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陌,祝你好孕!》 Chapter 1(已修) 《凌陌,祝你好运!》by:天容海色。首发于。 Chpater1 “爸比,我今天不想去游乐园玩。”黑米眨着大眼睛,脸上写满了认真。 凌陌蹲下来帮他扣上外套扣子,笑着问道:“那你想怎么过周末呀?” 黑米嘟着嘴巴说:“唔,我今天想听一整天的故事。” 他奶声奶气地把“一整天”念得特别重,让凌陌忍俊不禁。 凌陌:“我给你去拿《格林童话》念好不好?” 黑米低头玩扣子说道:“不要~” 凌陌:“那你说你想听什么,爸比就给你念什么。” 黑米迅速抬起头说:“真的吗?我想听你和爹地相爱的故事!” 凌陌没想到自家儿子会想听这个,呆愣了一下。 黑米水汪汪的眼睛里好像马上要涌出泪来,问道:“不……不可以吗?” 凌陌说:“男孩子不可以随便哭哦。羞羞脸。让你爹地跟你讲吧。爸比不怎么会描述故事。” 凌陌坏心地把任务扔给了家里另一个男人。 而这个傻乎乎的男人正在绕着屋子拖地,他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调,脸上洋溢着独属于他的幸福。 黑米跑去缠着他的爹地:“爹地,爹地。我要听你和爸比相爱的故事!爸比说你比较会讲故事哎~” 王宁南也没推脱,他收起拖把,语气里充满回忆的味道,说:“哦……那要从七年前,你爹地刚怀你的那会儿开始讲起。” 那时候,凌陌还是一个满口粗话的纨绔子弟。而王宁南自己才是个刚出道不久的平面模特。 ********* 七年前。 是夜,月黑风高。 凌陌如同以往千千万万个夜一样,捧着酒瓶子,醉倒在天上人间俱乐部的正门口。他不需要自己爬起来,自然会有人狗腿般地上来搀扶他。他也不需要害怕丢脸,在这儿的人都清楚,见到的只能当做没见到,因为这儿的主顾都是他们惹不起的贵人。 “凌少,来来来,往这边走,您当心。还是我来扶着您走吧。”瞧,这不就有人自告奋勇地凑上来了吗? 凌少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想看清来人。可惜他醉的太厉害了,只能瞧见大约是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妖男。这身材给他当一夜炮|友都不够格。 他大手一挥,喝道:“走,走开!老子,老子没醉!老子自己能走。” 小妖男扭了扭屁股,恨恨地转身离开。又一波新人认为有机会轮到他们了,蜂拥而上,把凌少的周身围了个密实。一旁的俱乐部经理见今晚老主顾确实醉的不轻,便吩咐底下人去给凌少安排嘴巴牢靠的司机。 就这样,凌少被千朵万朵花簇拥着送进他的豪车里。 “你们……你们可以滚了。老子,咯,我要睡觉。”凌少没形象地趴向车后座,两只脚还挂在车外面。司机很识相地帮他挪了挪脚的位置,然后帮他关了车门。 “凌少明天再来啊,美丽/笑笑/**在***包厢等你啊~” 当然,回给这群莺莺燕燕的只有凌少豪车的尾气。 “凌少,醒醒,到您家了。”俱乐部司机为难地推了推熟睡着的凌陌,凌陌自顾自翻了个身,不管听没听见,他压根就懒得理司机。 “这……”司机先生急得抓耳挠腮。 “交给我吧,先生您辛苦了。” 从凌陌的湖边别墅里走出个大约五十岁的女人,她穿的简单朴素,笑容和气友好。这是从小照顾凌陌到大的薛姨。 薛姨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张红票子塞到司机手里,让他不要拒绝。司机赶忙道谢,然后回去了。 薛姨见外人已经不在,拉起凌陌就是一顿数落:“又喝这么多酒,成天喝喝喝!要不就是玩你的那些小明星。薛姨跟你说了多少遍,要远离酒色,你就是不听。等你老了有你懊悔的。还是你是想让你薛姨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我……呕!”凌少想开口反驳两句,但是胃里一阵翻滚,他把家门口吐得满地都是污秽。 薛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说:“快点躺沙发上去,我给你去做醒酒汤。” “呕!”凌少撵倒在地,衬衫角上也沾上了刚吐出的东西。 “唉呀,地上凉啊。”薛姨把凌陌扶到沙发上,让他躺下,又给他端来个红色脚盆,让他吐就吐在盆里面。 凌陌感觉自己的胃像是被人抓在手里,不停地左右上下在晃。恶心的感觉一直涌在他的喉头,即便是呕到后来呕不出东西了,他还难受。 “呕——!薛姨……我好难过。”凌陌把自己的上衣扯开,学着小时候薛姨给他撸肚子的模样,想让胸口舒服些。但是这是徒劳的。 薛姨:“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老实交代,你今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 凌陌:“呕……没,没多少……就一斤白的,六瓶红的,噢,还有一箱啤。咯!” 薛姨手上一顿,又狠狠地在凌陌背上揍了一记:“要死了,这叫没有多少啊。你要酒精中毒了,你到底听没听见啊!不行,你再这么呕下去不是办法,我打电话让严少来看看你。” 严少是凌陌的发小,家里也挺有钱有势。但严少自己也出息,毕业后每两年就在一家三甲医院做上了主任医师。平常凌陌要有个头疼脑热,小毛小病的,都会找严少看看。 凌陌瘫在沙发上,头仰着天说:“他,咯,他今天去B市出诊了,不,不在。” 又一阵吐意袭来,他憋不住,转头吐还没对准红盆子,就已经来不及吐出来了。 一楼一百多平米的空间里,弥漫着凌陌呕吐物的臭味。 薛姨一听严少不在家,更着急了。这大半夜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她可怎么向凌董和凌夫人交代啊。 “这别墅区就是不好,出行都不方便。”薛姨记得司机小李家没车,让小李现在赶过来也不现实。 “我们去医院。” “不去!” “那可不是你说了算。”薛姨叫来的哥师傅,两人协力把这位少爷抱上了出租车。 “点点啊,你怎么样,还难受吗?”薛姨急的满头大汗,别墅区离市区原本不过十八公里路,但有条主干道市政|府在大修,他们得绕道走。这一绕,就绕上了三十公里路。 “薛姨,咯,说了,咯,多少次,我不叫点,呕……”凌陌抗议道,他已经二十三岁的人了,却一直被薛姨叫点点这个小名,多丢脸面啊。 “你歇歇再说话,啊,听话。师傅啊,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医院?” 的哥也不是黑心人,他大半夜地跑工作本来就够闹心的了,这顾客还吐了他爱车,没跟他们算清洗费已经算厚道了。 他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在怀疑我饶远路啊。要是,你趁早说,我还懒得做你们的生意了。” 薛姨苦笑着说:“师傅,您别误会,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环湖路在大修,您这是没办法才走偏僻的小道。但你也看见了,我家少爷这样子,不赶快送医院会出事儿的。” 的哥听着薛姨的话,心里倒是舒服了不少。他慎重地给车子加了点油门。 凌陌新一轮的呕吐又要开始了,他现在真的已经吐不出一点东西了,他估计自己连胆汁都要吐干净了。的哥把车窗往下开了点,说真的,这车里的味道绝对能熏死人。他最讨厌这种仗着父母有两个钱,成天寻欢作乐醉生梦死的公子哥儿了。 他要是有这样一个儿子,非把他的腿打断不可。看他还怎么出门给人添堵。 “点点,点点,再撑一会儿,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的哥看薛姨也是个大善人,他替薛姨家有这么一个少爷感到不值。 他出口讽刺凌陌道:“我看他这股劲儿,不像是喝酒喝多了。倒像是我媳妇儿当年怀我家那兔崽子的时候,医生管那叫什么来着,对!孕吐!” 凌陌翻了个白眼,正想破口大骂,又“呕……”了。 其实凌陌不知道,的哥师傅他真相了。 Chapter 2(已修) Chapter2 到医院的时候,凌陌感觉自己好多了,直嚷嚷着要回家。薛姨一个毛栗子敲在凌陌头上,说道:“小鬼头不要命啦。最好医生能给你做个全身检查,我才能放心。” 凌陌翘着嘴巴,嘟囔道:“我老爸老妈都没你管的多。” 薛姨暗地里捏了一把凌陌手背上的肉,呵斥道:“凌董和夫人那是工作忙,没空当面教育你。他们对你可是真好的。” 凌陌嘴上说着:“我懂,我懂。薛姨,松下手,很痛啊。”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爸妈一个月能与他见一次面就很不错了。哪可能了解自己。 薛姨按着医院规定流程挂了号,带着凌陌找到了急诊室。两人敲门进去。 “坐吧。是谁要看病?”医生低着头写着上一个病人的单子,随口问道。 凌陌心情不好,语出便伤人:“你妹才要看病。谁有病谁看病!” 医生抬起头,见是个穿着骚包的年轻公子哥,又埋头写单子去了。他说:“急诊室晚上不接精神科病人。” 凌陌听到这一句话,那还得了!他张嘴就要来一句脏话。薛姨把他及时制止了。 薛姨:“医生,您好。我家少爷晚上跟朋友喝多了,吐得厉害。我带他来医院看看,就求个心安。别的没什么了,您要不就给看看?” 医生也不好为难上了年纪的老阿姨,他勉为其难地对还在冒火气的凌陌指指旁边的病床,说道:“躺上去,我给你听听心跳。” 凌陌撇撇嘴,在薛姨的监督下,也算听话地躺上了病床。 医生先是用听筒听了心跳,出乎他的意料,这年轻人的心跳竟然有点重。他接着又把听筒往下移去。 “哎!你不是说只听心脏吗?”凌陌说。 薛姨:“闭嘴。医生你尽管看,可千万不要漏了什么……恶毛病的迹象。”她都不敢说出恶毛病三字,她怕一说就成真了。佛祖保佑少爷没事。 医生示意她禁声,他需要个安静的环境。这个医生是个厉害的专家,他不仅精通西医,还在中医把脉方面颇有建树。他竟然放下了听筒,托起凌陌的手开始号脉! 凌陌疯了,哪里来的江湖郎中啊,在现代化的医院里干起了电视剧里的神棍骗术。 医生:“别激动,你试着放松,我有些事我没想明白。” 凌陌直翻白眼。 医生拿起听筒又把凌陌的五脏六腑听了一遍,然后沉思了一会。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一张单子,填上了凌陌的大名。 他唰唰唰填的很快,他把单子撕下来塞薛姨手里。 “去交钱拍片,拍完了再回来找我。” 凌陌抢过薛姨手里的单子,他倒是要看看这个江湖骗子想了半天开出了张什么单子。 哦,让他去拍B超。 也不是什么非同寻常的检查嘛,连他这个医学小白都懂B超。B超不就是那啥嘛…… 等等,B超! 去TM的医生,凌陌在心里直骂,他记得以前领小女人来医院也做过这个检查。他记得那是用来检验女人是不是怀了孩子的吧!他肯定没记错是吧! 凌陌扯着嘴角,蹦出来几个字:“医,生。你,确,定,没,开,错,单,子?!” 医生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说道:“确定。我怀疑你怀孕了。” 薛姨一开始也好奇怎么是查B超,她还以为医学新发现B超能检验别的病了呢。结果还真是验怀孕的!薛姨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片黑。 “放屁,给老子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老子是男人!你这个庸医,男人要是能生孩子,我爸就跟你姓!” 医生淡定地指了指自己的胸牌,再指指病历本封面上凌陌的大名,说道:“真巧,我真还也姓凌。” 凌陌一时语塞,但这加大了他的怒火,他卷起袖子就想杀人。 “我去你妈的。”他一脚踹飞了医生屁股底下的座椅。医生没有防备,摔倒在了地上。 薛姨见状,赶紧去搀扶医生。“点点,快跟医生道歉。” 凌陌借着点酒劲,连薛姨也没躲过他的语言炮轰:“道歉,狗屁的道歉!神经病脑残才会来医院解酒。我告诉你,今后我就是死在酒桌上了,你也别拦着我!我的身体,我乐意!” 医生皱着眉头插嘴道:“你怎么说话的,对着长辈也这么没礼貌。” 凌陌抬腿就在医生肚上踹了一脚,“我是谁啊,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我家想要弄死个小医生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这边急诊室闹出的动静太大。不少别的科室闲着无聊的值班护士,医生都来看热闹。 “看什么看,当心我挖光你们每个人的眼珠!”凌陌冲着大门发飙道。 “这个小年轻怎么这样。”“世风日下啊,不得了不得了。”闲言碎语不停地传入凌陌的耳中。他再也受不了了,拿起医生桌上的一叠病历夹,就往门口那些女人的身上砸去。 “啊,啊!!打人了!!” 一帮人呈鸟兽状散去。 “让让,让让,副院长来了。”这家医院算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安排一个副院长坐镇医院。怕的就是出现现在这种局面。 副院长是个中年秃顶男人,他笑嘻嘻地来,以求和平解决事情。结果被凌陌一句话就给扇怒了。 “哈哈哈,小鸟们都飞走了,结果飞来了一只秃顶斑鸠。” 副院长感觉自己的笑脸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然后掉到了地上,再也拼不回头了。 他正色道:“凌医生,你跟我说说刚刚的情况。” 医生有些为难,他说:“这……”他想了想还是跟副院长私聊比较稳妥。 他走到副院长身边,说道:“我跟您单独聊吧。病人的情况比较罕见。” 副院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凌陌见他们要走,可不乐意。 他一个箭步上去,单手往门框上一撑,他把门给堵住了。 “想走?让那个骗子给我道歉才行。” 副院长问:“道歉?他做错什么了?” “他侮辱了我的男性尊严,他这是在人身攻击!” 副院长问凌医生:“这么严重?” 凌医生无奈地苦笑。 “既然这样,那大家都去我办公室里做下来好好聊聊。咱们把问题理理顺,然后逐个解决。这位先生,你说好吗?” 副院长很诚恳地给了建议,可惜凌陌完全不受用。 大家都知道他喝醉酒了,好像还是个嚣张的富二代。眼前这位小少爷明显是“我爸是李刚”的重现。 要跟他好好沟通实在是太难了。 突然一个小护士在门外大喊:“27床出现药物过敏反应,凌医生在吗?” 凌医生一听,立马想冲出去看看情况,却被凌陌一把反推回去。 “给我道歉。”他说。 “病人家属,你先带着自家孩子去做个B超。一切还没定论,我也只是怀疑。这位先生,还有病人在等我,您能放我出去吗?” 凌陌先是赏了医生一个大大的笑脸,医生以为他放行了,谁知道他又板起脸来,说道:“不放。给我道歉。” 凌陌那是在任何地方都作威作福惯了,没得到正式道歉前,他是不会罢休的。 “你!”医生气结,他一来气,推了凌陌一把。想那少爷酒劲大的很,估计也不会被推倒,医生只需要他给让条道就可以了。 可谁知,醉汉是最不按逻辑干事的,凌陌竟然没有抓住任何东西。医生的轻轻一推,竟让他摔倒在地。 “呀!”薛姨跳脚叫道,她感觉大事不妙了。 凌医生的脸色也刷的变白。他看见了凌陌身下渗出了丝丝血迹。 他对副院长严肃地说道:“赶快把妇产科的张大夫叫来,出事了。” 副院长震了震,以为自己听错了。凌医生又补充说道:“你没听错,是叫妇产科的张大夫。” 薛姨一人在急救室外面团团转,她看着手术中三个红色大字,心里跟有团火在烧似的。她已经连续打了夫人和凌董十多个电话了。就是没人接。 穿白大褂的医生进进出出了好几批,可就没人跟她说过一丝里面的情况。每个人都是皱着眉头进手术室,又皱着眉头出手术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薛姨看到这种情况简直坐立难安。 终于,她打通了凌夫人的小秘书电话。“喂,是我,薛姨。夫人在吗?啊,太好了,快让她接电话。”凌夫人凑巧正在陪凌董通宵赶竞标书。听到薛姨的半夜紧急来电,两人都特别紧张。抛下手里的活,抓起衣服,赶忙就往医院赶去。 薛姨见到两人,心里定了一半,她哽咽着说:“凌董,凌夫人你们总算来了。” 这是一个对凌家人来说都极为漫长的夜晚。 三人盯着手术室的大门一宿没阖过眼。 在凌晨六点左右,手术结束了。 医生把呼吸绵长有力的凌陌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时,三人就像见到了医院外面刚出升的太阳般欣喜。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凌夫人凑上前去问。 张医生把嘴鼻上的口罩摘下,对凌夫人笑着说:“手术很成功,母子平安。” 凌夫人和凌董齐声道:“啊?” Chapter 3(已修) Chapter3 凌陌躺在病床上,右手边哭哭啼啼要死要活活的,那是他老妈,左手边把来回走当做沉思必备动作的,那是他老爸。还有手足无措的薛姨,笑到抽筋的发小。他的病房里真是热闹非凡。 “咳咳。”真是的,别人醒来都是旁边人嘘寒问暖,轮上他,竟然还要发声才能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过来。 凌夫人用纸巾擦干眼角的泪,强笑着说:“点点,你醒了啊。肚子饿了吗,要不要让薛姨去给你做点吃的?” 薛姨凑上来赶忙接口道:“对的,对的。你都睡了一天了,肯定饿了。我这就去小厨房里给你弄点吃的。你有想吃的东西?告诉薛姨,薛姨马上去跟你做。” “他这个样子,都是你们两个女人宠出来的。”凌天未(也就是凌董)呵斥道,“薛姨,阮婷(即凌夫人),我也不是说你们,你们瞧瞧点点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个正经人家出来的孩子。居然还被人搞大了肚子。这事要是传出,你要我怎么还在生意场上做下去。” 凌天未气的脑血管都要爆裂了,他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实木凳子上。 凌陌见他老爸气血攻心,心里也有点惊慌。但他是谁啊,怎么能表现的有所谓呢,于是他故意装作没脸没皮的样子,再次说道:“什么搞大肚子呀。爸,你痴呆了吗,你生了个儿子,不是个女儿。” 凌夫人把手遮在了凌陌的嘴上,阻止他再说出一些混账话出来。她“哎”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我和你爸本来想一辈子瞒着你的。没想到还是没瞒过去。” 凌陌心里一个搁楞,心凉了大半。不会是,他真的如骗子医生所说…… “你小时候身体不好,刚出生多久就成天往医院送。你爷爷叫来他的私人医生给你彻底查查。这一查……”凌夫人讲到这儿,眼泪直往眼眶外面冒,“就,就……” “就查出你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凌天未到底是男人,心比女人硬的多,讲出这种骂自己孩子的话也不打个顿。 “不可能!!”凌陌大吼道。他一直以来玩男女小明星不要玩的太爽,他作为男性的那方面不要太强啊,现在告诉他,他不是男的。开国际玩笑了。 凌夫人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外掉。“你爸说的虽然难听,但确实是这样。医生说你的身体里还有一套未发育成熟的女xing器官。建议我们从小给你喂点雄性激素。可是你小时候哪里肯乖乖吃药。勺子刚递到你嘴边,你就开始哇哇地哭。” 凌天未怒拍木椅扶手,说道:“就说是你们宠出来的。要是当年你把勺子硬塞到他嘴里,他现在还会这样吗?” 凌陌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发现自己突然听不懂爸妈的话了。他问:“所以你们就开始嫌弃我,不管我。让我自生自灭?”联想到多年来自己与父母聚少离多,凌陌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混账话。什么叫我们让你自生自灭了。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在用我们的钱?” 凌陌也硬气,把手上的针管一拔。 “通通还给你!” 凌夫人和薛姨大叫:“你这是做什么呀?!” 凌陌斜睨了凌天未一眼,说道:“还给他呀,本来来到这个世上就不是我决定的。投胎到你们家也不是我决定的。现在倒因为你俩会赚钱,而教训起我来了。我告诉你们,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些。” 凌天未嗤笑道:“幼稚,没有我和你妈在外拼搏,你有这闲空发神经?早去工地上搬砖了。” 凌夫人:“老凌,你也少说两句,点点他怀着孩子呢。情绪不稳定是正常的。你都这么大个人了,犯得着和小孩子发脾气吗?” 凌天未撇过头去,念道:“他还小孩子?他自己都有小孩了,这小孩还不知道是哪个畜|sheng的。” 凌夫人好言相劝道:“别跟你爸一般见识,他这人你妈我最了解,他刀子嘴豆腐心,没坏意的。点点啊,能不能告诉妈妈,那孩子是谁的。” 凌夫人说这话时偷瞧过凌陌的脸色,她怕说错话惹凌陌又不高兴了。 凌陌正郁闷着呢,突然被凌夫人一提醒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就算有生小孩的能力,也没有人敢让他怀啊。要知道他可是从来玩别人的,哪有让别人捅进过。 纨绔圈里的人都知道,凌少男女通吃,有一个原则却十年如一日,那就是他从不当下面那个。他这人最要面子了,怎么可能让人爬在他的身上gan他? 凌夫人见凌陌脸色不善,看样子他是不打算说了。她赶紧说道:“不想说就不用说了。唉呀,其实你怀孩子也挺好的。像我们这种家庭出来的男孩子,还是孩子从自个儿肚子里出来比较安全,至少保证是亲生的。” 凌天未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大骂:“放你的屁!” 凌夫人想张嘴再说什么,但她想到凌天未心脏不好,高血压又严重。她收了声。 薛姨出来打圆场:“凌董,凌夫人,你们看现在少爷情况也稳定了。你们的工作也忙,要不我留在这里继续看着少爷,你们先去忙别的?” 凌夫人点点头,接口道:“也好的。” 她稍微收拾下自个的东西,拿起挂着的外套,对凌天未说:“回去吧。让点点也自个儿静静。” 凌天未冷哼一声,也没多说什么。他看着凌陌也闹心,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大踏步地往病房门口走去,凌夫人也紧跟上去。 凌陌的发小——也就是那个当医生的严少,自打四人吵起来后,自动在病房里做起了隐形人。 直到凌家二位走后,才搬着椅子挪到了凌陌病床边。 “看什么看啊。当看大戏呐!”凌陌没好气地对严冬青说。 他瞧着严冬青人模狗样地穿着医生白大褂就来气。差不多的家世,凭什么人严大少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的,而自己却混到了大肚子还不知道肇事者的地步。 严冬青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要觉得烦,我今天肯定不提刚才的事。专挑你爱听的讲。” “哦。态度还算端正。想讲什么你就讲呗,我听着。”凌陌知道严冬青其实跟他一样,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只不过人家严冬青特会做表面功夫,外头看起来他是正派人士。实际肚子里一包坏草。不过,他对着凌陌从来不做假,所以凌陌很乐意听严冬青讲话。 “首先,跟你讲件好事。你听了不要太得意。” “哼。我还有得意的事。”都趟医院病床了,还人生得意呢。瞎讲。 “你的摄影作品得奖了。还是特等奖。”严冬青笑眯眯地说。 碰上凌陌这个混球,他根本不在乎:“哦,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不就得个奖嘛,说不准那些个评委看到我的名字,特意给我放的水。” “唉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这奖的评委都是外国人,你凌家再家大业大也不过是在国内威风。不可能连外国人都买你家账吧。所以说这是你凭实力得来的奖。” 凌陌还是无动于衷,他又说:“换个话题,我现在不爱听这个。” 严冬青挠挠后脑勺,想了想说道:“哦。那就讲点小施他们的事儿吧。” 小施是个被严冬青包养的现任男友。一个刚出道没多久的小艺人,脸蛋是漂亮,身材也好。成天会对着人傻笑。严冬青那坏东西小手一勾,小施立马屁颠屁颠上钩了。 严冬青跟凌陌不一样,他是标准的基佬,只爱和小男生瞎混。特别喜欢像小施那样的,看起来浓眉大眼,笑起来又纯情无比的小奶油男。 “行吧。”凌陌让薛姨去削了个梨吃。他一边啃着梨一边听严冬青讲点小明星八卦,感觉好极了。 严冬青:“小施说他这次去海南拍片,你猜遇到谁了?” 凌陌嘴里喊着梨,口齿含糊地说:“我怎么知道。” 严冬青:“何潇潇!哈,她也在海南。但据说不是去拍片,而是去追一个男人。” 凌陌一听,乐了,确实有点意思。何潇潇啊,国内首屈一指的女导演,捧奖杯都能捧到手软的名导,她需要倒追一个男人?不是吧! “你蒙我呢。何潇潇要什么人,那人还不得倒贴个几百万把自己包装一下再送过去?” 严冬青:“你还真别说。就有这样的人。对了,这人你还认识。” 凌陌眼睛一亮:“谁?” “王宁南啊!” 凌陌想了想,咬了口梨说:“不认识。” “你这次获奖作品的模特!” 凌陌还是摇摇头,他真没印象了。 “八块腹肌男!脸长得跟个混血儿似的那个帅哥!”严冬青为凌陌的记性感到着急。 凌陌再认真想了想,大约对这个人有个外形轮廓记忆。倒是对他的背部印象颇深,因为他那张获奖摄影作品就是拍的这人的背部。 Chapter 4(已修) Chapter4 那天严冬青没在凌陌的病房里呆多久,被医院里的连环夺命催给叫走了。热闹的病房只剩下凌陌和薛姨两个人,显得很冷清。 薛姨强烈要求他安顿地在医院呆上个把星期。 他也不寄希望于薛姨能给他抱台电脑来解解闷。 因为他刚冒出要看电视的想法时,就被薛姨以“孕妇要远离辐射”的话给驳回了。 这该死的肚子,这该死的人生! 凌陌在医院期间曾经跟医生私底下讨论过要打掉孩子,医生说他刚刚做过一次手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再经过专家仔细研究才能决定能不能打掉。 凌陌默默地在心底对医生竖了根中指,等到那时候,说不定他肚子就变西瓜了! 还有那个不知名的孩子他爹,要不是为了男人面子不好全城搜寻他,要不然早就把他逮到面前千刀万剐了! 一周后,凌陌熬到了极限。 “薛姨,我睡不着。”凌陌抱着枕头烦躁地左右翻身。 “轻点翻,小心压着肚子。”薛姨帮凌陌细心地纠正睡姿。 “压到才好,最好压没了。”凌陌碎碎念道。 薛姨送他一记眼刀,凶狠狠地说道:“睡觉。” 凌陌那憋得慌啊,他实在不习惯早睡的夜晚。他灵机一动,想出一个能把小伙伴严冬青召唤来的歪招。 “啊呀!薛姨!我肚子疼。啊呀啊呀,好疼啊。疼死我了!”他抱着自己的肚子在床上大叫,那模样好像有一台卡车在他肚子上碾压过去似的。叫人不忍心直视。 薛姨以为他又出了什么意外,说实在的现在的薛姨就好像受了惊的小麻雀,只要凌陌有一点点不舒服,她都能想象成天塌了一般。 她赶紧伸手要按床头的报警铃。 凌陌看见,又大叫一声:“啊呀!薛姨,薛姨快帮我去找严冬青。” 薛姨还想去按铃,说道:“这火烧眉毛的事情,找严少有什么用啊,他都不知道要从多远的地方往这儿赶。” 凌陌见没戏唱了,又只好装作舒服了点的样子说:“我突然又不疼了。可能是刚刚孩子踢我吧。不疼了,不疼了。” 薛姨狐疑道:“没道理啊,你这肚子都没显怀,最多两三个月大。按说不会胎动呢啊。” 凌陌强词夺理道:“我是男人呀,男人怀孕不能用女人怀孕的经验来衡量。薛姨你见过男人怀孕吗?” 薛姨摇摇头,老实地说道:“没有。” 凌陌乘胜追击:“那不就得了。我真的没事了。不用叫医生。” “真的?” “真的。” 薛姨毕竟是年纪大了,心底里不踏实,她说:“不行。我还是去找你的主治医生问问。他肯定有经验。” 凌陌内心吐槽道,估计十个张大夫都没碰到过男人怀孕的事。找他有个毛用。 “你乖乖躺着睡觉。我去去就回来。”薛姨决定自个儿去找医生,她觉得让医生来病房是不得已的举动。现在既然凌陌身体暂时不要紧,也就不劳烦医生跑一趟了。她还是自己去吧。 凌陌一听这话,脑子里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想,他突然觉得事情顿时有了转机。 他立刻装乖孙子道:“好的薛姨,你快去快回啊!”要是薛姨能被张大夫留下来吃夜宵就更棒了,凌陌偷偷地笑道。 薛姨一走,凌陌立马掀开被子下床。 他要夜生活!他想,老子要去俱乐部找回男人的自信。谁说我怀孕了,谁说我是女人了!我TM就把说话的那人压倒,爆他菊! 他从柜子里倒腾出昨晚穿的衣服,虽然那衣服已经臭不可闻了,但总比自己身上这身病人服好多了。 “薛姨也不知道帮我洗洗。”死没良心的凌陌还这样抱怨道。他都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事情,多少人昨天晚上没睡觉,还有空帮他洗衣服? “算了,不管了。反正泡上个小明星,最后到床上衣服还是要脱掉的。” ******** 凌大少爷大模大样地从医院正门走了出去。 出了大门,凌少走在大街上,每一个脚步都是鞋底与地面的一个个响亮的吻。他心情愉悦极了,心里想着要直奔天上人间俱乐部的方向。 可是他平时哪里有步行去俱乐部的机会,凭着记忆乱走最终走进了一条黑漆漆的小道上。 他气愤地踢掉脚边一块石子,骂道:“什么破地,连个路灯都没有。明天我就去政府捐钱,监工他们装路灯。” 这两年城市空气质量也不好,晚上都见不着月亮,要碰上没路灯的路,那就只能自己碰运气瞎走,祈求别再碰上个没盖的下水道口。 天气倒是越来越冷了,一阵寒风刮过,凌陌浑身直哆嗦。他平时出入轿车,到地方有暖气空调,哪里会需要穿厚实来防冻。所以他身穿一件花色衬衫,外套薄款白西装,只能是在冷风里冻得瑟瑟发抖。 突然他的身后多出来几个男人的声音,他心中一喜,以为能上去问路了。但听他们的对话好像是认识自己。 “我靠,我眼没花吧。那是凌……”“凌陌!那个醉鬼”“哈哈,他好像是一个人,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几人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友善?凌陌心里不明白了。 其实那几个人纯属社会普通青年,原本生活圈子跟凌少没多少交集。只是有次凌少在酒吧里喝酒喝大发了,冲出店门见人打人,见车砸车。恰巧吧,那几人合买的车停在了酒吧附近的三岔口边。 凌少高兴地抱着酒瓶往车窗上就是这么一招呼。哗——玻璃渣子碎了满地。 他还特嚣张地冲车里后座的两个人说:“老子姓凌,名陌。知道S市的凌家吗?首富啊,那就是我家!你们还不快赶紧下车来巴结我?啊哈哈哈……”里面的人都被吓呆了,愣住了。没见过醉汉没事找事,还能猖狂到留名的。 倒是凌陌后头跟了个壮汉,身高一米八以上,肌肉线条分明。那壮汉其实就是王宁南,他怕凌陌出事,所以跟着他一路。 车里的受害者以为凌陌还带着帮凶,各个吓得不敢做声。谁知那壮汉竟然递过来十张红票子说:“他喝醉了,这钱应该够修个车窗了,实在不好意思。” 凌陌那个大醉鬼对砸人车窗的事一点印象都没了。当然,别说这件事了,连那天后来的大事他都不记得了。可那一夜,王宁南的记忆如同刻上在岩石上的画卷,一幕都无法忘却,他对那个名叫凌陌的少爷一夜生情了。 三个无辜路人甲事后车窗虽然修好了,但心里憋屈的很。这可是新车啊,他们平时开都很小心,居然就被莫名其妙地砸了。 无巧不成书,这不,给他们正巧撞上了从医院里逃出来的凌陌。 “你们做什么?”直面凶神恶煞的敌人,凌陌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不做什么,跟你算账。”其中一人,开工就是两大嘴巴子,扇得凌陌头偏向这一边,又偏向了那一边。 凌陌刚开始被打懵了,完全不记得要还手。 “小子,记得以后没事少喝酒,就是喝醉了,也最好让别人把你的手脚给绑起来。免得你又发酒疯。”那三个人也算是两巴掌解了仇恨,况且车也修好了,正准备完事走人。 凌陌却好像大梦初醒般回过了神。 他开口大叫:“呀呀呀,敢打你老子,也不想想今天有没有给自己挖了个坑?” 挖坑做什么?死了有地方安葬啊! 凌陌抓起脚边的一块大石头,直往别人后脑勺砸。啪,还真给他砸中了。 “哥!”路人甲中看起来年纪最小的那人一声惨叫,被砸的那是他亲哥哥。 小年轻此时心里以由不痛快,转为带着恨意了。他是本市跆拳道和散打的双料冠军,从来没人敢当着他面欺负他家人的。 小年轻二话不说,对着凌陌先是一个下踢,接着抡踢,侧踢,挂踢。反身又来了段腾空上踢。直踢得凌陌坐在地上,躺在了地下了。 也许是凌陌天性作祟,他看到自己不得优势,便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腹部,不让别人打着他的肚子。他在地上已经缩成了一个球,完全看不出那盛气凌人的气势在哪里了。 三人看他气息奄奄的,气消了大半。可他们心里怕真出了事,连忙跑了。 凌陌嘴角,眼角都是伤。他像只斗累了的小狗,爬向小路的死角处,靠着别人家的围墙缩成一团。血从他皮肤上的伤口涌出,染红了他的花衬衫和白西装。样子可怜极了。他连意识都模糊了,朦朦胧胧地睁着双眼。感觉周边的环境是在另一个世界一样。 这时候从小街那头的拐角出现了个人影。他手里拎着两三袋生活用品,正悠闲地朝凌陌的方向走来。 凌陌扯着破喉咙,气若游丝地说道:“别,别走。” 待那人的步子走近些。凌陌快失去意识了,他最后还再念道:“救,救我。” 那人总算注意到了凌陌,他脚步停滞,浑身一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极其不确定地唤道:“凌少?” 凌陌已经昏死过去了,根本无力回答这声叫唤。 Chapter 5孕事11周(已修) Chapter5 “你还好吗?” 凌陌没有回答。 路过此地的恰巧是上次严冬青提到的大帅哥——王宁南,那个被凌陌当作模特使结果还被忘了名字的可怜蛋。 王宁南注意到凌陌可能浑身是伤,还陷入了意识昏迷状态。 他不好去看凌陌衣服底下的伤,单伸手碰了碰凌陌脸上的伤口。凌陌身体条件发射地颤抖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清醒过来。 上次见到他时,他还像个小霸王一样生龙活虎地到处耍威风,砸了人家的新车车窗还不够,一路唱着“大河向东流”压过了五条大街。 想到这儿王宁南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把记忆暂时甩开,现在凌陌伤的不轻。 王宁南在街巷的四周瞧瞧,这儿只有他们俩,肇事者估计逃跑了。他深思熟虑片刻,先将凌陌带去医院再说。 他把凌陌的一只手挂在自己身上,企图撑着凌陌走路。可是凌陌连自我意识都失去了,软趴趴地根本扶不起来。后背他,他又会从背上滑下来。最后不得已,王宁南只好用公主抱一把抱起凌陌开路。 凌陌看着挺瘦的,一七五的个头肉都见不着一点。王宁南从没见过这样清瘦的男人,想凌家也挺有钱的,怎么养个少爷能养成这么瘦。 附近有名的医院,其中一家以处理皮外伤闻名。王宁南自然选择抱着凌少去那家。幸好那家和凌陌逃出来的不是同一家,不然被薛姨知道了还不把凌陌削成一片片的。 医院大堂挂号处。 出乎意料排队的人很多。王宁南怕凌陌支撑不住,从队伍的侧面插到柜台处,对着工作人员说:“急诊,麻烦挂个号。” “有病历卡吗?”值夜班的小护士问道,她见一个帅大伙手里公主抱着另一个男人还插队,着实作呕,语气中透着厌恶。 王宁南内心苦笑,脸上挂着焦急之色,说道:“没。他受了伤,也不知道严不严重。能不能让他直接进救急室?” 小护士阴阳怪气地说道:“让我看看,现在的病人想靠装晕骗插队看医生的多了。请你体谅我们的工作啊。” 王宁南:“那你赶紧看看。” 小护士今晚还就心情特差,伸手在凌陌受伤部位狠狠掐了一记。昏迷中的凌陌也凭着本能,疼得大声惨叫。 “看,又是一个装的。”小护士从桌肚里掏出一张消毒纸巾,一边擦手一边说道。 王宁南:“他真的昏迷了,麻烦通融一下。” “排队。”小护士的脸色能够翻译成四个字——没得商量。 “下一个……”后面排队的大妈早就不耐烦了,她魁梧的身材把王宁南挤到了队伍最边上。王宁南见没希望了,只好抱着凌陌排到了队伍的最末端。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钟点。 就是凌陌体重再轻,两小时抱下来,王宁南觉得自己手快断了。幸好凌陌有点恢复意识了,虽说不能睁开眼睛,但能靠着王宁南扶住站稳了。好不容易轮到他们,王宁南赶紧朝着刚刚的小护士说:“没病历卡,麻烦快点送救急。” 小护士发现是刚刚的一对“狗男男”,慢悠悠地说:“没病历卡啊,那要去付费买,然后再回来排队挂号。你是第一次上医院吗,这点都不懂。” 王宁南一回身,他身后的队伍早已又变成了长龙,如果去付一次钱,再回来排队,那得多耽搁事啊。 “给我挂号。”王宁南听出来了,眼前这个小护士是在故意为难他。他一手搀着凌陌的腰,腾出一只空手,一巴掌扇上了柜台的桌面,顿时整个大堂鸦雀无声。 “怎么了?”一名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路过大堂,见状问道。 “病人家属故意闹事。”小护士抢话道。 医生也没信小护士的片面之词,他又问:“哦。他要挂哪个科室的号?” “您的。他说病人情况危急想插队挂号,可我看那是装的。” “没装。他受伤了!”王宁南纠正道。 大夫看了看磕在王宁南身上的病人,对着小护士说道:“你继续忙,病人我带走了。” “可是,手续……” 大夫扬了扬手说道:“过会补办。” **** “刚才谢谢你。”王宁南把凌陌抱上病床说道,“快给他看看吧。伤好像是被人打的,不知道严不严重。” “我知道了。你让他在床上躺平就可以了。”医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说道。 “你是病人的哥哥吧。你弟弟都这么大了,还喜欢跟人打架,你们这些做家人的应该好好管教他才对。”医生摇摇头,他也知道家家有本糊涂账,旁人不应该多嘴。 “……”王宁南选择默认飞来的罪名。 这时候凌陌已经悠悠转转恢复了些意识,同时他的脸上也抹上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孙大夫拿出一本空白的病历本,问:“病人有无药物过敏史?” “这……”王宁南对凌陌的了解还没有详细到这一步,他卡壳了。 凌陌双眼虽然紧闭着,自己却能对医生摇了摇头。 “没有是吧。嗯,你脸挺红的。来医院前有测过体温吗?” 王宁南这才注意到凌陌体温偏高,连忙说:“没。不过他刚到医院的时候只有受伤,没有高温。” 孙大夫皱了皱眉,他明白过来,应该是病人来医院后挂号排队的两小时内吹到了冷风,引起的伤口感染,高烧。前台的小护士也太不知道轻重了。 “把这个放在舌下,自己看着时间,三分钟后告诉我多少温度。” 王宁南连忙答应并接过体温计。 温度计里的水银正分分秒秒向上延伸。最终停留在了数字三十九点二。 孙医生再把凌陌的主要伤口看了看,开单子道:“外涂抹伤的药你过会去药房拿,记得看清说明书上的计量。我再给你开点退烧药和消炎药,主要是青霉素,每次喝一小玻璃瓶。” “喝青霉素?” “嗯,我不主张他现在这个状态去吊水。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容易二次交叉感染上新病菌。你回家把原本用来注射的药水,给他口服。效果差不多,也有助于他自身增强抵抗力。” 王宁南别的不担心,就怕凌陌不会配合喝药,他问医生:“那会不会喝药很苦?” 孙医生笑道:“哟,还真把他当宝宝宠着啊。你实在怕把他苦着了,就看着他,别再让他出门惹事了。他受伤时的痛可比喝药难过多了。” 王宁南讪笑着点头称好。 王宁南把凌陌搀到药房窗口边上的长椅上。对他说:“你等我一会。我去把费交了,给你拿药。” 凌陌痛苦地点了点头,靠在椅背上不出声。 王宁南想了想,把自己身上最主要的两件抵寒衣物脱给了凌陌并帮他盖上。自己穿着件单薄的T恤衫去排队缴费取药。他四处张望,到处奔走,几趟来回也就不敢觉得到冷了。也或许他心里有股力量在支撑着他,给他的身体取暖。 Chapter 6(已修) Chapter6 王宁南医院里陪着凌陌一整夜。等早上他自己迷迷糊糊从梦想中醒来时,才发现昨夜竟然因为太累,而靠着凌陌睡着了。 他握着凌陌的手,脸颊和凌陌的黑发相抵,相互依偎着一直到早上。 王宁南庆幸自己只眯了没多久的觉,要是被凌陌知道自己“占他便宜”,不知道会炸毛到什么地步呢。 他俩坐的还是药房窗口边的那排长登,医院里到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不过王宁南还是打算把凌陌带离医院。 只是将凌陌带去哪里比较好? 王宁南不认识凌陌的家,也不知道打给谁电话比较合适。想来想去,他决定先把凌陌带回他自己的小公寓再做下一步打算。 王宁南家。 “我头痛。”凌陌用手掌揉着额头醒来,他瞥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很陌生也不似在医院,便问道:“这是哪啊?又小又破的。” 王宁南知道凌陌毒舌,但也没想到他能分分秒秒不停歇地挑别人毛病。这才刚有点意识清醒,烧还没退呢,嘴巴上又开始点炸药了。 王宁南气笑道:“我家。” “你又是谁?”凌陌眼皮烧地都抬不动了,继续发问。 “你不记得我了?” 王宁南颇为吃惊,上次凌陌花了三天的功夫才给他拍完一组照。末了,全体工作组和他一起还去吃了顿庆功宴。更别提后来他俩还那个了。凌陌竟然都不记得了。 除了吃惊,王宁南心里还有一丝苦涩和无奈。像凌陌这样的花花公子又怎么会记得一个模特界小新人呢?至于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当然是越早从记忆里抹掉越好。 “我应该记得你吗?”凌陌没好气地回答。 他内心暗暗想到,开玩笑了,他算哪根葱啊,别以为照顾了自己一个晚上便能傍上粗大腿。 “……我曾经和你一起工作过。我姓王,艺名是JIM。” “JIM……”凌陌停止工作的脑子突然反应过来,那不就是自己得奖的作品男主角吗?原来是他呀。那个被严冬青夸成八块腹肌美男的家伙,仔细瞧瞧确实还不赖嘛。 “我记起来了,你叫王宁南是吗?”凌陌装作很久没听过此名地说道。其实他要不是靠上周严冬青的八卦,压根已经把王宁南的大名忘到西伯利亚去了。 王宁南却不知道真相,他以为凌陌真的一直记着自己。他的眼镜像被擦拭过的银器一般突然有了光芒,他笑着说:“对。” “哦,你不是在海南吗?”高烧也没烧去凌陌顽劣的性子。凌陌知道这话问出去的效果,瞧,这呆子的神情更为荡|漾了。 “啊,那是上周。我上周因为工作关系要去海南三亚拍套外景照。”王宁南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他没想到凌陌那么关心自己,连自己最近的行程都知道。 凌陌点点头,随即他的八卦之心又腾升而起。他故意装作偶尔提起说道:“何潇潇上礼拜也在海南,你有见到她吗?” 王宁南明显一愣:“有倒是有见过。不过人家是名导,我见着了也不可能上去打招呼。” 凌陌内心快笑死了,还装,你俩都快腻呼到一块儿去了。表面上他还是作为朋友的样子关心地说道:“为什么不打个招呼呢,说不准名导就看上你了。然后你就可以不再做个三流小模特了呀。” 王宁南尴尬地笑道:“哪里这么容易啊。何导阅人无数,我肯定入不了她的眼。” 凌陌快憋小处内伤了:“哦,别说丧气话。这万事皆有可能。” 王宁南:“呵呵呵……” 凌陌瞧着王宁南一副无所适从的样,不经心情和身体都好了许多。再逗下去,这人估计要被逗傻了。凌陌想就先放过他吧。 “医生给我配了的药呢?”凌陌先行转移话题,这把深陷尴尬的王宁南解救了出来。 王宁南立刻接口道:“在这儿,口服的青霉素。” 凌陌眉一皱,口服青霉素?哪个脑子糊涂的医生给他开的单子。 “怎么?你青霉素过敏?”王宁南见凌陌迟迟不肯接过药瓶问道。 “不。但……”凌陌有些为难地接过小玻璃瓶,对着瓶子干瞪眼。 王宁南顿悟,凌陌自尊心极强,肯定不愿意表现出他怕药苦。 他跑去厨房拿出了一罐自己蜜制的柿饼:“喝完药你尝尝,我前几天弄的,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这话细心地给足了凌陌面子。凌陌也不再故作姿态,接过小药瓶,一饮而尽。然后慢条斯理地拿起柿饼尝了两口。 其实要不是那两口蜜制柿饼,他嘴巴里就快苦死了。谁叫他本性就不爱让人看不起呢。 “还不错。”凌陌说道。 王宁南:“你喜欢就好。你再睡一会吧,药估计得好一会儿才能起效。我现在得出去一趟,今天还要上工。” 凌陌嗯地答应了,他转念一想,又说道:“你去哪里工作?” “新动视界传媒。在淮海路上的那家。”王宁南收拾收拾东西,看了看表,也不知道在十点半前能不能赶到片场。 “?你不是平面模特吗?怎么参与拍电视剧了?”凌陌记得那家传媒以高产量的电视剧出名。 “刚接的活,据说是个小配角,导演实在找不到人才找我去凑数的。” “何潇潇的片?”凌陌打趣道。 “呵呵,你别逗我了。全国人民都知道何导只拍电影,从不涉足电视剧。” 凌陌擦掉手里的柿饼糖屑说:“那家公司的导演我都认识,你告诉我你的导演是谁。我给他打电话,给你加戏份。” 王宁南手中的动作一顿,他意识到凌陌所想的。 “我帮你不是因为想要回报。”他扔下这一句话,给凌陌带上房门,便走了。 王宁南觉得自己不该傻乎乎地蹚这趟浑水,他的计划本不该如此。凌陌似乎是上天派来专门破坏他计划的克星,更何况,凌陌根本不领自己的人情。 凌陌把什么都当做一种交易,别人对善言善语那是讨好,别人给他端汤送水那是巴结,别人朝他笑容满面那是谄媚,他的世界里他人的一切行为都是带有强烈的功利目的性。可是,他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在乎他的家世和金钱。 王宁南失望地走了。 “搞什么啊,给我甩脸色。”凌陌一头倒在柔软的枕头上,他有点不高兴。但他实在烧的太厉害了,没多久又沉沉地睡去了。 迷迷糊糊中凌陌觉得全身又疼又痒,像有千万只小蚂蚁在他的皮肤上啃咬。他很想去抓挠痛痒处,却摸到了一大片的疙瘩。 “怎么回事。”他支起身体从床上坐起。床的右前方恰巧有一面穿衣镜,凌陌透过镜子看自己被吓了一跳。他的脸上,脖子上,凡是j□j的皮肤上都泛起了一片小红点。再撩起袖管一看,竟然没有一片完整的皮肤。 凌陌完全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一下子慌了神。他习惯性地想叫薛姨,却想起这不是在自己家。往衣服兜里想掏手机叫人却发现自己手机忘医院了,而他从来没有背别人电话号码的意识,现在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想先下床,出门看看有没有邻居可以求助的。 于是他开了大门往外头走去。 王宁南的公寓位于一个八零房老小区内,住户大多是年纪很大的老人,或是贪图这儿房价便宜的外来务工人家。这和凌陌自己住的高档别墅社区天差地别,凌陌从小生长在富人圈子里,他觉得向对门敲下门,讨要个家庭医生是件极为普通的事。 他想也不想地按响了邻居家的门铃。 门里头探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她看了看衣着单薄却光鲜的凌陌。她操起一口地道的本地话说道:“否保健品,说过娇贵(多少)遍了。” “我……”凌陌还没说出半个字,门“砰”地就被关上了。 凌陌气鼓鼓地骂道::“满脸褶子没多少年可以活了,还敢有这么大脾气。小心以后没人给你捧骨灰盒!” 凌陌又往楼下两家寻去,一家人不在家,另一家没给开门但是有人回应。 回应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女童,她隔着门响亮地对凌陌大喊:“妈妈说,她不在家,我就不能随便开门!” 凌陌:“你妈一定没说过,关在家里的姑娘长大了都是剩女。” 凌陌忍着痒痛和高烧连跑了楼下所有人家,却没有一个愿意帮助他的。任他嘴巴再厉害,骂出去的话也像打上棉花一般没有一点回音。他别无他法,只能灰溜溜地回王宁南家。 可走到602室的大门口,他愣住了。 防盗门被一阵大风给关上了。 而他,没有王宁南家大门钥匙…… 第7章 (已修) Chapter7 淮海路东段的白天,没有灯光的映衬依旧美丽。鳞次栉比的高端写字楼,宽阔整洁的柏油马路无一不显示出S市独具的国际都市风范。在其中的一栋二十三层建筑内,新动视界传媒不惜重金,打造了一流的摄影棚。 棚内,俊男美女随处可见。空气里夹杂着香水和化妆品的香气,也混杂着汗水和橡胶道具的刺鼻气味。 “麻烦能开个窗吗?”说话的是正在开拍电视剧的男主角施然(小贴士:还记得吗?他是小受发小的小男友),他是这家传媒公司新晋的小生。在场的制作人员上至导演,下至场记都会给他三分薄面。 “现在还不行,开窗后阳光斜射进来可不得了,那是会影响拍摄效果的。要不给您开个门吧。”场务人员建议道。 导演点点头,说:“小施啊,你出去透口气再回来吧。后面两幕正好没你的戏。” 导演都下特赦令了,按照普通演员早就溜到没影了,但这位新晋向来腼腆,他笑笑说:“这个……我一个人出去休息不合适吧。大家都很辛苦。” 导演说:“他们都是分别和你对手戏,你一早上六点开始拍到现在没停过,去休息吧。” 施然也不再多说,把手中的戏服外套和道具交了助理,自己朝门外走去。 “小王啊,你也出去休息吧。过会跟着小施一起回来就可以了。”这片场的导演记起了王宁南——这位何导特意嘱咐过的新人。 王宁南不明就里,他也想出去放松下心情,便跟着施然出了摄影棚。 施然靠着窗户玻璃,使劲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他感觉自己总算活过来了。转头一看,发现还有一个跑出片场来透气的。 “王哥你也出来了啊。”按岁数,施然这声哥没叫错。但是在演绎界,称谓应该由演出经验和实力决定。他的叫法让王宁南浑身不舒服。 “我哪里能被你称兄道弟啊。我就是个不入流的小模特。”王宁南脸上挂着尴尬的笑说道。 施然没有否认王宁南的话,他反而说道:“何导很看重你。” 王宁南听了这话,不知怎么就想起现在在他家躺着睡大觉的凌陌。记得凌陌也时不时提到何导,也不知道是不是凌陌也听到了什么风声。 “哪里。”王宁南假笑了一下。 “所以,那戏你接吗?”施然的娃娃脸上洋溢着善意的笑容。他看着王宁南,在等回复。 王宁南摆摆手说道:“何导看错人了,我既不会演戏,也不是同性恋。演不来那戏的。” 施然突然凑近王宁南的耳边细语道:“可我以圈中人的身份看,你准是。” ****** 凌陌在心里把能骂的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可惜没有人再把他的话当回事。他现在只能跟墙角的小蜘蛛比干瞪眼。 那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会塞牙缝,他自从知道自己肚子里揣上个娃后,就没安稳过。 “王宁南个该死的,就不知道门口地毯下塞把备用钥匙吗!脑子是猪粪堆成的吗!”他恨恨地想踹两脚王宁南家的防盗门,却发现自己手脚无力,“哼,等我病好了再来收拾你。” 叮铃铃——叮铃铃—— 隔着房门,他突然听到电话铃响了。凌陌猜,那肯定不是王宁南打回来的,他早上都甩自己脸色了,哪里还会特意打电话来关心他啊。 想想自己的归处一个都不能回。 自家别墅?医院?都离这儿好远需要打车。凌陌现在口袋里一分钱也没有,他出去消费从来都是签字记账。可是,谁打车还能赊账到月末再还呢? 凌陌觉得身上的红斑越来越疼了,他好想拿手去挠个痛快。但他非常爱惜自己的皮相,绝对不会让红斑破了化脓留疤。 还有,难道这栋楼里人住的太多,氧气都被楼下住户抢走了吗?他怎么会呼吸越来越困难。这些讨厌的人,连呼吸都不让他痛快吗? 凌陌高烧非但没退,到下午反而温度更高了。他的手脚冰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似得,牙关也在不停地打着寒颤。 “死人……工作一天能赚多少钱啊。还不回来。”凌陌全身哆嗦着还不忘抱怨王宁南。 渐渐地,外面太阳西沉,银月初上。整个城市慢慢沉溺在黑色的无边的悲伤中。凌陌头一次躲在破房子的角落里,偷偷掉眼泪。 他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肚子好饿,头晕乎乎的,呼吸好重。 突然,楼下传来不规则的脚步声,和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我……我家在顶楼……咯。你不用送了。”那是王宁南的声音。 “那可不行。今天是我对不起你,我必须把你送到家门口。没想到你真的不能喝,我还以为你故意推脱呢。”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凌陌耳里听来有些熟悉,但他一时想不起那是谁了。 “施然,真的不用了。” “瞧,多爬几层楼梯不就到了嘛……咦?!凌少!” 施然大惊失色,他完全没预料到能在王宁南家门口遇上凌陌。 王宁南也被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凌陌吓个半死,他说:“凌陌!你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回……回家。放屁……你……”夜晚寒气阴冷,加上凌陌本来就病情很重,他冷得快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先别说话了。快进屋吧。”施然第一个镇定下来,建议道。 “好,好。”王宁南此时已经酒意被吓掉大半,他利索地从包里拿出房门钥匙,打开门抱凌陌回床上。 家里和他早上走的时候一模一样,连那罐蜜制柿饼都依然敞着盖子。 王宁南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他问:“你不会一直被关在了门外吧?”难怪他打电话回家没人接。他还以为凌陌嫌弃他这地方太破了,找辆车就回家了。原来凌陌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锁在了家门外面进不来。 “你怎么样啊?哪里难受?快告诉我。”王宁南急得想要去握住凌陌的手,刚一碰到凌陌的皮肤,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是什么?”他一把撩起凌陌的袖管,整片的红色斑点密密麻麻散布在凌陌的手臂上,样子十分恶心。 施然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搬救兵,他说:“电话在哪里,快借我用,我的手机忘车里了。我叫严冬青来帮他看看。” “严冬青?” “对,他是凌陌的发小。他有医生执照。电话在哪儿?” “在客厅沙发边柜上!” 等严冬青开到王宁南家,找到那隐秘在老小区昏黄路灯下的门牌号码时,已是一个半小时后的事了。 “小施,你说你找到凌陌了?他在哪里啊?”严冬青喘着粗气,一口气爬上六楼。 施然已经打开大门,在王宁南家门口等着严冬青了。 “快进来。凌少的情况很危机。他全身出了红点,还高烧不退,呼吸困难。” 严冬青一听,连鞋子都没换,直奔凌陌的病床。 王宁南记得在工作的时候见过严冬青一次,他竟然是个医生还是凌陌的发小。 “是荨麻疹。”严冬青眉头打了结,他转头问王宁南和施然:“你们给他吃了什么?” 施然摇摇头,看向王宁南。 王宁南想了下,回答道:“早我给他吃了点医生开的药和一块我自己弄的柿饼。后来他应该没吃过东西。” “把药全拿来给我看看。”严冬青脸色如临大敌。 王宁南按严冬青说地,把装着药的袋子拿给他。 “很常见的药啊。除了青霉素其他又不会引发荨麻疹。可他从来没有青霉素过敏过。”严冬青当了几年医生,阅历多些也没明白凌陌的荨麻疹因何而有。 “是,是冬青吗?”凌陌表情痛苦,好不容易认清来人。他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说道:“老子快难受死过去了……” “凌妈妈知道你在这儿吗?”严冬青冷言冷语地问,他这个发小啊,从来不知道让人省心。 “……千万别给他们知道了。那我会……咳咳……”凌陌又有点咳嗽起来。 “你前几天才做过手术,是不是不要你自己的小命了。溜出病房,亏你想得出的。” 等等,手术,病房——严冬青好像想到了些什么。 “……你怎么跟我妈和薛姨一样烦人了……快帮我想想,我到底是怎么了。” 严冬青从自己的想法中回过神来,他瞅了眼在场的另两个男人。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为好。 严冬青一本正经地说:“病人*,你们俩先回避一下。” 施然平时很听自己男朋友的话,他点头答应,叫着王宁南出门,把房门带上。给严冬青和凌陌留下单独的对话空间。 “说吧……我是不是得了绝症。”凌陌闭起眼睛,突然觉得自己要是这样死了也好。省得给周围的人添堵。 “没那么严重。俗话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你以前坏事干那么多,不会早死的。”严冬青人前说人话,对着凌陌他就没那么讲究了。想到什么就劈头盖脸地说出来。 “那我到底怎么了?” “你那是孕夫体质,青霉素过敏了。” 第8章 (已修) Chapter8 凌陌:“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清楚。我正发着烧呢,哪听得懂你那些鬼医学名词。” 严冬青:“你怀孕了,这总没错吧。” 凌陌想到这个就头大,他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你听好了。这药说明书就有写,‘过敏反应:青霉素过敏反应较常见,包括荨麻疹等各类皮疹。’再听一下禁忌‘哺乳期妇女及孕妇尽可能不要使用本药品,或在医生的指导下减少使用量。’”严冬青收起说明书问道,“听懂了吗?” 凌陌一脸不耐烦:“什么呀,说了等于没说。我听不懂!” “你怀孕了,等于你是孕夫,约等于你是孕妇。孕夫需要在医生指导下用药。” 凌陌打断严冬青的话,声辩道:“这药就是医生帮我开的啊,我确实是在医生的指导下用药。” 严冬青一针见血,问道:“你跟你那医生说过怀孕的事了吗?” 凌陌张着嘴巴,想争辩两句,最后化作了两句嘟囔:“这种事怎么能见人就说啊……” “所以,由于你体质的改变,导致青霉素过敏了。”严冬青两手在胸前交叉,翘着二郎腿,一副你活该的样子,说道。 他又补充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荨麻疹来得快去的也快。明天早上你醒来时,肯定都消掉了。” 凌陌得知自己不是出了什么大毛病,一半欣喜,一半心酸。他想,要是没有了这个不男不女的身体,自己现在的境况是不是大不一样。 不,不止现在的境况,连过往也是。他的父母肯定是因为他的身体缺陷而嫌弃他了。 “然后呢,你准备是跟我乖乖回去,受凌爸凌妈训斥。还是另有打算?”严冬青盯着凌陌好一会,凌陌默不作声,不想给出自己的回答。 “你要是回去,最多也就是被训一顿,就当没听见不行吗?这么多年,你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他们……没把我当儿子。” 严冬青大为奇怪,他问:“那能把你当什么?” 凌陌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四个字来:“当我怪物。” “你这样讲话就对凌爸凌妈太不公正了。我作为旁人可是一切清清楚楚看在眼里。平常人家要是女儿未婚先孕,早就被拖去打胎了。你爸妈非但没让你去做人流,还给你看病,不逼你说出那个人是谁。” “那是他们怕说出去脸上无光!他们才不是真为我考虑。”凌陌反驳道。 “据我所知,你出生没多久第二性就被发现了。要是他们真的不爱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没给你多生个正常弟弟?” 严冬青想,越是靠得近的人,彼此伤害的就越深。现在凌陌和他父母的误会,又何尝不是因为太过亲密的关系,以为不需要沟通对方就能明白自己的用心,才有的恶果呢? 严冬青叹了口气,说道,“我给你去拿块冰枕降温,你自己再好好多想想。” 门外两人不知道凌陌得了多“大”的病,都把事态想得更为严重了。王宁南以手为枕,以头撞墙懊悔地说道:“都怪我,我下午就应该回家看看。我怎么也不想想,他一个人发着高烧怎么可能有能力回自己家去。那时候回来的话,说不定他的病还不会像现在这么严重。” 施然眉眼里也满布哀色,他安慰道:“王哥,这不是你的错。大家都不能料到的。” 这边,严冬青打开房门,从房内走出来。 “冬青,他怎么样啊?”施然拉住严冬青的手,焦急地问道。 严冬青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两个人。他们俩怎么像是要跟谁生死离别一样,表情严肃到吓人。 “没怎么样啊。王宁南,你家冰箱里有冰枕吗?给人物理降温的那种。”严冬青很自然地瞥见厨房,打开冰箱门翻找想要的东西。 王宁南自己一年难得感染上一两次小感冒,都是吃点白加黑就能好的。哪里会在冰箱里备冰枕。 他以为这是严冬青给凌陌看病必备的装备,他急急忙忙去翻自己的钱包,一边翻一边还说道:“小区门口有海王星×,应该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我去看看有没有卖冰枕。” 说完就像风一样冲向大门外。 他还不小心被门框绊了右脚,差点跌了一跤。 “他这么急着去买冰枕?”严冬青好笑地看着人十万火急似得冲出门,转头对自家老婆讲话。 施然双眉微蹙,略带忧愁地说道:“我看他的样子,像是恋爱了。可生病的那个……” “?凌陌?”严冬青摸着下巴上几根没剃干净的青茬胡子,静心想了想,也是,凌陌那个性挨谁爱上了都会受不了。何况,他肚子里还有个别的男人的娃。严冬青叹道,“可惜了。” 施然以为凌少真的得了什么重症,王宁南可能不久就要和凌陌天人永隔了,便也叹息地点点头,同叹道:“可惜了。” 严冬青脚下似生风一般飞奔至药店,又不幸碰上冰枕正好缺货。再等找到下一家药店,时间已经过去不少。当他听说这冰袋有使用次数限制,他掏光口袋里的所有钱,一口气买了十几个回去。 病床上的凌陌等来满满一塑料袋的冰枕时,不由出言讽刺道:“你打算开店面卖冰枕吗?那你这生意亏大发了,进价都跟人卖价一样。” 凌陌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惨白的,头歪歪斜斜地靠在皮质床头板上。如果不开口那就是男版的林妹妹,一开口,那可真是男版的孙二娘。 “你们见过傻缺买一袋子冰枕,跑病人面前献宝的吗?这是咒我发十多天高烧不退吗?”凌陌龇牙咧嘴地鄙视王宁南道。 这话过了王宁南的耳朵,他也突然觉得十分对不起凌陌。自己确实欠考虑了。 无情商,无智商,无眼力。凌陌在内心给王宁南贴上了“三无”标签,顺带送白眼一枚。 很多人只能在别人的身上看到缺点,对自己身上的缺点却视而不见。凌陌其实也没有情商。 严冬青指正说:“人家大冷天的跑了那么多路,掏了不少钱,为给你买冰袋。你到可好,感谢的话没有一句,反而指责别人买的太多。你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凌陌带着怒气的眼神通通射向王宁南:“你是不是会妖术啊,你不仅认识小施,连冬青都帮着你讲话。你干嘛莫名其妙的就滚进了我的世界里来。我要你走开!”他那副病怏怏的样子,配上气死人不偿命的独白,没有更大的反差了。 “凌陌!点点!”严冬青就差把凌陌摇醒了,他难道没看见王宁南听了这话后有多伤心吗?不能接受王宁南的喜欢也就算了,还变着法儿挖苦王宁南。 “干嘛!没事别叫我小名,那不是你想叫就能叫的。”这厢还碰上一个倔驴,在嘴jian的康庄大道上一路撒腿狂奔,十头牛都拉不回头。 “好,很好。我突然觉得你那荨麻疹要是一辈子都消不掉就美了。活该你过敏,活该你怀……”严冬青一激动差点把不该说的都说出去了。凌陌怀孕的事别说外人王宁南不该知道,连施然也是不能告诉的。这事关凌家脸面。他连忙改口道:“活该该你怀……还债。” “还债?”凌陌不记得有欠人债了,再说他凌大少爷别的不多,就钱多。钱多得都能当草纸擦屁|股了,怎么可能欠债还钱? 这家伙怎么和自己一点默契都没有,严冬青在内心吐槽,人人都说十年发小,知根知底。应该是使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的境界了,这人怎么救那么缺根茎。凌少的情商绝对拉低全国人民的平均值。 “别管还债的事了。你这打算养两天病再回家?要不我先跟你爸妈交代一下。”严冬青生硬地转过话题。 “我警告你啊,别跟我爸妈说我在哪儿。再他们向我哭着认错前,我确定以及肯定不回家。外面多自在啊,回家就受气。我不回去。”凌陌闷声闷气道。 前二十三年,他的父母只是生命中匆匆的过客,反而是薛姨成了他的亲人。父母见他的次数,还没他去天上人间俱乐部的多。 “还有啊,别岔开话题。我怎么就欠你钱了?” 看着凌陌一脸认真的质问表情。严冬青突然觉得,自己的小伙伴情商低过头了…… 第9章 (已修) Chapter9 王宁南后来被告知凌陌只是小过敏,没几天就会好。他在家里照顾了几天手残脑也残的凌陌,凌陌没心没肺地吃着端来的现成食,玩着别人的笔记本电脑,还蹭网蹭水蹭电。但他根本没觉得有哪怕一点点的愧疚,他一直认为一切很理所当然和水到渠成。 有人给他端饭,他张口就吃,他在家就是这么做的。薛姨给他收拾干净屋子,帮他连内裤都洗了,现在只不过把主语换成了王宁南而已。在凌陌心中,不过是多了个佣人。 大不了,以后多给王宁南点钱,或者给他多介绍几个名导就行了。 就算王宁南不爱钱财,他也可以帮忙找几个杂质评论员,给王宁南写点正面的软文,让他从此当明星不是梦。 在这方面,凌陌像极了他的父亲。 他认为,能用钱和电话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大概也是最让人心碎的想法,他自己就因为父亲的冷漠而不愿回家,可是他又用同样的态度对待王宁南。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凌陌……我可能过会得赶飞机去横店,刚接到的通知。”王宁南犹豫地向凌陌开口,他怕凌陌一个人在家会不习惯,也不能照顾好自己。 “去呗,横漂一族啊,现在很时髦的。”凌陌当然无所谓,他都又在床上躺了两周了。啥毛病都得养好了,过两天他也打算住进天上人间去了,那儿可比这个80破房美多了。那才是人呆的地方。 凌陌想着。 “多赚点钱,别再住这种憋屈的地方了。这里哪是人住的。《还珠格格》看过没?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见老鼠,低头见蟑螂。这诗用来形容你家简直一流啊。”凌陌忍不住抱怨道。 他说的夸张成分居多,王宁南总是把家里打扫得很干净,蟑螂老鼠绝无踪迹。但卧室没敞亮的明窗又朝北是真的。 凌陌想不通,模特和演员的双重身份在手,不应该是报酬极高的吗? 可能买不起玛莎拉蒂和独栋别墅,但是买间像样的公寓应该不成问题啊。王宁南混得到底是有多惨啊。 王宁南知道凌陌瞧不上他的小屋,也知道总有一天凌陌会离开这儿,飞向他漂亮的金丝巢。 “没别的意思。我就告诉你一声,大概要去个两三周,所以……” 凌陌觉得他分明是话里有话,眉头一挑,眼白直翻,故意挑明道:“干嘛,赶我走啊。” “没。当然不是。我是怕你一个人在家不能准点吃饭……” 王宁南先是忙于解释,后来停了好久没再说一句话。 “那我先走了。”王宁南转身就走,不再多做停留。他的内心涩涩的,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犯jian。一个人随口的一句话,能让他自己变得说话如此低三下四,他难道不是在作jian自己的尊严吗?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的,也不懂什么情啊爱啊,恰好遇上一个人特别对眼缘。就想对他好,想要献出自己全部的心。这就是他想做的。 凌陌不懂为什么,他变得特别不喜欢看到王宁南转身的背影。明明他的背影帅气又高大,是自己摄影作品里最佳的模特。 空气里还残留着中午刷锅的洗洁精味道,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在播放情景喜剧。卧室内阴森森的透着南方特有的湿气,隔壁依旧是乒乒乓乓开关门声音不断。 凌陌高傲地扬起自己的头颅,他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住在王宁南家,是看得起王宁南。换做是其他情况下,他王宁南扛八抬大轿请凌陌进屋,凌陌都不愿意。 “喂。”凌陌一直觉得他从来不会寂寞,他有一堆的朋友,想出去吃饭喝酒泡吧总是能打个电话,叫来一卡车的人。可是他现在,突然觉得周围寒意浓浓,很不习惯。 “我跟小施在青岛玩呢,没空理你。”凌陌打了个电话给发小,严冬青看到来点号码就是头疼。个小少爷又不知道想玩什么花样。 结果听到那头传来抑郁的情感。 “哎,你怎么了?别不支声啊,发生什么事了?你在王宁南家呢吧?他人呢,怎么不陪着你?”严冬青急了,一连串问了一堆问题。他知道凌陌爱玩爱闹,但从不轻易沉默。凌陌是谁啊,他可是说过“口才”是他唯一的资本。 “冬青,我疼,难受。”凌陌抱着电话说。 “怎么了?又起荨麻疹了?” “不是,就是难受,胸口特别闷。我说不清为什么。会不会又是什么孕夫体质在作祟啊,你说能不能把孩子流掉?现在城市里不都有无痛人流医院吗?”凌陌的脑海中闪过两次转身的王宁南背影。 严冬青是个情场高手,他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准是凌陌自己也冒出点心思了。但他也不好以朋友的身份直接点破,有时候有些事需要当事者自己慢慢悟出真谛,不然旁观者的助推力很可能弄巧成拙。 “你别想太多。小孩子的事情要慢慢说,无论大人之间有什么问题,小孩子总是无辜的。”严冬青说道,“你身体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有空就多出去走走。” 凌陌也心烦,一夜之间莫名其妙肚子里多了块肉。现在想拿掉都难。该死的,上次的手术干嘛成功。 “哎,对了,说到出门,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凌陌:“什么?” “你还记得你那获奖的摄影作品吗?” “记得,干嘛?”凌陌把自己莫名的情绪努力收敛起来,恢复成平常那个凌少。 “那个比赛的主办方找你人找不到,最后找到了我。他们让我通知你,这周末晚上有个很正式的颁奖晚宴,想问问你去不去。” “不去。”凌陌一口回绝。 “别那么快拒绝嘛。你可是获了特等奖啊,不去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而且你正好也需要散散心,颁奖晚会多不错啊,红酒美女的,散心绝佳好去处啊。” “……好吧。我去。不过你的最终目的不是让我去散心吧。”凌陌太了解发小了,他那贼兮兮听上去很为人着想的语气,一定在背后藏着更为深层的目的。 “被你猜中了……你爸妈太狠啊。他们天天去骚扰我工作单位的院长,逼我说出你在哪儿。我再不找机会让你自然出现,我就得着卷铺盖回家,和小施一起啃自己吧。”严冬青讨饶道。 凌陌也不傻不笨,他怎么会猜不到原因呢。他说:“放心吧。我会当做不经意被他们抓到的,不会连累你的。” “太感谢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先挂了。”就是隔着电话,凌陌也听出了严冬青眉开眼笑的表情。 转眼到了周末。 王宁南果然一直没回家。凌陌拿着王宁南放在玄关口抽屉里的备用钥匙和钱包,出门给自己置办了两套还算看得过去的衣服。他还算拎得清,没往顶级时装店里去淘衣服,就是这样,也足足用去了王宁南卡上留的三分之一的钱。 晚上六点,凌陌叫了辆出租,赶往宴会主场。 他到酒店大厅的时候,不早也不晚,人不算很多也不至于太冷清。他混在人堆里,倒也没有人来骚扰他。凌陌乐得自在。 不过,他再多走了两步,就遇上了个老熟人。 老熟人今晚穿了一袭黄色镶边绿色打底的改良旗袍,波浪式的长发梳成几何形花纹的风凉髻,鬓发边垂着一打碎珍珠,梅红色的唇膏配上她保养得当的白肤,显得风情万种,仿佛是从民国电影海报里走出的名媛。 她,就是在二十岁凭借一部《飞鸽》名动影坛的新锐导演——何潇潇。 “凌陌。”何潇潇握着一杯香槟,朝凌陌笑意盈盈地走来,“恭喜你,今晚你是主角。” 凌陌和这个笑面女人没有多少交集,他冷淡地回应道:“有何导在的地方,别人哪敢做主角。” 何潇潇叫来服务员,给凌陌挑了杯色香味俱佳的红酒,说道:“别那么说。我可是很喜欢你的作品的。今天是特地为你而来。” “为我?我有这么大魅力?”凌陌的语气轻佻,带有一丝丝自嘲又带有些许自信。 何潇潇:“嗯。我很欣赏你对于拍摄人物讲究光和影的理解,很别致。想问问你有兴趣和我合作吗?” 凌陌还没来得急拒绝,有人插话打断了他和何潇潇的对话。 “何导,我们来了。咦?!凌陌你怎么也在?” “王宁南?小施?!”凌陌也为在宴会上遇到他们俩惊奇不已,“你们来做什么?还有小施你不是陪着严冬青在青岛旅游吗?” 施然脸瞬间变了颜色,他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假笑着回答:“哦……哦。他说他想……他想在青岛多玩几天……嗯,然后让我先回来。” 凌陌心中存有疑虑,但他也没多问。指着王宁南问:“你又是来干嘛的?你不是在横店拍戏吗?” “我……” 王宁南正想解释,何潇潇抢先一步说道:“宁南他今天也是主角。” 凌陌听着何潇潇叫王宁南的称呼,浑身就像手指甲划过光滑的墙面一样起鸡皮疙瘩。叫这么亲密,看来流言不是空穴来风。 何潇潇三十多岁的老熟女了,还想吃王宁南这颗还算嫩的草? 第10章 (已修) Chapter10 “靠着你的作品,他也获了个最佳男模的奖项。怎么样,双丰收吧。” 何潇潇举着酒杯,脸上的笑容连弧度都无懈可击。她是个极度讲究质量的女人,优质的东西才能入得了她的眼,不然就是在浪费她的时间。 而凌陌的那张获奖作品确实名幅实归,无论从拍摄角度或是光线或是构图都堪称完美。使用王宁南作为模特更是点睛之笔,他背部肌肉的线条在模特界好比澳洲草原上最漂亮的马匹。 何潇潇很欣赏他们俩的才和貌,主动凑上来聊聊天,顺便看看凌陌是不是如传言那样,傲慢到不可理喻。 出乎何潇潇预料,凌陌最多就是冷了点,还不至于对谁都傲慢无礼。而且对他的“小朋友们”还挺关心的嘛。 何潇潇先从侧面对施然看了几眼,他在片场的表现能打八十分,如果本色出演一些天真浪漫的小公子形象人物符合度能打九十分。她也知道这位新晋小生有个圈外男友。这些因素都像是在说,施然是为她的新片而量身定制的演员。 再观王宁南,凭着这几年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锻炼出来的眼力。何潇潇断言,如果不趁现在让王宁南接手自己的新片,那新片会少了很多姿色。单恋中的人最美丽,不是吗? “何导谬赞了。”凌陌心里极度不爽,还得做着表面文章。 何潇潇也看出了他的应付,她想了一会儿,用眼神打量了下王宁南,再看看凌陌。联想到前段时间她去海南找王宁南聊戏,被狗仔跟拍的事。她悟出了点道道,笑而不语地转身,又去找别的老熟人了。 会场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了,该到的主要都已陆续到场。 场控突然熄灭了大厅内所有的水晶灯,只留三盏射灯齐齐对准舞台中央。一对俊男美女一前一后握着话筒,出现在人们视线的交点处。 悠扬的音乐响起,主办方请到了柏林爱乐乐团现场演奏开场曲。约莫二三十个国外专家陆续进场,还有国内外几大主流媒体参与全程播报和记录。无论从声势还是从实力来说,都足见这个奖项的含金量。 凌陌能获特等奖实在不简单。但他自己好像很无所谓的样子,吊儿郎当地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插在新买的西装裤口袋里。他小抿一口红酒,仿佛他只是这次晚会的旁观者,而并非主角。 小奖项一一颁发完毕。获奖的无不洒泪当场,标准的感谢致辞听了一遍又一遍,困得凌陌直想打哈欠。 王宁南也上台笑容满面地在众人喝彩声中捧回了一尊水晶奖杯。他的致辞基本都在感谢凌陌,别人听来也没有什么错,毕竟要不是凌陌的摄影技术到家,他也不可能被评委组另眼相看。 下台后,施然对他说了许多恭喜的话语。并告诉他,刚他上台那会儿,他放在台下的手机响了。 王宁南欣然接受大家的道贺,带着手机往主厅门外走去。 终于要轮到前三名和特等奖的颁发。 *** 大厅朱门外。 有一群没被受到邀请的男士正在跟负责签到的工作人员进行沟通。他们在交涉进入大厅的许可。 为首的是个高高瘦瘦的男性,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脸上有条宽约两公分,长约十多厘米的刀疤印记。他表情淡淡的,但双目蕴含肃杀之气,不像个普通人。他刚挂断一个私人电话,见同事还没搞定那些主办方,便亲自出来交涉。 “先生,没有邀请函,您不能进去。”主办方了解到大厅外的情况后,偷偷派场控人员来协商。 “这是我和几个同事的工作证件。请问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刀疤男手里持的竟然是警官证。 场控此刻态度也软了下来,不过他也不想好好的晚会被这群警察破坏,他问道:“应该是场误会,会场内的嘉宾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成为你们工作的目标。” 刀疤男拿起签到桌上的签字笔,在宾客签到的花名册上圈起了一个名。 那名字被主人写得极为潦草,场控凑近名册费力地去辨认。 另一边,王宁南特地走开了很远,来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装饰品架死角。 他翻起手机盖,对着未接来电显示面目挣扎,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回拨。 “喂,哥。” “没有进展。凌陌根本不参与他们家的生意。” “嗯,我错了。还是从别的方向,慢慢查吧。” “什么!” “你不能这样做!总之,一切都还没有查清楚,你不能随便就下了定论!” “我没有!”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盲音,王宁南才愤怒地合上了手机盖。 他焦急地决定立马跑回颁奖会宴厅。 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拍。 *** “下面,即将颁发最受瞩目的艺术类特等奖!本次为我们获奖者颁奖的是著名导演何潇潇。值得一提的是,这次颁奖嘉宾是自主请缨上台的。我们先来有请何潇潇女士。” 台下掌声雷动。 何潇潇步伐优雅地踏上红毯,走上台去。 “首先,我要谈谈这次我向主办方讨要任务的初衷。”何潇潇的自信与美丽随着笑容一并绽放,“我在没看到这次的获奖作品之前,其实是与获奖人不熟的。但是在看完作品后,我感觉和这位先生好像认识了千年那么久。他在光与影的处理方向上与我的理想愿望是那么的贴合。……” 何潇潇给予凌陌获奖作品的赞美之词不予吝啬,让全场都对这个能受到名导肯定的摄影新人充满期待。 “那我们有请本届特等奖得住——凌陌先生上台领奖。他的参赛作品为《月光,阁楼,背影》。此作品……” 主持人又好好地把获奖作品夸赞了一番,说得凌陌都有些飘飘然了,他骄傲地昂着头颅朝领奖台走去。 三盏射灯随着他的步子而转移聚交点,此刻,他是沉浸在掌声与鲜花中的骄子。 而就在此时,宴会大厅正门被意外打开了。 沉重的木门移动声与悠扬的弦乐四重奏格格不入,一群不速之客闯入了属于凌陌的焦点时刻。 “台上的所有人不许动。凌陌,请转身面对大门!请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刹那间,二十多个警察呈半圆形包围了主会场及领奖台。 会场里出现了明显的骚乱,人们纷纷朝大门口望去,想得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凌陌莫名其妙地转身,他根本不认识这群人。他们凭什么能对自己下命令,他们又来这里要对自己做什么? 刀疤脸是这二十多个警察的领队,在大家都求一个解释的时候,他从容地从人群中走出,对着凌陌说道:“凌陌,以你为法人的对外贸易公司涉嫌巨额骗取国家税收。经多次通告搜查,却未能联络到你本人。现在正式以携款潜逃罪通缉你,请跟着我们去警察局走一趟吧!” 晴天霹雳!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外贸公司,什么骗税! 对于商业,他从来不曾进入过,又何谈跟国家税务扯上关系! 凌陌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主场的三道射光对准自己。 上一分钟,众人凝在他身上的目光还是羡慕。下一分钟,鄙夷,猜测,惊叹的目光也随着那三道定位精准的射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台上的凌陌静默不语,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逐渐接近他的警察拷上了手铐。 他的双手被冰冷刺骨的金属手铐牢牢地反锁在身后。 “……你们抓错人了吧。”他本能地想逃脱手铐的束缚,越是挣扎,扑上来的警察越多。 “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这会加重法院对你的判刑。”几个警察抽出随身佩戴的黑枪,直指凌陌的眉心。 “我什么都没做过啊!”凌陌失去理智地大叫起来,“别碰我!” 王宁南此时刚刚到大厅门外,见大门随意的敞开着,都没有工作人员看,便知道出事了。 他进去时,正巧看到凌陌被拷上手铐的那一瞬间。 他想冲上去告诉那帮警察,他们抓错人了。可在这是,他看到了一个人。 刀疤脸男点起了一支、烟,浓郁的烟草香味充斥着他的口腔和鼻道。这一刻,他谈不上有多舒心,只感觉,一切总算结束了。 他猛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个丰润圆满的烟圈,冲着手下的人挥手,说道:“带走吧。” 第11章 (已修) Chapter11 就这样,凌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强制带走。 今夜,警车呼啸而过的警铃如一道道闪电劈开了黑色的夜幕,直击凌陌未经世事的脑海。 凌陌很想像以前那样,随口破骂这几个没有见识的警察,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做不到,好像一种无形的压力逼迫他不敢放肆。他上警车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刀疤脸男。 直至他下车,站在了第一看守所的大门前。巨大的铁门像猛兽的巨型颚要将他完全吞没。 风裹着寒意袭上凌陌的脸庞,他那一身崭新的西装早在东拉西拽中皱皱地没了版型。此时此刻,他只能选择服从。 押送他的人把他带到了一个空旷的房间,房间内只有一个独眼老头。老头打着哈欠,他刚从暖和的被窝里面被迫爬起来,正心情不好。“新人?” “嗯。经济犯罪。” 老头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不错,值得大半夜地让我起来。大案子?” “不用多问。做好你的事。” “是,是。”老头笑嘻嘻地答应着。又对凌陌换了副冷漠的嘴脸说道:“把衣服脱光吧。” 凌陌当然不肯,死命拽紧自己的衣服想往外跑。嘴上颤颤巍巍地说道:“老……老子能随便你看,瞎了你的狗……” 老头:“哟,还有少爷脾气。不愧是经济犯罪的。别搞得像我老朱要强J你一样,哈哈。” 后面的警员催促道:“赶快吧。我们也好收工。” “他不配合。”老头两手一摊。 警员取出电击棍,就稍稍擦着凌陌的背部电了一下,凌陌疼得眼泪鼻涕齐下。警员:“脱衣。检查你是否携带了危险物品。” “我把口袋都翻出来给你们看还不行吗?我不想脱。”凌陌还没完全服软,他那倔脾气可不是稍微教训一下就能改变的。 老头摇摇头说道:“不行,衣服还要拿去改。” 看守所里有规定,任何人不得带铁器进去,连衣服的拉链扣子都不行,要不是因为腰上的扣子是塑料做的,恐怕他得光着两条大腿进看守所。皮鞋更是不准穿被扔进了垃圾桶,幸好他有穿了双厚实的羊毛袜,才不至于光脚行走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那可得冻出一身毛病。 “体检先免了吧,给他单独一间房,等睡一觉起来,一切明天再说。”警员把凌陌送进了属于他的铁窗,然后齐齐离开。 这是怎样的一间房啊,四面都是灰白色的水泥,半点看不见外界的皎洁月光。 狭小的空间内除了床还有一只坐式马桶。马桶的抽水装置坏了,从下水道里还反泛出阵阵恶臭。凌陌掩着鼻子都无法隔离掉那股讨人厌的味道。 他想到之前自己还层嘲笑王宁南家房子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竟然都转进真的牢房里来了。 “不行,我明天必须想办法先出去再说。”凌陌暗自下定主意。 十个小时,对于看守所外的普通人家来说过得飞快,而对于深陷囵圄的凌陌来说,分分秒秒都是一种煎熬。 第二天的红日总算冉冉升起,六点,看守所的所有人都被集中广播叫醒。凌陌难得一夜没睡。只等新消息。 很快,新面孔的警员出现在他的面前,把他带去做体检路上。到了医务室,医生模样的人就问他有没有特殊疾病。凌陌知道这事编不出谎,他只多嘴问了一句,如果有病史能不能出去。 医生说:“我们这儿只不接待两类,一是精神已经失常的,二是正处于怀孕期的妇女。” 凌陌一听,喜极而泣,他总算找到能出去的理由了。没想到他一直痛恶的孩子,竟然能成为他暂时离开这儿的王牌。他朗声对医生宣布说:“我怀孕了,产检的时候医生说大概有两个多月大。” 那名体检医生指着他的资料卡说:“你的性别是男吧。” “……对。”凌陌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男人怀孕。呵呵。你不妨装一下第一种理由出去,更合适些。” 凌陌就知道会如此,他急着说:“我没骗你。不相信你给我做个B超?” 医生又说:“我给你找个精神专家来看看?”说着就拎起电话,转接了内线。精神专家就过来看了两眼便走了,他说凌陌没有精神问题,不要想着利用漏洞逃出去。 在进看守所的时候,凌陌就被告知现阶段看押的日子不过一个月,一个月后或证据不足,取保候审,或被正式签逮捕证。大部分进来的一开始还算守规矩,总等着通知自己取保候审了,不过运气好的总是少数,既然进来了,哪有容易出去的道理。所以很多人都会在签完逮捕证后才想到装疯,企图逃出去。 像凌陌这样,上来就闹腾的还真是少数。 医生可没闲心陪着他闹,直接指挥警员把凌陌推到仪器设备上,准备对他先做个胸透。 谁的手都还没碰到凌陌,凌陌突然在这是不停地干呕起来。他这呕还真不是装的,虽然胃里吊着难受,但是他心里一阵狂喜。他预感这是他第二次严重孕吐,这孕吐来的太是时候了。 “喂,你可别装啊,别以为自己干呕两声,就能真怀孕了。” “呕——”凌陌继续吐着,他特高兴,嘿,娃,你终于能帮上你爸爸一个大忙了。 迫于无奈,体检医生叫来了监狱里唯一一个会用B超机子的人。那还是个犯人,进来前他是医科大学专修儿童临床学的大学生。 大学生还算有两把刷子,能应付场面。他虽不熟练但能精准地打开仪器,让凌陌平躺着给他做检测。 “还真有!天啊!”大学生为自己的所见所闻惊呼不已 。体检医生连同几名看压凌陌的警员一起凑近监视器,那仪器探测的区域,确实有个可能只有豆粒大小的小黑点。 “这是我肚子里的小屁孩?”凌陌自己侧头也能看见监视器。 “对,你是第一次看见它?”大学生觉得这是自自己进看守所以来最特别的一天,想想看,男人怀孕! “嗯。上次我差点流产才知道那东西的存在。之后我没做过具体产检。”事实上,凌陌一直在逃避接受自己怀孕的现实。要不是为了从看守所出去,哪个大老爷们愿意说自己怀孕了。 “你竟然真的怀孕了!”体检医生先是惊奇,后又是头疼。这可怎么办,凌陌的事情,给他带来的麻烦大了。 “先给他换个通风透气的房间吧。午饭加餐,今天不是周五?那也得给他特制一点红烧肉。看他瘦的,必须得给加餐。”大学生在凌陌身上圆了一回做医生的梦想。他煞有其事地吩咐警员道。 警员面面相觑,这事还得报告领导再做定夺。 *** 刀疤脸回到办公室,就看见自己的弟弟在房间内不停地来回走。他给弟弟递出一根烟,问道:“来点?” 王宁南见自己等的人已到,气得把刀疤脸递出的烟给打飞了。“哥!你理智点行不行!” 刀疤脸也不恼,挑出几份文件,旁若无人地拿起笔,开始正常办公。 王宁南一把夺过他的笔,言语中气有七分,怨有三分,“我跟你说话呢。王宁西!凌陌他是绝对不可能参与他爸妈的生意的。你想打击凌天未和阮婷(凌陌爹妈的名,大家还记得不……)我不反对,那是他们活该。可是凌陌他没有错!他说不定都不知情!” “喜欢上了?” 刀疤脸——也就是王宁西双手手指交差,背靠着高背椅,以一副我看透你的表情看着王宁南。 王宁南语塞。他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对凌陌没有感情,得到的回答令他自己也很失望。 正在倍受哥哥考量目光的洗礼时,一个小警员的突然闯入,改变了办公室内的气氛。 “领导,有新情况。” “哦?”王宁西把警员叫到身边,让他小声说。 这办公室里一共就哥哥和王宁南两人。让小警员小声说话,不用多想,一定是为了防止王宁南听到。 这加剧了王宁南的担心。 “我知道了,你去吧。”王宁西挥一挥手,让小警员先走了。他又对着王宁南说道:“我倒是低看了你的小情人。他真有本事,铁打的牢笼,他都能想到伎俩拼命往外飞。” “他怎么了?” “呵呵。你跟我去瞧瞧?”王宁西知道弟弟肯定不愿去。 “……不了。”果然。 王宁西自己又掏了根烟呼上两口,说:“没胆承认你跟我是一伙的?” “哥,我们是不会错怪好人的,对吗?”王宁南觉得自己好累,他需要一个解释支撑。 然而他的哥哥只送给了他几声冷笑。 “呵呵。” 第12章 (已修) Chapter12 午餐时间,凌陌靠着肚子得到了加餐,他还可以在自己的牢房内单独用餐。给他换的新房间比原来那个宽敞明亮不少,冲水马桶也是崭新的,甚至还有节水功能。 凌陌感叹造化弄人,谁曾想到他一直厌恶的小孩竟然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帮上忙。如今就等那个所谓的领导批示,然后他就能暂时自由了。 空旷狭长的看守所内,开门声就显得更为响亮和牵动人心。不少人听到开门,都会探出头去看看来人。他们最希望听到的当然是自己的名字以及让他们收拾东西,取保候审。 来者穿着皮鞋,脚步沉稳有力。后头还跟着所长,他手里的钥匙圈随着走路发出细碎的摩擦声,所有人都为之一振,难道今天有人有幸可以出去了? “领导,他在107号房。”所长一个箭步率先领路。 107?那不就是凌陌呆的新房间号吗? “凌陌。”穿皮鞋的领导唤道。 凌陌寻声看去,果然还是昨天的刀疤脸男,阴魂不散。 “干嘛?”凌陌刚吃完饭,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往床上一躺,模样还像他在外面那样自在。 “看来你过的挺不错的。”刀疤脸僵着脸,也看不出他是在反讽还是叙述事实。 “托你的福,但是如果你昨晚没莫名其妙抓地乱抓好人,我现在能过的过得更好。” “好人?你吗?”刀疤脸问道,“15岁就天天出入夜总会,17岁的时候还进过少年看守所劳改。恐怕一般的好人达不到你的境界吧。” “笑话。夜总会是我们家的产业,我为什么不能去。少年看守所那是被几个狗友出卖了,不作数。你倒是挺了解我的,特地调查过?”凌陌对自己的黑历史完全没觉得有羞愧之情。 “呵呵,如果对你连这点了解都没有,你现在也不会在这儿了。不过,你还是挺有本事的啊。男人怀孕,呵呵,你要装个精神病我还能把你打回原形,让你乖乖听话。怀孕,是我没想到的。”王宁西皮笑肉不笑地牵动着嘴角说话,让凌陌感到难受。 “这么说,你这个大领导也那我没办法咯。”凌陌猜自己能出去这事十有j□j是成了。 “不错。但是,一个月之后,你会再次被拷上手铐,带到法庭上。这次等着你的可是几十年的刑期。” 王宁西似乎自心底洋溢出一种快乐的感觉,他心情又好极了,“给他开锁吧。” 他身后的看守所所长接到指令,乖乖交出钥匙,打开铁门,让凌陌顺利出去。 下午时分,凌陌穿着囚服走出看守所,他本以为会见到爸妈来接他的车,结果只看到了严冬青和施然。 严冬青从汽车的后视镜里看到凌陌的身影,立刻打开车门下车去欢迎他,施然紧随其后。两人分别给了凌陌一个最有力的拥抱。让凌陌觉得温暖了一些。 施然细心地从车内拿了套新西服给凌陌套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凌少又回到了人间。 “怎么样,去哪里喝杯咖啡,边喝边说?”严冬青建议道。这个建议得到另两人的一致赞同。 严冬青把他们带到一家人少嘴少的高级咖啡吧。三人一人点了一杯蓝山。坐定后,严冬青给凌陌讲述了自己听来的一点消息。 “首先,我得告诉你些不怎么友好的消息,你听完别太往心里去。”严冬青时刻盯着凌陌的表情,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谈话会不会给凌陌心里带来创伤。 “说吧。”还有什么能比进看守所呆了一夜更讨人厌的,凌陌想。 “你们家公司的基本账户被冻结了。”严冬青说道,“所以以公司做担保的所有信用卡全都失效 ,我记得你有三张不同银行的信用金卡,那些可以当废卡片扔了。” “什么!”凌陌死也没想到自己的信用卡还有失效的一天,他以为他一直是银行的上宾级客户。不过还好,他还有几张借记卡,里面存着不少钱。 “别惦记着你那些借记卡里的钱了。”严冬青一眼看穿了凌陌的小心思,他是他的发小,凌陌从不会对严冬青隐瞒自己的小金库,“你那些钱被国家征收了,理由是填补归还税金。” “狗屁,老子都没开过一天公司,哪里会欠国家税金!” “你先冷静下。钱的问题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你家出事了。” “呵,刚讲的难道不是我家出事了?” 凌陌即将承受更大的刺激。 “你爸妈还有薛姨也都进去了。” 凌陌接二连三遭遇的变故,都没有刚刚的那句话遭受的打击巨大。 “你说什么……我爸妈……还有薛姨?” “对,就在你昨天被带走后不久。有两批警察,兵分两路,一股冲向了你在湖边的别墅,把薛姨带着走了。还有一股去了H市,你爸妈在那儿谈生意就被突然闯进的警察给带走了。他们都被集中送到了你刚呆的那个看守所。” “……”凌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完全听不进严冬青后面在说什么了。他只知道自己的亲人全都被抓走了,都在那个恶心的看守所里备受煎熬,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个头绪都没有。 “你先别难过。一个月候审,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凌陌瘫软在卡座的靠背上,原本,他以为自己是讨厌父母的,这么多年了,他们总是忙于自己的事业,把自己扔给了薛姨照料。自己无论闯了多大的祸,他们都不会来看看,或是告诫他几句。如今他们已经身陷铁窗,自己才发现,对他们的思念是天成的,根本与多年的岁月经历无关。 “哎,你先别急着难过。我们对了,我正好奇怎么早上能接到你要被放出来的电话。你是自己想办法出来的,还是那里边有熟人相助?” 凌陌还算能控制自己的,他说道:“ 巧合。出来的时候,里面的人告诉我,我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月不用在牢里呆着,之后也还是要庭审的。” “那我们照你的办法把凌父凌母先弄出来再说,看守所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没用。我是靠着怀孕才给了特权。” “啊?”施然是第一次听说凌陌怀孕的信息,他惊得勺子都掉进咖啡杯里了,弄出了好大的响声。 严冬青忙着跟施然解释说:“你下面听到的话可千万别对别人说,尤其是你们娱乐圈的人。娱乐圈人最爱嚼别人的八卦,小事情都能吹成头条,更别说凌家的这些事了。” 施然把溅的四处都是的咖啡渍擦除干净,急急说道:“我懂的。” “我明白了。可惜,凌父凌母就不能靠这条出来了。”严冬青扼腕叹息道。 “我还得必须告诉你一件事。”虽然说出来会是雪上加霜,严冬青还是选择了知无不言,“尽管我可以帮你找个顶尖的律师,但律师费方面我没法帮你了。” “为什么?”发小的关系还不至于吝啬一点律师费,严冬青一定是有难处。凌陌想听听理由。 “国税局那边顺着你们家的事,也打算盯上我们家了。最近我们家各个账户的对账单被截去不少。我自己无所谓,不过……” 凌陌一听就明白了,他说道:“我清楚,你不用多说了。给我汇钱肯定存在风险,说不定你爸妈也会因为我家遭受牵连。” “你能理解那就最好不过了。我总担心,你会怪我不帮你。”严冬青心里也颇为苦涩,最好的哥们儿需要帮助时他不能两肋插刀,真活得不像一个人样。 “那凌少你打算怎么凑齐律师费,好律师价钱肯定贵。”施然不由替凌陌担忧起来,凌陌风光的时候,律师费即便天价也动摇不了凌陌的金库。但是现在凌陌连自己的房子车子都被法院扣下来,也就是说他自己都难保。哪里来的钱去请名律师呢。 “我总有办法的。”凌陌想问朋友借那肯定不可能了,他的那些朋友都是酒桌上认识的,哪里换得来别人的真心相助。 严冬青:“还有件事,不是坏事,也说不上是好事。” “你说吧。”凌陌已经对新消息麻木了。 “我劝你远离王宁南这人。我有种直觉,他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是个简单角色。” 施然第一个反对:“瞎说,他跟我一起拍过戏,我看他挺好的。人又勤快又上进。肯定不是什么坏人。” 严冬青笑着握了握施然的手,说道:“你又什么都知道了,我的傻瓜。” 施然看着严冬青充满笑意的深邃双眼,他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在宴会厅,凌陌问他的问题——“小施你不是陪着严冬青在青岛旅游吗?” 严冬青先前在青岛玩,其实施然是毫不知情。 或许真如严冬青的笑正是在笑自己的天真吧,施然不再多说一句,黯然地收了声。 第13章 (已修) Chapter13 “王宁南不会有问题的。”凌陌搅着杯中的咖啡,信誓旦旦地说。 严冬青见凌陌不信,说出了自己的推断依据。“他领了奖,人就不见了。然后你就出事了,凭我的直觉,他背后肯定有故事。你们家的事情搞不好,源头就在他身上。 ” 凌陌再三摇头,他还不清楚王宁南嘛,一个四肢发达,榆木脑袋的刻板人,阴谋阳谋的套在他头上那是不可能的。“别说他了。我们在这里争论也没有用,他也不会自己跑出来宣布正确结果。你不是说有个好律师介绍吗?能先让我见见他吗?” 说出来可能显得势利,但严冬青不得不提醒发小道:“那是个名律师,定金就得六位数。 再说,你这儿事情刚发生,我还没来得及联系他。” 凌陌虽然少爷脾气,但是毕竟已经是踏入社会的成年人了,这话隐藏着的含义他当然能听懂。“钱的问题,对吗?” 凌陌一针见血指出关键点,严冬青也不再绕弯子,直接明了地说道:“哥俩间就不兜兜转转,确实是像你想的那样。” 凌陌不由在内心嗤笑一番,二十四小时前,他就是用六位数的人民币去piao赌,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现在急需这笔钱去救他的亲人,却能逼得他无路可走。 施然咬着嘴唇,纠结了一会,他做演员时间不长,红起来也就近几个月的事情,手头的积蓄远没有六位数。这笔钱本来是囤着给他在家乡的父母盖新房的,不过凌少的问题更为严重。 施然想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总强过没有。 “凌少,我可以拿出两万现金给你。钱不多,不过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能力了,抱歉。” 严冬青脸色大变,他神情严峻地朝施然训斥道:“小施,你太不懂事了。你这么做,不是在打我脸吗?” 施然被他骂得云里雾里,他就觉得自己不过是好心出分力,又怎么伤害到严冬青了。 “凌陌,那是我的发小。要换做平时,我早倾家荡产地去救他家了。可现在什么情况,我有心救他也力不足啊!你这时候拿现金给他,你不就相当于在暗地里说我的无能吗?” 凌陌瞧着眼前两人,一个面红,一个耳赤。突然觉得很好笑,刚严冬青还想要自己堤防王宁南。依凌陌看,王宁南没必要堤防,反而是这个发小,嘴里没一句实在话。 钱方面就不是说了,他也能理解。律师也没真带来给他,可能真有难处。但又何苦和施然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演戏给他看?小施和严冬青从来都是一个鼻孔里出气的。严冬青说一,小施不敢说二。现在两个人当着他面争来吵去的,除了在作秀,还有别的解释吗? “你们俩演苦肉计很有意思?演的真精彩啊,可惜我现在没钱给你们捧场喝彩了。” 凌陌其实想多了。整件事就是一场误会,小施行为欠考虑,严冬青跳脚跳得太过分了,最终呈现到凌陌的眼里就变成了做作。 凌陌的嘴巴一直是把刀,所向披靡,严冬青跟他认识二十三年,以为自己早就练就了金钟罩铁布衫,还是被狠狠刺中了心。“你!”不过他还能忍,又说“我不跟你计较,我知道你今天连受打击心情肯定不好。等你冷静冷静,我们再继续进行话题。” 说出去的话就像是往墙上打钉,钉子能拔掉,痕迹却不可能去除。凌陌与严冬青之间第一次因为钱而有了隔阂,这对两个锦衣玉食的少爷来说是种莫大的讽刺。 施然醍醐灌顶,他也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他赶紧说:“凌少,我,我做事笨笨的,你就当我刚才没说过话。” “别啊,两万块钱呢,你都承诺给了,我为什么不要?我现在是乞丐,两万块钱对于乞丐那可是巨资。” 施然急得眼泪都含在眼眶里了,他是小地方出来的人,他们家乡人心直口快又古道热肠,想能帮忙的就帮,根本不会考虑其他。哪里有凌少他们心思多。 “我,我……” “小施。”严冬青冷静下来,自我反省了一会,觉得自己也不是全对,至少不足够义气,而且对小施也不够公平,明明是做好事还糟了他的骂,他说,“你还是把两万给凌少吧。你做的没错,是我心思歪了。” “霍,真大气。”凌陌强忍着泪,哽咽地说道。 严冬青最见不得凌陌的眼泪,记忆里凌陌就没哭过,他总是用毒舌掩盖自己的脆弱。 不行,谈话再按照现在的轨迹进行下去,肯定两败俱伤。严冬青抓耳挠腮地拼命想挽回,“对了,我突然想到个好消息。你拖我办的事,有眉目了。” 这话题转得对三个人都好,大家都有一个台阶可以下了。凌陌眨巴眨巴眼睛,让泪意憋回去,然后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问道:“什么?” “你不是让我去查两个月前,你在哪里几个地方喝醉过酒吗?” 凌陌一愣,他记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一件事交代过严冬青。他还最后被严冬青套话出来是想找个人,一个跟他上过|床的人。但找人做什么,凌陌可就咬紧牙关不松口了。 那是他上次被抢救后,严冬青来探望他时,他对严冬青说的话,没想到严冬青真有去查。 凌陌又不是真缺心眼到肚子里有个小孩,还不去查人家父亲是谁的地步。只不过他不好意思直言,但还得想着法子查。 况且现在更有必要查了,他得靠这个孩子逃过牢狱之灾,总不见得连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吧。 他思前想后,至少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候,肯定没和哪个男人乱来过。 他约|炮十次里有九次是吊的丰乳肥臀的辣妹,还有一次也最多找个清秀软弱的花美男。让别人爆自己的菊花?他清醒的时候不会有这样的胃口。那么不清醒的时候呢? 凌陌知道自己酒品不好,一喝醉就喜欢到处闯祸,以前也发生过砸了人家的店之类的事,事后给点小钱也就私了了。会不会是酒后乱X?凌陌越想越觉得可能,就先拜托严冬青去查两个月前他的醉酒地。 “我问了很多人,帮你统计了下。你一共喝醉过四次。两次在天上人间,一次在S市大饭店,一次在斜土路的小酒吧 。有印象吗?” “S市大饭店的那次我没醉,我自己打电话叫司机来接的,那天我没乱来。其他三次,毫无印象。” “OK,排除法。还剩天上人间和小酒吧。小酒吧那次我都有印象,那天是你摄影作品的交稿日,全体工作人员被你请去喝酒了。哦,我第一次见到王宁南也是在那个聚会上。” “那天?啊!那天啊,我确实醉了,不过醒来的时候是在家,应该没有大问题吧。”凌陌的记忆朦朦胧胧的,似是而非。 “好吧,就剩下天上人间了,我帮你去天上人间问过了。你两次都是在俱乐部八楼开了房,怀里搂的都是同一个人。我问老板要了那个人的照片,你自己看。” 严冬青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鼓鼓的,好像里面装了不少内容。 他把信封里的照片全都倒出来,平铺在桌上。照片风格非常多样,有影楼的艺术写真,也有侧脸跟拍。但照片主角都是同一个人,一个看上去不会超过20岁的男大学生。 “是他吗?”严冬青指着其中一张,男大学生戴鸭舌帽逛街的照片问道。 凌陌盯着照片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好像有……又好像不是……嘶,不会吧,他看着挺娇弱的。” “娇弱?怎么,你想找的人应该很强壮? ”严冬青一直对找人这事有疑问,直觉告诉他,凌陌找人的动机很不单纯。 “哦,没什么。你继续说。”凌陌怕自己一说多被严冬青看穿,只能鼓励严冬青多说说。 “他是青岛大学商学院的大二学生,我为了查他的资料,特地亲自跑了趟青岛。” 一直乖乖坐在卡座上喝咖啡的小施听到“青岛”,耳朵都竖起来了。他很介意这个地名,严冬青对凌陌撒谎说在和他一起旅游的城市。 “啊!你上周也和小施去了青岛,难道不是去旅游的?而是去……”凌陌醒悟道。 严冬青正色道:“小施没陪我去,我骗了你。” 施然萦绕在心头的疑惑随着严冬青的讲述渐渐散去。 严冬青继续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离那个大学生不到10米。我怎么可能对你讲真话。 小施,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对不起啊。” 施然勾起嘴角,真心地露出了笑容,“没关系。”他只求严冬青不要对自己说谎就好,他脑子不够聪明,最害怕的就是恋人的欺骗。还好真相大白了。 严冬青继续说:“我这一查,发现了个不可思议的事。那个大学生竟然在校外还有个大肚子的女朋友!” 第14章 (已修) Chapter14 凌陌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娃他爹的怀疑对象已经有正牌妻了。他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地对严冬青说:“他有孩子了,能在大学里就爱情家庭双丰收,不错啊。” “你真的没事?”面对凌陌的强颜欢笑,再没眼色的人都觉得不好了。 “能有什么事。” “不行,你今天不把话讲清楚了,我和施然是不会放你走的。” “……” 凌陌以沉默相对。 “说啊!” 凌陌嘴唇都变白了,他说话时有喘息、停顿了很多次,有时他说话声音很低,严冬青和施然几乎无法听清他说什么。不过,他总算说了前因后果,让另两个人理清了头绪。 严冬青越听,头皮就越发麻,这混世魔王! “你……我真不知道是说你倒霉好,还是说你自作自受。现在根本不可能为了你,去拆散那一对,你只能远远地呆着,让这孩子一辈子只有单亲家庭。”严冬青用“我拿你没辙了”的口气说,“我说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不要永远像个熊孩子一样,总等着别人来帮你收拾残局。” 凌陌顶嘴道:“喂,我不想听你的教训!” 严冬青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说道: “我本来还挺同情你家遭遇的,看你从看守所出来的时候,一直在为你担心。现在我突然觉得,老天是公平的,像你这种没心没肺,嘴巴恶毒的人是该被反报复。” 施然拉拉严冬青的袖子,让他别说了。正在气头上的人哪里听得了劝,严冬青继续炮轰道:“小施,你给他那两万块后也别再理他了。也要让他独自一个人在外面吃点苦头,他才能改改他的脾气。” 凌陌火上浇油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在别人面前装得道貌岸然的样子,一转身也是个人渣。伪君子,真小人!我至少不会装!” 喝一次咖啡,谈崩了两次,严冬青也觉得没有必要再打圆场了,他能说的都说尽了。 “小施,我们走,给他去取钱。凌陌,我最后叮嘱你一句,好自为之。” 阳光懒懒地斜照在卡座边的透明玻璃上,只有耀眼没有让人转暖的温度,这个冬天特别的难受,天气这么沉闷压抑,还可对付,人心的变幻就无计可施了。 凌陌看着没多久后甩到自己面前的二百张粉红票子,还有严冬青的背影,以及施然被拖走后不停地回望自己的焦急眼神。他真的是众叛亲离了。 出了咖啡馆,他站在柏油马路的十字路口,兜里揣着刚拿到的两万块钱,向哪个方向看去,都觉得这个城市是陌生的。这时,直走的绿灯亮起,凌陌麻木而又随意地跟随指示灯走向前方。 那是通往世纪公园的一条小道,离公园侧门入口越近的地方,摆摊做生意的小贩子就越多。摆摊小贩大多是夫妻档,女的笑脸迎客负责收钱,男的埋头或是炸些肉串或是做个蛋饼。隔壁摊贩的女主人闲暇时候还会来找他们聊天。 以前,凌陌是从来不会注意这些人的。可是现在,他突然觉得小贩们洋溢着的幸福笑容,让冬日里冰冷的阳光有了些许温度。 “要做个饼吗?”摊贩看到凌陌迎面走来,赶忙招揽生意道。 “……多少钱一个。” “光饼两块五。夹肉多加一块钱。” 凌陌从来不知道食物是可以这么廉价的。他吃饭就是签个字的事情,多少钱他从来不过问,大约一顿饭四位数才勉强入得了他的口。 “……好吃吗?”凌陌问摊主。跟严冬青他们不欢而散时已是下午五点,凌陌现在肚子正饿得慌,看到锅上争得热气腾腾的饼皮,他不由想吃。 “绝对好吃。我们在这里摆摊摆了十年了,老主顾很多的。” 十年! 凌陌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人生一共有几个十年,把十年的青春放在一个蛋饼摊上,他们竟然还能过得如此幸福。凌陌发现,他越活越不明白了。 “给,找你的九十六块五,你点点。”摊主一手递上刚出炉的饼,一手给找钱。凌陌没有点找钱的习惯,人家给多少,他就收多少。 他把钱重新塞回衣服袋里,捧着热乎乎的饼,沿着小路一路前行。不一会儿,道两旁绿荫参天,人迹稀少。凌陌挑了张干净的长椅坐下。 他的对面是片草坪,冬季里草皮像干燥的黄色毯子铺盖在对面上,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在草坪上踢球的小男孩们。大概是附近的学校刚放学,男孩子们贪玩,想在这块小天地上一展球技。 正是最可爱的年纪,他们因运动过后的双颊染上一抹红,各个小眼睛里透着不愿服输的劲头。 凌陌想到自己也将会有一个小孩,多年之后,他会不会也是草坪上的一员球星呢?那是肯定的,凌陌想,他凌陌的儿子能不出色能不优秀吗? 但转念又想到,自己竟然还要靠着孩子才能躲过暂时的牢狱之灾,他又觉得无颜当孩子的爸爸。有哪个孩子愿意有个身上惹上官司的家长,还有,他爸爸是个糊涂虫,连被谁睡过都不知道。 想得越多,凌陌就越觉得自己确实该遭孩子恨。他就是不知道自己哪一点会让孩子为他骄傲。凌陌彻头彻尾是个富二代,冷漠,放荡,毒舌。 要是能一切重头再来该有多好。再来一次,他不会稀里糊涂地放任亲人被抓,身边还没有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只要有人愿意接纳他,他会做一些改变。 “凌陌!你……”突然有个声音打断了他的第一次自我反省,凌陌仰起埋在双臂里的脸,向上看去。 王宁南正叼着一根烟,眼睛瞪得浑圆地看着自己。他好像特别吃惊会在此地见到凌陌。 “哦。是你啊。真巧。”凌陌面无表情地喃喃念道。 “昨天……昨天晚上,你……”王宁南支支吾吾地说了几个字。 “你看到了?” 凌陌先问道。 “呃。动静还挺大的,大家都看到了……”这话讲得很委婉,其实那天凌陌在领奖台被警察抓走后,晚宴根本进行不下去了。人们都讨论疯了。 凌陌“哦。”了一声,就不再讲话了。他情绪极度低落,不想搭理任何人。 王宁南就一直站在凌陌跟前,他匆匆把烟掐了,等凌陌再说点后来的情况。但凌陌迟迟没有后文了。 “你还好吗?”王宁南想到哥哥的为人,认为哥哥是不会轻易放过凌家的任何一个人的,但他很也不想凌陌出事。 “还不错。讨厌的爸妈被人抓走了,烦人的保姆也跟着进去了,还有个常常把我当孩子一样训斥的发小,刚扔了点钱给我跑路了。”凌陌自嘲道。 王宁南他很清楚凌家当家那两位的情况。他隐晦地安慰凌陌道:“你放心,你爸妈没事的。” “嗯。但愿吧。” “那你现在打算去哪里?”王宁南记得法院已经把凌家财产冻结地差不多了。凌陌已无家可回。 “我很小的时候有个梦想,希望将来能四海为家。没想到现在可以实现梦想了。”凌陌不愿让别人得知自己连家都没有了,随口杜撰说。 王宁南:“那……那你要不要还住我家。” 凌陌支着脑袋看他,说道:“第二次被你捡回家?” “不,不是。来我家小住两天。我是你的朋友,你来我家玩个几天而已。” 王宁南仔细斟酌自己的措辞,怕伤了凌陌的自尊心。 凌陌起身说道:“可以啊,我去的。” 天大地大,六十亿人里竟然只有王宁南他一人愿意说,他还是凌陌的朋友。凌陌想,是朋友,应该是不要紧的,而他现在也需要朋友。 第15章 chapter15甜蜜 Chapter15 凌陌爬上没有过道灯的水泥楼梯,重回王宁南家。在看守所里走一遭后,连带看到王宁南的破房子都觉得无比可亲。隔壁的老太太依然爱摔门而出,蒙在家里的小姑娘刚放学到家,她还跟王宁南打了声招呼。 凌陌体会到了什么叫隔日如年。 到家了,王宁南先去炉灶上烧了一壶水,让凌陌在客厅坐坐,看看电视。凌陌摆弄着遥控,电视里恰好在上演一部都市青春剧。男主家里恰逢破产,女主依然对他不离不弃,两人正演绎到你侬我侬的戏份。 凌陌对此嗤之以鼻,自言自语道:“这种电视是给脑残看的。”他联想到自己也差不多面临着家族破产,朋友亲人都走光了,不由觉得电视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给,天冷,先喝点温水。还有一壶水在炉上烧。”王宁南拿出了凌陌专用的杯子,“愿意跟我说说你被抓走后的遭遇吗?”王宁南小心翼翼地问。 凌陌也不扭扭妮妮,把进看守所然后又出来,又和严冬青闹翻的事情大致讲了遍。不过他隐藏了自己怀孕的事情。 “照你这么说,看守所又怎么会放你出来?”王宁南最大的疑问就在这儿,他问过哥哥,哥哥对他冷笑,什么都没说。 “没什么原因,我没犯错,所以证据不足。就先放我出来,取保候审。”凌陌避开了王宁南探知的眼睛,违心地回答道。 这铁定不是真话,王宁南想,他太了解自己的哥哥了,能逮着凌家人,决对会往死里整。不过看起来凌陌不太想说实话,王宁南也不逼他,装作接受了凌陌的解释。 “那你接下来一步打算怎么走?”王宁南问。 凌陌道:“找个优秀的律师,打赢官司,救回我爸妈。不过……”凌陌不想说下去了,他也没想好凑足律师费的事情。 “不过什么?” “钱的问题。法院把我的卡全部冻结了。我一时拿不出钱请名律师。” 王宁南一听,二话不说,转身向卧室走去,不一会儿,他拿着一厚叠钱走了出来。 “拿着。”他把钱塞给凌陌。 凌陌一看,折叠钱比施然塞给自己的还厚了不少。他没有接受,说道:“我未来还要住在你家一段时间,肯定给你增加不少负担。你住这样的房子,看起来家里也不富裕,这钱你还是先收起来吧。” 凌陌难得说了一回人话,刚跟严冬青他们分开后,一路走来所见所闻让凌陌那嚣张的富二代思想扭转了不少,他开始知道钱不是数字,可能是一家人生存的支柱。 王宁南也惊奇于凌陌的转变,他说:“我这钱留着也没用,我一个人平时生活很简单,花不了的。倒不如给你去,也算是帮了你。” “怎么会没用呢,留着娶老婆也好的。”凌陌随口说道,他想象中王宁南未来的家庭一定是五好家庭标准模板。王宁南老老实实工作,存钱然后娶个了温柔贤惠的老婆,再有个成绩不错的孩子,一家人相互扶持到老。 凌陌是王宁南的一场不应该邂逅的意外。 王宁南心跳停了一拍,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告白,最后只说了:“我……”一个字。 “?”凌陌看他欲言又止。 “我……我用不着花钱娶老婆。我心底已经有一个他了……”他声音越说越小,都快变成蚊子叫了,他线条分明的脸红得像要渗出血来。 凌陌不知为什么,突然没由来地感到不快。他以为王宁南这话的意思是说老婆已经找好,还是不需彩礼的那种。凌陌控制不住自己,又恢复到恶毒本性,说道:“你原来已经有未来老婆了,她还是个倒贴货。怪不得不用存钱。” 王宁南深深地凝望凌陌一眼,并没有辩解。仿佛有千言万语凝结在喉间,没有诉说。 凌陌被他看得感觉浑身发热,他撇过头去,说道:“不说话,就是默认。” 王宁南看着凌陌因为撇过头而露出的玉一般的白色脖颈,想起了一行特别矫情的诗句。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凌陌性格不好,只有在他不讲话的时候,才会发现他的五官秀美而精致。如果有一团和气能在他的眉间舒展开来,那他也会惊艳四座。可惜人们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就先被他的脾气所打败。 “看什么呢?”凌陌转回头语气恶劣地骂道,他活像个坏婆婆。其实他是尴尬,他不习惯这样的暧昧的沉默。 “你真好看。” 王宁南发自内心的赞叹道。他的眼睛里渐渐染上yu|火,他好想去触碰那朵可爱的莲花,虽然知道凌陌很可能会大发雷霆,但他的行为完全已经滞后于思想控制了。 凌陌的嘴唇因为冬季缺水而有一点点皱皮和小伤口,王宁南碰上他嘴唇后,特心疼地舔了舔那些伤口。凌陌被他舔得酥酥麻麻地,伤口沾上口水后就会非常痒,这些痒,痒在了凌陌的心上。 凌陌想,坏了,是不是因为怀孕,所以自己变得特别喜欢别人的触碰。 凌陌一时间在王宁南轻柔的吻中迷失了自我。他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享受起这甜蜜的滋味。 王宁南见凌陌竟然没有推开他,像得到了莫大的鼓励一样,加深了这个吻,他甚至伸出了舌头,在凌陌的牙关上颚处来回摩擦。凌陌舒服发出喘息,他完全醉了。 理智告诉王宁南,不可以,不可以。可是他行为根本停不下来。 他的手隔着一层衣在凌陌背后慢慢摩挲,随着吻的加深,手越来越往下移。而他与凌陌身体间的空隙几乎已塞不进一张薄纸。凌陌能感觉到王宁南股间的歪念,他坏心地轻启牙贝,在王宁南的下唇下咬了一口。 王宁南吃痛,靠着自然反应微微推开了点凌陌。正想说点什么,就见凌陌眼睛里含着笑意。他以为那是嘲笑,想想凌陌可是个花花公子,在他口腔里施展过魔法的男女一定不再少数。王宁南除了拍杂志照,从未与别人嘴唇接触过。他想,自己的吻技一定是烂到家了,才会惹来凌陌的嘲笑。 但他又不甘心被凌陌身边的花花草草们比下去,于是他又重新扑上去,毫无章法地乱吻一通,只求让自己的气息完全包裹住凌陌。他的吻虽然没有技巧,但是饱含热情,凌陌在激烈的唇舌碰撞间几乎要失去了呼吸。 从没有一个人与他接吻时,仿佛是要将自己的生命化入吻中,交托给自己。 凌陌感受的到。 直到炉灶上的水烧开了,发出尖锐的鸣叫声,王宁南才像是被迫拽回了理智,松开了箍紧凌陌的手臂。 “我……我去泡水!”王宁南完全不相信自己会作出如此放浪形骸的行为,他都不敢去看凌陌的脸色,急急落荒而跑。 凌陌也恢复了呼吸,迷离的眼神也渐渐重回聚焦,他自己舔了舔刚被王宁南碰过的地方,感到那个吻是今天唯一让他觉得舒畅的一件事。 不过,王宁南的逃跑是什么意思?后悔了?觉得跟男人接吻很恶心?还是觉得对不起他那个愿意倒贴的老婆? 无论是哪一种理由,凌陌都不会喜欢。 第16章 chapter16往事 chapter16 凌陌闷闷不乐,他见王宁南家仿佛泡个水能泡在厨房永远不出来了,更加烦躁。他在不大的客厅内装作自然的信步,来回走了有七八趟。在第八趟是,他突然看见电视机边柜的最底下一层上摆有一张照片,不过却是底面向上。 好奇心迫使他走近拿起那张照片。那是一张女人的照片,照片被锁在相框内,保存得挺好,而且上面也没有积灰,说明王宁南经常擦拭相框。 凌陌以为她就是王宁南那个不要钱的倒贴老婆,以质问的口气,走进厨房问王宁南。 凌陌侧着半边身体靠住冰箱,手里举着相框,问道:“喂,这女人是谁?长得挺漂亮像个明星,但看着也有30了。你该不会是被老女人包养了吧。” 王宁南看到凌陌手里的照片,紧张地一把夺过来。声音提高了十个分贝,说道:“不要碰这照片。” 凌陌嘴里像吃了黄莲一般苦涩,明明刚还跟他唇齿相碰呢,现在又对一个女人的照片抱着不放,什么意思啊。“不碰就不碰,我不稀罕。”凌陌想,我不仅不稀罕碰照片,我也不稀罕你。 “……那是我妈十多年前的照片。你没看错,她那时候还是个明星。”王宁南把照片放回原处,解释道。 “啊?”凌陌没想到,照片里一身珠光宝气的女人竟然是王宁南的母亲。这与王宁南现在住旧房子,靠不停接活勉强度日的境况太不相符了。 “她叫陈墨华。你可能听过她的名字。” 凌陌一愣,何止是听过啊。长凌陌一辈的人,年轻时最爱听的歌就是陈墨华唱的。那时大街小巷的唱片店里放的都是陈墨华的《岁月流年》,歌厅舞厅里每晚点播率最高的就属《岁月流年》。这首歌几乎都快成了一个时代的标志性记忆了。 但是陈墨华的模样,大家只能从磁带盒封面上窥探一二,她也很少出席公共场合,没有多少人记得清她的长相。 “她竟然是你妈?” “对。不过她十年前去世了,这是她去世前最后一张正装照。” 陈墨华去世了?!凌陌可从来没听说过,事实上也没有人再多去关心一个淡出公众视野二十年的明星到底去了哪里。娱乐圈新人层出不穷,每天的八卦都可以撑足各大娱媒报纸版面,哪里又有时间去回看过去。 凌陌很想说句抱歉的话,但他发现自己其实最笨的可以,连声对不起都不会说。 话到嘴边,却变了词,凌陌:“她是怎么去世的?” 王宁南说:“意外事故。我爸也在那场事故中走了。” 王宁南没有避讳谈起爸爸,外界是不知道陈墨华既结了婚,又有了孩子。对于那个年代的明星,感情生活是对事业最大的冲击。 凌陌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刚还认为自己是活得最凄惨的,父母入狱,朋友皆离。但对比王宁南小时候就没了双亲,一路自己打拼,他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你不用替我难过,逝者已逝,人走茶凉,我现在也过得挺好。”王宁南说。 凌陌一时说不上什么接口的话,只能多关心一下王宁南的家庭情况:“你其他的亲人呢?” 王宁南半隐瞒半说实话道:“我还有个亲哥哥。他比我活得辛苦多了,我至少还在做我自己喜欢的事,他却完全陷在了过去。” 凌陌不想让他再陷入对过往痛苦的回忆中,抓住了另一个关键词问道:“你喜欢你现在的工作?”成天在各地奔波,也没有固定休息的时间,在镜头面前脸都能摆姿势僵硬,王宁南竟然这样的工作。 王宁南想到工作,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妈妈在我小的时候,很喜欢给我拍照。还说我长大以后要是能当个模特就完美了。我当时没理解,现在想想,如果能成为优秀摄影师的有力助手,也是样不错的艺术行为工作。 ” 王宁南的这番话是由衷的,尤其是遇到凌陌后,他更喜欢这份工作了。他感觉只要自己再努力一点点,就能靠着凌陌的世界越近一些。想和他站在同样的高度上一起看世界,这是他的梦想。而不是作为一个忙于生计,只能在凌陌落难的时候提供食宿的平庸人。 等到那时,凌陌才有可能对自己另眼相待,不然他就是个笑话。 凌陌一改秉性,说道:“真好。能有自己喜欢的工作。” “你不也有喜欢的事吗?比如摄影?” 凌陌淡漠地回道:“哦……那就是闲来无事,拨弄着玩的。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消遣游戏而已。在我们家,正经人生该是名校到企业家,摆弄个黑匣子是拿不上台面的。” 从小凌陌缺乏鼓励和关爱,他感兴趣的东西只要跟“被定义的成功”无关,就会被阻止。玩物丧志,他经常听到家里人用这个词语骂他。渐渐地,他也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了,反正都是被规划好的,瞎起劲有什么用。 王宁南握住他的手,鼓励他道:“你只需要知道自己灵魂中最可贵、最有把握的那一点是什么,然后把它发掘出来,把它发扬光大。慢慢的,你自会走向成功。” 手被王宁南握住的地方,微微发烫,仿佛刚才的暧昧还没有消散开去。凌陌也是个痛快的人,王宁南他刚明显对那个吻是懊悔的,没必要再让他懊悔一次。所以暧昧之类的气氛还是早点破除吧,这一次他坚决地选择了抽出自己的手,说道:“你说得挺像一回事。可惜,我现在已经没有资本走这条路了。” 王宁南没留意凌陌的小动作,他正在思考劝说的词,突然他双手击掌道:“我给你个建议,你可以去做份片场的工作,一边挣钱一边延路走下去。你昨天获得那个奖含金量很高,找份工作应该很容易。” 凌陌经过一连串变故,少爷思想壁垒已经出现裂痕,他也愿意放下身段,出去工作。何况他和父母都需要一笔钱来打赢官司。他明白光靠别人的接济是不行的 。 但他也有自己犹豫的地方,会有人会要他吗?“有个奖有什么用,我昨天当着大家的面被抓走,估计别人能不跑得离我远远的就已经不错了。”就王宁南是个傻子,凌陌想,领一个在取保候审的嫌疑犯回家,那得给自己的星途增加了多少麻烦。也幸好王宁南是个傻子 ,凌陌才有家可归。 “你可以试试去找何导。”王宁南跑去公文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何导的电话通讯录。 凌陌很是怀疑:“她不介意?我昨天晚上可差不多是身败名裂了啊。” 王宁南将手机递给凌陌,说道:“不会的。我和何导接触过几次,我想她应该是个不错的人。要是害怕被拒绝,你可以先打个电话探探她的态度。” 凌陌想着这主意可以接受,便接过手机拨通了何潇潇的电话。 第17章 chapter17天赋 chapter17 电话那头迟迟等不到人来接,就在凌陌快要放弃的时候,何潇潇总算接通了电话。何潇潇那儿背景音似乎特别强大,听上去像是一群人在ktv里吼歌,何潇潇边看到来电显示是王宁南,边出门找个清净的的地方说话。 “喂?王宁南?” “不是,我是凌陌。” 凌陌稍作寒暄,直奔主题。 “何导,你的片场里缺人吗?” 何潇潇别的没特别问,一听这话就来劲了,“怎么,你想来帮我?” 凌陌捧着电话,语气平淡地说:“就怕你不要我。” “不会,稀罕你还来不及呢。你终于想通了,决定走艺术道路了?”王宁南看人挺准,何潇潇确实不像一般人那样喜欢对别人家事评头论足,她只关心自己的电影。如果有恰当的人才能加入她的电影制作团队,她是不会在意那人家庭近况的。 “不是为了艺术,是为了钱。”凌陌故意把自己说的见钱眼开似的,他越是说话直白,倒越是符合何潇潇的口味。 那头传来何潇潇爽朗地轻笑:“你随意开个价,我都接受。” 凌陌考虑来了一会儿,要价20万元跟一部电影,现金结算,而且还要求提前支付百分之十最为预付定金。何潇潇被他的话弄逗了,从没见过求活干的,还敢对工资薪金提这么多要求。不过她最终还是接受了。多的20万预算,问投资方讨要应该困难不大。 “20万,还是现金。你就等着被我奴役吧。”何潇潇以半开玩笑地形式挂断了电话。 她最近几天都要跑各地找不同的大型赞助商拉赞助,会比较辛苦,只好把凌陌约在下周三的中午,她新戏的片场直接见。凌陌算算时间还够,便答应了。 周三上午,王宁南开着他那辆破二手马自达,兜兜转转了三十公里路,才找准地方,把凌陌送进了片场。 也难怪王宁南开了很长时间。出了市区,S市的小镇还保留有浓郁的水乡特色,羊肠小道绕得人找不着北。他俩大约知道何潇潇刚开拍民国背景的电影,第一阶段的选址就在一个叫练塘的S市郊小镇上,这个小镇盛产茭白,出发的时候王宁南笑着说,估计中午工作餐得吃茭白宴了。 他俩到片场的时候,茭白宴倒是没吃着,几十记眼刀吃了不少。 王宁南在这部戏里也有活,照样是不重要的小角色,不过他自己很满意了。他已经从活布景上升为带台词的人物,多少演员混了十来年都不一定能接到有台词的活。 “我去穿戏服。你可以跟何导聊聊。”王宁南一路给场务道歉,并表示会用最短的时间准备好上场。 凌陌第一次走近拍电影的现场,对着各种摄像器械新奇不已,他血液里自然带有的对摄影的热爱被激发了。 “还行吗?我这些设备可是花了老大价钱的。”何潇潇让演员们休息一会儿,亲自来迎接足足迟到了一小时的凌陌。何潇潇对凌陌的迟到没有多大惊奇,他能来的都不容易,反而是凌陌对她说了声抱歉,让何潇潇吃惊不已。才一周没见,凌陌改性了? 何潇潇思前想后得出结论,看来凌家出的事绝对不小,连凌陌都能被磨掉了棱角。 凌陌进入状态的比较快,他这段时间吃了那么多苦头,他明白不再稍作改变,就等着真正的家破人亡吧。而且他本来对摄影就有着平时根本不可能有的严肃和认真。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对着太阳的方向眯起了双眼,说道:“挺好的,看起来都性能不错。”不过他转头又问,“今天的太阳挺足的,你打算拍什么场景。 ” 何潇潇懂他的意思,解释道:“男女主角16岁时初次相遇。青春嘛,阳光一洒就能反射出亮光。”何潇潇说得艺术化,相同层次的人应该能懂,不是相同层次的又没有进一步解释的必要了。这就是何潇潇的行为风格。 他们站着的位置位于整个小镇的中心水系带上,河上横架着二十多座不同年代的石板桥。其中有一座造型朴素,但年代最为久远,从这座桥上踏过的古往今来人不计其数。 民国时有个关于爱情的相遇名段是这样写的,“于千千万万人中,遇见了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千万万人中,堐过时间的荒原,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好遇见了。”这个段子完美地解释了选用这座桥作为男女主角相遇地点的意图。 由于是在桥上拍,两边又没有遮挡物,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的阵阵波光可以作为天然背景,画面干净纯粹带有清新的气息,应该挺不错的。 凌陌接过场务递来的剧本,研读了一遍马上要开拍的场景。就退居一边,先做观察。 男女主角挑的都是还在戏剧学院读书的学生,演技青涩,热情确是实足,一段戏在幕后演练了几十遍再郑重开拍。何潇潇觉得拍得还算顺利,重要场景就卡了五次便通过了,她个人挺满意的。凌陌站在何导一边,眼盯着何导面前的摄像显示器。 等大家准备进入下一场时,他对何潇潇说:“最好再拍一遍。” 何潇潇把拍好的内容倒回去再细细审查一遍,回说:“没问题啊。” 凌陌不多做回答,走到女主演员跟前,对她说:“你上场的时候再往左边站一些。”女演员回到起点,问:“这儿?” 凌陌也跟了上去,他伸头伸脑不知道在看点什么,只听他忽而让女主往左忽而往前。调了大约有个三四分钟,他回到何导身边让她再来一遍戏。 何潇潇相信用人不疑,她既然挑了凌陌来帮她,就该给凌陌发挥的时候,她按凌陌所说的,重走了遍戏。等回放时,她理解了凌陌的用意。凌陌在调节人物与场景之间的构图比例,通过他的调节,画面和谐舒服了不少。电影被称为荧幕艺术,只有用艺术家的耐心和细心才能拍出更为精美的片子。 何潇潇自成名后一路风调雨顺,但是她自己觉得已快到了能力提升的瓶颈,她急需一个助手帮她实现第二次转折点。而她慧眼识得别人眼中的纨绔子弟凌陌,没想到一击即中,他在摄影上确实天分非凡。 “凌陌,我给你加价,留下来帮我。”何潇潇来回倒放了几遍调整前和调整后的带子,对比后说道。 凌陌微微一笑,说比起这个,他更希望能借住何导的人脉得到点帮助。何潇潇心里很敞亮,她知道凌家出事后凌陌的境遇。自己该不该趟这趟浑水,何潇潇思量片刻,但在面对更大电影成就的诱惑时,还是选择了妥协。 得到何潇潇的承诺,凌陌内心百感交集。原来凭他自身的能力,还是能为家里作出贡献的。如果不是这次家里出事,他恐怕一辈子都是个每天糊涂度日的富二代,只是这种成长的痛苦,实在是疼到骨头里去了。 凌陌把异想挤出脑外,专心看起后面的剧本来。 第18章 chapter18夜晚 chapter18 靠着凌陌对摄影的独到理解,拍摄顺利了不少,何潇潇直夸凌陌帮她省了不少胶卷,晚上要用省胶卷的钱请大家吃茭白宴。 真到了晚上,何导又灵感突现,让编剧现写了两场新戏。整个剧组忙得鸡飞狗跳,一直拍到晚上八点,何导才意犹未尽地宣布可以向街边农家酒店挺进,于是茭白宴从晚饭变成了夜宵。 凌陌今天晚上工作靠着惯性思维还能胜任,但身体明显不在状态,他直打哈欠。连一向喜欢的聚餐活动也直接拒绝了,由于第二天早上还要赶工,何导嘱咐另两个也不去聚餐的场务去帮凌陌开个房间,今晚就不要回家了。 凌陌困得眼泪直流,见王宁南被死拖着去吃酒也不能开车回去了,便跟着两场务去何导安排的酒店,打算洗洗刷刷睡觉。 照理来说,凌陌属于夜猫一族,白天就算再累也不可能八点多就困了。其实,他也约莫想到了点理由,估计又跟怀孕有关。他偷偷拿手机上搜索引擎查过,怀孕的人特别嗜睡。这倒也没什么,以后早点睡觉就好了。 一帮人热热闹闹地去犒劳下疲惫的身体,给小镇幽静的晚上添了几分人气。天空下起蒙蒙细雨,两位场务都在通勤包里塞着备用伞。只有凌陌连遮雨的帽子都没,场务姑娘们心肠挺好,换做是其他同事,早就三人并排走共撑两把伞了。 她俩面面相觑,听传闻凌陌很不好相处,而且专门欺凌弱小,干过的人渣事情成筐。她们就是混口饭吃的,不想跟凌陌打上交道,但出于良心又不知该不该主动提出帮忙。 独属于江南冬天的阴雨,绵绵密密地打湿了凌陌的外套,西北风顺着湿气窜上皮肤,这其中滋味很不好受。凌陌可不想又生病了,记得上次发烧喝药喝出了一身红疹,在王宁南家躺了一个礼拜才好,再生次病凌陌想他都能把小命给交代了。 如今,他算是寄人篱下,要是连讨要把伞都办不好,苦日子还会在后头。他加快脚步赶上领路的两位场务,挤到了雨伞的遮雨范围内,尽量用和善的语气,还挑着词,开口道:“美女,能借个地给我躲躲雨吗?” 被叫住的场务,吓得像被电刺了,她们颤颤巍巍地回答道:“啊?哦,你……你,你拿去好了。我和她共……共撑一把伞……也可以。”说着,她把一把伞快速塞入凌陌怀里,两人潜意识地互相靠得更近些了。 凌陌手持着伞,从别人惊恐万分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他不懂,她们俩为什么要怕他。他腾出一只手来,指指自己,又指指她们,问:“我们是同事关系吧,老板都是何导,你们最怕的应该是何导才对,为什么要怕我?” 两个姑娘,噤若寒蝉,拼命地摇头,“没,我们……我们……没怕。” 凌陌噗地笑出生来,整个人的五官都生动了起来。昏黄的路灯下他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就像电影里走出的翩翩俏公子。惹得两个小场务由害怕转为了脸红心跳。 他自知从小泡在钱堆里长大,也让他浑身有股贵气,这是普通人学不来,也招架不住的。顽劣心性又冒出头来,凌陌与女孩子逗笑道:“我初来片场,论资历,还得叫你们一声前辈。两位前辈好。” 她们俩听了玩笑话,自眉间到脚尖都放松开来,说道:“你跟传言不一样。” “哦?传言说我什么。”凌陌将手里的雨伞甩掉了水再撑开。装作无意地多问道。其实,他挺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的,以前没有机会听到实话,现在他落难了,估计多难听的话都能如实地说出来了吧。 “他们说你比较冷……酷!”场务出于谨慎将“冷血”改成“冷酷”,这样就不至于太过冒犯凌陌。凌陌觉得“酷”字也算听着挺给面子的,点点头,慢慢踱步走向灯光照亮的前方道路。 场务见他没多大反应,胆子也大了些,紧跟在凌陌身后,偷偷地问:“凌少,你爸妈是不是真骗了国家几十亿的税金还走私了?”另一个场务姑娘比提问的姑娘心眼多一些,也不会因为凌陌对她们笑了笑就完全没了神经,她急急忙忙说:“凌少,她瞎说的,你就当没听见。” 凌陌没留意脚下,不当心踩过一个水塘,水和着泥溅了一裤脚管。以他现在的资金状况,买条裤子还要省吃俭用的,必定会心疼裤子。但他的注意力仍被场务的话给吸引走了。 “骗税?走私?”凌陌被搞糊涂了,他个当事人都不知道父母的罪名,她们两个小场务又怎么会知道? 姑娘入社会不是一两天了,识人颜色还是又的,她立刻反应到自己说错话了。想打着马虎混过去。可说出去的话跟泼出去的水一样,覆水难收。凌陌较真不肯罢休,涉及到他家人的事,他会轻易放过线索才奇怪呢。他眼里都能冻出一层霜来,逼迫着场务继续说下去。 场务在凌陌凶神恶煞的表情下,吓得刚生出的好感全没了。她抖抖索索地说自己的舅舅在派出所上班,最近大家都在聊凌家的“大案”。说是凌家得罪了公安局上层领导,现在领导想着法子在整垮凌家。凌家也很可能本身就不干净,原本官商勾结做了走私骗税一些勾当,现在两家闹翻,为政的吃死做商的翻腾不出多大浪花,企图把凌家扼杀在控制范围内。 凌陌听完后一身冷汗,他根本就不知道父母经商的具体情况,他对家里的认知还停留在他家就是做实业开厂的。由于父母做事踏实勤劳肯干,所以客户都相信他们,把生意都给凌家做。 “凌少,我不是故意多嘴的。”场务姑娘快哭了,这连续不断的细语就像她快要垂下来的泪一般。 凌陌转念想到,现在就是着急着告知法院他家是被陷害的也没用,法院和公安肯定是一家人一个鼻子出气。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到证据,用证据和事实反驳人们对凌家的污蔑。 他让两个场务赶紧帮他去开间双人标准间,他等王宁南回来,想跟王宁南商量商量,两个人想出的主意可以多一些。 *** 另一边,王宁南被几个剧组的兄弟夹着连番灌酒,还好小酒店里白酒缺货,王宁南喝下肚的都是单一的啤酒。度数不高,还不至于醉醺醺的。酒过三巡,大家都放开了,包厢里热闹非常。 王宁南揣在外套上侧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但外套挂在了包厢的直柱衣帽架上,大家行酒碰杯又很频繁,王宁南一时没听见。手机响了四五次,他都错过了直接接起。 一个服务员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提醒道:“先生,您的手机一直在响。” 王宁南这才把未接来电拿出来看,闪烁的屏幕上跳着以个大大的黑色X字母,总共有五个未接来电,全是这个X打来的。王宁南匆匆和何导打了声招呼,跑出酒店大门反打过去。 “哥,你找我?” 那个X是王宁西的代号,小时候他俩喜欢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X是哥哥宁西,N是弟弟宁南。宁南总是当可怜的小偷,被哥哥追得满街跑。长大后,哥哥真的成为了警察,可宁南也真的成为了心理意义上的贼。他一方面害怕凌陌知道自己的哥哥就是那个刀疤脸领队,另一方面又害怕哥哥继续迫害凌陌。这种小心翼翼的心态,使他连手机通讯录里都不敢用上他俩各自的真名。 “怎么打你这么多次不接电话?在跟小情人甜蜜呢?”王宁西近年来抽烟抽得很凶,把嗓子都抽哑了,他用低哑地声音毫无起伏地问道。 “哥,说吧。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不然王宁西怎么会知道凌陌跟自己在一起? 王宁西:“还用跟踪吗?你这一个礼拜,跟他逛街上超市,就差没公告天下说你把他捡回家了。呵呵,我在前面路口红绿灯那儿,不如见个面?” 第19章 chapter19哥俩不好 chapter19 王宁西叼着他最爱的烟,享受难得一刻的清净。很快,他的清净被弟弟打破了。“哥,你来的时候没人看见你把,求你快回去。”王宁南看看四下无人,但说不准一会儿聚会就散场了。被人看见他哥就不好了。 抓走凌陌的那天,他哥可是亲自去的现场,肯定有记住他了。万一再被凌陌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你好像不愿意看见我?”王宁西抽动了下嘴角,他是想笑,可是他表情过于僵硬再加上一道骇人的刀疤,让他的笑变了味,“我话不多,讲完就走。” 王宁南看了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大约是八点三刻,说:“行,给你15分钟,到九点你必须得走。” 王宁西才没有理睬弟弟的警告,他慢慢悠悠地呼上一口烟,说道:“我猜,你一直很想知道凌陌为什么能从里边出来,他也肯定没告诉过你真正的理由。” “你会好心告诉我?”王宁南不相信,不然早在凌陌放出来的时候他哥就会直言不讳了,不用等到现在。 “我不告诉你,但我如果你配合我,告诉我想要的信息。我自然会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信息。我们是亲兄弟。”王宁西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亲兄弟估计也是为他达成目的的一种联系手段而已。 王宁西把手里剩的烟头,烫在街边的路灯柱子上,用力掐灭。他看着最后一点烟灰散去,脑内则在盘算点别的事。 凌陌怀孕这件事,知道的人数还不清楚有多少。监狱里当日的直接目击者不足为据,他们要么是吃皇粮的公务员,要么就是已蹲大牢的。唯一能对凌家这件案子产生未知变量因素影响的,就是凌陌肚中孩子的另一位父亲。 能让凌陌心甘情愿怀孕的,怕是一位不简单的角色。王宁西想用尽手段毁掉那个不定因素。如今凌陌出狱,不出意料第一个去找的肯定就是孩子的父亲。他们会不甘心受压迫吗?会不会反击? 这都是要王宁西留意的问题。 好在凌陌是个没脑子的,自己又撞回了王宁西的控制范围内。王宁西相信,自己的弟弟多年来虽然和自己不怎么亲近,但是关键时刻,他还是会帮助自己的。 王宁西像审问犯人那样,问王宁南道:“你后来跟凌陌是怎么遇上的,在哪里遇上的?” 王宁南几乎没多想就直说道:“巧遇,他在世纪公园的长椅上坐着,我发现了他。我想他没地方可回,然后我就邀请他回家了。” 王宁西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没听出来小孩另一个爸爸的嫌疑人。他烦闷知己,接连掏出第二根烟,正打算点火。王宁南伸手夺过了烟,说道:“哥,你别抽了,你看你上一根和现在这根中间都没差过1分钟。抽太多会出事的。” 王宁西把烟塞回烟盒,烟的碎屑渣子还残留在他的手指上,他一边仔细拿掉渣子,一边低沉地说:“在弄死那帮人之前,我不会先死的。要死,也要扒下他们的皮肉给我做裹尸布才行。” “冤冤相报,什么时候才能是头呢?哥,你不如想开点,放过凌家吧。”王宁南好言相劝道。 王宁西一听这话,暴怒,他抓住王宁南的肩头,让他盯着自己的眼睛。王宁西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脸上的伤疤在近距离的观察下能看清卷起的毛边。“放过?你不要忘了十三年前,我们的爸妈是怎么死的。意外事件?呵呵,当别人都是傻子吗?给只小狗错喂了巧克力还可能说是意外事件,我们爸妈呢?吃了错放了毒药的蛋糕,那算是意外事件?” 他放开了抓住王宁南的手,转而疯狂地大笑。 “法院的判决书笑死人了,我们爸妈嗑药?自己吃了毒品,神志不清下开车然后出了车祸?哈哈哈,小南,你说好不好笑啊,哈哈哈。明明是吃了那jian人家送来的蛋糕,亏妈妈跟那jian货是从小到大的闺蜜,还是同一批出道的姐妹歌手,闺蜜转身就变成了杀人凶手!” “哥,你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他们敢做,我为什么不敢说?我非要说,我没办法让法院听我说这件案子,那我就换个罪名让他们进去!哈哈,经济犯罪,最近上头可喜欢抓经济犯了,各个是待宰的羔羊啊,宰一头能养活一群吃皇粮的。” 王宁南简直无法看下去了,他的哥哥明明以前沉稳聪慧,是王宁南一直以来的学习榜样,什么时候变成暴虐阴暗份子了? “哥,你给我停下来!”王宁南发现哥哥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疯狂报复念想中,冲上去删了王宁西一巴掌,他手劲使的不大,王宁西在警察生涯中练就了皮糙肉厚,一巴掌算不得什么。“清醒一点没?好,我借着今天喝了不少酒,壮起胆子跟你说说我的想法。你给我立正,听好了!” 王宁南眼里已是暴风雨欲来之势,他阴沉着脸,憋着一股气,先听听敢扇他嘴巴子的弟弟想说点什么。 “我们先不谈当年的事情根本没查清楚这一回事,可是你怀疑的对象只有凌天未和阮婷,跟薛姨还有凌陌有什么关系,对事不对人,你如果把凌家人不分青红皂白,全都害了,你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呵呵,我不分青红皂白,恐怕凌家连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都不是干净的了。他们要是真的正直无比,我能盯着缝,把他们弄进去?你肯定不知道,当年那个下过毒的蛋糕,就是薛姨做的。所以,你还能确信凌家大少爷能是好货?”王宁西很久没跟弟弟做过思想工作,再下去弟弟要被男色蒙住了眼睛,被凌陌先行洗了脑,分不清好坏了。 王宁南心里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凡事讲求证据,仅凭哥哥年幼时候的一些主观猜测就认定爸妈是被凌家二老毒害的,太过武断。 当年那个蛋糕在送来之前也经过了很多人的手,比如自己家的司机,保姆,为什么不怀疑他们呢? 王宁南家十多年前也算豪门,家里的人多事也杂。很多事揉在一起就说不清了,出事后,大家子也散了,人证也没了。再加上法院判决书已下,确定凌家是无罪的。难道仅因为蛋糕是出自凌家就断定凌家人策划了谋杀? 王宁南不敢苟同哥哥的想法。 “好了。”王宁西见时间差不多了,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我不跟你多讲,你只需按我做的去做,按我的提问老实回答。我保证过程不会脏了你的手。一切阴谋诡计交给哥哥就行,谁叫我是你哥。我会负起家长的责任的。” 王宁西:“凌陌有没有说他出看守所后第一个去见了谁?”这是王宁西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它直接关系到凌陌肚中小孩的爸爸以及躲在暗处的敌人身份。 王宁南敷衍地回答:“他没说。只说他爸妈抓走了,发小还跟他吵架,很难过。” 王宁西不愧是做警察一行时间久了,他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能有时间为了爸妈的事跟发小吵架,看来凌陌第一个见的是他的发小。 青梅竹马日久生情,最后暗结珠胎,也不是不可能。 凌陌就一个发小,那个未来名医生,凌家百年交好的世家——严家唯一的嫡子,严冬青。 王宁西暗中握紧了拳头,严冬青确实有躲在暗处放冷箭的资本。 不过,谁叫他们两家面对困境只会狗咬狗呢。吵翻了那真是太好了。王宁西想到这个,心情都好了很多。他也不再多废话,直奔今天来找弟弟的重点目的。 他吩咐道:“凌陌现在祝你家,你帮我监视他。定期给我汇报他的一举一动,听见没?” 第20章 chapter20心事 Chapter20 一边是亲哥哥的命令,一边又是不想伤害的人,王宁南陷入两难的境地。再被再三逼迫答应后,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饭店。 剧组成员基本都酒足饭饱,准备回酒店早做休息,以便明天继续拍戏。王宁南自打见了哥哥回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独自在内心做复杂的斗争。还好没有哪个人会注意一个小配角今天晚上的心情。 何潇潇叫来服务员买单,再让人联系已先行去酒店订好房间的那两个场务。一行人离开了连空气都带着酒味的饭桌,往下榻的酒店走去。王宁南拖沓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低着头,目光看着脚下踩过的每一片砖,他的思想却飘到了九霄云外。 当房卡塞到他手里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被凌陌要求主动分到一个房间。要是换做昨天,他必定高兴地找不到北。可是今天,此时此刻,他很犹豫。越是靠近凌陌,他就会越了解凌陌,他实在不愿把凌陌的信任挥霍一空,在背后出卖凌陌。 王宁南站在1102号房的门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看上去比较放松,然后再刷房卡打开房门。 “回来了?”凌陌一喜,他等王宁南快等的不耐烦了。他藏在心里的那些话,必须找王宁南商量。 “你……还没睡?”王宁南顾左言他。 凌陌原先还有睡意,自打得知父母案子的线索后,想事情还来不及,当然精神矍铄。他坐在床沿,对站在过道灯下的王宁南说:“有事想跟你商量,睡不着。你先进来啊,站在走廊里干什么。” 王宁南转身先把门关上,在背对凌陌的时候,他在想,即将转身的那一刻,他要带上什么样的面具。是装作亲热,套取更多信息,还是背叛哥哥,直接投向凌陌这一边。 他一时无法做出选择。 凌陌先帮他做出了选择。 “我告诉你,我父母的事有线索了。”凌陌尽量放低声音,酒店房间的隔音不佳,隔壁住着的又都是剧组的人。他怕被别人听到秘密。 “什么?”王宁南浑身一抖,他做贼心虚僵硬地转过身来,哪里顾得上选择带上面具,就以最真实的面容面对凌陌。 “你很震惊?不相信以我的能力能一个人探出情报?”凌陌不大高兴。 王宁南勉强挤出笑容说道:“没,挺好的。有线索就好。” 凌陌直翻白眼:“把你的假笑容收起来,难看死了。不相信就不相信,我又没求你相信。” “你……你听到风声了?”王宁南想诱导凌陌把消息都泄露出来。 “啊。对啊。我听说我爸妈是在生意场上得罪高官了,他们想宰我们家一票呢。” 王宁南变了脸色,这话不假,从王宁西上级的角度来说,能利借用王宁西的力缴获一笔庞大的资金充实财政收入,这是关键目的。 凌陌没看见王宁西的迅速变脸,他自顾自继续说下去:“在你没回来之前,我一直在回忆我们家接触过的官员。想着想着,我就想到了线索。” 王宁南脑中无数念头似片片文字纷沓而至,他做了很多种联想,比如凌陌会不会想起来他的母亲曾有个闺蜜恰好也叫陈墨华,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抓走他的人就是哥哥王宁西等等。他内心波涛汹涌翻滚,面上还能保持住一份镇定。 他是个模特,也是个演员。伪装是他生存必须学会的技能。 “我记得我爸妈有个经常来往的朋友,他家从政,而且他的妻子跟我妈关系挺好的。不过我小时候被我爸妈早早送到国外去读书了,只是知道这个人家,却没有真见过。我想我回家翻翻我爸妈的相簿,或者通讯录,肯定能找到这户人家。” 王宁南听得心惊肉跳,这可不就是说的自己家嘛。幸好凌陌小时候出国读书了,不然王宁南要被当场戳穿了。只要想想阮婷和陈墨华的关系,凌陌自然而然能得到答案。 “还有,听说那家人家后来跟我爸妈打过官司。我爸妈只告诉我最后我们家胜诉了,多余的细节没说。要是不提他们家,我都不记得有过这场官司。难道是因为官司,我们被人记恨上了?” 王宁南推测凌陌口中的那个官司,一定就是父母意外死亡后的那一次。凌家被作为第一嫌疑人被告,被传票上法庭。法院不仅因证据不足而仍判王宁南父母纯属意外死亡,而且还要求王宁南家负担两方律师费和诉讼费。 王宁南家一时大厦将倾,各路亲戚搜刮走父母的遗产,他和哥哥的那一份被用来还法院判决书。要不是哥哥成绩好能拿奖学金,王宁南自己又能干能吃苦,他俩早因破产露宿街头了。 “不……不会吧。”王宁南言不由衷,其实真相他心理清楚,哥哥的确是因为那场官司背后的故事而恨了凌家十多年。 “可恶的法院,把我们家都封死了,我要回去翻线索都困难。难怪人家说法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地。不给查线索,要怎么翻案啊!”凌陌懊恼地单手锤了一下床头的白粉墙。明明快接近线索了,却得不到。 “你也帮我想想办法,我要怎么溜回家找我想要的?”凌陌用期许和信任的眼光看着王宁南,王宁南心虚地回答说:“我觉得你没必要回家拿,你家肯定被法院抄光了,任何纸质文件都会被法院留档做为线索的。你现在即便能翻回家,也找不到你想要的。” 其实还是有可能的,因为法院不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带回去细细研究,万一凌天未在家里备了另一份线索,藏在了只有凌家人自己知道的地方。那么法院决计不能阻止凌陌找到。 王宁南已经掏心挖肺地帮了凌陌两回了,凌陌当然不会对王宁南的话产生任何怀疑,他顺着王宁南的思路想下去,也渐渐觉得拿到线索的机会不大。 凌陌换了种思路,说道:“那我就从爸妈另外的朋友处打听,总有人会知道的。” 王宁南吓得一滴冷汗从脑门上往下滴,他把话题迅速转移:“你爸妈朋友很多,你往哪个打听?” 凌陌不高兴了,气鼓鼓地说:“听你说的话,倒像是希望我永远也找不到线索救我家人,你是不是被人收买了啊。为什么不帮着我家说话。” 凌陌的随口一句玩笑话,完中了王宁南的心脏。他确实很不想凌陌找到线索。 因为找到线索的那一天,他就必须和凌陌分别了。 第21章 chapter21发小 王宁南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他以需要从长计议的借口搪塞凌陌。凌陌得不到支持,心里委屈的很,他面上不说,自己给自己下了军令状,他非要找出点线索来,让王宁南刮目相看。 两人怀着异样的心思,熄灯睡觉。 黑夜里,王宁南辗转反侧,要做到既不背叛哥哥又不伤害凌陌,他该怎么办?他也想让一切水落石出,好让哥哥断了念想,也让该受法律制裁的人受到惩罚,而无辜的人能继续生活下去。 要不,自己一个人去寻找真相?王宁南想。这个想法虽然是偶尔冒出的火花,但已点亮了王宁南未来努力的方向。他就这么决定了,既然真相在那儿,无论怎么样,他一定会勇敢地面对。 时光飞逝,一眨眼两个工作周过去了。何潇潇拍戏从来不按剧本一幕幕走,她总是拍到一半灵感来了,便改剧本,或删或增剧情。凌陌和王宁南不得不又在练塘镇多呆了两周。凌陌这两天神烦,眼看法院要开庭了,钱呢,何潇潇也预支给自己了。就是差个靠谱的律师。 他一直被剧组困在小镇,根本没机会去找好律师。而不工作就没钱请律师。这是道两难的抉择题。 然后,在练塘的最后一场戏,让事情有了转机。 这场戏,何潇潇请了一位男演员做友情出演。 “施然,你来了啊。剧本看过了吗?先去换个衣服,小华啊,带施然去更衣室。”何潇潇踏着细高跟红底鞋,照例穿着旗袍,婀娜多姿地走向施然,然而施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何潇潇看到了另一个来人,谈不上惊讶,似乎在意料之中地感叹了声:“啊,你还带了个跟班。” 严冬青跟在施然身后,慢了几步出现在剧组人员面前。 他习惯性顶着地精英面具,向众人一一问好。他走到凌陌跟前,还没说话,凌陌就重重地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严冬青知道凌陌还没消气,他今天就是专程来解决凌陌的事的。不过还没到直接告诉凌陌的时候,他还想看看这么多天过去了凌陌进步了些没有。 何潇潇把施然叫来,是为了一幕学堂里的戏。施然将客串戏中男主角的同窗,错将女主角当初男主角家的丫鬟,先是排斥后又爱上了女主角。何潇潇对这个场景不屑一顾,她觉得这情节又狗血,又不和她一贯的水准相配,所以硬是将剧本重要的男二号删减到只剩一幕的剧情。 留一幕也仅是为了保住赞助商的面子。赞助商说现在的电影没有点爱恨情仇,无论你是多厉害的导演,这电影票房是要打水漂的。 所幸的是施然演技很好,再配上凌陌的细腻场景处理,这一幕非但没给人生硬多余的感觉,反而变成了整部电影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何潇潇很满意,下午三点不到,她便宣布可以收工了。几个场务小姑娘高兴地原地蹦跳,她们想,茭白再鲜连吃两礼拜也腻了,总算可以回城里了。 施然得到何潇潇的释放令,又跟着来时领路的场务,先去卸妆脱衣了。严冬青一路跟着他,逮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在卸妆卸一半的施然耳边说了几句话。 施然首肯道:“你自己说话也注意点,凌少大约这两天吃了不少苦头。他怀着孩子也有4个月了,你得提醒他注意遮掩肚子了。” 施然为人比普通人都要细心,这也是他在演绎事业上颇有建树的原因之一。 严冬青接受了建议,说道:“我知道了。”就一路小跑找凌陌去了。 王宁南的戏份比施然晚一小会,还在补一个结尾。大部分剧组成员都着急先回家了,就留了凌陌辅助摄像,一个摄影师,还有两三个打杂人员。 严冬青在一旁稍微等待了一会,很快,连结尾都拍好了。剧组在这个小镇的戏全部拍摄完毕,严冬青找着落单的凌陌,拉住他的手肘,把他拖到一旁。 “哎?你干嘛?”凌陌手里的遮光板还没放下呢,再说,他自从吵架后还没原谅严冬青,也不乐意见到严冬青。 严冬青说:“找你有事。” 严冬青找着了个偏僻建筑,他将凌陌拽到屋檐下,再四下观察确定无人后。开口说道:“你爸妈和你的案子马上要开庭了。” 凌陌听了之后,手蜷着的拳头更紧了,不算长的指甲都快嵌进了掌心。 “你……有眉目吗?”严冬青先是问问凌陌的进展,说不定凌陌自己厉害,能找到解决办法。 凌陌神色不好,说:“也就那点线索,没有一条增加的。哦,不对,有一个进展。”他想起没被王宁南重视起来的一点线索——凌家得罪了曾经的警察朋友。 “什么?”严冬青关心地问道。 “关你什么事,小心管的越多,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严冬青笑道:“那我们去狱里做兄弟也是不错的。” “谁跟你兄弟呢。连钱的问题都能让你一走了之。”凌陌竹筒倒豆子似地把自己的委屈说给发小听。 严冬青赶忙安慰道:“你别急。我已经帮你想好对策了。这两天我可是跑断了腿,你听完我的解释,能原谅我吗?咱哥俩从小的伙伴了,你可别因为一点小事,而断了兄弟情分啊。” 凌陌想到过往,眼眶一热。嘴上却还说着:“那要看你说的内容,值不值得我原谅你。” 严冬青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墙上说:“我给你找了个全国知名的律师代表,最巧的是,他还是你爸早年做生意时的合作伙伴和朋友。他说,能先不用定金,直接帮你打官司。” 凌陌惊诧不已。这年头,还有不要钱的? “不过后期成本费用,你还是得付。” 凌陌已经觉得像天上掉下馅饼一样,找不到东南西北了。他连连说道:“那是小意思。你什么时候能让我见律师,也顺便让我父母看看。” 严冬青面对新的要求,较为难地说:“取保候审期间,外来人员是不能探监的。警察也怕好不容易地抓来的大户跟人串口供。” 凌陌背对夕阳,神情落寞,他满身疲惫说道:“我知道,但我还想努力看看。退一万步讲,只要官司赢了,等我爸妈出来了再见也行。 严冬青赞同道:“对,不急于一时的。你先工作赚钱。凌陌,我不能为你在经济方面出一份力,实在是很愧疚。” 凌陌摆摆手,摇头说:“我自己也有问题。这么多天,我也想通了。你没错,这个社会也没错。错的是我,我曾以为世界是绕着我转的,现在我看清了,这世界绕着金钱名利转,谁拥有金钱名利,谁就拥有世界。” 严冬青觉得凌家的事给凌陌上了堂速成课,一夜之间,他从一个大龄孩子被迫进入了成人的世界。 “对了,还有件事。是施然交代我一定要嘱咐你的。” “什么?” “你肚子里的孩子有4个月大了吧。” “对,怎么了?” “你自己当心着点。剧组里人多口杂,千万别在拍戏的时候让人看出来不对劲。”严冬青给了凌陌一个温暖的拥抱,在凌陌耳边说道,“兄弟,难为你了。” 凌陌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最近也有感觉到肚子的异动,看来日子要更难过了。 第22章 chapter22啊欧 凌陌早上起床的时候觉得肚子抽着疼,像有人在不停地踢踹他的五脏六腑。尤其想上厕所,一早上去了五六次厕所。直到换衣服要赶往新片片场的时候,一撩自己的衣服,他傻眼了。肚脐下凹,肚子浑圆了一圈。 他是属于从头到脚都瘦的只剩骨头的类型。本来能从脚板一路看到头顶毫无障碍,现在肚子莫名其妙地像是一个被吹了半袋气的气球,突兀地挂在躯干上。 他刚套上身的衣服是一件紧身毛衣,他吓得不敢换了,从柜子里倒腾出一件宽松圆领棉服往身上套。 “凌陌,你换好衣服了吗?我去取车,在楼下等你。”王宁南照例早起,他今天不用拍片,是特意送凌陌去片场的。这段时间没有人要求过他这么做,但他不管有没有空,一早一定是先给凌陌准备好丰盛早餐,再把凌陌送去何潇潇的片场。 王宁南觉得这样能减少自我负罪感,心里能舒服点。 凌陌对他人的殷勤伺候,向来是来者不拒的。他没多生疑。 他这两天除了跟严冬青介绍的律师详谈,就是跑片场。每天忙碌而充实,生活很有动力,相比他以前醉生梦死的糊涂日子,他人可是有活力多了。 今天何潇潇被安排去拍座小城市的宣传片了。邀请方给的报酬很丰厚,何潇潇没有理由拒绝。况且能跟zheng府搭上边,对未来何导的事业发展百利而无一害。 这座城离S市也不远,依托着得天独厚的水乡资源,自古就是经济发达城市。这两年环境旅游资源也打造的不错。尤其是该市打出了湖边生活的标语,重点打造湖景扔下去了不少钱。 何潇潇受邀拍的段落,正是以湖为主题。 按理说冬天的湖没什么看头,水草已枯黄,野生水鸟也绝迹了。何潇潇却能在逆境中找到突破口,以南方少有的大雪天为契机,想拍摄一部不一样的城市宣传片。 凌陌来到片场,手都快冻成冰了,这湖景很美,可是湖风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幸好王宁南给他在包里备了两件厚实的棉背心,他才不至于全身冻得发抖。 “何导。”凌陌学着别人的叫法,唤何潇潇道。他现在是何导手下的员工,而且何潇潇在资金上帮了凌陌一把,凌陌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 “嗯。今天天气很让人发愁啊。”何潇潇没有过多题外话,直接切入工作重心问题,“阴天雪不会融化是挺好的,可是也影响画面质量。” 凌陌问:“多用点灯具呢?” 何潇潇揉了揉太阳穴,说道:“也只好试试了。麻烦你了。” 凌陌知道自己得爬上爬下好一阵子了,不过这是工作,没办法的。 湖风带着江南特有的冬季湿气无孔不入,其实多穿两件效果也甚微。几位干杂活的临时工冻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溃烂的冻疮。凌陌在来回奔波间,领悟了靠劳动赚钱是有多么不容易。 “凌陌,当心脚下啊,下完雪没出太阳,雪水可能结了冰。很滑的,你一定得当心啊。”何潇潇隔着老远就对凌陌说这话了。 可是凌陌还没来得急说“放心吧。”已经一个不当心,以向前扑的姿态,向大地的怀抱飞去。在大地的怀抱里还没呆够两秒钟,他又因为地上的冰太滑,留不住东西,而滑向了碧蓝的湖里。 “啊!”眼见的杂工看见了这一幕,吓得尖叫起来,“快来帮忙,有人落水了。”因为速度太快,杂工只见到凌陌掉进湖里溅起的水花,还有凌陌不停地呼救。 尖叫声引来了众人的注意,可惜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凌陌已经撑不住了。 凌陌见着自己滑倒,想要抓住个东西稳住身体,却没想到是根本没机会抓东西。直直地滑向湖里去。湖水冰冷刺骨,凌陌还未采取行动自救,就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已被冻得麻木了。难道他要坐以待毙,等着被湖水淹没头顶? 湖水带着一股子的腥土气息扑面而来,凌陌口,眼,鼻里都倒灌进了不少水,被呛得呼吸困难。“救命!咳咳!救……”他连续呛了六七口水。 在一旁今天闲来无事的王宁南首先反应过来,他只脱掉了自身最外面的一件粗呢大衣,噗通跳入水中。还好他水性不错,以自由泳的形式,一手抓住溺水的凌陌,一手划水,将凌陌救上岸。 场务小姐应急地从剧组装备里翻出块毛毯,可是她傻眼了,凌陌和王宁南都浑身湿透了,而毛毯只有一条,这该给谁? 王宁南不带一点犹豫地,直接双手交叉按住凌陌的胸口,做来回挤压。凌陌咳嗽连连,似乎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了。其实这是非常恰当的溺水救护措施,很快,凌陌把呛进气管的水给咳了出来。 “快,把毛毯给我。不然他会着凉的。” 王宁南完全没考虑过自己,眼前的凌陌更为需要那条温暖的毛毯。他细心地用身体做遮挡,给凌陌脱衣。这是给凌陌的尊重,任何人都不希望在自己意思不清醒的情况下,被众人围观的。 其他人很自觉得去散去,去附近寻找有没有大衣或者暖炉之类的保暖用具。几个闻声赶来的景区保安,把岗位厅里的油汀取暖器搬出来借给了剧组。 凌陌面朝天,脸色苍白,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湿透了的双手冰冷地盖在腹部的位置。此时此刻他想的最多的是孩子千万不能有事,如果孩子出事了,那他这几天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他得重新回看守所,那样他既见不着律师,也不了父母。 王宁南不明真相,以为凌陌在跌落的时候磕碰到了肚子。万幸凌陌是从高空掉进了湖里。水对身体的挤压远远不够造成流产,但是就是这样,孩子在肚子里感受到母体受到伤害,也会做出反应。 四个多月大的孩子,已会在妈妈肚子里游泳了,若是吃饱了,或者感觉舒服,它就会把自己拳成几团,稍微活动下筋骨。如果这时候看妈妈的肚皮,会发现肚脐周围会有明显的起伏。 凌陌够瘦,更掩不住孩子在肚子里闹腾的行迹。它受了惊吓,自然去寻找下出口,这压迫了凌陌体内其他器官产生位移。凌陌疼得要死,他用沾满湖水的手去撸肚子,想让小家伙消停一会。可是他的手太冰凉,隔着一层血肉的小家伙没有得到它想要的抚慰,一个劲地继续闹。 “我来吧。”王宁南担心凌陌力不从心,将自己的手用毛毯边角擦干净后,覆上凌陌的肚子。孕夫的肚子别人一碰就知道不一样了,王宁南被手下硬硬的触感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他没常识地以为是肚子上磕了一个大包呢,下重手去揉硬块。 小家伙像是被隔空打了屁股一样,委屈地在妈妈肚子里到处躲避坏人的袭击。凌陌疼得哑了嗓子,发出微弱地声音说道:“你轻点。” 王宁南停下手里的动作,因为他发现很不对劲,那“大包”怎么还会“智能”地闪躲揉搓。他自然也不会往凌陌怀孕了的方向上去想。他以为自己眼花了,还想去揉硬块。凌陌把他伸来的手推开,说:“帮我去拿干净的衣服,我回去跟你解释。” 这是件拍片时发生的不大不小的插曲,在凌陌收拾干净自己,重新调整回状态返回工作后。大家都以有惊无险渐渐淡忘了这个插曲。 然而,王宁南疑惑的种子在心中发了芽,他想,不会是凌陌得了肿瘤了吧。 小家伙好像通了灵性,听到了王宁南心中的猜测,抗议地又在肚子里挥了挥拳头,惹得凌陌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又一阵阵痛。 要说这件事,其实挺有纪念意义的,这可是黑米和王宁南第一次亲密接触。只是两个当事人都不晓得罢了。 宣传片拍摄在后期都没出过什么岔子,尤其是凌陌跌了一跤后,大家更留意脚下了,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地,拍片也更注意细微处了。何潇潇给拍出来的成品打了八十分后,宣布下班。 她还去自己的车上拿了些高档白茶送给了凌陌。“回去洗个热水澡再睡,不要对身体马虎大意了,明天还要继续工作的。” 凌陌倒是希望今天的工作别那么早结束,他还没想好回家要跟王宁南怎么解释肚子的事情。 第23章 chapter23坦白 “我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凌陌埋着头,不敢去看王宁南,“其实我不是因为证据不足而被放出来的。” 王宁南大惊,他早知道真实原因肯定不会是证据不足,但哥哥拿来当筹码的事情,凌陌会轻易告诉他? “……我……是因为看守所的一个条例……” “一个条例?”王宁南重复跟念了一遍。凌陌看上去难以启齿。 “嗯……看守所不收孕妇,而我……正好怀孕了。”最后那五个字,凌陌用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几乎是快进般说完。 王宁南还没消化完全。过了好大一会才说话。“你……是女人?” 血红色在凌陌的脸上晕染开去,他气呼呼地说道:“神经病!我怎么会是女人!我就是变成女人也是貂蝉西施一类的。不像你,你要是女人多少人要自挖双目啊!”他自看守所出来后很久没有嘴上放炮了。 “哦,对。”王宁南照顾凌陌这么久,总不见得连他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不是女人,怀孕?”这真是刷新了王宁南的世界观。 “不……不可以吗? “呃。”难道这是时候要回答一句可以?王宁南呆愣了。 王宁南的表情即在凌陌意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内。任谁得知周边人是个会怀孕的男人都会这副样子吧。凌陌在打算告诉王宁南之前,其实心里曾有过一闪而过的期许,潜意识里,他认为王宁南会一直对自己好,不论凌陌是否是“怪物“ 很显然,凌陌的期望值估得太高了。 外窗的凉风徐徐袭来,吹动了客厅的白色纱帘。凌陌的心仿佛也受到了凉风的侵袭,冰冷地无法跳动。 “没关系。我不介意。”王宁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猜大概是凌陌的先天“缺陷”导致他体质特殊,至于和谁有了孩子,王宁南一时还没考虑。因为他想第一时间安慰看上去很落寞的凌陌。 这句没关系,忽如一夜春风来,凌陌终于听到了一句不介意。他的父母介意,大家都介意,只有王宁南,他不介意。 凌陌突然觉得肩上背着的秘密口袋被卸下来了,他可以毫无遮掩地继续生活下去了。 在凌陌觉得展开新一页的时候,王宁南想的却和凌陌截然不同。他第一时间,敏感地回想上次碰头哥哥问过自己的话。基于已经知道凌陌出看守所的真正原因,可以反推哥哥的一言一行。 王宁西曾问过,凌陌从看守所出来第一个见的是谁。这个问题很关键。哥哥为什么只挑了这个问题?依照王宁南对哥哥的了解,他不会问多余的问题。 王宁南忍不住在反问凌陌道:“你记不记得,你从看守所出来第一个见的是谁?” 被这一句无厘头的问题一问,凌陌脱口而出:“严冬青和施然啊,他俩接到我出看守所的通知就来接我啊。” 这下轮着王宁南摸不着头脑了。凌陌见了两个人?这答案显然不是哥哥想要的啊。哥哥后来又为什么放过了自己,没再追问下去。而且当时他的表情也像是领悟到了东西。 实在是无法捉摸。 “怎么了?”凌陌追问道。 “哦,就问问。”王宁南也不好多做解释,随意说道。 第二天白天,王宁南借口去超市补买些生活用品,其实偷偷跑去见了王宁西。 俩人约在了市内一个小型公园内。说是公园,其实还不如说是一片废弃的荒地。这片荒地在上个世纪市内搞特区建设的时候,曾被修缮一新,广播电视新闻里滚动宣传。老市民平时饭后散步和早锻炼都爱在这片公园内相聚。 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内整修的公园越来越多了。这所老公园也渐渐没了往日的光辉,再加上后期维护费用不足,没过两个春夏,野草就覆盖了原来漂亮的青砖小道。 “你还记得这里吗?”王宁西弯腰捡起地上枯黄的一丛小草,放在手里揉搓。 王宁南抚摸着身旁一颗上了年纪的榕树树皮,那树皮就像是老人的脸庞满布斑点和褶皱。“记得,小时候妈妈喜欢带我们来这儿散步。她总是带着墨镜,以为没人能认出她了,结果引来更多人的侧目。” 王宁西像是跟着弟弟的描述,神游回十多年前的日子,闭起眼睛面朝阳光,双手负在身后,慢慢踱着步子,一路沿着被荒草埋没的青砖小道走着。 他似乎都不用去扒开草,就知道哪里是砖地,哪里又是绿化部分。这是他年少时来来回回走了无数遍的道路。 “我让你监视着凌陌,有进展吗?”终于,王宁西睁开了眼睛,问道。 王宁南不想回答他。没做声。 “嗯。情爱能让人冲昏头脑,我原谅你次。我再你一次机会,请,你,说,凌陌有新动向吗?”王宁西耐着性子说。 王宁南终于忍不住了,朝着哥哥大声喝道:“你怎么忍心欺负一个有身孕的人?哥哥,你是恶魔!” “恶魔,嗯,我注定成不了天使,只好做恶魔了。不然这天上地下都没有我一个合适的身份,怎么行呢?凌陌倒可以称为天使吗?我看不见得吧。”王宁西嗤笑道。 “总之,我不会帮你继续监视他。你没有负罪感,我有。” “那好吧。你愿意帮严冬青照看他老婆儿子,我没有意见。但是我的傻弟弟,你可要考虑清楚啊,一边是你父母的血海深仇,一边是别人的娇妻幼儿,要选择哪边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 王宁南别的没听进去,就一句,像钻着缝的蛆一样,钻进了他的脑海。“你说,凌陌的孩子是严冬青的?” “怎么?他连这个都没告诉你,看来你在他心中地位也不怎么样嘛。” “他没说过……我也没问。” 王宁西停下脚步,转身对弟弟说:“我想他们两个认识二十多年,要培养出感情来总比你这个外人方便吧。你还执迷不悟吗?” 王宁南不信:“你怎么知道孩子是严冬青的。” “很简单,你说凌陌出狱后跟严冬青大吵一架,这就说明,他一出来就去找过严冬青。他这么急着去找严冬青干什么?除了他是孩子的父亲,凌陌除了父母外最亲的人,还有别的解释吗?” 王宁南立刻辩解:“哥,你误会了。严冬青是收到了看守所的通知,才去接凌陌的。而且当时施然也跟在严冬青身边。” “施然?”又扯进了另一个陌生人,王宁西不由留了个心眼。 “对,他才是严冬青的正牌男友。你应该知道的,他算是个小明星。” “那就奇怪了。这藏在凌陌背后的男人,到底是谁?” 王宁西因为早就怀疑严冬青有鬼,借助上头的力量在最近对严家进行过一次严厉打击。严家要不是靠着一些老顾客的支持,早就倒在了这次打击里。 而现在又告诉王宁西,他找错对对象了?这无疑是让王宁西大扫面子。 多年后,已脱去制服的王宁西再回过头想想。总是好笑自己花了大量的力气去找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弟弟,而那个孩子也是他的亲侄子。 这就是一场搞笑的闹剧。 当然,事情远远不止那么简单。 第24章 chapter24开庭 王宁南和哥哥没有讨论出结果,只能静观其变。 几天后,凌陌接到了法院送来的文书,要求他下周出庭。 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离开庭前三天,律师打电话跟凌陌进行了最后一次会谈。律师疲惫地像是多日没有好好睡过觉,熬出了黑眼圈。 好消息是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把对凌陌的控告驳回。但是,律师万分抱歉地告诉凌陌,坏消息是要救全部的人可能非常困难了。 凌陌不相信,还是让律师多去找门路,他不需要一个人在铁栅栏外活着,他要的是家人都平安自由。律师拗不过他,只好收拾东西,再去加班。 开庭日选在了一个星期二的早晨,天下着蒙蒙细雨。阴沉沉的天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凌陌坐着王宁南的车来到本市最高人民法院。 米白色的直立大柱,高挑的门厅以及悬挂在大门高处的国徽彰显着法律的严肃和庄重。这个建筑自新zhong国建立以来就存在了,几经危险被拆除重建,却每次都能逃过一劫。时间给这栋建筑留下的不仅仅是风雨的洗礼,更是多代人的更替和数不清的故事。 凌陌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入法院,今天他和他的家人,将接受来自未知敌人不公平的审判。 “看,那是凌少吧!”突然,从拐角处冲出来一群拿着话筒的人,他们身后还有几个同事扛着摄像机。糟了,凌陌心想,不知道是谁走漏风声,告诉了媒体凌家的案件将在今天开庭。 陪同凌陌一同前去开庭的王宁南,脸色大变,哥哥非要做的那么狠绝吗?他不止要让凌家铛铛入狱,还要凌家名声扫地,永远无法在世间立足。 “凌少,今天你也会走上被告席,请问你现在的心情如何?”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在人群中抢先伸出话筒,将话筒凑到凌陌的嘴边。 凌陌已不是一个月前的凌陌,他不会再傻乎乎地表演闹剧。 “你星城娱乐报的?” 红衣女子明显一愣,按照她的计划,依凌陌的性格他此时应该大打出手。女子连摄像同事都带了,就为了抢个头版头条的新闻。她连稿子都准备好了,题目就叫“凌少不满控诉,转嫁怒火于本报记者。” “呃,对。” “好,你是想要头条新闻的业绩吧。”凌陌一语中的,又说,“我给你一个机会,达到你的目的。记得,今天你要好好的跟着我,看我怎么打垮那些想看我凌家笑话的人。摄像机,你可以再凑近点,贴上我脸都没关系,只要你能跟着你的同事一路陪同我。” 那个扛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太急功近利了,为了抢在人先报道爆炸性新闻,将摄像机都快黏到凌陌衣服上了。 周遭记者十分诧异,才一个月的功夫,混世魔王怎么转性了?听说这一个月,凌少在著名导演何潇潇的手下呆着,大家都以为那就是去求庇护的,没想到凌陌的性格有了质的改变。 “其他记者还有问题吗?没问题的可以让道了,有问题的也要让道了,马上要开庭了。我不想迟到。至于那些问题,开庭后,你们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这些娱媒记者没抓着凌陌的小辫子,肯定是不会放过凌陌的。 与其与他们正面发生冲突,还不如以表面礼貌的功夫应付和搪塞他们。让他们无瑕疵可挑。 这招是发小严冬青在凌陌上法院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给凌陌的。凌陌可以看不起虚伪的招数,但它的确是保命的最好良方。 刨去凑热闹的记者,出席判决的人并不多。凌陌请来的律师专业素养很强,而且凌家以前对他有过恩,在找资料反驳控告的时候不遗余力地帮忙。 比如对控告以凌陌为法人及股东的公司,大幅度骗取国家外贸退税的事,他提供了银行贷款几份文件。文件书里虽然有类似凌陌的签名,却没有凌陌的身份证复印件,也就是说,在公司设立初期注入实收资本的时候,真正的投资方不是凌陌,而是某人仿着的凌陌的笔迹,再用新公司做抵押,去骗取了银行贷款。 既然凌陌根本没有注资过,他就根本不可能是公司的股东。 律师又呈上了几份证人的证词,那是出问题的公司名下几位正常员工写的证词。证词主要证明,凌陌从未出现在该公司办公一天,公司重大文件上所敲的法人章也并非凌陌亲自敲上的。而是由职业经理人“代劳”。 这两份重型文件一出世,就基本敲定了凌陌无罪。可以当庭释放了。甚至他也是此事件的受害人之一,可以起诉原告。 不过,在营救凌父凌母上,律师显得力不从心了。一个是因为凌父凌母确实是企业的真实领导者,对企业有着绝对控制权,二是因为没有哪一家的企业账上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从管理者的角度来讲,如果规规矩矩地按照条例办事,会大幅增加企业运营成本。企业根本活不下去。毕竟Z国的税收排世界第二。 管理者都愿意合理避税,适当打着国家政策的擦边球减小企业负担。 要是真认真查办起来,没有哪个大型公司的领导者能全身而退。 还有集资,正常企业都要通过上市圈钱活命呢,私底下搞点民间融资也无伤大雅,再说凌父凌母被抓的时候,债权人都没急着问凌家讨债,这司法ji关瞎操什么心啊。 唯一能说幸运的事也就是关于凌家走私的罪名,由于缺少证据被判控告无效。 一场在唇舌之间的战争,整整持续了四个小时。终于,凌陌等人迎来了结果。 “本庭宣判结果如下:被告凌陌证据不足,视为无罪,当庭释放。被告凌天未先生及其配偶阮婷女士涉嫌非法集资,金额巨大,且涉嫌骗税,逃税,两罪并罚。依法判处有期徒刑20年。” 凌陌听完判决,两眼一黑。 20年!他的父母今年双双年近半百,20年在牢狱中吃苦,还不知道有没有活着出来的机会。 下午又对薛姨进行了审判,她的罪名是帮助了凌家二位处理文件等事务,通俗来讲就是“帮凶”,被判了有期徒刑8年。薛姨年级比凌陌父母还要长十岁,而且她年轻时家里条件不好,身有顽疾。 这等于是判了凌陌的亲人终生j□j和死刑,也是要把凌家往死里逼。 凌陌无法接受这样的宣判结果,当即要律师上诉翻案,要求二审。 律师朝他使了个眼色,凌陌回身看到一群等着看笑话的记者。他们就像是一张张恶意的脸孔,要顷刻间领着世人的言论,将凌家再一次生吞活剥。 尤其是刚把他堵在门口的小报记者,此时的情景成了他们的稿子,心里高兴得不得了,那股笑意都浮在脸上了。凌少果然还是没办法扭转乾坤,铁板上的事哪有那么容易逆局。可笑凌少竟然还让记者一路跟随,最终不是记录他的辉煌,而是记录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刻。 律师摇了摇头,让他别多说一句话。 凌陌握紧拳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他发誓,此仇不报,他枉为人子。 第25章 chapter25眉目 法庭的大门又一次打开,这一次,凌陌的父母在狱警的押送下才走了出去。凌天未和阮婷穿了一身囚服的照片在明天就会传遍街头巷尾,在所有主流媒体的财经版面上能占据头条。 “凌少,请问你会上诉吗?”“凌少,你对审判结果有什么感想。”“你认为你父母是罪有应得,还是喊冤入狱?”“你承认家族企业财政方面有问题吗?” “麻烦让一让。”王宁南保护着凌陌,为凌陌在记者堆里开出一条道来。凌陌沉着脸,垂目深思,没回答任何一个问题。 “凌少,你能回答一下吗?”还是刚刚最为挑衅的星城娱乐报记者,她笑容满面,春风得意。简直不知死活。 此时凌陌抬起双目,瞪着红衣女人,他深吸了几口气,尽量保持应有的镇静说道:“胜败常有,笑到最后才是赢家。”他这几句话不仅是冲着星城娱乐报的记者说的,也是冲着跟他们家对着干的敌人说的。 谁说这次开庭就意味着凌家彻底输了? 不,他们还是有希望的。 星城娱乐的红衣女人被凌陌难得一见的霸气震住了。原来纨绔子弟一旦正经起来,其自身的修养根本是常人无法承受的。传言凌陌在回国之前,在国外读的也是一流名校,成绩更是数一数二。只不过生活作风不正,所以一直被人抓着把柄嘲笑。 虎门之下又岂有犬子,凌陌一直认为,凌家一没军政背景,二没走过“快捷”道路,全靠几代人努力打拼才在商界占有一席之地。从遗传上来说,凌陌的脑子属于相当聪明的。可惜他以前不把聪明脑子放在正道上。 如今,凌家不幸被恶人所害,凌陌不得已被拉到了人前,接受各种形式的人不同面孔。他在短短一个月内迅速成长。弥补了一些性格上的缺陷。 他昂起头,抬起胸,大步走出了人群的包围。他还会反将一局的,他没有输! 律师跟着凌陌进了王宁南的二手车,三人开车驶向律师事务所。 “姚律师,我还是得好好谢谢你。”凌陌上车,甩掉了一帮记者后,真心实意地对律师说着感谢的话。他以前从来不谢别人,因为他不确定是不是人家又在巴结他而对他好。这次不一样,在外人看来,凌家差不多都倒了,在这个节骨眼敢站出来帮他们家的都是真善意。 姚律师是个年近半百的老先生了,他在法庭上能咄咄逼人,私底下却相当腼腆。他胖胖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苦笑,说道:“还是没能救出令尊,让那些记者看笑话了。” 凌陌摇头,叹气道:“他们都是为了口饭而作乱的小人,姚律师不用在意。说起来您还是我父亲生意上的朋友,我该尊敬地叫你一声姚伯伯。如果您不介意我乱攀亲戚的话,我真想说,姚伯伯,这次要不是你,恐怕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车上了。” 凌陌说话一改往日尖酸刻薄,多了正经和尊重。连五官都看起来柔顺很多。 姚律师扶了扶自己的近视眼镜,说道“你要方便的话,过会在我办公室多呆一会。我给你看些文件。这是我在查你爸妈案子的时候,偶尔发现的。说实话,我做律师这行有二十年了,一些直觉还是有的。那些文件,我看来是条线索。” “什么线索?能救我爸妈吗?”凌陌问。 姚律师右手的手指在膝盖上规律地轻敲着,说道:“或许不能,或许能。” 王宁南在前排开车,耳朵却留在了后面。听到姚律师说“能”救凌家二位。他警惕地绷紧神经,难道姚律师发现哥哥了? “事关你爸妈十多年前的一宗生意,你过会看到文件不要惊讶。”姚律师卖关子说道。 车子大约在城市的主干道上行驶了二十多分钟,转角停在了一栋半新不老的橙色建筑楼下。这栋楼二楼的玻璃床上贴着几个大字——“姚志新律师事务所”。 能以自己的名字开办一家律师事务所,姚律师在律师界的名气可见非同凡响。凌陌对姚伯伯的办事能力更加深信不疑了。他和王宁南跟着姚律师走进了办公楼。 律师事务所的秘书见有来客,利落地泡茶,弄了些可口的小点心给凌陌他们端去会客室。 姚律师朝秘书说:“你顺便去帮我把我办公桌右侧底部抽屉里的文件拿出来。” “好。”律师给他们带上会客室的门,出门那文件了。 “凌陌,王先生,你们可以先喝点茶吃点东西,刚从法庭下来肯定又渴又累了。” “我没关系,凌陌,你要不要补吃点东西,你早上都没吃早饭。”王宁南首先想到了凌陌,他把茶点都往凌陌那儿推了推。 凌陌在家享受惯了王宁南的体贴,很顺手地拿起东西就吃了两块。 很快,秘书拿着一个棕色开口文件夹敲门进来,她把文件夹放在会客室正中间的茶几上,又礼貌地带门出去了。 姚律师自己喝了口泡好的绿茶,把文件递给凌陌,说道:“你先看看。” 凌陌半信半疑地打开文件夹,抽出几份薄薄的纸。前几张文件上的黑字不算密集,字号也大,越往后面,字越密。但即便是这样,凌陌翻页的速度却一张比一张快,他眼睛里透出的情绪从起初的疑惑到后来的震惊,无一不说明这几份文件给他带来的冲击。 “不……不可能。我家跟政府做生意从来都是透明化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被记录下来。”凌陌甩手就把文件扔在了茶几上。 出于好奇,王宁南也把文件拿起来翻了看,他同凌陌一样,越看眼睛就瞪得越大。 这是……凌家跟他爸爸之间十多年前的账项往来! 原来王宁南的母亲陈墨华在人生事业最顶峰时期嫁给了一位国税官员,毅然退出了演艺圈。而那位国税官员靠着陈墨华的名气一路官运亨通,又结识了凌家这样的商界大户,事业可谓是一日千里。 后来的事,很好理解,朋友需要帮忙自然是能帮就帮,你帮我,我就帮你。一来二去,就成了人们口中的官商勾结。 “也就是说,我家公司其实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干净?” 凌陌瘫软在沙发了,他一直认为父母是绝对无辜的。 姚律师收起文件,认真地分析道:“事情也没那么糟。令尊在生意场上相当有头脑,自然不会陷入最愚蠢的错误陷阱。那个叫王景辉的国税高官当然也不是傻瓜,哪可能孤注一掷全心全意只对凌家好。这事要是说轻一点,顶多是在做顺水人情。就是有几笔帐数额太巨大了,是我查出来的还好,要是给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可能就要用这个证据将凌家彻底打入死牢了。” “等等,王景辉这名字我听过。”凌陌打断姚律师道,他嘶了一声,在脑海中找寻模糊印象。 这边王宁南听得心惊肉跳,其实王景辉就是王宁南和王宁西的亲生父亲。他就怕万一凌陌想起来点什么,那就一切玩完了。 “可恶,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这名字。”凌陌敲着脑袋,拼命回忆。 姚律师劝他道:“你别急,慢慢想。这个王景辉跟你父母交好时,你年纪也不大,说不定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转身就忘了。我只是给你提供一条线索。我觉得搞你父母的暗处人,很大可能跟王景辉有关。” 到这儿,其实就差临门一脚了。可偏偏姚律师遗漏了要告诉凌陌关于王景辉有个过气歌星太太的事。这让王宁南躲过一劫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事要从长计议,现在我们最关键的是让你父母尽量少坐几年牢。”姚律师回归了正题。 “你有办法?”凌陌摆出百分之一百信任的姿态。 “对,其实这方法谁都会。就是办起来有难度。” “只要你说,我必定去达到。”凌陌一字一句地保证道。 “这方法就俩字,砸钱。”姚律师直奔主题。 “砸钱……”凌陌隐隐约约也想到了这一点。这件案子原告是税务机关,他又得自家明明是得罪了警察高层。照道理税务机关没理由掺和这件事,想来想去无非就是原告想靠着这案子发笔不小的财。 所以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砸钱。可他凌陌自身没有资产,一时半会儿要去哪里凑集资金呢。 他只能想到一个人。何潇潇。 现今法院判他无罪,他的银行卡可以全部解冻了。何潇潇答应他的钱也可以直接走账户,不必现金结算。这对他抬高身价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他决定去找何潇潇谈谈,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跟何潇潇长期合作拍电影。这钱来路干净,又是自己工作所得,用来救爸妈再好不过了。 就这样,凌陌走上了一条,他以前从未想过的别样人生。 第26章 chapter26伯乐 chapter26 起初王宁南还担心凌陌会因为法庭的事情,闹得几天不能振作。出乎意料,凌陌好像根本没把事情往心里去,每天吃好睡好,早上还准点起床去片场报道。 王宁南虽然觉得怪异,但也不好自己主动提到案子的话题以免揭了凌陌的伤疤。而且他心里有鬼,自然也不敢多说点什么。凌陌又不傻,很可能明天就知道了其中诡异的地方。王宁南只好每天也装作若无其事,早起煮粥,打扫卫生,然后开车和凌陌一起去片场。 “早。” “你也早。” 凌陌这两天又有了新的进步,他学会对外人微笑了。虽然他笑得不明显,就嘴角稍微往上翘了翘,但也让很多看不惯他的人舒服不少。 对他也不再冷冰冰地敷衍了。 “给你,这是今天的剧本。”场务给每个工作人员发放新出炉的剧本,送至凌陌手里时也朝凌陌友好地微笑。这是个不错的开始,凌陌想,大家开始接纳他了。 他以前可不管别人对他的印象如何,但现在他得赚钱养活自己还要救父母。 何潇潇打电话来说被早高峰堵在高架上了,让大家先行研读剧本,等她来了直接开拍。 今天的戏主要是室内场景部分,考验的也是主演的功力,对于其他幕后工作人员来说,不用在野地里跑的日子就是好日子。大家说说笑笑,场内气氛很融洽。 凌陌捧着自己的小本子,搬了张白色木凳坐到了角落里。翻开本子,他认真地拿红笔勾勾画画,还在剧本上做了很多批注。 王宁南跟别人谈笑了两句,回头见凌陌一个人呆在角落里,以为他是独自伤感父母的事去了,赶紧跑去瞅瞅他。 他凑上头去看看凌陌在写点什么。 “这是……?” 凌陌抬眼见来人,回答道:“我自己写着玩的,以前拍平面的时候研究出来的注脚方法。” 王宁南问凌陌借来看看本子,只见台词句与句之间填满了红色笔记。凌陌的字端正,隐隐约约又透着霸气的味道,断然跟他本身对外的形象不符。人说字如其人,一个人心中有多少气度,字迹就会反应出多少。 王宁南食指抚上凌陌写的笔迹,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凌陌了。或许没有人读懂过凌陌,都被他纨绔的举止给迷惑了。 何潇潇说过,凌陌相当有才气,以前被埋没在金钱堆了真是可惜了。大家一开始都不信,时间证明名导的眼光就是独到。凌陌并非池中之物。 “这是我自己发明的笔记系统,你又看不懂,看这么久干嘛?”凌陌只有对着王宁南的时候,脾气才会带上些以前的味道。 “哦,因为看不懂所以多看了一会。” “呆子,要我跟你讲讲吗?” 王宁南带着好奇心决定听听。 “你瞧,这幕到它下一幕之间其实单用台词过渡很生硬对不对。”凌陌指尖扫过几行字,王宁南视线跟上他的节拍看去,细细把那两句台词念了几遍,才发现如果真拍出来效果可能真的会生硬。 这是连专业编剧和演员都难发现的事情,凌陌是怎么看出来的!王宁南惊讶不已。 “我这个E标记的意思是利用后期剪辑去弥补。上标小注2的意思是参照第二种后期方法。至于这第二种方法,要去对应我写的一张表。” “表?” “对。在这儿,你看看。”凌陌略带小得意地拿出五六页A4纸,像是excel排表格后打印出来的。上面从前到后记录了70多种后期处理心得,每个心得还有几行重点总结。 “这是你写的?你学过电影剪辑?”王宁南前后翻来覆去地看,他不相信,他以为凌陌每天拿着电脑只会打游戏,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写出这么多专业性的东西。 “这有什么难的。瞧你大惊小怪的。我读A大的时候,有次选课没选上想要的,被调剂到剪辑制作冷门班里去了,就顺带学会咯。” A大!王宁南差点没把手里的纸掉了一地,他知道凌陌在国外读过大学,但他以为那是因为凌家很有钱把他送出去镀层金而已。可是A大不是那种随便给点钱都能上的学校。上至耄耋老人,下至黄口小儿没有人不听说过A大响当当的名字。那可是世界性的名校,高智商人集中区。 不是出于本意,随便学了一个学期,凌陌竟然能写出自己的心得体会。连王宁南这个外行都看出来,这几页纸的含金量了。他居然毫无戒备地就给外人看,万一人家盗用了他这些心得,那他还不会心疼? 估计凌陌是不会的,他哪里会在意这些。王宁南想。凌陌连怀孕这种大事都能烂在肚子里这么久,一点风声都没透漏过,但也从不见他遮遮掩掩过。倒是王宁南起初听说凌陌怀孕,怪不好意思的,当然他当时更多的心思是酸涩和苦楚。 “还有啊,这里写的也不对,平时哪有人会这么说话。”凌陌直摇头,用红笔做了个删除符号,把他觉得别扭的台词叉掉,换上了另两句句子。 “这么改才对嘛。”写完后,他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王宁南再去看改前和改后的,也觉得凌陌改得非常得当。 “抱歉,我来晚了。”优雅地女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何潇潇出现在片场入口处。她的风衣都有些凌乱了,以她的个性要不是赶得急,是绝对不会不理顺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 而且何潇潇平时很少迟到,剧组全体都很谅解,谁叫这两年城市体量增大,而道路建设更不上速呢。早上被堵高架,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都看过剧本了吗?没问题我们就开拍吧。”何潇潇把外套脱去,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把外套交给助理,一边拿过场务发的剧本。 凌陌此时在角落里高高地举起了手,说道:“何导,能过来一下吗?” 何潇潇见是凌陌叫自己,特别重视。她立刻踩着高跟,一路快步走向凌陌。 王宁南非常自然地给凌陌和何导留了单独会谈的空间。只见他们两个头凑得很近,一起在剧本上指指画画,然后小声议论。 剧组的人就j□j晾在一旁等着他俩。不过大家早已习惯,这两人一定是在修改剧本。倒是几个编剧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看来剧本出问题了,她们又要挨何导骂了。 “小晶,阳阳,你们过来一下。”果不其然,大约二十多分钟后编剧就被单独叫了去了。 凌陌对剧本修改意见,何潇潇基本都采纳了。她真是从没见过有如此天赋的人,却二十三岁了还没踏入行当。起初她以为凌陌就是在摄影方面有些水平,没想到他不仅精通剧本还精通剪辑等一系列电影幕后工作。 何潇潇都怀疑凌陌是不是自己曾经在国外拍过自己的作品。当然这被凌陌否决了,他哪里高兴花这闲工夫。 何潇潇有股直觉,如果凌陌真正进入电影制作行业,他必将大红大紫,成为一匹黑马。说不定未来他会是与自己不分伯仲的名导。何潇潇想一手培养出一个自己的对手挺有意思的。如今国内影坛萎靡不振,急需多个活跃人物去刺激影坛发展。 她非常愿意做凌陌的伯乐。 第27章 chapter27投资 Chapter27 “OK。收工。”何潇潇打了个响指,示意下班。 几个场务说笑道:“上学时我最期待下课铃,来这儿上班后我最期待何导打响指。” “随便乱说话,当心扣工资。你应该先说何导辛苦啦,什么工作一天我也很享受啊之类的话。笨死了。” 何潇潇听后也轻松地笑了笑,等人走差不多了。她对一旁还在整理文件的凌陌说:“晚饭有安排吗?走,我请你吃德庆楼。” 凌陌把东西都整齐了,塞进包裹确认一遍了,再说道:“不了,王宁南昨天晚上已经把菜烧好了,回去热一下就能吃了。” “宁南!”何潇潇顺带着也叫住在换衣服的王宁南,“晚上去德庆楼吃饭?我请客。” 王宁南拒绝了两次,不过何导一个人做老大做惯了,太驳她面子也不好。所以王宁南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也给了何导一个台阶,说道:“那好吧,家里烧好的明天吃也一样的。” 何潇潇随即喜笑颜开,从包里掏出自己的跑车钥匙说:“坐我的车吧,吃完再把你们送回家。阳阳,去帮王宁南把车开回他们家。” 何潇潇侧着身在凌陌耳边低语道:“惩罚一下她,谁叫她昨天的剧本写得跟睡梦里码出来的一样。” 凌陌难得真心诚意地被逗笑了,他也让王宁南把车钥匙交给那个可怜的编剧,大踏步跟上何潇潇去吃饭了。 阳阳也知错,只得乖乖按何导说的去做。 两人坐上何导拉风的哑光银色跑车,一路飞驰至一个幽静的江边公园。高档会所式的德庆楼就隐蔽在层层树木之后,保密性很强。是很多颇有名望的人聚会首选之地。 “吃个饭而已,何导带我们来这儿太破费了。”王宁南觉得自己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吃一顿豪餐,他不仅不会开心,还会不安。 “不破费,我也有事想求。咱们先进去,边吃边聊吧。”原来何潇潇也不是一时兴起,把王凌二人请来吃饭,而是早有“预谋”。 听到这样的话,王宁南也能将不安收了起来,跟着进了会所。 酒宴是定的极好的,人均都要四位数的价钱。凌陌两个月多前天天都是吃的这样价位的食物,时过境迁,再次吃到豪餐,他也没有感动地落泪,这些其实对他来说都是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的附属品。 “就点这些菜吧,你们看看够不够吃?” “嗯。”凌陌稍微扫了一眼菜单,都是些海鲜和山珍。这些东西不能塞饱肚皮,又难消化,对肠胃损伤很大。他突然挺想回家吃王宁南做的饭的,工作劳累了一天回家吃碗白米饭哪怕是配着炒青菜和西红柿蛋汤,都会有种满足感。 “那好,服务员直接走热菜吧。不要酒水了,我还得开车送你们回去。”何潇潇合上菜单,把菜单还给服务员。服务员收起一些不必要的酒杯,快速地退出了包间并带上了木门。 “这儿挺不错的吧,环境优雅。过会尝尝菜,这儿的菜都是正宗淮扬菜,特别清爽。” “谢谢何导的好意,只是不知道,你刚说的有事想求是……?”凌陌也就是嘴上说谢,这些豪华排场根本不在他的眼里。倒是何潇潇的话听让他感兴趣的,他也正缺个机会跟何潇潇谈谈工作与报酬的问题。 他现在急需金钱。 “你也是个急性子。”何潇潇莞尔一笑,说道,“好吧,我不跟你们兜圈子了。咱也不是认识第一天了,有话我就直说了。” “洗耳恭听。”凌陌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 “是关于我下一部重点电影作品的事。” 凌陌一个激灵,何潇潇能这么郑重其事的态度对待一部即将拍的电影作品,看来这部作品是耗费了她不少心血的。 何潇潇继续阐述说:“王宁南他已经知道了。事实上,上两个月,我曾追他到海南,就是为了说服他接我新电影里的一个角色。” 哈?凌陌诧异了,他虽然从没信过什么“何潇潇爱上王宁南追他追到海南”的言论,但也不会想到何导竟然需要“求”王宁南接演一个角色。 他不明白了,王宁南一直演些不重要的小配角很长时间了,他自己一定也想出人头地演些好角色。怎么大好的机会放在他面前他又不要了呢?难道另有隐情? “你倒是憋得住,没问王宁南为什么不接戏。”何潇潇像是看穿了凌陌藏在脸部表情背后的心思。 “何导想解释,自然会解释给我听。如果不想解释的话,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凌陌幽默地回答道。 “哈哈,你有长进。说实话,你进剧组的这两个月,越来越讨喜了。我跟你说几句贴心的话,你别生气。你呀,以前就是嘴太抽,脸皮太厚,所以别人都被你吓得远远的。你看,其实改变个性也不是很难的事啊,改了就好。”何潇潇也给自己倒了茶,她现在功成名就的,没什么心理负担,虽然做不到随心所欲,但是说两句话的权利还是有的。 而且她相信,以凌陌这两个月的长进,听进去几句不中听的话的肚量还是有的。 果然,凌陌没有生气。他只是笑笑不语。 “宁南,我就讲我该讲的部分咯。你可不要介意啊。是这样的,我想请宁南演我下部戏的男一号。”何潇潇一出口就是重磅炸弹。何潇潇的银幕男主角,那可是在国内影坛里有专有名词的,叫“潇家将”。一旦王宁南能成为“潇家将”,身价能翻几个跟头不说,光各大知名品牌的代言费都够他过下半辈子了。 这么好的机会王宁南为什么要放弃? “不过这部戏不止一个男一号。”何潇潇紧接着的一句话,又被凌陌震翻了。不止一个男一号,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这部电影需要两个男人扛感情大戏。” “!”凌陌好像明白了,“……同性恋电影?” 怪不得王宁南不肯接了,靠着饰演同性恋电影出名,确实不是一个十足好的事情。它有可能会成为一个荧幕影星一辈子的污点。即便他以后封神封帝,人们也会拿他的影坛起点说事。 “何导,这个我真不能接,我虽然不在意以后人们的评价,可是我真的演不出同性恋的味道啊。” “装。”何潇潇说了个意味不明的词,她还拿特别的眼神在王宁南和凌陌身上来回扫了几圈,“我说你能演,你就能。我何潇潇的眼光什么时候有错过?” “不是 ……这……”王宁南急着推脱。 “你想帮他吗?”何潇潇使出杀手锏,“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演这片子,凌陌就没机会赚大钱了。” 王宁南被绕晕了,什么跟什么呀,怎么他不演部电影,凌陌就没机会赚钱了呢? “凌陌,你很缺钱是吗?我告诉,我决定下一部电影,让你做影片的副导演。”何潇潇这才抛出今天最重要的话题。 副导演! 这是个什么概念?就好比即将有本冠绝丹青的书要上市了,这书封面上写的是两人合写之作。以何潇潇的名气,她完全不需要跟人合作。她这是在利用自己的名气,帮凌陌走向更广阔的一片天地。 凌陌举着茶杯的手停留在了空中,没有放下,也没有再举起一毫米。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何潇潇。而王宁南这边也是如此,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下文。 “不过呢,如果王宁南不肯接这部戏,这企划就泡汤了。他做不了男一号,你做不了副导演,就这么简单。”何潇潇下巴磕上交叉的十指,含着笑意看着两人。 她就不信了,话说到这份上,王宁南还会拒绝。 “我拒绝。”凌陌突然的回答,让在场的人大跌眼镜。“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副导演的名头我不稀罕。” 何潇潇挂在嘴角的笑还没收回,她僵硬地张着嘴,半天说出一句话来:“你疯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住?你要知道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影坛有多残酷?你以为单凭你单枪匹马能闯出一片天地?” “凌陌,你冷静一下,我也觉得何导的方法不错。你是个有天赋的人,天生就应该发光发亮,我赞成你和何导合作拍戏。”王宁南他不愿意看到凌陌一辈子就被人家看不起,当个没长进的富二代。其实凌陌根本就不止一个面,为什么人们都只看到了他的坏脾气,而看不见他的才能? “何导,我接受你的角色。请务必给凌陌一个机会。”王宁南严肃地说道。 “闭嘴。你接受,我不接受。”凌陌一急,又不顾形象了,焦躁的坏脾气冒出了头。 何潇潇扶着额,好像很头痛地说:“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明明是好事,却搞的我像是逼良为娼的坏巫婆一样。好啦,好啦,你俩也不要争了。让我想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这时候服务员敲门进来布菜,三人都僵着没讲话。 等服务员再次出门,关门后,何潇潇才又开口说话道:“这样吧,凌陌你给我一点小钱,算是我新片子的赞助商,回头电影票房赚钱了,我给你分红。你帮我拍电影,也算是为自己挣钱。片子越好卖的钱越多,你的获利也多。这就不叫施舍了,叫投资,叫奋斗。” 凌陌显然更愿意接受这个说法。他不吭声,自己再掂量一下。 何潇潇又对王宁南说:“你也别苦大仇深地接剧了,明天我让阳阳(那个受罚的编剧)把新剧剧本给你。我就不信你看完剧本还会有拒绝的想法。” 何潇潇对新剧相当有信心,她根本不惧怕王宁南会再次推辞。 王宁南想了想,答应道:“那我先看看剧本。” “你怎么说?”何潇潇问凌陌。 凌陌把半举的茶一饮而尽,说道:“成交!” 第28章 chapter28思想斗争 Chapter28 “谈谈出资额吧。”凌陌公事公办道。 “这样吧,做为副导演你本来就有工资的,你把一部分工资作为投资额?”何潇潇考虑得也挺周全的,电影制作周期长,返现能力差,期间凌陌要是没有经济来源的话,过日子都成问题。 “不用,除了工资,我再追加25万。” 何潇潇认为凌陌口出狂言,凌家倒台之后,能变现的资产早就被法院查封的差不多了。哪里还有闲钱用于投资。“你不用勉强。” 凌陌坚持要给。他有自己的打算,之前施然给了他两万,王宁南给了他五万,再加上这两个月帮何潇潇打工的钱他没动过,零零总总算来有个25万有余。刨去日常开销——他不想蹭完王宁南的房子,还再蹭生活费。把所有钱全部投入这部新电影,也是孤注一掷。 其实都明白,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要是篮子翻了,那结果就是输的倾家荡产。可是凌陌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慢慢分析哪里来钱快又安全,他必须沉得住气,下得了狠心对自己。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能尝到鲜美的味道。 “25万。多一分我也拿不出了。就这么决定了。”凌陌打住话题,再谈下去没有意义了,推推搡搡的反而成不了事。 何潇潇也是女中豪杰,痛快的人,她见凌陌很爽气也乐意接受:“那好吧,我过两天让财务算算你的投资所占比重。咱们按比重分红,没意见吧。” “那是当然的。” 解决了两大问题,何潇潇心情更愉悦了,她让服务员给加了两道好彩头名字的菜肴。提前预祝新电影能完美收尾。 三人将一顿饭吃了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席间何潇潇讲了不少她出去拍戏时遇到的异地奇闻异事,她讲得高兴,吃了不少菜。凌陌不时也加点自己在国外的见闻,他意外的有讲笑话的天分,自己能一笑不笑,却能把何潇潇逗得就差拍桌了。 王宁南一个人闷头吃菜,自他知道推却不掉戏,就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 由于母亲的关系,哥哥一直对娱乐圈保持敌对态度。哥哥比自己出生早两年,哥哥刚有记忆的那会儿,陈墨华还没有完全退出歌坛,成天有接不完的工作,如果但是让她去唱歌也就罢了,有些竟让她去陪高官应酬。 爸爸也不管她,有时甚至还鼓励她去多参加些交际活动。说身在他们层次的人,酒会才是每日的必备工作。中国人讲究酒桌文化,三杯酒下肚再谈事。 当时幼小的王宁西心里第一恨的就是酒精,他发誓,长大后绝对滴酒不沾,无论谁逼他都不行。第二恨的就是娱乐圈,要不是妈妈身份是个歌手,爸爸舍得她去抛头露面? 所以对王宁南做模特的事情,王宁西已经尽量忍住睁一眼闭一眼了。如果王宁南成了“潇家将”,王宁西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来。这一点也是让王宁南接剧退而却步的理由之一。 爸妈去世之后,王宁南和哥哥相依为命,他不想多和哥哥闹得不愉快。哥哥是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 人生理想,爱情,为什么都和哥哥是相反的方向?王宁南只想做个正常又有自由的人,但现实世界把他拉来彻去,他根本无法做出选择。 以前,王宁南和哥哥遇到过同一个老师。这个老师对哥俩说,他哥俩就像两种动物的不同脾性,一个是认准死理就宁死不回头的牛,一个是缩进自己的世界总是躲避现实的乌龟。 “想什么那么出神呢?”凌陌注意到王宁南的异常,问道。 王宁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答道:“没有什么。来,多吃点菜。” 聚会总有散的时候,何潇潇如她答应的,把凌陌他俩送回了家门楼下。 黑夜转瞬即逝,晨曦东升。 第二天起床后,王宁南照常边做饭边听广播天气预报,装作没事人一样。凌陌睡眼朦胧地抱着一堆衣服去换。 王宁南故意哼着歌,随意地说道:“马上要腊月了,出门再多加点衣服啊。” 其实不用王宁南提醒,凌陌最近也给自己身上套的衣服增加了。他倒不是怕冷,而是得用衣服遮肚子。 凌陌庆幸小家伙没有随了自己的个性,它是个乖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很少折腾他爸。凌陌只需遮掩肚子,就能和平常人看来一样。 按道理说来,法院都宣判他无罪了,小家伙也就不用充当护身符了 。凌陌明明可以去做个人流把孩子拿掉。他刚得知自己怀孕的时候,最想做的就是拿掉孩子。 可如今在白墙之外,他和小家伙都是彼此仅存的亲人,他怎么能迫害家人?好几次,他站在医院的门口,想挂号做流产,真要付出行动了他又转头走了。就让孩子生下来吧,他甚至想,不知道孩子另一个爸爸是谁有什么关系。凌陌只需知道,这是他亲儿子,就够了。 凌陌伸手把一件斜纹编织的宽松毛衣套身上,再对着穿衣镜转了一圈。很好,看不出来肚子了。 他满意地去厨房问王宁南要早饭了。 今天他还得去银行交涉解冻账户的事项,然后再把25万转给何导作为投资资金。总之很忙,忙到他也没空多去想一些有的没的事。 “吃了你做的东西,估计等薛姨出来了再给我烧饭,我都不习惯了呢。”凌陌扯了点无关紧要的话打破早上的沉默气氛,“你也别忙烧了,过来一起吃完早点走。最近的交通状况太差了,依这个点走,能准点到片场都不容易。” “凌陌,我问你,如果换做你是我,你会去演何潇潇的片子吗?”王宁南终于把憋在心里已久的问题提出来了。 “会啊,为什么不拍。你前段时间不还教育我说,人要为理想而活吗?这不就是你的理想吗?” 凌陌说的一点也没错。 “但……” “打住,任何但是后面的话,都是给自己找的借口。我已经回答完你的问题了。现在我要出发去赚钱了,你好了没?能走了吗?”凌陌拿纸巾抹了抹嘴,在自己的肚皮上撸了两下,就好像是跟孩子打招呼说爸爸要去上班了那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王宁南自己教训凌陌是一套又一套的,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迷茫了呢? 王宁南甩开思想包袱,边收拾碗筷边说:“走,今天还要跟何导谈论新戏。是不能迟到。”他的意思全在话里面了,他要从自己的龟壳里探出头来,呼吸属于外面的新鲜空气。 新戏,当然是接! 第29章 chapter29土豪 Chapter29 凌陌在片场遇到了个好久没见的人。一开始凌陌还没认出是他,他头发凌乱,眼眶周围有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身上衣服也搭得特别随便,根本就不像是凌陌认识的那个人。 “施然,你这是?”凌陌还特地往片场的每个角落扫视了一遍,发现严冬青并没有陪 施然到现场。难道他们俩吵架了? “哦,凌少你来了啊。”施然疲惫地笑了笑,看出来他最近睡眠很少。整个人像是焉了叶子一样,萎靡不振的。 “和冬青吵架了?” 施然乖巧地摇摇头说“没。” 凌陌看他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百思不得其解一向朝气十足的施然,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施,宁南,凌少,麻烦去何导的休息室一趟,何导刚找你们。”何潇潇的助理泡了一壶茶,端着五个空白杯子从茶水间走出来,顺便通知了三人。 凌陌冲助理挥手致意,表示收到信息,转头对不在状态的施然说道:“走吧。” “嗯。”施然跟着凌陌走向休息室。 何潇潇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中,万事都比较讲究。她和别的导演不同,别人的片场临时休息室可能就一张躺椅,一台取暖器,凑活过过。何潇潇却把休息室当作临时的家处理,休息室内不仅有张一米八的坐卧两用床,还有一套待客用的黑皮沙发。茶几也非单人使用的尺寸,而是能让四五个人谈事都不嫌挤的大小。 何潇潇指着沙发空着的一边说道:“随便坐吧。” 三人也不客气,像去朋友家做客那样,真随便挑了个空处就坐。 “新剧本有了?”王宁南比较关系新剧的进度,他希望早早拿到本子,好腾出充足的时间去揣摩新角色。 “哦,这个早有了。一直在不停修改而已。过会就给你看。我说过,你看过后保证不会拒绝出演。“何导信心满满。 王宁南挠着后脑勺的头发,特别不好意思地说:“不看剧本我也接了。是我之前多虑了。演什么角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把它演出什么样的味道。” 何导听后向他投来赞许的目光:“有长进。” 凌陌没听他们的对话,他倒是在奇怪桌上被子的数量,他、王、施,一共就三人,加上何导也不过四个人,为什么助理留了第五只杯子。 “何导,我们是不是还在等人?”凌陌做了简单的推理,得出结论。 何潇潇轻松一笑道:“被你看出来了。是在等人。那人一会儿就到,你可以先喝两口茶。” 能让何潇潇心甘情愿等的人,来头肯定不小。先前听说有个大牌杂志记者前来要求采访何潇潇,结果那记者到了约定的点没到指定地,何潇潇真的是到点走人。一分钟都没多等。而且后来还拒绝了杂志社的补拍邀请,要知道那可是国内掌握流言褒贬绝对控制权的杂志,记者笔杆子稍微一歪,再好的能人也能被他们写成实力一般般生活作风不正的小人。最可怕的是,他们会联合更多的媒体,采取轰炸式方法播报他们想要的内容,搞垮或者捧红一个人,对于这本杂志来说,就是眨眼的功夫。 何潇潇连这种强大的杂志都敢甩脸色,到点走人。可见,她对保持自己的口碑有绝对的信心。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只要自己做的正就不怕任何人的诋毁。 这样一个强硬作风的女人,竟然愿意耐心等姗姗来迟的人,那么这个人不是才华横溢,就是腰包特别鼓。 等到那人出现在四人面前时,凌陌一看便知,那人是属于后者。 来人岁数不大,但肥头大耳。最显眼的当属他那浑圆的将军肚,凌陌在怀疑他脚上那双绑带皮鞋的鞋带要是松散了,肯定自己是弯不下腰来系的。再说他身上的穿着,给他好听点的两字评价——混搭。其实他也遵照一定规律穿衣的,好像写散文有的那条主线一样,他穿衣的规律是什么贵,什么牌子出名,就往身上穿。 凌陌对他全身上下印满各家Logo的行为嗤之以鼻,不削一顾。那就是大土豪一个,在家装十三,出国门变黄蜂的典型暴发户。 “你来了啊,还是跟以前一样,从来不知道守时。”听何潇潇的口气,他俩好像还认识。 “嘿嘿,不提我,不替我。潇潇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土豪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地夸何潇潇样貌以前如何如何。从谈话间凌陌算是听出来了,他和何导是小学同学。 “现在你不得了了,我得改叫你何大导演了。嘿嘿嘿。”土豪伸出肥乎乎的手,想要跟何潇潇正式打个招呼,何潇潇只当没看见。那手j□j晾在空中好一会,土豪脸皮得有古城墙的厚度,不达目的,他就不收回去。 何潇潇不得已,蜻蜓点水般碰了下土豪的手,又快速地缩回了自己手。土豪心满意足地嘿嘿嘿直笑,嘴里还招呼大家说:“喝茶,喝茶。” 何潇潇甩了他个大白眼,这茶明明是她助理泡的。他倒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在招呼“客人”。 “凌陌,宁南,小施,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小学老同学——黄二狗蛋。” “噗——”这名字可真有震撼力,凌陌当场一口水就喷了出来。其实吧,这名挺配人的。只是何导平时从未说过下里巴人的话,凌陌还当她是永远的阳春白雪呢。 “哎!潇潇,你不厚道啊。怎么能提我过时了的小名呢。我现在早换名字了。”土豪要紧保护住自己的面子。 “那你现在叫什么?” “黄帝!”土豪得意洋洋地报出名号。 …… 全场一片静寂。 ……真是个更符合土豪梦的好名字。 “潇潇你可以叫帝,显得亲切一点。”黄帝兄强烈建议。凌陌好久没那么笑过了,这人怎么太有趣了,他难道没发现自己原来“霸气”的名字,瞬间又变回了小弟级别吗?(帝与弟同音) 潇潇拉不下脸,以干巴巴的笑容应付他说:“我还是和别人一样,叫你黄总吧。” “嘿嘿嘿,也好的,也好的。” 总算是拉回了正题,何潇潇谈论道:“我听助理说,你预约我是想给我的新片投笔大钱。” “没错,没错。我现在有钱啦,总是想不到花在哪里比较好。哈哈哈哈。” “……”何潇潇微微侧过脸去,她实在是受不了黄帝兄一口韭菜饼的熏人味道,“你打算投多少钱?” 要不是国内市场还不接受同性恋片子,她新片没人投资,她才不想约见王二狗蛋呢。 “嘿嘿。何导,咱先不谈这个。我侄子你见过没?” 什么?侄子?何潇潇记不得那是哪号人物了。 “哎呀,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说好的,你给我侄子一个好角色,我给你新片投重金啊。”黄帝急的都坐不住了。 敢情他想走另一条“潜规则”路径啊。 另外三人纷纷以怀疑的目光看着何导。没想到何导也不免俗。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黄二狗蛋,我告诉你,我可从来没答应过什么用钱换角色的事。” “别欺负老同学啊,你助理可不是这么说的。” 看来问题出在助理身上。何潇潇暗暗记下,但她也不好现在就把助理拉过来劈头盖脸骂一顿,有事得等解决了眼前的家伙再说。 “我没亲口答应过,不作数。”何潇潇坚持自己的原则道。 “那可不行。还有,那小白脸我是知道的,凌少我也是听你秘书讲过一些。坐边上那根木头是谁啊?” 黄帝进来就察觉不对,听何导助理说何导新片,男“配”角都是当红演员施然来饰演,凌少都只能做“跑腿”的。他这才觉得男主角这位子不错,想给他还在念书的侄子谋条工作出路。 这年头好工作不好找啊,作为长辈的,当然要为侄子卖力想办法啊。 第30章 chapter30挑战 Chapter30 “他呀,我下一部新片男主角。”何潇潇说得一点都不犹豫。 黄帝不淡定了,他指着王宁南,扬声问道:“他是男主,那我侄子呢?” 何潇潇说:“你侄子?你才多大,你侄子几岁啊。再说,我这儿凭实力说话,别的导演怎么定主角人选我不管,可你也别当我这儿跟他们那儿一样。” “我侄子就跟他差不多大啊,是我大哥家的儿子,我又是我爸妈的幺子。年龄方面你不用担心,他正直豆蔻年华呢。”黄帝为自己能用一个成语了,感到由衷的高兴。瞧瞧他现在多有文化,一定能当何潇潇另眼相看。 “这不行,我不觉得你侄子有能力,能把我已经定好了的男主给挤掉。”何潇潇正眼都不愿瞧这财大气粗的土“黄帝”。他以为他是谁呢,愿意给钱就把钱放桌上走人,不愿意,她也不强求。 黄帝十六岁就从家乡出来摸爬滚打了,依仗着多年行走社会的经验,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何潇潇生气了呢,他人面相看着傻,实际心眼多的很。见何潇潇硬的一套不吃,他又换了种方式,赔上笑脸谄媚地说:“哎呀,我也没让您立刻就换人啊。我知道您做导演不容易的,换个主角也得让众人都认同。这样吧,我把我那侄子叫来让您看看,您要是满意呢,就收下他,不满意,我也不勉强钱我还是照给,你看……?” 连敬语都用上了,何潇潇听着全身起鸡皮疙瘩,他也够肉麻的。 不过何潇潇也不吃这一套,她不相信,还有人会比王宁南更适合新剧里的“哥哥“形象。 “我也不驳你面子了,你要是坚持让我看看你侄子呢,大可以让他过来。不过主角的位子肯定不是他的,他又没资历,又没经验的,我怎么敢用他。”这话就已经很给面子了,搭好了楼梯给黄帝下,他要再不识趣,何潇潇可是要亲自赶人了。 “哎哟,可以,当然可以。”黄帝见何潇潇愿意见见侄子,也不再勉强了,这下一部戏里的男配,说不定在下下部影片里就能混个男主角。先把侄子扶上平台,其余一切好商量。 “嗯。你让他后天早上来这儿报道吧。记得让他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黄帝还打算掏出个小本子记录呢,他像小学生等老师布置家庭作业般,等着何潇潇说点“考试范围”。 何潇潇神秘一笑,说道:“你回去就告诉你侄子,让他做准备。至于准备什么,他要真是那块料,就会明白的。” “这……这……多透露……” 话未说完,何潇潇打断道:“菲菲,去送客,黄总想走了。” 这叫“菲菲”的助理也是何导身边的老资格人物了,跟着何导拍过四部大戏,干事挺利索的,就是心术不正。何潇潇早就想把她撵走了,苦于找不到理由。正好,她自个儿撞上枪口了。 敢收人钱财,乱答应角色位子,她倒是翅膀硬了,胆子不小。 菲菲一直站在门外,扒着虚掩着的门偷听。听见何导的嘱咐,她还装作恰好路过推门而入。 “何导。” “嗯,送客。”何潇潇早就察觉门外有人偷听了,这小妮子做了坏事还怕钱财落空,确认了金主满意,她才能把心踏实了。 “黄总,这边请。”菲菲穿着紧身职业装,显得很专业很有气场,黄总不好拒绝美人的邀请,勉为其难地离开了自己的座。 “何导,千万别忘了啊,后天早上。” 何潇潇不想再搭理他一句了。使了个眼色,让菲菲赶紧把人送走。 等土黄帝走了以后,何潇潇才恢复了她S市名媛做派,她抱歉地对凌少等人笑笑,说道:“让你们见笑了。本来呢,他是来给一笔新片最大的启动资金的。我就想着主演,另一个投资方也必须到场,这样才好谈价钱。没想到这人这么无耻,直接打起主角人选的主义了。” 王宁南打圆场道:“正常的,正常的。何导你名气响,树大招风。总是会碰到些人品不佳的人的。” “嗯,看不出宁南你还挺会讲话的。特别适合饰演下部片子里那个‘负心哥哥’” 王宁南哭笑不得,这是在夸他呢,还是在损他呢。 “我说了角色给你,但你也别松懈,周三我也得派你点用处。” 王宁南好奇地问:“什么用处?” “帮我灭了那乱七八糟的破侄子的威风,让他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进我何潇潇的剧组。” 何潇潇一词一句都吐得清晰明亮,好像在讲话的同时,在用刀片把某个大土豪削成一片一片的。 王宁南不得不更觉得肩上担子重了,他这还没出演主角呢。还得先跟人PK一下。 “其实我觉得,这事出在这个点上也不错。”何潇潇过了一会,颇有深意地说道,“也省去我特地给你安排一次演出的机会了。” 凌陌耐不住插嘴了,他问:“你原本打算让他开工前,也来场类似比赛的项目?” 何潇潇毫不避讳,直言道:“差不多,毕竟他以前只演过小到不能再小的角色。”也就是说,按道理他是做不成主演的,现在靠着何潇潇的力挺还能尝试一次。但何潇潇也不能太过帮他,一切还要靠他自己的实力说话。 王宁南当然知道其中道理,他点头道:“我明白的。后天是要我现场演一段吧。” “对。饰演片段就用新剧本吧。”何潇潇说,“过会记得让阳阳把你的台词本子给你。” 何潇潇帮得毫无遮掩的意思,她就认为自己看中的人绝对错不了。比如凌陌,这两天他的表现,让片场所有的老幕后工作人员都折服。 她当然相信王宁南后天的试演也是绝对出色的。 反正这个角色最后还是王宁南的,那儿提前给他剧本,又有什么打紧的呢? 何潇潇没有压力,王宁南却感到了全身被注满了压力。 这可是他第一次挑大梁,他不能让所有对他有期待的人失望。 “我一定会努力的。”王宁南握紧着拳头,献上全部诚意对何导说。 事实上,后面两天他也真是努力到让人害怕的地步。 这点,跟他同居的凌陌最为清楚,他发现王宁南其实是个事业心极强的疯子! “何导。”不知死活的助理在这时敲门而入。 何潇潇见她回来了,重重地“哼”了一声。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丫头真是活腻了。 后来剧组的人都再也没见过这位助理出现在演艺圈里,据小道消息说,她被何潇潇遣走后谁家都不敢再要她了。 何导真是女中豪杰……外表优雅美丽,实质真女汉子! 第31章 chapter31模仿 Chapter31 当天晚上,回到家的王宁南从卧室床板底下拖出了一箱影碟。凌陌笑话是不是青春期的时候藏了点“私货”,王宁南没听懂引申意,说确实是从十五六岁就开始攒的。 他两脚叉开,坐在地上翻找箱子里的影碟。凌陌坐在他的床沿边,看他时不时抽出几张碟都是二战经典老片,才发现自己误会他了。 王宁南在存片子的时候,非常用心,每张影碟包装外侧脊背上都贴有白底红边的标签。而他现在拿的,大多是标签属性为二战,爱情等关键字的。 大约搜罗了二十多张相应题材的电影后,他把电视机打开,调到DVD播放模式下开始播放其中一张。 凌陌也挺感兴趣的,这些老片子他也好久没看过了。很多还是他小时候的记忆,偶尔拿出来调调口味也不错。 “哎,你干嘛倒回去啊,这里男主的组织要被敌人血洗了啊!”凌陌颇为不高兴,看到剧情高/chao硬生生地被倒回去然后看重复的剧情,谁愿意啊。 王宁南没有理睬凌陌,他像是看痴了一样,嘴里念念有词。细心听会听出他在跟着戏中主演的节奏念电影下方的字幕。 又到血洗来临镜头。 王宁南又倒碟。 “!你是不是不打算看下去了。”不过话说出口,凌陌又懊悔了,他感觉自己在跟空气对话,平时无论王宁南再怎么脾气顺,总是能对凌陌说的话做出一些反映。没想到,他一入戏就全都不顾了。 紧接着倒了第三遍,这次王宁南跟着主角加了些简单的肢体动作,他跟读台词的声音也放响亮了。 第四遍。 第五遍。 第六遍…… 时间哗哗而过,王宁南像是融入到电视中正在播放的电影里那样,主演表演一个微笑,他也能在恰当时间以恰当弧度微笑,主演慷慨激昂地发表一段演说,他能对照着念道分毫不差。 凌陌知道演艺圈虽然有人靠钱,色上位,也有真凭实力和勤奋的。但王宁南绝对是这些勤奋人士里的一大“奇葩”。 “你疯了……”凌陌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晚上10点了,期间他数次想打断王宁南,提醒他两人都还没吃完饭的事实,但都被王宁南念台词给打断了。 不得已,凌陌去给自己泡了碗方便面——这是他唯一会做的食物。 方便面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勾引着两人的味蕾。连沉浸在数十遍仿演中的王宁南,也被香气所吸引,停顿了一下,转身看到凌陌在吃泡面。 瞬间,附身在他身上的“二战热血青年”不见了踪影,他又变回了那个爱管凌陌闲事的男人。 “你着孕,别吃泡面啊。” 凌陌对着热腾腾的泡面,猛吸一口气,真香!看来自己有厨艺方面的天赋。“我不自己弄点吃的,难道等你自个醒悟其实我们俩都没吃过晚饭?也不知道你猴年马月才能按下遥控器的暂停键,我也只好自己弄点东西填饱肚子了。还好,我泡的不错。” 说完,凌陌还当着王宁南的面,捧起杯面喝了一口汤。那表情,说不出的餍足。 “我很抱歉。”王宁南说道,“不过我总算把那段学会了!” 凌陌吃着自己的晚饭,还往面里加了卤蛋。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穷困阶级的事物味道比海鲜还美呢?还是说自己的手艺不错?显然他忘了泡泡面是不需要手艺的。 “我演给你看。”王宁南兴致高涨,见凌陌没有吭声阻止,便自我代入卖力地演起来了。 凌陌心想,你都重复了十七八遍了,我早看腻了。 “岳同,我大好河山怎能被外敌侵占去片瓦!”王宁南入戏极快,瞬间他就成了燕京大学最具前卫思想的男学生。 凌陌差点含在口里的面掉了出来。岳同?!那不是施然要演的角色名称吗? 王宁南自顾自走着剧情,他把家里的餐桌当成了戏里的讲桌,又把十来个平方米的破旧客厅当成燕京大学最敞亮的大礼堂,当然,他也把唯一的观众凌陌当成成千上万与他同级又同有报复的大学生。 “同学们,zi本主义救不了大片领土沦为西方殖民地的中国!” 凌陌算是看出来了,王宁南念得台词是何潇潇给的新剧本里的,神态,语气却是完全照搬的刚他看的那部电影的片段。 难怪这么多部二战片,他独挑了一部里的片段反复放,原来是在偷师学艺。 王宁南还在继续激情洋溢地“发表演说”,直到他说完“愿祖国的未来独立,自主,繁荣昌盛!”他还做了个抛帽子的动作,那也是从他的样板戏里学来的。 “后面我还没学,怎么样?”王宁南过去只敢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屋里,学演着玩,根本没在人面前表演过。而且他最多演过说两句台词的角色,哪里有机会给他大段大段地演讲,这次实在让他过足了瘾。 “不怎么样。”凌陌淡然地撩出最后一根面往嘴里塞。还吸溜吸溜喝了不少浓汤。 “不……不会吧。”王宁南心里没底了,他本来自我感觉挺好的,该注意的细节他也全都模仿像了,怎么凌陌说不好呢。这万一何导也觉得不好就惨了,他可不能辜负何导的期待啊。 “你没演出煽动力。”凌陌把剩下的垃圾全都倒进厨房,边走边评价道。 王宁南挠着头发,没想通:“不应该啊,我学得挺像了啊。” 凌陌难得好心,帮王宁南也拆了包碗装泡面,还往泡面里注了滚开水把面端到了王宁南手里。“拿着,先吃饭吧。” “你又不说我哪里演的不好,我吃不下。” “好吧,你今天也够怪的。”凌陌把碗面放在被某人当成讲台的餐桌上,说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你别嫌我嘴巴毒啊。” “我发誓,保证不会。” “你动作都演到位了,就是缺了一件东西。” “什么?” “——感情。”凌陌直言不讳,“作为观众,我总觉得你在刻意演戏,你明明演一个让人产生膜拜心理的高等学府领袖学生形象,却没了他的朝气。” 演出一个好的角色,不止要揣摩每一句台词,更重要的是需要去了解所演角色的背景信息。越是有深度和复杂性的剧,越不能跳过这一步直接套用别人的成果。 “面熟了,你先把晚饭吃了吧。” “不用,我不饿。”说完这话,王宁南肚子响起一段“优美”的乐曲,提醒主人其实他也饿了。至于剩下的事情,需要吃完饭后慢慢来。 第32章 chapter32约会? Chapter 32 面享用完毕,凌陌单手支着脑袋,修长的手指搭在脸颊两侧,眼直直地盯着王宁南看。王宁南发现只要凌陌不说话,纯粹盯着他看,他就会脸红。 “你……你看什么。” 凌陌眯起眼睛,说道:“没看什么,单纯想办法在想办法帮你。无论是演员还是模特的身份,最关键的任务是要给观众传递你所感悟的东西。你以前是摄影模特,那么你就该把你理解的,关于摄影师想要表达的内涵,通过你的肢体语言,你的造型投射到照片上。现在你是演员,演员就更好理解了,演出别人的故事,说出别人的经历。” 凌陌说的头头是道,王宁南演了几个月的戏,竟然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凌陌,你好厉害。” “……这又不是我说的,你夸错人了。我不过是把先人的话稍作了揉合。”凌陌挪过了眼神,他平时脸皮老厚,可一被人夸就会不好意思。他嘟哝着说:“你夸我,我又不会谢你。” 凌陌把自己表现成施舍的样子,故意别过头装作很冷淡的样子说道:“咳咳,这样吧,明天周六,我陪你去趟博物馆,或许多看看真实资料后你会有自己的感悟。” “太好了!”王宁南这时候脑子倒是转得飞快,这绝对不会只是工作帮助吧!两人能单独相约去博物馆,博物馆又幽静,又有文化气息,很像谈恋爱时的约会绝佳场地啊! 能工作,爱情两不误!多美好的明天啊! 王宁南喜滋滋地把碗面剩汤去倒了,哼着莫名小曲,把餐台抹了一遍又一遍。 “毛病,不知道在喜什么。”凌陌翻了个白眼,打算洗刷刷上床睡觉。 王宁南心情一好,精神来了。他又拖出了几张经过精挑细选的碟片,又开始重复模仿过程。他这人相信勤能补拙,天道酬勤。何况现在还有凌陌帮他呢,想想都能笑开花,凌陌愿意帮他! 凌陌不再无视他这个人了,开始把他当朋友一样,自己有困难,凌陌能想到花时间帮他。这难道不是极大的进步吗?也难怪乎王宁南这么兴奋了。朋友之上,就是恋人未满了啊。王宁南对凌陌是一见钟情,后又经历和他同居数月,在他眼里凌陌的一切优点都是被放大数倍的,缺点那都是可爱的。 人说陷入爱情的男人,智商为零。 王宁南连零都没,估计是负数了。所以他才会在诸多大事上犹豫不决,他害怕破坏自己在凌陌心中的好印象。当然也就一手酿造了几个绝对秘密的苦果。 这些事现在还只能放在一边,不去想它。 翌日,两人穿着厚厚的棉服,冒着零下的寒气来到博物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偏偏遇上博物馆周围几个幼儿园红色教育活动。成千上百的孩子小手拉着小手,在老师带领下排排驻足在各个展厅里。把展厅挤得是水泄不通。 “……还进去吗?”光想想进博物馆得被一群小孩子包围,凌陌就头疼了。他最不会应付孩子。 “不得不进去吧……试演就在明天。”王宁南苦笑道。 “也对……走吧。”凌陌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然后还乖乖地自觉跳了进去。谁让他昨天多嘴说来博物馆的! 小孩子腿短,走路慢。整个队伍前进速度堪比龟爬。凌陌和王宁南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最靠近他们的是一对四五岁大的男孩。别的小朋友都乖乖的不说话,一双眼睛充满好奇地到处乱看,就他们俩全程都没听老师的解说一句,一直在不停私语。 “姚谣,我爸爸昨天跟我说了,男孩子和男孩子是没有未来的。” “啊?!”穿着背带牛仔裤的未来小帅哥听到这话要哭了,“怎么会呢,明明,呜,明明我一直是你的新娘啊。” “我也跟我爸爸说了啊。我还说你知道我的企鹅和苹果账号密码呢。但是他一直说,我该跟女孩子多多相处。”这一套密码是戴棒球帽小帅哥的“聘礼”。 王宁南尴尬无比,昨天晚上他还把这次和凌陌外出独处的机会当做约会。结果刚一进馆,就听前面的小孩教育道“男孩子和男孩子是没有未来的”。王宁南哭笑不得,他总不见得把前面的小男孩扣下来,对他再次进行洗脑,告诉“他哥哥就是爱上了个男人,这没什么大不了吧”。 也不知道凌陌是不是同样听到了两小男孩的对话,王宁南祈祷凌陌的注意力赶紧被馆内蜡像吸引去吧。 “他说的挺对,男人和男人也同样没有未来。”冷不丁凌陌冒出来一句评价,这可把王宁南震得半死,他的意思是,他不接受男人? “所以岳同和袁孝最后一定是悲剧,也难怪了。”原来凌陌心里一直在想着何潇潇的新剧,听见什么言论都能往戏上靠。连童言都不放过。 这也难怪他了,开玩笑,他可是真金白银投了进去,要是票房成绩不好他不止没得赚,还得赔点进去,他能不上心吗? “认真点看,找到自己的心得体会。回去我会看你再演一遍的。”凌陌说道。 王宁南惭愧无比,是了,自己居心不良,凌陌可是一直当是陪他来学习的啊。他赶忙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研究起博物馆里所呈现的资料文献。 “小朋友们,在博物馆里一定要保持安静哟。尤其是队伍最后面的,老师不在你们身边,你们更应该自律。老师是相信你们,才把你们的位子安排在后面的,可不要让老师失望了。” 幼儿园老师真会讲话,寥寥数语就把孩子们说得服服帖帖。 后来,那两个小朋友一直很乖,没再多说半句话,他们仅凭着“眉目传情”交流信息。 王宁南随着人流挺进,一路上他记了不少有用的资料准备回家研习。恰巧幼儿园大潮也在一个展区自由活动几分钟,王宁南抓紧时间,冲向几个人少的玻璃展示柜,用足巧劲挤到最里侧。他就差额头上甩把汗了,求知的路上如此艰辛是他始料未及的。 正当他在认真做笔记呢,刚前面两个“情感对话”的熊孩子竟然主动来找王宁南,戴棒球帽说:“叔叔,帮我们一个忙吧。” 王宁南弯下腰来,尽量凑近孩子尴尬地说:“小朋友,需要我帮什么忙呀?” 男孩从小黄鸭型的书包里掏出一只土豪金苹果手机,对王宁南说:“帮我和我的亲亲拍个分手纪念照。” “呜呜呜,我不要和你分手。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你!你不能抛下我去找仙仙妹妹,我知道你肯定是移情别恋了,才拿你爸爸的话来应付我的。呜呜呜。”另一个中气十足地哭着,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还以为有怪叔叔欺负孩子,要兴冲冲地过来教训王宁南。还好场馆被小孩子们塞满了,工作人员一时赶不过来。 王宁南满头黑线,这是俩孩子是不是在家偶像剧看多了。 “你不要这样,你是个好男孩,会有更好的男孩,不对,女孩子来爱你的。我们俩不适合。”说完,他也哭起来了。 这边你侬我侬,含情脉脉上演幼稚园版年度感情大戏,王宁南那叫一个束手无策啊。 这时,凌陌来找单独抄资料的王宁南,“好了吗?馆里人太多,我要喘不过气了。咱们早点走吧。” 王宁南挥挥手里的土豪金,无语地看着凌陌。 “哟,手机,还是新款的。哪儿来的,老实交代啊。”凌陌痞子兮兮地笑道。 “人家小孩子的。”王宁南指指面前两个哭着正酣的男孩,“他俩让我帮忙拍照,结果自个哭成一团了。” 凌陌也陪着王宁南蹲下,听了一会两熊孩子的偶像剧式“分手对话”。 “小朋友们,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一会。”凌陌笑得特别假,不过小孩子分辨不出真笑还是假笑,只觉得眼前的哥哥长得很漂亮很“和善”。 “你们是不是想让我的朋友帮忙拍张照啊?” 土豪金拥有者止住自己的泪水,说道:“嗯,是的。” “那你们能快点摆个姿势,好让我朋友解放吗?” 凌陌暗地里不停吐槽,小破孩,真是欠管教,只顾自己和小情人拉拉扯扯,也不管别人有兴趣没兴趣看。让哥哥来好好教育你。 男孩“哦!”了一声,幡然醒悟,拉着亲亲的小手,站到国父宣读三民主义的蜡像前说:“麻烦帮我们两个拍得酷一点。” …… 如果你们俩身后的国父是活人的话,他一定扑上来打你们俩的屁股了。 凌陌的摄影技术是获过大奖的,就算拿手机拍也一样能把二货拍出“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味道。 他坏心思一动,想整整这俩熊孩子。 “漂亮哥哥,好了吗?”小孩子pose摆累了,想要回自己的手机了。 “再等等,我会手机修改图片哦,能帮你们把照片处理得更酷一些。”其实凌陌手里在快速滑动男孩的通讯录。这孩子人小鬼大,通讯录里竟然存了几百条电话。可恶的是他还没做分类。 爸爸……爸爸……有了! 凌陌找到了目标人,嘴上不由挂上了一抹奸邪的笑容。 凌陌用最快速把照片以彩信形式发送给孩子的爸,下面还留了一句话“爸爸,我是不会跟他分手的!” 然后他又以最快手速,把主界面调回相簿,把照片拿给孩子们看。 “哇,哥哥,你拍得照片好棒哦!谢谢哥哥!” 那是,也不看看帮你们拍照的是谁,凌陌得瑟了。不过,耽误他们时间的小小惩罚还是必要的,所以,小破孩,你等着回家被揍吧。 凌陌一脸淡定地回头问王宁南:“资料都抄齐了吗?” “嗯,齐了。” “那走吧,这里面闷死我了。” 凌大少爷一路流星踏步朝出口走去。 啊?这就完了?王宁南内心默默流下两行泪,这可是他期待了一个晚上的美丽约会啊! 第33章 chapter33真相 出博物馆时,外面已华灯初上,王宁南闷闷不乐地开着车,车内广播电台还特别应景地放了首梁静茹的《分手快乐》。 王宁南想,要是能唱出这首歌,起码人家恋爱过啊。他连恋爱都没有,比分手还要不快乐。 他把车窗打开,让风带着新鲜空气涌入车内。车行驶在高架上,寒冷的风如一针针刺进了人的皮肤,王宁南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关于凌陌的事。 且不论凌陌会不会喜欢上自己,他一直存在着一个隐形的情敌——凌陌孩子的父亲。他一直没好意思开口问,凌陌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 他俩像是约定好一般,绕着孩子的问题走。 就连今天在博物馆里遇到成片的孩子,凌陌也没多说什么。如果换做一个正常的准妈妈,看到三四岁正可爱的孩子时,肯定会说点诸如:我家的宝宝未来也这么可爱听话就好了。可是凌陌没有。 王宁南往深处里想去,很可能是凌陌根本不信任自己,对自己还有这膈应,很多“私事”不方便跟他一个外人道来。 “在思考怎么演?”凌陌坐在副驾驶座上,略感无聊。王宁南又不知道起个话题热络一下气氛,他只好自己找话题了。 王宁南的乱七八糟想法被打断,“啊?”了一声,还算好,反应快,他立刻回复神色说,“嗯。” 说完,他又懊悔了,连这点小事都骗凌陌。他还是人吗?他感觉被秘密压得喘不过气来,突然很想把自己藏在心底已久地秘密全部倾盘而出。 他手指僵硬地搭在方向盘上,支支吾吾地说道:“凌陌……我……” 凌陌无拘无束地伸了个懒腰,扭扭僵硬地脖子,说:“你不用太紧张,再怎么说,你也演过一段时间戏了。肯定比那个初出茅庐的小男孩演的好。“ 王宁南话到嘴边,又一次咽了回去。他不舍得丧失凌陌偶尔对他投来的关心。 “嗯。我会努力的。”他能说什么呢。只能在心里无数次地呐喊,他真的不是故意欺骗凌陌的。但愿终有一日,哥哥愿意放手,他一定会老老实实地跟凌陌全部交代清楚了,不做半点隐瞒。 至于现在,让时间流走的更慢一些吧。 到家了,这是单属于他和凌陌的小小港湾。 “我先去洗个澡,你把台词熟悉熟悉。过会我陪你练。” “你陪我?怎么陪?” 凌陌伸手点亮了卫生间的浴霸,再转身朝卧房走去,边走边说:“你演你的角色,我演施然要演的部分呗。” “不好吧,你读剧本,我会出戏的。” 凌陌拿完替换的衣服,站到王宁南面前,说道:“谁跟你说我念剧本,我陪你演啊。台词我都背下来了,有问题吗?” 王宁南无以复加地震惊以及佩服之意在身体里翻滚。全背下来了? 他和凌陌住在一起,最清楚。凌陌接触翻看剧本,就只有昨天晚上看王宁南演的那一会儿。也就是说,他就看过一遍台词本,竟然把所有台词都记下来了。 王宁南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根本配不上凌陌。 他辛辛苦苦死记硬背了几个小时才搞定的大工程,竟然被凌陌轻轻松松超越了。凌陌的本职是幕后,是摄影,未来还可能成为名导演。凌陌没有必要记全剧本,可是他做到了。 而王宁南呢,本职就是个演员,记背台词那是基本功夫。自己的长处比不过凌陌的业余,他俩毕竟不是活在一个世界的人啊。 他甚至想,待到凌陌苦尽甘来的日子,出现了个能配的上凌陌的,他也愿意放手,不做任何纠缠。他配不上天才级的凌陌。 就在王宁南拼命摒除杂念,集中注意力到剧本上的时候。 凌陌已快速地把全身冲洗了一遍,带着热气穿戴整齐就从淋浴房出来了。 白皙的皮肤在经过热水滋润后透出健康的血色,湿漉漉的头发上有水珠顺延着凌陌的脖子滑向锁骨,再在衣领处往下延伸格外撩人。让人恨不得化作那滴水,也能去他的身体上游历一番。 王宁南不好意思去看那粒水珠,他本就居心不良,此刻再被撩拨,裤下关键部位都微微有了反应。 “你准备好了吗?时间不多了,我们直接开始吧。”说完,凌陌凑着王宁南更近了。 王宁南仿佛能闻到家里沐浴液的香气,他一想到自己也用着那瓶沐浴液,鼻头一热,好像有黏糊糊的液体要流出来了。 “你稍微等我一会,我,我去洗把脸。”说完拖鞋也没在脚上套牢,光脚飞奔至卫生间。 凌陌奇怪了,刚过饭点他怎么需要去洗脸? 王宁南掬起一捧水,往自己的脸上洒去,他警告自己道:“你不可以动歪念了,知道吗?不然连朋友都会没得做的!以前的事都是意外,他肯定都不放在心上了,你还在奢望点什么!” 无意间被提起的意外,正是他和凌陌喝摄影庆功酒的当晚,两人因酒精而错误地拥有的美丽夜晚。王宁南其实一直记着那个晚上,能和自己一见钟情的人有次接触,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幸运的了。 “那是意外,那是意外,记住那是意外。”王宁南连续对自己加强语气连念三遍,想给自己暗示让自己忘了那一晚。 可是,他忘了,自己家的墙壁隔音不佳。声音稍微大一些,就算是他已经带上了卫生间的门,身处客厅的凌陌也能听到。 待王宁南把脸上的水用毛巾抹尽,走出卫生间,打算正儿八经地开始练习试演戏时。 凌陌把他叫住了:“喂,什么意外?” 王宁南吓得全身汗毛倒立,六神无主地张嘴说道:“你……你别介意。我什么都没说。” 别被凌陌听到了前半句,歪念啊,朋友没得做啊,这不把自己的心思全都暴露了吗! 至于那一晚的事情,他也不怕凌陌听到。他以为凌陌只是不把那晚放心上,怎么猜也没想到人家压根不记得了! “什么什么没说过?”凌陌皱起眉头,靠做在沙发扶手边。手臂交叉着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说道,“我怎么觉得,你有事瞒着我?还是件跟我有关的事。” “没什么,就是说那个晚上是意外,我们俩现在就应该是朋友。朋友,朋友,哈哈。”王宁南干笑道。 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让凌陌更生疑了。“那晚?意外?” 王宁南怕他深入问下去,直接说:“庆功酒的那晚啊。你我都懂的,成年人的意外。跟我们现在的关系没有关联。” 凌陌感觉越来越不好了,他仿佛看到有些谜团要渐渐露出了端倪,他攒紧了周边布艺沙发的棉布套子,咬牙问:“成年人的意外?你我之间发生过成年人之间的事?” 王宁南大约是面对逼问乱了方寸,根本没多思考,说道:“是啊。那天你喝多了,我为了照顾你在如家开了个房。结果我们不当心就……” “停!” 凌陌手捂着额头,眼望向天花板。 神啊,他怎么可能跟王宁南有过成年人间的意外! 等等,这事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在四个多月以前。他怀上孩子也是那个时候! 他仔仔细细将王宁南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王宁南被他看得全身发毛。 不会…… 凌陌嘴唇微颤地问道:“我们俩那天,谁在上,谁在下?” 王宁南略带羞意,撇过眼去不敢看凌陌,说道:“你在上啊,你忘了啊。” 凌陌提起的心放下来点。但下面一句话,又让他差点晕了过去。 “你跨坐在了我上面,自己动了两回。” 跨坐!这个姿势好像不对吧!凌陌彻底惊呆了。 第34章 chapter34支持 Chapter34 如果是他按平常的姿势,他应该是让某人的腿架在自己的肩头,然后自己做冲刺,怎么可能是跨坐, 按照常识来说,跨坐,也就意味着,他才是被cha的那个。 难道就是那天晚上的意外让他怀孕了,不会那么巧吧,一次就成人了,怀孕要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治疗不孕不育的医院啊,凌陌要疯了,老天要不要跟他玩这么大啊。 孩子的父亲……凌陌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他一时间无法消化这件事情。 此时此刻,凌陌宁愿相信自己是被一个青岛的大学生无意搞大肚子了,也不想相信王宁南会是孩子的父亲。 这是无凭无据的,对,一定不是王宁南的。凌陌一步步把真相拒之门外。他深呼吸,再深呼吸,放松全身,慢慢地把手里攒着的布松开,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 他最快速在考虑以前的凌少面对“成年人的意外”会做出的反应,然后他按照想到的原封不动地送给了王宁南。“哦,那次啊,你说的没错啊,就是个意外嘛。我当然没放在心上。” 见王宁南还半信半疑,凌陌垂目违心地说道:“不聊天了,我们快点开工吧。不然赶不上了。” 王宁南万万也不会猜到凌陌心里的小九九,凌陌的话像一盆凉水一样把王宁南浇了个透心凉,他果然不在意呀。 “好。” 单就一个好字蕴含了王宁南欲言又止的复杂情感。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怪只怪自己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凌陌。 好在王宁南找到了新的感情宣泄口,他把说不完的情,倒不明的意全都压在了他需要扮演的角色上。他和凌陌的对演异常成功,一投一足仿佛是电影中的激进哥哥走出了银幕,来到了现实世界。 何潇潇这次拍得故事,其实争议性非常强。故事还是发生在她最擅长拍摄的民国,主人公为一对异姓兄弟,他们的父辈是辛亥革命时的战友。不同的是弟弟的父亲英年早逝,把弟弟托付给哥哥一家。也就是说,他们俩的感情不仅仅是同性恋,还是法律意义上的兄弟乱lun。 王、凌二人主要排练的一段是将日本人已轰炸到他们暂时藏身的租借地。两人相互依偎着,并排躺在床上等密集地炸弹远离他们。 他们以地为床,尽量还原剧本所写的内容。 凌陌虽不是专业的演员,但是能凑合着演,他尽量把气息拖长,念道:“哥哥,我们跑吗?” “不跑。”王宁南握住了凌陌的手,这并不是想占凌陌便宜,而是他对于哥哥这个角色的理解。既然弟弟从小寄住在哥哥家,长兄如父,做哥哥的绝对不会在弟弟面前露出半丝不安的神情,他非但不会不安,还会反过来安慰弟弟。 那紧握的双手就是哥哥传递安全感的链接纽带。 “我们租了安迪尔的房子,他是个好人。我们得帮他看好房子,等日本人炸完了我们再跑。” 凌陌看过全篇剧本,知道安迪尔是个对主角影响重大的年轻人,他很期待地看着王宁南提起“安迪尔”的表情。 王宁南没有辜负期望,他的表情里带着怀恋,想念,敬重等等情感,仿佛不守住安迪尔的房子就是对道义和诚信的重大亵渎,是会一脚踏破自己的人生观。这种坚决又是一个读书郎在风雨飘摇的年代里,被迫转为男人时所难能可贵的。 孺子可教,凌陌不禁看到了一位称职的“潇家将”。王宁南对待演艺事业,认真,执着,昨天晚上凌陌半夜醒来,看到王宁南房里的灯还亮着,透过门缝,能清晰地看到王宁南一个人一遍又一遍的练着。 他害怕自己动作太大,吵醒凌陌,台词就张嘴念,不发生音凌陌还知道,王宁南又是,理解绝对尚佳,这种人要是不能红,那才叫没天理了。 两人顺水推舟,一连试演了三四幕都感觉演的不错。 王宁南说:“要是明天我还有这样的状态就好了。” “会有的。”凌陌也渐渐忘记了私人的纠葛,真诚地鼓励他道,“你的努力不会白费的。”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外面阳光明媚,腊梅怒放,许久不出门的老人都趁天气好出门透透新鲜空气。天气好,人心情自然也就爽利,两人起了个大早,在吃过了王宁南下的挂面后双双上车出发。 到片场时,时间还早门还没开。 幸好王宁南留意过,早到的人可以去大厦管理处拿备份钥匙。他一个人跑上跑下开了大门,又不停歇地帮片场打了暖气,还要拎着各色保暖瓶去开水房灌水。 凌陌跟他时间处得久了,也开始觉得让别人忙碌自己干看着是件挺没羞耻心的事。 他讨要了几个别色暖瓶,让王宁南手里全是红色带喜字的。他说这是讨吉利,祝王宁南今天试演大获成功。 王宁南心田里仿佛有一道暖流趟过,他摸摸鼻头,傻乎乎地笑了。 再过一会儿,几个道具组的工作人员也来了,他们和凌陌、王宁南道了几声早,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片场。 凌陌读书时,学的无非是拍摄啊,后期处理等等,都是属于建立在有人帮忙打好前期工作基础上的工作。如今有机会看到最基础的布置片场,他当然不会错过。 他还沏上一壶茶端去给工作人员。几个工作人员从前哪里受到过凌少这样的礼遇,连忙客气地推掉了,对于凌少时不时的提问也知无不言地做出了详细的解答。 王宁南得了空,自个儿捧着剧本,坐在一张破旧的小板凳上再次温习。他一米八多的个子,挤在不足二十公分的小板凳上,特别像美国超人坐上了芭比娃娃的凳子,应该很难受,但他这时又非常随意,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给了手里的剧本。 几个工作人员其实平时看得最透彻,要是给剧组里对演员颁最佳勤奋奖,那奖项毫无争议是属于王宁南的。他哪怕饰演的角色完全没有台词,只是走个过场,他都会尽心尽力地独自揣摩很久。 所以只要是轮到王宁南的戏份,基本都是一遍过的,他从来不会浪费剧组的时间。这次听闻他会出演何导的新电影,几个工作人员都替他高兴。 勤奋的人能熬出头总比关系户靠钱砸中位子能让人心悦诚服。 其他人陆陆续续到达片场,王宁南和赞助商侄子比拼争夺男主角的事早就传开了,大家纷纷表示力挺王宁南。负责服装的姑娘还说要把戏服裤子的皮带丢河里去,众人哈哈大笑。谁都知道戏服裤子总是做大一圈,如果没有皮带根本在身上挂不住。赞助商侄子忙着捂裤子都来不及,肯定也演砸了。 王宁南一一谢过大家,他还是回到小板凳上边看剧本边静等何导来。 施然比何导早了五分钟到达片场,他的精神气色依旧不好,疲惫地跟众人打过招呼后,就一个人去泡茶提神了。 何导是踏上准点来的,也就是说,在她之后再到片场的家伙统统都是迟到了。片场人人都知道何导讨厌迟到,而且从来不听任何迟到的理由。她认为演不好是能力问题,但是来片场迟到,那是态度问题。 记得上次王宁南和凌陌因为对去练塘小镇的路不熟悉,迟到了一个多小时。何潇潇表面上没说什么,实际内心很不痛快。王宁南是个识得出他人内心真实想法的明白人,他花了很大功夫,明里暗里对何潇潇表示歉意,何潇潇才不计前嫌,放过他和凌陌一马。 片场所有人都明白何导的脾性,不会触她逆鳞。放眼过去,该到的基本到了,就差一个人。这人还是今天的主角之一。 “那个新来的助理,你过来。”原先的助理被炒鱿鱼后没多久,何导顺利地招来个至少不会惹事的新人。 新人左看看右看看,像冒着生命危险般挪近何导。 何导笑了,自己威名在外,新人来片场都会被什么名导之类的头衔给震慑住,不敢靠近她。“你不用害怕,我又不会吃人。顶多就是让你提前回家。” 新人听说好不容易找到的优质工作要没了,吓得三步并两步来到何导面前。 “您有什么吩咐。” 何导拍了这么多年的戏,觉得现在就像戏里老太爷要调戏新来的通房丫头一般,差点笑出声。原本的某人没到引出来的火气,也被浇灭了许多。 “你去看看,黄总和他侄子什么时候到。” “啊?怎么看啊?”傻姑娘脑子打结了,不过她的专业修养,没等何导生气,她里面跑去休息室打电话去了。 三分钟后,新人对何导说:“电话是黄总的助理接的,她说人已经在路上了,让我们稍微等会。” 何导嗯了声,表示知道了,随后一直在漫不经心地翻看助理送过来的资料,现场处于了停工状态。 一个半小时后,新人都看不过去了,主动去重拨了电话。 新人捧着刚断的电话,揣摩着何导的心情,小声说道:“还是在路上。” 何导不由出言讽刺道:“这么些时间,都够从浦西游到浦东了。” 再过了两小时——基本一个上午都荒废了,黄帝才带着他的侄子翩然出现。众人都对他侄子充满了好奇,土豪花钱砸进来的人,有培养的必要吗? 事实上,侄子的外观相当不错,走得是日本杰尼西公司力捧的花样美男子路线。可是剧中哥哥必须是个身高超过弟弟半个多头的形象,胖瘦能即使调整,这高矮和气质没法改啊。 作者有话要说:v章第一发~ 借此章章节名说一句话——谢谢能点进来的姑娘支持! 姑娘们都花钱看了,不介意再多说两句话,留个评吧(咳咳咳……我又调皮了…… 第35章 chapter35施然大怒 Chapter35 黄帝把侄子推到最前面,搂着侄子对着何导介绍说,“这就是我大哥家儿子,外相还是不错的吧,哈哈哈,”说完还在侄子的脸上捏了两把,在黄帝心中还把侄子当成二十年前那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孩看待。“华嘉烨,快跟何导打个招呼,你以后就要在她手下吃饭了。” 黄帝笑哈哈地套近乎,何导哪里受用他这一套,出口就说,“他外形不适合接替王宁南。我不是拍偶像剧的低俗导演,你的钱就收起来另作他用吧。” 黄帝不高兴了,老同学一点面子也不给。但他转念一想,也可能是何导在考验侄子的受挫能力。心思动了十足,脸上却依然笑嘻嘻。黄帝不愧是在社会上打滚过多年的,他又说:“何导你先让他试试。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出乎何潇潇意料,黄帝的侄子跟他叔的反应不同,脸上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看不出愤怒或者假装热情。 像他这样,家里突发横财的暴发户公子大多都不拿正眼穷人,面对上位者又一副犬样。所谓欺软怕硬,最是势利眼。可是他没有,如果不是经黄帝亲自介绍,何潇潇绝对想不到他俩是亲戚。从外貌上,一个长相猥琐,一个眉清目秀,从气质上,一个是穿金戴银唯恐他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财,另一个是打扮新颖潮流又不失大众审美。 这个叫华嘉烨的人沉稳,内敛,像是吃过亏过的,看上去明白事理,确实是块当明星的料。 何潇潇担心的不是王宁南,因为戏中的哥哥只有王宁南能扮演,这部影片在编剧初拟稿子时,何潇潇已经盯上了王宁南,所以写稿子的过程中,或多或少加入了便于王宁南饰演的有利条件。 要说何导现在最担心的,其实是这两天精神一直萎靡不振的施然。施然的位子不是无可替代类型,论外表,给施然能打90分的话,华嘉烨能打95。 施然的特长是扮演乖巧角色,让女性观众在面对他的表演时,能自然而然流露出人性之初的母爱。先前定角色,何潇潇叹息道施然乖巧有余,但冲劲不足。 影片中的弟弟念书时乖巧可人没有什么大的错误,但是在对哥哥产生了异样的爱恋后,他又将爱转化为勇气陪哥哥投身战场。 这个角色就像一盆绿萝,如果把它放在温室里,它固然能长得势头喜人,如果只给它一点水,它同样能顽强地活下去。何潇潇当时想施然不太像绿萝,他只能像百合,干净纯白,经不起轰轰烈烈的爱。 但何潇潇私心是喜欢施然的,把施然的人气抛到一边先且不论,单他出名后从来没让何潇潇烦心过这一点就不是所有演员能做到的。施然洁身自好,对粉丝温柔有礼,对幕后制作人员礼待有加,没有哪个人说他不好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作为导演,还是名导的何潇潇心里清楚,只需一眼,她便觉得黄帝的侄子——华嘉烨比施然更适合弟弟的角色。 幸好黄帝脑子是浆糊做的,不知道自己侄子优势在哪里,还被前助理骗了,以为一部片子只有一个男主角。何潇潇但愿这场闹剧早点收场。 “咳嗯,那就开始吧。你和王宁南都可以自己挑一幕演,至于打分我一个人说的不算,剧组里的所有人通过谁,我就用谁。”何潇潇说得很轻巧,对于王宁南压过华嘉烨演技一大截的可能性,何潇潇觉得那是不用想都知道的。 “等等。”华嘉烨首次说话了,他声音难得的不错,只要不是五音不全以后绝对可以发展成全能艺人。何潇潇到此时已经有点心软了,等华嘉烨落选后她打算给华嘉烨推荐几个经纪人公司,让他找个不错的机会出道。 “我不跟他比。他和我明显不是一个路线的。”这小子脑子精得很,何潇潇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难道这事又要横生枝节? 华嘉烨指着王宁南,再转过身来,将手指指向另一个方向。按照新方向众人看去,他指的竟然是施然! 完了。 何潇潇第一反应,完了,施然要完了。 众人看看华嘉烨,又看看黑眼圈浓厚的施然,全都屏气凝神,不说话了。这次真是要火星撞地球,出大事了。 凌陌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这个华嘉烨,他在哪里见过。 他甚至隐隐约约知道在华嘉烨那件巴宝莉衬衫下面,左侧胸口处,有块三分之一米粒大小的圆形胎记。还有更鲜明的记忆告诉凌陌,华嘉烨的臀部靠股gou的地方有颗几乎看不见的黑色小痣,他好像还碰过那颗痣! 凌陌一直在回忆而未去考虑其他。 被剩下人等若干双眼睛盯住的施然,竟然眼里藏着怒气,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刚还在想施然太过乖巧的何潇潇,被施然凌厉中快带上杀气的眼神震住了。她认识施然以来,从未见过他能对一个人冒过火气。施然的旧识曾告诉何导,施然从幼儿园开始就没和任何人吵过架,一直是班里性格最软的。可现在的施然,如过他手里提了把刀,浑身沾满血,何潇潇都不会觉得这形象别扭。 “华嘉烨!你居然敢到这里来!”施然糯糯的水乡口音带上来火一般的热气,煞有气势地大吼道。 众人皆看呆了。这是什么情况。小白兔要咬人了? 何潇潇可不迷糊,王宁南虽然没有施然名气响亮,但是也显有人知施然会出演她下一部新片。华嘉烨甩开他叔的力荐,退而单挑施然,单纯是觉得替代不了王宁南,找个同类型地替了好出名?恐怕这潭水不会那么浅能一眼望到底,而是真正深不可测。 何潇潇各色各样的人见得多了,她脑内想的是不相信。 再看近日施然精神不佳,天天带着黑眼圈上片场,一定是藏了事没对任何人说。怕是这两件事里边有点关联。 华嘉烨也不惧怕回应施然的气势,他说:“我叔花钱帮我买个试演的机会,我不过是来应聘的,你紧张点什么?” 施然气得眼睛通红,脸色蜡白,委屈,愤怒随着五个字倾泻而出:“你真不要脸!” 连凌陌都被他的五个字给震回神了。 “呀,还有熟人,凌少,你好啊。”华嘉烨带上恶心的笑容朝凌陌挥了挥手。 凌陌想,他果然跟华嘉烨认识,可他真不记得他是在哪里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和华嘉烨有了交集。 凌陌选择了面无表情地朝他微微点头,不管是谁,既然给自己打了招呼,回个礼还是必要的。 “凌少,你竟然还跟这种人回礼!”施然彻底崩溃了,一个箭步拉过凌陌,朝着凌陌吼,“你不记得他是谁了?” 何潇潇见要出大事了,先把工作人员都遣散出场。 “大家先去吃饭吧,有事下午再聊。凌陌,施然,你们陪华嘉烨熟悉下咱们的片场。” 其实片场就这么大块地,又不存在蜿蜒复杂的小路,哪里需要熟悉呢。何潇潇的用意是无论如何,事情不能在娱乐圈传开。娱乐圈的流言蜚语是无形的吞人怪物,一旦惹上了流言,在场的谁都没有好下场。 黄总也被何潇潇暂时拉去大厦八楼的咖啡吧喝杯咖啡。空荡荡的钢筋建筑内,留下怒发冲冠的施然,一脸茫然的凌少还有事件中心主角华嘉烨——王宁南也被何潇潇赶着去吃饭了。 “凌少估计是贵人多忘事,区区不过是爬过您床的万人之一。您肯定不会记得了。”华嘉烨说话时将自己的喜怒藏得很深,让人探不出他的虚实。 凌陌高智商,但是低情商,也不曾留意华嘉烨的表情。凌陌转了圈眼珠子,突然想起来了! “你!你!……”凌陌张嘴大口吸气,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施然接着凌陌的话说:“他就是那个你睡过的MB(男女支)。” “小朋友,你过时了。现在都叫少爷了,你的称呼早就被淘汰了。再说,少爷不过是我的兼职。我对客人可是拥有挑选权的。” 这世界乱套了,过亿资产的暴发户家里养出了个MB?凌陌连退三步,更让他无语的事接着从施然口中吐露出来。 “冬青最开始怀疑是他碰了你,让你……”施然顿了顿,把关键词省略了,就算是没说凌陌也理解,让他怀孕呗。 “你是说,冬青去青岛找的大学生就是他?!” “正是我。”华嘉烨翘着二郎腿,坐在了何潇潇的御用踏椅上,自说自话地翻动着剧组的剧本。 凌陌搞不懂了,既然是弄大他独子的怀疑对象(现在要加“之一”了),为什么施然会气成这副样子。好像怀孕的是施然而不是他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从v章开始就木有内容提要啦。小伙伴们留言时也尽量不要剧透哦~拜托了,么么哒。 第36章 chapter36失踪 Chapter36 凌陌把火气冲天的施然拉到一边,问他到底怎么一回事。 还没说话,小兔子的眼睛就红了一圈,他反问凌陌,“你最近有见过冬青吗,” 这话把凌陌问住了,他最近一直在何潇潇的剧组呆着,渐渐地都忘了联系发小。但也就最多一礼拜的事情。“他出事了,”这可把凌陌急坏了,不会是那些机关衙门没有放过严家,把严家一起打压了吧。 还好施然摇了摇头,让凌陌定了定神。 “那就好。人没事就好。“ “我不是说他没事。而是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近况,他消失一周了,”施然急的又要失控,“我每天工作结束后,都会去他可能去的地方找他。” “失踪?”凌陌不相信地说,“不会吧,他估计又去外地出差了吧。最近不是什么疾病爆发,他可能被调去别的地方了吧。你有去他工作的那家医院找找吗?” “怎么没去。他手机打不通的第二天,我就去他的单位门口等他。有个护士认出我来了,告诉我说严大夫辞职了!” “啊?”这么大的事情,严冬青竟然没有打电话告诉凌陌,曾几何时他俩无话不说,凌陌不可思议到极点了。 “护士还告诉我,严冬青并没有在任何一个医院出诊过。他们医院系统都是相通的,如果有严冬青的消息,她不会不知道,也不会不告诉我。我都等了一周了,也没等到他在哪家医院重新出诊。而且他一直没回过我和他的家。” 施然越说,凌陌越是糊涂。就算是严冬青辞职了,家也不回了,这些又跟华嘉烨有什么关系。 “直到有天,我出门吃饭,他出现在了隔街,怀里还搂了个跟我身形相似的男人……” 凌陌醒悟过来,施然这是惨遭劈腿?不对啊,这里面疑点多多,就算严冬青想劈腿,干嘛要辞掉工作呢? 怕施然去单位抓他?这根本不可能,施然是个明星,是个公众人物,就算他愿意去,他的经纪人也不会放他去。何况,严冬青不止辞了医院的工作,按施然的说法,他连医生都不干下去了。 突然,清脆的几记鼓掌声,啪啪啪地在空旷的屋内回荡。 华嘉烨说道:“施然,你可以改行写书了,讲得比事实还精彩。我都不得不佩服你了,怪不得冬青曾经喜欢过你。” 凌陌一阵头皮发疼,不会那么狗血吧,华嘉烨是冬青劈腿对象?可他是孩子他爹的怀疑对象啊。严冬青又不知道王宁南和自己的事,在严冬青的认知里,华嘉烨应该是唯一的怀疑对象,他怎么会劈腿到兄弟的“伪”男人身上? “不过你可以去喝口水,润润嗓子,下面的事情我会按照你的角度讲。不错,那天冬青确实和我去过超市对面的酒店,冬青没有看见马路对面的他,但是我看到了。一个恶心的男小三第二天就耐不住内心的焦急,跑去找原配挑刺。我描述的对吗,你还满意吗?”华嘉烨一点不在乎脸皮,说出中伤自己品德的话也不打个顿。 施然被他反将一军,他哪里敌得过华嘉烨的伶牙俐齿,“我,我……”了半天没往下继续讲。手足无措地干站着,话都讲不完整了。 “OK。想听听我是怎么看待你的吗?装纯,装嫩,成天一副求人保护的怂样。一开始还能吸引人尝尝鲜,一旦腻了你,把你抛到一边,你觉得你还可能活下去吗?不就是严冬青消失了几天嘛,不就是男人跟人跑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眼睛肿的跟金鱼泡一样,魂也像被鬼牵走了。” “告诉你,我会连同你的事业一同夺走的。我只是看不惯弱者能不费力气,仅靠同情和怜惜过得比别人好。” 华嘉烨说出这些话时声音没多大的起伏,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但句句刺中施然的伤口。 “我不妨再多说两句,收起你的龌龊思想。严冬青还不够格做我的客人,生活太正经又无趣的男人我不喜欢。” 言下之意,华嘉烨和严冬青之间没有存在不良关系? 施然存在心里多日的谜团不得破解,他问道:“你既然不稀罕他,为什么第二天要来找我!” “我不过是留了一张黄纸上面多涂了几个字,再说我写的也是大实话啊。你确实可以放弃了。” “我不会放弃冬青的,他跟我的感情是真的。”施然握紧胸口的衣服,坚毅地说。 “STOP。谁跟你讨论严冬青的事啊。我说的让你放弃,是让你放弃何导新片的主角位子,你想哪里去了。”华嘉烨除了演戏时会随着角色变化性格表情,日常都是以面瘫示人。他是商学院本科生,同时还兼修了表演系的学科。同凌陌一样,读金融是迫于家里的原因,家里人认为有张大学学历文凭,能让整个家族离暴发户的名号远一些。实际,他也是个真正热爱表演的人。 他的面瘫是有原因的,他曾说,白纸是最容易染上各种色彩的素材。同样,面瘫才能在表演时被赋予各种神态而不失真。 其实如果不靠叔叔的金钱关系,华嘉烨凭着自己打拼,也能闯出一番天地。但是叔叔总认为自己有能力就托小辈一把啊,有关系总比没关系的人来得强。至少可以有个试演的机会什么的,非要帮他去理通何导这儿的关节处。 华嘉烨不好意思打击叔叔的热情积极性,他相信病急乱投医使不得,沉住气了万事就都能成了。不过既然都谈好了,他要是不去,以后华嘉烨都不用再圈子里混了;去了,又没讨到个不错的角色,也浪费了他此行的精力和时间。只要做就必须占有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把握,这是华嘉烨另一条人生信条。 碰巧施然的心思都不在演戏上面,华嘉烨才有机可乘。他再借助一点点的错误暗示,施然果然不堪重负,连连败退。今天的他更是不堪一击。华嘉烨明明来时在何导心中印象不佳,然而他没有说两字,就让何导暗暗认同了他。这种本事,非寻常人做的到。 凌陌不是局内人,他看得最清楚,这个人真能让人惊出一身冷汗。施然的话固然没错,但是相比走事业路线的华嘉烨明显掉了一个档,显得自己特别小家子气,没有成大事的气魄。 碰上华嘉烨,施然一路顺坦的星途恐怕要遭受不小的挫折了。 这时施然要再追问严冬青的下落就没意思了,多问一句都是错。儿女情长怎么敌得过人生事业抱负。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让人看着不忍心说他。身处爱情中的人经常会被自己的想象蒙蔽双眼。今天施然的大发火也就不足为奇了。 既然施然没法问,凌陌决定挺身而出,他也很想知道发小的下落。 “或许,你能把严冬青的行踪告诉我,作为他的发小,我的关心不多余吧。”凌陌挑着眉说道。 “当然不多余。”华嘉烨说,“不过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可能在厦门,也可能在巴黎,谁知道呢。” 施然上过他一次当,不会再上第二次,他憋着气不发,看华嘉烨能嚣张到几时。 “那你知道他这飞来飞去,都在忙些什么吗?”凌陌把要说的话,考虑周全了再问道。 “谈生意啊。他家被你家牵连了呀,你们不都早知道了吗?” !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凌陌悲从中来,自己已经很努力了,怎么整他的人还是不愿放过他。亲人都被判了刑,连唯一的发小都因为自己而受牵连,不得不生活所迫辞去工作,到处奔波。 “他家受牵连了?”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相信地睁大双眼。 严冬青已经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了,他建立了个复杂的转账机制为的就是把主要资金转移了,不让别人知道。幸好他们早就猜到了,整完凌家贪心不足的幕后黑手还会来跟着整严家。 多少亿的资产都不够塞满一张巨型的嘴。 高负债率的背景下,哪个城市不希望能逮住几家肥硕的企业进行合法盘剥。 凌陌愧疚感,不忍心全都浮现心头,他问:“那现在呢,他们都过的怎么样?” 华嘉烨把剧本稿子卷成两头空心的筒状,在空中左右挥了两挥,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严冬青和我只是工作关系,他不会对我说得很详细。你可以问问某位严冬青的情人。” 施然那儿不用问,他连严冬青在哪里都不清楚,估计他也被蒙在鼓里了。把所有人的耳朵都堵上了,严冬青想一个人做什么,有问题大家帮不是解决得更快吗? 众人拾柴火焰高,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啊。 作者有话要说:三章完毕。我基本快歇菜了……美丽的元旦全用来写文了。 你们看到这三章应该已经是1月2日的中午了,晚到的新年快乐祝福。 在这里呢,我祝大家: 马上有对象,马上有房,马上有车,马上钱,马上有学历…… 总之,一切心想事成就对啦~ 先说这么多,咱明天见~(按惯例,半夜更新,亲们1月3号早上起来应该就有新章可看了) 第37章 Chapter37 华嘉烨拿着剧本走到施然面前,说,“下午,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实力差距。你不过是绣花枕头里的一包草。” 说完,他转身就走。 施然无力地扶着墙,两眼无神地喃喃自语道,“我就不该关心他吗,难道因为我是不能带出去见人的男情人,所以连他的行踪都不该问,” 生活比戏剧更戏剧,凌陌走到施然的身边,给他递过去一张湿纸巾,“走吧,去吃饭。人吃完饭心情就会变好很多,先别去想了。既然事关我家,我也会去查的,你不要着急。” 施然抬头看着凌陌,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凌少,你是个好人。” 凌陌不好意思转过脸去,违心地说:“我怎么能算好人啊,我又不会说话,以前过的都是混账日子。不能算的,不能算的。”其实他特高兴有人能说他人好,要知道,他可从没被人夸过品性好。嘴毒,人渣,富二代之类的评价倒是听过不少。 为了尽量减少遇见华嘉烨的机会,凌陌和施然选择去附近的小饭馆点了两个热菜作为午饭。这家餐馆虽然离高档的写字楼只有三十米不到的距离,但是背街又藏得深,不是老顾客介绍根本找不到。不过饭店的人气是靠口耳相传,日积月累的。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时间是最能证明一切的标尺。 做演员乃至做幕后也是一个道理,光靠一时光鲜出不来陈酒的香味。好的演员需要被时间磨去棱角,需要学会收敛自我,做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影响到工作。显然,在这一点上,施然还远远不够。 小店老板又是当掌柜收钱的,又是当配菜做饭大厨,一个人忙得团团转。即便如此,他还是乐得开心,他在享受自己的工作。 凌陌近几个月来也算是这儿的老主顾,但逢跟着何导来这儿拍室内戏,他中饭都会来此吃。要说小店成功的原因挺简单的,便宜,卫生,味道还不错而且老板人也热情。 “中午老样子?”老板招呼凌陌坐到一张刚收拾干净的桌子前,帮他拉好椅子,利落地摆上消毒好的餐具。 凌陌指指施然,“多带了个朋友,添两个菜,菜色你看着办。” “晓得啦。”老板笑嘻嘻地又去消毒柜里拿出一副碗筷,细心地用热水烫了一遍再端给施然。 凌陌挪了挪塑料凳子,双手合掌看着施然说:“看来华嘉烨跟你对上了。你在家有看过新剧本吗?“ 施然眼神闪躲,凌陌就明白大致情况了。 还好凌陌陪王宁南练习把“弟弟”的台词都记住了,他对施然说:“看在你在我落难的时候第一个送钱给我,我会尽最大力帮你。首先,你最起码得把台词背出来。” 施然乖乖地点点头。 “我念一句,你快速记一句。然后我会跟你解释下大致场景。” 然而施然不像凌陌一样天才到只需一遍就能将台词烂熟于心,往往将一句句子在嘴里盘了三四遍才能记住。 眼看着午休时间所剩不多,凌陌想出了个奖罚机制。 “你背对一句,允许吃一口饭,想吃饱饭就得好好背。” 施然也觉得这个办法好,饿肚子的人最容易激发潜力。 小餐馆很简陋,内部也没有装置空调,纯靠内室的烧饭灶子和源源不断的客流取暖。施然渐渐忘却了寒冷和饥饿,在凌陌的指引下有史以来花时最少背完了通篇台词。 “好,你先吃,边吃边听我讲场景。”凌陌把筷子搁在一边,将全部他能想到的注意点都说了一遍。朋友做到这份上也够义气了,施然感激地抢着付中饭钱。凌陌没多拒绝,接受了他的好意。 下午一点半,他们准时回到片场。 好些人都已经吃完中饭回归了,他们见到凌陌和施然也不知道该不该凑上去问问上午情况如何。毕竟多嘴的家伙总是招人讨厌的,谁也不愿意去当笨蛋。 何导怎么都甩不掉黄帝的纠缠,索性把黄帝干晾在一边,睬也不睬他。这厢黄帝内心也有一百个不情愿,不过为了侄子的工作问题,他暂时不去想别人的态度。等以后,付钱的人成了老大,看何潇潇还傲不傲的起来。 自古多少才子为了五斗米折腰,听说何潇潇新戏的赞助费少得可不是个小数目,到时候何潇潇还不是得求着自己,处处给自己好脸色看。 何潇潇虽然讨厌土黄帝,对他的侄子华嘉烨印象分却还不错。她这儿凭实力说话,不论以什么方式来的,只要能力到家了,何潇潇是不会把人才推出门的。 何潇潇对着全体工作人员说可以给华嘉烨一个机会,但绝无第二次。出于公平公正,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参与投票,直到选出新片的男主。 “穿得特土气的那个,你可以过来了。”习惯了华嘉烨的面瘫,竟然还能感觉出他有股“女王”般的味道,被他指中的王宁南闹了个大脸红。 王宁南收入微薄,又要生活,而且他又不是大红大紫的明星,没有必要穿得很好。不过他一个待定“潇家将”的演员,要是再不注意自己形象问题,确实会被别有用心的小报记者狠批一顿。 何潇潇瞬间明白了华嘉烨下一步意图,她出面制止道:“等下,施然,你来陪他们两演对手戏。” 何潇潇不舍得让施然退出剧组,很想保住他,她只有先发制人,抢在华嘉烨说完全部话前先敲定施然的角色。 没想到,华嘉烨也不是吃素的,他敢于还击:“我想何导上午可能没听清楚,或者是没理解我的话。我想要的不是王宁南的角色,而是施然的。” 何潇潇又没耳背,当然早就听得明明白白了。她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想这事该怎么回绝,还好有黄帝在旁聒噪个不停,她还真想出话来。 “你叔只花钱让你试王宁南的角色。除非你叔能再掏同样一笔赞助费来,否则免谈。”黄帝出手阔绰,给的赞助费数额不是一般人能碰的。何潇潇料定黄帝没能力再来一次投资,所以放下这话。 却换来华嘉烨轻蔑地态度,他说:“区区千万投资,我给你开张支票就是了。”说着竟能掏出一张空白支票,轻轻松松写上一排零,再前书数字三。 整整三千万! 三千万买一个试演机会,放眼整个娱乐圈都难寻这样气魄的演员。 饶是何潇潇见多识广,也不由露出诧异的表情。她想从华嘉烨手里接过支票看个仔细。 华嘉烨却突然把支票抽回自己一边,说道:“何导,为人要诚信。你收了我的支票,机会必须得给我。” 何潇潇一咬牙,要是他真有这能耐一次性掏出三千万,让施然受点委屈也未尝不可。再说施然也不一定比着就输了。 “好。” 华嘉烨这才把支票送给了何潇潇。要问华嘉烨的钱哪里来的,要从他的“爱好”入手。第一次遇上凌少时华嘉烨就是各大夜总会俱乐部争抢的红人。别说陪shui,就连出个场陪两杯酒,他的身价就高达一杯一万。 偏偏时下的富婆很是吃香华嘉烨,多少钱都愿意往他身上砸,还以追捧他为炫耀的资本。 至于陪shui,比如与凌陌的那几次,费用高得够普通人家生活一年有余。而且他有自主选择客人的权利,他不愿陪的客人,出多少钱他都无动于衷。 他想,凡人总是要纾解yu望的。与其白白和别人玩,还不如多增加些附加值,不是更有趣吗? 华嘉烨因此收入不菲。他已经对钱的数额麻木了,当一个人有钱到一定程度,他的眼里已经不存在钱了,只有一串的无意义数字。 他能一掷千金买试演机会,当然也就不难理解了。 华嘉烨戏谑地对何导说:“要不要去查查支票真伪,万一是张空头支票,何导的损失可就大了。” 其实谁都知道,何导这是拿无成本无担保的事空手套白狼。华嘉烨此话意义深远,可以理解为“你别当我真是好糊弄的,甩你三千万就是给你保个面子。” 何导对此人的精明头脑,大为警惕,她算是棋逢对手了。 何潇潇面不改色地首肯道:“不用了,我相信你。既然这样,大家也别浪费时间了。你们可以开始了。” 开始什么?当然是试戏。 施然作为“东道主”,必须先行试演。别说他紧张,王宁南也很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表演重要戏份,如果演砸了他将会在剧组再也抬不起头来。 面对大家期许的眼光,王宁南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给自己定定神。作为一个职业演员,很快他入戏了。 王宁南挑选的是他和凌陌演练最多次的一幕。再吸收消化从博物馆里看来的战争资料影像,以及凌陌的旁观指点后,他的演技长进了不少。 按照剧本阐述,背景依旧是战火纷飞的年代。是夜,日本军队不顾百姓安危,在我国人口最密集城市之一的S海市投下炸弹。他们甚至把炸药投向公共租界——主人公兄弟俩暂且借住的地方。 王宁南把自己代入成“哥哥”,想象他现在穷苦撂倒,又身负多处伤。很多演员演戏喜欢脱离前面的剧本,单去表演一个段落。王宁南不这样,他记得哥哥再前两幕时刚被开除dang籍,又被仇家盯上打了一次架差点丧命。此时他需要把一个多日没有进食米饭,全身疼痛的弱者表现出来。 这跟他结实的外表体魄很不相符,表演难度极大。 可是他做到了,他用迁就腰部的慢挪动表现了主人公腰部刚受过重伤,又模仿二战片里身处集中营的犹太人走路来表现饥饿难耐。 然而“哥哥”的精神世界是富足的。他终于和弟弟敞开心扉,互表心意,两人在敌人密集的轰炸声中,进行垂死地爱恋诉说。 爱到至死方休,爱到生死相随。 法律上的血缘,同性禁忌都无法阻止两颗相爱的心,他们彼此相依。 王宁南的出场就让所有人眼前一亮,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块可塑之才。大家都期待加入进来的施然,会不会给戏继续加分。 施然的基本素养还在,台词没有被错过一句,该泼出去的地方也使得劲够大,该点到即止的位置又能收放自如。还不错,何潇潇较为满意地朝施然点点头。 然而在表演中心的王宁南却渐渐感到不从心了。明明施然表演地也算可以,怎么会把他带着快要出戏了。好不容易撑到了一幕结束,王宁南在心里骂自己没用,不能坚持状态。想着过会和华嘉烨对戏时可千万不能再犯一样的错误了,华嘉烨是新人本身就容易出戏,他这个“半老不新”的再不做榜样,这戏就砸了。 “停。停。停。”突然,很久都站在一边的活动背景板黄帝发出了尖锐的喊停声。大家原本都还沉浸在演员所凝造的沉重氛围中,被他这么一叫全都吓得不轻。 何潇潇没好气地问他:“怎么了?” 黄帝气冲冲地指着片场中心上的两人说:“他们两个不是兄弟吗?怎么演出了情人的味道。明显不合格啊!这种演员何导还放着做什么,早点炒掉为妙。” 何潇潇噗地笑了,原来某人还被蒙在鼓里。 “不好意思,他们俩不止是兄弟,也还是情人。”何潇潇“善意”地提醒道。 “什么!”黄帝呆了,这事对他的三观冲击大了。他个老大粗哪懂得挚情真爱,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他的世界观。他气得拉着侄子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个死同性恋片,还骗我一大笔钱。我要去法院告你们欺诈!” 华嘉烨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叔的手里挣脱出来,阴沉着脸说:“试演的钱是我自己付的,我有权选择继续。况且,我知道这是部同性恋片子。” 作者有话要说:面瘫女王华嘉烨大出风采,估计你们要我换了施然了,我懂你们的(小妖精们,见一个爱一个╭(╯^╰)╮) 这章王宁南也显露出一些厉害来了,不要总说我家攻弱(抱头遁走 ———— ps:求盗文网高抬贵手,给我留三章吧。同步盗文简直伤不起。进来看正版的姑娘都是好样的,咱鄙视窃取别人劳动成果的坏网站。写文不易,要是人人都去看盗文,就真没人愿意踏踏实实写文了。 第38章 Chapter38 三千万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很可能是下辈子都凑不齐的巨款。华嘉烨花这么多钱去买个同性恋角色的试演,即便是富有如黄总也是无法想通的。他接上这部剧,就算电影成功了,他大红大紫了,近两年内也不可能赚回本。 完全无法解释他怪异的行为,但如果有人了解真正的他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惜他的家人除了知道他长得适合当一个演员外,对他内里的东西一无所知。 黄帝活像吞了只苍蝇一般,扭曲着脸低声说,“同性恋片子听着就很恶心,会毁你星途的。你快跟我回去,明天我在帮你去看看别家导演有没有正在筹新片的。这国内出名的导演又不止何导一个。” 他说得很小声,只有华嘉烨一人能听清楚。毕竟这是黄帝单方面地提出解约,他怕何潇潇听见了会不高兴。怪只怪他识人不清,错信了别人的谎话,钱损失了不少还捞不着半点好处。 商人嚷嚷皆为利来,见没有预期的利在就打算撤退走人。华嘉烨却不是一个商人,他只是个随性而活的人。他要的就是与众不同角色,要的就是饱含争议的表演。 他拍去了被叔叔拉皱的衣袖折痕,淡然地抬头说道:“可以开始了吗?” 黄帝又恼又急,这死孩子,怎么听不见自己说的呢。他可是长辈,长辈会害自己的小辈吗?对他真是又掏心又掏肺的,眼见着自家孩子要走上歪路了,他能不去拉一把,把他拽回来嘛。 “说什么胡话呢,跟我回家。”黄帝拼命背着何导给自家侄子使眼色。华嘉烨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王宁南的方向。 “还是演刚刚一段,有问题吗?” 王宁南暗暗总结自己刚才的表演,正愁没有机会重新来一遍,竟然有人愿意重复演。就如同女人讨厌撞衫一样,演员也讨厌撞戏。同一段戏,不同人演,水平高低立竿见影。 这华嘉烨什么来头,竟然故意要撞一次“南墙”,他是真有本事敢夸下三千万的海口,还是富二代求刺激钱多的没地方花? 大家静观其变,时间能证明一切。 王宁南朝何导以目请意,何导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得到首肯后,王宁南快速调整自己的状态,重新进入角色。 按照剧本,他该是第一个说话的,可他刚张了张嘴,华嘉烨竟用食指覆在他的唇上,说道:“哥哥不要说话,让我好好听听外面的炮声。” 这是……篡改了台词! 围观的工作人员纷纷唏嘘华嘉烨的三千万白花了,作为一个演员连遵守剧本都不会,别提演好戏了。如果随便哪个演员都能质疑剧本的正确性,那还要编剧干什么吃的。不白白浪费预算嘛。 好在王宁南反应速度快,应变能力很强,他立刻在脑内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果他就是激进的哥哥,会怎么回答? 哥哥,接受过高等教育,拥有新潮思想,以天下之任为己任的爱国人士。他在战火下能单独考虑儿女情长吗?显然不可能。 王宁南将一个虽身体破败,但仍对国家不放弃的热血青年演了出来。他说:“但凡国民尚有一丝气息,定叫那敌人有去无回,已慰逝去同胞的英灵!” 说这话时,他充分考虑到主角的身体状况,精神状况,控制了语速,音调,动作幅度等等。要同时做到这些,对于一个年轻的演员实属不易,更何况他还是在应急的情况下快速表演出来的。 有这样高超技术的人,怎么会甘心一直做群众演员?他应当在更为闪耀的舞台,表现出故事角色的喜怒哀乐。大家对于王宁南的表现都赞不绝口,已没有人再反对他出演哥哥一角色,他也算是因华嘉烨的反常而得了福。 华嘉烨改口,并不是随意地演出,而是经过深度思考的。他不像施然匆匆背了台词,就上台了。他是将弟弟的性格揣摩了无数次后,断定,如果弟弟真活在现实中,他肯定会说这话。 因为他接下来又说:“听起来像是在放烟花,哥,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像小时候一样坐在河边的青草上看烟花?” “我还要为你拉上一首曲子,你可以给我做钢伴,我们演莫扎特的曲子好不好?华丽又俏皮的莫扎特,想来都很美啊。” 兄弟俩因为家庭条件不错,接受过西洋音乐的熏陶,哥哥后来因热心改革而放下了音乐,但从剧本上来看,弟弟一直没有。他是个生性浪漫痴情的人,此时加入这样的对白,会为后面的告白增色不少。 料想华嘉烨篡改了剧本一次,就不会少了第二次。果不其然,没一会在最为重要的戏份——兄弟两个互表心意的时候他又改了。 这次他没改台词,而是改了动作。剧本上是兄弟俩在朋友安迪尔的家中复古大床上相依。就连告白进行至最后,都是以这张床为背景的。 华嘉烨却在最为关键地一刻起身下床,在床边站得笔直笔直的。头却要埋到胸口里去了。大家不可思议地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华嘉烨,没看错吧,华嘉烨的脸红了,像个青涩的小男生遇见了喜欢的人,紧张地不得了,他脸红了! “哥……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他站得走位正好逆光,凌陌几乎是在顷刻间明白了他这个走位的意图。如果弟弟身后有一扇落地玻璃窗,外头是酷似烟火的夺命流弹,又有洁白无瑕的月色笼罩,两种截然相反的光投照在弟弟的侧脸处,能形成怎样瑰丽又令人动人的美景。 更绝了的是华嘉烨此时此刻的表情,面瘫帝竟然腼腆地笑了,而且笑得毫无违和的感觉。众人都快要去擦自己的眼睛了,刚目无他人,随手甩个三千万依然冷得跟冰山女王似的华嘉烨,怎么会有这种表情! 最难得的其实不是华嘉烨此时出色的表演,而是王宁南竟然没被华嘉烨带跑,他依然能将剧拉回正途上,而且又保留了华嘉烨删改部分想要表现的意境。王宁南由一颗赤子之心渐渐柔软了起来,面对“弟弟”情谊的诉说,他既想要好好回应,又怕情谊误了大事。 身在茫茫人间大海,自己都不知明日将在何处喘息。同一个挚爱的人绑在一起,意味着他俩以后要吃一样的苦,尝一样的痛,哥哥是不忍心的。 此时无声胜有声。 哥哥一系列复杂的内心争斗都随着王宁南细小的举动,一一呈现在镜头面前。大家屏气凝神,唯恐惊动了这对真爱的化身。 此时此刻,性别,身份,伦理,政治立场和观念已经不在重要,天地间仿佛只存在浓浓真情流转。过多的爱也无需用言语来表述,眼神就能表明一切。 成语里有个词叫“眉目传情”。眉和眼是人体上最奇妙的构成,往往一次深情凝望都能将千言万语融化其中,让对方知晓。 他们演得正酣,却有个人浑身不舒服起来。 这人不是施然——虽然施然知道自己的角色估计要不保了。 而是凌陌。 凌陌知道镜头下的动作都是假的,情谊也是剧本里要求才有的。即便王宁南再怎么对华嘉烨表现说生死相随的感情,那也都是拍戏需要。 除了能说明王宁南和华嘉烨的演技一流,其他一概谈不上。 可凌陌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酸味,他想。什么东西嘛,这认识还不到两个小时,都快爱得死去活来了,要不要那么肉麻啊。 哎呀,赶快去领证算了,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的,真丢脸。 凌陌翻着白眼,在内心不断地吐槽。 王宁南演戏也足够专心,一旦进入角色,绝对不会管周围人。他一直没见到脸变猪肝色的凌陌,他要是开一会小差,一定能见到凌陌被超低气压包围了,浑身透着黑气。 演员卖力,剧情就走得极快。不一会儿,该演的地方都演完了。王宁南舒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手和腿,然后第一时间去找凌陌了。 他自己觉得刚那次表演虽然小惊现不断,但是演得是极其成功了,至少花尽了他所有的想法。“怎么样?还行吗?” 王宁南笑得很轻松,他脑海里想得是总算没有辜负凌陌陪他找资料又是陪练的心血。被帮助者有出息了,“捐助”人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但凌陌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了评价的下文。这让王宁南感到很不对劲。就算是以前的凌陌,好歹也会讽刺挖苦他几句。这样沉默的凌陌,他可从来没见过。 “然后呢?”王宁南追问道。 凌陌火气仗着王宁南的追问,蹭蹭蹭上窜了十丈,突然呵斥道:“什么然后啊。你想听赞美的好话,去找新情人去,找我干什么。” 王宁南一愣,随即想,新情人?有新就有旧,只是他哪里来的旧情人? 凌陌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而走去找何导了。 把王宁南单独留在原地,让他一个人郁闷得不行了。 这边,何导也在发愁。 华嘉烨的才气是大家有目共睹了,她自己也放下过话来,只要有能力不论背景,她何潇潇都会用。可是事情大为出乎她的意料啊。 难道真要把施然换了?那她可舍不得,这么乖的演员现在提着灯笼都难找了。 万一把这“孩子”的心伤了,以后演戏再也出不来灵气,那真是她的错了。 施然看着大家流露出的苦色,也心里透亮的很。他自己站了出来,走到何导身边,说:“何导,你不用考虑我。你是导演,你想用谁我都没意见。这次就算是我的一个小练习好了。” 这话是暖到何潇潇的心窝子里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更新,在这里跟大家说声sorry。由于我自己BLX的原因,调整了两天。 还有个小问题想问大家,因为v章一次更新不得低于3200字,我可能没有那么多空,每天更满字数。要不咱换隔日更?一次发四千五到五千字左右? 要是接受无能的话,我尽量做到日更3200(一口老血喷在了屏幕上……) 第39章 chapter39 但同时这话也让何潇潇心疼不已。施然这次丧失的不止是名导手下男一号的称呼,早在几个月前,电影剧本还只有雏形的时候。一些闻着风声的小报记者就陆陆续续来巧问何导关于男主的人选,当时王宁南还没答应接戏,而且施然人气当红,为了电影好也为了施然的热度再上一层楼,何潇潇已经微微透露过施然就是她下部戏的男主角一说。 为此好几家娱乐小报当月都顺着何导的话,将主题改为了对施然的采访。 这要是改了主角,已尝到甜头的先行杂志要为他们的报道不实负责,他们不敢拿何导怎么样,但是写坏施然的形象肯定是信手拈来的事。势必会对施然的星途产生重大影响。 施然本身并无过错,再说他的表演也有自己的魅力,继续让他做主角也不一定出不来想要的效果。而反观华嘉烨这人,行为乖张,极难掌控,纵然满身戏骨也不能被称作为好演员。 可单论这一段戏,在场人员的表情都告诉何导了,明显华嘉烨更胜一筹。这可怎么办,何导急的背后都直冒汗,这决定下去必然会伤害到其中一方,可总拖着也会耽误工期。 试演结束后,华嘉烨今日一行的目的达到了。他也不急着逼何潇潇做出表态,事情总会有宣布结果的一天。 于是他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横眉剑目地以一副不能亲近的模样走向工作人员。 围观的工作人员全体不自觉的后退了几部。冰山移近,赶快撤退。 华嘉烨用完全没有人类温度的语气说道:“你们不用着急,慢慢考虑。” 工作人员各个头点得跟铁匠手里的抡锤似的,连连说道:“好……好的。” 其实内心各个人都在吐槽,妈呀,剧组来了座冰山,这以后工作交流沟通要费多大的劲啊。可是他的演技炉火纯青,不用他又对不起好片,两难啊。 正在发愁的何潇潇,正巧在这时看到了一个傻小子站在了挨着她很近的地方。她计上心来。 “王宁南。”何潇潇开口叫道。她的笑容就像是夏日正中午的骄阳,太过灿烂耀眼过头了。 “啊?”王宁南的眼皮直跳,他有预感何导叫他是要让他摊上麻烦事了。 “刚才你和施然还有华嘉烨演了同一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啊?” 这狐狸般精明的女人,挖了个坑让王宁南去跳。 王宁南又不傻,稍微脑子里转两圈就了解何导的意图了。当自己是三岁孩子被骗吃棒棒糖呀,哪有那么容易上当。“我就专注于演自己的部分了。至于评价,不是有您何导专业人士在嘛。我就不参与了。” 王宁南把问题又重新扔回给何潇潇。气得何潇潇险些断了气,不是听说王宁南和施然走得比较近嘛,关键时候怎么不拉施然一把。没义气的男人。 要是王宁南能透过何导的皮肉听见她的“心声”,一定只能“呵呵……呵呵呵呵”了。先不论他跟施然统共就没单独说过几句话,哪里来的走得近一说。就谈“义气”,何导又真是有义气啊,合作这么久了,回头就把他给卖了,直把他往火坑里推。 个死小子,何潇潇暗地里握紧了拳头。看来不上严肃的戏份,他不会乖乖就范。 “宁南啊,你要知道,好演员不仅仅要关心自己演的,更重要的是配合对手的表现发挥。我刚看你对上华嘉烨修改的台词也挺顺溜的,应该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怎么会没有心得体会的和感悟呢。一定是你刚演完太累了,这样吧,我给你一段时间考虑。等下周你可一定要给我答复啊,因为下周就要拍第一份宣传照了。“ 何潇潇把话说得滴水不漏,用肯定刚才王宁南的表现,来套出王宁南的意见。如果王宁南说没有体会,意思就是说他不懂做好演员的素养,也间接地说明了他不配演戏。这下套又把王宁南给套进去了,实在让人恨得牙痒痒。 王宁南也不是一两天在社会上行走了,又怎么会体会不出。他只能干笑道:“尽量,尽量。” 拒绝了何导的施然,也不是作态。他在钦佩华嘉烨出神入化的演技同时,又黯然神伤。纵然华嘉烨表过态肯定没跟严冬青有特殊关系,但严冬青一直不见踪影,事情就是悬在空中一半没证实的。那天隔着马路,施然分明看得很清楚,严冬青是搂着华嘉烨的。要是普通的朋友,严冬青又何必搂着他,虽说严冬青喜欢在人前伪装,可他从不用肢体接触来获取别人的好感。 他这个人表面轻浮,内地里还有着从祖上传下来的正统思想。大马路上与普通朋友搂搂抱抱,他应该是不会做的。 施然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失踪了的严冬青,就知就算华嘉烨演技一般,自己也是不能得那个角色的。冒冒然以经常神游天外的状态去接了何导重力退出的片子,是对全体剧组人员的不尊敬。 他也是经过一番思考才说出刚才的话。绝没有负气,要仰仗着剧组老成员的身份,逼迫别人做出选择。 “黄总?”眼见着王宁南没法反抗了,心情大好的何潇潇终于记起了自己的老同学。 这老同学,正在为当众被小辈博了面子而一个人生着闷气。 就算是再高深的笑面虎,此刻也挂不住笑容了。听见何潇潇猫哭耗子假慈悲地叫唤自己,黄帝胖乎乎的圆脸上小到芝麻粒般的眼睛故意转向别处,就是不去看何潇潇。 这让何潇潇心情更好了,她想,哈哈,有钱也照样摆不定家里的小孩,活该。花钱通关系塞人,这种事情做了不以为耻,反而大摇大摆地给小辈做榜样。瞧瞧你家孩子,真是有样学样啊。 三千万,啧啧,够拍大半部戏了。 钱搞定,人选问题交了王宁南,又把看不顺眼的老同学气着了,何潇潇心里那叫一个舒爽啊。当即宣布给员工提前下班,让大家都可以早早收拾东西回家。 王宁南重重叹了口气,认命似地去拿寄存在休息室里的外套。还有个心情不爽快的家伙,跟着他一起进了休息室。 “晚上你自己一个人吃饭吧。”听听这语气,活像是咒怨女附身的。 王宁南一愣,凌陌好久都没晚上单独出门了,他问:“有事?” 凌陌恶狠狠地眼刀子劈来:“是啊,去安慰我惨遭淘汰的小伙伴。顺便去和他一起找我那失踪了的发小。” 王宁南惊疑道:“严冬青失踪了?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这话他就懊悔了,严冬青失踪了,按常理来说,王宁南又为什么会知道。实际王宁南的想法是要是严冬青失踪了,哥哥早来找他谈谈了。哪里还轮得到要经过凌陌通知。 还好凌陌脑子发热中,没往别处想。他说:“不然施然这两天会精神这么差?眼看着事业爱情都没了,我怕他寻死去帮帮他,不行吗?” 凌陌吐出的话像是吃了一把大蒜一般,说话又臭又冲。把王宁南熏得找不着正常思路了。 “哦。”王宁南没话可答,只能用一句万能句回复道。 凌陌“哼”了一声,拿起自己的卡其色呢大衣就走。 就留给王宁南一抹发了怒的背影。 王宁南认为是出了事,所以凌陌心情不好。压根没往今天和华嘉烨演的戏上面想,更不会认为凌陌会在意他。他就想,那是该给凌陌去安慰施然的时间,不然施然出了事大伙儿都会难过。 正当他边想着,边从自己的格子柜里取出大衣。手机短信铃响了。 王宁南翻出来随意地看了一眼。发信人的简称为X。 他心里一凉,望了望四周,确定没人再把详细内容打开。 短信内容并不复杂:老地方。 王宁南眼定定地对着这三个字出了神。又要去见哥哥,可是他已经很累了,一个人要对自己喜欢的伪装,往往会心累,不想再继续下去。 突然,休息室的门打开了。凌陌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王宁南吓得魂飞魄散的,唯恐手机短信被凌陌瞥见,唰地合上了盖子,再把它扔进大衣口袋。可他没扔准,手机竟然掉到了地上。 他蹲□来正要捡,眼疾手快地凌陌已经先行一步帮他捡了起来。 还说:“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坏了,你怎么这么不当心。快打开看看能不能用了。” 说着,凌陌就把盖子又重新推开。 王宁南看到依然会发光的手机屏,差点没晕倒。他多么希望,这破手机在刚刚那次高空坠落中就摔烂了啊。 原来刚才慌慌张张的王宁南是在没有退出信息详细查看的状态下就合上了手机盖。也就是说,当再次打开盖子,首先被人看见的就是那条消息。 凌陌脸上也是一怔。 署名X?内容还是“老地方”。 余光又扫到王宁南像是做了亏心事被发现一般,脸上都写满焦急二字了。 凌陌在大学里的时候读过一本著名的侦探小说,里面写到很多人喜欢给情人署名“X”,意味是女性充满神秘和魅力,就像未知的X一般令人着迷。 再联系到短信内容是“老地方”。 呵,交了女朋友,而且时间还不短了,都有固定老地方了。 瞒得够深啊。 难怪演戏的时候能情深深,意绵绵。肯定是一直在想着这个X的缘故! 凌陌把手机抛扔给王宁南,王宁南赶忙上前接住。 他还只敢偷瞄凌陌的神情。 “别跟个老鼠一样偷瞄人,真让人恶心。有空在家煮饭,还不如多去老地方陪陪人家。天天在陪着我这个大老爷们,你一定是够烦了的吧。赶紧走。真碍眼。”凌陌一把推开王宁南,肩直接就撞上了王宁南胸口脆弱处。 王宁南被他撞疼得眼冒金星的,但也没心思考虑痛处。 凌陌应该没发现什么吧!没有吧!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小陌陌吃醋起来好萌的。 ———— 关于包子名字的事情,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在包子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出来,这期间大家慢慢讨论…… 第40章 chapter40 出了大厦正门的凌陌,被冷风一吹,脑子总算是清醒了。要死,他是回去拿忘在柜子里的钱包的,被王宁南掉手机的事情一搅和,他又忘了拿。 凌陌往前踏了一步,又缩了回去。不行,把钱包放柜子他不放心。万一被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当垃圾扔了,那他这几天的饭钱怎么办。犹豫间,他突然看到从大厦侧门鬼鬼祟祟走出去的王宁南。 这栋甲级写字楼大堂与四台客用电梯直连,所以很少有员工会用侧门走出楼。侧门连着的是货用电梯,过了每天下午三点后就不会有人再去使用。 王宁南神色慌张,捧着他的手机,眉头是紧皱着的。不知道对着电话在唧唧歪歪说点什么,匆匆忙忙赶往露天停车草坪上取车。凌陌生出疑惑,猫着腰偷偷跟在他后面,他也竟然没有察觉。 捧着发烫的手机一直在说话。 凌陌小心翼翼地接近他,不让他发现被偷听了。 “他差点就发现了。” “什么不要紧啊。对了,严冬青的行踪你知道吗?” “你没对我说谎吧。” 凌陌一惊,差点踩断了地上的枯树枝,他抬起脚往后退两步,再确认王宁南没有发现自己后,找了一堵水泥墙作为掩护,先躲了起来。 王宁南不像是在跟情人对话啊,还有他清楚响亮地提到了严冬青的行踪,似乎认为电话那头的人会知道一样。 凌陌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他决定以身犯险,钱包也不顾了,和施然的约定也暂时推后,眼盯着王宁南取了车,往外面开去。 随即凌陌也叫停了一辆刚巧路过的出租车,上车就叫司机师傅盯紧了前面牌号末尾为825的尼桑车。 司机师傅好车技,几次差点被红绿灯阻断了的跟踪,都在有惊无险中顺利地继续下去。 王宁南的车在七拐八拐,绕过几条大街小巷后稳稳地停在了本地人都很少去的江边公园边。这儿的环境萧瑟,杂乱,没有一点儿诗情画意的味道,别说谈恋爱,就是家庭出来散步都不会选择这儿。 这附近明明有修葺一新的大型免费公园,王宁南怎么偏偏停在了这儿? 凌陌给了车钱,选择了王宁南看不见的一棵大树后面先躲着。看王宁南还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王宁南好像认识这儿的每棵树一样,寻着自己的目标跑去。地上的落叶被他踩得哗哗作响,终于他在一棵挂着古树名木标识的榕树下停了脚步。 他围着榕树转了一圈,左察右视,确定等的人还没来。拉出手机,飞速地按下一串数字,电话没多久就接通了。 “怎么搞的,你约我出来,自己却没到。” 凌陌听得很清楚,王宁南的语气里带着狂躁,不安,还有点莫名的委屈。 “小南,你别回头也别刻意看四周。”电话里传来的正是哥哥被烟呛坏的嗓子发出的。 王宁南收起责怪,降低音量回问:“出事了?” 王宁西还能保持气定神闲的姿态,说道:“你被情人跟踪了。” 王宁南顿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想转头寻找真假结论,好在他这么做的前一微秒想起了哥哥刚才的警告。对,千万不能回头,回头了也就证明王宁南已经知道自己被跟踪的事,以凌陌的个性,这件事会没完没了地查下去。到时候,他可是有天大的本事也瞒不住那个秘密了。 “你人呢?”王宁南深吸一口气,平复气息说道。 “你别管,照我说的走路,别回车上。” 他俩是兄弟,哥哥的想法,做弟弟的最为熟知。开车走人能一时甩掉好奇心泛滥的凌陌,但绝对躲不过回家后的提问。还不如造成没步行至目的地的假象,让凌陌先跟下去。后面的事情,哥哥肯定会有安排。 王宁南换了只耳朵听电话,侧着头看了下表,离饭点时间不多了。凌陌今天约着施然吃饭,到点他要是还看不出些名堂,说不定就会离开去陪施然。 拖延时间显然是再好不过的良策了。 想着如此,脚上也不敢多做停留,王宁南看似悠闲又有目的地走向别处去。紧跟在他身后的凌陌,自然不敢滞后,又留意着脚下的枯叶不要发出过响的声音引起王宁南注意,又得时刻与王宁南保持适当的距离。 好在王宁南的手机听话功能没有播放得很响,隔着一段距离凌陌最多就能听到王宁南说话的内容,听不见另一个人的谈话。王宁南也是明白的,他尽量用“嗯”之类的语气词回答哥哥,跟着哥哥的指示走。 他先穿过一座废弃的仿古凉亭,亭上方处悬挂着的匾额都已被蜘蛛占领了地盘。又侧身兜转进了一处人工造的慈竹竹林,竹林面积约莫一百来平方,虽然不大,但走得是狭长型设计,林内就一条青砖小道。凌陌怕太容易被王宁南发现,在林外入口处观望犹豫了一会。谁知林子虽小,但是竹影重重叠叠竟然是要把王宁南的行踪给遮掩起来了。 凌陌不再迟疑,跟着进了林子。 “他还跟着,没放弃。”王宁西也不知道躲在了哪一处监视,林子从外围看应该是看不见里面人的动向的,当初设计时就是为了给情侣制造幽静隐秘才僻处这么一块竹林的。 王宁南迫不得已把手机的麦克风小孔更贴近嘴边,仿佛这样,能减少很多音量只给想听的人听见。“那我怎么办?” “你出了林子往大马路的对边走去,那里有家叫钱塘人家的茶室,我想他应该不会贸贸然跟进去。”王宁西思考了一会,给指了方向。 “好。” 竹林走道上因为长期没人打扫,枯枝残叶密密地铺了一层,凌陌每踩上去一步都极为小心,先是后脚跟着地,再慢慢放下前脚的鞋尖。 人算不如天算,有一段路枯枝比叶子多了许多,再怎么选择避开也绕不过那些会出凄凉断裂声的枯枝。凌陌硬着头皮,仔细盯着脚下。 他只有一步踏错了,那一步正中枯枝最为“干脆”的部分,枯枝顶不住压力,两边各分开,中间给凌陌让了道。这声音在静谧的竹林里听来,是要人命的。凌陌知道跟踪朋友是不对的,所以一直有种做贼心虚的心态。 他就像惊弓之鸟,眼扫四周,寻觅可以藏身的地方。 江边的晚风轻轻徐来,带动林中冬日焦黄中夹杂深绿色的竹叶婆娑作响。凌陌祈祷这样的声音能盖过刚刚枯枝被踩断后的“惨叫”。 其实这又哪里能盖得住呢,前面的王宁南正屏气凝神在做反跟踪的活动,明显的异动早就让他听得一清二楚,不过想到现在摊牌表意不是时候,只能装作没听见,继续朝哥哥给的地址前进。 凌陌见王宁南没有回过身来,长吁一口气,眼见王宁南又要走远,他又得盯着脚下抓住前面人的影子走动起来。 竹林并不算太长,本是调节气氛和情调用的,但在两人看来这分明就是武侠小说中写到的夺人心魄的暗杀场地,在里面分分秒秒都煎熬无比。 从竹林里走出后,凌陌暗地里抹了一把汗,随即又咒骂王宁南个不是东西的,挑什么路不好走,偏偏走这条。 王宁南也很无辜,江边公园本就是一步一景,走到哪个景全是设计者说得算,根本轮不着他来挑啊。好在出了竹林再过一片矮灌木从就能到大马路边了。 越临近马路也渐渐有了其他人,凌陌的存在就不显得突兀了。王宁南快步穿梭过车流,到达正对面的一家精品服装店。这家店的橱窗占用了不少的面积,里面摆了塑料男女模特五六个,最要命的是橱窗全采用了擦得锃亮的玻璃。 凌陌的影子早投在了玻璃中的镜像里,连凌陌自己都看到了。可王宁南硬是没看见一般,笔直地沿街向前方。不出三十步,他到达了茶室门口。 不同于服装店,茶室的玻璃窗后层层叠叠地珠帘将室内环境遮藏住了。王宁南想透过窗户找哥哥模样的人没有成功,只好听从指示,在门童拉开做旧的带钉铜门后进了这间茶馆。 进去后又是另一番景象,茶店老板别有用心地设置了花开富贵的屏风,清雅脱俗的步入式花园。 王宁南问服务员,有没有个脸上带疤的男人在这儿。 服务员反问是王先生吗。他也是刚到。 王宁南定了心,让服务员领路找座。 茶室门外的凌陌还在踌躇,他也跟着进茶店不太好吧。万一王宁南真是在这儿幽会女友,他要以什么身份去盘问他? 想到这儿,凌陌的心就像被狠狠揪住一般,没错,他就只是王宁南救济过的一个朋友,最多也就是王宁南现任的房西。平日里王宁南给他做饭,待他很好都是出于对房西的关心。 “凌陌啊凌陌,你不该太过依恋别人给予的温暖。你从来都是独行侠,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算了走开吧。”凌陌在心里念叨着这句话良久,心酸地几乎控制不住身体。 也许……王宁南神神秘秘地出片场,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有女友了。他是何导的新男主,没出名先谈恋爱会对事业发展有碍。 也许……他把车停了很远,兜兜转转绕进这间茶室,只是因为沿街不好停车,荒弃的公园恰巧是免费又理想的停车场所。 他努力把自己说服,坚毅地将身体扭转了方向,算了,算了,还是回去找施然吧。让他们两个心伤的人一起互舔伤口。此时的王宁西,无意中变成了弟弟和凌陌的感情催化剂,让凌陌狠狠体验了一把像要被抛弃了的感觉。 茶室卡座。 王宁南隔着半截屏风和高高的现代座椅背看不清坐在那儿喝观音茶的是谁,但仅凭周围不寒而栗的气场,王宁南就一百个肯定那是哥哥。 “哥。”王宁南简短地招呼了一声。 “嗯,坐吧。他没跟来。” 王宁南这才放心地坐到卡座上,探出头去看看茶室内的其他人等,果然是没有凌陌的身影。 “你叫我来,不会又是听我报告他的近况吧。”王宁南先声夺人,也不多废话直逼主题。 王宁西闭着眼睛,原以为停止在眼睑处的刀疤骇人地爬过了他的眼皮,这一道伤竟然伤到过他的眼睛。那真是最为苦难的一段岁月,王宁西在受伤后,几乎失明。但家财早已散空,身边还拖着一个半大不大的弟弟要他抚养,俗话说长兄如父,王宁西硬是用年幼地身体挑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 现在这个小兔崽子不感念恩情,反而只想着情人,让王宁西本以铁了的心不由悲伤起来。可见,再坏的角色也有他让人心疼的一面,童话中灰姑娘的后母不也是为自己的子女找个好人家嫁了,才咄咄逼人的吗? 王宁南也是感激哥哥的,但对他的作法很不认同,为了身边亲人含冤得雪,不惜迫害怀疑方的家庭,这种事王宁南一直竭力反对。 热腾腾的茶水将蒸汽挥发至王宁西的刀疤上,伤口处又开始发痛发痒。王宁西却跟没有感觉一样,淡定地喝茶,泡茶。几经重复动作,良久才说:“靠你,呵呵,你不给我弄些假情报来就算不错了。” 王宁南绷紧的神经微微放松,接着奇怪地问道:“那是?” “出卖不了情人,那出卖个不相干的人呢?” “谁?” 王宁西悠然地将嘴抿成一条线,微微翘起,他的笑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阿修罗,让人毛骨悚然。 “华嘉烨。”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抽空补看了一些经典文,看完后有怒删自己新章的冲动。但后来想想,不多写又哪里来的进步呢,只好又埋头苦思去啦。 ╮(╯▽╰)╭写文真是条不归路。 ———— 这文继续朝着狗血的康庄大道一路进发,我的小包子哟,作者日日夜夜想念着你,可素你长得太慢哎…… 第41章 Chapter41 王宁南盯着哥哥的鬼魅笑容,心里发寒。 不行,单纯阻止哥哥的行为,只会遭到反击。两败俱伤并不是王宁南想要的结果。 “有原因吗,”先套话再说。 王宁西像泥鳅一样滑腻,他不做正面回答,而是说,“你不需要知道。”简单地就把问题弹了回去。 王宁南不死心,他从哥哥看似混沌的眼神里读出了蹊跷的味道。华嘉烨刚出现在剧组,在这之前王宁南根本不认识姓华的。哥哥连介绍都不做,直接就对自己下命令去找情报,看样子,他对王宁南现在的生活了如指掌。 一方面要靠弟弟找情报,一方面又对别人如此了解。两种矛盾性,让人不解。 “哦。姓华的很狡猾,我给你安排和他相接触都不易,可别给我搞砸了。”王宁西说完,又低头看手腕上的商务手表,食指不耐烦地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打。 王宁南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或许连哥哥自己都不知道,他等人等到不耐烦地时候,喜欢敲打手边的物品。从细微处观察,看来他还约了人。 趁哥哥不注意,王宁南透过茶室珠帘往外看。这家店考虑到客人的*,从马路上往内侧看是看不见里面的人,但从卡座上往外看,竟如没有隔着珠帘一般。 事实证明,王宁南的留意是对的,他见到了哥哥手下的人。那人穿着便装,啤酒肚大得衣服都快包不住了,他粗短又胖的手上提着一只公文包,看上去不像个吃警务饭的,倒像个终日陪客户吃喝玩乐的私企销售部经理。王宁南能认出他,还亏得自己对记人脸比较在行,基本见过一次都能记住。 “看见了?”没想到哥哥还是更胜一筹,长期压抑的环境导致他无法只专心做一件事。他总会留些余光给周围。 王宁南也不似被人戳破了心思,平静地转过头来说:“他来这儿不会是巧合吧。哥,是你叫他来的?” “嗯。我要让他当着你的面,给你看一些他刚查出来的资料。多说一句,我也还没看。”哥哥说话不会多言。他的后一句话有弦外之音。 为什么需要强调他没看过?带着疑问,王宁南等来了那人。 服务员领着人进了茶室,那人长相面宽脸圆,鼻塌眼小,与做模特的王宁南相比完全是长了一副路人脸。这样的长相却对那人的工作帮助极大,因为他是一名情报特务。 “老大。”见了王宁西,那人依旧笑呵呵地,脸上的横肉随着笑容一颤一颤,样子倒是看上去老实呆傻。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把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很少有人能面对他的笑脸还戒备森严。 王宁西朝他点点头,让弟弟往里坐,给他让出大片凳子面积,方便他庞大的身躯有地方搁置。 “嘿嘿,小南好呀。”那人屁股沾座后竟然给王宁南打了招呼。 王宁南颇为吃惊,他认识自己? “朱齐国。”王宁西介绍道,又说“你见过他一面都能记住他,他一个情报工作者要是不记得你,就只有找死的份。” 王宁南了然,哥哥手下无弱将,别单看外表就小看了人。 朱齐国摘下帽子围巾,露出了地中海式头顶,他用手梳顺了几根翘起的毛发。搓了搓冻僵了手,怕老大等不及了,赶紧从公文包里拿出今天的重头物品。 “给,你想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他抽出了个白色塑料文件夹,里面装着不少打印纸,也有规格不一的手写纸。 “老大,我这几天为了找资料过得好苦,腿都快跑断了,腰都快弄折了。瞧我的脸呀,都消瘦了不少。”朱齐国还不忘邀功,当然卖命也是为了养家糊口,谁都讨口饭吃不容易,可实在看不出他哪里消瘦了。 “给你半个月的带薪假期。”王宁西打住了手下的废话。这帮熊孙子,屁股一撅,王宁西就知道他们想拉什么颜色的shi。 “嘿嘿,还是老大懂我。” “先把你手上的事做完。把文件抽出来,读吧。”王宁西吹着手中的那杯茶,漫不经心地说道。 朱齐国瞧瞧王宁南,再瞧瞧他哥。有些犹豫,开口问:“你弟也在啊。” “嗯,就是想让他也听听。省得他整天护着他的小情人,说我心狠手辣,不明是非。” 朱齐国抽出几页纸,再次看向两人。 王宁西催促说:“别磨叽,读吧。” 朱齐国叹了口气,轻得似没着力。他点着头说:“那好吧。” “C7501,深圳至海南,一千。G000,珠海至上海,不详,F010,连云港至武汉,100……” 朱齐国连报了一串天书内容,却见哥哥握住杯子的力度越来越紧,指尖泛白。 “这张念完了……”朱齐国的额头渗出涔涔的汗,他举起衣袖不停地擦拭。这些资料,他收集来也没来得及细看,他的任务只是找到真实资料,不负责分析数据。但是是个人都明白,这张纸要是被呈到法院上,将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我不明白。”王宁南感受到了同座两人之间盘旋的低气压,自己却仍身在云里雾里。 王宁西亲自做了解释:“C7501,奔驰牌轿车,一千辆,从深圳港口进,运至海南。G000,黄金,数量不详,从珠海港口进,运至上海。F010,成品石油,100吨,从连云港进,运至武汉。听懂没?” 王宁南算是听懂了,他跟着哥哥多年,一些内部术语也耳濡目染了解些。这些记录应该是一张表格,表格有最重要的三列组成,分别是物品,数量和运送起终点。而这是走私物品常见的记录方式。 随便一条记录,都足以判重罪了。尤其是走私成品油,那是国家不能容忍的。这是哪家胆大包天的公司,敢试探法律的底线。 朱齐国用生出冻疮的粗指从文件袋里又夹出一张照片。 照片左下角印有拍摄时间,很巧的是,距离今天正好是十五年前拍的。时间旁还有一串红字,第一届企业家论坛西湖苏堤留影。照片上一共5个人,其中有三个,王宁南竟然是认识的。正中的是他已经去世的父亲,他父亲不苟言笑地挺直着背站得最为端正。左手边一人,穿灰色棉袄马甲,头上还顶着一顶西式圆帽,照片随着时间推移已经老化,但还是能清楚地辨认出来,那人绝对是凌陌的父亲凌天未! 更让人出其不意的是第三个人,他脖子上,手腕上戴满了黄金饰品,站在了凌天未的左侧。手还挽着凌天未。好像是关系顶要好的哥俩一般,亲密地靠在了一起。 王宁南都想揉揉自己的眼睛了,十五年过去了,这人跟没变过似的,早上遇见的他还跟照片里的长一模一样。“这……这不是黄帝吗!” 王宁西把照片移送到弟弟的面前,让他看个够。王宁南再三辨认,都确定三人就是他爸,凌天未还有黄帝。 要说凌天未和他爸王景辉认识,这没有疑问,毕竟他的母亲和阮婷是几十年的老闺蜜。但黄帝,这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会和另两人站在一起合影留念! “还记得爸在生前最后一个官职是什么吗?”王宁西让手下收回了照片,换了个坐姿问道。 王宁南握成拳头的手抵在下巴尖处,沉思了片刻。他回答道:“华南海关总署署长。” 这个官职或许名称不够长,不够有震撼力。可是它却能控制整个国家东南片港口进出货物,份量之重,连呆在B市的官员都不敢怠慢了它的任位者。 突然,好像有一道闪光从脑中飘闪而过,王宁南紧紧地把它抓牢,终于他悟出道:“黄帝也是做外贸的?那份记录是他走私物品的清单?不会吧,我早上刚见过他,他不像是有胆识的人,做点小生意打打闹闹还可以,要涉及到走私我想他没那本事。” 他的侄子华嘉烨年纪虽小,看上去都比黄帝要强悍数百倍。说黄帝单干走私?王宁南无法相信。 王宁西轻蔑地说道:“他一鼠辈,当然不会有能力搞出特大走私案。但要是再加上凌天未呢? ” 握在手里的照片,仿佛有千斤重,压得王宁南的手抬不起来了。他捏着照片底部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与凌陌的父亲凌天未见过多面,报纸上关于凌天未的消息也不少。印象里他是个沉稳内敛且有胆魄的商人,他和妻子闯荡商界几十年,从一个替人看摊子的小贩一跃成为国内著名企业家。 要想知道他的名气,看看他被判刑的那天来了多少记者就明白了。 王宁西也不避讳手下在场,他断然推断道:“两个穷凶恶极的走私贩,在遇到公正无私的海关署长时会怎么做?靠了裙带关系攀近乎没有成功,塞钱不收,呵呵,还用上了美人计。” 说到这儿,王宁西又出现了阴沉狠厉的表情。往事重提,痛苦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反而越发尖锐刺痛起来。在他幼年的记忆里,父亲是神祗一般的存在。他父亲的名誉不该会染上一点污泥。 哥哥没有错……那么错的是自己? 虽然凌陌请来的姚律师也曾经拿出王景辉和凌天未的账项往来,但是,王宁南始终觉得父亲是人品刚正不阿。 凌陌一家不是什么无辜的人,哥哥指控他们的罪名完全是有根有据的。他们一家当年也有杀他父母的充分动机——不配合的官员让他永远消失的办法最好莫过于谋杀。 王宁南好像身处惊涛骇浪之中,一个浪头打向了陷入两难境地的他,让他倒向了亲人的一边。 凌陌呢,凌陌会不会也知道? 不……他应该是不知的,他那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异国,他是清白的。 王宁南努力说服自己,全然不知更多的意外还在以后等着他。 “还有,我现在不怕告诉你,严冬青家那只大船是被我弄翻了。” “我刚在电话里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不清楚他在哪儿吗?!”王宁南拔高了声音。 “嘘。”王宁西摇着中指冷冷地说道,“我还没跟你算旧账,你说过他男友是个小明星,怎么,我查到的却不是那么回事?” 话题被哥哥轻描淡写地转移走了,新提到的内容让王宁南一愣,重复他哥的话,说道:“不是那么回事?” 朱齐国插嘴道:“严冬青与黄帝的侄子——华嘉烨,两人是恋人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给攻性十足的哥哥点赞! 第42章 Chapter 42 凌陌赶到德庆楼的时候,已是过了饭点。不过施然并没有责怪他来的太晚,因为施然自己也才刚到。 施然对着手哈了口热气,又把捂热的手在耳垂上搓了搓。 外头真冷啊,南方的冷不同于北方。在北方,温度虽然低但是多穿点衣服,会觉得暖和不少。而南方的西北风,像是拥有智慧的恶魔,无论穿多么厚的羽绒服,它都能找着缝儿钻进衣服里,冻得人骨头都僵了。 施然的脸上被风吹得糙了许多,这对一个靠脸蛋过日子的影视演员来说是致命伤。但他没有在意,抬眼看看德庆楼的招牌,跨进了酒店。 凌陌看到施然坐在大堂的散客八仙小桌边,他快步走去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怎么也不点些吃的?我来晚了,你别为了等我饿肚子嘛。” 施然握着白开水杯,凉凉地一笑,说道:“不要紧,我不饿。我也刚到。” 凌陌这才注意到施然像是在外吹风了很久,奇怪地问:“你风尘仆仆地去了哪儿?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凌陌坐定,这才看到施然的随身挎包上有大片水渍。还记得这包是严冬青特地跑去美国买的,价钱不是很贵,但严冬青为了这包排了通宵的长队,就为了搏第二天生日的施然一笑。 现在包还在施然的身边,但是人已不在。凌陌不经唏嘘发小太不靠谱了,最可怕的恋人不是说分手的,而是连句告别都没有就放手了。 施然平时很宝贝他的包,他曾代言过国际品牌的名包,赞助商送给了他很多限量版的定制包,他都没带着,就爱跨严冬青送他的这个。想来这包在他眼里是不同的,一旦一样东西蕴含了特殊的意义,它就不再是件死物,而是某段回忆的承载者。 凌陌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面纸,去擦拭包上的水渍,一边擦一边对施然说:“你也不用太难过,严冬青不告而别是他的错,提前看清他不负责任的本质也不是件坏事。天下三只眼的猫难找,两条腿的人哪里没有啊。这包要是你看得碍眼,我现在就去把它扔了,你要是觉得人错跟物没关系,我就帮你擦干净它。” 施然猛然回神,惊讶地说:“呀,包怎么湿了?” 凌陌再多抽几张纸覆在包上吸水,问道:“你没发现它湿了?你还没回答我刚去哪里了啊,这么一大片水渍不像是去洗手间不小心溅上去的啊。” 施然咬着下嘴唇,半天才启齿说道:“我去跟踪华嘉烨了。” 说完凌陌哗然,他这边刚跟踪完王宁南,施然又去跟踪了华嘉烨。不知道该说巧合,还是说他俩心有灵犀。 原来施然离开剧组后在街上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型,也不是施然特意记着那辆车。只是华嘉烨的车相当sao包,嫩黄色的兰博基尼侧门处还喷上了一副巨大的莲花,让人想记不住都难。鬼使神差地,施然走去在能直接看到车子的一家店内点了杯咖啡,等车主人出现。没过多久,他便等到了想等的人。 华嘉烨竟已换了身行头从临街的大厦旋转门走出,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带墨镜的男人。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距离不超过三十公分,似疏远又似亲密让人浮想联翩。换上整齐一新的运动套装,华嘉烨看上去更有了魅力。成熟又冰冷的气质与青春又漂亮的外表毫无违和地展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施然不得不承认,他嫉妒了。 墨镜男先行去打开了副驾座的门,还给华嘉烨挡头让他坐进底盘的跑车内,自己再跑到车的另一边,心甘情愿地当起了免费车夫。 车发动后油门一加,已漂移到了下一个路口。施然急急忙忙也启动了自己的车子追了上去,他对那个墨镜男感到好奇,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华嘉烨的客人,更不像华嘉烨的朋友。到底这两人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很快,嫩黄色的跑车驶上高架,在黑白灰的车队里来回穿梭,像是一道亮丽的闪电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当然在经济发达的S市,开好车的人并不少,所以大家都只是以羡慕的眼光去看车。相比于华嘉烨的车,施然的就小气了很多。一辆半旧不新的宝蓝色铃木,原价就没多少钱,公里数开多了又掉了两个价位。 跑车在前面像是领路一样引着施然耗了不少油,开到了一片人工湿地处。 华嘉烨加了件棉外套从车上下来,自顾自走向水域区。那个墨镜男随后将车熄火,也跟着走去水边。 由于附近的车不多,施然将自己的车停在了距离两人三十米开外的草丛堆中,自己靠着枯黄的芦苇荡掩护一路跟踪至湿地处。 他蹲在植物的包围中,侧耳倾听两人的谈话。 墨镜男子就近摘了半截芦苇叶在手心揉搓着把玩,他说道:“投资竞标的事情我去想办法了,你要不要也去争取看看?听说批这事的老头挺迷恋你的。” 华嘉烨重重地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原则,是我挑客人,不是客人挑我。我不想陪的人你把我绑了去都没用。” 墨镜男子轻轻地笑了,他说:“谁能把你绑去啊我的大少爷。我只是给你指条明路,让你的心血别白费了。” 华嘉烨将脚边的石头用力踢向远方,不屑地说:“我又不在乎。” “哦?要是严冬青在乎呢?” 施然此时蹲着的脚麻了,完全失去了知觉,但他听道两人提起严冬青,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等听关键部分。 “他?关我屁事。”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呢?你不想通过他抓出暗处捣鬼的人了吗?那人可是有可能颠覆你家的致命毒瘤啊,多条能抓住他的途径总是好的。” 华嘉烨以脚尖为圆点,狠狠地踩着周围的石子说道:“我知道,所以我也尽量去帮严冬青了。谁知道他这么没用啊,连个投标都搞不定。我看他还是去当医生好了,救死扶伤的光环带着比较适合他。” 墨镜男把手里已搓成球装的芦苇叶随手一扔,眺望着远方如明镜一般的湖水,静默了两三秒才又开口说道:“你别看现在湖面上看着风平浪静,谁又能知道下面的水是深是浅,是有暗流还是有食人鱼。早早做一些应急准备还是好的,我劝你要帮严冬青就帮到底,这是准备项中最好最有效的一条。” 华嘉烨:“那还用你说。我又不是不明白,倒是你,这么积极地来找我做什么?怕好处少了你一份?呵,你还不相信我担保的事吗?” 墨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只是事情有变,不得已才来找你的。” 华嘉烨转头看着他问:“有变?怎么了?” “暗处的人似乎势力强大,已经将触手伸向了陈年档案了。我估计,他们查到了点对你家很不利的数据。” 华嘉烨永远没有表情的脸上读不出他的情绪,但他也难得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道:“十五年前的数据吗?” 墨镜男点头说:“没错,大约盗了一整年的数据。” 施然听得半懂不懂,就好像看小说的时候从中间插入着看一样,被说得没头没脑地没了思绪。腿在这时不争气地开始打颤,抗议主人没有及时理会它的不舒服。施然咬牙忍着痛,想多听听两人对话,他把身体凑上前去企图这样能够听得更清楚。 却不幸衣角蹭了边上的矮灌木,等他再动时用力过大扯烂了衣服。人迹稀少的湿地景区,撕破布的声音就像是晴天一道惊雷般少见,另两人不由齐齐开口问道: “是谁在那里?” “谁在那里!” 施然暗下一惊,知道糟糕了。 双脚却因为酸麻而没办法迈开步子,只能停留在原地不动。 两人背对着背朝着相反方向搜索灌木丛。 “出来!” 施然把头埋得更低了,透过灌木丛中的缝隙,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双越走越靠近的球鞋。他闭上眼,不敢喘气,他有预感如果被两人抓到后果将不堪设想。 华嘉烨的手拨开了一丛芦苇,俯下生来观察是否有人。他拨开的芦苇距离施然呆的地方只有三步长了,施然吓得一身冷汗直冒。 还好华嘉烨有轻微的近视,而且今天出门图方便没戴隐形眼镜。不然准抓了个正着。 墨镜男回到华嘉烨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说:“估计是湿地里的动物吧。这儿荒郊野外的没人会来,况且咱们来得时候停车坪上也没车,没车就更不会有人了。” 华嘉烨便放弃了进一步地毯式地搜索,说道:“也对。” 他揉了揉额头又说:“最近被盯得烦了,连人都开始疑神疑鬼了。” “你这样可不行,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还有,听说你去拍戏了,玩票?” 华嘉烨:“不是。这是我的人生追求。我总不见得为了我家那点破事,没了自我吧。” 墨镜男忽然哈哈大笑,腰都笑弯了:“哈哈哈,我以为你的人生追求就是白|piao男人,还要男人倒贴钱,没想到你还有正常兴趣啊。” 华嘉烨不理会他的嘲笑,把刚黏在身上的碎叶子拍掉,拿出自己的电话拨了号。 不久,电话通了。 “喂,你人呢?等你半天了。”华嘉烨的语气透着不快,对方说了两句回答。 华嘉烨面上没多大起伏,只是把嘴角绷紧了,说道:“就你事多。行吧。下次再说,害我白跑一趟。按我出场费计算,你浪费我多少时间,就给我卡上打多少钱。就这样,不废话了。”说着挂了电话。 “怎么?他不来了?”墨镜男问道。 “严冬青说他在陪那老头吃饭,没空过来了。” “陪吃饭,哈哈,你去效果一定更好。说不定再和老头来个三温暖,什么文件都批了。” “滚蛋。开路,回去。”华嘉烨朝停车坪走去。 墨镜男不得不跟了上去,还口中连连说道:“好,好,好。” 施然躲在灌木丛中,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全程对话。他见两人发车走路了,赶紧也向另一个方向跑回自己的车里。他打开汽车暖气,头趴在方向盘上梳理刚才听到的巨大信息量。 能够肯定的是,严冬青的下落华嘉烨绝对知道,他身边的墨镜男也知道。而且从对话里能够听出三人正在搞一个项目投标。最引发人好奇的是华嘉烨说的“暗处人”,还有华嘉烨家族十五年前的事。难道严冬青不愿意联系施然,都是因为这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施然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因为在这之前严冬青从没告诉过自己什么秘密。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施然瞥见腕上手表显示的时间,这才惊觉早已超过他和凌陌约定的时间了。连忙发动车子往德庆楼赶去。 之后他就在德庆楼见到了同样也迟到很久的凌陌。 包上的水渍估计也是在芦苇荡边沾上的,而他当时太过注意不远处墨镜男和华嘉烨的对话,没有留心到自己的挎包浸泡在了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QAQ我错了,由于前天脑洞开大了突发奇想开了篇网配短文,这两天一直在写那萌文,迷恋地不可自拔啊……所以这儿就拖到了今天才更新,嘤嘤嘤。求原谅! 第43章 chapter43 “原来是这样。我还当你找不到严冬青,拿包出气。”凌陌笑说道。 经过一番擦拭,包上的水渍基本被吸干净了,只剩下一圈淡淡的轮廓。好在这是个皮包,比较耐磨耐用。 “没关系的。你别拿纸擦了,我们还是来谈正事吧。”施然谢过凌陌的好意,把包重新拿回自己身边,塞在了座椅后面。 “正事,可我们现在也没线索去找严冬青啊。” “有啊,我听来的消息不正是说华嘉烨和严冬青在搞商业投标吗,我们去翻翻最近各行各业的投标安排,不就能查到冬青的下落了吗,”施然已经想周全了,凡事还是得靠自己开动脑经,顺藤摸瓜。 “话虽这么说没错……可是……”凌陌考虑的是要忙电影拍摄。赚钱不仅仅是供他一个人生活,爸妈在监狱里也不知道过得顺不顺心,必要的时候,凌陌还要攒钱去给爸妈打点狱警。他现在哪里有空去满世界找一份飘渺的投标书。 施然跟他的想法完全跑偏了,不在一个星球上。施然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你是不是在意华嘉烨?” 凌陌愣了一下,问道:“跟华嘉烨有什么关系?” 施然悄悄地压低声音,暗地里指着被凌陌用宽松毛衣遮挡住的肚子,说道:“他毕竟是孩子的爸爸……” 凌陌差点把刚到嘴边的茶水给喷的三米多远,他被呛得个不还不停地咳嗽,都快把肺给咳出来了。 “咳咳咳……” 施然赶紧上去帮他又是捶背又是重新倒水“你别急啊,大不了孩子的事归孩子,大人的事归大人的事嘛!” 凌陌忙解释道:“不是……那个……孩子应该不是华嘉烨的。” 施然“啊”了一声,转而跟进问:“你确定?还是你想起来了准确的人?” 凌陌自上次知道可能和王宁南有过一夜欢愉后,心里一直怀疑孩子是王宁南的。当看到华嘉烨的真人时,凌陌更加确定了他不可能和华这样的人有太多瓜葛。 潜意识里,他好像就知道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只不过他不可作出最终定论罢了。 凌陌摇摇头,对着施然说道:“你别问了。反正不是华嘉烨的。” 施然像是心里的烦恼尘埃落定一般,手放在心口上下顺气。“那太好了,太好了……” 凌陌随意玩着手里玻璃杯,接着说:“说起这个孩子也很奇怪,刚有他的时候三天两天地吐。现在倒是安稳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他的存在了。” 施然抿起了嘴角,他有个亲生弟弟。他母亲怀他弟弟的时候也又吐又呕,见到食物根本咽不下去。来来回回反复折腾了几个月,后来才慢慢适应了,开始有了胃口。天底下最伟大的人就该属我们的母亲,她为了给我们带来生命,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痛。 而且比凌陌更加不幸的是,施然的母亲怀着孕也必须操持家务,还要带着施然上下学。吃尽了苦头。 “有去做过检查吗?”施然随口问了句。 凌陌猛然记起,自打知道自己竟然怀孕后,极品事情接踵而至。他根本没空去搭理肚子里的小东西,一回神才发现还真没去为它好好地做次检查。 凌陌也很不好意思,他勉强说道:“忘……忘了。”但他想想面子上挂靠不住,又强挺着腰杆说,“我事情一多,就会把不怎么重要的事情先放一边去,所以才忘了的。哪天有空我一定去医院,我保证!” 施然简直要晕倒了:“什么叫不怎么重要的事情啊。这可是关于你亲生的孩子,就算是当亲爸也会对孩子上心,何况你这还是要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 施然差点没补充一句——凌少,你逻辑碎成渣渣了。 谁知凌陌竟然还神经大条地拍拍自己肚子说道:“没事。它跟着我被人打,高烧,青霉素过敏,又是进看守所又是上法院,哦!还掉湖里过一次。也没见它跑了呀!说明它跟我有缘,而且抗打击能力特别强。” 说着,还故意弯下腰低下头来,尽量对着自己的肚子说:“乖,爸爸等你出生,给你取个小名叫‘娃坚强’。” 或许是抗议凌陌的无聊行为,许久未有动静以至于都被他爸忘了的小家伙,突然在肚子里拳打脚踢,胡乱翻滚。隔着层毛衣都能看见肚皮上一凹一凸的变化。 凌陌现世现报地尝到了把孩子忽略了的结果。 他疼得只能趴在桌子上喘粗气,可把坐对面的施然吓坏了。 “凌少,你怎么了?!” 凌陌还有心情开玩笑道:“……它貌似不太喜欢我给它取得小名。那……那我叫你坚强侠好不好?” 又一场更猛烈的拳击赛在凌陌的肚子里发生,把凌陌折腾的连讲话的力气都没了。 “看你好疼的样子。要不……我们去医院吧。”施然端着热水给凌陌递去,凌陌咬着牙关直摇头表示不想喝水,他需要集中全部注意力对抗疼痛。 过了半晌,疼痛微微减弱了,凌陌能开口说话了。他说:“你开车来的吧?” 施然点头。 “去,开车把我送严冬青那儿,他不是医生吗?找他应该能止疼。” 施然略微头疼地说:“可是他不是失踪了吗?刚我们还在讨论的!”凌少是疼傻了吗,还是把记忆调成了鱼的模式? 凌陌把左边侧脸彻彻底底地靠在饭桌的台面上,喘着大气说:“混账,要用他的时候人都能不见了。那你打电话叫王宁南来。” “咦?他知道你怀孕了的事吗?” “他知道。” “哦……”施然把端着的热水放下,去掏包里的手机。作为局外人不好多问原委,只能听凌少的话做事,但他刚要拨号转念一想,问道,“可王宁南也不是医生啊,他来顶用?” 凌陌要是此时还有力气,一定去懊悔地捶桌提凳子,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施然又不知道自己跟王宁南那点小九九的故事。他找王宁南纯粹是凭借了“孕夫”本能。 他本能地认为王宁南是孩子的另外一位基因提供者,这时候不陪在身边他就没了安全感。 还好他足够机智,情急之中瞎诌道:“我……我找他来抬我去医院啊。你又一人抬不动我。” 施然歪头瞅瞅凌陌,看他样子不像是完全休克了啊,他搭把手走路应该还是可以的。“……凌少?你真的完全不能动了?” 凌陌捂着肚子装死道:“唉呀,唉呀呀,不行了,疼死我了。施然啊,快把王宁南叫来,不然过会要太麻烦你了。” 凌陌的演技太好,施然作为职业演员都被他糊弄过去了。施然吓得脸色铁青,手机都快拿不稳了,他说道:“这……这时候叫王宁南有什么用啊!得叫120!” 凌陌刚想出手阻止,肚子又疼得跟人拿刀砍他差不多,今晚是怎么了,乖宝宝突然要大闹“天宫”了? 施然已把号成功拨出去了,他把详细地址告诉了急救中心的人,又措辞急切还特别神秘——他秉着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凌陌怀孕的事实。把急救中心的人搞得人仰马翻,以为出了大事,同意收治的医院更是派上了心脑科,皮肤科,内科……等整装待发。 当救护车的声音划破夜空,沿着逼仄的大道开来,凌陌就好想立刻休克不再面对明天的太阳了。天知道今晚的事要给媒体知道了,会不会登上明天的娱乐版头条。 他连头条标题都脑补好了。 “昔日凌家大少竟怀有五月身孕” 这题目一出,绝对能保证明天报纸的销量了。 几位穿着白衣的天使护士抬下担架等在酒店门口,德庆楼的值班经理也给惊动了,派了五六个壮汉保安联手把凌陌给扛上了单架。 等他上了车,还有个护士扇他巴掌(其实就是拍拍他的脸……),问他:“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事已至此,闹出大乌龙的凌陌只好继续演下去。他平躺着,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抬了下右手的小拇指。 护士欣喜地对施然说:“您是病人亲属吧,他还有意识。您不要着急。” 施然惊奇,刚凌少不是还能说话的吗,怎么一转眼连有意识都值得庆贺了?难道是病情加重了?! 几个小护士测血压的测血压,听心跳的听心跳,把凌陌折腾的不轻。凌陌本来只是胎动,都快不疼了,结果紧张之下痛觉好像更明显了。 “病人心律不齐!”苍天啊,他就是有点事情怕闹大的紧张感 啊! 医院就近选择,不一会儿,凌陌又像是台不能动的人形机器被人抬了下车,放在医院准备好的推车上。 收治医院让当晚的值班医生来接受,医生一路跟着推车小跑。 按程序化走,医生必须先问护士一些关于病人基本信息的问题。 “病人什么情况?” 小护士答道:“病人名叫凌陌,男,23岁……” 医生刹住脚步停在了原地,其他帮忙推车的也只好停下,他们齐齐转头看着医生问道:“有什么问题吗,凌医生?” 凌陌一听,就差当场喷血了,不会那么巧吧?他记得第一次因为醉酒而被送进医院的时候,那个判断他怀孕的医生也正是个姓凌的。 他不放心地趁人不注意,偷睁一只眼瞧瞧。眼前的医生,神神叨叨,一副知识渊博经验丰富的样子,可不就是帮他诊断出怀孕的凌医生吗? 不是冤家不聚头。 凌陌感觉碰上那个叫凌医生的本家准没好事,自己说不定要一命呜呼了。 说起来也特别巧,凌医生今天是替人代班的,不然也遇不着凌陌。 作者有话要说:先是道个欠吧……前段时间我一冲动给隔壁挖了个网配萌文的坑,虽然快速日更完结了,但这边的更新就没顾上。 后来我又遇着了稿子被拒,本周又榜单轮空等一系列糟心事儿,心情指数一路下降。 这是迟到的更新,以后我争取日更,弥补过错。群么么哒。 ———— 凌陌难得又二货了一次,哈哈,这次也不是他故意的啊……实在是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 第44章 chapter44 Chapter44 “把病人推进普通病房吧,单间的。”凌陌刚睁眼的瞬间被医生的余光扫到了,戏码当场暴露。医生在医院拥有绝对的权威性,小护士们按照他说的做了。 他们把推车掉了头往电梯方向走去,施然不仅跟着推车跑,还用手握住了凌陌的手。俨然像是凌陌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推去三楼吧,我记得妇产科有间空的独立病房。”凌医生不咸不淡地说道。 对准电梯层数面控板的护士十分诧异,妇产科, “凌大夫,可是那是妇产科……” “对啊,我知道。怎么了,” “妇产科是不让进男病人的。” “我今晚特批准许,你照我说的做,别多问了。” 护士迟疑了一会,还是按下了三楼。 医院里有股终年散不去的消毒水味,味道刺鼻到让人难以呼吸。凌陌生忍着,克制自己不从推车上跳起溜跑。 凌医生走在队伍的前方领路,在长廊尽头的一间病房前停了下来。亲自给推车队伍开门,他说道:“把病人推进去就好,他几个月前也来我们医院看过病,当时是我接待的。恐怕他的旧病复发了,不过问题不大,我一个人就能应付。你们去忙别的吧。” 施然并不认识这位医生,但听说他和凌陌认识,喜出望外,忙跟着进了病房。等护士帮工人等走后,病房里的紧张感散去不少。 凌医生没忙着揭穿凌陌的装病,先问施然道:“你是病人家属?上次陪他来的女士呢?” 施然自然是不认识薛姨的,也不知道眼前的凌医生还跟凌陌的怀孕鉴定有过瓜葛。他老老实实回答道:“我不是他家属,我是他朋友。上次的情况我不清楚,也不知道医生你说的是谁……” “哦……”医生拖着长长的尾音又问,“嘶,他今天病发的时候你在一边?” 施然连忙答道:“对,我们正在聊天,突然……”施然心急口快,转瞬间要把凌陌怀孕的故事讲给“另一个陌生人听”,还好他及时刹车,改口道,“居然他说肚子疼,要找他另一个朋友。我劝他找那个朋友没用,他的情况应该去看医生。后来他病情更严重了,不得已我报了120。” 医生深谙病患心理,事情原委他心中都有谱了。为了佐证他的猜想,他多问了一句:“他朋友是男是女?” “……呃……男的。 医生附和着点头,念叨着:“这就对了。你放心吧,你朋友健康的很,让他单独睡上一夜就没事了。” 凌陌躺在洁白的床单上,心中蔓延出无限感激,早知道当初不该对着医生耍酒疯。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把病人放心地交给我吧,你回去休息吧。”凌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笑眯眯地对施然说道。 “医生你保证他没事?” “我保证。” 施然不敢草率地走人,拿笔纸给医生留了个电话才离开了医院。 “不用装了,你朋友都走了。说说看吧,今晚进医院是不是因为孩子?” 凌陌死撑着就是不睁眼。 医生打开了病房里的日光灯,光线直射凌陌的眼睛。凌陌难过地皱起眉端,眼部不受大脑控制地产生了肌肉收缩反应。 “眼部对光有敏感度,再装也装不下去了。你有问题却选择不配合,我也不能帮你。” 凌陌这才发出声响说道:“麻烦你先把灯关了,眼睛受不了。” “不装了?” “……” “我又不是故意的,一开始没装,肚子里的那团肉不停折腾我,是真疼得出人命了。后来被形势所逼,没办法才出了个下下策。谁知道施……哦,就是刚我那朋友会打120。” “他不知道你怀孕了?”医生以为凌陌要瞒的是怀孕的事。 “不,他两个多月前就知道了。” “那是你不当心把另一个父亲给供出来了?慌张之下,只好佯作还在疼迷糊的状态,企图混过去?” 医生猜的太准了,以至于凌陌怀疑他祖上有人是算命看相的。 “……算你撞对了。” “好嘛,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明白。作为医生,我只想问你,怎么过去好几个月了也没见你来复查?” 凌陌撇过头去,视线对准墙角跟发呆。 “非暴力不合作啊。行吧,反正明早你必须去做个产检。否则,我就通知你的家人,让他们押着你去。” “医生,我的家人不会出现的。”听见“家人”的说法,凌陌定定地出了神,他的家人都在牢狱中,他也想求家人来骂他几句。可惜,不可能了。 凌医生还当凌陌在跟自己抬杠,说道:“不会有哪个家庭放任自家孩子怀孕,只身一人在医院过夜的。” “医生,你一定不常看经济报和娱乐报。” 凌医生奇了怪了,他作为一名优秀的大夫,不只需定时看医学书就够了吗?看经济和娱乐干嘛用。 “……我家前段时间破产了,爸妈都被抓了。就留我一个人在牢外生活,所以他们不会出现了。” 凌医生一愣,随即道歉说:“我很抱歉……” 凌陌靠在柔软的上,望着只粉了层白漆的天花板说:“没关系。医生,你给我开张产检的单子吧。我想,等这孩子出世后,我就不会再是孤单一个人了。” 俨然,他已经把情愫寄托在了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身上。 凌医生点头答应:“那你明天记得一早乖乖来拿单子,我给你单独安排。你的情况不适合和一群人排队,等着产检。” 凌陌幽默地自嘲道:“原来产检还有男士优先的规定。记得我上次去医院挂号,排了好几个小时的队,病没看好反而更严重了。” 他又想起了某人陪他在医院的金属椅上睡了一晚,还把他扛回了家,给他端茶送水,伺候妥帖了。该死,今天怎么连续一直想起王宁南,一定是孩子的错。 凌医生叫来楼层护士长,嘱咐她晚上留意凌陌的病房,一有情况记得立即通知他。 后来凌陌精疲力尽,不知几点的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凌陌因为最近经常上班的关系,生物钟到点自然醒了,他下意识地摸索床头找手机。摸了半天没碰到金属物件,突然回神,想到自己昨晚进医院了。手机还在随身的包里。 包离他不远,被施然放在了床头边的小板凳上。凌陌偷懒,想努力凑□体看能不能够着包。结果人差点从床上掉下去。把他从迷糊的精神状态,猛然敲醒。 打开包,拿出手机一看,呵!二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昨晚王宁南打来的。基本是每一刻钟来一次,一直持续不间断地打凌晨三点半。 凌陌翻开手机的音量设置,才发现自己不当心把铃声给设置成静音了。 飞速拨了王宁南的手机,竟然是秒接的。 “凌陌!你昨晚去哪里了!”王宁南的声音震耳欲聋,好像他的气焰能顺着听筒烧进凌陌的病房。 凌陌也感觉抱歉,低声下气地说:“我……我在医院呢。手机铃声被我不小心关了,到现在才看见你打的电话。” 王宁南一听,急着问:“你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凌陌推阻了一会儿,今天要产检的,让王宁南过来多不好意思啊。说来也神奇,听说凌陌不让王宁南来医院,他肚子里的小东西就又开始折腾人。 不得已,凌陌把地址,楼层号,病房号一起告诉了王宁南,再挂了电话。 凌陌气得轻捶肚子,自顾自骂道:“臭东西,他还不一定是你爸呢。” 惹来小东西反抗的几记拳头。 王宁南得知医院地址后,胡乱往身上套了两件衣服,拎起桌上的钥匙就去拿车赶往医院。到医院前台询问情况,还被值班护士莫名其妙地说了多句恭喜。 他都不知道喜什么。 直到站在了“妇产科”的门牌下方,他才明白,估计是被护士误会了。看着进进出出这个科室的,都是大腹便便的幸福女子和鞍前马后的丈夫,王宁南有点尴尬,又有点窃喜。 他站在病房前,先去敲门。 “别敲了,我头疼,来了就随便坐吧。”凌陌也不客气,指着边上的小板凳,告诉王宁南他该坐的地。 王宁南不挑剔坐的地方,他更关心凌陌的身体。 “你怎么又进医院了?这次是什么事啊?” 凌陌起身穿戴衣服,扣起外套扣子说:“不是什么大毛病,让你白跑一趟了。” “什么话啊,我在关心你。”王宁南挪着凳子凑近些,又说,“医生怎么说?” 凌陌往肚子上没用力道地扇了一记,说:“喏,罪魁祸首在这里。” 王宁南没搞懂,想了会拍脑袋道:“你是说孩子出问题了!那可怎么办?是不是最近的伙食不够营养啊,都怪我没给你多准备点吃的。” 凌陌真恨不得揪着他的头发去撞豆腐块:“什么智商!我肚子五个月啦,它乱动折腾我而已。正好我也要做个产检。” 王宁南倒是很喜欢小孩的,虽然他讨厌那个一直迟迟未出现的“孩子父亲”。要是凌陌的孩子是他的该有多好啊,生出个小版凌陌来抱在手里玩捏。就是性格不能随凌陌,不然太难管教了。 凌陌将一些准备妥当了,掀开背角作势要下床。 “你去哪里?”王宁南坐不住了,起身要去搀扶凌陌,却被凌陌挥手打掉了。 “事儿妈。我去做妇科体检,你要不要也去啊。”凌陌没看见王宁南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想他,等真看见了,又嫌王宁南杵着碍眼。 “我扶着你到检查科室的门口吧。” “不用,我身轻如燕。”说完,凌陌还摆了个神龙摆尾的帅气造型。结果一不当心跌倒在病床上。“啊哟,肚子,压着肚子了。快帮忙啊,我自己起不来。” 许久不见的小孩心性,一下子全都暴露在王宁南的眼前。凌陌才不怕毁形象,他刚认识王宁南的时候,形象可比现在差的多了。他催促道:“快点啊!” 王宁南赶忙去给凌陌搭把手,让凌陌在保护肚子的同时还能站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对我是噩耗……),因榜单要求,1月24到1月30本文日更。 第45章chapter45 Chapter45 “往哪边走?” “先去医生那里拿单子。”凌陌刚站起来,就把王宁南的手拍掉。他内心轻哼哼——爷一身轻能自己走路,刚才的跌倒不过是脚滑后的意外。 凌医生等在值班室正好交接班,看到凌陌来了挺高兴的,给他了几个热腾腾的咸菜包还有袋豆浆,说道:“这是医院给的工作餐,我爱人在家炖了粥等我回家吃呢。所以工作餐就送你啦。” 凌医生看见多了个陌生人,也没多奇怪,问道:“你是他家属?这段时间给他增加点营养吧,不然容易产生低血糖症。” 凌陌把医生送的加餐转交给了王宁南,回头问医生:“我想好了,还是做个产检吧,你给我单子。” 医生听他不遮掩地说出了“产检”,看来后面的大个子也是知道凌陌的情况的。医生别有深意地打量着王宁南,不时点头。王宁南确实像个把人吃干抹净后,还不知道闯了多大祸的二百五。 凌医生唰唰唰速写了几个鬼画符的字样,把单子交给凌陌说:“去一楼交完费,直接来三楼这儿找护士台的护士长,让她带你去孙医生的办公室。” 凌陌还记得孙医生是上次连夜抢救了他的医生,觉得那人还挺靠谱的。嘴巴也严实,这么多天来外面媒体没有一个知道凌陌怀孕的。便放下心来拉着王宁南去缴费了。 途中,电梯里。 “你今天不去片场?”凌陌眼盯着电梯红字楼层显示数,嘴里也不闲着。 王宁南被哥哥的呼来唤去也弄得闹心不已,能躲着那个华嘉烨,他都想尽量躲着。况且,他没做好准备接受事情真相。 “没去。我跟何导请过假了,说我生病了,你在医院陪我。”王宁南老实交代。 凌陌撇头看了他一眼说:“算你识相。敢把我怀孕的事说出去,哼哼。” “嗯,我说我感冒了。装着鼻子又塞,嗓子又哑,何导就劝我多吃药在家休息了。” “哦?你再仿个我看看。”凌陌起了兴致,要克服人身体因素去扮演像病人是很困难的。稍微表演不到位,随时都会被戳穿。 王宁南说:“你真想看啊……那好吧。”于是把他对着电话里和何导的说辞,又给重复了一遍。 凌陌憋着笑一路看他演完,最后还鼓掌帮他喝彩:“哈哈哈,不愧是演技实力派。我要是何导,也被你糊弄过去了。” 杀手皇妃很嚣张 说完正好电梯到1楼,凌陌先行出了电梯继续说道:“万一你哪天真起坏心连我都骗了,我估计我也看不出来。你记得说谎前跟我招呼一声啊,不然我可是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这话完全戳中王宁南内心深处最不想让看见的一面,王宁南表情瞬间凝固了。他半句话不讲,闷头走路。 凌陌被他的新表情弄笑了:“又扮演起无间道了啊,不错不错,最近演技大有长进。不愧是未来新影帝啊。”其余的可能性没去想,打死凌陌他也不会相信,朝夕相处的人竟然真的会有重大秘密瞒着他。 由于是工作日的清晨,医院里缴费的人不多。他俩没有受到排队的折磨,顺顺利利拿着回单回三楼找护士长去了。 护士长是个年轻的姑娘,说话娇滴滴的,挺讨人喜欢的。凌陌见王宁南还闷闷不乐的,也懒得理他,转头跟护士长聊些无关痛痒的笑话,寻开心去了。 “哎?!这不是凌先生吗?”还没到孙医生的办公室,却正好遇上了从开水房出来的孙医生,“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怎么会又进医院了?” 凌陌看着还有个护士在,含糊其辞地说道:“是有点但不严重,我这次主要是希望能做个全身检查。” “那到我办公室详说吧。护士长,新来的实习护士在找你,你快去看看吧。走,我带你们去我那儿。” 孙医生领着二人来到他的独立办公室。他从凌陌那儿拿到了缴费回单,看了眼说:“原来是产检啊。这位是……”他指着王宁南问。 “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听说我住院了特意来看我的。”凌陌说的半真半假,医生也就信了。 “既然是无关人员,我建议还是回避比较好。过会产检比较**,希望你尊重你的朋友。” 王宁南听说要让他出去,显得有些不高兴。他立于关心的立场,扯着牵强的理由说:“凌陌最近体质挺虚的,我怕他又晕倒了,还是我看着他比较好。” 凌陌同时也很无所谓地说:“没关系,我们都是男人,没什么好回避的。” 孙医生以过来人的眼光,毒辣地看出两人之间关系一定不像凌陌说的,他俩绝对不止是朋友。不知别人家庭情况的孙医生,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的方法不多继续追问,他松口说道:“那好吧。” 他没叫来帮工,一个人把仪器准备完全。让凌陌躺上病床撩开衣服,给他肚子上抹了层冰冰凉凉的粘状物质。 刚开始让凌陌解衣,凌陌竟然不好意思地抗拒了一下。他也没自己想象的那么无所谓,王宁南站在一边盯着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药仙 后来他索性用语言麻痹自己,不就是看肚子嘛,谁身上没块白肉啊。 可是……就是别扭,就是有一千一万个不顺心。凌陌差点对王宁南大叫滚出去,还好他生生忍住了没说,不然连他都自己都受不了这股矫情味。 他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把医生逗乐了:“你自己说的是男人没啥好回避的啊,那我就连接监控器了。” 说完有个金属部件贴上了肚子,冷飕飕的,凌陌反射性地往病床内侧蜷缩。 王宁南被监视器上神奇的景象所吸引,他伸手去触碰屏幕说道:“这要怎么看才能见到孩子?我只能看见一片光亮。” 凌医生说:“你往屏幕下方看看,有没有看到黑点?” 王宁南疑惑地说:“有是有,这是什么?” “就是婴儿啊,五个多月大的只能看清手脚轮廓。”医生拿出笔纸边记录边说,“凌先生,你放心婴儿胎位很正,就是羊水少了点。不过鉴于你的雄性激素多余雌性,外貌上反映出的也是男性特征,出现这种情况应该属于正常。唯一不太好的就是你缺乏补充营养意识,从检验结果来看你的孩子比别人的小了一圈。” 随即孙医生抬头问王宁南:“他平时吃多少东西?” 这问题问王宁南再合适不过了,家里的饭菜都是王宁南做的,他最清楚凌陌每天的饮食状况。“挺正常的,一碗米饭加几口蔬菜和肉。” 孙医生笔停滞在白纸上停顿几秒,转而说道:“吃太少了,我给你开张每日饮食最低量标准。你按我说的去准备吃的,不然日后孩子出生的难度会加大。” 凌陌插话道:“医生,我不想吃太多。” “那不行。你可是怀了个男孩子本身就该吃的更多。你不用多说了,这是我的专业方向,听我的不会错。” 凌陌听出了关键信息:“男孩?” 孙医生啊呀了一声,懊恼拍脑门道:“多嘴了。” 凌陌不太满意自己怀的是男孩,印象里男孩又皮又难管教。听说他小时候干过不少捣蛋的坏事,他可不希望这孩子生出来是添乱的。 倒是王宁南很开心,如果是个男孩那得会像“母亲”多些。这世上又能添上个眉眼和凌陌相似的人,想想都是件美妙的事情。 孙医生脸色不佳,看样子凌医生不喜欢男孩,他狐疑地问道:“不管男孩女孩,都是不错的。你们该不会有性别偏见吧?”明末超级土豪 凌陌怕惹恼了医生,以后多吃苦头,竟心有灵犀地跟着王宁南齐声说:“没,男孩挺好的。” 孙医生顺心地说:“那就好,我再给你多做几个常规检查。” 之后的检查没有遇到多大的问题,两人谢过医生后准备办理出院手续。 凌陌走出医院大门外,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他对王宁南说:“那医生胡扯淡的,你可别真按照他的单子做饭。不然等这货从我肚子里出来后,我自己都变成只猪了。” 王宁南好奇了:“你又不是女孩子担心太胖嫁不出去,干嘛刻意把持体形。” 凌陌差点脱口而出——怕你未来嫌弃我啊。这想法刚冒出个嫩牙尖,就被凌陌一巴掌给拍回去了。开完笑,谁敢嫌弃他! 不对……是王宁南嫌不嫌弃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好像也不对…… 凌陌觉得怪怪的,说不上来哪里思路错了。为了抓紧时间反击王宁南的话他没空细思:“我……我是怕肉多对身体负担太重,不利于健康。” 王宁南无语了,这明明是张增强体质的调养单子,竟然会被说成不利于健康。 还好施然的电话解救了凌陌的尴尬,他欢心地接起电话:“施然啊,你不用过来了。我的检查都做好了,一切正常。你还是多想想怎么打倒华嘉烨取回主演位子吧。” 王宁南在一旁听着,心里一凉,念道:“糟糕。”何导说人物角色要他来定,可他一点谱也没。 “找严冬青的事情就先交给我,你的工作要紧。定不下心?没关系,对着摄影机你就能定下来了,我相信你。” 凌陌劝了施然一通费劲口水,结果却不太好。 “那好吧。你既然执意不演,我也不能勉强。王宁南就在我旁边,过会我会跟他转答的。”说完挂断了电话。 凌陌郁闷至极,口气凉凉地跟王宁南转述道:“施然坚持说他不想演何导的新戏了,我怎么劝他都不松口。他还让你不用再纠结选谁好,直接就选华嘉烨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居然把产检这块写完了!不敢相信!这个场景是我还没写文案前就设定好的,没想到居然有把它化为实章的一天! 咳咳,昨天貌似过了零点才发文。于是今天就掐着零点发吧。哈哈哈…… 第46章chapter46 chapter 46(千千小说网首发,谢绝转载) 王宁南暗下高兴,哥哥要他多了解华嘉烨他还正愁找不到机会。如果他俩同演一部戏,又都是主角,一定能有各种机会和时间去找他单聊。对于监视华嘉烨,王宁南没有多大的排斥。这人又不像凌陌是他的心爱,监视他不会受到良心上的谴责。甚至他还可以借机进一步挖掘走私案的真相,一举两得的事,他又怎么会拒绝。 王宁南不多做耽搁,当下给何导打了电话说了他的建议。何导在电话里停顿了两秒,也答应了让华嘉烨做主演。 回家后,凌陌抗议午饭量太多,他讽刺王宁南是在把整个冰箱倒空了,再做成食物塞进他的胃里。 王宁南举着医生开的单子,再对照自己做的菜和饭,列出各项营养指标数,只为求证没超量。凌陌送了他几坨卫生球眼,不过还是把东西都形式主义地吃进肚子中去。 凌陌打着饱嗝占领了沙发正中的位置,下手霸占了电视机遥控器,调到他喜欢的情景剧片一个人笑哈哈地乐个不停。虽然要考虑的事情很多,要解决的事情更多,但他还是想让自己活得更舒服一些。人要是总拘泥在痛苦而繁琐的情景中,生活就没有必要继续。 王宁南照往常一样,一个人收拾碗筷,把碗筷冲洗干净,拖地,抹桌子,样样干得利索又干净。至八点左右,家里都拾掇好了,王宁南才抹干自己的双手,往旧沙发上挤去。 突然,正在笑点上的凌陌把电视机音量调小了三个,推了推王宁南说道:“我怎么听到门口有人拍门。你去看看。” 王宁南仔细竖起耳朵听了会,摇头说:“没有吧。你幻听了。” “怎么会。”凌陌决定自己去开门,他越走近玄关处声音越响,的确是有人在拍门。凌陌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玻璃钟,正巧指在八点半的位置。这个点,推销的,抄水表的都不会来了吧,到底是谁在敲门。 “谁在外面?”凌陌隔着门板朗声问道。 “我。”是个女声,听上去有些耳熟。 凌陌心想,家里两个大男人也不怕给个弱女子开门,便打开了防盗锁。 来的人竟然是何潇潇! 何导穿着亮黄色高领棉袄,带着副黑色的墨镜,在门口笔挺地站着等候开门。唐门女商 “何导!你怎么来了?”王宁南转头也看见了她,万分诧异。他赶忙去鞋柜里拿出一双客用棉拖鞋,不过他家不常来女人,连拖鞋都只有男式的。何潇潇也不介意,随便拖着大了好几码的鞋子就入内。 王宁南的老房子空间小,味道不易扩散。他刚拿橘子味的洗洁精刷过锅碗瓢盆,空气中残留有淡淡的橘子皮清香。 何导先不解释来意,她说着悦耳的话语,熟练地套起近乎说道:“吃完饭了?好想见识新好男人王宁南同志做的饭菜,但看起来我完了一步,连剩菜碗都被刷了。” 凌陌想她定不是来讨吃的,时间不对——八点半了,寻常人家早就吃过晚饭。不过话还是要接口的,他也说:“是啊,你来晚了一会,我们刚吃完。” “哦。”正说着话,何潇潇自主地挑了个舒服的沙发位置坐定,将外套拉链下拉了一段,敞开衣服以适应室内温暖的暖风扇。“你们也坐啊,我是客人却叫主人站着,我会过意不去的。” 王宁南见何导似乎有挺多话要说,细心地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最低,就留个底音让气氛不显得尴尬。 何潇潇主动开口问:“王宁南你身体好点了吗?早上听你在电话里请假,嗓子哑成破风箱了。现在好像听上去有点精神气,不过明天你还要请假吗?如果不行也不用勉强,身体重要。” 王宁南起先没想通,后记起今天请假是借用自己生病的名义。当即心虚不已,眼皮不停地跳,他佯装着咳嗽两声,再说:“没关系,我身体从小强壮,生多大的病一天就能恢复。明天我肯定准点来剧组报道,您放心。” 何潇潇淡笑道:“那就好。我今天来主要找你们商量件事。” 凌陌不知下面会是好事还是噩耗,凝重地地说:“好。你说。” 何潇潇换了个坐姿,对着两人说:“我希望明天新片正式开拍。” “什么?!”两人具是一惊,面面相觑。原来开拍定在下个月,这段时间内不止要定好主要演员,还要筹备拍摄定妆照以及去跟各个摄影棚联系预约,烦心的事多得一个月都来不及干完,怎么会要提前拍? 何潇潇解释说:“我今天下午得到圈子内部消息,卡瓦尔在明天会来S市参加活动。他的飞机是上午8点到,而节目要在中午12点开始录制。据我的好友讲,中间那4个小时刨去路程,他还有两小时无地方可以解闷。”唱诗班的天后 卡瓦尔的大名对任何人都是如雷贯耳。他是M国顶级商业片和文艺片的御用编剧,90年他与好友——导演菲普鲁斯一起制作了小成本爱情片,一举荣获小金人最佳导演和最佳编剧两项重量级大奖。次年,还是他们两个合作,再次凭借新颖的拍摄手法和独特的剧本故事吸进十亿元票房,创造了90年代票房记录。 自此之后,这对好朋友在电影圈声名大噪,封神封帝,无人能与他俩相比肩。 震惊归震惊,凌陌和王宁南的还没有因为一个名字而热了脑子。凌陌猜测说:“你的意思是……将卡瓦尔请到我们剧组来探班?” 何潇潇吐字沉若千钧:“没错。” 凌陌不敢置信地问:“他也愿意来吗?” “我跟他在一次国际电影节上有过点头之交,当时他出于礼貌给过我一张名片。下午听说消息后,我立刻回家找出名片,在名片上果然有他的工作用电话。”何潇潇歇了口气又说,“电话不是他本人接的,是他的贴身秘书跟我通的话。秘书在了解过我的意愿后,表示会去询问卡瓦尔的意思。” 凌陌和王宁南目不转睛地盯着何导,求听下文。 “就在晚上七点多两分,我接到了越洋电话,是卡瓦尔本人打来的。”说到这儿,连何潇潇这个老江湖都不由露出兴奋难耐的神情来,“他说非常愿意来剧组现场。” 王宁南初听消息,也很振奋。多少演员穷极一生也无法亲眼见到国际名导,更何况明天他是主演,一定会得到卡瓦尔的指点和评价。 但是,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丝不放心。 “何导。”王宁南把疑虑讲给何潇潇听,“我曾经看过卡瓦尔的专访,出于尊敬我把他的个人简介都背下来了。记忆中他是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 凌陌当即领悟,秀气的眉头紧皱。 “你是说害怕我们的电影拍同性恋的故事,而遭到卡瓦尔反感?”何潇潇直切要害之处。 被基督教徒烂熟于心的犹大书中,七节记载所多玛、蛾摩拉城遭受刑法是因为“一味地yin,随从逆性的□”。末世女配之系统逆袭记 可见圣教对同性恋的态度极端明确反对,让身为基督教徒的卡瓦尔来观看一出美化同性恋的故事,是不是太冒险? 何潇潇神秘地一笑,说道:“我还在专访栏目里被写成是素食主义者,你有见过我排斥肉类食物吗?专访这个东西,很多时候是写作者出于某种商业利益,开了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比如说我只吃素,是因为那期他们的杂志主题恰好和健康饮食有关。懂了吗?” 心头疑惑一扫而空,王宁南雀跃地说:“你是说卡瓦尔并不是基督教徒?” 何潇潇却没有如预想地赞同,而是说:“不,他是基督教徒。只是要去掉修饰语,他并不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他的祖父母一代信极了耶稣圣母,到了他父母辈不过是继承家族传统。而到他……他连每周教堂礼拜都不会准时准点去,你认为他有多虔诚?” 一位不算虔诚的伪教徒,会不会全盘接受经典圣物著作的洗脑,这答案就可以打上问号了。 “我再说件秘闻,你背过卡瓦尔的专访,应该知道他有个弟弟吧。” 王宁南不用多做回想也知道确实有这么个人。 “他弟弟前年,跟他热恋四年的男友在加利福尼亚州登记结婚了。你们听过也就算听过,别往其他人那儿多嘴。”何潇潇警告道。 卡瓦尔竟然能同意亲弟弟和一个男人结婚,那么至少说明他不激烈反对同性恋,某种程度上说明他能支持。 何潇潇瞧着两人都能理解了,又拿出一沓复印件交到两人手中。 “这里是明天要拍的片段,我过会还要挨个去拜访其他演员。其他废话不多说,记得揣摩清楚故事和演法,能在国际名编剧眼前露一次面不容易,好好珍惜机会。” 说完她站起身来,拖着大了一圈的棉拖往门口走去,边走边拉好了外套拉链。 王宁南正要起身松松她,被何导制止了。她说有空送她还不如多研究剧本,争取明天能给全剧组长脸。 王宁南连声答知道,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春节要到咯~亲们是在被逼婚呢,还是在快乐地收红包?哈哈(*^__^*) 第47章chapter47 Chapter47 第二天早上,晨光初出,王宁南去对街油条店买早饭时,遇到了一个光头老外。看老外侧脸上皱纹颇多,却穿着兔毛套头衫,脚上还是洞洞鞋的冬季款,童心不泯。 这时候油条店生意冷清,老板揉着白面团,正在为下一波买早点高峰做准备。王宁南熟练地口头先下单。 “老板,六根油条,两袋豆浆打包带走。”王宁南点完单,也就好奇心地看了奇怪的老外两眼。没想到老外就抓着他不放了。 听口音,老外讲得是标准美式英语,吞末尾音和卷舌音让王宁南听得头脑发胀。老外越讲越激动,速度都快赶上rap歌手了。 王宁南好歹也接受过祖国优良的英语教育,愣是除了“I,YOU”简单性词汇,其他一个没听清。 他只好用双手做了个手势,然后对老外用英语说慢慢说。 老外这次加上了肢体动作,在店门口又是比划物又是比划数字,手脚并用了好久。 正在给王宁南炸油条的小吃店老板此时插话说:“那个光头老外好像想吃油条,我给他比划了价钱。可他不掏钱,你说我们做小本生意的,难道见到国际友人都免费送吃送喝?那我们这日子还怎么过。” 来买油条的老外,还不愿掏钱?这事可稀奇了,一根油条不过几毛钱,这老外连几毛钱都不付? 光头老外好像知道在说他坏话,拉着王宁南正对着自己,又开始新一轮手舞足蹈。 他指指自己的口袋,又比划了一叠钞票,还比划了开门的动作。接着蹲下地来四处打探,最后双手一摊,摸摸肚子,肚子还特别应景地叫了几声。 该不会老外的意思是,他的钱,钥匙都在走路的时候从裤袋里挤出来,都掉光还找不到了吧!王宁南组织了几个最简单,直接的单词反问老外。 老外如释重负,朝着王宁南大竖拇指。嘴里连续念着“GOOD” 王宁南又问他是不是想吃豆浆油条?看来真是一路猜准。 油条店老板用长木筷从油锅里夹出金黄色的松脆油条,跟王宁南结账。王宁南说:“你再多炸三根,外加多拿一袋油条给那老外,钱算我的。” “行。”老板利索地拉出三条新面块,长细的面块经双手放置进油锅,不一会儿便膨胀起来。 香气迎面袭来,勾得人垂涎三尺。 老外看得出神,像是没见过这普通人家最常见的早点。 当王宁南把油条豆浆钱付了后,老外上前竟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感激他的义举。腹黑凤凰戏凡尘 “给,好吃,这样吃。”王宁南也用简单的词句和肢体语言比划,他毕竟是有专业素养的演员,三两下就演出了该怎么享用美食。 老外很惊讶王宁南的表演天赋,细盯着他的脸半天。弄得王宁南无比尴尬,以为自己早上刷牙的时候牙膏黏脸上没抹干净。 与老外友好分手后,王宁南又按原路返回家。 凌陌起床,他惺忪地揉开眼睛,看见桌上放的碗,碗里有准备好的热豆浆,旁边还有一盘,盘中三根粗大油条。看样子王宁南已经先吃好了。 “早。”王宁南从厨房里拖着拖把走出,手上套了橡胶手套,一副家庭主夫的模样,把凌陌逗乐了。 “你可是未来中国影视界的新偶像啊,扮成这副样子,不怕没粉丝追?”凌陌憋着笑,随意调侃道。 “不会,不会。我走的是实力派路线,形象问题不值得追究。”王宁南轻描带写地回答道。 凌陌冷哼一声,嘴角却仍带着笑意。 他下床,穿上棉拖,路过王宁南身边,拍着王宁南的肩膀说:“别太得意,过会你可是要接受来自国际专家的火眼金睛考验。” 王宁南放下拖把,特有意思地做了个敬礼的动作,说道:“请组织放心,我保证努力完成任务。” 凌陌什么时候看见过王宁南搞笑,当即乐得不行,借口去厕所尿遁了。 去片场最早的竟然是何导,她此时也焦急难耐,昨夜匆匆挨家挨户通知提前开拍。可是一来她没有提前开拍的经验,各方面准备还不够充分,时间上不允许她有任何意外发生,二来,来的都是国际名人,她这要是失败了,砸下去的可不止是王宁南等人的前途,更要带上她自己的名声和信誉。 别人会怎么看待她?一个为求出名而不负责任的轻狂草率导演? 还是会继续带着性别歧视眼光,说女人做导演还是见识浅薄,不配指挥一个团队? 这些都是她焦急的原因。 她踏着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砖上,哒哒作响。这一声声响也敲在了她的心口上,待会儿哪里还有事情要交代,刚想到的新创意得布置给助理去安排等等事,必须她亲力亲为。 人在焦急的时刻,更容易觉得时光走得如蚂蚁过河般漫长。 凌陌和王宁南掐准了时间,赶在上班高峰前开上高架。一路虽遇红灯无数,但也变成第二,第三名到场的勤奋员工。清穿之炮灰女配 何潇潇在玻璃窗边看着王宁南的二手尼桑驶入地下车库,稍稍舒了口气。副导演和男主提前到场总是好的,也给她安慰不少。 再等一小会儿,王、凌二人乘着电梯上跃几十米高度,来到片场楼层时,何潇潇已等在了电梯门口。 平常何潇潇要是早到,定会在片场里拉出张小板凳坐下,优哉游哉地边喝茶边看报。什么时候见过何导紧张到要在电梯口等人? 凌陌和王宁南纷纷称奇。 “何导,事情有变故?”凌陌先开口问。 “呸呸,哪里来的变故。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刚凌陌说的话不作数。”何潇潇对地啐了两口唾沫,“我就是担心你们两个迟到,才特地等你们的。这下你们提早到了,快跟我去片场说戏。” 凌陌和王宁南顿觉何导把这次开拍看得很重,当下收起玩闹的一丝丝不正经心思,连连跟入片场。 “凌陌,你昨晚有研究过拍摄手法和技术难点吗?”何潇潇第一个是考问凌陌,她私心里特别希望这次卡瓦尔能连带着凌陌一起看中,凌陌绝非池中之物,定有一天能在国际名导演圈获得自己的一席之地。所以她也关心起凌陌的工作情况。还好凌陌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他从随身公文包中将做好备注的剧本拿出,递给何潇潇看。 何潇潇当下立刻调动全部脑力,去看待凌陌的小注。不得不说,凌陌有两把刷子,不仅自己会拍戏,连注释都写得浅显易懂,任何人都能理解他的独特用意。 何潇潇差点就朝他说【这剧本又拿来出书,写这么通俗好理解给谁看】,后来她一想,真是越着急越乱套。这剧本不就是正在给她看嘛,当然是容易懂才好沟通交流啊。 “凌陌你的注解很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但是这几处我还不够满意。你来看。”何潇潇秉着精益求精的精神,给凌陌连续提出十几处待改项。当然凌陌也没有完全接受,有疑问处凌陌也发表了意见再行商量,大部分还是尊重了何导的想法修改。 被不看好会准点到的华嘉烨竟然也提前来了,甚至比很多幕后工作者来的还早。 他今天气色不佳,脸上也没抹高级夜店常备的各种霜粉,看上去倒像是个白弱书生。比平常面瘫又冰冷的气质,让人觉得可亲近不少。 何潇潇已对他不存在嫌隙了,毕竟是要接下去连续多月合作的对象,对彼此印象不能太差,否则会难免影响影片质量。 何潇潇率先打招呼道:“华嘉烨,今天来的好早呀,值得表扬。” 华嘉烨迈着坦率的步子走进片场,随意地应付招呼道:“嗯。你们也早。”花开荼蘼(高干) 面对华嘉烨的敷衍和应付,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想法。 王宁南心中先是咯噔一下,猜测华嘉烨昨晚又去跟人密谋至夜深,才会今天精神不佳。在他的想法中,华嘉烨既然家境如此有钱,还要出来混演艺圈,很可能是为了借助演艺圈的某种力量达到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股力量必须依靠演艺圈某些大鳄级人物的辅助,才能成功。具体内容不知,但王宁南内心已构造出一个阴谋论的框架。 凌陌和华嘉烨有些不对付。不就是个出来卖的嘛,连有夫之夫的发小都去勾搭,内心阴暗藏着秘密无数。还差点被误以为是孩子他爸,这就更可恶了。总之,他怎么看华嘉烨都怎么不顺眼。要问凌陌看待华嘉烨精神不好的事,他就一个看法,华嘉烨昨晚跟人鬼混玩脱了呗。 至于何潇潇的想法,她太乐观。她安慰自己道,一定似乎华嘉烨熬夜研读剧本,才会有点点萎靡不振。 无论大家想法如何迥异不同,华嘉烨都自顾自地开始找位子坐下,慢条斯理地吃未拆封的早饭。 别看华嘉烨富家子弟一个,他的早饭几十年如一日的不变花样,就是一袋纯豆浆。 凌陌惭愧,他还是富二代的时候,早饭至少是变异自助餐形式。各色花样、南北风味齐全,满满摆满一桌,而他总是兴趣缺缺地挑几样下筷,吃两口便让薛姨收拾餐桌了。 没过多久,华嘉烨就留意到黏在自己早饭上的灼热视线,他扬手对凌陌挥道:“你也想吃?” 凌陌赶忙别过眼去,说道:“不用,我在家吃过了。” 今天工作人员都来得异常早,或许是何潇潇的心情感染了全体。紧张,期待,要求完美的思想在所有人的脑中盘旋。 离下午正式接待卡瓦尔还有一段时间,照安排该是一次试演。由华嘉烨和王宁南带头登上布置好背景的舞台,化妆师跟着补妆,道具组备好桌椅等物品。 这一次还有不同,凌陌也得跟着伪拍。也就是不止演员在演戏,他得控制灯光师调节光线,摄影师控制近、中、远景,一切模拟正式开拍的样子,单不走胶卷而已。 突然,一个助理连奔带跑慌慌张张,冲入摄影区内。何潇潇一把拉住她,让她停止愚蠢的行为,大骂道:“你做什么呢?是不是不想继续干下去了?” “何……何导,大事不好。”那助理气都没理顺,赶在最短时间内向何潇潇回报道,“卡瓦尔改了行程,他和他的助理已经在我们大楼一楼正堂了!” “什么!”何潇潇对着还有一半未来得及彩排的剧本,傻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ORZ,人算不如天算啊……各种走亲访友,买办年货的事砸下来,本来说要日更的计划都被打破了。我要掉RP了,哭。 第48章chapter48 Chapter48 既来之,除了能则安之,还能怎么办呢? 何潇潇只得统领全体人员整顿形象,站在电梯口守候大咖来临。 随着电梯外显数字不断增加,众人的视线都黏在了电梯钢门上,似乎再盯紧一些能更早打开这扇门。 门开了。 先出来了一双宽大脚背面的洞洞鞋,橘黄色为基调色的鞋面上印有波浪线,鞋口处有一圈白色绒毛,鞋头小拇指的上方还有只憨态可掬的小熊维尼。 王宁南总觉得这双鞋似曾相识,但又记不起在哪个商场的柜台上看见过,或者看哪个熟人穿过。 再往上看,裤腿的边缘也已经出了电梯门,那是条直筒牛仔垮裤。肥大的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主人身上,像被人扔在路边的破麻袋一样没有美感。 未待王宁南细往上继续窥探,这一整套奇装异服的主人率先说:“¥#%#!” 这时一名职业装扮整齐的知性女性翻译道:“油条男!” 何潇潇还以为他们说的是仍在吃油条的华嘉烨,心下想,华嘉烨这匹黑马也太过于厉害了吧,连国际知名编剧都认识,又何必屈尊在她这个“不入流女导演”的小小剧组里。 然而参观团的领队——也就是那个语速飞快的美国著名编剧竟大快步走向王宁南的方向,并紧紧握住王宁南的手,又给了他个慰问国际友人式的拥抱。 人种不同,身高差距可是基因里决定了的。王宁南好歹也有一米八的大高个,但仍旧低了金发碧眼的老外一个头,老外密集又扎人的络腮胡子在王宁南头顶猛蹭。 何潇潇冒昧地上前偷偷问翻译,翻译说她也不知道卡瓦尔有这么一个中国好友。至于油条男的称谓更是照着字面意思翻的,其中深层次的含义她也同样不能理解。 好不容易老外放开了王宁南,让王宁南得以有喘气的工夫,老外抡起大掌在王宁南肌肉结实的左肩处狂拍了数次,嘴里念着赞扬的话语。 王宁南这次算是看清了突如其来的热情人物,他是早上那个在油条摊前付不出钱的可爱老外! 王宁南见过老外最窘迫的情景,心理上为之一松,不再拘谨自己的言行。他像招呼一个认识许久的朋友那样说道:“那家店的油条味道不错吧,我是他家好几年的老顾客了。”安居乐业 女翻译原封不动地翻译给卡瓦尔听,卡瓦尔当即哈哈大笑,英语翻译成中文说道:“很好吃,虽然有些油腻,但配上一杯猫屎咖啡后,简直是早餐最强搭配。” 女翻译愣了愣,觉得这次再帮老大按原句翻译有点二缺,当即在转述的时候,将猫屎咖啡减说为咖啡。 凌陌在一旁还没听女翻译说话,已利用留学练就的强大英语技能听懂了。这老外也太会奇妙组合了吧,几毛人民币一根的油条配四五十美元一杯的猫屎咖啡?还自夸自个儿搭得强悍?直让人满头黑线,无言以对。 何潇潇是只在国际社交圈行走多年的老狐狸,她也不需翻译,一听卡瓦尔喝猫屎咖啡,立即使眼色招来助理,小声安排助理去买。助理得令,想着一会儿是先拿公款付账,还是先私款付了拿发票报销,正要往楼下走去。 卡瓦尔却说:“不过我更想尝尝你买了两份的白色饮品,闻着有股奶香又并非牛奶,也不是椰汁。要不过会你带我重回那家店去喝一杯?” 王宁南想着那是个早点摊,过了早上九就关门了。于是他诚恳地表示遗憾,并拒绝道:“这恐怕不行……” 卡瓦尔反倒觉得稀奇,他在传媒界里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被人拒绝了,即便不是这个领域的——连美国州长都会给他三分薄面。这个身板看起来就很结实,肌肉线条非常漂亮的亚洲青年应该是何潇潇的剧组成员,吃着演义的饭,却敢当众拒绝界内名人的邀请,这让卡瓦尔生出了好奇之心。 “嗨,男孩,不要那么快拒绝。大不了我请客。”卡瓦尔幽默地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像很舍不得自己的钱包似地说,“难道这饮料比猫屎咖啡还贵?那我得去提点这个月的工资才行。” 卡瓦尔的几句话一出,何潇潇更好奇那个白色的饮料是什么。她也不避讳,直接用中文问王宁南道:“是什么饮料,必要的话让剧组给你报销资费?拒绝大名鼎鼎的卡瓦尔先生可不好。” 王宁南扭曲着脸说:“豆浆而已。” …… 何潇潇等人一时无语。国际名导的猫屎咖啡,其吸引力抵不过一杯豆浆。想来应该是人民币□着,而美元价值一路狂泻的关系吧,连带着洋货都不如国货有价值了……六宫无妃:宠妾逆袭 王宁南得知眼前的大块头童心依旧的老外就是卡瓦尔,依然吃了一惊。记得看他专访的时候,照片上明明是个魅力十足的深沉男士,见到真人却是穿着打扮奇异的半百老头,难怪他早上买早点时没认出来。 既然知道是不可得罪的人,王宁南镇定地理了理思路,斟酌着用词说道:“如果您想喝一杯他家的豆浆,那得明天早上起早去。他家店每天只营业到早上9点。” 奇异的一杯豆浆,将王宁南与大咖联系在了一起。这是谁都不曾预料的,也为王宁南今后进入国际演艺圈戏剧性地打下了基础。 卡瓦尔用老美夸张的肢体动作表示自己的遗憾,他抿了下嘴巴说道:“那太可惜了。我下午3点就得乘泛美航空的班级回家了。噢,我太太警告我说,今天如果不能晚饭前准时到家吃饭,我明天就得被勒令在家呆着了。” 何潇潇找着自己能插话的说辞了,她上前一步,笑意满面地说道:“说到这儿,卡瓦尔先生您不是说中午才有空,怎么……?” 老顽童卡瓦尔双手插在牛仔垮裤的侧缝裤袋里,耸了耸肩说:“我的笨蛋助理把机票买错了,害得我早了大半天飞到了这儿。还好阴差阳错地吃到了美味的油条,不然她今天就该自个儿回美国写辞职信了。” 也就是说卡瓦尔昨天夜里其实就已经在国内了?何潇潇暗暗嗔怪助理消息不灵通,她想了想又说:“那您接下来还有行程安排吗?不急的话……” 卡瓦尔懂了何潇潇的意图,他微笑着说道:“当然。我答应你的,今天就是来看看朋友的新剧。” 大家内心齐齐小激动了一把,能在国际名人面前表演自己的专长,那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各个像喝饱了十足十的鸡血一般,强压着欢呼雀跃的冲动给卡瓦尔先生引领进了片场。 卡瓦尔穿着不修边幅不意味着他不够敬业,他进了片场首先扫视周围环境一圈。单一眼,他就已经从摄像机的个数,场地背景、道具布置等等细节,看出影片的投资力度,设定的背景年代,以及出来的影片效果具体会在哪个水平档上。 “给您,剧本。”小助理递上一份文件,但在刚伸出去的时候,被卡瓦尔的随声女翻译员截了去。 女翻译员说:“给我吧,我给先生翻译。” 助理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们导演早就考虑到了,这剧本是英文版的,您可以翻开看看。”回到民国当大帅 女翻译狐疑地摸着封面上几个英文单词的剧本,她听说何潇潇这剧还没开拍,按照普通电影进度来说,翻译出英文字幕的工作应是放在最后进行。因为拍摄过程中一定会对台词进行删减,太早翻出英文版浪费时间又浪费人力,绝对是亏本的事儿。 难道是为了让卡瓦尔能看懂剧,特意翻的? 女翻译偷眼瞧那个传说中的鬼才女导演,何潇潇正以优雅的姿态和她对上眼。女翻译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不知怎么的,内心忽然一紧张,避开了迎面的视线。 她不知道这一份英文版剧本的份量有多重。何潇潇今天的妆画得比平常要厚重一些,尤其是粉底,涂了两遍。她昨天拜访完各个剧组成员后到家已是深夜,突然想起中文剧本给美国人看会很不便,于是撩起袖管连夜赶出一份英文翻译。 也幸亏何潇潇的英文水平够牛,看到中文的同时基本就能翻译出完整的英语句子,才能一晚上解决一本剧本的翻译。 翻译工作可不是会两种语言就能胜任的,它还得兼顾对原文语言色彩的兼顾。好的翻译员通常是一名杂学家,新剧里有大量地名,药品物资,武器装备的词汇。何潇潇在找这些词的对应翻译上花了大量的时间,眼睛上挂了两个又圆、颜色又正的漂亮黑眼圈。不得已,她只能在化妆上求方法遮掩黑眼圈。 女翻译随意翻到了中间页,挑了两个段落看了下,虽不说完全精准,但也是做到了文通句顺,理解起来没有问题。她点了点头,将剧本亲手传给了卡瓦尔。 卡瓦尔为何潇潇地细心大为称赞,他走过的外国片场也不算少,可正牌导演能想到为他特地备一份英文剧本的单,只有何潇潇一人。光靠这份用心,她就不会是一个止步于国内的普通导演。 何潇潇趁着卡瓦尔翻剧本的功夫,布置其他人员各回各位。她让摄像师将胶卷正式卡进摄像机里,又叫来凌陌让他盯着监视,安排遮光板位置,指导第一幕的演员走位。等卡瓦尔翻阅完第一幕的剧本,何潇潇也恰好准备完毕。 现在节省的一分一秒,都能直接化为让卡瓦尔多看一分钟戏。只要有更多的时间,何潇潇相信,她剧组里的能人其能力一定会让国际大咖另眼相待的。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好!马年吉祥! 时隔几天,我胡汉三又回来更新啦!群么么哒。 第49章chapter49 Chapter 49 剧本第一段戏,老实说难度很大。 这一场不需要撕心裂肺地吼叫,也不需要流血流泪地打斗。单单是两位主人公坐在一台褐色旧式钢琴前,弹奏莫扎特的《D大调四手联弹》。轻快的节奏,止不住的俏皮颤音,伴随着少年时代无忧无虑的生活画面式地呈现在观众面前。 扮演纯真少年? 王宁南没有多少底气,奔三岁数的人再去演十四五的青少年,多多少少会不伦不类。他曾私下与何导建议,找个差不多的小男孩接演。 当时,何潇潇大导演派头十足地把青年版戏服往王宁南身上扔去:“给我省点经费,主席爷爷都号召全国人民节俭持家,你就扮一次嫩又怎么了?往好里说,还能提高演技。极佳的机会,别人求也求不来呢!” 话都说到把主席爷爷抬出来做泰山压顶之势了,王宁南选择了闭嘴服从命令。 王宁南今天特主动自觉,去后台衣物间翻出自己的行头——套上电影背景年代流行的学生装,脚上蹬了崭新的方头皮鞋,往借来的钢琴前一坐。别说,单从背影看,还真不知道王宁南芳龄几何。 王宁南深吸一口气,带着烟味,香水味等等不干净的气体,顺延着他的呼吸器官系统进行体内一周游览,虽不能润肺排毒,但好在够能降压。 他回忆昨天晚上总结的表演要点,试图让每个灵魂细胞都被年轻的力量洗礼,让举手投足间更像是一位深受新潮思想影响的少年。 另一边换上休闲老式套装的华嘉烨,敬业精神十足。早上的灰霾模样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面瘫功力。 何潇潇给他俩介绍了钢琴指导老师,拍摄时音乐会后期合成上去,而部分手部特写镜头也会由这位年轻的老师替演。 两人齐坐在钢琴凳上,手肘与手肘轻碰,王宁南弹奏主调,他的左手必须不时跃过华嘉烨的右手,去凑低音区。在拍摄上还有道难题没有攻破,何潇潇原本请了两位音乐学院钢琴专业的演者来,但另一位刚打电话说发烧来不了。 现只有一位钢琴老师,他不可能同时扮演两个人,再说他的手葱白修长,与王宁南指关节的粗壮相去甚远。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阻碍拍摄的顺利进行。 因为—— 王宁南将双手手指想交错,波浪一般折了折双手的筋骨。微微试了几个音,点头示意何潇潇准备就绪。星海鹰扬 凌陌抵着遮光板的脚趾不自然地蜷缩了一秒,眉头一跳。他有个大胆的预测,王宁南他会真弹响那架钢琴! 凌陌如刘姥姥般看稀奇地盯着钢琴凳上的王宁南,他记得家中从来没有乐器,更别说巨大的能侵占满全客厅的钢琴了。 王宁南抬手,将手自然下垂般贴在了黑白键上。别小看了放手和拿手的动作,它能体现钢琴表演者的基本功如何。凌陌家为了给他培养一股子臭贵族的味道,没少给他请这方面的老师,奈何他自个儿对听觉艺术欣赏力稀缺,逃钢琴课那是家常便饭。但只要是有一沫星点的音乐修养的人都能看出,王宁南的基本攻不弱。 王宁南挑了首简单的小步舞曲练练手,演电影也并不需要他弹奏的音色如何纯正,只要能忽悠观众就行。他多年不曾碰这高贵的玩意儿,难免手生。不过靠着童子功,穿指,跨指,扩指,缩指等指法演起来倒是分毫不差,像模像样的。 何潇潇喜在眉梢,顺顺当当地通过了他的预演,让华嘉烨和钢琴老师分别上椅凳配合演完第一段。 胶卷像块块在等着被吞噬的黑色方糖般,被吃进了摄像机的卷轴里。何潇潇让凌陌指挥几个摄影师从多个角度拍摄台上的演员,这段放在正式片里起着片头的作用。所谓片头,就是在保证画面足够吸引人的同时,还得留下空位飘进演员阵容,制作组主要人员名单的字幕。 如何协调空位和画面焦点的比例,完美地考验了摄影师,打光师和导演的功力。 作为调配画面的主要负责人,凌陌奔来跑去忙活的不停,实际上他的眼不敢去直视台上的王宁南。他的脑内空空荡荡的,仿佛是失去了灵魂,如木偶般按照该走动的路线去摆弄器械。 外人看不出有任何异样,只有他的本我在叫嚣着需要回归理智。 他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台上的那人和他认识的王宁南相去甚远。 他印象中的王宁南该是木讷的,只会干点粗活,没多少深层内涵的庸俗之人。而台上这个专注地抚摸着琴键,英姿勃发,剑眉入鬓的年轻人,该是属于聚光灯下的宠儿。 凌陌原存着点私心,他从潜意识里是略微瞧不起王宁南的。王宁南个土鳖,他懂什么呀。要玩情调他不会,要让他上点档次耍下酷他就往人堆后面缩去,平时呆呆傻傻也不知道成天忙活个什么劲。 偶尔觉得他藏藏捏捏躲着人时,也因为觉得他太傻,根本搞不出花样来懒得深究。倾界韶华 “凌副导,何导让你去看成片提提意见。”助理凑上来帮忙搬运器械,顺带转达正导演的意思。 像是把丢了的魂又重新塞回了凌陌的体内,凌陌打了个激灵,回复助理:“好,我马上去。” 成片的效果比凌陌预计的还要出色。暖暖的,仿自然的光线从格子窗棂外朝内打去,左边坐着的是华嘉烨,他的侧脸在光线的刻画下显露出勾人心魄的轮廓。那是独属于不知愁是何滋味的纯真少年,才能拥有的气质。 挨着他的当然是王宁南,阳光里散布的尘埃精灵似得攀上他的有力手指,顺延着他的衣领又亲吻上他的双颊。 他闭着眼侧耳倾听,指尖下流淌着能引发他自己笑意的音乐。他把D大调弹得支离破碎,勉强能跟上曲谱里该有的指法,妆模作样地令他产生了自我嘲笑。但画面效果无疑是好的,那一抹意蕴深长的浅笑,构成了穿梭于片头段最永恒的味道。 “凌少,你来看看,我这儿已经不需重拍通过了。就瞧瞧你的意思……”凌陌没有耽搁时间,回神后小跑来到何潇潇的身边,拖来一张铁艺凳子,直接看片干活。 短短一两分钟的片头,晃过场景里天花板上的风扇吊灯,五斗橱上的铜制自鸣钟,墙角的洋派遮阳伞,再聚焦于弹钢琴的一对兄弟,已让人嗅出影片的文艺且有故事的气息。 凌陌发挥出副导的担当,无论内心在想着哪些异样的情感,对成片他有着苛刻细腻的工作严谨度。 “这儿还不是太好。”他把片子倒回去半分多钟,这是个摄像机从近镜拉到远景的部分,凌陌凭着直觉断定该把两景过渡部分再拉得快一点,更具冲击力和张弛度。 何潇潇也把片子重走了一遍,也赞同凌陌的直觉。叫上助理去通知台上演员,单再走一遍这段。再次看修改段,对比之前的果然增色不少。 她这才放心地去请卡瓦尔过来一同看成品。 卡瓦尔坐在一旁也没干瞪着,他是见惯了优劣片子的专家,不看成品光看演出他已经很享受了。两位东方年轻人,身材样貌均是一等一的,无可挑剔。 尤其是那位油条男,坐在钢琴前灵巧地翻舞着双手,仿佛他就是一位接受多年钢琴教育的少爷。演员最朴实也最公正的评价标准就该是“演得像”一词。让观众能毫无间隙地接受一个立体的,有个性的新人物,这是演员的首要功课。 他在观众位上想,只要导演和摄影组不是吃干饭的,这成品出来效果应该不会离谱到哪儿去。夏日爱恋 惊喜可不止王宁南的演技,看到成品拍摄的卡瓦尔,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被瞪得浑圆。法国式的浪漫,英国式的严谨,还有东方人独特的神秘美,都能在短短的两分钟片头内被发挥出来。具体分析到光影够浪漫,画面比例够严谨,演员够体现东方美。 极佳,绝佳。 卡瓦尔的对影片的评价已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上。 何潇潇通过研究卡瓦尔面部细微的表情,已猜到了他的评价结果。她又故意重问了卡瓦尔一遍,问他感想好不好就是给全剧组长长脸。 这位年过知非的老头像是不惜工本一样,把能夸的都夸了个遍。 “何导,一年未见,您的水平上了可不止一个台阶啊。原来我还跟我那老伙伴说,东方有个美人导演,戏是好的,可就是缺了浪漫气息。今天一看,我得推翻我的主观臆断了,您是位难得的好导演。” 何导被夸得稀罕地两颊微红,她见机把凌陌给推了出去说:“我这也是得他人相助,不算得我全部的功劳。” 卡瓦尔吊起了兴趣,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陌生人,觉得眼熟不过。 他思量着问道:“这位是……?” 何潇潇:“我请来的副导演,他姓凌,是个富家子弟,被家人藏着不让他发挥天赋。我好不容易把他挖来的。” 卡瓦尔将凌陌横看竖看了几回,突然恍然大悟说道:“啊!阮婷和你是亲戚吧。” 被提及家母的全名,凌陌不禁说:“她是我的母亲,您认识她?” 卡瓦尔哈哈笑道:“啊哈!原来是阮婷的儿子,难怪看你特别像她。说起来我不完全认识她,但是我跟她有过几次眼缘。大概十多年前,我特别喜欢你们国家的一位女歌手,还特地跑到中国来找过她,想问她要个签名和次影。当时你们的zhengfu对外国人签证管得严,我托了不少关系才找着门道搭上了一位企业家。据说企业家的夫人与我喜欢的女歌手是从小的闺蜜,我就这么跟阮夫人认识的。” 拍戏的背景台离导演的位子太远,王宁南只能看见三人嘴巴张张合合,还都面带笑容。想着应该是表现不错,得到了夸奖。他哪里想得到,貌似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国友人,竟要抖出了一条重要关系链。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都是写的时候有一堆吐槽想说,等真写完了更新,完全不知道该在这块地里写点什么。 第50章chapter50 Chapter 50 何潇潇找着适合的谈资,很顺口地接问:“有这么一回事?那我可要多问句,能得到卡瓦尔先生赏识的女歌手是谁了?请来给我的剧唱首结尾曲,相信也会给影片增色啊!” 卡瓦尔略带遗憾地说:“听说她十多年前去世了,应该是上帝的枕边缺了位音色动人的歌姬,将她招了去吧。她叫陈墨华,你们应该都对着名字很熟悉吧。” 凌陌兀楞楞地重新听到“陈墨华”三字,他的心沉大海,眉眼似结上了一层冰霜。 半晌过后,他幽幽地问道:“您是说,陈墨华和我母亲是闺蜜?” “是啊。”卡瓦尔自然地回答说。 凌陌身处国外多年,只知母亲曾与闺蜜之死打过官司,一直没能知晓她的闺蜜是谁。事情经过几番波折,直到他父母锒铛入狱他也没能知道。凌陌千算万算,不可能算着那个他推敲许久的神秘闺蜜,竟然是陈墨华。 陈墨华,她的照片可是好好地躺在凌陌寄住的屋子内。凌陌只感觉一阵阴凉的风从领口灌下,窜过脊椎骨,沿着衣服下摆再出去。 多像是一幅阴魂不散的女鬼肖像,纠缠着他还有他的父母。 ——喂,这女人是谁?长得挺漂亮像个明星,但看着也有30了。你该不会是被老女人包养了吧。 ——不要碰这照片……那是我妈十多年前的照片。你没看错,她那时候还是个明星。 ——啊? ——她叫陈墨华。你可能听过她的名字。 陈墨华十三年前和丈夫一同出车祸死了,她家长子曾请来律师竭力声称这是桩谋杀案。而凌陌一家也在十三年前接到过法院传票,指控阮婷和凌天未密谋毒杀闺蜜。 如果陈墨华和阮婷是闺蜜…… 如果陈墨华是王宁南的亲生母亲…… 如果王宁南偶然提起过的兄长真的存在…… 件件事像是一粒粒珠子被一条清晰的白线,准确无误地连在了一起。末世炮灰 凌陌被几个如果惊出一身冷汗。他还好身处暗处,额头上沁出的汗不曾被人留意。没有人会猜到,他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惊涛骇浪式的洗涤,多月来建立起的人生观轰然倒塌。他不由自主地将右手挪至小腹处,微隆的触感让他崩溃地彻底。 凌陌不敢去看不远处穿着戏服的王宁南,这个很可能是孩子父亲的家伙还在微笑。 他的笑容看来格外刺眼,好像是一层覆在恶鬼脸上的人皮面具。 王宁南早就知道了?他知道多少了? 是清楚他俩妈曾是闺蜜,还是知道死去的闺蜜将命案糊在了他家史上? 凌陌隐约有记得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他给王宁南说过凌家跟人打过官司。当时王宁南并无太大反应,是他没有意识到官司与父母死亡的关系,还是他太会装? 录制电影的监视器上还在闪过刚拍摄好的一幕,王宁南低着头,闭起了眼,指尖飞速划过钢琴键。他像是最专业的演奏家,尽管他可能弹得不成曲调。是了,他就是个天生的演员,戏子最是无情无义之辈,他们的举动能从常人的眼光去判断吗,如果真信了,那凌陌便是输了。 凌陌血脉喷张,怒、怨像两股粗实的麻绳将他勒得透不过起来。他想——好啊,你个王宁南,真TM会装。我把你当是推心置腹的朋友,你却在背地里藏着惊天的秘密也不说。 潜伏在凌陌心灵深处的困兽,想要挣扎,咬碎这几个月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道德枷锁。他凌陌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凌少是谁啊,去S市好好问问,能把夜总会里的床当自家睡的,把人瓢瓜破脑也还能笑着唱歌的,想背叛他? ——王宁南,你最好已经做过最高觉悟了。 “凌先生?”卡瓦尔乐呵呵地介绍完前因后果,发现当事人正在神游,颇有些不高兴起来。对打给凌陌的影响分往下降了不少。 凌陌回神快,思路活,莞尔一笑,接话说:“那可真是太巧了。可惜家母正陷在牢狱中,不然肯定要和卡瓦尔先生办场聚会,聊聊天,叙叙旧。” “噢,你母亲是个和善至极的人,她连街边行骗的乞丐都能慷慨解囊,怎么会被抓紧监狱?一定是警察搞错了。”卡瓦尔依稀回忆的出阮婷的模样,有钱又有爱心的阔太太,总会在正常男人的记忆里留下一抹艳丽的身影。仙道华章 凌陌似乎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坐在钢琴凳上的人,冷言说:“我也想要么是搞错了,要么是有人故意跟我家过不去。” 专程来看拍戏的卡瓦尔,并没在拉近关系上再花费时间,他回归工作的话题,对凌陌完美表现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这些评价不是泛泛而谈,悬在空中的虚词,而是有针对性地诚心表扬。 卡瓦尔还让何潇潇把台上的演员都叫下来,尽职尽责地给每个人依依做了指导。像他这种级别的国际大师,完全可以选择缄默不言,沉默是金。不说话永远是对的,一开口很可能犯错。卡瓦尔担着会犯错的风险,去给一群非国际阵容的电影从业人员讲拍戏,也可谓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这里面卖了人情也卖了面子。首先是给Z国整个电影市场面子,经济大腾飞的Z国,文化产业欣欣向荣,电影圈子更是日新月异。北美,欧洲,各大主流重量级电影颁奖典礼上,Z国人以不可忽视的速度占据人们的视野。 卡瓦尔有预感,未来的电影市场再也不是M国一家独霸天下,东方文明古国将与他悠久历史相携,冲击洗礼世界银屏。 一辈子的阅历告诉卡瓦尔,何潇潇和她的剧组不简单,将来很可能是Z国国内雄霸一方的厉害角色。此时卖个面子给何潇潇,今日可能是她低着头求卡瓦尔,明日也可能是卡瓦尔要来求她,人在世上活着一天都必须为明天的所有可能性铺路。 很快,他点评至王宁南的表现。 “王先生。”卡瓦尔上前一步握住了王宁南的手,“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有机会我一定要跟你合作一次,像你这样能将角色融入进灵魂的年轻演员,现在还真是抢手货色。何导啊,我要是打电话问你讨要王先生,你可不许拒绝啊!” 何潇潇掩着嘴笑说:“哪里的话啊,王宁南是我想竭力捧红的演员,我难道还会去碍着他进一步发展?你尽管来讨要他好了,我肯定把他打个包塞给联邦快递,第二天给您送到家里去,你就等着签收吧。” 说完她还推了推出戏了的王宁南,王宁南哪里会拒绝呢,他也是崇拜卡瓦尔的,能有机会与偶像合作再好不过的事。 凌陌盯着王宁南的侧脸,越发觉得他面目可憎,是怎样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才能做到看起来像个傻大个让人完全不设防备。 也许是凌陌盯得太过热切,王宁南感受到了阵阵明显的敌意,他侧过面来问凌陌:“有事?”茶水要烫 婆娘要胖 凌陌把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形,扯着自己都快看吐了的嘴角说道:“没事,我替你高兴。” 那边不知自己秘密被勘破的王宁南,还以为凌陌真为自己骄傲,乐得找不着东西南北。 一时间宾客尽欢,只有凌陌一人独自忍受愉快外表下带来的空虚和悲凉。他心里发憷,好想出门大声咆哮,他好想做回那个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的凌家大少爷。可惜他回不去了,曾经充当他保护伞的爸妈,现在还要他去拯救。曾经给予他无私关怀的薛姨,也在牢中等着他去给她养老。 有人真正爱过他,护过他,他却硬生生地给推开。而那些个虚情假意的小人,反而是……反而是赢得了他珍贵的心灵跳动。凌陌不愿承认对王宁南有过异样的情丝,他害怕控制不住把爱转化为恨,那样,只会是两败俱伤。 他要做最终的赢家,他要看着王宁南哭着,跪着求自己。 看着他说,我错了,我不该骗你,背叛你。 真是给他开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他凌陌二十三年来还没如此畅怀地笑过,笑得眼泪都快在心里淌成涓涓不息的恒河。 “凌陌?你面色看起来不好呀,是不是空调打得过高,缺氧了?快去坐着休息会。”何潇潇见凌陌脸色煞白,搞不清个中缘由,只当是客观环境所致。出于关心和好意,她让凌陌停下手里的工作,去一旁休息。 凌陌却没接受,他定了定神说:“我不可以停下的。我一停,摄影,灯光全都不能正常运作,全剧组还得赶进度。何导,你放心,我一会就自己好了。” 今天情况特殊,时间分分秒秒的需要珍惜,何潇潇眼见卡瓦尔的助手在联络飞机航班事宜,也默许了凌陌带着憔悴继续拍摄。 凌陌的双手在触碰上冰冷器材的一瞬间,内心突然得到了片刻的宁静。好像冷意能直接浇灭他心口上的即将喷涌出的岩浆,让他不再失常。 这许是上天特意给他的锤炼机遇。更为沉着冷静的他,变成了一部会制造出无瑕疵电影的机械,之后他越拍越好,惊艳了所有人,包括熟悉了他一贯风格的同事。 今天他超水平发挥给他赢得了荣誉,却无法修补他已被刻下的心灵伤痕。 作者有话要说:相爱相杀╮(╯_╰)╭ 第51章chapter51 Chapter 51 下午,一干人等把卡瓦尔送到机场,目送他登机,飞机起飞。 “走吧,能给人看的本事都已经拿出手了,至于国际腕儿能不能看上我们,听天由命吧。”何潇潇领着剧组转头走人。 接下来还有一堆事等着做,他们没工夫在思考他人评价上花时间。 何潇潇把发布会也给提前了,娱媒记者也不是吃素的,卡瓦尔来中国探访哪个剧组她们肯定知道。与其等着被这帮记者以不可预测地语气谈到何导新片,还不如直接开个发布会,用官方的声音震住国内媒体舆论。 所以何导不浪费时间,在机场直接定了当晚飞B市的班机,她要去B市见制片方讨论发布会具体事宜。 她跟剧组其他人员简短告别,挥挥手也进了候机厅。 王宁南一丝不苟地把礼数尽全,与同事一一告别。转身掏出车要钥匙,对着凌陌说:“我们也回家吧,你晚饭想吃什么?清蒸鲫鱼可以吗?我昨天买了一条挺肥的鲫鱼,养在了大脚盆里等着今天杀了吃。” 见凌陌埋头走路不做回答,他以为凌陌不喜欢晚饭提议,便又说:“还是说你想吃红烧的?就是家里酱油没了。你要吃红烧,我过会开车路过超市,进去买瓶酱油再回家。” 凌陌气他骗自己的太多,哪里来什么心思想晚饭的问题。但他决定先不打草惊蛇,先观察王宁南未来举动再做打算,他相信王宁南戏演得再好也不可能把事情瞒得尽善尽美。 “片鱼片,我要生吃。”凌陌恨不得手里拿把菜刀,把王宁南千刀万剐。他要吃的才不是生鱼片,而是片王宁南! “啊?”王宁南给停车棚里的车子解了锁,正准备上车。冷不丁听到血气冲天的话,一股寒流窜过全身,“那就不单单缺酱油了,还缺芥末。再说,鲫鱼哪里能做生鱼片啊,小刺太多。” “把刺一根一根挑出来,不信不能生吃。”这话意有所指,隐晦的寓意王宁南没有能参透,他还真当凌陌铁了心要吃鲫鱼生鱼片。 一直对凌陌心存愧疚的王宁南,想了想说:“好吧,鲫鱼片就鲫鱼片吧。我过会再去买两瓶扎啤,半斤盐花生,搭着吃。” “随你便!”凌陌怒火烧心,怕控制不住情绪疾步走开。 王宁南傻了吧唧地愁了,刚还不好好的嘛,这是生了谁的气? 上车,启动,开暖气。才开了两步路,车内警报滴滴狂响。 “唉呀,凌陌!安全带!”王宁南手握方向盘,余光扫了仪表盘,看到安全带区闪黄忍不住说道,“你今天丢魂了?怎么上车都能忘绑安全带?” 凌陌心想——滚你丫的,大骗子,虚伪狂。我理你我TM就不叫凌少!网游之王者无敌 王宁南等了几秒,没等到警报解除。他看了看反光镜,观察到车后没有其他车辆便徐徐踩下刹车。 “发呆呢?系上安全带啊,这街边巷尾到处都是隐蔽的摄像机,万一别拍到副驾驶座没系安全带,要罚款的。罚一次,一顿下馆子搓饭钱没了。” 不提钱还好,一提到钱。凌陌就像电视上跟婆婆吵架的小媳妇,能把过往旧账一笔笔算清楚。他沦落到没房住,天天吃小白菜老干妈配白饭,是谁害的? 凌陌杵着就是不动,王宁南不知道他发什么羊癫疯,只好绕过控制杆侧身去拉凌陌的安全带,替他扣上。 车内警报应声停了,顿时世界一片安静。 王宁南一边重新启动车,一边嘀咕:“就是跟谁过不去,也别跟辛苦赚来的钱过不去啊。你不还要屯钱救你爸妈吗?” 嘿,不说话当他凌陌是纸老虎呢!哪壶不开提哪壶,直往伤口撒盐啊! 他凌陌的爸妈怎么会进牢里的?恐怕你王宁南并不像表面那么无辜吧,装啊,装啊,有本事你装到谁都拿不到确凿证据! 汽车内暖气出风口好像卡了什么东西在里边,呼呼作响。两人分别发着闷气,谁有不理谁。唯一的声响便算是暖气片发出的。一路开上高架,S市一如既往堵成卖车市场。所有的车辆像是要参加走秀一般,走得又是三步一回头,又是龟速,撩人心痒痒,恨不得长翅膀飞出车流,飘到天上去走更宽阔的路。 王宁南按他刚说的,挑了个离大超市近的侧出口下高架,停车场早没位子可停车。 他把车随意停在路边草坪,关照凌陌道:“喂,要是有警察来贴罚款单,你就说我朋友进超市买瓶酱油马上改就开走的。可千万别让他成功开出罚单啊!” 凌陌总算给了反应,点了下头。告诉王宁南,他还不算是聋的。 “那行吧。我去去就回,车不熄火了,暖气给你留着。”说完他下车采购去了。 等王宁南走远了,凌陌绷了一天的面部表情得到最大程度放纵,他开口破骂道:“王宁南!你姓王,在家不排老二,排老八!” 王!八!蛋! 骂完后,他全身的力气像是被真空吸管吸得一干二净,无力瘫软在沙皮座上,许久没有湿润过的眼角渗出点点泪花。 “艹,哭什么哭啊!为王八蛋也能掉泪,凌陌,你属性是剑吗?” 或许是他情绪波动太大,肚子里的娃想要安慰他的亲人,它轻轻翻了个跟头,好像在说:“爸爸,不哭,你有我呢。” 眼眶终是承载不了饱含恨,悔,怨的泪水,凌陌挺身,头磕在车头塑料平台上。他把自己密闭在一个看似安全的范围内,宛如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他的脆弱,无助。仙二代的逆袭 坏掉的暖气出风口依然扑扑吐出半死不活的暖风,那一阵又一阵抽搐的暖度吹干不了泪,反而把泪捂得滚烫,“烫”在了凌陌捂住肚子的手臂上。 凌陌自个儿把情感宣泄一空,此时他的脑内清醒至极,他记得自他爸妈出事后发生过的每一件小事。他觉得有因必有果,光靠软弱和哭泣是女人才会有的表现,堂堂七尺男儿有泪不该轻弹。 想到此,他在脸上胡乱抹着,把泪痕全都打散,再打开副座前方的斜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块包纸巾,对着后视镜仔仔细细擦干净脸。 就在聚焦后视镜,查看脸上泪痕的同时,他竟然看到镜中出现了个身材体型极为熟悉的人! 凌陌赶忙调整后视镜角度,刚只能看到熟人背影,现在能看清他一半的侧脸。 经过辨认,凌陌扔掉手里的纸巾,也不管什么看车防贴单了,拉开车门就往外面冲,唯恐熟人走了! 真的是他! 凌陌发挥冲刺的速度,飞一般冲向那人。 “严冬青!你给我滚过来!玩失踪,可以啊!数到三,给小爷滚过来!一!” 凌陌还差100米接近那人,但那人恰要上车了。情急之下,凌陌隔空喊话,引起行人纷纷侧目。 他也不管了,接着数数。 “二!” 正给汽车解锁的严冬青,想要装作没听见。但路人都反向看着他了,他也只能换做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小碎步似地跑到凌陌跟前。 “点点!好巧啊!”严冬青每次叫凌陌小名,准是没安好心,或是无意撒娇卖萌求原谅。 “巧你个魂!”凌陌气喘吁吁,眼翻白眼,恨意十足地看向发小。 ——这点上,他与处理王宁南的事不同。凌陌跟严冬青认识二十多年,天大的事他也不会将内心想法藏着掖着。 “别,别动怒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一尸两命啊!”严冬青贼兮兮地说。 凌陌真是恨铁不成钢,伸爪扯住严冬青的脸肉,他要测测严冬青是不是脸皮比一般人厚上几寸。“滚!快跟小爷从实交代,你他娘的这两天死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施然和我找你快找疯了!” “哎哟,哎哟,你轻点,先松开手。我说我说。”严冬青形象尽毁,可能他在亲人面前从没有形象过。 这时候,出其不意地又出现了个人。 “严冬青,我东西都买齐了,我们走吧。”[主HP]温柔一枪 远处走来一位外貌气质俱佳,浑身散发我是大明星味道的人。 凌陌松开双手,暗暗踹了一脚严冬青。转身笑眯眯地看着“大明星”说:“咱上班见,下班也见。真巧啊!” “凌副导,你也来买东西?是挺巧的。不过我劝你别进超市了,里面结账排队等死人。” “哟,这个点,华大少不在俱乐部做兼职,竟然在超市排队买东西!真是蚂蚁踩死大象,稀奇!”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跟严冬青没特殊关系,敢情他说的话都是台词,用来骗听众的吗? “兼职?”华嘉烨依然面瘫,他好好思考了会,说,“噢,你说当MB啊。我有心情才会去做,不巧,今天没有。” 凌陌潜意识里要把严冬青藏到身后去,让他远离这种不良市民。于是凌陌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严冬青和华嘉烨之间,直面华嘉烨说:“你的职业操守不行啊。该不会,当演员时的操守也不过关吧。” 华嘉烨当着凌陌的面,抽出两根烟,一根递到凌陌嘴边:“来一根?” 凌陌打飞了他的手,烟不当心掉落,滚到了凌陌脚边。 华嘉烨弯下腰来,蹲地捡烟。 “你不想抽这烟啊,不代表别人也不想抽。你说是吧?你大可以把它退还给我,可现在呢,这烟掉地了,脏得很呐。”华嘉烨把烟放在手里翻来覆去把玩,明着话里有话。 凌陌的嘴有多毒,那是纨绔圈子里出了名的。这种小段子也来考验他的功夫,笑话。 他立马反击说:“我是在为烟着想。我不想抽,把它退还给它的主人,它就得受苦。因为啊……它的主人嘴太臭,不适合成为它的焚葬场。” 华嘉烨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他好像完全不介意地问:“臭?” “是啊,说话不算数的人是不是该烂嘴,有些人嘴里烂的就剩下腐肉了,臭不可闻啊。”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卡文了。也怪我刚开始写文,经验不足。写这文时脑内就构思了三条主线,其余都是边写边充实完善。虽不至于出现重**ug,但越往后写,越容易卡。不过我还是会努力去写好每一个场景,尽善尽美地完结这篇文。 也希望小伙伴能多多担待!鞠躬致谢! 下一篇长篇文我已经大纲完成,小节纲写了十多章。吸取这本文的教训,我做了充分的总结。相信新文能成熟不少,给我个机会吧。再次鞠躬致谢。 新文目前只放出了个文案,等这文写到差不多了,我会再正式开坑(坑品必须保证!) 如果不麻烦的话,请点新文,看文案有木有戳中萌点~喜欢就先收藏一下吧! 新文直通车: 第52章chapter52 chapter52 华嘉烨把烟碾得粉碎,风一吹,烟草屑随风散开。 他说:“它不想委屈自己,可以去死啊。我会成全的。” 凌陌当空徒手抓,捏住了一些碎屑。他把碎屑扔向严冬青,厉声问道:“所以,你想跟着华嘉烨,然后死在他手里?” 严冬青委屈地说:“好好说话不行吗?扯上我干嘛啊。” 凌陌一拳头往严冬青的肩窝处挥去,严冬青没站稳,摇摇晃晃往后倒退数步,有惊无险地站在了大马路边缘。——迎面疾驰的一辆货车差点撞上他。 严冬青回过魂,也对着凌陌左脚踹了过去。“刚还差半米,我就得在天堂里等你,跟你讨债了。你有毛病吧,把可以穿裤裆时就认识的发小,往马路中心推。” 凌陌面上青一阵红一阵,他的反应过激差点闹出人命让他心生愧疚,但实施对象如果是严冬青,他一点都不愧疚。 “我打电话把施然叫出来,你今天不给我交代清楚你闹失踪的前因后果,当心我真让你血溅当场。” “别!”严冬青反射弧都不需经过,直接大喊道,“别叫他。我,我可以跟你妥协全盘说,但跟他……总之目前情况复杂……” 他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凌陌左瞧着华嘉烨神态淡然,丝毫没有紧张的情绪,右看着严冬青狗腿般的讨饶态度,摸不着头绪。 严冬青打从娘胎里呱呱落地开始,就是个滑头滑脑的人精。他拉着凌陌说:“你看,大马路上被那么多人看着,影响多不好啊。我们坐车里去?慢慢谈?” 严冬青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他想得是到车上,车内空间狭小,怎么样也就嘴皮上动动刀子,不会有肢体冲突。这两天来,他也是寝食难安,担心自己一走了之的行为会给凌陌和施然带来不小的困扰。 可一边,神秘黑手不遗余力地给他施加压力,他忙得似手表指针一样,分分秒秒没得空闲。 “走吧,上车吧。”严冬青主动拉开车门,邀请凌陌坐进车后排位置。凌陌料他也不敢对自己怎么着,眼斜劈着,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华嘉烨跟着上车,不过他坐去了前排驾驶座。 “车外没人贴耳听了,说吧,我想听听你的解释。”凌陌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在胸前环抱。咄咄逼人地盯着严冬青看。 严冬青也终于不再遮遮掩掩,直言不讳道:“我也不瞒着你了。这两天我一直在几大城市内转,刚下的飞机,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佣兵逆袭嚣张宠后 “刚下飞机就去见华嘉烨,你跟他什么关系?迟一秒见都难受?” “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严冬青连忙撇清污名,他解释说,“我的确早就跟嘉烨约好下飞机立刻见面。但根本与情啊,爱啊无关。我现在哪里来的这种心思,烦都烦死了。” “你有什么可烦的?什么烦恼还需要又辞工作,又抛弃朋友情人,才能解决?”凌陌收起谴责的态度,他意识到事情大条地去了。 严冬期再次从反光镜里确认四下没有可疑人物,他低声说:“我们家也受牵连了。” 凌陌脸上僵住了表情,他听华嘉烨曾讲过,但再听当事人明确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滋味。 “你家?说说清楚。” “那天,我去车管所查查我那辆奥迪小跑有没有违章记录,查到了两条超速。这本来是件小事,我正要去银行交罚单。突然车管所的人把我叫住了,她说,我这车被有关部门活封了。我没听懂,傻乎乎地继续想去交钱。” 凌陌暗叫糟糕。严冬青一个当医生的,当然不会明白什么叫车辆被“活封”了。可凌陌却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凌陌想了想,也不敢随意妄下定论,他问:“你是不是欠人钱了?” 严冬青三百个懊悔写在脸上,说:“不过是我家欠了一笔货款没给供应商。数额不大,才几十万,我家又跟他有几十年的铁交情,谁想到他会让法院介入催债。” 几十年的老交情都可以介入,看来想整凌家的幕后黑手本事的确不小。 “恐怕这事是在给你做个警醒。告诉你,他们的后续动作不会少的。”凌陌撑着下巴说道,“他们今天可以活封你的车,说不准明天能死封严家所有资产。” 凌陌说完话,意识到密闭空间内还有个活人在喘气,他指指正前方座上的人,说:“他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他知道内幕。”严冬青直说道,“他说,我只要帮他达成他想要做到的事,就把内幕告诉我。” 凌陌不信,华嘉烨的舅舅有钱,但也没富过凌,严两家。论交际能力,两家更是凌驾于黄帝千千万万倍,他们不能摸透的硬石,华嘉烨他舅能摸透? 华嘉烨按下座位地下的移动按钮,将皮靠座部分后仰,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从下往上盯住凌陌。他说:“愚蠢,掂量钱和势力有用吗?如果有用,你爸妈怎么会进牢里,而我舅舅没进去?”异界之红警大战 凌陌吃惊于他的读心能力,更吃惊于黄帝会与案件有关。 “你是说……你舅他……” 华嘉烨偏侧头,对着严冬青说:“你刚才说的话与实际不符,当时我只说,要想弄清内幕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咬文嚼字能把人弄疯了,凌陌怔住几秒后才懂两句话的差别:“你是说你也不知道内幕,必须要严冬青帮你?” 华嘉烨比了个OK的手势:“对,但我比他多了明确的方向,也知道按我的路线走,总有一天黑处的人能沉不住气,自己跑到台前来。” 凌陌疑虑依旧没有消散,严冬青一个当医生的,让他看病救人还差不多。陪老奸巨猾的华嘉烨瞎捣鼓,除了能败事还有别的可能吗。 凌陌:“我需要人理清事情前后关系,你俩谁愿意来?” 严冬青:“我……”他刚要说话,被华嘉烨横插打断。 “我来吧,他的表述能力差劲到姥姥家了。”华嘉烨毫不留情地批评道,严冬青脸颊上不自然地出现了尴尬之色。先前有过一次让严冬青表现的机会,结果严冬青把交谈会彻底搞砸了。华嘉烨评价严冬青,说他谈情说爱骗人还成,真要派他大用了,便成了烂水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他车子被活封后的第二天,我就去找他了。原本我一直在观望凌家的案子,也用了不少人脉在查是谁想搞垮凌家,但一直没见成果。凌家二位判刑的那天我也在场,想着如果是普通人,他一定会亲眼见到对头判刑。结果我扫视了一圈,没见到可疑分子。” “弄得我还以为是我多虑了,没想到对方也没屏住气。不超过一周,我放在瑞士专人保管的东西被人碰了。接着有主顾提点我说凌家覆灭后,跟着严家也遭到了示威性打压。只不过我有一点至今没想通,暗处的人为什么要示威而不是直接下手?” 两大段话听完,凌陌不是很满意,他催促道:“继续说。” “那个主顾还告诉我S市正在划一片新的发展区,他要我吃下这片地的大部分开发权。到时候要想知道的,都会水落石出。” 凌陌记起施然上次在德庆楼说过的事,他跟踪过华嘉烨,然后遇到墨镜男,又偷听到很多没头绪的话。 他立即反问:“你和墨镜男说的是不是关于发展区的事?” “墨镜男?”华嘉烨认识喜欢戴墨镜的人不多,尤其是冬天带墨镜会给人不正常的感觉。他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凌陌说的是谁。“你不会是在说……等等,你怎么会知道他?”夫人笑一笑 华嘉烨差点把另一个人的真名也说出来了,幸而他马上改口。 凌陌当然不会说出施然,他说:“这个不重要。你说你的。” “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的搞不定,于是去找严冬青商量。他答应试试看,说到底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对方藏得那么深,想要把他们从深处刨出来,非得花大代价不行。” “你……你跟王宁南有过接触吗?”凌陌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他试着问。 华嘉烨和严冬青同时反问:“什么意思?” 王宁南看着就像童叟无欺的模样,凌陌在刚才的话题下居然提到了他,让人不得不产生疑问。 “先回答我。” 华嘉烨:“唯一的接触就是演戏工作,没了。” 严冬青更是说:“没啊,我认识他还是因为你呢。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凌陌松了口气,说道:“我瞎想呢,没事。” 如果此时凌陌再逼迫华嘉烨多说一些,他就会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因为华嘉烨虽然跟王宁南没过多接触,可与王宁南的哥哥王宁西,交情不少。 车外,天色渐暗。 华灯初上。 老老小小从超市里鱼贯而出,他们手里都拎着不少战利品,有的物品是为了今晚餐桌上的美味,还有的是为了更好地生活下去。 王宁南跟着大部队,左提包右跨塑料袋地走出超市大门。 凌陌坐在严冬青的车上,眼见王宁南回来了,正想开门去迎接他。但又一想,严冬青的事还不能跟王宁南说。他拍了拍华嘉烨的肩说:“快,把车开远点。” 华嘉烨重新调整直靠背,插钥匙发动车子,嘴上还开玩笑道:“开哪儿去?现在不怕我把你卖了?” 凌陌瞧见王宁南要回车上了,到时候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到处找。无法对他放下防备的凌陌,再次催促华嘉烨开车。 华嘉烨虽不知道凌陌的用意,但想着主动权握在手中,他还怕了凌陌不成?于是先以四十码的中速,开离超市。 作者有话要说:好嘛……看着新文木有人收藏,顿时心灰意冷……难过 第53章 chapter53 Chapter53 也只是开出去约三十米停在路边消防栓的一侧,凌陌叫停车子,他的想法纯粹而简单,别让王宁南看见他从严冬青车里出来,过会随便找“去上厕所”的理由蒙混过去。 凌陌下车前,先让严冬青交出联络方式。 严冬青做小媳妇状,抵死不从,他神神叨叨地说怕计划被凌陌搞砸了。 “狗屁的计划”,凌陌就差没拿个榔头往严冬青头上砸去,他吐槽说,“为了捕风捉影,没见着半点主要人物,关系,连线的事情,还能叫计划?你愿意折腾,我随你,但是别再闹失踪了。有空给施然打个电话,他很关心你。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不负责任,半句解释不给拍拍屁股走人,什么玩意!” 严冬青嘿嘿傻笑充愣头青,他实在也是有苦说不出来,谁不想跟自家媳妇天天热炕头啊,这不是生活不稳定,不敢随意拉上媳妇儿冲战场嘛。 收录了一串电话号码,再“好心好意”交代发小几句话。凌陌先行下车,去和王宁南斗智斗勇。 王宁南对凌陌的说辞丝毫没有怀疑,他就嘀咕抱怨没人看车害得被罚了50大洋。50呢,一张鲜绿色的毛爷爷,就这么跟着罚款单相亲想爱去了。可钱都没了,他只得安慰自己,旧钱不去,新财不来。 王宁南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天分除了演戏,还有就是阿Q精神。不然他怎么能够在哥和凌陌之间犹犹豫豫,不干不脆地淡定吃饭睡觉打豆豆。此等阿Q精神屹立在他的人格之中,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晚上回家,王宁南还真能十三地做了片鲫鱼片。凌陌bia唧bia唧往嘴里塞两筷子尝尝,当即要吐出来了,土腥味十足不说,别的鱼片是肉里杂骨头,这鲫鱼片是骨头里夹杂肉! 什么样的厨师烧出什么样的菜! 凌陌甩筷子,走人,关上房门去研究他的剧本。 望着某人都能现形的怒火,王宁南不着要点地自言自语道:“鲫鱼片不好吃那是肯定的啊。又不是我别出心裁要吃这的,不能怪我。” *** 后几天,凌陌捡着空蛮过王宁南去找姚律师,他对姚律师百分百的信任,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讲给律师听。 姚律师受凌家恩惠,对凌家的案子不敢懈怠。他推掉了定好所有的客户预约,让秘书出门办事,腾出地来和凌陌交谈。 “听你的说法,我还真不知道十几年前的事真相是什么。或许只有您的父母才晓得得罪了哪一方的大人物,让你们现在全家不得安宁。” 凌陌接过话来,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自我父母进监狱后,我还没有去探过监。要不你帮我安排一次探监,我想当面问问我的父母。” 姚律师思索了片刻,挂着不多毛发的秃头摇了摇说:“你父母被调往西安的大监狱了,我在那片区域没有熟人。即便按照政策让你与凌家二位见着了。你们也不可能随心谈自己想说的话。你知道的,探监时会有狱警在一旁监听,这种情况下,你父母要是真有点不太光彩的过去,你能保证他们愿意讲?讲完了又要加多少年刑期的牢狱之灾?” 他的话句句切中要点,让凌陌泄气不已。 “难道我就只能自己瞎蒙?” 姚律师尽心尽责,他拍着沙发布艺扶手脑内搜刮一遍可利用经验,突然起身走向房间内的大书柜,在倒数第二层抽出一本书。 书封面很普通,不难看出这是张小娴代表小说《面包树上的女人》,奇异之处在于一个业务繁杂的律师事务所,竟然书柜里还镇重其事地放了本言情小说,不可思议! 打开后并没有见着墨色打印的排版规整文字,而是全篇手写体。上头唯一的印刷痕迹是每页二十多行的横线,看上去不像是本出售买回的普通小说,而像是一本被用了很久的笔记本。 姚律师手捧这本言情外表的笔记本,走回凌陌身边,将笔记本递给凌陌看。 凌陌随手翻了翻,上头是各行各业人名,后头跟着一串串黑色11位数字,有的数字还用划线划去,换上了新数字。 凌陌翻完全本——其实也没什么好翻的,都是姓名和数字,在想这会不会是一本隐秘的通讯录! “行啊,姚律师,都是机要人员的私人号码。”所有数字像蚂蚁蜷缩在白纸上,似乎能透过薄如蝉翼的纸去勾上城市里任何一位大人物。 姚律师表情平淡如水,他说:“干我们这行的,不说上赶着凑近朝南人士,也至少和他们平时有热络的联系。有一些电话号码又算得了什么。” 他说得轻巧,实际上这是他几十年一点一滴地人际积累,属于他个人的无形资产。 凌陌掂量得出这份通讯录的重量,他对姚律师越发尊重起来,连对姚律师的称呼都在下一句话说改了。 “姚叔。谢谢你,我无以为报。” 姚律师摆手说道:“别跟我客气,我也就是在做普通人都会做的事而已。受人恩惠,涌泉相报,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我这通讯录里凡是陕西省的你都可以试试,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多试几次总是会成的。不过吧,光能联系到他们还不算成事了,你……那方面准备充足了吗?” 谈及钱财,国人都喜欢往话语上填充些不定代词,好像是给不堪入目的裸`体盖上一块粗糙的遮羞布,还好这习惯已经约定成俗,几乎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凌陌在娱乐圈打拼几个月,要说没有一分钱是假的,不过钱也不多。 “那……具体要多少?”凌陌也学着拉起遮羞布,说道。 姚律师抿了抿嘴,推心置腹地亮出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 凌陌不清楚这三后面得挂几个零才合适,于是他胡乱猜测道:“二……十万?”这数他心里还有底气,凑凑差不多能够。 谁知姚律师叹气摇头:“不打哑迷了,我不瞒你至少两百万。” 一串零从凌陌眼前飞过,它们像小天使手拉着手,吹着小号滴里搭啦地围着凌陌转圈,震得凌陌呆若木鸡。 两百万,他就是印刷机专印百元大钞,也难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凑满两百万。 “开……开玩笑的吧,他们又不是打劫的,哪里需要这么多钱去塞啊。” “比打劫黑多了。”专业指导老师姚叔,推了推鼻梁上眼睛说,“打劫的爽快,给钱办事。送他们礼还得花心思,现金是绝对不行的。你得摸清别人的喜好再有针对性地送,比如A喜欢名家字帖,你要去淘出一幅米芾真迹才管事。如果你把金银送给A,他非但不帮你,还以为你是要害他也进去呢。” 凌陌面前的小天使有转换成教科书里米芾画像,一张张地在眼前耀武耀威,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凌陌吞了一样。 “就没有正直的人吗?” “当然有,就像社会上好人总比坏人多。可是你想想,你要办的是正直的事吗?” 凌陌瞬间闭嘴,也是,他那是要避过监视人员和爸妈讨论黑历史呢,真要是人人正直,他可就没地方使力了。 “好吧,我明白了。一凑齐钱财我就给您送来,但是那什么米芾,苏轼字画……还要劳烦姚叔多帮帮忙了。”凌陌别的支招也没了,能找到一条可行之道赶紧屁颠屁颠上路呗。至于前方是泥泞还是大坑,他也懒得多想。 “自然帮你到底的,再说也不需要那么出名的字画,我刚那就是打个比方。两百万我会省着点花,争取给你剩一点还回来。大不了贴上我这张老脸,去问老朋友讨讨看。不过凌少啊……我也是替你忧愁,你个小伙子年纪轻轻,要怎么才能凑满巨款啊。”姚叔自家也有孩子,一直把恩人家的独子看做亲生的一般,为他担心。 巨款一事只能从长计议,不过时间不等人。指不定暗处的黑手还有新招要伸向凌陌,凌陌无时无刻不感到烦心。“我努力试试吧,不行就问朋友借点。” 姚叔把凌陌送出律师事务所,关照他天冷当心感冒,别把身体累坏了,身体是革命最重要的本钱。凌陌应道,他一定不会生病的,生一场病的代价太贵,他得把一分一厘都给爸妈省着呢。 姚叔直叹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道变化太无常。也亏得凌陌是个好孩子,不然放在其他同龄人身上,能挑起担子的没几个。 凌陌回片场上工路上,接到何潇潇身边小助理的电话。她传递了何导的口谕,说是何导去应付突如其来的记者了,下午拍戏取消。 凌陌直问怎么有记者围堵何导,是好事还是坏事。 助理在电话里说了半天功夫,凌陌也没拎出主题纲要来。他只好说:“好吧,有事再打我电话,我先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世上还是好人多的!不过此文里负面形象有好几个,都是上一辈的人。咳咳,我真没故意黑某些人……一切黑都是小说情节需要,请勿与三次元对号入座哈~ 第54章 chapter54 Chapter54 王宁南早他几步到家,继续围着他的小鸡图案围兜在厨房里哼曲忙活。听到铁门处有动静,便探出身来看看。 “你回来了啊。”语气虔诚而带有讨好意味。 “嗯。”凌陌随意应付了一声。他不愿意踏进有秘密的家中,尤其是听过姚律师的一番话让他难过不已。像是突然之间欠了巨大的一笔债务,而债务的罪魁祸首还能挂着面具对他笑,让人倒足胃口。想要搬离这所屋子的念头,一直挥之不去,凌陌下定决心今天要收拾东西走人。 王宁南等来可有可无的回答已经很满足了,他没指望凌陌能够笑脸相迎。哦,这两天凌陌一方主动发起半冷战模式呢。说是冷战吧,还谈不上,他也没有不与王宁南说话,不过是能少说则少说。 王宁南只当他是孕夫焦虑症发作,看电视上小品里说怀了孩子的女人,都能跟路边的小狗吵起来。 王宁南干咳两声,找话题缓解室内比室外还冷的氛围,他说:“最近孩子怎么样?” 还敢提小孩,凌陌觉得王宁南不止是坏心,脑子也跟浆糊一坨似的。 “多谢你关心,也多谢你帮忙。”嘴里说着含糊不明的话,凌陌更想说——你丫除了提供了一条祖传的染色体,最好别再管了。 “应该的。医生有没有交代再次做胎检的时间?”王宁南私心想着给“老佛爷”前后伺候体贴了,他的孕夫焦虑症或许会减轻。 凌陌往沙发边上靠去,抱着个软乎乎的枕头垫在隆起的肚子下边,还真别说,肚里有货沉得很。“没。不清楚。” 王宁南奉上牛奶,端上零嘴笑着说:“那你要上心,我听人说孕妇首要任务保持良好心情,第二就是要按时做检查。” 有王宁南在,凌陌的心情就不会好。 出于不错的自身涵养,凌陌没有把牛奶往王宁南脸上泼去。 与其把粮食浪费在一个烂人身上,还不如用自己的胃把它分解了。 好几次质疑的话语到嘴边了,凌陌又忍着没说。他鼓足了气要自己查个明白,跟人同居那么久竟错把狼当成亲人,这错误他要自己纠正。 “牛奶……趁热喝。”狗腿子王宁南不死心,依旧对此生认定的人,大献殷勤。 而凌陌接过牛奶杯捧在手里,垂眼不语。 王宁南很喜欢看凌陌的侧脸是不错,但也不习惯过于安静的相处模式。他又挑话题说:“对了,何导今天被记者围堵了。” 凌陌眼皮都没抬一下,捧着牛奶说道:“我知道,我问了助理事情原委。” 王宁南立刻抢白道:“我保证不是我干的。” “啊?”这没由来的乱保证是要干嘛?“什么不是你干的。” 王宁南愣了一下反问“啊?” 凌陌:“助理她跟我支支吾吾很久,我还没搞清呢,你给我来什么保证啊。” 王宁南恍然大悟,他说:“也难怪她支支吾吾,追根溯源其实还跟你有关。” “说来听听。”凌陌一副虱多不痒的姿态,反正没啥事能大过父母被判了十多年的刑了。 王宁南解释道:“媒体记者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你是新戏的副导演。” 凌陌侧着头等王宁南往下说,但他没下文了。 “就这事?” “嗯。” 凌陌把杯子在手心来回搓弄,嘴巴一撇说:“又不是新闻,早晚也要给娱媒知道的。” “你还记得你爸妈开庭时,盯着你不放的红衣女记者吗?” 难道又是那个闹腾的女人,她是不作死就想死吗?凌陌想上笔帐还没跟那女记者算呢,她又凑上来添了一笔。 “她这次连何导都惹上了,质疑你的专业技术。说何导是想借着你家丑闻,将原本没人看的小众电影推向更大的市场,捞票房。” 凌陌将对王宁南的恨先放一边,冷哼道:“何导的票房号召力远比我家丑闻强,她脑里进水了才会说乱七八糟的话。何导什么反应?” “将发布会的事情说了。邀请所有媒体到场,还说要放一个短小宣传片。我想她的意思大概是用短片震住恶意舆论吧。” 凌陌把这女人排在可恶榜的第二位,想着未来有天总得整死她。这可恶榜第一位,喏,就坐他旁边卖乖巧呢。现在看见王宁南的脸,他就烦躁。伪作的小人,好想把他一层脸皮给撕下来,量量有多厚。 凌陌转念借题发挥,有件事他从两三天起就在心里盘算起来了。“王宁南,我要跟你商量件事。” 连名带姓地被叫,王宁南不习惯地直冒汗:“什么事?” “我要搬出去住。” 王宁南顿时手足无措,眼瞅着喜欢的人要搬出门,他想着最近也没得罪凌陌呀。 “你要搬走?为什么啊?” “我怕记者。”凌陌想都不带想的,早编好理由了,“何导的新片可是讲边缘恋情的,难保有变态记者喜欢瞎写,把我俩对应成剧中人就不好了。” “怎么会!”王宁南往前挪坐大半段,就差抓着凌陌的手跟他剖心剖肺说话了,“剧里的是对亲兄弟,年代背景也不同了。再说……我们两大男人什么都没做,不怕有闲话。” “你说的我都清楚,可小报记者不会清楚的。她们笔头风头一变,咱俩就成青少年反面教材了。就这样吧,我过会收拾行李。”凌陌把杯子放下,起身要走。 在他起身的一瞬间,王宁南坐在原地没动,但是握住了凌陌的手腕。头低着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声音低沉,似浓厚的情感要倾泻出来一般说道:“别走。” 凌陌也没硬扯开他的手,而是直言:“我……非走不可。” 他即便声音不够响亮,音调也没提高。但话里坚定不容改变的意味,已清清楚楚地传递给王宁南了。 王宁南再迟钝也了解到事情并非凌陌怀孕了,心情不好。他深吸一口气,将以往的弱态完全收敛起来。他握住凌陌的手宽大而炙热,似要把真心真意全头传递给凌陌。 鸵鸟埋在沙子里以为世界很黑很安全,其实太阳依旧高空悬挂,在阳光下一切都会原型毕露。 “你是不是知道了。”王宁南唯一对不起凌陌的也就是他哥的事,凌陌坚持要走,看来是事情败露了。 凌陌连心尖都抽得生疼,他还在怀疑状态,没想到王宁南不打自招了。 嘴边牛奶的香味还没有散去,客厅内的空气凝固住无法动弹,凌陌和王宁南保持着各自的姿势,就僵持着,两人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最终还是凌陌,讽刺地说道:“我该知道什么呢。让我好好想想,是该知道你妈和我妈曾是亲如姐妹的好闺蜜,还是该知道我爸妈进去跟你有关?” 王宁南浑身抖了抖,无力地放开了拉住凌陌的手。 ——曾经的努力都化作泡沫,他还是知道了。 见王宁南连句辩解也没有,凌陌心如死灰。 “不说点话力争一下吗?你刚拦着我,不让我搬出去的时候,不是很会说的吗?再多说点啊!” 好半晌,王宁南才用复杂纠结的语调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凌陌终究是去拿行李箱了,他打开衣柜抽出属于自己的衣服,又把书架上陈列放置的剧本心得塞进包,忙碌地收拾着,却没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王宁南知道,他这是无声的抗议,最让人愧疚的一种方式,比直接揍自己一顿还来得让人揪心。 待凌陌收拾完衣服和书籍,正要去拿鞋,王宁南突然站起。 他费劲全身所有的勇气,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凌陌的名字。 “凌陌!” 王宁南长这么大没感到过无以名状却又致命的伤痛,仿佛凌陌再动一下,他的世界下一秒便会缺失了至美的一角。 虽然喊住了凌陌,王宁南也不知道要如何做挽留。他笨拙地一遍又一遍重复说“别走。” 王宁南低声下气地哀求,换不来凌陌的驻足与停留。 鞋也收好了,再带上桌上剧组给配置的新电脑,凌陌就要去拉开防盗大门。 不想让他离开!王宁南分分秒秒都在想着,可不可以再说点话让凌陌能回头看看他。 凌陌走得丝毫没有回头的,在他踏出家门的那一刻,王宁南不管不顾了! 他冲上去拽走凌陌的行李箱,把大门也顺手反锁上。 他的力气大得令人吃惊,凌陌一米七五的个子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王宁南期身而上,将凌陌反压在玄关处的墙角,又用双臂将凌陌可以逃脱的方向拦死。 ”我想跟你好好的。"额头相抵,鼻息之间都是对方的味道。王宁南在凌陌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特别想凌陌能一直看着自己,至死方休。作者有话要说:我竟然勤奋地双更了,不可思议…… 第55章 chapter55 Chapter55 这是他们之间清醒时发生的第二个吻。 王宁南看着怀中的挚爱,鬼迷心窍,失去理智一般按住身前的凌陌,探着头咬向对方的耳垂,双手也紧紧圈住对方的腰,这柔软丰润中带着滑腻的感觉让他不知觉的有些贪恋。 “唔。”耳垂传来的温热感让凌陌不可抑制地心神一荡,奋力地挣扎着想推开王宁南。可是紧圈在腰上的异常有力的双手让他始终无法挣脱。 “你放开我!有种用拳头比一比!” “凌陌,我想跟你好好的。” 饱含情义的嗓音,使得凌陌挣扎的动作一顿。 贪婪地闻着凌陌身上传来的自家沐浴液的味道,这一刻王宁南是真的说出了心里话。 这久违的熟悉感让他不断地迷失,胸口的火焰开始跳动,小腹同样如此。 迷离的氛围同样让凌陌浑身有些不着力,挣扎也不见了起初的有力和坚决。刚要说话,嘴唇还没开启就被一双最热的唇给堵住了,他下意识地抿着嘴咬紧牙关。 这一刻的王宁南动作异常轻柔,灼热的嘴覆住了凌陌的整个唇部,探出的舌头不断在湿润的唇上描摹,探取。 一手搂住凌陌的腰,一手缓缓轻柔的在腰上移动,由腰到肩膀,再到大腿,不断地来回游动,火热的手传来的阵阵酥麻感让凌陌挣扎越发地无力。 王宁南极尽全力压缩与凌陌之间的距离,甚至暗示性地用大腿抵住凌陌腰下重点部位,缓慢有节奏地摩擦,快`感一波接着一波涌上凌陌的神经末梢。 所幸理智尚有残存,手肘推挤着将王宁南往与自身相反的方向送。 只要有足够的距离,就能找回失去的力气。片刻之后,凌陌终于得空,可以自主地将头偏向一侧不给王宁南触碰唇。王宁南一个扑空,错误却又精准地吻上了凌陌的侧颈敏`感部位。 “你再敢下移一寸试试。我将来会放过你,我此生就不姓凌!”下了如此狠毒的誓言也没能阻止王宁南,他还是坚定不移地舔`弄着凌陌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凌陌被碰过的皮肤上起了一个个可爱的小疙瘩。这些小疙瘩诚实地在诉说人体最本能的反应。 事实证明,要抗拒人的本能非得下苦功夫不可。 凌陌一狠心,以牙为利器,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带着甜味的腥血在口中扩散,疼痛一瞬间冲进了脑门。 利用那一瞬间的痛楚,凌陌扛过了本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别看他瘦了王宁南一大圈,力气可不算小。发起狠劲来,照样一击将王宁南推开三四步的距离。 这距离正好够凌陌向前走上一步,再耍王宁南一个耳光。男人打架没多大讲究,通常是什么顺手,就用什么招式。想着帅气绝招将敌人打趴下的那不是打架,而是金庸先生在写华山论剑。 “够清醒了吗?不够再来一个?”说得就和中了再来一瓶,要去兑换饮料一般轻松。 王宁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保持着捂住脸颊的姿势,站立在原地。 有这功夫凌陌早就把反锁的门研究着打开了,他不再跟王宁南多说一句废话,直接拎包走人。 直到楼梯道里传来“咚咚咚”皮鞋与水泥台阶碰擦的声音,王宁南才恍然追至门口。他探出身去,从楼梯有楼梯间的空隙追查凌陌在第几层。凌陌走得干脆,下楼速度自然不慢。王宁南想追上他,恐怕不太可能了。 但即便如此,王宁南也不想放弃一丝机会。他抓起餐桌上的汽车钥匙,一路小高抬腿,不浪费时间直奔下楼。 待他打开楼道的主门,却发现凌陌不知从哪个弯拐出了小区。不死心的王宁南,给小区保安递了几支好烟,想从保安口中探出凌陌的去向,也得到回答说凌陌是从小区东门出去的。 狐朋狗友在凌陌父母出事后自动人间蒸发了,凌陌一时也想不到可以去哪里。他坐在休息中的银行门口石阶上,捧着手机,将通讯录从头至尾翻了五六遍,只在三个人的姓名栏稍作思考的停留。一个是严冬青的,又觉不靠谱,严冬青连自己家都不敢回了,明显的泥菩萨过江。这时去“投靠”他,还不如去投靠一头公猪,至少饿的时候能拿猪肉充饥,冷了还能靠着三百斤的取暖。 第二个是何潇潇的一栏,但是他随即拍着大腿暗骂自己白痴。何潇潇不是正在被记者围堵嘛,还是因为他的缘故,他又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何导。 最后一栏是施然的。这小子自说不拍片了,也连续好几天没见到他的人影了。去不去投靠他先放一边,单作为朋友照例关心电话还是该打的。 想着,凌陌便按下确认键,拨通施然的电话。 彩铃哼唧地快把整首《Doyouloveme》唱完了,就在凌陌快要放弃的时候,电话通了。对方没出声,只有环境音透过听筒传过来。 听筒传来呼呼作响的风声,凌陌推断他要不在山谷间,要不就是在开车。前者可能性甚微,后者是正确原因。 “施然吗?我是凌陌。你在开车吗?方不方便接电话。”凌陌体贴地问道,如果施然正巧在红绿灯口又被电子摄像机拍摄到接电话,罚款不说还得接受警察叔叔的交通法规教育。凌陌不想害施然去免费“听课”…… “……嗯,我在开车,不过不要紧。这附近探头安装地很少。”施然左手搭着方向盘控制方向,右手举着电话,一脸正色地对电话说,“着急找我……难道是严冬青的行踪有下落了?” 凌陌一时语塞。 行踪一事确有进展,不过还不到时候跟施然说。他虽然看不惯发小瞒着恋人一个人担烦恼,但尊重发小的行为,不去多说一句闲嘴。 凌陌找准时机,直接把话题扯到自己想要的方向上去。他换了一边耳朵接电话,头也自然凑去了另一边。 “不是这事。”他说得模棱两可,给人产生错觉,好像严冬青继续失踪状态。 施然那头一阵失落,恹恹地说:“我人在香格里拉,有个提携过我的导演邀我去拍戏。怕是近两个月都没法回来了。” 一口唾沫差点把凌陌呛死,他都怀疑某导演是上天派来的磨刀石,专来打磨他的抗打击能力。这下可好,连遮风避雨的地都没了。 迫不得已,他去X行的ATM机上取出了几百元,再去交通便利的地方找了家小旅馆,想先定三天住房当落脚点,等想着新办法再启程。 小旅馆在马路边的又便宜,出行也方便。这是它的优点是它的缺点,晚上过往车辆吵闹得根本没法睡觉,而且住户人口素质偏低。 找到这家旅馆还破费功夫,它的入口是借用了一楼烟酒店的内部楼梯。在经过两步宽,且缺少自然照明的悠长楼梯后,他终于见到了“旅馆前台”。 说是前台,其实就是张普通的复合板制长方形饭桌。老板娘手抱着她的儿子,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哈哈哈笑个不停,嘴里还不间断地磕着恰恰瓜子。 她儿子还小,腰里挂着尿布,脚上套了双手工缝的讨吉利的虎头鞋。他也不安分,总想从母亲的怀里挣脱出去,去撩拨桌上残留着一半奶的奶瓶。 老板娘颇有汉子风范,笑起来能让人见到她的血盆大口还有一口可以上电视广告的白牙。她一心三用的本事令人叹服,一方面能跟着电视嘻嘻哈哈笑,一方面每当儿子快要成功捞到奶瓶她都能身体后倾,调整抱姿。三番五次眼看成功在望,硬被打断后,她儿子不干了,哭得能把天花板上的墙粉震下来。 她还能管着旅馆进出房客! 有个披头散发,外裤穿的比内`裤短的辣妹到前台结账,还没说话就被老板娘抢白。 “120块。” 辣妹操着一口类似外星文的普通话,呱啦呱啦说了一堆。 老板娘居然还听懂了,回说道:“住房一晚30,你用了一套新内衣,拆了床头的套`套,加起来120。” 辣妹手脚并用,窜上跳下。小孩子扭来扭曲,哇哇大哭。 身处两方攻击焦点,老板娘一点都不荒乱。她给娃娃的屁股上打了两个响亮的招呼,小孩子像是训练有素地止住了哭声,还剩下没来得及掉下的泪水,含在眼眶里都不敢往外冒。 转而冲着辣妹说:“我们这里是文明合法经营,不讲价的。姑娘,我瞧你也没满十八周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就一百二十块嘛。” 那辣妹经老板娘提醒,这才不甘不愿地交钱走人。 老板娘还没停活呢,她又对着凌陌问道:“开`房呢?大床房还是豪华间啊?” 凌陌疑惑不解:“我就一个人,开个单人标准间,我暂住的。” 那老板娘也是个老江湖,眼光毒辣,她说:“我还以为你幽会男友呢。” …… “我是男的。给你看身份证。” “我眼又不瞎,你是个带把的谁都看得出啊。还有,小伙子,在我们这儿消费不用身份证,保管你满意又安全。” 要是凌陌口里喊着盐汽水,都能喷死老板娘。她……她难道以为凌陌他是个死同性恋?! 好吧,他是怀了男人的孩子,但那不证明他是个同性恋吧。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还会有二更。 第56章 chapter56 Chapter56 他明明有好好拒绝王宁南的吻,这能够充分说明,他是个正常的异性恋。 ——凌陌如此安慰自己。 “单间50一晚。三天200。先交300定金。”老板娘眼不离开电视,嗑瓜子的嘴巴拨冗出空闲讲话道。 软萌萌的娃娃见抓不着奶瓶,转移了目标。他盯上凌陌外衣金属扣子,乘凌陌在与他妈对话,一下子就抓住了目标。光是抓住还不够,他还将扣子要硬扯下来。 “唉呀,小混蛋。那不是你的新玩具,快给叔叔放开。”老板娘发现的可真及时,凌陌已经被拽断了三个扣子,肚脐上方五脏六腑所在处全没挡风衣服的保护。这是在室内还好,出门保管让凌陌冻出三急来。 “老板娘,你搞笑来着吧。刚那个女孩子住一晚才30,怎么我就得50。” “女孩子比你爱干净。” 凌陌无语。“她都在房间里弄上套了,还干净?” 老板娘振振有词说:“垃圾知道装袋子,不就算喜欢干净吗?” “……好,我就算承认50一晚,凭什么三晚反而变200了,你这不是坑钱吗?别家都是住的时间越久,价格越便宜!” “啊呀,三晚这房间都归你了,当然要贵一点咯。你觉得是买房贵还是租房贵?人买房呢,也就是买70年暂住权,这钱呀就要比租房子贵上一大圈,你有想过为什么吗?我告诉你,因为租房是短期行为,买房要住70年,是长期行为。你租一晚属于短期行为,租三晚那就是长期行为。我们要跟市场自然规律相符,这钱啊,是根据市场定的。可并不是我们定的,懂不?” 老板娘当年一定是伪X门大学金融系毕业的,说起宰客来头头是道,一副砖家叫兽的模样。说不准毕业论文题目还是“论买房长期行为与租房短期行为性价比”。她不去读研读博真是可惜了好端端的人才。 “300定金又是什么说法。”凌陌想听听擅长诡辩论的老板娘,还能说出怎样的理由来。 老板娘:“我问你,你去过公园借自行车吗?” 凌陌懒得回答去过或者没去过,因为明知回答了就是跳进老板娘设计好的圈里。 果然没等到凌陌回答,老板娘抖脚逗着儿子说:“租一次车一小时最多20元吧,押金可得要好几百。我们这儿是一样的道理,公园还黑心呢,按租金的十倍收押金。我们是文明合法小店,专门呢,帮社会扶持弱势群体,所以押金就少收点。” 强词夺理竟然收到她儿子的好评,她儿子把“前台”桌上的零钱罐拎起来往桌角砸去,哐哐哐几声全当在鼓掌祝贺——或许他觉得自己手掌太小,鼓了也听不见声。 凌陌再次无语,转身就走。 老板娘夺下她儿子手中的零钱罐,一掌拍向儿子的光后脑勺。 “要死啊。钱也能当玩具,长大别是个败家精!” 她儿子不依,小孩子长得就像张飞在世,性格脾气也和张爷爷有得一拼。不高兴起来,抓起手边随便什么东西都往前头扔去。他扔得还挺有准头的,正中凌陌的脊椎中央。 疼得凌陌当场痛叫了一声。 “老娘的镇店石!”老板娘跟凌陌同时惨叫,她竟叫得还比凌陌响上好几分贝。 “作孽啊。”地上,一块不幸遭遇熊孩子荼毒的石头,安静地躺在地砖上,做挺尸状。 凌陌还没跟她计较伤势呢,她恶人先告状,说道:“哎呦,你不住店就不住呗,背上骨头长那么硬做什么。磕坏了我的镇店石。” 凌陌不免争辩几句,他说:“明明是儿子拿石头砸人啊,怎么可以说是我磕坏了。再说,人的脊椎硬度偏差不大,凭什么说是我长硬了啊?” 老板娘拿着桌上干净的抹布,捡起她口中的镇店石,左瞧右看,端详了好大一会。突然啊呀呀呀地吵闹道:“你瞧瞧,我这上等的寿山石啊,经你这么一磕碰,里面出现了几道裂纹,怎么也得贬值掉个千把块钱。你,你不能走。除非赔钱!” “你蛮不讲理啊!我还没跟你儿子算要医药费呢!” 老板娘起身,跟凌陌推推搡搡,她拉高音调说:“我儿子是在熟悉我们家的镇店石,你这个好生措气,站在那里也不让开。” 凌陌吵架还没输过阵势呢,真是老虎不发威当他是只病猫啊! “奇了怪了,我要是走开了,你手里的破石头现在就不是在内部裂了几条缝,而是碎成一瓣又一瓣,能当拼图耍着玩呢!” 老板娘估计没遇到过吵架真对手,被凌陌的话给唬住了,不过几秒后她恢复加满战斗力。 这次,她从财产损失跟凌陌算账:“小伙子,阿姨也不坑你。你自己来看看嘛,我这可是上等的寿山石啊。你背上最多有点淤青,哪里能跟阿姨的损失相提并论哦。” 老板娘怕凌陌看不仔细,快把石头塞进凌陌的眼眶里去了。 凌陌急急往后退,这才能好好看看传说中的极品寿山石。整块黄褐色的石头在窗边阳光照射下,已成透明状。里面有很多细碎的棉絮状裂纹,让人看着特别恶心。 “想你这么大的孩子,也没见过奢侈品。阿姨跟你说,这可是上等的水坑品,有晶,有动,水头足,又饱满。我们家的镇店石啊,错不了的好品。”她像只叽叽喳喳地鸟,偏生还是乌鸦后代,声音难听至极,吵得人头痛欲裂。 原来凌陌是什么人呀,地道的资本主义家。好东西别说见了,有都有一堆,寿山石,不就一块破石头嘛。这老板娘狗眼看人低,她想欺负凌陌小又看似外行,不知道可是在鲁班面前玩耍斧子咯。 凌陌手沿着石头生长走势摸了一圈,又换到左手里上下颠称。不一会儿,他自信地笑道:“阿姨啊,如果这真是你家的镇店石,你恐怕被人骗了。” 老板娘夺回她的宝贝石头,骂道:“你瞎讲,我老公玩石头多年了,从来不会走眼。小年轻,嘴上没毛,还学人鉴定起宝物来了。告诉你,想找借口抵赖赔偿,我可不会答应。” “噢?阿姨你知不知道看石头好坏从哪些方面?”这次轮到凌陌给老板娘下套子钻了,他恶劣的报复心思让他说教起来更为顺溜。 “鉴定石头,第一要看它的色,你这石头色shi黄的,好的黄水晶该是杏黄色,明显已是不对头了。你往它的形上看,如果这是块真的那不得了啊,被水磨得久了,不可能棱角分明。最后去看纹路,要是刚的撞击成立,这几条裂纹勉强算是它的纹路,不然那就是连正常纹路都没。” 老板娘听完凌陌的一番专业性十足的解释,傻了眼。 “这,这,我老公可是花了二十万以捡漏价买回来的啊。听你说完,怎么像是假货!小伙子,你别吓阿姨啊,阿姨不经吓。你也看见了,我还有个小儿子呢,老来得子还要供他上学娶媳妇,全指着玩石头和开店赚点钱了。” 凌陌看老板娘不像是装的,是真着急了。他也不好继续落井下石,便说:“你别急。石头肯定是假的,你从哪里买的?还能退回去吗?” 老板娘把儿子放在一边,赶紧去翻桌肚找手机。 “石头是我老公从他老乡手里买的,买来也有大半年了。我来问问他。” 她儿子不知家里要有二十万血汗钱变成泡沫了,依然自顾自嘴里吐着泡泡取乐。 电话没通,老板娘急问凌陌:“今天几号?” “二十三号。” 老板娘放弃重播号,说道:“月底了,他得进山赌石去了。” 豪杰出在小旅馆老板家啊。赌石,那可是一夜暴富,一夜又赤贫的行当。 “我都叫他不要做了,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可他偏偏不听!” 凌陌也疑惑了,问道:“你丈夫赌石,应该赌的不是翡翠就是琥珀之类的吧。照理说不该碰到寿山石啊。” 老板娘伤心之余,断断续续说道:“他赌的是翡翠,近几年翡翠价格掉了不少。反而是寿山石一路涨,翻了好几倍。他看着老乡因为玩寿山石,在老家盖起了新房,还开上了四个圈的轿车。心痒痒,眼红啊,就拖着老乡帮他也去物色块好的。” 听起来是个老乡坑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故事。 “老乡说他割爱,把留着压箱底的货色低价卖给我老公。我老公也没去专业机构做鉴定,老乡嘛,总不见得卖假货给我们吧。我跟我老公两人都特老实本分,什么事都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买回来后,除了放在店里,哪里都没给它挪过位。” 看吧看吧,果然是泪汪汪。 凌陌给出主意道:”要不你打电话给老乡,问问他是不是知道货色有假。"作者有话要说:又一转折。写来好繁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