《大婚当天,她身穿喜服带暴君逆天改命》 第11章 是救人,还是害命! 长平公主微微一愣,不禁上下打量了司羡鱼一遍,蹙眉,“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看着如此眼生?” 司音音连忙站了出来帮忙介绍,“回公主,这是我们司家刚回家的大小姐司羡鱼,她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有失礼的地方,望公主见谅。” 众人对司音音又是一阵赞赏。 到底是从小养在丞相府的,这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该有是风范。 这个司羡鱼他们听说了。 是司音音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双生姐妹,听说是刚出生的时候就身体孱弱,差点养不活。 后来经高人指点,要隐姓埋名远离父母,去乡下庄子养到十六岁之后才能回家。 啧啧啧,他们全帝京都没人知道司家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这女儿一出现,让司音音好好的太子妃之位都没了,可是司音音呢,现在还帮着她说话呢。 真是人美心善。 是的。 抱错孩子这件事,司家现在还没有对外公布。 除了不敢欺君,如实告知了皇家外,他们对外一直都说司羡鱼和司音音是双生姐妹。 为了保全司音音。 顿时长平公主的眉头禁不住皱了一皱,“哦,原来是你。” 这骤然冷淡下来的态度,很显然是知道了昨晚东宫那场“毒杀亲夫”的闹剧。 长平公主说,“那你一会就不用参加了。” “姑姑,”凤临渊早收起了先前那侵略性的眼神,咳嗽了两声,显得孱弱而无害,“既然来了,就让她参加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区别对待,倒显得我们皇家小气。” 长平公主略一思忖,“……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她瞥过司羡鱼,“还不快谢谢太子殿下?” 司羡鱼觉得不给他颁个影帝奖杯,都白瞎了他如此天衣无缝的演技了。 端着笑脸,欠了欠身,“谢太子殿下——” 凤临渊轻轻一扬眉。 一旁的司袅袅牙齿都快咬碎了! 司羡鱼这小贱人到底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明明都退婚了,太子殿下居然还对她如此上心! 她绝对不能让太子殿下被骗! 长平公主在上位落座,举起酒杯。 “今日这园中百花齐放,如此美景实在应该被记录下来,不如我们以花为题,作诗作画都可以,最后评出一个头名来,奖品就是本宫头上这翡翠孔雀簪了!” 众人纷纷应和。 很快全场散开,笔墨纸砚伺候。 有人吟诗,有人作画,伴随着宫廷乐师们的丝竹管弦之声,颇为风雅。 司羡鱼在一盆盆争奇斗艳的鲜花间徘徊。 她记得昨天凤临渊中毒的症状,推测毒素应该是来自某种花卉。 整个帝京,就这里的花最多。 所以她才来赴宴,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洗刷谋杀亲夫的罪名。 红的、黄的、紫色、粉的…… 一眼扫过去,司羡鱼就淘汰了许多认识的花卉。 忽然眼角余光瞥到了一团毛茸茸的白色,被摆在桥上。 她脚步一顿。 那盆毛茸茸摆在角落,很不起眼,一不小心甚是会被当成是哪里来的野花野草,放在这里作陪衬的。 司羡鱼不自觉靠过去,伸出手去—— “你在干什么?”突然身后一声警告。 司袅袅眼睛一闪,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猛地朝司羡鱼后背推了一把!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司羡鱼本能地凌空一抓,想抓住什么东西来拽住自己。 然后“噗通”“噗通”两声偌大的水花声炸开! 御花园安静了一瞬,陡然爆发出惊呼。 “不好了!有人落水啦!” “快来人呐!救人啊!” “谁掉下去了?” “好、好像是五皇子?不知道啊,刚才我也没看清。” “大姐姐你没事吧?”司音音在一片混乱中过来搀扶起地上的司袅袅。 司袅袅轻咳了声,慌忙去看凤临渊,担心自己这失态的模样被凤临渊看到。 然后就是一愣,“……人呢?” “什么?”司音音没听清楚。 司袅袅立刻收回目光,一把抓着她手臂站起来,“没什么!” 刚刚太子明明就在座位上,这一个眨眼之间,座位已经空了。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吗? 走掉也好。 司袅袅反倒松了一口气,这样对方就不会看到自己摔倒的丑态了…… “上来!” 突然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从水面传来。 司袅袅一惊,不敢置信地看过去—— 就见太子殿下不知何时已经悬在了水面,足尖一点,单手入水,飞快一抓! 下一瞬司羡鱼就被从水里抓了上来! 凤临渊毫不怜惜地把人往岸上一抛。 “咳!咳咳!”司羡鱼一口水呛进肺里,咳得昏天黑地。 原本她是可以自己游上来的,但水里那家伙突然把她给抓住了。 弄得她手脚根本无法施展,又跟着被凤临渊粗暴地直接拎上来! “你到底是咳咳咳……救人还是咳咳!害命啊咳咳咳!”司羡鱼挣扎着爬起来,一抬头却看到凤临渊捂着胸口脚下一个踉跄。 只在一瞬,那痛苦的神色就瞬间从他的脸上消失,苍白修长的右手下意识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司羡鱼咽下这口气,咬牙爬起来,“手给我!” “干什么?”凤临渊瞬间避开,半张脸孔淹没在阴影里,冷冽又凌厉,“司小姐自、重!” 司羡鱼一哂,强行抓住了他那只手。 凤临渊,“你!” 司羡鱼友情提醒,“别忘了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太子殿下可能不能随便动手杀人哦。” 如上次那般,他一个不爽就上来掐住她脖子,差点让她婚期变忌日的事情,可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凤临渊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胸臆间一股寒气凶猛乱窜,让他有种心脏下一刻就要爆裂开的岌岌可危感,也着实没有力气和司羡鱼扯皮! “呼吸急促,心脏绞痛,这里……”司羡鱼手指往他胸前一点,“是不是冰冷刺骨?” 凤临渊的瞳孔骇然一缩! 司羡鱼手掌一翻,从空间取出了一枚药丸,“先吃,等一会有时间,我再给你仔细调理一下。” wap. /132//.html 第10章 太子他,是我的人! “不必。” 抓住司音音的手,司羡鱼微微一笑,就给推了回去。 那力道看似轻柔,却不容拒绝。 她说,“时辰不早,就不麻烦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司羡鱼一早洗掉了脸上违和的妆容,拆掉了一头十几斤中的珠钗首饰。 摒弃了一衣柜的厚重老气衣裙,好不容易挑出件相对轻便,没那么繁复的。 揽镜自照。 除了她的眉毛被小巧当初剃掉了半截,为了画司音音那种楚楚可怜的落尾眉。 其他地方倒都还是她熟悉的模样。 捡起螺黛,沿着自己原本的眉毛生长走向,几笔勾勒出了个上扬的流星眉。 顿时一整张脸都舒服多了。 就是想着是来赴宴,所以司羡鱼还是略施薄粉,打扮了一下的。 司音音心里一沉,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姐姐可不能自暴自弃啊,说不定一会……五皇子也会来的。” 司羡鱼随口接到,“他哪位?” 说完之后,自己在才恍然想起来。 哦,是她很早之前暗恋过的人,还应该是书里的男主角来着。 只是因为在她初来帝京,举目无亲,又到处都被排挤的时候,他给她递了一块手帕。 她当时就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温柔。 司袅袅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你们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还走不走了!” “走。”司羡鱼越过司音音,跟了上去。 落在最后的司音音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可恶,司羡鱼你就装吧! 现在表现得多么不在意都没用,等一会见了五皇子,你就会原形毕露了! …… “好漂亮的菊花!你看那一盆,居然是墨绿色的,我从未见过!” “听说是从海外东渡过来的,也只有长平公主这里能看得到了,在外头,千金难求啊!” “可不是,就算是拿到了一盆,外面的人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侍弄,凭白糟蹋了好东西!” 司袅袅撇撇嘴,觉得那些人很无聊。 绿色的花有什么好看的,花就得是红色才好看啊,要不然,那跟叶子有什么区别? 她伸长了脖子满场打转,却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 踢了司羡鱼一脚,“喂。” 司羡鱼一低头,在自己淡色的裙裾上看到了一只鞋印。 长睫一翕,抬起眼眸。 司袅袅莫名觉得背后一凉,瞪过去,“看什么看!就你眼睛大啊,跟牛似的,再敢瞪我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心里忍不住嘀咕,到底是乡下土妞,一点规矩也不懂,跟她说话都不知道答应一声,只知道拿眼睛看啊看的。 司袅袅轻咳了声,压低嗓子不是很情愿地凑过去,“我问你,太子殿下今天来不来?” 司羡鱼唇角一勾,神色玩味,“怎么,大姐姐很关心太子殿下啊?” 司袅袅脸色一红,恼羞成怒,“不管你的事!少多嘴!” 司羡鱼轻笑出声,轻轻撕掉手里桔子最后一点皮,“如何不关我的事呢,太子殿下可是我的,大姐姐肖想自己妹夫,传出去,恐怕不是很好听吧?” “你!”司袅袅发现自己从前真是看走眼了! 这乡下来的司羡鱼到底哪里看起来老实了! 分明是个小人得志,不知死活! 司袅袅呵斥,“太子殿下都把你退婚了!什么你的人!少在这里往自己脸上贴金!” 司羡鱼蓦地靠近过来,两人呼吸可闻。 她的薄唇轻轻在司袅袅耳边翕合,“退婚之前该做的可都做了啊,殿下怎么不算我的人呢,嗯?” “不知廉耻!”司袅袅拍案而起! 一瞬间全场寂静,所有目光都看了过来。 “是何事如此大动干戈啊?” 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全场众人皆是一惊! 一回头就看到一名身穿暗红宫裙的中年女子和太子凤临渊同来。 司羡鱼抬眼的瞬间,恰和那双黑到幽蓝的凌冽凤眼对上。 一夜未见,凤临渊锋利的唇角轻轻挑了一下,似笑非笑。 如猛兽注视自己的猎物,游刃有余。 司羡鱼收回目光,和众人一起跪下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太子殿下!” 司袅袅更是整个人都麻了,脑袋一片浆糊,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只是对司羡鱼的憎恶更上一层楼! 这个贱人,分明是故意害她! “都免礼吧。”暗红色的华裾行至司袅袅眼前,停下,“你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我……”司袅袅脑袋打结,舌头更是打结。 尤其是她一直爱慕的太子殿下还在旁边,更是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忽然她看到旁边的司音音使了个眼色,摸了摸头上的发簪。 司袅袅一瞬间醍醐灌顶,立刻抬起头,“是她喜欢我头上的凤头簪,竟然直接开口找我讨要!但这是祖母送给我的,臣女一时生气,就失态了,还请公主恕罪!” 司袅袅的手指头直愣愣的指着司羡鱼。 司羡鱼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和煦微笑着纠正,“大姐姐听错了,我不是想要你的凤头簪,我是说这发簪太过端庄典雅,大姐姐脑袋尖,戴着不好看,还是摘了比较好。” “不说还不觉得啊,司袅袅的脑袋还真是尖尖的。” “难怪总觉得她梳对称的发髻有点奇怪呢!” “确实拿掉比较好,这种端庄稳重的发饰还是时候脑袋圆一点平一点的戴着才好看。” 周围不少人被带偏了重点,竟然真的研究起了司袅袅的脑袋。 司袅袅气得眼眶都红了,“你!” “好了。”长平公主主动出来当了个和事老,“就是一支发簪的事情,这样,今日赏花宴拔得头筹的,本宫就把本宫头上的这只翡翠孔雀衔珠簪当彩头,赏赐给她!” 众人一看长平公主头上的翡翠孔雀,顿时纷纷抽气惊艳! 这好像是当年青夜国送的国礼吧?! 整个大陆,只此一份! 司袅袅却突然嘲讽,“那她恐怕不能参加,公主有所不知,今日您邀请的都是所有未出阁的朝臣家眷,但她呀,可是个刚刚被休弃回家的弃妇,竟敢出现在这里,简直不把公主您放在眼里!” wap. /132//.html 第9章 乡下妞,惊为天人! 丫鬟的牢骚一下子全卡在了喉咙里。 这一刻就恨不得挖个地洞直接钻进去! 司音音温柔一笑,霎时间就如春风拂面,和煦又温柔,“是我莽撞了,应该先打个招呼再过来的,姐姐她醒了吗?” “在、在的!”丫鬟这会整个脑袋都晕晕乎乎的,果然二小姐才是府里最好看的,她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让开了路,指了指司羡鱼的卧房,“在里面洗漱呢。” 司音音善解人意地停了脚步,“那我就不进去了,你帮我去告诉姐姐,今日要去宫中赴长平公主的赏花宴,卯时就要出发,千万别迟了。” 丫鬟连忙屈了屈膝,“二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话带给大小姐!” 司音音点点头,转身要走。 顿了一下,又折返了回来。 望着丫鬟的目光带着同情,叹了口气,“姐姐她……最近情绪不大好,你们当下人的自己多小心,别惹怒了她。” 丫鬟听了这句,简直恨不得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 司音音又小声说,“你告诉大家,如果这里有什么事,可以马上来告诉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丫鬟用力点点头,感激涕零,“谢谢二小姐!” 司音音微笑点头,转身走掉了。 她这边前脚刚一离开,后脚就在花园里碰上了一身明艳的女子。 “司音音,你给我站住!” 司音音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连忙乖巧懂事地打了招呼,“大姐姐好,怎么今日起的这般早?” “哼!”穿金戴银的富贵千金下巴一抬,“什么叫今日起得早,你这意思是说我平时懒惰,都要睡到日上三竿了?还真是会阴阳怪气!” 司音音慌忙摆手,“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大姐姐误会我了!” 司袅袅冷哼一声,突然绕到司音音面前,来来回回转了几圈。 司音音整个人都绷紧了。 司袅袅是司家大房的遗孤,就剩这么一根独苗,家里的老太太宝贝得很。 要是得罪了她,可没有好果子吃。 “我问你。”司袅袅一把抓住司音音的胳膊,视线往她来的方向一带,“新来的那个,听说昨晚被太子殿下退婚了,可是真的?” 司音音神色犹豫,“这……这话我不好说……” 司袅袅突然笑出声来,“看来是真的!我就说她一个乡下来的土妞,有什么资格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那是天上的明月,她,呵!就是一条发烂发臭的咸鱼罢了!” 司音音讷讷低垂着头,“大姐姐有所不知,退婚的事其实……是姐姐她提出来的。” “什么?!”司袅袅的声音一下拔高变了调,气得浑身都在抖,“她居然、敢嫌弃太子殿下?!” 司音音叹了口气,“也许只是姐姐另有意中人,绝对不是故意要下太子殿下的面子。” “贱人!”司袅袅一跺脚就要往司羡鱼院子里冲,“我今天非得好好替太子殿下教训教训她不可!” 司音音吓得连忙拦住她,“大姐姐别冲动,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可能另有隐情……” 司袅袅呵斥,“有什么隐情!我警告你马上放开我,否则我连你一块教训!” 司音音慌忙咬住嘴唇,一副不小心说漏嘴的模样。 司袅袅一见此情景,反倒不急着冲了。 她一把将司音音抓到旁边,威逼利诱,“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敢有所隐瞒,我就让你滚出司家,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是身份有多尴尬吧?” 司音音脸色一白,簌簌发抖,有如风中小白花。 司袅袅很满意她的反应,放缓了态度,“如果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以后我罩着你,老太太那边我也会替你美言几句。” 司音音衣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她不能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已经当了十六年的千金小金了,她怎么可能回去做什么乡野村姑! 胆怯地朝周围看了好几眼,确定旁边没有别人后,司音音这才凑到司袅袅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司袅袅听完脸色骤变! “我要去找太子殿下!” 司音音拦住她,摇摇头,“没用的大姐姐,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要有真凭实据,殿下才会相信你啊。” 司袅袅一脸深沉,“真凭实据……” …… 卯时三刻,宫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豪华马车。 贵女们熙熙攘攘,三五成群,络绎不绝地从马车上下来。 司家的马车一停,司音音第一个下来。 然后主动候在门口,搀扶着司袅袅下车。 “那间红石榴裙是锦绣坊刚出的吧?不是说今天才上市,怎么都已经穿在身上了?” “好像真的是啊,我还说一会散了去锦绣坊看看呢,唉,已经被人买了,我就不能再穿一样的了。” “又是司袅袅!她怎么总是快人一步!” 听着耳边的风言风语,司袅袅故意一甩裙摆,火红的石榴裙在阳光下折射出金色的暗纹,流光溢彩! 分外惹人注目。 司袅袅得意地抬高了下巴。 身为司家的长房嫡女,她就该是光芒万丈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是! 看看,司音音在她旁边,完全就跟个丫鬟似的,寡淡无味得很! 忽然司袅袅眉头一皱,目光落到后面那辆小马车上,“司羡鱼在干什么呢,怎么还不下来!” 司音音连忙上前去喊,“姐姐我们到地方了——” “哗啦”一声。 车帘掀开,一身素色长裙的女子轻轻一跃,悠然落地。 “哦,我还以为还有一会才能到呢。”有风吹乱额发,司羡鱼随手勾起发丝,别到耳后。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不知何时,集体安静…… 惊为天人! 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啊? 怎么以前他们从未见过?! 容貌气质都这般出众,不应该从来没听说过啊! 司音音骇然一惊,连忙提高了声音,“羡鱼姐姐那昨晚不是坐着花轿来过吗?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等一等! 羡鱼? 司羡鱼?! 那个丞相府刚接回来的大小姐,乡下土丫头?! 司音音上前一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小声提醒,“姐姐那怎么这副打扮?赏花宴可是公主主持的大场面,你穿得这么随便,是不给公主面子!快上车,我帮你补补妆!” wap. /132//.html 第8章 小看她,韬光养晦! “我不是!” “我没有!” “司羡鱼你冤枉我!” “你不得好死!” 小巧根本没想到满院子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的! 尖叫着就要上去和司羡鱼撕扯! 司羡鱼眉头一蹙,突然大门“哐当”一声被踹开。 几名家丁冲进来,“哪里来不知死活的丫头,居然敢对小姐大喊大叫!” 说着几人上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小巧直接给带走了。 司羡鱼轻轻勾唇,还以为门外那群人要再等等呢,“看来耐心也不怎么样啊……” 回来的时候,她就感觉身后一直有尾巴在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 …… “什么?小巧被杖毙了?!”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司音音正在拆头饰,一不小心把头顶的玉簪“咔嚓”掉到了地上。 瞬间粉身碎骨! 来报的丫鬟脸色青青白白,“不、不是杖毙,是打了五十杖,但……小巧她看着也撑不过今晚了!” 司音音望着粉碎的玉簪,闭了下眼,“那她打听出什么了吗?” “还没来得及,”丫鬟匆匆磕了个头,“求小姐救救小巧!” 司音音蹙眉,“你要我如何救她啊?” 丫鬟忙说,“求小姐给小巧找个大夫吧!是老爷的人动手打的,一屋子奴才没人敢给小巧找大夫,再这么下去,小巧她必死无疑啊小姐!” 司音音幽幽叹气,“你也说了,是我爹的人动的手,我又怎么能公然忤逆爹爹?” 丫鬟愕然抬起头,“……小姐?” 司音音款步过来,亲自把丫鬟从地上扶了起来,眼眶已经发红。 她吸了吸鼻子,浅浅啜泣,“若是放在从前,我肯定去帮小巧求情了,爹娘都喜欢我,不过是个下人,只要我开口他们一定不会反对的,可是我现在的身份……” 丫鬟慌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小姐你救救小巧吧!她是我妹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求求你了小姐!” 司音音咬了咬牙,低声说,“这样,你先回去照顾小巧,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找个懂医的人进来帮她看看。”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丫鬟接连磕了几个头,立刻转身跑出去了。 司音音低头,轻轻用衣袖拭去眼角那几滴鳄鱼的眼泪,“哼,还真是小看那乡下来的臭丫头了,所以先前一直在跟我玩韬光养晦是吗。” 踢开脚边的玉簪碎片,司音音快步回到梳妆台前,翻了翻匣子,之后从里面抽出一张撒花请柬。 那请柬一看就非常考究,连纸张摸起来都分外有质感。 司音音的指甲点在了落款的“长平公主”几个字上。 …… 次日一早。 东方刚泛起一点鱼肚白,司羡鱼就睁开了眼睛。 她昨晚反锁了门后,就进入空间,清点了一夜。 确认空间里的东西和她在末世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好在生物钟倒是依旧准时。 一睁开眼,司羡鱼就发现自己歪倒在床上,甚至连衣服鞋子都没有脱掉。 “嘶。”腰酸背痛,揉着肩颈爬了起来。 一不小心看到偌大铜镜里的人影,直接给吓了一大跳,一脚踢在了凳子上! “哐当”一声大响,外面立刻响起了丫鬟的声音,“大小姐,您醒了吗?” 这就是差别。 没有立威之前,哪怕司羡鱼在这房间里饿死、病死了,也根本没人搭理她一下。 司羡鱼清了下嗓子,若无其事地开口,“去给我打水来,我要洗漱。” “好的大小姐,奴婢这就去!” 门外的人影一晃,很快跑开了。 司羡鱼踮着脚忍过那阵痛,这才认真打量起镜子里那个人来。 一头发髻已经被睡得乱七八糟,身上还是大红的喜服,看着料子和绣工就十分贵重。 但是越是贵重,穿在她身上,就显得越是不伦不类。 一张脸被涂得刷白,唇色却像刚吃了小孩一样红通通,眉毛画的更是离谱,下垂耷拉,活像个饱受欺凌的小媳妇。 司羡鱼扶额,是了,她想起来了。 刚回到丞相府的这段日子,她行走坐卧通通都被指责“不对”,弄得她什么都不敢做。 穿什么,戴什么,脸上涂什么,也通通都是听着丫鬟嬷嬷们的话。 只要别被骂就行。 真不知道昨天她盯着这张脸对司如海说,太子殿下对她一见钟情的时候,司如海是什么心情。 叩叩叩—— 丫鬟的声音响起,“大小姐,奴婢把水打来了。” “进。”司羡鱼回过身。 身后丫鬟已经小心翼翼开门进来,端着水盆怯怯地不敢抬头,“大小姐,您要的热水……” 司羡鱼原本想挽起衣袖,但奈何那衣袖太过宽大,试了几次都自己掉下来了。 略一沉吟,她直接扯开衣带把喜服给脱了,递给丫鬟,“去给我找一身能换的衣服来,”顿了一下,补充,“要轻便。” 丫鬟连忙抱走衣服去衣柜那翻找。 司羡鱼试了下水温,居然意外的不冷不热刚刚好。 想过小巧的事会给其他人造成影响,倒是没想到这影响这么大。 俯身掬一捧清水,把脸埋了进去。 “大小姐起了吗?大小姐?大小姐?” 院子外面突然传来喊声。 里头找衣服的丫鬟吓得急忙跑出来,“奴婢这就去看看是谁在大喊大叫!” 到底是哪个瘟神捣乱啊! 不知道昨晚出头的小巧已经凉了吗! “哗啦”一声,司羡鱼从水盆里抬起脸来,随手抓过布巾擦了一把。 丫鬟骤然瞪大了眼睛,愕然,“……大小姐?” 司羡鱼眉毛微扬,“怎么,见鬼了?” 丫鬟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摇头,“奴婢这就去看看!” 说完撒丫子就跑! 真是见鬼了,大小姐洗了个脸,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先前她还一直觉得音音小姐是府里最好看的小姐,乡下来的大小姐土里土气,根本没法和音音小姐比。 但是刚才那一瞬间,她居然觉得素面朝天的大小姐比音音小姐还好看! 丫鬟赶紧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肯定是起太早,眼花了。 跑去开了门,语气颇为不耐烦,“谁啊这么一大早还让不让人——音、音音小姐!” wap. /132//.html 第7章 抓起来,通通杖毙! “哎哟哎哟哎哟!瞧瞧这玛瑙!这么大个,有鸡蛋那么大了吧?这个是我的了!” “哎你手怎么那么快呢!” “这串珍珠项链是我的了!” “玉镯!我的玉镯!” “谁都别跟我抢!金钗是我的!哪个敢动手老娘就咬她!” 司羡鱼稍微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自己的住所。 毕竟她眼睛一闭一睁,也有十几年没有回来过了。 她的住所是丞相府里最偏僻的一个小院,叫落霞苑。 刚进院子,就看到丫鬟婆子们扎堆聚在院子一角,吵吵嚷嚷在抢东西。 司羡鱼视线一扫,就看到他们脚边是令人眼熟的箱子。 刚好就是之前凤临渊让人送来的。 唇角一勾,司羡鱼扬声,“够分吗?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在哪里!快拿出来!” 那一堆人顿时回头,眼睛里一个个全都冒着贪婪的绿光! 司羡鱼就像是被一群饿狼团团围住的小羊羔,脆弱、无助,一口脖子就能被咬断! 小羊羔端着手,步履从容地走入狼群,随手抓了件最上面的珊瑚摆件。 “这珊瑚殷红似血,圆润多枝,一看就是极品。”她说。 下人们一个个很不耐烦,心说你说这些废话干什么,谁要听你在这鉴宝了! 突然司羡鱼素手一翻,露出摆件底部。 她修长的食指点了点中间,“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有人没好气地呵斥出来。 反正他们这些人被派来伺候这个乡下小姐,就已经够委屈的了。 好在这乡下来的丫头也不敢支使他们。 只要一瞪眼,在凶她两句,她就自己灰溜溜地滚远了。 好不容易今天送来这么多好东西,捞到一次外快,谁要是放过了,谁就是大傻叉! 司羡鱼睁大了水润的桃花眼,“这么清楚的印鉴你们看不见吗?” “印鉴?什么印鉴?” 先前拿了东西的下人纷纷翻出自己手上的宝贝。 “我这上边也有。” “我的也有!” “这是个什么东西,鬼画符似的,也看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司羡鱼好心解答,“这上面是宫中印鉴,每一件东西都是登记造册了的,也就是说,东西虽然在这,但是一旦流入民间,马上就会被视作偷盗宫中财物,被抓起来……杖、毙!” “哐当”一声,刚抓了几个金盏琉璃杯的下人手一抖! 空气诡异的一静默。 然后叮铃哐啷一阵,刚才所有拿了东西的下人疯狂地把手里的东西往箱子里一扔,作鸟兽散! 地上那只琉璃杯滴溜溜地转了个圈,碰到了司羡鱼的脚,停下。 司羡鱼刚一俯身。 “小姐,时辰不早了,你该休息了。”一双水红色的绣花鞋停在了司羡鱼的眼前。 司羡鱼视线微微一顿,手指一勾,捡起了那只琉璃杯。 杯子对着月光一照,似透非透,如薄雾笼烟,“真幸运,一点边角都没蹭破呢。” “小姐!”还是刚才那个声音,已经带上了警告。 司羡鱼这才收回手来,视线落到眼前之人身上。 是个看起来机灵清秀的丫鬟,脑袋略低,眼神却十分的不客气。 司羡鱼稍微花了点时间思忖,“……小巧是吗。” 小巧皮笑肉不笑,“小姐今天已经闹出太多麻烦事了,夫人那边奴婢会如实禀报的,还请小姐配合,不要让奴婢们难做——” “啪”地一声,价值不菲的金盏琉璃杯一下砸在地上,摔个粉碎! 小巧吓了一跳,尖声叫起来,“小姐这是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司羡鱼眨了眨眼睛,满是无辜,“小巧姑娘何事这么生气,居然要砸了太子殿下送我的琉璃盏撒气?” “我、我什么时候砸了?分明是你自己砸的!”小巧气急败坏,也维持不住那假惺惺的恭敬了,一转身指向身后,“这一院子的人都看到了!” “哦,是吗?”司羡鱼的手指屈起,指节轻轻叩击着箱子。 发出“嗒嗒”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响,唇边含笑,眼带威慑,“谁看到了?” 立刻有个胖丫鬟站出来,“我看到——” 司羡鱼手指一捞,“镂空金钗两支,东珠耳环一对,玉如意一柄。” 胖丫鬟顿时瞪大了眼,就跟突然吃了口包子被卡住了似的! 司羡鱼倏然偏头,眉梢一扬,言笑晏晏,“继续说,你看到什么了?” 胖丫鬟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最后一拳捶在自己胸口,总算是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讷讷低下头,“我、我看到了……个屁。” 众人一阵哄笑。 小巧震惊,“你说什么呢!” 胖丫鬟匆匆一缩脖子,直接躲到人后去了。 虽然她那硕大的身躯根本就不可能被其他人给挡住。 尖嘴猴腮的丫鬟啐了一口,“没用的死胖子!”然后给小巧递了个讨好的眼神,扭着腰上去,“胖子没看到,我看到了!那琉璃盏分明就是你——” “红玛瑙手镯一副,白玉花瓶一只,金丝墨条三根。”司羡鱼又接连从箱子里捡出几样东西,一一摆开,放在箱子最上面。 尖嘴猴腮的丫鬟“嘎”了一声,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就是你、你的贴身丫鬟小巧打碎的!对!我看到了!” “你们!”小巧不敢置信,转而去找平日跟自己关系最好的姐妹,“小红小绿!” 司羡鱼,“珍珠手串三只,紫檀念珠一串,砗磲摆件一件。” “红珊瑚摆件,官窑兔毫盏一副,象牙梳一只。” 小红小绿还没站出来呢,就顿时往人后缩了一大截。 怪物! 这人绝对是个怪物! 他们就是抢了几件宝贝而已,现在不都已经还回去了吗? 她居然把每一个人拿的每一件宝贝都急得清清楚楚! 想干什么? 把他们都治罪吗?! 司羡鱼微微笑,“还有谁看到的?一起站出来,一个一个来挺浪费时间的,”她抬头望了眼天上月,“时辰也不早了。” 众人齐齐一个激灵,一个个比鹌鹑都安静。 “丫鬟小巧,故意摔坏太子殿下赏赐的金盏琉璃杯,”司羡鱼轻轻一抬手,“按规矩办吧。” wap. /132//.html 第6章 他对我,一见钟情! 瞬间两个家丁拿着拇指粗的藤条进来! 司如海一指,“给我打!狠狠地打!” 司羡鱼指尖一弹。 “咚咚”几下,两个家丁毫无征兆地齐刷刷突然跪倒在地! 众人,“???” 两个家丁一懵,同时鬼哭狼嚎起来,“鬼啊!!!” 他们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碰,但是突然集体一腿软,跪下了! 这不是见鬼是干什么了? 一直都听说大小姐身带不祥,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司如海十分没面子,“什么鬼!子不语怪力乱神,给我起来!狠狠地打!” 两个家丁跪在地上狼狈地爬。 他们想站起来,可是双腿完全使不上力气,刚起来一点就又跪了下去。 这下更加深了他们心中“大小姐不祥”的念头,顿时求爷爷告奶奶地表示自己“不敢”。 司如海一下站起来,自己劈手夺过家丁手里的藤条,高高扬起—— “司羡鱼小姐何在?” 门外忽然扬起了一道尖细的公鸭嗓。 司如海猛地一顿,这个声音…… “宫里来人了!”他连忙丢开藤条,快步迎了出去。 已经挂上了满脸的笑容,“哎哟,这么晚了是哪位公公大驾光临——” 刚一出门,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名身穿赭色宫服的太监。 司如海连忙微微弯下了腰,“原来是东宫的秦公公!” 秦公公回过头来,浮尘一扫,微微一笑,“司相好啊,咱家这大晚上的不请自来,没打扰到司相休息吧?” “哪里话哪里话,秦公公能来,我们家蓬荜生辉!快里面请,喝杯茶!”司如海殷切地把人往大堂让。 秦公公一摆手,“喝茶就不必了,咱家是来找司羡鱼小姐的,给司小姐送点东西。” 他侧身一让,身后的仆从提了好几个大箱子。 “呃这……”司如海有些摸不准秦公公的来意。 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我在。” 司如海皱眉,“太没规矩了,谁让你自己随便出来的!” 他料想想在秦公公应该是很反感见到司羡鱼的,毕竟是刚刚才被太子殿下退回来的新娘。 谁知秦公公竟然直接对着司羡鱼恭恭敬敬欠身行了个礼,“咱家见过司小姐,这些礼物是太子殿下让咱家给司小姐送来的,都是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希望司小姐笑纳。” 刚刚跟出来的司家众人,“???” 是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秦公公的脑子出了问题? 刚才他说什么? 给司羡鱼来送礼……的?! 司羡鱼一扫那些盒子,从容颔首,“有劳公公,替我谢谢太子殿下。” 秦公公,“司小姐的话,咱家一定替您带到,那咱家就告辞了。” 司如海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秦公公慢走,我送送你!” 人一走,司音音就快步上来,“啪啪”打开了好几个盒子。 顿时被满目的珠光宝气晃花了眼! “哎哟!好多珠宝啊!” “那套红宝石头面不是之前玲珑坊刚出的吗?说是只摆不卖?” “还有那绿色的料子,看着怎么像是江南出的流水绸?是贡品吧?早年老太太得了一匹,至今还摆在那里舍不得做衣裳呢!” 院子里的丫鬟嬷嬷叽叽喳喳。 毕竟是丞相府的下人,多多少少都见过些世面。 这些东西哪怕不认得,也一眼能看出来都是好东西!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司音音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满是被欺骗愚弄的委屈,“你和太子殿下不是退婚了吗?怎么殿下还给您送这么多礼?” “啊……”司羡鱼食指点了点太阳穴,恍然大悟,“你说得对啊,我和殿下分明退婚了,怎么他还给我送礼呢?难不成是感谢我退婚?” 装! 你再装! 司音音可怜巴巴,“姐姐你就别装糊涂了,有什么事你要老老实实告诉大家,这样爹娘才能帮你想办法啊,该不会……你还拿什么事威胁太子殿下了吧?” “司羡鱼!”杜春芳一把扯住司羡鱼,柳眉倒竖,“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作死就算了,难不成还要赔上我们一大家子!快说!” 司羡鱼好笑,“我冤枉啊。” 杜春芳十分失望,“你怎么就不知道学点好!我让嬷嬷教了你这么多天规矩看来是白教了!” 她说一百句都抵不上司音音说一句,这么争执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司羡鱼屈膝一拜,“随便母亲怎么想,我告辞了。” 杜春芳噎住,“我话还没说完谁让你走了?你给我站住!” “等等!” 司如海匆匆赶回,一手拦住了要出门的司羡鱼。 司羡鱼抬起头,就看到对方脸色已然挂上了难得的慈父和煦。 司如海苦口婆心道,“你这孩子,天色都这么晚了,难道真的要因为为父刚才的几句气话而离家出走?” 司羡鱼脚步一顿,上下审视司如海,“我身子娇弱,受不起司家的家法。” 司如海一阵尴尬的咳嗽,“行了,为父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真的会打你?” 旁边司音音的脸色顿时一黑。 果然,没有血缘关系,就算她再聪明再优秀,也是个外人! 司如海完全没有留意旁人,注意力都在司羡鱼身上。 “快和为父说说,你跟太子殿下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殿下他是……喜欢你呢,还是讨厌你?” 这个女儿,打从找回来开始,他就没有上心过。 放在乡下养了那么多年,基本等于废了。 谁能想到,被退婚回来,居然还能峰回路转呢? 司羡鱼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太子殿下的心思谁能摸清?” 司如海一噎。 还真是,凤临渊向来阴晴不定,心思难测。 司羡鱼又添了一句,“不过,他可能对我这张脸一见钟情吧。” 说完一屈膝,“既然父亲不让我走,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住下了,告辞。” 说是要签断亲书,但是今天真要就这么从司家走出去,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呢。 况且,有凤临渊在,他也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的。 这些礼物,就是警告。 “对脸……一见钟情?”司如海还真煞有介事地在思考司羡鱼刚才那句话。 树上黑影一晃,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司家。 wap. /132//.html 第1章 新婚夜,谋杀亲夫! “姐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就算你毒杀了太子殿下,也不该一死了之啊!” “你这样让爹娘怎么办?让司家怎么办?” 司羡鱼头痛欲裂之间,就听到一个女声叽叽喳喳在自己耳边吵闹! 她向来睡眠不好,一丁点动静都能让她瞬间吵醒。 司羡鱼睁开眼看到的,是距离她最近的一张巴掌小脸。 楚楚动人,宛若风中摇曳的小白莲,只是在见到她睁眼的第一秒,一瞬闪过的不可置信的惊恐神色。 下一瞬她大大的杏仁眼一眨,立刻掉下一串珍珠般的泪珠下来,“姐姐你……你没死啊?你谋害太子殿下这件事肯定是个误会!父亲母亲会帮你的!” 谋害……太子?! 司羡鱼挣扎着就要起身,那小白花就一下抓住她衣角猛地一拽。 嘴里嚷嚷着,“姐姐你可千万别再寻死了!” 司羡鱼再次滚到地上,脑袋二次磕碰! “呕……” 一阵天旋地转,她差点没吐出来! 但这强烈的疼痛也终于让她找回一丝清明。 环顾四周,大红彩绸四处悬挂,红色双喜张灯结彩。 这熟悉的场景,难道……是她横死当天?! 上辈子她和太子大婚当天,就被指控谋杀亲夫,然后一命呜呼! 死后司羡鱼死后才知道,原来她是一本言情小说《假千金才是真团宠》里的炮灰女配。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给主角当对照组,反衬主角的聪明美丽和高雅。 呵,去他的鸟炮灰! 再睁眼,司羡鱼重生到了丧尸遍地的末世,在那里开启新纪元,觉醒空间异能,并且将一手医术淬炼得越发出神入化! 原本以为炮灰的一生就那么离她远去了,谁想,竟然又突然穿回来了? 司羡鱼的脑子还没整理清楚,突然一个壮硕的嬷嬷就冲到眼前,一把薅住她头发粗暴地将她一下扯起来。 “贱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毒杀太子殿下!” 说着蒲扇似的巴掌就狠狠抽过来。 司羡鱼墨黑瞳仁一缩,电光火石之间一下抓住嬷嬷手指头,逆时针狠狠一拧! “啊!!!” 嬷嬷的惨叫掀破房顶,一脚就踹过来。 司羡鱼仓皇一躲。 但她脑袋还晕着呢,脚步一个虚浮,就不知道路线歪到什么地方去了,一下就径直扑到了地上! 嗯?这地居然不硬? “姐姐!你怎么对太子殿下如此无礼啊!”小白花捂着嘴惊叫,声音刚好在场每个人都听得到,并且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司羡鱼身上。 嬷嬷跳脚,“大胆!竟敢亵渎太子殿下尸体!杀了她!快杀了她!” “我看谁敢!”司羡鱼突然扒拉开层层叠叠的红色喜服,抓出了无意间被自己碰到的那只手。 指尖一搭,没错,的确还有脉象! 大批侍卫手持武器冲进来。 司羡鱼一下举高太子的手,“人还活着,你们现在谁来打扰我,就是谋害太子,其罪当诛!” 小白花心脏一跳! 还活着? 侍卫们一个个瞬间怯在当场,踌躇徘徊着不敢上前。 嬷嬷气得大骂,“听她胡扯!太子殿下明明就已经没气了,我刚刚亲自查看的!快杀了她!要是人跑了,你们一个个都要被治罪!” 司羡鱼突然拔下头上金簪,一把扯开太子衣襟,就照着胸口扎下—— 嬷嬷大吃一惊,“你们看!你们看!要死啊居然还敢当面行凶!” 侍卫们也被这一幕震惊,当即顾不得其他,瞬间冲上去! “咳!” 长刀刚架在司羡鱼的脖子上,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新郎突然一偏头,吐出一口黑血来。 众人,“!!!” 司羡鱼眼梢一掠,扫过拿刀侍卫,“还不拿开?” 侍卫一个激灵,瞬间收刀! 司羡鱼把人从层层叠叠的红色中挖出来,扫开他面上的长发,指尖微微一顿! 这个男人,红衣、墨发,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乍看羸弱,但细看就会发现,他眉骨、鼻梁、下颌、嘴角都非常具有存在感的线条分明。尤其那一双眼睛,此刻半明半昧,略微敛起,和眉骨的走势形成一道上扬的阴影,仿若狡黠的狐。 上次死的时候,司羡鱼压根就没来得及看这个便宜夫君一眼。没想到竟生得如此出色! 突然手背一痛! 司羡鱼下意识要缩回,却转瞬被更大的力道扣住手腕。 那双半明半昧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黑到极致的瞳仁甚至生出一抹别样的幽蓝来。 他盯着司羡鱼,全然的冷冽和凌厉,“……你是谁!” 司羡鱼唇角一勾,宛若春风沐雨,另一只手轻轻覆上手腕上的铁爪,“稍安勿躁,我是来帮你的。” 凤临渊眼睛一敛,杀气凌厉地如有实质般压顶而来。 司羡鱼被扣住的那只手,现在还握着金簪,金簪仍然扎在凤临渊的胸口。 她手指一动。 凤临渊瞬间闷哼出声,几欲杀人! “你!” 司羡鱼微笑着打断,“你看到了,如果我想要你的命,大可以现在下手,但我没有,信我,你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骤然俯身。 一股清冽的冷香骤然占据鼻息,凤临渊本能地要躲开。 却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是躺在地上,退无可退。 女子的薄唇附在他耳畔,低语一句,“看看他们的眼神,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你死吗?只有我不想,因为,我也不想死。” 出嫁前她就知道,太子凤临渊,暴虐成性,杀人如麻,人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凤临渊一扫四周,侍卫们一个个神色紧张畏惧,却没有一个人想着去找太医! 司羡鱼,“听姐姐的话,姐姐带你逆天改命。” wap. /132//.html 第3章 好妹妹,人美心善! 凤临渊轻哂,“那她又为何要救我?” 九夜皱起眉,“属下也不清楚,不是说女人心海底针吗?说不定是她后悔了?下了毒之后,又发现自己也要死了,就怕了?” “后悔?”凤清焰又灌下一口烈酒,浓密长睫轻遮住眼底神色,“有意思。” “报!”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 凤临渊一个眼神递过去,九夜过去打开了门,“何事。” 门外的侍卫恭恭敬敬低头,“太子妃醒了!” 凤临渊一瞬勾唇,扬声慵懒地应了声,“知道了,让她滚过来见我。” 门口的侍卫一愣,“这……” “怎么!”九夜冷脸呵斥,“太子殿下的话你是没听到还是听不懂!让你去带人,还不快滚!” 殿下刚喝了酒,情绪最是不稳定。 外面的小子真是搞不清楚状况,要是一不小心惹怒了殿下,明年的今天恐怕就是他的忌日了! 侍卫诚惶诚恐,“属下不敢!实在是因为太子妃她已经、已经不在东宫了……” 凤临渊豁然起身,广袖生风,一瞬掠到了门口,单手扣住门口小侍卫的脖子把人提了起来,“没有本宫的允许,谁让她离开的!” 九夜慌忙介入两人中间,“殿下息怒!交给属下,别脏了您的手!” 说着,九夜赶紧踢了小侍卫腿弯一下。 小侍卫“扑通”跪倒在地! 眼看着脑袋就要磕到门槛上,九夜眼疾手快一把提住了他的后衣领,“抬起头来回太子殿下的话!” 小侍卫的嗓子止不住地抖,“是、是太子妃自己要走的,我们这些下人也不敢拦啊,她说、说去面见皇上了!” “呵呵!”凤临渊狭长眼睑一眯,唇角勾起,“谁给她的狗胆,父皇没有找她,她倒是敢自己往枪口上撞?” 九夜刚想劝两句,“殿下……” 凤临渊大步转身回到房里,“九夜,过来为我更衣,太子妃都去面见父皇了,我这个太子怎么能在这里无所事事?” 九夜心里忍不住埋怨起司羡鱼来。 不是说司家这位小姐是个胆小怕事的乡下丫头吗? 怎么前脚毒害了太子殿下,后脚还自己跑去面圣了呢! 希望她最好知道分寸,不要在皇帝面前胡言乱语。 暗中踢了门口的小侍卫一脚,九夜飞快转身,跟进了房里。 ……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公鸭嗓,满殿的人都跪了下来。 司羡鱼提起裙摆,恭恭敬敬在正中央跪了下来,“臣女司羡鱼,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眼尾余光瞥到一抹明黄衣角从斜侧路过,停在了司羡鱼的正面。 稍微停顿之后,上面才响起皇帝宽厚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平身。” “谢皇上!”司羡鱼叩首,然后站起来,双手交握,低垂着头,目不斜视,站姿恭敬又不失端庄。 皇帝不禁多看了她两眼,“你就是……司相的女儿?朕听说过你,不过今日不是你和太子的洞房花烛之夜吗?你为何突然跑来求见于朕?”司羡鱼微微一愣,“皇上还不知道?” “大胆!”一旁的公公立刻呵斥过来,“你是什么身份,轮得到你来质疑皇上?” 司羡鱼垂首恭敬,“臣女逾矩了,请皇上恕罪,但臣女不得不来主动向皇上请罪,不久之前太子殿下在东宫之中被人下毒——” “什么?!”皇帝大吃一惊。 司羡鱼只瞥了一眼,就两个字评价:太假。 皇帝的惊讶太过流于表面,睁大了眼睛,拔高了音量,可是眼神里却没有一点真的吃惊和担忧。 “那太子现在怎么样了!为何没有人来告诉朕!真是反了,你们这群奴才都成天干什么吃的!”皇帝怒而拍桌。 “父皇无需担忧。”忽然一道浅笑低吟从门口进来。 司羡鱼猝然回头—— 凤临渊一身玄色绣织金蟒纹的常服,大步从容走进来。 和她的视线对上的瞬间,单侧眉梢轻轻一挑。 而凤临渊的身后,还跟了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司音音。 司羡鱼的右眼皮顿时跳了起来。 司音音一见到她,立刻快步过来一把挽住司羡鱼的胳膊,焦急又担心,“姐姐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自己一人偷偷跑了,就算毒害太子殿下罪不可赦,可殿下也没说要杀了你啊!你这样一走了之……可是会连累爹娘的!” 司音音最后一句,是凑近司羡鱼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警告的! 司羡鱼觉得好笑。 她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把“毒害太子”的罪名按在她头上。 可真是人美心善的好妹妹! 收回视线,司羡鱼站好,抽出被司音音挽住的那只手,“我只是说出事实罢了,妹妹无需担心!” 说出事实? 司音音心里一喜。 既然这傻子上赶着找死,那还真不要她多费心了。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站在旁边,似乎想劝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简直我见犹怜。 皇帝敲敲桌子,“太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临渊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拱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事情大致就是他们刚才说的那样……不过儿臣已经无事了,有劳父皇为儿臣挂心,实在是儿臣的不孝。” 司羡鱼对这厮的变脸能力着实意外了一下。 分明那么放肆嚣张的人,这会装起乖宝宝了? 皇帝长舒一口气,“我儿没事便好,行了,你们夫妻赶紧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朕也乏了……” “皇上!”司羡鱼突然跪下,“太子殿下中毒,实在和臣女无关,臣女冤枉!” 皇帝摆摆手,“你是个好孩子,朕相信你的,你放心,这件事朕会派人查清楚的,绝不叫你受了委屈。” 司音音眉头一皱,皇帝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司羡鱼了?这可是谋害储君的大罪啊! 司羡鱼却没有站起来,“太子殿下虽然不是我下的毒,但却和臣女有关!” 司音音雀跃:人蠢没药医! 凤临渊长眸一眯。 就见司羡鱼开始了,“想必皇上已经知晓,我是不久之前才回到司家的。” 司音音轻咳了声,去拉司羡鱼,“姐姐莫不是糊涂了,没事说这些干什么。” 司羡鱼避开她的触碰,继续朗声道,“臣女虽然和太子殿下有婚约,但是合庚帖所用的生辰八字并非是我的生辰八字,而是相府二小姐司音音的,我比那帖子上的要早出生半个时辰!” wap. /132//.html 第4章 不退婚,只能休妻! 司音音脸色一白! “所以我的八字非但不能给太子殿下冲喜、旺夫,还会克死太子殿下,导致殿下流年不利,命途多舛,英年早逝!” 司羡鱼每说一句,凤临渊的眼皮就跟着跳一下。 他怀疑这女人是变着法地在诅咒他,可是他没有证据! 司羡鱼深吸了一口气,唱念俱佳,“原本臣女是不信这些的,可是今天才刚嫁过来太子殿下就差点死了,臣女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而给太子殿下带来不幸!” 她重重磕了个头,“恳请皇上下旨,退了这门婚事,放臣女回家!既是为了太子殿下,也圆了臣女的心愿!” “噗!”皇帝刚喝进去的一口茶瞬间喷了出来,这次是真的吃惊了,“你说你要干什么?退、退婚?!” 司音音简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姐姐你莫不是疯了?好好的说什么退婚啊!” 这蠢货到底想干什么! 先说八字,再提退婚。 难道是想让自己代替她嫁给凤临渊?! 司音音顿时后背一阵恶寒,她绝对不要! 谁不知道太子凤临渊是个疯子!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不可!”司音音拔高了声音,“你和太子殿下那可是拜过天地的,就已经是真夫妻了,这婚事怎么还能退?如果姐姐坚持,那可只能休妻了!” 还没过新婚夜,就被夫家休弃回了娘家。 这样的女子,别说前夫是太子,即便只是个无名小卒,将来也嫁不到好人家了! 司羡鱼下巴一抬,“休妻就休妻!” “姐姐?!”司音音大吃一惊。 凤临渊一把抓住她胳膊,司羡鱼皱眉挣扎,“做什么?” 凤临渊朝皇帝一颔首,“父皇稍等,儿臣和她好好谈谈!” 说完不顾司羡鱼的反抗,单手就把人拎小鸡仔似的强行抓了出去。 司音音也不忘敲边鼓,慌忙跪下去,“皇上恕罪!我姐姐是糊涂了,乱说话,请陛下千万不要把她刚才说的话当真!” 门外。 凤临渊单手一甩! 司羡鱼差点一个踉跄滚下台阶去。 一个摇晃,惊险扶住柱子才稳住了平衡。 果然暴虐无良! 不等司羡鱼说话,凤临渊已经率先发难,“你是第一个敢和皇家退婚的女子,就不怕我杀了你?” 司羡鱼唇角一勾,澄澈的桃花眼上下一扫凤临渊,“太子殿下可时常感到胸闷气短,头晕目眩,畏寒畏热,心浮气躁,脐上两指时常火烧灼痛,每每入夜又遍体生寒?” 凤临渊的瞳孔狠狠缩了缩,一步上前,瞬间卡住司羡鱼的脖子! “呃!”司羡鱼的后背重重撞到柱子上,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凤临渊那黑到幽蓝的眼睛阴鸷可怕,“你怎么会知道!” 司羡鱼费力地连气都呼吸不过来了,却诡异地笑容愈深,“你要是杀了我,明日一早就会有写着你秘密的纸条飞遍……整合皇城!” 凤临渊五指瞬间收拢,“你敢!你没有时间!” 司羡鱼感觉自己脖子快被掐断了,却不能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 用尽毕生最大的忍耐里,云淡风轻地轻嘲出声,“有钱能使鬼推磨,皇宫三万六千人,你猜,哪个是我的线人?” 凤临渊一沉吟。 宫里这么多人,即便他可以挨个去查,也未必能在明日一早之前把所有人都查个遍。 本就已经是不为父皇所喜,如果让人知道他的隐疾,这太子之位也会一并失去! “呵!” 突然脖子上的压力一松。 司羡鱼一下跌坐在地,立刻捂住脖子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大量的空气吸入肺里,带着对生命的渴望,那痛苦的感觉也告诉她,现在还真真实实地活着。 凤临渊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她的狼狈,“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那就滚回司家去吧,只要你别后悔。” 司家门第森严。 这个司羡鱼,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就能从东宫全身而退了吗? 作为一个嫁过人又被休回家的弃妇,唯有一死,换一座贞节牌坊,才能不污了司家的门楣! 司羡鱼靠着柱子大口喘气,“我若走了……殿下会后悔的!” “这是什么笑话?”凤临渊忽然来了兴趣,折返回来,“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还好意思来威胁本宫?” 司羡鱼手脚并用,爬起来,整了整凌乱的领口。 细白脆弱的脖颈上,五个深红的指印分外扎眼! 她却不卑不吭,完全不落下风,“我方才,既然能说对殿下的病症,就能为殿下医治,殿下确定不需要我?” 凤临渊一瞬眼底划过凌厉的杀气,“你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这么多年,他明里暗里寻访名医无数。 全都是草包。 还有人妄图向旁人告密,最后都死于非命了! 呵! 只要他下手够快,就没有人能够背叛他。 司羡鱼但笑不语,“皇上必然等急了,我们该回了。” “司羡鱼你站住!” 司羡鱼非但不站住,还加快了两步。 “姐姐!”司音音一个人在里面面对皇帝,也是压力山大,这会一看到司羡鱼他们回来就像见到了救星。 连忙迎了上来,“想必你已经冷静了,想清楚了吧?去吧,好好给皇上认个错。” 司羡鱼,“想的很清楚。” 一掀衣摆跪了下来,朗声说道,“恳请皇上下旨,遣返臣女!” 司音音脑袋“嗡”地一下,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皇帝这会也正为这事头疼呢,正好看到凤临渊跟着进来了,立刻招手,“太子你来的正好,你们出去聊得如何了?这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凤临渊拱手,“儿臣同意退婚,请父皇恩准让她回家去罢!” 皇帝吃惊,“你说什么?” 凤临渊侧目,瞥了地上的司羡鱼一眼。 呵,这女子现在倒是跪得规规矩矩,像个世家乖乖女似的。 谁又知道她方才在外面有多胆大包天! 捂着胸口,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凤临渊凌厉的眉眼也一瞬落寞下来,整个人像是风中残叶,“强扭的瓜不甜,况且儿臣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儿臣同她的八字不合,恐怕的确不适合做夫妻……” wap. /132//.html 第5章 断亲书,家法伺候! 西街,丞相府。 相府门口张灯结彩,值夜的下人坐在门口聊天。 家丁甲,“你说这都快子时了,小姐的马车怎么还没回来啊?该不会今晚在宫中过夜了吧?” 家丁乙打了前者一下,“瞎说什么呢,是二小姐不是小姐!再说了,二小姐是去送亲的,怎么可能在宫中过夜?肯定是要回来的!” 家丁甲嘀咕,“这好好的小姐突然变成了二小姐,真是替二小姐不值,明明咱们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品才貌都没的说,本来就是该当太子妃的,结果被人给截了胡!” “谁说不是呢,也就是大小姐会投胎……” 正说着,忽然远处马蹄声“嗒嗒”传来。 两个家丁立马从门槛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在门口站好。 “来了来了!快回去通知老爷夫人,就说二小姐回来了!” 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马车,两个家丁立马一个回去报信一个上前迎接。 像今天这样的喜庆日子,他们殷勤一点,那都是能拿到额外打赏的金银锞子的。 立马一个就朝里面跑,边跑边喊,“二小姐回来啦!” 另一个上前,就见马车帘子掀开,“二小姐——” 司羡鱼瞥他一眼,径自绕过家丁,自己轻轻一跃,直接从马车上下去了。 家丁揉揉眼! 用力揉揉眼!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把二小姐看成是大小姐呢! “马扎拿过来啊,你在干什么?”突然头顶传来不悦的声音。 不过那声音娇软温柔惯了,就算是不悦也不会让人生气,这会让人下意识地想关心一下声音的主人发生了什么事,想去安慰她。 家丁连忙低头,放下马扎小凳子,“二小姐您小心脚下。” 司音音踩着凳子,提着裙裾,优雅下车。 再一抬头,就已经看不到司羡鱼的人影了。 司音音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一阵胸闷气短! 新婚当天被退婚回家,还跟没事人似的? 就没见过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子! “音音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娘等你等得都快睡着……”府里的丞相夫人杜春芳关切地迎出来。 然后一眼看到了迎面走进来的司羡鱼。 顿时尖叫一声! 司羡鱼循声抬头—— 杜春芳捂着胸口仿佛见了鬼,“你、你是羡鱼?” 司羡鱼也稍微花了点时间,才辨认出眼前这个保养得宜、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是她的生母杜春芳。 毕竟,她上次离开这里后,已经在末世生活了十几年了。 屈了屈膝,司羡鱼喊了声,“母亲。” 然后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 杜春芳一个箭步冲到司羡鱼面前,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又一遍,指着她的手指都在抖,“你怎么回来了?你今天不是大婚之日吗,谁让你回来的!” 司羡鱼刚要开口。 身后已经一声“娘”跑了过来。 司音音二话不说,张开双臂就护在了司羡鱼身前,泫然欲泣,“娘你别怪姐姐,虽然她给太殿下下毒又退了和殿下的婚事,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什、什么?!”杜春芳本来看都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就已经设想会有不好的事情。 却没想到又是下毒又是退婚! 当即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 “娘!娘!” “天呐!夫人晕过去了!” “快去找老爷!” “快去找大夫!” 整个相府乱糟糟。 等小半炷香后,丞相司如海端坐上位。 虽然人到中年,脸上有了岁月的沧桑,但不难看出来司如海骨相生得相当不错,年轻的时候应该是十里八乡难得的俊后生。 夫人杜春芳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抚着胸口,一副快要过去的模样,“冤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了这么个女儿!这是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司如海一掌“嘭”地拍在桌上,直接把手边茶盏打翻,“司羡鱼!你好样的!” 司音音的嘴角飞快一翘又马上装作擦眼泪的害怕模样挡住。 心下暗笑。 母亲一晕,这下司羡鱼被退婚的事情整个相府的人都知道了。 一传十,十传百。 不出三日,整个帝京的人都会知道。 但凡是个人,能抵得住这样的流言蜚语? “还不给我跪下!”司如海的声音陡然拔高。 一屋子的人都跟着一抖! 唯有司羡鱼闻言,只是轻轻朝司如海的方向看了一眼。 修眉轻扬,“跪下?跪谁?” “你!”司如海气得吹胡子瞪眼,不知道这女儿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当然是跪你的父母!你今日做出如此有辱门楣的事情来,难道还不知错!” 司羡鱼勾起唇角,从容有礼,“我出嫁的时候就拜别过父母了,那一跪便还了你们的生恩,难道父亲母亲忘了?” 司如海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从今往后你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司羡鱼双手交握,恭敬低头,“既然父亲母亲觉得我有辱门楣,那我也实在不能继续赖在这里,让司家因为我而受到连累,不若父亲写下断亲书,从此以后,我们各自安好!” 从东宫出来,司羡鱼就没想过这辈子再走结婚嫁人,相夫教子的路子。 那条路既然断了就断了。 她是从末世活过来的人。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惬意自在! 等她以后有钱有闲了,看到顺眼的小奶狗就养一养,什么神仙日子不比现在好? “断亲书?!”司如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慌忙端起茶杯狂饮。 司音音连忙上来劝说,“姐姐你别糊涂啊!哪有人要和自己的生身父母断亲的?这断亲书要是真写了,你让帝京的人往后怎么看爹娘?” 司如海也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否定道,“断亲书是不可能的!你是我司如海的女儿,就算是死了也是!” 他在朝为官,不久前才刚刚广而告之说自己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这会又断亲。 岂不是落人笑话! 司如海沉声一喝,“真是不孝,竟然有你这种自己做错了事还要逼为父写断亲书的女儿!看来是平日对你的管教还太少了,来人呐,家法伺候——” wap. /132//.html 第6章 他对我,一见钟情! 瞬间两个家丁拿着拇指粗的藤条进来! 司如海一指,“给我打!狠狠地打!” 司羡鱼指尖一弹。 “咚咚”几下,两个家丁毫无征兆地齐刷刷突然跪倒在地! 众人,“???” 两个家丁一懵,同时鬼哭狼嚎起来,“鬼啊!!!” 他们刚刚明明什么都没有碰,但是突然集体一腿软,跪下了! 这不是见鬼是干什么了? 一直都听说大小姐身带不祥,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司如海十分没面子,“什么鬼!子不语怪力乱神,给我起来!狠狠地打!” 两个家丁跪在地上狼狈地爬。 他们想站起来,可是双腿完全使不上力气,刚起来一点就又跪了下去。 这下更加深了他们心中“大小姐不祥”的念头,顿时求爷爷告奶奶地表示自己“不敢”。 司如海一下站起来,自己劈手夺过家丁手里的藤条,高高扬起—— “司羡鱼小姐何在?” 门外忽然扬起了一道尖细的公鸭嗓。 司如海猛地一顿,这个声音…… “宫里来人了!”他连忙丢开藤条,快步迎了出去。 已经挂上了满脸的笑容,“哎哟,这么晚了是哪位公公大驾光临——” 刚一出门,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名身穿赭色宫服的太监。 司如海连忙微微弯下了腰,“原来是东宫的秦公公!” 秦公公回过头来,浮尘一扫,微微一笑,“司相好啊,咱家这大晚上的不请自来,没打扰到司相休息吧?” “哪里话哪里话,秦公公能来,我们家蓬荜生辉!快里面请,喝杯茶!”司如海殷切地把人往大堂让。 秦公公一摆手,“喝茶就不必了,咱家是来找司羡鱼小姐的,给司小姐送点东西。” 他侧身一让,身后的仆从提了好几个大箱子。 “呃这……”司如海有些摸不准秦公公的来意。 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我在。” 司如海皱眉,“太没规矩了,谁让你自己随便出来的!” 他料想想在秦公公应该是很反感见到司羡鱼的,毕竟是刚刚才被太子殿下退回来的新娘。 谁知秦公公竟然直接对着司羡鱼恭恭敬敬欠身行了个礼,“咱家见过司小姐,这些礼物是太子殿下让咱家给司小姐送来的,都是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希望司小姐笑纳。” 刚刚跟出来的司家众人,“???” 是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秦公公的脑子出了问题? 刚才他说什么? 给司羡鱼来送礼……的?! 司羡鱼一扫那些盒子,从容颔首,“有劳公公,替我谢谢太子殿下。” 秦公公,“司小姐的话,咱家一定替您带到,那咱家就告辞了。” 司如海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秦公公慢走,我送送你!” 人一走,司音音就快步上来,“啪啪”打开了好几个盒子。 顿时被满目的珠光宝气晃花了眼! “哎哟!好多珠宝啊!” “那套红宝石头面不是之前玲珑坊刚出的吗?说是只摆不卖?” “还有那绿色的料子,看着怎么像是江南出的流水绸?是贡品吧?早年老太太得了一匹,至今还摆在那里舍不得做衣裳呢!” 院子里的丫鬟嬷嬷叽叽喳喳。 毕竟是丞相府的下人,多多少少都见过些世面。 这些东西哪怕不认得,也一眼能看出来都是好东西!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司音音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满是被欺骗愚弄的委屈,“你和太子殿下不是退婚了吗?怎么殿下还给您送这么多礼?” “啊……”司羡鱼食指点了点太阳穴,恍然大悟,“你说得对啊,我和殿下分明退婚了,怎么他还给我送礼呢?难不成是感谢我退婚?” 装! 你再装! 司音音可怜巴巴,“姐姐你就别装糊涂了,有什么事你要老老实实告诉大家,这样爹娘才能帮你想办法啊,该不会……你还拿什么事威胁太子殿下了吧?” “司羡鱼!”杜春芳一把扯住司羡鱼,柳眉倒竖,“快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作死就算了,难不成还要赔上我们一大家子!快说!” 司羡鱼好笑,“我冤枉啊。” 杜春芳十分失望,“你怎么就不知道学点好!我让嬷嬷教了你这么多天规矩看来是白教了!” 她说一百句都抵不上司音音说一句,这么争执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司羡鱼屈膝一拜,“随便母亲怎么想,我告辞了。” 杜春芳噎住,“我话还没说完谁让你走了?你给我站住!” “等等!” 司如海匆匆赶回,一手拦住了要出门的司羡鱼。 司羡鱼抬起头,就看到对方脸色已然挂上了难得的慈父和煦。 司如海苦口婆心道,“你这孩子,天色都这么晚了,难道真的要因为为父刚才的几句气话而离家出走?” 司羡鱼脚步一顿,上下审视司如海,“我身子娇弱,受不起司家的家法。” 司如海一阵尴尬的咳嗽,“行了,为父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真的会打你?” 旁边司音音的脸色顿时一黑。 果然,没有血缘关系,就算她再聪明再优秀,也是个外人! 司如海完全没有留意旁人,注意力都在司羡鱼身上。 “快和为父说说,你跟太子殿下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殿下他是……喜欢你呢,还是讨厌你?” 这个女儿,打从找回来开始,他就没有上心过。 放在乡下养了那么多年,基本等于废了。 谁能想到,被退婚回来,居然还能峰回路转呢? 司羡鱼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泪水,“太子殿下的心思谁能摸清?” 司如海一噎。 还真是,凤临渊向来阴晴不定,心思难测。 司羡鱼又添了一句,“不过,他可能对我这张脸一见钟情吧。” 说完一屈膝,“既然父亲不让我走,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住下了,告辞。” 说是要签断亲书,但是今天真要就这么从司家走出去,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呢。 况且,有凤临渊在,他也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的。 这些礼物,就是警告。 “对脸……一见钟情?”司如海还真煞有介事地在思考司羡鱼刚才那句话。 树上黑影一晃,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司家。 wap. /132//.html 第7章 抓起来,通通杖毙! “哎哟哎哟哎哟!瞧瞧这玛瑙!这么大个,有鸡蛋那么大了吧?这个是我的了!” “哎你手怎么那么快呢!” “这串珍珠项链是我的了!” “玉镯!我的玉镯!” “谁都别跟我抢!金钗是我的!哪个敢动手老娘就咬她!” 司羡鱼稍微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自己的住所。 毕竟她眼睛一闭一睁,也有十几年没有回来过了。 她的住所是丞相府里最偏僻的一个小院,叫落霞苑。 刚进院子,就看到丫鬟婆子们扎堆聚在院子一角,吵吵嚷嚷在抢东西。 司羡鱼视线一扫,就看到他们脚边是令人眼熟的箱子。 刚好就是之前凤临渊让人送来的。 唇角一勾,司羡鱼扬声,“够分吗?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在哪里!快拿出来!” 那一堆人顿时回头,眼睛里一个个全都冒着贪婪的绿光! 司羡鱼就像是被一群饿狼团团围住的小羊羔,脆弱、无助,一口脖子就能被咬断! 小羊羔端着手,步履从容地走入狼群,随手抓了件最上面的珊瑚摆件。 “这珊瑚殷红似血,圆润多枝,一看就是极品。”她说。 下人们一个个很不耐烦,心说你说这些废话干什么,谁要听你在这鉴宝了! 突然司羡鱼素手一翻,露出摆件底部。 她修长的食指点了点中间,“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有人没好气地呵斥出来。 反正他们这些人被派来伺候这个乡下小姐,就已经够委屈的了。 好在这乡下来的丫头也不敢支使他们。 只要一瞪眼,在凶她两句,她就自己灰溜溜地滚远了。 好不容易今天送来这么多好东西,捞到一次外快,谁要是放过了,谁就是大傻叉! 司羡鱼睁大了水润的桃花眼,“这么清楚的印鉴你们看不见吗?” “印鉴?什么印鉴?” 先前拿了东西的下人纷纷翻出自己手上的宝贝。 “我这上边也有。” “我的也有!” “这是个什么东西,鬼画符似的,也看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司羡鱼好心解答,“这上面是宫中印鉴,每一件东西都是登记造册了的,也就是说,东西虽然在这,但是一旦流入民间,马上就会被视作偷盗宫中财物,被抓起来……杖、毙!” “哐当”一声,刚抓了几个金盏琉璃杯的下人手一抖! 空气诡异的一静默。 然后叮铃哐啷一阵,刚才所有拿了东西的下人疯狂地把手里的东西往箱子里一扔,作鸟兽散! 地上那只琉璃杯滴溜溜地转了个圈,碰到了司羡鱼的脚,停下。 司羡鱼刚一俯身。 “小姐,时辰不早了,你该休息了。”一双水红色的绣花鞋停在了司羡鱼的眼前。 司羡鱼视线微微一顿,手指一勾,捡起了那只琉璃杯。 杯子对着月光一照,似透非透,如薄雾笼烟,“真幸运,一点边角都没蹭破呢。” “小姐!”还是刚才那个声音,已经带上了警告。 司羡鱼这才收回手来,视线落到眼前之人身上。 是个看起来机灵清秀的丫鬟,脑袋略低,眼神却十分的不客气。 司羡鱼稍微花了点时间思忖,“……小巧是吗。” 小巧皮笑肉不笑,“小姐今天已经闹出太多麻烦事了,夫人那边奴婢会如实禀报的,还请小姐配合,不要让奴婢们难做——” “啪”地一声,价值不菲的金盏琉璃杯一下砸在地上,摔个粉碎! 小巧吓了一跳,尖声叫起来,“小姐这是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司羡鱼眨了眨眼睛,满是无辜,“小巧姑娘何事这么生气,居然要砸了太子殿下送我的琉璃盏撒气?” “我、我什么时候砸了?分明是你自己砸的!”小巧气急败坏,也维持不住那假惺惺的恭敬了,一转身指向身后,“这一院子的人都看到了!” “哦,是吗?”司羡鱼的手指屈起,指节轻轻叩击着箱子。 发出“嗒嗒”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响,唇边含笑,眼带威慑,“谁看到了?” 立刻有个胖丫鬟站出来,“我看到——” 司羡鱼手指一捞,“镂空金钗两支,东珠耳环一对,玉如意一柄。” 胖丫鬟顿时瞪大了眼,就跟突然吃了口包子被卡住了似的! 司羡鱼倏然偏头,眉梢一扬,言笑晏晏,“继续说,你看到什么了?” 胖丫鬟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最后一拳捶在自己胸口,总算是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讷讷低下头,“我、我看到了……个屁。” 众人一阵哄笑。 小巧震惊,“你说什么呢!” 胖丫鬟匆匆一缩脖子,直接躲到人后去了。 虽然她那硕大的身躯根本就不可能被其他人给挡住。 尖嘴猴腮的丫鬟啐了一口,“没用的死胖子!”然后给小巧递了个讨好的眼神,扭着腰上去,“胖子没看到,我看到了!那琉璃盏分明就是你——” “红玛瑙手镯一副,白玉花瓶一只,金丝墨条三根。”司羡鱼又接连从箱子里捡出几样东西,一一摆开,放在箱子最上面。 尖嘴猴腮的丫鬟“嘎”了一声,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就是你、你的贴身丫鬟小巧打碎的!对!我看到了!” “你们!”小巧不敢置信,转而去找平日跟自己关系最好的姐妹,“小红小绿!” 司羡鱼,“珍珠手串三只,紫檀念珠一串,砗磲摆件一件。” “红珊瑚摆件,官窑兔毫盏一副,象牙梳一只。” 小红小绿还没站出来呢,就顿时往人后缩了一大截。 怪物! 这人绝对是个怪物! 他们就是抢了几件宝贝而已,现在不都已经还回去了吗? 她居然把每一个人拿的每一件宝贝都急得清清楚楚! 想干什么? 把他们都治罪吗?! 司羡鱼微微笑,“还有谁看到的?一起站出来,一个一个来挺浪费时间的,”她抬头望了眼天上月,“时辰也不早了。” 众人齐齐一个激灵,一个个比鹌鹑都安静。 “丫鬟小巧,故意摔坏太子殿下赏赐的金盏琉璃杯,”司羡鱼轻轻一抬手,“按规矩办吧。” wap. /132//.html 第8章 小看她,韬光养晦! “我不是!” “我没有!” “司羡鱼你冤枉我!” “你不得好死!” 小巧根本没想到满院子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的! 尖叫着就要上去和司羡鱼撕扯! 司羡鱼眉头一蹙,突然大门“哐当”一声被踹开。 几名家丁冲进来,“哪里来不知死活的丫头,居然敢对小姐大喊大叫!” 说着几人上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小巧直接给带走了。 司羡鱼轻轻勾唇,还以为门外那群人要再等等呢,“看来耐心也不怎么样啊……” 回来的时候,她就感觉身后一直有尾巴在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 …… “什么?小巧被杖毙了?!” 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的司音音正在拆头饰,一不小心把头顶的玉簪“咔嚓”掉到了地上。 瞬间粉身碎骨! 来报的丫鬟脸色青青白白,“不、不是杖毙,是打了五十杖,但……小巧她看着也撑不过今晚了!” 司音音望着粉碎的玉簪,闭了下眼,“那她打听出什么了吗?” “还没来得及,”丫鬟匆匆磕了个头,“求小姐救救小巧!” 司音音蹙眉,“你要我如何救她啊?” 丫鬟忙说,“求小姐给小巧找个大夫吧!是老爷的人动手打的,一屋子奴才没人敢给小巧找大夫,再这么下去,小巧她必死无疑啊小姐!” 司音音幽幽叹气,“你也说了,是我爹的人动的手,我又怎么能公然忤逆爹爹?” 丫鬟愕然抬起头,“……小姐?” 司音音款步过来,亲自把丫鬟从地上扶了起来,眼眶已经发红。 她吸了吸鼻子,浅浅啜泣,“若是放在从前,我肯定去帮小巧求情了,爹娘都喜欢我,不过是个下人,只要我开口他们一定不会反对的,可是我现在的身份……” 丫鬟慌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小姐你救救小巧吧!她是我妹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求求你了小姐!” 司音音咬了咬牙,低声说,“这样,你先回去照顾小巧,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找个懂医的人进来帮她看看。”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丫鬟接连磕了几个头,立刻转身跑出去了。 司音音低头,轻轻用衣袖拭去眼角那几滴鳄鱼的眼泪,“哼,还真是小看那乡下来的臭丫头了,所以先前一直在跟我玩韬光养晦是吗。” 踢开脚边的玉簪碎片,司音音快步回到梳妆台前,翻了翻匣子,之后从里面抽出一张撒花请柬。 那请柬一看就非常考究,连纸张摸起来都分外有质感。 司音音的指甲点在了落款的“长平公主”几个字上。 …… 次日一早。 东方刚泛起一点鱼肚白,司羡鱼就睁开了眼睛。 她昨晚反锁了门后,就进入空间,清点了一夜。 确认空间里的东西和她在末世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好在生物钟倒是依旧准时。 一睁开眼,司羡鱼就发现自己歪倒在床上,甚至连衣服鞋子都没有脱掉。 “嘶。”腰酸背痛,揉着肩颈爬了起来。 一不小心看到偌大铜镜里的人影,直接给吓了一大跳,一脚踢在了凳子上! “哐当”一声大响,外面立刻响起了丫鬟的声音,“大小姐,您醒了吗?” 这就是差别。 没有立威之前,哪怕司羡鱼在这房间里饿死、病死了,也根本没人搭理她一下。 司羡鱼清了下嗓子,若无其事地开口,“去给我打水来,我要洗漱。” “好的大小姐,奴婢这就去!” 门外的人影一晃,很快跑开了。 司羡鱼踮着脚忍过那阵痛,这才认真打量起镜子里那个人来。 一头发髻已经被睡得乱七八糟,身上还是大红的喜服,看着料子和绣工就十分贵重。 但是越是贵重,穿在她身上,就显得越是不伦不类。 一张脸被涂得刷白,唇色却像刚吃了小孩一样红通通,眉毛画的更是离谱,下垂耷拉,活像个饱受欺凌的小媳妇。 司羡鱼扶额,是了,她想起来了。 刚回到丞相府的这段日子,她行走坐卧通通都被指责“不对”,弄得她什么都不敢做。 穿什么,戴什么,脸上涂什么,也通通都是听着丫鬟嬷嬷们的话。 只要别被骂就行。 真不知道昨天她盯着这张脸对司如海说,太子殿下对她一见钟情的时候,司如海是什么心情。 叩叩叩—— 丫鬟的声音响起,“大小姐,奴婢把水打来了。” “进。”司羡鱼回过身。 身后丫鬟已经小心翼翼开门进来,端着水盆怯怯地不敢抬头,“大小姐,您要的热水……” 司羡鱼原本想挽起衣袖,但奈何那衣袖太过宽大,试了几次都自己掉下来了。 略一沉吟,她直接扯开衣带把喜服给脱了,递给丫鬟,“去给我找一身能换的衣服来,”顿了一下,补充,“要轻便。” 丫鬟连忙抱走衣服去衣柜那翻找。 司羡鱼试了下水温,居然意外的不冷不热刚刚好。 想过小巧的事会给其他人造成影响,倒是没想到这影响这么大。 俯身掬一捧清水,把脸埋了进去。 “大小姐起了吗?大小姐?大小姐?” 院子外面突然传来喊声。 里头找衣服的丫鬟吓得急忙跑出来,“奴婢这就去看看是谁在大喊大叫!” 到底是哪个瘟神捣乱啊! 不知道昨晚出头的小巧已经凉了吗! “哗啦”一声,司羡鱼从水盆里抬起脸来,随手抓过布巾擦了一把。 丫鬟骤然瞪大了眼睛,愕然,“……大小姐?” 司羡鱼眉毛微扬,“怎么,见鬼了?” 丫鬟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摇头,“奴婢这就去看看!” 说完撒丫子就跑! 真是见鬼了,大小姐洗了个脸,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先前她还一直觉得音音小姐是府里最好看的小姐,乡下来的大小姐土里土气,根本没法和音音小姐比。 但是刚才那一瞬间,她居然觉得素面朝天的大小姐比音音小姐还好看! 丫鬟赶紧甩了甩脑袋,觉得自己肯定是起太早,眼花了。 跑去开了门,语气颇为不耐烦,“谁啊这么一大早还让不让人——音、音音小姐!” wap. /132//.html 第9章 乡下妞,惊为天人! 丫鬟的牢骚一下子全卡在了喉咙里。 这一刻就恨不得挖个地洞直接钻进去! 司音音温柔一笑,霎时间就如春风拂面,和煦又温柔,“是我莽撞了,应该先打个招呼再过来的,姐姐她醒了吗?” “在、在的!”丫鬟这会整个脑袋都晕晕乎乎的,果然二小姐才是府里最好看的,她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让开了路,指了指司羡鱼的卧房,“在里面洗漱呢。” 司音音善解人意地停了脚步,“那我就不进去了,你帮我去告诉姐姐,今日要去宫中赴长平公主的赏花宴,卯时就要出发,千万别迟了。” 丫鬟连忙屈了屈膝,“二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话带给大小姐!” 司音音点点头,转身要走。 顿了一下,又折返了回来。 望着丫鬟的目光带着同情,叹了口气,“姐姐她……最近情绪不大好,你们当下人的自己多小心,别惹怒了她。” 丫鬟听了这句,简直恨不得感动得眼泪都流出来! 司音音又小声说,“你告诉大家,如果这里有什么事,可以马上来告诉我,我能帮的一定帮。” 丫鬟用力点点头,感激涕零,“谢谢二小姐!” 司音音微笑点头,转身走掉了。 她这边前脚刚一离开,后脚就在花园里碰上了一身明艳的女子。 “司音音,你给我站住!” 司音音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连忙乖巧懂事地打了招呼,“大姐姐好,怎么今日起的这般早?” “哼!”穿金戴银的富贵千金下巴一抬,“什么叫今日起得早,你这意思是说我平时懒惰,都要睡到日上三竿了?还真是会阴阳怪气!” 司音音慌忙摆手,“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大姐姐误会我了!” 司袅袅冷哼一声,突然绕到司音音面前,来来回回转了几圈。 司音音整个人都绷紧了。 司袅袅是司家大房的遗孤,就剩这么一根独苗,家里的老太太宝贝得很。 要是得罪了她,可没有好果子吃。 “我问你。”司袅袅一把抓住司音音的胳膊,视线往她来的方向一带,“新来的那个,听说昨晚被太子殿下退婚了,可是真的?” 司音音神色犹豫,“这……这话我不好说……” 司袅袅突然笑出声来,“看来是真的!我就说她一个乡下来的土妞,有什么资格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那是天上的明月,她,呵!就是一条发烂发臭的咸鱼罢了!” 司音音讷讷低垂着头,“大姐姐有所不知,退婚的事其实……是姐姐她提出来的。” “什么?!”司袅袅的声音一下拔高变了调,气得浑身都在抖,“她居然、敢嫌弃太子殿下?!” 司音音叹了口气,“也许只是姐姐另有意中人,绝对不是故意要下太子殿下的面子。” “贱人!”司袅袅一跺脚就要往司羡鱼院子里冲,“我今天非得好好替太子殿下教训教训她不可!” 司音音吓得连忙拦住她,“大姐姐别冲动,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可能另有隐情……” 司袅袅呵斥,“有什么隐情!我警告你马上放开我,否则我连你一块教训!” 司音音慌忙咬住嘴唇,一副不小心说漏嘴的模样。 司袅袅一见此情景,反倒不急着冲了。 她一把将司音音抓到旁边,威逼利诱,“说!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敢有所隐瞒,我就让你滚出司家,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是身份有多尴尬吧?” 司音音脸色一白,簌簌发抖,有如风中小白花。 司袅袅很满意她的反应,放缓了态度,“如果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以后我罩着你,老太太那边我也会替你美言几句。” 司音音衣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她不能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已经当了十六年的千金小金了,她怎么可能回去做什么乡野村姑! 胆怯地朝周围看了好几眼,确定旁边没有别人后,司音音这才凑到司袅袅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司袅袅听完脸色骤变! “我要去找太子殿下!” 司音音拦住她,摇摇头,“没用的大姐姐,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要有真凭实据,殿下才会相信你啊。” 司袅袅一脸深沉,“真凭实据……” …… 卯时三刻,宫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豪华马车。 贵女们熙熙攘攘,三五成群,络绎不绝地从马车上下来。 司家的马车一停,司音音第一个下来。 然后主动候在门口,搀扶着司袅袅下车。 “那间红石榴裙是锦绣坊刚出的吧?不是说今天才上市,怎么都已经穿在身上了?” “好像真的是啊,我还说一会散了去锦绣坊看看呢,唉,已经被人买了,我就不能再穿一样的了。” “又是司袅袅!她怎么总是快人一步!” 听着耳边的风言风语,司袅袅故意一甩裙摆,火红的石榴裙在阳光下折射出金色的暗纹,流光溢彩! 分外惹人注目。 司袅袅得意地抬高了下巴。 身为司家的长房嫡女,她就该是光芒万丈的,无论走到哪里都是! 看看,司音音在她旁边,完全就跟个丫鬟似的,寡淡无味得很! 忽然司袅袅眉头一皱,目光落到后面那辆小马车上,“司羡鱼在干什么呢,怎么还不下来!” 司音音连忙上前去喊,“姐姐我们到地方了——” “哗啦”一声。 车帘掀开,一身素色长裙的女子轻轻一跃,悠然落地。 “哦,我还以为还有一会才能到呢。”有风吹乱额发,司羡鱼随手勾起发丝,别到耳后。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不知何时,集体安静…… 惊为天人! 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啊? 怎么以前他们从未见过?! 容貌气质都这般出众,不应该从来没听说过啊! 司音音骇然一惊,连忙提高了声音,“羡鱼姐姐那昨晚不是坐着花轿来过吗?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等一等! 羡鱼? 司羡鱼?! 那个丞相府刚接回来的大小姐,乡下土丫头?! 司音音上前一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小声提醒,“姐姐那怎么这副打扮?赏花宴可是公主主持的大场面,你穿得这么随便,是不给公主面子!快上车,我帮你补补妆!” wap. /132//.html 第10章 太子他,是我的人! “不必。” 抓住司音音的手,司羡鱼微微一笑,就给推了回去。 那力道看似轻柔,却不容拒绝。 她说,“时辰不早,就不麻烦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司羡鱼一早洗掉了脸上违和的妆容,拆掉了一头十几斤中的珠钗首饰。 摒弃了一衣柜的厚重老气衣裙,好不容易挑出件相对轻便,没那么繁复的。 揽镜自照。 除了她的眉毛被小巧当初剃掉了半截,为了画司音音那种楚楚可怜的落尾眉。 其他地方倒都还是她熟悉的模样。 捡起螺黛,沿着自己原本的眉毛生长走向,几笔勾勒出了个上扬的流星眉。 顿时一整张脸都舒服多了。 就是想着是来赴宴,所以司羡鱼还是略施薄粉,打扮了一下的。 司音音心里一沉,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姐姐可不能自暴自弃啊,说不定一会……五皇子也会来的。” 司羡鱼随口接到,“他哪位?” 说完之后,自己在才恍然想起来。 哦,是她很早之前暗恋过的人,还应该是书里的男主角来着。 只是因为在她初来帝京,举目无亲,又到处都被排挤的时候,他给她递了一块手帕。 她当时就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温柔。 司袅袅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你们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还走不走了!” “走。”司羡鱼越过司音音,跟了上去。 落在最后的司音音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可恶,司羡鱼你就装吧! 现在表现得多么不在意都没用,等一会见了五皇子,你就会原形毕露了! …… “好漂亮的菊花!你看那一盆,居然是墨绿色的,我从未见过!” “听说是从海外东渡过来的,也只有长平公主这里能看得到了,在外头,千金难求啊!” “可不是,就算是拿到了一盆,外面的人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侍弄,凭白糟蹋了好东西!” 司袅袅撇撇嘴,觉得那些人很无聊。 绿色的花有什么好看的,花就得是红色才好看啊,要不然,那跟叶子有什么区别? 她伸长了脖子满场打转,却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 踢了司羡鱼一脚,“喂。” 司羡鱼一低头,在自己淡色的裙裾上看到了一只鞋印。 长睫一翕,抬起眼眸。 司袅袅莫名觉得背后一凉,瞪过去,“看什么看!就你眼睛大啊,跟牛似的,再敢瞪我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心里忍不住嘀咕,到底是乡下土妞,一点规矩也不懂,跟她说话都不知道答应一声,只知道拿眼睛看啊看的。 司袅袅轻咳了声,压低嗓子不是很情愿地凑过去,“我问你,太子殿下今天来不来?” 司羡鱼唇角一勾,神色玩味,“怎么,大姐姐很关心太子殿下啊?” 司袅袅脸色一红,恼羞成怒,“不管你的事!少多嘴!” 司羡鱼轻笑出声,轻轻撕掉手里桔子最后一点皮,“如何不关我的事呢,太子殿下可是我的,大姐姐肖想自己妹夫,传出去,恐怕不是很好听吧?” “你!”司袅袅发现自己从前真是看走眼了! 这乡下来的司羡鱼到底哪里看起来老实了! 分明是个小人得志,不知死活! 司袅袅呵斥,“太子殿下都把你退婚了!什么你的人!少在这里往自己脸上贴金!” 司羡鱼蓦地靠近过来,两人呼吸可闻。 她的薄唇轻轻在司袅袅耳边翕合,“退婚之前该做的可都做了啊,殿下怎么不算我的人呢,嗯?” “不知廉耻!”司袅袅拍案而起! 一瞬间全场寂静,所有目光都看了过来。 “是何事如此大动干戈啊?” 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全场众人皆是一惊! 一回头就看到一名身穿暗红宫裙的中年女子和太子凤临渊同来。 司羡鱼抬眼的瞬间,恰和那双黑到幽蓝的凌冽凤眼对上。 一夜未见,凤临渊锋利的唇角轻轻挑了一下,似笑非笑。 如猛兽注视自己的猎物,游刃有余。 司羡鱼收回目光,和众人一起跪下行礼。 “参见公主殿下!太子殿下!” 司袅袅更是整个人都麻了,脑袋一片浆糊,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只是对司羡鱼的憎恶更上一层楼! 这个贱人,分明是故意害她! “都免礼吧。”暗红色的华裾行至司袅袅眼前,停下,“你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我……”司袅袅脑袋打结,舌头更是打结。 尤其是她一直爱慕的太子殿下还在旁边,更是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忽然她看到旁边的司音音使了个眼色,摸了摸头上的发簪。 司袅袅一瞬间醍醐灌顶,立刻抬起头,“是她喜欢我头上的凤头簪,竟然直接开口找我讨要!但这是祖母送给我的,臣女一时生气,就失态了,还请公主恕罪!” 司袅袅的手指头直愣愣的指着司羡鱼。 司羡鱼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和煦微笑着纠正,“大姐姐听错了,我不是想要你的凤头簪,我是说这发簪太过端庄典雅,大姐姐脑袋尖,戴着不好看,还是摘了比较好。” “不说还不觉得啊,司袅袅的脑袋还真是尖尖的。” “难怪总觉得她梳对称的发髻有点奇怪呢!” “确实拿掉比较好,这种端庄稳重的发饰还是时候脑袋圆一点平一点的戴着才好看。” 周围不少人被带偏了重点,竟然真的研究起了司袅袅的脑袋。 司袅袅气得眼眶都红了,“你!” “好了。”长平公主主动出来当了个和事老,“就是一支发簪的事情,这样,今日赏花宴拔得头筹的,本宫就把本宫头上的这只翡翠孔雀衔珠簪当彩头,赏赐给她!” 众人一看长平公主头上的翡翠孔雀,顿时纷纷抽气惊艳! 这好像是当年青夜国送的国礼吧?! 整个大陆,只此一份! 司袅袅却突然嘲讽,“那她恐怕不能参加,公主有所不知,今日您邀请的都是所有未出阁的朝臣家眷,但她呀,可是个刚刚被休弃回家的弃妇,竟敢出现在这里,简直不把公主您放在眼里!” wap. /132//.html 第11章 是救人,还是害命! 长平公主微微一愣,不禁上下打量了司羡鱼一遍,蹙眉,“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看着如此眼生?” 司音音连忙站了出来帮忙介绍,“回公主,这是我们司家刚回家的大小姐司羡鱼,她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有失礼的地方,望公主见谅。” 众人对司音音又是一阵赞赏。 到底是从小养在丞相府的,这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该有是风范。 这个司羡鱼他们听说了。 是司音音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双生姐妹,听说是刚出生的时候就身体孱弱,差点养不活。 后来经高人指点,要隐姓埋名远离父母,去乡下庄子养到十六岁之后才能回家。 啧啧啧,他们全帝京都没人知道司家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这女儿一出现,让司音音好好的太子妃之位都没了,可是司音音呢,现在还帮着她说话呢。 真是人美心善。 是的。 抱错孩子这件事,司家现在还没有对外公布。 除了不敢欺君,如实告知了皇家外,他们对外一直都说司羡鱼和司音音是双生姐妹。 为了保全司音音。 顿时长平公主的眉头禁不住皱了一皱,“哦,原来是你。” 这骤然冷淡下来的态度,很显然是知道了昨晚东宫那场“毒杀亲夫”的闹剧。 长平公主说,“那你一会就不用参加了。” “姑姑,”凤临渊早收起了先前那侵略性的眼神,咳嗽了两声,显得孱弱而无害,“既然来了,就让她参加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区别对待,倒显得我们皇家小气。” 长平公主略一思忖,“……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她瞥过司羡鱼,“还不快谢谢太子殿下?” 司羡鱼觉得不给他颁个影帝奖杯,都白瞎了他如此天衣无缝的演技了。 端着笑脸,欠了欠身,“谢太子殿下——” 凤临渊轻轻一扬眉。 一旁的司袅袅牙齿都快咬碎了! 司羡鱼这小贱人到底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明明都退婚了,太子殿下居然还对她如此上心! 她绝对不能让太子殿下被骗! 长平公主在上位落座,举起酒杯。 “今日这园中百花齐放,如此美景实在应该被记录下来,不如我们以花为题,作诗作画都可以,最后评出一个头名来,奖品就是本宫头上这翡翠孔雀簪了!” 众人纷纷应和。 很快全场散开,笔墨纸砚伺候。 有人吟诗,有人作画,伴随着宫廷乐师们的丝竹管弦之声,颇为风雅。 司羡鱼在一盆盆争奇斗艳的鲜花间徘徊。 她记得昨天凤临渊中毒的症状,推测毒素应该是来自某种花卉。 整个帝京,就这里的花最多。 所以她才来赴宴,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洗刷谋杀亲夫的罪名。 红的、黄的、紫色、粉的…… 一眼扫过去,司羡鱼就淘汰了许多认识的花卉。 忽然眼角余光瞥到了一团毛茸茸的白色,被摆在桥上。 她脚步一顿。 那盆毛茸茸摆在角落,很不起眼,一不小心甚是会被当成是哪里来的野花野草,放在这里作陪衬的。 司羡鱼不自觉靠过去,伸出手去—— “你在干什么?”突然身后一声警告。 司袅袅眼睛一闪,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猛地朝司羡鱼后背推了一把!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司羡鱼本能地凌空一抓,想抓住什么东西来拽住自己。 然后“噗通”“噗通”两声偌大的水花声炸开! 御花园安静了一瞬,陡然爆发出惊呼。 “不好了!有人落水啦!” “快来人呐!救人啊!” “谁掉下去了?” “好、好像是五皇子?不知道啊,刚才我也没看清。” “大姐姐你没事吧?”司音音在一片混乱中过来搀扶起地上的司袅袅。 司袅袅轻咳了声,慌忙去看凤临渊,担心自己这失态的模样被凤临渊看到。 然后就是一愣,“……人呢?” “什么?”司音音没听清楚。 司袅袅立刻收回目光,一把抓着她手臂站起来,“没什么!” 刚刚太子明明就在座位上,这一个眨眼之间,座位已经空了。 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吗? 走掉也好。 司袅袅反倒松了一口气,这样对方就不会看到自己摔倒的丑态了…… “上来!” 突然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从水面传来。 司袅袅一惊,不敢置信地看过去—— 就见太子殿下不知何时已经悬在了水面,足尖一点,单手入水,飞快一抓! 下一瞬司羡鱼就被从水里抓了上来! 凤临渊毫不怜惜地把人往岸上一抛。 “咳!咳咳!”司羡鱼一口水呛进肺里,咳得昏天黑地。 原本她是可以自己游上来的,但水里那家伙突然把她给抓住了。 弄得她手脚根本无法施展,又跟着被凤临渊粗暴地直接拎上来! “你到底是咳咳咳……救人还是咳咳!害命啊咳咳咳!”司羡鱼挣扎着爬起来,一抬头却看到凤临渊捂着胸口脚下一个踉跄。 只在一瞬,那痛苦的神色就瞬间从他的脸上消失,苍白修长的右手下意识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司羡鱼咽下这口气,咬牙爬起来,“手给我!” “干什么?”凤临渊瞬间避开,半张脸孔淹没在阴影里,冷冽又凌厉,“司小姐自、重!” 司羡鱼一哂,强行抓住了他那只手。 凤临渊,“你!” 司羡鱼友情提醒,“别忘了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太子殿下可能不能随便动手杀人哦。” 如上次那般,他一个不爽就上来掐住她脖子,差点让她婚期变忌日的事情,可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凤临渊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胸臆间一股寒气凶猛乱窜,让他有种心脏下一刻就要爆裂开的岌岌可危感,也着实没有力气和司羡鱼扯皮! “呼吸急促,心脏绞痛,这里……”司羡鱼手指往他胸前一点,“是不是冰冷刺骨?” 凤临渊的瞳孔骇然一缩! 司羡鱼手掌一翻,从空间取出了一枚药丸,“先吃,等一会有时间,我再给你仔细调理一下。” wap. /132//.html 第12章 我劝你,珍爱生命! 凤临渊没动。 那双黑沉沉到泛着幽蓝的眼睛仿佛能透过躯体看到人的灵魂。 “怕我下毒?那行,我先吃。”司羡鱼转手又翻出一粒药丸。 刚要丢进自己口中,突然手腕一痛,手指下意识地一松。 药丸“滴溜”一下落入了凤临渊掌中,他一仰脖子就吞了下去,眉梢眼角带着几分挑衅看过来。 司羡鱼,“……”多疑又幼稚。 “殿下!”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侍卫闪现到了凤临渊身后,“属下来迟了,您的酒!” 凤临渊刚要伸手,司羡鱼却先一步劈手接了过来,“酒?什么酒,就你这身体状况还喝酒?” 凤临渊眉头拢起,一字一句咬着牙,“司羡鱼,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司羡鱼微微一笑,客气道,“不敢,只不过我不能保证刚才太子殿下吃的药丸会不会和这酒产生什么不好副作用,所以给殿下提了个醒。” 凤临渊神色一凛,“你威胁我?” 突然胸臆间陡然一痛! 凤临渊一个踉跄,九夜第一时间扶住了他,“殿下!” 凤临渊看了眼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大队人马,太阳穴突突直跳,“走!” “是!” 九夜带着凤临渊一转身,两人飞快离开了池塘边。 “诶?”司羡鱼刚追了一步,突然脚踝一紧! 她下意识就要另一只脚踹过去,那人的另一只手却更快一步抓住了她还未来得及抬起的脚。 紧跟着“哗啦”一声! 一名青年男子湿漉漉地从水里冒了出来,“咳咳!姑娘你就是这么……咳!对待救命恩人的?未免也太……让人心寒了咳咳……咳咳咳……” 他一扬起脑袋,分明是个落汤鸡似的落魄模样,但模样生得很是出色,俊美无俦,眉若刀裁,只是眼神太过纯净无暇,就像不染尘埃的雪。 凭白生出一股很好欺负,人畜无害之感。 司羡鱼呆了一下,“大狗狗?” “什么?” 对方没听清楚。 司羡鱼偏头轻咳了一声,“没什么——” “殿下!太子殿下!” 大部队终于绕了一圈,赶到了这边。 长平公主低头一看司羡鱼脚边的人,吓了一跳,“小五?!你怎么也在水里?” 宣王凤斯年朝长平公主展颜一笑,“让姑姑见笑了。” 长平公主赶紧招呼人,“快啊!还不赶紧把宣王从水里拉出来,你们都傻站着干什么呢!” 宫人们急急忙忙上来帮忙。 很快就把凤斯年从水里给拽了上来,长平公主还在四下寻找,“太子呢?本宫刚才明明看到他也在这里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公主询问的视线落到了司羡鱼身上。 司羡鱼眼观鼻鼻观心,“太子殿下刚才忽然有急事走了。” 长平公主一脸怀疑,“急事?什么事?” “呃这……”司羡鱼一脸为难,“殿下也并未和臣女说啊。” 长平公主目光凌厉,盯着司羡鱼看了好一会。 但是司羡鱼就像块木头,愣是半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长平公主顿时一阵头疼。 摆摆手,“算了算了,赶紧带人下去换身衣裳,这么湿淋淋的想什么样子,可别生病了。” “姐姐!”司音音从人群后匆忙跑上来,“走吧,我带你去换衣服。” 司羡鱼还未来得及说句话,司音音就忽然转身朝着那名同样湿漉漉的男子一屈膝,“王爷见谅,我姐姐她以前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不懂规矩,把王爷拉下水也一定是不小心的,绝对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司羡鱼,“?” 虾米企图? 司音音忽然一抬头,委屈又着急道,“王爷千万别听信外面那些说我姐姐爱慕你的传言,那些都是留言,当不得真的!” 司羡鱼的脑子当机了两秒,下一刻忽然笑出了声。 再去看落汤鸡,“原来是……五皇子?” 凤斯年眉头一皱,脚步也后撤了一步,避嫌地和司羡鱼拉开了距离,“今日之事是个意外,看在音音你的面子上,本王不会追究的。” 然后朝司羡鱼睇了一眼,不赞同道,“落水非同小可,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真的丧命的,姑娘还是应当珍爱生命,以后不要冲动。” 这意思是,她故意用落水来引起他注意? 司羡鱼差点脱口而出“谁给你的勇气”? “小五!”长平公主发话,“还站着干什么呢,快去换衣服!就去旁边朝霞宫的偏殿吧,那里正好有两间屋子空着!” 凤斯年连忙回头朝着长平公主一拱手,快步跟着小太监下去了。 司音音赶紧一推司羡鱼,“姐姐我们走。” 司羡鱼忽然靠近她脖颈,闻了一下,问,“你用的什么香粉?” 司音音略有些僵硬,“姐姐说笑了,我从来不用香粉啊。” “哦,是吗。”司羡鱼淡淡一笑,“那可能是我闻错了,是这里鲜花的香气。” 司音音莫名觉得一股不详的预感,扯了扯嘴角,“这里都是公主四处搜集来的名贵鲜花,香气自然也非同凡响。” “我大婚当日,好像从太子殿下身上闻到过类似的气味,还以为是你和殿下用了同一款香料呢。”司羡鱼说。 司音音陡然一僵! 脑子里“轰隆”一下,难道是她在不知道的地方露了马脚? 说完这句,司羡鱼已经跟着宫女走掉了,并未做任何停留。 就好像刚才真的只是很随口地那么一问。 司音音垂眸,遮住眼底的一抹狠厉。 …… “司小姐,你就用这间房吧,干净的衣服我给你放到这里了。”宫女把司羡鱼领进偏殿,放下了一身衣裳。 司羡鱼颔首,“有劳了。” 她端起衣服打算拿去屏风后面换。 突然身后黑影一晃,刚惊觉不妙,后颈已经被重重敲击! 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时,司羡鱼头脑发胀,昏昏沉沉。 眼前的景象倒是还很熟悉,似乎就是她刚才换衣服的那间房…… “嗯……”她撑着手臂坐起来,忽然发觉全身酥软,又莫名发热。 低头一看。 她还是那身湿漉漉的衣裳,却不知道被什么人扯得松松垮垮,只是稍微起身这个动作,半边衣袖就要从肩膀上滑落下去—— wap. /132//.html 第13章 想当初,怎么瞎的? “谁在里面!” 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进来,紧跟着一眼看到司羡鱼露出的半个肩头。 瞬间脚下猛地一刹车,飞快背过身去! “你是怎么进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 凤斯年顿了一下,背对着床愠怒道,“这话应该我问你,这是我换衣服的房间!” 司羡鱼愕然,赶紧一环顾。 发现这屋子的摆设虽然和之前很像,但是这里屏风花纹却不一样。 她的那边是喜鹊登枝,这里是柿柿如意! “算了,这里留给你,我去别处!”凤斯年抬脚就要走,却忽然脚下一软! 骇然回头,目光一下子落到了司羡鱼面前,那袅袅燃着的香炉,“你居然对本王用这种下作手段!” 司羡鱼,“闭嘴!” 凤斯年一愣,“你居然敢吼我?明明是你做错事,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看来他们说的一点也没错,你不仅抢走了音音的身份,还处处得寸进尺!不知满足!” “呵,他们?”司羡鱼从空间取出一枚银针,哆哆嗦嗦扎在自己最痛的穴位上。 因为手不稳,还扎偏了好几次,但是最终总算扎对了地方。 顿时一阵钻心的疼从手腕直通到大脑! 也让混沌的脑子和麻木的身体在疼痛中一瞬恢复到了清明的状态! “他们是谁,不妨展开说说?” 有了短暂的对身体的主控权,司羡鱼瞬间从怀中,实则是从空间中取出针袋,直接铺在面前。 一根,两根,三根…… 转眼之间,就都给自己的半边身体,从脖子到手臂到身躯全都扎上了。 凤斯年看得直皱眉,“本王才不是背后说人是非的人,只想劝你善良,音音原本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却还是毫无怨言地把身份地位还给你了,你应该感谢她才对,像她这么大度宽容的人实在难得!” “呵呵。”司羡鱼忽然笑出声来,手指飞快拈动针尾,“我还得感谢她?” 速记颔首,“是得感谢,感谢她让我在乡下挨饿受冻十六年的时候,她在丞相府锦衣玉食,还得感谢她的大方善良,因为她把原本属于我的婚约还给了我。” 凤斯年一噎! 分明他之前才是占理的那一个,被她这么一说,怎么好像司音音突然成了那个坏人? 不,不对。 这件事不能怪司音音,毕竟当时抱错孩子的时候,司音音也不过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这件事,司音音也是个受害者啊。 尴尬沉默了一会,他又禁不住对司羡鱼的举动感到好奇,“你……到底想干什么?” 突然寒光一闪。 凤斯年惊得瞳孔一缩,“不要!” 司羡鱼的簪子已经在手腕割开一道,放出血来。 凤斯年整个人都不好了,“疯了疯了!你这女子到底想干什么,不就是本王对你没意思吗,用得着这么以死相逼?我告诉你,就算你用自杀要挟本王,本王也不会屈服的!本王——” 司羡鱼举着染血的发簪走过来,挑着唇角笑容和煦,“说啊,怎么不说了?” 凤斯年的目光闪闪烁烁,身体禁不住向往后躲。 可是他现在手软脚软,根本就躲不开。 再加上一身湿漉漉还没来得及换掉的衣裳,看起来愈发可怜可欺。 “你别冲动!就算、就算你和本王真的发生了什么,本王也是不可能会娶你的,但是你就斩断了自己的后路,往后该怎么找个好人家呢!” 锋利的簪尖一下点到了凤斯年的脖颈。 微凉的金属质感让凤斯年的声带一瞬拉紧! 司羡鱼单手探上凤斯年的手腕。 “别碰我!”凤斯年全身写满了拒绝。 然而却没有等到对方有什么更进一步的过分举动。 他微微愣了一下,刚抬起头—— “快!就是这边!”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动静,来的人不少。 凤斯年呼吸一滞! “嘶!”突然手指一痛! 司羡鱼已经把簪子插回到头上,“不想让别人捉奸在床的话就闭好你的嘴巴。” 飞快在凤斯年手背上扎了四五针,司羡鱼一脚踢翻了香炉。 又踩了几脚! 那股子若有似无的香味很快就没了。 司羡鱼回来在凤斯年头顶落下一针,凤斯年忽然觉得头脑一激灵! “醒了?”她问。 凤斯年举棋不定,他捉摸不透眼前的女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司羡鱼抬手一指窗户,“醒了就快滚,别让人发现你来过。” 抬手拉上因为动作又有些松垮的衣襟,司羡鱼蹙着眉找了一圈。 她发现自己的腰带不见了,衣服没有固定,总是没办法很好的呆在该呆的地方。 “你让我滚?”凤斯年不敢置信。 司羡鱼两手一摊,“那不然就留下来和大家打个招呼?” 凤斯年脸色一红,立刻爬起来。 窗户打开,他一条腿已经跨了出去。 却突然一顿,回过头来,伸出手,“我带你一起走。” 司羡鱼淡淡一挑唇,分明是个微笑,却莫名显出一分嫌弃的神色来。 她说,“不了。” 凤斯年皱眉,“你留在这里没有好处!被他们堵住了你要怎么解释?” 虽说一个人被抓到肯定比两个人被一起抓到要好说。 但是司羡鱼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肯定很快就会传出不好的传言。 原本帝京的贵女们就对这个乡下来的相府千金多有鄙夷了。 再加点风言风语,她以后只怕更难融入他们的圈子。 司羡鱼叹了口气,走到窗户边。 凤斯年心说,还好还算听劝,要是倔驴一头…… “哎?哎!” 突然被直接推出了窗户的凤斯年低呼一声! “嘭”地一声! 关上了窗户的司羡鱼拍了拍手上的灰,“真是话多,我之前到底是怎么瞎的?怎么会觉得这货温润如玉呢?” 时间太久远了,她现在是很难体会当时自己对凤斯年那种好感了。 可能是刚从乡下来,见识太少了吧。 如今的她,灵魂已经去末世淬炼了一翻,经历的生死,见识的人心,早就不能和当时同日而语。 “真是难得,你居然主动承认自己眼瞎了?” 忽然背后响起了第二个人的声音! wap. /132//.html 第14章 拜过天地,就是我的人! 司羡鱼陡然一惊! 猝然回过头—— 凤临渊不知何时到的,就站在她身后不到三步远的地方。 背靠着柱子,站姿慵懒中透着羸弱。 但上扬的凤眼和眉骨形成的阴影让他根本不可能被人小觑。 整个人,就如同一把淬了毒,开了刃的利剑!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问。 凤临渊突然一步上前。 司羡鱼下意识后退,后背却一下撞上了自己刚刚关上的窗户。 “躲什么,怕我?”凤临渊薄唇一哂,邪气蛊人。 突然“嘭”地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司羡鱼仓皇回头。 “就在这里了!刚才我看到有宫女偷偷摸摸进了这间五皇子换衣服的屋子,简直是秽乱宫廷!” “这些宫女真是为了攀高枝不择手段,这样的风气绝对不能长!”这是长平公主的声音。 “公主这边!” 暗红色裙摆在屏风下一擦,一大群女人就绕到了里间—— 空气一瞬静默! 诡异的气氛悄然流转。 长平公主捂住胸口,“……怎么会这样!” 凤临渊偏过头,望向门口。 而他现在,人在床上,身下,还压着衣衫不整的司羡鱼。 黑发如瀑,倾洒在司羡鱼半遮半掩的雪色肩头,和她的发丝纠缠在一起,暧昧又旖旎…… 他墨色长眉轻轻一挑,“怎么,诸位是都对本宫的床笫之事分外感兴趣?” 长平公主一下反应过来。 立刻转身,飞快退了出去。 人群里的司音音被眼前的一幕给狠狠震惊了。 不敢置信地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 可是眼前的画面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房间里的两个人,一个是司羡鱼,可另一个不是五皇子凤斯年,而是太子凤临渊! 这、怎么还能大变活人呢? 凤临渊的眼神陡然一沉,“还不滚!” 长平公主一走,这里就没有他需要顾及的人了。 贵女们被这么一吼,才纷纷反应过来。 一个个着急忙慌捂着脸往外跑。 只有司袅袅气得脑袋都发胀了,尖叫着就要冲上去,“司羡鱼你个贱人!不知廉耻!你居然敢勾引太子殿下!今天我非撕了你这张脸!” 司音音吓了一跳,赶紧手脚并用抱住司袅袅,把人往外拖,“大姐姐你别冲动!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开玩笑。 司袅袅真要闹出什么事来,她自己倒霉就算了。 自己还要被连累。 尤其是老太太偏疼司袅袅,回去之后一定把错都怪到自己这个外人头上,怪她不拉着不劝着。 最后受罚的还是自己! “滚开!司音音你居然还帮着她?哈,我知道了,果然你们两个才是一家的!现在是联合起来对付我了是吧!”司袅袅原本只是随口一说。 但是一起了头,顺着就说了下来。 而且越说,她自己越觉得这套逻辑没有任何问题! 事情的真相就是自己所想的这样! 司音音一个头两个大,要照顾一个蠢货真是心累。 只能踮起脚飞快在司袅袅耳边说了句,“太子殿下看着呢!难道大姐姐不怕惹怒太子殿下?” 这话一说,如同当头给司袅袅泼了一盆冷水! 司袅袅一个激灵! 她是喜欢太子的,当然也希望太子一样喜欢自己。 冲上去和司羡鱼扯头发,肯定是不可能让太子殿下喜欢的。 司音音趁机,赶紧把人拉出去。 等好不容易拉出门,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累出一身的汗来。 她刚抬起手臂要擦。 啪! 一道清脆的破空声打得司音音直接偏了头,她的脑袋还是懵的。 呆愣了一瞬。 随即怒火蹭蹭涌上来,“大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司袅袅指着她的鼻子,“别以为我好糊弄,拎拎清楚你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该站在哪一边!” 说完一甩衣袖,愤然离开! 司音音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肺都快气炸了! 她的指甲用力掐进手掌心。 “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没死……” “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 “该死的司、羡、鱼! 是的。 司羡鱼出现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境况。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突然成了抱错的相府假千金。 真千金司羡鱼回来之后,她所拥有的一切就全都变成了对方的! 父母的宠爱,相府千金的身份,甚至连整个帝京最出色的五皇子都和司羡鱼终成眷属。 而五皇子最后还力战群雄,成功登基称帝。 司羡鱼那个处处比不上自己的乡下村姑,居然当了玄云国的皇后! 原本以为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个梦而已。 但是没过多久,司家就真的找回了个真千金! 司音音这才惊觉,自己做的可能是个预知梦,如果她不做点什么的话,就真的会像梦中一样,一无所有了。 她,绝度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 “人都走了,你预备在我身上趴多久?”司羡鱼踢了踢上面的人。 凤临渊眉眼一厉,瞬间扣住她脚踝,膝盖已经压制住了她乱动的脚,“这只脚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砍掉。” 司羡鱼举手投降,“没有那么回事,殿下冷静,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 凤临渊一翻身,坐到了一边。 司羡鱼连忙跟着坐起来,拉了拉乱糟糟的衣服,“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凤临渊,“什么怎么想?” 司羡鱼道,“人人都知道殿下和我退婚了,现在却被捉奸在床?” 她是真的不太懂凤临渊的脑回路。 明明刚才他可以藏身的,完全没必要留在这里被人发现。 凤临渊挑起地上的外衫,抖落开来,披上了身,“这还不简单?就说你对本宫贼心不死,死缠烂打,极力想要挽回本宫不就行了?” 司羡鱼蹙眉,“可是退婚是我主动提出来的啊。” 凤临渊忽然一笑,神采飞扬,“谁知道?” 司羡鱼一噎。 她低估了凤临渊的无耻。 也是,退婚这种事,关系到皇家颜面。 就算是退婚,对外肯定也是说是皇家发现了生辰八字的问题,主动要退的。 怎可能是他们的堂堂东宫太子被人给退掉了呢? “还是,你担心被五弟知道了,有嘴说不清?”凤临渊骤然靠近,挑起她的一缕发在指间把玩,“本宫劝你最好断了这些念头。” 他语调分明温润而轻缓,却令人有种连骨头缝都在发冷的错觉,“你既然已经与我拜过天地,那么,即便是死,你也只能是我的鬼!” wap. /132//.html 第15章 心眼多,让人讨厌! 司羡鱼忽然握住他的手。 把自己的那缕头发从他指缝中抽了出来,理了理。 又把他的手推了回去。 淡淡道,“不死。” 凤临渊一愣,皱眉,“什么?” 司羡鱼,“我说我不死,所以也不会变成鬼,太子殿下尽管放心。” 开玩笑,好好活着不好吗? 就算是在末世那么恶劣的环境下,她也每天艰难求生,没有一天放弃过! 到了这太平盛世,还想不开要死啊死的,到底是有多闲? 凤临渊不屑,“说大话的本事倒是一直让我很出乎意料,不知道你在乡下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没有闪到过舌头吗。” 司羡鱼,“多谢殿下关心,我的舌头挺好的。” 她环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自己的腰带,有些苦恼。 难不成是掉在自己之前的房间里了? “喂。” 他突然在后面一唤。 司羡鱼一回头,一条腰带就扔了过来。 司羡鱼看看手里的腰带,又看看凤临渊的腰,“你不用?” 凤临渊,“少管我,还有件事我要提醒你,马上比赛时间就要结束,你的参赛作品完成了吗?” 虽然他也完全不认为司羡鱼真的能交出什么像样的作品来。 所以。 “要是你求求我的话,说不定我可以……” “多谢殿下提醒!我这就赶回去,应该还来得及!”说完司羡鱼随便把腰带往腰上一围,用力扎紧! 人已经跑出大门之外了。 那句“我可以大发慈悲帮帮你”,凤临渊压根就没有机会说出口…… 一阵风过,九夜已经站在了凤临渊身后,“殿下,这个司小姐实在是太没规矩了,就算和殿下退了婚,她也不该和宣王搅和在一起啊,谁不知道殿下您向来和宣王不和?” 凤临渊长眸一掀,凌厉的视线扫过来,“你今天的话特别多。” “啊?”九夜一愣。 他这也是想帮主子排解排解心中的情绪啊,主子不想自掉身价骂人,那他来骂。 骂完之后主子的气也消了大半了,比较不容易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啊。 凤临渊手指一勾,“给我。” 九夜瞬间神经紧绷,“殿下,属下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凤临渊蹙眉,“给我!” 九夜一咬牙,飞快解下腰间佩刀递了过去。 凤临渊莫名其妙,“叫你把腰带给我,你给我这铁疙瘩干什么?” 九夜一愣过后,赶紧“哦”了一声,飞快解了腰带,重新双手递过去—— …… 御花园内,闺女们叽叽喳喳。 虽然谁都不敢明着说刚才那件事,但是大家眼神交换之间,明里暗里都对那件事充满了好奇心。 尤其是司音音和司袅袅身边,围了明显比平日要更多的人。 “音音啊,那就是你的双胞胎姐姐吗?怎么我看着你们两个人长得一点也不像呢?”有人问。 司音音内心抓狂,面上却客客气气地道,“可能是因为我们一个像爹一个像娘吧,双胞胎也不一定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 马上就有平日里和司音音交好的贵女帮着说话,“是的是的,我们以前有个老妈子就生了一对双胞胎,长得也是一点都不像呢!” “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双胞胎肯定都长得一样呢,看来是我们孤陋寡闻了。” “听说你那姐姐在乡下修生养性多年啊,想来也学了不少才艺了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哎哟,那肯定的啊,人家一门心思就在家学这些,哪里像我们,三不五时就要去胭脂坊买个水粉,去锦绣坊做件衣裳,去玲珑坊定套首饰。” “可不是,这么一想咱们真是不务正业,快让开,让我看看这位司小姐到底做了幅什么作品要交上去!” “我也看看!” “让我也看一眼!” 一大群人挤过来,都好奇地往司羡鱼那张桌子凑。 司袅袅原本十分不以为意。 别人不知道司羡鱼是个什么来头,她难道还不清楚? 什么修生养性,那可是结结实实在外边当了十六年的村姑! 就她那样的,能交出个什么像样的作品出去啊。 谁料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哎哟!真不得了,好像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画法,真真是奇妙又传神!” “只是黑白两色,竟然可以画得这么像的吗?就像是真的一样!” 什么玩意? 有那么一瞬间,司袅袅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她的桌子就在旁边,拨开了几个人用力挤了进去—— 就看到宽敞的桌案之上,铺开的宣纸上,一丛墨菊袅袅绽放。 虽然才只画了一半,有花冠还没有叶子和茎秆。 但是上半部分的花朵一丝一缕简直不要太传神。 就黑白两色,明暗对比,那墨菊就仿佛是真的摆在纸上一样! 司羡鱼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一手? 不! 不行! 不能让她把自己比下去,否则她堂堂司家长房嫡女,岂不是连个乡野村姑都比不上?! “公主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立刻发现了朝这边走来的长平公主。 顿时做鸟兽散,马上规规矩矩都回去了自己的位子上。 司袅袅的目光闪了闪,端起桌上的砚台…… 长平公主换了身衣服,重新落座,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轻轻一抬手,她身边的大宫女立刻上前,“还剩一盏茶时间,请各位贵女抓紧了。” 顿时紧张感就上来了,贵女们忙着完善自己的作品,暂时根本没人有闲心再去关心其他。 司羡鱼就是在这个档口才回到御花园。 长平公主只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禁不住有些不悦。 她倒是不讨厌乡下来的人。 但是乡下来的,还这么多心机,算计皇子,想攀高枝,就着实让人讨厌了。 司羡鱼回到自己的桌案前,刚提起袖子要去拿笔,忽然顿住。 “鱼姐姐,怎么了?”隔了一张桌子,司音音关切的声音传了过来。 司羡鱼面前的宣纸铺成着,原本画了一半的墨菊,此时上面却泼了一大片墨水。 花冠根本看不清,宣纸也被染黑了大半,甚至还有墨汁在淋漓地流淌…… wap. /108//.html 第16章 好彩头,母仪天下! “管好你自己吧,就剩一盏茶时间了,你的事情都做完了?”司袅袅眼神不善,睇了司音音一眼。 那意思是:你要是敢多嘴,别怪我不客气! 司音音眼神一闪,怯怯地低下了头。 司袅袅神色倨傲,飞快在自己那张画的底部落了款。 哼,那乡野村姑画的再传神又怎么样? 负责评审的长平公主没有看到啊。 没看到,就是没有! “各位贵女请注意,时间马上就到了,没有落款的请写下自己的名字。”那名宫女再次出声提醒。 司羡鱼突然抄起砚台,哗啦啦往纸上一铺! 接着提笔大开大合地一通乱抹! 司袅袅差点笑出声来。 这是疯了没错吧! 破罐子破摔啊! 反正她就看到司羡鱼那张本来脏了一块的宣纸瞬间变成了脏了一大片! 黑黑白白,深深浅浅。 啧啧…… 惨不忍睹。 再看自己手下这张画,司袅袅忽然觉得,比刚才的任何一刻看起来都要顺眼了。 “姑姑。”凤斯年换了身衣服回来。 云锦月牙白,赫然是个温润如玉,风光霁月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长平公主立刻招招手,“小五回来啦,过来这边坐。” 凤斯年颔首,禁不住朝潜心创作的贵女们那边看了一眼。 就看到司羡鱼在那大开大合地画着什么。 顿时担心地拧起了眉头。 恰好司音音也在此时抬头。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 司音音顿时心里一甜。 凤斯年一回来,第一个就是朝她这边看,看来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十分超然。 她朝凤斯年轻轻颔首,低头落款。 “小五,看什么呢?” 忽然一道低沉鬼魅的声音出现在耳后。 凤斯年吓了一跳,猝然回首,“太、太子殿下!” 凤斯年仓皇起身,行礼。 凤临渊微微一勾唇,他的表情分明是在笑的,但是眉眼凌厉得却像两把刀,“五弟不必多礼,听说你刚才为了救人落水了?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多管闲事啊。” 凤斯年一尴尬,立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子,小五。”长平公主招手,“行了,你们两个不要站在那里说话了,过来坐下,和本宫一起看看贵女们的作品,也评出个一二三来。” 凤临渊衣袖一震,悠然坐回到了自己刚才的位置上,“姑姑给第一名定了个彩头,那二三名若是什么都没有,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长平公主一拍脑袋,“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二三名本宫就给他们……” 凤临渊,“正好我和五弟在这里,二三名的彩头就由我们出了,五弟意下如何?” 凤斯年仓皇一摸腰间,抓出了块玉佩,“我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那就这块玉佩吧,是之前母妃给我的。” 长平公主看向凤临渊,“那你呢?” 凤临渊手指一勾,直接从手腕取下一串血红的珠串,“就这个好了。” “咔哒”一声,珠串被放到漆木桌案上,瑰丽又惑人。 长平公主惊诧,“这、不是当年皇后嫂嫂的东西吗?最是养人,听说有延年益寿、美容养颜之功效!” 她也不过是当年匆匆瞥过一眼,这么多年再也没见过。 还以为早就遗失了,无处可寻。 竟然一直是在凤临渊那里吗? 这么一比,竟连她刚才拿出去的那副翡翠孔雀都显得有些掉价了。 “天呐!那是那个传说中的红手串吧?没想到我今天居然能见到真的!” “什么传说中的红手串啊?” “这你都不知道?据说那手串是当年一个高僧赠与先皇后的,说是戴着那手串的女子,将来就会母仪天下!” “这么神奇?!” “你看看先皇后不就是真的当了皇后吗?是不是真的有这么灵验我不知道,但起码肯定是个好彩头啊!” “哎哟,我不想得第一了,我想得第二,要那个红手串!” …… 贵女们一个个耐不住激动,早就讨论了起来。 司袅袅目光热切地恨不得把那桌上的手串给烧起来! 司音音适时柔声附和道,“虽然我觉得大姐姐的作品一定能拔得头筹,但是太子殿下的彩头,纵观全场也只有大姐姐最为相配,若是落到了别人手里,就可惜了。” 司袅袅目光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得第一还是第二,难道是你我可以说了算的吗?” 司音音连忙摇头,“我们自然不能决定,但是长平公主可以啊,大姐姐……” 她小声在司袅袅耳边说了几句,司袅袅闻言,立刻在自己已经完成的画作上添了几笔。 没办法,她怕自己太优秀,一不小心就得了第一。 第一她当然想要,但是相比之下,她更想要太子殿下的红手串! 突然敲锣声响起。 大宫女喊话,“时间到,请诸位停笔!” 司羡鱼刚好落下最后一笔,丢下毛笔,甩了甩酸痛的手腕。 司袅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那几笔添早了,万一司羡鱼再出什么幺蛾子…… 伸长脖子朝司羡鱼那边一看—— “噗!”司袅袅的笑声差点没控制住。 赶紧抿住嘴唇,转开目光。 她真的是太多虑了。 司羡鱼画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啊? “让本宫来看看,你们都交出了什么作品,来给本宫的赏花宴增光添彩!” 长平公主广袖一甩,已经站了起来。 凤临渊和凤斯年一左一右也跟了过来。 贵女们早已经后退一大步,让出了位置。 长公主从左往右看,“嗯,这首诗写的不错,对仗工整又不是灵气。” 被夸赞的贵女兴奋得小脸通红。 凤斯年一眼看到了一副残菊图,眼神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这副画也不错,寥寥几笔,但颇具风骨!” 司音音的唇角飞快翘了一下。 那画可是她根据自己的预知梦,模仿的一副后世名画,不过现在那原作者还没有画出来呢。 所以她就是原创! “是吗?”凤临渊忽然大步跨过去,直接停在了凤斯年隔桌。 修长手指敲了敲桌面,“我倒觉得这幅画,才是全场之冠,旷世极品!” wap. /93//.html 第17章 她的画,颠倒乾坤! 众人一听,不禁纷纷伸长了脖子去看到底是怎样一副旷世佳作。 结果满怀期望看过去—— 一片倒抽气声音。 长平公主都禁不住嘴角狠狠抽了几抽,“太子啊,你这……品味未免也太独特了。” 就凤临渊面前的那幅画。 说是打翻了砚台泼上去的都信! 能看出个什么鬼画符来? 凤斯年觉得这是凤临渊有意在挑事,赶紧找补说,“是啊,要我说,旁边那一幅画反倒更好一些,虽然画面显得有些多,但画工也看得出是不错的。” 旁边那幅画的创作人司袅袅心里狠狠点头! 心里期待着凤临渊能够稍微转一转头,好看看自己的作品有多么出色。 长平公主也走了过来,在两幅画之间来回看了一遍,“小五倒是和本宫的品味相同。” 说走走到凤临渊身边,小声提醒,“我说你,别太特立独行了,就算要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啊,什么旷世极品,你自己看看这好看吗?” 说是一幅画都抬举了,就算啊她养的波斯猫随便扒拉几下都比这好看啊。 起码那还是个梅花形状的脚印呢。 凤临渊含笑,“姑姑冤枉,我没胡闹啊。” 长平公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 直接清了清嗓子,宣布道,“本宫也一圈都看过来了,现在就宣布结果。” 她首先一指司音音那幅画,“这一副残菊图,笔锋、画工、意境都有了,不多不少,恰到好处,本宫认为当属此次头名!” 凤斯年微笑颔首,“我同意姑姑。” 其余众人也对司音音的画作称赞不已。 “果然不负才女之名啊。” “司音音从小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唉,没意思,每次有这种比赛都是她拿第一。” “翡翠孔雀簪是她的了,虽然好羡慕,不过我还是更想要第二名的红手串哈哈……” “至于这第二名嘛……”长平公主看看手边那副画,又看看之前的那首诗。 显得有些两难。 “虽然这幅画也不错,不过第一首诗也确实很有格调……” 司袅袅和写诗的那位贵女都同时攥紧了手心,紧张起来。 长平公主却突然一转身,一左一右分别看了一眼,“太子小五,你们两个倒是给本宫参谋参谋啊,毕竟你们也出了彩头,全都由本宫来定岂不是显得很没意思?” 凤斯年认真看看那首诗,又去看看那副画,“这……” 他看了凤临渊一眼,按照长幼,他应该让太子凤临渊先发表意见的。 但是凤临渊就那么立在那,也不看诗也不看画,仿佛是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完全没有要发表意见的意思。 长平公主殷切的目光又催促过来。 凤斯年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两位贵女的才艺都很出众,我个人比较喜欢那首诗。” 既然前面已经评了个第一名是画作,那第二也是画作就显得有些不平衡了。 凤斯年这,其实是个折中的做法。 作诗的那位贵女瞬间眼睛一亮,司袅袅当即就要炸裂。 “我不同意。” 忽然,一直事不关己的凤临渊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司袅袅当即一喜,激动又欢喜! 太子殿下要帮她说话! 这比直接宣布她是第二名还要令人高兴! 长平公主皱起了眉,“太子你既然刚才不说话,现在就不要……” 凤临渊举起桌上那张画,“我还是坚持这副画是旷世佳作,不过姑姑既然钦点了第一名,我当然不好和姑姑争,但是这第二,怎么也该轮到了吧?” “你!”长平公主都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她怀疑太子是不是故意来给她的赏花宴捣乱的,“好,很好!你既然喜欢这幅画,你倒是给我们讲讲这幅画到底哪里好?” 凤临渊目光一扫,“谁画的?” 一直存在感不高的司羡鱼,“……” 她怀疑这货是给自己挖了个坑,等着自己跳。 但偏偏众目睽睽,她又不可能不出去。 在众人的目光中,上前一步,“我画的。” 凤临渊颔首,“那正好,你来给大家解释解释,你这幅画到底好在哪里?” 司羡鱼微笑着,不卑不吭,“都说高山流水,知音难觅,我这幅画自然是画给懂的人看的,不懂的人,说了也白说,懂的都懂,自然也无需多言。” 废话文学她还是有一些钻研的。 司袅袅忍不住插嘴道,“我这个妹妹刚从乡下来,从小也没正经学过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怎么可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赶快宣布她是第二名! 凤临渊诧异,“哦,居然没学过吗?” 司袅袅还以为他是赞同了自己的观点,忙不迭添油加醋,“是啊,而且她脑子也不聪明,教她规矩的嬷嬷教请安就教了好几天,到现在还不太灵活呢。” 司音音也赶紧站出来帮忙,“对不起太子殿下,我姐姐她不懂规矩,如果有什么得罪殿下的地方,我替她向你赔罪,求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再为难我姐姐了!” 司羡鱼脸色一沉。 面前这多小白花真是格外碍眼,怎么总是这么喜欢往她头上乱扣帽子呢?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忽然变成了“得罪太子”。 凤临渊还指不定以为自己在背后说他什么坏话了呢。 “大哥,我看要不然还是算了……”向来好人的凤斯年就要上来劝说凤临渊。 司羡鱼忽然抢了一步,已经上去把画从凤临渊手里夺了下来。 “姐姐你别冲动啊!”司音音一张小脸惊慌失措,但手却不是伸出去阻拦司羡鱼,而是捂住自己嘴的。 长平公主刚准备喊侍卫。 突然“哗啦”一声,就看司羡鱼把那张画上下颠倒了个! 全场一惊! “这、这这好像是花海?!” “我也看到了,天呐,我不是眼花吧?” “神奇!太神奇了!只不过是换了个方向,竟然就是两幅完全不一样的画作,渐层、留白、写意!应有尽有!” 是的。 那张之前看着,如同鬼画符的垃圾画作,再颠倒方向之后,赫然展现了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wap. /93//.html 第18章 他啊,不及殿下貌美! 墨汁如山雾。 由深到浅,朦胧中透出来各种争奇斗艳的绚丽花海。 如梦、似幻。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照着御花园里的花在画上找了起来。 虽然都是神似不是完全一样,但居然能找齐七八种! 凤临渊朗声一笑,侧头靠近司羡鱼,“你还真是才艺惊人啊?” 司羡鱼扯了扯嘴角,“有什么办法,这不是被殿下给逼的吗。” 凤临渊扬眉,“说的好听,这幅画难道也是我逼你画的?” 司羡鱼,“实力在这里,不允许低调啊。” 要是第一幅画没有被泼墨,司羡鱼还想着藏拙呢。 但谁让别人都逼到她脸上来了呢? 在末世这些年,大约是骄纵惯了,她现在还真是受不了什么委屈。 “精彩!太精彩了!”凤斯年禁不住快走几步,到了那副画跟前,“真是想不到,一颠倒之后,同样一幅画居然能相差这么多!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种画法?” 司羡鱼客气道,“偶尔成就的必然,是刚好泼到的墨打了个底子,我不过顺势而为,要是想让我再画一幅出来,却是不能了。” 司袅袅一个踉跄! 差点没吐血! 合着这副佳作还是她帮了忙? 让原本一个平平无奇的菊花图突然变成了旷世花海,惊为天人。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姑姑!”凤斯年转身一拱手,“我现在也投这幅画一票,太奇妙了,就是夺得魁首也无话可说!姑姑这次的赏花宴确实是精彩纷呈,令人惊喜!” 换了身衣服后,凤斯年看着确实是风光霁月,温润如玉。 一举一动,都流淌着和煦的光,令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他偏爱一身白,总是看着纤尘不染。 “好看吗?”忽然凤临渊鬼魅般的声音出现在耳后。 司羡鱼没有回头,轻轻一扬眉,“就那样吧。” “哦?” 司羡鱼,“不及殿下貌美。” 凤临渊黑眸一敛,“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太子?”长平公主征询的视线看了过来,“你怎么看?” 凤临渊瞬间收敛神色,羸弱地轻咳了几声,“我刚才就说过,这幅画当属旷世佳品,不过……” 司袅袅原本已经要变成死灰的心忽然在这句“不过”之后复燃起来,殷切地看了过去—— 她就说,太子殿下怎么会这么没品位。 更何况司羡鱼那贱人昨天还毒害过殿下。 殿下此举,肯定是故意把她捧高,然后让她重重摔下,毫无颜面! “不过什么?”长平公主忍不住追问。 凤临渊微微一笑,“姑姑既然已经点好了第一名,就不好再做改动了,所以给个第二就可以了。” 长平公主板着脸,片刻之后突然“噗嗤”笑出了声,“你啊!难得你居然也会说好话哄本宫开心,就冲着这一点,本宫也不能不遂了你的愿啊!” 长平公主一整衣袖,面向众人,“第一名当之无愧是刚才的残菊图,第二名是这副妙笔偶得的旷世佳作,第三名……小五,你来宣布?” 凤斯年拱手,“我很喜欢姑姑之前看过的那首诗,当个第三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好!”长平公主一锤定音,“就按照这个名次来,来人呐,把奖品给三人送上!” 司袅袅狠狠一拧司音音! 司音音吃痛,“啊”了一声,从队伍里跌了出来。 “怎么了?”凤斯年一个箭步上去,把人扶住。 司音音红着眼眶摇了摇头,“没、没事,我刚刚就是忽然头晕了一下,没站稳……” 她连忙就要挣扎着站起来。 凤斯年扶着她没松手,“头晕的事可大可小,怎么能不当回事呢?还是找个太医来看看吧。” 司音音忙不迭摆手,“真的没事,我一会就好了。” 凤斯年认真地看着她,郑重其事,“你有没有事要等太医看过之后才知道,本王答应你,只要太医说你没事,保证不再管你,但是在那之前,你要好好坐在这里等。” 长平公主一抬手,“来人呐,带司小姐下去休息,找个太医过来给她瞧瞧。” 凤斯年拱手,“谢谢姑姑。” 长平公主乐见其成,“行了,我这也不需要你了,你们忙去吧。” 她今天组织这场赏花宴,就是有要为凤斯年选妃的意思。 不过现在看来,原来小五已经有了属意之人。 那她倒是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司音音侧目一瞥,就看到司羡鱼一瞬不瞬地看着这边。 顿时飞快一勾唇。 谢过长平公主后,她就要转身跟着宫女离开。 司音音突然装作脚下一崴,整个人都倒向了凤斯年的方向。 倒下的瞬间司音音内心十分期待。 分明爱慕五皇子得不得了,她倒要看看司羡鱼能装到什么时候! “公主!” “天呐!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来人呐快找太医!太医!” 司音音一愣。 诧异地扭过头去—— 赫然发现,原本应该站着凤斯年的位置,不知为何,突然换成了长平公主。 而长平公主现在人已经被撞到了地上,脑袋磕在地上,一片血红,缓缓从地上洇出…… 司音音倒抽一口冷气,原本是假摔,这下直接真的重重摔了下去! “怎……怎么会……” 分明是凤斯年啊。 她明明看了是凤斯年才倒过来的,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变成长平公主了呢?! 凤斯年呢? 司音音陡然抬起头,然后一下在人群里看到了一脸惊诧的凤斯年。 而他的一条手臂,还被太子凤临渊抓着,显然是刚刚扯过去的状态。 是了。 她旁边原本站着的的确是凤斯年,凤斯年旁边站着长平公主。 但是凤斯年突然被拽走,她撞到的人就变成了长平公主! 怎么办怎么办! 司音音的脑子乱成一团麻! 她的预知梦里并没有这样的状况,要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她恐怕马上就要抵命了! “司羡鱼!”司音音的目光突然攫住了人群里的司羡鱼,“姐姐你不是学过医吗?昨天太子殿下都没气没脉搏了你都能救过来,长平公主你肯定也能救的!” wap. /93//.html 第19章 本宫我,一向乱来! 司羡鱼表情怪异地一扬眉,“你在……和我说话?” 恰在此时,宫女已经大喊着,“太医来了!太医来了!大家快让让!” 立刻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这虽然是长平公主组织的赏花宴,可要是公主自己在赏花宴上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恐怕都要负点责任! 太医马上检查伤势,又是一番诊脉,眉头直接拧了个疙瘩。 拱手低头,“臣才疏学浅,公主这个状况恐怕……” 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跟着沉了下去。 “再找!再去找别的太医过来!”凤斯年拔腿就要自己去。 凤临渊凉凉一句,“杜太医已经是整个太医院资历最深,医术最精湛的太医了,你还要找谁来?” 凤斯年的脚步一顿! 刚才太着急了,他都没来得及看清赶过来的太医是谁。 现在仔细一看—— 还真是杜太医! 杜太医已经是太医院的院正了,太医院的头一块招牌,就是皇帝皇后有什么不舒服,也是找他去看的。 连他都束手无策,那还有别人有办法吗? 凤斯年脸色刷白,“不可能的……姑姑只是摔了一跤而已,怎么可能、就这么严重了呢?” 杜太医硬着头皮回报,“公主她伤到的位置不好,这会呼吸脉搏都已经减弱得几乎快要没有了,臣实在回天乏术!” “姐姐!”司音音一下扑过来,紧紧抱住司羡鱼的胳膊,“你不是说你医术超群,能起死回生的吗?你快救救长平公主啊!人命关天,都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要再藏拙了!刚才要不是你绊我一下,我也不会撞到公主殿下啊!” 司音音内心慌得一批! 她可不想身上背上一条人命,尤其这条人命还是长平公主啊! 无论如何,要把司羡鱼拖下水! 司羡鱼一整个被小白花的无耻给惊呆了,“我绊倒了你?” 司音音咬着唇,眼眶通红,泪珠子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不知道她是不是对着镜子特意练过,这个表情这个神态,真真是我见犹怜,梨花带雨。 她委委屈屈道,“姐姐说没有,就没有吧……” 顿时指责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 “真是太过分了,自家姐妹之间的一点小事,居然还连累到长平公主,这不是乱来吗?” “到底不是养在身边的,这些年规矩教条估计都没学,要不然怎么敢呢?” “她一来,我就觉得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邪气,看吧!果然出事了!” …… 没人希望公主的命案和自己扯上关系。 最好的撇清关系的办法,就是推一个替罪羊出去。 而现在,这个替罪羊显然已经出现。 那当然是墙倒众人推! 司羡鱼抬手,掰开司音音抱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一抽。 和她拉开距离。 “姐姐?”司音音表现得更委屈了,就要再次贴上来。 司羡鱼单手挡住,“别过来妨碍我,我要去救人,要是因为你的干扰出了什么差错,这责任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司音音的脚硬生生卡在了地上。 司羡鱼把衣袖一卷,快步走到长平公主面前,“闲杂人等让开。” 杜太医顿时皱起了眉,其他长平公主的宫女太监也一个都没动。 “让开。”忽然一道低沉微冷的声音走了过来。 众人一抬头,惊慌,“太子殿下,这……” 凤临渊长眸一敛,“怎么,本宫说话不好使?” 那黑到幽蓝的眼珠子一瞬沁出一股危险的妖异出来,看得人背脊一寒! 围着长平公主的众人顿时纷纷低头,不敢和那目光直视,怯怯推开了一个圈。 “大哥,这会不会太乱来了……”凤斯年忍不住蹙起眉来。 凤临渊淡淡颔首,“是啊,我本来就是个乱来的人,你第一天认识我?” 凤斯年一噎,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劝。 司羡鱼已经取出针袋,在长平公主发丝间扎了四五针。 杜太医在旁边看得一脸迷茫。 这扎的都是些什么穴位啊,怎么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第七针扎下,司羡鱼轻轻托起长平公主的脑袋。 杜太医惊讶地瞪大眼睛,“血!血不流了?!” 这怎么可能呢? 以他的经验,长平公主撞到的分明是要害部位。 那血根本就止不住的呀! 司羡鱼没什么表情,淡淡道,“暂时的,来几个人把长平公主抬一下,我们需要换个地方,要保持她的身体平躺,最好拿块板子。” “板子!好!我们马上去拿板子!” 宫人们飞奔下去,很快就找了木板过来,一群人小心翼翼齐心合力。 在尽量少改变长平公主状态的情况下,把人终于挪上了木板。 最让人惊讶的是,公主脑袋上的那几根针位置刚刚好,完全不会碰到木板。 司羡鱼抬脚就要追上去。 凤临渊突然一下抓住她手臂。 司羡鱼扬眉,“怎么了?” 凤临渊,“姑姑什么情况?” 司羡鱼,“颅骨骨折,导致脑前叶充血,现在颅压升高,需要立刻开颅降压。” 凤临渊少见的呆愣了两秒,嘴角抽了抽,“什……什么东西?” 司羡鱼轻咳了声,“总之就是很要命的情况,必须得马上处理,要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姑姑的忌日了。” 凤临渊一哂,“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司羡鱼错愕地“啊”了一下,旋即认真道,“殿下跟我不是自己人吗?你总不会出卖我的吧。” 她一旋身,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缀着金锞子的发带差点打到凤临渊的脸。 凤临渊仓皇一退,险险避开。 心有余悸地擦了下脸颊,黑眸眯起。 他怀疑刚才那一下是她故意的! …… 长平公主很快被挪进了一间偏殿。 司羡鱼敲敲门板,“除了我,其他人通通出去!” 杜太医十分不赞同,“这位小姐未免太自信了,年轻人还是应该多谦虚多学习,还是让老夫留下来吧,老夫毕竟比你多吃几年米,需要的时候还能帮得上忙!” 司羡鱼礼貌一颔首,“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更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环境,相信你也知道脑袋是个多么精密的部位,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太医也不愿意变成那样吧?” 门口的司袅袅一张脸拉得老长,“疯了疯了!她是不是今天出门前没吃药?!” /108//.html 第20章 这男人,果然变态! 连长平公主的命都敢拿开开玩笑。 这乡下丫头是得了失心疯吗! 连司音音都慌了。 她刚才不过随口一说,故意把司羡鱼捧高,好让她一人承担责任。 怎么司羡鱼一点也不慌,反而好像还“理所当然”似的? “问你话呢!”司袅袅没好气地撞了司音音一下。 司音音仓皇回神,“什么?” 司袅袅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连司音音也敢三心二意了,真是胆子肥了! “司羡鱼真的会医术?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过?是不是故意瞒着我,你们两个私底下在打什么主意呢!” 刚才可是司音音口口声声说司羡鱼的医术如何如何。 而司袅袅对于这件事完全不知情。 那么他们很有可能背着自己,达成了什么协作! 司音音慌忙摆手,“我没有啊大姐姐,我只是……只是之前看她把太子殿下给救活了所以才……虽然太子殿下本来就是因为她才中的毒……” “贱人!分明是她自导自演,先下毒再救人,故意在太子殿下面前表现!”司袅袅一转身,“我要去告诉太子殿下!” 结果她一抬头就看到凤临渊已经迈进了那件偏殿。 紧跟着大门“嘭”地一关。 司袅袅,“……” 侍卫们门神似的挡住了大门,“太子殿下有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被赶在门外的,有多吃了几年米的杜太医,以及一脸懵的凤斯年。 这俩都被拒之门外了,其他人谁敢说自己比他们更有资格呆在里面? “靠谱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司家这位小姐懂医术的事啊?” “人这不是才刚回帝京没多久吗?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但是我认识的大夫都是男的啊,没听说过有姑娘家也学这个的,有这时间,学点刺绣女红的多好,啧啧!” 一门之隔。 里面的司羡鱼实在有些为难,“殿下确定不出去?” 凤临渊扬眉,“怎么,你不是和我吹嘘自己的医术有多么厉害吗?既然你大言不惭说能治好我,那姑姑的情况你应该更加不在话下吧?” 他就是要看看这个司羡鱼,到底几斤几两。 太奇怪了。 就他目前查到的情报,根本没有任何司羡鱼懂医术的线索。 但是她又偏偏的确是在新婚夜那天把他给救了过来。 而且对他的病症说的头头是道。 他的病情,从未和外人透露过,知道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一个刚刚才到帝京的司家小姐,是不可能也没有理由会知道的! 司羡鱼叹了口气,“我是为了殿下好,接下来的画面普通人看了,可能会一辈子留下阴影的。” 凤临渊眼皮一跳,“你要干什么?” 司羡鱼,“开颅啊,刚才不是说了?” 她从怀里取出一根凿子,一把锤子,在背对凤临渊的时候已经完成了对双手的消毒。 拿上东西,走到昏迷不醒的长平公主面前。 “殿下既然要留下,那就过来帮个忙。” 凤临渊,“我?可我并不懂医。” 司羡鱼,“出点力气而已,过来把公主的脑袋固定住,不要乱动,一会我要在她脑袋上凿开一个口子——” “你疯了!” 饶是凤临渊这么做事不管不顾的人,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的亲姑姑做出这种事情来! 司羡鱼举起锋利的工具,淡淡然,“那到底救不救?救的话有一线希望,不救公主必死无疑。” 毕竟这里和末世还是不能比的,就连动刀的殇医都被视作是下等人。 一般体面的人家看病都不会找殇医。 凤临渊大步过来,“救!” 司羡鱼有些诧异。 她还以为说完刚才那番话,这个男人应该会主动选择远离这种是非呢。 毕竟事关长平公主,要是公主真的出了事,作为这个房间里唯二的两个清醒人之一,恐怕他也难辞其咎。 “救不活姑姑,我就把你头骨上开一百零八个洞当筛子使,”凤临渊把住长平公主的脑袋,“这样可以吗?” 果然变态! 司羡鱼比划了下角度,找了个趁手的方向,“好,就这样!有刀吗?” 凤临渊一噎,但是开脑壳的事情都做了,还在乎一把刀不到刀的? 他抽出随身匕首扔了过去。 司羡鱼扒开长平公主浓密的头发,剃掉了一片不大的区域,简单完成了备皮。 然后重新抄起开颅工具,放置于头骨上。 这套工具看着平平无奇,其实头部的金属是末世的高端成就,由金属异能者打造,就连3s级的甲板也能划开,锋利无比! 抡起锤子,司羡鱼一下狠狠捶了下去—— “哐当”一声巨响! 门外的凤斯年一下就急了,拔腿就往里面冲。 侍卫连忙伸手,“王爷您不能进去!” “你们没听见里面的动静吗?肯定出事了!你们快让开!”凤斯年挣扎着往里挤。 侍卫们却怎么都不肯退让。 凤斯年不得已只能一边冲一边扬声朝里面大喊,“姑姑!姑姑你还好吗!出什么事了!姑姑——” 司音音紧张得浑身冒冷汗。 她到现在还没有想好全身而退的好办法。 恐怕之后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突然房门一下被拉开。 “吵什么,不是说了没有本宫的吩咐谁都不准进吗?”凤临渊站在门里,轻蹙的眉头拢起几分不悦的阴鸷。 其他人顿时不敢出声。 看来太子殿下阴晴不定的毛病又发了。 这种时候谁要是不幸惹上了,那就是给自己找死! 曾经就有过一个非常没有眼力劲的贵女,以为自己博学多才、善解人意,开口劝太子不要不开心,有什么事说出来,她可以帮忙开解。 结果太子瞬间脸色一变,问她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不开心了? 问她妄自揣度他的心思是什么打算? 问她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 后来没过多久,那个贵女就突发恶疾,死了。 当然那只是对外公开的说法。 其实谁不知道,那是得罪了太子,被直接给抹杀掉了? 毕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个例。 掰着手指头算算,能数出十几二十个类似的故事来! 凤斯年伸长了脖子要往里闯,“姑姑呢!我刚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巨响!是不是姑姑出事了!你到底对姑姑做了什么?” 他话音未落,忽然看到里面地上,一滩的血! wap. /93//.html 第21章 是死穴,全是死穴! 凤斯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凤临渊,“什么叫我对姑姑做了什么?”凤临渊不悦,“五弟的口吻,好像是在说我对姑姑怀着杀机一样,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凤斯年一咬牙,起身就要往里冲,“我要见姑姑!” 凤临渊一步跨出门。 凤斯年下意识后退,却忘了脚下是个台阶,一不小心踉跄了下。 几步仓皇,瞬间就落了下风。 凤临渊已经反手带上了门,“可以见,但不是现在。” 司音音的眼珠子转得飞快,低低念叨了一句,“该不会是姐姐把长平公主给治死了吧……” 她这一句不高不低,除了她自己,刚好只有在身边的司袅袅能听见。 司袅袅顿时醍醐灌顶! 她虽然不知道司羡鱼到底对太子殿下用了什么妖法,但是只要司羡鱼没了,那她的威胁不就不存在了。 太子妃的位子自然也空了出来吗? 司袅袅立刻趁人不备,悄悄离开了人群,绕到了后方。 司音音状似毫不知情,却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不禁冷笑。 司袅袅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这个蠢货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凤临渊和凤斯年还在僵持不下,杜太医也不断劝说凤临渊,希望他让自己进去看看。 但是凤临渊就是完全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 就那么大喇喇地往门口一杵,宛如一尊门神,谁来都不好使,除非从他身上踩过去—— 突然有人的鼻子吸了吸,“奇怪,怎么好像闻到了烟味?” “有吗?你闻错了吧,在这里怎么可能……” 话没说完,那个否定的人声音突然变了调,指着眼前偏殿的后方,“不、不得了!着火了!!!” “怎么可能——真的着火了!” 原本一两个人喊的时候其他人还不信,但他们真的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偏殿之后的确冒出了滚滚浓烟,看那烟就能想到火势肯定不小! 司音音混迹在人群里,趁乱喊了一声,“快救公主!” 其他人一下子反应过来! 是了,他们忘了还有长平公主在里面,这火要是把人烧到了那可真不得了! 顿时一大群人都往里冲! 大门“哐当”一声从里面被踢开。 司羡鱼湿布捂着口鼻,“快!进去救公主!” 凤斯年一步抢了进去! 本来还想招呼其他人进来帮忙。 结果凤临渊前后脚就跟了进来。 凤斯年眼皮一跳,劝到,“大哥还是先出去吧,你身份尊贵,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父皇那边肯定饶不了我!” 凤临渊摇头,“怎么会?父皇那么疼你。” 凤斯年一噎。 人人都知道皇帝偏爱太子凤临渊。 只有少数人知道,皇帝对凤临渊的偏爱是因为不得不爱。 凤临渊的母后虽然不在了,但是他外祖一家在玄云国仍然是个根深蒂固足以撼动朝政的大家族。 别的不说,就他舅舅手上就执掌了八十万大军! “姐姐!公主她怎么样了?” 一团混乱中,司音音挤到了司羡鱼身边,抓紧时间打探。 司羡鱼捂着口鼻咳嗽了几声,忽然不答反问,“我要是治不了长平公主,你说,是你会被问罪还是我会被问罪?” 司音音脸色一白,“这……” “司羡鱼!你干什么呢,马上过来!”凤临渊的呵斥突然在背后炸开,“姑姑没呼吸了!” 司羡鱼一回头,就看到长平公主被他们从里面抬了出来。 众人一阵倒抽气! 杜太医拎着药箱就要上前。 司羡鱼已经一个箭步奔了过去,“放到空地!” 几名侍卫连忙把人放到了旁边的空地。 杜太医的药箱还没来得及打开,司羡鱼已经抽出一根银针,直接冲天灵盖扎了下去—— “不可!!!”杜太医大吃一惊! 然而他的呼喊还是晚了一步,司羡鱼那根针已经落了下去。 杜太医差点要晕倒,“那可是死穴啊!活人都能被扎死,你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这么乱来!” “住手!”凤斯年就要冲过去。 肩膀却突然被人一抓! 凤斯年回过头,“大哥?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她把姑姑害死?” 他这会觉得自己先前对司羡鱼那一点点的改观,真的是瞎了眼了! 她根本彻头彻尾就是个目光短浅,睚眦必报,还胡乱操作的无知村姑! 真不知道她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居然连堂堂的长平公主,当今圣上唯一的同胞姐姐,也敢下黑手! 凤临渊目光沉沉,如星辰隐耀,“她还没停手。” “什么?”凤斯年莫名其妙,却还是下意识朝着那边看了一眼。 就发现司羡鱼那一针扎下去,纤长的手指却一直在拈动针尾。 拈动的速度非常快,却又好像有某种固定的节奏韵律。 他还未看得清楚,司羡鱼又第二针扎了下去。 杜太医又是一抽气,“死穴!又是死穴!” 这姑娘到底懂不懂医啊? 你说她懂吧,扎的全是要命的穴位。 你说她不懂吧,还都能扎到准确的死穴,一丝一毫偏差都没有! 即便是他这种浸淫宫中多年的老太医,在找这些穴位的时候,那都得花上点时间。 结果人家一找一个准! 司羡鱼又是同样飞快拈动针尾。 第三根。 第四根。 第五根。 …… 看到后面,杜太医已经心如死灰了。 这人都被扎成这样了,就算是来了神仙也回天乏术……吧? 杜太医的一肚子牢骚,在不经意地一瞥间,一下子卡死在了喉咙里! “这……这这!” 他看到了,所有银针剧烈震动起来! 明明没有风,也没有人触碰,却像一根根针都有自己的生命一样! 司羡鱼的手抬起在半空,“三……” “她在干什么?”司袅袅一把抓住司音音,质问。 她刚从后面放火的地方赶回来,这会气息都还没喘匀呢。 司音音也是一头雾水,“我不知道啊大姐姐。” 司袅袅浑身发毛,低声道,“这该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巫术吧?” 司音音的手心出汗,有种脱离掌控的不安感正蠢蠢欲动。 “二……” “一。” 随着司羡鱼最后一声“一”字落下。 原本杂乱无章抖动的银针忽然间就像得到了某种命令! 一瞬整齐地摇摆起来! wap. /93//.html 第22章 妖法!这绝对是妖法! 从左到右,从右到左。 那针尾颤颤抖的同时还有细弱的嗡鸣声! “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凤斯年震惊在当场! 司羡鱼收回,起身慢条斯理整理了下略微凌乱的衣袖。 “司小姐,您继续啊?”杜太医今天也算是大开眼界了,这会连称呼都变了,直接用上了“您”。 可见他是真的打从心底服了司羡鱼。 司羡鱼“嗯?”了一声,“继续什么?暂时不用管了,且让这些针在公主身上摇一会吧,时间够了才能达到疗效。” “针怎么可能自己摇起来?妖法!这绝对是妖法!”司袅袅一推司音音,“你快去,揭穿她!” 司音音一个踉跄,连忙缩了回来,“不行啊大姐姐,我不敢!” 开玩笑,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长平公主的生死都系在司羡鱼手上。 况且这件事还和她有关。 她去捣乱司羡鱼,岂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这种时候,明哲保身最重要。 不要沾染不要插嘴,到时候出了事,也没有什么责任。 司袅袅瞪眼,“这都不敢?没用的东西,在我们司家吃十六年米是白吃的吗!” 司音音心里一刺! 转了个语调,低声安慰,“大姐姐你别急啊,我们出门在外,代表的是司家的脸面,要以大局为重,若是现在和她撕破脸,岂不是让人都知道我们司家出了个妖女?” 司袅袅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司音音侧头,“等回去之后,大姐姐去老太君那里,把今天的事情说了,老太君他们自会决断的,家丑不可外扬,咱们自家的事,自己在家里解决就是了。” 司袅袅的眼珠子转了转。 “哼”了一声,倒是真的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她也不想以后别人把她和妖女扯上关系。 而且老太君向来疼她,只要她开了口,老太君肯定不会放过司羡鱼的! “醒了!醒了醒了!” 突然人群爆发出了惊喜的欢呼。 长平公主从混沌中睁开眼,自己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姑姑!”凤斯年立刻俯身到长平公主面前,满眼关切,“你感觉如何了?” “我……”长平公主迷迷糊糊地就要抬手摸头。 司羡鱼,“哎——” 一直骨骼颀长的手已经更快一步按下了长平公主的动作。 是凤临渊。 “姑姑不要乱动,您头上可扎满了银针呢。”冷冷淡淡的声音,却让人不容反抗。 长平公主略微僵硬了一下,真的不敢动了,“我……怎么了?” 凤临渊,“姑姑摔倒了,撞到头,刚才可把大家吓坏了,连杜太医都束手无策。” 被点到名的杜太医立刻一脸涨红,“臣惭愧!” 凤临渊抬手一招,“废话先不用说,杜太医是宫里太医院的一把手,你过来看看姑姑现在怎么样了,相信姑姑听了你的话才能安心。” 杜太医迟疑,“这……”他下意识扭头看向一旁的司羡鱼。 已经自认技不如人了,这种时候就更加不好意思班门弄斧了。 凤临渊神色一冷,“杜太医?” 杜太医瞬间一个激灵,连忙提着药箱快步过来。 给长平公主做了基本的检查,又是看瞳孔又是把脉的。 禁不住啧啧称奇,“以目前的状况来开,公主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只要好生注意休息,等到伤口长好,即可。” 凤临渊瞬间扫了过来。 司羡鱼微微颔首,言笑晏晏。 凤斯年禁不住好奇地凑过来,“太厉害了!你刚才用的到底是什么针法?怎么那些针还会自己——” “司羡鱼。”凤临渊退下了手腕上那串血红的珠子,举在半空,“过来。” 人群中一阵抽气声。 即使知道这串珠子没有自己的份,可是真的看到太子殿下送出去的时候,还是会心痛啊! 司袅袅更是恨得牙痒痒,直接就要去抓司音音的手挠! 却一抓抓了个空—— “人呢?”司袅袅转头去找。 与此同时,司羡鱼刚要过去接手串,却突然发觉腰间被什么力道一扯。 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腰带不知怎么和长平公主衣服上华丽的钉珠刺绣勾到了一起。 “公主的衣裳贵重,要是扯坏了可不好。”司音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旁边,转身朝司袅袅道,“大姐姐你拿一下你旁边桌上的裁纸刀吧。” 司袅袅差点一个白眼翻上天! 她本来就十分不待见司羡鱼,现在还让她给司羡鱼递刀? 怀着十二万分的不乐意,司袅袅一把抓起裁纸刀塞了过来,“给你!” 司羡鱼刚拿到裁纸刀转身,司音音突然一下伸出脚! “啊!”本就因为十分不乐意而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司袅袅根本没看到,一下左脚打右脚,狼狈扑了出去! 她这一扑不要紧,正撞到司羡鱼握着刀子的手肘,而刀子的朝向——是凤临渊! 司羡鱼一句“卧槽”就那么卡在了喉咙里。 电光火石之间,超常发挥出了对手指的控制力,陡然把刀尖掉了个头! 凤临渊猝然低头的瞬间,恰和撞上来的司羡鱼撞了个正着。 “我的天!” 人群纷纷捂嘴惊呼! 从地上恼火爬起来的司袅袅怒不可遏,“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绊我——” 然后一眼看到她奉若神祗的太子殿下…… 居然和司羡鱼那贱丫头。 亲、在、一、起! 怒火在司袅袅的脑子里疯狂乱窜,她忍了忍,又忍了忍。 终于忍不住爆发,“司羡鱼!你要不要脸!” …… “这还用问!当然不要脸!你就出去打听打听,满帝京哪个有教养家的姑娘能干出当众亲男人的事情来!哎哟我的头!头都要被你气得炸开了!” 杜春芳一通气急败坏的输出,她面前的司羡鱼还没怎么样,她自己倒是气得够呛,头晕眼花。 司音音连忙递上一杯参茶,“娘您别生气,我相信……姐姐她肯定是不小心的,就算是再穷乡僻壤的女儿家也知道礼义廉耻啊,姐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那她就是知道还明知故犯!”杜春芳一点没有被安慰到。 司音音吃惊,“怎么可能呢?姐姐她总不会故意要丢丞相府的脸吧?” wap. /132//.html 第23章 欠管教,她太野了! 故意要丢丞相府的脸? 杜春芳突然一下醍醐灌顶,一拍桌子,“对!故意的!她就是故意报复我们这么多年没有把她养在丞相府!没有让她享受到荣华富贵,所以让我们丞相府名声扫地!” 否则她实在想不出来,这个昨天才主动找太子退婚的司羡鱼,今天为什么又要大庭广众地去亲太子! 司羡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今天落了水又忙着救人,都没顾上好好休息,刚才自己吃了颗感冒药预防,这会药劲上来了。 “你还敢打瞌睡?!我在这说了半天你是一句都没往心里去啊!你真是!”杜春芳用力往椅子上一坐,“来人呐!” “是!” 门外很快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粗实嬷嬷,一脸的横肉,一看就很不好惹。 司音音的嘴角飞快一翘,及时借着惊呼的举动抬起袖子给遮掩住了。 “娘,姐姐她以后不敢了,姐姐你快说话啊!快跟娘道歉认错啊!” 司羡鱼就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个性,越是让她认错她越是只会憋着闷不吭声! 谁知下一刻就听到司羡鱼懒洋洋的声音。 “对不起,我错了。” 什、什么玩意?! 司音音震惊地看过去—— 司羡鱼淡淡一扬眉,“你这么惊讶的看着我干什么?不是你让我认错的吗?哎呀,怎么我认错了,好像你反而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呢?” 在积攒了足够的实力之前,她还得在丞相府住上一段日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司羡鱼对于这种口头上的认错是什么介意的,反正也不会少块肉,反倒可以让某些人觉得很不舒服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司音音一噎,“娘!你看她!” 杜春芳立刻呵斥过来,“你闭嘴!音音一心帮你说话,你居然还在这里阴阳怪气,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你是不是这辈子来讨债的,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根本就不应该放你出门!” 原本只是随口一说。 杜春芳却突然灵光一闪,“对!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在你的院子里呆着,没有我的准许,你不准踏出大门一步!” 司音音忧心忡忡道,“娘,这样会不会不好啊,姐姐她自由惯了,现在关着她岂不是让她生不如死吗?” 杜春芳冷哼,“她就是太野了!哪家千金小姐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么些年没教她的规矩,今天开始就都给我补回来!咳!咳咳咳咳!” 杜春芳说着说着,却是止不住猛烈咳嗽起来。 “娘你怎么了?”司音音赶紧扶住杜春芳,“这咳嗽的毛病不是已经吃药吃好了吗?怎么又复发了?” 杜春芳摆摆手,看着司音音关切的模样又是一阵熨帖,到底这养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才是最亲的。 司羡鱼是没救了,音音是个好的,这些年没有白疼她。 “我没事,就是被这个不争气的丫头给气的——” “你这病可不是我气的。”谁知司羡鱼眨眼之间,忽然近到了杜春芳面前。 杜春芳一惊,“你要干什么!” 她下意识抬手推拒,却被司羡鱼一下抓住了手腕。 司羡鱼眉头一皱,“观你面色,探你脉象,你这样子像是中毒,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胡数八道什么!我在家好好的怎么可能中毒——呃!” 杜春芳的抱怨都没来得及说完,就突然被捏住了下颚,舌头根本不受控制地就伸了出来。 司羡鱼眸光一闪,“不是什么特别重的毒,但是药三分毒,你平时是不是药吃多了?” 手一松,杜春芳的舌头一收回去,就立刻大骂,“你这是诅咒我!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你——” 杜春芳的声音突然一顿,然后一下子整个人往后一仰。 “嘎”地抽过去了! 司羡鱼眉头一蹙,抬手刚拿出一根银针。 突然被人狠狠推开。 “不要你假好心,你还想把娘害成什么样!你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好了,娘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经得起你的折腾!”司音音扑到杜春芳跟前,眼泪珠子一下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娘!你快醒醒啊!” 杜春芳还在抽,手脚都在抽搐,嘴角也控制不住,唾液都从嘴角漏了出来。 “娘!你别吓我啊!娘!”司音音哭得人肝肠寸断。 司羡鱼只觉得无语。 如果信不过她,这种时候好歹也应该先让人去找个大夫。 在这里哭算怎么回事? 她转身朝门外,“有人吗,去找个大——” 突然个衣着考究的老嬷嬷走了进来,先是一扫屋子里的情况,然后才慢悠悠惊讶了声,“哎哟!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司音音抽抽噎噎,“刚才姐姐出言顶撞,把娘给气到了,然后就这样了!” 司羡鱼一脸错愕,“冤枉啊,明明是我听了你的话,给娘认错之后娘才变成这样的呀,你看你真是一点也不了解娘,她一看就很不喜欢听人认错啊。” 司音音,“你!” 这个司羡鱼是怎么回事? 中邪了? 还是之前的老实木讷全都是装的? 老嬷嬷当即很不满意地横了司羡鱼一眼,喊了声,“一屋子的奴才都干什么呢?赶紧把夫人扶回去找大夫啊。” 刚才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的两个粗壮嬷嬷赶紧上去帮忙。 “还有大小姐。”老嬷嬷吩咐完,就突然转向了司羡鱼,“老夫人有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老夫人? 司羡鱼稍微花了点时间,才想起。 那时这个家里最具威严的存在。 就连司如海见了都是恭恭敬敬的。 她也就是上辈子刚被找回司家的时候见过一面。 当时离得远,老太太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神态举止间,都透着对她这个乡下丫头的“看不上”。 司羡鱼忽然后退了一步,“若是我不去呢?” 老嬷嬷,“?” “大小姐刚才说什么?老奴年纪大了耳背,没听清楚,也可能没说清楚,是老、夫、人,请大小姐过去!” 老嬷嬷这次特意加重了“老夫人”三个字。 /108//.html 第24章 老太君,生前何必久睡? 在司家。 没有人可以违抗“老夫人”的命令! 司羡鱼微笑颔首,“你说清楚了,我也听清楚了,我就是单纯好奇想问问,如果我不去会怎么样?” “你!”老嬷嬷在司家这么多年,还从没进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丫头,“大小姐可想清楚了!在司家,男人的事情归老爷管,女人的事情可都归老夫人管!” 司羡鱼认真思索了片刻,说,“我想来想去,能被老夫人管到的事情,可能也就是我的婚事吧?” 老嬷嬷冷冷一哼,“大小姐知道就好!” 但凡是有些门楣的家族里,那个小辈女眷不需要讨好祖母和嫡母的。 但凡惹了她们不开心,随手一挥,就让你下半辈子都苦不堪言! 司羡鱼低头一笑。 老嬷嬷一瞬间看得有些呆。 就是这么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宛如一朵摇曳风情的水莲,就连风都在偏爱她,皓颈侧边一缕发丝轻轻一勾,让人简直移不开眼! “可是,我都已经和太子退婚了,放眼整个玄云国,谁敢娶我?”司羡鱼不疾不徐地问。 老嬷嬷一愣,皱眉,“大小姐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吗!” 司羡鱼反问,“那不然呢?反正婚事也没有指望,那我还费心费力去讨好老太太做什么呢?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 她大步跃过老嬷嬷去,“我不去,回去睡觉了。” “你!”老嬷嬷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她在老太君跟前办事这么多年,还没有被人这么下过脸子。 说白了不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她还搞不定? “抓住大小姐!老太君下了命令,今天就算是绑也要把大小姐给绑过去!” 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只好吃罚酒! 门外的丫鬟嬷嬷一下子挡住司羡鱼。 脸上皮笑肉不笑,“大小姐,你还是跟我们走吧,你才刚来,可能不懂我们家的规矩,这老太君说的话,就算是老爷也得听,你要是不听,那可是不孝啊。” “是啊大小姐,不孝是大错,长辈要是气急了,就算是把晚辈打死了,那说出去,也是没有过错的。” 司羡鱼抬眼一扫。 整个院子里黑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是下人。 她有手段能对付几个,但是一人对抗这么多,无异于以卵击石,太不明智。 而且…… 她这个人懒得很,能不动手的,尽量就用文明的方式解决。 司羡鱼叹了口气,“不就是去见见老太君吗,我又没说不去。” 老嬷嬷一哼,“大小姐能想通最好,既然你自己想明白了,那就走吧!” 老嬷嬷对着晕死过去的杜春芳和司音音屈了屈膝,转身直接就走了。 抱着杜春芳的司音音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望眼欲穿。 她知道,应该是司袅袅那边起作用了。 真想去看看司羡鱼的悲惨下场啊…… “小姐?小姐?大夫来了!” 突然身边的下人呼喊她。 司音音一下子回过神来,连忙吸了吸鼻子,“大夫来了就好,我刚才就是太担心娘了,快让大夫来看看娘的情况。” …… 静心苑,是司家位置最好,占地最大,修缮得最精心的院子。 当然也只有司家最德高望重的老太君住在这里。 司羡鱼被一大群丫鬟嬷嬷紧盯着,移步到了这里。 刚要踏进大门。 老嬷嬷突然“哎——”了一声,指着司羡鱼在半空中还未来得及落下的脚,“老太君正在小憩,谁都不准打扰。” 这不扯呢吗。 刚才还风风火火找人去拿自己,这会就睡着了? 老嬷嬷的手指头往外扫了扫,“大小姐到外面跪着等吧。” 司羡鱼的微笑颔首,然后下一秒,一只脚跨进来,另一只脚也跨了进来,随意一扫衣摆,扬声就朝里面喊,“老太君!我是羡鱼,我来了,您快醒醒吧!” 老嬷嬷,“!!!” 她完全被司羡鱼这操作给秀麻了,第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 这会赶紧冲上去,伸着手臂就把人往外赶,“大小姐你不能进来!老太君说了,让你跪着等!啊!” 老嬷嬷突然尖叫一声! 捂着手臂震惊瞪着司羡鱼,“你做了什么!” 司羡鱼眨巴眨巴眼睛,“你猜?” 不过是撞了她的曲池穴,让老嬷嬷半边身体麻痹罢了,这就怕了? 越过老嬷嬷就继续往里冲,“老太君快醒醒!我来了!您找我来您自己却睡着了,这不合适吧?该不会是得了嗜睡症吧?哎呀这事可不得了,得赶紧找个大夫看看啊!” 老嬷嬷赶紧用另一条手臂去抓司羡鱼,却突然另一边也是一麻! 司羡鱼直接穿过外间,越过屏风,撩起纱幔。 “老太君!” 然后就看到一头银发的老妇人正威严地端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一双眼睛锐利得像两把刀子,直勾勾扎在擅闯进来的司羡鱼身上。 “成!何!体!统!” “嘭”地一声,直接砸了手边的茶盏! 杯子四分五裂,一屋子的人全都吓得一个激灵,就连平日最受老太君宠爱的司袅袅,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只有司羡鱼,长睫一垂,瞥了下溅到自己脚边的瓷器碎片。 鞋尖轻轻一踢,“不是说老太君在小憩吗?现在的狗奴才真是胆大包天,主子还在屋里呢,居然张口就来,按照规矩,是不是该拖出去打板子?” 两条手臂都麻痹了的老嬷嬷连忙跪下哭嚎,“老太君你要给老奴做主啊!老奴不过是替老太君传句话,大小姐就把老奴记恨上了,不仅打了老奴,还往老奴身上泼脏水!” 说着努力抬了抬自己的肩膀,“老太君您看,老奴现在两只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大小姐下手可太狠了啊!” 老太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司羡鱼你放肆!我屋子里的人也是你能教训的!给我跪下!” 司羡鱼眼睛一眨,眼神澄澈而真诚,“我是担心老太君您的身体才闯进来的啊,而且事实证明这老刁奴就是在说谎。” 老太君嘴硬,“我刚才就是在小憩!你打扰我休息,罪加一等!” 司羡鱼叹息一声,“老太君这可不行,死后必定长眠,生前何必久睡?” “你!你!”老太君气得“蹭”一下站起来! /108//.html 第25章 按照家规,该掌嘴! 司袅袅一下冲出来,“大胆!司羡鱼你居然敢诅咒老太君!简直大逆不道!按照家法,就算是把你打死了也是活该!” “哦?”司羡鱼突然一步上前,下一瞬手里就翻出了一把手术刀,抵着老太君的脖子,“那可不行,我怎么能让老太君白发人送黑发人呢?要走,也是老太君走在前面。” “你、你疯了吗!司羡鱼!我是你祖母!”老太君一辈子风风雨雨,还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场景。 她老人家汗都下来了,又气又急,还有一丝几十年都快没有的心慌! 司羡鱼低头轻笑,“您有把我当做是孙女吗?没有吧,从我回来第一天到现在,您看我的眼神里除了挑剔就只有挑剔,我即便有一千一万的不是,您不喜欢我,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可您为什么非要我不好过呢,嗯?” 她修长如玉的手指微微偏转了个角度。 老太君顿时感觉脖子上一痛,有温热的血流了出来…… “别!!!别杀我!咱们有话好说,祖母承认……刚才对你说话是大声了一点,但是祖母也没有真的想责罚你,就是……就是吓唬吓唬你,想让你学好而已啊!” 老太君拼命飞快转动脑筋。 一边心里后悔不迭,当初为什么要把这个孙女接回来? 在外面流落了这么多年,根本就废了!接回来也是个败坏家族名声的玩意,还不如让她死在外头! 司羡鱼眉梢一扬,“可是我不喜欢,我真的被吓到了啊。” 司袅袅咬牙切齿,“司羡鱼!你到底想怎么样!” 司羡鱼惊讶地捂住胸口,“你好凶啊,我在和老太君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这样贸然打断长辈说话的,按照家规,又该怎么处置?” 一屋子的寂静。 柳叶刀微微一偏,“嗯?” 老太君吓得失声尖叫,“掌嘴!按照家规该掌嘴!” 司羡鱼颔首,“请吧。” 司袅袅,“啊?” 司羡鱼轻轻抬头,目光环视过屋里的所有奴婢,包括司袅袅,“老太君都说了,按照家规该掌嘴,你们是没听见老太君的话,还是故意忤逆她的意思?” “老太君只说了袅袅小姐一人,什么时候说我们也要掌嘴了?”老嬷嬷一个嘴快。 司袅袅瞬间瞪了过去,“曹嬷嬷你什么意思?!” 老嬷嬷一噎。 “哦是吗?”司羡鱼推了老太君一把,“那是刚才说错了,麻烦老太君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还能这么操作?! 老太君连忙张口呵斥,“吵什么!掌嘴!通通给我掌嘴!” 很快,静心苑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耳光声。 即便是站在院门口都能听得见里面时不时传出的惨叫声。 “经过”门口的司音音闻声,刚踏出的脚步一下子收了回来。 门口的丫鬟好心提醒,“二小姐,你还是别进去了,老太君这会正在气头上呢。” 另一个说,“可不是,那个乡下来的羡鱼小姐可真有本事,才来几天啊,就能把老太君气成这个样子。” “这到底不是在丞相府长大的小姐,就是……咳!”本来想说就是“不行”,丫鬟看到这里还站着个司音音,赶紧改了口,“就是和老太君不怎么亲近。” 听到司羡鱼在里面受苦,司音音心下已经满意了。 也原本就没有打算真的进去。 于是装作真的被里面的动静吓到的模样,弱弱道,“……那我一会再来给老太君请安。” “是什么人在里面哭嚎?你们司家的主子表面菩萨心肠,私下竟然有这种癖好?” 突然一道低沉微哑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司音音吓了一大跳,刚要回头,却被人扣住了脖子。 司音音急得大叫,“大胆狂徒!这里可是丞相府,我是相府千金,也容你放肆,你是不想活了吗!” 刚才那两个丫鬟却是同时面色一变,膝盖一弯就“扑通”跪倒在地,“参、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司音音不敢置信。 恰好此时后颈的力道一松。 她回过头的一瞬,就看到了凤临渊那张脸,看似羸弱,却处处透着锋利,如同一把开了刃,淬了毒的刀! 司音音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冻结,脑海里划过凤临渊往日那些渗人的“丰功伟绩”! 凤临渊皱眉,“司音音,你怎么这么怕我?如果不是你姐姐突然回来,你这会,可都应该是我的太子妃了。” 司音音匆忙跪下,“臣女不知道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请太子殿下恕罪!臣女刚才的话都是无心的!而、而且,殿下大婚当日中毒的时候,臣女还第一时间喊了人来。” “哦?”凤临渊俯身,手指勾起司音音颊边的一缕发,缠绕一圈又一圈,“这么说,你难道是在挟恩图报吗?” “没有!臣女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臣女的意思是、是臣女对殿下绝对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司音音的半边身体都麻了,就从那缕被缠绕的头发开始,一路延伸到头皮、脖子、手臂、身体…… “啊!” 里头突然传来一声痛呼。 凤临渊的手一收,起身,“本宫最喜欢瞧热闹了,走,进去看看。” 他身后的侍卫立刻快步跟上。 司音音连忙爬起来,赶紧朝里面大喊,“太子殿下驾到!” 凤临渊一步跨进大门。 里面的人同时一呆,全都扭着头朝门口看过来。 凤临渊沉默了一秒钟,然后看到了,传说中,应该被摁在地上狠狠挨打的司羡鱼,此刻正拿把刀子抵着司家老太君的……脖子? “咳!”司羡鱼飞快一收手,柳叶刀转瞬收入空间,顺带在老太君脖子上抹了一下。 司老太君一瞬间就像看到了救星,眼泪鼻涕汹涌而出,直扑过来就跪,“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救命啊!我这孙女疯了!她要杀了我啊!快让人把她抓起来!按照律法,这样的不肖子孙就该凌迟处死!” 凤临渊衣袖一震,负到身后,“司羡鱼,你无法无天也要有个限度,得罪了本宫还不算,连自家祖母都不放过?来人呐,给本宫带走!” /132//.html 第26章 带回去,慢慢说给本宫听! 老太君忙不迭磕头,“殿下英明!殿下英明!” 司羡鱼不疾不徐行了个礼,“殿下误会了,我不过是在帮老太君揉揉肩,别人夸我孝顺还来不及,怎么能冤枉我要弑杀祖母呢?” 老太君气得嘴唇都青了,“你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一屋子的人都看到了,还有老身这脖子上!这脖子上的血难道是作假的吗!” 老太君用力昂着脖子侧过头,要把自己的伤口展示给所有人看。 一阵诡异的静默。 老太君还洋洋得意,“没话说了吧!人证物证俱在!” “老太君,你脖子上哪里有什么伤口啊?”司羡鱼叹了口气,“您是不是最近睡不好,都说胡话了?” “瞎了你的狗眼!我脖子上这明显——”老太君在自己脖子上摸了一把! 然后,呆住了! “血、血呢?” 她手上干干净净,根本就没有半点血红。 “这不可能啊!老身刚刚明明脖子被割破了,怎么可能一点血都没有!”老太君用力就要再去抹脖子。 司羡鱼一把扣住她手腕,手指关节恰好抵在她手上麻经,“老太君你可不能为了冤枉我硬是把自己的脖子蹭出血来啊,这么多人看着呢,那边还有镜子,不信你自己过去看看?” 她只是飞快在老太君的伤口摸了一种透明药粉,可以暂时对伤口形成保护膜,溶解血色。 这种东西都是在野外求生的时候常备的。 因为如果有人受伤的话,血腥味很可能引来猛兽或者丧尸,对生存极为不利。 再加上她刚才又是用手术刀割破的,伤口细而窄。 两层原因叠加,自然看不出来。 “镜子?”老太君一下想起来,“对,快把镜子拿过来给我看看!” 她也怕自己把伤口给搓坏了,疼的不还是她自己吗? 丫鬟马上抱了镜子过来。 一照—— 老太君当即瞪大了眼睛,见鬼一般,“不不不!这不可能!刚才明明就是……” 怎么连她自己都看不到脖子上的血了? 难道这个司羡鱼真的懂妖法,居然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伤口愈合?! 老太君顿时腿一软! “老太君!”司袅袅肿着脸过来扶住人,她这会这副模样都没想到居然还能碰上太子驾到,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能这么算了!就算老太君没事,可是咱们这一屋子的人脸都成了这样,她这是打老太君的脸!” 老太君一看司袅袅那红肿的脸,简直心疼得不行,“对对对!不能放过!” 司羡鱼低头一笑,“我可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啊,这脸不是你们自己动手打的吗?” 司袅袅头顶都快冒烟了,“是你下的命令!” 司羡鱼纠正,“错了,是老太君下的命令,我只是问老太君,像你们这样违反家规的应该如何惩罚而已。” 凤临渊一声冷笑,“巧言令色!本宫倒是很好奇你到底还有多少为自己开罪的托词,”他轻轻一抬手,“抓起来,带回去,慢慢说给本宫听!” “是!” 侍卫九夜瞬间上前。 司羡鱼立刻要退,九夜武艺高强,一下就挡住了她的退路,抓着她的肩膀往前一推,“走吧司小姐。” 司羡鱼一个踉跄,却发现那力道看似吓人,但实际上自己的肩膀并不痛。 不禁多看了九夜一眼。 “太好了老太君,这次那妖女死定了!” 人一杯带走,司袅袅就捂着两个火辣辣的脸颊站到老太君身边。 想笑,但刚一动就扯到脸,痛得直抽气! 老太君却直打摆,“孽障啊!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她这一被带走,咱们司家的脸面是别想要了!” 司袅袅撇嘴,“咱们家还有什么脸面啊,她被太子殿下退婚回来那天,咱们家就已经丢人丢大了,也不知道二叔是怎么想的,这种女儿就该一条白绫,让她自裁好全了我们司家的名声。” 不止是她,门口的司音音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凤临渊是恢复他不正常的正常状态了。 她就说嘛,这么个阴晴不定、乖张诡谲的人物,怎么可能轻轻松松放过新婚之夜给他下毒,还主动退了他堂堂太子婚事的女人? 先前的好说话都是伪装,凤临渊这个人,前期表现得越平静,报复起来就越是狂风骤雨! …… “阿嚏!”凤临渊突然打了个喷嚏。 九夜立刻就拿来了披风,“殿下没事吧?” 凤临渊眉头一蹙,眼尾扫出一道锋利,“谁说本宫冷了?拿走!” 现在天气还未完全转冷,他一个人披着披风,岂不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身体不行,弱不禁风? 九夜连忙低下头,“属下逾矩了——” “殿下何必逞能,冷了就添衣服热了就脱衣服,这原本就是很平常的事,太过在意别人的眼光,岂不是把别人看的比自己更重吗?”司羡鱼轻飘飘投来一句。 她就坐在凤临渊的对面,在这辆宽敞的马车里,即使面对面坐着,他们之间也隔了足足一米。 凤临渊脸色一沉,殷红唇角挑起,“本宫给你三分颜色你倒是敢开染坊了,什么时候本宫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置喙!” 突然一颗绿色药丸递到了面前。 凤临渊的火气“咔嚓”一下卡在一半,“什么意思?” 司羡鱼的手举了举,“吃了它,对殿下有好处。” 凤临渊阴测测看她一秒。 司羡鱼左手一翻,又是一颗一模一样的绿色药丸,“不然你挑一个,另一个的我吃。” 凤临渊一伸手,抓过了右手上的绿色药丸,塞入口中。 表情微微一僵! “殿下!快吐出来!”九夜一看就着急了,连忙就要拍凤临渊后背催吐! 凤临渊摆手,轻咳了一声,正襟危坐,“怎么是甜的,和我之前在御花园吃的那颗不一样。” 九夜,“?”啥玩意? 司羡鱼随手把另一颗绿色药丸吃了进去,含糊不清道,“这是糖,当然甜。” 凤临渊,“你耍我?” 司羡鱼微笑摇头,“没有啊,我说了吃了对殿下有好处。” 凤临渊一声冷哼,“有什么好处,本宫怎么一点也没有觉察出来。” 少女葱白似的食指点点太阳穴,“对这里有好处。” “大胆!”九夜的佩刀“蹭”一下就出了鞘,直接横到了司羡鱼的脖子上,“竟敢污蔑太子殿下脑袋有问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108//.html 第27章 爱吃糖,这是吃了多少苦? “还不赶紧向殿下认错道歉!” 九夜的刀子威胁地碰了碰司羡鱼的脖子。 但是用的是靠近刀把,比较钝的那一段。 然而这位司家小姐意外的很冷静,或者说……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没有那个意思啊,”司羡鱼的声音不疾不徐,娓娓道来,“人在不同情绪的时候,大脑里分泌出来的东西不同,我刚才给你的糖,就有开心时候会分泌出的东西。” “殿下的脉象急躁、杂乱、表强而内虚,所以平日脾气你应该不大好,起起伏伏,阴晴不定,我说的对,是不对?” 九夜,“……” 忍不住回头看了凤临渊一眼。 他虽然不懂医,但是关于殿下脾气这一块,司羡鱼还真的是一下就切中了要害。 按理说,她也不过和太子殿下见过几次面而已,竟然就能了解到这个程度? 凤临渊伸手过来。 司羡鱼,“什么?” 凤临渊,“糖,你应该不止两颗吧,有多少,都给我。” 司羡鱼低头一笑,“殿下这是平日里吃了多少苦啊?需要这么多糖来安慰?” 凤临渊黑眸一沉,“我说过不要妄自揣测我的心思!” 司羡鱼右手伸入袖中,实则从空间里直接取出了一瓶糖丸来,拍到凤临渊手里。 “晚上睡觉之前就别吃了,免得蛀牙。”司羡鱼仿佛在和一个未成年的小朋友说话。 凤临渊不客气地揣进了自己兜里,“这些就当是本宫今天救你一命的谢礼了。” 司羡鱼马上接话,“那上次赏花宴,我也算救了殿下一次,是不是也能给我点谢礼?” 凤临渊扬眉,“本宫给你送了那么多珍稀古玩、金银珠宝难道还不够?做人要知足,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心把自己撑死!” 司羡鱼摆摆手,“开个玩笑,殿下送我那些东西,我都甚是喜欢。” 可真特喵的精明! 给她送的那些东西都是只能看不能用的,一个个通通登记在册,她又不能换成银子花,有个毛线用? 挣钱这事,还是得靠她自己。 男人什么,都靠不住! “主子,到地方了。”外面的车夫突然喊了一声。 司羡鱼有些奇怪,她也不是没从丞相府进过宫,没有这么快到啊。 撩开车帘,就看到外面一座崭新的府邸。 顶上一块红底金字的匾额,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太子府! 凤临渊起身,九夜立刻率先跳下车去撩起帘子,在旁扶着凤临渊下了马车。 “本宫的新居,正好你今天来了,进去参观参观?”凤临渊转身,贴近还未来得及下车的司羡鱼耳边,“不是说你能治我吗?治给我看。” 司羡鱼笑容不变,唯有袖中的手指微微攥紧。 她还没查清楚凤临渊的病因在哪里,怎么可能一出手分分钟就给他治愈了? 凤临渊一步退开,“扶司小姐下车。” 才说两句,就止不住捂着胸口轻轻咳嗽起来,仿佛变了个人。 看他脸色白到几近透明,咳了两声又浮起不正常的红。 真是我见犹怜,谁能想到他背地里实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暴君? 九夜马上补充解释道,“按照规矩,皇子成婚之后就不能住在宫中了,太子殿下也一样,所以从今天开始,殿下就会搬到这里来住,司小姐是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司羡鱼婉拒,“不好吧,我和太子殿下退婚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现在又来太子府做客,这被旁人知道了要作何猜想?” 凤临渊冷冷一哂,“本宫做事,何时需要向他们解释?” 他一下扣住司羡鱼的手腕,抓着人就往里走。 “今天这客人,你是当定了!” 司羡鱼一阵头疼。 现在的情况,好像比起在丞相府都并没有好多少。 起码丞相府那些女人她还能对付,但是太子府里,岂不是羊入虎口? “大哥!” 突然一道温润的嗓音插了进来。 空气一滞。 司羡鱼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手上提着礼盒的宣王凤斯年。 凤斯年潇洒走上前,先是对着凤临渊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听闻大哥今天乔迁之喜,我特意带了礼物上门,来讨一杯薄酒喝,大哥不会不让我进门吧?” 凤临渊的薄唇微微一勾,“怎么会?只不过我这府邸才刚刚搬进来,恐怕没什么好吃的,不如,我们去外面吃?” 凤斯年颔首,“恭敬不如从命,一切都听大哥的安排。” 然后他忽然看向司羡鱼,“羡鱼妹妹,你上次在御花园露的那一手可真是不得了,到现在太医院的杜太医还夸你呢,说想跟你讨教讨教,正好本王这两天头疼,能不能帮我看看?” “好说。”司羡鱼淡淡一颔首,温柔沉静。 凤临渊的眸子一瞬间就冷了一度。 紧跟着却听司羡鱼接了一句,“只要宣王给诊金就行。” “噗咳咳!”九夜立刻用大声的咳嗽来掩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一声笑,并且迅速把脸转向了别处! 向来温润如玉的五皇子,表情难得的一僵,出现了一丝裂纹,“好说,本王自然不是那种占人便宜的人……” 他是在帮司羡鱼解围啊,结果司羡鱼扭头就找他要诊金? 不是说司羡鱼喜欢他,对他爱而不得吗? …… “什么?!娘你责罚羡鱼了?” 刚刚公干回来的司如海,一回到家就听说了家里发生的风风雨雨,差点被气晕过去。 司袅袅的脸一拉,很不高兴,“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祖母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你一回来,不说关心关心祖母,反倒在意那个妖女!是不是也被那妖女下蛊了!” 司如海一拍桌子,“你胡说什么!” 老太君当即吼得更大声,“司如海你胆子大了!谁准你吼袅袅的!” 说着连忙转过身,揽住司袅袅,“我的心肝宝贝,乖,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 司袅袅立刻眼眶红红,扑到老太君怀里哭了起来。 祖孙两个你诉苦我诉苦,司如海的头都快炸了。 “行了!你们先停一停!先告诉我那丫头她人呢?有没有受伤?” 他可刚刚才和那边通报了司羡鱼的情况,要是一转头人就出事了,他可是要倒大霉的! /93//.html 第28章 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凤临渊凤临渊祖孙俩的哭声一顿,然后下一刻一下哭得更大声了! 司音音忙小心翼翼地端了杯茶放到他手边,“爹爹别生气,姐姐她被太子殿下带走了,殿下说……” “说什么?”司如海总算在这一屋子的混乱里,找到了个还能说话的人。 司音音怯怯道,“大致就是……要和姐姐好好算账的意思,爹你知道的,毕竟姐姐当日在新婚夜就对太子殿下下了毒,这事殿下一直没有忘记。” 司如海环视一圈,“家里这么多人呢,你们就眼睁睁看着羡鱼被带走?” 老太君顿时不高兴了,“你怎么说话呢!那是太子!我们这么多人怎么了,敢拦着吗?不要命了?你是非要看着我这条老命被那丫头拖累交代了才好是不是!” 司如海头如斗大,“娘!我怎么会有那个意思呢,我只是——唉!”他摆摆手,起身,“算了算了,你们继续,我还有其他事要忙,我先走了。” 临出门前,他对司音音招了下手。 司音音机灵地跟了出去。 出了静心苑,司如海停了下来,“音音啊……” “爹。”司音音规规矩矩绕到司如海面前,低头临听教诲。 司如海道,“你向来是最乖巧懂事的孩子,有件事情爹交给别人也不放心,只能交给你了。” 司音音,“为爹爹分忧是女儿应该的。” 司如海捋着胡须颔首微笑,“好!你现在就出门,想办法找到你姐姐,无论如何要把人安全地带回来!” 司音音心里狠狠一缩! 果然呵…… 这亲生的和抱错的就是不一样,还说什么养了十六年了,感情深厚,舍不得她。 就是这么舍不得的? 她梦里那些事情都是真的,这对伪善父母也是一样。 嘴上说着待她如亲女,但司羡鱼一回来,她就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 抬起头,司音音脸上已经挂上了忧心无措的模样,“可、可姐姐她是被太子殿下带走的啊,我怎么敢和太子殿下抢人呢?殿下他——” 司如海打断她,“哎?别人不行,但是你肯定没问题的,我们家音音谁不喜欢?就连太子殿下那也是和你有了十几年的未婚夫妇情谊的,别人的面子不给你肯定要给啊,爹爹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去吧,别耽搁了!” 司羡鱼是死是活凭什么要托到她司音音头上?! 司音音咬着唇,强忍住气得快发抖的愤怒,屈了屈膝,“……女儿尽力!” 司如海满意颔首,“快去吧!” …… “你们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好热闹。”凤斯年凭栏眺望。 凤临渊靠在里侧的软榻上,端着酒杯轻轻摇晃,“喝酒就喝酒,还要跑到窗口去附庸风雅,五弟你这人,真是扫兴。” 凤斯年的脸色微微一僵,看了眼桌上的司羡鱼。 司羡鱼毫无反应,她拿着筷子吃得很快又不显紊乱,好像压根就没听到这两个人明里暗里的交锋。 凤斯年轻咳了声,这种时候,她作为爱慕自己的女子,不是应该说几句话帮忙打破这尴尬的局面的吗? 勉强维持住表情,“羡鱼妹妹这是……饿了?” 吃得飞快的司羡鱼略微一顿,手帕擦了下嘴角,“还好。” 她在末世呆了十几年了,那里什么都好,就是物资匮乏。 尤其是吃这一块。 她都是靠喝营养剂度日。 现在有人请客,现成的新鲜食物,热气腾腾,刚出锅,为什么不吃? 凤临渊一声冷笑,“不饿做什么点这么一桌菜?” 凤斯年一噎。 还没来得及张口,突然楼下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不好啦!有人淹死了!” 凤斯年原本只是随意往外一瞥,却不料瞬间看到了个熟悉的脸孔,当即飞快转身,“我下去看看!” 凤临渊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就是喜欢做好人,什么时候都闲不住,真不知道他这贤王的名声是哪里来的,分明一点也不闲啊。” 司羡鱼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起身,“我也下去看看。” 凤临渊眉头一蹙,一瞬间风刮到司羡鱼身前,长臂一伸,挡住了司羡鱼的出路。 “他管他的闲事,你去凑什么热闹?” 司羡鱼突然上前一步,凤临渊一愣。 下一瞬手上的酒杯已经被她拿走。 明明也没有感觉到什么比自己更强的力道,很轻柔地一带,酒杯就从他手中溜走了。 她低头,鼻尖一闻,“不是上次那种酒,难怪你喝了半天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狭长的凤眸陡然一敛,“上次那种酒,是那种酒?” 他的声音拉得薄而长,宛如一片锋利的刀,一个不对,就会在下一瞬割开对方的脖子! 司羡鱼摇头,“不知道,你上次也没有让我尝过。” 凤临渊似笑非笑,“你不是神医吗?还用尝?” 司羡鱼,“神农还尝百草呢,神医就不用了?”她微微一笑,拉过凤临渊的手,把酒杯塞了回去。 而后一步跨出了雅间。 凤临渊这才反应过来,她送还酒杯的时候,拉的是他挡住门的那只手。 “呵……真是诡计多端!” …… 此时此刻,楼下已经乱成一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群人。 “让一让!让一让!我是官府的人!” 凤斯年喊了好多声“让一让”,根本就没人理睬他。 直到他搬出“官府”,前面的人群才开始有所松动。 凤斯年赶紧见缝插针,挤到来最里面! 好不容易挤入内圈,就看到一名妇人跪倒在地,正对着一个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男人嚎啕大哭! “夫君!我的夫君啊!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凤斯年提着心喊了声,“宋夫人?” 哭得不能自已的妇人一下顿住,陡然抬头看过来。 然后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扑过来,“王爷!您可要救救我夫君啊!他还这么年轻!才刚刚升了官,这么能就这么去了啊!王爷你救救他!救救他!” 凤斯年一边手忙脚乱扶人,一边伸手在地上那人鼻子下面一探—— 顿时心凉了一截! wap. /132//.html 第29章 太子殿下的,恐怖传说! 不好! 已经没有呼吸了! “王爷?你怎么不说话!”宋夫人本来就已经慌了的心,看到凤斯年这反应,顿时直往下掉! 凤斯年一瞬惊醒,俯身背过去,“来!搭把手把你夫君弄到我背上!我带他去最近的医馆!” 宋夫人忙不迭点头,“好!” 心中十分感动! 堂堂王爷能主动背她夫君去找大夫,这样的人才是明君啊。 比那个暴虐狂躁、阴晴不定的太子不知道要强多少了! “不能搬!” 突然人群里刺出一道呵斥,紧跟着一道单薄的少女身影挤了出来! 凤斯年一抬头,“司羡鱼?” 宋夫人不高兴了,上去就挥手驱赶,“哪来的小丫头,捣什么乱!人命关天的事你负得起责任吗!快让开!” 司羡鱼一个侧身,人已经轻灵灵绕过了宋夫人,直接到了落水者面前。 脸色惨白,呼吸几乎没有,贴到胸口听心跳…… “你、你你是哪家的姑娘!大庭广众居然这么不知羞,对我夫君动手动脚!简直厚颜无耻!” 宋夫人知道外面有些女人喜欢结交权贵、攀高枝,但是她没想到这人居然在她面前就做得这么过分了,还有没有点脸皮了?! 扬起巴掌就要上去把司羡鱼给撕了! “宋夫人!”凤斯年眼疾手快拦了一把,“别激动!她懂医!” 宋夫人一脸的质疑,“王爷确定?” “最近的医馆也在三条街开外,等你们跑过去,这人恐怕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司羡鱼已经完成了初步检查,把耳朵从那人胸口抬了起来。 凤斯年急道,“你能救他对不对!这毕竟是一条人命,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救他!之后本王会有重谢!” 司羡鱼扬眉,清泓眼眸仿佛能一眼洞察人心,“这人跟你什么关系?” 凤斯年脸上飞快闪过一抹不自然,但转瞬即逝,“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是兵部的宋大人,本王认识!既然认识,本王就不能袖手旁观!” 司羡鱼颔首,“可以。” 凤斯年一愣,“可、可以?” 可以什么,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还没来得及问,司羡鱼已经直接动起手来。 把人放平,抬高下颌。 检查了鼻子和口腔,直接用手抠出了里面阻塞的水草,清理出顺畅的呼吸通道。 跟着捏住宋大人的鼻子,自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 凤斯年,“!!!” 宋夫人,“?!” “住手!” 突然司羡鱼的后衣领一紧,整个人就都被带着提了起来! “咳!”司羡鱼抓住衣领,痛苦皱眉,“谁啊!想杀人吗!” 一回头就对上凤临渊比锅底还黑的俊美脸庞。 司羡鱼,“……咳咳。” 凤临渊勾着单边唇角,笑容阴冷嗜血,“你想干什么?” 司羡鱼指了指地上的宋大人,坦荡荡,“这还不明显?想救人啊。” 凤临渊笑出声,“有你这么救人的?” 司羡鱼反问,“为什么没有?试过就知道了,现在病人自主呼吸停止,我给他做的是人工呼吸,到底有没有用,等一会人醒过来不就知道了?” 她突然上前一步,贴到凤临渊耳边,道,“我的本事,旁人不清楚,殿下应该是最清楚的,别忘了新婚夜那晚……” 凤临渊突然喉咙有些发紧,伸手一抓,已经把司羡鱼拉到身边,“那也用不着你来,你说,本宫来做。” 司羡鱼微微一呆,“啊?” “啊什么啊,不是说人快不行了吗,还不快说?”凤临渊衣摆一掀,直接俯身半跪在地。 司羡鱼一颔首,径直绕到宋大人另一侧,蹲下。 凤临渊,“你过来干什么?” 突然脸被捧住,然后转了个方向,面向宋大人。 司羡鱼,“我说你做,不用管其他,你现在捏住他的鼻子,让他的头保持住现在的这个抬高的角度,深呼吸,对着他的嘴,吹气——” 众人震惊脸! 因为他们居然真的看到,堂堂太子殿下……和一个男人亲、亲上了! “你看过这样救人的吗?” “没有啊,我倒是以前见过有人淹死的,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啊,这人都捞上来这么久了都没动静,十之八九是不行了……” “可怜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突然掉到水里去了呢?” “听说是失足?” “那肯定是失足啊,这天气总不会有人想跳下去游个泳吧!” “嘘!你们都不想活了,知道在那救人的是谁吗?太子殿下!都少说两句!” “太子殿下”这四个字一出,顿时议论声少了一大半! 所有人都想起了各自脑海里关于太子的各种恐怖传说! 指挥凤临渊按照五秒一次的节奏做人工呼吸的时候,司羡鱼也没闲着。 两次人工呼吸之后她早就放好位置的手就用力压了下去! 宋夫人一看司羡鱼那架势,一抽冷气,差点要晕过去,“住手!你想干按死我夫君吗!你这小姑娘到底跟我们有什么怨什么仇!” 那一下按下去,她夫君胸口整个都陷下去了一段! 这不是要她夫君的骨头按断吗! “凤斯年!”专注做胸外按压的司羡鱼头都没抬,“看住她!否则人死了我不负责!” 凤斯年瞬间从凤临渊惊世骇俗的举动中回过神来,连忙展开手臂,好生劝慰,“宋夫人那冷静!太子殿下和本王都在这呢,你担心什么呢?我们会给你做主的。” “不行啊王爷!我怎么能让人这么对待我夫君!就算我夫君他没了,也得留个全尸啊!否则我怎么还有脸面对亲朋好友!”宋夫人说什么都要过去阻止司羡鱼。 就着被耽搁的一小会,她又眼看着自己夫君被按了十几下! 每按一下,宋夫人的心就揪一下! 这十几下她命都快没了! 凤斯年干脆利用身高优势,挡住了宋夫人的视线,“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夫君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王爷你可不能这么害我啊!我要是连我夫君最后一点尊严都保全不了,我还不如就跟他去了!”宋夫人悲从中来,几次三番都绕不过凤斯年去。 突然就心一横,一扭头直接冲着桥上的石狮子撞了过去—— “噗!” 突然地上的宋大人吐了口水出来。 wap. /132//.html 第30章 夫君活了,她快死了! 人群惊慌,“醒了!人醒了!” 一心求死的宋夫人也被这一声给叫得仓惶刹住了脚。 一回头—— 就看到自己夫君正虚弱地咳嗽着,但是,眼睛是睁开的! “夫君!”宋夫人声泪俱下,扑过去就扒拉开旁人,紧紧抱住了宋大人。 宋大人吓得一把就把夫人给推开了! 宋夫人,“?” 宋大人已经转向凤临渊,赶紧磕头,“内子莽撞!殿下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一个妇人一般见识!咳咳!她绝对不是有意冲撞咳咳!冲撞殿下!” 这话一出,宋夫人也一个激灵,陡然惊醒过来! 她真是被高兴冲昏头了! 忘了面前还杵着太子殿下这尊大佛! 完了完了…… 夫君救活了,但她……快死了! 凤临渊黑到发蓝的眼珠静静在宋夫人身上停顿了一瞬。 宋夫人瞬间把头低得恨不得直接埋到地底下去! 冲动是魔鬼啊! “宋大人——”凤临渊开口,声音轻缓,给人一种仿佛很好说话的错觉。 刚刚死里逃生的宋大人却浑身肌肉都紧绷住了,“是……” 凤临渊俯身,身影遮住了宋大人头顶的光。 他说,“你,欠我一条命,记住了。” 宋大人连忙跪好,“是!殿下的救命之恩,宋某一定铭记在心,没齿难忘!” 一旁的凤斯年一噎! 这先来救人的明明是自己,怎么就让凤临渊捡了便宜了?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这样居然真的能救过来?我还以为死定了呢!”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吹口气,按几下就行了吗?那我上我也行!” “行个头啊!那人家肯定是有什么讲究的,要不然怎么说懂医术呢,说不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穴位,按一下啊,人就起死回生了!” “宋大人。”凤斯年脱了自己的外衫,亲自披在了宋大人身上,“你要保重身体,刚才多亏了这位司小姐,本王原本是要背你去医馆的,但是当时来不及了,还好司小姐懂医,及时出手!” 宋大人受宠若惊,忙不迭对凤斯年表示感谢,这衣服披到自己身上已经湿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还给凤斯年,只好自己裹紧了。 对司羡鱼拱了拱手,“多谢司小姐相救!” 司羡鱼和煦微笑,“好说。”然后转向凤斯年,“王爷别忘了刚才答应我的重谢,我们说好的。” 凤斯年的表情顿时一卡,飞快低头轻咳了声,“放心,本王向来言而有信。” 然后眼神期待地看着司羡鱼。 司羡鱼,“?” 凤斯年又看了看宋大人,再看向司羡鱼—— 谁知司羡鱼竟然悠然转身,直接退到人群外去了。 凤斯年顿时一口老血卡在胸口! “王爷,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我带我夫君去找个医馆再看看。”宋夫人过来道别。 凤斯年连忙道,“我去帮你们找辆车,你们在这里等一下。” 夫妇两人连忙婉拒,“这怎么好意思麻烦王爷!” “不碍事的!”凤斯年摆摆手,人已经跑走了。 “司羡鱼!” 司羡鱼刚走了没几步,还没来得及回到酒楼呢,就被人叫住了。 她回过头来,淡淡然一颔首,“原来是王爷,有事?” 凤斯年快步上前,有些着急,“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司羡鱼莫名其妙,“我说话了啊,不是还问王爷要重谢吗?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 她突然上前一步,“你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从河边到这里才几步路,这么快就说不记得了,不是想赖账是想干什么? “不是!我是说,难道你刚才不应该和宋大人解释清楚吗?”凤斯年有些生气的模样。 司羡鱼看了他好几秒,忽然一下笑出来,“你是希望我去和宋大人解释,是你找的我,才救了他的命,所以你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该感谢的人是你而不是太子殿下,对不对?” 凤斯年轻咳了声,闪烁的眼神透出些许不好意思,“我不是想要抢功劳,我只是不想看到宋大人被大哥挟恩图报,你不知道,欠了太子的人情,可不是件……咳轻松的事情!” 司羡鱼沉吟,“可能不止是不轻松,一个弄不好,小命还有没有……都是个未知数吧?” 凤斯年俊脸严肃,“你知道就好。”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冒这个险呢?”司羡鱼突然话锋一转。 凤斯年一愣,“啊?” 司羡鱼指了指河边,“宋大人夫妇的命是命,我的命也是命啊,你不想让他们得罪太子殿下,却想让我仗义执言,难道没有考虑过我仗义执言之后的后果?” 凤斯年表情一僵,“我、我不是……” “唉……”司羡鱼已经叹息着转过了头,“真是世态炎凉啊,果然人呢还是要多爱自己一点点。” “我不是那个意思!司羡鱼!羡鱼妹妹!” 司羡鱼已经掩着衣袖,备受打击地躲回到酒楼里去了。 而凤斯年还要去找马车,只能懊恼又自责地叹了口气,先行离开了。 “你玩的很开心啊?” 司羡鱼刚一踏进雅间的门,里面就传来一声轻笑。 明明应该在她后面的凤临渊,不知怎么的,竟然已经先一步回到了这里。 他半边脸孔隐没在阴影里,另外半边被透过窗纸的光勾勒得格外干净而清晰。 相比五皇子凤斯年的温润和亲和,作为兄长的凤临渊总是时时刻刻锋利得能扎死任何靠近他的人事物。 但就是因为这份锋利,让他更具清冷,隐着色气,尤其是那轻勾的薄唇。 让司羡鱼不由得想起方才他给宋大人做人工呼吸的一幕…… 危险与蛊惑二词,在他身上糅合得真是相得益彰! “殿下看的不是也很开心吗?”司羡鱼放下袖子,脸上哪有半点委屈心酸? 凤临渊微微眯起眼来,眸光明灭,“怎么,这么快就放下对宣王的感情了?先前不是还为了他要死要活的吗。” 司羡鱼盯着芒刺一样的尖锐目光,若无其事回到自己刚才的座位上,重新拿起筷子,“要死要活?什么时候的事?” wap. /108//.html 第31章 我们的联盟,牢不可破! 凤临渊一哂,“揣着明白装糊涂,上个月二十,你得知来了婚约之事,就想不开,故意装作失足落水,想要淹死自己。” 司羡鱼“啊”了一声,经过他的提醒想了起来,“如果我说那真的是失足,不是要自杀,殿下信不信?” 毕竟对她来说,这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过去了十几年。 除了印象最深的新婚夜惨死,其他事情她还真不是记得那么清楚,得需要一点提示。 这不。 经过凤临渊这一提醒,司羡鱼就想了起来。 她刚回丞相府的时候,是落水过。 因为院子里的丫鬟嫌她要热水洗澡麻烦,就故意不给她饭吃。 她想去找母亲杜春芳告状,结果就丫鬟就让她被“失足”了。 凤临渊,“你觉得我信吗?” 司羡鱼揉了揉太阳穴,“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不过那丫鬟现在已经欺负不了她了。 前两天,刚被杖毙。 司羡鱼手掌一翻,递出一个瓶子,“要不然再给殿下送点糖?失足的事情我是真的解释不清楚了,但是殿下就当看在这些薄礼的面子上,就让过去的事情过去吧,行不行?” 凤临渊冷冷一笑,“你觉得我是有多喜欢吃糖?” 司羡鱼惋惜,“啊,那不要算了。” 她刚要收回手,药瓶却突然被人抓住。 凤临渊扬眉,“我说不要了吗?” 司羡鱼顿了一下,一下了然,“哦,所以是要的意思?” 还真是别扭。 她手指一松,瓶子就到了凤临渊手里。 “殿下的病症很奇怪,我暂时还没有治疗的思路,只能在殿下发作的时候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司羡鱼突然话锋一转,严肃认真起来,“要彻底治疗,还是要找到病因所在。” 然后就朝凤临渊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是:你展开说说。 凤临渊却突然脸色一黑,“没什么好说的,你既然上次能治,这次却又借口,分明是故意推脱!别忘了你这条小命是本宫暂时留下的,若是本宫不满意,随时可以让你死!” 司羡鱼连忙摆手,“冤枉啊!我已经说了我只能在殿下难受的时候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但是头痛的病因未必在头,脚痛的病因也未必在脚,所以我的治疗目前都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凤临渊愠怒,“上次你分明信誓旦旦说可以治好我!” 他眼尾发红,一股危险的血气眼看着就要翻涌上来。 突然虎口一刺! 再看,手上就被扎了一根银针。 “司羡鱼你!” 司羡鱼手指一伸,点在他的腹部,“这里还疼吗?” 凤临渊一惊! 司羡鱼,“这么惊讶的看着我干什么?怒伤肝脏,你刚才急赤上眼,显然是肝这里有所反馈,我这一针下去你的肝应该是不那么痛了。” 凤临渊脸色沉郁,“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羡鱼抓起他另一只手,又扎下一针,“殿下可以去查,我说什么反正你也是不会信的,就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不过……” 她忽然一抬眼,眸光皎洁,明澈耀眼,“我的确是可以治好你的,在殿下配合的前提下。” 凤临渊避开她的目光,“我不知道。” 司羡鱼,“什么?” 凤临渊,“不知道病因,本来就没有这样的道理,看病就是大夫的事情,哪有病人自己把病因说得清清楚楚的,如果是这样,那还要大夫做什么?”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司羡鱼先前在宫里的话可能有些言过其实,但是她这些“缓解”的手段,就已经比他遇见过的所有大夫都要有效了。 好不了,也无妨。 只要让那些让他痛苦的人都陪着他加倍痛苦,就好了。 “说的对。” 凤临渊一愣,“什么?” 司羡鱼拔掉了两根银针,“殿下说的对,找病因是我的事,麻烦殿下之后把平常饮食起居各项事宜都记录一份,送来给我,病因可能就在这些东西当中。” “饮食起居啊……”凤清焰轻轻咳嗽了声,“那恐怕不行,谁知道你会不会转头就把这些情报交给什么小情郎之类,对本宫不利呢?” 司羡鱼微微一笑,端正坐好,“殿下可听过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凤临渊修眉一扬,“什么意思?” 司羡鱼笑容更深,“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我又为什么不能为殿下办事呢?从今天起,殿下给我介绍需要治病的帝京权贵,作为回报,我也会义务给殿下调理治疗身体。” “而同样的,那些经过我手恢复健康的人,也会念及殿下一份人情,就像刚才的宋大人夫妇一样。如此有来有往,我们二人就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利益联盟,岂不美哉?” 她上辈子,就是从头到尾都被司家严格控制在他们的范围之内,才会枉死。 重来一次,司羡鱼当然不可能重蹈覆辙。 要离开司家的控制,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加重自己的分量,让别人不敢动她,不能动她! 凤临渊觉得非常有趣,“即便是宣王,你也可以拿来做交易吗?” 司羡鱼讶然,“殿下您这话说的,好像我和宣王有什么关系似的。” 凤临渊,“没有吗?” 司羡鱼,“有吗?” 凤临渊忽然展颜一笑,“就依你刚才说的办。” “姐姐!你在这里吗!” 突然雅间的门一下被人推开,外面的人也没打声招呼就直接冲了进来。 司音音神色慌张地闯进来,一看到凤临渊,吓得立刻行了个礼,“参、参见太子殿下!” 凤临渊忽然亲自起身,过来扶住司音音的胳膊。 司音音一瞬间全部血液冻结! 凤临渊饶有兴趣,“原来是司音音,怎么,你好像很怕本宫?” “没、没有。”司音音连忙摇头否认,“我只是刚才跑的太、太急了,有些喘不上气来。” 真是奇了怪了,太子说要跟司羡鱼算账吗? 怎么在这好吃好喝地招待上司羡鱼了? 还有刚才,听说他们两人居然一起在河边救了个人? 凤临渊,“这么急着跑来,总不会是想把人从本宫这里带走吧?” “不是不是!”司音音连忙站起来,抓出个荷包递给司羡鱼,“姐姐你刚才走得急,丢东西了,我听说你在这里就马上给你送过来了。” 塞给司羡鱼的时候,一不小心荷包掉落,里面“叮咚”一下掉出一块玉佩来—— wap. /108//.html 第32章 都夸你,菩萨心肠! 凤临渊凤眸一敛,俯身捡起。 “这块玉佩,之前似乎在五弟身上见到过。” 司音音惊呼一声,紧张的眼神马上看向司羡鱼。 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司羡鱼都无语了,这小白莲的戏怎么这么多? “哦是吗。”她直接拿走玉佩,放到司音音手里,“妹妹和宣王挺熟的,麻烦你转交给他吧。” 司音音一下就慌了,“我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和宣王熟?姐姐你是不是胡乱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对我有所误会?” 司羡鱼,“没有啊,每次宣王在哪里出现,有什么动向,不都是你跑来告诉我的吗?我还以为你们挺熟的呢,呃,原来这都不算熟吗?” “噗呲”一刀扎在了司音音身上。 司音音慌忙对凤临渊解释,“不是这样的,是姐姐你问我我才去帮你打听的啊!” 然后眼看着司羡鱼要开口,她有眼眶一红,自己飞快道,“算了,就当是我多管闲事吧,都是我的错,以后妹妹再也不会帮姐姐做这些事情了。” 那一副委屈的小模样,把自己辛辛苦苦替人打听还要被诬陷的小可怜演绎得简直淋漓尽致。 “那就不要做多余的事了。”凤临渊一锤定音。 司音音一个激灵! 袖子里的手暗暗攥紧,“是。” 凤临渊这个疯子,太难搞了,居然完全不给她台阶下! 为什么新婚夜那天没有死透呢! …… “朕听闻,太子最近又立奇功,出门随便走走,竟然直接救了兵部尚书一命,可有此事?” 皇帝端坐在御书房宽大的桌案之后,眯着眼睛,一副慈祥老父亲的和煦模样。 凤斯年拱手上前,温润开口道,“儿臣当时恰好也在,的确是太子殿下救了宋大人,百姓们都交口称赞呢!” 凤临渊的眼风朝凤斯年一扫。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他亲爱的五弟今天怎么帮着自己说好话呢? “咳咳……”开口之前,照例先咳嗽两声,那份羸弱的气质就一下子带了出来。 凤临渊这两天特意穿的大一些的衣裳,显得人弱不胜衣。 也符合他新婚夜才刚刚死里逃生的形象。 他菲薄的唇角一勾,“五弟谦虚了,当时你也在场,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居功?” 凤斯年连忙摆手,十分谦逊,“我其实什么也没做,都是大哥在救人,宋大人也一直很感激大哥,说过两天身体好些了一定要登门拜谢呢!” “哎,五弟谦虚了,当时是你第一个冲下去,也是你第一个要背着宋大人去医馆的,要不是知道五弟和宋大人根本不认识,看你那么紧张,我还以为宋大人是五弟的亲戚呢!” 凤斯年头上的汗都下来了,尴尬道,“也不是完全不认识,我去兵部的时候倒是和宋大人见过几次,再说当时人命关天,我哪里还顾得上那么许多……” 凤临渊,“所以说五弟你是菩萨心肠啊,怪不得人人都说你是贤王呢!” 情况不明,那就拉凤斯年下水! “但是救人的事情都是大哥你动的手,我只是在旁边看着而已,是真的没有帮上什么忙,怎么敢居功!” “五弟太谦虚了。” “大哥谬赞了。” 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互相吹嘘。 皇帝终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事情的经过,朕已经知晓了,太子啊,确实是你出力多,如今民间对你一片称赞,正好,这马上就要到朕的寿诞了,你现在如此的民心所向,有件重要的事,除了你,朕还想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去做。” 凤临渊轻轻一笑,这老东西是摆明了非要把这大帽子扣在自己头上啊。 广袖一挥,凤临渊恭恭敬敬一拱手,“既然父皇有吩咐,儿臣必定竭尽全力!不会叫父皇失望!” 皇帝很满意,“好!那你过两天就替朕去法云寺跑一趟吧,取了那里的圣水来,给朕寿诞的时候使用,此事事关重大,可一定记得不要出纰漏。” 法云寺在京郊大约三十里,和帝京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那里的圣水很是有名,要得道高僧每年取雨水时节的雨,白露时节的露,霜降时节的霜,小雪时节的雪,混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轮回,是为圣水。 据说这圣水美容养颜,延年益寿,祈福纳吉,百病全消。 一直是颇为受到人们都追捧的。 但数量有限,每年就那么一小瓶。 高僧遵照佛主的指示,先到先得,谁来了这规矩也不改。 这马上就要到小雪,新一年的圣水就要集得。 要想赶在皇帝寿诞前拿到圣水,提前几天凤临渊就该出发了。 “儿臣遵旨,”凤临渊侧面,朝凤斯年看了一眼,“五弟一起去?都说你命格好,想来有你这样的人去寺庙一起取圣水,也会帮父皇多积攒些福泽的。” 都说凤斯年出生的时候,霞光满天,天降祥瑞,甚至有人看到一条金龙从云层中划过。 到底是不是真的,凤临渊不清楚。 毕竟他也没比凤斯年大多少,凤斯年出生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个两岁的小娃娃,还不大记事呢。 但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总得让承受着美誉的凤斯年做点什么才行,不是吗? 凤斯年,“我——” 皇帝抬手,“小五留一留,朕还有其他事让他去办,太子你先去,等小五办完了事就让他去法云寺与你汇合。” 凤临渊敛眸,鸦羽似的长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那既然父皇都这么说了,儿臣就按您说的办吧。” …… “法云寺?” 司袅袅撇嘴,神色不虞地瞪了司音音一眼,“你脑袋有问题吗?我最烦那些烧香拜佛的事情了,你让我去庙里干什么?吃素吗?” 说着,司袅袅觉得心情更不好了,对着铜镜插的这支珠花怎么都是歪的。 火气一上来,直接拔下砸了! 噼里啪啦的珠子弹起来,砸到司音音的额头。 司音音“嘶”了一声,连忙捂住额头。 司袅袅一看她这样子就来气,“娇滴滴的做给谁看呢?我欺负你了?是不是回头还要去找二婶告状呢?真是晦气!” “没有没有,大姐姐对我最好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司音音连忙挽起笑脸,腆着上去讨好司袅袅,耐心解释道,“我知道大姐姐不喜欢去寺庙,可是寺庙那种地方不是最镇邪了吗?” 司音音的眼神,朝着西北角方向示意了一下。 “大姐姐不是一直说她很邪乎吗,连太子殿下都几次三番放过了她,分明就不正常。要是把人弄到寺庙去,说不定能驱驱邪呢?” wap. /132//.html 第33章 被丢下,这就是命! “这……”司袅袅的神色有所松动。 “而且大姐姐别忘了,马上法云寺今年的圣水就要出来了,你知道那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要的好东西吗?李将军的老母亲,年轻的时候喝过一瓶,上次宫宴你看到了吧?人都快八十了,那皮肤还跟婴儿似的!” 司袅袅瞬间为之一震! 整个人都来了精神,“去!我这就去和老太君说,我们要去法云寺!” 司音音点点头,循循善诱,“大姐姐就说带姐妹们一起去法云寺给老太君祈福,老太君肯定高兴,而且用老太君的名义,司羡鱼也不敢不答应。” “到时候,大姐姐既取到了圣水,又解决了司羡鱼这个妖女,还在老太君那里表了孝心,一举三得,岂不正好?” 司袅袅忍不住多看司音音两眼,往后一仰,靠到椅背上,神色傲慢,“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聪明?” 司音音瞬间后背一凉,立刻规规矩矩站好,低下头来,“怎么会,我刚才说的这些,大姐姐肯定都已经想到了,只不过我多嘴,替大姐姐说出来,我们这些姐妹中,大姐姐一向是最聪明伶俐的,老太君不是也经常这么说吗。” “哼,你就是喜欢多嘴!”嘴上骂着,但是司袅袅的神色肉眼可见的阴转晴了不少。 “是是是,大姐姐教训的是,我记住了,往后一定少说话。”司音音嘴上连忙附和着赔不是。 心里的白眼几乎翻上了天。 又蠢有毒,活该你们都要死在法云寺! 没错。 她记得自己的预知梦里,不久的将来,也就是法云寺发圣水的日子,那里将会产生一场暴乱,整个寺庙里的人全都死光了! …… 天朗气清。 一支队伍从帝京城门口出发,朝向京郊三十里外,法云寺的方向。 正在闭目养神的司羡鱼突然被人推了一把。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司袅袅脸色不善地一抬下巴,“你,下去给我打点水来,我手脏了要洗洗。” 司羡鱼看她十根手指头上都包着凤仙花瓣,一副不沾阳春水的模样,金贵得很。 也着实是金贵。 这个时节,还能弄到新鲜凤仙花来染指甲的人,整个帝京城也找不出多少个。 司羡鱼“哦”了一声,“是挺脏的。” 然后往旁边挪了挪,闭上眼睛继续睡。 因为一天要赶的路途比较远,所以他们一大清早就从家里出发了,都没睡好呢。 司袅袅气急败坏,“我让你给我打水呢,你聋了吗!” 司羡鱼低头一哂,这下是被吵得真的没了睡意,“我耳朵好用得很,不过估计你的脑子不是很好用。” “你骂我脑子有病?!”司袅袅惊呆了! 她在司家这么多年,就算是二叔二婶见了她也都客客气气的呢,司羡鱼算个什么东西! 她一脚踹过去,谁知司羡鱼早防着她这一手,早一步起身,将将好避开。 “咚”地一下,司袅袅一脚踢在了木板上。 空气静默了一秒。 然后…… “哇”地一下,痛哭出声! “怎么了!怎么了!小姐们出什么事了?”外面的车夫听到动静慌了神,连忙停下来询问。 司袅袅刚要扑倒门口去求救。 司羡鱼突然一把掐住她下巴,唇角勾起,是个极温柔和煦的笑容,“大姐姐知不知道,说谎是要被鬼割舌头的?从今往后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当哑巴了。” 什么鬼话!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司袅袅下意识就要吼出这句。 可是她除了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含糊的“咕噜”声,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司袅袅,“!!!” 她、她哑巴了?! 司袅袅一瞬惊恐地捂住喉咙,不住往后退缩,想要离司羡鱼远一点。 司羡鱼抽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刚才碰过她的手指,顺便对外面回了句,“没事,大姐姐肚子疼而已。” “肚子疼?那严重不严重啊,要不然去找个大夫看看?”车夫很紧张。 毕竟这车里的袅袅小姐,那可是老太君的心肝肉啊,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他们根本担待不起啊! 门帘突然一掀,司羡鱼探出头来,“不用了,女孩子的事情,不方便找大夫。” 外面的车夫愣了一下,瞬间秒懂! 尴尬地赶紧把头扭了过去,再不敢朝车里看一眼,“那、那小人就继续赶车了。” 鞭子正要扬起,突然斜刺里一下蹿出个人来,二话不说就往他们马车前一跪! “求小姐姐行行好!给点吃的吧!我们一家都三天没吃上饭了,行行好吧!谢谢了!给您磕头了!” 说完也不管司羡鱼他们是什么反应,就闷头对着地面一通磕! 车夫瞬间往后一躲,袖子遮住口鼻,马鞭扬起,“滚滚滚!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马车!冲撞了贵人就是打死你也是活该!” 回头对马车里的司羡鱼他们飞快说了句,“小姐可千万别理他们,都是从外地跑来的灾民,指不定身上带着什么病呢!要是被传染上了可不得了啊!” 马车里的司袅袅听了这句,突然眼睛一亮。 “行行好吧!求求你们了!给口吃的就行!什么都行!”那人身形瘦小干巴,听声音,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孩子。 司袅袅突然伸出手,对着司羡鱼的后背猛的一推! 并同时抢过车夫手里的马鞭。 “啪”地一声响! 马车跑动起来的瞬间,跪在前面的孩子吓坏了,本能地朝旁边一躲,和被推下马车的司羡鱼撞到了一起! “快走!司羡鱼染上病了!不能让她上车!” 声音冲口而出,司袅袅一愣而后狂喜! 她的声音! 回来了! 车夫大惊失色,回头看司羡鱼那边,“可是羡鱼小姐……” 司袅袅柳眉一竖,“听我的还是听她的!出了事情你负责吗!” 车夫顿时一个激灵! 他就是一个下人,哪里敢负责啊? 算了算了,现在马车已经跑起来了,司羡鱼也已经被落下了,这些都是命,也怪不到他一个车夫头上! 车夫只能硬着头皮,接过马鞭,带着司袅袅一起快速离开现场! wap. /132//.html 第34章 凤临渊他,大概没有心! “啊……好疼……” 微弱的痛呼声从身下传来。 司羡鱼爬起来,和她撞到一起的那个小孩连忙道歉着要站起来,“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 “别动!”司羡鱼一手压住他肩膀,把他要起身的动作给拦下了。 小孩僵硬了一下,又瞬间坐了回去。 落地的瞬间,他被压在下面的那条腿有些怪异地别在一边,不过他脸上太脏了,也根本看不清脸色如何。 “脚给我看看。”司羡鱼俯身,去抓他底下那只脚。 小孩吓了一跳,“不行不行!我脏!” 司羡鱼张开双臂,给他看自己满身的草屑和泥土,“你看,我现在也不干净到哪里去,何妨再脏一点?” 从马车上被司袅袅推下来,算是意外,也算是她顺水推舟。 司袅袅那么讨厌她,却突然主动要带她来法云寺拜佛,这件事本身就挺奇怪的。 临出发前,原本说了要一起前去的司音音也因为“身体不适”而没能出现。 就更加疑点重重。 唯有这路上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司袅袅完全没有料到的意外。 那她就顺势而为,先摆脱和司袅袅同行,接下来再见机行事。 “而且你这伤也算是我间接造成的,我有一部分责任,帮你看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小孩愣了一下,这才慢慢放松了一些,让司羡鱼把他那只脚从底下慢慢拉了出来…… “我不痛的!” 虽然极力想装作没事,但是脚是真的疼! 司羡鱼从他膝盖开始,顺着往下摸,“不用忍着,感觉到疼就说,这样我才能知道你大概是哪里受伤了。” 小孩迟疑了一下,突然脚踝传来一阵剧痛。 “啊!!!” 尖叫声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就脱口而出了。 小孩喊完,脸红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前脚才说自己不痛,后脚就叫的这么丢人。 司羡鱼蹙了蹙眉,“骨折了。” “啊……”小孩的心瞬间就荡到了谷底。 骨折的意思是…… 他骨头断了?! 脑子里过雷一样轰隆隆。 现在的生活已经够难的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还能跑动的,要是他骨头断了,那他们一家岂不是都要饿死了? “不用这么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司羡鱼顺着他的脚踝一阵按揉。 她的手看起来力道轻柔,但实际上每一下都按得小孩差点跳起来。 只不过奇怪的是,后面也不知道是痛习惯了还是怎么的。 竟然除了疼,还渐渐感觉出了一股温温热热,好像整个身体从脚踝开始,都被泡在热水里一样。 令人忍不住舒服、放松,甚至想直接一歪头就睡过去。 “好了。” 司羡鱼收回手,左右看了看,“在这里等一下,不要动。” 小孩瞬间回过神来,忍不住好奇地盯着自己的脚踝看。 他脚踝那里还有些红,但是并不是很痛。 听人说骨头断了,以后就是残废了。 那他以后是不是就得拄着拐杖过了? 胡思乱想了不知道多久,司羡鱼就抱着两块木板回来了。 “刺啦”撕下一截衣摆。 用木板固定住小孩脚踝,用布料把木板捆在腿上。 最后打了个结,司羡鱼起身,“比较麻烦的是,接下来十天半个月你都得保持这个样子,不能随便下地。” 小孩巴巴地看着她,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就这样?” 司羡鱼奇怪,“你还想怎么样?” 小孩忧心忡忡,“可是姐姐你不是说我骨头断了吗?我以后会不会变成瘸子啊?或者要不然你干脆把我这条腿砍了吧!我以前见过有人脚上生疮,后来全身都烂了,死的可惨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孩忍不住在身上用力抓挠了几下,“我不想死的那么惨,现在砍腿,还能保住一条命!” 司羡鱼笑,“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倒是很懂得舍小保大。” 小孩干笑两声,虽然被夸,但是一想到自己就要失去一条腿还是笑不出来。 “放心吧,你的脚没什么大事了,不需要被砍。” “啊?”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小孩反应不过来。 不过比他嘴巴更快的是他的肚子,瞬间就“咕噜噜”大闹起来。 小孩尴尬地一下捂住肚子,但是这个声音哪里是捂住肚子就可以挡住的。 咕噜噜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非但没有减退,反而有越闹越凶的趋势。 “给你。” 忽然间,一双素手捧着几个黄澄澄的桔子出现在眼前。 小孩惊讶得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司羡鱼看他不敢接,直接放到了他身边,“我还有事,先走了,这里有根树枝可以给你当拐杖,你自己照顾自己没问题吧。” 其实她空间里有更扛饿的营养剂,但是那东西拿出来明显不合适。 倒是之前去酒楼吃饭的时候,她顺手抓了几个桔子丢在了空间里。 “谢谢姐姐!”小孩爬起来,对着司羡鱼的背影重重磕了个头。 忽然空间里一道白光划过。 司羡鱼的脚步微微一顿! 勾了勾唇角,没有回头,径自走开了。 在末世,觉醒异能之后,是可以通过不断淬炼精神力来提升的。 而司羡鱼的空间从觉醒之后,就一直是这么大,从来没有变的更大过。 这明显和其他空间异能者不一样。 后来她发现,她的精神力淬炼方法可能和别人都不太一样。 当她救治别人后,别人对她产生感激之情,这种感激的力量就会迅速被她的空间所吸收。 就如同,刚才那道白光。 而这些力量可以让她对空间内的物品进行复制,白光无穷极,则复制无穷尽,物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只不过她之前救治的两个人,一个长平公主,一个凤临渊,前者可能当时不清醒,所以完全没有产生这种精神力。 后者…… 估计没有心吧。 …… “殿下,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要不要我去找一找司小姐?”九夜悄然站到了临窗而立的凤临渊身后,小心询问。 “呵,”凤临渊一声冷哼,“找什么找,她这么大人了,来趟法云寺难道还会迷路?分明就是临阵退缩,不想来了!” wap. /93//.html 第35章 跳梁小丑,狐假虎威! “她不来正好,本宫早有所料!”凤临渊五指一收,手里的茶杯瞬间碎成齑粉! 九夜,“……” 既然您早有所料,又站在窗口看什么呢? “主子,窗口风大,要不您回来坐一会?” “不必。”凤临渊全身都渗着可怕的气息,语气能把人结成冰。 九夜默默转了个话题,“属下去看看这里的斋饭好了没有。” 正说着,突然山门口一阵闹哄哄。 寺里的小沙弥急匆匆都往那边跑。 凤临渊凤眸一敛,“九夜。” “是!”不必等凤临渊把话说完,九夜一抱拳,就瞬间闪身出了禅房。 “小师傅,出什么事了?”九夜随便拉住一个小和尚询问。 小和尚赶紧双手合十,“施主有礼,是这样的,有人来敲门说要留宿,但是我们法云寺每年的圣水是名额有限的,今年的名额早都已经满了,这不,外头闹了起来,师傅让我们去看看!” 这种事情其实每年都很常见。 前面的人占了名额,但是后面的人也是等了一整年辛辛苦苦上山来求的。 又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回去? 所以通常没有轮到名额的人也不会走,他们会在寺庙门口排起长队,等着。 说不定有人求到了圣水,但是愿意高价转让。 或者是里面的人出了一些什么意外,让圣水的名额空了出来。 比如家中突然有白事要赶回去奔丧,或者是当官的突然被弹劾让御史台给捉走了,这种事情以前都是发生过的。 所以门外等着的那些人也不算是痴心妄想。 但是真的闹起事来,最近几年已经很鲜见了。 毕竟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被人拿出来议论到底脸上不好看。 九夜略一沉吟,提步跟上! 取圣水这件差事突然就这么落到他家殿下头上,总归是有些什么说法的,所以这段时间周围发生的所有事都要留心! 法云寺门口,几个身穿绫罗绸缎的男人挡住大门,脸色不善。 “小姑娘,你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吧?这法云寺的大门口是要排队的,最后来就得拍最后,谁都不能坏了规矩!” 司羡鱼连忙摆手,有气无力,“真的是误会了,我是来找人的,我找太子殿下。” 走了这么久,她脚都酸了。 看来真是在末世的实验室里呆太久了,健体这一块还是要抓起来。 “哈!大家听到她说什么没有?她说她找太子殿下!” 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为首的男人上下一扫司羡鱼,眼光挑剔,“你要瞎掰之前起码也把自己收拾收拾啊,就你这个样子,啊,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太子殿下身边最低等的婢女都比你高级得多!” 司羡鱼低头看看自己。 徒步走了一路,再加上之前和小孩撞到一起,摔了一跤,她身上的衣裙委实算不得干净。 下摆也撕掉了一片,拿去给小孩绑腿了。 “这是个意外……”她解释。 完全不听她说话,那人大声打断,“也是胆子够大的,扯大旗扯谁不好,非要替太子殿下!你知道太子殿下是什么人吗?敢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让殿下知道了,明天就把你活剐了!” “呵。”司羡鱼忽然一笑,抬袖擦了把脸。 这一路把她的汗都给累出来了,下一瞬小脸一抬,“剐也是太子殿下来剐,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跳梁小丑在这里狐假虎威?” 那人微微一愣,目光就这么落在司羡鱼的脸上,一下子给看呆了! 刚才看司羡鱼模样狼狈,又是孤身一人,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这会她一擦脸,仔细一看……居然意外的还很好看? 为首那人的脸色瞬间一变,眼睛色眯眯眯起来,往前靠了一步,“你想要进去也不是不可以,不如你求求本大爷,说不定本大爷一高兴就把你给收了,这样你就是我的人了,自然就排在第一的位置了!” 这话没说完,他的手就不安分地伸到了司羡鱼的颊边。 刚跟着小和尚出来的九夜一眼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 一脚轻功刚踏出,却看到司羡鱼一下握住了男人那只手。 男人顿时眼睛一亮,心猿意马起来,“看来你还挺上道的嘛~” 这手又软又嫩,跟豆腐似的,比他家里那黄脸婆的手感好太多了! “咳咳咳!”九夜赶紧走上前来,“司小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太子殿下已经等你许久了!” 男人顿时脑袋里“轰隆”一下,“太、太子殿下?!” 司羡鱼淡淡一颔首,“就来。” 纤细的手指在男人手背上一滑,转瞬收回。 司羡鱼径直越过挡在大门口的那些人,从从容容跟着九夜,就这么进了法云寺。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还请不要在这里吵闹,佛门清净地,不得喧哗。”小和尚双手合十,对着门口的众人鞠了一躬。 刚才那个男人“咚”一下,腿软得直接跪倒在地了,“我、我该不会得罪太子殿下了吧?” 旁边人安慰他,“别想那么多,没事的,看那丫头的打扮也就顶多一个侍女,不是什么有身份的,太子殿下怎么会为了那种人操心?” “咳、说的也是啊……”跪在地上的男人总算得到了些许安慰,赶紧擦汗。 肚子却突然“咕噜噜噜噜”惊天动地的一阵叫喊。 “哟,你这是饿了?” 旁人还没来得及笑话,男人却一下捂住肚子,表情痛苦,紧跟着噼里啪啦放了一通屁! 臭气熏天! “来人呐!快!快扶我——”男人话没说完,直接又是一阵响屁,然后身下一热! 他失禁了! 众人纷纷捂着鼻子避走开去。 男人只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 …… “司羡鱼?!” 这边司羡鱼刚进入法云,没走几步路呢,就碰上提着个食盒,欢欢喜喜和他们往同方向去的司袅袅。 司袅袅一见到她,就像见了鬼! “你怎么来的?你不是应该已经——” “应该死在路上?”司羡鱼忽然闭眼深深嗅了一口,勾起的唇角笑容诡谲,“我闻着大姐姐你的味道,飘过来的啊~” /108//.html 第36章 只要我有,予取予求! “啊!!!”司袅袅尖叫一声,直接把食盒给扔着,转身拔腿就跑! 一旁的九夜,“……” 司羡鱼收敛笑容,“一会司袅袅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没见过我。” 九夜板着脸没有表情,“我不是你的下人,不需要听从你的吩咐。” 司羡鱼,“这是为了殿下考虑,他也不希望很多人知道我来这里和他碰面吧?” 九夜不动声色,“要不要替你保密,此事还是要听殿下决断。” 司羡鱼淡淡一扬眉,没说什么。 很快到达凤临渊的禅房门口。 九夜敲门,在外面喊了一声,“殿下,是我。” “嗯。” 凤临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九夜推门而入。 凤临渊,“怎么去了这么久——”声音在见到跟着九夜一同进来的司羡鱼时,顿了一下。 他泛着幽蓝的眸子从上到下,将司羡鱼扫了一遍。 “咳,”司羡鱼有些尴尬,解释道,“来的路上出了点意外,我——” 凤临渊的手指一伸,指着司羡鱼的脚,朝外面撇了撇,“出去。” 这祖宗还有洁癖? 司羡鱼低头看了眼自己破了洞的绣花鞋,深吸了一口气,抬脚就要退出去。 凤临渊,“你出去干嘛?” 司羡鱼,“啊?” 凤临渊,“九夜,去给她找双鞋,算了,衣服也找一身,跟垃圾堆里跑出来的一样,啧,实在是有碍观瞻。” 九夜,“……是!” 殿下这脾气是越来越怪了,现在连看人穿着打扮不合眼缘都会不爽了。 唉…… 九夜抱拳离开,凤临渊拎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推到对面,“被谁欺负了?” 司羡鱼从容走进去,直接在凤临渊对面坐下,“怎么,殿下要替我报仇?” “呵!”凤临渊一声冷笑,“想太多是一种病,本宫只是有些好奇,是什么人能让你吃瘪,说不定是个人才啊。” “既然好奇,那殿下就自己去查吧。”司羡鱼饮下一杯热茶,伸出手,“我来这里替殿下治病的,手放上来。” 凤临渊随意把右手往上一搁,“你给的那些糖不是很有用啊,也就短暂的让人舒服一些,过后马上就不行了,难不成让本宫把糖豆当饭吃?” 她温热的指尖搭在他手腕,很轻,却又很稳。 “那糖一天最多吃三颗。”司羡鱼说。 凤临渊,“呃……” 司羡鱼,“你吃了多少?” 凤临渊摸了摸鼻子,“吃完了。” 司羡鱼顿了一下,“行吧。”示意了一下,“换另一只手。” “行吧是何意?听起来你好像已经放弃了治疗我这件事了?”嘴上不悦,但凤临渊的另一只手还是老老实实换了上来。 司羡鱼再次搭上他的手腕,“行吧的意思就是,昨日之事不可留,既然殿下已经吃完了,就不用浪费时间去想这么做的后果会如何了,不如着眼当下,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凤临渊哂笑,“何为‘有意义’?” 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 很早就被大夫断言注定活不长久了。 这些年他虽然一次又一次扛过来,但自己都能感觉到内里越来越残破。 他还未及弱冠,身体却恐怕连白发苍苍都耄耋老人都不如了。 司羡鱼诊脉的手刚要拿开,突然被凤临渊一把按住! 他骤然欺近,“本宫也不为难你,三年!你只要再让本宫活三年,你想要什么,只要本宫有,本宫都给你!” 司羡鱼温柔一笑,“三年,足够你登基吗?” 凤临渊瞬间一凛,“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司羡鱼不卑不亢,“可我想要的,恐怕得等殿下坐上那个位子之后才能给得起。” 她不想被炮灰,就绝对不能让司音音成为皇后! 那个位置谁坐,都不太可靠,唯有交给冷面冷心,绝对不会恋爱脑爱上司音音的凤临渊,才最可靠! 凤临渊满是杀机的锐利凤眸盯了司羡鱼好一会,忽然神色一松,“那个位置,你不觉得五弟比我更合适吗?人人都说他仁爱贤明,将来若是登基,必然是个仁君典范!” 有些话,别人只是不在凤临渊面前说罢了。 并不代表凤临渊就是个聋子瞎子。 他的风评有多坏,凤斯年的风评就有多好。 他们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凤斯年完全就像是他的反义词。 他暴虐嗜杀,凤斯年就宽容温和。 他不讲规矩,凤斯年就恭谦有礼。 他独断专行,凤斯年就兼听则明。 如果不是干不掉他,恐怕现在这个东宫之位,早就是凤斯年的了。 司羡鱼却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那个位置,殿下去坐正合适。” 凤临渊微微一愣,一下笑出声来,“好!那本宫就尽全力活到你想要看到的那一天!” 忽然外面一阵冷风席卷而来,阴层层云层从天边压了过来。 隔天就是小雪。 这个天气,好像真的能在小雪当天取到雪水。 叩叩叩—— 九夜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外,“殿下,有急报。” 凤临渊迅速起身,开门和九夜一同出去了。 …… “阿嚏!” 躲在禅房里的司袅袅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用力裹紧身上的被子,却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阿弥陀佛!各路神仙都快快保佑我吧!这里是佛门圣地啊,司羡鱼那个妖女怎么能进来呢?你们快显显神通把她给收了吧!” 突然外面“咔嚓”一声。 “谁!”司袅袅一下跳起来,举着蜡烛一下推开门! 门外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朔风呼呼而过,几下就把人身上的温度带走了个干净。 “滚出来!我看到你了!”司袅袅对着黑暗大喊一声。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她这才嘀咕了句,“难道是我看错了……” 关了门,折返回去了。 贴着墙根躲避的司羡鱼舒了一口气,没办法,入夜了她要睡觉。 整个法云寺,女客的房间全在这个院子里,司袅袅的房间还是进门第一间,无论如何都得从她门口路过。 看到里面的影子走远了,司羡鱼这才从墙角走出来。 才挪了一步,突然脚后跟撞到了什么。 “别动!” 后背瞬间贴上一堵人墙,同时脖子也被一条手臂从后勒着,冰冷锋利的刀刃贴着她的颈侧大动脉…… wap. /132//.html 第37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司羡鱼举起双手,“我不动,别动手!” 尽管身后那人极力掩饰,但她还是听出这人呼吸不对。 空气里还有一丝如有似无的血腥气…… “带我,去你房间!” 那人的声音压得很低,沙哑中还有几丝控制不住的气音。 司羡鱼权衡着局势,“去我房间?恐怕不方便吧——” 脖子上的利刃突然一送,她瞬间感觉到冰冷的刺痛! 应该是擦破皮了。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的情况好像不太好,应该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匿起来吧?可我的房间就是一间普通的禅房,如果有人要搜查,一查就查得到,那你藏在我房间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黑暗中的那双眼睛闪烁了几下,眼头尖而细,眼尾却舒展而上挑,分明是双十分勾人的桃花眼。 就在司羡鱼以为对方不会理会自己,是否应该考虑改换策略时。 背后那人忽然开口,“……你有更好的主意?” 上钩了! 司羡鱼清了清嗓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那道低哑的嗓音,“不就是个破庙?” 司羡鱼,“错,不是一座破庙,而是一座远近闻名,香火鼎盛的寺庙,这里的方丈高僧每年都会收集特定时节的水滴来制成圣水……” “我没兴趣听这个寺庙的传奇故事!”那人沉声打断司羡鱼的话,很是不耐,连呼吸都禁不住错了几个节拍。 看样子伤的不轻? 司羡鱼,“我不是要跟你废话,而是要告诉你,圣水很重要!这里的所有访客都是为了圣水而来,不少人都颇有身份地位!” “呵呵,你是要给我介绍几个比你更有身家背景的人质,好让我放了你?”虽然愚蠢,这拙劣的伎俩都甚至让人觉出几分可爱来了。 司羡鱼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是想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取圣水的高僧身上,谁都不准打扰……” 身后恍然一抽气,“你让我去找方丈!” 司羡鱼微微一笑,“正解。” …… “方丈的禅房是重地,你们几个机灵着点,可千万别打盹睡着了。”面容严肃的师兄正对着门口值夜的小和尚提点。 两个值夜的小和尚点头像小鸡啄米,“师兄你放心吧,你看这天上都飘雪了,我们两个就算是困也睡不着啊,多冷啊!” “在这值夜还委屈你们了?” “没有没有!师兄别见怪,我们两个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师兄哼了一声,“这是你们的福报,一会师傅集齐了圣水,说不定还能分你们点,来求圣水的香客们也会给你们多送些香油钱的。” 两个小和尚立马来了精神,一个比一个站得笔直。 “师兄放心,我们两个肯定守好大门!你知道的,师兄弟里,就我们两个的身手是最好的,保证不会让任何不该接近的人靠近这里,打搅师傅!” 表情严肃的师兄点点头,对着还亮着灯的禅房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开。 “进不去,想办法。” 司羡鱼的背后被那人推了一下。 她讶然,“两个小和尚你打不过?” 身后那人一噎,“我不是打不过,是不能动手!什么叫悄无声息地潜入?我要是和他们动手了,这里还怎么安全?” 司羡鱼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更打不过了,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脖子上的刀突然往里一收—— “但我能智取!”司羡鱼的舌头瞬间转了个弯。 身后那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她纤细的手指夹住刀刃,往外推了推,“你这么架着我可不行,放心,我不会跑的。” 沉默了片刻。 刀子“嗖”一下收起。 司羡鱼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身后的威胁再次抵达,“没关系,我只要发现你不对劲,我会马上杀了你,大不了就死在这,黄泉路上带你一个,我也不孤单。” 司羡鱼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面上却很是配合,“我不会让你死的。” 司羡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救命!救命啊!” 她大叫着就冲了出去! “什么人!” 守夜的两个小和尚立刻看过来。 只见一名身形单薄的少女仓皇跑来,突然脚下一绊,狼狈摔倒! “施主!”两名小和尚已经赶过来,扶起人来,“何事如此惊慌?” 司羡鱼指着身后自己跑来的方向,“有匪徒!刚才拿到抵着我的脖子,你们看!” 她侧了侧头,脖子上还在流血的新鲜伤口一下就刺痛了人眼。 “快去!他就在那边!” 小和尚怒了,“居然闯到我法云寺来了,简直无法无天!师兄我们走!快去把那人拿下!” 另一名小和尚一顿,“你去,我在这里保护这位女施主!” “啊,说的对!”那小和尚一拍光头,提上棍子就一阵风似的追了出去! 司羡鱼还在瑟瑟发抖,看着来处未知的黑暗,惊惧不已,“小师傅,你们能把人抓住吗?” “施主莫慌,我功夫还不错,有我在这里,绝不会让让那匪徒再伤害你。”小和尚好声宽慰。 司羡鱼点点头,眼睛余光却飞快地在地面找着。 她刚才突然摔那一下,其实是故意的。 保不齐,刚才那个人在听到自己喊那一声后突然就出手用暗器要射杀她了。 不过…… 没有。 汉白玉石铺就的地面方方正正,泛着纸灯笼朦胧浅淡的光。 地上干干净净,除了司羡鱼和那小和尚的影子什么也……突然一道影子飞快闪过。 司羡鱼瞬间抬起头—— “怎么了施主?”小和尚看司羡鱼突然看向他身后,有些奇怪地也跟着回头看了过去。 身后就是方丈大师的禅房,这个时间,里面应该就只有方丈一个人。 司羡鱼摇摇头,淡淡道,“没事。” 看来那家伙是个聪明人。 刚才她尖叫着跑出来的瞬间,如果他的关注点是自己,一心想杀她,这个时候就会被小和尚缠上。 可如果利用得当,那一瞬间就是最好的时机! 两名小和尚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到了前方,趁机迂回绕到背后,就能抓住机会,一举潜入这个法云寺最严密的地方! 她出了道选择题,而那人做个了漂亮的回答。 /132//.html 第38章 法云寺,百鬼夜行! “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开门啊!快开门!放我们进去!” “这群人就是疯子!我不能留在这里,太可怕了!” 法云寺的大门口,此时宛若一片人间地狱。 黑暗中,一道道身影摇摇晃晃,恍若恶鬼,从山上、草地里、树丛后,四面八方朝着这边围拢过来。 “圣水……”那群恶鬼一样的人群里,走出一个领头的。 他的眼睛血红,头发乱七八糟打成结,身上披着乱七八糟的破布,连脸都遮住了大半,就只露出那一双渗人的眼睛。 他破布似的声音重复着,“给我们圣水……” 门口的香客们都快疯了。 “你要圣水找我们干什么!我们也是在这排队等着的啊!哪里有什么圣水给你们?!” 那一群人不肯离开,反而越来越近。 “圣水……” “我要圣水……” “圣水……” 他们已经逼入到香客的人群里。 排在第一的那猥琐男闹肚子太厉害,躲避中因为身体太虚脱,一不小心扯掉了为首那人遮脸的破布。 “哎哟我去——”他下意识想甩掉那看起来脏不拉几的破布,却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对方的脸。 空气凝滞了一瞬…… “啊!!!他们、他们有麻疹!!!” 此言一出,犹如一滴水落入了滚油当中! 顿时原本排得水泄不通的队伍人群四下逃散,屁滚尿流! 麻疹是最近民间的一种流行疫病,具体是因为什么说不清楚,但是已经是了很多人! 什么办法都没用,药石无医! 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得病的人,身上、脸上,都会长满红色针织,细细密密,犹如刚刚被针扎一样,鲜艳又刺目! 那群人却并不离去,执着地堵在路口,一下一下拍打法云寺厚重的大门。 “圣水!我们要圣水!” “疯子!这就是一群疯子!”那些想逃跑的人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路可逃,知道了这些人全都是麻疹病人,他们更加没有胆子从他们当中穿过去了。 可能原本还没事的,这要是穿过去,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 于是他们也死命扯着嗓子朝里面喊,“救命啊!快放我们进去!门口全是麻疹病人!” “我去年可是给你们法云寺捐了三百两香油钱的!你们不能见死不救!” “快门放我进去!我就一个人!” 一门之隔,里面的小和尚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出什么事了。” 忽然一道询问从他们身后传来。 一回头,就看到太子凤临渊立在不远处,身边跟了个抱剑侍卫。 一名小和尚连忙跑过来双手合十,“太子殿下,外面有麻疹病人,为了殿下的安全,还请赶快回禅房休息,我们师兄已经去请方丈来处理了。” “麻疹?”凤临渊朝九夜看了一眼。 九夜立刻飞身而起。 “施主不可!”下面的小和尚惊慌得不行! 不过他的身手可完全比不上作为影卫的九夜。 九夜的速度也很快,跃上屋檐,很快观察了现在外面的局势,就一旋身落地了。 抱拳,“殿下,外面出现了很多流民,天色太暗,他们是不是有麻疹我还看不清楚,但外面确实很乱,殿下还是回去的好。” “是是是!这里可能有危险……”小和尚话音未落。 突然寺庙大门“咚”地一声巨响! 门后的所有人懵了一秒。 猛的倒吸一口凉气。 “不好!他们在撞门!” 话音未落,又是“咚”地一下! 不止声音大,被撞击的门板更是震颤不止,连带着围墙和地面的石砖都在震动! “殿下!”九夜连忙护住凤临渊,“快走!这道门恐怕撑不了多久!” 如果只是暴徒,那倒还好,顶多上去硬拼。 可是外面的人说不定身上都带着疫病,别说硬拼了,跟他们接触一下,甚至靠得稍微近点,都可能染上病,然后自己也一命呜呼! 那可是麻疹啊。 至今都没有治疗之法,所以朝廷的做法就是一旦发现,就圈禁。 把得了病的人封闭起来,直到全部死光,再一把火烧了,彻底杜绝后患! 明明一直都在控制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大群麻疹病人,还让他们都聚集到帝京附近来了呢? 凤临渊抬手,“退回去没有用,法云寺的地形你清楚,只有这一道门可以进出,后面是绝壁,根本不可能让人活着下山去。” 九夜咬牙,“九夜定当誓死保护殿下!” 咚! 咚! 咚! 就这一会,大门又接连被撞击了好多次。 抵着门板的小和尚都被震得受伤倒地,可外面的攻势一点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 要知道,这会撞门的不止有流民,连带着在门口排队的香客也一样想要赶紧进门来躲避的。 “他们说要什么?”凤临渊突然问。 小和尚一愣。 九夜反应迅速,“圣水!他们要圣水!” 凤临渊大步转身,“我去找方丈大师。” 小和尚也灵光一现,赶紧冲着门外大喊,“别撞门了!方丈大师马上就来!你们这样是拿不到圣水的!” 门外的嘈杂一瞬安静了下去。 小和尚长出一口气。 谁知下一瞬爆发得更厉害。 “方丈来了!” “太好了!有圣水了!我们有圣水了!” “开门!我们要圣水!圣水!” …… 藏经阁内,灯火通明。 司羡鱼抱着手臂,靠在避风的走廊角落里,天空的雪花片片飘落,让这个夜晚越发寒冷。 忽然看到一道玄色披风衣角划过。 司羡鱼一抬起头,“太子殿下?好巧。” 正快步往这边来的凤临渊脚步一顿,看到了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的单薄少女。 幽深瞳仁微微一敛,“你怎么在这里。” 司羡鱼微笑着朝上方的禅房睇了一眼,“不是下雪了吗?我猜想今年的圣水今晚应该能收集齐了。” 九夜意外,“司小姐也是来求圣水的吗?为谁求?” 司羡鱼,“你猜?” 九夜,“……”这种事情叫他怎么猜,他只是觉得司羡鱼来法云寺的目的不单纯,顺便一问而已。 凤临渊淡淡一哂,“左右不过是家中长辈。” 司羡鱼却说,“司家已经没有我在意的人了,为他们求圣水,他们可当得起我这份情?” /132//.html 第39章 他的脸,似曾相识! 凤临渊眉梢一挑,神色晦暗不明,“你这么说可是大逆不道啊。” 司羡鱼忽然朝他一眨眼,心照不宣道,“殿下和我不是彼此彼此吗,就谁也别说谁了。” 突然上面的大门一开,身穿鎏金袈裟的老和尚走了出来,“圣水集齐了!” 凤临渊快步登上阶梯,“方丈!” “殿下真是心诚,竟一直在雪中等候!”方丈送上手中的白玉瓶,“老衲这就将圣水分给殿下!” “稍等。”凤临渊打断方丈,“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问方丈,最近法云寺附近,有麻疹病人出现吗?” 方丈的脸色一凝,“这……” 凤临渊逼近一步,表情还是和缓的,勾起的唇角却分外锋利,“方丈,出家人不打诳语!” 方丈表情凝重,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后,重重叹了一口气,“阿弥陀佛,不瞒殿下,附近最近的确出现了一些流民,老衲见他们可怜,也会送些食物给他们,但他们一直都很守规矩,从来没有越界,也没有惊扰过香客们,还请殿下慈悲为怀,放他们一条生路!” 凤临渊一声冷笑,“现在可不是本宫放不放他们的问题了,他们已经打上门来,是我们该求他们放一条生路才对。” “什么?”方丈惊慌失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凤临渊打断,“误会?方丈难道不知道圣水的名声在外面有多么响亮,多少人趋之若鹜?实话跟你说,他们上门就是为了圣水。” 方丈不断念佛,“怎么会如此,老衲分明是好心,竟然会造成如此局面,这让老衲如何自处……殿下!容老衲去和他们说几句吧!” “本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凤临渊侧身一让,“方丈请。” 方丈匆匆一礼,快步离开。 “你就在这里呆着。”凤临渊突然解下身上的披风,一抖开—— 司羡鱼下意识要躲,被他一步逼到角落,披风已经落在了她肩上。 上好的料子,玄色为底,金线暗纹,行走之间流云波动,宛若活水。 披风里还带着属于它原主人的体温。 司羡鱼连忙拒绝,“不用了殿下,如此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好要,而且我就在屋子里也风吹不着雪淋不着,殿下还要去外面奔波,更需要这御寒工具——” 领口的两道衣带用力一紧。 司羡鱼一瞬间差点以为对方要勒死她! 那危险的窒息感不过转息一瞬,凤临渊宛如冷玉的修长手指已经在她领口松开,把系带调整成了正好舒适的松紧,打了个漂亮的单边蝴蝶结。 “法云寺的时间宝贵,本宫可不会给你机会在这生病,给你便是给你了,本宫给出去的东西,还从来没有人敢拒绝。” 最后的“拒绝”两个字,刻意咬重。 这俊美如神祗的男人分明勾着薄唇,却浑身透出冷飕飕的寒风,比站在外面还要让人打颤。 司羡鱼原本推拒的手还举在半空。 顿来一秒,从容拿上来,整理好领口的狐狸毛,“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凤临渊扬眉,“本宫还以为你要试试拒绝的后果?” 司羡鱼摇摇头,“其实我也挺冷的,刚才嘴硬而已,送上门来的温暖何苦要拒绝?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凤临渊一收手,“九夜,我们走。” “是!”九夜看了司羡鱼,准确的说,是司羡鱼身上的披风一眼,这才快步跟上自家主子。 “若是怕司小姐冷,只管让她多烧些炭火就是了,殿下何必要把披风给她。”九夜说话间,已经在脱自己的外衣,披到了凤临渊单薄的肩上。 凤临渊拢了拢九夜的衣服,“没了那件披风,你还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我吗。” 九夜愣了一下,突然惊醒过来,“殿下是让司小姐给您当替身!” 凤临渊一整衣袖,“说什么替身?不过是你情我愿的无心之举罢了。” 毕竟,他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有人来对他不利。 …… “喂。” 确定所有人都离开了这里之后,司羡鱼在禅房里寻找了起来。 方丈的禅房比香客住的地方要大一些,里里外外大概有三间。 屋里陈设简单,大部分都是各种各样的经书。 “你还在吗?” 司羡鱼从外间走到里间,没有看到人。 抓住了隔绝最里面那间的帷幔,“我进来了。” 外面都没有人,那只能是在这里了。 先出个声,免得对方出手太快,直接把她给一击毙命了。 “哗啦”一下撩起帷幔。 里间空荡荡,只有一张竹榻和简单的矮几。 司羡鱼沉吟。 明明是看到有影子潜入禅房的,他们从正面进来,一直也没有看到有人,那人除了在屋里,还能去什么地方? 忽然一丝寒凉的风吹了过来。 司羡鱼瞬间转头—— 雕花窗棂,贴着暖黄色的窗纸。 她走过去,伸出手,用力往上一推! 瞬间更大的冷风卷着雪花灌了进来,司羡鱼差点睁不开眼。 屏住呼吸调整了一下,一眼看到窗户下面,一个人脸朝地,趴在那里! 司羡鱼立刻踩上窗台,翻了出去。 衣摆扫落雪花的瞬间,地上的人突然一下坐起! 司羡鱼骇然睁大了眼睛,瞳孔震动,“……阿南?” 刚从雪地里翻出来的那张脸被冻得发红,但完全不影响看出生得有多出色! 妖孽风流,色若春晓之花!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眼头尖而细,眼睑薄而窄,只要他一笑,就会有一道细细的卧蚕让整个人都生动起来,活色生香,分外勾人! 到了哪里,都能靠这张脸得到不少女性对他的优待。 这分明是她末世并肩战斗的生死之交阿南啊! “什么?” 对方皱眉,冰凉的刀子已经再次架在了司羡鱼脖子上,连带着大动作带起他左耳上的银色耳坠摇摇晃晃,仿若寒星。 司羡鱼瞬间回过神! 手指一勾,收起了淬了麻醉剂的银针,“我是说,你还好吗?” 对方轻笑一声,“好得很,不需要你担……” 话音未落,突然一阵眩晕袭上大脑。 他神色大变,“你!”话音未落,却突然“噗”地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93//.html 第40章 救命之恩,你走不了了! 伸手接住他的司羡鱼怔了一怔,抹了把脸。 脸上温热粘稠的鲜红分外刺眼。 她分明只是在针上加了麻醉剂,并没有会吐血的副作用啊。 迅速拉起他的左手,搭到了手腕上。 司羡鱼的眉头一皱,马上换了另一只手。 这人的脉象乱七八糟,还有一团真气在经脉内肆虐乱窜。 这要是换个普通人脉象乱成这个样子,早哇哇吐血了。 这人竟然没事人一样跑了这么远? 眼睛一闭,她已经瞬间从空间取出针袋。 一根。 两根。 三根。 …… 司羡鱼这次下针非常之快,密密麻麻,从那人胸口扎到手臂。 “咳……”那人瑟瑟发抖,无意识呢喃,“冷……” “冷就对了。”司羡鱼手下未停,非但没有给他保暖,反而直接扯开了那人半边衣裳。 外面本来就飘了雪,朔风凛凛。 司羡鱼这样裹着厚重的驼绒披风都尚且冷得打颤,地上这位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不多时,竟然看到扎在他身上那些银针从针尾渐渐都凝结起了一层薄冰。 而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即便在飘雪,雪花落地都没有成白,没道理银针上已经结冰。 “冷就对了。”司羡鱼的手指轻轻叩击在膝盖上,一下一下数着节拍。 这人体内的真气火性极强,不控制住,用不了一盏茶,就会爆体而亡。 她的手指一停。 银针上的那层薄冰已然消失。 司羡鱼伸手去拔针,那些针非但不冷,还微微发烫。 再次如法炮制。 只不过这次司羡鱼把银针从左边换到了右边。 很快针尾就再次凝结了薄冰。 那人的脸孔一半苍白,一半发红。 此时此刻,应该正是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是很难受,不过还是小命重要,你说是吧?”司羡鱼语气温柔,但手下的针可一点也不温柔。 快、狠、准! 每一下扎下去,那人都被冻得打个激灵! 但司羡鱼的手非常稳,饶是病人这么不配合,她都没有一次扎偏过。 “咳!”那人突然猛然坐起,再次一口鲜血吐出来! 司羡鱼撩起披风衣角,扶了一把,“吐出凤临渊来就好多了。” “你……”他醒了,下意识要拿刀,却发现自己半边身子根本动不了。 仔细一看,扎满了银针。 眉头皱了皱,有些难以置信,“救了我?” 他仰起头来,四十五度看人的样子,眼神,实在和记忆中的阿南太像了。 司羡鱼脱口而出,“来点肥宅快乐水吗?” “什么?”对方一脸茫然。 好吧。 看来真的是她想多了,哪有那么巧的事,她穿到了这个世界,朋友也刚好一起穿过来的? 司羡鱼倏然起身,拢紧身上的披风,“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接下来你自求多福吧。” 她淡淡一颔首,就要离开。 才刚踏出一步,披风一角却突然被抓住。 司羡鱼回头。 那双她是十分熟悉的桃花眼弯起漂亮的弧度,狡黠地望着她,“既然姑娘救我一命,我必定知恩图报,让我跟着你保护你吧!” 司羡鱼后退一步,“不用了。” 她想扯回衣角,却扯不回来。 对方唇边的笑容越发深了几分…… …… “师傅?!” 凤临渊他们正往大门口赶,还没抵达,就看到不少小和尚惊慌失措地朝这边跑来。 他们一眼看到方丈,忙不迭大喊,“快跑吧师傅!那些人闯进来了!” 九夜一瞬就将凤临渊拉到了角落! 现在凤临渊穿着九夜很普通的黑色外衣,低垂着头,又走在阴暗处。 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这里有他这么个人。 方丈坚持往前面去,“不行!事情因圣水而起,老衲一定要去跟他们说几句!” “不行啊师傅!他们根本就不听的,而且他们都有病啊师傅,这要是万一被传染上了可怎么办?” 之所以所有人都这么惊慌,就是因为外面那些人都是麻疹病人。 朝廷对麻疹病人是根本不给任何活路的。 也没有任何活路。 区别就是早死还是晚死罢了。 怪就怪他们法云寺的门太不结实了,怎么不多扛一会呢! “可我是方丈!如果连我都逃了,还怎么面对世人!” 方丈这话刚喊完,就有人冲着这边大喊,“方丈!快!方丈就在那里!” 马上一大群黑压压的人闻风而动,潮水般涌了过来。 “圣水!我们要圣水!” “给我们圣水!” “圣水在哪里!” 没想到竟然已经这么多人,一眼望过去望不到头! 九夜连忙劝说,“殿下!太危险了,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凤临渊眯着眼睛飞快在人群里逡巡,“刚才那一声,是谁喊的。” 九夜,“啊?” 这、他完全没注意啊,这个问题重要吗? 然而不等九夜想清楚,突然那声音又大喊一声。 “是太子殿下!围住他!太子和我们在一起,朝廷就不敢动我们!” 九夜的刀“噌”一下,瞬间出鞘,“殿下快走!” 凤临渊回身四顾,“来不及了,被包围了。” 除非他们长了翅膀,可以垂直升天。 否则根本不可能在完全不接触这些流民的情况下从这里离开。 而麻疹,传染性极强。 只要接触,就可能染病。 “诸位不要冲动!听老衲一言!”方丈着急忙慌过来挡在凤临渊身前,“老衲知道大家都是来求圣水的,圣水可以给你们——” “圣水怎么能给他们!方丈你老糊涂了吧!我们在外面排了这么久都队,你居然不给我们给这些流民,你是不是收了他们什么好处啊!” “就是!我每年给你们法云寺的香油钱都不低于五百两,就算是轮也该轮到我了!怎么能给这些流民!” “给我给我!我是排在第一个的啊!方丈你自己定下的规矩不能坏吧!” 这时候被挤在流民当中的香客也不满了。 他们本来对于圣水的态度,是有最好,实在没有也没办法。 但是现在不行了啊,他们可能都被传染上麻疹了。 没有圣水,他们拿什么救命? 吵吵嚷嚷中,一道黑影悄然接近凤临渊身后,突然出手! “殿下小心!” wap. /132//.html 第41章 怕什么,我和殿下同生共死! 九夜一刀劈出去! 那从天而降的黑影瞬间被劈成两半,散落下来。 落在凤临渊头上。 九夜一愣,下一瞬惊恐万分! “这、这衣服是……” 没错,身后突然的偷袭,不是人,而是一件从天而降的衣服。 那衣服破破烂烂,满是补丁和泥泞,还散发着非常不好闻的酸臭味。 十之八九……来自得了麻疹的流民! 而麻疹病人的衣物那是可以传染的!!! “殿下!” 九夜震惊着就要冲上去找人算账! “别过来!”凤临渊一声大喊! 九夜一瞬顿在那里。 他们身后已经被流民挤满,一个个眼神空洞,身形摇晃,阴沉沉地盯着他们。 他们现在已经是将死之人,如果拿不到圣水,他们很清楚等待他们的就是死亡。 所以没有任何东西让他们畏惧。 即便面对的是一国储君! “不给我们圣水,我们就同归于尽!” “对,同归于尽!” “凭什么给他们!明明是我们付出的比较多!他们这些流民除了会带来灾祸和疫病还会带来什么!” “方丈快把圣水给我!” “给我!给我!” 人群一下拥挤起来,方丈都被挤到了角落,他惊慌失措地高举手中白玉瓶,“在这里!圣水在这里!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来,都有!我们——” 话音未落,不只是谁大力一撞! 所有人呼吸一滞! 甚至本能地伸出手去—— 哐当! 白玉瓶就这么一下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里面那本就为数不多的圣水哗啦啦洒落一地。 “圣水!” 有人已经不顾一切扑上去直接在地上舔了起来。 “我的!谁敢跟我抢老子弄死他!” “求求你们行行好吧!我孩子才五岁啊!给我孩子留一点吧!” 所有人都往地上挤,九夜匆忙护住凤临渊,“殿下你感觉怎么样!我们现在就走,杀出一条血路我也一定要把殿下护送出去!” 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不能留在这,回到宫里,太医们一定有办法的! “噗!” 突然人群骚动。 因为最先扑到地上舔食圣水的那人突然吐出血来。 所有人惊恐万状地看着他在地上抽搐,然后眼睛、鼻子、耳朵……渐渐都往外渗出血来。 这人本来就已经病入膏肓,脸色青黑,双颊深深凹陷。 现在再配上这七窍流血的模样,简直如同地狱恶鬼…… “救……我!救……”他四肢抽筋,朝前方渴求地伸出手。 突然胸腔一挺,然后举着的手一下垂落下去! 大睁着眼睛。 “死了!他死了!” 这一声一出,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还没死,让一让!” 突然人群后冒出一道少女的嗓音,在这剑拔弩张的阴森场景里格外突兀。 凤临渊一瞬瞳孔缩紧,“她怎么来了!” 九夜回过头,就看到司羡鱼裹着那条他熟悉的披风从人群后钻了出来。 “让一让让一让,我是大夫!” 这个时候,想从里面出去不容易,但是想从外面进来,根本就不会有人阻止你。 谁都知道往里去,那全都是麻疹病人,根本就是去找死。 你要找死,谁会拦着? 司羡鱼一路畅通无阻,很快蹲到了七窍流血那人跟前。 手指往那人颈侧一探。 虽然很微弱,但是还是有脉搏! 左手针袋一抖,一排银针亮出来。 “给我照个亮!”她喊了一声。 根本没人动一步。 都这个时候了,每个人都在忧心忡忡自己到底能不能活下去,谁还有心情去一个七窍流血的尸体面前凑热闹? 司羡鱼正要再喊一声,忽然一道火光从头顶投下来。 她抬起头,就看到凤临渊端着身姿,举着一只纸灯笼,茕茕孑立。 要不是场合不对,还真有几分飘飘欲仙的感觉。 “看什么,做你的事。”凤临渊对她盯着自己看的行为表示了不悦,眉头忍不住皱起一道褶。 司羡鱼的手指往右边拨了拨,“殿下的方向找的不好,再往这边来一点,低一点,太低了,高一点。” 九夜震惊地看着司羡鱼在那真的把他们殿下当掌灯奴才使,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很好,保持住。”司羡鱼在指导凤临渊调整灯笼的角度时手上完全没闲着,已经在七窍流血那人身上扎了七八针。 凤临渊都气得有些想笑了。 这不是角度不对针也扎的好好的吗?所以是故意在使唤他好玩? 下一瞬突然寒光一闪,司羡鱼手里多了一把刀! 方丈大为惊慌,“施主千万别乱来!死者为大,这尸体是不能随便破坏的!” 司羡鱼淡淡颔首,“方丈说的对,不过人现在还没死,所以也不大,有没有麦秆或者毛笔粗细的竹筒之类的?” 凤临渊,“九夜!” “是!” 九夜飞速一掠,很快到了这边,取出一截小指粗细的竹筒递过来。 司羡鱼瞥了一眼,看起来像是飞鸽传书之类的绑在鸽子腿上装信件的。 不过具体是做什么她就不管了。 握在掌心,衣袖一遮。 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空间里消过毒的了。 她找准位置,眼神锐利,锋利的柳叶刀在那人脖子上“哗啦”一下。 “哎哟!” 旁人看着,就忍不住纷纷捂住眼睛别过头去! 这是抹脖子啊! 谁家女娃娃这么大胆子,就算是个死人,这抹脖子的事情和杀人的区别也不是很大,她就完全不害怕吗? 该不会是个变态杀人狂吧! 司羡鱼一刀过后,没有片刻停留,细白的手指扒拉开切口,找准位置,把中空小竹筒塞了进去。 然后,那个七窍流血的人的胸膛,忽然起伏了一下。 凤临渊瞪大了眼睛! “活、活了!”方丈离得也很近,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动静,忙不迭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起来。 这一声“活了”就像一滴水溅入了油锅。 围观的众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一块干净的白手帕递到了跟前。 凤临渊居高临下,语带嫌恶,“擦干净,洗手。”啊 司羡鱼侧耳就要贴到那人胸膛上,被凤临渊一把拽起,“不要命了,他有麻疹!” 司羡鱼勾起唇角,“我和殿下同生共死,怕什么?” /93//.html 第42章 卖人情,顺水推舟! 凤临渊是她保命的金大腿,没有他在,凭自己一个小女子,根本没有筹码和司音音、凤斯年以及司家这个大家族斗! 所以无论如何,司羡鱼都不会让凤临渊有事! 再者…… 她回想起来来的路上和她撞到一起那个小孩,身上就已经有这些麻疹了。 她要传染也早就被传染了,这会倒不如对凤临渊卖个人情。 凤临渊心头一震,旋即眯起了眼睛,目光锋利如刀,“本宫可把你这话当真了,我若是死了,你也别想独活!” “那我要是不让殿下死掉,殿下可要保证我也得好好活着啊?”司羡鱼打蛇随棍上,马上就把凤临渊的威胁变成了自己的保命符。 凤临渊轻笑,“只要你做到说出口的话,本宫自然保你。” 这个司羡鱼,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这浑身上下得有八百个心眼子吧。 “方丈!”司羡鱼瞬间转身,面向老和尚一礼,“寺里有没有干净的布料?” 方丈连忙说,“老衲记得库房是有一些的,原本是用来给僧侣们做冬衣过年的,不过还未来得及动手,布料还都放在那里。” 司羡鱼颔首,“麻烦找出来,全部裁剪成……”她低头,“刺啦”一下从自己衣摆下撕了一块内衬布,“大概这么大,系起来可以遮住口鼻。” 说话间,司羡鱼已经给自己蒙住了口鼻。 “这是何意?”方丈不解? 司羡鱼,“麻疹传染性如此之强,除了得病之人的衣物,应该很可能也可以通过飞沫传播,不管是得病的没得病的,遮住口鼻,既可以防止被传染也可以防止传染别人。” “好好好!老衲这就让人去办!”方丈忙不迭就要离开。 司羡鱼又喊住他,“另外我还需要药材,你们这里有什么?” 方丈,“我们寺庙里倒是有个小药房,但是药材不多,往日里都是用来给寺庙的僧侣治个头疼脑热的,你要是要的多,或者是想要什么名贵的药材,怕是都没有。” “带我去看看。”司羡鱼站起身。 方丈赶紧道,“这样吧,我让人带你去药房,你随便用,老衲我就去库房先分发布料了。” 司羡鱼颔首,“有劳了,还有一点,布料分下去之后,使用的时候要记得区分正反面,可不要一会正面朝里一会反面朝里,这样就失去蒙住口鼻的意义了。” 方丈忙不迭记下来,“还是女施主心细!” 凤临渊看着她在那指点安排,眉梢微扬,饶有兴趣,“让你去查她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九夜贴近凤临渊身后,低声道,“密保还在路上,应该等这次我们从法云寺回去之后就会收到。” 他现在看这个司小姐也越来越新奇了。 一个长在穷乡僻壤的错抱千金,做起大事来居然如此有章法。 就算是养在帝京的大家千金,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能力吧? “殿下。”司羡鱼忽然回头望过来,“一起去药房看看?” 凤临渊点了点她的蒙面巾,“不给本宫一块?” 司羡鱼轻咳了声,“要不找你的侍卫撕一下?我的裙摆没剩多少了。” 路上还给小孩撕过一块来绑腿。 九夜连忙就要撕衣服,被凤临渊一个眼神打住。 “等等!这姑娘什么身份啊,我们凭什么听她的?”有人不满。 凤临渊倏然一回头,目光一下在人群里攫住了这个多嘴的家伙,“那本宫的身份够不够?” 那人没想到凤临渊会一下子怼到他跟前来,顿时缩着脖子意图把自己藏在人群里。 有些人就是这样,借着人多嘴杂,觉得自己不管说说了什么都不需要承担责任,就越发肆无忌惮。 但一旦把他从人群里拉出来,他的胆子比针尖也大不了多少。 凤临渊,“从现在起,她的话就是本宫的话,有谁有不满的,过来找本宫好好聊聊。” 众人纷纷低头。 谁脑子进水了跑去找太子殿下聊天? 这可是人嫌狗厌,名声遗臭万年的太子凤临渊啊! “阿弥陀佛。”方丈站了出来,“诸位,出家人慈悲为怀,诸位既然今天都云集在我法云寺,老衲肯定会尽全力保全大家的,更何况这位女施主刚才还救活了一个人,她是大夫,大家这种时候不相信大夫还能相信谁呢?” 人群窸窸窣窣,也许还有人不满,但是也没敢再说出来闹事了。 方丈双手合十,“请大家不要乱,有序地跟老衲过来领取布料,然后我们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群策群力吧。” …… 一支队伍举着火把,从山脚一路绵延至半山腰。 前进的方向——法云寺。 “啊!”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尖叫。 “什么人!” 瞬间所有的武器对准了那一个人。 那人抱着脑袋尖叫连连,“别杀我!别杀我!我是司丞相家的小姐!” “是司家哪位小姐?” 忽然一片混乱中传出一道温润亲和的声音,在一群凶神恶煞中鹤立鸡群。 缩成一团的某人慢慢抬起脑袋,看了一眼…… “宣王殿下!”司袅袅简直就像见到了救星! 一激动,就要起身跑过去。 “站住!” 本来就严阵以待的士兵顿时长枪短剑的全都簇拥了过来。 司袅袅吓得又是一阵尖叫。 “住手!”凤斯年翻身下马,快步走了过来,拨开人群,扶起踉跄的司袅袅,“原来是袅袅小姐,三更半夜你怎么会一个人在此处?” 他一身月白云锦袍,芝兰玉树,行走如风,在一群铁甲之中显得分外贵气和煦。 司袅袅抖个不停,往上一指,“法云寺里,闹鬼!” 凤斯年嘴角一抽,“闹鬼?可是本王接到的消息,是法云寺聚集了大批得了麻疹的流民,情况危机。” “麻疹?!”司袅袅又吓一跳。 “你没有看到?”凤斯年奇怪。 司袅袅神色不定,难怪她从寺庙里跑出来的时候,觉得身边怪怪的,好像有很多双看不见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她仓皇摇头,“我没有!我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转而又焦急道,“那王爷要赶紧去营救啊!” 凤斯年,“营救什么?” 司袅袅,“太子殿下在里面!” “那太子殿下十有八九已经染病了啊!”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132//.html 第43章 开放民主,不配合就滚蛋! “胡说什么呢!”司袅袅尖叫,“太子殿下吉人天相,才不会有事!” “可是这个麻疹是不治之症啊!” “你们!”司袅袅急得要哭! 凤斯年一声呵斥,“行了都别说了!” 他一向好脾气,这是难得发火。 手下人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凤斯年抬手招了人来,“把袅袅小姐带下去,护送她回帝京。” “我不回去!”司袅袅也是胆子够大。 大半夜的,因为怕鬼一个人跑出来。 现在明知道法云寺有麻疹,她还不赶紧躲回帝京去。 凤斯年为难,皱着眉劝说,“袅袅小姐,我们是去执行公务,不能带着你,而且法云寺现在情况不明,你一个弱女子跟着去多有不便。” 司袅袅摇头,“我要跟你们去,太子殿下——咳,还有其他那么多人都在那里,我妹妹,对!我妹妹司羡鱼也在那里,我不放心!” 她不敢直说自己对凤临渊的心意,就把司羡鱼搬出来当挡箭牌。 至于司羡鱼是真的在那里还是司羡鱼的鬼魂在那里,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到时候找不到司羡鱼,她就一问三不知。 反正家里都知道她是和司羡鱼一起来的法云寺,这么说也没有任何问题。 “你们不带我,我就自己回去!走我也可以走到!”司袅袅神色坚定。 凤斯年略一沉吟,“好,我让你跟着。” “王爷!” 凤斯年抬手打断要劝说的手下。 对司袅袅强调,表情认真而严肃,“但是你要听话,绝对不可以一个人乱跑,你可以答应我做到吗?” 凤斯年声音温柔,态度也好,只要不是特别奇葩的人,都没有人能拒绝他的要求。 司袅袅当即配合点点头,表现得十分乖顺,“我会听话的,肯定不乱跑!” 凤斯年颔首,“走,继续往法云寺方向出发!” 司袅袅被两名士兵带了下去。 凤斯年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仿若一根定海神针。 司袅袅这会一点也不害怕鬼怪了,但却止不住担心凤临渊。 法云寺真的有麻疹病人吗? 太子殿下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他可是太子啊…… …… “太子怎么了!他的命是命,我们这些流民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你有种对着老子吼,有种去抢太子的房间给你女儿住啊!” 所有人都已经领完布料,这会一个个都用布蒙着口鼻。 其中一位父亲抱着自己烧得迷迷糊糊的女儿谩骂不止。 因为他想要更暖和的地方给女儿休息,但是好不容易占到的位置却被一个粗鲁大汉给抢占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这地方明明是我先看到我先占了的!”父亲的脸都憋红了,但他一脸老实巴交,虽然极度愤怒,但是却憋不出什么厉害的词来。 大汉把脚一翘,“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这地方写你名字了?你叫它一声它会答应吗?” “你!” “滚!别吵老子睡觉!”大汉突然暴起,一拳抡过去! 父亲脚下一个踉跄,撞到门槛。 旁边人忍不住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抱着一大包药材过来的司羡鱼刚到门口就撞上了这一幕。 大汉显然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甚至有心让这个和太子一起的女子一起吃点亏,教训教训她的意思! 这一拳非但没有减速,还更多带了几分力道! “啊!” 一声惨叫! 却不是来自司羡鱼或是那位父亲,而是那个大汉。 九夜已经把人按住,撒野的那只手被直接拧到了身后,以一个扭曲的弧度。 托住她后腰的凤临渊手腕一个用力,司羡鱼就站直了。 “叫的这么大声,看来你病得不重。”司羡鱼从手里抽出一根蓝色布条,“给他系上。” 九夜接过来,直接就要往他脱臼了的那只手上系。 “诶,”司羡鱼喊了一声,点了点他另一边手,“系那边。” 九夜,“为何?” 凤临渊补刀,“这样他就没法给自己解开了。” 被系上的那只手只能给另一条手臂解开布条,而自己这条被系上的手臂偏偏没法让脱臼那边来解开。 因为,动不了。 九夜瞬间了悟,马上把蓝色布条用力系在大汉手臂上。 “这什么东西!你们想干什么!给老子解开!喂!老子让你解开!你他娘——” 九夜上去“咔咔”两下。 大汉瞬间张大嘴巴,下巴歪在一边,流着哈喇子,模样搞笑又吓人。 “再吵吵,就把你舌头割了。”九夜举了举自己的佩刀,冷飕飕威胁。 大汉瞬间瞳孔地震,瑟缩着往人群后躲。 司羡鱼拍了拍手,“大家听我说,现在所有人挪到我右手边来,依次排队,我来给你们初步看诊,之后会按照你们病情的轻重系上不同颜色的布条,之后也会按照布条颜色对你们进行治疗和派发药。” “阿弥陀佛,”方丈正好带着小和尚们抱了很多被褥过来,“女施主辛苦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方法来把病人区分开来,如此一来事半功倍,可以省下许多人力物力了。” 他们这里懂医术的,也就一个司羡鱼,和一名平常给寺里僧人看看头疼脑热的老和尚。 麻疹这么厉害的病,连宫里头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他们法云寺的老和尚就更加两眼一抹黑了。 也就是说,真正派的上用场的,只有洛锦云一个。 但是这么多病人,如果每一个都要她来看,再一个一个配药发药,根本就来不及! 司羡鱼对方丈行了个佛礼,“还要麻烦小师傅们帮忙维持秩序,如有闹事者,就将人赶出去。” “凭什么赶出去!这地方又不是你家的!”马上有人不满回了一嘴。 凤临渊一记眼神扫过去,“不想治的可以滚,不要影响想治病的人,少数服从多数。” 九夜瞬间从人群中把刚才那个多嘴的给揪了出来,“咔咔”两下,又直接把下巴给卸了。 凤临渊环顾一周,“有谁想滚的,现在就自己说,本宫向来开放民主的。” 人群安静…… 司羡鱼点点头,“看来大家都很配合,真是令人欣慰啊。” 九夜,“……” 这司小姐到底在欣慰个什么劲啊,要不是自己这把明晃晃的大刀在这举着,还真以为自己软绵绵几句话就能让别人都听她的了? “接了下来开始排队诊脉。”司羡鱼卷起衣袖。 突然一名小和尚急急忙忙跑进来,“不好了方丈!来了很多官兵,好像要……放火烧山!” wap. /108//.html 第44章 这女子,真是无情! “什么?!” 众人一下就乱了。 “闭嘴!”凤临渊沉声一喝,“本宫还在这呢,慌什么!” 众人一愣,旋即还真的安静了下来。 是了是了。 还有太子殿下跟他们在一起呢。 官兵总不可能连太子殿下跟他们一块烧死……吧? 凤临渊朝方丈一颔首,“这里交给你们,本宫去看看情况。” 司羡鱼瞥他一眼,“别暴露身份。” 凤临渊离去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又走了出去,就像刚才那一停顿只是个错觉。 九夜连忙追了出去。 司羡鱼挽起标准的微笑,“来,排队一个一个来,就从这个小姑娘开始好了。” 刚才差点撞到她的那位父亲赶紧抱着女儿冲过去,“大夫您快看看!我女儿她才七岁啊,她娘已经病死了,不能让她也跟着去了啊大夫!” 司羡鱼压了压手,“别慌,我会给你们都看病的,多余的话不要说,免得浪费时间,一个人浪费一点点时间,这么多人加起来,可能就会让一个人失去被挽救的机会。” 那父亲立刻闭上嘴。 司羡鱼给小女孩诊完脉,抽出红色布条系上。 接着是女孩的父亲,珍完之后给了黄色布条。 也不是完全不说话,需要的时候她会主动询问病人一些情况,然后再做出调整,给他们派发最合适的布条。 到了后面,这个快速看诊的队伍已经形成规模。 司羡鱼端坐前方,负责诊脉,两名小师傅在队伍里维持秩序,方丈站在司羡鱼旁边,帮忙派发不同颜色的布条。 还有两名小师傅负责给人们派发茶水。 不过小半个时辰,这屋子里的人基本上已经快要分诊完毕。 方丈看着这情景,只觉得不可思议。 司羡鱼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心中已经有数。 提笔。 “唰唰唰”写下四张方子。 “方丈。”她回过身来。 方丈连忙过来,“女施主有什么需要?” 司羡鱼从左到右,铺开四张方子,“让人按照上面的药方去抓药,不同方子上我已经标记了蓝黄橙红四个颜色,麻烦把每种颜色对应的病人数量报给我。” “快快快!去数一下!”方丈赶紧招呼小和尚们分头行动。 很快消息传回来。 “蓝色病人三十三个!” “黄色二十一个!” “橙色二十五个!” “红色十七个!” 司羡鱼把对应的病人数也记录在方子上,“请派人按照方子上的人数煎药过来。” “师傅我去!我跟着师叔在药房也干了几个月了!”一名小和尚主动跑上前来。 方丈看了他一眼,点头,“行,你去分药!药就在外头院子里呢,为师已经让人把锅碗瓢盆都送过来了,就在院子里煎药,保证大伙能第一时间吃上药!” “好嘞!”小和尚赶紧跑了出去。 “女大夫,你刚才不是抱了很多药进来的吗?你那些药是干啥用的?怎么不给我们吃啊?”有人好奇问道。 立刻很多双眼睛紧迫盯了过来。 司羡鱼拍了拍身边的大包袱,“我这里的,都是毒药,怕有人分不清楚药材,不小心加在药里给你们误食了,所以我单独捡出来包成一包,怎么,你想吃?那给你——” “哎不不不!我不想吃!我才不想吃!” 原本一个个怀疑的眼神这会全都缩了回去。 司羡鱼轻笑一声,起身走到了刚才那小女孩那边。 小女孩脸色蜡黄,嘴唇干裂,不大的小脸上都已经布满了疹子。 她胸口虽然还在起伏,但是呼吸比之正常人,已经十分孱弱。 “把她放在地上,放平。”司羡鱼取出针袋,铺在旁边。 旁边立刻凑上来个脏兮兮的老头,“给我看!我年纪大了,应该尊老!” 司羡鱼瞥了一眼他胳膊上的蓝色布条,一哂,“滚。” “哎!你这黄毛丫头怎么还骂人呐!你父母没教你做人的道理啊!我是老人家你们就该让着我!啊!” 他刚要挣扎,半块砖头直接砸了下来。 司羡鱼抬头,就看到老头一头血地栽倒在地,周围人一个个都很畏惧地朝后躲避着。 他们也很慌乱,根本不知道这半块砖头是从哪里来的。 司羡鱼忽然想起那个拉着她衣角不让走,非说要保护她的人。 只是轻轻扬了下眉,就专注给小姑娘施针了。 屋外不远处,南宫晏清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观察着里面的情况,“啧!帮了她这么大个忙,居然看都不朝外面看一眼,真是个无情的女子。” …… 站在高楼上,越过法云寺高高的围墙可以看到外面明晃晃一片火光。 火把相连,人山人海! “殿下,他们人很多,我们出不去!”九夜扫视一圈后,神色凝重。 凛冽的寒风吹得凤临渊忍不住轻咳了几声,“你看,最前面那个人,想不想凤斯年?” 他抬手一招。 九夜立刻拿出匆匆扎起的稻草人,往凤临渊身前一挡。 凤临渊清了清嗓子,扬声呵斥,“瞎了你们的狗眼!本宫在此,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话音未落,突然“嗖嗖嗖”的箭矢如同漫天大雨急射而来。 外面还有人大喊,“大胆狂徒!竟敢冒充太子殿下!” 九夜第一时间已经拽着凤临渊躲到了大柱子之后,而那个稻草人身上更是噼里啪啦钉满了箭矢! “殿下,他们分明是要置你于死地!” 凤临渊扯了扯嘴角,“错,他们要置于死地的是‘冒牌’太子,咳咳!咳咳咳咳!” 他本来只是嗓子有些发痒,却一咳嗽就停不下来,面红耳赤,直恨不得把肺都从喉咙里咳出来。 “殿下!”九夜担心不已。 凤临渊一把推开他! 力道没控制好,九夜直接撞到了身后的柱子上,后脑勺“咚”一下。 凤临渊用力敲击脑袋,“酒!给我酒!” 九夜来不及管自己的脑袋,赶紧在身上摸索。 一阵手忙脚乱,总算从怀里掏出了酒囊! 凤临渊抖着手用力拔开木塞,仰头灌下! 一口酒下了喉咙,再就没有了! 凤临渊难得慌乱,抓着酒囊用力抖落,用力到手指泛出青白,可就是再抖不出一滴来! wap. /93//.html 第45章 太子爷,残暴不仁! 剧痛从头骨缝里钻出来! “啊!”凤临渊扔掉酒囊,用力对着柱子撞头! 九夜赶紧从身后拦腰抱住,“殿下不可!” “滚开!”凤临渊猛然一回头,眼睛已经血红! 摄人的恐怖! 九夜收紧手臂不肯撒手,“殿下不要!我这就回去拿酒!禅房里还有,很快!我很快就回来!殿下且再忍一忍!” 突然“噌”一下,九夜的佩刀被凤临渊抽出,寒芒闪过。 “真当本宫不会杀了你吗!” 寒铁打造的利刃吹毛断发,转瞬就压到了九夜的脖颈上! “叮”地一声细弱的金属摩擦音从天而降。 一只素白纤手从凤临渊头顶抬起,留下了一根银针。 “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司羡鱼俯身言笑晏晏,“对吗殿下?” 九夜仓皇瞪大了眼睛,“司小姐?你怎么来了?” 司羡鱼指了下九夜的脖子,递了块帕子过去,“担心你们需要我身上这件披风啊,所以我特意跑来送一趟。” 九夜咋舌! 所以司羡鱼到底是知道这披风的意义的吗?还是说是他们多想了? 说话间一支流箭突然擦过来。 九夜惊起,刚要去挡! 凌空另一只苍白的手一下抓住了箭杆—— “现在是聊天的时候吗,嗯?”凤临渊撑着羸弱的身躯站起来,俊美无俦的脸上一脸的不耐烦。 九夜低头抱拳,“请殿下责罚!” 司羡鱼抓住箭杆的另一头,眉梢轻扬,“逞什么能,手疼吗?” 九夜惊慌又不敢说话。 这司小姐的胆子是真大啊,看不出来现在殿下的心情不好吗?尤其是刚刚他的头痛症还发作了。 要知道殿下头痛发作的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候,就算是自己这样跟随他多年的人都可能被咔嚓了! 司羡鱼抽了几下,没能把箭杆抽出来,凤临渊眼神不善,锐利得像两把尖刀,能割开皮肤,扎到人心脏里去那种。 突然他手背一麻! 手指控制不住一痉挛,箭杆“啪嗒”掉到了地上。 司羡鱼趁机摊开他掌心,手掌皮肤已经被擦破,血红一片。 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小瓶子,抖出白色药粉撒在伤口上。 凤临渊本能地要抽回手。 来路不明的东西他从来不往自己身上用! 然而那药粉一上手,灼热的烧痛感竟然瞬间被安抚了下去。 凤临渊惊诧,这是什么药粉,竟然有这么快的止疼作用? 司羡鱼已经取出一块帕子把他的手掌包扎好,“走吧,换个地方我给殿下治头痛。” 九夜抽出佩刀,“你们走,我断后!” 两人一低头,飞快钻进了身后的大门。 九夜的一把长刀舞成了螺旋桨,直接把所有妄图穿越过来的箭矢尽数斩断,形成了个以刀身为半径的巨大保护罩! 隔着高高的法云寺院墙,下面的射手已经换了三波,经过了一整个轮换。 如今正是都在补给的时间,箭雨终于告一段落。 “王爷,这个法云寺看来是不能留了,他们竟然把得了麻疹的病人都给放进去了,那他们整个寺庙里的人岂不是都成了感染者?” 凤斯年脸色铁青,“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本王没有让你们放箭,刚才的人万一是太子殿下该怎么办!” 手下将领一脸诧异,“太子殿下?谁看到太子殿下了?” 周围的人竟然一个个都大声附和,“我没见到啊!” “我也没看见!这黑灯瞎火的能看得清个啥啊!” “我只听见有人冒充太子殿下想要逃出法云寺,呵!太子殿下的声音我多熟悉啊,一听就不是本人!” 将领靠近凤斯年,用只有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低声道,“王爷,大局当前可千万不能妇人之仁啊!你我都知道麻疹那就是不治之症,法云寺里的人,但凡要跑出去一个,我们都是办事不利,那可是要提头去见的啊!” 将领用力拍了拍凤斯年的肩膀,笑容恶劣。 太子凤临渊一向恶名在外,他有个弟弟先前就在宫里当侍卫。 原本大好的青年,家里都给他筹备说亲了,突然某天就直接被抬回了家。 他弟弟,遍体鳞伤,几乎找不出一块好肉! 没挨过当天晚上,就没了。 后来他多方打听,才知道是弟弟碰上了发酒疯的太子凤临渊,凤临渊一个不高兴就把他弟弟活生生给打死了! 如此暴虐狂躁之人,却仗着太子的身份,杀人如麻也不用付出一点点代价! 凭什么他弟弟的命就是草芥,凤临渊就金贵? 上天待他不薄,今天让他来法云寺,就是给弟弟报仇的! 天道好轮回! 凤斯年的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都暴了出来! 突然法云寺的大门“吱哑”一声打开。 “谁!” 瞬间所有的弓箭手和武器都对准了那个方向。 来着正是之前意图调戏司羡鱼的猥琐男,这会一见到外面的大部队立刻举高双手大喊,“别动手别动手!我是自己人!我叔叔王大人是刑部侍郎!” 凤斯年一抬手,示意手下人先不要动手,“里面什么情况?” 猥琐男顿时像找到了组织,终于可以大吐苦水,“里面太可怕了!全都是得了麻疹的流民啊,刚刚还有一个七窍流血倒在我面前!他们还非说那人没死,我呸!骗鬼呢!” “这地方是不能呆了,我要回去!连夜就赶回帝京去,这圣水我也不要了!” 猥琐男背后又传来其他人的声音,“我们也不要了!” 凤斯年皱眉,“不行,你们不能离开,按照规矩你们这些和麻疹病人接触过的人必须呆在原地不得离开。” “那不是要我们等死吗?我不干!”猥琐男眼珠子一瞪,当即直接莽撞地横冲直撞出来! 他刚刚已经自报家门了,就不信这些人敢对他怎么样! “大胆!”将领一看这种胡来的,当即就要下令击杀。 却被凤斯年一下拦住。 “王爷!不能姑息纵容啊!”将领心急如焚! 凤斯年没说话,目光紧盯着打开的那条门缝! 猥琐男一跑出来,马上一群人跟在他身后也挤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转瞬到了十三个,后面门缝里没了动静。 凤斯年大手一沉,“击杀!” wap. /108//.html 第46章 本宫,从不赌别人的仁慈! “啊!” “不要!” “我要回……家。” 惨叫声从血流成河中不断溢出。 凤斯年转过脸去,痛苦地闭上眼,不忍再看。 偷偷跑出来的司袅袅刚好看到这一幕,吓得一个字都发不出来,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法。 “王爷,这些人的尸体也不能碰,说不定就有人已经得了病,您还是离远一点吧。”将领扫了一眼地上的横七竖八,没有什么感情地说道。 那口吻就像是在说几个阿猫阿狗。 凤斯年做了个深呼吸,“本王下令击杀他们是因为他们意图反抗大军,至于他们到底是不是得了麻疹,还需要进一步确定。” 他一抬手,“来人呐,上去看看。” 人群里挤出一个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夫,把离得最近的尸体翻了个身。 扒开尸体的衣服,对着火把仔细检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片刻之后,大夫站起身来,一拱手,“启禀王爷,这人脖子和前胸都已经出现了疹子。” 将领心下得意还要顾忌着场合,才没有笑出声来,“王爷,现在整个法云寺都已经不干净了,按照规矩办吧!” 凤斯年神色痛心,挥了挥手,“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能放出来。” 将领大声重复,“围起来!” 马上早就准备好的栅栏把法云寺的大门重重包围,士兵们都在附近就地扎营,更有大队人马时刻紧盯着法云寺的一举一动,决不允许任何人从里面跑出来! “太子殿下!”司袅袅捂住嘴巴,惊慌非常。 忽然看到有人朝她这边走来,她赶紧一低头,飞快到树后躲了起来。 士兵们已经架起了大锅,燃起了篝火。 “哥几个,咱们这地方不错啊,院墙边缘,旁边也没路,一般不会有人从这里逃跑的!” “是啊,跑了半宿了,赶紧坐下来歇会,喝口热汤!” “省着点吃,还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呢。” “怕什么?咱们是上面派来的,就算东西吃完了也有人送补给,又不像这寺里的人,等东西吃完了啊,不是往外跑,就是饿死、病死。” “希望他们没有屯粮,早死早超生,否则连累咱们也在这受折磨啊。” 司袅袅攥紧了衣袖,担心不已。 怎么办! 这些人根本就没打算救太子殿下出来! 不行,她得帮殿下! “喂!你们几个过来帮忙搭把手,把物资搬下来!” 远处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刚坐下的几个士兵连忙怕了起来,一边高声应着“就来”,一边忍不住小声抱怨。 很快人就走远,只剩一口大铁锅里炖着羊排,在咕咚咕咚。 司袅袅探了探脑袋,确定周围没有人。 大着胆子从树后走了出来,然后飞快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纸包。 哆哆嗦嗦把里头的粉末全给抖到了羊汤里! 这是来法云寺之前她特地去弄来的蒙汗药。 本来是想着说不定可以用来对付司羡鱼,谁知道司羡鱼没用上,却突然碰上了这样的变故。 “啊!”司袅袅因为太紧张,一不小心把纸包都给掉到了锅里。 她赶紧就去捡,却被锅里的热汤狠狠烫了一下。 司袅袅又痛又委屈,简直快哭了! 她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 “别哭别哭,太子殿下还等着我去拯救!”司袅袅边拼命煽眼泪,一边赶紧再次躲到了树后面。 …… “吃,放开了吃,务必做到让每个人都饱餐一顿。”司羡鱼看过粮仓里的存量后,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方丈皱眉,并不十分赞同,“女施主,可是我们寺庙里所有的粮食都在这里了,就算是大家省着点吃,这些粮食也最多吃个六七天,你怎么还能浪费呢?” 凤临渊拢起披风,靠在一边,“你的意思是,你能在六七天之内把这些病人都治好?” “啊?”方丈十分惊喜,“原来是这样吗?阿弥陀佛,是老衲见识浅薄了,没想到女施主的医术如此精湛,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司羡鱼一笑,“殿下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麻疹如果这么好治,玄云国这么多太医就不会束手无策,只能通过把病人圈禁起来自生自灭解决问题了。” “那你还让他们放开肚皮吃?怎么,是担心下到地府后做个饿死鬼吗?”凤临渊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薄唇却更显殷红如血。 披风遮掩下,他身上还扎了几十根银针。 只不过他不想让人发现他出了状况,在接受治疗。 所以用硕大的披风一应全给挡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这披风在司羡鱼身上呆过一阵的缘故,上面多了一抹如兰似蝶的幽香。 不似一般女子的脂粉艳俗,反倒像是某种草木调,闻着意外的有安神和舒缓心情的作用。 司羡鱼上前一步,仰头望他,“殿下难道真的打算在这里呆到所有人康复,再让外面的人大发慈悲,放我们离开吗?” “自救者,天恒救之!”司羡鱼说。 凤临渊长眸一眯,“本宫没有那个耐心,也从不赌别人的仁慈!” 司羡鱼环顾一圈,对着屋子里的所有人说,“所以我们要吃饱喝足,趁着现在还有力气,每一刻都比下一刻要更有精力,逃出生天!” “逃、逃出生天?”方丈大吃一惊,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得了麻疹,这要是出去是要惹大麻烦的!出家人慈悲为怀,绝对不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方丈!”司羡鱼咬重了音,一字一句都格外清晰有力,“我们逃出去之后并不意味着就要去为祸一方,只不过是给我们自己争取一线生机罢了,只要不接触外人,不乱跑乱窜,怎么能算损人不利己呢?” “这……这……” 方丈竟然一时间被司羡鱼的方法说动,好像无法反驳。 凤临渊哂笑,“你忘了最关键的问题,你管的了自己,管不了别人,腿长在他们自己身上,出去之后,会不会跑,要不要跑,那么多人根本不是你一个小女子可以管得过来的!” wap. /108//.html 第47章 司相,养了个好女儿啊! “对对对!这是个大问题!”方丈醍醐灌顶,“阿弥陀佛,老衲知道女施主是好心,但是当前还是让大家先留在寺庙里比较好,起码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暂时我们也都还能吃得上饭不是?” 司羡鱼轻轻一笑,“他们不想活了?” 凤临渊眉头一蹙,“什么意思?” 司羡鱼指了指自己,“能救他们的,只有我,离开了我们之后,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换个地方苟延残喘,但最终都逃不过病死的命运,只有跟着我,才可能得到一线生机。” “就连动物都有求生的本能,我相信不管外面那些人心里有怎样复杂的小心思,在生死面前,他们也不会拿自己来开玩笑。” 方丈大吃一惊,“女施主你治得好麻疹?” 司羡鱼,“现在暂时还不能。” 凤临渊一哂。 “但起码我把一个原本就要当场毙命的病人抢救回来了,众目睽睽,大家都是见证,不是吗?”司羡鱼有条不紊,一点没有说大话被揭穿的心虚,“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 方丈沉默半晌,突然朝外面大声招呼,“来啊!把这里的粮食都搬出去!给大家做顿饱饭,敞开肚皮吃!” 司羡鱼有些意外,“方丈这是相信我了?” 她还以为需要再多费些口舌,才能拿到对方的勉强同意。 毕竟她这个做法听起来十分之不靠谱。 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想不出比女施主更好的办法,所以从善如流,希望女施主全力以赴,尽力挽救每一条生命,此是大功德,若是侥幸不死,老衲日后必定日日为你抄经祈福!” 外面很快跑进来几名小和尚,“师傅,把粮食都扛出去吗?” 方丈点头,“对,都扛出去,多的话就不必问了。” 几名小和尚面面相觑,但还是老老实实过来当苦力了。 “殿下怎么不说话?”司羡鱼袖手站到凤临渊身边。 离得近了,很清晰看到凤临渊那冷白如玉的额头上已经细细密密出了一层汗。 凤临渊扯了下唇角,“你不是很能干吗,都已经安排好了,还要本宫有何用?” 司羡鱼侧了侧脸,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我不是看殿下还在病中,不想给你添麻烦吗?” 她的手忽然从披风侧边钻了进来,碰到他冰冷如铁的手。 凤临渊的手瞬间一抖,“干什么!” 司羡鱼的手指已经缠了上来,穿过指缝,直接和他的手扣在了一起。 “暖暖手,你很冷,我知道。”她说。 其实她的手也算不上滚烫,但是凤临渊现在的体温太冷了。 所以即便是正常的旁人体温,在他看来,也是分外温暖,令人向往。 温暖这东西不能触碰。 一触碰,容易沉溺。 沉溺到迷失方向…… “殿下不必多虑,你我是一条船上的同盟,出卖你就是出卖我自己,所以,我不会让你的弱点暴露在人前。” 司羡鱼的声音和她的体温一样,温暖,轻缓,于无声中就已经浸润到你的每一个毛孔里,根本来不及设防。 指骨突然传来剧痛! 司羡鱼一颤,本能地就要抽回来。 却“啪”一下被对方死死扣住。 一抬头,对上那双纯黑到幽蓝的凤眼,不带丝毫温度。 “司相养了个好女儿,精心调教十六年的千金,在你这个乡野丫头面前,竟是有些不够看了,嗯?” 司羡鱼忍着指骨都快断裂的剧痛,垂眸微笑,“我从来没有把司音音放在眼里过。” 指骨力道一松。 凤临渊转而又变回了方才苍白羸弱的模样,“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他并没有放开司羡鱼,反而心安理得地拿她的手当起了暖手宝来。 司羡鱼暗中拧了拧眉,真疼啊! 她还是太心急了。 本来想趁着凤临渊在虚弱状态,尝试着催眠他的。 但凤临渊果然根本就不是那种可以被催眠控制的人,还差点把她自己给搭进去。 …… 法云寺里很快架起了大锅灶,把厨房剩下的素菜和一些菌菇全给一起扔下了锅。 咕咚咕咚的菜粥多日来风餐露宿的流民们越发饥肠辘辘。 伙房门口挤满了脑袋。 方丈还特意派了习武的弟子,在门口一字排开,维持秩序。 “殿下!”九夜从外面人群中挤了进来,很快找到厨房角落里的凤临渊。 司羡鱼刚刚把他身上的银针都拔了下来。 凤临渊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但眼神却精明锐利得多,仿若鹰隼。 把最后一根针插进针袋,司羡鱼起身,让开了位子,“你们聊。” 九夜这才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卷绢布,“殿下,这是方丈让我拿来的法云寺地形图。” 凤临渊长眉一扬,“拿这个做什么?” 九夜一愣,“不是殿下那要的吗?” 凤临渊,“什么时候?” “我……”九夜一噎,扭头去找司羡鱼,就看到司羡鱼已经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菜粥在捂手了,“司小姐说殿下要的。” 凤临渊深吸了一口气,“司、羡、鱼——” “来了!”司羡鱼端着那碗粥,双手递到了凤临渊面前,“殿下先喝?” 凤临渊别过头去,表情嫌恶,“什么东西,本宫才不吃!你现在胆子很大了,本宫什么时候让你去要过地形图?” 司羡鱼一眼看到九夜手上的东西,眼睛一亮,笑,“小侍卫的动作很快嘛。” 九夜的嘴角抽了抽。 小……侍卫? 他看这位司小姐比他应该还要小上好几岁呢,怎么好像她反而是长辈的样子? 手里突然一空,绢布已经被司羡鱼抽走,她摊开铺到凤临渊面前,“这东西殿下应该看得懂,找找看,我们这么多人要从法云寺逃出去的话,走什么路线最合适呢?” 凤临渊,“你在命令本宫?” “求你帮忙。”司羡鱼笑眯眯捧着粥碗。 凤临渊顿了一下,俯身查看地形图,修长手指画了个圈,“这后面的绝壁,飞鸟难度,剩下的就是法云寺的院墙,这会应该全都被官兵包围了,省省力气吧,这么多是不可能都逃出生天的。” 司羡鱼沉吟,“上面出不去,那……下面呢?” /108//.html 第48章 你跟我在一起,哪里也不准去! “下面?哪有什么下……”凤临渊否定的话语陡然一顿,眸光一闪,“挖地道?” 司羡鱼问,“可行吗?” 凤临渊的眼睛瞬间眯起,指尖在绢布上来回游走。 看上去漫不经心,但又似乎每一下细微的停顿都有他自己的用意。 九夜刚想给司羡鱼打个暗示,让她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殿下。 司羡鱼已经径自站了起来,把那碗粥往九夜手里一塞,又重新拿个碗回去盛自己的那一份去了。 煮粥的小和尚大声喊,“粥好了!所有人排好队,依次拿上碗过来!” “我可以给我儿子带一碗回去吗?我儿子病得严重,这会根本起不来啊!” “那我也要给我姐姐和妹妹带回去!” “我家里也好几口人呢!” 一群流民吵吵嚷嚷,相比之下那些原本在法云寺门口排队的显贵们就显得兴致缺缺了。 他们这会根本没有什么心情吃饭,对于自己好好的来求圣水,却突然遭遇了这么倒霉的事情,十分后悔。 “别吵别吵!都有啊,我们做了很多,今天无论如何会让大家吃饱!” 小和尚赶紧把方丈刚才交代的话说了一遍。 司羡鱼寻了个凳子站上去,“大家听我说,我们做了很多吃食,保证大家都可以吃得上吃得饱,不过你们当中很多人都是病人又长期没有进食了,为了身体健康,最好不要一次性吃太多,七八分饱足够了,一会还会又烙饼,做好之后也会分发给大家,方便大家饿的时候可以随时吃两口,所以不用挤,也不用抢。” “还有烙饼啊,那我留点肚子一会吃烙饼。” “我也比较喜欢吃烙饼,这粥有什么好喝的……” “那我先喝点粥垫一垫,待会再拿两块饼。” 众人嘀嘀咕咕,毕竟很多人印象里,烙饼是干的,怎么都比稀的菜粥要抵饿,肯定是拿烙饼划算啊。 而且烙饼还可以随身携带,对于他们这种饿了好多天的人来说,更有安全感。 众人依次排队领粥,倒是意外的和谐。 九夜暗暗惊叹,原本以为吃饭这事少不得又要闹一通,没想到这位司小姐这么厉害。 几句话一说,就把一场风波给平息掉了。 鼻子忽然忍不住动了两下,九夜低头,就看到了自己手上端着的那碗粥。 这味道是从热粥里散发出来的,这粥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却有一股别样厚重的香气。 说不上多好闻,但是闻着闻着,就觉得食指大动,好像饿了。 “咳咳。”九夜看看凤临渊。 殿下还在认真看地形图,压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朝他这边甩。 而且刚才殿下也说了,不想吃这个,那……他吃了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心念一动,九夜就低头喝了一口。 然后第二口。 第三口。 第四口。 ……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碗粥已经被他喝得干干净净。 “嗝!”刚刚还觉得自己能再喝个三大碗,没想到这一碗下去,就已经有了饱腹感。 突然他感觉到了对面的死亡视线,一抬头—— 凤临渊静静地看着他,手里那只空碗…… “好吃吗?”凤临渊扬了下眉。 九夜顿时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殿下刚才说不想吃,所以我才——” “我有说不让你吃吗?”凤临渊衣袖一甩,“吃完了就滚去干活!” “是!” 九夜转身就要走。 踏出一步,又折返了回来,硬着头皮问,“干什么活?” 那张绢布被甩了过来,“按照上面的几个标注点去看看,那边的土质是不是能挖的动。” 九夜赶紧手忙脚乱把绢布接住,就看到原本的地形图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殿下用木炭画了几个圈。 他立刻一抱拳,“是!” “给你。” 又一只碗递了过来,是司羡鱼看到九夜拿着卷布离开了,料想凤临渊这边应该得空了。 凤临渊一哂,“不是说了本宫不吃这些——” 他声音一顿,因为看过去,发现这里的碗里不是菜粥,而是一碗清水。 凤临渊顿时皱眉。 司羡鱼抢先一步解释,“是糖水,吃点甜的也算补充体力了,殿下身体本就娇弱,如果不多加保重,一会逃跑的时候掉队了可怎么办?每一次意外的发生都伴随着危险的增减,殿下如此睿智,应该不会拿自己去冒险吧?” 外面的人。 不想让凤临渊活着出去。 稻草人身上的那些箭就是最好的证明。 司羡鱼是真的担心呐。 她的到来,改变了凤临渊的命运轨迹,让这个本该在新婚夜和自己一起凉凉的人活到了现在。 可架不住想他死的人太多了,保不齐在某个时刻,他就突然一命呜呼了。 那自己最大的仰仗岂不是没了? 金大腿要抱紧,起码现在不能让他死。 “没毒,放心。”司羡鱼自己低头先喝了一口。 凤临渊从她手中夺过了那只碗,“本宫什么时候说有毒了,自作聪明。” 他低头浅尝一口。 水的味道的确甜丝丝的。 凤临渊奇怪,“法云寺用的什么糖?清甜不腻,比本宫在宫中吃的上等白糖口感都要好。” 司羡鱼含糊其辞,“不知道,我随便拿的。” 她给的不是糖水,而是空间里的营养剂。 对,就是末世那种一人一支,一支可以管一天那种居家旅行必备物资。 她在末世都快喝吐了,没想到对这里的人来说竟然是别样的美味。 “什么人!”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司羡鱼立刻起身,凤临渊一把抓住她,“你跟我在一起,没我的允许,哪里也不准去!” 很快吵吵嚷嚷中,有人被押了进来,带到流民领头人那边。 “老大!刚刚有人翻墙进来,被我们捉到了,肯定是官兵那边的奸细!” “唔!唔唔唔!” 被摁着头的人剧烈挣扎,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巴被堵住,什么也听不清。 司羡鱼打量了一会,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把头抬起来看看?” 那些押着人流民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放松了手。 那人一下抬起头来。 司羡鱼意外非常,“司袅袅?” wap. /108//.html 第49章 跪下,要有求人的样子! “唔唔唔!唔唔!”披头散发的司袅袅又气又恼。 内心呐喊: 司羡鱼你个妖女!还不快放了我!!! 领头人浓眉一皱,“直接杀了了事!都当了俘虏还这么嚣张,哼,不知死活!” 司袅袅腿一软!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好不容易潜入进来,扭头就要被杀。 “殿下!太子殿下救我!”司袅袅立刻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凤临渊。 凤临渊蹙了蹙眉,似乎是在斟酌这个时候救下她,到底是不是正确。 司袅袅的心都跟着一直往下沉,“殿下……” 谁料,凤临渊忽然来了句,“她是谁?” 这话是问的司羡鱼。 司袅袅石化…… “咳,”司羡鱼差点笑出声,赶紧板了板脸,正色道,“是我的堂姐,司袅袅。” 她在想,凤临渊该不会是故意不想认司袅袅吧? 凤临渊“啊”了一声,表示了然,“好像是有这么一人,忽然蓬头垢面地就来了,本宫一时之间没认出来。” 司袅袅快哭了! 她真是倒霉,每次见殿下她都是刻意好好打扮过的,偏偏今天和殿下说话最多,却是她最狼狈的模样,“殿下,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你快跟我走吧!外面,他们弄了很多柴火和桐油,看样子是想放火烧死你们!” 人群一瞬间炸开。 “就知道朝廷不做人!我说这么这么长时间没动静!” “这你们忍得了?反正我忍不了!兄弟们,走!跟他们拼了!” “拼了!反正早晚是一死,死也要拉他们垫背!” 凤临渊高声呵斥,“你确定没看错!亲眼看到他们倒油了吗?点火了吗!” 司袅袅被凤临渊陡然变得冷沉可怕的脸色吓得一抖,哆哆嗦嗦,舌头也打了结,“我、我……我没看清,但是……” “什么都没看清就敢在这里妖言惑众!”凤临渊厉声打断,完全不想听她狡辩的借口,“闭嘴,从现在开始本宫不想听到你再说一个字,否则割了你的舌头!” 司袅袅一瞬间捂住嘴巴,惊恐非常! “老大老大!你儿子又发烧了,看样子好像不大好!”突然有个流民急匆匆跑进来报告。 领头人的脸色骤变,“我去看看!” 连碗都顾不上拿,丢了就跑。 跑了两步又跑了回来,站在司羡鱼面前,目光热切,“能不能……” “不能。”凤临渊把人往身后一带。 领头人的脸色青了又黑,本就对凤临渊这种朝廷之人的怨恨,几乎快要压制不住迸出来! 背后,他的食指在司羡鱼的手背上点了几下。 司羡鱼轻轻扬眉,没有开口说话。 领头人只能咬牙,屈辱地双手抱拳,对着凤临渊深深弯下腰,“求殿下高抬贵手,救救我儿子的命!” 殷红菲薄的唇挑起一个清浅的弧度,似笑似嘲。 不得不说,凤临渊这张脸真的是生得巧夺天工,无与伦比,但他的性格也真的让人恨到牙痒痒,“求本宫就要有个求人的样子,你的膝盖是弯不下去吗?” 其他流民急了。 “老大不要!” “喂你不要太过分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摆你太子爷的架子呢!” “劝你不要太过分!信不信老子揍你!” 领头人突然大喝一声,“都他妈闭嘴!” 然后衣摆一掀,“咚”地一声,跪了下去,对着凤临渊磕了个头,诚心诚意,“求殿下救我儿子!只要能就他,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凤临渊凝视他半晌,居高临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在故意戏耍对方,根本没打算帮忙时。 凤临渊忽然伸手,在领头人肩上拍了一拍,“走吧,去见你儿子。” 领头人连忙爬起来,看向司羡鱼,“司小姐——” 司羡鱼点了点头。 领头人这才大大放心,赶紧在前面引路。 司羡鱼和凤临渊走在后面三步的地方。 “殿下是不是过分了?”司羡鱼问。 她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凤临渊,“过分吗?你看,不听话的人呢只要你抓到他的软肋,他就会顺从,他的儿子就是他的软肋。” 逼迫领头人下跪,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凤临渊的威望一下子就建立起来了,而且是踩着领头人建立的。 “更重要的是,”他冷白的指尖点了点自己太阳穴,“一个地方,不需要两个头脑,有我一个就够了。” 司羡鱼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刚才才配合凤临渊,没有冲上去当什么救世主。 和领头人比起来,凤临渊刚冷静,更有大局观,是最合适的头脑人选。 凤临渊的眼尾余光不禁多瞥了她一眼。 然后唇角轻轻一勾。 …… 一看到领头人他们回来,留在这里的看守的流民立刻跑了上来,“老大你总算来了!快去看看小白吧,晚了恐怕……唉!”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是只看他的表情也知道情况不好。 领头人当即加快了两步,大步冲进了屋子,“小白!我是爹爹,我来了!” 司羡鱼先紧了紧蒙面巾的系绳,这才迈步跟了进去。 凤临渊也跟她一样,先检查蒙面巾的绳子,然后才进去。 这屋子里一片死气沉沉,气味十分的不好闻。 毕竟伙房在分发食物,这个时候,但凡能自己走得动的人都自己去那边排队去了。 剩下的,不是不想去,而是去不了。 都病得很严重,躺着爬不起来。 “小白!你睁开眼睛看看爹啊!小白!” 领头人正把一个少年拽起来,大力摇晃。 司羡鱼蹙眉,银针“唰唰”两下扎过领头人的手臂。 领头人顿时手臂一麻,不自觉松手。 司羡鱼正要去接人,却有一双手比她更快一步。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凤临渊。 凤临渊,“看什么,继续治。” 也对,太子爷是来这里唰流民的好感度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恩威并施倒是玩得炉火纯青。 “把人放平,我先看看他的情况。”司羡鱼几下挽起衣袖,确保不会有碍事的衣料掉下来。 然后解开了少年的衣扣。 两手握住衣襟,一分—— 顿时一张不满红疹的胸膛撞入眼帘! /108//.html 第50章 起火了,飞来横祸! “唉!”负责看守的流民都忍不住别过头去了。 这些天他见多了,病成这个样子,估计是活不了了多久了! 司羡鱼没有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仔细观察了病人的病症,把脉,探体温,又询问了照顾他的人他最近有没有什么表现症状。 看守的人都一一回答了。 “大夫!我儿子他怎么样啊?”领头人一颗心悬着,根本都不敢放下来。 问这话的时候,尾音里止不住带上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音。 司羡鱼摇摇头。 领头人倒抽一口凉气! 看守人赶紧扶了一把,“老大!老大挺住!” 领头人已经把脸埋进了两只手掌里,肩膀不住颤抖。 司羡鱼愣了一下,“哭什么?我的意思是现在还不好说,但也没到放弃希望的时候,他的症状比之前七窍流血那个还轻得多呢,又年轻,没有那么悲观。” 领头人,“……啊?” 看守人,“……” 大夫啊,你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行不行啊,你这个头一摇,人心都跟着凉半截啊。 司羡鱼复述道,“按照你们的描述,这孩子是今天傍晚才不舒服的是吗?” 领头人点头。 司羡鱼继续,“先后出现了畏寒,呕吐,头痛,然后就是现在的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浑身起疹子?” 领头人继续点头,“对,这孩子昨天还好好的,我还以为他不会得病,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司羡鱼,“不得病是不可能的,他今天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出疹子了,只不过那时候的症状还不是很严重。” “你怎么知道?”凤临渊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这里明显感觉不对劲。 司羡鱼瞥了眼躺着的少年,“我白天上山的时候遇到他了,还给了他一点吃的。” 领头人顿时惊讶,“原来你就是我家小白说的神仙姐姐!” 司羡鱼微微一笑,“下次让他当面夸我。” 其他人,“……” 司羡鱼话锋一转,“言归正传,当时我就看到他一直在身上挠,想来当时应该已经感染上了,不过我目前还没有症状,所以这病也许在没有变严重之前,传染性没有那么强。” “当然,也有可能明天这个时候,躺着的人就变成我了。” 凤临渊冷声打断,“就没有一句话是好听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羡鱼,“我想做个尝试,记录下这个病发病的全过程,这样有助于我对病人们的治疗,但是这需要有人作为先驱来让我尝试各种治疗方法,不知道这个小男孩是不是愿意?” 躺着的少年病情发展非常迅速,而且目前各种症状,他基本上全占了,简直是百科全书一样的存在。 那把他一人治好的话,其他类似的人就都不在话下了。 领头人迟疑,“这……” “哎呀老大!这还有什么好迟疑的?”看守人赶紧推了他一把,“你要是不让他们治,咱们自己也治不了啊!” 就是因为麻疹是不治之症,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能被动等死,所以他们才会被逼上山。 才会面对现在这绝望的困境啊! 领头人原本还因为儿子是自己唯一的亲人,而有些难以下定决心,现在听手下人一说,也当即清醒过来。 忙不迭点头,“愿意!我们愿意!” 司羡鱼一点也不意外他们的选择,“好。” 她取出针袋,铺在地上,“给我准备纸笔,另外,我在治疗的过程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有人来打断我。” “殿下!”九夜突然闪身出现在了门口。 凤临渊看他一眼,起身,催促领头人,“还不去准备纸笔?和方丈说就说是我要的。” 领头人赶紧踉踉跄跄奔了出去。 就留了个看守人在里面。 凤临渊到了门口,是个里面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他却可以看到里面情况的角度和距离。 “说。” 九夜立刻拱了下手,“殿下画的那几条路线我都去试过了,有一条之前曾是小溪,后来自然干涸,所以比其他地方的泥土都要好挖!” 顿了一下,九夜又上前一步,低声飞快禀报,“另外,外面的官兵在堆柴禾倒桐油,他们该不会是想把这里一把火烧掉吧?” 凤临渊低笑出声,神色嘲讽,“为什么不会?” 九夜咋舌,“可、按照朝廷律规定,凡是有麻疹的地方,起码先封锁上十五天,有人逃跑,才会击杀啊!” 毕竟朝廷那也是要做人的。 得了病,直接说把你们全部送上黄泉路,总归是不合适的吧? 让下面的百姓怎么想? 没得病的人一方面畏惧病人,一方面也害怕自己万一不幸染上了啊。 一阵夜风吹来,凤临渊微微眯起眼睛,“本宫已经闻到桐油的味道了,看来这次他们带了不少,不要太把朝廷律放在眼里,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做——飞来横祸?” 话音刚落,围墙之外突然“轰”地一下蹿起冲天火光! “着火啦!” “快救火啊!” “着火啦!” 呼喊声立刻就传了过来。 九夜,“他们竟然真的敢!” 凤临渊伸手,“地形图!” 九夜连忙从怀里掏出来。 凤临渊快速摊开,“你说的是哪条路线!” 九夜连忙指了一下。 凤临渊顺着那条路线,在最后一段突然拐了个弯,“换个方向,从这里出去,快!叫上所有人,通通去挖地道!” 九夜根本来不及问最后那一段是为什么要突然拐弯,就赶紧叫人去了! “呃!” 看守人突然闷哼一声,司羡鱼抬起头的瞬间,就看到人直挺挺倒了下去,凤临渊就站在那人身后,还保持着手刀劈下的姿势。 “你干什么?”正在施针的手不自觉把银针捏紧了几分。 凤临渊整理微皱的衣襟,“快离开这里,外面烧起来了。” 司羡鱼,“可我还有病人。” 凤临渊,“不走你一会就回变成死人。” 司羡鱼豁然起身,“带他们一起!” 凤临渊皱眉,“你当我疯了吗?” 司羡鱼扬声,“殿下难道不想当个明君吗?或者我换个说法,难道不想让那些抹黑你嫉妒你的人明明气得要吐血,还只能觍着脸夸你吗?” /108//.html 第51章 不该怨恨,而是感谢! 凤临渊的表情一顿,微妙勾唇,“前一个理由很扯,但是后一个,似乎听起来不错?” 司羡鱼,“那就带他们一起走!” 凤临渊,“你真的很理想主义,这多人,怎么带走?” “我们来了!” 突然一大群流民急吼吼跑过来。 凤临渊一惊,流民们已经跑到了面前,说,“听说殿下要带我们所有人从这里撤离,绝不放弃任何一个病人!殿下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谢谢太子殿下啊!” 说罢,一大群人对着凤临渊跪了下来,磕了个头。 凤临渊的表情不可谓不精彩,大约他这辈子都没这么被人真心感激过。 “好了,大家赶快行动起来,把衣服按照我这个样子打结连接起来,就可以做成简易担架,把病人抬走!”司羡鱼拍拍手。 然后找了两件衣服,做了个演示。 方法并不复杂,但是非常实用。 流民们立刻行动起来。 司羡鱼刚做好的那个简易担架刚要拿起来,已经被旁边一只手抢先一步。 “我来帮你。” 司羡鱼一眼瞥到对方耳朵上的银色耳坠,正是之前救下的那个酷似她好朋友阿南的男人。 “你跟着我,别乱跑。”她低声说。 男人瞬间勾唇一笑,眼睛弯弯像桃花,分外讨人欢心。 司羡鱼一脚踢过去,“把脸抹黑了,不要出头,不要说话,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干嘛的,但既然在这里遇见,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救别人就是救自己。” 司羡鱼扫过他手背上的红疹,淡淡道,“你最好不好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她还没忘这人起初是拿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逼迫自己帮忙的。 要不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她才不会多说一句。 他立刻随手抹了把灰,往脸上一擦,“这样怎么样?” 银针在司羡鱼的指缝间一晃,她笑容温柔,“你要是学不会闭嘴,我可以帮你。” 南宫晏清瞬间做了个把嘴巴封死的动作,表示自己再也不会乱开口说话了。 真是奇怪了,明明以往他在其他女子那里都是无往不利的,怎么今天遇上的这个看似温温柔柔的小美人对他这么不待见呢? …… “谁让你们点火的!简直胡闹!”围墙之外,凤斯年也看到了突然冲天而起的火光,顿时大发雷霆,“救火!马上让人救火!” “王爷!”将领拦住凤斯年,态度强硬,“这是个意外,有人不小心把火星子溅到柴禾上去了!殿下你也看到了,现在火势这么大,根本不可能救得下来!难道你要让我们的将士白白为了救火去送死吗!” 凤斯年一下钉在原地,懊恼痛苦! 他用力捶打自己胸口,“可是里面还有那么多百姓在!按照朝廷律,他们起码可以再活十五天!” “王爷这是在帮他们啊!”将领大言不惭,“你我都知道,一旦得病,根本就没有机会活下来,能熬过十五天的更是少之又少,到了后期就是折磨,就是等死!但是现在无心的一把火就让他们解脱了,要我说,他们非但不该记恨王爷,还应该感谢王爷呢!” 就他们争执不下的这点时间,火势已经飞快蹿过整个外围,直接在法云寺之外形成了火龙的包围之势! 浓烈的黄红色焰光高达一丈! 就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已经被火焰的温度炙烤得受不了了。 “快走吧王爷!这里不安全,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臣回去之后真不知道该怎么向皇上复命了!” 将领一个眼色过去,他的手下立刻和他一左一右,架着凤斯年强行离开。 凤斯年失魂落魄被带远,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将领。 口中喃喃不断念着,“是本王的罪过……都是本王的罪过……” 将领吩咐,“来人呐,好好保护王爷,要是王爷有个闪失,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这次镇压流民的事情,虽然是凤斯年带队,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在做主的人明显成了将领。 然后一招手,吩咐手下,“都给老子看严了!里面的人一个都不准跑出来!” “是!” 他们已经把法云寺的门团团围住,为的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今天晚上,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就是一场意外! “院墙周围也给我看好了!”将领又补充了句。 手下说,“放心吧老大!兄弟们的营帐都是围着这一圈院墙扎的,但凡有人从里面跑出来,马上就会被我们的人发现!” “好!等这次回去,我请兄弟们喝酒!”他弟弟的仇,终于是报了! …… 一墙之隔,所有人在吭哧吭哧努力挖地道。 “快点啊!前面的人干什么呢,没吃饭吗!这么半天还不往前动,是要让我们所有人都烧死在这里吗!” 前面的人也马上吼了回来,“你这么能你来啊!这土又不是豆腐做的,能立马给你凿个洞出来啊!” 忽然一道轻轻浅浅的声音落了下来,“别吵,浪费时间,也容易吸入浓烟,可能会中毒。” 一听“中毒”立马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司羡鱼在地面上,从水盆里一块一块往前递沾水拧了的布巾,“一个一个往前传,蒙住口鼻,都有。” “阿弥陀佛,施主们当下最重要是勠力同心,善哉善哉!”方丈开始说一些佛法,劝里面的人放平心态,怀抱希望。 从地面到下面的地道里,每三步就站一个人,挖出来的土就一个接一个传递倒出来,已经形成了个完整的运输带。 洞口的土已经堆得很高了,可见里面的地道也挖的颇见成效。 “这些土……是否要处理一下?”领头人有些不放心。 凤临渊一哂,“等他们进来,一看这里没有尸体,你觉得他们还会想不出我们跑了?” 善后这些被挖出来的土,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不好!前面路被堵住了,是大石头,挖不动!” 下面突然传来一个坏消息。 一瞬间,刚才还干劲十足,奋力运输泥土的人们,就像被抽走了灵魂…… /108//.html 第52章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应! 这是……天要亡他们吗! 凤临渊一步跨入地道,“火把!” 他要亲自去看看。 司羡鱼仿佛早就知道他会需要火把,他手刚一伸出,就把火把递了过去。 “我看挖地道这事也很不靠谱,不如我带你飞出去?我轻功还可以。”南宫晏清忽然轻飘飘站到了司羡鱼身后,诚心建议。 司羡鱼,“我说你可以说话了吗。” 南宫晏清委屈,“这不是盯着你的人都已经走了吗?” “别忘了你是怎么进来法云寺的,你如果有能力逃跑,还需要威胁我一个弱女子当人质?”司羡鱼摇摇头,往后看了一眼,随手一指,“去把那个女子给我带过来。” 她没必要跟着这个才刚认识的陌生人冒险,尽管他长了一张自己老朋友的脸。 且不说,司羡鱼现在主要抱的是凤临渊的好感,即便不谈好感,她也了解凤临渊过多面前这个人,跟凤临渊呆在一起,更有可控性。 南宫晏清轻咳了声,略显尴尬。 老老实实走过去,把司袅袅一抓,“跟我走。” 司袅袅尖叫,用力挣扎拍打,“干什么!放开我!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知不知道我是谁!等我出去一定剁了你的爪子!” 南宫晏清忽然勾唇一笑,一下抓住司袅袅的肩膀。 司袅袅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往旁边转了下脸—— 一条吐舌鲜红信子的花斑小蛇从这人手碗里绕出来,就贴在自己颈侧,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司袅袅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唔!!!” 一声尖叫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南宫晏清捂住了嘴。 男人语调轻快,“嘘!我的这位小朋友最怕吵闹了,你要是一不小心吓到它,指不定会造成什么后果哦?” 司袅袅抖得像筛糠,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她到底是倒了几辈子的霉啊,为什么会沦落至此,还碰到个喜欢养蛇的变态! 南宫晏清松开手,就见司袅袅狠狠瑟缩了几下,但是叫却是真的不敢叫了。 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不敢,生怕一不小心就招惹了这条蛇。 南宫晏清手指一绕,小蛇立刻顺着他的手指缠了几圈,然后很快顺着衣袖钻了回去。 “走吧,有人要见你。”南宫晏清在后面看着。 司袅袅畏惧那条毒蛇,也不敢不配合,乖乖往前走了。 “司羡鱼!”一看到要找自己的人居然是司羡鱼,司袅袅那惯用的高高在上姿态一下就跑了出来。 连同刚才在毒蛇那里受的气也一并撒到了司羡鱼头上,“你要造反了是不是!居然敢对我不敬,还敢要挟我!你给我等着!我回去以后一定告诉老太君,让老太君狠狠的罚你!” 老太君作为所有女子的顶头上司,打罚小辈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如果小辈不听话,打死的都有。 事后再找个借口,说突发恶疾或者失足落水没了的也不是没有。 而司袅袅作为老太君一直以来的掌上明珠,有绝对的信心绝不会让老太君放过司羡鱼! 南宫晏清看得直皱眉,刚想插手,就见司羡鱼轻轻一笑,“那也得等你回去了之后再说,你今天要是死在这,就只能等老太君给你烧纸。” “你!”司袅袅脸都涨红了! 这个司羡鱼竟然这么厚脸皮吗! 难怪以前说她那么多句,她半句都不回嘴,只会低着头不说话。 当时还以为她是不敢说话,没想到根本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司羡鱼抬手打断,“你之前是从哪来进来的,再指一次,我怀疑你可能弄错了方向。” “不可能!”司袅袅绝不承认自己错了,尤其是在司羡鱼面前,她十分不屑,“你一个乡下村姑懂什么,还我指错了,哈!你看得懂地形图吗!你——” 司袅袅本来还有一对的话要骂,却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她看到,司羡鱼不知什么时候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就着沙土,直接画出了……法云寺的地形图! “你……”是人吗! 司袅袅这句话憋在喉咙里,又觉得喊出来掉面子。 轻咳了声,“谁知道你画的对不对!” 司羡鱼,“对不对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过来,把你进来的路线再画一遍。” 司袅袅哼了一声,十分不甘心被司羡鱼比下去,当即绕到司羡鱼那边,胳膊用力一撞,“让开!你挡住我了!” 然后低头,盯着那地形图看了一会,抓起司羡鱼刚才那根树枝在左上角画了一道,“就是这里,我从这里翻墙进来的!” 司羡鱼,“你确定?” 司袅袅,“你烦不烦,说了你又不相信,那还问什么问!” 司羡鱼轻咳了声,“你分得清东南西北吗?” 司袅袅恼了,“当然!我连东南西北还分不清吗?” 她一指大门的方向,“那边南,”然后转了一圈,一一指出,“西,北,东!” 司羡鱼,“那你是从哪个方向爬墙进来的呢?” 司袅袅想也不想,“西南边啊!” “噗!哈哈哈哈!”南宫晏清没忍住,“可你刚才画的分明是西北方啊。” 司袅袅的脸“轰”一下爆红,“你懂什么!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咳咳!”恰在此时,凤临渊从地道里出来了,“里面确实被堵住了。” 方丈跟在后面出来,“阿弥陀佛!都怪老衲,那是十几年前法云寺修缮时候留下的废弃石料,因为无处堆放,就干脆埋到地下了,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拦路虎,老衲对不住大家啊!” 树枝点了点地上,司羡鱼说,“而且司袅袅的路线也指错了,不过算了,反正是挖地道出去,外面有人看守的话,我们就在地底下多往前挖一段,绕过去就是了。” 凤临渊看了眼地上的地形图,竟然和他手上那份分毫不差。 他不动声色,沉吟,“你既然这么说……是有办法挖开石头?” 九夜,“……” 不敢说话,不知道自家殿下想什么呢,那么厚的石头可能被挖开吗? 司羡鱼,“有个办法可以一试。” “咳!咳咳!”九夜这次真的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万万没想到,这俩人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应啊? /132//.html 第53章 上贼船,没有回头路! 司羡鱼,“麻烦殿下先让里面的人都出来。” 接着询问方丈,“不知道方丈是否还记得这石料的厚度大概是多少?” 方丈立刻比划了一下,“大概一个手掌这么厚!” 司羡鱼心里稳了。 颔首道,“我先前在药房有看到一些硫磺和硝石,麻烦找人帮我取来,越快越好!” “好!”方丈也不敢多问,这会周围的浓烟已经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了,如果不赶快,可能一会人去了就不一定能回来了。 司羡鱼越过众人,直接跳入地道。 凤临渊略一沉吟,跟了上去,并吩咐九夜,“在洞口看着。” 九夜立刻横刀往外面一站,就像一尊门神,让人根本不敢招惹。 “你要硫磺和硝石干什么。”进入地道后只有他们两个人,凤临渊也有什么话就直说了。 他知道那东西大多是用来炼丹的,江湖术士用的多。 他曾经病发无法忍耐的时候,也找过那种人。 事实证明,全都是骗子! 司羡鱼走在前面,提着裙摆,脚步飞快,完全不在意身上蹭了多少土,“做个二踢脚。” “什么?”凤临渊一瞬间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司羡鱼回头,“爆竹,过年的时候每家每户都会放的,殿下不会没见过吧?” 凤临渊皱起眉,已经显出几分不悦,“你是在和本宫开玩笑吗,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放爆竹,是怕死了之后没人给你收尸,所以要走得轰轰烈烈?” 司羡鱼脚步一顿。 他们已经到达了尽头。 司羡鱼伸手摸了摸,的确是很厚重的石料,不过从他们这个角度只看得到石料表面平整,厚度一无所知,就挡在面前的面前起码有个一米见方。 司羡鱼敲了敲石板,附耳贴上去。 “嗯?” 凤临渊,“后面是空的。” 司羡鱼,“原来殿下早就知道?” 凤临渊勾唇扬眉,神色散漫又凉薄,“知道又如何,挖不开这堵石头,一切都是白费,抓不到的光,不如从来就没有见过。” 如果从来没见过,就不会有奢望。 没有奢望就不会失望。 “谁说抓不到!”司羡鱼抓起地上的碎石,在石板上哗啦啦大肆涂鸦起来,“我今天就给殿下造个梦,让你看看把光握在手里是什么样!” …… 突然一阵“轰隆”巨响,大地都跟着震了几震!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外面的官兵大吃一惊。 凤斯年立刻冲出营帐,朝法云寺方向看去。 将领已经火速赶来,对着凤斯年一抱拳,“王爷不必惊慌!想来是法云寺内有房屋被大火烧毁倒塌了,不是什么大事!” 凤斯年没有理会他,立刻自己登高几步,站在旁边的山坡上朝法云寺的方向看了看。 “浓烟太重,根本看不清楚法云寺里的情况!房屋倒塌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吗?本王怎么觉得有什么不对呢?” 将领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从防火到现在,愣是没见到一个人从法云寺里跑出来。 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嘴上敷衍道,“听说法云寺建造的时候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当然不是一般房屋可比的,这一坍塌的动静肯定也比其他房屋要更大,王爷若是不放心,等火灭了,我再带人去查看一遍!” 凤斯年脸色严肃,“那确定不会造成其他不好的后果?” 将领,“这法云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算把这山烧秃了,又能造成什么其他后果呢王爷?事已至此,王爷就不要瞻前顾后了,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本王真是上了你的贼船!”向来矜贵克制的宣王爷都禁不住有些气急败坏。 将领心中洋洋得意,有恃无恐。 这件事谁要是捅出去,就是拉自己下水。 弑杀储君! 如此大罪,他们今天这么多人,一个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所以凤斯年也就只能现在嘴上不饶人,回去之后,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得帮他圆谎! 凤斯年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总觉得哪里不对,目光闪烁。 突然他一抬头,“司袅袅呢?” “谁?”将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凤斯年急切,“就是我们来的路上碰到的——” “王爷!我在这里!” 突然一道少女胆怯紧张的声音凤斯年身后的树丛里蹿了出来。 凤斯年的心放下了一大截,招了招手,“你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小心脚下被绊倒。” 司袅袅睁着一双圆溜溜的杏仁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我……” 突然后背人捅了一下,“我害怕。” 她声音立刻拔尖,“我害怕!” 司羡鱼蹲在她脚边,用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小声提醒,“突然失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找不见宣王爷——” 司袅袅一板一眼照搬,“只能先找个地方躲、躲起来!” 凤斯年颔首,“你做的很好,现在已经没事了,过来吧。” “不!我不过去!”司袅袅脱口而出。 司羡鱼,“……” 凤斯年狐疑,“为什么?” 司袅袅,“我……我……” 她眼神慌乱,顾左右而言他,却根本回答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来。 更糟糕的是,此时此刻,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趴着刚刚从地道里爬出来的法云寺众人。 他们里面老弱病残一应俱全,但凡有官兵过来一看,立刻完蛋! 凤斯年已经起疑,抬脚就要过来。 “我裙子勾破了,不方便。”司羡鱼突然提词。 司袅袅立刻跟着喊,“我裙子勾破了!不、不方便!” 凤斯年的脚步一顿,略显尴尬,“那、本王就不过去了,来人呐,还不赶紧找见衣裳给司小姐扔过去。” 说完自己先背过身去,“那本王就不打扰了。” 司袅袅连忙说,“好的!我整理好就自己回营帐了,不打扰王爷!” 凤斯年带着其他人一起离开,很快这里会恢复了冷清。 一场危机终于化解。 所有人都跟着长舒一口气! “太子哥哥!我刚才表现得不错吧!”司袅袅立刻一改刚才的舌头打结大结巴,扭头就来找凤临渊邀功! 凤临渊一下推开她,一把抓住司羡鱼,“司羡鱼!本宫好像……被感染了!” /132//.html 第54章 打眼色,说两句好听的! “怎么会?!” 司羡鱼直觉不应该! 凤临渊一直都做好了防护措施,唯一接触过可能感染的人就是自己。 但是自己现在还好好的没有一点事,怎么会把病传染给他呢? 她伸手就要摸凤临渊的额头,却被他偏头躲开,轻靠在司羡鱼颈侧,低语,“配合我。” 司羡鱼略微愣了,瞬间反应过来,“殿下此时身体健康才更能安定人心,没有必要装病。” 凤临渊直接怼回来,“让你配合就配合,哪那么多废话,本宫不想跟不相干的人纠缠,麻烦!” 同情地看了眼被推倒在地,不相干的司袅袅。 司羡鱼,“好的。” 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一张口就是又惊慌又无措的声音,甚至尾音还带了点气声颤抖,“天呐!太子殿下你真的被传染了!这可怎么办才好!殿下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啊!你倒下了我们怎么办,你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啊!” 凤临渊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的嘴角抽搐得太过分。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司家这个司羡鱼这么会做戏? “太子哥哥!”司袅袅却全然不害怕,反而一脸担心地就要冲过来,“我来照顾你!你会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等一下!”司羡鱼挡在司袅袅前面。 司袅袅很不高兴,“你走开!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我要照顾太子哥哥!” 司羡鱼都有点感动了。 虽然司袅袅这人大小姐脾气,说话做事都讨人嫌,但是她对凤临渊的这份感情真是足够真挚。 居然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明明把她司羡鱼推下马车的时候,对这病是很嫌弃的。 “你是要照顾人就要学会怎么照顾,别事情没做,反而把自己也变成了病人,这不是给我们增加负担吗?”司羡鱼说。 司音音一噎,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硬邦邦看了司羡鱼几眼,“那你说,到底要怎么办!” “先转移。”司羡鱼打了个手势,召集众人,“这里离官兵们太近了,很容易被发现,我们需要另外找个地方休息!” “我们能下山了吗?”突然有人忍不住兴奋起来。 “不能!” 凤临渊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那人的幻想,“上下山的必经之路肯定被官兵把守着,这会想下山,是去自投罗网吗?” 人群顿时垂头丧气。 司羡鱼从背后偷偷撞了凤临渊一下。 凤临渊皱眉,一回头就看到她在对自己打眼色,“殿下,这种时候你可是大家的主心骨,说两句好听的。” 凤临渊,“嫌不好听就别听。” 笑话! 他从一出生就直接被封为太子,从小到大哪个人不是敬他畏他? 只有他们说好听的哄自己,自己还需要去哄别人? “是!就按殿下说的办!”司羡鱼突然对着凤临渊一拱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接着她转过身面向众人,清了清嗓子,“殿下说了,知道在这山上有一处可以容身的地方,我们现在就转移过去,然后就可以开始给大家治病了!” “大家放心,现在殿下也得了和你们一样的病,你们的痛苦他切身体会,你们的心情他感同身受!因此也更加心疼你们!身为储君,本就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所以无论如何殿下都不会放弃你们的!” “殿下说了,他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有太子殿下这样的贵人在,我们一定可以战胜疾病的!” “对!有太子殿下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相信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一时间众人纷纷朝凤临渊头来热切崇拜的目光。 从头到尾压根没说过那些话的凤临渊,“……很好,所有系着蓝色黄色布条的人动起来,带着橙色红色布条的人一起走!我们绝不抛弃任何一个人!” 众人士气高涨,纷纷行动起来。 再加上有法云寺和尚们的帮忙,还有相对病情没有太严重的香客们一齐动手,转移的速度竟然比之前预想的还要更快! “刚才那段说的不错,看来你在乡下学了不少东西啊?”凤临渊似笑非笑,隐没在上扬眉骨阴影里的眼睛锐利如鹰隼。 司羡鱼脸不红心不跳,“抄的。” 凤临渊,“什么?” 司羡鱼,“我之前看过一本叫《演讲的技巧和常用语》的书,随便翻了一段套进去用了。” 她空间里还真有这本书,不过内容大多是她所在基地头号领导的演讲集锦。 那废话真是又多又长,还非要在资源那般紧缺的末世影印出来,基地人手一本。 司羡鱼刚才就随手翻了一段,再模仿记忆里头号领导那讲话的语气和动作,立马就把大家都忽悠瘸了。 凤临渊颔首,“回去之后把这本书找给本宫,本宫很有兴趣。” “啊对了,我们这是带他们去哪?”司羡鱼赶紧转移话题,看着众人跟着九夜往山上走,不禁有些担心。 凤临渊,“你不是说山上有个好地方可以休息吗?” 司羡鱼,“我随口胡说的。” 主要是为了安大家的心,先把士气提起来,等到时候找不到地方落脚就说天黑迷路了,还可以再稳住局面一段时间。 凤临渊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本宫可不是随口说的。” 嗯? 司羡鱼的疑问,在不久之后,他们真的在山上找到了一个偌大的山洞时,得到了解答。 她本来以为凤临渊是想故意看她出丑,等着众人失望闹起来的时候,看她如何解决。 却没想到这里竟然真的有这么个地方! “老大,早知道这地方这么宽敞,我们就该往上爬一爬的!这些天窝在山脚下,骨头都快给我硌碎了!” “得了吧,当初是谁说的,山上有猛兽,大晚上还听见猛兽嚎叫的?还说已经有七八个樵夫上山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了!这是倒埋怨起来了!” “那有野兽也不是我说的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万一是真的——” 话音未落,忽然外面响起了怪异尖锐的呼啸声。 /132//.html 第55章 毒药的附近,必有解药! 一瞬间刚才侃侃而谈的几个人抱在了一起! 九夜第一时间横刀挡在凤临渊身前,“殿下小心!” 凤临渊的耳朵动了动,环顾一圈,忽然停在了某个方向。 “不必紧张,是风声。”司羡鱼也看向了那个地方,是个沟沟壑壑一圈套一圈的螺蛳形状,很复杂。 “风声?”九夜觉得这绝对不可能,哪有风声那么怪异的。 凤临渊按下他的佩刀,“的确是风声,不过说不定,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此时此刻,正在围观法云寺大火的官兵们也突然听到了那尖锐嘈杂的呼啸声,顿时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将领十分不悦。 有个手下迟疑了一下,弱弱开口,“听说这山上有、有吃人的妖怪!” 其他士兵顿时都畏惧着倒退了几分! 将领张口就呵斥,“胡数八道什么!这里还有座寺庙呢,是佛祖的地方,怎么会有妖怪!” 不知谁多嘴了一句,“说不定就是因为把佛祖的寺庙给烧了,佛祖生气了呢?” “哎哟!我怎么头有点晕呢?” “我也是!” “不行了不行了,有点站不住了!” 驻扎的官兵队伍突然慌乱起来。 南宫晏清站在高处,手上正开着一个纸包,顺着夜风扑簌簌把里面的粉末往下吹—— “佛祖恕罪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头疼!哎哟我头!” “离远点!快!离远了就好了!” 于是下面的官兵队伍活生生倒退出去好几丈。 南宫晏清不禁有些意外,拇指食指捻起白色粉末,刚要闻一闻—— “不想失足摔死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太好奇。”司羡鱼从他身后走来。 南宫晏清好奇地拈了拈指尖的粉末,“这是什么东西?浴火自后好像效果更强大了。” 他也算对药理有一些了解,但是这包粉末,实在是辨别不出用了些什么原料。 如果就这么摆放在那里,简直和一包面粉没有什么区别。 司羡鱼看到下面官兵后撤了一大段,稍稍松了一口气,“迷魂散罢了,只不过粉末足够细,遇热扩散得更快更活跃,所以看起来像是效果更强大了。” 忽然头顶传来沙沙声响。 司羡鱼刚要回头,南宫晏清一下冲过来把她一把推开! 司羡鱼狼狈一摔,就听到那个男人“嘶”了一声,一条通体漆黑的长蛇被从树上扯了下来! 南宫晏清对毒物驾轻就熟,就要顺着本能把蛇从头至尾一撸! 这么一下下去,蛇全身的骨头就全碎了,有天大的本事也能像条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等一下!”司羡鱼突然大喊一声。 南宫晏清动作一顿,差点又被蛇咬一口,拔开匕首就把蛇头“咔嚓”斩断! 被斩落的蛇还本能地扭动了几下,看起来就像不甘死去一样。 司羡鱼快步冲过来,抓起蛇头,捏开蛇嘴,观察了一下,“奇怪,这天气明明已经转冷了,蛇都应该找个洞窝起来冬眠了,怎么还会有漏网之鱼在外面游走?” 南宫晏清已经飞快撕了衣带把手腕紧紧绑住! 他的手背被蛇咬了一口,这会整个手都已经呈现出了很不妙的紫黑色,“这蛇我知道,叫黑夫人,剧毒,因为它饿得很快,所以不冬眠。” 司羡鱼看了他的手背一眼,手掌一翻,取出一把尖细的柳叶刀,“别动,我帮你把毒血放掉。” “其实这蛇咬的我,我只要拿它的蛇胆……” 司羡鱼打断他,“蛇胆我另外有用。” 南宫晏清的嘴角抽了抽,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一名女子,居然这么无情的吗? 怎么说他也是为了救她才被毒蛇咬伤的啊,不是应该先紧着他救治吗? 很快划开切口,在司羡鱼的大力挤压下,把毒血挤得已经所剩无几了。 南宫晏清的那只手从原本的紫红色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白色,再加上手腕还扎着,一看就是缺血。 司羡鱼低头,从荷包里取出一只绿色小瓶子,先在南宫晏清的伤口上撒了一点。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起来透明得就像是很普通的水。 还剩下半瓶,司羡鱼摇了摇,估算了一下量,顺手塞给了南宫晏清,“这个那喝下去。” “不是涂伤口的吗?”南宫晏清心说那别想诓我啊,我是长了眼睛的。 司羡鱼顺手解开他手腕的衣带,“外敷内服,效果拔群。” 那是用末世变异后的蛇王提炼出来的蛇毒血清,是普通毒蛇毒性的几十上百倍。 基本上只要身上带一瓶,不敢遇到什么蜈蚣蝎子蟾蜍的,都能普遍适用。 南宫晏清一笑,“好!” 说完一仰脖子就灌了下去。 司羡鱼,“不怕我在这里面下毒?” 男子眯起眼睛,“不怕,你如果想下手,之前完全不用救我!” 倒是意外的很爽快,尤其是和疑心病重度患者凤临渊相比。 司羡鱼收回目光,捡起刚才那条黑夫人,手起刀落,很快就取到了蛇胆。 然后翻出一个小罐子装下。 “做什么用?”南宫晏清好奇。 既然她有比蛇胆更好用的药,又何必多此一举取下蛇胆呢? 毕竟蛇胆不是想什么时候有就有的,即便是有,去采摘都要面对黑夫人,这本身就是一件风险性很大的事情。 司羡鱼拿了帕子擦手和刀,“蛇胆是治疗皮肤病的良药,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对麻疹起到一些作用。” 这奇怪的蛇,又刚好出现在这里,司羡鱼忍不住就要多想。 而且之前根据首领的说法,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京郊附近的农民。 然后又一起都染上了麻疹。 而这黑夫人恰好又出现在京郊。 都说毒药的附近一定能找到解药,说不定就是这黑蛇呢? “司小姐!司小姐!”突然有人着急忙慌地跑出来喊人。 司羡鱼担心会被官兵听到,赶紧跑了过去,就看到一脸慌张的首领,“嘘!出什么事了,别着急。” 首领指着身后山洞的方向,“不好了!突然出现了七八人一齐症状加重,七窍流血!眼看着就快不行了!那快回去看看吧!” /132//.html 第56章 背锅侠,太子殿下的神罚! “怎么回事!”司羡鱼刚赶回山洞,立刻就被一群人围了上来。 “司小姐你先看看我儿子吧!我儿子他快不行了!” “先看我娘!我娘年纪大她扛不住啊!” “你们都别说了,我丈夫已经没声儿了!” 司羡鱼赶到的时候,就发现山洞里面乱成一团。 “怎么了!”她问。 然后立刻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都闭嘴!”凤临渊忍不住一声沉喝! 可能是他身上自带那种天潢贵胄的气势,这么一吼,其他人竟然真的瞬间噤声,愣了一下之后,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凤临渊这才开口,“上山之后,喝了点水,然后这七八个人就突然间病情都恶化了,我看过了,没有喝水的人病情也有恶化,只不过程度没有这七个这么重。” 九夜忍不住在旁边有些小小的骄傲。 还得是他们殿下,几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不像其他人在那叫嚷半天,根本答非所问。 首领立刻责问,“是谁去打的水!” 角落里几个男人瑟缩着举起了手,“是……我们几个,但是老大你相信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是啊老大,我们自己的亲人都在这里,难道还会害自己人不成?” “我们真的冤枉啊老大,在一起这么久了,你不会不相信我们吧?” 首领别过头! 他情感上当然很想相信这些人,可是现在事实就是,其他人的病情的确加重了,而且有人危及生命! 而这其中还有他的儿子小白! 这让他怎么相信! “这水里的叶子是什么?”司羡鱼人已经蹲到大锅旁边去捞水里的东西了。 马上有人回答说,“这是清凉叶,我们得了这个病之后,很多人喉咙又肿又痛,这个叶子有点冰冰凉凉的感觉,煮水喝的话能舒服很多,这东西我们生活的村子旁边到处都是,已经吃了很多年了,应该没事的!” 刚才打水的几个人忙不迭应和。 “是啊是啊!吃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从来没有出过事,肯定不是水的问题啊!” 司羡鱼拿着勺子在水里浮浮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她舀起一勺就要往嘴里送。 “喂!”凤临渊一个箭步冲过去打掉她的勺子,“你疯了!明知道这东西有问题你还敢吃?” 司羡鱼一本正经,“抛开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神农还要尝百草呢,我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问题?” 她的味觉非常灵敏,尤其是在药材这方面。 一点点就能尝出里面都加了些什么药材。 凤临渊眉心拧起,“什么流氓?” 司羡鱼已经飞快用手指沾了一下点到舌尖! 根本来不及阻止的凤临渊,“……” 很生气。 但是过了一瞬,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有人作死,关他什么事? 虽然这司家丫头扬言说可以治好他,但是这种话也不是她第一个说了。 她前面那九十九个哪一个不是接手之前大放厥词,最后都灰溜溜夹着尾巴逃走? 他真是被她的演技带得太入戏了! “唔……”司羡鱼沉吟了片刻,仔细品味。 所有人都睁着眼睛看着她,放佛她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神谕,非常重要! “有轻微的麻痹作用,难怪可以止痛啊。”她又品味了一会,“嗯……这个味道好像……”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就看到司羡鱼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两截断蛇。 “啊!!!” “有蛇!!!” “快拿开!拿开!” “这蛇有剧毒的!” “我知道!我们村上的猎户之前就被咬过,还没从山上抬下来人就没了!!!” 流民们出身乡野,对这些东西知道的多。 那些帝京的达官显贵不知道,可是听到流民们这么说,顿时也都害怕得紧抱成团,瑟瑟发抖! 上天啊,他们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明明是想去法云寺求圣水,顺带给佛祖送点香油钱的。 这都是好事是善举啊,怎么偏偏碰上流民闯入寺庙,官兵又防火烧山,现在还遇上这么大的毒蛇啊啊啊啊! 司羡鱼从蛇身上抹了一下,放到鼻尖嗅了嗅,又从锅里舀了一勺水,嗅了嗅。 “没错,这些叶子被蛇爬过,留下了蛇身上的粘液,所以煮水喝之后加重了你们的病情,另外我想问一下,这种清凉叶是每年的什么季节长?麻疹又都是什么季节高发呢?” 凤清焰略一沉吟,很快反应过来,“你怀疑麻疹和蛇有关?” 首领马上说,“这个我知道,清凉叶一般是冬天有,冬天的时候大伙一出门吹了风也容易风寒嗓子疼,所以都是那个时候会去采摘一些回来煮水喝,这么说起来好像麻疹……” 凤临渊,“麻疹也高发于每年的十一月至次年的一月之间,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就会消失无踪,所以麻疹消失的时候,民间都会说是太阳神赐予了神力,而麻疹高发的时候,说是天降神罚。” 有人多嘴了一句,“分明是太子不仁,为啥遭殃的都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噌”地一声,佩刀已经架子了那人脖子上,九夜冷血无情,“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这些年,泼在太子殿下身上的脏水数不胜数。 就连民间有疫病,最后出来背锅的也还是太子殿下。 麻疹就是这样,都说是因为玄云国的太子残暴不仁,不堪大任,所以上天才一再降下神罚,提醒众人和皇帝,要换掉这个储君! 决不能让这种人祸害玄云国的百年江山! 九夜每次听到这样的话都恨不得拿刀上去跟人拼命! 平时找不到对象也就算了,今天有人胆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这么说,这就是撞到枪口上了! 那人立马怂了,“饶、饶命!饶命啊!这话也不是我先说的啊,是别人这么说,我也只不过是复述而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太子殿下饶命啊!” 黑到幽蓝的目光闪烁了几下,有阴冷的杀气在里面起起伏伏。 忽然司羡鱼不疾不徐地开了口,“那些都是谣言,我今天就让你们知道,麻疹不是太子殿下的罪过,相反,殿下还是你们的救世主!” /132//.html 第57章 爆手速,两套针法! 众人惊疑不定。 真的假的? 他们可以相信吗? 突然首领惊慌大喊,“我家小白不好了!快过来看看他啊!” 其他人一听立刻关切地要靠过去看。 “所有人让开!不要聚集在一起!”司羡鱼检查了自己的蒙面巾是否牢固,仔细挽起衣袖,快步走了过去。 她的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不慌不忙,但实际上完成得非常快。 小白的确很不好,他这会正剧烈咳嗽,边咳还边不但有血液从他的眼耳口鼻渗出,尤其是口中的血液最多。 司羡鱼抓住他手腕,迅速诊脉。 眉头一皱! 首领顿时心都凉了半截! 这个表情,他的儿子该不会是没救了吧? 司羡鱼一句话没说,抖开针袋,“把他衣服拉开!” 首领还在呆愣,凤临渊已经直接上去把小白衣服扯开了。 没来得及阻止的九夜心急如焚! “殿下,还是我来吧?” 凤临渊头都没抬,“别婆婆妈妈的。” 司羡鱼飞快下针。 而且令人惊讶的是,她是左右手同时用针,分别扎在不同的地方。 凤临渊就是要近距离看看她到底有几分本事。 从始至终,司羡鱼好像就没有对麻疹表现出害怕过。 她是对自己的医术太过有信心,还是早有治疗之法,只不过一直在故弄玄虚,待价而沽? “哟!小白半边身子都红了!该不会是不行了吧?”突然有人担忧地唤了一声。 凤临渊瞬间回神,幽蓝的瞳孔一瞬缩紧! 何止是半边身体变红! 那些人离得远,根本看不清楚。 现在司羡鱼手下这个病人,分明是一半身体炙热,一半身体冰冷! 发冷的那半边,针尾都已经凝结成霜! “咳……咳咳……”小白还在虚弱地咳嗽着。 但是凤临渊却觉得他咳出来的血好像变少了许多。 “需要小竹筒吗。”凤临渊忽然主动问及。 司羡鱼手下专注,却还有空回答他,“不用,他还可以自主呼吸,没到那个份上。” 凤临渊扬眉,如此游刃有余?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司羡鱼现在抽空回答他一句,那也已经是在爆手速了,换做是其他人,左右手分别实施两套完全不一样的针法,那神经得崩成弦一样还未必不会出错。 实在是凤临渊是自己要抱的金大腿,司羡鱼才抽空抢了个时间给答一句。 要不然那显得不礼貌不是? 小白的咳嗽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止住了。 首领睁着眼睛站在不远处,却不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靠过去就看到自己儿子已经凉了! “老大!小白好像没事了!”旁边的兄弟激动地摇晃他! 首领木讷地抬起头,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兄弟说的话的内容,扯了扯干涩的嘴唇,“是……真的吗?小白还有呼吸?” 兄弟,“那自己看啊!那不是好好的吗!” 说着就把首领往前推了一步! 首领一个踉跄。 但是视线里也终于出现了儿子的画面。 小白在中间躺着,身上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脏污和血迹,但是……那胸口是在起伏的! 首领一激动,一个七尺男儿差点没哭出来! 司羡鱼也总算是忙得得以稍作休息,抬手擦了把汗,又用针从小白手指头上取了几滴血,小心翼翼放进了一只瓶子了。 凤临渊注意她的一举一动,“这是做什么?” 司羡鱼,“做个纪念。” 凤临渊,“……” 司羡鱼起身,“你们先看着他,我去看看从寺里带出来的药材有没有能用的。” 凤临渊一个眼神,九夜立刻悄无声息跟上了司羡鱼。 角落里的南宫晏清眯了眯眼,趁人不注意,也跟了出去。 司羡鱼寻了个无人的角落,坐下,闭眼。 瞬间沉入随身空间! 这里纤尘不染,窗明几净,和逃亡的山洞根本就是天上地下两个世界。 但除了她自己,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进来了。 而且她也不能在这里久留,身体在外边。 身体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这里的一切也就都消失了。 桌上是刚从小白那里采集到的血样。 司羡鱼把血样放入培养皿,另外取出黑夫人的蛇胆。 从蛇胆里提取了有效物质。 按照不同的剂量浓度,分别滴入了十来个同样装有血样的培养皿里。 集体放入培养仓,按下加速键! 空间里的仪器用的都是晶核能源,在末世,别人用晶核来给自己升级,司羡鱼的晶核全砸在仪器上了。 因为她自己的异能无法用晶核升级,用力也白用。 再者,用晶核对自己进行改造,还会有丧尸余毒的风险。 她又不是什么追名逐利的人,实在犯不着拿自己的身体去冒险。 培养仓闪烁了几下。 司羡鱼瞬间回神,打开,取出培养皿。 一一放在医学显微镜下观察。 一号样本……好像没什么变化啊,不行。 二号样本……细胞完全被破坏了啊,不行。 三号样本……似乎有点意思?但是效果不明显,不行。 五号样本…… 六号样本…… 七号样本…… 司羡鱼的眼睛一瞬睁大,笑意从眼底缓缓沁出。 查看了培养皿上记录的样本浓度。 又对手上的黑夫人蛇胆进行了称重,一估算…… 司羡鱼十分满意! “喂兄弟!干什么的?是不是去方便啊,一起啊!” 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司羡鱼瞬间睁开眼睛。 回头就看见那个长的神似阿楠的家伙一手勾着九夜的肩膀,哥俩好似的约着要一起去上厕所。 见司羡鱼看过来,那家伙还朝她眨了下眼睛。 九夜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司羡鱼没理会他们,起身就去找了方丈询问了药的事情。 然后配了一副药剂,直接在里面加入了黑夫人的蛇胆。 方丈见了那蛇胆,简直像见鬼,“这这、这东西女施主你确定能入药?” 司羡鱼颔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方丈苦口婆心劝,“可是老衲一直听说黑夫人是剧毒无比的蛇,浑身上下都是毒啊!就算是好好的人碰一下,那也是九死一生,你这……哎呀!” 方丈惊呼! 因为司羡鱼已经直接“咚”地一下,把蛇胆扔进锅里了…… /132//.html 第58章 活菩萨,起死回生!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方丈已经急得直接念起了佛号。 司羡鱼气定神闲,还那漏勺在锅里搅和了几下。 锅里深褐色的药汁咕咚咕咚翻腾着。 浓郁的药草气息飘散在空气里。 众人忧心忡忡。 好多人都想要上来劝解司羡鱼,但司羡鱼根本没往他们那边看一眼。 很快一锅水熬成之声三分之一。 司羡鱼招呼了一声,“把锅里的汤药倒出来,然后再往锅里重新加满水。” 小和尚们看看方丈。 方丈一抬手,“按女施主说的做吧!” 小和尚们这才敢上来帮忙。 方丈到底心里不安,已经背过身去开始念起了心经。 如果说,这碗药救不了人的话,请佛祖保佑起码别把人吃死吧,阿弥陀佛…… …… “药来了!药来了!” 小和尚们抬着大锅直接进了山洞。 原本就惴惴不安的病人们瞬间都强打起了精神,踉踉跄跄站起来就要往前冲。 方丈连忙阻止,“大家不要抢,根据病情的不一样你们要吃的药也是不一样的,和之前在法云寺的时候一样,会按照大家布带的颜色来分药的。” 可是等急了的众人根本不听,他们这会病情都加重了!不赶紧吃药,万一死了怎么办?! 司羡鱼忽然说,“这药里我添加的毒蛇胆,会不会吃死人还不知道,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尝试。” 原本预备抢药的众人,“……” 擦! 要不要这么狠! 骗人的吧! 方丈双手合十,一脸悲切,“女施主你怎么说出来了,万一大家讳疾忌医不肯吃药,可如何是好?” 居然是真的加了毒蛇胆?! 瞬间所有人退回原地,老实瘫着。 凤临渊望着那口大锅,轻哂,“信口雌黄。” 九夜讶然,“殿下是意思是,那药里没有添加什么毒蛇胆?” 凤临渊,“不,我的意思是,就一口锅,分什么药?” 九夜赶紧伸长了脖子往后面看了看。 还真的再也看不到有人抬着药进来了。 轻咳了一声,“殿下要揭穿她吗?” 凤临渊眼尾一扫,狭长又凌厉的眼风宛如刀锋,“本宫什么时候说要揭穿她了?” 那你还说刚才那样的话? 九夜想了想,还是默默闭上了嘴,挺直背脊,更加忠诚地站在了凤临渊身边。 殿下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他还是老老实实做好一个影卫该做的事情吧。 司羡鱼对小和尚们嘱咐了几句,见他们点头表示了解了。 自己端着一碗药朝小白这边来。 小白身上还扎着针,状态倒是维持着之前司羡鱼离开时的样子,躺着都没有动过。 但是司羡鱼一把脉,就发现他脉象更弱了。 是他现在脸上太脏,否则应该很容易能看出,脸色也比之前差。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小白有什么表现吗?比如抽搐,再次七窍流血,或者其他?” “没有。”凤临渊一直就在小白旁边坐着,“他很安静,像死了一样。” 首领一瞬间压不住情绪,“你怎么说话呢!” 凤临渊扬眉。 司羡鱼赶紧挡在两人中间,“其实太子殿下说的也没错,我用针灸之法把小白现在的呼吸心跳都降到了最低,这样可以降低其他不必要的损耗,尽最大的可能维持他的生命更久一些。” 首领错愕,连忙对着凤临渊一抱拳,“是草民莽撞了!但小白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求殿下无论如何救救这孩子!求您了!” 说着就要再次跪下。 凤临渊一把拖住他的手臂,五大三粗的首领竟然惊讶地发现,自己跪不下去! “等你儿子活了,你再跪不迟。”凤临渊的声音,凉薄又漫不经心。 首领却一瞬间大喜过望,“谢殿下!一定!” “咳!咳咳!”突然旁边传来小白的声音。 几人一愣,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同时转过头—— 居然看到小白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嘴角还留着棕褐色的药汁! 首领差点没眼前一黑晕过去,“你把有毒蛇胆汁的药给我儿子吃了?!” 司羡鱼手上一只空碗转了一圈,“没想到药效这么快,感觉怎么样?” 少年还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我……” 司羡鱼已经给他把完脉,“死不了了。” “真的?!”首领一高兴,瞬间把之前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在看到司羡鱼颔首后,立刻扑过去把儿子一把搂紧怀里,“好小子!就知道你命大!死不了了!太好了!!!” 其他人都惊呆了! “这药这么有效吗!” “我也要!我也要!” “赶紧把我的那份给我啊,我是黄色布带!” “我蓝色!” “我老母亲红色!” …… 先前被司羡鱼嘱咐过的小和尚立马站了出来,“别急别急!药的分量足够,都有的,一个一个来,排队啊,不要乱,打翻了大家谁都没有药就不好了!” 人群安分下来,还带着隐隐压抑不住的雀跃! 司羡鱼已经着手拔掉了小白身上的针,“好好休息。” 九夜的目光闪了闪,低声道,“殿下,那小孩身上的疹子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红了。” 不过这才没过去多久,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凤临渊,“你继续盯着。” 九夜,“是!” 而后,很快山洞里的好消息越来越多。 昏迷的病人醒了。 七窍流血的也不流了。 呼吸困难的能大口呼气吸气了。 浑身瘙痒的也不坐立难安了。 “神了神了!这简直是神药啊!” “活菩萨啊!” “谢谢姑娘大恩大德!” 众人纷纷朝司羡鱼的方向叩拜下去。 南宫晏清混迹在人群里,都不禁要为她这番收服人心的手段所惊艳。 先把预期降到最低,直接说是毒蛇做的药,不知道会不会吃死人。 然后再来个神兵天降,起死回生! 而且先前她说能治好麻疹的时候,他们人还在法云寺,还没有遇见那条黑夫人蛇。 也就是说,用蛇胆入药的办法也是不久之前刚想的。 但当时她就敢把牛吹出去。 这胆识! 这谋略! 当个闺阁女子,实在是太屈才了! /132//.html 第59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阵白光“嗖嗖嗖”接连不断闪入空间。 司羡鱼闭眼,享受了两秒这美妙的精神力。 然后郑重转身,对着凤临渊的方向一拜,“我不过是照着太子殿下给的方子制药配药,不是什么活菩萨,这额都是太子殿下之功劳啊。” 凤临渊一下站起来! 众人纷纷调转方向,朝向凤临渊,“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宫晏清忍不住狠狠皱眉! 混在人群里也不得不低下头,心里却对玄云国的这个太子充满了鄙视。 “都去领药吧!”凤临渊大手一挥。 众人纷纷叩首感谢。 他大步走过来,抓住司羡鱼手臂,“你跟我出来!” 南宫晏清想要跟过去看看。 忽然看到之前被自己破坏好事的那名侍卫正在不远处眼神不善地盯着。 南宫晏清脚下一转,坦然地排队去领药去了。 九夜皱了皱眉,他总觉得刚才那个流民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现在看对方的言行举止和其他流民也没什么区别…… 只能先继续盯着了。 ……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僻静处,凤临渊把司羡鱼一把扯到面前,没有任何迂回就单刀直入! 司羡鱼后背撞到树上,不舒服,刚挪了一下就被他认为是要逃跑的举动,干脆把她抓回,双臂往上一抻,单手压住! “说!” 他那看似羸弱柔软的面孔,此刻不加丝毫掩饰,凌厉得仿佛要割开人的血肉! 尤其是眼睛,黑到幽蓝,如蛰伏野兽咬住猎物,那泛着寒光的尖牙。 司羡鱼试着挣了几下,非但没有挣脱,腕骨还传来快要被捏碎的剧痛。 向来珍爱生命的她叹了口气,很爽快地决定不挣扎了。 她回视凤临渊的眼睛,“我说了,要让殿下当救世主,当然要把一切的功劳都归到殿下头上,不是吗?” 凤临渊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这么说,本宫还要谢谢你的慷慨谦让了?怎么上次在赏花宴救姑姑的时候,没见你这么谦虚呢?” 长平公主的赏花宴,原本的司羡鱼可是应该要出大丑的。 可是她非但扭转乾坤,还大放异彩! 一幅画就轻轻松松,击败了众多高门闺女,随后还在太医院院正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挽救了生命垂危的长平公主! 若说她司羡鱼是个低调藏锋芒的人,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司羡鱼坚持和他对视了一会,终于是肩膀一垮,败下阵来,“好吧,实话实说,我也不是全为了殿下那么高风亮节,实在是这次的事情和长平公主那次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性质。” “哦?”凤临渊没有松手,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司羡鱼只好继续道,“长平公主那次,我救下公主,可以得到赏赐,还能得到名声,我当然自己勇往直前!” “而这次,我的药方却是可是治好麻疹这个先前完全药石无医的不治之症的,可以挽救的不是一条命,一个家庭,而是千千万万的性命,千千万万个家庭,甚至不止玄云国,说不定还有其他国家的百姓、官员,甚至掌权者……” 她注意到凤临渊的眼神随着她的的描述已经产生了细微的变化,说明他听进去了,甚至还产生了自己的思考。 “如此莫大的功德,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如何承担得起?”司羡鱼叹息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倒是有心想要领这份泼天富贵的赏赐,只怕是自己的小命承担不起啊。” 一个拯救黎民千万的“活菩萨”,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和解读。 到时候再被有心人拿去曲解利用,只怕凉的比红的更快! 凤临渊一哂,眉眼一松,“你倒是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司羡鱼赶紧双手拢起,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所以这份大功德还是麻烦殿下承受吧!您是太子!当之无愧!” “手不疼了?”凤临渊扫过她的手腕。 可能因为太过白皙,红了一片特别明显。 凤临渊眯了眯眼,暗想,看着真是脆弱,一折就断的那种。 司羡鱼稍微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无妨。”她很快把两边衣袖放下,遮住手腕。 凤临渊,“……” 看不见就可以当做不存在了吗?蠢女人。 “殿下。”九夜端着一碗药出来,“我领了最轻剂量的药,殿下要不要喝一碗?” 凤临渊刚要说话,司羡鱼已经道,“他不要喝,其他人没传染也可以喝一碗预防预防,但他不行。” “我为何不行?”凤临渊不悦,一阵寒风吹来,瞬间禁不住咳嗽起来。 司羡鱼就在看静静看着他,“你看,这就是不让你喝的理由,第一你的身体状况和别人不一样,第二,你到现在还没有告诉我你平常都在吃些什么东西,我不能确定会不会有药性冲撞。” 第三就是,她想要前两条逼一逼他,看他会不会对自己坦诚。 凤临渊微笑,“不喝就不喝!九夜,那碗药你自己喝,顺便再给司小姐领一碗去!” 九夜,“司小姐她……” “太子哥哥!”司袅袅也端着一碗药从里面跑了出来,满脸的关切,“快来喝药!我排了好久的队才领到的!那些刁民真是可恶,我都说我给他们银子让我先领了,居然都没有一个人肯给我插队,太过分了!还有人踩我裙子,回头我要叫人打断他们的腿!” 凤临渊脚步一顿,看了眼司袅袅手上那碗药,然后接了过来。 九夜担心,“殿下!” 凤临渊一回头,把那碗药交到了九夜手上,然后端走了九夜手里那碗,塞给司羡鱼。 然后转身走掉了。 “诶?”司袅袅一头的雾水。 司羡鱼镇定自若地端起药碗直接喝了。 九夜则端着药赶紧去追凤临渊去了。 司袅袅跺跺脚,“司羡鱼,我不管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让那些刁民喊你活菩萨!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你给我等着!这次回去之后,我就找你算总账!你再也不会有机会勾引我的太子哥哥的!” /132//.html 第60章 不是愚蠢,是大智若愚! 司羡鱼微微一笑,“先等你平安回去了再说吧,别忘了下面还有重兵把守呢。” 司袅袅冷哼,傲娇的小表情藏都藏不住,“那又怎么样?有太子哥哥在,什么事都不会有!” 这是个死忠粉啊? 司羡鱼忽然上前一步,盯着司袅袅的手看。 司袅袅神经紧绷,立刻把手背到了身后,“你、你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乱来,这里离山洞很近的,我喊一声马上就有人出来你信不信!” 司羡鱼,“你指甲颜色染得不错。” 突然被夸,司袅袅还迟钝了一下,然后瞬间小尾巴翘上天,举起双手欣赏起来,“那是自然,我染指甲用的可是帝京最名贵的凤仙花!” 只是这一举起来,司袅袅才发现她两手都乌漆墨黑的,指甲里也都是泥,精心染好的颜色也早就被刮得乱七八糟了。 哪里还和好看扯得上什么关系? 顿时气恼起来,“好啊你个司羡鱼!故意讽刺我是不是!” 司羡鱼摇头,“何必?只是觉得你这颜色和我同太子殿下大婚那日的指甲颜色很像,但我刚才仔细一看,不及我那天的红色正。” “你!”司袅袅被提起太子扎心又被鄙视,双重暴击,“你染指甲用的是宫里上次的火焰红,我的凤仙花怎么比!少得意了!你会遭报应的!妖女!哼!” 司袅袅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大步跑开! “凤仙花……火焰红。”司羡鱼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她向来注重双手保养,是以现在这种狼狈的时候,她的双手依旧干净修长。 大婚那日染的指甲依旧鲜艳如火。 低头,闻了闻。 除了一手的药材味,什么都闻不出来。 …… 山洞里,篝火噼里啪啦燃烧着。 因为今天服了药的缘故,很多人难得地可以睡上一个好觉。 哪怕是在这么颠沛流离的境况下。 司羡鱼原本靠着山壁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手腕微微发热。 她一下睁开眼睛—— 和正托着她手腕的凤临渊撞了个正着。 凤临渊,“……” 司羡鱼眨了眨眼,“殿下这是要折断我的手?” 凤临渊一记冷眼飞刀射来,“闭上嘴,吵到别人睡觉了。” 既然司羡鱼已经醒了,他干脆不用先前那么做贼似的小心翼翼了。 一只手掌托住司羡鱼手腕,另一只手掌轻缓按揉,转了一圈。 司羡鱼惊讶地发现先前那种温热的感觉不是自己的错觉。 有一股热流从凤临渊的掌中传出,绕着她手腕红肿的那一片像一尾活鱼,灵活地缠绕游动。 肿胀不适感几乎瞬间就减轻了大半!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吧? “本宫可不是对你有所偏爱,只是担心那这双手若是废了,你就失去了价值,帮不上本宫的忙而已!”凤临渊言辞警告,表情高冷又锋利! 司羡鱼微笑颔首,十分上道,“殿下放心!我肯定不多想!” 凤临渊微微一噎,“你答应得倒是快。” 司羡鱼心安理得享受着小暴君的私人理疗,“殿下之前是不是又控制不住情绪了,你应该只是想吓唬我没想弄伤我,但你控制不住自己,对不对?” 正在传输内力的双手陡然一停。 凤临渊幽深泛蓝的眼瞳瞬间攫住了司羡鱼的脸! 司羡鱼笑意更深,“别紧张啊,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们是同一阵营的,而且我是个医者,医术还很不错,殿下要习惯自己的秘密被我看穿,就像习惯自己有影子存在一样。” 凤临渊冰冷讥诮,显露杀机,“不习惯。” 他说的是祈使句,表拒绝! 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 不是感受“不习惯”,而是他拒绝去“习惯”! 司羡鱼,“那也没有办法,影子就是存在,不管你习惯不习惯,就像不管殿下再怎么可怕,也无法掩饰你内心其实是个温柔的人。” “呵呵!”凤临渊丢开她的手腕,表情无尽玩味,“你恐怕是这世上唯一这么想的人,愚蠢至极!” “大智若愚——”司羡鱼纠正道。 她转了转手腕,感觉好多了! 其实她可以自己治疗,但是伤是凤临渊弄的,万一好得太快被发现,她不好解释。 这下倒是省掉了她的麻烦。 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地转了个身,背过身去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了。 根本睡不着的凤临渊,“……” 沉默地盯着司羡鱼的背影好一会,几乎要把她的后背烧穿。 但是对方没有一点动静。 片刻之后,凤临渊起身,朝山洞外走去。 “殿下。”守夜的九夜立刻迎了上来,“时辰还早,您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吧。” 凤临渊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望着山下遥远的星火,“你当我是猪吗,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 九夜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一山洞的……猪宝宝们。 “下面的情况如何。”凤临渊微抬下颌,神色已经和方才完全不同。 九夜立刻抱拳,“我去刺探了一翻,他们总共带了大约有一千人!步兵、骑兵、弓箭手都有,下山的路段全部被他们阻断,没有其他出路可以离开!” 凤临渊慢条斯理,“这是远攻近战全都带齐了啊,我们这边就是一些老弱病残的麻疹病人,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九夜不敢说话。 显然,对方有备而来,而且没打算让山上的人活着下去! “殿下,我们现在暂时还是安全的,藏在这里他们一时半刻也找不到——” 凤临渊瞥了他一眼,“谁说要躲着?本宫是堂堂正正的东宫之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九夜,“可我们现在和对方的实力相差实在悬殊,硬碰硬没有任何胜算。” 凤临渊,“明日一早等火势灭了,他们也会去法云寺寻找,只要找不到尸体,很快就会发现不对。” 九夜握拳,只恨自己不能生出一对翅膀来,带着殿下逃出生天! “所以必须在他们行动之前,掌握先机!”凤临渊伸出手,从披风里递了个东西出来。 九夜愣了一下,豁然睁大了眼睛,“这是!” 99mk.infowap.99mk.info /132//.html 第61章 有影子,你不是鬼? 轰!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把还在睡梦中的官兵们惊得屁滚尿流! “怎么了怎么了!山崩了还是地裂了?!” 不少兵卒边套衣服边惊慌万分从营帐里跑出来! 山上,司羡鱼有些肉疼,“就这么几个炮仗,殿下可真是出手够大方的,一上来全给扔完了啊?” 凤临渊哂笑,“本宫要的就是先声夺人!杀出一条血路!” “杀啊!!!” 休整了一夜的法云寺众人提着棍子、锄头、砍柴斧,甚至烧饭的大漏勺就气势十足地冲了出去! 官兵们措手不及,不少人连裤子都没套上呢,就突然看到一大帮人呜呜泱泱冲过来,纷纷逃散! “跑什么!给我拦住!拦住!”将领一看手下人要跑,简直鼻子都要气歪! 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那群冲下来的不过是乌合之众,有什么好怕的! “不行啊!他们都有病!会传染的!” 不知道哪个胆小又机灵的家伙突然喊了一句。 让原本要折回来阻拦的士兵瞬间一个个醍醐灌顶,躲得更远了! 是啊! 那些可都是得了麻疹的病人,他们要是被碰一下,接下来等死的不就是他们自己了?! 本来就被炮仗攻得薄弱的包围圈顿时左右分开,直接给让出了一条宽敞大道来! “殿下走!”九夜瞅准时机,立刻提醒。 凤临渊也不需要他提醒,已经冲下了山! 抽空回头看了下司羡鱼的情况。 意外的是,司羡鱼竟然跟得很紧,一点没有落在后面! 凤临渊扬了下眉,收回视线。 “回来!哪个再跑老子砍了他!!!”将领七窍生烟,用了洪钟般的声音一通大吼,“弓箭手准备!!!” 瞬间刚才还横冲直撞的法云寺众人一瞬收拢队形,十分警觉! 官兵众人也反应过来,对啊,他们有弓箭手他们怕什么! 不接触这些病人也能把人通通射死! “我看哪个敢!” 突然一道清冷威严的年轻男声越众而出! 将领一抬头,瞳孔骇然缩紧,仿若见鬼,“……你!你怎么会在这!” 玄色衣袂随风飞舞,凤临渊站在人群最中央,分明看着那般羸弱不禁风,却根本让人忽视不了! 他一侧眉梢挑了一个微妙的弧度,黑到泛蓝的凤眸落在将领身上,“看来你认识本宫,你倒是说说看,本宫为何不会出现在这里,嗯?” 将领的腿肚子不自觉地开始打颤,甚至忍不住去找地上有没有凤临渊的影子! ……有! “你不是鬼?!” 凤临渊冷笑,“昨天是你让人射杀本宫的?”这个问题只是随口一说,根本不需要将领回答,凤临渊已经有了答案,“好大的胆子,叫什么名字!” 玄色衣袖突然卷起地上一把长刀,顺手甩了出去! 将领仓皇一闪! 长刀擦着他的脖子过去,直接把他的头发割下一段,在空中飘飘摇摇…… 将领瞬间捂住了被擦破的脖子,心脏狠狠一抖! “大哥!” 突然凤斯年从官兵阵营里冲出来,看到法云寺那边人群里的凤临渊,又惊又喜,“太好了,你没事!” 将领却疯了,“把宣王带下去!” 凤斯年惊怒,“李莽!你好大胆子!” 将领嗤笑,“不大胆也不行了!李某想活命啊王爷!” 他一抬手,立刻手下士兵冲过来把凤斯年给制住,拖着就带走! 流民们忧心忡忡,“天呐!那是宣王?他们怎么能这样!宣王是好人呐!” “宣王应该可以救我们的吧?” “要是咱们遇到的是宣王该多好,唉!” 凤临渊视线冷漠一扫,“想跟着宣王的,现在自己走?” 他声音不高也不低,完全不是避着人的自言自语,而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见。 顿时刚才嘀嘀咕咕的法云寺众人就仿佛被扯开了遮羞布,羞得一个个都低下头闭上嘴不说话了。 将领大声呵斥,“弓箭手!!!放箭!给我放箭!一个不留!!!” 刷刷刷! 数不清的箭矢纷纷搭上了弓弦!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冷! “九夜!”凤临渊突然大喊一声! “收到!” 九夜突然腾空而起,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已经落到将领身边,准确将人擒住! 长刀架到了将领脖子上,九夜冷冷环视一圈,“都把武器放下!” 将领梗着脖子呵斥,“不准放!老子今天就算拼上这条命不要,也要把这个狗太子的命留在这!” 司羡鱼啧啧称奇,“殿下这么招人恨啊?” 凤临渊不悦,“你到底是谁?本宫和你有仇?” 将领简直吐血,更加怒火翻涌了,“你问我是谁!狗太子!你坏事做绝,仇家太多,所以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吧!老子叫李莽!!!” 凤临渊拢了拢披风,“李莽是谁?” 将领气得跳脚,“你!” “老实点!”九夜瞬间把人摁住,刀子压的更深! 将领字字泣血,“我弟弟叫李泰!三年前被你活活打死的宫廷侍卫李泰!死的时候他才十八岁!!!” 凤临渊神色淡漠,“不认识。” “杀千刀的狗太子!!!老子今天跟你拼了!!!”将领彻底崩溃! 对他来说那么沉重的血海深仇,作为仇人的凤临渊心中却甚至没有对他枉死的弟弟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象! “放箭!!!放箭啊!!!今天狗太子不死,大家都得死!!!” 忽然身后有人轻轻扯了下司羡鱼的衣袖。 她回头的一瞬,前面的凤临渊突然抓住了她手臂! 嗖嗖嗖嗖! 漫天箭雨疯狂落下,一时间连天地都为之一黯! 司羡鱼被卷入偌大玄色披风中,像个陀螺似的被拉来拽去。 好几次都感到锋利的箭气破风而来,却都有惊无险被下一步折断避开! 南宫晏清看着混战中身姿婉若游龙的凤临渊,惊讶非常! 他还以为是个一无是处的病秧子,居然身手这般厉害? 不过这箭雨也差不多应该告一段落了,待会趁乱他就得先行离开…… 嗖嗖嗖嗖! 靠! 南宫晏清心里骂娘,这刚应该平息下去一波,怎么这么快就顶上了,而且比之前那波还要密集?! 99mk.infowap.99mk.info /132//.html 第62章 向来偏爱,不顾性命! “所有人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否则杀无赦!” 声势浩大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黑底金字的旌旗迎风招展! 惨叫声不绝于耳,但是…… 好像是从更外围的地方传来的? 司羡鱼钻出披风,一眼看到官兵身后,一群身着银色铠甲的卫队迎着照样,宛如神兵天降! “这么不怕死?”凤临渊把她的脑袋按了回去。 司羡鱼又冒出来,“来的是敌是友啊殿下?” 凤临渊扬眉,“你猜?” 我猜你个大头鬼! 司羡鱼直起了后腰,不再躲躲藏藏,“不用猜了,那边人已经过来了。” “殿下!太子殿下!”一人一匹快马,风驰电掣穿过混战而来。 赫然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先前那些官兵一见到对方,都纷纷腿软避让。 没有对比可能没感觉,但是当这两拨人马站在一处,一眼就能看出,后来的那批是杀过人,见过血的! 他们的兵一个个看人的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就像看死物一般。 “我在这里。”凤临渊举了下手臂。 那大将军立刻看过来,飞快下马,奔跑而至! 急切的目光第一眼就是上下紧张检查凤临渊。 凤临渊叹了口气,“本宫没事,舅舅不必担心。” 舅舅? 司羡鱼立刻努力回想了一下,毕竟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没想过有一天居然还会回来。 对凤临渊这个和自己一样早早就领盒饭的炮灰的人际关系,她还没来得及细致地研究。 不过应该是有些记忆的…… 镇国大将军顾连成! 这个名字一下子跳入司羡鱼的脑海里。 再看眼前的高大俊朗的中年将军,一身风霜,但眼神坚毅,表情肃杀,眉宇间和凤临渊还真有几分神似! 都说外甥像舅,可以想见,如果不是这一脸潦草的胡子遮挡,这位镇国大将军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十里八乡难得的俊朗少年郎! 顾连成双手抱拳,“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舅舅免礼。”凤临渊在顾连成弯下腰之前就把人托住,“这次多亏你了,你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的?还带了这么多人,恐怕之后不好交代啊。” 顾连成随意一笑,不甚在意,“我听说殿下来了法云寺,法云寺又出现了麻疹病,左思右想实在放心不下,正好班师回朝,就带人快马加鞭赶了一段路!” “殿下放心,我是回京路上巧遇的殿下,不是私自调兵,上面就算问起来,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将军!主谋在此!”九夜拧着将领李莽就过来,一脚踹在对方后背。 李莽“哎哟”一声,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 九夜犹不解恨,长刀下一瞬就已经架到了对方脖子上。 顾连成拧起了眉头,“谁指使你谋害太子的,说!” 李莽把脖子一梗,倒是意外的硬气,“没谁!老子和狗太子有仇!他杀了我弟弟!今天落在你们手上算我倒霉,要杀就杀,少他妈废话!” “呵呵!”凤临渊忽然低笑出声,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褶皱的衣袖,“既然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生不如死呢?” 李莽狠狠打了个激灵,“狗太子!你有种就杀了我啊!” “本宫有的是一千种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凤临渊淡淡一抬手,“带回去,慢慢审。” 九夜,“是!” “不要!让我死!让我死!!!”李莽声嘶力竭地大喊! 他已经做好了今天活不了的准备,但是他不想被凤临渊那个变态折磨啊! 九夜直接点了他的哑穴,嘈杂的喊叫顿时消失,然后利落把人拖下去。 顾连成突然摇晃了一下,凤临渊一下扶住他,“舅舅?” 掌心突然传来粘稠温热的触感。 凤临渊直觉不对,刚要查看,却被顾连成阻止,“殿下不必担心,我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不碍的……” “可是将军你好像在发烧。” 旁边忽然插进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顾连成一惊,下意识就要去拔刀! 作为镇国大将军,他受伤的事情轻易绝对不能被人所知! 但这一激动,眼前的画面直接一晃,他差点栽倒! “舅舅!”凤临渊这会一贴顾连成的手背,也意识到他的体温的确异于常人的高,众目睽睽,他当机立断,“司羡鱼你过来!” 司羡鱼已经站到了顾连成的身后,借着凤临渊的遮挡,手掌摸过顾连成的手肘、手臂、左肩。 当按在左肩关节时,顾连成的身体明显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 “伤得不轻,高烧不退,伤口应该还没有处理干净。”司羡鱼简单检查后得出初步诊断。 凤临渊低声警告,“别说这些没用的!快给他治疗!” “殿下!”顾连成用力摇头,“不能在这里!” 然而事实上顾连成已经快要撑不住。 这一路上本来就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加重了伤情。 见到凤临渊后,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放下,强撑的身体在放下心之后失去了支撑,这会想要再强打精神已经是不可能! 凤临渊看向司羡鱼。 “我最多让你再撑一盏茶。”司羡鱼说。 凤临渊颔首。 司羡鱼收起针落。 突然间后背传来强烈的痛楚,筋肉骨头浑身上下都透着难以言说的酸楚! 很痛苦! 但顾连成竟然因为这痛苦而保持了难得的清醒。 他振作精神,环顾一圈,“清扫现场,押解叛军回京,留下一队人善后,其他人,跟我班师回京!” “不可以!这些人里都是麻疹病人啊顾将军!” 突然有人挤出了人群,高声制止。 司羡鱼一回头,居然是凤斯年,她倒是把这个人给忘了。 顾连成只是对凤斯年拱手行了个礼,“顾某自会承担一切后果!” 凤斯年大吃一惊,“顾将军三思!” 知道顾连成向来疼爱凤临渊这个外甥,没想到竟然能为凤临渊做到这个地步,连自己的项上人头这是都不管了吗! “不用三思。”凤临渊抬手,指了一圈周围的流民,“他们都已经恢复了,本宫这次不仅替父皇求到了圣水,还找到了治好麻疹的办法,造福苍生!这趟出行,可真是佛祖保佑呢!” /132//.html 第63章 只保命,看不起谁呢? 法云寺众人纷纷跪拜磕头,“太子殿下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治好了麻疹? 这怎么可能?! 凤斯年脑子里电光火石,突然目光一下落到角落里的司羡鱼身上。 难道是她? 上次在赏花宴救下了长平公主,后来在河边又医活了宋大人! 凤斯年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当即朝那边走去,“司羡鱼——” 司羡鱼闻声回头,看到了凤斯年。 凤斯年刚要开口,就见她淡淡一颔首,跟着凤斯年很快上了马车。 凤斯年,“……?” 不是,她明明看到自己了,接下来不是应该过来和自己说话的吗? 怎么扭头就走掉了? 凤斯年正打算骑马去追,突然一大群人围上来。 “王爷!你救救我们吧!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是啊王爷!太子殿下说你会给我们安排住的地方的,到底什么时候能安排好啊?我们都好累啊!” “王爷!我家娃娃年纪小还等着吃奶呢,能不能牵头羊来啊?太子殿下说找您就行!” “我母亲腿脚不好,根本走不动道!这会人还在山上呢,王爷快帮帮我吧!” 凤斯年显得慌张,“太子殿下让你们来找本王的?” 众人,“是啊是啊!王爷你快帮帮我们吧!我们知道你是大好人!” 凤斯年被缠得根本脱不开身,流民们全都围了上来,他又不能置他们于不顾! 只能眼睁睁看着凤临渊他们的马车跑远。 …… 马车上。 顾连成一上车就已经支撑不住,这会人已经失去意识,靠在角落里,高烧着迷迷糊糊。 凤临渊,“舅舅!舅舅你醒醒!” 司羡鱼,“别白费力气了,他听不见。”然后手指头朝旁边扫了扫,“麻烦让一下,我要给顾将军治疗。” 凤临渊神色危险地瞥了她一眼。 司羡鱼张开双臂,“我保证只是治疗,你看我身上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而且殿下你人在这呢,如果我要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不是还有你能阻止我吗?” 凤临渊,“你想多了,本宫从未觉得你是个威胁,只是要你一句保证!” 他指了下顾连成,“我舅舅绝对不能出事!还有,今天这里你看到的听到的,一个字都不准跟人透露,尤其是你的宣王!” 司羡鱼一笑,“殿下真是冤枉我了,宣王什么时候变成‘我的’了?刚才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上车之前不是还望眼欲穿了吗。”凤临渊冷嗤一声,倒是起身让开了位置。 司羡鱼对于那个“望眼欲穿”是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 虽然她的确是和凤斯年对视了一下,但眼神的解读未免和实际情况也相差太大了。 算了算了,凤临渊这个人,阴晴不定,暴虐易怒,思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只要她有价值,这个小暴君就不会杀了她! 把顾连成翻过去,左臂朝上。 司羡鱼直接用柳叶刀割开了肩部铠甲的绳子,卸下厚重的甲片。 伸手一捧,才发现仅仅只是肩膀部分,铠甲就有个七八斤重! 这一身行头穿在身上,再日夜兼程,根本就是对伤势的二次加重。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司羡鱼触手一摸,顾连成后肩胛骨到几乎半个后背全都湿透了。 割开衣服后背,“刺啦”一下,整个撕开。 凤临渊的瞳孔禁不住猛地收缩了一下! 顾连成常年征战,身上本来就伤痕累累,但现在更触目惊心的是他肩膀处血肉模糊的触目惊心!甚至都已经看到骨头了! 司羡鱼凑近看了看,“箭伤,箭镞还留在里面没有取出来,难怪烧得这么严重。” 她才刚碰了一下伤口,顾连成就痛得直发抖,原本已经失去意识的他甚至又醒了过来,“殿下……” 凤临渊立刻俯身握住他的手,“舅舅安心!不是什么大事,会好的!” 顾连成勉强笑了一下,虚弱地开口,“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恐怕以后都……上不了战场了!” 凤临渊的薄唇用力抿了一下,声音放轻,“无妨,舅舅征战半生,也该是享福的时候了,往后在家里喝喝茶下下棋,你不是说早就想过这种神仙日子的吗。” 司羡鱼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真是难得,原来凤临渊也会安慰人? 这一眼不打紧,她竟然看到凤临渊眼角似有泪光?! 司羡鱼赶紧眨了下眼睛。 那双黑到幽蓝的凤眼突然对上了她,“看什么?还不做你的事!” 果然是错觉,哪里有什么泪光。 司羡鱼摘下腰间荷包,递到顾连成面前,“用力闻,吸气,呼气,吸气……” 她才说了即便,顾连成就双眼一闭,失去了意识。 “这是麻醉包,里面的药材味道吸入之后会陷入昏睡,感觉不到疼痛,方便我治疗。”司羡鱼主动解释了一下,荷包就放在一边,也没有再捡回来。 “叫人来帮忙,我需要把顾将军扶起来。”她说。 凤临渊挽起衣袖,“我来。” 司羡鱼,“嗯。” 顾连成很快被扶起来,背对着司羡鱼,司羡鱼举起手来,正要下刀。 凤临渊忽然,“务必保住他的命,其他……都无所谓!” 司羡鱼挑了下眉梢,“看不起谁呢?” 凤临渊一愣。 司羡鱼已经下刀,在伤口几次切割。 片刻之后,“叮”地一声,箭镞被拔了出来。 还带着倒钩刺,这种箭头扎进去容易,要拔出来那几本都是连皮带肉,比扎一箭要更痛苦好几倍! “没伤到内脏,但是左臂损伤严重,手筋断了好几根,肌肉情况也不好,骨头还碎了一些。” 凤临渊目光沉沉,“舅舅是左撇子。” 司羡鱼颔首,“我听过顾将军射虎的故事,外出打猎见草中石,以为是虎而射之,石为之穿。” 顾连成不仅是个左撇子,而且是个非常优秀的左撇子。 就这一手射箭技术,整个玄云国也找不出几个能出其右的了。 突然马车一个颠簸,陡然停住。 凤临渊呵斥,“怎么回事!” “殿下,有人拦路!说是奉了圣旨!” 99mk.infowap.99mk.info /132//.html 第64章 这个太子,他没有心! “司羡鱼,我舅舅交给你!”凤临渊起身,一撩车帘下了马车! 外面瞬间想起了刀戈之声。 司羡鱼抓紧时间,迅速从空间取出一个小胶囊,一拧开。 瞬间顾连成的半边肩膀都被笼罩在了一个透明仓内。 这是末世的随身医疗仓,笼罩的范围能形成一个无菌环境,方便野外随时进行治疗。 刚才凤临渊在这里,她不方便拿出来。 主要是,根本没法解释。 原本还想着用个什么借口把人弄出去,结果现在人家自己出去了。 司羡鱼有条不紊,先清创。 只是把箭镞取出来还远远不够,伤口里的其他物质也需要清理干净。 其次是失活组织切除,避免诱发感染。 碎掉的骨头她也在手术显微镜的帮助下一一清出。 一般来说,受伤很严重的话,需要适当缩短骨质进行固定。 但司羡鱼不一样。 她有空间外挂啊! 在开始手术的同时,她就已经通过空间内的建模技术,用仿生材料打印出了她需要的骨头附件。 现在清出碎骨,换上仿生骨,固定! 接下来才是最重要最不可马虎的步骤。 做了一个深呼吸,司羡鱼朝外面看了一眼。 嘈杂还在继续,她和外界就隔了一道薄薄的车帘。 万一有人这时候闯进来,那她恐怕真的没法解释现在这一幕。 不管了! 先进行肌腱吻合,再来是血管! 纤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缝合线平稳有序地在顾连成的伤口里穿梭来回。 血管至少要有一根动脉,两根静脉的吻合。 动脉部分司羡鱼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静脉! …… “没想到太子殿下也在这里,奴才得罪了,”外面拦路的,是名公公,说着就给凤临渊跪下请罪,但态度却很坚决,“殿下要怎么罚奴才都认,但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而来,要顾将军不得携带兵马,立刻随奴才进宫述职!” 凤临渊眉梢轻扬,笼罩在玄色披风之中的俊脸更是宛如一面冷玉,完美无瑕,给人很好相处的错觉。 “原来是奉了圣旨前来啊,那本宫的确是不好阻拦。” 公公连忙叩首,“谢太子殿下谅解!” “可是怎么办呢。”凤临渊忽然忧心钦钦,“本宫不久前刚染了麻疹,舅舅他刚才和我同乘一车,现在就去面见父皇的话……” 公公的脸色“唰”地一白,“什、什么?” 他抬起头的瞬间,恰好看到凤临渊因为拢披风而伸出来的一只手。 病态冷白的手腕上,那星星点点的红疹简直快要扎到人眼珠子里,令人头皮发麻! 凤临渊却忽然一笑,“没关系的吧,舅舅是习武之人,身体一向很好,肯定不会被我传染的。” 说着凤临渊就转身往马车走,“舅舅!父皇让你去述职呢,你赶快跟着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不不不不!!!”公公语无伦次,差点就从地上扑过来了。 又忽然想起来,凤临渊现在是得了麻疹的! 吓得一下又缩了回去,“太子殿下且慢!” 凤临渊疑惑回头,“又怎么了?有什么话一次性不能说完吗,这一惊一乍的,本宫这心脏可经不起你们这些狗奴才这么造作。” 公公连忙磕头,“殿下且慢!这件事奴才还得先去回禀了皇上,顾将军要不然就让他先留在城外?” “狗奴才!”凤临渊一甩衣袖,回过头来,“让进宫的也是你,不让进的也是你,这是你家天下还是我凤家的天下!什么时候这种大事也轮得到你一个阉人做主了!” “奴才不敢!殿下恕罪啊!奴才真的要禀了皇上才行!” 这顾连成可是和得了麻疹的太子在一起坐过车的,这他怎么还敢给人放进城,还带去见皇上?! 这不是要他株连九族吗! 公公拼命磕头,额头上都渗出血腥味了。 凤临渊的目光明明灭灭,“罢了!” 公公一喜,“谢太子殿下!” “顾将军可以先不进城,等你去禀了父皇再说,但是你刚才得罪了本宫,来人呐,掌嘴!” “是!” 顾连成的兵,带着凌冽杀气,一左一右就把公公拽起来。 公公大惊失色,“殿下!” 啪! 啪啪! 士兵左右开弓,说是掌嘴,但常年征战沙场的人,那下手怎么会有轻重。 几下过去,简直快把公公的脸都给扇偏了! 公公满嘴的血腥味,想哭都发不出声音。 心里又气又恨! 把凤临渊诅咒了成百上千遍! 但身体还在一个劲地求饶。 凤临渊这人却是根本没有心的,他就站在那里,淡淡看着公公被抽嘴巴。 仿佛在一个无聊的白天看太阳底下的蚂蚁搬家,无悲无喜,对他没有任何触动,甚至还有一些无聊。 最后公公是被抬上马的。 凤临渊看着那些人走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才迅速转身,一把掀开车帘冲上了车。 “怎么样!” 司羡鱼刚好缝上最后一针,“咔嚓”剪断了缝合线,“没事了,接下来好好休息,吃好喝好,慢慢养着。” 凤临渊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沉重,“舅舅醒了之后,你就说他一切都好,不用告诉他实情。” “呃……”司羡鱼目光闪烁了一下,“我已经告诉他了。” 凤临渊皱眉,“什么?” “殿下……”顾连成的声音传来,虚弱而沙哑。 凤临渊连忙按住他,“舅舅你别动!” 司羡鱼颔首,“确实不能乱动,否则真要成残废了。” 凤临渊一记冷眼瞪过去,“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等一下! 凤临渊忽然反应过来,“你刚才说……否则真要成残废了,是什么意思?我舅舅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司羡鱼已经收好了全套工具,总算可以歇口气,“就是说,他现在还不是残废,说不定,能恢复到受伤前九成的样子。” “司小姐!你真的不是在骗我?我的手还没有废?” 这下是顾连成坐不住了! 尽管刚才司羡鱼已经和他说了他没事,但顾连成根本就不信。 他是战场上被人阴了一箭,也马上找了军医治疗。 但是治疗他的大夫没有一个不摇头。 司羡鱼是第一个说法和那些大夫不一样的人! 凤临渊却抓住了个要点,“说不定,是什么意思?” 司羡鱼沉吟,“唔,具体恢复成什么模样,就要看你们舍得给我多少报酬了。” 99mk.infowap.99mk.info /132//.html 第65章 她贪财,正是聪明之处! 凤临渊哂笑,“你这是要趁火打劫?” 司羡鱼也笑,半点没有不好意思,“这叫抓住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凤临渊颔首,“好,你治好舅舅,本宫八抬大轿再把你迎进太子府!” 司羡鱼大吃一惊,“你这人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凤临渊的脸色“唰”地一黑。 简直快要滴出墨汁来! 就连还趴着的顾连成都感觉到了空气里凝滞的可怕。 司羡鱼忽然笑出了声,“开个玩笑,小女子自知鄙陋,不敢攀折太子殿下,给钱就行。” 凤临渊狭长眼睛眯起,勾起唇角,“俗不可耐。” 司羡鱼低头称“是”。 凤临渊大手一挥,“你若是真的治好了舅舅,本宫给你一千两。” 啧,真抠啊。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起码不像上次那样抬了几大箱子金银珠宝,结果一样都换不了现银。 “黄金。” 司羡鱼一下抬起头,“一千两……黄金?” 凤临渊颔首。 司羡鱼瞬间弯起了眼睛,笑得像只偷了鱼的猫儿! …… 夜晚,军营。 九夜看到凤临渊从顾连成的帐篷里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殿下,那司家小姐实在是太市侩了,竟然找你索要钱财,果然是乡下来的,头发长见识短。” 凤临渊一哂,“这才是她的聪明之处。” 九夜一愣,不理解。 凤临渊,“人情债最难还,所以她直接找我要钱,告诉我她贪财,市侩又俗气,是个很好掌握的人。” 九夜不悦,“她是故意在演戏给我们看?” 凤临渊,“让她演,她乐意演,本宫乐意看,何乐而不为?” 九夜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说出那句:殿下何时变得这般幼稚了? 从怀里取出了一只小竹筒,双手递了过去,“殿下,这是下面人送来的消息。” 凤临渊接过竹筒,快速扫了一遍,“准备准备,明天一早,我们出发回帝京。” 九夜意外,“这么快?” 凤临渊唇角一挑,“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 “回来了回来了!袅袅小姐和羡鱼小姐从法云寺回来了!” 司家门房高兴的通传声从大门口直接一路穿过了整座宅邸。 “嘶!” 司音音一个不小心,绣花针刺破了指尖,瞬间白皙的手指头上就冒出了一颗血珠。 丫鬟惊呼一声,“天呐!小姐你没事吧?” 赶紧把绣棚从司音音手里拿下来,拿帕子小心翼翼给司音音把手上的血珠擦掉,“奴婢还是去给你拿点药吧,小姐你在这等一会别动啊!” 丫鬟转身要走,被司音音一把拉住,“谁回来了?我刚才好像耳朵出了点问题,出现了幻听。” 丫鬟笑道,“是袅袅小姐他们回来了呀,奴婢听到了!” “这不可能!”司音音脱口而出! 在丫鬟诧异的目光下,司音音才后知后觉自己不小心失言了。 赶紧轻咳了一声,“我是说,姐姐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才对啊,一大清早就从法云寺出发,到家怎也得中午了吧,这才什么时辰?” 现在外头太阳才升起没一会,正是刚刚用过早饭,开始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刻。 丫鬟点点头,“小姐说的对,那奴婢去打听打听?” 司音音抬手打断,“不用了,我自己去。” 其实司音音早就按耐不住,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她的脑子就炸开了! 这不对! 很不对! 明明在梦里,法云寺是发生了一场大火灾,寺庙里的所有人,全部葬身火海,一个活口都没有的! 她特意把司羡鱼和司袅袅送了过去,那两个人就是两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逃出生天。 除非…… 他们根本就没去法云寺?! 司音音的脚步飞快,还没到前院,就看到老太君搂着司袅袅“心肝儿”“宝贝儿”地在那心疼得不行。 司袅袅也是哭得梨花带雨,一股脑地把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全吐了出来。 “老太君你不知道,我这次差点就真的不能回来见您了!那个法云寺好可怕!到处都是得了麻疹的流民,半夜还有人放火想烧死我们!” 老太君听得心脏砰砰跳,“哎哟!简直是无法无天!还好我的袅袅你回来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司音音目光一转,快速朝司袅袅身后寻找起来。 “找什么呢?” 忽然一道含笑的声音从她耳后冒出来。 “啊!” 司音音大叫一声,慌忙回头的瞬间,就看到了司羡鱼那张脸! 她脚下一软,根本控制不住,直接踉跄着摔倒,“别过来!别碰我!!你有病!!!” “吵什么呢!”老太君不悦,龙头拐杖狠狠往地砖上一杵! 连惯常被宠爱的司袅袅都跟着不由自主一颤。 只有司羡鱼,这个从乡下半路找回来的孙女,神色丝毫未变,双臂慵懒往身后一背,俯身,直视司音音的眼睛,“我有什么病?我看你才有病,这一惊一乍的,别是得了什么癔症了吧?” “你有麻疹!”司音音立刻转身跪着爬向到老太君脚边,“老太君,快让人把姐姐抓住!她一人得了病就算了,可是这样乱跑会害了我们整个司家的呀!” “谁说我有麻疹?”司羡鱼扬高声音,抬起手,卷起了衣袖。 阳光下,她的手臂皓白如玉,毫无瑕疵,“我分明好得很,倒是你,明明说好了和我们一起去法云寺的,怎么我们都回来了,你还在府中寸步没挪?” “对啊!”司袅袅一拍脑袋,虽然反应慢半拍,但是这会被一提醒也想了过来,顿时很生气,“司音音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要害我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没想到你居然这歹毒!老太君你得为我做主啊!” 司音音头皮都快炸了,这个猪队友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有没有!大姐姐你误会我了,我怎么会故意害你呢?我又不会未卜先知,怎么知道法云寺那里会有人得了麻疹啊!” 司羡鱼不咸不淡插了一句,“可你刚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我们有病,得了麻疹吗?怎么这会又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99mk.infowap.99mk.info /108//.html 第66章 警告,离太子远一点! “我、我不是!” 司音音一个不小心,就被绕进了司羡鱼的圈套里,急得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我那是刚才听大姐姐说的!” 司羡鱼言笑晏晏,“那你的耳朵可真好,离得这么远都听得这么清楚?” 司袅袅一瞬间皱起眉,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司音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她硬着头皮也得一条道走到黑! 暗中掐了自己一把,司音音立刻眼眶泛红,含起了两汪盈盈泪光,“我知道姐姐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用说这样的话来编排我,我知道我在这里碍着大家的眼了,我现在就走!” “站住!” 杜春芳听说了这里的动静,急急忙忙赶过来。 结果一来就看到司羡鱼要把司音音给赶走。 顿时脸拉得老长,抬手一招,“司羡鱼你给我过来,跪下!” 司羡鱼扬眉,“为何?” 杜春芳头顶升烟,“我是你母亲!我让你跪你就得跪,瞧瞧你这些年在乡下都长成什么样子了!音音已经处处忍让你,你还这样容不下她!要是今天非要走一个,那也只能是你!” 杜春芳就不信了,自己一个相府的当家主母,还逼不过一个野丫头的性子来! 上一次就该用家法让她好好长长记性的,就是不知道老爷突然抽什么风,最后竟然不了了之了。 杜春芳可无法容忍司羡鱼这样一个女儿出去丢她的脸面。 她从小就是贵女圈里的翘楚,后来出嫁、成婚、生子样样都压别人一头! 以前每回出去,谁不夸她教女有方? 结果现在回来个司羡鱼,人蠢就算了,还不听劝! 既然她不听话,那她这个做母亲的就跟她好好讲讲规矩! 司羡鱼怔楞了一瞬,突然转身就走。 “站住!你干什么去!”杜春芳都懵了。 司羡鱼回头,“不是你说今天一定要走一个的话,就得是我吗?我听母亲的话,现在就走。” 杜春芳,“你!” “啊对了。”司羡鱼又转向另一边,对司袅袅提醒了句,“别忘了问她为什么没去法云寺,我刚才进门的时候问过门房了,守门的小厮说这两天我的好妹妹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 司音音泫然欲泣,“那是因为我身体突然不舒服!为什么姐姐你总要想方设法冤枉我呢,我自认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啊!你讨厌我什么可以直说,我可以改——” 司羡鱼压根就不听小白花的表演,人已经走出院子了。 表演没了观众,就将毫无灵魂。 饶是司音音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这一瞬间也卡壳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倒是背后传出了司袅袅阴测测的声音,“司、音、音!” 司音音一个激灵! …… 司羡鱼直接出了相府大门,还未来得及看看要去哪。 一匹快马就突然在她旁边被勒住! 司羡鱼连忙后撤,谁知马上的主人直接一个利落翻身,跨下马背,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们谈谈!” 司羡鱼扭过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凤斯年表情怪异,“你在看什么?” 他人明明站在她正前方,为什么朝后面看? 司羡鱼回过头来,淡淡一勾唇,“没事,我还以为司音音站在后面。” 这是天要下红雨了吗,印象中这好像是凤斯年第一次主动要找自己谈谈。 凤斯年尴尬地轻咳了声,“我不是来找音音的。” 司羡鱼往旁边侧了一步,绕过他径直往前走。 凤斯年一愣,连忙牵马跟上,“你去哪?我们不是说了要谈谈的吗?” 司羡鱼脚步未停,“现在也可以谈,想来王爷和我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单独坐下来促膝长谈,边走边说就可以了。” 凤斯年错愕,看着那清瘦的背影有些出神,“你……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司羡鱼一下笑出声来,“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很熟似的?” 凤斯年目光一垂,俊逸的脸上划过一道落寞,“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 司羡鱼忽然问,“除了我的名字,以及我是司家大小姐这件事,你对我还了解多少?” 凤斯年张了张嘴,“……你医术不错,这算吗?” 司羡鱼颔首,“算!不过不是不错,是很好。” 凤斯年心下讶然,如此这般自信、从容,真的不像是从乡下刚找回来的落魄千金。 但又和京中名门里娇养出来的贵女不同。 她的自信从容,源自于她本身,而不是家世门第的倚仗。 独一份的特别! 凤斯年认同地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纠正了,“对,是很好,法云寺那些麻疹病人我看了,大部分症状都减轻了,有几个刚开始发病的都已经好了,你很厉害!做到了之前太医们都做不到的事情,妙手回春!” 他真诚看着司羡鱼的眼睛,澄澈得像一片湖,粼粼波光如同天上星,发自心底的夸赞,没有人不会被打动! 司羡鱼脚步微微放缓,从领先他一两步,渐渐变成了和凤斯年并肩同行,“所以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 凤斯年看着这无声中拉近的距离,眼神更暖,“这是一部分,另外我还想劝你,离太子远一些。” 司羡鱼突然一停,“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 凤斯年慌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你才刚来帝京,可能对太子的事情不了解,你现在和他走得太近了,这很危险!” 司羡鱼,“有多危险?” 凤斯年踌躇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这么跟你说吧,从太子懂事到现在,他身边的人,除了一个影卫九夜,其余的人通通都换过了一遍!” 偌大一个东宫,宫女太监和侍卫,没有上千也有成百。 到底是怎样一个主子,才能让这么多人通通被大换血?其凶残暴怒可见一斑。 司羡鱼轻轻蹙眉,不置可否,“可我已经上了贼船了,你现在再来和我说这些,不觉得已经太晚了吗?” “不晚!我可以帮你!”凤斯年抓住她的肩膀,“只要你需要!” 99mk.infowap.99mk.info /132//.html 第67章 小可怜,雪中送炭! 司羡鱼忽然后退一步,把凤斯年的手从肩上拂落下来。 “我不需要。”她微笑道。 凤斯年着急,“你是不是没明白我刚才那些话的意思?你现在的处境真的很危险!太子他……也许现在看起来对你很好,但是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触到他的逆鳞,而他从未宽恕过任何人!” 司羡鱼认真斟酌,“有逆鳞啊,那也挺有意思的,你不知道吧,我人送外号‘驯龙高手’,倒是很想看看太子殿下的逆鳞到底能被触碰到什么地步呢。” “你……”凤斯年都快无法理解眼前女子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了。 明明看上去就是个弱不禁风的清瘦少女,怎么胆子竟会如此之大? 司羡鱼挥挥手,“既然谈完了,那就后会有期了。” 凤斯年愣在那里,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司羡鱼沿着帝京最热闹的街道走了一段。 她上辈子从山沟沟里被找回来,来帝京的时候一直谨小慎微,做什么事都怕行差踏错,根本就不敢出来看看这个第一都城到底是何等的繁盛。 如今换了个心境,倒是越发悠然起来。 尤其是和物资短缺,怪物横行的末世相比,除了科技水平,其他方面,简直是人间天堂啊! 找了家看起来很豪华的酒楼,司羡鱼点了一桌子菜。 山珍海味,珍馐美味,自己一个人抄起筷子,半点不客气。 “点这么多,吃得完吗?宣王也并没有跟着她一起来这酒楼。”九夜站在楼上角落,视线刚好可以直接看到下面司羡鱼坐的那一桌。 只不过因为角度原因,从下面看上面,却是很难发现什么。 “呵,你这是在担心她吃多了撑着?”凤临渊扶着栏杆,修长手指轻轻叩击在扶手上,“该担心的,是她的钱袋才对。” 九夜看看泰然自若的司羡鱼,又看看自家殿下一脸的成竹在胸,迟疑道,“好歹……也是相府的大小姐,她总不会付不出账来吧?” 怎么不会? 别人不知道,凤临渊却是清楚的。 他已经把所有关于司羡鱼的情报都看过一遍。 长在乡野,靠着去山里采药勉强维持生计,家里住的还是三间破茅草房,冬天漏风,夏天漏雨。 好不容易走了狗屎运,被找回帝京来当大小姐。 可她的身世让家里所有人都瞧不起她,掌管内务的老太君更是一文钱月例都没有发给过她。 对司家人来说,司羡鱼找回来,也不过是家里多了一个人吃饭而已。 其他,本该属于她的,身份、地位、宠爱、亲情,一样都没有给到她。 可是真奇怪,这个本该小可怜一样被欺负得没脾气的丫头,竟然半点也不难过? 九夜摸了下自己腰间的荷包,“要不然,我去给司小姐送点银子?” 凌厉的凤眼扫了过来,“你去送银子?你以什么身份给她送?” 九夜瞬间觉得后背掠过冷风,背脊赶紧挺直,垂下眼睛,恭敬抱拳,“自然是以殿下的名义送,不管怎么说,司小姐在法云寺的时候也算是帮过我们的忙,现在给她雪中送炭,她一定会记得殿下的恩情的!” 他有些捉摸不透殿下对司羡鱼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是没必要把人都得罪光,尤其是。 上次殿下在法云寺突然发病,司羡鱼在殿下没有饮酒的情况下,竟然把病情给压来下来! 仅凭这一点,九夜都不由得要对司羡鱼高看几眼。 甚至心底隐隐地期望着,说不定司羡鱼的出现,是可以改变殿下命运的! 只不过这些话他不敢和殿下明说,否则殿下若是突然不高兴,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司羡鱼了。 敲击在扶手上的手指突然一顿,凤临渊起身,径自伸手抓过了九夜的荷包。 “殿下去哪?”九夜连忙追上。 凤临渊,“既然是以本宫的名义送,那你送不如本宫亲自去,让她好好记住到底欠了谁的情!” …… “咚”一声,面前突然多了个荷包。 司羡鱼抬起头,对面的位子就已经直接被一身玄衣,面如冠玉的美男子给占了。 九夜抱着佩刀,站在后面一步处,恪守着一个侍卫的准则。。 司羡鱼咀嚼了几下,吞下口中的虾饺,接着不慌不忙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 凤临渊眼神一凛,“没看到本宫在这里面吗?” 司羡鱼放下帕子,“看到了,所以我这不是整理一下仪容,好不至于在殿下面前失了礼数吗?” 挑起面前的荷包,司羡鱼掂了掂,“这是什么?” 凤临渊,“银子。” 司羡鱼,“那这也不够啊。” 凤临渊皱眉,“买你十桌酒席都够了,你吃得下吗?” “我还以为殿下是给我送那一千两来的呢。”司羡鱼笑笑。 凤临渊殷红薄唇勾起,笑得羸弱又撩人,“那一千两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拿到,我舅舅还没好呢,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睚眦必报,必定把他所受的痛苦从你身上十倍讨回来。” 这轻松的语气,说的就像去街上讨两颗大白菜一样。 但说话的内容如果真的付诸实践,只怕让人毛骨悚然! 司羡鱼却好像完全没听懂弦外之音,拆开荷包,从里面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本来想等别人给我送饭钱的,没想到劳动了太子殿下,饭钱我付了,你们饿不饿?要不然一起吃点?” 凤临渊冷然扫过桌面,“这么多菜,怎么连壶酒都没有?” 司羡鱼摇头,“我不喝酒,会手抖。” 她的手是最宝贵的,一度在末世被称为“天神之手”。 缔造了数不清的神话。 是她安身立命之本。 凤临渊倾身,“是吗?新婚夜那天怎么没见你说这种话,那杯合卺酒你可是一滴不剩都给喝了,还是说,当时为了某人,全然都不顾了?” 司羡鱼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笑道,“殿下直接说是为了宣王不就行了,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打哑谜?” 凤临渊的神色骤然一冷,“好!那你倒是坦诚说说,刚才你和凤斯年都谋划了些什么!什么时候打算对本宫再次行刺呢!” 99mk.infowap.99mk.info /132//.html 第68章 狗仗人势的感觉,的确不错! 司羡鱼两手一摊,“我要纠正一下,刚才是宣王单方面纠缠于我,我和他可没什么好说的,又怎么会和他一起谋划行刺殿下呢?” 凤临渊,“单方面纠缠你?” 司羡鱼,“不像吗?毕竟我这般貌美如花,又小意温柔——” “咳!咳咳!” 饶是一直在旁边想让自己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九夜都一不小心忍俊不禁,赶紧用咳嗽声掩饰。 “这么说,你现在对凤斯年没有任何特殊感情了?”凤斯年往后稍仰,靠到了椅背上。 司羡鱼认真严肃点点头,“原本也没什么特殊感情,只不过是我从前没见识,对宣王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 她承认当年那个刚从乡下被找回来的司羡鱼的确对凤斯年有好感。 但也仅限于好感。 毕竟她在司家处处不得意,孤单寂寞冷,连个丫鬟都不愿意听她说话。 而凤斯年刚好在那样的时候对她释放出了善意,就像困行于黑暗中的人忽然看到了一束光。 本能地对光产生向往。 但真要说凤斯年为她做过什么……也就只是在她难过的时候递了块手帕而已。 这又算得上如何伟大? 在末世淬炼,出生入死之后,司羡鱼现在奉行唯有自己才是自己的光! 你若是把别人当救赎,那就只能围着别人团团转。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的困于“黑暗”? 凤临渊一哂,轻轻颔首,“你从前是没有什么见识,从今往后,跟着本宫,本宫带你见大世面。” 突然食客们攒动起来,不少人聚集到了窗口。 “看啊看啊!那就是从青夜国来的朝贺队伍吧?” “打了败仗不还是得乖乖来咱们玄云国朝贺!呵!还号称什么草原最强民族呢!” “哎哟!这青夜国人就是奇怪,男的还戴耳环呢?娘们唧唧的!” 司羡鱼眸光一闪,男人戴耳环? 脑子里忽然闪过法云寺雪夜,那人倒在窗外的画面。 忽然有人“哎哟”着连忙朝着这桌迎上来,“羡鱼啊!你这孩子怎么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了呢,你让家里人多担心啊!” 话说到一半,司如海忽然看到司羡鱼对面端坐着的玉面修罗,差点腿一软直接给跪了! “太、太子殿下!” 凤临渊手一扶,似笑非笑,“司相客气了,要不是造化弄人,这会本宫还该唤你一声岳父大人呢。” 司如海干笑着,没跪下去的腿感觉更软了,“是……小女没有福气,殿下龙章凤姿,将来必定觅得良配!” 凤临渊“哎”了一声,“说什么将来呢,原本钦天监合八字的时候,不是说本宫和令千金是天作之合吗,本宫最近身体也不是很好,原本还指望着给冲冲喜的呢。” 司如海脑袋上汗都下来了,“那个八字是……是小女音音的,但是音音她,殿下也知道,身份粗鄙,实在配不上太子妃之位啊!” 凤临渊微微敛眸,眼底泛出莫测的幽蓝,“原来司相也知道你那个女儿……粗鄙啊。” 司羡鱼愉悦笑出声。 司如海立刻警告地瞪过去,脖子转到一半,却被凤临渊的手掌把住。 就如同被扼住命运后颈皮的猫,“司相跑什么?本宫跟你说完了吗,这么不想和本宫聊天?” 司如海赶紧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臣只是觉得羡鱼太没规矩了,冒犯了太子殿下,实在有失体统啊!” 凤临渊,“本宫就欣赏她的率真直白,司相这是故意要和本宫对着干了?” 司如海,“没有没有!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有那样的想法啊!殿下恕罪啊!” 看着在家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一不二的大家长,如今这会在凤临渊面前,被弄得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着实是很有趣的画面。 凤临渊这人,只要想让你不痛快,那真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司羡鱼适时出声,“父亲特意出来找我,是要拉我回家认错赔罪去的吗?” 原本的确有这个想法,司羡鱼是要带回去的,但是家里的其他人面子上也要顾及。 让司羡鱼低个头认个错,这个过场肯定是要走一遍的。 但是这回,有阴郁难测的凤临渊在旁边看着,司如海哪里还敢说这种话,立刻转了语气,慈爱劝说起来,“跟为父回去吧,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也不能说走就走啊,为父一向公平公正,还能叫他们冤枉了你不成?” 司羡鱼沉吟着,“父亲说话算数?” 目光递向了凤临渊。 凤临渊换了个坐姿,身体面向司如海的压迫感却一瞬间陡增。 司如海强打精神,挤出个笑来,“当、当然!” 司羡鱼颔首,豁然起身,顺手捡走了桌上那锭银子,“我现在就跟你回去,麻烦父亲结下账吧。” “好好好!为父这就去结账!”司如海赶紧朝凤临渊躬了躬身,去柜台结账去了。 凤临渊哂笑,“你还真是一毛不拔,利用完本宫就这么说走就走?” 司羡鱼把银子塞进荷包,抽紧收口,“狗仗人势的感觉的确不错,不过要见好就收。” 她略一欠身,“先告辞了,殿下自便。” 司羡鱼说完,毫不留恋地径直朝着司如海那边去了。 反正凤临渊也不会真的允许她离开司家,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 她要是不停下,接下来难看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底线这种东西,怎么能被司如海看到呢? 只有司如海捉摸不透她在凤临渊这里,到底是什么分量,才会投鼠忌器。 望着司羡鱼离开的背影,凤临渊唇边的弧度越发深刻,喃喃自语,“可惜了,这样的人先前十六年竟然不在帝京,让本宫少了好多乐趣。” “殿下。”九夜不知何时离开的,这会又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不好了,人死了。” 凤临渊神色一凛,“怎么回事!” 九夜张了张嘴。 凤临渊已经豁然起身,“走!本宫亲自去看看,路上说!” “是!” …… 阴暗潮湿的牢房之内,几名狱卒正抬着一具尸体从里面走出来。 99mk.infowap.99mk.info /108//.html 第69章 饵没了,鱼还没钓上来! “咳咳……”这里难闻的气味让凤临渊的肺很不舒服。 九夜上前,“殿下,要不然先去外面等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 凤临渊一抬手,力道不大,却不容拒绝,“把布揭开。” “是。” 九夜上前,揭盖了盖着尸体的白布。 露出了李莽那张粗狂的脸,不久之前,这人还在法云寺格外猖狂,差点把他们全给烧死在山上。 然而这才过久没多久,却已经脸色灰败地躺在这里,一动也不会动了。 “死因是什么。”凤临渊忍着恶心,强硬放下掩鼻的手。 九夜,“服毒自尽。” “哪来的毒?关进来之前,我不是让你搜身了吗,所有不该带的东西一样也不留!” 九夜低头抱拳,“还在查!是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凤临渊闭了闭眼,“算了,走吧。” 九夜一愣,凤临渊已经出了牢房大门。 九夜连忙跟上,“殿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的,请给我一点时间!” 凤临渊快步穿过森暗的长廊,“不必了,李莽就是个鱼饵,现在饵没了,鱼还没钓上来,在这里浪费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的确可以当场就杀了李莽,即便之后父皇追问起来,凤临渊也确信皇帝不会为了个小将领为难自己这个太子。 但他偏不。 就是要留着李莽,让幕后之人不安,自乱阵脚,然后主动出击。 现在李莽死了,法云寺的事情也成了一桩糊涂官司,估计再也掰扯不清了。 “可是!说不定能查到一些线索呢?”九夜说。 凤临渊一步踏出大牢台阶,回到地面。 门外已经有人等在那里,恭敬一行礼,“殿下万安,就赐死禁军统领李莽一事,宫中请您回去做个解释。” 九夜愕然! 李莽明明是自己死的,怎么就成了被殿下赐死的呢? 而且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 凤临渊一哂,“等了本宫有一会了吧?” 门口的人连忙低下头,“殿下说笑了,奴才也才刚来,您还是赶紧随奴才走一趟吧,马车已经备好了。” 凤临渊手臂一抬。 九夜立刻为他披上大氅,阻隔了外头的寒风。 饶是在大牢这般污秽低等的地方,这个男人身上的贵气和风采也不减分毫,叫人不敢直视。 也许这就是天潢贵胄与生俱来的。 等在门口的奴才不自觉低下头。 “走吧。”凤临渊一拢大氅,已经迈开了脚步。 那人赶紧小跑两步,到前面带路。 …… 九夜站在御书房外的台阶上等候。 已经不知道伸长脖子朝大门的方向望了多久。 忽然里面一阵熙攘,门口人影攒动。 九夜立刻加快两步,迎了上去。 果然看到一群大臣接连从里面走出来。 在人群最后,他看到了凤临渊。 “殿下,还好吗?”九夜第一时间递上了一盏灯笼,替凤临渊照亮脚下的路。 进去的时候,还是天光大亮,出来已经天都黑了。 殿下一向身体就不大好,就算三餐按时吃,吃的都不多。 今天还生生饿过了两顿饭的时辰,想必这会不大好受。 凤临渊一手抓住九夜手臂! 九夜瞬间感觉到他几乎把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放了过来,心道不妙,要赶紧带殿下回去! “大哥!” 他们刚准备走,忽然有人追了上来。 九夜皱了皱眉,凤临渊已经倏然回身,一派漫不经心的慵懒模样,“怎么了小五,是刚才在父皇面前说的还不够多吗?” 凤斯年面皮发红,赧然又尴尬,“大哥,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治下不严,才给了李莽那样的人可趁之机,还差点铸成大错!大哥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要打要骂我都认!只求你心里能舒服一些,千万不要因为这样,影响我们的手足之情!” 凤临渊勾了勾唇,忽然朝凤斯年伸出手—— 凤斯年下意识朝后退了半步。 感受到凤临渊陡然变冷的眼神,他立刻克制住了本能,站在不动了。 凤临渊的手,落到他肩膀上,轻轻拍去上面根本就不存在的灰,“你是我弟弟,我怎么会真的生你的气呢?” 凤斯年睁大了眼睛,眼神澄澈明净,不带一丝杂质的高兴,“大哥不生气就好!我今天回去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那恐怕是不行。”凤临渊打断他的幻想。 凤斯年一愣。 凤临渊扬眉,“方才父皇不是说了,让你负责接待各国使节吗?今晚回去你就有的忙了,哪里还有时间睡觉啊。” 凤斯年神色一松,“大哥不说我都忘了,其实接待使节这件事应该交给大哥的——” 凤临渊摇头,“不不不,我才刚刚劫后余生,这会正需要休息呢,还是有劳小五你能者多劳吧!” “既然大哥这么说了,我肯定好好干,不给父皇和大哥丢脸!” 凤斯年一拱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那我就不打扰大哥了,告辞。” 凤临渊微笑颔首,仿佛是个十分慈爱的兄长,一直目送凤斯年步下台阶,身影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这才身形一晃—— “殿下!”九夜第一时间扶住了凤临渊,绕到他身前,“我背你回去!” 凤临渊摆手,“你还嫌本宫不够丢人吗,我可以自己走!” “我扶殿下!”九夜赶紧把凤临渊一条胳膊搭到自己肩上! 凤临渊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喉咙里又有熟悉的血腥味翻涌而起。 “我的酒——” 他习惯性去九夜身上找。 九夜立刻把随身携带的酒囊找出来塞到凤临渊手里,“在这里!” 凤临渊抖着手拔掉木塞就往口中灌。 刚喝了一口,“噗”就吐了出来! “殿下!”九夜惊呼,往常殿下喝了酒就会好一些,怎么今天反而更严重了?! 酒囊突然被凤临渊狠狠砸在地上,“不对!这酒被人换了!” 换了? 这怎么可能,这酒他一直—— 电光火石之间,九夜突然想起来,“是司小姐!只有她碰过这酒囊!” 那还是在他们一群人从法云寺火场里逃命的时候,在出地道时,九夜腰间的酒囊被卡掉了。 是司羡鱼捡起来,递还给了他! /132//.html 第70章 乡下土妞,挺带劲! “该死的司羡鱼……!” 凤临渊的目光明明灭灭,眼尾都泛出了血色。 “太子府里还有!我们这就快马加鞭赶回去!”九夜再也不敢耽搁,几乎是揽着凤临渊运上轻功在飞奔! …… “阿嚏!” 用过晚饭的司羡鱼忽然打了个喷嚏。 她抬了下头,看到窗户不知何时开了条缝隙。 明明之前她是给关上的,被风吹开了吗? “小红。” 司羡鱼唤了一声。 门外没有动静。 司羡鱼放下砚台,提高了声音,“小红。” “来了!” 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紧跟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到门口,房门“吱哑”一声被推开。 丫鬟小红衣服还披着没来得及系好扣子,绣花鞋趿在脚上,鞋跟都没提上。 司羡鱼微微笑起来,和煦询问道,“那这是已经上床休息了啊?” 小红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不好意思笑道,“奴婢一向睡得早,我娘说了,早睡早起长命百岁!大小姐你也别熬夜了,这女人啊一定要注意保养,否则老得快,到时候就嫁不出去了!” “嘭”地一下,砚台被司羡鱼搁到了桌上。 小红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拍着胸口提醒,“小姐那吓死人了,这大晚上的一点动静都能把人吓一跳的呀。” 司羡鱼往椅子上一靠,环起手臂,“今天你值夜,值夜丫鬟的职责就是守着主子一整晚,只要主子喊,什么时候都要马上应,我这个主子还没睡,你却已经爬上床了,按照司家的规矩,鞭笞二十吧?” 小红一个激灵,顿时瞌睡全没了! “大小姐,你也没让奴婢不准睡啊!再说你刚才喊了一下,奴婢这不是马上就来了吗?”小红心里十分委屈,还梗着脖子争辩了一下。 司羡鱼,“我以为你们能长点记性,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忘了小巧了。” 小红立刻“咚”一下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小姐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小姐高抬贵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求求您了!” 她真是睡迷糊了,都忘了前面还有个已经被杖毙的小巧了! 想当初小巧姐在他们院子里多风光啊,那可是说一不二的大丫鬟。 就因为得罪了这个乡下来的大小姐,说被打死,就被打死了! 他们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在司羡鱼立威后她就去法云寺了,他们这些下人就又回到了之前的散养状态。 一不小心,放松过头,都忘了大小姐她变了! 现在的大小姐,看人都是笑眯眯的,可是比大房的袅袅小姐还要不好惹! “先起来。”司羡鱼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红哪里敢啊,又重重磕了几个头,“奴婢不敢!” 司羡鱼声音一沉,“我让你起便起,还是说你这么快就要违背我的命令?” 小红连滚带爬赶紧站起来,脸上的眼泪都来不及擦,“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司羡鱼一指她身后,“先把窗户关好,有风。” 小红赶紧跑过去把窗户仔细关好,还反复检查了即便插销。 司羡鱼坐到了椅子上,重新拿起毛笔,“过来替我磨墨。” 小红赶紧又站到了书桌边,老老实实拿起墨条在砚台上磨了起来。 旁边的司羡鱼没有再说话,只传来毛笔在宣纸上擦过的轻微沙沙声。 小红挣扎了一下,才好不容易大着胆子朝那边看了一眼—— 就看到司羡鱼面前已经写了三四页宣纸。 小红认识几个字,意外地发现这位乡下来的大小姐字迹竟然颇有风骨,很是潇洒俊逸,行云流水。 司羡鱼把前三张宣纸放在一边,最后一张落笔,拿起来吹了吹,递给小红,“你去,照着这上面的单子给我把药抓来,府里应该是有药房的吧。” 小红连忙双手接过那张单子,却很为难,“药房有是有,但都这个时辰了……” 真不是她故意忤逆司羡鱼,而是他们这些被派来伺候司羡鱼的下人,本来就已经很不得人青眼了。 这大晚上的去找药房管事,管事更是不会给他们脸了。 司羡鱼,“就说是我爹要的。” “啊?可以……这么说吗?”小红很慌。 司羡鱼,“出什么事自然有我担着。” 小红一想也对,她一个丫鬟也是按照主子的吩咐办事。 再说,这段时间好像老爷确实是对大小姐特别关照。 今天大小姐离家出走,还是老爷亲自去找回来的呢。 回来之后,老夫人、夫人那边,大小姐一个都没去,这是压根连认错都没认。 整个司家,还能找得出第二个敢不把老夫人和夫人放在眼里的吗? 没有! “奴婢这就去!”跑到门口,小红又突然折返回来,“小姐,你这单子上没写每种药材要多少啊,这怎么抓?” 司羡鱼淡淡道,“每样来五钱。” 这药是给那位太子殿下准备的,具体药方自然不能让人看出来,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小红赶紧又跑走了。 她跑出去的时候完全没发现,不远处的窗台下,一个黑影正猫在那里。 等小红走后,黑影确定屋子里只有司羡鱼一个人,这才又抬起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工具…… 结果,刚才打开的那条窗户缝被关上了! 黑影磨了磨牙,试着推了几下,推不动! 最倒霉的是,这司羡鱼的房间用的是纱窗,而不是那种一捅就破的纸糊窗户! “抓到你了。” 突然身后冒出个少女的声音来。 黑影一个激灵,陡然跳起来,手里的匕首就扎了出去! 正要一把迷药洒出去的司羡鱼忽见寒光一闪,不得不避其锋芒,匆忙后退! “嘿嘿!小娘们长得倒是挺带劲,我还以为乡下妞都是又土又丑的呢,这回爷我赚大发了!”那人站直身,赫然是个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 司羡鱼目光一冷,“认识我?谁派你来的。” 猥琐男笑眯眯,油都快要滴出来了,“这不重要,劝你还是乖乖从了我的好,免得自己吃苦头!” 话音未落,他突然一发力,猛地朝司羡鱼扑来—— /108//.html 第71章 他的寿命,不足一年! 锵! 金属相碰,陡然在夜色里炸开一蹙火花。 司羡鱼也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到了身后。 她几个趔趄,撞上柱子才勉强维持住平衡。 一抬头,就看到九夜单手执刀,唰唰几下,就把猥琐男的小匕首打落在地,手臂一折,锋利的寒刃已经架在了猥琐男的脖子上。 猥琐男两股战战,“大哥!误会!误会啊!这小娘们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 九夜眉头一皱。 突然转角传来一声丫鬟的尖叫,“快来人啊!大小姐被歹人轻薄了!” 司羡鱼连忙回过身,“等一下!” 那丫鬟却根本就不听,扯着嗓子边跑边喊,那声音简直恨不得把整个丞相府的人都给叫起来。 “快来人啊!快来人!” “大小姐被歹人轻薄了!” “来人啊!” “大小姐出事了!” 九夜一刀柄直接敲晕了猥琐男,朝司羡鱼一抱拳,“司小姐,我奉命现在必须带你走一趟!” 司羡鱼,“稍等!” 说完就朝屋里跑。 九夜皱眉,他一个大内高手难道还能让一个姑娘从眼皮子底下跑掉不成? 正要举步追进去,司羡鱼已经跑了回来,“我好了,走吧!” 九夜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得罪了!” 夜色中两人身影一晃,转瞬消失不见。 “在这里!快啊!快去救大小姐啊!” 刚才尖叫的丫鬟已经带着一大群人跑回来了。 家丁们一个个举着木棍,严阵以待,“在哪呢?哪呢?” 丫鬟一指窗边,“就在那——” 声音突然一顿,“大小姐呢?” 那里的确有个人,在地上躺着呢。 但是看着怎么也不像是他们大小姐司羡鱼啊。 一群人蹑手蹑脚围过去,对着地上的男人就是一通胖揍! …… “待会进去,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一个字都不准往外泄露,这是为了殿下好,也是为了你自己。” 九夜站在门外,进门前冷声对着司羡鱼警告。 他一身肃杀之气,又不苟言笑,高大的身形颇为压迫。 就算是没什么表情地说一句话,也让人感到害怕。 司羡鱼却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反应,只轻轻一笑,“规矩我懂,我猜,是殿下出事了对吧。” 九夜皱眉,“你猜?这还不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偷换了殿下的酒,殿下现在就好好的!” 九夜个人对司羡鱼没有什么情绪,但是因为司羡鱼的缘故而导致太子殿下受伤,他就没有什么好脾气了! 司羡鱼扬起下巴,直视过来,“你知道那是什么酒吗?” 分明比自己还矮一个头,蓦地被她的明澈如雪的目光一照,九夜竟然有些不敢对视。 他为什么要心虚? 这个念头一闪过,九夜就冷眼看了回去,“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是殿下的影卫,只听殿下的吩咐,令行禁止。” “继续喝那酒的话,用不了一年你就不是太子殿下的影卫了。”司羡鱼推门而入。 门口的九夜微微愣住,她的意思是,殿下的寿命剩下不到……一年? 屋子里昏暗沉重,只有几盏零星的灯火摇曳,到处是厚重的帷幔,几乎快要透不过光来的那种。 这一点也不像一个风华正茂年轻人的房间。 撩起一层又一层帷幔,司羡鱼终于走到了最里面,看到了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 凤临渊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极致的病态,却又极致的美。 更显出他骨相优越,脸上每一道线条都那样的干净利落,那双令人看一眼就胆寒的凤眼此刻紧闭着,倒是给人一种这人很好欺负的错觉。 “殿下,我是司羡鱼,我来给你诊脉。” 司羡鱼站在床边,说了一声。 继而掀开被子一角,把凤临渊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 突然那只手猛地一反转,扣住司羡鱼的手腕,用力一拽! 一阵天旋地转。 等反应过来时,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变成了司羡鱼。 头顶是凤临渊泛着幽蓝的眼睛,全然没有一丝温度,盯着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脖子上,是凤临渊的另一只手。 只要一用力,可以毫不费力地拧断她的脖子! “你还敢来?”凤临渊似笑非笑。 他此刻的神色分明看着已经不正常,说出口的话却意外的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司羡鱼躺着没有挣扎,弯了弯唇角,“我知道殿下会找,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什么叫她还敢来?她来不来的,这件事难道取决于她自己吗? “知道还敢这么做,怎么,是本宫这段时间太好说话了,让你产生了可以在太岁头上动土的错觉是吗,嗯?” 凤临渊脑子里一阵一阵闪过各种可怕的念头,尤其是注视着手下这脆弱不堪的纤细脖颈时。 仿佛有个声音一直在蛊惑叫嚣,让他动手啊!拧断吧! 让这女人不得好死! 他手臂上青筋暴突,手指却迟迟没有抓下去! “头晕,呼吸急促,耳鸣,情绪起伏强烈,有暴力倾向,体温升高,五脏六腑有灼烧感。” 司羡鱼忽然报出了一堆症状,“我说的,对是不对?” 凤临渊的目光闪了闪,“就算你都猜中了又如何,你只不过是比那些老匹夫要稍微能耐一点,可本宫的病痛,没有丝毫减轻!” “可以减轻,殿下信我。”司羡鱼认真地,一字一句承诺,“如果我做不到,殿下再杀我不迟。” 凤临渊几经挣扎,那股暴虐几乎快要压不住,要冲体而出的瞬间,他陡然甩开了司羡鱼! 司羡鱼的后脑勺在床板上撞了一下,却来不及顾忌,飞快扑下床,几根银针已经在手。 一针扎下去—— “啊!!!” 凤临渊突然痛苦大叫。 “殿下!”九夜立刻冲了进来,就要拔刀。 “滚!”司羡鱼头都没抬,又一针下去,“不要打扰我!” “啊!!!” 第二针下去,凤临渊叫的比刚才更痛苦了! 九夜握着佩刀,想抽又不敢抽! 司羡鱼第三针再次扎下! 凤临渊这次已经连叫都叫不出来了,直接朝地上栽去—— /132//.html 第72章 纠正一下,是我不要你! 司羡鱼伸手一垫! “嘶!” 凤临渊的脑袋没直接磕到地面,但她的手指被砸了一下,指关节颤了颤。 司羡鱼一用力,把凤临渊反过来,平躺! 扯开他的衣带,继续施针! 剧痛中的凤临渊感觉自己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中。 他体内有一簇地狱之火,烧得他暴躁不安,血液都快沸腾了。 可是又有丝丝缕缕的寒气从被扎的地方不断渗进来。 一冷一热,碰撞!交锋! “忍一忍,很快就好。”司羡鱼温声宽慰,她的声线几乎没有什么起伏,但却意外的令人信服并且安心。 指尖被扎破。 深红色的血珠被用力挤出。 凤临渊急促的呼吸不知何时渐渐平复下来,继而开始打冷颤! 司羡鱼立刻拔掉刚才的银针,以平补平泻的方式重新施针。 先前是凤临渊的病发得太急,没办法她才铤而走险直接用玄冰针法与之对抗。 其实是非常冒险的,因为一个弄不好,就会让凤临渊本就羸弱的身体遭受重创! 一针两针三针…… 每一根针扎下去都要拈动上百下。 九夜在旁边看着,开始只是觉得司羡鱼的速度慢,后来看清她拈针的动作,惊讶得嘴巴都快合不上。 如果他没有数错,一根针大概要拈一百下? 而这短短时间之内,司羡鱼已经扎了四根针,也就是已经拈了四百下?! 九夜下意识握了握自己的刀柄。 他每天习武也要练习上百次,原本以为已经很不容易,但是和司羡鱼这样比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这要让他拈,他手指头肯定得抽筋! “侍卫大人。”司羡鱼忽然开口,这是她刚才让九夜闭嘴后,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待会他清醒过来,可能会大哭,大笑,或者找人打架,你控制住他!” 九夜一愣,“大哭大笑?这怎么可能,殿下不是这种脾气。” 他从七岁起就跟在凤临渊身边,几乎可以说是和凤临渊一起长大的。 这么多年,从小到大的,殿下从来就不是情绪外露的人。 虽然外人都觉得殿下凶狠暴戾,残酷不仁,但殿下每次表现出来的情绪,只不过是想让他们看到的罢了。 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从来都藏得很深。 司羡鱼抬起头,“我只是把他的病症暂时压下去了,但是情绪得不到纾解是不会消失的,所以他平日压抑得最深的情绪就会被放大表现出来,大哭大笑或者其他某方面有强烈的冲动——” 话音未落,凤临渊忽然起身。 司羡鱼意外,“醒的这么快?我还以为……” 凤临渊就瞬间倾了过来,吻住了她的唇。 司羡鱼一瞬睁大了眼睛,瞳孔轻颤! 九夜,“!!!” 所以殿下放大的,是情之所欲?! 反应过来,司羡鱼立刻企图挣脱。 九夜马上背过身去,“看来殿下现在需要的不是我,我先去外面守着!” 说完一闪身,就已经消失在了房里,还顺带把门给他们带上了。 司羡鱼这点力气,又怎么可能和情绪失控中的凤临渊相抗衡? 用力挣扎了几次,都没有从凤临渊手里挣脱分毫,反倒是自己累得快缺氧了。 都不知道看着这么羸弱的一个人,是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把她压得纹丝不动的? “圣旨到——” 突然门外响起一声尖细的公鸭嗓。 门口的九夜瞳孔一缩,立刻快步迎上去,挡住了就要大步进来的公公。 一拱手,“不知公公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那公公哼了一声,神色傲然,“咱家是来宣皇上口谕的,要太子殿下即刻进宫,有要事相商,那别在这碍手碍脚的,耽误了大事你吃罪得起吗!” 九夜一边应着“是是是”一边挡住公公的路就是不让他往前走,“我会转告太子殿下的,公公可以先请回了。” 公公眉毛一竖,“这是圣旨!咱家都没见到太子殿下,怎么能回去交差呢?快去把殿下叫出来。” 九夜,“殿下已经睡了。” 公公,“睡了就叫起来啊,这马上就要进宫去面圣了,难不成还抬张床去?” 九夜低头,“公公说的是,只不过殿下睡觉的时候最恨有人打扰,若是公公太大声吵到殿下休息,只怕一会……” 公公衣袖一甩,“哼!咱家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的,难不成殿下还要治罪不成?” “是谁在那里大声喧哗,叨扰本宫好梦,皮痒了?”凤临渊清冷低沉的声音忽然出现。 公公一个激灵,一抬头,就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的玄色身影,领口甚至未曾来得及合拢,露出颈项一段冷白的肤色。 禁欲,又撩人。 凤临渊挑着一侧殷红薄唇,似笑非笑,“还是嫌脖子上的脑袋太重,不想扛了?” 公公的的膝盖“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殿下恕罪啊!奴才是——” 凤临渊抬手打断,“打扰本宫好梦,掌嘴。” “殿下饶命啊!” 凤临渊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那公公,“九夜你执行,本宫进去换身衣服,一会就来。” “是!” 九夜抻了抻指骨。 公公肝胆俱裂,“不要啊!饶命啊太子殿下!殿下!” 这可是宫中侍卫,这手劲抽下来,自己的这张脸还能不能要了? 然而根本没有人理会他的聒噪,很快院子里响起吱哇乱叫的鬼哭狼嚎。 屋里,凤临渊从一排华服中抽出一身玄色绣织金色云纹的外衫披上,对镜整理,“一会我会让九夜送你回去,不要惊动任何人,也不要提你今晚来过我这里。” 司羡鱼擦着嘴角的伤口,脸色不愉,“你当我傻吗,本来就已经不清白了,还跟人说我三更半夜来殿下这里,是有多想不开?” 凤临渊倏然回首,“怎么,被本宫退婚的女子,你这辈子难不成还想再找个如意郎君嫁了?” 司羡鱼竖起一根手指,煞有介事地摇了摇,“纠正一下,不是我被你退婚,是你被我退了,而且我不觉得因为这点小事,人生从此就无望了,这不是我的过错,又凭什么阻挡我恣意人生?” /132//.html 第73章 出诊费,多少给点? 世人总是以更严苛的眼光看待女子。 尤其是在婚姻大事上。 仿佛一旦退婚了,被休了,和离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女子的过错。 而事件中心的女子也从此被打上了“掉价”“不值钱”的标签。 但司羡鱼可是在末世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就会知道,这些都是放屁! 活着第一,自己痛快最重要! 不要总以条条框框的圣人标准去约束别人,自省、自制、自在。 凤临渊不悦地眯了眯眼,“伶牙俐齿!” 拢好衣领,就要出门。 司羡鱼忽然在后面喊了一声,“殿下,出诊费谁给我结一下?” 已经到门口的凤临渊猝然回头,“你还要出诊费?” 司羡鱼坦坦荡荡,“挣钱嘛,不寒碜,再说我这大半夜的随叫随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多少给点?” 凤临渊都无语了,“你是不是忘了本宫是为什么会突然发病的?如果不是你把我的酒给换了,我根本就不会——” 司羡鱼打断,“酒的问题之后讨论,就算没有出诊费,我这也算是工伤吧?” 她摸了摸唇角的伤口,“殿下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凤临渊轻咳了声,喉结不自觉滚动一下,别开视线,“一会九夜会带给你。” “谢殿下。”司羡鱼欠了欠身。 凤临渊飞快推门离开,再呆下去,这话题都不知道要偏到哪里去了。 …… 丞相府。 “丢人现眼!丢人现眼啊!”老太君用力拍打桌面,“一个大姑娘房里,大半夜出现个陌生男子!这传出去,我们司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杜春芳坐在下面位子上抽抽噎噎,“我也没想到那死丫头居然胆子这么大,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人接回来!现在怎么办啊老太君,要不然找到人后,我马上就让人给送到外面的庄子上去吧,这帝京是留不得她了!” 想她杜春芳也是出身名门,从来走到哪里都是被人艳羡的那一个。 怎么自打这个所谓的亲生女儿接回来之后,就处处给她丢人现眼呢! 这哪里是什么亲生女儿,简直是她的克星! 老太君眉毛一竖,“现在再送庄子还有什么用!大小姐半夜私会男人的事情已经传得整个丞相府的人都知道了,你能保证这上上下下百十来人全都嘴巴咬紧了,不会往外透口风?” 杜春芳一颤,脸色惨白,“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老太君收敛眉眼,摘下手腕上的佛珠一颗一颗拈动起来,“为今之计,也只有一条路能走了,那个被抓到的男人在哪里?” 杜春芳,“在外面绑着呢!我这就叫人把他腿打断了,都浪荡到我们司家的后院来了,简直是目中无人!” 现在找不到司羡鱼人在哪,她所有的火气都只能发泄在那个男人身上。 “胡闹!”老太君眼睛一横,颇为不赞同,“怎么能把人腿打断呢?那可是到咱们家留宿的客人,况且我还要他娶了羡鱼丫头呢,难道你还想要个瘸腿女婿不成!” “娶、娶司羡鱼?!”素来受着良好家教的杜春芳一下跳起来。 第一个反应就是摇头,“不不不!那种腌臜东西,还想当我女婿,这我是绝对不能够同意的!我就是让司羡鱼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也绝不能接受这桩婚事!” “糊涂!”老太君脸色一沉,“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你,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我这老不死的还在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老太君!媳妇绝对没有对老太君不敬的意思啊,但是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家怎么能跟那种人结亲呢!” 杜春芳一百个不愿意! 老太君老神在在,“你慌什么,这人到底怎么样,你还没问过呢,怎么知道不好?再说了,好不好的同你关系也不大,等他们成了亲,羡鱼丫头自然跟着丈夫走,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三年五载的都未必能再见一面,也不会碍到你的眼。” “这……”杜春芳心里头还是不愿意的,但是老太君毕竟是长辈,她一个当儿媳妇的也不好忤逆,低着头不说话。 老太君直接一招手,“去,把那个男人带过来,老身要问他几句话。” 很快五花大绑的男人就被带到了老太君面前。 还没等老太君开口,猥琐男“咚”就给跪下了,“老太君!我是真心喜欢羡鱼小姐,还请老太君成全!我一定对她好,聘礼我都准备好了!况且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就把羡鱼小姐嫁给我吧!” 杜春芳气了个倒仰,“再胡说撕烂你的嘴!” 猥琐男转向她,“这位一定就是岳母大人吧!我没胡说啊,这种事怎么好胡说的,其实我与羡鱼小姐早就有情了,今晚就是她约我去相会的,不信你们看,我身上还带着羡鱼小姐给我的邀约信呢!” 老太君手一抬,“拿过来。” 下人忙在男人身上摸了一通,很快从衣服里翻出了一张彩笺,连忙递上。 老太君扫了一眼,哀叹连连,“还真是情书,真是家门不幸啊……唉!罢了,既然你们郎有情妾有意,老身也不好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你们俩的婚事就这么定了吧!” “怎么就忽然定了?” 忽然门口走进来一道纤弱身影,飘然若仙,眉眼带笑,道,“事关于我,老太君连问都不问我一句,就把我给卖了吗?我可是您亲孙女啊!” “司羡鱼!你还敢回来!”杜春芳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扔了过去! 司羡鱼头一偏,茶盏砸在后面的柱子上,瞬间炸开,四分五裂! 动静之大,把杜春芳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她只是刚才太生气了,完全不计后果就把茶盏给砸出去了,没想到声音这么大。 司羡鱼目光一冷,“母亲火气很大啊——” 忽然快走几步,直接到杜春芳面前,拎起桌上名贵的白瓷茶壶,用力一掼! /132//.html 第74章 嫁给我,心肝宝贝! 嘭! 茶壶碎裂,就在杜春芳的手边。 “啊!你干什么!你个疯子!疯子!”杜春芳失声大叫,一瞬就把手缩了回去,紧紧抱在怀里,“我都出血了!出血了!快叫大夫来啊!” 突然一块冰凉的瓷器碎片抵在了杜春芳颊边。 司羡鱼微微笑,“叫什么大夫啊,我就会医术,不用麻烦别人了。” 杜春芳瑟瑟发抖,“你走开!走开!别碰我!来人啊救命啊!快把这个——”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脖子上不知何时被扎了一根银针,泛着寒光,还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而她的嗓子就跟废了似的,任凭如何张嘴,愣是发不出一点点声音来。 杜春芳看司羡鱼的眼神,从原本的愤怒,到惊讶,到恐惧! 而做出这可怕事情的司羡鱼,直到此刻,依旧保持着从一进门就上扬的唇角,看起来像个人畜无害,温柔娴静的大家闺秀似的! 老太君怒不可遏,“简直胡闹!没看到还有你未来的夫婿在这里吗,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如此刁蛮屋里,叫谁敢把你娶回家去!” “不敢娶就老实呆着!”司羡鱼衣袖一扬。 老太君只觉得有一阵香风袭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忽然发觉自己手脚无力,站都站不起来,“你这个孽障!你做了什么!难不成还要造反不成!” “老太君说什么呢,我动您一根手指头了吗您就这么害怕,难不成是人老了脑子也糊涂了,得了那个什么……哦,被迫害妄想症了吗?” 司羡鱼忽然过来,单手借着给老太君挽起耳边碎发的姿势,顺着脖子而下,突然抓住了什么往上一挑。 老太君一瞬间浑身僵硬,“!!!” 司羡鱼俯身,“让下人们都出去,我们祖孙俩好单独聊了一聊。” 老太君惊怒,瞪着她,“你休想!” 司羡鱼手上力道加重,“老太君不愿意就算了,那就让大家都看看您一把年纪,在众目睽睽之下衣带断裂、衣衫不整的模样好了,啊,这里还有个您认准的孙女婿呢,真是刺激啊~” 没错,现在被司羡鱼挑在手上的,正是老太君的亵衣带子! 她这辈子都想不到,怎么会有个女孩子这般无耻! 果然是乡野村姑,粗鄙!粗俗!下作!卑鄙! 老太君突然扬声,“滚!所有人都滚出去!” 下人们而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低头应了声。 还有人问,“那老太君,这个男人要不要带出去?” 老太君刚想说“当然”。 “不必了!”司羡鱼已经先一步打断,“让他留下。” 老太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但奈何亵衣带子被司羡鱼抓得更紧了一分,她老人家也只能咬着后槽牙阴测测开口,“让他留下!” “是!” 下人们纷纷退下。 屋子里一下子就只剩四个人。 猥琐男张嘴就开始胡咧咧,“哎哟!羡鱼心肝小宝贝~你可算是来了,快来给为夫松绑啊,咱俩的事情你家长辈都已经知道了,他们也同意把你嫁给我了,我这绑得太久浑身都没力气了,快来救救我啊!” 司羡鱼往老太君的太师椅扶手上一靠,回过身来,说,“我耐心不多,你直接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想清楚了再说,否则是要付出代价的。” 猥琐男完全没有把一个弱女子的警告放在心里,反而在那一通喊之后越发入戏了,“羡鱼小心肝~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咱们俩都已经有肌肤之亲了,你现在就是破鞋一只!要是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呢?” “老太君,婚姻大事一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快给我写份婚书吧!明儿一大早我就去官府把章给盖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们司家的脸上也不至于太难看——啊!” 突然胸口被踢一脚! 明明没感觉力道多大,但是猥琐男一瞬间甚至连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人已经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司羡鱼踩在他胸口,俯身,笑容温柔,“不想说就算了,我向来也不喜欢强人所难。我在老家学会一门手艺,年头不景气的时候,也靠它吃过饭,不如我给你们展示一下。” 说完,手腕一翻,不知何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雪亮的柳叶刀。 刀尖朝下,“唰”地挑断猥琐男的裤腰带,朝着脐下三寸直接而去—— “等一下!”猥琐男明明动不了,却觉得身下一凉,十分危险,“你学的什么手艺!” 司羡鱼,“劁猪。”顿了一下,解释道,“你们可能听不懂,通俗点说,就是给猪阉割。” 猥琐男惨叫,“不要!不要这样!” 只是他话还没喊完,下面就是一痛! 司羡鱼扬了下眉梢,“穿着裤子看不清楚,下刀都不太准了呢,不过放心,是有点痛,忍忍就好。” 放心个屁啊! 猥琐男这会又痛又伤心,更多的是恐惧,“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快住手啊祖宗!” 司羡鱼和煦一笑,“说,是谁指使你的。” 猥琐男这会再也顾不得其他,“是——” “姐姐你在做什么!”门口突然奔进来的司音音气喘吁吁。 实际上她已经在外面听了半天了。 原本是根本不打算露面的,可是谁知道司羡鱼这女人居然这般心狠手辣! 猥琐男立刻像见到了救星,吱哇乱叫,“是她!就是她叫我来的!那张私会的彩笺也是她给我的!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就是拿钱办事而已啊!你饶了我吧祖宗!” 司音音一下睁大了杏仁眼,眼里又是惊恐又是不敢置信,粉唇颤了颤,哀怨道,“我……我知道姐姐你讨厌我,可是再如何你也不能把这么大的脏水往我身上泼啊!是不是只有我死了,才能不碍你的眼?好!” 好什么好? 屋子里其他几人皆是心里一凛,连忙抬起头。 就见司音音突然一吸鼻子,偏头就往柱子上撞去—— “住手!” 突然一道矫健的身影瞬间闪进来,一下拦腰抱住了司音音! 司音音的唇角无声一翘,再抬起头来,已经是一副柔柔怯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宣王殿下!你不该救我,我只有死了姐姐才会好受一些!” 凤斯年的眉头狠狠一皱,严厉的目光扫过来。 /132//.html 第75章 女孩子,不必要强! “司羡鱼,你在干什么?”凤斯年问。 司羡鱼一手还握着刀,扎在猥琐男的身下。 司音音表面抖得像朵风中残花,内心却止不住得意洋洋,被五皇子看到了这残忍粗鄙的一幕,司羡鱼现在只怕恨不得一头撞死了吧? 司羡鱼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凤斯年忽然大步过来,抢走了她手里的手术刀。 认真严肃教育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拿刀这么危险的东西?是不是他欺负你,本王帮你教训他!” 司音音卡顿了几息,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猥琐男吓得惨叫,“饶命啊!天地良心我连羡鱼小姐一根手指头没碰到!” 司羡鱼诧异,“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猥琐男这会已经能动了,毛毛虫一样蠕动着爬起来,对着他们拼命磕头,“我都是胡说的!我都是司音音指使我的!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司音音哭喊,“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非要这么污蔑我!我、我……!” 她一扭头又要去撞柱子。 凤斯年一惊,“音音!” 他这个距离,扑过去恐怕来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司音音即将碰头的一瞬间,她忽然脚下一软,然后直接晕死过去,倒在地上了…… 凤斯年已经追上,把人连忙扶起来,“音音!你醒醒!音音!听得见我说话吗?” “我的女儿啊!音音!你可不能出事啊!”杜春芳脖子上的针被司羡鱼拔了,一把推开司羡鱼就冲过去关心司音音! 司羡鱼冷眼看着,只觉得很可笑。 杜春芳作为她的生母,和司音音相处多年,有感情,这点她可以理解。 但为何心疼养女,就一定要用自己的亲女做筏子,踩在她的伤口上,才能体现出对司音音的爱呢? “行了!”老太君被吵得头疼,沉声呵斥,“你们都下去,还嫌不够丢人吗!” 然后自己起身走到凤斯年面前,最大程度地还是维持了她相府老太君的姿态,朝凤斯年行了个礼,“参见宣王殿下,不知道王爷这大半夜的忽然闯入我相府后院所为何事?” 凤斯年连忙颔首回了一礼,“是本王唐突了!实在是事出有因,刚刚在帝京城内发现了刺客,本王带人一路追,最终追到了这里,因为担心刺客逃走,也担心府中之人的安全,所以本王直接就带人闯进来了。” “刺客?!”老太君顿时慌得不行,觉得左右都不安全,“那抓到了没有啊!怎么这刺客就跑到我们司家来了呢!王爷你可得好好搜,仔细搜!” “娘!”司如海总算姗姗来迟,进门赶紧对凤斯年行礼,然后低声劝诫老太君,“这都是朝中的是,您老人家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又转向凤斯年,“不好意思啊王爷,是我治家不严,让您见笑了见笑了。” 司如海也是不容易,他刚从外面赴宴回来,一回来就听说家里出了大小姐和人私会这档子大事。 然而这还不算完,就刚好这么巧,宣王带人搜刺客还搜到了这里!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凤斯年摇头,“本王不会出去多说什么的,先让人把音音小姐带下去看大夫吧,还有这个男人……这么巧在本王追刺客的时候出现这里,我怀疑他可能是刺客的同伙,必须带走!” 猥琐男瑟瑟发抖,“我不是啊!我不是!我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刺客不刺客的!羡鱼小姐你知道的,你快帮我说说啊!” 司羡鱼认真点点头,指着地上的猥琐男,“他就是刺客。” 猥琐男天都塌了,“臭娘们!你怎么胡说呢!老子什么时候当过刺客了!除了想占你便宜,老子刺杀谁了!老子——啊!别打!别打我!” 凤斯年实在几拳狠狠砸在猥琐男脸上,打得他抱头求饶。 他却仍不解气,还一脚踢在了对上腹部,用力一踩! 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 猥琐男鬼哭狼嚎,把嗓子都给嚎劈了! 凤斯年抬脚,鞋底一片血红,位置正是猥琐男的裆部。 一旁的司如海看着都快惊呆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温润如玉的五皇子吗? 司羡鱼探头正要看,就被凤斯年拉到了一边,“别看,脏了你的眼,晚上会做噩梦的。” 司羡鱼有些可惜,她劁猪的手艺是真的有,长时间不练手都有点生了,原本想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复习复习的。 可惜天不赐良机。 司羡鱼,“今天的事——” 凤斯年,“今天的事,不会有人出去乱说的,和刺客扯上关系的事,谁敢妄议,都会被抓起来盘问。” 这等于是给了司羡鱼一个承诺,这荒唐的大小姐和野男人私会一事,就此画上句号了。 凤斯年声音放缓,“你要是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和本王说,只要合情合理,我都会尽力!” 司羡鱼伸出手。 凤斯年愣了一下,然后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司羡鱼无语,“我刀呢?” “啊!在这里。”凤斯年连忙把刚才插在猥琐男裆部的那把柳叶刀递还到了司羡鱼手里。 司羡鱼淡淡一颔首,后退一步,“多谢王爷。” 凤斯年摆手,“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叫我名字便好了,名字起了不就是让人叫的吗,什么王爷殿下,都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他负手而立,斯文矜贵,月色之下,宛然以为谦谦君子,一言一行都止不住让人心生好感。 他说,“今后若是再遇到今晚这样的事情,可以来找我,女孩子不必如此要强,拿刀与人拼命是男人该做的事。” 凤斯年摘下腰间一块檀木牌子,放到了司羡鱼拿刀的手掌里,“只要看到这个,宣王府的人会放你一路通行的。” 司羡鱼望着那块腰牌,勾唇浅笑,“王爷给我这块腰牌,就不怕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凤斯年目光坦荡,低头轻声问,“你说的麻烦,如果是指太子的话,那我不怕。” /132//.html 第76章 提醒你,别忘出身! 他顺手带起司羡鱼散落的一缕额发,替她勾到耳后,“本王不喜欢惹麻烦,但也不怕麻烦,况且为你,我认为值得。” 司羡鱼蹙眉,“为什么这么说?我和王爷似乎也,并没有见过几面吧?” 凤斯年板正面容,义正言辞道,“虽然我们见面次数不多,但是我眼里揉不了沙子,治好麻疹的人是你吧,但现在整个帝京上上下下却都在对太子歌功颂德,不公,不义!” “你知道吗,这么大的功劳,即便是封赏你做个县主,也是可以的!” 司羡鱼一下笑开,她本就生得出色,和帝京中那些涂脂抹粉的娇花们完全不一样的浑然天成之美,这一笑,更是生动得令人心弦震荡。 她说,“那王爷你真的是误会了,治疗麻疹的方子还真不是我弄出来的,是太子殿下交给我,而我恰好认识药材,懂一些医理,所以药是由我来配置的。” 凤斯年错愕,“怎么会?” 难道凤临渊一早就已经得到了治疗麻疹的秘方,只不过一直没有拿出来? 司羡鱼忽然对上他的眼睛,一下望到他眼底。 凤斯年瞬间错愕,有一刹那下意识的想躲,“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司羡鱼,“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特别干净。” 不然尘埃,明澈如雪。 凤斯年怔楞了一瞬,眼睛忽然弯起,“你是第一个这么直白夸我的女子,我就大言不惭地收下这份夸赞了,毕竟从小到大,夸我的人其实很少。” 司羡鱼意外,“怎么会?王爷如此出众,贤名在外,谁提到你不夸上两句?” 凤斯年颔首,“但是夸我好看的,你是第一个。” 司羡鱼笑,“那是我肤浅了。” 凤斯年纠正,道,“是率真。” 眼睛太过干净,不是真的心如赤子,毫无一丝杂念,就是……他的掩藏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 凤斯年,是哪一种呢? “王爷!整个相府都已经搜过了,没有再发现其他可疑人物!” 禁军看到凤斯年,立刻朝着这边大喊了一声。 凤斯年刚要开口,司羡鱼已经先一步欠了欠身,“不打扰王爷,先告辞了。” 身后的凤斯年,“听说你的生辰很快就到……” 司羡鱼已经走出了老远。 腰牌被她随手揣进了袖中,在凤斯年看不到的角度,那把锋利的柳叶刀在指间转了几个圈,宛若长在她手上一样灵活。 女孩子,不适合玩刀吗? …… 所有搜查的禁军都离开后,丞相府的夜晚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司如海拒绝了杜春芳让他去看司音音的要求,支开所有人,自己一人来到后院。 在假山之间来回穿梭,东绕西饶,然后走进了一个狭窄逼仄的山洞,借着手中灯笼的一点微弱光芒,找到头顶上的一个小凸起。 抓住,转动。 轰隆隆—— 石块挪动的沉闷声响在山洞里缓缓响起。 片刻之后,面前的山石移动开来,出现了一道向下延伸的石阶。 司如海朝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这才提着灯笼小心翼翼步下了台阶。 “有人吗?有……” 突然后颈传来一阵凉意,那是金属和皮肤相贴才会产生的独特质感。 不仅凉,还带着丝丝的痛,空气里有血腥味若有似无地飘散开来。 司如海嗤笑一声,“能找到这里的都是自己人,拿到拿枪的吓唬谁呢?” 他把手里的包袱往后一扔,包袱没有落地声,是被人接住了。 与此同时,脖子上的刀子也撤走了。 司如海回过身,拿灯笼一照。 就见一名身着夜行衣,一脸粗犷大胡子的男人就站在那里,未拢好的领口,还露出半截狼头纹身。 司如海笑,“哟,这才多久,怎么把蛮族人那套乱七八糟的图样都给画上了?可真粗鲁。” 黑衣人啐了一口,“都像你似的在玄云国当伪君子呢?可别忘了你的出身!” 司如海表情一敛,肃穆严正,“忘不了,这些年我虽然人在玄云国,但是心一直是追随主上的!主上交代我做的事情,我一刻都不敢懈怠!” 随即突然话锋一转,“倒是你,不打一声招呼就突然闯到我家里来,这要是你自己被发现也就算了,还凭白连累了我,若是破坏了主上这么多年在帝京的精心布局,我看你砍十次脑袋都不够赎罪的!” 黑衣人拆开包袱,抓了凭金疮药就往伤口上撒,“就是主上让我来的,只不过路上出了点意外,若是这点小麻烦你都解决不了,那你在帝京这么多年也白混了。” 龇牙咧嘴地把伤药全倒在了伤口上,再拿白布一缠,黑衣人站了起来,“你信上说的那个女儿,主上很感兴趣,让你好生看顾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大用!” 司如海,“我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你让主上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黑衣人忽然来了句,“你那女儿,快十六了吧?” 司如海的脸色微微一变。 …… 华绸千里,宫灯万千。 整个皇宫都因为皇帝的万寿而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这种。 “宣,各国使节觐见——” 随着司礼官的一声唱传,身着各色异族服饰的使节团接二连三步入恢弘的金銮大殿之中。 “丹朱国使节携丹朱锦一百匹,云霞缎五十匹,丹霞绸二十匹为礼,贺陛下千秋万寿!” “小越国使节携玄铁一百斤,东珠一百颗为礼,贺陛下千秋万寿!” “紫阳国使节携紫宝石三枚,琉璃盏一对,各色珠宝二十箱子为礼,贺陛下千秋万寿!” “北莽国使节携牦牛皮一百张,紫貂皮五十张,雪狐皮二十张为礼,贺陛下千秋万寿!” 随着司礼官的唱念,各国使节团在念完自己那份礼单后先后落座。 彼此之间可能压根就没见过,也能互相和乐融融地说上几句客套话。 “青夜国使节——” 这才刚报了一个国名,席间霎时寂静。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朝门口看去。 席间的凤斯年不由得紧绷起来,全神戒备! 一旁的凤临渊单手支着脑袋,漫不经心饮下杯中酒,“放轻松,这是在玄云国,还能吃了你不成?” /132//.html 第77章 狮骢兽,挑衅之礼! 要说这个大陆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 一个是玄云国,一个,就是青夜国。 一个以文治天下,一个靠武统江山! 这两国还是接壤,让中间夹着的小国们一个个苦不堪言,都不知道该认哪个做大哥。 生怕一不小心站错了队,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凤斯年干笑了两声,却还是忍不住小声提醒道,“青夜国人向来诡计多端,我们小心为上。” “哟,这么多人都在等着我们呢?”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就看一名年轻男子弯着眼睛走了进来,一身黑红滚金边的青夜国服饰,领口开到胸前,露出若隐若现的蜜色胸肌。 身上、耳朵上,丁零当啷带了一圈的金银佩饰,尤以左耳上的银色耳饰最为抢眼,摇摇晃晃,仿若寒星。 如此浮夸的打扮,但偏偏那张脸,妖孽风流,相得益彰! 他快走几步,在大殿正中停下,右手放置于左胸前,欠身一礼,“青夜国南宫晏清,特此前来,代表我父皇,祝贵国皇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青夜国太子南宫晏清?!” 瞬间有人就从这名字中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刚才还在奇怪,怎么会有看起来这般不端庄稳重的使节出现在这里,但这个人是南宫晏清的话,一切就都合理了! 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抬了抬手,“免礼,先前青夜国说这次要派人前来时,朕就已经很高兴了,没想到居然还是太子亲自前来,着实让朕惊喜啊!” 南宫晏清笑,那双桃花眼实在太过勾人,只是些微一点弧度变化,就能让人移不开眼,仿佛整个大殿的光都汇聚到了这个人身上。 没人不在看他,也没人能不看他。 “陛下说笑了,我们兄弟中,就我最闲得慌,父皇实在看不下去,才把这出使的差事派给我,叫我出来好好历练历练的。” 皇帝桌子下的手微微攥紧,面上不动声色,“贤侄真是自谦,远道而来都是客,入席吧!” 事实上,这次青夜国来访,使节团中必须有一位皇子,这个要求是玄云国提的。 因为不久之前的大战中,顾连成带着大军大挫西夜国军队,狠狠让他们吃了个败仗! 所以玄云国是有地位优势的。 原本想着,青夜国来个皇帝,还能顺便把人给留下,当个质子,牵制不安分的青夜国。 谁知道,青夜皇帝也是个老狐狸,那么多儿子,就偏偏派了这个最不学无术,一事无成的太子南宫晏清! 这儿子就算是死在外面,估计青夜皇帝也不会心疼。 还瞬间多了个借口,可以对玄云国发兵了。 “且慢!”南宫晏清抬手打断,“陛下还没有看过我们青夜国送来的贺礼呢,其他使节们送来的礼物都看了,独独跳过我们青夜国的,不好吧?” 大殿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可能皇帝是不小心忘了,但是如果说是刻意跳过了青夜国,这话传出去就不是很好听了。 凤斯年皱眉,“这个南宫晏清,来者不善!” 白玉酒杯在凤临渊手中滴溜溜转了几个圈,而后稳稳放回桌面,凤临渊颔首,“五弟说的有理,不如你去试探他一下?” 凤斯年错愕,“我?” 凤临渊扬眉,“自然,五弟向来最会为父皇分忧,这种时候不站出来,更待何时呢?” “贺礼在何方?朕怎么没有看到?”皇帝看来看去,就只看到南宫晏清一人站在那里。 他的身后,那些青夜国的使节团们,也是一个个两手空空,分明没有带礼物来的样子。 南宫晏清扬手一指殿外,“我给陛下带来千里良驹狮骢兽!” 席间瞬间发出惊呼! 青夜国素来出战马,而那么多品种的马匹中,最好的一种,就是狮骢兽! 但是这种战马极其难得,产量少,而且无法人工培养,只能从野外捕获成年马匹再来驯服。 否则马的品质将大大降低,只是比普通的马匹要稍微好上一些。 南宫晏清勾着唇角,笑容狡黠,“马我是带来了,不过狮骢兽性烈,你们玄云国能不能驯服,这我可就不敢保证了,听说众皇子中人才辈出,要不试试?” 南宫晏清眼尾一弯,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凤临渊和凤斯年那边。 凤斯年瞬间握住了拳! “当然,如果贵国能够驯服这匹狮骢兽,我们会再送上战马一千匹,连同这匹狮骢兽一起,作为贺礼,贺陛下千秋万寿!” …… “快看快看!那马就是狮骢兽啊!真的好特别,浑身雪白,一根杂毛都没有!而且鬃毛比其他马都要长,看起来像狮子似的,果然威风凛凛啊!” “小心了别靠太近!我可是听说这马可怕得很,都不知道踩死过多少人了呢!” “天啊!那太可怕了!” 大殿之外,空旷的广场上,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被关在笼子里,被人推了上来。 司羡鱼他们这些女眷原本是在御花园中赴宴的,结果旁边忽然来了这么一出大戏,许多人都过去凑热闹了。 司袅袅立刻站起来,“我也过去看看,你们陪我去!” 她想看心心念念的太子哥哥,但是自己一个人直接去,显得太刻意了,必须得拉上作伴的。 司音音忙跟着起身,“大姐姐别着急,我和你一道。” 她记得,在那个预知梦里,这场国宴时,会出现一个关键人物——南宫晏清! 她要抢占先机,拿下原本司羡鱼的剧本,抢占关键人物南宫晏清的好感。 司袅袅这次却没有直接甩袖子就走,站在那皱眉,问,“喂,司羡鱼你去不去?” 司音音不由得奇怪地多看了司袅袅一眼。 正在剥桔子的司羡鱼头都没抬,“不去。” 司袅袅瞪她一眼,“就你事多!到时候可别说是我们不带你玩,明明是自己不过去的!” 她原本是不想搭理司羡鱼的,但是出门前,老太君特意交代了,让她和司羡鱼缓和关系,不要搞得太僵。 虽然她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主动跟司羡鱼这个乡下妞搞好关系,但是老太君的话她还是要听的。 现在她问也问了,是司羡鱼自己不去的,这可不关她的事。 带上司音音这个跟班,司袅袅就趾高气昂过去抢位子去了。 “司小姐。”忽然一名宫女过来,替司羡鱼斟酒。 司羡鱼莫名其妙,她杯子里的酒压根一口都没喝过,斟什么酒? 一张纸条从小宫女手里递了过来,“这是您父亲让转交给你的。” /108//.html 第78章 特别稳,稳重带皮! 司如海? 司羡鱼接过纸条,小宫女没有做任何停留,转身就直接退下了。 指尖一挑,打开纸条。 ——去马场。 就三个字,还真够简单的。 司羡鱼沉吟片刻,随手把纸条浸入就被,很快上面的字迹就被浸染晕染,模糊得不可辨认。 “哗啦”一下泼入花坛,司羡鱼起身。 她这个便宜老父亲司如海,是她在司家最把控不住的人。 在全家其他人都对她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和不欢迎时,只有司如海,突然给她送上春天般的温暖。 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她决定去看看。 …… “宣王朝这边看了!是不是在看我啊!” “胡说什么呢,明明是在看我的!” “你脸上胭脂都快赶上猴屁股了,宣王怎么可能看上你?” “你比我好到哪里去!嘴巴涂得像刚吃了死孩子似的!” 未出阁的贵女们这会挤在一起,没有长辈的管束,相互之间止不住明枪暗箭地斗法。 “看什么呢五弟?”凤临渊一拍凤斯年的肩膀,“该你上场了。” 凤斯年朝人群那边一颔首,和他视线对上的司音音脸颊泛红,娇羞垂眸。 心底雀跃得像是有只小鹿在撞! 就算有些事和她的预知梦有些偏差,但在凤斯年这件事上,司羡鱼已经失去机会了。 现在,凤斯年的整颗心,都在她司音音身上。 只要有凤斯年在,将来,她就是皇后,以后是太后,是整个玄云国最尊贵的女子! 南宫晏清环视一圈,神情雀跃,“玄云国出美人啊,姑娘们一个赛一个水灵!” 凤斯年随口接道,“殿下喜欢的话,可以挑一个和亲带回去。” 南宫晏清右手握拳击打在左手手掌,一下被提醒了似的,“好主意啊!那我可得好好挑挑!” 凤斯年的下颌线一下绷紧,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么个纨绔说话了。 难道他真的一点也听不出刚才那话是嘲讽? “准备就绪了,随时可以开始!”大笼子旁的青夜国使节朝着南宫晏清这边打了个手势。 南宫晏清伸手一“请”,“哪一位皇子要上去试试啊?” 凤临渊轻轻咳嗽了几声,还顺带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事不关己。 他最近一直抱恙,对外都说是刚从法云寺染了麻疹回来,虽然麻疹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但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我来吧!”凤斯年迈出一步,随手解了过于宽大的外衫,扔给一旁的侍从。 围观的人一看站出来的是凤斯年,顿时开始欢呼! “宣王殿下出马,肯定没问题!” “青夜国人这回要丢人了,他们大概不知道我们宣王三岁背诗,八岁骑马,能文能武,天下无双!” “我记得之前围猎,一匹疯马差点伤到皇上,就是被宣王给驯服的!” 这些人说话可不小声,甚至有一部分心思,是故意要给青夜国人听到。 南宫晏清勾唇轻笑,打了个手势,“开笼子,把狮骢兽牵出来!” “咔哒”一声,大锁被打开,缠绕在笼子上的沉重锁链被扯掉。 白色骏马被人牵出笼子来,没有任何暴躁的表现,相反,还很平和乖巧。 凤斯年跃下高台,走上前去,伸手—— 摸了摸马头,马儿只是轻轻打了几个响鼻。 凤斯年心中顿时有了底,他也算是马背上长大的,对马的脾性有所了解。 这马一点也不排斥他的触碰,说明已经接受了他。 “看来传闻中的狮骢兽,也并不多么性烈不可驯,只怕是世人见得少,以讹传讹罢了?”九夜抱着佩刀站到了凤临渊身后,“殿下不该把这个机会让给宣王的。” 凤临渊眸色冷淡,手指轻轻在栏杆上敲击,望着人群方向,“她没来?” 九夜一愣,她?哪个她? 赶紧朝人群那边看。 很快看到了司家两姐妹,只有司袅袅和司音音。 九夜瞬间明了,“我去找找?” 料想殿下应该是找司羡鱼有事。 凤临渊忽然眼睛一眯,神色不悦,“不用了,来了。” 九夜立刻抬眼望去—— 果然看到了司羡鱼的身影,她姗姗来迟,站在最角落的地方,正看着场中的宣王凤斯年。 九夜轻咳了声,“司小姐肯定是眼神不好,找了这么久都没看到殿下在这里,我这就去给她带路。” 凤临渊笑,声音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怎会?她眼神不是挺好的吗,那么多人呢,一来就看到凤斯年了。” 九夜的脚踌躇在原地,“那……还要不要我去找她过来?” 凤临渊冷冷瞥他一眼,“我说了要找她吗?先看凤斯年的表演吧。” 马场中,凤斯年已经接过缰绳,其他人立刻快跑着退开老远。 凤斯年再次抚摸马头,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一脚踩入马镫,利落翻身上马! “好!王爷好样的!” 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凤斯年并没有被这些赞美声给冲昏头脑,开始还十分的小心。 显示驱使马儿慢走,然后是小步跑,这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 骑在马背上的凤斯年都不由得有些雀跃了。 这狮骢兽果然和其他马不太一样,特别稳! 接着是大跑! 雪白的骏马绕着马场跑动,如同一道白色闪电! 人群的欢呼更大声! 凤斯年一下在人群里看到了司羡鱼,抬手就要打招呼。 突然胯下狮骢兽猛地抬高前蹄,马背和地面几乎呈九十度垂直! 幸亏凤斯年惊慌之下仍然下意识紧紧抓住马缰! 南宫晏清吹了口哨,“好戏开始了~” 他这一句,就像开启了某种魔咒一样,那匹狮骢兽上下腾空,奔跑狂甩,撒丫子颠簸! 无所不用其极! 而且但凡它马蹄踩过的地方,地面都是一个半掌宽的深深马蹄凹陷。 简直不敢相信,这要是一蹄子踩在人身上,会有多可怕! 围观的众人都不由得后退了一大段距离! 最痛苦的是此刻马背上的凤斯年,他还没被甩下来,但是摇摇欲坠! 这种时候,也许宁可一开始就被甩下来,也好过现在被拖得精疲力尽,根本找不到一个时机落地。 “耳朵!这马的弱点是耳朵!”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 /108//.html 第79章 我啊,是救世主的救世主! 南宫晏清眉心一皱,目光一瞬间锁定到人群里,柔弱摇曳,宛若风中小白花的司音音身上! 而马上的凤斯年也被提醒,瞬间抓住狮骢兽耳朵,用力一扯! 狮骢兽顿时整个马都不好了,浑身一激灵。 就是这短暂刹那的机会,凤斯年一下翻身,飞扑下马,骨碌碌滚到一边! “啊!我的脚!” 凤斯年身体扭曲地躺在那里,想起身的动作卡在那里,脸色发白,冷汗如雨下。 “羡鱼妹妹!快帮帮我,我信得过你的医术!” 就是这么巧,凤斯年摔下来的位置,就在司羡鱼面前。 突然被点名的司羡鱼轻咳了声,“还是等太医来吧。” “羡鱼妹妹!”就说话这短短一会,凤斯年的俊脸都被冷汗浸湿了,“我实在……痛得厉害!你帮帮忙吧!” 身旁的人都劝说起来。 “是啊,你就先给王爷看看吧,我看伤得挺严重的!” “这受伤的事情可耽误不得啊,你要是会就赶紧上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哎哟我认得你!上次在赏花宴就是你把长平公主给救过来的!连长平公主你都救得活,这点小伤肯定没问题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间竟然把希望全寄托到了司羡鱼身上。 仿佛她要是不出手,就是个罪人一样。 司羡鱼低头一哂,“好,我帮你!” 既然你主动开了口,那我不做点什么,岂不是显得太过无情? 提起裙摆,跨过栏杆。 司羡鱼进入马场,走到了凤斯年面前,“我检查一下,你别动。” 凤斯年立刻点头,“都听你的。” 司羡鱼蹲在他旁边,抓起他上面的那只弧度明显不对的脚,“这只脚?” 手上力道一拉。 “啊……!”凤斯年痛得嘶嘶抽气,额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他发誓刚才脚被拉起来的一瞬间,有种要断了的错觉! 司羡鱼从膝盖顺着摸下去,“看起来是骨头出了问题,我得仔细检查,你痛的话就出声。” 凤斯年虚弱抽气着回答,“……好。” 司羡鱼的双手经过他胫骨、腓肠肌,到脚踝—— “痛痛痛!”凤斯年立刻痛呼出声。 司羡鱼,“听到了。” 然后抓着他的靴子,往外一脱! 凤斯年猛地痛得一激灵! 司羡鱼的手已经握住他脚踝,“咔嚓”一声响。 凤斯年差点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 “好了。” 好、好了? 还没缓过来的凤斯年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十分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在干什么啊姐姐!王爷身份尊贵,你这样乱来,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耽误王爷的治疗,如何担待得起啊!” 司音音来的时机不早不晚刚刚好,正好在司羡鱼动手之后。 这样她既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司羡鱼的不懂事,又可以让因此而吃苦的凤斯年对司羡鱼的厌恶更深一层。 司音音一脸的歉疚,“真的对不起王爷,都怪我没有看好姐姐,姐姐她根本就不懂什么医术,你还是赶紧找太医过来看看吧!” 凤斯年撑着手臂缓缓坐起来,和煦微笑道,“怎么会?司羡鱼她分明医术精湛啊,法云寺的——啊!” 脚踝突然的剧痛打断了凤斯年的话,司羡鱼一边揉着他的脚踝,一边开口,“让人去拿些纱布和木板来,王爷的这只脚要固定住,虽然骨头只是脱臼,但是还是扭了一下筋,不处理好的话,得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好好走路了。” “这可是大事!”忽然一道玄色身影出现在了凤斯年身后,“来人呐,还不赶紧把我五弟抬下去,立刻送去太医院,让最好的太医医治!我五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就让整个太医院给他陪葬!” 一圈吃瓜群众纷纷低头噤声。 太子这个变态,真是有够残暴的! 就是扭了脚而已,他居然想让整个太医院陪葬! 分明就是借着宣王受伤这个事借题发挥,就是自己想杀人了! 但不管凤临渊是出于什么目的说出的这番恐吓之词,非常有效。 马上就来人,把凤斯年给飞快抬了下去。 司音音目光切切,一直目送凤斯年离开,但没有追过去。 因为她现在毕竟还是未出阁的贵女,况且,她还有抢走司羡鱼机缘的任务没有完成呢,怎么能便宜了别人! 那黑到幽蓝的眸子瞥了司羡鱼一眼,凉凉道,“你倒是很喜欢多管闲事啊。” 司羡鱼弯起眼睛,清浅一笑,“医者父母心,我这人最是心肠软了,实在见不得王爷那样的伤者在我面前受苦,忍不住就出手了一下。” 凤临渊忽然走近一步,几乎贴上司羡鱼的耳朵,“是不是很可惜,凤斯年他刚才差点就要替你说出法云寺那场麻疹,其实是你的功劳了。” 当初她说什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是治好麻疹这么庞大的功勋,又有几个人会不心动?不后悔? 况且她还是一个,在丞相府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小可怜。 司羡鱼不动、不怕,笑道,“所以我及时打断了他,殿下放心,我在法云寺就说过,殿下你,才是他们的救世主。” 凤临渊扬眉,“那你呢?” “我是……”司羡鱼抬起头,水色琉璃眸子里,清晰映照出凤临渊的影子,“救世主的救世主。” 凤临渊一哂,嘲笑道,“大言不惭,你最好心口如一,如果让让我发现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会活剐了你。” 他挑起的唇角弧线锋利,又分外惑人。 司羡鱼只觉得背后冷风嗖嗖地吹。 “哎呀真可惜!看来我们这匹狮骢兽,英武不凡的宣王是驯服不了。”南宫晏清鼓着掌,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踱步过来,“你们玄云国还有没有其他人要试一试啊……太子殿下?” 司羡鱼一眼看到南宫晏清那张脸,瞳孔一缩。 南宫晏清也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她,单眼一眨,一个媚眼抛过来—— 忽然凤临渊的后背挡在了眼前,司羡鱼的视线受阻。 凤临渊神色冷淡,“本宫对这些粗鲁的畜牲不感兴趣。” “太子!”高台上的皇帝忽然扬声,“既然小五不行,那你就试试吧!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可不能让人看轻了我们凤家人啊,你的骑术也是朕教的,朕对你有信心!” /108//.html 第80章 太子,不可叫人看轻啊! 九夜眉头皱起,“殿下,要不然让我代劳——” 凤临渊抬手挡住要主动上前的九夜。 自己扬起头,上前几步,朝着皇帝高台的方向浅浅一揖,说,“既然父皇都开口了,儿臣自然不能让您失望,不如就好事成双,等儿臣驯服了这畜生,父皇就直接让人把青夜国的一千匹战马送去东都大营吧,也算犒劳在边境戍守的将士们!” 龙座上的皇帝一瞬间抓紧了扶手,面上笑容越发慈祥,“太子这个建议甚好,正好东都大营也离青夜国更近一些,省了一路上的舟车劳顿,朕允了!” 旋即转向座下左手边,笑道,“顾爱卿,你可真是有个好外甥啊,处处都为你着想呢。” 一条胳膊还吊着的顾连成连忙从席间站起来,恭恭敬敬道,“太子殿下这是为江山着想,为社稷着想,臣一个武将不敢居功!” “哈哈哈哈哈哈!朕就是这么一说,瞧你紧张的,再说了你是太子的舅舅,这外甥帮舅舅又有什么不对的呢,一家人嘛,朕欣慰还来不及呢。”皇帝手往下压,“坐下,你还带着伤呢。” 顾连成军功彪炳,整个玄云国,甚至都找不出一个能完全替代他的人呢。 “谢皇上。”顾连成这才重新坐了回去。 皇帝还关切地倾身询问,“顾爱卿这手确定没事吧?要不然一会让宫中的太医们再给你看看。” 顾连成连忙又站起来,起得太急似乎牵扯到了伤口,他的脸色都不禁一白,抽气声差点泄露出来。 只不过转眼就被顾连成自己给压下去了,他立刻道,“臣真的无妨,一点小伤而已,军医已经给臣看过了,很快就会好,实在不需劳动宫中太医。” 说话时,顾连成不自觉把那条受伤的手臂想要往后藏。 但是他那条手臂吊着,又怎么可能是藏得住的呢? 皇帝沉吟片刻。 空气就在这沉默中压得人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忽然皇帝朗声一笑,“顾爱卿既然不想麻烦朕那就算了,朕也不强人所难,但是你若是需要,随时进宫来找太医。” 顾连成连忙谢恩,“臣记住了,谢皇上体恤。” 皇帝收回目光,重新关注到凤临渊身上,扬声道,“太子你可得好好表现,你舅舅可看着呢!说起来你也算半个将门之后,可不要丢了他的脸啊。” 凤临渊欠身,“父皇放心!” 他随手解下大氅,一扔。 九夜连忙接住,“殿下小心!” 凤临渊已经绕到狮骢兽的左边,这马背上的人一被甩下去,狮骢兽就安静了,就仿佛刚才那发疯的马儿根本不是它一样。 这会正被随从牵着缰绳在草地上吃草呢。 凤临渊抓过缰绳,调整好方向,一脚踩上马镫,翻身上马。 司羡鱼暗暗惊讶。 凤临渊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她比其他人都要更清楚,分明内里虚弱成那样,外表竟然能伪装到如斯地步? 就这翻身上马的一步,比之一直为人所夸赞的凤斯年,丝毫不逊色。 甚至因为他看起来更为瘦弱,更多潇洒不羁! “小心了,不想被误伤的人都自己退远一点!”南宫晏清忽然好心扬声提醒,眼尾余光带了司羡鱼一下。 周围人纷纷又退出去一丈远! 他们本来刚才就已经退了两丈了,这会再退,连马场的场地都一下子比刚才大了不少。 司羡鱼跟在人群中,也退了。 “姐姐认识青夜太子?”忽然司音音站到了旁边,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司羡鱼转过头来,扬眉微笑,“妹妹何出此言?”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双手置于身前,端正又从容,不同于现下帝京女子流行的落尾眉,司羡鱼的眉毛顺着本身的弧度,要略微上扬。 该死的有种大家嫡女的风范! 司音音的心,莫名就被狠狠刺了一下。 脸上笼起一层怯懦的小可怜,“我只是随便问问,因为刚才看到南宫太子看姐姐的眼神,好像是认识的模样。” “那你完全是想多了。”司羡鱼淡淡应付,完全没有要和司音音深入聊一聊的意思。 司音音暗自握拳,凑过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劝声道,“姐姐还是不要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青夜国不比玄云国,你要是真被南宫太子看上了,那才是你倒霉的开始。” 她循循善诱,“你一个乡下来的村姑,粗鄙、卑贱又无知!真要去了青夜国,出了差错,被连累的可是爹娘,他们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和你团聚,你该不会想要恩、将、仇、报吧?” 司羡鱼倏地抬起头,目光惊讶。 这小白花是在她面前装累了,不想继续了? 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直言不讳地说这么难听……啊,不对。 司羡鱼恍然想了起来。 这其实并不是司音音第一次当面羞辱她,只不过从前,很少是司音音自己说出口。 但是她不说,会让其他人说说。 比如身边的丫鬟、嬷嬷、家丁,所有人时时刻刻都对司羡鱼传达一个理念——你的存在,让司家丢脸! 你说什么做什么,哪怕是呼吸一口空气,都是错的! 而上辈子年纪小小的自己,才被找回来时,太过习惯于“不给别人惹麻烦”,所以即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存在感弱一点,再弱一点。 那些讨厌自己的人,觉得自己上不了台面的人,只要她不出现,不就不会给司家和亲生父母造成困扰了吗? 现如今,从末世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司羡鱼只想说……滚尼玛! 司羡鱼叹了口气,捂着小心脏神色戚戚,“唉,真要是那样的话……那也是他们的命。” 虾米? 司音音错愕,“你真的不打算管爹娘了?” 不对啊,明明司羡鱼这蠢货是十分在意看重亲情的,分明根本不受待见,但是又很是渴望得到亲生父母的认可。 在预知梦里的司羡鱼,也的确因为血缘亲情,被找回来后很快就和司如海夫妇亲厚不已了。 以至于他们根本连多看自己这个养了十六年的养女一眼都懒得像块破抹布一样丢了她! “吁——” 突然一声尖锐的马嘶打断了两人的悄悄话,人群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呼叫! /132//.html 第81章 所谓逆鳞,疯狂试探! 司羡鱼瞬间抬头—— 之间马场上的那批狮骢兽再次发狂,驮着凤临渊就一下跃出了马场的栅栏。 那边的人群霎时做鸟兽散! “快保护太子殿下!”顾连成一下站起来,恨不得自己冲过去。 皇帝大手一挥,“顾爱卿稍安勿躁!坐下!” 顾连成,“可!” 皇帝老神在在,“太子他自己都没求助呢,你们急什么?朕相信他,肯定没问题的!” “嘭”地一声巨响,狮骢兽竟然撞上了旁边的石狮子! 霎时间血溅当场,点点血红在白色鬃毛上尤其明显! “殿下!”九夜几乎要控制不住本能地冲上去。 马都伤了,那人呢! “在侧面。”司羡鱼的声音忽然传来。 九夜一愣,立刻换到另一边。 果然看到凤临渊单手拉着马缰,摇摇欲坠地挂在侧边。 “殿下!找到时机快跳下来!不要恋战!”九夜扬声大喊。 前面已经有凤斯年摔下马了,即便是凤临渊也摔下来,也不至于太让人意外。 况且他怎么觉得这马比刚才还要更疯了? 凤临渊一个用力,非但没有跳下来,反而重新骑回到了马背上! 狮骢兽狂性大发,又是颠簸又是跳跃,简直恨不得把马背上人的脑浆都给甩出来! 缰绳深深勒住手掌,殷红血色沁出来染透了绳子。 凤临渊突然抓住狮骢兽耳朵,猛地一扯! 狮骢兽顿时嘶鸣不已,挣扎狂怒得更厉害,一下顺着凤临渊的力道就撞上了箭靶! 九夜心急如焚,“耳朵不是弱点吗!怎么反而那马疯得更厉害了!” 司音音握紧双手,咬着唇瓣,呼吸都禁不住屏住了! 司羡鱼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与其说是弱点,不如说是逆鳞,传闻龙有逆鳞,触之则怒,拔之必死,这马的耳朵大约是差不多的意思。” 耳朵对狮骢兽来说可能极其的敏感,不习惯被人触碰。 所以在初初触碰到的时候它的身体本能地会出现应激反应。 这应激反应是狮骢兽不能控制的,也是马背上的人摆脱狮骢兽最好的时机! 凤斯年就把握住了这个时机。 而现在,凤临渊不是在把握这个时机,而是在一再挑衅,直接把狮骢兽的怒气值拉满,不翻倍暴躁才怪! “太子哥哥!”司袅袅挤出人群,急得双手握拳挤在身前,“你们这些人在干什么啊!没看到太子哥哥有危险吗?快去救他啊!快去啊!” 九夜咬了咬牙,飞快朝高台上的皇帝看了一眼。 “谁都不准过来!”凤临渊在马背上大喊一声。 转瞬就被那狮骢兽甩到了另一边! “太子哥哥!”司袅袅吓得呼吸都快停了。 下一刻,凤临渊的身影突然从另一边翻了上来,重新坐回到马背上! 九夜几乎快要把自己的后槽牙咬碎,双手紧握成拳! 他知道刚才殿下那句是警告自己的。 司袅袅眼睛冒光,“太厉害了!太子哥哥威武!让他们好好看看——啊!小心!” 司袅袅的加油声还没来得及说完,场上突然出现变故。 狮骢兽飞速奔跑起来,而且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那速度快的,经过之处,围观群众都能感到脸上被一阵强风刮过! “这难道是……驯服了?”司袅袅有些不敢置信。 人群旋即爆发出狂喜,“太子殿下真厉害啊!” “驯服了!驯服了!你看这马跑得多快!简直是风驰电掣!” “真不愧是狮骢兽!这马跑得又快又稳!日行千里也完全不在话下啊!” 使节团中,北莽国的使节们哼哼了几声,抱着手臂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凑热闹夸凤临渊。 欢呼的队伍已经在迎接,皇帝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子真是不错!快,把马牵过来让朕好好看看!” 凤临渊轻轻扯动缰绳,这马就像和他心有灵犀一样,马上就知道他要往哪边去。 直奔皇帝高台那边。 “不过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分明是我们五王爷在之前就把这马驯服得差不多了,这下功劳却全成了太子一个人的了。” 一名宫女忍不住嘀咕。 “多嘴。”忽然一道威严的女声打断她。 宫女吓得连忙低头,“娘娘恕罪啊!奴婢也是替咱们五王爷不平,奴婢——” “还敢多说。”那声音的主人抬起手,手上鎏金的戒指手镯贵气逼人,和头顶摇曳的东珠交相辉映,“带她下去领罚。” 面无表情的大宫女应了一声,“是。” 然后一抬手,小宫女就被两个小太监给拖了下去。 忽然听得一声叹气。 大宫女连忙回来,“娘娘是不是又头疼了?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您的风寒还没好全呢。” 一杯暖茶就递了过去。 女子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道,“小五现在怎么样了?本宫实在是放心不下,方才那孩子是被抬下去的,怕是伤得不轻。” 大宫女道,“那边太医来回话了,说五王爷治疗很及时,虽说受了点伤,但不严重,娘娘若是实在担心,奴婢还是陪您去看——” 话没说完,突然人群一声惊呼! 主仆两人立刻回头看向马场。 就见骑马过来的凤临渊原本正要下马,就在一只脚下来,另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的时候,那匹狮骢兽突然再次发狂! 前蹄高高扬起,脖子剧烈甩动! 凤临渊一下被甩出去,仅有一只手还抓着缰绳! 这个高度,这个速度,被甩下来要是再被马蹄踩踏……死无全尸! “护驾!!!”皇帝惊慌失措。 顾连成第一个跳起来,挡在了皇帝高台前。 凤临渊却手腕一翻,仅剩的那一条缰绳骤然甩了个圈,一下套住狮骢兽的耳朵。 司羡鱼瞳孔一缩,“疯了!” 的确是疯了,再次在被触到耳朵的狮骢兽不管不顾撞向高台! 嘭! 那结结实实的一下,司羡鱼离得这么远,都能感觉到骨头和硬物碰撞的声音。 凤临渊却借着这一下碰撞,再次翻身回到马上! 嘭!嘭!嘭! 接下来的狮骢兽不断在撞击,而凤临渊期间有好几次机会可以跳下马背,但他没有! /132//.html 第82章 我赢了,成王败寇! 非但没有跳马,他还几次三番故意去刺激狮骢兽的耳朵! 狮骢兽雪白的鬃毛早已血迹斑斑,而凤临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穿一身玄色锦服,看不出是否也流血受伤,但是他的脸色分外苍白! “太子哥哥!”司袅袅焦急得眼泪都下来了,转头就抓住身边人往前推,“救人啊!你们在干什么啊!” 一下被她扯住的司羡鱼一脸愕然,刚想问司袅袅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后背那只手突然用力往前一推—— 司羡鱼脚下一个踉跄,根本控制不住就冲了出去,“!!!” 一道疾风呼啸而来,染血的狮骢兽近在眼前。 “吁——” 突然马儿高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从摔倒在地的司羡鱼头顶擦了过去。 司羡鱼的脑子空白了一瞬,忽然接触到凤临渊可怕的眼神,“还不快滚!” 身体快过脑子,本能地就地一阵翻滚! 草扎在身上很难受,但是再怎么难受都比被马蹄子踏碎要强! 刚一停下,司羡鱼就扬手扔了个荷包出去,“接着!” 凤临渊这会本来就已经够忙的了,任何时刻都是生死一线,哪里还有空腾出手来管这些小事? 然而他虽然心中恼火,手却还是一下伸出,稳稳接住! 狮骢兽已经瞬间疾风略过! 这看似漫长的一幕,实际上在两人交流时只是非常短暂的一瞬。 “没事吧!” 南宫晏清跑过来,对司羡鱼伸出手! 司羡鱼一把抓住他的手,就被他的力道带着,瞬间被拽起来,仓皇退到了场边! 理都没来得及理南宫晏清一下,一抬头就看到凤临渊又要带着狮骢兽撞向另一座石像! 连忙双手拢成喇叭,就冲着凤临渊的背影大喊,“给马闻!!!” 闻? 闻什么? 周围人还蒙圈着呢。 唯有追上凤临渊的九夜,突然看到自家殿下把手里的荷包一下捂到了马鼻子上! 狮骢兽剧烈扭头挣扎了几下后,突然间,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 九夜惊疑不定,是他的错觉吧? 不,不是错觉! 因为狮骢兽不仅是跑得慢了,它甚至从原本的奔跑降速为小跑、慢走! 等到达前方石像跟前,凤临渊只是轻轻一提马缰。 狮骢兽就……停、了、下、来! 九夜甚至因为跑得太快还一下冲过了石像,赶紧又折返跑了回来。 全场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惊疑不定。 因为刚才,狮骢兽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情况了。 假装被驯服,然后突然发狂。 谁知道这是不是故技重施? 提着马缰的凤临渊薄唇一勾,调转马头,朝向高台。 他单独举起一只左手,高呼,“父皇!儿臣已经驯服这匹畜生了!” 皇帝的屁股还处在要离开不离开的状态,实在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到,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呢,“你……确定?” 凤临渊轻踢马腹就朝着这边而来,“要不然儿臣给父皇表现一下马术?您想看什么?” “不!不用了!”皇帝连忙拒绝,嘴上连声称赞,“朕就知道太子你一定行的!” 突然“轰”地一声,那匹浑身血淋淋的狮骢兽骤然倒地。 “殿下!”九夜再也忍耐不住,不顾规矩冲进了马场! 冲进马场九夜才发现,地上斑斑驳驳到处都是血迹! 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人的血还是马的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有那么一瞬间,一个念头冒出来。 这马都这样伤痕累累了,这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说不定,凤临渊这个暴虐太子,这一次就挨不过去,一命呜呼了? “殿下!”九夜扔了佩刀就要去扒拉被马匹压住的凤临渊。 突然! 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一个阻止他靠近的手势! 九夜一愣。 紧跟着,一个身影摇摇晃晃,费力地,挪来了身上那匹沉重的狮骢兽。 单手撑地,艰难地、一步步,站了起来! 凤临渊随手擦掉脸上的血迹,殷红锋利的唇角勾起,“我已经驯服了这匹马,是我,赢了!” 南宫晏清的表情一言难尽,“把狮骢兽弄死了,这也算驯服?” 凤临渊回过头来,“成王败寇,我们两个,有一个站着,一个躺下,那站着的那个就是赢家!怎么,难不成这个时候了,青夜国还要追加一条不准把马匹弄死的规矩?” 南宫晏清的脸色青青白白。 这么多人看着,不仅是玄云国的人,还有其他各国的使节。 事先的确是他没有想到凤临渊居然会如此兵行险着,现在再追加一条“不得伤害马匹”的规矩,分明就是自降身份,一下子显得青夜国就小家子气,输不起了。 他很快眼睛一眯,露出个标准的狐狸笑,“怎么会?” 怎么会有如此偏执又可怕的人! 皇帝的屁股也是这个时候才终于彻彻底底落回到椅子上,连忙招呼众人,“诸位,太子已经驯服了这匹狮骢兽,朕也十分期待青夜国送给朕的一千匹战马早日抵达,来,愿我玄云国和青夜国邦交永好,盛世太平!” 说完举起面前酒杯,朝下面晃了一圈,一饮而尽! 众人山呼万岁。 凤临渊摇晃了几下,九夜第一时间把他扶住。 凤临渊欠了欠身,“儿臣先行告退。” 皇帝摆了摆手,这会心情正好,又是刚刚给玄云国长了脸的时刻,自然无不有求必应。 …… 九夜把凤临渊扶到一旁,一直紧绷着的木头脸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内心却乱作一团,十分忐忑。 他不知道殿下到底伤的怎么样,但是就现在仅仅是扶着他,都能感觉到殿下的身体颤抖个不停! “太子哥哥!你怎么样了!我把太医给你找来了!” 司袅袅拽着一名白胡子老头就冲了进来。 凤临渊眉头一皱,“不必,本宫没事。” 司袅袅完全不懂看脸色,见他拒绝反而更加执着了,“太子哥哥你不要害怕看大夫,有病有伤不看大夫怎么会好呢?啊对了!” 她从袖子里抓出一个小袋子,“你看,我这里还有果脯,是胡商那里买来的西域货,可稀罕呢!你要是害怕吃药的话,一会吃点这个甜甜嘴巴,那药就不苦了!” 她抓起凤临渊的手就把果脯往里塞,“给你,都给你!” 凤临渊眼底的血红明明灭灭,心中的狂躁像是一座快要压不住爆发的火山,一喷出来就能烧死这周围所有人! 偏偏司袅袅这个傻白甜完全没有感知。 “司羡鱼!给本宫滚过来!” /132//.html 第83章 我要她,跟我回青夜国! 一条手臂扶住了凤临渊的后腰,轻轻一抬手,便隔开了司袅袅的纠缠。 “司羡鱼,你干什么!”司袅袅很不高兴,因为她手里的果脯因为那一抬手全都洒了。 那可是她给太子哥哥的果脯啊! 司羡鱼错愕了一下,“哎呀,我没注意,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不就是一些果脯,和大姐姐刚才把人命当草芥,推我入马场相比,我简直是太善良了。” 司袅袅涨红了脸,“你胡说什么!那是个意外,我根本没想推你,就是脚下绊了一下!” 司羡鱼微笑颔首,道,“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手不听话,它就是想打掉大姐姐的果脯,我能怎么办呢?” “你说这话你信吗!”司袅袅气得跺脚。 司羡鱼的笑容顿时一扫而空,“那你说你不是故意的,这话你信吗?” 司袅袅咬牙切齿,司羡鱼倏然一转身,“殿下需要安静,闲杂人等请离开。” “说谁是闲杂人等呢!”司袅袅杏眼圆睁,尤其看着司羡鱼勾住凤临渊的那只手,简直恨不得给剁了。 突然一把沉重佩刀挡在了司袅袅身前。 九夜朝外面一伸手,“请。” 司袅袅懵了,“太子哥哥!你不要听司羡鱼乱说,她冤枉我的,我根本没有想推她!还有,你受伤了,要让太医看看啊!” 九夜的大刀“唰”地往前一抵—— 司袅袅吓得一下就缩到了老太医身后。 老太医自己也抖得跟筛糠似的,抱紧了药箱不知所措,含糊道,“既、既然殿下不愿意,那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在宫中多年,对太子的各种事迹那是即便不去关注,也耳熟能详。 死在这玉面修罗手底下的冤魂数都数不清,他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再过几年就能出宫安享晚年了,可不想今天交代在这啊! “请——”九夜还是这一个字,但是态度强硬,不容置喙。 老太医几乎是被推搡着直接赶走的。 作为挡箭牌的老太医都走了,司袅袅一个千金小姐哪里还敢自己一个人和冷冰冰的九夜硬扛。 临走之前还是色厉内荏地叉着腰对里面威胁了句,“司羡鱼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太子哥哥被你蒙蔽的!我、我去找别人帮忙!” 说完状似镇定,实则心慌地落荒而逃了。 九夜立刻就回去查看自家殿下的情况,一眼看到凤临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几乎整个人靠在司羡鱼身上。 “殿下怎么样了!” “伤痕累累,腰上刮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腰椎,如果严重的话,可能后半辈子就站不起来了。”司羡鱼原本想把人扶到椅子上。 可实在是没有那个力气。 挣扎了一下,最后干脆放地上了。 九夜一拳打在柱子上,“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殿下!这种事情应该我去做,怎么能让殿下去冒险!” 司羡鱼瞥他一眼,“对方点名的是玄云国太子,你是吗?” 九夜,“我……” 司羡鱼,“不是就闭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应该承担的责任,不要把自己想得太强大,也不要把别人想得太脆弱。” 司羡鱼的手快速解开凤临渊腰带,顺着后脊椎往下一摸—— 入手一片粘稠,血流了不少。 全被玄色衣服给挡住了,要不是亲自上手,根本没人看得出来凤临渊这会是个如何要死不活的模样。 正在要往下摸的瞬间,突然手腕被一把扣住! 凤临渊一下睁开了眼睛,黑到幽蓝的眸子里满是压都压不住的杀气! 九夜着急,“殿下别冲动,这是司小姐,是来给你看伤的!” 凤临渊扣着她的力道一点没放松,“我知道!司羡鱼,今天的事情不准……” 司羡鱼懒洋洋地接下去,“不准对任何人说,也不准乱打听你的事情,我只管医治,然后就假装自己是团空气,殿下您看,我说的对不对?或者你还有其他要补充的条款吗?” 凤临渊一噎,他想说的话全被她给抢答了,闷闷憋出一句,“你知道就好!还有,你刚才给我的那个荷包里是什么东西,既然有那么有用的东西,为什么一开始不拿出来给我?” 司羡鱼大呼冤枉,“我怎么知道殿下会用这么激进的方式驯马呢?你那不是驯马,是要跟马同归于尽吧?果然是个狼灭……” “什么?”最后两个字凤临渊没听清楚,但直接不是什么夸人的好话。 司羡鱼摇头,“我夸殿下果敢狠厉,不走寻常路!其实我给你的荷包里就是一些普通草药,一般是我用来给病人减轻痛苦的,你舅舅上次接手的时候,我就是先给他闻了这个,闻完之后会昏睡,睡梦中感知不到疼痛,也方便我医治。” 当时她在马蹄下,也是突然间才想到的这个。 直接就给扔出去了。 其实早一点,晚一点,她还真给不了凤临渊,因为狮骢兽在马场上满场翩跹,压根就不做丝毫驻足。 扔出去了也没人接。 凤临渊手一送,“过程不重要,结果是我赢了,就够了!” 司羡鱼一巴掌呼到他后腰。 凤临渊猛地倒抽一口冷气,“!!!” 目光几欲杀人。 司羡鱼扔出一个小纸包,“来点糖?虽然刚才司袅袅有些烦人,但她说的没错,吃点甜的心情好。” 凤临渊一把抓过纸包,恨恨地把里面的糖抓出一把! 然后忽然想起上次司羡鱼说这东西不能多吃,又默默放了回去,只挑出一颗,塞入口中。 一旁的九夜看得惊奇不已,殿下什么时候能这么快就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了? 这是,没事了? 司羡鱼起身,找了块帕子擦手,“我检查过了,幸好腰椎没什么问题,都是一些皮外伤,好好擦药好好休息,恢复只是时间问题。” “一匹战马一月之内必定如数送达,我也想找贵国皇帝陛下求个回礼!”马场中央,南宫晏清忽然一转头,直勾勾朝这边看过来,伸手一指,“我要她!跟我回青夜国!” 人群一阵骚动,刚抬起头来的司羡鱼,一瞬间置身于万千目光之中! /132//.html 第84章 谁退婚,谁高贵! 凤临渊一瞬站起,挡在了司羡鱼身前,要笑不笑。 “南宫太子说什么?风太大,本宫听不清楚。” 南宫晏清眨了眨眼,有些微的错愕,“怎么了吗?那名女子有什么特别?” “咳咳!”上面的皇帝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司羡鱼是和凤临渊退了婚的前太子妃。 虽然现在他们皇家不要了,但是转手就去了青夜国,这听起来也怪怪的啊。 皇帝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南宫太子啊,你有心和我们玄云国结亲,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和亲这个事情呢,毕竟是两国大事,人选还需要好好挑选,要身份人品都配得上南宫太子的,还要与南宫太子八字相合……” 南宫晏清一下笑开,“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就带回去当个侍妾,还用这么多规矩?” 皇帝抚额,“这……” 凤临渊冷笑,“南宫太子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我们玄云国的女子,你想要就可以带走,不必过问任何人?婚姻嫁娶历来都是人生大事,即便只是个侍妾,也要问过女子本人的意愿!” 皇帝也一下反应过来,对啊! 这是在他们玄云国。 不管是带回去和亲还是只是做个侍妾,这事都不能轮到南宫晏清他一个青夜国人决定啊。 在玄云国,他们玄云国的主人说了才算! 皇帝连忙一本正经地点头应和道,“太子说的有理,朕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是也不能做那误人终生的事,南宫太子不妨自己问问对方可愿意跟你回青夜国。” 说着,递了个眼神过去,给司羡鱼。 就是不知道隔开这么远,司羡鱼那丫头是看得到还是看不到…… 不过应该没事吧? 她连玄云国的太子妃都不当,会跑到青夜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当个地位低下的小侍妾? “好!”南宫晏清一转身,缀满金银锞子的长发带出一道华丽的弧线。 他整个人就像是从霞光中走来的贵公子本贵。 不少看热闹的贵女都不禁心头小鹿乱撞。 有一说一,这个青夜国太子长得是真出色啊!这要是跟他回青夜国去,即便比不上帝京富庶繁华,可被这样的男子捧在手心里,那也是羡煞旁人了! 唯有司音音脸色有些苍白,指甲用力到深深刺入掌心,都沁出了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原本司羡鱼帮南宫太子带路的这件事还没发生,南宫太子却还是在万人之中一眼挑中了司羡鱼!? 原本即便是司羡鱼给他带路,这会在南宫太子心里,也不过只是对司羡鱼稍有好感而已啊! 怎么就突然到了当中要人的地步了呢? 走过来的南宫晏清在凤临渊面前站住,眯着眼睛笑得像个妖孽。 他抬手,手指朝旁边抬了抬,“麻烦殿下让一下。” 凤临渊岿然不动,指了下自己的腿,“受伤了,不方便。” 南宫晏清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们青夜国人向来照顾老弱病残。” 九夜一瞬握住了刀柄! 被凤临渊一个眼神呵退回去。 南宫晏清一个侧身,就直接从凤临渊身边绕了过去。 凤临渊瞬间回头—— 南宫晏清弯着那双甚是撩人的桃花眼,笑容潋滟,晃得人眼晕,“要不要和我一起回青夜国呢?我保证,在青夜国会让你过得无忧无虑,无比开心,没有任何人能欺负你,所有伤害你的人,我都会百倍奉还,我就是你的靠山!你……愿意吗?” 他眼睛直勾勾看着司羡鱼。 司羡鱼调整了下表情,刚要开口。 “南宫太子。”凤临渊忽然打断这微妙的气氛,“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她是被我退了婚的,我不要的前太子妃,你若是把人要回去,就不怕惹人笑话?” 司羡鱼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殿下这话说错了!退婚是两个人的事,何来一方就比另一方高高在上了?若非要说,那主动提出来那个人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高高在上的那一位!” 是她主动提出来的,所以要高贵,也是她司羡鱼高贵! 轮得到他在这对她贬损打击? 凤临渊差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神恐怖,沉声呵斥道,“让你说话了吗。”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难道真的打算去青夜国给人当一个连奴婢都不如的侍妾? 好好的千金大小姐做的不开心,非要给人当奴才才高兴是吧! 南宫晏清诧异扬眉,“竟然还有如此一段过往?” 一顿之后,笑容更甚,“那退了婚不就是还没结婚吗,自此男婚女嫁互不干涉啊,所以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凤临渊气闷,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所以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 “她不愿意!”凤临渊一把将司羡鱼拽过去,眼神警告她闭嘴不要说话! 南宫晏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是不愿意呢?这位美丽的姑娘。” 他径自上前两步,执起了站在司羡鱼身后几步,端着果盘的宫女的手,深情款款。 果盘宫女,“!!!” 她这是上辈子救了国吗!今天居然能遇上这种离谱的大好事?! 虽然平日里也经常有小姐妹夸她长得讨喜可爱,但是她没想到自己能可爱到这个地步啊! “愿意!愿意!愿意!奴婢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高兴过!”果盘宫女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生怕自己的“愿意”说慢了,这件天大的好事就从自己面前错过去了! 南宫晏清牵着宫女的手,直接走到外面,朝高台上的皇帝一礼,“陛下你也听到了,她自己是愿意的,那么我是否可以把人给带走了?” 所以…… 从头到尾,南宫晏清想要的那个人。 其实是这个端着果盘的宫女?!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望。 也许很多人还真的潜意识里就是想看到南宫晏清和凤临渊争执起来,正面对决的。 这样大陆上的两巨头鹬蚌相争,可有的是热闹可瞧了。 皇帝大手一挥,“朕允了!南宫太子尽管把人带走,稍后朕也会命人给这宫女备下一份嫁妆,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玄云国出去的,不能马虎了。” 司羡鱼动了动胳膊,“殿下可以放开了?” /108//.html 第85章 道不同,结盟作废! 凤临渊轻咳了声,错开视线。 若无其事地转到了一边,“九夜,过来扶我。” 九夜连忙快步上前,“殿下方才冲动了,应该问清楚的,这下南宫太子说不定误会殿下和那果盘宫女先前是有婚约的关系了。” 凤临渊挪到椅子边,调整好了方向,试了好几次,才算有惊无险地坐下,“误会就误会,本宫从不在意别人眼中是如何看我的,我就是我,不会因为他们的看法而有丝毫改变,他们也不能对我产生丝毫影响。” 真疼啊! 虽然没受重伤,但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狮骢兽那畜生,哪里是匹马,分明是凶兽! 忽然一名身着兽皮的粗犷大汉大喊一声,“皇帝陛下!我是北莽使节,方才看到贵国皇子和青夜太子的对决,一下就是一千匹战马,我实在心痒难耐!” “既然你们你们和青夜国比试过了,那不如趁着这大好的日子,把赌局开得大一点,我们全都参与如何啊!大家说是不是啊!” 皇帝眉头一皱,这搞事情的北莽蛮族! 各国使节团却仿佛完全没看出北莽的意图,纷纷高声应和,“说的是啊!我们也想试试!” “就说这驯马,我们小越国人也很擅长啊!” “我们丹朱国人擅音律,一直听闻玄云国有乐器大家,正好讨教一二!” “既然大家都参与,那我紫阳国也不能落于人后,我们也算一份!” “我们我们!我们也凑个热闹,就当是个皇帝陛下暖寿了!” 这么一场驯马,不知怎么回事就忽然演变到了让人无法掌控的局面。 皇帝有心要阻止,可是使节团们一个叫的比一个欢。 而且又有青夜国在前,现在拒绝了其他国家使节团的要求,摆明了就是不给他们面子,只给青夜国面子。 厚此薄彼,可是万万要不得的。 皇帝一个头两个大,“诸位既然这般热情地都要为朕暖寿,朕当然是……只能欣然接受了!就是不知道你们想要用什么来做赌注呢?” “就今日的贺礼好了!赢下一场,就给我们一百匹青夜国战马!若是玄云国应了,我们今日的贺礼也必当再加上一成,在一月之内送到贵国!” 北莽国的粗犷使节一边笑呵呵地捋胡须,一边根本不用思考地就把肚子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青夜国的战马可是赫赫有名,谁不想要? 只不过他们的实力有限,想要直接去青夜国抢,那估计是自己有去无回。 一百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武装一支精锐部队是足够了! 而且把这一千匹战马分而化之,总比落在玄云国手里要好! 只要敌人不变得更强大,那对他们来说就是有益处的。 其他使节们纷纷应和,“这个主意好!我同意!” “我也同意!” “就这么说定了!” 虽说突然多加一成贺礼来打赌,甚至都没有请示过他们各自的君王。 但是作为被派遣来玄云国出使的使节,这点魄力还是有的! 输了就是损失点钱财,但是万一赢了,对他们都有好处,这是以小博大啊! 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上,皇帝也只能大手一挥。 “那就……去安排!” “是!” 手底下人立刻去安排场地和一众需要的事宜。 “太子殿下。”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对着凤临渊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皇上让奴才来问问,您身体可还好?” 凤临渊浑身都痛,却露出个漫不经心的表情,“本宫好得很!” 司羡鱼腹诽:死鸭子嘴硬。 大太监立刻十分欣喜,“那太好了!皇上让您准备准备,一会和其他使节团的对决,说不准还需要您出马,那奴才话已经带到了,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奴才告退。” 说完,生怕被人追上一样,大太监飞快就以和他年龄不符的灵活腿脚离开了这里。 九夜一下就急了,“殿下!要不然我们还是如实说吧!” 凤临渊横眉冷对,“如什么实?本宫本来就没事,那让我去说什么?” 他身体不好这件事,就是绝密! 凤临渊一伸手,“把我的酒拿来!” 九夜一抱拳,立刻离去。 “饮鸩止渴,”司羡鱼十分不赞同他的做法,“你今天要是喝了,那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凤临渊赫然抬起头,“不能喝我也喝了这么多年了!不是还没有死吗!” 司羡鱼一掌“啪”地拍在他扶手上,瞬间形成了个她压在椅子上方,把凤临渊圈在自己和椅子中间的压迫姿态。 “你要是赶着去投胎,我们之前的结盟就算了,当我自作多情,从此刻起,我们一别两宽!” 说完,她转身就走。 凤临渊下意识抬手去抓。 手在半空,突然反应过来,五指仓皇一缩,重新按到了扶手上! “不过就是个不受宠的嫡小姐,给她三分颜色,倒是想开起染坊来了!” 他目光明明灭灭,道理给自己说得清清楚楚,可是心里就是不舒服! …… “五王爷您不能下地啊!杜太医说了,您的脚要静养!” 宫女们忙得满头大汗,一会左边一会右边,就是要阻拦非要下地的凤斯年。 凤斯年无奈又焦急,“我真的必须要回去!本王是王爷,你们还敢硬拦,难道就不怕我治你们的罪吗?” 手下刚刚来报,告诉了他马场发生的事情。 没想到狮骢兽竟然真的被凤临渊给拿下了。 而且现在还变成了玄云国和多国对决的大场面,他若是不在,父皇岂不是对他很失望! 宫女急得直接给凤斯年跪下了,“王爷!奴婢也不想的,可是这是贵妃娘娘的吩咐,让奴婢们无论如何要看好您,您若是从这里出去了,奴婢们都得打板子!您就行行好,别为难奴婢们了好不好?” 凤斯年,“我母妃要是在这里,也不会阻止我出去的!” “谁说我不会阻止?” 突然一道威严的声音,伴随着珠钗摇曳的华贵身影,穿过屏风,走了进来。 屋里的奴才们立刻跪倒一片,“给贵妃娘娘请安!” /132//.html 第86章 想清楚,谁决定你们的命运! 贵妃柳茵,独得圣宠,长盛不衰的后宫第一人! 在皇后去世后,这个后宫,就是柳贵妃最大。 据说皇帝之前盛怒之下要斩杀前朝老臣,谁劝都不管用。 外面的大臣跪了一地,皇帝也丝毫不为所动。 还是柳贵妃出马,拎了个食盒进去,温温柔柔开解,半晌后柳贵妃提着空食盒出来,那前朝老臣,不杀了! 至此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天大的事情,只要柳贵妃开口,皇帝都能轻轻揭过去。 而如此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也的确生得柔情似水。 即便已经有凤斯年这么大一个儿子,她的身上,也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委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母子俩若是一起走出去,说是姐弟也完全让人信服。 “母妃!”凤斯年撑着就要下地行礼。 被柳贵妃一把托住,把人推回到了床上,“你这孩子,杜太医再三嘱咐你这脚不能乱动,否则很难恢复,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可是现在马场那边——” 柳贵妃一个眼神打断她,抬手一挥,“都出去吧,本宫母子说点悄悄话。” 大宫女立刻上前,指挥一屋子的人,“都退下。” 她自己走在最后一个,确定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大宫女亲手给带上了门。 然后自己站在门口,宛如门神一样,把风。 宫殿之内。 柳贵妃这才开口,“本宫知道你心急,担心这大好的表现机会全都给了别人,但是我儿要记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并不是现在谁最出风头,谁就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她轻轻拍抚凤斯年的后背,慈爱温柔,“你要知道,最后决定你们这些皇子命运的人,是谁。” 凤斯年怔楞了一瞬,“父皇?” 柳贵妃露出欣慰的笑容,“你明白就好,有些人就算现在再如何卖力的表现,你父皇也不喜欢,你父皇不喜欢,那一切就都是无用功,何苦来哉?” 凤斯年动了动脚,“可是儿臣真的没有什么大问题了,这种时候,就算做不了什么,起码儿臣应该在场,让父皇看到儿臣一直在旁边,努力想要为他分忧,而不是在这里躲清闲。” 柳贵妃颔首,“你要是这么想,那母妃也不会阻止你,一会母妃就派人把你送过去,但你要小心自己的伤,毕竟……” 柳贵妃声音压低,用只有他们母子能听得到的声音低语道,“未来的一国之君,看不能是个残疾。” 凤斯年目光一闪,忽然抓到了点什么。 柳贵妃已经起身,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呐。” 马上就有宫女跑了进来。 柳贵妃吩咐,“找几个力气大,稳当的,把王爷送回去,既然没事了,那他继续留在本宫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儿子都这么大了,总不能还一直赖在母妃身边。” “是。”大宫女连忙出去找人。 很快就来了几个侍卫。 他们一左一右架着凤斯年的胳膊,几乎是把凤斯年整个人都凌空架了起来,脚都不沾地了。 临到门口,柳贵妃忽然又说里句,“你啊,还是太年轻,转调的文书本宫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转调的文书…… 转调李莽的文书! 凤斯年一下回过头,“母妃……” 柳贵妃挥挥手,“去吧。”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个儿子是她下半辈子全部的希望,又怎么能不替他考虑周全呢? 凤斯年的目光一暗,“儿臣告退。” 他以为自己做的万无一失,没想到还是在李莽那件事上出了纰漏。 没错。 当初原本应该和他一起去法云寺处理麻疹病人的将领,原本并不是李莽。 是他临时转调,把人选换成了李莽。 这本来是件小事,而且现在李莽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凤斯年也没当回事。 没想到还是漏了一步。 不过,现在这一步也补上了。 天衣无缝! …… “刚送来的结果,禁军那边关于李莽的一切文书都没了。”九夜一边伺候凤临渊更衣,一边把刚刚得到的消息送了过来,“三天前一名记录官在值夜的时候睡着了,打翻了油灯,把李莽那一箱的文书全给烧了。” 凤临渊拢了拢衣襟,换掉一身全是尘土和血迹的衣服,伤口擦了药,感觉整个人舒服多了。 他说,“意料之中,你能想到的,对方一样也想到。” 九夜扼腕,“都怪我行动太慢,如果可以早一点!” “如何早一点?”凤临渊扬眉反问,“我们现在不住在宫里了,么有传召不得随意入宫,你还想冒着杀头的风险进宫来查线索?” 不住在宫中,有好处,也有坏处。 凤临渊抬起双臂,任九夜替他系上腰带,“不过这也说明了一点,对方很怕我们查到什么,实力上,它还不敢和我们正面对抗!” 九夜调整了几下腰带的方向,最后确定万无一失才退开,“可是敌在暗我们在明,还是防不胜防。” 凤临渊一震衣袖,沉声道,“那就让自己变得更强,让对方更加无计可施。” “太子殿下,您好了吗?那边在等您入席了。” 门外传来尖细公鸭嗓的催促。 凤临渊清了清嗓子,“好了。” 下意识一伸手,九夜立刻把酒囊递到了他手上。 凤临渊微微一愣。 九夜连忙说,“我检查过了,是殿下的酒没错,这次没有被人给换掉。” 上一次弄丢了殿下的酒,这件事到现在九夜都很自责。 他也实在是想不通,自己一个大内侍卫,武艺高强,怎么能让司羡鱼一个弱女子在眼皮子底下把酒给换了呢? 难道是自己安逸日子过多了,太松懈了? 修长手指用力一攥,转头就把酒囊扔回到了九夜怀里,“你先替我拿着。” 凤临渊大步往外走。 九夜匆匆把酒囊揣进怀里,快步跟上。 …… 这回地点直接搬到了御花园。 先前在马场场面一团混乱,实在是收拾起来费力气,而且那边光秃秃的除了草地就是草地,也不好看。 毕竟是宴请各国使节,玄云国还是希望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客人看的。 精心雕琢的御花园就很是不错。 司羡鱼刚坐下,突然胳膊就被人重重一撞。 “起开,这里是我的位置!” /108//.html 第87章 挑事,提鞋都不配! 司袅袅脸色不善,眼珠子恨不得直接从眼眶里瞪出来! 她现在还在记仇,刚才司羡鱼把她给太子哥哥的果脯给打掉了,然后拿了自己的糖给太子哥哥。 心机啊! 她怎么以前没看出来,司羡鱼这个乡下来的,浑身上下这么多心眼子! 简直比一天到晚装可怜的司音音还要讨厌,恶心! 司羡鱼忽然一哂,“如果我不让呢?分明是我先坐下的。” “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司袅袅一把抓住司羡鱼的胳膊,就要把人强行拽起来。 却突然听到骨头“咔咔”两声。 她都没看清司羡鱼的手做了些什么,但是她自己的那条胳膊……动不了了! 司袅袅惊骇地睁大了圆眼睛,“那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手不了?你个贱人——” 司袅袅眼看就要扑上来闹。 司羡鱼忽然“嘘”了一声,“别乱动哦,你要是现在不好好养着,这条手臂以后就这样了,你觉得太子他会娶一个手臂残疾的太子妃吗?或者你可以叫的再大声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这条手臂废了?” 司袅袅瞬间捂住嘴,“你恶毒!贱人!不得好死!” 司羡鱼不为所动,“和你差点让我被马踩死相比,我这才哪到哪啊?你应该赞誉我的仁慈,每天磕头谢恩,这样死了以后,说不定可以不至于下、地、狱。” 司袅袅大怒,“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还要怎样,你不要得寸进尺!再说你不是也没死吗!” 司羡鱼豁然起身。 吓得司袅袅双腿一软,一下跌坐回去。 她额头的刘海被司羡鱼勾起,在指尖轻轻缠绕、把玩,司袅袅却有种她随时会把自己头盖骨给掀飞起来的错觉! 司羡鱼温和低语,“我没死,是我的运气好,不是你手下留情,更不是你的恩赐,别惹我,我会吃了你的!” 司袅袅狠狠一个激灵! 一下爬起来,落荒而逃! 司羡鱼就是个疯子,她看起来正常,其实一点也不正常! 到底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疯子找回来啊。 不行,她回去之后一定要告诉老太君发生了什么,让老太君把司羡鱼送走! 送得远远的,这辈子都别再让她回来! 太过害怕的司袅袅左脚绊右脚,一个踉跄。 突然被人扶了一把,“大姐姐?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司袅袅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不知道!刚才——” 忽然在司音音身后,看到了青夜国那个妖孽的太子南宫晏清。 司袅袅的声音一下卡住,她到现在还十分记恨这个南宫太子,要不是他找了匹破马来挑衅,太子哥哥根本不会受伤! 诉苦一下变成了质问,“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司音音温和道,“刚才南宫太子迷路了,我就帮忙把他带到了这里。” 还好,预知梦的这一段还是发生了。 而且她也成功抢走了司羡鱼的机会,成为了那个在关键时刻替南宫晏清指路的人。 这一路上,她和南宫晏清聊的颇为投机,司音音已经能明显感觉出对方对自己很有好感了。 搭上了南宫晏清这条线,往后她就能帮凤斯年弄到青夜国上好的兵器和一等的战马! 将来凤斯年夺嫡,她司音音一定是居功至伟的那一个! “几位贵人,请快些入座吧。”一名小太监过来催促。 司音音温柔应了声“不好意思,有劳了”,把那小太监都直接弄得脸红了。 大约是在宫里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对他们下人这么友好的贵人。 南宫晏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看司音音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 “我们丹朱国先来,”所有人落座,丹朱国使节率先站起来,“都说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方才已经比过‘御’,那我们丹朱国就来点文雅的,比一比这个‘乐’字好了!” 丹朱国使节拍了拍手。 使节团里出来个清秀的年轻女子,抱着琵琶,对着皇帝行了个礼。 丹朱使节介绍道,“这是我国陛下特意让带来先给贵国皇帝陛下的美女,是我们丹朱国的琵琶大家!今天就让她给大家演奏一曲《大韶》!” “我没听错吧?刚才说的是《大韶》吗?那曲谱不是早已经失传了吗?” 已经回到场上的凤斯年表示出了质疑,“大哥听过这曲子吗?” 凤临渊,“你都说谱子失传了,我从哪里听得到?” 凤斯年轻咳了声,“是我失言了,一时没注意,只是我记得,当初皇后娘娘也甚是喜欢音律,据说收藏了不少曲谱,所以我猜想说不定那些收藏中有这一首《大韶》。” 凤临渊的脸色陡然一寒,“我母后去世的时候,你才刚出生,怎么对这些事情知道的如此熟悉?” 凤斯年,“我也是听我母妃……” “啪”地一声,凤临渊的酒杯突然被捏碎! 凤斯年的声音顿时停下。 凤临渊把酒杯一丢,抽出帕子毫不在意地擦拭手上的酒水和血珠,“这杯子做得也太差了,本宫还没用力就突然碎了,真是扫兴。没事,你继续。” “我没什么想说的了。”凤斯年连忙把自己的酒杯推了过去,“大哥用我的杯子吧,我没喝过。” 只见那清秀的丹朱国女子转轴拨弦三两声,霎时间全场寂静,都竖起了耳朵聆听这传说中失传已久的名曲。 声音渐渐从缓到急,如雨水骤降,又转而缠绵悱恻,似情人私语。 高山流水,江南烟雨,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一一在眼前铺陈开来。 明明是情意绵绵的开场,却越发高亢激昂,荡气回肠!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全都被代入了这音乐之中,也全然不知今夕何夕,时间过去多久。 “哗啦”一声,四弦一声如裂帛! 曲调声戛然而止。 全场寂静。 而后皇帝一拍桌案,“好!” 掌声稀稀落落,到后来如同潮水。 全场都被这位琵琶大家的高超技艺所征服! 丹朱国使臣不禁得意上前,“我们演奏完了,接下来不知贵国预备派什么人出来迎战?” “连给你提鞋都不配?哎呀姐姐,这大庭广众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突然司音音一脸惊讶地妄想司羡鱼,捂嘴后退。 /108//.html 第88章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司羡鱼,“?” 她不信这么拙劣的演技也能够蒙混过关? 司袅袅忽然倒油,“司羡鱼你那么能,你倒是上啊!别嘴皮子利索,一到动真章就退缩了!” 司音音从未有一刻觉得司袅袅这蠢货这么给力过! 她一转头就挡在了司羡鱼身前,红着眼眶人美心善地替司羡鱼解释,“不是的,姐姐没有说过这种话,刚才肯定是我们听错了!大姐姐你千万不要乱说啊……” “我乱说?!”司袅袅一下就炸了,心里窝火得要死,心说我帮你说话你还说我在乱说。 司音音这小贱人果然跟司羡鱼是沆瀣一气的,就是他们两个联合起来挖坑给她跳! 战斗力瞬间被激发了出来,司袅袅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逮着司羡鱼就大声嚷嚷,“明明就是她自己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要说我一个人听错了还有可能,可是刚才你明明也听到了,两个人一起听错这可能吗!” 司袅袅声音一变,阴阳怪气道,“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替我们玄云国出战,故意要看着我们玄云国输对不对!” 玄云国这边,原本准备好要出来的宫廷乐师这会早就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进去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现在是看热闹的人都听得如痴如醉,他这个内行就更加清楚自己和清秀女子之间的差距,那恐怕是这辈子拍马也追不上了! 这会出去,就是自取其辱。 而且还因为自己输了,丢了玄云国的脸。 那简直是里外不是人,还得受惩罚!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愿意去做谁就是大傻瓜! 这会一听有个大冤种自己跳出来,他赶紧站出来又添一把火,“在下也曾听闻司家小姐才貌双全!一手琴艺更是出神入化,司小姐就不要推脱了!” 他倒是没说谎,但是消息有些偏差。 因为他口中所谓“才貌双全”的司小姐,指的是司音音。 司音音也的确不负“音音”之名,琴谈得很是出色,在帝京也是出了名的。 但是现在这个司小姐…… 皇帝闻言大喜,“哦?原来司家姑娘竟有这样的才艺?那实在是不需要再推脱了,就你吧,出来代表我们玄云国应战!” 司羡鱼,“……” 淦! 司音音身为这个小说世界的女主角,就可以这么的为所欲为的吗? 但圣旨以下,她就算一肚子的吐槽,这个时候也不得不从席间站起来,“臣女……遵旨。” 司袅袅看她被逼出来接旨,差点没当场笑出声! 让你们挖坑害我,这下砸到自己的脚了吧! 她挑衅地看了司音音一眼。 就看到司音音双手紧张地交叠在一起,眼神紧紧胶着在司羡鱼身上,“担心”两个字,简直就跟刻在她脑门上一样,再明显不过! 司袅袅冷哼一声,活该! 一提裙摆,心情愉快地坐了回去。 大太监上前询问,“司小姐,你弹哪种琴?七弦,十二弦,还是二十四弦?杂家这就让人去准备。” “不必了,我不弹琴。”司羡鱼直接拒绝。 “她根本就不会弹啊!”凤斯年嘀咕。 凤临渊目光沉沉,正要起身。 突然身旁的凤斯年已经站起来,“不如我来给你伴奏?我琴技虽然不精,但也是平日的一大爱好。” 这话绝对是谦虚了。 谁都知道,宣王从小到大,除非是他不学的。 但凡他学过的东西,样样精通,那都是被太学里的老师们夸了一遍又一遍的。 还在扮演“忧心忡忡”的司音音顿时有些不舒服。 王爷这是在干什么? 他先前对司羡鱼没有这么关注的啊,而且知道司羡鱼喜欢他,为了避嫌,还特意和她拉开距离。 怎么如今反倒主动提出要帮忙? “不好吧!”南宫晏清扬声介入,笑吟吟道,“人家丹朱国的琵琶是独奏,到了你们这里就变成合奏,这不是显得以多欺少吗?” 丹朱国使臣立刻站出来,“不行不行!既然是对决那就要公平!我们是一人,你们也只能一个人!” 这关系到的可是青夜国的一百匹战马! 司羡鱼瞥了南宫晏清一眼,对方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还遥遥举起酒杯朝她一敬。 司羡鱼收回目光,“不用别人帮忙,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不过我的乐器有些特殊。” 真是越看越来气,分明和死党阿南长着同一张脸,但一直在坑她! 她转身,从就近的一排桌案前,顺走了客人的酒樽。 众人莫名其妙,但是上面的皇帝都没有说话,他们又怎么敢多嘴。 司羡鱼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把桌案上的东西通通扫向一边。 空出位置。 然后不搜刮来的酒樽在面前一字排开,铺了两行。 一共二十一只。 执起酒壶,就往酒樽里倒。 “她这是在做什么?”凤斯年看得云里雾里,人也慢慢坐了回去。 凤临渊一言不发,但默默把自己面前的酒樽也铺开了几只。 学着司羡鱼的举动往里面倒酒。 她倒他倒,她停他停。 等倒到第三只酒樽时,凤临渊忽然停手。 唇角一勾。 他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 司羡鱼把二十一只酒樽都倒上了酒,然后抽了根筷子在那敲敲打打。 周围人莫名其妙。 司音音上前主动询问,“姐姐这是在做什么呢?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她虽然看读懂,但总觉得有些不安。 可能是司羡鱼莫名其妙的事情做的太多了,次次脱离她掌控,让司音音的感受非常不好。 司羡鱼颔首,“你帮忙,离我远一点。” 司音音脸色一白,抽噎了几下,看起来好不可怜。 旁边的贵女连忙揽过司音音安慰,“别理她,音音你过来我们这边坐!” 在他们看来司音音脾气这么好,又乖巧又嘴甜,这都能被嫌弃。 可见这个司羡鱼有多么的粗鄙不堪,不可理喻! “到底还要多久?”丹朱国使臣已经很不耐烦了。 在他看来,玄云国这边输定了,就是迟迟不肯认输,摆明了是在拖时间! 筷子敲过酒樽,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司羡鱼抬起头,从容淡定,“好了,可以开始了。” /108//.html 第89章 神特么,家乡小曲! 丹朱国使臣松了口气,心说总算开始了,“你要演奏的曲目是?” 司羡鱼,“听了你们就知道。” 司袅袅不屑撇嘴,心说都这个时候了,还卖什么关子。 不知道现在越是装模作样,一会丢脸就丢的越大嘛? 司羡鱼衣袖一扬,“叮”地一声敲在酒樽上。 然后叮叮咚咚叮叮咚咚,如泉水激石泠泠作响。 原本各怀心思的众人听了一段之后,忽然间反应过来。 “诶?这曲子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 “可不是耳熟吗,这就是我们刚才听过的《大韶》啊!” “真的假的?一模一样吗?” “反正我觉得好像是一模一样,但是《大韶》的曲谱我也没有啊,也不知道她这敲的对不对。” 别人不知道敲得对不对,但是作为第一个把这曲子当众弹出来的那位琵琶大家却是越听越心惊! 对的! 到目前为止,一个音都没有错! 可是怎么会呢? 凤斯年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什么心情了,“我记得这《大韶》之所以会失传,就是因为曲子的演奏难度特别高,司羡鱼在音律上到造诣这么高吗?” 凤临渊低笑,“《大韶》不是演奏难度高,而是曲谱厚,全篇有一千多个音调,旁的曲子两三页,大韶一曲就一本厚,俗称千音曲,能把这一千多给音调全部记住还不出错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曲谱才会失传。” 说错了原委的凤斯年略有些羞赧,“没想到大哥对这方面的了解竟然这么透彻,想必平日是博览群书,博闻强识。” 凤临渊单手支颌,脑袋微微一歪,一缕墨发悠然垂落肩头,看起来颇为潇洒飘逸,俊秀风流,他笑说,“这还用你说?我的天赋卓然,是父皇和太傅从小夸到大的。” 饶是完美平和如凤斯年,也差点忍不住嘴角抽搐。 他就是客套一说,没想到凤临渊是半点没有谦虚,非但照单全收了,还自夸起来。 他的那些从小到大的夸赞到底是怎么来的,难道他自己心里就没有一点数? 身为皇帝最为偏爱的皇子,皇帝从不啻于在任何场合公开表达对凤临渊的赞赏,那么底下那些臣子、奴才,哪一个不跟着这个风向走? 曲子已经进展到后半段,由缠缠绵绵到慷慨激昂,而敲击酒樽所发出的声音和琵琶的铮铮之音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听起来别样的灵动轻巧。 司羡鱼的敲击根本没有慢下来哪怕一刻,到高亢处,她的双手几乎快敲出残影了。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司袅袅越发不得劲了,桌子底下用力踹了司音音一脚! 司音音差点疼的叫出声来,料想腿上应该是淤青了一片。 她分外不解,楚楚可怜看过来。 司袅袅更加来气,又踹一脚! 这两个小贱人联合起来坑她,司羡鱼能敲得这么熟练,肯定私底下没少练! 那心眼子简直有八百个! 气死了! 她这么聪明美丽堂堂司家嫡女,居然被一个野种和一个乡下妞耍的团团转! 叮! 最后一个音落下,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 司羡鱼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我演奏完了。” 丹朱国使臣实在忍不住,第一时间脱口而出,“你怎么会这首曲子的!” 这明明是他们丹朱国的珍藏,那谱子都是收在国库里,经过三道门锁和数百人层层严密把守的! 就连琵琶大家也是每次得了特许,自己单独进入国库,然后每天进行三个时辰的练习,经过两年时间,才能够把这一曲《大韶》弹奏到如此水平。 这曲子,不应该也不可能被玄云国人所知道才对! “啊,这个曲子吗?”司羡鱼随意敲了几个开头的音节,“原本我还觉得奇怪呢,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可是我听着觉得很是耳熟。” 丹朱国使臣大惊,“耳熟?!” 司羡鱼颔首,“我以前住在乡下,经常听到有人哼这个调调,这不就是很普通的一首家乡小曲吗?我那边的乡亲都会啊。” “噗咳!” 凤临渊第一时间用咳嗽掩盖了脱口而出的笑声。 神特么,家乡小曲! 丹朱国使臣脸色一白,差点气的晕过去! 他们丹朱国的国宝,每天那么多人力物力看守着,多一眼都不给旁人看。 结果在玄云国…… 居然只是个破家乡小曲?! “大人!大人!”丹朱国都使节们赶紧把他们的长官扶住。 丹朱国的琵琶大家忽然站起身,抱着琵琶就对着司羡鱼屈了屈膝,“是我输了!” “你怎么就输了!”丹朱国使臣十分激动,“论演奏也分明是你演奏得更好!你的琵琶技艺当世无双!怎么会输给一个……一个家乡小曲!” 琵琶大家面色戚戚,“同样的音调,我需要用十分复杂的技巧,才能演奏出来,而且也未必能保证每次都音都是一样,但是这位小姐却没有一次失误,每一个音节都准确无比,我这些年的技艺真的全是付诸流水,尽是无用功!” 清秀女子仰起头,“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司羡鱼朝她略微颔首,“其实你很厉害,但是我更强。” 凤斯年一下心梗,怎么觉得司羡鱼这厚脸皮的态度和刚才某人很像? 凤临渊轻哂,“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凤斯年愕然,轻咳了声,道,“大哥这么说不好吧,虽然司羡鱼的演奏技巧的确和丹朱国的琵琶大家没法比,但是她的确没有出错啊,否则那位琵琶大家也不会主动认输。” 凤临渊点点面前的酒樽,“她比对方多了两个音,投机取巧,又算准了对方自持身份,自我要求甚高,要是碰到个和她一样不要脸的,今天这场面就难看了。” 司羡鱼回到座位上,把二十一只酒樽通通收起。 她用酒水调了三个七度,音阶跨度直接降维打击。 而对方的琵琶只有宫商角徵羽五音,所以更高难度的音节只能用技巧弥补,费力又不讨好。 皇帝大喜,“甚好甚好!辛苦二位为我们大家带来如此精彩的演奏,那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朕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丹朱国那另外一成贺礼了,哈哈哈哈哈!” 玄云国众人连忙举杯,“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丹朱国人气得够呛,但是输都输了,他们本来国力就不强盛,如何敢与玄云国正面对抗。 只能也勉强举起酒杯,和其他人一起喝了一口。 烈酒灼心啊! …… /108//.html 第90章 金大腿,掰早了啊! 看司羡鱼在认真剥橘子,司音音端起盘子,把自己桌上那一盘橘子递了过来。 状似随意地聊起来,“姐姐好厉害啊,你是什么时候学的音律,怎么之前从未听你说起过?一家人之间,你该不会还防着我们呢吧?” 司羡鱼抬起头,“你不是知道吗?刚才那还大庭广众下说地方给我提鞋都不配,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司音音的笑容一僵,心下暗恼! 这乡下来的土妞最近怎么越发伶牙俐齿了? 明明之前胆小懦弱,根本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的。 面上还需要继续维持自己天真善良的形象,一拍脑袋,讶然道,“哎呀瞧我,真的是不记得了,最近脑子不是很好用,总是会忘东忘西的。” “哎呀妹妹,”司羡鱼一脸严肃,“你这样的情况可不能拖啊,弄不好以后会很严重的,必须得趁早治疗,这样,我一会给你扎两针。” 司音音连忙后退,“不不不,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大家都是一家人,抬抬手的事。”司羡鱼说着就来抓司音音。 司音音吓得慌忙跳起,“真不用了!” 她赶紧跑到隔壁桌刚才自己的闺蜜那边去了。 太可怕了! 司羡鱼就是个疯女人! “司小姐,”一名宫女站到了司羡鱼身边,俯身送上来一只精巧的酒壶,“这是我们娘娘亲手酿的酒,特意让送给您的,娘娘说您刚才的演奏很精彩。” 司羡鱼意外,“哪位娘娘?” 宫女朝着远处一指。 司羡鱼就看到皇帝左手边,一名身着话费,云鬓香影的大美人正端坐在那里。 看司羡鱼望过去,对方略微颔首,笑容亲切,令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这人是? 司羡鱼脑子转的飞快。 由于上辈子她太早下线,这些个大人物她还一个都没见过呢,只是在死后知道自己是书里的炮灰女配文后大概知道了一下剧情。 但是人物的名字和本人,那是压根就对不上。 司羡鱼表面稳如老狗,淡淡颔首,“替我谢谢你们娘娘。” 宫女道,“司小姐还是自己去说吧,我们娘娘请您单独一叙。” 说话间,那边的美貌贵妃已经起身,对着皇帝屈了屈膝就先行离开了。 司羡鱼心里没底,感觉不是很妙。 下意识想找人帮个忙。 可是刚往凤临渊那边转来一下,她突然想起来,他们俩的同盟,掰了。 司羡鱼扶额。 失策啊! 早知道……她就过了今天再掰了。 现在自己处于一个完全没有金大腿可抱的情况下,一阵大风都能把她给刮得粉身碎骨。 “司小姐,请吧。”宫女催促,压根没有给司羡鱼拒绝的机会。 司羡鱼笑了一下,只能先起身。 一不小心把刚才宫女送来的酒壶给带倒了。 “啊!司羡鱼你要死啊!” 旁边一桌的司袅袅飞来横祸被泼了一身,尖叫炸毛! 司羡鱼连忙摆手,“我有点急事,回来再说。” “喂!喂喂你给我站住!”被落在后面的司袅袅气的跳脚,但司羡鱼压根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脚步飞快地就跟着那宫女走掉了。 司袅袅头顶生烟,“你有种别回来!” “大姐姐你这一身多狼狈啊,叫人看到了肯定要笑话的,要不然还是赶紧换了吧。”司音音贴心过来帮忙。 司袅袅却脾气突然上来了,一把打掉司音音的手,“要你多管闲事!我就是要穿着这一身留着当证据!回去给老太君好好看看司羡鱼是怎么欺负我的,哼!” 司音音暗暗摇头,蠢货就是蠢货。 无所谓,她说那么一句关心,也不过是为了提点司袅袅刚才司羡鱼都干了些什么,加深司袅袅对司羡鱼的厌恶罢了。 目的已经达到,其他无所谓。 …… 御花园九曲回廊,廊腰缦回。 尽管才刚开春,天气还未暖回来,但是御花园里的草木却是品种繁多,保证了即便是在任何季节,也能看到郁郁葱葱的绿。 跟着宫女七拐八拐,离前面的喧嚣越发的远了,几乎快要听不见。 忽然面前出现一座水榭。 一名身着红底绣织金线牡丹的华贵身影就站在水榭里。 正是刚才见过的那位娘娘。 宫女就站在水榭入口的长桥上,对司羡鱼说,“司小姐自己过去吧,我们娘娘在等着您呢。” 桥上一阵风过,正是背阴一面,冷得沁人。 司羡鱼这才发现,水面上还结了薄冰的冰。 可真是会挑地方,阳光普照的地方不找,非要在这阴冷昏暗的地方。 “司小姐来了。”水榭中的华服美人回过身来,朝她招招手。 司羡鱼弯起唇角,挂上职业的笑容,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给娘娘请安。” 美人一抬手,将她扶了起来,笑吟吟道,“不必客气,本宫常常听我儿说起你,小五那孩子可从来没有在本宫面前那么夸赞过一个姑娘呢。” 司羡鱼瞬间回过味来,所以这是凤斯年他母妃? 那个宠冠后宫的柳贵妃!? 目光不禁悄然把柳贵妃上下一打量。 怎么说呢,美则美矣,但是柳贵妃更多的是温柔婉约的气质,华服、珠宝的衬托,把七分的样貌衬托成了九分,要说她的脸长得有多么的惊为天人,倒也没有。 ……说不定皇帝就是喜欢她的性子呢,毕竟男人的口味总是那么单一,小意温柔永远最好。 司羡鱼笑着道,“娘娘恐怕是误会了,五王爷夸的应该是我妹妹司音音,我和她虽然同样姓司,但这人就是天差地别了。” 我为天,她为地。 小白花和霸道王爷的绝美爱情,她可没心情掺和。 柳贵妃诧异,“怎么会?你不是司羡鱼吗,小五本宫提的一直是司羡鱼,不是司音音啊。” 她拍了拍司羡鱼的手背,分外温柔和蔼,“想必是你们年轻人之间有什么误会,本宫的儿子本宫了解,嘴笨不会说话,但是他的心是好的,为人也正直,他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和本宫说,本宫帮你教训他。” 闹哪样? 怎么有种未来婆婆和儿媳妇谈心的既视感? 柳贵妃忽然话锋一转,“听小五说,你医术了得?不知道是师从何人?” 司羡鱼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以前在乡里挖药材赚些钱,这些医术都是和游方郎中学的,不瞒娘娘说,其实我的医术,治个头疼脑热还行,但是大病就真的……” “怎么会?”柳贵妃皱眉,“先前大婚之日太子都已经没有气息了,不是还被你给起死回生了?” 司羡鱼叹了口气,解释道,“其实太子就是吃了什么东西把气道给堵住了,所以看起来才像是假死,我以前在村子里见过这种情况的,当时也就是赌一赌,我不赌也不行啊,不赌就要被抓起来给太子殉葬了,还好我行善积德,运气很好,还真被我给赌赢了!” 柳贵妃不死心,“那长平公主呢?” /108//.html 第91章 豁出命,不让你扫兴! 司羡鱼偷偷一笑,颇有几分小得意,“那也是我运气好,其实我当时什么都没做,只是不想马上被拉下去治罪,后来是长平公主自己醒来的。” 柳贵妃,“怎么可能?当时那么多人看着……” 司羡鱼道,“没有,娘娘那不在场,其实我治疗的时候特意把其他人都给支出去了。” 柳贵妃只觉得眼前一黑,扶着额头勉强站住,“本宫听说那还救了落水的宋大人,这总不是假的了吧。” 司羡鱼忙不迭点头,“这个的确是我救的!是我跟着一个游方郎中学的法子,其实挺简单的,稍微学习一下,小孩子都能把人救过来,只不过知道的人不多,事后那宋大人夫妇还对我千恩万谢的呢!” 司羡鱼抿着嘴,偷偷看了柳贵妃几眼,“娘娘想学吗?我可以教你的!首先第一步,把——” 柳贵妃连忙摆手,她已经实在听不下去了,“本宫有些乏了,先回去了。” “哎?娘娘这就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先前那个带路的宫女立刻过来搀扶柳贵妃,“娘娘,这司小姐要给领回去吗?” 柳贵妃眼波一睇,落到身旁水面,幽幽道,“这早春的池水可真是凉啊……” 绣花枕头一包草! 真是浪费她的时间,如果被人知道了她单独把司羡鱼约出来谈话,又是一桩麻烦。 宫女目光一闪,瞬间明了,“恭送娘娘。” 柳贵妃,“嗯。” 拢了拢鬓发,步态悠然地走出了水榭。 司羡鱼随后就走了出来,宫女上前把手一拦,“司小姐且慢,我们娘娘有礼物要送给司小姐,烦请司小姐在这里稍作等待,礼物一会就来。” 司羡鱼有些受宠若惊,“还有礼物?不了不了,我什么事都没做,怎么好意思再收娘娘的礼物呢。” 她说着就要越过宫女走过去,宫女的手臂却突然强硬地把她往后一推,“这可由不得你!” 脚后跟踩空一段,司羡鱼惊骇! 宫女已经瞬间目露凶光,“下去吧!” 噗通! 池水的薄冰被砸开,司羡鱼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沉。 而这水里的温度瞬间浸入每一个毛孔,剥夺了神经和肌肉的行动能力。 好冷! 脑子里只来得及冒出本能的这两个字。 身体迅速失温…… 她叱咤末世十几年,到头来居然在这本炮灰文里再次凉凉了? 不服啊! 忽然身边一个黑影骤然扎下来。 抓住了已经不能游动的司羡鱼。 “哗啦”一下,破水而出! “醒醒!司羡鱼,听到没有!” 凤临渊用力拍打摇晃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司羡鱼,但是司羡鱼没有一点反应,脸色白得吓人,身体的温度也冷得吓人! 九夜连忙脱下一件外袍,就往凤临渊肩上裹,“殿下!我把她送去找太医,你先穿上我的衣服!” 他刚才一眼没看住,殿下就自己跳到水里去了! 这可是还结着冰的池水啊,殿下的身体一向就不好,怎么能受得了! 凤临渊扯下那件衣服,随手裹到了司羡鱼身上,“来不及,她好像已经没有呼吸了!” 九夜一惊,心里只能默默替司羡鱼默哀了一下。 真是个命不好的姑娘,才从乡下找回来,千金小姐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居然就这么去了,唉! 结果他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叹完,就突然看到凤临渊把头一低,直接覆上了司羡鱼的唇—— 九夜,“!!!” 他是不是应该现在马上消失?! 不是,殿下这性情是不是也变得太奇怪了? 那可是个死人…… “咳!咳咳!” “死人”司羡鱼突然一口水呛吐出来,原本紧闭的双眼也睁开了。 尽管眉头拧得紧紧,脸色也依旧苍白脆弱得像是一碰就碎,但她吐完水,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吓死姐姐了咳咳!咳咳咳咳!” 凤临渊嫌弃地避开她吐出的那口水,“蠢死你算了,要不是本宫来得及时,明年的今天就该给你烧纸了。” 司羡鱼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扒拉开脸上乱七八糟的长发,“原来殿下还会给我烧纸啊?我没想到您是这么好心的人。” 凤临渊,“……” 司羡鱼迅速环顾一周,“跑的倒是快!你们这宫里的人真是卧虎藏龙,一个个都心狠手辣得让我大开眼界,上次赏花宴碰到个砸我后脑勺的宫女,这回直接就把我往水里推。” 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司羡鱼还是冷得瑟瑟发抖,“不过我记住这次的人是什么模样了。” 凤临渊扬眉,“上次没记住?” 司羡鱼,“记住了,但后来再也没见过,而且我人微言轻,想要凭我一句话就让人帮我把整个皇宫的宫女都翻一遍,未免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而且上次她明显是被人陷害,就是要污她名誉,还要得罪五王爷,让凤斯年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居心叵测。 越是追查,反而越是把事情闹大,更称了想要害她那人的心。 她踉踉跄跄爬起来,一阵寒风吹来,眼前顿时一黑—— 后背陡然撞上一堵人墙。 凤临渊把住她的肩膀,“你没有那么大的面子,那本宫的面子够不够?” 司羡鱼一愣,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令她惊诧不已的想法,他……该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黑到幽蓝的眸子犹如一汪深潭,沉静又危险,偏偏他低沉清冷的声线带着别样魅惑人心的魔力,“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你要是害怕,就算了。” 司羡鱼一下抓住他衣袖,仰视的角度,眼底的兴味却半点不比他要少,“怎么能算了呢?这可是殿下主动开口,我就算是豁出性命去,也不能让殿下扫兴啊~” 凤临渊长眸微敛,这分明是他提出来的做法,怎么好像司家这丫头,一早就等在这里了? “殿下怎么不说话了?怕了?” 瞧,还给他上激将法。 凤临渊一旋身,拽着她的手臂就往回走,“害怕两个字,本宫还没学会怎么写,不如你一会好好表演表演。” /132//.html 第92章 看热闹,贵妃犯法与庶民同罪! “贵妃娘娘!” 大殿之上,正是一片觥筹交错,和乐融融。 突然太子凤临渊拎着个落汤鸡似的的人儿气势汹汹地大步而来,“光天化日,草菅人命,你可真是能耐啊,偏偏就挑在父皇万寿节这天?” 柳贵妃端着酒杯的手一下冻结在原处。 不敢置信地看着狼狈跪倒在地的司羡鱼。 司羡鱼慌忙要跪好,可是身体明显虚弱,晃了好几下才勉强跪直,磕了个头,“启禀皇上,柳贵妃的宫女推我入水要害我性命!臣女惶恐,不知是什么缘故得罪了娘娘,求皇上为我做主!” 司如海的脑瓜子“嗡”地一下,急吼吼冲出来,拽着司羡鱼就往旁边拖,“对不住各位!小女的神志不太清醒,多饮了几杯,对不住!对不住!” 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柳贵妃是皇上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虽然柳贵妃平日里总是笑吟吟的,没脾气的菩萨一般。 可是你若是得罪了她,就是让皇帝不开心。 让皇帝不开心,还能有你好过? 谁知司羡鱼这个便宜女儿根本不配合,不知撞到了司如海什么位置,他手臂一麻! 竟然一下没能把瘦弱的司羡鱼给拽起来。 反而造成了司羡鱼刚一起来,又瞬间摔回去的一幕。 本来就浑身湿漉漉的少女看起来愈发可怜了。 司如海想再靠近,却忽然看到凤临渊往前一跨,恰好挡在了他和司羡鱼之间! “陛下,”席间,南宫晏清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站了起来,狭长眼眸万分同情地看了司羡鱼一眼,感叹连连,“这姑娘如此羸弱,我看着不像是说谎,不如仔细问一问?玄云国不是一向以律法严明着称的吗,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贵妃……应该也不例外吧?” “那可不嘛!玄云国的皇帝陛下肯定是公正无私的!”北莽国使节立刻倒油! 其他诸国使节也都表示不介意听听事情的原委。 说白了,他们虽然都是来朝贺的,但是有机会能听到玄云国的丑闻,那还有谁会拒绝的! 朝贺本来就低人一等的,这会看到玄云国出丑,回去说给自家君王听,那也是喜事一件啊! 被逼到这个份上,皇帝手背上的青筋已经浮了出来。 柳贵妃立刻站起身,主动到前方对着皇帝跪了下来,“臣妾和这司小姐无冤无仇,也从未见过,怎么可能会害她性命!必然是有人打着臣妾的名头去做了这件事,意图栽赃陷害!” 众人议论纷纷,觉得柳贵妃这话才比较合理。 司袅袅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司羡鱼是疯了吗?什么胡话都敢说,她今天是出门没吃药吗?贵妃娘娘都敢污蔑,简直是狗胆包天!” ”不会吧?之前姐姐看起来不是挺正常的吗?”司音音双手置于胸前,捏着帕子。 看似十分紧张的模样,实则一直在抑制自己的激动之情。 真是找死啊! 她前一刻还在苦恼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个总是破坏她好事的司羡鱼,而又不让自己脏了手。 下一刻,司羡鱼这蠢货就自己冲上来和柳贵妃对上了。 皇帝点了点头,“贵妃说的有道理——” 司羡鱼突然扬声,道,“那可以把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都叫出来,我可以指认!推我下水的那个,化成灰我都认得!” 司如海把头别向一边,已经没眼看了。 他前几天还觉得这个女儿真人不露相,其实脑子还是非常聪明的。 这会只觉得对方愚、不、可、及! 她到底哪根筋不对,今天是非得和柳贵妃杠上了? 柳贵妃手心一紧,面上淡然如初,“既然你这么要求,那便叫上来吧……” 她朝旁边微微颔首。 心下却是不屑。 就算真的认出来了又怎么样? 这种事情,又没有证据。 况且当时她还是特意找的偏僻无人的地方。 就凭这丫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直接给人扣个杀人的罪过了? 一大群宫女鱼贯而入,很快在大殿之上排成一排。 就在众人以为司羡鱼要一个个仔细辨认时,她直接一指,“从左往右第四个,就是她推我下水的。” 第四名宫女一个激灵,“咚”就给跪下了,“冤、冤枉啊!奴婢压根就没见过司小姐,更没有推过司小姐,司小姐你可能不能害奴婢啊!” 说话间宫女已经哭得稀里哗啦,脑袋更是不要命似的“咚咚咚咚”一直往地上磕。 很快地上都已经洇出一片血红来了。 众人一阵唏嘘摇头,看司羡鱼的眼神都带上了指责控诉! 过分! 就算是个宫女也不能这么随便冤枉人家啊! 人总是很容易对弱势群体抱着天然的同情,并且都把自己幻想成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圣人,理所当然地对那个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的那一方进行严厉指责。 谁弱谁有理,就是这个现象。 司羡鱼就看着宫女在那以头戕地,半点没有劝阻,“哦,你没有推我?可是我有人证啊。” 咚咚磕头的宫女陡然一僵! 司羡鱼转头,看向端着手看了半天戏的凤临渊,眼神示意他:您该出场了。 凤临渊却突然握拳抵唇,虚弱地咳嗽了几声。 司羡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果然还是得靠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张口。 “儿臣撞见了。” 忽然身旁一阵风过,凤临渊上前一步,欠了欠身,“儿臣亲眼看到那个宫女,把司羡鱼推下了水,这春寒料峭,池水还结着冰呢,真是令人发指。” 柳贵妃骇然回头,“!!!” 凤临渊对上她的眼睛,些微扬眉。 很细微的一个表情,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但是柳贵妃看到了! 他今天分明是在针对她! 司羡鱼吸了吸鼻子,动容道,“多亏太子殿下救我,臣女感激不尽!”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不止司羡鱼的一身都是湿的,凤临渊脚下也滴着水! 难道……是凤临渊亲自下水救的人?! 霎时间,不少朝臣看凤临渊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132//.html 第93章 渣男语录,如此实用! 这些年,凤临渊暴虐残酷的恶名在外,性情更是古怪难以捉摸,阴晴不定,诡戾乖张。 这让朝中很多大臣对这位国之储君,未来的皇帝,十分的不看好。 甚至不少人已经悄悄站队,选择支持其他皇子了。 因为他们都认为,这样的一位君王登基,岂不是民不聊生,国将不国? 但是现在……这个想法忽然产生了微妙的转变。 面对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哦不,甚至这个女子还是之前被太子殿下退了婚的。 严格说起来,他们的关系都甚至算不上好。 这种情况下,凤临渊都能摒弃前嫌,出手救人。 甚至不惜得罪皇帝最宠爱的柳贵妃! 那对于跟随他的忠臣良将,他又将是何等的掏心掏肺! 太子的脾气……是差了点。 但是讲义气啊! 跟着这样的主子,是不是比那些精于谋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推出去牺牲的主子更强呢? 柳贵妃敏锐地察觉到了席间气氛的微妙变化,突然转身冲着宫女一声呵斥,“大胆奴婢!事已至此你还敢抵赖,难不成太子殿下还会冤枉你一个小小宫女吗!” 这话一出,刚刚心思稍微活络些的人忽然又产生了别样的想法。 是啊。 现在太子为了司羡鱼出头这件事,难道真的就只是维护公平正义这么简单? 谁都知道,柳贵妃虽然一再退让,可太子殿下对柳贵妃却一向不喜。 说不定这次就是借着宫女的事情,来对柳贵妃发难! 宫女瞬间哆嗦得泣不成声,“奴婢不敢!奴婢该死!太子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婢认罪!奴婢都认了!” 柳贵妃,“说到底这宫女也是臣妾宫里的人,是臣妾治下不严,也请皇上降罪,一并责罚!” 宫女拼命磕头,“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是贪图司小姐身上的珠宝首饰,一时鬼迷心窍才把司小姐给推下了水!此事和娘娘无关啊!” 贪图她的珠宝首饰? 司羡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浑身上下,也就这串翡翠项链看起来稍微值点钱。 这还是送凤临渊给的那几箱子登记在册,只能看不能卖钱的废物里拿的。 这东西就算她拿了去,有几个脑袋敢拿去换钱的? 凤临渊幽蓝的目光闪了又闪,忽然“啪啪”拍起手来,“言行不一自相矛盾,如此刁奴,千刀万剐吧。” “啊!”宫女一瞬间跌坐在地,眼底的惊慌简直快要把她整个人都淹没! 可惜没人再管这个宫女是怎么想的。 甚至担心她多留一刻就会乱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直接就被侍卫捂着嘴给拖下去了。 司羡鱼踉跄着起身的一瞬,叹息了声,用只有她和凤临渊听得到的声音,说,“殿下冲动了啊,我好不容易给你送上的礼物,你转头就给踹了,啧啧……” 凤临渊瞥她一眼,意味不明,“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给她回敬一份厚礼呢?” 这宫女的下场这么惨,往后谁再给柳贵妃母子卖命,就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司羡鱼略一沉吟,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顿时好笑起来,“我还以为今天能大闹一场,风风火火呢,没想到殿下这么快就偃旗息鼓了,阿嚏!” 她摆了摆手,“先走了,回头记得把我的演出费结一下。” 她若无其事回去了自己的位子坐好,就好像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贵妃撕脸皮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凤临渊一招手,九夜立刻站到了他身边。 他和九夜低语了几句,九夜点了点头,很快离开。 司羡鱼这边周身一圈的贵女都忍不住朝旁边躲了躲。 明明是一样距离的席位摆放,到了她这边,愣是比别人多空出一倍的空间来。 人蠢就算了。 人蠢,还莽! 这简直是要命啊! 连柳贵妃都敢污蔑,指不定哪天就莽出事来了。 司羡鱼全然没管周围那些乱七八糟的眼神,借着低头拢紧衣服的姿势,迅速沉入空间。 找了点感冒药剂出来。 睁开眼,在宽大衣服的遮掩下混入了茶杯之中。 忽然感觉周身暖了好几个度。 她疑惑回过头,就看到身后多了好几个炭盆,因为刚才其他贵女的闪躲,空间相当富裕。 一下子司羡鱼直接成了炭盆富户,一人独拥五个炭盆! 正在搬炭盆的小太监对她欠了欠身,这人之前在凤临渊那边好像见过。 司羡鱼微微一笑。 温暖如春啊~ “姐姐糊涂,你今天这样公然指责贵妃娘娘,让五王爷的面子往哪里搁?” 司音音坐在她斜后方,是第一个和司羡鱼说话的人。 她一点也不同情司羡鱼差点死掉,但是这蠢货连累了凤斯年! 司羡鱼看了她一眼,眼神惋惜。 司音音觉得她总算不至于蠢到无药可救,还知道后悔,那就还可以有挽回的余地。 只要让司羡鱼之后当众去找贵妃下跪认错,说自己都是被人利用蒙蔽,那非但能够扭转风向,还能让太子凤临渊背上一口栽赃陷害的大锅! 刚要开口,却听司羡鱼挑起一缕湿漉漉的长发,幽幽地说了句,“他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看着司音音一瞬间便秘的表情,司羡鱼差点笑出声。 渣男语录,如此实用! …… 大殿之上的气氛诡异又沉默,皇帝轻咳了声,“既然误会都解开了,那就继续吧!” “刚才到哪了?”皇帝问身边的大太监。 大太监连忙道,“说到和北莽国比试射箭一事……” 皇帝颔首,“那就还是按刚才说好的规矩来——” “且慢!”北莽国使臣站起来,扬声道,“按照刚才的规矩,若是玄云国输了,就要把上好的战马分我们一成,若是我们输了,贺礼翻倍奉送,这一点我们没有意见,不过!” 北莽使节隐藏在茂密胡子后的嘴角狡猾勾起,“我们要比的这个‘射’分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五射!这君臣之礼的襄尺就算了,那也是四个项目,既然是比四项,那赌注是不是应该从一百匹战马,提升到四百匹战马?” /108//.html 第94章 那就,先打断一只手! 皇帝脸色骤变。 北莽国使臣越发得意洋洋,高声叫嚣着,“敢不敢赌!反正我们北莽是拿的出四份赌注的,堂堂玄云大国,想必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扣扣搜搜,犹豫不决吧!” 南宫晏清笑弯了一双狐狸眼,饶有兴趣道,“我可以是一直听闻玄云国的顾将军尤善箭术,曾射箭矢入石头三分呐!北莽这位兄弟,我看你们这次是要吃瘪了哦!” 北莽国使臣很不高兴地把头别向一边! 皇帝一下子看向顾连成,心情复杂,目光殷切,“顾爱卿,朕看你的手似乎已经没有大碍了,不妨——” “我舅舅手受伤了,”凤临渊突然扬起声音,目光环视使节团众人,挑着唇角要笑不笑,“你们要跟他比,不如都先打断一只手?” 北莽使臣,“你!” 凤临渊扬眉直视回去,这里是玄云国,是帝京,他的地盘! “太子殿下说的是。”顾连成自己也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对皇帝行了个礼,“臣的确有伤在身,有心无力,不过我玄云国人才济济,没有臣,也有其他人可以出战!” “舅舅说的是啊!”凤临渊的头朝右一转,线条凌厉的下巴微微一挑,“五弟手下门客就有一堆精兵强将,是吧五弟?” 突然被点到名的凤斯年一愣。 皇帝严厉的视线一下射了过来。 他喜欢哪个儿子是一回事,但是皇子若是仗着一点偏宠,就无法无天,养起私兵来了,这个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凤斯年连忙起身,还带到了之前驯马摔伤的腿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没有这回事父皇!儿臣只是结实了一些武艺不错的朋友,除了一起喝过几回酒,并无其他!” “诶——”皇帝摆摆手,脸上笑眯眯,完全看不出生气,“小五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既然是真的有这样的朋友,那就叫出来,现在正是他们一展好身手的机会,朕把话放这了,只要赢下比赛,朕重重有赏!” 凤斯年连忙惊喜一拱手,“那儿臣先替他们谢过父皇了!” 他养门客的事情,一向很谨慎,保密做的非常好。 怎么会让凤临渊知道? 听着那父子几人在暗潮涌动地客套,司羡鱼只觉得耳朵嗡鸣不止。 她用力甩了甩头,可是意识并没有变得清醒一些。 反而呼出口的气息都变得滚烫,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怎么回事! 就算是她落水受了凉,也不至于发病发得这么快啊。 周围的那些炭盆原本的提供温暖的,这会却让司羡鱼更加难受了。 她撑着桌子站起来。 “姐姐这是要去哪啊?”司音音一直就留心着她的动静,立刻就要跟上去。 却被旁边的司袅袅一拽,“要你多管闲事,她能耐的很呢!” 司音音垂着眼尾,神色关切声音紧张,“可是姐姐看起来好像不大舒服,我不放心啊。” 今天宫廷宴会的发展和她预知梦里不大一样,尤其是青夜国南宫太子那边不是很顺利。 她司音音既然掌握了先机,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她要一直跟着司羡鱼,只要一有机会出现,她就抢走司羡鱼的机缘! 司袅袅哪里知道司音音脑子里在想什么九曲十八弯呢,她就本着一条原则—— 你越想干什么,我就越是不让你干什么! “我让你坐这就坐这!”司袅袅用力抓着司音音,涂得鲜红的指甲甚至掐进了司音音的皮肉里,“否则明天一早,你只是个乡野村姑的女儿这事就会全城皆知!” 司音音狠狠打了个激灵,畏惧地看了司袅袅一眼,缓缓低下头,不敢再挣扎。 司袅袅得意一哼。 忽然听到司音音轻声说,“大姐姐心里不高兴我知道,其实你不过就是想抓住太子殿下的心罢了,也许我可以帮大姐姐出出主意?” “你?”司袅袅很是不屑的口吻。 她看不起司音音,也看不起司羡鱼。 打从心里就觉得,只有自己才是正经八百的世家嫡女,而那两个人,一个血统低贱,一个被养废了的垃圾。 凭什么和她比较? 而偏偏这两个她最看不起,甚至觉得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的人,却先后都占了和太子殿下的婚约! 司音音手捧在胸前,有些紧张地左右后环顾了一圈,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司袅袅耳边,飞快低语道,“其实太子殿下一直有隐疾,只要大姐姐帮太子殿下找到良药治好了隐疾,殿下心里还能没有你吗?” 司袅袅柳眉一蹙,“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诅咒太子殿下!” “我怎么敢呢?”司音音举手起誓,“我若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五雷轰!大姐姐你仔细想想看,太子殿下是不是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闭门不出?有时天寒地冻他还衣衫单薄?有时盛夏炎炎他却比别人都要多穿几层衣裳?” 随着司音音话语的提醒,司袅袅的五官不由越来越皱到了一起。 她喜欢太子是从小就喜欢,已经很多年了。 所以她总是无时无刻在只要能见到凤临渊的地方,都不自觉去看他,去观察他。 被司音音这么一提醒,她竟然真的脑子里闪过了数个对应的画面。 怎么会…… 司袅袅心里骄傲的小情绪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凤临渊的人,居然会在这种事情上落了司音音这种人的后。 故意嘴硬道,“这种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司音音轻轻拉住司袅袅的衣袖,带着伏低做小的讨好,“大姐姐难道忘了,原本家里已经在筹备我和太子殿下的婚礼了,为了方便我日后照顾殿下,当然会把这件事告诉我。” “但是也让我绝对绝对不能往外说,可是大姐姐也不是外人,况且你对殿下一片真心,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司袅袅的表情一下就垮了,“那怎么办啊!” 司音音的唇角飞快一翘,鱼儿上钩了! …… 司羡鱼在御花园小道里摇摇晃晃,身体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了。 但饶是她医术卓绝,居然也诊断不出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原本只是想透口气,现在她觉得自己需要马上找个没人的地方,沉入空间,给自己好好检查检查! 头一晃,一下朝假山撞上去—— 突然胳膊被人一抓,“跟我来。” /132//.html 第95章 做任务,栽赃太子! 司羡鱼眼前晕晕乎乎,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就被带着塞入了假山角落的僻静处。 按着太阳穴她费力地抬起沉重的头颅—— 视线几次模糊又聚焦,终于勉强看清了面前人的样貌。 嘴角一扯,“……是你?” 司如海顿时脸色一沉,“你什么你,我是你爹!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我都那么拼命拉住你了,你是真看不懂还是装看不懂?就非要和柳贵妃对着干才高兴?你自己找死就算了,可你有没有想过连累家里怎么办!” 司羡鱼笑意愈发深刻起来,眉眼弯弯,带着轻松的调笑,“原来会连累家里吗?不好意思啊,我独来独往惯了,总觉得要是自己都不为自己出头,就该被人踩进泥里欺负死了呢。” 笑话,连累家里? 她上辈子大婚当天被推出去给凤临渊陪葬的时候,怎么没见家里人出来帮她说句话? 合着是这个“家”只想着她付出,却一点庇护都不想给她。 那这种家人又有什么好让她顾着的呢? 司如海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关键时刻掉链子!年轻人,笨一点没关系,但是你要听劝,我都那么提醒你了,你还跟头倔驴似的往前冲,你说说你!怎么就一点都不像我!” 司羡鱼仰起头,鸦青色的发丝从额前垂落,出了一头的冷汗,划过高挺的鼻尖,分明是极出色的模样,却凭白生出几分清冷感,宁折不弯。 司如海的话语突然一噎,这个女儿,说不像他却也像他,眉梢眼角和他年轻时候是颇有些神似的,可是这眉眼弯弯,却目中无人的模样跟他哪有半点关系! 从头到脚,就没有对自己这个父亲的半点尊重! 司羡鱼细长的手指撩起发丝,神色玩味,“说不定是找错了人,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 “咳!”司如海轻咳了声,把脸一板,“不可能找错!” 司羡鱼刚想说你怎么这么确定,这个时代又没有基因鉴定技术。 司如海接着投下了一颗惊雷,“你十六岁的生辰快到了,所以身上的蛊毒发作了,就凭这一点,你也是我司家的血脉无疑。” 司羡鱼骇然,“什么蛊毒?” 她话音刚落,突然心脏猛的一缩,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扎了进去! 呼吸一凝,下一瞬一股铁锈味猛的从她喉咙里冲出来。 “噗!” 司如海倒是反应很快,第一时间闪避开了。 一团血红就吐到了假山上。 “啧,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血迹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又是一桩麻烦。”司如海皱着眉,抽出一块手帕将假山石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去。 司羡鱼快要撑不住了! 她的心脏如同被炙烤,脑袋里嗡鸣不止,就连呼吸这本能的一件事,她现在做起来都分外辛苦。 每一次吸气呼气都仿佛用尽她浑身所有的力气,眼前的世界随时都可能在一黑之后,彻底消失…… 她想要潜逃到空间里,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意识不能集中,几次都失败! 司如海的身影在眼前摇摇晃晃,声音不疾不徐地说着什么。 明明她就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可是他却仿佛完全看不到她现在的状况。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司羡鱼从齿缝间,挤出一句,带着血腥味。 司如海擦拭假山石的动作微微一顿,这才回过头来。 儒雅温和的面容上再次挂上了他人前那副道貌岸然的笑,“我就说你聪明,果然一点就透。” 司如海俯身,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看着司羡鱼狼狈汗湿还吐血的模样,比刚才这丫头目中无人的模样顺眼多了。 他说,“刚才一直在挑衅的北莽国使臣,你看到了吧?你的任务很简单,让北莽使臣……死在帝都。” 司羡鱼骇然抬头,“你让我去杀人?” “最好做成是太子凤临渊的手笔,这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司如海拍拍她的肩膀。 看似安抚的动作,又实则用了一分力道,把她牢牢地固定在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动弹不得,“为父是在教你活下去的方法,你要是不愿意呢就算了,看在你到底是我亲女的份上,过段日子我会给你办个像样的葬礼,找个好地方把你给埋了的。” 司羡鱼问,“为什么是我?有这么多武艺高强的大内侍卫,找他们任何一个,不比我一个小女子有把握得多?” 司如海一笑,“为什么是你?因为你我都一样是天机阁的人啊,自然要执行天机阁阁主大人的命令。” 天机阁……又是什么地方? 这名字听着有几分耳熟,应该也是这个小说世界里的。 可是司羡鱼当时只是对自己的命运,以及大致的故事线有一个了解,对其他事情都没有什么印象。 毕竟她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会从末世回来,重新来继续自己炮灰女配的一生啊! 司如海老神在在,语气温和,“好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回去之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他突然塞了颗药丸到司羡鱼嘴里。 “吃了它,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司羡鱼本想留下药丸研究一下,但是这药丸刚一入口,司如海就在她后背一拍。 药丸一下就吞了下去! “咳!咳咳!”司羡鱼偏过头一阵咳! 瞬间肚子里就升腾起了一股温热气息,揪紧的心脏缓缓舒展开来,疼痛也如潮水般退去…… 这药丸起效居然如此之快。 司如海眼看着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拢起衣袖,负手立在一旁,“解药是每个月都会定时送来的,当然,前提你乖乖听话,回去吧,今晚我会帮你制造机会,你先回去养精蓄锐。” …… 司羡鱼是独自一人先回到丞相府的。 她在房间一闭眼一睁眼,就已经是天黑。 再次睁开眼,头脑清醒,身体轻松。 要不是衣服上还沾染着之前的血迹,她都要怀疑在假山上吐血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她给自己把脉…… 脉象蓬勃有力,正常无比! 正打算沉入空间,给自己做个全面检查。 门外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132//.html 第96章 出问题,空间不准入! “大小姐,你醒了吗?老爷让大小姐别忘了去花萼楼赏花灯。”是丫鬟小红的声音。 自打经过之前小巧被杖毙的事情,这院子里的下人一个个都老实多了。 尤其是这个贴身伺候司羡鱼的小红。 人虽然看起来不大机灵,但是胆小。 胆小就会害怕,害怕就不敢乱来,这正是司羡鱼需要的人。 “就来。”司羡鱼随口应了一声,闭眼进入空间…… 进入…… 进入…… 进入失败! 眼睛一下睁开,司羡鱼眉头紧蹙,手指用力按了按自己太阳穴。 感觉很是不妙,“怎么回事……” “大小姐你快点啊,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急了,奴婢进来伺候你?” 司羡鱼一下掀开薄被,小红还在外面喋喋不休,突然紧闭的房门一下被拉开。 小红一噎,一脸尴尬地看着司羡鱼。 司羡鱼扬了下眉尾,“不是说伺候我?杵在这里干什么?” “啊……啊!奴婢这就帮大小姐更衣!” 小红绝对不敢说,自己刚才是被司羡鱼给吓到了。 不是觉得大小姐可怕,而是那种面对上位者,长期居于下位的人本能地感到畏惧。 小红飞快低头进去帮司羡鱼找衣服去了。 司羡鱼的目光环顾过外面的院子。 院子里一如往昔,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她的院子很偏,一墙之隔就是街道,可以听到外面热闹喧哗的人声。 今天是皇帝万寿,晚上不仅没有宵禁,还特意准备了花灯会,随便一张望就能看到灯火摇曳,红绸满天,堪比过年。 司羡鱼收回视线,随口问了句,“我休息这段时间,没人来过我这院子里吗?” 小红摇摇头,“没有啊,奴婢一直就在外面守着的,是有谁要过来吗?” “没事。”司羡鱼沉吟。 她自己也觉得是没有的,她的警觉性还不至于这么差。 那突然进入不了空间,不是外部原因? “哎呀!”屋子里的小红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很是不妙。 司羡鱼回身走了进去,“怎么了。” 然后就看到小红一脸慌张,手足无措地举着她的一套衣裙。 她裙子簇新,一看就没有穿过,但是衣襟处却破了一个大洞。 小红连忙解释道,“大小姐,这不关奴婢的事啊,奴婢把裙子从柜子里拿出来就这样了!” 司羡鱼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换一套。” “好。”小红赶紧把衣服放回去,又拿一套,“穿这套碧水绿的吧,这套也好……哎呀!这怎么也破了?” 司羡鱼快步过去,把衣柜两扇门全部拉开,一一翻过。 小红,“这件也破了!那件也破了!破了破了,怎么都破了啊!” 小红差点没哭出来,“大小姐!这事真的和奴婢没关系啊!奴婢之前碰都没碰过您的衣柜!” 以前小巧还在,伺候大小姐更衣的活儿都是小巧做的,她不过是个在院子里伺候的小丫头罢了。 “哎,这件好像是好的!”小红突然翻到了最里面的一套,取出来上下左右都检查了个遍,“真的是好的!” 这是一套烟霞罗绣织金线水云纹的长裙,时下帝京最流行的款式,和衣柜里的其他衣裙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 司羡鱼的手指一一滑过那些衣裙破洞的地方。 洞口都很整齐,一看就是人为。 会做出弄坏人裙子这种行径的,很容易就让人想到是闺阁女子的手段。 可是为什么呢? 她这一柜子的衣服虽然不便宜,但是一件件都是空有其表,衣服华丽衣服的,和她司羡鱼这个人一点也不相称。 不管是司音音还是司袅袅,他们自己的衣裙只会比她更多更好,完全没有必要用这种手段吧? 即便就是看她不顺眼要故意整治她,还给留下了一件好的?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呼喊,“大小姐到底好了没有!老太君都在马车里等半天了,哪有让长辈等晚辈的道理!到底懂不懂规矩!” 后面就是一串叽里咕噜带着方言的抱怨。 具体说的什么不清楚,但是个人都听得出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小红很害怕,“老太君”三个字就让她紧张得不行了,“小姐你先换上吧!让老太君等着可不好啊,奴婢这就帮您换!” “唉——”司羡鱼正想仔细看看这套衣裙,外面喊话的老嬷嬷已经等不及直接进来了,看到司羡鱼就是一脸嫌弃,敷衍地行了个礼,“大小姐这么半天了还没换衣服啊?老奴来帮把手吧!” 说着衣袖一卷就要上来。 司羡鱼一把抽过衣服推了小红出去,“你招呼嬷嬷,把之前我带回来的龙舌尖给嬷嬷泡一杯。” 一脸褶子的老嬷嬷顿时眼睛一亮,“是那个一两茶叶一两金的龙舌尖?” 这个茶叶她知道啊,那可是贡品啊,最顶级的门阀世家都不一定喝得到的,他们这个司家也只有老太君有资格喝了! 司羡鱼微微一笑,“就是那个,嬷嬷见多识广啊,这样的茶叶就是要给懂的人喝才不至于浪费。” 说着就要转入屏风,小红连忙跟进去,急得快跳脚,“小姐!你什么时候带回来过龙舌尖啊?” 司羡鱼一脸的无辜,“我没有吗?” 小红,“哪有啊?” 司羡鱼转身,随手从茶几上抓了一把药渣,塞到小红手里,微微笑,“去吧。” 她这屋子里还有很多药渣,是之前让小红去抓来预备要给凤临渊配药用的。 小红,“?” 外面的嬷嬷已经在催,“干什么呢小红!倒杯茶都磨磨蹭蹭的,不会是故意不想给我老婆子喝吧!” 小红一咬牙一跺脚,抱着药渣就出去了。 …… 丞相府门口。 马儿已经不耐烦地打了好几个响鼻,四只蹄子在地上反反复复抬起又放下。 马车里的老太君拈着佛珠,不发一言,但是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司音音瞥了她一眼,轻轻柔柔给老太君膝盖上加了一条薄毯子,说,“老太君别着急,姐姐她虽然一向惫懒,但一定不会故意要让老太君在这里等她的。” 司袅袅翻了个白眼,“就你会做好人,都这个时候了还帮她说话,什么叫一向惫懒,我看她分明就是故意把我们晾在这等她的!” 车帘忽然“呼啦”一下被掀开,一只脚跨进马车的司羡鱼扫过车厢内,顿了一下,“这么多人?那我坐另一辆车。” 老太君佛珠一放,“慢着——” 司袅袅幸灾乐祸! 叫你迟到,这下看老太君不整死你! 下一瞬就听老太君接了句,“你们两个下去,羡鱼,过来和我坐。” /132//.html 第97章 这贼船,下不来了! 什么玩意?! 司袅袅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错愕又受伤地看向老太君,“老太君你说错了吧?你是让司羡鱼下去,我陪着您坐对不对?” 她是老太君最疼爱的孙女,以往每一次出行,哪一次不是她伴随老太君左右的? 老太君却只是拍了拍司袅袅的后背,神态还是很慈祥,“袅袅乖,你和音音下去坐另一辆车。” 司袅袅鼻子一吸,差点当场哭出来! 从小到大都最疼爱她的老太君,竟然、抛弃她而选择了司羡鱼?! 司羡鱼一哂,侧身让路,“请吧。” 司袅袅愤然起身,路过她的时候,故意一脚跺下! 司羡鱼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这么做,不早不晚,就刚刚在她跺脚的一瞬间突然往后又退了小半步。 “啊!”司袅袅一脚踢在了马车上,顿时脚趾痛得快要裂开,“我的脚!我脚断了!” 司音音惊慌失措地扶住司袅袅,“大姐姐你没事吧?” 司袅袅气急败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事!你也踢一脚试试!啊疼疼疼!” 司袅袅的指甲直接掐进了司音音手背里。 司音音一抽气。 老太君不悦一咳嗽,“行了!还不赶紧下车,这么磨磨蹭蹭的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发?” 司音音连一声痛呼都没有资格发出,就已经被老太君直接剥夺了资格。 她暗自咬紧了后槽牙,脸上却露出个温婉懂事的表情,“大姐姐我们走吧,你慢着点,我扶你。” 两个人吵吵闹闹,又折腾了好几个丫鬟和老嬷嬷,才算离开这辆车。 门帘落下,司羡鱼自己找了个位置落座。 老太君看得直皱眉,“我让你坐了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司羡鱼轻笑一声,抬手,掸了掸略微褶皱的裙摆,“你也没不让我坐啊?反正我有没有规矩你都一样讨厌我,那我就不用白费力气讨好你了。” 她也不是很懂这老太太的脑回路,是觉得这个世界的所有小辈都该满怀希冀,无条件地期盼着长辈对自己的关爱和喜欢吗? 感情是双向的,不管是友情爱情还是亲情。 只有单方面的付出,那叫舔狗。 老太君气得手抖,佛珠“啪”地拍在坐垫上,“混账!你吃司家的用司家的,难道对长辈还不该有点尊重了?!” 司羡鱼笑容一收,一双清凌凌的眸子黑得有些吓人,“你们不是也把我推出去给太子冲喜了吗?送我出嫁的时候,你们就没想着我会再回来,吃你们司家十天半个月的粮,要用一条命来抵债,这代价可真不是一般的贵啊!” 是的,成亲之前凤临渊就已经病了好一阵的,所以婚事才如此匆忙。 上辈子她刚刚被找回司家,本以为等着自己的是亲切有爱的父母家人,是天伦之乐,然而家里直接一个消息五雷轰顶砸过来。 说她和太子凤临渊有婚约,现在太子身体不好需要赶紧操办婚事。 她要是拒绝,就是抗旨不遵,他们全家都会被连累问罪。 根本没有给司羡鱼拒绝和思考的机会,她的脑子就像被炮灰之魂给糊住了一样,一路被剧情推着走,很快就领了盒饭用一条贱命成全了男女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老太君脸色阴郁,高傲了半辈子却还是不愿意在一个小辈面前低头,“那原本就是你的婚约!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哦是吗?”司羡鱼歪了歪头,“可是只要稍微再晚个几天,你们完全可以让司音音嫁过去,正好抱错孩子这事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太子也钟情于司音音,两全其美不是吗?为什么要匆匆忙忙把我接回来,甚至日夜兼程,路上马都累死了两匹?” “那是因为……因为……”老太君还在极力找推托之词。 司羡鱼抬手,打断了她,“行了,不必再为过去的事情找借口了,您老就算说得天花乱坠,那也要看我愿不愿意相信。” 换了个坐姿,司羡鱼直接一人占了大半位置,倚靠在了座椅上,呈半躺姿态,“单独找我有什么事,开门见山吧。” 原本想在气势上压上司羡鱼一头,再威胁恐吓加给颗糖,就能把人完全掌控住的算盘,彻底乱了套。 老太君的脾气这会着实算不上好。 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可挽回的手段了,她只能把佛珠往手腕上一套,“天机阁的事情,你也听你父亲说了吧。” 司羡鱼眉梢微动,不动声色,“听说了一点,但他说的不是很明白。” 老太君颔首,料到了儿子肯定是没有时间把话说清楚,“那就我来和你说,天机阁是独立于诸国之外的神秘组织,天下没有天机阁不做的生意,只要出得起酬劳。” 司羡鱼漫不经心,“这么厉害?都没被各国剿杀吗?” 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有这种组织的存在? “那也得他们有这个能力剿杀才行。”老太君不以为意,指指自己,“我们司家人世世代代就是为天机阁服务的,但凡司家的孩子,从一出生起,身上就会携带天机阁的噬心蛊,年满十六蛊虫长成,每月月圆之日会发作。” “如若不能及时拿到解药,就要承受万蚁噬心之苦,据我所知,熬的最久的人撑了三次,知道为什么是三次吗?” 司羡鱼看着老太君满怀恶劣又有些掩饰不住高高在上的模样,眼波一转,笑了起来,“因为三次之后,人就死了?” “聪明。”虽然这丫头猜到了正确答案,老太君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凭白丢了一个恐吓她的机会,“所以不想死的话,就要做一条乖乖听话的狗,只要你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想要什么便可得到什么!” “包括玄云国的丞相之位?”司羡鱼还说呢,司如海一个乡野出来的穷书生,居然一路顺风顺水,在不惑之年就坐到了丞相之位,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些吧? 官场上,有时候能不能走好,可不仅仅是能力的问题。 人脉、根基、经验一样都不能少。 老太君嘴角一抽,“你这么能耐,当什么丞相,怎么不干脆当女皇帝?” 司羡鱼抚掌而笑,“好主意!” 老太君差点没被气个倒仰,“总之,我就是告诉你今后要听话,你爹吩咐你做什么你便照做,不管怎么说,你始终是我司家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司羡鱼心中冷笑。 看来她上了这条贼船,还下不来了? /132//.html 第98章 我一向,视人命如草芥! 花萼楼矗立于帝京最中心的位置,檐牙高啄,风铃飘响。 于夜色灯影中,美轮美奂,仿若天宫! 司羡鱼刚一下马车,就听到几个人在楼梯那吵嚷。 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北莽人脸色不善。 “跟着我们干什么!怕我们偷东西,把我们当贼啊!这就是你们玄云国的待客之道吗!” 跟在他们身后的玄云国侍卫赔着笑脸,“哪能啊,跟着各位使节大人是为了保护大人们的安全!” “滚!用不着你保护!”北莽人十分不爽,伸手就是一推! 侍卫本来就站在楼梯上,一看对方推过来,本能地往旁边一闪。 结果北莽人一下用力过度,自己踩空,“咚”地一下头朝下,径直摔了下来! 就在司羡鱼脚边! 司羡鱼看了一秒,把脚抬起,往后退了一步。 “出什么事了!” 凤斯年快步从身后赶来,一眼看到地上伤势严重的北莽使节,俊脸瞬间凝重。 “使节大人!”凤斯年俯身想把人扶起来。 谁知道北莽使节立刻惨叫,“啊啊啊啊!!!别碰我!!!” 凤斯年一下停在半空,下手也不是,不下手也不是。 “司羡鱼!”突然凤斯年一下仰起头,黑漆漆的眸子热切又着急,“太好了,你在这里,快帮他看看!” 不得不说,凤斯年天生就长了张非常容易让人有好感的脸。 俊美、干净,毫无攻击性,看人的眼神又真挚直接,看着你就仿佛看着他的全世界。 司羡鱼指尖捻了捻,尝试进入空间取针袋,“我……” “她没空!” 突然一道玄色身影踩着一地灯影潇洒而来。 明明今晚的帝京盛极一时,那些花灯在凤临渊出现的一瞬,却全成了他的陪衬。 “大哥!”凤斯年皱眉起身,指着地上的北莽使节,“这可是使节受伤,传扬出去,有损我们玄云国名声!” 凤临渊眉梢一扬,“好大的口气啊!哦,我倒是差点忘了,这次统管礼部,负责使臣接待事宜的人刚好就是你吧?” 凤斯年脸上划过尴尬。 凤临渊故意拖长了尾音,慢条斯理,“呀!这可怎么办,这搞不好会上升成邦交问题,甚至引发两国战争啊。” 左手一抓,就把司羡鱼抓到了身边,凤临渊语带恐吓,“这么大的事情,岂是你一个小女子能掺和的?” 司羡鱼点头认同,对凤斯年说,“我和太子殿下一早就说好了要一起去赏花灯的,殿下说的对,我没空。” 凤斯年不敢置信,“羡鱼妹妹,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司羡鱼眉梢一扬,眼神微妙。 北莽人突然一阵嚎叫! 再看,摔下来那个已经晕过去了,脸色煞白煞白,一副随时要死过去的样子! “大哥!”凤斯年急得头顶都快冒火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花灯什么时候不能看,人命关天啊!” 凤临渊一哂,“我视人命如草芥也不是第一天了,你今天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说着就要带上司羡鱼离开。 凤斯年一个快步拦住他,张开双臂不让他们通过,“说吧,你想要什么,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只要不违背道义!” 凤临渊一瞬间眯起了狭长的眸子。 看吧,凤斯年这人也不是那么的不通人情世故,就只看他愿不愿意。 “这不对吧?” 不等凤临渊狮子大开口,一旁的司羡鱼忽然插了一嘴,指了指自己,“你要求人救北莽使节,出手的人不是我吗?那怎么好处全许了太子殿下呢?虽说我和殿下先前的确有婚约在,但是现在婚不是已经退了吗?亲兄弟明算账,我和殿下更该如此了。” 凤临渊眉头一蹙,这个司羡鱼…… 凤斯年却一下高兴起来,“好!羡鱼妹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你只要先救下这位使节大人!一切好说!” 他就知道,一直对自己心怀爱慕的司羡鱼怎么可能弃他于不顾? 先前不过是在闹小脾气,到了关键时刻,她总归是不忍心自己被太子要挟的。 司羡鱼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里面满心满眼全是凤斯年的影子,“什么都可以?” 凤斯年耳根一红,轻咳了声,“只要不违背道义,本王说到做到!” “好!”司羡鱼没给对方一点反悔的机会,撩起衣袖蹲到了那个北莽使节身边,“来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北莽人十分不满,“你们就这么糊弄人吗!随便找个女的就给我们大人看,连个太医都不找?!” 司羡鱼一声低笑,径自从上到下,从脑袋到脖颈到躯干,一路往下检查。 北莽人恼火地就要上来扯开她。 手还没碰到司羡鱼,肩膀就被扣住! 一回头,看到是那个脸色羸弱的太子凤临渊,仗着种族优势人高马大的北莽人压根就没把凤临渊放在眼里,当即就是大力一挣! 这一下看着是挣开,但带着内力的,普通人能一下被掀出去三丈远。 “啊!” 一声惨叫,从北莽人口中冲口而出。 凤临渊的那只手,还扣在那人肩上,没有血色的皮肤看起来格外的美,但被他抓着的那人却感觉自己这半边肩膀都废了! 痛! 剧痛! “没人教过你,大夫看病的时候,旁人不要打扰吗,嗯?”凤临渊手往后一带,瞬间就把那北莽人掀出去三丈远,“我差点忘了,你们来自蛮荒,不通礼法,也没有教化。” 北莽人一个个眼神怨恨凶狠,却碍于这里是玄云国的地盘,周围全是禁军,而不敢乱来。 “不幸中的万幸,摔断了腿。”司羡鱼扶起那使节的一条右腿,指了指膝盖骨的地方,“摔得很厉害,这里的骨头全碎了。” “大人!不行啊我们大人能骑善射!是我们北莽一等一的勇士,这腿要是断了,往后还怎么活啊!” “你这丫头当真看清楚了!不会治别乱治!我不信!” 司羡鱼托起那条腿,“这腿都折成这个样子了,断没断还看不出来吗?” 那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着,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办到的。 “啊啊啊啊!痛痛痛!!!”北莽人大叫一声,直接两眼一翻,痛得晕死过去! 司羡鱼眼睛一亮,“太好了!” /108//.html 第99章 她的手,天衣无缝! “太好了?”北莽人要疯,“你是不是故意的!看我们大人晕了还说太好了?” 司羡鱼勾唇一笑,“就是晕了才好治,否则他意识清醒,一直动来动去,我要怎么把骨头复位?” 她现在进入不了空间,麻醉包、针袋、一系列药品全都拿不出来。 但她有一双手在。 她这双手,在末世被称为上帝之手。 是她司羡鱼的立身之本! “刺啦”一下,直接撕开了使节的裤腿。 凤斯年一惊,“我来!” 司羡鱼也不客气,“固定住他的上半身,我怕他中途痛醒过来。” “啊?”凤斯年一下愣住,有些无措,“那……要是醒过来怎么办?” 凤临渊凉凉飘来一句,“打晕他。” 司羡鱼琥珀色的眼睛一抬,“太子殿下说的对。” 凤斯年嘴角差点没抽。 赶紧轻咳了声,把使节的上半身给固定住。 就看到司羡鱼的手从上到下一顺,继而在膝盖骨那一片位置反复揉了起来。 看似大力又力道轻柔,说是轻柔又偏偏有时候能把使节的整个身体都带着动起来。 这让一直负责固定使节上半身的凤斯年不得不一直都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把人固定得死死的! 以免不知道什么时候,司羡鱼那边突然一发力,他没把使节给按住。 北莽人看着他们这三个人在这非常不靠谱的折腾,已经非常焦心了。 试了几次,都没能突破凤临渊这道防线。 对方还是玄云国太子的身份,他们也不敢乱来。 只能咬咬牙,派人去找大夫! 一边在心里狠狠咒骂玄云国人奸诈又狠毒,非但故意设计他们的人摔断腿,还要雪上加霜,折损他们一名勇士! 时间度日如年。 “来了来了!太医来了!” 派出去找大夫的北莽人气喘吁吁跑回来,身后还拽着个背着药箱的民间大夫! 大夫被拽过来,气都没喘匀呢,就着急四顾,“病人呢?病人在哪?不是说摔断腿了吗——哎哟喂!” 大夫突然大叫一声,因为一眼看到了正在给病人揉膝盖骨的司羡鱼。 “你这个姑娘是怎么回事!跌打损伤的病人最忌乱动!你要是不会就别乱动,知不知道乱治病是会害死人的!而且伤处肿胀起来,骨头就更难回到原位了!” 简直是胡来! 腿断了,第一时间就应该是把骨头给正回去,然后固定住。 哪里能这样搓圆捏扁的揉来揉去,这不是要把本来就岌岌可危的骨头给弄碎吗! 司羡鱼起身,推开了一步,把位置让了出来,“已经恢复原位了。” “哈?”大夫吹胡子瞪眼,“小小年纪真是会说大话,来之前我可听说是从高楼上摔下来的,那骨头不止是断了,都要碎……呃!” 大夫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他下意识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个不忍直视的惨烈膝盖。 但事实上,除了比周围的皮肤要红肿一些些,那膝盖看起来简直正常无比! 大腿……正常。 小腿……也正常。 大夫都要怀疑人生了,扭过头望向那个把自己找来的北莽人,“摔断的是哪条腿?” 北莽人连忙指,“就这条啊!膝盖,膝盖骨头都碎了!” 好吧,看来伤得最严重的地方的确是在膝盖。 大夫自己上手去触诊…… “诶?”大夫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信邪,又从另一个方向重新摸了一遍。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简直恨不得把病人的膝盖给拆下来看看。 “哎哟!”北莽使节突然大叫一声,痛醒过来! 凤斯年下意识就是一掌敲到他后颈。 使节刚睁了下眼,瞬间变成了翻白眼,又晕了过去。 北莽众人,“……” 凤斯年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太紧张了,失手了。” 司羡鱼朝他递了个安慰的眼神,“正常的,五王爷不必介怀。” 凤斯年顿时感觉好受了不少,“听你这么说,我感觉好多了。” 凤临渊的气息一沉,下颚紧绷,“说正事,所以这位使节的伤势到底如何了!” 那大夫“啧啧”出声,“真是神奇!这位大人的伤势明明应该很严重,我也见过不少类似的病人,即便是最高明的接骨大夫,那也不可能做到把骨头复位得和受伤前完全一样,但是他的膝盖……我摸起来,和常人无异!” “和常人无异是什么意思?我们大人根本就没有受伤?” 北莽人就听到了个“无异”,顿时就觉得刚才被这些狡猾的玄云国人给骗了。 大夫连忙摆手,“不不不!人是肯定受伤了,这你们只要长眼睛了就能自己看的出来,但是这骨头复位得……简直天衣无缝!不出意外,这伤恢复之后,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北莽人惊叹,看向司羡鱼的眼神都变得尊敬了起来。 司羡鱼纠正道,“现在还不是放心的时候,我这里没有工具,劳烦你把膝盖固定住,然后把人抬回去,该休息休息该吃药吃药,这样才能保证恢复之后万无一失。” 大夫连连拱手道,“姑娘医术高超,在下自愧不如,不知道能否指点一二!” 司羡鱼伸出一只手来,那只手薄而纤长,灯火映照下漂亮得如同羊脂美玉雕琢而成。 她唇角挑起,神采飞扬,“这个,靠天赋。” 还需要大量的练习,熟练掌握人体二百零六块骨头的形态。 这一过程中,免不了大体老师的贡献,但在这个时代,恐怕只有仵作有这个机会了。 大夫感叹连连,那名北莽使节也在凤斯年安排的侍卫和那些北莽人的帮忙下,七手八脚地被抬回驿站去休息了。 “羡鱼妹妹!”凤斯年擦掉额头上急出的汗,冲到司羡鱼面前,朗笑如天上月,“谢谢你刚才出手相救,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凤临渊扯了下嘴角,低语,“还真是上赶着。” “那不如……“司羡鱼看了眼正朝这边走来的司音音,“你陪我逛逛花灯会吧!” 她仰着头,琥珀色眼眸微弯的样子,灿烂如天上星,根本没有人能拒绝! 凤斯年有片刻的恍惚。 这真的,那个乡下来的,上不了台面的司小姐? /108//.html 第100章 殿下你,好像被抛弃了? “就、这么简单?”凤斯年诧异的同时,忍不住朝凤临渊那边看了一眼,“你刚刚不是说要和大哥一起去逛花灯会的吗?” 司羡鱼笑道,“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他?有你陪着我就够了。” 凤临渊“刷”地看过去—— 这个司羡鱼,好大的胆子! 完全没有问过他的意思,就直接把决定都替他做了? 那句“有你陪我就够了”,让凤斯年心中顿时十分的熨帖。 他点头欣然应下,“我的荣幸。” 司羡鱼抬脚,“那走吧?花萼楼不过是登高看烟花方便,我在这街上也一样看,就不上去了。” 司如海让她务必来花萼楼,不过是为了给她制造机会,接近北莽使臣。 她也未必就要像个小学生一样,按部就班地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凡事,要懂得变通。 “王爷!”司音音娉娉袅袅而来,一袭柔美的白色纱裙配上她楚楚可怜的五官,别有一番风情,“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一会可以和我一起去逛花灯会吗?” 凤临渊一哂,带着看好戏的眼神,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流连。 “咳!”凤斯年轻咳了声,歉意地对司音音道,“不好意思,我刚刚答应了要和羡鱼妹妹一起,不能陪你了,你找其他人去吧。” 说着直接把自己腰间的荷包摘下,给了司音音,“喜欢什么便买什么,不必客气,就当是我给你的道歉礼了。” 司音音的脸色“刷”地一白,整个人都像风中摇曳的小白花一样,随时要摇摇欲坠,“可是……” 凤斯年突然一抬头,看向远方,“羡鱼妹妹!等等我!” 司羡鱼可没有闲心听着那两个人在那打情骂俏,早就先走一步了。 逼得凤斯年也不得不丢下司音音追过来。 被丢下的司音音差点控制不住面容扭曲,忽然看到了对面的凤临渊。 司音音飞快调整好表情,幽幽地说,“太子殿下难道就这么放任我姐姐乱来吗?虽说已经退了婚,但你们毕竟有过婚约,她现在又和五王爷走得这么近,被旁人看到了,难免胡乱猜测太子殿下和五王爷的兄弟关系啊。” 凤临渊冷厉的目光清凌凌一扫过来。 司音音瞬间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个太子,好可怕! “如此说来,那你岂不是也一样?”凤临渊说。 司音音错愕,“什么?” 凤临渊俯身,朝她走来,“先是和本宫有婚约,又全然不避讳旁人的眼光,和小五纠缠不清的……你不是也一样吗。” 司音音仓皇后退,腿软得随时都要跪下去了。 心里却知道,凤临渊这人最是脾气古怪,别人越是怕他他就越是恐吓针对,要是能够平常以对,反而能够平安度过。 “殿下误会我了!”司音音强行站定,不让自己再后退,双眼盯着凤临渊的靴子,大声坚定道,“我之所以邀约五王爷一起,其实都是为了姐姐啊!殿下可能不知道,姐姐她……她……” 凤临渊,“她什么?” 司音音一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闭着眼睛飞快一口气说出来,“姐姐她一直暗中倾慕于五王爷!我是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不仅有损自己的名声,更连累殿下和五王爷,所以只能出此下策!虽然很笨,但我真的是一片好心啊!” 面前的黑影一顿。 旋即退开一步。 司音音暗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就听凤临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做的不错,今后再接再厉。” 司音音,“啊?” 目光指了下凤斯年离开的方向,凤临渊意味深长地说,“你多和小五在一起,不要给司羡鱼可乘之机,她朝三暮四朝秦暮楚,本宫的面子往哪里摆?你可要用心啊。” 司音音心下大喜,忙不迭应了一声,“是!那我现在就去追他们?” 凤临渊,“嗯。” 得了凤临渊的命令,司音音当即有了依仗,转身提着裙摆就飞快追了过去。 一旁的九夜忽然来了句,“殿下,羡鱼小姐这是把你给抛弃了?” 凤临渊骤然回过头,黑到幽蓝的眼睛反射出凌厉如刀锋的光。 九夜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纠正道,“算上退婚那次,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抛弃你了。” “……”凤临渊一阵心堵,用力捶了捶胸口。 九夜连忙扶住他,“是不是又发作了?我带了酒!” 说着已经摘下了腰间的水囊递过来。 凤临渊的手下意识要去接,又突然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 苍白手指在半空中骤然一缩,紧握成拳,“不必!” 九夜诧异。 这似乎是殿下第一次主动拒绝喝酒,自从这种酒来到殿下面前之后? …… “糖葫芦怎么卖?” 司羡鱼的脑袋随着扛着一草靶子冰糖葫芦过去的小贩,而不自觉扭了回去。 小贩立刻绽开了职业的热情笑容,“您真有眼光!整条街上的糖葫芦就我们家的最是物美价廉好吃不贵!十文钱一串,来一串?” 司羡鱼去荷包里摸钱,还是有些肉疼。 她这个司家大小姐当的是真穷,家里从来不给她月例银子,凤临渊赏赐了一堆还都是只能看不能用的。 好不容易赚了几次出诊费,她全放空间了。 结果现在空间又忽然进不去。 荷包里的几个铜板全倒出来,司羡鱼扒拉着数了数,“八个铜板卖不卖?” “这……”小贩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司羡鱼双手团起,把八个铜板托到老板面前,“八个铜板多吉利啊,拜托你了老板,我真的很想吃,你就卖给我吧,行不行?” 那双琉璃般的琥珀色眼珠眼巴巴看着人,宛如一只软萌又乖巧的波斯猫,拒绝她的话仿佛是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一样。 凤斯年笑着摘下自己的荷包,“还是我--” 小贩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卖给你了,姑娘你也太会砍价了!” 说着利落从草靶子上摘下一串糖葫芦递给她,痛快收了司羡鱼八个铜板。 司羡鱼回过身来,一手按住凤斯年要掏钱的手,炫耀似的拿那串糖葫芦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想要的东西,靠自己就可以拿到,不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132//.html 第101章 玄云国女子,翻脸不认人! 凤斯年微微一愣,旋即笑起来,“你说的是东西,还是……人?” 司羡鱼,“都一样。” 她琥珀色的眼睛忽然一眯,含笑道,“我喜欢你这件事,你知道吧?” 凤斯年错愕,眼睛一下子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咳!咳咳!” 司羡鱼轻轻勾唇,“果然知道啊……” 那她就不用客气了。 凤斯年仓皇摆手,“你不要误会!我也只是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但是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什么的!” “无所谓,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司羡鱼张口,咬下一口最顶端的山楂果,老板没撒谎,他们家的冰糖葫芦确实很甜。 司羡鱼转身走入灯会。 明明她已经躲过了横死大婚夜的危机,居然又整出了个什么噬心蛊。 难道炮灰的命运线就注定要被牺牲,要惨烈,要万劫不复吗? 她偏不! 既然回来了,她就不会任人摆布! 司音音和凤斯年这对男女主,一个借着她司家小姐的身份往上爬,一个刻意接近引导,再转身摘得干干净净。 于他们而言,她司羡鱼真是一块合格的铺路砖,垫脚石。 既助力了他们的感情又助力了他们的事业。 可是怎么办呢,这一次炮灰不想乖乖听话。 如果本该在一起的男女主没有在一起,本该他们得到的东西也没有得到,那该是…… 多么有趣的世界啊! 凤斯年着急地追在她身后,不住地解释。 司羡鱼都漫不经心的模样,时不时还会被街边形色各异的花灯吸引过注意力去。 这让旁人看着,分明就是凤斯年着急上火,围着司羡鱼打转的模样。 才追上来的司音音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姐姐,你需要我做什么?”她脚边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正仰着头,用眼睛巴巴地看着她。 司音音微微一笑,俯身,摸出块碎银子递到小乞丐手里,指了指前方,“就是那个穿烟霞色裙子的女子,你帮我去偷了她的荷包,然后撒腿就跑。” 小乞丐看看前面,点头。 然后“刺溜”一下就钻进了人群,蒙头撞到司羡鱼身上,一把扯下她的荷包就跑! “站住!”凤斯年一惊。 小乞丐哪里会站住,一听到有人喊,反而跑得更快了! 凤斯年,“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追回来!” 说完风驰电掣地就追着小乞丐逃跑的方向去了。 司羡鱼又咬了口山楂果,果子在口中,把一侧腮帮子给顶了起来,看起来像只贪吃的仓鼠。 她含糊不清地嘀咕道,“我荷包里又没有钱,跑那么快干嘛,脑袋秀逗了吧?” 她的零钱全都拿来买手上这根糖葫芦了。 剩下的钱都存在空—— 指尖忽然微微发热。 司羡鱼瞳孔张大,她迅速转了几个弯,找了个偏僻没人的巷子,这才闭上眼睛。 瞬间,眼前出现了空间画面,周身全是冰冷的金属质感,操作台、药柜、存储间…… 让司羡鱼分外的有安全感! 她拉开抽屉,拿出一角碎银子。 忽然现实中耳朵一动,听到异样的风声。 瞬间眼睛睁开,司羡鱼蹲下! 笃! 一支尖锐的竹签扎在她前方不远处。 竹签是坐灯笼最常用到的材料,在这满城三千花灯的时候出现这东西,一点也不奇怪。 但如果不是她及时一蹲,这支竹签现在应该要了她的命! 身后又传来细微的破空声。 司羡鱼就地一滚,飞快扒下墙角竖立的竹竿,迅速从小巷子另一头冲了出去! “她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还能跑得掉吗?” 两名黑衣人站在屋顶,足尖一点,运起轻功迅速追了过去—— 一冲出小巷才发现,人山人海! 司羡鱼挑了个人最多的街道逃命,大隐隐于市。 这种时候越是往偏僻人少的地方跑,越是找死。 笃笃! 笃笃笃! 司羡鱼瞳孔皱缩,余光瞥过地上的竹签,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到底是怎么追到她的? 她不断调转方向,往更多人更拥挤更四通八达的地方挤! 真是卑鄙啊! 用最朴素的暗器,她即使站在马路中间大叫“有人要杀我”,也会被当成神经病,根本没人会信她! 人多还是有好处的,起码竹签不至于那么肆无忌惮地来,她还是被追得很紧,但都匆匆避过。 “让一让!让一让!花灯娘子游街啦!” 忽然前方道路被打开,一排大花车远远而来。 民众们欢欣鼓舞,这是帝京城的传统项目,每次有花灯会他们就会有最漂亮的花魁来担任花灯娘子,一边游街一边抛撒花瓣,寓意把幸福洒满人间。 司羡鱼的逃跑路线瞬间被挤占,让路就会被挤到两旁,降低逃跑的速度,不让就是在中间当个活靶子! “跟我来!” 突然手腕被人一拽,司羡鱼不由得一个旋身,就被拉到了路边,撞到某人胸膛,下一瞬就被人整个揽入怀中! 司羡鱼猝然抬头,对上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 狐狸化作公子身,灯夜乐游春。 这句话跃然跳出脑海。 “南宫太子。”司羡鱼不悦地就要挣脱,“不好意思我很忙,先走一步!” “哎?”南宫晏清丝毫没有松手,还抱得更紧了,唇角的笑意越发勾人,“我刚刚可是帮了你,你们玄云国的女子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的吗?” 司羡鱼,“什么乱七八糟——” “唰”地一下,一把折扇突然打开,扇面轻轻一转,南宫晏清的衣袖落下时,三根竹签轻飘飘掉到青石板路面上。 南宫晏清的目光一下看向对面屋顶。 黑衣人瞬间缩回黑暗中! 等他们过了一会再出来。 刚刚司羡鱼所在的位置已经不见了她的人影。 “人呢?” “跑了!没关系,跑不掉的!” …… 一墙之隔,街边的客栈房间内。 南宫晏清抱着司羡鱼刚刚从窗口翻进来,“你预备抱我多久?可以睁眼了。” 司羡鱼瞬间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平稳落地,就要挣脱出来。 南宫晏清的手一放又一收! 忽然低头凑到司羡鱼颈边,嗅了一嗅,“你身上被人下了追踪香。 /132//.html 第102章 凭什么,她就命贱? 追踪香? 司羡鱼目光一闪,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之前她就觉得一柜子衣服全毁了,独独留下这一套是好的,就很奇怪,但衣服上虽然有香味,却并没有毒。 司羡鱼也只当是普通的熏衣服的香料,没想到在这等着她呢。 她立刻去扯腰带! 南宫晏清吓了一跳,瞬间后退一步,折扇遮住眼睛,“虽然我南宫晏清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但司小姐你这进展是不是也太猛了一点?不是都说你们玄云国的女子很矜持……” 烟霞色长裙一下扔到南宫晏清脸上。 整理着腰带的司羡鱼冷笑,“装什么大尾巴狼,不好意思看你把眼睛探出来干什么。” 南宫晏清胡乱抓下那套裙装,再抬起头,忽然发现…… “你里面还穿了一套?这是你们玄云国女子特有的穿衣方式?” 对面的司羡鱼,着装整齐,在脱掉外面这套烟霞色裙装后,里面居然还有一套完整的绛紫色衣裙。 深色显得她越发干练飒爽,气场都变得不好惹起来。 “既然你知道追踪香,那就跟我详细说说。”司羡鱼可没有时间跟他解释那么多。 不过,当初在法云寺,她毕竟是救过他。 刚才南宫晏清也帮了她。 所以她暂时确定这人不会害她,是可以信任的。 南宫晏清轻咳了声,折扇也不用假模假式地挡住脸了,“这个追踪香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存留的气味时间很久,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消散,蛇类对这种气味特别敏感,所以只要在追踪目标身上洒下追踪香,再随身带条蛇,就能根据蛇指的方向把目标找到,百里之内,屡试不爽!” 司羡鱼笑出了声,“谁这么无聊,还随身带条蛇?” 那是蛇吗?分明是把蛇当指南针使用了吧? 南宫晏清略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按了按自己一侧的手臂,“你到底是得罪谁了?” 司羡鱼,“我得罪的人可太多了,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出来到底是哪一个。” “啧啧。”南宫晏清一脸同情,“我看你在这帝京呆着也不安全,不如还是跟我回青夜国去吧,看在你救我一次的份上,我养你!” 司羡鱼理好腰带,俯身捡起了那套烟霞色裙装。 挑眉,“你养不起。” 随即把裙装拍到南宫晏清怀中,“既然你一再提起法云寺的事,那我就给你个机会还了我的人情,穿上这套衣服,帮我引开追杀我的人。” “我?”南宫晏清低头,看着那裙子脸色难看,“穿女装?” 司羡鱼颔首,“南宫太子天生丽质,即便是女装也不能遮掩你过人的风采,穿上吧,说不定你以后会爱上这种感觉的。”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 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放心,”她靠近一步,单手按在心脏位置,“我保证,不会把你曾经潜入法云寺的事情说出去,毕竟救了敌国太子这种事,说出去,对我自己也没有好处啊。” 南宫晏清轻咳了声,弯起桃花眼,“你还真是上道,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不过我还是要纠正你一下,我这次来帝京,是来朝贺的,怎么能说是‘敌国’太子呢?你这是在破坏玄云国和青夜国的邦交友好啊!” 司羡鱼微微一笑,“你废话真多,还不快换衣服?” 话多又爱撩骚的毛病,倒是和阿南一模一样。 南宫晏清捧着裙装故作为难,“我从前没穿过,这也不会啊,要不然你帮我穿?” “乐意效劳。”司羡鱼手掌一翻,熟悉的柳叶刀出现在掌中。 南宫晏清惊慌后退,“等、等一下!你要干什么?” “有话好说!哪有你这么粗暴上来就直接动手的……我的腰带!金镶玉的腰带!” “我的衣扣!天蚕丝的衣扣!” “行行行!你别来了,我自己了,自己来还不行吗!” 屋顶上,两名黑衣人汇合,目光锐利地盯着脚下的瓦片。 “这里!” 他们刚要潜入进去,突然窗户“轰”一声破开,熟悉的烟霞色身影从窗口撞了出去,顺着一条床单直接滑到来地面! 街上的百姓看到这一幕都惊奇了一下,但那人影跑得飞快,不等有人看清它长什么样,一眨眼就不见了。 “追!” 两条黑影立刻朝着那个狂奔的人影而去。 片刻之后,司羡鱼从客栈大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目光左右一扫。 “跑到哪里去了?明明就上在这附近看到的啊……”司音音伸长了脖子,正在人群中努力寻找着什么。 司羡鱼一勾唇,低头快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司羡鱼!”司音音一眼看到了! 但司羡鱼就像是没听到一样,径自汇入人群,快步离开。 司音音手拢作喇叭状,朝着她的背影大喊,“姐姐!姐姐那等等我啊!姐姐!” 一个没看住,司羡鱼就脱离她的掌控了。 今晚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机缘发生在司羡鱼身上。 不行! 她绝对不给司羡鱼任何爬到她头上的机会,她那么努力地走到今天,这一切都是她该得到的! 凭什么就因为司羡鱼是真千金,而她是被抱错的,她就要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拱手让人? 梦中那可怕的场景,父母亲人都一一厌弃她,她再也不是身份高贵让人称赞的帝京才女,就连婚姻大事也从原本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变成了随便找个年老大官嫁过去当个侍妾! 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却惨死在正室的一碗堕胎药之下,直接破草席一卷,丢弃在乱葬岗上! 而她惨死的同时,司羡鱼却正享受着整个司家所有人的疼爱,躲过了短命鬼太子凤临渊,风风光光嫁给了刚刚登基称帝的凤斯年! 凭什么? 凭什么都是女子,她和司羡鱼的命运就要天渊之别? 难道她的命生在就比较贱? 司音音忘不了自己是怎么一身冷汗大喘着气,从梦中惊醒的。 而当时她原本还以为这只是一场噩梦,却随即听到了府中传来“真正的大小姐找到了”的消息! “哟,这不是白天跟在那个太子殿下身边的小娘们吗?” 司音音一抬头,就看到司羡鱼正被两个凶神恶煞的北莽国男人拦在了街口。 /132//.html 第103章 敬酒不喝,喝罚酒! 她眼珠子一转,悄悄躲到了一边观望。 那北莽人一推司羡鱼,“先前你很能耐啊,几个破杯子都能敲个曲子出来,正好我们哥几个心情好,走!给我们敲个曲儿听听!” “对!敲个曲儿听听!” 他们放肆地大笑着,对司羡鱼显然没有一点尊重。 这种大街上随便拉个女子就让人给弹琴唱曲的,即便是最低贱的乐人也不过如此了。 司羡鱼扫过他们一个个因为喝酒而涨红的面颊,“就你们几个人,其他人呢?叫出来,一起吧。” 她还没有见到那个领头的使臣呢。 “哟!胃口还挺大哈哈哈哈哈哈!” 北莽人放肆大笑起来,扯着司羡鱼就往里面带,“都在里头呢!既然你要求了我们就不客气了!人多热闹!” “对!热闹哈哈哈哈!” 司羡鱼的手臂不知怎么一转一绕,就从那个北莽人手里挣脱了出来。 细如白瓷的手腕上一圈红,分外的扎眼。 她另一只手揉着那圈红,“不用拉我,我自己会走。” 言罢,就自己抬脚进了那个大门。 司音音抬眼一看——妙音坊。 说起来是个乐坊,但这种地方,多多少少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只要客人有要求,出得起价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答应的。 司音音轻咳了声,取出块丝帕用作面纱,挡住了自己半张脸,这才跟了过去。 在门口被稍微拦了一下,司音音直接丢了几块碎银子过去,对方立刻笑眯眯地放人了。 他们这地方虽然主要是招待男客,但也不拒绝女客。 尤其是妙音坊的头牌琴师,那就是个风度翩翩,姿容绝色的男子。 不少夫人小姐为了那琴师一掷千金呢! 之所以在门口稍微拦了司音音一下,纯粹是因为她挡了脸,没人认识,所以要询问一下,以免不知道的人乱入。 “这位小姐要往哪边坐?”一进门,就有小厮热情地迎了上来,指了指墙上一排的酒水茶水单。 他们这里的位子是按照客人点单的价格不同来分配位子的。 司音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些慌。 她暗中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面上尽量一派淡定地假装去看墙上的单子,实际寻找比她早一步进来的司羡鱼他们。 “大人!快看看是谁来了!” 突然二楼传来熟悉的带着北莽口音的声音。 司音音微微一笑,天助我也! 一指那个声音的隔壁,“那边空着吗?” 小厮点头哈腰,“空着的,那边的话茶水需要第二行往上,酒水第三行往上的客人才可以。” 司音音冷哼一声,“你觉得本姑娘喝不起吗?茶水酒水各来一份,再上一份你们这里的招牌茶点。” 她现在,还是牢牢占据着司家夫妇宠爱的司家小姐,吃穿用度一点都没有拮据。 不就听个曲,还听不起了不成! “好嘞,小姐您楼上请!”小厮立刻带路把人往楼上领。 路过隔壁那间,司音音瞟了一眼,就看到那间雅间里起码聚集了四五个北莽汉子。 一个个人高马大,宽肩厚背,肌肉扎实! 被围在里面的司羡鱼就像是误入了狼群的小绵羊一样。 呵! 愚不可及。 到底是乡下来的没什么脑子,居然让自己陷入到这种境地里。 即便是全须全尾地从这里出去了,往后名声也彻底毁了。 “嘭”地一下,那条门缝突然被从里面用力关上,也阻隔了司音音的视线。 司音音略不自然地轻咳了声,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丝帕。 她都已经把脸挡成这个样子了,而且刚才也没有刻意在门口停留,应该不可能认出她来。 若无其事地跟着小厮进了隔壁的雅间。 挥退了小厮后,司音音立刻把耳朵贴到墙上去听! “让我们有请长琴公子给我们献上一曲!” 下面一阵忽然一阵欢呼,一名身穿白衣飘飘渺渺的公子抱着一把上好的凤尾桐木琴走上了台。 司音音直皱眉,“吵什么吵,害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才不管这个长琴公子是琴弹得有多好,她现在是要听隔壁司羡鱼的动静。 一片铮铮之音流水般泻出,妙音坊里的众人都不由得被长琴公子的琴音所吸引。 北莽使臣单腿踩在凳子上,支着下巴吊儿郎当地瞥着面前的司羡鱼,仿佛在看一条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我看下面的这个弹琴弹得也一般!不如你下去和他比一比,赢了我们兄弟几个亲你一口,输了嘛,你亲我们兄弟几个一口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北莽人放肆大笑起来。 摆明了是故意羞辱司羡鱼。 这玄云国娘们就是柔弱啊,这脖子细的一下就能给折断了似的! 司羡鱼忽的笑出了声,“这个赌约听起来,似乎怎么都是我吃亏啊?” 北莽使臣大笑,“谈条件也要有谈条件的资本!你不服?那就憋着,今儿个你既然进了这道门,不让我们兄弟几个高兴了,是不可能出得去的!” 他可是听说了,面前这个才是太子凤临渊有过婚约的女子。 虽说不知道什么原因退婚了。 可是退婚了那也曾经是凤临渊的女人啊,凤临渊的女人代表的就是玄云国的面子! 他们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不讨回来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反正女人如衣服,这女人到时候估计等不到告状,就以死明志了,死无对证! 他们兄弟几个是咬死了也不会承认对这女人做过什么都。 司羡鱼走到桌边,拎起酒壶,“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使节,不过我先自罚三杯,希望各位使节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个小女子一般计较。” “这酒也是你能喝的!”一个北莽大汉就要冲出来。 却被使臣一拦,“让她喝。” 司羡鱼一杯饮尽,二杯饮尽,三杯饮尽。 酒杯一翻,朝着地下,没有一滴酒水流出来。 “我表示了自己的诚意,各位使节是不是也应该喝一杯?”她将酒壶朝他们递了递。 北莽使臣一哂,“想让我们喝酒,才喝三杯可不够!” 司羡鱼眉梢微微一动,低头看着酒壶,“这么说,你们是敬酒不喝,喝罚酒了?” /108//.html 第104章 锁死了,卑鄙无耻! “什么——“ 北莽人刚愤怒地站起来。 突然脚下一软。 咚! 咚咚咚! 雅间里一共五个北莽使节,通通躺了。 而他们人虽然躺了,可是意识还是清醒的。 一个个睁着眼睛,清晰地看到这该死的玄云国女子施施然居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司羡鱼惋惜轻叹,”我说了要请你们喝酒,是为了你们好,可你们偏偏不愿意,唉,真是可惜啊。” “酒……酒里有东西!”突然有人反应过来。 马上就被使臣骂了,“笨蛋!酒我们压根就没喝,有东西也毒不倒我们啊!” 司羡鱼笑意更深,“就是因为你们没喝酒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啊,难道你没觉得这屋子里的熏香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她进门的第一件事,就在香炉里加了料。 “你!”北莽使臣气得快吐血,“玄云国女子真是卑鄙!马上给我解药,否则我们饶不了你!” 司羡鱼轻拍小心脏,“我好怕呀。” 她一脸认真,却让人觉得更嘲讽了! 衣袖一扬,在地上留下一块东宫腰牌,司羡鱼就抬脚,越过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壮汉们。 她在熏香里加的上强神经麻醉剂,即便是末世最凶猛的变异野兽也能放倒。 但任何东西,离开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 她在这屋子里的香炉里加的量,足够他们长眠不醒, 不过,她可没打算给他们这么舒服的死法。 一手搭在门上,一拉—— 没拉开? 司羡鱼眉头皱起,更用力地去开门。 两扇门被拉得轻轻晃动,可是大门就是打不开,摇晃中,她甚至听到了外面有金属和木头碰撞的声音。 门外,一把大锁将这间雅间的门直接给锁死了! …… 司音音飞快奔走在大街上。 “五王爷……王爷……”司音音不停在道路两旁寻找,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司羡鱼的荷包被抢走的地点附近,“到底在哪里!” 按理来说,凤斯年找回东西后,应该会回到这里来寻找司羡鱼的啊! “音音?”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温柔声音。 司音音瞬间回过头,眼底腾起火光,又迅速压下去,换上一张担忧焦急的面孔。 她一把抓住突然出现的凤斯年,“五王爷不好了!我刚刚看到姐姐和一群陌生男人去喝酒了,我劝也劝了,拉也拉了,可是姐姐好像还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我有些误会,根本就不听我的啊!” “什么?!”凤斯年顿时着急起来,“怪不得我在这里找不见她人影,他们去了哪里?” 司音音立刻,“我带你去!” 幸好她冰雪聪明,用一把锁把司羡鱼和那些北莽汉子都给锁在了一起! 到时候她带着五王爷一起闯进去,见到的该是如何不堪的一幕啊? 这么想着,她差点就要忍不住笑出来。 赶紧用衣袖遮掩了一下。 相信见到了司羡鱼的真面目后,凤斯年就再也不会跟她有所来往了。 司音音知道,凤斯年一向是清风朗月般高洁的人,司羡鱼堕落了,就再也不碰沾染他。 即便是凤斯年自己不介意,他的母妃柳贵妃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女子败坏自己儿子的名声! “在这,就在楼上!”有司音音带路,根本没有让凤斯年在其他地方耽误时间。 直奔妙音坊,上了二楼。 司音音冲在前面,还先看了一眼门上的黄铜大锁。 锁还是和她离开时一样! 司音音顿时放心不少,先冲过去,借着衣袖的遮掩,迅速开了锁。 凤斯年也在这个时候追上了楼,“在哪里?” 司音音指了指面前的雅间大门,“我有些害怕,里面有好多陌生男人……” 这个时候适当做出害怕也是合情合理的。 等凤斯年冲上来,司音音假意摔倒,“哎呀”了一声,就这么正好地一下把门给推开了! 她就是要毁了司羡鱼,让她臭名远播! 如果是凤斯年出手,很可能会把事情压下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她辛苦安排的这场戏? 大门一开,嗖嗖嗖嗖! 司音音还没明白过来这忽然响起的”嗖嗖“声是怎么回事,正调整表情,准备做出一副既惊讶,又心痛,富有层次又我见犹怜的表情。 凤斯年却一瞬间睁大了眼睛,“这!” “五王爷……”司音音下意识想伸手去抓他胳膊,给自己做出一副需要靠别人支撑的模样。 却不料凤斯年一下挥开她就踉跄着冲了进去。 司音音有些恼火地朝里面一看,“啊!” 尖叫声控制不住,就这么一下掀翻了屋顶,连下面琴师美妙的琴音都被猝然打断,琴弦如裂帛! “什么人啊!鬼叫什么!打扰了老子听曲的好雅兴!” “懂不懂规矩!还不赶紧把这种败坏兴致的家伙给赶出去!” “不知道的还当是死了人呢!” “死……人了!”司音音抖如筛糠,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地北莽汉子,一个个身上都扎满了竹签。 细细密密,就是很常见的用来制作花灯用的竹签,却两头尖尖。 地上缓缓渗出鲜红的血迹来,缓慢又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是司羡鱼!”司音音突然张口就急切地安罪名! “看来妹妹不给我安个杀人的罪名是怎么都不肯罢休啊?” 背后忽然响起一道清清凉凉的嗓音,让司音音一个激灵,寒毛竖一身! 她陡然惊骇回过头去—— “司、司羡鱼你怎么在这里!” 司羡鱼挑起一侧眉梢,惊讶道,“原来你不知道我在这里啊?那你刚才怎么就一口咬定人是我杀的呢?可我分明见到是你推开了门,然后里面的人才被射杀的啊。” “你胡说!”司音音急得直接跳了起来,“我分明看到你和这些男人一起进的这间房!他们都死了,就只有你没事,不是你还能是谁!” 司音音这会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的确栽赃过司羡鱼杀人,但她没想过司羡鱼会真的敢杀人! “够了!”检查完尸体的凤斯年站起身来,对司音音已经有了不悦,“不要乱说话,我们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司羡鱼,死的是北莽使节团的人,包括领头的使臣大人!你乱说话的话,后果可不堪设想!” /132//.html 第105章 害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司羡鱼低头,指了指司音音的脚,和在她之后自己的脚,“看清楚,我是在你们之后才进来的,我只是恰好在隔壁,听到了这里有人尖叫才过来看看的。” 司音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你怎可能在隔壁,明明——” “难不成在隔壁的人不是我是你?”司羡鱼打断她的话,先将一军。 司音音一噎! 她这话要怎么说,如果说自己一早在隔壁听墙角,那就和她对凤斯年说的话有出入了。 只能咬着牙,憋红了眼眶。 “让开!都让开!” 忽然一队身着银色铠甲的禁卫军冲了进来。 “听说这里出了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尸体呢,犯人呢?” 最近是万寿节期间,帝京城中又有各国使节团在,更是要加强巡逻。 所以一听说这里出了事,在附近的禁卫军立刻就赶了过来。 然而一拨开人群,统领却是不由得一愣,“五王爷?” 凤斯年轻咳了声,脸色严肃,“本王恰好路过此地,人都已经死了,找仵作来验尸吧。” “是!”那禁卫军正要转身,突然家边踢到了个什么东西,俯身捡起来,“这是什么?” 凤斯年随意一瞥,顿时瞳孔一缩! 一把抢过了那腰牌。 禁卫军统领不由得多看了凤斯年一眼,“五王爷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人吗?” 司音音顿时不高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斯年连忙把她拉到身后,脸色还是有些难看,“是吧,但我不确定在我们来之前,这里是不是有人进来过。” 禁卫军负责整个皇城的安危,他们只听命于皇帝一人,即便是皇子,他们也是不会卖面子的。 看到什么,必定如实向上禀报。 如今在这死了北莽使节的房间里,找到了东宫之人的腰牌,但第一个出现在房间里的人却是五王爷。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腰牌可能是凤斯年为了栽赃凤临渊而故意留在现场的。 毕竟,皇权之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统领,“你们?” 视线在凤斯年和司音音身上扫了个来回,抱拳,“那就只能不好意思了,要麻烦两位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什么?我也要被带回去?”司音音想要躲闪,“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和我没关系啊,你们要想知道什么,应该带我姐姐——” 她伸出去的手指在半空,却忽然发现刚才站在门口的司羡鱼,已经不见了踪影! 司音音声音控制不住地一扭曲,“司羡鱼逃跑了!” 统领,“谁?” 司音音着急忙慌说,“就是我姐姐,丞相府的嫡女司羡鱼,我明明是看到她和这几个北莽国使节在一起的!现在使节们死了,她却不见了!” 凤斯年,“你不是说司羡鱼是和几个陌生男人在一起吗?”怎么突然又变成北莽使节了? 司音音像是朵被吓坏了的小娇花,簌簌发抖,“我……我本来也以为是陌生男人,当时离得有点远,但是现在看到这几位死去的使节,我才忽然认出来,我姐姐之前就是和他们在一起的!” 统领也着急了,一抬手招来了一队人,“你们在这里看着,谁也不准离开,其他人跟我走!去找司羡鱼!” …… 司羡鱼快步在人群中穿梭。 还随手从小摊上拿了个狐狸面具遮挡。 妙音坊的事情就是她故意为之。 天机阁交代的任务她完成了,但完成的过程中岔出来的支线这可不是她能管的。 她就是要把水搅浑,不然怎么有好戏看呢? “都找仔细了!” “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跟我来!” “人刚刚才出来,肯定走不远!” 禁卫军大肆在人群中穿梭,所过之处,行人无不避让。 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禁卫军一直就是他们开罪不起的对象。 司羡鱼低垂着头,脚步飞快,一下转入个巷子! 下一瞬却发现自己竟然误打误撞进了个死巷子。 顿感不妙,立刻就要退出去。 斜刺里突然伸出只手,一下抓住了她! 司羡鱼心脏一跳! 抬头的刹那,猝然撞进一双黑到泛着幽蓝的眼眸中。 “跑到哪里去了!” 两名禁卫军一下转进了巷子。 司羡鱼手上的面具一下被夺走,她也被人一推,后背撞上了墙壁。 凤临渊俯身,一下压了下来,凉薄的唇碰触上她唇的同时,面具遮住他们半张脸。 “哎哟!” 已经到了巷子口的禁卫军立刻脚下一个踉跄,不好意思地退了出去。 口中还喃喃念着,“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这么奔放了吗?” “哈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帝京的花灯会一向还有个情人会的别称,每年可都要成就好多对好姻缘的啊!” “真是羡慕啊,我也老大不小的了,家里还不给我张罗张罗,我这心里真是着急啊!” “得了吧!你现在就是个普通小兵,要找个好媳妇还是多挣银子吧!”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司羡鱼眼见着凤临渊苍白的耳尖变得越来越红。 她怀疑再这么下去,凤临渊有会把自己烧死的可能,动了一下。 凤临渊瞬间退开,“咳!刚才是个意外。” 他原本只想做做样子,谁知道低下头的时候没把握好,一下过了头。 司羡鱼举起手,“殿下放心,我发誓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凤临渊忽然觉得这事不大对劲,忍不住蹙眉,“怎么说的好像本宫才是吃亏的那一个?司羡鱼你身为一名女子,这种时候起码要有该有的羞耻之心!” 司羡鱼指腹擦过唇瓣,凤临渊看着她的动作,脑子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变得更快了。 对面的小女子却是神色淡淡,“我来自乡野,不懂礼数,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说白了不过是殿下和我碰了一下,只不过碰到的地方稍微特殊一点而已,完全不必介怀。”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在医者面前,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病人。 司羡鱼早就把这种习惯融入到了生活里。 尽管对面的凤临渊非常符合她口味的秀色可餐,但她可没忘了对方在书里的设定,是个喜怒无常,暴戾残忍的狠角色! 要是表现出对他的垂涎,那她是嫌自己的炮灰盒饭领得不够快吗? 凤临渊眸底的怒火反复跳跃了好几遍,压下熟悉的狂躁,他用不近人情的冷厉声音质问,“所以禁卫军为什么要抓你?” /132//.html 第106章 传闻中,无节制的偏袒! 司羡鱼讶然,“要抓我的那些人是禁卫军吗?我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是别有用心的坏人在跟踪我,感觉有人一直跟着,我当然要跑了。” 凤临渊,“真的?” 司羡鱼面不改色心不跳,“比真心还真,殿下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回去找禁卫军问问,而且刚才的确有人要对我不利。” 有凤临渊在旁边,她就有了个挡箭牌。 即使凤临渊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她也可以做出一个“我上头有人”的假相。 而凤临渊本人,根本不需要知道自己在这一过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凤临渊眼神一厉,“谁?” 司羡鱼刚要开口。 “殿下!” 九夜匆匆而来,本来想说什么,忽然看到了凤临渊身边还站着个司羡鱼,不由得一顿。 凤临渊,“说。” 九夜抱拳,“刚刚北莽国使节死了大半,事发地点在妙音坊,而且这件事好像,和司小姐也有关。” 本来是不想当着司羡鱼的面说的。 司羡鱼直言不讳,“的确有这件事,我刚刚躲避跟踪的时候误打误撞进了妙音坊,就正好撞上了,现场好多人都看到了,不止我一个。” “在这里!司羡鱼在这里!” 突然又一队禁卫军出现。 这次没了凤临渊的刻意掩护,禁卫军瞬间就围拢过来,把司羡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统领一拱手,“太子殿下也在啊,打扰了,我们要带司羡鱼回去协助调查。” 凤临渊忽的一哂。 他这人向来一身寒气,冰冷锋利惯了,不管什么时候总给人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没想到这一笑,却忽如一夜春风来,山花烂漫迷人眼。 他促狭地看向统领,“确定只带司羡鱼一个吗,不用本宫跟着一起回去?” 统领有些尴尬,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若是可以的话,殿下最好也能跟我们走一趟!” 毕竟在现场找到了东宫的腰牌,现在又看到凤临渊和嫌犯司羡鱼在一起。 禁卫军其实是有个权力要求凤临渊跟他们走一趟的。 但是对方毕竟是太子,若是凤临渊就是不配合,他们也不好直接上强硬手段。 只能转而去禀报皇帝,再等皇帝下旨来找凤临渊。 凤临渊从善如流地一颔首,“可以,本宫跟你们走一趟。” 统领如蒙大赦,赶紧毕恭毕敬给凤临渊让了路,连带着原本应该被他们押解的司羡鱼也不用押解了,直接跟着他们一起走就行了。 …… “荒唐!简直太荒唐了!”皇帝气愤地扫落了桌上的所有东西。 大步来回踱步着,“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光天化日,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在帝京城内,居然能让五名北莽国使节,其中还包括领头的使臣大人一起死于非命?!” 下面的人立刻扑簌簌跪了一地,一个劲地喊着自己“失职”“有罪”,求皇帝“降罪”。 司羡鱼就这么混在人群里,他们跪,她就跪,他们喊,她就跟着动动嘴皮子。 “死因查明了没有!” 皇帝一通发火完,还是要步入正轨。 禁卫军统领立刻道,“刚刚仵作已经把验尸结果送上来了,这五名北莽使节都是死于竹签扎穿致命部位!” 皇帝的表情一言难尽,“竹签?什么竹签?” 统领立刻把现场找到的竹签送了上去,“就是这种。” 立刻有公公帮着给递了上去。 凤临渊瞥了一眼,“父皇,此事蹊跷,恐怕是有人故意挑拨我们玄云国和北莽国的关系,好坐收渔翁之利。” 凤斯年却不赞同,“大哥还是把北莽人想得太好了,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本来就别有用心?难道大哥忘了前几天宫中发现刺客的事情了?” 刺客? 司羡鱼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凤斯年带人大肆搜查,也直接找到了他们司家去。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凤临渊,“五弟说的虽然有点道理,可是北莽人总不会都是自杀吧?还是说,五弟担心他们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先下手为强了?” 凤斯年的脸色骤然一白,“大哥不要随意揣测!根本没有的事情,我只是恰好路过,而那些北莽使节的身边,可是发现了东宫腰牌,不知道大哥就这件事要作何解释?” 凤临渊眸色一厉,“你说是我东宫的腰牌就是了?” 凤斯年一拱手,直接从袖中抽出了现场遗落的那枚腰牌。 没有递给凤临渊,而是直接往上呈送,“父皇请过目!” 凤临渊连一眼都没来得及看,腰牌就被拿走。 皇帝拿到手里看了看,再望向凤临渊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失望,“太子啊,你真是……唉!让朕说你什么好呢!” “启禀皇上!”门外匆匆走进来一名侍卫。 皇帝的眼神微微一亮,但是很隐蔽,“说!” 侍卫道,“太子府中所有人的腰牌都已经检查过了,并没有人遗失腰牌!” 司羡鱼眉梢一挑。 皇帝不是才刚刚拿到腰牌吗,怎么这么快去太子府排查的人都已经回来了? 她眼尾余光悄悄打量着上位那个传闻中,对凤临渊无节制地宠爱偏袒的皇帝。 凤斯年惊讶,“这怎么可能!” 凤临渊,“怎么不可能?难道五弟就笃定了我一定和这件事有关?” 凤斯年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自始至终我都是相信大哥的,一定是有人潜伏在太子府中,将罪名嫁祸给大哥!原本如果查出谁遗失的腰牌就能揪出内贼了!” “好了,”皇帝打断兄弟两人剑拔弩张的对话,“太子府的人没问题,这当然是最好的,不过这腰牌看起来这么真,还是要小心,回头太子你自己一定要仔细查查手底下的人。” 司羡鱼心下一哂,能不真吗?她用空间复制出来的。 一比一完美复刻。 凤临渊,“儿臣遵旨!” 凤斯年,“父皇!” 皇帝摆手,“你不用说了,朕知道你也是无辜卷入其中的,你们两个都是朕的好儿子,怎么会当众杀害北莽国使节?据朕所知,当时现场还有两个人……” 皇帝的目光,第一次落到了跪在角落的司家姐妹身上。 /132//.html 第107章 说清楚,哪只眼睛看见的? 司音音狠狠打了个激灵,“皇上!臣女一直都和五王爷在一起!臣女是冤枉的,绝对绝对和这件事无关啊!” 顿了一下,司音音又忽然同情地看了司羡鱼一眼,“姐姐,事到如今你就直说了吧,皇上宽容大量,只要你实话实话,肯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司羡鱼,“?” 靠! 小白花真是甩的一手好锅啊。 皇帝当即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司音音磕了个头,眼眶通红,一星两点泪水盈盈挂在睫毛上,把柔弱单纯小白花演绎的活灵活现,“其实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事到如今也不敢隐瞒了!” 她说着,还用力咬了下嘴唇,好像非常痛苦地做出了个重大的决定,突然一指司羡鱼,“姐姐她之前被北莽国那几个使节当街调戏了!没有哪个女孩子能受得了那样的事情,她即便是做错了什么,也一定是被逼急了,迫不得已的啊!” 众人一阵哗然,看向司羡鱼的眼神顿时都变得复杂起来。 司羡鱼的手握紧了又松开,忽然轻笑出声。 众人一阵毛骨悚然,心道这司羡鱼难不成是受到刺激太大,脑子不好了? 这种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 司羡鱼仰起头,视线微微向下,分明和司音音是平视的高度,她却无端有种睥睨之姿,“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司音音心头一紧! 有种下一刻自己只要说出是哪只眼睛,哪只眼睛就要被当场戳瞎的危机感! “姐……姐姐你别这样,我也是为你好,都这样了你就别隐瞒了……” “我问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司羡鱼完全不理会司音音的唱作俱佳,微眯的琥珀色眼睛笑盈盈,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司音音一个哆嗦,“我……” 凤临渊,“回答她的问题。” 司音音没想到凤临渊会站出来帮司羡鱼说话,她尽管心里十分鄙视这个活该早死的活阎王,但也不敢当众对他表现出不尊重来。 颤巍巍地低下头,“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怎么样? 当着皇帝的面,难不成她司羡鱼还敢挖了自己的眼睛不成? 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司羡鱼抬抬手,“你站起来,往后退。” 司音音莫名其妙,“姐姐你到底怎了啊!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要坦白从宽啊!” “少说废话!”司羡鱼沉声一喝,“站到你说看到我和北莽使节在一起时的距离!” 皇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你们——” 凤临渊一拱手,“父皇也希望事情早点查清楚,不妨看看司羡鱼到底要做什么。” 一直在外都是对太子有求必应的皇帝略僵硬了一下,旋即露出了熟悉的慈父表情,“那就依太子的话办。” 众人心里一阵唏嘘,心想皇帝对太子也太过纵容了。 这放在平时也就算了,可是这次事关两国邦交。 北莽国一向以彪悍着称,他们玄云国虽然国力强盛,不是不能打。 可是真打起来,那也是一场苦战啊! 就因为对太子的偏爱,就让太子在这种大事上胡闹,将来这天下要是真交到了太子的手上,那还不得乱了套? 相比之下,一旁眉心紧拧,明显不赞同的五王爷更堪大任啊! 司音音没办法,皇帝都开口了,她只能站起来,往后退。 大概退出去三丈多远,她就定住了脚步,“差不多,就是这么远了……” 她其实不想退得太远,但是太近的话,当时司羡鱼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这明显有点说不过去。 司羡鱼,“确定就是这个距离了?” 司音音有些恼火,强压着耐性,“姐姐到底想说什么?难道是说我当着圣上的面撒谎吗?这可是欺君之罪,我怎么敢?” 司羡鱼微微笑,“你背过身去。” “你!”司音音真的烦了。 凤斯年却宽慰了她一句,“按她说的做吧。” 他未必可以帮到司羡鱼什么,但是就这么一句话,起码在司羡鱼那里可以留下一个雪中送炭的印象。 而且还没有得罪父皇。 司音音心里委屈极了,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面上还只能一派温顺地按照凤斯年的话来做。 她不明白! 明明自己已经冒充了凤斯年的救命恩人,抢走了司羡鱼在凤斯年这里的机缘。 为什么司羡鱼还能抢走凤斯年的关注? 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断,司音音也听不清楚,只一心盘算着这次一定要把司羡鱼彻底拍死! “好了,你转过来吧。” 身后传来司羡鱼的声音。 司音音立刻转过身来,就发现这大殿之中的摆设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所有的灯火都移到了两侧,还有禁卫军来来往往地在她和司羡鱼之间这三丈的距离里走动。 “现在我们来还原一下当时的情景,假设我身边这些人就是你北莽使节们,你在街上见到我的时候是不是这样?” 司羡鱼的声音再度传来。 司音音毫不犹豫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当时街上的人还要更多,所以只有我看到姐姐,姐姐没有发现我!姐姐你就是这样被几个高大的男人给包围住了,我实在太担心了又帮不上忙,所以马上去找五王爷过来!” 此言一出,大殿里忽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连来回走动的禁卫军们都停了下来,一个个看向司音音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司音音不明所以,梗着脖子强调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 “噗嗤!” 突然一声没忍住的笑声冒出来。 司音音恼怒地瞪过去,就看到司羡鱼身边一名背对着自己的禁卫军转过身来,抬起头,“看来你的眼神真的不怎样啊,这里的人还没有街上多,你都没有发现站在中间的女子不是我,又如何言之凿凿地肯定看见了我和北莽国使节在一起纠缠?” 司音音睁大了眼睛,表情宛如见鬼,“你、你怎么!” 那个转过身来的禁卫军,才是司羡鱼! 而穿着司羡鱼衣服的人,也走上前来,就是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普通宫女! 司音音脑袋“轰”地一下,差点当场晕过去! /132//.html 第108章 你是个什么玩意,配吗? “音音!”凤斯年一把托住了司音音的腰肢。 这本是下意识地举动,但他做完后又立刻僵硬了一下,马上看向司羡鱼的方向。 但司羡鱼完全没给那边眼神。 径自上前,“皇上,由此可见我妹妹的眼见为凭根本就不足为证,我和北莽的使节们没有一点关系,啊……真要说起来,我甚至在不久之前还救治过一位北莽使节呢,太子殿下可以作证!” 凤临渊矜骄一颔首,“确有此事。” 司音音神色错乱,眼泪不停往下掉,“我不是……我没有看错!我真的没有!” 司羡鱼叹了口气,要多善解人意有多善解人意,“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了,这事说出来是挺让人伤心的,但是你要接受事实,早日接受治疗啊,说不定还能拯救一下,不至于直接变瞎子呢?” 自证清白是最蠢的。 当你尝试自证清白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摆在了被对方审视的圈子里,由下而上的仰视了对方。 所以司羡鱼不解决问题,而是直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突然“嘭”地一声,上面的皇帝拍了桌子! 司音音瞬间像只鹌鹑,脖子一缩,不敢吭声。 皇帝隐忍着怒气,“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们都是无辜的?要朕就这么和北莽国说吗?” “父皇!”凤斯年上前一步,“当时雅间的门一打开,就有千百根竹签同时射出,那些使节也是死于竹签之下,不然从竹签入手,而且能做出这种机关的,一定是机关术的大家!” “那么是谁推开的门呢?”凤临渊锐利的视线轻飘飘地在凤斯年身上逡巡。 凤斯年一瞬间绷紧了后背! 现在已经确定了北莽使节是死于竹签,而他刚刚又说了是推门的时候竹签万箭齐发! 这不就等于变相地承认了,是他本人,和北莽使节的死,有直接关系吗? “是我!” 旁边忽然站出来一道纤弱的身影,司音音莫名很害怕,但却还是一脸的倔强模样。 她仰起头,直面凤临渊,似是对他这样咄咄逼人步步紧逼的做法十分不认同,“门是我推的,和五王爷没有任何关系!” 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凭这还拿不下凤斯年? 皇帝,“小五,她说的可是真的?” 凤斯年的下颌线紧绷,似乎正极力隐忍着什么,但面对皇帝的问话,他也不得不恭恭敬敬回道,“回父皇,是!” 皇帝大手一挥,“先把这个司音音押入大牢,马上把丞相、礼部尚书以及顾连成将军给朕都传到宫里里!” 这是要把肱股之臣都找来,给自己出谋划策,来看看怎么才能平息此事了。 “是!” 禁卫军们直接上来一左一右架住司音音的胳膊就把人往外拖。 司音音傻了,“我是冤枉的!五王爷救我!救我啊!” 她就是想来个美救英雄,让凤斯年看到只有她司音音才是真的爱他,对他好,可以为他牺牲一切的! 怎么就真的要拉去大牢了呢? 凤斯年于心不忍,脚下下意识地往门口追了一步。 “咳!”皇帝突然重重一咳,凤斯年止步当场。 司羡鱼俯身捡起司音音拉扯间遗落的披帛,叹息一声,“好歹姐妹一场,我给她送去。” ……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 “我会记住你们的脸!你们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为今天对我的无礼付出代价!” 押送她的禁卫军表示很无语,摇了摇头都不想和司音音多说什么。 “等一下。”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喊。 司音音精神一凛,她就知道自己是不会真的被打入大牢的! 满怀期望地回过头去,迎上笑吟吟的司羡鱼。 司音音的脸一瞬间垮塌,她咬牙切齿,却仍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高傲,“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爹娘知道是你故意害我,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会讨厌你,憎恶你!每个人都憎恶你!我倒要看看你还敢不敢再回司家!” 是的,她现在还是司家最受宠的那个女儿。 即便她不是司如海和杜春芳的亲女又怎样? 这十几年来在他们身边长大,天天喊着他们爹娘,哄他们开心的人是她司音音! 以杜春芳对自己的宠爱,绝对会和司羡鱼拼命的! 司羡鱼讶异,“你不装了?” 司音音冷笑一声,上前蔑视地看着司羡鱼,“即便我不在了,你也永远无法取代我!” 哭泣吧,懊悔吧,你最爱的家人,你最渴望的亲情,还有你的如意郎君,这些统统都是我的! 是我的! 我一样都不会让出去! “呵呵!”司羡鱼忽然笑出了声,用一种关爱弱智的表情看她,语调格外的温柔,“谁说我要取代你了,你是个什么玩意,配吗?” 司音音惊愕地瞪大眼睛,“你!” 司羡鱼把她的披帛往她臂弯里一塞,手指还顺带在她衣服上蹭了蹭,好像刚刚碰到她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人呢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的,当初送我出嫁,你特意辛辛苦苦给我染好了指甲……” 司音音的脸色骤变! 司羡鱼继续道,“今天我就送你去大牢,礼尚往来嘛,好好接受改造吧,我亲爱的妹妹。” “别磨蹭!该走了!”禁卫军看司羡鱼只是送了一条披帛,也没什么正事,顿时就不想在这里继续耽搁了。 刚才之所以停下来,还以为是司羡鱼奉了上面的命,给司音音求了个什么情呢。 司音音被粗鲁地推了一把,她瞬间惊醒过来,“你为什么……” 她看向司羡鱼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那毒药无色无味,遇酒则融,并且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自动消散,她特意掺在了司羡鱼染指甲的凤仙花里,根本无从查起。 司羡鱼她,为什么会知道! 司羡鱼在后面微笑着挥手送别她。 “太得意忘形了,小心马失前蹄。” 背后忽然响起凤临渊清的声音。 /132//.html 第109章 撕破脸,弊大于利! 司羡鱼回头睨了他一眼,表情并不很赞同,“人生得意须尽欢,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凤临渊蹙起眉,“这两句话是一起的吗?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司羡鱼认真道,“习惯问题,多听几遍就不奇怪了。” 凤临渊,“……” 他顿了一顿,“要是没地方去,可以来太子府找我。” 刚才司音音喊的那几句话他还是听到了。 司家的情况,凤临渊也知道一些。 如今他们姐妹闹成这个局面,司羡鱼再回去,恐怕面对的不会是什么好局面。 想她一个人刚从乡下来帝京,能落脚的地方出了司家,还真没有其他。 司羡鱼扬了扬眉,“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已经分道扬镳了吗,那现在邀请我去你家住,这不合适吧?” 凤临渊抿了抿薄唇,“和好了,行不行?” 司羡鱼,“那说和好就和好,那我不要面子的吗?” 凤临渊隐隐有些咬牙切齿,“司羡鱼,那不要得寸进尺!本宫的耐心是有限的,用你刚才的话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倒是挺会活学活用。 他突然话锋一转,“还是你找到了其他靠山,打算弃了本宫这条船?” 司羡鱼见好就收,这厮心思叵测,一不小心惹毛了可真就不好玩了,忙说,“我没——” “羡鱼妹妹!” 凤斯年不知从哪里追出来,“你这是要回家吗?天色已晚,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送你吧。” 凤临渊嘲讽一哂,眼神十分不愉,“五弟还真是殷勤,这全帝京多少女孩子深夜而归,你是不是都要一个个送到?如此博爱,简直该把你放在庙里供起来。” 司羡鱼顿感头顶压了一座大山,连忙婉拒,“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帝京的街上这么多禁卫军呢,出不了事。” 凤斯年挡住她,“还是我送你吧,今天情况特殊,本王向来不能对有困难的人置之不理,如果真的有那么多女子深夜归家求助于本王,那本王就算是送到天亮,也一定将他们一个个都安全带回家!” 司羡鱼,“我没求助王爷你啊……” 况且刚刚发生了北莽国使节的案子,现在禁卫军们只会加强巡逻。 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个时候犯案? 恰在此时一名小公公走上前来,弯了弯腰,“是司家大小姐吗?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奴才奉命来带您过去。” 司羡鱼如蒙大赦,忙不得点头,“有劳公公了。” 她飞快朝凤家兄弟一颔首,赶紧走了。 这俩人站一块就莫名其妙有种修罗场的感觉,可是她又不是女主角,这种剧情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司羡鱼很快归结为:男主角和大反派之间天生的气场不和。 司羡鱼前脚刚走,后脚凤临渊周身气死就跟着一凛,“五弟这是,要把本宫不要的东西捡回去?” 凤斯年望着司羡鱼离开的方向,目光温柔,“即便大哥不要了,又何必关心我捡与不捡?” 凤临渊眸色一寒,“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这样捡着捡着,是不是把手伸得太长了?当心……太长要被砍。” 凤斯年有些错愕,动了动薄唇想要说什么,凤临渊已经直接转过身,走了。 暗处的九夜见自己殿下走了,在下一个转弯就悄然出现,跟到了凤临渊身后,轻声道,“殿下,你这是和五王爷撕破脸了吗?” 凤临渊不甚在意,“本宫向来肆意妄为,撕破脸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九夜道,“但是五王爷他一向是正人君子的标杆,若是殿下公然表示对他的不满,只怕对殿下不满的人会更多。” 凤斯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九夜不关注,他关注的是撕破脸对他家殿下来说,弊大于利。。 凤临渊忽然回头,“我问你一个问题。” 九夜立刻严肃正经地挺直了背脊,“殿下请说!” 凤临渊,“如果你和一个女子发生了一些亲密的……嗯,肢体接触,你该怎么样?” 九夜,“娶了她!” “咳!”凤临渊差点被呛到,匆忙纠正道,“但是你非常讨厌她!” 九夜沉默了一下,道,“宰了她!” 凤临渊扶住额头,一脸失望地回过头去,“你可真是杀伐果断。” 九夜,“谢殿下夸奖!” 凤临渊,“……” 你是从哪里听出来我在夸奖你的? 九夜不明所以,快追了两步,“殿下是最近发什么了什么吗?” 凤临渊立刻摆出一脸拒人千里的严肃表情,“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是……我的一个朋友!” 九夜,“原来如此。 殿下的朋友…… 殿下他有朋友吗? 仔细想了一下,哦,说的应该是顾家的那位表少爷吧。 …… 司羡鱼的脚步突然一停。 在前面带路的小公公察觉到身后没有脚步声跟过来,不由得回过头来,“司小姐怎么不走了?就在前面了,马上就到。” 司羡鱼站着没动,目光四下打量,“小公公确定是要带我去坐马车出宫?” 这皇宫她虽然没有来过几次,但是司羡鱼这人方向感不错。 所有的马车都被停放在西南边。 但是这个小公公带路的方向完全偏离了。 走了半天,她非但没有见到熟悉的马车停靠场,甚至周围的环境更幽深错综了。 这感觉,似曾相识。 小公公脸上的表情略微一僵,但很快就用更大的笑容掩盖了下去,“司小姐在说什么啊?奴才真的是完全听不懂呢,您快些跟奴才走吧,这宫门到了时辰是要下钥的,到时候就算是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司羡鱼环着双手靠在一边,“既然知道马上就要下钥,那就别耽误时间了,有什么事就现在说,否则我就走了。” 她说着一转身就要原路返回。 “哎——司小姐!”小公公着急忙慌过来阻拦她。 司羡鱼抬手就是一针,直接扎在了对方麻穴上。 小公公顿时浑身一软,“咚”地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司羡鱼的裙摆从他面前一扫而过。 “司小姐请留步!” 几名人高马大、手持佩刀的侍卫从昏暗中转了出来,结结实实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132//.html 第110章 人固有一死,但我不想死! 司羡鱼不得不后退,一边观察他们的人数,一边暗中筹划是不是有再次逃跑的机会,“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可是皇宫!” 侍卫态度强硬,“我们不想干什么,贵人有请,司小姐还是走一趟吧,不然我们兄弟很难做。” 司羡鱼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们难做你们的,关我什么事? 但碍于双方实力相差悬殊,以及还不确定在暗中到底埋伏了多少人。 片刻之后,司羡鱼还是被带到了一处奢华的宫殿之内。 这座宫殿到处轻纱漫舞,随便一副画,都是前朝名家的真迹。 屋子里的香炉袅袅婷婷,散发出的味道清新又悠远,厚重而绵长,甜美的琥珀香和芬芳的木质调柔和得恰到好处,相得益彰。 这是最上品的龙涎香才会有的味道。 在玄云国,只有皇帝才用得上这样的香料,因为龙涎香在鲸鱼的肚子里才会形成,而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水平和科技发达程度,就注定了龙涎香的采集非常不易。 “司小姐可真是架子大,本宫想邀你来喝喝茶,也要三催四请,这样的人,本宫可是好多年没有遇到了呢。”那个雍容华贵的柳贵妃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柳贵妃保养得宜,不经半点风霜,皮肤依旧看起来嫩得能掐出水来,再加一身华服和珠宝的映衬,光彩照人。 完全看不出已经有个凤斯年那么大的儿子来。 司羡鱼微微笑,不慌不忙,“原来是贵妃娘娘想请我喝茶,那些奴才也不说清楚,我还当是哪个黑心肝烂肚肠的歹人要骗了我去卖掉呢。” 柳贵妃的表情一顿,被她这顿指桑骂槐差点没弄得当场裂开。 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柳贵妃才平复了胸口的剧烈起伏。 扯了扯嘴角,“本宫今天找你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听说北莽国使节死的时候,你也在现场?” 司羡鱼微微一笑,“是这样没错。” 这个柳贵妃的消息倒是够灵通的。 皇帝第一时间就已经封锁消息了,现在满朝文武,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 就在刚才,皇帝还强调不要惊动别人,就叫了连同她便宜老爹在内的三个大臣进宫面圣。 而身在后宫的柳贵妃都已经知道现场的具体情况了呢。 柳贵妃忽然上前,一把抓住司羡鱼两只手。 司羡鱼,“!!!” 什么情况? 柳贵妃情真意切,“你对五皇子的心意本宫知道!你那么喜欢他,一定也不希望他被这件事影响前途对不对?” 司羡鱼,“娘娘的意思是??”她尝试着想要从柳贵妃手里抽出手来,柳贵妃却一下子握得更紧了。 柳贵妃,“你去把事情顶下来!就说是那些北莽人意图轻薄你,你被逼无奈失手杀了他们!” 她话锋一转,神色又变得分外柔和慈爱,“你放心,只是一时顶罪而已,等过几天本宫就寻个由头把你给弄出来,这都是小事一桩,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件事牵连到五皇子!” 等过几天? 这罪名一旦定下,哪还有什么过几天? 今天她在这里许下的承诺,说到底也只有她和司家这丫头两个人自己知道罢了。 长长的睫毛翕合了一下,司羡鱼唇角溢出一声叹息,“虽然娘娘这么说,可要是过几天没能那我弄出来,该怎么办?” 柳贵妃没想到这小丫头心思还想的这么远。 哦不,也许只是单纯的胆小而已。 柳贵妃指甲用力,几乎掐进了司羡鱼的手背里,“人固有一死!你为男人拼了命,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你也算求仁得仁!” 司羡鱼突然用力一挣! 柳贵妃的长指甲在她手背上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 她按着手背,抬起眼眸。 长睫下,那一双琥珀色的眸色亮得竟然,“人固有一死,但我不想死啊娘娘!” “你!”柳贵妃没想到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司羡鱼居然还如此不开窍。 给脸不要脸! 她突然一转头,朝向殿外,张嘴就喊,“来人呐有刺——” 突然嗓子一哑,发不出一点声音! 柳贵妃惊恐地望着将将把手收回去的司羡鱼。 司羡鱼揉了揉耳朵,一脸的嫌弃,“娘娘的声音真是尖锐,刚才差点没把我耳朵振聋。” 柳贵妃扑过去就要跟她拼命! 这小贱人做了什么,为什么她的嗓子发不出声音来了! 司羡鱼及时闪避,柳贵妃到底是养尊处优太久了,身上的衣裙又繁复。 这一扑没把司羡鱼抓到,反倒是自己层层叠叠的裙裾把自己给绊倒了。 平日里高不可攀的柳贵妃狼狈地摔倒在地。 司羡鱼掸了掸衣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想喊有刺客,让我今天踏不出这个门是不是?” 她现在身上还是刚才和禁卫军换过的禁卫军铠甲,甚至还有佩刀。 这要是一喊,浑身长了嘴都说不清。 “娘娘,”司羡鱼俯下身,还是方才的笑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这一刻,柳贵妃甚至是有些畏惧眼前这名少女的。 她叱咤后宫多年,什么样的狠角色没有见过? 最后那些女人不还是灰溜溜地消失在她眼前,如今依然是她柳茵独占盛宠? 但是这个司羡鱼,她仿佛跟别人都不是一个世界来的,说话做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柳贵妃脚下蹒跚着,努力往后躲避。 司羡鱼一哂,对着她恭恭敬敬行了个屈膝礼,“臣女着急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回家,那就先告退了。” 柳贵妃着急自己的嗓子,想伸手抓她。 被司羡鱼的目光一扫,她瞬间又躲了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贵妃才从地上爬起来,“来……” 嗓子发出声音了! “来人!快来人!!!” 一群宫人匆匆忙忙奔进凤栖宫! …… “嘶,我的脖子……” 马车上的司羡鱼费力地拆下了身上厚重的铠甲。 这东西虽然能起到一定的防身作用,但是穿在身上可真是酷刑! 就这么一会,她的脖子都快被压塌了。 “还是实验室的防弹衣好用啊。”司羡鱼一边揉着后颈肌肉,一边盘算着从空间里翻一翻,她记得是又一些防护用具也扔在里面的…… 突然外面“吁”地一声马叫! /132//.html 第111章 做人呢,不能恩将仇报! 整个车厢“哐当”一声,一个剧烈倾斜! 司羡鱼两手撑开,第一时间稳住身形,“怎么回事!” 车夫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捏着嗓子的故作惊慌,“哎哟不好啦!我的马车惊马啦!” 哐当! 哐当! 哐当! 马车的颠簸非但没有停下来,居然反而越来越剧烈,越来越频繁! 司羡鱼猛地扯开帘子! 却发现外面根本不是回司家的那条路。 帝景城素来有东富西贵南贱北贫的格局。 司家住在城西,周围都是官员住宅,道路既平且宽,而且两边都有灯笼照亮沿路! 这里道路崎岖,四周黑灯瞎火,分明是贫瘠荒芜的城北! 司羡鱼咬牙,看着夜色中飞快倒退的景色,迅速思考着脱困的对策。 哐当! 突然这一颠簸,不止是路颠,而是连带着整个马车都狠狠一倾,司羡鱼身下的木板发出难听的断裂声! 琥珀色瞳仁骤然收紧。 不止是马匹被动了手脚,连马车都没放过,这是铁了心要让她今天命丧于此啊! 她突然脚下一蹬,就要从马车里冲出。 “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一只大手从外面一下把刚冒头的司羡鱼给推了回去! 司羡鱼心里非常不愉快地问候了对方祖宗十八代,一抬头就对上了她十分熟悉的欠扁妖孽脸,“南宫太子!少管闲事,长命百岁懂不懂!” 刚才是最好的时机,她铆足了劲一下能够扑倒马背上的。 南宫晏清,“你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我明明救——” 马车突然又一次颠簸。 司羡鱼,“……” 哐当! 咔嚓! 轰! 车身直接被颠上半空,木料折断,轰然散架! 天女散花般的碎片散落一地! 车夫远远地看到这边的动静,得意地笑了两声。 刚打算过去检查一下司羡鱼有没有死透。 “吁”地一声,一匹快马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突然掉头横冲直撞过来。 车夫骂了句娘,撒丫子就跑! 这马可是特地下过猛料的,就是疯子,这会眼睛都是血红的,不跑到精疲力尽而亡是根本不可能停下来的! 马车残片中突然“啪”地伸出一只手。 紧跟着,第二只手,然后一个头,一个身体,司羡鱼灰头土脸地从里面爬出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大爷!” 南宫晏清从她旁边的废墟里爬出来,“你认识我大爷?不应该啊,我爹排行老大,我只有一堆叔叔们,没有大爷啊。” “南宫太子,我请你离我远一点!做人不能这么恩将仇报吧,怎么说我也救过你!”司羡鱼浑身腰酸背痛,虽然刚才落地的时候被南宫晏清保护了一下,起码没伤到要害。 但是本来她可以有更稳妥的解决方式的。 南宫晏清笑眯眯凑过来,“我刚才也救了你啊,不过你不用还我这份情了,做人嘛就是要这么你欠我我欠你,最后两人纠缠不清,互相亏欠,一辈子都绑在一起了~” 司羡鱼咬牙切齿,“我谢谢你啊!” “不谢不谢,”南宫晏清利落地爬起来,还伸出一只手来拉司羡鱼。 司羡鱼不客气地一把拽住他,“嘶,我的腰!我的波棱盖!我的胯胯轴!” 南宫晏清,“你说的都是哪儿啊?” 司羡鱼一瘸一拐,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慢吞吞坐下去。 手掌一翻,瞬间昏暗的一片被照亮。 南宫晏清眼睛都亮起来,“真看不出来,你居然随身携带这么大一块夜明……块?” 本来想说夜明珠的,但是司羡鱼手里拿东西并不是珠子的形状,而是非常朴实的一块,就像一块石头那么朴实。 司羡鱼,“这是荧石,不是夜明珠。” 末世很多物种都发生了变异,动植物,甚至是矿物质。 荧石算是里面很普通又很实用的。 没有什么特别的用处,但是会发光,发冷光,所以便于携带,还不会把自己给烫伤。 “荧石?”南宫晏清摸了摸下巴,眼睛直勾勾盯着那荧石,很感兴趣的样子,“丹朱国好像也比较盛产各类宝石,不知道这种东西在他们国家有没有。” 司羡鱼懒得理他,掀开裤腿就看到小腿和膝盖上青青紫紫一大片。 刚咽下的那口气差点又涌上来。 即便是生存条件那样恶劣的末世,她也没受什么委屈。 作为基地的精尖人才,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被优先保护和供给的。 她已经好久没有受过这种伤了。 “啧,看起来伤的好严重!”南宫晏清背过身去,拍拍后背,“上来吧,我背你回去,本公子我向来最看不得女孩子受伤了,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司羡鱼,“呵呵” 颜狗。 把见色起意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这不要脸的程度也是和阿南一脉相承了。 她觉得眼前这个南宫太子即便不是阿南,冥冥之中也和阿南应该有些什么关系了。 说不定是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自己什么的。 司羡鱼手掌一翻,从空间取出了一罐活血化瘀膏。 挖了一大块,在受伤的地方逐一涂抹。 很快被上过药的地方就传来温温热热的感觉。 随着热度达到一个高度,几乎有些烫人时,先前的痛楚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再用手去摸,皮肤温度和周围没有上药的地方已经无限趋同。 南宫晏清没等到她的回应,不由得回过头来,顿时惊讶,“你这腿上的伤怎么好像……一下子好了不少?” 明明他刚才看,还青青紫紫的很吓人。 这会颜色都减淡了不少。 他都实现一下子落到司羡鱼手上那罐药膏上,带着压抑不住的灼热,“难道都是这药膏神奇的疗效?” “猜得没错。”司羡鱼的手托着药膏,往南宫晏清眼前一晃。 南宫晏清就像驴子看到了胡萝卜,下意识就去抓。 司羡鱼偏偏只是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就瞬间攥回了自己这边,挑着唇角,笑容纯洁,“一两金子一罐药,童叟无欺。” 她另一只手朝他伸出,白白净净,手掌向上。 第112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南宫晏清吃惊,“一两金子一罐?你这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 这一罐子药膏肯定是没有一两重的。 按照司羡鱼的这个开价,这东西岂不是要比金子还贵? 司羡鱼随手扔给他,“你可以先试用,觉得值了再来找我。” 她拉下裤腿,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虽然速度还是有些慢,但是比先前那一瘸一拐的模样好多了。 南宫晏清赶紧追了上来,“那如果我要买下你的配方呢?” 一罐药它也只是一罐药。 如果能拿到配方,再用到军中,那他们青夜国的士兵在战场上的战斗力提升不止是一点点! 司羡鱼伸出一根手指,“一万两,黄金。” 南宫晏清颇不赞同道,“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你这个姑娘真是太肤浅了,怎么能只看到眼前这点蝇头小利呢?这种药膏要是大量产出,造福万民,那才是大功德,用上药膏的人都会感激你的!” 司羡鱼忽然回头,看着他,“难不成你做出来的药不是拿去卖的?不收钱都白送?” 南宫晏清轻咳了声,目光稍稍闪烁,“那白送……可能是有些困难,毕竟我做药膏肯定也是要成本的嘛,如果把我自己亏死了,那将来这种药膏岂不是没人能做了?做生意讲究一个长久~” 司羡鱼笑出了声,“怎么你赚钱就说得这么道貌岸然,我赚钱就成了黑心肝了?难不成这金银还要看跟谁姓,跟我姓就是脏的?” 南宫晏清哑然,“你这么贪钱你家里人知道吗?你的丞相父亲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 司羡鱼,“要他们知道做什么?人怎么还不能对自己的未来有点美好追求了?总不能男子追求钱财就是有上进心,女子追求钱财就是贪财吧?” 况且她那个司家,连每个月的月例都没有给过她,完全就是,多个人多口饭而已。 从一开始把她接回来,估计就是想着司音音才貌双全,就这么配给凤临渊是毁了,将来还有大用处。 所以用她这个便宜亲女儿顶锅。 南宫晏清脚下一个虚影一晃,瞬间闪到了司羡鱼的前面,张开双手挡住了她的去路,“你看我够不够有钱?” 司羡鱼上下一扫他。 南宫晏清浑身上下的金银宝石真是不少,单单是发尾坠着的那些宝石就一个个看着价值连城。 可能托福于南宫晏清那张脸长得实在出色,这么一堆花红柳绿的丝毫没有让他显得掉价,反而别有一番异域风采,艳而不俗,贵而不奢。 司羡鱼颔首,“看起来是出得起一万金的。” 南宫晏清绝倒,“你怎么只看得到钱?难道你不觉得我这个人比其他东西值钱多了吗?” 司羡鱼抬手,“不好意思,心里有人了。” 南宫晏清吃了一惊,“谁?凤临渊?” 司羡鱼含糊道,“就姑且当做是他吧。” 南宫晏清皱眉,“为什么要选他?选我岂不是更好?我为人和善,对美人更是温柔,有求必应,宠爱有加,不比那个暴虐成性,杀人如麻的凤临渊好?” 司羡鱼叹了口气,拖长了声音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南宫晏清噎了一下,“那如果我能提供想杀你之人的线索呢?能不能打个折?还有你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方子,一并打包卖给我吧,咱们就借着这次做生意的机会,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司羡鱼扬眉,“哦?你都知道了些什么了?” 先前一直是南宫晏清穿着她的衣服引开了那些黑衣人,说不定还这真的得到了些什么线索。 南宫晏清拿乔起来,“先说能不能打折,我要看你的诚意再决定告诉你多少。” “那算了,我既然没死对方肯定还会再来,早晚我会知道的。”司羡鱼一扭头,就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南宫晏清,“……” 他向来在应对女人方面无往不利,怎么这次他的魅力失灵了? …… 司羡鱼想的是,她几次遭遇暗杀,对方都很明目张胆。 说白了,他们根本不介意自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只是隐藏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如此不拘一格,很可能是对方的身份势力比自己强大了许多。 她现在即便知道对方是谁,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 那又何必跟南宫晏清做什么交易。 况且,南宫晏清这个人…… 总觉得不是什么正经人。 “姑娘,前面应该到了吧?”赶着牛车的大爷在巷子口停了停。 西街这片都是贵人住的,他这牛车是拉杂物的,车上脏得很,生怕不小心拐进了西街得罪了贵人。 司羡鱼回过神来,看到熟悉的街景,滑下了车来。 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了大爷,“谢谢您送我一程,车钱放这里了。” “哎?”大爷意外了一下,低头对着头顶的灯笼仔细一照—— 还真是银子! 刚才半路上这姑娘死活非要他送自己一程,大爷还以为这是碰上个无赖了呢。 不过想想对方一个小丫头大半夜在城北那荒郊野岭的地方也着实有些于心不忍,才绕了个个大远路把人给送过来。 压根没想到,居然还能收到车钱? 而且这车钱可不少,够他家吃上半个月的肉了! 大爷高高兴兴揣着碎银子走了。 司羡鱼这边一脚踩进了司家大门,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大、大小姐您回来啦,”门口的小厮觍着脸赶紧和她打了招呼,侧身让了让,“别在门口站着了啊,您里面请!老太君和夫人他们都在等着你呢,让你回来就赶紧过去一趟!” 司羡鱼看他一眼,“你觉不觉得……今天府里好像特别安静?” 小厮,“怎、怎么会?现在是夜深了吧,大伙儿都去睡觉去了,大小姐你肯定是没有这么晚回来过,咱们这府里到了晚上都是这个样子的!” 司羡鱼,“哦。” 提步往里走。 门口的小厮见她走了,才拍着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 下一瞬一条黑影就从他身后冒了出来。 小厮那口气还没来得及完全吐完,就一下回过头来,“我已经按你们的吩咐做了!饶命啊——” 黑影的手重重落下,小厮两眼一翻,瘫软在地…… …… 司羡鱼越往里走,越觉得安静。 小厮说她没有这么晚回来过,呵。 她大婚当天,就是接近子时才回到司家的呢。 她脚下步子平稳,既不显得急切,又不至于踌躇。 只要再穿过前面的院子,就是老太君的住处了…… 司羡鱼却突然往左一转! 第113章 一家子,自然要整整齐齐! 左边是她的住处。 因为匆忙被找回来凑数的缘故,她的院子是整个司家最偏僻简陋的。 但…… 一墙之隔,就可以直接翻到外面街道上去! “司羡鱼!” 突然背后传来杜春芳尖利的呼喊。 司羡鱼回过头—— 杜春芳、老太君连同司袅袅三个主人都被人挟持着,脖子上架着的钢刀光可鉴人。 司羡鱼眯了眯眼,“北莽人?” 她从里面看到了张眼熟的面孔,正是不久之前在花萼楼摔下来,被她医治的那一个。 那人一瘸一拐从后面走出来,表情阴鸷可怕,“少他妈和老子套近乎!你们司家人杀了我们的人,我们就要杀光你们全家报仇!” 大刀猛地一抡过去! “啊!!!”杜春芳尖叫连连,眼泪鼻涕通通流下来。 这会她哪里还有半分帝京贵妇典范的端庄? 司羡鱼抢白道,“那你们找错人了啊!” 北蛮人的大刀堪堪停下,将落不落,“找错人?” 司羡鱼点头,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你们的使臣大人是司音音害死的,司音音现在已经被扣押了,而且她根本就不是我们司家的人,你们要报仇也不应该来找我们啊。” “司羡鱼你还有没有良心!”杜春芳这会居然反倒能说出完整的句子来了,“音音那么单纯善良,怎可能杀人!别人不了解她就算了,你作为她的姐姐怎么能跟着污蔑她!你才是扫把星!自打你来了这个家,家里就一天都没安生过!” 司羡鱼的心脏猛地一缩,气息沉敛…… 那些她刻意淡忘忽视了十几年的东西突然从阴暗的角落里爬出来,攻击了她。 在末世生活了十几年,她总是一再提醒自己,身为炮灰女配的一生都是假的,所以关于过去的记忆和感情也都是无用的。 但如今再次站在这个世界,站在她的生母面前。 那个真正的十六岁少女被亲生父母刚刚找回的心情,又再次清晰起来。 每个孩子都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有天然的孺慕之情,她是想要和亲生父母好好相处,培养感情的。 她知道自己生长在乡野,落下太多,多说多错,学问礼仪见识样样都不如司音音。 所以她总是很小心翼翼,总是担心自己不知道哪一个动作,那一句话,甚至是哪一个小细节就丢了父母的脸。 而这一切落在旁人眼里,却越发成了她沉默寡言,胆小怯懦,上不了台面的铁证了。 “呵……”司羡鱼忽然抚额,手掌的位置恰好遮住大半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的上半张脸。 只有精致小巧的下巴和恣意上扬的唇角那样扎眼! “笑!这种时候你还笑得出来!果然是个没心肝的!”杜春芳越发气愤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没良心的东西来!” “少他妈废话!”北蛮人对他们的对话莫名其妙,大刀一横,“老子不管你们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东西!总之今天你们都要死!一个都不能留!” “等一下!”司羡鱼放下手,眼底无波无澜,“既然你们一个都不想放过,那是不是应该等我爹回来再动手?否则这一宅子的血腥味,就算是个白痴也知道这里出事了,更何况我爹那个人精,怎么还会自投罗网?” “闭嘴!你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那可是你爹!”老太君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现在突然听司羡鱼居然还设计她儿子的,顿时恨不得冲上来撕烂司羡鱼那张嘴! 司羡鱼迎上她的目光,“一家子,自然要整整齐齐的才好,祖母你说是吧?” 北莽人眼睛一转,“说的对!司如海我们也不会放过!” 老太君顿时抓狂,“你们这群蛮子!丧心病狂!老身跟你们拼了!” 北莽人一拳过去,直中老腿面门。 老太君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老太君!老太君!”司袅袅吓坏了,挣扎着要过去看看老太君。 北莽人的拳头一下子转到她面前,“你也想尝尝拳头的滋味是不是!” 司袅袅顿时嘴巴一闭,脑袋一缩,一声都不敢吭! 只有眼睛怨毒地望着司羡鱼! 司羡鱼完全无视司袅袅,“我跟你们合作,自愿来当这个诱饵,等人到齐了你们再动手。” 北莽人,“你要跟我们合作?” 司羡鱼腆着脸讨好地笑道,“只要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肯定全力配合你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司羡鱼你狼心狗肺!贱人!”司袅袅破口大骂。 杜春芳泣不成声,“到底做了什么孽啊!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来!” 北莽人的拳头一举, 两人顿时一个比一个像鹌鹑。 他回过头来呵斥司羡鱼,“我们凭什么放过你!你也是司家人,司家人我们一个都不会留!” “不!我不是司家人!”司羡鱼凄凄惨惨地叹了口气,“你们也看到了,自打我进门开始他们就一直在骂我,其实我是因为司家小姐不愿意嫁给残暴不仁的太子,才被他们捡回来替嫁的。” “而且我是帮过你的啊,司家做的事情跟我无关的!否则我为什么要帮你治腿呢?” 北莽人越发狐疑起来,之前好像是听过一些司家两个女儿的传闻。 据说有一个其实不是真女儿什么的,具体他也不清楚。 但是他下意识动了动自己那条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腿。 不得不说,他这条腿救治得非常及时而且漂亮,大夫一个劲地对给他骨头复位的高人称赞连连。 “你说的……都是真的?” 司羡鱼睁大一双真诚的眼睛,举手发誓,“比真金还真!” “好!”北莽人一锤定音,“就按你说的办,你说要怎么把司如海引回来!” 司羡鱼勾勾手指头,“把兄弟们都叫出来,我把计划跟大家详细说说。” 北莽人捏手吹了声悠长的口哨。 瞬间房前屋后连带着屋顶上都接连飞下来好几个人。 北莽这次来朝贺的队伍里里外外一共来三四十号人,除去已经挂掉的那几个,剩下这些也都是一个能打三个的练家子。 司羡鱼预估过他们的人数不少,却没想到自己预想的还要更多! 第114章 玄云国迷药,恐怖如斯! “都站那么远干嘛?过来这边团起来,否则我说话你们听不清。” 司羡鱼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以自己为中心绕个圈。 北莽人略一迟疑,还是迈着步子过来了。 毕竟如果司羡鱼要耍花招的话,不会这么蠢让人把她围在中间吧? 这不是自寻死路没? 再说他们这里二三十号人呢,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还能被一个小姑娘怎么滴? 北莽人都团了过来,将司羡鱼围得密不透风。 司袅袅看着这一幕,不由恶劣地想:羊入虎口,司羡鱼你就等着被这群北莽人剥皮拆骨吧! 司羡鱼抬头环顾了一圈,“都来了吗?没有人被落下吧?” 北莽人有些不耐烦,“有什么计划你就赶紧说!拖拖拉拉不会是故意藏着掖着吧!” 司羡鱼眸光一闪,勾唇,“急什么,这就开始!” 她话音未落,突然扬手一把粉抛撒出去! “什么东西!” “啊!” “不好!” …… 各种惊呼惨叫不绝于耳,但仅仅也就是那么短暂的一瞬。 等这惊慌失措的一瞬间过去,三十多号北莽大汉全躺在了地上。 他睁着眼睛怨毒地盯着司羡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司羡鱼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几百次了。 “咳咳!”司羡鱼挥了挥面前还未散去的粉末,“看来你们挺实诚的,我说让你们都出来,你们就真的都出来了。” 腿瘸了的那个北莽人正好正对着她,张口就嚷,“臭丫头!快把解药交出来,我还能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好厉害的迷药! 他们北莽的迷药都需要对方吃下去,或者点燃迷香等待个一盏茶半盏茶的。 玄云国居然有这种一抛就起效,当场放倒的,恐怖如斯! 司羡鱼夸张地后退了一大步,“我好怕怕啊!” 她要是不这么夸张,还能让人看出几分胆怯。 但是现在这举动看在北莽人眼里,那分明就是挑衅啊! “臭丫头!老子弄死你!你给我等着!” 司羡鱼一脚踢他腹部,顿时那人缩成一只虾子。 “夜闯丞相府还这么嚣张,你倒是喊啊,叫得越大声越好,看看是你死的快还是我们死得快。” 那北莽人顿时反应过来! 慌忙闭上嘴巴。 任凭司羡鱼一脚一脚踢得他额头青筋都快爆裂了,愣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司羡鱼气喘吁吁,累得够呛。 踢了几十脚,抬手擦了擦汗,往优雅的方向又拉回来一些。 随手掏出个瓶子,走到司家三个女人面前,拔开瓶塞,“用力闻。” 几人顿时惊恐非常,同一时间都用力屏住了呼吸。 司羡鱼无语,“我要是想害你们,需要这么多此一举?” “那你想干嘛!”司袅袅是最没有城府的,一激就破了功。 顿时一口辛辣刺激的气味猛地钻进鼻腔,穿过喉咙直冲肺部! “咳!呕!咳咳呕!司羡鱼你个贱人!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呕!” 司袅袅发誓,她这辈子没闻过这么恶心的味道! 她感觉自己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司羡鱼,“别不识好人心,这是解药,自己看看是不是能动了。” “解药你个大头鬼!我——”司袅袅一下跳起来! 然后自己懵了。 她还,真的能动了? 忽的一道寒光闪过,她一低头就看到司羡鱼手里拿了把刀! 司袅袅一下润了回去,不住朝后缩,“你想干什么!我、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你——” 身上的绳子突然一松! 司袅袅都呆了。 司羡鱼已经把老太君和杜春芳身上的绳子都给割开了,也让他们都闻了解药。 这会两个人正一左一右抻着脖子在呕。 司羡鱼拍拍手,起身,“都别闲着了,把这些北莽人绑了。” “你让我们?”司袅袅指指自己,不敢置信。 司羡鱼,“那不然呢?等他们恢复了再把你们绑起来?” 司袅袅一噎,心里还是十分不服气,“这都是你闯的祸,凭什么要我们出力气!” 轰! 突然一阵火光冲天而起! 司袅袅本来准备了一大堆慷慨陈词一下全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尖叫,“司羡鱼!你又干了什么!” 司羡鱼,“你白痴啊!我人在这里,声音是从城东传出来的!” 司袅袅又气又恼,“你居然敢骂我白痴?!我跟你拼了!” 轰! 轰!轰!轰! 突然接连不断的火光冲天而起,把刚冲出一步的司袅袅吓得抱头鼠窜。 整个帝京城,地动山摇! 司羡鱼迅速跟着爆炸声环顾了一周,全都来自不同的方向! 司袅袅直接哭了出来,“好可怕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地震了?” …… “不是地震!我们帝京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地震,而且还有火光冲天而起,怎么可能是地震!” 凤临渊否认了九夜的猜想。 九夜一手高高举起,护在凤临渊头顶,另一手佩刀已经出鞘,“不是地震那是什么?属下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殿下毕竟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他们前脚才刚刚踏出太子府,后脚就是“轰隆”一声巨响从他们身后袭来。 巨大的气浪携着热度,把他们都掀飞出去好几米! “殿下!”九夜第一时间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凤临渊,一爬起来就连忙去检查凤临渊的情况,“可有伤到?” 凤临渊有些狼狈地爬起来,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剧痛如同针扎。 这熟悉的感觉又来了,是病发的前兆。 “无妨!”他没有对九夜说什么,而是鼻尖忽然一动,“你有没有觉得现在这情景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九夜心说哪里的似曾相识? 就刚才那一下,要不是他们运气好跑得快,这会已经全没了! 回头看了一眼,曾经豪华气派的太子府,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夷为平地! 凤临渊却很笃定,“似曾相识!一定在哪里见过,好好想想!” 九夜一把将凤临渊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先找个地方暂避吧殿下!” “殿下!太子殿下!” 突然有人大喊着朝着这边而来。 仔细一看,穿的是顾家军的铠甲! 第115章 那杀气,藏都藏不住! “本宫在此!” 凤临渊强撑着站直。 那人立刻快步跑来,也是一脸的狼狈,一张脸全都被熏黑了。 对着凤临渊就是匆匆一抱拳,“不好了殿下,顾将军失踪了!” 凤临渊,“什么?!” 九夜立刻,“好好说话!顾将军一直都在府里养伤,怎么可能失踪呢!” 人人都说他们殿下杀人如麻,残暴不仁。 但他们不知道,殿下的心中其实也有一直最在意,不能被触碰的地方。 顾家就是! 那人,“就是失踪了啊!就在刚刚将军府附近发生了爆炸,小人等担心将军的安危,进去一看,将军就不见了!啊对了!” 那人突然一拍脑袋,“一个时辰前,小人好像看到一辆马车往城门方向去了,当时小人也没在意!” “备马!”凤临渊一把挣开九夜,就往前走。 “殿下!”九夜慌忙追上去要扶他,都被凤临渊给甩开了,“殿下你这是要去哪里找啊!这深更半夜的,你连顾将军什么时候失踪的都不知道!” 轰! 轰轰! 又是接连几声地动山摇,伴随着火光冲天。 整个帝京城都已经乱了。 街上到处是妇人的尖叫,小孩的哭喊,来来往往人群奔走不息。 “出城追!”凤临渊一旦下决定的事情,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顾连成即便负伤,但对于其他几国来说,威胁依然太大了! 今晚弄出这么大动静,顾连成失踪,这绝对不是一个偶然! 凤临渊绝对不能给他们机会,把舅舅带出玄云国! 九夜,“殿下稍等!我去找马!” 现在整个太子府都毁了,他们的马匹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即便没有被炸死,也估计跑得差不多了。 一阵尖锐的刺痛再次扎过凤临渊的太阳穴! 他“啪”地一掌撑在墙壁上,眼底的血红若隐若现,犹如快要压制不住,亟待爆发的岩浆。 暴躁、愤怒、怨恨、杀意……各种负面情绪疯狂涌上来! “殿、殿下?”来报信的人小心翼翼过来关心。 “滚!” 凤临渊突然发难,一脚踹在对方胸口! 那人甩出去几丈远,捂着肋骨,“噗”地吐出一口血! “殿下!马找到了!”九夜及时赶了回来,一看到这情景,立刻呵斥那人,“还杵着这里碍殿下的眼干什么!禀报完了还不走,难道要我八抬大轿送你回去吗!” 那人敢怒不敢言,强撑着爬起来,点头哈腰倒退几步,赶紧跑走了! “殿下,马——”九夜刚一回头。 一匹快马已经同他擦肩而过! 马背上坐着的人正是凤临渊! 九夜大吃一惊,“殿下等等我!殿下!殿下!” 他只找到一匹马,还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这会马被凤临渊给骑走了,一声招呼都没打! 九夜赶紧运起轻功跃上屋顶。 但是下面太杂太乱,仅仅几个街口,他就已经彻底在人群中失去了凤临渊的踪迹! 九夜沉吟片刻,“殿下刚才说去城门追……四个城门,是哪一个呢?” 东南西北四个城门。 和皇宫深夜会下钥一样,城门也会在晚上关闭! 他举目四望,特别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但是什么都没找到。 九夜一咬牙,“不管了,我一个一个找!” 继续呆在这里就是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他都已经在奔赴去城门的路上了。 …… 南城门。 本该紧闭的城门不知何时大喇喇洞开着。 大批的百姓惊慌逃散到此。 “这城门怎么开了!” “那管它怎么开的呢!这种时候赶紧带着家人逃命吧!” “可是这深更半夜的跑到哪里去呢?这个时候出城难道不是更危险吗?” “你没看到和帝京城已经变成人间炼狱了吗!肯定是咱们皇上一意孤行要立那位残暴不仁的当太子,这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啊!” “这做该死的明明是那位,为什么受到连累的都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啊!” 两个小士兵正相互吐着苦水,他们本来是今晚值夜来守城门的。 但是现在都乱成这样了,谁还有心思守城门,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 “谁说不是呢!” 突然其中一个衣领一下被人提起。 原本正跟他说话的那个一抬头,吓得大叫一声,仿佛见了鬼一般! 抛开了手上所有的东西,撒丫子不要命地狂奔出去! 被提起来的那人还莫名其妙,直到他愤怒地一下扭过去—— “太、太子殿下!” 凤临渊眼底血红翻涌,整个人弥漫着藏都藏不住的浓烈杀气,“你见过顾将军出城吗?” “没、啊!见过!见过的!”那小兵被吓得不轻,本来下意识就要否认。 突然又想起来,赶紧改口。 凤临渊,“什么时候!往什么方向去了!他和什么人在一起!” 小兵指着城门外,“就刚刚出去的!和一群黑衣人一起骑着快马,速度可快了!我在帝京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跑得那么快的马!” 快马,黑衣人! 整个大陆最快的马属于青夜国! 那小兵被一把丢下,凤临渊骑着快马直接越过人群,从破败的城门口冲了出去! 地上的小兵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才爬起来。 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还好……脑袋还在我脖子上,还好!” 他听过的那些传闻里,但凡是得罪了太子殿下的人,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刚刚差点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没想到还能劫后余生。 看来是他祖宗拜得好,改明儿得给祖宗多烧点纸钱! …… “快跑啊!别管我!赶紧跑!” “不行啊娘!我怎么能丢下你自己一个人逃跑,我一定要把你挖出来!你等一下,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很快!” 司羡鱼循着最近的爆炸声,找到了事发地点。 ——顾将军府! 就看到废墟中一对母女正在艰难求生。 老母亲的一条腿被垮塌的房梁压住,根本挪动不了分毫。 年轻的姑娘倔强地不肯离开,没有工具,就用双手挖! 一双手挖得鲜血淋漓。 “小心!”司羡鱼突然大喊一声。 第116章 别动她,我是在救你! 年轻姑娘感到头顶一团黑影压下来。 身体肌肉全都僵硬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突然斜刺里伸出来只手,一把抓住她,将她扯了过来! 哐! 伴随着一声巨响,房梁二次倒塌。 姑娘却根本顾不得自己刚才差点死掉,疯了似的往回扑,“娘!” 司羡鱼按住她,“你娘没事!” 姑娘根本不信,“怎么可能!” “娘没事!” 废墟中忽然真的传来老母亲的声音,还伴随着被烟灰呛到的咳嗽声,但是那的的确确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姑娘懵了,颤了好几下,“娘……真的是你?” 司羡鱼,“你娘刚才所在的位置刚好给她形成了一个保护的支撑结构,所以即便有东西砸下来也伤不到她,但是你刚才在那里要是不躲开,这会就变成肉饼了。” 姑娘手足无措,“那我娘怎么办啊?” 司羡鱼,“等着。” 她从角落找到一根棍子,绕着老母亲被困的地方走了一圈。 然后“啪”一下把棍子插入废墟中,脚下踢来一块垫着,“过来帮忙!” 姑娘连忙跑过去。 她和司羡鱼合力,本来以为也十分吃力。 没想到那看似沉重不可挪动的房梁竟然被他们两个姑娘给撬开了! 里头的老母亲很快露出头来,片刻之后连带着压住老母亲腿的那部分也给一并撬开了。 母女两个相拥而泣。 “哎哟!刚刚我没认出来,这不是来给我们家将军治伤的司小姐吗?”老母亲忽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紧就要爬起来给司羡鱼磕头。 司羡鱼连忙按住她,“你认识我?” 老母亲感激道,“我是将军府的杂役,之前司小姐来将军府的时候我远远的见过您。” 司羡鱼了然,问,“太子殿下来过吗?” 老母亲摇头,“没有啊,怎么了吗?” 司羡鱼摇头,“我随口一问。” 帝京突然出这么大动静,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 她实在有些担心,难不成是因为她快要把女主司音音给玩死了,所以周围的一切都要崩了? 忽然司羡鱼鼻子一动,俯身靠近老母亲。 老母亲微微一僵,“怎、怎么了吗司小姐?” 司羡鱼眸色微闪,“你的身上,有硫磺和硝石的味道……” 老母亲嘴角一抽,“哈……可能是我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吧……啊!” 老母亲突然一声尖叫,惊恐地瞪着刚刚一手刀把司羡鱼劈晕的年轻姑娘。 压着嗓子呵斥她,“你干什么!” 年轻姑娘面无表情把司羡鱼拖过来,环顾四周,找了个好位置把司羡鱼一丢。 头顶就是岌岌可危的一条断柱。 她以和先前茫然无措手无缚鸡之力完全不同的利落,身手矫健地跃上高处,“干什么?你没看到她已经发现我们了吗,自然是斩草除根,不能让她泄露我们的秘密。” 老母亲怒气冲冲地爬起来,为了做戏做全套,她的一条腿是真的被压住的,现在还一瘸一拐,“下来!别乱来,我们留在这里不是为了这个!难道你想违背上面的意思?” 姑娘冷冷一哂,“我们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扫干净尾巴吗?有她在就扫不干净,你别管,总之她是被柱子砸死的,就算是谁来查,也都是被砸死的,与你与我都无关!” 说着姑娘一脚踹上断了一半的柱子。 嘭! 一声响,柔弱不能自理的老母亲居然一棍子把那粗壮的柱子给击碎了! 碎屑纷纷扬扬,洒落在司羡鱼身上,她就趴在那一动不动。 姑娘眼神一厉,“你这是故意要跟我作对了?” 老母亲冷哼,“我这是在救你,别动她,否则上面不会放过你的,我也不可能会帮你隐瞒,为了你我都省麻烦,你最好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姑娘,“你!” 老母亲,“你那点小心思我清清楚楚,认清你自己的身份,你配吗?” 姑娘咬牙切齿,怨毒地盯着地上的司羡鱼。 我不配,她难道就配吗? …… 数日之后。 “不好了皇上!” 皇帝脑仁疼,按着太阳穴在亟待爆发的边缘,“滚进来!” 他这段时间已经听到了无数个“不好了”,他倒是要看看,到底还能坏到什么程度! 门外的侍卫跌跌撞撞跑进来。 一屋子的大臣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就这么看着那侍卫从自己身边过去,都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团空气。 皇帝已经接连收到太多坏消息了,这会他们帝京还在大肆重建当中。 这其中人力物力的花费自不必说。 最最不能忍受的是——丢脸! 在皇帝的万寿节期间,万邦来朝之际。 他们玄云国的国都,堂堂的帝京,竟然被轰了个四分五裂,断壁残垣! 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不说,让他们玄云国的威严往哪里放?脸面往哪里放? 侍卫扑通一跪,双手奉上一份卷轴,“青夜国来信,说……说咱们的太子殿下在他们手上,若是想要殿下平安归来,需割让五座城池!具体的城池他们已经在这份地图上标出来了!” “混账!”群臣怒不可遏,“这是要我们玄云国割地赔款吗!把我们玄云国当什么了!” “简直卑鄙无耻,能想出这种法子来的也就只有青夜国那帮臭不要脸的杂碎了!” 武将耐不住脾气,“请皇上降旨,出兵青夜国,和他们拼了!” 文臣马上出来劝,“哎哟不可不可!时值春季,正是青夜国草壮马肥的时候,这个时候去和青夜国打仗,不是自讨苦吃吗?” 武将火气大,“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玄云国一定会吃败仗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文臣苦口婆心,“打仗之事非同小可,那也不能一拍脑袋就直接上吧?那得让多少百姓跟着受苦?多少将士白白牺牲?难道他们的人命不是命?只有太子殿下的命是命?那可都是我们玄云国的子民啊!” 皇帝痛心疾首,“太子是朕的儿子,朕如何能不心痛!但……这割地之事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能做的,一旦开了这个头,往后就收不住了,史书记上一笔,千百年后朕都要被后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唉!” “皇上!” 人群中,吊着一条手臂的顾连成走了出来。 第117章 司音音,妖言惑众! 顾连成说,“割地之事不可妥协,但太子是国之储君,若他被俘我们不闻不问,别人会怎么看我们玄云国?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置太子殿下于不顾!” 司如海站了出来,“顾将军这是要一意孤行,强打这场仗了?哪怕是用千万将士的性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这话可是一下子就把顾连成架在火上烤了。 顾家直接掌握了玄云国八十万大军,不可谓不强悍! 即便是皇帝,在和顾家家主说话的时候,那也得拎着一点小心。 但是如果传出顾连成为了自己的外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蒙头就要别人上战场的话。 那今后还有多少人会心无芥蒂地效忠顾家? 顾连成望向司如海,黑沉沉的眼睛深沉如海,“我亲自前去,带一小部分人马,悄无声息地把太子殿下营救回来。” 司如海惊诧地扫了扫顾连成的胳膊,“顾将军要亲自前去?真的吗?可不要太勉强啊,我们知道你担心太子殿下,但是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毕竟你为国征战半生,也是个有功之臣。” 皇帝也跟着假惺惺地劝了一劝,“顾爱卿,你的心情朕理解,但是你这手都还没养好呢,朕怎么忍心让你去冒险呢,这样吧……” 皇帝沉吟片刻,下了决定,“就按你刚才说的办,派一小队人马悄悄地前去营救太子,但是你就不要去了,好好养伤吧!” 顾连成,“可是——” 皇帝摆摆手,“朕乏了,行了都退下吧。” 忠臣,“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连成只能跟着众人一起,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皇帝离开。 司如海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袍袖一甩,就恢复成了那个儒雅的司相模样,转身下朝去了。 …… 皇帝回到承乾殿,用力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大太监连忙把一碗温度适宜的汤药给他递了过来,“皇上,该喝药了。” 皇帝刚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这什么药!想苦死朕吗!” “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让太医院重新煎药!”大太监连忙跪在地上捡起药碗就要退下。 皇帝突然叫住他,“等等,你去把司家那个……那个……” 大太监小心提醒,“司音音?” 皇帝,“对,把那个司音音给朕带过来,立刻,马上!” “是。”大太监退下去 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先前那位司家二小姐传信来的时候,皇上还大发脾气。 这才过来多久,竟然就真的把人从天牢里给带过来了? 看来这位音音小姐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以后见到了还要避让几分啊。 …… 司音音被带到承乾宫来的时候,整个人还很落魄。 她在天牢里被关了好几天了,这会身上都臭了,头发一缕一缕的打着结,衣服也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她虽然是司家的假千金,但是这么多年,实际上根本没受过什么苦。 原本司家夫妇就对她宠爱有加,即便是司羡鱼被找回来,她也依然住在司家没有离开。 而且还有五王爷凤斯年一直对她照顾有加。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阴沟里翻船,被乡下来的司羡鱼给弄进了天牢! “臣女司音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音音恭恭敬敬行了个漂亮的礼。 她的礼仪可是当年宫里头的教习嬷嬷都夸奖过的。 然而上面的皇帝却是一脸嫌弃地捂住了鼻子,摆摆手,“起来吧。” 司音音心下一喜,“谢皇上!” 她刚站起来要说话,皇帝就一摆手,“你往后面站点。” 司音音脸色一垮,默默往后站了几步。 皇帝再摆手,“再退点。” 如果不是脸脏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就可以发现,司音音现在整张脸红的都能滴出血来了! 是羞愤的! 皇帝总算觉得那臭味不再让自己喘不上气了,放下遮掩的袖子。 轻咳了声,眯眼打量面前的司音音,突然一拍桌子,“你好大的胆子!前些天说事关国运,硬是给朕递了张纸条上来,又是说江南水灾,又是说西北饥荒,还敢诅咒朕!朕看你是妖言惑众,不想活了!” “皇上饶命!”刚站起来的司音音瞬间惊慌地跪倒在地,“皇上饶命啊!臣女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臣女真的是梦中得到了神仙指点才说出那些事的!绝对绝对不敢诅咒皇上啊!” 她慌得甚至动手直接抽起自己的耳光来。 啪啪!啪啪! 一下一下,根本没有敢对自己有任何的手下留情,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显出了几分对自己的恻隐,就要惹怒皇帝,直接把她的脑袋给摘了! “停!”皇帝突然打断她。 司音音一僵,定在那里不敢动弹。 皇帝,“你说你知道这些,都是因为做梦?” 司音音忙不迭,“是!臣女小时候就一直被说很有佛缘,所以偶尔会做一些这样得到神仙指点的梦,但我以前以为只是做梦而已,直到梦中之事好几次都应验了,臣女才发现这其中的不得了!” 皇帝突然快步从上面直接走了过来,“来来来,快起来说!” 司音音大吃一惊,皇帝竟然亲自来扶她,下意识就要拒绝,“臣女不敢!” 皇帝,“哎!有什么不敢的,你既然能得神仙指点,就是神女,朕怎么能怠慢了神女呢?” 皇帝直接把她带到了椅子上,“坐!” 司音音眼珠子迅速一转,心下一哂。 皇帝对自己的态度这么突然转变,想来是已经相信了她之前所说的话了。 真是只老狐狸,明明就已经相信了,还非要故意来这么一场,吓她一吓。 司音音从善如流坐下,还在细弱地抽抽噎噎,看起来就像是被先前的一幕给吓坏了。 皇帝有些着急地搓起手来,“你说神仙指点你,说朕会噩梦成真,那你可知道破解之法?” 司音音顿了片刻,拎起旁边的茶壶,手指沾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字——王。 皇帝一见,瞳孔骤缩! 司音音,“皇上的噩梦是这个吧?” 皇帝看司音音的目光甚至都多了一份敬畏,“你果然知道!” 第118章 杀了她,天降灾星! 司音音听他这么说,那悬着一半的心,这会是彻底放下了! 根据预知梦,她知道当今皇帝早年英明睿智,到了中后期却越发猜忌多疑,晚年甚至寻仙问药,想要求长生不老之法。 而其中就有一件“王生科考”的事件十分有名。 春闱在即,皇帝突然下令取消所有“王”姓考生的科举资格,这引起了王姓考生们的不满。 他们联名上书,请皇帝给他们一个说法。 皇帝一怒之下,直接把所有王姓考生全部坑杀! 王在玄云国也是个大姓,这一届王姓考生更是多达上千人。 当时在玄云国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直到后来凤斯年登基称帝,司音音才在一起赴宴的机会中,无意中听到曾经伺候皇帝的宫人提及。 当年的王生科考事件,起因皆是因为皇帝的一个梦——梦到一个王姓考生举旗造反,还真的成功的谋夺了他的江山! 这件事,司音音一直记在心里。 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能够用来救自己的命! 司音音怯怯道,“皇上放心,这件事我没有和其他任何人说过!” 皇帝却突然话锋一转,“你既然知道朕的症结所在,那你可知道破解之法?” 司音音一抬头,就对上皇帝格外热切的目光。 那目光里甚至隐着一层岌岌可危快要压抑不住的疯狂。 司音音悄然攥了攥手心,指甲重重掐入手心。 她说,“皇上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 皇帝眼底奇异的光芒一瞬亮起! 他原本只是有那么个疯狂的想法,但又诸多顾忌。 现在听到司音音说连上天都赞同自己这么做,那么自己玩这么做果然就是没错的! “好!朕明白了!”一直纠结的事情有了决断,皇帝神清气爽,扬了扬手,“你这几天也受苦了,赶紧回家去吧。” “还有一件事……”司音音站了起来,知道自己死不了了,她也是时候该好好算账了。 “哦?”皇帝眉梢一扬,“说说看。” 显然皇帝还没有丢失理智到对司音音这个神女的话言听计从。 他说的是“说说看”,意思是我“听听看”。 如果我觉得可以,那就会赞同你的做法。 如果我觉得不行,那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司音音也感受到了帝王的威压,捏紧双手,强迫自己镇定。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怎么还能露怯? 她说,“是关于我姐姐的,其实我本来不想说……” 她捂着胸口,一副西子捧心,痛心疾首的模样,“神仙告诉我,姐姐是天降灾星,和她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请皇上……” 皇帝头一歪,“杀了她?” 司音音明显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啊?我、我的意思是让姐姐离皇家之人远一点,可千万不要让她的晦气害了皇室才好,我怎么能害了姐姐的性命呢?” 她说得期期艾艾,那一副真善美的模样,恨不得背后都冒出圣母的纯白光芒来。 她可是神女,怎么会做出杀人的事情呢? 即便是刚才那句“斩草除根”,她也没有直接说是要杀人。 是皇帝自己想到了杀人。 司羡鱼的事情也一样,她点到即止,皇帝也会像解决王生科考一样,送司羡鱼去一个极乐往生的! 皇帝摆摆手,“朕心里有数了。” 他精明矍铄的目光将司音音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不知是深信了她的表演,还是一切心知肚明,在欣赏她的拙劣。 他慢悠悠地忽然问出了句,“既然你知道的事情如此之多,那朕这么多皇子,传位于谁才是最合适的呢?” 司音音脑子里的弦一下绷住! 她当然是希望凤斯年坐上那个位子。 但是如果她现在这么说了,皇帝反而觉得凤斯年是个威胁,适得其反,把凤斯年给除掉了,她的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皇帝,“是太子呢……还是小五?” 司音音,“这个神仙没有给我指点,我也不敢乱说,皇上如此英明,想必心中自有决断。” 皇帝拖长了声音,“神仙没有指点你就不知道吗?朕还以为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呢。” 司音音慌忙摇头,“臣女只是机缘巧合才会有神仙入梦,臣女已经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皇上了!要是臣女真的全知全能,又怎么会让自己被关入天牢,差点一命呜呼呢!” 皇帝抚掌而笑,“说的……有点道理啊!” 司音音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皇帝慈祥一笑,“那行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吧,往后如果再有神仙入梦,你直接进宫来找朕。” 皇帝摘下一块令牌,递给司音音,“拿着这个,不会有人阻拦你的。” 司音音连忙双手结果令牌,跪下谢恩,“臣女一定铭记于心!” 走出承乾宫大门的一瞬,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 司音音翘起唇角,得意地笑了,“司羡鱼,到底还是我赢了!” …… “醒了!大小姐你终于醒了!” 小红的声音,在司羡鱼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冲破了屋顶。 司羡鱼痛苦地皱了皱眉,揉着耳朵,费力地爬了起来。 被子从身上滑落,她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十分的熟悉。 竟然是她在司家的卧房。 可是…… 她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分明是发现了那对苦命母女的蹊跷。 应该是倒在废墟里才对。 门口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哎哟!我的女儿终于醒了?”一马当先的居然是司如海。 而后拐杖一下伸了进来,老太君紧随其后,“不枉老身这些天一直给她念菩萨经,总算是有惊无险,平安无事了,阿弥陀佛!” 而后还跟着拖拖拉拉,不是很情愿的杜春芳。 以及分明摆着一张臭脸,但还是跟着一起来的司袅袅。 司羡鱼,“?”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一大家子怀着虚假的笑容,上来一一对司羡鱼表示了关心。 就连一向看司羡鱼不顺眼的老太君都破天荒夸了她,说她有勇有谋,在面对北莽人的时候当机立断,救了他们全家的命。 老太君一招手,“袅袅你过来。” 第119章 阁主大人,要见你! 司袅袅十万个不愿意。 老太君眉毛一竖,“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司袅袅被老太君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 她在老太君的疼宠下长大,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老太君对自己如此严厉的模样。 挣扎了一下,司袅袅还是走了过来,站到司羡鱼床前,梗着脖子硬邦邦道,“你没死啊——” 老太君一巴掌呼她后脑勺上,“好好说话!” 司袅袅痛呼一声,眼睛都红了,不是因为痛,是因为委屈! 老太君见孙女如此不开窍,只能自己觍着老脸上,“羡鱼啊,你大姐姐她这些年被我惯坏了,但是她人是好的,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单纯了一些,你往后可一定要多多照顾她啊,毕竟是一家人!” 司羡鱼微妙地挑了下眉,“我看大姐姐挺能耐的,应该是我需要她照顾吧。” 司袅袅,“哼!你知道就好——嗷!” 后脑勺又被老太君呼了一巴掌。 “老太君!” “袅袅你回去!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老太君简直气得够呛,这个孙女真是木头脑袋,冥顽不灵! 司袅袅跺跺脚,捂着脸跑走了。 司羡鱼总算觉得清静了,“你们还有什么事要说?我这会脑袋还晕晕的,需要再休息休息。” 司如海连忙道,“那你们都先回去吧,我跟羡鱼丫头说两句。” 杜春芳如蒙大赦,大大松了一口气,赶紧扭头就往外走。 老太君看她这幅样子,又是各种不满意。 “行了,你们父女俩说话吧,我也回去继续念佛经了。”老太君走前,还深深地看了司羡鱼一眼。 把司羡鱼看的浑身发毛。 这一家子无事献殷勤,总感觉非奸即盗。 “咳咳!”司如海拉了张椅子在司羡鱼对面坐下,端着他那无往不利的儒雅笑容。 不知道的,还真当这是个难得的慈父呢。 可惜司羡鱼对他的糖衣炮弹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在末世那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中,为了活下去,所有人都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样的人她都见过了。 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对人性的弱点也看得更透彻。 利己,就是所有人行动的最根本准则。 不论把表面借口包装得多么华丽漂亮。 也许真的有那种无私博爱值得歌颂的英雄,但司羡鱼一个都没有碰到过。 司如海庆幸道,“幸好你醒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上面交代。” 司羡鱼疑惑,“交代?” 司如海颔首,“我接到天机阁的消息,阁主要见你。” 被子里的白皙手指一痉挛! 司羡鱼瞬间抓紧被单,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端倪,“哦?” 司如海不需要她多说什么,已经按耐不住激动地搓起手来,“你要知道,我们家已经被派来玄云国二十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阁主要求要见我们司家人,但凡被阁主单独接见过的人,将来在天机阁都必定占有一席之地!地位尊崇!” 司羡鱼了然,难怪刚才老太君对自己那么客气,还一个劲地让司袅袅来讨好自己。 这是看出来自己将来可能才是那个掌握司家命运的人,提前给司袅袅找保护伞呢? “等一下。”司羡鱼打断了司如海的美好畅想,按揉着后颈,“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是谁要害我,你就让我去天机阁?这一路上万一被人埋伏,丢了性命可怎么办?” 司如海一僵,随即不耐烦道,“哪有那么多万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可不能不去,你要是不去,我绑也要把你绑去!” 司羡鱼笑道,“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不去呢?” 她身上的蛊毒还没有着落呢,这送上门一探大本营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司如海警惕,“那你是什么意思?” 司羡鱼指了指自己,“你帮我跟上面说说,查一下到底是谁在针对我,最好是把麻烦给解决了,一劳永逸。” 司如海冷笑,“到底是天真啊,咱们是帮天机阁办事的,不是让天机阁帮我们办事的,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如果你连这点自保能力都没有,那就只能被天机阁丢弃。” 司羡鱼叹了口气,“那看来是没得谈了。” 司如海皱眉,“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去见阁主了?我告诉你,这可是上面的命令,由不得你不去!你要是不去就是违抗命令,很快会有惩罚!” 司羡鱼打了个哈欠,“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去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天机阁的地址,还有需要注意的事项,比如天机阁里面有没有什么机关陷阱的,别我一不小心刚进去就跟这个美丽的世界再见了,那将来司家靠谁?靠司袅袅还是司音音?” 司如海听她并不是不去的意思,就放心了。 “具体的在出发之前我都会告诉你,你好好准备准备吧,最迟明天出发。”司如海起身要走。 “还有一个问题。”司羡鱼叫住他,“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门口的司如海微微侧头,“禁卫军搜救的时候找到你的。” 听起来很合理的回答。 司如海也不想跟她再多说什么了,“早点休息,别耽误了明天出发。” 说完一步跨出去,直接帮司羡鱼把门都给带上了。 司羡鱼身体一松,重新躺回到床上。 眼睛一闭,已经进入了她所熟悉的空间内。 她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一张纸。 纸张上面很多炭黑的痕迹,脏兮兮的,像是刚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样。 司羡鱼把那张纸拿起来,对准光源。 看似脏乱的炭黑中,竟然渐渐能辨认出一块规律的形状来…… “天……机?” 司羡鱼念了出来。 这是她在被打晕的瞬间一边抓住对方腰间牌子,印在手掌里的图案! 眉心不由得拧了起来,“难道对方和我一样,是天机阁的人?” 那这么自相残杀是几个意思? 还是说,没有对上接头暗号,所以不知道是自己人吗。 如果不知道,那又为什么会放过自己? 处处都透着诡异啊…… “二小姐回来啦!”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喊。 第120章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司羡鱼瞬间睁开眼睛。 哪个二小姐,难道是司音音? 外面很快传来热闹的声音,刚才在自己房里一声不吭的杜春芳这会全是热络的关心问候。 “二小姐你去哪里啊?大小姐已经睡下了,二小姐?二小姐!” 那声音居然好像在往自己这边来? 下一刻,房门一下被人推开。 气势汹汹的司音音从外面冲进来。 司羡鱼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 司音音的样子,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好的多。 本来以为在天牢里关了这么几天,她应该是落魄狼狈的。 但是此刻的司音音除了黯淡无光的脸色和青黑的眼圈看得出来她这几点的确过得不怎么样之外,竟然是一阵整整齐齐,干净又清爽。 就连头发丝都是仔细梳理好的,甚至还在发间簪上了精致的珠花。 从人前消失的这段时间,司音音这个女主到底做了些什么? “司羡鱼!你没想到我会回来吧!”司音音满腔的怒意和不甘,在见到靠在床上司羡鱼的那一刻,到达了顶点!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她既然从天牢里出来了,现在该倒霉的就是司羡鱼了! “是没想到……”司羡鱼调整了一下后背的靠枕,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手给另一只手的掐着手背、虎口、小拇指末端的少冲穴。 主治心悸、昏迷。 她这才刚从昏迷中醒来,整个人都精神状态还不是很好呢。 但是别人都蹬鼻子上脸了,她怎么能不起来一战呢? 司音音正得意,就忽然见司羡鱼深吸了一口气,张口就冲着外面大喊,“来人呐!杀人了!司音音要杀人了!!!” 司音音,“?” 我太阳你大爷的! 这不是她的台词吗,司羡鱼这王八蛋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突然抢她的剧本? 一扭头,就看到床上的司羡鱼突然疯狂扯乱自己的头发和衣襟,被子、枕头砸了一地! 还噼里啪啦扫落了一地的瓷器。 “你干什么!疯了吗!”司音音扑过去阻止。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外面很快跑进来一大群人,为首的就是刚刚离开不久的司如海。 司音音还没来得及说话,司羡鱼就一把扯住她的双手,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言辞笃定,“她要杀了我!” 司音音,“我没有!爹你不会信她的鬼话吧!” “够了!” 司如海沉声一呵,指着司音音,“你给我马上给你姐姐道歉!” “我道歉?”司音音瞪大了眼睛,“你们都瞎了吗!” 司羡鱼羸弱地要爬起来,身子起了一半又脱力突然跌了回去。 却还伸出一只手来,“别怪她,我知道她一直都不喜欢我,刚才肯定也是因为觉得她坐牢都是我害的,一时控制不住才动手的,我相信妹妹本性不坏的!” 司音音,“司羡鱼你还颠倒黑白!你敢说我坐牢不是你害的?!” “闭嘴!”司如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看司音音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失望。 他教训道,“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原本一直以为你是这个家里最听话最懂得体谅长辈的孩子,可是你进了一趟天牢,回来居然找自己家里人撒气!你姐姐她才刚从昏迷中醒来,这么虚弱,哪里经得起你的折腾!不是你难道还是她自己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的吗!” “我……她……”司音音指指自己又指指司羡鱼,气得抓起顺手的茶壶就朝司羡鱼砸了过去—— 司如海一个箭步上前抢下,“嘭”地把茶壶砸在了地上! 瓷器碎裂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司音音也禁不住在发颤。 她从小都一直扮演着“乖乖女”的角色。 因为她知道,这样就能被父母所喜欢,只要他们喜欢自己,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后来做了预知梦,她这个“乖乖女”的面具就戴得更加牢固了。 事实证明她也是对的。 她没有吵闹,而是哭着表现出自己害怕离开父母,舍弃不了这份亲情,以后自己不在身边尽孝,十分担心父母。 这就让杜春芳搂着她心肝宝贝地喊个不听了,并且当即表示只要有自己在一天,这个家就没人能把她的音音宝贝赶出去! 司如海这个父亲,虽然平日对她说的话都不多,但也从没有说过什么难听的。 像今天这样发火。 是第一次。 司如海用力按了按太阳穴,“都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各回各家,像什么样子!被外面人知道了,还怎么看我们司家,说起来一个个都是帝京贵女名媛,结果就是在家里泼妇骂街吗!” “爹,我没有!”司音音的眼眶都红了,眼泪啪嗒啪嗒掉,“就是司羡鱼害我进大牢的,她那天都承认了!您要是不管她,她会害了全家人的!” 司如海真是多一个字都不想跟这个棒槌女儿说了,挥了挥手,“把二小姐带下去休息。” 原本还想问问司音音到底是怎么被放出来的,没想到她刚一回来就闹这么大一出。 立刻有下人走过来,“音音小姐,咱们走吧。” 虽然做的是“请”的动作,但下人们一左一右,分明是挟持。 司音音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最后深深地看了司如海一眼,司音音咬碎了一口银牙,红着眼眶委委屈屈离开了。 其他人一走,司如海的脸色就变了,“你到底在搞什么,闹得这么大,也不嫌丢人!” 司羡鱼打了个哈欠,“我倒是不想闹,但你女儿太能耐了,派人看好她吧。” 司如海,“音音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是你害她坐牢的?” 司羡鱼不答反问,“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这么多年的米都白吃了,她对我有敌意,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是的,司如海是知道的。 司音音并不欢迎司羡鱼这个真千金回来。 只不过,小女儿之间的勾心斗角对他的大业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所以他就视而不见,当做不知道。 甚至他私心里还觉得有些手段也未尝不好,这样将来才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而完全处于下风,一直被算计被陷害的乡下亲女,果然蠢钝如猪。 价值也不过就是,代替司音音嫁给暴虐的太子,好让司音音将来能获得一桩更有利的婚姻罢了。 所以,上一次横死东宫。 她的这位“好父亲”,也是帮凶之一! 第121章 你的心愿,小姐都会替你完成的! “滚!滚出去!通通滚出去!” 司音音一回到自己院子,关起门来就是一通桌面清理大师。 只要是摆在桌上的东西,看见什么就是什么,通通扫落在地! 屋子里乒铃乓啷不断,听得人头皮发麻! 下人们全都缩在门外,不敢进去。 “小姐这是怎么了呀?” “不知道啊,以前可从来没见小姐这个样子过,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要不然咱们还是去找夫人吧,这可是大事啊!” 突然房门一下被拉开,司音音阴沉着脸盯着外面的丫鬟,“说谁中邪了?” 刚才多嘴的丫鬟一个激灵! “小姐恕罪!奴婢们是太担心小姐了,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一个丫鬟站了出来,挡在了那个多嘴丫鬟前面。 司音音眯了眯眼,神色忽然诡异地缓和了下来,“小翠,你进来给我收拾一下屋子。” 小翠连忙应了一声,跟着司音音进了屋子。 其他丫鬟也相互安慰了起来。 “放心吧没事了,有小翠姐在呢。” “是啊,小翠姐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她是最了解小姐的,帮你说几句好话就行了。” “再说咱们小姐又不是个狠心的主子,哪里像乡下来的那个,啧啧,之前的小巧多可怜啊,说没就没了。” “太可怕,还是咱们小姐好,顶多就是砸砸东西,又不是拿我们下人出气,这样的主子可不多见了。” 先前还对司音音感到害怕畏惧的下人们,在有了个参照对象司羡鱼后,一瞬间无比庆幸他们的主子是司音音起来。 毕竟,司羡鱼那边,可是直接一个不高兴就把人给打死了的。 相比起来,他们的小姐真的是活菩萨一样的存在。 …… 屋子里。 小翠低着头,勤勤恳恳地收拾着一地的碎片。 司音音坐在椅子上望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叹了口气,“唉,都怪我没用。” 小翠一愣,连忙抬起头,“小姐何出此言?您才貌双全,整个帝京的贵女都找不出能比得过您的,这怎么能叫没用呢?” 司音音忽然抬起头,泛红的眼眶,莹莹泛着泪光的眼神,“可我想要为小巧讨回一个公道都做不到,还反而被司羡鱼给陷害入狱,差点就再也回不来了,现在连父亲都不再相信我说的话,对她偏听偏信,你说我是不是没用?” 小翠表情一恸! 嘴唇颤抖,“小姐……是为了小巧才被害入狱的?小姐您竟然为了小巧做到这个地步,奴婢真是无以为报!” 小翠突然“咚”一下跪倒在司音音面前,“奴婢替妹妹小巧谢过小姐大恩大德!” 司音音连忙扶住小翠,“你不要这样小翠,你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虽然名为主仆,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好姐妹,可惜我还是并没有能替小巧报仇,司羡鱼她太厉害了,要想扳倒她除非——” 小翠急切,“除非什么?” 司音音慌忙改口,“没什么,是我想岔了,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回去吧。” “小姐!”小翠拉住想要别过头去的司音音,“你就说吧!小巧是我唯一的亲人,却被人给害死了,只要能替小巧报仇,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司音音回过头来,“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小翠用力点头。 “好……”司音音轻轻拍着小翠的肩膀,“这可是你说的……” 突然一块锋利的瓷器碎片扎进了小翠的喉咙! 小翠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小……姐……” 司音音下手更狠更用力,滴滴答答的红色血液洒落不断,她用力到指尖发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只要能替你妹妹报仇,你什么都愿意做,那就用你这条命来作筏子吧!” 小翠抽搐了几下,终是倒了下去—— 司音音扶住她,抬手覆上了她的眼皮,声音轻柔,“放心,你没有完成的事,小姐都会替你完成的。” …… “让开!让开!我们是大理寺的,接到消息这里发生命案!谁敢阻拦就是妨碍公务!” 一大群身着黑底描金纹制服覆官差冲入司家时,司羡鱼刚刚整理完简单的行李。 不等她询问外面什么情况,大门“嘭”地一下就被人暴力踢开。 司羡鱼琥珀色的眼睛和为首的官差视线一瞬间对上。 对方微微一愣,竟然瞬间有种被震慑住的错觉! 一眨眼,再去看。 那感觉已经消失不见,站在那里的,分明不过是个苍白瘦弱的十六岁少女。 “你就是司羡鱼?”官差凌厉的视线把司羡鱼上下一扫。 司羡鱼扫视了一圈这架势,淡淡颔首,“我是。” 官差直接抬手打了个手势,“带走!” “且慢!”司如海听闻消息也及时赶了过来,一见到对方穿着大理寺的衣服,立刻上前,笑着打了声招呼,“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女一直重病在床,不久前才刚刚醒来,怎么会有什么事需要大理寺出面呢?” 那官差也是认得司如海的,拱手行了个礼,“我等也是奉命办事,小翠是你们家的丫鬟吧,她被人残忍杀害,嫌疑人就是司羡鱼,我们按照规矩必须要把司羡鱼带回去接受调查。” “小翠?”司如海一个家主,压根想不起这是哪里的下人。 管家立刻上前提醒,“老爷,音音小姐屋子里的丫鬟,人确实是死了,就在刚刚尸体都已经被大理寺的人给带走了。” 然后压低了嗓子,对司如海飞快耳语了几句,“据说是大小姐因为不满音音小姐先前对自己不尊重,就去教训了音音小姐房里的人,结果一不小心把人给打死了……” 司如海看向司羡鱼,眼神顿时有些不悦。 这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不就是打死个奴才,都不知道把屁股擦干净点吗?还引来大理寺的人,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司羡鱼耳力不错,顿时嗤笑出声,“说我把人打死了就打死了?有证据吗?谁看到了?该不会是司音音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给我盖棺定论了吧?” 她冷哼一声,“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那我还说是她为了栽赃我故意杀了自己的丫鬟呢。” 第122章 知恩图报,与恩将仇报! “小翠!我的小翠!” 恰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司音音的痛哭声。 柔弱小白花一脸惨白地跌跌撞撞冲进门,“司羡鱼,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拿下人撒气算什么本事,下人难道就不是人吗?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他们也有自己的亲人,也有活下去的资格啊!” 里里外外站了不少下人,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动容。 是了。 这个家里,音音小姐一直都是最心善的主子,只有她会为了他们下人出头。 况且小翠伺候小姐一起长大的丫鬟,说音音小姐为了栽赃故意杀了小翠? 简直胡说八道! 不少下人看司羡鱼的眼神都偷偷带上了怨恨。 本来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老实本分也就算了,可惜不仅蠢,还毒! 前有小巧被毒打致死,现在又是小翠。 要是这种人在司家继续留下去,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他们在的哪一个? “管家,你干什么吃的,音音她最近病糊涂了你怎么能让她在外面乱跑,还不送她回去休息?”司如海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司音音这个女儿,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会搞事情! 管家立刻心领神会,“奴才这就去!” 很快门外司音音的哭喊声就渐远,司如海仍旧拦着大理寺的人,“就算是家里有个丫鬟死了,那也是家里的一点小事,奴才犯了错,主子给点小惩罚,放在哪家不是这样?当然了,出了人名,我身为一家之主,肯定是会插手的,就不劳烦大理寺的诸位了。” 官差“呵呵”一笑,“司相的意思小的明白,如果只是个丫鬟,那我们还真不至于大半夜来您家走这一趟,您家这位司羡鱼小姐,还牵扯到了……” 他上前一步,凑到司如海耳边,“私通敌国的一些事情。” 司如海吃惊,“私通敌国?” 官差也不多说,后退一步,扬声,“得罪了!把司羡鱼带走!” 官差一拥而上。 司羡鱼奋力挣扎,发现竟然完全不能撼动对方分毫,反倒是差点让对方把自己的胳膊给拧脱臼。 她立刻停止了反抗,“我自己会走!” 被带走的时候,下人们都看见了。 他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看到了没有,真的被带走了。” “看来大理寺还是秉公执法的,咱们下人的命也是命啊,也不是说拿走的就拿走的对不对!” “还说不是她干的呢,我可是看的真真的,那桌上连逃跑的行李都打包好 ,没干亏心事,跑什么?” 这些消息很快传到来司音音那里,她擦掉眼角的泪,缓缓勾起一道诡异的弧度。 “跟我斗,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大理寺大牢。 噼里啪啦的火把燃烧着,时不时有些火星子迸溅出来,就是这里唯一的光亮。 突然“哗啦啦”一阵铁链被拉动的声音响起。 角落里的司羡鱼抬起头。 一个浑身都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打开牢房门走了进来。 打开门的狱卒把人让进来后,很快消失不见了。 “司小姐,用这种方式把你请过来,实在是得罪了!” 那人拉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刀削斧凿的刚毅面容来。 司羡鱼眉梢一样,轻笑出声,“顾将军,真是没想到请我来的人是你啊。” 她虽然勾着唇,但眼神里可没有一丝笑意,“我以为,怎么说我也算是救过将军一次,不说知恩图报,好歹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吧,还是你们顾家人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大理寺介入的时候,司羡鱼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司家家宅里的事情,再怎么大,也不至于到需要惊动大理寺上门的地步。 而且带她回来,人证物证真是各种漏洞百出。 甚至都不愿意开口找补解释一下,反正就不管不顾要把她带走。 当时司羡鱼就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搞自己。 但是,原本以为会是柳贵妃的。 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顾连成。 这感觉真是……太酸爽了! 大概是农夫与蛇的故事? 顾连成也是脸上无光,这会他的一条手臂还吊着呢,“司小姐有不满,这个我可以理解,的确是我这边做事太唐突了,但是事情紧急,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出此下策。” 顾连成突然一撩衣摆,单膝跪地,“请司小姐救救太子殿下!” 司羡鱼吓了一跳! 仓惶避让,去扶顾连成,“顾将军这是做什么,我是晚辈,怎么敢受将军这么大的礼!” 顾连成坚持跪着,不动分毫,“司小姐若是不答应,顾某就不起来!我知道这样很厚脸皮,但除了司小姐,没有第二个人能救太子殿下了!” 司羡鱼不有皱起了眉,“太子殿下出什么事了?” 顾连成抬起头,“殿下被青夜国掳走,现在生死不明!皇上那边并不愿意大肆出兵去营救殿下,最要紧的事……殿下的身体恐怕支撑不住,我听九夜说了,司小姐有一手独门医术,出神入化,可以救治殿下!” 顾连成沉声道,“今日之事都是我一人所为,待到司小姐把殿下带回,要如何处置我都悉听尊便!恳请司小姐一定要前往青夜国,营救殿下!” 九夜说,帝京城发生大爆炸的当晚,太子殿下的情况就不是很好了。 但是坚持要来寻自己。 凤临渊的武义是自己教的,顾连成很清楚,如果不是出现了意外状况,凤临渊没有可能那么轻易地被青夜国掳走。 现在最怕的是,凤临渊旧疾复发,又在人生地不熟的青夜国,一边受尽折磨,一边还被玄云国给放弃了。 要是他一个想不开……或者身体撑不住! 顾连成都不敢往深处去想! 所以只能动了些特殊手段,把司羡鱼强制带到了这大牢之中。 唯有用这个办法,才可以把司羡鱼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帝京去! 司羡鱼按了按的胀痛的太阳穴,“何时出发。” 顾连成一愣,“什么?” 司羡鱼蹙眉,“不是说现在情况紧急?多耽误一刻都不知道太子殿下那边会发生什么,所以我到底何时出发去找殿下?” 第123章 司小姐,你答应了? 凤临渊要是没了,剩下的这些皇子中,没有一个是凤斯年的对手。 凤斯年上位就会成为铁板钉钉的事情。 有凤斯年撑腰,司音音再吹一吹耳旁风,男女主双剑合璧。 好嘛,她这个炮灰女配还不得分分钟重新踏上上辈子的惨死之路? 凤临渊这个大反派,绝对不能挂! 顾连成又惊又喜,“司小姐你这是……答应了?!” 司羡鱼以手做扇子,扇了扇风,“这地方的味道可着实不好闻,难道你以为我喜欢继续呆在这里吗?” “好!好的!”顾连成赶紧站起来,“我这就去安排,司小姐且在这里稍作等候!等安排妥当,我马上派人来接你!” …… “司羡鱼死了?!” 凤斯年刚刚赶到大理寺大牢,就得到了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他是今天一早才知道司羡鱼被抓入大理寺监牢的。 没做多想,就赶了过来。 牢头叹了口气,“是啊,突发恶疾,还年纪轻轻的呢,这人说没就没了……哎哟,王爷你看,这尸体抬出来了。” 牢头侧身让开。 就见几个狱卒都蒙着口鼻,一脸嫌弃地抬了一卷裹着的草席从大牢门口出来了。 凤斯年下意识就要靠近。 牢头呵斥了声,“干什么呢!一个个动作磨磨蹭蹭的,没吃饭吗!赶紧把人抬过来,给王爷看看。” 手下人一脸苦相,“确定要看吗?这人得的可不是什么好病,可能会传染的……” 凤斯年眼皮一跳,“传染?” 他话音刚落,一条手臂就从草席里漏了出来。 细细瘦瘦的手臂上,一大块一大块的脓疮泛着恶臭,甚至还有几条白色虫子在伤口里钻来钻去…… “呕!”凤斯年慌忙别开头,躲到了路边。 “五王爷,这是怎么了?”牢头连忙关切上前,“是不是早上来的太急没吃饭啊?我那儿有吃的,咱们赶紧看一眼尸体,去我那垫吧一口?” 凤斯年压下胃部的不适,摆了摆手,到底是没有失去一个皇子的矜贵,“不了,你还有公务要忙,本王就不打扰了。” 他摘下腰间荷包,倒出里面所有银钱,递给牢头。 牢头慌忙摆手后退,“哎哟王爷!使不得使不得,我们都是有规矩的,怎么能拿五王爷的银子呢,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便是了!” 虽然他们这种在大牢当差的,多多少少肯定是收过好处费的。 但是这好处费从凤斯年手里出,是他是不想干了才敢揣进自己口袋里吗? 凤斯年温和解释,“误会了,本王给你这些银子,是想让你帮忙……” 他的目光在那破席子上荡了一下,“给司小姐置办一副棺椁,找个好地方把人给安葬了,毕竟本王和她也算相识一场。” 按理说,司家这个时候早该收到消息了,但是还没有人来接司羡鱼的尸体。 很可能,是不打算来了。 牢头推拒的手一顿,连忙转了个方向,把银子给顺进了怀里,“好说好说!我肯定给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王爷放心,这种事情我可有经验了!” “还有……”凤斯年轻咳了声,“司羡鱼她身上有什么遗物,你也一并交给本王吧,正好本王要顺路经过司家,把东西替他们带回去,也不劳他们多跑一趟了。” “啊,遗物啊。”牢头一拍脑袋,“王爷稍等一下,我这就去问问!” 大牢里的人在被关进去之前,未免出现什么畏罪自杀之类的情况,都会先搜身,让他们把无关之物都叫给狱卒,统一保管。 人要是以后出来了,再领回去。 出不来,就是遗物,交给家属。 司羡鱼昨天刚进来,故而东西很容易找。 牢头回去跑了一趟,很快就揣着个小包袱小跑了回来。 凤斯年看到那小包袱,都不禁有些意外,“这么多吗?” 牢头赶紧又确认了一遍上边的名字,随即单头,“是啊,据说上门抓人的时候,她正好在收拾行李,不知道行李里会不会有相关证据,所以就一并给带回来调查了。” 凤斯年接过了小包袱,颔首,“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牢头忍不住摸了摸刚刚揣了新银子进去的荷包,亦步亦趋送凤斯年到门口一路上马,“五王爷慢走!有空常来看看啊!” 旁边的手下狱卒忍不住问了句,“头儿,咱这是大牢,谁没事闲着会往这里跑啊?” 牢头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闭嘴!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你懂什么!” …… 凤斯年拿着那一包东西却并没有送去司家,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王府。 “恭迎王爷回府。” 他刚踏进大门,管家就立刻迎了上来。 凤斯年随手一抛,“拿去检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藏什么东西,尤其是医方之类的,搜仔细了。” 管家连忙接住那包袱,欠了欠身,“王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办。” 说着又追了两步,“宫中传来消息,说贵妃娘娘身体不适,让王爷去陪着吃个饭,探望探望贵妃娘娘。” 凤斯年,“知道了。” 他神色冷漠,说话做事都干脆利落,哪里还有半点在外那总是温柔如月的半点贤王模样。 “一会我顺路去一趟司家,听说司音音出狱了,你给本王准备一些女子喜欢的礼物,本王一并带过去。” 管家忙道,“王爷放心,早就安排好了,有首饰、布料还有一些伤药,都已经放到马车上了。” 司音音在牢里也关了几天了,生理心理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害。 刚刚遭逢大难,只要有漂亮衣服漂亮首饰,再体贴入微地嘘寒问暖一番,不管是男的女的,其实都吃这一套。 凤斯年,“嗯。” …… “哐当”一声巨响! 司羡鱼一下子从箱子里倾斜出去,半边身子掉到了马车外,飞驰的车轱辘几乎擦到她的头皮! 原本还混沌的大脑一瞬间陡然惊醒过来! 一道饱含恶意的嘲讽之声从头顶传来,“我说这车怎么跑得这么慢呢!原来有个偷懒的躲在箱子里睡大觉!是不是不发火就都把别人当傻子啊!” 第124章 营救?分明是去送人头! 突然一匹快马横冲直撞而来,一把捞起半个身子挂在外面的司羡鱼,把人推回到了马车上! 刚刚坐稳的司羡鱼下意识一把抓住了缰绳,用力一拉! 马车一个颠簸,停了下来。 她一抬头,就对上一张写着“我是纨绔”的脸,正是之前嘲讽“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那个傻子。 纨绔瞬间一双带火的眼睛瞪了过去,“哪个不长眼的,敢多管小爷的闲事!” 骑马冲过来的人立刻抱拳低头,“少爷见谅!这是我小弟,因为刚出发的时候就感染了风寒,怕把病气过给其他人,这才让他呆在拉行李的马车上的。” 那纨绔鼻子朝天一抬,“哼!小爷我们是去办正事的,是让他来养病的吗!干得了干,干不了滚蛋!” “是是是!您教训的事,这就让他滚下来跟我一起骑马!”说着回头瞪了司羡鱼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下来!” 司羡鱼微微侧目,这才看清这个一脸伏低做小的人,竟然……九夜! 而且她很快发现,自己身上也穿着一身和九夜一样普通士兵的衣服。 她是从箱子里被运出大理寺大牢的,之后一直就在箱子里被搬来搬去。 因为顾连成嘱咐她不要出声,以免泄露天机。 司羡鱼就一直这么在箱子里呆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就是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了。 她轻咳了一声,低下头手脚并用地从马车上爬了下来。 那个纨绔冷哼一声,“最好下次别再让小爷抓到,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说完一抽马鞭,就率先从他们身边擦了过去,扬起的一地灰尘差点没把司羡鱼整个人给淹了。 “咳!咳咳!”司羡鱼偏头以手挡住口鼻,询问九夜,“这是哪来的傻叉?” 九夜赶紧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确已经走远了,应该听不见司羡鱼刚才的话。 这才把司羡鱼拉到了自己马上。 两人同乘一骑,倒是方便说话。 九夜低声道,“这是去营救太子殿下的小队,不全是我们的人。” 司羡鱼的视线扫过周围,扬了扬眉梢,“不全是?” 就她目之所及,像刚才那个差不多的纨绔,就有七八个了。 整个队伍看起来一百来号人,都不敢想象随便一瞥都能看到这么多的情况下,这种人占比有多少。 九夜尴尬了,“好吧……大部分都不是。” 司羡鱼示意他继续。 她才刚刚从箱子里出来,对这里的情况还很不清楚,倒是幸好顾连成还把九夜也安排进队伍,给她开了个人形外挂。 九夜娓娓道来,“这队伍一共一百五十人,上面的意思是,营救太子殿下的事情不可声张,所以要悄悄的,派一小队人马。” “很多人觉得这是一桩美差,只要游山玩水走一趟,到了边境,拿上面给的十箱金银珠宝和青夜国交换,便可把太子殿下迎回去,大功一件。所以不少官员把自家不成器的子孙塞进了队伍,打算跟着沾一沾光,回去之后直接弄个封赏。” 九夜指了指司羡鱼刚才乘坐的那辆马车,“你刚才那辆车的后面,跟着的就是用来赎回太子殿下的金银珠宝。” 司羡鱼不禁勾起了唇角,笑容意味深长,“我记得青夜国那边开出的条件是五座城池吧?十箱金银珠宝,等这些少爷们到了边境,直接被青夜国连锅端,这点小钱连赎他们自己都不够,还想赎回殿下?” 一支一百多人的队伍里,一大半这种混功劳的纨绔子弟。 说是去救人,一个个带的行李简直比春游还要多。 还都妄想着回去之后可以领功。 这哪里是去救人的?分明是去送人头的。 到时候凤临渊没有救回来,还白白搭上这么多勋贵子弟。 这些人的家里又岂是可以随随便便糊弄平息过去的? 到时候这些人的死,通通都会记到凤临渊的头上。 本来就已经够招人恨的了,还要再背几十口锅。 且不说凤临渊万劫不复,就连一直支持他的顾家,也要被波及。 毒啊,太毒了! 九夜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上面已经这样安排了,我们也无力改变,只能先到青夜国再见机行事。” 司羡鱼低声道,“必要的时候,你掩护我,拖住他们,我去找殿下。” 九夜颔首,“知道。” 他此行的任务就两个:营救殿下,保护司小姐。 保护司小姐也是为了营救殿下。 主要是担心殿下的身体状况,一定要让司小姐先和殿下见上面,至于九夜自己则可以随后再和他们汇合。 …… 一支乱七八糟各怀心思的营救队伍,就这么一路从帝京出发,经过了小半个月的路程,终于抵达玄云国和青夜国的边境。 “喂!” 一只脚突然凌空踹过来—— 正拿着地图观看的司羡鱼偏头一躲。 那一脚一下踹空,脚的主人自己失去平衡,因为惯性一头冲进路边草丛里,摔了个狗吃屎! 背后一阵哄笑。 “小赵公子,你行不行啊?这才赶了多久的路,你连路都不会走了啊?” “哎哟你们懂什么!这是小赵公子在表演他的绝学呢,无影腿听过没!出发前小赵公子刚花了十两银子找人学的呢!” “那我可真是错过了好戏,刚才没看清啊,小赵公子!再来一次啊!” “闭嘴!”摔了一跤的小赵公子狼狈地从草丛里爬起来,脑袋上还顶了两根杂草,看起来颇为滑稽,“小爷的绝学是你们想看就能看的吗,滚一边去!” 司羡鱼摇头轻笑,这小孩还真是,说他胖他倒喘上了。 装逼技能可能是刻在了dNA里。 “喂!你躲什么!”小赵公子,就是那天差点把司羡鱼从箱子里给踢下车的那纨绔,这会叉着腰,一脸不善地瞪着她,“要不是你,小爷根本不会摔倒!你准备好承受小爷的怒火了吗!” 司羡鱼惊讶,“小赵公子刚才不是在表演无影腿吗?什么时候摔倒了?” “你!”小赵公子一张脸憋的通红,但自己装的逼,跪着也要坚持下去,“是啊!我就是问你话呢,地图看半天了看好了没有,前面到底怎么走啊!” 司羡鱼含糊道,“唔,正看着呢……” 地图倒是不难看懂,但问题是,马上就要到天机阁的接头地点了。 她要怎么甩开这些视线,去找接头人呢…… 突然轰隆隆一阵马蹄声从半山腰上猛的冲了下来。 第125章 这傻叉,听不懂人话! “怎么了!怎么了!”小赵公子大惊失色,脖子一缩就往司羡鱼身后躲! 九夜已经提刀过来,“是流寇!快!所有人拿起武器抗击流寇!” 边境一带,本来就是矛盾事故多发地。 两边都想更进一步,吃下对方的地盘,同样的,两边也都不想管闲事。 在玄云国犯了事,随随便便多跑一段就能躲到青夜国去,青夜国也不可能为了你玄云国去出兵抓人。 玄云国这边当然也是同样的。 而且常年小摩擦不断,百姓就算是想好好种田都不行,贸易又不通,长此以往,只有落草为寇,抢劫过路行商旅人过活了。 “啊啊啊啊!来流寇了!快跑啊!” 结果九夜刚一喊完,那边的公子哥们不少人已经吓尿了。 非但不迎击,反而掉头就跑。 这队伍一乱,场面就不好控制了。 流寇本来看他们人数不少,还以为要打一场硬仗,都做好了准备一鼓作气势如虎来的! 一看对方跑了,顿时气势更甚了,大喊,“不想死的,留下买路财!” “给你!通通给你!”驾车的公子哥立马弃车而逃。 九夜目眦欲裂,“不行!” 那一车财物,是他们用来赎回太子殿下的! 即便不一定能说动对方,但是如果连这都没了,他们就更没有和对方谈判的资本了! 司羡鱼突然一把推开小赵公子,几个冲刺,利落攀上马车,“九夜,这里交给你!我先带东西走!” 她虽然是个文弱医者,但是到底也在末世混过几年。 基本的求生技能还是有的,而且还很有效! “等等我!”小赵公子刚才被吓傻,这会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让一下子弹起来,飞身就扑到了马车上。 司羡鱼眸色微微一沉。 这二货的掺和虽然在意料之外,但是现在也没时间把他弄走了。 九夜那边带着除开公子哥们剩下的正经士兵奋力迎战,大喊,“交给你了!一切小心!” 司羡鱼用力抽打马鞭,马儿跑得飞快,一下就冲出路口拐到了看不见的岔路上。 小赵公子艰难爬起来,“你哥还真是关心你,哼!兄弟感情好了不起吗,等分家产的时候还不是要撕破脸!” 司羡鱼“呵呵”一声,一鞭子举起—— 小赵公子尖叫,两手赶紧护住脸,“你要干什么!” 司羡鱼唇角一勾,看他终于知道怕了,这才稍微满意,“提醒你闭嘴,知不知道你有多吵?把追兵引来怎么办。” 小赵公子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竟敢……嫌弃我?啊不对!你竟敢教训我?你知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司羡鱼一鞭子抽过去! “啊!”小赵公子瑟缩抱紧自己。 鞭子没抽到他身上,他躲得还挺快的,这一下只是抽在马车栏杆上,留下一点白色的印记。 而那印记恰好是他刚才靠着的地方。 小赵公子完全不敢想象刚才要不是自己及时躲开了,这会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 “管你主子奴才,要是今天死在这,你也不见得比我多占一亩三分地。”司羡鱼威胁完毕,后面那傻叉终于是安静了。 她很快把马车带到一处山坳。 摔下跳了下去,环顾一找—— 眼睛一眯,就在半山腰找到了个半遮半掩的山洞。 先前路过这里的时候她就看到这里有这样的地形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司羡鱼一把扯下马车后缩着的那人,“小赵公子,下车干活。” 小赵公子一脸委屈,“干活?干什么活啊,咱们这是在逃命呢!你还有心情干活,你是不是脑袋让驴给踢了!你——嗷!” 司羡鱼拧着他原本戳出来指她的一根手指,“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同样的话重复两遍,否则我会怀疑对方是不是脑子不好,听不懂人话,小赵公子这么聪明,应该听得懂的,是吧?” 小赵公子浑身哆嗦,“你……你先松开……松开我……” 太可怕了! 司羡鱼手一松,小赵公子瞬间狼狈跌出。 他不敢丝毫停留,赶紧爬起来,不情不愿地下了马车。 “你、你要我干什么?” 司羡鱼拍拍车上的箱子,“搬下来,挪到上面去。”她指了指半山腰那个山洞,“看到了吧,就那里就行。” 小赵公子一看那高度,就差点直接跪,“你开玩笑的吧!” 司羡鱼眉头一蹙。 小赵公子刚刚的记忆瞬间攻击起他的脑子来,马上摆手,“行行行!我搬还不行嘛!” 差点忘了这人刚刚才说过不喜欢重复。 他这会手指头还疼得抽抽呢! 给我等着,等大部队跟我汇合了,看小爷不整死你! 小赵公子一边暗搓搓诅咒司羡鱼,一边还是任劳任怨把车上的箱子给拖了下来。 十个箱子的金银珠宝,装得满满当当。 分量一点也不轻。 挪下来五六箱子,小赵公子的腰就快直不起来了。 一回头,看到司羡鱼居然在路边搬石头! 小赵公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气死,“我说你!要是闲得慌为什么不过来帮我搬箱子,你在那搬石头!是想砸自己的脚吗!” 司羡鱼一瞥他。 琥珀色的眼珠非常漂亮,但没有一点温度。 被那目光扫过的瞬间,小赵公子有种自己是个死物的错觉,顿时打了个激灵! “干你的活。”她说。 然后又低头继续找石头。 小赵公子敢怒不敢言,只能咬咬牙,继续搬剩下的几个箱子。 第十个箱子终于从马车上搬下来,小赵公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 有气无力地摆手拒绝,“搬……搬不动了!我一下都搬不动了!” 只是把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就已经用光他所有的力气了。 还要搬去半山腰,这小兵是存心要他死啊! 司羡鱼已经折返了回来,瞥了眼胡乱扔在草丛里的十个箱子。 又回头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目前还没有追兵来,应该还能有时间再操作一下。 踢了小赵公子一脚,“把箱子打开。” 第126章 一颗苹果,感天动地! “啊?”小赵公子傻眼,“你疯了吧!这箱子里的东西是我们可以打开的吗?且不说上面有命令,我就算是想打开我也没有钥匙啊!” 他话音未落,“咔哒”一声轻响。 小赵公子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司羡鱼打开了一只箱子,然后一脚踢翻。 各种金银珠宝红的黄的白的绿的,散落一地,简直晃花人眼! “你、你你怎么办到的?” 小赵公子整个人都不自觉趴过去,以至于甚至对司羡鱼呈现出了一个“跪拜”姿势,自己也完全没有察觉到。 一抹银色小铁丝在司羡鱼骨相卓绝的手指上划过一道弧,“天资聪颖,多才多艺。” 小赵公子的嘴巴直接张大得能吞下一个鸡蛋,突然一脸膜拜,“师傅!你收我做徒弟吧!我什么都听你的,我给你一笔啊不、一大笔拜师费!” 小赵公子是个真纨绔,什么叫纨绔?那得有拿得出手的资本才能被称为纨绔。 要不然就是个二流子。 他本人爱好猎奇,对这些奇奇怪怪的手艺特别感兴趣,一掷千金那都是少的! 司羡鱼没空搭理他,“先干活,把那边我找的石头装进箱子里,搬回马车上。” “啊?”一听又要搬箱子,小赵公子直接给跪了。 不久之后,一辆满载着十口沉重箱子的马车飞快驰骋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所过之处,路上都留下了深深的轱辘印记。 小赵公子瘫在路边半人高的草丛里,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师傅,我们为什么把马车都给赶跑了啊,那帮人这么久都没有找过来,肯定是被我们的人打退了啊!” 那马怎么说都是四条腿的,不比他们两条腿跑得快吗? 他现在累得要死,一想到还要靠自己的两条腿走回去找大部队汇合,就……更想死! 司羡鱼轻笑,“你怎么知道他们追不上来?” 她蹲在草丛里,刚才的力气活基本都是小赵公子做了,她主要出技术,这会倒是依然精力充沛,精神高度集中。 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透过草丛,警惕地盯着道路来往两头。 小赵公子用力翻起来,“哈!追上来?怎么可能——” 他话音未落,突然一大群流寇骤然出现在他们来的方向。 “我去!唔!” 小赵公子刚一喊,就被司羡鱼一巴掌捂住嘴,瞪眼警告他,“闭嘴。” 小赵公子立刻用力点头。 这会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球,越小越好! 怎么会呢,这么久都没有找过来,这会突然就真的找来了? 而且这些人……怎么看着比拦他们路的时候,还要更多了? “追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看到人!” 有人翻身下马,蹲在地上看了起来。 小赵公子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 “车轴印还在往前走,应该就是这个方向没错了,我们继续往前追一段,肯定快了!” “说的对,应该就是前面了,能跑到哪里去!插上翅膀也跑不了!” 一群人吆五喝六大笑着重新上马,疾驰而过! 片刻后,司羡鱼放开了小赵公子,拍拍衣摆站了起来,“人走了,我们该起来继续干活了。” 小赵公子受惊过度,这会还手脚不听使唤,“太、太可怕了!我们要不还是赶紧跑吧,趁着他们没发现!” “跑到哪里去?”司羡鱼视线往他战战的两条腿上一瞥。 小赵公子嘴角往下一拉,“我就说了不能把马车赶走!” 现在他们想跑也跑不掉了,就两条腿,怎么跑得过人家骑马的! 司羡鱼没搭理他,把藏在草丛里的金银珠宝一捧一捧地往衣摆里装,然后两手一兜,直接就给兜着送上了半山腰。 小赵公子在后面喊了好几声,司羡鱼都没回应他,他又害怕引来刚才的流寇,根本不敢大声。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通的,也吭哧吭哧学着司羡鱼的样子一趟一趟往半山腰运送财物。 最后一趟送完,小赵公子整个人摊成一块饼,“我真的、真的动不了了,好饿啊!” 一天之前,他还是衣食无忧的小赵公子,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时辰,他竟然会落魄至此。 司羡鱼拍了拍他肩膀,“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吃的。” 原本就计划着找时间脱离大部队,去找天机阁的接头人的。 这会也差不多了。 谁知一条腿还没来得及迈开,就被人一把抱住,“师傅你不能丢下我!你去哪我去哪!” 司羡鱼忍下一脚踢开对方的冲动,绽开个极为和善的微笑,“我不去哪里,就在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找到吃的东西。” 小赵公子,“那我也去帮你!” 司羡鱼一掌拍到他后背,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刺入对方身体,脸上却是一派关切,“你还走得动吗?” “我当然——”小赵公子觉得自己可以,可是一动,却发现自己根本站都站不起来! 司羡鱼叹了口气, 十分关爱道,“行了,你就别逞强了,师傅我知道你养尊处优,没受过这份罪,现在你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你就好好在这里等着,师傅去给你东西回来吃,肯定不会让你饿死的。” 说着,司羡鱼一手探入怀中,摸索了片刻。 然后拿出了一只红艳艳的苹果出来。 她把苹果塞到了小赵公子手里,“这会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给你,这个你先拿着垫垫肚子吧!” 这可真是出大血了。 这苹果是司羡鱼空间里储存的,要知道在末世,各种变异动植物满天飞,吃饭也基本是一支营养剂了事。 这种新鲜的蔬菜水果,那真的是高奢中的高奢! 司羡鱼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但这个时候拿一沓营养剂出来也太不合理了,挑来拣去,她只能割爱一个苹果了。 “师傅!”小赵公子一时间感动非常! 他山珍海味的从小吃到大,但向来理所当然的东西就不会有人珍惜。 这会哪怕是司羡鱼给他的只是个野果子,他都觉得珍贵无比! 小赵公子用力吸了吸鼻子,抱紧苹果,“你放心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这些金银财宝我肯定看得好好的!一定不会让流寇抢去,等救回太子殿下,我也帮你请个大功!” …… 深夜,青夜国。 一人急急忙忙奔跑入皇宫内。 “那个玄云国的太子不好了!怕是熬不过今晚!” 第127章 原来你,这么怕我? “什么?!” 南宫晏清瞬间从床上爬起来,一旁早有婢女拿了衣物过来替他披在肩上。 低声提醒了句,“殿下,小心着凉。” 南宫晏清抬手,自己把衣服穿好,“不是已经派御医去看过吗?怎会不好?” 手下人语塞,“这御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玄云国太子突然病情恶化,要太子您赶紧拿个主意!” 南宫晏清无语,“拿什么主意?我都让你们找御医过去了,还需要怎么做,你们不明白吗?” 他要是想人死,怎么可能还让御医过去医治! 凤临渊可以死,但绝不是现在! …… 已经是深夜,天牢却是所有人严阵以待,入口处更是灯火通明! “太子爷!” 南宫晏清一出现在这里,所有人立刻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 南宫晏清步履如风,径直穿过长廊,步下台阶,往最深最暗的那间牢房而去。 “御医人呢。”他问。 狱卒忙不得跟在旁边,“还在牢房里呢!” 南宫晏清,“他的吃食都检查过了吗?有没有问题?” 狱卒赶紧指着里面,“所有他今天入口的东西都在里面,刚刚已经让人都查过一遍了,没有问题!” 南宫晏清脚步飞快,“那负责看守他的人呢?” 狱卒立刻回答,“也查过了!人都扣在我那里了,目前没有查到谁有什么问题,或是家里突然多出一笔来历不明的银子之类的,不过太子爷放心,就算是我的人,我也一定会严查到底,绝不会让这里出现任何一个可能对太子爷不忠的漏网之鱼!” 南宫晏清一低头,左耳上的银色耳坠轻轻荡开一道冷厉的弧,人已经步入了最深处的那间牢房了。 阴森低矮的牢房里,血腥混合着潮湿发霉的空气,一闻到就不会有什么美妙的体验。 中间的木头架子上,一个男人头颅低垂,发丝凌乱,遮住大半张脸,被捆在架子上的身体遍布伤痕,孱弱得仿佛轻轻一掰,就会断。 “他怎么样。”南宫晏清走近架子。 一名背着药箱的御医立刻迎了上来,“太子爷,我刚刚把能用的方法都用过一遍了,但是起效不大,他的身体实在是在弱了,小人才疏学浅,实在回天乏力!” “凤临渊。”南宫晏清抓住被绑在架子上的嶙峋手腕,眉头一蹙。 狭长眼底闪过暗色,“确实很不乐观,油尽灯枯的老人也不会比他更残破了。” 御医听南宫晏清这么说,如蒙大赦,忙不迭道,“太子爷明察秋毫!” 这要是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把责任都怪到他御医头上,他也是没办法的。 虽然吃御医这口饭,随时都要做好承受这种无妄之灾的准备,况且面对的还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太子,御医本来还以为自己今天完蛋了呢。 南宫晏清抬手打断他,“如果我不要你保证他性命,只要拖长他存活的时间呢?你最多可以拖多久?” 御医为难,“这……” 南宫晏清,“多久,直说。” 御医忙不迭拱手,“倒是有种猛药叫神仙散,即便是濒死之人服下,也能短时间内缓解大部分痛苦,吊着性命,若是给他用上,应该能续命个五六天。” “但是,”御医话锋一转,“服药之后,他会承受成倍的反噬,通常这一剂药下去,五六天之后……那人就真的是没可能再救回来了,太子爷,不到万不得已——” 南宫晏清衣袖一挥,“给他用。” 御医还是忍不住再提醒一句,“这药一旦下了就没有回头路了,太子爷确定不会后悔吧?” 南宫晏清狐狸眼一眯,“我从来就不需要走回头路,何来后悔?” 御医应了一声,放下随身药箱,打开。 一层一层把上面的工具药材全都取出,独独留下最后一层。 这最后一层被打开后,里面空空如也。 但御医用细小的银针在箱子地步不知道怎么操作了一番。 “咔哒”一声轻响,地步蓦地弹开一个暗格,出现一个白色纸包。 御医把纸包小心翼翼取出,送到了南宫晏清面前。 南宫晏清扬了扬眉梢,“你藏得够严实的。” 御医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能要人命的东西,且制作神仙散的药材都极为珍贵,不容易集齐,小人也是不得不小心谨慎了一些。” 南宫晏清没接,而是直接道,“把这神仙散混到水里。” 御医赶紧去旁边找来茶壶。 南宫晏清则几步走到凤临渊面前,一把扯住他凌乱的头发,把人往后一拽! 凤临渊的脑袋被迫仰起。 “太子爷,好了。”御医递上已经倒入神仙散的茶壶。 南宫晏清摇晃了几下,抬手就把茶壶嘴塞入凤临渊口中—— 一直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 南宫晏清心头一骇! 不及反应,脑袋就被狠狠撞了一下! 嘭! 南宫晏清眼冒金星,踉跄一退,手里的茶壶也应声而碎。 “你装的!”指着突然醒来的凤临渊,南宫晏清惊骇又震怒! 满脸血污的凤临渊扯了扯菲薄的唇,“很失望吗?你现在的表情真是精彩,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啊不对,是野狗,丧家之犬!” 他开口的声音已经沙哑得如同一块破布,但即便身体这般不堪,口气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玄云国太子殿下。 南宫晏清额角的青筋都凸了起来,衣袖一震,厉声一喝,“再给我拿一壶来!今天这壶茶我还就非得让你凤临渊喝下去不可了!” 御医唯唯诺诺,“太子爷,没有了……” 南宫晏清恼怒,“什么没有了!” 御医指指地上的茶壶碎片,“神仙散没有了……” 刚才都说了,药材极其珍贵,难以集齐,这打了的一壶还是他辛辛苦苦珍藏多年的呢。 “呵呵!”被绑住的凤临渊忽然轻笑出声,眼神揶揄,“连神仙散都用上了?看来即便把我关在天牢,五花大绑,你都还是如此惧怕我,甚至不惜用上这种下作手段,你们青夜人,真是胆小如鼠!” “你给我闭嘴!”南宫晏清一瞬掠近,一把折扇瞬间抵住凤临渊脖子,扇子看似寻常,边缘却泛着锋利的寒光。 那是上好天蚕丝织就,锋利无比,收割人头不过是砍瓜切菜! 第128章 生与死,方寸之间! 凤临渊没有丝毫避让,已经直接闭上了眼。 南宫晏清却忽然动作一顿,旋即轻笑出声,“哎呀哎呀,差点上了你的当呢,你就是想故意激怒我,好让我杀了你是不是?啧,好可怕的心机!” 他靠得更近,于是连刚才凤临渊刻意压制的轻颤呼吸都听得到了。 月白扇面往上一抬,挑起凤临渊下巴,露出他脆弱的喉结。 南宫晏清的笑容越发真切起来,“偏偏我就是不喜欢一下就弄死猎物,你知道猫逗老鼠吗?猫儿抓到老鼠之后,如果不是饿得不行,通常都会把老鼠抓了放,放了抓,就这么反反复复,直到老鼠精疲力竭,最后折腾不出一点水花,觉得无趣的猫儿才会一口把猎物吞下!” 现在他就是这只猫,就是喜欢欣赏凤临渊被自己反复折磨的乐趣。 凤临渊冷哼一声,突然脑袋一偏! “哎呀呀!”南宫晏清瞬间收回锋利折扇,“幸好我手快,要不然现在你的脖子可能都断了,那场面想想都觉得可怕!” 凤临渊阴测测地看着他,“那你倒是把我放了试试,看看还抓不抓的回来。” 南宫晏清愉悦一笑,“那可不行,你这只老鼠太狡猾了,我要是把你放了,把自己饿死了怎么办?” “既然你不放,那我只好自己动手。”凤临渊说。 南宫晏清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凤临渊这话什么意思,突然眼前寒光一闪! 凤临渊一条腿突然抬起,脚尖泛着寒芒,直冲他脖颈而来! 南宫晏清下意识往后仰,手上的折扇却突然一脱! 他惊骇想要抓回来的瞬间,已经晚了。 折扇凌空一旋,完全没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将捆缚凤临渊的绳子割断。 刚才还垂死动弹不得的凤临渊突然一个箭步反杀而来。 “卑鄙!” 南宫晏清再能说话时,已经被凤临渊从身后掐住了脖子,鞋尖的那枚刀片正抵在南宫晏清的大动脉上。 凤临渊扯了下薄唇,“我也没想到你的扇子这么好用,本来还以为要费点功夫的呢,怎么样,被人掐住脖子的滋味不错吧?” 这才前后过了多久,南宫晏清刚在他身上耍的威风一转眼就被报复了回去。 “太子爷!”天牢中众狱卒攥紧武器就要冲上来营救。 凤临渊把人往后一带,语气森冷,“让你的人把武器收收,否则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他带那一下,差点把南宫晏清的颈椎骨给折断。 南宫晏清大骂,“枉你玄云国还一向以光明正大自居,身为太子的你竟是背后使阴招的无耻小人!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你可真是比戏子还会演戏!” 但凡要点脸的,这会儿都会有所迟疑。 然而南宫晏清的背后却一下笑出声来。 凤临渊把脑袋往南宫晏清肩上一放,分明满脸血污,他反倒神色玩味,“玄云国如何关我什么事?我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什么好人啊。” 南宫晏清一噎! 还真是。 凤临渊一向名声在外,但,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名声。 即便是在玄云国,提他的名字,那也是能止小儿夜啼的,比鬼故事都吓人。 南宫晏清很快语气一变,缓和下来,“有必要闹得这么那看吗?我们说起来也是守望相助的邻国,凤临渊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大可以提出来,都是可以商量的嘛,我们青夜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地方。” 凤临渊长眸一眯,“我还真是喜欢你这能伸能屈的性子,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见一见天机楼的楼主,南宫太子应该可以帮我的对吧。” 南宫晏清瞳孔一缩,下意识要扭过头去—— 脖子突然一痛! “别动!”凤临渊警告。 锋利的刀片划破了南宫晏清的脖子,凤临渊下手又狠又准,刚刚好能切开皮肤让他感觉到痛,又没有把伤口切到深到致命。 “不要跟我装傻,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办到,我这人耐心不好,你要是跟我扯东扯西那我可能一个不高兴,就送你下黄泉了呢。” “你……”南宫晏清至于身前的右手突然比了个隐晦的手势。 突然一名狱卒大喊,“太子爷小心!” 凤临渊神色一凛,就这一瞬间的分心,南宫晏清陡然抱住凤临渊用力往后一撞! 浑身是伤的凤临渊撞上石壁,吃痛得闷哼出声。 南宫晏清立刻抽身逃离,同时凤临渊脚下的地砖突然衣袖却一下被攥住! “太子爷小心!!!” 同样一句话,第一次是为了引开凤临渊的注意力故意为之,这次却是真的真情实感地担心不已了! 话音未落,早已准备好的暗弩喷射而出!遮天蔽日! 众狱卒都吓得抱头鼠窜,显然是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料到在这天牢这种,竟然还装了这样的暗器。 南宫晏清已经逃开一段,他知道哪里是暗弩射不到的安全地带,只要再往前一步…… 突然手臂一紧,愣是迈不开腿! 蓦然回头,发现他衣摆竟然被凤临渊一只手死死缠住! 生死只在方寸之间! 要么把凤临渊拉起来,跟自己一起奔向安全地带。 要么留在这里,和凤临渊一起被穿成筛子! …… “到了。” 眼上蒙着黑布的司羡鱼茫然四顾,“到了?” 她闻到空气里有一股如檀似蝶的幽远清香,不知道是什么不知名的香料。 但是这香料之中……还混杂了一些药味。 “别东张西望!”接引人一声低斥。 紧跟着,司羡鱼的后背就被人猛的一推! 她一个踉跄冲出去。 身后的声音瞬间被隔绝。 司羡鱼顿时精神一凛! 仓惶回过头就要去摘脸上的黑布。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守规矩了。” 忽然一道低沉幽远,又轻缓平和的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响了起来。 置于黑布上到手指一顿,司羡鱼回过头,循着声音的方向,“抱歉,我奉命来见楼主,走错地方了,这就离开。” “站住。” 第129章 人艰不拆,秃子太惨! “你没走错,就是这里。” 那幽远低沉的声音说。 司羡鱼微微一愣,正想说什么,突然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咻”地擦过她的后脑勺! 不多不少,正好穿过她脑后的那个结。 司羡鱼只感觉蒙眼的黑布蓦地一紧,然后一松,旋即落下…… 她不适应地眨了眨眼,过了好几秒,眼睛才恢复正常的视力。 四周都是如出一致的漆黑墙壁,大块汉白玉石切割,墙上燃着火把,中间一道屏风。 屏风之后,一个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人影。 司羡鱼瞥过脚尖的弩箭,上面还扎着她一截蒙眼的黑布,箭身已有大半没入地砖之中,只余一介纯白尾羽在轻轻颤动。 而这地方,似乎除了她,和屏风后面那一位,再没有第三个人。 “所以……你就是楼主?” 人影单手支颌,轻轻向前倾来,“不信吗,你可以过来看看。” 司羡鱼一下笑开,“不用!我信,只看一个剪影都如此英武不凡,不怒自威,和我想象中的楼主大人简直一模一样!” 开玩笑,鬼知道这地方藏着什么阴险机关,她刚才差一点脑袋就要被开瓢了。 才不会傻子似的去走近看看。 再说,对方如果真的不介意让人看到真容,又何必多此一举竖起一道屏风? “真的不过来看看?” 司羡鱼张口就来,“隔着屏风瞻仰楼主英姿,我已是诚惶诚恐,实在不敢僭越!” 人影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的同时,眼中兴味却比司羡鱼刚刚出现在这里时要浓厚了好几分。 倒是狡猾。 人影往后坐了回去,“今次叫你回来,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司羡鱼腹诽,真是废话连篇。 面上却一派恭敬,“请楼主赐教!” 她上辈子从被找回到横死,压根不知道天机阁的存在。 可能是挂得太早,也可能是上辈子她那种一无是处的模样还不够资格知道天机阁的事情。 那么…… 这辈子被叫回来,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展露了自己在医术方面的才能。 “听闻你,医术了得?” 司羡鱼眸底暗芒一闪。 她低头毕恭毕敬道,“既然楼主这么问了,我也不谦虚,我确实在医道方面有所建树,楼主这么关心,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大胆!”楼主一掌拍在扶手上,“竟敢妄自揣测我的身体如何,我看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司羡鱼倏地一抬头,琥珀色的双眼目光灼灼,“我观楼主情状,声音起息长而音调残破,似乎有种气息无法走遍全身的困顿感。” “你虽然看似端坐高位,但所有的发力点都集中在上半身,尤其是刚才你身体前倾的时候,看得出,楼主腰力不错,但腰部以下……该不会动不了吧?” 屏风后的一双手陡然握紧了藏于椅侧的轮子! 突然一道罡风迎面袭来! 司羡鱼仓皇一闪,一屁股跌坐在地! 她揉了揉屁股,虽然姿势丑了点,但她好歹是把那一下躲过了。 地上还散落着她的几缕发丝。 要不是她躲得快,这会被她的头皮都得被削掉一片! 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还要当个秃子那也太惨了吧! “恼羞成怒可不好,楼主这样气血不畅,经脉不通的情况,更要保持每天好心情,否则只会加重病情。” 司羡鱼悄悄蹭了蹭磨的刺痛的手掌。 这地上很多沙子,沙子里掺杂的石英硬度不低,哪怕是拉在鞋底,一脚过去我能把汽车的表面给划花。 这种沙子,附近应该有河滩…… 她被蒙着眼睛带过来的时候似乎也听到了有流水声。 楼主冷笑一声,“你很会自作聪明,以为一番推论之后我就会对你的才能奉为圭臬,把你当成座上宾一般好好款待起来了是不是?可我这个人呢,最恨别被人要挟!” “怎么会?”司羡鱼神色无辜,“我是天机阁的人。当然为楼主效力是分内之事,如果有能帮到楼主的地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说是要挟?” “当然了,”司羡鱼没有起身,干脆盘腿在地上坐着了,因为她发现这个高度差,楼主想再给她来那一下子会十分别手,“如果我真能解决楼主的问题,那楼主给我给我一些奖赏。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屏风后的人影看着她这肆无忌惮的坐姿,轻笑出声,手指节曲起,一下一下轻轻叩着扶手,“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司家这个女儿养在乡下,刚找回来不久,果然是眼皮子浅显,唯利是图的。 即便是有那么一两分小聪明,也很快就见了底。 这种人想要……还差的太远了! 司羡鱼微微一笑,“很简单,我每个月要从楼主这里得到解药才能继续存活下去,这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也不能让我一心一意为楼主治病不是?不如楼主痛快点,给我把这重禁制解了,反正我手无缚鸡之力,要跑也翻不出楼主的五指山不是吗?” 扶手上叩击的指节一顿,“听起来有几分道理……” 司羡鱼连忙点头附和。 楼主却突然话锋一转,“但是你身上的这重禁制解不了,这不是毒,而且蛊,被子蛊附身之人只有定期从我这里拿到特殊催化的解药才能防止蛊毒发作。” 他语调忽然缓和,“不过,你只要乖乖听话,自然也不会有蛊毒发作的那一天,你又何必担心呢?” 司羡鱼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思考,“那……我给楼主治腿的药恐怕也需要每个月定期取用才行了。” “哼,”楼主突然道,“你说了这么多好像已经笃定可以治好我一般,而你其实到现在连我的面都没见过。” 屏风后的剪影突然起身! 司羡鱼瞬间就地翻滚! “快走!”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她进来那道石门陡然打开。 司羡鱼一脚踏出—— 基本下汉白玉石“咔嚓”一声。 司羡鱼,“!!!” 身子一轻,一下掉落下去! 一道人影就要追出来。 楼主厉声呵斥,“你给我站住!” 第130章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那只脚一顿,“哥!我——” 轮椅一转,楼主已经挡在了那人面前,“这里是天机楼,我说了算,你要是不听话,别怪我翻脸无情!” 那人沉闷了片刻,说,“哥,她说的不无道理,说不定她真的可以治好你的腿,为什么不试——” “闭嘴!”楼主隐没在阴影中的脸孔即便看不清楚面容,但也能察觉他此刻的神色十分难看,“下半辈子是要站着还是瘫着,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容不得别人来要挟我!我最恨别人跟我谈条件,就凭那丫头,还不够格!” “她的确是太胆大妄为了一些,但是年纪小,不懂规矩,可以教,哥你也不用一棍子把人打死吧……” 楼主冷冷一哂,“我给她机会了啊,从这里掉下去,死不了,但是没吃没喝,走到尽头就是千斤巨石,如果她武功高强,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她偏偏手无缚鸡之力,最后还得乖乖回来求饶,到时候,想必规矩体统,不用多说,她也该自己学会了。” 这么让人学乖的手法确实很辣,但…… 不得不说,的确很有效。 站着的那人想起自己曾经的经历,不免为司羡鱼在心中掬一把同情的泪。 但楼主既然说了,死不了。 那就真的是死不了,剩下的只需要交给时间,看司羡鱼什么时候回来求饶了…… …… 求饶? 呵,不存在的。 行至末路的司羡鱼口中咬着手电,正在把一个一个小炸药包往面前的石墙上安。 哼哧哼哧费力半天,她退后几步观察。 “唔,几个关键受力点都着重加了料,不出意外应该是出不了意外的。” 司羡鱼俯身,拖出长长地一条引线,带到安全的拐角小空间。 她事先观察过了,这地方的结构最稳固,类似于卫生间一类的小格局,发生什么爆炸地震之类的,这里都是最能保护人生安全的。 取下口中手电一转,对准地上的引线。 “咔嚓”一点小火苗从火折子里冒出来,点燃引线,并且飞快如同闪电一般迅速朝着尾端而去—— 司羡鱼立刻捂住耳朵蹲下! 轰轰! 地崩山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地震?难道是地震了?” “咱们这地方以前从未地震过啊!” 地面上,天机楼众人乱作一团。 等他们回过神来,再看司羡鱼掉下去那个入口时,发现早已经被乱石掩埋…… “已经彻底封死了,没希望了。” 手下人毕恭毕敬对楼主报告道。 楼主沉默地看了入口片刻,一抬手,“都下去吧。” 轻飘飘的语气,说不清里面是否有那么一丝的失望。 毕竟如果一个人一直身处黑暗,他可能不会觉得自己多么的不幸。 但一旦那束光曾经出现过,哪怕只是一瞬,总会让人贪心地想去抓一抓够一够。 就这么……结束了啊。 …… “咳咳!咳咳咳咳!”司羡鱼从乱石中手脚并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出来。 一抬头,突然对上一双黑到泛着幽蓝的眸子…… 一个她,灰扑扑地刚从石堆里爬出来。 一个凤临渊,单手吊在半空中,衣衫褴褛,遍布血痕,阴恻恻地盯着她。 哦豁! 尴尬了。 凤临渊薄唇一掀,“你……” “殿下,我是来救你的!”司羡鱼抢先一步,奔了过去。 一脸情真意切,仰头四十五度望着半空吊着的凤临渊。 吊在上面的凤临渊,“……” 司羡鱼轻咳了声,正想着再编点什么找补找补。 却听凤临渊说,“那你还不来快来,把我放下来?” “啊?啊,好的!”司羡鱼赶紧跑了过去,伸出双手想要搭把手。 但是她这个高度,连够到凤临渊的脚都勉强。 况且她也不是什么大力士,就算抓到了凤临渊的脚,那也不可能把人公主抱似的救下来吧。 凤临渊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从齿缝中挤出一句,“你最好快点!” 司羡鱼歪头,朝上面看了看,忽然问,“殿下现在抓着的是什么东西?” 抓着的是什么? 凤临渊莫名其妙,“现在是关心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我的意思是,结实吗?”她说。 凤临渊可疑地沉默了一下,说,“我在这挂了一天一夜了,你说结实吗。” 司羡鱼一拍手掌,“那妥了!” 妥什么妥? 凤临渊想看看她在下面干什么,但是司羡鱼绕到来他身后,他这个姿势实在是很难从容地左右转头看。 就听司羡鱼在下面喊了一声,“殿下,你接住!” 一道黑影骤然从下面抛了上来。 凤临渊下意识伸手一抓,“绳子?” 司羡鱼在下面喊,“上面的绳圈我已经打好结了,你套到你现在抓着的东西上面,然后自己顺着绳子下来。” 幸好她空间杂七杂八的东西有够多。 主要是末世刚开始那两年,司羡鱼的才能还没有展露出来,到哪来都是被嫌弃累赘的那一个。 通常一群人逃生的路上,跑着跑着,她就被悄无声息地给抛下了。 所以她但凡看到可能能救命的东西,都喜欢存着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哪怕是后来有了空间,这个习惯也没改掉。 相反,因为有空间的缘故,让她这个搜集癖反而更方便了。 凤临渊看着那还没有自己小拇指粗的绳子,十分无语,“你确定……你这是在救我,不是想弄死我?” 司羡鱼催促,“殿下你快点吧,我这么仰着脖子跟你说话,颈椎也挺累的,你不是说你没力气了吗?赶紧趁着现在还能动,自己下来吧,要不然我是真帮不了你了!” 凤临渊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一闭眼! 算了! 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况且他,真的支持不住了! 绳圈套上,双手抓住绳子往下一滑—— 出乎凤临渊的意料,这绳子看着细,但是竟然意外的结实,支撑他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没有一点问题。 而且往下滑动的时候,他原本以为会有强烈的割手感。 已经做好了迎接火灼疼痛的准备,但却竟然没有? 落地的一瞬,司羡鱼从后面扶住了他的腰,“殿下,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第131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凤临渊一哂,“我也很意外,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 司羡鱼的目光微微一闪,“呃,其实关于这件事……” “走吧。”凤临渊已经提前走到了她前头,“趁着本宫还有些力气,说不定我们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但是他真的不问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 “快点。”凤临渊催促。 司羡鱼用力一抽,扯下了悬挂的绳子,团回来,收到了包袱里。 当然东西实际是放到了空间,不然负重前行,肯定是影响他们这个时候跑路的。 她随后跟了上去,“殿下跑的那么快,是已经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了吗?” 前面凤临渊脚步一顿! 司羡鱼,“?” 不知道?不会吧? 凤临渊缓缓回过身来,朝她伸出手。 司羡鱼不解其意,但还是加快两步赶到了他身边,“殿下有什么吩咐?” 凤临渊一手搭在她肩上,分了大半的体重给她。 司羡鱼差点被这猝不及防的分量给压趴下。 凤临渊理所当然道,“你带路,我跟着你。” 司羡鱼嘴角抽了一下,算了算了,不跟他计较。 毕竟是出去之后可以帮她大杀四方的金牌令箭,她就当供祖宗了。 扯了下肩上那只胳膊,顺带拂过他的手腕,不由一惊!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身体恶化成这个样子!” 凭这种身体,他居然还能在这里吊一天一夜,也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了。 凤临渊呼吸沉重,脚步更是像绑着铅块,目光却坚定地向着前方,说,“管那么多做什么,死不了!” 司羡鱼扬眉。 这种死鸭子嘴硬的,倒是比一点小伤小痛就卖惨撒娇的要好应付多了。 只要他自己不服软,通常不会麻烦别人。 果然凤临渊架在她肩上的分量只是短暂地停留了片刻,就用另一只手扶住了墙壁,自己支撑着往前走了。 然而很快他们头顶的光线就越来越稀薄,就在快要看不见的时候,前面的路途,被堵住了。 凤临渊靠着墙壁,压抑着胸臆间贯穿的疼痛,尽量不让自己的呼吸显得太过大声,“你是从这条路进入天牢的?” 天牢? 司羡鱼的神色微微一动。 天机阁的机关,竟然连通着天牢。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找到天机楼的大本营在哪里。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见不得光的组织,会把自己的大本营设立在一个国家的天牢附近? 借助国家机器的权威来庇护,这才是真正的灯下黑了。 “不是,”司羡鱼叹了口气,“我来的那条路现在已经封死了,就是因为出不去了,我才在里面乱转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找到殿下,这也算我运气了。” 司羡鱼仰头,望了望上面,试探着问,“要不然我们爬上去看看?” 凤临渊一哂,“你可真是个大聪明,你长翅膀了吗?反正我现在是爬不上去,或者你大喊大叫看看有没有好心人会帮你一把?” 大喊大叫,要死翘翘。 司羡鱼内心呵呵,话锋一转,“殿下是怎么掉下来的?” 来啊,互相伤害啊。 凤临渊轻咳了一声,“出了点意外,我和青夜国的人闹翻了,他们甚是卑鄙无耻,居然在天牢这种地方还暗藏机关,原本我可以逆风翻盘,却被他们的阴险摆了一道。” 司羡鱼意味深长,“哦~” 凤临渊脸色一板,“哦什么哦,本宫说的就是事实!” 司羡鱼四两拨千斤,“没说不相信殿下的意思啊,我只是对青夜国人的无耻表示强烈的谴责。” 凤临渊一噎,居然半点没在话头上占到便宜。 忽然听司羡鱼惊讶出声,“这墙上有东西。” 凤临渊瞬间起身,起的太急还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赶紧调息,稳了一稳,“什么东西,我看看!” 他的手在昏暗中摸索,忽然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 别样的体温让凤临渊心中微微一动! 不等他品味出那异样的滋味,就被引导着按到了冰冷的墙面上。 “这墙……”凤临渊闭眼沉吟,“玄铁所制,刻纹精美,上绘图案为……青鸾鸟,青夜国皇家图腾!” 凤临渊的指尖恰按到青鸾鸟的眼睛处,突然“吱呀呀”一声,沉闷厚重的声响。 紧跟着,面前那堵厚重冰冷的墙忽然缓缓分开,从左到右…… 而一直被昏暗所包裹的两人,竟然从打开的缝隙里看到了光。 司羡鱼讶然地望过来,“你刚才做了什么?” 凤临渊,“我没——” 话音未落,突然头顶寒风一扫! 身体快过大脑,凤临渊骤然朝前一扑—— 裹着司羡鱼一起瞬间滚进了大门之内! 他们身后刚才站立之所,已经被一堵石墙轰然砸住,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外面有水声。 “呃……啊……”凤临渊痛苦地拍了拍身上的司羡鱼,“你赶紧起来!” 司羡鱼一愣,反应过来,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期间起得太急,还不小心压倒了凤临渊身上的伤口,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又是一翻痛苦不堪。 她随手翻出一颗绿色药丸塞进他口中,“先吃下这个,有止痛的作用。” 凤临渊对于入口的东西向来谨慎,之前司羡鱼让他吃的东西,他都恨不得让她先试药之后自己才会吃。 但这会司羡鱼却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趁着他呼痛的当口直接就给丢进了口中。 那药丸入口即化,连吐都来不及就顺着喉咙下去了! 凤临渊一阵咳嗽,费力地坐了起来,“你到底是喂药,还是想呛死我咳咳!” 一抬头却发现,司羡鱼人已经跑到刚落下的那堵石墙那去了。 凤临渊俊脸黑沉,“……” 他还没有一堵墙重要? 司羡鱼已经把墙壁观察摸索了一遍,回来和凤临渊商量道,“我刚刚看过了,这堵墙虽然很厚,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破开,前面路途不明,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再想办法比较安全,我这次来身上也顺便带了些之前在法云寺制作的炸药包,这会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她伸手入包袱,就打算借着掩护从空间取用炸药。 手腕突然被抓住! 凤临渊低沉开口,“我劝你不要乱来,你这一炸,可能把我们俩都直接送上西天。” 第132章 你,已胜世间千万人! 司羡鱼扬眉,“我有经验,这里有地方可以让我们躲过炸药的伤害,而且炸药爆炸之后有一个安全的角度是不会受到伤害的,大概是——” 司羡鱼正要用手比划。 凤临渊却直接拉下了她跃跃欲试的胳膊,打断她,“难道你没有听到外面的水声?” 司羡鱼颔首,“刚才好像是听到了,你等等,我再过去听听。” 凤临渊拉住她,“不用了,的确有。” 他靠近石门那侧的耳朵动了动,“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外面的应该是水银。” “水银?”司羡鱼震惊。 她记得刚才听到的水声不小,这么大分量的水银,可能吗? 凤临渊以为她是不知道水银这东西,喘了口气,用最简短的语言解释道,“这东西有毒,可保尸体千年不腐,我猜测不错的话,我们现在可能是进入了某一处的陵墓了。” 司羡鱼神色一凝,“你怎么知道是陵墓?” 凤临渊下颌一抬。 司羡鱼顺着他的视线,转头望去—— “九转青鸾神鸟灯台,是青夜国皇家专用,而这些灯台上到铜绿已经如此之多,可见在这里存在的时间也不短了,一盏灯台九只灯,这里一共九盏,九九八十一只长明灯,是本命祈愿,祈求长生之意。” 凤临渊突然声音一沉,“活人不点这种灯,只有死人,才受得起这样的供奉。” 似乎是契合他话中的深意,突然所有的灯火跳动了一下。 司羡鱼浑身一个激灵! 凤临渊唇角勾起,“你不必害怕——” 司羡鱼,“有风!刚才你看到了没有?有风就说明有出口,这里一定有连通着外面的地方!” 凤临渊凌厉的长眉微微一僵,一个稍显怪异的弧度,“所以……你是在高兴?” 司羡鱼回过头来,反问,“殿下不高兴吗?这么快就看到了生的希望,是应该小小庆祝一下的吧?” 果然跟着大佬有肉吃啊。 就算凤临渊是反派,但是作为这个世界重量级的人物,自身所携带的气运就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凤临渊沉默了半晌,憋出一句,“高、兴。” 他动了动手脚,扶着墙站起来,“走吧,你给的药起作用了,我现在有力气能自己走了。” 司羡鱼抓起包袱随意甩上肩,另一只手挽过凤临渊的一条手臂。 凤临渊低头看过来,司羡鱼淡定如常,“殿下是不是从小没有人教过你,适当的示弱可以获得更大的收获?” 狭长凤眸一敛,一股杀气瞬间溢出,“示弱那种东西,本宫不需要,也不允许!” 开什么玩笑,他是玄云国太子! 是高高在上,万人敬仰。 一步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的太子。 怎么可以示弱! 肩膀忽然被司羡鱼拍了拍,“知道你不需要,但是需不需要和会不会是两回事,殿下现在可以多依靠我一些,这是我愿意做的,也是殿下可以做的,你的依靠会让我觉得我有价值,你自己也可以减轻负担,何乐而不为呢?” “兵法有云,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太子天资聪颖,一点就通,这点浅显的道理想必也不用我来教你。” “我知你一直身处高位,觉得千万双眼睛盯着你,就等你露出错处,好把你拉下万劫不复,那如果是你主动示弱呢?这掌控权是不是就还在你自己手里?” 她娓娓道来,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寻常。 凤临渊颇有兴味,“看来你不止医术了得,脑子也很好使,若你是男子,想必胜过这世间千万人。” 司羡鱼勾唇一哂,“我现在也是啊。” 不卑不亢,自行从容。 凤临渊一顿,颔首道,“确实。” 是他狭隘了,即便是身为女子,她也已经胜过千万人。 万寿宴上,那满朝的文武不也一个个都是花架子? 还是靠她出手,力挽狂澜。 凤临渊沉吟,“出去之后,我许你一个心愿。\" 司羡鱼心念一动,“什么都行?” 看她这迫不及待打蛇随棍上的样子,凤临渊压下上扬的唇角,正色严肃地承诺道,“只要你想要,只要我能给,没有限制!” 司羡鱼双眼晶亮,神采飞扬,“一言为定!” 本来还想着要完全取得这小暴君的信任是路漫漫其修远兮,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 虽然不知道凤临渊是出于什么心态忽然给下这么重一个承诺,不过管他呢。 有机会就要抓住,抓到之后再见机行事! 两人脚步停在一扇厚重的石门前。 没有门环,没有锁眼,但是从中间还是能看到有一条门缝的。 司羡鱼试着去推—— 吱呀~ 原本以为分外厚重的石门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打开了。 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等我一下。”司羡鱼转身,随手去旁边的青鸾灯台上抓了一盏油灯下来,“走吧!” 凤临渊目瞪口呆,“这是给死者的长明灯!” 司羡鱼点头,“我知道啊,但是现在墓主人也用不上不是吗?那就先紧着我们这些活人用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反正我也不带出去换钱,这也不算是盗墓吧。” 说的……好有道理,凤临渊一时间都想不出怎么反驳。 司羡鱼刚要抬脚,凤临渊一把拉回,“脑子怎么长的,这种地方机关遍布,你就这么走过去不怕粉身碎骨?” 司羡鱼指着地上骨碌碌滚动的一枚铜钱,“我试过了。” 她还顺便抓了一把铜钱递给他,“殿下要不要试试?” 凤临渊别过头,“不必了。” 司羡鱼记忆不错,铜钱滚过的路线急得一清二楚,踩着相同的石板走过去。 一块…… 两块…… 三块…… 突然凤临渊耳朵一动,“小心左边!” 司羡鱼看都没看一眼就迅速一猫腰,谁知同时后边又飞来一道寒芒。 凤临渊一下拽住她手腕,往自己这边用力一带,同时脚下石板却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坏了! …… “青夜国的人来了没有!这都什么时辰了?说是约在巳时,这都已经午时三刻了,他们还不见人影,干什么呢,是想把我们晾在这斩首吗!” 玄云青夜边境,隔着一条河,玄云国这边的营救小队公子哥们已经快晒成咸鱼干了。 小赵公子刚抱怨完,突然听得一阵马蹄声呼啸而来。 瞬间站起来! 有人眼见,立刻指着那边的队伍,“那个在囚车里五花大绑的,该……该不会是太子殿下吧!” 第133章 太子爷,可能有诈! “不会吧,他们怎么敢?就算太子殿下被他们所掳,那也是太子,他们应该以礼相待的!” 这边还没讨论出个结果,那边青夜领头的虎将就大喊了一声,“胆小怯懦的玄云人!你们的太子在这里!还不快快交上赎金,拱手投降!” 虎将说“在这里”的时候,指的正是囚车所在的位置。 玄云国这边众人目眦欲裂! 小赵公子一下跳起来,“欺人太甚!” 他指着那边就大喊起来,“让你们主事人滚出来!我们是代表玄云国来谈判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面前跳!” 玄云国众人都随声附和,他们这群公子哥虽然不学无术,但是自打出生那就一直都是被人高高捧着的。 尽管路上遭遇了流寇,落魄狼狈了一些。 但是他们天然的就有种优越感,觉得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应该被人轻视! 青夜国这样对待太子凤临渊,这分明是把他们所有人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呵呵!”高骑在白马之上的南宫晏清忽而弯起了狐狸眼,笑得邪魅,“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啊,既然没人教过他们,那我就代他们父母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人间险恶好了。” 他轻飘飘地一抬左手。 瞬间弓弩手箭矢齐发! “啊!” “干什么啊!” “怎么回事!” “偷袭!臭不要脸的青夜人偷袭!” 玄云国那边的谈判队伍乱成一团。 尽管九夜第一时间组织了人手立起盾牌组成防护,但架不住公子哥们受到惊吓的人太多,惊慌之下根本没人听他在说什么。 自己胡乱跑来跑去,因而导致受伤的人不在一两个。 青夜这边,南宫晏清不由得眯起了眼,“一群乌合之众,玄云国就派了这些人前来跟我们谈判?这怎么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 亲信立刻拱手道,“太子爷,可能有诈!玄云人素来狡猾,谁不知道他们皇帝陛下对他们的太子偏心溺爱至极,哪怕太子犯下诸多大错,群臣上书,每次也都是被轻轻揭过,这样的一个父亲,怎么可能真的就派这么几个人来营救他最喜爱的儿子?” 南宫晏清颔首,“派去附近探查的人回来了吗,怎么说?” 正说着,一名士兵骑着快马到了南宫晏清身旁,“太子爷!我等在附近都转了一圈,方圆三里内,没有其他军队!” 南宫晏清眉头紧锁,“怎会?难不成这些看着不堪一击的玄云人,其实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杀手锏?” 略一沉吟,南宫晏清就想起了当初自己沦落法云寺。 本来以为要拼死杀出去,才能搏一线生机了。 谁知道后来仅仅凭着药房里的一些普通药材,他们所有人竟然都逃出生天。 玄云国……不容小觑! 最起码在法云寺遇到的可以炸开石板的东西,至今都没有见到玄云国在战场上使用过! 亲信见他迟迟不开口,原本是信心满满的,也禁不住开始有些忐忑,“太子爷,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南宫晏清看了眼身后,侧头对亲信吩咐,“你带一队人留下,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一旦见势不对就直接发起攻击,我去和他们谈赎人质的事情。” 亲信一紧张,“还是我去和他们谈吧!太子爷万金之躯不容闪失,您留在这里镇守大后方!” 南宫晏清折扇一挡,“我连玄云国的帝京都去了,还会害怕在这边境之地和他们谈判?按我说我的做。” 亲信顿时为自己刚才的担忧而感到惭愧不已,“太子爷说的是!那我就在这里静候佳音!” 一波暗弩攻击过后,青夜国的队伍已经到了跟前。 南宫晏清大致一扫,“谁说话算数?” 玄云国这边的盾牌还一个挨一个,竖得死死的,没有人回答。 南宫晏清皱眉,“不是要谈判吗?你们的太子殿下不要了?不谈我就回去了,真是浪费时间。” “等一下!”九夜大喊一声,突然盾牌墙中拉开一道缝,把小赵公子一下推了出去,“这是我们的主事人!” 突然被推出来的小赵公子傻眼了,“我、我什么时候?” 他什么时候成了主事人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啊! 其他人却纷纷应和,“对!他说了算!” 这种时候,其他人谁也不想出去当这个出头鸟。 鬼知道这些青夜人什么时候突然就发疯,抽冷子来那么一下,他们功劳没领到,回去直接可以躺进祖坟里了! 九夜站到了小赵公子身后,“先让他们把殿下带过来,我们要确保殿下是否无恙。” 把小赵公子推出来,并不是个偶然。 因为那十箱子用来当赎金的金银珠宝是小赵公子保护的,现在也都归小赵公子看顾。 而且小赵公子这个人,虽然聪明不足,但是歪脑筋挺多。 说不定可以剑走偏锋,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得到了指点的小赵公子其实心里怕得要死,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硬是梗着脖子吼了一声,“对!我说了算,要谈判,先把我们太子殿下带过来!一手交东西一手交人!” 南宫晏清黑眸一转,勾勾手指。 小赵公子立刻吓得直往九夜背后缩,“干、干什么!我告诉你啊,我们这么多人呢,我不怕你!别打小爷的主意!” 还朝他勾手,朝他勾手他就要过去吗! 他又不是阿猫阿狗! 南宫晏清都被逗笑了,“谁说我要打你主意了?” 他本就生得邪魅无双,这一笑更是要把人的魂都勾过去了。 小赵公子甚至轻飘飘地想,若他是个女子,打自己主意也不是不可以。 南宫晏清说,“我要的是你们边境五城的城池图,不是一早就已经修书给你们,说了要用五座城池来换你们的太子殿下了吗,怎么,这会儿给我装起傻来了?” 小赵公子当即要骂,“你简直——” “厚颜无耻”几个字还没出来,就被九夜一拽。 被九夜可怕的眼神一盯,小赵公子当即反应过来,“简直不懂规矩!说了我们要先看到太子殿下确认他是否安然无恙了!太子殿下人呢!” 南宫晏清一抬手,“带过来!” 第134章 公子哥,撒币狂欢! 队伍后的囚车被缓缓拉到了前面。 囚车里的人地吹着脑袋,满脸满身都是血污,要不是被囚车架着,他能不能自己站着都是个疑问。 不等玄云国这边再开口,已经有个青夜士兵跳上囚车,一把粗鲁扯过车里人打结的长发,把他的脸露出来—— “殿下!” “太子殿下!” “太过分了!你们先是不讲规矩暗算我们,现在还把我们殿下折磨成这样!” 九夜一瞬间握上了刀柄,手背筋都暴了出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小赵公子叉着腰就出来了,“太子殿下!殿下你还好吗!殿下!” 然后囚车里的人生气了了,即便是小赵公子扯着嗓子喊,也只是微微转动头颅,连抬都没有能够完全抬起头来。 可见伤的有多严重。 小赵公子当即气血上涌,张口就骂,“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这样对待我们殿下,还想着从我们这里割走城池!简直白日做梦!” 南宫晏清两手一摊,无辜状,“天地良心,你们殿下是自己身染恶疾,这是命数是运气,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们若是如此担心,就赶紧把城池奉上,好带着你们的殿下回去好生治病去吧!” 小赵公子一把扯过脚下的箱子,“我这里有十箱金银珠宝!” 南宫晏清折扇一点,“慢着,我说了我要的是五座城池,你们用几箱子金银珠宝就想把我们给打发了,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看不起你们太子殿下?” “你们不稀罕,我们还不稀罕呢!”小赵公子气呼呼,一脚踢开箱子。 霎时间珠光宝气闪瞎人眼。 青夜国众人止不住发出一阵抽气声! 小赵公子一把抓起两大捧,“不过几箱子珠宝而已,这些东西我们既然带来了就没想着拿回去!重得要死,凭白增加累赘,赏你们了!爱要不要!” 说着两手一撒—— 天女散花! 红的绿的黄的白色,桩桩件件,简直不菲! 青夜众人一下子争相扑涌过去! “我的我的!谁也别跟我抢!” “放你娘的屁!明明是老子先拿到手的!” “谁跟老子抢老子弄死谁!” 他们玄云国那边的队伍构成不一样,玄云国那边大部分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这些东西他们还真不放在眼里。 但青夜国这边不少士兵都出身贫苦,要不是没办法,谁来当兵? 一个月就那么点粮饷,这随随便便捡来一件,那几年的饷银都够了! 谁不捡谁傻子! “站住!不准动!”南宫晏清的马匹都被冲撞得不停徘徊,根本定都定不住,“谁敢去捡就以军法处置!” 但他的呵斥并没有让情况变得好一些。 这世上多的是要钱不要命的,况且法不责众! 南宫晏清意识到不妙,突然一转头,“看好囚车!”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囚车那边就“噼里啪啦”一阵轰响! 囚笼散架,里头的人质被一名身材高大,体格精壮的黑衣男子救护下来。 九夜单手持刀,一手架着凤临渊,“殿下!坚持住,我马上救你出去!” 他劈手挥出一刀,荡开一圈攻讦而来的刀枪剑戟! 未料靠在他肩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睛。 噗呲! 九夜一愣,低头—— 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腹部被插着一把短刀。 “殿下你……”心头的震惊更大过身体上受到的伤害。 那张熟悉的面孔桀桀一笑,手腕握着刀柄,用力一拧! 九夜突然先一步扣住对方腕骨,“咔嚓”一声捏碎他骨头。 “你不是殿下!” …… “别动,千万别动!” 寂静幽暗的甬道中,司羡鱼一手举着油灯,一手按着凤临渊一条腿。 这姿势别提多拧巴,简直是对人体工学的挑战。 凤临渊原本就重伤在身,就这么没一会,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了。 他做了个深呼吸,“我踩到了机关,不动就算了,你为什么也不能动一动?” 知不知道他一条腿还要压着她半个身体的重量,有多吃力? 以前帝京女子有个顺口溜:好男高八尺,好女不过百。 凤临渊当时觉得,那就是纯粹的扯淡! 人要怎么长,爱怎么长,都是天生父母给的,这也能分给优劣上下等来的人饭吃得太多,闲得慌! 现在忽然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起码可以减轻一下他现在沉重的负担! “不能动。”司羡鱼身体拧巴着,眼睛却在纵观全局。 她举着油灯的手稍稍往旁边挪了一丢丢—— 咻! 一支箭矢就擦着她头顶飞了过去。 “果然。”她道。 “果然什么!”凤临渊咬牙切齿,发誓不能让自己露怯。 刚刚差点又中一箭,这女人怎么一点不知道要害怕的? 司羡鱼已经把举灯的手移回到了之前的位置,“这里的机关似乎是通过光影变幻来启动的,一旦该有光的对方被挡住,机关就会立刻启动,就像刚刚一样。” 凤临渊长眸一眯,“难怪外面灯火通明,这地方却昏暗逼仄。” 若说青夜国是舍不得这点油灯,那还真不应该。 就司羡鱼现在手上随便拿着的这一盏,里面的雪貂油就得上百只雪貂才能集得起来。 这种雪貂油可燃百年不灭,外面足足九九八十一盏,那在这里何妨多放个几盏? 突然肩膀被人攀了攀,司羡鱼吃力地靠他胸膛上,“我胳膊酸了,殿下赶紧把灯接过去!” 凤临渊吃惊,“哪有你这样说撂挑子就撂挑子的?不行,你再坚持一下!本宫命令你再坚持住!” “不行了不行了!要死一起死吧!”司羡鱼夸张大喊,胳膊往前一倾—— 凤临渊呼吸一滞! 一把抢过油灯,举在了前方! 司羡鱼赞赏非常,“殿下厉害!” 凤临渊一动不动,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本宫……脖子扭到了,现在动不了了。” “动不了?”谁知司羡鱼一听这四个字,反而很高兴,“那正好!” 她猫着腰,慢吞吞从他身边蹭了出来。 不能动弹的凤临渊眼睛可看得到啊,“司羡鱼!你干什么,你难道要弃本宫于不顾了吗?枉我这么信任你,刚刚还许你心愿,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忘恩负义!” 趴在地上的司羡鱼飞快测算了地砖陷落的深度,目光专注,口气随意,“那不如殿下说点好听的,求求我,说不定我一心情好,就把你一起捎上了。” “司羡鱼你!” 司羡鱼已经从空间取出等重量铅块,悬于石板上不足一毫米处,“我数一二三,殿下抬脚!” 凤临渊大吃一惊,“什么?” 司羡鱼,“一二——三!” 第135章 八字不合,真可怕! 司羡鱼话音刚落,凤临渊瞬间抬脚。 铅块几乎同时落地! 周围静悄悄一片…… 一秒。 两秒。 三秒。 司羡鱼长舒一口气,“看来这脚下的问题应该是解——” 突然“啪嗒”一声轻响,不知从哪里掉出来的一枚铜钱骨碌碌转动着,压在了那块石板上…… 司羡鱼,“!!!” 顿时头顶一暗,天地变色。 嗖嗖嗖嗖! 暗箭如同疾风骤雨,是之前的几何倍数,疯狂从两边看不到的墙眼里急射而出! 司羡鱼腰间一紧,被凤临渊带着一路翻滚,他残破的广袖几乎甩出了白色残影,卷着箭矢且战且退! 最后突然用力一抓,一把箭矢凝结成团。 被凤临渊直接舞做了一把长剑! “司羡鱼,和你在一起我就没有碰到过好事,你是不是天生克我!” 他把司羡鱼往背后一推,自己的右肩膀“噗呲”中了一箭! 清冷俊美的面孔上痛苦神色一闪而过! 司羡鱼一把按住他肩头,数根银针迅速扎在伤口附近,“早说了,我的生辰八字和殿下不和,当初你就不应该把我抬进东宫!” 凤临渊另一只手丝毫不敢懈怠,箭雨一波接着一波,两人节节败退。 不知是谁脚下又“咔哒”一声陷落。 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箭雨似乎有细微的卡顿。 难道是机关里的箭矢都用完了?司羡鱼刚刚冒出这个念头,下一瞬,更多的箭雨狂风大雨,遮天蔽日! 凤临渊的手臂武得更快更迅速,不是他越战越勇,而是根本没有机会停下来。 一旦停下来,他们两个保证当场变成两只刺猬! “不行了!像个办法退回去!”凤临渊说。 司羡鱼回道,“恐怕退不回去,门关了!” 凤临渊爆手速,硬是抽空朝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真的,那扇大门不知何时,应闭合得密不透风。 凤临渊俊脸寒凉,“那应该是走不出去了,按照这座陵墓的惯性,所有的通道只都能单向通过,一旦打开过的门,就不会再有下一次可以打开的机会。” “机关设置得如此精妙,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司羡鱼居然还抽空称赞了一句。 凤临渊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空称赞?” 司羡鱼眉眼一弯,“难道殿下没听过,越是精妙的设计,越是经不起一丁点的错误吗。” 凤临渊一愣,“什么?” “让我来试试看!”司羡鱼话落,一瞬拔下头顶的发簪,朝着另一只手摸到的墙洞,一把扎了进去! 咔!咔! 咔嚓! 整个墙体里传来非常不妙的声音。 凤临渊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饶是他一贯不走寻常路,但是如此大胆冒险,还从未有过! 轰隆! 突然墙体里发出一声巨响,整个空间地动山摇! 两人同时蹲下抱头! “停了。”司羡鱼忽然探出头,在地动山摇停止的瞬间。 凤临渊怔愣了一下,这才恍然惊觉,那满天箭雨不要钱似的劈头盖脸而来,这会竟然真的……停了。 “咻——” 突然又一声破空之声出现。 凤临渊刚抬手抵挡,那支箭只是飞到一半,就自半空中坠落,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赖以支撑的着力点。 “叮当”一声,金属箭镞砸在冷硬石板上,弹跳了几下,最后归于平静。 就仿佛这里的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从始至终,一直是这么的安静。 “呼——”凤临渊一直提着的心,直到这一刻才终于落回原位。 刚一放松,立时感到肩上中箭的地方痛得厉害! “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他捂着伤口,靠着墙壁大口喘气,抬手就要折断露在外面的箭杆。 被司羡鱼挡住。 司羡鱼端起油灯,仔细观察了一遍他的伤口,“我不是说了吗,越是精妙的东西,越是经不起哪怕一点点的差错,我只不过把一支发簪扎到了机关里,就导致整个机关的运转都出了差错,然后牵一发而动全身,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了。” 这有点类似于计算机病毒。 开始只是一点点的小差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错误的数据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终导致整个程序的崩溃! “殿下。”司羡鱼握住箭杆,琥珀色的眼睛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凤临渊忽然就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你要干——嗯!” 话都没来得及问出来,司羡鱼这女人! 居然就着伤口,硬是把本就已经扎入他体内的箭矢往前推了一段,直接破体而出,从他背后穿了出去! 司羡鱼的手臂迅速绕到他背后,手掌一翻,一把剪刀出现,“咔嚓”一下干脆利落剪断了箭杆。 “我也是被迫的,这箭矢的箭镞非常麻烦,带着倒钩,如果强行拔出来不仅很困难,还会对你前面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凤临渊听着她的声音在耳边温声细语,明明下手一点也不温柔,但是她说话的语调就是令人下意识的容易放松心神,禁不住对她全然信任。 学医的,就会使这招哄骗病人。 尤其是司羡鱼这种诡计多端的,这些招数用起来更是炉火纯青。 凤临渊一边不断在脑海里提醒自己保持警惕,一边因为伤势严重,刚才又疲于应战,禁不住脑袋一点,落在了司羡鱼肩上。 司羡鱼微微一愣。 她现在是姿势本就是从前往后绕过凤临渊的身体在处理他后背的伤口,看起来就像在拥抱一样。 倒是不想,方便了他直接拿她当靠枕了。 “本宫的肩膀如果有什么后遗症,你的肩膀也别想要了。”凤临渊闭着眼睛,清冷的俊脸看似在假寐,但说出口的话却条理清晰,还不忘威胁恐吓。 司羡鱼唇角一勾,“放心,我看过你的伤口,没有伤到骨头,位置很不错,一些皮外伤只需要好好修养就会恢复。” 要不然她也不会直接给他捅穿了! 话落,她握着前面的箭杆,一下抽出! “噗呲”一簇血花溅到她脸上。 司羡鱼眯眼,“血的颜色不太对啊,看来这箭镞上有毒,幸好我第一时间给你用银针把周围的经脉封住了,只需要把毒血引流出来的话,问题不会很大——” 墙体里又发出一声猛烈的震颤! 靠在一起的两人瞬间同时抬起头—— 头顶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第136章 葬在一起,还没有那个资格! 凤临渊蹙眉,“什么东西?” 不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脚下、墙壁、头顶轰隆隆剧烈震颤起来! 头顶也跟着噼里啪啦往下掉石块。 司羡鱼也只来得及匆匆一瞥,恍惚中好像看到有黑也有白。 然而现状不能给他们更多思考时间,他们所在的这个空间岌岌可危! “这里要塌了!”凤临渊强撑着站起来,顺带一把圈住司羡鱼腰身。 司羡鱼一惊,“你该不会想让我给你陪葬吧?殿下,做人要讲良心啊,我千里迢迢来救你,你不感激可以,但不能害我!” 凤临渊冷冷一哂,原本紧张的氛围被他这一笑,竟然恍惚中还有种天地为之失色的惊艳。 要不说这男人生得好呢,只是靠这张脸,就可以横行无忌了。 “你想跟我葬在一起,还没有那个资格呢!”凤临渊突然手臂一转,照着司羡鱼的后背就是一掌拍了出去! 司羡鱼一瞬飞出去—— 她惊呼的同时,意外地发觉自己受了如此之重力道的一掌,竟然并不觉得身体疼痛。 然而这庆幸并未来得及持续一秒,司羡鱼的后背就撞到了墙上。 “咳!”她痛苦闷哼一声,摔落下来。 凤临渊站在摇摇欲坠中,“本宫就送你到这里,能不能活着出去,看你自己的命数了!” 司羡鱼一回头,恍若发现,她竟然被凤临渊推到了甬道的另一头。 她身后是一扇和之前如出一辙的青铜门,上面风姿翩翩的青鸾鸟图腾栩栩如生。 凤临渊脚下突然一陷! 司羡鱼呼吸一滞,手中绳圈一下抛投出去! “抓住!” 手中分量一沉! 司羡鱼知道绳圈应该是套中了。 太过专注于陷落的地面,她脑海中忽然闪过刚才头顶一亮,有黑有白的一幕。 突然“啪”地一根弦在脑子里断开。 “围棋!”司羡鱼双手缠绕,用力把人往上拉,同时口中大喊着,“凤临渊你给我听仔细了!我就说一遍!” “踩你左边第一块石板,往右第三块,往上第两块,往左第二块……” 刚从下面单手艰难爬上来的凤临渊只觉得耳边嘈杂不已。 但司羡鱼的声音愣是穿插在那些纷杂中,清晰传入他二中。 左一,右三,上二,左二…… 这些路线迅速在凤临渊脑中过了一遍,他运气轻功,一瞬略过那些路线! 顷刻之间落到了司羡鱼面前。 最后一脚落下,头顶轰然崩溃,一支长数丈,千钧重的弩箭从天而降! 那些厚达数寸的石板在这弩箭的侵袭下简直比豆腐渣还要不堪一击,触碰的瞬间就碎为齑粉! “啪嗒”一声,脚边几块碎石不甚被踢到,很快滚落深渊。 深渊边缘的两人紧贴在一起,恨不得把自己烙成两块饼,就这么糊在墙上不要再扒下来了。 耳边是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渐渐回过神来…… 司羡鱼下巴蹭了凤临渊几下,“能让开点吗,我快喘不上气了。” 凤临渊一愣,迅速轻咳了声,稍稍退让了一点,“你不能自己往后退点吗,我身后是深渊,这若是一不小心踏空,就没命了。” 司羡鱼手掌用力推了推身后,“我倒是想呢,可我身后也没有退路啊。” 凤临渊蹙眉,“怎会?你不是已经破解了这里的机关了吗,按理说,这道大门应该打开了才对。” 他说着,自己也试着推了推。 果然纹丝不动! 略一沉吟,凤临渊问,“你刚刚是怎么破开机关的?” 司羡鱼指了下头顶,“之前不是闪了一下光吗? 看到好像是围棋棋盘,地上我们走过的地方也是一格一格如同棋盘,我就试着按照破棋局的路子让你走了一遍。” “你还懂围棋?”凤临渊不由奇怪。 据他所得到的消息,司羡鱼在乡下一直靠采药卖药为生,是以她懂得一些医理,甚至会识文断字,这些都是合理的。 但没有听说过她还学习过围棋。 司羡鱼否认,“除了金角银边草肚皮,我对围棋一窍不通,只不过刚才那棋局我恰好之前无意间看到过,所以知道破解之法。” 她在末世有位导师是资深围棋迷,自己迷就算了,还经常把实验室的进出密码设置成棋局。 搞得在他手下做事的研究员都很头疼。 司羡鱼对围棋不精通,但是她记忆力不错,搜集了本围棋残局大全,把所有的破解之法都记了一遍。 不管导师的密码怎么改变,她都能轻轻松松,如入无人之境。 “你看那里!”司羡鱼忽然指着下面深渊,眼睛发亮。 面对着她的凤临渊,艰难地扭动了下脖子,“你觉得我的脑袋可以转到背后去吗?” 况且他脖子之前还扭到了,他真的怀疑这女人是故意在为难他! “啊抱歉, 给忘了。”司羡鱼试着往旁边挪了挪,“ 好像看到下面有个入口。” 她一挪,就差点一脚踩空! 瞬间又被凤临渊给捞了回来,两人继续之前的烙饼姿势。 司羡鱼的鼻尖猝不及防撞到他胸口,双手下意识一揽! 她忽然发现,隔着薄薄的衣料,甚至能清晰描绘出他身上有几块腹肌…… “摸够了没有。”阴冷森寒的声音从头顶飘下。 司羡鱼唇角一勾,用一本正经的口吻道,“我这是在摸刚才套在你身上的绳圈呢,我们两个总不能一直这么站到石化吧。” “绳圈在这里。”凤临渊抓过她的小手,塞了段绳子过去。 司羡鱼握到绳子的一瞬,直接就穿入了身后的墙洞之内。 然后用空间内的磁石一引,绳子上是复合了磁性物质,很顺利的就从另一个墙洞里被吸了出来。 她一双手背在身后悉悉索索,不知道在忙什么,却总是不经意触碰到凤临渊。 凤临渊的耳朵不知不觉有些发红发烫,“你到底好了没有!” “好了!”司羡鱼话音一落,十指利落地打了个绳结,越拉越紧,死活都打不开那种! 她一伸手臂,主动抱住凤临渊,“走,我们跳下去!” 第137章 这未免,太野了吧? 凤临渊身体略微僵了一瞬,很快恢复,“朝哪里跳?” 一根手指突然在他后背一滑。 司羡鱼的声音随着那手指的动作解说,“这是我们身后的门,我需要你朝着这个方向,跳出去大约……” 琥珀色的眼睛一眯,“三丈三尺,下落一丈二。” 她横纵坐标轴都给了,如果凤临渊能领会的话,应该降落的位置和她估计的大差不差…… 突然两人一下腾空! 毫无准备的司羡鱼紧张得一下死死勒住凤临渊脖子! “咳!咳咳!”停下的一瞬,凤临渊一把匕首深深扎入石壁内,支撑着两人的体重,“你想掐死我吗!” 司羡鱼连忙松开一些,“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太激动了,殿下真是背后长了眼睛,这着陆点丝毫不差!” 司羡鱼一伸手,就碰到了她在上方看到的那个口子。 大小类似通风管道,上面一个铁环。 司羡鱼用力一拉,铁环就“吱哑”一下,直接断掉了。 一同断掉的还是那扇摇摇欲坠的门,顿时里面黑洞洞的口子显露出来。 司羡鱼努力腾出一只手,翻出火折子,轻轻一吹—— 一簇火光在昏暗中亮起。 “嘶嘶——”墙壁上,一只吐舌分叉舌头的三角形脑袋猝不及防和司羡鱼来了个四目相接。 “嗖”一下,那条状身躯一弹,下一秒就是“噗呲”一下,断裂成了两段。 腥臭的血液喷溅开来。 凤临渊皱眉,“这地方居然还有蛇,到底是吃什么存活都今天的。” 一层鸡皮疙瘩陡然卷过全身,司羡鱼浑身不适,火折子朝下一扫。 大吃一惊! 地下层层叠叠,盘盘囷囷,全是这种软趴趴的爬行动物。 还有刚刚那杆长数丈,千钧重的弩箭扎在当中,如同一杆定海神针。 “尽快离开这里!”司羡鱼再看下去,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凤临渊意外,“怕蛇?” “不可以吗。”司羡鱼对蛇当真没有什么好感,之前有过在末世被变异蛇类吞进去的经历。 非常不美妙! 凤临渊略有些遗憾,“本来还想做点蛇羹填填肚子,你怕就算了。” 司羡鱼微微一愣,“……谢谢。” 她没有想过凤临渊会因为自己而改变决定,印象中,他一直是个我行我素,唯我独尊的个性。 传闻中那些以为不小心得罪他而一命呜呼的人,恐怕几车都装不下。 凤临渊用力一荡,借着惯性,就把司羡鱼送入了墙上那个入口。 司羡鱼进去的一瞬,第一时间掏出了一大包驱虫粉。 在洞口附近不要命地撒了一把又一把。 凤临渊随后落入洞口,揉了揉太过吃力的那条胳膊 浓烈刺激的味道差点让他把眼泪都呛出来。 司羡鱼还举起药粉,往他身上撒了两把,“保险起见,还是身上也撒点比较好。” “你这是带了十几斤吧?”凤临渊简直哭笑不得,“有空带这种东西,都不知道带点水和干粮,那才是保命的东西。” “有干粮和水,你要吗。”司羡鱼还真去翻包袱了。 她毕竟是个随身携带空间的人,她和凤临渊在这被困个三五年都不可能被饿死的程度。 翻出一包酥饼,和一只水囊。 递给凤临渊。 两人稍作补给,啃着酥饼喝着水,难得从一直逃命的紧迫感中稍稍解放出来一点。 “刚才,你为什么要送我走?”司羡鱼咬着酥饼,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凤临渊喝水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底墨色一闪,“不喜欢看人死在我面前罢了。” 是啊,为什么呢。 当下做出那个举动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来得及分辨是出于什么心理。 或许,是觉得司羡鱼某方面和自己很像。 他们都不想死。 他生存的希望可能也就这样倒头了,但是他想看看,大婚之夜,从必死之局奋力挣脱出来,一路披荆斩棘,就是怎么都不肯屈服的司羡鱼…… 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殿下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说的话吗。”司羡鱼啃完一块酥饼,拍掉手上的糕点碎屑,整理起了混乱破碎的衣摆。 凤临渊不解其意,“你那天的话可太多了,具体说的哪一句?” 她胆子真是大得很。 竟敢自己一个人去找父皇,跟皇家提退亲。 整个玄云国的历史上,恐怕还找不出第二个来。 而提了退亲,又能全身而退的,她也是独一份了。 “我说,”司羡鱼抬起头,琥珀色的挑花眼光辉熠熠,“姐姐带你逆天改命!” 凤临渊,“……” “呵呵!”他禁不住抚额,突然忍俊不禁,“我这般金贵的命格,从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多少人几辈子都羡慕不来的福气,你还想怎么给我改呢,姐姐?” 最后两个字,被他刻意咬得尾音上扬而婉转,听得人一股酥麻从脊骨直窜上来。 其实凤临渊的年纪比司羡鱼还应该再虚长一些,他却故意顺着她的话叫的这声“姐姐”,颇有几分故意逗弄之意。 司羡鱼起身,拍掉身上的灰,抓着他的肩膀用力一推,“首先,先来解决你的箭伤。” “刺啦”一声,司羡鱼一下手,直接就把凤临渊半边袖子给撕了下来。 被推倒在地的凤临渊傻眼,这也……太野了吧? 手腕一翻,锃亮的柳叶刀停驻在掌心。 她的手指细长却不显纤弱,琥珀色的眸光专注又沉稳。 “火折子举好了,很快就好。”她道。 话落的瞬间,一刀利落割开皮肤。 柳叶刀锋利异常,皮肤血肉在刀锋下就像一张薄薄的纸张一样轻易就被破开。 凤临渊甚至都没有觉得更疼,因为割开伤口放出毒血后,反倒减轻了伤口处的肿胀疼痛敢。 忽然伤口处一热! 凤临渊一偏头,就看到她直接吻上了右肩伤处! 用力一吸,偏头吐出一口黑血。 她没有任何停留,又是第二口,吸入,吐掉。 第三口,吸入,吐掉。 …… 如此反复不知几次,直到吐出来的血不再是暗色,而是正常的红色。 司羡鱼这才抬手擦掉唇边血迹,又从包袱里翻出缝合针线,“我缝合的手艺很好,保证将来的太子妃不会嫌弃你身上有丑陋的伤疤。” 第138章 三七分,你胃口不小! 将来的太子妃? 凤临渊一哂,眸色透出寒凉,“你倒是替我考虑得周全。” 司羡鱼从容手下夸奖,“应该的,毕竟殿下也是我的老主顾了。” 她这么说着,手下缝合的动作既快又稳。 如果有外科医在旁边看到,都会止不住夸一句“缝得真漂亮”的程度! “好了。”打结完成,司羡鱼剪断缝合线。 既然拿出了伤药,药粉抖落在凤临渊的伤口上。 凤临渊很快就感觉到伤口在发热发烫,但很快,随着那热烫的感觉消失,伤口的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他不禁扭过头,“什么伤药?我怎么不知道市面上有如此有效的金疮药?” 如果这种金疮药能用于军队,那每年军营中的将士们死伤人数,将会大幅度降低。 司羡鱼修眉一挑,“殿下有兴趣?” 她这个眼神。 凤临渊瞬间了然,“用到的药材会不会很名贵?” 司羡鱼摇头,“都是很普通的药材,最重要的一味是杜鹃的叶子,比之同样用来止血的血竭,杜鹃叶要便宜非常多,而且效果并不逊色。” 她略一盘算,掂了掂手上的瓶子,“这样一瓶子的话,造价应该不会超过十文钱。” 凤临渊眼中瞬间绽开光彩,一把握住她拿药瓶的手,“药方给我,价钱你开。” 司羡鱼摇头,“我不想做一锤子买卖。” 凤临渊神色不悦,“你是想自己制药再倒卖给我?我只怕你一人没有那么大的精力,我需要的量可不少。” 顾家大军八十万,每年都需要采购药材,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小作坊可以吃得下。 就算是现在顾家军固定采购的那几家药商,无一不是百年老店,店铺上上下下伙计加起来起码上百人。 司羡鱼还是摇头,“我这么柔弱,怎么做得来那种粗活?我的意思是,药方可以给殿下,但是我要抽成,每卖出一瓶子,十文钱我要抽三文。” 凤临渊,“只是一张药方,你就想要三七分,胃口不小啊。” 原本他打算出到万两白银买断药方的。 但是按照司羡鱼这个分成办法,看起来她一次性能拿到的钱是少了。 但顾家军一处,一次采购,她就可以分到三千两。 三次采购,就差不多万两了。 还不算其他军队,以及民间一些零零散散的采买。 万两银子,快的话,两年之内她就可以拿到! 而且这才只是一个开始,往后还会有更多。 “若我有的,不止这一个药方呢?”司羡鱼的指尖在他掌心一滑。 凤临渊掌心一麻,胳膊已经不受控制,瞬间松开掉落下去。 他震惊又懊恼,“你!” 司羡鱼拈出一根银针,“这是另一种常用药,会让人产生麻痹之感,好处就是——” 她一针扎他手背上! 红唇一勾,“感觉不到痛呢。” 边说她的银针还七上八下连扎了好多下,完全是没有章法的乱扎,凤临渊的手背都被她给扎出血来了! 但。 他竟然真的感觉不到痛! 除了麻麻的感觉,什么都感觉不到。 “这在治疗外伤的时候非常有用,你知道,有很多人是被活活痛死的,如果病人感觉不到疼痛,不但减轻了自己的痛苦,还方便了大夫的医治。”司羡鱼说着,银针在几个特定穴位扎下,轻轻拈动。 凤临渊手臂的麻木感很快褪去。 手背上被扎过的刺痛感顿时就变得清晰起来。 “这个也是三七分?”他问。 语气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高高在上。 司羡鱼微笑颔首,“我这人做生意向来公道,童叟无欺,如果我们合作得愉快的话,以后我有什么新药方,就会继续找你。” 凤临渊一锤定音,“按你说的办,出去之后我就和你拟定契约,抽成我会半年一次结给你。” “好的呢。”司羡鱼利落地给他包扎好肩上的伤口,退开,“那我们走吧,早点离开这里,我可以早点拿到我的钱。” 凤临渊撑着墙壁,摇摇晃晃站起来,“如此精于算计,那如果我要买下你,需要多少银钱?” 司羡鱼低头一哂,垂落的额发扫过她纤白的脖颈,脆弱又动人心魄的美。 她说,“那可是……很贵很贵的呢。” …… “哐当”一声,地面一块石板被推了上来。 紧跟着一只手摸索着从里面伸出来。 在找到着力点后,跟着一个脑袋、肩膀、上半身,然后一条腿一下跨出来。 “咳咳!”司羡鱼一爬上来,就忍不住一阵咳嗽,总觉得空气里有股呛人的味道。 她回头去拽凤临渊的胳膊。 凤临渊紧跟着爬了上来,环顾四周。 这里倒是和之前昏暗的走道不同,四周都亮堂堂的。 墙壁上直接镶嵌了整整一圈的夜明珠,从地面到穹顶,都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图案。 “看来我们的方向是走对了。”凤临渊刚一说完,突然脑袋里一阵刺痛袭来! 司羡鱼也在打量周围的环境,“从哪里看出来走对了?” 凤临渊一时没有回答。 “嗯?”司羡鱼不禁疑惑地看了过去—— 凤临渊已经瞬间恢复了正常表情,“这里是我们没有来过的地方,只要我们没有走回头路,那么方向就都是对的,之前我说过,陵墓里的所有门都是单向的,没来过的地方,门就是还可以被打开的。” 他又道,“看这座陵墓的新旧程度来看,应该是青夜国先帝和他皇后的陵寝,他们的陵墓据说单是建造就花了十五年,还不算前期材料人工的各种准备。” “青夜国的先皇后一向体弱多病,所以一直觉得自己会早早的离去,而且先帝和她感情甚笃,为了确保两人死后灵魂也在一处,还特意寻找了当时最有名望的术士,根据五行八卦建造了他们的陵墓。” “五行八卦……”司羡鱼摸着下巴思忖,“那我们刚才来的地方,有那么多的暗弩,属于是金,还是木呢?” 凤临渊蹙眉,“你管这个干什么?莫非你还想钻研这些赚钱?只要有本宫在一天,饿不死你。” 司羡鱼抬头,“那你要是不在了呢?” 第139章 求不得,那就明抢! 凤临渊胸口一塞,“你这是在咒我?” 司羡鱼忙不迭摇头,“非也,我自然是希望太子殿下长命百岁的,我要知道刚才的机关五行属什么,不就知道接下来我们不会碰到什么类型的机关了吗?早日离开这里,早日互送殿下你顺利回玄云啊。” 凤临渊沉默了片刻,“……属木。” 司羡鱼怀疑,“确定?” 凤临渊俊脸一沉,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不确定!” 他怎么可能确定,毕竟也不是潜心研究这方面的。 “但是刚才那么多箭矢,箭杆都是木头的,怎么也该和木有点关系。”他说。 司羡鱼提出异议,“可是箭镞全都是金属的啊……” 忽的对上那双泛着幽蓝的狭长凤眼。 司羡鱼瞬间感觉背后一凉,轻咳了声,“我觉得你说的对!” 这祖宗是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脾气可不算好。 而且看他受伤的份上,她还是不要和他起争执的好。 凤临渊微微压抑,锋利薄唇旋即一勾,“你这样的态度很好,好了,赶紧找出口吧。” 这座大殿,穷尽奢华。 除了遍布四处的精美雕刻,就只有正中央有一个偌大的高大圆台。 圆台高到几乎和穹顶齐平,周围同样刻满了东西。 “上面有字。”司羡鱼已经绕着圆台看了起来,一目十行,“有意思啊,按照这上面的文字记叙所说,这里面蕴藏着可以改变天下格局的宝藏!” 凤临渊用力敲了敲脑袋,把那阵尖锐的疼痛用外力的敲打疼痛压下去,“骗鬼的东西,青夜国若是真有这种宝藏,至于时至今日都还是偏安一隅的蛮荒小国?” “咳!也不是蛮荒小国吧,虽然和玄云国比,肯定是还有很大的差距的。”但司羡鱼摸着良心说,青夜国绝对是这大陆上唯一可以和玄云国相抗衡的大国了。 但运气这东西真不好说。 玄云国占尽天时地利,气候宜人,四季分明,物产丰饶,几乎想要什么,都能从自己的国土上找得到。 但青夜国的环境就要单一得多。 东南边大片草原,西北边沙漠连天。 这环境也就能发展发展畜牧业了,所以他们一直都是马背上的民族。 但是这种靠大自然吃饭的情况,有个很大的危机。 就是一旦发生天灾,那牛羊牲畜大面积死去,就会民无聊生。 那没有得吃,没有得穿,怎么办? 抢! 尤其距离他们不远,就有个富庶的邻居玄云国。 他们青夜人在忍饥挨饿的同时,玄云国百姓却在吃香的喝辣的。 由于商贸发达,即便是在边境,也能喝上帝京红茶,穿上江南丝绸,吃上岭南鲜果…… 青夜国人简直红眼病都要犯了,是以这百年来,边境摩擦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司羡鱼绕着圆台走了一圈,上面的文字都已经看完。 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她仰头望着上面,“该不会是要爬到上面去才有出口吧?” “这些壁画上的夜明珠好像是有规律的。”凤临渊在听到那句大言不惭的“宝藏”之后,就直接放弃圆台,去看周围的壁画了。 司羡鱼揉了揉鼻子,“什么规律?” 凤临渊眯眼,刚抓到一点什么,突然脑子里又是一阵刺痛袭来! “轰”地一声,圆台上方突然喷出一大团白色雾气。 两人皆是一惊! 凤临渊神色不定,“你碰什么了?” 司羡鱼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碰!” 就是因为之前吃过一次亏,所以这次两人都非常的谨慎。 即便是司羡鱼绕着圆台看了一圈上面的文字,也每一步都跟小猫似的,踩得分外小心。 司羡鱼不由得嗅了嗅鼻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味道?” 凤临渊的头一阵一阵的疼,视线已经隐隐开始发晕,“什么味道,我不知道,总之不是什么好闻的味道!” 他在天牢被关了这么多天,从最开始臭的睡不着,到现在已经麻木习惯了。 人就是这样,永远可以不停地突破极限。 如果不然,凤临渊恐怕早就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了。 司羡鱼却瞬间赞同,“对!味道的确算不上好闻,但是也不难闻,有种辛辣……干燥……刺激的感觉,闻着很像是……” 轰! 又一团白雾蒸腾而出。 连带着正给空间的温度都似乎升高了几度。 司羡鱼突然灵光一闪,“是硫磺——呃!” 她突然被人卡主脖子提到了半空。 “殿……下!”她挣扎出声。 底下的凤临渊已然完全换了一副神色,他双眼猩红,掐着她脖子的五指更是大力无比,脸上隐隐跳跃着抑制不住的嗜杀邪肆! 凤临渊头微微一歪,勾起薄唇残忍又陌生,“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对本宫指手画脚的,活的不耐烦了吗!” 嘶! 脖子一瞬间被收紧,空气被卡断! 司羡鱼奋力挣扎踢打,“我是……司羡鱼!殿下你……醒醒!” 他只是眉头微微一皱,下一瞬就一下把司羡鱼抵到了圆台上! “啊!”司羡鱼痛苦闷哼出声。 后背好烫! 刚才她一直只是绕着圆台走,因为担心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引起不良后果,所以一直不知道这圆台的温度竟然如此之高。 “放……开……”她呢喃。 凤临渊不为所动,似乎对她痛苦的表情还颇有心情观赏。 后背的衣料都隐隐冒出了焦味,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胸腔都开始剧痛! “呃!” 突然凤临渊弓下腰,因为被挟持的司羡鱼突然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他下腹! 他血红的眼睛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踉跄着后退。 挣脱了束缚的司羡鱼捂着脖子大力咳嗽,“早说了让你咳咳!放开我!咳咳咳!你以为我是在咳咳跟你说笑的吗!”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虽一向喜欢笑脸迎人,但不代表她司羡鱼就是个好脾气的! “你!”后退的凤临渊止住步伐,骤然抬起头,“该死!” 司羡鱼赶紧掏出迷魂散,不等她抛出去,腕骨就被重重一捏! “咔嚓”一声骨头响! 第140章 新招式,安抚暴虐太子! 尼玛,脱臼了! 司羡鱼另一只手翻出银针! 然而凤临渊更快一步,还不等她银针扎出去,就“咔嚓”把她另一只手也给卸了。 哗啦啦银针飞溅满地,一根针尖擦过凤临渊的脸颊,带起一串血珠。 她出脚,他已经扫堂腿过来。 未免腿也被卸了,司羡鱼赶紧收脚! 怎么办! 两只手都动不了,她就算有空间也没办法…… 凤临渊抬手,蹭掉脸颊上的那滴血。 血红的眼睛在看到手上鲜红的瞬间,变得更可怕更幽深了。 “有意思……”他低声呢喃。 司羡鱼在这一刻,才第一次充分领会了传闻中暴虐残酷的太子殿下! “你咳咳……别过来!”她腿软地往后退缩。 凤临渊又怎么可能听她的,不过去? 看到她这幅吓破胆的模样,他反而更加兴味盎然了。 司羡鱼慌张一转,“别过来!别!” 她突然拔腿,就要提速往别的方向跑。 凤临渊血眸一眯,瞬间切中她逃跑路线,一下掠了过去! 原本应该逃跑的司羡鱼却突然一扭头,竟然直接迎面朝他撞了过来—— 凤临渊一愣! 下一刻就被撞了个满怀,少女温热的唇一下咬上他的薄唇! 吃痛的一刹那,下意识张口,就有一枚药丸被一下推入他口中! “!!!” 凤临渊本能地想要退后吐出来,司羡鱼当然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一脚踩在他脚背,狠狠一碾! 那枚药丸就这么不受控地顺着他喉咙一下滑进了肚子里。 凤临渊的气息一下不稳,踉跄后退。 司羡鱼用力往墙上一撞,把一只手接了上去,然后是另一只手。 她大口大口喘气,“殿下不必忧心,这药没什么坏处,只会让你镇定下来……” 特喵的,这么粗糙的接骨方法很久没试过了,真疼啊! 话音未落,凤临渊突然“噗”地吐出一口血! 司羡鱼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抓过他的手腕诊脉。 一团混乱! 她行医这么多年,就没有碰到过一个人的脉象比凤临渊这脉象还要更乱的。 简直毫无章法可言。 一会急促,一会滞涩,一会顺滑,一会沉郁! 甚至有那么短短的一瞬,她都已经把不到他的脉动了! “走开!”眼神稍稍恢复清明的凤临渊,猛的一把推开司羡鱼。 他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身体里像是有一寒一烫两股气劲你疯狂流窜,但偏偏水火不容。 五脏六腑仿佛随时都会在下一刻撕裂开来! 极度的不适换来的就是他心中升腾起强烈的破坏暴虐欲,但凡目之所及,但凡耳之所闻,但凡触手可及……毁掉! 通通毁掉! 他要让这天地和他一样,沉沦毁灭! 轰隆隆—— 巨大圆台在这时候再次喷发出一大团热气。 司羡鱼仓惶回头—— 这次已经不是纯粹的白雾了,空气里的硫磺味道越发浓重。 轰隆隆! 又是一大团热气喷出来,这次一同喷出的还有燃烧着的火球! “我擦!这该不会是个火山口吧!”司羡鱼只觉得离了个大谱! 而被火团一灼,墙壁颜色发生了变化,隐隐约约竟然现出了一扇门的形状。 绝处逢生,司羡鱼一把拽起凤临渊,“出口在那里!”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把凤临渊一个成年男子拖到了石门口。 司羡鱼上下左右一通摸索,眉宇紧锁,“不行!找不到可以打开的地方!” 连条门缝都没有! 凤临渊一手按在自己右肩伤口,五指用力一收! 指甲抠入血肉里,经脉骨头分离的冷沉钝痛领他额头瞬间出了一层薄汗! 但与此同时,理智也更多的回归了。 “司羡鱼!”凤临渊开口,声音破碎,带着轻颤。 司羡鱼一回头,对上他的目光却坚定执着,他说,“你听着,历代皇陵的建造都是由风水术士主导的,风水一门,从来就不会断绝后路!所以论如何,一定有一条出路,只要找到,破解其中奥妙,就可以逃出生天!” 凤临渊环顾四周,目光再次在那些一成排的夜明珠上停留。 仰头望至头顶时,他狭长的凤眸忽然眯起—— “那里,缺了一颗夜明珠!” 司羡鱼立刻抬头,“你是说穹顶上?可是那里分明亮着光,怎么会缺一颗夜明珠?” 何止是亮着光,穹顶处的光亮甚至是整个墓室里最亮的,恍如这地下宫殿的小太阳! 凤临渊掏出随身匕首,突然用力往上一掷! “咔嚓”一声,是什么东西的碎裂声。 紧跟头顶扑簌簌掉下数块碎片,而碎片掉下的同时,头顶的小太阳消失了。 “是镜子!”司羡鱼反应过来。 地面是透明的碎片,应该是水晶之类的东西。 而这里外面的昏暗不同,从一开始就是灯火通明的,再加上那些夜明珠的排列。 夜明珠的光辉都恰好可以反射到头顶这块镜面上。 于是这块镜面就成了最明亮最炙热的存在,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里镶嵌着的根本就不是一颗夜明珠,而只是把这万千夜明珠的光辉都集中在一处的镜像! 凤临渊忽然眸色一沉,目光迅速捕捉,“有东西掉下来了!” 不等司羡鱼说话,他已经足尖一点,飞掠了出去。 那是一条绳子! 就差那么一点点,绳子就直接落入圆台之上了。 而已圆台现在的温度,和时不时喷出的火星,这绳子一旦落进去进再也不可能寻见! 凤临渊抓住绳索,用力往下一拽—— 沉重的石门挪动声忽然在司羡鱼身后响起。 司羡鱼惊喜回头,就见石门从小往上缓缓升起,“开了!我们快走!” 凤临渊立刻松开绳索。 刚升起一点的石门瞬间砸落回去! 凤临渊一惊,还未完全松开的绳索立刻在掌心绕了几圈,用力拉紧! 石门再次缓缓上升。 轰隆隆—— 大圆台又接连喷薄出数只火球。 有的甚至直接朝凤临渊撞来,他一脚踢开! 鞋底瞬间传出烧焦味。 周围的温度,在极速上升! 现在外面明明还只是初春乍暖还寒的温度,这里却连呼出一口气都烫人了。 “你之前的绳索呢!”他问司羡鱼。 司羡鱼立刻去空间摸,脸色陡然一白,“留在外面了!” 话音未落,突然凤临渊扯着的绳索被一只大火球砸中! 第141章 凤临渊,你不能死! 瞬间本就不长的绳子又被火燎去了一段! 幸而凤临渊反应迅速,瞬间跃上高空,抓住了断掉的绳索! 绳子! 绳子! 司羡鱼闭着眼,在空间里飞快翻寻,倒是找到一截和外面遗落的绳索一样的绳子。 但只是一点边角料,长度还不及她一条手臂长! 她还有一些未曾用出去的白色光源,那是她治愈别人后从对方那里得到的感激之力。 可以复制万物! 她这会也顾不得其他,一股脑全拿来复制绳索。 白光一闪,瞬间见底。 “啊!” 突然头顶传来凤临渊的一声痛苦之声。 司羡鱼一抬头,就见本就不长的绳子再次受到火球攻击,又少了一大截,凤临渊几乎整个人悬挂于穹顶之上了! “凤——”司羡鱼刚准备冲过去,大圆台内大团大团喷出火球。 她一脚踏出,甚至都听到了鞋底布料被高温烫到发出的“滋滋”声。 面前热风忽然一近! “你咳!”凤临渊刚一开口,又是一口腥甜冲出喉咙,“傻站着干什么呢!跑啊!” 司羡鱼在热风扑面而来的时候已经本能地就地一滚! 火焰从她身边擦过,发尾都燎到了,发出蛋白质被火烧过后特有的味道。 “我嘶!”司羡鱼没有在地上停留一秒,一躲避开就瞬间跳了起来,其灵活程度比她平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是因为她平时藏拙,而是这地上……烫啊! 她一把绳圈甩出去,“接着!” 凤临渊凌空接住,但轻轻一拉,绳索的另一段却直接从司羡鱼手里脱了出去。 长度不够! 连续两次被火烧灼,现在接上这段绳索,绳子都够不到地面,更不要说还要拉出一段,要足够支撑人跑到出口处的石门! 轰隆隆! 突然圆台发出剧烈的震颤。 两人心知不好! 先前一直在喷热气喷硫磺粉喷火球,但是还没有哪一次有过这么大的动静…… 眼见着大圆台迅速变红,变亮,如同整个圆台都烧灼了起来! 悬于顶上的凤临渊看得真切,瞳孔骤然紧缩,“滚啊!!!” 他一声暴呵! 摘下头顶的匕首狠厉地朝司羡鱼掷来—— 那刀尖极其准确,直接冲着司羡鱼的眼睛而来。 人是有尖头恐惧症的,尤其是对着眼睛这种极其易感的地方,司羡鱼的反射弧越过任何理智思考,本能地往后一倒,仓惶闪避! 眼见着她一下跌出石门外。 圆台也终于支撑不住,“轰隆”一声巨响后,瞬间炸开! 千万朵火花漫天飞舞,整个世界都被烈火吞噬。 传言十八层地狱中有一层烈火地狱,用来责罚犯杀人、放火、抢劫、草菅人命的罪人…… 凤临渊忽然薄唇一勾。 这些罪孽……他好像一个都没漏掉呢。 真是现世报啊。 手中绳索一松。 身体直直坠落…… …… “凤临渊!凤临渊!”摔出门去的一刹那,司羡鱼已经意识到这是他故意为之了。 但石门已经在一刹那重重砸下。 司羡鱼扑上去的瞬间,只听到隔着石门发出剧烈的震颤。 里面的爆炸猛烈,一波接着一波。 她隔着如此厚重的石门,一扑上去,掌心都被烫得破皮! 忽然看到门下伸出一段绳索! 司羡鱼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抓住绳索,竭力往外拽! “凤临渊你不能死!” “不能死你听到了没有!” “你可是可以颠覆天下的大反派,怎么可以早早领盒饭!” “我既然可以把你从阎王手里救出来一次,就能救第二次!” “凤临渊你听到没有!” “凤临渊!” “凤临渊!!!” 绳子划破掌心,鲜红滴滴答答,但饶是司羡鱼把吃奶得劲都使上了,绳索也是纹丝不动。 她又尝试去挖开石门。 滚烫的温度每一次碰触都是一次酷刑,指甲都折断劈开了,流出来的血又很快因为高温而凝结。 司羡鱼没有丝毫停顿,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手上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凤临渊在等! 她每慢一秒,都可能错过挽救他的最后时机! “打开啊!快打开啊!!!” 炸药!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对! 她不能慌,要冷静下来! 只有思考,才能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没法帮助自己,那就没有人可以帮她了! 司羡鱼从空间取出熟枚甲壳虫大小的炸弹。 石门太过厚重,她的能力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挖动。 “上面动不了……那就从下面!” 从空间翻出铁锹凿子等工具,这里的地面都是一整块一整块切割整齐的石板。 但既然是人工铺就的,就有缝隙。 司羡鱼强迫自己大脑冷静,很快在几个关键点上敲打之后,一块地砖就碎裂了。 如法炮制,沿着石门底下,司羡鱼铲了一圈。 铲除碎片,安上甲壳虫大小的炸弹。 很快“轰”地一声巨响。 司羡鱼从灰尘里挣扎出来。 但那石门仅仅是表面斑驳,落了一地的碎石块。 可里面的石头依然岿然不动! “没关系,再来一次!”司羡鱼如是安慰自己。 拎起地上的那节绳子往旁边挪开,却不经意一下拉动了绳索! 司羡鱼一愣,慌忙握紧绳索! 千斤巨石缓缓上升,发出沉闷的声响。 司羡鱼耳边听得分外清晰的,却是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扑通! 越跳越快,越跳越快。 本以为大门打开,扑面而来的会是如同炙烤的炎炎之景。 出乎意料的。 里头竟然吹出一丝清凉。 冷热交替,气压变换,连这深埋底下的皇陵里,竟然都有了风…… 司羡鱼搬了一块碎石,压住绳索。 自己一弯腰,钻了进去。 “凤临渊!” “听得到我说话吗?” “凤临渊!” 司羡鱼在一片断壁残垣中寻找,而这里居然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地上甚是还有积起的小水洼。 难道是爆发过后,下起了一场及时雨? “凤——” “咳……” 突然一声很小的咳嗽声。 司羡鱼的脚步陡然一顿! 第142章 你的真心,本宫懂! 她回过头,缓缓、坚定地,定在了那声音发出的方向——大圆台的方向。 司羡鱼连忙扑了过去,踉跄之中差点摔倒。 她跌跌撞撞到了那里,大圆台早已经被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口深深的洞! “凤临渊?” 她细弱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和微弱的祈求。 但是除了周围滴滴答答还在滴落的水珠,什么声音也没有。 一种名为“死寂”的强大威压笼罩在头顶。 从学医的那天起,看淡生死,早就是一个医者的必修课。 她也一贯做的从容镇定。 但是这一次,在异国皇陵,和凤临渊狭路相逢,又一起携手同生共死。 她真的不希望凤临渊就这么死掉! 不是主角就无法反抗命运吗? 炮灰无论如何都是不得好死吗? 她不服!不甘!不愿! “说了要逆天改命就是要逆天改命!谁允许你死了!” 司羡鱼大喊一声,不死心地伸手往下一勾。 突然手指被抓住! 她的心脏因为这突然的一触碰,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你废话真多!本宫等半天了咳咳……” 底下冒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来,要不是现在这情景不对,这一幕都可以直接去拍鬼片了。 司羡鱼却又惊又喜! 立刻往下勾了勾,半个身子都探到了下面,用力抓住那只手,抓实! “你等着,我这就拉你上来!” 可能人被逼到极限都是可以有无限潜能的,就比如凤临渊这么个大男人,放以前,司羡鱼一定不认为自己可以把人拉上来。 但是现在,这一刻,她就硬生生地凭着自己的双手真的拉上来了! 凤临渊抬手撩起面上湿漉漉的发丝,露出一张苍白如冷玉雕琢的面容,气息微弱,却语气笃定,“本宫没死。” 司羡鱼一瞬绽开笑颜,“嗯!” 然后他还看着自己,那双黑到泛着幽蓝的眼睛就这么定定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司羡鱼。 司羡鱼沉吟了一下,恍然了悟。 这种劫后余生的时刻,是应该有一些仪式感的。 于是她张开双臂,上前一步,打算给凤临渊一个大大的拥抱! 凤临渊突然伸手,揽住她腰身,抱住她后脑,低头,用力吻下来—— 司羡鱼,“!!!” 不是,这剧情走向怎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似乎是惩罚她的走神,凤临渊突然张口,利赤在她唇角一咬。 “嘶!” 司羡鱼一声呼痛,就牙关失守。 而凤临渊向来是个乘虚而入,乘胜追击的,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须臾又片刻。 不知过了多久,司羡鱼才终于重新夺回呼吸,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凤临渊苍白俊颜因为唇角染的一丝血红,配合他本就羸弱又锋利的气质,恍若幽冥修罗般邪魅逼人。 他握住司羡鱼的手,郑重道,“你的一片真心,本宫知道了,等回到帝京,本宫必定迎你入门!” “咳咳!”司羡鱼惊慌之下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凤临渊修眉轻扬,恣意傲然,“知道你高兴,你什么也不必说了,本宫都懂。” 你懂个锤子! “我那个——”司羡鱼刚要开口,就迎上凤临渊幽深锋利的目光,他眉骨走势形成上扬的弧狡黠又凌厉。 他一侧唇角挑起,“你想说什么?” 司羡鱼心里一突,连忙弯唇,“没有,我太激动了,高兴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凤临渊牵起她的手,“走,我们离开这里。” 忽然被人包裹住手掌,司羡鱼很不适应,但只要她轻轻一挣,凤临渊就立刻看过来。 司羡鱼做了两个深呼吸。 算了算了,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在这之前惹怒了这位祖宗,可不是明智之举,刚才如果不是他,他们两个这会都要葬身在这里了。 凤临渊看着那双伤痕累累满是血污的手,心中某个原本空洞的地方不知不觉被填满。 医者的手是最重要的,为了他,她竟然伤己至此。 这份深情,他虽然还不习惯,但必定不会辜负! 临走之前,司羡鱼不由得朝已经被夷为平地的洞口瞅了一眼。 恰好地下坍塌,又有石块瓦砾掉落下去。 凤临渊一把将她拽回,“看什么看,当心掉下去死无葬身之地。” “你还记得之前那段碑文吗?”司羡鱼忽然问。 凤临渊蹙眉,“不就是说这里埋藏着巨大的宝藏吗,无稽之谈。” 现在这里已经被破坏成这个样子了,凤临渊甚至担心随时可能坍塌。 还宝藏呢,哪里有什么宝藏。 司羡鱼却说,“碑文说的可能是真的。” 凤临渊一愣,司羡鱼指着下面,“你看下层,好像是黑水矿。” 黑水矿,就是俗称的石油。 他们脚下这片地方,是真的家里有矿啊! 放到科技发达的时代,拥有这片矿地的人,那都是开最豪的车,住最高的楼,养最野的宠物,过着令人不齿又羡慕的纸醉金迷的生活啊! 只不过现在的人们和社会生产力还不能物尽其用的开发,黑水矿最多只拿来点火,甚至还嫌弃这东西一不小心混入了饮用水源造成污染,导致喝水都成了困难。 “黑水矿……”凤临渊沉吟,长眸一眯,“那就这么留给青夜国的话,好像还真是不让人放心啊。” 司羡鱼一惊,赶紧拉住他,“别冲动!这玩意一不小心会玩脱,我们两个就死无全尸了!先离开这吧,这东西等出去之后再想办法解决行吗?” 凤临渊沉默了片刻,颔首,“说的有道理。” 司羡鱼松了一口气,两人穿过石门,扯开了之前的绳索。 司羡鱼卷好之后,放入随身背囊里。 这东西可得收好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凤临渊看到门口那些碎石,多看了几眼。 司羡鱼连忙解释,“这是刚才里面的动静太大,震下来的,太可怕了!我差点以为我会被这些碎石头砸死呢。” 凤临渊一伸手。 司羡鱼下意识想缩脖子。 却下一秒感觉他拍了拍她的发顶,“不怕。” 司羡鱼,“……” 他这是在安慰她吗? 好……不习惯啊。 凤临渊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触碰到她发顶的掌心甚至紧张得微微发麻。 但,看在她这么喜欢自己是份上,他忍忍便算了吧! 第143章 青夜老贼,臭不要脸! 青夜国,天牢之外。 已经是午夜时分,天牢附近却依旧十分忙碌。 一队队的兵卒进进出出,他们挑着一筐又一筐的碎石砂土,像是在连夜施工。 挑着馄饨摊的汉子经过附近,探头看了一眼。 “喂!那个买馄饨的!” 刚准备走人的九夜,因为这一声喊,不得不停了下来。 确认脸上的络腮胡粘得十分牢固,他这才扭过头来,一脸憨厚,“军爷,我什么都没看到,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走什么走!谁让你走了!”两名青夜国士兵走过来,一左一右把九夜围在了当中。 九夜的一只手已经探到来担子的侧面,握住了刀柄—— 西夜国士兵捂着肚子,“赶紧的!给哥几个下碗馄饨!这大晚上的都不得歇,可饿死我了!” “可不是嘛!我这肚子都叫了几个时辰了,也不知道上面的主子是怎么想的,非得连夜干活,这活又跑不了,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区别,反正人也不可能还活着……” 九夜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 “喂!”其中一个士兵拍了另一个大嘴巴的一下,眼神朝九夜那边瞥了瞥。 示意他有外人在场,不要随便乱说话。 九夜已经放下了摊子,重新燃起炉子里的火,麻利地烧开了水,又从竹筐里抓出二十多只馄饨,放入水中。 等馄饨往水面上一漂,立刻熟练地用笊篱给捞了起来,放到了碗里。 “二位军爷!馄饨好了,我这儿还有辣椒油和醋,您随意取用!”跟着九夜伸出手来,憨憨笑到,“七文一碗,两碗一共十四文诚惠!” 青夜国士兵看他这幅小市民的模样,现钱那点警惕顿时消散得干干净净。 其中一个推了另一个一把,“你替我把钱付了,我最近手头紧,回头等发了钱再还给你。” 另一个直摇头,“咱们这看天牢的就是穷啊,关进来的犯人不是死刑就是终生,一点油水都没得捞,哪像那些在外面跑的啊,我表弟前两天跟着去了趟边境,直接从玄云国那儿捡了个大元宝!” “天呐!我一直听说玄云国富得流油,没想到他们这么富,居然满地都是大元宝?” “想得美啊,那是他们想用来赎人的赎金,只要他们的太子在我们手上,往后那赎金肯定源源不断的,咱们这次碰不上,下次说不定还有机会啊!” “啊?可是那太子不是已经……不过人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也不好说。” “咳咳!”另一个突然大声咳嗽,赶紧把十四文钱拍到了九夜手里,拉着兄弟就去远处喝馄饨去了。 九夜低头整理摊子,眸色明明灭灭。 听这些人的意思,殿下他恐怕……凶多吉少! 怎么办,得想个办法混进去。 不,只是混进去还不行,得找到可以要挟青夜国的把柄,或者是人。 突然一声马嘶,一架马车停在了天牢大门口。 紧跟着一个浑身青紫,伤痕累累的男人被推下车来。 那人还没落地,就哭嚎着跪倒在地,拼命去拉扯那马车,“我不走!我不要走!求求公主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是真心爱着公主的啊!比爱我的生命还要爱啊!” 车里身穿赭红色衣服的仆役一脚踢中他胸口,十分厌恶地拍了拍鞋面上到灰,“就你这挫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凭你也配说爱公主?我呸!” 说着仆役招招手。 九夜就看到天牢这边吃馄饨的兄弟叹了口气,十分不情愿地放下了馄饨,但身体却很诚实地立马小跑去了马车边,拱手作揖,“哟!这大晚上的还麻烦兄弟您跑一趟啊,下次这种事直接说一声就成,我们会派人直接去公主府上把人锁来的!” 仆役敷衍应了一声,“没办法,我们公主的脾气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这种碍眼的东西就是在府里多呆一刻都不行,要是不送来,今天晚上得吵翻天。” 想到自己大晚上的还在辛苦跑路,又忍不住狠狠啐了地上那男人一口,“呸!当初入府选侍卫的时候说自己对公主忠贞不二,为了公主什么都肯做,结果就只是在脑袋上摆个苹果让公主射都吓尿裤子,腌臜玩意!滚去牢里好好学学规矩吧!” 天牢兵卒赶紧把那又喊又哭的男人给拖了下去。 对,他们这里除了收那种重死刑犯,还收这种,得罪了丹阳公主,不知死活的臭男人们。 “丹阳公主……”九夜忽然想起来,青夜国有个任性妄为,肆意骄纵,名声在外的丹阳公主。 传闻她在府中养了三千面首,但面首就跟地里的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换。 皆因她性情刁蛮,阴晴不定。 她可以说是,青夜国的女版凤临渊。 两个人一东一西,全都出身高贵,臭名昭着! 九夜挑上担子,飞快离开了天牢门口。 …… 又是一扇青铜门,和之前如出一辙的青鸾鸟图腾。 司羡鱼和凤临渊深吸了一口气—— 推开大门。 出乎意料的,这一扇门极其好推开。 并且在他们推开之后,里面一派安静。 两人站在门口,停留许久。 一眼就看到了正对面的出口大门。 中间一副巨石棺椁,四周一圈长明灯,墙壁上还是熟悉的浮雕壁画,格局比之前的水深火热的那座墓室要显得更方正,穹顶也是方的。 凤临渊抬脚进去,“这应该是主墓室了。” “喂!”司羡鱼想喊住他,但凤临渊的脚太快了,都已经直接走了出了好几步。 他回过头来,招手,“放心大胆过来,一般主墓室是不会有机关的,若是这里也机关重重,岂不是要把墓主人的遗体都破坏掉?本末倒置,得不偿失。” 司羡鱼一想,觉得也有道理。 况且凤临渊走过去半天了,的确什么事也没发生。 看来青夜国的皇室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个地……步? 看着忽然从脚底下冒出的一粒一粒银色珠子,翻滚流动,司羡鱼木下一张脸。 决定收回自己刚才对青夜国皇室的赞美…… “青夜老贼,臭不要脸!“司羡鱼磨着牙,恨恨咒了一句! 第144章 幸好,你回来了! 一回头—— 果然他们刚才推开的那扇门已经不知在何时关闭了。 这次闭合得悄无声息。 司羡鱼一下子反应过来。 她说刚才怎么觉得这里的这扇门这么好推呢,原来是因为门轴特别轻,就像刚上过油一样。 所以即便是推开这么厚重的青铜门时,都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以至于在这门闭合的时候,他们也完全没有发现。 司羡鱼用力掐了掐眉心。 算了算了,这里的门本来就是单向开启的,就算后面的门没关上,他们也不可能折返回去。 既来之,则安之。 “咳咳!”凤临渊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 司羡鱼捂住口鼻,快步赶到他身边,“你没事吧?” 凤临渊摇头,“不碍,咳!” 一口浓郁的腥甜差点冲口而出! 凤临渊立刻捂住嘴。 在司羡鱼关注的目光下,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用力吞下那口血。 他知道自己又发病了。 每次发病,他都会变得暴躁狂怒,看周围的一切人事物都不顺眼,只想破坏!破坏!再破坏! 每当那个时刻,他的思想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脑子。 他想当人! 不想当个只懂残杀的野兽! 可是身体他不受控制。 直到后来有了别人特意进献的药酒。 “凤临渊?凤临渊!”司羡鱼的手在他眼前用力摇晃,因为她察觉对方的眼神不知不觉就游离了,根本就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被一推之后,凤临渊陡然回神。 张口第一个字就是,“酒!” “酒?”司羡鱼瞬间想到他那必须随身携带的酒,“不行!那酒对你来说就是饮鸩止渴,你必须戒掉!否则你的身体很快就就会垮掉!” 凤临渊一把扣住她肩膀,力道大得要捏碎她的肩胛骨,“酒!我要酒!!给我酒!!!”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司羡鱼一脚用力踩他脚背上! 吃痛的凤临渊一瞬推开,她一根银针瞬间扎到了他头顶百会穴。 要知道凤临渊比她还要高一头,这一下扎得又快又准,还是她跳起来扎的。 真亏了司羡鱼针法卓绝,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扎到什么地方去。 凤临渊浑身僵直,肌肉似有千斤重,根本无法再拿面前的司羡鱼如何。 但他的眼神可怕得要杀人,“酒!我要酒!你竟敢违抗本宫的命令,信不信本宫杀了你!” 司羡鱼不理会他,手下一针接着一针,“等你冷静下来我再跟你谈,你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要!!酒!!!”暴怒中的凤临渊甚至尝试用内力冲开银针。 司羡鱼下针的速度更快。 “啊!我的头!”凤临渊的脑袋仿佛要裂开一样,他想要撞墙,想抱头! 可是根本动不了! 司羡鱼最后一根针落下,对着针尾轻轻一弹。 啥时间几十根银针集体左摇右摆了起来。 凤临渊顿时感觉身体里有两股力量互相较量了起来,谁也不肯忍让谁,你道高一尺,我就魔高一丈! 而作为它们战场的自己的身体,在这种斗法中承受着狂风骤雨的侵袭。 他会不会…… 就这么死掉了。 忽然一抹温热握住了他的手。 “坚持住,努力一下,我知道你可以做到的,你可是无所不能的太子殿下,绝不会认输。” 温柔清浅的声音,似一阵风在耳边轻轻荡开。 化开一圈一圈涟漪,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也把即将整个人沉沦黑暗的凤临渊给拉了回来。 是啊。 他可是凤临渊。 绝不认输。 也绝不会输! 鸦羽似的浓密眼睫一下睁开—— 司羡鱼长长松了一口气,抬手擦掉额上的一层汗,“幸好,你总算是回来了。” 她刚刚不惜用上了催眠术,为的就是把凤临渊的理智拉回来。 但其实是非常冒险的。 因为刚才凤临渊的精神状态非常紊乱,这种情况使用催眠术,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正常人直接逼成一个疯子、傻子! 凤临渊张口要说话,却是“噗”地吐出了一口血。 他本就病态的俊脸显得更加苍白,透明得仿佛风一吹都会消散。 而对比之下,他吐出来的那口血简直扎眼。 司羡鱼把他拽起来,“我们快走!这地上冒出来的都是水银,要是不赶紧逃离这里,我们都要被做成活标本,在这里永远陪着皇陵里的两位长眠了!” 凤临渊的神智回笼了,身体却越发虚弱。 只是走几步路,他就差点扑倒在地。 他一要摔倒,司羡鱼就用力把人拽到肩上,再带着他继续跑!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到出口,不过百米距离。 他们却硬生生跌跌撞撞了好多次,等到达出口那一头,地上冒出来的水银已经没过了小腿。 司羡鱼把他往墙上一靠,“你等我一下!” 她伸手入包袱,实际借着这道掩饰,从空间飞快取出了两只口罩。 一只给自己,另一只塞给凤临渊。 司羡鱼飞快且郑重说道,“看清楚,跟我这样戴上!这些水银有毒,如果吸入过多,会有生命危险!” 这是末世实验室的防毒口罩,效果比防毒面罩要差一些,但是短期防护还可以,中间的一层可以过滤和吸附掉大部分有毒物质,比什么都不戴要好得多。 凤临渊抖着手,学着司羡鱼的样子,把那形状怪异的东西套到了自己头上。 “咳咳……”咳嗽变成了闷咳,凤临渊的脸色更难看。 司羡鱼拍拍他,“我知道戴上很难受,你忍一下。” 她赶紧来研究怎么打开这道门。 水银已经越来越多了,这东西就算是接触皮肤也是不好的! 她的小腿已经出现了灼热感! “没有门缝!是不是和上一个墓室一样上朝上打开的门!”司羡鱼摸索了一圈,很快做出判断。 凤临渊强打精神,“出口不可能直接打开,一定有什么咳咳……开启的机关。” “开启的机关?”司羡鱼瞬间回过头—— 这间墓室,抛开那些繁复的雕刻,可以说,除了中间的棺椁,一无所有! 第145章 惊叹,栩栩如生的墓主人! 那么如果有什么机关,一定是在棺椁上! “我去看看那石棺!” 司羡鱼转身就要折返回去。 凤临渊一把拉住她,“一起!” 司羡鱼摆手,“不用了,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而且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带过来的,再来一次,恐怕我真的没力气了。” 凤临渊却没有松手,“我觉得这扇门不对劲,好像是一扇假门,出口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司羡鱼立刻重新检查折扇门! 凤临渊靠着墙壁调整呼吸,“如果是可以打开的门,不管是以何种方式打开,门缝是一定要有的,但是你看这扇门。” 他的匕首一下扎入侧面的门缝,然而匕首却还露在外面,“里面是实心的,缝隙就只有这么浅浅的一层。” 匕首拔下来,刀刃上只有不足两毫米的一段痕迹。 两毫米,乍看之下的确是条缝,但是对于刚刚经历过生死,并且用了数枚炸弹,都没能把门炸开的司羡鱼来说。 这点厚度,骗鬼呢! 那石门的厚度,起码有她半个手臂这么厚! “走,回去找出路!”凤临渊拉住她胳膊已经把她往回带。 行走在水银里的皮肤灼热感越来越强烈,简直快要烧起来。 司羡鱼知道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两人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石棺处。 转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出来。 凤临渊手掌覆在棺盖上,用力一推! 瞬间棺盖划出去一半。 “这棺盖居然没有合实?”凤临渊蹙眉。 司羡鱼惊呼出声,忍不住赞叹,“里面这位的尸身保存得可真是完好!” 里面躺着一名中年女子,双眼紧闭,神色端庄肃穆,一身锦绣华服,每一根丝线都流光溢彩,首饰头面更是精巧绝伦,即便是其中最不显眼的珍珠耳坠,拿出去都价值连城! 而最令人吃惊的是,女子的皮肤仍旧十分新鲜,看起来吹弹可破,水分充盈。 要知道,历来尸体的保存方法,都是一个研究难题。 有些国家会把人包裹成粽子,在尸体和裹尸布上塞满了各色香料和精油。 有些会还用大量防腐物质,不如脚下的水银。 还有一些不传秘书,各种各样。 但不管如何费尽心机,尸体就是尸体,是很难做到和活人一样的。 各种状态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不是一个活人。 但眼前的这一具,完全超脱了那些不入流的尸体保存方法,鲜活到,甚至下一刻都可能睁开眼睛来,就好像只是不小心在这里睡了一觉而已。 司羡鱼手痒得都恨不得对这位大体老师进行一番深入研究了,“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保存方法……” 她的手已经不自觉伸出—— 突然斜刺里一只手挡了一下。 司羡鱼的小动作被打断,凤临渊严肃警告,“这座皇陵里她最大,你不想死的太快的话,最好不要对尸体不敬!” 司羡鱼悻悻收回手,轻咳了声,“没有啊,我对这位很尊敬的。” 就是因为太尊敬如此大作了,所以才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而他们谁也没有想到,此时一双阴鸷冷厉的眼睛,正通过他们头顶的空洞看到了两人打开石棺,并且欲要破坏尸体的一幕。 “混账!他们居然敢对祖母不敬!”轮椅上的男子手腕用力一转,身体就滑向另一边,他一把用力按下机关! 哗啦啦—— “怎么回事!怎么水银突然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 下面的司羡鱼大惊失色! 凤临渊当机立断,“进去!” 司羡鱼一愣,“进哪?” “石棺!” 司羡鱼无语,心说不久之前也不知道是谁不能对死者不敬的。 但她动作可一点没有迟疑,当即踩住石棺侧面的浮雕,用力往里面翻! 凤临渊是习武之人,原本翻个小小的石棺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 但是他现在正是孱弱。 是以两个人一个从左边一个从右边,都不大灵活地往里翻着,画面紧张中又透着一丝莫名的搞笑。 “呼!进来了!”最终还是司羡鱼技高一筹,顺带还拉了凤临渊一把。 双腿脱离了水银的浸泡,灼热的感觉减轻了一些。 凤临渊一把拽起石棺里的女子。 司羡鱼大吃一惊,“你干嘛!该不会是想把她扔——” 她话音未落,凤临渊就已经把女子扔出了石棺。 “简直欺人太甚!!!”头顶的那双眼睛快要喷出火来! 更加用力,疯狂拍打手下的机关。 原本就已经变得汹涌的水银一刹那更多更磅礴了! 司羡鱼的手伸出石棺,想阻止来着,可是凤临渊下手也太快了,而且根本不留一点余地。 “你真是……”司羡鱼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凤临渊踢踢脚下,“别废话,快找线索!” 算了算了,她指望凤临渊能正常思考,真的不如期望天上下红雨。 赶紧蹲下身寻找。 石棺里虽然只躺了一人,但空间很大,就算是两个人同时躺进去,都不显得拥挤。 司羡鱼扒拉开那些陪葬的金银玉器,什么都没找到! 她不死心,把底下铺着的一层华丽织锦也给掀了。 “底下石块光滑如镜,什么机关都没有!” 司羡鱼又从头到尾再检查。 凤临渊突然一把抓住她,把她挖往石棺里一按—— 他一脚踢中棺盖,瞬间石棺合上。 几乎是就在下一秒,水银已经瞒过了石棺的高度,把整个世界,连通石棺里的一切,都封存停留了。 …… 九夜抬脚,进了最靠近公主府的茶楼。 甫一进去,就听到理他最近那一桌传来讨论。 “听说了吗,公主府又要招侍卫!待遇从优!” “得了吧,公主府的银子,有命挣也要有命花啊!” “哎哟,这一次不一样,是公主要去皇陵祭祖,路上需要有人互送。” “听起来似乎有点靠谱……真的和前几次不一样?” “呃……反正一开始肯定是不一样的吧,至于后面就不好说了。” 两名茶客看了墙上的公告后,一通八卦讨论,最后不了了之,默默滚回去喝茶了。 谁不知道丹阳公主那个魔鬼! 天生就是贪恋男色的,就算一开始是让人去当侍卫保护她的,可是等皇陵祭祖回来呢? 第146章 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 那保护安全的侍卫是不是就不需要了呢? 不需要侍卫当侍卫,那侍卫能干些什么? 当然是,以色侍人,讨公主欢心。 然而这条道路注定是艰难险阻的,多少前辈已经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客官!您的茶!”小二热情地端了茶壶和水杯上来,放在桌上。 九夜却已经站起了身,“不喝了。” “哎?”小二顿时着急了,“你不喝也要给钱啊,这茶都已经给你——” “啪嗒”一块碎银子抛到了桌上。 刚才还要拦着九夜要死要活的小二顿时眉开眼笑,擦了擦银子咬了一口,“客官下次再来啊!整个夜都就我们这儿的茶最新鲜最好!” 九夜迅速下楼,去外面的公告栏上把那张公主府招侍卫的公告扫了一遍,摘下,卷入怀中。 旁人纷纷瞪圆了眼睛,立马有人上来阻拦,“你干什么呢,这公告是公主府的公告!不要命了,这是你可以随便撕的吗!” 九夜回过头来,过高的个头和强壮的体魄让阻拦的人心里一突,下意识后退两步,差点踩到自己的脚,“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里可是公主府门口,你要是敢乱来——” 九夜,“我就是来选侍卫的,既然侍卫的空缺已经有人补上了,这公告还需要继续贴在这里吗?” “你、呵!口气倒不小,还没进公主府大门呢,就这么确定你一定可以选得上?”阻拦那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目光已经忍不住上下打量起面前的九夜来。 唔,身高、体型、脸,长得都不错,若是真的还有几下子身手的话,那入选公主府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其实只要他这长相入了公主的眼,就算是一只鸡都杀不了,也不妨碍他进去当这个侍卫。 只不过那种没有一点技艺在身上的,到时候被公主丢弃,也往往是最快的。 九夜被这人说得愣了一下,他以为这里就和他们玄云国贴皇榜一样,只要是觉得自己有这能力的,摘了榜就可以被带走。 但似乎不是的…… 正犹豫着,要不然把那公告拿出来,再给人贴上? 那阻拦的人却先一步招了招手,“行了,你跟我来吧。” 九夜愣了一下。 那人已经走出去几步了,回过头来,“干什么呢!不是说要去选侍卫吗?你现在想反悔?我告诉你,摘了我们公主府的公告,就别想走回头路了,除非公主没看上你!” 哼! 也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来的土包子,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就是人不大激灵的样子。 算了算了,他这公告贴这里一天了,也没有几个人来。 再找不到人,改明儿被丢去天牢受折磨的人就该是他这个办差事的人了。 九夜连忙点头,“不反悔,我要去的!” …… “楼主,外面……” 幽暗的石室内,轮椅上清矍瘦削的背影一抬手,“不必再说,我不想见他,让他哪来的滚回哪里去。” 黑衣人为难地站在那里,“可是……” 轮椅一转,瞬间面朝黑衣人,脸上带着纯黑玄铁面具的男子一双眼睛淡漠一扫,就仿佛两根钢钉扎进人心脏里。 “怎么,我吩咐不动你?”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一敲。 黑衣人瞬间感到巨大惊恐,“不不不!属下这就去回话!” 即便他已经几乎用了飞一样的速度想逃离这里,但转身的一刹那,心脏还是传来剧烈的刺痛!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无情揉圆捏扁的! 黑衣人一个踉跄,膝盖“咚”地磕到地面石板上。 “还不快滚?”背后的声音慵懒轻佻。 黑衣人即便痛苦得快要当场死过去,也仍旧不敢在这空间里多做停留,赶紧用了全身的毅力,踉跄着冲出了石室。 门口站着的年轻男子伸长了脖子朝里面看,“怎么样,我哥答应见我了吗?” 黑衣人忍着喉咙里的铁锈味,抱拳,“楼主什么人都不见!” “你没跟他说是我来了吗?”那人说着就要自己闯进去。 黑衣人赶紧往旁边一挡,用自己的身躯拦住对方去路,“二公子请回吧!” 一把折扇瞬间抵住了黑衣人的脖子。 “我叫你让开!” 黑衣人就那么梗着脖子站着,一动没动。 意思很明显,你要杀就杀,但是想在我活着的时候从这里通过,那是不可能的。 男子和黑衣人对峙许久,最终败下阵来,折扇一收,笑道,“行,那我就明天再来,你们这些人既然在我哥身边伺候,就要多劝劝他,不要让他妄动杀念。” 他知道,司羡鱼肯定还没有死。 他哥向来运筹帷幄,别人才走一步,他就已经把后面的九十九步都想好了。 这么多年了,忽然出现了一个可能可以治好他双腿的人,即便他表面上表现得多么不屑一顾,对司羡鱼的不知死活多么厌恶。 他内心深处,也一定是有那么一点心动的。 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他就不会直接弄死司羡鱼。 起码现在不会弄死。 黑衣人没有答话,只是拱手,请面前的男子离开。 男子叹了口气,挥了挥扇子,“我明天再来!” …… “出来了!”凤临渊伸手朝下一抓。 司羡鱼就被他的力道带着从地下洞口爬了上来。 才只是刚把司羡鱼拉上来,凤临渊就禁不住一阵猛烈咳嗽! 司羡鱼马上拉过他的手,用力掐了几个穴位,“你感觉怎么样,还能不能撑得住?” 凤临渊擦掉唇角溢出的一点血迹,不甚在意,“撑不住如何?” 司羡鱼,“你的身体虚不受补,从根基上都坏了,需要一点一点扭转过来,时间、精力、药材、以及像我这样一位大夫,缺一不可,但如果你实在撑不住,我可以给你下一剂猛药,可以让你短时间内精力充沛,但……之后你能不能熬过来,就不好说了。” 凤临渊伸出手,“药给我。” 司羡鱼一惊,“我的意思是,你实在撑不住,我们才能冒险,如今还没到那个地步,贸然走这一步险棋,那后果可能——” 凤临渊一把抢过她的包袱,“我自己找,在哪里。” 司羡鱼想要阻止,凤临渊已经直接把包袱抖开。 第147章 殿下,是在害怕吗? 里面除了一个水囊,一些干粮,还有之前的绳子,一套换洗衣服,什么都没有了。 司羡鱼赶紧翻开手掌,“在这里!” 幸好她刚才速度够快,迅速往包袱里塞了点东西。 凤临渊抢过她手里的红色药丸,一口吞下! 司羡鱼,“……” “身体是我的,”凤临渊开口,“我比谁都要了解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司羡鱼默默卷好包袱,“走吧。” 凤临渊睁开眼,扬眉,“你不训斥我?” 他以为按照她的个性,肯定对自己这般任性妄为感到不满。 司羡鱼背上包袱,“药你既然已经吃了,再说什么都是废话,这药很快会起效,你负责开山辟路,我负责……不让你死。” 大门推开。 “轰”地一声,墙壁上的火把一瞬间燃起。 原本黑洞洞的墓室瞬间被照得清晰无比!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司羡鱼瞬间翻出手术刀握住,浑身戒备,“怎么了!” 然后就看到…… 凤临渊一只脚刚刚抬起,脸色又青又白,盯着脚下。 脚下是黄土漫漫,而凤临渊刚刚一脚踩下去的地方,露出了一节白骨。 司羡鱼蹲下去,撒开白骨周围的黄土,“是髋骨。” 她接着往旁边清扫,渐渐地,胫骨、掌骨、第二跖骨,第三跖骨……一一显露了出来。 凤临渊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够了!你在干什么,死者入土为安,还不赶紧把这幅骸骨给埋了!” 司羡鱼神色淡定,“诶,我又找到一副骨架,你看这个胫骨的长度和之前这个不一样,应该是属于另一个死者的,你过来看看。” 凤临渊浑身僵硬,“我不看!” 司羡鱼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了,“你该不会……怕白骨吧?” 凤临渊脸上一闪而过的仓惶,立刻否认,“怎么可能!” 司羡鱼排掉尘土,握住凤临渊的手。 凤临渊一惊。 司羡鱼带着他往前走,“那就不要看,人的感知有八成都是来自于视觉,那也可以反推一下,只要看不到,八成的恐惧也会不见。” 凤临渊一哼,“歪理,越是月黑风高,越是阴森吓人,照你的说法那晚上看不见就更不应该害怕,为什么鬼都在晚上吓人?” 司羡鱼点点太阳穴,“因为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是脑子还看得见啊,脑子看到的比眼睛看到的还要多,所以越想越恐惧,越想越害怕。” 凤临渊追问,“那该当如何?” 司羡鱼,“很简单,找件其他事做,分散注意力。” 常言道,一心不能二用。 一旦专注在其他事情上,自然也空不出多余的脑子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那你倒是找件其他事让本宫做啊。” 司羡鱼一歪脑袋,“那殿下的意思是,自己在害怕?” 凤临渊顿时把脸一拉,“没有的事!” 开玩笑,他凤临渊才不会害怕。 绝对,不可能! 司羡鱼忽然仰起头,“有沙土掉下来。” 凤临渊迅速环顾一周,细细碎碎的沙土,从墙缝里,“沙沙”地往外溢,很快汇入地面的黄土之中。 他匕首一反,手柄敲击墙面。 每一块听起来都差不多。 凤临渊直接讲刀锋插入墙缝,用力,撬开一块砖! 幽蓝的眼眸陡然一缩! “快躲!” 一大股黄土从被撬开的砖墙里猛的涌出来! 凤临渊离得最近,司羡鱼还勉强躲开了,他的脸颊被沙土一冲,顿时刀割般火辣辣地痛!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被撬开的墙砖就像是绝地的大坝,一旦出现了一个缺口,所有的水流都会往这个地方冲击而来! 碗口大的缺口转瞬变成脸盆大!浴桶大!水泊大! ”啊!“ 司羡鱼脚下一痛,瞬间跌入黄土之中。 铺天盖地的黄土一瞬淹到了她头顶,被活埋的窒息感四面八方裹挟而来! 土和水是不一样的,在水里的阻力比在土里要小得多,而这沙土很奇特,越是用力越被禁锢。 如同非牛顿流体! 生死一线中的人又有几个能冷静下来放慢速度去做其他尝试。 后颈突然一紧,司羡鱼被整个从沙土里捞了出来! 凤临渊一把将人扛上了肩。 司羡鱼吓了一跳,“你肩上有伤!快放我下来!” 凤临渊不为所动,“废什么话!我不看着你,你马上就会被活埋,成为这些白骨中的一个!” “白骨?白骨!”司羡鱼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拍凤临渊,“快放我下去!” 凤临渊眸色一厉,“你疯了?本宫好不容易才把你捞出来,别人好了伤疤才忘了疼,你怎么才一转眼就忘了?” “不是!那些白骨可能是我们的线索!”司羡鱼一跃,直接从凤临渊肩上跳了下来。 用力扒拉开黄土。 可是从缺口里涌出的黄土越来越多,她刚一扒拉开,马上就会被重新淹了。 凤临渊看她好不容易停止流血的双手再次鲜血淋漓,眉宇紧锁,“够了!” 他一把抓住她胳膊,把人拉回来,“你要干什么,告诉我!” 司羡鱼飞快道,“这里有那么白骨,但主墓室里的陪葬品我们刚才都看到了,并没有什么丢失,所以这些白骨的身份,我猜是那些修筑皇陵的工匠!” “所以呢?”凤临渊十分懊悔自己刚才撬开了墙砖。 司羡鱼说,“你不是说过,修筑皇陵的人都会暗中给自己留在一条退路吗?他们肯定知道这皇陵的出口在哪来!” 凤临渊,“是!他们肯定知道,可是他们现在都已经是白骨了,难道还能张口告诉你出口在哪里?” “可以!尸体可以说话!”司羡鱼沉下手臂,“摸骸骨的形状!他们临死之前所朝向的方向,一定就是出口的方向!” 黄土越埋越深,已经到来到他们腰部。 这个高度,只要一弯腰,土就直接盖到胸口,呼吸受限,活埋的窒息感直接让人感受濒死的痛苦! 司羡鱼往下摸了几次,好不容易触摸到一副骨架,黄土就快淹到她口鼻。 “咳!咳咳!”她痛苦地挣扎出来。 不行! 现在不痛苦,往后更痛苦! 唯一的机会,必须抓住! 凤临渊一把推开她,“我来!” 手指在黄土中刚碰到白骨,瞬间刺骨的沁凉从骨头传到他身上,掩埋在内心深处的黑暗记忆席卷而来! “知道吗,你最喜欢的那块镇纸,就是用你母后的骨头做的。” “怎么给砸了?现在突然不喜欢了吗?” “那可是你的母后啊,让她这么陪着你不好吗?我以为殿下会喜欢这份礼物的呢。” “你要去找你父皇告状?你这孩子,没有证据的事情怎么能瞎说呢。” “啊!太子杀人啦!” “太子得了癔症!快!快传太医!” 那些声音忽远忽近,他以为多年未曾提及,自己早就忘了。 却原来,连每一个字都记得如此清晰! “凤临渊!” 司羡鱼看出他脸色很不对,一把拉住他,“我来!” 凤临渊瞬间睁开眼,口中都是自己咬出的血腥味,冷汗顺着下颌滴落。 第148章 凤临渊,我们找到出口了! “我摸到了!” 凤临渊突然抬起头,“这个方向!” 手一指—— 司羡鱼立刻跋涉而去,敲击砖墙,“这边?你确定吗,我没有找到出口!” 凤临渊接着往下沉,“我再摸摸看,多找几具骸骨,确定方向!” 司羡鱼点头,“好!” 她随时观察着凤临渊的情况,如果他支撑不住,她就马上去阻止他! “这边!” 凤临渊又摸了一具骸骨。 还是司羡鱼现在这个方向。 她又回去重新把附近的砖墙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凤临渊又摸了一具,“这边!” 还是这个方向! 司羡鱼又找一遍,黄土已经快没到胸口了! “我来!”凤临渊折返回来,他一头一脸全都是汗。 司羡鱼看他脸色十分不好,找出一颗药丸,“吃了!” 凤临渊扬眉,“治什么的?” 司羡鱼,“安心的,可以使人镇定。” 凤临渊一哂,“本宫镇定得很!” “哦。” 司羡鱼没有提及,自己靠着他的胳膊,明显感觉到他在发颤。 可能连凤临渊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没有!没有!为什么会没有!明明那些尸体都是朝着这个方向的!” 凤临渊也一无所获! 而黄土越埋越高,不就他们就要被活埋了。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们!”他一把握紧司羡鱼的手,“爬到我肩上去!争取更多的时间!” 司羡鱼忽然拉住他,“那些骸骨是什么动作?” 凤临渊皱眉,“动作?” 司羡鱼,“对!你模仿一下!” 凤临渊退后两步,虽然极其不愿意想起触碰那些白骨的感觉。 但是看着司羡鱼期盼的目光,一咬牙,做出了一个一手撑地,一手斜向上,伸长了脖子竭力挣扎的姿势—— 司羡鱼问,“每一个都是这样?” 凤临渊道,“差不多吧。” 他又分别复刻了另外几具骸骨的姿态。 司羡鱼突然一抬头,琥珀色的眸子亮若星辰,“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凤临渊也在脑子里复盘自己先前摸到的情状。 没错,就是这个方向啊! 司羡鱼一把拽过他,“你踩你肩膀上去!” 凤临渊,“刚才不是还不要?” 话虽然这么说,他本人倒是已经很配合得站好了。 司羡鱼一脚先踩他屈起的大腿上,然后胯骨,接着踩上肩膀,趴着墙壁摇摇晃晃站起来。 “怎么样?”凤临渊在下面,不方便抬头望。 司羡鱼伸长了手在够,“还差……一点点!啊!” 突然脚下不稳。 司羡鱼和凤临渊两人一齐摔进了黄土之中。 “不自量力。”头顶的那双眼睛冷冷一嗤,轮椅一转,已经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 这座陵墓的格局没人比他更清楚,这里根本就没有出口,不管这下面的两个人做再多,都是徒劳。 真是可惜了。 本来还想让司羡鱼来试试,毕竟敢在他面前不知死活吹牛的人,她还是第一个。 但是她没有这个命数。 最不可饶恕的是,他们居然破坏了祖母的遗体! 罪该万死! 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又何来救别人的能力? 就在这地下长眠,永远向祖母恕罪吧。 “楼主。”门口的黑衣人立刻低头行礼,道,“二公子今天没来,但他派人给您送了些东西来,你看这……” 说这话的时候,黑衣人自己心里都直打鼓。 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可怕的生不如死的惩罚了,至今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完全不想在今天再体验一次。 男子抬手,扶了一把脸上的玄铁面具,“今天……” 旋即若有所思,“都已经是这个日子了,难怪他今天没来。” 黑衣人不敢言语。 面具男子一颔首,“把东西送我房间去吧。” “是!”黑衣人如蒙大赦,看来今天这一关自己是闯过去了! …… 与此同时,没人看到,在地下皇陵黄土中的两个人竟又爬了起来。 司羡鱼再次站到了凤临渊肩上,手指还差一点点! 她低头一看,黄土都已经没到凤临渊的脖颈了! 不能再摔了,只差一点点!一点点! 她琥珀色眸色一眯,瞬间从空间翻出拉钩! 手指不够,钩子来凑! 钩尖一下刺入墙缝,发出的声音和之前的任何一块砖墙都不一样。 就是这一块! 钩子敲入墙缝,用力一撬! 司羡鱼瞬间闭上眼! 她已经做好了大量黄土从破洞中涌出来的准备了。 一秒。 两秒。 三秒! 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冲击? 司羡鱼一瞬睁开眼—— 墙壁里出现了一座青铜雕像,正是这一路上他们看了无数次的青鸾鸟。 司羡鱼一把抓住青鸾鸟,脚下突然一晃! “凤临渊!”她惊呼一声。 底盘转瞬又稳固下来,“你快点!本宫快要被活埋了!” 凤临渊的声音闷闷地从下面传来,掺杂着咳沙土的声音。 想必这会下面的土已经没到了口鼻,堂堂玄云国太子正在下面真吃土! 司羡鱼用力拧转青鸾鸟! 顺时针,拧不动! 逆时针,也拧不动! 丫的,这破机关到底是要怎么样,难道是要连根拔—— “嘭”一下,青铜青鸾鸟真的被司羡鱼连根拔起,撞到墙壁。 司羡鱼傻眼,“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这破雕像这么不牢固——” 头顶忽然挪开一个缺口,紧跟着石梯从上至下,缓缓放下。 司羡鱼又惊又喜,“凤临渊!出口!我们找到出口了!” 一低头,那黄土都快淹到凤临渊头顶了。 她赶紧拔出双腿,踩到临近的石梯上,去拽凤临渊的胳膊! 但是凤临渊本就是个成年男子,体重不轻,再加上现在还埋在土里,阻力简直成倍增长。 原本一直抓着她的那只手突然主动松开。 司羡鱼一惊,不好,他撑不住了! 她双眸一闭,迅速沉入空间。 转眼睁开,手里已经多了一个滑轮组。 绳子一端利落套到凤临渊手腕上,另一段飞快穿过滑轮组! 司羡鱼双脚抵在石梯上,手臂缠住绳子,用力往下一拉—— 轮子缓缓转动。 可行! 她不敢懈怠,就这么一会,黄土已经把凤临渊整个人都淹没了! 第149章 谈条件,我给你们第二条路! 一二三……拉! 一二三……拉! 一二…… “咳!咳咳!”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从下方传来。 司羡鱼几乎整个人都仰躺到了石梯上,“凤临渊,你再、坚持一下!我很快!” 她赶紧加把劲。 拖长了,最后她没力气了。 好在当凤临渊的大部分身体被从黄土里拉出来之后,阻力就小了许多。 司羡鱼后面没费什么劲,一下就把凤临渊拉上来了,还差点拉过头! 凤临渊趴在石梯上吐沙土,司羡鱼拍了拍他的后背,递了水囊过去,“漱漱口!” 她那背后的手看似只是很随意地拍抚,实际在舒经活络,让凤临渊的心肺功能尽快恢复过来。 毕竟是差点被活埋的人。 很快凤临渊的脸色就缓过来不少,喝水之后吐掉几口,他连气都没喘匀,一推司羡鱼,“快走!” 即便是头顶这个出口打开,但是这里的黄土还在不断溢出,不断地深埋。 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 …… “祭祖仪式现在开始——” 夜都郊外,一队一队人马整齐肃立着。 随着一声高喊,立刻有侍从端上新鲜宰杀的牛羊牲畜,整整齐齐摆放在雕刻着青鸾鸟的祭台上。 “太子爷。”有人递上来一把镶嵌满宝石的金刀,和一碗酒。 南宫晏清眼尾一撩,瞬间抽出金刀,划破自己手掌,紧握成拳! 侍从立刻拿酒碗接住他滴落的血。 数滴鲜血之后,侍从立刻欠身,旋即将这碗酒分别倒在了数十个小酒杯中。 南宫晏清也端起一杯,举高过头顶,“南宫家第七代孙南宫晏清,特代父皇,主持祭祖,愿祖宗在上,佑我青夜国牛肥马壮!佑我辈儿孙再创辉煌!” 前排被分到同样酒杯的,都是皇亲国戚。 皆跟随南宫晏清的举动,高举酒杯,口呼“牛肥马壮”“再创辉煌”! 一身华丽红装的少女仰头灌下那杯酒。 “公主,您的香。” 丹阳公主伸手接过,然后按照顺序,在南宫晏清上完香之后,她就借着上前,将三支香插入香炉之中—— 突然石制供桌一抖! 丹阳公主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 下一刻供桌一下被掀开,供奉的牺牲和香火打落一地,一男一女先后从下面爬了上来。 南宫晏清瞳孔一缩,“捉住他们!!!” 丹阳公主立刻扭头就跑。 突然后颈一紧,她就被拎小鸡似的捉了回来,一把古朴佩刀横刀了她脖子上。 “阿九!?”丹阳公主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侍卫。 这是她不久前刚刚招揽入府的。 和她从前那些侍卫比起来,这个人简直木讷得令人发指,完全不会讨好奉承她。 但是他的武艺却是一等一的。 她一整个公主府,都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而这也招惹起了丹阳公主的兴趣,她向来顺风顺水惯了,就是喜欢尝点不一样的,比如——驯服一头笨驴。 所以祭祖这么大的事,她谁都没带,就只带了这个叫阿九的侍卫。 因为相信他一定可以护自己周全。 九夜不看她的眼睛,只朝身后喊了一声,“殿下!你们没事吧!” 凤临渊张口想答,话没出口就是一阵猛咳,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肾都给咳出来一样。 而且脸色迅速灰败下去,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晕。 司羡鱼扣住他一条胳膊,扬声回答九夜,“没事!让他们准备马匹让我们离开,否则我们就玉石俱焚!” 她知道之前给凤临渊吃下的那颗药丸已经失效了。 现在是要偿还那成倍痛苦的时候了。 不幸中的万幸,在如此死局的一刻,九夜及时出现,并且还挟持了一个看起来对青夜国来说十分重要的人质。 九夜扬声,“听到没有!马上给我们准备马匹,所有人放下武器!” “所有人都不准动!”丹阳公主突然呵斥出声,她一下回过头来,完全没有顾及脖子上的大刀,“阿九你骗我!你是玄云国的奸细!” 九夜又一瞬的心虚,他也是第一次做奸细,一直都是做暗卫的。 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殿下的安全,他知道自己做的没有错! “公主最好不要乱动!”九夜把刀收得更紧。 南宫晏清看到这一幕,顿时紧张得不行,“别伤害我妹妹!你们要马,我这就让人准备马匹!但是你们若是伤了我妹妹一根毫毛,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大手一挥,对身边人吩咐,“快啊!去备马!马上备马!” 手下赶紧踉踉跄跄跑开。 两匹黑鬃马被牵了过来。 南宫晏清自己抓住马缰,谈条件,“你们要的马匹来了!马上放了我妹妹!” “不能放!”虚弱的凤临渊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即便盯着前方的九夜时,除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人质我们要带走,直到离开青夜国边境!” 南宫晏清眼神一厉,狐狸般的笑却一瞬绽放开来,“我给你们第二条路!对面的司家小美人,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你,还有那位侍卫兄弟,看你身手不错,这样的人才我们青夜国一向十分欢迎!” “不如你们两个现在弃暗投明,把凤临渊交给我!我以青夜国太子的名义起誓,绝对优待你二人,让你们吃香喝辣,比在玄云国的日子过得好几倍,如何!” 凤临渊周身气息瞬间黑沉,“挖本宫的墙角……凭你也配!” 司羡鱼一把拽住他,朗声一笑,“听起来真的是个非常不错的条件呢!” 南宫晏清狐狸眼一眯,忍不住激动起来,“这是自然!我是一片真心,绝对不会亏待你们!赶紧放了公主,把凤临渊交给我吧!” 九夜震惊了,忍不住回头怒目而视司羡鱼! 甚至一瞬间在思索,只有他一人,既要带走殿下又要挟持丹阳公主,是不是可以做得到。 却忽然听到司羡鱼轻笑出声,“可是也只是‘听起来’罢了,我很贵的,就这点条件就想让我把玄云国的太子殿下送给你?你们开出的条件可是五座城池啊,到了我这里就缩水成吃香喝辣了,也黑心了吧?” 第150章 你比传闻中,更让人讨厌! “那你想要什么条件!你开!”南宫晏清非常好说话。 同时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打了个手势。 已经有一队人马悄悄离开队伍,从侧边包抄了过去。 “要不然……你先打断自己一条腿?”司羡鱼说。 “大胆!你是哪里来的臭丫头,居然敢诅咒我们太子爷!”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别跟他们废话,太子爷,我们冲上去!这里是我们青夜国的地盘,就这么几个人,难不成我们还怕他们不成!” “都给我闭嘴!”南宫晏清额头的青筋都暴出来了,他的这些手下,到底是没脑子,还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没看到丹阳公主还在他们手上吗! 司羡鱼蹙起细眉,十分惋惜,“哎呀,看起来是十分不愿意呀,那就没得谈了。” 她下巴一扬,“马赶过来。” 南宫晏清有些着急,他部署的人马还没到位,绝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离开。 赶紧笑道,“条件还可以再谈嘛,不过司小姐刚才的砍断一条腿之言,实在是过于玩笑了,既然大家都有诚意,那就好好谈,丹阳公主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是肯定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的。” 司羡鱼摇头,“机会就只有一次,推推拉拉,弯弯绕绕……烦得很!” 她直接朝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九夜,动手。” 丹阳公主,“!!!” “等一下!”南宫晏清赶紧叫停,“马给你们!这就给!” 他再也不敢耽搁,赶紧松开缰绳,一拍马背。 两匹快马一前一后跑了过去。 九夜和司羡鱼各自牵了一匹马。 丹阳公主被胁迫上马的时候,踩在脚蹬上到脚一滑—— 九夜一瞬扶住了她后腰! 丹阳公主目光一闪。 “小心!”司羡鱼突然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丹阳公主的发簪就一下朝九夜的眼睛刺去—— 叮—— 金属和金属相碰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 南宫晏清差点就要一声令下,让所有人冲上去了。 但那一刹那的相碰之后,是丹阳公主的那根发簪扎到土里! 丹阳公主十分恼火自己这一击落空,脖子往前一伸,“要杀就杀!本公主向来不受威胁!” 九夜举着刀锋的手臂甚至没有一丝颤抖,“请公主上马。” 丹阳公主气得张红了脸,“你!” 九夜,“请公主上马。” 该死的,这家伙难不成是个木头吗,居然一点都不会被激怒! 丹阳公主气得牙痒痒,但她本意也不是求死。 对方不为所动,也没有机会露出破绽来。 她无法,只能重新踩上马镫,翻身上马! 动作之利落飒爽,和先前那差点一跤摔个人仰马翻的柔弱女子判若两人。 司羡鱼感叹,“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啊。” 凤临渊已经在马背上坐稳了,伸出手,“上来,别耽误时间……” 司羡鱼手往前推了推,“你坐前面,我来控马。” 凤临渊一阵胸闷,“本宫是男人!” 司羡鱼笑,“可你现在是病人。” 他分明一副坐都坐不稳的模样,还指望他控马? 司羡鱼一脚踩上马镫,翻身坐到了凤临渊身后,从他手上直接拉过了马缰。 “咻——” 突然一道破空之声陡然袭来。 司羡鱼一把按下凤临渊后背! 箭矢擦着他们头顶直飞向后面的丹阳公主。 “蠢货!看清楚了再动手不会吗!”南宫晏清一把折扇飞出去。 却又一柄长刀先一刻挑开箭矢,铁臂一揽,瞬间将丹阳公主护在怀中! 丹阳公主一怔,耳边传来清晰的另一个的心跳声! 凤临渊已经看到了从侧面包抄过来的青夜国军队,“暗箭伤人,卑鄙无耻!” 司羡鱼诧异,“居然还有让你也感到卑鄙无耻的人?” 凤临渊眉毛一跳,深吸了一口气,“本宫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从来不玩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司羡鱼眉眼一弯,建议道,“下次可以试试。” 然后突然对九夜打了个手势。 南宫晏清看到了,意识到不妙,“盯紧他们!他们要干什么——” 司羡鱼从怀中掏出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撒豆子似的遍地一抛! 轰轰轰! 大团大团的烟雾四处升腾起来。 “咳咳!不好!是毒药!” “大家快屏住呼吸!” 青夜国众人大惊失色,想逃又发现根本看不清周围任何事物,跑都没地方跑。 慌乱之中,互相撞到一起,乱成一锅粥! 等烟雾消散,刚才那四个人所在的地方,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更过分的是—— 他们居然把青夜国这边祭祀的牛羊肉都给带走了! “追!都给我追!”南宫晏清看着地上留下的马蹄印,深深的挫败感令他懊恼不已! 一场祭祖仪式,就这么被破坏。 更将青夜国的脸面摔在地上踩踏。 他们有几百人,居然让玄云国区区的三个人就这么跑了甚至还带走了他们的丹阳公主作为人质! …… “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供桌之下的暗道里,九夜担心地看了凤临渊一眼,焦急在心,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司羡鱼手往下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你也说了,上山只有一条路,我们要离开,起码等到外面的青夜国人都离开了以后,我们才能走。” 九夜担心,“可是殿下的身体!” 凤临渊轻轻摇了摇头,尽管脸色已经白得近乎透明,但眼神冷厉如刀,锋利得让人不敢直视,说,“看好你手上的人质,有她在,我们死不了。” 丹阳公主怨恨地狠狠剜了凤临渊一眼,“你比传闻中的更让人讨厌!” 话一出口,丹阳公主一愣,她能说话了? 司羡鱼拔下她颈上的银针,晃了晃,“在这呢,我觉得我们接下来还需要相处一段时间,总让公主当哑巴似乎不大好,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沟通交流的嘛,没有什么事情是沟通解决不了的。” 丹阳公主十分不爽,“那如果有呢?” 她的气性被挑上来了,又怎么可能是几句沟通就解决的! “啊这……”司羡鱼表情错愕,似乎遇到了个大难题,“如果沟通解决不了,那就只能让公主继续当哑巴了。” 第151章 好算计,一本万利的买卖! “你!”丹阳公主十分气愤,“你在要挟我!” 司羡鱼笑容更大,“看,公主这不是马上就能理解我的意思了吗?看来我们的沟通还是很有效的。” 九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心说:这哪里是沟通,分明是单方面的霸权啊。 明明之前在玄云国的时候,司小姐还是个很温柔和善的人,怎么来了青夜国没多久,都学会耍无赖了? 突然被踢了一脚,凤临渊眼尾扫来眼风,“看什么呢。” 九夜轻咳了声,“好像司小姐和殿下越来越像了。” 凤临渊心里一喜,面上不露声色,“是吗?” 九夜立刻低下头,“属下有眼无珠!刚才都是我胡说的!” 看殿下这可怕的脸色,肯定是因为自己刚才说错话生气了。 凤临渊胸口一闷,“……” “走!”司羡鱼突然招呼几人,“出去找这里的守陵人借几身衣服穿。” 丹阳公主十分不配合,“你们别白日做梦了!这里都是我们的人,你们跑不出去的!现在放了本公主,本公主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司羡鱼捂住胸口,“我好怕怕啊。” 凤临渊直接不耐烦,“给她把针扎上,聒噪得很!” 丹阳公主立刻惊恐! 她还想趁着他们去找守陵人的时候趁机大声呼救呢! “别——” 丹阳公主只来得及开口说一个字,声音就再次消失。 她恨! …… “怎么样!找到没有!” 南宫晏清看到有人回来,立刻上前询问。 手下的脸色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太子爷……” 南宫晏清眯起狐狸眼,“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 手下挣扎了一下,这才开口,“我们一路追着马蹄印记出去,找了十几里地,最后发现……发现那马蹄印直接在断崖边消失了,目前还不知道这匹摔下断崖的马是不是丹阳公主所乘坐的。” 南宫晏清头一昏! “太子爷!”手下惊呼一声,及时扶住了南宫晏清。 南宫晏清摆手,挥开了手下,“确定那马掉下断崖了?” 手下道,“我已经派了人去断崖下面寻找了,目前还没有找到人。” “那马呢?”南宫晏清问。 手下摇头,“也还没有找到。” 南宫晏清瞬间抓住了希望,“那就对了!这肯定是对方的计策,假装掉下悬崖,好让我们以为他们已经死了,来摆脱追踪,只要没有找到尸体,就不做数!” “太子爷英明,我这就让人回去加紧搜查!” 南宫晏清颔首,“去吧,有消息了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这个手下离开,身旁的侍从忍不住担心道,“太子爷,您还是回去休息吧,其他人都在找,您放心!” 南宫晏清眼睛一转,忽然翻身上马,“让剩下的人随我去月牙城!” 所为月牙城,是青夜国和玄云国接壤处,一座矗立百年的城池。 但凡要去到玄云国,月牙城的关隘是必经之路! …… 月牙城外。 几个孤单的人影矗立在高大的城门外许久。 九夜仰着脖子,朝城楼上大喊,“快打开城门!城外是太子殿下,尔等还不速速开门恭迎!” 城楼上的人不疾不徐,“督军大人还没有过来!城门重地,不能擅开!你们再等等!” 司羡鱼忍不住皱眉,“这城门距离督军府上有几千几万里吗,去送信都送了小半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有来人。” 丹阳公主嗤笑出声,“这还看不出来吗,他们根本就没想放你们进城!凤临渊,看来你们玄云国想你死的人也不少啊?” 别人都说她是女版的凤临渊。 可她丹阳公主在青夜国,是真正的说一不二,何人敢待她如此不敬,她隔天把人祖坟都挖出来鞭尸! 再看看凤临渊,这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她都快忍不住同情他了。 凤临渊从司羡鱼肩上抬起头,瞥了丹阳公主一眼,只说了句,“让她闭嘴。” 丹阳公主一下就急了,“就只会这一招你们要不要脸!” 九夜突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这月牙城的督军,是五皇子的人。” 司羡鱼诧异,“五皇子的人?” 凤斯年的势力居然已经伸得这么长,都到这边境的月牙城来了吗? 凤临渊一声冷笑,“当年这督军落魄书生一个,进京赶考无钱住店,被赶了出来,是凤斯年替他付了银钱,还将那一整家客栈都包了下来,专供家境贫寒的学子备考居住。” 司羡鱼忍不住颔首赞扬,“原来如此!”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啊。 贫寒学子吃住能花掉多少钱? 而且都已经是去帝京参加考试的了,本身就已经是掐尖的那一部分人了。 而这些人中,一旦有人高中。 这雪中送炭的恩情,必定会铭记一生,涌泉相报! 不愧是男主角啊。 凤临渊看她满眼赞赏,心里越发堵得慌,“他惯会用这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不入流的小聪明罢了!” 司羡鱼不高兴道,“这种事情你们应该早说!现在想进这城门恐怕不容易了。” 他们还一下子这么多人全站在了阳光下,连背后想搞点小动作都不方便了。 九夜十分自责,“是我的疏忽!” 丹阳公主一眼瞪过去! 这个木头,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这跟他有关系吗? 这种人最后一定是被自己蠢死的! 真是气死人了! 忽然身后尘土飞扬,马蹄阵阵。 丹阳公主一回过头,眼底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 那是……青夜国的青鸾旗! 城楼上的兵卒大惊失色,“不好了!青夜人来犯!快!紧闭城门,准备作战!” 九夜一下抽出佩刀,“敌人来了!快开城门让太子殿下进去!” 城楼上根本没有一个人搭理九夜。 突然司羡鱼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手立刻拢成喇叭状,“小赵公子!!!” 城楼上立刻探下来一张纨绔脸。 过了两秒,对方那钛合金似的眼睛一瞬间睁得溜圆,“师!傅!” 司羡鱼立刻疯狂挥手,指指旁边凤临渊,“太子殿下!功勋!加官进爵!金银财宝!!光耀门楣!!!” 小赵公子瞬间疯了,扭头就往城楼下跑,“开城门!” 第152章 这些人,很不对劲! “你在说什么鬼话!敌人来了还要我们开城门!是故意让敌人破城吗!” 城楼上到士兵立刻阻拦。 被小赵公子一脚踹飞,“小爷说了开城门就是开城门!怎么,我说话不好使啊,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对我指指点点!” 小赵公子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他向来随性妄为。 再加上这月牙城的督军和他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因而这些士兵并不敢真的对他怎么样。 只能追着喊,“不行啊!小赵公子!城门事关重大,一定要等督军前来才能决定啊!” 小赵公子蹭蹭蹭就奔下了城楼,一指下面的两个士兵,“开城门!马上!” 两个士兵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 小赵公子气急败坏,“滚开!你们不开,小爷我自己开!” “小赵公子!公子别乱来!别乱来啊!” 小赵公子一把扯开厚重的门栓,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城门刚打开一条缝,门外的司羡鱼立刻发现,“开了!” 九夜当即刀柄往里一插,一旦开了这个缝,就别想再关上了! 嗖嗖嗖嗖—— 忽然身后千万箭矢齐刷刷飞来。 南宫晏清怒斥,“混账!谁让你们放箭的,没看到丹阳公主还在他们手上吗!这要是误伤了公主,谁负得起这个责!” 丹阳公主突然死死扒着门缝,眼底迸射出惊人的亮光! 她笃定青夜国自己人不会伤害她,而凤临渊他们需要她这个人质来自保,也不敢伤她! 所以她肆无忌惮,打算借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帮青夜国破了月牙城这道关卡! 南宫晏清遥遥看到这一幕,顿时心领神会,“上攻城锤!” 装着硕大原木的车子被从后面推了上来。 带着凛凛威风,运足了气势,由几十名青夜国壮士喊着口号,风风火火冲了过来—— 凤临渊寒眸一眯,匕首一扬! “啊!”丹阳公主突然惊叫一声,瞬间缩回手,就被司羡鱼一脚踹进了城门。 而九夜在闪身而入的刹那,看到他家殿下的匕首准确钉在了城门上,丹阳公主的手刚刚死扒着不放的地方! 如果不是丹阳公主先退缩了,这会可能已经变成个没手的废人了。 司羡鱼拖上凤临渊,两人也迅速闪进了城门。 小赵公子一见她回来,身边还真的带着凤临渊这个大宝贝,又叫又跳,“太好了师傅!你居然真的把太子殿下给救回来了!你真的太厉害了!” 司羡鱼没空跟个傻缺闲话家常,“快关城门!” 城门的一条缝,可不是普通家里门那样只开一条小小的缝隙。 开关长门都是需要好几个人同时协力才可以的。 小赵公子立刻招呼,“关门关门!快——” 他话音未落,凤临渊突然耳朵一动,“小心!” 司羡鱼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小赵公子! 九夜的反应也是很快的,连带着丹阳公主一起。 城门口的几个人齐齐卧倒! 几乎就在他们倒地的一瞬间,身后“轰”地一声巨响,一块硕大的原木从外面轰了进了! 那力道那气势,若是被撞上,心肝脾肺肾都能瞬间给你震碎了! 城门口的玄云国士兵一怔! “不好啦!!!青夜国攻进来啦!!!!” “什么!青夜国攻进来了!” 一直稳坐钓鱼台的督军李毅一下子跳了起来! 他其实人就在旁边,城楼下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 但是凤临渊单枪匹马,就想让他开城门? 呵,做梦。 凤临渊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自己的身份,而他身为月牙城的督军,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几句话就打开城门? 即便到时候上面问责起来,他也可以推说自己不知道,是下面的人耽误了,没有把事情报给他。 而且近来遇到了好几次有人自称是太子凤临渊,要求他开城门的情况。 他谨慎一点,又有什么错? 士兵一脸狼狈,“是的大人!怎么办,咱们城门口驻扎的人马原本就不多,马上就快抵挡不住了!” 李毅眼睛一转,突然反应过来,“之前有一批得了病的难民不是就在城门附近吗?” 士兵回答,“对!就在里城门不远的空地上,让他们自己搭了棚子住着。” 这样的难民突然跑进城,身为朝廷的人,也不能对他们大开杀戒。 放任不管,又担心他们会把病传染给城里其他健康的人。 所以就暂且让他们集中住在空地,每天去施粥。 李毅大掌一拍,“把他们赶出来!先抵挡一阵!其他人马上收拾东西,护送我去隔壁的落日城!” “啊?”士兵一愣,心说他们就这么弃城逃走了吗? 李毅一脚踹过去,“啊什么啊!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要是和青夜人硬碰硬,讨不到什么好处!先保存实力,然后和落日城的兵力联合,再杀回来不迟!” 他一介文人,哪里懂这些打打杀杀的。 先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 士兵连忙倒退,“是!属下这就去!” 南宫晏清带人闯进月牙城,他也没想到这次破城竟会如此顺利。 一瞬觉得今天这场意外,焉知非福! 折扇一指,“给我冲!占领了月牙城!” 不远处的巷子里。 凤临渊眉宇紧锁,脸色沉郁,“怎么回事!援军应该到了,怎么这么久了,月牙城这边的守军还不见半点动静?” 小赵公子瑟瑟发抖,“太可怕了!我们怎么办呀,我们该不会被杀掉吧?呜呜呜我不要啊!” 丹阳公主一边眼神狠厉地剜着这些人,一边心里畅快大笑。 她又说不出话来了,不过无所谓。 这些现在对她不敬的家伙,很快她就会让他们尝尝得罪她丹阳公主的下场! “有人来了!”九夜突然一指对面。 小赵公子立刻惊喜抬起头。 然而下一瞬,见到出现在那里的人,却是……面黄肌肉的老弱病残? 他们衣衫褴褛,神色惊慌,跌跌撞撞从对面的小巷子跑出来。 在他们身后,有滚滚的浓烟冒出来。 “失火了!快跑啊!” “啊!这些是什么人!” “青夜人!青夜人攻进来了!” “啊!!!别杀我!” 各种尖叫混乱混作一团。 南宫晏清不悦地皱起了眉,刚要下令,突然身旁的军师一把拦住了他,“太子爷!这些人不对劲!” 第153章 主动出击,擒贼先请王! 南宫晏清不解其意,”管它是什么招数,通通射杀,清出道路来,立刻攻占月牙城!“ “太子爷!” 军师来不及阻拦,南宫晏清手下的人已经在他一声令下之后,提起武器就冲。 本来就是些老弱病残,甚至连走路都走不稳。 又怎么可能是身强力壮的青夜士兵的对手! 顿时鲜血飞溅,惨叫连连。 小赵公子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九夜控制不住,差点冲出去和青夜人拼杀! 司羡鱼拦住他,“别冲动!” 九夜握紧佩刀,“我知道我的使命是保护好殿下,但是绝不容许这些青夜人在玄云国的地盘上放肆!” 丹阳公主狠狠瞪了九夜一眼! 说他们放肆,那他们玄云国人之前在关外杀人越货,抢掠他们青夜国皮草商人一批又一批还曝尸荒野的时候,怎么没见有半点羞耻之心! “那些人不对劲。”司羡鱼要说的,和九夜以为的完全是两个方面,“你看他们一个个双眼浑浊,行走时两股战战,下肢无力,并且不管年老或者年幼,都佝偻着后背,还有……” 司羡鱼抬手,遮住口鼻,“他们身上有一股难闻的腐臭气味。” 九夜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这些一看就是难民,司小姐你可能没见过。” 司羡鱼扬眉,“我怎么没见过?正是因为我见过,才知道他们不对劲。” 九夜一愣,忽然反应过来。 对了。 司羡鱼不是那些帝京从小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相反,她一直长在乡野。 听说她以前的日子也并不好过,都需要自己上山采药,换去银钱,才能勉强度日。 “他们的状况看起来不止是长期饥饿劳累,而应该是……带了病。”司羡鱼眯着眯眼睛,琥珀色的眸子沉着笃定,令人忍不住信服她。 凤临渊挣扎起身,“即便是得了病,也是我玄云国的子民,绝不容许青夜人如此欺负!” “殿下!”九夜吃惊,“你赶紧藏好,要做什么让我去!” “不。”凤临渊一勾唇,分明是个羸弱得风一吹就倒的人,被他的视线一扫,丹阳公主却背脊窜上来一股寒意! 不等丹阳公主后退,凤临渊已经一把扣住她肩膀,把人拉了过来。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丹阳公主内心嘶吼着,但是她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司羡鱼一下反应过来,“你要用丹阳公主去换那些百姓?太冒险了!这个办法撑得了一时撑不了一世!” 他们人少,还有那一大堆的老弱病残,就算给他们留足了时间让他们逃走,剩下的呢? 总有人要留下挟持人质。 而且他们这次没有马,有了之前的教训,想再靠烟雾出其不意也很难! 凤临渊说,“谁说我要靠这一个人质了?” 司羡鱼意外,“那你是……” 凤临渊勾了勾手指,“九夜,你另有任务,咱们擒贼先擒王!” 丹阳公主一瞬睁大了眼睛! 疯了吧! 这也敢想,他怎么不去做梦! 但凤临渊就是敢想,而且他们还真的按照计划做了。 被拖着从小巷子出来的时候,丹阳公主的心脏怦怦直跳。 不知道是太过震惊,还是忌惮这群疯子的计划可能真的会实现! “住手!” 凤临渊挟持人质,步入阳光之下。 后面跟着司羡鱼和一个低着头的男子。 南宫晏清一惊,慌忙抬手,“都给我停下!” 凤临渊步步走近,“让你的人让开一条路,把这些无辜的百姓放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南宫晏清你同我之间的事,何必让这些不想干的人在这里碍眼,聒噪得很!” 南宫晏清邪魅一笑,“你这是真心觉得这些人碍眼,还是想找个借口把他们都放跑啊?” 凤临渊不耐烦道,“真心如何假意如何,你只说答应不答应就行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南宫晏清本要说什么,他身旁的军师突然用力拉了他一把,飞快在南宫晏清耳边说了些什么。 南宫晏清的脸色一瞬变了。 他看看那些脸色发黑的难民,又看看军师。 军师点点头,表情沉重。 南宫晏清突然一扬声,“好!我就答应你这个条件,来人呐,放行!” 青夜国众人十分不解,“太子爷!为什么要放他们走?” “是啊太子爷,我们人多,根本不怕他们!” “他们之前杀了我们那么多将士,我们多杀几个他们玄云国人怎么了!这叫血债血偿!” 南宫晏清的折扇陡然甩出! 扇子一下打中那个要“血债血偿”之人的头,又回旋回来,稳稳落入南宫晏清掌中。 “住口,我说话什么时候让你们插嘴了?” 不过是放走这些得了病的难民而已。 凤临渊还真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妇人之仁! 这些人留在这里才是对他们青夜人的不利,凤临渊居然蠢到主动现身,用自己来交换这些难民。 “让路!”军师大声重复了一遍南宫晏清的命令。 青夜人原本呈包围之势的队伍不得不朝旁边移动。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这队伍移动变换的过程中,一名青夜的士兵悄然靠近了南宫晏清的马。 突然南宫晏清的马嘶鸣一声,高高扬起马蹄! 南宫晏清慌忙抓紧马缰。 缰绳却“咔嚓”被一刀刀锋斩断!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从马上跌落! 还不及落地,就被人扯住衣领,冰冷的刀锋一瞬间架到了他脖子上。 “你!” 南宫晏清侧目,忽然认了出来,“你是那个侍卫!” 他说刚才怎么觉得凤临渊他们那边有什么不对,他只记得对方那边一共是三个人,再加一个被挟持的丹阳公主! 但是因为这个侍卫一直沉默寡言,没有什么存在感。 而他最关注的三个人全都现身了,以至于他竟然一时之中忽略了这个侍卫的脸具体是什么样! 凤临渊哂笑,“如何啊南宫太子,你觉得我现在的胜算又有几分?” “哈哈哈哈哈!”南宫晏清仰天大笑,“我就算现在放走了你们又怎么样?月牙城已破,不日我们青夜国大军就会长驱直入!斩杀你父皇,砍了你的人头,不过是时间问题!你们玄云国全是懦夫,不战而弃城逃亡,就注定了你们的败局!” 第154章 舅舅,天降救兵! 凤临渊不为所动,“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小赵公子一看九夜偷袭成功,立刻小人得志,“我泱泱大国,兵强马壮!不想被我们玄云的大军踏平,就赶紧滚回你们的老巢去!哼!” 司羡鱼拉了小赵公子一下,轻轻摇头。 小赵公子却完全没有理解她的意思,跳脚得更厉害,“来啊!你们不是狂吗!有本事冲着小爷来!小爷今天不把你们打趴下就不姓赵!” 南宫晏清表情玩味,“原来你们玄云国都是这种纨绔败类,这江山怎么能不玩完?” 凤临渊面如寒霜,“那也轮不到你们青夜人来坐这天下!” 但他心里知道,南宫晏清说的不错。 他们即便现在可以逃过一劫,但往后呢? 一路挟持南宫晏清和丹阳公主一路往回逃? 这逃跑的一路上他们双方是消耗战。 他们只有三个人,而地方有成千上万的军队! 失去了月牙城这道关卡,往后能抵抗得住青夜人进攻的城池,还有几座? 这大好河山,竟然因为他的缘故,而被人打开了缺口……! “谁说我们玄云国不战而败了!” 忽然一道雄浑沉稳之声传来—— 南宫晏清和丹阳公主同时一惊! 紧跟着他们看到风中一面硕大的旗帜猎猎飞扬,上面一笔遒劲有力的“顾”字龙盘虎踞! “这怎么可能!”南宫晏清不敢置信! 顾连成明明费了,顾家军现在群龙无首,又有谁能在这个时候出来统领顾家军和他对抗! 然而随着那人走近,一身银色铠甲熠熠生辉,透体生寒! 一柄长枪缀着红缨,威风凛凛! 那人不是顾连成,又是谁? “舅舅!”凤临渊惊喜出声。 顾连成双手一合,“殿下恕罪!臣营救来迟!” 然后长枪凌厉一挥,凌厉地荡开一圈寒气,“杀!” 他周身一片的青夜人溃不成军。 顾家军和那些只是穿着一身盔甲,在大街上耀武扬威的军人不同。 他们通通都是上过沙场,杀过人,饮过血的! 霎时间,杀声震天!金戈铁马,尘土飞扬! 凤临渊摇晃了两下,“舅舅果然不会令我失望……” “凤临渊!”司羡鱼的惊呼中,凤临渊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 督军府内进进出出的仆从忙的脚不沾地,顾连成在门外忧心忡忡等待着。 这会已经是月上中天,他仍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直到这会终于看到司羡鱼从房间里走出来,连忙快步应了上去。 那个连皇帝见了都要礼让三分都顾将军,这会却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毕恭毕敬。 “司小姐!殿下他怎么样了?” 司羡鱼摇了摇头。 顾连成腿一软,旁边人连忙扶住他。 “将军!” 司羡鱼莫名其妙,“你急什么?我摇头不是说不好,是‘没事了’的意思。” 顾连成止不住擦额头的汗,“司小姐真是爱开玩笑,下次还请直说,我年纪大了,实在经不起吓啊。” 司羡鱼弯了弯唇,“这样就经不住了吗?当初顾将军把我丢进营救队伍的时候,可是胆子大的很啊。” 顾连成也是汗颜,“都是顾某安排不周,没想到在这月牙城出了李毅这样的软脚虾,差点功亏一篑,害了司小姐和殿下!” 司羡鱼见他认错态度倒是不错,也没有给自己找借口推脱。 心气顺了一些。 这才道,“殿下现在还是很虚弱,而且他的情况……想必顾将军也应该知道。” 顾连成的脸色微微一变,挥退了左右,“司小姐尽力而为,无论如何,顾某是感激你为殿下做的一切,至于殿下的身体状况,还请无论如何不要向其他人透露!” 司羡鱼往旁边走了些,“既然知道殿下的情况,为什么他酗酒的时候你这个当舅舅的不劝阻?将军可知就是因为连年服用药酒,他本就不好的身体更是被蛀得千疮百孔?” 别看凤临渊现在看起来还挺强悍,但内里早就坏得差不多了。 只需要一个契机,轻轻一推。 他就会像被蛀空了的大坝一样,分崩离析! 顾连成叹了口气,“并非顾某不想劝阻,而是司小姐不知道,殿下在没有遇到那药酒之前,每天过得是怎样痛苦的日子。” 通过顾连成的讲述,司羡鱼才知道。 原来凤临渊在他母后去世后不久,就得了很严重的癔症。 开始是时长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总觉得有人要害他,而且还害了他的母后。 一直说他母后的死不是因为生病,而是被人给害死的! 之后他连每晚入睡都变得困难,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冰火两重天中煎熬,一直痛哭高呼自己痛苦得想死,甚至真的自尽了几次。 幸而顾家人看得严,都有惊无险地给救下来了。 但宫中的太医请了个遍,把脉下来,都说凤临渊一点毛病都没有,所有他所说的话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但凤临渊的痛苦又真真切切地看在顾家人的眼中。 他们便开始在民间自己多方寻找名医求医问药。 开出的条件,甚至一方万金! 只要能但凡缓解凤临渊的痛苦,哪怕是一点点,都能得到一万两金子的赏金。 一时间上顾家献计献策的人连门槛都要踏破了。 那段时间顾家花钱如流水,朝中出现了不止一次参顾家的本子,说他们顾家奢靡成风,不堪为大家典范云云。 但顾家就是有钱,这是几辈子祖上积攒的。 旁人就算眼珠子都红得滴血,也没办法阻止他们家要如何花自己的钱。 而这药酒,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来者自称是个云游四方的无名郎中,听闻顾家出手大方,手上有一独家秘方的药酒或可一用。 但这酒的方子他不卖,却可以保证每月定期将药酒送上门。 说来也是奇了。 用过数不清偏方药石都鲜少有起色的凤临渊,在喝了那郎中献上的酒后,竟然痛苦大为缓解,安安稳稳地睡了久违的一觉! 而那郎中也的确按照约定的,每月定期就派人把药酒送到顾家去,每次收取一坛酒一万金的酬金。 这么些年下来,凤临渊每月所需要的药酒,也从最初的一坛,两坛,到现在十坛子都有些打不住…… 第155章 双刃剑,是他唯一的救赎! “我也知道那酒有副作用。”顾连成刚毅的面容上,是深沉的痛,“殿下每次喝完酒,性情都会变得暴躁又冲动,他曾经是个非常温润乖巧的孩子,变成这样,我即便是日后见了他的母后,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但!相比让殿下痛苦,我宁愿他这样!” 司羡鱼摸了摸下巴,“我听将军的描述,觉得殿下小时候,应该是被人下了致幻药。” “致幻药?”顾将军震惊,旋即摇头,“不可能啊,殿下人在宫中,又是太子,谁敢对他下毒!” 司羡鱼纠正道,“致幻不是下毒,比如有些花的花粉就有这种作用,只是少量服用的话,根本不会中毒,但是会让人产生头晕、头痛、恶心已经产生幻觉的作用,事后再查,也看不出什么来,所以那些太医才会说他没有生病。” 司羡鱼在末世就见过很多变异植物,其中又变异曼陀罗花,就在致幻这方面有非常强的效果。 相信这个世界肯定也有类似的植物。 只要使用得当,做得不露痕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那我为殿下找药酒,岂不是害了殿下!”顾连成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住! 司羡鱼伸手扶了一把,“将军不必过于自责,你找到的药酒也不算是害他,致幻药虽然不算毒,但是人长时间在那样的精神折磨中度过,也是不能全身而退的,如果不是有药酒帮助殿下安定下来,他不是已经自尽,就是被自己逼疯了,又谈何能平安长大,活到现在?” 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 那药酒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对于当时的凤临渊来说,也许真的是他唯一可以找到的救赎了。 顾连成仍是痛苦不堪,禁不住捂住脸低垂下头,“是我草率了!我应当再找找看,说不定有比那药酒更好的办法的!怪我!都怪我!” 司羡鱼打了个哈欠,“给我时间,他会好起来的。” 顾连成摇头,“都到这时候了,司小姐就不要再说这些客套话安慰我了……” “我何时同将军说笑过?”司羡鱼反问。 顾连成一愣,一下子抬起头来,“你……你的意思是……” 那个隐隐闪烁的希望在顾连成的心里就像一颗种子,亟待破土而出。 可又害怕这土一旦破开,冒出来的只是一株腐败早无生气的死苗。 一脸憔悴色的少女琥珀色的眸子却神采奕奕,司羡鱼轻轻点了点头,“我可以治好他。” “真的!司小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只要你能治好殿下,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只要我顾家办得到,哪怕是倾尽所有家财!” 那个在沙场上都不曾扎眼的铁血将军,这会却激动得几乎快哭出来。 司羡鱼连忙把要给她跪下的顾连成拉住,“将军放心,酬金我肯定一分不会少。”亲兄弟明算账,这点她本能妥协。 况且这是她靠自己的本事劳动所得,应该是属于她的报酬,她有什么不能拿的。 “不过殿下这身体要养回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用到的珍稀药材我现在也不能估量到底需要多少,这一点,顾将军需要做好准备。”司羡鱼说。 顾连成忙不迭应声,“可以可以!司小姐需要什么,只管同我说!哪怕是龙肝凤胆,只要这世上有,我一定想方设法给你弄来!只要能治好殿下!” 凤临渊是他妹妹在这世上留下的唯一血脉,他从小看着长大。 当初在妹妹的病榻前,他是发过誓的,一定倾尽全力护这孩子一生平安! 司羡鱼点点头,“今天先这样吧,我得回去补个觉了。” 说着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些天她几乎都没有怎么合眼休息过,真的累了。 顾连成忙不迭让路,“我这就让人送司小姐回去休息,来人呐——” “来了来了!”小赵公子一下冒了出来,“是殿下醒了吗?那我可得见见殿下,赶紧混个脸熟,让殿下知道是我开城门救的他!” 顾连成,“……” “哎你!”小赵公子指着司羡鱼,一脸吃惊,“你长得怎么跟我师傅一模一样?” 司羡鱼都被逗笑了,倾身一步,“我就是你师傅啊,怎么,不过是换身衣服我的乖徒儿就不认识我了?” 小赵公子一下捂住嘴巴,眼珠子瞪得能眼眶里掉出来! 他抖着手指着司羡鱼,“你你你……我我我……” 不得不说这小赵公子虽然看着不大聪明,但身上是有点喜剧人成分在的。 司羡鱼对顾连成一欠身,“先告辞了。” 悠然旋身离开,衣袖带起一片风,翩然若仙。 “师傅是个……女的!?”直到人都走没影了,小赵公子这才终于把憋在喉咙里半天都那句话给说了出来。 顾连成都禁不住多看了小赵公子一眼,带了些同情。 唉,赵家那么精明的一家,到底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个儿子的呢? 不过也幸好他比较天真,才干的出打开城门放太子他们进来的事情。 …… 半个月之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将凤临渊一行平安给送回了京郊。 临进京之前,九夜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忧心,“将军,我们这么大张旗鼓地回去,会不会太招摇了?” 外面的人都说皇上对太子偏爱有加。 但真实经历了此次营救的人心里都有杆秤。 这“偏爱”到底有几分,恐怕还真说不清。 “就是要招摇啊!”两条腿翘在桌上的司羡鱼扒了瓣橘子送进口中,“越是众目睽睽,越是让那些想暗中动手的无从下手,不是吗?” 唔,这岭南的橘子真是相当不错,虽然表外皱巴巴,但是水分充足,味道甘甜,绝了! 顾连成赞赏道,“司小姐真是心思玲珑剔透,顾某的打算你一眼就都给看穿了!” 司羡鱼偏头瞥过来一眼,“可是这么做,对将军你可不太好啊,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九夜一愣,立刻紧张地看向顾连成。 怎么对将军不好,难不成是顾将军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 第156章 恭迎,太子殿下归来! 顾连成笑了笑,“无妨,我带病越界去月牙城已经是既定事实了,也不怕再多这一桩,况且这些年我为玄云国也算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上多多少少要给我几分面子,顶多当面申饬我一顿,罚我一年半载俸禄也就是了。” 他顾家财力雄厚,又岂是在乎那一点微末俸禄的人? 至于申饬,的确是会让顾家颜面受损。 但这和太子的安危比起来,也就不算什么了。 司羡鱼颔首,“既然将军已经做好了准备,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他们甥舅倒是情谊深厚。 凤临渊这人,和自己凤家人那边没几个关系好的,倒是有这么个带他情真意切的舅舅家,也是幸运了。 打定主意,顾家军的旗帜就大大方方亮出来。 还未进京,就派了人快马加鞭回去,把这个好消息传遍了全程。 “太子殿下平安归来了!” “太子殿下平安归来了!” “太子殿下平安归来了!” 骑着快马,手持喜报的人,一路从城门口奔进来就边跑边喊。 所过之地,百姓无不侧目。 “太子殿下回来了?!”有人大惊失色。 有人双手合十念佛,“我一生积德行善,天天烧香拜佛,怎么佛祖不保佑让恶人有恶报呢!” 更是有小孩直接当街就哇哇大哭起来。 因为“凤临渊”这个人,一直是大人用来恐吓他们的存在,比鬼怪都可怕! 不听话的小孩,就会被抓去被太子殿下吃掉! 消息一路传进了宫里,皇帝听闻,一下子站起来。 “这消息可是真的?” 报信人跪在下面,“千真万确!此时殿下人应该快到城门了!” 皇帝目光微微一转,坐回到了龙椅上,“哎呀,这孩子,既然都回来了,怎么不早点派人传个信,朕也好派人去接他一接啊。” 报信人道,“回皇上,是将军护一路送殿下回来的,殿下很安全,皇上放心!” “哦,原来是顾爱卿~”皇帝意味深长,“那便好,有顾连成在,朕自然是十分放心的,但是这马上就要进帝京,顾连成一身戎装也不方便,朕还是得派个人去迎一迎太子的。” “父皇。” 一旁温润如玉的凤斯年站了出来,“正好儿臣无事,二哥回来了,坐弟弟的理应去接他一接。” 皇帝颔首,“嗯,小五你是个稳妥的,这事就交给你办了,还有顾爱卿他这次也是有功的,你也一并带进宫来吧。” 凤斯年拱手,毕恭毕敬,“儿臣遵旨!” …… 马车刚到城门口,左右禁军就肃清了道路。 小赵公子眨巴眼,止不住吞了口唾沫,“这、看着怎么不大像是欢迎我们的?” 司羡鱼低笑一声,没想到小赵公子脑子不大灵光,倒是很会读空气。 一匹雪白骏马走出来,马上到白衣亲王翻身跃下,步履沉稳地行至那辆马车面前。 含笑迎了上去,“二哥!我奉父皇旨意,前来迎接你回宫!” 马车里的人轻咳了两声,伸出手挑起车帘一角。 凤斯年的视线和凤临渊那双黑到泛着幽蓝的诡谲深瞳一下对上。 他心里“突”了一下的同时,脸上已经习惯性挽起了更深的笑纹,“二哥别来无恙?” 凤临渊薄唇一挑,“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凤斯年错愕,“二哥怎么会这么说?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十分担心你的安全,我……” 凤临渊抬手打断,“不是说父皇在等我,别废话了。” 说完也不等凤斯年再说什么,直接就放下了车帘。 旁人指指点点。 “太子怎么这种态度,五王爷好可怜啊。” “都说兄友弟恭兄友弟恭,这当哥哥的一点也不友善,怎么还能要求做弟弟的对哥哥尊敬呢!” “连五王爷这么好都人都跟他说不了两句话,这种人还有谁能跟他相处啊,要我说,之前那个司家小姐没当成太子妃,说不定还是件好事呢!” 突然车窗帘子一开,凤临渊那双寒潭深瞳就这么直勾勾地从马车里看了出来,他一半脸在光中一半脸在阴影里。 俊美无俦,无可挑剔,偏偏表情十分渗人! 刚刚说到司家小姐的好事者瞬间如同被卡住了脖子的鸡,一个字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但好在人潮众多,大家都你挤我我挤你,声音本就嘈杂混乱。 凤临渊盯了两秒,就放下了车帘。 马车缓缓走动起来,朝着皇宫的方向。 后面的禁军渐渐撤走。 “呼——”好事者长出一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 …… 承乾殿中,皇帝端坐正中。 “太子殿下到——” 才刚一听到通报声,皇帝的目光就禁不住眺望向来殿外。 朝臣们禁不住心中摇头。 皇上还是对太子这般偏爱,可太子这般不成器,还一味这么纵容下去,根本就是动摇国本,要害了整个玄云国的啊! 几道身影慢慢出现在门口。 “儿臣——” “臣——” “叩见父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临渊跪在当中,凤斯年和顾连成一左一右跪在他旁边。 皇帝忙不迭抬手,“快快起来!” 众朝臣心中又是一阵叹气摇头。 凤斯年扬起小脸,“父皇!儿臣不辱使命,把二哥接回来了,恭贺父皇父子团聚!” 朝臣们都跟着附和道,“恭贺皇上父子团聚!” “好好好!”皇帝一派和乐的慈父模样,“太子啊,朕听闻你这次在青夜国受苦了,你不在的这些天,朕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真是每每想起,都懊悔不已!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朕该如何同你地下的母后交代啊!” 大太监连忙递上了一方手帕。 皇帝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父皇咳……咳咳……”凤临渊上前准备说话,可是刚一开口,就咳嗽不止。 皇帝连忙关心,“太子这身体是怎么了?赶紧找太医过来看看!” 凤临渊抬手,“只是路上染了风寒咳……父皇不必挂心,很快便好咳咳……” 他一开口说话,就止不住想不断地咳嗽。 凤临渊只能用力掐住手心,指甲都掐出了血来,下颌紧绷,用力吞下喉咙都痒,连带着舌尖都尝到了一丝腥甜! 皇帝拍拍胸口,“无事便好,无事的话……”他目光一转,凌厉地落到顾连成身上,“朕就该和顾爱卿说说月牙城私自带兵的事情了。” 第157章 不严惩,何以平民愤? 顾连成立刻跪下,“皇上,臣认罪!” “父皇!”凤临渊抢着跪了下去,“舅舅都是为了救我,虽然于律法不合,但也合情合理,父皇如果要罚,就罚儿臣吧!” “这……”皇帝皱着眉,看向凤临渊的目光又失望又为难。 “不可!”顾连成连忙抢着往自己身上揽,“此事全是臣一人所为,太子殿下并不知情,罪责也理应由臣一人承担!” 皇帝眉梢一扬,“朕听闻顾爱卿在月牙城很是威武,一杆长枪虎虎生风,看来这手伤的伤是好全了?” 凤临渊心里一寒,“父皇,这件事——” 顾连成高声道,“是!幸而遇上了一位高人,臣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件事本就瞒不住,尤其是这次顾连成大张旗鼓带人直奔月牙城。 可谓是一战成名,力破那些顾家军后继无人,就要完蛋了的谣言! 让顾家军原本有些涣散的人心瞬间凝聚起来。 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团结! 皇帝连连抚掌,十分欣慰的模样,“好好好,顾爱卿好了,那日后就可以继续为国效力了,朕很欣慰,但这次营救太子的任务,朕并没有派你去,你却私自领兵前往,可是事实?” 顾连成低头,“臣做错了!恳请皇上降罪!” 皇帝叹了口气,“于情你是太子的舅舅,舅舅去救外甥这没有什么不对。于理你是我玄云国的护国良将,去救太子也没什么不对。但国无法度不成方圆,朕身为一国之君,在这个位置上,也很难做啊!” 顾连成朗声道,“皇上该如何便如何,万不可因为臣而徇私,否则臣心中也难以安定!” 皇帝十分动容,“既然顾爱卿你坚持……朕,也只好全了你这番心意了,来人呐,按照律法,将帅无令私自出征,该当如何?” 兵部尚书适时站了出来,“回皇上,当杖责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凤临渊一惊,“父皇!此事儿臣也有责任,这一百军棍儿臣当承担半数!” 一百军棍只是说的好听,就算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六七十军棍打下去也半残了。 一百军棍打下去,那基本就和“打死”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说的好听一些。 皇帝眉宇紧锁,“太子你——” “皇上!”三朝老臣严国公站了出来,“臣有本要参!” 说着,一侧身,目光凌厉地落到凤临渊身上。 顾连成顿时感觉不妙,立刻道,“今日先处理臣这件事吧!一百军棍是臣应该受的,臣请求立刻执行!” “急什么,等老夫这里的话说完,再一起执行不迟。”严国公冷嗤一声。 顾家老爷子当年在的时候,就和这位严国公是多年的死对头,两人上朝,针尖对麦芒。 又碍于两人都是身份低微颇为高的老臣,皇帝都要给他们两人几分面子。 其他人更是不敢劝,也不敢掺和其中。 常常两人吵的不可开交,不欢而散,到隔天上朝再见到时候,还是你不看我我不看你。 连顾老爷子都不怕,顾连成这个小辈,严国公当然更不放在眼里。 说完一甩衣袖,已经重新面对皇帝。 虽然上了年纪,却声音沉稳,字字清晰,“月牙城一战中,有无辜民众二百余人,他们原本无事,却因为太子只顾自己安危,强行让人打开城门,导致青夜军有机可乘,直接杀入城中!” “导致这二百余人死伤惨重,尸横遍地!皇上!此事在民间已经甚嚣尘上,太子殿下视人命为草芥,令无辜百姓因他而枉死,影响十分恶劣!若皇上不严惩,何以平民愤?何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严国公说着,直接一撩衣摆,跪了下去,“臣以这条老命以死上谏!请皇上务必给天下百姓一个说法,若此时还偏袒太子殿下,臣今日便撞死在这大殿之上,我以我血荐轩辕!” 严国公身后的大臣们纷纷跪下,“请皇上生裁!” “严国公,你这……!”皇帝又是为难,又是无奈。 看看严国公一把年纪,又实在不忍心,看看凤临渊,是自己儿子,也犹豫着下不了手。 凤临渊用力攥着双拳,咽下喉咙口咳嗽,冰冷的眼梢扫过严国公的头顶,“那依照严国公的意思,要本宫如何啊?以死谢罪?” 严国公梗着脖子道,“老臣可没有这么说!而是按照律法,按照规矩,该如何就如何,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若是一句空话,要如何取信于天下人!” 凤临渊一下笑出了声,“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说得真好听,本宫问你,你那好孙儿当街纵马撞死了一名老妪,按照玄云律,当一命抵一命,为何你孙儿这会还好好的在家吃喝玩乐?” 严国公脸皮一红,“殿下此言差矣!我那不成器的孙儿是无心之失致人死亡,我们事后也和苦主好生沟通,予以他们家丰厚的银钱作为赔偿,他们家属同意私了,民不举官不究,本就不必一命抵一命了,殿下何必苦苦相逼!” 顾连成立刻道,“月牙城中伤亡的百姓,我们顾家会负责所有的抚恤金!绝不推脱,也请皇上从轻发落殿下!” “你!”严国公气得胸口痛。 真是没想到,顾连成一个武将,嘴皮子居然意外的利索。 马上就学着他的做法,来堵他的口! 严国公道,“万万不可啊皇上!这两件事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顾连成诚心发问,“为何不能混为一谈?是因为死的人数不一样吗?可是我顾家承诺了,会给到每一位苦主应有的补偿,那么苦主是一人还是多人,又有什么区别?” “好了好了!”皇帝终于决定发话了,“你们两人的意思朕都听明白了,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这样吧……” 他看了眼兵部尚书,“按规矩,像太子这样贻误战机,造成百姓受累的情况,应该怎么处置的?” 兵部尚书背后汗都出来了,“应该……应该斩首示众。” “混账!”皇帝一拍桌子,勃然大怒,“太子又不是军中之人,你怎么能拿军中那套法度来审判太子!” 第158章 我做事,但求无愧于心! 兵部尚书“扑通”就跪下去了,“皇上说的是!这就要请教刑部尚书了,臣对这方面实在了解不多!臣罪该万死!” 刑部尚书赶紧站了出来,“太子殿下这也是情有可原,况且顾将军也将闯入月牙城的青夜军都赶了出去,还抓回了他们的丹阳公主作为人质,我玄云律有功过可相抵的规定,所以殿下这个情况应该……” 皇帝大手一挥,“你说!当如何就如何,你们何时说话都这么吞吞吐吐的了,平日里一个个不都是能言善道的吗?” 刑部尚书低头,“是,大约……也是要挨一百棍的。” “不可!”顾连成拦在凤临渊前面,“殿下身子金贵,如何受得起这一百棍!此事皆是因臣行事鲁莽所致,还是应当由臣来受这一百棍!” “舅舅!”凤临渊抓住顾连成,强行把他拉到一旁,“你就别争了,这都是我应当承受的,你我二人今日各自受了这一百棍,公平得很,就谁也别抢谁的了。” “殿下!”顾连成深深看着他,说不出的话,只能用眼神警告! 凤临渊现在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这种情况下,还想挨一百棍,这是真的不要命了! 皇帝摆摆手,“太子说的对,你们两人谁也别争谁也别抢了。” “父皇!”沉寂许久的凤斯年主动站了出来,“儿臣有一言,不知道当不当讲。” 皇帝和煦地抬了抬手,“小五你说,这朝堂上的事情就是要多听多看多说,才能学会真正有用的东西,你现在还年轻,即便是说错什么父皇还有诸位大臣们也能给你提意见,让你及时改正过来,若是什么都不说憋在肚子里,才叫父皇着急呢。” 严国公也附和道,“五王爷但说无妨。” 这态度,和面对凤临渊甥舅两人时相比,简直堪称如沐春风。 严国公此人,还恰好就是凤斯年的开蒙老师。 有这层师生之谊在,况且凤斯年本人也争气,自小聪明伶俐。 严国公看他简直不能再顺眼。 凤斯年对严国公欠了欠身,“谢谢老师,”然后就面相皇帝,开口道,“儿臣认为,太子开城门致百姓死伤之事,和顾将军私自调兵去月牙城,其实是一件事,所以不应当分开来算各自一百棍,而应当是一共一百棍。” 凤临渊眉心一蹙。 恰好凤斯年回过头来,朝他递了个“你且安心”的眼神。 当真是君子之风,温厚纯良之典范。 皇帝沉吟片刻,也点了点头,“那就……各自五十棍,太子顾连成,你们去宫门口行刑,打完各自回家躺着去吧!” “儿臣谢父皇!” “臣谢皇上!” …… 宫门口两条长凳摆着。 堂堂太子和一朝重臣顾将军齐刷刷趴在那,被人一棍子一棍子往身上打。 不远处的凤斯年站在长廊之下,这个位置,恰好能把凤临渊他们受刑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王爷,为何您要替太子殿下求情?他平日就一向对您不善,您还这般帮他,根本就是一片好心白白浪费!”身旁的侍卫很是不忿。 凤斯年只是微笑,“他毕竟是我兄长,我不过是为他说句公道话,今日之事换做旁人,我也会同样这般做,人生在世,不求人人待我为善,但求无愧于心。” 侍卫禁不住叹了口气。 忍不住又在心底觉得他家五王爷人真是好,幸好他是跟了这么个主子。 若是当年一个不小心,从侍卫处被太子那个活修罗给选走了,可能他现在人还在不在都两说。 “四十七!” “四十八!” “四十九!” “五十!行刑完毕!” 随着一声喊,“啪啪”不断的棍子终于不再落下。 顾连成先动,一下就从长凳上狼狈摔了下去。 “殿下!”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连忙去关心另一条长凳上的凤临渊。 “殿下!殿下!” 凤临渊缓缓睁开眼睛,从混沌的昏迷中抽回了神智,“舅舅……放心,我没事。” 他这几句话,低到若不是把耳朵贴上去,根本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顾连成心疼得心脏都缩到了一起! 却不能在外人面前露怯。 在宫门口行刑,围观的人不在少数。 若是让他们知道凤临渊的身体快不行了,不知道又会有什么风波要卷起来。 “让开让开!”一驾马车破开人群,张扬地闯到了最前面。 马车上跳下来个骑装少年郎,吊儿郎当的做派,嘴里甚至还叼了根狗尾巴草。 见到顾连成的第一眼,竟“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哎哟我的爹哟!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被打得这么惨,你这会儿体会到我小时候总背你摁在腿上打屁股的痛苦了吧!你这比我还丢脸呢,我是在家里挨打,你直接在宫门口挨打!” 顾连成的脸“刷”一下黑得彻底,夺过行刑的棍子就抽过去,“你个混账!这是你笑的时候吗!还不赶紧把殿下扶到车上去送回家!” 结果那少年郎动作贼迅捷,一看棍子扫来,溜得比兔子还快! 一个跳跃就躲了过去,反倒是顾连成差点闪到腰! 父子俩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凤斯年禁不住摇头,“顾家一脉,到了顾惊羽这里算是废了。” 言罢径直转身离开了。 侍卫赶紧跟了上去,替凤斯年撩开马车帘子。 直到凤斯年的马车离开,那顾家父子还在宫门口闹呢。 后来是怎么回的家,自然又是一番不容易。 …… “怎么让他挨打呢?我明明之前一再嘱咐过,现在他需要的是修养是修养,结果一回来就挨了五十棍?” 司羡鱼连家门都没来得及回,回来后就被顾连成直接安排到了太子府。 开始她还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看到被抬着回来的凤临渊,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顾连成自己也是刚刚挨完五十棍的身体,这会扶着腰,走路都十分困难。 听了司羡鱼的责问,更是一脸愧疚,道,“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殿下!若是我再强硬点,定能一人抗下这一百军棍的!” 顾惊羽插了一句嘴,“那我就不是接你回家,而是直接抬口棺材回去了。” 第159章 表嫂真是个妙人啊! “你!”顾连成抬手就要打,又牵扯到伤口,顿时痛得龇牙咧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顾惊羽何等动如脱兔之人,当即纵身一跃,直接从凤临渊身上跳了过去。 顾连成一扑,人没扑过去,自己被绊倒,一下压到来凤临渊身上。 凤临渊一声闷哼,上半身起了一半,瞬间又跌落回去,头上冷汗都出来了! “行了!”司羡鱼一声低斥,“你和殿下通通都是伤员,现在你们两个全都给我乖乖躺着,谁要是乱动加重伤势,痛死活该!” 顾惊羽缩了缩脖子,这话虽然不是对他说的,但他觉得现在被骂的人分明是他。 “逆子!发什么愣呢,还不赶紧扶你爹我起来!”顾连成朝他伸着手。 顾惊羽一下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一声,“来了!” “呲溜”一下就溜到了顾连成身边,扶着老爹的手,老老实实站到一边去了。 司羡鱼一抬手,“抬到里面去吧,给我准备热水,剪刀,干净的纱布。” 说着,转过来看了顾连成一眼,“顾将军——” 顾连成连忙摇头,“顾某皮糙肉厚就不劳司小姐亲自动手了,我那儿有随行军医,随便找个人来给我处理就行,司小姐当务之急,请务必顾好殿下!” 顾连成即便踉踉跄跄,也仍还是双手拢起,恭恭敬敬朝司羡鱼作了一揖。 司羡鱼从袖中翻出一白一绿两只瓶子,递给顾惊羽,“白色内服,一天三次,一次一粒,绿色碾碎了敷于伤处,换一次药敷一次,对伤势有帮助。” 其他只是伤口处理得干净不干净的问题,只要军医够细心,和她动手也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顾惊羽连忙接过来,唇角一勾,“谢谢表嫂!” 司羡鱼一愣。 顾连成已经一巴掌呼儿子后脑勺上了,“胡说八道什么呢!司小姐你别见怪,我回去打他,你先去顾看殿下吧!麻烦你了!” 就这工夫,顾惊羽后脑勺已经连续被自己老爹连呼三下了,分明比老子还高半个头,愣是被打得头都抬不起来。 “咳……”司羡鱼轻咳了声,目光闪避了一下,“那你们自便。” 说完飞快转身,让人把凤临渊给抬走了。 “表嫂真是个妙人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连太子和爹你一起骂呢!”顾惊羽双手抱在胸口,望着司羡鱼离开的背影,十分敬佩中透露着羡慕! 又一巴掌呼到了后脑勺。 “让你来扶你爹,谁让你把手收回去了!”顾连成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顾惊羽“哎哟”一声,赶紧回头扶老爹。 又是一通手忙脚乱。 …… 凤临渊回来的时候,意识就已经在游离了。 他能听到耳边有不少人在说话的声音,也能听到他们在关切询问他的情况。 但他就是张不开嘴说话。 有时候觉得,就这样解脱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一下就轻松了。 但那念头刚刚冒出来一点,他的本能又死死抓着悬崖边缘,怎么都不肯松开! 他所背负的,从来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命运。 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他,为他付出那么多,绝不能……放弃! 沉重的眼皮一下被撑开—— “醒了?”司羡鱼随手给他搭上一条布巾,“醒了就自己擦,哪里觉得热就擦哪里,主要是额头、脖颈、腋下还有……咳,算了。” 凤临渊蹙了蹙眉,“什么味道……” 司羡鱼瞥了一眼布巾,“哦,是酒,你发烧了,需要尽快褪下热度。” 凤临渊的眉梢微微一挑,“我以为你不喜欢酒的味道。” 司羡鱼纠正道,“我只是不喜欢你平常喝的那种酒,小酌怡情,只要适度,恰当,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趴着的凤临渊握紧了布巾,挣扎自己试着擦了下脖子,马上就跌了回去。 司羡鱼道,“擦不到就别擦了,你现在人也醒了,应该问题不大。” 凤临渊低哼出声,像只受伤的小动物,“不行……我还是很难受……” 泛着幽蓝的凤眸忽的望过来,“你帮帮我?” 司羡鱼一愣,“我?” 凤临渊立刻眉头蹙起,表情更加痛苦隐忍,“真的很难受,刚才不也是你在帮我擦的吗,你就再帮帮我吧……” 司羡鱼心说:可是刚才你是昏迷没有意识的。 现在让她面对一个清醒着的凤临渊,给他擦身降温就……说不出的有点怪怪的尴尬。 “嘶……好疼,好难受……”凤临渊越发难受了。 司羡鱼摆摆手,“算了,我帮你就我帮你吧。” 卷起衣袖,她拿过布巾,倒上烈酒。 “头抬起来。” 凤临渊依言照做,带着烈酒气息的布巾擦过他的脖颈,从左到右,从右到左。 继而从领口探了进去—— 凤临渊神经一绷! 司羡鱼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他腰侧的衣带,一拉—— 腰带瞬间舒开,她的手畅通无阻伸了进去。 “胳膊抬一下。”她说。 凤临渊依言照做。 火辣辣的酒气擦过身体,原本的燥热被一激,很快散发出来。 司羡鱼只怪自己的手感太敏锐。 即便隔着一块布巾,她已然能清晰摸出凤临渊身上每一块肌肉的起伏弧度。 这家伙是真有一具好身材,足以令人垂涎三尺啊。 司羡鱼加快手上的速度,胡乱潦草擦了几下,“好了。” 那只手突然从他身上抽走。 凤临渊一下抓住她欲要离开的手腕,问,“你刚才说的位置不是还有一处吗?” 司羡鱼回视他,“那一处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做人做事当有始有终,更何况你是医者,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治病救人,但凡是对病人有利的,那就应该毫无顾虑地去做,难不成你至今还做不到这等境界?”凤临渊抓着她的手,往回一带,“继续。” 司羡鱼沉吟了几秒,“你确定?” 凤临渊笃定自信,“确定!” 司羡鱼颔首,“既然殿下这般坚持,那我就贯彻到底,人在发烧的时候,用烈酒擦拭身体血管多处,可以帮助体温快速降下来,这血管最多的地方,除了脖颈两侧、腋下两侧,还有一处——腹股沟。” 腹股沟? 凤临渊刚想对应这腹股沟到底是身体哪一处,就突然瞳孔一缩! “啊!!!” 第160章 劝你,别陷进去了! “表哥!”前院趴着睡觉的顾惊羽一下子跳起来。 睁开眼,茫然四顾,旋即又打了个哈欠,“哦,太子表哥不在这里啊,看来是我做噩梦了……” 说着就又要趴回桌上去继续睡。 刚要趴下去,就被旁边的顾连成踹了一脚,“混账,你还睡得着!没听到刚才殿下的惨叫吗!可能是出事了,还不赶紧去看看殿下怎么样了!” 顾惊羽这一下才完全清醒过来,“刚才不是我做梦?” 顾连成一瞪眼。 不等他再说话,顾惊羽一把抓起桌上的佩刀就冲了出去,速度之快,如同一头迅捷的豹子! 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那个软骨头似的,只懂吃喝玩乐的挽裤子模样。 …… 顾惊羽赶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司羡鱼关门出来。 “表嫂!” 司羡鱼一回头,“我不是。” 顾惊羽笑嘻嘻,“看你这么淡定,我太子表哥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司羡鱼上下一扫他,“顾小将军精力充沛,不如进去替殿下守下夜吧。” 九夜是随他们一起进的城,后来跟着丹阳公主走了。 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不用吧,这不是有表嫂——呃,司小姐你呢吗?”顾惊羽笑嘻嘻,搓了搓两只手,“我一个大老粗,什么都做不好,肯定比不上懂医的司小姐你照顾太子表哥更好啊!” 司羡鱼瞥过他遍布老茧的双手,微微笑道,“可是我还要回家啊,我一个姑娘家,夜不归宿像什么样?殿下的烧已经退了,只要好生看顾就好,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再去找我便是。” 她回来帝京的时候可没有避着旁人的目光。 想必这个时候,司家那边就算再怎么迟钝,也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身上的蛊毒还没解,天机楼的事情,还等着她去周旋呢。 顾惊羽“哎呀”一声,“原来已经这么晚了,看我这记性,那司小姐你就先回去吧,我送送你!我给你安排个马车!” 等把人送到门口,顾惊羽还特意在司羡鱼上车前帮忙撩开车帘,举起一只胳膊,给她充当扶手。 司羡鱼倒也不拒绝,扶着他胳膊,一步登上马车,“多谢。” 顾惊羽在外挥手,“表嫂慢走!” 司羡鱼,“……” 都说了她不是了。 …… “太子表哥!”顾惊羽把人送走后,这才不疾不徐地回来关切凤临渊。 推门而入,就看到凤临渊趴在床榻上,一副想动又不敢动的模样,差点没笑出声来。 凤临渊已经听到他的“噗嗤”声了,凌厉的眼风刀子一般扫过去,“很好笑吗?都听到我的惨叫声了,居然不第一时间进来关心我,你就不怕我遭遇不测?” “哪能啊!”顾惊羽反手把门一关,一个跃步就到了凤临渊床边。 拉了张椅子在他旁边一坐,两条腿瞬间就翘到榻上去了,仿佛他这个人就没有哪一刻可以安安稳稳坐着。 从桌上抓了个苹果,啃了一口,顾惊羽说,“表嫂都跟我说了你没事,我才放心去送她的,毕竟表嫂一个柔柔弱弱女孩子家,这大半夜的出门坐车,多不安全?” 凤临渊略微不自然地咳嗽了声,“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顾惊羽的脑袋突然一倒下来,和趴着的凤临渊平视。 勾着唇角笑得狡黠,“居然没有反驳我叫她’表嫂‘,看来这个司家小姐在你心中的地位真的不一般呐。” 凤临渊眉梢一扬,“羡慕吗?” 顾惊羽瞬间睁大了眼睛,跟看怪物一样看着凤临渊,“不是吧!我就随便乱说的,你居然真的……真的对人家司小姐动心了?人家好好一个小姑娘,你怎么下得去手的啊?!跟你在那这后半辈子不是毁了嘛!” 凤临渊不知想到了什么,狭长眼眸一眯,“她心眼比我还多呢,也不知道是谁比较吃亏。” 顾惊羽看他这幅沉浸其中的神色,忽然笑容一敛,“我劝你一句,别陷得太深。” 凤临渊一瞬掠起眼来,“你什么意思。” 顾惊羽叹了一声,“本来没想这么快跟你说的,毕竟我也还没抓到切实的证据,不过……” 顾惊羽俯身,“丞相司如海一家,似乎和天机楼有所羁绊。” 天机楼! 这三个字一出,凤临渊的眼神一瞬变得血红! “若此事是真,司羡鱼身为司家女儿,未必有多清白,到时你和她还能在一起吗?”顾惊羽起身离开,语调一转,又变回了素日里那吊儿郎当的调调,“所以说这情之一字,最是折磨人~就连我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都逃不过这个牢笼啊~” “顾惊羽你找死!”凤临渊一把抓起茶杯掷了出去! 顾惊羽躲得比兔子还快,杯子“哐”一声碎裂。 窗户突然洞开,一道黑影瞬间掠进来! “我……我自己人!” 眨眼睛,顾惊羽已经高举双手投降,一动不敢动。 他脖子上一把利刃,冰冷的寒气已经透过脖子传到全身了。 凤临渊对黑影一颔首,“九夜,你回来了。” 九夜的刀还架在顾惊羽脖子上,态度却十分恭敬,“殿下,九夜有事耽搁,回来迟了。有什么需要九夜代劳的,尽管吩咐。” 顾惊羽瞬间着急叫起来,“喂喂喂!不带这样的,你们人多欺负人少啊,我顾惊羽可不是吃素的,今天你们要是敢揍我,来日我……我一定往你们鞋子里放钉子,我扎死你们!” 九夜不说话,只看凤临渊。 凤临渊沉吟片刻,沉声对顾惊羽说,“你刚才说的事……一旦有了结果,立刻来告诉我。” 顾惊羽拖长了声音,“放心吧,我不告诉你告诉谁啊,这消息本来就是为你查的。” 凤临渊又补充了一句,“在此之前,先不要再告诉任何人。” 顾惊羽扬了下眉梢,这是想保护司羡鱼啊? 真是活久见,这一趟出去再回来,他怎么觉得太子表哥身上的人情味……忽然多了好多啊? 比了个了然的手势,“放心,我你还不了解吗,我的嘴巴向来是最严的。” …… 马车摇摇晃晃,在司家大门口停了下来。 守门的家丁一个小鸡啄米,一下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当看到车上下来的身影,顿时所有的睡意吓到了九霄云外。 大喊,“大、大小姐回来了!” 第161章 一线生机,看你几分本事! 靠坐着睡着的司如海一下子惊了起来,“谁回来了!” “是羡鱼丫头!羡鱼丫头啊!”一旁的老太君忙不迭起身迎了出去。 门口。 司羡鱼没想到自己刚一出现,家丁就这么大反应。 整理了下裙摆,她挺直腰背,从容走了进去。 家丁立刻侧身让步,“大小姐!老爷等你很久了,请你一回来就去见他!” 司羡鱼略一扬眉,“哦?那带路吧。” 家丁本来还以为要说服司羡鱼需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她居然一点意见也没有,就这么直接同意了。 这和他印象中那个搅风搅雨的大小姐似乎……不大一样。 一路上,怀着和家丁一样忐忑心情的下人不在少数。 自打司羡鱼直接杖毙了贴身丫鬟小巧之后,府里的下人就对她颇为忌惮了。 “司羡鱼!你还知道要回来,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哪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到这个时辰还不归家的!你是要把我司家的脸都给丢光啊!” 司羡鱼刚踏进大堂,老太君就冲过来恨不得指着她鼻子骂了。 司羡鱼一个侧身,躲过她尖锐的指甲。 老太君反倒是一个刹车不及时,自己一头撞到了门框上。 “司羡鱼!”捂着头,老太君愤然转过身来,“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长辈!” “行了,”司羡鱼完全无视老太君的愤怒,“不就是借着教训我想转移我注意力,好不让我发现我已经被关在这里出去了吗?不得不说,你们的演技真的很拙劣,我累了,没有一点兴趣愿意陪着你们演戏。” 老太君张口结舌,“你、你你……” 司羡鱼没有说错,就在她步入这里的同一时刻,外面的大门已经彻底封死。 也不知道暗处还埋伏了多少人,多少双眼睛。 “嘭”地一声,一直端坐在桌边的司如海猛的一掌拍下,“你个逆女,还敢回来!你可知罪!” 司羡鱼径自上前,挑了把看起来最舒服的椅子,坐下。 顺手抓了个橘子来剥。 她的手很好看,纤细修长,剥开的橘子皮,每一瓣都大小均等,如同被尺子精确丈量过之后才剥下的一般。 她开口道,“你说的是我要挟楼主那件事?” “孽障啊!”老太君捂着胸口,一副呼吸困难的模样,“我司家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你这么个祸害来!你自己找死便算了,你难道不知道你身后还牵连着整个司家这么多口人命吗!” 司如海亦是深恶痛绝,“我们已经接到了楼主的命令,为今之计,只有把你的人头献上,才能保我司家一门!你也别怪为父不仁,谁让你自己找死呢!” 说着他突然手掌一翻,一只黑洞洞的盒子对准司羡鱼。 司羡鱼剥橘子的动作一顿,“暗器?” “是!”司如海眼底翻涌着恨意,还有一层更深的复杂,“只要我按动机关,此暗器就会射出几百根毒针,上面的剧毒见血封喉!” 橘子一放,司羡鱼坐直,“你敢吗!我可是和太子殿下一起回来的,这次我救太子有功,头天我还好好的,隔天就死了,你以为太子会放任不管?” 司如海冷嗤一声,“倒是学会狐假虎威了,太子即便有所怀疑又如何?我只说你得了急症,突然就去世了,等抬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一口棺材,难不成,太子他还要当众开棺验尸吗?” “那他将我司家置于何地,将礼法置于何地?再说,你们两人早就已经退婚,太子又有什么资格来开你的棺!” 司如海的手指往下,摸到了机关,只要他这么轻轻一按…… “腿断多久了?”司羡鱼突然轻声往前一靠。 司如海即将要按下机关的手指陡然一僵! 琥珀色的眼睛一眯,司羡鱼乘胜追击,“是意外?” 司如海嘴唇紧抿,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还是……”司羡鱼的声音陡然一沉,“人为被打断的?” 旋即一笑,“看样子应该是第二种了。” 这一笑一下子挑动了老太君的脆弱神经! “你这个逆女!”他扬起巴掌就扇过来,愤怒中还带着说不出的恨意,“要不是你,你爹怎么会变成这样!” “娘!”司如海突然开口,“住手!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您老回去歇着吧!” 老太君的巴掌一下子卡在半空,尴尬又不敢置信,“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是你娘,难不成我还会害你吗!” 她这辈子就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没了。 剩下的司如海就是她的命根子! 平常司如海只要有一点小病小灾她就着急上火得不行,这次却是直接被人打断两条腿! 那可是两条腿啊! 她儿子是当朝丞相,当年科举高中透明,风头无两的玉面状元郎! 如今变成了个瘫子! 司如海的胡子抖了几抖,大手一挥,指着后门,“请娘回去歇息!” 老太君的脸色忽青忽白,最后终是在司如海沉稳笃定的目光中,狠狠一跺脚,转身离开了! “既然你看出来了,”司如海放下了手里的暗器,“那证明你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看到暗器被放下,司羡鱼不动声色地长舒一口气。 回来之前,她就预料到要打一场硬仗。 只是没想到对方上来就直接上杀招,逼得她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要不是及时发现了司如海的不对劲,可能她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是楼主的吩咐吧。”虽然是疑问句,司羡鱼开口说的却是陈述句的语气。 司如海不由得第一次仔仔细细打量起了这个女儿,“你说的没错,楼主传了命令。你一回来,我们就要对你实施清除计划,如果你在死之前能发现我腿的问题,那么就给你一线生机。” 所以刚才司羡鱼一回来,司如海甚至比司羡鱼还要紧张! 一方面,他既怕司羡鱼不好对付,临阵脱逃导致自己任务失败。 另一方面,也怕司羡鱼真的就这么直接死了,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没有国家会让一个残废当丞相,他或许可以状似风光地早早退出朝堂。 但天机楼从来不养废人。 没了玄云国丞相的身份,他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至于这一线生机能不能抓住,就看你到底有几分本事了!” 第162章 你的命,可没有我的值钱! 司羡鱼拍着小心脏故作害怕,“想让我救你,还对我这么凶啊?” 司如海愠怒,“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还要我把你当祖宗似的供着?你若是治不好我的腿,你也会死得很难看!” 他顿了一下,视线朝头顶一扫,“这次就当为父给你一点教训,往后说话做事都要记得给我夹起尾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司羡鱼也朝头顶掠了一眼。 看来这司家是被人盯上了。 她看不见的地方,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呢。 难怪司如海那么乖乖执行楼主的命令,连一点暗示都不敢提前给她。 司羡鱼起身,朝司如海走了过去—— 司如海瞬间背脊紧绷,“你要干什么!” 司羡鱼在他一步之处停下,视线下沉,落到他被盖得好好的双腿上。 突然一脚狠狠踹过去! “啊!”司如海痛苦得瞬间脖子上到青筋都暴了出来,“逆女!我杀了你!” 桌上的暗器他顺手就要抓过,却抓了个空。 司如海惊诧扭过头去看—— 桌上空空如也。 “在找这个?”那个小小盒子已经落入了司羡鱼手中,灵活地在她指间穿梭翻滚,如同有了生命。 少女挑起唇角,兴味盎然,“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个小盒子而已,没想到里面居然藏着巨大的杀机,你说我要是一不小心按下了机关,把你弄死了……可怎么办?” “司羡鱼!你别发疯!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司如海的本能地想离这个危险的女儿远一点,可他偏偏现在就是废人一个,根本没有半分可以后退的余地! 司羡鱼挑衅道,“真的吗?我不信。” “你!” 司羡鱼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切莫急躁,好心解释道,“楼主这么安排的意思,无非就是想看看我到底有几分本事,能不能把你这双断腿给接上,你要搞清楚,这件事中的主角是我,但断腿的那个,是谁都无所谓,我即便一不小心把你给弄死了,楼主也会再找新的病人让我尝试的。” “你的命,可没有我的值钱,这一点你最好时刻给我记、清、楚。”最后三个字,每一个字落下,都伴随司羡鱼的手在司如海的肩上落下的节奏。 分明不算多重的力道,这三下却拍得司如海差点垮下去。 司如海忍着屈辱,“我知道了!” 司羡鱼扬眉,一瞬笑意漾开,如春风化雨,“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父亲大人刚好就是这样的人。” 小盒子轻轻往桌上一放,是司如海触手可及的范围。 司羡鱼已然退开,伸了个懒腰,“时辰也不早了,我今天就先回去睡觉了,父亲大人晚安。” 司如海瞪大了眼睛,伸手抓她,“等一下!你难道不先看看我的腿伤?” 司羡鱼的背影一摆手,“明天再看不迟,况且我累了一天,现在也不是最好的状态,别万一没治好父亲,还一个不小心失手把你的腿伤弄得更严重了,你说呢?” 司如海抓紧扶手,顿时不敢再挽留,“那、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等你。” 他是真的不知道司羡鱼这个女儿像了谁。 怎么会如此乖戾诡谲! 分明每次看人都笑眯眯的,但就是每次都让他后背直接出一层冷汗! …… “不要!” 司音音一下从睡梦中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小姐,怎么了?” 丫头小紫听闻动静,急急忙忙从外间跑进来,就看到司音音一头一脸的冷汗。 小紫赶紧拿出手帕,小心翼翼提司音音擦拭,“可是做噩梦了?奴婢去给您倒杯热茶来润润嗓子?” 司音音一把抓住想要离开的小紫,目光灼灼,“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人回来了?” “啊?”小紫一脸懵懂,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迷茫,“小姐听错了吧,都已经这么晚了,谁会回来?” 司音音的脸色很不好,她刚刚做梦。 梦到司羡鱼那个煞星又杀回来了! 从地狱深渊爬出来,掐着她的脖子要找她索命! 说要司音音把从她手里夺走的一切通通吐出来,还给她! 那煞星,明明就已经死了,死在大理寺的牢狱之中! 怎么可能还爬回来找她索命。 这一世,司家嫡出千金的位置是她的,五皇子凤斯年是她的,一切都一切都是她司音音的! “不过奴婢刚才好像听到前院吵吵闹闹的。”小紫忽然提了一句。 司音音一下子警觉起来,“前院出什么事了?” 小紫摇摇头,“奴婢想去看看来着,被家丁大哥拦住了,他们说老爷吩咐了,谁也不准踏入前院一步,小紫不敢违背老爷的命令,就赶紧回来了。” 小紫随机没心没肺的笑了笑,“小姐不喝茶那就睡下吧,小紫在旁边守着您,或者小紫给您唱个小曲怎么样?奴婢在家哄弟妹睡觉的时候经常唱的。” 司音音一阵不耐烦,抬手推开她。 小紫惊讶,“小姐您要起来了吗?” 司音音淡淡道,“睡不着,起来走走,你去把我书桌上那基本蓝色封皮的册子拿过来给我。” 那是她手下几家店铺的账册,还没来得及看完。 这些都是她悄悄置下的产业,凭着预知梦的金手指,她料得先机,已经狠赚了好几笔。 比如去年岁末天气异常大寒,木炭价格暴涨。 她一早就囤了大量木炭,一直等到腊月二十才出手。 那是的木炭价格已经是她收购价格的五倍之多,还供不应求! 在比如现下京中最流行的料子流水缎,来自江南,因为长平公主带头穿着,引领了风潮,贵女们热烈追捧。 但这最是紧俏的时候,却因为江南的水道出了点问题,导致流水缎根本无法按照以往半个月的速度就从江南送至帝京。 司音音却早在刚过完年,水路重开的时候,就已经用十分低廉的价格购置了大批当时还没有流行起来的流水缎。 这会整个帝京的流水缎,都是她的货。 说日进斗金,那都是一点不夸张的。 司音音想着已经走到了桌边,不经意朝窗外看了一眼,瞬间僵住! 西北角的院子…… 为什么有灯亮着! 那明明是,司羡鱼的院子! 第163章 她的噩梦,都要成真吗? 司羡鱼的院子,在她本人横死大理寺监牢后,早就空出来了。 老太君嫌晦气,把里面的下人也一并清了出来。 院门落了一把厚厚的黄铜锁,即便是全府大扫除,也没人去那边院子门口多转一圈的! 如今。 为什么亮着灯! 司音音不敢置信,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睁开—— 那亮光却不见了。 “小姐,你要的东西。”小紫已经捧着账册回来了。 司音音一把将她拽到窗前,指着西北角,“你看那边!” 小紫讷讷,“看、看什么?” 她什么都没看到啊。 司音音质问,“有灯亮着,你看到了吗!” 小紫僵硬地摇摇头,“小姐,您太累了?刚刚做噩梦醒来,这会可能还没清醒呢。” 是她看错了吗? 司音音又揉眼睛,再看—— 那里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婆娑的树影在黑暗中摇曳。 难道真的是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眼花看错了? “小姐,您还看吗?”小紫捧着账册,手足无措。 司音音拽过账册,指了指窗口,“把窗户关上,风大,吹的我头疼。” 小紫连忙应了一声,去关窗户的时候,还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明明我记得是关上的啊,是什么时候被风吹开的?” …… 司音音的自我安慰并没有能持续多久,很快她就得知—— 司羡鱼真的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呢!她不是已经死了吗,连尸体都给埋了!” 司袅袅正是风风火火来把这个消息告诉司音音的。 当然了,她也没想从司音音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帮助,只不过是这口气压在心里,实在不舒服。 找个人说道说道,她才能舒心一些。 司音音的脸色惨白一片,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的,全是她昨晚做噩梦里的情景。 煞星真的……回来了! 那她梦里那些,会成真吗? 膝上的双手一瞬间握紧。 不行! 她得先下手为强! 小紫跑进来传话,“小姐,袅袅小姐,前面老爷来传话,让大家一起过去用早膳。” 司袅袅眼睛一瞪,“二叔这是抽的什么疯?我们一家什么时候一起吃过早饭?” 司家每个人都作息时间都不大相同。 司如海要上朝,起的早。 老太君年岁大了,都是睡到自然醒,每天什么时候起根本就不固定。 还有他们这些小辈,正是年轻长身体的时候,早上也不一定起得来啊。 大家都是在各自的房里用早膳的。 一般要聚餐,那也是晚饭那一顿了。 司音音已经起身往里走,“我换身衣服,大姐姐可以先去,不必等我。” 司袅袅哼了一声,“我跟你一起。” 她才不要一个人早早过去,跟他们那些长辈,她又没什么话好说的。 …… 前院大厅,圆桌上摆了一盘盘精致早膳点心。 司家几位主子全都在那正襟危坐,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司袅袅捂着肚子,有气无力,“老太君我好饿啊,这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受不了了,我先吃——” 她筷子刚一举起来,就被老太君“啪”一下打掉。 “老太君?”司袅袅不敢置信,小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老太君一向疼爱她,什么时候让她挨过饿? 老太君的脸色也称不上好,但为了儿子,她还是好声好气地劝说司袅袅,“袅袅你再等一等,一会等人到齐了就能吃了,乖,这是家宴,一家人总要整整齐齐的才好。” 杜春芳劝道,“袅袅饿了就让她先吃,家里哪有长辈等一个晚辈的道理!我看这羡鱼丫头出去了一趟,是一点好都没学,反而越发没规矩了!等她来了,我这个当娘的说什么也要给要好好讲讲尊敬长辈的道理!” “呀,这么多人坐着呢?该不会是在等我?” 忽然一道身影从后面转了出来。 利落的深紫色套装,长发束成简洁的高马尾,衣袖裙摆这些地方,全都比时下玄云国贵女们飘逸浪漫的风格要大为精简,变成窄袖,束腰,恰到好处的裾幅。 “姐姐这身打扮,看着倒是颇有几分青夜国女子的风姿?”司音音笑意盈盈起身迎接。 司袅袅顿时一个白眼翻上天,“蛮夷之地的衣服,真是不堪入目,粗鄙得很!” 司羡鱼一瞬对上司音音的视线,勾唇,“路上随便置办了几身,倒是很方便做事,你喜欢的话,不若我也送你一身?” 司音音刚要开口,司羡鱼却忽然打断道,“啊,是我忘了,妹妹还因为你那小翠丫环的事情跟我置气呢,想来也是不会接受我送的东西的,那便算了。” 青夜国的衣服的确是她路上随便购置,但比繁复的玄云国贵女衣裙要方便简洁得多。 司羡鱼穿着觉得习惯,也就没有特意换掉。 再说,她那屋子里的衣服,长时间没人打理,早都落了一层灰了,还是她当初刚被接回司家时,杜春芳按照司音音的喜好随便给她添置的。 根本就没有一套是适合她这个主人的,何必委曲求全? 司音音的脸色青青白白,咬唇道,“小翠的事情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我相信律法,相信大理寺,他们一定会查明真相,还小翠一个公道!” “够了!”司如海一拍桌子,脸色不善地瞥了司音音一眼,“小翠不过一个丫鬟,死了也就死了,往后这个家里不许再提!若是因为一个下人就影响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那音音你这么多年的道理都白学了!” 司音音瞳孔震颤,心里拔凉拔凉! 司羡鱼这才刚刚回来! 而且还是顶着“杀人犯”“逃犯”的名头回来,父亲竟然就已经对她偏袒到如此地步! 那往后这个家里,还有自己什么位置? 她那些噩梦,果然都要成真吗。 司如海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羡鱼啊,你过来坐,既然好不容易回来了,爹爹自会护你周全,旁的事情你不用想,先过来吃饭。” “老爷!”杜春芳眼看着司音音委屈地红了眼眶,对司如海现在的做法更是十分不满,“我们司家清清白白的一户门庭,如今居然出了假死的逃犯,这事传扬出去,老爷的的丞相还要不要当了!不行,我绝不允许她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第164章 堂堂太子,岂不小气? “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把自己女儿送进大牢?!”司如海额头的青筋都隐隐要爆出来了。 简直是蠢妇! 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就在这自作聪明! 杜春芳一脸义愤填膺,“为了夫君,我了这个家,我也不得不大义灭亲了!” “荒唐!”司如海一抬手,“来人呐,夫人身体不适,把夫人扶回去休息。” 杜春芳不敢置信,“夫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一句说的不对?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难道还反而要被指责?” 与其说司如海对司羡鱼的维护伤了她,倒不如说,杜春芳是被司如海反驳自己的态度给伤到了! 她出身显赫,从小锦衣玉食,是被捧在父母掌心的明珠。 嫁给司如海,也是当年司如海状元游街,她一眼就倾了心,而司如海对她更是如珍如宝,珍之重之,这么多年来,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整个帝京,谁不羡慕她有个如此关爱体贴她的好夫君? 他们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而今司如海却要因为一个刚找回来没几天的女儿跟自己翻脸? “不用劳烦母亲,”司羡鱼打断他们的闹剧,随手从桌上抓了几块糕点,顺手端走了一笼水晶蒸饺,“你们慢慢吃,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羡鱼!”司如海差点站起来,要是他能站的话。 妄自一动的后果就是双腿马上传来剧痛,司如海闷哼一声,痛苦跌坐了回去,“你别走,坐下来吃!这里是你自己家,谁能赶你走!” 杜春芳气得一下站起来,“好好好!你们都是一家人,就我一个是外人,我这个外人走了,不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她却不是往后院去的,而是直接叫上自己的贴身嬷嬷,“备车!我要回娘家!” 老太君赶紧推了司如海一下,“还不去劝劝?” 司如海一个头两个大,“随她去,让她回去住两天也好!” 他这腿的事情,到现在还没告诉家里其他人,他们只当他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到了。 根本就不知道司如海是直接被人把腿给打断了! 杜春芳成天在家里,他要一直瞒着,还挺伤神的。 “姐姐!”司音音担忧地看向杜春芳离开的方向,道,“你快去劝劝娘啊,爹娘多年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如今却因为你吵成这样,你怎么忍心啊?” “我?”司羡鱼差点笑出声。 若她还是那个单纯明澈的十六岁少女,对亲生父母怀着天然的孺慕之情的话,也许这会都自责得恨不得自裁谢罪了。 但现在。 呵呵…… 人总是要讲一些公平的。 父母对孩子没有付出过感情,却希望孩子对自己言听计从,还妄想用亲情绑架孩子。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司音音以为她被自己说动,连忙再接再厉,“你赶紧去找娘磕头认错,之后我会陪你一起去大理寺把事情说清楚的,只要我不追究,想必这件事大理寺也不会抓着不放的,一家人和和气气最重要,你快去!” 司羡鱼唇角一勾,琥珀色的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没兴趣。” 她端着笼屉,直接转身。 司如海急了,“羡鱼!我——” 司羡鱼一抬手,“等我吃完,你自己过来找我。” 司如海大大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应声,“好好好,你先去忙,爹就不打扰你用饭了,一会再过去找你。” 司音音完全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司如海竟然对司羡鱼纵容到了如此地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等司羡鱼走后,她随便吃了几口,也赶紧找了借口,说担心杜春芳,去外祖家看看杜春芳怎么样了。 就从司家出去了。 原本准备搞事情的司袅袅全程当了个鹌鹑。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感觉餐桌上的气氛很不对。 还有就是……她几次想插话都没找到机会。 这反而引来了老太君的赞许。 老太君摸着她的头发欣慰道,“我家袅袅长大了,懂事了,以后继续保持,啊对了,你之前说喜欢琳琅阁新出的那套血玉头面,我一会就让人去买来给你!” “真的?!”司袅袅完全就是意外之喜,“谢谢老太君!” 老太君笑容更大,“正好可以戴上那套头面去和吏部尚书家的二公子相看,肯定光彩照人!” 司袅袅的脸一下子就垮了,“我才不要去相看!更不要什么二公子!” 她喜欢的是太子殿下!一直都是太子殿下! 整个帝京儿郎,哪个比得上太子殿下一根手指头! 司袅袅说完,说完扭头就跑了! 老太君叹气,“唉?这孩子……” …… “琳琅阁新出的血玉头面!全套首饰一共一十三件,包括簪花、步摇、耳坠、手镯、项链……全都是采自一块血玉石之上的,完整度非常高,而且这个色泽,这个纯度,找遍整个大陆,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份了!” 顾惊羽献宝似的把首饰盒举到凤临渊面前,“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这套血玉首饰一拿出手,不管什么姑娘通通拿下!” 凤临渊倚靠在榻上,单手支颌,“你确定,她会喜欢这个?” 他还在病中,只着了一身白色中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如墨长发半束,病态肤色苍白透明,偏偏这份瘦削感使得他的五官更为突出,锋芒毕露,如一把出鞘长剑,势不可挡! 即便他举手投足间,分明是漫不经心的慵懒姿态。 顾惊羽刚要点头,突然话锋一转,“这个’她‘,说的是谁啊?” 凤临渊“啪’地合上首饰盒,差点砸到顾惊羽的手指! 顾惊羽吓得赶紧缩手,把首饰盒放到了一边,“该不会是司家那位羡鱼小姐?你怎么还给她送礼物呢,难道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全都忘了?” 凤临渊神色不虞,“没忘,但她救了我这是事实,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给她送份谢礼,否则我堂堂太子殿下,岂不被人认为小气?” 第165章 亏本的美人计! 顾惊羽做了个“甘拜下风”的手势,“不过不得不说,这个司小姐是真有几把刷子的,就你和我爹这顿军棍挨的,放往常,起码有个七八天都下不了地,结果现在就三天,你俩就好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我拦着,我爹今天早上还想打套拳!你说他是不是傻,就算是真好了,那也不能让人知道不是,不然岂不是显得你俩这顿军棍打得太轻了?” 凤临渊也想了起来,拿过桌上那瓶金疮药,扔给顾惊羽,“这药效果显着,对外伤止血止痛的作用立竿见影,她把药方卖给我了。” “嗯?”顾惊羽一下子来了兴趣,“卖给你?表哥你不行啊,使了半天美人计,最后还得从自己腰包里掏钱?” 凤临渊眼神杀过去,“你可以闭嘴了,不然我帮你闭嘴。” 什么叫他使美人计,他明明是和司羡鱼你来我往讨价还价过才好不容易争取到现在三七分的成果的好吗? 换个人去,他保证这三七分能变成司羡鱼七他们三。 没跟那丫头打过交道的人,都以为她看上去很好欺负呢。 顾惊羽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 “这样的药方她不止一张,做生意眼光要放得长远,你不把利益和她绑到一起,她怎么会往外掏好东西?”凤临渊说着,下巴朝前面一抬,“那边架子上的紫檀木盒子,你从里面拿两张银票出来,药方也在里面,去安排人加紧赶工,应该能在下次送军需的时候一并给捎上。” 顾惊羽一跃就已经窜到了对面,拿下紫檀木盒子。 打开盒子,两眼放光,“表哥你真是有钱人啊,这么大面额的银票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放在这?” 想他每个月零花钱但凡花超一点,就会被他爹一顿胖揍,顾惊羽顿时捂住胸口。 酸! 太酸了! 凤临渊淡淡道,“顾家的家业你随随便便打理一下,每个月能拿到的盈余应该是我这盒子里的十倍不止,有什么可羡慕的。” “随便打理?”顾惊羽头大,“你饶了我,钱这种东西,我就花它的时候最高兴了,你让我看那些账册上到数字,不如一刀杀了我,做生意这种事情是靠天赋的,我们家这点生意天赋到了我们这辈,估计全到表哥你脑子里去了。” 他把银票和药方小心揣进怀里,再三确认不会漏出来,这才挥挥手,“那你继续躺着,我去办正事了。” 凤临渊交代,“小心行事。” 顾惊羽一笑,“放心。”他临到门口突然折返回来,“哦对了,还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了,我最近不是一直在盯司家吗?司如海已经连续请了好一阵病假了,我发现,他好像是腿伤了。” “腿伤了?”凤临渊蹙眉,“而他对上面却称病……” 顾惊羽颔首,“很奇怪对不对,受伤就受伤,大大方方说出来有什么关系?” “殿下!”外面忽然传来九夜的声音,“五王爷探望您了。” 顾惊羽瞬间把紫檀木盒子一盒,踢到床底下,面不改色地往旁边一瘫,还顺带从怀里摸出来一把瓜子,“咔嚓”“咔嚓”就直接给嗑上了。 凤临渊,“……” “二哥。” 很快房门被推开,凤斯年提着几包东西,关切上门。 他还是一如往昔地一袭月牙白,纤尘不染,高洁无双,如同一抹温柔月光忽然洒落进来。 顾惊羽赶紧吐掉了嘴里的瓜子壳,拍拍手掌迎了上来,“参见五王爷!来来来,东西交给我就行,哟这什么啊,还劳烦五王爷亲自送过来,肯定很贵?” 凤斯年淡淡微笑,“是一些补药,二哥这次出去一趟,着实是受苦了,我也没有什么送的出手的,刚好先前母妃给了我一些上好的紫参、雪灵芝,我就借花献佛给二哥带过来了。” “哎哟!这可真是好东西,我替表哥收下了!”顾惊羽两眼放光,连忙就往自己怀里搂,一副十足贪财模样。 着急忙慌往外走,“表哥你们两兄弟先聊着,我就不打扰了!慢慢聊!” 凤斯年连忙追了一句,“这药材虽好,但不可乱加,还是要问过大夫啊!” 已经奔出门去的顾惊羽不耐烦应了句,“知道知道!” 人就跑没影了。 凤斯年失笑,行至凤临渊床边,把顾惊羽刚才歪歪扭扭的椅子摆正,这才落座。 他大约是这一辈皇子中最端方雅正之人了,一举手一投足,都像是皇家礼仪最标准的规范本人。 凤临渊随意一倚,全然的放肆不羁,“五弟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特意来看我,是有何贵干?” 凤斯年笑容明澈无瑕,“我真的是来探望二哥的,毕竟当日在父皇面前,我没能帮二哥说上什么话,才让二哥挨了五十军棍,这件事我一直很愧疚,若是再不来探望,我怕我晚上觉都要睡不着了。” 凤临渊扬眉,“你一句话就让我一百军棍少了一半,这还叫没有说上话?” 他往前一倾,黑到泛着幽蓝的凤眸里透出锋利的刃,“你这是戳我肺管子呢,还是真傻?” 凤斯年连忙起身,朝着凤临渊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是我不会说话,让二哥动怒了,还望二哥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计较。 我还有些其他事要办,就不在这里打扰二哥了。”他倒是很识趣地仅仅说了几句,就打算离开了。 但临转身前,却又忽然回来,又说了句,“还有一件事,听说这次二哥能顺利归来,司羡鱼也功不可没,她不久前刚刚被大理寺带走了,若二哥行有余力,希望能帮她度过难关!” 凤临渊瞬间抬起头—— …… “司羡鱼是,劝你老老实实地自己把押给画了,你非但草菅人命,还越狱潜逃,罪加一等,早点认罪,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狱卒抓着写满了罪状的白纸在司羡鱼面前晃。 司羡鱼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这次她在大理寺大牢的待遇,却是和上次明显不同了。 比如这会她已经被绑在了刑架上,旁边的烙铁已经烧得通红,面前的狱卒凶神恶煞。 司羡鱼瑟缩了一下,一副被吓破胆的模样,“狱卒大哥,你要我画押,也该先把罪状给我看看啊,否则我怎么知道上面是不是有什么纰漏呢,万一写漏了几条,回头还要追究我故意隐瞒,那我岂不是很冤?” 第166章 舔狗,真会给自己加戏! 狱卒意外,“没想到你倒是挺配合?” 司羡鱼连连点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我懂的,肯定配合,对自己的罪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狱卒点点头,“你有这个觉悟是最好的。” 说着把罪状一抻,举到司羡鱼面前,“看看!看仔细点,可别漏了什么!” 司羡鱼别扭地转了转脖子,“我这边光线不好,要不然你先把我解开?反正我一个弱女子,大腿还没你胳膊粗,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狱卒把脸一虎,“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这么看就这么看!老子忙得很,哪有工夫伺候你这种千金大小姐!” 司羡鱼眯了眯琥珀色的眼睛,“实在看不清啊,要不然你念给我听?” 狱卒“呸”了一声,“存心膈应我是不是!我又大字不识几个,你给我等着,我去找个识字的过来给你念!” 司羡鱼打蛇随棍上,“那要不然你去找个识字的过来给我念念?这画押可是大事,马虎不得啊。” 狱卒脸上闪过迟疑,真的被说动了。 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找个识字的过来。 突然“啪”地一声破空之声从打破空气的宁静,一名身着高品阶官服的年轻男子握着鞭子从外面走进来,呵斥,“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她是犯人你是狱卒,轮得到她来指挥你做事吗!我看她就是不老实!” 说着一鞭子已经抽过来! 司羡鱼瞳孔一缩! 但她被绑在架子上根本避无可避,鞭尾扫过肩膀,留下火辣辣的一道! 再抬头时,琥珀色眸底已经迸出了熊熊怒火! 男子冷嗤一声,“还敢瞪我?” 啪—— 又一鞭子抽过来! “叫你瞪我!” “叫你瞪我!” “你瞪!” “你倒是瞪啊!” 鞭子“啪啪”不断,一下一下都抽在司羡鱼纤瘦的身体上。 狱卒在旁边吓得不轻,“严公子!严公子你手下留情啊,案子还没结呢,咱可不能把人给打死了!” 严公子一把挣开狱卒,几步上前,折起的鞭子在司羡鱼脸上拍了拍,“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音音伤心?你这种人就该早早死了干净!” 为了司音音? 这又是哪跑来的弱智给自己加戏。 司羡鱼一口唾沫吐他脸上,冷笑,“舔狗!” “你说什么!” 严公子虽然听不懂她骂了什么,但是带个“狗”字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当即大发雷霆,一脚就要踹司羡鱼! 狱卒一把将人抱住拖回来,“严公子你冷静!这里是大牢,咱们办案要按规矩来!千万别冲动啊!” 真是要了老命了,上面说这个人犯无论如何要活着。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严公子来啊! “滚开!”严公子红起眼睛来,无差别攻击。 一鞭子直接抽到了狱卒身上。 狱卒“哎哟”一声,尖叫着跳开。 严公子还不放过他,追着他就鞭子“啪啪啪”抽过来。 狱卒鬼哭狼嚎地夺门而出! 他一个人是没办法应付这种局面的,得出去搬救兵! 严公子甩手关上大门,回过头来,阴恻恻地望着架子上的司羡鱼,“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本公子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告诉你什么叫天、生、命、贱!” 司羡鱼忍着抽痛,唇角嘲讽一挑,“你这么为司音音鸣不平,看来是知道她只不过是个被抱错的假千金这件事了?” “住口!”严公子反应极大,鞭子再次握紧,“音音已经对你处处忍让,你却步步紧逼,她那么善良,我怎么能让你这种贱人对她肆意欺凌!别以为你伪装得很好,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今天就打死你,只要你死了,音音的身世就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他美丽善良的音音妹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一直被父母苛待,被祖母不喜,被家里的姐妹阴阳怪气。 就连一直贴身伺候的侍女被司羡鱼这蛇蝎心肠的女人给弄死了,她都不能为侍女讨回公道! 只要她稍有忤逆司羡鱼意思的地方,司羡鱼就会给她颜色看。 之前更是差点让她被当做谋害使节的刺客,差点掉脑袋! 即便是这样,司音音还一直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做的不够,是自己不周全,才让姐姐有这样的误会。 呸! 再这么下去,他的音音妹妹就要被司羡鱼给害死了! 如今司羡鱼正好有把柄在他手上,而且他又是大理寺的官员。 提审犯人,他合情合理! 即便是在这过程中,司羡鱼“一不小心”暴毙了,那也只能怪她命不好! “呵呵呵呵……”司羡鱼非但没有被恐吓到,还诡异地笑起来,看严公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我死了司音音的身世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那我真的不得不打碎你这个美梦了。” 严公子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司羡鱼唇边的笑意更深,“我若是死了,很快整个帝京都会知道高高在上的司音音小姐……不过是个出身低贱被抱错的野种! 什么第一才女?第一美人?这样的称号以后都将一去不复返……哦,你想娶她做妾也是不可能的,她非但出身低贱,还命带不祥,差点克死太子殿下,你说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你家里人同意你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吗?”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司羡鱼的喉咙感得快裂开。 从她进来到现在,这里的狱卒还没有给她一口水喝过。 现在又碰上个司音音的舔狗,真是人走背运的时候,从来都祸不单行呢! “你胡说!”严公子双眼血红,受不了心上人被侮辱,又一鞭子抽下,“音音怎么会克太子殿下!克太子殿下的人分明是你!” “试试啊!”司羡鱼被绑的右手突然掐出一个奇怪的手势,“我懂巫术,只要我这个手诀一掐完,刚才所说的一切就会成真!” 严公子已经,一下扑过去抓住司羡鱼那只手,“那我就剁了你这只手!” 琥珀色的眸子一敛,就是现在! 锋利的柳叶刀陡然滑出,狠狠扎进严公子手掌—— 第167章 就让你抱一回大腿! “啊!”严公子凄厉惨叫,“贱人!” “看着我的眼睛!” 司羡鱼突然大喝一声。 严公子尽管脑子不想遵照她的指示,但是盛怒之中理智缺根弦,身体已经一下子照做。 和那双琥珀色眸子对上的一瞬间,他眼前的世界忽然一花! 司羡鱼一字一句命令,“解开我的绳子。” 严公子明明痛得要死,一只手上还扎着把刀呢,偏偏整个人像提线木偶一样,一步一步按着司羡鱼的吩咐,把她手上、身上、脚上的绳子都给解开了。 司羡鱼活动了下手腕,上面道道被勒红的血痕。 “抬起头来。”她说。 严公子木然照做。 她甩手就“啪”地一耳光抽在严公子脸上! 直接把严公子的脸给抽得偏了过去,脸上迅速浮起一只鲜红的五指印。 “转过来。” 严公子木然转过头来。 “啪”又是一耳光! 这次把严公子的脸抽到了另一边。 司羡鱼微微勾起唇角。 啪!一巴掌。 啪!又一巴掌。 啪!再一巴掌。 …… 一道一道清脆的耳光声此起彼伏,抽得严公子两边脸颊直接现出血痕,肿得像猪头! “你打我七十二鞭,放心,我做人很简单的,别人欠我多少,我就讨还多少。” 司羡鱼又一巴掌抽过去! 严公子直接被打得一个踉跄,吐出血来! 突然“哐当”一声,大牢门被暴力破开! 司羡鱼瞬间凝视过去,暗叹自己运气真是不好,这一个还没来得及解决完呢,又来。 “司羡鱼!” 一道人影冲进来,一瞬将她揽到来身后。 司羡鱼微微一愣,望着眼前人。 而后发出一声灵魂拷问,“殿下,你是犯什么事被抓进来的?” 凤临渊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能不能盼本宫点好?” “不是吗?”司羡鱼问,“总不会是特意为了救我来的?” 凤临渊衣袖一震,冷傲地别过头,“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本宫不过是恰好来这里办点事,顺便过来看一眼罢了。” 司羡鱼一把拉住凤临渊胳膊,瞬间切了个柔弱无助的表情,“相见即是缘分,殿下救我!他们对我刑讯逼供,想要屈打成招!” 凤临渊目光往下一扫,落在司羡鱼身上一道道带血鞭痕上,瞬间瞳孔一缩! “哎哟殿下!”跟着进来的大理寺卿一看这气氛不对,赶紧扭着肥胖的身躯,挤入两方中间当和事佬,“误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一个是当朝太子,他得罪不起! 另一个是三朝元老严国公家的嫡孙,他也得罪不起啊! 大理寺卿厚着脸皮,一边赔笑脸,一边悄摸把地上的严公子给扶了起来。 结果一眼看到严公子那脸,差点吓得叫娘! 严公子一个激灵,眼神突然清醒过来,“啊!我的脸!嘶!” 他一说话就牵动到脸部肌肉,一牵动肌肉就痛,下意识想要捂脸的举动都反而让自己更痛! 瞬间鞭子一扬,就冲司羡鱼过来,“贱人!你居然敢打我!小爷今天宰了你——唔!” 他话音未落,就被人一脚踹飞。 凤临渊掸了掸靴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眼神嫌恶,侧头问司羡鱼,“是你打的严公子?” 司羡鱼一脸无辜,“冤枉啊!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下此狠手?况且严公子也不会乖乖站在那里让我打啊,又不是傻子。” 暗中把打得发麻的手指抻了抻,悄悄往袖子里收了收。 其实原本按照正确的催眠程序,严公子是不会发觉自己的脸是被她打的。 但是因为凤临渊他们突然冲进来,打断了催眠,强行把严公子给拽出了被催眠状态,所以发生了一些小偏差。 凤临渊一哂,狭长的凤眸俨然看穿了一切。 司羡鱼心里叹了口气,刚想换条路子走。 那边严公子捂着肚子已经破口大骂,“贱人!不是你还能是谁!太子殿下明察,刚才这里就我和她两个人!” 大理寺卿瞬间看到在“贱人”这两个字冒出来的瞬间,太子殿下的脸色就可怕地黑了一分。 赶紧劝说,“严公子你少说两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大爷!”严公子又痛又屈辱,“你的意思是我说谎了吗!” 凤临渊忽然问了一句,“打完了吗?” 司羡鱼讶然,“啊?” 凤临渊的下巴朝地上的严公子一指,下颌线清晰而凌厉,“没打完就继续,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趁着本宫这会心情好……” 他俯身凑近她耳边,低语道,“就让你抱一回大腿。” 司羡鱼的眼睛瞬间亮起,“既然殿下这么诚心诚意开口了,那我也只好勉为其难……” 她唇角一勾,言笑晏晏。 俯身捡起严公子掉落的鞭子,“哗啦”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啊!”严公子惨叫。 大理寺卿头发都快吓掉了,“快住手啊!这可是严国公的嫡孙!你连他都敢打,你不要命了!” 凤临渊手搭凉棚,举目四望,“有谁看到严公子被打了吗?本宫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周围其他人,“……” 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选择性失明。 开玩笑! 太子殿下都没看到的画面,他们怎么可能看得到? 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司羡鱼低声数着数字,“二十一。” 啪! “二十二。” 啪啪! “二十三,二十四。” 严公子像条脱了水泥鳅,在地上翻来滚去,“连我也敢打!啊!司羡鱼你死定了!啊!你给我等着!嗷!你再打一下试试!啊!” 他此刻内心恨毒了凤临渊,却只敢辱骂司羡鱼,一个字都不敢提到凤临渊! 凤临渊蹙眉,揉了揉耳朵,“甚至聒噪。” 大理寺卿手足无措,“殿下!这……那……严公子他……” 凤临渊眼风一扫,“本宫刚才的话你没听到?” 大理寺卿,“啊?” 一块脏到完全看不出颜色的破布被扔了过去,凤临渊朝大理寺卿一示意。 大理寺卿抖着手,捡起那块破布,看看凤临渊,又看看地上吱哇乱叫的严公子。 凤临渊气息一沉,一扶椅子站起了身。 大理寺卿大叫一声,“严公子得罪了!” 说完立马眼疾手快地把那块破布一把塞进了严公子嘴里! 第168章 躲什么,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七十二! 最后一鞭子落下,司羡鱼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打完了?”原本半眯着眼睛假寐的凤临渊,似乎是因为耳边一直规律的节奏突然消失,而打扰了睡眠。 后知后觉睁开眼睛来。 司羡鱼随手扔了鞭子,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是啊。” 她真是许久不干这样的体力活了。 凤临渊“嗯”了一声,起身走过来,瞥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严公子,“走。” 走? 大理寺卿吓得不轻,赶紧跑到门口拦住去路,拱手道,“殿下要走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这司羡鱼现如今是我们大理寺的犯人,没有上头的命令,卑职实在是不能把人放走啊,还请殿下见谅!” 凤临渊薄唇一勾,目光沁凉,“你说严公子如今被打成这样,你这个大理寺卿的位子还能坐多久?” 大理寺卿浑身一冷! 膝盖一弯,“扑通”就给凤临渊给跪下了,“殿下高抬贵手啊!这严公子也不是卑职打的,怎么能怪罪到卑职的头上来呢!卑职、卑职冤枉啊!” “你就这么去跟严国公说,你觉得他能信你就好。”凤临渊脚步一转,绕过他就要出门。 “殿下!”大理寺卿一扑过去,抱住凤临渊的脚,“卑职一片忠心,愿为殿下肝脑涂地!殿下一定要救救卑职啊!” 脚被抱住的一瞬,凤临渊眼底本能地翻涌起一层厌恶,但,忍住了想把人踢出去的冲动! “此话……当真?” 头顶飘落凤临渊凉薄清冷的声音,似噙着几分玩味。 大理寺卿不住点头,“千真万确,千真万确!只要殿下救救卑职,卑职一定为殿下竭尽所能!” 他上有老下有小,好不容易混到大理寺卿这个官职,这一路吃了多少苦? 要是就这么毁了,他真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两下,“很好。” 紧跟着“吱呀”一声,凤临渊直接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司羡鱼踉踉跄跄跟了出去。 大理寺卿就那么跪在地上,直到确定该走的人都已经走掉了,这才敢抬起头来,试探着看了一眼。 随机呼出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到了地上。 撞到了旁边已经晕死过去的严公子,大理寺卿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严公子嘴里的破布给扯了。 “严公子!严公子你醒醒啊!” “严公子!” “听得到我说话吗?” 大理寺卿喊了几声,严公子都没反应,赶紧扯着嗓子朝外面大喊,“来人呐!快找大夫!!!” …… 大牢之外,司羡鱼跟着凤临渊上了马车。 刚一上车,忽然一团阴影笼罩过来。 她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脚下一下踩空! 手腕突然被抓住,一瞬就把她人给带了上去。 凤临渊面色不愉,手里的披风往她身上一裹,“躲什么,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司羡鱼笑,“哪能啊,我这不是受宠若惊吗?” 这货上一次给自己披风,是法云寺想拿她当箭靶子,替他吸引火力的。 谁知道这次又是为什么? 凤临渊一看她那笑容,便知道她心有防备,冷哼一声,率先坐了进去。 由于凤临渊才刚刚挨了五十军棍,这会其实还没好全。 马车里到处都铺了厚厚软软的垫子,并且还配备了茶具、点心、笔墨纸砚,甚至还有一套换洗衣物。 司羡鱼身上这件披风就是凤临渊刚刚从那一叠衣物里拿的。 司羡鱼这会身上也疼着呢,毕竟挨了一顿鞭子,这会坐这种马车,真的是沾了大佬的光了。 找了个角落,舒服地靠坐了下来,“我们这是要去哪?” 凤临渊,“去翻案。” 司羡鱼,“啊?” 凤临渊递了杯热茶过去,“你不是坚称那个小丫鬟不是你杀的吗?本宫已经把你从大牢里带出来了,接下来能不能找到证据,自证亲白,就看你自己的了。” 马车外传来九夜的声音,“殿下,去义庄?” 凤临渊看向司羡鱼。 司羡鱼,“去!” 凤临渊这才回了外面一声,“走。” 随着一声“驾”,马车很快跑动了起来。 不远处看到马车离开这一幕的顾惊羽吐掉了嘴里的狗尾巴草,唉声叹气,“冲动啊,冲动啊魔鬼啊。” 一边摇头,一边翻身上马,迅速离开了大理寺大牢。 …… 义庄是个分外冷清的地方。 即便现在是大白天,这附近也没有什么人走动。 而且不知为何,死人聚集的地方,总是在无形中有一股沉沉之气笼罩着。 似乎连这里的树叶都不比外头灵动,风儿也没了喧嚣。 “殿下,就是这里了。”领路都仵作在一间平房门口停下,从袖中取出一块白布,一抖,就围上了自己的口鼻,然后朝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 凤临渊蹙了蹙眉,刚要抬脚进去,忽然衣袖被人拉了一下。 “给。” 司羡鱼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两块干净的白帕子,“用草药熏过,能阻隔一些难闻的气味。” 凤临渊微微扬眉,接过一块,照着仵作的样子,也把自己的口鼻给蒙住了。 的确一戴上之后,口鼻之间清新的草木气息将义庄不是很好闻的味道冲淡了一些。 没想到她还不声不响,倒是挺细心。 居然为自己考虑到了如斯地步—— 紧跟着就听到司羡鱼一句,“九夜你的。” 刚扬起一点的唇角瞬间落回原点,凤临渊猝然回头。 刚准备去接手帕的九夜立刻站得笔直,目不斜视,“我不用。” 司羡鱼淡淡“哦”了一声,然后随手把帕子收回了袖子里。 凤临渊问,“你不戴?” 司羡鱼颔首,“气味也是判断的标准之一,虽然难闻,但我可以忍忍。” 她说可以“忍忍”的时候,连带路都仵作都不禁多看了司羡鱼几眼。 仵作也是多年的老师傅了,连他都有些受不了这里面的气味,这小姑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要是不是吹牛,待会进去能不吐的话,那真的是干他们仵作的一棵好苗子啊! 平房里从左到右,整齐排列着几十具尸体,统一盖着白布。 饶是现在天气还没开始热,但已经有苍蝇围着这些白布转来转去了。 仵作在其中一具尸体前停下,“这就是司相家那个横死的丫鬟了,不过人死了快一个月了,你们要做好准备。” 说完,白布“哗啦”一掀—— 第169章 找证据,你怎么把自己锤死了? “呕——“ 九夜胃里一阵翻涌! 凤临渊一眼扫过去,九夜立刻面无表情站好,喉结一滚,忍下了! 仵作也是忍不住有些嫌弃,“这人死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太长了,死因呢是窒息,身上没有什么其他外伤,目前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你们还有什么要看的自己看。” 司羡鱼绕着尸体走了一圈,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看出什么来了。”凤临渊将手帕扎紧了些。 即便是隔着手帕,他也还是闻得到那股尸臭。 司羡鱼神色入常,“从身高、体型上来看,的确和死去的小翠很像,不过小翠死后她的尸体不是被她家里人给带回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仵作道,“这尸体的确是被下葬过,也是前不久刚刚运过来的。” ……挖人祖坟? 司羡鱼不禁朝凤临渊看了一眼。 凤临渊蹙眉,“你那是什么表情?这是她家人收了银子同意之后才动的手,尸体出现在这里合理、合法。” 司羡鱼颔首,“这我就放心了。” 不愧是暴虐残酷的太子殿下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不过倒是很干脆。 亏得他这么当机立断,要不然现在尸体都找不到,她要翻案就更难于登天了。 仵作也补充道,“这尸体的身份是确认过的,据死者家属所说,死者掌心有三颗红痣,姑娘请看——” 仵作翻开了实体的手掌。 虽然有些腐烂,但手掌部分还是可以辨认的。 的确,司羡鱼在那里看到了三颗红痣,排列几乎成一条直线。 还算是个很明显的特征。 司羡鱼扫了眼仵作身后的工具箱,“我想借用一下你的工具可以吗。” 仵作连忙侧身,“姑娘请自便。” 凤临渊漫不经心道,“这个丫鬟叫小翠,她和她妹妹在十年前一起被买到司家当丫鬟,家里父母双亡,房产田地也被叔伯家侵占,所以被买到司家后几乎就没有回去过。” 司羡鱼套上了仵作的手套,从上到下一点一点检查尸体。 凤临渊顿了一顿,忽然说,“她的妹妹在不久之前也死了,你应该认识。” “嗯?”司羡鱼已经检查到尸体的脖子了。 脖子那一块的损伤最严重,各种淤痕迹纵横交错。 就她目前检查的结果来看,是喉骨骨折。 “叫小巧。” 司羡鱼一瞬抬起头来,“小翠的妹妹,叫小巧?” 凤临渊颔首,”原本伺候你的小巧,后来听闻被你杖毙了。“ “不是我杖毙的。”司羡鱼纠正了下。 她的那个是的确想教训下小巧,但杖毙的命令是司如海下的。 小巧的死不在她意料之中,但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在那之后,她那一院子妖魔鬼怪一个个都安分了不少。 “她为了妹妹小巧的死对我怀恨在心,找我报仇,结果失手反被我杀死,嗯,杀人动机有了。”司羡鱼说。 仵作看她一直围着脖子周围打转,便开口解释起来,“脖子这里就是致命伤了,应该是被人给掐死的。” 司羡鱼一哂,“伤痕这么乱,的确看着是女子所为,因为力气小,不足以一次性就把人掐死。” 凤临渊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禁不住没好气地提醒道,“是让你来找证据证明自己清白的,不是让你把自己锤死。” 司羡鱼的手往侧面一比,“我没说是我啊,只不过合理推测,如果是我下手,只需要在这里划一刀,轻轻松松就解决了,怎么会弄得这么粗糙?” 仵作原本还只当是玩笑,这姑娘肯定是话本子看多了,还以为随随便便脖子上来一刀都能…… 但当他仔细往司羡鱼手比的那个位置一看,瞬间脸色一白! 仵作道,“在那里割一刀的话,血会瞬间喷出来,呛进肺管里,确实……神仙也救不了!” 司羡鱼绕到尸体头顶,“而且从后面下手,甚至连血都不会溅到我身上。” 仵作一个激灵! 九夜都甚至不由自主根据司羡鱼的描述,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 发现好像……真的很简单。 “所以这尸体上你能不能找到对你有利的证据?没有的话,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凤临渊神色淡然,仿佛完全没听出司羡鱼刚才那一番话有多可怕。 “别急啊。” 司羡鱼手掌一翻,手里出现了一只小瓶子。 拔开瓶塞,“仵作先生,麻烦帮我扶住尸体的头部。” 仵作连忙照做。 等反应过来,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也是官府的老人了,一般去有尸体的地方,都是他指挥,什么时候他也这么习惯被人指挥着做事了? 司羡鱼一手拿瓶子,另一手轻轻敲击瓶身。 有白色的粉末从瓶口洒落下来,细细碎碎,就像沙子。 很快就在小翠尸体的脖颈一片轻轻覆盖了一层。 “姑娘,这瓶子里是何物啊?”仵作禁不住有些好奇。 司羡鱼封好瓶口,随手把瓶子放到了仵作的工具箱上,“一点我自己制作的小玩样,这瓶送给先生了,说不定以后你用得到。” 那细细碎碎的白色粉末粉末不知何时融化开来,变成透明。 随后小翠的脖颈上却渐渐浮上来一层发黑的红! “这是!”仵作瞪大了眼睛。 司羡鱼凌空比划了一下,“虽然尸体耽误的时间有点长了,不过掌印还算清晰。” 没错! 此刻尸体的脖子上,清晰浮现出来的印子,最深的两道,分明是一个人的一双手紧紧掐着尸体脖子的状态! 司羡鱼唇角一勾,“对比一下,我的手指比这个凶手的要长,和这掌印并不符合。” 她抬头,朝凤临渊看过去,“殿下你看,这个证据够不够我摆脱嫌疑?” 凤临渊长狭长眼眸一眯,“有点意思。” 仵作赶忙围着尸体确认,“这可是重大发现,我要赶紧记录下来去向上面禀报!这尸体也不知道能保存多长时间,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好用的东西,说不定现在凶手都已经伏法了!” 司羡鱼抬手,“宣纸。” 仵作一愣。 已经有一双手把宣纸递到了司羡鱼手上。 第170章 殿下现在,惜命了啊! 仵作抬头一看—— 太子殿下亲自递的! 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能让太子殿下亲自帮忙的地步,太惊悚了! 仵作立刻飞快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有没有什么失礼的言行。 似乎…… 是没有的。 仵作悄悄松了一口气。 “好了。”司羡鱼将宣纸从死者脖子上取了下来。 于是一副一模一样的痕迹图就这么被拓印到了宣纸上。 凤临渊一抬手,“九夜。” 九夜立刻接过司羡鱼手上的宣纸,恭恭敬敬双手拿着,一丝一毫不敢磕碰,“司小姐,这要多久才干?” 司羡鱼道,“对着风吹几下就干了,很快的。” 仵作连忙道,“这东西能不能让小人也……” 司羡鱼“哦”了一声,又取了一张宣纸,重新覆到了死者脖子上,“我撒的粉末挺多的,可以多拓印几分,仵作先生正好可以在大理寺留存一份,免得我们这一份出了什么意外,到时候没有留证也比较麻烦。” 她说的是“比较麻烦”,而不是“不能解决”。 既然可以找出一份证据,就可以找出第二份,第三份。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不过现在这份证据已经够有力的了,不仅可以洗清司羡鱼的嫌疑,还能顺带……找出真凶! 仵作忙不得千恩万谢。 司羡鱼脱了手套还给他,略一欠身,“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仵作连忙鞠躬鞠得更深,“哪里哪里,这些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啊对了。”司羡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上前一步,对着仵作低声耳语了几句。 凤临渊的眸色一沉,催促,“走了。” “来了。”司羡鱼退回原位,“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仵作拱手,“客气了,一点小事。” …… 几人坐上马车。 九夜询问,“去哪里?” 司羡鱼懒洋洋回了声,“我回家。” 九夜心下一迟疑,看向了自家殿下。 他们这才刚刚把司小姐从大理寺的大牢里劫出来,现在就直接送回家,岂不是自投罗网? 凤临渊往软垫上一靠,“按她说的做。” 九夜瞬间没了迟疑,“是。” 车帘落下,马车跑动了起来。 司羡鱼从空间翻了瓶药膏出来,胳膊探出披风外,卷起袖子。 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给伤口上药。 凤临渊望着那截白皙手臂上道道狰狞的伤口,一股子怒气在心底隐隐蹿起。 “你和仵作说了什么。” 司羡鱼一边专心擦药,一边回答,“没什么,就是我觉得他们义庄的摆设风水不是太好,给提了点小意见。” 手臂下半部分的伤口很快上好药,轮到肩膀上的,就显得很别扭。 司羡鱼试了几次,怎么都不是很顺手。 凤临渊忽然倾身过来,手指一勾,瞬间解了她披风的系带。 顺手拿过了她手上的药膏,把她往前面一转,背对自己。 司羡鱼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忽然问道,“你还懂风水?” 她回说,“略懂皮毛,不过我希望我的意见仵作先生用不上……嘶!” 凤临渊取了药膏的手指一顿,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司羡鱼艰难地扭着脖子指指肩膀,“殿下你要帮忙上药,先把伤口附近的布料扯开啊,隔着衣服上药,你这是演话本子呢?” 凤临渊轻咳了声,俊脸一板,眼神锐利得能杀人,“我是在帮你,你不感恩戴德便算了,还敢和我提要求?” 司羡鱼本来想说“那我不敢劳你大驾”。 却没料到凤临渊说完,手下却是自动自发按照司羡鱼的指点,小心翼翼挑开了伤口上的布料,然后一点一点涂上了药膏。 不知道他是不是刚才仔细观察过她给自己上药的手法,竟然意外地很专业。 甚至比司羡鱼自己上药还要下手更轻。 肩膀上的几道伤口很快都上完了药,凤临渊捏着药膏,轻咳了一声。 剩下的伤口都在身前…… 司羡鱼回过神来,“有劳殿下了!” 她拿过药膏,随手就把刚才滑落的披风给重新裹上了。 凤临渊别开视线,“今天在大牢里的事,谁问也不要说,从头至尾,你就没有见过严公子这个人,懂了么?” 这是要她彻底打死不认账啊。 司羡鱼勾起唇角,意味深长,“我这边是没有问题,但是严公子也不是个傻缺,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能不记得?” 凤临渊一哂,“人证物证,他有哪一样?原本你这案子也和他没有关系,他又是以什么身份去审讯你的呢?” 原本严公子还是有人证的——大理寺卿。 那可是严国公的门生。 但在他的地盘上,让严国公的宝贝孙儿被人打得半死不活,他这门生不死也得脱层皮。 这辈子是别想再在仕途上有所升迁了。 既然严国公那条路已经成了死路,他便只能弃暗投明,另择明主。 司羡鱼低头一哂,“殿下说的是。” 凤临渊掩袖轻咳了两声,翻涌起不适的感觉,他一只手下意识去取身侧暗格里的酒囊。 抓到酒囊的一瞬,五指收了一收。 “司羡鱼。”他开口唤她。 司羡鱼,“我在。” “我有点难受。”凤临渊说完,那双雾沉沉泛着幽蓝的眼睛便静静看着她。 他脸色有些发白,在青夜国遭逢大难,这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又直接被打了一顿。 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越发显得清瘦,五官的锋利程度也比之前更为突出明显,羸弱、苍白,但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更为强烈的“我不好惹”的压迫气息! 司羡鱼两眼一弯,“然后呢?” 凤临渊几乎快要压制不住那股暴虐之气,“你不是说可以治我吗?” 那眼底原本的清浅的笑意一荡,瞬间漾开,令人目眩神迷,司羡鱼不疾不徐道,“看来殿下现在,是想要惜命了啊……” 这似乎还是第一次凤临渊主动开口让她出手,之前一直是她上赶着,而对方对她总是各种怀疑不确信。 凤临渊不悦,“不行吗?” 司羡鱼起身蹲到他面前,抓过他的手来,“怎会?这是好现象,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171章 对掌印,凶手无处逃! 、  司府大门口。 两队禁卫军一左一右,把所有可能经过这附近的道路都给把守住了。 “王爷,我们只是在这里等着就可以了吗?”禁卫军统领迟疑着朝面前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凤斯年请教。 凤斯年淡淡一扫他,“不然呢?” 统领连忙道,“属下觉得还是应该全城搜捕!毕竟是从大牢越狱出去的犯人,怎么可能不想着赶紧跑路,还回到自己家里来自投罗网呢?” 再说了,对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千金。 一旦面对他们这些禁军,根本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只要他们见到了人,那把人抓捕回来,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凤斯年却摇了摇头,“我觉得她会回来,如果只是想活命,那未免有些太对不起本王对她的期待了,况且,我们城门口不是也安排了人吗?目前为止也还没有收到消息说有她出逃的情况。” 统领想说那人肯定是等着人多快天黑的时候才趁乱混出去啊。 这会光天化日的,哪里来那么大的胆子啊? 突然就听到一声马儿嘶鸣声。 统领立马一回头—— 一辆马车从巷口走了进来,驾车的马夫看着打扮低调朴素,但是身高体壮,腰间还配了一把古朴的唐刀,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凤斯年一整衣摆,从容步下台阶,迎上了马车。 对着马车微一欠身,“二哥,你可真是让我好等。” 车里的凤临渊刚刚拔完身上最后一根银针,身体的不适感是缓解了不少,但还没有什么力气。 他抬手拢上衣襟,挑开车帘一角。 清冷凌厉的视线扫了出去,语调轻缓而显得漫不经心,“是吗,既然这么久你都等了,那不妨再多等一会。” 一旁的禁军统领低着头不敢说话。 内心却忍不住发牢骚:太子殿下这也欺人太甚了?五王爷是客气,他不说顺着台阶下,还蹬鼻子上脸啊? 凤临渊和司羡鱼先后下了马车来。 统领一见到司羡鱼,就要上前拿人—— 一把未出鞘的唐刀一瞬间就横到了他面前,正是刚才那个马车夫! 统领一抬头,才发现已然在普通人里算高大的自己,竟然还比对方矮了半个头! 顿时气势上就输了一截。 统领皱眉,“我等奉命行事!你——” 凤斯年忽然伸手一拦,“让他们进去。” 统领诧异,“王爷?” 凤斯年淡淡颔首,矜贵温润,“你在门口守着就是了,他们总不可能长着翅膀飞出来,况且二哥说的也有道理,这么久本王都等了,何妨再多等这么一会?” 统领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路。 凤斯年朝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 凤临渊率先走了过去,司羡鱼路过的时候,凤斯年旋即跟了上来,低语了一句,“尽力而为,量力而行。” 司羡鱼不禁侧目多看了他一眼。 “参见太子殿下!五王爷!”令人意外的是,司家迎出来的人竟然是司音音。 司音音行了个礼,解释道,“今日真是不巧,家中长辈都去烧香拜佛了,家里就剩我一个,招待不周,还望太子殿下和五王爷见谅。” 司羡鱼眉梢微微一动,不动声色。 杜春芳应该是还在娘家没回来。 老太君和司如海可不像是多么虔诚礼佛的人,十之八九是悄悄和天机楼的人接头,商量自己这个麻烦被关进大牢的事,到底该怎么办了。 凤临渊眸光一闪,抬了下手,“免礼。” 凤斯年也礼貌朝司音音颔首,两人于无声中交换了个缱绻温柔的眼神,简直能溺死个人。 司羡鱼赶紧搓了搓手臂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 看来她不在帝京的这段时间里,两位主角间感情又增进了啊。 “姐姐你也回了?”司音音快步迎了出来,目光落在司羡鱼身上那件披风上。 上好的墨色鲛纱绫,这种料子都是贡品,宫外根本不可能流出。 是凤临渊的,还是…… 她的眼睛不自觉往凤斯年的方向带了一下。 嘴上满是关切,“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人都为你日夜担心,父亲都打算写折子替你求情了,今天去拜佛也是为了你祈福的,好在上天保佑,姐姐你总算是好好的回来了!” 司羡鱼低头一哂,她不知道司音音是哪只眼睛看到她“好好”的回来的。 但她这么一说,好像自己能回来,就已经应该谢天谢地了,至于这过程中经历了些什么,都不重要。 “你来的正好!”司羡鱼直接从袖中取出了之前拓印的那张宣纸,“过来试试。” “啊?”司音音看着那宣纸,一头雾水,“姐姐这是拿的什么东西啊,做什么用的?” “哦,也没什么……”司羡鱼边说,边抓过司音音一只手,照着往那宣纸上比,“这是刚刚从小翠的尸体上拓下来的凶手的手掌印,谁要是对上这掌印的话,那谁应该就是凶手没跑了……” 司音音突然手指一个痉挛,尖锐的指甲瞬间将宣纸给戳破,并狠狠一抓! 司羡鱼忍不住皱眉,“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呢?知不知道为了弄到这幅手掌印,我费了多少功夫?” 司音音猛的抽回自己的手,“我是不小心的!况、况且这掌印实在做不得什么有力证据,大家都手都差不多一般大小,怎么能凭这个去找凶手呢!” 小翠是她亲自动的手。 明明事后检查过,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司羡鱼又是从哪来搞来的这幅手掌印? ……对!一定是假的! 想到这里,司音音不由得表情一变,一脸的不赞同,温声软语劝说起司羡鱼来,“我知道姐姐着急想要从大牢里出来,但是这伪造证据是犯法的,更不要说因为伪证而被冤入狱的人,他们该多冤枉?” 说着,不等司羡鱼说话,司音音就一步上前站到了凤临渊和凤斯年面前。 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太子殿下、五王爷,我姐姐她来自乡野,不懂事,虽然她今天做出了伪造证据这样的事,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不是故意的!恳请二位殿下再给她一次机会,宽恕了她!” 第172章 一命抵一命,如何? 下人们感慨不已。 这音音小姐真是太善良了! 明明是大小姐做错了事罪无可恕,音音小姐还替她向二位殿下求亲。 再看看司羡鱼这位大小姐呢?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音音小姐的手就往假掌印上按! 分明是要栽赃陷害啊! 凤斯年叹息了一声,“虽然情有可原,但是律法就是律法,不可因任何一人而改变,伪造证据这件事,按照玄云律来说,罪加一等——” “呵呵……“凤临渊忽然冷笑出声,看向司音音,“是谁给你的自信,张嘴就认定司羡鱼手上的证据是假证据的?” 司音音一怔,错愕抬起头来的瞬间,“我……” 凤临渊抬手打断,“积毁销骨众口灼金,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他墨黑深沉的墨子直勾勾盯着司音音,“你如果在说假话,本宫绝不轻饶你,但你如果能证明司羡鱼在说假话,那本宫今天就让她……一命抵一命,如何!” 司羡鱼,“……” 祖宗您开口之前问过我意见吗? 司音音心底一雀跃! 眼眶里已经蒙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少女的声音怯怯又柔弱,像是无端指责后的委屈,但却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只是小翠都已经过世一个多月了,若是真有这种证据,怎么当初的仵作没有提出来,反而时至今日……出现得这么恰巧啊。” 下人们忍不住低声讨论起来。 “是啊,我听说这种事情都会在第一时间记录在册的,如果有这种证据,大理寺早就拿出来了。” “这人都死了一个多月了,就算是真的在尸体上留下过掌印,这会恐怕也已经烂得辨认不出来了?” “假的,要是有这种证据,第一次就该拿出来了,她犯得着假死越狱?”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的声音不大,但是你也说我也说,其实就是嗡嗡一片,像苍蝇一样烦人。 司音音心里禁不住勾起一得意,面上却没有泄露出分毫来,还柔声劝说司羡鱼,“知错就改,上面是会从宽处理的,姐姐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司羡鱼讶然一扬眉,“坦白从宽牢底坐穿,这话你没听过?” 众人一阵唏嘘:冥顽不灵! 她俯身捡起被司音音抓坏的那张宣纸,看了一眼,叹气,“都抓烂了,看来是不能再用了。” 司音音刚要松口气,就忽然看到司羡鱼从袖子里又取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宣纸! “不过没关系,还好我这里有备份。”司羡鱼扬了扬那张纸,摊开直接拍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证据的取得符合所有程序,全程有大理寺的人陪同并记录,而且这张掌印,在大理寺那边也有备份,谁觉得有问题,大可以去大理寺击鼓鸣冤告发我!” 刚才还闲言碎语的众人顿时集体闭上了嘴。 大理寺的那面鼓可不是随便敲的,那一敲下去就代表了对大理寺的司法公正有质疑。 首先就得先挨三十大板,有什么话打完之后再拖到大堂上去说。 谁脑子进水了,想挨打啊? 司羡鱼的指节曲起,轻叩那张宣纸,“东西我就放在这里,小翠既然死在司家,那么司家的所有人就都有嫌疑,从现在开始,一个一个排着队过来比对你们的掌印!” 司音音心跳如擂鼓,怎么办? 怎么办! 她一直以来小心谨慎,好不容易依靠梦里的先知取得了现在的成就。 钱财、人脉、爱她的五王爷…… 她还有一大把的抱负没有使用,难道这辈子就要到此为止? “司羡鱼你自己比对过吗?” 忽然,一道清润温和的声音落入耳膜,没有什么压迫感,但却不容忽视。 司音音慌张抬起头,看到了开口的人,是凤斯年。 她就知道,凤斯年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不管什么时候,这个男人都是最可靠的。 司羡鱼一下笑开,“五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我自己找来的证据,难不成还能把我自己给定了罪吗?” 话落,司羡鱼已经大大方方直接把自己的手掌按了上去—— 很明显的,她的手指比宣纸上的要长出一截,和上面的手掌印并不符合。 凤斯年颔首,“果然不符合。” 司羡鱼,“那么接下来就该——” “接下来就是大理寺的事了,”凤斯年上前,朝司羡鱼做了个“请让开”的手势,“你已经证明了你的清白,我们这里所有人,包括本王,都是你的证人。” 司羡鱼甫一抬起手,手下那张宣纸就被凤斯年取走,“大理寺的人来了吗?” 手下的禁卫军立刻上前答道,“回王爷,还没来,他们才刚刚收到消息,这会应该正往这边赶呢。” 出动了禁卫军,本意根本就不是来捉拿司羡鱼这个小女子的。 而是担心有人不配合…… 司羡鱼后退一步,从容且镇定,“五王爷请便。” 竟然完全没有要上去抢夺那张掌印的意思。 司音音突然反应过来! 是了。 这手掌差不多大小的人多得是,尤其他们司家有很多和她年龄相仿的侍女,大家个头身量都差不多,一个手掌又能差到哪里去? 那张宣纸根本就不能当做证据! “哎哟!在下来迟了!参见太子的殿下,参见五王爷!” 一个身着绯色官府的胖胖身影挤入了人群。 司羡鱼眉梢一挑,正是不久前刚刚见过的大理寺卿大人。 大理寺卿着急忙慌扶好帽子,“听闻司羡鱼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在下不敢耽搁,赶紧就来了!二位殿下有何吩咐?” 虽然问是问的“二位殿下”,但大理寺卿的眼睛却是落在离得更远的凤临渊身上的。 凤斯年还未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只当对方是碍于凤临渊的太子身份,这才要显得多一分尊重。 他上前一步,将宣纸交给了大理寺卿,“这是本案的重要证据,凶手留下的手掌印,已经证实和司羡鱼的手掌印不符了,接下来应该需要你带司羡鱼回去做一些交接,把人名正言顺地给释放了。” 大理寺卿连忙双手接过宣纸,“一定一定,二位殿下放心,我这就去办!” 凤斯年朝司羡鱼一颔首,旋即朝向凤临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烦请二哥跟我走一趟。” 凤临渊长眸一敛,“若我不走呢?” 一瞬间周围那些禁卫军冲了出来,将这里包围得密不透风! 第173章 我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凤临渊环视一圈,似笑非笑,神色愈发冷厉,“五弟这是打算对我动武吗?” 凤斯年越发恭敬,“不是我要针对二哥,而是这是父皇的旨意,我也不得不这么做,希望二哥可以主动跟我回去,我也不想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影响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一旁的司音音瞬间紧张地攥紧了裙摆。 凤斯年现在就要和凤临渊撕破脸了吗? 据她所知,凤斯年现在还未站稳脚跟,而且原本凤临渊这个人,在大婚当天就应该暴毙而亡的! 现在凤临渊没死成,他还有强大的外戚顾家支撑,凤斯年主动上去挑衅,这无异于给自己找死啊! “五王爷……”司音音忽然扶着额头,身形一个摇晃,眼看着就要摔倒了。 凤斯年一个箭步上去,及时扶住了她,“这是怎么了?大夫,快叫大夫来看看!” 司音音飞快在凤斯年掌心划了一下。 凤斯年微微一怔,再看向司音音的时候,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你还要在这里卿卿我我到什么时候?”凤临渊扫了那狗男女一眼,十分的不悦,“要不然我帮你请道旨,直接让你娶了这个司音音好了,啊不对,她的话……” 凤临渊挑剔的视线上下一扫司音音,菲薄的唇勾起一抹不怀好意,“倒是不用那么麻烦,直接一顶小轿抬回去就是了。” 司音音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是司家的假千金这件事,司如海当初怕罪责自己,是主动向天家说明了的,但是司家这些下人们通通都不知道啊! 凤临渊如今当众这么一说,岂不是扒了她的脸皮扔在地上踩! 凤斯年也不赞同地蹙起了眉,“二哥,音音毕竟是个女孩子,有些事情你也没有必要说的这么不留情面……” “呵呵!” 忽然旁边响起一声突兀的笑声。 瞬间司音音杀人的目光射了过去—— 凤斯年也是不解,“羡鱼妹妹,你笑什么?” 司羡鱼抬手打断,“没什么,我忽然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司音音脸色涨红,肩膀抖了几下,看那样子似乎是要哭了,“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可是你到底要我怎样?小翠都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姐姐满意!如果姐姐真的觉得看到我在你面前出现都难以忍受的话……我会搬出去住!” 众人看向司羡鱼的眼神更加鄙夷不耻。 这大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从小就不在家里,跟父母关系不亲厚这不是正常的吗? 再说这也怪不到音音小姐头上去。 她自己在乡下不好好读书,不学规矩,不做刺绣女红,琴棋书画更是一样不通。 就因为这样,所以看才貌双全的音音小姐才哪哪都顺眼。 音音小姐都已经这样退让了,连从小陪着长大的侍女小翠都死了,她居然还咄咄逼人! 老爷夫人都是和善的大好人,怎么会生出个心肠这么歹毒的女儿来啊! 司羡鱼莫名其妙,“怎么,我想到了开心的事情笑一笑也不行?请你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全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吗?别人要哭要笑,就一定是因为你?” 最后再来一句绝杀,“唉,你要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你……”司音音用了吸了两下鼻子,抽噎得更厉害了,心里一股火气烧得噼里啪啦,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司羡鱼的脸! “和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凤临渊显然不是个好脾气的,“直接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过是——” 司音音心脏一紧! “殿下!”司羡鱼忽然打断他。 凤临渊不悦地脸色一沉,司羡鱼上前一步,一把勾过凤临渊的手臂,将人带到一边,飞快低语了几句。 凤临渊听完之后脸色更阴沉了,“本宫凭什么?” 司羡鱼双手合十,做了个讨好祈求的动作,朝他拜了拜。 凤临渊沉默了再沉默,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过身来—— 司音音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就禁不住一个颤抖。 凤临渊一哂,“罢了,本宫很忙,没工夫浪费时间在杂碎身上。” 司音音咬紧了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生怕惹怒了凤临渊,这人一下子就把她的老底全给抖落出来。 “不过刚才本宫说了,你要是说假话就不会轻饶了你。”他轻轻摩挲起了下巴,那双手当真是分外的骨节分明又白皙修长,好看得和他这个恶劣的人格格不入,“本宫该怎么罚你才好呢……” “五王爷……”司音音忍不住往凤临渊身后躲了躲。 凤临渊忽然一转头,看向司羡鱼,“这个权力就交给你了。” 司羡鱼叹了一声,“这可真是为难我了,毕竟我这么善良,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折磨人的法子……” 司音音松口气,大庭广众的,她谅司羡鱼那笨脑子也想不出什么既整治自己,又不连累她名声的法子来。 就听司羡鱼接了一句,“那不如就让妹妹去给小翠守灵三日,毕竟他们一片主仆情深,妹妹不是还说和小翠情同姐妹吗,正好我全了她这一片心意。” 司音音这次差点真的晕倒! 她堂堂相府千金跑去给一个下贱奴婢守灵,这算怎么回事? 而且按照玄云国的规矩,守灵还得披麻戴孝,跪在门口哭着迎来送往! 这是生怕她丢脸丢的不够人尽皆知吗! 她下意识就想找凤斯年帮自己解围,凤斯年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那便这样。” 司音音,“……可是!” 手臂突然一痛! 凤斯年还是方才的风光霁月的温和模样,和他抓在她手臂上的力道完全不一样,幅度很轻微地摇了摇头。 这是要她暂且忍下这口气了。 凤斯年转手将司音音交给旁边的侍女,走向凤临渊,“走二哥。” 凤临渊临走前,眼风带了下旁边。 被带到的大理寺卿立刻把腰弯得更低,恨不得把脑袋点到地上去。 等感觉到眼前人影绰绰,窸窸窣窣走掉了不少,他这才敢稍微抬头看眼—— “呼!”大理寺卿赶紧扶起自己的老腰,直起身来,“司小姐,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司羡鱼一颔首,“好说,我去换身衣服,很快就来。” 突然披风被人一把抓住,司羡鱼一回头,对上司音音的眼睛。 司音音嘴角一扯,一抹讥诮转瞬即逝,快到让人以为是眼花产生了错觉,“姐姐,有人要见你!” 第174章 废除太子,另择储君! 司羡鱼扯了扯披风,没扯开。 司音音抓得很紧,那指甲都快刺进布料里了。 突然手背一麻! “啊……”司音音的尖叫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因为过于疼痛而变成了气音。 司羡鱼随意一带,这次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那点披风从她手里整个扯了出来,“抱歉忘了和你说,我有点洁癖。” 司音音抖着嗓子托着手,“针!针!” 她虎口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扎了根银针,就是因为这一针,她现在整只右手都麻痛难忍! 司羡鱼讶然,“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可是听说这手上有很多穴位的,一不小心扎错了哪里,说不定就变成半身不遂了呢!” 此言一出,让原本想要自己拔针的司音音瞬间投鼠忌器。 她几乎怨毒地瞪了司羡鱼一眼,“你到底想怎么样!” 司羡鱼拍拍手,“再叫大声点,让大家都来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可比你那假惺惺的柔弱小白花面具生动多了。” 司音音一惊,立刻调整自己的表情。 她这个知书达理的好形象经营了多年,也是她能死死把司羡鱼这个乡巴佬踩在脚底下的原因之一! 绝对不能丢。 “姐姐我错了!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怕你不理睬我我才拦住你的,我真的不知道你有洁癖,我下次肯定不随便碰你了,你快点帮我把这针拔了,我知道你的医术了得,这点小事肯定不在话下的!” 司音音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眼神、表情、声音无一不配合得天衣无缝。 司羡鱼都忍不住要为她的演技惊叹了,有这水平,放到后世,怎么不得那个影后奖杯啊? 而且司音音真的的能屈能伸,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 她微微俯身,“谁要找我?我耐心不是很好,你最好一次性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否则我一个不高兴可能就会多送你几针。” 司音音慌忙摇头,“没、没谁,我刚刚是随口胡说的。” 司羡鱼沉沉凝眉,“胡说?” 司音音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不敢再开口说话。 司羡鱼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但大理寺卿还在那里等着,她身上这桩官司必须得先解决。 衣袖一拂,已经拔走了司音音手背上那根银针,顺带一用力,把司音音扶着站直了起来。 司羡鱼温良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温柔低语,“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接下来我还给你准备了厚礼呢。”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悄然抬起头来的司音音眼底划过一抹狠毒! “贱人!” …… “皇上!我严家世代忠良,太子殿下不分青红皂白强闯大理寺大牢,劫走囚犯!还将我孙儿一顿毒打!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老臣就撞死在这金銮殿上!” 严国公捂着胸口,声声泣血。 旁边地上还趴着个呜呼哀嚎的严公子。 皇帝一阵头痛,“严国公不可!你是三朝元老,国之栋梁!你若是撞死在这里,让朕如何向天下交代?” 严国公步步紧逼,一个头磕下去,“那就请皇上秉公处理!臣斗胆,太子暴虐无道,不堪大任,请皇上废除太子,另择储君!” “严国公!”顾连成赫然出声,“你大胆!废立储君的事情,也是你一个臣子可以议论的吗!” 顾连成朝皇帝的方向一拱手,“皇上英明神武,自有决断!” 严国公据理力争,“正是因为皇上英明神武,所以才更不能容忍这样的皇子成为太子!这些年百姓对太子的一众恶性怨声载道,一忍再忍,难道你们就不怕积压的埋怨爆发出来,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吗!” 顾连成,“你!” 严国公冷哼一声,一甩衣袖,“还是顾将军自持手握重兵,到时候即便发生暴乱,也觉得可以靠自己手上的兵权给压下去啊!” 这话一出,皇帝的脸色顿时一黑! 顾连成咬牙切齿! 这严国公一个当文臣的,嘴皮子就是厉害! 一句话,直接让他和太子两个人都把皇帝给得罪了。 一个太子肆意妄为,一个他顾连成,拥兵自重! 这两个,哪一个都不是一个君王可以忍耐的。 “严国公你!” 顾连成刚开了个口,忽然被一条手臂拦了回来。 凤临渊挑着唇角,似笑非笑,“真是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若是我的脖子不够硬,今天恐怕要被严国公摁死在这金銮殿上了!” 严国公敷衍一拱手,“老臣实话实说!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太子殿下,那老臣也只能说声抱歉,反正改是不可能改了,老臣也已经是一条腿迈进棺材的人了,今天为了皇上!为了玄云国的江山社稷!有些话不吐不快!” “太子!”皇帝不悦,朝凤临渊投来眼神警告,“严国公是长辈,你少说两句!” 凤临渊朝皇帝恭恭敬敬一礼,“即便是长辈,儿臣今天既然已经得罪了,就不得不得罪到底,在父皇面前,势要辩个是非曲直出来!” 严国公忍不住皱眉,这太子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理亏,还敢跟他明目张胆杠起来? 皇帝桌案下的手却是止不住兴奋地摩挲了起来,脸上展露的却是与之完全相反的,更加担心的神色,“你怎么这么不听劝!为父都是为了你好,现在赶紧和严国公赔礼道歉,再亲自把他们送回去,这件事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严国公一听皇帝又要轻轻揭过,十万个不同意! 凤临渊仰起头,俊颜清冷,“儿臣也不同意就这么算了!” 果然一下子就踩中了两个人的雷区。 皇帝苦恼地看看你又看看他,而后破罐子破摔吼道,“行!既然你们都不肯罢休,那朕就听你们辩个明白!” 严国公瞬间高兴了,“皇上!身为太子当为一国典范,但太子殿下多年来行为荒唐,暴虐无度,人尽皆知!死在他手上的人命,一双手都数不过来!就算没有毒打我孙儿这件事,臣身为一个有良知的老臣,也不能让这样一个人继续稳坐东宫,而坐视不理!” 说着,严国公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双手举过头顶,“这上面都是这些年死在太子殿下手中人的名单,请皇上过目!” 第175章 顾家,要一落千丈了! 有内监正要从严国公手上取过名册转呈皇帝,却突然被一只手抢先一步。 凤临渊单手一抖,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一哂,“满纸荒唐,严国公随随便便写上几百个名字,就可以栽在本宫头上吗?” 说完“哗啦”一下直接撕了名册,满不在乎。 严国公目眦欲裂,“你竟敢!” “太子!”皇帝拍案而起,“你简直放肆!这是严国公要给朕看的东西,你一言不合就直接给毁了,这到底是谁教你的规矩!” 精明矍铄的眼睛倏地落在顾连成身上。 顾连城立刻跪下,“是臣教导无方!罪责全在臣一人之身!太子还年轻,有机会可以改正,请皇上责罚臣一人,放过太子!” 凤临渊去拉他,“舅舅起来!” 顾连成狠狠瞪他一眼,让他不要说话。 皇帝深深叹了口气,“顾连成啊顾连成,朕对你也是一直委以重任的,因为你是太子的舅舅,所以才一直让他放心地和你来往,没想到你竟然把太子教导成这副模样,朕真是……” 皇帝用力锤了锤胸口! “既然你说太子之过,罪责全在你一人,那朕成全你!你回去整理整理,把虎符——” “父皇!”凤临渊一听到“虎符”两个字就再也淡定不能,“儿臣冤枉!” 原本已经准备了一篇长篇大论就要展开的皇帝一噎,“你冤枉?” 凤临渊颔首,毕恭毕敬,“是!其一,儿臣并未擅闯大理寺大牢,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是因为大理寺正好有一桩案子找臣协助调查! 其二,儿臣也没有劫狱!司羡鱼的案子已经调查清楚,她是被冤枉的,并不是杀人犯,如今应该已经被大理寺按照程序释放归家了! 其三,从未动过严国公的孙子一根手指,他身上的伤更是和儿臣没有一文钱关系!我知道严国公向来看我不顺眼,但口说无凭,不是我做的,我就不会认!” 严公子立马嚎叫得更厉害了,“爷爷!你要为我做主啊!哎哟喂,我疼!我疼啊!” 他身上的伤的确不是凤临渊抽的,是司羡鱼那贱人! 但没有他太子撑腰,司羡鱼敢吗? 严国公一边安抚孙子,一边义正言辞道,“既然殿下极力否认,我们可以传人证大理寺卿来当面对质!” 顾连成慌忙上前想说两句好话,“严国公!” 凤临渊把他一拉,已经怼了回去,“好啊,传啊!” 严国公心里冷笑凤临渊冲动无脑。 真以为仗着个太子的身份,就让下面人不敢说实话,没脑子地袒护他了? 大理寺卿可是他的门生,当年科举就是他当的主考官! 大理寺卿战战兢兢在外面已经等了半晌了,眼看着里面终于有人出来,朝着自己走来。 他赶紧给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衫,帽子,生怕面圣的时候有所不妥。 “你——”身穿赭色宫服的太监刚扬了一下手。 一道人影飞快从大理寺卿身后冲了出来,朝那太监一拜,“公公!我是顾连成将军家的,家里出了要事!” 后面的话因为离得有些远,大理寺卿没有听清楚。 但眼见着那太监的脸色一变,径自带着人往里去了,压根看都没朝自己这边看一眼。 大理寺卿莫名其妙,“这能出什么事啊?” …… “顾家老夫人没了?!” 司如海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神色接连几个变换。 管家低头回道,“是啊,顾家已经都挂上白灯笼和缟素了,小人出去的时候恰好碰上他们家下人在买丧葬用具,大人,咱们是不是也要送一份帛金过去?” 司如海往日里和顾家那边是什么往来的。 但到底同朝为官,对方家里又是长辈去世这种大事,所以多多少少可能还是要做一些面子的。 司如海点点头,“要送的,就照着……去年王尚书父亲的那份帛金,再添个五十两,你赶紧去跑一趟,我腿脚不便,就不去了。” 顾家到底是盘踞多年的大世家,又是皇亲国戚,规格还是要比其他同僚再高一级的。 管家应了一声“是”,就赶紧跑出去办事了。 司如海抚掌而叹,“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下顾家要一落千丈了!” “怎么就一落千丈了?” 忽然出现第二个人的声音,把司如海吓了一跳! 他仓皇回过头,看到司羡鱼抱着针袋走进来,长长松了一口气,“是你啊,怎么走路都不出声的,你是属猫的吗?” 司羡鱼和他都是天机阁的人,而且司如海现在的腿也都靠她在治,所以在心理上,司如海对她反倒是没有什么防线的。 “所以,”司羡鱼放下针袋,拉了张椅子坐下,“怎么就一落千丈了呢?” 司如海对她这没规矩的行为举止忍不住皱眉。 他这么些年一直在家里说说一不二的崇高地位,在朝中也是位高权重的丞相,去了哪里不是被人尊着敬着? 偏偏这个亲女儿,从找回家开始,就处处让他不顺心。 这次明明是她不知怎么得罪了阁主大人,结果却连累自己被打断一双腿。 司如海放在膝盖上的五指忍不住扣紧,“你先帮我治疗,我这腿都拖了好几天了,再这么拖下去,我要是一辈子瘫了,你也别想活命!” 司羡鱼笑了起来,“原来你这么担心你这双腿的吗?那怎么我在大理寺被关了这么久,也没见你想想办法去捞我一捞呢?” 司如海义正言辞,”大理寺是什么对方!随随便便就能把人捞出来,不是形同虚设了?即便是太子殿下也要为你这件事被严惩的!” 看来他是知道自己出来,是靠了凤临渊的。 呵,说白了不就是不想沾染上麻烦,又想从她身上获取利用价值吗。 说得可真是好听。 司如海催促,“快给我治腿!” 司羡鱼单手托着下巴,懒洋洋,“今天不想治了。” “你!”司如海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抖着手捂上膝盖,“快给我治,别忘了这是阁主的命令!” 司羡鱼颔首,“我知道啊,可是阁主也没说一定要在什么时候治好你不是吗?那你就多疼一疼,就当长记性了。” 说完倏然起身,抓起针袋就走。 “等等!”司如海喊住她,“你就不是想问顾家吗,我告诉你,顾家要丁忧了!” 第176章 来都来了,等等何妨? 所谓“丁忧”,是指在朝为官的人家中有直系长辈去世的话。 要放下手中一切职务权力,回家守孝三年。 而三年的时间,足够朝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如今凤临渊最大的靠山,他母后一族的顾家,因为家里老夫人这一死,包括顾连成这个手握八十万大军的大将军,都一样要放下手中权力,老老实实滚回去给他母亲守孝去了! 司羡鱼眉心一蹙! 顾家老夫人去世……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出的。 因为丁忧,顾连成手中的兵权被移交到了一名姓曹的将领手中。 因为这人常年在外领兵打仗,和帝京这边的人几乎没有什么联络,所以皇帝觉得他是个没有党派的清流。 但却不知道,这人早年也曾受过凤斯年的恩惠。 不是无党派,而是个彻头彻尾的五王爷党! 在之后的夺位大战中,这位曹将军也委实是替凤斯年立下了一份汗马功劳的! “所以你那位太子殿下也撑不了多久了,我看五王爷似乎对你也有点意思,不如你在他身上加把劲?”司如海看着司羡鱼的脸色青青白白,心底少有地升起了一股快意,“虽然他和音音已经有了情意,但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你可以加入他们,毕竟你是天机阁的人,有些事情还是你办起来比较方便。” 司羡鱼一脚踹在他腿上。 司如海眼珠子差点爆出来,“嗷!” 痛得他想死! “你干什么!疯了吗!” 司羡鱼唇角一勾,瞬间落下几针。 司如海还没来得及为她突然愿意为自己治疗而感到高兴,忽然更深层强烈的痛感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你、你扎的什么针!怎么我更痛了!” “痛?”司羡鱼颔首,“那就对了,我给你用的这套针法就是会痛的,而且越痛越好。” 她拍拍司如海的膝盖,“你说的对,这双腿的确是断的时间太长了,耽误了,一不小心就可能得一辈子都瘫痪在轮椅上了。 所以为了让你的腿尽早恢复,我必须得下猛药,刺激你的经脉,只有觉得痛,你的经脉才会重生啊,要是连痛都不会痛了,那就是经脉萎缩了,神仙都救不了呢。” 司如海瑟瑟发抖,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痛的,“那要扎多久?” 司羡鱼沉吟道,“先扎个一个时辰。” “啊?!”就是现在这当下,司如海都恨不得立刻把这针给拔了! 居然还要扎一个时辰? 司羡鱼摆摆手,“我有点饿了,去找点东西填填肚子,你自己在这里先扎着,要说有什么事情……就先忍忍。” “喂!喂你就这么走了吗?” “我是你爹啊!”‘ “喂!” 司羡鱼充耳不闻。 径自走出房间,还带上了门,免得司如海的叫声吵到别人。 忽然一团黑影从天而降。 “谁!” 黑影落地一抱拳,“司小姐,要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 顾家上下,一片惨淡。 从主人到仆人,人人身上都是一身的白。 灵堂外,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了人。 “爹,祖母已经去了,你要保重身体啊!”顾惊羽难得没有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严肃的面容看起来,倒是和旁边的顾连成像了七八分。 顾连成摆摆手,一开口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样子,“是我不孝,连你奶奶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我还有什么面目站在这里,我真该死!” 顾惊羽扶住父亲摇摇欲坠的身体,“祖母的遗体还没有……” 下人来报,“老爷,五王爷前来吊唁。” 顾连成勉强应了一声,就要出去。 顾惊羽连忙把人拦住,“我去迎接,这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爹你处理。” 顾连成想着一会人进来了也是要见面的,不差这几步路,而且手头的确有件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于是点了点头,“你去。” 顾惊羽转头快步迎向了前院。 远远的就已经看到了门口一道挺拔如劲竹的身影,身旁恭恭敬敬跟着个仆役。 “五王爷!”顾惊羽率先出声。 凤斯年闻声,走了过去,“听闻你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本王马上就赶过来了,逝者已矣,节哀。” 说着,他身边的仆人立刻把帛金送了出去。 顾惊羽这边也马上就有人接了过来,并且在册子上写上了凤斯年的名号。 顾惊羽回了一礼,“五王爷客气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们也没有准备,这家里现在有些混乱,招待不周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这也算是顺带解释了,为什么他父亲顾连成不在这里。 果然,凤斯年脸上划过了然的神色,他转头在人群中找了找,“二哥呢?他还没有过来吗?” “咳!”顾惊羽轻咳了声,说,“之前看到是来了的,不过我一直在忙,也没顾得上招呼,怎么,五王爷找太子表哥有事吗?要不我让人去帮你找找?” 凤斯年连忙摆手,“不必麻烦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跟着道,“麻烦你带我去给老夫人上柱香。” “额这……”顾惊羽却是一下子迟疑了。 凤斯年不解其意,“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来都来了,不给死者上柱香就走,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 况且他还是一直名声在外的贤王,这样的礼数怎么能不顾周全呢? “怎么会。”顾惊羽矢口否认,又道,“只不过我刚才也说了,祖母她老人家走得猝不及防,所有这灵堂其实还没有布置好,恐怕是要辜负五王爷的一片心意了。” 凤斯年不动声色,心下计算了一番。 从他接到消息,到他人出现在顾家,前前后后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一个灵堂,两个时辰了都还没有布置好吗? 即便是顾连成父子不知道怎么布置,但是这种事情只要花银子,就可以找到精通此道的专职人士,再不济,还能去礼部找人来帮忙。 “五王爷?” 忽然听到顾惊羽在喊他,凤斯年瞬间回神,淡淡一颔首,“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等上一等好了。” 第177章 刀,借我用一下! 顾惊羽差点泄露出震惊来。 连忙调整自己的表情,“不必如此?五王爷人已经来过了,心意我们领了,耽误了你的正事可就不好了。” 凤斯年越发确定心下的猜测了,面上却是滴水不漏,“无妨,我这一趟来也是希望能帮上你们一些忙,我之前在礼部当过差,灵堂布置这方面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不如我现在就过去帮你们看看。” “啊这……王爷!王爷!” 顾惊羽简直头发都快被自己抓下来了,赶紧对身旁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侍从一低头,飞快从另一边跑开了。 …… “这里,是什么地方?” 司羡鱼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和安静得落针可闻的院落,有些发毛。 九夜一拱手,“这里是顾家,殿下在里面!”说着忽然单膝跪下,“请司小姐帮忙,务必把殿下请出来!” 顾家? 司羡鱼立刻环顾四周。 这院子很是别致,有种江南水乡的风格,从进门开始就是一段长的水上走廊,一直延伸到这主屋的位置。 隐隐约约能听到,前面的确有嘈杂的人声。 顾家她之前给顾连成治手的时候来过,但是没有到这里来过,所以第一时间没有能够认出来。 司羡鱼抬手就要推门。 “司小姐!”九夜突然一呵斥。 司羡鱼一个激灵,手停在半空,“怎么?” 九夜神色郑重,“殿下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可能会伤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司羡鱼蹙了蹙眉,“他又发病了?”她稍一闭眼,已经瞬间在空间里整理出凤临渊可能一会需要用到的药物,“那就更耽误不得了!” 说着,用力一推—— 房门一个晃动,没打开。 司羡鱼扭头看向九夜。 九夜赶紧自己试着推了推,说,“应该殿下在里面给反锁上了。” 司羡鱼抬手向后,“后退。” 九夜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身体已经老实地依照命令后退了两步。 下一瞬就见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司羡鱼抬起一脚“嘭”地踹在了门板上! 九夜一个激灵! “啧!”司羡鱼蹙眉,“没踹开,这门锁得倒是很紧。” 九夜,“司小姐……” 嘭! 又是一脚! 九夜寒毛都快竖起来了,“司小姐!” 嘭! 又是一脚! “司小姐快住手!殿下现在的情绪非常不好,你要是这样吵闹会激怒他的——” 九夜话音未落,突然腰间的唐刀被抽走。 “刀借我用一下。”司羡鱼眼皮都没眨一下,转头一刀劈向大门! 那稀松平常的语气,就像她只是削个苹果那么简单正常。 大门再次发出一声巨响,然后晃荡了几下,门板荡开—— “谢了。”司羡鱼随手把唐刀插回到九夜的刀鞘。 九夜,“……” 目瞪口呆。 他看司羡鱼拿刀的手法,应该是完全不会武的,但是居然能第一下就精准无误地归刀入鞘。 这到底是怎样的眼力和准头? “殿下?” 司羡鱼已经门板木屑,走进了屋里。 里面的窗户是开着的,不知哪里来的风,垂着长长的纱幔飘飘摇摇,层层叠叠…… 九夜赶紧提刀跟上,“司小姐,殿下不喜欢被人打扰——” “不是你让我来找他的吗,这会又说他不喜欢被人打扰。”少女倏然一抬眼睫,“我管他喜欢不喜欢?” 九夜一愣。 司羡鱼已经一把抓起纱幔,用力掀开! 里头一个人影一晃,突然满是杀气的血红眼睛利剑般刺出。 “滚!” 野兽般嘶哑可怕,只看一眼,都放佛被从脖子上啃下一口肉来的惊悚错觉! 九夜几乎下意识就要带司羡鱼离开这里。 司羡鱼却更先一步直接跨到了凤临渊面前! 九夜,“!!!” 太莽了!会送命的! “司小姐快回来!” 九夜话还没来得及喊完,就见凤临渊一跃,五指直抓司羡鱼咽喉! 九夜瞳孔一缩,刀鞘往前一冲! 忽然凤临渊“咚”一下,跌坐在地。 九夜一怔,慌了,“殿下!你没事!” 他刚刚没感觉到自己用力啊,怎么一下威力这么大,直接把殿下都给击倒在地了? 司羡鱼拍拍他肩膀,“你让一让,我要给你主子扎两针,让他镇定一下。” “滚!全都滚!我谁都不想见,否则杀光你们!!!” 凤临渊的声音依旧嘶哑恐怖,但是任凭他表情再如何可怖,他的身体却像面条一样,软趴趴地根本一根手指头都提不起来。 因而也显得他的威胁威慑力大减。 九夜瞬间起身让开,“司小姐你刚刚做了什么?” 司羡鱼已经抖开针袋,“抛了一把迷药,他现在意识清醒,但是手脚发软,没有半点抵抗能力。” 九夜暗暗吃惊,居然有这么效果良好的迷药吗? 他以前只听过软筋散有类似的效果,但是软筋散也是一定要吃下去才能起效的。 “我让你们滚!!!”凤临渊再度嘶吼,似乎是知道自己的话语对司羡鱼没有什么效果,他这次直接看向了九夜。 九夜径自低下头,不敢和凤临渊的视线对上。 “连你也要背叛我!?” 凤临渊眼底是刻骨的伤痕! 九夜的心脏都不由得缩成一团,艰涩开口,“殿下,我们是为了你好……” “够了!什么狗屁!什么为了我好!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做着伤害我的事,你们的虚伪让我厌恶至极!恶心得我想吐!” 司羡鱼一手扯开他腰带,凤临渊一惊,“放肆!” 司羡鱼一哂,“我还有更放肆的呢!” 语落,抓住凤临渊衣襟两侧,用力一分—— 瞬间凤临渊上身的衣服被她剥了个精光。 “九夜,你是死了吗!”凤临渊呵斥! 九夜刚要护主,司羡鱼已经三针扎下。 速度奇快,几乎只看到她手的残影,压根就没看到她下针的动作。 九夜的动作一顿。 司羡鱼已经七八针扎下。 凤临渊闷哼出声,扎针的位置就像被毒蚂蚁蛰了一样,火辣辣的刺痛! 而且不是一处,而是针尖扎下的每一处! 一个点连着一个连,密密麻麻,像是要在他的身上织就出一张网来,把他裹得密不透风! “清醒了吗。”司羡鱼一抬眸,眼底清冷一片。 第178章 她啊……你见过的 凤临渊眼底的血色刚要再翻涌,突然又是几针! 一痛! 那刚聚集起来的血色瞬间溃不成军。 司羡鱼指间还有几根凛冽的银针,“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很多。” 凤临渊咬牙切齿地沉默了许久,“够了!” 九夜不知怎的,竟然松了一口气。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一直都握紧了刀柄。 司羡鱼忽然看向他,“九夜,麻烦你去外面守着,我这边还需要再有一会。” 九夜一颔首,迅速起身出去了。 毕竟殿下现在这幅样子实在不适合被外人看到。 司羡鱼却在他走了之后把那几根银针收回了针袋里,一掀衣摆,在凤临渊身旁坐了下来。 凤临渊莫名其妙,眼底还有凶光,“干什么!” 口气恶劣着实算不上好! 他刚才那句“够了”也不过是权衡利弊,实在受不了这疼痛,之后做出的妥协。 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气了。 司羡鱼看他这幅喷火龙的模样看了好几秒,忽然还意外地看出几分可爱来。 “心里有什么委屈,有什么不满,现在你都可以说出来。” 凤临渊拧起眉头,杀气腾腾,“你以为你是谁!谁说我有委屈不满了!自以为是!” 司羡鱼一点也不生气,“那你就也得谁来了你才能说,我去个你把人叫来?” 说着她竟然真的打算起身。 凤临渊一急,“站住!” 司羡鱼回过头,“舍不得我了?” “从未见过脸皮如你这般厚的人!”凤临渊现在扎针的位置还是疼痛不已,但是脑子却渐渐在清醒,已经可以有逻辑地思考回答问题了。 司羡鱼坐了回去,“你随便说说,什么都可以,也不必非要和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什么说什么,人有的时候需要的只是一个倾诉的缺口,我现在就是在给你这个缺口。” 她伸手一指,“今天出了这个门,这里面听到的一切我都会忘掉,你尽管放心。” 凤临渊的神色微微波动,“我外祖母的遗体还在这里,你确定在这里说你不会害怕?” 司羡鱼神色坦然,“那是你外祖母,又不是什么厉鬼,再说我也没有得罪过她老人家,有什么可怕的?” 身为医者,生老病死,她早就比旁人见得要多得多。 也许一开始的确很难跨过心里那道坎,但是只要想通其中关窍,明白自己对于死者来说并没有什么亏欠,那又有什么恐惧的呢? 凤临渊愣了一愣,忽然低笑一声,“你还真是……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他眯了眯眼,目光悠远,“我很小的时候母后就没了,她死在我身旁,我却一点也不知道,后来我一个人在母后的寝殿内呆了十天,呵,十天……” 司羡鱼,“因为太过思念你的母后,所以不想离开?” 凤临渊摇头,“因为被人关在那里,想出去也出不去。” 司羡鱼目光一凛,“你是太子,谁敢关你?” 凤临渊只是轻轻睨了她一眼。 司羡鱼瞬间有了答案——皇帝! 即便他不出面,也可以让下面的人对凤临渊动手。 顾氏一族在朝中的势力实在太大了,顾氏女是皇后,顾氏外孙是太子,那整个朝政岂不是都在顾家的掌控之中? 皇帝还没有当上皇帝的时候,是十分喜欢自己的妻子家族如此这般强大的。 但是他一旦自己坐上了那个位子,妻子家族的强大就变得如此碍眼了起来。 “出来后我就发起了高烧,宫中的太医请了个遍,但是我喝了那些药就只想睡觉。”凤临渊的声音低低浅浅的,放佛是透过回忆在看一个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人的经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当时只有我母后的陪嫁丫环茵姨陪着我,哄着我睡觉,和我一起整理母后的遗物,她还给了我一只虎头娃娃,说是我母后给我做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做完,母后就不在了,之后是她做完的。 我那时刚刚丧母,日日夜夜都抱着那只虎头娃娃,才能有片刻的安宁,可是——” 凤临渊忽然话锋一转,连声音也跟着一沉,“有一天我发现虎头娃娃破了一个洞。” 司羡鱼不由得跟着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呢?” 凤临渊薄唇一扯,绽开一个诡异森冷的弧度,“我发现了娃娃里有白色的,硬硬的东西,扯开棉花絮和破布,一整个拿出来,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他比划了一下那形状,蹙着眉,“大概就是这么大,这个形状的。” 司羡鱼瞳孔一缩,难道! 凤临渊已经继续说了下去,“茵姨说,那是你母后的头盖骨啊,你不是思念你母后吗?那让母后这么陪着你不好吗?” 凤临渊说着,已经忍不住像是要干呕出来。 司羡鱼赶紧在他后背一拍,抓过他的手掐了几个穴位,“怎么会有这么放肆的丫环!你没有告诉你舅舅他们,让他们解决这个丫环吗?” “我说了。”凤临渊自嘲,“我告诉了父皇,告诉了外祖,告诉了舅舅,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他们还说我得了癔症,需要治疗。 太医每日每日的来,汤药每日每日地送,给我喂药的人一直是茵姨,不管我躲到哪里,她都能找到我!她说我是她看着长大的,我的小心思根本逃不过她的眼睛。” 司羡鱼,“那后来呢!” 凤临渊,“后来我就好了。” 司羡鱼一噎。 凤临渊张开双臂,向她展示,“如你所见,我现在好得很,正常得很,因为我好了,所以我就不需要再喝那些汤药了,我也不需要茵姨再哄着我睡觉了,通通、不需要!” “茵姨呢?”司羡鱼猜到了,他所谓的“好了”,不是他的梦魇真的不在了。 而是他假装不在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摆脱那个困境,才能名正言顺地走出来。 难怪他性格如此扭曲偏执,但能在那么小的年纪,就把自己伪装成“正常”,再伺机而动,扭转局面。 也不得不说,凤临渊是真的有几分帝王之才的,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啊。 “她啊……你也见过的。” 第179章 说不定,还能有救! 司羡鱼微微一愣。 她意外的是,以凤临渊这睚眦必报的性格,时隔多年,居然还没有把那个作恶多端的茵姨给弄死? 她见过? 什么时候见过? 凤临渊眸色沉沉,看向了东边方向,“你可知道,凤斯年的母妃名讳是什么?” 凤斯年的母妃,柳贵妃。 “柳茵?!”这两个字一组合起来,司羡鱼顿时惊得跳起。 一不小心撞到了后面的木板。 凤临渊陡然一惊,“小心!” 然而已经来不及,司羡鱼也不知道自己撞到了什么,只听一阵木板坍塌之声,还伴随着什么东西掉落在地的声音。 她仓皇回过头—— 赫然发现,一道纱幔之隔,后面摆放的竟然是已经穿戴整齐一身寿衣的顾家老夫人! 看样子明显是原本早已经准备好一切,就等着灵堂布置好后直接抬走的。 但是凤临渊突然的介入打乱了这一切。 “外祖母!”凤临渊挣扎着想要过来扶起地上的遗体。 但他根本就动不了,表情分外痛苦! 司羡鱼已经先一步掀开纱幔,冲了过去,一把扶起老夫人,下一秒却是一下愣住! 跟着她非但没有把顾老夫人扶起来,反而把人给放下了。 “你在干什么!”凤临渊呵斥。 司羡鱼张口就问,“老夫人死了多久了!” 房门“嘭”地被踹开,顾惊羽冲了进来,“我不管你们今天谁发疯,我必须马上把祖母的遗体带走!” 话音未落,就一瞬对上凤临渊幽蓝深邃的凤眼。 顾惊羽不由得一噎。 “外祖母死了多久了!”凤临渊问。 顾惊羽一愣,“啊?” 凤临渊眼睛一瞪,顾惊羽瞬间回过神来,“啊,大概有两个快三个时辰了,问这干嘛。” “过来帮忙,把老夫人抬到床上去!”司羡鱼已经在老夫人头顶几处要穴下了针,现在正在卷衣袖,“人说不定还有救!” “有、咳咳咳咳!有什么?!”顾惊羽再也不是那个懒懒散散的纨绔子了,一瞬间掠过去,打横一抱,就将他祖母给放回到了床上。 “掌灯。”司羡鱼已经卷好了衣袖,拿着针袋走过来。 顾惊羽麻溜地迅速把房间里所有的蜡烛都拿了过来,绕着床摆了满满一桌。 就见司羡鱼先是倒了几颗药丸,给顾老夫人喂下。 接着把银针放在火上烧炙,撩起顾老夫人的衣袖,扎下。 顾惊羽惊疑不定,“那给我祖母吃的是什么东西?”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心脏跳得飞快! 像是预知可能要发生什么重大事件了,但现在还没有任何预兆证明自己的预感,害怕希望落空,而不敢去进一步证实! “别管是什么,老夫人已经这样了,就算我喂的是穿肠毒药,还有能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的情形吗?”司羡鱼眼睛专注在烧炙的银针上,出口的话却一下子把顾惊羽刚刚燃起的那点希望给浇了个透心凉。 是了。 他到底在痴心妄想什么。 那么多人看着他祖母去世的,难不成还真的有人能起死回生吗? 顾惊羽叹了口气,“你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要是早一点知道你有可以保存尸首的法子,我们顾家还能多点时间准备,想想办法让皇上夺情,但现在只怕是全帝京的人都知道我顾家在办丧事了。” 家中直系亲属去世,在朝为官的要丁忧,但是也有特殊情况,就是让皇帝“夺情”,就可以免了这三年的丁忧。 但皇帝只怕是非但不想夺情,还巴不得风头过盛的顾家人赶紧从眼前消失! 要知道,顾连成那月牙城的一战可谓大捷,让顾家军在民间的声望更上一层楼。 而那一战,完全是顾连成罔顾皇命,私自出兵所致的。 如今人人称颂,岂不是说皇帝做的决策有问题,他顾连成的决策才是英明正确的? “谁说我是在保存尸首?”司羡鱼终于抬起头,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恍如天上的星辰。 “少爷!少爷!” 外面院子里响起了仆人的喊声。 顾惊羽一听就知道是前面又在催,“你这里还需要多久?” 司羡鱼又回去烧炙银针,“不好说。” 凤临渊幽幽提醒,“顾惊羽,到了你发挥你死皮赖脸功夫的时候了,去,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别让任何人来打扰。” 顾惊羽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表哥你没事?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知不知道前面来了多少人?” 凤临渊就回了三个字,“你、快、去。” 顾惊羽看看躺着的祖母,又看看瘫在地上的凤临渊,一咬牙一跺脚,“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一扭头,顾惊羽就冲了出去! 司羡鱼瞥了凤临渊一眼,“抱歉,我现在腾不出手来,要委屈殿下自己在地上先躺一会儿。” 凤临渊虽然看不清那边司羡鱼在干什么,但是竟然意外地觉得安心,“我可没从你这话里听出来你有多么的觉得抱歉……” 司羡鱼飞快拔掉了之前几根银针,又迅速换上新银针在新的虚伪,嘴上却一派不疾不徐的闲适,“看破不说破。” …… “顾将军,这灵堂都已经布置完成了,为什么还不让顾老夫人的遗体挪过来?是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凤斯年还是温润和煦的模样,但言语间已经有些步步紧逼了。 顾连成额头都快冒汗了,只能推说,“已经让惊羽去办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干什么去了又耽误了,我就知道他不靠谱!” 凤斯年好心道,“那我过去看看,可能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也未可知。” “五王爷!这怎么好劳烦您呢!”顾连成赶紧就要拦住他。 但之前打了的那五十军棍这会还没好全,步子稍微一扯大点,立马就给他颜色看! 凤斯年没有丝毫停留,已经直接往后院而去—— 突然外面响起一声惊呼,“不好了!走水了!大家快救火啊!” 凤斯年瞬间转头,就看到西北面的院子升腾起一阵滚滚浓烟,还带着火光! 第180章 她是,唯一相信我的人! 宾客们顿时慌成一片。 他们都是前来吊唁的,但是没想给顾家这位老夫人陪葬啊! 一时间慌张惊叫的,逃跑的,东奔西顾,都没头脑似的跑! 顾连成出来一看,急得不行,“快去救火!所有人都去救火!千万不能让火势蔓延出来,快!” 家里还在办丧事,突然就着了火,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踉踉跄跄就想自己跑过去帮忙,结果一步踩空,直接从台阶上跌落下去。 “顾将军!”凤斯年连忙把他扶起来,转而交给顾家的仆人,“我去看看,你别着急!” 顾连成用力抓了抓凤斯年的肩膀,“拜托王爷了!” 凤斯年摇摇头,“不用这么客气,其实按理,我也应当叫你一声‘舅舅’的。” 说完,凤斯年起身,大步朝着起火的地方去了。 …… 顾惊羽在外面跳脚,就像只踩在了热锅上的苍蝇一样,那两只脚是一刻都不能停在地面上,“我说你们里面到底好了没有啊!为了拖延时间,小爷我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回头肯定要被我狠狠揍一顿!你们倒是给句准话让我心里有点底啊!” 凤临渊轻轻动了动,发现他的手指可以稍微抬起了,“出了什么事,由我一人担着。” 顾惊羽就是一个无言以对。 你说你担着就你担着了?那也得看他爹是不是肯把他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啊。 况且,在祖母过世当日,他就在家里纵火。 这种事情换他是老子,他也得揍死这倒霉儿子! “咳……” 突然屋子里响起了一声轻到不行的喘气声。 凤临渊陡然一僵,几乎不敢回头,“刚才……” 会不是是他听错了。 他太期望这里能出现什么奇迹才会…… “咳咳……”又是两声! “醒了。”司羡鱼呼出一口气,手指几乎快要抽筋。 凤临渊,“!!!”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站起来! 把司羡鱼都给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 凤临渊下一瞬就径自栽倒下来。 司羡鱼赶紧扶了一把,凤临渊几乎整个人扑进她怀中,一瞬闻到了她身上药草的清幽气息。 似乎连一直胀痛不已的脑袋都瞬间轻松了不少。 “外祖母!”越过司羡鱼的肩头,凤临渊不敢置信地看着床榻上,睁开眼睛的老人。 毫无预兆地,泪水一瞬间从眼眶滴落下来,又快又急! 在得知外祖母去世的消息一直到现在,凤临渊不敢表现得如何偏执、暴躁、疯狂,他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但这一刻却完全控制不住,眼眶不断酸涩发胀,完全不由他自主。 司羡鱼感觉到肩上的濡湿,也着实意外了一下。 沉默了片刻,抬手。 轻轻在凤临渊后背拍了几下。 她有些吃力地转过身来,在顾老夫人面前晃了晃手,“老夫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顾老夫人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她。 司羡鱼蹙眉,“老夫人?” 奇怪,她没有哪里失误,怎么老夫人好像并没有真正清醒过来? 顾老夫人忽然一伸手,抓住了凤临渊的手,“乖宝,你来啦?” “乖宝?” 凤临渊轻咳了声,迅速把这个话题带过去,回握顾老夫人的手,“外祖母我在,你感觉好些了吗?” 顾老夫人还是似懂非懂的模样,只是看着凤临渊她就高兴,口中一直不停地“乖宝啊”“乖宝”地叫个不停。 司羡鱼都要怀疑自己的针灸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凤临渊解释道,“外祖母是这样的,她很早之前这里……”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就不是很好了,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到了现在,几乎大部分时候都是糊涂的。” “原来如此……”司羡鱼观顾老夫人的表现,再查看她的脉象,认为应该是脑退化症。 凤临渊小心翼翼把顾老夫人的手放回去,替她盖好被子,“所有人都说外祖母糊涂,但你知道吗,当年只有外祖母相信我不是癔症,尽管别人也都不相信她说的话。” 司羡鱼张了张嘴,难怪凤临渊对顾老夫人的离世会这么大反应了。 当时那个情况,所有人都觉得是他生了病在胡言乱语,孤立无援,百口莫辩。 有一个人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一边,相信自己,是多么深沉的一份情谊! “乖宝啊,这是谁啊?”顾老夫人的眼睛往司羡鱼脸上看了又看。 凤临渊开口,“她是——” 顾老夫人忽然笑起来,“你都有媳妇啦!哎哟瞧我这老糊涂,这么大的事情我也能忘记,乖宝的媳妇长得真好看!” “我不是……”司羡鱼赶紧摆手。 顾老夫人却刚好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二话不说就和凤临渊那只手叠到了一起。 左看看,满意。 右看看,还是满意。 老太太爱不释手,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拍了又拍,“好好好,都是好孩子,来,这是外祖母给你的见面礼。” 顾老夫人说着,直接脱下了手上的玉扳指就套到司羡鱼手上。 司羡鱼一看那碧绿碧绿的一汪,就知道价值不菲! 赶紧就要脱下来。 “拿着。”凤临渊拦住了她的手,“外祖母送出去的礼物从来就没有收回去的,你要是不收,她老人家会不高兴的。” 顾老夫人似懂非懂,笑呵呵地看着司羡鱼不住点头,“高兴,高兴!” 司羡鱼沉吟了一下,考虑到顾老夫人的情况,觉得还是不要刺激她比较好。 于是乖乖手下,笑眯眯地对顾老夫人点点头,“那就谢谢老夫人了!” 顾老夫人,“外祖母。” 司羡鱼没明白过来,反倒是凤临渊提醒她,“她说你叫错了,不是老夫人,是外祖母。” 司羡鱼眨巴眨巴眼睛,想糊弄过去,就要起身离开。 却被顾老夫人一抓,老太太执拗地又说了一遍,“外祖母。” 司羡鱼求助地看向凤临渊。 凤临渊却勾着唇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还是改口好好叫,别看我外祖母这个样子,她老人家可是很执拗的,如果不顺着她的意,她今天是不会放你走了。” 第181章 起死回生,众矢之的! 司羡鱼只能回过头去,换上一张乖巧甜美的笑颜,“谢谢外祖母。” 顾老夫人一下就高兴了,“好好好。” “我真的撑不住了!不行你们就把祖母偷偷带走——”顾惊羽一下冲进屋里来,猝不及防看到这三人其乐融融的一幕。 声音一颤,“祖母……?” 顾老夫人听见熟悉的声音,扭过头去寻找。 很快看到了顾惊羽站在那里,老太太立时招招手,“臭宝你来啦。” “噗嗤!” 司羡鱼一个人没忍住。 顾惊羽原本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情绪一下子全被破坏了,不禁恨恨地朝司羡鱼瞪过去。 结果一道比他还凌厉的视线先一步扫过来。 “咳!”顾惊羽瞬间缩缩脖子,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他这人天生对危险有种野兽的本能,“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司小姐你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吗?” 什么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 这些东西都是说书先生口中的志怪故事里才存在的。 现实生活里,谁见过啊? 更不要说这事还确确实实地发生在自己亲人的身上了! 司羡鱼挣扎了一下,“你先过来把你表哥扶起来,我累死了!” 凤临渊现在还整个扑在她身上,全靠她一个人支撑。 顾惊羽“哎哟”了一声,连忙过来帮忙,“我都没发现你们俩这么亲密……哎?这个扳指我祖母给你了?” 顾惊羽一眼就看到了套在司羡鱼手上的那抹翠绿。 顿时脸一垮,“祖母你偏心啊!不是说了这个扳指要给我未来媳妇的吗?” 凤临渊扬眉,“何时说过?不是一直就是你找外祖母讨要,她老人家没给吗?” 顾惊羽哼了一声,“行行行,给你们行了,我媳妇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自然比不得你们两个这好事将近的。” 司羡鱼赶紧轻咳了声,在凤临渊被挪开后,站起来离开了床边,“不是什么起死回生之术,顾老夫人这种状况其实是尸厥症,我以前在医书上有看到过。 尸厥症的病人会看上去就像死了一样,心跳、呼吸、脉搏都减弱到像是没有,不仔细检查,真的会当人是死了。 不过我们也是一直有办法应对的,比如人死之后一般要停灵三日,为的就是防止这种假死发生,一不小心把还活着的亲人给埋了。” 顾惊羽啧啧称奇,“竟然还有这种病?幸好你来了,要不然我们可能真的就把祖母给下葬了。” 顾老夫人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躺在不通气的棺材里受众人吊唁,即便是没有下葬,三天估计也憋死了。 外面忽然闹哄哄起来。 房门被人敲响,九夜在外面提醒,“殿下,有人来了!” 顾惊羽笑,“来了好啊,正好跟大家分享一下祖母起死回生的大喜事!” “去关门!”凤临渊却突然脸色一沉。 顾惊羽,“啊?” 凤临渊抓过司羡鱼的手,环顾四周,“不能让人看到你出现在这里。” 手握起死回生之术,这个消息一旦传扬出去,她就是众矢之的了! “九夜!”凤临渊唤了一声。 门外忽然响起一声,“九夜?你也在这里,那么二哥应该是在里面了?” 九夜已经被看到,不得不站在原地,低头恭恭敬敬对凤斯年一抱拳,“参见五王爷!” 凤斯年淡淡颔首,“免礼。”旋即皱起了眉,“这门是怎么了?怎么好像被人给故意破坏砍了一样?” 不是“好像”,就是被砍了。 九夜心中默默回了一句,面上却是一派沉默寡言,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爹!呀五王爷也在啊,”顾惊羽从里面迎了出来,赶紧朝凤斯年欠了欠身,“好消息啊爹!” 顾连成一脚就踹了过去,“混账!你祖母都过世了,你还说什么好消息,我看你这么多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凤斯年轻轻挑眉,心下对顾惊羽越发看不上眼了。 都知道顾家这个小子不成样子,但没想到居然这么不成样子。 这家里还在办丧事,他居然开口就说什么“好消息”。 能有什么好消息?难不成是想到了让父皇夺情的办法? 那顾家恐怕真的要一厢情愿了。 这次顾老夫人的去世,这三年丁忧,顾家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否则一个连“孝顺”都做不到的人,该是如何地贪恋手中的权势,这样的人真的能够一心一意,保家卫国? 顾家军多年积攒下来的好名声也会毁于一旦。 顾惊羽“哎哟”一声痛呼,捂着后腰龇牙咧嘴,“真的是好消息啊爹,你先别急着打我!祖母她醒了!” 顾连成冷嗤,“你做梦还没醒呢!什么鬼话都敢往外说,祖母醒……” 声音陡然一顿,顾连成这会才一下子反应过来刚才儿子说了什么,瞬间睁大了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顾惊羽指着里面,“祖母醒了,咱家这丧事也别办了,不信爹你自己进去看看啊。” 何止是顾连成,凤斯年也禁不住快步冲了进去! 几人一进去,就看到顾老夫人正靠坐在床上,和凤临渊拉着手在说话。 听闻动静,凤临渊回头看了过来。 “娘!”顾连成膝盖一软,铁骨铮铮的将军,一下就跪到了自己母亲的面前,“您、您真的……活了?” 他这会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是在做梦,一不小心这梦境就破了! 接到噩耗的时候,顾连成和凤临渊人都在宫里,就是他们连顾老夫人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对生为人子的顾连成来说得是多大的遗憾! 顾老夫人看了顾连成一会,又回过头来和凤临渊说话,“乖宝啊,他们是谁啊?怎么哭了?” “老夫人!”凤斯年快步上前,拱了拱手,“你认识我吗?” 说这话的时候,凤斯年一双长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顾老夫人,哪怕连一丝一毫的微表情都不放过。 明明是一个已经过世的人,怎么可能又突然活过来! 眼前这人看着倒是和印象中的顾老夫人没什么差别,但很可能是个冒牌货! 第182章 乖宝,你媳妇呢? 真是没想到。 顾家竟然胆大包天到如斯地步! 为了逃避三年丁忧,竟然直接找个假货来冒充自家老夫人! 顾老夫人看了凤斯年几眼,又回去问凤临渊,“乖宝,他们是你朋友吗?怎么我都没见过?” 凤临渊立刻抓紧顾老夫人的手,和煦道,“外祖母你累了,先休息一会。” 顾老夫人点点头,自己拉上被子,“哦,那我睡觉。” “老夫人?”凤斯年还想说些什么。 凤临渊已经站了起来,单手拦住他,“我外祖母的脑子早就糊涂了,五弟不会强行想从一个糊涂的老人身上问出什么?” 凤斯年微笑,“怎么会?我只是想知道老夫人是怎么死而复生的,毕竟这件事实在太稀奇了,我 若是问不清楚,回去也不好向父皇说明啊。” 凤临渊冷淡一哂,“那五弟真的要解释不清了,因为外祖母她就是自己忽然醒过来的,到底是怎么死而复生还真不好说,也许是阎王爷看我外祖母人好,觉得她阳寿未尽,提笔一挥又多给她老人家加了几年阳寿呢?” 凤斯年讶异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突然醒过来的话,那还真是不好说,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才比较放心。” 说着一抬手,“来人呐,去把徐院正请来,我记得他家就住在这附近,应该很快就能到。” 这是非要把顾老夫人的身份查个仔仔细细了。 顾连成站起来,“不敢劳烦五王爷,我们府里就有大夫……” 凤斯年摆摆手,“哪里的话,府里的大夫到底比不上宫里的太医,还是让太医来看看才是真的对顾老夫人好,我相信二哥也一定不会反对的,是二哥?” 凤临渊眯了眯眼,“我就在这看着,在确定外祖母没事之前,我也着实不放心离开。” 凤斯年颔首,“这个自然。” 忽然床上的顾老夫人一下坐起来,抓住要走的凤临渊,“乖宝,你媳妇呢?刚才还在这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凤斯年眉头一蹙,媳妇? 他立刻转身出去! 凤临渊心头一凛,立刻对九夜使了个眼色。 九夜刚要悄无声息退出。 凤斯年一下叫住他,“那个侍卫等一下!” 九夜不得不站住,回过头来,木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对凤斯年低头,问,“五王爷有什么吩咐?” 凤斯年走到他身边,一掌拍在了九夜肩上,“本王忽然想起来,我马车上还有一些名贵药材,正好顾老夫人可以用得上,你随我过去取一下。” 九夜只能抱拳,“是。” …… “诶哟!” 司羡鱼一下从围墙上翻下来,落地的瞬间却不知道哪个熊孩子扔的苹果核,她一脚一滑,一个屁股蹲就坐到了地上! 真是倒霉催的,她的尾椎骨! 忽然看到街头巷尾出现了一些身穿禁卫军服饰的人出没。 司羡鱼瞬间神经一绷! 视线一转,落到一辆刚好经过的马车上。 司羡鱼顾不得疼,瞬间一跃而起! “谁!连小爷都敢挟持,是活腻了吗!知道我爹是谁吗!说出来吓死那!” 一把刀子突然架在脖子上的瞬间,小赵公子又惊又慌! 他只不过是奉了家里老爷子的命,过来参加吊唁啊。 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被他给碰上? “老老实实的,假装没见过我,让你的车夫驾车离开这里。”司羡鱼的柳叶刀轻轻拍在人质的脖子上,威胁恐吓的一套说辞,驾轻就熟。 车夫? 对啊他还有车夫啊! 小赵公子刚要张口喊人,突然脖子一痛,他顿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是真敢下手啊! “你你……你想要什么,求财是不是!给你都给你!我身上有五千两银票就在我右边的袖兜里,你全都拿去!” “我说让你的车夫赶车——” 司羡鱼往前一逼,忽然看到了被挟持这人的脸,“小赵公子?” 小赵公子差点吓得吱哇乱叫,忽然听到被人叫他。 一睁眼,又惊又喜,“师傅!哎哟我脖子疼!” 司羡鱼轻咳了声,瞬间收了柳叶刀,“我现在有点麻烦,你先带我离开。” “好好好!有我在呢,保证罩着你!”小赵公子的心情大起大落,这会真是半天没有担心了。 司羡鱼一撩车帘,飞快拔掉了车夫身上地银针。 车夫立马惊恐脸,“少爷!刚才有个人——” “闭嘴!”小赵公子一巴掌就给呼到了车夫脑袋上,“什么有个人,哪有人啊!赶紧走!小爷还有事呢,耽误了你负责得起吗!” 车夫讷讷,心说自己的确没有说错啊,刚才是有个人,他一下子就不能动了。 难道少爷没看到吗? “看什么看!你到底会不会驾车,要是不会,小爷回去就把你发卖了!”小赵公子恶狠狠地威胁。 车夫立马调转回去,面朝前方,“少爷别着急,拐过这个弯,咱们就到顾家了!” “谁说要去顾家了?去春风楼!”小赵公子这会是要带司羡鱼离开的,怎么可能就在没几步远的地方直接给停下啊? 车夫,“啊?” “啊什么啊,小爷想吃春风楼的绿豆糕了,你有意见吗!” 车夫立马脖子一缩,“没有没有……” 赶紧老老实实马鞭一挥,就驾着车从巷子里驶了出去。 路过顾家的大门却没有丝毫停留,而是直接平静地驶了过去。 马车的小赵公子挑挑眉,一脸求表扬。 司羡鱼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小赵公子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放心师傅,出了这条街就安全了!” “站住!” 突然马车一个趔趄,停了下来。 小赵公子猝不及防,一脑门撞到了木头上。 车夫连忙下来赔笑脸,“哎哟军爷,这是有什么事吗?” 禁卫军瞥了车夫一眼,跟着眼睛就往他身后的马车上扫,“我等奉命搜捕逃犯,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啊?” 车夫刚要说话,小赵公子就从里面冲出来,“什么可疑的人不可疑的人,我看你们就是存心找小爷的茬!怎么,是不是还要上小爷的车上搜一搜你们才高兴啊!哪个统领手下的,把名字报给我!” 第183章 我确定你眼神有问题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禁卫军一见到小赵公子,瞬间换了副面孔。 忙不迭鞠躬作揖,“不知是小赵公子在车上!失敬失敬!小赵公子千万别跟我们这些大老粗一般见识,我们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小赵公子虽然不学无术,但是他投胎投的好啊! 往上数祖上三代,全是在兵部供职的。 他们这些禁卫军也得仰仗人家的脸色,尤其是还想要升迁换岗之类的。 小赵公子冷哼一声,“为了我的安全?我看你们是都觉得我眼瞎,我都说了没看见没看见,怎么着,非得搜一遍才高兴是!” 他招招手,“把令牌给我,爱搜的随便进去搜!” 禁卫军们瞬间一个个紧张地护住了自己腰间令牌! 开玩笑,这令牌一给出,肯定是拿去告状的啊,难道还指望搜完小赵公子会主动还给他们吗? “哪能啊!小赵公子误会了!” 几人瞬间让开了面前的路,毕恭毕敬,“小赵公子请!” “哼!”小赵公子指了几人一圈,转身回到马车里,吩咐车夫,“我们走!” 车夫赶紧跳上马车,不敢多言。 几名禁卫军就这么看着小赵公子的马车走远,都劫后余生地呼出了一口气。 “赶紧继续搜。” “是啊,不然五王爷那里都不知道要怎么交代呢。” “五王爷也真是的,只让我们找人,又不说到底什么人,我们这是大海捞针,根本没有方向啊。” 几人嘀嘀咕咕地抱怨着,但身体还是诚实地继续去搜寻了。 另一边马车里,司羡鱼看到一脸得意的小赵公子回来时,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自己恍然不知,“怎么样师傅,我是不是很厉害!” 司羡鱼扶额,“你刚才居然主动让他们搜马车,他们要是真搜怎么办?” 小赵公子,“那就搜啊,师傅你男扮女装得这么天衣无缝,难道还怕他们能认出来吗?肯定没问题的!” 司羡鱼,“……我确定你眼神有问题。” 小赵公子一脸怔楞,“啊?” 马车一路小跑,很快抵达春风楼。 车夫在外面喊了一声,“少爷,春风楼到了!” 小赵公子立刻热情地招呼司羡鱼下去,“师傅我跟你说,这春风楼最近新来了位点心师傅,那做的点心真是绝了!你一定要试试,今天我请客!” 司羡鱼先是挑起一条缝朝外面看了一眼。 确定周围没有可疑人物,这才放心一些。 下了车,婉拒了小赵公子,“不了,我还有其他事,下次。” 小赵公子忙不迭点头,“下次就下次。”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师傅你还没告诉我你家住哪里啊,下次我去哪里找你啊?” 车夫轻咳了声,“少爷,那姑娘都走远了。” 小赵公子一脸鄙夷,“姑娘?” 车夫一脸便秘,“少爷您最近是不是眼神不大好?瞎子都看得出来那是个姑娘啊。” 小赵公子一拍脑袋,“居然是个姑娘!?” …… “听说了吗,顾家老夫人明明都死了好几个时辰了,居然突然就自己坐起来,起死回生了!” “我听说啊,是这顾老夫人一直积德行善,诚心礼佛,所以佛祖保佑让她多活几年。” “真的假的?这人都死了还能重新活过来?你们在编故事!” “不信的话,自己去顾家门口看看啊!那白灯笼和缟素全都给摘下来了!” 起死回生这件事实在太过传奇,很快这个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飞快传遍了帝京城。 皇帝听闻这个消息的瞬间,一下把桌上的笔墨砚台全给砸了! 福公公看着价值千金的上好血砚被砸碎,心疼的同时,又不敢上前收拾。 恰在此时,外面来人禀报,“五王爷求见!” 皇帝抬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叫小五进来。” “是。” 凤斯年快步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地的狼藉。 他也只是眼神微微一动,旋即就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恭恭敬敬给皇帝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皇帝一抬手,福公公这才赶紧上前收拾地上的狼藉。 皇帝坐回到椅子上,“你是刚从顾家回来?” “是。”凤斯年顿了一顿,“想必父皇已经知道顾老夫人起死回生的事情了。” 皇帝往前一伏,眼睛攫住凤斯年,“你真的信这世上有起死回生的之事吗?” 凤斯年迟疑了,“这……” 皇帝不禁皱眉,“你为何犹豫?” 他一直认为,凤斯年虽然表面看着人畜无害,但本质上还是很像自己的! 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应该打从心里就不相信,怎么还会犹豫? 凤斯年拱手,“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儿臣原本是不信的,也让人特意查过那死而复生的顾老夫人,结果……” “结果?” 凤斯年,“结果顾老夫人的确就是本人,并不是有人冒充!” 皇帝眉宇间的纹路更深,“竟有这样的奇事!” 他嘴角在笑,但眼底是神色深沉中翻涌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可怕,“朕倒是对顾老夫人好奇了起来呢。” 凤斯年忙道,“儿臣擅作主张,把徐院正留在了顾家,让他负责照顾顾老夫人的身体。” 皇帝抬手,“你做得很好。” 如果真的是顾家动了什么手脚,不管是找人冒充,还是他们藏着什么起死回生的秘密,留个人盯着都是没错的。 甚至皇帝现在都有些期望是后者了! 试问哪个君王不想长命百岁起死回生? 顿了一顿,凤斯年又道,“还有一件事……” 皇帝一摆手,“有话就说,你什么时候也跟朕这么吞吞吐吐的了?” 凤斯年立刻低头,“儿臣只是猜测,并没有拿到实证,所以还不敢在父皇面前乱说。” 皇帝“哦?”了一声,反而更感兴趣了,“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朕与你父子之间,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呢?朕就当是你闲话家常,即便是你说错了,朕也不怪罪于你。” 凤斯年这才敢直起身来,望向皇帝,“是关于青夜国丹阳公主的。” “她怎么了?”皇帝一时间都差点忘了这个人,只因带回来之后他一直在筹谋着怎么从顾连成手里收回兵权,根本没来得及顾上见一见这个青夜国的小公主。 第184章 皇上,有意给你指婚! 凤斯年道,“丹阳公主自从来到帝京,一直就住在驿馆,被严加看管,但二哥的贴身侍卫……却是经常出入驿馆。 还有先前月牙城一战,青夜人骁勇善战这我们都是知道的,月牙城既然都已经被他们攻破,我玄云国的防线本该岌岌可危,但顾将军竟然将他们给打退了回去,一战大捷。” 说着说着,凤斯年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告罪,“儿臣失言了!顾家世代忠良,顾将军又是多年驰骋沙场的一员猛将,想必在行军打仗方面是很有经验和手段的,打退了青夜人也不足为奇!” 皇帝心里怀疑的种子却瞬间破土而出! 是了。 青夜人那么难对付,他们分明都已经攻进月牙城了,为什么还能被打退出去? 按理来说,他们和青夜人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为什么凤临渊被抓去这么久,最后都能毫发无伤地回来? 还有青夜国的那个丹阳公主,怎么就忽然和凤临渊身边的侍卫来往密切了呢?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件事:顾家和青夜国早有勾结! 皇帝突然一个透心凉,脚下一软,跌坐回去! “父皇!”凤斯年惊呼一声,及时扶住了皇帝,赶紧朝外面喊,“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皇帝抬手,“朕无妨!” 他只要一想到手握玄云国最大兵权的顾家,竟然有可能背着他已经勾结了青夜国,就汗湿衣襟了! 这不是……要覆了他的国吗! “小五!”皇帝一把抓住凤斯年的手,眯了眯眼,语气郑重,“无论如何,你去拿下丹阳公主!” 凤斯年回握住皇帝的手,“或者父皇先下一道旨意,为二哥赐婚?” 皇帝眉毛一跳,“赐婚……” 凤斯年颔首,“丹阳公主身份尊贵,即便是和亲,也必然是正妻,但如果二哥已经有了太子妃,那她和二哥之间只怕是有缘无分了。” 皇帝瞬间心情一松,“有理!朕想想有哪家姑娘是合适的人选,容朕好好想想……” …… “殿下,皇上那边听说要给您指婚。” “咳!咳咳!”凤临渊原本还躺在软榻上按揉太阳穴,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惊醒过来。 不敢置信地看向九夜,“你从哪里听来的八卦消息?什么时候你一个影卫也去打听这些了?” 九夜,“是咱们的人从下面传来的消息,消息的出处据说是,福公公。” 福公公是皇帝身边的首席贴身大太监。 可以说皇帝的衣食起居都离不开福公公的伺候,即便是身份荣宠高如柳贵妃,见到福公公也是三分笑。 谁不想多探听一些皇帝那边的风声。 随随便便一个消息,说不定就可以改变自己的一生,飞黄腾达,或是趋利避害,躲过一劫! 凤临渊清俊的面容一沉,手一伸。 九夜立刻拿上外套披在他肩上。 凤临渊站起身,行至书桌,翻开一本册子,“说了指婚对象是哪家的姑娘了吗?” 九夜道,“目前还不知道,只说皇上有这个打算。” 凤临渊翻开册子,修长手指在上面一顿,“若我猜测不错,父皇这次给我指婚的对象绝不会是什么权臣之女,清贵世家,看着风光,实际已经败落,或是徒有虚名那种家族里出来,最有可能。” 他手指上下依次一点,“比如季国公家的孙女,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徐督军的女儿,还有——” “殿下。”九夜端着一张严肃脸,却不是很明白,“这些女子虽然家族不怎么样,不能给殿下提供什么助力,但是他们若是真的嫁进来,也很好掌控,殿下不乐意见到他们,只管把他们当做摆件搁置就是了,为何如此紧张?” 凤临渊危险的凤眸一下扫了过来,“我紧张了吗?” 九夜立刻,“是属下紧张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突然了!” 凤临渊收回视线,神色更冷了,“我这里不养废物,就算是个摆件,我看着碍眼,那也不行!” “可是皇命难违,难不成殿下要抗旨?”九夜觉得抗旨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忍不住劝说道,“殿下忍一忍,也不是第一次,上次的婚约您不而是咬牙认下了吗。” 上次和司家的婚约,从原本才貌双全的司音音,突然一下子换成了乡下找回来的司羡鱼。 那落差,简直天差地别。 但他们殿下不还是老老实实穿上了婚服,把人迎进了东宫吗。 凤临渊低斥,“现在不一样!” 九夜认真发问,“哪里不一样?” 凤临渊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到底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用力拢了拢肩上的外衫,把那本册子甩给了九夜,“总之我刚才说的这几家女子,你去安排一下,近期之内就把他们都嫁出去,嫁不出去的也要把亲事定下来。” 只要定了亲,皇帝也不好意思拆散人家的姻缘。 况且定了亲,为了当太子妃就退婚,这话传出去多不好听? 大家族都是要面子的,断然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就算明知道自己吃亏了,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九夜只能把册子揣进怀里,“是,明日一早我就去办。” 凤临渊扬眉,“你还睡得着?” 九夜一愣,立刻一抱拳,“属下这就去办!” 凤临渊挥了挥手。 九夜刚要离开,忽然又被凤临渊叫住。 他从架子上拿下来一只盒子,“这里面是一套血玉头面,你正好出去,就顺便带给司羡鱼,知道怎么说?” 九夜立刻把盒子抱好,拍着胸脯保证,“殿下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凤临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九夜立刻一闪,消失了! 他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了,还鲜少见他这样笑过。 虽然很好看呢,但他就觉得一股子阴风嗖嗖地在后脊梁吹。 太可怕了! …… 司羡鱼拿到那副血玉头面,“凤临渊给我的?” 九夜一脸真正严肃,“是的,殿下说了,这是给司小姐的谢礼,感谢你今天出手相救,让顾老夫人起死回生,所以司小姐无论如何要收下这份心意!” 第185章 小小年纪,心肠倒是歹毒 殿下那么郑重地交代给他,那一定就是谢礼的意思了。 要不然也不需要再三强调,而且还非要今天晚上就送过来。 司羡鱼一下笑出了声,“我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客气。” 她随手摘下套在手上的绿扳指,递给九夜,“既然我收了这份谢礼,那这个扳指你就替我带回去。” “这扳指是?”九夜并不认得这东西。 司羡鱼只是说,“你带回去给他就行了,他知道的。” 想来是这绿扳指实在太贵重了,凤临渊想要回去,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说要回去。 所以还特意拿了一套血玉的首饰来跟她换。 想想也是。 她从一开始就是个财迷人设,治疗、卖药方,通通都是亲兄弟明算账的。 想要把这扳指从她这里要回去,肯定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不过司羡鱼原本还真没想从凤临渊那里拿到什么。 这绿扳指本来打算顾老夫人不在跟前的时候就找个机会还给他的,只不过后来事发突然,她急着离开,一时间就没顾上。 九夜一看那扳指就价值不菲,没想到司小姐还给他家殿下备了份回礼。 于是点点头,“司小姐放心,东西我一定带回去给殿下,我还有其他事,就先告辞了。” 司羡鱼颔首。 九夜一抱拳,下一瞬就化作一阵风,从司羡鱼眼前消失不见了。 “你在干什么!” 突然背后传出一声低斥。 让原本正要回房间的司羡鱼脚步一顿。 她暗中握了握拳,掌中很快多了一把迷魂散,然后才若无其事地回过头来—— “是你?”当看到从假山后面冲出来的人是司袅袅后,司羡鱼刚刚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一松。 司袅袅大步上前,一把揪住司羡鱼的衣领,“你刚刚在跟哪个野男人私会?我都看到了!我告诉你,我会把这件事告诉老太君的,你这种不守妇道勾三搭四的女人,就该被浸猪笼!” 司羡鱼一下扣住她的手腕,“浸猪笼?小小年纪,心肠倒是歹毒,你见过浸猪笼吗?知道被浸猪笼是什么感受吗?要不要我先让你体验一下?” 手被抓住的瞬间,司袅袅就失去表情管理,五官痛得都挤到了一起,不住地嘶嘶抽气,“放、放放开……放开我!” 司羡鱼微笑着靠近,“所谓浸猪笼,无非就是捆缚住人的行动能力,把人溺毙。 你出现呛咳、呼吸困难、头痛或视觉障碍、胸痛这些症状,你呼吸不到任何一口空气,但是你的身体本能地渴求空气,于是大口大口呼吸,吸入的全是水,这些水严严实实堵在你的肺里。 你最痛苦的时候,恨不得自己死得更快,好尽快结束这折磨,但是你知道,其实要溺死一个人很快的。” 司袅袅听着她声音平静地叙述着被淹死的过程,仿佛只是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阿猫阿狗一样,浑身止不住地战栗! 更激烈地挣扎,想要从司羡鱼手下挣脱出来。 “害怕了?想逃跑?”司羡鱼手下一用力,瞬间一股麻痛席卷司袅袅半边身体。 她顿时失去了反抗能力。 司羡鱼去并不放过她,一把抓住她手臂把人提了起来,和自己平视,“看着我的眼睛!” 司袅袅抗拒想逃避! 她后悔了! 她根本就不该出来,应该直接去找老太君的。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你放开我!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老太君不会放过你的啊!” 下颌突然被掐住,她的脑袋控制不住被迫抬起,一刹那望进司羡鱼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 视线忽然一阵天旋地转,顷刻间司袅袅眼中就失去了焦距。 “乖,”司羡鱼轻轻摸了摸司袅袅的发顶,“从这里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你就会忘掉今晚看到的一切。” 司袅袅木偶似的讷讷重复,“忘掉……一切……” 司羡鱼手一松,“去。” 司袅袅随即真的很平静地转过了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了回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司羡鱼呼出一口气,用力按了按刺痛的太阳穴。 “使用精神力强行催眠,还真是伤身。”她这头疼今晚怕是好不了了。 俯身捡起刚才被丢在一边的首饰盒子,司羡鱼抱紧怀里,这才转身回去睡觉去了。 …… “她让你把扳指给我的?”凤临渊看着被九夜带回来的东西,脸色十分不好。 九夜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只能如实回答,“是的,司小姐说把东西给殿下,殿下就明白了。” 凤临渊一瞬握紧扳指,力道大得差点把扳指捏碎,“她这是拒绝我!” 九夜莫名其妙,“啊?” 凤临渊的视线忽然又扫到他身上,“你到底怎么跟她说的?” 九夜赶紧把昨晚的对话一字一句复述给凤临渊。 听完之后,凤临渊的脸更黑了。 “是谁告诉你,那是谢礼的,嗯?” 九夜惊疑不定,“不、不是吗?” 凤临渊指了指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一瞬站起来,“替我更衣,我要出趟门。” “殿下!”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宫里传话来,皇上要召见您。” 凤临渊出门的打算瞬间被卡在了那里。 九夜立刻拿来了凤临渊的衣服,“宫中传召不能耽误,我们快点殿下。” …… 凤临渊很快出现在宫中。 皇帝在御书房召见的他,看起来是比较轻松的闲话家常模样。 见凤临渊进来,很是慈爱地招呼他,“自己坐,朕让人特意备了你喜欢的点心。” 话音刚落,福公公就立刻端着精致的糕点和茶水进来,放在了凤临渊手边。 凤临渊不动声色,“儿臣不敢,先前同严国公的嫌隙还没有解决,父皇叫儿臣来,想必是已经想好要怎么惩罚儿臣了,儿臣但凭父皇发落!” 他一身玄衣如墨,背脊挺直,面容冷峻,偏偏长身玉立,丰神俊逸得过分。 恍惚中,皇帝似乎透过他,看到了自己已故的皇后。 当年也是个人群中一眼惊艳,再难忘却的人物。 第186章 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 皇帝板起脸来,“那件事你确实有错,严国公是三朝元老,朕都要给他几分薄面,你竟然全然不顾他的脸面,当着他的面就把他搜集的名册给撕了,你叫朕怎么跟他交代?纵然朕内心偏向于你,当时那种情况,朕也无法替你解围啊!” 凤临渊抬起狭长凤眸,“这么说,父皇其实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皇帝一笑,“这是自然,你是朕的儿子,从小到大有哪一次朕不是站在你这边的?” 凤临渊神色一松,“那就好,只要父皇支持我,旁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我就喜欢他们看不惯我,又不能拿到怎么样的表情。” 皇帝连连点头。 心里一句“蠢货”,让其他人都看不惯的太子,又真的能在太子这个位子上呆多久? 他越是背后纵容,凤临渊就越是不得人心。 如今朝中,除了凤临渊的亲舅舅顾连成,还有谁是真心站在凤临渊那边的,在关键时刻愿意站出来为凤临渊说话的呢? “那父皇既然并不打算罚我,今日叫我前来,又是所为何事?”凤临渊说着,却是禁不住咳嗽了几声。 皇帝这才注意到,凤临渊的脸色并不是很好,透着一分病态的羸弱,身体看着也是摇摇欲坠的,比被抓去青夜国之前要瘦削了不少。 想来也是,之前刚挨了五十军棍,又经历了顾老夫人去世的打击。 想来也是极为伤身。 皇帝不由得怜惜起来,“父皇国事繁忙,这些时日都没来得及不得上你,看你这孩子,一不小心就受了这么多,父皇看着着实心疼啊,你这身边也该有个人好好伺候照顾着才行了。” 凤临渊墨瞳一凛,心道:果然来了。 外面就传来一声,“司家小姐到——” 凤临渊几乎瞬间就要回过头去,皇帝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兴致勃勃,“让人进来。” 很快一道纤瘦身影从门口逆光而来,司羡鱼进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已经站在那里的凤临渊。 只是微微动了一下眉梢,并没有其他神色。 然后就径自走了进去,在凤临渊身后一步的地方停下,行礼,“臣女司羡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平身!”皇帝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还顺带招呼凤临渊,“你们两个想必很熟悉了,都不用客气了,朕把你们都当自己的孩子看,随便坐。” 司羡鱼仓皇摇头,“皇上误会了,我和殿下并不相熟,虽然也参与了营救殿下的任务,但我一介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不过是去凑个数罢了,实在是没有为殿下出什么力,更不敢居功!” 凤临渊薄唇一扯,“父皇明察,她司羡鱼是不是想用救了儿臣这件功劳求什么赏赐?这种女人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父皇可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皇帝听了直皱眉,“怎么你们两个关系这般紧张,见面就吵?” 难道是他判断有误,让顾家老夫人起死回生的人不是这个精通医术的司羡鱼? 凤临渊冷冷一哼,眉梢眼角全是不屑,“只是骂她两句,已经是儿臣最大的宽容了,父皇您不知道,这女人仗着自己略懂皮毛,就敢吹嘘自己的医术如何如何登峰造极,儿臣从青夜国逃出来的时候原本是受了些轻伤,被她治过之后直接变成了严重的内伤,差点一命呜呼!” 他狠狠了司羡鱼一眼,“要不是看她是司如海的女儿,我早把她十根手指头都躲了!” 司羡鱼瞬间把手背到了身后,“冤枉啊皇上!臣女确实医术了得,太子殿下本就伤得十分严重,根本就不是受了一点轻伤,要不是有我出手,他现在恐怕都未必能站在这里,殿下你过河拆桥就算了,怎么还能反咬一口,败坏我名誉呢!” “你胡说八道!” “殿下信口雌黄!” “好了够了!”皇帝脑仁都疼了。 他原本是想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试探一下司羡鱼的医术到底有几斤几两的。 怎么现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凤临渊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司羡鱼却对自己的医术自吹自擂,十分的自信。 皇帝忽然就觉得司羡鱼“医术了得”这件事,很值得打个问号了。 他干脆直接问司羡鱼,“朕听闻你之前救过长平公主,还救活了溺水的宋大人,是不是真的?” 司羡鱼瞬间眼睛一亮,得意的小表情几乎藏都藏不住,“皇上明鉴,他们都是我救的,众目睽睽,好多人都是我的见证!” “呵呵。”凤临渊意味不明地一声冷笑。 皇帝禁不住皱起眉来,“怎么,难道这些事还有什么内幕?” “没有!”司羡鱼着急辩解。 她这副样子,反倒让皇帝心中疑虑更多了。 凤临渊似是不愿意和她在胡搅蛮缠下去,淡淡道,“她说没有就没有,没有证据的事,儿臣也不敢在父皇面前乱说。” 皇帝吐出一口气,心中已是大大的失望了。 谁知司羡鱼忽然自己主动开口道,“皇上,臣女还曾从古医书上看到过一种起死回生之术!臣女的医术绝对货真价实!” 皇帝一瞬抬眼,“你说什么?那顾老夫人是你救的吗?” 司羡鱼目光灼灼,“臣女相信顾老夫人起死回生,一定是因为有人用了和古医书上一样的办法!臣女也会,那还不能说明臣女的医术好吗?” 皇帝用力揉压太阳穴,摆摆手,“你先坐。” 这是一个不红还爱蹭的,真是服了! 明明顾老夫人的面她都没见过呢,居然还妄想和对方起死回生一事扯上关系。 看来当初长平公主和宋大人的事情,也都有蹊跷。 只不过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太久,想再查也已经没有可能查出什么了,反倒是让这司家女白白占个便宜,还真在帝京竖了个“医术了得”的名头。 乡野长大的丫头,就算父母不错,但眼界、见识、胸襟都已经全部束缚住了,根本就不能和帝京高门养大的正经千金相提并论! 第187章 再赐婚,还是原配的好! 司羡鱼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但是看到皇帝那已经明显不是很好的脸色,最终还是缩到了一边,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她坐下之后,那手脚也一副不知道该往哪里摆的局促感,看得皇帝直摇头。 原本在万国来贺的国宴上,这个司羡鱼还算有几次不错的亮眼表现的。 可能是那时候自己这个皇帝看起来很好说话,她胆子也比较大。 这会一察觉到自己情绪不佳,她马上就露出了那小老百姓的局促了。 “太子啊。”皇帝把头转向另一边,决定先解决凤临渊这边的事情,“你也坐。” 凤临渊瞥了司羡鱼一眼,然后特意挑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似乎稍微离得近一点,都可能控制不住自己要弄死她。 凤临渊一向就是这么个爱憎分明的个性,想必她是真的把借着治伤把凤临渊给得罪狠了,让他吃了不少苦。 皇帝轻咳了声,“刚才朕说你身边也是该找个人照顾了,先前原本是想给你们二人赐婚的,谁知道后来又出了那样的变故,不过怎么说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朕今天找你来,就是问问你的意思,你心中……可有中意的太子妃人选啊?” 想好了是一回事,但问不问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凤临渊提出的人选是谁,只要不是皇帝心中安排的范围,他自然有办法斩断那条路,把凤临渊引到上自己规划好的那条路上去。 最后还能美其名曰:这是太子自己的选择。 他是一个多么偏爱儿子的父皇啊,即便是顾家有所不满,也不能对凤临渊自己做出的选择说什么。 凤临渊眼尾余光飞快瞥了一眼司羡鱼的方向。 对方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这里在说什么,捏着块糕点正小口小口吃,一副饿了几年的样子。 凤临渊顿时心头一股气涌上来。 面上却是薄唇一勾,神色从容,“儿臣也觉得父皇说的有道理,如果说人选的话……前年儿臣见过镇国将军的小女儿一面,倒是对她印象不错。” 皇帝立刻摆手,“不可不可,那镇国将军一介莽夫,教出来的女儿也是舞刀弄枪的,一点也没有贤妻良母的样子,身为太子妃,还是要知书达理一些,才能成为表率啊。” 开玩笑,镇国将军那是统率东南方兵力的大将。 和顾家一个西北,一个东南,他这个皇帝还要不要当了? 凤临渊沉吟,“父皇说的有道理,那李尚书家的二小姐?听说年龄和我相仿,也喜欢诗词歌赋。” 皇帝轻咳,“朕听说李尚书家这个二小姐身体不是很好,从小就体弱多病,朕希望你成婚是希望有人能照顾你的,你又娶个病怏怏的回去,这多不好?” 李尚书是吏部尚书,簪缨世家,而且吏部,那是主管国库的,他还指望着吏部在手,能卡一卡顾连成的粮草呢,怎么能让李家女嫁给凤临渊? 凤临渊皱起了眉,“那……秦阁老家的孙女?” 皇帝连连摇头,“不成不成,秦阁老家的孙女你没见过,这些年也不出现在人前,只因相貌丑陋,我儿这般丰神俊朗,怎么能娶个丑妻。” 凤临渊显出几分不耐烦来,“那儿臣是真的一时间想不出还有什么合适的了。” 皇帝笑呵呵取出了左手边的册子,“朕料想你对这些事情也不是很上心,所以一早就给你备好了,你拿去看看。” 凤临渊接过册子,一扫。 长眸微微一眯。 果然,他昨天提到的季国公家的孙女,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徐督军的女儿等等之流,都在上面。 “这些人……”凤临渊沉吟起来。 皇帝有些着急,但又不好表现出来,“怎么了,可是没有合心意的?” 他已经让人尽量把燕瘦环肥都放进去了,按理说,凤临渊就算再怎么挑剔,怎么也该挑到一个。 凤临渊轻轻一叹,“其实儿臣觉得都挺好的,就比如这个季国公的孙女,但是儿臣听说她似乎是定亲了啊?儿臣身为太子,总不好做夺人所爱的事情。” “什么?”皇帝下意识就觉得不可能。 马上叫来了福公公,把册子交给福公公,让他去查一查季国公孙女的事。 福公公赶紧应了一声,出去了。 虽然皇帝交代的是查季国公的孙女,但既然把整本册子都交给他了,显然就不可能是只查这一个人。 福公公作为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的人,在这方面读懂主子的心思,还是非常有水平的。 “你不要着急,待父皇查明之后,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你也可以看看别家,好姑娘多得是,也不是非要季国公家的才好。”皇帝如是宽慰。 凤临渊颔首,“父皇说的是,儿臣只要挑一个不那么讨厌的,八字不克我的即可。” 皇帝尴尬,“你这话说的,朕让你成婚是希望你过得好,你也不要委屈了自己……” 什么只要不讨厌,那岂不是压根就没把太子妃当回事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其他暗中想要攀附凤临渊的人还贼心不死。 只等着凤临渊一朝登位后,就踹了原配太子妃,然后扶持自家女儿上位…… 想着想着,皇帝的目光忽然落到了角落的司羡鱼身上。 这丫头的八字…… “司羡鱼!” “咳咳!”司羡鱼一口糕点呛在喉咙里,仓皇拍胸顺气,手忙脚乱站起来,“臣女咳咳,臣女在!” 皇帝笑眯眯,那笑容要多和蔼有多和蔼,“你是个好孩子,你看你和太子也是一早就订下的婚约,这次你还营救太子有功,于情于理,朕也应当给你一些赏赐!” 司羡鱼恭恭敬敬低头听训,“都是臣女的本分,臣女不敢邀功。” “诶,你不要谦虚——”皇帝一眼望向凤临渊,“不如朕就再为你们二人赐婚,也算全了之前你们未完的缘分,岂不美哉!” 凤临渊的唇角飞快要扬起,迅速用一声轻咳掩饰住了,“父皇……” “万万不可!”司羡鱼急声打断。 第188章 怎么,太子还配不上你? 凤临渊的瞳孔一缩。 皇帝的表情也沉了下来,“怎么,司羡鱼你是觉得朕的太子还配不上你?” 司羡鱼连忙摇头,“臣女绝对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臣女之前就说了,我和殿下的八字不合,若是真的和殿下结为夫妻,恐怕对殿下不利啊!” “诶,”皇帝摆摆手,“你之前找的哪里的算命瞎子,肯定是功夫不到家,你们二人的八字到底如何,朕这就让钦天监过来给你们合一合,不就真相大白了?难不成民间的算命瞎子还能比朕宫里的钦天监更懂天干地支?” 说着不等司羡鱼他们说话,皇帝就召了人来,“去把钦天监给朕叫来。” 手下的人立刻跑开。 钦天监着急忙慌提着衣摆很快就赶了过来。 见到皇帝赶紧跪拜,皇帝都有些等不及了,把人叫起来,“你来得正好!” 他一指凤临渊和司羡鱼,“朕今天找你过来,就是想让你给这两个孩子合一合八字,看看他们到底适不适合做夫妻。” 凤临渊下巴轻抬,神色倨傲,“好好合。” 钦天监一个激灵,心绪不定。 这太子殿下和司家小姐的婚事不是已经黄了吗? 怎么这会又要合八字了呢? 这会合八字的目的,到底是……希望他俩合适,还是希望他俩不合适呢? 钦天监悄悄又去打量司羡鱼的反应。 就看到司家小姐怯怯看了凤临渊的侧影一眼,欲语还休。 钦天监瞬间就明白了! 这分明是对太子殿下余情未了的情况啊,但是太子殿下的态度明显是不想搭理,别来沾边。 得到了这一条大方向,钦天监心里顿时稳了不少。 老神在在地捋了捋胡须,“遵旨,还请二位将各自的生辰八字写在纸上,让臣来好好算一算。” 很快有人送上笔墨纸砚。 凤临渊和司羡鱼面前各自摆了一张纸。 司羡鱼略一沉吟,在纸上写了起来。 实在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过生辰这种东西了,以至于差点一下子没有想起自己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凤临渊看她下笔没有丝毫停滞,不知为何,有点气闷。 提笔在自己这张纸上写下他的生辰八字。 他的生辰八字是造不了假的,旁边就是他父皇,而且他一出生就被记入了皇家玉碟,即便是他故意写错,也会马上被人给纠正过来。 “臣女写好了。”司羡鱼放下笔,退到了一边。 “儿臣也好了。”凤临渊放下笔。 皇帝一抬手,两份生辰八字很快都转交到了钦天监手里。 然后三个人六只眼睛,全都盯着钦天监。 钦天监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但他吃的就是这碗饭,要是这个时候露怯,往后还要不要在继续在宫里混了? 于是钦天监盘腿坐下,将两份生辰八字摆在面前,然后从袖中取出几枚铜钱。 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掐算。 最后将铜钱往空中一抛,落地! 几人都盯住了落在地上的铜钱。 “如何了?”皇帝最心急,心里恨不得把这婚事马上就定下来。 凤临渊不动声色,没有说话。 司羡鱼站得里钦天监最近,背对着那父子俩,双手暗暗合十,一副祈祷模样。 但这一幕只有钦天监看得到,那父子俩却是什么都没看到的。 “咳咳咳!”钦天监扒拉着那几枚铜钱,“从二位的生辰八字上来看,若是结为夫妻……恐怕不合适。” 凤临渊拍案而起! 钦天监一个激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他猜错了太子殿下的心思? 凤临渊迅速深吸了一口气,回头对皇帝拱手,“父皇你看到了,连钦天监都说了,我和这女人不合适!” 司羡鱼低垂下头,“都是臣女的错,但是这生辰八字不是臣女可以选择的,臣女也没有办法啊!” 钦天监连忙帮腔,“司小姐说的对,这缘分的事情不可强求……” 凤临渊面如寒霜,“儿臣有些不舒服,想先行告辞了,请父皇恩准!” 皇帝只好摆摆手,“行,你们都先回去。” 凤临渊一摔衣袖,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司羡鱼低垂着头,一路小跑,也很快跟了出去。 钦天监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刚才没有领会错上面的意思。 却忽然听皇帝指着他,一副气到无语的模样,“你啊!怎么就不能争点气!朕每年给你那么多俸禄养着你,就是听你说这些的?” 钦天监头皮一麻! 慌忙跪好,“皇上恕罪!微臣、微臣刚才的话其实还没说完!” “哦?”皇帝的脸色出现了变化,“你后面还有什么话,倒是一并给朕说来听听。” 钦天监,“微臣其实……其实……” 脑子转得飞快,“虽然太子殿下和司小姐的八字的确不合,但是!有破解之法!” 皇帝欣然抚掌,“哎呀,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呢,那破解之后,是不是他们二人就可以美满一生,百年好合了呢?” 钦天监立刻磕了个头,“皇上说的是!” 皇帝满意了,摆摆手,“去,该如何破解,你是清楚的,你直接去办就是了。” 当初,司音音也说过司羡鱼这人的命格很是不好,但凡和她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被克。 那将这样一个大煞星放在凤临渊身边,又是原本的婚约重续,岂不是再合适不过? …… “司羡鱼,你给我站住!” 正闷头往前走的司羡鱼突然听到这么一声,猝不及防一抬头,直接撞到了突然刹住脚步的凤临渊后背。 顿时吃痛得捂住了鼻子,哭笑不得,“殿下你搞错了,是你走在我前面,你让我站住?” 凤临渊看她捂着鼻子的模样,心虚一闪而过。 但很快又端起了他一贯的修罗面孔,“你管我,我让你站住就站住,你不听话就撞到了,自己吃苦头,活该。” 司羡鱼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旁人,这才低声开口,“殿下想说什么?安全起见,咱们俩现在最好撇清关系,刚才不是挺有默契的吗?” 凤临渊逼近一步,“你是入戏了才拒绝和我的婚约,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和本宫扯上任何关系?” 第189章 我,不会重蹈覆辙 司羡鱼一下笑开,“殿下开什么玩笑,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撇清呢?” 她可还跟他签了三七分的契约呢。 这就撇清关系,她银子还要不要了? 凤临渊手掌一翻,指间出现了一枚翠绿的扳指,“那你刚才把话说得那么决绝,就不怕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司羡鱼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却忽然踩到了一块碎石,脚下一滑—— 正当她瞳孔收缩的一瞬,后腰忽然扶上来一只大掌。 司羡鱼不自在地想要避开,却刚一动就感到后腰的力道更加重了! 她轻咳了声,“这不是配合殿下吗,而且这套说辞我之前就当着皇上的面说过了,现在即便不说,皇上也还记得,我既不想说殿下的不是,也不想贬低自己,只好再说一遍了。” 怎么回事,凤临渊这个眼神,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他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 手指一紧,那枚翠绿的扳指就戴回到了司羡鱼手上。 “外祖母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你自己收好,还有,”凤临渊望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我当初在青夜国说过的话,我就会兑现!” “咳!”司羡鱼慌忙要摘下扳指,“殿下真的没必要牺牲到这个地步,其实我们商量一下,应该还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你在怕我?”凤临渊忽然更贴近一步,眼神危险一眯,“和那些人一样?” 司羡鱼瞬间抬起头,“怎么会?我只是不想给殿下带来麻烦。” “什么样的麻烦?”凤临渊咄咄逼人,“是你家人,还是你身上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司羡鱼瞬间头脑一个激灵! 如同被人兜头泼了一桶冰水! 她确实有大麻烦,天机阁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咳咳!”突然一声咳嗽声从两人身后冒出来。 凤临渊瞬间收手,司羡鱼差点摔一跤,关键时刻他却是伸手带了一下。 虽然不易察觉,看起来只像是衣袖甩了一下。 两人回过头—— “舅舅?”凤临渊一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正在一会看天一会看脚的顾连成。 顾连成听到这一声,也才敢把视线放回来。 就见对面那对青年男女都好好地站着,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这才点头应了一声,“我进宫来向皇上禀报一下母亲的事情,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了。” 顾老夫人死了又活了,那原本顾连成的丁忧肯定是不用了。 虽然皇帝其实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但那是皇帝通过自己的渠道得来的小道消息,不是顾连成自己来说的。 身为臣子,这点子自觉还是要有的。 司羡鱼连忙朝两人一欠身,“那我就不打扰了。” 顾将军让开了路。 这里毕竟是在宫中,谁知道旁边会不会有眼睛或者耳朵,起码在外人面前,他们顾家和司羡鱼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情的。 司羡鱼这边走开之后,顾连成这才上前,询问凤临渊,“可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凤临渊淡淡颔首,“是有一点,不过舅舅放心,我可以解决。”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还是不太放心,你这次回来风波就没有断过。”顾连成拍了拍他的肩,“有什么事是舅舅能为你做的,你一定要说,千万不要顾虑这顾虑那的,想当年就是因为舅舅太顾虑,你母后才……” 一提起这件事,顾连成就后悔又自责。 皇后在去世前身体就很不好了,曾经和顾连成一再表示希望回顾家住。 但是堂堂皇后,怎么可能离开皇后回娘家去住呢? 顾家在那商量来商量去,还没来得及商量出个结果,皇后就已经不在了。 凤临渊目光一冷,“我不是母后,也不会重蹈母后的覆辙。” …… “你回来了!” 司羡鱼刚回到司家,司如海就急匆匆推着轮椅出来了,“你到底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上次就是给我扎着针跑得没影了,今天又是!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这双腿好了!” 司如海两条腿上还扎着亮闪闪的银针,他这会表情都控制不住地扭曲着。 一方面是因为生气,另一方面是因为疼痛! 真的痛! 痛得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骨头一样! 司羡鱼微微一笑,“皇上传我进宫,我敢抗旨吗?” 司如海一顿,“让你去干什么?” 司羡鱼耸了耸肩,“就是拿我敲打试探太子,我不重要,他针对的是凤临渊。” “你?”司如海不屑一嗤,“你有什么价值可以拿来敲打太子的。” 司羡鱼含糊其辞,“他们父子俩之间的事情,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还以为你身为丞相,知道的应该比我多呢。” 司如海的神色变换了几下,倒是真的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话题。 一来是他觉得司羡鱼的确没必要在这方面隐瞒自己什么,说到底,他们都是天机阁的人,这个神秘组织一直被各国皇室厌恶忌惮。 一旦身份暴露,他们一家子都不得好死,司羡鱼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拎不清。 二来,是他也算在玄云国为官多年,还真的是一直都没有捉摸透当今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能也正因为如此,皇帝才是皇帝。 司羡鱼忽然幽幽道,“眼看着,又要到十五了。” 司如海一下子回过神来,“怎么,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我的腿还没好,你这个月的解药有还是没有,还是个未知数呢。” 司羡鱼扫过司如海两条腿,“你这针扎了多久了?” 司如海差点吐血,“针是你扎的,你不知道扎了多久,还问我这个病人?” 司羡鱼,“所以是多久?” 司如海真是打碎了牙和血吞,如果有的选,他真的马上就自己去找大夫来治了,又何必把自己当做小白鼠让司羡鱼练手,“快两个时辰了!” “呀,”司羡鱼轻呼了一声,“那今天扎针的时间超时了啊。” 司如海头皮一麻,“超时了会怎么样!” 司羡鱼只是“啧啧”摇头,一脸“没救了”的表情,转身就走。 司如海急了,“喂!你站住!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他太过着急,以至于“蹭”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第190章 团宠,落魄了啊 嘭! 起身不过是短短一瞬间的事,很快腿部的神经和肌肉一麻,司如海重重跌回到了轮椅上。 “我……我的腿!”司如海又惊又喜! 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两条腿,想去摸了一摸,但是上面扎满了银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又想再试着站一下,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贪多嚼不烂。”司羡鱼却不知何时已经折了回来。 司如海这才发现,她并没有真的离开,刚才那一下子只是做做样子,故意让自己着急。 “什么意思!”司如海这会后怕了。 如果说他刚刚可以站起来,说明他的腿一直在恢复。 但是现在却又完全动不了了。 那是不是他刚才的莽撞举动起到了反作用,是不是让他的腿恶化了? 司羡鱼俯身,右手起落之间,已经收回了数枚银针,“你的腿断得很彻底,要想恢复,神经、肌肉、骨骼都需要愈合修复,我每天给你针灸,是加速了你肌肉和神经的愈合速度,但是骨头嘛……你应该也听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句老话。 你刚才之所以能站起来,是肌肉和神经很短暂地支撑了一下,但是行走说到底,还是需要靠骨头,肌肉和神经刺激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你就是养骨头的时候了。” 司如海颤抖着手摸上自己已经没了银针的膝盖,“这么说……再过不久,我的腿就能好了?” “如果你不乱来的话。”司羡鱼把银针收回到针袋里,“当然,这期间我会继续给你开方子还有药浴配合,能加快你恢复的速度,如果方子上的药材你都能集齐的话,半个月,你的腿应该可以做一些简单的伸展抬腿动作。” 司如海差点激动得哭出来! “好好好!羡鱼啊,爹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孩子,将来在阁主那边你可要多替爹美言几句,要不是爹把你接回来,你也没有机会可以见到阁主不是?” 司羡鱼真是被司如海这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能力给无耻到了。 这是她现在展现了自己的价值,她就变成了“好女儿”了。 当初找她回来的时候,不过是不想让精心培育的司音音嫁给毫无前景的凤临渊。 她只不过是弃卒保车的那个“卒”罢了。 “不过——” 司羡鱼的声音忽然一转折。 司如海顿时没了声音,警惕地看向她。 他和司羡鱼打交道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这几次,他都没有占过什么便宜。 直觉告诉他,可能接下来这丫头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司羡鱼微微一笑,轻轻拍抚自己已经折叠好的针袋,“我这套针法虽然可以修复残腿,但却是有副作用的。” 司如海紧张地吞了口唾沫,“什么副作用?” “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你每次针灸的时候所承受的那种疼痛,在伤好之后,每个月都会痛上那么十天半个月的,而且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痛,不过男人嘛,这点痛苦算什么?忍一忍也就过了。”她如是笑眯眯地对司如海说道。 司如海狠狠一个激灵! 单是每次针灸的疼痛就已经让他痛得想撞墙了。 还要比现在这疼痛更疼? 而且还要疼十天半个月? 那能正常人一样的时间内,每个月岂不是只剩下一半,剩下一半都要在痛苦折磨中度过?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副作用吗?”司如海心肝都在颤。 司羡鱼点头,“有的。” “什么?!”司羡鱼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上抓住司羡鱼,“你这孩子,真是吓死你爹了!既然有办法解决你早点说啊,你爹我年纪不小了,可经不起你这样说话吞吞吐吐的,你快说是什么办法?” 司羡鱼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颗白色药丸,“吃了它,当月就能正常人一样,不痛不痒地度过那十天半个月了。” 司如海伸手就要去拿,司羡鱼却突然手一抬高,避开了他的手。 司如海皱眉,司羡鱼的神色越发和煦,“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我今天可以把这颗药给你,你吃完之后,每次针灸甚至都不会感觉到疼痛了,但是呢,我今天跟你讲的话,你要原原本本向阁主报告。” 司如海略一思忖,忽然瞪大了眼睛,“你、你该不会是想用这个药丸去换你每个月的解药!” 司羡鱼扬眉,“有何不可?” 司如海冷嗤一声,“天真!你这药丸迟吃与不吃,影响的不过是痛不痛而已,但是我们天机阁的解药,吃不吃却是会决定你是死是活的,你觉得痛不痛和活不活,哪个更重要?” 就算是小孩子,都知道是后者更重要! 况且,天机阁的高手不计其数。 不过是小小一枚药丸,真当这世上除了她,就没有其他人能造出来了吗? 到时候她这妄图威胁阁主的行为,就纯粹是在自寻死路。 司如海真是忍不住笑她天真,蚍蜉妄想撼大树! 司羡鱼但笑不语,“你只管转述就是了,做什么选择,也不是你一个小蚂蚁可以替阁主决定的。” 说完,司羡鱼就转身离开了。 痛不痛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呢? 那如果痛到根本无法行走呢? 一个人如果从没得到过,就不会知道失去有多痛苦。 她给了那人重新站立行走的希望,站起来的人又怎么会甘心再继续回去当一个瘫子? “姐姐。” 司羡鱼刚从司如海那边出来,不成想,一出门就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司音音。 几天不见,司音音似乎瘦了一圈,眼眶还有些泛红。 不知道的,还当是她刚刚因为什么事情哭过。 司羡鱼轻扬眉梢。 这个世界的女主角,怎么忽然间变得这么落魄了? 要知道,她拿的可是百分百的团宠剧本啊,在家养父母不疼亲女儿,就宠她。 最有前途最温柔的皇子对她百般呵护,一往情深。 除此之外,她身边还围绕着一大堆舔狗,在她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这些工具人都会奋不顾身跳出来,为她赴汤蹈火! 比如之前司羡鱼在大牢遇到的那个严公子,就是舔狗之一。 第191章 威胁,我看到了 司羡鱼的目光直视略微在她身上一停留,然后转头就走。 就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旁边还有这么一人站在这里一样。 “姐姐!”司音音急了,快步冲出来,张开双臂,挡住了司羡鱼的去路。 司羡鱼不得不停下来,正视她的出现,“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司音音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姐姐是不是还在因为小翠的事情而生我的气?我可以解释的……” 司羡鱼抬手打断,“小翠是怎么死的,你我心知肚明,她选错了路,信错了人,我对她的死一点也不同情,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同你。” 明明应该是个真善美的圣母小白花,真面目却和表面看起来的完全不一样。 无所谓。 司羡鱼反倒觉得这样更合理了。 若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一味只知道善良、柔弱、原谅的傻白甜,又怎么能做到掌控全局,成为最后赢家呢? 把人都养傻了,这种人就算最后短暂荣耀了一下,只要她的庇护者对她失去兴趣,就会万劫不复。 司音音脸上乍青乍白。 她一直都掩藏得很好,但最不为人知的一面,却是面前这个她最讨厌的人了解得最清楚。 想想还真是讽刺。 眼看司羡鱼绕过她又要走,司音音一步上前抓住她手臂,“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五王爷!” “嗯?”司羡鱼皱眉。 司音音急声道,“五王爷中毒了,生命垂危!你去救救他,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司羡鱼眯了眯琥珀色的眼睛,甩手挣脱她的束缚,“我为什么要去救他?” 司音音不敢置信,“你、你难道不是喜欢五王爷的吗?他就快要死了,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司羡鱼竖起两根手指,“且不说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我和五王爷没有私教,于情于理,我并没有这个义务去救他,再者,我的医术你不是说只是用来治阿猫阿狗的吗?那五王爷是阿猫还是阿狗?你就这么放心让他给我治疗?” 司音音沉沉盯着她,咬了下嘴唇,忽然低声开口,“你不用抵赖,我看到了。” 司羡鱼眼皮一跳,“看到什么?” 这话没头没脑,但她直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司音音,“我看到,你从顾家出来,然后顾老夫人起死回生的消息就传开了,你说,我要是把你出入过顾家的事情捅出去会怎么样?” 司羡鱼一个箭步上前,尖锐的银针抵住了司音音的脖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她才刚在皇帝那边说自己和顾老夫人的事没有任何关系。 司音音这边转头就要把事情捅出去。 不管是真是假,皇帝那边也是宁可错抓也绝不放过的! 历来帝王追求长生之术有多么疯狂,随便翻一翻史书就可以看到累累记录,司羡鱼并没有兴趣成为众多冤魂中的一个。 司音音扯开嘴角,“你想杀就杀,不过我告诉你,我把这件事告诉五王爷了,如果我不出现,他就会把事情告诉皇上。” 小白花笑得柔柔弱弱,那脆弱的脖子仿佛一折就断。 但她现在手里偏偏握了一张致命底牌。 司羡鱼一个深呼吸,抓顺收了银针,撩起司音音颈间的发丝拨到背后,“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跟你去看一趟。” 司音音说把事情告诉凤斯年了,不管怎么样,她也得亲自去一趟了。 银针从颈项间移开,司音音大大松了一口气,快速捂住脖子检查了一下。 确定脖子上并没有伤痕后,这才快步转身,“你跟我来。” …… “王爷!王爷吐血了!” “快拿盆来!” “你这大夫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治了半天,王爷半点没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呢!” 宣王府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原本趴在床边治疗的大夫被凤斯年的管家一脚踢开,翻滚在地。 司羡鱼就是这个时候被司音音带进来的。 看到地上那大夫狼狈的模样,不禁狠狠一拧眉。 “王爷!人我带来了!”司音音一进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盛着鲜血的铜盆,差点呼吸一滞,背过气去! 凤斯年却坚强地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睛一眼攫住了刚刚进门的司羡鱼,立刻朝她伸出手来—— 司音音立刻飞奔过去,紧紧握住那只手,“王爷放心,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你肯定不会折在这里的!” 是的是的,她的预知梦中,凤斯年才是最后成功登上帝位的那个皇子! 现在皇帝都还没死,他这个未来皇帝怎么会有事呢! 凤斯年挣扎着……一下推开她,把手抽了出来,伸向她身后的司羡鱼,“羡鱼……” 司音音的心一瞬间从天堂掉落地狱,冰凉冰凉! 看向司羡鱼的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但是她内心又清楚的知道,这会能救凤斯年的人,可能真的只有司羡鱼,而不是自己。 嫉妒的烈火在心里火烧火燎,司音音暗自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等这次事情解决,一定要斩草除根! 司羡鱼走过去,瞥了眼角落的大夫,一抬手,“无关人等都出去。” 管家直皱眉,“这不可能!王爷身边怎么能没有人保护,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司羡鱼双手一环,扬眉看着他,“那就在这里耗着,你猜你家王爷会不会出事?” “你!”管家气得头顶冒险。 王爷当然会出事,要不是因为事态紧急,他们至于这么着急上火吗! “出去……”凤斯年忽然开口。 管家皱眉,“王爷……” “出去!” 凤斯年呵斥出声,这一下立马就给他颜色看,抓着盆又吐了一口血。 管家吓了一跳,想过去伺候,但又了解凤斯年的个性。 他家王爷看着温和,但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别想让他轻易改变。 只能咬咬牙,一挥手,吩咐众人,“所有人出去!” 司音音还站在旁边看,忽然被人拽了一下。 第192章 奇怪,没有中毒的迹象 她一惊,“我也要出去吗?” 管家,“不相干的人都出去,姑娘留下是会治病吗。” 司音音一噎。 这一犹豫,就在管家再一次的拉扯中被带走了。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司羡鱼和凤斯年两个人。 凤斯年还扒着铜盆在吐血,司羡鱼只是在旁边看着,连上去扶一下都不曾。 好不容易凤斯年自己缓过一口气来,看她站得里自己一步远,连腰都不曾弯一弯,顿时感觉又要吐出几口血来,“你都……不过来看看我的吗?” 司羡鱼随手抓了块布巾递过去,“毒血吐出来是好事,否则瘀积在体内,反倒堵塞筋脉,不好处理。” 凤斯年失笑,“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司羡鱼,“那道不必,是你自己要吐的,也不是我让你吐的。” 凤斯年真是哭笑不得,抓着布巾擦了擦嘴角,重新躺回到床上,“本王实在是撑不住了,唯一能想到的人就只有你,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不管我死活的。” 司羡鱼在他床沿坐下,拉过他一只手把脉。 片刻之后又拉过另一只手。 旋即皱起眉来,“王爷能说说是怎么中毒的吗?” 凤斯年呼出一口气,“今天出门了一趟去公干,我也并未在外面吃喝过什么,回来之后突然就毒发了。” “就没有什么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司羡鱼问。 凤斯年摇头,“没有。” 这些问题,刚才的大夫都已经问过一遍了。 他的人也把他今天去过的地方都调查了一遍,一路过来,没有在任何地方找到毒药的踪迹。 司羡鱼放下他的手,“王爷很有信心,看来是自己都已经调查过了。” 凤斯年不禁眉梢微微一扬。 他只是说了一句“没有”,她就已经猜到了这么多? “那么,”司羡鱼给他把完脉后,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王爷是去见了什么人呢。” 凤斯年瞬间皱眉,“这个我不方便透露。” 司羡鱼摊手,“这样的话,我也没办法对王爷做任何治疗。” “司羡鱼你咳咳!什么意思?”凤斯年激动得差点从病榻上爬起来,但一动他的身体就立马给他颜色看。 司羡鱼手往下压,“稍安勿躁,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话,事实上从王爷的脉象里,我看不到任何中毒的迹象,我想之前的大夫应该也已经这么和你说过了。” “可是本王在吐血!本王的确中毒了!”凤斯年强调! 司羡鱼说的没错,之前的大夫说他的脉象没有异常。 马上就被管家扔出王府去了。 如果没有异常,好好一人怎么会吐血呢? 如此接连请了好几个大夫,到司羡鱼来时看到的,那已经是第五个了。 那第五个要比前四个机灵点,并没有说脉象没有异常,只说自己“试试”。 但是他一试,凤斯年的情况就更严重了。 司羡鱼就那么在那边看着他,没有激动也没有和他争辩。 凤斯年终于受不了,捂着胸口躺平,“我去见了丹阳公主……” 司羡鱼眸光微微一动,“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凤斯年莫名其妙,“本王什么都没做,一直以礼相待,她难道还敢对我下毒吗?” 司羡鱼淡淡一哂。 凤斯年皱眉,“你笑什么?” 司羡鱼,“五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丹阳公主这个人,他们也算是一路带回帝京来的,脾气,确实算不上好。 但也算是个有仇必报的主,你要是不惹到她,她也不会张口咬人。 凤斯年可能是顺风顺水太久,被捧得太高了,都忘了和自己平辈,哦不。 可能丹阳公主在青夜国的受宠程度远远超过凤斯年在玄云国的。 所以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和比自己地位更高的女子相处,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以礼相待,说不定早就把人给得罪得死死的了。 她这副敷衍的态度让凤斯年很不舒服,情绪一激动,胸口就又开始疼。 眼看着又要吐血,他赶紧捂住胸口,“你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压一压我的毒性吗?” 知道问题很可能是出在丹阳公主那里,凤斯年也知道该去找她了。 但找人也需要时间,且不说丹阳公主是不是愿意配合把就要拿出来。 就算人直接爽快地拿了解药,一来一回也需要时间,他这会已经痛苦得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过去了。 哪里还有时间去等,也更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司羡鱼眯了眯眼眸,对着光轻轻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甲,“可以让你暂时好受一些,不过我要是让你不难受了,是不是接下来就该轮到我难受了?” 凤斯年表情一僵,转瞬已经换上了单纯无害的无辜,“羡鱼妹妹为什么这么说?是本王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你误会了吗?” 司羡鱼抬手打断,“叫我名字就可以,妹妹长妹妹短的就省省,我今天吃的不多,担心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凤斯年一噎。 “还有,”司羡鱼抬头,视线朝门口的方向一睇,“我若是今天不来,有什么后果,你和你的音音妹妹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我思来想去,都想不出除了这会能对五王爷有点用之外,还有什么价值。” 她捂着小心脏,缩了缩,“我害怕啊。” 凤斯年差点忍不住要嘴角抽搐了! 司羡鱼这表演还可以再拙劣一点,浑身写着“害怕”,那表情却是一副“有种你来啊”的挑事模样。 凤斯年几个深呼吸反复,强迫自己务必冷静,“本王不知道音音跟你说了什么,但你相信,这不是本王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在我们之前的情谊上,帮我一把,而你有恰好有这个能力不是吗?难道学医之人,不都是秉持着悬壶济世之心,救死扶伤的吗?” 还给她整上道德绑架了。 司羡鱼点点头,“五王爷的境界实在是高,但是我就是个俗人,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标准,我真人呢贪生怕死,见钱眼开,凡事讲究一个利弊权衡,如果我觉得做了这件事,对我自己有好处,我就做,如果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那就看我心情。 如果……坏处大过好处,那我为什么要做呢?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呢?” 第193章 痛,太痛了! 凤斯年一咬牙,目光定定地望着她,“你救我,我娶你!” “噗嗤!”司羡鱼一个忍俊不禁,看凤斯年的眼神又惊又奇,“你刚刚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楚。” 凤斯年以为她是太高兴了,支撑着坐起来,认真望着司羡鱼的眼睛,“我说,你救我,我娶你!” 他一直都知道,司羡鱼对自己的感情不一般。 只不过,当初她只不过是一个刚从乡下找回来的女子,除了“真千金”这个名头,她一无是处。 相比之下,司音音却不一样,司音音才貌双全,还颇有经商头脑,而且运气好得邪门,数次趋吉避凶。 他觉得司音音才是自己需要的王妃,而且她“假千金”的身份,也会在他面前自觉低人一等。 这样的女子有价值,又好拿捏,十全十美。 但是现在事情不一样了。 凤斯年忽然发现自己当初好像是看走眼了。 这个来自乡野的司家真千金,不止是空有身份,她身上还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本领,而且她还有脑子,懂得审时度势,每一步都走得看似动魄惊心,却越走越稳。 以至于哪怕现在顾家,都需要仰仗于她。 司音音是好,但她的能力范围,也就是一些蝇头小利了。 哪里像顾家,一拉拢到,就是八十万大军的兵权啊! 凤斯年郑重道,“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之前一直对司音音照顾有加,现在又来对你说这样的话,显得三心二意,很不可靠。 但我要告诉你,我对司音音好,是有原因的,她曾经救过我,我对她是知恩图报,但是对你,我是真的喜欢,我发誓娶了你之后一定和司音音断绝关系,保持距离,只对你一人好,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得到,我都满足你!” 司羡鱼静静看着他表演。 不得不说凤斯年真的是生了副好皮囊,而且眼神太过纯净无垢,他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你,都让你觉得你就是他这世上所拥有的唯一。 更不要说,在这个三妻四妾寻常的世界,他身为一个皇子,还对她说“一生一世一双人”。 “羡鱼?”凤斯年说了半天,把能说的词儿都说完了,却还没有等到司羡鱼一星半点的回应,不禁喊了她一声。 司羡鱼回过神来,真诚道,“五王爷这副皮囊我是真心喜欢的。” 嗯? 怎么好像听起来哪里怪怪的?没关系,她总之是说了“喜欢”的。 “但你的芯子实在不是我忍受得了的那一卦。”司羡鱼叹息着摇了摇头,“我有不能把你做成标本,只好连皮囊带芯子一同舍弃了。” 凤斯年呆了一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拒绝我?” 他那表情,好像天塌地陷一般。 司羡鱼,“不够明确吗?那我明确地再说一遍,我对你没兴趣。” 凤斯年的温情是功利性的,他需要的时候,可以对任何一个人展露。 当那人没有价值了,也自然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如今想来,他起初对自己展露善意,估计是想探一探这个司家真千金的底子。 后来却清醒地划清界限,保持距离,只不过是发现她不堪一用。 当初大婚之夜,司音音胡诌说她是为了凤斯年,才对凤临渊下毒手的。 说不定,原本凤斯年还真的起过这种想法。 只不过看她太过无用,觉得不能成事,才放弃了。 凤斯年几乎有些但不住自己斯文矜贵的面具,“你对本王有误会,本王……” 司羡鱼从怀中掏出针袋,“我可以先帮你把毒性压制住,相应的,我也希望五王爷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不要把不该说的话乱说出去,否则……” 银针寒芒一闪,她唇角微微一勾,“我不介意拉着王爷一起共赴深渊。” 凤斯年有些有些害怕。 但是司羡鱼出手更快,已经一针扎在了他脖子上。 凤斯年忽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瞳孔地震! 司羡鱼轻声宽慰,“不用担心,我是怕毒素在王爷的身体里乱走,所以会暂时封住你一些穴位,都是暂时性的,等针拔掉你就恢复了。” 凤斯年立刻想去拔针,司羡鱼的第二针却瞬间落下。 于是凤斯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怕什么?”她抽空抬头瞥了他一眼,“刚才不是你死乞白赖好话说尽,求我出手救你的吗?” 凤斯年大口大口呼气吸气!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司羡鱼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和他所以为的那个柔柔弱弱的司家嫡女,完全不一样! 她明明还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凤斯年却毫不怀疑,她谈笑间就可以收割自己的性命。 司羡鱼继续下针,“不让你动是为了你好,我待会有几个穴位扎下去会特别疼,王爷要是一乱动,我就扎偏了,扎偏了不是什么大事,要是一不小心扎到要命的穴位上可就是大事了,王爷你说是不是?” 她居然还要扎他要命的穴位?! 凤斯年心里的悔意犹如滔滔江水! 可是他的身体偏偏动不了,也发不出求救的信号,刚才还是他自己亲自开口,让所有人都退出去了。 可能下这个命令的时候,他心理上就是自信地认为在面对司羡鱼的时候,他才是强势的那一方,是不需要防备的。 万万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 痛! 突然被扎了一处,凤斯年痛得想大叫。 又一针落下。 痛痛痛! 凤斯年眼睛血红地瞪着司羡鱼。 司羡鱼“哎呀”了声,“王爷的表情真可怕,要是让司音音看到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哭呢?我那个妹妹可是天生胆子小,受不了一点风吹雨打的呢。” 又一针落下。 凤斯年的气势瞬间颓了大半,太、痛、了! 司羡鱼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不过你这副样子,倒是比平日那斯文有礼的样子真实多了,这才对嘛,对于一个有野心的皇子来说,真要那么好脾气的话,早就骨头渣都不剩了。” 凤斯年一瞬盯住她:震惊! 第194章 就喜欢凤临渊那股傲劲儿! 他的确有野心。 但是那份野心,除了他自己和他的母妃柳贵妃,他明明谁都没有告诉。 司羡鱼又为什么会知道! 司羡鱼继续下针,银针从脖子蔓延到了胸口,“你不用这么吃惊,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手上又没有什么证据,以五王爷一贯的好口碑,是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不知死活地上去乱告状的。” 凤斯年稍稍安心。 是了,他这些年做事一直很小心,扫尾工作也从不马虎。 即便是有人有所怀疑,也不能把事情攀扯到他头上来。 “我不过是和王爷随便聊聊,分散一下你的注意力。”司羡鱼抓了块布巾擦手,“你现在感觉是不是好多了?” 感觉好多了? 凤斯年下意识想反驳,但是他真的带着这个想法一感受。 竟然真的发现,一直盘踞在胸腔那段的疼痛舒缓了不少,而且现在也没有那种随时想要吐口血的强烈不适感了。 “啊,”司羡鱼忽然反应过来,“我忘了你现在不能说话。” 她伸手把他脖子上的那根银针给拔了,“说,你现在可以出声了。” “我好多了!”凤斯年一开口,就是又惊又喜,完全忘了刚才要叫人进来把司羡鱼拖下去的杀气了,“这么一套针灸下来,我应该可以暂时恢复正常了!” 司羡鱼轻哂,“太乐观了。” “什么?” 不等凤斯年再问,司羡鱼随手拔了他身上其中一根针。 “啊!”顿时先前被压下去的痛苦一下子席卷上来! 司羡鱼转瞬又把针给他扎了回去。 凤斯年刚才那感觉就像是错觉一样,消失了! “这……难道我就要这么一直被扎着针,不能离开?”难怪司羡鱼刚才说他太乐观了。 还是说,司羡鱼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凤斯年立刻软了语气,病弱无力地轻咳了两声,“羡鱼,你帮帮我,你医术这么高明,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的,我不能就这么一直躺在屋子里不出门啊,否则我怎么去找解药?” 司羡鱼看他故作病弱的样子,一瞬间生出一股挑剔来。 同样是做病弱。 但凤临渊可比他这个便宜弟弟养眼得多了。 凤临渊每次被顽疾折磨得死去活来,又是头痛又是吐血的,哪怕遍体鳞伤、支离破碎,他身上都有一根傲骨支撑着,无论如何都不会倒下! 而凤斯年,大风暴还没来呢,他就已经躺地上去了。 要不说人都喜欢虐病美人呢? 她就喜欢看凤临渊那副打不倒下,折不断,凌霜傲雪我自岿然的傲劲儿。 司羡鱼摇摇头,“不是我不帮王爷,我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王爷如果信不过我,可以再找其他人过来帮你治,我如果是故意不给王爷治好,那我刚才大可以直接不动手,那么你现在也还在忍受痛苦。” 凤斯年蹙眉,理智上他分析得出,司羡鱼说的是对的。 毕竟刚才,自己并没有拿出让她满意的筹码足够让她出手。 但是他偏偏希望司羡鱼这会是在跟他讨价还价。 “或者……”司羡鱼忽然又开口。 凤斯年一瞬望过去,殷殷期盼,“或者什么?” 司羡鱼放下擦手布巾,“让我去见一见丹阳公主,说不定可以找到解毒之法?” 让她去见丹阳公主? 凤斯年下意识觉得这么做不安全,丹阳公主下毒害他,司羡鱼也未必多见得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让这两个女人见面,万一他们双剑合璧,一起来对付自己,他岂不是死路一条? 司羡鱼叹了口气,“王爷不愿意就算了,我这套银针暂时是拿不走了,回头王爷让人给我补一套,看在我们是老熟人的份上,这次我就不收王爷的诊金了。” 她料想,凤斯年现在应该还不会把她和顾家的关系捅出去。 因为他现在还用得着自己。 司羡鱼收好东西,转身往外走。 就在她一只手已经抓到门扉上时。 “等等!” 身后终于传来凤斯年的声音。 司羡鱼停下脚步,并没有着急回头。 凤斯年似乎也在挣扎。 司羡鱼可以听到他明显沉重的呼吸声。 毕竟事关他的生死,谨慎一点,也是应该。 司羡鱼,“王爷没想到可以慢慢想,我就先回去了,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就行。” 说着又要去拉门。 凤斯年,“就按你说的办!” 赌就赌! 他要是不试一试,现在可能就要被毒死了。 但是试一试,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而且,司羡鱼毕竟还有把柄在他手上,他也不算全无筹码。 司羡鱼唇角一勾。 就听凤斯年扬声对着外面喊,“来人呐——” 大门瞬间被破开! “王爷!”管家急吼吼地冲进来。 随之跟进来的还有司音音。 这两个人都是十分关心这屋子里情况的,但是碍于凤斯年刚才的命令只好在外面等。 好不容易等到凤斯年开口喊人,立刻就冲进来了。 司羡鱼靠着柱子轻拍小心脏,还好她躲得快,要不然这门板现在得拍她脸上! “天呐!”司音音已经心急地直接冲到了凤斯年床边,然后就看到凤斯年衣衫不整的模样,一张脸气得通红。 扭过头来就瞪视司羡鱼,“姐姐你怎么能这样!王爷都被害成这样了,你居然还借机对他上下其手!你、你简直!” 司羡鱼真是服了这个恋爱脑,“我给他针灸,难不成穿着衣服扎?你这么厉害,你穿着衣服扎一个我看看?” 司音音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凤斯年身上真的大大小小扎了不少的银针。 顿时一张脸红得更彻底,嗫嚅道,“我、我也是担心五王爷,毕竟姐姐你喜欢五王爷这件事也是人尽皆知的……” “打住!”司羡鱼真是听不下去了,“怎么就人尽皆知了?我怎么记得我当初思来想去也就只和你一个人提过,你还指天誓日说一定会替我保密,合着扭头你就给我传播得人尽皆知了?” “我、我没有!”司音音慌了。 “好了够了!无关人等都闭嘴!”凤斯年这会还生命垂危呢,实在那么好的脾气听司音音在这里扭扭捏捏,直接吩咐管家,“管家你备车,带司小姐去一趟驿馆。” 第195章 小心点,别伤了贵客 司音音整个人都懵了。 凤斯年在她印象中,一直是温柔和煦的,刚才居然因为司羡鱼大声吼她? 管家愣了一下,“王爷……” 凤斯年只是淡淡颔首,“去。” 然后深深看了管家一眼。 主仆多年,很多事情不用说出来,眼神交流,管家就已经明白了凤斯年要交代的意思。 于是重重一点头,“是,王爷安心养病,奴才去去就来!” 看来王爷中毒的根,就在驿馆的丹阳公主那里了。 只不过,为什么会让司羡鱼跟着一起去,管家就没有想得很明白了。 但是他家王爷一向运筹帷幄,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管家恭恭敬敬走到司羡鱼身边,朝外面一伸手,“司小姐请——” 司音音一愣,“等一下,王爷让你送我去驿馆,你找姐姐干什么?” 司音音已经默认“司小姐”说的是自己了。 管家被她这么一说,自己都懵了一下,不由看向凤斯年。 凤斯年的耐心消耗殆尽,“送司羡鱼去驿馆!” 管家,“是!” 司羡鱼离开前,朝司音音瞥了一眼,那眼神差点把司音音的心嫉妒得烧起来! 什么意思! 司羡鱼这贱人刚才到底背着她在房间里和五王爷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王爷对她的前后态度差了这么多! “王爷!”司羡鱼一走,司音音就忍不住了。 凤斯年一抬手,“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他叹息一声,“只是你刚才也听到了,此事恐怕要牵扯到青夜国,稍有不慎,就会有危险,你也知道我父皇一向对青夜国的态度很不好,我不希望你牵扯其中。” 司音音睁大了眼睛,片刻后先前的不满一下子转化成了甜蜜,柔柔拉住凤斯年的手,“王爷的苦心我知道了,王爷放心,我一定乖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她千挑万选的男人,定然方方面面都是最优秀的。 又怎么可能被司羡鱼那贱人随随便便就勾走! 不过,司羡鱼那贱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无所谓,等王爷这边没事之后,司羡鱼就可以斩草除根了。 …… 马车摇摇晃晃,大约一炷香后抵达了驿馆。 “站住!” 不等马车彻底停下,就被一左一右两名士兵给拦了下来。 司羡鱼挑开车帘瞥了一眼,发现对方穿的都是禁卫军的服饰。 两名禁卫军脸色不善,“什么人胆敢擅闯驿馆重地!赶紧离开!” 驿馆一向就是提供给各个官员或者使节们居住的地方。 说白了,更多的是招待,什么时候,门口直接给配上了侍卫? 这不像是招待,倒更像是关押了。 可见里面现在住着的人,身份地位不一般。 “瞎了你们的狗眼!”不等司羡鱼多做猜想,管家就呵斥出声。 跟着直接从腰间掏了块腰牌出来,“看清楚我是谁,这马车也是你们可以拦的吗!” 两名禁卫军一见,当即变了脸色。 连忙拱手退开,“得罪得罪!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 管家冷哼一声,就要把腰牌收回去,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撞! 管家一惊! “抱歉,我以为要下马车了才出来看看的。”马车里的司羡鱼匆忙捡起腰牌,轻轻擦了擦,这才转手递交回给管家。 管家稍稍蹙了蹙眉,但是看到重新回到手里的腰牌之后,到底是没说什么。 随手揣了回去,说,“还早,等到了地方我会叫你的。” 司羡鱼忙不迭点头,“有劳了。” 然后乖乖退回到了马车里。 管家的表情舒展了一下,觉得同样是司家小姐,但是这个却比经常出入他们王府的那个看起来懂事多了。 那个表面看着柔弱好说话,但其实特别难伺候。 人还没过门呢,言行举止之间,就已经把自己当成是王府的女主人了。 但是这个,对自己的态度倒是恭恭敬敬的。 要是管家知道司羡鱼在面对他家王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估计打死都不会产生现在这样的想法了。 通过了门口的关卡,马车摇摇晃晃进了驿馆院子的大门。 一直行至最深处的房间,才堪堪停下。 “到了。” 管家在外面喊了一声。 司羡鱼这才挑起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 这周围的房间看起来都大同小异,不过无一例外的都是大门紧闭,很安静。 可见在皇帝万寿节之后,这地方就基本空了。 跳下马车,管家带着她往里走,边走边提醒,“丹阳公主不是个好脾气的,你一会说话做事都注意点,自己留个心眼,不管怎么样,你万不可伤了公主。” 司羡鱼想笑。 叫她“小心点”的目的,是“不能伤了公主”。 还以为是让她留意自己的安全呢。 看来他们的确很看重丹阳公主的价值。 “我知道了。”她敷衍地应了一声。 管家越发觉得她听劝,停在了最里面一扇门的面前,抬手轻叩门扉,“公主?” “滚!” 里面传出一声明显态度不好的逐客令。 管家,“醒着呢,可以进去了。” 司羡鱼,“……” 好家伙,原来不是询问人家意见,而是看人是不是清醒着。 管家单手按在门扉上,往里用力一推—— 门“吱哑”一声,刚打开一道门缝,立刻一只茶壶从里面砸出来! 嘭! 管家眼疾手快,瞬间关门,那茶壶砸在了门上,掉到地上碎成渣渣。 跟着管家一手大力推开整个大门。 屋子里的情形瞬间显露出来。 丹阳公主坐在软榻上,手还保持着扔茶壶举在半空的动作,手边的几个杯子全都是竹子的,和地上的紫砂壶格格不入。 显然是已经被扔出经验来了,可能是担心她用瓷器杯子会伤人伤己,也可能是之前的杯子都碎了,所以换成了竹子的。 丹阳公主眼睛一眯,伸长脖子就往管家身后看。 “公主不用看了,五王爷没来,来的是我。”司羡鱼这才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姗姗来迟。 管家微微一愣。 合着刚才他在前面和丹阳公主斗智斗勇了半天,后面这位司家小姐完全都没有参与,等差不多解决了,这才登场的吗? 第196章 想救他?痴心妄想! 她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还是……只是巧合? “你?”丹阳公主在看到司羡鱼的瞬间,眉心就狠狠拧了起来。 她对这女人没有任何好印象,一路上阴了她不知多少回,要不是有这女人在,她这会可能早就已经逃回青夜国去,继续当自己逍遥快活的公主了! 司羡鱼进去转了一圈,忽然看到丹阳公主手腕上缠着细细的链子。 不禁扬眉。 难怪驿馆大门守卫那么森严,屋子外面却没有人把守。 “公主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吗?我来看看公主。”司羡鱼挑了个离丹阳公主不近不远的位置。 可以看到彼此,但丹阳公主的链子不足以够到她的位置。 丹阳公主一眼看透她的小心思,不悦地眯了眯眼,“我好不好,你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吗?本公主有今天,全都是拜你所赐,你放心,等找到机会,本公主必定会十倍百倍地找你讨回来!” “嘭”地一声,丹阳公主把手边的竹杯子重重砸在了桌子上。 管家几乎下意识要防护,但司羡鱼却没有什么动作。 管家愣了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刚才只是声音响,但丹阳公主还没有把手里的东西砸过来。 他呼出一口气,却忽然听司羡鱼对他一抬手,“你先出去,我要和公主单独谈谈。” “这……”管家下意识皱起眉。 丹阳公主冷冷一哼,“谁要跟你谈,你算哪根葱?” 司羡鱼摊了摊手,“你看到了,现在这个状态,公主根本不配合,你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管家挣扎了一下,“行,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 是的,他们来这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拿到解药救王爷。 如果拿不到解药,就算在这里耗到天荒地老那都是浪费。 管家出去带好门,司羡鱼这才端正坐姿,“开门见山公主,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 丹阳公主一挑眉,“为了那个五王爷?我还真是没看出来,你和玄云国的皇子们这么纠缠不清,一会太子一会五王爷,我真是小看你了啊,没想到你玩的比本公主都花?” 司羡鱼半点不生气,她起身绕到丹阳公主身后,一手拍在她肩上,“你给五王爷下的不是毒。” 丹阳公主调侃的表情瞬间一僵,但很短促,转瞬就消失不见了,她冷冷一哼,“你不就死想从我这里拿到解药?我告诉你没门,除非你们放了我,否则就让五王爷等死。” “五王爷要是真死了,公主你也活不了啊,”司羡鱼连连摇头,“多不值得。” “不值得也是他的命,谁让你们这般对我!”丹阳公主态度很强硬。 司羡鱼却说,“我说的不值得,是替公主不值得,为了凤斯年那么个渣男,搭上公主你的一条命,多不值得啊。” 丹阳公主诧异看向她,“你?” 什么意思? 她很想从司羡鱼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是很遗憾不能。 她这一路上也没少打过司羡鱼的主意,但是对方根本滑不留手,一点机会都不留给她。 司羡鱼神色淡淡,“公主不用这么惊讶,你既然出手教训了五王爷,想必是他做了什么错事,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他现在所承受的痛苦都是他活该,不用同情或者感到愧疚。” 虽然当事人凤斯年和丹阳公主都没有提及事情的始末,但是能让一个女子恼羞成怒的事情,估计也就那么几件了。 丹阳公主果然脸色变化,“他都告诉你了?我倒是没想到他忽然变得这么坦诚。” 司羡鱼笑,“倒是没有,但公主现在的反应倒是验证了我的猜测应该是正确的,凤斯年对你……轻薄了?” “哼!他倒是想!”丹阳公主眉眼飞扬,一副大杀四方的凶狠模样,“用苦肉计,假装自己被下了药,然后意图对我不轨,说什么一定会对我负责这种屁话!真当本公主是三岁小孩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就一头撞死!祸害别人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恶心!” 凤斯年到底还是顾及一些脸面的,做的到也算是滴水不漏。 这要是换个人,就他那张脸,再加上骗死人不偿命的嘴,姑娘的圣母心一泛滥,很大概率还真的就让他给得逞了。 而且还觉得凤斯年也是个受害者,毕竟他也是被人下了药,这件事不能怪他。 但是丹阳公主是谁啊。 那可是青夜国夜夜笙歌,面首无数的小公主! 这种小计俩在她面前,根本连看都不够看。 一旦跳出了给女子预设的条条框框,再去看事情,就会变得清晰简单得可怕。 司羡鱼附和,“公主真是聪明睿智,那我也不弯弯绕绕了,咱们开门见山,你是给五王爷……下了蛊。” 丹阳公主猛然回头—— 眼底的不敢置信这一次没来得及藏好,被司羡鱼抓个正着。 她想躲避的时候,忽然感觉肩上那只手力道陡然一重! 司羡鱼扣着她的双肩,不让她动弹,笑眯眯的和善模样,“我对这方面十分感兴趣,不如我们好好交流交流?” “哼,你别做梦了!”丹阳公主油盐不进,“炼蛊这种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一蹴而就的,就算你再这么天赋异禀也不可能,所以你妄图从我这里骗到方法,回去救你的五王爷,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司羡鱼打蛇随棍上,“所以我不是为了救他啊,我就是真心实意地想跟公主研究探讨一下这炼蛊之事。” 她身上,还有天机阁的噬心蛊。 这东西之前是她的知识盲区,即便她医术逆天,也无可奈何。 而且相关的记载也非常的少,即便司羡鱼想要靠博览群书来自学,都十分困难。 据说这种秘术,一般都是口口相传。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个活的,会炼蛊的人。 司羡鱼又怎么能够放过? 当她探查凤斯年的脉象,发现他的脉象毫无病症,但他本人却切切实实的在吐血时,她就一下子想到了自己身上! “我有什么好处?”丹阳公主问。 第197章 成交,会不会太离谱! 出乎意料的,这次丹阳公主没有直接冷嘲热讽,然后强势拒绝。 司羡鱼眉梢一动,放开了丹阳公主,反问,“公主想要什么呢?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她后面这半句,就是提醒丹阳公主,别太离谱。 否则天马行空,他们这合作根本没得谈。 丹阳公主上下扫了她几遍,“如果……你能帮我出去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把炼蛊的事情跟你好好说一说。” 司羡鱼,“成交。” 丹阳公主,“……啊?” 司羡鱼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成交’。” 丹阳公主不敢置信,“你会不会太离谱!刚刚还让我别提太过分的要求,现在你想都不想就直接答应我了?” 司羡鱼答应得太爽快了,反倒让丹阳公主觉得这人根本不认真,完全没有真的想履行她的诺言。 司羡鱼深吸了一口气,好声好气道,“我说成交,就是说我可以做到公主刚才要求的事情,不过——” 来了来了,果然有转折。 可能是被虐多了,丹阳公主这会听到这个“不过”,竟然觉得这样才对,否则心里一点也不踏实。 司羡鱼手指一比,“我所指的出去,仅限于帮公主从这间驿馆离开,至于离开这里之后,你是不是能顺利逃出帝京,能不能回到青夜国,这都不在我的保证范围之内,你从这里离开了,我们的交易就结束了。” 丹阳公主笑,“这是当然,你真以为自己是神仙吗,还能送我回青夜国,也不看看你们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差点命就丢在路上!” 她对司羡鱼说的后续问题很是不以为然。 她真的第一次看到一个皇子要回自己的国家,竟然被人挡在城门之外的。 可见凤临渊在玄云国到底有多招人恨了。 连自己国家的子民都不欢迎他回来。 相比之下,她就要好得多。 虽然不满她的人有千千万万,但是他们没有一个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更不敢做出把她关在城外这种事。 否则她的哥哥会把那些人都给宰了的! 司羡鱼俯身,掬起她捆缚双手的链子,“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先给公主殿下一份见面礼来展示我的诚意。” 话落,她把丹阳公主的链子一下子扯到她背后。 “你干什么!”丹阳公主瞬间警觉起来。 “嘘——”司羡鱼从空间取出了一小罐液氮,“公主最要不要乱动,否则你的手可能就没了。” 丹阳公主震惊地瞪着眼睛,浑身僵硬。 她现在真的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除了身份尊贵,一无是处! 司羡鱼把锁扣叠到一起,液氮对着,一喷。 停顿了片刻。 收起液氮,钳子轻轻一捏。 “咔嚓”一声轻响,锁扣碎成渣渣。 丹阳公主一惊,一下感觉手腕上的束缚滑落了。 她慌忙抽回自己的手,看到手腕上的链子竟然真的解开了。 “你怎么做到的?这锁非常精巧,我折腾了好多天都……”丹阳公主一回头,声音戛然而止。 看到之前折腾得她束手无策的锁扣,此刻碎成渣渣,散在软榻上。 难道…… 是这女人徒手捏、碎、的?! 丹阳公主顿时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司羡鱼淡定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无他,唯手熟尔。” 液氮急剧降温,锁扣金属会迅速收缩,从来破坏了原本的结构,这种时候只要稍微受到一点外力,就会溃不成军。 丹阳公主禁不住吞了好几口唾沫,连面对司羡鱼的坐姿都变得拘谨了起来。 “你、你想知道什么。”小公主乖乖开口。 司羡鱼微微笑,“越详细越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想什么呢?我知道的可多了,真要都告诉你,不说你学不学的会,我说就要说上好几天!”丹阳公主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司羡鱼略一沉吟,“那就说说,蛊毒该怎么解。” 丹阳公主,“这就要分情况了,如果是暂时性压制,只需要从母蛊寄生的主人哪里取上一滴血,就可以压制住子蛊的躁动。 如果是要彻底解除,那要么,是母蛊主人死亡了,母蛊不再能对子蛊发出召唤,蛊毒自然就不会发作。 要么,是子蛊找到了比原先母蛊更强的母蛊,新的主人就可以取代原主人,从此就需要从新主人那里取血来供养子蛊。” 说完,丹阳公主突然警惕起来,强调道,“你杀了我是没用的!我只不过是身上恰好携带了子蛊,就算你杀了我也救不了五王爷!” 司羡鱼缓缓眯眼,“听来听去,这个母蛊主人怎么都是非死不可啊。” 那么天机阁的母蛊,又是种在了谁的身上呢? 阁主? 司羡鱼觉得,这个下意识谁都会想到的答案,很可能只是个迷惑项。 否则那么多天机阁的人不想受人控制,大家联合一下,还解决不了一个残废? 只要杀了阁主,他们就都自由了。 但是目前为止,阁主还活得好好的,也没有听说过天机阁有人解开过蛊毒。 “公主。”司羡鱼忽然取出银针,“给我放点血,我试试效果。” 丹阳公主不住往后退,“我都说了,我不是母蛊主人!我救不了五王爷!” 司羡鱼一下扣住她手腕。 “啊!”丹阳公主惊呼一声,银针已经扎破指尖,瞬间血珠冒出来。 司羡鱼眼疾手快地拿竹杯子接住了那滴血。 “你!”丹阳公主的眼神恨不得把司羡鱼大卸八块。 司羡鱼扬眉,“这么恨我啊?看来你的血是真的有用了。” 丹阳公主下意识又要反驳,但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多说多错,非但不能摆脱嫌疑,反而给了司羡鱼更多作证她猜想的证据! “这个给你。”司羡鱼随手抛下一块腰牌。 丹阳公主一愣,捡起怀里的腰牌看了看,“什么东西?” 司羡鱼,“能带你出去的东西。” 丹阳公主,“!!!” 瞬间抓着腰牌的手指紧紧扣住! “不过不是现在。”司羡鱼俯身到她耳边,低声提醒,“等我们走了,你找个机会找侍女进来,想办法换了侍女的衣服,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不用我叫你了?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一句,这块腰牌来自五王爷。” 第198章 变天,夜半抄家! 丹阳公主眼睛一亮! 司羡鱼知道,她应该已经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了。 突然大门一下打开! 管家出现在门口,“你们到底谈好了没有?” 他在外面听了半天,里面忽然没什么动静了,他实在觉得蹊跷,立刻破门而入。 司羡鱼对丹阳公主一个眼神传递,回过头来,“我们回去。” 管家怔楞,“解药拿到了?快给我!我快马加鞭赶回去送给王爷!” 司羡鱼举起手中的竹杯子,里面不知何时已经混合了清水,只是一滴的血在里面几乎完全看不到红色的踪迹了。 管家劈手夺过,“这真的是解药?” 司羡鱼模棱两可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啊,要给王爷试过之后才知道。” 管家不禁狠狠剜了丹阳公主一眼,就知道这个青夜公主不老实! 他一把抓起司羡鱼,“你跟我一起回去,王爷需要你!” 司羡鱼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起码那么多大夫对王爷的症状都束手无策,但是司家这个小姐一出手,就让王爷不再吐血了。 司羡鱼口中拒绝,“可是我还有其他事啊,我就这么突然跑出来还没和家里说一声呢。” 管家不耐烦,“等王爷好了,这些自然会有王爷替你摆平!你要是临阵脱逃,王爷不会放过你的!快跟我走!” 两人这么一折腾,让原本打算上来检查一下丹阳公主情况的管家也顾不上其他,匆匆拉着司羡鱼就走了。 大门重新关上,一直紧紧抓着那块腰牌的丹阳公主长长呼出一口气,手心全是汗! 要是刚才那个管家但凡再走近一步,就会看到她手上的链子解开了,锁的渣渣就在她身后! …… “所有人,把太子府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都听明白了吗!” 夜半三更,突然一队官兵擎着火把,出现在太子府门口。 九夜第一时间就从屋顶上翻了下来,“殿下!殿下快醒醒,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凤临渊起身的瞬间,已经披上了九夜递上来的外衫。 九夜迅速把外面的情况和凤临渊说了一遍。 凤临渊蹙眉,“大半夜的,突然来袭,之前就没有一点风声吗?” 九夜抱拳,“属下失职!” 他们的情报路线确实没有收到线报,搞得现在非常被动。 “里面的人通通出来!” 院子里火光大盛,官兵已经冲了进来。 凤临渊抬脚就要出去。 九夜一惊,“殿下!” 现在他带着殿下一起,应该还是有一线生机可以强行冲出去的! 凤临渊轻轻一哂,“怕什么?我是太子,他们大半夜带人闯我的太子府,我都还没有找他们兴师问罪呢,该害怕的人是他们!” 九夜立刻就要跟着凤临渊出去。 凤临渊却拦住了他,“你去顾家看看情况。” 九夜迟疑,“可是殿下这边……” 凤临渊,“放心,我说什么还有一个皇子的身份在。” 虎毒不食子,就算想,也要考虑这天下悠悠众口。 凤临渊一脚踹开房门。 院子里的人正惊慌失措地到处逃窜,被禁卫军粗暴地给抓住,通通按在地上,跪了一地。 “好大的威风啊!”凤临渊一下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那些禁卫军顿时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上的武器。 说来好笑,明明是他们人多势众,凤临渊那边甚至只有他一个人。 但看到青年披着玄色深衣,从台阶上步下。 他们就是没来由地觉得紧张。 离得最近的人甚至都已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 “干什么!你们是吃朝廷俸禄为朝廷办事的,谁让你们后退了!” 领头的那个一看手下这不成器的模样,就气得要吐血。 凤临渊眯了眯眼,“李毅?月牙城的督军不做了,跑来帝京狗仗人势了?” 忽然被点名的李毅一下子紧张得一个磕巴。 他原本是月牙城督军,在那里天高皇帝远,除了地方有些偏远,真的什么都挺好的。 但谁知道凤临渊突然搞了那么一出。 虽然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做错,要是一直坚持他的理念,坚决不开城门,不放凤临渊进来,根本就不会发生后来青夜人杀进城来的悲剧! 但是上面论起功过来,顾连成还是直接参了他一本,说他临阵脱逃。 让他丢了督军一职,现在好不容易在禁军处当个职位,但比起当初的督军,可是天上地下了。 “太子殿下慎言!李某虽然只是一介小官,但也是一心效忠皇上,为皇上办事!殿下怎么能说皇上是狗!”李毅一定大帽子扣下来,既表了自己对皇帝的忠心,又给凤临渊泼了一盆脏水。 凤临渊纠正,“我说的狗仗人势里,狗是你,你还知道我是太子,没人告诉过你,半夜擅闯太子府该当何罪吗?” 李毅一噎,马上想起了自己磁性的目的。 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牌子,一举,“李某奉旨办事,太子凤临渊涉嫌谋反,来人呐!把人拿下!所有太子府的下人一并带走!” 凤临渊瞳孔一缩,“放肆!” 李毅梗着脖子,“殿下见谅!圣旨难违,就算不容放肆,李某也只能放肆了!” 李毅大手一挥! 禁卫军们瞬间将凤临渊包围! …… “不好了!”九夜匆匆赶到顾家。 刚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和顾连成说什么。 外面忽然听下人急急来报,“老爷!外面突然来了很多官兵,说是要抄家!” 九夜神色速变! 顾连成飞快转身,跑到自己书架前,拿下个白瓷瓶子,倒出里面的一只小盒子。 盒子不大,一只手掌就可以完全握住。 他把盒子塞到九夜手里,“这东西你拿着,想办法交给殿下!” “这是什么?”九夜还想多问。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排山倒海而来。 “快走!” 顾连成只来得及催促一句,刚要转身出去看看,房门就“嘭”一声被人大力踹开。 顾连成心脏一紧! 迅速回头一扫—— 刚刚九夜所站的地方空空如也。 顾连成不动声色地长舒了一口气,还好…… 第199章 不止是,为了营救妹妹吧? “顾连成!我们接到密报,你与青夜国暗中勾结,通敌叛国!” 顾连成冷冷一哼,“你们最好有证据,我顾家世代忠良,如若是诬陷,今天来的诸位,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众人心里一凛! 带头的不屑,“证据?很快就会有了,来人呐,给我搜!整个顾家,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爹!”顾惊羽赶了过来。 禁卫军只是看了顾惊羽一眼,倒是没人阻拦他。 反正整个顾家已经被围成铁桶一般,里面的人一个都出不去。 更何况,顾惊羽是整个帝京都出了名的纨绔,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 这种人,根本构不成威胁! 顾连成转头宽慰儿子,“没事,他们查不出什么来!” 顾家连仆人都是服侍多年的老人,外人根本插不进一根针来。 顾惊羽却眉头紧锁,“爹,我觉得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来,看着像是有备而来,你确定我们这边没问题?咱家最近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过?” 顾连成摇头,“之前办丧事的来了不少人,但是事后都已经仔细打扫过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啊!”顾惊羽突然想起什么。 外面就传来一声大喊,“找到了!” 顾连成莫名其妙,顾惊羽已经拉着他爹大步冲了出去。 很快就看到有禁卫军拿着个小包袱冲了过来,兴致勃勃,“找到了!顾家勾结外敌,通敌叛国的证据!” “这什么东西,我从未见过!”顾连成看着那包袱只觉得陌生得很。 顾惊羽却似有印象,“这包袱眼熟,我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 顾连成,“不可能!” 顾惊羽突然灵光一现,“在祖母那里!” 禁卫军已经大喊了出来,“这东西是在你家老太太房间里搜出来的!可以啊顾将军,心思如此缜密,谁能想到你把这么重要的罪证藏在自家脑子不清醒的老太太的房间里!” “到底是什么东西!”顾连成大步上前,就要抢过包袱。 那人立刻缩手,“想毁灭证据?休想!等到了皇上面前你自己分辨去!” 跟着大声吩咐,“顾家所有人等不得出入,把顾连成父子拿下,随我去见皇上!” …… 司羡鱼一下从噩梦中惊醒! 等她坐起来,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之中。 “醒了?” 对面一声凉薄带着嘲讽的声音。 司羡鱼猝然睁大了眼睛,“丹阳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立刻伸手去撩车帘。 对面的丹阳公主懒洋洋,“不用白费工夫了,你现在已经离开帝京了,现在正在和我一起回青夜国的路上。” 怎么会! 司羡鱼明明记得自己在给凤斯年治疗之后,就被送回了司家。 连日的奔波让她十分疲劳,回去之后却还被司如海抓着要给他做针灸。 等她忙完,随便洗漱一下,倒头就睡了…… 不,不对! 司羡鱼不是没有连轴转的精力,她会疲会累,但是绝度不至于被人抓到马车上,还毫无所觉地大睡特睡。 一闭眼,她飞快取了自己的血样放入空间中检测。 果然在血液中检测出了迷药的成分。 是什么时候? 司羡鱼自己就经常给人下迷药,所以在这方面一直都十分谨慎的,不管是入口的东西,或者是气味…… “我的银针!”司羡鱼突然抬起头,“你在我的银针上动了手脚!” 丹阳公主嘴角往下一扯,“真扫兴,你就不能猜的慢一点吗,跟你这样的人玩游戏一点乐趣都没有!” 司羡鱼眯眼,“居然有通过接触涂抹就可以把人迷晕的药物存在?” 丹阳公主摇头,“才不是呢,是你接触到银针,把你的体温传到了银针上,上面涂抹的药物只要温度稍微热一点点,就会散在空气里,一般人根本不会察觉,只有你这种怪物才会发现那么细节的东西。” 司羡鱼之前扎了丹阳公主那么多下,丹阳公主这有仇必报的性格,当然要伺机报复一下。 “所以……”丹阳公主盯着她,磨牙警告道,“不要得罪我,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惨,这次是看在你帮本公主逃出来的份上,我才难得善心大发,饶你一命,下一次你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司羡鱼暗中活动自己的手脚,确认她现在的体能是不是恢复正常了,面上漫不经心道,“公主被抓到帝京的时日也不短了,这次紧靠着一枚腰牌就顺利逃出升天,这运气才是真的好呢。” 丹阳公主轻笑,“本公主一向就是个有福之人,当然万事顺意!” “可我不这么认为呢。”司羡鱼说。 丹阳公主察觉到不对,“你什么意思——” 话音未落,司羡鱼突然一跃而起,一把迷魂散抛到了丹阳公主脸上。 “啊!” 丹阳公主一叫,马车骤然一个急刹。 司羡鱼早料到会有这么一下子,所以早在第一时间就扑到了马车角落找到了支撑点稳固自己,在丹阳公主倒下的一瞬间接住对方,柳叶刀抵在了对方脖子上。 马车帘子也在这一时刻被掀起—— 居然还是个老熟人。 司羡鱼轻扬眉梢,“我就说了,公主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身边果然还有帮手。” 她给丹阳公主的腰牌,用来逃出驿站不成问题。 但帝京的禁卫军并不是通通归凤斯年调遣的,城门口就不是。 而且凤斯年一旦发现不对,马上就会展开追捕。 丹阳公主十分气愤,“知道我有帮手,你还不赶紧乖乖就范!否则我哥哥对你不客气!” 来的人,竟是青夜国太子南宫晏清。 司羡鱼觉得这实在是有些意外。 虽然青夜国是出了名地宠爱丹阳公主,但是在这么个档口,为了救公主,把太子也派出来。 难道他们就不怕公主和太子两个人都陷在玄云国? 那到时候可就不是现在的价码了。 “丹阳!”南宫晏清对丹阳公主摇摇头,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他这个妹妹他太了解了,嘴巴不饶人。 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给得罪死,自己还不知道。 “让我猜猜……”司羡鱼并没有被丹阳公主激怒,而是望着突然出现的南宫晏清慢条斯理道,“南宫太子忽然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止是为了营救妹妹。” 第200章 给自己找个祖宗供着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哥出现在这里当然是为了救我!”丹阳公主显然根本就没有把南宫晏清刚才的警告听到耳朵里去。 南宫晏清深吸了一口气,扶着马车颓然道,“你说的没错。” “哥哥!?”丹阳公主不敢置信。 南宫晏清,“你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当然想救你,但也不仅仅是为了救你,丹阳你也不是个小孩子了,以后说话做事能不能经过脑子?哥哥不可能每次都能赶来救你,万一我来晚了,或是出了什么变故,你怎么办!” 丹阳公主张了张嘴,眼眶红了。 这一次却没有像平时一样能言善辩。 她想的话,当然可以说出一大堆反驳的话,但是她听得出来哥哥这次说的是认真的。 而他说的也没错,她不可能每次都寄希望于别人。 这次她虽然的确是靠自己的力量从驿馆逃出来了,但是真正逃出生天,靠的还是哥哥的帮助。 司羡鱼,“还有什么目的,总不会是为了我?” 南宫晏清抬起头,狐狸眼一弯,十分真诚,“你说对了,还真的是为了你。” “哦?” 南宫晏清有些受伤,“我早就说过很喜欢你,上次就想带你回青夜国,但是被凤临渊给阻挠了,现在没了这层障碍,我当然要带你回去了!” 咚! 突然柳叶刀一下扎到马车上,上面钉着的一条花斑小蛇扭曲了下身体,转瞬就不动了。 司羡鱼和善微笑,“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她瞥了一眼那蛇,色彩斑斓,脑袋还是三角形的,剧毒啊。 南宫晏清顿时有些尴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误会,这蛇是我养的没错,但是平时没事总爱自己乱跑,而且你放心,就算你被咬了也不会死的,我身上都随时备着解药呢。” 那一刀下去,正中七寸! 半点偏差也没有。 南宫晏清心痛啊! 这么一条小花斑蛇养这么大,不知道吃了他多少名贵药材,结果今天就这么白白死在这了,偏偏他还不能表现出心疼来。 司羡鱼的另一只手早重新握了一把柳叶刀继续抵在丹阳公主脖颈,“我和青夜国犯冲,上次去过,差点就直接埋在那,有生之年是不想再去了,我们就不要为难彼此了,你们把我放下,我就当没见过你们,也不会揭穿你们,大家各退一步,各自安好,如何?” “让她走!”丹阳公主是一刻也不想再见到司羡鱼了。 她碰上对方,总是吃瘪。 这段时间吃的亏,她从小到大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实在是非常不爽! 南宫晏清却脸色严肃,“丹阳你别说话!” 然后他蹲下身来,和司羡鱼平视,“不是我不想放你走,而是你现在的处境,其实跟着我们一起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什么意思?”司羡鱼只觉得这是对方拖延时间的计策。 她一边应付,一边还分了一部分心思出来,思忖着该怎么摆脱现在的困境。 如果只是丹阳公主,那她有很大的把握可以顺利逃脱。 但南宫晏清也在这里,这就很难了。 对方武功不弱,她之前对付丹阳的招数,对方也已经有了防备,轻举妄动的结果,可能就是她偷袭不成,反而让南宫晏清抓到破绽,制服了她的同时还顺带把丹阳公主给救下了。 其实刚才那毒蛇出现的时候,就差点出现这样的破绽。 好在司羡鱼手速够快,还有就是南宫晏清估计也没料到她身上不止一把刀,所以防备松懈了。 所以现在,最好的状态,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凤临渊谋反被抓了。” “什么?!” 司羡鱼的心思一瞬间被猛地扯回了现实。 南宫晏清望着她,“我再说一遍,凤临渊因为谋反被抓了,现在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都被抓了起来,你和他关系匪浅,而且听说玄云国皇帝又下旨给你和凤临渊赐婚了,所以你回去,就是自己找死。” 他朝司羡鱼伸出手,“跟我们走,我不仅可以保证你有一条生路,而且你在青夜国的生活,绝对不会比你在玄云国要差,吃穿用度,我一并比照着丹阳的来。” “哥哥!”丹阳公主眉头都拧成一个疙瘩了。 她一向精明的哥哥怎么忽然间变傻了? 什么叫吃穿用度全比照着她来? 她可是堂堂公主,这个司羡鱼,撑死了也就是个丞相之女,和她这金枝玉叶可以比吗? 就算她不介意,那些朝臣们难道都可以当睁眼瞎? “我言出必行,谁有意见也不行!”南宫晏清这话,明显是对着丹阳公主说的。 丹阳公主这会都已经没在管自己脖子上的刀子了,“好啊,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朝政的事情我也不管,但是你要带这个司羡鱼回去的话,我也要带个人回去。” “胡闹!”南宫晏清听也不听就断然拒绝,“我们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你这会难道还想回去带人?只怕到时候不是你带人出来,而是你自己要被人留在城里了!” 丹阳公主冷哼一声,“我也没说要现在回去,但是哥哥既然能在我逃出驿馆的第一时间就找到我,肯定在帝京城里还留了人做内应,你让你的手下帮我先留住那个人的性命。” 南宫晏清,“什么意思?那人现在还有生命危险?” 丹阳公主点头,“是啊,刚才不是你说的吗,所有和凤临渊有关系的人都被抓起来。” “丹阳!”南宫晏清脸色严肃,“你该不会是看上凤临渊了?” 丹阳公主脸色涨红,恼羞成怒,“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丹阳公主对凤临渊一点好印象都没有,“那人阴险又卑鄙,傲慢还自大!除了一张脸能骗骗人小姑娘,哪点好了?我府上的面首随便挑一个,哪一个不比他嘴甜会哄人?我让他们往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 她是疯了才会喜欢凤临渊吗? 给自己找个祖宗回来供着? 她又不是逍遥快活的公主生活过腻了,干嘛给自己找罪受。 第201章 真心假意,你看得很清楚! “不是吗?” 南宫晏清听到否定的回答后,还长长松了一口气,“不是就好,我这不是怕万一吗,毕竟你们两个的脾气一直是有的一拼的,我想着你说不定会喜欢上男版的自己。” 丹阳公主狂翻白眼,“我要的是他身边那个侍卫,叫九夜!” “公主好眼光啊!”司羡鱼不禁夸了一句,顺便撺掇,“九夜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一根筋认死理,但是只要是对他有恩,他就算到死都不会忘记的,公主要是现在回去救他的话,他一定对公主俯首帖耳,奉你为神明!” 丹阳公主意动,但还是嘴硬,“哼,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那木头在我公主府的时候,本公主对他多好?他最后还不是一见了你们就哈巴狗似的摇着尾巴上去了?还拿我当人质!等本公主把他抓回来,非抽弯了他的脊梁骨不行!让他好好见识见识背叛本公主的下场!” 司羡鱼摇头,“公主此言差矣,他之前之所以对公主是示好视而不见,正是因为他这个人忠诚,不管发生什么,他都坚定地站在他主子凤临渊那边,但是公主这次要是救了他,这就是救命之恩啊,况且凤临渊谋反的话,肯定也是活不了的了,那他原本的主子没了,不效忠公主,还能效忠谁呢?” 丹阳公主眼睛一转,“哥哥……” 突然马车“哐当”一声,司羡鱼他们脚下的木板陡然一陷! 事发突然,司羡鱼根本没有时间调整,就摔了下去。 手里的人质丹阳公主也在一瞬间就被抢走! 南宫晏清一根毒针甩过来。 “你……”司羡鱼意识到不对,但已经中了毒针,瞬间没了力气,整个人阮成一团烂泥。 南宫晏清安顿好丹阳公主,居高临下看过来,“我也不想对你这样的,但是你实在是太不好对付了,你放心,这毒的没有什么后遗症,等我们安全了,我就会替你解毒。” 马车里的机关原本是用来关键时刻藏人的。 谁知道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派上用场了。 司羡鱼别过视线,不说话! 南宫晏清伸手把她拉了上来,机关恢复原状,把司羡鱼放到了角落躺好,给她身上盖了条毛毯,“我们连夜赶路,应该天亮之前可以抵达一座新城,到时候就去补给点东西,也让你们在客栈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这是打算采用昼伏夜出的路子了。 “听到没有,安分点!”丹阳公主心有余悸地摸着脖子,总算是可以安心坐回去了。 南宫晏清拍拍妹妹的脑袋,“要是饿了,车上有干粮和水,自己吃,或者你可以睡一会,我们还要赶一会路,等到了地方我叫你。” 丹阳公主敬谢不敏,“算了,我哪里还睡得着,万一睡着了被人直接把脖子给拉了,我找谁说理去?” 她刚刚还是清醒的呢,就差点挂掉。 说到这个,丹阳公主看向司羡鱼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兴趣。 “随便你,我去赶车。”南宫晏清对自己的毒很有信心,料想司羡鱼在自己给她解药之前,都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 他退了出去,马车很快跑动起来。 丹阳公主坐了片刻,忽然主动挪到了司羡鱼面前,“喂。” 司羡鱼掀开眼皮,平静地和她对视。 丹阳公主瞬间就不高兴了,“你现在是我们手里的人质,你的生死都掌握在我们手里,还这么硬气?都不知道说点好听的讨好讨好本公主的吗?” 司羡鱼唇角一勾,“我会说的好听的多着呢。” 丹阳公主满意了,做出一副“你快点”的神态。 谁知司羡鱼下一句就是,“但不想说给你听。” “你!” 司羡鱼,“因为没必要。” 丹阳公主的怒容一收,“什么意思?” 司羡鱼很想给自己调换个舒适的姿势,现在这样压着她一侧肩膀,着实有些难受,“公主搭把手,把我放正。” 丹阳公主简直要白眼翻上天了,“你当本公主是伺候你的侍女吗!”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还真的上手给司羡鱼换了姿势。 司羡鱼满意了,这才回答道,“你们既然费这么大劲把我带出来,那就说明我对你们有价值,要是我死了,你们先前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这并不难猜,只是个很简单的付出和回报比的问题。” 南宫晏清把丹阳公主带走,就已经千难万难了。 就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有空绕路去一趟司家,把自己给带出来。 可见自己对他们的价值并不简单。 “既然你们反正不会杀了我,那我干嘛浪费口舌讨好公主呢?而且我以为公主并不是个被花言巧语捧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的人,什么人是真心,什么人是虚与委蛇,你其实看的不谁都比清楚。”司羡鱼说。 丹阳公主的目光闪了闪,还真是。 她就是分得太清楚了,所以那些曲意逢迎的男人们不管说的多好听,她过不了多久就会腻烦。 虚伪,太虚伪了。 那么拙劣的演技,一点都不上心,她甚至都不用耍什么手段,就能轻易看透他们眼中的贪念。 一旦被她腻烦,那些男人们的好运气也就倒头了。 不喜欢的玩具就要丢掉,否则看着都会影响心情。 丹阳公主眉梢一扬,“你这也算是在讨好我了。” 司羡鱼却道,“但我想公主应该听得出来我是在说真话。” “哼,要不是这样,我现在就要在你身上划一刀了,作为你刚才竟敢拿刀指着我的惩罚!”丹阳公主拔起地上那把柳叶刀。 细长的形状,刀刃薄而锋利,是她没见过的样式,但是看起来似乎格外顺手,即便是她这样的女孩子,使用起来也没有什么障碍。 “那么公主既然喜欢听实话,我也想听公主一句实话。”司羡鱼朝车帘外瞥了一眼,压低声音,“我刚才说的回帝京的事,公主考虑得如何了?” 丹阳公主衣袖一甩,“谁跟你说我考虑那件事了?你没看到我哥哥的态度吗?再说,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干嘛要为了个木头拿自己去冒险。” 第202章 算了,本公主就暂且忍忍! “哦,公主真的不会吗?” 丹阳公主眯了眯眼,没有说话。 …… 马车很快在行驶到了一座小城。 这座城池显然和帝京是不能比的,因为不在大型官道的附近,所以平常也没有什么大的人流量。 南宫晏清交了进城的银子,士兵随便看了一眼,就把他们给放进去了,甚至连马车里的人都没有叫下来看一眼。 司羡鱼淡淡瞥过南宫晏清手里的伪造身份文牒,真是准备齐全啊。 “丹阳,这是你的文牒,你自己收好,还有她的也一并交给你。”南宫晏清收回文牒,转手就交给了丹阳公主。 丹阳公主随手拿过来,问道,“哥哥你要出去吗?” 南宫晏清“嗯”了一声,“一会我去买点吃的用的,前面有一段路不是很好走,也没有可以补给的地方,要早做准备。” 给丹阳公主文牒,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住客栈的时候万一碰上有人查身份文牒,总不能等他回来。 丹阳公主的唇角飞快一翘,“给我买只烤羊回来,我想吃烤羊腿了。” “你啊!”南宫晏清点点她的脑袋,“这里是玄云国,我去哪来给你找烤羊去?就算有,他们的做法也不正宗,你嘴巴这么刁,肯定吃不下。” 丹阳公主哼了一声,“人人都说玄云国地大物博物产丰饶,却连只好吃的烤羊都没有,我看比我们青夜国差远了!” “嘘!”南宫晏清轻声提醒,“在这里不要暴露身份,也不要张口闭口就他们玄云国我们青夜国的。” 说着,他还警惕地朝周围扫了一圈。 好在进城出城的人并不多,路人离得远,也没人刻意探听他们这边说了什么。 “实话实说也不行……”丹阳公主嘀嘀咕咕了几句,倒是也没再提“青夜国”“玄云国”如何如何。 看来还是把南宫晏清的话给听进去了的。 他们找了一家不算太大的客栈,不过环境很干净,也算不错。 小二热情地把他们领上楼,忍不住好奇地朝南宫晏清怀里抱着的那人多看了一眼,“客官你们这是出了什么事吗?可需要小的帮你们报官?我们这里的官老爷清正廉明,要是有什么冤屈,肯定能帮你们做主的!” 南宫晏清连忙摇头,“不用,这是小妹,她身体不好,路上染了重病,我们就是带她出来求医的。” 毕竟司羡鱼现在处于一个“动不了”的状态,要是把人五花大绑地带出来,瞎子也看出来他们这伙人有问题。 所以南宫晏清只能让她以一个“病人”的身份出现在人前。 小二立刻热络道,“那你们求医应该往帝京去啊!那里是大地方,神医也多,肯定能治好令妹的病的!” 南宫晏清敷衍道,“我们就是打算去那里的,这不是赶路累了,先在这里歇一歇吗。” 事实上他们就是刚从帝京出来的,又怎么可能再回到帝京去? 只不过,这客栈的店小二又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无所谓他们怎么说了。 小二连连点头,“到了!” 他随手推开最里面的两间房,“这是公子您的房间,隔壁是两位小姐的,安静,有什么事情只要喊一声就行,小的马上就上来!” “多谢。”南宫晏清使了个眼色给丹阳公主。 丹阳公主掏出一块碎银子丢给小二,“赏你了。” “哎哟喂,谢谢公子小姐!”小二得了赏银更是眉开眼笑。 南宫晏清先进了丹阳公主他们那间房,把司羡鱼放到了床上,“你们自己在这里呆一会,我出去买东西,要是有人问起,身份文牒上的背景要自己背好了。” 丹阳公主一摆手,“放心,就那么几行字,我早记下来了,你赶紧去。” 她拎起桌上的茶壶,空的。 顿时这种出门在外的不爽感更严重了。 她一向是被捧在手心上的,在青夜国的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即便是在帝京当俘虏的时候,那些人也不敢在吃穿用度上少了她的。 这逃亡的日子得赶紧结束才行。 不,或者说她身边迫切的需要有个人任劳任怨地伺候着才行。 南宫晏清看出了妹妹的心思,拍拍她的脑袋,“要什么就和小二说,这里是不比自己家,但出门在外是这样的,你将就一下,很快我们就回家了。” 他说完拿上银子和佩剑,转身快步出了门。 丹阳公主拎着茶壶叹了口气,“算了,本公主就暂且忍忍。” 走出房间,朝楼下喊了一声,“小二,送壶热茶上来!” 楼下的小二马上应了一声,“好嘞,您稍等!” 丹阳公主转身回了房间,突然一惊,“你怎么坐起来了!” 她震惊地看着床上的司羡鱼。 难道是她的记忆产生了错乱? 她刚刚明明记得哥哥离开的时候,是把人平放在床上的,怎么一眨眼就坐起来了? 司羡鱼长长呼出一口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我们谈谈?” 她说着,竟然自己慢慢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丹阳公主第一反应就是“嘭”地关上房门! 然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啊,这种时候她应该去找哥哥。 哥哥才刚刚离开,只要她大喊一声,肯定能把人找回来,到时候司羡鱼马上就会趴下,再也不能作妖。 她为什么要关门呢? “谈什么谈?我有什么好跟你谈的,我刚刚已经说了,我会听哥哥的话的,劝你把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也都收收,老老实实跟我们回青夜国去,总之不会少了你这一口饭,而且据我所知,你在玄云国其实过得也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坐到了凳子上,挑了个离床最远,离门口最近的凳子。 方便万一发生什么变故,她可以第一时间夺门而出! 司羡鱼放下双腿,慢慢活动身体,“公主的消息不准确,我在玄云国过得还可以,那些让我不痛快的人,现在已经比我更不痛快了,人生嘛,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对比出来的,只要看到别人过得比我更不好,那我就好过了。” 要是她还是那个从乡下刚被找回来,满心满眼都是对亲生父母孺慕之思,想着要和家人共享天伦的天真小姑娘的话,那她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第203章 细节!我们要的是细节! 但是现在,司家那些人,一个个见了她就跟见了鬼一样。 连一向看她不顺眼的老太君,都有些刻意地巴结讨好之意。 就是生怕她一个不高兴,不给司如海好好治腿了。 丹阳公主扬眉,“果真如此?那你的性格倒是挺合本公主的胃口的,可惜你这个人太讨厌。” 司羡鱼笑,“人讨不讨厌无所谓,能帮到公主就行了。”她琥珀色的眸子忽然抬起,直勾勾看过来,仿若能够洞悉人心,“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 是最安全的地方,公主刚刚逃跑,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回去。 还有九夜,能不能驯服他,就看这一回了,若是错过,可能等公主再想回去,他已经被当成太子谋反的同党被砍头了。所以公主……要不要赌这一把呢?” 丹阳公主双手一环,“那走。” “什么?”变故太快,司羡鱼还没反应过来。 丹阳公主皱起眉,大步走过来,“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说要走的人是你,我现在让你跟我走,你又犹豫了,我哥哥可是随时都会回来的,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听南宫晏清之前说的,他们之后要经过一段很长的,没有补给的路。 想必这期间,他们三人都是一直在马车上形影不离的。 到时候想逃,机会就更渺茫了。 司羡鱼眼睛一亮,旋即垮下脸来,“还不行。” “你这人!” 司羡鱼飞快道,“我身上的毒还没解,跑不远,很快就会被南宫太子抓回来的。” “还没解?那你是怎么坐起来的?”丹阳公主对此大为震惊。 她是十分了解自己哥哥的那些手段的,从来就没有失手过。 既然一开始就让司羡鱼动不了,那肯定是一直都动不了的,不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自己会慢慢恢复一些行动力这种情况。 司羡鱼只能含糊道,“我先用了一些基础解毒药,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效果,但是毕竟不是对症下药,所以效果不是太好。” 她有空间这个外挂,空间里乱七八糟的药存了不少。 刚才给自己用了一些蛇毒血清。 效果是有的,就像现在这样。 但是南宫晏清的蛇毒显然和一般的蛇毒不一样,蛇毒血清的效果有限。 不致命,但是这妨碍行动力也是真的很让人头大。 “你真是……”丹阳公主欲言又止,无奈只能自己按了按太阳穴,“我来想办法,你先在这躺着。” …… “说不说!不说别怪我继续用刑!” 哗啦哗啦的鞭子雨点般抽下来,顾连成被绑在邢架上动弹不得,但是却硬气得很,一个字都没有往外吐。 倒是一旁的顾惊羽受不了了,像是被这场面给吓得不轻,“别打别打!你们别打了,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们!我通通告诉你们!” 拿鞭子的狱卒手一顿,朝顾惊羽露出了赞赏的表情,“还是我们小顾将军懂得审时度势啊。” “孽障!你给我闭嘴!” 顾惊羽还没来得及张开,就被顾连成给骂了。 狱卒瞬时又是一鞭子过去! 顾连成被抽得狠狠一抖。 顾惊羽瞬间双手紧握成拳,嘴上不断讨好道,“别打了,我爹他年纪大了,老糊涂!你有什么事找我,我年轻,脑子也清醒啊!” 狱卒点点头,笑眯眯踱步到顾惊羽面前,“我就喜欢和小顾将军这样脑子清醒的年轻人说话。” 顾惊羽龇牙,露出个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的笑,“那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我都说了要配合你们了,没必要把我也绑着?” 狱卒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一抬手,“松开小顾将军。” 顾惊羽这个人,在帝京还是相当有名的。 家里世代武将,但是到了他这一辈,他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 据说当年顾连成教他家传的枪法,他愣是学了五天都没有把第一套动作给记下来。 气得顾连成到老父亲坟前去烧香请罪。 原本很多人都觉得这个顾惊羽不成器,顾家少不得要再生一个了。 但是偏偏天不遂人愿,顾夫人身体不好。 就顾惊羽这么一根独苗苗,生了他之后,就再也没有怀上过。 而顾连成又常年被派在外领兵打仗,就算想养个小的,那也没有机会不是? 对于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公子哥,狱卒是不怕他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的。 很快手下上来,把顾惊羽从架子上给放了下来。 甚至狱卒还给他倒了杯好茶,递了过去,“小顾将军坐,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是不会为难你的。” “谢谢啊!”顾惊羽赶紧捧着茶杯灌了两口,一看就是被抓到这里来后折腾得惨了。 狱卒心中不屑,抓起一旁的罪状,“你就好好说说,你的父亲是怎么背着皇上,暗中和青夜国人勾结在一起的,这些年你们从青夜国那里拿了哪些好处?这些好处现在藏在哪里?你们又为青夜人提供了哪些便利?出卖了哪些我们玄云国的机密?” 狱卒敲敲桌子,“想到什么说什么,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惊羽听得一愣一愣的,“呃、你的问题太多了,我没记住啊。” “你!”狱卒差点气死。 憋了一下,还是调整出笑眯眯的表情,“那你就说说,通敌叛国这件事是太子在背后指使的?你们顾家是从犯……” “啊!”顾惊羽一拍脑袋,“你这么说我不就懂了嘛!我们顾家世代忠良,那当然不可能是主谋!” “你给我闭嘴!”顾连成大力挣扎,恨不得冲下来给自己儿子一顿爆锤! 顾惊羽缩了缩,一脸无辜,“本来就是啊,我们顾家是当臣子的,好好的勾结外敌干什么?那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想要用这一条来陷害我们啊。” 狱卒不住点头,眼神里全是一副“孺子可教”的激动,“小顾将军说的很是有理!你再多说一些,细节!我们要的是细节!最好是更多有力的证据,一拿出来就让人哑口无言那种!” 第204章 铜墙铁壁,不是也进来了吗? 顾惊羽懒洋洋道,“证据你们不是已经有了吗?从我家搜出来那些太子和青夜国的来往书信啊,难道那个还不够?” “可是太子殿下不承认啊,他非说那是伪造的,”狱卒凑近了顾惊羽,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来为难小顾将军父子啊,这不是被太子殿下逼得没办法吗?” 顾惊羽五官皱到了一起,“表哥也真是的,都证据确凿了还嘴硬,不然你们带我去劝劝他,我跟他好好说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哎哟!”狱卒又惊又喜,“小顾将军有这样的觉悟真是了不起!” “不过我话说在前面。”顾惊羽打断狱卒,目光落到后面的顾连成身上,“我可以帮你们去劝劝表哥,但我爹这边,你们不能再为难他。” “那自然那自然,没想到小顾将军还是个孝子呢,顾将军好福气啊!” 顾连成已经骂起来,“混账!你敢去,我打断你的腿!你的气节呢?你的忠义呢?我就从小这么教你的吗!你今天要是敢去,就别跟着我姓顾!” 狱卒一脸牙疼,“顾将军真是不懂得体谅小顾将军的一番苦心啊。” 他回过头来对顾惊羽说,“没事的小顾将军,等这件事解决了,顾将军总会知道你的苦心的,你这么做也是为了整个顾家,毕竟一家子百十口人呢,总不能都因为这件事无辜送命,你这是在做善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顾惊羽一下站起来,“爹你别说了,今天说什么我也要去,走!” 狱卒连忙去开门。 顾连成在后面骂声不断,但他还被绑在架子上,根本下不来。 顾惊羽就这么走出去了牢房,没有丝毫停留。 …… “你确定人就关在这里?” 暮色沉沉,天牢之外的来往行人本就不多。 司羡鱼和丹阳公主两个人找了个草垛趴着。 实在很难想象得出,在今天之前,这两个看着一个比一个要面子的女孩子会做出这么猥琐的事情来。 丹阳公主“呸”地吐出嘴里的稻草,“我收到的线报就是被关在这里的,你看看这里守卫有多森严?肯定是关了不得了的人物才这么紧张的?” 司羡鱼扬眉,“公主在帝京城里还有线报?” 丹阳公主轻咳一声,“你管我?总之你想打听凤临渊人在哪里,我也给你打听到了,怎么,现在到了地方你就怂了?不敢进去了?” 司羡鱼沉吟道,“不是不敢进去,而是你看看这铜墙铁壁的,我们要怎么进去呢?” 丹阳公主皱了皱眉,理所当然地说,“杀进去啊。” 司羡鱼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武功盖世,赶快让我开开眼!” 丹阳公主急了,“我什么时候说我武功盖世了?” 她要是真的武功盖世,至于被人关在驿馆里这么多天? 司羡鱼叹了口气,“那我也不行啊,你也知道的,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夫。” 她要是有那手眼通天的本事,也不至于被南宫晏清兄妹给带走。 “那你说怎么办!来都来了,难道你让本公主白跑一趟?”丹阳公主显然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的。 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哥哥那里偷到了解药,然后瞒着哥哥,给人下了药,连夜带着司羡鱼逃出来的。 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她以前疯狂的事情也不少做,但是第一次这么不计后果。 “你们两个过来!” 突然天牢门口有人走了出来。 司羡鱼立刻“嘘”了一声。 丹阳公主无语,“离得这么远,你根本就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好!” 司羡鱼没理会她,而是盯着那边,口中喃喃道,“公厨的人早该过来送暮食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到,你们两个去路上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老子的肚皮都快饿穿了……” 丹阳公主震惊地盯着她。 司羡鱼,“虽然听不见,但是我可以看唇语,差不多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丹阳公主默默闭嘴了,不咸不淡来了句,“你眼神倒是不错。” 司羡鱼淡淡道,“还好,我们走。” 丹阳公主莫名其妙,“走去哪?” 司羡鱼疑惑,“你刚才没听他们说吗?公厨的人要过来送暮食。” 丹阳公主,“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司羡鱼直接上手把人拉走,“你跟我来就是了,路上我跟你慢慢解释!” “诶,诶?” …… 不多时,两个厨娘推着小板车到了天牢门口。 门口的士兵见了,如蒙大赦。 “哎哟喂总算来了!兄弟们快来吃饭啊!” “你们公厨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这么慢啊!” 士兵们无不抱怨。 脸上抹了灰的司羡鱼赔着笑脸,“不好意思啊,路上我们这小推车突然坏了,这不是修理花了点时间嘛,要不然这么几大桶东西,我们两个厨娘也搬不过来啊。” 士兵“啧啧”不满,“你们公厨真是越来越糊弄了,送这么多饭就派你们两个女人过来。” “女人怎么了!”丹阳公主当即一个脾气没压住。 司羡鱼赶紧踩了她一脚,忙说,“我们虽说是女人,但是厨房里的活儿还是很利落的,这不是今天刚好赶的不巧吗,下次肯定,好说歹说也得让上面给我们派个男人一起,就算车拉不过来,搬也得给大哥们把饭食搬过来!” 士兵连连点头,“还是你会说话,行了,这一桶是我们的,我们搬走了,其他的你们送进去!” 说着几个士兵已经招呼着直接从车上搬下来了一只大桶。 剩下的饭菜是给天牢里的犯人吃的,送饭的活计也一并交给厨娘,他们狱卒能偷懒当然偷懒了。 司羡鱼他们求之不得,连忙拉着丹阳公主一起,低着头,把小推车推了进去。 刚才在外面看着铜墙铁壁的天牢,这会这么轻松地,就正大光明走进来了。 丹阳公主禁不住有些兴奋,“一会进去以后,你跟我打配合,我帮你把风,你就用你上次那个开锁的绝活把人给放出来,人就藏在大木桶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推出去!” 第205章 祖坟冒青烟,都没有这福分 “先找到人再说。”司羡鱼可没有丹阳公主那么乐观。 她觉得凤临渊那种级别的犯人,恐怕他们现在这厨娘的身份是根本接触不到的。 一间一间牢房地把饭送了出去。 眼看着推着就要走到走廊尽头,那里还有一扇门。 “可以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把小推车退过那道门,门口就出现两个狱卒,把他们给拦下来了。 那狱卒挑剔地扫了一眼车上的木桶,“今晚的暮食吃的什么啊?” 司羡鱼连忙道,“面!配几块红烧肉!” 狱卒不满起来,“公厨真是越来越糊弄了,就一碗面就想把我们给打发了?你们每天领那么多食材就不能换着花样做点好吃的?” 丹阳公主撇嘴,心说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要做这么多人的吃食,能弄出来就不错了,还有肉。 就这还挑剔,挑剔你别吃啊! 她只是半路上劫了这辆车推过来,就已经要死要活了好吗。 司羡鱼不说话,就让那狱卒挑剔。 反正这种事她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她毕竟不是真的在公厨的厨娘,谁知道会不会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 “行了,你们在这等着,我喊两个人来把木桶搬进去,一会放完烦就给你们搬出来。”狱卒说。 “我们——”丹阳公主一下子就着急了。 好不容易进来的啊,这就要随随便便把她打发出去? 司羡鱼立刻打算她,“我们就在这等着,哪里也不去!” 狱卒“嗯”了一声,喊了人过来。 丹阳公主被司羡鱼拽到一边,脸色十分不好看,“你这人怎么回事?好不容易进来的,他们肯定就在里面!你怎么不知道争取一下,说不让进就不让进了?” 他们刚才一路放饭放过来,当然一直也在寻找他们要找的人。 但是没有。 这一路忍着大牢里又潮湿又腐败的臭味,差点没给丹阳公主给弄吐了。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怎么可能放弃? 司羡鱼瞥了她一眼,“你强烈争取,人家就会放你进去了?确定不是怀疑我们有问题,直接把我们也给抓起来?” 丹阳公主气呼呼,“那你说怎么办?” 司羡鱼指了指门口忙着只会的狱卒,“你看到没有?他身上的衣服和外面那些人不太一样。” “嗯?”丹阳公主还真是没有怎么注意,她就看他们穿的都是一个颜色的衣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司羡鱼,“袖口多了一截纹路,这应该是区分用的,只有穿这样衣服的狱卒才可以进到里面去。” 丹阳公主瞬间眼睛一亮,“你是要故技重施?” 他们刚才即使半路上劫了小推车,换了人家厨娘的衣服偷天换日。 现在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司羡鱼的眼睛一直在观察着那边,“等一等,等搬木桶的人走掉之后,我们就行动……” 忽然里面发生了一些骚动。 门口那个狱卒立刻毕恭毕敬地弯腰欠身,“您慢走,小心脚下!” “谁啊。”丹阳公主撇嘴。 不过她倒是没忘记他们现在的处境,人老老实实和司羡鱼一起站到了边上,低垂着头,一副不敢冲撞贵人的模样。 却见那雪白的裙摆在经过他们面前时,忽然停顿了一下,“这两个是……” 司羡鱼已经从空间翻出了迷魂散,打算一旦发生什么变故,先放倒一片再说! 狱卒忙不迭解释了句,“是送饭的厨娘!” “那怎么在这里站着?”那人问。 狱卒,“这是因为——” 那人衣袖一甩,“让他们进去,否则就在这里干巴巴地等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时辰也不早了,人家也想早点放完饭好下值回家去呢。” “您说的是,说的是!”狱卒立马就换了副态度,对司羡鱼他们招呼,“还不赶紧进去帮忙!磨磨蹭蹭的,还想不想早点下值了!” 丹阳公主立刻拽着司羡鱼进了那道门。 进去之后还对司羡鱼低声呵斥,“磨蹭什么呢。” “刚才那个人……”司羡鱼若有所思。 几个搬木桶的狱卒已经议论了起来,“五王爷家的这个侧妃真是个美人胚子啊,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没有架子,不知道我下辈子做梦能不能娶到这样的媳妇。” “就你?你家祖坟冒青烟都没有这福分,人家本来就是相府的正经小姐好不好,轮得到你去吃那天鹅肉?” “可是这相府的正经小姐,怎么不当王妃,当了个侧妃啊?” “这你还不知道吗?相府那位大小姐和太子殿下关系匪浅,别看他们之前退婚了,但实际上私底下还往来着呢!太子殿下不是……那什么吗,他们司家也跟着受牵连,这个时候能娶他们家女儿当侧妃,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好不好!” “不好!”司羡鱼陡然抬头,拽着丹阳公主就往外冲。 “诶?”丹阳公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却听门口一声娇斥,“把他们两个拿下!” 司羡鱼一抬头—— 果然对上了司音音那张熟悉的脸! 她就说刚才怎么觉得这人声音这么耳熟呢! 大门“哐当”一声,瞬间被狱卒关上。 司羡鱼他们两个女流,即便意识到不好,但是已经晚了。 转瞬之间就被剩下的狱卒给制服! 上手的一瞬间,司羡鱼就感觉到这些狱卒不是普通的狱卒,一个个都身手了得。 司音音轻轻掸着衣袖,“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姐姐,知不知道为了等你,我花了多少工夫布局?幸好你回来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五王爷交代呢。” “这女人谁啊,嘴真臭!”丹阳公主直接一个白眼翻上天。 司音音的脸差点给气歪,“你!” 丹阳公主把脖子抬了抬,“你什么你?本公主是什么身份你应该知道,有种的你倒是动本公主一根毫毛试试!” 司音音的脸扭曲了好几下,最后硬生生扯开个微笑,“丹阳公主的大名我自然是听说过的,公主放心,来者是客,你既然来我们玄云国作客,我肯定是要好好招待你的。” “呸!”丹阳公主半点脸面也不给司音音,“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轮得到你招待我?不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玄云国找你来膈应我,是存心不想让我痛快!” 第206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刚才可是听到了,那些狱卒议论这女人的身份。 司音音的脸皮差点挂不住,咬牙切齿地警告,“公主还真是桀骜不驯!看来是年纪还小,不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 丹阳公主冷笑,“你算哪根葱,也轮得到你教我道理?我警告你,马上把我们给放了,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司音音不禁朝司羡鱼多瞟了一眼,“我还真是小看姐姐了,原来姐姐不止对于勾男人有一番手段,连女人也一样对你俯首帖耳啊?” “你瞎了吗!明明本公主才是那个当主子的,什么叫我对她俯首帖耳!”丹阳公主大力挣扎,又踢又打。 但是这群狱卒一个个孔武有力,抓着丹阳公主,愣是让她不得逃脱。 她想要趁乱搞事情的计划是一点都没有机会实现! 司音音微微笑,“公主稍安勿躁,一会我就让人把公主送回驿馆去好生歇息,至于我这个姐姐嘛……我们姐妹俩还有好多体己话没说呢,就不跟公主一起回去了。” “你们两个有什么体己话好说的?”连丹阳公主都知道,司家两个女儿之间的关系并不怎么样。 司羡鱼忽然开口,“所以,太子根本就不在这里。” 丹阳公主一瞬间竖起耳朵! 她没忘记,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救人的。 司音音掩唇轻笑,“当然不在了,太子要是在的话,我还用得着挖这么大个坑来等你跳吗?” 司羡鱼忽然声音一沉,“太子逃走了。 ” 司音音陡然脸色一黑,声音尖锐,“谁告诉你的!你胡说八道什么!” 司羡鱼却更稳了,“我不过随口一猜,你却这么慌里慌张,看来是真的被我给猜准了。” “没有的事!太子好好的被关着呢!” 司羡鱼不住摇头,“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越描越黑’?” 司音音一慌,惊觉自己刚才真的就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完了,怎么能让司羡鱼一下就猜中呢? 太子逃跑这个消息,现在可是封得严严实实的,要不是她说有把握能帮得上忙,根本也轮不到她知晓这么机密的事情! “哼,无所谓!”司音音很快反应过来,“你知道又怎么样,现在你也跑不出去了,只能寄希望于你的太子殿下会回来救你。” 所以抓她,是为了拿她当诱饵,去诱捕凤临渊! “卑鄙无耻!”丹阳公主狠狠啐了一口,“我就知道你们玄云国人一直都很不要脸,没想到还能这么不要脸,真是让本公主恶心!” 司音音拢了拢鬓发,手轻轻一抬,“来人呐,把丹阳公主送回去,公主现在受了惊吓,不能见任何外人,明白了吗?” 刚才丹阳公主可是也听到了太子逃跑的消息,自然不能让她把消息传递出去。 “是!” “放开我!放开!” 丹阳公主奋力挣扎,厨娘的头巾都在挣扎中掉落下来。 司音音一脚踩过去,在上面留了个深深的脚印,就像把高高在上的公主的脑袋,狠狠踩进了泥里一样! 她来到司羡鱼面前,弯腰,一把抓起她的下巴,“你这张脸这么看着倒是顺眼多了。” 从见到司羡鱼的第一面,司音音就觉得,这个乡下来的村姑未免长得太出众了! 人都是视觉动物,只要是好看的,第一印象就会占便宜很多。 但是她不想让司羡鱼占这个便宜,所以特意亲身指导司羡鱼的穿衣打扮,让她变成一个金玉其外,草包肚皮的花瓶。 她刻意把金银宝石都往身上堆叠的模样,各色脂粉香粉拼命往脸上糊的拙劣,就像个跳梁小丑。 再加上本就不懂得大户人家的规矩,处处出错,处处被呵斥。 一来二去,司羡鱼就已经变成了个废物模样。 多看一眼都嫌晦气的窝囊废! 但是谁知道,这窝囊废有一天,忽然造反了。 那些自己精心给她准备的衣服她不穿了,胭脂水粉也不往脸上糊了,甚至对待家人小心翼翼的讨好都不见了。 这样的司羡鱼却反而让司家那一家子眼睛长在天上的老家伙们巴结讨好了起来! 凭什么! 她好不容易辛苦经营了十几年的一切,仅仅因为血缘,她就要拱手让人?! “不过还不够。”司音音勾起红唇,眼底没有丝毫笑意,反而透出森森寒气,“一会我就帮姐姐补上几笔,保证让你这张脸被人看过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一眼就足以做恶梦的程度! 司羡鱼一偏头,厌恶地躲开她的触碰。 司音音也不生气,平静地收回手,“把她带走!” “是!” …… “殿下!” 九夜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 这里是天香居,整个帝京最繁华的酒楼,每日宾朋满座,谁也想不到,一个早该逃出生天的太子殿下,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凤临渊倚着轩窗,朝下眺望,下面的客人很多,其中不乏很多眼熟之人。 兵部尚书、礼部侍郎、御史…… 和他们白天在金銮殿上,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而且有几个,还是出了名的死对头,互相见面都恨不得重重“哼”对方一下子,然后分别别过头去,多一眼都不想看到对方。 谁能想到,他们私底下的关系竟然这么好? 估计他们自己也没想到,现在他们头顶正有这么一双眼睛看着他们。 天香居从外面看,是五层楼,但其实最上面还有一层挑高了的第六层。 只不过从外面看,根本就找不到上到第六层的通道,也没人会突发奇想,觉得这里还藏了一层。 “这么着急赶回来,是舅舅那边出事了?”凤临渊的手指点着轩窗,心思有些沉。 行动突然,他们是逃出来了,但是舅舅顾连成却还陷在里面。 估计这会肯定不好过。 那些急着想把他挖出来的人一定想方设法地在撬开舅舅的嘴。 九夜摇摇头,“顾将军那边暂时没有什么新消息,他们也怕把顾将军弄死了,就再也找不到殿下的下落了,所以现在不敢下狠手,甚至还找了太医去给将军医治。” 第207章 聪明人,肯定不会上当吧?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凤临渊太了解他的父皇了,“这倒是我那父皇一贯的手法,打一棍子给颗甜枣,恩威并施,要是不了解他的人,还真是很容易就被他给骗了。” 当皇帝的,最擅长的一招就是甩锅。 历来都是如此。 百姓蒙受苦难,最后一定拉一个贪官出来砍了,以平民怨。 而皇帝总是很无辜的“被蒙蔽”的那一个。 怪只怪贪官太狡猾。 但那贪官真的是欺上瞒下的一把好手吗? 皇帝就没有一点点的责任? 其实很多时候,那些人不过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工具,最后被祭天,也不过是刀钝了,该换换手罢了。 这会钝了的那把刀,恰好是司家。 “是司小姐……”九夜说。 凤临渊一瞬回过头来,“你说什么?她不是已经不在帝京了吗?” 那天抄家,除了太子妃、顾家,紧跟着被连带的就是司家。 太子府里没有找出什么有力证据,但是顾家和司家都有! 按照上面的说法,是凤临渊为了安全起见,把这些东西藏在了太子府之外的地方。 司家人也在当天就被全部看管了起来,清点人数的时候,独独发现家里少了司羡鱼这个关键人物。 据说司家大房的司袅袅还当场闹了,说司羡鱼是害人精,坏事都是她偷偷做的,结果让他们一家人无辜受罪。 甚至亲自冲去司羡鱼房间里找人。 但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顾惊羽给他的说法是:司羡鱼肯定靠着天机阁的关系提前得到了风声,逃走了。 那之后,凤临渊再没提起司羡鱼这个人,仿佛从来就不曾认识一样。 九夜沉声道,“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说是人已经抓到了,不日就要处斩,殿下,我觉得这就是一个陷阱,我们可千万要稳住。” 原本他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殿下。 毕竟会扰乱殿下的心绪。 但是后来想了想,九夜觉得殿下比自己要冷静,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可以做出最冷静的判断。 他如实告知了,殿下才能自己做决定。 他只是一个侍卫,不能越过殿下,用自以为“为他好”为借口,就替他做决定。 凤临渊沉吟了片刻,“不是假消息。” 九夜,“啊?” 凤临渊分析道,“如果是假消息,他们大可以不必放得这么逼真,连问斩的时间的订好了,到时候我去一看就知道到底有没有司羡鱼这个人,一旦没有,我根本就不会出现,他们岂不是白白布置一场?” “司小姐真的被抓了?”九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觉得司羡鱼滑不留手像泥鳅,要抓到她,恐怕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了。”凤临渊说。 “看什么看!” 突然有第三个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九夜回头,对来人一抱拳,“小顾将军。” 顾惊羽刚刚抵达,就听到这主仆俩的对话,差点没给气死,“我就知道你们两个稳不住!所以一听到消息我就马上赶过来了,凤临渊你吃亏还没有吃够吗?你也不想想,在你的太子府找不出你谋反的证据,偏偏在我家和司家都找出来了,难道这就是个巧合?” 他往凤临渊对面一坐,“从头至尾,去过我家又能毫无障碍地把罪证放在司家的人,就只有她司羡鱼!要不是她,我顾字倒过来写!早就跟你说了,那个司羡鱼不简单,和天机阁有关系,你非是不听,只说自己心里有数。 有数有数,有什么数?我看你是被迷昏头了!还有,她怎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你越狱之后,就这么凑巧地出现被抓了呢?怎么看都是故意诱你回去的陷阱,你要是还真的自己往里踩,我和我爹死了都能被你给气活过来!” 凤临渊墨黑泛着幽蓝的凤眸静静扫过来,“你看到她偷偷藏罪证了?” 顾惊羽轻咳了一声,“那咳、那道没有,但这不是明摆着吗?” 凤临渊,“没看到就全是你自己的臆测,没有证据,就是污蔑,我看你往后到底能不能姓‘顾’还两说。” 顾惊羽不服气,“那不是她还能有谁?不然你给我说个嫌疑人推翻我啊!” 凤临渊,“柳贵妃。” “咳咳!咳咳咳咳!”顾惊羽真的一下子被呛住了,目光闪烁,“的确柳贵妃也去过我家探望我祖母,但是,司家那边怎么也不可能是她动的手!再说了,柳贵妃也算是从我们家走出去的,她听闻祖母死而复生的事情,回来看看长辈,有什么好奇怪的?” 柳贵妃当年,是先皇后的陪嫁丫鬟,在顾家可以说是和先皇后情同姐妹。 看待老夫人也像是看待自己半个母亲一样。 凤临渊扫过他脸上的心虚,“谁说司家的罪证一定也要是她藏的?随便收买一个司家人,把东西偷偷放进去不就行了吗?司家可不是你家,别说下人了,主人之间还互相斗得不可开交呢,到处都是漏洞。” 顾家确实不容易安排,那是因为顾家一直都知道自己家族功高震主。 所以时时刻刻都警惕着,小心着。 可是司家不是啊,司家家住司如海,原本就是个穷秀才,是科举高中后,娶了现在的夫人杜春芳才一跃上了一个台阶的。 主要靠的还是出身清流家族的杜春芳的帮助。 这样一个一蹴而就的家族,要想办法做点什么手脚,还真不是不可能。 顾惊羽争辩不过,就看着凤临渊说,“你为什么总是帮着司羡鱼说话?我是你表弟,我们两个才是有血缘关系的!” 凤临渊,“就事论事而已,你的脑子去打仗可以,这些勾心斗角,真的有些不够用。” 顾惊羽气鼓鼓,“行行行,我承认我笨还不行吗,但是不管怎么样,我这么笨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个消息放出来明显就是为了勾你回去的,你这个聪明人,肯定不会上这种当的,对?” 凤临渊长眸一眯,“谁知道呢……” “喂!你清醒一点!你有那时间,不如想想怎么救我爹啊!”顾惊羽说。 凤临渊却忽然说,“行刑那一天,也是救你爹的好时机呢。” 第208章 时间掐的真是准! “还没招吗?” 司音音又一次来到天牢,步态优雅。 她可能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明明是来这么肮脏阴冷的地方,偏偏每次都穿得像朵白莲花,纤尘不染的。 狱卒只是给她开门,也没说什么。 司羡鱼被绑在架子上,闻声稍稍抬起头,“你闲不闲……” 司音音的俏脸一僵,当即抢过狱卒腰间的鞭子“哗啦”一下就抽了出去! 司羡鱼一颤! 没办法,这是身体本能地反应。 司音音抬高下巴,趾高气扬地走过去,鞭子拍拍司羡鱼的脸,“嘴很硬啊,到现在也不肯招供……” 司羡鱼突然道,“我早说了我通通招,就是太子暗中勾结青夜人意图谋反,我是证人,我可以站住来指证他,你倒是把口供拿来给我画押啊……” 不过就是张张嘴的事,司羡鱼又不是受虐狂,有必要在这里为了这种事情和司音音硬抗吗? 完全没必要。 再说了,招供了可以翻供,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她当然知道司音音现在是不会让她死掉的。 但是皮肉之苦,是真的不好受啊…… 司音音一噎,瞪她,“你竟然就这么毫无廉耻地出卖太子殿下了?司羡鱼你有没有良心,有没有节操!太子殿下对你有多照顾,这点苦头都受不了,为了自己活命,你没有一点气节!” 司羡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所以什么时候让我画押?” 司音音气得又一鞭子抽过去! 画什么押! 画押了她还怎么找借口折磨司羡鱼! 本来也不是图司羡鱼的口供的,她就是要把人关在这里受尽折磨,只要不死就没人会说一句话。 鞭子抽了一阵,司音音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再看那被帮着的司羡鱼,几乎是一点反应也不给,顿时一股窝火冲上来。 她猛地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抓起司羡鱼的下巴,用力一划—— “司音音!”司羡鱼痛呼出声,突然从口中吹出一根银针,一下就扎到了距离很近的司音音的眼睛里! “啊!我的眼睛!” 司音音惨叫一声,捂着眼睛,慌乱倒下,纯白的衣裙被一地不知是血是泥的东西蹭得乱七八糟。 “司小姐!”狱卒慌张去扶司音音。 司羡鱼的脸上血迹滴滴答答往下淌,也没有一个人过去看一眼。 “贱人!”司音音捂着眼睛,恨不得上来把司羡鱼给撕了,“我要杀了你!” 她猛地抽出狱卒的大刀—— 一旁的狱卒突然抬手一挡! 司音音一愣,不敢置信,“你们干什么!我可是五王爷的侧妃!” 狱卒面无表情,“就是因为你的身份,我们才对刚才的事情视而不见的,您想怎么折腾都没问题,但是人不能杀。” “你们没看到她伤了我的眼睛吗!我的眼睛要是瞎了怎么办!谁赔给我!” 司羡鱼恶劣地扯开唇角。 不是“要是瞎了”,而是“必定瞎了”。 本来也不是为司音音准备的,只不过是想在关键时刻保自己一命。 谁让司音音自己上赶着往她跟前凑? 司音音甩开他们,“让开!出了事我担着!” 她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司音音深刻意识到,司羡鱼这个祸害,多存活一天,她就没有一天安宁日子过! 只有早早送这贱人下地狱去,她才能稳操胜券! 至于凤斯年那边,她之后再想办法圆过去就是了,反正到时候司羡鱼死都已经死了,还能让死人复生不成? 况且她还有个“可以预言未来”的光环在身上,凤斯年即便是心存不满,也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的。 “去死!”司音音怀着十二分的恨意,双手握刀,狠狠朝司羡鱼捅了过来—— “叮”地一声,刀刃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打歪。 司音音到底是个弱不禁风的大小姐,这一下带得她的手当即偏离了方向,差点自己一头撞到柱子上去。 “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清润,气势却威严。 司音音表情一变,瞬间切换成了柔若无骨的小白花,虚弱地伸出手面朝刚刚进来的男人,“王爷!你要为我做主啊,你看我的眼睛……” 凤斯年没有理会司音音,而是第一时间冲到了司羡鱼面前,看着她血淋淋的半张脸,大惊失色,“你们在干什么!没看到她受伤了吗?赶紧派个人过来处理啊!” 狱卒赶紧领命离开,司音音眼里的妒火都快化作实质烧出来了。 “很疼?”凤斯年蹙着眉,一脸心疼地伸手想碰一碰司羡鱼。 司羡鱼却头一偏,避开了他的手,“王爷的时间掐的真是准,早不来晚不来,现在以为给我找个大夫,我就会感激涕零了?” 她一早就感知到了附近还有一个人的气息存在。 但却一直没有露面。 本来以为是什么幕后大佬,有是别的打算,没想到是凤斯年这个道貌岸然的。 “司羡鱼你说什么呢!”司音音气愤地爬起来,没办法,凤斯年没有搀扶她,她也不能自己一直躺在地上,“王爷你看到了!司羡鱼根本就是个油盐不进冥顽不灵的臭石头!你对她再好,说什么她也是不会听的!王爷真的不必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凤斯年一脸受伤,“我知道你肯定是误会本王了,但是本王跟你保证,只是想把你抓在这里关一阵子,等抓到了太子,马上就会把你放出去的,你一点事也没有。” 司羡鱼动了动手腕,因为被捆缚太久,手腕上都是一道道深红色的淤痕,“……别光嘴上说,倒是有点行动啊!” 凤斯年一愣。 司羡鱼皱眉,“还要把我绑多久?我都说了一切配合你们,你们这是对待弃暗投明的良民的态度?” 凤斯年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招呼人上手,“快!把司小姐放下来!都是怎么做事的,本王明明交代过,做做样子就好,你们居然绑的这么用力!” 狱卒一个个低着头,“已经绑得比其他人松了。” 凤斯年没好气地一把推开手脚太慢的狱卒,直接抽出匕首把绳子割断,“事情做不好还敢和本王狡辩,本王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第209章 皮囊不重要,毁了便毁了! 绳子一松,司羡鱼就一下脱力倒了下去。 凤斯年连忙扶了一把,“慢点不着急,来,我们先坐一下。” 司音音,“王爷!” 凤斯年突然一眼看过来,“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的眼睛不想要了吗?” 司音音一惊,慌忙捂着眼睛跪下来,“王爷救救我!我的眼睛被这贱人用毒针射伤了,她要是不拿出解药来,恐怕我这眼睛就保不住了啊!” 凤斯年真是太阳穴一阵抽痛。 他以前觉得司音音挺聪明的,识大体,懂取舍。 怎么到了现在还一口一个“贱人”“贱人”的,难道不知道这话停在司羡鱼耳朵里有多刺耳吗? 司羡鱼摇摇头,“没有毒。” 司音音,“不可能!我的眼睛痛得不得了,还火辣辣的,不是下了毒是什么!” 司羡鱼还是那句话,“说没有就没有,不信拉倒。” “你!” 恰在此时大夫急急忙忙赶到。 “王爷,大夫来了!” 凤斯年刚想让大夫看看司羡鱼,司音音已经着急冲了出去,“大夫你快看看我这眼睛!我的眼睛不能有事,我不要当瞎子啊!” 大夫一看这里两个人脸上都是血,其中坐着的那个衣衫褴褛,朝自己冲过来的这个一看就是位贵人。 天牢这地方找大夫,那肯定不可能是为了给犯人看的,当即就以为是为了司音音找自己来的。 立刻放下药箱,“我看看,你别乱动,把手拿开。” 司音音赶紧小心翼翼把手拿开。 大夫一看一根银针扎在司音音眼睛里,当即吓了一跳。 他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弄的,难道有人针灸还针灸眼球这个位置? “大夫!你别发愣啊,赶紧给我治啊!”司音音仅剩的一只眼看着大夫踌躇又踌躇,顿时心急如焚。 她以后还要当皇后,当太后,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瞎了一只眼怎么行! 大夫也一下回过神来,“需要先将眼睛里这根针拔出来,你忍一下。” “快点!”司音音现在十分不好受,她的一边眼球是真的感觉火烧一样灼痛! 大夫一咬牙,捏住银针尾端,往外一抽! “啊!”司音音痛得一下捂住眼睛。 大夫也给吓到了,顿时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眼睛!我的眼睛!”司音音尝试睁开那只血淋淋的眼睛,却大惊失色,“什么也看不到了!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 凤斯年也是一惊,还没等他开口,司音音已经尖叫起来,“大夫你快看看那根银针!上面有毒!一定有毒!” 大夫拿着那根被拔起来的银针左看右看,一脸的愁容,“这不可能啊,银针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发黑的痕迹都看不到,你是不是搞错了?” “怎么可能!”司音音根本不信大夫的话,直接抢了银针自己看。 结果一看,居然真的看到那银针上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可是她眼睛的痛苦她自己是能切身感受到的,这怎么可能骗人,“肯定是银针验不出来的毒!” 司羡鱼捂着脸开口,“司音音你为了抹黑我还真是不遗余力啊,那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毒是用银针验不出来的呢?” 不得不说,司音音其实猜对了。 并不是所有毒都可以用银针验出来的,司羡鱼涂在银针上的这个就验不出来。 不过现在这个世界,毒药的提取多数都并不纯,会含有硫化物,于是就出现了银针变黑的现象。 “你!”司音音又不懂药理,她只是凭着一股直觉往前冲,并且认定了就是司羡鱼给她下了毒,当即就要自己上手。 “够了!”凤斯年实在看不下去,把司音音拉开,丢给狱卒,“送她回去,再找个大夫给她看,传我的命令,侧妃身体不适,在痊愈前不得离开房间一步。” “是!” 司音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凤斯年这是,在禁她的足? “我不!我不回去!我还没和司羡鱼算完账呢!我不要!” 凤斯年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改变。 即使司音音再怎么不情愿也最终还是被“请”了出去。 看着司音音那落魄的模样,司羡鱼竟然不知道是不是该同情她。 心心念念算计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生杀大权也不过是别人谈笑间的一句话而已。 “大夫,你赶紧过来看看她的脸!”凤斯年把已经吓傻了的大夫拉到司羡鱼面前。 司羡鱼瞥了大夫一眼,放下手。 大夫“哎哟”了一声,“这伤得可严重了,赶紧给敷药止血才行。” “那她的脸还能恢复吗?该不会留下疤痕?”凤斯年关切地询问。 大夫连连摇头,“都已经伤成这样了,不留疤才奇怪,现在别管那些了,先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这大牢之中可一点都不干净,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伤口溃烂而死了。” 大夫所说的情况,其实就是常见的伤口感染。 毕竟这里是天牢,关进来的犯人都是能喘口气全靠命,要是死了那也只怪自己运气不好。 还有谁会心疼他们这些人的命,去特意找大夫,更不要说可能还要用上一些名贵药材了。 凤斯年脸上闪过深深的自责,“都怪本王!要是本王能够来得更早一点,也不至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要不是另一个对象是司羡鱼自己,她都要忍不住抬手为凤斯年这入木三分的演技鼓掌了。 什么叫“要是来得早”,他明明早就来了好吗。 就像当初他忽然好心提醒自己离凤临渊远一点一样。 要是真的好心,在她出嫁之前,什么时候不能说一句?偏偏等她显露出自己的医术了,他才来卖这个好。 “不过你放心!就算有这道疤也完全不影响你在本王心中的位置!内秀和智慧,比皮囊这种会随着时间老去的东西有意义多了!” 凤斯年还转而安慰起了司羡鱼。 司羡鱼尴尬地抽出自己的手,语气上却十分配合,“王爷这么说,我真是太感动了!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今天要不是王爷,我可能已经被司音音打死在这里了,你这份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要我能做得到,必定竭尽全力!” 第210章 午时三刻,劫法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