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牧天下》


 第1章 处境艰难

    “嘶！”迷糊之中，李戬倒吸了口气，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涌入脑海，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思维也迅速回归本体，头脑终于清明起来。</p>

    “咦？我竟然没死？”李戬微眯着双眼，仔细的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感，顿时明白自己没有死，因为死人是不会有疼痛的感觉的。</p>

    不过，李戬觉得很奇怪，明明子弹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胸膛，当他倒在地上之时，很明显的感受到生命在流失。</p>

    李戬本以为，这一生就要在这次缉毒战的交火中光荣牺牲，却没想到还能抢救回来，当真是老天爷保佑啊。</p>

    “大人，大人，您醒了吗？”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惊喜的叫声。</p>

    大人？李戬忍不住眉头微皱，随即缓缓睁开双眼。</p>

    刚一睁眼，便见一颗硕大的脑袋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灰黑，胡渣密布，简直就像一副活生生的张飞模样。</p>

    这是玩的哪一出？李戬一脸迷茫的看了看这个粗犷的汉子，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应该在医院吗？我身旁不应该是医生，或者前来看望的战友吗？</p>

    “你，你是？”李戬嘴巴动了动，虚弱无比的问道，“我，我这是在哪？”</p>

    目光一转，李戬顿时发现，自己并不在医院里，而是在野外。此时已是深夜，自己置身于帐篷之中，透过帐门，便见不远处帐篷密布，星星点点的篝火遍布整个山谷。</p>

    那大汉一见李戬醒来，不由兴奋的大叫道：”大人，我是王猛啊！张医师，张医师，大人醒了，快来看看！”</p>

    “什么，大人醒了，大人醒了？”这一声高喝，顿时引得周边一片骚动，人影攒动，立时涌来一群人潮。</p>

    李戬借着火光，这才发现，围拢在自己周围的，都是一群身着古代军甲的汉子，一个个双目通红，激动的看着他，不住欢呼怪叫。</p>

    “各位军爷，烦请借过，老朽这便过来看看大人的伤势。”这时，一道身材瘦小的老者挤在军汉之中，焦急的喊道。</p>

    众军汉一见到老者，连忙让出一道缝隙，让他入内查看大人的伤情。</p>

    那老者跪坐在李戬跟前，小心的查看了李戬胸口上的伤口，含笑道：“恭喜大人，您的箭伤已经不再恶化，所幸大人箭伤不深，只要多加调理，很快便能痊愈。”</p>

    李戬此时依然是一脸懵逼，他虽然接受了自己大难不死的现实，却很难理解眼前看到的一切。</p>

    “你们这是在干嘛？“李戬依然有气无力的望着他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我这是在哪？“</p>

    “大人，您，您这是怎么了？”那一脸胡渣的大汉王猛闻言，不由眉头一皱，转头看向老者，“张医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p>

    那老者此时也是一脸疑惑，赶紧抓起李戬的手腕，闭目自己的把脉沉思，良久，方才苦涩的说道，“诸位军爷，想必是大人中箭之时，跌落马下，头部受创，方才导致失忆。”</p>

    “这，那该怎么治？”王猛顿时焦急的摇着老者的肩膀，大吼道。</p>

    老者被大汉摇得头昏脑涨，连忙说道：“军，军爷，此伤非人力可为，只，只能静待大人慢慢恢复。军爷快住手，老朽要晕过去了。”</p>

    王猛一把将老者放下，随即扑到李戬跟前，大声喊道：“大人，卑职王猛，您还记得吗？”</p>

    说着又指了指身旁的两人，“大人，他们是萧策和刘闯，您应该记得？</p>

    李戬微微摇摇头，目光死死的盯着王猛，“我不管你们是谁，告诉我，这里是哪里？我为何会在此？”</p>

    “大人，这里是云中山啊。“王猛解释道，”咱们从云中县撤离后，便进入这山中，躲避匈奴人的追杀。“</p>

    匈奴？李戬心脏微微一缩，颤声道：“如，如今是何年何月？“</p>

    “大人，如今乃是大晋康庆六年春分。。。。。“</p>

    随着王猛一番解释之后，李戬不仅没有释然，反而越加迷糊了。这似乎不像是自己所熟知的历史啊，我到底是穿越到哪个时空了？</p>

    李戬已经意识到自己穿越了，他死于缉毒的那场枪战，却又活在了另一个世界。</p>

    而他附身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乃是大晋朝，并州新兴郡云中县的一名县尉。</p>

    然而，就在康庆四年之时，依附于大晋朝的匈奴人掀起叛乱，在并州南部割据称王，攻掠各地。</p>

    不成想，大晋朝刚刚经历了一场皇族内乱，自相残杀，国力大损，竟然无法镇压此次匈奴的叛乱。反而使其不断做大，攻取了并州南部各郡，手握十万控弦之士，威胁着黄河南岸的大晋朝心脏洛阳。</p>

    在击败了数路讨伐大军后，匈奴人开始扩张势力，往东攻打冀州，争夺太行山关隘，向西攻打雍州河东郡，意图兵临关中。而向北，匈奴人准备拿下并州全境，解决后顾之忧。</p>

    随着太原郡失陷，身兼并州都督，并州刺史的东海公司马腾，率领城中数万百姓，逃入冀州。匈奴兵锋很快便抵达新兴郡，没过多久，郡城被困，城破只在旦夕。</p>

    而匈奴人也没有闲着，当即兵分数路，攻取各县。也就是在此时，云中县令携带金银，领着家仆连夜遁逃，弃县中近万军民于不顾。李戬这具身躯的原主人，云中县尉李戬不得已之下，只能接手这片烂摊子。</p>

    趁着匈奴刚到，立足未稳之际，亲率麾下百人，突袭匈奴营地，一举击溃了敌军，但也因此，被流箭射中胸口，跌落马下。</p>

    趁着神志清醒之时，李戬当即下令全县百姓转移，避开匈奴兵锋。然而此时新兴郡之内，匈奴四处劫掠，根本避无可避，更何况是这近万手无寸铁的百姓？</p>

    无奈之下，李戬只能命人搜刮了县中所有物资，就近躲入云中山，待到朝廷大军收复山河，方能出来。</p>

    慢慢的消化吸收了王猛的话，李戬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倒是死得轻松了，却换到自己来接手这个烂摊子。</p>

    近万人马啊，人吃马嚼，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更何况，匈奴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这近万人躲在山中，目标实在太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匈奴人便要派遣大军前来围剿。</p>

    就在李戬愁眉苦脸之际，外围一阵喧哗，一名矮瘦的军士匆匆赶来，见到李戬清醒过来，脸上顿时露出激动之色。</p>

    但随即，他的脸色一敛，沉声道：“大人，卑职刚刚探查得知，云中县已为匈奴人占据，目测其兵力约在一千左右。”

 第2章 局势险恶

    “陈二，你可看仔细了？”矮瘦军士的话，顿时引得众人倒吸了一口气，神情僵硬无比。王猛当即脸色阴沉的望向他，神情凝重的问道。</p>

    “屯长，卑职看仔细了，人数是只多不少。“矮瘦军士陈二，亦是脸色难看的点点头，十分确定的说道。</p>

    “大人，这？”王猛一脸灰败的回过头，望向李戬，眼中既是惶恐，有带着一丝期盼之色。</p>

    李戬此刻心思混乱，哪里有什么主意，此刻见众人带着殷切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暗自苦笑不已。</p>

    自己才刚刚穿越过来，对这里的一切还一无所知，再加上身受重伤，身心疲惫至极，脑袋昏昏沉沉，如何能想出对策？</p>

    “嗯？那个陈，陈二，以你的估算，若是匈奴人从县城杀来，需要多长时间？”李戬强打起精神，开始询问情况。</p>

    陈二有些奇怪的看了李戬一眼，当即赶紧回道：“启禀大人，此地距离县城约有六十余里，匈奴人虽然仗着马快，可一进入山林之中，骑马不便，速度并不是很快，最少也要两日才能抵达此地。“</p>

    李戬闻言，当即低头盘算起来，匈奴人本打着劫掠的心思而来，一发现县城已经人去楼空，必然不甘心。而这近万人马移动，留下的痕迹，根本无法瞒过匈奴人。</p>

    虽说匈奴还要两日才能抵达，但自己想要转移这近万军民，速度不可能比匈奴还快，最多三日，便要被对方追上。</p>

    良久，李戬抬头望向众人，沉声道：“我们现如今还有多少兵马？”</p>

    王猛闻言，不由苦笑道：“大人，现如今，我们麾下县兵不足百人，其余民壮只有三百余人。这还不算，便是连兵甲，我们也十分匮乏，三百民壮，还无法配齐。”</p>

    紧接着，王猛便将军中的情况一一禀明。</p>

    李戬越听，眉头越是紧锁，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中等县的武装力量，竟然如此孱弱。不到百人的县兵，勉强配备了刀甲，但却已经老旧破损。弓箭也只有十数把，箭矢无多。</p>

    而县武库囤积的兵甲空得可以跑老鼠，三百民壮，只有不到两百人配备了武器，也是老旧不堪。其余人马只能削木为兵，去抵抗刀剑兵锋。</p>

    仅凭这四百左右的孱弱之兵，如何应对彪悍凶猛的匈奴铁骑？李戬暗自摇头叹气，他再厉害，也无法将这四百人，在短时间内，训练成一支悍勇的精兵。</p>

    更何况，现在众人如丧家之犬，逃遁山林，士气早已跌落谷底，哪里还有与匈奴人一战的勇气？</p>

    越想脑袋越是沉重，李戬昏昏沉沉，当即让众人散去执勤，夜晚提高警惕，巡查四周，一切待明日再行定夺。</p>

    也不知睡了多久，胸口上的疼痛，让李戬再次醒来。睁开眼，已是天明。听着外面杂吵的喧闹声，他终于接受了穿越的事实。既然老天爷又给了他一次生命，那他自然舍不得浪费。</p>

    用过了早饭，李戬便命人扶着自己，从帐篷中出来。放眼望去，昨晚密布的帐篷已经被拆卸得差不多了，熙熙攘攘的人潮拥挤在这片山谷之中。</p>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老弱妇孺比比皆是，老弱病患的咳嗽声，妇女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孩童的哭泣声，汇成一股吵杂的声响。若是闭上眼睛，简直就是身处于闹市之中一般。</p>

    但在李戬看来，这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分明是一群乌合之众。连带着效率也变得十分低下，如今已经日上三竿，却还没有整装待发，随时转移。</p>

    面对这近万规模的人群，仅有的四百兵马显得十分单薄，再加上没有一套完善的制度，根本无法有效的将人群组织起来。</p>

    不行，这样不行啊！李戬无比焦虑的摇摇头，匈奴人此刻想必已经在出发的路上了，这里却还无法行进转移。只怕不用三天，就要被匈奴人给追上了。</p>

    于是，李戬命人将王猛叫来，指着混乱的人群道：“这样不行，我们没有时间在这蹉跎了。你带一队人马，将百姓中的所有青壮征召出来，单独整编，成立青壮营，然后将所有老弱妇孺整编为女营。”</p>

    “这，大人，卑职担心这会引起百姓的反弹，一个不好，只怕会引发混乱啊。”王猛闻言，不由大吃一惊，赶紧劝阻道。</p>

    “哼，大敌当前，岂容他们如此散漫？”李戬冷哼一声，“你可以告诉他们，若是不肯服从命令，那便驱逐出去，自寻生路。”</p>

    王猛稍微犹豫了下，当即重重的点了点头，“卑职明白，这就前去执行命令。“</p>

    很快，随着王猛宣布李戬的命令，顿时引起百姓的争议。谁也不想离开自己的亲人，将一家老小的性命，寄托在他人身上。</p>

    但是，面对李戬强硬的态度，众人心里也是害怕不已，生怕被驱逐出去。若是离开了官兵的保护，抛弃于山林之中，只怕自己等人死得更快。</p>

    权衡利弊之下，众人只能泪流满面的别离亲人，万般不情愿的离开人群，被带到李戬面前。</p>

    经过一番核对后，征召过来的青壮达到两千多人，神色慌张的挤在一起，瑟瑟发抖。</p>

    李戬望了望这两千多人，脸上无喜无悲，当即下令道：“王猛，你即刻率领青壮营一千人马，提前出发，开辟山道，及时清理出道路，以供后方人马行进。”</p>

    王猛闻言，当即精神一振，抱拳喝道：“卑职领命！”</p>

    随即，王猛便带人前往挑人，挑出一千人后，立即带着工具，奔赴大后方的山林之中。</p>

    而李戬则亲力亲为，率领手下人马，组织剩下的一千多人，负责整顿女营，协助装载辎重。</p>

    经过一个上午的忙碌，近万人的队伍终于开始缓缓开动，向已经开出的山道前行。</p>

    待到人群离开山谷之后，李戬又命人在山谷道上挖掘陷阱，阻塞道路，力求能够稍微阻挡匈奴人的脚步，为百姓转移，争取更多的时间。</p>

    一日之后，近万人马只行进了不到二十里，而山势却是越发的陡峭难行。望着那一辆辆辎重车，李戬是恨不得命人全部丢弃。</p>

    可他不敢，近万人马齐聚，人吃马嚼，粮草日耗百石，若是没有了这些粮草，只怕不用匈奴人追来，饿都要饿死在山林之中。</p>

    但也因为这些笨重的粮草，严重的耽误了行进的速度，如此一来，根本无法摆脱匈奴人的追杀，被追上也是早晚的事。</p>

    李戬脸色凝重，难道真的要跟匈奴人打一场吗？

 第3章 设伏待战

    时间迫人，李戬一面全力催促众人提高速度撤离，一面召集手下众兵长，商议应敌之策。</p>

    众人一听要留下来跟匈奴作战，不由面露恐惧之色，纷纷低头沉默不语。</p>

    李戬一看，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接连败退，已经让他们对匈奴人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感，竟然连正面一战的胆量都没了。</p>

    就凭这胆气全无的残兵败将，还如何挡得住匈奴人？李戬的心也开始动摇了。只怕到时候匈奴人一出现，自己这边的人马就轰然而散了。</p>

    李戬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深沉的扫向众人，“诸位，你们也看到了，以我们的速度，根本无法摆脱匈奴人的追击。若是我们不主动出击，挡住匈奴人的脚步，是不可能让百姓们安然撤退的。”</p>

    “大，大人，卑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时，一名什长犹豫着说道。</p>

    李戬定眼一看，微微笑道：“吴鹏，有话直说。”</p>

    “大人，卑职以为，我们之所以速度放慢，实在是因为老弱太多，拖慢了我们的脚步。”吴鹏心虚的低下头，“卑职觉得，不如，不如放弃老弱，这样我们的速度也能提高不少。”</p>

    “混账！”不待李戬发话，一旁的王猛霍然起身，一脚踹倒吴鹏，怒骂道：“吴鹏，你这小子好恶毒的心思，你就不想想，你老娘也是属于老弱，要不把你老娘扔山里去？”</p>

    众人也是一脸鄙夷的望向吴鹏，他们的家人也在这里，今日能抛下老弱，那接下来，难道还要抛弃妇孺吗？</p>

    李戬也是一脸阴沉的望着吴鹏，他好歹曾经是一名武警，以保护人民生命安全为天职，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违背良心的事来？</p>

    吴鹏自知犯了众怒，当即跪倒在地，不住求饶：“卑职该死，一时迷了心窍，胡言乱语，还请大人饶命。”</p>

    “王猛，吴鹏此举，该当何罪？”李戬沉声问道。</p>

    “大人，吴鹏扰乱军心，按律当斩。”王猛微微瞥了眼吴鹏，冷哼道。</p>

    一听是斩首，不仅李戬吓了一跳，便是吴鹏也吓得脸色惨白，不住的磕头，”卑职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饶命啊！“</p>

    李戬不忍，这吴鹏不过是言语不当，罪不至死，斩首过分了。“哼，念你初犯，如今又是用人之际，本官暂且饶过你。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罚你鞭二十，戴罪立功，你可服气？”</p>

    吴鹏一听不用死，不由感激涕零，“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卑职愿意戴罪立功。”</p>

    李戬当即望向众人，”诸位以为，本官如此处置如何？“</p>

    众人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当即齐声高呼：“大人英明。”</p>

    接下来，命人将吴鹏拉出去处罚后，李戬又回到议战之上，众人再次装死，低头不语。</p>

    见李戬面露不快之色，王猛赶紧开口道：“大人，并非我等贪生怕死，而是匈奴人无论兵力还是装备，都远胜于我等。卑职只怕主动出击，也无法阻止匈奴人的脚步。”</p>

    “挡不住也要挡！”李戬冷冷的看向他，“现在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无论战与不战，匈奴人都会追上来，以其如此，还不如奋力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p>

    说完，李戬目光扫向众人，见众人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当即展颜笑道：“当然，本官也不是说，非得拿我们这点兵力，去硬撼强悍的匈奴人。兵者，诡道也。我等未必不能以弱胜强。”</p>

    众人闻言，不由精神一振，纷纷抬眼看向李戬。</p>

    李戬淡淡一笑，当即将他这一日来，冥思苦想的计策，向众人分说。</p>

    就在李戬等人正在密谋之时，距离他们二十多里外的那片山谷之中，忽然涌入一群骑兵，约有五百余骑。身着大晋朝制式军甲，若不是头上的毡帽异于中原，只怕还以为是大晋官兵。</p>

    突然，便听前排一行骑兵突然一矮，整个人从马背上掀翻下来，重重的跌落地上。人嚎马嘶，陷入一片混乱。</p>

    “有陷阱，大家注意脚下！”后排的骑兵连忙勒住战马，用匈奴语向后面的人提醒。</p>

    骑兵们纷纷驻足，不敢前行。随即有骑兵下马，试探前方的土地，查看陷阱所在。其余人马则引弓不发，警惕的注意周边的情况。</p>

    待摸清了前方的道路后，便有骑将匆匆返回后阵，向一名身着华丽铠甲的将军汇报情况。</p>

    那将军摸着双颊上面的浓须，眼中露出骇人的杀意，”哼，这些汉人倒是狡猾得很，真以为凭借这区区的阻碍，就能阻止大军围剿吗？“</p>

    “将军，这些汉人既然在此设置了陷阱，难保后面不会设下埋伏，引我们上当。”这时，身旁的部将皱着眉头道，“您看，要不要等后面的步兵赶到，我们再出发？”</p>

    “哼，等他们？”将军冷哼道，”就凭他们的脚力，来到此地还有一天的时间，本将军既然率领骑兵全速赶路，先一步赶来，为的便是个出其不意。若是再耽搁下去，对方再迟钝，也会发现我们的踪迹。那时候，对方占据地利，我军想要破敌，岂不是难上加难？“</p>

    “可我军骑兵连夜赶来，已经疲惫不堪，末将担心，这样下去，我们的勇士们会撑不住啊。”部将担忧道。</p>

    “我匈奴自起兵以来，无月不战，攻无不克，正是士气高昂之时，这点疲惫又算什么？”将军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诉勇士们，此战功成，允许他们放纵一日，所获财货，不必上缴。”</p>

    随着这道命令传达下去，所有匈奴人顿时兴奋起来，原本颓靡的神情顿时高涨起来，发出阵阵欢呼。</p>

    当陈二急匆匆的带来匈奴人的动向，李戬等人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匈奴人的速度竟然这么快，足足提前了一天，转眼间，竟然已经逼近他们，不到二十里路了。</p>

    望着慌张不安的众人，李戬脸色阴沉的说道：“诸位，该来的还是来了，计划不变，加紧布置，我等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次了。”

 第4章 引敌入瓮

    军情不断的从后面送来，李戬的心情越发的紧张起来，虽然经过侦查，此次面对的敌人，只有五百余人，但却是让人胆战心悸的匈奴骑兵。</p>

    李戬虽然做好了准备，可心里却没有底，任何一步行差踏错，都将让所有人陷入危险之中。</p>

    十余里外，陡峭的山道上，陆陆续续出现匈奴人的身影。面对险峻的山道，众骑兵纷纷下马步行。即便他们擅长骑射，但对于步战，他们也不惧，外围骑兵手持盾牌，警戒四周，内围弓箭手搭弓引箭，随时能够给予反击。</p>

    面对这片险峻的山道，匈奴将军也没有鲁莽，除了让所有人提高警惕外，更是撒出众多斥候，前往查探周边的情况，严防对方设伏。</p>

    果然，经过斥候侦查，还是发现了对方埋伏的地点。一见埋伏被匈奴人勘破，对方匆匆射了几箭后，便狼狈逃跑。</p>

    众部将一见，正欲前往追击。却被将军叫住，“穷寇莫追，小心有诈。对方既然设下埋伏，便有可能在其他地方设伏，不得不防。”</p>

    众人将信将疑，又行了一段路，斥候再次发现一处埋伏。在一阵喊杀声后，对方始终不敢正面挑衅匈奴，只得再次狼狈而逃。</p>

    众将见状，不由大为佩服，“将军用兵如神，末将佩服之至。”</p>

    “哈哈！”将军不由得意的大笑道，“这就是中原的不凡之处，他们的兵法博大精深。本将军有幸跟随单于在中原求学，也不过学到了一点皮毛而已。说到用兵大家，无人能及单于分毫。”</p>

    众人闻言，不由大为羡慕，能跟在单于身边，那得是多大的恩宠啊。难怪将军能够在短短数年间，便坐上了千骑长的位置。</p>

    ”将军不愧是单于的心腹大将，只怕这次俘获这批汉民，将军也能因功晋升为都骑将军，统领三千铁骑了。“</p>

    “若是如此，将军在呼延部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了。末将等提前预祝将军马到功成。”。。。。。</p>

    听着众部将的一力吹捧，呼延平脸带笑意，意气风发的说道：“诸位，此次若是拿下这伙汉民，本将军自然不会忘了给诸位记上一功，将来有机会，也不吝在单于陛下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p>

    众人闻言，不由大喜，纷纷向他表忠心。</p>

    在连续看破这伙大晋残兵的计谋后，对方似乎也知道匈奴的厉害，不再费力设伏，转而拦在山道上，准备以一举之力，抵抗匈奴兵锋。</p>

    呼延平见此，不由嗤笑道：“不自量力，传我命令，大军出击，击垮敌军。”</p>

    匈奴人开始结阵，顶着盾牌，向山道上发起冲锋。弓箭手跟在盾牌手身后，抵近射程之内。</p>

    很快，稀稀落落的箭矢落在匈奴人的阵地上，连一人都未伤到。反倒是匈奴射手张弓射出一片箭雨，落在对方阵前，顿时吓得对方阵型一片混乱。</p>

    让匈奴人没有想到的是，方才一番试箭，竟然直接让对方崩溃了。还不等他们射出第二波箭雨，山上的敌军便哄然而散，漫山遍野的奔逃。</p>

    这？匈奴人都看呆了，胆小怯弱至此，他们也是生平仅见啊。</p>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匈奴众人当即一鼓作气，也不停止追击，拼着一口气，果断杀上去。</p>

    呼延平此时也是一脸轻松，敌军即溃，轻易也组织不起来了。此时正是扩大战果，一举拿下这批汉民之时。</p>

    没追多久，匈奴人便发现前方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潮，顿时吓了一跳，以为是对方的援兵。</p>

    却没想到，对方也看到了匈奴人，顿时惊叫着拥挤一起，争先恐后的奔逃。不一会，便露出一辆辆停在山道上的辎重车。</p>

    匈奴人见此，不由大喜，他们终于追上了目标，钱财，女人，充斥着所有人的脑海。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顿时涌现出新的力量，急切的追杀过来。</p>

    很快，匈奴人便冲到了被抛弃的辎重车旁，争先恐后的抢夺散落一地的金银财宝。</p>

    呼延平见状不由大怒，纵马而上，挥鞭劈头盖脸的甩向哄抢的士兵身上，怒吼道：“都给我继续追击敌军，敢擅自哄抢者杀无赦。”</p>

    随着众将带着督战队镇压士卒，匈奴人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辎重车，继续展开追杀。</p>

    呼延平则悄悄的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庆幸道：“幸亏敌军没有趁乱杀来，否则就惨了。”</p>

    不过他也因此坚信，敌军已经崩溃，再也反击的力量了。</p>

    就在匈奴人欢呼着追赶奔逃的百姓时，突然天上传来一片轰隆之声。抬头一看，便见北面的山坡上，无数滚石轰隆着顺着山坡翻落，砸向密集的匈奴人中。</p>

    “有陷阱！”匈奴人大恐，轰然大乱，四处躲避乱石冲击。</p>

    然而，山道本就狭窄，哪里有足够挪腾的空间，乱石轰然滚落，顿时砸在人身上，鲜血迸溅，一片血肉模糊。</p>

    更有乱石撞在一起，迸溅的碎石飞溅，横扫一片，惨叫声在山道上响作一片。</p>

    “怎么会这样？”呼延平狼狈不堪的躲避这乱石，心中惊骇不已，“快撤，快撤！”</p>

    其实已经不用他下令，匈奴人早已失了分寸，一心只想逃离险地，纷纷向后撤离。</p>

    就在此时，原本横亘在山道上的辎重车，此时已经燃起大火，烧成一片，完全堵住了去路。</p>

    还不等匈奴人反应过来，便听北坡之上，响起一片喊杀声。一根根木矛飞射而下，落在匈奴人阵中，顿时死伤一片。</p>

    呼延平双目赤红，死死的盯着北坡，厉声吼道：“快，撤往南面山坡，占据有利位置。”</p>

    说着，呼延平便带着本部亲卫向南坡爬去，其他残余兵马眼见无路可退，只能跟着走，纷纷向山坡爬去。</p>

    就在此时，便见十数道利箭飞射而来，落入匈奴人阵中，随之而来的，是一根根滚木，轰然砸下来。</p>

    “冲上去，杀了他们！”呼延平厉声大吼，南面山坡较缓，虽然被砸死砸伤数十人，但依然有希望冲杀上去，只要占据高坡，便可静待援军抵达。</p>

    此时，匈奴人死伤两百余，残余的三百兵马依然不是对方能够吃下的。只要据守高地，对方也无可奈何。</p>

    然而，就在此时，南坡之上，旌旗遍布，无数人影晃动，喊杀之声轰然炸响。

 第5章 战略转移

    此时的匈奴人已经累到了极点，他们连夜奔袭，还未休整，便又迫不及待的追杀敌军。陡峭险峻的山道让他们疲于奔命，又接连发生诸多变故，让他们早已透支了体力。</p>

    现在一见山坡之上，突然涌现出如此之多的敌军，顿时慌了神，胆气全无，再无一战的勇气，纷纷夺路而逃。</p>

    任凭呼延平和众部将呼喝，也不敢停下脚步，连滚带爬的冲下坡。冒着北坡之上滚落的石头和飞射而来的木矛，抬起滚落下来的圆木，冲撞热浪滚滚的辎重车，硬生生的轰开一条路。</p>

    此时，战马已经散落各处，死伤无数，绝大部分匈奴人来不及骑马，纷纷夺路而逃，撒开脚丫往山下跑。</p>

    从始至终，李戬等人率领的兵马都未与匈奴人正面交过手，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p>

    真正有些战力的，也就他麾下那不到百人的县兵。其余民壮，摇旗呐喊，抛石滚木还可以，真要是面对面厮杀，局势只怕便要发生逆转。</p>

    北坡之上，李戬一手死死的捂着胸口上的伤口，紧张的看着奔逃离去的匈奴人，此战总算是击溃了敌军，取得了一场大胜。</p>

    李戬当即命陈二率领斥候小队继续探查匈奴动向，防止对方再次杀来。随后便让王猛带人打扫战场，统计战果。</p>

    半个时辰后，王猛便兴冲冲的跑来，望向李戬的双眼满是敬畏之色。“大人，统计结果出来了。”</p>

    “念！”李戬故作镇静，依靠在一块巨石上，闭目养神。</p>

    “是！大人，我军此次歼敌三百余人，没有活口。”王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继续道，“另外我军伤亡几近于无，只有十几名士卒因为太过于紧张，受了点轻伤。”</p>

    微微看了眼李戬，见他脸色无喜无悲，王猛当即振作精神，兴奋的说道，“大人，您肯定想不到，此战，我军不但缴获了三百套皮甲和刀枪，还有两百多张骑弓，箭矢五千余支。另外，我们最大的收获，还是在战场上，收拢了超过三百多匹战马，其中完好无损的有两百余匹。”</p>

    李戬闻言，霍然睁开双眼，“不错，此战我军虽说不上大获全胜，但也让匈奴失去了战力。短时间内，匈奴人必定不敢来犯。王猛，此战多亏了你们”</p>

    “这都是大人运筹帷幄之功，末将岂敢居功。”王猛赶紧说道，“大人，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p>

    怎么做？李戬目光一闪，压下来内心的冲动。即便取得了大胜，他也不认为能够战胜匈奴。如今只歼灭了三百敌军，在其后面，还有五百援军即将抵达。</p>

    单凭如今的实力，李戬毫不怀疑，匈奴人依然可以压着他们吊打。此次是仗着计谋侥幸取胜，下一次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p>

    “下一步依然是加快撤离的速度，匈奴人经此一战，绝对不敢贸然再战，这是我们的机会，正好全力摆脱追击。”李戬淡然道。</p>

    “大人，如今我军大获全胜，军心可用，何不乘胜追击？”王猛不解道。</p>

    李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是你飘了，还是匈奴人拿不动刀了？“</p>

    王猛顿时一脸懵逼，不解其意。</p>

    李戬解释道：“我军战力本就比不上匈奴人，依靠着计谋取得了这次险胜。可我们并没有与匈奴人正面交手过，你觉得，依靠那三百民壮，真的能够打败匈奴人吗？”</p>

    “这？不能！”王猛虽然不想认输，但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自己这些县兵，在战力上也无法胜过匈奴人。</p>

    “知道就好，我们胜了，但绝对不能得意忘形。”李戬微哼一声，“目前局势依然严峻，我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匈奴人接下来的动作。”</p>

    “那大人接下来准备怎么做？”王猛微微点头，脸色凝重的问道。</p>

    李戬目光望向群山，沉吟片刻，方才沉声说道：”如今匈奴兵锋正盛，并州之地已经不可久留，我们必须转移到其他安全之地。我们如今被堵在山中，决计支撑不了多久。我意率领百姓翻越群山，进入河西，然后南下，进入关中。“</p>

    “什么？”王猛大吃一惊，“大人，万万不可啊。先不不说能不能走出大山，众人祖祖辈辈都在云中县定居，土地祖坟都在这里。如今遁入山林不过是权宜之计，岂肯再跋山涉水，离开故土？“</p>

    “不走也得走。”李戬目光坚定的望向王猛，“留在这里一定是死路一条。不说匈奴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便是我们的粮草，也不足以让我们在大山里支撑到两个月。两个月后，我们如果无法突破匈奴的封锁，大家都得死在这里。”</p>

    “大人，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王猛一脸纠结的望着他。</p>

    “唉，但凡有办法，你以为我愿意冒这个风险吗？”李戬长叹一声，“以其坐困这必死之局，还不如奋力一搏，或许还能逃出生天。只要人活着，一切就有希望，将来也未必不能再回故乡。”</p>

    ”大人，此事事关重大，近万军民绝大部分都是本地人，想要说服他们，只怕很难啊。“王猛眉头微皱，担忧道。</p>

    李戬眉毛微扬，冷笑道：“说服？本官没有那么多时间。愿意转移的，本官自然能够护他们周全，若是不愿离开，那就自寻生路。”</p>

    对于那些心存侥幸，不断作死的人，李戬才不会在意他们的安危。就像有些人，明明好不容易逃出火场，却为了家里的一些财物，不惜冒险再冲入火场。这种人，死了也就死了，完全没有再救援的必要。</p>

    很快，按照李戬的授意，王猛带人向百姓们转达了他的意思。一听说要离开家乡，前往千里之外的关中，所有人都懵了。</p>

    一时间，哭喊声，哀求声响彻山道之上，没有人愿意离开这里。他们绝大部分人，这辈子都没离开过云中县一步，外面的世界，他们完全陌生得很。</p>

    让他们千里跋涉，去到一片陌生的地方，简直是让他们去死啊。</p>

    但李戬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召集了近百县兵和三百民壮，来到刚刚发生不久的战场之上。

 第7章 军法如山

    勾月高悬，乌天黑地，山谷中的篝火也息了大半，唯有周边警哨依稀有人影攒动，目光犀利的盯着周边的动静。</p>

    在营中大帐之中，李戬等人齐聚一堂，依然不能休息。此次整编千头万绪，如今只撑起了一个空架子，该如何整合，如何制定军法，如何训练等等，都需要从长计议，仔细斟酌。</p>

    因为云中军人数总共就四百兵马，军制无需太过繁复，若是将兵种细分各曲，只会使得战力分散，无法凝聚力量。</p>

    因此，一曲全部整编为刀盾兵，作为全军突击的主力。因此，刀盾兵选取的都是高壮身材健硕的民壮，作战之时，一手持盾，一手持刀，身着两层皮甲，当做厚甲步兵。</p>

    虽然这些都是皮制铠甲，但防护力却不弱。身着两层皮甲，寻常刀箭，是无法轻易破开的。</p>

    而二曲为长枪兵，身着皮甲，用于结阵防守和短兵相接。在刀盾兵的掩护下，长枪兵可以拉开距离杀敌，作为刀盾兵冲击敌阵的补充。</p>

    至于三曲则俱为弓箭兵，用于远程压制和支援的辅助。</p>

    另外就是李戬亲自带领的骑兵，将为数不多的十几套铁甲分配到骑兵之中，组建一什铁甲骑兵，配备长枪战刀，作为冲锋陷阵的尖刀。其余八十余骑兵皆身着皮甲，作为轻骑，配备战刀弓矢。</p>

    经过整编之后，原县兵军士充入新兵进行整编，以县兵为骨干，担任什伍之长，以老带新。</p>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其一，此次大战之中，县兵所获战功极大，不能不赏。借此扩编之际，提升兵卒军职，以激励其功。</p>

    其二，新兵毫无战阵经验，缺乏训练。以老兵为长，各自负责麾下新兵的训练磨砺，能够更快的提升他们的实力。</p>

    不过这样做也有一个弊端，将已有战力的县兵分配到新兵之中，无形将削弱他们手中的战力。一旦对敌，没有县兵作为核心战力，极有可能一触即溃。</p>

    所幸现在一场大胜，使得匈奴人溃败，暂时没有了威胁，留出来的时间，正好能够让新军加以磨合，尽早提升战力。</p>

    为了最大限度的压榨新军的潜力，李戬当即制定了一套竞争机制。每一个月，展开各曲间的大比。最后一名将负责第一名一个月的浆洗衣物的处罚，从曲长到兵卒，概莫能外。</p>

    三名曲长闻言，不由脸色大变，给对方浆洗衣物？这比杀了他们还痛苦，若是输了，让他们还如何在军中抬头做人？一时间，三人之间火光四射，各自狞笑。虽然输了很丢人，可若是赢了，那就能风风光光的当一个月的大爷，简直不能太爽了。</p>

    同时，暗自腹诽李戬恶趣味的同时，三名曲长脑海中顿时想出了许多“毒计”，准备用在麾下屯什之中。不把这群新兵蛋子操练起来，将来丢人的还是自己。</p>

    至于骑兵，李戬也没有让陈二高兴多久，对于骑兵的竞争更加激烈，不仅骑兵个人之间要比试骑射，还要展开各小队之间的攻防。一旦失败，就要照料对方的战马一个月。</p>

    正所谓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那是绝对不行的。云中新军所担负的是近万百姓的安危，随时都将面临战斗与死伤。</p>

    因此，云中军的待遇在众人之中是最高的，即便此时近万百姓，只能每日两餐喝粥勉强度日之时，李戬依然要求将士们每日三餐管饱，还有肉食供应。</p>

    想要迅速提升战力，就要不断进行高强度的训练，而训练是极其耗费体力的，没有充足的能量，根本无法锻造强悍的体魄，那就更无法提升将士们的实力了。</p>

    李戬深知，在当前这种形势下，军人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拥有强悍的武力，才能在这乱世之中存活下来，军人优先为第一要务。</p>

    有了军队，便需要有军法，若说军心是一支军队的灵魂，那军法就是一支军队的骨头，唯有军法，才能撑起一支强大的军队，否则就只是一群乌合之众。</p>

    大晋朝自然也有军法，但随着军纪松弛，所谓的军法也是徒有虚名而已。李戬在了解了大晋军法之后，便对其进行了一些增减，制定出自己的军法。</p>

    李戬也知道，在这个时代，不可能讲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在这个文盲遍布的军中，简明扼要，通俗易懂的军法是最好的。</p>

    因此，李戬便制定出了八禁十六斩，作为当前新军的军法，务必让每个士卒都能背诵下来，牢记于心。</p>

    八禁十六斩分别是，不遵长官，不听号令者斩；畏敌不前，临阵退缩者斩；谎报军情，泄露军机者斩；军中私斗，陷害同袍者斩；私藏财货，私卖军械者斩，杀良冒功，谎报军功者斩；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者斩；欺凌百姓，奸女者斩。</p>

    自然有重罚，必有重赏，对于军功，李戬也不吝封赏。除了当兵每月有一两军饷外，官职越高，军饷越厚。而在战场上，但凡斩首敌军一人，重赏一两。斩杀的职位越高，赏银越厚。</p>

    同时，李戬又从各曲抽调三十人，建立督战队，负责记录功过，执行军法。</p>

    众人听完李戬对军法的解释，当即脸色严肃起来。他们虽然是大晋军人，但在军纪军法的执行上，早已松弛荒废。</p>

    如今一听要再次重拾严刑厉法，众人不由有些心凉，赶紧强行记住那八禁十六斩，回去之后，立即颁行全曲，以免有人触犯军法，落得个身首异处。</p>

    而对于重赏，众人亦是精神一振，他们作为曲长，每月亦有十两饷银可拿。同时，在战场上，手下立功越多，自己累积的军功越多，获得的赏赐越厚。</p>

    所谓当兵吃粮，在座众人可没有什么保家卫国的崇高使命。作为大晋最底层的官兵，王猛等人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p>

    李戬只能依靠金钱和利益，使他们卖命。至于那些所谓的军人天职，精忠报国之类的道德感召，对他们来说，根本一文不值。</p>

    都到了今日这般田地，李戬现在也只想为自己而活，为信任自己，愿意把性命托付自己的人而战。

 第8章 撤退风波

    接下来，李戬便开始与众人制定云中新军训练的条目。对于这一点，李戬倒是有比较丰富的经验，毕竟身为武警，本就是从严格的训练中筛选出来的。</p>

    不过，现代的训练理念，未必就适合这个时代的要求。在如今物资如此匮乏，体能如此孱弱的新军中，只能因地制宜，徐徐图之。</p>

    在冷兵器时代，对体能，武技以及战阵的要求很高。</p>

    唯有体能强者，才能连续行军作战，拖垮敌军。有了强健的体魄，才能实行百里奔袭，出其不意。战事胶着，唯有体力旺盛者，能够坚持最后，击垮敌军。追击敌军时，才能毕功于一役。撤退时，更是能够逃之夭夭，而敌追之不及。</p>

    而武技的训练，则关系到战场的生存以及杀伤力。千军万马相冲，个人的能力确实很渺小。</p>

    但千万不能小看个人实力的差距，我方武技高强，敌人杀我一人，而我杀敌两人。放在整个战场上，千万人厮杀，则敌越弱，而我更强，以少胜多可也。</p>

    至于战阵，更是一支军队，能够克敌制胜，扭转局势的关键。各个兵种相互配合，刀盾以守，长兵以攻，弓矢侧援，骑兵冲阵，大军一动，无有能挡者。</p>

    在加上战阵能够随着局势不断变化，进退有据，攻守变换，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如此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p>

    待到夜深之后，众人才商议完军议，各自返回休息。</p>

    但李戬此时却毫无睡意，此刻，还有另外一场危机，开始显露出来，必须解决了这个危机，才能让万众一条心，跟随自己寻找生路。</p>

    第二天一早，营地里已经是沸反盈天。此刻，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显露出彷徨之色。</p>

    而此时，在李戬的大帐外，数名百姓推举的乡贤，正在与帐外值守的士兵交涉，希望能够通传县尉大人一见。</p>

    李戬已经醒了，他听着帐外苦苦哀求之色，不由无奈的摇头苦笑。</p>

    他们的来意，李戬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不过，这注定是没有结果的，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p>

    胸口上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李戬缓缓走到帐门前，掀开帐门，一脸淡漠的出现在众人面前。</p>

    李戬径直来到那几名乡贤跟前，淡淡的看着他们：“几位长者何故在本官帐前喧哗？若是按照军法，尔等现在早已人头落地了。‘</p>

    众乡贤闻言，不由悚然一惊，巍巍颤颤的相视一眼。随即，一名老者大着胆子，拱手说道：“大人，老朽几人身负众人之托，特来向大人陈情，还请大人怜悯我等流离失所之苦，勿要抛家弃土，远赴千里之难。”</p>

    “本官早已言明，这只是权宜之计，待到匈奴叛乱平定，我等自然还可再回故乡。”李戬沉声道，“如今匈奴势大，我等留在山中，支撑不了两月。若是不及早寻得出路，我等皆要死在这里。”</p>

    “大人，区区匈奴之祸，不过是癣疥之疾，待我大晋大军一至，尽皆化为齑粉。”老者不以为然道，“况且，大人用兵入神，之前才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匈奴人，由此可见，匈奴人也并非有多厉害。有大人在，定能打退盘踞我云中的匈奴人。既然如此，何必千里远遁？“</p>

    “癣疥之疾？”李戬虽然对这个世界十分陌生，但从王猛口中，他已经知道，大晋朝早已经是外强中干，人家匈奴人也不傻，若非没有把握，岂会发起叛乱？</p>

    纵然此次匈奴之乱终将被镇压，但只怕战火没有几年的时间，是无法平息的。若是大晋真的能够荡平叛乱，也不至于使匈奴人祸乱两年，反而愈演愈烈。</p>

    这让李戬想起了前世历史上的西晋故事，只怕五胡乱华的局面，将在这个世界重演。但李戬如今根本无能为力，去改变这个即将发生的悲剧。他也是芸芸众生之中，苦苦求活的一个凡人啊。</p>

    “这位长者，实在太高看本官了。”李戬冷笑道，“昨日一战，我等不过是侥幸取胜。若是与匈奴正面较量，我等必败无疑。现在正是趁着匈奴人初败之际，抓紧时间撤离。若是让对方缓过神来，再调集数千兵马来攻，我等便真是十死无生了。”</p>

    “大人啊，故土难离，我等的宗祠土地都在云中，先祖血食无以为继，这让我们死后，如何面对祖先英灵啊？”老者顿时嚎啕大哭，神色凄凉。</p>

    “哼，人活着，才能将祖先的血食供奉下去，若是人死了，尔等先祖才真的要沦为孤魂野鬼，无以飨食。”李戬冷哼道，“尔等身为乡贤，也算是识得大体，为何这般目光短浅，不识大局？“</p>

    “大人。。。。”老者脸上现出一丝愧色，正想继续求情。</p>

    “够了，本官不想听你们在这里哭诉。”李戬此时已经不耐烦，挥手喝道，“一句话，愿意跟本官走的，就留下。若是执意留在此地，可以，本官每人五斗粮食欢送诸位离开。”</p>

    说着，便示意左右军士，将那几名老者带走。</p>

    “大人，您不能这样啊。”老者呼天抢地，悲愤道，“值此群情激愤之际，大人就不怕激起民变吗？”</p>

    “民变？”李戬嘴角微咧，“这倒是不错的主意，你们可以试试。”</p>

    老者脸色一垮，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力。他感觉，对方并不怕民变，甚至有些期待。只有这样，才能清除掉一部分人，节省下一大批粮食。</p>

    回到人群聚集的营地之中，众人纷纷带着期盼之色，望着当前的老者高呼着，“许老，怎么样？县尉大人同意了吗？”</p>

    当前的许老脸色阴沉的望向众人，艰难的说道，“诸位，我等无能，县尉大人依然固执己见，不肯退让。他已经下了最后的通牒，凡是不愿离开的，每人领取五斗米，自谋出路。”</p>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愣住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p>

    “可恶，这狗官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大伙反了他！”一声怒吼，骤然在人群之中炸响。

 第9章 镇压民变

    随着一声怒吼，百姓们终于失去了理智，许多人开始叫嚷着向驻扎于东面的军营走去。</p>

    老者见状，不由吓得脸色发白，激动的大喊，“诸位，诸位千万不要激动，冷静，都给我冷静。”</p>

    然而，此时群情激愤，哪里还有人听他的话。没过一会，众人便来到营前，不顾驻守营门士卒的警告，推攘面前的士兵，企图冲击军营。</p>

    此时阻拦他们的士兵们也懵了，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时间被百姓们推攘着，狼狈的往后退。</p>

    “大人，不好了，百姓们被人唆使，正在冲击军营，我军步步后退，无法阻挡。”一名士兵神色慌张的闯入大帐，向李戬禀报。</p>

    李戬闻言，脸色一寒，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鸣鼓聚兵！”</p>

    随着鼓声大作，四周正在集训的新兵们，在老兵的带领下，匆匆赶来，聚在李戬大帐之外，望着前方气势汹汹的百姓，一脸无措。</p>

    李戬走出大帐，此时手中持着一柄佩刀，目光阴沉的看着歪歪扭扭的兵马。就这样的兵马，怎么可能打得过匈奴人？但更可恨的是，那些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发起民变，制造动乱。</p>

    李戬抬起战刀，指向那些涌动的人潮，望向众人，厉声喝道：“众将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掀起这场民变。现在，我们必须即刻镇压下去，否则将会爆发更大的动乱。现在听我号令，结阵前行，凡是阻挡者，杀无赦！”</p>

    现如今，加入暴动的百姓有上千人，若是让他们得逞，将会有更多人加入，一旦势成，单凭他们这点兵力，也无法轻易弹压下去。</p>

    李戬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云中县人，让他们举起屠刀，面向父老乡亲，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啊。</p>

    李戬见此，目光一凝，厉声喝道：“今早，各曲长官应该已经跟你们说了军法？不听号令者斩，你们难道想抗命吗？”</p>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p>

    ”王猛，刘闯，萧策。“李戬望向三人，”尔等也要抗命吗？“</p>

    三人闻言，相视一眼，纷纷下令各屯立即执行命令。</p>

    很快，在老兵的驱使下，众兵马开始列阵，朝暴动的人群推进。</p>

    望着缓缓逼近的兵马，人群顿时止住了前进的步伐。望着寒光闪烁的刀兵，吓脸色刷白，纷纷后退。</p>

    李戬站在兵马后方，目光凝视着前行的兵马，厉声喝道：“继续前进，畏敌不前，临阵退缩者斩。但凡冲击军阵者，杀无赦！”</p>

    随着人群的退缩，新兵们终于松了口气，胆气也渐渐生出，在各自兵长的驱策下，不断的将人群驱赶出去。</p>

    “大家不要怕，他们只有三四百人，我们有上千人。我们可是大晋子民，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p>

    “不错，冲过去，从官兵手上夺取武器，抢了粮草物资，杀了那狗官，咱们就不用离开故土了。”。。。。</p>

    不想，人群中响起几声叫嚣唆使，立即让人群再次停下了脚步，一些人望着那些官兵，显得跃跃欲试。</p>

    就在双方迫近之时，人群中突然冲出数十名青壮，手持木棍，向官兵袭来。</p>

    官兵们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懵了，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对方冲入阵中，一阵乱打，有些人的兵器，甚至被对方抢夺而去。</p>

    “全力反击，杀！”李戬看得双目赤红，不顾身上的伤势，厉声大吼。</p>

    王猛等人也立即反应过来，当即指挥着各屯什长，率领麾下众人掩杀过去。</p>

    “啊！”一阵惨叫声响起，当官兵反应过来，立即展开反击。那数十名青壮支撑不住，被杀得连连后退，死伤惨重。</p>

    原本正准备加入战团的人群，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坏了，胆气全消，纷纷夺路而逃。原本气势汹涌的人潮，呼啦一下四散开来。</p>

    望着四散溃逃的人群，李戬也不想大开杀戒，但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当即下令全军追击，将他们抓起来。</p>

    不过一个时辰，溃逃的人群，立即被全部抓获。他们被驱赶到军营之内，被众官兵包围起来看押。</p>

    经过一番审讯，很快便将那些唆使之人找出来了。当李戬得知这些人的身份，立即明白他们为何要这么做了。</p>

    这些人都是云中县的士绅富户，他们在当地有庞大的家产，若是离开了云中，那他们就成了一无所有的平民。</p>

    正是因为舍不得名下的土地田宅，这些人是最反对离开云中，到其他地方流亡的人。他们希望夺取军权，将所有人留在山里，等待朝廷大军击败匈奴人，光复云中的那一天。</p>

    而之前那冲击军阵的数十名青壮，正是他们家族的私兵，意图趁乱冲垮官兵，裹挟人群，冲破军营，斩杀他李戬。</p>

    李戬听完审讯报告，不由暗叫侥幸，若不是原主没收了这些地主私兵的武器，使得他们冲阵之时，没有利器可用，只怕今日要留的血就更多了。</p>

    不过即便是这样，四百兵马，也因此死了两人，二十多人受伤。不值，实在不值啊。</p>

    想到这里，李戬便觉得火冒三丈，这些新兵没有死在匈奴人之手，却被自己人杀死。若是不对这些人施以严惩，如何告慰那两位牺牲的将士英灵？</p>

    于是，李戬命人将所有军民叫到军营外，公开对这些发动暴动的暴民进行审判。</p>

    在一片人潮之中，两具牺牲士兵的尸体覆盖上白布，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在他们周边，是数十名冲击军阵青壮的尸体，胡乱的摆在地上，鲜血横流。</p>

    李戬命人将那十数名怂恿民众，掀起暴动的士绅富户，及其家属押上来。向所有人公布他们的阴谋。</p>

    这个时候，望着那些被推到校场上的上百哀嚎的士绅富户，那些头脑发热，跟着他们暴动的民众，被绑在一起，瑟瑟发抖的跪在一旁。</p>

    此刻，他们无比的后悔，自己怎么就头脑发热，参与了这场暴动。如今只能跪在地上，不住的哀嚎求饶。</p>

    没有参与暴动的民众，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人群，也是心有戚戚，一脸惊惧。他们也很不满李戬的决定，若是当时被怂恿参与此事，那跪着的人之中，也就多了自己一人了。</p>

    李戬说完这些士绅的罪行，当即脸色一肃，厉声喝道：“尔等心怀不轨，掀起叛乱，杀害朝廷官兵，意图谋害朝廷命官，当以叛逆之罪处置，论罪当族诛，即刻行刑。”

 第10章 杀罚果决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爆掀起一阵哭骂之声，有点胆气的对着李戬喝骂不止，更多的则是痛哭流涕，悔不当初，不住的哀求饶恕。</p>

    周边民众亦是脸色发白，战栗不已。平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县尉大人，竟然会有如此狠厉的一面。这不是一两个人的斩首，而是上百人，其中还有不少的妇孺，他们何辜？</p>

    “大人，老朽恳求大人，手下留情啊！”就在这时，许老越众而出，匍匐在地，痛哭失声，“大人，纵然这些人犯了大罪，可那些妇孺何辜？还请大人网开一面，赦免她们。”</p>

    李戬阴冷的望向地上的老者，沉声道：“许清，本官念你没有参与此事，故而不予计较。现在你竟然为罪人求情，难道是想与他们一起受刑吗？”</p>

    许清悲恸道：“大人，老朽愿意以自己之命，换取那些妇孺之命，还请大人成全。”</p>

    李戬目光怒火熊熊，好啊，现在坏人我当了，你却在这里做好人，是想趁机聚拢民心吗？这老家伙，当真以为自己不敢把他怎么样吗？</p>

    “来人，把此人拖下去，打入暴民之列。”李戬厉声喝道，“敢再有求情者，以此为戒。”</p>

    原本一些人正准备跟随许老站出来，见此情形，纷纷吓退回去，呐呐不敢再言。</p>

    “行刑！”</p>

    一声令下，上百犯人依次被推出。那些新兵再次被拉出来，充当刽子手。</p>

    随着军令一下，纵然再有不适，新兵们不得不依令行事。一颗颗脑袋被砍落，鲜血溅射一地，很快便在校场上淤积一片血洼。</p>

    在场的所有人看得面无血色，闻着空气中飘散开来的血腥味，纷纷忍不住干呕起来。</p>

    他们此刻恨不得赶紧离开，可四周的兵丁把守住去路，不允许他们离去。</p>

    而那些被绑缚一旁的暴民，更是吓得屎尿齐出，放声哭喊，他们以为下一刻，就要轮到自己了。</p>

    然而，接下来，又有一群人被押上来，约有十余人，此刻脸色灰败，哭求不止。</p>

    李戬冷漠的望着这些人，沉声道：“尔等身为官兵，面对民变之时，畏敌不前，临阵退缩，已是犯了军法，论罪当斩。若不是你等自乱阵脚，也不会害得我军袍泽两死十数伤，当真是罪无可赦。今日，不但你们要死，便是你们的家人，也因你等受到牵连，将被驱逐流放。”</p>

    众官兵闻言，脸色俱是一凛，随后又是一阵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后退半步，否则不仅自己要受军法，家人也要跟着遭殃了。</p>

    “行刑！”</p>

    又是十几颗人头落地，场上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李戬目光不变，扫视周边人群，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那群被绑缚的暴民之中。</p>

    “尔等受人唆使，本官不欲追究尔等之罪。”李戬的一句话，顿时让众人松了口气。可是脸上还未露出笑容，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让他们的心，跌落谷底，“但尔等听信谣言，受人指使，终究还是参与了暴乱。本官即便不罚你等，但也绝不会再留着你们。从即刻起，本官宣布，将尔等驱逐出去，不再庇护。”</p>

    “大人，不要啊，小人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千万不要赶我走啊！”</p>

    ”您不能敢我们走啊，您这是要把我们逼上死路啊。“</p>

    “大人，我愿意跟你远赴他乡，我再也不会反对了，求求你，不要赶我离开啊。”。。。。。</p>

    上千人顿时陷入哭嚎之中，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戬竟然会直接将他们赶出。在这荒山野岭，他们有家不能回，只能是死路一条啊。</p>

    李戬不为所动，命人立即将这些人押出军营，驱赶往东面山道之上。随后紧闭栏门，防止他们流窜进来。</p>

    上千人在拦门外哭求许久，眼见里面不为所动，不得不断断续续的离开，自谋生路。</p>

    栏门内，七千多军民陆续离开，这一日，带给他们极大的震撼。此时，望向军营那顶大帐，眼中满是畏惧之色。</p>

    此时的李戬正躺在软塌上，让张医师给他处理伤口。今日民变，他亦是强撑着身子，参与了镇压，以至于伤口崩裂，又流了一些血。</p>

    王猛等人站在塌前，聆听李戬的指令。</p>

    李戬强忍着张医师处理伤口时的疼痛，缓缓的说道，”此事过后，你们再从青壮营中挑选一批人，补充进来。还有，那两位牺牲的士兵，要寻一处地方厚葬，做好标记，将来，若是我们还能回来，再将他们迁移故土。“</p>

    王猛三人微微点头，感激道：“卑职等一定妥善安置。”</p>

    李戬胸前一痛，忍不住闷哼一声，眉头紧皱。随后又舒展开来，点头道：“如此就好，对了，那两名士兵的家属可在此处？”</p>

    “启禀大人，他们的家属都在。”</p>

    “那就好，传我命令，今后但凡牺牲将士的家属，其待遇与普通士卒相等。“李戬沉声道，”我们不能让将士们在阵前流血，还要再流泪。牺牲将士的家属，绝对不能受委屈。“</p>

    王猛三人闻言，脸色骤喜，当即齐齐跪倒在地，齐声喝道：“大人英明，卑职等代全军将士，拜谢大人。”</p>

    由不得三人不喜，作为已经军人，他们随时随地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有诸多的担忧，作战之时，亦是顾虑重重。</p>

    若是他们不幸战死，那家里的父母妻儿又该怎么办？虽然大晋朝野规定要厚恤阵亡将士的家属。可实际上家属能够得到的，只有一小笔抚恤金，根本无法支撑多久。</p>

    但现如今，阵亡将士的家属，不仅能够得到一笔抚恤金，还将每个月领取一两银子作为生活用度。有了这些钱，足以让那些家属们，过上温饱的生活。</p>

    待王猛三人退下，向众将士宣布这条好消息后，李戬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现在他必须特别的重视手中掌握的兵力，全力拉拢军心，才能稳稳的控制这七八千军民。</p>

    同时，他也有预感，匈奴人绝对不会就此罢手，接下来的日子里，必将有一场恶战。若是不能让这三四百兵马无后顾之忧，又如何能够驱使他们与匈奴人死战呢？</p>

    至于抚恤的银钱，若不是这一次严惩了那十数家士绅富户，他也没办法抄没他们带出来的家财。</p>

    经此暴动，李戬不仅消除了隐患，更是从中查抄了超过数千两的钱财，这才让他有了底气，能够实行军属优待政策。

 第11章 匈奴来袭

    因为这场民变，导致撤退的计划被耽搁了，李戬不得不在此地多留一日。</p>

    不过也好，趁此机会，正好让王猛等人，好好地整训兵马，以免之前临阵逃脱的局面再次出现。</p>

    于此同时，李戬也将目光放在了那两千青壮身上。不得不说，这两千青壮，才是他在这个乱世，安身立命之本。</p>

    但是，现在的他，根本无力组织如此庞大的兵马。一来，他可以借重的县兵只有不到百人，无法掌控这么大的兵力。其二，他只是一个小小县尉，或者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武警战士，并无统御千人的本事。</p>

    能够组建起这三四百兵马，对于李戬来说，已经是极其勉强。这几日里，他只能搜肠刮肚的思索治军之道。在王猛等人的协助下，最终完成了整编。</p>

    作为一名附身穿越众，他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面对如此险恶的局势下。只能是树之以威，震慑众人，才能牢牢的掌控军权。</p>

    否则的话，作为从小接受良好道德教育的接班人的他，又岂会动辄斩首驱逐，做这等残忍之事？</p>

    不过，虽然无法将这两千青壮征召入军，李戬却是另有他用。除了驱使一千人作为开路先锋外，他又分出三百人，顶替捕快的职责，成立治安队，负责维护七千民众的秩序。</p>

    另外又分出三百人，成立后勤营，编入军营之中，负责官兵的日常杂务。</p>

    最后四百人则作为辎重营，削木为兵，接受低烈度训练。平常空闲时间，负责押运粮草物资。</p>

    经过这一日的调整，众人各司其职，效率终于有些提高。</p>

    第二日，八千军民开始移动，沿着开辟出来的道路，继续向深山挺进。</p>

    一日时间，八千人马只前进了二十余里，相对于这片连绵的群山，不过是翻越了一座山头而已，而这已经是他们所能达到的极限了。</p>

    第三日，就在所有人迁徙的途中，斥候骑兵忽然从后方飞奔而来，厉声高呼，“后方十里发现匈奴踪迹，正向这里赶来。”</p>

    听闻匈奴人再次来袭，李戬等人大吃一惊。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匈奴人刚刚遭遇大败，竟然还会组织兵马来攻。</p>

    李戬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赶紧追问敌军数量。但斥候急着赶回禀报，尚未探查清楚，还需后方斥候探查回来禀报方知。</p>

    不过，当听到匈奴人绝大部分都是步兵，李戬等人终于微微松了口气。但此时，他们依然不敢大意，匈奴人即便没有骑马，其战力依然不是他们所能对抗的。</p>

    怎么办？李戬当即下令，立即让七千云中百姓加快转移。同时下令全军就地驻守，构建防御工事。</p>

    此时匈奴人距此不到十里，又是轻装简行，不到一个时辰便可赶到。就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他们预设埋伏。</p>

    很快，随着后方斥候不断传来的消息，李戬这才知道，此次来袭的匈奴，只有六七百人，而且大多是步兵。但却有一个坏消息，让李戬后悔不迭。</p>

    之前驱逐的那些暴民，大部分被匈奴人俘虏，成了他们的炮灰。</p>

    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将是一场硬仗，李戬心中一片茫然，他无法想象，单凭这些刚刚完成组建的新兵，会是匈奴人的对手。对于此战，他是毫无胜算。</p>

    此时，八千军民一片慌乱，恍如末日来临一般。</p>

    望着正撤退的百姓，李戬将三百后勤营以及四百辎重营留下来，配合官兵一起御敌。有了这上千兵马，他的心才稍微冷静一点，尽管他知道，这些人根本没有什么战力。</p>

    经过半个时辰的忙碌，以十几辆辎重车为基础，横亘在狭窄的山道上。又四处砍伐树木，制作栅栏，围绕在辎重车周边，</p>

    弓箭手一部分登上辎重车上，占据高地。另外一部分分布两侧山坡，引为侧援。刀盾兵与长枪兵排列在辎重车后方，随时准备上前冲杀。至于骑兵，现如今绝大部分人连马术都没有学好，只能编入弓箭手序列，为兵马提供远程压制。</p>

    而后方则是七百毫无作战经验的青壮，此刻手里握着木矛，战战兢兢，若不是后方还有一队骑兵虎视眈眈，只怕早已溃逃了。</p>

    没过多久，便见不远处的山道上，涌出一片人潮，拥簇着向他们冲来。若不是从中传来凄厉哭喊声，还以为是匈奴人的兵马。</p>

    他们是那些被驱逐的暴民。此刻，他们被身后的匈奴人驱赶着，踉踉跄跄的朝李戬他们的防线走来。</p>

    稍微落后一点，立即被冲上来的匈奴人砍翻在地，一路上，这些人的尸体散落一地，死得如同蝼蚁一般。</p>

    李戬捏紧了拳头，咯咯作响。随即，他霍然回头，望向在场的所有人，厉声高喝道：“你们都看到了吗？这就是残暴的匈奴人。今天，若是我们守不住这里，你们的父母妻儿，便是他们这般下场。”</p>

    众人望着前方悲惨的人群，脸色大变，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武器。</p>

    李戬目光扫向所有人，再次喝道：“将士们，现在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唯有击败这些匈奴人，我们才能活下去。为了你们自己，也是为了你们的家人，死战！”</p>

    “死战，死战！”王猛等县兵随即爆发出一阵怒吼，紧接着，所有新兵也跟着高呼起来。</p>

    受此感染，惶恐的七百青壮，也抬起木矛，跟着呼喊起来，以此壮胆。</p>

    “死战！”之声轰然雷动，炸响整个战场，让正在前进的匈奴人不由为之一滞，露出一丝慌乱。</p>

    呼延平目露凶光，狠狠的盯着前方的防线，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李戬，你的虚实，本将军已经知晓。凭借那三四百新兵，就想与我抗衡？今日，我要复仇，你们一个也跑不了。”</p>

    呼延平万万没有想到，之前伏击歼灭他们三百人的兵马，竟然是刚刚整编的兵马，毫无战斗力。这让他十分抓狂，引以为生平最大的耻辱。</p>

    更让他抓狂的是，战死的三百匈奴骑兵，竟然被砍了脑袋，筑起京观，就摆在山道上向他示威。</p>

    同时他也十分后悔，若是当时再坚持一下，冲上南坡，说不定还能扭转局势，一举歼灭对方。</p>

    “传令下去，命步兵驱赶那些汉民冲击敌军阵线，弓箭手随后压制。”呼延平厉声喝道。

 第12章 正面交锋

    “冲，冲上去，谁跑慢了，就得死！”五百匈奴步兵呼喝着驱赶着炮灰，只要被他们撵上，立即被毫不留情的砍翻在地。</p>

    被逼得毫无退路的人群，爆出出阵阵惊叫，疯狂的向前奔跑。他们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进入前方的阵地，寻求大晋官兵的庇护。</p>

    李戬目光狠厉的望着奔来的那些弃民，厉声喝道：“弓箭手准备，阻止他们冲过来。射！”</p>

    随着一声令下，弓箭手立即释放手中的箭矢，箭雨歪歪扭扭的落入人群之中，不时从中传出哀嚎之声。吓得那些弃民拥簇不前，惊慌四散。</p>

    然而，后方的匈奴人哪里肯放过他们，立即冲上前去，挥刀就砍。前有箭雨，后有凶厉的匈奴人，那些弃民悲号痛哭，被迫冒着箭雨，向阵地移动。</p>

    射了几波箭雨之后，眼看着弃民快要冲到栅栏上。李戬当即命后方七百青壮，立即上前阻击。</p>

    对付这些弃民，李戬可不想用上正规军，他们才是最后抵抗匈奴人的主力，绝对不能将战力消耗在这些炮灰身上。</p>

    在官兵的驱使下，七百青壮战战兢兢的来到阵前，手里端着木矛，不住颤抖。即便是面对那些比他们还不如的炮灰，也没有勇气作战。</p>

    李戬岂容他们犹豫，命人历数军法，八禁十六斩不断的在军中重复宣传。于此同时，抓住那些临阵退缩之辈，就地正法。</p>

    在斩杀了十数人之后，青壮们再也不敢后退。随着一声令下，隔着栅栏，恶狠狠的将木矛刺出。</p>

    “噗呲，噗呲！”木矛虽然不算锋利，依然能够刺入那些衣裳单薄的炮灰身上，鲜血顿时四溅开来，洒在栅栏之上。</p>

    “咻咻咻！”突然，匈奴方向箭雨袭来，落在栅栏周边范围之内。无数青壮和炮灰被射中，倒在地上痛苦哀嚎。</p>

    “不许退，临阵退缩者斩！”后方的督战队厉声大吼，是不是挥刀砍杀想要逃跑的人。</p>

    李戬这边也不是没有反击，弓箭手不断抛射箭雨，企图压制匈奴箭手。不过，这些初学的弓箭兵箭法不精，压制的效果不大。</p>

    双方在阵地上不断胶着，地上已经躺下了上百尸体，且还在以飞快的速度不断增长着。</p>

    李戬此时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以人命换人命。所幸那些炮灰手中没有任何武器，无法对青壮造成太大的伤害。唯有这匈奴的箭雨，才是对青壮杀伤最大的手段。</p>

    箭雨射出六七波后，双方的箭手已经难以为继，相继退下休整。但战场上，激烈的战斗依然在进行着。</p>

    此时的炮灰已经不到五百人，巨大的伤亡，使得他们的冲势越发缓慢。任凭匈奴人如何驱赶屠杀，也无法形成浪潮，冲击敌阵。</p>

    而栅栏后方的青壮，此时也只剩五百多人。有上百人被箭雨杀伤，被迅速带到后方安置。</p>

    就在这时，原本驱赶炮灰的匈奴步兵，在呼延平的命令下，不再作为督战队，而是穿插进炮灰之中，向阵地发起攻击。</p>

    有了这支生力军加入，青壮的压力徒然增大。面对全副武装的敌人，只有木矛的青壮顿时溃不成军。栅栏很快被推翻，露出一处处缺口，蜂拥而进的匈奴步兵随即扑上去，不停的屠杀溃败的青壮。</p>

    就在这时，王猛率领的刀盾兵突然杀出，斜插进蜂拥而来的匈奴步兵。左手木盾往前一顶，撞入敌军之中，右手战刀狠狠的插入对方身体内。</p>

    匈奴步兵被这突然的冲击，立即乱做一团，很快被突入其中，轰出一大片缺口。</p>

    于此同时，在刀盾兵后方，长枪兵平端枪杆，举步前冲，围住被冲散的匈奴步兵，就是一顿猛戳。</p>

    涌入栅栏内的匈奴兵，竟然被两百官兵打得节节败退。这样的场景，不仅让呼延平看得暴跳如雷，更是让李戬看呆了。</p>

    他原本已经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投入这两百人马，不求胜敌，只求能够挡住他们。可没想到，这些匈奴人的战力竟然如此之差。被一阵突袭后，竟然自乱阵脚，节节败退。</p>

    此时王猛和刘闯两人也是惊愕不已，没想到此战竟然如此轻松。放眼望去，便见自家的将士越战越勇，竟然将匈奴人逼到了栅栏缺口。</p>

    好机会！李戬脸上露出一阵狂喜，当即厉声喝道：“全军出击，击溃敌军！”</p>

    随着一阵鼓声轰鸣，上百弓箭手立即扔掉手中的弓箭，纷纷拿起刀枪，向栅栏激战的缺口杀去。骑兵也在此时，开始动了，轰隆隆的向前奔跑。</p>

    此时的呼延平亦是脸色大变，当即毫不犹豫的下令，命当初逃回来的两百匈奴骑兵投入战场。</p>

    眼看着局势大变，他无法接受再次失败。唯有投入这两百精锐匈奴精兵，才能扭转战局。</p>

    随着弓箭兵的加入，战局更加倾向于李戬这边，匈奴步兵立即被驱赶出栅栏之外，狼狈不堪。</p>

    就在这时，便听后方传来一阵轰隆声，近百骑兵歪歪扭扭的冲锋而至，穿过战阵缝隙，狠狠的撞入敌军之中。无数战马嘶鸣，不谙骑战的骑兵被甩落马下，生死不知。</p>

    匈奴步兵避之不及，被撞得七零八落，勉强聚集的阵型轰然崩溃。</p>

    王猛三人当即抓住机会，带着残存的兵马，大杀四方，驱赶着匈奴步兵和残存的炮灰，不断向后溃散。</p>

    李戬当即翻身上马，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厉声朝周边退下来休整的青壮喝道：“匈奴已败，有胆的，随我追杀匈奴人，一颗头颅一两银子！”</p>

    说着，便不管不顾，冲向战场。</p>

    青壮们面面相觑，眼中一片火热。随即，有些胆大的人，立即站出来，冲到战场上，拾起地上遗落的武器，撒开脚步向前方追去。</p>

    残存的炮灰和匈奴步兵，不断往后倒卷，很快碰上向前冲锋的匈奴精兵。</p>

    匈奴精兵挥刀便向溃逃的兵马砍去，厉喝他们立即停下脚步，反身作战。</p>

    在匈奴精兵的威吓下，有不少人稳住了心神，开始重整旗鼓。但是溃逃的人不下六百，其中混杂着匈奴步兵和炮灰，想要在短时间内聚拢起来，根本没那么容易。

 第13章 一场惨胜

    此时，李戬纵马来到战场之上，厉声喝道：“骑兵何在？”</p>

    话音一落，正在残余的骑兵纷纷聚拢而来，不一会便聚集了超过二十余骑，其中有铁甲骑兵八名。</p>

    这些都是骑兵之中擅于骑术的精兵，待众骑齐聚，李戬挥动战刀，长喝一声：“随我出击！”</p>

    二十余骑轰然而动，向着溃败的人群不断突入，挡着皆死。</p>

    被这股精骑杀入，原本已经有些稳定的溃兵，立时再度崩溃，四散奔逃，极力躲避骑兵冲击。</p>

    李戬纵马横扫，手中的战刀已经沾满了鲜血。此刻，他恨不得仰天长啸，大呼痛快。压根没有战场上的紧张，以及初次骑马作战的不适。</p>

    他感觉，自己似乎天生就会骑马，会战斗。在战场上纵横厮杀，没有半点生疏。</p>

    其实李戬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之所以能够如此，乃是因为他继承了这具身体的本能。</p>

    虽然原主的意识消散，让他没有原主的任何记忆。可原主常年累月的训练和征战，已经深入骨髓，成为身体的本能。李戬无需学习，在情急之下，自然而然的便能施展出来。</p>

    随着倒卷人潮越来越大，匈奴精兵已经无力阻挡，顿时被人潮冲入阵中，如同沙雕一般，被浪花不断冲刷殆尽。</p>

    李戬挥舞战刀，率领是剩余的十几骑左突右冲，不断的搅乱敌军试图聚拢的兵马。后面的兵马随即冲杀过来，绞灭溃兵。</p>

    而在更后面，数百青壮手持各式兵器，疯狂的追杀落在后面的溃兵。以骑兵为尖刀，以残余的两百多官兵为主力，再加上后方超过五百的青壮。李戬一方的兵势已成，源源不绝的冲向匈奴人，冲垮了他们一次次徒劳的反击。</p>

    呼延平双目赤红，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当即聚集身边仅有的三十余骑，发疯似的冲入战场，目标遥指李戬所在的骑兵。</p>

    随着李戬不断的深入，周边游击的骑兵纷纷聚拢在他身后，数量再次达到了二十余骑。</p>

    突然间，对面传来一阵轰鸣声，一支骑兵冲开混乱的人潮，笔直的朝李戬冲来。</p>

    李戬挥刀砍翻前面的匈奴人，望向对面那支骑兵，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但他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了，唯有一战。</p>

    “随我杀！”李戬强忍着胸前崩裂伤口的剧烈疼痛，战刀一挥，立即纵马冲上去，此时还有战力的骑兵，不过十余骑而已，剩余的，都是初学骑手，但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p>

    很快，双方轰然撞在一起，李戬战刀如龙，一片银光闪过，便将右前方一名匈奴骑兵砍翻下马。随后双脚一踢马腹，加快速度，战刀顺势回收，向前一挑，劈向另一名骑兵，划破对方的皮甲，鲜血顿时喷涌而出。</p>

    这时，一名身着铁甲的匈奴将军出现在李戬面前，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的不凡，当即纵马而来，手中马刀随之劈来。</p>

    李戬同样不甘示弱，战刀挥动，劈向对方。</p>

    “铿锵！”火星在两把战刀之上迸溅，各自刀上出现一道巨大的缺口。</p>

    双方交错而过，两人目光电光火石般的相视一眼，眼中满是杀意。但骑兵冲锋，是不可能轻易调转马头的，只能继续冲杀过去。</p>

    留给呼延平的时间不多了，当双方骑兵交错而过，尽皆死伤近半。当他正欲再次诛杀李戬之时，后方的官兵大队人马已经赶来。</p>

    呼延平含恨望向不远处的骑兵，犹豫了一下，当即调转马头，冲出包围，向溃兵逃亡的方向冲去。</p>

    此时，聚拢在李戬身边的骑兵，只剩十一骑，再也无力追击。而他此刻，只感觉浑身昏昏沉沉，神情恍惚。</p>

    伸手一摸胸前铁甲内衣，在伸出来之时，手上竟满是血迹，箭伤创口再度崩裂了。</p>

    战斗一直持续到黄昏，不过此时，已经是官兵对匈奴的追击战了。当匈奴大溃败之后，全军一直追出二十余里，才收兵回返。</p>

    而李戬却在战场上昏迷过去，被带回营内医治。待他醒来之时，天色已暗。他的伤口也已经处理过，换上了干净的绑带。</p>

    但此刻，他无暇顾及身上的伤势，当即命人将王猛等人叫来，他要及时了解，此战到底如何了。</p>

    很快，王猛三人匆匆赶来，见李戬已醒，当即如释重负，齐齐拜见。</p>

    李戬也不跟他们废话，当即询问此战结果。</p>

    “大人，此战，我军，惨胜。”王猛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一脸沉痛的说道。</p>

    “快说，我军伤亡几何？”李戬闷吭一声，强自坐起来，脸色阴沉的望着他。</p>

    “大人，此战之后，我军折损过半。”王猛露出悲痛之色，“我一曲兵马死伤六十七人，能够恢复战力的只有十余人。二曲刘闯麾下死伤五十三人，能够恢复的亦只有十余人。三曲萧策麾下死伤三十八人，能够恢复的有十八人。”</p>

    “至于骑兵，此战死伤七十三名，能够恢复的有二十余人，损失战马七十余匹。”王猛不安的看了看李戬，继续说道，“同时，参战的青壮死伤三百余人，能够恢复的，有一百五十多人。”</p>

    李戬默默一算，不由黯然道：“也就是说，我们刚刚整编起来的兵马，一下子就少了近半？”</p>

    “大人，还有我们原来的县兵兄弟，在此战中，亦是战死了二十三人，负伤十一人。”一旁的刘闯虎目含泪，悲痛道。</p>

    李戬闻言，脸色更加黯然，良久，方才嘶哑着嗓子道：“他们，都是好样的。”</p>

    片刻之后，李戬拭去眼角的泪痕，抬头望向众人，“对了，此次战果如何？”</p>

    一旁的萧策赶紧答道：“启禀大人，经过统计，此战，我军共歼灭敌军三百余人，俘虏两百多人，只逃走了敌军一百多人。另外还有之前驱逐出去的百姓，如今只活下来三百多人，其余尽皆死于战场之中。”</p>

    “另外，我军缴获匈奴人的武器有五百多支，皮甲一百余副，弓一百多张，箭矢三千多支。而战马只有二十余匹，粮草五百石，搜刮钱银不到一千两。“王猛随即补充道。</p>

    李戬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正色道：“此战虽然是惨胜，但也因此，彻底解除了匈奴人的威胁，余下逃出的匈奴人已经构不成威胁。不过，我们依然不能掉以轻心，匈奴人随时都有可能再调集大军前来，迁徙的计划必须加快推行，尽早离开并州。”

 第14章 重整兵马

    第二日一早，李戬不顾伤痛，在众人的搀扶下，前往伤兵营探望伤员。</p>

    此时，张医师正带着十余名医者为将士们医治伤病，但就凭这点人手，显然无法完全照料到每个伤员。</p>

    营地里，到处都是痛苦的哀嚎之声，许多人从战场下来后，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处理，剩下的便只能自己硬扛了。</p>

    李戬看得双目通红，但此刻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作为一名武警，他是有接受过简单的伤口处理训练，但至于怎么救治，他却是一窍不通。</p>

    望着双目赤红，浑身是血的医者们，李戬此时也无法苛责他们。他知道这些人正在通宵达旦的为伤员救治，直到现在还未能有片刻休息，他们已经尽力了。</p>

    虽然李戬不懂如何救治，但一些医疗常识还是有的。他在巡视一遍后，当即传达了指令。抽调一部分青壮，前来协助医者们处理杂务，让他们更加专注于救治之事上。</p>

    同时，征召妇女清洗修补伤兵的衣物，以及绑带，经过暴晒之后，再供应给伤兵使用。</p>

    还有草药的采集以及调制，也让人协助医者，务必让每个伤者都能得到妥善的救治。</p>

    李戬做完这些，便无计可施，接下来，便只能看伤兵们自己的造化了。</p>

    经此一战之后，满地伤残，大队人马只能暂停休整，但开路前锋依然不停，继续往前扩展道路。</p>

    看完了伤员，李戬面临的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重建云中军。如今残存的兵力只剩两百多人，三曲建制，除了第三曲保持较为完整外，其余两曲都已经打残了。</p>

    接下来就是迅速补充兵力，恢复建制。匈奴人虽然打败了，但谁也不敢说，接下来还会不会再来一支匈奴援军。若是不能尽快恢复战力，他们危险的处境依然无法改变。</p>

    按照李戬的想法，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残余的青壮直接编入军中。这些青壮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经历了战场的磨砺，只要稍加训练，便能很快成长起来。</p>

    如今七百青壮还剩有四百多人，正好编入两百残兵之中，再加上今后陆续恢复的伤员，兵力至少能达到八百之多。</p>

    既然要扩编兵力，那么原有的编制就要进行调整。李戬决定依然保持三曲再加一个骑兵队的兵制，但三曲一队不再只管辖百人，而是两百人。</p>

    一名曲长麾下将增设六名屯长，此战累功将士极多，如今扩编，正好可以晋升上来。</p>

    而骑兵队也扩编到两百人，如此一来，战马的供应就有点紧缺了。在此战中，伤亡战马七十余匹，缴获的却只有二十多匹。</p>

    如今营中的战马只剩一百六十多匹，远远不够两百骑兵骑乘，不过李戬依然坚持将骑兵扩编两百。</p>

    因为通过此战，他已经意识到骑兵的重要性。将来翻越群山后，他们将要面对的是凶神恶煞的群胡，没有骑兵，他们更是寸步难行。</p>

    为此，他只给骑兵队留下一百匹战马，让两百骑兵轮流训练。剩余的六十多匹，则分别配给三曲，用于骑兵的训练。</p>

    李戬希望，将来这三曲兵马，不仅能够打得了步战，也能骑马作战。在他的预想中，未来这八百人马，必须随时能够转变为骑兵，方能纵横草原，扫荡群胡。</p>

    于此同时，战后的封赏要尽快落实下去，该给的功劳和赏银，要一个不拉的分发下去，以安将士之心。战死的将士遗骸要给予厚葬，家属的抚恤和待遇也要一一落实。让死者安息，活者看到希望。</p>

    以众人商议完兵马的扩编，和战后抚恤事宜后，李戬便马不停蹄的来到俘虏营。此次俘获的俘虏中，族群十分杂乱。有匈奴人，鲜卑人，羌人，柔然人，还有为数不少的汉人。</p>

    这些人中，有臣服的，有奴隶，有被抓壮丁的，因为各种原因拼凑在一起。</p>

    李戬这才明白，难怪匈奴人会一触即溃，原来都是一些乌合之众组合的兵马。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人，才能让他取得了这场大胜。否则的话，现在的自己早已死于对方刀下了。</p>

    对于这些人处置，李戬原本想一杀了之，即便他们之中也有被逼的，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依然是为虎作伥，罪不可赦。</p>

    但想了想，李戬还是决定网开一面，命人仔细甄别，找出一心投靠匈奴人的俘虏杀了，其余人全部拉去做苦役，为开路前锋分担重任。</p>

    至于那残存的三百被驱逐的暴民，李戬也不敢再赶他们出去了，当即一股脑打包，同样丢入苦役行列，为队伍贡献光和热。</p>

    有了四百多苦役的加入，开路前锋的进度顿时加快了许多。</p>

    于此同时，经过对一些匈奴将领的审问，李戬终于知晓了山外面发生的事。</p>

    随着匈奴大军四面出击，攻取了并州大片郡县。但在新兴郡，匈奴人碰到了硬茬子，在郡城下打了半个多月，依然没有攻下郡城。不过周围的县城已经全部被攻破，匈奴人驱赶着大量的汉人，聚集在郡城，发起了猛烈的攻城战。</p>

    郡城四面皆敌，已经是孤城一座。北面的雁门郡在派遣的援兵被击败后，立即缩回郡城，全力备战，再也不敢主动出战。</p>

    李戬听闻供述，不由微微一叹，没有援兵的情况下，单凭郡城数千兵马，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p>

    一旦匈奴人攻破的郡城，便会立即北上，雁门郡将成为大晋在并州的最后据点。但这些都是李戬所关注的，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一旦没有了郡城的牵制，匈奴人会不会派遣一部分兵马，入山清剿他们这一支流民。</p>

    李戬当即叫来陈二，让他找几个机灵点的斥候，潜伏于云中县周边，查探匈奴人的动向。</p>

    一旦匈奴人派遣兵马再度来袭，李戬便只能将这八千军民，拆分数路躲藏。而他则率领八百人马，准备与匈奴人展开游击战。</p>

    这是最坏的结果，一旦匈奴人死死的咬住他们，将极大的拖延八千军民的速度。若是被困在这群山中，最终的结局，便是死路一条。

 第15章 跋山涉水

    接下来的几天里，随即开路前锋不断披荆斩棘，硬生生的在山林之中开辟出山道。</p>

    李戬让七千百姓先行一步，跟着开路前锋转移。而他们数百兵马则留在原地，既是因为伤员不宜轻动，只能就地修养。同时，为了阻拦有可能到来的匈奴人，其余兵马在训练之余，开始对后方二十里山道进行破坏。</p>

    原本好不容易扩宽的道路，被弄得坑坑洼洼，山石散落堆积，别说骑兵了，便是寻常人想要经过，也得小心翼翼。</p>

    随着伤员伤势的稳定，全军终于可以开始转移，同时全军边撤边继续破坏道路，</p>

    新兴郡城下，一万匈奴大军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无数汉人俘虏被驱赶向城下冲锋。</p>

    此时，郡城城墙已经残破不堪，到处都是猩红的血迹和发臭的血肉。城下，尸体层层累积，绝大部分都是被驱赶攻城的汉民。云梯，箭楼，不断向城墙上推去。后方的抛石车无差别的轰击城墙，溅射的碎石，大量的杀伤城上城下的汉人。</p>

    此刻，郡城守军只剩两千余人，分守四面城墙，人手极其窘迫。在匈奴人不分昼夜的强攻下，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城破的可能。</p>

    郡守陆宁已经完全失去了来援希望，他现在只想继续坚守下去，为雁门郡多争取一点时间，为大晋朝的讨伐大军多牵制一些兵力。</p>

    “大人，最新消息。”一名文吏匆匆赶来，脸色沉重的说道，“根据抓获的匈奴人供述，新兴郡全境县城皆已沦陷。”</p>

    陆宁闻言，虽然早有意料，此刻却是不免黯然神伤。新兴郡共五县，郡内人口十数万，此刻尽为匈奴人凌虐，只怕是十室九空，十不存一了。</p>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不知使其真假。”就在陆宁悲痛之时，文吏犹豫着说道，“据匈奴人传闻，云中县县尉率领城中近万民众，避入山中。最近竟然击败了一千匈奴兵马，几近全歼，只剩百余人狼狈逃回。”</p>

    陆宁闻言，不由惊愕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竟有此事？那云中县尉是何人？”</p>

    文吏稍微思索了一下，“启禀大人，云中县尉名叫李戬，年二十有三，关中人士，去年之时，才来云中履职。其人善骑射，有勇略。半月前，匈奴遣五百骑寇云中，此人趁匈奴立足未稳，悍然发动夜袭，一举击溃敌军，这才有时间迁移百姓入山。不过听闻，其夜袭之时不慎中箭，没想竟然挺过来了。”</p>

    “好，此人实乃将才也。”陆宁脸色露出笑意，一举驱散了这半月以来的忧愁。但随即脸色一垮，“可惜，可惜啊。若是早点发现这块璞玉，我郡城也许便无今日之危了。”</p>

    “大人，那我们是否设法联系那李戬，让其率兵来援？”文吏赶紧问道。</p>

    陆宁心中一动，随即摇摇头，苦笑道：”算了，来不及了。那李戬即便击败了匈奴人，想必自身也是损失惨重。让他前来郡城，无异于送死。只要能保住云中近万军民，便算他大功一件。“</p>

    话音刚落，便听南面城墙发出一阵轰隆之声，便见一处城墙，竟然在此刻轰然倒塌，露出一段塌方。土木散落一地，竟然形成了一小段缓坡，足以让敌军冲上而上。</p>

    陆宁双目一凝，当即抽出佩剑，疯狂的向缺口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厉声吼道：“快，立即组织人马，将这段塌方清理掉。弓箭手，刀盾兵，立即堵住缺口，千万不要让匈奴人冲进来！”</p>

    此时，匈奴军营大帐之中，北路主将刘曜一把掀开大帐，望着那尘土飞扬的塌方，忍不住大笑一起来，”哈哈，真是天佑我匈奴，草原的勇士们，给我杀进去！“</p>

    三千骑兵轰然雷动，向塌方口发起冲锋。沿途凡有阻挡着，尽皆踏为肉泥。</p>

    刘曜眼见大局已定，整个人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把眼一瞥，望向被绑缚在旗杆上的呼延平，原本愉快的心情顿时消散不少。</p>

    来到呼延平跟前，刘曜冷冷的看着他。此时的呼延平浑身上下遍布鞭痕，已经奄奄一息。</p>

    “呼延平，本将军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叔父当年的侍卫，就凭你折损我匈奴五百骑兵，本将军就能直接将你砍了，把你的头颅挂起来示众。”刘曜一脸阴沉的看着他，杀意澎湃。</p>

    “末将无能，愿以死谢罪。”呼延平此时无比虚弱，心丧若死。</p>

    “哼！”刘曜狞笑道，“你想死，没那么容易。呼延平，告诉我，你想不想报仇，洗刷耻辱？”</p>

    呼延平努力的睁开双眼，眼中跳动着熊熊烈焰，“将军，我还有这个机会吗？”</p>

    “嘿，我能给你机会，那么，你能给我什么？”刘曜双眼微眯，意味深长的问道。</p>

    呼延平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将军，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唯有忠心。”</p>

    随着三千骑兵涌入塌方之中，守军在坚持一阵后，再也无力抵挡。蜂拥而进的骑兵冲垮了守军，在城池之中肆意纵横。</p>

    随后而来的步兵纷纷涌入，与城墙上残存的守军展开争夺战。一个时辰后，城墙尽皆被匈奴夺占，残余守军纷纷撤入城中展开巷战。</p>

    入夜，陆宁为首的抵抗军被压缩在郡府周边，再也无力突围。战至最后，陆宁齐聚最后数十兵马，点燃了郡府，阖家上下十余口人，尽皆葬身火海。</p>

    激战了半个月之久的匈奴人，在刘曜的默许下，开始在全城大肆劫掠屠杀。一日后，满城流血，数万百姓被杀，无数房屋被烧毁。</p>

    数日后，匈奴大军裹挟数万汉民，开始向北移动，目标直指雁门郡。</p>

    大山深处，八千军民每日不断迁徙，翻过了一座又一座的高山，渡过一条又一条湍急的河流。悬崖峭壁不能阻挡他们的脚步，暴雨狂风无法停止他们的征程。</p>

    置身于这片莽莽山林之中，外界发生的事，已经与他们无关。每日里，所有人都在计算着时间，期盼着什么时候能够走出这片山林。</p>

    而李戬不仅要计算着每日的路程，还有计算每日消耗的粮草。他可不想看到，人还没走出去，粮食就吃光了。

 第16章 走出大山

    半个月后，陈二派遣的斥候终于带来了消息，新兴郡城城破，惨遭屠城。如今匈奴人已经率军北上攻打雁门郡，并无任何一支匈奴人入山围剿。</p>

    听到这个消息，李戬终于松了口气。不过如今数百里山道，已经被破坏得七七八八，即便匈奴人来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p>

    只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总归匈奴人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这里，李戬终于可以撤回兵马，放弃了破坏山道的计划，全力对八百兵马进行训练。</p>

    经过半个月的整训，现如今，八百兵马的战力已经初现成效。特别是骑兵和弓箭手，在马术和箭术的熟练度越来越高。</p>

    不再像半个月前的那场大战一样，有许多骑手，还未冲入敌军阵中，便跌落马下，死伤一片。弓箭手也不会再将箭矢射到己方阵中，造成无谓伤亡。</p>

    若是再与匈奴人交手，李戬便有信心，凭借着八百人马，正面抵挡住敌军的攻击。</p>

    数日后，前方探路的斥候再次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距此向西五十里外，再无群山环绕，而是一片辽阔的草原。黄河自北向南而下，横卧于大山脚下。</p>

    李戬得知此事，顿时大喜，当即命人向所有人通传此事。</p>

    当所有人得知自己即将走出大山，不由爆发出喜极而泣的欢呼声。</p>

    随即，李戬立即命斥候全数出山侦查外面的情况，同时命开路前锋加快休整道路，尽快打通出山的坦途。</p>

    不过两日，八千军民终于走出了大山，向西望去，一片苍茫的草原尽收眼底。</p>

    不过，李戬却十分谨慎，当即下令所有人就近驻扎，隐蔽于山林之中。同时八百云中军在前方峡口驻扎，静候斥候的消息。</p>

    虽然走出了大山，但李戬知道，他们所面临的，绝对不是一路坦途，而是与匈奴人一样悍勇的胡人部落。</p>

    在这片辽阔的黄河南岸之地，在秦汉之时，称为河南地，又曾在此设立过北地郡，上郡。不过到了东汉之时，此地渐渐沦为诸胡栖息之地。</p>

    经过数百年的迁徙和融合，这片草原上，散布着匈奴，羌族，鲜卑，汉人以及西域胡族等各种族群。</p>

    不过一日，斥候纷纷回返，向李戬禀报这几日侦查所得的消息。</p>

    所幸，在距离他们不远的河东之地，只有几个小部落迁徙在此放牧。不过想想也是，河东之地狭窄且崎岖不平，水草远不及河对面的丰美。</p>

    也只有一些实力弱小的胡人部落，竞争不过其他部落，不得不渡河过来放牧，以躲避大部落的吞并。</p>

    于是，李戬当即召集众将前来商议，决定对河东之地的小部落进行扫荡，全力隔绝河对岸的察觉。</p>

    要知道，此地诸胡可是穷得叮当响，除了马匹牛羊，几乎什么都缺。而他们这支队伍，相对于这些胡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块行走的黄金。无论是铁器还是生活物资，都是他们紧缺的东西。</p>

    当然，他们也可以南下关中互市，不过汉人商贩对这些胡人可是极尽盘剥，往往一匹健硕的战马也换不来一斤盐巴。牛羊皮毛的价格，更是被压得极低。</p>

    许多部落倾尽所有，也换不到部落族人所需之物。而汉人商贩将他们从胡人低价收购的商品，转手往中原一卖，却是几十倍的暴利。</p>

    因而，当这些胡人发现一支装满了各种中原物资的队伍，即便再和平的部落，也会忍不住心中的欲望，拼尽全力也要来抢。</p>

    故而，李戬希望，将这河东之地的部落剿干净后，八千军民先行在此休整一段时间。待斥候探清前路，兵马训练充足之后，再启程南下。</p>

    大帐之中，李戬指着他亲手制作的简易沙盘上的一个黑色棋子，沉声道：“根据斥候提供的情报，此部落距离此地有三十余里，其部建在山坳谷地，向东是茫茫山林，向西则是黄河东岸草场。其部约有百余帐，人口四五百，兵力应该在两百以内。我军第一次作战，必须干净利落的将其拔掉，决不可让其有人逃脱。诸位有何高见？”</p>

    众人知道李戬这是要考教他们，当即各个皱紧眉头，望着沙盘绞尽脑汁。</p>

    李戬满是期待的看着众人，期待有人能够提出一些比较高明的计策。现在，随着兵马的扩大，李戬必须让部下学会独立带兵作战的本事，而不是只知听令行事。</p>

    但所有人都是低级军官们，哪里知道如何思考破敌之策。以往他们，都是服从上官的命令，指哪打哪。</p>

    很快，王猛犹豫着说道：”大人，我们可以采取您之前夜袭匈奴的故智，八百兵马一拥而上，正在熟睡的胡人肯定意料不到，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必能将其全数剿灭。“</p>

    李戬没有开口回答，而是继续看向众人，寻找下一个献谋献策。</p>

    “大人，王猛所言倒是有几分奇效。”这时，萧策缓缓说道，“不过，大人的意思是全歼敌人，按照他的计策，胡人自然不敌，但却无法将所有人留住。卑职以为，可遣一支兵马，从其后方山林杀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同时，其余兵马提前埋伏于四周。若是有人出逃，便可立即拦截。”</p>

    李戬闻言，不由眼前一亮，不过，他依然没有任何表示，随即又将目光扫向其他人。</p>

    刘闯见大人的目光扫向自己，不由心虚的挠挠头，期期艾艾的说道：”大，大人，王猛和萧策他们，说的，说的都有道理。“</p>

    好，刘闯此人看着就不像是智将模样，膀大腰圆，面目狰狞，看样子只能走猛将的道路了。</p>

    于是，李戬便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陈二，希望他说点什么。</p>

    陈二果然不负众望，当即拍着胸脯道：“大人，卑职目前没有什么想法，但是卑职愿率麾下斥候轻骑，游弋于外围，绝不放跑一人。”</p>

    李戬只能失望的将目光投向后面呆坐的各屯屯长，想要从中发现金子。但现实让他很绝望，在座所有人噗呲半天，愣是说不出什么好计策来。</p>

    无奈之下，李戬只能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众人，指着沙盘，手把手的将自己的计策分析透彻，讲解给众人知晓，随后便开始向众人布置作战计划。</p>

    待到完成布置后，八百兵马很快离开军营，在李戬的率领下，消失在山坳之中。

 第17章 夜袭胡部

    第二日，深夜。</p>

    胡部内部的篝火已经几近熄灭，只有点点火星，以及飘扬的轻烟袅袅。</p>

    在栅栏之内，分布着七八个岗哨，目光警惕的巡视着周边，守护部族的安全。</p>

    以此同时，在距离部族外围五里范围内，散布着大批游骑。一旦发现敌情，便可立即吹响号角。</p>

    有了这五里距离的缓冲，足以让部族做好准备。若是敌人实力不强，则可聚兵反击。若是敌人太强，则可组织族民，遁入山林。</p>

    在某处山头，聚集着十数骑，望着月色下，那依稀可见的游骑，李戬的脸色颇为凝重。</p>

    斥候虽然探查到了这个部族的一些信息，但并没有探查到，这个部族的夜间防范如此严密。</p>

    幸好李戬平常颇为谨慎，没有立即发动攻势，否则的话，一旦让这些游骑发出警示，那他们想要拿下这个胡部，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了。</p>

    “大人，怎么办？”一旁的王猛急切的问道，“这些游骑若是不清理掉，我们根本无法进行夜袭。”</p>

    李戬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转头望向一旁的陈二，“你们斥候可有办法，悄无声息的干掉这些游骑？”</p>

    陈二闻言，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最终苦涩的摇摇头，“大人，很难。我军骑兵草创未久，将士们也才勉强掌握了骑射的技巧。可这些胡人，那是从小到大都骑在马上的，我们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上的。”</p>

    李戬不由沉默了，这就是他最担心的，八百兵马看似比这胡部庞大，但战力却有所不如。若是硬拼，即便最终能够胜利，也会带来大量的伤亡。</p>

    这是李戬所不能接受的，如今这支兵马，不能再承受太大的伤亡了，否则的话，只会不断的削弱他们的实力。</p>

    一旦伤亡太大，即便消灭了这个小部落又能如何？这河东的胡部不在少数，若是每次攻打，都要损兵折将，那他们又能打几次？</p>

    太弱了，李戬心中微微长叹，若是这八百兵马俱是能战的骑兵，又何须如此精心布局，如履薄冰。只需一个冲锋，便可碾压对方。</p>

    想到此处，李戬突然一个激灵，一道灵光划过脑海。</p>

    “原本计划不变，但在细节上需要做一下变动。”心思电转，李戬当即下定决心，“陈二，你立即前去挑选五十名最精锐的骑兵集合，其余骑兵配合王猛和刘闯两曲，埋伏于两侧。。。。。”</p>

    随着李戬一番布置后，众人当即离开山头，前往执行命令。</p>

    后半夜，乌云大起，遮天蔽月，天色徒然昏黑难视。</p>

    蓦然间，在距离营帐不足五里的山林之中，火光四起，星星点点，如满天繁星。紧接着，这些星火汇聚一起，如同一条火龙，向着营帐呼啸而来。</p>

    “呜！”低沉的号角声从四处响起，骤然间，惊醒了沉睡中的人们。</p>

    不愧是在生死存亡中挣扎的胡人，虽然慌乱，却并没有方寸大乱。无数青壮从帐篷中冲出，来不及穿衣，只带着刀弓，立即冲向马圈。</p>

    解开绳索，翻身上马，一气呵成。不过片刻间，上百骑兵冲出营帐，迅速向对方冲杀过去。</p>

    即便对面的火光如潮，但他们此刻已经没有选择，必须用他们的武勇，为族人们争取时间撤离。</p>

    没过多久，双方越来越近，就在胡人们准备在临战前，趁着敌军火光打大明之际，射杀对方一波人马时。</p>

    便听阵中传来一阵惨叫上，伴随着的还有两侧黑暗处传来的“咻咻”箭声。</p>

    “有埋伏！快撤！”胡人骑兵立即意识到上当了，也不敢继续冲锋，立即调转马头，想要逃跑。</p>

    然而，就在这时，后方两侧山坡之上，忽然亮出无数火把，一片人潮蜂拥而下。听着对面传来“嘚嘚”的马蹄声，竟然是骑兵。</p>

    后路很快便堵住，前后火光闪烁，眼看着感觉有五六百骑兵之多。上百胡人骑兵虽然心生惧意，但却依然悍勇非常，竟然驱动战马，硬生生的向后方聚拢的围兵杀去，企图突围出去。</p>

    就在这时，后方围兵之中，忽然冲出数十骑，径直向上百胡骑杀来。</p>

    双方很快便撞在一起，立即人仰马翻，交错厮杀一处。</p>

    李戬此时箭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此时厮杀起来，竟是身法自如，再无半点滞缓。</p>

    他带着五十余骑冲入敌群之中，简直如入无人之境。为首的十数铁甲骑兵瞬间撞翻了前排胡骑，以锐不可挡之势冲破敌阵。</p>

    紧接着，其余轻骑身着皮甲，挥舞战刀，跟在铁甲骑兵两侧扩大缺口，不断深入。</p>

    双方骑兵正激战间，周边的人马也不慢，当即三面合围，迅速逼近，将所有胡骑围在当中。若不是此时两方骑兵交错一处，又是夜色昏暗。各曲骑兵早已扑上去，将这些胡骑冲垮了。</p>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营帐突然火光四起，惊叫连天，便是连这边的战场上也能听得分明。</p>

    胡骑顿时急了，撇下正在与他们激战的敌骑，纷纷向外冲去。</p>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对面的骑兵竟然没有丝毫战意，竟然轰然四散，露出一片黑漆漆的坦途。</p>

    众胡骑大喜，当即策马狂奔赶回救援。突然，前方隐隐约约有寒光闪烁，还来不及看清，便已纵马冲撞过去。</p>

    ”轰！“一阵激烈的撞击声，前方的骑兵撞在了一片枪林之中。</p>

    “杀！”还不等胡骑回过神来，原本四散的骑兵，以及随后赶来的骑兵呼啸而来，撞入他们混乱的骑阵之中。</p>

    此时，胡骑根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也不知道这黑暗中究竟藏了多少兵马。被骑兵这一冲击，顿时乱做一团，不敢随便往其他地方突围。</p>

    “投降不杀~！”</p>

    随着四面传来用匈奴话的喊降，崩溃的胡人当即纷纷翻身下马，不断用匈奴语高喊投降。</p>

    战斗终于结束，此时东方已经现出鱼肚白。残余不到五十的胡骑被绑缚起来，关进了马圈里。其余四百余部族老弱妇孺，则留在营帐之中看押起来。</p>

    直到此时，被俘虏的胡人才知道，袭击他们的竟然是一支汉人军队。他们怎么也没有想通，汉人怎么会穿越数百里，袭击他们这样的小部族？而他们又是如何，从各大部落的领地中来到这里的？

 第18章 臣服或死

    李戬此时可没空理会那些胡人的困惑，经过战后统计，此战中，他们自身伤亡达到六七十人，其中战死和重伤人数达到三十余人。</p>

    看到这个报告，李戬的心微微发痛。不管他再如何精心布局，战力的不足终究还是无法减少伤亡的数量。</p>

    特别是随他冲锋的骑兵，一下子就折损了十数人，这可都是骑兵之中最精锐的人马啊。</p>

    凌晨一战，共歼灭胡人骑兵八十多人，俘虏超过六十余。另外其部族老弱妇孺四百多人也被全部俘获，无一逃脱。</p>

    战后缴获的完好马匹约有三百余匹，其中战马一百余匹，其余皆为种马。牛羊上千头，刀弓一百多副，硝制毛皮五百多张，各式帐篷一百六十余顶。</p>

    穷，实在是穷得可怜。李戬叹着气，这一战亏了。这点收获，相对于他那八千军民来说，实在是太少了。</p>

    经过一番审讯，李戬这才知道，他们袭击的这个部落，名为突勒部，乃是从漠北迁徙而来的。属于匈奴别部，故而才懂得匈奴语。</p>

    将突勒部族长提到面前，李戬命通译将自己的传达给对方，“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臣服于我，我可保突勒部族民的性命。第二，拒绝我，突勒部从此不复存在。”</p>

    突勒部族长是一名老者，自从自己最武勇的大儿子战死于凌晨那一战后，便彻底绝望了。</p>

    他深恨这些汉人，但此刻他别无选择，他还有其他的儿子，还有数百族民。若是此时拒绝，不仅他的儿子要被全部诛杀，突勒部也将被灭族。</p>

    “尊敬的汉朝大人，我突勒部绝对不敢违抗您的意志。只要您能保证我们部族的繁衍生息，我们的年轻勇士，将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战刀。”突勒族长匍匐在地，深深伏在地上，颤声说道。</p>

    李戬目光微眯，意味深长的看着地上无比恭顺的突勒族长，他无法猜测对方的心思。但他知道，对方此刻的臣服，绝对不是心甘情愿的。</p>

    可李戬现在是无比需要突勒部这把战刀，为他们披荆斩棘。刀是把好刀，但也是一把能够伤人伤己的刀，该怎么使用，还需好好琢磨。</p>

    “突勒族长，不管你是不是真心臣服于我，我都可以向突勒部所有人保证，只要你们不背叛我，突勒部将过上比以往更富足的生活。”李戬郑重的说道，“但是，也请你记住，背叛我的后果。“</p>

    突勒族长闻言，身子不由微微一颤，额头生汗，连声不敢。</p>

    将突勒族长请出去后，李戬便命人将突勒部族民，连同大部分的牛羊马匹都迁往林中的大营，交由一千青壮营看管。</p>

    自从走出了大山，一千开路前锋青壮任务已经完成，现在依然被编成青壮营，驻扎在大营中，负责保护七千百姓的安全。</p>

    剩余兵马在突勒部营地休整一日后，在突勒族长的劝服下，再加上他们的家人都已经落入敌手，六十余名突勒骑兵不得向李戬臣服。</p>

    接下来，李戬开始筹划下一个清剿的对象。</p>

    有了突勒族长的帮助，李戬很快便弄清楚该部族的基本情况。作为能够在河东之地生存的部族，这个叫做青羊部的胡族，实力与突勒部相差无几，兵力约有两百骑，族民五百左右。</p>

    而青羊部与突勒部历来不合，双方为了争夺草场，已经发生过多次冲突。对于李戬要剿灭这青羊部，突勒族长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很快便将青羊部的老底吐露干净。</p>

    根据斥候的情报以及突勒族长的信息，李戬很快便拟定了一个作战方案，交由众人谈论分析。最终得到一个详尽的计划后，众人便立即开始前往布置。</p>

    下午辛时，距离突勒部以北三余十里，五十多名突勒牧民驱赶着数百只牛羊，骑着马悠然自得的放牧着。</p>

    在其北方数里外，突然出现数名青阳部骑兵，服饰与突勒部有所区别。当他们发现前方草场上的牧民和牛羊后，立即分出一骑，向后方奔驰而已。其余骑兵则潜伏在那里，监视着前方的动静。</p>

    半个时辰后，便听北面传来一阵轰隆的马蹄声，一支人数约有百人的青羊骑兵蜂拥而来，丝毫不顾巨大的声响，不断的向前冲锋。</p>

    很快，草场上的五十多名突勒牧民，立即发现了北面的异常，当即慌张的驱赶着牛羊，不住向南驱赶。</p>

    但是北面的青羊骑兵更快，当他们看到那一大群牛羊之时，顿时双眼放光，发出一阵阵怪叫，不停的催马急奔。</p>

    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突勒牧民，自知不是对手，只得不舍的抛下牛羊，加快速度逃跑。</p>

    见此情景，这些青羊骑兵更加肆无忌惮，在骑兵首领的呼喝下，放弃了驱赶牛羊，纷纷向那狼狈的突勒牧民冲来。</p>

    双方在草场上不住的追逐，很快便冲入一片山坳之中。突勒牧民慌不择路的向不远处的密林冲去，青羊骑兵首领犹豫了一下，随即下令继续追击。</p>

    忽然，异变突起。无数箭雨从两边的山坡上飞射而来，落入奔驰的青羊骑兵阵中。</p>

    闪避不及的青羊骑兵，顿时便有十数骑跌落马下。青羊骑兵首领大恐，立即呼喝众人撤退。</p>

    但此时已经晚了，便见山口处圆木轰然滚落，砸在出口处。而原本即将冲入密林的突勒牧民，已经调转马头，向他们发起冲锋。</p>

    眼见突围无望，随着青羊骑兵首领一声令下，众骑兵再次调转马头，纵马向对方杀去。</p>

    双方速度不减，轰然撞在一起。直到此时，青羊骑兵们突然发现，他们的马刀竟然砍不开对方的身体。一声金属刮擦声音响起，对方皮袄之下，竟然露出一截金属的光芒。</p>

    五十余突勒骑兵撞入对方阵中，顿时将对方冲得阵型破散，一时间竟无法凝聚。</p>

    但此刻，青羊骑兵已经不敢恋战，两侧山坡上人影绰绰，喊杀声一片，谁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埋伏在此。</p>

    他们立即向前方密林冲刺，只要进入林中，便能寻机逃出生天。</p>

    就在距离山林不足百米之地，前排骑兵突然飞出坐骑，重重的摔向前方。坐下战马跌落掩藏的壕沟之中，哀嘶不断。</p>

    后方骑兵躲闪不及，纷纷落入壕沟之中，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第19章 收降胡部

    这里有陷阱！青阳骑兵一阵惶恐，进退不得。他们立即意识到，前方密林之中，只怕还有对方的兵马埋伏着，冲上去肯定是死路一条。</p>

    果不其然，便见密林之中，无数黑影涌出，一队队骑兵从中冲出，飞速向他们杀来。</p>

    百米距离，转瞬即到。青羊骑兵还未缓过神来，便被前方呼啸而来的骑兵冲垮。</p>

    没过多久，山坳内的战事平息。青羊部百骑尽皆覆没于此，仅余三十多骑被俘虏。缴获完好战马六十多匹，刀弓各数十副。</p>

    此战，李戬所部死伤三十余人，其中突勒骑兵过半，这让他的心情稍微好受一点。</p>

    随即，李戬让人休整一小会后，便命人将青羊骑兵的衣物扒下来。让剩余的四十余突勒骑兵，以及五十名云中骑兵，换上青羊部的服饰。</p>

    返回草场上，将散落的牛羊聚拢起来，一百骑兵便驱赶着牛羊，一路向北而走。</p>

    当大队人马抵近青羊部营地之时，早已日落西山，天地一片晦暗。在半路上，这支兵马碰到好几拨青羊游骑。但这些游骑一看他们的服饰，丝毫没有一点警戒心，很快便被乔装打扮的突勒骑兵解决了。</p>

    这个时候，营地的人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当他们看到“自己人”赶着数百头牛羊过来时，不由爆发出一阵欢呼。营门在此时大开，准备接收那些牛羊。</p>

    就在这时，原本赶着牛羊的百骑，突然策马跨狂奔，迅速向营门冲去。</p>

    “你们？”还不等立于营门边上的青羊部人回过神来，战刀势如飞电，马蹄奔腾如雷，将拦在他们前面的人统统碾碎。</p>

    “敌袭！”青羊部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他们完全没有准备，根本无法阻止反击。</p>

    百骑呼啸而过，径直奔向马圈所在的地方，杀退企图靠近的青羊部人，将马圈推开，驱赶着所有战马向外奔跑。</p>

    没有了战马，青羊部完全无法抵抗，只能徒劳的以血肉之躯，反击在营地中肆意纵横屠杀的云中骑兵。</p>

    营地之中，大火弥漫，杀声震天，哀嚎不绝。没过多久，另一支云中骑兵赶来，迅速加入战场，加快结束这场战斗。</p>

    月上中天，青羊部一片火光，死尸遍地，满目苍夷。残存的青羊族人瑟瑟发抖，跪伏在地，等待周围耀武扬威的胜利者，决定自己的命运。</p>

    此战可谓是大获全胜，仅死伤了二十余人，便歼灭了青羊部近百人，俘虏四百余人。</p>

    同时缴获完好战马一百二十多匹，种马两百余匹。牛羊一千五百多头，收缴刀弓近两百副，帐篷一百多顶，毛皮八百多张。</p>

    很快，青羊部的族长被押到李戬面前。</p>

    李戬也不废话，要么臣服，要么死，两个选择给他选。</p>

    青羊族长倒是有些胆气，对着李戬便是破口大骂。李戬当即毫不犹豫的命人将其拖出去斩了，随后大索其亲族旁系的男性成员，共计六七十人，尽皆斩杀于营中。另将其妻女数十人，全部赏给跟随他出战的突勒骑兵。</p>

    倒不是李戬对自家嫡系兵马厚此薄彼，只是当世的汉人对胡人有着天然的歧视，觉得他们都是未开化的野人，满身膻腥。</p>

    在加上汉人的文化血统的优越感，他们宁愿娶汉女，也不愿纳胡女，将来生出一个混杂胡人血统的后代。</p>

    对此，李戬也很无奈，这个时代的胡人，形象确实很糟糕，常年不洗澡，又与牛羊朝夕相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羊膻味。</p>

    同时，这些胡女常年风吹日晒，操劳家务，个个生得皮肤黝黑粗糙，身材也是严重变形，庞大腰圆，严重不符合汉人的审美观。</p>

    但同样是胡人的突勒族人喜欢啊，看着这些身材丰满，屁股肥大的女人，个个露出一副饿狼般的眼神，很不得立即扑上去。</p>

    杀光了青羊族族长的亲族，整个青羊部的上层顿时被一扫而空，此时群龙无首，更加无法反抗。</p>

    经过仔细的甄别，李戬又从青羊部中，挑选出五十名骑兵。因其家人俱在他手里攥着，倒是不怕他们会反叛。</p>

    随即李戬命一队人马，将残存的三百余青羊部族人，以及大量的牛羊马匹押回林中营地，而余下的六百兵马，则继续驻扎在青羊部营地休整。</p>

    在赏赐了突勒骑兵女人后，他们对李戬的好感度，立即提升了一大截。再加上被编入军中后，待遇也十分丰厚，过的日子比以前不知好多少。虽然还谈不上忠诚，但也少了许多抵触心理。</p>

    李戬躲在大帐之内，看着眼前的沙盘，开始筹划下一场战役。</p>

    经过这两次战斗，李戬对如何与胡人作战，以及战后处置，已经有了不少心得。</p>

    而云中军在这几次大战中，同样收获了宝贵的战斗经验，战力的提升与日俱增。</p>

    现如今，李戬盘算了下手中的兵力，除了三曲步兵不变外，骑兵已经开始发生巨大的变化。</p>

    在缴获了大量战马后，原本紧缺的马匹一下子变得宽裕起来，两百骑兵终于凑足了坐骑。虽然战力依然有所缺失外，这两百骑兵，将是他纵横草原的核心力量。</p>

    于此同时，降服的两部胡骑，各自人数都在五十左右。被李戬另外编成两队，由他直接掌管。</p>

    接下来的几日里，全军一直按兵不动，整日操练磨合。大量斥候散出去，全力侦查四周胡部的动向和情报。</p>

    随着一个个情报汇聚，此地方圆百里的情况，李戬总算大致了解清楚了。</p>

    待到押送返回林中营地的兵马回来，八百多兵马集结起来，开始下一个征程。</p>

    随后的日子里，李戬率领着云中军，四处扫荡，清剿周边十余个部族。队伍不仅没有削弱，反而越来越壮大起来。</p>

    就在李戬为生存，全力在河东之地扩展空间之时。并州雁门郡终于被匈奴人攻破，并州全境沦陷。</p>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匈奴人，开始攻略四方，往东占据太行井陉关，打通了进入冀州的关道。</p>

    在这一战中，匈奴别部羯族首领石勒开始展露头角，麾下三千羯族骑兵，纵横冀州大地，攻无不克，深得匈奴单于刘渊的信重，委以都山东征讨诸军事之职。</p>

    而在南面，匈奴攻取司州河东郡，与大晋都城洛阳仅隔一条黄河。匈奴人厉兵秣马，开始为渡河南下做准备。

 第20章 强敌在侧

    这半个月以来，外面发生的事，李戬是一概不知。在清除了河东之地十数个胡人部族后，云中军的实力不降反增，从原先的八百兵马，迅速增长到一千。</p>

    收并胡族兵马也从一百增长到三百人，占了全军兵力的三分之一。而收缴的战马，也有七八百匹，足以装备全军。</p>

    控制了河东之地方圆两百里之地后，李戬这才将留守林中的云中百姓迁移到山下，暂时在原青羊部营地驻扎。</p>

    这半个月里，李戬已经派出大量的斥候，乘坐羊皮筏，渡过黄河，进入河西之地侦查，大量的情报汇聚，让李戬越来越了解对岸的情况。</p>

    但情况很不容乐观，相对于东岸，西边的草原上，各部落的势力交错纵横，征伐不断。大部落雄霸一方，割据大片丰美的草场。小部落为求生存，往往依附于某个大部落，寻求庇护。</p>

    在这方圆千里的河南地，有五大部落实力最为强悍。</p>

    分别是北面的鲜卑乞伏部，占据阴山以南到长城北面的广袤之地。其部拥有六千帐，两万多族民，拥有七千鲜卑骑兵。臣服于铁弗部的部族无数，征战之时，可随时聚齐上万兵马出征。</p>

    西面鲜卑贺兰部，占据贺兰山以东百里水草丰美之地，拥有七多千帐，近三万族民，铁骑六千。臣服部族略少，但也能在战时聚集万余兵马。</p>

    南面为羌族姚氏部族，毗邻关中，汉化颇深。因为常年把持着南北交易的通道，所获财富甚巨。故而，虽然只有两万不到的人口，却能维持一支五千左右的兵马。且兵马大量装备大晋兵甲，战力不可小觑。</p>

    而中部则为匈奴铁弗部占据，拥有五千余帐，人口两万左右，铁骑五千。加上周边臣服部族，战时兵力可达近万人。虽然其兵力颇弱，战力却十分强悍。又擅于合纵连横，虽四面皆为强敌所困，却依然在此立足数十年不倒。</p>

    而东面同样是匈奴人所据，其部名叫沮渠部，拥有三千帐，一万多人口，骑兵三千。因为实力最弱，便与中部同族铁弗部结盟，共抗周边强敌。</p>

    虽然五大部族占据着这片草原最丰美之处，但人口的不足，使得他们无力掌控庞大的土地。故而周边无数中小部族栖息于他们的夹缝之中，虽然明面上臣服于某个大部落，但依然各自为政，互不干挠。</p>

    李戬看着这些情报，眉头几乎要皱在一起了。原本以为凭借这一千兵力，足以顺利通过诸胡领地，南下关中。却没想到，这片土地上，势力交错复杂，远不是他这一千兵马，能够对抗的。</p>

    若是他率领这近万军民渡河，就要直面沮渠部的兵锋。那可是三千铁骑啊，就自己这点兵力，还不够人家塞牙缝。</p>

    怎么办？若是不能进入关中，他们这近万军民将面临粮食短缺的窘境。不，现在已经开始粮食不足了。李戬从旁拿起物资账本，一脸愁苦。</p>

    其实在走出山林之时，粮食便已经有所不足，只能省吃俭用。后来接连攻破胡部，缴获大批牛羊，这才减缓了粮草的消耗。</p>

    可牛羊总是有限度的，近万人马一日消耗至少上百头牛羊，如此下去，不过一个多月，牛羊也要被吃完了。</p>

    更让李戬揪心的是，一旦在这里拖延日久，被对岸发现的危险就越大。一旦被发现，就有可能吸引大部落的垂涎。一旦来攻，他们根本无法抵挡。</p>

    到时候只能再次遁入深山，逃避追杀。而到那时，他们就再也出不来了。</p>

    李戬召集众人前来集思广益，便是连臣服的各胡部首领也被叫来参议。</p>

    面对当前的窘境，众人亦是一阵担忧。便是诸胡部首领，此时也是愁眉不展。虽说他们心里无不期盼这支汉军早日败亡，可他们也知道，一旦这支汉军被对面胡部击败，他们这些投降的部族，结局也不会比汉军好。</p>

    原本已经被屠缪得元气大伤的部族，将要被二次屠缪，族民被强行吞并。到时后，他们就真的连一点复兴的机会都没有了。</p>

    可这一大群没什么见识的军汉，哪里懂得什么战略决策。此时大眼瞪小眼，一片茫然。</p>

    李戬顿觉压力山大，此刻他终于发现，人才对于他来说，也是极其缺乏的。若是身边能有个军师，那该多好啊。</p>

    但时间已经不容许他慢慢商议了，见众人毫无主见，只得将自己思考的策略说出，让众人拾遗补漏。</p>

    “诸位，现在我们所面临的，无非是两个问题。其一粮草，其二防御。“李戬沉声道，”经过统计，我们粮草存量只剩三千石不到，预计只能支撑一个月不到。而仅存的牛羊九千多头，预计可食用一个多月。故而，我们近万人马最多只能支撑两个月，两个月后，我们就将陷入无粮可食的境地。“</p>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大变。若是没有了粮草，那他们这些人便要活活饿死在这里。想要活命，就必须在两个月内，想方设法进入关中。</p>

    可想要进入关中，就要承受无数虎视眈眈的胡部的觊觎，仅凭他们一千人马，根本是寸步难行。</p>

    李戬淡淡的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两个月，我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想要通过群胡的领地，抵达关中，无异于是痴人说梦。故而，本官决定，我们争取在河东之地带半年，半年之后，再启程前往关中。”</p>

    留下来？众人顿时不解，既然只有两个月的粮草，若是继续留在此地，那岂不是坐吃山空？</p>

    不待众人发话质疑，李戬继续说道，“本官知道诸位的疑惑，但这就是我们唯一的办法。如今正是暮春时节，还来得及种植春小麦。只要能够在秋季收割足够的粮食，我们就能尽快离开此地。“</p>

    “当然，你们一定想说，即便是这样，小麦至少要五六月才能收获，根本来不及。”李戬微微一笑，“因此本官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将近万人马分散于河东各地就食，开垦田地。农闲之时，组织人马进入山中狩猎采集，或者在河中捕鱼。总之，就是尽一切力量减少粮食的消耗，开拓食物的来源。”

 第21章 外夷内夏

    李戬的一席话，让众人陷入深深的思考中。还别说，现如今近万人马聚集一起，宛如一支军队。没有任何产出，只能不断的消耗粮草。</p>

    可若是将这近万人马分散出去，给予一定的粮食维持生计，任由他们自行谋食，便能很大的减少粮草的消耗。</p>

    不过，此事有利有弊，这弊端便是，近万人马分散各地，往来消息不便，组织效率也会变得滞缓。若是一旦有敌人来袭，又该如何应对支援？</p>

    对此，李戬心中也有了腹稿，“诸位，解决了粮食问题，那么便要考虑安全方面的问题。我们谁也不知道，西面的胡部，会在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存在。对此，我们必须做两手准备，其一，如何隐藏我们的虚实，其二，如何组织防御，将敌人但当在黄河对岸。“</p>

    说着，李戬掀开大帐中间的布幔，露出一块硕大的沙盘。</p>

    李戬指着沙盘上的地形，冷静的说道：”这是河东上百里方圆的地形图，我们现在处于这里。“</p>

    李戬将一支红色小旗插在原青羊部营地上，说道：“这里距离黄河约有二十余里，地处一片较为平缓的谷地上。从地势上讲，是不利于防守的。因此，我们的第一道防线在这里。”</p>

    李戬将代表兵力的黑旗，插在黄河东岸的数个浅滩渡口上。沉声道：“唯有将敌人挡在河对面，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安全的。”</p>

    “大人，黄河渡口如此之多，若是要防守，那岂不是要分散大量的兵力？”一谈到军务，王猛顿时来神了，当即提出疑问，“且我军兵力本就不多，若是分散防守各处，敌人兵力一多，我们根本挡不住啊。”</p>

    “正因为如此，所以本官又设置了第二道防线。”李戬淡笑道，“若是敌人太强，那我们的第一道防线，便是为我们调集布置兵力拖延时间。各处的兵力，会源源不断的赶来支援，在预设的战场上，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敌人主要力量。”</p>

    “大人，若是敌军实力非常强大，比如那沮渠部来袭，我们又该如何？”萧策担忧道。</p>

    “还能如何，在第一二条防线上，全力阻击敌军，为后方大队人马撤离往大山，争取足够的时间。”李戬苦笑道，“大山便是我们最后的防线，同时也是我们最大的主场。若是敌人敢进入山中追杀，那就让他们尝尝，我们山林游击战的厉害。”</p>

    对于山林作战，李戬可谓是有着丰富的经验，前世缉毒，他们可是常年在丛林之中，与那些毒贩斗智斗勇。</p>

    众人闻言，脸上不仅没有露出笑容，反而变得更加凝重。他们确实可以逃入深山，但这无异于是断臂求生。</p>

    本就粮草不足，若是再在丛林中与敌人僵持，只怕敌人还未失败，他们就已经坚持不住了。</p>

    更何况，在如此仓促的撤离中，肯定要抛弃大量的物资，加快速度。这样一来，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坏，败亡的时间也就更快。</p>

    李戬见众人一脸愁容，自然知道他们的担心，当即笑道：“你们也不用如此担心，即便是沮渠部，也不是那么容易调派大军进攻我们的。你们想想，若是其大军被我们长时间的拖在这里，其他几个大部落，难道会无动于衷吗？以他们的野心，肯定会趁机发兵攻打沮渠部，将其吞并。沮渠部的人不傻，岂会没有防着这一点？”</p>

    众人闻言，细细思索，不由脸色稍缓，微微点头称是。</p>

    “故而，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兵力并不会太多。”李戬冷笑道，“而这正是我们能够在此立足的关键。只要打疼敌人一次，他们就会懂得收敛，不敢轻易来犯。”</p>

    “主上，请允许您卑微奴仆突勒毕弥一言。“这时，突勒族长匍匐在地，恭敬的说道。</p>

    听完通译复述的话，李戬微微皱眉，看着地上那个老家伙，“突勒族长，本官不是说过了吗，在军中无需行此大礼，一切从简。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p>

    “是，老奴遵命。”突勒毕弥赶紧爬起来，谄笑道，“主上，老奴必须直言进谏，您是不知道我们胡人看待汉人的想法。在我们眼里，南面的汉国就是一片流着奶和蜜的土地，所有汉人身上穿的都是丝绸，用来吃饭的碗都是用黄金玉石制作的。因此，但凡看到汉人，就意味着能够获得奢侈的黄金，丝绸以及各种珍贵的东西。“</p>

    李戬冷冷一笑，“所以说，一旦那些胡人发现我们的踪迹，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抢？”</p>

    突勒毕弥吓得赶紧趴下，颤声道：“主上，这，这可不是老奴一个人这样想的，几乎所有游牧的人都流传着这个说法。”</p>

    李戬目光冰冷的扫过在场所有胡部首领，双眼微眯，“你们，也是这样想的?“</p>

    众胡部首领吓得一个激灵，纷纷跪伏在地，不住辩解。心中早已对突勒毕弥痛骂不已，自己想死，也别拉着他们一起啊。</p>

    李戬不理会众人的辩解，转头对众云中军将领道：“听到了，这就是我们所面临的现实。”</p>

    “实在可恶，大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将那些胡人都杀了，以绝后患！”众将顿时群情激愤，纷纷怒吼道。</p>

    李戬冷哼一声，“杀？在这片以胡人为主的地方，你们杀得绝吗？杀得过吗？”</p>

    众将闻言，不由脸色涨红，却憋不出一个字来。如今他们不过是一个弱者，有什么能力喊打喊杀？</p>

    李戬当即让众人都安静下来，沉声道：“既然打不过，那我们就要认清现实，学会忍辱负重。胡人觊觎汉人之财富，那我们就要懂得韬光养晦，隐藏虚实。而我汉人服饰语言异于胡人，犹如皓月当空，明亮可见。本官有一策，或能瞒过敌人耳目，安然行走于草原之上。“</p>

    望着众人一脸迷惑的神情，李戬深吸了口气，坚定的说道：“战国之时，赵汉武灵王胡服骑射，遂有赵国称霸一时，赵国铁骑天下无双。而今，我们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那便要学一学那赵武灵王的故智，实行外夷内夏之策。对外衣胡袍，食胡食，用胡语。但内部依然说汉话，习汉礼。”

 第22章 分散就食

    外夷内夏？众人被李戬的这番话震惊了。竟，竟然要披发左衽，做一个胡人？</p>

    所有将领们的眼中都泛起了犹豫之色，在他们眼里，胡人都是愚昧未开化的夷狄禽兽之辈，在一些偏激的人眼里，甚至连人都不算。</p>

    现在却让他们好好的汉人不做，去做胡人。还要穿那满是膻腥的胡袍，喝着那酸腥的马奶。</p>

    李戬看着众人一脸不情愿的神情，有些不能理解。对他来说，不过是穿少数民族的服装，留少数民族的发式，根本没有什么压力。</p>

    在前世，他压根就没有穿过什么汉服，从小到大，都是穿着西方流行的服饰，对于所谓的汉服，也没有什么感觉。头发更是常年保持寸板发式，即清爽又舒服。</p>

    他很难理解，古人对于服饰礼仪的重视。对于衣服，他是怎么舒服怎么穿，头发想怎么剪就怎么剪。更何况，现在还是为了生存不得已做出这个选择，有什么好犹豫的？</p>

    “诸位，这只是权宜之计，只要能够顺利进入关中，我们便可立即恢复汉化。”李戬皱着眉头，沉声道。“面对当前敌强我弱的局面，难道你们还要纠结于这些旁枝末节吗？”</p>

    众将闻言，相视一眼，当即轰然拜道：“卑职等谨遵大人之令。”</p>

    说服了诸将，李戬便有了底气推行此事。当即与众人商议执行的章程，以便迅速向全体军民推广。</p>

    会议结束后，李戬率先将自己的长发剪成寸板，没有了油腻的，长满虱子的长发，整个人顿时觉得清爽起来。</p>

    没办法，这段时间以来，每日都在为近万军民的安危着想，率领兵马四处征战，根本没空去料理这头长发。</p>

    再加上物资匮乏，即便想要清洗头发，也是十分困难的。李戬其实早就想将这又痒又油的头发剪掉了，只是碍于当世风俗的规定，不敢轻易剪发。</p>

    有了李戬带头剪发的示范，众将也是咬咬牙，将头上那一堆杂草一般的头发剪个干净。</p>

    这时，众人忽然觉得，剪掉头发，好像也不是什么难受的事。此时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去掉了厚厚的发髭，顿时感觉十分舒爽。</p>

    便是连诸胡部首领，为了向李戬表忠心，纷纷将自己头上的发辫统统剃掉，统一留着寸板发式。</p>

    众人抚摸着脑袋的一片清凉，纷纷相互嘲笑对方难看。一番打闹之后，便返回军中，开始向军中推行剃发之策。</p>

    接下来的几日，李戬首先在军中推行胡化，一千兵马全部剪成了寸板发式，身穿更适合骑马的胡服，尝胡人的饮食。</p>

    对于游牧民族来说，一切风俗习惯，都是为了在草原上生存而演变出来的。</p>

    他们的服饰能够适应草原变化多端的气候，耐磨损有利于长途迁徙，风吹日晒。而食物更是强调便于携带保存，以及提供充足的能量。能够千里奔袭，而无需依靠大量的后勤补给。</p>

    李戬信奉的是拿来主义，只要有利于提升这一千兵马的战力，他会毫不犹豫的进行学习借鉴。</p>

    于此同时，在军中推行胡化之时，李戬立即组织人马，在各个黄河渡口，构建军寨，修筑防御工事。</p>

    李戬准备在这八个渡口上，每个渡口驻扎一屯兵力，共计四百兵马。其余六百人马则作为机动力量，驻扎于原青羊部营地，随时能够进行增援。</p>

    对于六千多云中县民，则进行划分，每五百人为一营，共分为十营，分批送到周边各地营建村落，开垦土地。</p>

    同时，一千青壮营拆散成十曲，与家人一同被编入营中。通过精心安排，各营皆配备一百名青壮。农忙时作为劳力，协助田事。农闲时集中训练，护卫村庄。</p>

    臣服的各个胡部族民，共计两千余人。李戬亦对其进行裁多补少，亦分出十部，每部两百人左右，于周边各个较为丰美的草场上驻帐放牧。</p>

    一开始他是想将胡部与汉民混居一起，可双方巨大的文化差异，以及彼此的敌视戒备。放在一起，只能是激发双方之间的矛盾。李戬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将双方暂时分开，待到时机成熟，再进行合并。</p>

    对于胡部的安排，李戬是有着他自己的考虑。相对于汉民，他依然不太信任这些胡部。既然不能置于汉民的监管之下，那就必须将他们进行拆分瓦解，才能最大限度的削弱他们的力量，使他们无力反叛，也不敢反叛。</p>

    而在原青羊部营地，李戬在此设立侨县，名曰云中。留下一千余擅长手工艺的匠户，以及文武官吏的家属。</p>

    对于政事，李戬没有太多的经验，只能按照军制进行管制。好在所有人在逃亡的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军制的束缚，倒是没有太多不满。</p>

    完成了一系列安排后，李戬便马不停蹄的前往各营视察，查看他们营地的建设，以及土地的开垦情况。</p>

    粮食！这是李戬当前最为关心之事。如何在这片荒地上，种出粮食，决定半年后，他们是否能够在草原上立足，徐徐南下。</p>

    经过老农的指点，李戬这才知道，河东之地的土地，颇为肥沃，只要精耕细作，再加上风调雨顺，定能在秋收获得一个好收成。</p>

    为了提高耕作的效率，李戬自然不能采取所谓的包干到户的政策。毕竟一家一户人力微小，能够开垦的面积必然不大。</p>

    现在正是粮食紧缺之时，为了扩大产量，就必须采取农场模式，组织所有人力进行开垦。</p>

    可这种模式有个弊端，就是会影响农民的劳作积极性。李戬思索许久，才制定了一个政策。即开垦田地之时，制定每户每日开垦的面积，完成任务的给予一定工分，记录在册。</p>

    在即将成熟之时，将田地其划分若干块，按照记录的工分的高地，优先让其挑选产量最高的田地。</p>

    而工分落在最后十名的农户，不仅只能得到收成最差的田地，还要被征收远高于其他人的粮食。</p>

    当然，考虑到各家各户人口不一，劳力不等，李戬也是对其进行一系列调整，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第23章 费心经营

    对于农事，李戬也没有太好的建议，只能组织起一群经验丰富的老农，任命其为田吏，负责管理农场，指导农事。</p>

    视察完农田，李戬便前往各个渡口查看施工进度。</p>

    此时，正在渡口修建防御工事的，是那些在云中山击败匈奴后，俘虏的匈奴军以及叛乱的暴民，再加上新近贬为苦役的胡部罪囚，人数约有五百多人。</p>

    但仅凭这么点人，是无法在短时间内，修完八座黄河渡口的工程的。但此刻，每个地方都需要人手，唯有等农忙过去，才能空出人力，组织起来修建渡口工事。</p>

    李戬亲自在各个渡口勘察地形，查看有无疏漏之处。认真听取工匠的意见，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努力完善整个防御体系的构建。</p>

    在他看来，若是单纯的防守河岸，仅凭他们这点人手，实在捉襟见肘。御敌不可处于被动，更应该采取主动防守的策略。</p>

    若是能将敌人阻于河中，至少比等他们登陆之时，在阻击强多了。</p>

    李戬建议工匠们，可以在河中设下一些暗桩，当敌军乘坐羊皮筏渡河而来时，便会被桩上的尖刺划破充气羊皮，使他们皮筏破损，半途落水。</p>

    另外在渡口高地上，设置抛石器，也可作为远程攻击，压制他们渡河的攻势。</p>

    回到云中侨县大营，李戬也没有急着返回军营，而是前往将作营所在地。</p>

    此时的大营中，分作三部分，东面是官吏家属居住之地，西北面是驻军大营，兼物资仓库；南面则是将作营极其家属所在的地方。</p>

    来到将作营，李戬便前往冶兵房查看。如今铁器稀少，能够锻造的兵甲并不多。大多是在历次战斗中，折损的兵器无法修补，才能回炉再造。</p>

    而如今，一千兵马的武器配置依然不足，许多将士只能配备一支武器，一旦作战之时损毁，便只能赤手空拳，对付敌军。</p>

    至于那些青壮营，更是人手一根木矛，杀伤力实在低得吓人。</p>

    不过，李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如今开垦农田，修建工事，需要铸造大量的农器和工具供应。</p>

    想要将所有人马的配置凑齐，只能等设施完工，田地耕完后，再回收起来，统一锻造成兵甲。</p>

    李戬忧心忡忡的听着将作营管事的汇报，脸色一片凝重。若是将士们没有足够的兵甲，战力就要大打折扣。</p>

    要知道，在战场上，兵甲的折损率是很高的。往往几次激烈的碰撞，便会刀刃崩裂。一场战斗下来，至少有一成多的武器报废，还有三成需要维修。</p>

    这固然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冶炼技术不足的缘故，也是因为手上的这些铁匠，技术水平并不高明。</p>

    可将士们若是没有了兵器，在战场上武技再高，也是任人鱼肉。只有配备两到三把兵器，才能在战场上持续作战。</p>

    李戬心思如麻，这一块也是急需解决的难题啊。</p>

    但他现在能怎么办？身处敌境，根本没有铁器的来源。唯一的办法，只能节流了。</p>

    李戬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在兵器的用铁上做出削减。刀盾兵作为近战兵种，其所佩戴的战刀过于狭长，在拥挤的空间内，根本无法灵活的运用。</p>

    李戬决定逐一回收刀盾兵的战刀，锻造成由他设计的三棱刺刀，长度在两尺左右，三面开刃，设有血槽。</p>

    当然，他设计的刺刀，只能是简化版的，在这个时代，想要制成真正的三棱刺刀，那是不可能的。</p>

    有了这种刺刀，刀盾兵使用的幅度变小，出手速度更快。一旦刺入人体，将会造成大量失血，伤口难以愈合。如此一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造成敌军丧失战斗力。</p>

    至于长枪兵的枪头，李戬决定改为三棱锥枪头，长约三寸，依然是设有血槽。一旦刺入人体，能够迅速抽回，不至于卡在里面。</p>

    同时，李戬也准备给青壮营的木矛，装备长钉头，长约两寸，嵌在矛尖之上，以增加其一些杀伤力。</p>

    半个月之后，此时的河东之地上，一片片方方正正的农田被开辟出来，其上长出一片绿意。小麦的幼苗破土而出，在农人的精心浇灌下，茁壮成长。</p>

    渡口的防御工事依然在建，随着最繁忙的农时一过，立即空出大量的劳力，可以组织起来，参与到修建工程之中。</p>

    兵器的改制已经完成了一半，这些日子以来，所有兵马都在不间断的训练，战力不断增长，早已不可同日而语。</p>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发展着，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p>

    盐作为人的日常必需品，一日不食盐，便会浑身无力。而经过几个月的消耗，此时库存的盐巴已经不多了。</p>

    如今这支被困在河东之地的近万人马，根本没有渠道获得盐巴。李戬必须尽快找到盐巴的来源，才能维持住近万人马的供应。</p>

    而距离最近，拥有盐巴供应的产盐地，为北西中三大部落所控制。三方的势力都延伸到盐池周边，为了争夺盐池的归属，发生的战争已经不下数十次。</p>

    也就是说，李戬如果想要获得盐巴，便必须从三方势力中获得。</p>

    为此，李戬不得不组建一支商队，前往匈奴铁弗部互市。互市在胡部之中十分常见，各大部落也遵守不袭击商队的盟约。</p>

    可他们是一群披着胡人外衣的汉人，一旦被发现，对方可不会客气，盟约对他们是无效的。</p>

    但李戬不得不冒险一试，他经过甄选之后，挑选大一批忠诚度较高的胡人，在配以胡话流利的汉军，准备亲自前往铁弗部互市。</p>

    如今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只要不是沮渠部来攻，便不会有任何问题。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所有事情全部交由王猛萧策和刘闯三人商议决定。</p>

    说到底还是人才太少了，王猛等人又能力不足。而胡部的首领，他又不敢信任。此次出去买盐，只能他亲力亲为。否则，派出任何一人，他都不放心。</p>

    做好了一批羊皮筏后，李戬便带着数十人的商队，再加上十数车，装满各种中原物资的马车，渡过黄河，向着未知的目标前行。

 第24章 白城互市

    马车辚辚，徐徐西行。李戬坐在马车的顶上，目光冷峻的盯着四周的情况。在他身旁，是突勒部的族长。</p>

    此次，李戬正是打着突勒部的旗号，以突勒毕弥为商队主事，他则乔装成护卫，前往铁弗部的白城互市。</p>

    一路上，不时的便能碰到胡部游骑。幸好有着各部遵守的盟约在，当这些游骑看到插在马车上的突勒部大纛旗，便远远的监视着，待到离开对方的领地后，缓缓退去。</p>

    而途径一些部族之时，他们便会邀请李戬等人做客，在宴饮一番后，双方相互交易了一些商品，在宾主尽欢下告别离开。</p>

    这就是草原的常态，为了生存，他们必须争夺抢掠；也是为了生存，他们同样要遵守一些规矩。就像这商队，即便是两部互为生死仇敌，也不能轻易攻击对方的商队。</p>

    因为商队是他们部族的血脉，没有商队，他们就不可能换取到整个部族急需的物品。若是肆意破坏这个规矩，那么整个草原将陷入一片混乱。</p>

    攻击对方的商队，或许能够抢到一些东西，可这是无法维系下去的。同时也要承受着自己的商队，被其他部落攻击的后果。</p>

    经过十数日的奔波，李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铁弗部设在白城城外的集市。</p>

    白城位于秦长城脚下，抬眼望去，依稀能看到山峦之上，那通体灰白的墙体。只可惜，因为年久失修，再加上落入胡人手里，常年对其进行破坏，如今已经是断壁残桓了。</p>

    李戬遥望着长城，心中激荡不已，心中止不住的浮现出一句诗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p>

    可现在，胡人不仅度了阴山，整个长城南北，皆为胡地了。若是飞将军在天有灵，怕也是死不瞑目啊。</p>

    紧了紧拳头，李戬深深吸了口气，现在的他，也只是在这乱世中求生存的乱离人。自保尚且不足，自然不敢妄想着驱逐胡虏，收复河山。</p>

    交了市税，众人这才能够进入集市，放眼一看，便见人潮涌动，各族胡部混杂其间，夹杂着各种语言，进行“激烈”的交易。</p>

    好不容易挤进一片空地，突勒毕弥便命众人将马车上的商品卸下来，摆起摊子。</p>

    很快，摊子上的商品，立即引来无数人的围观。</p>

    李戬他们的摊子上，贩卖的都是中原才有的物品。有精美的陶器，漂亮的丝绸，以及诸多饰品，手工艺品等等。但真正吸引众人的，是那一块块散发这迷人芳香的茶砖，以及香料。</p>

    胡人饮食多油腻膻腥，生活中继续茶叶解腻，香料除腥。这些东西，是仅次于盐铁，最受胡人欢迎的物品。</p>

    众人看着这些东西，眼睛都红了。随即，立即有人询问如何交易。</p>

    突勒毕弥一脸老奸巨猾，老脸笑出了一道道褶子，“诸位尊贵的客人，这些东西的来源，想必诸位应该十分清楚。这可是我们突勒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获得这些东西。”</p>

    众人闻言，当即了然的点点头，他们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但他们也懂得规矩，不会随便询问对方的东西是怎么来的。</p>

    突勒毕弥眯着双眼，笑容可掬的指着摊上的商品道：“这茶砖一斤换取十张毛皮，或者两头母羊。而一匹马，可以换取十斤茶砖，若是战马，换取更多。至于这香料。。。。。”</p>

    突勒毕弥如同奸商一般，向众人出价。既然肯出价，那自然也会有还价。众人眼热于这些茶砖和香料，纷纷与突勒毕弥讨价还价，最终还是只能黑着一张脸，换取了自己所需的物品。</p>

    没过多久，市集上就流传起，突勒毕弥这个老奸商的传言。</p>

    幸好突勒毕弥还不知道，否则他就真的要委屈了。这些都是李戬指使他做的，凭什么让他被人诬陷？</p>

    就在这时，李戬的摊子上，涌来一群人，为首的竟然是一个美艳的胡族少女。少女所经之处，纷纷引得众人驻足围观。但一看到对方身边的护卫，赶紧缩回脑袋，不敢再看第二眼。</p>

    少女走到李戬摊前，不由目光一闪，饶有兴致的看着上面摆放的首饰，以及胭脂水粉，忍不住问道：“摊主，这些怎么换？”</p>

    突勒毕弥看了看这位少女，及其身后的护卫，原本奸诈的神情顿时消失了，眼中闪着一丝敬畏，恭敬的说道：“这位尊贵的大人，这些都是小玩意，不值多少东西。若是您看中了，随便拿就是。”</p>

    少女眉头微扬，不满的哼道：“摊主，你既然是出来做买卖，自然是要有价格的，你尽管出便是，难道还怕我付不起吗？”</p>

    “这？”突勒毕弥有些迟疑，忍不住看了眼李戬。</p>

    李戬匈奴语还没有学好，只能听懂只言片语。此刻见突勒毕弥看过来，也是一脸懵逼。</p>

    但现在他不想节外生枝，当即递给突勒毕弥一个眼神，让他自行处理。</p>

    突勒毕弥只好胡乱给了个价，准备将对方打发走。</p>

    买到了心仪的东西，少女一脸喜色，激动得双颊红扑扑的。正欲离开，突然目光扫向李戬，随即停了下来。</p>

    “摊主，这个人是你的护卫吗？”少女指着李戬，意味深长的望着突勒毕弥。</p>

    此言一出，不仅突勒毕弥吓得脸色苍白，便是李戬也是脸色一凝，手中的佩刀缓缓前移，若是对方一有异动，他便可迅速出刀制服对方。</p>

    气氛一凝，少女身边的护卫立即察觉异常，纷纷围拢在她身侧，目光警惕的盯着众人。</p>

    “是，是的。”突勒毕弥无法回避，只得战战兢兢的答道。</p>

    “他是汉人！“少女一语石破天惊，惊得突勒毕弥差点软倒在地，李戬的右手握在了刀柄上。</p>

    ”这是你买来的奴隶？“少女随即一句话，让众人顿时松了口气。</p>

    突勒毕弥赶紧答道：“对对对，他正是我的奴隶。”</p>

    少女微微皱眉，随即用汉话对着李戬说道：“喂，汉人，你叫什么名字？”</p>

    李戬依然不敢放松，目光冷冷的看着她，心思电转。随即淡淡的答道：“在下李戬。”</p>

    “李戬？”少女嘴角渐渐露出一丝笑容，“摊主，这个奴隶怎么卖，我买了。”

 第25章 刁蛮少女

    买，买了？突勒毕弥脸皮不由抽了抽，“尊贵的大人，这，这个汉人不卖。”</p>

    少女却不依不饶，“十匹战马！”</p>

    “什，什么？”突勒毕弥一脸懵逼。</p>

    ”我说，愿意用十匹上好的战马，换你这个汉人奴隶。“少女不耐烦的说，”摊主，十匹上好战马的价值，你应该知道。换这个汉人，你并不吃亏。“</p>

    突勒毕弥自然知道十匹战马的价值，可李戬是他能卖的吗？</p>

    “大，大人，不管您出多少价，他都不卖，还请大人放过我们。”突勒毕弥苦着脸道。</p>

    “哼，你可知道我是谁？”少女嗔怒道，“贺兰部知道吗？当今贺兰族长是我爹。”</p>

    “啊？您，您是贺兰雄的女儿贺兰云萝？”突勒毕弥大吃一惊，脸色更加难看了。</p>

    “没错，想不到你竟然知道我。”贺兰云萝颇为得意的瞪着他，“既然如此，你还敢拒绝我？”</p>

    “这个，这个？”突勒毕弥额头生汗，支吾着说道，“他，他虽然名为我的奴隶，但我并无售卖他的权力。卖不卖，得他自己做主。”</p>

    突勒毕弥已经词穷，只能将锅甩给李戬自己，让他自个解决。</p>

    “还有这等事？”贺兰云萝犹疑的瞪了突勒毕弥一眼，当即转头望向李戬，改用汉语问道，“喂，李戬，你可愿意跟我走，做我的侍卫？”</p>

    李戬虽然听不太懂两人的对话，但却也隐隐猜出了其中的内容。见她来问，当即毫不客气的拒绝道：“不愿意。”</p>

    “你！”贺兰云萝气急，正要上前动手。</p>

    “主人，这里是铁弗部的集市。”幸好一旁的护卫拦住，急切的说道，“若是我们在这里动手，会破坏规矩，让铁弗部的人找到借口为难我们。”</p>

    贺兰云萝这才不甘的放下手中的鞭子，气呼呼的瞪着李戬，“哼，算你们好运。李戬，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侍卫，你跑不掉的。”</p>

    说完，便气冲冲的离开了。</p>

    突勒毕弥拍着胸膛，心有余悸的说道：“大人，幸好她是贺兰部的，若是铁弗部的贵人，那我们就走不了。”</p>

    李戬冷哼一声，“无妨，不过是个刁蛮任性的千金小姐罢了。”</p>

    不过虽然是这样说，李戬心头却是不无担忧。他没想到，在这里，自己的身份，竟然这么快就被拆穿了。</p>

    还好对方猜错了方向，否则的话，事情就有些麻烦了。</p>

    待将摊上的商品卖完，众人便收拾摊位，驾着马车，驶入集市附近的白城内。</p>

    白城作为铁弗部的主城，仿照中原建造了城墙。不过相对于中原的城池，白城甚至连普通的县城都不如。低矮的城墙不过两丈多高，斑驳的墙体露出里面风化的泥土。</p>

    这座小城给李戬的感觉只有一个，那就是矮破穷挫。但这对于胡人来说，已经算是一座大城。</p>

    白城作为铁弗部的主帐城池，聚集着他们主要的贵族，以及财富。自然，像盐铁这种命脉物产，自然是囤积在城中。</p>

    李戬想要买盐，便只能在这里，向铁弗部专营的盐铺购买。</p>

    盐在草原上十分金贵，一斤盐可以换来一匹马。但李戬他们有茶叶，有香料等稀缺物品。</p>

    在倾尽所有的茶叶香料后，总共换来了一百多石盐巴，约有一千五百多斤，足够近万人马食用半年有余。</p>

    其实，李戬很想顺便购买一些铁器，但铁器在这里十分昂贵，且数额有限。能够售卖的限额，早已被其他部落抢购一空。</p>

    没有办法，李戬只好转而求其次，大量采购制作弓箭的原料。</p>

    至于战马倒是有些，李戬清空了所有物资，才买到了一百多匹健壮的战马。</p>

    待采购完毕后，趁着还有些时间，李戬便在突勒毕弥的陪同下，在白城中游玩一番。</p>

    白城内的建筑基本采取中原形式，经过突勒毕弥的解释，李戬才知道，这座城池，竟然是铁弗部这数十年经营起来的。</p>

    铁弗部乃是匈奴的分支，本身也属于当年单于的后裔。在南匈奴内迁后，臣服于汉朝，深受中原文化的影响。</p>

    当年臣服于汉朝，铁弗部的郝连氏为了向汉庭示好，跟着并州匈奴王庭，以母族为姓，一起将自己的姓氏改成了刘姓。</p>

    后来迁徙至此地，铁弗部便聘请许多汉人工匠，在这里兴建白城。</p>

    当今铁弗部首领刘虎，与并州匈奴为同宗，更是并州匈奴单于刘渊的族叔。不过，刘虎有自立之心，故而并没有率部前往并州，接受单于庭的宣调。</p>

    就在李戬闲逛之时，突然听见前方围聚着一群人，里面传来一片喧闹声。</p>

    李戬隐约听到汉奴的字样，当即皱起眉头，沉声道：“走，我们过去看看。”</p>

    众人钻进人群，当即便看到，在数辆囚车内，关押这十数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奴隶。</p>

    但李戬等人，依然能够从囚车中，那破烂的衣饰上看出，这些人都是汉人。</p>

    “突勒族长，这是怎么回事？”李戬目光阴沉，强忍着怒气道。</p>

    突勒毕弥赶紧小声的说道：“大人，这是一处奴隶交易点。在这里，每天都有来自四方的奴隶，被带到这里来买卖。今日，这位奴隶主，不知从哪个渠道，得到这些汉奴，不，是汉人来出售。“</p>

    李戬沉默片刻，随即坚决道：“突勒族长，你去跟那奴隶主说，这些汉人，我们都要了。”</p>

    突勒毕弥张了张嘴，想要劝谏。这些人瘦弱不堪，买来无用，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消耗米粮而已。</p>

    但看李戬阴沉的面容，突勒毕弥咽了咽口水，不敢开口，当即前去以奴隶主交涉。</p>

    很快，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这十数名汉人奴隶，以五斤盐巴的价格，卖给了突勒毕弥。</p>

    因为这个小插曲，李戬已经失去了游览全城的心情，当即带着众人返回商队驻地。</p>

    傍晚，经过一番清理，这十数名汉人终于不再蓬头垢面，露出真容。李戬放眼望去，年纪都在十几到三十岁之间。</p>

    不过想想也知道，只有青壮年，才可以作为劳力使用，那些奴隶主，也不可能要一些老弱孩童来卖。</p>

    就在这时，当中一名汉人突然噗通一声，跪在李戬跟前，深深伏拜：“小人秦无害，拜谢大人解救之恩。“

 第26章 寒门士子

    其余众人一见此人跪地，亦是纷纷伏倒在地，拜谢不止。</p>

    李戬被对方这么一跪给搞懵了，随即脸色一变，目光凌厉的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p>

    由不得李戬不怀疑，自己一直都是以护卫的身份行事，小心不露马脚。而对方不但知道自己是这支商队的首领，更是直接看出他是一名汉人，用汉话与他说话。</p>

    秦无害抬起头，露出一脸憔悴之色，但目光却炯炯有神，直视着李戬，从容不迫的说道，“大人，小人在囚笼之中，曾仔细观察大人一行人的一举一动。虽然您一直站在这位老者身后，一言不发。但神情举止，毫无卑色，小人观之，不是居人之下者。”</p>

    李戬闻言，细细回想，方才了然，自己似乎并没有完全代入护卫的角色之中，看来这演技还有待提高啊。</p>

    “不过，大人虽然举止有异，但寻常人也不会发现什么。”秦无害继续说道，“真正让小人确定的，是这位老者的言行举止。其神情过于紧张，眼角是不是望向大人这边。举止更是过于拘谨，完然没有一个主事之人该有的威严。”</p>

    李戬闻言，不由恶狠狠的瞪向突勒毕弥，感情是你这老小子演技太差，还得他跟着穿帮了。</p>

    突勒毕弥虽然听不太懂两人的对话，但看李戬阴冷的目光少扫来，不由浑身一颤，缩起脑袋来。</p>

    秦无害淡淡一笑，”是故，小人便知道，大人一定是这支队伍中的主事者。“</p>

    “哼，倒是机灵过人。”李戬哼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汉人呢？”</p>

    秦无害苦笑道：“小人倒不是很确定大人乃是汉人，不过细细想来，我等被贬做汉奴，贩卖许久，皆无人问津。若大人不是汉人，又怎么会愿意解救我等？小人心中有了这个猜测，便在方才试上一番，这才真的确定大人，确实是汉人无疑。”</p>

    李戬此时已经十分确定，这秦无害很不简单啊。通过一些蛛丝马迹，便能猜测出实行，这不是人才，那什么才是人才？</p>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被掳到这里来？”李戬强压着心中的激动，赶紧询问他们的底细。</p>

    秦无害脸露悲色，呜咽道：“启禀大人，我等乃是司州河东郡人氏，因匈奴人叛乱，被迫逃亡关中。不想进入冯翊郡之后，恰逢胡人掠边。我等逃之不及，皆被擒俘，只可怜我等家人，也不知是生是死，呜呜。。。。“</p>

    秦无害的一番话，顿时引动众人的悲意，哭声顿时响彻一片。</p>

    好不容易安抚这众人，经秦无害解释，李戬才渐渐了解，秦无害等人皆是同乡子弟。</p>

    因为家有几亩薄田，勉强能够支撑他们读书，期待着能够进入士家名门的法眼，借此荫荐为官，光耀门楣。</p>

    但因为并州匈奴南下攻掠河东郡，为躲避战乱，各县流离之人无数。他们便是这其中的一支逃亡队伍。</p>

    不成想，随着流民的增加，位于关中北部的胡部也看准了时机，趁着关中大军忙着应付并州匈奴之际，纷纷趁机南下劫掠。</p>

    而秦无害等人，运气不好，竟然直接被一部胡骑发现，最终被俘获，作为奴隶往北贩卖。</p>

    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李戬对他们也充满了同情。当即安排伙食，让他们饱餐一顿。</p>

    待吃完有了精神，秦无害等人便齐齐来到李戬处，恳请他护送他们返回关中。凭借他们的关系，一定会给予丰厚的报酬。</p>

    李戬闻言，苦笑着摇头道：“我现在还不能让你们回去，至于原因，现在还不方便吐露，待回到目的地，你们自然便知晓。”</p>

    众人顿时露出失望之色，秦无害略一沉吟，朝众人道：“诸位，我们的命都是大人救的，凭什么不能相信大人？大人肯定有什么原因，必须留在北面，我等只要耐心等待，定能回到关中。”</p>

    待劝走了众人后，秦无害跪坐在地上，目光直视着李戬，“大人，小人知道，您一定不是普通人。想必您一定是怀着重责大任，不得不留在北面，不知小人说得可对？”</p>

    李戬仔细一想，微微点了点头，淡笑道：“算是，秦无害，要不你再猜猜，我是什么人？”</p>

    秦无害双眼微眯，仔仔细细的看着李戬，良久方才说道：“小人观大人生的健硕武勇，手掌又长有厚茧，腰间悬有佩刀，肯定是一名武人。但大人绝对不止是一名武人，应该还是一名武官。”</p>

    李戬不置可否，继续听他分析下去。</p>

    ”小人观大人自有一派威严，若非长居高位，断然无此神态。“秦无害斟酌着说道，”且大人又识文断字，做事处置有条有理，以本朝官制，凡是有品级的武官，皆需识文断字。“</p>

    “而能够被派到此地，大人的官职想必不会太高。故而，小人以为，大人应该是一名八九品的武官，至于是何职位，小人就无从猜测了。“</p>

    “哈哈，秦先生果然机智过人，本官佩服。”李戬不由大笑，眼中露出欣赏之色。</p>

    秦无害眼中露出一丝亮光，紧张而期待的看着李戬。</p>

    ”既然秦先生猜得八九不离十，那本官也就不掖着藏着了。“李戬大方的承认道，”本官乃是并州云中县县尉。“</p>

    并州云中县，那里不是已经被匈奴占据了吗？秦无害一惊，继而满脸疑惑，那大人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p>

    李戬也看出了对方的疑惑，但也不解释。</p>

    两人相对而坐，不想聊得越来越投机，竟一直聊到深夜方罢。</p>

    李戬没想到，一名寒门士子，才学竟如此广博，对于政务颇为精通。</p>

    一问之下才知道，向他们这样的寒门士子，生来便是给士族官员做佐吏的。</p>

    那些士族子弟虽然能够当官，但其中良莠不齐，懒散好游玩享乐，不耐处理繁琐的政务。故而，便会从寒门士人之中，挑选一些精通此道之人，辅佐他们处理俗务。</p>

    秦无害有幸进入河东卫家门阀的书堂听学，又借着便利，借阅到卫家藏书，故而才有了今日的学识。</p>

    第二日，商队开始返程。</p>

    当商队行至一片荒芜的山地，准备翻越山道之时，突然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轰鸣声。

 第27章 假降擒佳人

    “敌袭！所有人上马，准备迎敌！”李戬大吃一惊，当即跃上马背，抽出战刀，厉声喝道。</p>

    很快，五十名骑兵立即抛下马车，翻身上马，迅速集结在李戬周边列阵。</p>

    “轰隆隆！”</p>

    后方的骑兵很快便冲过来，人数约有三十余人，但人人配以铁甲，刀弓精良，胯下战马雄骏非常。</p>

    此时敌友不明，李戬也不敢贸然还击，只是命人小心戒备，以防不测。</p>

    突然，便见对方骑兵在冲到百米距离，便缓住了冲势，渐渐停下来。从中跃出一骑，赫然是在集市上遇见的那位少女，贺兰云萝。</p>

    不一会，贺兰云萝招来一名骑士，吩咐之后，便让他单骑过来传话。</p>

    ”我家主人说了，将那个汉人留下，我们照价十匹骏马购买。否则，你们今日别想离开！”</p>

    突勒毕弥脸色一白，担忧的看了李戬一眼，随即喝道：“你们，你们这是想破坏草原的规矩吗？我们，我们可是商队。”</p>

    那骑士冷冷一笑，“这周边三十里，我们已经侦查过了，此地荒无人烟，即便破坏了规矩，又有谁知道？我劝你识相点，还能安然离开。”</p>

    “这，这？”突勒毕弥顿时不知所措，眼巴巴的看着李戬。</p>

    李戬无奈，深吸了口气，让突勒毕弥告诉对方，容他们考虑一下。</p>

    待那骑士离开，李戬脸色凝重的对众人说道：“此时，对方骑士虽然只有三十余骑，但兵甲精良，战力彪悍。而我军除了人数优势外，其余皆不如对方。若是一战，本官也无法保证能够取胜。诸位，值此危局，为之奈何？”</p>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打又打不过，李戬身为云中军主将，自然不能落入敌人之手，唯今之计，便只能拼着性命，也要护送大人逃离。</p>

    “大人，小人倒是有一计，不过此计却需要大人冒险。”这时，秦无害犹豫着说道。</p>

    李戬闻言，顿时大喜，当即催促道：“秦先生有话，但说无妨。”</p>

    秦无害咬咬牙，沉声道：“大人，对方所求，无非是收服大人为奴。小人以为，大人或可假意顺从，待到靠近对方之时。。。。。”</p>

    “擒住敌军之主，胁迫敌众投降？”李戬眼中闪过一丝亮色，“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秦先生此计甚妙。”</p>

    “大人谬赞了，只是此计太过危险，大人需只身犯险，小人心中惶恐。”秦无害担忧道。</p>

    “无妨！”李戬淡笑道，“若能保住众人，减少伤亡，本官闯一闯敌阵，又有何惧？”</p>

    话虽如此，李戬岂是还是很惧的。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擒获那贺兰云萝。即便自己能够擒住对方，又怎么保证，对方骑士不会发起反击？</p>

    总之，此去定然是危险重重，一个不慎，便是身死人亡的下场。</p>

    于是，在众人不断的劝谏下，李戬依然坚决采取了这个计策。当即越众而出，单骑向对方走去。</p>

    来到对方阵前，李戬抛掉手中的战刀，背后的骑弓，怡然不惧的望着贺兰云萝，“我愿意臣服于你，希望你能遵守承诺，绝不伤害他们。”</p>

    贺兰云萝脸上不由露出得意之色，“这是当然，只要你乖乖当我的侍卫，我也不会为难他们。来人，牵十匹骏马送过去。”</p>

    李戬当即翻身下马，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拜道：“李戬拜见主人。”</p>

    贺兰云萝大喜，当即驱马上前，俯视着李戬，兴奋的说道：“起来，今后你就跟在我左右。。。。。”</p>

    好机会！不等贺兰云萝说完，李戬眼中寒光一闪，双脚往地上一掼，蹂身而上，双手抓住马鞍，飞身翻上对方的后背。</p>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见李戬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三棱短刃，抵在贺兰云萝的脖子上。</p>

    李戬一把抱住贺兰云萝，便感满手柔软之感。但他此时不敢多想，立即对着四周喝道：“通通不许动！”</p>

    众骑士则才反应过来，纷纷抽出战刀，想要上前解决主人。可随着李戬用匈奴语一声怒吼，顿时呆住了。</p>

    不是他们被李戬吓到了，而是李戬的刀正抵在主人的脖子上，随时都有性命之忧。</p>

    “你，你想干什么？”贺兰云萝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顿时又惊又惧，颤抖着身子，尖叫道，“放开我，我要杀了你！”</p>

    “别动！”李戬厉声喝道，手臂将其箍得更紧。“想活命，就让你的手下放下武器。”</p>

    贺兰云萝双目含泪，一脸悲愤。但随着脖子上一阵刺痛，顿时颤声道：“所有人，都放下武器，不要，不要反抗！”</p>

    众骑士闻言，不由犹豫了一下，但他们身为贺兰云萝的奴仆，若是坐视主人被杀。他们即便是逃到漠北，也难逃贺兰部的追杀。而像他们这样弃主的人，也不会得到其他部族的收容。</p>

    唯今之计，只能先听从主人的命令，保住主人的性命再说。</p>

    随着众骑士丢掉了武器，云中骑兵当即飞奔而来，将众人围住，收拢散落的兵器，严防他们反抗逃离。</p>

    随着众骑士束手就缚，李戬这才放下贺兰云萝脖子上的三棱短刃，将她抱住，翻身下马。</p>

    命人将贺兰云萝绑起来，李戬这才心有余悸的拭去额头的冷汗。此时局势尽在掌握，他终于可以长松了口气。</p>

    但接下来，该如何处置这些俘虏，李戬又要开始犯难了。</p>

    贺兰云萝是鲜卑贺兰部的公主，若是放她回去，凭借贺兰部的实力，很快便能查到他们的下落。</p>

    可若是把他们全杀了，那就是跟整个贺兰部结仇，一旦被查清，即便他们进入关中，也无法逃脱贺兰部的追杀。</p>

    李戬可不认为，单凭自己这一个小小的县尉，会得大晋官府的庇护。若是贺兰部提兵前来要人，只怕大晋官员便会将自己推出去，牺牲自己，来避免关中遭受战火。</p>

    思来想去，李戬无法做出抉择，当即找来秦无害，向他问计。</p>

    秦无害经过此番献计，李戬已经有些倚重对方的心思，此时遇到难题，第一个便想到了他。</p>

    秦无害听完李戬陈诉的两难之局，当即闭目沉思，良久，方才睁开双眼，沉声道：“大人，贺兰云萝即杀不得，也放不得。”

 第28章 连环计

    此话让李戬眉头微皱，不解道：“秦先生，此话何意？”</p>

    秦无害当即分析道：“大人，小人知道您的顾虑，不管是杀是放，对我们都极为不利，但这未必不是我们的一个机会。“</p>

    机会？李戬眉头皱得更深了。</p>

    “大人，您想想，贺兰云萝乃是贺兰部首领的爱女，若是她失踪了，而且还是在铁弗部领地里失踪的。”秦无害双眼微眯，冷冷的笑道，“贺兰部与铁弗部，本就为争夺盐池，关系一向不睦。现在贺兰云萝在铁弗部失踪，届时，贺兰部与铁弗部的关系必然恶化，甚至发生冲突。“</p>

    李戬顿时霍然开朗，心中暗道此计确实颇为毒辣。仔细一向，此计若成，对于他来说，好处太大了。</p>

    一旦铁弗部与贺兰部发生战争，作为同盟的沮渠部自然要参与其中，那处于河东之地的军民，暂时便可高枕无忧了。</p>

    待到沮渠部被打得元气大伤，李戬便可率领近万军民，从容不迫的进入关中。只是。。。。</p>

    “秦先生，你的意思，本官明白了。”李戬淡笑道，”不过，草原势力不止这两部，如今各方皆处于平衡状态，轻易间，绝不可能轻易开战。“</p>

    ”哦？“秦无害微微一怔，对于草原的情况，他并不了解，当即问道，”还请大人告知一二。“</p>

    李戬随即将草原的势态告知对方，然后说道：“仅仅拉铁弗部和沮渠部下水，还远远不过。本官以为，还需在拉一方进来，我们才可浑水摸鱼。”</p>

    秦无害微微点头，十分赞同，“是小人疏忽了，正如大人所言，铁弗部与沮渠部为一体，可为一方势力。若是与贺兰部相争，无异于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不知，大人准备拉哪一方势力下水，将水搅浑？”</p>

    李戬冷冷一笑，“北面乞伏部兵强马壮，一向是草原中，实力最强的一方。若是将其拖下水，这水只怕要比黄河还要浑浊。”</p>

    秦无害毫不意外的点点头，“小人与大人想法，亦是不谋而合，若是如此，那我商队的路线，便需改上一改，向北越过长城，大张旗鼓的进入乞伏部。随后在悄然隐蔽，暗中撤离。若是贺兰部或者铁弗部有所察觉，必然会找到这条线索，将疑点转向乞伏部。“</p>

    “不错，三方矛盾积累日久，早晚必有一战。有了贺兰云萝失踪之事的发生，三方必然要大打出手。”李戬眼中精光直冒，“无论是贺兰部与铁弗部之争，还是双方与乞伏部开战，对我们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p>

    “大人，还有南面的羌胡姚部。既然四方开战，其必然会隔岸观火，待到四方疲敝之时，再出手介入，左右战局胜负，以此谋取最大的利益。”秦无害冷笑道，“我们留着贺兰云萝的性命，待到四方战得火热之际，再裹挟贺兰云萝迅速南下，将其丢给羌姚部。到时候，羌姚部百口莫辩，只能独自面对四大部族的怒火。”</p>

    李戬闻言，虽然对秦无害的最后一计，深感佩服。但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群人。一旦近万军民南下，动静肯定瞒不过各大势力。</p>

    到时候，各方势力肯定会怀疑到他身上，只要一查，便能很快知晓真相。想要拖羌姚部下水，只怕很难。</p>

    不过，李戬也不挑破，当即与秦无害商议计策实行的细节。</p>

    第二日，待到商队越过山谷，便转而向北而去。不过数日，越过残破的长城，进入北方草原。</p>

    对于俘获的贺兰云萝等人，李戬也没有苛待他们。毕竟这一战下来，无人死伤，他也不想因此彻底得罪贺兰部。</p>

    不过，李戬倒是对这三十名骑士身上的铁甲十分垂涎，早已命人将其剥下来，占为己有。还有对方七十多匹雄骏的战马，自然也是笑纳不敏了。</p>

    而贺兰云萝倒是个心大的女人，在李戬不准备杀她之后，立即嚣张起来。以为他们不敢得罪贺兰部，每日吃完饭，便对李戬破口大骂。</p>

    对此，李戬毫无感觉，这个时代的词汇量太少了，贺兰云萝也就来回重复着骂他，混蛋，坏蛋，滚蛋，最多在加个大字，大混蛋之类的。</p>

    因为携带着这么一群定时炸弹，李戬也不敢大意，特意将数量马车改装成囚笼，白日里将他们这些人捆在里面，口里绑着布条，以防他们出声，惊动周边的游骑。</p>

    一路北上，有着商队旗号的掩护，倒是没有什么人来询查。</p>

    行进了一百多里，李戬当即将马车抛下，盐巴分成数十袋，装在马背上驮负。其余物品也是分散打包，放置在马上。</p>

    随后解救的十数人，以及被俘的三十余人，全部绑在马背上，与骑兵们一同骑乘，。李戬将贺兰云萝绑在自己的前面，向着东面疾驰而去。</p>

    为了避开各部族的游骑，李戬更是带着一群人，昼伏夜出，用了十余天的时间，终于来到了黄河边。</p>

    就在李戬等人返回河东之时，贺兰云萝失踪的消息，终于传回了贺兰部。</p>

    当贺兰部族长贺兰雄祁得知爱女失踪，顿时勃然大怒。立即下令征召各部兵马，凑出五千兵力，集结在盐池军寨。</p>

    没过多久，贺兰部使者抵达铁弗部白城，要求铁弗部首领刘虎，交出贺兰云萝。</p>

    刘虎听得这个消息，立即被吓了一大跳。可他压根就不知道贺兰云萝的下落，但最让他惊惧的是，贺兰云萝是在他的领地上失踪的。此时的他，可谓是百口莫辩。</p>

    如今贺兰部重兵压境，李虎不得不采取行动，进行防范。</p>

    当即，刘虎一面安抚贺兰部使者，一面派人前往各地调集兵马，并遣使到沮渠部求援。</p>

    于此同时，暴怒的刘虎，下令彻查贺兰云萝失踪之事。想要平息贺兰部的怒火，便一定要找出幕后真凶。</p>

    很快，双方兵力不断往盐池方向集结，大战一触即发。</p>

    贺兰部与铁弗部的对峙冲突，自然瞒不过各方的暗探。没过多久，北面的乞伏部和南面的羌姚部便得知了此事。</p>

    不过两方势力并没有轻易采取行动，反而把兵力压缩回领地内，以示自己绝对不会趁火打劫，你们要打就痛痛快快的打，我们高举双手双脚赞成。</p>

    虽然明面上做出了隔岸观火的动作，但在暗地里，两方势力开始积蓄力量，随时准备扑上去狠狠的咬上一口。

 第29章 招揽人才

    阔别近一个月，众人终于回到了河东之地。</p>

    当秦无害等人看着沿途一片的农田，皆露出惊诧之色，这里就是大人所说的秘密？</p>

    当他们看到无数剃着平头，穿着胡服的人们，用流利的汉语拜见李戬之时，更是惊得瞪大了双眼。</p>

    李戬知道他们的疑惑，现在既然已经进入了河东之地，一些事，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了。</p>

    于是，在李戬的解释下，众人才知道，这些穿胡服，剃胡发的所谓胡人，竟然都是汉民。</p>

    同时，众人也终于知道，李戬身为并州云中县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p>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戬竟然冒着巨大的危险，克服重重艰险，带着云中县大部分百姓，近万人马越过数百里大山，避开了匈奴人的追杀。</p>

    秦无害一面感慨于李戬爱民护民之举，一面思索着这其中的利弊。他突然发现，李戬想要带着如此庞大的兵马南下，简直是难如登天。</p>

    两日后，众人终于抵达了云中侨县大营。李戬命人将贺兰云萝等人关押起来，然后又安排秦无害等人在大营中安置下来。</p>

    随后，听闻李戬回来的王猛等人，匆匆赶来拜见，向李戬汇报这段时间的军务。</p>

    总体来说，这段时间，河东之地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是黄河西岸，不时出现游骑观望，似乎已经发现了东岸的异常。</p>

    李戬对此倒不是很担心，贺兰云萝失踪，贺兰部必然会有动作，沮渠部此时更关注的，应该是双方的战事，暂时也不会注意这里。</p>

    不过，李戬也不敢掉以轻心，当即让他们加强渡口防御的布置，并派遣斥候，潜入东岸，全力打探消息。</p>

    随即，李戬又将这次从互市中采购的战马，以及俘获的战马，共计两百余匹，分给他们各曲使用。</p>

    而三十余副铁甲，李戬便留下来，配备到骑兵队中，组建起一屯近五十骑的铁甲骑兵。</p>

    议完了军务，李戬便前往秦无害的营帐。对于人才，李戬现在是求贤若渴，此次，说什么也要让秦无害为自己效命。</p>

    “小人拜见大人。”秦无害正在书桌前，阅读李戬送来的账本，忽见李戬进来，赶紧起身拜道。</p>

    “秦先生无需多礼。”李戬随意的坐在他对面，望了望书桌上的账本，笑道，“秦先生，看了这些账本，可有所得？”</p>

    秦无害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大人高瞻远瞩，未雨绸缪之能，小人实在佩服。“</p>

    这句话，秦无害说得心服口服，李戬带着近万军民，仅凭手下数百人马，硬生生的在河东之地站稳了脚跟。如今汉胡兵马上千，实力已经不容小觑。</p>

    而其所制定的分散就食之策，亦是颇为高明，暂时解决了近万人马的粮食问题。最让他佩服的，是李戬还能稳下心来，开垦农田，自给自足。</p>

    从账册上看，秦无害已经洞悉了，李戬这一连串策略背后的目的，那便是带着所有人，安然进入关中。</p>

    不得不说，李戬的这个目标，让秦无害为之震撼。近万军民一旦越过河西，根本无法隐瞒踪迹。</p>

    草原各大部族，若是发现在自己眼皮底下，竟然出现如此庞大的兵马，哪里还坐得住？</p>

    更何况，他们还是汉民，置身于胡境之中，只会引来更多胡部的攻击劫掠。</p>

    难，太难了。秦无害虽然看出了李戬的决心，但对此并没有多少信心。</p>

    李戬自然不知道秦无害此刻的想法，听他一番称赞，心中不由大喜，“秦先生谬赞了，本官虽然绞尽脑汁，也只能勉强支撑起近万军民不乱。说到底，还是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无力施为啊。”</p>

    说着，便目光炯炯的看着秦无害，其中意味不言自明。</p>

    秦无害哪里不知道李戬此话的意思，但他此时并没有做好为李戬效力的决心。虽然李戬将他从胡人手中解救出来，他自然是无以为报。</p>

    可李戬只是一个八品县尉，处于大晋末流之职。而他，虽然目前还是白身，但只要他回到关中，凭借自己的关系，很快便能被士族名门，引荐为士家子弟的佐官，无论怎样，都比跟着李戬有前途多了。</p>

    见秦无害一脸犹豫之色，李戬原本期盼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他怎么也想不通，身为穿越者，难道不应该是王霸之气侧漏，引得无数贤才尽折腰吗？难道是自己哪一步操作有误？</p>

    李戬急了，当即拿出穿越的那一套招揽套路，“哈哈，秦先生，不知你对当今天下，有何看法？”</p>

    秦无害当即思索道：“启禀大人，我大晋朝虽已立国五十余年，却接连遭遇天灾人祸，国力已经大不如前。如今匈奴起于并州，攻伐州郡，俨然已是我大晋当前最大的祸患。”</p>

    “秦先生以为，这并州匈奴之患，可平乎？”</p>

    秦无害微微一怔，细细思索片刻，方才答道：“匈奴虽为祸并州，但其本部不过十万族民，兵力数万。而我大晋幅员辽阔，带甲百万，只要将匈奴困于并州境内，待中原各地叛乱平定，便可集中兵马，挥兵北上，匈奴指日可定。“</p>

    李戬闻言，不由微微一怔，是这样吗？对于这个世界历史的无知，让他不知该如何反驳。</p>

    但为了收拢这位人才，李戬必须说出一番惊世骇俗之话，来震慑他一番，让他心甘情愿的跟随自己。</p>

    想了想，李戬当即说道：“秦先生此言大谬，在本官看来，匈奴之乱，不仅无法平定，反而还会愈演愈烈，最终席卷整个中原。”</p>

    秦无害果然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戬，眼中露出犹疑之色。</p>

    李戬心中冷冷一笑，继续说道：“秦先生应该知道，大晋这些年来，皇室内部纷乱相争，诸王攻伐不断，差点将大晋打成一片废墟。正是因为国内耗损巨大，这才导致匈奴趁势而起，竖起反旗。”</p>

    秦无害闻言，忍不住打断李戬的话，“话虽如此，但大晋底子雄厚，匈奴即便再强大，又能如何？他们占据不过一州之地，对内残酷屠缪百姓，对外四面开战。如此残暴不仁，兴兵无度，又能支撑得了多久？”

 第30章 沮渠征召

    李戬顿时傻眼了，这他么让他怎么接？</p>

    “秦先生，这话，咳咳，这天下的走势，又岂是你我可以预知了，说不定，说不定匈奴人渡过黄河，直接攻打洛阳城。到时候，大晋国都一破，万事皆休。“</p>

    秦无害闻言，脸色骤变，“大人请慎言，此话，此话实在是。。。。”</p>

    “嘿嘿，本官也是胡乱猜测，当不得真。”李戬也自知失言，不由讪笑道。</p>

    同时心里却不住嘀咕，招揽个人才，怎么就那么难呢？</p>

    两人相坐无言，气氛有些尴尬。</p>

    良久，秦无害终于调整好心态，将手中的账本叠好，望着李戬道：“大人此来的用意，小人心中感激不尽。不过人各有志，还望大人成全。”</p>

    李戬明白秦无害的意思了，脸色不由露出失望之色，顿觉在此意兴阑珊，心生辞意。</p>

    “不过，小人得大人相救，大恩不得不报。”就在这时，秦无害开口道，“在此期间，小人愿意为大人效力，以报大人之恩万一。”</p>

    李戬闻言，双眼不由露出一丝亮色，“秦先生此话当真？”</p>

    虽然没有得到秦无害的效忠，但至少在进入关中之前，他还能得到对方的效力。</p>

    “小人岂敢虚言。”秦无害正色道，“大人为救万民于水火，不惜铤而走险，勉力支撑。小人亦是汉民，休戚与共，又岂能坐视不管？”</p>

    “太好了，太好了。”李戬大喜，霍然起身，“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就不客气，本官尚缺一名书佐，不知秦先生可愿屈就。”</p>

    秦无害当即躬身拜道：“卑职秦无害，拜见县尉大人。”</p>

    有了秦无害的效力，李戬处理事情来，顿时轻松了许多。对于民政之事，李戬几乎全部抛给他去处理。</p>

    数日后，在秦无害的引荐下，又有数名士子愿意为吏，协助政务。</p>

    河东之地的发展蒸蒸日上，虽然粮食依然拮据，但有了渔猎的补充，勉强能够填饱肚子。</p>

    一千兵马完全脱离农牧之事，每日不间断训练。除了四百骑兵专注于骑兵训练外，其余六百步兵全部配上马匹，每日练习骑射不辍。</p>

    李戬深知，在这草原之上，骑兵才是战争的主流。他想要率领近万人马进入关中，沿途不知会有多少艰难险阻。</p>

    唯有发展强大的骑兵，才能与来敌交锋，掩护百姓撤离。但是仅有骑兵也不行，近万人马需要有人守护，步兵是防御最主要的力量。</p>

    但鉴于兵力稀少，李戬只能将所有兵马，发展成全能兵种，上马可与胡骑争锋，御敌百里；下马可集结成阵，抵御来敌。</p>

    还有那一千多青壮，值此农闲之际，也是每日集结，训练半日，而后才进山下河渔猎。</p>

    正当李戬带着骑兵演练之时，萧策匆匆赶来，脸色凝重的前来禀报：“大人，西岸有人渡河过来传话，说是沮渠部下达征召令，命我等三日内，抽调部族一半兵马前往奢延城。“</p>

    李戬闻言，不由眉头大皱，“对方可察觉到我们的身份？”</p>

    萧策摇头道：“应该没有，派出去与对方交谈的，乃是青羊部的胡人，借用的是也青羊部的名号。”</p>

    李戬思索片刻，当即下令，“你立刻将那使者留在营中，不得四处走动。另外，去通知各位曲长以及胡部首领，前往云中大营参议。”</p>

    下完命令，李戬便率领骑兵返回云中大营，此时各曲长以及胡部首领皆已到齐。</p>

    李戬坐于帐中，秦无害居于其身侧，其下各曲长及胡部首领排列而坐。</p>

    李戬目光阴冷的望着众人，沉声道：“诸位，沮渠部派人前来征召兵马，我等该如何应对？突勒族长，你等部族，皆需听从沮渠部的号令吗？”</p>

    突勒毕弥当即躬身道：“主人，沮渠部占据草原以东，我等周边小族，为求生存，必须依附于大族之下。沮渠部距离我等最近，只能是依附其下，才能防止其他同属部落的侵犯。”</p>

    李戬眉头深皱，“若是不从征召，后果会如何？”</p>

    “沮渠部将发动大军，剿灭不肯顺从的部族。”突勒毕弥浑身一颤，恐惧道。</p>

    “哼，剿灭我等？”李戬冷哼一声，“只怕沮渠部还没有那么好的牙口。诸位，此事你们怎么看？”</p>

    “大人，卑职以为，我们不用去理会沮渠部的话。”王猛率先说道，“只要我们守住黄河渡口，沮渠部想要打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p>

    “大人，卑职赞同王猛的话。”萧策此时也开口道，“若是我们派兵前往，只能被驱赶着送死，另外，还极有可能暴露我们的身份。”</p>

    李戬闻言，脸色微变，不由微微点头。</p>

    “主人，我们现在万万不能与沮渠部为敌啊。”突勒毕弥脸色难看的说道，“沮渠部虽只有三千铁骑，但再加上其余部族兵力，至少能集结五六千兵力，这也不是我们可以力敌的啊！”</p>

    其余胡部首领亦是纷纷点头附议，对于沮渠部，他们心中惧怕不已。</p>

    李戬脸色铁青，一时间，无从抉择。</p>

    “诸位，请问沮渠部，为何要征召各族兵马？”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便见秦无害坐在李戬身侧，淡笑道。</p>

    众人微微一怔，继而神态各异。李戬却是恍然大悟，眼中顿时变得清明，不再迷茫。</p>

    秦无害继续说道：“若是在下推断没错，贺兰部与铁弗部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沮渠部作为铁弗部的盟友，必然要召集兵马支援。故而，沮渠部当前之敌，乃是贺兰部，而不是我们。”</p>

    “即便如此，沮渠部也不会坐视我等背叛的。”突勒毕弥摇头叹道，“就像狼王绝不允许狼群中，出现挑战狼王命令的狼。一旦出现，狼王便要拼尽全力，杀死挑战他权威的狼。唯有如此，才能震慑狼群，让所有的狼不敢生出野心。”</p>

    “那就杀它娘的，凭借地利，我就不信，我们会干不过他！”王猛一拳砸在桌子上，沉声喝道。</p>

    “王猛大人稍安勿躁。”秦无害笑道，“若是与沮渠部硬拼，殊为不智。或许我们可以借刀杀人，将这趟水提前搅浑，也无不可。”</p>

    借刀杀人？众人一脸迷茫，不知此话何意。李戬双目微闪，嘴角微扬，“秦先生，你觉得，应该借哪一把刀才合适呢？”</p>

    秦无害淡淡一笑，指了指北面，“卑职觉得，北面那把刀正合适。”

 第31章 大军来袭

    虽然已有对策，但李戬依然不得不面对沮渠部的报复。此次借用河东诸部的名义，投靠乞伏部。时间上至少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看到效果。</p>

    而沮渠部近在咫尺，不过数日，便可兵临黄河。在求得乞伏部援兵带来之前，李戬不得不独自面对沮渠部的兵锋。</p>

    因而，黄河渡口的防御便是重中之重，只有守住了黄河，才能让乞伏部愿意来救。否则的话，单凭他们这点实力，还不值得乞伏部为此冒险，与铁弗沮渠两部交恶。</p>

    只要能够挡住沮渠部的攻击，证明自己的实力，乞伏部肯定不会放弃李戬他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数千人口的投效，上千精锐兵马的臣服，足以让乞伏部的实力，瞬间提升一大截。</p>

    更关键的是，有了正当的理由，乞伏部的势力将延伸到河东之地，对沮渠和铁弗部，形成两面钳制。</p>

    为了拖延时间，李戬命人好生招待那名沮渠使者，但就是不让他离开营地。同时，派遣秦无害和突勒毕弥，前往乞伏部，代表河东诸部，向其臣服。</p>

    数日后，沮渠使者开始起疑，要求回去复命。但李戬哪里敢让他离开，当即借口兵马尚未聚齐，请求再宽限几日。</p>

    沮渠使者也不傻，立即知道河东诸部有变，当天夜里，便避开监视，想要逃离。不过营中戒备森严，沮渠使者还未逃出大营，便被一箭射死。</p>

    沮渠使者一死，李戬便再无顾忌，当即下令全军加紧构建防御，整军待战。</p>

    此时，沮渠部所在的奢延城下，已齐聚数千兵马。沮渠出兵一千，再加上各部兵马，总共凑出三千多兵力，准备奔赴盐池，与铁弗部汇合。</p>

    然而，派往河东之地的使者，到如今依然迟迟不归，也不见河东诸部的兵马。</p>

    沮渠部首领沮渠兀赤，脸色阴沉的听着手下的汇报，不由眉头皱起。河东诸部的兵马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左右，他们怎么有胆不遵从他沮渠部的号令？</p>

    “再派人前往打探，看看河东那边，到底发生了何事？”沮渠兀赤沉声道，“沮渠乌达，你即刻率领一千兵马，前往河东看看。一来震慑河东诸部，二来，若是有变，顺手剿灭了。”</p>

    一名雄壮的汉子当即站出来，单膝跪于地上，一脸杀气的说道：“乌达领命！”</p>

    很快，一千骑兵轰然而出，向东滚滚而去，引得诸部兵马一阵惊疑。</p>

    随即，沮渠部的人前来解释，说是河东诸部有变，他们正派人前去处理。但出征之事不容耽搁，休整一日后，便可奔赴盐池。</p>

    一听是河东之事，众胡部首领也就安心了，同时心里也起了疑惑，就凭河东诸部那点实力，怎么敢忤逆沮渠部？</p>

    两日后，沮渠乌达接到斥候来报，黄河对岸有人把守，一旦靠近，便被乱箭射杀。</p>

    沮渠乌达大怒，当即加快速度，来到河边。便见河对岸影影绰绰，聚集了不少兵马。</p>

    沮渠乌达眉头大皱，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若是强行渡河，只怕会损失惨重。很快，派往地处渡口查看的斥候返回，皆发现河对岸已经有人把守。</p>

    没有办法，沮渠乌达只能下令全军暂退。不过他已经确定，河东诸部是铁了心要反叛沮渠部了。</p>

    但让他疑惑不解的是，河东诸部为何要背叛沮渠？且他们十数部族矛盾重重，怎么可能会一条心的反叛？</p>

    沮渠乌达不敢耽搁，当即派人返回，向沮渠兀赤汇报这里的情况。而他则开始思索，该如何杀入对岸，惩戒这些背叛的部族。</p>

    不过，现在沮渠乌达并没有渡河的船只，只能派人前往周边部族，召集人手，制作羊皮筏。</p>

    两日后，近百艘羊皮筏终于推入河中，前锋三百人马坐着羊皮筏，向对岸驶去。</p>

    黄河两岸相隔四五十丈，约一百多米。当三百沮渠兵马飘到河中，立即遭到对岸箭雨的攻击。</p>

    不过，他们也是有备而来，当即纷纷竖起木盾，挡住身体，硬生生的承受箭雨的洗礼。而羊皮筏之上，亦铺上一层涂有厚泥的毡毯，防止被箭雨射穿羊皮，导致气体泄露。</p>

    于此同时，躲在盾手后方的弓手，趁着对面箭雨的间隙，亦纷纷引弓还击，以此压制对面的攻势。</p>

    双方你来我往，箭矢交错，互有死伤。灭过多久，羊皮筏终于抵近河对岸，就在沮渠兵马准备登岸之时，前排的羊皮筏突然一顿，便见羊皮迅速缩塌下去。</p>

    顿时，一个重心不稳，整个羊皮筏翻覆过去，上面的数名沮渠兵马，纷纷落入水中。</p>

    水中有陷阱！沮渠兵马立即意识到这一点，纷纷停住羊皮筏，试图摸清水下的情况。</p>

    但李戬怎么可能给他们机会？原本伪装在岸上高地的抛石器，立即展开攻击。十数架抛石器的抛兜里，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p>

    随着一声令下，士兵挥刀砍断绳索，抛竿立即飞速上扬，兜里的石块，轰然射入空中，随后洋洋洒洒的抛落河中。</p>

    而此时的河中，密密麻麻的停着羊皮筏，此时进退两难，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上落下的石块，劈头盖脸的砸下来。</p>

    只一轮攻击，便有十余羊皮筏被砸沉，数十名沮渠兵马死伤。</p>

    这时，河西岸传来号角声，疯狂的下令全军撤退。</p>

    沮渠乌达在岸边，清清楚楚的看到己方兵马的狼狈，再见对方防备森严，陷阱重重，哪里还敢让自己的兵马继续送死。</p>

    很快，在东岸箭雨的欢送下，残余的沮渠兵马狼狈不堪的驾驶着羊皮筏，冲回西岸。</p>

    经过一番清点，此战沮渠兵马折损六十余人，带伤上百之多，羊皮筏沉覆二十多艘。</p>

    这让沮渠乌达，气得脸色铁青，发誓一定要将河东诸部的男人杀光，女人全部作为奴隶。</p>

    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不对了，河东诸部怎么可能会有抛石器这种玩意？难道他们背后，另有隐情？</p>

    但不管怎么样，河东诸部的叛乱，不得不镇压。沮渠乌达再也舍不得本部兵马的伤亡，当即下令征召周边各部兵马，参与此次平叛。

 第32章 浅滩阻击

    首战的胜利，让河东所有人都松了一口大气，心情亦是十分振奋。自身伤亡不过十数人，却打得敌人损失惨重，狼狈而逃，无疑是一场大胜。</p>

    不过李戬等人却不是那么乐观，第一战确实打赢了，但对方绝对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沮渠部疯狂的反扑。</p>

    别看他们现在打了一场大胜仗，那是因为提前知道了对方进攻的地点。才能集中兵力，展开反击。</p>

    可黄河渡口有八处，敌攻我守，根本无法判断对方会出现在哪一处渡口。</p>

    李戬只能让斥候潜入对岸，全力探查对方的动向。同时在各处渡口设有狼烟台，只要一发现敌踪，立即点燃狼烟。</p>

    但这还不够，李戬又将各个渡口附近的百姓组织起来，一旦渡口出现狼烟，不管真假，立即赶赴渡口，摇旗呐喊，以此迷惑敌人，震慑敌军，以待援兵赶来。</p>

    首战之后几日，沮渠乌达再也没有进攻，只是派人守着各个渡口东岸，监视河东动向。</p>

    但短暂的停战，并没有让李戬松懈下来，这几日，他日夜不停的奔波于各个渡口，检查各处战备情况。</p>

    就在停战第五日，二号渡口出现大量敌军。李戬为了更加简便的区别各个渡口的战况，分别从北到难，按数字依次排列下来。</p>

    二号渡口位于北面第二个渡口，沮渠部大量兵马汇聚以此，上百个羊皮筏放入河中，载着超过五百兵马渡河。</p>

    此时狼烟已经腾腾涌入天际，而驻守于此的五十兵马，以及一百青壮，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挡住敌军的冲锋，坚持到援军抵达。</p>

    箭雨稀稀落落的射入敌军阵中，造成的死伤微乎其微。敌军毫无阻碍的继续前行，很快便抵达河东岸不远的水面。</p>

    有了上次的教训，沮渠军立即用十字长棍顶在前方，一下子便卡在了水下陷阱上。</p>

    随即，数名手持木锤的沮渠军，冒着对岸的箭矢和抛石的袭击，用力的砸入水下。将那一根根尖锐的木桩砸得更深，使之无法触及羊皮筏。</p>

    很快，水下的木桩被砸毁，羊皮筏立即浩浩荡荡的涌向河东岸。</p>

    一百五十名云中军当即集结于渡口浅滩前，竖起木盾，架起长枪，弓箭手在后方不断的抛射。</p>

    但这些都不足以阻止数百沮渠军的步伐，片刻间，无数皮筏停在浅滩上，上百沮渠军跳下皮筏，踩着泥泞的滩涂，率先向云中军发起冲锋。</p>

    王仲昌是二号渡口驻军屯长，此时，他脸色凝重的望着涌来的敌军，立即发出命令，“刀盾手准备冲击，长枪兵，长矛兵注意掩护前方，诸位同袍，为了身后的家人，一定要顶住，决不能让敌人冲上岸来，杀！”</p>

    随着一声令下，当沮渠军踩上坚实土地之时，刀盾兵轰然一动，举着木盾，狠狠的撞入敌军之中，右手的三棱刺刀迅速插入对方体内。</p>

    被三棱刺刀刺中的沮渠军，伤口不断涌出血液，脸色痛苦的扭曲一起，发出哀嚎惨叫。</p>

    但刀盾兵丝毫不为所动，立即抽出刺刀，脚步发力，向前不断推进。</p>

    此时，后方的长枪兵守在刀盾兵后方，高举长枪，不断刺入敌群之中，为刀盾兵缓解冲撞之力。</p>

    但敌军实在太多了，直杀得滩涂上尸横一片，殷红的血水被无数双脚踩踏，混在泥水之中，变成一片暗红的血泥。</p>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厮杀依然不止。羊皮筏来往两岸之间，源源不断的运送人马。</p>

    王仲昌站在阵后，望着厮杀的战场，脸色阴沉至极。敌人太多了，实在杀不完。虽然将士们依然奋战不止，但阵线却不断往后移，死伤也开始剧增。</p>

    “撤退！“一声令下，云中军立即放弃了阵地，迅速向后方转移。</p>

    沮渠兵马顿时发出一阵阵欢呼，疯狂涌入坚实的岸上。有些人想要趁势追击，立即被严阵以待的弓箭手逼退。</p>

    无奈之下，沮渠军只能在岸边集结，待凑足了三百人马后，立即迫不及待的发起冲锋。</p>

    此时的云中军，已经在距离滩涂不到百米的地方，筑起的一道土墙上布置完毕。这道土墙连接渡口两边的峭壁之间，高约一丈，横亘二十余丈之长。</p>

    沮渠军毫不犹豫，无视这道土墙，疯狂的向前涌上。</p>

    “咻咻咻！”数十名弓箭手立即发起反击，全力阻击敌军冲锋。</p>

    沮渠军死伤一片，冲势顿时一缓。但后方的沮渠本部兵马岂容他们耽搁，当即砍死了十数名停止不前的兵马，威逼着众人立即进攻。</p>

    很快，敌军冲到土墙之下，赫然发现，在其周边，早已挖掘出一条宽达一丈，深亦有一丈的深壕。只有中间一道宽约一丈的道路，可以通向对面。</p>

    众人无路可退，只能顺着这条道路涌去，一时间，众人挤在狭窄的通道上，不时有人不小心跌落深壕，手脚骨折。</p>

    而此时的弓箭手自然不客气，立即集中瞄向通道上密集的人潮，不住的攒射。</p>

    就在这时，趁着弓箭手集中清理前方的兵马，沮渠本部上百兵马，悄然混入人群后方，对着土墙上的弓箭手，就是一阵箭雨。</p>

    猝不及防的弓箭手立即倒下一片，攻势顿时被削弱。</p>

    王仲昌赶紧命刀盾兵前移，护住弓箭手。同时弓箭手也不敢大意，立即分出部分人马，寻找地方弓箭手的位置。</p>

    随着弓箭手攻击的减弱，大量的敌军终于穿过通道，利用身体，冲撞当中的木门。</p>

    更有许多人，手脚并用，搭起人梯，让他人踩着他们的肩膀，跳上土墙。</p>

    但面对他们的，不仅有突如其来的长枪，将其挑下墙头。还有大量的石头，抛下土墙，重重的砸在人梯之上，顿时人梯溃散，哀嚎声一片。</p>

    就在这时，突然从土墙后方，传来一阵喊杀声。随即，无数身影涌现在墙头，原本死伤惨重的弓箭手方阵，补入大量射手，箭雨顿时密集起来。</p>

    而在墙头以及周围的峭壁之上，无数旗帜飘扬，杀声震天。</p>

    “跑啊，快跑啊！”沮渠军顿时崩溃了，再也顾不得后方督战队的阻止，轰然向黄河奔去。

 第33章 展露獠牙

    王仲昌激动的看着后方源源不断赶来的人潮，当即跑下土墙，怒吼道：“开门，上马！随我杀出去！“</p>

    木门轰然大开，已经翻身上马的王仲昌，带着身后数十骑兵，轰隆隆的冲出大门，践踏着地上狼藉的尸体，向崩溃的人潮撞过去。</p>

    随后，全军齐出，追杀溃逃之敌，将沮渠军赶下黄河，才刚罢休。许多抢不到羊皮筏的敌军，落在黄河之中不断挣扎，最终渐渐沉入水底。</p>

    当李戬率领大批人马赶到二号渡口，此时硝烟已经平息，数百军民正在河滩前清理尸体，修补设施。</p>

    望着满地的尸骸，李戬的心颤了颤，脸色徒然一变。当即众人来到营地，王仲昌正在给伤兵包扎伤口。</p>

    这时，看见李戬到来，王仲昌赶紧站起来行礼，“卑职拜见大人。”</p>

    李戬望着营中那一地的伤员，脸色更是难看，当即沉声问道：“王屯长，我军伤亡如何？”</p>

    王仲昌凝声道：“启禀大人，此战，我军伤亡近百，其中战死三十三人，重伤二十八人，其余皆是轻伤，修养一阵，便可恢复。”</p>

    李戬微微点头，随即问道：“那战果如何？”</p>

    ”我军此战歼灭敌军两百余人，俘虏一百余人，另外溃逃河中溺亡者不知其数。“王仲昌精神一震，”另战场缴获兵器五百多支，皮甲六十多副，羊皮筏二十多艘。“</p>

    “好！”李戬顿时心情大好，一拍王仲昌的肩膀，笑道：“此战你们屯以弱势兵力，击杀数倍敌军，取得大胜。不重赏，不足以表你等之功。”</p>

    王仲昌闻言，当即拜谢道：“卑职代全屯将士，多谢大人！”</p>

    李戬在渡口巡视一番后，当即留下一屯兵马，接替王仲昌部驻守二号渡口。而他们则前往附近村落休整养伤。</p>

    处理完这里的事务，李戬便带人离开，前往其他渡口巡视。</p>

    此时的河对岸，沮渠乌达却是暴跳如雷，恨不得将跪在地上的将领砍死。</p>

    此次，他召集的各部兵马总共只有一千多人，却在此战中折损了近四百人。便是连督战的一百多本部兵马，也损失了六十多人，可谓是损失惨重。</p>

    但更让沮渠乌达恼怒的是，才一次进攻，就打成一场大败，各部兵马死伤如此惨重。这让各部首领，哪里还敢再拼命？</p>

    若不是有沮渠部兵马在侧威慑，只怕这些部族兵马，早就带着兵马逃了。但下一次，想要让他们做炮灰，只怕没那么容易了。</p>

    而更让沮渠乌达想不通的是，明明渡口的守军只有一百多人，为何在短短时间内，援兵竟然迅速抵达？</p>

    若不是因为援兵到来，此战，他们就有可能冲破土墙，瓦解他们的战力，实在是可恨啊！</p>

    接下来的几日里，沮渠乌达不敢轻易进攻。当即派人前往奢延城，向沮渠兀赤禀明此地的战情，恳请再调一支兵马前来支援。</p>

    数日后，沮渠兀赤见到乌达的使者，在听完禀报后，眉头顿时深锁，脸上露出犹疑之色。</p>

    河东之地的那些部族，他还是有些了解的，都是一些势单力薄的小部族。正是因为争不过其他部族，这才渡过河东放牧。</p>

    可单凭这些部族，怎么可能抵挡得了他沮渠大军的进攻？不对，这里头肯定有问题。</p>

    沮渠兀赤当即命人前方北方以及南方探查，看看这河东之地的部族，是否已经向南北那两大部族臣服。</p>

    否则的话，沮渠兀赤根本不相信，河东会如此不好对付。若是真的有其他大部族插手河东，则他沮渠部将腹背受敌，局势险危。</p>

    犹豫了片刻，沮渠兀赤当即下令，调回增援铁弗部的一千别部兵马，前往河东。</p>

    如今沮渠后背受敌，他不可能将太多兵力留在铁弗部，而使本部遭受攻击。</p>

    铁弗部与贺兰部相峙于盐池，皆是顾虑重重。沮渠兀赤甚至有些怀疑，两部最终是否会打起来。有着南北两大部族在侧，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p>

    就在沮渠兀赤向河东加派兵马之后，远在北面的乞伏部大营，也迎来了一行从南面前来的使者。</p>

    乞伏国仁作为乞伏现任首领，向来有极大的野心。他现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南下扫灭草原各部，一统黄河以南之地。然后打入关中，再横扫中原，建国称皇。</p>

    只可惜，如今草原五部相互制衡牵制，使得他空有一身抱负，却始终无法打开局面。</p>

    但皇天不负有心人，机会来了。随着贺兰部与铁弗部交恶，双方几乎快要发生大战。</p>

    乞伏国仁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激动的整晚睡不着觉。他当即派遣人马，暗中调集兵马，潜伏于南面，只待双方打得精疲力尽，他便可坐收渔翁之利。</p>

    就在乞伏国仁如同毒蛇一般，暗中潜伏之时，秦无害等人的到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p>

    当突勒毕弥向乞伏国仁送上盟书，恳请乞伏部收留时，乞伏国仁还以为对方在耍他。</p>

    谁都知道，河东之地本就贫瘠，根本容不下什么大势力。可现在这所谓的河东诸部联盟使者，却告诉他，他们拥有部族人口六七千人，兵马两千人。这不是在扯淡吗？</p>

    更何况，河东之地本是沮渠部的势力范围，这些所谓的河东诸部，难道还能躲过他们的眼线，发展这么庞大？</p>

    对此，秦无害已有一套说辞，说是沮渠部欲强征他们的部族兵马，前往盐池与贺兰部交战，实则是想要暗中兼并诸部。</p>

    故而诸部才不得不奋起反击，杀了沮渠部使者。只是诸部实力不及沮渠部，不得不对外寻求强援。</p>

    乞伏国仁却没那么好糊弄，对方只说了因何要投靠他乞伏部，却有意避开了沮渠部为何要吞并他们的原因。</p>

    于是，在乞伏国仁的逼问下，突勒毕弥不得不道出实情。原来，河东诸部发现了一条通往并州的山道，通过这几年悄然进入并州劫掠，搜刮了大量中原物品，使得诸部得以暴富，实力迅速增长起来。</p>

    为了保住这条山道的秘密，诸部这才歃血为盟，共同进退。但却也因为内鬼告密，被沮渠部得知了此事。借着这次贺兰部与铁弗部的争斗，开始起了吞并他们的野心。

 第34章 诱之以利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属实，突勒毕弥带来了大量的中原器具，以及数十把大晋朝制式军械。</p>

    乞伏国仁有些心动了，既是因为能够收服河东诸部势力，能够让他乞伏部的实力，增长不少。同时，他们所说的那条通往并州的山道，更是引得他怦然心动。</p>

    若是能够掌握这条山道，将来某一天，他便可出其不意的进入并州，偷袭并州匈奴的后方。说不定，还能趁势拿下并州，打开进入中原的通道。</p>

    不过，乞伏国仁却颇为谨慎，他不可能为了河东诸部，就擅自开启战端。万一自己大军还没走远，河东诸部便已经被沮渠部屠灭，那他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军事部署，引得各部疑心？</p>

    若是贺兰部不与铁弗部打起来，那他这几年的图谋，岂不是白费了？</p>

    于是，乞伏国仁并没有直接同意突勒毕弥的请求，而是热情的招待他们，绝口不提南下支援的事。</p>

    对此，突勒毕弥胆战心惊，觉得乞伏国仁不安好心，若是再呆在这里，只怕会有危险。</p>

    倒是秦无害一脸轻松，淡定地说道：“突勒族长放心，这乞伏国仁其实已经心动了。不过他心中仍有犹豫，接下来就要看大人那边，是否能够顶得住沮渠部的压力了。”</p>

    “若，若是顶不住，那该怎么办？”突勒毕弥依然一脸担忧道。</p>

    “顶不住，那此次任务也就失败了。”秦无害冷笑道，“而我们，也将被抓起来砍了，头颅送到沮渠部手中。”</p>

    数日后，一名斥候从南方赶来，向乞伏国仁汇报河东的情报。</p>

    当乞伏国仁得知，沮渠部在河东折损了六七百兵马，却连黄河都渡不过去时，脸色顿时变得十分激动。</p>

    河东诸部使者果然没有骗他，充足的兵力，再加上完善的防御措施，让沮渠部始终无法突破黄河。对于河东诸部的战力，乞伏国仁顿时高看了不少。</p>

    此时沮渠部在河东不断流血，若是自己调派大军，从北攻入沮渠部，或许能够与河东诸部联合起来，一口吞下沮渠部整个势力范围。</p>

    若是拿下整个沮渠部势力，再加上河东诸部势力，那他便能在黄河东西两岸站稳脚跟。</p>

    只是，若是如此，那贺兰与铁弗两部，便不可能再打起来。而自己吞并沮渠部，势必引起两部激烈的反对。届时，两部不排除联合起来对付他乞伏部。</p>

    两难啊！乞伏国仁有些犹豫不定，当即召集部众商议。</p>

    对此，乞伏国仁之弟，乞伏乾归站起来道：“大兄，汉人有句话，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贺兰与铁弗如今虽于盐池对峙，但却不一定能够打起来。而河东诸部来投，这是实打实的利益，为何我们不去争取呢？”</p>

    乞伏国仁顿时豁然开朗，不错，与其等待两部自相残杀，还不如趁着他们相争之时，迅速拿下沮渠部。</p>

    于是，乞伏国仁当即召见突勒毕弥，同意了他们的请求，接受河东诸部的投效。</p>

    随即，乞伏国仁任命乞伏乾归为南征军主将，统帅本部兵马两千，汇同三千别部兵马，共计五千铁骑南下。</p>

    七月中旬，沮渠兀赤派遣的一千兵马终于抵达河东，再加上沮渠乌达又一次搜刮各部，再次凑出一千兵马。</p>

    总兵力达到近三千的沮渠军，再次兵临黄河西岸。对于河西诸部，沮渠乌达已经不再轻视，他必须凭借这三千兵马，一举荡平河东。否则的话，不但他难逃责罚，便是连沮渠部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p>

    大战很快便再次开始，李戬的压力顿时大增。沮渠部不再集中兵力主攻，而是采取佯攻疲敌之策。</p>

    在每个渡口大张旗鼓的发起了进攻，但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仅仅稍一接触，便立即撤回，根本不正面交战。</p>

    随着每个渡口狼烟四起，李戬率领的机动人马，只能往来疲于奔命。因为他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哪个地方，会突然发起总攻。</p>

    数日后，沮渠军突然在南面五号渡口出现，无数羊皮筏被放入河中，载着数百人马渡河杀来。</p>

    一轮箭雨过后，就在云中军以为对方即将撤离之时，沮渠军不退反进，加快速度向河岸涌来。</p>

    “不好，敌人要杀过来了，快，快集结起来！”驻军屯长立即意识到不对，立即下令反击。</p>

    五号渡口杀声震天，皮筏遍布，浮尸遍布。狼烟滚滚，警声大作。</p>

    正在四号渡口巡视的李戬见状，顿时眉头一皱，沮渠军现在正在攻打五号渡口？</p>

    虽然不觉得沮渠会在五号渡口发起总攻，但李戬依然下令全军赶往支援。但没多久，便见前方奔来一骑，向李戬禀报五号渡口的战况。</p>

    李戬听闻汇报，顿时脸色大变，当即下令全军加快速度。</p>

    当李戬赶到五号渡口时，终于松了口气。虽然战况十分激烈，但驻守的兵马依然坚守住了阵地。</p>

    李戬当即挥兵直上，轰隆隆的碾压过去。有了李戬这数百兵马的支援，沮渠军顿时溃不成军，被杀得尸横遍野。</p>

    但是李戬心中却顿感不妙，敌军怎么可能这么快被击溃了？</p>

    突然，北面一道狼烟袅袅升起，直入云霄。李戬心中一咯噔，北面起狼烟？</p>

    不对！李戬脸色大变，心中大呼上当了。</p>

    沮渠军的主攻并不是这五号渡口，而是北面的渡口。对方主将是想要将他引到这里来，才好趁势夺取北面的渡口。</p>

    “骑兵，立即随我北上支援！”李戬厉声大喝，调转马头，飞快的冲出土墙，率领数百骑兵，轰隆隆的向北疾驰而去。</p>

    而在二号渡口处，无数沮渠军乘坐羊皮筏，密密麻麻的涌向对岸。</p>

    此时，二号渡口只驻扎着一百余驻军，其余伤兵正在附近村庄内休养。当王仲昌看到这密密麻麻的敌军之时，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p>

    这一次进攻的规模，远比之前的大了一倍。而他现在却只有一百余人，实力大减，这，这还如何抵挡得了对方的冲击？</p>

    “快，立即通知附近村落百姓和伤兵撤离，撤往山林！”王仲昌当即下令道，“所有人立即集结，拼死守住阵地，战至最后一人！杀！”

 第35章 再临血战

    惨烈的一战再次发生在二号渡口，但这次的攻击，比上一次猛烈许多。仅仅坚持不到半刻钟，渡口驻军便不得不退守土墙，并将木门完全封堵起来。</p>

    王仲昌率领一百余人，坚守在土墙之上，直接便与敌军进行短兵相接。敌人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滩涂河岸。</p>

    仅有的三十名弓箭手，根本无法阻止敌人的攻击。两边峭壁上的抛石器，所造成的杀伤，更是杯水车薪。</p>

    刀盾兵和长枪兵屹立于墙上，冒着敌人的箭雨，拼死将攀爬上来的敌人挑落墙下。</p>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鲜血染红了土墙，泡软了泥土，使得墙面变得泥泞起来。</p>

    渡口驻军此时仅剩五十余人，死亡过半。没有伤员，因为在这惨烈的战斗中，没有半点后退的空间。即便是受伤了，也要继续战斗，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p>

    王仲昌此时身上插着几根折断的箭矢，所幸大部分都被身上的铁甲挡住了要害，可大腿上，却被一根箭矢穿透。此时他只能强撑着站着，无法移动半分。</p>

    他手持木盾，挥舞着断裂的长枪，不断的将爬上来的敌人刺落。战至此时，已经没有指挥的必要了，所有人各自为战，拼命的将眼前之敌杀死便是。</p>

    王仲昌自知今日无法抵挡敌军的登陆了，但他此刻却不能退，后方撤离的百姓需要时间，他必须再坚持半个时辰。</p>

    可是，随着人马不断的牺牲，他们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此时墙头上的敌人越来越多，眼看着快要压制不下去了。</p>

    “杀！”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喊杀声。便见三十多名身上绑着绷带，甚至有些走路一瘸一拐的将士，手持刀枪，涌上土墙。</p>

    随着他们的加入，原本已经占据了部分墙头的敌军，立即被驱逐下去，墙头再次回到驻军手中。</p>

    “你们。。。。”王仲昌难过而又激动的看着他们，不知该说什么话。</p>

    ”屯长，啥也别说，咱们都是军人，眼看着战友们在这拼命，咱怎么能逃跑呢？“</p>

    “就是，当兵吃粮，咱早就把命交出去了，就是为了对得起这份军饷。”</p>

    “俺不为别的，后面村里，有俺娘，俺媳妇和孩子，为了他们，俺也不能走！”。。。。。</p>

    事已至此，王仲昌也无法劝说什么，当即哽咽着笑道：“好好好！那咱们就一起并肩做战，杀他娘的！”</p>

    “杀他娘的！”所有人顿时爆发出一阵怒喝，手中的刀枪更加迅猛狠辣。</p>

    终究敌众我寡，随着时间的流逝，能够坚守在墙头的守军，已经越来越少了。大量的沮渠军涌上墙头，将残余的三十余名守军，逼到了墙角。</p>

    最终还是要失守了，王仲昌苦笑着看着围过来的敌军，握着长枪的手，不住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苦战多时，身体已经完全脱力了。</p>

    而身旁残存的将士，此时身体情况，也和他差不多。此战，在无法坚持下去了。</p>

    突然，后方传来一阵轰鸣声，一支骑兵从北面滚滚而来。</p>

    稍一抵近，便有将士惊喜的喊道：“屯长，是一号渡口的驻军，他们赶来支援了！”</p>

    王仲昌闻言，顿时精神一震，一号渡口距此二十余里，即便是跑马，也要半个时辰方能抵达，可他们屯哪来那么多战马可供骑乘？</p>

    这时，骑兵轰然而至，这支骑兵只有二三十匹战马，几乎每匹马上，都从马背上翻身落下两人。而此时的战马，早已累得口吐白沫，四蹄发软。</p>

    此次前来的只有四十多人，拿起马背上的武器，便匆匆奔向墙头。</p>

    有了这四十多人的生力军，原本困守墙角的王仲昌等人，立即缓解了巨大的压力。但此时的墙头，亦挤满了近百敌军，仅凭这数十人，依然无法将对方杀退。</p>

    双方在土墙上，展开激烈的胶着战。</p>

    没过多久，南面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又有一支骑兵轰然而至。这是三号渡口的驻军，带着五十多人，迅速赶赴战场。</p>

    局势在一点点的向云中军偏移，越来越多的云中军涌入墙头，将沮渠军的空间步步压缩。</p>

    此时，沮渠乌达本人，已经渡过黄河，站在军阵后方观看战局。</p>

    眼看着好不容易快要拿下的土墙，竟然再次被对方抢回，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此战，他已经损失了三四百人，若是还拿不下土墙，那这些人岂不白死？</p>

    ”传令！“沮渠乌达犹豫了一下，”立即调本部三百兵马作为主力，拿下那道土墙！“</p>

    都打到这个份上了，唯有尽快突破土墙，才能打开局面。否则的话，随着对方援兵不断赶来，局势只会往越来越糟的方向转变。</p>

    沮渠乌达现在已经无法顾及本部兵马的死伤，也必须将土墙夺下来。</p>

    随着沮渠本部兵马的投入，守军的压力顿时大增。兵力在不断减少，战力也开始削弱，墙头的拉锯战，再次变得无比艰险。</p>

    就像重复之前的故事一般，残余的四十余名守军，再次被逼到墙角，死死的守住一小段墙头。</p>

    沮渠乌达双目赤红的瞪着墙头，双手捏得发青，既是心痛于本部兵马的死伤，更是为即将夺得土墙而激动不已。</p>

    就在此时，后方匆匆赶来一名斥候，脸色苍白的跑到沮渠乌达跟前，“将军，族长急令，命你立即撤退！”</p>

    “什么？”沮渠乌达脸色一变，一把将斥候攥起来，怒吼道：“撤退？开什么玩笑，本将军现在就要攻破对方的土墙，杀入河东了。现在跟我说撤退，难道你是奸细？”</p>

    “将，将军，小人不是奸细。”斥候脸色发白，战战兢兢的说道，“而是，而是乞伏部集结五千铁骑南下，驻守北方的兵马被击溃，奢延城危急！”</p>

    “什么？”沮渠乌达失声叫道，随即立即明悟过来，该死的河东诸部，他们已经跟乞伏部勾结起来了。</p>

    望着已经胜利在望的战局，沮渠乌达满脸悲愤，死伤这么多人，此时却要狼狈而逃，他不甘心。</p>

    死死的盯着土墙，沮渠乌达脸色挣扎，手指掐在掌心，隐隐流出血迹。</p>

    “传令下去，全军撤退！”几乎用尽了浑身力气，沮渠乌达一把跌坐地上，双目失神。

 第36章 死伤惨重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从河滩方向响起。正在墙头奋战的沮渠部兵马，一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回首望向后方。</p>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为何要撤退？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p>

    此时，后方的兵马开始缓缓后退，相较于沮渠本部兵马的不甘，别部兵马一听到这个号角声，顿时欢天喜地的从战场上撤离，源源不断的向河滩汇聚。</p>

    最终，当号角声响起三次，土墙上的沮渠部兵马，望着即将被消灭的守军，气得咬牙切齿，但最后不得不脱离战斗，返回河滩。</p>

    王仲昌不敢置信的望着撤退的沮渠军，他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可没想到这个时候，敌人竟然退了？举目四望，土墙后方一片空荡，根本没有什么援军抵达。</p>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沮渠部源源不断的渡过黄河，徐徐退却。对此，王仲昌也无能为力，只能带着残存的三十余人，驻守在土墙上，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离开。</p>

    半个时辰后，后方响起一阵轰隆的马蹄声。当王猛抵近土墙之时，顿时懵了？说好的战斗呢？怎么此时的土墙上，静悄悄的一片？</p>

    当众人登上土墙，赫然发现，其上遍布尸骸。再放眼墙下，更是尸积如山。空气中，飘散着浓烈的血腥味，在这七月的酷热中，夹杂着一丝丝恶臭。众人不禁一阵骇然，这场战斗该是多么的激烈啊！</p>

    而王猛此时却是一个激灵，此地没有一个活人，难道敌人已经登岸，袭往别处了？</p>

    就在这时，在他们脚下的尸体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噜。王猛定睛一眼，是活人。</p>

    紧接着，众人一番寻找后，最终确定还有三十余名活着的人。望着这三十余名浑身带血，满身是伤的同袍，所有人都动容了。</p>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凭借他们那点人，竟然成功的击退了敌军。而这遍地的尸骸，可见当时的战斗是多么惨烈，但最终，他们还是站到了最后。</p>

    很快，三十余残存的将士们纷纷醒来。王仲昌在他人的扶持下，一瘸一拐的来到王猛跟前，哽咽道：“曲长，我二屯不负使命，在一屯和三屯的援助下，成功挡住了敌军的攻击，保住了土墙。”</p>

    王猛激动的拍着他的肩膀，沉声道：“仲昌，好样的，是你挽救了我们云中所有人啊。”</p>

    王仲昌拼命的摇头，流着泪嘶吼道：“不，不是我，是所有战死的将士们。没有他们舍命拼杀，我们根本守不住。只是，只是此战之后，我们二屯上下仅剩不到十人，前来援助的二屯三屯人马，亦是死伤惨重。“</p>

    王猛无言的按住他的肩膀，脸上露出悲痛之色。这些都是他麾下的兵马，其中有好些都是相熟的面孔。如今大多死在了战场上，这让他如何不悲伤？</p>

    很快，将这残余的三十余名，拉下去休息。王猛便带着所有人，开始清理战场，统计战损。</p>

    直到夜色降临，李戬才从八十余里外的五号渡口赶到。此时人疲马乏，已经到了强弩之末。</p>

    在路上，他已经接到了王猛传来的军情，知道二号渡口已经击退了敌军，渡口依然在他们手里。</p>

    来到大营之中，王猛已经将战场清理干净，战死的将士尸骸，全部排放在大营之中，等待收殓。</p>

    李戬从这些尸体中穿过，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他已经知道死伤的大体数字，但远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和悲痛。</p>

    此战，坚守二号渡口的云中军，总共阵亡了两百余人，是历次大战中，战死最多的一次。</p>

    行至中途，李戬突然伫立不动，双目缓缓扫视着地上的尸体。随即，声音阴冷的说道：“传令，各渡口不必在留守驻军了，云中军所有兵马，全部向二号渡口集结！”</p>

    此时赶来的王猛等人，一听此话，不由微微一惊，“大人，您这是？”</p>

    李戬缓缓回头望向众人，双目赤红，语气淡漠的说道：“回帐内说话！”</p>

    返回大帐，李戬便命王猛详细汇报此战的结果。</p>

    随着王猛细细道来，李戬才知道，此战中，驻守二号渡口的驻军，一百四十多人几乎全部阵亡，只剩不到十人存活。而一屯阵亡三十多人，存活十余人。二屯阵亡四十多人，存活亦只有十余人。</p>

    这其中，三屯屯长朱长贵阵亡，各屯什伍长几乎死伤殆尽。残存的三十余人，更是人人带伤，身体极其虚弱。二屯屯长王仲昌，身中数箭，流血过多，此时已经昏迷过去。</p>

    正是因为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他们所取得的战果，亦是十分惊人。此战中，歼灭敌军三百余人，被带走的伤者不计其数，但缴获兵甲只有两百多件。</p>

    李戬听完汇报后，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得胜后的喜悦。仅此一战，云中军就丧失了一成多的兵力，两百余人的死亡。</p>

    两百余人，那就是两百户人家的丧亲之痛。他曾信誓旦旦的告诉近万军民，将带他们到关中重建家园。可此时距离关中还有千里之遥，可他们的亲人却不断死去。即便到了关中，难道真的要户户缟素，人人失亲吗？</p>

    以前战死者不多，受伤者终究还能留下一条命在，李戬虽然悲痛，却没有太过震撼。</p>

    但现在却是两百条活生生的人死去，密密麻麻的排列在大营中，这种视觉冲击太大了。</p>

    李戬此刻深感责任有如山重，行差踏错，便是千百人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同时心中亦是惶恐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带着所有人，走到最后。</p>

    ”阵亡的将士们。“李戬缓缓开口道，”必须给予厚葬，命将作营全力打造棺木，将所有阵亡将士埋葬与大山之中。同时，阵亡将士家属，亦要给予厚待，该给的抚恤一文都不能少。“</p>

    “另外！”李戬抬起头，语气顿时变得冰冷异常，“阵亡将士的仇不能不报。如今沮渠军撤退，必是后方有变。若是本官所料不差，定是秦无害他们，说服乞伏部成功。此刻，沮渠部正遭受乞伏部的攻击。”</p>

    “值此沮渠部内部空虚之际，我要集结所有兵力，渡过黄河，屠灭沮渠部！”

 第37章 渡河出击

    两日之后，云中军全部集结于二号渡口。经过点验，此次集结的兵力，包括青壮营，共计一千三百多人，而这也是云中军当前所能达到的最多兵力了。</p>

    从云中县撤离，到如今之战，经过历次大战，云中军战死超过六百多人。负伤无法重归军中的两百余人，另外还有新近负伤，无法参加战斗者两百多人。</p>

    望着云中军仅有的兵力，李戬脸色凝重，站在土墙上，扫视一千多排列整齐的兵马，厉声喝道：“诸位将士们，就在这里，就在我站着的土墙上，两日前，这里还是一片修罗场，超过两百名将士，战死于此。”</p>

    李戬指着脚下的土墙，土墙虽然经过清理，但血迹早已渗入其中，泥土里裹着血。经过两日的暴晒，已经变成一片黑色的土壤，散发出浓烈的恶臭。</p>

    ”诸位将士，这两百多名战死的同袍，以及诸场战斗中战死的同袍们，他们为何而死？“李戬怒吼道，”没有他们的牺牲，我们所有人都将惨死于沮渠部的屠刀之下，我们的亲人朋友，将被沮渠部肆意屠缪，为奴做婢。“</p>

    许多将士听到这些话，双目不由变得通红，握住武器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他们不敢想象，若是此次沮渠部突破渡口，他们的家人会遭遇什么样的悲惨命运。</p>

    “我们不曾招惹他人，我们只想在这乱世之中活下去。”李戬稍微回复了心神，沉声喝道，“但是这个乱世不给我们活路，你想活下去，别人却想你死。那么该怎么办？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将想让我们死的人，统统杀光，那么，我们就能活！”</p>

    李戬忽的抽出战刀，厉声喝道：“现在沮渠部不让我们活下去，那么我们该怎么办？”</p>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全军上下齐声高呼，武器拼命向上扬起。</p>

    “不错，那就是直接杀了他们，他们死了，我们也就活了！”待众人稍微安静下来，李戬当即大喝道，“现在，北面的乞伏部南下攻打沮渠部，敌人的内部十分空虚。将士们，报仇的机会来了，杀过去，屠灭沮渠！“</p>

    “杀！”众将士当即呼声大起，杀意凛然。</p>

    很快，上百艘羊皮筏放入河中，当前的三百人的兵力运输过去，在对岸构建防御工事，以应对突发事变。</p>

    而随行的斥候则骑着快马，迅速向四方疾驰，探查周边动向。</p>

    经过两个时辰的运输，一千三百兵力，再加上上千匹战马，全部运送到西岸。</p>

    待休整完毕，李戬当即跨上一匹骏马，沉声喝道：“出发！”</p>

    一千多骑轰然而动，跟随着李戬的战马，轰隆隆的向西疾驰。</p>

    此时的云中军，已经来不及多加休整了。李戬深知，沮渠部虽然内部空虚，但也不是他能轻易战胜的。现在必须借着出其不意，以最快的速度，杀到奢延城。</p>

    如果多耽搁一点时间，就有可能让沮渠部提前发现。如今，时间是他最大的挑战，无论如何，他也要赶在敌军斥候前去通传之前，抵达奢延城。</p>

    因此，此次出战，他下令全军放弃了所有辎重和多余武器，务必以轻装快马为标准，以便长途奔袭。</p>

    数日间，路过几个小部落，李戬当即派遣骑兵，顺道将其屠了，将其马匹全部收拢军中。</p>

    入夜，全军隐于一处人迹罕至的坡地，为免被人发现，只能就着马奶酒，啃咬风干的牛羊肉干。</p>

    仅仅休息了两个时辰，趁着后半夜的时间，上千骑兵钳马衔枚，鹜行潜掩，悄然避开周边部族的领地，向奢延城挺进。</p>

    凌晨十分，李戬这支兵马骤然突袭了一个部落，将其部族屠灭，占据整座大营。斥候乔装成该部族骑兵，散落大营周边巡逻监视。</p>

    行进一晚的骑兵，喂养了马匹之后，立即躲进帐篷内睡觉，恢复精神。而在一处水沟下，堆积着数百具尸体，血水顺着沟渠，缓缓流向远方。</p>

    但李戬等将领还不能睡，在大帐之中，一张地图摊在地上，众人围坐一起，仔细的打量着地图上的路线。</p>

    “诸位，现在我们已经抵达此处，距离奢延城仅有五十余里的距离。”李戬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沉声说道，“按照马力，我们也要四个多时辰，方能抵达奢延城。但若是全力奔袭，只怕到时，我们已经人疲马乏，根本无法展开突袭。”</p>

    “因此，本官决定，在这里潜伏到夜色降临，我们夜间赶路。”李戬抬头望着众人，“用四个时辰赶到奢延城附近，一个时辰休息。那时候，刚好是天色刚亮之时。奢延城必然会打开城门，放族民商贾外出。那时候，便是我们的机会。”</p>

    李戬说着，又从底下抽出一张城防图，上面标记着奢延城字样。目光冷峻的看着众人，“这是奢延城的城防图，该城周长不过二里，比之中原的小县城还要不如，设有南北两个城门。根据最新的情报，此时的奢延城，人口三千多，只驻有六七百兵力，其中骑兵仅四百余骑。“</p>

    李戬指着城东一处位置，凝声道：“这里便是奢延城的守军兵营，其马厩的位置，便在这兵营之中。我们攻入城中，最先要夺取的，便是这处马厩。王猛，你部本就是刀盾兵，擅于防御。这里就交给你，务必要将其中的马匹，牢牢的掌握在我们手中。”</p>

    “卑职遵命！”王猛当即领命道。</p>

    李戬随即望向刘闯和萧策，“你二人，在夺取了城门后，立即率部消灭城墙上的守军，占据城墙，将城门封住，不得让一人逃脱。此战，刘闯负责北门，萧策负责南门。”</p>

    “卑职遵命！”刘闯和萧策相视一眼，当即站起来领命。</p>

    “至于其余兵马，则随我杀入沮渠本部，屠灭其族。”李戬一拳砸在图上，厉声说道。</p>

    是夜，大队人马休整完毕，再次启程。经过四个时辰的奔波，众人终于抵达奢延城外，十里处的一片低洼草地上埋伏起来。</p>

    从这里远远望去，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奢延城墙头那若隐若现的火光。

 第38章 奢延城破

    清晨，天色微亮，奢延城的大门轰然打开，南门为入口，北门为出口，内外行人商旅纷纷鱼贯出入，倒是颇有一些繁荣景象。</p>

    就在这时，便听东南方向，忽的传来一阵轰鸣之声，便见一片黑压压的骑兵，朝着奢延城奔来。</p>

    驻守城墙的沮渠守军，不由疑惑的看着远处的骑兵，心中直嘀咕，沮渠大半兵马不是奔赴北面作战吗？怎么这会回来这么多人？</p>

    在守军的眼里，沮渠部的势力范围内，能够集结上千骑兵的，也就他们自己了。外面这群骑兵，自然也是沮渠部的兵马了。</p>

    于是，当李戬这支骑兵向奢延城发起冲锋之时，守军们一时间竟没有下令关闭城门。</p>

    当大军进抵不足一里时，守军将领才意识到不对。“这不是我们的人，敌袭，快，关闭城门！”</p>

    然而，已经迟了，此时的城门内外，大量的人潮堵在那里。一经守军驱逐，立即陷入混乱之中，马车轰然撞在一起，一时无法动弹。</p>

    一里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不过片刻时间。</p>

    当先的骑兵，顶着城墙射下的稀稀落落的箭雨。便是一波箭雨攒射，直接清理掉城门口的人群，马蹄不止，轰然踏入城中。来不及防御的守军，立即被淹没于马蹄之下。</p>

    随即，骑兵轰然前冲，去势不减，只是从后方分出一支三百骑兵，翻身下马，径直奔向城墙，与驻守南门的守军，展开激烈的厮杀。</p>

    此时的城内，已经警声大作，号角声冲天。骑兵冲在大街之上，凡有阻挡者，皆踏为肉泥。</p>

    行至中途，王猛部率领三百人马，转道向东，径直向城东军营杀去。</p>

    李戬则领兵四百，直奔沮渠部贵族区域，目标直指当中那座最大的宅院。而剩下的兵马，则由刘闯率领，沿着大街，轰然杀向北门。</p>

    沮渠兀赤在敌袭的警示声中，霍然清醒过来，当即掀开被窝，翻身便直取马刀，连衣服都来不及穿。</p>

    望着被窝里的两具胴体，沮渠兀赤厉声喝道：“都去藏好，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p>

    说着，便冲出房门，召集人马，遣人赶紧查看敌情。而沮渠兀赤的宅院四周，数十名侍卫早已将整个宅院守护起来。</p>

    很快，派出去的人狼狈不堪的冲入宅院，一脸惊惧，“主人，有敌军杀入城内，正向咱们这边赶来！”</p>

    “什么？”沮渠兀赤大惊，当即一把抓起对方，厉声吼道：“他们有多少人，都是什么人？”</p>

    “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啊！”那人语无伦次的说道，“奴才就远远的看着对方朝这来，就赶忙跑来向您通报了。”</p>

    “你去死！”沮渠兀赤大怒，一刀刺入对方体内，随即用力一甩，如同破布般丢在地上。“快，这来守不住，立即赶往军营汇合！”</p>

    “主人，那府内的家眷。。。。”</p>

    “不用管她们，快走！”沮渠兀赤犹豫了一瞬间，断然喝道。</p>

    数十名侍卫赶紧护着沮渠兀赤，从侧门转移。而就在此时，李戬的兵马已经赶到，但见宅院大门洞开，当即毫不犹豫的冲杀进去。此时内院女眷奴仆吓做一团，四下逃散。</p>

    当众人冲入内院一番搜索，竟没有发现沮渠兀赤的下落。李戬仔细一想，当即眉头一皱，厉声喝道：“陈二，你立即率领两百人马，四下搜索。其余人随我赶往军营。”</p>

    说着，便带着兵马，径直向城东奔去。李戬已经意识到，那沮渠兀赤，已经逃了。而他所能逃跑的方向，只能是城东的军营。唯有收拢足够的兵力，他才能趁乱冲出奢延城。</p>

    此时的城东军营处，当王猛率兵抵达时，便见无数沮渠军正慌乱的往马厩方向冲去。</p>

    王猛当机立断，立即下令全军冲锋。一举杀入混乱的敌军之中，大肆冲杀，意图将众人驱离马厩方向。</p>

    没有了战马，这些沮渠军完全不是云中军的对手，再加上出其不意，导致军心混乱，毫无战力。一时间，狼奔豕突，乱作一团。</p>

    为了保险起见，王猛当即分出一屯兵力，前往马厩，就地防御，看守住马厩内的马匹，决不让敌人夺取一匹战马。</p>

    但好景不长，就在这时，从西北方向，忽然横插入一支数十人的骑兵，向着王猛这支骑兵冲杀而来。</p>

    双方撞在一起，厮杀一片。顿时滞缓了骑兵的速度，让混乱的溃兵有了喘息的机会。同时，在沮渠诸将领的收拢下，开始聚集起来，展开反击。</p>

    那数十骑沮渠骑兵，作为沮渠兀赤的亲卫，战力果然彪悍。虽然只有数十骑，却能够挡住王猛两百多骑兵，造成云中军大量死伤。</p>

    再加上其余溃兵开始稳定下来，原本一边倒的局势，开始缓缓转变，陷入胶着状态。</p>

    随着战马速度变缓，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内，骑兵的优势开始慢慢丧失。许多云中军纷纷下马，集结起来展开步战。</p>

    手持木盾撞入敌阵之中，三棱刺刀迅疾凶狠的插入对方身体。步伐前迈，步步推进。</p>

    沮渠兀赤一边杀敌，一边眼观六路，看着当前的战局，不由眉头深锁。他发现对方的战力，丝毫不必他的沮渠军差。</p>

    若是双方继续僵持下去，只能引来对方的援兵。如今敌强我弱，必须尽快突围，才能逃出生天。</p>

    于是，沮渠兀赤当即率领众骑，撇下正在交战的双方，想要向北突围。</p>

    然而，就在这时，李戬率领的两百骑兵已经赶到，从西北方向，径直向沮渠兀赤这支数十人的骑兵杀来。</p>

    “不要硬碰，向南，向南突围！”沮渠兀赤一看到那上百骑兵，顿时吓得胆寒。哪里还敢硬拼，当即打消了北面突围的打算，立即调转马头，向南奔驰。</p>

    但李戬此时已经将目光锁定在这支骑兵身上，哪里容他们轻易逃跑？当即率领众骑，一路追杀过去。</p>

    不过一会，在舍弃了大半亲卫骑兵阻挡对方的骑兵后，沮渠兀赤终于抵达南门。</p>

    不过他还来不及高兴，便听城墙之上，传来一片箭矢飞射之声。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箭雨落入他们这支残余的骑兵阵中。</p>

    沮渠兀赤满脸不甘心的看着身上插着的数支箭矢，鲜血不停的向外流淌。紧握战刀的手，顿时无力的松开刀柄，便听一声哐当，人和刀一起跌落马下。

 第39章 满载而归

    奢延城内的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便告结束。当李戬命人挑着沮渠兀赤的头颅，在城内游行一遍后，眼看无望突围的零星抵抗，渐渐停止。</p>

    李戬命人将城内所有人，全部驱逐到城东军营之内关押。两三千人挤在其中，瑟瑟发抖。</p>

    经过统计，此战中，云中军伤亡近两百人，歼灭敌军四百多人，俘虏亦有两百以上。另外城内百姓因战乱而死伤者，达到五百多人。</p>

    同时，缴获的物资亦是十分丰厚，从战场缴获，到库房搜出，兵甲总数达到两千多件，马匹缴获一千余匹。</p>

    李戬骑着战马，来到俘虏关押的地方，当即传达第一条命令，挑出沮渠本部贵族成员，尽数屠之。</p>

    当三百多名沮渠氏成员，被推出来后，李戬当即命被俘虏的两百多战俘，亲手砍下这些贵族的脑袋。</p>

    在云中军的威逼之下，两百多战俘不得不手持马刀，战战兢兢的来到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跟前。</p>

    此时的沮渠贵族，自知必死无疑，当即威逼喝骂，既是骂云中军，又是威胁这些战俘，若是敢杀了他们，沮渠部一定不会放过他们。</p>

    一些战俘自知不遵从云中军的命令，自己就要死。再加上这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贵族，还在那对他们辱骂威胁，当即恶从胆边声。揪住这些贵族的辫子，踹倒在地，挥刀便往对方脖子上砍去。</p>

    飞溅的鲜血迸射而出，染红了这些战俘的面容，显得越发狰狞。有了榜样，其他战俘纷纷行动起来，一颗颗头颅在地上滚动，鲜血瞬间汇成一片，染红大地。</p>

    李戬看着这些人头，嘴角不由微微一扬，“不错，告诉他们，既然纳了投名状，那本官也不会亏待他们。他们的家人将得到赦免，每人还将赏赐一名沮渠贵族女眷。”</p>

    随着通译将话传达给众战俘，许多战俘的脸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既是为自己不用死而高兴，更是为得到一名贵族女人而窃喜不已。</p>

    自从砍了那些贵族的脑袋后，战俘们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后路了，只能跟着这些胜利者，才能求得生存的机会。</p>

    李戬在屠缪了整个沮渠部高层后，知道奢延城不是久留之地。当即命人将城内的物资财富搜刮一空，共得粮草两千多石，铁器六七千斤，盐巴一千余石，金银总价上万两，牛羊更是多达近万头，至于其余各种生活物资，更是不计其数。</p>

    这么多东西，李戬顿时有些发愁，仅凭他们这点人，根本无法全部搬走。即便能搬走，携带如此庞大的物资，只会严重拖延他们的速度。</p>

    要知道，此次他们虽然成功突袭了沮渠部，但沮渠部的实力，并没有削减多少。一旦其大军折返过来，单凭他们这点兵力，根本不是对手。</p>

    犹豫再三，李戬脸上露出一丝狰狞，即便带不走，那也不能便宜了沮渠部。</p>

    随即，他下令将所有能带走的物资，全部打包，装载于马车上。带不走的，全部集中于一处，全部焚毁。近万牛羊亦是圈在草场之中，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p>

    至于被关押着的沮渠部族平民，李戬也毫不客气，除了两百多投诚的战俘家属，还有一些沮渠部的奴隶被赦免外。其余沮渠部族民，所有青壮年的手筋都被挑断，使其丧失作战能力。年轻女人则挑出来带走，准备赏给历次作战有功的将士。然后将剩余的老弱残疾，全部赶出奢延城，任其自生自灭。</p>

    最后，李戬又命人一把火将整个奢延城点燃，然后率领一众两千多人马，轰隆隆的朝东而行。</p>

    散布四处的老弱残疾们，往着被熊熊烈火包围的奢延城，眼泪都出来了。此刻他们的家已经没有了，不得不步履蹒跚的向西迁徙。</p>

    两千多人，再加上数十辆马车，根本无法掩藏踪迹。不过，李戬也没想要遮遮掩掩了，而是光明正大的押送着此次的战利品，一路向东。</p>

    沿途，数百骑兵四处劫掠，抢夺大量牛羊作为大队人马的补给。经过近五六日的急行军，众人终于抵达黄河岸边。</p>

    很快，河东诸部袭击沮渠部奢延城的消息迅速传开，沮渠首领沮渠兀赤的战死，更是引得整个草原大为震动。</p>

    此时的北面，乞伏部打得沮渠部节节败退，此时又听闻后方老巢被端，更是军心战气全消。沮渠乌达当即率领两千残兵，迅速南撤，以避乞伏部锋芒。</p>

    于此同时，铁弗部更是被这个消息吓了一大跳。沮渠部被乞伏部攻击，作为盟友，铁弗部不得不采取行动。</p>

    但如今沮渠部，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河东诸部，端了老窝，其首领沮渠兀赤，更是死在他们手里。</p>

    形势顿时对铁弗部，变得极为不利。一旦沮渠部败亡，东面被乞伏部占据，那他就要面临三面围攻的危局。</p>

    刘虎此时对于这突然冒出来的河东诸部联盟，当真是痛恨不已，若不是他们，也不会牵连到铁弗部陷入今日的窘境。</p>

    不得已之下，在与贺兰部对峙之际，刘虎只能咬咬牙，抽出两千兵马，前往沮渠部驰援，希望能够顶住乞伏部的压力。同时命北面驻扎的兵马，立即北上，对乞伏部施压。</p>

    但没过多久，得到消息的贺兰部，当即趁势对铁弗部发起进攻，双方在盐池地带，大打出手，很快便陷入激烈的胶着战中，盐池的归属反复易主。</p>

    就在三方激战之时，李戬已经率领大胜而归的兵马，返回了河东之地。</p>

    一回到河东，李戬便下令全军继续驻守渡口，严防敌军来攻。如今既然已经挑起了各部争端，那他们河东暂时算是安全了。谁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能分兵来攻他河东。</p>

    然而，就在十数日后，秦无害一行人也返回了河东，而随行的，还有乞伏部的使者。</p>

    因为北面正处于激战之中，乞伏部不可能增派多余的人马，前来河东汇合。但当乞伏乾归得知，河东军竟然成功突袭沮渠部的老巢奢延城时，不由大喜，当即派遣这名使者，前来下达命令。</p>

    按照乞伏乾归的想法，此时的沮渠部群龙无首，内部正处于混乱当中，若是有河东部兵马在其后方大肆破坏，便能击垮沮渠军的斗志，以利于乞伏军南下。</p>

    于是，乞伏乾归便传令河东诸部，立即对沮渠部势力范围展开扫荡，最终北上与乞伏部汇合。

 第40章 疑云重重

    对于乞伏部使者的要求，李戬压根就没打算理会。如今三方势力已经相互厮杀起来，对于乞伏部的利用，也算是到头了。</p>

    让他云中军参与到三方的争斗中，李戬才没那么傻。当前最紧要的，是守好河东之地。</p>

    再过一个月，种植的春小麦就要收割了。只要挨过这段时间，他们就能趁乱南下。至于草原上各方的争斗，已经和他们无关。</p>

    于是，李戬命人将那乞伏部使者关押起来，同时派遣斥候，散布到北面，全力收集各方战况，以备随时做出应对。</p>

    于此同时，为了迷惑乞伏部，李戬还是派遣了一支五百人的骑兵，交由王猛统领，渡过西岸，全力清剿沮渠部周边的小部族，劫掠大量的马匹牛羊，以及青壮人口。</p>

    至于所谓的北上与乞伏部汇合，那是不可能的。李戬有理由相信，乞伏部绝对会让他们当炮灰。几场仗下来，云中军只怕剩不了几个，到时候，乞伏部正好可以直接将他们吞并了。</p>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戬将从奢延城缴获的铁器，全部熔铸成兵甲。按照他的计划，准备将这六七千斤铁，铸造两百多套铁甲。</p>

    然后分为两部分，其中两百套分给到刀盾兵装备，组建铁甲步兵。其余数十套分配给骑兵，以凑足一百铁甲骑兵之数。</p>

    不过，想要在短时间内，铸造出这么多的兵甲，那是不可能的。当世铁甲的制作，十分耗时耗力。</p>

    一件最普通的两档铠，重达三十多斤，需要铸造出三百多片小铁板，用麻绳相互编缀起来，即便是手艺精湛的铁匠，也要数日辛勤不缀的打造，才能完成。</p>

    对此，李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按照前世的经验，为铁匠们出出主意，提一提意见。</p>

    他让将作营，将制作兵器的流程分作几段，选择一些难度比较小的工序，交给那些学徒们操作。难度较高的，则交给师傅们。</p>

    如此一来，从铁匠到学徒，每个人铸造的时间大为缩短，效率顿时提升了不少。虽然一开始，制作的水准有些粗糙，但随着每个人开始熟练起来，制作的水平也会慢慢提升。</p>

    就在河东之地，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之时，河西的草原上，大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p>

    沮渠部自从奢延城被毁，首领沮渠兀赤死亡，残存的沮渠部兵马，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沮渠乌达手中。</p>

    但此刻，他被乞伏部打得节节败退，死伤惨重，若不是铁弗部援兵抵达，只怕沮渠部就要在这一战中，烟消云散了。</p>

    而铁弗部也趁着沮渠部衰弱之际，开始不动声色的拉拢沮渠部的部分将领。沮渠乌达虽然是沮渠兀赤的儿子，但威望的不足，再加上沮渠部如今风雨飘摇的局面，使得部分将领，以及附属部族，开始倒向铁弗部。</p>

    八月上旬，一个情报紧急送往盐池铁弗军驻地。刘虎亲自作战盐池，与贺兰部作战。当他得到这个情报之时，不由大为震怒。</p>

    经过密探近两个月的查探，终于查到了贺兰云萝失踪的线索。他们从白城集市开始调查，查到贺兰云萝曾与一个部落商贩起了冲突。</p>

    然后他们开始调查这伙商贩的底细，知道对方是从东面而来的，当即一路顺藤摸瓜，沿着对方的足迹查找。</p>

    最终在北方乞伏部势力范围内，找到了被遗弃在一片荒凉之地的马车，并从中找到了属于贺兰部的一些标志物件。</p>

    但可惜的是，这支商队在这里的踪迹忽然消失不见，正待他们想要继续追查下去，乞伏部却突然南下，迫使他们不得不放弃继续追查。</p>

    对此，李虎已经完全认定，贺兰云萝便是乞伏部劫持的。即便不是，当此局势下，他也必须将这脏水，往乞伏部身上泼。</p>

    甚至于，他其实更怀疑是河东诸部所为，实在是这河东诸部崛起得太突然了，其中似乎隐藏着许多秘密。</p>

    不过，当务之急，是乞伏部的南侵，不管怎么样，河东诸部都是癣疥之疾，唯有这乞伏部，必须将其赶回北方。</p>

    于是，刘虎当即派人前往贺兰部，面见贺兰族族长贺兰雄祁，相约一见。</p>

    当贺兰雄祁接到刘虎的邀请后，只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他也不是一个冲动鲁莽之人，在冷静下来后，便有些怀疑爱女失踪是否是刘虎所为。</p>

    在他看来，劫持云萝此举实在不智，刘虎乃当世枭雄，不可能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此事多半是另外两个部落所为，目的便是为了引发贺兰与铁弗的争斗。</p>

    不过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贺兰雄祁也无法胡乱指责另外两个部族。可爱女失踪，他也不能就此坐视不管。无论如何，也要采取行动，逼出这幕后主使者。</p>

    因此，他便集结重兵，与铁弗部对峙，想看看谁开始按捺不住，会跳出来。不过可惜的是，其余两部的首领，个个老奸巨猾，纷纷按兵不动，大有坐视贺兰与铁弗两部两败俱伤。</p>

    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两部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沮渠部到出了事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河东诸部，竟然打得沮渠部损失惨重，硬是渡不过黄河。</p>

    若是这样便罢，谁曾想，乞伏部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南下，攻打沮渠部。贺兰雄祁本就怀疑乞伏部是劫持他女儿的凶手，可现在突然转而攻打沮渠，又让他有些看不懂了。</p>

    若乞伏部正是劫持他女儿的真凶，那他又岂会在贺兰与铁弗尚未动手之际，贸然出手？这不是自证自己做贼心虚吗？</p>

    反而是这样的举动，让贺兰雄祁不太相信，乞伏部是劫持他女儿的真凶。他的目光，反而紧盯着南面的羌姚部，也只有这羌姚部，深受汉人的影响，倒是满肚子阴谋诡计。</p>

    为了逼羌姚部现出原形，贺兰雄祁当即假戏真做，在乞伏部南下之际，正式向铁弗部发起进攻。</p>

    不过贺兰雄祁并没有与铁弗部硬拼，而是围绕着盐池，与铁弗部进行周旋僵持。</p>

    而铁弗部的刘虎，此时正值乞伏部南下的压力，更是极力避免与贺兰部进行死战。见贺兰部并未死拼，很快便察觉到贺兰部的用意，当即也极力配合。双方看似打得极为惨烈，实则都在保存实力。

 第41章 局势反转

    第二日，刘虎与贺兰雄祁在盐池边会面。当刘虎拿出带有贺兰部标志的物品，以及他们密探查到的线索。贺兰雄祁虽然仍有疑惑，但在铁证面前，不得不信。</p>

    至于刘虎是否会撒谎，贺兰雄祁倒是不认为有这个可能。他贺兰部这些日子，也是派遣了大量的密谍，探查爱女失踪一事。虽然目前还未得到消息，但调查之事，也已经有很大的进展。</p>

    若是刘虎欺骗自己，最终只会引发贺兰部的怒火。在北面乞伏部的威胁下，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等愚蠢之事？</p>

    刘虎看着贺兰雄祁铁青的脸色，当即真诚的说道：“贺兰族长，乞伏部狼子野心，此时攻打沮渠部，意在染指东部草原，对我铁弗部形成两面钳制的局面。而我铁弗部若是败亡，乞伏部实力必然高涨，到时候，贺兰部又该如何自处？”</p>

    贺兰雄祁冷冷的看着他，冷哼道：“不劳郝连族长挂心，我贺兰部六千铁骑，也不是他乞伏国仁，能够轻易吞得下去的。”</p>

    刘虎，本姓郝连。贺兰雄祁以此称呼他，刘虎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反而笑道：“贺兰族长所言甚是，但你我两部虽有小隙，却无大仇。而乞伏部掳掠贺兰族长之爱女，却是犯下了大忌。且贵女是在我的领地内被乞伏部劫持，更是我铁弗部的奇耻大辱。”</p>

    “哼！”贺兰雄祁闻言，脸色更差了，爱女被劫，如今生死未卜。这让他如何不揪心，此时恨不得挥兵北上，救出云萝。若是遭遇不测，那便屠了乞伏部，为其报仇雪恨。</p>

    只是，这刘虎用言语相激，让他极为不爽。冷哼一声后，说道，“郝连虎，你也不用在这里激我，说，你我要怎么合作？”</p>

    刘虎顿时暗暗松了口气，“贺兰族长果然深明大义，爱女心切啊。那我也就直说了，如今乞伏部南下攻打沮渠部，可谓是势如破竹。单凭沮渠部，根本无力阻挡。我意由我部汇合沮渠部，阻挡乞伏部南下的兵锋。贵部北上，攻掠乞伏西面，对其施压。暂且将乞伏部压回北方，再汇合我三方之力，一齐向乞伏部要人。不知贺兰族长以为如何？“</p>

    贺兰族长双目微眯，细细思索其中利弊。不得不说，刘虎这老家伙确实很有诚意。如今乞伏部主力在东，而西线则则薄弱许多。他贺兰部北上，倒是轻松许多。</p>

    “好，既然郝连族长如此安排，我贺兰部也不能小气。”贺兰雄祁沉声道，“值此三方大战之际，南面的羌姚部也不能不防。贵部尽可调集南面兵力北上，这羌姚部由我贺兰部看着，绝不使其有机可乘。”</p>

    刘虎当即感激的道谢，心里却忍不住骂道，这老家伙，净捡便宜事。他铁弗部北上与乞伏部打生打死，他贺兰部却是毫发无损。</p>

    这让刘虎有些憋屈，乞伏部劫持的是这老家伙的爱女，跟他铁弗部有什么关系。可现在却是铁弗部直面乞伏部的威胁，而贺兰部却能捡漏。</p>

    然而，时势如此，由不得刘虎不作出妥协。他倒是不怀疑贺兰部的用心，若是其敢在背后耍花招，只会失去铁弗部的信任。</p>

    若是如此，他刘虎便是拼着被乞伏部灭掉的危险，也要咬下贺兰部一大块肉。到时候，看贺兰部还如何去抵挡乞伏部的兵锋。</p>

    很快，双方议定了联盟的章程，当即歃血为盟，原本敌对的双方，立即成了盟友。</p>

    没有了后顾之忧，铁弗部立即调派大量兵马，转而向东北方而去。而贺兰部也引兵离开盐池，径直向北奔去。</p>

    八月中旬，草原局势为之一变，原本已经处于两面夹攻的铁弗部，转而与贺兰部结成盟友，一同北上攻打乞伏部。</p>

    当乞伏国仁得此此事，整个人都懵了。此次南下，他都是极力避免与贺兰部发生冲突。本想着贺兰部正与铁弗部交恶，双方之间，必然无法达成和解。</p>

    可谁能想到，原本打得不可开交的两部，竟然直接结成盟友，共同对付他乞伏部。这让乞伏国仁百思不得其解，连忙派人前往贺兰部，想要进行游说。</p>

    不想，使者还未越过长城，便被北上的贺兰部兵马俘虏，随即砍下头颅，命随行人员，将其送回。并让其带话给乞伏国仁，若是不将贺兰云萝交出来，他们贺兰部绝不罢休。</p>

    当看到带回来的使者头颅，乞伏国仁是又惊又怒。那贺兰雄祁的爱女，不是被铁弗郝连虎劫走了吗？这事怎么算到他头上来了？</p>

    但不管乞伏国仁再如何疑惑，贺兰数千兵马北上，他不能不全力以对，当即再次集结一批兵马，奔赴西南，全力阻挡贺兰军。</p>

    如今乞伏部的重兵布置在了东面，无论如何，也要先拿下东部草原，再调兵返回支援。否则的话，此次南下的企图，便要前功尽弃。这对于乞伏国仁来说，是不可接受的。</p>

    只是，前往河东的使者，直到现在，还未返回复命，这让乞伏国仁有些不安。如今攻略东部的战略，可少不了河东诸部这一颗棋子。</p>

    只是现在南面战事正酣，往来消息传递不便，乞伏国仁只能耐着性子，等待河东那边传来的消息。</p>

    就在三方陷入大战之际，河东之地依然是一片祥和景象。</p>

    这段时间里，王猛率军渡河劫掠大量胡部人口，既是削弱河西之地的部族实力，更是用于补充河东人力不足的窘境。</p>

    此时的河西周边草原上的部族，其部族兵力，绝大部分都被沮渠部抽调一空，根本不是王猛麾下数百骑兵的对手。每几日里，少则数十，多则数百的胡部族民，被押解到河东来。</p>

    其中大半被李戬编为苦役，一部分继续修缮巩固渡口防御工事。一部分砍伐树木，制作大量马车，用于装载物资。其余则进行拉拢收服，收为胡部骑兵。</p>

    而大量的云中百姓，此时正集中所有人力，收割成熟的春小麦。经过三四个月的精心耕种，小麦的长势十分不错，经过勘验，一亩地能够收获的粮食，能够达到两石左右。</p>

    经过预算，众人辛勤开垦出来的近万亩田地，至少能收割到两万石的粮食，足以让如今上万人马食用半年之久。再加上圈养的上万头牛羊，支撑一年不是问题。

 第42章 启程南下

    终于要走了，这是所有人心中最迫切的心愿。呆在这胡人遍地的草原，所有人都没有安全感。唯有进入关中，进入中原，依托坚固的城墙，才能让他们能够安心的生活下去。</p>

    李戬在与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将南下的日程，定在九月初。在北方的草原上，九月的气候已经开始变得寒冷。此时尽快南下，或争取在下雪之前，能够抵达关中。</p>

    否则的话，寒冷的天气，只会导致上万军民迁徙困难，引发诸多不必要的麻烦。</p>

    待到小麦收割完毕后，经过数日的盘点，近万亩小麦的产出终于统计出来了，此次产出的小麦比预计了相差不多，总计两万三千石。</p>

    为了便于管理，秦无害提议将粮草统一管理，每家每户所得的粮食，全部登记在册，待到返回关中安定下来之后，再进行分配。</p>

    至于迁徙途中每个人的粮食都进行统一分配，同样在安定下来后，再折算个人所消耗的粮食。</p>

    此事虽然有些苛刻，但却是李戬不得不为之事，上万人马的消耗十分庞大，若是全部由他负责供应，那他获得的军粮，只怕很快便要消耗一空。</p>

    没有大量的军粮支撑，待回到关中之后，他还怎么维持上千兵马的建制？而大半军民说到底，并不是他个人的家奴。待到返回关中之后，还能不能继续追随他，更是两说。</p>

    唯有战死将士的家属和忠心于他的将士，还有被迫臣服的胡部，才是李戬真正握在手里的底牌。</p>

    前者是他的责任和义务，后者则是他在这乱世中生存的实力。作为一个空有虚名的县尉，失去了云中县后，他的官职，还能不能得到大晋朝的承认，他的心里也没底。</p>

    身处乱世，李戬不求建功立业，只求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想要活下去，他就得有保命的实力。否则的话，随便来一个小吏，就能置他于死地。</p>

    九月初三，河东上万人马齐聚南面第八号渡口，此时的渡口上，羊皮筏密布河间，往来不息，大量的兵马被运送到河对岸，进行布防。</p>

    随后是大量的物资不断运输过来，放置于组装好的牛马车之上。最后才是近万民众依次渡河，进入临时营地中休整。</p>

    此次南下，前途未卜。为了提高行军效率，李戬在之前的一个月里，早已设置保甲制，以五户为一甲，五甲为一保，五保为一营。</p>

    营官由李戬亲自任命，职位等同于屯长，优先任命有功的伤残什长担任，手下掌管十数名将士，协助管制一营治安和秩序。</p>

    而保长和甲长同样都是由伤残将士担任，以此来对不谙军事的百姓们进行管理和威慑。</p>

    漫漫迁徙之路，注定是危险和艰辛的，若是放任民众散漫自由，只会拖慢行进速度，乃至于在面临敌人袭击之时，陷入混乱而导致大队人马崩溃。</p>

    在临时大营休整一日后，当前的数百骑兵作为前锋，横扫沿途所有胡部，造成方圆百里处于真空地带，掩护大队人马的行踪。</p>

    同时，又遣苦役随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临沟填埋。为大队人马的行进，提前做好准备。</p>

    其余兵马则游弋于队伍周边，既是约束监督队伍的秩序，谨防有人逃逸，又是防范有可能出现的敌人。</p>

    数百辆牛马车夹在队伍的中间，每营护送数十辆辎重牛马车，上千民众手持木矛，紧紧的跟随左右。在其后方，上千胡部族民，驱赶着上万头马匹牛羊，缓缓的跟在队伍后方。</p>

    一日下来，大队人马行进超过三十余里。在夜幕降临之前，众人便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以营为单位，在周边扎下一块块简易的营地休整。</p>

    是夜，篝火通明。李戬与秦无害等人，正就着火光，查看地图。随着斥候不断的将前方地形汇总，李戬手中的地图也越来越丰满起来，哪里有山，有河流，周边有什么部族，实力多寡，都一一显现在图中。</p>

    李戬和秦无害等人要做的，便是分析斥候带回的情报，提前布置行军策略，以便整个队伍能够少走一些弯路，少遇到一些风险。</p>

    “诸位，现在我们还处于沮渠部势力范围内，多少对这里的情况有所了解。”李戬指着地图上空白的一片，凝声道：“但随着深入南面，尤其是进入羌姚部的地盘，我们对其更是一无所知。现在我们必须未雨绸缪，此次南下，该如何应对羌姚部的阻拦。相较于羌姚部，我军多有不如。到底该怎样，才能让羌姚部愿意让我们南下？“</p>

    众人闻言，不由陷入沉思之中。</p>

    片刻后，秦无害缓缓说道：“大人，我们或许可以重施故智，假意率部投效羌姚部。然后，故意泄露那贺兰云萝在我们手中。到时候，北面三大部族自然会以为，是羌姚部故意挑起三部大战，好从中渔利。届时，羌姚部将面临三部联合施压，未必还有余力阻挡我们南下的道路。“</p>

    “此计虽好，但我担心，羌姚部不会这么容易上钩啊。”李戬眉头微皱，“北面出现的乱局，羌姚部未必没有派人探查。他们若是已经知道我们曾投效于乞伏部，而今却又转道投效于他。对方难道就不会想到，我们的企图吗？”</p>

    “大人是担心，羌姚部不但不收留我们，反而派出重兵围剿我们吗？”秦无害淡笑道，见李戬微微点头，当即继续说，”卑职也以为，羌姚部首先想到的绝对不是招揽，而是吞并。“</p>

    “那是因为，他们对我军的实力，并不清楚。要想让羌姚部接受我们的投效，那就要拿出我们的实力来，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实力，不是他们能轻易吞下的。唯有如此，他们才会考虑招揽我们。”</p>

    “你是说，此次南下，我们必须跟羌姚部一战了？”李戬眉头皱得更深，脸上露出忧虑之色。</p>

    “这是最坏的结果，如果无法避免，那唯有一战，才能让羌姚部不敢痴心妄想。”秦无害正色道，“只有打得羌姚部心疼，他们才会选择退让。”</p>

    “这，难啊！”李戬怔了一会，微微叹道。

 第43章 局势再变

    大队人马行进数日之后，终于有人马出现在黄河西岸上。这支人马正是乞伏部穿越战区，潜伏到河东来的斥候小队。</p>

    因为之前派遣往河东的使者，一直没有消息。心中越发不安的乞伏国仁，当即派遣人马前来查看。</p>

    当这支小队小心翼翼的渡过黄河，却发现，营建完好的渡口防御工事周边，没有一个人。</p>

    等再深入查探，依然不见有人存在的迹象，只留下成片的营寨和刚刚收割不久的田地。</p>

    最终在确定河东诸部消失不见的斥候小队，当即迅速离开河东之地，一部分向四周巡查，一部分立即北上，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乞伏国仁。</p>

    于此同时，铁弗部，沮渠部等斥候，也察觉到了不对。若是以往，在沮渠势力范围内，河东诸部时常出来袭扰，劫掠周边各部。可现在，却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到河东诸部的身影。</p>

    就在乞伏部斥候探查完不久，铁弗部的斥候，终于来到河东，很快便发现河东的异状。</p>

    紧接着，河东诸部消失的消息，立即传到各部。沮渠乌达闻言，气得疯狂咆哮，誓言要杀光河东诸部。可现如今战事胶着，让他实在空不出手来对付河东诸部。</p>

    而刘虎得知此事，顿时心生疑窦。河东诸部不是乞伏部的人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不见？</p>

    要知道，有河东诸部钉在黄河边上，对乞伏部实在太有利了。他们随时能够千里奔袭，直接插入后方，与乞伏部两面夹击。为此，刘虎还得以留出一支兵马，专门防范河东诸部的偷袭。</p>

    可现在，河东诸部竟然直接消失了。这不像是乞伏部的策略，反而是让乞伏部置于不利的境地。</p>

    不敢大意，刘虎当即派人全力寻找河东诸部的下落，务必将其揪出来。否则的话，这河东诸部就像一只隐藏于草丛的毒蛇，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窜出来，狠狠的咬在他身上。</p>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乞伏国仁这里，当他得知河东诸部消失无踪，整个人不由一个踉跄。</p>

    乞伏国仁平时自诩是狡猾的狼王，却没想到，被一只更狡猾的狐狸给骗了。</p>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过来，那河东诸部根本没有打算投靠他，而是引诱他乞伏部，跳出来与贺兰铁弗两部厮杀。</p>

    可若说河东诸部想借此渔翁得利，乞伏国仁却不相信。单凭他们这点实力，根本无法撬动三部的根基。那么，其背后只能是有另外一个大势力，才能借此得到最大的利益。</p>

    乞伏国仁的脑海中，立即闪现出一个词，羌姚部。</p>

    唯有羌姚部，才能在这场三方争斗中，获得最大的利益。那么，河东诸部难道是羌姚部的人？</p>

    难怪，河东之地如此贫瘠之地，怎么可能会诞生河东诸部这样的势力出来。也难怪，河东之地会有那么多的中原器物，以及汉人侍从。</p>

    说什么发现通往并州的山道，根本就是假的。也就只有羌姚部，这个靠近关中之地，把控汉胡贸易的部族，才有那么多财力，在河东扶持一支力量。</p>

    太可怕了，乞伏国仁很快将整件事串联起来，羌姚部暗中在河东之地培植势力。借着劫持贺兰雄祁爱女的机会，先是让河东诸部假装投靠过来，造成劫持贺兰云萝的凶手是他，以此嫁祸给乞伏部。</p>

    而今大功告成，河东诸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若是他所料不差，此时的河东诸部，应该已经南下了。</p>

    恼羞成怒的乞伏国仁，当即下令南下的大军立即撤回，不要再做无谓的流血牺牲。同时派遣使者，立即赶往贺兰部和铁弗部，呈明事实，结束战争。</p>

    九月中旬，三方先后停止了战争，退到各自的边境上。经过探查，他们终于查明，河东诸部此时已经向南迁徙，目标直指羌姚部领地。</p>

    这让三方都有一种被人当猴子戏耍的耻辱感，这一战，各自都损失无数人马，打到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者，并不是他们，而是南面那个毫无动静的羌姚部。</p>

    于是，三方立即进行会晤，决定组建同盟，共同讨伐羌姚部。乞伏部出兵三千，铁弗部三千，贺兰部四千，共计一万大军，即刻挥兵南下。</p>

    至于沮渠部，在三方停战后，刘虎便借机扣下沮渠乌达，正式吞并了沮渠部。实力受到严重削弱的沮渠部，根本无力反抗。眼见沮渠大半将领和部族，都已降服铁弗部，其他人也只能选择臣服。</p>

    至此，原本作为一方霸主的沮渠部，彻底消亡。铁弗部的势力顿时扩大到黄河边上，终于摆脱了被各部四面环绕的局面。</p>

    就在三方组成同盟之际，李戬率领的上万人马，已经抵近羌姚部势力范围。而挡在他们面前的，是铁弗部驻守于洛水上游的五百驻军营帐。</p>

    铁弗部虽然将主力全部调往北方作战，但刘虎也不敢轻易相信贺兰部的承诺，依然在南面驻留五百兵马，监视羌姚部的动静。</p>

    一旦发现羌姚部有北上的迹象，便可迅速北撤，收拢周边各附属部落的人马，对羌姚部展开阻击，以此拖延其北上的速度，为大军来援，争取足够的时间。</p>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们东北方不到五十里处，一支庞大的人马，正悄然逼近。</p>

    为了对付这支兵马，李戬不得不全力以赴。当即召集上千兵马，准备突袭铁弗部驻军。</p>

    通过情报，他知道前面的那支兵马，不是寻常部族兵可比。他们是铁弗部本部兵马，战力强悍，兵甲齐全。</p>

    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团体作战，都比不上这支铁弗部兵马。李戬而今所能依靠的，便是人多势众，再加上一个出其不意，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p>

    然而，经过一个晚上的观察，李戬发现，对面戒备森严，营中篝火通明，巡逻密集，根本没有突袭的可能性。</p>

    但是时间不等人，大队人马一刻也不能在此拖延。李戬思索许久，当即决定继续实施夜袭。</p>

    不过，他只命陈二率领两百轻骑，实施夜袭任务。其余人马，继续留在此地埋伏。

 第44章 铁弗驻军

    得得得！一阵马蹄声，从漆黑的夜色中传来。</p>

    “敌袭！”一声凄厉的喊叫在距离营寨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响起。</p>

    突然，几声“咻咻“之声，那个喊声戛然而止。</p>

    当被惊动的铁弗驻军吹响号角，隐约中可看到十几道人影缓缓撤入黑暗之中。</p>

    继而，一阵轰鸣声从北面响起，一道晦暗不明的庞大黑影，缓缓向营寨逼近，发出的声音，宛如巨兽嘶鸣一般。</p>

    很快，大量的驻军汇聚于营墙之上，数不清的篝火被点燃，照得周边数十米范围一片通透。内里更有数百骑兵早已翻身上马，严阵以待。</p>

    这时，陈二率领两百轻骑，在抵近营寨之时，立即绕过火光照耀的地方，将自身隐于暗处，不断向营寨射箭。</p>

    铁弗守军早有应对之策，面对敌人的箭雨攻势，丝毫不乱，立即藏在挡板之下，不时的展开还击。</p>

    没过多久，一名铁弗守军匆匆来到大帐之前，向一名年轻将领汇报。“启禀将军，经过侦查，外面的敌人总数约在两百人左右，皆为轻骑。”</p>

    那年轻将领闻言，当即轻蔑一笑，“通知全军，不要轻举妄动。这是敌人的诱兵之计，守好营寨即可。”</p>

    待传令兵下去，一旁的部将不由好奇问道，“将军，您如何知道，对方这是在引诱我们出营？”</p>

    年轻将领冷笑道：”毋穆奇，你想想，那有敌军会在露出破绽之后，还坚持跑来袭营的？明知道我营寨已经做好防御，对方还来此袭扰，这不是很明显的想要诱使我们出营追杀他们吗？“</p>

    “可这同样是我们的机会啊。”部将毋穆奇惋惜道，“对方此时如此肆无忌惮，若是我们突然杀出，定能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p>

    “那又怎样？”年轻将领淡笑道，“对方是轻骑，我们最多只能伤其一些人马。现在我们把守要道，急的应该是对方。我需要将对方的实力，全部逼出来，才能做出应对之策。”</p>

    “可让他们这样不断的袭扰我营寨，那也是不胜其烦。”毋穆奇愤恨道，“我军总不能一直不休息，守到天亮？”</p>

    “嗯，你说的也有一些道理。”年轻将领笑道，“不过，他们没有时间了。只要天亮，我们的侦骑便可查到他们的底细。若是我收料不差，对方接下来，一定会采取其他办法。通知下去，今夜，我们所有人都要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大战。”</p>

    “是，那末将这就前去安排布置。”毋穆奇立即拱手领命。</p>

    此时，藏身于十余里外的李戬，目光凛然的看着远处的那片火光，脸色十分凝重。他现在就指望着两百轻骑，能够将营寨中的一部分兵力吸引过来。早已埋伏好的数百骑兵，便可轻易将对方围而歼之。</p>

    可现在时间过去许久，轻骑兵依然没有带人过来。李戬心中顿时隐隐有些不安，只怕此计已经被对方看破了。</p>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陈二派来的轻骑传来了营寨的战况。铁弗守军只是据守营盘，无论陈二如何故意露出破绽，对方也丝毫没有出击的心思。</p>

    李戬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看来是遇到对手了。对方既然如此轻易便看出他的计划，那现在必须再另谋它计才行。</p>

    思索片刻，李戬咬咬牙，看来现在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了。当即下令，命王猛率领五百骑兵，与陈二汇合，展开攻营之战。</p>

    没过多久，王猛率领五百骑兵，轰隆隆的朝铁弗营寨而来。随即纷纷下马，手持木盾和刺刀，便向营寨杀来。</p>

    为了防止敌军从中杀出，搅乱攻营兵马。另有一队百人骑兵居于侧翼，随时可以前往拦截。</p>

    铁弗营寨周长五百米，寨墙高约一丈左右。王猛率领刀盾兵，顶着墙上射下的箭雨，很快便冲到了营墙底下。</p>

    无数人梯搭在下方，源源不断的云中军立即踩着战友的肩膀，冲向墙头。</p>

    铁弗守军当即挥舞着战刀长矛，拼命的将敌人挑落墙下，鲜血在墙头飞溅，无数云中兵跌落下来，死伤一片。</p>

    此时营内的大帐前，年轻将领听完汇报后，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倒是没想到，敌人的兵力竟然如此之多。</p>

    如今敌军有六七百人之多，若是想要攻下他这座营寨，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只是，他现在犹豫的是，此时外面的人马，是否已经是他们的全部实力。</p>

    如果是的话，他便可以毫不犹豫的集结兵马，出营与之一战。凭借他三百精锐骑兵，足以击溃对方的六七百人。</p>

    可如果不是的话，一旦敌军还有援兵，那他此刻出去，便有可能陷入对方的陷阱之中。</p>

    这时候，毋穆奇匆匆赶来，惊叫道：“将军，不出您所料，敌人果然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你看，现在我们是否可以出击了？”</p>

    毋穆奇是骑兵将领，如今守军与敌人打得热火朝天，而他的骑兵，却一直晾在营中。这让他感到十分憋屈，手下的勇士们也纷纷请战，恨不得立即出营大杀四方。</p>

    年轻将领微微摇头，“毋穆奇，还不是时候，再等等。”</p>

    “可是，将军，这个时候，正是对方混乱之时，若是此时出击。。。。。”毋穆奇还想争辩。</p>

    年轻将领当即打断了他的话，“毋穆奇，你冲动的毛病应该改了。你就没看到，对方在左侧，放置着一支骑兵吗？此刻冲出去，必然被对方那支骑兵拦住。若是被拦在营门口，对方攻营兵马再切入进来，岂不是置营寨于危险之中？”</p>

    “是末将鲁莽了。”毋穆奇听得脸色发燥，当即低头拜道。</p>

    “你是我叔父欣赏的猛将，故而才安排你作为我的副将。”年轻将领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而这座营寨，是我铁弗防范羌姚部的第一道防线，纵然再谨慎也不为过。我刘成既然得叔父之命，镇守此地，自然要保营寨万无一失。你可明白我的用心？“</p>

    毋穆奇脸色微变，当即躬身拜道，“末将绝不敢违背将军之令，一切皆唯将军之令是从。”</p>

    “好了，明白就好。”刘成淡淡说道，“告诉将士们，给我养好精神，只要等到天明，便是我军出击之时。”

 第45章 诱敌出击

    天色微明，战斗还在继续，寨墙上下，鲜血淋漓，伏尸一片。</p>

    然而，尽管外面有六七百兵马不断发起猛攻，但三百铁弗守军，依然牢牢的守住寨墙，丝毫不退。</p>

    眼看着始终无法攻占寨墙，士气大跌。一声凄厉的号角声从后方响起，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攻营兵马，立即轰然后撤，纷纷向后奔逃。</p>

    不过一会，营门轰然大开，刘成身着铁甲，亲率一支骑兵，鱼贯而出，直向溃逃的敌军杀来。</p>

    这时，斜对面一支骑兵立即横出拦截，挡在众骑兵跟前。刘成狞笑一声，“杀！”</p>

    无数铁骑轰然撞入敌群之中，展开激烈的厮杀。</p>

    铁弗三百骑兵源源不断从营中奔出，而阻拦他们的云中骑兵只有百骑，很快便被打得节节败退，不断溃败。</p>

    好在此时，撤退的兵马大部分已经翻上马背，拼着疲惫的身体，赶来支援，全力阻挡铁弗骑兵的冲击。</p>

    然而，这支铁弗骑兵战力彪悍异常，王猛不断调兵遣将，试图以人数优势，压制对方。可纵然兵力强过对方，他依然觉得不能力敌。</p>

    “撤！快撤！”王猛咬咬牙，厉声喝道。尽管他知道撤退，将敌人引进埋伏圈，是既定的策略。可力量的悬殊，依然让他感到憋屈愤懑。</p>

    号角声一起，数百骑兵当即脱离战场，慌乱的向后奔逃。</p>

    刘成见状，当即勒住马缰，望着散乱的溃兵，有些犹豫不决。</p>

    “将军，敌军溃败，请下令追击！”毋穆奇兴冲冲的赶来，兴奋的吼道。</p>

    刘成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天际已经露出鱼肚白，周围的光线也有了些明亮，依稀能看到远方群山的轮廓。</p>

    此时由不得他考虑太久，敌人溃逃在即，若是不能追而歼之，待其再次收拢聚集，将又是营寨最大的隐患。</p>

    而他所担心的敌军援兵，直到现在始终没有出现。这让他心里有些动摇，或许敌军的兵力仅此而已。</p>

    ”传令，全军继续追击！“刘成当机立断，立即下达追击的命令。</p>

    顷刻间，数百铁弗骑兵欢呼一片，蜂拥着向敌军杀去。</p>

    两支骑兵在草原上疯狂的奔驰着，箭雨相交，不时有人跌落马下，随即被成百上千的马蹄，踏为肉泥。</p>

    随着前方骑兵越来越散乱，后面追击的铁弗骑兵，不得不分出大量兵力，分散四周，兜着前方溃兵穷追猛打。</p>

    此时，天色已明，东面的天际一片火红，如同染上鲜血一般。刘成此时已经彻底放下心来，已经追杀了十余里，对方建制更加崩散。若是敌人真有埋伏的兵马，此时早就应该出来了。</p>

    更何况，此时天色大亮，当前的地势又很平坦，毫无遮挡，根本无法埋伏兵马。</p>

    然而，就在这时，便听后方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声，不知何时，在铁弗骑兵后方，涌现出一支骑兵，正朝着他们发起冲锋。</p>

    怎么回事？不仅众铁弗骑兵一脸茫然，便是刘成此时，也是眉头深锁，不得其解。</p>

    他明明在追击敌军之时，已经派遣大量斥候，探查四周有无伏兵。可后面这支人马，又是从哪冒出来的？</p>

    不对，当时追击之时，众骑兵已经距离大营有一里远。斥候也只探查了一里外的动向，对方若是埋伏于营寨附近不远处，再加上天色未明，根本看不出来。</p>

    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他多想了，望着已经分散各处的骑兵，他的头皮顿时发麻，当即凄厉的下令，“快，集结，向我集结！”</p>

    号角声大作，铁弗骑兵疯狂的向刘成这边集合。但是原本溃散奔逃的骑兵，此时也响起了号角，大量奔逃的骑兵立即调转马头，向铁弗骑兵杀来。</p>

    各处骑兵很快便被各处散乱的溃兵拦截，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摆脱。当后方大群骑兵已经距离不足五百米之时，聚集在刘成身后的骑兵，只有不到两百骑。</p>

    “杀！”已经没有退路的刘成，当即挥动战刀，发出一声怒吼。他相信，即便只有一百多骑，他也能杀透敌军骑阵，突围出去。只是后面那一百余骑，他是救不回来了。</p>

    两军很快对撞在一起，顿时掀起一片人仰马翻。李戬率领三百骑兵冲入敌阵，立即挥舞战刀，左冲右杀，竟无一合之敌。</p>

    经过这几个月的不断训练，他终于慢慢激发出原主的本能武技，在战场上越发游刃有余。</p>

    只是，敌军的战力确实很强，尽管他率领的这三百骑兵，乃是云中军中，最精锐的骑兵，可面对人数较少的铁弗骑兵，竟然无法对其形成压制，反而隐隐处于下风。</p>

    对此，李建也是无可奈何。铁弗本部骑兵，乃是铁弗部的精锐兵马，战力在草原上一向以彪悍着称。</p>

    而他这支骑兵，大半都是训练不足半年的新手，其余则是诸胡部拼凑起来的骑兵。前者疏于马术，后者怠于纪律。</p>

    若不是这半年来不断经历战争洗礼，让这支骑兵有了较好的战斗经验，只怕此时，早就被对方击溃了。</p>

    但现在，李戬必须依靠这支骑兵，死死的将敌军拖住，不能让他们冲破重围，回到营寨之中。</p>

    要知道，在营寨里，还有两百多守军。若是对方杀回营寨，闭门不出，那他想要拿下营寨，就没那么容易了。</p>

    若是拿不下营寨，则他们南下之时，就要被对方死死的咬在身后。这将极大的拖慢大队人马的行程，一旦北面的追兵一到，他们就完了。</p>

    李戬目光闪烁，不断的搜寻对方主将的位置。唯今之计，只能打擒贼擒王的主意，断了敌军的主心骨，才能击垮敌军的意志。</p>

    很快，李戬的目光便锁定在不远处，一名年轻的将领身上，只见他杀敌的本领亦是不弱，大开大合，竟无一能挡者。</p>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戬浓烈的杀意，对方立时向他这边望来，眼中顿时爆射出强烈的杀意，显然，对方也发现了李戬的身份，也打起了同样的主意。</p>

    两人当即加速驱动战马，杀开一条血路，径直冲杀而来。</p>

    “铿锵！”刀刃相交，迸射道道火星，巨力传递到双臂，皆是一阵酸麻，当即一错而过，刀兵再次挥动，劈向对方要害。</p>

    “咯咯咯！”刀兵再次交锋，发出一阵瘆人的摩擦声，刀口处现出一片歪歪扭扭的缺口。

 第46章 围而歼之

    两人势均力敌，一时僵持不下。但在这纷乱的战场之中，也无法相持太久，随着战马交错，两人立即分离开来。</p>

    李戬此时早已抱定擒王的心思，当即清空四周敌人，调转马头，四下寻找对方的踪迹。</p>

    很快，李戬便看到对方此时也已调转了马头，径直向他冲来，打的也是和他一样的心思。</p>

    “来得好！”李戬大喜，当即纵马前奔，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方的马刀。</p>

    “咔嚓！”两人的刀兵再次撞在一起，却没想到，李戬手中的战刀，竟然发生断裂。刀刃从中崩断，对方的战刀去势不减，径直向他胸前划过来。</p>

    李戬大吃一惊，身体赶紧向后仰下。对方的马刀虽然砍断了他的战刀，但毕竟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偏离了一些轨迹。刀锋堪堪划过他的皮甲，竟削掉了一层皮。</p>

    说时迟那时快，李戬左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柄三棱短刺。待躲过对方的刀锋，立即将身一折，三棱短刺狠狠的刺入对方后肩之上。</p>

    “啊！”对方发出一声惨叫，竟头也不回的向前冲去。</p>

    片刻后，对方的号角响起，所有铁弗骑兵立即放弃了拼杀，调转马头，便向后方撤退。</p>

    李戬见状，不由大急，这些铁弗骑兵，必须留在这里，否则的话，必是后患。</p>

    数百云中骑兵立即追杀上去，双方形势彻底发生逆转。无数铁弗骑兵得到撤离的命令后，已经无心战斗，开始向北奔逃。</p>

    两部云中骑兵终于汇合一处，全力绞杀围困起来的敌军，只余下数十骑见机得快，逃之夭夭。</p>

    不过半个时辰，负隅顽抗的铁弗骑兵被彻底消灭。狼藉的战场之上，尸体密布，血染草原。</p>

    来不及清点战场，李戬当即命人将铁弗骑兵尸体上的服饰扒下来，加以乔装打扮。</p>

    随后又砍下了一些铁弗人的脑袋，别在马背上。身后则牵着上百匹战马，迅速向南而去。</p>

    此时的营寨之中，尚有两百余守军驻守，骑兵尽出之后，大营立即营门紧闭，全力防备周边的动向。</p>

    没过多久，便听北面传来一阵轰鸣声，一支骑兵缓缓向营寨逼近。就在守军们严密戒备之时，这支骑兵已经接近营墙。</p>

    这时，守军们也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正是他们铁弗部的骑兵。在其马背之上，悬挂着无数敌人的脑袋，身后则多出了上百匹战马。</p>

    这时，骑兵之中，有人用匈奴语大喊着捷报，让他们赶紧开门。</p>

    守军将领虽有些迟疑，但见众骑一片欢腾之声，便不疑有他。若是得罪了将军大人，他可吃不了兜着走。</p>

    于是，在他一声令下，营门缓缓洞开。</p>

    就在这是，外面的那支骑兵，突然加快速度，飞奔着冲向营门。数十骑当前，一举冲入营内，将守门之敌扫荡一空。</p>

    敌袭！守军们此时顿时明白过来，这些骑兵根本就是敌人假冒的。然而此时已经晚了，营门打开，源源不断的骑兵涌入营内。</p>

    一时间，杀声再次在营寨中响起。随着后面大队骑兵赶来，仅剩两百的守军根本不是对手，没过多长时间，便被彻底绞灭。</p>

    此时，天色已经大明，太阳早已爬上山头，温暖的阳光照耀大地，让寒冷的深秋，有了一丝暖意。</p>

    经过一番战后统计，让李戬原本得胜后的喜意，瞬间消失不见。</p>

    此战，云中军死伤超过三百多人，其中战死一百余人。尤其是在攻营之战中，死伤占据了一大半。而在围歼战中，因为战力不如对方。虽然占据着绝对优势，也无法避免大量的伤亡。</p>

    李戬此刻是真的心疼不已，他的兵马，死一个就少一个，根本没地方补充。更何况，此时南面还有一个更加强大的羌姚部，若是没有一点实力，还怎么跟对方讨价还价？</p>

    至于战果，倒是让李戬心里好受了一点。此战中，共歼灭铁弗军四百多人，仅余数十人逃脱。其中缴获敌军战马两百多匹，兵甲六百多件，还有营中存储的五百石粮草，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p>

    经过这彻夜之战，全军上下疲惫不堪，李戬一面让众人就在营寨之中休息，一面遣人前往大队人马隐藏之地，命他们立即赶往此地。</p>

    时间太紧了，多留在北面一天，就多出一分危险。再加上那溃逃的数十骑，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召集到人马，再次来攻？</p>

    云中军战力不足的问题，在短时间内，李戬是没有办法解决了。唯今之计，只能以避战为主，至少不要跟那几个大部族的兵马交战。</p>

    一日之后，大队人马终于赶到营寨这边。趁着天色尚早，李戬也不敢多留此地，立即下令继续赶路。而这座营寨，也顺势将其烧了。</p>

    就在李戬率领大队人马渡过洛水之后，刘成率领的残兵败将，终于在一处小部落停下。</p>

    他们不停下不行，此时的刘成，整个人已经骑不得马，陷入了昏迷之中。在他的背上，一片殷红的血迹染遍了整个后背的衣裳。</p>

    失血过多的他，此刻脸色苍白，背部的伤口还在缓缓的流淌着鲜血，怎么止也止不住。</p>

    一众手下，更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将刘成安顿在这个部落之中，命人赶紧返回白城，禀报刘虎。</p>

    数日之后，在这小部落的周边，轰隆隆的传来一片巨大的轰鸣声，便见无边无际的人潮突然涌现。吓得这个小部落所有人，瑟瑟发抖。</p>

    来的骑兵，正是铁弗部先行的三千铁骑。刘虎亲率大军，南下追击。可还没追上那可恶的河东诸部，却得知自己的子侄刘成，此刻已经性命垂危，顿时脸色大变，带着大军匆匆赶来。</p>

    通过刘成手下的禀报，刘虎才知道，他的侄子刘成，已经和那河东诸部交过手。可因为大意，上了对方的当，以至于五百驻军，被几乎全歼，只剩他们逃离出来。得到这个消息，刘虎顿时愤怒至极，既是对刘成的不满，也是对河东诸部的仇恨。</p>

    可当刘虎来到刘成病榻前，心里顿时被担忧填满了。此时的刘成，脸色苍白，背后的创口很深，依然没有愈合的迹象，不断的有血迹从中渗出。

 第47章 欲投羌姚

    “成儿。”刘虎最终还是心疼的坐在塌前，柔声说道。</p>

    刘成此时已经清醒，只是后背的创伤，让他失血过多，此时却是有气无力。微微转头看了看刘虎，虚弱的说道：“叔父，成儿有罪，以致于我铁弗数百勇士，死于非命，成儿自知罪不可恕，还请叔父责罚。”</p>

    刘虎微微叹了口气，“此事不能全怪你，袭击你的那支人马，乃是河东诸部兵马，异常狡诈。此番搅动北面三部大战，足见其诡计多端。你上了他们的当，也不算什么。”</p>

    对于刘成此败，却是不算什么。殊不知北面三大部族，被河东诸部耍得团团转，一场厮杀下来，已经折损数千人马。</p>

    刘成当即强撑起身子，激动的问道：“叔父，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成儿与他们交手，发现其战力略逊于我铁弗本部兵马。有这样的实力，又怎么会默默无闻，不曾听闻？”</p>

    刘成虽然听过河东诸部的事，但因为未涉及铁弗部，他也不怎么在意。只知道沮渠部在他们面前，吃了大亏，好不狼狈。</p>

    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与这河东诸部打了这么一场窝囊仗。一仗下来，自己培养多年的五百人马，就这样被彻底消灭了。</p>

    “此事说来话长，成儿，你有伤在身，我先命人送你返回白城。”刘虎淡淡的说道，“这河东诸部的事，便交由叔父来处理。”</p>

    刘成闻言，不由脸色一变，“可是叔父，对方拿下我们洛水营寨，此时只怕已经进入羌姚部境内，我们只怕是鞭长莫及了啊。”</p>

    “哼！”刘虎闻言，不由冷哼一声，“成儿有所不知，那河东诸部乃是羌姚部培养的暗棋，意在挑拨我们三部的战争。如今我们三部已经罢兵结盟，意欲南下攻打羌姚部。此番叔父亲率三千铁骑，正是要进入羌姚部境内。那河东诸部纵使逃到中原，我也要亲手屠了他们。”</p>

    “竟然是这样？‘刘成亦是大吃一惊，当即说道，”叔父，那河东诸部的首领甚为狡猾，此番进入羌姚部，需得提防其与羌姚部设下陷阱。“</p>

    “嗯，叔父省的，你就安心回去疗伤。”刘虎微微点头，轻声说道。</p>

    自从李戬破了铁弗的洛水大营，便率领大队人马，沿着洛水一路南下。</p>

    此时的秦无害，已经带人前往羌姚部所在的胡阳城，准备说服羌姚部接受河东诸部的投诚。</p>

    现在李戬只能打个赌，将赌注押在羌姚部接受他们的投诚。只要羌姚部能够接受他们，他们便能托庇于羌姚部之下。即便是北面三部一致施压，羌姚部也不会轻易将他们推出去，任由三部处置。</p>

    在草原上，胡部的一些规矩就是如此。但凡接受其他部落的归附，那便要履行庇护的职责，否则的话，那些部落凭什么归附他？为其出兵出力，还要每年供奉出大量的牛羊马匹。</p>

    更何况，他们云中军人口上万，兵力一千多，还有大量的财货。羌姚部若是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p>

    当然，李戬也必须防着羌姚部起了吞并的心思，毕竟他们上万人，兵力却只有一千多人。对于羌姚部来说，根本不值一提。</p>

    如果羌姚部真的起了这个心思，李戬便需要让羌姚部知道，他们云中军的实力不是那么好惹的。想要吞并他们，就得做好崩坏一口牙的准备。</p>

    只不过，李戬压根就没有想到，北面三部竟然会因为他，握手言和，结盟南下。也不知道，三部早已认定，羌姚部就是他河东诸部的后台。</p>

    他更不会知道，刘虎的三千铁骑，此时已经踏入羌姚部的势力范围，距离李戬的大队人马，不过一百多里。</p>

    而此时的李戬率领的大队人马，正驻扎在洛水边上，结成一座大营。而在外面不远处，一支羌姚部的上千兵马，正在不远处驻扎监视着。</p>

    此时双方都没有任何信任，彼此相互提防。其实在李戬渡过洛水南岸之时，没过多久，就被羌姚部的斥候盯上了。</p>

    待到驻扎北面不远的羌姚骑兵赶到之时，李戬便派出使者，前往对方军中，告知自己所部要归附羌姚部的打算。</p>

    面对这么大一支人马，这支羌姚部骑兵，哪里敢自作主张，当即派人护送秦无害等人前往胡阳城，而他们则下令李戬就地结营，静待胡阳城传来的消息。</p>

    为了取得羌姚部的信任，李戬只能乖乖的驻扎在洛水边，静等秦无害的消息。</p>

    然而，不过两日，对面的羌姚骑兵突然如临大敌。号角声大作，所有骑兵轰然上马，目标直指李戬这边的大营。</p>

    李戬对此一脸懵逼，但见对方敌意甚深，哪里敢大意，当即命大军立即集结布置，严防对方冲营。</p>

    但此刻，李戬根本不想与羌姚部为敌，当即派人前去质问对方的用意。</p>

    还好对方主将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没有一刀砍了派出去的使者。反而通过使者的嘴，反过来质问李戬，为何北面会出现铁弗大量骑兵，是不是他们河东诸部与铁弗相互勾结？</p>

    李戬得知铁弗部南下，顿时吓得冷汗直流。他万万没有想到，铁弗部竟然这么快就来了，完全不理会此地是羌姚部的地盘。</p>

    在他和秦无害的计划里，想要引动羌姚部与北面三部的战争，至少得等他们得到了羌姚部的接纳，再暗中放出消息，将贺兰云萝被劫的祸水，引向羌姚部。</p>

    可现在铁弗部的南下，完全打乱了李戬的计划。只怕他还未能祸水南引，就要被铁弗骑兵踏平了。</p>

    于是，李戬赶紧让人前往对面解释，说是铁弗部垂涎他们的人口和物资，这才不顾与羌姚部的冲突，也要将他们带回去。</p>

    为了增加可信度，李戬当即允许对面的羌姚部人马，过来查看他们所有的物资。</p>

    当羌姚骑兵主将姚兴，派人过来查看之后，这才知道，这个所谓的河东诸部，竟然拥有那么多粮草，以及大量的物资。便是他们羌姚部控制着胡汉贸易通道，富甲诸胡，也不免对这么庞大的物资垂涎不已。</p>

    若不是此时铁弗骑兵尽在咫尺，姚兴恨不得调集兵马，直接将这河东诸部吞并了。

 第48章 依山而守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铁弗部得到河东诸部的人和物资。这是姚兴此时的决断，铁弗部本就强悍异常，若是让他们获得了河东诸部上万人口，以及那大量的物资。其实力便将获得极大的提升，这对于他羌姚部十分不利。</p>

    望着已经陷入慌乱的河东大营，姚兴咬咬牙，当即派遣一名使者，告诉李戬，让他立即率领所有人，向南迁徙。而他则率领上千骑兵，北上阻挡铁弗骑兵南下。</p>

    姚兴倒是不怕河东诸部会从他们羌姚部眼下溜走，此去关中，还有五百里之遥。再加上道路弯绕曲折，总路程远不止五百里。想要带着三万人口以及大量的物资行进，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根本走不到关中。</p>

    而从关中以北到此，皆是他羌姚部的势力范围，姚兴也不怕河东诸部跑了。当前最要紧的，是挡住铁弗部，阻止其追上河东诸部。</p>

    此时，北方三部结盟，共讨羌姚部的消息，还没传回来。姚兴压根就不知道铁弗部早已向他们宣战。此次北上，他还想凭借手下人马，喝退铁弗部。</p>

    对于姚兴的要求，李戬自然是欣喜若狂的接受了。赶紧指挥着上万人马，立即拔营而走，为了加快速度，甚至不惜抛弃了大量物资，将这些物资，转赠给姚兴所部。</p>

    姚兴得了河东诸部的财货，顿时大为高兴。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将铁弗部拦下，绝不让他们染指河东诸部半分。</p>

    李戬哪里会相信对方能够拦得下铁弗的兵锋，只求羌姚部骑兵，能够阻挡铁弗骑兵更久一点，为他们撤离，争取更多的时间。</p>

    不过，李戬此时依然十分不安，铁弗部此次派遣三千铁骑，摆明了对他云中军势在必得，单凭姚兴所部，只怕难以抵挡。</p>

    于是，李戬便让王猛等人，负责大队人马的撤离。而他则率领五十骑兵，悄悄跟在羌姚部后面，一探究竟。</p>

    两日后，李戬带人潜伏在一座丘陵之上。而在他们前方不到三十里的地方，两队人马在此相遇，皆是剑拔弩张。</p>

    不过，李戬距离双方太远，根本听不到他们所说的话。却见双方答话不久，铁弗部突然发起进攻，三千铁骑轰然向仅有一千余兵力的羌姚骑兵杀去。</p>

    场面可以用一触即溃来形容，羌姚部根本没想到，铁弗部竟然一言不合就杀过来，顿时被冲乱了阵型，顷刻间死伤一片。</p>

    李戬看得脸色铁青，右手死死的攥住刀柄，随即翻身上马，“羌姚骑兵挡不住铁弗，我们快走！”</p>

    李戬发疯似的往回赶，一日后，便寻到了大队人马的踪迹。</p>

    一回到队伍中，李戬便下令所有人立即转道，前往不远处的一片山岭急行军。</p>

    一开始，众人还不解其意，当李戬将自己看到的军情，告诉众人。王猛等人的脸色顿时大变，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铁弗部竟然如此决绝，不惜与羌姚部一战，也要找到他们。</p>

    然而，现在羌姚部不堪一击，铁弗骑兵很快便能找到他们。李戬只能放弃继续撤离的计划，必须在铁弗找来之前，做好一切防御措施。</p>

    李戬选中的这片山岭，诸山高约两三百米，延绵数十里。更关键的是，此地距离他们只有不到十里的路程。</p>

    李戬带人前往勘察，最终选定在入山七八里，一处百米高度的山坳处，内里有较平缓的坡地约一里左右，足以容纳上万人立营。在坡地后方，则是一片谷地，一条溪流从远处群山中流汇此地，迤逦向南而去。</p>

    而在其出口，地势较陡，崎岖难行，是一处防守的好地方。</p>

    当下，李戬率领众人爬上这片山坳，立即伐木挖壕，在一处较为狭窄的地段，构建防御工事。</p>

    同时派遣大量斥候，奔赴后方群山，探查路径和地形。既是寻找出路，亦是搜寻漏洞，以防敌人从后方偷袭。</p>

    时间紧迫，李戬不得不调集数千人力，全力营建防御设施。一时间，整个山坳变成一片工地。</p>

    崎岖的山道无法通过马车，只能将物资用人力运送上去。而马车则进行拆卸，改造成关卡所需的材料。</p>

    仅仅两日之间，一座初现雏形的关卡赫然屹立在狭口处，全长约十数丈，高约一丈有余，错落起伏，横亘在山腰上。</p>

    但这仅仅只是雏形，上面还需要设置诸多防御器械。将作营全力开动，拼命赶制各种防御器具。</p>

    很快，山下的斥候赶来汇报，铁弗骑兵循着大队人马遗留的踪迹，已经找过来了，距此不到三十里。</p>

    李戬望着还在赶工修建的关卡，只能咬咬牙，亲率五百兵马，在外围山林之中，布置陷阱和埋伏，全力阻挡铁弗骑兵进山，为关卡的修建，争取时间。</p>

    不到一日，浩浩荡荡的三千铁弗骑兵，终于来到这片山岭之前。</p>

    刘虎望着郁郁葱葱的山林，不由眉头微皱。他们是骑兵，最善于平原作战，可这山林，却无法发挥他骑兵的威力。</p>

    如今河东诸部躲进这群山之中，无非是想凭借地利之便，挡住他铁弗的兵锋，等待羌姚部来援。</p>

    对于河东诸部的防御的本事，刘虎也是有所耳闻。沮渠部不正是在他们的防御工事下，损失惨重，以至于实力大损吗。</p>

    刘虎此时有些犹豫，若是进山围剿河东诸部，纵然能胜，只怕损失也是不小。他这次率领三千人马深入敌境，随时都有可能被来援的羌姚军截断后路，不可不慎重。</p>

    可河东诸部如此戏耍于他们三部，若是不能将其剿灭，又何以震慑诸部？当然，更关键的是，刘虎也十分垂涎河东诸部的人口和物资。</p>

    此番趁势吞下沮渠部，接收其势力范围内的部族，让他铁弗部的实力，在此战中不降返升，地盘亦是扩大了近一半。</p>

    若是此次再吞下河东诸部，那他铁弗部将一跃而成，当今四部之中，实力最为强大的部族。</p>

    故而，此次他等不及乞伏部赶来汇合，便率领大军南下，打得便是在各部反应不及之时，拿下河东诸部。到时候，即便其他各部再不满，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第49章 刘虎劝降

    刘虎下令大军就地休整，积蓄体力。同时，派遣一名使者，前往山中与河东诸部传话。</p>

    当那名使者进入山中不久，很快便被李戬所部的兵马发现。不过，李戬不敢大意，当即命所有人不得妄动。只派出一小队人马，前往拦截。</p>

    很快，斥候便审问出对方的来意。李戬一听铁弗部首领刘虎，有意与河东诸部和谈，不由眉头微皱，搞不清楚对方的用意。</p>

    若说是拖延时间，那根本不可能。时间只在他们这边，铁弗部深入羌姚部领地，随时都有被截断后路的危险，而这也是李戬敢于在此抵御铁弗部的原因。</p>

    可若是真的来和谈，李戬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谈的。他们云中军乃汉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南下中原，岂肯老老实实的归降于铁弗？</p>

    更何况，李戬可不相信铁弗部会好好善待他们，到时候，将他们拆分瓦解，是生是死，只能任人鱼肉了。</p>

    不过，李戬还是决定出去与刘虎谈判，不为其他，只要能拖延对方一点时间也好。</p>

    于是，李戬命人放了那名使者离去，与对方约定一个地方会面。</p>

    经过几次接触，双方终于确定在靠近入山的一块比较平坦的坡地上会面，双方各带二十骑，其余兵马不得擅动。</p>

    待到双方各自在周边探查，没有任何危险后，李戬和刘虎两人，终于来到这处缓坡之上，彼此骑马对立，注视对方。</p>

    让刘虎感到诧异的是，对方首领竟然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将领，身着胡袍，头发短平，一双眼睛锐利而冷静，宛如一匹伺机而动的狼。</p>

    “老夫铁弗部首领刘虎，阁下莫非是汉人？”虽然对方一副胡人装扮，但刘虎的数十年的阅历告诉他，对面的年轻将领，绝对不是草原上的人，当即用汉话试探。</p>

    李戬微微一怔，顿时心思电转，考虑是否要直言相告。只沉吟了一下，当即开口道：“本官并州云中县县尉李戬，确实是个汉人。”</p>

    刘虎呼吸顿时有些沉重，并州县尉？他竟是来自并州？</p>

    刘虎很快便想起乞伏部使者控诉河东诸部欺骗他们的话，难道说，河东的那片大山，真的有通往并州的道路？</p>

    “原来是李大人。”刘虎不动声色的拱手道，做足了汉人的礼仪，“如此说来，李大人对外打出的河东诸部的名号，其实是假的。河东军民，其实都是汉人了？”</p>

    李戬此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即笑道：“不错，并州匈奴为祸并州诸郡，本官迫不得已，只好带着一众县民，来到河东之地，以求苟全。而今本官欲率百姓返回中原，还请大王网开一面。只要大王肯放我们走，必有重谢相酬。”</p>

    刘虎双眼微眯，谈笑道：“李大人，你在草原做下的一桩桩大事，此时想走，未免太天真了？劫持贺兰族明珠在前，诱骗乞伏部南下在后，你说他们两部会放过你吗？这也就算了，你此番南下，又屠缪我铁弗五百勇士，老夫身为铁弗首领，又岂可坐视不理？“</p>

    李戬自知与对方不能善了，当即肆无忌惮的笑道，“哈哈，既然如此，那大王此番找我谈判，又是为何？”</p>

    刘虎脸色微沉，冷声道：“你屠缪我铁弗驻军，老夫可以不予追究。只要你能率部归降我铁弗，老夫便不再计较前仇。否则的话，即便老夫肯放过你，乞伏部和贺兰部，也不会放过你。”</p>

    李戬淡淡一笑，不置可否。</p>

    “怎么，你以为，你有羌姚部做靠山，就真的不怕我们三部的报复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现在还未得到羌姚部的认可。”刘虎见状，狞笑道，“只怕你还不知道，如今我们三部已经结盟，共同南下讨伐羌姚部。你说，面对我们三部的压力，羌姚部还会护着你们吗？”</p>

    李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这个消息确实让他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三部竟然因为他，结成了联盟。真要是这样，那他想要借助羌姚部的计划，只怕要失算了。</p>

    望着李戬阴沉不定的脸色，刘虎快意的笑道：“李戬，臣服于我，这是你唯一的机会。”</p>

    李戬沉默了，局势竟糟糕至此，若是羌姚部不足以依靠，那他们又该何去何从？若是臣服于铁弗部，那他的兵马，将被作为炮灰，不断被消耗掉。这些百姓，将为奴为婢，永世不得翻身。</p>

    沉思良久，李戬最终还是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决绝的望着刘虎，“此事恕难从命！若是你们想要让我们臣服，那就打败我们。不到穷途末路，我们绝不放弃南下的机会。”</p>

    刘虎脸色顿时一变，厉声喝道：“你这是在找死，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将面对的是我们铁弗人的怒火与屠缪！”</p>

    “那你就来试试。”李戬冷冷一笑，“且看到时候，鹬蚌相争，何人得利？”</p>

    刘虎眼中怒火一闪，显露出一丝担忧之色，这正是他所担心的，一旦他为此损失太重，最终得利的只能是其他各部。</p>

    这一群汉人只有万余，独吞尚可吃饱，若是均分，则每部所得不过数千。而他铁弗若是在攻打对方营寨之时，损失惨重，岂不是得不偿失？</p>

    恢复冷静的李戬，此时思绪转得飞快。他很快便意识到，此时最应该急的，其实不是他，而是对面的刘虎。</p>

    此次他们孤军南下，为的便是吃独食。若是让贺兰乞伏两部得知，又岂会不生出间隙？</p>

    且铁弗南下，深入敌境。只要羌姚部速度够快，便可截断铁弗军的后路，然后集结大军，便可一举将铁弗这三千兵马歼灭于此。</p>

    若是刘虎被擒杀于此，则铁弗部必然陷入大乱之中。铁弗一乱，正是各部吞食之时，谁还有空关注他们这支兵马？</p>

    因此，给铁弗部的时间不多了，而他云中军只要据守营寨，便可以不动应万变。铁弗军久攻不下，只能撤退。</p>

    于是，李戬朝刘虎拱拱手，“话已至此，本官便在山中恭候大王莅临，我云中上下，必扫榻以待。告辞！”</p>

    说完，立即一拔马头，轰然向大山深处奔去。

 第50章 山林游击

    “不必追了！”刘虎制止了手下意欲追击的打算，脸色沉重的说道，：“我们回去！”</p>

    不出李戬所料，不甘心的刘虎，还是派兵来攻了。前锋五百兵马下马步战，向山林深处进发。</p>

    当先的斥候们散入林间，探查敌军有无埋伏。却不想，斜刺里数支箭矢飞射而来，正中一名斥候胸前。</p>

    “敌袭！”匈奴斥候赶紧藏于树下，当要反击之时，便见数道身影在林间一闪而过，不见踪影。</p>

    稀稀落落的惨叫声从两侧的山林中传来，吓得山道中的数百人马，一阵心惊胆战。纷纷竖起盾牌，严阵以待。</p>

    刘虎位于后阵，目光凌厉的盯着蜿蜒曲折的山道。待听完前方战况的汇报，脸色丝毫不为所动。“再调一批人马，入山搜寻，将他们压回去！”</p>

    很快，散布林间游击的云中军，顿时感觉到压力山大。往往一箭射出，便会遭至几个方向的袭击，导致伤亡加剧。藏身的地点也在铁弗军的地毯式搜查下，顿时无处遁形，不得以下，只能边战边退，让出大片丛林。</p>

    时间一点点过去，铁弗军在严密的推进着，绝不留给云中军半点破绽。没过多久，铁弗军已经深入山中两三里。</p>

    在前锋军的试探下，后方大军立即开进，远远的辍在他们后方，以为支援。不过，因为山势崎岖，战马不便跟进。刘虎只能将马匹留在山外，并驻扎一千兵力看守，以防万一。</p>

    突然，前锋兵马传来一阵惨叫，阵型随即出现一片混乱。只见前排数人，一脚踩进了陷阱。脚底数根尖锐的木钉，穿透了他们的脚板。</p>

    这一突发的状况，顿时吓得所有人不敢乱动，纷纷查看自己脚下的土地。</p>

    最终，在将领的指挥下，前锋兵马只能小心翼翼的排查地上的陷阱，一时间，全军的行进，顿时减缓下来。众人挤在山道上，进退不得。</p>

    刘虎得到前方的消息，不由眉头一皱，看来对方是打定主意，要拖延他们的时间了。而现在，最缺时间的便是他自己。</p>

    刘虎焦急的看了看山外，此次攻打云中军，他只有四五天的时间，若是拿不下来，他便只能撤退。否则，一旦羌姚大军来袭，仅凭他这三千兵马，纵然能够杀出重围，也是损失惨重。</p>

    不过，对付陷阱，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让大军小心翼翼的闯过去。</p>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山坡之上，奔来一人，正是前往查探的斥候之一。此刻，他正惊慌失措，狼狈的向前锋军冲来。</p>

    “前方有大队人马杀来，小心。。。。”斥候扯着嗓子大喊，但下一刻，他的胸前钻出一支箭簇，溅射出一蓬血花。</p>

    待那斥候软软倒下，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在各自头领的呼喝下，纷纷竖起盾牌，集结成阵。</p>

    于此同时，前方坡顶涌现出一支兵马，人数约百人不到，刚一露面，便射来一波箭雨，呼啸着落入盾阵之中。</p>

    “还击！”铁弗军后方的弓箭手，当即前进数步，拉弓射箭。箭雨交错，立时双方人马各有死伤。</p>

    片刻之后，云中军撤去，坡上只余凌乱的箭矢扎在其中。</p>

    此时，看不到坡顶后方的情况，铁弗军也不敢轻易挪动。当即派遣十数名斥候，小心的避开地上的陷阱，前往查探。</p>

    不想，斥候刚刚爬上坡顶，便听几声呼啸，斥候便从坡顶翻滚下来。吓得后面的斥候，赶紧掩藏起来，不敢轻易冒头。</p>

    但大军不可能一直呆着不动，在确定对方的射程并未覆盖此地后，前锋军便开始继续清理陷阱，步步推进。</p>

    终于，在清空了这段山道的陷阱后，前锋军立即涌上坡顶。此时，留守的十数名云中军弓箭手，立即跳出掩体，飞快的向后奔逃。</p>

    经过接连几次的袭击后，铁弗军也不敢轻易追击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逃遁。</p>

    在休整了片刻之后，前锋军继续前行，但速度却是越发的缓慢下来。</p>

    身处后方的刘虎，看着当前行进的速度，眉头不由紧皱起来。区区数百米的山道，大军竟然用了半个多时辰。照这样的速度，何时才能抵达对方的营寨？</p>

    于是，刘虎当即下令，前锋军必须加快速度，不用顾忌路上的陷阱，以及两侧的山林，全速推进，不得迟疑。</p>

    反正五百前锋军，皆是别部兵马，即便遭遇袭击，死伤惨重，刘虎也不会很心疼。</p>

    很快，在刘虎的催逼下，前锋军只能哭丧着脸，放弃了防御，全力向前方行进。</p>

    云中军倒是被对方这一通毫无顾忌的行进，给整懵了，之前所做的准备，也有些跟不上了。</p>

    李戬听完斥候的来报，当即传令前方兵马，立即前往阻击敌军，拖延对方的速度。</p>

    而他则率领众人，埋伏于山道两侧。既然对方放弃了两侧的防御，那他自然不能放过这次机会，能多杀几个是几个。</p>

    没过多久，云中军再次出现在铁弗前锋军前，挡住他们的去路。一通箭雨压制之后，数十刀盾兵蜂拥而上，撞入前锋军中。</p>

    此时的前锋军因为急行军，整个队形早已拉得老长，根本无法形成严整的战阵，立即被有备而来的云中军，杀得节节后退，死伤一片。</p>

    然而就在后方的弓箭手正在集结反击之时，原本气势汹汹的云中军，突然后撤，再次消失在曲折的山道之中。</p>

    死伤了数十人的前锋军，在头领们的收拢下，再次恢复阵型，踏着新鲜的血迹，继续向前挺进。</p>

    沿途中，前锋军再次遭到云中军的袭击，所幸有了上次的教训，大队人马不敢松懈，队形也保持大致不乱。在死伤了十余人后，对方便再次撤退。</p>

    当前锋军抵达一处较为狭窄的谷口之时，突然两侧山坡之上，一片箭雨劈头盖脸的落入人群之中。</p>

    许多来不及竖起木盾的士兵，纷纷倒地。其余人当即围聚起来，竖起木盾，死死的顶着两侧箭雨的袭击，不断向后撤离。</p>

    就在这时，两侧山坡之上，涌现出无数人影，杀声震天，蜂拥着冲杀来下。

 第51章 关卡攻防

    撤退时的慌乱，立即打乱了原有的阵型。当两侧的云中军杀至，根本无法集结反击。一时间，前锋军被打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p>

    不过，后方的铁弗军反应亦是十分迅速，云中军才厮杀一阵，敌军的援兵便已赶来。</p>

    李戬知道自己这三四百兵力，根本无法彻底击垮敌军，只能下令撤退。</p>

    来得快，去的也快。崩溃的前锋军根本无法拖住云中军的脚步，后方赶来的援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消失在丛林之中。</p>

    经过一番清点，前锋军在对方的偷袭下，损失了上百人。但更让刘虎郁闷的是，经此一战，前锋军士气大跌，任凭他如何催促，也不敢再轻敌冒进了。</p>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虽然李戬绞尽脑汁的阻击对方，可在兵力战力上的劣势，始终无法扭转局势。</p>

    待到日头偏西，铁弗军终于抵达了云中军构建的关卡前。刘虎目光如炬，扫视着关墙上布满的人潮，当即下令全军休整一个时辰，并调派一部人马，赶制木梯。</p>

    待时间一到，刘虎直接调集本部五百兵马，汇同前锋军，对关卡发起猛烈的攻击。</p>

    这次攻击既是试探，也是存着一举破关的心思。也只有用自己最精锐的兵马，才能试探出对方的深浅。</p>

    李戬此时正立于墙头，望着底下涌来的敌军，目光凝重至极。</p>

    ”弓箭手，准备！射！“不用李戬下令，负责关防的萧策立即下达指令。</p>

    近百弓箭手，密密麻麻的挤在关墙之上，射出第一波箭雨。下方的铁弗军也不是吃素的，早已在头领们的呼喝下，纷纷竖起盾牌，抵挡如雨下的箭矢。待箭雨稍歇，立即迈步向前推进。</p>

    百米距离，铁弗军硬生生承受了五波箭雨，在死伤了数十人后，终于抵近关墙。</p>

    就在这时，便听关墙之上，响起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便见两侧峭壁之上，涌出大片人马，一时间箭雨纷下，来不及防御的铁弗军，顿时被射杀一片，死伤惨重。</p>

    但尽管如此，铁弗军依然不肯退却，蜂拥着冲到关墙下，将木梯搭在上面。</p>

    此时的关墙上，弓箭手早已撤下，换上了刀盾兵和长枪兵。他们拼命的将对方架过来的木梯叉出去，或是泼上炼制的油脂，将其点燃烧毁。</p>

    不过，铁弗军的反击也到了，大量的弓手在盾兵的保护下，开始向城头狙射。身为草原骑兵，大多是射箭的好手，虽然此时墙头上下混战一起，他们也能瞄准到云中军。</p>

    不时有云中军将士才露出身体，便被一支流矢射中，顿时失去了战斗力。</p>

    李戬挥刀劈断飞来的流矢，目光冷静的看着当前的战局。不得不说，对方的战斗意志十分强大，尽管承受了巨大的伤亡，却依然死战不退。</p>

    李戬抬头看了看峭壁，面对这样的局势，也该动用抛石器了。</p>

    果不其然，好不容易赶制出来的数架抛石器，被安置在峭壁之上。随着萧策一声令下，一片石雨飞落下来，狠狠的砸在敌群之中。</p>

    即便铁弗军有盾牌抵挡，也挡不住落石的冲撞，立时被砸得盾碎骨折。紧接着一阵箭雨伴随落石而下，失去盾牌遮掩的弓箭手，立即被射杀一片。</p>

    随着敌军箭手压制的减弱，云中守军立即展开猛烈的还击。无数攀登而上的敌军被赶下关墙，大片木梯被摧毁，关下燃起一片熊熊烈焰。</p>

    “呜！~”终于，在铁弗后方，响起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幸余的铁弗军立即飞速后撤，片刻也不想呆在战场之中。</p>

    刘虎脸色阴沉的望着关墙上欢呼的人群，嘴角微抽，“撤！”</p>

    随着铁弗军撤退，云中军开始清理战场，统计战果。</p>

    此战，云中军死伤百余，而敌军留在战场上的尸首便有一百多人，其余受伤之人皆被带走，无从统计。至于缴获的战利品，并不是很多，毕竟他们处于守势，对方并非溃败，不可能在战场上余留太多东西。</p>

    随后，又有斥候来报，铁弗军退出两里后，选择在一处山腰上扎营，并无放弃攻打关卡的打算。</p>

    这个消息，顿时让原本兴奋不已的众人，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p>

    李戬召集众将，目光炯炯的望着众人道：“此战，铁弗军不过稍遇挫折而已，死伤估计不超过三百人。那刘虎对我云中军民，势在必得，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退缩。”</p>

    众人闻言，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他们或许能守住这处关卡，可若是一直被困在这山里，最终还是死路一条。</p>

    李戬淡笑道：“不过诸位也无需担心，那刘虎的时间并不多。他们孤军深入羌姚部境内，岂敢多留？只要我们坚守数日，对方久攻不下，必然要赶紧撤退，否则的话，被羌姚部拦住后路，他们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p>

    众人听得此言，顿时露出一丝振奋之色。若是铁弗军能早退，他们也就不必困守山中。</p>

    “不过，以其依靠羌姚部来援，还不如靠我们自己。”李戬沉吟片刻，沉声道，“我们还不知道羌姚部何时来援，即便来援，也不过是前门拒虎，后门迎狼。唯今之计，必须尽早使铁弗军知难而退，让那刘虎不得不放弃对我们的围剿。”</p>

    “如若局势按照我们的计划发展，那么，接下来，草原四部必将爆发一场大战。”李戬冷笑道，“而今我们距离关中只有五百多里路程，只要趁着他们混战之时，迅速返回关中，我等便可安然无虞。”</p>

    众人闻言，不由大喜，立即发出一阵欢呼声。回家，这已经成为每个人心中的执念了。</p>

    李戬微笑的看着他们兴奋的神色，心中却是一阵忧愁，此去关中，路途遥远，真不知还会出现什么变故。现在他只能给众人画个大饼，提一提士气。</p>

    随后，李戬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简单的地图。</p>

    画完之后，李戬指了指山外，沉声道，“诸位，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迫使铁弗军撤退。你们看，这是他们留驻战马的地方，若是我们能够将其端了，失去了大量的战马，铁弗军便只能赶紧撤退。”

 第52章 兵行险招

    “可是大人，对方驻守马圈的兵力有一千之众，且战力不下于我们。”王猛沉吟片刻，苦笑道，”我们这边既要留足人马防守，能够作为机动的兵力，不多啊？“</p>

    “不错，大人，卑职也以为，此事有待商榷。”萧策同样摇头道，“且我们又该如何迂回到敌军后方？即便绕过去了，又要怎么应付那一千驻军？”</p>

    李戬没有回答，而是皱起眉头，直盯着地图看。良久，他突然拾起树枝，在地图上划过去，“诸位，在我们后方，不是有条小溪吗？我们从这条小溪，向南迂回，绕出山岭。”</p>

    “这倒是一条出路，不过，小溪周边崎岖难行，又曲折环绕。”萧策皱着眉头道，“卑职担心，我们的坐骑无法行走其中，而且，向南的地形，我们又十分陌生。若是绕不出去，岂不是耽搁太多的时间？”</p>

    “你们的担心，本官亦是明白。“李戬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不过，我们没有太多的选择。兵法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我军势弱，唯有剑走偏锋，方有一线生机。我们不能坐等局势变化，而是应该想方设法，改变对我们不利的局面。“</p>

    李戬霍然站起，“本官将亲率人马，绕过溪谷，想方设法偷袭对方的马圈。无论如何，也要逼迫铁弗军提前撤退。”</p>

    “那大人欲如何应对铁弗守军？”</p>

    “这个？见机行事而已。”</p>

    众人原本燃起的一点希望，顿时又被浇灭了。</p>

    是夜，李戬命陈二率领一支兵马，趁着夜色不断骚扰铁弗营地。既是为了疲惫敌军，同时也是为了扰乱其注意力，将斥候集中在周边的防范警戒中。</p>

    而李戬则亲率三百骑兵，悄然进入溪谷之中，趁着夜色向南艰难行进。</p>

    于此同时，在铁弗军大营周边的山林之中，双方斥候宛如猎人一般，散布于山中，在黑暗之中频频交手。</p>

    以至于寂静的夜色下，不时从林中传来一声惨叫。引得铁弗军大营一片惊惧，丝毫不敢入睡。</p>

    第二日，被折腾得疲惫不堪的铁弗军，当即气势汹汹的返回关卡之下。带着昨夜赶制出来的木梯，挡板，以及撞木，杀气凛冽的发起冲锋。</p>

    有了准备的铁弗军，硬是顶着漫天箭雨和抛石，迅速冲上关墙之下，无数木梯落下，其上爬满人群，疯狂的向墙头涌来。</p>

    而撞木也抵达木门前，狠命的撞击脆弱的木板。不过，门后早已被云中军，用巨石杂物封堵起来，撞木一时间，根本无法撼动分毫。</p>

    守军在萧策的指挥下，拼死守在关墙上，不曾后退半分。而在其余几处山头，王猛和刘闯皆率部驻守，打退敌军数次袭击，扼住对方迂回关内的通道。</p>

    大战持续了两个时辰，眼看着久攻不下，刘虎只能含恨下令撤退，收拢兵力进行休整。</p>

    仅仅这一战，双方在战场上，便遗留了上百具尸体，受伤的人更是不计其数。</p>

    下午，刘虎又发起了一次猛攻，在付出了近百条人命后，不得不再次退去。</p>

    两日间，刘虎越发焦急，每日里发起数次进攻。甚至在夜间，也组织兵马偷袭，可关卡始终牢牢掌握在云中军手中。</p>

    看着每日伤亡不断上升，刘虎此时犹豫不决，不知该继续攻打下去，还是尽快撤退。</p>

    若是要继续打下去，他就有必要，再调集一批人马，补充兵力。可剩余的那一千驻军，负有看守战马的重任，轻易不可调动。</p>

    若是撤退，那这几日死伤这么多人，岂不是白费？对方死伤那么多人，实力骤降，若是自己撤退，岂不是便宜了其他人？</p>

    就在刘虎难以抉择之际，李戬率领的三百骑兵，终于在距离营地三十余里的地方，走出了溪谷。</p>

    随即，李戬亲自率领十数骑，潜入铁弗军马圈驻地附近侦查。这一看之下，不由眉头大皱，焦心不已。</p>

    铁弗驻军并没有因为身处后方而疏于防守，反而在马圈周边树立栅栏，加强警戒。一千骑兵分驻四营，堵住了靠近马圈的通道。</p>

    虽然这样一来，对方的兵力分散了，可也不是李戬所能突破的。一旦被对方缠住，其余两侧大营，便可在很短的时间内赶到。</p>

    李戬忧心重重的返回骑兵隐藏的地方，脑海中不断思索破敌之策。他此刻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也不知道营地那边，到底能不能撑得住铁弗军的攻击。</p>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率领这三百骑兵，硬闯敌军驻营。只要能够用最快的速度突破对方的阻拦，便可在被合围之前，重创铁弗战马。</p>

    可结果却是，他和这三百骑兵，将陷入对方的包围之中，尽数全歼。</p>

    李戬不想死，也不能死。一旦他死了，整个营地就没有了主心骨，最终的结果还是被铁弗攻破，那他此行的冒险又有何意义？</p>

    李戬骑在马上，四顾茫然，此刻他甚至希望羌姚部的兵马，能够赶到。先将铁弗军消灭了，至于后面的路，在另想办法。</p>

    突然间，李戬双眼微亮，不再茫然。既然刘虎目前最担心的，乃是羌姚部来援。那我何不假冒羌姚部，设法壮大声势，让刘虎误以为羌姚部大军已到，以此吓退他们北撤？</p>

    有了主意，李戬的脑袋顿时全力运转开来，很快便想出了实施的计划。</p>

    在山岭南面，一个小部族坐落在山脚下，过着悠闲的游牧生活。然而，一座轰鸣的马蹄声，至北向南，滚滚而来。</p>

    片刻后，一支骑兵轰然杀至，数十名骑兵还来不及做出抵抗，便淹没在滚滚马蹄之中。</p>

    不过半个时辰，三四百名胡部族民，被驱赶着离开营帐，哭哭啼啼的向北而去。</p>

    走了约一个多时辰，这些胡部族民，便被赶到一处山谷之中。却见里面挤满了同他们一样被押送来的胡部，初略估计，也有上千人之多。</p>

    这时，李戬骑马来到谷中，望着底下瑟瑟发抖的人潮，不由满意的点点头。上千人马，足够壮大声势了。

 第53章 铁弗北撤

    深秋时节的草原，一片枯黄。寒风一起，卷起漫天尘泥。</p>

    一支黑压压的人潮，从漫天飞尘之中走出，旌旗遍布，踏声如雷。</p>

    此时，处于二十余里外的铁弗斥候，立即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望着这漫天的人潮，不由大惊失色。能够卷动这漫天飞尘，对方的人数，只怕有数千之多？</p>

    有一些胆大的斥候，正想抵近侦查前方的情报。却见对面斥候早已发现他们，正纵马向他们杀来。</p>

    铁弗斥候人数太少，一见对方十数人冲来，不得不撒开马蹄奔逃。</p>

    很快，越来越多的铁弗斥候，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但鉴于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也没有哪个敢抵近侦查。只是慌张的远望了几眼，估摸出一个数量，便匆匆的返回汇报军情。</p>

    望着周边撤退的铁弗斥候，李戬终于暗暗松了口气。此时，在他身后，上千胡人被迫抬着旗帜，不断摇晃。而后方，数百匹马拉着树枝，来回跑动，扫起无边的尘土，几乎将整个队伍淹没。</p>

    两个时辰后，几乎快跑死坐骑的斥候，终于赶回驻营汇报军情。</p>

    可每个斥候汇报的军情都有些出入，一个说是三千多人，一个说是五千，也有汇报说是两千多人。这让看管马圈的主将刘庆一阵头大。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南面来敌的兵力至少不少于两千人。</p>

    即便是两千人，那也很棘手。单凭他们这一千人，根本挡不住对方的冲击。</p>

    刘庆不敢怠慢，当即派人火速赶往山中，向刘虎汇报山外的敌情。</p>

    一个时辰左右，正在指挥大军攻打关卡的刘虎，接到了刘庆的禀报，不由大吃一惊。</p>

    这怎么可能，羌姚部怎么会这么快便组织起大军？刘虎眼中惊疑不定，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情报。</p>

    尽管刘庆送来的情报，有许多模糊不清的地方，但刘虎也不敢轻易弄险。此时对方距此不过四五十里，快的话，不过一日便能抵达此地，他已经没有时间去验明对方的底细了。</p>

    撤，还是再坚持一下？刘虎愤恨的看着摇摇欲坠，却始终不倒的关卡，就差一点啊，再给他一日时间，说不定就能拿下这座关卡了。</p>

    “撤！”刘虎艰难的喊出这个字，便一脸铁青的转身离开。为了攻下这座关卡，他付出了超过八百的伤亡，其中本部兵马死伤近半。</p>

    这次是真的撤了，铁弗军匆匆离开关卡，又越过他们竖起的营寨，径直向山外奔去。</p>

    王猛等人看着敌人远去的身影，不由喜极而泣，大人的计划成功了！</p>

    刘虎匆匆赶回马圈驻营，见此处尚未受到任何影响，顿时松了口气。他最怕的，就是敌人突袭马圈，若是没了足够的马，他们想要撤离敌境，只怕就难了。</p>

    不过，刘虎始终有些不甘心，当即坐镇驻营，派遣大批斥候，前往侦查，务必要将对方的底细查出来。</p>

    若是对方只是由一些别部兵马组成的大军，刘虎便准备亲率剩余的两千骑兵，将其踏平，以泄这几日来的憋屈之气。同时，也是让士气低迷的大军，好好宣泄一番，以提振士气。</p>

    然而，没想到，当斥候再度侦查而来，竟然禀报说，南面并无任何大军集结，只有无数散乱的胡部族民，在草原上游荡。</p>

    经过一番审讯，才知道，之前的那支所谓的大军，根本就是云中军胁迫胡部族民，制造出来的假象。</p>

    刘虎听完，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p>

    “李戬，老夫誓斩汝头！”缓过来的刘虎，忍不住仰天长啸。</p>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汉人如此狡诈。竟然裹挟上千人马，制造出数千兵马的假象，诱骗自己放弃攻打关卡。</p>

    此时，他是恨不得立即率军，再次杀入山中。可如今一退，再想攻破关卡，便更难了。</p>

    时间不多了，若是再耗费数日时间，不仅全军死伤惨重。只怕那羌姚部大军已经赶到，断了自己的后路。</p>

    思考了许久，刘虎最终喟然长叹，“我们走！”</p>

    云中军斥候，很快便将铁弗军北撤的消息传回营寨，上万人马听得此消息，顿时掀起一片欢呼之色。</p>

    待到日暮之时，李戬终于率领骑兵赶回营寨。</p>

    来不及欢庆胜利，李戬便立即听取王猛等人，汇报他不在这两日的战况。最后统计，经历这几日来的战斗，云中军伤亡超过五百多人，其中战死两百余人。现如今还保持战力的兵马，只剩一千余人。</p>

    一千余人？李戬脸上露出悲痛之色，一路打下来，兵力从四百到两千，再到如今只剩一千，足足损失了一半人马啊。</p>

    不能再死了，可又如何能不死呢？李戬深深的叹了口气，前路茫茫，还不知有几人能活到最后啊。</p>

    “诸位，现在铁弗人是退了，但我们依然不能松懈。”李戬沉声道：“如今我们实力大损，难保羌姚部不会起贪欲，将我们直接吞了。趁着羌姚部与三部大战之时，我们得赶紧走。”</p>

    “可是，大人，我们速度太慢了。”萧策担忧道，“羌姚部绝对不会坐视我们逃回关中的，到时候肯定会派遣兵马前来拦截。”</p>

    “不错，所以，我们必须轻装简行。”李戬咬咬牙，眼中露出不舍之色，“所有不必要的东西，统统扔掉，只携带半个月的粮草。”</p>

    “啊？”王猛顿时惊叫起来，“大人，这如何使得？我们一路好不容易带到这里来，难道就这样扔了？”</p>

    “对啊，大人，那可都是好东西啊。”刘闯也是一脸不舍，“您这么一扔，大家不得吵翻了天？”</p>

    李戬冷眼看过去，沉声道：“是命重要，还是那些财货重要？现在形势变了，那些沉重的东西，我们根本无法带走。以其留着遭群狼惦记，还不如直接放弃。我们现在有人有兵，还怕赚不回这些失去的东西？”</p>

    “大人说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陈二开口道，“咱们大人从并州带回了那么多人，若是论功，那得是多大的功劳？朝廷总会给咱们一个大大的赏赐？咱们得了封赏，百姓们得了安置，这日子也就慢慢好起来了。这点东西，跟咱们的前程和安定比起来，又值什么？”

 第54章 夜会云萝

    “说得好！”李戬没想到一直闷不吭声的陈二，竟然还有这样的思想觉悟。“陈二说的没错，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只要我们人还在，这些失去的早晚也能要回来。”</p>

    “大人，我们倒是无所谓，只是这些物资粮草，一些百姓，未必愿意放弃啊。”萧策苦笑道。</p>

    众人闻言，不由微微点头，就比如那粮草，都是每家每户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小麦，真让他们将粮食扔掉大半，只怕没人会舍得啊。</p>

    李戬冷哼一声，“不舍得也要舍，事关重大，我们决不能为这些外物所累。你们三人，明日便向众人解释此事。若是有人不愿意，那也行，将属于他们的东西，全部发给他们。今后，我们每日行军的速度，将提升到五十里。若是有人跟不上，那我们也不再管他们。”</p>

    “大人，您这招，狠啊。”王猛忍不住拍掌叫道，“若是背负那么多东西，只怕一日连三十里都走不完。为了追上大队人马，那些人，最终还是得选择放弃物资。”</p>

    “大人，此事倒是解决了，那秦先生那边怎么办？”萧策这时突然，问道，“咱们原本计划投效羌姚部，可如今形势有变。他们身处胡阳城，一旦被羌姚部知道我们逃跑，那他们岂不是。。。。。”</p>

    李戬闻言，这才想起，秦无害正代表他去和羌姚部谈判。可如今羌姚部已经不可信任，那他们岂不是身处险境之中？</p>

    “陈二，你立即安排几名亲信，乔装前往胡阳城，将我们的计划告知秦先生，让他想方设法逃回关中。”沉吟片刻，李戬当即吩咐道，“现在我们只能趁着羌姚部，还未发现我们逃遁，提前通知他们。至于能不能逃脱，便只能听天由命了。”</p>

    一想到秦无害有可能难逃险境，李戬的心里不由生出愧疚之色。同时也心疼得很，秦无害是大才，若是因此身死，实在是太可惜了。</p>

    陈二闻言，赶紧起身领命，前往安排人手。</p>

    随后，李戬回头望向萧策，“萧策，你今晚辛苦一点，负责监督将作营，赶制马车。这些马车，不是用来装载物资的，而是给伤员们乘坐的，一定要做的牢固一点，尽量保持稳定。”</p>

    “王猛，你负责今夜关卡的值守。铁弗撤军不久，难保不会来个回马枪，今夜一定不能松懈。“</p>

    ”刘闯，今夜，你和陈二立即率领一部兵马往南，全力清剿周边小部族，为大队人马南下，充作先锋。“</p>

    三人立即站起来，轰然领命。</p>

    李戬望着他们，沉声道：“现在，我们是在跟时间赛跑，半刻也耽搁不起。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出发。好了，各自去执行命令。”</p>

    待三人离开后，李戬想了想，径直来到营地后方的一处帐篷外。这座帐篷与其他不同，外面竟安排一什兵马看守。</p>

    看守的将士一看走来的是李戬，立即躬身下拜，“卑职拜见大人。”</p>

    李戬朝他们微微点头，“你们暂且下去休息。”</p>

    待众人走后，李戬才咳嗽了一声，大声喊道：“贺兰姑娘，在下有事求见。”</p>

    这一路上，李戬自问对俘虏贺兰云萝，并无半点亏待。虽然失去了自由，但也没有吃到什么苦头。</p>

    这倒不是李戬存着怜花惜玉之心，而是不想太过得罪贺兰部。他已经打算，待回到关中后，便立即放了她。</p>

    不过现在，李戬不得不借助她的身份，给当前的局势，再添一点变数。</p>

    “滚！”里面出来一声娇嗔，一如既往的骄横。</p>

    李戬淡淡一笑，当即掀开帐门，径直走进去。不亏待是不亏待，但他也不会对一个女俘虏，低三下四。</p>

    “你这混蛋，谁让你进来的？”贺兰云萝此时已经躺下，霍然见帐内出现一个男人，顿时吓得缩起身子，将毛毯覆在身上，脸色微白，却故作镇定，怒声骂道。</p>

    李戬早就习惯了她的喝骂，此时借着微光，隐隐能够看到贺兰云萝那曼妙的身姿。这让久处军旅，还未碰过女人的李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浑身顿时情动。</p>

    不过，他还是知道自己此来的目的，当即压下心中的燥热，就地坐下，淡笑道：“贺兰姑娘，不日我军便可进入关中，你也即将能够得到自由了。”</p>

    贺兰云萝闻言，不由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激动。但对李戬的不信任，却让她十分警觉，“当真？你就不怕我回去，带着贺兰部兵马，杀了你？”</p>

    李戬哈哈一笑，“在下没有必要骗你，正如我多次跟你所说的，我等最终的目的，就是南下关中，求得生存。只要回到中原，那我们便没有什么瓜葛了。若是你欲杀我，尽可提兵前来。”</p>

    “哼！”贺兰云萝冷哼一声，她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带兵杀到关中去。“既然如此，那你也没必要这么晚了，到此来告诉我这个？”</p>

    “哈哈，贺兰姑娘真是聪明。”李戬笑了笑，踌躇着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要想回到关中，即便最快，也要半个月左右，才能抵达。但我们如今身处羌姚部境内，想要通过，只怕有些困难。故而，在下想跟姑娘提个建议，或许能够让羌姚部放弃对我们的拦截。”</p>

    “哈！”贺兰云萝顿时明白过来，神气的双手叉腰，冷笑道：“果然如此，现在你们过不了羌姚部的阻拦，现在才想起求本小姐了？想要我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立即把我放了。“</p>

    李戬依然笑道，“现在我还不能放了你，只要回关中，你立即便能得到自由，这时我对你的承诺。”</p>

    “那就别想我帮你，你就等着被羌姚部追杀！”贺兰云萝怒气冲冲的威胁道，“等你们被羌姚部击败，本小姐照样能够回去！”</p>

    “是吗？”李戬忽的起身，径直走到贺兰云萝跟前，俯身望着她。</p>

    “你，你想干什么？”贺兰云萝大惊失色，赶紧缩起身子，惊声尖叫。抬手便要将李戬推开。</p>

    李戬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冷冷的看着她，“我只想告诉你，即便是我们被羌姚部击败，你也活不成。因为，我会先杀了你陪葬。”

 第55章 简装南行

    李戬冰冷的话，让贺兰云萝浑身发颤。眼睛忍不住避开他的直视，因为那阴冷狠厉的眼神，让她感到害怕。</p>

    “你，你到底要我做什么？”贺兰云萝被吓坏了，再也不敢顶嘴，当即哀声问道。</p>

    李戬此时也发现，他们此时的姿势颇为暧昧。手里握着对方的手臂，只感觉一阵柔软，让他爱不释手。</p>

    不过理智还是让李戬松开了对方的手臂，起身坐在旁边，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很简单，我需要你带话给你父亲。一来是报个平安，让他安心。二来是我希望你能说服他，全力牵制羌姚部的兵马。当然你也不要多想，我是不可能现在放你回去的。而是将你那几名护卫骑士放回去，带去你的话。”</p>

    “就，就这么简单？”贺兰云萝有些不敢相信。</p>

    “没那么简单。”李戬沉声道，“我上万人的性命，如今将寄托在你身上。若是贺兰部不能拖住羌姚部的兵马，一旦他们击败我们，你也就要跟着我一起死。”</p>

    贺兰云萝又是一颤，随即咬咬牙，“好，你要我怎么做！”</p>

    第二日一大早，李戬便挑选十数名贺兰云萝的护卫，让他们带着她的书信和信物，快马前往贺兰部。</p>

    此次他们要穿越羌姚部北部，可谓危险重重，能不能将书信带到贺兰雄祁手中，只能看天意了。</p>

    紧接着，大队人马也开始启程，准备南下。然而，在物资弃留问题上，军民再次爆发出尖锐的矛盾。</p>

    许多百姓希望能够携带所有物资跟着离开，速度慢是慢了点，可一旦回到关中，这些东西，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啊。</p>

    李戬也没有多做解释，按照昨晚的商议。愿意配合他的百姓，每人背负二十斤的口粮，立即撤出山林，向南前行。所有的空余的马匹，背上也驮负着上百斤的物资，跟着离开。</p>

    而不愿意的百姓，王猛当即便将属于他们的那一份物资，分配给他们，任由他们自己搬运。</p>

    至于其他的物资，能烧的全部烧了，不能烧的全部找个地方，埋起来。</p>

    还有上千苦役，此时带着他们，也是累赘，徒耗粮食。李戬狠狠心，下令将其全部诛杀，就地埋在这山谷之中。</p>

    数百伤员由将士们制作的担架，抬着下山。待到山下，将能乘坐组装好的马车，跟着一起转移。</p>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原本人声鼎沸的营地，变成了一片废墟，长长的人潮延绵整个山道。</p>

    这时，速度很明显的拉开距离，大多数仅背负二十斤口粮的百姓，很快便走出了大山，迤逦南行。而那些背负着上百斤物资的人，走不了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休息。</p>

    可大军根本不等他们，晃眼睛，双方便拉开了一段不小的距离。</p>

    这让那些走不快的百姓们慌了，没有军队的保护，他们怎么敢单独在草原上行走？他们不断的哀求官兵们等等他们，或者让出一些马车，让他们装载物资。但李戬压根就不理睬他们，既然连他的话都不听，那就在草原上自生自灭好了。</p>

    很快，跑在后面的人，不得不权衡一番，咬咬牙，将手中的物资扔掉一些，以减轻重负。</p>

    但是，即便抛掉了一些，也无济于事，他们距离大军越来越远。最终，许多人不得不含泪扔掉了绝大部分的物资，跑着跟上大队人马。</p>

    剩余的人越来越少，更显势单力孤。为了跟上队伍，最终连二十斤的物资都保不住。</p>

    没有了大批物资的累赘，上万人马在一日间，竟然硬生生的走了四十余里路，比之前快了许多。</p>

    前锋刘闯和陈二，率领兵马，四处扫荡胡部，缴获大量的马匹牛羊，稍微补充了上万人马的吃食用度，减少口粮的消耗。</p>

    就在李戬带着上万军民，以极快的速度向南转移之时。北撤的铁弗部，终于遭到了来自羌姚部的阻击。</p>

    败退的姚兴所部兵马，在逃出铁弗军的追杀后，立即在周边召集各部兵马。用了十数天时间，集结三千多人。当即挥兵北上，在两部边界地带，展开激战。</p>

    原本刘虎所部实力并不弱，即便姚兴带着三千杂兵来战，刘虎也不惧。可奈何，在山中一战之后，损失惨重，士气低迷。再被姚兴率军突袭之后，顿时大乱。</p>

    最终，两千多铁弗军，只剩不到两千人突围，其余尽皆被姚兴围歼。刘虎惨败而归，当即再次集结数千兵马，与正好前来汇合的乞伏部，两部共计八千人马，再度南下。</p>

    刘虎已经打定主意，既然无法拿下云中军，那就在羌姚部身上拿回利息。羌姚部之富庶，比之云中军不知强多少。如今三部齐攻羌姚，又岂有不胜之理？</p>

    很快，铁弗与乞伏两部联军，便杀入羌姚部境内。姚兴自知不敌，立即挥军撤退，不敢力敌。</p>

    九月下旬，就在李戬率部南下第八天。位于秦汉时期的北地郡义渠县附近的胡阳城，此刻的气氛十分紧张。</p>

    之前，根据姚兴来报，说是北面有河东诸部，率上万军民来投，这让姚苌十分高兴。对随同而来的秦无害等河东使者，十分热情，款待周到。</p>

    然而，没过几天，姚兴又遣人来报，铁弗部刘虎，亲率三千铁骑，杀入他们境内。并毫无缘由的击溃了姚兴所部，死伤过半。</p>

    对此，姚苌大为震怒，当即调派两千兵马，赶往支援。同时，对河东诸部的用心，感到怀疑。当即将秦无害等人晾囚在驿馆之中，不再理会。只待击退铁弗军，问明缘由，再做处置。</p>

    然而，局势却开始往他看不明白的方向转变。原本还为姚兴击溃铁弗军而感到兴奋没多久，姚苌便接到姚兴的十万紧急的军情。一向不合的铁弗部与乞伏部，竟然结成联军，率领八千人马，再次南下。</p>

    就在姚苌为此焦头烂额之际，西面又传来贺兰部四千铁骑南侵的消息。一时间，羌姚部成为众矢之的，直面三部联合入侵之忧。</p>

    而就在此时，李戬派出的密谍，乔装潜入胡阳城，在打听到秦无害的住处后，想办法将消息传入驿馆之中，告知秦无害，关于李戬的一些计划。</p>

    此时姚苌正在为三部南侵而焦虑不安，哪里还有空管秦无害等人，监视驿馆的力量十分薄弱。</p>

    也许在姚苌看来，此时的河东诸部已经走向穷途末路，除了投靠他，已经别无出路。

 第56章 设法逃脱

    驿馆之中，秦无害看完密谍送来的消息，这才知道，李戬那边，竟然经历了一场苦战。</p>

    对于李戬提出的，对当前形势的判断，秦无害亦是十分赞同。随着云中军实力削弱，羌姚部肯定不会依照约定，保持云中的编制。即便真的接纳他们投靠，也会强行拆散他们，逐一吞并。</p>

    更何况，现在三部南下攻打羌姚，亦难保羌姚部不会顶不住压力，双手将他们云中军推出去，以平息三部的怒火。</p>

    可形势是判断出来了，但该如何摆脱当前的困境，却是众人需要解决的问题。</p>

    秦无害在屋内来回走动，思索着脱困的办法。突勒毕弥坐在旁边，唉声叹气，愁眉不展。</p>

    良久，秦无害停下脚步，沉声说道：“唯今之计，只能行险招，或许能够逃出生天。”</p>

    突勒毕弥闻言，不顿时激动的蹦起来，“秦先生有办法？”</p>

    秦无害点头苦笑道：“此计颇为冒险，一步走错，我等性命皆休。此次行动，你等需得听我号令，不得违背。”</p>

    “只要先生能救我们出去，一切但听先生吩咐。”众人大喜，连忙保证道。</p>

    秦无害这才微微一笑，“尔等且附耳过来。。。。。”</p>

    自从姚苌将秦无害等人囚禁之后，便在驿馆四周散布着数十人的守卫，把守住各处要道，禁绝内外联系。</p>

    但因为战事吃紧，姚苌也没工夫关注这里。秦无害等人自从被囚之后，每日都老老实实的呆在里面。时间一长，守卫们也变得有些懈怠了。</p>

    是夜，在驿馆附近的一座房子，突然燃起了大火，火势不可控的向周边蔓延开来。</p>

    一时间呼喊救火之声四起，到处都是扑火的人影。眼看着火势不可遏制的向驿馆这边烧来，负责驿馆监视看管的守卫们，顿时坐不住了。</p>

    守卫头目当即派出十数人过去，帮忙灭火，以免火势烧过来。</p>

    没过多久，秦无害等人匆匆来到那名头目跟前，紧张的询问火势。</p>

    “无事，无事！不过是一点小火，烧不到这里的，你等还是请回去休息！”头目挥挥手，不冷不热的说道。</p>

    “这位将军，如今深秋少雨，天干物燥，这大火烧起来，可没那么容易扑灭的。”秦无害笑道，“我这也有一些人手，何不让他们也过去帮忙？多一个人，也能尽快将火扑灭嘛。”</p>

    头目略有些迟疑的看了看秦无害，他奉命在此看守这些河东使者，岂能随意让他们跑出去？</p>

    秦无害见状，当即笑道：“将军，我们就呆在您这，哪也不去。至于其他人，出去帮忙又有何妨？这样，若是回来少了一人，我便随你处置，怎样？”</p>

    头目依然有些犹豫，秦无害不由叹道，“唉，既然将军不愿接受在下的好意，那就算了。这火烧的反正是贵部的房子，与我等有何相干？大家都回去睡觉。反正这责任也担不到我们头上。”</p>

    说着，秦无害便带着众人，准备离开。</p>

    “先生请留步。”就在这时，那头目开头挽留了，“也罢，那你就派几个人，帮我们灭火。”</p>

    头目仔细想了想，觉得秦无害说的，也不无道理。只要看住这几个河东使者，其余一些随从也无关紧要。如果真的有人逃了，那就证明河东使者有阴谋，正好可以向上禀报立功。</p>

    现如今大火已经蔓延至此，若是他不肯组织人力灭火，怎么也说不过去，事后上司追究起来，自己也少不得一顿责罚。</p>

    不过，头目也没有丧失警惕，当即派出几人，守在秦无害等人身边，以防不测。</p>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扑打，火势终于慢慢熄灭。待参与扑火的守卫回来，头目亲自清点了人数，发现河东使者派出的人手，果然一个不落的回来，终于松了口气。</p>

    于是，头目对秦无害等人的态度也变得热情了许多，亲自道了谢，让他们回房好好休息。</p>

    回到房间，参与救火的七名护卫，其中三人从袖里掏出三棱刺刀，摆在秦无害面前。</p>

    秦无害看着这些刺刀，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现在我们武器也有了，两个时辰后，正好展开行动。大家现在先回去休息，养精蓄锐。”</p>

    待众人退下后，突勒毕弥欣喜的笑道，“秦先生真是机智啊，竟然想到用火灾引起混乱。再说动守卫，让我们的人与外面接应的人接触，拿到武器。那接下来，咱们想要逃出驿馆，就简单多了。”</p>

    秦无害苦笑一声，“方才我也是碰碰运气，若是那头目不肯让我们的人出去，一切都是白搭。幸好苍天眷顾，我们还是顺利拿到了武器。”</p>

    “秦先生，那接下来。。。。”</p>

    “接下来。”秦无害冷冷一笑，“就要看我们自己的本事了。”</p>

    凌晨时分，轮值看守的守卫们，因为参与了救火，体力耗费极大，此时已经困得不行，一边驻守岗位，一边打着哈欠。</p>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忽的闪到距离看守不足五米的地方，瞬间淹没在阴暗的角落里。</p>

    而在距离这道黑影不远处，另一道黑影同样躲在角落里，两人相视一眼，微微点头。随即同时开始移动，飞快的冲到门边两名守卫身后，一把抱住对方的脑袋，捂住他们的嘴巴。</p>

    然后用力一掰，便听一声脆响，两名守卫的头部扭到后面，神情扭曲。</p>

    两人赶紧将守卫的尸体拖入房内，秦无害望着他们两人，微微点头，便命其他人，将他们的衣服扒下来换上，顶替两名守卫的位置。</p>

    秦无害掏出一张纸，上面绘制着驿馆的图形，标志守卫的每个位置。然后手往上面一点，“这是驿馆的侧门，守卫比较稀薄，今夜，我们从这里突破。”</p>

    “另外，这里还是那守卫头目休息的地方，此战，务必将其活捉，能不能逃脱，就要看此人了。”</p>

    “秦先生，若是那头目不肯屈服，那我们抓了他，岂不是要打草惊蛇？”突勒毕弥看着地形图，有些犹疑道。</p>

    “无妨，经过这几日的观察，我发现，那头目并非是不怕死之人。”秦无害淡笑道，“既然怕死，那我们就能利用他，离开这驿馆。”

 第57章 替罪羔羊

    驿馆西侧厢房，一道人影闪到一名站岗的守卫身后，如法炮制，扭断其脖子。随后，数道人影立即跟上，悄然打开一处房间。</p>

    只见内里一张床铺上，被子上下起伏，鼾声大作。那头目正睡得香甜，突然感觉脖子上一片冰凉。</p>

    当他霍然清醒，顿时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便见一柄闪烁着寒光，造型怪异的兵刃，正抵在他脖子上。</p>

    “你，你们想干什么？”头目很快便看到秦无害等人，正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不由颤声问道。</p>

    秦无害笑眯眯的说道：“将军稍安勿动，我等此来，无意伤害将军，只是有一件小忙，想要找将军帮忙。”</p>

    头目一动不动，连咽下口水都不敢，“您，您要小人做，做什么？”</p>

    “送我们出城。”秦无害也没有跟他弯弯绕绕，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要求。</p>

    “啊？”头目顿时哭丧着脸，“各位爷爷，小的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头领，哪有办法带你们出城啊？出入门防十分严格，小的没有牌令，城门守军也不会放我们出去啊。”</p>

    “哦？那要怎么取得牌令？”秦无害微微皱眉，沉声说道。</p>

    ”这个，牌令需要城防司签发才有，小的不过是一个小头领，根本没有权力拿到牌令。“头目颤声说道。</p>

    “这么说，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秦无害冷冷一笑，“既然没用，那就杀了。“</p>

    “等等，我，我还有办法。”头目一听，差点吓尿。“我姐夫是商贾，今日便要出城南下，他，他有出城牌令。”</p>

    为了活命，头目只能咬牙将自家亲戚出卖了。</p>

    秦无害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当即抬头望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微光，“此时离城门开启，还有半个多时辰，事不宜迟，将军还请为我们带路。只要能安然离开胡阳城，我们便放了你。”</p>

    放了我，我也活不成啊。头目此时当真是欲哭无泪，好不容易在胡阳城混出了名堂，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祸事。</p>

    不过，他也不敢反抗，自己的小命要紧，至于以后，再做打算。</p>

    很快，两名一名换了守卫服饰的随从，跟在头目身后，三棱刺抵在他后背上。</p>

    头目按照秦无害的吩咐，对值守的守卫做出调整，让他们前往其他地方巡逻。空出侧门通道，掩护众人离开。</p>

    没过多久，秦无害等人终于走出驿馆，此时前来接应的云中密谍，立即将他们带到一处小屋内躲藏。</p>

    秦无害等人赶紧换上准备好的普通胡服，脸部进行易容。做完了这些，秦无害便带着守卫头目，前往他姐夫家。</p>

    他姐夫的府宅中，倒是有一些护卫，不过根本不是云中将士的对手。在出其不意下，立即被全部制服。</p>

    眼看全家被看押起来，在经过秦无害的威逼利诱，头目的姐夫很快便屈服了。</p>

    清晨时分，城门开始缓缓拉开。已经乔装打扮成商贾护卫的秦无害等人，跟着马车缓缓向城门走去。</p>

    此时，自知协助逃犯离开，在这胡阳城中没有活路的头目和他姐夫，只能带着全家老小，一起跟着离开。</p>

    所幸的是，当商队经过城门之时，守军们并非发觉异常，很是顺利的便让他们离开了城池。</p>

    走出了城池，秦无害等人终于长舒了口气，当即将马从马车上卸下来，翻身上马，向南疾驰。</p>

    而那头目和他姐夫，此时已经无法回头，只能抛弃了马车，带着一家老小，往别处投靠。</p>

    待到日上三竿，看守驿馆的守卫们，发现头领不见了，再一番搜寻后，便发现几具守卫尸体。</p>

    很快，此事立即被上报上去，姚苌得知此事，大为震怒，当即喝令彻查追捕。顺着线索，他们找到了头领姐夫家，发现其家仆护卫，都被捆绑起来。一番审讯后，便得知对方的去向。</p>

    很快，一支数十骑的追兵，迅速出城，向南而去。</p>

    数日之后，搜寻的兵马抓到了头目跟他姐夫一家，被带回胡阳城。而秦无害等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消失无踪。</p>

    恼羞成怒的姚苌，当即下令诛杀头目及其姐夫一家泄愤，所有涉事的人全部受到严惩。</p>

    虽然恼恨河东诸部的背叛，可此时的姚苌，对他们却无可奈何。如今大军压境，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去应付河东诸部。</p>

    当前的局势十分紧迫，姚苌几乎动员了羌姚部所有的力量，进行抵抗。然而，铁弗与乞伏联军的压力，单凭儿子姚兴那一部兵马，根本无法抵挡得住。</p>

    而贺兰部在西线，虽然压力没有东面那么大，可其稳扎稳打，步步推进，让姚苌更为头疼。</p>

    更让他气到吐血的是，就在这几日，北面的情报源源不断送来，这才让他明白过来，三部联合南犯的主要原因，竟然跟河东诸部有着莫大的关系，不，这完全都是河东诸部所引发的。</p>

    他实在没想到，河东诸部竟然在北面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事，一举挑动了三部大战，继而又让三部停战联合，而他羌姚部却成了替罪羔羊。</p>

    但事已至此，姚苌知道任何的解释已经无用，三部即便知道真相，也不会停止南侵的战争。</p>

    三部既然已经联合起来，攻入了羌姚部，那他们怎么可能就此收手。既然开战，那就顺势击败他羌姚部，从中拿到好处，以弥补此次大战的损失再说。</p>

    其实三部正在向他施压，等着他屈服认输。可一旦羌姚部投降，不仅要赔偿三部大量的财货，姚氏在羌族的威信也会荡然无存。</p>

    姚苌还不容易将本部势力发展到数万人，若是轻易屈服，只会导致人心涣散，附属部落纷纷改投，那他羌姚部就真的要没落了。</p>

    沉思良久，姚苌当即下达一道命令，命姚崇亲率秘密组建的五百重骑兵，立即奔赴东面战场，汇合姚兴，痛击两部联军。</p>

    下达这个命令，姚苌脸色并未如释重负，反而更加阴沉起来。这五百重骑兵，是他这几年，耗费重金打造的底牌。</p>

    原本是准备谋夺关中而建的重骑兵，此时却不得不提前暴露出来。这让他的宏图伟业，有可能因此而出现变数。</p>

    “都是河东诸部惹的祸，可恶！”姚苌一拳锤在桌上，怒声喝道。

 第58章 父子议策

    十月上旬，贺兰军大营，一队骑兵匆匆赶回，护送着一行骑士前往大帐。</p>

    一见到这些人，贺兰雄祁便扼不住心中的焦虑和怒火，一把将为首的那名骑士攥起来。“你们回来了，那我女儿了？云萝在哪里？“</p>

    为首的骑士不敢挣脱他的钳制，强忍着窒息感，努力的说道，“主，主上，主人还活着。。。。”</p>

    “父亲，您快松手，他们有小妹的消息。”一旁的贺兰宣赶紧拉住贺兰雄祁，劝说道。</p>

    贺兰雄祁这才松开那名骑士的脖子，目光阴冷的看着他，“快说，云萝现在怎么样了？”</p>

    “咳咳，主上，主人她现在落在云中军手中，并未遭到任何伤害。”</p>

    “云中军？”贺兰雄祁眉头一皱，“那是何方势力？”</p>

    骑士赶紧解释道：“启禀主上，云中军便是河东诸部。他们并不是草原部族，而是并州的汉民。不知怎么来到河东之地，故意伪装成部族牧民。主人就是在铁弗部白城集市上。。。。。”</p>

    骑士当即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和盘托出。然后赶紧掏出书信和信物，呈递给贺兰雄祁。</p>

    贺兰雄祁看着那一串用狼王牙齿打磨的项链，眼睛不由开始泛红。这正是他在云萝小时候，猎杀了一头狼王后，送给女儿的礼物。</p>

    随即，他便打开书信，阅览女儿写给他的信。鲜卑族没有文字，他们的高层都以汉字作为书面交流的工具，并以认识汉字为荣。</p>

    看完女儿的书信，贺兰雄祁终于放下了心。云萝虽然落在了一个叫李戬的汉人手中，但并未收到任何伤害。</p>

    不过尽管如此，贺兰雄祁依然怒火冲天，恨不得率军杀到云中军跟前，将那李戬挫骨扬灰。</p>

    随即，贺兰雄祁打开第二封书信，那是李戬亲笔所书。在信中，李戬对俘虏贺兰云萝表示万分的歉意，并详细诉说了其中的因由。</p>

    最后，他却一改之前的谦卑恭敬的语气，开始威胁说，云中军民的生死，不仅仅事关他个人的存亡，更是关系到贺兰云萝的性命安危。</p>

    李戬希望贺兰部，能够对羌姚部施加更大的压力，迫使其不再拦截云中军民南下。只要他们能够返回关中，贺兰云萝自然能够平安回家。</p>

    看完这封书信，贺兰雄祁愤怒的将其撕成碎片。他实在不敢信任对方，会在进入关中后，完好无损的将他女儿放回来。</p>

    一旦进入关中，他贺兰部就鞭长莫及，云萝的生死，便在那李戬手中，任其处置。</p>

    贺兰雄祁眼中杀意凛冽，望向那名骑士，“你说，那个李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p>

    “启禀主上，小人平常都是被囚禁起来，并未与他有过多少接触。”骑士斟酌着说道，“不过，那李戬十分擅长用兵，善出奇计。据小人所知，在沮渠部。。。。”</p>

    骑士当即将李戬的事迹，详细的向贺兰雄祁描述。</p>

    听完骑士的话，贺兰雄祁与贺兰宣相视一眼，眼中露出震惊之色。这李戬不愧是将才啊。</p>

    “父亲，从刚才所说的话中，儿子以为，那李戬不仅仅是一名将才，还是一名有责任，有担当的汉子。”贺兰宣眼中露出浓浓的好奇之色。</p>

    “嗯？此话怎讲？”贺兰雄祁眉毛一扬，有些诧异的看着儿子。</p>

    贺兰宣笑道：“父亲，试问哪有人会带着一群，占据队伍一半的老弱累赘，在草原上坚持到如今。如果他想南下，只需带着一批心腹人马，直接便可穿过各部领地，潜入中原。可他却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将所有人带回中原。这样做虽然很蠢，但不得不让人敬佩。”</p>

    “哼，那又怎样？”贺兰雄祁不满的瞪了儿子一眼，冷哼道。</p>

    “父亲，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那李戬的品性并不坏。”贺兰宣正色道，“妹妹虽然落在他手里，却没有遭到任何伤害，由此也可以看出，那李戬并不愿与我贺兰部为敌。儿子相信，只要对方平安的进入关中，妹妹绝不会有事。”</p>

    贺兰雄祁不由陷入沉思之中，良久，才抬头望向儿子，“你就这么信任他？”</p>

    “不相信又能如何？”贺兰宣苦笑道，“儿子情愿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p>

    “唉，唯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贺兰雄祁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做，才能保住你妹妹的性命？”</p>

    贺兰宣沉吟片刻，微微抬头，坚定的说道，“以退兵为条件，让羌姚部放弃对云中军的拦截。”</p>

    “这？”贺兰雄祁有些迟疑，“如今我们三部已经歃血为盟，此时退兵，岂不是背盟之举？”</p>

    “父亲，我们当初结盟，乃是以为羌姚部是劫掠妹妹的幕后主使者。但事实却是李戬所为，以羌姚部无干。即便是退盟，也不是不可。”贺兰宣沉声道，“当然，如此一来，其余两部定然会恼羞成怒，那我们便暗中与羌姚部联系，达成和解。”</p>

    “不妥，若是我们擅自退兵，其余两部又岂会没有察觉？”贺兰雄祁微微摇头，皱着眉头道。</p>

    贺兰宣淡淡笑道：“父亲，我们可以借口西部秃发部有异动，调回部分兵力警戒。这样一来，羌姚部便能调出更多的兵力，支援东面，挡住两部联军的兵锋。”</p>

    见父亲还在迟疑，贺兰宣继续说道：“父亲，如今东面两部集结八千兵马南下，势如破竹。若是真让他们得逞，得到羌姚部的大批财货和人口，这对我们贺兰部难道就有利吗？特别是铁弗部，之前便吞并了沮渠部，若是在得到羌姚部的财货，那他们的实力将超越我们。”</p>

    “父亲，现在正是一个机会，让羌姚部与两部自相残杀，削弱他们的实力。而我贺兰部实力无损，在这草原上，才能达到势力的平衡，不使任何一方太强。”</p>

    贺兰雄祁沉思片刻，霍然起身，“好！宣儿，此事你来办。记住，一定要保证能够救出你妹妹。”</p>

    “孩儿领命！”贺兰宣当即横胸拜道。</p>

    “你们还有一个任务，待我写完书信，再回云中军那里，将书信交给云萝，还有那李戬。”贺兰雄祁冷冷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骑士，沉声说道，“若是我女儿真的回不来，你们几个也别回来了。”

 第59章 草原乱局

    十月中旬，天降初雪，整个草原，被一层薄薄的积雪覆盖。</p>

    然而，一场大战，却在这场初雪之时，拉开帷幕，一举改变了整个阴山以南草原的局势。</p>

    当羌姚部的五百重骑兵突然出现，撞入铁弗与乞伏联军的阵中，即便是久经战阵的精锐骑兵，也难挡其锋芒。</p>

    八千骑兵的战阵，被区区五百重骑兵犁出一条血路。紧随其后的五千羌姚骑兵，顺势杀入崩溃的敌阵之中。</p>

    当前的数千别部兵马轰然大溃，被驱逐着倒卷回后阵，将两部精锐兵马冲得七零八落。</p>

    刘虎与乞伏乾归无力挽回局势，大败而逃。羌姚部乘胜追击，一路追杀至铁弗部境内，方才罢兵回返。</p>

    此战之后，两部联军死伤过半，逃回去的只剩三千余人。其余兵马或死或降，大量战马牛羊尽归羌姚部所有。</p>

    但羌姚部也并非没有为此付出代价，五百重骑兵，冲杀之后，仅剩一百余骑，数年苦心经营，毁于一旦。而五千骑兵，也因此死伤近两千人，损失颇为惨重。</p>

    贺兰部听闻此战，亦是大为惊惧，当即撤兵北返，以防羌姚部重骑兵偷袭。</p>

    刘虎的铁弗部，在此战中，折损三千余骑，实力大损。当即收缩兵力，舔舐伤口。</p>

    但他知道，如今铁弗实力大减，根基已经动摇，在这草原上，只怕已经站不稳了。</p>

    于是，他立即派人进入河东之地，全力寻找云中军从并州到此的山道，准备举族迁徙，进入并州投靠刘渊。</p>

    而乞伏部在此战中损失两千余人，虽然损失惨重，却并未伤筋动骨。可乞伏国仁依然十分恼怒，若不是刘虎一再怂恿，他也不会为此搭上这两千兵马的损失。</p>

    乞伏国仁实在没想到，原本一声不响的羌姚部，竟然在暗中组建了那么一支重骑兵。由此可见，羌姚部的首领姚苌，也不是一个甘于现状的主。</p>

    如今铁弗部实力大损，只怕羌姚部在此次大胜之后，便要挥军北上，吞并铁弗部的领地。若是自己不赶快采取行动，这阴山以南的霸主地位，就要易主了。</p>

    很快，乞伏国仁当即发布征召令，全力征召各部兵马，准备南下，攻取铁弗部。</p>

    而在此战中，受到的损失最小的贺兰部，一面惊惧于羌姚部的实力，一面也准备谋夺铁弗部的领地。</p>

    贺兰雄祁本来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可眼见着羌姚部即将崛起，若是贺兰部再不有所作为，迟早要被南北两大部落吞并。而拿下铁弗部，将能让贺兰部的实力得到提升，在这草原中依然维持均衡。</p>

    于是，贺兰雄祁命贺兰宣，率领撤回来的数千骑兵，立即攻取盐池，将这块要地掌握在贺兰部手里。</p>

    贺兰雄祁没有想到，短短不到一年，原本五部共存的草原，竟然会演变成三足鼎立的局面。一个沮渠部灰飞烟灭，一个铁弗部即将消亡。而这一切的导火索，便是那个小小的云中军。</p>

    贺兰雄祁不得不高看李戬一眼，几乎凭借一举之力，将草原上维持了数十年的均势打破。草原原本分立混乱的局面，已经不可避免的朝统一走去。</p>

    今后，三方部族谁能一统阴山以南，这方圆两千里的草原，将能成为一个足以和漠南三部鲜卑相抗衡的势力。甚至有可能入主关中，割据中原。</p>

    至于在此次大战中，取得大胜的姚苌，压根就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战果。一举歼灭对方两千多人，另外还俘虏了超过三千兵马。</p>

    虽然对五百重骑兵的死伤而心疼不已，但此次大胜，依然让姚苌兴奋不已。他十分敏锐的察觉到，羌姚部的重心必须从关中，转移到草原。</p>

    只要能够拿下阴山以南的草原，他才有那个实力进军关中，成为关中之王。</p>

    以前五部实力相差不大，姚苌根本没有机会一统草原。可现在，随着铁弗部元气大伤，这个梦想似乎已经开始变为现实。</p>

    只要能够拿下铁弗部，羌姚部的实力将更上一层楼。届时凭借他雄厚的财力，还怕压不倒其余两部？</p>

    于是，姚苌当即命姚兴，统帅三千兵马，立即北上，攻入铁弗部腹地。至于李戬的云中军，已经没有人再去顾及了。</p>

    就在草原的战争愈演愈烈之际，李戬率领的上万人马，日行四五十里，终于在半个月后，进入了关中的冯翊郡境内。</p>

    这半个月以来，他们是沿着洛水一路南下，弯弯绕绕许久，才进入了粟邑县境内。</p>

    此时，他们的粮草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若不是一路劫掠胡部的牛羊作为补充，只怕现在所有人都要饥肠辘辘了。</p>

    带着喜悦的心情，众人尽管又累又饿，却精神抖擞，满脸兴奋，回家的感觉真好。</p>

    于是，李戬当即让所有人就地停下休息，吃饱喝足之后，再一口气前往粟邑县。只要到了县城，他们便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躺进温暖的被窝。</p>

    当然，这些都是百姓们美好的期盼而已，对于李戬等人来说，他们上万人马的到来，只怕得到的不是粟邑县的欢迎，而是他们的威胁。</p>

    李戬此时正在头疼于，该怎么为大队人马获取粮草。唯有一路支撑到郡城，才能得到妥善的安置。而从此地距离郡城，还有两百里之远。</p>

    此时秦无害等人还没有消息，李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来商量今后的去路。</p>

    另外，还有他们的身份，进入了关中，已经不再是草原那种无序的状态。他们上万人马过境，需要拥有路引。否则的话，大晋官府，只会把他们当成一伙流民。</p>

    吃完了饭，休整一个时辰后，大队人马再次启程。不过三个时辰，众人终于抵达粟邑县城下。</p>

    然而，当他们抵达县城，便见粟邑城门紧闭，数百县兵民壮瑟瑟发抖的站在城墙上，惊恐的望着上万人潮涌来。</p>

    “胡人来了，快点将器械搬上城墙，添置火油，石头。。。。“</p>

    守军们厉声大吼，便是连李戬这边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时，众人才发觉，他们此时的形象，确实更胡人一般无二。</p>

    头发虽然经过半年的生长，只到了脖子处，根本无法挽起发髻，看起来就像是披发的胡人。再加上身上穿的都是胡服，半点也不像一个汉人。

 第60章 回到关中

    上万人马当即驻扎在城下，李戬当即派人前往城下，向当地县令，解释他们的来意。</p>

    但粟邑县县令杜启哪里肯信，虽然他们的口音确实不想胡人那么生硬，也带有并州那边的腔调。</p>

    可当今的许多胡人，深受汉化影响，能够讲汉话的也不在少数。他杜启身负粟邑县数万军民的安危，岂敢擅自打开城门？</p>

    更让他怀疑的是，对方口口声声说是从并州云中县来的，可并州如今早已为匈奴叛贼所有，他们又是怎么逃到这里来的？</p>

    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伙人要么是胡人假扮的，要么便是为虎作伥的汉奸，只为了骗开粟邑县城门，后面肯定埋伏着胡人的兵马，伺机出动。</p>

    于是，杜启为了断绝这伙人的念想，当即下令弓箭手射杀来人。数十支箭矢呼啸而来，城下的使者大吃一惊，当即翻身藏于马下。</p>

    便听一声哀鸣，坐骑身中数支箭矢，痛苦的蹦跶。使者当即翻身上马，操纵着战马，立即向外奔逃。</p>

    身后箭矢呼啸，使者灵活的闪避开来，终于冲出箭程之外。然而坐骑此时已经坚持不住，轰然倒地。</p>

    使者眼中饱含泪水的抚摸着奄奄一息的战马，只得掏出三棱刺刀，痛苦的涌进战马的脖子。</p>

    这时，几名骑士冲过来，赶紧将使者带回军中。李戬在这里，已经把粟邑县的行为看在眼里。果然不出所料，大晋官府对于他们并没有什么信任。</p>

    而在场所有百姓，却不敢置信的看着县城守军，攻击自家使者。这到底是为什么？许多人想不明白，自己等人千辛万苦从胡人境内跑回来，官府竟然不肯接纳，甚至还动手伤人。</p>

    脾气最为暴躁的刘闯，此时顿时忍不住了，“大人，这粟邑县县令太无礼了，咱们直接攻上去，拿下这座县城算了。”</p>

    “胡说！”王猛当即冷哼道，“咱们也是大晋官兵，岂可攻打县城，难道你想造反吗？”</p>

    “可是，咱们粮草已经不多了，这粟邑县不肯开城，那咱们总不能在这里挨饿？”刘闯顿时不服，梗着脖子说道。</p>

    ”好了，你们不要多说。“眼见两人要吵起来，李戬沉声喝道，”咱们粮草还有四五天的存粮，若是不够，便将咱们的军粮均出一点，总能维持一些时日。县城不能打，咱们绕过去，直接去郡城。“</p>

    李戬虽然恨不得直接挥兵打下这座县城，可他知道，若是这样做，他们在关中便再无立足之地。</p>

    若是他造反，只怕手下的人，也不见得会支持自己。更何况，仅凭他们这点兵力，也没有造反的本钱。</p>

    很快，上万人简单的收拾一下，换上半年没穿的汉服，便立即启程，绕过粟邑县，向南而去。</p>

    杜启紧张的看着漫漫人潮向南而去，终于长舒了口气，他的粟邑县保住了。不过一见对方毫无顾忌的向南行进，他又开始担心起南面的郡县。</p>

    当即派遣十数名信使，立即绕道，赶赴各县，提醒诸城。至于该如何清剿这支贼寇，那便是冯翊郡都尉府的职责了。</p>

    四日后，粟邑县的紧急情报，终于送抵郡城。都尉郝尚一见这份军情，顿时脸色大变。根据粟邑县所言，北面这支兵马，人数上万，扶老携幼，兵力不明。此时已经绕过粟邑县，径直向他冯翊郡城而来。</p>

    若是平时，他倒是不惧北面来的胡部，可如今并州匈奴正在攻打洛阳城，冯翊郡作为关中东面门户，直面并州匈奴的兵锋，早已被抽调了大量的兵力，驻守各个关卡防区，还要组织兵力前往勤王。</p>

    他这冯翊郡中所剩的兵马连一千都不到，这让他如何出兵剿匪？</p>

    郝尚当即派出斥候，前往探查敌军的情报。而他则亲自前往太守府，与郡守郭质商议此事。</p>

    此时的太守府中，正在举办私宴。郭质邀请郡中的文人雅士，正在府中饮酒作乐，畅谈玄学歌赋。场中舞姬长袖挥舞，身姿曼妙，引得在场众人不住叫好。</p>

    年仅三十多岁的郭质，仰躺在卧榻之上，头枕于美艳婢女怀中，坦胸而坐。虽时以深秋，外面已有落雪。但堂上却是热浪滚滚，满室生春。</p>

    郭质张嘴吸允婢女亲口送来的酒水，满是享受。一边听着座下名士慷慨激扬，畅谈大道，忍不住微微闭眼，合着乐师的奏乐，拍击手指。</p>

    作为关中名门大族子弟，郭质有这个资本享受着这一切。自从家族为他举荐这个太守之位以来，他是越过越滋润。每日里与好友畅游名山大川，共雅士风流阳春白雪，好不自在。</p>

    门下无数寒门士子为他效力，郭质对于政务根本不用操心。如今天寒地冻，他更是每日躲在府中不出，终日饮酒作乐，与美婢嬉戏。</p>

    然而，就在这时，管家悄然来到郭质身旁，无视他身侧那半露春光的美人，低着头说道，“老爷，都尉郝尚来府中求见。”</p>

    郭质闻言，顿时有些不喜，皱了皱眉头，“他找本官何事啊？”</p>

    ”都尉说，粟邑县传来紧急军情，有一伙贼寇进入郡中，正向咱们郡城而来。“</p>

    “嗯？”郭质缓缓直起身子，冷哼道，“贼寇而已，直接派兵剿了，何须来此打扰本官清净？”</p>

    “这个，要不小人让他回去算了。”管家小心翼翼的说道。</p>

    “算了，让他进来。”郭质想了想，继续躺回婢女怀中，慵懒的说道。</p>

    很快，郝尚大步走进堂内，便觉浑身顿时被热浪包裹，竟微微有些出汗。再一看，堂内满室生香，春光无限，不由暗暗皱了皱眉。</p>

    “卑职拜见大人。”郝尚走到场中，躬身一拜，沉声喝道。</p>

    郭质挥退舞姬，依然躺在美婢怀中，淡淡的瞥了郝尚一眼，“郝大人，听说北面来了一群贼寇，你不能制之？”</p>

    郝尚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答道：“根据粟邑县令的来报，这支贼寇有上万人，兵力不知几何。而我郡中兵马不足一千，实不足以剿贼。”</p>

    “哼，区区贼寇，岂能抵抗我大晋天兵？”郭质冷笑道，“郝大人，此事也没什么难的，我郡中兵马，虽然只有一千，也不是那些贼寇可以力敌的。你自提兵出战即可，何须来此向我禀报？”

 第61章 两方对峙

    郝尚闻言，嘴角不由抽了抽，心里是恨不得冲上去，刮他一个大嘴巴子。率一千兵马去和那些贼寇硬拼？他又不是大晋中军将军，统帅的也不是牙门军。</p>

    这一千兵马不过是州郡兵，连外军都不是，主要职责是治安缉盗。可这伙贼寇不是一般的盗匪，单凭他这点兵马，守城有余，攻取不足啊。</p>

    “大人，敌情不明，还是应该小心谨慎一点。”郝尚不敢反驳，毕竟郭质是郭家嫡系子弟，他虽然是都尉，也得罪不起。当即委婉的说道，“不如先固守郡城，待打探清楚之后，再做打算？”</p>

    郭质冷冷的看向郝尚，“我大晋朝的都尉，都是这么胆小的吗？区区流寇，此时立足未稳，正可果断出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若是让其兵临郡城，岂不是要满城惊惧，大坠士气？“</p>

    “可是。。。。”</p>

    “太守大人此言大妙。”不待郝尚说完，右侧一名宽袍博带，体态儒雅的中年士子站起来，朝郭质深深一躬，醉醺醺的说道，“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若是大军一出，那伙流寇必然惊慌失措，溃不成军。郝都尉若是按照太守大人之策而行，必能攻克敌军，凯旋归来。”</p>

    “不错，不错，承之兄所言有理，太守大人妙计可安天下矣！”众人当即纷纷叫好，只把太守大人夸得武能骑马安天下，文能提笔定乾坤，乐得郭质笑不拢嘴。</p>

    “大人，还请三思啊。”郝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卑职还是以为，当小心谨慎为好。江业先生此言虽有一些道理，但那流寇也不是愚笨之人，又岂会没有斥候探查我军动向？若是轻敌冒进，恐遭敌军陷阱。“</p>

    宽袍博带的江业闻言，不由睁着醺醉的双眼，望着郝尚，冷笑道：“郝都尉，莫不是你怕了那些流寇？自并州匈奴叛乱，并州十数万流民涌入我关中之地，因此而产生的大小流寇不下数十起，诸位可曾听得那处郡城被那流寇围城？都尉若是不能剿敌，以至于郡城受危，又如何向百姓交代？若是我冯翊郡城被围，又将置太守大人的颜面于何地？“</p>

    郭质听到最后一句话，当即霍然而起，喘着粗气道：“郝都尉，你是想让本官丢尽颜面，还是要本官丢官去职？”</p>

    “卑职不敢。”郝尚大惊失色，赶紧躬身拜道。</p>

    “哼！本官心意已决，你立即率兵出战，给本官剿了这伙流寇！”郭质斩钉截铁的喝道。</p>

    “可是。。。。”</p>

    “怎么？”郭质冷冷的看着他，“你要知道，这都尉一职，并非只有你一人胜任。”</p>

    郝尚哀叹一声，当即躬身拜道：“卑职遵命。”</p>

    郭家在关中势力庞大，远不是他这个远调而来的都尉，所能得罪的。</p>

    待到郝尚离开，郭质当即躺回婢女怀中，招了招手，舞姬在此回到场中。片刻后，靡音萦绕，玉体曼妙，觥筹交错之声再度响起。</p>

    回到都尉府，郝尚思索片刻，当即下令征召青壮三千余，汇合八百郡兵，凑出四千之数。留下一千兵力守城，他当即亲率其余三千人马，轰隆隆的出城而去。</p>

    一日后，随着斥候不断汇聚而来的情报，郝尚也大体了解了对方的兵力，只有一千多人，不过俱是骑兵，颇为棘手。</p>

    而此时，那伙流寇距离此地，只剩三十余里，不日便将抵达。郝尚当即下令全军就地构建营寨防守，静待敌军到来。</p>

    他可不会真信了那江业的话，数十里奔袭，攻击敌军，反而是他现在要防着对方骑兵奔袭而来。</p>

    然而，敌军来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不过半天时间，便见前方轰隆一片巨响，一道黑压压的人潮，向他们奔涌而来。</p>

    郝尚顿时有些心慌意乱，这伙流寇似乎比他想象的还有强大。而因为对敌军行军速度的低估，使得他们此时的营寨，只构建了一半左右，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防护。</p>

    “快，结阵，堵住缺口。”郝尚焦急不安的下令，没有建好的地方，只能用人命来填了。</p>

    然而，青壮们没有多少战阵经验，哪里懂得结阵，一时间，各个缺口处一片混乱。若是敌军率领一支骑兵突然杀至，只怕这些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p>

    幸运的是，敌军并未杀出一支骑兵，反而在距离他们两里地的距离，便停下来了。</p>

    郝尚不由有些恍惚，难道真的被那江业说中了，这些流寇当真愚不可及？竟然连趁乱突袭都不会。此时停下来，岂不是让他有机会加紧构建营寨。营寨完备之后，他们再想突袭，可就难了。</p>

    就在这时，对方奔来一行十余人，缓缓的停在营寨外围。一名骑兵纵马奔来，高声喊道：“我家大人有话与贵军主将说，可敢出来一见？”</p>

    郝尚双眼微眯，看着前方一骑，制止了弓箭手射击，当即站出来喝道：“要说可以，缴械投降，本官绝不为难。”</p>

    对面的骑兵之中，陈二冷眼看着对面的大营，沉声道：“大人，他们可没什么诚意啊。”</p>

    李戬骑在马上，苦笑道：“那也得谈啊，总不能真的打过去。”</p>

    “那现在怎么办？”</p>

    “将本官的官印拿过去，给对方看看。”李戬冷声道，“若是不认这官印，那我们就真成流寇了。”</p>

    很快，骑兵带着李戬的县尉打印扔到营前，并详细的解释自己的身份。</p>

    郝尚当即命人取回打印，打开一看，果然真的是县尉大印。他不由有些犹疑起来，若对方真是并州县民，那就属于流民，而不是贼寇。那此事就好办了，他也不用冒险与这伙人打起来，皆大欢喜。</p>

    不过，郝尚依然不敢大意，当即回复对方，此事自己无法做主，还需请示太守大人定夺。若他们真是并州流民，那就在此等待一日，静待太守的回复。</p>

    李戬当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若是能得到太守的认可，那他们就能在关中得以安置，多浪费一日也是值得的。</p>

    于是李戬便下令就地扎营，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也不敢松懈，命人时刻盯着对面的动静，以防万一。</p>

    而郝尚也是这个心思，待稳住了对方，依然不停的修建营寨，严防对方偷袭。

 第62章 面临抉择

    第二日，郡城而来的信使匆匆赶回大营，面见郝尚。</p>

    郝尚接过信使的书信，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个字“杀”！</p>

    郝尚脸色铁青的合上书信，望着信使，沉声问道：“大人还说了什么？”</p>

    “启禀大人，卑职没有见到大人，是大人的管家将信交给卑职。”信使如实答道，“那管家说，太守大人让卑职问问大人，并州云中县的流民是怎么从北面，进入冯翊郡的？”</p>

    郝尚闻言，不由浑身一颤，对啊，对方口口声声说是并州流民，可他们是怎么从草原来到这里的？</p>

    他可不相信，这些并州流民，能够穿越数百里大山，跑到草原上。即便能跑到草原上，那他们怎么可能在胡人的地盘上，却毫发无损呢？</p>

    除非，他们并不是汉民，而是胡人假扮的。甚至，他们乃是并州匈奴叛军，借道草原，图谋冯翊郡，打通与河东郡的通道，以便大军长驱直入，杀入关中。</p>

    一想到这个可能，郝尚就后怕不已，心里对太守大人，不由大为钦佩。虽然对他整日花天酒地，毫无作为十分不齿，但大人的心思却是十分缜密，竟然直接看穿了这支流寇的身份。</p>

    郝尚当即下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既然已经揭穿了对方的身份，那接下来，便绝对不能让他们继续南下，杀到郡城。</p>

    面对这些凶残的贼寇，郝尚只能依托营寨，全力阻挡敌军。</p>

    而就在此时，太守府内，郭质正在与文人雅士，继续畅饮寻欢。酒至半酣，一旁的江业打着酒嗝问道：“大人，您说郝都尉，率兵剿贼，能旗开得胜吗？”</p>

    郭质慵懒的半躺着，闻言，淡笑道：“承之，区区贼寇而已，何足道哉？昨日，那郝尚竟说这些流寇是并州云中县的流民，当真可笑，云中县早已被匈奴攻破，哪里还有什么流民。”</p>

    “哦。那大人怎么说？”</p>

    “还能如何，直接剿了便是。”郭质提起精神，兴奋地说道，“不得不说，昨日本官福灵心至，顺手写了一个”杀“字，字体苍劲雄浑，隐透杀意。唉，可惜，竟然直接送出去了，待郝尚回来，必须讨要回来，拿来给诸位品鉴一番。”</p>

    “啊，大人的字，自然是好的。听您这么一说，在下倒是有些眼馋了。”江业连忙笑道，“只是，大人，这伙流寇到底是从哪来的，出现得确实十分突兀啊。”</p>

    郭质冷冷一笑，“说来也是奇怪，那伙流寇竟自称是从草原上来的，这不是在胡扯吗？并州与草原隔着一片大山，还有一条黄河，他们怎么可能跑到那里去？于是，本官便让管家问一问郝尚那个榆木脑袋，对方是怎么从草原过来的。依本官所见，这伙流寇要么是胡人假扮，要么便是咱们境内的流民汇集起来的。”</p>

    “大人高见，在下佩服。”江业眼前一亮，钦佩的拱手拜道，“可是大人，若他们是胡人便罢了，若是流民，那岂不是杀良冒功？”</p>

    “哼！”郭质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目光阴沉的望向江业。一时间，众人惊愕莫名，场面变得十分尴尬。</p>

    江业惊恐的伏地拜道，“在下，不，小人失言，还请大人恕罪！”</p>

    郭质脸色渐渐恢复淡然，重新拿起酒杯，一口饮尽，冷笑道：“流民岂是良民？他们不好好呆在原籍，跑到我们关中来要吃要喝。我冯翊郡可养不起那么多人，以其让他们聚集生事作乱，还不如趁早剿了，也是防范于未然嘛。”</p>

    “是是是，大人所言甚是。”江业连忙说道。</p>

    “起来，以后记得，有些话不能乱说。”郭质这才恢复了笑容，“来，大家喝酒，继续继续！”</p>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继续觥筹交错，呼朋唤友。</p>

    李戬焦急的在营中，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对面的回话。终于他忍不住，当即派人前往询问结果。</p>

    可没想到，使者才刚抵营前，立即便被一箭射杀。</p>

    李戬等人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时间都愣住了。他不是已经向对方解释清楚了吗？连官印都送给他看了，现在为何还要射杀他们的人？</p>

    “大人！”王猛等人回过神来，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齐齐向李戬望来。</p>

    李戬脸色有些苍白，随即咬牙切齿的低吼道，“派人把尸体抢回来。”</p>

    十数骑冲出，竖起盾牌，顶着箭雨，将使者的尸体捞回马背，急速向营中奔来。</p>

    李戬看着死不瞑目的使者尸体，双目渐渐泛红，“诸位，我知道你们都很愤怒，可是你们要明白，若是我们攻打对面官兵，我们就没有退路了。我希望你们想清楚，战或不战，我不能替你们决定。”</p>

    “打！”刘闯毫不犹豫的吼道，“他们如此对待我们，还射杀了我们一名兄弟，此仇不报，如何对得起死去兄弟的在天之灵？”</p>

    “不错，大人，对方明显是不承认我们的身份了。”萧策沉声道，“在他们眼里，我们已经是贼寇了。若是不打，我们就没办法前往郡城。我们的粮食不多了，无法再这里耗下去。”</p>

    王猛眼中满是犹豫之色，他从未想过会背叛大晋朝，可此时此刻，决定上万人的生死，就摆在他眼前。进则成为世人口中的叛逆，退则上万人活活饿死。</p>

    “大人，我也支持打。”这时，陈二站出来，“不为别的，这上万人中，有多少是我们的家人？还有牺牲弟兄们的遗属，我们曾答应过他们，会照顾好他们的家人。去他的大晋，我只为家人而战。“</p>

    王猛闻言，身子不由微微一颤，霍然抬头，沉声道：“那就打，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活，那我们就不让他们活。”</p>

    李戬微微点头，沉声道：“好，那你们立即回到各部，将此事告知所有人，愿意与我们共进退的留下，不愿意者离开。事关重大，我绝不会强人所难。”</p>

    “大人，这？”萧策顿时有些担心。</p>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李戬遥遥头，”但现在我们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考验，通过此事，我希望留下真正的自己人，他们才是我们愿意为之一战的家人。至于其他人，既然不能跟我们一条心，那就随他们去。“

 第63章 选择站队

    很快，王猛等人返回军中，将大晋官兵对他们的态度，告知众人。而死去的使者，亦在人群中穿过。</p>

    众人看到担架上，使者那死不瞑目的神情，整个心都沉了下去。他们千辛万苦从胡人堆里跑回来，可大晋却要他们死。</p>

    随着这个消息传遍所有人，一股莫名的悲愤开始慢慢充斥着整个大营，许多人忍不住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p>

    随后，一个艰难的选择摆在了众人面前。要么束手就缚，任凭官兵处置。要么杀过去，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但也将成为大晋朝的叛逆。</p>

    很快，一些人害怕了，他们从未想过造反，也不认为造反的结局，会比现在好。他们寄希望于官府的仁慈，只要不参与此战，官府就会对他们网开一面。</p>

    在原本是一个整体的大营中，慢慢分化成两个阵营，泾渭分明。</p>

    李戬冷冷的看着营中分化出来的一部分人群，沉声说道：“将他们统计出来，从此以后，我等与他们再无瓜葛。”</p>

    经过一番统计，此次站到另一边的人群，约有两千多人。其中从军中离开的约有两百五十多人，再加上他们的家属，总计千余人。其余则是一些普通百姓，拖家带口，也选择了退出，其中也包括一些牺牲将士的家属。</p>

    经此变故，选择站在李戬这边的人，只剩不到九千人，其中汉民仅剩六千余，胡部两千多人。</p>

    “开营门，放他们离开！”李戬沉声下令。</p>

    营门随即轰然大开，两千余人在众人冷漠的目光中，徐徐走出大营。</p>

    有了前车之鉴，他们也怕前往对面大营，会被一箭射杀。当即分散开来，想要绕过对方的营寨，直接南下。</p>

    郝尚一见对面营中，出来一批人马，顿时吓了一跳，赶紧登上高台观望，探查对方在使什么计谋。</p>

    却见对面营中，走出数千人，缓缓的向两侧移动，进入道旁的山林之中。郝尚赶紧派人前往侦查，很快便得知，那些人大多是老弱妇孺。正扶老携幼，想要绕过他们大营，向南而去。</p>

    郝尚顿时变得狐疑起来，对面此举是何用意，竟然放出一群老弱妇孺送死？难道说，对方以为，他会分兵清剿这些诱饵，削弱营寨的力量。然后他们便可集中兵力，正面强攻营寨。</p>

    哼，对方果然愚笨，使用计策，也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我郝尚熟读兵书，岂能看不穿他们的阴谋？</p>

    “传令下去，严加防备，固守本营。”郝尚当即沉声喝道。</p>

    “大人，那两侧的敌人怎么办？”有部将不解道。</p>

    “那些不过是敌人故意为之，都是一群没有任何战力的老弱，监视即可，不用管他们，只要我们守住营盘，敌军就无法顺利南下。”郝尚冷笑道，“他们劳师远征，必然粮草不足，只要将他们困在此地，不日便无以维持，最终不得不北撤。”</p>

    不是郝尚不想进攻，而是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营中能战的郡兵只有八百余，剩下的全是未经战阵的青壮。真要是拉出去打，只怕对方一个冲锋，他们就崩溃了。</p>

    就在郝尚全力戒备之时，李戬也在从新整编兵马。如今能战之士，还有一千三百余人，其中汉兵九百多，胡兵三百多人。</p>

    经过此次分割，留下来的人不免有些颓废，士气更是低迷。不过，现在这些人都选择了站在李戬这边，跟李戬算是一条心了。</p>

    李戬知道，从此之后，他们便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这些人，也将成为他最忠诚的班底。</p>

    虽然走掉了两千人，但李戬并没有任何悲痛惋惜，反而有些如释重负。一来就此节省了大量的粮草，二来，也剔除了不坚定的人群，避免内部的隐患。</p>

    待到全部人马整编完毕，李戬便召集众人，谋划攻打对方大营之事。他们如今粮草不多，必须尽快攻破对方大营，才能继续南下。</p>

    至于南下之后的事，李戬也向众人掏底了。只要能够击败敌军，他们便可挟大胜之势，迅速南下，趁其不备拿下郡城。</p>

    虽然拿下郡城，势必造成大晋朝震动，引起关中州府出兵围剿，但他们此时已经别无他法。必须从郡城中获得足够的粮草物资，这近万人马才能维持得下去。至于今后何去何从，只待攻下郡城后，再做打算。</p>

    而眼前最要紧的是攻下官兵大营，打通南下的通道。经过侦查，他也看出，对面防守十分严密，主将在防守之道上确实有一套。那么，他们若是贸然进攻，只怕伤亡不在少数。</p>

    李戬虽然对大晋朝的军队实力不太看好，但这也是因人而异的，他可不敢小看对面那位主将。</p>

    与众人商议良久，李戬最终确定，为了减少伤亡，必须将对方人马引诱出大营，再用骑兵冲杀于野外。敌军虽众，却多是步兵，有利于骑兵野战。</p>

    于是，李戬下令拆撤大营，全体北撤，故意将人潮弄得十分混乱，以此吸引敌军来袭。</p>

    然而，让李戬失望的是，当他们接连撤离十里，对方也不为所动，依然固守营盘，毫不理睬。</p>

    “对方主将果然不可小视！”李戬一看自己的计策失效，不由感慨道。中原确实不同于草原，胡人作战大多直来直往，而中原兵法韬略无数，许多计策，在胡人那里行得通，在中原却很难不被看破。</p>

    “大人，看来对方是打定主意，不主动攻击，只要固守营盘，便可让我们粮草耗尽，不战而屈人之兵了。”王猛忧心忡忡的说道。</p>

    “不错，对方肯定知道我们粮草不多，故而采取这种最稳妥的办法。”李戬脸色阴沉的点点头。</p>

    “大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能采取强攻了。”刘闯当即站出来，沉声喝道，“卑职愿领麾下部众，攻破敌营。”</p>

    “胡闹，现在我们还能死多少人？”李戬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喝骂道，“既然诱其出战不行，那就迫其出战。兵法云，敌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必救也。那么，哪里才是他们不得不救之地呢？“</p>

    李戬伸手指向南方，“郡城便是他们的软肋，敌军主将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点，我们并没有后路，也没有漫长的补给线。他们固守于此，根本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

 第64章 夺取重泉县

    一个多个时辰之后，李戬率领近万人马，再次回到冯翊郡兵大营前。</p>

    郝尚见此，不由冷冷一笑，果不其然，对方的计策实在太拙劣了，引诱不成，最终还是得返回与他对峙。如此也好，便在这里将他们死死拖住，看他们还能坚持几日。</p>

    然而，近万人马并没有就地驻扎，反而向大营右侧的山林移动，无数人潮涌入山林，没入其中。上千骑兵集结在右侧大营，掩护大队人马转移，并监视大营的一举一动。</p>

    郝尚眉头不由一皱，对方这是想干嘛？难道是想绕到大营后方，准备采取强攻了吗？</p>

    不过郝尚并不惧怕，虽然他的兵马实力不强，但进攻不足，防守有余。凭借三千兵力，足以死守大营不被攻破。</p>

    就在他下令全军戒备之时，不过一个时辰，上万人马终于全数绕过了大营，从山林中迂回到南边。就在郝尚以为对方将在南面进攻之时，对方却连正眼都不看他们一下，径直向南而去。</p>

    郝尚派出斥候前往查探，对方是否还是在故技重施，引诱他出兵。然而，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近万人越行越远，连伏兵都没有设置。</p>

    “大人，怎么办？”部将忧心忡忡的问道，“对方似乎真的要放弃后路，选择直奔郡城而去了。”</p>

    “勿慌！”郝尚眉头拧成一团，此时他也十分担心，对方会不会舍下他们，直捣郡城，不过，“本官在郡城还留有一千兵马，借着城高墙厚，对方也不可能一战而下。如今我们挡住了他们的后路，待其力疲，还如何是我们的对手。”</p>

    “那太守那边怎么交代？”部将依然担心道。</p>

    “还能如何？”郝尚苦笑道，“大不了，本官便将此次剿贼的头功，让给就是了。想必郭家，应该不至于为此而迁怒于本官？”</p>

    向南行了十余里路，却依然不见对方出营。刘闯顿时破口大骂：“他奶奶的，那家伙是不是属乌龟的，这个时候还不肯伸出头来？”</p>

    “大人，此计看来又行不通了。”王猛苦笑道，“对方看来是仗着咱们粮草不足，又无法一举攻破郡城，倒是有恃无恐，坐等咱们自行崩溃了。”</p>

    李戬微微点头，“算了，既然对方不肯中计，那咱们也不跟他玩虚的，直接前往郡城。我就不相信，郡城被围，他真能顶住巨大的压力，不肯回兵驰援。”</p>

    “可是，大人，咱们粮草已经没多少了，若是围城日久，咱们就要断粮了。”萧策担忧道。</p>

    ”嗯，这确实是个隐患。“李戬微微皱眉，沉吟片刻，方才说道，”这样，我亲率五百兵马往西，前去重泉和莲勺两县借粮，你们护送着队伍继续向南赶去，咱们在郡城下汇合。“</p>

    说完，李戬便亲点五百骑兵，踏着积雪，轰隆隆的向西驰去。</p>

    重泉县离此三十余里，李戬轻装简行，待到夜幕降临之时，便抵达县城十余里外的山林内潜伏。</p>

    此时的重泉县，早已关闭城门，实行宵禁。城墙之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守军，在上面巡视。</p>

    虽然因为他这支上万兵马的出现，让重泉县大为紧张。可有郡里派遣兵马前往围剿，重泉县的防备立即便松懈下来。他们不认为，有都尉大人领兵前往，贼寇还能跑到他们这边来。</p>

    但李戬他们确实已经来了，趁着夜色，五百兵马悄然抵近城外，数十名身手矫健的将士摸黑攀上城墙，悄无声息的除去岗哨上的守军。</p>

    没过一会，便听城门咯吱咯吱一阵巨响，打破了夜间的宁静。</p>

    “有人擅自城门，敌袭，敌袭。。。。“守军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当即呼喊示警。</p>

    但是为时已晚，早已埋伏在外面的骑兵，纵马冲向城门，顷刻间便杀入城内。</p>

    重泉县只有县兵两百余人，其余皆是青壮。当李戬率领骑兵踏入军营，还有许多人尚未清醒。</p>

    不到一个时辰，整个战斗便宣告结束。四个城门全部被控制，许多向逃跑的人都被堵回了城中。</p>

    李戬亲率的五百兵马，仅死伤了二三十人，便歼灭敌军一百余人，俘虏四百多人。县令及以下各级官吏，皆尽一网成擒。</p>

    控制了整个县城，李戬不关心战果如何，当即带人前往府库，清点粮草物资。</p>

    一番清查之后，共得粮草两千余石，钱银三千多两，其余物资若干。缴获兵甲两千余件，弓一百多副，箭矢一万多支。</p>

    但更让李戬欣喜的是，在城墙上，还发现了六台床弩，非人力可用，需通过绞轴转动，拉开弓弦发射。</p>

    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李戬当即命俘虏的射手操纵床弩，向城外射出一箭。便听”砰“的一声巨响，大如枪矛的弩箭呼啸而出，没入黑暗之中。</p>

    待前去寻找弩箭的人回来，便测量出，此弩射出的箭程，竟然达到两百多步，比弓箭射程高出一倍以上。</p>

    “好东西啊！”李戬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弩柄，眼中露出喜爱之色。但随即他忽然想起一事，顿时脸色微变。“来人，速速派遣轻骑，转告王猛他们，抵达郡城之后，全军不得靠近城墙三百步以内。”</p>

    命人小心的将床弩从城墙上拆卸下来，李戬便前往县衙，召见各级官吏。</p>

    此时，重泉县官吏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来到衙内，一些人早已吓得痛哭流涕，一路不断求饶哀嚎。</p>

    “下官，不，小人拜见大，大王。”县令是个没什么骨气的，一见到李戬，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颤声叩拜，如见帝皇。</p>

    李戬也不亦为难他们，不过现在，他麾下人手不足，根本无力押送这么多的粮草物资。</p>

    “诸位大人请起，请坐。”李戬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不过也是，重泉县落入他手，等于是他的县城。对待这些阶下囚，已经算是十分礼遇了。</p>

    待众人坐定，李戬便向众人解释自己等人的来历，以及此次的目的。吐露出自己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并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众人的身家性命。</p>

    一番交谈之后，众人才稍微稳定了心神，既然对方并非凶神恶煞的贼匪，那这事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第65章 再取莲勺县

    县令当即强笑道：“大人的苦衷，小，下官一定上报，恳请州郡长官，为大人伸冤。我重泉县百姓无辜，还请大人网开一面。”</p>

    李戬淡笑道：“多谢大人仗义执言，只是如今我军人微言轻，只怕州郡官员，不肯相信啊。”</p>

    “这，这怎么会呢？”县令额上冷汗淋淋，支吾着说道，“要不，要不下官发动万民书，相信州郡长官绝不敢坐视不理。”</p>

    “对对对，县令大人所言有理，我等愿签署万民书，为大人伸冤。”众人纷纷附和道。</p>

    李戬双眼微眯，直视着县令，好家伙，真以为我好糊弄的？什么狗屁万民书，怎么可能让大晋朝对自己网开一面？</p>

    现在匈奴人肆虐并州，围困都城，大晋朝可谓是内忧外患，摇摇欲坠。想要让官府接受自己，便需要强大到，连官府再也无力击败自己。只有到那时，他们或许才会考虑招安，承认他云中军的存在。</p>

    “县令大人，实不相瞒，我军上万人马，已经南下郡城，不日便可抵达。”李戬笑吟吟的说道，“不如，你等便随我南下，前往郡城与太守大人说一说，或许更为有用。”</p>

    听得此言，所有人的脸色顿时绿了。跟他们南下，那不是从贼吗？</p>

    “大人，大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众人顿时坐不住，纷纷跪倒在地，哀声求饶。</p>

    李戬闻言，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怎么，你们不肯？莫非你们之前所言，都是虚情假意？”</p>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总不能说，他们之前所言，不过是为了糊弄他的？</p>

    “好了，我知道诸位不是这个意思，那就这么定了，明日咱们就走。”李戬脸色复晴，笑呵呵的说道。</p>

    众人一脸苦色，却不敢再出言忤逆。</p>

    李戬命人将这伙官吏全部囚禁在县衙之中，县城四门也全部封锁起来。随后五百兵马分为两拨，轮流值守。</p>

    打下一座县城，便得到这么多粮草物资，李戬尝到了甜头，自然不肯放弃临近的莲勺县。</p>

    凌晨卯时，李戬当即率领三百人马，悄然从城门出去，直奔西侧二十多里的莲勺县。</p>

    一个多时辰后，李戬终于抵达莲勺县城附近，此时，天际发红，一轮红日即将冉冉升起。</p>

    随着一声咯吱声响，城门缓缓打开。这时，早已等候在城门外的商贩行人，立即涌向门口，递交路引，好进城做生意。</p>

    就在这时，行人中突然暴起数十人，从袖中掏出三棱短刺，杀向城门口的十余名城门卒，顷刻间便将其刺杀。</p>

    其他行人一见，顿时吓得四散奔逃，城门口一片混乱。</p>

    “敌袭，敌袭！”守军大惊失色，立即调集兵马，向城门口赶来。</p>

    于此同时，远处的山林之中，突然涌出大量的骑兵，轰然向城门口杀来。</p>

    负责夺取城门的云中军将士，当即从马车上拿起各自的武器，结成战阵，守在城门口，阻挡敌军抢夺城门。</p>

    虽是敌众我寡，但数十人占据狭窄的城门口，敌军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发挥人数优势。在倒下了一批人马后，依然无法靠近城门。</p>

    不多时，骑兵杀至。驻守城门的数十名将士，立即飞速撤离。而守军刚刚夺取城门，还来不及关闭，却见轰隆的骑兵以力不可挡之势，撞入门口的守军之中。来不及结阵的守军，顿时被撞得四分五裂，很快便被骑兵突破，一边倒的崩溃。</p>

    李戬不去管溃乱的守军，径直向县衙奔去。十几名衙役一见到上百骑兵冲来，哪里敢抵挡，还未冲至跟前，便哄然溃逃。</p>

    李戬命人撞开县衙大门，数十骑下马冲进衙内，随着一阵激烈的战斗之后，浑身颤抖的县令，便被拧到他面前。</p>

    没过多久，分兵前往各级官吏府邸抓人的骑兵前来汇合，一名名惊慌失措的官吏，跪在地上，哀嚎求饶。</p>

    李戬也没跟他们客气，当即让他们下令，要求所有县兵投降。</p>

    很快，在县城官吏大多被抓的情况下，各处的反抗慢慢消弭，大多数守军选择投降，其余一些则逃出城外，不知所踪。</p>

    此战中，云中军伤亡数十人，歼灭敌军一百多人，俘虏三百余人，至于逃散者约有百余人。</p>

    对此，李戬也不在意，他命人将所有俘虏看押起来，然后赶紧前往府库清查。经过统计，县府库有粮草三千石，钱银四千多两，其余物资不计其数。缴获兵甲一千多件，弓百余张，箭矢八千多支。</p>

    然而，让李戬最为期待的床弩，莲勺县竟然只有两张，其余已经拆卸损毁。</p>

    李戬得知此事，气得差点杀人，若不是拆卸床弩之人，乃是前任县官的话，他早就砍了对方的脑袋。</p>

    不过，现在时间紧迫，李戬也没空跟这些官吏交流，当即将所有人押上，与俘虏们推着装载大量粮草物资的马车，向重泉县赶去。</p>

    为了维持莲勺县的基本秩序，李戬只留下了一名捕头，以及十数名衙役。</p>

    然后来到城外的流民区，利用粮草，招揽三百名青壮随军。至于其余老弱妇孺，李戬虽然同情，却不敢带着这么一群累赘。只留下了几百石粮食，让他们度日。</p>

    有了这三百青壮的加入，押送物资的速度顿时提高了不少。不过三个时辰，众人便抵达重泉县。</p>

    又修整了一个时辰，两县所有缴获的物资全部装载完毕。李戬又在重泉县招揽三百流民青壮，加入队伍之中。</p>

    总数六百的青壮，各自分发了简陋的长矛，在骑兵的监视下，负责押送驱车的俘虏，迤逦向西南方向前行。</p>

    一日后，从莲勺和重泉县传来的消息，让坚守在营寨内的郝尚，只感觉一阵晴天霹雳袭来，整个人摇摇晃晃，差点跌倒。</p>

    他万万没有想到，敌军会分兵偷袭重泉和莲勺两县，而且还屡屡得手。此刻，他一边痛恨于两县守军毫无警觉，让敌军轻易得手。一边又惊惧于对方得了两县粮草，足以长期围困郡城。</p>

    可郡城只有一千兵马，且绝大部分都是青壮，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如此一来，他这支驻守在外的郡兵，将成为郡城唯一的援兵。

 第66章 兵临城下

    然而，现在郝尚却面临着艰难的抉择。若是继续固守本营，将致使郡城被敌军攻破的危险。若是出兵驰援，又要担心为敌军所趁，陷入危险之中。</p>

    郝尚思索良久，最终还是下令全军拔营，立即南下。郡城不能不救，一旦被敌军攻破，那他便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砍的。</p>

    就在郝尚率领全军南下之时，王猛等人率领的大队人马，终于抵达郡城城下。早已得到消息的郡城，此刻城门紧闭，禁绝内外交通。城墙上，一千守军紧张万分的看着城下浩浩荡荡的人潮，战栗不已。</p>

    王猛等人遵照李戬带来的命令，不敢太过靠近城墙，在北门五里处，安营扎寨。数百游骑散布郡城四周，巡逻监视。</p>

    郭质巍巍颤颤的走上城墙，脸色苍白的看着城外的敌军，忍不住哭骂道：“郝尚这竖子误我啊！竟然让流寇轻易南下，攻我郡城。本官一定要向州府，不，向朝廷弹劾他。”</p>

    “大人，现如今该怎么办？”冯翊郡郡丞高冉脸色苍白，惊慌失措，“流寇上万，而我郡城仅有千余兵力。若是郝都尉不肯来援，咱们可撑不了多久啊。”</p>

    郭质此时哪里知道该怎么办，慌乱之余，目光扫向众人，开口询问道：“诸位，流寇势大，我等该如何抵挡？彭校尉，你可有对策？“</p>

    被郝尚留守于郡城的彭尧，此刻掌握着全城这一千兵马。听得太守询问，连忙拱手答道：”启禀太守大人，卑职现如今只有一千兵力，且绝大部分都是未经战阵的青壮，都尉大人只留给卑职两百郡兵，想要守住城墙，实在力有不逮。还请太守下令，继续征召青壮守城，同时，同时恳请抽调各家部曲，登墙协助。“</p>

    郭质闻言，不由眉头一皱，征召城中青壮，倒是轻而易举。不过抽调各大世家大族的部曲，那不是得罪人的事吗？</p>

    如今城池被困，这些家族更不可能将自家的私兵，消耗在城墙上。他虽然是郭家嫡系子弟，却也不能轻易得罪这些家族。</p>

    “咳咳，彭校尉，本官允你继续从城中征召青壮守城。”郭质轻咳一声，颇为为难的说道，“至于各家的部曲，本官以为尚未需要走到那一步。你且守好城，本官当即命郝尚立即率兵驰援。”</p>

    “大人，万万不可啊。”彭尧一听，顿时急了，“敌军骑兵甚多，都尉大人麾下多是步兵，青壮占据大半。南下支援，恐遭流寇袭击，反而不妙。”</p>

    “哼，郡城遭此大难，正是因为他无能所致。”郭质怒道，“流寇虽人多势众，但兵力也不过千余，郝尚握有兵力三千，纵然对方有骑兵，也没那么容易击败我军。“</p>

    “大人此言有理。”长史高冉赶紧附和道，“郝都尉率军孤悬城外，难道是要坐看郡城被流寇不成？但只要能够突围进城，凭借数千兵力，更能抵挡流寇攻城。只待援兵一至，我等必然无忧。”</p>

    “可是大人，都尉大人只要率军驻于流寇后方，便能牵制其大量兵力。”彭尧赶紧解释道，“敌军兵力不多，难以集中兵力攻我城墙。卑职观流寇粮草辎重甚少，必然不能久持，有都尉与我军牵制，流寇不日必将陷入缺粮之境，不战自溃。”</p>

    “果真如此？”郭质闻言，脸色稍缓，仍有犹疑的看着彭尧，“那彭校尉可能守住郡城？”</p>

    “大人放心，卑职保证，一定能够挡住流寇，绝不时其惊扰到大人。”彭尧赶紧信誓旦旦的说道。</p>

    听到彭尧的保证，郭质的脸色终于好看了许多，当即勉励对方几句，便匆匆回府，召集幕僚商议。</p>

    不过片刻，太守府内，琴瑟清鸣，酒香萦绕。</p>

    一日后，李戬押送着大量的粮草物资，与大队人马汇合。有了数千石粮草，顿时军心大振，士气高涨。</p>

    李戬来到阵前，望着远处那高耸的城墙，皱着眉头道：“此城不好打呀。”</p>

    “大人，这冯翊郡城城墙高达四五丈以上，周长十余里。”萧策沉声道，“听闻其城内有人口有五六万之多，若是全力征召，只怕兵力将达到五六千人。”</p>

    “有人也得有军官统领。”一旁的王猛嗤笑道，“如今城中只有一名校尉，统领一千兵马。即便他们征召一万人，又如何管得了？人数再多，也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p>

    “不可大意。”李戬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我军兵力少，攻城只怕会造成不少的伤亡。另外，那都尉手下有三千兵马在我们后方，同样不得不防。如此一来，咱们的兵力就有些捉襟见肘，两面开战，很难取胜。”</p>

    “大人，卑职以为，咱们应该首先击败后方的兵马，才能全力对付郡城。”萧策沉吟道，“如今我们围困郡城，后面的兵马便不得不来援。我军或可在此摆下疑阵，掩藏咱们的意图。然后集中兵力，攻打后面的兵马。”</p>

    李戬闻言，微微点头，颇为认同萧策的建议。“此计倒是可行，不过那主将十分谨慎，若是不能出奇制胜，对方极有可能以守为攻，与我们对耗。”</p>

    王猛闻言，冷笑道：“大人，冯翊郡郡兵不过千人，其余皆是青壮。我军皆是百战之士，对方人数虽多，未必是我们的对手。”</p>

    ”这样，此次我从重泉莲勺两县，招募了六百青壮，可为我军助力，另有俘虏七百，可为前驱。“李戬思索片刻，最终下定决心，”我意在此留下五百人马，防范郡城之兵，其余八百人马，驱使青壮和俘虏，共计两千余人，攻打后方援军。“</p>

    “大人此策甚好，驱使俘虏，倒是能为我军减少伤亡。”萧策闻言，含笑道。“卑职愿即刻领兵前往，若是不胜，提头来见。”</p>

    王猛闻言，赶紧站出来道：“大人，卑职愿麾下俱是打硬仗的好手，由我领兵，必能一战而下。”</p>

    “大人，卑职。。。。”一旁的刘闯也不笨，也跟着跃跃欲试起来。</p>

    “好了，此次统兵，依然由我亲往。”李戬淡笑道，“萧策，你一向谨慎善谋，由你坐镇此地，我才放心。同时，陈二便跟你留在这里，继续监视周边动向。至于王猛，刘闯，你二人便随我一起出战，彻底击垮这支官兵。”</p>

    见李戬已经做出决断，众人只好齐齐领命。

 第67章 列阵强攻

    不过，李戬并没有立即发兵出战，而是将六百青壮进行整编，编入部分老兵作为骨干，进行训练磨合。</p>

    当然，短时间内，李戬也不指望这伙青壮，能够训练出什么战力。只要能够拿得起刀枪，听从命令即可。</p>

    李戬这边的动静，很快便引起了城上守军的注意。他们看到一辆辆马车缓缓进入敌军大营，数量竟多达上百之数，这得有多少粮草物资啊？</p>

    就在郡府上下被这个消息震惊之时，李戬故意放过企图前往郡城通传的斥候，让其进入城中散布消息。</p>

    很快，重泉县和莲勺县被攻破的消息传遍全城。根据斥候送来的情报，流寇缴获两县数千粮草，还有大量的兵甲箭矢。不仅粮食危机暂时无忧，实力也随之大涨。</p>

    这下子，原本在太守府中继续享乐的郭质，顿时坐不住了。他立即派人冒险出城，寻找成外的兵马，命他们立即赶来驰援。</p>

    同时亦派出前往长安以及驻守蒲坂津的大军求援。在长安，州府还有一万守备军。</p>

    而蒲坂津与河东郡相隔黄河，乃是阻挡并州匈奴叛军的一处战略要地，那里也驻扎着五千守军。</p>

    郭质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哪里有兵，他就往哪里投送求援信。只可惜，除了前往郝尚所部兵马的信使，其余信使皆被云中军斥候截获，根本无法送出信件。</p>

    第二日凌晨，李戬便率军，悄然离开大营，向北而去。</p>

    上午，斥候来报，郝尚所部兵马距此三十余里。此时周边皆是平缓之地，并无可用于埋伏之地。</p>

    李戬只好率军正面迎上，不过数个时辰，两军终于在原野上相遇。</p>

    郝尚依然秉承着防守姿态，当李戬率军抵达之时，已经在原地构建了一道简易的防御工事，静待对方到来。</p>

    不是郝尚胆小无能，而是李戬手上的骑兵，让他极为忌惮。在这原野之上，想要用步兵硬撼骑兵，那是不可能的。更别说他这三千兵马，根本没有多少战力可言了。</p>

    李戬纵马来到阵前，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喝道：“刘闯，你立即率领两百人马与六百青壮，押送所有战俘，向敌阵发起冲锋。王猛，你率领四百人马绕到敌阵两侧佯攻，吸引对方兵力。”</p>

    “卑职遵命！”两人闻言，当即领命。</p>

    很快，大军并未停下休整，刘闯带着两百骑兵，监督六百青壮，将七百的战俘尽数驱往阵前。</p>

    不多时，李戬命人将缴获的八台床弩，推到阵前。随着一声令下，八根巨弩呼啸着射向敌军阵中。</p>

    便听“轰隆”数声巨响，堆积在阵前的拒马桩轰然碎裂，木屑飞溅，砸伤了后方许多官兵。</p>

    更多的巨弩则越过拒马桩，狠狠的穿过人群，一弩连带数人，犁出一条血路。</p>

    如此威势，顿时吓得官兵们陷入一阵慌乱之中。若不是有郡兵身处其中，竭力弹压，只怕早就崩溃了。</p>

    郝尚脸色苍白的看着，对方阵前的那八台床弩，身体不由微微发颤。同时也十分后悔，早知道，也将郡城墙上那二十几台床弩拆卸下来。若是摆在阵中，必不用陷入如此被动之中。</p>

    但后悔已经晚了，郝尚只能下令全军注意对方的床弩攻击，一旦发射，立即伏在地上，减少被射中的概率。</p>

    而拒马桩此时被射爆了几块，官兵们立即冒着危险，赶紧将备用的桩木，填补在缺口上。</p>

    云中军连续射击了几轮后，见效果已经不大。当即放弃了床弩攻势。刘闯纵马而出，喝令前锋出击。</p>

    赤手空拳，且饿了一宿的战俘，被流民青壮们，用长矛抵在身后，不断驱赶。凡是有异动，或者停滞不前者，立即被编入青壮营中的老兵，喝令动手刺杀。</p>

    在老兵卒长的逼迫下，还有后方两百骑兵虎视眈眈之下，没有沾过血的青壮们，只得强忍着惧意，狠狠的将长矛扎入前方战俘身上。</p>

    战俘们一见对方如此狠厉，哪里还敢停留，赶紧向前奔跑，生怕一落后，便被对方长矛刺死。</p>

    很快，青壮们在刘闯的命令下，继续加快脚步，追着战俘们跑，凡是跑不过青壮的战俘，尽皆惨死在长矛之下。</p>

    求生的本能，让战俘们激发了潜在的力量，哭喊着向前方奔去。他们虽然知道，前方迎接他们的是什么，但依然寄希望于能够冲进对面兵马，大难不死。</p>

    不过一会，七百战俘便冲入箭程之内的阵地。虽然知道对面冲来的是两县的战俘，但郝尚依然毫不犹豫的下令发射。防线绝对不能被冲垮，这些战俘不死，他们三千人马便要死。</p>

    箭雨呼啸着落入战俘之中，没有任何防备的战俘，顿时死伤一片，哀嚎不绝。</p>

    许多战俘被眼前的惨状吓坏了，不由转身便跑。这时，后方的青壮冲上来，长矛尽出，凡是后退逃跑者，全部被刺于阵前。一些往两侧奔逃的战俘，也很快便被骑兵追上，一刀砍翻在地。</p>

    “向前，凡是后退逃跑者，杀无赦！”骑兵们纵横其间，厉声大喝，传达命令，“攻破敌营，赦尔等归家！”</p>

    战俘们无法逃脱，只得继续往前冲锋。很快，数百人便抵达拒马桩前，推攘着拒马，想要冲入其内。</p>

    但是，拒马桩后面，密密麻麻的长枪狠狠刺出，凭借着拒马桩的阻挡，不断清除上面的人潮。</p>

    一时间，拒马桩上尸体横陈，哀嚎一片。然而，战俘实在太多了，拒马桩被人潮推挤，不断向后移动，露出一个个小缺口。</p>

    战俘们蜂拥着挤进小缺口，单凭里面的长枪兵，竟然无法阻挡。郝尚所部的青壮，战力本就低下，此时见战俘们不顾生死，硬是往里冲击。顿时把他们吓坏了，手上的武器差点握不紧。所幸还有郡兵勉力维持，才堪堪挡住战俘的冲击。</p>

    就在这时，刘闯下令六百青壮立发起冲锋，趁着战俘冲开了拒马桩的空隙，涌入敌军阵中。刘闯则带着两百骑兵，跟在后方，展开骑射，压制对方的箭雨攻势。

 第68章 冲阵夺旗

    六百青壮加入战局，局势顿时发生变化。郝尚布置在前阵的一千五百兵马，立即被压得节节后退，很快便让出拒马桩，没有了阻拦。</p>

    这时，双方挤在一起，长矛长枪交相挥舞。挤在中间的战俘们死伤惨重，双方青壮亦是混战一起，早已没了阵法。</p>

    李戬默默的翻身上马，在其身后，已经穿戴整齐的一百铁甲骑兵，亦是纷纷上马，静待号令。</p>

    李戬抽出战刀，向前一指，“杀！”</p>

    一百铁甲骑兵轰然而出，向着正在激战的战场上冲去。奔至阵前，刘闯立即率两百骑兵跟随两侧，一起冲锋。</p>

    “撤！”正在激战的青壮，忽然听到老兵卒长的呼喝，顿时晕乎乎的随着他们脱离战场。而一些反应不过来的，依然陷入苦战之中。</p>

    “敌军骑兵来了，快，快阻止他们！”郝尚很快便发现了对方骑兵的动向，顿时脸色发白，将手中三百精锐兵马派出，意图阻挡骑兵的冲锋。</p>

    很快，李戬亲率骑兵，轰然撞入敌军阵中。一百铁甲骑兵当先，势不可挡，立即突入敌军阵中，不断穿透。随后的两百轻骑，跟着铁甲骑兵，不断撕开敌军缺口。</p>

    官兵们在骑兵冲撞进来之后，顿时轰然崩溃，再无一战之力。任凭其中的郡兵如何呼喊，也不敢回头阻挡。</p>

    李戬战刀挥舞，不断向前。他的目标是前方数十米的军旗，只要率军夺旗，甚至擒杀对方主将，此战便能抵定。</p>

    溃败的官兵在营中四处乱窜，此时，周边设立的拒马桩和防御工事，便成了阻挡他们逃跑的障碍。</p>

    后方的青壮们，跟在骑兵后面，不断涌入，四处追杀溃逃的敌军。</p>

    王猛率领的骑兵，在两侧同样发起了猛攻。大营被骑兵攻陷后，两侧的官兵已经慌做一团，根本无法阻挡他的强攻，不过片刻，便被王猛率军冲杀进来，使得大营更加混乱。</p>

    李戬一路势不可挡的向营内冲撞，直接杀透了乱兵。就在这时，一伙阵列颇为整齐的人马，人数约有两三百人，集结起来，向他杀来。</p>

    李戬抬头看向这群兵马，在他们身后不远，便是那根高耸的军旗所在位置。</p>

    ”杀！“李戬二话不说，继续催动马力，毫不顾忌的迎面撞去。不得不说，这支兵马确实比之前的官兵强了不少。</p>

    不过，李戬丝毫不惧，铁甲骑兵轰隆隆的冲入敌军阵中，大杀四方。</p>

    即便如此，前方的军旗依然屹立不动，源源不断的兵马，不断集结，向李戬这支骑兵扑来。</p>

    官兵的人数优势太明显了，即便李戬已经杀入营中，搅得官兵一片混乱。但乱兵只要跑到军旗附近，便会立即被郝尚收拢起来，不断投入战场之中。</p>

    李戬目光凛冽的望向那根矗立的军旗，厉声喝道：“保护我！”</p>

    自有数十骑蜂拥着将李戬围在内里，隔绝敌军的冲击。</p>

    李戬从背后拿下一把长弓，其上雕饰胡族特有的花纹，以及图腾。这把弓乃是他攻破沮渠部的奢延城时，从沮渠兀赤的宝库中找到的，乃是一等一的好弓。</p>

    此弓乃是两石弓，寻常箭手根本无法拉开。李戬曾试了一下，也只能拉开半弓。但即使是半弓，射程也有将近一百五十步的距离，比寻常弓箭高出近半的射程，且威力比起其他弓箭更加强大。</p>

    李戬对此弓爱不释手，当即拿来作为自己的配弓，并命将作营，打造了三十支全铁三棱透甲箭。经过一番试验，曾在五十步，一箭洞穿一副铁甲。</p>

    而此时，对面的军旗，距离李戬只有四十多步，约六十多米。</p>

    李戬冷静的抽出一根三棱箭，搭在弓弦之上。双眼微眯，箭尖遥指半空中飘扬的旗帜。</p>

    右手缓缓拉动弓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李戬脸色略微泛红，右臂青筋直暴。</p>

    “咻~！”在拉到半弓之上后，李戬右手一松，三棱箭呼啸着穿过激战的人潮上空，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瞬间射向前方的旗杆上。</p>

    “轰！”三棱箭重重的钉入旗杆之中，直接穿透木杆。巨大的冲击力，顿时让杆木内部出现巨大的裂痕。</p>

    随着寒风呼啸，飘扬的旗帜扯着杆木，发出“咔嚓，咔嚓”得断裂声。突然间，迎风招展的军旗一歪，木杆轰然碎裂开来。旗帜顿时掉落地上，淹没在人潮中。</p>

    李戬将弓往后背一放，厉声喝道：“尔等主将已死，还不投降？”</p>

    ”敌军主将已死，投降不杀！“周边的骑兵立即齐声高喝，渐渐影响到后方所有人马。</p>

    听到云中军齐声呐喊，不管是崩溃的还是在抵抗的，都忍不住转头望向军旗所在的地方。一看之下，便发现军旗已经不见，大人生死不明。</p>

    完了！官兵们顿时慌乱起来，主将此时生死不明，大军群龙无首。在云中军的冲杀下，一片片的人潮终于放弃了抵抗，赶紧跪地投降。</p>

    而此时，郝尚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军旗一时半会是升不上了。而战局却一边倒的，不可遏制的陷入混乱当中。</p>

    即便他派出仅有的兵马，试图收拢大军，也无力在发起反攻。</p>

    就在这时，李戬率领骑兵，趁着混乱，一路前冲，很快便抵达郝尚所在的地方。</p>

    李戬率军冲开护卫郝尚的数十亲卫，奔到其当面，横刀立马，俯视着他。“不想死的，速速投降！”</p>

    郝尚没有战死的决心，一见自己被对方团团包围，哪里还有一战的勇气，当即扔掉兵器，匍匐在地，“我等愿降！”</p>

    随着郝尚投降，战斗很快便进入尾声。不过半个时辰，无数俘虏跪坐在营中，战战兢兢的看着，游走在他们跟前的骑兵。</p>

    大量的尸体，被搬离营中，摆放在野外，密密麻麻的一片，让人看得心惊胆战，生怕自己成为其中之一。</p>

    还有大量的伤兵聚集在一处，发出痛苦的哀嚎。一些重伤不治的，只能一刀给其一个痛快，又在尸体堆里增添了不少人。</p>

    经过一番统计，此战中，云中军伤亡一百余人，青壮死伤两百多人，至于七百战俘，只剩三百多人。</p>

    而郝尚所部的三千人马，死伤近千人，俘虏两千余人。缴获粮草六百多石，兵甲四千多件，其中铁甲共计五十多副。弓箭四百多把，箭矢两万多支，战马五十余匹。

 第69章 劝降郝尚

    清点完战果后，李戬便令全军在此休整一个时辰。</p>

    随后，李戬命人将郝尚押来大帐之中，劈头便威胁道：“郝都尉，不知你是想活，还是想死？”</p>

    郝尚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里还敢嘴硬，当即拜道：“本官，不，小人想活，恳请大人饶命。”</p>

    “想要活命，那就看你听不听话了。”李戬冷笑道“我欲攻打冯翊郡城，不知郝都尉可愿相助？”</p>

    攻，攻打郡城？郝尚微胖的身躯不由一震，额头上不由泌出一层细汗。若是他帮助对方攻下郡城，那他岂不是犯了从贼之罪？</p>

    这，这如何使得，一旦从了贼，那自己在大晋便无立身之地了。</p>

    “大，大人，还请大人饶命。”郝尚哭丧着脸，“小人若是帮助大人您夺了城，那小人的家小都要没命了啊。这，这万万不行。小人愿重金自赎，还请大人网开一面。”</p>

    “这么说，你是想死了？”李戬目光阴冷的瞪着他，发出一阵冷笑。</p>

    郝尚脸色数变，最终还是咬咬牙，沉声道：“大人，小人情愿一死，也绝不敢背叛大晋。大人要杀，那，那就杀！”</p>

    李戬脸色微变，“来人，将他拖出去砍了！”</p>

    帐外立即冲出两名亲卫，一把架住郝尚，便往外拖。</p>

    郝尚脸色发白，不住挣扎，眼中露出强烈的恐慌之色，但最终却一言不发，不肯妥协。</p>

    眼看这招不灵，李戬只得无奈的改变主意，“回来！”</p>

    从鬼门关回来的郝尚，喘着粗气，跪在地上瑟瑟发抖。</p>

    李戬冷冷的看着他，“郝都尉当真好胆识，不过你以为，我不杀你，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哼，即便你不肯妥协，我照样能够让你身败名裂，成为大晋朝的叛逆。”</p>

    郝尚闻言，脸色更加苍白，“大人，您，您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p>

    “郝都尉，本官之前曾跟你说过，我等不过是从并州云中，冒着巨大的危险，历尽千辛万苦，才从草原回来的。”李戬冷声道，”但是，你们身为大晋官员，不仅不肯抚恤我等流离之人，反而欲将我等当做流寇，作为邀赏之功。若非如此，你我又怎么兵戎相见？而你又怎么落得如此下场？“</p>

    “大人，冤枉啊。”郝尚此时又悔又恨，“此事不关小人的事，都是太守郭质，不分青红皂白，便下令小人攻击贵军。小人不过是小小都尉，哪里敢不从太守之令，还请大人明鉴啊！“</p>

    “哦，还有这事？”李戬微微一怔，随即眼珠一转，“郝都尉，却不知那太守郭质，是何许人也？”</p>

    “启禀大人，郭质乃是关中豪族，郭家家主郭培的第三子。。。。”郝尚赶紧将郭质的底细和盘托出。</p>

    李戬双眼微眯，若有所思的询问道：”如此说来，这郭质岂是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终日沉迷于享乐之人了？“</p>

    “正是。“郝尚愤然道，”此人对于冯翊郡的政事，一向不去过问，终日饮酒作乐。若不是有郭家嫡系子弟的身份，又岂能坐上太守之位？“</p>

    “那就好，此人一看便知，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李戬冷笑道，“郝都尉，若是你协助我拿下郡城，这太守郭质必然会选择投降。试问，若是郭质投降于我，郭家会不会全力解救？”</p>

    “这？”郝尚略微一想，“郭家在关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只要打通关系，想来州府，甚至朝廷，应该会网开一面？”</p>

    “那就是了。”李戬淡淡一笑，“我军此次之所以要攻取郡城，实在是别无他法。这上万人马人吃马嚼，所耗巨大。如今又是寒冬将至，若是继续漂泊，必然难以为继。”</p>

    “但我想你保证，只要你协助我打开郡城城门，我军将士绝不欺凌城中百姓，只要你们安分守己，我保证郡城依然如往常一样安定。至于都尉的罪责，我亦有一法，可让都尉不仅无罪，反而还能立下大功。“</p>

    郝都尉闻言，不由精神一振，“立功？大人此言何意？”</p>

    李戬含笑道：”我等并州流民，所求不过是有一块可以立足的地方，能够生存下来，并非是为了造大晋朝的反。待我军攻陷郡城后，便会向朝廷道明原委，恳求安置。到时候，这招安的功劳，便由都尉你来主持，这岂不是大功一件？“</p>

    郝都尉苦笑道：“大人，您说得轻松，朝廷招不招安，又岂是您说了算的？即便是您占据了郡城，可只要朝廷大军一至，您又如何抵挡得住？”</p>

    “所以，郝都尉就要助我一臂之力了。”李戬冷笑道，“大晋朝如今正面临着匈奴围攻都城的巨大压力，哪里有多余的兵力讨伐我军？只要我能挡住朝廷的讨伐大军，大晋官府，只能安抚我军，以免关中大乱。郝都尉，你说是不是？”</p>

    郝尚此时已经心动了，按照对方所说，朝廷如今局势艰难，说不得，只能以安抚为主。若是如此，那他便能借此脱罪，甚至立下大功。</p>

    “好，小人可以为大人骗开城门，还请大人言而有信。”郝尚权衡许久，最终咬咬牙，点头同意了。</p>

    如今他性命早已落在对方手中，即便自己不肯屈服，对方也可劝降其他官兵，为其打开城门。</p>

    但如今他最担心的是，对方一旦得手，便毁弃承诺，到时候自己也难逃一死。</p>

    李戬似乎看出了郝尚的顾虑，当即笑道：“郝都尉放心，我一向言而有信。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有其他选择吗？”</p>

    郝尚低下头，露出无奈之色，是啊，事到如今，他还有其他选择吗？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对方是个正人君子，说到做到了。</p>

    很快，李戬便与郝尚商议破城之事，其中许多细节，都要由郝尚完成，不能不查。</p>

    议完破城之事，李戬便命人带着郝尚，前往战俘营，挑选可信之人，作为臂助。</p>

    休整一个时辰之后，大军开始启程。李戬特意留下三百兵马，以及残存的三百青壮，照顾所有伤员，看押被囚禁的俘虏。</p>

    而他则率领四百兵马，汇同郝尚挑选出来的上百俘虏，迅速向南而去。

 第70章 计取郡城

    一日后，郡城东面城墙外，一阵轰隆声隐隐响起，并随之越来越大声。便见远处一道黑影露出坡顶，急速向城墙冲来。</p>

    “敌军来了，快示警！“东墙守军们见状，立即敲响警钟，一时间，整个东墙守军纷纷登上城墙，严阵以待。</p>

    没过一会，城外的骑兵轰然而至，人数只有百余人。就在众人一片惊疑之际，便见这支骑兵忽然展开一面旗帜，赫然飘起大晋军旗。</p>

    这时，数名骑兵加快速度冲到城下，厉声高喊：“别射箭，都尉大人回来！”</p>

    是都尉大人？守军们不由大惊，都尉大人不是率领三千兵马，在后方牵制敌军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p>

    此时，东城最高将领乃是一名军司马，此时见对面打起军旗，还说是都尉大人亲来，不由有些犹疑。</p>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再次涌现出一片黑影，轰隆之声比之前还要庞大。就在这时，城下的骑兵中，纵马冲出数骑。</p>

    “郑献，你且看看本官是谁？”郝尚抬起头，怒目圆睁。</p>

    “啊？是都尉大人？”东墙军司马郑献定眼一看，不由大惊失色。</p>

    “知道就好，还不快快开门，让我等进城？”郝尚厉声喝道，“你想坐视本官被敌军杀死吗？”</p>

    “是是是，来人，速速开启城门。弓箭手准备拦截后方敌骑！”郑献不敢抗命，当即下令。</p>

    城门很快便轰然大开，郝尚率领的一百余人立即蜂拥着冲入城门之中。然而异变突生，这一百骑兵突然出手，挥刀便向城门守军杀去。</p>

    城门守军丝毫没有防备，顿时便被骑兵诛杀殆尽。</p>

    “他们是敌军，城门被夺了，快，将他们杀出去！”附近的守军顿时发出厉吼，迅速组织人马前来驱逐。</p>

    然而，此时城外的数百骑兵，已经相距不足一里，顷刻间便冲至城下。城墙之上箭雨倾泻而来，却依然无法阻挡骑兵的冲锋。</p>

    当数百骑兵冲入城门之中，立即跳下马背，飞奔向城墙。此时东墙因为不是流寇关注的方向，驻守的兵力只有五百人。</p>

    李戬率领人马冲上城墙，这些绝大多数为青壮的守军，根本不是对手。顷刻间，便如土鸡瓦狗般，被彻底碾碎。</p>

    此时，其余方向的守军早已收到这边的军情。但郡城宽大，想要赶到这里，还需一些时间。</p>

    不过，李戬可不会留给他们一点时间。早已约好时间的陈二，率领大营三百骑兵，率先赶至，将东墙牢牢控制。</p>

    望着源源不断赶来的援兵，李戬狞笑一声，率领六百铁骑，直接向前方涌动的人潮杀去。</p>

    骑兵不断突进，突进，再突进。涌来的援兵如同一件瓷器一般，一撞便碎。六百骑兵毫无阻碍的穿透整个援军阵型，无数援军在骑兵的冲击下，彻底崩溃。</p>

    “投降不杀！”后方，郝尚带着一百余骑，不住的喊降。</p>

    有他这位都尉大人现身说法，无数守军纷纷跪地投降。更多的则是脱下军装，偷偷跑回家。他们都是被临时抓来守城的青壮，哪里有抵抗的决心。</p>

    “大人，不好了！”太守府内，管家不顾一切的冲入大堂，打断了里面的宴会。</p>

    郭质眉头大皱，怒声骂道：“大胆狗才，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打搅本官的雅兴，你是想挨板子吗？”</p>

    “大人，不好了，流寇杀进城来了。”管家哭喊道。</p>

    “什么？”郭质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他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怎，怎么会？我们不是还有好几千人吗，怎么会被流寇杀进城来？”</p>

    ”大人，此地不宜久留啊！“听到这个消息，还有在座的文人雅士。此时得知此事，顿时都慌了，江业慌忙站起来，劝谏道，”那贼军进入城中，必然率先攻打太守府，大人此时不走，就来不及了。“</p>

    “哦，对对对，本官绝对不能落入贼军之手。”郭质这才稍微冷静下来，当即大喝：“快，召集所有护卫，护送本官离开郡城！”</p>

    “大人，还请带我们一起离开啊！”江业当即哀求道。</p>

    郭质犹豫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那我们快走！”</p>

    江业等人这才长吁了口气，赶紧跟着郭质，向太守府外走去。</p>

    这时，府中数十名护卫已经集结一起，护送着郭质等人，准备趁乱逃出城去。</p>

    然而，便听一阵轰鸣声从不远处传来，一支人数只有五十人的骑兵，轰然而至。</p>

    “保护大人！”护卫们立时大喊，企图结阵相抗。却见骑兵速度依然不减，还未临近，一蓬箭雨飞射而来，顿时射杀十余名护卫，阵型顷刻间大乱。</p>

    趁着这个时候，骑兵猛的撞入乱阵之中，势不可挡的穿透护卫防线，不断绞杀。</p>

    片刻间，太守府的护卫被杀得七七八八，溃不成军。五十名骑兵将郭质等人团团围住，战刀之上不住滴血，向他们不断逼近。</p>

    “我，我乃冯翊郡太守郭质，我等投降，还请好汉们饶命！”已经坚持不住的郭质，此时身下已经汇聚一滩液体。但他依然不顾地上腥臊的味道，趴伏在地，哀声求饶。</p>

    其余文人雅士，此时哪里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个个战战兢兢，跟着郭质一起，趴在地上，把头埋得深深的。</p>

    率领这支骑兵，突袭太守府的王猛闻言，不由大喜，当即喝令手下，将这些人全部抓起来。</p>

    没过多久，李戬等人击溃了城中官兵后，也赶到了太守府。</p>

    当郭质被押到他面前，李戬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谄媚求饶的太守之时，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之色。</p>

    不过这样的太守，对他来说，却是求之不得。“郭质，郭太守是？”</p>

    “小人正是，还请大王绕过小人，小人乃是郭家嫡子，只要您肯放了小人，郭家定给重金酬谢。”郭质趴伏在地，颤声哀求道。</p>

    李戬冷冷一笑，“别拿所谓的郭家来吓唬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下令全城放弃抵抗，要么去死。”</p>

    “小人愿助大王平息战火。”郭质很聪明，当即毫不犹豫的做出了抉择。</p>

    李戬咧嘴一笑，“很好，你比那郝尚聪明多了。”

 第71章 设宴款待

    很快，在郭质的配合下，城内的抵抗终于渐渐平复下来。要知道，城内大族士家众多，各有部曲私兵。</p>

    李戬虽然击败了守军，控制了城墙，可若是这些家族不肯放弃抵抗，那他想要完全占据郡城，将要付出巨大的代价。</p>

    这些家族私兵不同于守军，他们经过严格训练，装备精良，又对家族忠心耿耿，一旦发难，便是李戬也不一定能压制得住。</p>

    固然，在擒获了郭质后，李戬便让他告诉城中的大族，自己无意冒犯他们，只要彼此相安无事，郡城依然是他们的郡城。</p>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保证，让城中各家族放弃了力抗到底的决心。他们的身家性命都在郡城这边，能够不得罪贼军，彼此相安无事最好。</p>

    果然，李戬拿下了郡城后，只是控制了城墙，对于城内并无劫掠烧杀之举，反而派出大量巡骑，维持城内治安。</p>

    待到此战之后，统计的战报也呈递到李戬面前，此次攻城，云中军死伤不过百人，歼灭守军四百余人，俘虏三千多人。缴获兵甲四千余件，其中铁甲两百多套，弓箭三百多张，箭矢三万多支。更让李戬惊喜的是，城头那二十多张床弩。</p>

    能够取得如此大的战果，还是要靠郭质和郝尚两人的配合，这才劝降了绝大多数守军，避免更多的伤亡。</p>

    想要看押如此众多的俘虏，仅靠他这点兵马是万万不行的。李戬当即将城外近万人马全部调入城中，派遣一部分人负责看押俘虏，另一部分人看守城墙。</p>

    虽然都是些老弱妇孺，但经历了这半年多的辗转奔波，艰难险境。早已练就了他们见惯生死的胆气，以及军伍生活的习惯。或许作战杀敌还有心无力，但协助大军看押粮草俘虏，却是绰绰有余。</p>

    有了近万人马控制城池，李戬忐忑的心终于平复下来。此时，即便是城中各大家族发难，他也不惧。</p>

    不过，李戬此时最关心的，还是郡府库的物资。经过数个时辰的清点，得出来的结果，让他激动不已。</p>

    不愧是郡城，府库中还囤积着十三万石粮草，冯翊郡作为抵挡匈奴的前线，郡城便成了大军后勤的中转站。</p>

    单单是这十几万石粮草，就让李戬乐得合不拢嘴，这么多粮草，就足够上万人食用好几年了。</p>

    另外还有银钱六万两，各式布匹绢帛，一万余匹；铁器五万多斤，食盐七千多石，其余各种物资不计其数。</p>

    而兵械库中，存放着各式兵甲近万件，弓箭一千余张，箭矢还有八万余支。若是加上战场缴获的，如今李戬手中便有了近两万件兵甲，弓箭近两千张，箭矢十万多支，另外还有床弩三十三台。</p>

    有了这些粮草军械，李戬完全可以组建一支上万人的军队。如今他们沦落成贼寇，唯有全力提升实力，才能挡住官府的围剿，在这乱世中存活下去。</p>

    这些府库中的物资极为重要，李戬当即派驻两千军民，将整个府库包围起来，严防有人潜入破坏。</p>

    紧接着，李戬强占了太守府，以郭质的名义，邀请城中各大家族家主赴宴。</p>

    面对如此强势的贼军，各大家族经过艰难的抉择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冒险赴宴。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所有家族的私兵开始集结，一旦传出家主被害的消息，立即展开鱼死网破的抵抗。</p>

    入夜后，太守府外马车云集，各大家族家主们，面带凝重之色，相互寒暄几句后，便不再言语。因为周围，分布在大量的贼军守卫，刀枪在握，杀气凛冽。</p>

    不多时，众人依次入席，便见郭质和郝尚等一众官员，俱都坐于主位下首席案之上，脸上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而在其对面上首位置，则坐着王猛等一众将领。众人见状，脸色更加慌乱，各自寻了自己的坐席，</p>

    没过多久，便听门外传来一声高喝：“大人到！”</p>

    随即，便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李戬身着县尉官服，在一众兵将的簇拥下，迈步向堂内走去。</p>

    在场众人心中一震，纷纷站立起来，躬身下拜。</p>

    李戬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上，十余名将士分立其后，持刀挎箭，目光紧紧的盯着在场众人。</p>

    众人此时也是一脸迷蒙的看着李戬身上的那身官服，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这贼军的军主，品味还真是独特，不穿五品太守官服，却穿了件八品县尉的官袍。却不知对方如此做派，到底是何用意？</p>

    不过即便是这样，众人也不敢随意腹诽，当即纷纷躬身拜道：“草民拜见大人！”</p>

    李戬此时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含笑着扶了扶手，“诸位不用多礼，坐！来人，上菜！”</p>

    随着一道道太守府庖厨精心烹制的菜肴上案，香飘四溢。在李戬一句随意后，坐于上首的王猛等人，哪里按捺得住，当即风卷残云般席卷案前的菜肴。</p>

    此等粗鲁的行径，自然引得在场所有家主官员暗暗皱眉，俗不可耐，不愧是贼军。</p>

    但王猛等人根本不在意众人的鄙视，也没有人敢露出鄙夷之色。他们出身不过是一些底层兵将，哪里吃过这些昂贵的食材。再加上在外漂泊游荡半年多，此时见到美食，自然无法抵挡这诱惑。</p>

    不仅仅是王猛等人，便是李戬，此时也是胃口大开，吃相并不比他们好多少。</p>

    吃了一会，见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李戬颇为不好意思的抹抹嘴，笑道：“诸位，吃啊，不吃难道是看不起我们吗？”</p>

    这句话一出，众人蓦然一惊，赶紧收回忍不住想要流露出来的鄙视，低头食用菜肴。不过他们的心中不安，即便案上菜肴在美味，他们也是食如嚼蜡。</p>

    李戬满意的看了看众人，当即挥挥手，一群舞姬飘然而至，当场翩翩起舞。看得王猛等人目瞪口呆，一脸垂涎。</p>

    只有郭质一人脸上强笑着，心里却不住哀嚎，这都是本官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舞姬啊。</p>

    倒是在场众位家主，虽然脸上露出痴迷的样子，心里却在猜测着，这位贼军军主，到底有何企图。</p>

    待到一曲结束，李戬这才挥挥手，让众舞姬退下，然后端起酒杯，霍然站起来。

 第72章 杀人放火好招安

    众人一见李戬站起来，顿时都停住了动作，小心翼翼的看着他。</p>

    李戬举着酒杯，笑吟吟的朝众人一举，“诸位，此次本官相邀，你们能来，吾心甚慰。在此，本官满饮此杯，以此致谢。”</p>

    说完，便一口饮尽杯中酒。</p>

    众人连忙含笑着恭维一番，同样举杯畅饮。</p>

    李戬坐下来，含笑着望着众人，“想必诸位应该还不太了解本官，以及本官麾下的云中军。在此，本官要正本清源，告知诸位。我等并非流寇，乃是并州新兴郡，云中县人，而本官正是云中县县尉。只因匈奴肆虐，不得已逃亡山中，辗转来到关中。”</p>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微变，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伙贼军竟然是这样的来历。不过，这伙人攻打官兵，占据城池，也已经和流寇无异了。</p>

    不过，此时众人也不敢辩驳，当即强笑着对李戬等人表示同情和理解。</p>

    李戬淡淡的看着众人，“此次攻打郡城，实非得以，更是因为种种误会，才导致今日局面。对此，本官深表遗憾。不过你们放心，本官占据城池，不过暂住一段时日。郡城事务，本官一概不理会，照旧由郭太守负责。至于兵事，在我军暂住这段时日，便交由我军代管。郭大人，郝都尉，你们以为如何？”</p>

    郭质身子一颤，连忙躬身身子道：“一，一切全凭大人做主。”</p>

    郝尚犹豫了下，苦笑道：“下官无异议。”</p>

    李戬这才满意的转过头，望向众人：“诸位以为呢？”</p>

    众人虽然不怎么相信，这伙贼兵会如此好心。但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十分不错的局面了。最怕的就是这些贼军，肆无忌惮的搜刮郡城，大肆破坏民生。</p>

    于是纷纷拱手拜道：“我等多谢大人仁慈！”</p>

    “如此便好。”李戬咧嘴一笑，“本官对大晋朝一向忠心耿耿，虽然此前发生了点误会，但依然不改初心。本官希望诸位助我一臂之力，向州府解释一番。让朝廷能够重新接纳我等并州流民。”</p>

    众人闻言，顿时心动了，若是这伙贼兵愿意招安，那必然不会对冯翊郡太过暴虐。只要能让朝廷对其招安，这场贼乱，便能尽快平息下来。</p>

    “我等一定倾尽全力，为大人洗脱罪名。”众人大喜，纷纷说道。</p>

    “那此事就拜托诸位了，何时能够招安，本官便何时撤离郡城，这时本官的承诺。”李戬脸上露出笑容，当即举杯与众人相敬，“本官先干为敬。”</p>

    酒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众家主才纷纷告辞离去。待回到家中，当即召集族人，商议此番那贼主设宴的用意。</p>

    最终，众人一致认为，这伙贼军，自知无法以大晋朝相抗，故而招安一事，应当属实。若是如此，那他们也是乐观其成。</p>

    否则的话，即便朝廷大军灭了这伙贼军，那这郡城，只怕将成为战争的牺牲品，他们家族能否存活下来，还是未知数。</p>

    很快，众家主开始写信，送往长安，恳求主家或者官场上的人脉，说服州府同意招安这伙贼军，以全郡城安危。</p>

    第二日，原本停留在原野战场上的兵马，终于押送着俘虏和伤兵，回到了郡城。</p>

    有了郡城医师的协助，伤员终于得到良好的救治。而俘虏着关押在城内军营之中，继续监视。</p>

    李戬信守承诺，将太守府让出来，交还给郭质等一众官员，所有政事亦不掺和。只是他的兵马代替了郡兵，负责郡城的治安和防御，同时也带有监视的作用。</p>

    城门也在第二日，便轰然洞开，并未实行严禁。反正攻陷郡城之事，已经无法隐瞒，倒不如大开方便之门，让此事传播得更广，以便扩大云中军的威名。</p>

    李戬深知，想要让朝廷妥协，采取招安之策，并非那些个官员家族一句话，便能影响朝廷的决策。若是没有相应的实力，让朝廷无可奈何，断无可能采取招安之策。</p>

    而李戬此时确实需要将云中军洗白，才能安然在大晋朝的势力范围内生存下去。否则成为流寇，走到哪便要打到哪，总有一日会被削弱殆尽。</p>

    虽然昨日一场大战，杀得昏天暗地，城内百姓人心惶惶，躲在家中瑟瑟发抖。但随之而来的烧杀劫掠并没有发生，反倒是一些企图打家劫舍的地痞流氓，被夺取城池的贼军杀得抱头鼠窜。</p>

    随后，第二日，郡城便恢复了平静。百姓们依然要操持着生计，只能硬着头皮，走出街道。出来之后，便发现街道上并没有什么尸横遍野的场景，只是因为昨日一战，显得有些凌乱。</p>

    渐渐地，众人发现那些贼军并未出现在城内，而是全部聚集在城墙四周，与他们毫无干涉。这才让百姓们长舒了口气，有了勇气在城中行走。</p>

    商贾们战战兢兢的带着商队，来到城门口，想要出城经商。不想，那贼军只是稍微检查了他们的商品，便放他们离开，连城门税都没有收。</p>

    眼看着商贾可以自由离开，许多人也开始尝试这离城，毕竟呆在这座被贼军控制的城池，实在太危险了。</p>

    对此，李戬并没有阻止，反正他也不想真正的占据此城，人口的流失，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他现在最为关注的是如何增强实力。</p>

    如今云中军的兵力还剩一千两百多人，以及四百左右的青壮。单靠这样孱弱的兵力，是无法在这乱世中生存下来的。</p>

    单单是要应付朝廷大军的讨伐，这点兵力更是如同螳臂当车。李戬现在迫切需要尽快发展实力，以应对接下来的战斗。</p>

    对于此次俘虏的数千俘虏，李戬倒是颇为垂涎。不过这些俘虏大多是郡城青壮，只怕不会轻易降服于他这支贼军。</p>

    毕竟大晋朝的正统地位依然牢固，身为良民，岂会投身于贼呢？在身份没有洗白之前，想要将这些俘虏降服，一个字“难”。</p>

    于是，李戬只能把目光转向城外四处游荡的流民身上。这些人大多是并州流民，与他们有着同样的遭遇。且千里流亡至此，衣食无着，饥寒交迫，只需一斗米，便能让他们为之拼命，想要收服却是比较容易的。

 第73章 招募流民

    因为李戬发兵围城，原本聚集在城外的流民，纷纷逃亡避战。此时的城外，只剩空荡荡的一片原野。</p>

    不过李戬并不着急，这些流民千里迢迢跑到关中，早已没了果腹之物。如果不聚集在城池周边，勉强得到城池施舍的米粥，根本无法在野外生存下来。</p>

    因此，李戬当即将府库中的粮食分出一些，在城外架设粥棚，救济流民。</p>

    很快，三三两两的流民来到粥棚，吃到了比之前更加浓稠的米粥。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城外游荡的流民渐渐汇聚过来。</p>

    李戬也趁此机会，在流民中招募兵员。只要加入云中军，不仅能够吃饱，还能惠及家人，只要家中一人从军，家人便能每日领取到吃食。此举一出，很快便吸引了无数流民青壮加入。</p>

    对于流民来说，只要谁给饭吃，他们就跟谁走。至于什么忠君爱国，在他们眼里，连一碗稀粥都不如。</p>

    短短数日时间，李戬便招募到了一千人。不过这些流民青壮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材瘦弱，体力不济。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提升云中军的实力。</p>

    随着扩军势在必行，原有的军制已经不适用了，总不能让王猛等人，以曲长之职，去统领数百，乃至上千人马？</p>

    如今既然已成流寇，那李戬也就不用在意什么大晋军制了。当即自领云中军统领，其下设营，任命王猛为右营校尉，萧策为左营校尉，刘闯为前营校尉，陈二为后营校尉，而自己则独领中营亲卫。</p>

    每营各设千人，其下则以三百人为一部，设军司马为长官。一部之下则分为三曲，每曲百人。其下分三屯，一屯三什，一什两伍。</p>

    此次招募流民青壮并非毫无限制，按照当前的财力物力人力，李戬也只能组建起一支五千人的兵力。</p>

    如今整个关中的朝廷兵力不到十万，扣除需要驻守各地的郡兵，能够作为机动作战的兵马，不过万余。</p>

    云中军只要拉起五千兵马，加以训练之后，朝廷想要凭借一万兵力，击败他们，只怕没那么容易。只要那些州郡长官不傻，应该知道，招安远比征剿来的划算。</p>

    十余天后，城外的流民越来越多，云中军很快便招满了名额，三千多名流民青壮被集结在城外军营之中，接受整编。</p>

    如今云中军兵力骤然猛增，若是按照之前的兵种编制，显然是不合时宜的。李戬只能将原本编制打乱，从各曲中抽调不同兵种，混入各营之中。</p>

    一营千人三部，一部为刀盾兵，一部为长枪兵，一部为弓箭手，余下百人则作为亲卫骑兵，负责攻坚以及侦查。</p>

    而李戬的中营亲卫，以骑兵为主。一部为铁甲骑兵三百人，一部为轻甲骑兵六百人，余下则是掌握三十三台床弩的强弩兵。</p>

    眼看着云中军兵力大增，城中的士家豪族，心中的忧惧更甚，他们只能祈祷长安州府，同意对云中军招安。否则的话，郡城只怕要被打得稀巴烂。</p>

    就在李戬全力扩军之时，长安州府也收到了冯翊郡城被流寇攻陷的消息。此事传到长安，顿时引起众人一片哗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偌大的郡城，竟然被一支小小的流寇给攻陷了。</p>

    刺史贾胥当即召集众人，商议出兵平叛事宜。如今流寇攻占郡府，若是不能短时间内将其平复，只会越闹越大。</p>

    如今都城洛阳被困，关中数万勤王大军正在与匈奴对峙，整个雍州兵力严重不足。一旦这伙流寇做大，席卷冯翊郡，南下京兆郡，那么数万勤王大军的粮草补给线将被切断。</p>

    好在听闻消息，这伙流寇兵力不过千余，即便攻下了郡城，短时间内也无法增强实力，此时若是出兵征讨，其必然不是对手。</p>

    因此，当冯翊郡送来各级官吏，各家豪族的请愿，希望长安州府招安流寇，以免郡城受损之时。贾胥依然力排众议，坚持出兵。</p>

    他可不管这伙流寇有什么情非得已，即便曾经是流民。但既然袭杀官兵，攻占郡府，那就是贼寇。若是不以刀兵伐之，其余流民贼寇有样学样，整个雍州岂不要大乱？</p>

    于是，贾胥当即命京兆郡都尉何义，统帅五千兵马，奔赴冯翊郡，征讨贼寇。</p>

    不过数日，五千兵马从长安城出发，向东迤逦而行，直奔冯翊郡。</p>

    冯翊郡城中外，数千兵马连日不辍的训练。有了充足肉食的补充，原本瘦弱力乏的流民青壮，终于恢复了一些精气神。不过想要形成战斗力，却还为时尚早。</p>

    为了稳定青壮归附之心，李戬除了挑选一些无牵无挂的青壮外，也收入一批拖家带口的青壮。</p>

    自然而然的，这些青壮身后的家人，李戬也必须全数接收。一来是稳定军心，二来也是以此让这些青壮心有牵挂。</p>

    如此一来，云中军保护下的百姓，便接两万余人。在加上五千兵马，人口便已经达到二万七千多人。</p>

    倒不是李戬不想继续扩大规模，毕竟乱世之中，人口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资源。</p>

    但他如今手中只有十数万石粮食，再进行扩张，粮草便会变得紧缺起来。</p>

    更何况，人口太多对于他目前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如今朝廷态度不明，若是其执意要围剿云中军。说不得，他还得带着大队人马，四处奔波。太多的人马，他可负担不起。</p>

    为了大局着想，此次他挑选的流民，青壮占据一半以上。为的便是利于行军，以及随时能够补充兵力。</p>

    至于城外那围聚不散的数万流民，李戬虽然同情，却不敢全部接收，只能每日施以稀粥，让其勉强度日。</p>

    然而数日后，潜伏于京兆郡的密谍来报，长安一支数千人的兵马，正向冯翊郡而来。</p>

    李戬长叹了口气，局势如他所料，州府并未把他放在眼里，最终还是选择了刀兵相见。</p>

    很快，李戬便召集王猛等人，前来商议。当他将长安州府的动向告知众人，四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一片凝重之色。</p>

    如今新军训练不过半个月，如今只勉强能够排列成行，熟悉了武器的使用。但军心未附，体质孱弱，根本来不及形成战斗力。

 第74章 战事再起

    ”大人，此战只怕十分艰难啊。“王猛皱着眉头道，”我军真正有战斗力的，不过千余人。如今全都编入新军之中，虽然能够支撑起新军架构，却也让我们的战力削弱到了极点。只怕刚一交战，这些新兵便不战自溃。”</p>

    其余三人闻言，亦是不住点头赞同，显然对这场战斗十分悲观。</p>

    李戬苦笑道：“我有何尝不知，此战艰难？但这一仗我们必须打，而且还要打赢。唯有如此，才能让州府知道我们的实力，并非他们所能战胜。那我们的招安大计，才能得以实现。”</p>

    “大人，此战我军可不仅仅是面对长安的讨伐大军，还有咱们身后的郡城。”萧策微微摇头，“那些豪族官吏，若是知道长安大军来攻，只怕会与其来个里应外合。我军想要守住郡城，便要承担极大的风险。”</p>

    “嗯，你说的不为道理。”李戬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可有什么策略？”</p>

    萧策略一沉吟，片刻后才道：“大人，唯今之计，只有放弃坚守郡城，引诱敌军进入我军埋伏之地，诱而歼之。我军有骑兵上千，在原野上，足以立于不败之地。”</p>

    “大人，若是放弃郡城，我军手中便失去了一个筹码。”王猛此时却反驳道，“没有了郡城，我们拿什么跟朝廷谈判？卑职以为，郡城必须坚守。凭借我们五千兵马，想要守住郡城并非难事。至于那些不靠谱的豪族，不如直接都宰了，根除后患。”</p>

    李戬微微点头，随即看向刘闯陈二两人，“你们觉得呢？”</p>

    刘闯挠挠后脑勺，憋着气说道，“何须那么麻烦，直接全军出击，待击败了敌军，郡城自然还是我们的。”</p>

    陈二略微思索了一下，缓缓说道：“大人，卑职觉得刘闯所说不无道理，以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出击。“</p>

    李戬沉默片刻，随即抬头道：“陈二说得对，我军确实不能太过被动，若是死守郡城，一来要担心城内反扑，而来将被官兵困在城中。若是其再调大军来援，我军便要陷入死地。但这郡城我们同样不能轻易丢掉，正如王猛所说的，这是我们的与朝廷谈判的筹码。我意分兵，留一部分兵力驻守郡城，其余全数出战，痛击强敌。”</p>

    说完，李戬霍然站起，“兵贵神速，传令下去，集结大军，准备战斗。”</p>

    过了好一会，五千兵马汇聚于校场之上，李戬望着这黑压压的军阵，眼中闪过一丝凝重。</p>

    ”萧策，陈二，你二人率两千人留驻郡城，小心监视城中动静。“李戬沉声下令，”若是发现其官吏豪族有异动，格杀勿论。“</p>

    “卑职遵命！”两人赶紧站出来领命。</p>

    “王猛，刘闯，你二人随我一起出战。”李戬随即望向两人，沉声道：“给你们两个时辰准备，即刻出发。”</p>

    “卑职领命！”</p>

    下达命令之后，李戬便赶往城内，召见各级官吏，以及各家家主。</p>

    当众人齐聚一堂，李戬便将州府的动向告知众人。众人闻言，脸色各异，眼睛闪烁，各自盘算。</p>

    李戬冷冷一笑，“诸位，如今大敌压境，本官只能先对不住各位了，请你们移驾我军军营，待到战后归来，定保诸位完好无损。”</p>

    众人一听，脸色顿时大变，这是要囚禁他们啊。而且最后一句话更是带着浓浓的威胁，若是贼军不胜，他们岂不是身家性命不保？</p>

    “大人，您，您说过，绝不动我等士家大族，您，您怎能说话不算数？”一名家主惊惧的喊道。</p>

    李戬淡淡的看着他，“那是在我军安全无虞的情况下，若是我军连存活的希望都没有了，这个承诺又有何意义？”</p>

    “大人，我等再派人前往长安，为大人说情。”另外一名家主赶紧说道，“请您相信我们，我们一定让朝廷接受招安。”</p>

    ”哼，你们确实该全力以赴。“李戬冷哼道，”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击败此次来犯的官兵。只有击败他们，我军才有实力跟朝廷谈判。否则的话，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根本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p>

    ”至于你们。“李戬目光扫向众人，”不是本官不信任你们，只是我军出战，后方至关重要，决不能出乱子，还望诸位见谅。“</p>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一白，看样子，这贼军军主，是铁了心要将他们囚禁起来了。</p>

    “大人，您这是要出动出击？”郝尚身为都尉，很快便抓住了李戬话中的含义，不由惊叫道，“大人，这万万不可啊。此次来犯的五千兵马中，至少有两千州郡兵或者外军，其余则是民壮。大人一旦主动出击，只怕后果难料啊。“</p>

    李戬闻言，不由心中一动，望向郝尚，“哦，郝都尉，你且说说，这州府派出的兵马，有何不同？”</p>

    郝尚此时也顾不得避嫌了，当即说道：“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大晋朝天下之军分为三等，一曰中军，乃是拱卫京城，威慑天下的精锐兵马，兵力二十万。一曰外军，由朝廷直接任命都督，分驻各州，兵力不等。最后则是州郡兵，从当地招募兵员，以维持当地治安。这外军作为常备兵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其战力远比州郡兵强悍许多。即便是州郡兵，亦是能战之士。说句冒犯大人的话，若是之前小人麾下有一半郡兵，大人也难以如此轻松打赢我军。“</p>

    李戬闻言倒是不否认，皱了皱眉头，微微点头道：“不错，若是这郡兵确实还有一战之力。若是这外军便州郡兵还要强大，那确实十分棘手。”</p>

    “是故，大人何不据郡城而守？”郝尚劝谏道，“凭借城高墙厚，至少能挡住大军，只要拖延一些时日，州府那边，便只能退而求和。还请大人三思啊。”</p>

    此言一出，其余众人脸色顿时一变，低着头，对郝尚一阵咬牙切齿。</p>

    这郝尚引敌入城也就算了，如今竟然为敌筹谋，不惜牺牲郡城所有人的利益，此人实在该死。待到敌军覆灭之时，一定要将其拉出来，挫骨扬灰。

 第75章 抽调部曲

    但郝尚似乎没看到众人的神色，继续说道：“大人，在座诸位家主，家中各有部曲私兵，若是能整合起来，也不失为一支强兵。还有那些被俘的郡兵，亦是大人的助力。”</p>

    众人听得此话，差点掀案而起，砸向郝尚。此人太坏了，竟然敢如此怂恿贼主。他们家中的私兵，乃是守护家族的力量，若是被抽调守城，那家族岂不成了任人宰割的牛羊？</p>

    更何况，若是他们派遣私兵参加，岂不是坐实了从贼之罪？一旦朝廷收复郡城，那他们岂不是要被朝廷问罪？</p>

    李戬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反而仔细思索郝尚的建议。之前他确实没想过利用各家族私兵的事，毕竟这些私兵只听令于各家族之令，若是用得不好，只会反噬己身。</p>

    但现在听了郝尚之言，李戬心中顿时有了新的想法。“哈哈，郝都尉此言甚善。诸位，你们以为如何？”</p>

    “大人，郝都尉此言大谬，我等族中部曲，哪里有什么战力，不过是看家护院之犬罢了。”一名家主忍不住站起来道，“若是上了战阵，只怕会拖累大军。故而，小人以为。。。。大，大人饶命！”</p>

    说着说着，这位家主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却见李戬不知何时拉着一把长弓，搭箭瞄向此人。</p>

    李戬淡淡一笑，“杨家主这是干什么，继续说啊。本官不过一时手痒，把玩此弓而已，无需多虑。”</p>

    不说众人此时冷汗直流，跪在地上的杨家主更是吓得差点尿裤子，哪里说得出话来。</p>

    “咻！”一支利箭呼啸着射向场中，“砰”的一声，没入一根木柱之中，竟深入半箭。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吓得连连后退，一时间，案几倾覆，一地狼藉。</p>

    “哎呀，竟然手滑了，诸位莫怪，莫怪啊。”李戬怪叫一声，笑吟吟的道歉道。</p>

    “大人，小人愿，愿交出部曲，听凭大人驱使。”杨家主已经忍不住尿了一裤子，当即趴伏在地上，嘶声叫道。</p>

    那一箭正是从他头顶射过，那刺耳的声音，瞬间击溃了他的心中的侥幸。</p>

    李戬顿时满脸笑容，“杨家主果然深明大义啊，本官佩服。”</p>

    说着，便把眼望向其余众人，漫不经心的抽出一把铁箭，缓缓搭在弓弦之上。</p>

    “小人愿意交出部曲，助大人一臂之力。”</p>

    “小的这就命家中部曲前来，协助大人。”。。。。</p>

    各家主眼看着箭矢慢慢抬起，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纷纷起身表态。</p>

    “哈哈，诸位果然深明大义。”李戬大笑着扔掉弓箭，“既然如此，本官就不客气了。郝都尉，各家部曲，便交由你来统帅，可好？”</p>

    郝都尉闻言，脸色微变，但随即便站起来道，“小人领命。”</p>

    “至于被俘郡兵，郝都尉，你对此比较熟悉，便自行挑选三百名心腹，协助你统御部曲。”李戬微微瞥了眼黑着脸的众家主，淡笑道。</p>

    郝尚听得此言，脸色这才稍缓，赶紧躬身拜道，“小人定不负大人厚望。”</p>

    “那好，事不宜迟，本官便派人护送诸位返回家中。”李戬望着众人，正色道：“半个时辰后，我军便要出发，你等尽快交出部曲，前往城外军营汇合，若是逾时不到，军法处置。”</p>

    说着，也不多言，挥手命人押送各家主回去，让其交出全部私兵。至于各家主，依然被带回军营，严格看管起来。</p>

    半个时辰后，各家部曲渐渐汇聚在军营之中，一番统计后，这部曲人数竟然有上千人之多。</p>

    李戬不由有些庆幸，幸好这些士家心不齐，否则的话，守军配合这些部曲，只怕他也很难拿得下郡城。</p>

    不过现在，这些部曲已经全部被他掌握在手里。李戬当即下令将各家部曲打乱重整，平时收缴武器，战时再分发武器。虽然这样做会削弱他们的战斗力，但他并不需要这些人有多少战力，他需要的是炮灰。</p>

    而郝尚麾下三百郡兵，将是驱使这些炮灰的督战队。而李戬麾下中营亲卫，则是悬在郝尚部头上的利刃。</p>

    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后，李戬还有一事未了，再次前往城中，来到贺兰云萝囚禁的住所。</p>

    说是囚禁，其实在拿下郡城之后，李戬对贺兰云萝的看管便松懈了许多，允许她自由的在城中游逛，只是身边必须跟着他的人。</p>

    但现在，大军即将出征，前途未卜。李戬觉得，既然已经安然返回中原，也就无需在羁押着贺兰云萝不放了。</p>

    不过，当李戬刚进入房中，贺兰云萝便立即拉下一张脸，沉声喝道：“你来做什么？”</p>

    李戬正色道：“贺兰姑娘，我知道你对我满心怨愤，不过现在你自由了，我决定现在就放了，你可以回家了。”</p>

    “回家！”贺兰云萝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你，你是说，要放我回去？”</p>

    “不错。”李戬点头道，“如今我们已经返回中原，实在没必要让你继续流落在外。现在我军就要出发，此战生死难料，你留在这里并不安全，还是走。“</p>

    “难道，这次敌人很强大？”贺兰云萝脸上露出喜色，随即眉头微皱，“连你也无法保证能赢吗？”</p>

    “哈哈，我这一路走来，哪次不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李戬大笑道，“总归是要打过，才能知道谁胜谁败。但我相信，这次我云中军，一定能够再次取得胜利。”</p>

    贺兰云萝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之色，“李戬，要不你跟我一起北上，若是归顺我贺兰部，我父亲一定会重用你的。”</p>

    李戬闻言，心里顿时泛起一阵漪涟，不该啊，这小妞被我囚禁至今，不应该对我恨之入骨吗？怎么这会竟然关心起我了？</p>

    “贺兰姑娘，你这是在，关心我？”李戬犹豫着问道。</p>

    贺兰云萝脸色顿时泛起一丝红晕，赶紧瞪了李戬一眼，嗔怒道：“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只是觉得你是个人才，若是能为我贺兰部所用，也还不错而已。既然不想，那就算了。”</p>

    “哦，原来如此。”李戬这才觉得正常，当即摇头道，“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了，我这就让人放了你那些护卫骑士，再调给你们一批坐骑，今日便走。“</p>

    “哼！”贺兰云萝也不言语，气冲冲的离开房间，不知跑哪里去。</p>

    李戬耸耸肩，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自己好心好意放了她，竟然连句谢谢都没有。

 第76章 背河而战

    一个时辰之后，号角声大作，云中军大营内，数千兵马徐徐而出，向西而去。</p>

    不多时，城中奔出二十余骑，为首的正是贺兰云萝。当他们出来之后，便见远方一道长长的人潮，逐渐消失在山峦之间。</p>

    “主人，现在我们终于自由了，咱们赶紧返回贺兰部。”一名骑士兴奋的说道。</p>

    贺兰云萝皱了皱眉头，目光停留在远去的人马方向，淡淡的说道：“不，我们跟过去，不要让他们发现。”</p>

    五日后，大军终于行至冯翊郡与京兆郡的交界地带。其实从郡城到此地，不过百余里，若是按照云中军的行军速度，两三天左右便能抵达。</p>

    但现如今，军中充斥着大量的新兵，虽然恢复了一些体能，可长途急行军，对他们来说，依然无法承受。每日里行进不到二十里，便累得气喘吁吁，叫苦不迭。</p>

    而郝尚率领的部曲，本就是被迫前来，每日也是懒懒散散的行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p>

    毕竟李戬规定的军法十分严酷，若是稍有违背，轻则鞭挞，重则斩首。一路走来，路上已经死了近百名新兵，以及十数名部曲。</p>

    望着一路拖拖拉拉的队伍，李戬的脸色整日里阴沉沉的。他现在太需要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了，若是得不到州府招安，他们将面临源源不断的围剿，四面八方都是敌人。</p>

    但眼前这么一群乌合之众，让他对战胜官兵的信心，瞬间跌到了谷地。此战若不胜，他便只能带着剩下的人，再次跑回草原上去。</p>

    而草原上的风险，一点不比这里少。无论如何，羌姚部绝对不会放过他。</p>

    就在这时，斥候从前方奔来汇报，前方再有二十余里，便是京兆郡的万年县。而官兵此时，距离万年县同样不足二十里。</p>

    李戬当即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休整。如今万年县早已进入战备状态，想要夺取县城，没有几日的时间，根本无法做到。</p>

    更何况，李戬并没有想要夺取县城。因为据城而守，实在太被动了。他想要在野外，以最快的速度击败官兵，然后再拿下万年县，威胁长安，以此让州府做出妥协。</p>

    按照官兵行军速度，大概需要一日时间，方能抵达万年县，再一日，才能来到此地。李戬现在只有两日的时间，可以完成布置。</p>

    如今，他们地处关中平原地带，周边一片平坦。李戬巡查了一番后，便令大军移至北面五里处的一条河水西南岸边驻扎，大营背靠河水，全力营建防御工事。</p>

    这片河岸面积约有数十亩之大，呈半岛状，河水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而出口宽度只有十几丈，正好可以构建防御。</p>

    随后，李戬任命王猛为防御主将，刘闯与郝尚为辅。而他则率领六百骑兵，往北而去。</p>

    两日后，京兆郡都尉何义率领的五千兵马，终于抵近云中军营寨前。</p>

    望着河便挤挤攘攘的贼军，何义双眼微眯，露出一丝冷笑，“贼众实在愚不可及，竟然放弃冯翊郡城的高墙，转而与我军平原对战。更愚蠢的是，没有趁机拿下万年县，却选择背河防守。哼哼，想要背水一战，倒是勇气可嘉。可若是战败，便是死路一条。”</p>

    “大人所言有理。”一旁的校尉笑道，“这伙贼兵以为攻陷了冯翊郡，便如此自大。却不知，我军中一千外军精锐兵马的厉害。卑职请命，愿率一千精锐，攻破贼军大营。”</p>

    “不急，根据斥候从冯翊郡那边得到的消息，这伙贼军，拥有不少骑兵。”何以微微摇头，沉声道，”如今我们身处平原之中，必须小心提防敌军骑兵的偷袭。先在他们对面驻扎起来，做好防备工事。“</p>

    随着何义一声令下，五千官兵当即停止前进，在距离云中军大营三里之外，安营扎寨。同时撒出斥候，侦查方圆二十里，以防敌军埋伏偷袭。</p>

    待到夜晚，王猛亲自出营勘察对方大营，发现对方布置严密，才刚刚抵近，便被对方暗哨发现，发出警告。</p>

    王猛只得率领数百骑兵，提前发动夜袭，但效果寥寥，根本无法给对方造成影响。</p>

    第二日，何义便留下一千兵马看守大营辎重，其余四千兵马，则蜂拥而出，来到云中军阵前。</p>

    望着前方沟壑纵横，土墙横亘的敌军大营，何义面无表情的下达进攻的命令。一千民壮为主的兵马率先出战，试探敌军虚实。</p>

    很快，一千民壮抬着赶制出来的木板，蜂拥着向云中军大营冲来，杀声震撼整个战场。</p>

    “弓箭手，射！”土墙后面，掺杂着云中军，新兵，部曲的弓箭兵，当即发起反击。</p>

    无数箭雨飞落在官兵阵中，发出哚哚跺的声响，无数箭矢插入木板之中，密密麻麻，如同刺猬一般。</p>

    几轮下来，冲上来的官兵仅死伤不到数十人，很快便冲到壕沟前，将巨大的木板放下，搁在壕沟两边，形成一座座木桥。</p>

    这时，箭雨再度袭来，专门射杀壕沟前的官兵。没有了木板的抵挡，前排的官兵立即被射杀一片，哀嚎之声不绝于耳。</p>

    但很快，后面的官兵继续顶着木板，踏过壕沟，继续前进，将木板放置于壕沟前。</p>

    如是反复，在死伤百多人后，一条条由木板铺成的道路，便在壕沟间形成。越来越多的官兵，越过纵横的壕沟，涌向土墙前方。</p>

    土墙只有一米高，只要轻轻一跃，便能攀上去。随着一声令下，弓箭手立即撤回后方，刀盾兵和长枪兵立于土墙之后，竖盾并排，枪尖平衡，面向涌来的敌军。</p>

    就在这时，官兵后方，一排数百人的弓箭手，早已弯弓搭箭，射出一波箭雨压制。</p>

    “竖盾防御！”随着一声令下，刀盾兵立即斜向上竖起盾牌，护住身形。后面的长枪兵则蹲在地上，枪尖斜向上。</p>

    不过这里面的新兵初次上战场，虽然训练之时能够遵从号令。但在战场上，心神失守的情况下，依然有人直愣愣的站着不动。</p>

    箭雨呼啸而来，顿时射倒一片，哀声四起，许多人感到害怕，忘记了军法，想要后退逃跑。</p>

    但随即，后方的督战队，立即将这些畏战退缩之人诛杀，将其头颅悬于木杆之上，以儆效尤。

 第77章 床弩之威

    “后退者斩，不遵号令者斩！”督战队们厉声高喝军法，明晃晃的执法刀寒光四溢，血迹横飞。</p>

    在凌厉的威慑下，新兵和部曲只得继续冒着箭雨战斗。很快，官兵冲到土墙便，直接顶着木盾，跳上土墙。</p>

    这时，各什伍长纷纷下令反击，长枪狠狠穿过刀盾兵，刺向涌上来的官兵，将其推下土墙。</p>

    而刀盾兵则挥舞着盾牌和刺刀，一面抵挡前方的刀枪，一面奋力反击。</p>

    后方的数十名精锐弓箭手，则站在略高的凸台上，将箭矢瞄向土墙前面的官兵，寻找露出破绽的兵长，将其射杀，以搅乱敌军指挥。</p>

    这些官兵，没有了兵长的约束和威慑，战心士气徒然大减。不断有队伍轰然崩溃，向后奔逃。</p>

    官兵的督战队立马冲上前去，将那些擅自后退逃跑的兵将，一一斩杀。然后驱赶着停滞不前的民壮，向前冲杀。</p>

    战斗持续不到半个小时，官兵后方便传来一阵鸣金之声。陷入苦战的官兵当即迅速撤退，片刻也不想在战场上呆着。</p>

    待收拾了战场，一番统计之后，云中军死伤五百多了，其中云中老兵死伤三十余人，新兵死伤两三百多人，部曲死伤一百余人。</p>

    而官兵留在战场的尸体，多达三百多具，受伤撤离的不知多少。</p>

    此时的官兵阵前，何义听闻手下汇报，不由皱了皱眉，此战，三百多人战死，另有两百余人受伤，失去战力。这支千人兵马，仅仅一战之后，便折损大半，基本失去了战斗力。</p>

    不过，何义也从这场战斗中，看出了对方的虚实。这伙贼军兵力看似与他们相差无几，其实真正能战之兵，连一千人都没有。</p>

    “传令下去，继续调一营民壮，向敌营发起进攻。方纯，你率领一千外军精锐，跟在民壮后方，伺机发起猛攻。”何义当即下令，转头望向审批的校尉，沉声道，“这一次，我们要一举攻破敌营，绝不给他喘息的机会。”</p>

    “卑职领命！”方纯闻言，当即兴奋的躬身拜道。</p>

    战斗才停息不到半个时辰，便又立即打响。两千官兵再次发起冲锋，气势更加强盛。</p>

    王猛站在观战台上，一看便看出，对方两支兵马的不同。前面一支跟之前的一样，散漫而无法凝聚阵型。但后面的那支兵马就不同了，即便是前进之时，也依然保持着大致的队形，防御十分严密，步步向前推进。</p>

    “郝都尉，这就是州府的州郡兵吗？”王猛指着那支兵马，沉声问道。</p>

    郝尚仔细看了看那支兵马，脸色徒然一变，“不好，王将军，这，这时驻守州府的外军兵马。想不到贾刺史竟然直接调派外军参与此战，完了，完了。”</p>

    王猛不理会郝尚的哀嚎，当即叫来刘闯，沉声道：“老刘，敌军后方乃是大晋外军兵马，实力非同小可。你即刻率领咱们本部精锐，作为预备，随时准备打一场硬战。”</p>

    刘闯眯着眼看了看敌军后方的那支兵马，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好，老王，我这就去安排。”</p>

    “来人，传我命令，将三十余台床弩架起来，随时准备发射。”王猛冷冷的看向敌军，不管你是外军，还是中军，统统要倒在床弩之下。</p>

    很快，前锋官兵再次冲到土墙边，双方随即展开激战。</p>

    厮杀没多久，后方一千外军兵马终于抵近战场。迎着云中军射来的箭雨，开始迈步向前冲锋。</p>

    刚一靠近土墙，立马就显现出外军战力与民壮的区别。他们身着精致的皮甲，手中刀盾枪矛齐备，跳上土墙，杀得新兵和部曲顿时招架不住，节节败退。</p>

    好在这时，刘闯率领本部兵马，冲到前面来，堪堪挡住了敌军的冲击，将其推出土墙外。</p>

    没过多久，土墙外官兵越聚越多，有了外军兵马的参战，更显势不可挡。</p>

    就在这时，一阵鼓声响起，原本正在激战的云中军突然齐齐半跪于地。不待官兵回过神来，一阵箭雨夹杂着三十余根粗大的巨弩，呼啸着射入密集的人潮之中。</p>

    巨弩瞬间击穿了官兵厚重的木盾，射入他们的身体，随后透体而出，继续刺入后面官兵的身体。</p>

    强大的势能，撕扯着官兵的身体，倒飞出去，撞翻一群人潮。</p>

    “是床弩，对方有床弩，快跑！”许多官兵回过神来，顿时惊惧万分，飞快的逃离土墙。</p>

    “不许逃，继续进攻！”官兵督战队立即挥刀不断砍杀逃跑的兵将，厉声大喝，驱赶着他们继续攻击。</p>

    倒是外军兵马，虽然出现了混乱之象，却很快便平稳下来，趁着床弩需要装填的时间，加紧发起猛攻。</p>

    床弩发射一次，便需要半分钟时间进行上弦调试。但仅凭这半分钟，官兵们根本无法拿下土墙。随着第二波巨弩袭来，即便是外军精锐，也有点招架不住了。</p>

    不多时，正在后方观察战局的何义，很快便察觉到不对，当即下令鸣金收兵。</p>

    然而就在官兵撤退之时，王猛狞笑着下令，“火箭准备，射！”</p>

    数百支火箭飞射向撤退的人潮，许多落入壕沟之中，壕沟中顿时升起一片火墙，挡住官兵退路。</p>

    “快，冲出去！”官兵们顿时陷入大乱，纷纷趁着火势未大，踩着木板向外奔逃。</p>

    一时间，为了跑得快，手中的武器也扔了，身上的甲胄也去除了。后方云中军大营的箭雨和巨弩不停的发射，没有了盾牌的阻挡，顷刻间死伤一片。</p>

    最终，从火海中逃出来的兵马只有一千四百多人，总共有五百多人被火海阻隔，再也冲不出来，其中外军精锐有两百余人没有逃出来。</p>

    何义浑身颤抖着，看着大军溃败的场景，气得咬牙切齿，“可恶，这群贼匪实在可恶！待本官踏破贼营，一个不留！”</p>

    由不得何义不恼怒，外军精锐乃是他最大的底牌，如今折损如此严重，让他心痛不已。</p>

    经此两战，官兵死伤已有上千人，近三成的死伤，使得官兵的实力大损。想要再攻破敌营，将变得更加困难。

 第78章 营中生乱

    何义不敢再让大军硬碰硬，当即下令全军回营休整。同时开始下令赶制能够抵挡巨弩的挡板，安装在辎重车上。将士们推着挡板车，躲在挡板后方，便可挡住对方巨弩的攻击。</p>

    此时云中军大营之中，王猛召集众人商议。这一战，他算是见识到了大晋外军的实力，确实比一般的州郡兵还要强大。那些新兵部曲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被打得狼狈不堪，若不是有本部兵马顶上去，只怕连土墙都丢了。</p>

    虽然这一战，他动用了床弩和火攻，使得敌军损失惨重。但自身的伤亡也超过四百人，特别是为了挡住外军的冲击，本部兵马死伤百余人，让他痛心不已。</p>

    才一日的时间，全军便死伤近千人马，战力损失近三成之多。王猛不无担忧的望着众人道：”诸位，现在我军的底牌已经全部暴露，敌军势必作出应对我军巨弩和火攻的准备，我们的优势将不再明显。接下来，我们将迎来一场苦战，我希望诸位能够继续坚守，直到大人归来。“</p>

    “王将军，不知大人现在的计策是什么？“郝尚犹豫着问道，”今日之战，各家部曲死伤惨重，许多人跑来向下官陈情，希望我军能够撤退，暂避官兵锋芒。“</p>

    王猛冷冷的看向郝尚，沉声道：“大人自有他的计策，郝都尉何须多问，只要守好营寨即可。如今我军背水而守，早已断绝了后路。希望郝都尉告诉那些人，想要活命，便给我死死的守住这里。否则的话，外面那些官兵，可不会饶过你们。郝都尉，你应该明白？”</p>

    郝尚闻言，不由苦笑道：“王将军，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好好开导他们。”</p>

    待军议结束后，王猛一把拉住刘闯，单独在帐中说话，“老刘，晚上留点神，我现在信不过那些部曲私兵，要提防他们晚上作乱逃跑。”</p>

    刘闯闻言，脸色微变，“老刘，不会？，他们有那个胆？”</p>

    ”谁知道呢，总之要小心一点。“王猛沉声道。</p>

    “好，我知道了。”刘闯微微点头，低声喝骂道，”他娘的，若是这些人敢逃，老子一个个砍了他们。“</p>

    待刘闯走后，王猛当即叫来本部军司马王仲昌，“今夜，你率部埋伏在土墙附近，若是有想要越墙逃跑，给我全部拦下来。同时，官兵看到我们这边的动静，必然会派兵一探虚实。你这支兵马，必须挡住他们的进攻，让他们不敢轻易犯险。”</p>

    王仲昌闻言，眉头微皱，“校尉，您是担心那些部曲？”</p>

    “不错，我总感觉今晚会出事。”王猛点点头，“现在强敌在侧，若是发生混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镇压下去，否则，只会让敌军有机可乘。”</p>

    “卑职遵命，绝不放走一人。”王仲昌当即拍着胸脯道。</p>

    夜色降临，厮杀了一日的诸军全部早早的休息。</p>

    而此时各家部曲休息的一处营房之中，分配到这个营房的各家部曲统领，悄然聚在一起，商议大事。</p>

    “诸位，现在那贼军明显是不拿咱们当人看啊。仅仅一日时间，咱们就损失了数百名弟兄。像钱家，林家等部曲，几乎被杀光了。”一名统领赤着双眼道，“咱们必须想个办法自保啊，否则的话，大家都得折在这里，死后还得背负叛逆的罪名。”</p>

    “可是，我们现有有什么办法？”另一名统领担忧道，“郝都尉也说了，咱们必须帮这伙贼军打赢这一仗，否则的，咱们都得死。”</p>

    “是啊，这次杀官兵杀得这么狠，官兵能饶得了我们吗？”</p>

    “现在咱们的家族都落在贼军手里，若是逃跑，咱们的妻儿老小岂不都要被害死？”。。。。</p>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眼中满是顾忌。</p>

    “大家听我说。”方才开口的统领压了压手，沉声道：“现在贼军已经被官兵围困在这个地方了，败亡不过时间问题。我家家主与何都尉有交情，只要向其说明一切，定能得到他的宽恕。我们可以协助官兵击败贼军，那便是戴罪立功。诸位，是选择从贼走向一条死路，还是逃跑站在朝廷一方求活，你们自己考虑清楚。“</p>

    众人闻言，不由有些心动。不过营外贼军密布，对他们的防范十分严密，想要逃出去，只怕不容易啊。更何况，现在他们手无寸铁，怎么从贼军营地穿过去？</p>

    “诸位，现在贼军肯定想不到，我们会逃跑。”那统领冷笑道，“外面那些守卫，不过是贼军新近招募的流民，论战力，连我们都不如。只要抢夺了他们的武器，一路放火烧营，制造混乱，必能趁乱逃跑。“</p>

    许多人闻言，顿时意动，这个办法好，说不定还真能逃出去。至于其余还在犹豫的人，面对众人不善的眼神，便知道，若是不和他们一起行动，只怕要死在这里了。</p>

    很快，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十数名黑影钻出营帐，一把将驻守营外的守军抱住，掩住口鼻，拖到营中解决掉。随后数百人冲出营帐，以十数名有武器的人为首，冲向来不及反应的守军，将其淹没在人潮之中。</p>

    “敌袭，敌袭！”如此巨大的动静，立即引起周围守军的注意，当即厉声高喝。</p>

    “放火，冲出去！”数百部曲当即放火杀了周围的营帐，飞快的向营外冲去。</p>

    一路上，三三两两的巡逻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立即被打倒在地，抢夺了武器。</p>

    就在这时，两边突然亮起无数火把，火光之下，人影绰绰。</p>

    “放箭！”箭雨呼啸着落入他们阵中，没有任何防御的他们，顿时倒下一片。</p>

    “有埋伏，快跑，跑出去就能活！”此时，叛乱的部曲已经别无他法，事已至此，再无回头之路，当即疯狂的向营外冲去。</p>

    “轰隆隆！”一支百人骑兵从旁杀出，狠狠的撞入叛军之中，将其拦腰截断，大肆屠缪。</p>

    被挡住去路的叛军，面对四面包围，哪里还敢抵抗，当即跪伏在地，战战兢兢的高喊投降。</p>

    “校尉大人有令，所有叛逆，杀无赦！”一名传令兵厉声高喊。</p>

    “咻咻咻！”原本停止的箭雨，立时大作。

 第79章 全面进攻

    云中军大营的动静，立即引起了官兵的注意，何义被叫醒之后，匆匆来到营前查看，便见对方火光冲天，隐隐传来杂乱之声。</p>

    很快，潜藏于敌营附近的斥候匆匆跑来汇报，“大人，敌营内部发生叛乱，整个大营一片胡乱。”</p>

    何义闻言大喜，当即派遣方纯，率领外军精锐，趁乱夺取土墙。他则率领其余兵马，紧随其后。</p>

    当方纯领兵来到壕沟前，便能看到敌营之中火光冲天，人影绰绰。不由脸色露出激动之色，厉声喝道：“破贼就在此刻，杀啊！”</p>

    数百外军精锐当即发起冲锋，迅速向大营冲来。</p>

    就在这时，便听一阵箭雨呼啸而至，毫无防备的外军精锐顿时倒下一片。</p>

    ”敌人有埋伏，我们中计，快走！“外军的冲锋戛然而止，慌张的举起木盾，根本不知道敌人在何方。赶紧推攘着后方的战友，连滚带爬的后退。</p>

    “杀！”便见土墙边上，突然冒出无数人影，挥舞着兵器，发出怒吼。</p>

    外军兵马更加慌乱，跌跌撞撞的向后奔逃，以后面的队伍撞在一起。</p>

    何义不知前方发生何事，竟使得外军兵马蜂拥着向后逃，当即怒吼道：“怎么回事？为何不进攻？”</p>

    “大人，敌人有埋伏，他们是故意引我们上当的。”方纯好不容易跑回来，喘着粗气，狼狈不堪的解释道。</p>

    “埋伏？”何义大吃一惊，这才看清前方土墙边上，人影如潮，不由愤然道：“可恶，咱们差点上当了，快走！”</p>

    待众人回到营地，一番清点之后，外军兵马竟折损了数十人之多。</p>

    不到一个时辰，云中军大营终于恢复了秩序，大火也被扑灭了。但在地上，四百多具尸体横陈，惨不忍睹。</p>

    王猛阴沉着脸，来到此地，望着地上的尸体，冷声道：“来人，将这些叛逆的头颅砍下来，扔出营外，尸体全部丢河里喂鱼。同时，给本官查一查，这些人都是哪些家族的。”</p>

    不多时，四百多颗头颅被砍下来，扔到土墙外面，尸体则统统扔入河中。尸首分离，不得全尸。如此暴戾的手段，让余下没有参与叛乱的部曲，看得心惊胆战，脸色苍白。</p>

    郝尚神色惶然的跑来请罪，极力撇清自己的关系。此时，他是恨急了这些叛逃的部曲，若是真让他们得逞，自己等人的性命便要堪忧。</p>

    王猛冷冷的看着他，“郝都尉不用紧张，本官自然知道都尉绝不不会背叛我军。只是这部曲，还望都尉看紧一点，若是再有下次，本官便无法再顾及情面了。”</p>

    “是是是，下官一定严加管束，若有下次，下官提头来见。”郝尚赶紧保证道。</p>

    待王猛离开后，郝尚当即带着三百郡兵，将部曲分割成更小的编制，以五十人设一小营，分别隔离安置，以免其进行串通。</p>

    同时分出郡兵值守其周围，宣布严格的连坐制，一人逃跑，一家部曲尽诛之；一家逃跑，全营尽诛之。</p>

    第二日一早，何义率军再次来到敌营阵前，只在大营中留下五百兵马看守。这一次，他集结了三千多兵马，准备毕全功于一役。</p>

    命令一下，数十辆挡板车徐徐向云中军大营驶去。经过壕沟之时，官兵们躲在车后，将一袋袋泥土倒入壕沟之中，将其填满。护送挡板车越过壕沟，不断向前挺进</p>

    于此同时，云中大营的巨弩呼啸而来，轰在挡板之上，弩箭穿透厚板，便无法再进一步，卡在板上。</p>

    王猛皱着眉头看着这些高大的挡板车，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凝重之色，若是连巨弩都无效了，那这一次，就要陷入一场苦战了。</p>

    很快，官兵们步步推进，很快便来到土墙边上。车轮滚滚，碾过被扔出来的叛逃部曲的头颅，撒出一片红白之物。</p>

    巨弩依然不停的轰击挡板，随着距离的拉近，巨弩砸得挡板咯吱作响，出现无数道裂痕。</p>

    就在巨弩停息的间隙，官兵将挡板迅速放下，落在土墙之上。无数人跃上挡板车，蜂拥着站上土墙。刀盾兵竖起木盾，纵身一跃，砸向土墙后面的敌军。</p>

    “杀！”双方顿时交织在一起，挤在土墙后方狭窄的地方，激烈厮杀。</p>

    王猛命郝尚率领剩余六七百人的部曲兵，再加上其三百郡兵，涌上第一线，拼死挡住敌军的涌入。弓箭手立于后方，不断的收割敌人的生命。</p>

    然而，官兵的攻势实在太猛了，云中军底子薄弱的问题很快便暴露出来。许多新兵陷入混乱之中，被官兵打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p>

    倒是部曲兵在郝尚的威逼下，竟然爆发出颇为强悍的战力，成为稳定土墙防线的支柱。</p>

    此时，他们不拼命也不行了，三百名郡兵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但凡有一步后退，便被一刀砍翻在地。前有狼后有虎，只能一往无前，拼死求活。</p>

    就在双方展开激战之时，官兵大营的西南面，一支数百人的骑兵悄然而至。</p>

    李戬望着远处如蚂蚁一样的人潮，心中静如止水。此次他从北面，昼伏夜出，迂回了上百里的距离，终于在昨日晚上，又绕回原地。</p>

    当时云中军大营掀起漫天大火，让他焦急不已，差点挥兵回援。后来一番探查后，才知道虚惊一场，这才耐下性子，继续隐藏。</p>

    这时，一名斥候匆匆赶来，“大人，敌军全线出击，敌军大营只有五百守军看守。”</p>

    李戬终于长舒了口气，当即下令：“进攻！”</p>

    数百骑兵轰然而出，飞速向官兵大营冲去。</p>

    “敌袭！”如此巨大的声响，立即引起驻守官兵的注意，当即发出警告。</p>

    然而，大营守军身居后方，防守十分松懈，在西营门边，只驻守着不到百人的兵力。</p>

    当骑兵抵至，其余三门的援兵还未抵达。一轮箭雨扫过，营寨上的守军被压制得抬不起头。</p>

    骑兵趁机冲到营寨前，八名骑士攥着绳子，用力将绳子上的檑木狠狠撞向营门栅栏。</p>

    便听“轰”的一声，营门破裂，再一撞，整个大门洞开。随即无数骑兵蜂拥涌入，凡遇阻拦者，皆被踏为肉泥。

 第80章 骑兵来袭

    骑兵冲垮了官兵，云中骑兵当即将油罐砸在营中囤积粮草上，随后扔上一把火把，点燃这些粮草辎重。</p>

    大火很快便蔓延开来，火光冲天，浓烈的黑烟滚滚升起。</p>

    李戬率军一路直行，从西门杀到东门，直接破门而出，奔出大营。</p>

    “换马！”众骑当即翻身跃上身后的备马，调整阵型。</p>

    “杀！”李戬将刀往云中大营方向一挥，马蹄声动，滚滚如雷奔去。</p>

    此时，冲天的烟尘很快便引起了何义的注意，当他看到远处那一条冲上天际的黑烟之时，脑袋顿时嗡的一下，一股冷意从身体里不断向外发散。</p>

    “撤退！赶紧鸣金撤退！”何义急得跳脚，厉声高呼。</p>

    就在官兵们莫名其妙的撤退之时，一道黑潮正向他们奔涌而来。</p>

    “快，迅速集结列阵，后方有敌人！”此时何义身边，只有数百兵马。眼看着对面黑潮越来越近，他的心里越发恐慌。</p>

    “是骑兵，完了，完了。”何义自觉地眼前发黑，此时大军正在撤回来的路上，而骑兵已经越来越近，若是无法挡住对方一时半刻，自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p>

    而云中军大营中，王猛等人在官兵撤退后，这才有时间查看情况。众人很快便看到一条黑烟直冲天际，顿时察觉到敌军后方肯定出事了。再仔细一看，便见遥远的地平线上，一道黑线不断涌现扩大。</p>

    王猛双目圆睁，顿时大喜，放声高呼：“弟兄们，大人率军回来了。敌军败亡在即，所有人随我杀呀！”</p>

    说着，当即率领本部兵马，翻越过土墙，向敌军追去。后面所有人看着溃败的敌军，不由发出兴奋的欢呼声，赶紧随着王猛等人，纷纷越过土墙，嘶喊着冲上去。</p>

    “轰轰轰！”六百骑兵很快便冲到何义阵前，冒着对方射来的箭雨，飞速撞入敌阵之中。</p>

    此时外军兵马皆已投入战场，何义身边大多是郡兵民壮，哪里是骑兵的对手。被李戬率军一冲，顿时崩溃四散。</p>

    何义大惧，赶紧带着十数亲卫，纵马向北奔逃，想要与大军汇合。</p>

    李戬击溃了数百人的军阵，当即马不停蹄，对何义紧追不舍。</p>

    这时，方纯率领的外军兵马及时赶到，赶紧将何义接入军中，随后就地结阵防御，以应对骑兵冲撞。</p>

    李戬一见对方兵甲精良，聚而不散，不敢轻易冲阵，当即下令全军骑射。一调马头，绕着外军方阵发射箭雨。</p>

    几波箭雨过去，外军兵马虽然死伤颇多，却依然龟缩聚集，并未崩溃。李戬无法，当即从方阵边上绕过去，直接向后方撤退的敌军杀去。</p>

    此时已经陷入崩溃边缘的官兵，被骑兵这一冲，顿时轰然崩散，四处逃亡。李戬带着众骑兵，将这些溃兵往外军方阵驱赶，利用他们冲撞军阵。</p>

    果然，在溃兵不断的冲击下，外军方阵立时摇摇欲坠，再也无法保持稳定。随着骑兵几波箭雨下去，死伤一片，露出一道道缺口，被溃兵不断涌进，越来越大。</p>

    “冲锋！”李戬大喜，一马当先，率领众骑迅速插入对方军阵缺口。</p>

    最终，外军方阵再也撑不下去，顿时轰然溃散，无数外军兵马当即撒开双脚，拼命奔逃。</p>

    李戬随即率领骑兵一路追杀，专挑那些兵甲精良的官兵下手。</p>

    一时间，遍地溃兵在原野上狂奔，如同一片羊群一般。而李戬率领的骑兵，犹如牧人，四散开来，将溃兵往一个方向驱赶。</p>

    没过多久，无数溃兵纷纷涌入大营之中，随即便瘫倒在地上，激烈的咳嗽着。</p>

    完成了驱羊入圈的计策，李戬便命骑兵围住四周，不让任何官兵逃跑。随后，王猛带着大军赶到，立即对官兵大营，实行四面合围。</p>

    回到了大营中的官兵，还未喘过气来，便惊愕的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营中，无路可逃了。</p>

    经过一番清点，何义的脸色不由变得惨白，能够逃回大营的兵马，现如今能战之士，只剩两千余人马，其余不是战死，便是被俘。最惨的则是外军兵马，逃回来的只剩不到四百人。</p>

    但更让何义绝望的是，粮草已经被贼军骑兵烧毁，他们连据营坚守的机会都没有了。</p>

    困住了官兵，云中军便不再进攻，开始清扫战场，清点战果。</p>

    一个多时辰后，王猛便向李戬汇报战果，此战中，云中军死伤九百余人，其中本部兵马死伤一百五十多人，新兵死伤四百余人，部曲兵死伤三百多人。</p>

    同时，歼灭官兵千余兵马，俘虏八百多人，缴获兵甲三千多件，其中外军兵马制式皮甲四百多副。</p>

    现如今，云中军经此一战后，死伤总数达到两千余人，可战兵力仅剩两千多人。</p>

    李戬听完这个战报，不由长叹一声，仅仅这一战，便死伤近半，太惨烈了。不过最终，他还是胜利了。</p>

    接下来，便是劝降大营之中的官兵了，只要拿下这数千官兵，便又多了一个与朝廷谈判的筹码。</p>

    于是，李戬便派一名使者，前往营外劝降。</p>

    但不出所料，何义断然拒绝了投降，妄想凭借营寨，坚持援军抵达。</p>

    不过，李戬知道，里面的粮草已经被他烧了，官兵们根本无法坚持多久。因此，他一点也不急，下令全军继续围困四周，静待敌军粮绝。</p>

    被困营中的何义，很快便明白对方的用意，他亦深知此地不宜久守。必须放弃一部分兵马，全力突围，方有一线生机。</p>

    于是何义暗中叫来方纯，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他准备放弃绝大部分民壮，以外军兵马和州郡兵为主力，杀出重围。只要能够进入万年县，他们至少能够据城而守，挡住贼军南下的道路。</p>

    就在双方伺机而动之时，在北面远处的一片缓坡上，贺兰云萝听完骑士的汇报，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微笑，“看来，他又赢了。可惜啊，如果能为我贺兰部所用的话。”</p>

    一想到这里，脑海中便忍不住想起，他拒绝自己时，那一副戏谑的表情。不由脸色微红，心中暗啐道：“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懂风情，还是假装的，哼。”</p>

    暗骂几句后，贺兰云萝再次回望南方，心中露出一丝忧伤，经此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相遇。</p>

    深吸了口气，贺兰云萝收起思绪，纵马前驱，“我们走。”

 第81章 趁黑突围

    是夜，李戬与王猛等人聚于帐内。</p>

    王猛将一份名单交给李戬，沉声道：“大人，昨晚叛逃的部曲兵，皆是这几个家族的部曲。四百三十余名叛兵，皆以正法。”</p>

    李戬接过名单，仔细的看了一遍，随即冷笑道：“这些家族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竟然敢在这个时候兴风作浪。王猛，你做得好，此次若不是你提前预防，大营只怕要发生营啸，为官兵所趁。”</p>

    “卑职不敢居功，若不是大人有先见之明，在不战之时，收缴部曲兵武器，只怕昨晚，我军即便要弹压下去，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王猛苦笑道。</p>

    “哼，此次涉嫌叛乱的家族有七八家，本官若是不让他们付出代价，岂能对得起死去的将士们？”李戬一脸阴沉，“待此次得胜回返，本官绝不轻饶他们。”</p>

    “大人，如今官兵没有了粮草，已经无法久持。那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王猛想到了什么，赶紧询问道。</p>

    李戬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待擒获了这些官兵，我们便兵临万年县，正式进入京兆郡境内。如今我们占据冯翊郡城，又擒获数千官兵，再做出进军长安的举动。本官就不相信，州府那边还能继续坚持围剿我们。“</p>

    “大人，若是长安那边依然坚持派兵来攻，那该怎么办？”刘闯皱着眉头，忐忑的问道。</p>

    李戬淡淡的看着他，“那我们只能再逃回草原上去呗。”</p>

    “那还不如直接打下长安算了。”刘闯一想到当初在草原的窘迫，不由嘟囔道。</p>

    “打下长安？亏你想得出来。”王猛笑骂道，“长安可不比郡城，那里兵多将广，城高墙厚，就我们这点人，怎么打？”</p>

    “当初咱们兵力比现在更少，都能拿下郡城。现在咱们兵力更多，怎么就不能拿下长安了？”刘闯不服道。</p>

    一旁的郝尚听得冷汗直流，这要是真的去打长安，那他岂不是要跟着这些贼军，一条道上走到黑了吗？</p>

    再说了，长安城是你们想打，就能打得下来的吗？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真以为打了几场胜仗，就天下第一了？</p>

    李戬微微瞥了两人一眼，冷声道：”好了，不用说这些了，现在是要威逼州府对我们招安，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做考虑。我们必须先做好两手准备，其一，让大军做好进攻长安的姿态，其二，让大队人马做好撤退的准备。“</p>

    两人闻言，赶紧领命称是。</p>

    深夜，黑沉沉的官兵大营之中，南门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随即，无数黑影不断从门中涌入，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p>

    突然，一声呼啸之声落入黑影之中，随即一声惨叫在黑影之中响起。</p>

    “糟糕，被发现了，全体冲锋，杀过去！”无数黑影得到命令，速度徒然变快，也不再进行隐蔽潜行，飞快向对面的敌军营地杀去。</p>

    这时，云中军营地上，依然静寂无声，待到官兵杀至，呼啸之声不绝于耳。冲锋的黑影不断有人倒下，发出痛苦的哀嚎。</p>

    当黑影冲到营前，突然一道道火把在营内亮起，随即一蓬蓬火箭飞射而出，落在营外的空地上，以及官兵的身上。</p>

    “砰砰砰！”数道弓弦嘣弹的声音响起，七八根粗壮的巨弩轰然而出，在黑潮之中，犁出一道血路。</p>

    “是床弩，快跑！”官兵们哭喊着乱成一团，有人想逃回大营，有人想趁着黑夜，逃出此地。</p>

    就在这时，云中军栅栏被推开，涌出无数兵马，向官兵杀来。</p>

    就在南门一片大乱这时，北门也在此时悄然打开，一支数百人的兵马，鱼贯而出。待稍一集结，便向北面敌营奔去。</p>

    此时云中军重点防备的地方是西南两门，而北门只驻有三四百人。尽管已经及时发现了敌人的踪迹，却无法进行反击，只能据守营地，等待驰援。</p>

    但这支官兵，并未对营地发起攻击，而是选择绕过营地，径直向北奔逃。</p>

    李戬率领骑兵，轰然将南门的官兵击垮，溃兵四散。大军不得不趁着夜色，散出去抓捕敌军。</p>

    这时，李戬得到北门传来的警讯，不由眉头一皱，官兵竟然用了一招声东击西，吸引他来南门。而另一支兵马，则趁机从北门逃跑。</p>

    但北门只有三四百兵马，根本无法拦下他们。李戬当即下令集结骑兵，迅速北援。他可以放弃一部分官兵逃掉，但其主将，京兆郡都尉何义，必须抓住。</p>

    只是现在天色昏暗，能见度极低，若是对方凭借夜色隐蔽起来，想要在这片辽阔的平原中搜寻十分困难。</p>

    果然，当李戬率军抵达北面之时，官兵已经分散开来，四处逃亡。他根本无法判断，那何义身处何方。</p>

    李戬皱着眉头，举目四望，难道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走了？</p>

    沉思良久，李戬霍然回头，望向众骑，“来人，传令王猛等人，调派人手连夜追捕敌军，将溃兵引向万年县。其余人立即将火把熄灭，随我往西。”</p>

    数百骑当即将火把扑灭，掩藏在夜色中，径直向西而去。</p>

    不过一个时辰，李戬便抵达万年县数里外，当即钳马衔枚，潜行至城北一处小村庄中。</p>

    此时的小村庄早已空无一人，因为他们的缘故，万年县周边村镇皆实行坚壁清野之策，村民早已被县城驱赶进城。</p>

    李戬一面让骑兵下马休整，一面派遣斥候埋伏于县城周边作为耳目，静待溃败官兵抵达万年县。</p>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于，从西面逃回三三两两的溃兵，奔到县城门下，要求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p>

    但现在这黑灯瞎火的时候，县城守军根本不敢轻易开门，放他们进城。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是敌军假扮的呢？</p>

    很快，溃兵越聚越多，在城门下不住叫骂。而县城守军更加谨慎起来，坚持一定要见到都尉何义大人，才肯开门。</p>

    此时，李戬已经派出数十人，假扮成溃兵，三三两两的混入溃兵之中。凭借着夜色，以及溃兵们焦躁的心理，竟没人对身边混进来的人产生怀疑。</p>

    就在这时，远处奔来十数人，俱是骑兵。为首之人抬头望向城头，高声喝道：”本官乃是何义，叫你们县尉前来一见。“

 第82章 人城俱获

    原本城上守军还十分紧张这一群骑兵，小心的戒备着。却听城下有人抬出都尉大人的身份，当即不敢妄动。</p>

    此时，万年县县尉林荣就在城头，一听此言，赶紧让刀盾兵护着自己，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询问道：“城下之人当真是都尉大人，可有什么凭证？”</p>

    “混账，瞎了你的狗眼，都尉大人难道还有假？”何义身旁的亲卫立即厉声喝道。</p>

    “好了，不要多言，立即点起火把，让县尉看看，是不是本官。”何义虽然有些不喜，但此时多在城外一刻，便危险一分，为了尽快进城，官架子也可以放一放。</p>

    很快，一支火把举在何义面前，火照在他脸上，露出一副狼狈的模样。</p>

    林荣一见，立即便认出对方的身份，当即诚惶诚恐的喊道：“都尉大人恕罪，卑职立即给您开门。来人呀，速速打开城门！”</p>

    城门开始咯吱咯吱打开，才露出一丝空隙，立即被涌来的溃兵推挤着钻进去。</p>

    突然，混乱的人群中，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无数人高喊着贼兵来了，快进城啊！</p>

    城门口顿时陷入一片大乱，城门守军听到这些话，哪里还敢开门，赶紧趁着城门尚未完全打开，死命的想要关上。</p>

    这时，溃兵们顿时不干了，若是城门被关起来，那他们岂不是死路一条？当即再也顾不得敌我，挥刀便向城门守军砍去。</p>

    何义此时也是一脸懵逼，但随即便想起了什么，立即大叫，“都不要乱，这是敌人的阴谋，我们之中混有贼军奸细。”</p>

    话音刚落，便听身边的骑士突然惨叫连连，跌落地上。不知何时，在他身边，围聚着一群人，手中寒光闪烁，将其逼近墙角。</p>

    何义望着这些人，再也不敢出声了，心中不由哀叹，完了，这回真完了。</p>

    而城门口，云中军趁乱煽动溃兵，向城门守军发起猛攻，很快便夺得了大门的控制权，城门轰的一下，洞开，大量的溃兵，迅速涌入。</p>

    而就在此时，城外一阵轰隆的马蹄声响起，一支如同巨兽一般的黑影转瞬即至。</p>

    守军仅仅射出一轮箭雨，便只能惊恐的看着这群骑兵，飞速冲入城门，撞碎试图堵住城门口的守军。</p>

    今晚的万年县，注定是无法入眠的万年县。厮杀只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最终消弭于沉寂。</p>

    待到天色微明，城外再次涌来一群人马，人数数千，他们顺利的进入城门，接管城防。</p>

    不多时，王猛等人将麾下人马安顿好后，立即赶往县衙，面见李戬。</p>

    “大人，卑职无能，我军连夜搜捕，敌军被击杀三百多人，抓获一千多名俘虏，其余逃散的约有数百人之多。”王猛惭愧的说道。</p>

    “无妨，现在何义已经被我们抓获，有他在，其余人马倒是无所谓。”李戬含笑道，“且，此次我们顺势拿下了万年县，更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胜算就更大了。”</p>

    众人相视一眼，脸色亦是露出喜色，“卑职等恭喜大人。”</p>

    “好了，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李戬脸色一正，“我们击败了五千官兵，擒获京兆都尉何义，又占据了万年县，这座通往长安的县城。接下来，便该是州府着急了。”</p>

    “大人所言正是。”王猛笑道，“这万年县往南，皆是一片坦途，距离长安不过百多里，若是快马奔驰，也只要两日时间便可抵达。大人，不如咱们也派出一支骑兵，在长安城下逛一逛，保准那些官老爷吓得尿裤子。”</p>

    李戬闻言，颇为意动，不过仔细想一想，还是摇摇头，“算了，越是距离长安近，周边的防卫越是森严，咱们兵力不足，还是小心为上，不要白白折了兵马。”</p>

    “大人，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做？”王猛微微点头，紧接着询问道。</p>

    ”哈哈，既然夺取了万年县，那咱们便重兵驻守于此，威胁周边县城，必州府就范。”李戬心情愉悦，笑道，“你们还不知道，这万年县府库比之重泉莲勺两县，还要富有。单单是粮草便多达上万石，银钱近万两，其余盐铁布帛等物资，亦是多不胜数。“</p>

    “不愧是京兆郡内的县城，果然比其他郡县富裕得多。”刘闯眼中直冒精光，“大人，要不咱们多打下几座县城，那咱们两万多人就能富裕好几年了。”</p>

    “呵呵，现在各县只怕早已坚壁清野，整兵备战，此时去攻打县城，岂不是自讨没趣？”李戬淡笑道，“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招揽流民，将损失的兵力补充完整。王猛，招揽流民，训练兵将这件事便交给你来做。刘闯，你则负责看管战俘，驻守县城。”</p>

    “大人，您是要返回郡城？”王猛目光一闪，开口问道。</p>

    “不错，郡城那边，本官还需亲自处理一件事。”李戬冷冷一笑，“万年县这边，我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你们记得约束将士，不得随意扰民，若是违反，定斩不饶。”</p>

    “卑职遵命！”两人赶紧领命。</p>

    随后，李戬继续交代了一些事项后，便返回休息。第二日，李戬便率领众骑，返回郡城。</p>

    两日后，李戬等人终于赶回冯翊郡城。萧策陈二两人赶紧过来拜见。</p>

    李戬翻身下马，边走边询问道：“这些时日，那些家族可有异常？”</p>

    ”大人，倒是并无异常。“萧策沉声道，”如今他们的家主被我们囚禁起来，根本不敢轻举妄动。“</p>

    “哦，如此说来，那部曲兵叛乱之事，与他们无关喽？”李戬停下来，若有所思的说道。</p>

    “这？卑职不敢确定。”萧策犹豫道。</p>

    李戬双眼微眯，沉吟片刻，当即掏出一张名单，递给萧策，“那些叛乱部曲的家族都在这里面，本官不管他们是否与叛乱有无关系，全部都抓起来。宁可杀错不可放过。”</p>

    “大人，这，卑职担心会引发城内动荡啊。”萧策微微看了眼名单，不由担心道。”这些家族同气连枝，利益相交，他们又岂能坐视不理？</p>

    “哼，谁敢出头，那就全部抓起来。“李戬目光阴冷的看向萧策，”想必这些家族底蕴一定十分丰厚，本官亦是垂涎得很。“

 第83章 抄家拍卖

    郡城的士家豪族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贼军大胜之后，竟然会对他们动手。</p>

    当萧策带着大军，将名单上所有家族全部抓起来后，所有人都害怕了。此时他们的部曲绝大部分都被贼军抽调走，家族的守护力量十分薄弱，根本无法反抗。</p>

    抓完了这些家族，萧策当即便将其他家族的家主放回，并告诉他们，这些被抓家族的罪行。</p>

    众人这才得知，原来这些家族的的部曲，竟然趁乱叛逃，最终被全部击杀。</p>

    那些被抓起来的家主得知真相，不由大声喊冤，他们对这一却根本一无所知。但萧策可不管他们如何呼喊，依然便将他们打入大牢之中。</p>

    紧接着，大军开始冲入被抓家族府内，大肆搜刮。不过半日时间，便缴获大量的钱粮财宝，地契房产等财物。</p>

    经过一番统计之后，李戬这才得知，此次抄出八大家族的财产，共计银钱五十余万两，粮草二十几万石，其余珍宝不计其数，价值尚无法估算。</p>

    同时亦从各家之中，收缴精良兵甲两千多件，其中大晋制式铁甲便有一百多套。弓箭三百多张，箭矢三万多支。另外，还有大晋朝，中军兵马才有的弓弩四十余副。</p>

    李戬等人看完这份统计名册，皆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气，他们虽然知道各大家族十分富有，但完全没有想到会这么富裕。</p>

    单单这八家的财富，便比郡城府库多出数倍来。这次，李戬只觉得，吃得好饱。有了这些钱粮物资，数万人到了哪里都能活得十分舒适。</p>

    萧策此时早已赤红着眼，颤声道：“大人，这城里，还有十数个家族，咱们若是能够。。。。”</p>

    李戬此时已经从耀眼的财富中清醒过来，一听萧策的话，稍微犹豫了下，随即摇摇头，“不行，我们现在不能把这些家族全部得罪光。今后若是招安了，我们还需借重他们。相反，现在我们杀了一批豪族，必然会引起其他家族的惶恐不安。现在，必须对他们进行安抚才是。”</p>

    萧策闻言，不由惋惜的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咱们该怎么安抚他们？”</p>

    李戬冷冷一笑，“虽说这各大家族都是同气连枝，利益交错，但本官就不相信，他们都是铁板一块，没有什么矛盾。如今咱们不是得了八个家族许多地契房产，还有奇珍异宝吗，我想其他家族，应该十分感兴趣？”</p>

    “大人，您是准备将这些东西送给他们？”萧策眉头不由微皱，一阵心疼。</p>

    “送给他们？”李戬嗤笑道，“本官还没有这么大方。反正我们迟早要离开郡城，这些地契房产对我们来说，根本无用。不如便拍卖给其他家族。”</p>

    “这？大人，他们敢要吗？”萧策忍不住提醒道，“咱们现在在世人眼里，还是贼，奇珍异宝还好说，这地契房产，咱们可不具备官府的威信。若是官府追究下来，这些可不算数啊。”</p>

    “这个本官自然知道，所以现在必须借用郡府的名义，将这些东西全部拍卖出去。”李戬冷笑道，“这八个家族私藏如此之多的兵甲，早已经逾越大晋朝的禁忌，我们正好借用大晋律法，将其定罪。本官相信，其他各家族得了好处，自然会动用他们的关系，让朝廷默认此事。”</p>

    “大人高见啊！”萧策不由敬佩的说道。“如此一来，既能安各家族之心，又能将他们绑在我们同一条船上。厉害，厉害。”</p>

    第二日，在李戬的指示下，太守郭质召集众官，下令彻查八个家族私藏兵甲之事。经过一番搜查取证，最终确定八个家族触犯大晋律法，判处其谋反之罪，对其抄家灭族。</p>

    很快，八个家族成员被推出来，当天便被斩首示众。虽然此举明显有违大晋审讯刑罚的程序，但这些不过是给朝廷一块遮羞布，给各家族一个堂而皇之瓜分利益的借口而已。</p>

    很快，官府张贴出告示，将在明日，公开拍卖这八个家族的房产地契，奇珍异宝。</p>

    原本还因为兔死狐悲，战战兢兢，生怕贼军对他们举起屠刀的豪族们，顿时来了精神。作为郡城的豪族，彼此之间早已熟知一切。</p>

    此时，一听说要拍卖，那些他们为之悲伤的家族财产时，原本物伤其类的心情化为乌有，开始虎视眈眈的盯着即将拍卖的田地房宅，垂涎不已。</p>

    拍卖会设在太守府内，为了避嫌，李戬并没有参与，而是命萧策在一片旁听。</p>

    能够买得起八大家族财产的，除了其余家族外，便只有一些商贾，数十人挤在太守府中，仔细聆听拍卖规则。</p>

    主持拍卖的是郡丞高冉，他遵照李戬的指示，将拍卖的规则，向众人讲解一遍后，便开始进行正式拍卖。</p>

    首先拿出来的，是杨家城东一千亩良田，地契放在盘子里，交由侍者在众人跟前查验一番后，便放在高冉身前的案几上。</p>

    高冉面无表情的看着众人，沉声道：“这千亩良田，官府出价一千两，每次出价，一百两为最低价，现在有谁想要出价的？”</p>

    一千两，一亩等于一两银子，简直跟捡的一样啊。众人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杨家城东那一片肥沃的田地，双眼忍不住放光。</p>

    “我出一千一百两。”一名矮胖的家主立即站起来报价。</p>

    “我出一千两百两。”另一名家主冷冷一笑，毫不犹豫的喊道。</p>

    “你们这些人，一点都不大气，我出一千五百两，这地我谢家要了，诸位就莫要与老夫争了。”一名老者站起来，目光扫向众人，语气中隐含威胁之意。</p>

    “两千两，谢家主，这块地紧挨着我叶家的地，还请谢老成全在下。”一名年轻人毫无忌惮的立起来，含笑着看着他。</p>

    “你，哼，老夫出两千五百两。”谢家主脸色一变，正想发作，但见一边静坐不语的萧策，只得强忍着怒气，继续报价。</p>

    “三千两。谢家主，这块地，我叶家要定了，若是你再加价，可就不值了。你家的田地大多在城西那边，我叶家愿低价，将城西那块三百亩地卖给你，咱们就此作罢如何？”叶家主沉声道。</p>

    谢家主咬咬牙，略一沉思，当即微微点头，“好，那这块地就便宜你叶家了。”</p>

    高冉当即连叫三次，见无人喊价，便当场宣布杨家千亩良田归属叶家。随即在地契上填写叶家主的大名，再盖上官府引信，呈交给叶家主。

 第84章 采购招标

    叶家主捧着到手的千亩良田的地契，激动地不住颤抖。杨家那一千亩田地，真的落在了自己手上了？</p>

    太值了，三千两就买到了这么大一块地，要是搁以前，他即便出再高的价格，杨家也绝不会把这块地卖给他。</p>

    土地就是他们豪族士家的命根子，是传承后代子孙，吃穿不尽的根本。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巨大的危机，没有人会愿意变卖土地。也就是，土地在平时，都是有市无价的，有人想买，无人想卖。</p>

    想要获得土地，就只能想尽一切办法，通过各种手段，去兼并那些有地平民的田地，或者购买官田。</p>

    许多人原现在本还不太相信这次拍卖会，大多抱持着观望的态度。现在亲眼看到叶家真的得到了杨家千亩良田，眼睛不由红了起来。</p>

    紧接着，八大家族的田地，继续拿上来拍卖。这时，人们终于开始踊跃竞拍。</p>

    不过一个时辰，八大家族总计六万多亩的土地，便被各大家族商贾竞买一空。一番统计后，共得银钱二十多万两。</p>

    然后便是拍卖八大家族，在各郡县所拥有的房宅商铺，又得银钱十余万两。最后进行奇珍异宝的竞拍，再得数万两的收入。</p>

    待到竞拍结束后，拢共近四十万两的银钱，很快便抬入云中军大营之中。</p>

    李戬看完此次拍卖的金额，乐得合不拢嘴。如今他云中军的财富，加上几经缴获查抄所得，已经拥有近百万两银钱，走到哪里都能算是富甲一方了。</p>

    果然，在这个世界，什么才是最赚钱的，一个字“抢”，只要有实力，抢钱抢粮抢女人，无本而万利。若是经营得好，这天下也一样抢得。</p>

    不过，银子赚来了就要花出去，不然岂不是跟石头无异？李戬还没捂热银子，便开始寻思着怎么花出去了。</p>

    现在，云中军虽然获得了大量的粮草，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天下眼看着越来越乱，乱世中，粮草才是生存的根本。</p>

    李戬不知道未来，他将面临多少艰难险阻，但只要有粮，他才能拉起一支队伍，不断发展壮大。否则的话，连吃的都没有，又有谁愿意跟随？</p>

    李戬决定划拨二十万两银子，转而向城中的豪族商贾，购买大量的粮草囤积。</p>

    有了粮，就能有兵，有兵就得有武器，兵甲等物资对于云中军依然是很大的缺口。</p>

    虽然在这几场战争中，他们缴获了大量的兵甲器械，但这其中破损的，老旧的占据了很大一块比例。</p>

    再加上战场损耗大，自身修造兵甲的能力薄弱，如今数千人的兵甲依然不够用。</p>

    李戬当即再划出二十万两，向各大家族和商贾，采购兵甲物资。虽然大晋朝明面上禁制兵甲买卖，但如今制度已经千疮百孔，兵甲在民间的交易，早已泛滥成灾。</p>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从八大家族中缴获那么多兵甲，并以此为借口，除掉这几个家族。</p>

    然后，还有各种民生物资，亦是不可或缺的，李戬只能再拿出二十万两，到市面上采购。</p>

    如此一来，云中军账面上便只剩四十万两不到。但这些钱也留不了多久了，这几场仗下来，军饷，抚恤，战功封赏，这些若是清算出来，只怕最终也剩不了多少钱了。</p>

    如此分配下来，李戬这才发现，这一百万两看似很多，但真的用出去，却根本不够。</p>

    花钱如流水，李戬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这时，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诱惑自己，把郡城中所有豪族士家抄了。</p>

    李戬自然知道，若是自己发狠，对郡城进行一番彻底的搜刮，肯定能缴获无数钱粮。但他也知道，这无异于让云中军，彻底走向流寇的道路。</p>

    而李戬心中，那已经被半年来的辗转奔波，浴血苦战的日子，磨砺得仅剩不多的良知，也让他不愿对平民百姓下手。一旦释放了心中的野兽，那他便不再是人。</p>

    纵观历史，多少次农民起义，初衷就是为了吃饱饭，求生存。但在现实面前，他们最终无法抑制住心中的野兽，最终走向破坏和抢掠屠杀的道路，再也回不来。</p>

    强制压制住心中的欲望，李戬当即叫来萧策，让他带着银钱，向城内豪族商贾，大肆采购各种粮草物资。</p>

    很快，云中军数十万两的采购，在郡城中引发强烈的轰动。各大家族和商贾，顿时坐不住了，赶紧清查自家仓库，然后带着清单前来，与萧策商谈采购订单。</p>

    因为采购量十分庞大，萧策按照李戬的方法，采取招标的方式，价格最低者将获得云中军采购订单。</p>

    当众人得知这个规则，心中不由暗骂云中军狡诈，之前拍卖以最高价格拿走他们的银子。现在又想以最低的价格，采购他们的东西，这简直比奸商还要奸商啊。</p>

    而一些聪明的商贾，立即从这个招标的方式中，发现了一个降低采购成本的好办法。心中不由感叹，这云中军竟然有如此精通商道之人。</p>

    尽管众人大骂云中军奸商，但没有人愿意放弃这一次采购招标。</p>

    很快，萧策按照当前市场行情价，将首先招标的粮草，一次拿出五万石粮草的数额，贴出他们云中军采购的底价。然后，让众人各自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报价，交给萧策找出其中最低价格公布。</p>

    然后进行第二轮报价，再次找出第二轮最低价。如此反复，直到最低价格不再变动，此次招标便告成功。</p>

    待到招标结束后，云中军用二十万两，便采购了五十多万石粮食。又二十万两，购得精良的兵甲器械六千多件。再二十万两，购得的其余物资不计其数。</p>

    当然，也有一些东西，众人短时间内无法凑齐，必须前往其他地方运送过来。对此，李戬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是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不管最终成不成，对他都没有任何损失。</p>

    相对于郡城中的喧嚣，李戬此时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了招揽流民这边了。经过这次交易，他手中积攒了大量的粮草物资，完全可以再次进行扩张，将兵马人口，再度扩张一倍。

 第85章 扩招流民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施舍，如今冯翊郡境内的流民，基本都闻风而来。此时的郡城之下，一片片流民帐篷遍布原野之上。</p>

    “大人，经过粗略统计，如今城外的流民，已经聚集了五万多人。”陈二向李戬说道，”据消息称，如今匈奴人围攻洛阳，整个司州一片糜烂，大量的流民四处逃亡。有相当一部分往关中而来，卑职觉得，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里将迎来一片难民潮。“</p>

    李戬闻言，不由眉头微皱，“说起来，匈奴围困洛阳已经有数月之久，各路勤王大军，竟然无法将匈奴逼退，实在怪异得很。本官心中颇为不安，若是洛阳被匈奴攻破，整个司州岂不落入匈奴人之手？司州一破，这关中又岂能幸免？”</p>

    陈二闻言，不由一愣，随即笑道：“大人多虑了，听闻洛阳城中，驻有十数万中军，再加上各路勤王大军应援，洛阳不可能陷落。”</p>

    “嗯，希望是我多虑了。”李戬微微点头，自嘲道，“我现在都成贼寇了，还关心大晋朝干嘛？这样也好，有匈奴人将勤王大军拖住，正好给我们发展壮大争取时间。”</p>

    ”对了，此次咱们收获颇丰，有粮有钱，正是趁机扩张实力之时。“李戬正色道，”我意再将咱们的队伍，扩张一倍，将人口扩张至四五万人。“</p>

    “四五万人？”陈二大吃一惊，“大人，这会不会太多了？想要管理这么多人，单凭咱们这点人手根本不够啊。“</p>

    “必须扩张。”李戬沉声道，“此次击败官兵，实属侥幸。若是咱们不虚张声势，只怕州府那边，依然不愿对咱们进行招安。此次扩张兵马，对外便可号称十万，给州府施加压力。招安之事，必须尽快解决，以免生变。”</p>

    ”卑职明白了，这就前去安排。“陈二微微点头，领命道。</p>

    “等等，此次招募尽量收进拖家带口的青壮，以收其心。”李戬吩咐道，“另外，此次在流民中，注意有没有一技之长的人，重点招募。还有识文断字之人，亦要多加招揽。对这些人，不防开出优惠的条件，吸引他们加入我军。”</p>

    陈二当即遵照李戬的要求，开始招募流民。对于云中军的招募，流民们可谓趋之若鹜。相较于每日从粥棚中领取那一碗淅沥沥的粥米，勉强维持生计。还不如加入云中军，每日都能吃得满嘴流油。</p>

    如今云中军缴获无数，钱粮不愁，两万多人完全可以敞开肚皮大吃特吃，早就引得周边流民垂涎不已。</p>

    只是云中军在招募一批流民后，便不再接收，使得他们只能看着加入其中的人眼红不已。</p>

    不过一日时间，两万流民的招募便告结束。经过一番甄选，倒是从中找到了许多有一技之长的匠人，以及一些识文断字之人。在云中军优厚的条件下，纷纷来投。</p>

    处理完郡城这边的事务，李戬便连日赶往万年县。若是他所料不差，此时，州府那边，应该已经做出决断了。</p>

    都尉何义率领的五千官兵，全军覆没，主将被俘。万年县同时被敌军攻陷，兵锋直指长安。</p>

    一连串的噩耗，让整个长安一片震动。谁也没有想到，官兵竟然会败于贼寇之手。如今万年县以南各县如临大敌，不断招募青壮守城，求援的书信不断往长安呈递。</p>

    刺史贾胥一时间焦头烂额，何义那五千兵马一去，如今长安驻军，便只剩六七千人马，且其中大半都是整训未久的民壮。</p>

    连何义率领的一千外军精锐，都不敌贼寇，贾胥实在不敢，再将长安仅剩的两千外军兵马投入战场。</p>

    可现在流寇夺取了万年县，若不是不及早将其剿灭，只会让其做大，以至于尾大不掉，成为关中一大祸患。</p>

    贾胥疲惫的看向众人，脸色阴沉的问道：“诸位，贼寇盘踞万年县，距长安不过百余里，若是使其做大，势必导致整个关中生灵涂炭。唯今之计，该如何是好？“</p>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如今整个雍州兵马，大半调往洛阳勤王，关中兵力为之一空。想要剿贼，便要有兵，现在自保尚且不足，哪里还能剿贼呢？</p>

    这时，治中郭朴站出来，缓缓说道：“大人，唯今之计，只有招安一计，或可消弭贼祸，保我雍州无忧。”</p>

    贾胥闻言，不由冷冷的看向郭培，“郭大人，招安之策，实为姑息养奸。或可求一时之安，却要遗留他日之祸。你这到底是为了朝廷公利，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利？”</p>

    众人闻言，亦是纷纷侧目望来。他们知道，如今被俘的冯翊郡太守郭质，便是他郭朴的亲弟弟。此番为贼求情，只怕是为了自己弟弟的安危着想。</p>

    郭朴对贾胥的冷嘲热讽，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说道：“大人，若是不招安，那便只有征剿一途。以我州府当前的兵力，可能胜否？”</p>

    众人闻言，不由呼吸一滞，是啊，若是不肯招安，贼寇定然不肯罢休，若是攻掠周边各县，实力不断增长。到时候，他长安还如何是对手？</p>

    贾胥此时亦是脸色发白，但他犹自强硬道：“我雍州虽然被抽调了大半兵力，但若是召集各郡兵马前来，剿灭区区贼寇，易如反掌。”</p>

    郭朴轻笑道：“大人，我雍州各郡北临草原，时时遭受胡人劫掠，若是各地郡县抽调兵力来援，还怎么应付胡人？且我雍州腹心流民成聚，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民乱。大人，若是我们围剿不成，兵力大损，那各地胡人流民岂不纷纷效仿？到时候，关中才是真正的大乱。“</p>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凝重起来，郭朴所言确实是他们所担心的。关中自十余年前，爆发一场大乱后，便元气大伤。若是再生动乱，整个关中必将民不聊生。</p>

    “大人，郭治中所言不无道理。”这时，别架黄纶开口道，“从冯翊郡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伙流寇毕竟与其他贼寇不同。他们既然想招安，便不会把事做绝。只要善加安抚，未必不能消弭战祸。”

 第86章 议定招安

    贾胥闻言，脸色颇为难看的望向黄纶，“黄大人此言，便是赞同招安之策了？”</p>

    黄纶苦笑道：“大人，不如此，我等又能如何？为雍州计，为百万生民计，招安已是最为稳妥之策了。“</p>

    贾胥冷哼道：”尔等目光何其短视啊，随意招安，岂不是告诉世人，我大晋朝无力剿匪，只能以贼寇媾和。如此一来，朝廷威严何在？那些胡人流民，又将怎么看待官府的软弱？“</p>

    郭朴淡笑道：“大人此言差矣，招安之策，只会让世人看到，朝廷不忍生灵涂炭，安抚贼寇，保一方平安。至于胡人流民，不足为惧。待到勤王大军凯旋归来，镇守雍州，些许跳梁小丑，不过螳臂当车而已。”</p>

    “大人，郭治中此言有理啊。”黄纶点头说道，“如今招安亦是权宜之计，待到勤王大军回返，再对那贼寇进行围剿，亦不算迟。但如今大军在外，内部空虚，局势危急，还请大人三思。”</p>

    贾胥脸色阴晴不定，思索片刻，方才叹道：”既然要招安，那么，我们该怎么与贼寇谈判？“</p>

    众人闻言，不由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刺史大人终于放下成见，认可招安之策了。</p>

    黄纶沉思片刻，开口说道：“大人，贼寇如今势大，我们不妨将条件放宽松一些，力求让他们撤离冯翊郡城，以及万年县。只要收复了这两座城池，一切就好办了。”</p>

    “黄大人所言甚是。”郭朴沉声道，“下官以为，对贼寇不妨许与高官厚禄，再划一块地方，设置侨县，将其部众稳住。待到勤王大军返回，便可对其围而歼之，以免流祸各郡。”</p>

    贾胥皱着眉头，细思片刻，“给予贼寇一个官职不难，本官可以向朝廷表举贼寇五品以下官职。但这侨县，该置于何处呢？“</p>

    众人闻言，亦是一阵头痛，没有那个郡县，愿意自己旁边，盘踞着一伙贼寇，不知何时，便会突然暴起。</p>

    堂内寂静许久，黄纶才缓缓开口道：“大人，不如将其置于北地郡以北。那里人口稀少，即便贼寇为祸，也不至于牵涉太广。且该地胡人肆虐频繁，正好可以借胡人之手，牵制贼寇。同时，亦可借贼寇之力，抵挡胡人南下劫掠，可谓一举两得。”</p>

    闻得此言，众人双目大亮，是啊，那北地郡如今已经被胡人蚕食得只剩一隅之地，人口不过数万。将贼人安置那里，既不用担心为祸各郡，又能让其与胡人两败俱伤。只待勤王大军一至，必能一举荡平贼寇。</p>

    贾胥亦是听得连连点头，黄纶此言，甚和他意。“嗯，不错，那块地方正好可以安置贼众。只是，我等该如何说服贼众前往北地郡呢？”</p>

    他可不认为，贼寇那么傻，若是知道那块地方荒无人烟，又危险重重，只怕招安之事，又会有反复。</p>

    “大人，想要让贼寇甘心前往北地郡，便需示之以利。“郭朴正色道，”以高官厚爵诱之是其一，同时也要给予其更大的权柄，方能使其甘为我等驱使。“</p>

    “更大的权柄？”贾胥略一思索，便已了然，“也就是说，本官还不能给予其一些虚职，而是要给予其真正有实权的职位了？”</p>

    “正是。”郭朴沉声道，“大人，如今既然要侨县北地郡，那我们便不能吝啬。反正招安只是权宜之计，给其再大的官，终究还是要收回来的。“</p>

    “嗯。”贾胥捻着须，微微点头。“郭大人此言有理，不如便给他个五品的抚夷护军，以及六品侨县县令之职。令其统领部众，镇守北地郡。诸位以为如何？“</p>

    “大人英明，此举必能让贼寇就此归心。”众人当即齐声喝道。</p>

    “既然如此，那郭大人，此次与贼寇谈判之事，便由你来主持。”贾胥淡淡的看着他，“你可有愿往？”</p>

    郭朴浑身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让他前往敌营谈判，若是一个不好，只怕连性命都不保。刺史大人害我啊！</p>

    不过，郭朴却不敢拒绝，因为自己为了营救三弟，积极拉拢众人，支持招安之策。若是自己不去，岂不是给刺史大人一个否定招安的借口？</p>

    犹豫了一下，郭朴最终还是咬咬牙，躬身一拜，“下官领命。”</p>

    州府中商定了招安事宜，郭朴便带着手下，赶往万年县，求见贼寇之主。</p>

    四日后，郭朴坐着马车，终于赶到了万年县城下。而此时，李戬也刚刚抵达不久。</p>

    待郭朴等人战战兢兢的进入城中之时，赫然发现，城内并未被贼军破坏劫掠。街上熙熙攘攘，百姓脸色并无太多惧色，该干什么干什么，视城中贼军如无物一般。</p>

    很快，众人前往县衙之中，便见一名年轻人坐于主位之上，下首则是两名身着甲胄的贼军将领，以及都尉何义和万年县县令，等一众官员。</p>

    郭朴强制压下心中的紧张，拱手拜道：“在下雍州治中郭朴，见过将军。”</p>

    “郭朴？”坐于主位上的李戬，脸上还带着疲惫之色，一听对方的名字，不由精神一震，“冯翊郡太守郭质，是你何人？“</p>

    郭朴闻言，不由心神一紧，赶紧说道：“正是在下三弟，不知他。。。。”</p>

    “郭太守无事，郭大人放心。请坐！“李戬含笑道，”他不仅无事，还为你们郭家购买了近万亩良田，实在是孝心可嘉。“</p>

    “万亩良田？”郭朴坐下之后，听得此言，不由皱起眉头，一脸疑惑。</p>

    于是，李戬便将自己拍卖八大家族田产房宅的事，向众人说了一遍。</p>

    只听得众人头皮一阵发麻，贼寇不愧是贼寇，竟然一口气杀了八个家族数百条人命。却依然在此谈笑风生，毫不在意，太残暴了。</p>

    而郭朴亦是惊惧不已，心肝直颤。但心里却又有一丝窃喜，近万亩良田啊，才花了三万多两银子，太值了。</p>

    ”郭大人，你此次前来，可是为了招安一事？“讲完了郡府发生的事，李戬便微眯这双眼，冷不防询问这么一句话来。

 第87章 入城谈判

    郭朴微微一怔，随即心思电转，正要开口。</p>

    这时，李戬微微一顿，继续说道：“我是个粗人，比不得你们这些文人的花花肠子。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州府那边派你来，开了什么条件？”</p>

    郭朴闻言，只得说道：“刺史大人派在下前来，与将军谈判。只要您能退出冯翊郡和万年县，并释放所有被俘将士，大人愿向朝廷表举您为侨县县令。”</p>

    侨县县令？李戬眉头微皱，“不知朝廷欲将侨县置于何地？”</p>

    郭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在，在北地郡城以北。”</p>

    “呵呵！”李戬闻言，不由发出一声冷笑，“北地郡，看来诸位大人们，真以为我等都是粗鄙不堪的贼寇啊。若是州府诸公没有半点诚意，那这谈判，就到此为止。咱们长安城见，或许那时候，条件会更优渥许多。”</p>

    由不得李戬不恼火，北地郡那块地方，早已被胡人蚕食得只剩一点点了。州府那些人，是想要让他跟胡人打得你死我活，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啊。</p>

    郭朴早已料到对方会有不满，当即赔笑道：“将军息怒，既然将军不满意刺史大人给出的条件，那将军不妨说一说，您的条件是什么，在下也好向刺史大人传达。”</p>

    李戬冷冷的看着他，沉声道：“我看这万年县就不错，不如，就在此侨县。”</p>

    郭朴闻言，脸色微变，继而苦笑道：“将军，您这是在为难在下啊。万年县处于京兆郡境内，距离长安不过百余里。刺史大人是万万不会同意的，不如双方各退一步如何？”</p>

    “哦，怎么个退法？”李戬冷笑道。</p>

    “在下愿意向刺史大人进言，将您的官职提升至五品抚夷护军，授予实权。”郭朴正色道，“但这侨县的位置，依然是在北地郡。有了这五品的抚夷护军之职，北地郡的军事大权，皆在您管辖范围之内。“</p>

    李戬双眼微眯，这抚夷护军，在大晋朝并非常置之职，从五品武职，专管内迁胡人安抚以及监视之事。但其权职可大可小，若是胡人稀少，其权职连县尉都不如。可若是胡人众多，则其权职堪比太守。</p>

    且北地郡人烟稀少，胡人众多。给个抚夷护军，倒是十分恰当。可这同时也是一个烫手山芋啊，与羌胡部的势力范围接壤，随时都有可能面临，胡人南侵的巨大的压力。</p>

    不得不说，这州府诸公，还真是不遗余力的给他挖坑，让他跳啊。不过，这些人恐怕都没想到，自己这些人，正是从胡人堆里走出来的。</p>

    李戬淡淡一笑，“这抚夷护军嘛，也不是不可以考虑。”</p>

    郭朴大喜，以为对方就要同意。但这是，李戬脸色一沉，“但是，北地郡胡人肆虐，危险重重。单单给一个官职，就让我等出生入死，为朝廷抵挡胡人，这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p>

    郭朴闻言，不由眉头微皱，“大人，不知您还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p>

    李戬正色道：“我需要州府，给我提供一批能工巧匠，用于修筑城池，冶炼兵甲，以抵御胡人来犯。同时送来五十万石粮草，以及五十万两银子，给予我军作为粮饷。”</p>

    郭朴一听，差点直接掀桌子走人，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贪婪至极。</p>

    ”将军，您这是在说笑？“郭朴沉声道，“这么多钱粮，我州府根本拿不出来。您也知道，现在匈奴围困洛阳，我雍州数万大军出征，早已把府库搬空，我们上哪给你筹集这么多钱粮？且贵部不过一两万人，兵力数千，何须这么多钱粮？这是讹诈，我州府绝不可能答应。”</p>

    李戬冷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我部众已经有五万人，兵马近万。你也不用抬出那数万勤王大军来威胁我，不说他们能不能回得来，即便能回来，那也不知何时。但我现在，完全可以率军直接南下。即便不能拿下长安，这周边诸县，我还是有信心攻破的。”</p>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郭朴脸色微变，怒喝道，“难道将军，真的要与大晋朝对抗到底？”</p>

    “反正已经没有活路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李戬冷冷的看着他，“郭大人，你要想清楚，若是我率军南下，堵住勤王大军的粮道，您知道会是什么后果？“</p>

    “你，你。。。”郭朴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原想危言恐吓，但现在却反被对方威吓。他十分清楚，若是对方真的南下，单凭州府的兵力，根本挡住他们。一旦勤王大军的后路被堵，粮草无法运送过去。只怕数万大军，便要后撤。而没了大军侧援，洛阳城那边，便有可能出现变故。</p>

    思索良久，郭朴有气无力的说道：“将军，此事，在下根本无法应承下来，还需返回长安，与刺史大人商议才行。”</p>

    “如此便好。”李戬微微一笑，“还请郭大人尽快，因为五日后，我军将直取高陆县以及新丰县。”</p>

    郭朴一听，顿时急了，若是被对方取了高陆县，则兵锋距离长安不过百里，度过渭水，便能直抵长安。而新丰县一旦失守，则勤王大军的粮道将被堵截。</p>

    “将军，还请准备笔墨一用，再备快马三匹，在下即刻书信给刺史大人。”郭朴赶紧说道，“至于是战是和，便听凭刺史大人定夺了。”</p>

    李戬对此，自无不可。当即命人备下笔墨，让郭朴就地书信一卷，然后让在座官员联名签署。交由其随从，快马连日赶回长安。</p>

    而李戬为了给州府造成压力，当即命王猛，率领部分兵马，在两县城下游弋侦查，做出备战之势。</p>

    不过两日时间，郭朴的随从便将他的书信呈递到贾胥跟前。当贾胥看完书信，顿时脸色大变，只觉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p>

    “竖子，贼酋不为人子。”贾胥恨不得将书信撕成粉碎，但随即头脑稍微清醒，抑制住心中的冲动，无力的喊道，“来人，通知诸位大人，前来议事。”

 第88章 敲诈勒索

    议事堂中，郭朴的书信在众人手中传览一遍后，贾胥脸上依然怒火难消，阴沉着脸问道：“诸位，贼人得寸进尺，欲壑难填。这招安之策，到底还能不能实行下去？”</p>

    众人脸色亦是十分难看，贼寇的要求，实在太贪婪了。如此之多的钱粮，不说现在府库中没有，便是有，也不可能拿出来资敌啊。</p>

    可现在局势危急，贼寇欲南下攻打高陆新丰两县，若是不答应，这怕这两县不保。若是让贼寇占据两县，则州府将更加被动。</p>

    “大人，高陆新丰两县，绝对不能丢失。”黄纶沉声说道，“从书信中可以看出，那贼寇对大人给予的官职，并无不满。只是贼酋并非寻常人，已然看出我等用心。故而以巨量钱粮，来警告我们。想要让他前往北地郡，我们必须付出代价。“</p>

    “哼，五十万粮草，五十万两银子。”贾胥冷笑道，“我们府库之中，哪来那么多钱粮？”</p>

    “大人，据下官所知，州府库之中，尚有粮草三十余万石，银钱二十多万两。”黄纶斟酌着说道，“不如这样，咱们先拨付一半钱粮，诱其先行前往北地郡。余下的钱粮待筹集之后，再另行付给。只要其迁置侨县，我们便立即整训兵马，加强各县的防御。到时候，另外一半，也无需在支付了。”</p>

    “若是如此，那勤王大军的补给该如何是好？”贾胥沉声道，“府库钱粮拨付给贼寇，送往洛阳的钱粮便不足。还有维持州府日常运转的钱粮，亦将不足。”</p>

    “唉，大人，唯今之计，只能再从各郡县府库中，征调一批钱粮过来补充了。”黄纶叹道，“待我军击败贼寇，那些钱粮，应该还有大半能够追回。事到如今，也只能将损失降到最低了。”</p>

    贾胥沉吟许久，最终只能微微点头，“好，本官同意先行支付二十五万石粮草，以及二十五万两银子。若是郭治中依然无法说服贼寇，那本官便只能与贼寇一战了。”</p>

    没过多久，郭朴的随从，终于得到贾胥的回复。当即带着书信，飞马向万年县赶去。</p>

    两日后，万年县城外数千兵马已经开始集结，做出征的准备。尽管郭朴极力劝说，保证州府一定会同意此事。但李戬根本不理会，依然按照既定计划，准备南下。</p>

    就在这时，从长安送来的书信，终于到了郭朴手中，看了看信中的内容，他眉头不由微微一皱，只支付一半数额？这就难办了，也不知道那李戬接不接受。</p>

    踌躇了许久，郭朴只能咬咬牙，前去面见李戬，告知他州府的决定。</p>

    李戬得到这个消息，心中倒是颇为高兴，想不到竟然还这能讹到这么多钱粮。而他最在意的能工巧匠，州府那边倒是没有什么为难，很爽快的同意调拨州府工曹掾属辖下的工匠，前往北地郡。</p>

    不过，李戬心中大喜，脸上却表现出恼火之色，一把将书信拍在案几之上，“混账，才拨付一半的钱粮，当我等是叫花子吗？”</p>

    郭朴赶紧解释道：“将军息怒，非是州府不肯拨付其余钱粮，实在是府库空虚，一时间无法筹齐那么多的数额。”</p>

    “既然如此，那好啊，你们什么时候将余下的钱粮送来，那我们便什么时候前往北地郡。”李戬冷笑着看着他，眼中满是威胁之意。</p>

    “将军，这这这，您这不是让在下为难吗？”郭朴急得快哭了，如果不是因为三弟的缘故，他才不愿来此受罪呢。</p>

    李戬见此，不由哈哈一笑，“好了好了，郭大人，我也不为难你。这样，你再辛苦一趟，替我向周边各县传话，只要他们能为州府偿还余下的钱粮，我军立即开赴北地郡。怎么样？”</p>

    “这？“郭朴瞪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戬。这贼寇竟然还能为他和州府着想？不过此计倒是能够缓解州府的压力，只要各县能够分摊这笔钱粮，及早将这些贼寇送离出境，想必那些县城士家豪族，一定会”慷慨解囊“。</p>

    于是，郭朴当即认可了李戬的建议，立即动身前往高陆县，说服城中士家豪族，捐银捐粮，共体时艰。</p>

    同时，为了增加说服力，郭朴不得不忍痛，自家捐献出两万两银子，以及两万石粮草，用来作为榜样。</p>

    大敌当前，高陆县士家豪族，纵然万分不愿，也只得在郭朴和县令的软硬兼施下，捐献出一批钱粮。</p>

    不过一日，高陆县便凑齐了八万石粮草，以及六万两银子，派人亲自送到万年县交给贼军。</p>

    李戬对此大为赞赏，当即承诺，不再攻打高陆县。随即，游弋在县城周边的州郡撤得一干二净。</p>

    随后几日里，有了高陆县的榜样，新丰县也筹集出七万石粮草，和七万两银子，换取了贼寇不来犯的承诺。</p>

    而郭朴的书信也再次送到长安，众人一见贼首提出的建议，亦是一番意动。若是能让士家豪族捐献一点钱粮，这个难关也就不难渡过了。</p>

    于是，在贾胥的号召下，让长安所有士族捐粮捐钱，共体时艰。但没有想到，富庶的长安士家大族，仅仅给贾胥一点面子，随便捐了些钱粮，一日下来，才得到五万石粮草，三万两银子。</p>

    当高陆县和新丰县士家豪族，捐献的钱粮数额传到长安，贾胥的脸顿时变得赤红。偌大的长安，士家豪族无数，捐献的数额，竟然连其他县的士族都不如。</p>

    但贾胥可不敢轻易得罪这些盘踞关中士族，他们在雍州的关系，可谓盘根错节。他想坐稳刺史之位，便必须结交好这些士族，否则的话，他这个刺史，便只能成为一个空架子。</p>

    没有办法，贾胥只能将府库剩余的一点钱粮，连同此次捐献的，凑出十余万石粮草，以及八万两银子，一同押往万年县。</p>

    数日后，从各地陆续押送来的钱粮，以及能工巧匠，终于全部抵达万年县。经过一番统计，此次讹诈的粮草达五十五万石之多，而银子亦有五十三万两，超出了之前的数额。而长安派来的能工巧匠，已有数百人之多。

 第89章 前往北地郡

    李戬得了这些钱粮人才，当即下令驻守冯翊郡的所有部众，撤出郡城，向万年县聚拢。</p>

    数日后，近五万部众终于抵达万年县城下，一时间，整个城外人山人海。如此庞大的兵马，顿时吓得周边各县，如临大敌，求援的信件如雪片般飞入长安。</p>

    郭朴此时也是吓得手脚发软，以为对方背信弃义，准备继续南下。赶紧找到李戬，哀求他赶紧收手。</p>

    李戬对此却是哭笑不得，只好向他解释。此番部众聚集，乃是准备迁徙北地郡，前往州府指定的侨县安置。</p>

    对此，郭朴哪里敢信，这么多人一日不退，随时都有反复的可能。</p>

    李戬才不管他们信不信，在万年县休整几日后，数万人终于开始出发，押着无数钱粮物资，迤逦向北而去。</p>

    随着李戬率众北上，冯翊郡城和万年县，终于收复。一众官吏全部得到释放，可被俘的数千兵马，却被他继续扣押，充作苦役。</p>

    之所以继续扣押这些战俘，李戬是有很深的用意的。一来，他可不想将这些战俘还给官府，壮大他们的实力。</p>

    二来，这些战俘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壮，正好可以用来建造城池，比那些虚弱不堪的流民强多了。</p>

    三来，他还是很想收服这批战俘为己用，毕竟都是经历过战场厮杀，已经有了一定的战力。</p>

    如今他名义上，已经是算是准官府编制的人了，只待朝廷应允，便能由贼变官，减少这些战俘的抵触心理。</p>

    至于朝廷最终同不同意，这只能取决于他自己的实力。在未来，或许会有反复。但只要能够挡住官兵的几波围剿，让朝廷无能为力之时，即便不同意也不行了。</p>

    否则的话，李戬便真的要率领大军，将整个雍州彻底搅乱。再不济，便率军北上，跟胡人抢地盘。</p>

    数日后，大军经过富平县，在此逗留一日后，便继续北上，经过泥阳县，径直往北地郡城而去。</p>

    不过一日，部众齐聚郡城。不得不说，北地郡果然人烟稀少，残破不堪。堂堂郡城，不过一个县城规模，人口两万余人，守军不足两千。</p>

    此时李戬身上有两个身份，一个是抚夷护军，地位略低于一般太守。一个是侨县县令，属于太守的下属。</p>

    此次前往设立侨县，还需与北地郡太守好好沟通，确定好新城位置，以及范围。</p>

    于是，李戬命部众在此休整，他则带人进城与北地太守会晤。</p>

    城外如此庞大的阵势，早已吓得城内所有人胆战心惊。一千多守军战战兢兢的守着城墙，手脚发软。</p>

    太守张崇与都尉屠鸠，望着黑压压的人潮，心中越发阴沉下去。</p>

    “大人，怎么办？”屠鸠苦笑道，“等一下要不要开门，迎接那所谓的抚夷护军大人进城？”</p>

    张崇微微叹了口气，“形势迫人，已由不得我们。州府诸公既然选择以贼寇媾和，那咱们再反抗又有何意义？”</p>

    “卑职就是担心，这些贼寇会趁机夺取郡城，放纵贼兵为非作歹。”屠鸠皱着眉头，一脸担忧道。</p>

    “唉，既然贼众已经接受招安，想必应该会收敛一点。“张崇哀叹道，此时，他已经接到州府的命令，让他全力配合招安的贼寇，万万不能让其再有反复。</p>

    “哼，州府的那些大人，难道就完全不顾忌，咱们北地郡百姓的安危吗？”屠鸠确实怒气难消，“将贼寇安置到哪里不好，偏偏选择北地郡。这不是将我们置于贼寇的虎口之中吗？”</p>

    “州府的大人们，也不是不顾及北地郡，只是。。。。”张崇苦笑道，“只是咱们北地郡人烟稀少，即便贼寇有反复，为祸也不会很大。若是放到其他郡县，州府大人们更加不放心。”</p>

    “其他人是人，咱们北地郡的就不是人了？”屠鸠忍不住抱怨道，”之前胡人不时来犯，烧杀抢掠，百姓们苦不堪言。现在倒好，直接将贼寇放在我们身边，这不是把咱们北地郡放在火上烤吗“</p>

    “好了，你就少点抱怨。”张崇气笑了，“若不是你这火爆脾气，能被调到这个地方来当官吗？好好的将军当不成了，当个都尉，手底下的兵马，甚至比县尉都不如。”</p>

    “大人，您净说我。”屠鸠不服道，“您的脾气还不是一样，不然怎么会调到这里来？堂堂五品太守，就管辖两个县，人口才几万人，连一个上县的县令都比不上。”</p>

    “好了，咱们就不要互相揭短了。”张崇苦笑道，“那位大人要过来了，把你的脾气收一收，别到时候惹恼了对方，牵连到咱们城内的百姓。”</p>

    这时，李戬带着一队骑兵，来到城下，抬头看向城头，脑海中忍不住计算着，这座城池需要多少兵力，多少时间，便能攻下。</p>

    很快，李戬身边的侍卫立即冲到城门前，厉声高喝：“抚夷护军大人到，还不速速开门！”</p>

    “大人，那家伙也太目中无人了，论品级，他也是在你之下，岂能如此无礼？”屠鸠忍不住喝道。</p>

    “住嘴，现在你不要冲动。”张崇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不管发生何事，你都要给我忍下去，知道吗？”</p>

    屠鸠冷哼一声，撇过头，一声不吭。</p>

    张崇不由苦笑着摇摇头，随即大声喊道：“开城门，恭迎抚夷护军将军入城！”</p>

    城门咯吱咯吱，轰然大开。李戬淡淡的看了眼城墙上的两道人影，纵马进入城中。</p>

    手下数百骑兵当即率先冲进城中，第一时间，控制住城门。随后涌上城头，喝令所有守军放下武器。</p>

    屠鸠正想发作，被张崇死死拉住。拖着他，带着众官吏，来到城门处，躬身拜道：“北地郡太守张崇，拜见抚夷护军将军。”</p>

    屠鸠原本不想躬身下拜，但在张崇的拉扯下，不情不愿的拱手道：“卑职拜见将军。”</p>

    李戬立即将两人的表现看在眼里，但他也不以为意，像他这样的出身，有人不服是正常的。但再不服，也得给我憋着。</p>

    轻笑一声，李戬翻身下马，走到两人跟前，和声笑道：“哎呀，劳烦两位大人亲自相迎，实在是不敢当啊。哈哈，今后我们都是同僚，当同心同力，共抗蛮胡，保境安民啊。”

 第90章 虚与委蛇

    “是是是，将军所言甚是。“张崇含笑道，”本官现已在郡衙置办了酒宴，还请将军不吝赏光。“</p>

    李戬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也好，那本官搅扰了。“</p>

    不多时，众人来到郡衙之中。张崇笑意盈盈的请李戬入座，”将军请坐，本郡地狭人稀，没什么好东西，本官这酒宴颇为寒酸，还请将军见谅。“</p>

    李戬淡淡笑道：“大人多虑了，只要你我同心同德，真情实意，即便是粗茶淡饭，也胜过无数佳肴。”</p>

    “说得好。”张崇脸色微微一僵，继而笑道，“本官代北地郡所有官民，为大人接风洗尘，敬将军一杯。”</p>

    李戬当即从善如流，一饮而尽。紧接着，众人渐渐开始热络起来。</p>

    待到酒过三巡，李戬放下酒杯，脸色微红，望向张崇道：“张大人，此次本官率五万部众前来北地郡，不知您准备将我云中侨县，安置于何地？”</p>

    众人闻言，顿时一个激灵，醉意全消，个个紧张的望向张崇。</p>

    张崇此时也是心思电转，不知该如何回应。若是将其放在郡城附近，则全城不安。若是放得太远，又恐对方不满。</p>

    “这个，不知将军觉得，这侨县，应该安置于何处，比较妥当？”张崇小心翼翼的询问道。</p>

    “本官对北地郡还不熟悉，实在不知该往何处安置。”李戬无奈的说道，“这侨县的安置，按理说，该归于大人辖下，至于设立于何处，但凭大人做主。”</p>

    张崇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吐露出来。若是说出来，只怕这位将军，将要掀案发飙起来了。</p>

    李戬看着张崇，双眼微眯，“张大人，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p>

    张崇见李戬直直的看着自己，不由浑身发毛。左思右想，当即咬咬牙，沉声道：“将军，您不知是否了解，我北地郡地处北疆，临近胡境。时常有胡人南下肆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郡城兵微将寡，守城有余，攻取不足，只能坐视百姓任人鱼肉。将军既然负有抚夷之责，这侨县当主军镇之责。既是军镇，必当地处要冲，以扼交通。“</p>

    李戬闻言，不由微微点头，这点他倒是已经考虑过了。无论是防胡人，还是防朝廷。新建的城池，必然是要攻守兼备，占据地利之便。</p>

    “故而，本官倒是有个地方，颇为适合将军建城镇守。”张崇深吸了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在郡城以北五十余里有一条铜水，经铜山而下。此地乃是胡人南下北地郡，最为便捷的一条通道。若是将军能将城池筑于此处，必能极大的遏制胡人南下的企图。“</p>

    李戬闻言，不由眉头微皱，五十余里，倒是距离郡城颇远。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远离郡县，自成一体。</p>

    至于胡人的隐患，李戬倒是不太担心，相反，他正准备在不久的将来，出兵扫荡北面群胡，将其纳入自己的管辖之下。如此一来，这抚夷护军的官职，才算实至名归。</p>

    “好，那就设置在那里了。”李戬当即便拍板道。</p>

    “啊？”众人全都愣住了，将军竟然这么爽快的答应了？他到底知不知道，那个地方是什么状况？</p>

    “将军，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先去查探一番，再做定夺？”张崇不安的劝道，他虽然很希望对方就在那里安置，可若是对方过去之后，察觉不对劲，那他就麻烦了。</p>

    “不用，不用。”李戬笑呵呵的说道，“有山有水，能养活人就行，本官没那么讲究。”</p>

    众人闻言，不由一阵鄙夷，这个将军，只怕是不懂如何治理百姓啊。竟然连这些基本的民生之道都不懂，那数万部众可要受苦了。</p>

    张崇也是惊得下巴快掉了下来，这选城择地，是有讲究的，岂能随便选一个地方筑城？</p>

    “大人，，要不本官派一些人，前去协助你挑选筑城之地？”张崇更加不安了，生怕对方一不顺遂，便跑来郡城威吓，要钱要粮。他这小小的郡城，可无力养活那么大一群人啊。</p>

    李戬闻言，不由有些警惕，当即断然拒绝了张崇的好意。“不用了，大人只需派遣一名熟悉当地地形的向导即可。”</p>

    既然不用，那张崇只好作罢，日后再起波澜，也只能待日后应对了。</p>

    待到酒宴结束后，李戬便返回营中，就地休整一晚。张崇为了与李戬打好关系，赶紧带着酒水，想要犒劳其部众。</p>

    李戬也想与这位太守打好关系，当即收下了那几车，连塞牙缝都不够的酒水。礼尚往来，随即拨出数千石粮草，五千两银钱，作为酬谢。</p>

    没办法，现在云中军钱粮多得个个能当土财主。当即便在这里阔绰一回，显摆一下脸面。</p>

    这一送，顿时让张崇等人心花怒放，他们郡城府库之中，已经穷得能够跑老鼠了。没想到，对方这一送，就送出了他们郡城府库一年的收入。</p>

    “大人，这，这贼寇，不，这位将军，出手也太阔绰了。”屠鸠满眼发光，连对李戬的称呼也变了。“咱们欠将士们三个月的粮饷，终于可以支付了。”</p>

    “我听说，这李戬，在南面搜刮了许多东西。”张崇感慨道，“但我实在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拿出这么多钱粮出来馈赠。若是我估算不差，这李戬手中，至少握有百万之多的钱粮。”</p>

    “乖乖，果然还是抢钱来的快啊。”屠鸠一脸羡慕道。</p>

    “好了，这些钱，再怎么说，也是抢来的民脂民膏，有什么好羡慕的。”张崇摇摇头，“你我身为朝廷命官，岂能有这样的想法？”</p>

    “大人，难道您还准备将这些都退还回去？”屠鸠脸色一变，眼中露出哀求之色。</p>

    ”呵呵，本官难道有这么迂腐吗？“张崇大手一挥，”既然送都送了，岂有不用之理。本官即刻做主，拨给你两千两银子，以及一千石粮草，给将士们分发粮饷。“</p>

    “多谢大人。”屠鸠喜滋滋的拜道。</p>

    “不要谢我，还是谢那李戬。”张崇转头望向城下那星星点点的大营，轻声道，“也不知道他来此，对于我们，是福是祸。”

 第91章 抵达安置地

    接连行进了两日，在张崇派遣的向导指引下，李戬终于率领部众，来到了铜山以南，铜水以西的一片荒原之中。</p>

    李戬当即下令部众就地扎营，然后命陈二立即率领斥候骑兵，将方圆五十里内的范围，全部侦查一遍。</p>

    第三日，斥候终于将周边的情况了解清楚，全部收拢到李戬手上。根据斥候的情报，李戬当即动手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沙盘，将此地方圆五十里的地形呈现出来。</p>

    大帐内，众人齐聚，不止是王猛等军将，还有将作营的主事，以及州府派来的工匠主事。</p>

    李戬指着沙盘的地形，沉声道：“诸位，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北面是连绵的塬梁峁川等地形，以至于沟壑纵横，形态万千。这种地形虽然能够阻碍胡人南下的步伐，但也不利于我们耕种定居。而南面，地形则相对平缓，河流交汇比较密布，更加适合我们定居和耕种。“</p>

    众人看着沙盘，不由纷纷点头，有了这么直观的地形图，经李戬一解释，很快便能理解。</p>

    李戬随即指了指沙盘上的一个位置，“这里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附近两里处，便是铜水流经之地。此地南北长五十余里，东西四十多里，经过探查，这里的土地倒是颇为肥沃，适宜耕种。因此，本官认为，可在此地修筑县城，诸位可有什么意见？”</p>

    众人纷纷摇头，若是建城，这里已是最好的地方，若是建在其他地方，反而十分不便。</p>

    见众人无异议，李戬手指当即北移，指向一处山口，沉声道：“按照那位向导所说，胡人南下，最为频繁出入的，便是这个山谷。我们当前最紧要的，是在此营建军寨，将胡人挡在其中。严吉，这军寨之事，便交由你来负责。“</p>

    将作营主事严吉赶紧站出来道：“卑职领命。”</p>

    “严吉，这军寨需得能够容纳五千人的兵力。而且，这座军寨不单纯是军事用途，还要兼顾民用设施。”李戬嘱咐道，“本官准备在那里常驻五百兵马，并携带家属定居，在周边开拓土地，自给自足。”</p>

    “另外，还有这里，这里，都是胡人南下的一些要道。”李戬指了指北面几个山坳，“这几个地方也要尽快构建防御体系，将胡人全部挡在山中。萧策，这几个位置，便由你部兵马负责镇守。从明日开始，便开始调派兵马，在这几个地方驻扎，防备胡人偷袭。”</p>

    “卑职领命。”萧策当即拱手领命。</p>

    “刘闯，你部兵马负责镇守南面，以防州府那边出现反复。”李戬犹豫了下，随即下令道。</p>

    “卑职领命！”</p>

    “至于王猛，陈二，你二人负责整训新兵，以及民壮。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新兵们拥有一定的战力。”李戬回头望向两人，正色道，“如今天气越来越寒冷，胡人随时都有可能南下。我们这个冬季，注定不会太好过。”</p>

    ”卑职遵命！“两人赶紧领命道。</p>

    随即，王猛抬头问道：“大人，要不我们主动出击，扫荡一波胡人，既能获得战俘，充作苦役，又能减缓我们的压力。”</p>

    李戬微微皱眉，寻思片刻后，微微摇头，“如今北面羌胡部的情况，我们尚还不明。若是让其发现我们的存在，只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如今我们新兵还未完成整训，新城又未建成，不宜主动招惹事端。”</p>

    “相反的，本官更有意组建商队，北上收购牛羊马匹，以及皮毛。”李戬微微叹道，“如今数万人大多衣服单薄，难以保暖，若是能够收购大量的皮毛，这个冬天就不会太冷。只可惜，秦无害和突勒毕弥他们不知去向，有他们在，本官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了。”</p>

    “是啊，自从草原一别，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逃出羌姚部的虎口。”王猛亦是叹道。</p>

    “本官还是相信秦无害的本事的，他们一定能够逃出羌姚部，返回关中。”李戬坚定的说道，“现在我们继续商讨筑城之事，此次修建新城，便交给周主事了，你们需要多少人手，尽管找本官要。我们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人多。”</p>

    长安将作营主事周进闻言，赶紧躬身拜道：“下官一定尽心尽责，尽早将新城建好。”</p>

    分配完各项事务，众人便立即行动起来。</p>

    萧策自领麾下兵马，护送严吉调派的将作营工匠，以及建筑人手，前往各处山口布防，保护众人营建军寨。</p>

    而刘闯也带着一千兵马，驻扎在南面二十多里外的铜水下游地区，把守各个进出通道。</p>

    王猛和陈二则带着数千兵马，在西侧开拓出一片巨大的校场，扎起军营。</p>

    应周进的请求，李戬直接调拨近万人手，协助工匠们修筑城池。另外又特意甄选了一千多名头脑灵活，身体健壮的青壮，作为修建城池的学徒，协助工匠师傅们学习建城。</p>

    如今这里一无所有，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想要正式修建城池，还需要诸多的准备事项。三百多名能工巧匠，只能先一人带领几名学徒，跟在他们身边学习各种技艺。同时，他们也需要有一批得力的人手，来分担他们的重担。</p>

    若是平常，这些技艺，工匠们是不可能随便传授出去的，非关门弟子不能得真传。但在李戬的威逼利诱之下，他们不得不迫于强权，勉强带起这些学徒。</p>

    李戬同时也向他们承诺，只要肯教，每个工匠都能得到一百两的报酬。若是教得好，学徒们能够在新城修筑完成后出师，便奖赏他们一千两。</p>

    如此厚赏，顿时让一些工匠们心动了，他们一年累死累活，也不过十数两银子的收入。现在只要肯教授，便能得到一百两的收入。若是教得好，手下每个学徒都能出师，便有一千两的奖赏。</p>

    再说了，现在人在刀锋下，哪能不低头？他们可是牢牢的记得，这些人都是闹得州府大人们又惊又怕的贼寇。若是不答应，难保对方不会恼羞成怒，将他们杀了。

 第92章 寻找煤炭

    筑城工地上开始热闹起来，李戬便开始着手剩下的数万人口的安置。现在正值寒冬，大雪纷飞，早已错过了耕种的季节。</p>

    李戬继续采用当初在河东之地的政策，将数万人，按照两百户，约千人为一营，划分出三十多个聚落，将其散布在周边数十里范围内。</p>

    每营依然维持保甲制，由伤残将士担任保甲长，接受营长管辖，负责维持治安和民兵训练。同时，李戬又新设里正一职，作为营官的副手，负责民政事务。</p>

    时间飞快，转眼便半个月过去了。</p>

    此时，已是十二月寒冬，大雪越下越大，整个山头平地，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天气越来越寒冷，除了热火朝天的筑城工地，其他地方的人，不得不躲在营帐内，瑟瑟发抖。</p>

    大量的木柴被砍伐过来取暖，但工地用料，以及数万人的消耗极大，周边的山林早已砍伐一空，想要取暖，只能跑到更远的地方去。</p>

    李戬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皮袄，站在一处高地上，看着四周光秃秃的山头，眉头紧皱。</p>

    他倒不是担心植被破坏，水土流失的问题。而是现在柴火的消耗太大了，想要度过整整一个冬季，只怕方圆数十里的山林都不够。</p>

    这里是北方，不像南方植被茂密。若是周边的树木都砍光了，那么获取柴火的途径就更加困难。因此必须找到其他取暖的途径。</p>

    李戬此时正是带着人，踩着积雪，在周边的山头谷地不断搜寻。为的，便是希望能够找到煤矿。</p>

    按照李戬前世的记忆，他隐约记得，陕西和山西的煤炭资源十分丰富，可具体在那里，他根本不知道。</p>

    这个时代的人，还很少利用煤炭来取暖。以至于煤炭这种东西，绝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因此，李戬只能亲自带队，寻找煤矿的位置。</p>

    如今，他已经派遣了数十支人马，分赴各处搜寻。一脸十余天，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来。</p>

    ”大人，大人，您看这块石头是不是？“一名亲卫兴冲冲的捧着一块黑色的石头跑来，献宝似的捧到李戬跟前。</p>

    李戬眼睛一亮，赶紧接过石头，仔细查看，随后用力往一块岩石上砸下去。石碎迸射，露出黑黄之色。</p>

    李戬捡起碎块查看，不由失望的摇摇头，“这不过是一块寻常石头，不是煤炭。”</p>

    众人继续往沟谷深处走去，不断清理周边的积雪，寻找黑色石块。</p>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便到了夜晚。众人坐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出，扫出一片空地，搭建起帐篷。</p>

    篝火燃起，李戬与众人享用了今日打来的猎物后，便匆匆入眠。明日，他们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p>

    第二日清晨，负责烹煮早食的亲卫，正准备清理积雪，却发现昨晚的篝火，竟然没有被积雪覆盖住，反而还有一缕淡淡的青烟，从灰烬中飘出。</p>

    这位亲卫有些疑惑，随即将篝火灰烬扫到一旁，却见底下有块垫底的石头，正冒着丝丝红光。</p>

    会燃烧的石头？这，这不就是大人所说的煤炭吗？亲卫瞪了了眼睛，当即霍然而起，高声喊道：“大人，大人，我找到了煤炭了！”</p>

    沉睡中的李戬，迷糊中一听到这个词，顿时精神一振，呼啦一下爬起来，随意披上皮袄，便从帐篷中钻出来。其余众人亦是纷纷惊醒，迅速走出帐篷。</p>

    “你说什么？煤炭呢，煤炭在哪？“李戬冲过来，急切的望着这位亲卫。</p>

    “大人，这里。”亲卫赶紧带着李戬，来到篝火旁，指着那冒着红光的石头，“大人，您看，这是不是煤炭？”</p>

    李戬激动的趴下来，往石头吹了吹气。果然红光大盛，散发出丝丝暖意。</p>

    “不错，就是这个，就是这个。”李戬忍不住大笑起来，“快，这附近一定有煤矿，大家都散开了找。”</p>

    有了希望，众人不顾饥饿，立即带着铁铲，四散开来挖雪。</p>

    过了许久，往下挖了半米左右，原本黄褐色的土壤，开始混杂许多黑色的碎块。李戬当即将这些碎块掏出来查看，最终确定，这些就是煤块。再往下挖没多久，土壤的颜色越来越黑，最终用铁铲也很难撬动，显然已经抵达煤炭层了。</p>

    “来人，立即回去传达本官的命令，让严吉带一队人手过来。”李戬兴奋的下达命令，有了煤炭，数万人的取暖问题，终于得以解决了。</p>

    两日后，严吉带着数十人，终于来到这片山谷中。此时，李戬已经带着亲卫们，挖开了一个大坑，坑内的下面是一片黑黝黝岩层。</p>

    “大人，这，这就是您说的，会燃烧的石头？”严吉瞪大了双眼，一脸怀疑。</p>

    “哈哈，不错，就是这个，严吉，你过来看看。”李戬笑道，拉着严吉，便来到营地内，指着地上熊熊燃烧的石头，“你看，这不就是能够燃烧的石头吗？”</p>

    “原来这天下间，真的有能够燃烧的石头？”严吉大吃一惊，”大人，这石头，不，这煤炭的燃烧，能够持续多久？“</p>

    李戬嘿嘿笑道，“至少比木材燃烧持续的时间，多出数十倍。”</p>

    “太好了，若果真如此，那咱们供暖的问题，便算是解决了。”严吉大喜，这段时间以来，他可是为人们烧柴的问题，苦恼不已。</p>

    因为他们修建营寨需要木材，煅造铁器也需要木柴。可现在数万人的供暖都成了问题，木材只能优先供应取暖，相应的，他们所需的木材便减少许多。这使得他们的施工进度，以及铁器的锻造，速度大幅下降。</p>

    现在有了这煤炭，不仅供暖足够，甚至于锻铁，也可以采用煤炭来代替。</p>

    很快，众人齐心协力，敲敲打打，终于挖出了十几袋煤炭。李戬让严吉带着人继续挖煤，他则带着十几袋煤炭，返回营地。</p>

    两日后，李戬回到营地，立即调派人马，押送数千战俘，赶赴那处山谷挖煤。随后又让将作营停止部分营寨的修建，抽出部分人力，全力打造马车，用于运送煤炭。</p>

    于此同时，为了方便煤炭的运输，修建一条从煤矿道这里的道路，亦是迫在眉睫。

 第93章 修路运输

    根据初步测算，从煤矿区到新城，弯弯绕绕的路程，总计有四十余里路。处于西北方向，黄土峁底下的沟谷中。</p>

    想要修建这么一条路，可不太容易。但即便再不容易，这条路也一定要打通。李戬当即召集所有能够调集人马，不分男女老少，全部投入修路之中。</p>

    这么多的人手，铁器肯定不够，那就用木棍。每一里地，安排五百人进行修整。清理积雪，深挖土地，填埋石块，平整夯实。</p>

    为了提高众人的积极性，李戬拿出大批的钱粮，向众人许诺，哪一段路先修好修完，负责这段路的五百人，将能得到重赏。</p>

    望着那堆积成一座小山的粮食，以及几箱闪闪发光的银子。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立即干劲十足，跃跃欲试。</p>

    为了保障修路队伍的体力，李戬更是放开了粮食限制，让他们吃饱喝足，卯足力气的干活。</p>

    一连数日，前往矿区的山道上，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大人小孩，老人妇女，挖地的挖地，抬石头的抬石头，虽然混乱，效率却十分显着。一条平坦大道正在他们手底下，渐渐成形。</p>

    十数日后，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终于成型，这条道路宽一丈左右，可以并行两辆马车。赶制好的数十辆马车，立即沿着这条道路，驶向煤矿区。</p>

    随后，李戬将许诺的奖赏，送给第一个完成修路队伍后，所有人的兴致都高昂起来，纷纷表示愿意再继续修路。</p>

    修路是艰苦的，但他们知道，只有修路，才能敞开了胃口吃饭，甚至还有希望得到奖赏。他们亲眼看到，那队得奖的五百人，每人至少分得了几两银子，还有至少一石的粮草。</p>

    这样的好事，他们自然是多多益善。可李戬却是心疼不已，仅仅十几天时间，三万修路大军，便消耗了八千石粮草。</p>

    不过，李戬虽然心疼，但相较于修路的重要性，这点粮草消耗也是值得的。于是，他开始计划，将几条通往军寨的道路修通，以加快援军抵达的速度。</p>

    有了便捷的交通，运送煤炭的马车不过一日，便能来回一趟。大量的煤炭，终于运抵大营之中。</p>

    李戬便安排人手，将这些煤炭舂成粉碎状，和以黏土，加水搅拌。随后用提前打造出来的煤球压模器，压出蜂窝煤球状，再放在炭火旁烘干，便可使用。</p>

    于此同时，煤炉也已经提前制造出来一批，优先供应给高层官员，以及驻守各地的将士。其他人则只能点燃煤块，放置在帐篷中取暖。</p>

    李戬知道煤炭很容易造成一氧化碳中毒，对那些还没有煤炉的百姓，只能下达强制命令，燃烧煤炭之时，必须设置通风口。晚上睡觉，必须将其移出帐篷。</p>

    而拥有煤炉的将士们，则在煤炉上，安装一个烟道出口，将烟气排出帐外。</p>

    倒是冶铁锻造之时，采用煤炭锻造兵器后，温度比使用木炭时高出许多，锻造的铁器更加坚硬耐用。</p>

    对于这个现象，顿时让众铁匠，大为兴奋，开始琢磨着，怎么利用煤炭，提高冶铁的品质。</p>

    李戬对炼铁没什么经验，但对于铁匠们的研究，十分重视。当即挂出高额悬赏，谁能将冶铁的品质提升上去，那一千两银子，便是谁的。</p>

    不理会铁匠们发红的双眼，李戬急匆匆的赶往新城修建工地。</p>

    经过近一个月的赶工，新城的地基已经基本完工，按照周进的规划，整个城池的城墙周长八九里，呈长方形，东西墙长约两里半，南北墙长约一里多。</p>

    按照以往的经验，周进是准备优先修筑城墙，再修建房屋住宅。但李戬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坐不住，立即跑到工地上，要求先建造房屋。</p>

    “将军，这历来修建城池，都是先从城墙开始。”周进有些不服，论建城，他们是专业的，你一个啥都不懂的人，瞎掺和什么？</p>

    “本官知道，不过早建晚建城墙，对我们并不是很重要。”李戬正色道，“但现在天气越发寒冷，本官需要尽快让人们住进温暖的房屋。简陋的帐篷草屋，根本无法抵御严寒。”</p>

    周进顿时无言以对了，他也知道现在天气越来越冷，连自己都有些受不了。幸好这几天，突然送来了大量的煤炭，给他们供暖，这才让他们舒服一些。</p>

    “既然大人已经决定，那下官自然唯命是从。”周进本就不愿前来，对李戬等人也是打心里的畏惧和排斥。既然对方发话了，那自己照做就是。</p>

    李戬不知道周进心中的想法，当即满意的点点头，开始与他商议城内房屋的布局规划。</p>

    其实李戬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出来，在寻找煤炭的过程中，他发现山中散布着大量的石灰石，而石灰石是制作水泥的主要配料之一。</p>

    而李戬出身农村，小时候曾在水泥厂见过土法水泥的生产。不过，他只知道水泥，是将石灰石和黏土，碾碎了放进火窑里煅烧成粉，便成了粗制的水泥。</p>

    现在，李戬已经命严吉，调集一批精干的工匠，专门研制水泥的正确配方。他希望，能够在短时间，研制出土法水泥，到时候，便可用于城墙的修建之上，就能加快城墙建设，又能增加城墙的坚硬度。</p>

    李戬听完周进的城内布局方案后，仔细思索片刻，微微摇头道：“北面官衙府邸，本官没有问题，不过，这商铺与工坊的位置必须调整一下，将工坊全部安置在西侧，商铺则位于东侧比较好。”</p>

    “这是为何？”周进有些不解，商铺和工坊本就是一体的，为何要将其拆分开来，还一定要将工坊放在西侧，与商铺隔开？</p>

    李戬耐心的解释道：“不知周主事可曾发现，我们一年四季的风向，大多是，春夏刮东南风，秋冬刮东北风。若是不将其安置在西侧，那工坊燃烧大量的煤炭木材，还有制作所产生的异味，便会飘到府衙以及民宅之中。这些气体对人体是有害的，能够少吸一点是一点。“</p>

    李戬身为过来人，可不想在空气清新的古代，却得了工业病。

 第94章 研制水泥

    周进虽然有些不懂什么叫对人体有害，但工坊中产生的异味，确实难闻。他只以为这是将军个人喜好，当即也不再反驳，当即点头，表示会进行休整。</p>

    随后，李戬又向他提出了许多建议。比如，他希望能够在城中，修建公厕。虽然城中家家户户都会备有茅房，可出门在外，总会有三急。若是找不到方便之所，便只能寻个墙角，就地便溺，严重影响市容市貌。</p>

    还有污水沟，李戬建议制作挡板，将其封于地下，一面其中散发的异味，弥漫整条街道。</p>

    总之，这是李戬建立的第一座城池，他对这座城池，充满了感情，只希望能够将它建得更加完美。</p>

    周进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他没有想到，这位将军，对于营建城池，还有这么多的心得。除了一些他觉得没意义的建议外，其余的建议，都让他耳目一新。仔细一想，深以为然。</p>

    数日后，李戬正在处理公务，如今，他们已经来此一个月，但新的制度还未创建起来，目前所实行的还是以军管为主。</p>

    他身上担任的不仅仅是抚夷护军一职，还是侨县县令。最近忙着安置军民，还来不及安排军将文官的职位，以方便对军民的管理。</p>

    就在这时，严吉匆匆赶来，兴奋的喊道：“大人，您说的水泥做出来了。”</p>

    李戬霍然而起，这么快？“当真？那还等什么，走，看看。”</p>

    两人来到将作营中，便见水泥作坊中，一块块凝固的水泥桩，摆在地上。</p>

    李戬大喜，当即拿起旁边的锤子，狠狠的朝水泥桩砸去。</p>

    “轰”的一声，碎屑飞溅。李戬看了看桩上的碗大的缺口，眼中的惊喜，顿时消减了大半。</p>

    “这样的硬度还不够。”李戬站起来，脸色微沉，“这种水泥，根本挨不了，敌人抛石器的轰击。本官要的，是用锤子，也很难砸出一个缺口来。你们再继续研究，这次是个不错的进步，继续努力。”</p>

    众人闻言，脸上振奋的精神，顿时蔫了下来。</p>

    李戬见状，当即笑道：“虽然没有取得本官想要的水泥，但既然有功，不能无赏。这种水泥虽然硬度不够，但用于铺路，倒是凑合。这次，便赏你们每人十两银子，以资鼓励。希望你们早日制成水泥，拿走那一千两的封赏。”</p>

    “多谢大人！”众人闻言，不由大喜，精神再次焕发起来。</p>

    紧接着，李戬开始查看水泥作坊的每道工序，脑海中，不住的回想小时候在水泥厂的记忆。</p>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呢？李戬皱着眉头，来到碾压成粉碎状的石灰石旁，用手捏起一些粉末，仔细摩擦感受。</p>

    这时，儿时的记忆开始浮现，他隐约记得，当时拿石灰粉末玩耍时，似乎比现在这些，更加滑腻。而此时他手上的石灰，却略显粗糙，其中还掺杂着许多小颗粒。</p>

    李戬沉思片刻，抬手将指缝中的粉末，搓成飞灰，对众人道：“这些石灰还不够细碎，你们必须想办法，将其研磨成粉。捏在手中，有一种。。。。”</p>

    李戬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形容，憋了半晌，才说道，“有一种摸女人脸蛋的感觉，油光滑腻。”</p>

    “噗呲！”众人闻言，忍不住想要笑出来，个个脸憋得通红。</p>

    李戬有些尴尬，当即咳了几声，目光恶狠狠扫向众人，”本官已经跟你们说了方法，若是下次还做不出来，你们统统要接受处罚。“</p>

    说完，便阴沉着脸离开工坊。走出将作营，李戬当即吩咐严吉，这水泥的制作方法，乃是他们独一无二的技艺，不得外传，让他将这些水泥匠看严一点。</p>

    严吉当即严肃的点点头，身为工匠，他对水泥的制作技术，十分看重，早就将其视为云中军将作营的核心技艺。</p>

    回到营中大帐之中，李戬便接到了派往南面潜伏的密谍来报。就在十二月下旬，气候越发寒冷，雍州各地相继爆发流民暴乱。聚集在城池周边的流民，在大量冻饿而死后，终于忍受不住饥寒，纷纷揭竿而起。到处劫掠乡镇，裹挟更多的流民，开始攻击县城。</p>

    不过半个月时间，安定郡，扶风郡，始平国等郡，有数个县城沦陷。无数流民涌入城中，大肆劫掠。一时间，告急的文书不断向长安飘去。</p>

    而冯翊郡和京兆郡两地，因为云中军大量招募流民的缘故，使得两地的流民力量大为减少，完全无法兴起风浪，倒是间接的减轻了雍州的危机。</p>

    然而，在州府近半兵马被李戬歼灭后，剩余的兵马，顿时有些捉襟见肘，根本无法迅速平息暴乱。</p>

    眼看着雍州陷入内乱，北面的胡人也坐不住了，在安定郡北面，已有胡人部落南下劫掠村镇的事发生。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胡人大规模南下的几率，越来越高。</p>

    倒是往年经常遭受胡人侵袭冯翊郡北部，竟然少有胡人南下的迹象。所有人都不知道，数个月前，李戬率部南下之时，一路上的胡人部落，已经被他清扫一空。</p>

    李戬得到这个消息后，一面感慨流民悲惨的境遇，一面开始警惕胡人南下的消息。</p>

    于是，李戬立即传令给驻守铜山军寨的萧策，让他这段时间提高警惕。若是他所料不差，北地郡以北的胡人，只怕就要南下了。</p>

    几日后，严吉再次找来，经过李戬的提点，这次，他们真的将他所想要的水泥，研制出来了。</p>

    李戬当即来到工坊，照旧拿起锤子，狠狠的砸向水泥桩。便见碎屑飞溅，一锤之下，仅仅砸开了铜钱大小的缺口。这比之前制作的水泥，强度可谓是提升了数倍。</p>

    李戬双目发光，不错，这就是他想要的水泥。虽然跟前世那种高级水泥没法比，但用在这个时代，已经绰绰有余了。</p>

    “好，你们做得好。”李戬高兴的说道，“告诉本官，你们是怎么做到的。”</p>

    “大人，您上次跟我们讲过，要将石灰石研磨成女人脸蛋一样光滑。”一名工匠笑道，“我们便按照您说的，不断的将石灰石研磨，筛选。终于达到了您说的那种样子。结果一试，水泥的硬度确实比之前坚硬了不少。”

 第95章 胡人南下

    李戬闻言，不由微笑着点点头，看来，自己的说的方法没错。</p>

    “不过，我们用锤子试了一下，却是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缺口。”那名工匠苦笑道，”后来，我们用各种方法试了许多次，结果都差不多。后来，我们便想，既然石灰要研磨成细粉，那黏土是不是也应该跟石灰一样，都研磨得越细越好？于是，我们便尝试这个办法，重新再做一次，结果便做出了现在这种水泥出来了。“</p>

    “哈哈，好，难得你们肯想，会想。”李戬满意的点点头，“既然水泥制作出来了，那之前的赏金，便归你们了。“</p>

    李戬的话，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欢呼，反而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知该如何开口。</p>

    终于，刚才那名说话的工匠开口道：“大人，这水泥的法子，是您提供的。最终能够制出水泥，也是靠您的点拨，我们知道了方法。这赏金，我们没有那个脸面拿，还请大人收回去。”</p>

    李戬闻言，不由微微一怔，随即展颜笑道：“你们有这等荣辱之心，本官十分欣慰。不过，这水泥，本官只是嘴上说说，真正做出来的，是你们，你们有资格拿到这笔赏金。“</p>

    “可是大人。。。。”</p>

    “好了，不用多言，本官既然要赏你们，自然有本官的道理，你们只管拿着就是。”李戬见他还要推辞，当即不容置疑的说道。</p>

    “这？”众人相视一眼，随即纷纷拜道，“我等多谢大人厚赐。”</p>

    既然水泥研制成功了，李戬当即命严吉，将水泥工坊扩大规模，招收上千名工人，进入工坊炼制水泥。</p>

    为了保守水泥制作工艺，李戬让严吉将制作工序分开，采矿的采矿，煅烧的煅烧，研磨的研磨，使工人们无法获知水泥生产的全部过程。</p>

    就在李戬为水泥研制成功而高兴之时，一个消息，顿时让他的心情心情，变得凝重起来。</p>

    从铜山军寨传来的消息，山谷之中，已经发现了胡人的踪迹。通过被俘胡人的口中，得知此次胡人部落相互联合，凑出了三千多兵马，正向北地郡而来。</p>

    三千兵马，说实话，李戬并不害怕。虽然他只有一千多骑兵，但只要不是野战。凭借军寨的防御力，便能将胡人打退。</p>

    可是，现在有一个问题是，他无法预知胡人会从那条山道中出来，出现在他面前。虽然他已经调兵，把守住了有可能出现的几个山口。但北面塬梁峁川遍布，宛如迷宫一般。谁也不知道，胡人会从哪个山谷中杀出来。</p>

    军情紧急，李戬稍作考虑之后，立即下令，命王猛率领麾下全营兵马奔赴各个军寨，协同萧策驻守御敌。</p>

    然后命陈二立即率全营前往煤矿场，保护煤矿工人，继续开采。如今天气正冷，煤炭的供应，绝对不能停止。</p>

    而他，则率领一千亲卫营，坐镇大营，以防胡人穿过防区，杀入腹地。</p>

    就在这时，李戬接到了太守张崇的提醒书信，让他小心提防胡人南下。若是支撑不住，立即带着所有人撤回郡城，依靠城墙抵挡胡人。</p>

    李戬看完书信，心中还是颇为感动的。若是州府那边，现在只怕恨不得胡人将他诛杀殆尽。这个张崇太守，倒是识大体，顾大局，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p>

    康庆七年，一月上旬。军寨附近的胡人斥候越来越多，双方斥候，很快便爆发一场场激烈的暗斗，互有死伤。</p>

    很快，在铜山军寨驻守的山谷之中，大量的骑兵出现，缓缓向军寨逼近。望着谷中密密麻麻的骑兵，寨中无数新兵看得手脚发软，双目失神。</p>

    倒是已经经历过战争的老兵，虽然有些紧张，却依然拿得稳武器。各级将官大多是跟随李戬从草原杀出来的老兵，可谓是百战之士。此时看向胡人的眼神，冷漠至极，仿佛在看猪羊一般。</p>

    一名新兵悄悄的问身前的长官，“什长，您怎么一点都不害怕？”</p>

    什长淡漠的看着他，嗤笑道：“老子为啥要怕这些胡人？他们的刀枪不如我们，弓箭不如我们，连皮甲都没有。咱们又守着军寨，居高临下的俯攻，该怕的应该是他们才是。”</p>

    “可是，我听说，胡人都十分凶悍，不惧生死，还会吃人肉呢。”新兵战战兢兢的说道。</p>

    什长不满的看着他，骂道：“你个怂蛋，从哪听到的这些谣言？胡人照样怕死，一刀砍下去，也会嗷嗷叫。老子当初在草原上，不知杀了多少胡人，你可看到咱们那些专门牧养战马牛羊的人，他们都是胡人。都是大人带着我们，攻下了许多胡部，劫掠来的人口。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归附咱们大人，你可不能随便编排他们，否则，要受重罚的。“</p>

    “啊，竟然还有这事？”新兵大吃一惊。</p>

    “那当然，不然你以为，咱们那那么多马匹，那么多骑兵都是从哪冒出来的？”什长自豪的说，“不是本什长吹，这些都是我们一刀一枪，从胡人那里抢来的。”</p>

    “原来如此，那什长，若是我们杀光了这些胡人，是不是也能得到这些战马？”新兵激动的问道。</p>

    “哼，那是当然，咱们大人，岂会容忍胡人来犯。”什长冷笑道，“待击退了这伙胡人，就该轮到咱们出击了。想要攻打胡人，就得有马，就得训练出更多的骑兵，才好杀进草原去报仇。”</p>

    “什长，那我要报名，我想当骑兵。”新兵赶紧说道。</p>

    “想当骑兵？”什长嗤笑道，“就凭你这新兵蛋子，别想了，哪个骑兵手上没有一条人命？”</p>

    “这么说，只要能够杀死一名敌人，就有希望了？”新兵眼中一闪，激动的问道。</p>

    “是又怎样，你小子，就那么不想在老子手底下待着吗？”什长被问得火起，一脚踹过去，恼火的骂道。</p>

    “什长，您别生气啊，我若是能当上骑兵，那也是您的功劳啊。”新兵笑嘻嘻的拍了拍身上的脚印，谄媚的笑道。</p>

    “滚！”什长气笑了，“连兵器都拿不稳，还想当骑兵，去给马刷毛还差不多。等会给我记住了，保护好自己，听令行事。能不能当骑兵，就得看你，能不能活下来了。”</p>

    新兵紧了紧手中的武器，紧张的点了点头，带着坚定的语气答道：“我已经能当骑兵。”</p>

    大敌当前，这样的对话，在军寨中不时发生。老兵凭借自己的经验，安抚着新兵们紧张的心情。</p>

    几句笑骂，不仅舒缓了众人紧张的情绪，也激励着新兵们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思。</p>

    就在这时，胡人之中，号声大作，大批骑兵蜂拥着向军寨发起冲锋。

 第96章 试探进攻

    ”快，弓箭手准备！“数百名弓箭手迅速引弓拉弦，瞄向寨外滚滚洪流。</p>

    分配到这里的十余台床弩咯吱作响，粗大的巨弩被安置在弩匣上，锐利的箭头，寒光四溢。</p>

    ”射！“随着一声令下，无数箭弩齐飞，落入敌群之中。</p>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胡人骑兵冲势不减，继续向军寨冲来。他们冒着箭雨，在狂奔中拉开弓弦，进行反击。</p>

    军寨上的弓箭手顿时出现伤亡，一时间，弓箭阵列出现一丝混乱。一些新兵被敌人的反击吓懵了，只想赶紧后退。</p>

    这样的举动，立即遭到身边什伍长的斥责。后方的督战队，亦是毫不留情的砍死数名后退的士兵，不断高喊军法，震慑众人。</p>

    三轮箭雨过后，幸存的胡人骑兵已经冲至军寨底下，不想马蹄一顿，整匹马突然掀翻在地，将骑兵狠狠的甩下马背。</p>

    却见地上一个小小的深坑，将马蹄陷入其中，当场折断了马腿。被摔得晕头转向的骑兵，还未爬起来，便被随后涌上来的骑兵踏死，或者被墙上的弓箭手射杀。</p>

    在距离军寨三十米的范围内，此刻早已布满陷马坑，一时间，前排大片骑兵踩到陷阱，死伤惨重。</p>

    但胡人骑兵依然没有知难而退，踩着受伤的战马和战友的尸体，继续向前推进。冲至距离军寨十米处，前排骑兵突然赶紧马蹄踩空，连人带马一齐陷入地底。</p>

    却见原本平坦的土地上，用薄木板遮盖住了壕沟，并在上面撒上一层泥沙，匆忙之间根本辨别不出来。</p>

    在高速冲锋之下，后排的骑兵根本无法停下坐骑，只能眼睁睁的踏上明知是陷阱的壕沟，人马落入其中，被里面大量的木刺，穿透全身，死得极为凄惨。</p>

    就在这时，胡人的号角再次响起，原本毫不顾惜性命的骑兵，立即如蒙大赦般的后退。原本轰轰烈烈的进攻，顷刻间戛然而止。</p>

    胡人随即向后撤离十余里，不再进攻军寨。</p>

    萧策当即放出斥候，前往侦查。然后清理战场，修复陷阱。经过一番统计，此战中，共歼灭胡人一百三十多人，自身伤亡四十多人，但可惜，没有缴获到一匹完好无损的战马。</p>

    此时的胡营之中，数名胡人首领聚在一起，商讨此次战斗的得失。</p>

    一名双眼细小，身材矮胖的中年胡人，脸色阴沉的看着其余几人，“诸位首领，情况有变，汉人竟然在山口设立了军寨，不仅兵力充足，且战力不弱。仅凭我们数千人，只怕无法拿下这个障碍。”</p>

    “胡巴列，今日才打了一会，你怎么就能断定，我们不能拿下那座军寨？”一名高壮的首领冷哼道，“若不是因为撤退得太快，说不定，我们早就直接攻下对方军寨了。”</p>

    “恰齐鲁，你是质疑我的指挥能力吗？”站在他对面的一名年轻人淡淡的看着他，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冷。</p>

    “属下不敢。”恰齐鲁脸色微变，躬身朝那名青年一拜，沉声道：“属下只是觉得，凭借我们三千多骑兵，只要再坚持一下，便能拿下寨墙。汉人根本没有勇气跟我们正面交战，但今天我们这一退，只会让那些汉人士气大涨。”</p>

    “头脑简单。”青年人冷冷的看着他，“这次，我们只是一次试探攻击，为的是找出对方所有的陷阱和实力。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何还要冒着巨大的伤亡继续打下去？你就没有发现，从头到尾，敌人都没有慌乱？他们的箭矢中，还夹杂着巨弩吗？”</p>

    “姚冲将军所言甚是。“胡巴列谄笑道，”那军寨城墙高达两三丈，我军即便冲到墙下，也无法轻易攀爬上去。不死伤数百上千人，只怕都摸不到城头。属下以为，及时撤退，才能更好的保存我们的力量。“</p>

    姚冲听得此话，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胡巴列所言，正是我撤退之意。汉人精通守城之道，我们擅长野战之法。汉人有句话说得好，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是愚蠢的。我们此来是为了抢夺足以过冬的物资，不是为了攻城拔寨。”</p>

    “可是，我们不打下这座军寨，还怎么南下，收割汉人的一切？”恰齐鲁不服道。</p>

    ”汉人的兵法有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姚冲冷笑道，”这句话，深得我们骑兵的作战精髓。诸位不要忘了，这里的地形，千沟万壑，虽说不利于行进，却也使得对方无法完全防备。若是我们绕过对方的防御营寨，杀入其腹心，则敌军必乱。若是能引诱其野战，便能将其全歼。整个北地郡，乃至关中，都将对我们敞开怀抱。“</p>

    众人闻言，呼吸不由急促起来。若是真的能够进入关中，那这次打草，就太值了。说不定还能抢到好几个汉女，带回部族做奴隶。</p>

    “将军，那您现在的计划是？”一名首领已经急不可耐，当即询问道。</p>

    姚冲自信的指了指西面，“我们放弃攻打敌人的军寨，直接从其他途径，杀入敌人的腹心之地。于此同时，我们需要留下一支兵马，在此牵制军寨的敌军。恰齐鲁，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p>

    “将军，我。。。。”恰齐鲁一愣，脸色不由大变，赶紧开口想要拒绝。</p>

    “恰齐鲁，本将军知道你想拒绝。”姚冲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但这次父亲命我来此，统领你们各部南下，你塔汗部是想违抗命令吗？”</p>

    “不敢，我塔汗部誓死追随羌姚。“恰齐鲁浑身一震，赶紧跪倒在地，恭声说道。</p>

    “哼！”姚冲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众人，“诸位，如今草原之上，铁弗部已经丧失了他们的草原，如丧家之犬般，逃入河东的大山之中。现在，草原之上只有三家部落，只要我们能够在关中获得大量的物资粮草，平稳渡过这个冬季。待到开春，我们就能继续北上，彻底统一草原。到时候，你们各部，将能带着族人，自由的在辽阔的草原上放牧。”</p>

    “呼”众人齐声跪倒在地，“我等各部，誓死效忠羌姚部！“

 第97章 分兵齐下

    随后两天里，胡人停留在山谷中不动，萧策派出去的斥候，全部被拦截在数里外，根本看不到胡营之中的动静。</p>

    萧策不敢大意，赶紧派人将这边的情况向李戬汇报。同时命人前往西侧，通知王猛，让他警惕胡人，极有可能流窜到他那边去。</p>

    李戬看完萧策的报告，脸色顿时凝重下来。正如萧策所担心的，胡人很有可能已经撤出大部兵力，选择其他通道进入北地郡。</p>

    若是如此的话，那接下来的压力，便全部落在他这边了。面对北面无数山谷，他必须提前预知到胡人的下落，才好做出应对措施。不然的话，一旦让胡人出其不意的冲入腹地，那他便是想拦，都拦不住了。</p>

    当即，李戬派出大量的斥候，寻找各处山谷，进入其中侦查。同时派遣兵马，于各处山头设置狼烟台，凭借高处优势，提前发现敌军的踪迹。</p>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胡人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整个云中军都陷入了紧张的氛围。新城的建造也被取消，所有人全部集中在大营之中。散落各处的营寨，也分发了大量的武器自卫。</p>

    突然，西北方向，一道狼烟袅袅升起，紧接着，更多的狼烟不断升腾。</p>

    所有人都懵了，这一道道狼烟，到底是有多少股胡人出现在山谷中？李戬脸色铁青的看着狼烟，立即意识到胡人的意图。他们并非选择从某一条山道南下，而是兵分多路齐下，让敌人摸不到其主力去向。</p>

    李戬此时的兵力不多，断然不可能防备每一处山道。斥候还未将敌军具体兵力汇报过来，他根本无法判断，哪条山道才是胡人的主力所在。</p>

    可若是等斥候前来汇报敌情，按照胡人的速度，只怕早就杀出山道，进入腹地了。</p>

    不得已下，李戬只能下令全营缩收，据营而守。同时派出数路传令兵，通知各营寨，立即做好迎敌的准备。至于各营寨能够挡住胡骑的进攻，只能听天由命了。</p>

    此时大营之中，除了他一千亲卫营外，还有两千民壮，训练不过一个月多。而整个大营，有上万百姓，绝大部分都是负责建城的青壮。</p>

    但人数虽多，能战之士不过一千。李戬只得在此征召数千青壮，分发武器，临时抱佛脚的训练一下，便将他们拉上战场。</p>

    勉强凑出六千兵力，李戬还不放心，他驻守的这座大营，只是作为大军驻扎，看守物资的地方。除了简单的营墙外，基本没有什么防御设施。</p>

    于是，李戬当即命水泥工坊，将囤积的水泥，全部凝聚成一根根石桩，凌乱的插在大营外面的地上，形成一片密集的石林。</p>

    同时，将大量烧好的开水，全部泼在营外的积雪上。滚烫的热水融化了冰雪，又在寒冷的天气中，冷却凝固成冰。</p>

    随着斥候不断飞奔而来汇报，李戬终于渐渐了解了敌情。胡人分出十数支兵马，人数不一，小则一两百人，多则五六百，从各处无人把守的山道上走出来。</p>

    随后各行其是，迫不及待的攻打附近的营寨。萧策与王猛两人的骑兵，不断采取游击战术，全力牵制胡骑攻打营寨的力量，敌强则退，敌弱则攻。</p>

    在击退了几股兵力微弱的胡骑后，胡骑很快便接到命令，开始汇合，渐渐凝聚成一支两千多骑兵的洪流。</p>

    于是，仗着兵力强大，胡骑对附近一座营寨发起进攻。</p>

    这个营寨只有一百余民壮，以及三百多青壮。在营官的率领下，顽强的打退胡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用两百多的伤亡，换取胡人三百余人的死伤。</p>

    姚冲万万没有想到，一座小小的营寨，竟然要牺牲他这么多的兵力。顿时气得暴跳如雷，这样的战斗，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不值。</p>

    若是仅仅攻下一座营寨，就得死伤数百人，那他们只怕连北地郡都走不出去，便已经伤亡殆尽了。</p>

    更重要的是，一座营寨的物资并不多，即便攻下来，各部也分不到多少。</p>

    但最气人的是，营寨内竟然扔出大量的粮草物资，在他们跟前，全部点燃焚毁。这样一来，他们即便攻下了寨子，也得不到多少粮草。</p>

    这个办法正是李戬想出来的法子，对胡人了解甚深的他，知道对方南下，为了提高速度，不可能携带太多的补给。</p>

    再加上胡人劫掠惯了，总想着就粮于敌。如今将营寨内的粮草烧了，攻打营寨的意义也就没了。若是强行攻下，也得不到什么东西，反而损兵折将，实力大减。</p>

    此时的姚冲，就面临着这个窘境。眼前这个营寨，对他来说，已经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p>

    若是继续进攻，只怕又要再填伤亡，使得大军兵力折损，士气大减。</p>

    “将军，不能再打了。”胡巴列似乎察觉到了姚冲的犹豫，当即苦着一张脸，颤声劝道，“这座营寨只有不到千人，如今其将自家粮草物资都烧了，我们即便攻下，也没有任何收获。属下以为，必须集中全部力量，对付敌军主力。根据俘虏交代，南面的大营中，囤积着无数钱粮物资，只要我们攻下大营，这次南下，便值了。”</p>

    “是啊，将军，咱们南下，攻打大营！”其余首领闻言，不由双眼放光。当他们从俘虏中得知，这里竟然有巨量的钱粮物资时，已经按捺不住了。</p>

    姚冲自然也对那些钱粮物资垂涎三尺，可他也知道，对方大营肯定防御森严，仅凭他这点兵力，只怕难以攻破大营。</p>

    而且他也已经知道，对方的兵力至少五千，他们两三千人孤军深入敌境，没有补给，没有增援，根本无法在这里久待。</p>

    一旦让对方兵力聚合起来，封锁他们的退路，那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p>

    姚冲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必须权衡其中的利弊，此次父亲让他带兵，已有培养他的意思。</p>

    若是此次得胜而还，自己在父亲眼里的地位便越重，将来说不定也能向大哥姚兴一般，独自领兵，得到部族的器重。</p>

    可若是失败，那他在父亲眼里，就是一个无能的子嗣。在部族中也会被所有人轻视，他将失去所有的一切，再也无法实现心中的抱负。</p>

    一想至此，姚冲猛的抬起头，眼中狠厉的目光一闪而过，“传令全军，南下！“

 第98章 深入腹地

    当斥候将胡人的动向，禀报给李戬，他原本提着的心，终于回落平复。胡人果然如他说意料的，面对营寨焚粮毁物之举，顿时失去了继续攻打下去的欲望。</p>

    反倒是他这大营中，囤积的无数钱粮物资，立即让胡人明知风险极大，也舍不得放弃。最终还是选择了冒险，深入腹地。</p>

    现在，胡骑南下，正中李戬下怀。以其让胡骑四处袭击，攻打各地营寨，还不如让其集中兵力，来攻他这座大营。</p>

    李戬站在大帐之中，看着案上的沙盘，不断下令，命驻守南面的刘闯，坚守于营地，严防胡骑南下。</p>

    命驻守煤矿的陈二，立即率军隐于西北山道口，见机行事。</p>

    命王猛率部与萧策一道，封锁北面山道，提防胡骑北撤。</p>

    沙盘上，一面面红旗帜插在上面，将一面黑旗围在当中，形成三面合围之势。萧策坐镇的军寨，以王猛部形成掎角之势，若是胡人攻打萧策军寨，则王猛便可随时袭扰胡骑，侧援军寨，而李戬便可挥兵北进，与王猛部汇合，两面夹击胡骑。</p>

    而王猛又与陈二和萧策，形成掎角之势。若是胡人攻打王猛部，则萧策与陈二两部，可随时出兵驰援，围攻胡骑。而李戬同样可以率军北援，集合四营人马，围困胡骑。</p>

    若是胡人转道向煤矿而去，便会遭遇陈二这支伏兵袭击，李戬和王猛两部便可率军，将胡骑堵在山道之中，全数歼灭。</p>

    若是胡人继续南下，便要面临刘闯部的阻拦，同时李戬和陈二，便能立即合并一起，锁住胡人北面通道，将其压制在一小片区域内。待到其余兵马抵达，将其合围起来，慢慢将其蚕食殆尽。</p>

    这是一张大网，李戬已经打定主意，这些胡人既然来了，那就别想离开这里。</p>

    但这些筹划能不能成功，关键便是看李戬这边的大营，能不能坚守住，并重创胡骑。否则的话，这张大网只能是漏洞百出，根本无法困住胡人这只猛兽。</p>

    三十余里的距离，对骑兵来说，并不算远，特别是李戬特意修了一条通往军寨的道路后。不过数个时辰，两千多胡骑便出现在大营北面，黑压压的骑兵涌到大营前，发出震天的呼号声。既是兴奋的欢呼，也是利用气势压制敌军，影响敌军的士气。</p>

    姚冲来到阵前，看着营前密密麻麻的石桩，脸色不由微变。他很快便明白这些石桩的作用，这对于骑兵攻营十分不利。但最让他疑惑的是，这么多石桩是怎么做出来的？</p>

    不过，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石桩的来历了，对方在营前设置这么多石桩，将严重阻碍骑兵的冲锋。若是骑兵没了速度，根本无法发挥优势。难道要让两千多人下马步战，进攻对方大营？</p>

    姚冲熟读中原兵法，知道这样做，无异于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但现在，他们无法获取大量的汉人奴隶，也就没办法驱使人海冲垮对方的陷阱。</p>

    望向身旁众首领，姚冲便看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没人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眼前的大营不好打。</p>

    姚冲冷哼道：“诸位，如今我们已经深入敌境，眼看着我们的钱粮物资就在前面，难道你们想要放弃，空手而归吗？这一次南下，若是我们空手而归，你们的部族，会有多少人因此冻饿而死？”</p>

    众人闻言，脸上不由露出悲痛之色，今年寒冬更胜往年，大雪纷飞，部族中的牛羊冻死无数，眼看着部族的子民已经无以果腹，若是此次不能带回大量的粮草物资回去，这个冬天，部族至少要减少近一半的人口，才能度过严寒。</p>

    老弱只能选择离开部族，在冰天雪地中自生自灭。母亲们必须掐死一米以下的孩童，以节省部族的粮食。草原的铁律，在灾难面前，强者生存。</p>

    “现在，前面就是我们部族生存的希望。”姚冲挥手指向大营，厉声吼道，“只要冲垮它，杀尽汉人，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你们的部族将能安稳的渡过冬天，明天春暖花开之时，你们的部族将更加强大。现在告诉我，我们是战，还是逃？”</p>

    “我们要战，杀光汉人！”姚冲的话，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全军立即发出强烈的呼喊。</p>

    姚冲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下令，在大营其余三面，分驻五百骑兵，牵制大营的兵力。而他则率领一千多骑兵，坐镇营北。</p>

    李戬目光冷峻的看着胡人的布置，很快便洞察对方的意图。分兵佯攻，牵制守军的计策，这是一个阳谋。</p>

    他虽然知道其余三面都是佯兵，但却不敢大意，谁知道胡骑什么时候突然转移主战方向，若是掉以轻心，极有可能丢掉营门，导致一败涂地。</p>

    故而，李戬只能抽调部分兵力，移镇其余三面，以防万一。如此一来，他在营北的本部兵马，便只剩三百人，以及六百民壮，和一千青壮驻守。</p>

    同时，李戬又在营中放置一百本部兵马，以及两百民壮，还有五百青壮作为后备援军。</p>

    胡骑仅休整半个时辰后，姚冲当即下令展开进攻。其余三侧兵马率先发起猛攻，以此试探大营的虚实。</p>

    胡骑冲杀至石桩跟前，立即被杂乱无章的石桩，严重阻碍了骑兵速度。他们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绕着石桩前进，没有了速度，营内的箭雨一波接着一波，不断收割胡骑的生命。</p>

    眼看着骑马冲不过去，许多胡人干脆放弃了战马，选择步战。胡人箭手不断发射箭雨，压制营墙的攻势，其余人顶着木盾，绕着石桩向前冲去。</p>

    有了之前的教训，胡人也不敢随意冲锋，不得不在地上小心的探索，以防有陷阱在其中。</p>

    只是他们不知道，李戬根本没想到胡人会越过军寨，杀入腹地。这座大营根本来不及挖掘壕沟，完善防御工事。除了匆匆赶制出来的石桩外，便只能凭借简陋的营墙，与胡人对垒了。</p>

    当胡人冲出木桩阵后，一脚便踩在了冰面上，没有任何防备的，整个人顿时摔倒在地，身体露出空档，随即便被营中弓箭好手，一箭射杀。

 第99章 围攻大营

    光滑的冰面，顿时让胡人陷入慌乱之中，他们不得不放慢脚步，小心翼翼的在冰面上行走。这速度一慢，立即便成了弓箭手的箭靶子。</p>

    但没过多久，一些聪明的胡人，立即将身上的毛皮甩到冰面上，脚只要踩上毛皮，便不会再在冰面上滑倒。</p>

    于是，大量的毛皮铺上冰面，后面的胡人立即踩着毛皮，继续前冲。</p>

    越过了冰面，便抵达营墙之下。就在胡人准备攀爬上去之时，墙上突然落下无数发红的石头，夹杂着炙热的温度，落在众人的身上。</p>

    “啊，好烫，好烫！”云中军将烧红的煤炭倾倒下墙，落在胡人的身上，以及地上。炙热的温度，很快便灼穿他们的皮靴，使得无数人不住蹦跶，惨叫连连，随即又被一波箭矢射杀。</p>

    尽管如此，胡人们依然死战不退，后面跟上的胡人，立即裹起积雪，往煤炭上撒去，积雪遇到煤炭的高温，顿时融化开来，浇灭了煤火。随后他们顶着木盾，试图阻挡对方抛洒煤炭。</p>

    然而，就在这时，云中军不再抛洒煤炭，直接将一包包石灰粉洒落墙下。一时间整个墙下一片白蒙蒙的烟尘，引得众多胡人不住咳嗽。</p>

    “啊，我的眼睛好烫，好疼啊！”白尘之中，无数惨叫再次响起。不多时，从中冲出一群胡人，双手不住的搓揉眼睛，走路东倒西歪，不辨方向。</p>

    “呜！”胡人再也受不了，低沉的号角声终于响起，无数前冲的胡人，立即飞速撤退，前面的惨状，早已经把他们吓坏了。这种从未见过的攻击手段，让他们从心底恐惧。</p>

    经过一番清点，姚冲的脸色不由发青，仅仅这一次试探，他们就折损了四百多人。只因没有预料到，对方会有那么多古怪的陷阱，竟然能够造成大面积的烧伤。</p>

    针对那会燃烧的石头，姚冲还有办法应对，只要用沾湿的毛皮，盖住石头，以及众人的头上即可。</p>

    可是那飘扬的白色粉末，却让他一筹莫展。带回来的伤员中，许多人的眼睛被严重灼伤，再也无法看见东西。</p>

    而且，这种白色粉末，根本无法用水清洗，只要一沾水，伤员的伤情便会更加严重。</p>

    伤员的惨状，让所有人心生恐惧，士气不由大跌。众首领齐聚一起，脸色十分难看。姚冲放眼望去，便知众人已心生退意。</p>

    之前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战意，在现实中被击溃。当他们发现这座大营不好啃之时，心中对于那些钱粮财货的渴望，便消散了一大半。</p>

    财货虽好，但也要有命拿才是。眼看着这座大营，即便填进所有人也拿不下时，众人第一个反应便是，避开他，寻找其他弱小的地方下手。</p>

    狼群虽然凶猛，但绝对不会向没有把握战胜的猎物下手。聪明的狼王懂得判断强弱，知道如何取舍。</p>

    姚冲虽然不甘心，但他也知道，继续硬啃这块硬骨头，只会让自己崩了牙。</p>

    可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吗？那自己在父亲眼里，岂不是连大哥都不如？姚冲眼中露出浓浓的不甘之色，大哥太过平庸，只有自己，才能带领羌姚部走向更加强大的未来。这里是证明自己的唯一机会，我绝对不能失去。</p>

    姚冲双眼扫向众人，沉声道：“再试一次，这一次，你们负责佯攻，我亲率本部兵马，负责主攻。若是不成，我们再走不迟。”</p>

    众人原本一听要再打，都吓了一跳，想要开口劝谏。但随后一听是由羌姚本部兵马主攻，立马纷纷改了主意，支持继续进攻。</p>

    他们同样舍不得放弃攻打这座大营，只是残酷的现实，让他们不得不放弃眼前的肥肉。可现在不同了，反正不是自家兵马去送死，若是将军真能攻入大营，那他们也能跟着捞到好处。</p>

    姚冲不理会众人心中的小九九，当即召集自己麾下的一千兵马，选择从营北方向，发起猛攻。</p>

    随着一声高亢的号角声响起，四面同时发起进攻。不过其余三面胡骑，在冲到箭程之下时，便停止了冲锋，而是在底下展开骑射，压制墙头的守军。</p>

    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这次冲锋的胡人，早已从停建的新城中，拆卸出大量的木板，做成简易的巨盾。数名胡人抬着巨盾，躲在其后面，缓缓的越过水泥桩。</p>

    此时云中军仅有的床弩，早已安置到军寨中。大营守军，一时间，根本无法奈何巨盾后面的敌军。</p>

    进入冰面上，胡人立即将大量的毛皮仍在上面，安全度过这个陷阱。来到营墙下，守军故技重施，大量的煤炭抛洒下来。</p>

    但绝大部分都洒在巨盾之上，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使其烧毁。其余落在地上的煤炭，立即被人用积雪扑灭了。</p>

    再接下来，便是石灰粉。胡人有了经验，当守军抛下石灰粉时，立即闭上眼睛，掩住口鼻。数人抬起巨盾，狠狠的往营门上撞去。</p>

    守军依然不管不顾，不断往墙下抛洒石灰粉。没过多久，下面便累积起一层厚如积雪的粉层。</p>

    就在这时，云中军抬出大量的热水，便往墙下浇去。便听底下顿时发出一片“咕噜”声，伴随着的，是底下胡人的惨叫声。</p>

    待到粉尘散尽，便见地上不知何时，形成了一片白色的泥泞，淹没胡人的脚脖子。但关键的是，石灰遇水加热，导致他们的脚面被热量烫伤。</p>

    还有粘在他们身上厚厚的石灰，也被热水泼到，两相反应生热，顿时烫的胡人手忙脚乱，哀嚎不止。</p>

    弓箭手果断一波箭雨，结束这些可怜的家伙，痛苦的生命。</p>

    但这次的胡人，不是一般的胡人。身为羌胡本部兵马，他们的战力，比之其他各部更加强悍。尽管前面的惨状，让他们颤栗不已，也无法阻挡他们进攻的决心。</p>

    很快，第二波冲锋很快抵达营墙，冒着守军故技重施的手段，将木板架在营墙之上，闭着眼睛，飞速向墙头攀爬而上。</p>

    李戬目光冷峻的看着战场，神情微变，“终于到了白刃相交的地步了。”

 第100章 苦战不下

    由不得李戬不担心，墙上守军大部分都是没有实战经验的新手。而涌上来的胡人，悍不畏死，骁勇善战。不接触还好，至少利用各种手段，便可杀伤敌人。可一旦接触，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比拼的便是自身的武勇和血性。</p>

    很显然，冲上来的这些胡人，跟之前的胡人不同。他们装备更加齐全，更加悍不畏死。</p>

    云中守军在老兵的指挥下，刀枪齐出，拼命的阻挡胡人涌上来。胡人脸部，被石灰粉覆盖，根本无法睁开双眼。此时闭着眼睛攀上营墙，完全无法闪避守军的兵器，立即被砍落墙下。</p>

    但胡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后方的箭手，冒着误伤的危险，不断向营墙抛射箭矢。使得守军们必须冒着被射杀的危险，正在墙上阻敌攀上来。</p>

    不断有人被箭矢射伤，哀嚎着被拖下营墙施救。空出来的缺口，立即有人填补上，始终维持墙上的战力。</p>

    随着战况激烈，守军已无法抛洒石灰粉，后面的胡人，终于可以不用闭着眼睛攀爬营墙。</p>

    这时，守军的压力徒然增大。胡人们顶着木盾，咆哮着冲撞前方涌来的兵器，毫不顾忌的扑上去，任凭许多兵器，插入自己的身体，也要利用自己的身体，为后面的人撞开一小块空间。</p>

    许多新兵害怕了，即便手中拿着武器，也是浑身颤抖，畏惧不前。什伍长们一面充当救火队长，一面高声勉励手下新兵。后面的督战队，高举执法刀，厉声高喊军法，凡是有后退者，立即毫不犹豫的一刀斩杀。</p>

    姚冲此时的脸色愈发苍白，他看到营墙之上，守军源源不断的得到补充。自己的人马，尽管悍不畏死的往上冲，也无法将其击溃。</p>

    一个个本部的勇士倒在墙下，让他心疼不已。可他还是不甘心，总觉得守军下一刻就要撑不住了，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杀上营墙。</p>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飞奔着冲到姚冲面前，“启禀将军，北面有敌军离开军寨，徐徐南下，企图封住我军退路。”</p>

    姚冲脸色微变，“对方有多少人？”</p>

    ”我等无法靠近，远远望去，约有一两千人。“斥候犹豫着说道。</p>

    姚冲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很快意识到，这是对方设的圈套，就是为了将他引入其腹地。然后封北方的退路，企图将他们一网打尽。</p>

    不过，对方也太自大了，竟然妄想凭借步兵，在野外阻挡他们骑兵的退路？</p>

    姚冲心思电转，立即做出了决断。“鸣号停战，将所有人都聚起来。”</p>

    呜咽的号角声响起，正在酣战的胡人们，立即脱离战场，徐徐后撤。</p>

    聚集一起的众首领，一脸莫名的来到姚冲跟前，不明白为何在此时召集所有人人马集结，难道这大营不打了？</p>

    姚冲脸色淡然的看着众人，缓缓说道：“诸位，据侦骑来报，敌军在北面集结两千人马，准备将我等堵在此地，围而歼之。”</p>

    什么？众人顿时大惊失色。若是真让敌军将北路封堵住，那他们便只有死路一条。</p>

    姚冲冷笑一声，“诸位莫慌，这两千人马，基本都是步兵。如今处于野外，没有任何城墙防御，我们有什么好怕的？”</p>

    众人一听，原本提起的心，顿时落下大半。汉人竟然敢在野外阻挡他们骑兵，真不知对方主将是怎么想的。</p>

    “将军，那还等什么，我们直接杀过去，将他们击垮。只要俘虏了大批战俘，我们就能驱使他们攻打大营，再也不用拿我们勇士的命去攻营了。”</p>

    “不错，相较于攻打这些坚固的营墙，还是野战更符合我们骑兵的优势。”</p>

    “终于不用再打这该死的大营了，将军，咱们应该立即北上。”。。。。</p>

    众人脸上露出如释重负之色，情绪也徒然高涨起来。他们不信懦弱的汉人，会是他们的对手。如果不是有该死的城墙保护的话，整个中原早就是他们草原人的天下了。</p>

    姚冲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正是他向看到的情景，只要诸位首领还有战意，此战一定能胜。</p>

    他已经想到了，待自己击溃了北面敌人，捕获大量战俘，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席卷那些营寨。</p>

    待控制了更多的汉人俘虏，便可再次攻打大营。这一次，他就不信，凭借大量的战俘冲击，还能拿不下它。</p>

    ”很好，诸位，敌人既然给了我们这个机会，那我们便紧紧抓住这个机会，打破当前的局面。“姚冲大笑道，”待到攻破大营，全歼敌军，本将军承诺，许你们狂欢三日。“</p>

    “将军英明！”众人眼睛顿时红了，激动的高呼道。</p>

    “现在，全军随我北上，痛击敌人！”</p>

    不多时，残余的一千八百多胡骑，轰隆隆的向北奔去。</p>

    终于退了，大营中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许多新兵待到战后，浑身徒然没了力气，跌坐在满是鲜血的墙头，彼此相视一眼，无不庆幸自己还活着。</p>

    李戬命斥候继续追踪胡骑，探查对方的动向。然后让人清理战场，统计战损。</p>

    半个多时辰后，战报终于呈递上来。此战，云中守军伤亡六百多人，绝大部分都是新兵以及青壮。</p>

    而战死在营外的胡骑，有四百多人，至于其他被救回的伤者，无法计数。</p>

    李戬面无表情的看完战报，对于此战的结果，他并无太多的感伤。战争总要死人，经历了这么多次生死之战，他已经有些麻木了。看着战报上的伤亡将士，不过是一个个数字一般。慈不掌兵，他如今算是深有体会了。</p>

    不过战事还没有结束，相反，正才是刚刚开始。待众人修整了一个时辰后，李戬便下令，将本部亲卫营集结起来。</p>

    此战之后，能战的亲卫营只剩八百余人。所有人都骑上了战马，这一次，该轮到他们反击了。</p>

    李戬翻身上马，厉声喝道：“胡人已入瓮中，败亡就在今日。将士们，随我北上，杀胡！”</p>

    “杀胡~！杀胡~！”众骑兵们高呼。随即，大营之中，无数人高举武器，随之高吼。

 第101章 寻找退路

    “报，胡人骑兵正急速北上，距此此地不到二十里。”一名斥候急速冲到阵前，向王猛汇报敌情。</p>

    王猛闻言，微微点头，挥退斥候，随即下令，全军即刻向西面附近的一座营寨靠拢。</p>

    不多时一千多人马背靠营寨，在营寨民众的协助下，就地搭建一片简易的防御阵地。</p>

    一个时辰左右，便听南面传来一片轰隆的雷响，一道黑影从地平面涌现出来，密密麻麻如同黑潮一般。</p>

    没过多久，胡骑便抵达阵地之外。但他们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翻身换乘另外一匹备马后，便呼喝着向阵地冲来。</p>

    刚一抵近阵地，一波箭雨随即泼洒而出，然后调转马头，绕着阵地不断骑射，试图将整个阵地包裹起来。</p>

    箭雨纷纷扬扬的落入阵中，云中军手忙脚乱的举起盾牌，抵挡箭雨。许多反应不过来，以及露出破绽的兵马，顿时被箭雨杀伤一片，哀嚎声四起。</p>

    于此同时，被刀盾兵保护的弓箭手，立即反击，箭雨密密麻麻的洒落敌骑之中，顿时一阵人仰马翻。</p>

    胡骑绕着阵地，不断骑射试探，企图寻找阵地的弱点。没过多久，当他们绕到西侧，便发现这里反击的力度十分微弱。</p>

    当即，大量的骑兵如同闻到了腥味一般，蜂拥着向西侧的阵地涌去。果不其然，当骑兵向阵地发起冲锋之时，仅有稀稀落落的箭矢射来。</p>

    胡骑很快便冲到阵地前，翻身下马，与守在拒马后面的敌军交战，意图将眼前的拒马搬开。</p>

    双方在阵地前展开激烈的厮杀，面对强悍的胡骑，大部分都是新兵的守军，顿时坚持不住，被打得节节败退。</p>

    拒马很快便被胡骑打开了几个缺口，后面的骑兵，立即鱼贯而入，疯狂冲击守军。</p>

    姚冲见状大喜，立即派人调派更多人马前来，只要能冲破敌阵，接下来便是一场屠杀。</p>

    然而，他们正想继续冲锋，却见距离拒马桩不足十米的地方，竟然竖起一道一米多高的冰墙。战马顿时刹不住，一头撞在冰墙上。</p>

    随即，冰墙后面立即站起一排长枪兵，狠狠的将枪尖刺入眼前的胡骑身上。后面的骑兵看不清前方的情况，不断的向缺口涌入。越来越多的骑兵拥挤在其中，没有了速度，立即被严阵以待的守军反杀，死伤一片。</p>

    就在这时，西北方，距离阵地只有一里地的营寨大门，轰然大开，一支三百人的骑兵轰隆隆的冲出来，目标直指正在进攻西侧阵地的敌骑。</p>

    一里地的距离，对骑兵来说，不过片刻间的事。当胡骑反应过来，准备防守之时，这支骑兵便已冲到跟前。</p>

    以一波箭雨打乱胡骑的阵型，随后以密集阵型，撞入敌阵之中，左突右冲，大杀四方。</p>

    胡骑被这出其不意的骑兵冲得混乱不堪，哪里还组织得了反击。一时间，西侧数百胡骑大溃，四散奔逃。</p>

    原本冲入阵中的胡骑，一见后方大乱，也没有了冲阵的心思，纷纷调转马头，跟着逃跑。</p>

    就在这时，南面胡骑援兵纷纷赶来，收拢溃兵，意图反击。但云中骑兵却不肯正面硬碰，一见对方援兵抵达，立即调转马头，向北撤离。</p>

    胡骑追杀了一阵，见一时间追不上，只得返回。但却不敢再攻阵，时刻提防那支骑兵骚扰。</p>

    趁着胡骑被袭扰的空档，西侧守军再次将拒马桩连接起来。使得之前费力打开的好局面，付之东流。</p>

    姚冲此时气得几欲发狂，他万万没想到，敌军的陷阱真是层出不穷。这让他觉得自己所学的兵法，有点不够用了。</p>

    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实在太狡猾了。每次在感觉自己胜券在握之时，对方总是冷不防使出自己从未见过的办法，让他的计划，功亏一篑。</p>

    这时候，他不得不怀疑，自己如此固执的攻打这些敌军，到底是对还是错？心中的不安更甚，总感觉，此时不走，只怕就走不了。</p>

    是继续攻打敌阵，还是现在就离开。姚冲有些犹豫不定，总感觉，即便是冲入敌阵之中，也不一定能取胜。他已经不敢保证，敌阵之中，还会有什么陷阱等着自己。</p>

    就在这时，侦骑从南面而来，匆匆向他汇报，一支近千人的骑兵，正在向他们逼近，距离不过十余里。</p>

    敌军的底牌终于出现了。姚冲脸色大变，心中却有些如释重负。他已经厌烦了对敌人的不了解，如今对方终于拿出了这最大的底牌，他也终于可以做出抉择了。</p>

    “集结全军，立即撤退！”</p>

    如今，他们可战的骑兵，只剩一千三百多人，又是久战力疲。姚冲已经没有与对方决一死战的信心了。唯今之计，只能狼狈撤回草原，再做图谋。</p>

    时间紧迫，姚冲来不及解释，稍微犹豫了下，便决定向西撤离。如今北面盘桓着两三百骑兵，若是被其纠缠住，便更加难以摆脱后方骑兵的追击。</p>

    而西侧正好有一条道路，修得十分平整，正好有利于骑兵撤退。至于埋伏，姚冲倒是不太担心，经过这几场大战，他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兵力，早已在这几战中全部用出了。</p>

    因为按照俘虏的供述，敌军拥有兵马五千。此前攻打军寨有兵数百，攻打大营至少三千人马，还有之前围攻的这支兵马，更是一千多人。加起来，已经有五千多的兵马与他们交过手了。</p>

    姚冲不相信，对方能有这么大的定力，还会隐藏一支兵马，安兵不动，坐视其他人马陷入苦战。</p>

    于是，胡骑立即转道向西，进入通往矿山的道路。</p>

    半个时辰后，胡骑涌入山口踩着坚实的道路，飞速撤离。因为在他们后面六七里外，汇合一起的敌骑，正向他们追来。</p>

    “快，继续跑，只要进入山中，我们就能依靠山形地势，阻挡敌军。”姚冲厉声高吼，脑海中的兵法悉数浮现出来，不断思索怎么利用地形，打一场伏击战。</p>

    然而，就在这时，便见四面八方一片箭雨洒落下来，无数骑兵丝毫没有防备，纷纷跌落马下。</p>

    “敌袭！有埋伏！”胡骑惊恐的勒住战马，厉声高喊。

 第102章 狼狈南逃

    姚冲挥刀砍断一根箭矢，脸色青红。望着漫山遍野涌现出来的人潮，不由羞愤的怒吼道：“撤，快撤！”</p>

    众骑纷纷调转马头，奔出山口。此时，依稀能看到东北方向，一片黑潮正滚滚而来。</p>

    姚冲绝望的看着远方的骑兵潮，犹豫了一下，厉声喊道：“我们往南，敌军在南面兵力空虚，我们从关中穿过冯翊郡，返回草原！”</p>

    “将军，对方不会又在南面埋伏一支兵马？”胡巴列此时早已吓坏了，不由出声问道。</p>

    众人闻言，亦是心中一凛，是啊，若是再遇到敌军伏兵，那他们可就无处可逃了。</p>

    姚冲恶狠狠的瞪向胡巴列，厉声说道：“这不可能，对方怎么知道，我们会往南撤退？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对方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往关中方向撤离。但我们偏偏从南方离开，一定能够让对方措手不及。“</p>

    经姚冲这么一解释，众人顿时恍然大悟，没错，草原在北面，对方肯定不会想到，自己等人会从南面逃跑。</p>

    此时，众首领的心情十分惶恐，早已没了主意，听了姚冲的话，便立即跟上去。</p>

    连续奔行两个多时辰，战马已经换成数次，许多坐骑已经跑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奔走，不得不选择放弃。</p>

    很快，众人再次回到大营附近。此时的大营之中，仅剩的新兵和青壮严阵以待，惊恐的望着去而复返的胡骑。</p>

    姚冲望着大营，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此时大营已经变得十分脆弱，若是现在进攻，说不定能够直接冲入营中。</p>

    不过，他又转头看了看身后那若隐若现的黑潮，当即将自己的那点想法甩掉。如今追兵就在后面，进攻大营，无异于自寻死路。</p>

    于是，胡骑绕过大营，不发一矢，径直向南奔驰而去。</p>

    没过多久，李戬率兵赶来，望着完好无损的大营，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他方才最担心的，便是胡骑不顾一切的冲入大营，趁乱将那囤积无数的粮草物资给烧了。</p>

    而现在，对方竟然自寻死路的往南逃跑，当真是天意也要灭了他们啊。李戬此时也顾不得休息，立即率军继续向南追去。</p>

    刘闯率军驻守在铜水边上，如今胡人南下，他没有接到李戬的命令，只能继续坚守此地，一时间百无聊赖。</p>

    斥候不断来回，将北面的战况，不断向他汇报。当刘闯得知胡骑放弃大营，向北撤退后，便知道，自己是无缘与胡人一战了。</p>

    军中不能喝酒，刘闯只好化郁闷为食欲，对着狩猎回来的野猪肉，一阵猛啃。而此时，营中将士亦是躲进帐篷中取暖，营墙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守军值守。</p>

    突然，北面隐隐响起闷雷之声。值守的士兵有些疑惑的看着天际，这大冬天的，怎么还打起雷来了？</p>

    正想着，却见北面的皑皑白雪之中，一道黑潮迅速向他们这边涌来。</p>

    “有大批人马靠近，快，鸣钟示警！”守军慌忙大喊。</p>

    “铛铛铛！”钟声大作，躲在帐篷内的士兵们，纷纷疑惑的钻出来，不知发生了何事。</p>

    刘闯霍然掀开大帐，眉头紧皱，厉声喝道：“何事鸣钟？”</p>

    这时，一名将士匆匆赶来，大声说道：“启禀将军，北面有一大队人马，正向我们这边赶来。”</p>

    “人数多少？”</p>

    “不下千人。”</p>

    刘闯脸色微变，“快，立即集结兵马，出营拦截！”</p>

    他万万没有想到，胡人竟然会往他这边而来。此刻心情既是激动，又是紧张。</p>

    刘闯传令下去后，立即分奔向营墙之上，瞪目一望，不由脸色大变。</p>

    完了，来不及了，此时敌骑已经距此不足两里。而营中兵马才开始集结，尚未准备妥当。</p>

    刘闯只觉得脑门发热，当即噔噔噔的跑下营墙，厉声喝道：“拒马桩不要了，现在立即出营，速度要快！”</p>

    数百名将士只得抛下拒马桩，跟着刘闯涌出营门，向距离大营远处的阵地跑去。</p>

    这道阵线长约近百米，恰好卡在铜水与一处山体断层之间，卡住了南下最便捷的通道。</p>

    若是想要绕过这个关卡，要么，便只能绕过数百米的断层，在崎岖的山道上行进。要么，便只能趁着铜水冻结之际，从冰面上度过去。</p>

    就在众人刚刚进入阵地，胡骑也轰然而至。这一次，陷入穷途末路的胡人，已经恐慌了，他们看着面前严阵以待的兵马，顿时陷入了绝望。</p>

    姚冲亦是脸色苍白，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这不可能，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等人，会选择从南面突围？对方到底是有多少兵马？</p>

    原本自诩熟读兵书的他，此刻心中那点骄傲，已经被对方主将，打得体无完肤。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人，竟然把控局势如此精准，一步步的将他逼上绝路。</p>

    望着怅然若失的姚冲，众首领顿时慌了。现在前有强阻，后有追兵，他们被困在这片狭小的区域，岂不是死路一条？</p>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胡巴列颤声问道，此刻，他十分的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跟着南下了。</p>

    姚冲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们已经别无他路了。唯有冲破对面的关卡，或许还能逃出生天。”</p>

    众人闻言，脸色不由一变，还冲阵？之前打来打起，总是得不到任何便宜，反而让自身实力不断被削弱。这一次再打，只怕冲出去了，自己也剩不了几人了。</p>

    姚冲不管众人的反应，沉声道：“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后面的追兵马上就到，你们若是不敢，可从两边逃跑，至于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p>

    众人一听，随即看向附近的山口，以及旁边的冻结的河流，顿时心思大动。经过这一连串的失败，他们对姚冲已经没有了信任，跟着他，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条。</p>

    于是，众首领当即做出决断，不再跟着姚冲继续送死，当即带着自己的人马，迅速向两边逃去。一时间，姚冲麾下，便只剩六七百人。</p>

    姚冲冷冷的看向四散奔逃的众骑，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狞笑，“白痴，现在唯一的生路，便在眼前，你们既然要去送死，那就去死。”

 第103章 怒鞭刘闯

    姚冲此时已经发现，对面敌军显然并不知道他们会南下，此刻正在调兵遣将，布置防御。</p>

    但这一个漏洞，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凭借骑兵的速度，对方已经来不及布置完毕了。</p>

    但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后面的追兵。若是被其死死的咬住，即便从这里突围出去，也无法摆脱他们的追杀。</p>

    事到如今，姚冲只能牺牲一部分人，让他们分散追兵的注意力，以便为他缓解压力。</p>

    姚冲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一把抽出战刀，厉声高吼：“冲出去！”</p>

    此刻，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当即身先士卒，带着本部兵马，轰然向对面发起冲锋。</p>

    六百多骑兵轰然前冲，转眼间便抵达阵关卡前。</p>

    刘闯看得睚眦欲裂，厉声大吼：“快，挡住他们！”</p>

    双方的箭矢几乎同时发射，箭雨交错，在空中形成一幅绝美的画面。随后纷纷扬扬落入双方阵中，伤亡一片。</p>

    此时的关卡上，只有一道栅栏，以及一条壕沟，拒马桩因为下雪的缘故，早已搬进军营中，此时根本来不及布置。</p>

    胡骑顶着箭雨，须臾间，便抵达壕沟前。这时，胡骑挥刀砍断身侧备马的牵绳，又一刀砍在其身上。</p>

    战马哀鸣一声，奋蹄前冲。顿时双蹄踏入壕沟，整个身躯翻入沟中，骨断筋折。</p>

    随后而上的胡骑纵马踏着沟中伤马的身躯，跃过对面，径直向栅栏冲去。</p>

    随即，他们掏出长长的套马绳，在手上旋转几圈，便甩向栅栏上面的木桩。将其套上之后，立即绑在马背上。调转马身，催马前冲。</p>

    数十匹战马拉着一整排的栅栏，奋力拉扯。使得栅栏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一小片栅栏开始向外倾斜。</p>

    栅栏后面的弓箭手，拼命的对这些骑兵战马射箭，阻止对方破坏栅栏。但连续不断的骑兵涌上，套马绳不住的往上抛。</p>

    在大量的死伤下，胡骑终于将一片栅栏拉倒，轰然一声巨响，一处缺口出现在他们面前。</p>

    此时，守军们再也无力阻止胡骑的涌入，大量的骑兵顺着缺口，径直杀透守军。任凭刘闯再如何调兵阻拦，也无济于事。大量的新兵一触即溃，根本无法压制骑兵的冲撞。</p>

    刘闯随即率领麾下一百骑兵，发疯似的向胡骑杀来，试图阻拦胡骑的冲势。但面对数量占据优势的胡骑，他根本无法得到什么便宜，更无法阻拦胡骑的冲势。</p>

    所幸的是，胡骑此刻根本无心与守军纠缠，将阻拦他们的守军杀散之后，便立即脱离战斗，向南而去。</p>

    不是姚冲不想趁着对方溃乱之时，大杀一番，以泄心头之恨。只是现在追兵很快便到，他可没有时间再次耽搁。</p>

    不过，为了阻拦后面的追兵，姚冲还是留下了一百骑兵断后，在对方阵中缠斗，为他们撤离争取时间。</p>

    很快，李戬率领的骑兵终于赶到关卡前。当他看到胡骑兵分三路，一个逃入山林，一个正在强行渡河，眉头不由一皱。</p>

    此刻他无法判断哪一路，才是那个胡骑主将姚冲的逃跑路线。但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一支胡骑跑出他的手掌心。</p>

    于是，他立即也兵分三路，前往追击胡骑。而他则率领剩下的四百骑兵，向刘闯布置的方向继续前进。</p>

    然而，来到关卡前，他却看到，地上满是胡骑的尸体，显然是发生了大战。但栅栏却已经被推倒一处缺口，胡骑既然已经冲破了关卡。</p>

    此时，栅栏后方人影攒动，杀声一片，听得李戬又急又怒。当即率领骑兵，迅速穿过缺口。</p>

    却见守军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两支骑兵追逐缠斗，很明显，自家的骑兵处于弱势，陷入苦战之中。</p>

    李戬怒吼一声，立即率领众骑飞奔而去，一举撞入那支胡骑之中。仗着人数优势，遗留在此的胡骑，很快便被消灭一空。</p>

    待到战后，李戬阴沉着脸，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一手紧攥马鞭，青筋直暴。满地都是云中军的伤员和尸体，放眼望去，只怕死伤不下于五百人。</p>

    刘闯悲愤的来到李戬跟前，一把跪倒在地，嘶哑着嗓子说道：“卑职有罪，请大人责罚。”</p>

    李戬突然挥鞭朝刘闯脸上甩过去，一条清晰的鞭痕顿时出现在他的右脸颊上，刹那间皮开肉绽，鲜血迸射。</p>

    “刘闯！”李戬赤红着双眼，怒声喝道：”因为你的失职懈怠，不仅放跑了胡骑，还致使我军将士，伤亡惨重，死得毫无意义。本官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你。“</p>

    刘闯羞愧的低下头，任凭脸上的鲜血不住滴落。</p>

    “从即刻起，免去刘闯前营校尉之职。”李戬沉声道，“来人，将其押回大营看押，静候处置。”</p>

    一旁的亲卫立即将刘闯架起来，押往大营。</p>

    李戬望着刘闯蹒跚的背影，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吩咐道：“待他回营后，让张医师过来给他医治脸上的伤。”</p>

    随后，李戬又召见各部司马，在狠狠的斥责他们一番后，便命他们率领各部，打扫战场，救治伤者，然后返回大营驻扎。</p>

    此时，两侧的胡骑已经被追兵杀至，死的死，降的降。将俘虏交给此地驻军看押后，李戬只让众骑休整半个时辰，便继续下令南下。</p>

    如今残余的胡骑，只剩不到四百人，但李戬还不想就这样放过他们。不说这三四百胡骑进入关中后，还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此番大战，他云中军死伤至少有一千多人，若是不能全歼敌军，如何祭死去将士的在天之灵？</p>

    就在李戬率军继续南下之时，姚冲率领的残兵已经抵达北地郡城下。</p>

    此时的北地郡城，可谓是如临大敌，两千守军立在城墙上，瑟瑟发抖，一半是天气寒冷，一半是心中惊惧所致。</p>

    张崇和屠鸠脸色惨白的看着城下的胡骑，相视一眼，眼中露出悲意。</p>

    “大人，那抚夷护军大人，看来是已经被胡人击败了。”屠鸠嘶声说道，“如今胡骑前哨南下，只怕后面还会有更多的人马前来，我们需早做准备才行。”</p>

    张崇苦笑一声，“本官已经派人告知附近郡县，以及州府。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全力抵挡胡人大军，为他们争取时间。”

 第104章 北地郡城之下

    屠鸠闻言，不由默然。为州府争取时间，也就意味着，他北地郡便需要拖住胡人几天的时间。可单凭他这点兵力，可能吗？</p>

    就在这时，城外的胡骑抵近郡城，速度竟丝毫不减。城上守军顿时大惊，这胡人难道想凭借那几百人，就想拿下北地郡城？</p>

    屠鸠见此，顿时暴怒，这胡人欺人太甚，竟然敢如此轻视于他。“弓箭手准备，给我狠狠的招呼这些蛮胡！”</p>

    弓箭手们立即前出，立在雉堞后面，引弓待发。</p>

    然而，胡骑冲至城下，马头微微一转，沿着城墙绕向南面。</p>

    “射！”弓箭手送来箭矢，一蓬箭雨稀稀落落的洒在胡骑之中。</p>

    不过让众人不解的是，胡骑似乎并无与他们一战的心思，被箭雨射落数人后，竟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南奔行。</p>

    “嗯，奇怪？”屠鸠眉头一皱，“大人，这胡人是怎么了？竟然直接绕过我们郡城南下，这是何意？”</p>

    张崇轻抚短须，沉声道：“本官怎么感觉，这胡人有点慌乱，似乎是在逃跑啊？”</p>

    “哈哈，大人，您真是爱开玩笑。”屠鸠大笑道，“胡人骑兵，野战无敌，谁还能迫使他们逃跑？”</p>

    张崇闻言，脑海中不由想起李戬的身影，难道他将胡人打败了？不，不可能。他赶紧将这个想法掐灭，或许对方挡住了胡人侵袭，但想要反击胡人，那是不可能的。</p>

    “不管如何，现在，你立即派遣斥候，一面探查北面的情况，看胡人大军是否南下。另一面，跟在这支胡骑身后，看他们南下到底有何用意。”</p>

    屠鸠闻言，微微点头，“下官正有此意。”</p>

    说着，便派人前往侦查。</p>

    就在郡城全力整军备战，以迎胡人大军南下之时。北面再次涌来一支骑兵，人数比之前的还要多出一倍以上。</p>

    就在郡城上下严阵以待之时，这支骑兵缓缓靠近城下，为首的正是李戬。</p>

    张崇和屠鸠大吃一惊，来人怎么会是抚夷护军大人，他们不是已经被胡人击败，或者围困起来了吗？</p>

    难道，这抚夷护军大人，已经投降胡人，想要诈开郡城城门？</p>

    两人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个可能，不由脸色发白，立即命守军全力戒备，弓箭手随时待命，只要屠鸠一声令下，便可立即反击。</p>

    这时，李戬纵马来到城下，高声喝道：“张大人，屠都尉可在？”</p>

    张崇冷笑一声，立即随屠鸠来到墙头，俯首望向李戬，“护军大人，本官与屠都尉在此，不知此来为何？”</p>

    李戬没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含义，当即说道：“本官正在追击溃逃胡骑，你们可有看到他们逃往何处，距此多远？”</p>

    什么，追击溃逃胡骑，你怎么不说，你正在攻打匈奴单于廷呢？张崇与屠鸠相视一眼，眼中露出凝重之色。难道说，这位护军大人，真的已经投靠胡人了？</p>

    屠鸠眼中露出狠厉之色，“大人，若是现在下令射箭，必能取其性命，我们。。。。”</p>

    “等等！”张崇忽然眉头一皱，想起之前他所看到的胡骑状态，心中不由有些犹疑起来。</p>

    “大人，还等什么？”屠鸠有些急了，“若是让他发现不对，那我们就要错失良机了。”</p>

    “也许，事情不并像我们想的那样呢？”张崇目光闪烁，“待我再问上一问。”</p>

    说完，便转头望向城下，高声喊道：“护军大人，不知此次有多少胡人南下，现在战况如何？”</p>

    李戬此时急于追击胡骑，对太守再此问这些问题，颇为不满，当即急促的答道：“此次南下胡人约有三千多了，如今俱被我军歼灭，只剩当前那一支残兵。”</p>

    三千多人，俱被全灭？张崇和屠鸠脸色大变，这，这口气也太大了？若是三千胡骑南下，整个郡都要被掀翻。没有州府集结数万兵马，根本无法将其驱逐出境。</p>

    可现在这位护军大人竟然说，他凭借自己数千兵马，便把三千胡骑给歼灭了？</p>

    “太守大人，现在时间急迫，还请告知本官，那支残兵的下落。”李戬见对方再次沉默，不由顿时不耐烦了，大声喝道，”若是让其跑了，又不知要祸害多少百姓。“</p>

    “大人，还等什么？”屠鸠冷笑道，“这护军大人连撒谎都不会，这种话，谁信？”</p>

    张崇依然犹虑重重，他总觉得，若是下令将李戬射杀，他们郡城，便有大祸降临。更何况，他心里的疑惑依然存在，如果那胡人真的已经败了呢？</p>

    “不能射。”最终，张崇摇摇头，“我们只管守好郡城，任谁来了也不开门即可。不管那李戬是不是已经降了胡人，只要我们不开门，胡人的诡计便无法得逞。现在，我们虚与委蛇，尽量拖延时间便可。”</p>

    “哈哈，护军大人勿怪。”张崇望向城下，大笑道：“那胡人残兵离开已有半个多时辰，大人一路奔波，实在辛苦，本官备下酒水，慰劳诸位将士。。。。。”</p>

    话还没说完，李戬已经等不及了，当即一扬马蹄，带着众骑向南飞奔而去。</p>

    “哎呀，大人，他跑了。”屠鸠焦急不已，一掌拍在墙垛上，惋惜的叹道。</p>

    “没什么好可惜的。”张崇望着远去的骑兵，淡淡的说道，“过不了多久，我们便能知晓一切。希望这个李戬，没有真的投降胡人。”</p>

    一个多时辰之后，前往北面的斥候终于返回，将北面的情况向两人汇报。</p>

    两人听完后，脸色震惊不已，那李戬真的没有说谎，三千胡骑，竟然被他们全数歼灭了。</p>

    这，这也太强悍了？要知道，他们大晋朝，除了几次朝廷率大军北伐，歼灭过数千胡骑外。其余与胡人的战争，都是被胡人压着打，能够在反击中，缴获数百颗胡虏人头，便已经是大捷了。</p>

    现在，这李戬一口气拿下了三千颗胡虏人头，这该是多么大的功劳啊。两人现在除了震惊，就只剩下眼红了。</p>

    “大，大人，我，我之前差点下令射杀了他。”屠鸠颤声道，“若真的射杀了他，那我岂不是千古罪人？”</p>

    张崇闻言，亦是庆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好险啊。”

 第105章 赶尽杀绝

    泥阳县城附近的一座村庄内，三百胡骑肆意冲杀，村民们惊叫奔逃，却逃不过对方的快马。</p>

    胡骑如同狩猎一般，纵马前冲，一刀将奔逃的村民头颅劈飞。或者引弓瞄向前方的村民，一箭射穿他的身体。</p>

    数十名年轻的女人，被压在马背上。胡骑欢呼着，一手揉捏身下柔软的肉体，一手挥刀追杀村民，无论老少，尽皆屠缪。</p>

    没过多久，这个村子内的数百村民，便被屠缪一空，满地都是冻僵的尸体。只剩数十名女子，被胡人拖到房屋之中，肆意蹂躏。从中传出的哀嚎惨叫，引得外面的胡人兴奋不已。</p>

    姚冲对此熟视无睹，手下众人，在经历了连续的溃败后，早已士气低落，战力全消。若是不能让他们发泄一下，只怕接下来的逃亡路上，便会彻底崩溃。</p>

    但他不能放松，此刻，他一面吃着搜刮上来的粮食，一面在地上画地图，选择从那条路返回草原。</p>

    如今，他们只剩三百多人，深入关中之地，只怕各州郡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从中穿过。虽然他自信麾下众骑野战无敌，但也敌不过汉人连绵不绝的进攻。</p>

    现在，他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可走冯翊郡，再绕道向北，路程三百多里。第二条，穿过扶风郡，再进入安定郡，那里正好有其他胡骑南下，可以接应。不过，这段路程有四五百里之远。</p>

    权衡许久，姚冲最终还是选择从冯翊郡进入草原，因为他听说，这支击败他们的兵马，正是从冯翊郡起家，击败了官府的兵马，最终才得以招安的。</p>

    既然如此，那冯翊郡肯定被其大肆破坏，兵力残破。自己这三百余人穿过冯翊郡，周边郡县，定然没有力量对他围追堵截。</p>

    正想着，一名侦骑飞奔而来，疾声说道：“将军，敌军以至十余里外，正向我方奔来。”</p>

    姚冲霍然而起，厉声喊道：“所有人立即准备出发！”</p>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一片怨声载道，许多还没碰到女人的骑兵，万分不甘。正在屋内凌辱女人，还未发泄出来的骑兵，只得将体内的欲火憋回去。一刀将身下的女人砍杀，手忙脚乱的奔出来。</p>

    不过片刻，众骑兵再次上马，飞速向南奔去。</p>

    不过半个时辰，李戬等人来到村中，便见满地尸体，七零八落的散布四处。</p>

    李戬脸色铁青，命人查看是否有活口。不过一会，亲卫匆匆赶来，脸色难看的禀报：“启禀大人，全村数百人，从老到小，没有一个活口。另外，许多房子里，还有数十名全身赤果的女子，也已被尽数杀害了。”</p>

    李戬自觉地怒火不断从体内生腾，连气息也变得十分粗重。此刻，他恨不得立即将那些胡人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p>

    “派人前往附近县城，命他们立即过来收敛尸首，妥善安葬。”李戬深吸口气，沉声说道。</p>

    随后纵马走到尸体边上，望着众人，厉声喝道：“诸位将士，我知道大家现在十分的疲惫。但是，我们还不能休息。你们都看到了，那些胡人如果不彻底歼灭，还会有更多的人，惨遭他们的屠缪凌辱。现在，我需要大家继续追击，不将其歼灭，绝不罢休！”</p>

    “决不罢休！决不罢休！”众骑此时早已被眼前的惨状，激起心中的愤慨。他们知道，若是没有大人带领他们击败胡人，只怕这地上躺着的尸首，便是他们的家人。</p>

    “好，立即更换备马，随我出发！”李戬翻身跃上另一匹战马，纵马向南而去。随即，众骑纷纷换乘坐骑，蜂拥着跟上李戬。</p>

    姚冲此刻真的是怕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执着的跟在他们后面。侦骑不断的向他汇报敌情，对方似乎拼了命的向他们追来，一连五六十里，只用了三个多时辰。</p>

    即便是一人双马，也无法承受如此长途奔驰。一匹匹战马因此累倒在地，骑兵们可用的战马不断减少。这严重导致他们的速度，不断下降。没有了备马可骑乘，没奔驰十余里，便要停下来休整一番。</p>

    然而，敌军距此不过十余里，根本无法给他们休整的时间。人马的气息还未喘匀，便听侦骑来报，追兵的距离又拉近了。</p>

    此时李戬率领的骑兵，也面临着战马疲惫的问题，不得不放弃一批战马，继续追击。</p>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开始昏暗，寒风呼啸，刮得在雪地里狂奔的骑兵们，整个脸上沾满冰霜，裸露的双手冻得发紫。</p>

    终于，胡骑再也跑不动了，他们的战马损失十分严重，有些甚至要两人一骑，严重拖慢队伍的行进。</p>

    姚冲望着渐渐昏黑的天色，咬咬牙，沉声下令全军停止奔逃。就地与后方来敌决一死战。</p>

    这个命令不但没有人众人惶恐，反而如释重负的欢呼起来，他们已经受够了逃亡的痛苦和耻辱。既然跑不掉，那就跟对方拼了。</p>

    李戬望着前方集结的胡骑，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此刻，他们也已经快要耗尽全力了，再追下去，只怕骑兵们就要有人倒下去了。</p>

    双方十分默契的相隔一里停下来，活动缓和身体，调整队形。</p>

    没过多久，随着胡骑一声号角响起，对方率先向李戬这边发起冲锋。</p>

    李戬目光冰冷的望着冲来的敌骑，抽出战刀，厉声喝道：“杀！”</p>

    说着，身先士卒，纵马前冲。</p>

    不过片刻时间，双方相互射出一片箭雨之后，便撞在一起，掀起一片腥风血雨。</p>

    此时，胡骑只有三百多骑，而李戬所部有六七百人，双方实力的差距不是一点点。刚一交锋，兵力微弱，士气低沉的胡骑，立即落入下风，被云中骑兵打得节节败退。</p>

    姚冲目光闪烁的看着激烈的战场，脸上露出愧疚之色。随即他猛得调转马头，对身旁十数名亲卫道：“我们走！”</p>

    趁着双方激战之时，姚冲带着十数骑兵，悄然奔向黑暗之中，不见踪影。</p>

    没过多久，终于有胡骑发现姚冲不见了。主将逃遁，顿时让胡骑们丧失了战斗的意志，纷纷拔马而走，四散奔逃。

 第106章 帐中请罪

    追击战一直持续到天明，战场方圆二十里，散落着数百具无头尸体。</p>

    当将士们全部聚集起来，所有人的脸色，都露出极度疲惫之色。将人头随意往地上一抛，便涌到早已准备好的篝火边上，吃着热腾腾的马肉汤。</p>

    吃完之后，就地靠在一起，不多时，便鼾声四起。李戬望着疲惫的众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默默的拿起战刀，走到一处高地，为将士们警戒。</p>

    一直睡到日头偏西，众将士们才纷纷醒过来。李戬看着精神饱满的众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当即含笑道：“将士们，现在，带着你们的战利品，我们回家！”</p>

    众人当即欢呼起来，随即将砍下来的头颅，绑在马背上，牵着缴获的战马，向北奔驰。</p>

    待到日落时分，众人再次抵达郡城之下。这时，张崇和屠鸠，率郡城官员，带着酒水，亲自出城迎接李戬等人。</p>

    李戬也不推辞，此次他全歼胡人，说到底，是避免了北地郡县，遭受胡人荼毒的危机，于所有人都是有大恩的。</p>

    于是，李戬拒绝了入城休息的邀请，但还是选择在城下扎营休整，接受郡城的犒赏。</p>

    当众人进入营中，看到马背上那一串串冻僵的脑袋，心头不由暗暗发毛，这就是那些胡人的头颅？</p>

    张崇与屠鸠进入大帐之中，面见李戬。李戬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请二人就座后，含笑道：“两位大人如此盛情款待，本官心中十分感激。此次长途奔袭，我军将士确实十分疲惫，能在此好好放松一番，还得多谢两位大人啊。“</p>

    “不敢，不敢。”张崇惭愧的摆摆手道，“此次大人能够击败胡人，对我北地郡，实是有大恩啊。该致谢的，应该我们才对。我等不能为大人杀敌，实在惭愧。”</p>

    李戬淡笑道：“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本官身为抚夷护军，杀胡本就是职责所在。只是，如今我军歼灭三千胡人，这功勋，还需要请两位多多在州府那边，为我军将士请功。”</p>

    “这是自然，如此大功，朝廷自会具实论功行赏。“张崇笑道，”只怕到时候，大人又要高升，下官今后，还得尊称您一句上官了。“</p>

    由不得张崇不作出低姿态，有了这数千颗胡人的头颅，这李戬只怕要一飞冲天了。</p>

    两人又相互吹捧了几句，一旁的屠鸠终于忍不住了，“将军，您到底是怎么击败那些胡骑了？卑职十分好奇，单凭您这点骑兵，怎么可能击败数千胡骑？”</p>

    李戬闻言，也不隐瞒，相反，他还想借此大加宣扬此事，让所有人都对他云中军刮目相看，不敢招惹。</p>

    于是，李戬便将此战前因后果，原原本本的讲述给他们听。</p>

    两人听完李戬的故事，不由拍案叫绝，纷纷大赞其神机妙算，运筹帷幄。</p>

    当然，李戬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其实当中，就出现了许多意料不到的事。就比如，胡骑最终会选择向南突围，导致刘闯部伤亡惨重。</p>

    屠鸠此刻是听得心驰神往，只恨当时自己没有在场，亲率兵马，与胡人决一死战。</p>

    他原本对李戬有一些成见，觉得他们不过是一群贼寇，虽然招安了，但本质上还是贼寇。说不定，那天就又反了。</p>

    因此，他一直都将李戬等人，当做贼寇一样的防着。可现如今，正是这些贼寇，一举荡平了原本要为祸北地郡的胡人。这样的壮举，顿时改变了他对李戬等人的看法。</p>

    但他一想到之前，自己差点下令射杀对方，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总有一种负罪感，如鲠在喉。</p>

    犹豫了许久，屠鸠最终还是咬咬牙，突然跪倒在地，沉声道：“将军，卑职有罪。“</p>

    “屠都尉，你这是？”李戬被他的举动整懵了，不知这是何意。</p>

    张崇见状，哪里猜不出屠鸠的用意，不由长叹一声，躬身拜道：”大人，在下也有罪。您可能不知道，昨日您率军抵达郡城之下时，我等怀疑您投降胡人，意图诈开郡城。故而，便命弓箭手待命，准备将您射杀城下。“</p>

    李戬闻言，不由浑身一颤，惊出一身冷汗。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p>

    涉及生死，李戬可无法淡然处之，当即脸色阴沉下来，重重在案几上一拍，“你们好大的胆子！”</p>

    外面的亲卫听到帐中的动静，纷纷冲进来，战刀明晃晃的架在两人脖子上，只待李戬一声令下，两人便要身首异处。</p>

    李戬目光阴冷的看着两人，犹豫了片刻，才挥挥手，让众人退下。</p>

    “既然当时能杀我，那为何最终还是放弃了？”李戬冷冷的看着他们，这个也是他最大的疑问。</p>

    张崇苦笑道：“我们要杀的投靠胡人的奸贼，而不是抵御胡人的大英雄。正因为我等心中有那么一丝犹豫，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p>

    李戬冷笑道：“那你怎么知道，本官不是投靠胡人的奸贼？”</p>

    “将军，卑职死罪。”屠鸠赶紧叩头道，“是太守大人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觉得大人不会是那样的人，故而才劝说卑职，阻止了这场灾难。”</p>

    “哼，幸好太守大人阻止了你。”李戬狠厉的瞪向屠鸠，“不然的话，你们此刻的头颅，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p>

    两人闻言，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不禁感到一阵后怕。</p>

    李戬此刻余怒未消，没有心思再招待两人，将他们请出去后，便和衣而睡。从昨天知道现在，一路追杀胡骑，他还没有睡过片刻。</p>

    第二日，数百骑兵收拾一番后，便立即出发北上。</p>

    下午，李戬抵达大营，此时，战后的清理工作，早已完成，大营内外又重新修整了一番。</p>

    没过多久，王猛便前来汇报，此次大战的具体结果。</p>

    经过这一连串的大战，云中军死伤一千八百多人，其中老兵死伤两百余人，民壮死伤六百多人，青壮死伤超过千人。</p>

    而歼灭的胡骑有近两千五百多人，俘虏三百余人。缴获完好战马一千余匹，受伤战马一千多匹，死亡的战马两千多匹。另外，各种兵甲三千多件，马弓两千多张，箭矢数万多支。

 第107章 战后处置

    李戬一听，缴获的战马才一千余匹，不由眉头微皱，“战马为何如此之少？”</p>

    王猛苦笑道：“大人，您有所不知，之前我军处于防守，根本无法机会获得多少战马。而胡骑逃走之时，又故意将无法带走的战马砍杀。对此，我们也无能为力。”</p>

    李戬也知道这事，只能看运气，无法苛求。只好让王猛将那一千余匹战马好生饲养，以弥补这次大战，所损失的马匹。</p>

    那些受伤的马匹，能医治好的，可以养好伤后，补充进战马，有缺陷的，发展成驮马，运输煤炭。至于重伤残疾，以及死去的战马，全部屠宰腌制起来，充作军粮。</p>

    王猛默默将这些事记起来后，脸色犹豫了片刻，低声询问道：“大人，不知您要怎么处置刘闯？他。。。。”</p>

    “怎么，你想要替他求情？”李戬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沉声说道。</p>

    “卑职不敢，刘闯此次犯错，罪无可赦，只是他毕竟是咱们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卑职。。。。”王猛赶紧解释道。</p>

    “哼，看来，其他人也想为他求情？”李戬冷哼道。“那你说，刘闯这次懈怠失职，致使整个前营损失大半，死伤惨重，该如何惩处他？”</p>

    “此事大人自有公断，卑职不敢逾越。”王猛脸色微变，冷汗淋淋。</p>

    ”既然如此，那你就退下。“李戬淡淡的说道。</p>

    “是，卑职告辞。”王猛微微一叹，赶紧告退。</p>

    “等一下，他脸上的伤，可有医治了？”李戬突然叫住王猛，询问道。</p>

    王猛闻言，眼中露出一丝喜色，当即说道：“大人放心，张医师已经看过了，他脸上的伤并不大碍，只是今后，可能会留下一小块疤。”</p>

    “嗯，你下去。“李戬沉默片刻，缓缓说道。</p>

    没过多久，驻守军寨的萧策赶来，向李戬汇报，之前留在山谷中，牵制军寨兵力的胡骑，察觉到不对，已经撤走。让原本准备绕到其后面的兵马，来不及合围，让对方跑了。</p>

    李戬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如今胡骑基本被全歼，溜掉一些胡人，也是正常不过的事。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让那胡骑主将姚冲给跑了。</p>

    第二日，李戬命人将战死的胡人首级砍下来，收拢起来，放在马车上，准备运往州府，报功请赏。</p>

    而俘虏的三百多名战俘，李戬也舍不得杀了，当即命人将其押往煤矿挖煤，挖到他们死亡的那一刻。</p>

    被斩去头颅的尸首，也无需挖坑埋葬，直接扔进烧窑之中焚毁，最后挫骨扬灰，和在水泥之中，制成墓碑坟冢，为死去的将士们陪葬。</p>

    接下来，便是论功行赏，让在此次战斗中立功的将士，获得该有的晋升和奖赏。然后便是发布征召令，征召新兵，以弥补此次战争损失的兵力。</p>

    最后便是商议处置刘闯失职之事，李戬命人将刘闯押过来问罪，当众狠狠的骂了近半个时辰。最终，在众人的请求下，将其贬为士卒，戴罪立功。</p>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大赞李戬英明。是的，李戬还是徇私了，他同样舍不得判处心腹爱将刘闯死罪，一番痛斥后，仍然给他一条生路，让他戴罪立功。</p>

    至于刘闯之前所管辖的前营兵马，李戬暂时还找不到合适的主将人选，只得暂时由他兼管着。反正前营已经被打残了，短时间内是没法提升战斗力了。</p>

    李闯此刻悲喜交加，重重的向李戬磕头道谢。他知道自己犯的错，只有死路一条。而今能够活下来，也只有大人通融徇私所致。</p>

    李戬看着众人心有戚戚的模样，知道这立威算是成了，今后众人也会以此为鉴，不敢轻易违反军纪军规。</p>

    不过，此战让他不仅兵力大损，还直接损失了一员大将。李戬的心还是隐隐作痛，这场战争，太不值了。</p>

    于是，他决定，趁着周边草原各部实力大损之际，立即出兵，扫荡诸部，将这次损失的，全部补回来。</p>

    如今，他有骑兵一千余人，再加上新近征召的骑兵，便有两千左右，足以横扫空虚的胡部。正好借此机会，以战代训，迅速提升新兵的战力。</p>

    此次出征，李戬以王猛为主将，陈二为副，将亲卫营以及各营骑兵，交由他们统领，出征北伐，荡平诸胡。</p>

    于此同时，押送着两千多颗胡人脑袋的头颅，也开始启程，由萧策率领一千兵马，前往长安。</p>

    如今云中军人才匮乏，特别是那些能够处理民政事务的人才最为稀少，这让李戬特别的怀念秦无害。只是现在其下落不明，无从找寻。</p>

    此次萧策南下，除了炫耀赫赫武功之外，还负有在长安招揽人才之责。不过到底能招揽多少人才，李戬根本没有多少信心。</p>

    他虽然从贼寇洗白成大晋官员，但这世人还无法摆脱对他的偏见。一日为贼，终生为贼。</p>

    李戬也想从流民中招揽人才，只是人才混在流民中的几率太低了。真正有才的人，哪里会困在流民中，随波逐流。</p>

    而这个时代，许多人才，都出自于世家或者效力于世家，真正向秦无害这样的人才，可谓凤毛麟角。即便有，这些人也不会看上他这小小的云中军。</p>

    对此，李戬心中，迫切的想要发展自己的人才。只是想要培养人才，可没那么容易。他云中军大多是军汉，又哪来的人才，去培养人才？</p>

    不过，这些事，也只是李戬脑海中想了想。现如今的情况是，生存尚且未能保障，哪里还有力气花在培养人才上面。</p>

    他现在只希望，萧策能够招揽到一些混得不如意的人才，好让他从繁重的事务中解脱出来。</p>

    一月中旬，迤逦而行的马车终于抵达长安。伴随着的，是新近招安的抚夷护军大败胡骑，阵斩近三千胡虏首级的消息，震撼了整个长安城。</p>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州府正在为安定郡遭遇胡骑劫掠的事，而焦头烂额之时。区区一伙刚刚招安的贼军，竟然能够力战胡骑，并战而胜之。

 第108章 献首级请功

    但当萧策押送着两千多颗头颅，招摇前往长安城。在场观看他们这支队伍的人，都被那密密麻麻，面目可憎的胡虏脑袋，吓得脸色发白，干呕不止。</p>

    同时，他们也终于相信，那所谓的云中军，真的杀了那么多的胡人。许多人开始四处打听，询问云中军的情况。</p>

    萧策押送着数千颗脑袋，驻扎在城外，同时命人将李戬的书信投递给州府。</p>

    此时的州府之内，贾胥等人亦是齐聚一堂，神色复杂的浏览完李戬的书信。</p>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天怒人怨的招安贼寇，竟然在短短时日内，歼灭了数千胡骑，一举解决了一场可能波及长安的兵祸。</p>

    众人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这云中军，当这三千多胡人攻破北地郡，裹挟民众，直接南下。他们州府这点兵力，根本无法应对那三千胡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边郡县，惨遭胡骑肆虐。</p>

    贾胥长叹了口气，沉声道：“诸位，此事我等该如何处置？”</p>

    众人闻言，亦是相对无言。信中详细描述了此战的经过，以及云中军为此付出的巨大代价，以及所取得的战绩。话里话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官要钱粮。</p>

    可如此大的功劳，他们根本无法处理。若是平时，这么大的战功，足以让一名从五品官员，连跳两级，晋升为正四品。</p>

    可现在的问题是，洛阳之围还未解除，这论功行赏之事，他们也无法做主。毕竟，这样的功劳，可不是区区一州刺史所能做主的。说不定，今后那李戬的官职，都比刺史还要大。</p>

    但若是不论功行赏，那群刚从贼寇变成官兵的云中军，又岂能善罢甘休？若是惹恼了他们，再举叛旗，那雍州岂不是要大乱。</p>

    通过这一次灭胡之战，众人对云中军的战力，已经不敢轻视了。现在勤王大人出征在外，根本没有哪一郡县，能够与云中军相抗衡的。</p>

    “大人，属下以为，此事当谨慎处置，万万不能大意。”别架黄纶站起来，沉声道。</p>

    贾胥闻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废话吗？他现在哪敢不慎重。“黄大人，且说说你的想法。”</p>

    黄纶缓缓说道：“大人，此次云中军送来胡虏首级，便是为了请功而来。此事除了那李戬的官职，我等无法做主外，何不许给其一些下品官职，由其自主任命？另外我们州府，只怕还要再破费一笔，送上一切钱粮，作为犒赏。如此一来，或许能稍微稳住李戬其人。”</p>

    “官职倒是好说，到时本官送往朝廷批准，不是难事。”贾胥皱着眉头道，“可是这钱粮，上个月，我们才刚刚送去一批，如今府库所剩无几，哪里来的钱粮犒赏？”</p>

    黄纶颇为为难的看向郭朴，“此事，只怕还要依靠治中大人，看能否向诸位家主商量一下，为朝廷捐输一点钱粮？”</p>

    郭朴一听此言，脸差点绿了。让他去干这种得罪人的事，他才没那么傻呢。“黄大人，您就别为难下官了。若是诸位家主好商量，上次捐输，何至于只有那一点点钱粮？我郭家虽然在这关中，有点人脉，但也不至于能让所有家族，都愿意襄助啊。”</p>

    贾胥闻言，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郭大人，如今州府有困难，你身为治中，难道就不能为州府分担一二吗？”</p>

    郭朴闻言，赶紧解释道：“刺史大人，非下官不肯为州府分忧，实在是各家无力承担太多的钱粮。若是大人执意如此，那便请大人给下官一道命令，下官便是拼着得罪众人，亦能办妥。”</p>

    贾胥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他哪里敢随便颁布命令，让那些世家大族交出钱粮。真要是那么做了，他在雍州就待不下去了。说不定，还有可能丢了这雍州刺史之位，他相信，凭借长安城这些世家大族的能耐，真的有可能办到。</p>

    黄纶眼见场面有些僵硬，不得不站出来解围，“大人，既然世家大族交不出多少钱粮，那我们便只能从赋税上想办法了。以清剿胡人的名义，向百姓们提前征收三个月赋税，用作军粮饷。“</p>

    贾胥闻言，眉头微皱，“这，这不好？去年的赋税才收上来没多久，此时再征收，百姓家中岂不是不够余粮？”</p>

    “大人，这也是无奈之举啊。”黄纶摊摊手，“我们不止要应付云中军的封赏，还要为勤王大军提供钱粮，还有安定郡遭受胡人侵袭，流民四起，哪一个地方不需要钱粮啊。我们只征收三月赋税，至少还能让百姓们安然度过冬天。只要开春之后，再勤快点，也不至于会挨饿。”</p>

    贾胥闻言，沉吟良久，最终只好点点头，“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向雍州各郡县，发布征税令，务必在两个月内，将钱粮筹集好，运送至州府。”</p>

    待到众人商议出一个大体的章程后，便需要派一名官员，前往与云中军交涉。</p>

    贾胥很快便将目光落在郭朴身上，含笑道：“郭大人，你与那贼，咳咳，那云中军有过接触，这次还是由你前往交涉。”</p>

    郭朴心中暗骂一声，当即站起来，“下官领命。”</p>

    没过多久，郭朴便带着检验首级的官吏，前往城外军营。一面让人检点头颅，一面与萧策，交涉此次封赏的事项。</p>

    对此，萧策早已得到李戬面授机宜，知道此行的目的。</p>

    于是，在封赏之事上，萧策故意抬高价码，让州府无法接受。然后再据理力争，相互妥协，达成彼此都能接受的条件。</p>

    经过两三个时辰的交涉，萧策原本提出的，为李戬争取三品官职，降到四品。五十万两银子，以及五十万石粮草，也各减到二十万。</p>

    但作为条件，州府要同意李戬几个要求。</p>

    其一，将筑城工匠的家属，全部迁徙至侨县。同时，再向云中军提供各种工匠，至少是匠师级别的各百名，连带家属，全部打包过去。</p>

    其二，提供云中军原铁五万斤，盐五千石，布帛五千匹。</p>

    其三，协助云中军招募士子，医师，文吏等人才。同时，搜罗各种书籍不限，有多少，要多少。</p>

    其四，允许云中军在雍州各郡县经商，除缴纳一定市税外，不得额外征收云中商队的各种商税。

 第109章 值钱的脑袋

    郭朴当即将交涉的结果，面呈贾胥定夺。</p>

    看完云中军提出的要求，贾胥的脸色很不好看，冷哼一声道：“这云中军所图甚大啊，诸位，你们怎么看？”</p>

    “大人，事到如今，还是答应为好。”黄纶沉声道，“这些条件，虽然有些资敌之举，但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p>

    “好事？好从何来？”贾胥眉头一皱，不满的看向他。</p>

    “大人，您想。”黄纶淡笑道，“云中军提出的这些条件，已经证明了，他们并不愿与朝廷决裂。只要我们好生安抚，这云中军不但不会成为大患，反而还是抵御北面胡人的一个强援。如今他们杀了那么多胡骑，北面那羌姚部，又岂会善罢甘休？”</p>

    贾胥顿时恍然，“你是说，云中军与羌姚部已成死敌，这云中军为了抵抗胡人的报复，更不愿与我们反目。只要维持双方均势平衡，这云中军便只能为我们所用？”</p>

    “大人英明，正是如此。”黄纶佩服的拜道，“是故，属下以为，以其逼云中军造反，还不如让他们替朝廷镇守边境，挡在胡人进入关中的北大门。而且，对方不是要招募人才吗，我们正好可以顺势安插间谍，一来探查对方虚实，二来也能寻找机会，策反离间云中军。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失啊。”</p>

    贾胥闻言，亦是抚须大笑，“不错，此计甚妙。既然如此，那这些条件，我们答应又有何妨。”</p>

    很快，郭朴出面，代表州府，同意了云中军提出的条件。不过，如今州府府库空虚，还需一个月后，才能支付那数十万的钱粮。</p>

    萧策对此倒是没有异议，只是催促对方，尽快将工匠及其家属交出来。</p>

    还有招募人才的事，萧策只能寄希望于州府的协助，不然的话，仅凭他的能力，根本招不到什么人。</p>

    不过，除了与州府商谈条件外，萧策此次前来，还有一件大事要办。</p>

    此次砍下来的近三千头颅，李戬只向州府交出两千颗。其余八百多颗脑袋，则准备向长安城的各大家族售卖。</p>

    按照大晋战功封赏制度，想要获得战功，便需要有足够的首级。一名士卒，斩获一颗敌军人头，便能晋升一级，成为伍长，两颗便是什长，且这数量是递增上去的。也就是说，想要获得什长之位，至少要有三个头颅，一颗晋升伍长，两个晋升什长。</p>

    别看这很容易，能够砍杀敌军首级的，都是冲锋在前的敢战之士，但同时也是战死率最高的人。</p>

    在战场上，抢夺，捡漏的头颅，都不能算进战功之中。因而，斩获人头的同时，还要保证自己能够活到最后。</p>

    这就十分困难了，往往一场大战下来，能够凭借首级晋升的人只是少数。绝大部分人，都只能计算集体战功，平均分配。</p>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企图拿别人遗落的首级请功的人，毕竟战场如此混乱，不可能每个人在战场的情况，都能了如指掌。若是蒙混过去就罢了，但若是被人检举，一经查实，便要处于斩刑，其首级算作检举人的战功。</p>

    不过，大晋朝的军制早已糜烂，上中层将官，许多都是依靠关系，花费重金直接当上的。只有下层官兵，因为要冲锋陷阱，故而才维持着首级论功的传统。</p>

    但大晋军制虽然糜烂，但并未废除，首级在军中，依然是硬货币般的存在。只是如今的首级，早已成了将官们大肆买卖的商品。</p>

    除了缴纳一部分首级向朝廷交差，其余的都是通过暗地里的交易，卖给有需求的家族。让他们的子弟能够凭借首级，获得一官半职。</p>

    朝廷虽然也察觉到了这个现象，但最终还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这种行为。毕竟打赢了胜仗，朝廷也不好苛责处置这些骄兵悍将。</p>

    再加上朝廷需要得到世家大族的支持，对于各家族安插自己的子弟为官举动，也只能采取迂回的策略，给予一个清闲散官。既能拉拢士族，又能防止其把持朝廷事务。</p>

    故而，当萧策暗地里将售卖首级的消息，传播出去后。各大家族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纷纷派人前来购买。</p>

    根据李戬的定下的计策，萧策继续沿用竞拍的方式，以一颗首级一百两的价格进行拍卖。</p>

    这一百两，对各大家族来说，并不算贵。想要买个五品杂号将军当一当，只需要三十颗首级即可。算下来，也才三千两，简直不要太便宜了。</p>

    虽然买下来的这杂号将军，不过是个虚职，并无一兵一卒可带。但至少见到太守，也能硬着脖子，见官不拜。</p>

    且如今世道不靖，有个武官的职位，日后出现匪乱，也可名正言顺的招募部曲，守护庄园和宅院。</p>

    很快，在云中军营之中的拍卖现场，各家代表开始进行激烈的争夺。价格一路飙升，一度达到两百多两银子一颗首级。</p>

    且随着数量越来越少，首级的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当八百多颗首级卖完，萧策这边便进账十数万两。</p>

    这来钱也太快了，萧策一面算着帐，一面感慨着，心中对大人那些奇思妙想，更是佩服。</p>

    现在大人又派遣骑兵，深入草原清剿胡部，那接下来，岂不是又有大量的首级，还能再拉到长安售卖？萧策双眼放光，当即书信一封，命人快马赶回侨县，将这里的情况一一说明。</p>

    当贾胥得知各家族暗中购买首级，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之前让他们捐献钱粮，一个个推脱家中已没有余粮。转眼间，却花费重金，收购云中军的首级。果然啊，这些世家大族，真是吸附大晋朝身上的寄生虫。</p>

    不过，贾胥对此根本没有办法。这州府之中，有大半官吏，都是各家族子弟或者附庸，一切都唯家族利益行事。他一个区区外调而来的刺史，根本斗不过这些地头蛇。</p>

    一想到这里，贾胥眉头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这些家族不可倚重，那是否可以利用云中军，制衡本地士族的势力呢？

 第110章 再见秦无害

    就在萧策大卖人头之时，李戬也陆陆续续收到了北面押送回来的俘虏和马匹牛羊等战利品。</p>

    经来人汇报，此次王猛与陈二出征草原，所见的胡部，大都只剩一些老弱妇孺。青壮牧民都被抽调成军，一部分随羌姚部北上，攻掠原铁弗部的草原。一部分则是被组织南下，入侵北地郡。不过，现在这些人都已经被他们杀光了。</p>

    故而，此次出征，可谓是十分顺利，两千骑兵横扫方圆百里的草原，缴获无数。最关键的是，通过一连串的战斗，新兵们很快适应了战争，战斗力不断提升。</p>

    特别是被贬为一名普通骑兵的刘闯，每战必争先，屡立战功，短短时日，便担任了一名什长。这让李戬颇感欣慰，看来刘闯并未以此颓废，反而知耻而后勇。</p>

    李戬如今坐镇大营，可谓杂务缠身，一面要组织新兵训练，一面要监督新城建设进度。同时，还有其余一些百姓的琐事，也要他去过问。</p>

    此刻，他是无比的怀念当初在河东之地时，有秦无害协助的时光。</p>

    如今，大量的俘虏涌入，李戬不得不抽出时间，处理这些俘虏的安置问题。如今煤矿，石灰矿都需要大量的人手，这些俘虏正好可以满足这方面的需求。</p>

    不过，当李戬看到此次俘获的胡人，大部分都是妇孺，不禁有些失望。矿区干的都是体力活，这些妇孺，弱的弱，小的小，怎么承担那种繁重的劳作？</p>

    思考许久，李戬只能把他们安置到开垦农场的劳役上。现在已经是一月份，距离开春也没多久了。李戬除了分配给众人土地外，还划出大片的农场，作为官营土地。</p>

    虽然现在云中军看似人口众多，其实用到方方面面，人手到处都有缺口。接下来，将士们的功田，烈属们的勋田，还有官营的农场，以及正在兴建的工坊，哪里都需要人手。</p>

    在这个农业生产能力十分低下的时代，粮食就是根本。李戬想要抽出更多的人手，从事其他行业，便需要用其他人代替补充进来。而俘虏，便是最廉价的劳动力。</p>

    于此同时，他还派出人手，前往各郡招揽流民，以弥补当前人手不足的窘境。</p>

    一月下旬，萧策的书信送到李戬手中，他看完信中的内容，脸色终于绽出笑容。</p>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首级真的很值钱，区区八百多颗脑袋，便卖了十数万两银子。这让他不禁有些后悔，还不如将其余两千颗脑袋，全部卖了。</p>

    不过他也知道，两千多颗首级，长安城的家族还吃不下，除非卖给整个雍州的家族。</p>

    李戬盘点了此次北征砍回来的首级，只有两百多颗。若不是首级论功不算老弱妇孺，他现在就想把押回来的俘虏都砍了。</p>

    对此，李戬可没有丝毫心理负担，这些俘虏的族人，都是侵犯他云中军的罪魁祸首。若不是云中军人手紧缺，他才会不留着这些俘虏，浪费粮食。</p>

    于是，李戬忙命人给王猛带去他的命令，务必多砍一些胡骑的脑袋，为云中军赚取外快。</p>

    就在李戬忙得焦头烂额之时，一伙流民进入了北地郡，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走在雪地里，瑟瑟发抖。</p>

    在他们之中，一名老者被抬在担架上，已经奄奄一息。在他身旁，是一名满脸长着蓬松抚须的男子，一脸疲惫的安慰着老人。</p>

    “突勒族长，我们已经进入北地郡了，你再坚持坚持，我们就能见到大人，见到您的儿子了。”男子一手扶着担架，气喘吁吁的说道。</p>

    老人想要说话，一开口，便忍不住咳嗽起来，半晌才缓过来，嘶哑着声音道：“秦先生，老朽只怕不行了。若是你见到大人，便代我恳求大人，善待我那几个儿子，以及突勒部族人。”</p>

    “突勒族长，我们既然能千里迢迢逃出生天，走到了这里。眼看着能回家了，您难道就甘心这样去了吗？”男子哽咽道，眼中露出悲伤之色。</p>

    “老朽已风寒入骨，没有活头了。”老人咳嗽着说道，“秦先生，这一路，承蒙您照顾，否则，老朽也活不到今日。我，我。。。。咳咳咳！”</p>

    “好了，突勒族长，您不要再说话了，快快休息。“男子赶紧制止他，将担架上的毛皮塞紧，以防寒风吹入。</p>

    望着步履蹒跚的众人，男子不由催促道：“大家速度加快一些，看看附近有没有村庄或者县城。”</p>

    “秦先生，只怕遇见了也没用啊。”一名流民苦笑道，“这一路，那些人对咱们这些流民可不欢迎啊。到时候，又要被驱逐出去了。”</p>

    “唉，总要试试啊。”男子长叹一声，看了眼担架上的老人，再不停下来休息，只怕他要撑不住了。</p>

    又走了一段路，众人终于发现前面有一处村寨，处处青烟袅袅，人声喧哗。</p>

    当众人走近村寨，便见外面帐篷林立，篝火熊熊，到处都是跟他们一样的流民。</p>

    不过，相较于其他地方，对流民的漠不关心，以及流民饥寒难耐的惨状。这里的流民竟然围坐在一起，喝着粥米，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p>

    男子眉头微皱，有些看不明白这里的情景，难道这处村寨都是如此乐善好施？可一个小小的村寨，怎么可能供应的了这么多的流民？</p>

    男子粗略数了一下，聚集在此的流民，至少有上百人。</p>

    不等他们回过神来，便见一名军人装扮的中年人走上前来，含笑道：“你们可都是要来投靠云中军的流民？”</p>

    男子大吃一惊，目光紧紧的盯着他，“你，你们是？”</p>

    “哈哈，不用害怕。”那军士热情的说道，“这是我们云中军在各村寨设立的粥棚，只要是前往投靠云中军的，都能在此食用粥米。看诸位这幅惨状，想必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p>

    男子闻言，不由瞪大了双眼，脸上露出激动之色，“你就是云中军，我们，我们终于碰到你们了，呜呜！”</p>

    军士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不由笑道：“哈哈，不错，我乃云中军伤残老兵，被指派到此接引流民北上。”</p>

    说着，挥了挥右手，便见小臂以下已经断了。</p>

    男子激动的扑上来，大叫道：“好啊，我可找到你们了。我是秦无害，我们终于回来了。”

 第111章 委以重任

    “什么？”李戬的毛笔掉落在桌上，沾染上一片黑迹。“秦无害和突勒毕弥他们，都回来了？”</p>

    听到这个消息，李戬一脸吃惊，随即大喜，连公务也不处理，立即带着亲卫，骑马向南奔去。</p>

    不过一日，李戬终于来到秦无害等人，暂时修养的村寨。不是他们不想继续北上，而是突勒毕弥的病情，已经不容他继续行进了。</p>

    李戬翻身下马，直接进村，来到一间宽敞的木屋中。定睛一看，便见一群精神憔悴，面黄肌瘦的流民，聚在一起。</p>

    目光搜寻一番，立即锁定在一名满脸蓬松胡须的男子身上，“秦先生？”</p>

    秦无害望着门口高大的身影，听着那熟悉的声音，不由哽咽着站起来。来到李戬跟前，躬身拜道：“卑职秦无害，拜见大人。”</p>

    “卑职等拜见大人！”其余人亦是纷纷拜道。</p>

    “卑，卑职，咳咳！”床上，突勒毕弥挣扎着想起身，却忍不住激烈咳嗽起来。</p>

    李戬激动的走到床前，一把按住他，“突勒族长，你这是怎么了？”</p>

    “大人，突勒族长在半个月前，突染风寒。”秦无害沉声道，“我等无能，根本无力施救，只能抬着他，熬到了今日。”</p>

    李戬闻言，不由眉头一皱，厉声喊道：“来人，立即快马前往大营，将张医师接来救人！”</p>

    待亲卫领命退下，李戬便坐在床边，聆听秦无害这一路的故事。</p>

    原来，自从秦无害用计逃出胡阳城后，一路上便被羌姚部的骑兵追杀。当时身处草原，到处都是羌胡骑兵的耳目和强援。</p>

    他们一行二十多人，经过接连拼杀逃亡，最终仅余十余人逃出了草原。只是偏离了方向，一路跑到秦州境内。</p>

    只是他们十余人即无身份，有无路引，再加上骑马挎刀，又被秦州官府当成马贼围剿。</p>

    所幸他们仗着马快，一路逃遁，终于进入雍州境内。他们不敢骑马张扬，只好杀了马匹，埋了刀弓，化作流民，一路东行。</p>

    也就在这时，雍州开始流传冯翊郡贼寇招安之事。秦无害立即便断定，这伙贼寇，一定是大人率领的云中军。</p>

    于是，他们便继续东行，准前往北地郡。然而就在这时，他们途径的安定郡，开始流民暴乱，袭扰乡县。以至于流民在雍州境内，人人喊打。</p>

    他们一行人只好全力躲着暴乱的流民，和四处围剿流民的官兵，艰难的向东行进。</p>

    可是祸不单行，流民暴乱还未平息，胡人却又南下，劫掠安定各县。秦无害他们绕了无数弯路，避过了许多次危险，最终才进入了扶风郡。</p>

    也就是在这时，突勒毕弥生了风寒，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终跌跌撞撞，才走到了北地郡。</p>

    听完秦无害的讲述，李戬长叹了口气，“那一次，是本官决策失误，不该让你们前往胡阳城。否则，你们也不用冒那么大的风险，吃那么多的苦。”</p>

    “大人此话言重了，局势千变万化，哪里有什么万全之策。”秦无害连忙说道，”我等既是效命于大人，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好好好，本官有你们相助，无忧矣。”李戬点头大笑道。</p>

    接着，李戬便将自己从草原返回后的诸事，告知众人。</p>

    众人这才详细的了解到，李戬这一路过来的种种事迹。</p>

    秦无害听得热血澎湃，只恨当时没有跟随左右，竟然错过了这么多精彩的权谋算计。同时，心里也十分佩服李戬，看似一个武夫，但耍起权谋来，却是比起自己来，也是不遑多让啊。</p>

    之前，他还觉得李戬这支兵马，要么被胡人击败，要么被大晋官府，连皮带骨吃得不剩。却没想到，一路行来，实力竟比当初强大数倍。逼得雍州州府，不得不妥协。成为雍州境内，仅次于州府的一股势力。</p>

    众人有说了许多话，李戬看他们一脸疲惫，精神不佳，当即让他们赶紧休息。</p>

    待到第二日，张医师终于赶来，给突勒毕弥诊治一番后，终于稳定住了病情。</p>

    李戬又从附近富平县，买下了几辆马车，让众人坐着马车，返回侨县。</p>

    一日后，众人回到大营，立即被安排下去安置休养。</p>

    晚上，经过一番梳洗修剪之后，秦无害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只是整个人变得更加消瘦，唯有那双眼睛，变得比以前更加有神了。</p>

    李戬将其召至大帐之中，设下小宴，算是迎接秦无害和突勒毕弥回来。只是突勒毕弥重病在身，无法赴宴。</p>

    李戬举起酒杯，歉然道：“秦先生，现在王猛他们，全都在外执行军务，无法到场迎接你，实在是抱歉。”</p>

    秦无害赶紧说道，“大人言重了，卑职何德何能，岂敢让大人以及诸位将军如此厚待？卑职，实在是不敢当啊。”</p>

    “哈哈，不管怎样，秦先生能回来，便是我云中军一大喜事，来，秦先生请！”李戬笑道。</p>

    “多谢大人。”秦无害赶紧饮尽杯中酒，片刻间，原本黑瘦的脸庞，微微泛起红光。</p>

    两人酒至半酣，李戬便放下酒杯，望着秦无害，正色道：“秦先生，如今我云中军实力大涨，人口剧增，诸事繁杂。本官粗人一个，对于民政杂务，颇为头疼。今日先生既然回来了，那这些民政事务，今后还要劳烦先生了。”</p>

    秦无害闻言，心中不由大喜。这一次，他是十分看好云中军的前途。再加上身份已经洗白，只要不造反，大晋朝只能默认云中军的存在。</p>

    而且，李戬这段时间的表现，更是让他为之震撼，更加觉得，李戬将来大有作为。现在依附他手下，将来未必没有他大展身手的机会。</p>

    于是，秦无害当即离席拜道：“卑职定当尽心尽力，绝不负大人厚望。”</p>

    李戬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好！不过让你任事，需得名正言顺，本官便任命你为云中侨县县丞，掌管民政诸事。“</p>

    秦无害闻言，不由激动的再次下拜，“卑职多谢大人恩赏！”</p>

    由不得他不高兴，从今以后，他便正式由白身，晋升为正八品的官员。并且将掌管五六万人的民政事务，权职比寻常县丞还大。

 第112章 北征归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戬有了秦无害的协助，很快便从繁重的事务中解脱出来，专心于军务之上，以及各种他需要关心的事务。</p>

    待到突勒毕弥病情好转之后，李戬当即任命他为典牧官，负责管理接纳的数千胡部，以及牧养马匹牛羊之事。</p>

    转眼二月初，萧策押送着州府被迫赐予的钱粮物资，以及人才家眷，终于抵达侨县。</p>

    相较于那些钱粮，李戬更为重视的，是各行各业的工匠。这些工匠刚刚抵达，便被安排，住进了他提前为其准备的房屋之中。各种吃穿用度，皆按文吏的标准分配。</p>

    虽然不能说是待遇优渥，但也是衣食无忧。而这还只是最低标准，每个工匠的俸禄为，每个月十两，能带出一名学徒，每月便可增加一两银子。</p>

    若是对技艺有所创新，得到李戬的认可，便能领取最高一千两的赏银。</p>

    许多工匠们虽然不愿来，但迫于州府的压力，根本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身为州府辖下的将作营工匠，地位卑贱，哪里有讨价还价的能力。</p>

    原本以为被发配到此，从此以后就要给人当牛做马，却没想到，竟然能受到那位大人的重视，给予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待遇。</p>

    要知道，他们呆在将作营中，被编为匠户，给官府做事，每日能吃饱就不错了，所得的钱粮，只能勉强让家人填饱肚子。</p>

    当众人听到李戬当场宣布的待遇，之前怨怼之心，顿时大减。若是能有这种待遇，那来到这里，似乎也很不错。</p>

    不过，现在初来乍到，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众人也只能先听其言，再观其行。只求这位大人，能够让他们一家老小糊口。</p>

    而之前被派来筑城的工匠，本就无心于此。但见李戬将他们的家人全部接来，心中既是害怕，又是高兴。虽然是被留作人质，不管怎么说，一家人至少能够呆在一起。</p>

    众工匠在这天，终于放了一天的假，抱着自己的妻儿老小，放声痛哭。最后，也只能带着他们住进新家，再次安居。而李戬给工匠们安排的新家，正是目前正在修建的新城之中。</p>

    将工匠们安排妥当之后，李戬才召见此次招揽的人才。经过州府“不懈”的努力，总共为萧策，招募了三十多名士子和文吏。</p>

    李戬与秦无害两人，宴请了三十多名人才之后，便开始对其进行逐一考核，以便安排其担任适合的职务。</p>

    原本，李戬还是十分期待能够沧海拾珠，从中找到不世之材。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p>

    一番考核下来，鱼目混珠倒没有，就是全部都是平庸之才。或许让他们担任小吏还行，但想要委以大任却是万万不行的。</p>

    李戬大为失望，只好让秦无害自行安排众人的职务。虽然没捞到什么大鱼，但这些小鱼小虾，也聊胜于无了。</p>

    其实，李戬心中还是对州府有所不满，这些人之中，肯定混有官府派遣的间谍。</p>

    可该死的是，既然是间谍，那也要派一些真正的人才前来，才能进入云中军高层，窃取更多的机密，分化云中军高层将领啊。这么一群庸才，也只能在云中军底层混，对他们根本无法造成多少影响。</p>

    待到二月中旬，王猛率领的北征军，终于返回侨县。经过这一个月的扫荡，铜山以北方圆三百里，再无胡部存在。超过六千多胡部族民，被押送回来，大部分被充作苦役，为云中军的壮大，贡献毕生力量。</p>

    其中还有两千多胡部的奴隶，各个族群的人都有。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李戬对待他们并未按照战俘对待。而是将他们编入云中军胡部之中，跟所有人一样，享有云中军的一切福利待遇。</p>

    如此差别对待，顿时让这些做惯了奴隶的奴隶，感到十分惶恐，不知所措。他们情愿这些新主人对他们打骂一番，也好过温言婉语带来的不适。</p>

    最终，在一碗碗热腾腾的羊肉汤面前，奴隶们终于抛开了恐惧，甩开腮帮子，使劲的吃。即便是下一刻要被杀死，也是值了。</p>

    吃完了羊肉汤，再住进温暖的帐篷，他们简直怀疑来到了天堂。心中也渐渐开始接受这种天差地别的待遇，纷纷讨论起新主人的事。</p>

    李戬之所以这么痛快的给他们好吃好喝，自然不可能养闲人。这些奴隶都是青壮年男女，男的可以编入军中效力，女的可以放养牛羊。</p>

    还有那一大群俘虏的胡人苦役，更需要这些与他们仇深似海的奴隶，翻身奴隶把歌唱，成为这些苦役的人上人，监管他们的日常劳作。</p>

    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的牛羊马匹，一时间充盈整座大营。经过一个月的征战，北征军总共缴获近万匹马，其中战马两千多匹。牛羊只有八万多头，若不是这该死的寒冬，只怕数量还能增长一倍以上。</p>

    不过，现在李戬该苦恼的是，该怎么养活这么多的牲畜。如今寒冬未过，到处都是积雪覆盖，寸草不生。</p>

    一番合计后，李戬只能忍痛下令宰杀一半老弱瘦小的牛羊，以减少当前牧草的消耗。至于马匹，李戬一匹都舍不得杀，即便是因此要消耗大量的牧草，也在所不惜。</p>

    这些牛羊马匹的到来，让大病初愈的突勒毕弥顿时精神起来，每日里不到羊圈马厩之中转悠一圈，根本睡不着觉。</p>

    待得听说李戬要宰杀一半牲畜，简直就跟杀了他一样，痛不欲生。但他也知道，云中军的牧草本就不太多，根本无法饲养这么多的牛羊。</p>

    最终，他只能含着热泪，亲眼看着一头头牛羊，被放血分解，最终变成一块块骨肉。要么变成熏肉，要么成为晚上香喷喷的美味。</p>

    这一天，整个云中军，除了突勒毕弥伤心流泪，所有人都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p>

    倒是毛皮缴获不少，囤在部落中，无人问津。这下便宜了李戬，当即开始筹划着建立毛皮加工坊，日后销往雍州各郡。</p>

    还有此次砍回来的首级，超过一千颗。李戬当即命人前往长安城传递消息，吸引各家族前来侨县收购首级，再赚一笔外快。

 第113章 兴建水利

    二月中旬，陆续进入侨县的流民，已经突破两万人。李戬将这些流民打散，分驻侨县各地，兴建村寨。</p>

    然而大量流民的涌入，虽然带来了大量的劳力，但也因此给李戬等人造成很大的压力。前期需要大量的粮食投入，却没有任何产出。</p>

    李戬可不养闲人，如今大雪纷飞，寒冬未尽。以其让他们猫在帐篷之中，无所事事，还不如以工代赈，充分利用多余劳动力。</p>

    于是，李戬便发动这两万人，兴修水利。将周边的河水，引流到各处农田之中。</p>

    只是侨县周边大多是小河小溪，水流量不大。李戬必须组织人马，趁着河水冰冻期，在河水上游修建水库，用于蓄水之用。有在河段各处，修建水坝，将水位太高，以利于灌溉之用。</p>

    修建水库，对于这个时代，不亚于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但现在李戬最不缺的就是人了，再加上水泥的产出越来越大，采用水泥修建堤坝，简直不要太完美了。因此大把的钱粮撒出去，流民们顿时干劲十足，嗷嗷叫的奔赴工地。</p>

    按照李戬的设想，他准备在铜水上游，铜山军寨附近，修建一座水坝，将山谷中的河水蓄起来，成为一片水库。</p>

    一来，可以阻断胡人大部兵马，从这条山道进入北地郡；二来，可以开凿众多水渠，将河水引流至附近无法耕种的山地之中，以此扩大可耕种面积。</p>

    然后，沿着铜水向南，每隔数里，便修建一座拦水坝，既能太高水位，利于灌溉，又能增加蓄水功能。</p>

    而其他各地的小溪小流，同样需要进行疏导贯通，将这些支流，扩展成一条水利网，流经各处田地，最终汇聚到铜水之中。</p>

    这些工程不仅需要庞大的人力，同样也需要大量的水泥。如今水泥工坊，已经开采了十几座石灰矿和黏土矿，动用数千人挖掘。</p>

    工坊中，碾碎的石灰粉和黏土粉堆积如山，上百座火窑日夜不停的煅烧，无数烟囱吐着灰烟，将整个工坊置身于迷雾之中。</p>

    即便如此，火窑还在不断的新建之中。煤矿挖掘出来的煤炭，有六七成，全部运送到这里供应燃料。</p>

    而煤矿又不是那么好找到的，到目前为止，只有这么一个煤矿可以开采。李戬不得不投入更多的人手，拼命的挖煤，才能供应目前所需。</p>

    制作出来的水泥，绝大部分都供应到新城城墙的建筑上。按照李戬的计划，侨县城墙将全部由水泥砌成。</p>

    通过版筑法，将水泥浇筑成一块长一丈三尺，宽近一丈，厚达两尺的长条水泥板。层层垒砌，新建城墙将堆至四五丈高，宽达两丈多。</p>

    不过，目前既然要修建水坝，这城墙建设的水泥，只能削减一半下来，全力供应水坝建设。</p>

    争取在冰雪融化之前，将水坝全部筑好。不然的话，春汛一到，想要拦江筑坝，将变得十分困难。</p>

    如今，仅水泥工坊和煤矿，所投入的人力，已经超过上万人。还有新城修建，亦是万人规模。</p>

    再过两个月，便是春耕之时，届时，所有人的人力物力，都要倾向于农耕之中。在没有任何产出之前，其所需的钱粮如同无底洞一般，每日不断消耗。</p>

    眼看着钱粮不断消耗，李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正所谓开源节流，他更看重的，是那开源之道。</p>

    组建商队已经迫在眉睫，李戬不可能天天去草原砍人头，来赚取外快。</p>

    只可惜，现如今，水泥煤炭的尚且供不应求，暂时还无法对外销售。这让李戬深以为憾，若是能将这两项拳头产品推出，那财源还不得滚滚而来。</p>

    如今能够对关中出售的，只有从草原劫掠而来的毛皮，牛羊等胡人特有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于中原来说，并非必要之需。</p>

    而对草原的贸易，来自中原的商品，对草原胡人，却是有着致命的诱惑。两边的贸易逆差实在太过悬殊，草原实在太贫穷了，即便中原拥有大量的商品可以交换，草原胡人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交易。</p>

    但这个现状，对于李戬来说并不是问题，他现在急缺人力，特别是廉价好用的奴隶。中原汉人作为同胞，李戬还无法狠下心来，将其买来当做奴隶使用。那么，草原上的胡人，就是最佳的奴隶人选。</p>

    像煤矿挖掘，和水泥工坊生产，一个危险，一个污染。若是全部用自己人，即耗费钱粮，又容易造成伤病。</p>

    若是用上胡人，则无需担心太多，只要给予一口吃的，便能驱使他们没日没月的劳作。即便是出现了伤亡，也不会很可惜。</p>

    于是李戬当即召见突勒毕弥，与他商讨组建商队，前往草原贸易之事。虽然他才刚刚横扫了草原胡部，但这并不妨碍他，通过和平的方式，获得胡人的财货。</p>

    本来，李戬是准备让突勒毕弥，同时兼任草原商贸之事。但他如今已经六十余岁，自从生了场大病后，身体便虚弱下来。草原贸易之事，已经有心无力。</p>

    不过，他还是举荐了自己的小儿子，突勒穆木尔作为商队首领，代替他前往草原。</p>

    对此，李戬倒是乐见其成，一来突勒毕弥是他最信任的胡人，二来，前往草原贸易，最好是熟悉草原的胡人。</p>

    但他的小儿子，如今年纪不过二十多岁，李戬有些担心，如此年轻，是否能担当大任。</p>

    对此，突勒毕弥拍着胸脯打包票，他的小儿子，是他所有儿子中最聪明的一个。</p>

    按照草原的传统，将来的突勒部，是要传给小儿子的。他前些年，便开始着力培养突勒穆木尔，管理部落诸事。</p>

    既然突勒毕弥都打包票了，李戬只好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他带突勒穆木尔前来面试。</p>

    没过多久，突勒毕弥便带着他的小儿子前来。李戬定眼一看心中颇为满意，这突勒穆木尔，身材矮胖，跟突勒毕弥有些相像。刚一进来，眼珠子一转，便主动趴伏在地，拜见李戬。

 第114章 冬季大练兵

    李戬随即询问他一些关于商贸之事，突勒穆木尔都对答如流，显然是对商贸之事颇为了解。</p>

    李戬见状，颇为满意，当即同意了突勒毕弥的举荐，任命突勒穆木尔，为草原商队主事，负责草原贸易之事。</p>

    随后，李戬又召见秦无害，让他推举商才，准备组建关中商队之用。</p>

    秦无害在之前，已经得到李戬的指示，特意在百姓之中，搜寻商贾之民。如今已经搜得商贾十数人，皆是因为匈奴肆虐，逃亡不及，以至于流落于流民之中，难以翻身。</p>

    事关商贸之事，涉及钱粮之利。秦无害不敢大意，对这些商贾，都进行了细致的调查。在确定了这些人的本事后，才敢送到李戬这边面询。</p>

    将这十数名商贾带来后，李戬通过一番问询后，确认他们对于商贾之事，确实说得头头是道，可堪任用。</p>

    于是，李戬便询问他们，可愿做为云中商队管事，负责各州郡的贸易。同时许与重利，以一年为期，谁干得好，便能成为负责云中商队的主事。</p>

    这十数名商贾闻言，俱是大喜，没想到颠沛流离这么久，终于要翻身了。而且这回不止是干老本行，还能当官，成为官商。</p>

    商贾们顿时感激涕零，纷纷表示愿意为云中军效力。李戬当即命人拿来地图，为众人划定各自经营的范围。</p>

    作为云中商队的管事，他们除了进行贸易之事，还要在各自经营范围之内，站稳脚跟。暗地里还需发展情报据点，为云中军传递各郡县动向。</p>

    同时，为了防止这些商贾叛变，李戬必须将这些商贾的家眷，全部留在侨县为质。而派遣的伙计，都是由云中军将士假扮而成。</p>

    不过数日，两边的商队全部备齐。突勒穆木尔率领的往草原的商队，拥有五十辆马车，装载着大量的中原物产。再配以三百名骑兵护卫，一路押送马车，向北行驶而去。</p>

    前往关中的商队，每支商队，拥有二十辆马车，配以五十名伙计护卫，各自装载着一些毛皮，牛角之类的草原特产。还有李戬给予每人五千两的创业资本，向南而去。</p>

    根据李戬与雍州州府签订的税收协议，他的商队前往雍州各郡县，将免于缴纳各种杂税，只需向官府缴纳市税即可。</p>

    如果这些管事，连在这么优惠的商贸条件下，都无法在各郡县迅速崛起。那李戬便要考虑，将其撤换下来，另请高明了。</p>

    二月下旬，州府那边，终于将欠下的钱粮，全部付清。而许多百姓在官府的提前征收赋税后，顿时陷入家破人亡的境地。</p>

    州府这边只下达了提前征收三个月赋税的政令，但政策下达至地方，立即被曲解隐瞒，硬生生的将赋税，提升到半年以上。</p>

    要知道，几乎所有的农户，一年到头所收获的粮食。即便是在丰收年，除了上缴外，剩下的只够勉强一年之用。</p>

    若是人口过多，或者欠收，则所余之粮，根本无法度过一年。许多农户，只能通过给地主士族做工，才能换得一点吃食。</p>

    可现在，官府一下征收了半年的赋税，那他们能够吃用的粮食，便只剩几个月用度，根本挨不到秋收之时。</p>

    怎么办？农人们只能在粮食用尽之时，变卖部分土地，向士家大族换取一些口粮。若是能挨到秋收，也就作罢，若是不能，便只能卖儿卖女。最终将土地卖完，自己要么成为士家大族的农庄佃农，要么成为遍地流民中的一员。</p>

    士家大族与地方官府同流合污，欺上瞒下，利用这次征税，大肆兼并农民的土地。导致大量的农民失去土地，只有少部分被迫成为地主佃农，绝大部分变成了流民，漂泊无定。</p>

    收取的赋税，除了上缴的三个月钱粮外，其余全部截留在地方府库中。最终被官员们，瓜分一空。</p>

    李戬对此一无所知，也不会去在意。在拿到了这笔钱粮后，便将南面的州府，抛之脑后，全力营建自己的大本营。</p>

    如今全军已经收缩回侨县，短时间内不会再爆发战争。于是，李戬觉得不能让军队都闲着猫冬，当即下令展开冬季大练兵。</p>

    今后，李戬制定的战略方向，将是北方的草原，军队直面的将是草原骑兵。因此，他认为，有必要将军队，按照适应草原征战的模式，进行整编和训练。</p>

    有鉴于上次战斗的经验，想要与骑兵对抗，只有全力发展骑兵。上次就是因为骑兵太弱，导致处处防守，被动应对。</p>

    以至于大军为了将骑兵围困起来，不得不冒着重大伤亡，用血肉之躯，挡下骑兵的冲击。</p>

    故而，李戬决定扩充兵力，其他四营，每营扩充至一千五百兵力。除一千步兵外，还配备五百骑兵，作为机动力量。</p>

    而李戬的亲卫营，则扩充至两千，全部是骑兵编制。他的亲卫营，将成为云中军，最大的突击力量。</p>

    此次练兵，共分三个科目，一个是防守反击，一个是骑兵争锋，最后一个是攻城略地。</p>

    防守反击科目，李戬将大军分为两方，展开演练。由他亲率亲卫营，和前营兵马扮演胡骑，攻打营寨。</p>

    而王猛等人必须依靠三营的力量，挡住亲卫营攻破营寨，并最终化守反攻，将其击败。</p>

    这场演练，持续三日，最终结果是，李戬兵马遭受“重创”，不得不放弃攻寨，选择撤退。而王猛三人亦是为守城，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已经无力进取。按照规则，王猛部险胜。</p>

    骑兵争锋科目，李戬两千亲卫营，对阵四部骑兵，同样是两千兵马。通过抽签，王猛幸运的成为四部骑兵主将，与李戬展开对决。</p>

    演练持续五日，李戬大胆的将骑兵演练的战场，放置在北面的草原上。双方在方圆两百里的范围内，展开激烈的追逐碰撞。</p>

    周边胡部侦骑，远远的看着数千骑兵间的对决，吓得脸色苍白，飞快奔赴部落之中，告知前方的军情。</p>

    这些胡部的首领们，一听到这个消息，哪里还坐得住，当即下令整个部族，立即拔营北迁，以免被殃及。</p>

    最终，李戬的亲卫营，以“牺牲”半数兵力为代价，歼灭全部“敌骑”，最终取得胜利。

 第115章 真人沙盘游戏

    而在攻城略地科目中，李戬将南边十六个村寨的区域，划为战场。命人将这些村寨，改建成营寨，加强防御能力。</p>

    这些村寨的百姓和民壮，全部纳入练兵范畴。将十六个营寨，划分为四方势力，每个人各自拥有四座营寨。</p>

    按照之前村寨的划分，每个村寨拥有人口一千人左右，民壮两三百人。若是全民皆兵，可拼凑出五六百人之多。</p>

    李戬占据北面四座营寨，王猛占据南面，萧策占据东面，陈二占据西面。为了公平起见，李戬有将自己的亲卫营，拆分为四部，分配给其余三人。</p>

    至此，每个人的兵力将达到两千人，控制着四千人口。</p>

    演练开始后，四人首先要将兵力进行分配，分驻四座营寨。同时征召营寨民壮，加强训练，补充兵力。</p>

    然后，四人便要开始选择进攻哪一方，或者与哪一方联合。但这次演练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一方完全占领十六座营寨为胜。选择联合的同时，也要防备盟友突然反水。</p>

    一开始，四人便展开了一场大乱斗，相互攻伐。不过两日时间，四方损失的兵力便超过三成，只剩一千多人。</p>

    而四方占据的营寨，也出现了变动。李戬攻取陈二的一座营寨，王猛同样拿下萧策一座营寨。</p>

    至此，四方实力出现了变化。李戬和王猛各得一寨，可复活五百兵力。这导致他们损失的兵力，一下子得到了补充，甚至比之前更加强大。</p>

    而损失了一寨的萧策和陈二，兵力上立即处于劣势。不得已之下，双方迅速达成同盟关系，共同抵御来自另外两方的威胁。</p>

    如此一来，局势顿时变得十分微妙。李戬若是攻打陈二，则王猛便会立即出名，袭扰他后方营寨，逼迫其退兵来援。反之，王猛想要攻打萧策，李戬也不会坐视不管。</p>

    僵持几日后，李戬当即派遣使者，前往王猛那边，商议联合一起，吞并另外两方，再做最后的决战。</p>

    王猛经过一番考虑后，同意了李戬的提议。很快，双方立即对另外两方，展开猛烈的攻势，不过一日，便各自再下一寨。</p>

    眼看着无法抵挡来自李戬和王猛的攻击，萧策和陈二，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投靠强者。萧策选择投靠李戬，陈二投向王猛。</p>

    四方势力迅速演变成两方并立的局面，然而，局势对王猛十分不妙，新得的营寨，中间隔着一座萧策的营寨。与自己的大本营相距太远，根本无法形成合力。</p>

    而想要击败李戬，便只能拿下中间那座营寨，打通与陈二部汇合的通道。同时，也是切断李戬与萧策的联系。</p>

    这座营寨，立即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p>

    大战再起，双方除了在各寨驻留必要的驻兵外，全部兵力，都集结在这座营寨上下。</p>

    共计三千多兵力，在这座营寨展开激烈的厮杀，战斗持续五六日。双方“损失”近半。</p>

    就在这时，李戬暗中抽调西侧三座营寨驻兵，凑出近千兵马，奔袭陈二后方营寨。</p>

    陈二营寨驻军一时不查，被偷袭得手。李戬在一日内，拿下一城，实力顿时大增。</p>

    眼看着后方大乱，陈二不得不将攻打中间营寨的兵马，调回后方，企图稳住最后营寨。</p>

    王猛一见再无攻下中间营寨的可能，当即挥兵直捣李戬东侧营寨。但李戬已有所防备，一时间，根本无法攻下营寨。</p>

    这时，驻守中间营寨的兵力，立即一分为二，与攻略陈二营寨的李戬军汇合。全力攻打陈二残存的最后一座营寨</p>

    不过两日，陈二的最后营寨，被李戬拔除。此时，他的实力大涨，占据十座营寨，兵力达到四千。而王猛的兵力只剩两千余，实力相差悬殊。</p>

    休整一日后，李戬随即向王猛发起了总攻。萧策率领一千兵马，牵制其南面三座营寨的兵力。</p>

    而李戬则集结两千兵力，向王猛北侧营寨，发起进攻。</p>

    双方激战四五日，最终，王猛北部兵力被歼灭大半，再无力守住营寨。不过一日，李戬连下三寨。王猛退守剩余三寨，兵力仅剩一千余。</p>

    胜负已分，王猛不得不选择投降认输。此战，最终以李戬获胜而告终。</p>

    三大科目的练兵，在侨县持续了一个月。三月下旬，冬季大练兵结束。</p>

    通过这次演练，原本新近征召的新兵，从这次练兵中，战力获得极大的提升。在模拟的战场厮杀，让他们充分感受到了战争的氛围，以免他们在真实战场上不知所措。</p>

    但与此同时，此次大练兵同样消耗了大量的粮草物资，为了达成真实效果，甚至动用了上万民众，配合这次练兵的需求。</p>

    而至演练中，尽管采取了许多防护措施，依然不可避免的造成许多伤害。有将近千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痛。</p>

    但这些都是值得的，现在受伤流血，至少能够活着，吸取经验教训。待到真正杀敌之时，至少能活得更久一点。</p>

    完成了大练兵之后，李戬迅速回归处理政务。如今已经开春，气温有些回升，使得冰雪开始逐渐融化。</p>

    经过一个多月的施工，铜水上游的水坝已经修建完工。在度过初期挖掘河道淤泥的困难之后。浇筑水泥桩的工程进展飞速，不过半个月，便在河道上建起一座水泥堤坝，呈梯形状，长约十数丈，高达五六丈。</p>

    同时，在堤坝的中间，设有一个巨大的泄洪口。闸板用一千斤铁打造而成，外面封筑一层水泥，重量达到近两千斤。</p>

    在其顶上，用胳膊粗的铁链栓住，另一头栓在一个巨大的绞盘上。想要拉动闸板，便要动用十匹好马，拉动绞盘。</p>

    如今铜水冰封渐已融化，开始在堤坝下形成一片积水。相信不用多久，随着春汛的到来，铜山山谷之中，将很快形成一片水库。而在下游，各段水坝皆已筑成，纵横各处的水渠延绵无尽。</p>

    此时，无数人放下手头的事务，全部奔赴各处，开垦农田。尽管积雪依然深厚，也挡不住人们耕种的热情。

 第116章 洛阳陷落

    四月初，天气持续回暖，冰雪不断消融，滋润了大地，一颗颗小草，度过了寒冬，纷纷破土而出。原本干枯凋零的树枝，也绽出新芽，整个天地，终于出现一丝绿意。</p>

    在侨县各地，阡陌纵横的田地中，无数人正在驱使着驮马，采用李戬分配给小队的木犁，给田地翻土。如今积雪融化，地上一片湿润，十分适合种子发育。</p>

    李戬对农事十分上心，这关系到明年，云中军是否能够拥有充足的粮草储备。</p>

    俗话说的好，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李戬想要让这数万人继续跟着他走，便需要拥有充足的粮草，才能在这乱世中，继续生存下去。</p>

    他带着秦无害等官员，到各处村寨巡视，查看耕种情况。每到一处，李戬都要详细询问老农，全面了解这片土地的情况。</p>

    根据秦无害的汇报，此次各村寨开垦出来的田地，有近二十万亩。几乎将侨县各地，除了官田外，所有能耕种的土地，全部开垦出来了。</p>

    若是今年风调雨顺，按照亩产三石计算，这二十万亩，将能收获五十万石小麦，县府库可收缴二三十万石粮草。</p>

    百姓们有了粮食积蓄，便无需再依靠云中军配给粮食，完全能够自力更生。当前积蓄的粮草，将能完全供给军队。</p>

    按照李戬制定的赋税政策，耕种的第一年，收取一半粮税，以补偿云中军为他们投入的钱粮。</p>

    待到第二年，赋税便将至三成，不再增加任何赋税。</p>

    巡视完各村寨的农田，李戬又来到官营农场，无数苦役正在里面卖力的耕作着。</p>

    这些苦役，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从草原劫掠来的老弱妇孺。数千人想要耕种完庞大的官田是不可能的，李戬只能等到各寨耕种完后，才能征发各寨青壮，前来官田服役。</p>

    一开始，李戬还觉得征民役，会引发百姓不满。但现实告诉他，在当前的生产水平，没有充足的人力是不行的。而雇佣大量的人力，就意味着要耗费大量的钱粮。</p>

    也只有征民役，才能以最低的消耗，做成大事。更何况，李戬觉得，这官田的收成，将直接用于军队军粮。而军队最直接的作用便是保境安民，百姓们为军队耕种军粮，也是理所当然的。</p>

    不然的话，军粮直接从百姓赋税上扣的话，只怕所有人的赋税便要加重好几层，最终的结果便是，家无余粮。</p>

    不过，李戬也不敢随便乱征发民役，农忙之时，一切当以农耕为主。只有在农闲之时，再征召民役，兴建各种设施。</p>

    经过统计，如今云中军拥有官田十余万亩，俱是上等良田。若是顺利的话，至少能收入二三十万石粮食。</p>

    四月中旬，大地回春，冰雪消融，铜水水量猛增，不过数日，便填满了水库。倾泻的库水轰隆隆的流向下游，顺着水渠，流向阡陌之间。</p>

    李戬命突勒毕弥，率领云中军辖下的胡部族民，驱赶着牛羊马匹，在纵横交错的塬梁峁川之中的草地上，放养牲畜。</p>

    六月中旬，来自洛阳的噩耗，迅速传入关中。</p>

    六月上旬之时，在冀州取得大胜之后，匈奴单于刘聪，当即调集近十万匈奴大军，增兵攻打洛阳城。历经一年之久的围困，在驱使无数俘虏攻城之下，洛阳守军死伤惨重，粮草匮乏。</p>

    二十万各路勤王大军，被匈奴人挡在外围，根本无法突破阻挡，支援洛阳。再加上一些人各有心思，对勤王之事，敷衍了事，无法形成合力，只能据守各处关卡，牵制匈奴人的兵力。</p>

    然而，即便如此，洛阳城还是被匈奴人攻破了。城破之日，匈奴人涌入城中，大肆烧杀劫掠，数十万洛阳百姓惨遭屠缪。不过数日，原本繁华的都城，化为一片废墟。大晋皇帝司马炽，从洛阳突围出来后，没跑多远，便在逃往雍州的途中，被匈奴人追上，连同太子等一干皇族，全部被匈奴人擒的擒，杀的杀。</p>

    雍州数万勤王大军不敌，被匈奴人击破，四散逃亡，死伤惨重。司马炽被匈奴人抓获，押往平阳郡。</p>

    各路勤王大军，一看洛阳城破，顿时吓得飞速撤退，不敢再呆在司州。匈奴人乘胜追击，打得勤王大军抱头鼠窜。</p>

    其中，匈奴镇东将军石勒，统帅数万兵马，在豫州苦县击溃，企图逃跑的大晋司空王衍的十余万兵马，歼灭无数。随后，王衍被俘，不日便被斩杀。</p>

    没过多久，石勒又率骑兵，奇袭六州大都督苟曦大军。苟曦不敌，接连败退，豫兖二州再无可战之兵，渐落入匈奴之手。</p>

    却说雍州勤王溃兵，拥簇着着残余的王公贵族，一路败退，经弘农郡进入关中。</p>

    此时，数万勤王大军返回，只剩不到万人。俱是丢盔弃甲，狼狈不堪。</p>

    刺史贾胥将随军撤退的王公贵族，接入长安，命心腹大将，率领数千兵马，驻守潼关，抵御匈奴进犯关中。</p>

    国都沦陷，皇帝被俘，大晋朝顿时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最终，在贾胥和豫州刺史阎鼎等人，拥立年仅十二岁的秦王，皇帝司马炽的侄子司马邺坐镇长安。号召大晋各州，共讨匈奴。</p>

    消息很快便传到北地郡云中侨县，当李戬得知此事，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住了。</p>

    洛阳城竟然被匈奴人攻破了，这，这怎么可能？李戬隐约感觉到了一丝熟悉，脑海中忍不住蹦出四个字：“五胡乱华。”</p>

    李戬前世对历史并不感兴趣，也不了解。他只知道，三国后面，好像很乱，最经常提起的，便是什么五胡乱华。但至于哪五胡，他根本不知道。也不知道这段时期的历史走向，对于这段历史，他的记忆是近乎空白。</p>

    可现在，他越发觉得，自己身处的时代，就在这五胡乱华时期。既然是五胡乱华，那顾名思义，大晋朝肯定不保了。</p>

    而李戬现在所要面临的威胁，将是那强大的匈奴人。一旦让匈奴人杀入关中，那云中军又岂能置身事外？</p>

    李戬赶紧召集众人前来商议，当众人听说洛阳陷落，亦是大吃一惊，脸色发白。</p>

    他们都是在匈奴人的迫害下，被迫远离家乡，颠沛流离，心中对匈奴人是既恨又怕。</p>

    如今匈奴人连大晋国都都能攻破，实力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单凭他们这点实力，如何能与之对抗？</p>

    议事堂内，众人一片静默。面对强悍的匈奴，他们已经开始慌了。

 第117章 策定北扩草原

    李戬目光扫向众人，但见众人一脸彷徨，不由脸色一沉，“怎么，你们一听到匈奴人这三个字，就手脚发软了？你们难道忘了，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的吗？”</p>

    众人闻言，精神不由一振，此刻，他们终于想起，云中军本就是从匈奴的围追堵截中，不断成长起来的。</p>

    李戬冷冷的看向众人，“诸位，匈奴或许很强大，但并非不可战胜。当初我们可以凭借残兵败将，重创匈奴骑兵。现如今，我们拥有八千兵马，实力远比当初强悍无数倍。凭借此地城高墙厚，以及数万百姓的支持，难道还不足以击败匈奴人吗？”</p>

    众人脸上，顿时露出惭愧之色。</p>

    秦无害连忙说道：“大人说的是，匈奴人虽然攻陷都城，但大晋朝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兵多将广。而匈奴人口不过数十万，行事残暴不仁，注定要败亡。”</p>

    李戬闻言，虽然知道这事安慰之言，但也不好戳穿，当即说道：“无论如何，匈奴如今势大，我等虽然不惧，但也不能不有所应对。本官决定，继续招收流民，扩张兵力，以图自保。”</p>

    “大人此言甚是。”秦无害点点头，“雍州州府年初提前征收百姓赋税，导致地方欺上瞒下，巧立名目，征收太多的赋税。导致关中百姓仅剩的一点粮食，不足以度过秋收。以至于现如今，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命不保夕。我们正好可以招揽这些流民为己用。”</p>

    “可是，大人，现在我们粮草虽然还有，但土地却只有这么多。”萧策担忧道，“若是将引进流民，我们该安置在哪里？”</p>

    李戬沉吟片刻，当即命人拿来地图，将其挂在墙上。</p>

    这是一副以侨县为中心，方圆五百里的地形图。李戬目光在上面徘徊许久，最终一手点在侨县以北的位置，“流民便安置在这里。”</p>

    “这里？”众人一脸惊讶，秦无害随即开口问道，“大人，那里是胡人的地盘啊？”</p>

    “现在已经不是了。”李戬冷笑道，“这片草原的胡部，已经基本被我们清空。以其留着让其他胡部重新占据，还不如直接划入我们的势力范围内。”</p>

    “可如此一来，那羌姚部岂能坐视不管？”王猛凝声道，“大人，想要彻底占据这片草原，我们将要面对的，将是羌姚部的反扑。”</p>

    “不错。”李戬点点头，沉声道：“想要占据这片草原，羌姚部绝对不会放任我们不管。所以，我们接下来的敌人，将是羌姚部。”</p>

    “大人，据我所知，如今羌姚部已经击败了之前的铁弗部，占据大片草原。”秦无害眉头微皱，沉声道，“据突勒穆木尔带来的情报，羌姚部如今拥有八千铁骑，若是再联合各部，至少能凑出三四万兵马。而我们只有八千人马，想要守住草原，只怕很困难啊。“</p>

    “再困难，我们也要拿下。”李戬一掌拍在案几上，目光冷冽的看着众人，“我们所占据的范围太过狭窄了，若是被人合围，便会被困死在这里。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打出一个大后方出来。一旦局势有变，至少还能有个退路。”</p>

    “卑职赞同大人的说法。”萧策站起来，高声说道，“这北地郡太过狭小，一旦我们与匈奴人交战，只能依靠侨县新城进行防御。到时候，散布各处的村寨怎么办？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农田怎么办？一旦敌人将我们围困一年半载，饿都能把我们饿死。因此，我们能够扩展的方向，也就只有北面的草原了。只要拿下这片草原，将百姓迁徙过去，建立新城，开垦田地，我们才能与匈奴人展开周旋。“</p>

    “萧策所言，正是本官之意。”李戬含笑道，“至于对付羌姚部，我们除了硬拼外，还有多种手段，能够不断削弱他们。要知道，羌姚部的敌人可不止一个。”</p>

    众人闻言，顿时恍然，不错，现在羌姚部在击溃了铁弗与乞伏部联军后，风头一时无俩。许多小部族纷纷依附，使得羌姚的实力，一跃而起，成为草原最为强大的部族。</p>

    如今，贺兰部和乞伏部，面对决心一统草原的羌姚，不得不采取联合，共同应对挑战。</p>

    正因为如此，去年南下劫掠的胡人，兵力并不多，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而云中军在击败了三千多南下的胡人后，直到现在，依然不见羌胡有任何动作。</p>

    不是羌姚部不想报仇，而是他的大部分兵力，都被牵制在了北面。</p>

    而这就给了云中军机会，只要能够联络贺兰部和乞伏部，与他们联合起来，对羌姚部进行牵制。</p>

    只要两部首领不是傻瓜，必然会放下成见，选择与李戬合作。</p>

    议定了这个北扩的策略后，李戬便让秦无害与突勒毕弥，一同商议出使贺兰乞伏两部之事。</p>

    随后，便是关于扩军之议。面对当前局势，仅仅八千兵马，已经不足以满足云中军的需求。</p>

    北扩之策，所需要投入的兵力，至少要以万计，才能与羌姚部周旋对峙到底。而侨县守军亦是不能太少，否则的话，一旦匈奴人杀入关中，大军根本来不及回返。</p>

    李戬决定，将大军扩充一倍，达到一万六千兵马。依然保持五营不变，李戬统领的亲卫营扩张至四千人；其余四营全部扩充至三千兵马。</p>

    如此一来，若是按照之前的编制，云中军除了亲卫营四千骑兵外，其余四营各有一千骑兵，总计有八千骑兵。</p>

    但现实是，云中军所拥有的战马，只够半数骑兵之用。剩下的一半，将面临有兵无马的境地。</p>

    怎么办？众人商议半天，总结下来，只有一个字“抢”。</p>

    这天下间，也就只有胡人的马最多，在大军扩张的同时，云中军需要在短时间内，深入草原，抢夺到足够多的战马。</p>

    经过一番深思，李戬最终决定，亲率两千亲卫营，以及四部骑兵，共计四千铁骑，深入草原，掠夺诸胡。</p>

    而王猛等人，则全部留下来，整训新兵，固守大本营。

 第118章 千里奔袭夺马场

    对此，众人十分反对，毕竟深入草原，危险重重。李戬身为云中军之主，若是有任何闪失，只会造成全军崩溃。</p>

    但李戬心意已决，不是他托大，论骑兵作战，王猛等人跟自己想必，确实有所差距。之前的大练兵，已经说明了这点。</p>

    此次深入草原，事关云中军未来大计，轻忽不得，许胜不许败。李戬实在没有信心，将数千兵马托付给任何一人。</p>

    不是李戬不信任三人，而是没有合适的人。说到底，就是他们目前还没有将帅之才。即便是他自己，也只能是矮个子里挑高个的，勉强凑合。</p>

    人才，是云中军目前最大的短板，没有人才，云中军的根基便十分浅薄。一旦失败一次，便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境。</p>

    李戬在说服众人之后，立即开始准备出征事宜。此次出征，少则两个月，多则四五个月。</p>

    如今已经六月份，无论如何，他也无法赶在秋收之时返回。许多事情，只能提前跟众人安排好。</p>

    他不知道匈奴人什么时候进入关中，为了侨县的安危，必须在南面修建一座关卡，御敌于境外。至于会不会引起官府的不满和警惕，已经无所谓了。</p>

    同时，新近招揽的流民，直接迁往北面草原。采取步步推进的方针，建立一座座营堡，编练民团，卡在草原各处要道之上。</p>

    李戬又让秦无害，从府库拿出大半银钱，让商队在雍州，大肆收购粮草物资，不要舍不得花钱。一旦匈奴人攻入关中，云中军便只能自力更生了。</p>

    七月上旬，李戬率领四千骑兵北上。云中军事务交由王猛三人处理，侨县事务交由秦无害负责。</p>

    数日后，李戬率军进入草原，径直向东北方向挺进。根据突勒穆木尔送来的情报，羌姚部如今大部兵马聚集在长城附近，兵压乞伏部和贺兰部。</p>

    这使得羌姚部后方，除了胡阳城外，其他地方，兵力皆十分空虚。为了避开西面的胡阳城，李戬只能选择从东北方向突破，直插羌姚最虚弱的地方。</p>

    不过几日，云中骑兵便抵达洛水南岸。李戬当即分兵数股，横扫洛水附近诸胡。</p>

    这周边的胡部绝大部分都是小部落，一日之后，只缴获战马两三百匹，其余马匹牛羊近万头。</p>

    趁着此地距离北地郡不算太远，李戬便命人，将负伤将士，以及这些缴获，全部送回侨县。</p>

    待到他们越过洛水，便真的是远离大本营，孤军深入草原了。</p>

    渡过洛水之后，大军一路北上，四千骑兵拉开一张大网，将方圆百里内的胡部，尽数围剿一空。</p>

    不过短短十数日，便缴获了战马两千多匹。至于牛羊之类，李戬知道带不回去，当即命人统统宰杀一空。只留下胡部老弱妇孺，自生自灭。</p>

    很快，他们便抵达当初所在的河东之地的对岸，望着奔腾的黄河，李戬心潮澎湃，这就是自己的起始之地啊。</p>

    不过，他现在还无暇前往河东之地念旧，此次出征最主要的目标，乃是为了奇袭羌姚部一处育马场。</p>

    根据商队提供的情报，这处育马场位于原本铁弗部境内。当羌姚部击败了铁弗部后，便占领了此地，并继续将其作为大型养马之地。</p>

    如今，这育马场中，拥有马匹超过五万匹，其中培育的战马至少有近万匹。</p>

    但这处育马场所在的位置，距离羌姚集结北方的大军相距不到百里。但也因此，这处育马场驻守的兵力只有一千多。</p>

    正是因为与大军相距不远，再加上与乞伏部战事激烈。故而育马场留守的兵马，才不像其他几处育马场，皆屯以重兵把守。</p>

    李戬之前便仔细分析过，其余几处育马场，都在胡阳城周边之地。驻守的兵力至少两千以上，再加上胡阳城驻守的五千铁骑，他可不敢轻易冒险。</p>

    此次他准备偷袭的这处马场，孤悬在北，除了北面上万兵马外，再无其他援兵。</p>

    而这上万兵马散布在北面防线上，与乞伏部正处于僵持状态，谁也奈何不了谁。</p>

    李戬知道，现如今，必须全力隐藏自己的行踪，绝对不能让人发觉。否则的话，不但无法偷袭马场，还要面临羌姚大军的追杀。</p>

    随即，李戬将骑兵一分为二，缩小规模，分两路包抄。育马场距此还有五百余里，前四百余里，抢的便是先机。</p>

    之前缴获的三千匹战马，正好充作备马，一人双骑，全力奔袭。剩余一千骑兵，则沿途清剿胡部，阻挡意图报信的骑兵，为大部骑兵争取时间。</p>

    数日后，三千骑兵终于抵达育马场百里之内，至此，他们需要提防的，是四处游弋的侦骑。</p>

    李戬必须率领骑兵，昼伏夜行，在一夜之间，奔行百里，直捣马场。</p>

    此时，日头已经偏西，李戬将骑兵藏匿于一片山坳之中，将战马全部喂足，以积蓄马力。随后吃下干粮，便倒头睡觉，养精蓄锐。</p>

    几个时辰后，天色发黑，星辰璀璨。众骑兵纷纷起身，再次喂养了战马，吃了干粮。然后套上马嚼，马蹄上包裹皮套。</p>

    随着一声令下，三千骑兵趁着夜色，飞速向百里外的马场奔行。</p>

    及至后半夜，距离马场只剩不到三十里。众骑兵赶紧下马，休息半个时辰后，开始全力冲刺。</p>

    冲至十里处，众骑纷纷换马，向马圈外围的营寨冲去。</p>

    此时，营寨内的羌姚守军，早已被外面轰隆的马蹄声惊醒，纷纷冲出帐篷，登上营寨防御。</p>

    此时，昏黑的夜色下，守军们根本看不清外面有多少兵马，只觉得轰隆大阵，似乎有无边无尽的敌军向他们涌来。</p>

    近了，一千五百云中骑兵，马蹄不停，飞奔至营寨北面之下。双方箭雨飞袭，各有伤亡。</p>

    云中骑兵扑向营寨，铁钩纷纷抛向寨墙之上，卡在木缝之中。更有一些直接挂在守军身上，被云中骑兵用力一拉，整个人飞落下来，摔得半死。</p>

    守军们拼命的砍断铁钩绳索，却没想到，这铁钩后面三尺，乃是用拇指粗大的铁链制成，一刀下去，根本砍不断。</p>

    于此同时，云中骑兵早已纷纷下马，咬着马刀，抓住绳索便往上爬去。</p>

    战斗从开始到现在，不过一刻间，双方便展开激烈的白刃战。

 第119章 力战追兵护马群

    就在两军激烈交战之时，在其南面，另外一支云中骑兵悄然接近营寨。</p>

    李戬目光炯炯的盯着眼前的寨墙，发现这里守军不过一两百人，不由大喜。当即一挥战刀，厉声喝道：“杀过去！”</p>

    一千五百骑兵轰然露出行迹，向营寨飞奔而去。</p>

    此时驻守在营寨南面的守军，虽然已经发现了敌军，但已经来不及了。当他们发出警讯求援之时，李戬已经率军冲到墙下。</p>

    稀稀落落的箭雨，根本无法给云中骑兵造成多少伤害。反倒是骑兵射出的箭雨，顿时让守军死伤一片。</p>

    无数铁钩抛落到墙头，随之而上的，是密密麻麻的敌军。羌姚守军根本无法防守这么大范围的墙面，很快便被云中骑兵跃上墙头。</p>

    几乎没有什么抵抗之力，云中骑兵很快便占据了南面营寨。营门轰然大开，大量的骑兵纷纷涌入寨中，大杀四方。</p>

    后方被敌军攻入，正在激战的北面守军，顿时陷入大乱之中。</p>

    凌晨拂晓，营寨之中烟尘滚滚，尸横狼藉。李戬坐镇于营中，静待手下清点战果。</p>

    过了许久，手下匆匆来报，此战中，云中骑兵死伤五百多人，歼灭羌姚守军一千三百多人，另有上百人溃逃，没入夜色之中，不知所踪。</p>

    经过一番清点，统计出，营内马圈有马四万多匹，其中战马八千多匹，种马两万多匹，小马一万多匹。</p>

    李戬脸色不变，手握马鞭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八千多匹战马，已经足够他们列装全军了。更何况，还有小马一万多匹，待其成长起来，至少还能挑出数千战马。更不用说还有两万多匹种马，一年不知能产下多少马崽。</p>

    李戬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如今他们身处敌境，虽然截获如此之多的马匹，但想要全数带回去，并没有那么容易。</p>

    羌姚部不可能坐视这么多马被劫走，而无动于衷。当他们返回时，必然有大批追兵杀来。</p>

    而且，在南方，只怕现在已经有无数羌姚骑兵，正在搜寻他们的踪迹，拦在他们南下的去路。</p>

    四千骑兵，再加上超过五万匹马，如此庞大的规模，根本无法掩盖踪迹。一路南下，浩浩荡荡，势必吸引无数侦骑。</p>

    李戬此时也十分为难，想要带走这么多匹马，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但让他就此舍弃那么多的马，那就更难了。</p>

    思来想去，李戬最终还是决定带着这些马走，实在不行，再做舍弃。</p>

    于是，李戬让众人在此休息一个时辰，养精蓄锐。因为接下来，将有可能是一场连休息时间都没有的追逐战。</p>

    时间一到，骑兵们当即打开营门，将数万匹马全部赶出马圈，驱逐着向南行进。</p>

    草原之上，乌云般的马群纵横奔跑，无数骑兵挥舞着套马杆，将离开马群的马拉回队伍之中。</p>

    不过几日，奔逃成功的羌胡守军，终于跌跌撞撞的跑到北面的大营中，神色凄惶的向大军主将姚兴，禀报育马场之事。</p>

    姚兴闻言，脸色大变，随即怒火冲天，当即点齐三千骑兵，向南追来。不是他不想调派更多的兵马，只是如今大队人马，正与乞伏部处于相互对峙之时，抽调太多兵马，极有可能为敌所趁。</p>

    更何况，姚兴并不认为，那群该死的偷马贼，会是他三千骑兵的对手。</p>

    数日之后，李戬派出的斥候来报，北面一支三千左右的骑兵，正向他们方向逼近。</p>

    李戬闻言，心中是又急又恨。为了这数万马群，全军日行只有五十余里。而追兵只要全力追赶，至少能够日行百里，双方差距不是一点点。</p>

    李戬无奈，只得下令全军集结，只留下一千骑兵，继续驱赶马群转移。留下的两千多骑兵，准备与敌骑展开周旋。</p>

    没过多久，北面的草原之上，传来一阵阵轰隆的闷雷声，不一时，一道黑线出现在地平线上，如同潮涌般，向李戬这边涌来。</p>

    李戬抽出战刀，目光凛冽的盯着前方的敌群。见对方速度不减，竟想直接冲垮他们。不由冷笑一声，将刀一挥，“杀！”</p>

    两千多骑兵缓缓动起来，向着前方不断奔驰，速度越来越快。在这四面空旷的草原上，没有什么计谋手段，只有硬碰硬的实力较量。</p>

    若是论骑射本事，李戬自认不如胡骑太多了。但他敢于发起冲锋，也不是没有一点凭借的。</p>

    当双方彼此接近之后，一蓬蓬箭雨交叉而过，在空中相互碰撞，最终落入双方阵中。撞在盾牌之上，发出“咄咄”的声响，同时，不幸被射中的人和马，哀嚎一声，人仰马翻，随即便被后面的骑兵踏为肉泥。</p>

    首次交锋，立即高下之势。双方箭矢射程差不多，但云中军的箭矢，经过工匠们的设计和淬炼，箭头显得更加坚固和锋利。一箭之下，即便是身着皮甲的胡骑，也被一箭贯入身体，根本无法阻挡分毫。</p>

    反观云中骑兵，虽然无法普及铁甲，但所有人身上，全部穿着皮甲，外面衬着一件胸甲，护住胸前要害部位。</p>

    当羌姚骑兵的箭矢射到胸甲前，只“铛”的一声，撞出几颗火星，便无力的弹落马下。</p>

    仅仅一波箭雨下来，羌姚部便倒下一片，阵型变得有些稀松。而云中骑兵除了有些被射中头部，或者战马被射杀的。其余伤在四肢上的骑兵，依然咬着牙，继续冲锋。</p>

    很快，双方撞在一起，双方相互切入对方阵中，展开惨烈的厮杀。</p>

    马刀挥舞，血溅四射，无数人马跌落马下，惨遭践踏。</p>

    这时候，羌姚骑兵会发现，对方的马刀，比他们的马刀，更加坚硬。一旦两刀对碰，崩裂的绝对使他们自己的武器。</p>

    而失去了马刀，骑兵们在战斗中，只能任人宰杀。胡骑们不像云中骑兵，马背上至少还有另外一柄备用的马刀，当手中的马刀卷刃之时，还可以继续抽出另一把刀厮杀。</p>

    没过多久，双方交错而过，只留下中间一地死伤和嘶鸣的战马。

 第120章 再次出使乞伏部

    姚兴望着对方，以及满地的尸体，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起来。仅此一战，己方的兵马便少了一小半。地上的尸体大部分，都是他们自己人。</p>

    反观对方，死伤似乎只有数百人，一些人身上插着几根箭矢，竟然还能继续战斗。</p>

    姚兴通过方才一战，已经感受到对方装备上的优势。而能够制作出如此精良的兵甲，也只有中原的工匠才能做到。</p>

    他立即意识到，对方根本不是什么盗马贼，或者乞伏贺兰两部的兵马，而是来自中原的骑兵。</p>

    而拥有如此之多的骑兵，并能够在草原作战的，便只有去年那支，打败他的弟弟姚冲的云中军。</p>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支远在千里之外的云中军，竟然会跑到这里来盗马。</p>

    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让云中军，将这数万匹马带回关中。否则的话，凭借这些马，云中军将有可能成为羌姚部，南面最大的威胁。</p>

    可是，现在骑兵损失惨重，三千骑兵只剩两千左右，若是继续硬碰硬的打下去，只怕不是对手。</p>

    姚兴不得不改变策略，采取更加擅长的游击作战，将敌军牵制在草原中，慢慢消耗对方的兵力。或者等待援军抵达，一同围剿敌军。</p>

    于是，姚兴下令剩余骑兵，立即撤退，让出战场。不一会，羌姚骑兵来得快，去的也快，持续不到半个时辰的战斗戛然而止。</p>

    李戬不知对方意图，不敢贸然追击。当即下令迅速打扫战场，然后返回马群后方。大量斥候撒出，全力探查对方的踪迹。</p>

    就在李戬护送着马群，小心翼翼的南下之时。代表云中军，出使乞伏部的突勒穆木尔，终于借着商队的掩护，进入了乞伏部主帐大营，请求面见乞伏国仁。</p>

    当乞伏国仁一听对方是代表云中军的使者，顿时火冒三丈，想起了去年让他感到羞耻的事。</p>

    于是，他立即一掌拍在案几上，暴跳如雷的怒吼道：“来人，给我将那些人，拖出去砍了，头颅悬在旗杆上。”</p>

    “慢着！”就在部将准备前去执行命令时，一旁的乞伏乾归赶紧制止，“兄长，对方明知早已得罪我们，却还敢前来，想必一定是有所图谋。我们何不先听听他们的来意，再斩不迟？”</p>

    “哼，那云中军去年欺骗我乞伏部，冒然挑动战火，以至于损兵折将，便宜了羌姚部。”乞伏国仁胸膛激烈的起伏着，怒气冲冲的喝道，“如今我们竟然被羌姚部逼得，不得不与贺兰部结盟，方能挡住对方的进攻。这些事，不都是云中军挑拨的吗？”</p>

    “兄长，对云中军，我也深恶痛绝。”乞伏乾归赶紧劝道，“但正是因为羌姚部势大，我们更应该拉拢其他势力，对羌姚部进行遏制。如今云中军遣使，不远千里而来，必然有大事相商。还请兄长暂息怒火，听他们怎么说。”</p>

    乞伏国仁这才深吸了口气，慢慢平复心中的怒火，然后冷冷的喝道：“带他们进来。”</p>

    很快，突勒穆木尔等人走进大帐，当即匍匐在地，拜见乞伏国仁。</p>

    乞伏国仁目光暴虐的看着地上的几人，冷声道：“那李戬派你来我这里，到底有什么事？若是敢有一丝欺瞒，今日你们就别想走出大帐。”</p>

    突勒穆木尔闻言，浑身不由发颤，当即强忍惧意，沉声道：“启禀大人，小人是奉了我家大人之命，特来与乞伏部结盟的。”</p>

    “结盟？哈哈哈！”乞伏国仁怒笑道，“你家大人还想再骗我一次吗？去年的事，我可还没忘呢。来人啊，将他们拖出去。。。。”</p>

    “等一等。”乞伏乾归赶紧说道，“兄长，我们且听他们把话说完，再杀也不迟啊。“</p>

    乞伏国仁冷哼一声，目光阴冷的看向突勒穆木尔，“好，那我就听听，你要怎么算计于我。”</p>

    突勒穆木尔这才松了口气，当即不再拖延，“大人，我云中军目前镇守关中北地郡，我家大人受封抚夷护军之职。去年冬季，羌姚部搜罗一些部族，侵犯北地郡，最终为我云中军所败。我家大人对此十分气愤，故而遣使来与大人结盟，共抗羌姚。”</p>

    乞伏国仁闻言，眉头微皱，“那又如何，贵军与我部相隔千里之外，彼此结盟又有何意义？且贵军兵微将寡，有什么资格与我结盟？”</p>

    突勒穆木尔闻言，有些不服，当即挺起胸膛，正色道：“大人，您久居长城以北，只怕消息已有些闭塞了。自我军南下之后，受朝廷重用。我家大人自担任抚夷护军一来，便广招人马，扩充实力，如今已有八千之众。”</p>

    “呵呵，贵使此言差矣。”乞伏乾归站出来，含笑道，“草原之争，可不同于汉地，纵使你有数万步卒，在这草原上，也只有吃瘪的份。“</p>

    众人闻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不错，草原之争，从来都是骑兵争锋。你云中军想要凭借八千步卒，便想牵制羌姚，当真是可笑。</p>

    突勒穆木尔目光朝众人微微一扫，淡笑道：“实不相瞒，我云中军有骑兵四千，目前与出兵北上，横扫羌姚后方。”</p>

    “什，什么？”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乞伏国仁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p>

    “在下说，我云中军四千铁骑，现已北进，痛击羌姚。”突勒穆木尔耐心的解释道。</p>

    四千骑兵，这，这云中军竟然有这么多的骑兵？众人完全无法相信，心中充满了怀疑。</p>

    而乞伏国仁与乞伏乾归对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犹疑和欣喜。</p>

    现如今，羌姚部势大，早已不在掩饰一统草原的决心。以一己之力，同时挑战他乞伏和贺兰部。</p>

    征战半年多，羌姚硬是越过了长城，进入乞伏部势力范围，迫使他们不得不用尽全力，才堪堪将其挡在这里。</p>

    而西面的贺兰部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占据的盐池，又被羌姚部夺走，只能龟缩在贺兰山东麓，凭借黄河阻挡羌姚部的兵锋。</p>

    若是此时再加入云中军对抗羌姚，那他们的压力，也就能减少许多。只是，这云中军到底实力如何，他们根本无法确认。有了之前的欺骗，他们对云中军并不信任。

 第121章 出兵牵制

    乞伏国仁沉吟半晌，方才说道：“贵使这些话，全凭一张嘴说，我等久居长城之外，又怎知贵军虚实？鉴于贵军曾有劣迹，我乞伏不敢轻信。”</p>

    突勒穆木尔闻言，脸上不由露出尴尬之色，他也知道，当初大人派遣他父亲，欺骗乞伏部，诱使其出兵南下。</p>

    身为胡人，他深知诸胡对于欺骗有多么的痛恨，若是云中军与乞伏部相邻，只怕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p>

    然而，他也知道，诸胡为了生存，即便是杀亲之仇，也可以俯首称臣，更不用说是握手言和了。</p>

    如今乞伏部被羌姚压着打，迫切需要更多的盟友。突勒穆木尔知道，想要让乞伏部相信云中军的诚意，关键便要看大人那边，是否能够有所突破了。</p>

    于是，突勒穆木尔深吸了口气，正色道：“我家大人亦是对当初欺骗大人，而感到悔恨不已。他深知派在下前来，无法取信于大人。故而，此次北上，我家大人已率四千骑兵，千里奔袭，偷袭羌姚马场。不管成与不成，势必会吸引羌姚骑兵来攻，为大人减少战场上的压力。”</p>

    什么？云中骑兵千里奔袭，偷袭羌姚马场？众人大吃一惊，那羌姚马场不就是在羌姚大营后方百里处吗？那岂不是说，云中骑兵距他们不过一两百里的距离？</p>

    乞伏国仁霍然起身，目光直视对方，“你说云中军就在羌姚军后方，此言当真？”</p>

    “在下绝不敢妄言。”突勒穆木尔正色道，“大人若是不信，可派遣侦骑南下探查。想必近期，羌姚军必然有所异动。”</p>

    乞伏国仁见对方言之凿凿，心中顿时信了五六分。当即也继续追问，挥挥手，命人将突勒穆木尔等人带下去看押起来。</p>

    待遣散众人后，乞伏国仁便目光冷峻的看向乞伏乾归，“二弟，你立即派人盯着羌姚军的动向，不惜一切代价，打探云中军的下落。”</p>

    乞伏乾归当即点头领命，随即又问道：“兄长，若是羌姚军有异动，那我军该如何应对？”</p>

    乞伏国仁来回走动，沉思良久，方才说道：“若是羌姚军有异动，你立即率大军向敌军发起猛攻，牵制羌姚的兵力。我们需要云中军，在其内部大闹一场。”</p>

    “这么说，那你是同意与云中军结盟了？”</p>

    “哼，云中军不可信任。”乞伏国仁冷笑一声，“不过，现在我们需要他们，在南方扯羌姚部的后腿。而云中军也需要我们牵制羌姚的兵力，大家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p>

    “兄长说得是。”乞伏乾归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前往军营。“</p>

    不过一日，乞伏乾归便察觉到对面羌姚军的异动，一番侦查之后，便从俘获的羌姚骑兵中，得知南面的育马场，被一支骑兵偷袭，数万匹马被盗。</p>

    如今，羌姚军主将姚兴，正率领数千骑兵，拦截那支骑兵逃窜。</p>

    乞伏乾归闻言大喜，当即调集兵马，向羌姚军发起猛攻。</p>

    没过多久，乞伏国仁也得到弟弟送来的传讯，这才确信云中军使者没有说谎。</p>

    他欢喜之余，当即派人请来突勒穆木尔一行人，隆重款待一番后，便决定与云中军确定盟友关系。</p>

    果然，当乞伏乾归率军猛攻羌姚大军，原本势不可挡的羌姚军竟然开始节节败退，无力反击。</p>

    没有了主将居中调度，又被带走数千骑兵，羌姚在乞伏军面前，优势顿失，接连让出大片草原，退守到长城一线。</p>

    就在乞伏军主动出击之时，李戬此刻却十分不好过。</p>

    姚兴在遭到小小失利后，当即采取策略，避实击虚，不断与云中军游击作战。同时，有从后方调集兵马，誓要将云中骑兵，全部留在草原之中。</p>

    李戬三千多骑兵，护送着数万匹马，根本无法迅速撤离。被四面八方的游骑不断袭扰，人和马伤亡都不小。</p>

    眼看着大军被敌军拖住，一日行程不过三十里。李戬不得不含泪下令，将所有怀孕的母马，体力不支的小马，以及大部分公马，全部宰杀。</p>

    有将一万多匹马被宰杀，沿途草原之上，马尸遍野，血流成洼。经过一番瘦身后，马群剩下三万多匹，生生瘦小了一大圈。</p>

    留下了健硕的马匹之后，全军南撤的速度终于加快。</p>

    姚兴看着满地的马尸，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当即集结兵马，再次与李戬展开正面对决。</p>

    一番激战之后，双方各有死伤。姚兴不甘心，继续袭扰，并不断从各处调集兵马，死死地咬在云中军后方。</p>

    然而，没过几日，北面飞奔一骑信使，告知前线危急，恳请姚兴立即率兵前来支援。</p>

    姚兴得知这一情况，顿时明白过来，肯定是云中军派遣游说乞伏部，才会让乞伏部这么快，便察觉到他们的异动。</p>

    这下麻烦了，姚兴忧心忡忡，一旦让云中军与乞伏部相互勾结，这对北线的战场来说，是一个极为不利的威胁。</p>

    唯今之计，必须放弃追击云中军，全力回援大军，挡住乞伏部的威胁。</p>

    可云中军带着数万骏马南下，在不久的将来，将是他们羌姚部一个巨大的威胁。</p>

    是迅速回援大军，还是继续围剿云中军，此时的姚兴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抉择。</p>

    最终，姚兴不得不选择，回军驰援。相对于以后的担忧，眼前的危机才是最重要的。一旦被乞伏部控制住长城，羌姚部再想拿下来，便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行。</p>

    遥望着南方草原上那一小块移动的黑云，姚兴脸色阴沉到极致。若有可能，他恨不得拼光手上的骑兵，也要消灭云中军，以绝后患。</p>

    但他现在不可能这么做，北方大军，需要他手下这支骑兵，前往救援。以至于，他现在，连与云中军进行一场硬碰硬的较量也不敢了。</p>

    “撤！”三千胡骑，随着姚兴一声令下，迅速向北奔去。</p>

    当李戬从斥候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终于长长的吁了口气。看来，乞伏部是接受了他的结盟请求，出兵牵制羌姚军了。

 第122章 南下阻碍重重

    没有追兵的阻拦后，云中骑兵的速度，顿时加快许多。全军以每日七八十里的速度，昼夜兼程，飞速南撤。</p>

    此时，李戬已经顾不得爱惜马力了，但凡有马跟不上队伍，便只能狠心将其宰杀，绝不留给胡人一匹马。</p>

    数日后，全军驱赶着马群，抵达当初铁弗驻扎的洛水营寨。此地在被羌姚占据后，便已经废弃不用，如今只剩一片废墟。</p>

    李戬如今护送着数万匹马，难以渡河，只能沿着洛水北岸而走，向冯翊郡方向撤退。</p>

    再加上南岸乃是羌姚部腹地，想要带着这么多马穿过，更是难如登天。</p>

    一路上，斥候沿着洛水，全力探查方圆百里的情况。李戬可不相信，时间过去那么久，羌姚部会没有发现他们北上的踪迹。</p>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羌姚部派遣重兵，挡在他们的归途之上。如今四千骑兵只剩不足三千的能战之士，一旦碰到大军，只怕这数万匹马就保不住了。</p>

    果然，大军行进不过数日，斥候便发现前方同样有胡骑侦查，当看到他们之后，便立即飞退回去，并不与斥候接触。</p>

    李戬眉头紧皱，当即下令全军停下，撒出大量斥候，前往查探敌军数量。</p>

    不过一日，斥候来报，前方有一支两千左右的骑兵，正向我军奔来。</p>

    李戬一听，原本悬起的心，微微落下。如果前方只有两千骑兵，那这次还有一线希望。</p>

    于是，李戬集结起两千骑兵，一骑三马，飞奔而出，正面迎向敌骑。</p>

    几个时辰后，两军相遇，李戬马不停蹄，继续朝对方军阵冲去。两千云中骑兵纷纷扬起马刀，狠狠的朝身侧的备马砍去，一刀砍在它们的后臀部位。</p>

    备马受痛，不由嘶鸣一声，奋蹄前冲。骑兵则稍微放缓速度，任由三四千匹备马向敌骑冲去。</p>

    很快，惊马群蜂拥着涌向敌群，任凭对方箭雨呼啸而下，也不肯停止，嘶鸣着冲进阵中。</p>

    原本密集的骑阵，立即被乱马撞得稀碎，无数骑兵被马群挡住，寸步难行。</p>

    就在这时，李戬抽出马刀，厉声喝道：“随我杀啊！”</p>

    两千骑兵立即加快速度，冲入敌军阵中。刀锋如雪，血光迸溅，失去了速度的敌骑，顿时被云中骑兵分割包围，不断吞噬。</p>

    不过半个多时辰，原本气势汹汹的胡骑，结果大败亏输，仅剩数百骑兵逃脱。</p>

    此战，云中骑兵伤亡不到三百，歼灭一千五百多人，缴获战马两千多匹。</p>

    虽然云中军在此战中，也损失了两千多匹马，但能缴获两千多匹战马，也算是值得了。</p>

    从抓获的俘虏口中得知，羌姚部在他们北上十余日后，便知道了他们的行踪。</p>

    如今，姚苌已经调集超过六七千的兵力，封锁住北地郡以北的地方，断绝他们南下的去路。</p>

    而刚刚被击败的这支骑兵，便是姚苌派遣渡河，阻挡云中军的兵马之一。只是任谁也没有想到，足足两千骑兵，竟然会这么快便被击败。</p>

    虽然赢得了战斗，但李戬依然不敢大意，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洛水南面的敌军，很快便会赶来。</p>

    这次能够出其不意，侥幸打赢，下一次，他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赶在羌姚大军到来之前，进入冯翊郡。</p>

    于是，李戬当即下令全军，立即驱赶马群，迅速转移。</p>

    十余日后，斥候便匆匆来报，后方数十里外，出现敌军，观望人数约有三四千之多。</p>

    李戬闻言，脸色不由微微一变，神情顿时凝重起来。如今云中军能战之士，只剩两千多了，面对比他们多出近一倍的敌骑，完全没有任何取巧之策。</p>

    而且，李戬也知道，这还远不是羌姚军的全部实力。一旦被对方拖住，其他援兵一到，便可彻底将他们包围起来，再无退路。</p>

    此时距离冯翊郡只剩三百余里，李戬哪里甘心就此放弃这三万匹马？当即咬咬牙，留下两千骑兵断后，其余人马，立即驱赶马群南移。</p>

    李戬率领断后的骑兵，迅速向北面疾驰。不过两个时辰，便见前方数千骑兵，正浩浩荡荡的向南追来。</p>

    李戬目光微凝，当即率领众骑，径直向对方骑兵冲去。</p>

    对面胡骑见状，亦是调整阵列，开始向李戬这边冲来。两军相距约有一里左右，李戬当即调转马头，转向东面撤退。</p>

    胡骑见此，不由阵型一滞，不知该如何是好。没过多久，主将姚修当即下令全军休整一番，继续南下。</p>

    然而，大军还没走多远，李戬又率兵从其后方杀来。待胡骑调转马头，准备反击之时，对方又调转马头，绕过骑阵远遁。胡骑追了一阵，根本跑不过对方，只得作罢。</p>

    姚修气得暴跳如雷，但他也知道，对方这是故意想要滞缓他们的速度。可若是派出一支骑兵追击，又恐遭其伏击。</p>

    姚修从两位侄子那边，听到的关于云中军的实力，便已经知道，对方虽然只有两千人，但并不好惹。</p>

    派的兵力少了，不但打不过，还有可能损失惨重，派的兵力多的话，对方又不肯接战，反过来还有可能偷袭另一只较弱的兵马。</p>

    对方如今拥有大批战马，速度远比他们这些单骑单马的骑兵快多了。在这辽阔的草原上，根本就是防不胜防。</p>

    现在他只能集中兵力，全力追上驱赶马群的敌军，唯有如此，才能打乱对方的布置。有数万匹马作为诱饵，不愁对方不接战。</p>

    姚修已经得到兄长姚苌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歼灭这支云中骑兵。至于马群，虽然肉疼，但相较于歼灭云中军主力，这点损失并不算什么。</p>

    胡骑再次南下，丝毫没有追击李戬这支骑兵的意思。</p>

    一路上，云中骑兵像是不知疲倦似的，不断的向胡骑发起佯攻，骚扰他们南下的步伐。</p>

    一路走走停停，胡骑们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许多将领和首领，纷纷请战，希望能够抽出部分兵力，痛击这支烦人的骑兵。</p>

    但姚修断然拒绝了众人的请求，下令所有人不得轻易追击，全军集结一起，按照原计划，直奔对方软肋。

 第123章 回马枪

    一处缓坡上，李戬目光冷冽的看着远处那片黑潮。他原本以为，能够引出对方一部分兵力，聚而歼之。</p>

    然而，对方主将实在太过于谨慎了，无论他如何诱惑，都不肯分兵追杀。使得李戬的意图，不断落空。</p>

    既然你不来，那我便亲自找上门去。李戬心中依然不气馁，当即冷笑一声，率领众骑，再次扑向胡骑。</p>

    “又来了，这些汉狗太烦人，可恶，可恶！”胡骑望着后方奔来的云中骑兵，不由破口大骂。</p>

    “不要自乱阵脚，注意防备！”将领们当即在阵中大声训喝，调整阵型，以防敌骑。</p>

    “有什么好防的，这些汉狗胆子小得很，根本不敢杀过来，最多就是吓一吓我们，就跑了。”底下一些胡骑，暗自嘀咕着。不过，迫于上令，不得不调转马头，准备战斗。</p>

    很快，云中骑兵冲至数百米处，整个阵型突然一转，掉头便走。</p>

    “汉狗，过来一战啊！”</p>

    “哈哈，逃得比草原的兔子还快。”</p>

    “绵羊再多，也不一头狼的对手，他们就是一群没胆的牛羊。”。。。。</p>

    胡骑们纷纷嘲笑，但脸色却愤愤不平，虽然口头上骂爽了，但屡次被对方戏耍，心中早已憋屈得不行了。</p>

    于是，胡骑们纷纷调转马头，准备继续前行。</p>

    然而，就在这时，正在撤退的云中骑兵，突然再次一转，轰隆隆的向胡骑这边冲来。</p>

    “汉骑又来了，快，调转马头，准备迎战！”负责监视云中骑兵的胡骑，顿时大惊，厉声喊道。</p>

    胡骑们闻言，大多不以为意，认为对方又要发起佯攻，戏耍他们。</p>

    此时，云中骑兵距离他们只有数百米，在全力冲刺下，速度极快。不到片刻，便进入射程范围内。</p>

    一片箭雨从云中骑兵阵中射出，纷纷扬扬落入胡骑之中。</p>

    来不及防备的胡骑，顿时被射杀一片。这时候，胡骑才意识到，那汉骑这次是玩真的。</p>

    于是，无数胡骑纷纷想要调转马头，正面迎战。但已经来不及了，一箭之地不过几息时间，云中骑兵便撞入胡骑阵中。</p>

    许多来不及调转马身的胡骑，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纷纷被突入的云中骑兵砍翻在地。</p>

    整个骑阵被云中骑兵一下突入，切割开来。胡骑们顿时大乱，不知该如何反击。</p>

    前方的胡骑想要逃跑，后方的胡骑想要迎战，双方撞在一起，顿时变得十分混乱。</p>

    云中骑兵抓住机会，不断穿插分割，不给胡骑集结的时间。</p>

    姚修看得睚眦欲裂，纵马前冲，厉声大喝：“不要乱，给我拦住他们，后退者死！”</p>

    然而，整个骑阵已经陷入混乱，根本不是他一人所能挽回的。眼看着敌骑在阵中横冲直撞，姚修不得不下令全军撤退。</p>

    一阵呜咽的号角声响起，胡骑们再无恋战之心，纷纷纵马奔逃。一时间，原本密集的骑阵，很快便四散开来，到处都是溃逃的胡骑。</p>

    李戬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若是此时不展开追杀，待到对方再次收拢起来，又将是一个强敌。</p>

    于是，李戬分兵追击，撵着四散奔逃的胡骑不断追杀。</p>

    追击战持续到天色昏黑，云中骑兵已无法再追击，只得收拢去兵马，迅速向南而去。</p>

    此战，云中骑兵死伤三百多人，歼灭胡骑无数。</p>

    待到天明，姚修才将周边溃兵聚拢起来，稍微清点一下，才发现，此时他手下，只剩四五百人。至于其他人马，不知生死。</p>

    望着当前这片惨状，姚修欲哭无泪，整整三千多骑兵，竟然被区区一千多骑兵击败，只剩这几百人。这让他回去后，如何向兄长交代啊？</p>

    花了一日时间，姚修四面搜寻溃兵，终于凑出了一千多人的骑兵，沿路收殓的尸体，竟然高达一千多人，其余没有找到的，也不知是生是死。</p>

    姚修此时已经胆寒，他可不敢带着这一千多士气颓靡，毫无战心的骑兵，继续南下。</p>

    没有办法，他只能带着残余的人，留在此地，一面继续搜寻溃兵，一面收殓尸体，处理战后之事。</p>

    一日后，北面再次出现一支骑兵，人数约有两千骑。不久，这支骑兵便于姚修相遇。</p>

    便见一名年轻将领，驱马而来，望着满地残骸，以及一脸狼狈的残兵，不由脸色大变，“五叔，这是怎么回事？”</p>

    姚修脸色灰败，心丧若死。望着侄子姚显，苦笑道：“五叔无能，败兵折将于此。这回，你父亲肯定饶不了我了。”</p>

    姚显赶紧追问此战经过，听完姚修的讲述，顿时眉头深锁，“五叔，如此看来，这云中军果然厉害，前次，四弟南下北地郡，被这云中军全歼，气得父亲将他重责五十鞭，如今被关在家中，伤势还未痊愈。前不久，大兄也传来消息，说这云中军兵甲精良，战力不俗，他也是吃了不小的亏。现在五叔您又在这里折了这么多的兵马，父亲只怕要气疯了。“</p>

    “可不是吗？”姚修长叹一声，”显儿，你看，现在五叔该如何是好？“</p>

    姚显目光微微一闪，当即笑道：“五叔，事到如今，也只能将功折罪了。”</p>

    “哦，怎么个将功折罪的法子？”姚修眼前一亮，赶紧问道。</p>

    “咱们继续追击云中军，夺回马群。”姚显斩钉截铁的说道。</p>

    姚修闻言，指着身后的人马，泄气道：“显儿，你看五叔我这些兵马，还能一战吗？”</p>

    姚显沉声道：“五叔，现在云中军，兵力只怕已经折损过半，咱们合兵一处，还有三千多人马。而对方只剩一千多可战之兵，只要小心一点，未必不能全歼对方。”</p>

    ”这？“姚修有些犹豫，他已经被之前那一战，打怕了。</p>

    “五叔，您现在折损了这么多兵马，回去之后，父亲肯定会严厉的惩罚您的。”姚显劝道，“既然要受严惩，那何不博上一博，将功赎罪呢？”</p>

    姚修闻言，不由意动，是啊，自己折损了这么多兵马，已经难逃严惩了。那即便此次再不成功，惩罚也没差多少。可若是成功了，说不定还能免于惩处呢？</p>

    “好，显儿，五叔这次听你的。”姚修最终下定决心，沉声说道。

 第124章 强渡洛水

    数日之后，李戬率领众骑，终于带着马群，进入了冯翊郡境内。</p>

    然而，局势依然不容乐观，根据斥候来报，羌姚骑兵仍然紧追不舍，大有一直追到关中的意思。</p>

    李戬顿时大为头疼，关中不比草原，根本没有多少牧草，可供三万匹马食用。一旦羌姚骑兵杀入冯翊郡，他们连跑都跑不了多远。</p>

    李戬沉思许久，便下令全军强渡洛水。但三万匹马想要全部渡过洛水，并没有那么容易。他不得不再次留下部分兵马，负责牵制羌姚追兵。</p>

    一千骑兵随即北上，再次故技重施，袭扰羌姚骑兵。</p>

    但这次，羌姚骑兵学乖了，仗着自己兵力雄厚，当即分出一千骑兵，反过来牵制李戬这支骑兵，其余兵马，迅速南下，寻找马群。</p>

    李戬想快速歼灭这支胡骑，然后迅速回援。但没想到，这支骑兵完全不肯正面迎战，只是死死的绕在他们周边，不断游弋袭扰，不给李戬南下的机会。</p>

    李戬脸色微变，当即下令众骑集结一起，全力突围，不给胡骑牵制的机会。</p>

    一千骑兵当即向南发起冲锋，速度飞快。周边的胡骑见此，哪里肯放过，当即纵马向他们追来。</p>

    双方奔行一段时间后，彼此相距不过数百米。李戬悄然示意众骑放缓马蹄，随后众骑纷纷摘下弓箭，转身瞄向后方敌群。</p>

    几息之间，后方胡骑便冲到了百米左右的距离。随着一声令下，云中骑兵纷纷射出手中的箭矢。然后看也不看，立即驱马加快速度，拉开双方的距离。</p>

    仅仅这一波箭雨，毫无防备的胡骑，顿时倒下一片，死伤过百。这一遭遇，顿时让众胡骑赶紧勒住战马，不敢向前。</p>

    李戬此时也无暇顾及他们，继续奔驰南下。不过一个时辰，便远远见到前方胡骑。</p>

    正在急速南下的胡骑，也发现了李戬一众骑兵，一时间，胡骑之中发生一些混乱。他们不知道，敌军的到来，是不是因为已经歼灭了，纠缠他们的那一千骑兵。</p>

    若是如此的话，那敌骑的实力也太强悍了。特别是经历惨败不久的姚修部骑兵，更是脸色惨白，想要逃跑。</p>

    李戬立即抓住了对面敌骑的一个破绽，当即马不停蹄，直接冲向之前出现混乱的骑兵。</p>

    一阵箭雨开道，随后众骑便撞入敌骑之中。姚修部骑兵轰然大溃，慌不择路的狂奔而逃。</p>

    一时间，无数溃兵撞向姚显部骑阵之中，顿时搅乱了该部骑兵的严整阵型。</p>

    李戬率军径直前冲，驱赶着溃兵，撞入姚显部骑兵之中，马刀挥舞，不断突入，扩大缺口。</p>

    任凭姚显与姚修两人，全力聚拢兵马，想要反击。但李戬根本不给他们机会，率领骑兵左突右冲，不断搅散试图集结的骑兵。</p>

    就在这时，北面的一千骑兵，终于赶来，但见主力被敌骑搅乱，当即纵马来援。</p>

    李戬望见后方的敌骑，只得不甘的下令全军撤退。众骑一举洞穿溃乱的胡骑，向东南方向疾驰而去。</p>

    姚显望着漫山遍野的溃兵，气得浑身颤抖。他原本还想歼灭这支让大兄和四弟吃瘪的云中军，让父亲对他另眼相看。</p>

    却没想到，自己也跟自家兄弟一样，吃了云中军的亏。这会让父亲怎么看他？他还怎么在羌姚部中，提高威望？</p>

    过来许久，胡骑终于全部聚拢起来，一番清点之后，众人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此战，他们损失超过五百骑兵，而敌骑仅有百余人战死。</p>

    “这个，显儿，现如今遭此重创，全军上下士气低落，要不咱们还是撤。”姚修已经没有了必胜的信心，心虚的劝道。</p>

    “不行！”姚显双目泛红，嘶哑着声音道，“五叔，咱们都追到了这里，却连敌军都未能留下来。你说，回去后，父亲该怎么看我们？”</p>

    “大不了认罪认罚呗，总比在这里身陷险境的好。”姚修颓然说道。</p>

    “五叔，刚才是我们太过大意了。”姚显沉声说道，“虽然我们损失了五百多人，但实力依然在对方之上。只要我们集中兵力，小心一点，一定能够击败敌军。”</p>

    姚修闻言，不由一阵苦笑，他此时，已经对击败敌军，没有什么信心了。方才一战，他麾下兵马只剩不到一千，早已成了惊弓之鸟。</p>

    “显儿，五叔老了，可经不起这折腾。”姚修长叹一声，“如果你要继续追击，那就自个去。我就不奉陪了，告辞！”</p>

    “五叔，你！”姚显没想到他会如此胆怯，不由愣住了。随即脸色一变，阴沉不已。</p>

    就在姚修准备离开之时，姚显立即示意身旁的亲卫。亲卫们当即纵马拦住姚修的去路，手中握着刀柄，目光冷冽。</p>

    姚修心中一沉，转头望向姚显，”显儿，你这是干什么？“</p>

    姚显躬身向他微微行礼，脸色淡漠的说道，“五叔，这段时间，您就留在我身旁参谋。若是此战胜，侄儿绝对不会少您一份功劳。若是败了，此战之过，侄儿一力承担。”</p>

    “姚显，你好大的胆子。”姚修怒吼道，“我是你五叔，你敢囚禁我？”</p>

    “为了大局着想，五叔，侄儿得罪了。”姚显脸色不变，一挥手，“传令全军，立即出发！”</p>

    当李戬赶到渡口，马群已经渡过一半。此处的洛水，水位并不高，只淹没到马背左右，勉强能够渡河。</p>

    但这个渡口实在太过于狭窄了，仅有数米宽。一旦走偏了，便会陷入水中，被湍流的河水卷走。刚开始时，便已经有数百匹马为了探路，被河水卷走了。</p>

    李戬此时，眼看着还有一半左右的马匹还未渡河，十分着急。因为敌骑已经再次上路，距此不足三十里。</p>

    来不及了，李戬当即下令，将剩余的马匹，统统赶到上游河中，强迫它们下河渡水。</p>

    被赶下水的马匹，很快便被河水淹没，挣扎着四蹄，随着河水漂移。幸运的，踩到水底的岩石，慢慢的游过对岸。不幸的，扑腾半天，被河水呛死，尸体缓缓沉入水中。</p>

    于是，借着这些淹死的马尸，后面的马匹立即踏着它们的身体，向河对岸游去。</p>

    不过半个时辰，剩余的马匹终于全部进入对岸。此时，北方传来一阵轰鸣的声音，一道黑潮急速向这边涌来。

 第125章 据城备战

    李戬回首望向北方那片黑潮，当即下令，“我们走！”</p>

    剩余的数百骑兵，当即跃入水中，向河对岸游去。</p>

    没过多久，胡骑抵达这片渡口。姚显望着对面黑压压的马潮，以及严阵以待的敌军，不由气得脸色发黑。</p>

    一旁的姚修淡淡的看着他，“显儿，你这又是何苦呢，现在对方已经渡河，又看守着渡口对岸，咱们已经追不上他们了。”</p>

    姚显恶狠狠的瞪向姚修，“不，我们还没有输，这条河不可能只有这条渡口，一定还有其他通道。“</p>

    说着，便不再理会姚修，当即下令全军撤退，立即奔赴各处探查洛水渡口。</p>

    两日后，云中军带着马群，抵达粟邑县城下，浩浩荡荡的马群，惊得县令县尉赶紧紧闭城门，登墙观望。</p>

    李戬当即命人前往通传粟邑县令，让他立即打开城门，放众骑进城休整。此番千里逃亡，伤者无数，急需城内医者救治。</p>

    当县令得知来者是抚夷护军将军之时，不由又惊又疑。对方的原本身份，他是一清二楚，面对曾有前科的招安贼寇，他可不敢轻易将这些人放进来。</p>

    同时，这抚夷护军不在北地郡好好呆着，竟然从冯翊郡北部而来，还带着如此之多的马群，如何不让人心生疑窦？</p>

    眼见这县城县令如此磨磨蹭蹭，李戬顿时怒了，当即命人传话，让他立即开门，否则的话，他将以延误军机的罪名，砍下他的头颅。</p>

    粟邑县令闻言，顿时吓得浑身发憷，当即命人立即打开城门，恭迎抚夷护军大驾光临。</p>

    此刻，他不敢那自己还有近万县民的生命做赌注，只求一番恭敬的姿态，能够让对方稍微收敛一点，莫要涂炭生灵。</p>

    李戬不管对方什么想法，当即率军进城，将县城防务全部控制在手里。随后，便命县令，立即召集城中所有医师，赶快前来医治伤员。</p>

    从奇袭育马场到强渡洛水，李戬此次率领的四千北征骑兵，死伤大半。能战之士，只剩不到两千人，其中重轻伤员一千多人，能够挺到现在的，只剩千余人。</p>

    安顿好了伤者，李戬便要开始为近三万匹马的口粮而烦劳，进入冯翊郡后，便绝少有何事的牧草，可以供应马群所需。</p>

    李戬只好命人，将群马赶往城外的田地里，以小麦植株为食。</p>

    此举一出，百姓哗然。县令大着胆子，恳请李戬停止这种糟践庄稼的举动。</p>

    李戬却不为所动，命人全城通告，谁家的麦田被吃，可到他这里来申请赔偿。待到他回到北地郡后，便会运送一批粮草，用于赔偿百姓们的损失。</p>

    话是这么说，可谁敢到他这里来要求赔偿，那不是拿着脑袋给他砍吗？一时间，众人是敢怒不敢言，暗地里大骂李戬是贼寇。</p>

    为了防止李戬继续放马啃食自家的麦田，百姓们纷纷出动，全力收割差不多快要成熟的麦子。</p>

    李戬也不以为意，当即派人收缴百姓手中的麦秆，充作牧草，以备不时之需。</p>

    然而，祸不单行。就在李戬驻扎粟邑县，准备休整几日时，斥候再次来报。羌姚骑兵还不死心，竟然直接在洛水下游，距此四五十里，寻了一处渡口，强行渡河，目前正径直向粟邑县城奔来。</p>

    李戬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这伙羌姚军，当真是铁了心要夺回马匹吗？竟然深入冯翊郡，不顾危险，也要追杀到底。</p>

    此刻，南下的道路被羌姚军堵住，云中军已无退路可走。无奈之下，李戬只能依靠粟邑县城，抵挡羌姚骑兵的攻击。</p>

    趁着敌军尚还有一些距离，李戬赶紧下令，将所有马匹，赶进城中；强制征召百姓，立即抢收城外的小麦，以囤积粮草。</p>

    同时，派出人马，驱赶周边村寨百姓，前往县城避难。至于已经来不及收割的麦田，只好放火焚毁一空。</p>

    李戬又下令征召城中数百青壮，编入云中军整训，协助守城。将县令以下所有官吏和城中大族，全部请到县衙之中看押起来，以防不测。</p>

    做好了布置，李戬便率领一千骑兵，奔出城外，径直南下，寻找战机，以拖延敌军的速度。</p>

    此时的羌姚骑兵，早已裹挟数千汉民，一路北上。他们已经打探清楚，那支让他们深恶痛绝的云中骑兵，正在粟邑县城中。</p>

    当李戬率领的一千骑兵，出现在胡骑跟前，顿时引得众骑一阵骚动。但随即胡骑立即集结成一团，全力戒备这支难缠的骑兵。</p>

    经过几次战斗，他们已经明白，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歼灭这支骑兵。一旦分兵，反而容易被各个击破。</p>

    李戬一看对方阵型密集，没有什么破绽，不由眉头一皱，当即将主意打在那些被驱赶的人潮上。</p>

    于是，李戬率领众骑，飞奔向前面的人群，做出恐吓状。引得人潮顿时哄然大散，各奔东西。</p>

    后面的胡骑一见，顿时懵了，当即分兵收拢四散的汉民。</p>

    于此同时，两千胡骑轰然穿过乱哄哄的汉民潮，径直向李戬杀来。却见两千胡骑，一分为二，一左一右，想要左右包抄，将云中骑兵包围住。</p>

    李戬当即调转马头，全力摆脱对方的合拢。就在这时，云中军一分为二，分别从两侧进行迂回。</p>

    胡骑大喜，当即一左一右，各自追杀敌军。敌人越分力量越小，他们的实力就越大。此刻，他们恨不得云中军继续分下去。</p>

    但云中军没有继续分兵，一左一右两支骑兵，再次回到混乱的人潮之中，径直向正在驱赶人群的胡骑杀去。</p>

    此时，已经分成无数小队的胡骑，根本来不及集结，立即被数百骑兵淹没。但云中骑兵并未停留，在收割了一波敌骑后，便继续向南奔驰。</p>

    没过多久，云中骑兵再次汇合，吊着赶来的两千胡骑，边跑边射箭。</p>

    姚显一见对方如此难缠，只能恨恨的掉头返回，收拢人潮。</p>

    李戬依然不肯放弃，沿途不断袭扰，全力拖延胡骑的速度。三四十里的路程，羌胡骑兵愣是走了将近两日。

 第126章 侨县援兵

    粟邑城下，羌姚骑兵押着浩浩荡荡的数千汉民，展开激烈的攻城战。</p>

    无数汉民被箭矢和马刀，驱赶着填平护城河。城头上，面对如蚁聚的百姓，云中军毫不犹豫的下令射箭，迟缓护城河的填平进度。</p>

    李戬率众骑与胡骑对峙游击，牵制大量的胡骑，使之无法参与攻城之战。</p>

    没有了大量胡骑的压制，仅仅一条护城河，数千汉民便用了两日的时间才终于填平一段。在此期间，至少有上千汉民死在护城河边，可谓惨烈。</p>

    打通了护城河，胡骑便开始驱使汉民冲击城墙，部分胡骑散入汉民之中，一边威慑镇压汉民，一边开弓压制墙头守军。</p>

    很快，大量的木梯架在城墙上，无数人潮向上攀爬，其中既有汉民，也有敌军。</p>

    守军们奋力将一架架木梯推出城墙，推不动的，则用火油泼上，一把火将其焚毁。</p>

    城门下，十数名胡骑，抬着一根巨大的撞木，冒着城头射落而下的箭矢或者石头，拼命的撞击城门，发出一阵阵轰隆声。</p>

    战斗进入胶着状态，胡骑依仗着大量汉民俘虏，一次次不计伤亡的发起强攻。而守军依靠城墙，居高临下，一次次挡住胡骑的猛攻。</p>

    激战一日后，胡骑眼见无法拿下县城，不得不下令撤军，驻扎于城下两里处，以待来日。</p>

    仅此一战，云中军伤亡近百，征召的青壮死伤两百余人。而羌姚军伤亡上百，死伤汉民近两千人。</p>

    李戬也趁着胡骑离开，进入城中休整。同时组织城中百姓，连夜开挖被填平的护城河，让胡骑两日之功，毁于一旦。</p>

    姚显早已派人监视县城动向，得知此事，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当即派出一支人马，不断袭扰，阻止守军掘开填平的通道。</p>

    一夜暗斗，待到第二日一早，胡骑立即驱民来攻。而李戬也早已率军奔出城外，继续牵制胡骑。</p>

    大战继续展开，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只能继续消耗兵力对攻，谁坚持不住，谁就输了。</p>

    李戬一直等待的援兵，依然没有动静。周边县城只是紧闭城门，坚壁清野，一点派兵支援的意思都没有。</p>

    便是郡城那边，也是紧守郡城，推三阻四，就是不肯派兵来援。</p>

    李戬心中怒火难扼，但现如今也没办法对他们进行惩罚，只能按捺住焦急的心情，静待侨县援兵抵达。</p>

    此时的侨县，李戬派来的传令使终于抵达，当即将李戬的命令，呈递给秦无害以及王猛等人看。</p>

    众人一看，这才知道大人竟然千里奔袭，从草原上，截获了数万匹马。但也因此，被羌姚骑兵追杀，被迫跑到了冯翊郡，躲入粟邑县，据城坚守。</p>

    众人又惊又喜，当即商议后，决定抽调五千兵力，以王猛和陈二为主将，迅速奔赴粟邑县解围。</p>

    但粟邑县与侨县隔着群山，想要前往，必须向南，从泥阳县绕过群山，经过频阳县，才能抵达粟邑县，路程长达近两百里。</p>

    若是依靠步行，需得六七日方能抵达。王猛等人决定将侨县所有的驮马种马，全部征用，为五千援兵，凑出一骑双骑，日夜兼程，奔赴救援。</p>

    不过，这五千元援兵中，还有近半人不会骑马。但王猛可等不了他们学会骑术，当即命人将他们绑在马背上，吃喝拉撒，全部在马背上解决。</p>

    不过一日，五千人马，轰然向南而去，浩浩荡荡的赶往粟邑县。</p>

    如此大规模的行军，很快便吸引北地郡城的注意，顿时吓得张崇和屠鸠，立即组织兵马登墙，胆战心惊的看着城下数千骑兵，上万马匹，从他们城下经过。</p>

    三日后，王猛率军终于抵达粟邑县附近，很快，斥候来报，此时粟邑城正在激战当中。李戬正率领骑兵，与胡骑进行追逐战，一时半会，还联系不上。</p>

    王猛当即与陈二商议，决定先行解除县城的危机，再与大人汇合。如今，他们有兵五千，其中能够骑战的，只有一千多人。其余的人或只能骑马，或被绑在马背上，根本无力一战。</p>

    不过，敌军对此并不清楚，若是他们这五千大军一出现，必然引兵退却，不敢力敌。</p>

    于是，王猛当即率领五千人马，以一千多能战的骑兵为首，浩浩荡荡的向县城冲去。如此庞大的阵势，顿时让正在攻城的胡骑，吓了一大跳，赶紧吹号收兵。</p>

    王猛冲到城下，立即叫开城门，五千兵马鱼贯而入。有了这批兵马，县城的防守顿时变得牢不可破。</p>

    陈二则带领所有能够骑战的将士，约有两千余人，全部换上缴获来的战马，随后便马不停蹄的冲出城外，前往与李戬部汇合。</p>

    此时，姚显已经萌生退意了，眼看着如此之多的援兵抵达，攻破这座县城已经无望，再在这里坚持下去，只会让自己这支兵马，陷入险境之中。</p>

    没过多久，陈二率领众骑，终于跟李戬汇合。双方合兵一处，兵力大涨，增至三千骑兵。</p>

    李戬一改之前愁绪，当即哈哈大笑，立即率领三千骑兵，开始向胡骑展开反攻。</p>

    望着浩浩荡荡，兵力比他们还多的云中骑兵，姚显悲愤的一甩马鞭，厉声喝道：“我们走！”</p>

    不走不行了，此地深处关中，到处坚壁清野，他们根本无力坚持太久。且云中骑兵实力大涨，一味纠缠，最终失败的只能是他们自己。</p>

    然而，李戬岂可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这一路来，不知有多少将士死在他们手中，此仇不报，非人哉。</p>

    于是，李戬当即紧追不舍，死死的咬住羌姚骑兵不放。这时候，双方马力的悬殊，渐渐明显拉开差距。</p>

    一直与李戬纠缠的一千胡骑，速度开始变慢，很快便被云中骑兵撵上。精疲力尽的胡骑，本就士气低落，逃得慌不择路了，哪里还有战心。很快便被云中骑兵打得四散奔逃，溃不成军。</p>

    姚显见状，连忙率领众骑回返，解救被击溃的胡骑。这些可都是他自己的本部兵马，哪里舍得就抛弃？</p>

    更何况，如今两军兵力相差不大，姚显有信心与对方周旋，救出溃败的胡骑。

 第127章 反击追杀

    但李戬却不肯与胡骑硬碰硬，一见对方冲来，当即调转马头，迅速后退。</p>

    姚显救下了被击溃的骑兵，一清点，竟有一百多人的死伤。赶紧将这些胡骑裹在当中，继续撤退。</p>

    李戬当即又率军杀来，跟在他们后方已经两侧，不断施以箭雨，收割人命。</p>

    羌姚骑兵同样进行反击，不过双方的效果颇为悬殊。云中军采取游击，且甲兵坚锐；而胡骑聚在一起，目标大，且兵甲简陋，甚至许多人身无片甲。</p>

    姚显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进行取舍，以摆脱敌军追击。</p>

    犹豫片刻，他立即下令姚修所部的数百残兵，留下来挡住云中军。</p>

    被抛弃的这支胡骑，哪里还有一战之力，还未等云中骑兵杀来，便自行溃逃开来。</p>

    趁着云中骑兵大肆追杀弃兵之时，其余胡骑立即拉开距离，飞速向北奔逃。如今他们的兵力已经与云中军相差三成以上，再无任何优势了。只有赶紧逃离冯翊郡，进入草原，才能逃出生天。</p>

    被抛弃的胡骑，很快便被云中骑兵歼灭，死的死，降的降。李戬还未放弃，只留下数百人追杀残兵，其余人追击北上追击。</p>

    姚显望着后方穷追不舍的骑兵，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一旁的五叔姚修，则絮絮叨叨的埋怨着，让姚显恨不得拔刀砍了他。</p>

    此时，众人身下的坐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速度大减。他们仅剩的两千余人中，有一半骑兵只有一马，根本无换乘坐。</p>

    众骑才跑出一个时辰，便有许多战马，已经体力不支了。</p>

    姚显此时，正在做着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继续抛弃部分兵马，换得逃生的机会。</p>

    最终，他抬头望向自己的心腹爱将，指着落在后面的数百骑兵道：“孤普鹿，你立即率领那数百骑兵，给我死死的缠住敌军，明白吗？”</p>

    孤普鹿闻言，脸色微变，但随即，他抬手抚肩，沉声道：“末将领命！”</p>

    说着，便调转马头，奔向后方。接手了后方疲兵之后，孤普鹿马刀一挥，纵马便向云中军杀去。</p>

    相较于之前一击即溃的胡骑，孤普鹿率领的这支骑兵，虽然马力疲乏，速度迟缓，但战力却是不俗。</p>

    李戬率领众骑，一次次与敌骑展开对阵。他手中的战刀大开大合，竟无一合之敌。</p>

    就在这时，对面冲来一员将领，身材壮硕，宛如熊罴，挥舞着一个硕大的长刀，迎面便向他砍来。</p>

    李戬大吃一惊，眼看着那巨刀劈来，哪里敢接。当即纵身一跃，翻到另外一匹战马身上。</p>

    便听一声哀鸣，之前的坐骑被对方，一刀斩下马脖子，马血如瀑布般喷涌而出，洒在他身上。</p>

    李戬当即一口提气，驱动坐骑，飞速向对方冲去，趁着血雾弥漫之时，一刀砍向对方。</p>

    便听一声刺耳的金属交鸣之声，对方堪堪将巨刀横在身前，挡住了李戬致命的一刀。</p>

    但李戬不是没有后手，两马交错之际，反手便掏出腰间的短刺，狠狠甩向对方的后背。</p>

    便听对方一声闷吭，似乎从马上跌落。但随着众骑冲锋而至，瞬间淹没了他的身影。</p>

    与云中军纠缠将近半个时辰，最终才被全歼。李戬望着北面没了踪迹的胡骑，不由得长叹一声，可惜了，最终还是没能将其全歼。</p>

    就在这时，负责打扫战场的陈二前来禀报，方才与他们交战的胡骑的将领，竟然没有死去。不过其背后被一柄三棱短刺刺中，鲜血直流，摔下来后，又被战马压倒，右腿骨折。</p>

    但幸运的是，跌落下马后，竟然没有被乱蹄伤到分毫，实在是神奇。</p>

    李戬闻言，也是大为惊讶，一想到方才战场上那险之又险的战斗，亦是暗叫侥幸。</p>

    出于好奇，李戬当即来到那名胡骑将领前，这时候，他才发现，对方身材高大魁梧，浑身似乎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p>

    但这时候的他，后背被大量的血迹污染，脸色一片苍白。此时，他躺在一匹马尸上，意识依然清醒着，只是眼中却充满了绝望。</p>

    李戬淡淡的看了看他，随即吩咐道：“给他治一治，看还有没有生还的希望，如果救不活，那就算了。”</p>

    陈二闻言，当即称是。待李戬离开后，便命人为他接骨止血，至于能不能活，全凭对方的造化了。</p>

    那名胡骑被抬下救治后，原本绝望的目光，突然有了光彩，扭着头，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的身影，拳头捏得咯吱作响。</p>

    清扫完战场，众骑立即返回粟邑县，该休整的休整，该救治的救治。</p>

    那剩余的两千多被俘汉民，也被李戬遣散，带着满地汉民尸首，返回家园。原本被驱赶进入城中避难的百姓，也终于得以放还家中。只是，许多人的田地被焚毁一空，今年的收成可谓颗粒无收。</p>

    李戬自然不会赔偿他们损失的粮食，胡人南下之时，坚壁清野，乃是中原对付胡人的办法。一切损失，皆有官府赔偿。</p>

    李戬身为抚夷护军，也是官府中人。那这笔账，便只能算到官府手中，他只负责御敌而已。</p>

    不过，李戬也知道官府的尿性，知道要让官府赔偿百姓损失，既无可能。于是，当即向百姓宣传，若是今后无以度日，便前往北地郡云中侨县。然后将侨县的一应待遇告知众人，便放他们离开，自谋生路了。</p>

    在县城呆了两日后，李戬终于下令全军出发，返回侨县。庞大的马群从城中赶出来，自由的在土地上奔跑。</p>

    随后数千兵马鱼贯而出，驱赶着马群，向南而行。大量的伤兵，用征召赶制出来的马车运送，数百俘虏，被绑在无数串，狼狈不堪的跟在马车后方。</p>

    数日后，大军徐徐南行，一路向冯翊郡城而去。李戬还有一些帐，要找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员算。</p>

    之前，他受困与羌姚骑兵，曾派人向郡城求援。但这些人竟然不发一兵，坐视他被胡骑围攻。</p>

    李戬很是愤怒，胡人冲入关中，劫掠汉民，围攻城池，官府本就负有驰援之责。</p>

    如今郡城官员坐视不理，无视他们云中军被全歼，无视粟邑县被攻陷。李戬倒要前去问一问，他们是不是不将云中军当成友军；亦或是勾结胡人，欲致云中军于死地？

 第128章 敲诈勒索

    大军抵达郡城之下，数万匹马浩浩荡荡，散布在北面平原之上。</p>

    郭质战战兢兢的站在城墙上，脸色发白，他知道下面那一群凶神恶煞的云中军，所谓何来。</p>

    他后悔啊，早知道，就随便派点兵马过去应付应付，也不至于被对方抓住把柄，非要向他讨回一个公道。</p>

    此时，城墙上的众人，脸色不比郭质好看，郡丞高冉颤声问道：“大人，这可如何是好？那李戬摆出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若是惹得他们不高兴，我们郡城又将重蹈覆辙了啊。”</p>

    郭质闻言，脸色微红，当即转头望向一旁的彭尧，“彭都尉，你怎么看？”</p>

    此时，冯翊郡的都尉已经易主，前都尉郝尚，因为投降贼寇，本要拿下问罪。但随着李戬接受招安，亲自为郝尚说情。虽然免去了罪责，但都尉一职也算做到头了，被一撸撸到安定郡的朝那县当县尉了。</p>

    而朝那县地处偏远之地，与胡人接壤，连连遭受胡人侵害，这州府也是存了将让郝尚去那里送死的心思。</p>

    而新近巴结到郭质的彭尧，很快便在郭家的运作下，当上了冯翊郡都尉，从此对郭质可谓言听计从，成为郭家的在冯翊郡的爪牙。</p>

    但此时，彭尧面对城下数千兵马，亦是脸色发白。如今郡城内虽有两三千的兵力，但都是半年前招募的，又疏于整训，根本没有多少战力。</p>

    而云中军的彪悍，他在去年之时，便已经领教过一会。心中对云中军留下来阴影，哪里还敢与之对抗？</p>

    于是，彭尧当即苦着脸答道：“大人，如今云中军势大，我们无力反抗。不如放低姿态，以示谦恭。想来对方已是大晋官兵，或许不会再做出偏激之事。“</p>

    郭质闻言，不由为之气结，怒瞪了彭尧一眼，当即转头望向他人，“你们可有什么对策？”</p>

    高冉当即说道：“大人，彭都尉所言确实有道理，云中军终究不是贼寇，总要顾及点颜面。只要微微低头认错，对方也不至于与朝廷闹翻啊。”</p>

    郭质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之前被云中军俘虏的屈辱，一直让他耿耿于怀。现在又要向对方低头认错，这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p>

    一旁的高冉，见太守一脸纠结，当即催促道：“大人，不能再犹豫了，那李戬可不是好惹的主啊。为了城中万千百姓计，还请大人以大局为重啊。”</p>

    “是啊，是啊。高大人所言甚是，还请大人三思啊。”众人纷纷附和，他们实在是怕极了，深怕云中军恼羞成怒，挥兵攻城。</p>

    郭质对云中军也是心有余悸，当即也不敢在端着自己的脸面不放了，只好点头同意赔礼道歉。</p>

    很快，郡城大门微微一开，从中走出数名官员，战战兢兢的朝云中军走去。</p>

    李戬命人将他们带过来，询问来意。</p>

    来使是名掾属官吏，是郡府属官，地位不高不低，正好被派出来与云中军交涉。</p>

    这名官员向李戬表达了太守郭质的歉意，为未能出兵援助之事深感自责。为了弥补过错，太守大人愿贡献钱粮各十万，希望李戬能够笑纳。</p>

    李戬听完来使的传话，嘴角微微一撇，含笑道：“太守的意思，本官明白了。你去告诉太守，这礼本官收下了。不过，本官还有三个条件，只要能够满足，本官立即率兵撤退。”</p>

    来使闻言，赶紧说道：“不知大人还有哪三个条件？”</p>

    “其一，本官去年不是俘虏了数千名官兵吗，如今他们正在侨县服刑。本官如今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不适合在拘禁他们。”李戬笑道，“本官准备将其释放，恢复平民身份。故而，想让太守大人，将这些官兵的家人交出来，让本官带回侨县，与家人团聚。”</p>

    来使闻言，脸色微变，去年被俘的官兵，达到三四千人。若是要交出其家属，那人数至少有一万多人，这可便是一件小事啊。</p>

    “其二，本官需要大量的工匠，士子，吏员。”李戬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本官希望，太守不要敷衍了事，若是敢以次充好，隐瞒不报，那就休怪本官发飙了。对了，这些人的家属，也一应送来。”</p>

    “其三，本官准备在此招募百姓以及流民，迁往侨县，希望太守大人，多多配合，莫要阻拦。”</p>

    说完以上三个条件，李戬便送来使回城。</p>

    很快，郭质便得知李戬的三个要求，当即拍案大骂李戬欺人太甚。</p>

    众人站在一旁，低着头眼看口鼻，一言不发。</p>

    郭质骂完后，当即喘着粗气，望向众人，沉声道：“诸位，这三个条件，你们怎么看？”</p>

    “大人，事到如今，还有我们选择的余地吗？”高冉苦笑道，“若是让其攻入城中，只怕我们的损失，远比现在的要大许多。牺牲一部分人，换取百姓的安宁，总比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强多了。”</p>

    郭质有些心累，自去年开始，自己这太守就做得十分憋屈，再也回不去，以前那种风流快活的日子了。</p>

    “好，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郭质扶着额头，疲惫的说道。</p>

    得到了郡城的答复后，李戬当即驻扎在城下，一面下令全军日日操练演武，既是炫耀武力，也是在催促郡城，尽快完成条件。一面派人四处收拢流民，张贴招募告示。</p>

    很快，郡城送来了十万钱粮，以安抚云中军。随后，陆陆续续的战俘家属，被官兵们押送着赶出城门。自有云中军将这些哭哭啼啼的家属，带回营中看管。</p>

    第二日，被抽调出来的工匠，士子，以及不得志的吏员，被强行抓起来，带到云中军大营。一时间，整个军营哭声一片，所有人都为自己被抛弃，踏上前途未卜的境地，而悲伤不已。</p>

    李戬可不管他们如何哭闹，总有一天，这些人会打心底里感激自己，将他们从这里带走的。</p>

    第三日，大军终于拔营，准备离开。此时，队伍一下子变得十分庞大。除了数千云中军外，有来自战俘家属一万六千多人，工匠等人才以及家属五千多人，还有四处收拢的流民，以及愿意投奔云中军的百姓两万多人，共计近五万人马汇成一股庞大的人潮，浩浩荡荡的向西而去。

 第129章 长安劝进

    不过数日，大队人马便抵达万年县。这一路收拢流民，此时队伍已经超过六万多人。</p>

    万年县吓得紧闭城门，派出信使，快马将求援信递到长安去。</p>

    不过，李戬并没有在万年县停留，从县城浩浩荡荡的经过之后，便调头向北而去。</p>

    他之所以选择从此地经过，为的便是要告知长安的那些人，他李戬今非昔比，如果愿意的话，随时都能南下。</p>

    信报不过两日，便转到了长安。秦王司马邺暂住在刺史府，作为王宫。</p>

    原雍州州府议事堂内，现在已经改名叫议政殿了。此时，大殿之上，众臣的脸色一片铁青。</p>

    豫州刺史阎鼎，霍然站出，沉声说道：“这云中军实在是太过跋扈了，竟然敢威逼郡县，凌迫官员。贾大人，这李戬目无法度，无视朝廷，只怕不是甘于蛰伏之人啊。”</p>

    贾胥闻言，不由苦笑着站出来道：“当时迫于形势，不得不许以招安之策，安抚云中军。初时，这云中军倒也安分，并未闹出什么事端出来。本官实在没想到，他们会搞出这么大的事。”</p>

    “那现在该怎么办？”阎鼎皱着眉头问道，“难道就这样听之任之，让其做大吗？”</p>

    贾胥微微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阎鼎，“阎大人，非是本官怯弱，但如今我长安城中，兵力不过万余，哪有余力剿灭云中军？依本官之见，还是要以安抚为主，使其为朝廷所用，方为稳妥之计。”</p>

    阎鼎脸色一滞，不由气恼道：”本官只是担心，这云中军会与匈奴人勾结，到时候，长安以北无险可守，为之奈何？“</p>

    贾胥笑道：“这点，阎大人更无须担心，云中军的前身，乃是并州流民，与匈奴有血海深仇。别人或许会叛往匈奴，唯独云中军不可能与匈奴勾结。”</p>

    阎鼎深深的看了贾胥一眼，淡淡的说道：“既然贾大人如此有信心，那本官也无话可说。今日所议之事，乃是秦王殿下册封皇太子的大事。如今皇上被俘，太子被杀，国不可一日无主，本官以为，秦王殿下克继皇太子之位，方能名正言顺，号令天下，最终收复失地，不知诸位以为如何？“</p>

    众人闻言，精神不由为之一振，拥立秦王为皇太子，他日登基称帝，则所有人都有拥立从龙之功。</p>

    对贾胥等雍州本地官员来说，长安将成为国都，他们也就成了天子近臣。而对于阎鼎等追随而来的臣子，更是能够继续享受荣华富贵。</p>

    因此，阎鼎这句话一出，众人纷纷站出来附和，场面十分热烈。十二岁的司马邺，望着底下兴奋异常的大臣，双眼尽是茫然。</p>

    他只知道，自己洛阳的那个家，已经没有了。亲人陷于战火，生死不知。如今被一群人带到长安，稀里糊涂的竟要当上皇太子了。</p>

    这让他既是恐惧又是兴奋，现在，自己那位皇帝叔叔被匈奴人抓走了，整个大晋朝群龙无首。若是他当上了皇帝，岂不是能够率领天下臣民，共讨匈奴，恢复晋室江山？</p>

    就在司马邺失神之时，众人在贾胥的示意下，缓缓安静下来。</p>

    贾胥含笑道：“诸位，拥立秦王为皇太子，乃是众望所归，当选择吉日，筑台祭天，建立宗庙社稷。如此，天下方能归心，共伐匈奴。而今正值多事之秋，皇上身陷匈奴之手，我等正该齐心协力，共同匡扶皇太子才是。”</p>

    众人当即纷纷称是。</p>

    随后贾胥又说道：”如今洛阳百官死伤殆尽，朝廷法度尽失。如今最要紧的，是重新构建朝廷中枢，设置百官，方能统御天下臣民。“</p>

    众人闻言，更是大喜，纷纷赞扬贾胥老成谋国。</p>

    于是，众臣纷纷向司马邺伏拜，劝进其登位太子，重建朝廷，以安天下臣民之心。</p>

    司马邺年纪虽小，但自幼也学过三让三辞的典故，当即赶紧拒绝，推说自己才德浅薄，无意做皇太子。</p>

    众人自然知道这个规矩，当即再三劝进。于是，司马邺只好勉强接受众人的请求，含泪同意成为皇太子，誓言夺回洛阳，营救落难的“父皇”。</p>

    很快，在众人的商议下，决定在半个月之后的十月初五，举行祭天仪式，昭告天下。</p>

    而在此之前，重建朝廷，设置百官之事，同样重要。</p>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确定出一批功臣的晋升名单。同时，为了拉拢各地封疆大吏，亦是给予极高的封赏。</p>

    其中，身为拥立首功的阎鼎，将加封三品太子詹事，总摄百揆。贾胥加封为二品征西大将军，都督雍州诸军事。</p>

    另外为了拉拢外援，又任命秦州刺史，南阳王司马保为大司马。</p>

    但在册封云中军军主李戬之时，贾胥和阎鼎，便产生了不同意见。</p>

    贾胥认为，云中军是朝廷当前需要拉拢的一方势力，必须许与高官厚禄，方能安其心。故而，希望朝廷能够加封李戬为三品征虏将军，以示优渥待遇。</p>

    但阎鼎却认为，徒然从五品抚夷护军，骤升三品武将，只会让对方自视甚高，更加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他认为，可依照之前的军功，晋升其为四品护匈奴中郎将，再加封其为三品云中县候。</p>

    贾胥对此深表忧虑，“太子殿下，诸公，这云中军实力已经今非昔比，据闻，其已扩军上万，又有骑兵之利。若是不能为我所用，必然为我朝廷之大害，还望诸位三思啊。”</p>

    阎鼎冷哼一声，“贾大人危言耸听了，这云中军根基浅薄，纵然拥兵上万，又有何惧？这雍州终究在我们手上，人口百万，物产丰饶，足以养兵二十万。“</p>

    贾胥当即脸色一变，沉声道：“阎大人，雍州之兵岂是一时之间就能成军的？如今外敌有匈奴肆虐中原，我等尚且自保不及，又岂能在这个时候，徒惹卧榻之侧的恶狼？”</p>

    “卧榻之侧，更容不下一头恶狼环伺。”阎鼎冷笑道，“贾大人，当心养肥了这头恶狼，反噬己身啊。”</p>

    “你。。。”贾胥脸上露出怒色，目光直视着阎鼎。</p>

    “两位大人稍安勿躁。”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黄纶站出来，诚恳的说道，“下官倒是有个两全其美之策，或能安抚那云中军。”

 第130章 加官进爵

    黄纶的话，顿时吸引众人的目光。阎鼎眯着眼，看着黄纶，脸上满是警惕。毕竟他乃是雍州本土官员，又是贾胥的佐官，难保不会想着他。</p>

    黄纶无视阎鼎的神色，恭敬的拜道：“两位大人所争论的，无非就是对云中军的利害，侧重不同而已。下官以为，云中军桀骜不驯，久处必是一害，最终还是要全力剪除，方能保朝廷万全。“</p>

    此言一出，贾胥原本挂着的笑容，突然消失。倒是阎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淡笑。</p>

    ”然当前朝廷初立，正是树立威严之时，我军兵力尚未扩张，实力弱小，实非与云中军互生嫌隙之时。“黄纶话锋一转，顿时又让阎鼎脸色一变，顿时阴沉下来。而贾胥则错愕不已，有些搞不懂他的想法。</p>

    “那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阎鼎冷声问道。</p>

    “下官以为，云中军李戬权职不宜过高，但可以赐予更多。”黄纶转头望向阎鼎，淡笑道。</p>

    阎鼎微微一怔，没想到这黄纶说了半天，意思好像跟自己没多少差别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p>

    “黄大人，还请你详细说明一二。”阎鼎赶紧追问道。</p>

    黄纶这才说道：“秦王殿下，诸位大人，下官以为，按照阎大人之意，加封李戬为护匈奴中郎将，云中县候。以此同时，再加封其为并州刺史，划其侨县治所以北之地，增设汉时上郡，命其兼任上郡太守。“</p>

    众人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并州刺史和上郡太守，一个已经被匈奴占据，一个早已废弃不设。这不是拿着子虚乌有的官职，来糊弄那云中军李戬吗？</p>

    贾胥此时气得脸色发青，“黄大人，你这是想要彻底激怒云中军吗？”</p>

    阎鼎笑呵呵的反驳道：“这怎么可能会激怒云中军呢，一个三品，两个四品，还有一个五品，这可都是实权之职啊。不得不说，如此恩遇，本朝也是不多见啊。”</p>

    贾胥冷哼一声，“好个实权之职，只可惜却是有名无实啊。阎大人，大敌当前，你还想激起地方叛变吗？“</p>

    “贾大人此言差矣，攘外必先安内，云中军不除，朝廷又岂能全力对付匈奴？”阎鼎沉声道。</p>

    “两位大人啊，请听下官一言。”黄纶苦笑着看了两人一眼，“下官出此计策，并非为了激怒云中军，实是为了安抚李戬之举啊。”</p>

    贾胥和阎鼎闻言，不由一愣，相视一眼，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他们此时已经搞不懂黄纶的想法了。</p>

    黄纶继续说道：”下官之所以加上这两条封赏，是别有用意的。如今云中军所要面对的，不是朝廷，而是来自北面草原的强敌。此次李戬千里奔袭，劫掠羌姚部的马匹，无疑是触怒了对方的怒火。“</p>

    “接下来的一年里，云中军必然要面临羌姚部的反扑。下官建议加封其为上郡太守，划设汉时故郡，便是有意让其将主力投入争夺草原之上，减缓关中的压力。李戬纵然知道这上郡太守不过虚职，但这也为他提供了师出有名的借口，其又有何道理不接受？“</p>

    众人闻言，不由恍然大悟，看向黄纶的目光，露出惊讶之色。没想到这个举止言行都是慢吞吞的人，心思将如此缜密，想出这么一条祸水北引的妙计。</p>

    这时，不止是阎鼎，便是贾胥也开始感兴趣了，当即催促道：“那并州刺史又是何意？”</p>

    黄纶含笑道：“这并州刺史，下官有两个用意，其一，使云中军与匈奴的矛盾更加激化。诸公都知道，现如今并州已为匈奴所夺，加封李戬为并州刺史，必然为匈奴所记恨。其二，助那李戬收拢并州流民，而并州流民与匈奴仇深似海，这就完全杜绝了李戬叛投匈奴的可能。“</p>

    “同时，这并州刺史，也有助于李戬聚拢并州流民之心，加强其对云中部众的统治。下官相信，那李戬必然也不会拒绝这一封赏。”</p>

    “妙计！”阎鼎与贾胥两人同时叫好，这其中的深意，让两人深以为然。一个是担心云中军居于卧榻之侧，让人不安，一个是想借此拉拢云中军，为朝廷所用。</p>

    如今黄纶的建议，可谓一举解决了两人的心结。只要云中军一意北上，则关中暂时无忧，同时还能牵制北面羌姚部的兵力，使其不再为祸关中。</p>

    “秦王殿下，黄大人此言甚妙，微臣以为，此事可行。”阎鼎当即向一直干坐着的司马邺拜道。</p>

    贾胥亦是上前躬身下拜：“微臣也以为，此策可行。”</p>

    司马邺有些懵懂，方才所言，他是一头雾水。不过，既然两位大臣都说好，那必然是好的。</p>

    十二岁的司马邺也没有多想，当即点头道：“那就照两位爱卿所奏处置，敕封李戬为云中县候；护匈奴中郎将；又加封其为并州刺史，兼上郡太守之职。”</p>

    “殿下英明！”众臣当即纷纷拜道。</p>

    就在长安忙着筑台祭天，拥立司马邺为皇太子之时。李戬率领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抵达侨县。在此期间，又一次吓得北地郡绷紧了神经。</p>

    回到侨县，李戬一眼便看到一座雄伟的城墙，赫然耸立在他眼前。两三个月的时间，新城城墙终于建筑起来了。</p>

    李戬打马来到城墙下，欣喜的抚摸着城墙。这是一座全部用水泥浇筑而成的城墙，浑身灰白，宛如磐石一般。</p>

    李戬解下强弓，搭箭弯弓，对着墙体射去。便听“铛”的一声，三棱铁箭仅仅崩掉了一小块水泥，根本无法插入其中。</p>

    这时，秦无害带着一群官吏，从城门内出来，匆匆赶来迎接。</p>

    “卑职等恭迎大人凯旋归来！”</p>

    李戬哈哈一笑，翻身下马，走到秦无害跟前，将众人扶起，笑道：“诸位无需如此多礼，本官才出去两个多月，侨县便发生如此大的变化。此间之功，诸位功不可没啊。”</p>

    “大人谬赞了。”秦无害笑道，“卑职等怎及大人万一呢，此次出征，不仅缴获数万马匹，还带回了如此之多的百姓。卑职望见这么多人，顿觉肩上重担万钧啊。”</p>

    听着秦无害半是恭维，半是抱怨的话，李戬乐了，“秦先生还请担待一二，此事本官还得交由你来处理。待此事过后，本官统统有赏。”

 第131章 凯旋而归

    众人进入新城，自有其余官吏，将数万流民引导到安置点。数万匹马也被突勒毕弥，安排赶往各地牧场圈养。</p>

    此时的新城中，官邸工坊以及部分民宅已经建成。特别是抚夷护军府，已在第一时间完工，如今已经可以入住。</p>

    李戬在众人的陪同下，进入陌生的将军府，四处观赏一番后，便回到议事堂内。</p>

    众人坐定，李戬望着众人，沉声道：“此次北征，四千骑兵，折损大半，对我军可谓是一次重创。但这次出征是值得的，不仅只是缴获了近三万匹马，最重要的是，在这次追击战中，极大的削弱了羌姚部在东南面的实力。这为我们北扩的策略，创造了一个良好的局面。”</p>

    “大人说的是。”秦无害含笑道，“据突勒穆木尔传来的消息，乞伏部已经同意与我们结盟，共抗羌姚。如此一来，羌姚军大部兵马，只怕短时间内很难南下了。”</p>

    李戬闻言，脸色顿时露出喜色，转头望向突勒毕弥，“穆木尔这次做得不错。”</p>

    突勒毕弥脸放红光，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小儿能为大人立点微末之功，又算得了什么，这还得多亏大人您的虚心栽培啊。”</p>

    李家含笑道：“有功就是用功，不必如此谦虚，待他回来，本官重重有赏。”</p>

    “卑职代小儿多谢大人。”突勒毕弥笑得合不拢嘴，赶紧起身下拜。</p>

    “起来。”李戬抬抬手，让他免礼，然后转头望向秦无害，“秦先生，本官不在这段时间，可有发生什么事？”</p>

    秦无害闻言，当即正襟危坐，正色道：“启禀大人，您不在这段时间，却是发生了一些事。自从长安迎接秦王司马邺镇守雍州之后，便开始招兵买马，扩充兵力。“</p>

    “这也正常，如今匈奴已经占据司州，对关中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他们如此迫切的扩兵，也是情有可原。”李戬淡淡的看了秦无害一眼，淡笑道，“我知道你的担心，不过，我们只要不去招惹他们，想必他们也不会轻易动我们。如果有人愚蠢的认为我们好欺负，那我们随时奉陪。“</p>

    如今，实力的越发强大，让李戬更有自信，说话的口气也越来越大。</p>

    秦无害对于云中军的实力，并不是太了解。但见自家大人如此笃定自信，也不再反驳，当即继续说道：“还有一事，雍州刺史贾胥，曾派人前来，想与大人密谈。只不过，大人已经出征。来使颇为谨慎，对于来意，并未透露半分。卑职也无从得知，刺史大人的意图。”</p>

    “哦？”李戬微微一怔，“还有这事？这倒是挺奇怪的，本官与那刺史大人，并无交情，他派人前来，能有什么事呢？”</p>

    “大人，卑职斗胆猜测，这刺史大人能够派遣使者前来，想必也不是什么坏事。”秦无害笑道，“根据卑职的调查，刺史大人，乃是凉州人，担任雍州刺史不过两年。其与关中当地豪族官吏，定然不可能一条心。而如今，以阎鼎为主的外来官吏，拥护秦王入主关中，必然带来新一轮的权力更迭。而我们云中军也算是外来户，与本地豪族结怨颇深。这位贾大人很有可能是想来拉拢大人的，防止大人站在阎鼎那一边去。“</p>

    “哼，江山都要被匈奴夺走了，还有心思搞权力倾轧。”李戬微微摇头，叹声说道，“我听说，这个秦王才十来岁，让一个小孩子执掌大晋江山，这大晋焉有不亡的道理？”</p>

    “大人慎言啊。”秦无害闻言，赶紧小声说道。</p>

    “慎个屁。”李戬冷哼道，“你且看着，这小朝廷撑不来几年的。咱们现在必须趁着这几年时间，全力增强实力，方有自保的能力。否则的话，只能等死。”</p>

    秦无害顿时苦笑不已，他也不怎么看好，长安这个小朝廷。主弱臣强，必出奸臣，奸臣当道，党同伐异，又岂能一心一意，对抗势如中天的匈奴人？</p>

    “好了，今日就说到这里，本官连日奔波，实在太累了。”李戬揉了揉眉间，挥挥手道，“你们也有诸多事务要处理，就不用在这里作陪了。”</p>

    “大人早些休息，卑职等告退了。”众人连忙起身，纷纷拜道。</p>

    第二日，李戬第一时间，前往军营，巡视新军训练情况。</p>

    八千新军中，有四千人为步兵，正在萧策的监督下，排列在广阔的校场上，操练阵型和武技。</p>

    经过三个月的整训，四千人马倒是有模有样。在钱粮的供养下，精神饱满，杀声震天。</p>

    不过，李戬也知道，这些新兵气势确实有模有样，但真的拉上战场，还是一个新兵蛋子，没有什么作战经验。</p>

    因此，李戬便嘱咐萧策，组织几支剿匪兵马，新老将士各占一半，前往关中各地，以老带新，征剿贼寇。</p>

    此举既能练兵，又能收拢人口，赚取军功，可谓一举三得。</p>

    而其余老兵，现如今已经分赴各地驻扎，镇守要冲军寨，其中两千镇守侨县各地，其余两千人马移驻北方草原，护卫移民修建营堡。</p>

    另外四千骑兵新手，以及残存的一千多骑兵，已经奔赴北方草原拉练，清剿周边胡部，防备羌姚来袭，以此作为移民屏藩。</p>

    李戬视察完军营，便在秦无害的陪同下，前往流民安置区域。</p>

    这些流民，将在这里休整五日，便要逐批迁移至北面草原，修建营堡，屯垦田地，在那里定居。</p>

    不过，此次迁徙的人口实在太多了，六万多的人口，已经快要赶上之前的总人口了。</p>

    要知道，在这批人口抵达之前，云中军的总人口，也就八万多人而已。如今人口暴增近一倍，人口膨胀至十数万，已经快要抵得上一个郡的人口数量了。</p>

    秦无害不得不向李戬谏言，这么多的人口，若是依然置于云中县的管辖之下，已经不合时宜了。</p>

    他建议，在北面草原之上，再增设一到两个县治，分流庞大的人口，以减轻管理的难度。

 第132章 人才之忧

    李戬闻言，不由沉思片刻，担心的问道：“秦先生，若是增设两县，我们可有县令之才，可以担任此职？”</p>

    秦无害苦笑道：“人才难得，卑职遍查手下诸吏，做为书佐幕僚，尚还堪一用。若是担任县令，只恐坏了政事。”</p>

    “无妨，谁也不是天生就是当县令的料。”李戬笑道，“你先挑选几名名干吏，跟在身边培养一段时间，熟悉所有政务。待到新城建立，再择优选取能吏充任县令一职。”</p>

    秦无害闻言，当即点头称是。</p>

    两人在流民营中巡视一会后，李戬突然感慨：“如今我云中军拥有部众十数万，却还要为区区一个县令之职，而苦于无良才胜任。这人才培养，必须尽早实行，不能总寄希望于从其他地方招募啊。”</p>

    秦无害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大人所言甚是，只不过，这天下的学问，大多聚集在世家大族之中，寒门士子想要获取学问，不得不依附于世家门阀之中。若是不肯依附，即便其人再如何聪慧，也无法博览群书，开阔见解。故而，这大晋朝，可以说是做到了野无遗贤了。“</p>

    说到最后，秦无害嘴角挂着嘲讽之色，摇头长叹。</p>

    李戬闻言，眉头大皱，若是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很难招到有用的人才了？</p>

    “秦先生，既然学问都被世家大族垄断，那这人才，便需要咱们自己培养。”李戬沉声道，“有句话说得好，叫做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也不是非得从那书本上学到的东西，才叫有用。一件事做熟练了，懂得了其中的道理，不也是人才吗？”</p>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秦无害微微念着这句话，脸上的表情越发激动，“此话妙极，深蕴圣贤之道啊，大人果然非同凡响。”</p>

    李戬微微一怔，这句话有这么不凡吗，竟然让秦先生这么激动？</p>

    不过李戬不想在这句话上浪费唇舌，何况他也不懂怎么解释，当即转移话题，“我听说，世家大族都喜欢清谈所谓玄学，我们云中军不行那一套，只要有用的学问，都可以拿来学，这叫学以致用。或者可以这样形容，不管黑马白马，能跑的便是好马。”</p>

    “学以致用？”秦无害又是大为激动，“大人又口出妙句，这四字实在是言简意赅，令人深思啊。后面那黑马白马之说，虽然粗俗，却也蕴含道理在其中。”</p>

    李戬脸色顿时有些发黑，自己所说的重点不在这里好吗？“秦先生，我准备在侨县，建立学院，专门培养能够做事的人才。”</p>

    秦无害这才放弃了琢磨字词，赶紧回过神来，仔细想了想，赶紧问道：“不知大人，想要传授何种学识？”</p>

    李戬此时脑海中已经想好了，“这学院目前就教授三个学科，其一，设立军事学科，教授屯长以上将官识字，以及各种兵法和战斗经验。其二，设立政治学科，教授各种政务之道。其三，设立技工学科，教授各种手艺技巧。当然，这三大学科之下，还可以细分，将来有需要，还可以提升为独立学科。“</p>

    秦无害闻言，不由眉头微皱，“大人，这军事学科和技工学科，卑职不懂，不予置评。可这政治学科，该如何去教？”</p>

    “很简单，只要将你处理政务的心得体会，教授给那些学生便可。”李戬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目前暂时先办个速成班，用一个月时间，让学生们熟悉政务。然后带到各个部门，作为学员跟在众吏员身边充当助手。先渡过目前人才困境，以后再深化政治学科的学识，慢慢培养。“</p>

    “若是只教低级官吏，卑职倒还得心应手。”秦无害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一个解决人才的捷径。但终究不是长远之策，”可若是大人晋升更高的职位，卑职需要处理更大的事务时，又该怎么办？卑职学识有限，只怕到时候，难以担当教学大任啊。“</p>

    “说的也是啊。”李戬双手抱胸，抚摸下巴上的短须，皱着眉头思索着。如今云中军拥众十数万人，不亚于一个中郡。若是分出数县，终究是要设郡治理的。若无治郡之才，倒是一件麻烦事。总不能让秦无害，一边摸索，一边管理郡治？</p>

    思索片刻，李戬脑海中便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北地郡太守张崇。印象当中，此人在北地郡的声望不低。好歹是个郡守，学识上应该没问题。</p>

    “此事我已有主意，接下来，便由你筹办云中学院。”李戬当即说道，“这个学院，本官将亲自担任院长一职，由王猛萧策陈二三人，担任军事科教习；由你担任政治科教导，让严吉和周进两人，担任技工科教师。“</p>

    秦无害闻言，心中暗自嘀咕，这都是什么奇怪的职位？不过，他也不想反驳，只要大人高兴就好，“卑职遵命。”</p>

    “对了，那些战俘，与家属团聚了吗？”这时，李戬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当即询问道。</p>

    秦无害当即答道，“大人，昨日便已经让他们一家相见了。您是没有亲自到现场看到，整个营地，响起一片哭声，让人看得心酸不已。”</p>

    李戬微微点头，“世间最悲伤的，莫过于生离死别。如今一家团圆，悲喜交加自是难免。这些战俘，当日不过是站在各自立场，相互为敌。我也不欲继续为难他们。你便去告诉所有俘虏，好好在矿区改造，争取年底得以释放，恢复平民身份。”</p>

    “大人仁慈，想必这些战俘，必定感恩戴德，叩谢大人之恩。”秦无害欣喜道。</p>

    ”感不感恩无所谓，我要的是他们能够为我所用。“李戬淡笑道，”这数千战俘，大多有一定的战斗经验，若是能够征入军中，稍加训练，倒不失为一支劲旅。“</p>

    “卑职明白。”秦无害正色道，“孟子曰，有恒产者方有恒心。只要让其家属得到土地，能够安居境内。这些战俘，即便是释放后，也不会逃亡他郡，最终还是要为我所用。”

 第133章 唯才是举

    见秦无害明白自己的意思，李戬当即满意的点点头，在巡视完流民营后，便前往将作营，召见严吉和周进。</p>

    此时的周进，自从家属被全部带来侨县后，他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云中军，断了返回长安的心思。</p>

    李戬也没有亏待他，当即任命他为将作营副督监，主要负责建造事务。</p>

    两人恭谨的前来拜见李戬，李戬当即询问将作营的具体事务。</p>

    严吉当即一一向李戬汇报。如今，将作营有各类工匠三千多人，学徒五千多人。各类工坊五十余座，工人达到两万多人。更为可喜的是，在北面草原之上，又寻得了一处煤矿，使得煤炭产量大幅提升。</p>

    有了煤炭，大量的水泥工坊拔地而起，生产的水泥，绝大部分用于草原营堡的建设。使得草原移民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住进坚固安全的营堡，不受胡人侵掠。</p>

    李戬听完汇报后，便跟两人说了学院之事。严吉和周进闻言，脸上不由露出欣喜之色，他们没有想到，工匠的技艺，竟然能够跟军事和政治相提并论。</p>

    “大人，您设立技工学科，对于我们匠人来说，可谓是莫大的荣幸，只是。。。”严吉为难的说道，“只是有些匠师，技艺确实高超，但门户之见，师徒传承的陋习，依然顽固不化。卑职只怕他们不肯尽心传授技艺啊。”</p>

    “没错，大人，工匠技艺，自古以来，都是父子或者师徒传承。”周进苦笑道，“父子还好，若是师徒，这师父总要留那么一手，生怕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现在若是公开向学生传授毕生技艺，待这些学生学会了技艺，那些匠师，岂不是没了饭碗？”</p>

    “周副监说的，正是当前症结所在。”严吉赞同道，“之前，大人您强行让那些匠师绑定几名学徒，虽然用意是好的，但效果并不太明显。许多学徒学了大半年，也就学了点皮毛，打打下手可以，想要独立做事，还远远无法做到。”</p>

    李戬闻言，脸色顿时阴下来，“难怪，本官就纳闷呢，时间都过去近一年了，怎么就没有人跑来要封赏呢。原来，这些匠师，各个都怀有私心，不肯倾囊相授啊。”</p>

    “大人恕罪。”严吉一见李戬脸色不善，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请罪，“卑职回去后一定设法说服匠师们，抛开门户之见，倾囊相授。”</p>

    周进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请罪。</p>

    李戬挥挥手，沉声道：“此事不怪你们，也不能全怪那些匠师。他们不肯传授，固然顽固不化，但也有其苦衷。以其强力逼催，倒不如进行疏导，让他们心甘情愿拿出自己的本事。”</p>

    严吉和周进相视一眼，满心苦涩，让他们心甘情愿，这可比登天还难啊。</p>

    李戬思索片刻，随即说道：“本官倒是有几个主意，你们且听听，看是否能够让匠师们心动。”</p>

    “其一，进入学院担任教员的匠师们，一律都是从九品官员。若是教授得好，还能晋升为九品教师，甚至于做到将作营监事，也无不可。总之，只要有本事，官职绝对不是问题。“</p>

    “其二，匠师若是愿意教授学生，其家属待遇比照烈属，其子孙同样享有优先入仕之权。”</p>

    “其三，教授的学生，学有所成，其今后赚取的俸禄，以及所立功勋封赏，匠师可独得一成分利。”</p>

    李戬说完，目光扫向两人，“你们觉得，这三个条件，他们可会动心？”</p>

    严吉和周进此时，早就抓狂了。这待遇也太好了，又能做官，又能得利，教授学徒饿死自己的后顾之忧，一扫而空，还有什么不可以的？</p>

    “大人，您，您说的可是真的？”严吉结结巴巴的问道，“当真能够让我们工匠为官？”</p>

    “这个自然是真的。”李戬笑道，“本官从来不在乎什么门第之见，身份之别，只要有能力，本官唯才是举。”</p>

    严吉和周进闻言大喜，当即齐齐下拜，“卑职代所有匠师们，拜谢大人之恩！“</p>

    “都起来，”李戬淡淡的说道，“你们再替我带句话给所有匠师们，祖师爷传下来的手艺，如果不去精进创新，不肯倾囊相授，最终，祖师爷留下来的手艺，只会渐渐消亡。唯有吸收百家之长，融会贯通，方能技艺日精，自成一派。唯有广收学徒，让后辈青出于蓝，方能光大门楣，流传千古。“</p>

    严吉与周进，身子微微一震，当即感慨拜道：“卑职一定将此话告知众人，绝不负大人对我等的厚望。”</p>

    听完汇报后，李戬便在两人的陪同下，参观各处工坊的生产情况。</p>

    如今水泥工坊经过不断研制，所产水泥的硬度不断增强，李戬亲自用锤子击打水泥桩，竟然发出金石之声，硬是砸出几颗火星出来，其缺口不过小指盖大小。</p>

    李戬很高兴，勉励了在场工匠们后，又赏赐研发水泥的所有工匠们，每人十两银子。</p>

    随后，李戬来到兵工坊，视察兵甲制造。有了从长安收罗的铁匠参与锻造，云中军的兵甲质量得到极大的提升。</p>

    兵甲在战场上的损毁率大为下降，这也是李戬此次北征，大小战斗下来，往往能够以弱胜强的关键。兵甲重量的精良，也让战斗死伤比例，呈现伤多死少，能够残余下大量的伤兵，坚持到回来接受医治。</p>

    看完了兵甲制造，负责此事的严吉便不得不在李戬面前抱怨，云中军如今大量移民的迁入，使得铁料不得不大幅倾向于民用，导致兵工坊用铁不足。希望李戬能够敦促商队，加大购买铁料，以弥补兵甲生产不足。</p>

    李戬对此，却是爱莫能助，如今关中的铁料，价格越来越贵，购买的量也不断下降。关中本就不是产铁之地，如今中原大乱，商贸往来基本断绝。</p>

    关中囤积的铁料日趋紧缺，除了云中军大肆购买外，其他各家族也在收购铁料。再加上如今关中大肆招兵买马，需要的铁料就更多了。</p>

    云中军想要从外界购买到铁料，比之前要困难许多。

 第134章 草原营堡

    云中军的矿脉勘查队，在这近一年时间里，踏遍了侨县方圆百里的塬梁峁川，除了发现一处煤矿，和十几座石灰矿外，一无所获。</p>

    既然找不到铁矿，那么，云中军的铁器制造，便要严重依赖于外部。而外部一旦出现某种变故，便会影响到云中军的铁器产量。</p>

    但现在李戬不得不忍耐这种受制于人的痛苦，让商队以高价，从各种渠道，收购铁料，来满足云中军所需。</p>

    但他知道，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不了多久了，一旦匈奴人杀入关中，云中军将被切断铁料的来源。</p>

    因此，李戬只好让兵工坊，专门研制用铁较少，又能保证质量的兵甲。暂时从节流方向，挤出更多的铁料，打造更多的兵器。</p>

    视察完将作营，李戬便启程前往北方草原，巡视兴建的营堡，以及定居在那里的移民。</p>

    一路奔驰，众人很快便来到铜山水库坝上。望着延绵于山谷之中的湖泊，李戬看得心旷神怡，有了这么一方水库，下游侨县的大部分田地，再也不用惧怕干旱。</p>

    看完了水库，众人便穿过水坝，进入山道，向北而去。这条山道，沿途已经被稍微平整过，路面上撒上煤灰渣。虽然因为地形缘故，不得不弯弯绕绕，但也已变得颇为平缓，适合骑兵快速行进。</p>

    行至半途，便见有工匠和工人，正在平整地面，显然，这段路还未全部完工。接下来的半程，山路崎岖，十分难行。</p>

    花费了一日左右的时间，众人终于抵达沮水南岸，在这里，一座座营堡，沿着沮水耸立周边各处。</p>

    每个营堡大小不一，根据各处地形，以及田地多寡，进行划分。比如一座小营堡，屯驻两三百人，营堡周长从不到一里，呈环状。</p>

    墙高三丈，厚一丈三尺左右。环墙内里中空，可做居室。一户分得一阁，每阁共有四层，一三四楼住家，二楼仓储。三四楼设有小窗，长宽不过一尺左右。平时用于采光，战时便是射击孔。</p>

    顶楼设有阳台，外檐向下大幅倾斜，形成一个巨大的斜角。平时遮风挡雨，战时，敌军即便用云梯爬上来，也无法在光洁平滑的斜角上攀爬。</p>

    一楼设有一道大门，门板平时用木板开关，待到战时，二楼准备的水泥挡板，通过绞盘放下来，卡在木门之前。在门上二楼，同样设有小窗口，用来射杀靠近大门的敌军，或者用热水泼洒敌军。</p>

    而在这棱堡中间的空地上，通过挖掘水井，或者修建蓄水池，引周边小溪小河之水，通过埋在地下的水泥管，通往堡内。</p>

    平日之时，这里可以作为军民休息玩乐的场所，待到战时，则可用于牲畜的圈养之地。</p>

    这就是李戬，通过借鉴前世所熟知的土楼样式，进行改造的防御堡垒。有了水泥浇筑，堡垒的防御性更加强大。</p>

    因为所有人都居住在堡中，里面囤积大量的粮草，又有充足的饮用水。完全可以跟敌人打一场持久战。</p>

    敌军想要攻下这样的一座堡垒，除非将水泥墙体砸破，又或者冒着巨大的伤亡，攀爬到阳台上。否则的话，再多的敌人也无法从外部杀入里面。</p>

    待到战时，即便是最小的营堡，也要两三百人，从中可组织起一屯的青壮，进行防御。而其他老弱妇孺，人人皆可成为守护营堡的一份子。</p>

    李戬走进一处小营堡中查看后，心中十分满意，工匠们完全按照他的设计，对营堡进行修建和改良。</p>

    此时，草原之上，大大小小的营堡已经修建了三十几座，散布在沮水以南区域，约有一万多人住进了营堡。</p>

    但以此同时，还有近两万人，暂时只能住在帐篷之中，等待兴建的营堡完工。</p>

    他们在山中挖掘煤炭和石灰石，运到水泥工坊中，全力制作水泥。这才得以在短短的三个月左右，建成了如此之多的营堡。</p>

    不过，李戬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如今已经九月下旬，再过不久，羌姚部极有可能再度来攻。</p>

    他必须在接下来的一两个月内，将这两万百姓全部安置进营堡，将这片区域打造成铁桶一块，杜绝羌姚骑兵再度南下侨县的隐患。</p>

    于此同时，李戬还要寻找一块适合的地方，修建县城。待到明年，正式建立衙门，管理这片草原上的移民。</p>

    一日后，李戬在沮水以西，寻得一处平缓谷地，南北十余里，东西三十余里，正好适合营建城池。而其西面三十余里处，便是长蛇岭，沮水便是从此而出。</p>

    同时，长蛇岭也是羌姚从西而来的必经之路。在这里，云中军驻扎着五百人马，监视西侧的动向。在山中，一座关卡，正在拔地而起。</p>

    今后，这座李戬亲自命名的长蛇关，将成为云中军西面的屏障。新县城建在离此三四十里的地方，正好利于快速增援。</p>

    第二日，李戬渡过沮水，此时的北面还未有开发。经过他一番扫荡后，羌姚所属的胡部，再也不敢来此放牧。</p>

    而数千云中骑兵，便是在这片广阔的草原上训练，同时也是威慑羌姚部，使其不得不在西北两侧，布置兵马，严防云中骑兵偷袭后方。</p>

    这里成了云中骑兵的乐园，老兵们带着新兵，以猎杀胡人侦骑为乐。双方在这片草原上，展开追杀与反击杀的较量。</p>

    虽然骑兵因此有所损失，但战力却是在飞速提升之中。这便是李戬不得不采取的极端训练手段，用类似养蛊的方式，通过厮杀，让骑兵快速掌握骑战技巧。</p>

    不过一日，李戬进入骑兵大营之中，为检验骑兵训练进度。亲自带着他们，奔袭三百里，偷袭一座中等胡部，俘获人口两千余，牛羊马匹八千多头，得胜归返。</p>

    待到羌姚部集结兵力，意欲反击之时，云中骑兵已经渡过沮水，将人口牲畜运回南岸。</p>

    有云中骑兵在岸边巡逻，羌姚骑兵不敢强渡沮水，徘徊数日后，只得含恨而返。</p>

    当晚，李戬下令宰杀一千头羊，犒赏全军，与众将士庆祝此次胜利。

 第135章 长安来使

    就在这时，秦无害派人来报，有两个消息，告知李戬。</p>

    一个是突勒穆木尔，在乞伏部的帮助下，前往贺兰部。同乞伏部一起，商议结盟之事。</p>

    贺兰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与云中军结盟，共抗羌姚部的威胁。</p>

    而另一个则是，长安刺史贾胥派人前来，声称有要事相商。同时又代表秦王，宣李戬前往长安觐见。</p>

    伴随而来的其实还有一个消息，那就是在下个月初五，秦王司马邺，将登坛祭天，正式宣布成为皇太子，建立长安朝廷。</p>

    李戬得到这个消息，不敢怠慢，当即提前赶回侨县。见一见那个所谓的密使，再与秦无害商议如何应对。</p>

    两日之后，李戬终于返回侨县，当即召见秦无害，询问具体情况。</p>

    第一个消息是突勒穆木尔派人送来书信，上面只是简明扼要的说了结盟事宜，并没有更加详细的消息。</p>

    不过，从信中，突勒穆木尔提到了贺兰云萝的事，似乎此次结盟，贺兰雄祁之所以如此爽快答应，有部分原因，出自在她身上。</p>

    李戬合上书信，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对方的身影，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p>

    如今，贺兰部被羌姚打得岌岌可危，附属胡部溃逃无数，全族退守贺兰山下，凭借黄河抵挡羌姚骑兵。如此危局，她只怕现在过得并不太好啊。</p>

    微微一叹，李戬此时也是鞭长莫及，只能暗地里祈祷，贺兰部坚守更久一点，拖住羌姚西侧重兵，缓解他这里的压力。同时，心中也在默默祈祷，希望她也能够没事。</p>

    放下书信，李戬便向秦无害询问长安之事。通过商队传来的情报，以及来使特意吐露的消息，他很快便弄清楚了长安近期发生的事。</p>

    李戬倒是没想到，这秦王竟然会被拥立为皇太子，这下子，长安朝廷也就名正言顺了。</p>

    可对他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长安朝廷建立之后，匈奴人又岂肯善罢甘休，必然挥兵来攻，铲除这个小朝廷。而他身处雍州，又岂能置身事外，只能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而已。</p>

    只是，李戬没想到，长安城中，竟然还有人对他如此不友好。仔细想想，他也没有干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更是跟那人毫不相识。</p>

    根据来使所说，当日朝堂之上，那阎鼎横竖看李戬，以及云中军不顺眼。极力反对拉拢他，甚至希望能够出兵剿灭云中军。</p>

    这让李戬颇为不爽，自己老老实实的呆在北地郡，一心一意抵御胡族。这老家伙，竟然对他还有这么大的敌意，不行，得找个机会弄死他。</p>

    原本即将到手的三品征虏将军就要到手，却被这老家伙给搅黄了，只给了他两个四品官职，还有一个三品的爵位。更让他不解的是，竟然还附加了一个五品太守之职，这是什么意思？</p>

    一时间，李戬有些看不懂长安那边的套路，给这么多中品官职，还不如给一个上品武职来的慷慨。</p>

    倒是秦无害，对此颇为担忧，“大人，长安这些人不安好心啊。对您的封赏，几乎没有一个是实职，都想把大人您往北方赶。”</p>

    “嗯？”李戬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秦先生此话何解？”</p>

    “大人，这云中县候就不说了，一个爵位而已，无足轻重。”秦无害正色道，“可这护匈奴中郎将，摆明了是想把大人您往匈奴那招惹仇恨啊。如今匈奴势大，我们云中军哪里护得了匈奴？”</p>

    李戬脸色一沉，默然点头，认可了秦无害的说法。</p>

    “而并州刺史和上郡太守两职，更是荒唐。”秦无害愤然道，“并州早已落入匈奴之手，封给我们的刺史之职，只能是遥领，并无任何实权。至于上郡，早在汉末之时，便已废弃，沦为胡人之地，又何来上郡太守之说。”</p>

    “卑职以为，长安那些人，拿这些并不存在的职位，一来是想要糊弄大人，二来，便是要祸水北引，让大人将兵力都投向北方，以缓解关中的压力。”</p>

    秦无害说完，现场一片寂静，李戬低头沉思，不见其脸色。</p>

    良久，李戬抬头，展颜笑道：“呵，这长安的小朝廷，不思如何抵抗匈奴，收复失地，却在那里互相算计，何其愚蠢。罢了，这些官职本就无所谓，乱世之中，兵权为重，实力强者为尊。就让他们继续闹，我们只需继续积蓄实力即可。”</p>

    “大人，这些官职虽然只是一些虚职，但名者，实之宾也。”秦无害反驳道，“如今，名望对于大人来说，亦是非常重要。有了名，天下百姓才能知晓大人，天下的人才，方能为大人所用。否则的话，无人知晓大人的实力，又能有多少人，会对大人寄予厚望呢？”</p>

    李戬闻言，不由一怔，这一点，他倒是没有想过。但秦无害所言，确实有道理。酒香还怕巷子深，他云中军虽然打了许多场仗，其影响力也只在雍州东部两三个郡流传。</p>

    其原因就在于，李戬他官职不高，一个五品抚夷护军，根本无法引起其他各郡的注意。</p>

    尽管他曾大闹冯翊郡，逼迫长安州府对他招安。可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州府不可能把这等屈辱之事，四处宣扬。以至于，云中军虽然闹了很大的动静，最后还是被官府压下了。</p>

    “秦先生所言有理，那我们该怎么办？”李戬皱了皱眉头，“难道要拒绝长安的封赏？”</p>

    秦无害当即微微一笑，“大人，那刺史大人似乎有意拉拢您，何不先听听来使来意，再做定夺？”</p>

    李戬微微点头，“好，那就把那名使者召来一见。”</p>

    没过多久，一名中年文士进入议事堂，望了眼主位上的李戬，当即躬身拜道：“下官孙苍，拜见抚夷将军。“</p>

    李戬淡淡的看着他，缓声道：“孙大人免礼，不知贵使此来，所为何事？”</p>

    孙苍抬头望向李戬，正色道：”下官奉刺史大人之命前来，有机密之事，想与将军相商，不知大人愿听否？“

 第136章 意图结盟

    李戬闻言，微微一笑，“哦，本官与刺史大人并无交情，他让你来，所为何事？”</p>

    孙苍迟疑着望了望一旁的秦无害，欲言又止。</p>

    李戬当即笑道：“孙大人无需顾虑，秦先生乃本官心腹，但说无妨。”</p>

    孙苍这才惊讶的看了看秦无害，心中暗暗记住此人。秦无害虽然脸色始终淡然，但袖中微微颤抖的双手，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p>

    孙苍当即说道：“将军，我家大人派下官此来，是想与将军结盟，互为倚重，制衡长安各方势力。”</p>

    李戬闻言，顿时奇了，“孙大人此话，本官实在不解，贾大人贵为雍州刺史，权职最大，何须与本官结盟？又抗的是何方势力？”</p>

    孙苍不由苦笑道：“将军久居北地，只怕对朝堂之事，还不是很了解啊。如今拥立秦王首功者，乃是阎鼎。本为豫州刺史，勤王之时，率兵在洛阳周边与匈奴人周旋。待到洛阳城破，其率领数千精兵，裹挟一众逃亡的王公贵族逃跑。后来遇到雍州勤王溃兵，便一道前来关中。“</p>

    “不想，这群逃亡的贵族之中，秦王殿下竟在其中。”孙苍愤恨道，“那阎鼎当即以秦王为奇货可居，控制在他手里。返回关中之后，便抬出秦王殿下的名号，进入长安。”</p>

    李戬淡笑道：“哦，那又如何，这雍州可是贾大人的地盘，难道那阎鼎，还敢嚣张不成？”</p>

    孙苍叹道：“将军有所不知，那阎鼎乃是秦州天水郡人，与关中世家豪族颇有渊源。他此来，四处结交世家，联络故旧。一时间，关中大半世家豪族，皆倾向于他。刺史大人在关中时日太短，尚无法凝聚人心，以至于如今在关中，举步维艰，大有失势之虞。“</p>

    “既然如此，那贵使还来与我谈什么？”李戬冷笑道，“相对于即将失势的刺史大人，本官还不如前往投靠如日中天的阎大人。”</p>

    “大人此言差矣。”孙苍似乎早已料到有此一问，当即胸有成竹的说道，“您真以为，阎鼎会接受大人您的投靠吗？不，大人您可能还不知道，您在各大世家大族眼中，是什么样的人。“</p>

    “哦，那些世家大族如何看本官的？”李戬倒是有些好奇，仔细想想，自己除了在冯翊郡，砍了一批豪族的脑袋，其他地方，基本都做到了秋毫无犯。</p>

    孙苍淡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那些世家豪族，对您又是忌惮，又是蔑视。只因为您是从并州流窜到关中，其实与那些流民贼寇无二。”</p>

    “虽然之前，他们都支持对大人您进行招安，可如今局势不同了，他们已阎鼎相互勾结，已然不再惧怕大人兵威。”</p>

    “故而，此次封赏，阎鼎之流坚持对大人您薄赏苛待，就是为了让您不满，再次反叛，他们正好发兵征讨。毕竟，您如今在此地安置数万流民，开垦无数良田，有人已经开始眼馋了。“</p>

    孙苍侃侃而说，李戬与秦无害相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怒意。他没有想到，这些世家豪族，果然是贪婪无度，竟然把主意打到他这里来了。</p>

    今年，侨县三十万亩田地，收获了将近八十万石粮草。这个消息只怕已经传到那些世家大族的耳中，顿时生出了，兼并吞没这些开垦出来的良田和农户的想法。</p>

    将心中的恨意压下，李戬淡然的看着孙苍，“孙大人，即便如此，我云中军也不惧任何人的威胁。若是有人敢打本官的主意，本官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着蚀把米。而且，他们付出的代价，可不止是一把米，而是全族人的性命。”</p>

    孙苍闻言，身体微微一颤，强笑道：“云中军威震雍州，自然是无人能敌。刺史大人正是因为如此，才希望能与大人互为臂助，引为奥援。下官相信，只要我们双方联合一起，即便是那些世家大族，也不敢轻举妄动。”</p>

    李戬冷笑道：“结盟是需要双方拥有同等的实力，不知刺史大人凭什么与本官结盟？”</p>

    孙苍脸色微变，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李戬，“将军，刺史大人不管怎么说，也是如今的雍州主官，手下还有数千兵马掌在握。如今长安将设置行台，秦王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不管阎鼎和各大家族如何勾连，也无法将刺史大人怎么样。刺史大人希望，能以将军您一内一外，在朝廷中站稳脚跟，这对将军来说，并无坏处啊。“</p>

    朝廷？这朝廷还不知道能撑多久呢。李戬心中腹诽一番，当即含笑道：“诚意，本官需要刺史大人的诚意。贵使在此空口白话，就想让本官结盟，这是不可能的。”</p>

    孙苍闻言，不由苦笑道：“那不知将军想要什么条件？”</p>

    李戬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了笑，让孙苍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议。</p>

    孙苍无奈，如今主动权在云中军一方，他也只能耐心等待对方的决定。</p>

    待到孙苍退下后，李戬便望向秦无害，“秦先生，你怎么看？”</p>

    秦无害笑道：“那位贾大人，如今的处境只怕不太好啊。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再次派遣使者，前来与大人结盟。看来，这长安城中，阎鼎的势力已经盖过了贾胥，这对我们来说，可不太妙啊。”</p>

    “不错，这阎鼎对我们不太友善，若是让他主政，只怕我云中军的日子不会好过。”李戬双眼微眯，沉声道，“如今我们重点放在北扩，暂时还没有精力跟他们周旋，目前与贾胥结盟，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p>

    “看来大人心中已有主意了。”秦无害含笑问道，“既然如此，那结盟的条件是？”</p>

    “北地郡。”李戬沉声道，“本官需要北地郡，作为侨县的屏藩。”</p>

    秦无害闻言，微微一怔，继而恍然大悟，不错，如今侨县已经稳定下来，又是云中军的大本营。若是遭受敌人来袭，即便能挡住最后，那数十万亩田地，以及无数村寨和水利设施，都将被破坏殆尽，损失无算。</p>

    若是占据了北地郡，就拥有了几道屏藩。将来，不管是匈奴来袭，还是长安来剿，都可以御敌于外，减少侨县的损失。

 第137章 提兵南下

    第二日，孙苍再次来到议事堂中，李戬开门见山道：“孙大人，本官要北地郡。”</p>

    “什，什么？”孙苍一脸迷茫，随即脸色一变，“将军的意思是，北地郡就是结盟的条件？”</p>

    “不错。”李戬淡淡一笑。</p>

    “这，将军，此事。。。。”孙苍想要再争取一下。</p>

    不想，李戬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此事本官知道，孙大人无法做主。那你就赶紧回去，告知刺史大人，这就是本官的条件。”</p>

    “不是，下官。。。。”</p>

    “还有，前往长安觐见之事，本官也同意了。十月初五，本官一定亲自前往长安。”李戬挥挥手，“来人，送客。”</p>

    “将军，将军听我一言啊。。。。”孙苍还想说话，当即便被亲卫直接架出大堂。</p>

    “大人，您这是？”秦无害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戬如此无赖的模样，随即又想到最后的话，忍不住问道，”大人，您真的要前往长安？不行，这太危险了。“</p>

    “秦先生无需担忧。”李戬正色道，“此次本官亲往长安，势在必行。不过先生可以放心，本官绝不会冒一点风险。”</p>

    “可是，长安无异于龙潭虎穴，再如何小心，也极有可能出现危险啊。”秦无害担心道，“您是云中军之主，若是出现任何闪失，我们承受不起啊。”</p>

    李戬苦笑道：”秦先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官若是不去长安，只怕这北地郡，难以割让给我们。不过你可放心，贾胥如今急需我云中军为臂助，自然不会让本官有丝毫损伤。再说了，此次，本官将携五千骑兵南下，谅长安那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p>

    秦无害闻言，心中稍安，不过，他还是不希望李戬亲身冒险，当即毛遂自荐，由他亲自前往长安，方为稳妥。</p>

    不过，李戬心意已决，任凭秦无害如何劝说，也不为所动。</p>

    数日后，陈二率领北面训练的五千骑兵，终于返回侨县。李戬向辞别的众人，嘱咐了一些事情后，便带着陈二，率领众骑，轰隆隆的向南疾驰而去。</p>

    路过北地郡城，便见野外有一行人，正在向南而去。待到走近，发现其上打着官旗，竟是北郡太守张崇。</p>

    望见浩浩荡荡的骑兵，张崇慌得一批，正催促着马车，赶紧逃命。</p>

    然而，云中骑兵速度飞快，一下就将张崇的车队围了起来。张崇一行护卫怕得瑟瑟发抖，挡在马车边上，眼中露出绝望之色。</p>

    李戬驱马来到马车前，含笑道：“张大人，别来无恙啊。”</p>

    这时，布帘被拉开，张崇脸色发白，望着李戬，强自镇定的问道：“不知抚夷将军，这是何意？”</p>

    李戬咧嘴一笑，“张大人可是前往长安参加典礼的？”</p>

    “然也。”张崇眯着眼，望了望密密麻麻的骑兵，心中一突，“莫非，将军也是去长安？”</p>

    “不错，看来你我颇为有缘，竟然还能在这里遇上。”李戬笑得十分真诚，现在他正在谋夺对方的郡县，这么巧能在路上碰见，正好沿途跟他好好聊一聊，给他一个心理准备。</p>

    张崇心中大呼倒霉，当即苦笑着问道：“将军说笑了，只是，将军既然是去长安参加典礼，为何还带这么多人马？”</p>

    “谁说本官是去参加典礼的？”李戬冷笑道。</p>

    张崇闻言，不由脸色大变，他，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要再造反了？</p>

    李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正色道：“本官是去耀武扬威的。“</p>

    耀武扬威？张崇一脸疑惑，随即心中一紧，想到了长安的传闻。莫非，这李戬是不满长安封赏的官职，这才带兵前去闹事的？</p>

    “将，将军，既然如此，那您先走一步，本官马车比较慢，无法跟您同行了。”张崇赶紧找个借口，回到郡城，这长安他可不敢再去了。</p>

    “没事，本官也不急着赶路。”李戬看了看他那辆马车，“正好，本官也不想天天骑在马上，不如，本官便与张大人同乘马车，也好有个伴。”</p>

    张崇一脸苦色，他现在唯恐避之不及，哪里敢跟李戬一起。若是到了长安，其他人岂不是将他当成云中军的同党，那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p>

    ”将军，这如何使得，鄙车粗陋不堪，岂敢让将军委屈其中。“张崇当即咬牙拒绝道。</p>

    李戬脸色顿时有些不愉，他这很明显是在拒绝自己啊。看来真被秦无害说中了，没有名望地位，在哪都被人抵触疏远。</p>

    这是逼着他打长安那些人的脸，展露云中军的实力，才能让世人另眼相看啊。</p>

    李戬感慨一叹，随即目光冷淡的看向张崇，“本官岂是那种矫揉造作之人，这一路走来，再多的苦也吃过了，怎么会嫌弃张大人的马车？又或者说，张大人其实是不欢迎本官？”</p>

    张崇很想说是，但他看到李戬目光变冷，顿时心虚了，“怎，怎么会呢？将军既然不嫌弃，那，那便请进来一叙。”</p>

    “哈哈，本官就知道，张大人，肯定不会不欢迎本官。”李戬当即翻身下马，径直走到马车前，无视车边众护卫。</p>

    张崇生怕有人暴起，出手伤人，当即下令众护卫离开，只留下一名马夫驾车。</p>

    李戬跳上马车，一把钻进车内，含笑道：“张大人，叨唠了。”</p>

    张崇连忙说道：“将军客气了。”</p>

    一时间，两人一阵沉默。</p>

    马车外，众骑兵将马车护卫在中间，徐徐向南而去。</p>

    马车内一阵摇晃，晃得李戬有些不舒服，这简直是比骑马还要难受。这源于南下的道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难以平缓行驶。</p>

    于是，李戬当即没事找事的问道：“张大人，你主政北地郡多年，就没想过修一修路吗？”</p>

    张崇被这个问题问懵了，怎么也没想到，李戬会问这个问题。原本，他已经打了许多腹稿，来应对李戬的刁难。</p>

    “这个，说来惭愧。”张崇脸色难得一红，“张某几年前，刚刚赴任之时，便动过修路的想法。只是北地郡从北到南，足有五六十里长。而郡中人口不足，又钱粮匮乏，根本不足以修复整条道路。这些年来，只能修修补补，可一到雨天，道路泥泞，没过多久，又出现坑坑洼洼，屡修不绝。”</p>

    李戬闻言，当即一拍大腿，“这个简单，可以修水泥路啊。”

 第138章 同车尬聊

    “水，水泥？”张崇一脸不解，“这是何物？”</p>

    李戬正想解释，突然一想，不对呀，这北地郡就快要是自己的了，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p>

    更何况，现阶段还不适于在北地郡修建水泥路。一来，修建营堡的所需的水泥供不应求；二来，北地郡将来要作为侨县的屏藩，修路的意义不大。</p>

    “哈哈，没什么。”李戬赶紧岔过话题，“对了，张大人此次长安之行，可是得了什么封赏？”</p>

    张崇苦笑道：“听使者传言，张某此次确实高升了，得了一个尚书省右丞一职。“</p>

    李戬闻言，眉头不由一皱：“正四品朝官，那张大人此次是要前往长安任职了？那这北地郡太守何人担任？”</p>

    “听说，是阎鼎大人力荐的马辞，将赴任北地郡太守。“张崇叹道。</p>

    “马辞，这人是谁？”力荐双眼微眯，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p>

    “马辞乃是关中士族马家嫡亲，这马家自称是汉时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张崇说道，“而这马辞一向自诩马援之后，心有伏波之志，故而从小练习弓马，臂力惊人，颇为武勇。”</p>

    李戬冷哼一声，果然如那孙苍所说，这阎鼎跟那些世家大族勾结，对他云中军如此提防，竟然选择一名武夫，担任北地郡太守。其用意，可谓昭然若揭。</p>

    张崇偷偷看了李戬一眼，其实他如何不知道，长安那边的打算。他也不希望，自己努力经营的北地郡，被一个武夫利用，与云中军拼个你死我活。</p>

    于是，张崇又说道：“将军，您此次带兵前往长安，莫非是觉得朝廷封赏的官职太低了，想要。。。。”</p>

    ”张大人想多了，本官岂是那般人。“李戬当即否认道，”如今匈奴凌虐中原，本官只想为国尽忠，收复失地。区区封赏，何足挂齿。“</p>

    张崇嘴角抽了抽，心中暗自腹诽，若不是嫌官位太低，何至于带着这么多人马前去，分明就是想以此威逼长安妥协啊。</p>

    此时，李戬的心思已经落在那个马辞身上。至于张崇，既然不再担任北地郡太守，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p>

    于是，李戬走出马车，叫来一名亲卫，吩咐他立即乔装前往长安，命驻地商队，立即收集马辞所有情报，在他抵达长安前，送到他手里。</p>

    回到马车里，李戬和蔼的看着张崇，还是张崇这位太守好多了，自他设立侨县以来，没有做出任何对云中军不利的是，大家和睦相处，堪称地方治理的典范。</p>

    可现在，张崇就要被调任朝中为官，李戬竟然有些不舍，这样的好邻居，可不多见了。</p>

    张崇被李戬看得头皮发麻，不知其为何如此古怪的盯着自己。一时间，想到一些传闻中的癖好，顿时浑身发颤，他可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能接受。</p>

    ”李，李将军，你，你想干什么？“张崇慌张的缩在角落里，沉声说道：”本官不是那种人，如果你需要，待到长安，本官可以买几个送给您。“</p>

    李戬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不是那种人吗，还送我？太他么恶心了，我是那种人吗？</p>

    李戬顿时没好气的说道：“本官不好那一口，只是没想到，张大人竟是那种人。”</p>

    说着，赶紧往后靠了靠，不太敢接近他。</p>

    张崇顿时懵了，感觉自己好像误会他了。不由老脸一红，咳嗽了几声，赶紧找借口掩盖过去，“听说将军又从各地招揽了数万流民，但据我所知，侨县所在之地，最多只能容纳三四万人口。不知大人吸引如此之多的流民，能够将其安置于何处？“</p>

    李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含笑道：“张大人有所不知，年前，本官便已决定实行北扩之策，将胡人占据的土地，纳入侨县治下。那些流民，皆尽迁往草原，实行屯垦，以期在那里站稳根基。”</p>

    “哦？”张崇顿时眼前一亮，激动的问道：“将军真的拿下了北面之地？”</p>

    “那是自然，去岁胡人南侵，本官击败胡人之后，北面草原胡部，已经被我云中军清剿得差不多了。”李戬得意的说道，“也因此，本官才敢继续招揽流民，移驻草原之上。”</p>

    “可是，胡人来去如风，移民迁徙草原之上，岂不是时常要遭受胡骑骚扰？”张崇担忧道，“若是如此，那百姓所遭受的苦难，岂不是比在关中更惨？”</p>

    李戬冷笑道：“张大人难道忘了，本官这数千骑兵，可不是摆设的。”</p>

    张崇这才想起，马车外，正围着数千骑兵呢。</p>

    “更何况，本官在草原上大量修建营堡，足以让百姓们团结自保。”李戬继续说道，“只要不是大规模的胡人来袭，这些营堡是不可能轻易陷落的。”</p>

    张崇不知道李戬哪来的自信，但听完他的话，心中也稍微松了口气。</p>

    李戬沉吟片刻，随后开口问道：“张大人，本官有一事相求，还望你能应允。”</p>

    张崇随即紧张起来，“不知将军所求为何？”</p>

    “是这样的，本官准备在北方修建两座县城，设立县治。”李戬笑道，“你也知道，不日，本官便要被任命为上郡太守。对于郡治，本官手下无一人能够胜任。故而，想请张大人抽空，对本官手下官吏教导一番，不知可否？”</p>

    “这？”张崇心中暗暗吃惊于李戬的野心，同时也在思索着，该如何拒绝这个请求，他实在不愿与云中军有任何瓜葛。</p>

    “将军盛情，在下感激。不过，只怕要拂了将军的好意了。在下不日便要进入朝堂任职，只怕没有时间前往贵军中教授，还请将军见谅。“</p>

    李戬闻言，目光渐冷，凝视张崇许久，忽的咧嘴一笑，“此话说得为时过早了，本官相信，张大人最终还是会来我云中军的。”</p>

    张崇被李戬盯得毛骨悚然，当即缩了缩身子，只觉周身一片冷意，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p>

    此时，坑洼的大道上，车辚辚，马萧萧，骑兵弓箭各在腰。一路南行，兽走鸟惊，直向长安奋蹄声。

 第139章 耀武扬威

    不到两日，骑兵抵达万年县，早有骑兵散布方圆数十里，隔绝万年县与外界的联系。</p>

    李戬下令全军就近休整三日后，众骑开始全速奔驰。前锋骑兵仅仅不到一日时间，奔行五十里，夺取渭水渡口。</p>

    随后赶到的骑兵，当即迅速渡过渭水，直奔长安而去。</p>

    十月初五，长安城郊，一座高台耸立于野，底下兵将陈列，旌旗招展。</p>

    百官聚于台下，来自周边各州郡的封疆大吏，或亲自到此，或派出使者观礼。众人望向台上的目光十分复杂，有热切的，有冷漠的，有不屑的，不一而足。</p>

    阎鼎代司马邺念完祭天祷文，将其投入火盆之中，焚表祭天。随后，贾胥手捧玺绶，亲自交到司马邺手上。</p>

    司马邺手捧玉玺，向台下众臣望去，心中澎湃万分，从今往后，自己就是大晋朝的皇太子，距离皇帝大位，只有一步之遥。</p>

    阎鼎和贾疋两位重臣，当即轰然下拜，高声大呼：“臣等拜见皇太子殿下！”</p>

    随着两位重臣下跪，台下众臣，纷纷下拜，齐声高呼：“臣等拜见皇太子殿下！”</p>

    司马邺激动不已，望着百官下拜，顿觉天下尽在掌握。于是，他虚抬右手，正准备喊平身。</p>

    突然，北面传来一阵轰鸣的闷雷之声，由远及近，轰隆贯耳。</p>

    司马邺疑惑的转身向北望去，他此刻站在高台，看得比其他人更远。立即便发现北面，出现一道绵长的黑线，不断涌出地平线，顷刻间，便化为一片黑潮。</p>

    这种场景，司马邺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初洛阳城破，那些残暴的匈奴人，也是如此漫无边际，如同洪水一般的喷涌而来。</p>

    “匈，匈奴人！”司马邺尖声大叫，玉玺掉落在地，拔腿便向往台下跑。不想，身上厚重的太子礼服，一下子就将他绊倒，整个人摔在地上，惨叫连连。</p>

    “太子殿下！”阎鼎两人一见，顿时吓坏了，赶紧将他扶起。</p>

    这时，底下的人也看到了远处蔓延的黑潮，顿时吓成一片，纷纷夺路而跑。驻守于此的三千兵马，迅速集结，将众人驱赶到祭台之上，就地防御。</p>

    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敌人竟然能够如此悄无声息的杀到长安城下。而周边郡县驻兵，竟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传递过来。</p>

    此时，逃回长安城内已经来不及了，而长安的援兵，最快也要一个多时辰，才能赶到。</p>

    阎鼎与贾胥两人，脸色十分凝重，若对方真是匈奴骑兵，那他们好不容易成立的朝廷，又要被一举歼灭，大晋朝就真的要完了。</p>

    不过片刻间，远处的骑兵便轰然而至。就在众人焦灼惶恐之时，在距离祭台不到一里的地方，骑兵突然缓缓停下。</p>

    不一会，一名骑兵奔来，高声喝道：“抚夷护军将军，携北地郡太守前来觐见皇太子，尔等还不让开？”</p>

    抚夷护军？众人一时间想不起有这么一号人物，不由纷纷议论起来。</p>

    对方的话，传到高台之上，贾胥浑身一颤，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又变得难看起来。</p>

    阎鼎目光凝重的看着北面浩浩荡荡的骑兵，抚夷护军，那不就是士族们，恨得咬牙切齿的云中军军主李戬吗？</p>

    他心中暗暗叫苦，自己真是被这些士族害惨了，若是早知对方实力如此之强，他哪里敢轻易得罪。</p>

    现在这李戬率大军而来，自己等人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要逃出生天，只怕很难啊。</p>

    就在这时，贾胥长笑一声，“原来是抚夷护军将军来了，传令下去，解除警戒，让开道路，请将军前来觐见！”</p>

    “贾大人，你。。。。”阎鼎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看向贾胥。这时，他已经明白过来，这李戬是贾胥的人。</p>

    但阎鼎此刻却无法阻止，底下三千守军，有一半是贾胥的人。</p>

    贾胥淡笑着看向阎鼎，含笑道：“阎大人，还不让你的人解除警戒，难道你想让这里血流成河吗？”</p>

    阎鼎怒视着他，眼中差点喷火，恨不得将其烧死。可现在局势已经完全倾向于贾胥那边，若是他继续顽抗，单凭那一千多人马，只有死路一条。</p>

    “传令下去，解除警戒，让开道路。”</p>

    阎鼎下达命令，剩余的兵马终于撤回，完全让开了通道。</p>

    陈二率领一千骑兵，钉在祭台守军旁边，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p>

    随后，李戬带着数百亲卫骑兵，缓缓向祭台走去，旁边则是脸色难看的张崇。</p>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李戬身上，有痛恨，有惊疑，也有慌张。亲卫骑兵目光冷峻的扫视周边人群，严防有人偷袭刺杀。</p>

    很快，李戬带着张崇，来到台下。张崇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微臣北地郡太守张崇，拜见太子殿下。”</p>

    但没有人注意他，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李戬，不知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举动。</p>

    李戬挎着战刀，昂首望向台上，目光直视那矮小的身影，嘴角微咧，大声喝道：“臣抚夷护军李戬，拜见太子殿下。”</p>

    说完，身影一动不动，连躬身下拜的礼仪都不肯做。</p>

    所有人的脸色顿时齐变，这李戬也太嚣张跋扈了，竟然连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p>

    阎鼎眼中怒火升腾，气得咬牙切齿。便是贾胥也是暗暗皱眉，心中颇为不喜。</p>

    但眼下形势比人强，阎鼎纵然怒火难扼，也只能视而不见，当即小声的对司马邺道：“太子殿下，快喊平身。”</p>

    司马邺此时衣裳凌乱，狼狈不堪。被阎鼎扶着，心惊胆战的看着台下那道身影，颤声说道：“爱，爱卿平身。”</p>

    张崇这才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李戬，摇头长叹。</p>

    此时，祭天册立仪式已经进入尾声，在众臣拜贺之中，草草结束。</p>

    不一会，贾胥走到李戬跟前，望着这个从未谋面的盟友，淡笑道：“李将军，你这出场的方式，实在太让人震撼，老夫差点快被你吓死了。”</p>

    李戬也同样看着不曾见过面的雍州刺史，含笑道：“为了给刺史大人你助威，末将可是抽调了大半骑兵，赶来助阵。想必那位阎大人，以及各大世家大族，一定不敢再轻视大人了。”

 第140章 长安暗涌

    登坛册立仪式结束后，众人当即浩浩荡荡的返回长安。只不过，后面跟着数千骑兵，让人只觉头皮发麻。纷纷催促自家马夫，加快速度，似乎只有长安城墙，才能给他们安全感。</p>

    一个多时辰后，所有人蜂拥着冲进长安城。李戬命骑兵驻扎于城下，自己则带领三百亲卫骑兵，跟随贾胥进入城中。</p>

    长安城的守军，大半是贾胥麾下兵马，放李戬进入，根本不是问题。</p>

    为了显示自己对李戬的重视，贾胥当即命人，在他贾府附近，收拾一处大宅院，作为他在长安的府邸。</p>

    李戬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与贾胥结盟，自然不会拒绝对方的好意，当即便住进了这座大宅院。</p>

    没过多久，贾胥便派人前来邀请李戬过府赴宴。李戬欣然前往，临走前，不忘将张崇带上。</p>

    反正李戬已经打定主意了，不管张崇愿不愿意，也要将他打上贾胥派系的标签。</p>

    宴会上，贾胥派系的重要人物，全部到场。这既是一场为李戬接风洗尘之宴，也是与盟友们相识联络的聚会。</p>

    通过贾胥的介绍，李戬这才对他在长安的实力有所了解。如今依附于贾胥的盟友，主要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文臣武将，把控着朝堂大小官职，以及长安城大半的兵力。</p>

    剩下的则是一些实力较弱的豪族，也是因为迁来关中不久，与本地豪族心生龌龊，只能选择投靠贾胥作为靠山。</p>

    众人对李戬都十分热情，觥筹交错，称兄道弟。只源于李戬今日展现的实力，太过惊艳，让他们心怀恐惧，又心生结交之心。</p>

    有这么强大的盟友作为臂助，他们对贾胥的期望更加坚定，今后在朝堂之上，更加敢于挺起胸膛，争取更大的利益。</p>

    及至半夜，宴会才告结束。</p>

    待众人散去，贾胥便与李戬单独会面。</p>

    带着略微醉意的贾胥，目光炯炯的盯着他，正色道：“李将军，你之前提出的条件，到底有什么用意？本官不信，你会无缘无故的想要北地郡。”</p>

    李戬此时也已清醒过来，当即含笑道：“贾大人，末将也是防范于未然。若是有一天，匈奴人杀入关中，末将也好凭借北地郡，抵挡匈奴大军，以免侨县直面战火啊。”</p>

    “哼，有皇太子在，忠臣良将无数，关中军民万众一心，匈奴人又岂能进入关中？”贾胥沉声喝道，“你是担心朝堂对你不利，故而才想占据北地郡。一旦有事，便能迅速反击？”</p>

    “大人误解末将了。”李戬淡然道，”末将想要北地郡，主要目的，确实是为了防范匈奴。至于朝堂，说实话，末将压根就没把朝堂放眼里。“</p>

    “你。。。。”贾胥脸色顿时一变，厉声喝道。</p>

    “大人稍安勿躁。”李戬不等他说话，当即沉声说道：“末将占据北地郡，其实对您来说，更为有利。一旦朝堂有事，末将可以随时出兵，襄助大人。有末将占据北地郡，朝堂之上，想要对付大人您，也要三思而后行。”</p>

    贾胥闻言，不由意动，脸色稍缓，“可如今，朝廷即将任命马辞为北地郡太守，现在只怕已经来不及了。”</p>

    “哼，这不是还没封赏吗？”李戬冷笑道，“如今北地郡太守是张崇，还不是他。”</p>

    贾胥这才想起，宴会中，一直坐着喝闷酒的张崇，不由问道：“那张崇，现在已经投靠你了？”</p>

    “他已经没得选择了。”李戬淡笑道，“明日，还请大人帮忙，务必让张崇继任北地郡太守一职。“</p>

    贾胥微微点头，“此事我会安排，不过，能不能成，实非我所能决定的，这点你要见谅。”</p>

    李戬含笑道：“只要大人尽力就行，剩下的，末将自有安排。”</p>

    贾胥顿时眉头一皱，“朝堂之上，不可太过跋扈。这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处。”</p>

    李戬淡淡一笑，不置可否。</p>

    阎府之中，一群文武官员，世家大族家主，纷纷聚在一起，人人脸色沉重，满腹心事。</p>

    这时，郭朴霍然起身，沉声道：“阎大人，那李戬如此跋扈嚣张，显然是没有把太子殿下，还有您放在眼里。若是任由其肆无忌惮，恐非社稷之福啊。”</p>

    阎鼎没好气的看向郭朴，冷哼道：“事到如今，那该如何？难道你还想在长安城内杀了他？”</p>

    郭朴微微一滞，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纵然无法杀他，但也要加以限制，绝对不能使其做大啊。“</p>

    “此事没那么简单。”阎鼎沉声道：“今日，那李戬率领数千骑兵，出其不意的杀到长安城下。其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他就是要警告我们，云中军想要杀到长安，轻而易举。若是我们故意针对他，难道其不会铤而走险，进攻长安。眼下，那李戬已经投靠贾胥，长安城已无坚守的可能。若是闹翻，吃亏的将是我们。”</p>

    “那怎么办？”郭朴担忧道，“那李戬肯定是不满之前封赏，明日只怕要大闹朝堂，到时候，贾胥等人便会在那煽风点火，故意给我们难堪。”</p>

    “现在形势变了。”阎鼎冷冷的看着众人，“之前，我信了你们的话，以为云中军不过是一群贼寇而已，不足为虑。但今日一见，对方实力绝不逊色于我与贾胥两人。若是只给予区区四品封赏，确实不妥，这封赏必须改一改。”</p>

    阎鼎目光扫向众人，沉声道：“我意举荐李戬加封二品征北大将军，你等以为如何？“</p>

    众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没想到阎鼎竟然给予对方如此之高的封赏，心中顿时泛起酸意，上品官职本就稀少，这样随便封出去，他们上进的道路就越发狭窄了。</p>

    然而，郭朴此时却品出了阎鼎的用意，当即抚掌连声叫好。</p>

    见众人不解，郭朴含笑道：“诸位，你们难道忘了吗？贾胥，贾大人可是征西大将军啊。”</p>

    在场所有人多大是人精，一听此言，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心中暗说，阎鼎大人果然阴险，这个时候，也能离间李戬和贾胥的关系。高，实在是高。

 第141章 封赏群臣

    第二日，太子第一次临朝，百官心潮澎湃的涌进大殿，所有人的脸色，都带着洋溢的笑容。只因为，今日，将正式公布朝廷封赏。</p>

    李戬第一次上朝，根本不知道何为礼仪，只能亦步亦趋，跟着贾胥，一同进入大殿。</p>

    按照品级，李戬只能排在中间位置，但他可不管，一把将一名跟在贾胥后面的四品官员，挤到后面去，就挨着贾胥站着。</p>

    那位四品官员脸色铁青，却不敢据理力争，只能憋屈的往后退几步，拉开与李戬的距离。</p>

    贾胥见此，也是一脸无奈。他与李戬只是盟友关系，谈不上上下尊卑，对他的举动，根本无法进行指摘，只能不时劝说几句，让他规矩一点。</p>

    李戬对上朝颇为好奇，站在贾胥后面，东张西望，毫无殿前威仪可言。引得众官敢怒不敢言，眼中流露出鄙视之意。但当李戬目光扫来，吓得连忙别过头，不敢与他对视。</p>

    就在这时，李戬目光扫向身后几排的朝臣之时，注意到一名中年官员，朝着自己微微点头致意，丝毫没有怯意。</p>

    于是，李戬偷偷向贾胥问道：“大人，站在末将身后第三排的那名官员是谁啊？”</p>

    贾胥回头微微一瞥，冷哼一声，“他叫黄纶，是老夫的别架佐官。”</p>

    “咦，那昨晚怎么没看到他？”李戬顿时奇了，既然是佐官，为何没有邀请对方赴宴呢？</p>

    “李将军，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贾胥冷冷的看着后面的黄纶，沉声道：“此人心机深沉，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今后碰到他，你要小心点。”</p>

    “是吗？”李戬深深的看了黄纶一眼，他也觉得，对方确实有些高深莫测，看向自己的眼神，总觉得包含深意一般。</p>

    不一会，随着宦官一声尖叫，太子司马邺缓缓走出来。</p>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p>

    “臣拜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就在众臣跪拜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跟着响起来。</p>

    李戬愕然的看着，同样愕然看着自己的百官，有些疑惑，难道拜见之时，不应该高喊千岁吗？</p>

    众人顿时有些看不懂了，这李戬之前如此嚣张跋扈，怎么到了这里，竟然变得如此谄媚了？</p>

    贾胥有点想跟李戬划清界限的冲动，作为有风骨的大臣，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谄言媚上的行径。</p>

    好在，在场有风骨的大臣实在稀少，许多大臣顿时领悟其中精髓，当即参差不齐的大喊“千岁千岁千千岁。”</p>

    只留下一群直臣，呐呐说不出口。</p>

    好在，司马邺也不敢让众人长跪不起，赶紧喊道：”众爱卿平身。“</p>

    紧接着，司马邺便命宦官开始向百官，宣布封赏。</p>

    宦官随即展开诏书，提着尖细的嗓子，大声念封赏名单。</p>

    被念到的官员们，纷纷出列，拜谢太子恩典，然后喜滋滋的站回原位，从明日起，他们的位置就能往前挪几步了。</p>

    至于遥封，本人不在现场的，自有传信使上前领封，随后带着封赏诏书，奔赴远方，宣布旨令。</p>

    终于，轮到了李戬的封赏。对此，李戬毫不在意，有气无力的站出来，听领封赏。</p>

    宦官高声喊道：“兹抚夷护军将军李戬，北御胡虏，杀敌数千，功勋卓着；又收拢流民，活人性命无数，有大功于社稷。今本宫论功行赏，拜李戬为征北大将军，赐爵云中县候；另加封护匈奴中郎将，并州刺史，兼上郡太守。“</p>

    宦官念完，不仅李戬惊呆了，许多不明真相的官员也呆住了。</p>

    贾胥脸色顿时阴沉下去，转头恶狠狠的望向阎鼎。可他现在却无法反驳，若是反对，则可能引起李戬的不满，导致好不容易建立的盟友关系，骤然破裂。</p>

    李戬颇为玩味的看了贾胥和阎鼎两人一眼，心中不禁冷笑不已，这阎鼎当真是阴险，竟然想出这招，来离间他和贾胥的关系。</p>

    不过，李戬根本无所谓，现在是贾胥求着他，不管如何离间，对方也只能与自己联盟。</p>

    “臣李戬拜谢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李戬喜滋滋的领旨谢恩，虽说不太在意这次封赏，但能够得到一个二品武职，他也是十分的高兴，这可是刷名望的利器啊。</p>

    待李戬领赏之后，封赏继续进行。没过多久，便轮到了张崇，果不其然，这次封赏，将张崇直接晋升为尚书省右丞，入朝中任职。</p>

    就在张崇准备谢恩之时，李戬大步跨出，躬身拜道：”多谢太子殿下隆恩，不过，张大人心系北地郡百姓，惟愿造福一方，恐怕无法接受这一封赏，还请太子殿下见谅。“</p>

    什么？竟然敢拒绝太子殿下的封赏？众人脸色齐齐一变，这李戬到底想干什么？</p>

    张崇此时也是一脸震惊，完全没有想到，李戬竟然直接干涉自己的封赏。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自己一路委曲求全，也没有得罪他啊？</p>

    阎鼎此时终于忍不可忍，厉声喝道：“李戬，你这是何意？此乃朝廷做出的决定，岂容你随意更改？”</p>

    “呵呵，阎大人此言差矣。”李戬冷笑道，“谁说这封赏不能改的？本官原本的封赏并无征北大将军一职，如今不也添上去了吗。”</p>

    “那是念在你战功赫赫，故而做出的调整。”阎鼎脸不红心不跳的辩解道，“此乃实至名归之举，谅谁也不会反对，是，贾大人？”</p>

    贾胥闻言，脸色微变，冷哼一声，“李戬的功劳，确实足以受封大将军之职。”</p>

    李戬微微摇头，叹道：“阎大人，还真会使离间计啊，本官佩服。不过，北地郡确实需要张崇大人坐镇，本官才能放心。若是派了其他人前往，只怕不是北地郡百姓之福啊。”</p>

    阎鼎双目微眯，凛冽的盯着李戬，这会儿，他算是明白了，对方话里话外，其实就是想将北地郡掌控在自己手里。</p>

    看来，自己想要在北地郡安插兵力的计策，已经被李戬发觉了。这次不惜在朝堂上闹翻，也要保住张崇的职位。看来此人看似粗鲁，实则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啊。

 第142章 大闹朝堂

    阎鼎冷笑道：“李将军多虑了，此次朝廷选派的新任太守，才德兼具，文武双全，必能保北地郡一方安宁。”</p>

    “文武双全？”李戬淡笑道，”北地郡地处北疆，南抵关中平原。若是胡人南下，攻占了北地郡，其兵锋将如本官昨日之势，数百里奔袭，只怕长安还来不及反应，便要陷落了。故而，为朝廷计，这太守的斤两，需本将军试一试才行。“</p>

    阎鼎大怒，正想呵斥。却见人群中站出一人，脸色难看的望向李戬，沉声喝道：“李将军当真是好大的口气。”</p>

    李戬转身望向出声之人，便见其庞大腰圆，身材壮硕。一眼就看出，此人正是情报描述的那人，内定为北地太守的马辞。</p>

    不过，李戬依然假装不认识他，脸色倨傲的看着他，“你是何人？”</p>

    “末将虎威将军马辞，拜见大将军。”马辞抱拳拜道，“同时，末将也是新任北地郡太守。”</p>

    “原来你就是新任的北地郡太守？”李戬冷冷的看着他，“怎么，你不服？“</p>

    “末将不敢。”马辞冷声道，“只是将军以势凌人，胡搅蛮缠，末将实在看不下去。”</p>

    “看不下去那就别看。“李戬仰着头，蔑视道，”本将军为朝廷安危着想，你一个小小虎威将军，有什么资格指责本将军？“</p>

    “你，好啊，”马辞顿时怒了，“将军方才不是想试一试，末将的斤两吗？末将愿意接受将军的测试，若是无法通过，末将主动辞去北地郡太守之职。”</p>

    李戬闻言，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此话当真？如果你输了，这太守一职就没了。现在，本将军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p>

    这时，阎鼎等人顿时有些急了，连忙给马辞使眼色，让他不要答应。很显然，李戬这是在使激将法，就是要拉着马辞跳下圈套。</p>

    马辞冷冷一笑，朝阎鼎等人拱手拜道：“诸位大人，末将知道他在使激将法，不过，末将有信心通过他的考验，让征北大将军，心服口服。”</p>

    说着，转头望向李戬，沉声喝道：“末将不后悔，愿意接受将军的考验。”</p>

    李戬倒是有些欣赏的看着马辞，此人倒是有些武勇，就是有些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p>

    李戬早就获取了关于他的所有情报，这马辞看似彪悍武勇，其实就是个草包。在家族里倒是练了十几年骑射功夫，但却从未上过战场，最多就是杀了几个蟊贼。</p>

    这样的人，虽然武技不差，可战场应变能力不足，杀人技巧更是十分拙劣。</p>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试试。”李戬微眯双眼，冷笑道：“听说你马上功夫不错，要不然，就比比马战如何？”</p>

    马辞一听，顿时精神一振，他最得意本事的就是这个。“好，那就比马战。”</p>

    李戬当即转身望向众人，随即朝太子微微一躬，“末将请太子殿下恩准。”</p>

    司马邺无助的望向阎鼎，不知该如何是好。</p>

    阎鼎此时也很无奈，答应，他又担心马辞落败，丢了北地郡太守的职位。这可关系到他对云中军的布局，若是让李戬占据了北地郡，将对长安造成巨大的威胁。</p>

    特别是此次云中骑兵数百里奔袭，成功的甩开各地传递军情的速度，出其不意的兵临城下。</p>

    可若是不答应，那李戬就不可能同意马辞继任太守。若是他执意推马辞赴任，只怕对方不会善罢甘休。</p>

    “呵呵，本官倒是挺想见识一下马辞将军的武勇。”贾胥突然发话，“同时也很想看一看，云中军的实力。阎大人，你觉得呢？”</p>

    阎鼎心中一动，让双方比试一下，说不定马辞还有胜利的机会。到时候，那李戬也就无话可说了。同时，也能借此机会，了解云中军的实力。</p>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不如就让他们比试一番，决出胜负，也好让某些人彻底死心。”阎鼎当即朝司马邺拜道。</p>

    “那就准奏。”司马邺随即点头同意。</p>

    很快，众人拥簇着司马邺，移驾殿外。殿外是一片宽阔的广场，足以容纳两人骑战之用。</p>

    没过多久，马辞一身精良甲胄，骑着一匹雄健挺拔的黑色骏马，手持一支精雕细琢的大枪，估摸着有五六十斤的重量。</p>

    如此装扮，顿时引得众人一阵惊呼，纷纷赞叹不已，自夸马辞有大将风范。</p>

    马辞得意的挥舞着大枪，搅动空气，呼呼作响。猛的将枪尖往地上一刺，砖石轰然碎裂，他昂首望向四周，大有睥睨四方之感。</p>

    阎鼎见此，不由含笑抚须，心中对马辞的信心徒然增强。</p>

    马辞横举大枪，直指李戬，厉声吼道：“可敢与我一战？”</p>

    李戬双手背负，冷然的看着马辞，嗤笑道：“就凭你，也配与本将军一战？本将军麾下随便一人，便可赢你。”</p>

    “哼，空口大话，本将军倒是要看看，哪个上来送死？”马辞不屑一顾，大声喝道。</p>

    李戬冷笑一声，随手指了指身侧的一名亲卫，“刘闯，你上。注意，别把人家打死了。”</p>

    刘闯霍然站出，狞笑道：“末将遵命。”</p>

    说着，便翻身上马，冲到广场之上。</p>

    众人一见，不由倒吸口气，这云中军也太随便了。上场的那名军将，身上只穿着一见简单的铁甲，护住胸前。随手只有一把马刀，再无他物。</p>

    马辞顿时怒了，“尔安敢辱我？可敢报上名来，本将军不杀无名之辈。”</p>

    刘闯冷冷的看着他，“云中军亲卫营司马刘闯，特来取你狗命。”</p>

    “可恶，一个小小司马，也敢来战？”马辞似乎受到了侮辱，顿时脸色涨红，催动战马，轰隆着向他冲来。</p>

    刘闯当即也纵马前冲，目光紧紧的盯着对方的动作。当双方战马抵近后，马辞目光一闪，大枪笔直的向刘闯刺来。</p>

    刘闯望着那根势大力沉的大枪，不敢硬碰，突然身形一闪，一脚脱离马镫，整个人悬在坐骑一侧。随后迅速转身，倒骑战马，挥刀向马辞左臂砍去。</p>

    马辞大吃一惊，赶紧缩回左臂，堪堪避过如风似电般的马刀。</p>

    双马一错而过，两人奔行一阵后，勒住坐骑，调转马头。

 第143章 一箭立威

    马辞抬手看了看小臂护套上那一抹刀痕，心顿时微微一沉，他没想到，对方一个小小司马，竟然如此厉害。</p>

    但此时已经不容他多想，对面再次驱动战马，向他冲来。</p>

    马辞当即催动坐骑，扬起大枪，向对方杀去。</p>

    两人再次抵近，马辞改变策略，当即挥动大枪，横扫而去。想要凭借势大力沉的枪体，将对方打落马下。</p>

    刘闯岂能如他所愿，当即迅速趴伏在马背上，右手马刀一转，狠狠的从对方腹部划去。</p>

    便听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溅。双方战马再次交错而过，马辞低头看了眼腹部的划痕，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p>

    他知道，若不是自己身着重甲，只怕此时早已经死了。对方的速度比自己快许多，能够大幅调整自己的动作。而他自己，一身重量，使得他根本无法灵活闪避对方的攻击。</p>

    想到这个缺点，马辞当即边跑，边扔掉手上的大枪，顺手抽出马鞍上的佩刀，调转马头，准备再次冲锋。</p>

    李戬在场外一看，嘴角微扬，这马辞终于变聪明了，不过，真以为抛掉了重负，就能赢了刘闯，那就太天真了。</p>

    周围众人的神色也是十分复杂，他们不是傻子，一看就看出，马辞已经处于劣势。如果不是有护甲保护，早就已经落败了。</p>

    两马再次对冲，很快有碰在一起。马辞怒吼一声，挥刀便向刘闯砍去。</p>

    刘闯双眼微眯，死死的盯着他的动作。随后瞅到一处破绽，当即出手。却见他身子一缩，堪堪躲过劈来的刀锋，右手刀锋一转，用刀背狠狠的击打在马辞腋窝下。</p>

    马辞挥刀进攻之时，右臂胳膊抬起，露出没有任何防护的腋窝。此时被刘闯刀背狠狠一击，顿时痛入骨髓，惨叫一声，跌落马下。</p>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仅仅三个回合，在关中久负盛名的马辞，竟然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p>

    刘闯返回复命，然后淡然的站回队列，仿佛之前上场的不是他一般。</p>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李戬，这云中军当真这么强，随便一个兵将，都有如此战力？</p>

    这时，马辞忍着腋下的剧痛，咬着牙站起来，脸色灰败，眼中尽是不甘。</p>

    “我，我不服。”马辞脸色赤红，望着李戬厉声喝道：“定是你有意安排的，否则，你怎么不敢亲自下场？有种，我们比一场！”</p>

    “哼，果然还是不肯认输啊。”李戬冷冷的看着他，伸手喝道：“拿弓来！”</p>

    亲卫连忙将他的那张两石强弓递来，李戬接过强弓，漫不经心的抽出一支三棱铁箭，搭在弓上，瞄向马辞。</p>

    “不可！”众人大吃一惊，阎鼎更是夏坏了，当即厉声阻止。</p>

    马辞也是双目圆睁，浑身发颤，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想当众射杀他。</p>

    李戬没有理会任何人的劝阻，手臂一张，拉出满弦。双目微微一眯，便听“砰”的一声，铁箭离弦而出，呼啸着射向马辞。</p>

    众人双目一闭，完了，马辞这次死定了。</p>

    “轰”的一声，众人缓缓睁开双眼，却见马辞身上并没有插着箭。但他头盔上的盔缨却被射断，掉在附近地上。</p>

    箭呢？众人在震惊的同时，也有些疑惑。马辞大难不死，但也已经吓坏了，跌坐在地上，一脸痴呆。地上一滩水迹，从他身下缓缓淌出来。</p>

    就在这时，远处一根旗杆，突然发出一阵咯吱之声，随即，旗杆崩裂，轰然倒塌。</p>

    众人吓了一跳，不知旗杆为何断裂。没过一会，便有士兵奔去查看，很快便捧着一根铁箭，匆匆赶来，颤声说道：”启禀诸位大人，那旗杆是被这根铁箭射断的。“</p>

    所有人死死的望着这根铁箭，这不就是方才李戬射出的那支箭矢吗？他们暗自估算了一下，那根断裂的旗杆，距此至少有百步之远。</p>

    可李戬仅仅一箭，便在百步之外，射断了碗口大的旗杆。这无论是力量还是箭术，都让人为之惊艳不已。</p>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此刻的李戬，心中也是大感意外。他本来只想射掉马辞的盔缨，展示一下自己的箭术。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射中了远处的旗杆。</p>

    不过李戬自然不会透露半分真相，当即潇洒的将强弓抛给亲卫，淡然负手而立，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p>

    众人也立即被李戬的高超箭术震慑住了，心中对云中军的评价，也蹭蹭蹭的往上升。连主将都如此强悍，那手底下的兵将，又能差到哪里去？</p>

    阎鼎等人的脸色，是又惊惧又难看。底下一些人的心思开始出现动摇，贾胥能够得到这么强悍的盟友，今后在关中，只怕很难将其扳倒。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p>

    此时贾胥等人，确实是喜出望外，他们没想到，李戬竟然如此强悍，可谓是用一举之力，震慑了众人。</p>

    如今云中军实力在众人眼中得到改观，再加上阎鼎一派严重受挫，那些心志不坚，以及中立的派系，将更加倾向于他们一边，局势很有可能要发生重大转变。</p>

    李戬装完高人，随即拱手拜道：“太子殿下，如今胜负已分，还请圣裁。”</p>

    司马邺战战兢兢，早已被李戬那一箭之威吓到了。他甚至十分害怕，若是自己拒绝，对方就会拿箭射他。</p>

    “是，是。”司马邺连声称是，随即开口宣布，取消马辞北地郡太守一职，任命张崇继续担任北地郡太守。</p>

    阎鼎暗叹一声，今日朝廷威严扫地，只怕再难服众矣。而云中军已经强大到难以遏制，早晚必是大晋朝的祸患。</p>

    比试完后，众人再次返回大殿，继续进行封赏。至于失败的马辞，已经没人再去关注他。</p>

    封完功臣之后，便是大赦天下。不过此时天下纷扰，群贼蜂起。各州郡拥兵自重，难听调遣，这道诏令，实际意义并不大。</p>

    散朝之后，李戬便跟随贾胥，返回府宅。虽然已经得了封赏，但他在长安，还有许多事要做。</p>

    此次遣大军而来，一路靡费不知多少钱粮，若是不在长安捞一把再走，他是绝不甘心的。

 第144章 张崇妥协

    回到府中，李戬便召见张崇。</p>

    望着他一脸郁闷之色，李戬不由笑道：“张大人，你应该感谢我，虽然没能升迁，但至少还是一郡之主，自在逍遥，也不用在朝堂上看人脸色。“</p>

    张崇苦笑道：“将军这是在安慰我啊，现在谁不认为，我就是你的人，这北地郡又岂能例外？”</p>

    李戬闻言，当即正色道：“我也不瞒你，这北地郡，本官确实想要。”</p>

    张崇微微一叹，”你等相互倾轧，何苦为难北地百姓？“</p>

    ”乱世之中，何人能够幸免？“李戬沉声道，“力弱则为他人鱼肉，力强则视他人为鱼肉。想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唯有力强者能护卫之。我强纳北地郡，又何尝不是为了避免北地百姓，免受战乱之苦？“</p>

    张崇眉头微皱，有些不解，“将军此言何意？”</p>

    李戬淡笑道：“张大人以为，长安这朝廷如何？”</p>

    张崇犹豫一番，方才说道：“势单力薄，人心不齐。”</p>

    “不错，那你觉得，他们能够挡得住匈奴人进入关中吗？”李戬冷笑道。</p>

    “这？”张崇神色一变，“将军觉得，匈奴人有可能进犯关中？”</p>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李戬神色严峻的看着他，“我曾与匈奴人交过手，他们的实力十分强悍。一旦稳定了司州之地，必然会调派一路兵马，西征关中以西各州郡。现如今，这个朝廷外无援兵，内部又相互倾轧，这样的朝廷能挡得住匈奴吗？”</p>

    “纵然如此，可有将军的云中军。。。。”</p>

    “我云中军，目前还不是匈奴的对手。”李戬随即打断张崇的话，苦笑道：“如今我云中军只求能够自保，抵挡匈奴人入关，我做不到，也不敢做。”</p>

    张崇顿时沉默了，他知道，人都是自私的，云中军不可能为了大义，倾尽全力阻挡匈奴大军。纵然最后胜利了，实力大衰之后，难保长安这些人，不会打云中军的主意。</p>

    “张大人，我之所以想要得到北地郡，并非只想要威慑长安。”李戬叹道，“其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防范匈奴人的进犯啊。北地郡地处长安以北不到两百里，平原辽阔，河水纵横。若是匈奴想要进犯长安，便要先行拔除北地郡，这一后方隐患。“</p>

    “我侨县地处郡城以北，若是北地郡失陷，我云中侨县便要直面敌军。可若是我据有北地郡县，便可屯以重兵，坚守城池。如此一来，想要进犯侨县，便必须先攻破北地坚城。“</p>

    “这就是我，之所以想要北地郡的原因所在。”李戬沉声道，“否则的话，我又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亲自前来长安。”</p>

    张崇皱着眉头，不知该不该相信对方。</p>

    李戬双眼微眯，深深的看了张崇一眼，随即又说道：“这样，我可以做出让步，北地郡的治权归你，但整个郡的兵权必须收拢在我手中。这是我的底线，若是你依然不肯，那我只好另寻他法了。”</p>

    良久，张崇缓缓抬起头，沉声道：“好，此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也希望你能遵守承诺。”</p>

    张崇思来想去，已经别无他法，能够拒绝李戬。若是他不肯，对方一定会使用其他粗暴的手段，得到北地郡。</p>

    到时候，不仅自己性命堪忧，北地郡百姓，也会因此遭受无妄之灾。如今对方已经让出一大步，他只能勉强同意。</p>

    李戬也长舒了口气，以他目前的实力，确实可以直接将北地郡吞了。但是他十分希望能够成功招揽张崇，为己所用。</p>

    倒不是说张崇才能有多强，但对于目前的云中军来说，向他这样有着丰富地方治政经验的官员十分紧缺。</p>

    与张崇达成协议后，李戬便秘密召见驻守长安的商队密探，听取收集到的，关于朝廷官员，以及长安各大世家大族的详细情报。</p>

    听完之后，李戬的脑海里，渐渐凝构出一幅各大势力划分图。</p>

    正如贾胥所言，长安城一半以上的世家大族，都投向了阎鼎。再加上跟随其而来的部分洛阳官员，构成了如今阎鼎一派的势力范围。</p>

    有了各大家族的鼎力支持，阎鼎很快便把控了朝堂诸多实权职位，同时也掌握了部分长安兵力。</p>

    于此同时，雍州七郡中，有四个郡太守，已经站在阎鼎这边，若不是李戬废了马辞，只怕北地郡也难以幸免。</p>

    而贾胥的势力，同样不可小觑。其在长安掌握的兵权，比对方更大。也有部分提拔起来的官吏，一直追随左右。</p>

    虽然目前还有三郡站在他这边，但最为重要的京兆郡一直控制在他手中。更何况，现在又拥有了云中军这支外援，实力已经隐隐盖过了阎鼎。</p>

    但在这两派之外，还有一个中立势力，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投靠两派任何一派的举动，平日里十分低调，不多言，不惹事。只想在两派之间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p>

    相应的，这些人的职权不大，或者被架空，却没有表现出不满，只是默默的做着本职事务，决不搅进是非之中。</p>

    这让两派人马又爱又恨，即拉拢又排斥，总之，这些中立派，夹在两派之中，里外不是人。</p>

    其中，尤为引起李戬注意的，是那个叫做黄纶的御史中丞。这让李戬想起朝堂之上，对方对他满含深意的笑意。</p>

    这黄纶本是雍州别架，虽然是贾胥的佐官，却并未与他有多亲近。故而在此次封赏之中，职位竟然没有多大提升，只得了一个御史清流之职。</p>

    但通过情报，李戬才知道，原来，之前自己能够招安，对方竟然出过很大的力。说服了贾胥，接受云中军的招安。</p>

    然后，又是他，再次说服贾胥，接受云中军的严苛条件，送出大批钱粮。</p>

    更是在这次封赏中，顶着得罪两派的风险，进言加封自己更多的官职。虽然明面上，其用意是为了大局着想，安抚云中军。</p>

    可李戬总觉得，对方的用意只怕没那么简单。所做之事，让云中军受益匪浅。可对方为何要这样做？为何要帮助他？

 第145章 朝议争锋

    李戬不明所以，虽然内心十分好奇，却不敢冒然前往拜访。只好命密探，继续探查黄纶的底细，看他到底是什么人。</p>

    第二日，李戬身着朝廷赐予的大将军朝服，参加第一次朝议。</p>

    朝议的内容，便是围绕如何讨伐匈奴，收复都城。</p>

    群臣踊跃献策，陈诉自己的对策。在李戬来，这些人的对策，大多不切合实际。</p>

    有人建议再次组建勤王大军，讨伐匈奴。但事实已经证明，勤王大军根本无力征讨匈奴，否则的话，洛阳又岂会在勤王大军的围观下陷落？</p>

    有人建议朝廷南迁，以待时机。但这个建议，立即被阎鼎和贾胥直接否决了。笑话，他们的根基在雍州，若是南迁，他们的权力将荡然无存。</p>

    有人建言依靠封赏，激励各地州郡主动出击，征讨匈奴。但在李戬看来，别人也不傻，想要用一些虚职，让他们为朝廷卖命，也只有朝中一些天真的大臣才是真傻。</p>

    如今朝廷已经名存实亡，长安这个小朝廷，实力孱弱，毫无威信，各地州郡只要稍微有点野心的，都不可能对这里怀有多少敬畏。</p>

    以封赏来讨好各州郡，除了宣扬朝廷正统之外，没有什么意义。反倒是让各州郡的掌控者，锦上添花，在大义上得到认可，巩固他们在地方的统治。</p>

    更有甚者，竟然提出让云中军主动出击，收复洛阳。此话一出，气得李戬当场暴走，差点打死那个出言不逊的官员。</p>

    若不是那官员属于中立派，李戬早就对阎鼎一派发难了。但他也知道，这出言试探他的官员，肯定已经投靠了阎鼎。</p>

    在众人好说歹说下，李戬这才止住了怒火，冷冷的朝司马邺道：“殿下，我云中军固然对朝廷忠心耿耿，但也绝不容小人挑唆，白白去送死，还请殿下明察。”</p>

    “本，本宫知道了。”司马邺战战兢兢的点头道。</p>

    方才大殿一片混乱，李戬突然暴起，痛殴那名建言的官员。此时，那名官员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满头鲜血。</p>

    阎鼎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挥挥手，命殿前侍卫，将那名官员带下去疗伤。</p>

    随后，目光阴冷的看向李戬，“李大将军，既然你不认同曾大人的话，那你可有什么良策？”</p>

    李戬淡声道：“在本官看来，借助外力，终究不如自身实力的强大。如今匈奴人势大，非我等所能力敌。唯有高筑墙，广积粮，以守待攻，使匈奴一无所得，必然不会费力夺取关中。届时，我等才有一线喘息之机，慢慢积蓄力量，最终反攻中原。“</p>

    阎鼎闻言，眉头微扬，仔细想来，却有几分道理。可是朝廷哪里有这个时间，去跟匈奴人耗？</p>

    “大将军所言，虽然有些道理，但终究还是过于谨慎了。”阎鼎沉声道：“如今洛阳沦陷，中原板荡，朝廷乃天下中枢，皇太子代天子监国，又岂能偏安一隅？若是让匈奴肆虐日久，岂不是让天下臣民寒心？”</p>

    “若不如此，单凭我等当前的实力，甚至有可能，连匈奴人的兵锋都挡不住，又何来收复中原？”李戬冷声道。</p>

    “哼，危言耸听。”阎鼎不屑的瞥了李戬一眼，”关中四面山川环抱，四关以为屏，易守难攻。匈奴人想要进入关中，岂是易事？“</p>

    “天下无不陷落的关隘，只要匈奴人有心，破关指日可待。”李戬沉声道，“如今唯有坚壁清野，广建营堡，编练兵马，才能让匈奴人望而生畏。若是将身家性命，寄托在山川阻隔，关隘壁坚，早晚会出事。”</p>

    阎鼎脸色阴沉不已，怒声喝道：“李大将军，妄你官拜征北大将军，对匈奴人竟如此惧怕，实在令人不齿。”</p>

    李戬双眼微眯，冷哼道：“阎大人，本官就事论事，你岂可随意污蔑我？”</p>

    “本官没有污蔑你，这是事实。”阎鼎豁出去了，面对李戬，怡然不惧。</p>

    “好了，好了，两位都不要为了这一小小分歧吵了。”贾胥含笑着站出来，劝说道，“李大将军所言，不无到道理，高筑墙，广积粮，以待时机，此乃稳妥之策。当然，阎大人所言，同样有理，中原不可久乱，久则人心生变，对朝廷十分不利。两位都是为国分忧，忠诚可嘉。“</p>

    “哼，贾大人，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阎鼎丝毫不领情，冷眼看向对方。</p>

    “本官自然是支持两位的建言了。”贾胥目光一转，抚须笑道：“只要对朝廷有利之事，本官一应支持。“</p>

    “贾大人说的倒是轻巧，这修建城墙的钱粮从何而来？”阎鼎沉声道，“关中人口本就不多，又要从哪征调民夫？”</p>

    众人闻言，不由沉默，关中人口，十几年前经历战乱后，还未完全恢复过来，人口只有百余万。</p>

    而为了供养扩建起来的军队，钱粮已经投入无数。各郡大肆扩充兵马，截留大量钱粮，使得朝廷能够征收到的钱粮，少之又少。</p>

    此时兴建城墙营堡，耗资巨大。人力物力的不足，已经成为朝廷最大的问题。</p>

    原本散布关中各地的流民，在经过云中军的吸收，以及各大世家大族的招揽下，已经所剩无几。剩下的，都逃亡秦凉二州，甚至有些折道转向梁益二州。</p>

    再加上各郡实力强大后，对朝廷的命令，已经不大遵从。不仅截留钱粮赋税，人口也进行管束，不再允许外流。</p>

    长安朝廷想要征调人力物力，需得经过各郡太守或者将军的同意。否则，旨令犹如废纸一张。</p>

    朝廷势弱，为了拉拢各郡投效，更加无法对他们采取强硬措。仅靠长安二十余万人口，根本无法抽调出太多的劳役。</p>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李戬站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说到筑城，我云中军有一物，可减少大量人力物力，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建起城墙。若是诸位大人有意，本官可以出售此物，为朝廷效力。”</p>

    众人闻言，顿时大吃一惊，这李戬到底说的是何物，竟然如此神奇？</p>

    贾胥早就知道李戬的打算，当即笑道：”哦，不知李大将军所言何物？“</p>

    “此物便是水泥！”李戬大声宣布，激动的望向众人。

 第146章 水泥煤炉风波

    李戬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推销水泥，眼看着即将说服朝廷，推行营堡之策，他的心里不由激动起来。</p>

    推行营堡修建，既能将水泥外销，赚取银钱；更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全关中人口，若是关中被匈奴人彻底摧毁，那他们云中军亦将独木难支。</p>

    “水泥？”众人一脸疑惑，那是什么东西？</p>

    李戬含笑的望着众人，“本官知道诸位还不清楚，这水泥是什么东西。现在本官不妨告诉诸位，这水泥，乃是我云中军独一无二的筑城利器。将其浇筑之后，只需一两日的时间，便能凝聚成一块坚硬的石头，能抗重锤击打。”</p>

    见众人还是一脸迷惑的神情，李戬知道，有必要让众人眼见为实，否则的话，任凭他如何吹嘘，也无济于事。</p>

    于是，李戬当即又说道：”诸位，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本官已经运来了一些水泥过来，可当场做做出来，给诸位看看。“</p>

    说着，便朝司马邺微微一拜，“还请太子殿下恩准。”</p>

    司马邺微微看了眼阎鼎，这才点头道：“准奏。”</p>

    没过多久，一行工匠扛着几筐水泥和工具，来到殿外。</p>

    众人跟随李戬来到广场上，便见李戬已经命人开始浇筑水泥。</p>

    只见那袋子里，倒出一堆灰色的粉末，混合细沙碎石，用水搅和后，变成一滩黑灰色的泥水。</p>

    紧接着，便将这滩泥水，铲入打造好的水泥桩版筑内，用木棍不停的抽捅，使里面的水泥均匀扩散。</p>

    很快，几个水泥桩便做好了，就立在广场当中。不过，想要等水泥凝固，还得一天的时间。为了公正公开，李戬除了留下几名亲卫驻守外，也让阎鼎派出一些人，共同监督。</p>

    阎鼎自然不会客气，他倒想看看，这泥水，如何能够变成坚硬的石头。</p>

    待下朝之后，经过众人的宣传，水泥之名，慢慢传遍整个长安。李戬也不放弃宣传，当即派人在长安各处，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门前，演示水泥成型的过程。</p>

    一时间，所有演示地点，都被好奇的百姓们围满。</p>

    这么好的宣传场所，李戬自然不会放过，当即推出煤炉这款产品，向在场众人隆重推荐。</p>

    如今已经十月，关中的天气早已转凉。当众人得知这套煤炉的用途，又亲自尝试了一下后，顿时喜欢得不行。</p>

    用煤炉烹食，或者取暖，都比烧炭烧木材方便多了。</p>

    再一打听，这款煤炉售价只要一贯，价格算起来并不太贵，必将这炉子可以重复使用好几年。</p>

    而炉子所需的煤球，则需要五文钱一块，一个煤炉，整个冬季，消耗的煤球就需要两三百块。</p>

    更别说平常还能烧水做饭，一年下来，煤球也得五六百块。</p>

    在场众人心中默默一算，发现使用这煤炉，远比烧炭烧柴火便宜多了。要知道，长安城的木炭已经卖到了二十文一斤，而且还不耐烧，一天就烧没了。</p>

    便是用次一点的木柴，一斤也涨到了三四文，烧得更快，还一屋子烟尘。</p>

    不过，这也没办法，长安周边数十里，大多是田地，哪来的木柴，只能跑到百里外的大山中打柴，一来一回，运输成本十分高昂。</p>

    寻常殷实的百姓家，整个冬季，取暖所需的费用，便达到一二两银子，再加上一年烧火做饭的柴火钱，拢共也得二三两银子，几乎超过一年收入的三成。</p>

    其余贫困百姓，舍不得烧柴火，平日里只能缩在家中瑟瑟发抖，只有在煮饭的时候，全家人聚在炉灶前，获取一点点热量。</p>

    而云中煤炉，第一年只需咬咬牙，买来一个炉子，和所需的煤球。第二年，取暖的银钱便可大幅下降，一两多钱的煤球，大部分人还购买得起。</p>

    很快，许多人开始询问如何去买。云中商队当即宣布，此次运来长安的煤炉只有一千个，煤球也只有一万块。所以，想要买，得抢先前往云中商铺购买。先到先得，后来没有。</p>

    人们蜂拥着涌向商铺抢购，掌柜伙计人手一支笔，快速的记录买主的姓名住址。稍后便会派遣工人运送各家，教授如何使用，以免有人中毒，砸了云中商铺的招牌。</p>

    于此同时，李戬还命人给各大世家大族送一个煤炉，作为试用。这些大家族可是供暖大户，一家数十上百人口，至少要十几个煤炉，数千块煤球。一年下来，也得上万块煤球的供应。</p>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到处都在打听哪里还有煤炉买。已经抢购到的人家中，聚满了亲朋好友，亲眼观看煤炉的使用。</p>

    在感受到煤炉的便利后，更多的人心中意动，也想购买炉子。</p>

    不过，一千个煤炉很快便消耗一空，众人围聚在商铺外，纷纷叫嚷着要买。掌柜只好亲自出面，当场承诺，一定尽快运来煤炉出售，让大家不要着急。</p>

    随后便命人给购买者登记，一旦煤炉送来，便直接运送到他们家中。</p>

    好说歹说，众人终于散去，掌柜的这才松了口气。然后赶紧前往大将军府，禀报李戬。</p>

    李戬听闻汇报后，顿时笑得合不拢嘴。仅仅一日时间，一千个煤炉和上万煤球便销售一空，赚取足足一千多两。</p>

    若是再加上络绎不绝的买主，不用多久，李戬便能凭借煤炉，赚取上万两银子。</p>

    于是，李戬便召集众掌柜，命他们立即在城外买块地，用作仓库存储和加工工坊。煤炭直接运送到仓库，就地进行加工，制成煤球。</p>

    同时，李戬准备派人前往长安周边勘查矿脉，寻找制作水泥所需的原料，以减少运输成本。</p>

    李戬的行为，早已引起朝廷众人，以及各世家大族的侧目。他们有些看不明白对方的目的。做出如此大的动作，竟然只是为了行商贾之事。</p>

    难道云中军已经十分缺钱，使得堂堂大将军，不惜亲自为那水泥，以及所谓的煤炉背书？</p>

    简直太荒唐了，众人不由鄙夷的想着。不过这煤炉还真是好用，在房内安置一个，睡觉也睡得舒坦许多。众人已经打定主意，得跟云中商铺多订购几个，全家老小都用上。

 第147章 庞大订单

    第二日，百官上朝之前，便看到殿前浇筑的水泥，已经拆除了木板，露出真容。</p>

    众人一脸惊讶的看着耸立起来的水泥，心中啧啧称奇，这水泥真的能够凝聚成石头？</p>

    按捺住心中的好奇，众人纷纷进入大殿，进行朝议。</p>

    好不容易挨到朝议结束，李戬便请众人再次来到广场上，亲眼见证水泥的质量。</p>

    为了形成鲜明对比，李戬命人抬上一块石板，还有用于修建城墙的石砖，与水泥桩放在一起。</p>

    李戬指了指地上的铁锤，含笑道：“诸位，你们谁上去砸一下试试？”</p>

    “我来！“沉吟片刻后，一名武官越众而出，目光清冷的看向李戬，”大将军，末将愿意一试。“</p>

    李戬自无不可，当即做了个请势，让他随意。</p>

    那名武官当即捡起锤子，对着水泥桩，便是狠狠的往下砸去。便听“砰”的一声，碎屑飞溅。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水泥桩上，被砸出一小块缺口。</p>

    众人不由倒吸了口气，这水泥还真的能够凝固成石头啊，方才那么大劲，也只是砸出了一个小小的缺口，只怕跟石头有得一比了。</p>

    就在这时，那名武官皱了皱眉头，当即抡锤，砸向旁边的石板。便听“轰”的一声，石板顿时崩裂开来，断成三块。</p>

    武官一不做二不休，深吸一口气，挥锤便往最后一块石砖砸去。一阵碎屑飞溅，石砖已经四分五裂，碎成渣渣。</p>

    有了鲜明的比较，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这水泥，竟然比石头还要坚硬。</p>

    李戬含笑着望向众人：“诸位，这水泥如何？”</p>

    众人此时已经有些意动，若是城墙采取水泥修建，那就真可谓是固若金汤了。更多的则是世家大族，他们在城外拥有大片的庄田和宅院。若是能够用这种水泥修建营堡，定能护卫家族安全。</p>

    “大将军，不知这水泥，售价几何？”有人当即询问道。</p>

    众人顿时精神一振，若是这水泥售价太贵，便只能作罢了。</p>

    李戬精神奕奕的喊道：“诸位放心，本将军为国为民，岂敢坐地起价，赚取民脂民膏。不过，这水泥制作不易，数万人嗷嗷待哺，为云中百姓计，本将军也不得不赚个成本价，才好对治下百姓有个交代。。。。。”</p>

    李戬不顾众人不耐的神情，先向众人诉了诉苦，最后才缓缓说道：“这水泥，一筐百斤，售价五百文。货真价实，童叟无欺。“</p>

    那就是一斤五文钱，众人仔细一盘算，其实还挺划算了。不管是组织大量人力物力，挖掘石头，或者烧制石砖，都要耗费大量的钱粮。再加上修建城墙之时，需要一点点的夯实土墙，更是费力又费时。</p>

    可若是采用水泥浇筑，便省去了大量的人力和工序，直接就能垒砌城墙，大大缩短修筑的时间。</p>

    李戬望了望众人，含笑道：“诸位，如今我云中侨县，便是依靠此物，早已完工。若是不信，诸位可以派人前往查看，这水泥所修建的城墙，质量如何。”</p>

    “本官已经算过了，我云中县城按照中等县规模营建，所需的水泥只要三百五十万斤。折合银钱不到两万两。再算上人工成本及其他杂项支出，城墙所花费的银钱，不过三四万两而已。“</p>

    “可据本官所知，一座县城城墙，仅仅是烧制的石砖，就要耗费数万两银钱。再算上其他人力物力，所花费的银钱，至少在十万两上下。这与水泥相比，差距显而易见，诸位都是国之栋梁，应该能够算清楚，什么最划算？”</p>

    众人听完李戬的介绍，心中更为意动，如果真照他所说，这长安城城墙的修建，差不多只需要花费三四十万两，便能建成。这可远比之前的预算，少了一大半。</p>

    阎鼎心中十分纠结，他总觉得李戬此举，肯定有阴谋。可面对如此实惠的价格，他也不免心动。</p>

    朝廷银库早已捉襟见肘，根本无力修建长安城墙，这也是他之前，一力反对高筑墙的原因之一。</p>

    但如今看了这水泥的功效，再算了下成本，朝廷此时还能勉强拿出部分钱粮，用于修建城墙。</p>

    阎鼎不敢自专，当即提议再开朝会，商议此事。</p>

    百官再次回到大殿之中，就是否修建长安城墙，进行商榷。</p>

    很快，意见迅速达成统一，贾胥一派全力支持，中立派也有大半表态认可，阎鼎对此不表态，其手下众人，也不敢全力反对。</p>

    最终，朝廷同意了修建长安城墙的计划，大量采购云中水泥，作为修建城墙的原料。</p>

    退朝之后，李戬才刚刚返回府中，便有许多世家大族，以及商贾，联袂而来。希望李戬也能卖给他们水泥，用于修建营堡，以及对外出售。</p>

    他们也在城中各处的水泥试验现场，看到了水泥的质量和便利。许多人更看出了这水泥日后的前景，哪里还按捺得住？</p>

    有钱赚，李戬自然不会拒绝，当即表示，会尽力调配一批水泥，专门卖给他们。不过，价格要高于卖给朝廷的成本价，以一筐八百文卖给诸位世家大族。</p>

    众人对此虽然颇为不满，但也没有办法，毕竟，总不能叫人家继续用成本价卖给所有人。虽然，众人也很怀疑，这水泥的成本，并没有多高。但水泥的制作工艺在李戬手上，他们也无从得知其中的猫腻。</p>

    于是，众人纷纷向李戬下订单，购买水泥。</p>

    待众人走后，李戬看着手中一张张购买订单，不由乐开了花。拢共算起来，这些世家大族所需的水泥，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折算成银钱竟然超过了二十万两，快要赶上朝廷的需求。</p>

    紧接着，贾胥一派的盟友，也纷纷前来，希望李戬能够多照顾他们一番，低价售卖给他们一些水泥。</p>

    李戬嘴上说着自己的难处，心中不由暗骂，他最讨厌这种依靠关系，走后门的行径了。</p>

    不过，毕竟是盟友，李戬也不好轻易得罪他们。好说歹说，只好将价格降为六百五十文一筐。于是，皆大欢喜，李戬又得了价值十余万两的订单。

 第148章 接管北地郡

    数日后，留在长安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李戬也不想继续待在长安，天天给那太子下跪了。</p>

    于是，派人向太子殿下禀报一声，说是云中县北部发现胡人异动，需得尽快返回坐镇为由，准备离开长安。</p>

    很快，宫中便传来旨意，命李戬尽快率军回返。</p>

    临别之际，李戬高调与贾胥等人举办离别宴，借此明示众人，他与贾胥的联盟牢不可破。若是有人敢在长安，对贾胥一派动手，他云中军绝不会坐视不管。</p>

    第二日，李戬便带着张崇，离开长安，返回北地郡。</p>

    不过三日，李戬率领众骑，便来到了北地郡城。</p>

    郡城都尉屠鸠，得知李戬已经被任命为征北大将军，再加上张崇现身说法。他不得不打开城门，迎接李戬等人入城。</p>

    这是李戬第二次进入郡城，但这一次，他将是以主人的姿态，全面接管整个北地郡。</p>

    进入太守府，李戬便让张崇，召集郡中官吏前来。不过一会，郡中大小有品级的官员，全部到场。</p>

    李戬随即拿出一份诏令，命人宣读。这份诏令是朝廷任命李戬，管辖北地郡军政诸事，镇守北境的旨意。</p>

    众人听完，脸色俱变，不由纷纷望向张崇，不知该如何是好。</p>

    张崇脸色不变，一脸淡然的拜道：“臣张崇遵旨。”</p>

    众人见状，不得不跟着下拜领旨。</p>

    李戬含笑着望着众人，“诸位，今后，你我共事，当齐心协力，为朝廷办事，为国尽忠。如今国事糜艰，中原板荡，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故而，本官特意请了旨意，对诸位进行封赏，还望诸位与本官缪力同心，保境安民。“</p>

    说着，便让人宣读第二份诏令。这第二份诏令，是对北地郡诸位官员的封赏。</p>

    虽然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封赏一些虚职，但众人依然十分高兴，毕竟能够获得朝廷封赏的并不多。</p>

    不过，也有一些人显得十分忐忑，因为他们封的是实职，皆有所升迁。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有些担心。一旦另迁他职，会不会李戬直接架空。</p>

    毕竟他们在郡城经营数年，早已有了根基，一旦职位出现变动，他们在这里的根基，就要被连根拔掉。</p>

    其中，尤其是屠鸠，一下子被提升为正五品中郎，为护匈奴中郎将佐官。如此安排，顿时让屠鸠脸色微变，这不就是明升暗降，失去领兵的职权了吗？</p>

    众人一边庆幸，一边同情的看向屠鸠，这郡城的城防军事，只怕是要换人了。</p>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支云中步军抵达郡城，接替了郡城城防之责，并负责整编两千郡城守军。</p>

    李戬当即任命前来驻守郡城的萧策，为正四品左军将军，同时还兼任北地郡都尉，全权负责北地郡防务。</p>

    萧策将统领三千左军将士，以及两千郡城守军，再加上另外两县县兵，共计六千兵力。</p>

    这是李戬第一次，将独立领军的重责大任，交给萧策。命他与张崇好生相处，守好北地郡。</p>

    李戬的三员心腹，唯有萧策和王猛两人，颇有将才。如今，王猛坐镇草原，已经算是独立领军。今日让萧策统领北地郡，也是为了借此磨炼他的统兵之才，守护好云中军大本营的南方。</p>

    今后云中军的战略目标，依然是北面。李戬将亲率大军北上，无暇顾及南面，留下萧策镇守，也是迫不得已之策。</p>

    一日后，李戬再三嘱咐萧策之后，便率骑兵返回云中县。</p>

    路上，李戬看屠鸠一脸忧色，当即将他叫到跟前来，淡笑着望着他，“屠中郎，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本官对你明升暗降，隔绝你与北地郡兵的联系？”</p>

    屠鸠顿时吓了一跳，额头微微见汗，连说不敢。</p>

    李戬笑道：“哈哈，说实话，本官将你调离北地郡，确实是防你继续掌控北地郡兵，妨碍我云中军掌控整个北地郡的军事。这一点，本官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因为，你现在还未取得本官的信任，本官不可能让你继续掌握兵力，这点，希望你能理解。”</p>

    屠鸠闻言，苦涩道：“大将军高瞻远瞩，末将不敢有怨望。”</p>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李戬淡淡看着他，“不过，你会有怨恨，这也是正常。但本官要告诉你的是，关于你的晋升调任，是张崇张大人的建议。”</p>

    “什么？”屠鸠顿时脸色大变，但随即，他又露出怀疑之色。以他对张崇的交情，张崇怎么可能会害他？</p>

    “本官没有必要骗你。”李戬说道，“无论你愿不愿意，北地郡都将落在本官手里。本官完全可以直接剥夺你的兵权，削去你的官职。但正是因为张崇的求情，本官才愿意给你一个机会。”</p>

    屠鸠不解，目光复杂的看向李戬。</p>

    李戬认真的看着他，“本官让你担任中郎，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剥夺你的兵权，而是给你一个重新领兵的机会。”</p>

    “张崇说，你有将兵之能，如果只担任一名都尉，并不能使你一展所长。但本官想要的，除了有才，更需忠诚。屠鸠，本官现在还不信任你，而你，对本官并无忠诚。”</p>

    屠鸠呐呐不知何言，对方如此坦白的话，让他不知该怎么开口，心中也是一团乱麻，不知该如何是好。</p>

    “好了，你自己慢慢想清楚。”李戬见他一脸纠结，不由含笑道，“若是想施展抱负，那就留在军中，好好磨砺。若是想走，本官也绝不为难。”</p>

    几个时辰后，大军终于返回侨县。屠鸠依然跟在大军之中，脸上的纠结已经散尽。他决定就留在云中军中，好好的观察李戬此人，以及整个云中军。</p>

    才至云中县城外，便见秦无害，已经率领众人，前来迎接李戬一行人。</p>

    “卑职等，恭迎大人凯旋归来。”众人躬身下拜，齐声喝道，</p>

    李戬含笑着朝众人挥挥手，朗声说道：“本官说过多次，你等事务繁忙，不必在此迎接本官。“</p>

    秦无害含笑道：“大人不辞辛劳，不惜犯险，深入长安。卑职等不过在此恭候片刻，有算得了什么。”</p>

    “哈哈，好了，都进城。”李戬大笑道，“还是这里好啊，长安城再繁华，终究不如自家的好。”

 第149章 重设上郡

    返回已经更换了牌匾的府邸，这座原抚夷将军府，如今改成征北大将军府，顿时显得十分气派。</p>

    李戬抬头看了看顶上的匾额，不由有些感慨，对身旁的秦无害道：“短短不到两年时间，本官从一名小小的县尉，竟然做到了大将军之位。当真是如梦如幻，让人感觉不太真切啊。”</p>

    秦无害含笑道：“值此乱世，风云际会，大人顺应时势，纵横捭阖，能够走到今日，卑职亦是与有荣焉。”</p>

    “哈哈，好一个风云际会。”李戬笑道，“秦先生，速速召集众人前来，本官有好消息宣布。”</p>

    秦无害当即命人前往通传各级官员，前来大将军府邸。</p>

    议事堂中，云中军所有留守侨县的文武官员，全部聚齐。</p>

    拜见之后，李戬望着在场众人，高声说道：“诸位都是我云中军的砥柱中流，为云中军的壮大，付出无数心血。本官无以为报，唯有封赏，方能酬诸位之功。“</p>

    众人闻言，顿时激动不已，纷纷拜谢不止。</p>

    随即，李戬便命人宣读封赏名单。其中，秦无害晋升为并州别架，上郡郡丞。划分云中侨县，以及草原兴建的两城，设立上郡，由秦无害治理民政事务。</p>

    突勒毕弥为护羌校尉，典牧官，负责管理诸胡，以及牧养牲畜之责。</p>

    其麾下大部分佐吏，全部晋升为郡官，继续协助秦无害。其实，除了官职有所升迁外，职务大多没有什么变化。</p>

    众人原本承担的职责，本就远大于一般县治。在官职无法提升的情况下，勉力维持着云中县的管理。如今职位晋升了，终于让他们感觉到，束缚在身上的无形压力，骤然放松。</p>

    除了宣读文官方面的，李戬对云中军，也进行了一番革新。如今他已经拜为大将军，手下兵马，也将正式改为征北军。将原来麾下五营，改为五军，依然以前后左右中为序列。</p>

    除了之前任命萧策为左军将军外，又任命王猛为右军将军，统领本部三千人马，并节制草原诸营堡民兵。</p>

    任命陈二为后军将军，统领本部三千人马，兼任上郡都尉，负责侨县防务。</p>

    至于前军兵马，将与中军合并一处，由李戬直接掌控。共计五千骑兵，以及两千步兵。</p>

    随着营改军，校尉成将军，征北军的制度也随之进行改革。将营级建制改为千人为一营，依然由校尉担任；三营为一军，主将为将军级别担任。</p>

    目前征北军兵力只有一万六千人的编制，另外，还有北地郡郡县兵，侨县以及各营堡组建的民兵，兵力总计达到近三万人。</p>

    封赏之后，众人带着喜悦的心情，返回各自署衙。用不了几日，侨县县衙，将改成郡府。</p>

    待众人散去，李戬这才对秦无害道：“秦先生，如今北地郡已经为我所有，那张崇虽然未能收为己用，但也同意，安分治理民政。你若有空，可带众官吏，前往请教，切莫怠慢对方。“</p>

    秦无害连忙点头道：“卑职遵命。只是，大人，那张大人，继续留在北地郡，是否太过危险了？”</p>

    “无妨，北地郡兵事尽为我军掌握，张崇无兵无权，对我们构不成威胁。”李戬笃定的说道。</p>

    秦无害闻言，这才稍微放心，当即表态，近日处理完政务，便前往拜访张崇。</p>

    第二日，李戬前往将作营，如今已经更名为将作监，设五品监令一人，如今由严吉担任。监丞一人，由周进担任。</p>

    李戬此来，是为了查看水泥和煤炭的产量。他从长安拿到的大量订单，都是沉甸甸的银钱。什么时候将产品运送过去，什么时候才能拿到真金白银。</p>

    面对李戬的询问，严吉不敢大意，当即禀报：“大人，目前开采的煤矿，共计有四个，共有六十多个挖采坑洞，投入五六千人采掘。但每日产量，只有四五万斤。目前积存的煤炭，不到十万斤。“</p>

    李戬闻言，不由眉头微皱，“产量太低了，完全不够长安所需。必须想想办法，全力提高煤炭产量。你们觉得，是哪个环节，需要改进的？”</p>

    严吉答道：“大人，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力，还有更加坚固耐用的挖掘工具。如今铁制的镐铲和铁撬，损耗率很大，严重迟缓我们的采掘速度。“</p>

    李戬闻言，不由眉头紧锁，“那水泥呢？”</p>

    严吉苦笑道：“水泥产量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存储量不到三十万斤。我们的人手十分紧缺，每个地方，每道工序，都需要大量人手。现在还是农闲时期，若是到了农忙之时，许多矿场和工坊，都要暂停生产，以弥补田地紧缺的劳力。“</p>

    李戬微微点头，脸色颇为凝重。沉思片刻，方才说道：“劳力不足，可先从北地郡招募一批劳力，补充人力。另外，本官会命商队，在各郡设法招募一些移民。至于挖掘工具的改进，还需将作监继续研制。本官还是那句话，谁能够改进出有利于挖掘的工具，必有厚赏。”</p>

    数日后，李戬便再次前往草原。如今，草原县治尚未设立，所有营堡皆实行保甲法，以军法治之。</p>

    李戬寻到负责营堡修建的周进，询问施工进展。</p>

    周进摇头道：“大人，目前还有七万多人，无法进驻营堡，至少要到明年盛夏，才能全部修建完成。”</p>

    对此，李戬也无可奈何，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无法给予周进任何帮助，一切只能靠人力，没日没夜的拼命劳作。</p>

    一日后，李戬率军与王猛部汇合，开始商议军事。</p>

    时值十月份，天气转寒，草原的局势越发紧张起来，三部依然在胶着状态，互不相让。</p>

    羌姚部在这段时间里，经常出兵袭扰各地营堡。不过，采用水泥修建的营堡，可不是羌姚骑兵所能攻破了。在袭扰几次未果后，反而遭到王猛的追击拦截，损失不小。</p>

    现在李戬来到草原，集结上万兵马，可不是为了防御胡骑南下的。鉴于当前实力的增强，以及对劳力的需求，他决定，主动出击，攻打羌姚部。

 第150章 再次北征

    此时，沮水南岸的军营之中，共计有一万兵马，其中，骑兵六千，步兵四千。</p>

    当前，沮水南岸绝大多数可耕种和放牧的土地，都已经修建了营堡。剩余的人口，已经无法在南岸继续增加。</p>

    而在沮水北岸，是一片方圆百里的草原，向北直抵洛水。李戬决定将这片土地，纳入上郡疆域，成为征北军的势力范围。</p>

    余下的七万多人口，将全部安置在洛水以南，沮水以北的土地上。</p>

    但想要拿下这片草原，首先要面对的，便是驻守与北面的羌姚骑兵，兵力约有五千之数。</p>

    这五千骑兵并不好对付，李戬虽然有六千骑兵，可总体实力，相较于羌姚骑兵，依然有很大的差距。吓唬得了长安诸公，可吓不了草原的胡人。</p>

    之前仗着兵利甲坚，与羌姚骑兵一路追逃厮杀，云中骑兵依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死伤大半，最终以残部回返关中。</p>

    如今，六千骑兵，只有三千人马久经训练，厮杀无数，还有一战之力。剩下的三千，组建时日太短，战力有限。</p>

    大帐中，李戬看着地图，陷入思考当中。良久，他手指往地图上一划，从长蛇岭向西而去。</p>

    “我率领四千骑兵，越过长蛇岭，避实就虚，扫荡当地胡部，吸引羌姚骑兵来攻。”李戬用手指在长蛇关西面重重的敲了敲，随后抬指移到沮水北面，望着王猛道，“一旦羌姚骑兵有异动，你立即率两千骑兵，渡过沮水，牵制对方的速度。随后，四千步兵渡河，把守各处关隘，保护工匠修建营堡。”</p>

    王猛仔细看了看地图，沉声道：“大人，长蛇岭以西，我们并不熟，而且距离羌姚的胡阳城，不过两百多里远，这样会不会太过冒险了？“</p>

    “无妨，此地背靠安定郡，只要我军不深入草原之中，他们也奈何不了本官。”李戬冷笑道，“在出征之前，本官会派遣斥候，探查各条通往安定的道路。同时，命驻守安定的商队，全力配合此次征讨，为我军提供粮草物资。”</p>

    王猛细细想了想，方才微微点头，“若是如此，倒不失为稳妥之策。大人，那这边，末将需得亲率骑兵出击，四千步兵得安排一名临时将官，负责工匠的安危。”</p>

    帐中步军众将闻言，不由挺直胸膛，一脸期待的望向李戬。</p>

    李戬略微一想，便指了指坐在帐中，一言不发的屠鸠，正色道：“就由你来担任步军主将，统领四千步军，保护工匠安全。”</p>

    “我？”屠鸠一脸诧异的指着自己，不敢相信，李戬竟然会任命自己，统领数千兵马。</p>

    众人也是大为震惊，完全没有想到，大人会选择毫无忠诚可言的人。于是，四位步兵校尉，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他们不敢埋怨李戬，纷纷将愤怒的目光，投向屠鸠。</p>

    面对众人敌视的目光，屠鸠有些措手不及，脑门顿时微微生汗。“大将军，卑职人微言轻，未立一功，实难担此重任，还请大人另择良将。”</p>

    “是啊，大人，这位屠，屠中郎，刚刚加入我军，对我军尚不了解，贸然领兵，恐怕不妥？”王猛也是眉头微皱，不解道。</p>

    本来，王猛是想举荐麾下步军校尉王仲昌的，但被李戬这么一任命，他也不好再举荐自己的老部下了。</p>

    李戬淡淡的看着众人，以坚决的语气道：“屠中郎，之前乃是北地郡都尉，领兵多年，经验老道。虽然初来乍到，但想必一定能够很快上手，本官倒是不担心。屠中郎，本官相信你不会令我失望的，对吗？“</p>

    屠鸠脸色微变，望向深深看着自己的李戬，心中挣扎不断。这是他再次领兵的机会，若是此时拒绝，只怕今后，自己便要被束在这个位置上，渐渐边缘化。</p>

    作为一个向往着战场厮杀，建功立业的热血军人，屠鸠心动了，既然李戬要给他机会，岂有不抓住之理。</p>

    “卑职愿为大将军效力。”屠鸠最终跪倒在地，向李戬深深一拜。</p>

    李戬满意的点头，含笑道：“很好，起来。”</p>

    说着，望向脸色难看的四名步军校尉，淡声道：“你们需好好辅佐屠中郎，保护好工匠，若是谁敢不听号令，本官决不轻饶。”</p>

    “末将，不敢。”四名校尉咬咬牙，沉声拜道，“卑职拜见屠中郎。”</p>

    屠鸠不敢托大，赶紧还礼，“今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p>

    这场充满争议的任命，终于落下帷幕。但后续会如何发展，谁也无法预料。</p>

    李戬冒着众将不满的情绪，也要强行任命一个外人为将，其实是有他的考量的。</p>

    如今的征北军，其主要将领，都是从并州，跟随李戬一路拼杀过来的老人。虽然有利于凝聚人心，维系忠诚。但也让外面的人才，看不到投奔过来的前途。</p>

    若是前来投奔，却始终被压制在并州将领之下，任谁也不甘心。故而，想要吸引人才，便要打破这个现状，而屠鸠就是一个很好的榜样。</p>

    李戬将屠鸠骤然提拔重用，目的便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的。他征北军海纳百川，任人唯才，有才之士，皆得一展所长。</p>

    军议结束后，全军开始做出征的准备。为了不打草惊蛇，李戬假意往沮水北岸，投入大量斥候侦查。另遣一小批斥候，穿过长蛇关，秘密探查情报。</p>

    屠鸠只身前往王猛帐下，熟悉军政事务，接手步军军务。</p>

    十一月中旬，天气骤寒，遍地霜白。</p>

    李戬率领四千骑兵，悄然穿过长蛇关，进入安定郡以北的草原。</p>

    根据情报，这片草原上，约有二十三个部落聚集，大小不一，人数约有一万人之多，是羌姚部控制下的重要附属部落。</p>

    因为靠近关中，这些部落便是羌姚部防范大晋朝的屏障，同时也是南下劫掠的主力。</p>

    因此，这些部族相较于其他部族，来的更加富有。每年上贡给羌姚部的财货，远大于其他部族，从而更得羌姚部器重。</p>

    李戬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饥渴之色，这些部落，此刻在他眼中，已为牛羊矣。

 第151章 羌姚内部矛盾

    李戬兵分两路，席卷周边各个胡部。面对来势汹汹的征北骑兵，这些胡部基本来不及做出反应。</p>

    不过，即便是做好了准备，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他们的骑兵，以及青壮牧民，大部分都被抽调北征，部族中残余的兵力，根本不是征北军的对手。</p>

    短短十余日，便有十多个部族被李戬端掉，三千多俘虏，以及上万头牲畜马匹，被源源不断的送往长蛇关以东。</p>

    这些胡虏，将被送往煤矿或者石灰矿中做苦役，能不能重见天日，只能看运气了。</p>

    也就在此时，征北军的踪迹，迅速传向胡阳成，以及驻守于洛水河畔的胡骑大军。</p>

    负责监视震慑征北军的胡骑主将，乃姚苌之弟姚硕德。此人智勇双全，在羌姚部中，威望甚高，为姚苌所器重。</p>

    自他负责应对南面的云中军后，便发动了几轮攻势，在营堡下失利后，不得不退回沮水北岸，转而防范云中军，将势力范围，延伸到北岸上。</p>

    王猛与之交过几次手后，吃了不小的亏，不得不将兵力收缩回南岸，与其对峙。</p>

    当西南方的胡部，遭受袭击的消息，传到姚硕德耳中，他立即意识到，南面的对手，已经主动挑起战争了。</p>

    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选择袭击西南草原胡部。难道他们准备放弃夺取洛水以南这片草原，转而向西扩张？</p>

    姚硕德眉头深锁，暗暗摇头，这不可能，那片地区，距离胡阳成不过两百多里，正处于羌姚军的兵峰之下。且地势又易攻难守，占领此地，殊为不智。</p>

    对方首领李戬，狡猾如狐，连败他那几个侄子，大挫羌姚部兵威，姚硕德哪里敢再轻视对方？</p>

    不过，西南胡部乃是羌胡南面屏障，不得不救，姚硕德仔细思索良久，方才下令，全军南移。</p>

    就在羌姚军南下之际，王猛立即率两千骑兵渡过沮水，跟在羌姚军后方，全力阻扰对方的速度。</p>

    姚硕德见状，越发肯定对方在西南草原，肯定有大动作。当即下令全军加快速度南移，全力摆脱后方追兵。</p>

    不过两日，屠鸠留下一千兵马，加强长蛇关的驻防，然后率领三千步兵，渡过沮水，把守各处要冲之地。随后，无数工匠民夫纷纷渡河，修建营堡。</p>

    胡阳城中，姚苌召集众人，商议应对云中军之事。如今，北面战事已经陷入泥潭之中。三方时而对峙，时而争斗，兵力被死死的钉在北面，难以抽调兵力南下。</p>

    反而是随着南面之敌，日益强大，迫使姚苌，不得不将准备支援北部战场的兵力，留在南面，以防不测。</p>

    姚苌目光压抑着熊熊烈火，脸色阴沉的望向众人，“诸位，那云中军简直是贪得无厌，窃取了我们沮水南岸后，便开始图谋洛水之地。我们羌姚部的草原，正被他们一点点的蚕食。如今，对方悍然袭击我泥水以西的胡部，兵峰直指胡阳城。我们必须予以还击，否则的话，羌姚部何以统御诸部？我意亲率部分守军，汇合我弟硕德兵马，痛击云中军。”</p>

    然而，姚苌一番昂扬的话，并未引起众人的慷慨激扬。除了在场为数不多的青壮年将领，嗷嗷叫的请战。剩下的族中长老，个个面带忧虑，愁眉不展。</p>

    如今的羌姚部，绝大部分青壮有为的将领，都被派往军中效力。城中留下的除了数千守军外，基本都是老弱妇孺。</p>

    这些养尊处优的长老们，已经没有多少当年的血勇了。他们要考虑的是，自己的氏族，是否能够继续享受荣华富贵。</p>

    此时，一听族长想要对云中军予以还击，这些长老们顿时不乐意了。那云中军太过奸诈狡猾，实力也不差。若是对其发起反击，难保自家子弟，不会因此丧命。</p>

    要知道，胡阳城作为羌姚部唯一的城池，乃是一族的根本所在。能够驻守大本营的守军，无一不是最为忠诚的羌姚部勇士。</p>

    而这些勇士，大多是在座诸位长老的族人。正是他们，奉姚氏家族为主，这才构成了如今的羌姚部。</p>

    因此，这些长老们的意见很重要，即便是姚苌，也不得不认真听取他们的建议。</p>

    姚苌见诸位长老，脸带忧色，并不认可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不由目光一寒，沉声问道：“怎么，诸位长老，有其他看法？”</p>

    众长老相视一眼，眼神交流一番后，一名古稀老人拄着拐杖，微微颤颤的站起来。</p>

    “族长，老朽以为，我军正处于两面作战，若是再与云中军争斗，实为不智啊。“</p>

    姚苌目光凛冽的盯着老者，但老者怡然不惧，浑浊的双眼拉耸着，胡须一颤一颤，压根不看对方饱含怒意的双眼。</p>

    最终，姚苌长叹一声，“吕长老，非是姚苌想要挑起与云中军的争端，实在是这云中军，欺人太甚。之前，盗取我部数万马群，杀我数千将士。现在，有侵占我们的草原，肆意掳掠依附于我们的胡部。若是不予以反击，岂不是让对方更加不把我们放在眼里？“</p>

    吕长老闻言，微微抬起双眼，无神的看着他，“族长，这云中军自然是不能放过的。但中原有句话说得好，事有轻重缓急。我们当前最重要的是，吞并北方两大势力。这云中军毕竟是汉人的兵马，其重心始终还是会放在关中之地，对我们并不会构成威胁。且我们与之的仇怨，并不如乞伏贺兰两部来得深。只要许以重利，未必不能稳住对方。“</p>

    “哦，那吕长老觉得，这云中军该如何稳住，我们得付出多少代价？”姚苌双眼微眯，冷声问道。</p>

    吕长老咳嗽了几声，嘶哑着声音道：“族长，老朽以为，云中军所求，不过是洛水以南那片草原。而这片草原的胡部，早已被云中军劫掠多次，死的死，逃的逃，几乎成了一片白地。既然已无胡部敢游徙于此，那这片草原对我们来说，并无多大用处。不如就将其送给云中军，作为和解的条件？“</p>

    姚苌忍不住大笑，随后双目含煞，怒视着吕长老，“这就是你们的计策？让出洛水以南之地，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云中军的兵峰，将深入草原之中。他们可以随时北渡洛水，切断通往洛水以北的草原。“

 第152章 石灰粉再立奇功

    吕长老不以为意的撇撇嘴，“族长，这只是暂时的，只要我们吞并了贺兰部，整个贺兰山东麓的丰美草原，便使我们的。贺兰部数万部族也将成为我们的附庸，到时候，区区云中军，又如何能阻挡我们的兵锋？到时候，他们吃下我们多少草原，就得吐出多少草原。”</p>

    “愚蠢！”姚苌怒吼道，”对方怎么可能让我们轻易灭掉贺兰部？如今，贺兰与乞伏，已经跟云中军结成联盟。现在我们正面临三方围攻，若是让云中军做大，对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好处。“</p>

    “正是因为我们面临三方围攻，所以才要选择一方和解。”吕长老忍不住顿了顿拐杖，痛心疾首的嘶喊道：“族长啊，贺兰和乞伏，才是我们首要的敌人，是我们吞并整个草原的阻碍。必须先拿下两部，才能全力南下关中。还请族长三思啊。”</p>

    “还请族长三思！”众长老纷纷伏地拜道。</p>

    “你们！”姚苌怒不可遏，指着他们喝道：“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了。若是再发一言，以族规论处。哼！”</p>

    帐中商议不欢而散，姚苌不顾众长老的反对，抽调三千守军，奔赴向东。</p>

    此时的李戬，率领着四千骑兵，攻破一座又一座胡部，源源不断的俘虏，被送到矿场中，累计已经有七八千人之多。</p>

    残余的胡部，早已人心惶惶，纷纷举族迁徙。</p>

    没过多久，姚硕德率领五千骑兵，终于赶到。李戬得到消息，不敢硬碰，当即下令全军南撤。</p>

    姚硕德岂肯善罢甘休，当即率军死死的咬在李戬后方。而在其后方，又有王猛率领的两千骑兵，紧紧跟着，不断袭扰胡骑大军，使其无法全力应对李戬所率兵马。</p>

    不过两日，三支骑兵，便进入安定郡内。一时间，周边乡寨大为惶恐，纷纷躲入寨中自保，距离县城近一点的，纷纷涌入城中避难。</p>

    整个西川县如临大敌，上千守军严阵以待，派出信使，飞速向郡城求援。</p>

    不过，李戬并没有深入安定郡内，大军在边境一处小村寨中修整。这里是云中商队临时设立的小据点，里面囤积着大量骑兵所需的粮草物资。</p>

    待全军补给完毕后，这个小据点将被废弃，商队成员纷纷撤离。</p>

    李戬骑在马上，抬头看了看身旁的旗帜，只见寒风狂卷，旗帜猎猎作响。</p>

    沉吟片刻，他当即挥动马鞭，下令全军北上。</p>

    为了防止被胡骑拦截，众骑转而向另外一条山道行进，以避开羌姚骑兵的兵锋。</p>

    当姚硕德得知对方再度回返草原，心中不由露出一丝疑惑。云中军既然进入安定郡，便可占据地利之便，对他发起反击。可为何只在境内逗留不过一日，便又折道返回了呢？</p>

    左思右想想不通，姚硕德只能下令全军撤离安定郡，堵住对方再度南下的通道。只要对方还在草原中，占据地利的便是他羌姚军。</p>

    没过多久，羌姚侦骑便发现了云中军的踪迹，正驻留于一片草原中休整。</p>

    姚硕德不敢大意，当即洒出大量侦骑，查探周边有无伏兵。</p>

    此时，王猛部的骑兵已经跟李戬汇合，征北军终于凑出了六千兵马，兵力上已经超过了羌姚骑兵。</p>

    、不过，这并不能让他们在实力上超越羌姚。面对来势汹汹的胡骑，李戬依然不敢选择正面交战。</p>

    但现在，他必须做出与羌姚军正面对战的姿势，以吸引敌军来攻。</p>

    当姚硕德搜寻四周，并无异常，大军已经距离云中军不到十里之时，对方竟然没有选择逃避。</p>

    在得知两支云中军汇合之后，姚硕德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狞笑，对方两兵汇合，自持兵力超过他们，便开始自大起来。</p>

    这倒是一个好机会，正好将其一举歼灭。纵然不成，也能极大的削弱对方的兵力。姚硕德一想至此，当即下令全军发起进攻。</p>

    十里的距离，对于骑兵并不远，没过多久，五千羌姚骑兵，便冲到云中军阵前，相距不过一里。</p>

    不出姚硕德所料，云中军此时已经列阵以待，一眼望去，兵势隐隐超过他的兵马。</p>

    姚硕德目光微凝，北风呼啸，刮得他脸颊生疼。不过，早已习惯了草原寒风的他，根本不在意。当即下令全军放缓速度，迅速换乘备马。</p>

    众胡骑翻身跃过马背，跳到另一匹战马上。小腿狠狠撞了下马腹，战马顿时昂扬嘶鸣，奋蹄前冲。</p>

    ”杀！“数千胡骑纷纷扬起摘下弓箭，准备一波散射，收割敌军。</p>

    然而，当胡骑即将冲入箭程之地时，便见最前排的云中骑兵，突然抬起一口袋子，不断抖动。无数白色粉末，飞散于空中，被狂风席卷着，刮向冲锋中的胡骑。</p>

    一时间，被白色粉尘淹没的胡骑，响起一片人嚎马嘶。</p>

    待白色粉末倒尽，李戬抽出战刀，厉声吼道：“杀！”</p>

    六千征北骑兵蜂拥着冲向敌阵，李戬知道，北风刮得紧，他所准备的石灰粉末，很快就会在狂风席卷下，消散一空。必须抓紧这个难得得机会，痛击胡骑。</p>

    前排的胡骑最为倒霉，他们承受着大量的石灰粉的伤害，眼睛被沾染到粉末，疼得哀嚎不止。</p>

    随即便被冲上来的敌军淹没，毫无反抗之力。而后方的敌骑，还被粉尘覆盖，根本无法睁开双眼，只能慌乱的在其中乱冲乱撞，自相残杀。</p>

    姚硕德此时的双眼，也被粉尘影响，泪流不止。他很快便知道对方所用的是何物了，正是侄子姚冲，在南下与云中军交战时，所遭受的石灰粉袭击。</p>

    这石灰粉落入眼中，用水根本无法救治，眼睛一旦被灼瞎，这辈子就完了。姚硕德大恐，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惨叫声，不由厉声高呼：“撤，快撤退！”</p>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已经睁不开眼的胡骑，纷纷循着号角的声音，策马狂奔。</p>

    此时，粉尘已经消散大半，而胡骑刺客也已混乱不堪，眼睛疼痛流泪不止，使得他们根本无法视路，相互冲撞，或者跌落沟壑之中者，不计其数。</p>

    李戬抓住这个机会，数千兵马一路横推，杀伤俘虏无数。

 第153章 重创敌军

    姚硕德狼狈的率着残余的骑兵，一路狂奔，直到天色昏暗，后面再无追兵后，才停下来休整。</p>

    经过一番统计，姚硕德想死的心都有了，五千骑兵，能够逃出来的，只剩两千不到。</p>

    其余兵马，生死难料，姚硕德已经不指望他们能够活着回来了。</p>

    “败兵丧师，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兄长？”姚硕德心灰意冷，霍然拔出马刀，悲愤大吼，随即横刀于颈，想要以死谢罪。</p>

    就在这时，他的亲卫骑兵，见状反应迅速，冲上来，一把将他手中的刀夺下，纷纷劝慰。</p>

    在众人一番劝慰下，姚硕德才息了之前的冲动，长叹一声，只得带着残兵败将，向北逃窜。</p>

    而在之前的战场之上，李戬可谓是收获满满。此战中，共歼敌五百多人，俘虏两千多人，其中部分眼睛被灼伤，另一部分身体受了轻伤。</p>

    同时，也缴获了战马五千多匹，各种兵甲不计其数。</p>

    除了布置必要的兵力，防范敌骑偷袭，其余的人马，多在忙于给受伤的俘虏救治。</p>

    眼睛被石灰粉灼伤的俘虏，征北军将士用油脂清洗石灰粉末，减缓他们的痛苦。其中绝大部分灼伤情况并不严重，只要过段时间就没事了。</p>

    但也有一部分，眼睛算是彻底废了。不过，李戬依然不嫌弃，眼睛瞎虽然有很多不便，但依然可以用作苦役。</p>

    如今各地到处都缺人手，这两千多青壮，只要休养一段时间，便能投入到各地矿区中，稍微缓解人手不足的问题，李戬现在可舍不得让他们死去。</p>

    待战场清理完毕，李戬也不敢在此多留，当即下令，将俘虏们绑在马背上，连夜向南撤离。</p>

    带着这么大一群累赘，李戬也不敢继续北上，通往长蛇岭。只得带着俘虏们，再次进入安定郡境内，准备从关中，将俘虏带回侨县。</p>

    然而，此时西川县周边，早已是如临大敌，纷纷封锁乡寨镇城。</p>

    李戬将俘虏和马匹，交给王猛，率领两千骑兵，返回侨县。待交接了战俘，便可继续北上，协防步军。而他则继续返回草原，伺机歼灭那支胡骑残兵。</p>

    不过，李戬不知道的是，当王猛押送着两千多骑兵，招摇的从安定郡借道之时。安定郡百姓无不被征北军的战绩所震撼，征北军以及他李戬的名望，也在王猛无意的宣传中，在安定郡越传越广。</p>

    安定郡一直以来，都在遭受着胡人的侵袭，苦不堪言。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人命丧于胡人之手，对胡人的痛恨，可谓深入骨髓。</p>

    但凡能够痛击胡人，保一方平安的英雄，都能得到安定郡百姓的感激和崇敬。</p>

    当征北军的马背上，悬挂着数百颗血淋淋的头颅，以及马背上有气无力的战俘。从各个村寨经过之时，百姓们的目光渐渐变了。</p>

    没过多久，无数人蜂拥着从村寨中出来，拿着家中仅有的一点吃食，想要追上远去的骑兵。</p>

    只可惜，王猛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百姓们的变化，带着滚滚洪流，一路向南而去。</p>

    虽然，百姓们现在还不知道这支兵马的来历。但在不久的将来，随着消息的传递，他们终将得知真相。</p>

    就在李戬北上之际，率领残兵败退的姚硕德，在半路上，碰到了赶来支援的姚苌。</p>

    当姚苌得知战败的消息，险些昏厥过去。盛怒难消的他，恨不得一刀砍了自己的弟弟。</p>

    可终究，他还是不舍得处置姚硕德，毕竟，姚硕德既是自己的至亲兄弟，也是自己的心腹。</p>

    但损失三千兵马，兹事体大，又不得不罚。姚苌只得惩罚姚硕德五十鞭子，以正军法。然后命其继续统领两千残兵，戴罪立功。</p>

    经此大败，羌姚骑兵合并之后，只剩五千。虽然不惧对方，却也再难取胜。</p>

    姚苌一想到众长老的异议，不由大感头疼。此番若是无功而返，难道真要与云中军和解？</p>

    对于云中军，姚苌可是饱含恨意，从一开始的假降，再到接二连三的重创他们羌姚骑兵，致使他几个儿子和兄弟，颜面扫地，威望大减。</p>

    现如今，更是不把他们羌姚放眼里，南面的草原，竟成了云中军的后花园一般，想来就来，想占就占。</p>

    若是不能给以对方重创，逼迫其退出草原。不说羌姚部在诸归附的胡部中，威望大失；便是在族内，姚氏的统治地位，也要发生动摇。</p>

    打赢云中军一次，已经是姚苌目前最紧要的一件事。他迫切的想要证明，羌姚军依然有实力，打赢云中军这个难缠的敌人；他姚苌依然有能力，镇压一切来犯之敌。</p>

    然而实力对比已经不再明显，想要击败敌军骑兵，难度太大。即便打赢了，只怕手上的兵马，也所剩无几了。</p>

    姚苌仔细汇总了各处传递来得消息，不断分析情报，寻找战机。</p>

    根据情报所示，云中军在草原上的兵力，约有一万人马。如今六千骑兵在南面战胜之后，气势如虹，不可硬碰。</p>

    而长蛇岭的关隘上，已经驻守一千多守军，凭借陡峭的山道，以及坚固的关隘，足以挡住他们这点骑兵的进攻。若是强攻，损失的只是自己的兵力，再加上南面骑兵迫近，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能够拿下那片关隘。</p>

    姚苌的目光，最终转移到沮水北岸，驻扎在那里的三千云中步军。首先，以骑兵对步兵，优势明显；其次，只要歼灭那三千步军，便能挽回损失，重拾威望；最后，唯有北上，才能与南面的敌骑，拉开距离，争取袭击步军的时间。</p>

    只不过，该如何袭击敌军步兵驻地，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呢？姚苌细长的双眼眯起来，陷入沉思中。</p>

    良久，他目光微微一闪，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狞笑。当即下令，全军一个时辰后，立即启程。</p>

    没过多久，五千羌姚骑兵，分做两路，一路向西而去。另一路径直北上，后面跟着一支骑兵，负责将所有痕迹抹除。</p>

    一日后，李戬小心翼翼的抵达此地，便见到此地残留的遗迹。不一会，斥候来报，发现西侧有大队人马经过的痕迹。</p>

    李戬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看了看西面，随即又将目光转向北方。犹豫许久，他才最终下定决心，下令全军向西进发。

 第154章 营堡遇袭

    十二月初，阴风怒号，夹杂着些许雪花，点缀在大地山峦之上，如同盛开的白花。</p>

    沮水北岸，一座座营堡，拔地而起，在数千工匠民夫的辛勤劳作下，已经初具雏形。</p>

    营堡南面的沮水上，搭建起来的浮桥，正往来运送大量的建筑原料，以及各种物资。</p>

    三千步军分散到各个营堡附近警戒，一旦有胡骑来袭，便可迅速组织工匠民夫躲进营堡之中，凭借现成的营堡，抵挡胡人进攻。</p>

    虽然这些营堡尚未建成，但简单的防御设施，已经建立起来。依靠训练有素的步军，在加上大量的民夫协助，只要不是数千人马来攻，便可保营堡众人无碍。</p>

    这半个月以来，屠鸠可谓是殚精竭虑，事无巨细的管理着三千步军。每个营堡调派过去的驻军，大到司马，小到屯长，都要详细了解他们的品行和能力，才考虑对其进行安排。</p>

    在距离营堡北面约三十多里外的山谷之中，不时有侦骑进出。数千羌姚骑兵拥挤在山中，不能埋火煮食，只能就这雪水和肉脯吞咽。</p>

    姚苌与数名将领，躲在一座小帐篷内。众人围坐一起，中间是一小块空地，上面摆放着十数个大小不等的石头。</p>

    姚苌脸色冷峻的看了看众人，指着地上的石头道：“诸位，这些，便是我们侦骑这两日来探查到的情报。云中军在北岸兴建十五座营堡，驻有三千人马。这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拿下这些营堡，以及大量的工匠，我们就能在此地，驻扎兵马，威胁南岸，局势将向我们这边倾斜。”</p>

    “兄长，这些营堡不好对付啊。”姚硕德眉头紧锁，半是担忧，半是伤口疼痛，依然强撑着身体道：“我曾率兵袭扰南岸的营堡，这些营堡据说是云中军用特殊的材料制成，堪比岩石之坚。其造型奇异，极为难攻，非十倍于守军的兵力，根本无法拿下。”</p>

    姚苌虽未亲眼见过营堡，但他相信，自己的弟弟不会骗他。当即凝重的点点头，”我知道，单凭我们这点兵力，根本无法强攻营堡，我们耗不起。故而，我将全军隐匿于此，便是为了出其不意，拿下对方一座营堡。只要攻下一座营堡，我们就能知道里面的构造，只要找对方法，天下就没有攻不破的城池。更何况，对方的营堡，还未修建完成，肯定有漏洞。“</p>

    姚硕德闻言，不由精神一振，“兄长准备怎么做？”</p>

    姚苌目光一闪，伸手将地上一颗石头拾起来，冷笑道：”我们先将这座营堡拔了。“</p>

    在沮水北岸东面，一座营堡坐落于沮水支流之上。周边有平地三四里方圆，可用作耕牧。虽然距离其他营堡有点远，但还是在此地，修建一处营堡，以生养人畜。</p>

    这座营堡计划容纳六七十余户，属于小型营堡。在此施工的工匠民夫，不过两百余人，驻守的兵力只有一曲。</p>

    曲长丁田，是跟随李戬，一路从并州老家，杀到关中的老兵，因功累升为曲长。</p>

    因为性格颇为机谨，被屠鸠选中，分配到这座营堡，独自领兵驻守此地。对此，丁田颇为激动。能够独立领兵，本就是对能力的认可。只要守好此堡，将来军功簿上，也能留下独立领兵的记录，对以后晋升有很大的优势。</p>

    虽然心中欢喜，但他也不敢松懈防卫，如今这营堡仅完成了一半，水泥营墙的高度仅有两丈不到。</p>

    丁田白天，将人马移驻四周，防备敌骑来袭。晚上则返回营堡，凭借高墙守备。</p>

    这一日，天色阴沉，不时下着飞雪，落在草地上，如同一片白霜。</p>

    突然，北面传来一阵庞大的轰鸣声，便见山坡之上，一片黑压压的人潮，如同洪水般汹涌而来。</p>

    “敌袭！敌袭！“最先发现敌情的一什驻兵，立即呼喊起来，一阵昂扬的号角声，响彻天地。</p>

    很快，所有留在营堡外面的驻兵，以及工匠民夫，如同得到指令一般，蜂拥着涌向营门。</p>

    丁田惊骇的看着密密麻麻的骑兵，脸上不由露出绝望之色。如此之多的敌军，只怕有数千之多。单凭他这一座小小的营堡，如何能挡得住敌人的猛攻？</p>

    但他此刻已经别无选择，必须将所有人带回营堡，固守待援。</p>

    他一把攥着身旁的亲卫，厉声喝道：“小六，如今风太大了，只怕难以升起狼烟。你立即带着几名弟兄，骑上快马，向周边营堡传递敌情。”</p>

    “曲长，敌人太多了，咱们只怕守不住啊。”小六急切的看向丁田，“要不咱们先撤？”</p>

    “说什么狗屁话？”丁田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一把将其攥起，怒声吼道：“老子要是跑了，堡内的工匠们怎么办？周边营堡的弟兄们也需要我们拖延时间。你给老子记住，你的命是大人救回来的，要是谁敢临阵脱逃，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他！”</p>

    “曲长，我错了。”小六捂着腮帮子，强忍着眼泪道，“若不是大人收容我们一家，我们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p>

    “知道就好。”丁田这才松开他的衣领，缓声道，”现在立即带人出去，此战凶多吉少，你一定要及时将敌情传达出去。“</p>

    “是！”小六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当即转身安排人马。不过一会，数骑奔出营门，向南而去。</p>

    丁田当即命人将各种杂物堵住营门，组织工匠民夫，搬运武器箭矢上墙，做好一切防御准备。</p>

    不多时，就在营堡内乱成一团之时，羌姚骑兵便抵达了堡下。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骑兵们便蜂拥着冲向营堡，发起猛攻。</p>

    无数箭矢呼啸着越过高空，落向营墙之上。</p>

    已经做好准备的守军，纷纷抬起盾牌，或者躲入死角，拼命的抵挡敌军的箭雨。</p>

    凭借的人数的优势，箭雨一波接着一波的袭来，毫不停歇。借着箭雨的攻势，一批羌姚骑兵，抬着早已赶制出来的云梯，下马向营墙发起冲锋。</p>

    乌泱泱的人潮，分做三股，于东西北三面强攻。兵力仅有百人的守军，分布在每个墙段的人数，十分稀薄。面对人潮涌来，让人顿时心生绝望。

 第155章 独木难支

    待到敌军冲至墙下，如泼雨般的箭矢，终于停歇。此时，营墙之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箭支，散落一地。</p>

    守军盾牌上，更是被箭雨覆盖，如同刺猬一般。许多人的盾牌裂成碎木，惨死在箭雨之中。</p>

    当众人撤去盾牌，纷纷立起时，人数更显稀松。丁田悲伤的望向周边，被箭矢钉成筛子的尸体，厉声喝道：“准备迎敌！”</p>

    这时，躲在墙下的两百民夫，战战兢兢的拿着手上的工具，被驱赶上营墙，协助守城。</p>

    事关所有人的生死存亡，丁田不得不提前动用营中的所有力量。这些民夫，还来不及接受必要的训练，完全没有作战经验。</p>

    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营堡若是守不住，这些人一样要死。既然要死，那就多拖延敌军一些时间，让其他营堡做好防御准备。</p>

    很快，民夫们哀嚎着被赶上营墙。而此时，无数木梯也被放倒在营墙之上，无数敌军蜂拥着往上爬。</p>

    在各什伍长的命令下，将士们带着民夫，拼命的用木叉，将敌军的木梯推出墙外。</p>

    怎奈羌姚军善射者众，不时有箭矢飞射而来，箭中民夫，惹得众人一片慌乱，根本无法压制敌军的攻势。</p>

    在营墙之中，许多小窗口，不是射出一支冷箭，正中攀爬敌军。但箭手实在太少，完全无法影响局势。</p>

    丁田想利用水泥粉，熏灼敌军的眼睛。可面对凄厉的北风，迎风而战的守军，根本无法施展。天时不在他这边，只能徒呼奈何。</p>

    很快，羌姚军冒着头顶不断砸下来的水泥块，终于爬上了营墙。随即又被守军打落墙下，摔得头破血流。</p>

    源源不断的羌姚军蜂拥而上，没有半点停顿，守军的压力徒然大增。丁田一面奔赴各处救援，一面大声激励众人死战。但他知道，这营堡已经守不住了。</p>

    敌军兵力十数倍于己，战力更是比他们彪悍。最关键的是，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援兵。大人正率领所有骑兵，远赴长蛇关以西作战。留在沮水北岸的，只有三千步军，且还是分散在各个营堡之中。</p>

    丁田咬咬牙，让各屯继续坚守，他则带领数人，来到墙下。望着惊慌失措的十数名工匠，眼中闪过一丝愧疚。</p>

    “诸位，营堡快要守不住了。”丁田望着他们，沉声说道：“这里余下的水泥，绝对不能留给敌人。立即将剩下的水泥，全部倒入水池中销毁。”</p>

    工匠们闻言，更加惊慌，纷纷哀求丁田，带他们离开。</p>

    丁田满口答应，但前提是让他们赶紧销毁水泥，才肯带他们离开。</p>

    工匠们得到了他的保证，立即干劲十足，将剩下的数十筐水泥，全部倒入水池之中。</p>

    没过多久，便听营墙上响起阵阵欢呼。抬头一看，守军已经节节败退，营墙被敌军占领，败势再无可挽回。</p>

    丁田脸色冷峻，忽然抬手，挥动战刀，向身前一名工匠砍去。</p>

    那名工匠掐着脖子，不敢置信的看着丁田，随即手缝中不住飚射鲜血，渐渐软倒在地。</p>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丝毫不敢相信，平日里跟他们谈笑风生的丁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p>

    “对不住了，你们不能落入敌人手中。”丁田悲痛的看向众人，“冤有头债有主，黄泉路上，我丁田随你们处置。”</p>

    说着，转头望向左右士兵，厉声喝道：“还愣着做甚，杀！”</p>

    左右亲卫这才回过神来，稍微犹豫了下，随即咬咬牙，挥刀便向工匠们杀去。</p>

    不多时，四散逃窜的工匠们便被追杀殆尽。而三面营墙也已全部陷落，溃退下来的守军不过数十人，全部聚集在丁田周围。</p>

    丁田看着身旁已经不足二十多人的部众，以及三十余民夫，不由苦笑连连。这场战斗，连半个时辰都没有。也不知道，附近的营堡，是否得到了消息，做好了准备没有？</p>

    “走，全部往南墙驻守。”丁田依然没有准备放弃抵抗，能拖住敌人一时是一时。“将士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能杀一个是一个，黄泉路上也好有人垫底！”</p>

    “杀！”二十余部众厉声高呼，他们自知已无生机，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至少，能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家人烈属待遇，也算值了。</p>

    其余民夫倒是没有这种感悟，此刻慌得一批，但他们除了跟着丁田，根本没有选择。</p>

    众人很快赶赴南墙之上，占据高处，据墙而守。</p>

    随后赶到的羌姚军，立即将众人团团围困起来，喝令他们立即投降。</p>

    丁田不为所动，率众固守。不过，他此时已无力阻止那些民夫，三三两两的选择投降。</p>

    姚苌来到营墙之上，亲自向丁田劝降。倒不是他惜才，而是想从丁田口中，打探云中军的内情。</p>

    “丁田，放弃。”姚苌从投降民夫中得知，驻守此营堡的，只是一名曲长。但为了大计，只得耐着性子劝道，”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投降，我羌姚部绝对不会亏待你。“</p>

    丁田哈哈笑道：“投降？可以啊，只要你率军退下，让我好好考虑一下投降的条件，到时候一定投降。”</p>

    姚苌冷哼一声：“丁田，我的耐性是有限的，要么投降，要么全部都得死！”</p>

    丁田冷笑道：“连这点耐性都没有，可见你这招降没什么诚意啊。想从我这得到我云中军的情报，那得看你的诚意了。”</p>

    姚苌脸色阴沉的看着他，随即转身边走，“杀了他们！”</p>

    “兄长，不再劝一劝？”姚硕德疑惑的问道。</p>

    “不必了，他们不会投降的，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姚苌冷声道。</p>

    姚硕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当即下令进攻。</p>

    姚苌目光死死的盯着南方，眼中露出一丝忧虑。对方连一个小小的曲长，都如此刚烈不屈。仅凭区区一百守军，以及两百孱弱民夫，便让羌姚军死伤三百多人。那其他营堡呢？</p>

    若是各处守军都如此顽强抵抗，单凭他这点兵力，根本无法全部攻下各处营堡。</p>

    这五千骑兵，已经是他如今南部最大的兵力，若是在此折损过重，也是虽胜尤败之局。更何况，还有敌军数千骑兵虎视眈眈，更加不能损失太甚。

 第156章 诱敌来攻

    不过片刻间，在几轮箭雨之下，残余的守军全部阵亡。丁田身中十数支箭矢，血流不止，死时尤圆目怒睁，不肯瞑目。</p>

    姚苌望着他的尸身，心中虽然颇为敬佩，但依然命人取其首级，另做他用。</p>

    战事已毕，一番搜索之后，发现营堡之中，所剩无多。姚苌脸色不由变得阴沉下去，他最为重视的水泥，已经全部凝结成石，再无可用。</p>

    询问俘虏之后，方知所有工匠尽数被杀，无人知水泥制作之法。姚苌气的脸色铁青，此战伤亡四百多人，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实在是太亏了。</p>

    不敢多加耽搁，姚苌当即下令全军立即出发，目标直指下一个营堡。</p>

    与此同时，附近的营堡也已经得到了消息，纷纷紧闭营门，整编兵马，布置防线。</p>

    待到姚苌率军抵达，此时的营堡早已完成部署，严阵以待。</p>

    望着此处营堡比之前攻陷的更大，兵力更多。姚苌脸色微变，对方兵力比之前要多一倍以上，且做好了防御。若是发起强攻，只怕要填进上千兵马，才能拿下。</p>

    他可不想把兵力，继续消耗在无谓的攻营战中。即便拔除了眼前这座营堡，对云中军根本没有太大的损伤，反倒是他自己，受创更重。</p>

    不过，好在此地已无云中骑兵的存在，纵然营堡林立，却无与他们野战的能力。手下数千骑兵，正可深入敌境，寻找战机。</p>

    姚苌当即命人将丁田等云中军将士的首级，扔到营堡之下。然后命俘虏，向营堡内的守军喊话。意图瓦解对方的战斗意志，劝服对方投降。</p>

    然而，此举注定让他失望了。营堡守军完全不为所动，亲往营墙下劝降的俘虏，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波箭矢，射成刺猬，死得十分凄惨。</p>

    姚苌长叹一声，当即下令全军绕过此地营堡，迅速南下。</p>

    就在羌姚军南下之际，身处沮水岸边军营中的屠鸠，终于得到敌情。此时，军营之中，只剩一千余人，负责控制连接沮水南北两岸的浮桥。</p>

    屠鸠不敢大意，当即下令烧毁浮桥，一千兵马全部移镇附近最大的一座营堡之中。</p>

    与此同时，派人通知南岸各处营堡，立即组织民防，收拢人口，四处巡查，严防敌军渡过沮水，袭击各地。又传令北岸各处营堡，继续坚守待援，不得轻举妄动。</p>

    进驻营堡之后，屠鸠立即派遣大量斥候，全力侦查敌军情况。一边整军备战，加固城防，一边寻找战机，力求破敌之策。</p>

    虽然屠鸠尚未认可征北军，但面对胡人来袭，他也无法坐视不理。一旦被其攻破各个营堡，席卷沮水两岸，将会造成严重的破坏，以致涂炭生灵。</p>

    他之前身为北地郡都尉，受够了胡人劫掠之苦。只是受限于兵力不足，粮草兵备匮乏，根本无力征讨。如今手握三千兵马，屠鸠有信心将胡骑挡在沮水北岸。</p>

    不过数个时辰，情报陆续传来。屠鸠这才知道，此次进犯的胡骑，兵力约有五千左右。同时他也得知，位于最北边上的一座营堡，被胡骑攻破。</p>

    屠鸠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阴沉，他完全没有料到，此次来袭的敌军，竟然有五千之数。</p>

    可这怎么可能？征北军数千骑兵尽数西进，羌姚骑兵怎么可能坐视不管，折返回来偷袭？</p>

    更何况，王猛一直率领两千骑兵紧随其后，又岂会让胡骑绕过他们，折返于此？</p>

    难道王猛的骑兵，被胡骑全数歼灭，无一人生还？屠鸠心中一突，脸色更加难看。</p>

    良久，屠鸠脸色渐渐恢复如常，不管王猛所部是否无恙，既然胡骑来袭，那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挡住胡骑的兵峰，保住沮水北岸的营堡。</p>

    于是，他下令在营堡中，竖起军旗，昭示云中主力所在之地，以吸引胡骑来攻。</p>

    这所有营堡之中，就属这里的兵力最为雄厚，必须让胡骑将主力投入到他这里，才能减缓其他营堡的压力。</p>

    同时，为了让胡骑愿意投入兵力来攻，屠鸠命人在南岸，召集部分民兵，营造出步军主力集结于南岸的假象。</p>

    而营堡之中，八百兵马潜伏其中，只在营墙之上，布置五百兵力，以此吸引胡骑。</p>

    果然，不过一日，数千胡骑蜂拥而至。他们放弃了攻打其他营堡的计划，全数云集于屠鸠所在的营堡之下。</p>

    姚苌看着墙上飘扬的云中军旗，眼中迸射出决然之色。通过情报显示，这座营堡，兵力只有五百左右，但却是云中军主将所在的营地。若是擒下对方主将，必能使其他营堡士气大跌，甚至能够不战而降。</p>

    不过，姚苌目光冰冷的看着对面的营墙，心中恼怒不已。对方这是明摆着想要吸引他率军来攻，以缓解其他营堡的压力。</p>

    他虽然能够看穿对方的诡计，但却不得不按照对方的图谋而行。只因为，敌军主将以自身为饵，让人无法拒绝。</p>

    姚苌可不想用有限的兵力，去硬撼十数座营堡。唯有拿下这座营堡，擒杀敌军主将，才能打破局势，达成目的。</p>

    但姚苌依然不敢大意，将营堡围住后，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而是派遣侦骑，四处探查，以防有诈。</p>

    为了试探云中军主将是否就在营堡之中，姚苌甚至冒险来到营堡之下，要求与屠鸠一见。</p>

    屠鸠同样抱着让对方安心的想法，很痛快的出现墙头，与对方虚与委蛇。</p>

    经过俘虏的辨认，姚苌终于确认，对方正是统领沮水两岸兵马的主将屠鸠，不由大喜。</p>

    既然对方敢以身为饵，那他也敢冒险吃上一吃。看看究竟是他落入陷阱，还是直接将整个陷阱掀翻。</p>

    第二日，在确认周边没有任何伏兵后，姚苌当即下令攻营。他已经做好了死伤上千人马的准备，也要一举拿下这座营堡。</p>

    此时远在数百里之外，李戬连续追踪数日后，终于意识到，敌军主力根本不在这里，而是向北撤退了。</p>

    但他心中隐约感到不安，若是敌军北上，其最有可能的目的，便是偷袭沮水北岸，正在修建的营堡。</p>

    一旦得手，沮水北岸近万人马，将落入羌姚之手，这对李戬来说，可谓是一记重创。</p>

    更可怕的是，沮水北岸一旦不保，沮水南岸便危险了。凭借数量庞大的俘虏充当炮灰，南岸的营堡再坚固，也挡不住羌姚的兵锋。

 第157章 添油战术

    李戬望着东方，眼中满是忧虑。如今大军距离沮水北岸，至少有三四百里的距离，纵然前往，也已经来不及了。</p>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屠鸠，能够挡住羌姚的兵锋，保住沮水北岸的军民。即便是放弃北岸所有营堡，也在所不惜。</p>

    至于他这支骑兵是否赶往驰援，李戬不由露出犹豫之色。想要赶往沮水，至少需要七八天的时间。且单凭他目前的实力，还无法与同等数量的羌姚骑兵硬碰硬。</p>

    即便是赶往支援，最多也只是逼退敌军。但沮水北岸将再无宁日，无法迁徙人口定居。</p>

    而且，李戬甚至怀疑，对方此举明为偷袭沮北营堡，暗中极有可能设有陷阱，就等着他前往驰援。</p>

    李戬思虑良久，他相信，凭借这坚固的营堡，屠鸠一定能够抵挡住羌姚军的攻势。只待王猛率领两千骑兵回返，局势便会回到他这边。</p>

    算一算时间，王猛此时押送俘虏，应该已经抵达北地郡，再过几日，便能赶往驰援。</p>

    就算屠鸠无法抵挡羌姚军，沮水北岸全线崩溃，至少南岸营堡还能保住。羌姚军再强悍，也无法鲸吞整个南岸。</p>

    李戬心中微定，目光立即转向西方。如今骑兵距离胡阳成，只剩不到两百余里。既然对方能够偷袭沮水营堡，那他为何不能攻打羌姚大本营？</p>

    好啊，既然你们以为偷袭沮水北岸，就能逼迫我回返救援。那本官偏就不回去。李戬心中冷笑着，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看是你们胡阳城重要，还是沮北营堡重要。</p>

    李戬目光深深的看了眼东方，随即厉声下令，全军全速前进，三日内赶往胡阳城。</p>

    而此时的沮水北岸，屠鸠所在的营堡之前，双方已经力战一日。营墙上下，被血水染红，滑落一条条血线，更显狰狞。墙下，一具具尸体狼藉横陈，被寒风凄雪冻得苍白僵硬。</p>

    姚苌目光阴冷的看着眼前的营堡，气得咬牙切齿。仅仅厮杀一日，自身便伤亡五六百人。</p>

    而守军虽然也损失惨重，但却依然屹立不倒，没有多少力竭的迹象。</p>

    这太不正常了，姚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昨日，他数千兵马轮番上阵，对方只有五百人马，即便再加上那些民夫，又怎么可能支撑得住？</p>

    他心中顿时有些彷徨，云中军的战意竟然如此顽强，之前那个叫丁田的曲长如此，现在对方主将也是如此。想要拿下这座营堡，得损失多少兵力才够？</p>

    此时，全军已经集结完毕，正等待他的命令。姚苌不由有些踌躇，他真的要将兵力消耗在这场攻营战中吗？</p>

    屠鸠立在墙头，双目赤红，一脸疲态。他仔细观察这敌军的动向，发现对方此时还在观望不前，不由有些焦虑。</p>

    昨日一战，麾下守军便伤亡两百多人，其余民夫更是折损五百多人。潜伏于营内的八百兵马，依然不敢轻动。只是在民夫之中，混编入一些人马。</p>

    之所以如此，为的便是吸引敌军继续围攻他这座营堡。若是对方放弃围攻，那他之前的布置将功亏一篑。</p>

    就在屠鸠担忧之时，姚苌最终还是选择了继续进攻。眼看着守军只剩一半人马，若是此时放弃，那之前折损的人马，岂不是白死了？</p>

    姚苌决定，再损失五六百人马，也要将这座营堡拿下。</p>

    很快，随着命令下达，羌姚军再次发起进攻。数千兵马三面合围，同时发起猛攻。而最主要的进攻方向，则集中在北面，近两千兵马蜂拥而上。</p>

    屠鸠大喜，当即下令全军迎战，潜伏的兵马，在战事激烈之时，成群的填补营墙上兵力的损失，维持住局势平衡。既不能击退敌军，又不能被敌军攻占营墙。</p>

    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羌姚军连续进攻好几波，早已力疲人乏，士气低弱。姚苌不得不下令停战休整。</p>

    一番清点之后，羌姚军在此战中，死伤三百多人。而此时的营堡之上，同样惨不忍睹，守军只剩不到两百，而民夫已经只剩两三百之多。</p>

    姚苌虽然对这次战损十分心疼，但一见对面摇摇欲坠的守军，心中不由大喜。只要再打一次，这座营堡一定能够拿下。</p>

    于是，待全军休整之后，姚苌立即下令继续进攻。</p>

    午后，营墙上下，双方反复拉锯，战况十分激烈。羌姚军数次夺取了营墙，最后却被守军赶下去。底下的尸体越积越多，遍地都是冻住的血迹，点缀在积雪之上。</p>

    姚苌目光死死的盯着营墙上的厮杀，脸色越发的铁青。此时，他终于察觉到不对了。</p>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守军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死守在营墙之上？己军兵马不断折损，而对方的守军却始终不见减少。依然有足够的兵力，维持战斗。</p>

    “不好，对方营堡内肯定有伏兵。”姚苌顿时急了，“南岸那些兵马是假的，这营堡之中，绝对不止这点兵力，我们上当了。”</p>

    “传令下去，赶紧撤军！”姚苌气急败坏的怒吼道。</p>

    号角声大作，正在厮杀的羌姚军顿时愣住了，此时正是战况胶着之时，怎么突然吹响撤退的号角了？</p>

    屠鸠此时，同样眉头微皱，对方此时突然撤兵，难道是发现了什么？</p>

    他沉吟了一下，望着正在厮杀的战场，当即沉声道：“命墙下所有兵马，立即上墙，痛击敌军！”</p>

    就在羌姚军不知如何好之时，守军突然兵力大增，蜂拥着扑向滞留在营墙上的敌军。</p>

    羌姚军大恐，再也不敢迟疑，争相恐后的想要撤退。但木梯上人潮涌动，哪里有那么容易撤退。</p>

    赶来的守军立即将来不及撤离墙头的敌军击杀，羌姚军大恐，生死之际，纷纷选择从墙头跳下去，死伤一片。</p>

    墙上的小窗口内，箭手拼命的反击，将一根根箭矢，射向溃败的人潮。</p>

    待到羌姚军撤离营堡，便见营墙之上，人潮涌动，少说也有六七百人马。再加上残存的民夫，便有近千人之多，哪里还有之前那摇摇欲坠的模样。</p>

    “可恶！贼子尔敢？”姚苌气得差点吐血，对方竟然隐藏如此之多的兵力，若是继续攻打下去，只怕自己这数千人马，也差不多消耗干净了。

 第158章 直捣黄龙

    一番清点之后，仅仅此战，羌姚军便死伤超过四百人马。在这座营堡下，竟然损失了一千五百多战力。</p>

    姚苌心痛不已，五千铁骑，在这里硬生生折损了三成兵力，到如今只剩三千多可战之兵。</p>

    再打下去？只怕要再填上两千兵马，或许才能攻破此堡。撤退？那他之前的筹谋将化为流水。胡阳城内的长老们，又岂会借着这次失败，谋划夺取更多的权力？</p>

    更何况，云中军的骑兵，直到现在依然不见踪迹。他在这里多待一日，便要多出一分危险。</p>

    怎么办？姚苌不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不敢再轻易折损兵力了。</p>

    权衡良久，姚苌决定率军北撤，云中骑兵久无消息，若是在后方布下埋伏，只怕到时候想走也难了。</p>

    屠鸠目送着羌姚军撤退，眼中饱含不甘之意，可惜啊，若不是敌军主将提前发现他设下的伏兵。只要再战下去，说不定能再消耗对方上千兵马。</p>

    经过这两日苦战，麾下守军死伤六百余人，上千民夫伤亡超过七成。也才消耗了敌军上千人马，总计缴获首级仅有六百多颗。</p>

    眼下，敌军轰然而退，屠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逃跑。若是手下有一千骑兵，他便可乘胜追击，纵然无法歼灭敌军，也能拖住他们的速度，以待大将军率骑兵来援。</p>

    待斥候查明敌军撤退真伪之后，屠鸠不甘中带着一丝释意，暗暗的松了口气。当即下令剩余的民夫工匠，立即赶往河边，搭建浮桥，沟通两岸。</p>

    同时，命人传令各营堡，继续加强防守，编练民夫，以防敌军回返。</p>

    两日后，让屠鸠意想不到的是，王猛竟然率军从南面而来，同时也带来了两千骑兵。</p>

    这两千骑兵风尘仆仆，满脸倦意。一问之下，屠鸠才知道，王猛再得知这边的紧急军情后，立即移交了俘虏，没有丝毫停歇，迅速从侨县日夜兼程赶来。</p>

    不过，当他们抵达之时，沮水北岸的战事已经结束。</p>

    王猛望着屠鸠，一脸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此战多亏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谢谢！”</p>

    屠鸠不敢居功，当即拱手说道：“王将军谬赞了，此次能够击退胡骑，全靠将士们奋勇死战，否则的话，仅凭势单力薄的守军，以及尚未完备的营墙，根本挡不住敌军的攻击。”</p>

    “哈哈，你放心，我们征北军赏罚分明，该是你的功劳，绝对不会克扣半分。”王猛笑道，“屠中郎，之前我还对你担任步军主将，颇为不满，担心你无法胜任此职。但今日，再无人敢置喙了。“</p>

    屠鸠闻言，顿时苦笑不已，说起来，他这个职位，还是大将军逼着他担任的，对于军功并不看重。重要的是，此次大杀胡骑的威风，让他一吐常年积累的愤懑，这才是最开心的。</p>

    有了此次战功，王猛对屠鸠的态度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开始主动与对方商议军事。</p>

    休整一日后，王猛立即率领两千骑兵北上，搜寻羌姚骑兵的踪迹。有了骑兵的庇护，沮水北岸的建筑工程很快便得以展开。</p>

    有了前车之鉴，各处营堡立即加强了防范，甚至还抽调部分南岸民兵，补充北岸兵力的不足。</p>

    工匠民夫也卯足了劲的加快施工进度，以期早日完工，以免夜长梦多。</p>

    胡阳城外，李戬率领的四千骑兵，已经兵临城下。而此时的胡阳城，在被姚苌抽调三千兵马后，只剩不到两千兵力。</p>

    面对兵力占据优势的征北军，胡阳守军只能龟缩于城中，等待援军。</p>

    负责胡阳城守备的主将，是姚苌的堂弟姚常。此刻，兵微将寡的他，赶紧召集众族老商议，希望众族老出动各家族兵，协助守城。</p>

    对此，众族老不由面露难色，如今仅存的族兵，已经是庇护家族最后的力量了。若是再被抽调守城，一番折损之后，他们的家族岂不是要任人宰割？</p>

    可若是城池守不住，单凭他们这点实力，也无法抵挡云中军的兵锋。</p>

    于是，众族老纷纷抱怨族长姚苌，执意与云中军作对，以至于胡阳城遭受围困之苦。</p>

    姚常虽然脸色十分难看，但此时迫切需要众人的协助，只能陪着笑脸，哀声恳求。</p>

    大敌当前，众族老抱怨归抱怨，却也不敢坐视城池沦陷。只好从族中抽调部分族兵，充入守军之中。</p>

    然而，众族老抽调的族兵，总共只有不到六百人，少得可怜。使得城墙上，勉强抽出两千多守军，但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却是捉襟见肘。</p>

    因为城外，云中军正在四处驱赶周边胡部，聚集于城下，人数多达四五千人。</p>

    李戬此时正率领两千兵马列阵于城北，一边看管俘虏，一边监视守军。另一千人负责制作简易的攻城器械，最后千人则四处搜寻胡部，抓捕胡人。</p>

    第二天，李戬便开始下令攻城，数千胡人被驱赶着涌向城墙，冒着犀利的箭雨，开辟进攻的通道。</p>

    不过一日，横亘在城北的护城河，被填平出一条条通道，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上千胡人的生命。</p>

    战斗依然在持续着，胡人俘虏继续前冲，掩护后方的云中军，越过护城河，开始对羌姚守军，发起反击。</p>

    战斗持续都夜幕降临，李戬眼见破城无望，当即下令鸣金收兵。</p>

    夜晚，双方的战斗依然在持续着，偷袭与反偷袭，此起彼伏，互有损伤。各自艰难的捱过黑夜，终于等来了黎明。</p>

    清晨的风寒彻骨髓，李戬立身于营前，面对着寒风，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p>

    待到朝阳升起之时，号角声大作，新一轮的攻城之战，即将开始。</p>

    数千饥肠辘辘的俘虏，再次被驱赶向城下，充当云中军的肉盾。羌姚守军不得不打起精神，用箭雨消耗城下的胡人，好在城中什么都缺，就是箭矢不缺。</p>

    就在这时，一支云中军混在胡人里面，以一伍为一队，抬着一根长长的木杆。在抵近城墙之后，两名刀盾手立即抬起盾牌，护住前方，其余三人则将一袋包裹绑在木杆上，用短刃刺破一个口子。然后合力竖起木杆，用力摇晃。

 第159章 胡阳城内乱

    就在羌姚守军一脸懵逼之际，便见那袋子里面，不断地流出白色的粉末，随着清晨的寒风，飘向城头。</p>

    “咳咳！这是什么东西？”</p>

    “啊，我的眼睛好痛！”。。。。</p>

    城头上，无数守军乱成一团，哀嚎一片。</p>

    “这是云中军的石灰粉，大家快闭上眼睛，不要让它吹进眼里！”有些曾经见识过石灰粉厉害的人立即大喊。</p>

    姚常闻言，立即想起了此物的恐怖，顿时惊惧不已，赶紧闭上眼睛，捂住口鼻，厉声喝道：“不要乱，小心敌人攻城！”</p>

    此时，云中军已经开始发起总攻，无数将士抬着木梯，蜂拥着穿过混乱的人群，将一架架木梯放倒在墙上，飞速攀爬而上。</p>

    攻城的将士们，脸上蒙着一块口罩，眼睛罩着一条昂贵的薄纱，可以清楚的看清眼前的人影。</p>

    他们冲上墙头，挥刀便向混乱不堪的守军砍去。被石灰粉笼罩着的羌姚守军，根本无法睁眼视物，顿时被云中军杀得节节败退，让出了大片城墙。</p>

    姚常退到城下，终于敢睁眼查看战况，一见敌军已经攻上墙头，不由脸色巨变，厉声呼喝，调派人马堵截。</p>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正当援军蜂拥而上之时，墙头上的云中军，立即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袋子，扬手便向他们甩过去。</p>

    小袋子里的石灰粉顿时洒出来，劈头盖脸的覆在羌姚军的脸上。已经被石灰粉吓坏了的守军，顿时发出阵阵干嚎，不顾一切的扔掉兵器，赶紧用手擦拭脸颊，生怕石灰粉烧灼面容。</p>

    云中军借此机会，自然毫不客气，挥刀便砍。再次被石灰粉覆盖的羌姚军，再次陷入混乱，蜂拥着往后溃逃。</p>

    “完了，守不住了！”姚常手脚冰凉，浑身战栗。墙头上，守军溃势已无法挽回，胡阳城保不住了。</p>

    姚常目光死死的盯着墙头，咬咬牙，立即召来身边的心腹，命他立即带人，将姚氏一族的亲眷，转移到南门，趁机撤出胡阳城。</p>

    战事不断恶化，姚常脸色决然的不断调兵遣将，不断填入战场，全力拖延云中军的攻势，为家族亲眷的转移，争取时间。</p>

    随着姚氏一族的异动，城内各家很快便察觉到了局势不对，立即派遣族人前往查探战情。</p>

    不多时，城墙上的败局，很快便传入各家之中。众族老顿时坐不住了，纷纷大骂姚常阴险，当即也下令举族撤离胡阳城。</p>

    此时的吕氏一族中，吕长老佝偻着身子，蹲坐在榻上。周围围着一众家族成员，个个脸色慌乱，不知所措。</p>

    “父亲，现在各大家族都在撤退，咱们此时不走，就晚了。”长子吕婆楼急切的劝道。</p>

    “是啊，父亲，胡阳城守不住了，那云中军一旦杀进来，咱们全族就完了。”次子吕匡也急了。</p>

    吕长老目光微眯，淡淡的看着众人，冷笑道：“如今大军围城，你们觉得，吕氏一族，拖家带口，真的能够逃出胡阳城吗？”</p>

    “那也比在这里等死强啊。”吕匡大声喊道。</p>

    吕长老目光阴冷的瞪了他一眼，“蠢材，除了逃跑，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p>

    吕婆楼闻言，目光微微一闪，“父亲，您的意思是，投降？”</p>

    吕长老冷哼一声，“投降？不不不，我们是归附。”</p>

    众人不解，吕长老沉声道：”云中军破城在即，若是我们只选择投降，则举族安危，皆系于他人之手。可若是我们能够在对方破城之前，拿下胡阳城，开城请降。则我吕氏一族便是有功于云中军，将来必能在云中军内占据一席之地。“</p>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这是要叛出羌姚部的节奏啊，若是姚氏一族反扑回来，那他们吕氏一族便完了。</p>

    吕长老望着惊骇莫名的家人，不由冷冷的看着他们，“怎么？你们现在还以为，姚氏一族还有机会吗？姚苌好大喜功，同时与三方势力交战，将所有力量分散各处，此乃取死之道也。如今云中军日益强大，羌姚军多少围剿，尽皆折损，南面的兵力已经孱弱不堪。北面兵力又被贺兰乞伏拖住，难以南下支援。云中军拿下胡阳城后，羌姚部算是完了。“</p>

    众人闻言，不由默然，羌姚部乃是由六大氏族，以及十数个小氏族组成的部族联盟。以姚氏为盟主，建立起羌姚部。</p>

    若是胡阳城被攻破，各大氏族被云中军俘虏，以此要挟，那羌姚军中大大小小的将领军卒，将会脱离姚氏一族，选择维护氏族周全。</p>

    没有了各大氏族的支持，姚氏的力量，将被削弱大半，再无力抵抗各方势力的围攻。</p>

    吕长老淡淡的看着众人，沉声道：“都明白了？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尔等听我命令行事，婆楼，你立即率领所有族兵，赶往城头，想法设法擒住姚常，逼迫守军投降。匡儿，你立即前往与我们交好的几个氏族，说服他们，出动族兵，拦截所有想要逃离的氏族，特别是姚氏一族，必须给我全部拦下来。“</p>

    “是，父亲！”两人激动不已，当即拜道。</p>

    墙头的战事依然处于胶着状态，姚常此时已经豁出去了，不断驱使守军，填进战场之中。</p>

    墙头大半被云中军占据，其他墙段守军的兵力，被抽调得越来越稀薄。若不是云中军主力集中在北城，只需数百兵力，便可轻松拿下这些城墙。</p>

    就在姚常焦头烂额之际，却见吕婆楼率领上百族兵，突然杀来。</p>

    此时姚常身边，只剩数十亲卫，一直关注北面的战场。突然从城中杀出一支兵马，顿时打的他们一阵慌乱。</p>

    姚常大为惊怒，对吕氏一族的背叛怒不可遏，亲自上阵杀敌。</p>

    然而，面对兵力占据优势，战力也不输于亲卫的吕氏族兵，姚常纵然拼死突围，也难以摆脱对方的围攻。</p>

    不过一会，数十亲卫死伤惨重，聚在他身旁的人马，只剩寥寥十余人。</p>

    吕婆楼现身立于阵前，沉声喝道：“姚常，投降，你已经逃不掉了。”

 第160章 献城归附

    姚常赤红着双眼，怒视着吕婆楼，“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背弃我们祖辈立下的盟约？”</p>

    吕婆楼眼中露出一丝黯然，随即沉声道：“这一切都是为了生存，姚常，你们姚氏一族完了，我们吕氏一族，不可能跟着你们一起陪葬。”</p>

    “哈哈，你们以为，投降云中军就能活下去吗？”姚常冷笑道，“像你们这种毫无忠诚可言的人，云中军还会用你们吗？”</p>

    吕婆楼冷冷的看着他，“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现在立即束手就缚，否则，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p>

    姚常凄然笑道：“我姚氏男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姚常纵然是死，也绝不投降。”</p>

    说着，横刀于颈，自刎身亡。</p>

    吕婆楼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姚常自尽在他跟前。主将自尽，剩余的亲卫哀嚎痛哭，随即抬起刀刃，纷纷自杀殉主。</p>

    吕婆楼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着姚常的尸身，厉声喝道：“来人，取下他的首级，随我前去劝降！”</p>

    吕婆楼带着姚常的脑袋，一路高喊姚常已死，引得周边守军方寸大乱，溃败难遏。不多时，他们便来到北城门，面对近百吕氏族兵，以及主将的首级，负责驻守城门的守军，顿时陷入混乱，逃的逃，降的降，北城门很快落入他的手里。</p>

    不过片刻，城门轰然大开。云中军一见城门洞开，哪里按捺得住，纷纷涌入城门。</p>

    吕婆楼此时早已带人离开城门，以免被云中军误杀。他们手持姚常的首级，绕着城墙大喊主将已死，城门已破，以此扰乱军心。</p>

    守军们本就已经濒临崩溃，此时又见姚常已死，军心士气大跌，再也无力抵抗，被打得节节败退，跑的跑，降的降，城墙很快便被云中军占据。</p>

    从城门涌进来的云中军，亦是大杀四方。此时身处城外大营的李戬，被这突然变化的局势吓了一跳，赶紧命人前往查探。</p>

    没过多久，手下便匆匆来报。李戬这才知道，城内有人杀了姚常，打开城门，让大军杀入。</p>

    对此，李戬一脸懵逼，他好像在胡阳城没有什么暗棋可用啊？怎么会有人选择帮助自己拿下胡阳城呢？</p>

    暂时想不通，李戬也没时间去瞎猜了，如此大好机会，若是不利用起来，那就太傻了。于是，他立即下令，全军攻入胡阳城，彻底解决所有反抗。</p>

    羌姚守军军心不在，轰然大溃。无数云中军涌入城内，大肆搜捕逃兵。</p>

    此时的南城，拥簇着大量的人潮，绝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此时，人潮分为两拨，一队人马挡在南城门前，数百精壮族兵虎视眈眈，全力阻止所有人出城。</p>

    而另外一队人马则脸色铁青，怒骂不止。在他们中间，已经倒下数十具尸体，地上鲜血淋漓。</p>

    “吕匡，让开城门，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站在城门对面的人马之前，一名年轻人厉声喝道。</p>

    吕匡冷冷的看着对面慌乱的众人，冷笑道：“姚绍，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跑。识相一点，就乖乖投降，兴许云中军会饶你们不死，否则的话，你们姚氏一族都将命丧于此。”</p>

    姚绍怒骂道：“你们胆敢背弃盟约，待我父亲率军归来，你们一个也逃不掉。”</p>

    “哈哈，姚苌若是能回来，现在早就回来了。”吕匡大笑道，“如今胡阳城已破，我等氏族大难临头，还管什么盟约，还管你父亲回不回来？诸位，姚氏一族已经完了，难道你们还想跟着他们一起陪葬吗？”</p>

    说着，目光扫向姚绍身后各个氏族之人，冷笑道：“现在唯一能救你们的，只有我们吕氏，要么投降，全族得以苟活，要么陪着姚氏去死。”</p>

    众人闻言，脸色阴晴不定，眼中露出犹疑之色。</p>

    姚绍见状，不由大急，当即喝道：“诸位莫要听他胡说，只要杀出去，我们就能逃出生天。待我父亲领兵赶来，云中军必败无疑。”</p>

    “杀出去？”吕匡忍不住嗤笑道，“诸位，你们觉得还来得及吗？这么多老弱妇孺，这么多金银财宝，你们觉得你们能够跑得过云中军的快马吗？放弃，只要投降，我吕氏可保诸位平安，甚至家财无损。”</p>

    此言一出，众人终于开始动摇了。</p>

    “吕匡，你们真的能保住我们族人的性命？”这时，雷氏族老出声问道。</p>

    “当然，我吕匡愿以项上人头作保。”吕匡稍微犹豫了下，随即咬咬牙，沉声道。</p>

    “好，我雷氏一族愿意投降。”雷氏族老顿了顿，沉声道：“凡我雷氏族人，立即退下。”</p>

    正在前方对峙的人马中，上百名族兵纷纷后撤，使得原本人数就不占优势的队伍，一下子稀薄了许多。</p>

    姚绍大惊，回头望向雷长老，近乎哀求的喊道：“族老，您，您也要抛弃盟约，抛弃与我们姚氏历代姻亲之好吗？”</p>

    雷族老脸上带着愧色，长叹道：“绍儿，我是雷氏之主，我必须考虑整个氏族的生死存亡，对不住了。”</p>

    有了雷氏一族带头，其余大部分氏族，纷纷下达命令，让自家族人退下，选择投降。</p>

    不一会，偌大的长街，姚氏一族数百老弱妇孺，聚集在一起，形单影只。姚绍身后，只剩不足百人。</p>

    “杀！”吕匡狞笑一声，厉声喝道。</p>

    随即，数百人蜂拥而上，片刻间，便淹没了姚氏一族的兵马。姚绍力战不支，最终被生擒活捉。</p>

    吕匡命人将姚氏一族全部抓起来，押送往吕府。</p>

    此时，北城大乱，大火冲天，杀声不断。云中军纵马飞奔，四处追杀溃兵。没过多久，东西两段城墙被攻陷，全军不断向南城逼近。</p>

    城外，带着姚常人头的吕婆楼，在云中军的押送下，孤身一人前往军营，面见李戬。</p>

    进入大帐之中，吕婆楼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云中军之主，却没想到，这云中军主比想象中的还要年轻，不由大为惊诧。</p>

    但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吕婆楼也不敢多看李戬，连忙跪倒在地，拜道：“化外蛮夷吕婆楼，拜见将军。”

 第161章 氏族俯首

    李戬淡淡地看着他，“听说，是你杀了胡阳城主将姚常，打开城门的？”</p>

    “正是，姚常不知天命，意图裹挟城中无辜之人，负隅顽抗。小人不得不拨乱反正，尽快结束战乱，以免生灵涂炭。”吕婆楼沉声道。</p>

    “哼，你可真会说。”李戬笑道，“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好似真的是在忧国忧民。”</p>

    吕婆楼闻言，身体不由微微一颤，连声说道，“小人不敢，小人之吕氏一族，本就不愿与将军敌对，不只一次劝说姚苌与将军结盟，和平相处。奈何姚苌一意孤行，不肯罢休，以至于触怒将军神威，才有胡阳城今日之乱。此皆姚氏一族之罪，我等氏族为姚苌胁迫，不得已冒犯将军，还请将军饶恕。“</p>

    李戬深深的看着匍匐在地的吕婆楼，心中暗想，看来这羌姚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大难临头，这些氏族便毫不犹豫的背叛了原主。哼哼，这蛮夷之辈，果然是畏威而不怀德，毫无忠义可言。</p>

    不过，吕氏投诚，于我有利，倒不失为征北军在草原站稳脚步的棋子。如今对方背叛姚氏一族，在草原上已无立足之地，只能选择依附自己。</p>

    沉吟片刻，李戬回过神来，当即含笑道：“起来，此次能够提前攻破胡阳城，你也出了很大的力，本官向来赏罚分明，你的功劳，本官记下了。”</p>

    “将军折煞小人了，小人些许微末之功，不值一提。”吕婆楼站起来，连忙谦虚道。</p>

    “有功便是有功，无需推辞。”李戬嘴角微扬，“说，你们想要什么奖赏？”</p>

    吕婆楼闻言，当即又跪倒在地，哽咽道：“将军，我吕氏一族，如今与姚氏决裂，今后必遭姚苌报复。小人愿率吕氏一族，归附将军，还望将军垂怜。”</p>

    李戬正等着他这句话，闻言，当即笑道：“你们诚心归附，本官自是欣然接受。不过，本官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日后敢有二心，后果自负。“</p>

    吕婆楼吓得浑身发颤，连忙叩头拜道：“小人发誓，我吕氏一族绝不负将军，若是背弃誓言，天诛之。”</p>

    “呵呵。”李戬淡笑着看着他，心中却冷笑不已，你们连姚苌都能背叛，这誓言对你们而言，又有什么威慑力？希望你们不要背叛于我，否则的话，天不诛之，我诛之。</p>

    “好了，本官也就这么一说。”李戬笑道，“既然你们愿意归附本官，那今后便是自己人，起来。说说看，现在城中局势如何了？”</p>

    吕婆楼这才诚惶诚恐的站起来，不敢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赶紧说道：“启禀将军，小人正好有一件事要向您禀告。家弟吕匡，现正联合几大氏族，拦截姚氏一族逃离，还请将军派出一支骑兵，前往南城阻截，以防万一。”</p>

    李戬闻言，脸色一正，当即传令，命手下率领一支骑兵，赶往南城增援。</p>

    随后看向吕婆楼，笑道：“好，此事你们做的不错，若能拿下姚氏一族，本官当记你们吕氏一大功。“</p>

    “小人代吕氏全族，多谢将军。”吕婆楼终于松了口气，再次拜道。</p>

    随后，吕婆楼便将城内各大氏族的情况，一一向李戬禀报。</p>

    没过过久，手下骑兵校尉前来禀报，胡阳城已基本控制住，溃逃的守军再无法兴风作浪。唯有城南跪着一片人潮，说是城中氏族，现皆已投降。</p>

    李戬大喜，当即下令拔营，移驻城内。</p>

    在吕婆楼的陪伴下，李戬率军进入城中。大街上，散乱的尸体已经被抬走，只剩下大片的血迹，还来不及清洗。</p>

    众人径直来到城南，便见乌泱泱的人群铺满了街道，放眼望去，足有上千人之多。</p>

    不过，现在这些人，全部被周围的征北军监视着，不敢有任何异动。当李戬来到跟前，便见吕长老率领吕氏一族，以及几大交好的氏族，齐全向他拜倒。</p>

    “罪民吕隗，拜见将军。”吕长老不顾身体羸弱，微微颤颤的拜道。</p>

    “罪民拜见将军！”众人随即纷纷拜道。</p>

    李戬含笑道：“诸位免礼，快将你父亲扶起来。”</p>

    得到示意的吕婆楼，赶紧走上前去，扶起吕隗。</p>

    吕隗气喘吁吁的趴在吕婆楼肩膀上，目光急切的看着他。吕婆楼激动的朝父亲微微点头，吕隗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身体突然生出力气，一下站稳起来。</p>

    李戬目光扫向地上人潮，“姚氏一族在哪里？”</p>

    吕隗赶紧咳嗽一声，身后吕匡立即挥挥手，便见后面一队人马，将地上被绑成一串的老弱妇孺，押上前来。</p>

    一旁站立的氏族们默默的看着，被绑着押送上来的姚氏一族，脸上神色各异。他们从来没想过，大有一统草原之势的姚氏一族，竟然会落得如此地步。</p>

    有人庆幸及早投诚，避免了氏族覆灭之危。有人悲痛，因为数十年的盟约，他们与姚氏世代联姻，其中有许多女眷，本是他们氏族之人。但现如今为了自保，不得不与她们划清界限。</p>

    姚氏一族中，老弱们眼中露出绝望之色，妇孺们哭声响作一片。就在不久前，他们还高高在上，享尽荣华。下一刻，他们却成了阶下囚，生死全系于敌人之手。</p>

    李戬冷冷的看着押上来的数百姚氏全族，以及几个不肯投降的氏族，之前一直压在他头上，让他提心吊胆的羌姚，此刻竟然在他脚下瑟瑟发抖。</p>

    不过，该如何处置这些姚氏一族呢？李戬不由有些犹豫，如今姚苌实力依然十分强大，若是其撤回北方兵力，至少还有两万大军可供驱使。单凭他目前的实力，还无法与之对抗。</p>

    若是现在杀了他们，必将面临姚苌疯狂的报复，这对征北军北扩之策，极为不利。更何况，还有乞伏贺兰两部虎视眈眈，若是没有了羌姚的制衡，难保不会让两部做大，趁机吞并整个草原。</p>

    可若是不杀，虽然能换取短期的利益与和平，但北方依然要处于羌姚军的压制。更重要的是，那些投降的氏族，便有背叛的可能。

 第162章 纳投名状

    李戬沉思片刻，随后转头望向吕隗，含笑道：“吕族老，你觉得，本官该如何处置这些人？”</p>

    吕隗闻言，身体微微一颤，脸色数变，沉吟了一下，浑浊的双眼，微微闪过一丝决然。</p>

    他知道，决定吕氏命运的一刻到了。那李戬此时不是在询问他的意见，而是逼迫他们做出抉择。</p>

    “启，启禀将军，姚氏一族罪不可赦，当族诛之。”吕隗咬咬牙，沉声说道。</p>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大变，没想到吕隗竟然如此狠厉。无数双眼睛齐齐望向他，眼光中饱含震惊，还有一丝隐晦的愤怒。</p>

    “哦，说一说你的理由。”李戬露出笑容，深深的看向吕隗。</p>

    “将军，姚氏一族不除，南部草原必将永无宁日。那姚苌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继续与将军您作对。”吕隗沉声道，“另外，那些投降的氏族，世代与姚氏联姻，以此为纽带，难保他们会对将军保持忠诚。”</p>

    吕隗此时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吕氏一族已经选择背叛姚氏，便只能一条道上走到黑，再无任何反复的机会。</p>

    但那些被迫投降的氏族不同，他们既没有沾染姚氏一族的鲜血，又与姚氏有联姻关系，假以时日，难保不会叛回姚氏。</p>

    而他吕氏想要生存，想要在李戬手下得到一席之地，就必须展示出他们的价值。仅仅背叛姚氏还不够，必须将这些氏族全部拉下水。</p>

    吕隗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戬，见他若有所思，当即继续说道，“将军，只有让这些氏族归心，您在草原上，才能迅速站稳脚跟。届时，拥有这些氏族效力后，羌姚军至少有一半人马，能够归入您帐下听令。”</p>

    一半羌姚军的效力？李戬顿时怦然心动，那岂不是说，自己至少能够掌控上万胡部兵马？</p>

    若是他有了上万胡骑，那便不用再担心乞伏贺兰两部南下，南部整片草原，将是他的囊中之物。</p>

    “那你说说，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些氏族归心？”李戬神色不变，强忍着心中的激动，淡淡的问道。</p>

    吕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沉声道：”让所有氏族亲自动手，诛杀了姚氏一族。“</p>

    李戬闻言，顿时恍然，暗道这招实在是高明。不过，这老头实在太阴狠了，看来今后对他要小心谨慎才是。</p>

    “好啊，这个办法既然是你想出来的，那本官便交由你来处置，如何？”李戬淡淡的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p>

    吕隗脸色微微一变，他原本是想借李戬的手，拉着众氏族下水。却没想到，反而被对方将了一军，变成由他亲自处置。</p>

    这不是将他们吕氏一族，放在火上烤吗？将来，这些氏族岂不是对他们吕氏恨之入骨？</p>

    但看着李戬那淡淡的笑容，吕隗不由汗毛耸立，立即明白，对方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思。当即苦涩的拜道：“小人领命。”</p>

    说完，便转身望向咬牙切齿的众人，冷声道：“诸位，是真心诚意的归附，还是暗藏背叛之心，便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了。若是不愿诛杀姚氏一族，那便请站在他们当中。”</p>

    吕隗伸手指向姚氏一族，厉声道：”有人愿意陪着他们一起死的吗？“</p>

    众人顿时陷入一阵沉默，降都降了，他们哪还有勇气赴死？</p>

    “既然没人愿意死，那就动手！”吕隗微微颤颤的拿过一把短刃，率先来到姚氏一族跟前。</p>

    “呸！老狗，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吕氏一族，就等着被全族诛灭！”姚绍不住挣扎，双目赤红的瞪着吕隗，怒声骂道。</p>

    吕隗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你们会落得今日的下场，皆是因为你父姚苌，不肯听老夫之劝，执意要与将军交战。既然你们姚氏一族，想要自寻死路，难道我们还要跟着你们姚氏一起陪葬不成？“</p>

    “老狗，要杀便杀，何必找这些冠名堂皇的借口？”姚绍怒笑道，“你们今日会背叛我们姚氏，明日便会背叛他李戬，你们吕氏一族，早晚也会落得跟我们一样的下场。。。。”</p>

    “你，该死！”吕隗脸色微微一变，手中短刃猛的捅入姚绍的脖子，鲜血溅射而出，喷了他一脸。</p>

    吕隗脸色狰狞，抽出短刃，继续插入姚绍的脖子。</p>

    姚绍怒目圆睁，死死的盯着吕隗，浑身抽搐了一会，渐渐失去了生机。吕隗仿佛浑身被抽干了力气，顿时软到在地，大口的喘着气。</p>

    “父亲！”吕婆楼和吕匡连忙上前扶住吕隗，惊慌的喊道。</p>

    “我，我没事。”吕隗强撑着身子，站起来，目光扫向死不瞑目的姚绍，定格了一息后，便转身望向众人，厉声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p>

    众人被吕隗狰狞的脸孔吓坏了，他的脸上沾染着一片血迹，他刚刚杀了姚苌最小的儿子。</p>

    这时，吕氏族兵缓缓逼近，目光凛冽的盯着众人。没过多久，众众族长纷纷接过递来的兵器，脸色苍白的走向哭泣哀嚎的姚氏一族。</p>

    “凡嫁给姚氏一族中的各家女子，你们可以自行带回。”就在这时，李戬突然发话。</p>

    此言一出，众人微微一愣，随即大喜，连忙冲入姚氏人群之中，寻找自己的亲人。</p>

    将人带出来后，纷纷朝李戬下拜叩谢。</p>

    吕隗微微看了李戬一眼，满心苦涩，如今恶事他做，招致各氏族恨意；这拉拢各氏族的善事却由他来做，让众人对他心存感激。</p>

    他此时不仅不能拆穿对方的盘算，还得极力配合，将恶事进行到底，以此展现自己的忠心。</p>

    待各族将女眷带离屠杀场后，吕隗便再次命人逼迫各族，亲手诛杀姚氏一族。</p>

    众族长无奈，只得手持利刃，怀着复杂的心情，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姚氏一族，痛下杀手。</p>

    一时间，整个街道惨叫连连，怒骂不止，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鲜血不断蔓延，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p>

    整整数百姚氏一族，无论男女老幼，全部倒在血泊中。</p>

    李戬冷冷的看着屠宰场，含笑道：“欢迎诸位，加入征北军。”

 第163章 诱之以利

    随着各大氏族的归附，原本混乱的胡阳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p>

    征北军控制住全城防务，禁止任何人出入。姚苌的府邸被征用为李戬的驻地，以此地处理各项军务。</p>

    最先送上来的，是此次大战整理出来的战报。征北军为了攻下这座城池，伤亡了近千人马。歼灭守军一千多人，俘虏一千余人。</p>

    随后查抄姚氏一族的家产，共得银钱二十三万两，粮草十万多石，其余各种物资不计其数。另外还有账目上的马匹牛羊，共计二三十万头，仅仅胡阳城周边的几处马场，便有五万多匹马。</p>

    李戬放下战报，眉头紧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此多的缴获，想要在短时间运回云中县，是不可能的。</p>

    一旦让姚苌得知胡阳城陷落的消息，必然兴兵来犯。单凭他如今的实力，若论野战还不足以其对抗。</p>

    可若是继续坚守胡阳城，大军便将处于被动。一旦羌姚军北部重兵南调，他们将被困死在城中。</p>

    虽说各大氏族已经归附于他，但能否瓦解羌姚军实力，李戬并没有太多的信心，其中可能出现许多意外状况也说不定。他还不敢将全军的安危，以及自己的安危，置身于险地。</p>

    沉思良久，李戬霍然站起，沉声自语道：“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p>

    当夜，李戬召集众位族长前来议事堂。</p>

    待众人拜见之后，李戬便开门见山道：“诸位，此次召集尔等前来，有两件事，其一，便是论功行赏。此次能够轻易拿下胡阳城，并拦截姚氏一族，吕氏一族居功至伟，本官向来赏罚分明，有功必赏。今日请诸位前来做个见证，吕婆楼亲自斩杀守军主将姚常，献城有功，现任命其为安夷护军，镇守胡阳城，管理周边胡部。“</p>

    吕婆楼闻言，大为激动，连忙拜道在地，颤声道：“小人，不，末将拜谢将军恩赐。”</p>

    吕隗亦是激动的抚着雪白胡须，笑的合不拢嘴，这一次，他终于赌对了。</p>

    李戬目光随即转向旁边的吕匡，含笑道：“吕匡亲自联络其他氏族，阻拦姚氏一族逃跑，亦是大功，现任命其为骑军校尉，在本官帐下听令。“</p>

    吕匡大喜，连忙下拜称谢。</p>

    随后，李戬又任命几名协助吕氏平乱的氏族，担任大小不等的官职，引得在场众人羡慕不已。但他们知道，自己只是被迫投降，能够保全氏族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获得一官半职。</p>

    有人更是暗中哀叹，今后，自己这些失势的氏族，便要在吕氏的屋檐下苟延残喘了。</p>

    论功行赏之后，李戬目光扫向失落的众人，含笑道：“这第一件事做完了，接下来，说一说第二件事。本官听闻，在座诸位的族中子弟，绝大部分都已进入羌姚军中效力，是也不是？”</p>

    众人一听，差点吓尿了，将军询问此事，难道是打算秋后算账？他们可不敢保证，自家子弟没有上阵攻打征北军，一旦论罪，举族上下还能好吗。</p>

    于是，众人纷纷下拜，哀求李戬饶恕，顺势便将罪魁祸首，全部推给姚氏一族。</p>

    李戬冷冷一笑，他倒是想对那些侵犯过征北军的人算账，不过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他也不好打击面太广。</p>

    不过，李戬倒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心虚，自己还未表明意图，便迫不及待的求饶了。</p>

    轻咳了一声，李戬依然含笑道：“诸位无需惊慌，战场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厮杀，军人们更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过去，你们的子弟杀害过我征北军，本官对此确实深恨之。但现如今，你们既然已经归附于本官，今后便是征北军一员，往日的仇怨总是要解决的。”</p>

    众人闻言，心中微定，连忙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李戬的话。</p>

    李戬目光扫向众人，沉声道：“本官允许你们戴罪立功，以赎前罪。即然你们众多子弟皆在军中效力，那本官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能劝服族中子弟，率领羌姚兵将脱离姚氏，前来归附。本官在此许诺，你们能带回多少人，便任命尔等子弟担任相应的官职。带百人便可担任曲长，带来千人便可担任校尉，若是能够带回万人，本官不吝赐予三品将军之职。“</p>

    众人此时已经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将军竟然有如此魄力。这就意味着，他们族中子弟，只要能拉回原本的部属，还能继续统领旧部。若是能带回更多的兵将，便可一步高升。</p>

    这对于他们来说，不啻于在征北军中站稳脚跟，再也不用仰吕氏的鼻息了。</p>

    不过，想要带回千人，乃至万人，实在太难了。以往，羌姚军中高级将领，大部分都被姚氏一族掌控。他们族中子弟，大部分只能担任百夫长，五十长之类的中低层军将。</p>

    但现在不一样了，随着羌姚军的壮大，收附了大量的胡部。单凭姚氏一族子弟，根本无力掌控那么多的兵马。因此，为了完全掌控三万羌姚军，姚苌不得不大量提拔各氏族子弟，充入别部胡骑之中，担任千夫长。</p>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掌控别部胡骑的时间并不长，能不能让麾下胡骑跟着他们走，并无十全把握。</p>

    更何况，各氏族子弟混编于各军之中，若是各自率领部下离开，他们也无可奈何。若是如此，他们能够全军而回的实在太少了。</p>

    就在他们纠结犹豫之时，李戬再次扔下一个重磅炸弹，“本官还将依据诸位各家带来的兵将多寡，以此作为尔等氏族功勋，给予不同的封赏。也就是说，你们族中子弟总共带回千人，诸位族长便可担任六品官职。“</p>

    众人再次被震惊当场，众族长赶紧暗自算了一下，自己族中子弟，从军者至少十数人，职位最低者至少也是五十长。怎么算，自家子弟，也能带回上千人马？</p>

    于是，众人顿时眼红了，若是能得到六品官职，那他们在征北军的地位就更加牢固了。</p>

    就在这时，一名氏族族长小声的问道：“将军，若是带回的是其他胡部族民，是否也能算进来？”

 第164章 主动出击

    李戬微微一怔，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当下心思一转，正色道：“自然是算，不过胡部族民毕竟大多是老弱妇孺，不可能作为兵将来算。这样，若是胡部青壮，两人折算为一人，若是老弱妇孺，则以五人折成一人来算。”</p>

    众人大喜，若是如此，那他们便可顺势搜罗各地胡部，充作人数，以此作为自己升官的踏脚石了。</p>

    在一片欢腾之中，吕隗深深的看着李戬，眼中若有所思。</p>

    待众人散去后，一回到吕府，吕隗赶紧叫来两个儿子，沉声道：“你们两个，如今已经得到了将军的认可，今后一定要勤勉任事，万万不可懈怠，知道吗？”</p>

    “是，父亲。”吕婆楼赶紧点头称是，如今他已经是安夷护军，掌管整个胡阳城，这让他心中十分激动，此刻还久久无法平静。</p>

    倒是吕匡脸色有些难看，“父亲，这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官职像不要钱似的，任意挥霍。若是让其他氏族带回更多的人马和人口，那咱们先前取得的功劳，就要被抹平了？”</p>

    吕隗闻言，立即狠狠的瞪向吕匡，“闭嘴！你懂什么？为父难道就不知道将军这样做的用意吗？但你只看到咱们吕氏风光的一面，却看不到背后的危机。”</p>

    “什，什么危机？”吕匡不由愣住了，一脸不解的看着父亲。</p>

    吕婆楼若有所思的看着父亲，迟疑道：“父亲，您是觉得咱们吕氏树大招风？”</p>

    吕隗赞赏的看了看吕婆楼，点头道：“不错，现在咱们吕氏太出风头了，你没看其他氏族，对咱们已经心存嫉恨。你今后担任安夷护军，责任重大，单凭我们吕氏，还不足以掌控胡阳城。我们需要更多的氏族，成为我们的盟友。此次将军决意拉拢其他氏族，咱们不仅不能反对，还要大力支持。”</p>

    吕匡恨恨道：“纵然如此，可若是让其他氏族权势比我们更高，那大哥今后想要管理胡阳城，岂不是更难？咱们吕氏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背叛姚氏，才能取得今日的封赏。若到头来，为他人作嫁衣裳，那岂不成了笑话？“</p>

    “蠢材！”吕隗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将军需要能够制衡我们吕氏的势力，我们现在新附，需得事事顺从将军，万万不能违逆。记住，咱们吕氏的根基不在胡阳城，而是在征北军，在将军心里。现在将军对我们所有人都不信任，而我们今后要做的，便是获得将军的信任，最终成为将军的心腹。“</p>

    “父亲，那我们该怎么做？”吕婆楼微微点头，随即眉头微皱，赶紧询问道。</p>

    吕隗双眼微眯，望向李戬所在的方向，沉声道：“此次瓦解羌姚军，收拢胡骑之事，我们吕氏必须不落人后。婆楼，光儿现在北方，与乞伏部对峙。他如今已是千夫长，手底下管着数千人马。你立即与光儿手下各级部属，所在的各个氏族联系，与他们达成一致，全力保全编制，让光儿带领他们，收拢其他胡部。咱们吕氏，能不能再进一步，就看光儿的表现了。“</p>

    吕婆楼顿时变得凝重，”父亲，光儿只有二十来岁，他能行吗？“</p>

    吕隗含笑道：“光儿虽然年幼，但却有勇有谋，年纪轻轻便坐上了千夫长的位置。我相信他，一定能够不负众望的。”</p>

    跟吕氏一样，今夜，各个氏族都睡不着了，为着各自的氏族命运奔波。</p>

    第二日，各个氏族纷纷派出大量族兵，准备奔赴各地，寻找自家子弟，劝服对方前来归附。</p>

    李戬对此甚为满意，当即下令开启城门，将足以焚烧整个羌姚部的火苗，洒向整个羌姚军。</p>

    与此同时，他今日，也将率军离开。但在此之前，他必须确保胡阳城有足够的兵力，可以应付羌姚军的攻击。</p>

    如今他麾下骑兵能战的，只剩三千左右。还有六百多伤员，需要治疗。</p>

    李戬经过仔细考虑后，决定留下一千兵马，驻守胡阳城。同时命各氏族，交出剩余的所有族兵，编入俘虏的数百俘虏之中，组建一千新附军。</p>

    如此一来，胡阳城便有两千守军，为了让各氏族安心，李戬大胆的任命吕婆楼为守军主将，征北军骑军校尉瞿衡为副。凭借这两千人马，短时间内守住城池，应该没有问题。</p>

    还有散布在周边的各处牧场，以及俘虏的胡部族民，全部驱赶进胡阳城，绝不能给敌军有任何补给。</p>

    而李戬决定亲率剩余的两千骑兵，寻找姚苌所部的踪迹。同时，跟随他一道出征的，还有各氏族嫡系成员。</p>

    李戬决定冒一冒险，通过这些氏族嫡系，进行战前鼓动，瓦解姚苌的兵力，使其不战自溃。</p>

    同时，也是李戬对各个氏族并不信任，裹挟各家嫡系子弟作为人质。一旦胡阳城有所反复，这些人便只能成为氏族的牺牲品。</p>

    待交代完驻守之事后，李戬便下令出发。两千骑兵轰然而出，径直向东而去。</p>

    就在李戬出发一日后，在洛水上游，当姚苌摆脱了王猛部的侦查后，终于接到来自胡阳城的消息。</p>

    一得到这个消息，他立即命人全力封赏消息，以免引起部众恐慌。他们之中，大半来自各个氏族，如今胡阳城被困，氏族随时面临覆灭的危险。若是这个消息泄露，极有可能引发混乱。</p>

    但胡阳城被围，受到威胁的，不止是其他氏族，他的姚氏一族，也在其中。姚苌此刻亦是焦急万分，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p>

    但他不敢太过急切，生怕被其他人看出端倪。当即暗中与姚硕德商议，有他率领一千骑兵，借口调兵增援，全力赶往胡阳城，牵制云中军攻城。而姚苌则继续率领两千多骑兵，按照正常速度撤退。</p>

    数日后，姚苌竟然侦查到西南方，出现云中军的踪迹，兵力仅有两千左右，正向东而行。</p>

    姚苌脸色微微一变，不由想到了不好的结果。但随即，他用力摇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出脑海。</p>

    他不相信，胡阳城会被攻破，虽然城中只有不到两千的守军，但再加上各个氏族的族兵，兵力至少能够达到三千人马。而云中军只有四千骑兵，怎么可能攻得下城池？</p>

    经过祥加询问，姚苌最终确定，云中骑兵并未携带战利品，而是轻装简行。

 第165章 佯败诱敌

    姚苌得知此事，顿时大喜，既然云中军没有携带战利品，那边说明，对方并没有攻破胡阳城。</p>

    只是，这云中军既然围城，为何又要分兵东进呢？</p>

    是了，这支骑兵，肯定是想要赶往沮水北岸增援的。姚苌思索一阵后，忽然顿悟，当即暗骂自己疑神疑鬼。</p>

    既然如此，姚苌眼珠子一转，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这支骑兵只有两千人马，若是将其吃下，必能大涨军威，提振士气。</p>

    那么，到时候围城之事，便可向全军公布，迅速赶往增援。</p>

    姚苌心肠澎湃，恨不得仰天长啸。他已经试探过了，云中骑兵的战力，并不算很强。凭借自己这两千精锐骑兵，足以击败对方。</p>

    不过对方仗着轻骑马快，十分狡猾。若是不能正面对决，很难歼灭对方主力。</p>

    而且，后面还粘着一支甩不掉的轻骑，若是不能速战速决，攻守之势极有可能翻转。到时候，该逃跑的就是他这支兵马了。</p>

    沉思片刻，姚苌当即下令，全军沿途抛弃部分兵甲旌旗，然后将阵型弄乱，砍杀一批战马，衣甲粘上马血，营造出败兵溃逃之势。</p>

    随后收紧侦骑，故意将行军踪迹，暴露给敌军斥候侦查。</p>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云中军斥候循着沿途丢弃的兵甲，很快便查到了姚苌一行的踪迹。</p>

    李戬得知此事，不由大吃一惊，羌姚军竟然丢盔弃甲，狼狈溃逃？这是怎么回事？</p>

    难道仅凭沮水北岸的营堡，还能击溃那数千羌姚军？这根本不可能。李戬眉头紧皱，无数可能闪过脑海，包括姚苌佯装失败，故意吸引他们前往。</p>

    若姚苌是故意为之，那他还能率军前往拦截吗？可若是不前往拦截，这支羌姚军便可直接前往胡阳城。一旦发现胡阳城有变，姚苌便有可能折道向北，求取援兵。</p>

    以姚苌的威望，若是让他们返回北方，与大军汇合，那瓦解羌姚军的计谋，便有可能出现变数。</p>

    不行，必须将他们拦下，如果可能，最好是直接击杀姚苌，使羌姚军群龙无首，在无法凝聚起来。</p>

    李戬心思电转，很快便下定了决心。此时他军中有各氏族嫡系成员，即便对方是佯装溃败，设下埋伏。只要这些人一出现，必能引起对方陷入混乱之中，佯败未必不会变成真败。</p>

    不过此举十分危险，李戬此时已经别无他法，必须孤注一掷，搏一搏自己的运气了。</p>

    很快，李戬便下令全军掉头，向羌姚军追去。</p>

    当姚苌得知云中军向他们追来之时，顿时大喜，当即分兵一千，埋伏于附近的山坡后面。其余兵马则放缓马蹄，开始慢慢整队，准备引诱敌军进入埋伏圈。</p>

    没过多久，后方马蹄雷动，一道黑色洪流滚滚而来。</p>

    姚苌目光凌厉，当即下令全军转向，直面敌军。此时，云中军已经进入埋伏圈中，必须全力拖住对方兵马，待到后方伏兵赶来，两面夹击。</p>

    “冲锋~！”姚苌挥动马刀，厉声高呼。一千骑兵轰然而动，向着云中军杀去。</p>

    李戬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很快便意识到，对方果然是佯败，意在吸引他入瓮。</p>

    他转头打量四周地势，目光一闪，当即下令，命吕匡率领一曲骑兵，护送各氏族人质，立即撤到后方。一旦出现伏兵，立即将那些人质放出去。</p>

    吕匡此时早已心惊胆战，一听不用冲锋，立即连连点头称是，带着一众人质，跑到后方去。</p>

    至于前方呼啸而来的羌姚军，李戬不得不下令全军迎战。对方一开始便发起攻势，让他完全没有办法派遣人质上前蛊惑。</p>

    两军速度不减，距离不断拉近。双方几乎同时射出一波箭雨之后，便撞在一起。</p>

    一番人仰马翻之后，两军交错突入，纵横厮杀，战场一片混乱。</p>

    就在此时，后方的响起一阵轰鸣声，一道黑影从远处的坡顶涌出，向着云中军后方倾泻而来。</p>

    吕匡咽了咽口水，大声喊道：“诸位，现在该是我们立功的时候了，对面军中，有我们的子弟还不知道氏族的安危。一旦让他们冲杀过来，我们身死事小，氏族因此而亡事大。故纵死，也要拦下他们，我们走！”</p>

    众人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凝重，战场之上，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一个不小心，别说劝服族中子弟阵前倒戈了，只怕还没碰面，便被一箭射死了。</p>

    但他们必须成功，若是失败，无论是李戬还是姚苌，都不会放过他们的氏族。</p>

    十数名氏族人质，当即纵马前冲，径直向伏兵奔去。</p>

    很快，羌姚伏兵发现，对方竟然只派遣十数骑来拦截自己，不由有些发愣。敌军这是在藐视自己，还是发疯了？</p>

    当距离越近，伏兵们越发觉得可疑，对面十数骑竟然一字排开，停下了马蹄，就这样挡在他们面前。</p>

    此时，身为伏兵主将的姚修，眉头紧皱，心中非常不安。曾经与云中军打过一场的他，深知对方的狡猾，不可能只派那十数骑，便想拦住他们的进攻，其中一定有古怪。</p>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下令放缓速度之时，便听身边部将大喊：“对面那些人好眼熟啊，不对，那不是吕匡吗？他怎么会在这里？”</p>

    很快，越来越多人也看清了对面的身份，不由大吃一惊，原本准备发射的箭矢，赶紧撤回。随后，纷纷勒住战马，望着前方的人，一脸不可思议。</p>

    姚修同样愣住了，对面的人，他都认识，皆是各大氏族的嫡系成员，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p>

    电石火光之间，姚修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由浑身一颤，脸色煞白。</p>

    “快，放箭！射死他们！”姚修厉声大喊。</p>

    “不能射，对面有我三叔，将军，还请查清楚再说。“</p>

    “是啊，我大兄就在前面，您不能这么做啊！”。。。。</p>

    众将纷纷嚷道，他们对姚苌或许还会惧怕，但姚修，他们并没有怎么放眼里。更何况，对面是自己的亲人，他们岂能坐视不理？</p>

    “你们想造反吗？违抗军令的后果，你们承担不起！”姚修怒声大喝，随即转头看向自己的亲卫，“你们，给我杀了对面的人。”</p>

    “你们敢！”众部将顿时按捺不住了，纷纷拔刀拉弓，对准姚修的亲卫。</p>

    就在这时，对面十数骑缓缓移动，向他们走来。

 第166章 临阵策反

    “姚修，别来无恙啊！”吕匡纵马来到伏兵跟前，眼睛扫向剑拔弩张的众人，含笑道。</p>

    “你，你们怎么会来此？”姚修惊惧的看着他，虽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依然不死心的问道。</p>

    “我们来此的目的，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吕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众人，厉声喝道：“诸位，征北军已经攻破胡阳城，我等氏族皆已降服归附。我等奉族长之令，前来阻止你们与征北军交战。尔等即时起，不再是羌姚军，而是征北军！“</p>

    什么？众人闻言，顿时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胡阳城被攻破了？他们竟然成了敌军的友军？</p>

    姚修脸色惨然，果然如他所意料的，那些氏族真的叛变了。</p>

    “诸位不要相信他们，定然是他们自己背叛了氏族，快，快杀了他们！”姚修怒声高呼，企图怂恿众人。</p>

    吕匡冷哼一声，沉声道：“胡阳城姚氏一族，已经全部伏诛，我等氏族尽皆动手参与，罪在不赦。诸位若不反正，欲使全族覆灭吗？”</p>

    “我杀了你！”姚修闻言，宛如晴天霹雳，城中的姚氏一族尽灭？刹那间，他双目泛红，厉声大吼，纵马便向吕匡冲来。</p>

    突然，“咻！”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入姚修后背。</p>

    姚修猛的一吭，顿时无力的从马背上跌落下去，现场一片寂静。</p>

    众部将相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随后，纷纷拔刀，喝令众人击杀在场所有姚氏兵马。</p>

    一时间，整个伏兵陷入一场混战。姚氏兵马只有两百，在主将身死，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便被各氏族兵马围攻。</p>

    姚氏兵马群龙无首，士气大降，没过多久，便被氏族兵马杀得打败，死的死，降的降。</p>

    吕匡立即在各氏族人质的拥戴下，接手这支仅剩六七百人的兵马。面对众部将的疑惑，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解释，当即沉声道：“诸位，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只要协助将军击溃羌姚军，尔等皆有莫大的好处。现在，立即出发，擒杀姚苌！”</p>

    众人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身份的转变，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各氏族人质急了，他们可是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p>

    若是不前往协助，说不定会惹恼将军，使得氏族遭殃。若是能够协助将军破敌，那功劳自然也有自己的一份。更让他们眼热的是，姚苌就在军中，若是能够将其擒杀，一人便足以顶得上万人的功勋。</p>

    于是，他们纷纷催促自家的兵马，立即出动，千万不要落于人后，致使坐失良机。</p>

    很快，伏兵终于开始动起来，纷纷在头上绑缚一条红色的布条，十分散漫混乱的向战场冲去。</p>

    此时的战场，同样一片混乱，两军在冲杀一阵后，阵型便瓦解了。双方骑兵在平坦的草原上，来回奔驰，相互追逐，刀兵相交，乱箭横飞。</p>

    地上到处是凌乱的尸体，哀鸣的战马，被践踏的积雪露出黄色土壤，沾染到迸溅地上的鲜血，形成一片红白黄的颜色，点缀在地上，如同盛开的鲜花。</p>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片喊杀声。姚苌抬头望去，便见东方黑潮涌动，不由大喜，伏兵终于赶到了。当即下令全军加紧纠缠，万不能让云中军跑了。</p>

    李戬此时也是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无法判断，吕匡等人，是否能够说服伏兵反正。若是失败，他们这支兵马就危险了。</p>

    很快，东面的黑潮终于接近，轰隆隆的奔向战场。李戬回头望去，便见这些骑兵头上，正绑着一条条红布，心中顿时微定。</p>

    不过，他依然不敢大意，虽然红布条象征着反正，但也难保对方不会使诈。当即下令全军集结，一来可防备来军，二来可集中兵力，与来军两面夹击。</p>

    姚苌以为云中军要跑，当即调派兵马，想要拦截。</p>

    就在这时，冲入战场的来军，竟然直接越过云中军，向羌姚军杀去。</p>

    这一突发的情况，顿时让羌姚军懵住了，不知所措。</p>

    反正之后的氏族兵马，立即扯开嗓子，高声喊话，将胡阳城的情况，告知所有人。</p>

    许多氏族兵马闻言，不由缓下速度，停止进攻，侧耳聆听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p>

    姚苌也被这消息震住了，整个人僵在当场，脸色煞白。</p>

    胡阳城陷落，姚氏一族被杀。姚苌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最喜欢的小儿子，还有十分器重的侄子，都死了。还有他寄以厚望的那些孙辈，统统被杀，姚氏一族就这样完了？</p>

    “噗！”姚苌忍不住喷出一口老血，整个人委顿在马背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p>

    “族长，族长！”身旁的亲卫们顿时大惊失色，纷纷围拢过来。</p>

    姚苌一把甩开亲卫的手臂，仰天长啸，拔出佩刀，状若疯魔。他死死的盯着云中军的方向，胸膛剧烈的起伏着。</p>

    此刻，他恨不得冲上去，将云中军，将李戬，还有那些背叛他氏族，通通碎尸万段。</p>

    但心中的一丝理智，让他艰难的抑制住冲动。此时此刻，战场形势大变，许多氏族兵马在叛军的喊话中，已经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p>

    此时，他能够依靠的，仅有不到三百的姚氏兵马。单凭这点兵力，根本不是云中军的对手。</p>

    “啊！”姚苌怒声长啸，痛哭流涕，后悔，悲痛，仇恨，不甘，种种情绪交织，令他痛苦不堪。</p>

    “撤！”就在云中军完成集结，准备想杀来之时，稍微恢复了理智的姚苌，咬牙切齿的蹦出一个字。</p>

    随即，呜咽的号角声响起，姚苌带着身旁近百亲卫向北奔逃，至于散布各处的兵马，只能自求多福了。</p>

    形势逆转太快了，随着氏族兵马不断壮大，姚氏兵马在姚苌撤退后，顿时没了战力，纷纷夺路而逃。</p>

    李戬率领的征北军，以及吕匡率领的氏族军，眼看着姚苌逃跑，哪里还按捺得住，纷纷纵马追去。</p>

    至于那些溃逃的姚氏兵马，已经无足轻重。只要能够擒杀姚苌，整个羌姚军将彻底崩解。

 第167章 罗网逃生

    一连数日，两支骑兵分成十余股兵马，分进追击，誓要将姚苌一网成擒。</p>

    怎奈姚苌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总能在李戬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脱出去。直到王猛率领两千骑兵赶来汇合，总计四千多骑兵，散布于广阔的草原之上，四处搜寻姚苌的踪迹。</p>

    姚苌终于感受到了压力，他率领着亲卫，一次次的冲破敌军的围堵，眼下能战的亲卫，只剩数十人。</p>

    每一次冲出包围圈，李戬布下的天罗地网便越紧，他们能够掩藏踪迹的范围越来越窄。</p>

    姚苌心丧若死，越发绝望。如果不是北方还有两支大军，还有自己的儿子们，能够光复姚氏一族，他现在早就想跟李戬拼命了。</p>

    但随着对方口袋越扎越紧，能战的亲卫越来越少，突破重围的希望便更加困难。</p>

    这一日，姚苌在突围之时，被一支不到两百人的云中骑兵缠住，一时间，无法摆脱。</p>

    不过一会，另一支百多人的氏族骑兵也赶到了，两支骑兵一北一南，恰好卡在了一片丘陵谷地，隔绝了南北道路。</p>

    姚苌焦急的查看了两边山丘，发现山丘虽然不高，但地势颇陡，若是从两侧逃跑，极易被困在山顶，陷入死地。</p>

    如今亲卫只剩五十余人，个个精疲力尽，该如何突破重围呢？姚苌目光死死的盯着北方那百多氏族骑兵，眼中充满了恨意。</p>

    他当即率领亲卫，选择从那里突破，唯有向北，才能杀出一条血路。至于此次能否杀出去，便只能看天意了。</p>

    两支骑兵很快便撞在一起，一个是决死突围，一个是争功夺赏，各自不肯相让。</p>

    到底是羌姚军最为精锐的亲卫，即便疲惫不堪，战力依然不是氏族军所能比拟的。虽然兵力多出一倍多，依然被打得狼狈不堪。</p>

    就在这时，南面的征北骑兵终于赶到，近两百骑兵轰然的杀入战场。</p>

    姚苌彻底绝望了，一名名亲卫倒下，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少。四面八方都是敌人的身影，无论怎么冲杀，都无法突出重围。</p>

    眼看着就要葬身于此，便听北面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声。就在所有人以为是征北骑兵赶来增援之时，却见这支骑兵呼啸着冲入战场，挥刀砍向征北军和氏族军。</p>

    两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兵马，杀得溃不成军，不得不放弃追杀姚苌，向南夺路而逃。</p>

    姚苌怔怔的看着这支骑兵，完全没有想到，还会有援军赶来救援。</p>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想他走来。</p>

    姚苌忍不住鼻头一酸，嘶哑着喊道：“硕德，你来了。”</p>

    “大哥。”姚硕德一脸悲痛的望着他，“咱们姚氏一族完了。”</p>

    “我知道，此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杀了李戬小儿，将整个云中军屠杀干净！”姚苌怒声嘶吼，状若疯魔，一把抓住姚硕德的胳膊，眼泪嗒嗒的往下掉，“但是，我们姚氏一族还没有完，我们的子侄还在北方，统领大军，我们还要希望。”</p>

    姚硕德悲伤的点点头，“大哥，胡阳城的各家氏族，皆已叛变。我所率兵马，有半数被氏族蛊惑，临阵倒戈。现在我最担心的，便是北方两支重兵，若是被氏族派人蛊惑，那后果不堪设想啊。”</p>

    姚苌顿时悚然大惊，“糟了，那李戬一定让氏族派人前往北方了，硕德，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出发，一定要阻止这场灾难。”</p>

    有了姚硕德率领的四百多人马，姚苌终于有实力，突破李戬的重重围堵，一路向北突围。</p>

    当李戬得知姚硕德率兵来援，致使姚苌逃出生天，不由长叹一声，心中暗道可惜。如今兵力过于分散，根本无力阻挡对方冲破罗网。</p>

    既然挡不住，那就只能尽快赶到北方，在姚苌之前，全力收拢更多的氏族兵马。</p>

    于是，李戬便下令全军放弃追击姚苌，全速赶往北方集结。</p>

    不过数日，无数兵马纷纷渡过洛水，向北而去。在进入原铁弗部草原后，四千骑兵终于全部汇合。</p>

    就在李戬率兵来到此地，便看到无数胡部，正在举族南迁，个个神色匆匆，满脸惊慌。</p>

    抓来一支胡部询问后，李戬才知道，那些氏族信使，已经起作用了。</p>

    根据这些胡人的说法，原本一体的羌姚军，突然发生严重内讧，双方相互厮杀，彼此攻伐。最终，上万大军分崩离析，无数骑兵南逃。且在南逃之时，不断裹挟沿途胡部，大肆劫掠烧杀。</p>

    更可怕的是，乞伏军也大举南下，不断侵占羌姚军的地盘。他们这些胡部，面对如此巨变，不得不举族南下，以逃避战火。</p>

    李戬得知乞伏部南下，不由皱起眉头。虽然他也预料到乞伏有可能南下，但没想到会这么快。</p>

    无论如何，待羌姚军瓦解后，乞伏部便是整个草原，实力最为强大的势力。若是让其占据太多的草原，获得更多的胡部，只怕很难遏制对方的壮大。</p>

    虽然现在他们还是盟友，但在利益面前，这种关系实在太脆弱了。</p>

    沉思许久，李戬当即下令，命吕匡率领氏族兵，全力搜寻散落各地的氏族兵马，并护送各地胡部南迁，不得肆意滋扰胡民。</p>

    而他则率领三千骑兵，一路北上，他需要与乞伏部达成共识，避免北方局势恶化，以至于他不得不调集大量兵力，应付乞伏部的威胁。</p>

    就在李戬率军北上之际，姚苌一路潜行，终于与北方大军汇合。只不过，之前拥有上万大军，如今却只剩五千多人，实力大损。</p>

    随着大军分崩离析，乞伏军抓住机会，集中兵力，不断追击他们这支建制完整的主力，意图彻底歼灭他们。</p>

    以姚兴为首的羌姚军，在内讧之后，可谓元气大伤，士气大跌，面对气势汹汹的乞伏军，只能一路溃败。</p>

    当姚苌与大军汇合，姚兴等人欣喜之余，更多的则是悲痛欲绝。他们已经得知胡阳城之事，在场所有人的妻儿老小，尽皆被诛杀殆尽。</p>

    很多人纷纷咆哮，希望姚苌能够带领他们，杀了李戬，杀了胡阳城内所有氏族，为姚氏一族报仇雪恨。

 第168章 亲会乞伏乾归

    姚苌何尝不想报仇，但他知道，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如今这边的大军已经分崩离析，那么，与贺兰部对峙的大军，只怕也难逃厄运。</p>

    姚氏兵马再不复之前强盛，自保尚且不足，哪还有余力对付李戬？</p>

    姚苌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叫嚣，沉声道：“现在我军实力大损，前有云中军围堵，后有乞伏军追杀，怎么报仇？为今之计，首要任务是保存实力，其次才是考虑报仇之事。”</p>

    ”父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姚兴微微点头，他亦是为数不多的，还心存理智之人，深知目前局势，当即沉声问道。</p>

    姚苌目光阴沉的看着众人，“先设法摆脱乞伏军的追击，然后迅速前往崇儿所部汇合。事到如今，这草原已无我们姚氏立足之地，我们只能返回秦州老家，积蓄力量。”</p>

    众人闻言，不由默然，经过一年多的扩张，姚氏已经彻底得罪了乞伏，贺兰和李戬这三方势力，再无缓和的可能。无论是哪一方都不可能接受姚氏的臣服，也没有哪一方，会允许姚氏继续留在草原。</p>

    祖辈数十年的打拼，方才在草原上站稳脚跟，不断强大。眼看着就要一统草原，却没想到，他们原本在草原打下的根基，竟然被云中军连根拔起，一下子被打落谷底，连草原都待不住了。</p>

    “父亲，我们真的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吗？”一旁的姚冲，依然不敢相信，强盛一时的羌姚部，竟然会沦落至此。</p>

    众人亦是脸色戚戚，悲痛万分，他们从父辈起，便生长在这片草原上，早就视这片草原为家。</p>

    至于所谓的秦州老家，不过是遥远的陌生之地，此去前途莫测，人生地不熟，还如何积蓄力量？</p>

    姚苌冷冷的看向姚冲，冷声道：”除此之外，别无他路。想要报仇，首先就要学会隐忍，努力的活下去，否则的话，一切都是空谈。“</p>

    说完，便转头望向众人，沉声道：“诸位，此次我姚氏遭逢大难，如此血海深仇，总有雪恨之时，但绝对不是现在。如今，我们已经摆脱了各大氏族的羁绊牵制，所剩下来的兵马，俱是我们姚氏之军。虽然兵力大降，但军心更加凝聚，假以时日，战力必然更强。故而，我等绝不能为此气馁，委顿颓废，当记住灭族之恨，化为动力，让我姚氏更强，最终能够报仇雪恨。“</p>

    “报仇雪恨！”众人被姚苌一番话，说得心潮澎湃，忍不住纷纷呐喊。</p>

    姚苌见状，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若是士气一直如此低迷，别说振作了，能不能逃出生天，都是一个问题。</p>

    于是，姚苌当即召集众人，商议逃亡之策。</p>

    就在姚苌设法摆脱乞伏军追击之时，李戬率领三千骑兵，终于遇到了乞伏军的一支骑兵。</p>

    不过一日，便在这支骑兵的带领下，见到了主持南方战事的乞伏乾归。</p>

    此时，上万乞伏军兵分数路，大举南下，乞伏乾归只带着两千兵马，占据了原羌姚军营地，主持各地兵马南下之事。</p>

    当他听说闻名已久的云中军李戬，亲自前来拜会，不敢怠慢，当即亲自出营迎接。</p>

    两军在营外相遇，乞伏乾归望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由有些感慨，这李戬年纪如此之轻，便成为一方霸主，实在了得。</p>

    特别是这一次，他从俘虏的羌姚军中得知，李戬竟一举攻破羌姚大本营，诛杀姚氏一族，使得羌姚各氏族归附。</p>

    如今分崩离析的羌姚军，有很大部分，纷纷南下投靠李戬，其在草原的大势已不可阻挡。</p>

    乞伏乾归之所以如此迅速南下，分兵袭杀羌姚军，为的便是，在李戬前来阻止之前，全力削弱云中军在草原的实力。当然，这种小心思，他也不指望能够瞒得了对方。</p>

    不过，对于这种事，大家也只能心照不宣。如今李戬前来，这追杀羌姚军的行为，只能就此作罢了。再追杀下去，那就是挑衅，破坏盟友关系了。</p>

    心思电转间，乞伏乾归大笑道：“原来阁下就是云中军之主李戬，久仰大名。“</p>

    李戬虽然没见过乞伏乾归，却也打听清楚对方的身份，当即拱手说道：“将军的大名，在下亦是如雷贯耳。”</p>

    乞伏乾归又与李戬寒暄几句后，便请对方前往账下一叙。李戬毫不犹豫的应允，当即吩咐了麾下骑兵之后，便带着一支亲卫，随对方进入军营之中。</p>

    两人坐毕，李戬当即开口问道：“将军可知，此次南逃的羌姚军，已经归附于在下否？”</p>

    乞伏乾归闻言，故作惊讶：”什么，那些羌姚军，不是与云中军敌对的吗？怎么会成了你的人？“</p>

    李戬深深的看着他，喜怒不行于色，只是淡淡的笑道：“看来将军还不知道，如今胡阳城各大氏族已经归附于在下，此番能够使羌姚军分崩离析，皆是他们之功。希望将军以你我两军盟好之约，约束贵军，勿要在行追杀。”</p>

    “哦，原来如此。”乞伏乾归恍然，当即笑道，“哎呀，那真是误会了，既然如此，那我便吩咐儿郎们回来。”</p>

    说着，便招来一名部将，当着李戬的面，下达停止追击的命令。</p>

    待那部将下去传达军令后，乞伏乾归便命人置办酒宴，与李戬共饮。</p>

    酒过三巡，李戬斟酌了片刻，方才说道：“此次羌姚军溃败，草原再无姚苌立足之地。原本为姚氏占据的草原，如今已成无主之地。不知将军有何看法？”</p>

    乞伏乾归闻言，不由双眼微眯，淡笑着看着李戬，“此事乃家兄做主，我可不敢乱说。倒是李将军，对此有何看法？”</p>

    李戬嘴角微扬，含笑道：“此次草原巨变，在下毫不谦逊的说，其首功在我征北军。若不是拿下胡阳城，逼得各大氏族投诚，只怕姚苌的实力，也不会在旦夕之间瓦解。故而，在下希望，接下来分割羌姚之地，我征北军能够得到羌姚原本的草原，以及原沮渠部草原。我想，这应该不过分？“</p>

    乞伏乾归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干笑道：“这个，哈哈，此事自有家兄做主，咱们不谈正事，来，喝酒！”

 第169章 氏族军整编

    李戬自然知道，此事乞伏乾归做不了主，他此来，其实就是想要借此机会，试探一下乞伏部的底线。他相信，乞伏乾归一定会把此事，告诉乞伏国仁。</p>

    于是，李戬笑道：“此事不急，待将姚氏兵马歼灭后，你我还有贺兰部，再聚一起商议此事。在下相信，我们三方，一定能够妥善解决草原的划分，你说是不是？”</p>

    对于战后的草原划分，此时还不是时候。李戬只想警告乞伏部，不要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p>

    若是逼急了他，这片草原将永无宁日。如今他掌控羌姚氏族兵马，已经有这个资格，向乞伏部叫板了。</p>

    更何况，还有贺兰部可以引为外援，李戬相信，面对强大的乞伏部，贺兰部与他的关系，更胜乞伏部一筹。</p>

    乞伏乾归此时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再也无法维持脸色的笑容，他已经听懂了李戬话中的意思。若是他执意不断南下扩张，将面临同盟关系破裂的危机。</p>

    若只是对付云中军也就罢了，可一旦牵扯进贺兰部，这对乞伏部来说，压力就大了。</p>

    这一年多以来，乞伏部虽然实力强劲，但面对羌姚部长时间的消耗，实力亦是损失颇大。或可与云中军僵持，但却无法同时对付两方势力的攻击。</p>

    大帐之中，气氛徒然变得压抑起来，两人目光直视对方，丝毫不肯退让。</p>

    良久，乞伏乾归忽然大笑，“不错，此事还是留到三方共聚商议。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哈哈，太早了。”</p>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此时，两人满怀心事，哪里还有畅饮欢言的雅兴？</p>

    不过一会，李戬便起身告辞，径直带着兵马，向南而去。</p>

    乞伏乾归脸色铁青的坐在大帐中，沉思良久，当即书写一卷书信，将此次谈话的内容，记录上去，然后召来一名亲卫，命他立即赶往乞伏部主帐，送到乞伏国仁手中。</p>

    十余日后，李戬返回到洛水北岸，此时，无数胡部在氏族军的驱赶下，纷纷渡过洛水。</p>

    而成群结队的氏族军，分成大小不一，少着百余人，多则上千人马，以氏族为核心的兵马，各自带着裹挟而来的胡部，乱糟糟的往南下。</p>

    李戬是看得头皮发麻，幸好此时，姚苌没有率领姚氏兵马杀来，否则的话，这些氏族军，便要溃散四逃。好不容易收拢的胡部，也将成为姚氏兵马的战利品。</p>

    待到所有人渡过洛水之后，李戬当即下令将所有氏族军聚拢起来，然后命人清点各氏族的兵力。</p>

    通过一番清点后，李戬才知道，此次聚拢起来的氏族军，约有四千多人。只可惜，原本反正的兵马数量至少六七千人，可在与姚氏兵马内讧，以及乞伏军的追杀下，折损了两千多人。</p>

    随后，又清点了裹挟而来的胡部族民，共计三万余人。还有随行的牛羊马匹，暂时无法统计，估计约有十数万头。</p>

    如何安置这些胡民，同样是个巨大的问题。胡阳城显然是无法养活这么多人口的。李戬只能命人，将这些胡民，带回沮水两岸，补充劳动力不足。</p>

    值此草原巨变之际，李戬还无法立即返回云中，主持大局。当前最重要的，是歼灭姚氏余孽，完全控制南部草原。而当前最急切的，是前往西北，接应另一支反正的氏族军。</p>

    大军只在洛水南岸逗留一日，进行休整。而李戬所有处理的事务，却是千头万绪。</p>

    他写了足足十数页的书信，里面详述了对这三万胡民安置，以及不久后，从另一个地方送来的胡民安置办法。</p>

    这封信将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云中县，交由秦无害来处理，希望能够在胡民抵达沮水之前，至少能够运送来足够的粮草，以救济这些未来的劳动力。</p>

    随后，便是对这支氏族军的整编。任由他们以氏族为核心的兵马，根本无法形成战斗力。</p>

    此次，他们将有可能与姚氏兵马交手，若是没有进行整合，这支兵马将是一盘散沙。到时候不但会败，还将连累到征北军本身。</p>

    但怎么整合，同样也是一个难题。这些氏族兵，是以氏族为核心，才能凝聚出战斗力，若是将其进行拆解，结果肯定是适得其反的。</p>

    李戬不得不参考羌姚军的军制，做出一些调整。既从征北军中，抽调出部分人马，安插进氏族军中，各级将官率领麾下兵马，暂时担任氏族军将领的副手。</p>

    比如，一屯氏族兵力，安插一什征北军，什长担任这一屯氏族将官的副屯长。然后一曲安插一屯，如此类推。</p>

    然后，便是对四千多氏族军进行整编，在加入征北军部分兵力后，凑出一支五千兵力的人马。</p>

    李戬将这五千氏族军，分为五营，任命从羌姚军反正一千多兵马的吕光，为骑军校尉，统领其麾下一千兵马。任命率领近千人马的雷恶地，担任骑军校尉，统领一千人马。</p>

    此次反正的氏族军中，只有这两人带回的兵马最多，论功勋，足够胜任校尉一职。至于其他三营，论功勋，还不足以担任校尉一职。</p>

    李戬只好从征北军中，提拔三名战功卓着的司马，担任这三营的校尉。</p>

    完成了五营的编制，李戬便任命王猛统领三千氏族军，而他则率领其余两千氏族军，和两千征北军，以吕匡副之。</p>

    第二日，李戬命王猛率领三千氏族军，裹挟三万胡民南下。而他则率领四千骑兵，一路向胡阳城赶去。</p>

    此时，李戬最担心的，便是姚苌率军直奔胡阳城。若是胡阳城有失，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好不容易归附的氏族军，便会再次反复。</p>

    然而，李戬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姚苌，并没有直奔胡阳城。在他的率领下，五千姚氏军，悍然对身后追杀的五千乞伏军下手。</p>

    姚苌运用高超的战术和计谋，将乞伏军引诱至伏击圈，在两面夹击之下，乞伏军大败，五千兵马仅有不到三千人逃出去。</p>

    借此大胜之后，姚苌并未继续反击，而是率军向西急速行军，彻底摆脱乞伏军的纠缠。

 第170章 大势已去

    几日后，李戬终于抵达胡阳城，此时城中一片祥和，姚苌并未率军来此。</p>

    李戬暗暗松了口气，随即率军驻扎城外休整，也好让麾下各氏族族人，返回族中看望亲人，以安其心。</p>

    以吕隗为首的氏族，纷纷前来拜见。李戬接待众人，好生勉力安抚之后，便留下吕婆楼和瞿衡两人，听取最近这段时间的事务。</p>

    吕婆楼作为安夷护军，除了镇守胡阳城外，还要管理周边胡部。在李戬离开之后，便遵照他的意思，将周边所有胡部，全部收拢于城外驻扎，清点人口，统计牲畜。</p>

    各氏族都有自己的部族以及附属胡部，占据着草原丰美之地。李戬希望能够将这些部族人口，以及财产，彻底清查一遍，以利于统治。</p>

    这个重任，自然而然的便落在了吕婆楼身上，身为安夷护军，若是不能掌握各氏族的情况，那根本无从管理。</p>

    当吕婆楼将自己这段时间清查的情况，汇报给李戬后，李戬才知道，原来各大氏族的力量，还真是不容小觑啊。</p>

    在此之前，单单吕氏一族，其人口便有四千多人，族兵上千；另有附属胡部近万人，可抽调兵力两三千人。</p>

    大大小小的十数个氏族，人口便超过两万多人，拥有族兵六千。附属胡部五万多人，可抽调上万人马。</p>

    这些氏族的力量，在羌姚部中，占据了近半的人马，成为姚苌都要为之忌惮的力量。现如今，这些兵马已经成了李戬手里的力量。</p>

    于此同时，吕婆楼又趁着姚氏部族，及其附属胡部，还不知道胡阳城陷落的消息。出兵横扫周边所有姚氏附属部族，俘虏两万多人，将其押解于胡阳城看押。</p>

    如今，胡阳城内外，聚集着五万余人口，牛羊马匹更是多大数十万之巨。只不过，因为战事原因，大量青壮被调往北方作战，尽管有这么多的人口，但能够征召的兵马，只有两三千人。</p>

    吕婆楼便是依靠着临时征召的三千兵马，勉强管理着这数万胡民。</p>

    李戬在详细了解了这些情况后，知道这么多人口，聚集在胡阳城，根本无法支撑太久。</p>

    但现在放任这些胡部离开，同样不妥。姚苌手下依然还有数千兵马，在辽阔的草原上神出鬼没，若是不能将其歼灭，这些胡部要么被其裹挟，要么被其消灭。</p>

    这些胡部是李戬在草原立足的根本，若是被姚苌得手，那他在草原的实力，将更加衰弱，再无法对抗强大的乞伏部。</p>

    因此，当前最迫切的，便是全力消灭姚苌，杜绝这个最大的隐患。</p>

    第二日，李戬将瞿衡所部兵马全部抽调出来，编入军中。同时，又从姚氏附属胡部中，搜罗上百颇有威望之人，裹挟随行。</p>

    至于其余胡部兵马，则全部留在这里，整个胡阳城交由吕婆楼镇守。虽然他对这些氏族还不信任，但只要他能够歼灭姚苌，保持不败，这些氏族便不敢造反。</p>

    一路北上，散布各地的斥候，终于传来情报，姚苌率五千兵马，击败了乞伏追兵后，一路向西，正向另一支羌姚大军汇合。</p>

    李戬得知此事，立即下令全军折道向西，跟姚苌比赛时间。一旦让姚苌率先与另一支兵马汇合，其兵力将大涨，实力大增，想要再歼灭他们，便更加困难。</p>

    七日后，李戬终于来到原贺兰部的河东草原。此地现在早已乱成一锅粥，姚氏兵马，氏族散兵，贺兰追兵，乞伏援军，四股势力混杂一起，相互攻伐。</p>

    当姚苌和李戬率领大军，先后进入草原后，局势终于发生巨变。</p>

    西部残存的氏族兵马，只剩三千余人，其余两千余人尽数被姚氏和贺兰部歼灭或者俘虏。</p>

    李戬将这三千氏族兵，全部编入军中，凑出八千人马，立即向姚苌所在的地方扑去。</p>

    而此时的姚苌，率领的三千多残兵，也已跟瓦解之后的姚氏兵马汇合，凑出七千多人马。</p>

    面对实力大涨的姚氏兵马，实力大减的贺兰部，以及乞伏援兵，再不敢追击，纷纷撤兵汇合，观望形势。</p>

    姚苌并没有因为实力大涨而高兴，相反，随着羌姚部的瓦解，三方敌对势力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接下来，他们有可能面对的，将是三方势力的追兵。</p>

    按照既定战略，姚苌当即下令全军略作休整后，便立即南下，所有辎重物资通通抛弃，仅携带必要的粮草和兵器，离开这片生活了数十年的草原。</p>

    当李戬率军赶到姚氏军营地之时，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大量辎重帐篷，凌乱的散落一地。</p>

    李戬顿时眉头一皱，暗叫不好，姚苌这是要逃跑了。</p>

    经过一番探查，很快便查出对方逃跑的方向，时不我待，李戬当即下令全军出发，向南追去。</p>

    沿途，李戬下令，将裹挟而来的上百胡部俘虏，全部释放出去。让他们追赶上姚氏大军，将征北军优待俘虏的政策散布出去，以此动摇姚氏兵马的军心。</p>

    这些姚氏军中，里面充斥着大量的附属胡部的兵马。现如今，许多姚氏附属胡部族民，落入李戬之手。只要将这个消息传到这些人耳中，难免会让人心生动摇。</p>

    毕竟族人已经落在李戬手里，若是再继续跟着姚苌，不仅前途未卜，还有可能害了部族。</p>

    转眼数天过去，这些俘虏已经三三两两的进入姚氏兵马之中，随着消息不断扩散，姚氏军中开始出现逃兵潮。</p>

    在急速行军之中，队伍难免发生散乱，一些骑兵便趁机脱离队伍，向北逃去。</p>

    姚苌此时急于南下，哪里还有余力前往追击？更何况，后面还有李戬大军紧追不舍，一旦落单，便有可能被对方干掉。</p>

    无奈之下，姚苌不得不加强对军中附属胡骑的监视，搜寻那些混入军中的奸细。</p>

    但消息早已传遍，即便姚苌揪出了十几名奸细，当众斩首示众，也无济于事。</p>

    但凡一有疏忽，便有人逃跑。即使姚苌实行连坐，最终还是导致成建制的逃亡。</p>

    兵败如山倒，即便是一名普通的骑兵，也知道姚氏已经靠不住了。是跟着姚苌浪迹天涯，生死难料；还是归附李戬，回到亲人身边。这两个选择，时刻萦绕在将士们的心底。

 第171章 雪夜剁手

    夜晚，在一片胡部营帐之中，数千姚氏兵马正在杀牛宰羊，燃起一堆堆篝火取暖。</p>

    与营内不同的是，在营帐之外的雪地上，横陈着近千具尸体，冻得苍白僵硬。许多死不瞑目的死者眼中，还凝固着迷惑和不甘之色。</p>

    大帐之中，姚苌须发斑白，一脸疲惫，当年那意气风发，雄姿不减的枭雄，此刻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佝偻着身子，时不时的咳嗽。</p>

    在他身边，聚集着二十多名仅存的姚氏族人，他们此时也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族人覆灭，分崩离析，狼狈逃窜，种种仇恨耻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让他们尝了个遍。</p>

    往日骄傲的他们，此刻如同斗败的公鸡，垂着脑袋，一脸仿徨。</p>

    姚苌轻咳几声，抬头扫视着众人，冷声道：“如今虽然局势艰难，但还不是你们绝望的时候。姚氏一族，现在便只剩我们这些人了。若是再颓废下去，还怎么为族人们报仇？”</p>

    众人闻言，这才稍微振作其精神，如今，也就报仇二字，才能支撑着他们活下去了。</p>

    “父亲，现在军中人心浮动，不时有将士叛逃，为之奈何？”姚兴一脸愁苦的问道。</p>

    “是啊，大哥，每一次叛逃，都会给全军带来不稳。”姚硕德沉声道，“我们无法惩罚那些叛逃者，只会给其他人竖起榜样，导致叛逃者更盛啊。”</p>

    “不错，现军中叛逃已有数百人。”姚崇沉声道，“此次南下还有千里路程，只怕即便到了老家，也剩不了几人了。”</p>

    “好了，都别说了。”姚苌听得一阵心烦意乱，眼见还有人要开口抱怨，当即沉声喝道。</p>

    众人这才沉默下来，目光齐齐望向姚苌，希望他能想个办法，解决此事。</p>

    姚苌冷哼一声，心中不由感慨，姚氏之中，怎么就没有一个良才，可以为他分忧呢？此刻，他同样没有办法去制止叛逃的发生。</p>

    但问题总要解决，姚苌沉吟片刻，又犹豫了许久，最终才下了决定，“那些附属胡骑，部族或为李戬所擒，或散布于草原各地。我们即将前往秦州，这些人，注定是无法与我们同心的。为今之计，只能放弃他们了。”</p>

    众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放弃他们？如今这军中的附属胡骑，还有两千多人，若是全部放弃，那姚氏兵马，岂不是就只剩四千左右了吗？</p>

    姚苌冷笑道：“怎么，你们还舍不得？这些人的族人今后都要落在李戬手中，若是我们继续留着他们，早晚也是个隐患。既然如此，留之何用？”</p>

    众人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不由纷纷点头赞同。</p>

    唯有姚兴皱着眉头，沉声道：“父亲，既然这些人留着无用，那也不能放他们离开，便宜了那李戬，不如将他们都杀了。”</p>

    说着，手掌狠狠一划，脸上露出狰狞之色。</p>

    众人亦是纷纷叫好，这些人留着，将来也是他们的敌人，以其如此，还不如全部杀了，以绝后患。</p>

    姚苌目光一闪，抬手一摇，“不，这些人不能杀。他们现在对我们还有一点用处，能不能彻底摆脱敌军追杀，便要靠他们了。”</p>

    “这？父亲是准备。。。。”姚兴似乎想到了什么，迟疑着看着他。</p>

    “不错，以其杀了他们，还不如留着他们给李戬增添麻烦。”姚苌冷笑道，“既然他想招揽这些人，那我们就砍了他们的双手，使其成为废人。到时候，看那李戬怎么用他们。”</p>

    “父亲所言极是，我们留下这一群残废，那李戬势必要留下部分兵马照看，能够追杀我们的人马，便要少去很多。”姚兴含笑解释道。</p>

    “嗯，兴儿所言，正是我的意思。”姚苌欣赏的看着大儿子，笑道，“这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南下之时，便需要兵分三路，迷惑对方。”</p>

    紧接着，姚苌便将自己的计策，仔细的讲解众人听。</p>

    最后，姚苌脸色严肃的望着众人，“切记，此事万万不可轻易泄露，能否逃出草原，便看这次了。”</p>

    众人连忙按捺住心中的喜悦，纷纷称是。</p>

    深夜，待众人熟睡之后，四千姚氏兵马，悄然来到附属兵马的营地内，一声号响，迅速冲入帐篷之中，将里面熟睡的兵将，一网成擒。</p>

    战斗十分短暂，便宣告结束，绝大部分附属军被押送到营外，跪在冰天雪地之中。无数人哭喊求饶，后悔没有早点离开。</p>

    就在他们以为，要被赶尽杀绝之时，随着一声令下，两边刽子手纷纷抽出马刀，一人拉起他们一支手，齐齐砍下去。</p>

    “啊！”惨叫声在黑夜之中，骤然响起，震彻天际。</p>

    两千多名附属军将士，倒在雪地里不断挣扎，鲜血瞬间染红了积雪。无数双手掌，散落在地上，让人看得毛骨悚然。</p>

    做完此事，姚苌面不改色的下令，全军立即趁夜南撤。</p>

    四千兵马带着两千附属胡骑的战马和粮草，放火烧了所有帐篷，很快便冲入在雪夜之中，消失不见。</p>

    第二天，李戬率领八千兵马，终于赶到这片已经烧成废墟的营帐。入目间是满地的尸体和奄奄一息的伤者。</p>

    一经询问，众人才知道，那些尸体，是这片废墟的原主。而这些伤者，皆是姚氏兵马中的附属胡骑。</p>

    当众人得知昨晚发生的事，顿觉毛骨悚然，心中暗道姚苌实在太狠厉了，竟然直接砍了这些人的双手。</p>

    没有了双手，就意味着不能战斗，无法放牧。这对草原人来说，便是个废物。草原物资本就匮乏，是不可能养这些废物的。</p>

    众人同情的看着地上这些残废们，事到如今，也只有一死了之了。</p>

    地上的伤者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没有了双手，他们即便回到族中，也只能是个累赘。</p>

    即便族人愿意接纳他们，他们也没有脸面待下去，消耗族中的物资。于是，许多伤者挣扎着站起来，纷纷请死。</p>

    李戬目光阴沉的看着这些人，心中早已破口大骂姚苌，若是他直接将这些人杀了，也就一了百了。可他竟然斩了这些人的双手，然后甩给他处置。</p>

    别看这些人一心求死，可若是他真的下令将其处死，难免会让在场所有归附不久的胡人，心有戚戚，兔死狐悲。

 第172章 天无绝人之路

    李戬走到一名失去双手的伤者面前，蹲下身子，目光直视着对方：“你真的想死？”</p>

    那名伤者抬起鲜血淋漓的双手，苦涩道：“我还有选择吗？”</p>

    “这么说来，其实你们是不愿去死的，对吗？”</p>

    伤者无力的垂下双臂，双目无光，低声道：“为了族人，我们必须死。”</p>

    李戬霍然站起身来，目光扫向众人，沉声道：“为了族人，你们更应该活着。不仅要活着，还要活得比现在更好。“</p>

    ”这位大人，我们没有了双手，既不能战斗，又不能干活，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另外一名伤者激动的大喊，”活着只能拖累族人，连累自己的亲人，以其如此，还不如死了算了。“</p>

    李戬目光冷峻的看着他，大声喝道：“我们中原有句话，叫身残志坚。失去了双手又如何？只要肯吃苦，总能做成一件事。只要能做事，就能活下去。”</p>

    “大人，我们如今还能做成什么事？”那伤者绝望的呐喊道，“没有了双手，我们什么也拿不了，既不能上阵杀敌，也不能放牧狩猎，我们什么也干不了。”</p>

    “谁说你们什么也干不了？”李戬沉声道，“如果你们想上阵杀敌，本官便给你们配上假肢，绑上刀刃，一样可以陷阵冲锋，或者放牧狩猎。如果想要养家糊口，本官治下尚缺许多劳力，尔等亦可前往谋生。无论如何，活下去，一切都有希望。“</p>

    众人怔怔的回味着李戬方才的话，浑身不由微微颤抖起来，如果这位大人所言是真的，谁还会轻易去死。</p>

    “大人，您，您说的是真的吗？您能做主吗？”众人赶紧纷纷询问道。</p>

    “这个主，本官自然做得。”李戬淡笑道，“因为，本官便是征北军之主，李戬。”</p>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激动万分，纷纷爬起来，跪伏在地，“罪人叩谢大人，多谢大人活命之恩，从今以后，我等誓死效忠大人，绝无二心！”</p>

    说着，无数人放声痛哭，不被抛弃的感觉真好。</p>

    在场所有新附的胡人，望着嚎啕大哭的伤者，脸上露出复杂之色。他们之所以选择归附，并不是对李戬有什么忠心，不过是为形势所迫，不得已而降之。</p>

    但今日所见，彻底的颠覆了他们的观念，在草原上，但凡残疾之人，结果都十分悲惨，即便不被族人抛弃，自己也要为了族人的生计，自我了断。</p>

    可现在，这些本应该被抛弃的人，竟然被将军收留了，而且还给出了今后谋生的办法。</p>

    所有人都知道，即便如此，这些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绝对是一个很大的负担。</p>

    双手被废，需要很长的时间痊愈；每日要消耗大量粮草物资，却无法创造价值；制造假肢，同样花费不菲；适应假肢，再到能够谋生，亦是需要一段时间。</p>

    这些残疾人，想要能够谋生，至少需要一两年的时间。而想要收回消耗在他们身上的成本，没有五六年是别想了。</p>

    精明的人，绝对不会把这么多的资源，浪费在残疾人身上。有那么多资源，还不如用来创造更多的财富。</p>

    尽管众人觉得李戬是在做一笔赔本的买卖，但几乎所有人的内心，都在忍不住的颤抖。</p>

    将军连这些伤兵都能如此对待，那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之前给姚苌卖命，活得简直牛羊不如。如今给将军卖命，至少还能被当做人来看待。</p>

    一时间，所有人的内心都发生了变化，眼中不再只是冷漠麻木。他们齐齐注视着李戬的背影，眼中迸射出一丝丝敬意。</p>

    待安抚了两千名伤者后，李戬急于追赶姚苌残兵，当即留下一千人马，负责照看这些伤者，随后便下令全军继续南下。</p>

    然而，循着姚苌的踪迹南下不久，掩盖在积雪中的马蹄印，便一分为三，分别朝东西南三个方向离开。</p>

    李戬目光冷峻的盯着三个方向，心中忍不住暗骂姚苌狡诈。这个伎俩，他已经见识过一次，因为判断错误，导致对方溜到沮水北岸，差点导致营堡有失。</p>

    现在，姚苌故技重施，兵分三路，每一路的马蹄似乎都一样多，这让李戬十分难以判断。</p>

    若是每一路分兵追击，兵力将被严重削弱，极有可能落入姚苌的埋伏，以至于损兵折将。</p>

    可若是选择其中一路，一旦扑空，姚苌主力将彻底逃出草原，再也无法将其歼灭。留着这么一个仇敌，必成隐患。</p>

    而且，其中这东路直通胡阳城，不管有无敌军主力，都要派兵前往，以免胡阳城有失。</p>

    也就是说，李戬即便选择其中一路追击，也要分出部分兵马，前往东路探查防备。</p>

    那么，姚苌会选择从那个方向逃跑呢？</p>

    李戬皱着眉头，仔细思索。往东应该不可能，虽然能够直接威胁到胡阳城，但这等于是自陷罗网，再想逃出去可就难了，姚苌应该不敢这么做？</p>

    至于往南，倒是一条最快逃出草原的捷径。但姚苌真的只是故布迷雾，实则并未改变路线吗？</p>

    而往西，看似不可能，但却恰恰最有可能。若是让其渡过黄河，他这支追兵，便真的是鞭长莫及了。</p>

    李戬顿觉头大，看似条条皆有可能，又觉道道皆有陷阱。若只是派出斥候探查，等确定了方向，姚苌早就跑远了，再也追之不及。</p>

    最终，李戬还是做出了决定。他当即命吕光，率领两千兵马，往东路而去，若是发现敌军主力，便只进行跟踪，监视敌军，不得迎战。</p>

    随后又命瞿衡率领两千兵马，径直向南，同样不得迎战，旨在纠缠拖延敌军。</p>

    最后便是他亲率三千人马，选择向西。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最终还是判断，姚苌可能是选择往西而走，渡过黄河。</p>

    不过一日，斥候便发现了敌军的踪迹，果然如李戬所预料的，这支西路逃军，有两千人之多。</p>

    李戬大喜，既然是逃军主力，那么姚苌肯定就在其中，只要能够杀了他，其余的姚氏余孽，便不足为虑。

 第173章 再中诡计

    一连数日，双方昼夜奔驰三百里，已经进入凉州境内，濒临黄河东畔。</p>

    逃军沿着河畔，一路南下，寻找黄河渡口。李戬心中有些发急，当即下令全军，不惜马力，全力追赶。</p>

    最终，在连续奔行一日后，李戬终于追上逃军，无数人马涌上去，挥刀便往对方身上劈去。</p>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一刀斩下去，并没有见到任何鲜血，划破的衣袍之中，露出一堆干草。</p>

    假人？众人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连续追了好几天的逃军，竟然是假人扮的。</p>

    李戬只觉得脑袋发炸，胸口隐隐发闷，这一次，又被那姚苌老贼给耍了。</p>

    大军很快便将溃逃的姚氏兵马团团围住，发现率领这一路逃军的人马，只有区区五百人。</p>

    被围起来的姚氏兵马，聚集在一起，眼中除了疲惫，只有释然，全然没有绝望害怕之意。</p>

    李戬来到阵前，目光冰冷的看着这群走投无路的逃军，沉声喝道：“告诉我，姚苌在哪一路，本官可免你们一死！”</p>

    “哈哈，你就是李戬？”一名中年人挺身而出，大声笑道，“族长果然没有说错，你很聪明，寻常分兵只怕骗不了你。只可惜，你还是中计了，哈哈！”</p>

    李戬脸色铁青，心思电转，立即猜出了姚苌的谋划。东路和西路，只怕都是佯兵，他果然是直接南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草原。</p>

    算算时间，此时姚苌应该已经逃入安定郡，瞿衡所部只有两千人马，论兵力战力，都不是逃军的对手。再加上姚苌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说不定还吃了亏。</p>

    “杀！”李戬目光一寒，沉声喝道，既然已经猜出了姚苌的计谋，那这些人也就无用了。</p>

    箭雨遮蔽天空，纷纷扬扬的落入那些逃军身上，射杀一片。随后，无数骑兵出动，四面八方涌向敌军，片刻间，便淹没了对方军阵。</p>

    杀光了这些逃军，李戬脸上没有半分喜悦之情。放虎归山，终被虎噬，姚苌绝对不会放弃复仇的，总有一日，他们还将在战场上刀兵相见。</p>

    深吸了口气，李戬缓缓吐出胸中的暖气，化成一片白雾。他怔怔的看着这些，在冷空气中萦绕的白雾，放声大笑。</p>

    该来的终究要来，何须担忧，何须惧怕？只要自己能够继续强大下去，那又何惧这些宵小之辈？身处乱世，想要生存，本就是火中取栗。</p>

    似姚苌之辈的仇敌，今后将不止一个，既然你们不想我活，那便统统去死。</p>

    心念通达的李戬，顿觉神清气爽，当即下令全军收拢战马，原路返回。</p>

    几日后，大军再次来到废弃的营地，将那些接走。又行一日，便得到斥候来报，果然不出所料。瞿衡的兵马，遭遇姚苌偷袭，损失惨重，不得不带着残余的一千多人撤退。</p>

    至此，姚苌率领的主力，安然摆脱追杀，遁入安定郡内。</p>

    李戬对此已无太多情绪，只是暗暗叹了口气，便率军前往与瞿衡军汇合。</p>

    两日后，两军汇合，瞿衡羞愧难当的跪倒在雪地里，自请责罚。</p>

    李戬淡淡的看着他，叹气道：“起来，此次罪不在你，是本官料敌失误，以至于为姚贼所趁。连本官也遭了他的道，更何况是你。不过，这次教训一定要牢记，今后领军作战，更应该小心谨慎，知道吗？”</p>

    “末将多谢将军宽恕。”瞿衡这才爬起来，一脸不甘，“将军，末将无能，以至于让姚苌走脱，末将。。。。”</p>

    “好了，逃就逃了，以后，我们和他还会在遇上的。”李戬抬手挥了挥，淡声道，“现在收拾收拾，先回胡阳城。”</p>

    就在这时，便见斥候从北边奔来，向李戬禀报：北面出现一支数量至少三千千的骑兵，正向他们这边赶来。</p>

    李戬闻言，很快便猜出对方是谁，当即命众人集结待命。</p>

    没过多久，便见一支骑兵出现于地平线，缓缓的向他们靠近。</p>

    待两军相距不到一里，这支骑兵才全部停止，随即，一支数百人马的骑兵奔出队伍，径直向他们驰来。</p>

    就在这时，这支骑兵之中，突然奔出一袭红衣的身影，冲向李戬阵前。</p>

    就在所有人紧张不已，准备采取行动之时，李戬终于看清对方的面容，心中微微一动，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丝笑意。</p>

    他抬起手，制止所有人的动作，嘴角擒着笑意，望着越来越近的人儿。</p>

    便见这道红影奔到李戬跟前，突然座下战马嘶鸣一声，前蹄跃起，再重重落下，稳稳的停在他面前。</p>

    坐骑之上，一张俏生生的面容，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李戬的眼帘之中。</p>

    “李戬，好久不见。”贺兰云萝笑咯咯的看着李戬，眼中满是喜悦。</p>

    “好久不见。”李戬目光直直的看着她，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p>

    就在这时，对面的骑兵匆匆赶来，一名年轻的将领，脸色慌张的走来，深深的望了李戬一眼，随即转头望向贺兰云萝，厉声喝道：“云萝，你怎么这么胡闹？”</p>

    李戬目光微眯，冷冷的看向这名年轻将领，“这位是？”</p>

    贺兰云萝委屈的看了那年轻将领一眼，撇着嘴道：“他，他是我哥哥，贺兰宣。”</p>

    原来是大舅哥，咳咳。李戬差点喊出这句话，赶紧轻咳了一声，望向贺兰宣，眼中的寒意尽消，随即含笑着朝他拱手道，“原来是贺兰部少主，久仰大名。”</p>

    “哼，你就是掳掠了我妹妹的李戬？”贺兰宣却对他不假颜色，目光阴冷的瞪着李戬。</p>

    李戬闻言微微一惊，心中不由一阵苦笑，当即歉然道：“这都是误会，本官，不，我对此，深表歉意。不过，你放心，令妹在我这里，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p>

    “若是我妹妹当真受到半点伤害，我贺兰部早已你不死不休了。”贺兰宣沉声道。</p>

    李戬此刻能说什么，只好讪讪傻笑，引得贺兰云萝嗤嗤轻笑，让他又一次看呆了。</p>

    贺兰宣纵马挡在妹妹身前，目光直视着李戬，“李将军，听闻你此次南下，是为了追杀姚氏余孽，不知可有结果？”

 第174章 偶遇贺兰兄妹

    李戬闻言，脸色顿时一正，微微摇头，“可惜，让他跑了。”</p>

    贺兰宣闻言，不由露出失望之色，“实在可恨，那姚苌杀死我贺兰部无数子弟，我恨不得对他扒皮剔骨，方能泄心头之恨。”</p>

    李戬对此倒是颇为理解，姚苌统领羌姚军，与贺兰部交战一年多时间，硬生生将其逼退黄河以东，只能凭借黄河天险，勉强守住大本营。</p>

    河东之地大部分兵马，以及胡部，尽被羌姚军歼灭俘虏。经此一战后，贺兰部实力大损，早已不复当年的威势。无数贺兰族子弟，在这场大战中，死伤惨重。</p>

    “贺兰将军的心情，我十分理解。”李戬感慨道，“如今姚氏一族，尽皆被诛杀殆尽，也算为贺兰子弟，报了仇，还请将军节哀顺变。”</p>

    贺兰宣微微点头，“此事，我贺兰上下，欠你一个人情。若是没有你颠覆了整个羌姚军，只怕我们贺兰部，还要继续牺牲无数子弟兵。”</p>

    “哈哈，客气了。”李戬笑道，“你我既然是盟友，自然应当守望相助。更何况，姚苌意欲吞并整个草原，对我们三方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我岂能坐视不管？”</p>

    贺兰宣目光微微一闪，深深的看着李戬，“不错，任何意图破坏草原秩序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李将军，你说是不是？”</p>

    李戬眼珠子一转，笑道：“当然，草原经历了这么久的战争，也该结束了。如今姚苌逃出草原，我们三方既然都是盟友，那自然是要一起守护和平才是。”</p>

    贺兰宣笑了笑，随意的问道：“李将军，如今羌姚军退出了草原，不知你对今后草原的秩序，有何看法？”</p>

    李戬淡淡的说道：“实不相瞒，此事，我已经跟乞伏乾归说过了。”</p>

    贺兰宣闻言，不由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不知将军与他怎么说？”</p>

    李戬含笑道：“原羌姚部所有的南部草原，将由我完全继承。另外，原沮渠部的草原，我也要了。”</p>

    贺兰宣顿时急了，“那原铁弗部的领地呢？你就这样拱手让给乞伏了？”</p>

    由不得贺兰宣不急，这原铁弗部的草原，面积比沮渠部大一倍，水草亦是颇为丰美。若是落入乞伏部手中，岂不是让其将手伸到中部。</p>

    而贺兰部将两面被乞伏部包抄，形势将变得极为不利。</p>

    李戬摊摊手，无奈道：“乞伏部势大，为了草原的和平，我不得不进行妥协。”</p>

    “那我们贺兰部呢？”贺兰宣痛心疾首，沉声道：“不管怎么说，我贺兰部也拖住了羌姚军上万兵马，将军就这样擅自与乞伏部媾和，此举将置我贺兰部于何地？”</p>

    “别误会。”李戬淡笑道，“这只是我与乞伏部初步的商议，能否达成，还是两说。我已经向乞伏乾归说明，战后的划分，需要我们三方共同商议。“</p>

    贺兰宣闻言，脸色才稍稍缓和，随即眉头微微一皱，不对啊，这李戬竟然只要原沮渠部的领地，是不是有点舍近求远了？</p>

    又不对，贺兰宣心思一转，立即明白了李戬的用意。这沮渠部的领地在铁弗部东面狭长地带，深入乞伏腹心，便能对乞伏部形成两面包抄之势。</p>

    只是，这种方式真的可行吗？贺兰宣对此深表怀疑。若是双方发生冲突，乞伏部直接便能切断，沮渠部领地与南部的联系，这李戬，到底想干嘛？</p>

    这种问题，贺兰宣不便多问，当即转移话题，询问道：“那不知这三方会盟，将在何时举行？”</p>

    李戬沉吟片刻，方才答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但你我三方都需要时间准备。会盟的日子，我们三方还需好好商议才行。不如这样，我们便将日子，定在两个月内，先相互通气之后，再最终确定。”</p>

    “如此甚好。”贺兰宣点点头，战争刚结束，三方领地内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成行。</p>

    言尽于此，便到了告别的时间。贺兰云萝却舍不得走，才来一会，话还没说上几句，便要离开，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p>

    可她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李戬，希望他能开口挽留。</p>

    李戬莫名其妙的看着贺兰云萝，不知她为何一直看自己，顿时老脸微红，尴尬的朝她摆摆手，“路上小心。”</p>

    贺兰云萝不由气得大翻白眼，跺了跺脚，转头不再理他。</p>

    贺兰宣脸色阴沉的看了看两人，再不敢多待，立即带着人离开。</p>

    直到对方消失在雪色之中，李戬突然恍然大悟，不由一拍大腿，后悔不已，“我这猪脑袋啊！”</p>

    可是伊人已去，在无可挽留。若不是顾及自己在手下面前的形象，李戬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p>

    前世也是因为后知后觉，错过了好几段缘分。现在还是犯下了同样的错误，再次与缘分失之交臂，难道，这就是单身狗的通病吗？</p>

    郁闷的李戬只得率领众骑，继续向东而行。</p>

    两日后，便在半途遇上吕光所部，原来，这东路逃军，也是一支佯兵，人马只有数百。被吕光击败后，残余兵马四散溃逃，消失无踪。</p>

    吕光追杀一阵后，料定姚苌可能就在南路，当即率领骑兵，向西南方向追去。但在半路收到李戬的消息，这才匆匆赶来汇合。</p>

    大军继续向东行进数日，终于抵达胡阳城。</p>

    此时，姚苌兵败如山倒的消息，终于传到了胡阳城中，众氏族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只不过，随着姚苌的逃离，终究让众人眼中，不由露出一丝隐忧。</p>

    大军得胜归来，免不了一番庆贺，胡阳城倾尽所有，大肆犒劳众将士。既是对众人连日征战慰劳，也是为了让新附的兵马安心。</p>

    大宴之后，李戬便放那些新附军将士，前往与家人团聚。许多人的部族，都被迁徙到了胡阳城外，想要见一面，倒是方便了许多。</p>

    随着战争的结束，李戬已准备让这些胡部返回各自的草场，继续牧养生息。毕竟聚在这里，早已让胡阳城不堪重负。</p>

    更何况，南部草原已经在他手里，必须将这些胡部，散布于草原各地，才能形成一张罗网，将整个南部草原，完全的掌控在手中。

 第175章 整合胡部

    第二日，李戬便召集各氏族和归附胡部首领，前往议事堂。</p>

    原本姚苌的府邸，如今已被吕婆楼改为大将军府，作为李戬的驻跸之所。虽有阿谀之嫌，但李戬对此，还是挺满意的，至少，吕氏通过此举，间接的向他表明了忠诚。</p>

    众人齐聚之后，李戬高做主位，目光扫向众人，含笑道：“诸位，如今姚氏一族，死的死，逃的逃，在这草原上彻底消失了。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的击败姚苌，尔等功不可没，本官一直记在心上。”</p>

    众人闻言，不由大喜，这是要开始论功行赏了？强制按捺住心中的喜悦，众人眼巴巴的看向李戬，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p>

    李戬抬眼向一旁的亲卫示意，负责宣读任命名单的亲卫，立即上前，展开手中的书册，开始大声宣布。</p>

    每念一人，便将其所立功勋，一五一十的介绍一遍，有理有据，让人信服。得到任命之人，当即心悦诚服的拜倒在地，叩谢恩典。</p>

    仅仅一番论功行赏，便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换了数批宣读亲卫，满堂功勋才得以宣读完毕。</p>

    其中，此次率军反正的氏族中，尤其是以吕氏和雷氏两族，归附者最多，所受到的封赏最重。</p>

    为了制衡吕氏一族，李戬特意将雷氏提拔高位，任命雷隆担任安夷护军长史，协助吕婆楼处理民政事务。任命雷震为典牧都尉，管理马场。</p>

    其余各氏族有功者，或充入军中任职，或安插于城中，担任从事，将原本吕氏掌控的胡阳城，弄得千疮百孔。</p>

    如此明目张胆的牵制吕氏一族，几乎所有人都看的明明白白，顿时不怀好意的看向吕隗，心中十分畅快。</p>

    而吕氏族人脸色各异，年轻一辈脸色铁青，老一辈则目无表情，似乎不以为意。</p>

    在吕隗的心中，这胡阳城不过是一块跳板，使他们吕氏一族，跃进征北军核心的台阶。</p>

    已经见识了李戬手段的他，早已明白，这胡阳城，不可能一直让他们吕氏掌握着，总有一天是要收回去的。</p>

    可笑那些氏族，还在为得到胡阳城大大小小的官职而庆幸不已，却不知道，这一座小城，其实不过是一座牢笼，只会堵塞住他们往上爬的通道。</p>

    他更希望的是，能够走出胡阳城，哪怕是在征北军中担任一名低级军官也好。通过战功，一步步往上爬，更能得到将军的信任和重用。</p>

    此次封赏，除了在场的氏族外，还有各胡部首领，他们之中，有姚氏的附属胡部，氏族的附属胡部，以及部分原羌姚部统治下的胡部。</p>

    尽管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没有立下什么功劳，但为了宣示对他们的统治，以及拉拢分化，这场封赏，同样少不了他们。</p>

    征北军制度下，无军功者是不可能得到封赏的。故而，此次所谓的封赏，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封赏。至少，除了一些官职，他们的权力并没有什么改变。</p>

    而且，这些官职，还不是大晋朝所特有的官制，而是由李戬自己设立的官职。</p>

    按照李戬的设计，根据前世的经验。以各部人口多寡，百帐以上设立百户长，五百帐以上设立千户长。百户相当于中原的里正，亭长之类的小吏，或者类似于军中的曲长之职。千户则如啬夫，游徼之类的有职无品的小官，或者类似军中的司马一职。</p>

    至于其余人口稀少，实力微弱的胡部，李戬直接一刀切，数部合并，拼凑百户来编制。这些胡部实力低下，面对强权，只能屈膝求全。</p>

    于此同时，又在各百户千户之中，设立征训官，只负责征召，训练各部青壮兵丁。平时畜牧狩猎，抽出一定时间训练战阵军律，战时便能直接抽调成军。</p>

    该征训官为九品官职，将由征北军所有因公伤残将士担任，既能保障他们的衣食无忧，又能让他们发挥余热。</p>

    但众人对此却是另有一番想法，将军此举，根本就是为了剥夺他们对附属胡部的控制。</p>

    没有了对附属胡部的征召权，那他们的实力将跌落大半，仅靠他们氏族的人口，根本无法支撑起一支可靠的兵马。</p>

    众人一脸幽怨，却不敢当面向李戬反抗。如今兵威正盛的征北军，他们可不敢轻易招惹。毕竟，那姚氏一族的尸骨还未寒呢。</p>

    即便是各部首领，也是喜忧参半，一方面是得到了征北军的认可，不用再担心被剿灭的危险。另一方面，也是对这征训官抱有警惕，没有了征召，训练这两块权力，岂不是说自己只能管理部族内部事务，而无权干涉军事了？</p>

    还好，随着李戬的解释，众人才明白过来，这征训官的权职仅有征召训练两项，统兵之权，依然归于各百千户长。</p>

    只不过征召多少兵马，征召哪些兵丁，将全部交由征训官统筹协调，各部首领不得干涉。</p>

    今后，征召令将由李戬直接下达，将各部兵额下发给所有征训官，由他们执行征兵任务。以免有些胡部，以老弱应征，或隐瞒丁口，虚报兵丁数量。</p>

    众人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还是不敢提出异议，虽然权力有所削弱，至少整个部族还算是在自己的掌控中。</p>

    李戬淡淡的看着脸色不安的众人，嘴角微咧，暗自冷笑。这些人根本没有什么忠心可言，一旦局势有变，必然首鼠两端，他可不想把希望放在这些部族首领身上。</p>

    想要彻底掌控胡部，除了拉拢这些首领外，更重要的是将手伸向胡部内部，接触到那些底层的胡民。</p>

    他之所以设立征训官，仅仅只是开始。先拿下征召，训练的权力，通过征召兵员，以此摸清所有部族的人口情况。然后通过训练，接触那些底层胡民，以训练的方式，让彼此了解。</p>

    而这只是第一步，以后，李戬将逐渐加大征训官的职权，使其慢慢削弱胡部首领的权威，最终实现去部族化。</p>

    想要实现去部族化，真正将胡部掌握在手里，这个时间是漫长的。李戬必须让征北军变得更加强大，才能让各胡部不敢反，不能反。

 第176章 裁撤老弱

    完成封赏之后，李戬开始针对聚集于胡阳城的归附的胡部兵马，进行整编。</p>

    如今，聚集在城外的胡部兵马，已经超过一万四千余人。如此庞大的兵马，李戬可无法长久维持下去。</p>

    更何况，因为姚苌对北方两部发起长达近两年的战争，手中兵马伤亡无数，为了维持庞大的兵力，不得不征召更多的老弱充数。</p>

    以至于如今各部人口之中，青壮已经变得十分稀少，聚集在城外的数万胡部，竟然只能抽出两三千人的青壮来。</p>

    故而，李戬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对胡部兵马进行裁汰，既能让各胡部休养生息，又能汰弱留强，打造成一支精兵。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他的负担也能随之减轻。</p>

    一万四千人马，李戬决定只留下八千人的编制，其余全部遣散回部族。</p>

    经过几日甄选淘汰，六千多老弱病残，被剔除出军队。赐了一些牛羊，让其归返部族。</p>

    剩下的八千胡部骑兵，被李戬分为四个军。其中，两千交由吕婆楼，作为胡阳城的守备军。另外三个军，各有两千人马，每军设一骑督之职，督率骑兵。分别由吕光，雷恶地，以及另一大氏族，狄氏族长之子狄广担任。</p>

    如此一来，完成满编后的征北军，兵力将达到两万六千人，其中步军一万，骑兵一万六。而且，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兵力，若是再算上各营堡的民防，以及各胡部青壮。一旦全力征召，足以整编出四五万人马。</p>

    然而，就在李戬完成兵马的整合时，便得到亲卫来报，说是在将军府外，数十名双手残废的胡人，跪在大街上，恳请与他一见。</p>

    李戬这才想起这些人来，不由眉头微皱，自己待他们已经仁至义尽，此时跪在门外，到底想干什么？</p>

    虽然心中疑惑，李戬还是来到将军府门外，面见这些残疾人。</p>

    此时，门外的街道上，聚集着无数百姓，望着跪在地上的人，窃窃私语。吕婆楼脸色铁青的赶来，正好撞见李戬出来，不由大惊，连忙上前，跪倒在地。</p>

    “卑职参见将军。”吕婆楼额头微微见汗，颤声道，“将军，卑职该死，竟然让这些刁民围聚将军府门前，还请将军责罚。”</p>

    李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起来，此事与你无关。”</p>

    “是，多谢将军宽宥。”吕婆楼连忙站起来，悄悄拭去额上的冷汗。</p>

    李戬来到跪在地上的众人面前，目光扫向所有人，沉声道：“本官来了，你们说要见我，到底所谓何事？”</p>

    跪在地上的人们顿时一片骚动，随即，跪在前方的一名军将朝李戬深深一叩，嘶声道：”将军，我等是代表两千断手的弟兄们，来求将军收容的。“</p>

    李戬微微一怔，不由奇道：“本官不是已经赐给你们钱粮牲畜了吗，拿着那些物资回去好好生活，岂不更好？更何况，本官承诺给你们打造假肢，依然算数。你们在此求我收容，到底是为何？”</p>

    “将军，我等十分感谢您的慷慨恩典。”那名军将苦涩道，“但我们都是在战场上厮杀惯了的战士，虽然手没了，但我们依然希望能够为将军效力，还请将军收留我们。”</p>

    “大胆。”吕婆楼气急败坏的站出来，厉声喝道，“你们的双手都已经废了，拿什么为将军效力？将军好心留下你们的性命，赐予你们丰厚的钱粮，你们竟然还敢来此讹诈将军，岂有此理？“</p>

    众人闻言，脸色顿时一阵黯淡。街上的人们，也是议论纷纷，嘲笑不已。</p>

    李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沉吟片刻后，沉声问道：“你们真的愿意为本官效力？”</p>

    “将军，您这是？”吕婆楼微微一惊，连忙问道，“他们的手。。。。”</p>

    李戬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目光冷冷的看着众人。</p>

    “我等愿为将军效死，只求能让我们继续上阵杀敌。”众人纷纷叫嚷着。</p>

    “本官说过，即便你们手没了，只要不放弃希望，依然能活得很好。”李戬冷声道，“但你们却执意要上战场，这倒是是为了什么？”</p>

    “将军，实不相瞒，我等其实是为了报仇。”那名军将恨声道，“那姚苌砍了我们的手，意图让我们自生自灭。若不是将军仁义，我等早已死在了雪地里。无论是为了报答将军的恩德，还是为了报仇，我们都希望能够继续上战场，报答将军的大恩。将来若是遇上姚苌，我等愿为将军前驱。”</p>

    李戬冷哼一声：”杀阵杀敌，本就是一件艰苦又危险的事，你们双手已经废了，若是想继续上战场，必然要经受更加艰难的训练，这其中的辛苦，是常人难以承受的。“</p>

    “我们不怕死，更不怕苦，只要能继续杀敌，无论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众人毫不犹豫的喊道。</p>

    ”还远不止这些。“李戬沉声道，”一支兵马的组建和维持，是十分耗费钱粮的。你等断肢未癒，即便留在军中，又有什么意义？本官知道你们想要继续从军，但不是现在。“</p>

    众人闻言，脸色不由一变，纷纷哀求，场面变得十分混乱。</p>

    好不容易安抚住众人的情绪，李戬正色道：“你们先回族中安心静养。今后，各部都将派遣征训官进驻，本官会让征训官对你们进行特殊训练。若是你们能够完成训练，本官向你们保证，一定让你们有重上战场的那一天。”</p>

    李戬的话，让众人顿时欢呼起来。</p>

    望着这些人离去的背影，李戬深吸口气，这群人双手被废，在草原上已无容身之地。</p>

    如今，他们的前途命运，皆系于他身上。这忠诚比之任何人，都要来的浓厚。若是能够将其训练成军，那绝对是心腹之军。</p>

    不过，该怎么变废为宝，让这支残疾之军，变成一支精锐兵马呢？李戬不由陷入深思。</p>

    若是此举能够成功，今后绝大部分因战斗致残的将士，将能再上战场杀敌。这些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兵，其战力完全不输于其他兵马。</p>

    很快，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闪现，李戬望着那些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或许，你们能够成为我的刀锋铁骑。”

 第177章 屠鸠效忠

    几日后，大量聚集在城外的胡部，已经开始动身返回各自的牧场。</p>

    为了稳住草原的局势，李戬在临行前，任命吕匡镇守西部草原，以雷恶地和狄广两军为部属。负责防范贺兰部南下侵占草原，以及巡查西面胡部，清查人口和畜牧。</p>

    然后又命王猛，亲率两千征北骑兵，以及四千胡部骑兵，镇守于洛水以北，监视乞伏部动向。</p>

    安排好一切后，李戬当即率一千多骑兵，带着数百伤兵，返回云中县。</p>

    数日后，李戬率兵来到沮水南岸，当即召见了负责沮水南北两岸防务的屠鸠。</p>

    对于屠鸠在沮水北岸的表现，李戬大为赞赏。因为他的策略，避免了营堡的损失，以及大量人员的死伤。</p>

    并且，还利用姚苌急于攻破营堡的心理，故意示弱，吸引对方强攻，以至于损兵折将，实力大减。</p>

    这为李戬在途中拦截姚苌军，减轻了很大的压力。否则的话，一旦五千羌姚军压过来，只怕当时只有两千骑兵的他，便要承受很大的伤亡。</p>

    “屠中郎，此次本官能够铲除羌姚军，将姚苌驱逐出草原，你在沮水北岸所起的作用不小。“李戬目光直视着他，沉声道，“你的功劳，足以证明你的能力，本官没有看错人。”</p>

    屠鸠连忙说道：“将军言重了，卑职之所以能够挡住羌姚军的攻击，所凭借的，乃是将军麾下的悍勇之军，若不是他们抵死拼杀，卑职也挡不住敌军的冲杀。特别是牺牲的丁田曲长，凭借区区百人，硬是拖了羌姚军半个时辰，为各营堡做好准备，争取到了时间。”</p>

    李戬脸色一正，微微点头，“此事本官已经知晓，这丁田，本官还有些印象，是随军从并州来到这里的老兄弟。一路厮杀，身经百战，面对羌姚军的大军围攻，依然死战不退，不愧是我征北军的铮铮铁骨。”</p>

    “至于屠中郎的功勋，亦不用自谦。”李戬定了定神，抬眼看着屠鸠道，“我征北军赏罚分明，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你能在完全处于防守的状态下，大量杀伤敌军，为我军增添了更多的优势。本官现在正是决定，任命你为前军将军，统领前军三千兵马，同时兼管沮水两岸防务。“</p>

    屠鸠闻言大惊，前军将军？那岂不是说自己的官职，已经同李戬心腹大将一般大了，自己进入了征北军核心？</p>

    “将军，卑职，卑职何德何能，岂敢担此重任？”屠鸠有些举止无措，这前军将军一职，底下无数人盯着，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坐上了这个位置。</p>

    “本官说你能行，你便能行。”李戬笑道，“我的眼光，你也已经见识到了。”</p>

    “将军。”屠鸠有些感动，眼眶微微一红，“卑职并未向您效忠，您便以此高位相赠，卑职受之有愧啊。”</p>

    “效忠吗？”李戬哈哈一笑，“那你现在效忠也不晚啊？”</p>

    “卑职屠鸠，愿为将军效忠。”屠鸠轰然跪倒在地，沉声说道。</p>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接触，屠鸠从军中，能够感受到将士们对李戬的爱戴。他们有来自并州，司州，关中，甚至还有胡人。因为李戬，他们才能活到现在。</p>

    若是没有李戬，他们要么被卷入战乱中，要么死在胡人手中，或者饥寒交迫，冻饿而死。</p>

    就在那时，李戬收留了他们，给他们一口饱饭吃，保护他们家人的安全。为了报答这份恩情，他们毅然选择加入征北军，追随李戬，守护这片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安乐之地。</p>

    同时，屠鸠也从众多工匠民夫口中，感受到了他们对李戬的感激之情，对当前生活的满足。</p>

    因为李戬，他们不再流离失所，不再饥寒交迫，也不再被那些官府士族压迫。自从来到了李戬治下，虽然每日都很辛苦，但再也不用担心下一顿饭在哪里，再也不用担心被官兵驱逐打杀。</p>

    许多人分到了田地，收获了足够吃一年的粮食。许多人住进了暖和的房子，无需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p>

    即便还没有分到田地房屋的人，对未来也充满了乐观。因为，这些营堡，以及周边的土地，在不久的将来，将全部分发给他们。</p>

    屠鸠在这里看到了从来没有见过的朝气，不像大晋朝治下的各郡县，底层的百姓们脸色麻木。拼命劳作，却所得无以维持生计，看向官府和士族的眼神，除了畏惧，更多的是仇恨。</p>

    他虽然自认是大晋朝的忠臣良将，却屡屡遭受打压，郁郁不得志。随着洛阳陷落，长安小朝廷却整日内斗，不思抵抗匈奴，收复中原，他对大晋越来越失望。</p>

    值此乱世，何人能力挽狂澜，拯救天下呢？屠鸠不知道整个天下，还有多少仁人志士，为匡复中原而战。但他知道，他此时所在的征北军，至少是有这个潜力的。</p>

    特别是此次攻略羌姚部，屠鸠最为激动。他已经看到，在这片草原上，李戬的势力已经破茧而出，至少整个关中和草原，再无人可制。</p>

    现在，他被李戬任命为前军将军，足见李戬对他的器重。若是此时再端着大晋朝的忠臣，只会让自己坐失一展抱负的机会。</p>

    故而，当李戬问他是否效忠之时，屠鸠当即毫不犹豫的下拜投效。</p>

    李戬对屠鸠如此干脆的效忠，也是惊呆了。原本他只是开个玩笑，即便屠鸠不效忠，他也会任命其担任前军将军。只因为，屠鸠有这个才能，而征北军最缺的便是人才。</p>

    但现在屠鸠向他效忠，李戬自然欣喜若狂。愣了一下后，赶紧将其扶起来，好生夸赞一番。</p>

    第二日，李戬在屠鸠的陪同下，巡视各处营堡的情况。</p>

    如今，南岸营堡已经基本建成，目前在建的，是位于沮水中上游的县城。</p>

    而在北岸，大部分的营堡也已接近完工。没有了羌姚军的威胁，施工的进度大幅提升。</p>

    然而，仅有这些营堡还不够，目前聚收拢的人口中，还有一半仍要居住在帐篷中。</p>

    李戬眺望着北方皑皑白雪，神色坚定，现在，羌姚军覆灭，南部草原尽归他所有，是时候，将定居点，继续向北扩张了。

 第178章 设立幕府

    回到云中县之时，已是康庆八年，一月下旬。</p>

    秦无害率领文武百官，齐至城北郊外恭候李戬到来。</p>

    一番恭贺之后，众人才喜气洋洋的随军返回城中。而今，大人攻灭了盘踞于北方的羌姚部，不仅解除了北面的威胁，还囊括了方圆数百里的草原，一举拓宽了征北军的势力范围。</p>

    这意味着，他们再也不用挤在这片狭小的区域内，也意味着，他们的官职，即将得到晋升。</p>

    那么大片的草原，必然需要更多的官员，前往治理。其首选，自然是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官吏了。</p>

    回到大将军府，李戬终于能够好好睡上一觉，连日的征伐与算计，让他疲惫不堪。</p>

    但有些事，他不得不做，无论是不做或者失败，涉及到的，不止是自己的性命，还有数十万军民的命运。</p>

    第二日，李戬依然早早的起来，练了一会刀法后，便匆匆用过早餐。随即召见秦无害，商议政事。</p>

    随着羌姚军的覆灭，草原局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制定的许多策略，已经不再适用。</p>

    而今刚刚结束征战，许多事务依然千头万绪，无从梳理。若是不尽快整理出战后的管理体系，草原便始终无法稳固下来。</p>

    “秦先生，对于草原统治之策，你可以什么看法？“李戬将当前草原的局势陈述一遍后，便凝声问道。</p>

    秦无害沉吟片刻，缓声说道：“大人，卑职以为，您在草原实行的分化之策，颇为高明。那些氏族虽无忠心可言，但却可起收拢人心之效，不过，对于这些氏族，可赐予高官厚爵，但绝不可重用。”</p>

    李戬微微点头，蹙着眉头道：“我亦知他们毫无忠诚，然草原能够轻易落入我手，他们的作用可谓是至关重要。而今，整编的八千胡骑之中，氏族兵马，便占据大半。若是不给予大权，只怕难收氏族之心。“</p>

    “大人考虑得是。”秦无害微微一笑，“如今草原初定，对那些氏族，自当好生安抚任用，方显大人对他们的重视。卑职觉得，此事可缓缓图之，逐步拿回他们的权力。”</p>

    “哦？还请秦先生详述一二。”李戬正色道。</p>

    “大人，此事可借朝廷之力行之。”秦无害沉声道，“如今朝廷已经新设上郡，敷衍大人。既然如此，何不再请朝廷将北地郡，重新迁回草原之上？毕竟在汉时，羌姚部所占之地，正是北地郡的疆域。”</p>

    李戬闻言，眉头微挑，不由笑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秦先生请继续说。”</p>

    秦无害阴笑道：“既然是朝廷的旨意，那大人自然要遵行。北地郡迁到草原之上，总要设立郡县，任命太守县令？有了郡县和官员，那么自然要建造城池营堡。胡人逐水草放牧，居无定所，便需要迁徙汉民定居城池周边。如此一来，有了城池和人口，我们在草原的实力便能强大起来。“</p>

    李戬此时也明白了秦无害的意思，当即笑着说道：”此消彼长，汉胡实力出现逆转之后，我们便能慢慢渗透到胡部之中，一步步收拢氏族和部族首领的权力。“</p>

    “正是。”秦无害佩服的看着李戬，点头道，“大人在胡部之中，推行征训官一职，实在是神来一笔啊。我们能否瓦解胡部传统制度，便在这征训官身上了。”</p>

    “哈哈，那秦先生且说说，我设立的征训官，到底有何妙用？”李戬得意的笑道。</p>

    “若卑职所料不差，大人所设立的征训官，只怕不止是征召和训练这两个权力？”秦无害笑道，“大人是想以此为突破口，将征北军的影响力，渗透各胡部之中。今后将把更多的权力，赋予这些征训官手中，慢慢攫取胡部首领，对族民的控制。大人以为，卑职所言对否？”</p>

    “不错，秦先生所言，正是我所想的。”李戬抚掌赞道，“那些胡人首领，畏威而不怀德，反复无常。如今我征北军兵威强盛，故而轻易臣服。哪天匈奴人杀来，这些人肯定是第一个选择背叛。草原乃是我征北军的大后方，绝对不能出现混乱。“</p>

    “既然如此，那征训官一职，须得尽快推行才是。”秦无害脸色凝重的点头道，“只是，这征训官一职，乃是大人新设之官，总要有制可循，方为正道啊。”</p>

    李戬淡笑道：“这征训官，目前将挂靠在征北军中，暂时由我亲自管理。此战归来，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如今我征北军上下，体系混乱，各行其是，须得好好整理一番，以明主次。”</p>

    秦无害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不由紧张起来。虽然大人所言不过轻飘飘的一句话，但其中所牵扯的，是所有人的职位高低，以及亲近疏远之别。</p>

    于是，他连忙问道：“不知大人想如何整理官职体系？”</p>

    李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我既然授命为征北大将军，理当开设幕府，设置掾属，以统领各地军政事务。“</p>

    秦无害深深吸了口气，大人这是要开始集权了。如今各级官吏的任命，都是经过朝廷敕封的大晋官职。虽然是由大人拟定，但终究还是朝廷任命的。</p>

    而现在这开府就不一样了，大将军幕府僚属，皆是大人自决。虽然品阶不高，却全是心腹臣属，不用经过朝廷任命。</p>

    之前，李戬虽然也有开府之权，但并未实行，一直空置着。</p>

    “不，不知大人欲如何设置部属？”秦无害紧张的问道，声音略带颤意。</p>

    李戬含笑道：“开府之后，大体上沿用朝廷制度，设立长史，主簿等一些要职。但在一些掾属官职上，会做出一些调整。比如，合并诸曹掾史，设立六曹从事，分别为吏曹，户曹，兵曹，法曹，工曹，田曹。各曹从事主管各项具体事务，由长史治之。“</p>

    “而主簿之职，在于辅佐大将军府事务，掌管文书，其下设有典书，典客，监察三从事。“</p>

    “又设参军一职，负责参谋军事，拾遗补漏，皆为兼职，人数不定。”</p>

    秦无害听得心中一阵恍惚，如此巨大的调整，是完全的将权力收拢到大将军府中，长史与主簿拥有更多的权力，却又相互制衡。而参军看似没有权力，却能左右军政决策，同样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第179章 心腹人选

    秦无害咽了咽口水，他完全没有想到，大人竟然会有如此高明的制衡之道。</p>

    ”不知大人欲选何人为部属？“秦无害斟酌再三，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p>

    若是这部属人选是他人的话，那他这个堂堂并州别架，纵使官职再高，也只能乖乖的听命于大将军府掾属之官。</p>

    但他相信，以他在大人眼里的地位，必然能够进入大将军府。只是担任何职，却是他无法决定的。</p>

    李戬淡笑道：“本官首选，自然是先生。”</p>

    秦无害闻言，紧绷的心终于落下，不由感激的拜倒，“卑职多谢大人抬爱。”</p>

    “只是。”不曾想，李戬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到底是任命你为长史，还是主簿，本官依然有些踌躇。秦先生，你愿担任何职？“</p>

    秦无害不由愣住了，大人这话，是准备让他自己选官？这，这合适吗？</p>

    他微微看了李戬一眼，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p>

    李戬知道他的顾虑，当即笑道：“秦先生勿虑，本官对你一向倚为壁柱，无论是长史，还是主簿，完全能够胜任。此次，本官尊重你的决定。”</p>

    秦无害终于确定李戬的真心实意，心中不由激动起来，能得大人如此看重，自己选官做，这世上还有谁由此待遇？</p>

    可当秦无害想要做出选择时，却有些犯难了。以他的优势，首选自然是长史一职，统管六曹，权职与现在的他，没有多少差别。</p>

    可这主簿一职也十分重要啊，虽然职位略低，却是掌管文书，参与机要，拥有监察群官的权利。</p>

    更重要的是，这主簿一职，更能时常亲近大人，在大人身边任职。两者一比较，主簿一职，当更得大人信任，非心腹之人，不能胜任。</p>

    而秦无害一向自诩李戬的心腹，若是选择长史，便只能埋头政务之中，专司民政。而选择主簿，却能审查政务得失，监督百官为政。</p>

    如此想来，秦无害的心中便有了决定。但他也知道，自主选官，除了大逆不道的权臣贼子，亘古未有也。</p>

    他虽然十分感激李戬对他的信任，却也不敢开这个先河。正所谓，为名与器，不可假人。这官职亦是名器，只有主君赐之，岂能臣下自作主张？</p>

    一番电石火光的念头闪现之后，秦无害轰然下拜，哽咽道：“卑职能得大人器重，倚为肱骨，此乃卑职之幸也。卑职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呜呜！大人，此事卑职不敢擅决，一切旦从大人之命。“</p>

    李戬不由一阵头大，当即上前将其扶起，无奈道：“本官欲让你自择，你倒好，却又将选择权抛到本官这里来了。”</p>

    秦无害当即拭去眼泪，正色道：“今后还望大人勿要如此，自古以来，为名与器，不可假人。选贤任能，乃是大人之责，还望大人谨记。”</p>

    李戬哈哈一笑，“本官又何尝不知，但秦先生乃我良师益友，心腹之臣，本官自然允许有一次例外。”</p>

    “还望大人勿要在开此先例。”秦无害脸色郑重的看着他，开始举例自古以来的众多反例，阐述其中的危害。</p>

    李戬听得耳朵发麻，连忙制止秦无害的劝诫，“好了，好了，本官知道了。既然秦先生不愿自择，那本官便自行决定。”</p>

    说着，一脸正色的看着秦无害道：“秦先生，本官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让你担任主簿一职，替本官处理文书，监察官吏。”</p>

    “卑职绝不负大人厚望。”秦无害当即下拜，朗声说道。</p>

    “好，秦先生，本官相信你。”李戬大喜，连忙将他再次扶起来，笑道。“那么，秦先生觉得，这长史一职，该由何人担任？”</p>

    心念通达的秦无害，已经没有任何负担，当即仔细的思考起来，片刻后，方才说道：“卑职倒是属意一人，只不过，此人到底能不能用，卑职心中也没底。”</p>

    李戬目光一闪，含笑道：“你是说张崇？”</p>

    “正是此人。”秦无害叹道，“卑职这两个月间，曾前往北地郡请教。不得不说，张崇此人经验老道，非卑职所能比拟。然而，此人至今不为大人所用，卑职不敢轻易举荐。”</p>

    李戬对此亦是颇为无奈，张崇此人，他也很了解，知道他是个颇有能力的人。奈何对方是个朝廷死忠，无论他如何暗示，也不肯纳头来拜。</p>

    如今让他替征北军管理北地郡，已是十分勉强。若是再任命他为长史，只怕是要挂印而走。</p>

    人才啊，为何怎么难寻？自己都已经当上了大将军了，怎么就没有多少人，愿意来投呢？</p>

    李戬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张崇此人颇为方正，既然硬的不行，那便来软的。那屠鸠乃是与他相交多年的老友，如今已经选择效忠于本官，倒是可以让他劝说一番。”</p>

    “以卑职对张崇的了解，只怕此计很难奏效啊。”秦无害幽幽的看着李戬，“他至今还对您在朝堂上，阻了他上进的通道，而耿耿于怀呢。”</p>

    “哼，本官这是在救他。”李戬顿时没好气的骂道，“这头犟驴难道就不知道，以他的性格，早晚是要在朝堂上碰壁的，说不好，哪天就被抓起来砍了脑袋。”</p>

    “张崇一心想要收复中原，即便知道朝堂凶险，只怕也无所畏惧啊。”秦无害长叹一声，眼中露出一丝钦佩之色。</p>

    “朝廷要是能够收复中原，本官敢割下脑袋当球踢。”李戬忍不住吐槽道，“这张崇既然只认死理，那我们也只能另辟蹊跷了。不如将云中县，沮水南北营堡，全部纳入北地郡治下。到时候，他即便是不接也得接。“</p>

    “如此甚好，通过云中县与沮水，北地郡便能与草原相连。”秦无害颇为认同，“至于上郡，设立于洛水东岸，更为妥当。”</p>

    “本官正有此意。”李戬笑道，“如此一来，我征北军大部分人口城池，便囊括其中，那张崇，即便不肯做长史，却也已经在行使长史之责了。”</p>

    “大人高见，张崇此人是个君子，君子可欺之以方，只要我们按朝廷制度行事，他也无话可说。”秦无害钦佩不已，他发现，李戬总能想到他人所未想之策，让人耳目一新。“如此一来，开府设衙，总算有些眉目了。”</p>

    “还差远着呢，开府之事，事关重大，须得好好谋划一番，秦先生，此事，本官便交给你了。”李戬当即又做了甩手掌柜。

 第180章 北地郡扩张

    在二月初，李戬派遣使者前往长安，呈送奏表，请求将云中县，沮水南北两岸，以及包括胡阳城在内的广袤草原，全部合并进北地郡。</p>

    同时，请求卸任上郡太守一职，举荐秦无害，担任上郡太守。</p>

    十余日后，长安朝廷在经过激烈的交锋之后，终于同意了李戬的请求，重设北地郡的疆域范围。</p>

    朝廷对于李戬横扫草原，收复汉时故地的行为，可谓五内杂陈。</p>

    一方面是对他收复汉时故地的钦佩之意，这在如今胡族肆虐的天下，可谓是一股清流。</p>

    另一方面，却是对李戬日益强大的势力，而感到忧心不已。得了草原之地，手下可谓兵强马壮，关中各地郡县，何人能制之？</p>

    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正在慢慢改变着朝堂的格局，身为李戬盟友的贾胥，随着李戬势力的强大，也跟着水涨船高，许多士族遗老纷纷投入他的帐下。</p>

    正是因为有了许多中立士族遗老的支持，李戬这份奏表，终于获得通过。</p>

    扩张之后的北地郡，不再是一个处于夹缝之中的侨郡，全郡从富平县向西到凉州黄河边境，东西长达八百里，向北到大洛水南岸，南北宽逾四百里。</p>

    再加上云中县，沮水两岸，以及草原胡族的人口，北地郡的人口数量，一下猛增至二十多万人，已经算是一个人口大郡了。</p>

    北地郡城中，张崇同样接到了北地郡扩张的消息，看着朝廷加盖印玺的图章，他的脸上不由露出复杂之色。</p>

    北地郡能够恢复汉时故地，他的心情自然是欣喜交加。自从汉末北境被胡族蚕食之后，北地郡便一直侨置于关中，再无力恢复故地。</p>

    他完全没有想到，北地郡竟然有一天，竟然能够恢复故地。而让这一壮举实现的，便是他一直心存芥蒂的李戬。</p>

    然而，让他更想不到的是，随着北地郡的扩张，将征北军绝大部分的人口和势力范围囊括其中。那么，这北地郡太守一职，将变得更加重要，非李戬心腹之臣，不能胜任。</p>

    原本张崇已经做好了卸任的准备，但李戬的一封调遣令，让他大出意外。</p>

    扩张之后的北地郡，治所将迁至云中县。而他将被调往云中县，继续担任太守一职。</p>

    张崇不禁有些犹豫，若是自己前往云中县任职，岂不是让自己越陷越深。让天下人都以为，他已经投入李戬帐下效忠了？</p>

    但北地郡扩张之事，是得到朝廷支持的。自己又和李戬有过约定，征北军不得干预北地郡政务，只要对方不违反约定，他也不好挂印离去。</p>

    沉思许久，张崇长叹了口气，如今天下纷扰，胡族凌虐中原。那李戬终究还是汉人，既然能够从胡族手中，夺取汉时故地，那么，今后反攻中原，亦需要他的力量。</p>

    自己若是身居其麾下，至少还能凭借职务便利，劝谏对方协助朝廷，抵抗匈奴，倒不失为曲线救国之策。</p>

    想通了之后，张崇终于平静下来，当即召集众人，吩咐郡城政事之后，便动身前往云中县赴任。</p>

    对于云中县，张崇只从他人口中了解到大概的情况。当他进入县域之后，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走走停停，四处巡视观察。</p>

    自从水泥大量生产之后，云中县各地的村寨，全部改建为营堡。用水泥浇筑的环形堡垒，如同一根根巨大的柱子一般，耸立在山间地头。</p>

    张崇目光紧紧的看着这些营堡，这些营堡的墙壁，竟然比郡城还要高。早就听闻，这些营堡拥有很强的防御力，即便他是一名文官，也能看出，这些营堡四面环绕高墙，里面自成一体。敌人想要从外面攻破，只有一个办法，熬。</p>

    依靠数量庞大的兵马，驻屯于营堡之外，挖掘土壕，断绝营堡与外界的联系，然后坐等里面的人，将粮草消耗一空。</p>

    张崇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赴任，那他便会尽心尽力，治理全郡民生。对于云中县的情况，他还不大了解。虽然听说云中县的百姓，家家殷实。但他未曾亲眼所见，自然不肯尽信。</p>

    想着今后这些营堡之中的百姓，便是自己治下的子民。当夕阳西下之后，张崇驱车来到一处营堡，请求投宿。</p>

    营堡的百姓，对于陌生人，颇为警惕，墙壁上的小窗口，微微露出箭簇的寒光。营堡墙头，隐隐能够听到密集的脚步声。</p>

    这时，一名军士出现在门上的一个窗口后面，要求张崇出示路引。</p>

    当张崇拿出路引，放到篮子里，让对方吊上去查看之后。大门终于轰然大开，一什民兵蜂拥而出，将张崇几人，团团围住。</p>

    片刻后，之前那名军士，瘸着一支腿，目光凛冽的盯着张崇，详细的询问一番后，确认对方不是奸细，这才脸色稍缓，让他们进入营堡之中。</p>

    营堡之中没有客栈，在军士的安排下，张崇住进了一家农户的房屋中。因为他的儿子媳妇，都到工坊中做工，只有放假之时才回来。正好空出房间，能够让张崇住下。</p>

    住宿一晚只需五十文钱，还包吃。当然，这伙食自然好不到哪去。因为能赚钱，贴补家用。营堡的百姓们自然很希望，有人能够来投宿，从关中各郡来的商贾们，也很喜欢住进营堡之中，既安全，有实惠。</p>

    张崇吃过了晚饭，便来到屋外的广场上。这里早已点起了篝火，许多人围聚在那里，聊天打屁。</p>

    张崇来到众人之中，不时有小孩子相互追逐嬉戏，在他身旁跑来跑去。</p>

    张崇没有贸然找人询问，他知道这里的人，对外人是很警惕的。一旦自己询问，说不定又要被当成奸细抓起来。</p>

    他什么也不用做，人们谈话的内容，便自然而然的落到他耳中。</p>

    无论是家长里短，还是田间地头的事，张崇都听得津津有味。这些事虽然琐碎微小，但在他眼里，却是了解民生最直接的办法。</p>

    从家长里短中，他可以听出人们想要什么，担心什么。而田间地头的事，更能判断出，人们是否饥寒交迫，家中余粮是否充足。

 第181章 民风尚武

    就在这时，便听广场上突然想起一阵鸣啰声。众人纷纷停下扯淡，往声音源处汇合。周围楼房之中，无数人影纷纷涌出，向楼下奔去。速度之快，让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张崇，一脸错愕。</p>

    张崇跟着人潮来到一处小高台下，便见之前见过的那名军士，正陪着一名老者，站在高台之上。</p>

    此时，全场一片寂静，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排列整齐，汇聚在一处，纷纷望向高台上的两人。</p>

    张崇站在队伍后面，望着如同军伍一般的百姓，不由暗暗咂舌，那李戬，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治民的，竟然如此井然有序？</p>

    “诸位村民们，此次临时召集你们，是因为村正大人，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宣布。“军士挺着身子，大声喊道，”现在有请村正大人说话。“</p>

    那老者轻咳一声，站出来，望着底下众人，沉声道：“诸位村民，老夫刚刚得到县里传来的消息，咱们云中县已经和北地郡合并一起，设为北地郡治所。秦大人已辞去县令一职，今后我们所属的上官，改由北地郡太守管辖。“</p>

    这个消息一出，众人仿佛炸了锅一般，纷纷议论起来。</p>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人啊？”</p>

    “对啊，秦大人是难得好官，他不能走啊。”</p>

    “那什么狗屁太守，我们压根就不认识，让他来管我们，能管好吗？”</p>

    “反正我只认秦大人，那什么太守，肯定是一个狗官。”。。。。</p>

    张崇站在众人后面，听得面红耳赤，他万万没有想到，秦无害的声望，在民间竟然如此之高。</p>

    张崇对他印象不错，曾在郡城向他请教多日，为人十分谦和，学识也颇为渊博。在郡城学习政务之时，一点就通，甚至能够举一反三。这让他感到十分惊讶。</p>

    这时，那名军士再次站出来，厉声高呼：“肃静！”</p>

    村民们这才渐渐平静下来，对这位军士，似乎颇为敬畏。</p>

    村正见众人安静下来，这才扯着嗓子喊道：“大家不要激动，此事乃是大将军安排的，是为了咱们好，难道他老人家还会害了咱们不成？你们就放宽心，这太守大人，必然也是像秦大人一样的好官。”</p>

    “啊？原来是大将军的安排，那我就放心了。”</p>

    “不错，想来那太守大人，一定也是个好官，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p>

    “这位太守大人，可真幸运啊，竟然能入大将军的法眼，想必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贤良。”。。。。</p>

    众人的话，让张崇大为震惊，仅仅是因为李戬的安排，这些人便无条件的相信了村正的话。</p>

    之前还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转眼间，却又毫不吝啬的夸自己是个贤良之才。这李戬，难道真的如此得人心吗？</p>

    很快，随着这个消息宣布之后，那名军士便下令解散。众人又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刚才的消息。</p>

    人们都在讨论那个新来的太守，倒是是什么来头，他主政之后，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变化。</p>

    张崇注意到，人们对他这个太守，已经不再抱有成见，对今后的日子，并无多少担忧。</p>

    回到屋子里，张崇便忍不住询问屋主人：“这位大叔，方才集会时，我也听到了一些话，你们难道就不怕新来的太守，是个贪官酷吏，掌握大权盘剥你们吗？”</p>

    老汉闻言，嘿然一笑，“怕什么，既然是大将军安排的，那肯定是个好官。”</p>

    “大叔您这是什么道理？”张崇不由苦笑道，“难道大将军就事事都对，就不会选错人？”</p>

    老汉闻言，顿时不乐意了，“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大将军自然不会错，他老人家选中的人，怎么可能会是贪官污吏？”</p>

    “对不住，对不住，在下是从其他郡第一次来的，对这里的情况完全不知，还请大叔见谅。”张崇连忙道歉。</p>

    “哼，要不是看你是徐队长带进来的，我还真怀疑你是个奸细。”老汉上下打量了下张崇，没好气的说道，“好了，时辰不早，你快上楼歇息去。”</p>

    张崇怕再次引起对方的怀疑，不敢再问，当即点点头，提着一盏油灯，向三楼爬去。</p>

    途径二楼之时，张崇张望着四周无人之时，便小心翼翼的来到二楼仓储间，隔着小窗，望向里面。</p>

    借着雪地反射的微光，张崇隐约看到里面堆积着至少十几筐小麦，估摸着至少有十几石粮食。</p>

    张崇忍不住色变，仅仅一个普通农户家，便有十几石的余粮，这也太不可思意了？</p>

    这座营堡至少有五十多户，若是人人都有这么多的存粮，那岂不是说，这个营堡，便有六七百石的粮草？</p>

    这也太可怕了，即便这座营堡被围攻，里面的人，也能凭借着这么多的粮草，坚守一年半载。只怕敌军围到粮草断绝，也无法攻破啊。</p>

    正想着，突然听到底下有动静，张崇连忙上楼。</p>

    这一夜，张崇心绪千转，难以成眠。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下去。</p>

    似乎还未睡多久，突然外面传来阵阵鸣啰之声，便见楼上楼下，传来密集的声音。</p>

    张崇强撑着眼皮，倦意汹涌袭来。他掀开被窝，微微打开小窗，便见营堡之外，人潮正在聚集于雪地之上。</p>

    片刻后，数十人手持长矛，排列整齐，形成一个松散的大方阵。</p>

    就在这时，那名叫徐队长的军士，一瘸一拐的站在队伍前面，手一挥，数十人的方阵，开始整齐划一的舞动长矛。</p>

    “杀！杀！”一声声呐喊，从方阵中迸射而来。让张崇浑身微微一颤，望着外面的训练，呆若木鸡。</p>

    此时的天色，刚微微亮，随着一声声喊杀声，营堡内的妇人们，同样起床，烧煮早饭，操持家务。营堡内外，充满一片生气。</p>

    待张崇吃完饭，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p>

    当他坐上马车，驱驰离开营堡之时，便见那些民兵，正在一片简陋的校场上，或互相技击，或弯弓射箭，或骑马纵横。</p>

    张崇望着这些人，心中激动不已，这就是尚武啊。若是大晋朝人人能横刀立马，又怎么会有胡族肆虐中原的惨况发生？

 第182章 张崇的疑问

    马车粼粼，不过半日，张崇便抵达云中县。</p>

    望着高耸的城墙，张崇愣了好一会，这云中县城墙，只怕比长安城墙还要高，水泥浇筑的墙体，通体灰白色，宛如一整块巨石雕琢一般。</p>

    城墙与营堡颇为相似，在高大的城墙之上，露出无数小窗口，平时作为采光之用，战时，便是一个个射击窗口。</p>

    此时城门大开，往来商贩行人络绎不绝，繁华景象，绝非一般县城可比。</p>

    但张崇最为在意的，是人们神情举止。这些往来行人当中，他看不到满脸愁苦的贫民，看不到唯唯诺诺的的商贩，也看不到嚣张跋扈的权贵士族。</p>

    马车行走在大街上，两侧是整齐划一的民房，通体用砖石砌造，看起来，既结实又保暖。在每个房屋的屋檐上，都耸立着一个小烟囱，正淡淡的冒着青烟。</p>

    脚下的道路，同样是用水泥浇筑而成，马车行驶在上面，既平稳有快速。张崇望着地上的水泥路，不由感慨，这征北军的水泥果然是大有妙用啊。</p>

    张崇进入县城之后，并没有急着前往郡府，而是带着一名随从，在城中四处乱逛，体验民生。</p>

    不得不说，在秦无害的治理下，云中县的景象已经可以用大治来形容了。</p>

    张崇一直逛到夕阳西下，这才来到郡衙门前，亮明身份。</p>

    不多时，便见秦无害亲自走来相迎。“张太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p>

    张崇不敢托大，连忙拱手让道：“秦大人言重了，下官一时贪玩，四处走动，未能及时告知秦大人，还请见谅。”</p>

    秦无害闻言，微微一怔，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哈哈一笑：“云中县地狭人稠，百废待兴，一定杂乱的很，让张大人见笑了。张大人请。”</p>

    两人一同进入屋内，自有侍者奉上香茶。</p>

    张崇抿了一口茶，当即笑道：“秦大人，本官沿途所见风物，与他处可是大不同啊。这云中县在你的治理下，可谓大治矣。”</p>

    秦无害含笑道：“张大人过誉了，云中县能有此安定祥和之象，绝非本官一人之功。若论首功，当属大将军。”</p>

    “哦？”张崇有些疑惑，”大将军身为武人，也懂治民之道？“</p>

    “看来张大人对大将军，还不是很了解啊。”秦无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大将军虽是武将，但文韬武略，并不输于任何人。想必大人也已经看过各地营堡，了解当地百姓的生活场景。这一切，最初的创立者，便是大将军。我等不过是为其拾遗补漏，锦上添花而已。”</p>

    张崇闻言，大为惊讶。他还以为，这些创举，乃是眼前的秦无害所为。在他的印象里，李戬不过是个嚣张跋扈，阴险狡诈的武夫。</p>

    只不过是因为有点识人之明，挖出了秦无害这块璞玉，才能让征北军治下，得以勉强维持。</p>

    但他当初在长安张扬无礼，藐视朝廷，甚至胁迫自己效忠于他的举动，都让张崇对他的印象十分不好，甚至有些厌恨。</p>

    可若是真如秦无害所言，这一切都是李戬所为，那他绝对不是区区一个豪雄。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根本就是乱世枭雄。</p>

    枭雄者，骁悍雄杰之人，心怀野望，难以屈居人下。</p>

    故而，世之枭雄，或独霸一方，或权倾朝野。数十年前，三国鼎立，枭雄当道，以致天下纷争近百年，涂炭生灵。</p>

    而今，匈奴肆虐，攻陷洛阳，各州郡作壁上观，割据地方，又何尝不是枭雄群起之时。</p>

    张崇心中无比复杂，大晋朝已是苟延残喘，再无一统天下的力量。各方势力逐鹿，到底鹿死谁手？</p>

    “张大人这是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一旁的秦无害见张崇一脸凝重，呆坐不动，不由好奇的问道。</p>

    张崇蓦然一惊，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当即勉强笑道：“没什么，秦大人，你可知，大将军为何要将北地郡扩张，连云中县也囊括在内？更让本官疑惑的是，为何依旧让本官治理北地郡？秦大人身为大将军心腹，这位置本该是你的啊？”</p>

    秦无害闻言，微微笑道：“大将军雄心壮志，岂是我等所能揣测？本官既是大将军心腹，自当一切唯命是从。张大人若是想知道，明日面见大将军时，便能知晓了。”</p>

    两人又聊了一会，秦无害便安排张崇入住郡府之中。</p>

    第二日一早，张崇在秦无害的带领下，终于进入大将军府。</p>

    两人走到一处庭院中，便见李戬正在那里，练习武艺。</p>

    只见李戬一招一式，皆是沉稳有力，虎虎生威。张崇双目微眯，心中暗道，这李戬果然武勇过人，难怪能一箭射断百步旗杆。且在身居高位之后，依然勤练武艺，更能看出其坚韧的品性。</p>

    这时，李戬也看到了张崇两人，当即停止练武，接过一件外袍，随意的披在身上。</p>

    “你们来了？”李戬淡笑着看向张崇，“秦先生，你替我好好招呼张大人，我去换件衣服过来。”</p>

    不一会，李戬回到议事堂内，三人礼毕。李戬便望向张崇，含笑道：“张大人初来云中县，可还过得惯？”</p>

    “承蒙大将军厚待，下官一切安好。”张崇连忙答道。</p>

    “那就好，今后本官治下百姓，便交给张大人了，还望张大人好生治理，莫让百姓再如从前一般，饥寒无助，流离失所。”李戬点头道，“从今日起，秦先生会与你交接政务，若有什么不明之处，可告知于他。”</p>

    “大将军，下官正好有一事不明，还请您告知一二。”张崇此时已经按捺不住了，当即拱手说道。</p>

    “哦？但说无妨。”李戬微微一愣，随即含笑道。</p>

    “大将军，为何选择在下，继续治理北地郡？”张崇目光紧紧的盯着李戬，沉声问道。</p>

    “原来你所问之事，便是这个问题啊？”李戬微微一笑，“很简单，只因为，本官觉得你适合。”</p>

    “适合？”张崇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可这算什么答案？</p>

    “当然，秦先生自然也很适合。”李戬继续说道，“不过，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本官思来想去，也就你最合适了。”

 第183章 拒受长史一职

    就因为这样？张崇顿时愣住了，他想过，是不是李戬，为了制衡秦无害的权力而为之。</p>

    毕竟上位者，对下采取制衡之道，也无可厚非。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真相却只是因为，他比较适合做郡守。</p>

    “大将军就不怕，下官会从中作梗，败坏民生吗？”张崇眉头紧皱，脸色依然满满的不解，“毕竟，下官并不是大将军的人。您就这么放心将全郡交给下官？”</p>

    李戬望着激动的张崇，嘴角微咧，“当然不放心，不过，本官相信，你不会这么做，也无法这么做。”</p>

    张崇冷冷一笑，“大将军这是在抬举下官吗？还是觉得下官无能？您又怎么知道，下官无法这么做？”</p>

    “秦先生，你向张大人解释一下。”</p>

    秦无害得到李戬的许可，当即望向张崇含笑道：“张大人，现在是时候向你公布一件事了。大将军将开府建牙，成立府属幕僚。”</p>

    接着，秦无害便将开府建牙，所设立的各个部署官职，向张崇详细说明。</p>

    听完秦无害的话，张崇这才明白李戬的话。也就是说，他这个太守，权职已经被削弱大半。其行政权力，皆掌握在六曹从事手中。</p>

    而决策的审查权，以及百官的监察权，全部都在主簿手中，担任主簿之人，便是秦无害。</p>

    张崇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自己真的要被李戬边缘化了？</p>

    随即，他又被自己心中生起的这个情绪，感到吃惊。自己并未效忠于李戬，被边缘化实属正常。反倒是心中出现不痛快，岂不是说，自己很在意李戬的认可？</p>

    张崇有些慌张，他可是忠于朝廷，忠于皇室，怎么可以心生异念？</p>

    强制镇定心神，张崇慢慢回过味来，李戬搞得这一套幕僚，好像跟朝廷体制差别不大。</p>

    所谓的长史，六曹，不就是尚书令和各部尚书吗？而所谓的主簿，便是门下省与御史府的主官。至于所谓的参军，更是类似于中书监的官职。</p>

    这李戬果然是狼子野心，竟然迫不及待的搭起自己的班底，图谋割据一方，称王称霸了。</p>

    张崇目光渐冷，望向李戬，沉声道：”大将军，开府所置掾属，朝廷已有定制。您这般擅自更改，似乎不妥？“</p>

    李戬淡淡的看着他，嘴角擒着一丝冷笑，“本官镇守此地，统管军政事务。此次开疆扩土，收纳胡民，更加难以治理。本官的幕僚掾属，自然要有些变易，方能利于管制地方，稳定局势。况且，这些幕僚掾属，乃本官自募的佐吏，与朝廷无碍，又有何不可？“</p>

    张崇顿时沉默了，朝廷虽然制定了开府的必要掾属职位，但并没有严格限制掾属增减多寡。也就是说，开府的人，既可不设一人，也可招募大量佐吏辅佐。毕竟，招募僚属不花朝廷一文钱，皆由其自养之。</p>

    “张大人，大将军之所以开府，为的便是统合军政，以达到政通人和，上下一致。”秦无害沉声道，“通过改置，诸曹归于六曹，才能明确权职，提高政务处置之效。长史统管六曹，有利于居中调节，督促各曹执行政令。而主簿一职，则负责审查政策优劣，监管六曹执政得失。至于参军，乃为大将军出谋划策，共议军政要务，以达到拾遗补漏之效。如此各行其职，方能上下通达，无所偏废。张大人久居官场，应该能看出这其中的优势？“</p>

    张崇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设置，处理政务来，确实更加通达顺畅。</p>

    “既然如此，下官也不好再置喙。”张崇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至于那所谓的长史，下官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还请将军见谅。”</p>

    张崇已经打定主意，坚守底线，只接受太守一职，其余将军府幕僚之职，一概不能接受。</p>

    李戬与秦无害相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p>

    “本官早已知道张大人不肯接受，故而，这长史一职，暂时搁置。”李戬淡笑道，“不过，张大人乃是北地郡郡守，这民政事务又与六曹重叠。为使各曹执政通畅，张大人可愿代行长史之权？”</p>

    张崇目光微微一闪，心中竟有莫名的感动。李戬竟然为了他，将长史一职，束之高阁，同时让他代行其权，完美的避开了他心中的底线。</p>

    “若只是代行，那自无不可。”张崇无法拒绝，一旦拒绝，便意味着自己要被完全架空了。六曹统管征北军治下所有百姓和土地，论权职，不在太守之下，自己根本无法调动得了他们。</p>

    得到张崇的允诺，李戬大喜，当即命人置办宴席，为其接风洗尘。</p>

    待到宴后，秦无害便带着张崇回到郡府。但张崇此时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了解征北军治下的情况。</p>

    秦无害只好命人搬出郡府的黄册，亲自向张崇讲解征北军目前的情况。</p>

    经过一个下午的翻阅和听讲，张崇终于大致了解了征北军治下的基本情况。</p>

    如今，征北军治下汉民，已有十五万之多，若是再加上北地郡四万多人口，便已超过二十万。</p>

    另外还有登记在册的胡民七千余人，以及苦役近两万人。再加上此次攻灭羌姚，夺得草原胡部人口，还来不及造册，但初步估计，至少十万以上。</p>

    也就是说，征北军治下人口，已有三十多万，俨然一个大郡的人口数。张崇敏锐的意识到，拥有三十万人口的李戬，一旦全力征召，便能集结七八万兵力，实力远胜于关中各郡。</p>

    而征北军的统治范围，已经从原本北地郡的一隅之地，变成了方圆数百里的疆域，管辖范围不比整个雍州小多少。</p>

    现在，其治下的城池有五座，分别是原北地郡的富平县，泥阳县以及郡城；另外还有云中县，以及草原的胡阳城。同时在沮水南北，还有在建的两座县城。</p>

    至于征北军治下的田地，工坊，牧场，牲畜，仓储等等数据，全部向张崇敞开，毫无保留。</p>

    张崇看着这些数据，眼中精光四射。他无法想象，征北军的底蕴竟然如此丰厚。有了这些基础和积蓄，民生事务大有可为啊。

 第184章 开府建牙

    二月十五，大将军府内人潮涌动，各地军政要员基本到齐。只因为这一日，是李戬大将军府开府的日子。</p>

    能够被邀请来的人，此时的心情十分激动。他们已经打探清楚了，此次开府，大将军府将要招募幕僚，以为心腹。</p>

    既然是心腹，那自然是深得大将军信赖，方能有此殊荣。今日能够站在这里，已经体现了大将军对自己的看重。</p>

    特别是匆匆从胡阳城赶来的吕隗，佝偻的身子，也不自觉的挺直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李戬竟然会让自己，参与这场征北军核心的聚会。放眼望去，无不是李戬手下器重的人物。</p>

    趁着李戬尚未过来，吕隗在场上，极力与众人寒暄攀谈，希望能与众人搭上一层关系。</p>

    特别是同为胡族的突勒毕弥，让吕隗的眼中更加火热。原本他还以为，胡人的身份，让他难以在征北军中，有一席之地。当了解了突勒毕弥的身份后，他的这层担忧顿时消散无踪。</p>

    他已经打探清楚了，这突勒毕弥，在文官之中，权势至少排在前三位，深得李戬的信任和重用。</p>

    便是有着文官第一人的秦无害，在他面前，也十分客气。还有那些手握兵权的几位将军，对他也是颇为尊重。</p>

    吕隗很快便打定了主意，准备攀上突勒毕弥这根大树。有着同样胡族的身份，更加容易结交联合。</p>

    与在场热烈气氛不符的，便只有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张崇。而在他身边，则是面带愧色的屠鸠。</p>

    “大人，其实大将军也不错，麾下征北军，实力强悍，治下百姓，也是衣食无忧。”屠鸠小声的说道，“卑职绝不是不忠不义，而是真心觉得，大将军虽然跋扈了些，但绝对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p>

    张崇微微抿了一口茶，目光微微瞥了眼屠鸠，淡声道：“这是他们让你来当说客，还是你自己想要说服我？”</p>

    ”这个？秦大人倒是找我谈过，希望卑职劝说大人。“屠鸠闻言，心中微微一慌，随即犹豫着说道，”但卑职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这段日子以来，卑职所见所闻，心中对大将军极为佩服。如今大将军这么看重大人，卑职其实心中很是高兴。以大人之才，在大将军帐下，或许更能一展抱负。“</p>

    张崇闻言，不由长叹一声，默然无语。</p>

    不多时，便听堂外亲兵一声高喝：“大将军到！”</p>

    众人连忙回归本座，渐渐静寂无声。</p>

    李戬此时身着将军甲胄，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走到内里，高坐虎皮大椅。</p>

    这时，在秦无害的带领下，众人纷纷挪到堂中，齐齐躬身下拜，高声呼道：“卑职等拜见大将军！”</p>

    “诸位免礼，请坐！”李戬也是一本正经的端着其上，沉声答道。</p>

    待众人坐毕，李戬目光扫向众人，心生感慨，征北军的核心骨干，便都在这里了。这些人都是他能够统治征北军的臂膊，失之一人，如断一臂。</p>

    “诸位，今日是大将军府开府的日子，也是本官招募僚属之时。”李戬目光炯炯的望着众人，沉声道，”尔等皆为征北军柱石，本官能有今日，皆诸位之功也。故而，这僚属之职，本官亦向从尔等之中招募，充实府属，协助本官治理要务。“</p>

    众人闻言，气息不由变得粗重起来，纷纷站起来高呼：“敢不尽心尽力，为大将军效命。”</p>

    压下众人的高呼，李戬随即命秦无害宣布招募名单。</p>

    秦无害结果一本名册，站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名册，沉声宣读。</p>

    头一个，便是秦无害自己，将担任大将军府主簿，兼任户曹从事，兼领参军一职。</p>

    随后便是张崇，仅兼领参军一职，但却代行长史之权，统管六曹。</p>

    突勒毕弥担任田曹从事，主管农牧之事，兼领参军一职。而他的小儿子突勒穆木尔，则担任典客从事，成为秦无害的下属。</p>

    匠作营都监严吉，担任工曹从事。。。。。</p>

    最后才是吕隗，仅担任参军一职，留在大将军府效力。</p>

    吕隗拜谢之后，心中微微有些失望。但他也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能够挤进大将军府。不过是李戬为了千斤买马骨，而做出的姿态。</p>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终究还是爬上了征北军核心阶层，只要他们吕氏，表现得更加忠诚和能干，终有一日，能够真正的成为征北军核心一员。</p>

    随着文官名单念完之后，众人忽然发现，六曹之中，吏户兵法四曹，竟然无人独立担任，全部都被李戬兼领。</p>

    难道说，这些职位，今后还会有人被提拔上来？一想至此，众人的心顿时一片火热。</p>

    接下来，便是宣布武将名单。李戬亲设帐下五军，是为牙帐亲军，分别以五灵神兽为号。</p>

    王猛任白虎军主将，兼领参军职；萧策任麒麟军主将，兼领参军职；陈二任朱雀军主将，兼领参军职；屠鸠任玄武军主将，兼领参军职。而李戬亲任苍龙军主将，统领五军。</p>

    这些称号乃是出于大将军府，不入朝廷体制。对外仍以征北军称之，对内则以此作为分别。</p>

    除了这五大亲军外，其余各营各军，皆为外军。亦各赐军号，收拢帐下。</p>

    比如胡阳城驻军，赐号熊罴军；吕光所部，赐号白狼军；雷恶地所部，赐号奔牛军；狄广所部，赐号天鹰军。。。。</p>

    确立了各军军号，使得众人对军制的区分，更加简便。今后，这些军号将长久保持下去，除非该军全军覆没。且不管主将更易，该军的称号依然不变。</p>

    众人默默的听完武将的任命，心中无不震惊。如此一来，李戬亲军的兵马，便占据征北军一半以上，拥有一万六千人马。</p>

    这五大亲军，便是李戬最为核心的战力，更是征北军的主力。</p>

    念完名单，秦无害便将名册呈递给李戬，退回座位上。</p>

    李戬望着喜气洋洋的众人，含笑道：“诸位，此次开府建牙，所置府属暂时便是如此。今后，若是有谁才能出众，做出一番功绩，本官不吝高官厚爵相赠。还望诸位恪守本职，兢兢业业，莫要辜负本官对你们的期望。“</p>

    “属下拜谢大将军信重，愿为大将军效死。“众人纷纷下拜齐呼。</p>

    于是，李戬下令设宴，款待众人。

 第185章 参军首议政

    第二日，趁着众人还未离开，李戬当即召集众人，为征北军今后一年的发展定下基调。这也是一次，众人行使参军职权的机会。</p>

    这个议题一出，众人纷纷建言。大体上文武两派，各自的侧重点相差甚远。文官倾向于休养生息，继续蛰伏，以待时机。武将迫切希望能够趁势扩张，一举除去北方两大胡部，一统草原。</p>

    就在众人乱纷纷的争吵之时，秦无害缓缓站起来，“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p>

    众人一见是秦无害要法发言，顿时安静下来。</p>

    秦无害朝李戬微微一躬，“大将军，属下以为，我征北军还需继续推行高筑墙，广积粮之策。其原因有三，其一，大战方休，我军损失惨重，疲惫不堪，再动干戈，只会不断削弱我军实力，实为不智。其二，如今占据的草原，方圆数百里，人口稀少，胡部未定。必须迁徙人口，屯田实边，稳固草原，方为上策。其三，我军治下人口稀少，兵力不足，稳守现有疆域，尚且十分勉强。即便夺取再多的土地，我等也无人无兵可以坚守。“</p>

    众人闻言，脸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秦无害所言，确实是当前，征北军所面临的一大问题。那就是底蕴不足，无以为继。</p>

    因为人口不足，兵马损失难以及时补充，一场大战下来，自身亦是变得虚弱不堪。虽然占据了羌姚的领土，但想要守住战果，还要与草原胡部，以及北方两大势力斗智斗勇，才有可能保有现如今的成果。</p>

    “故而，属下认为，我军当前必须先行稳固内部，积蓄力量，方可言战。”秦无害目光扫过在座之人，沉声道：“而想要巩固草原，增强实力，我征北军除了高筑墙，广积粮外，还要全力吸纳人口才行。唯有增加人口，方能稳固草原，扩张兵力。”</p>

    “秦先生所言确实有理，不过，如今关中流民，我等已经吸纳无几。”李戬沉声问道，“此时，哪里来的人口，能够迁徙于此？”</p>

    “大将军，如今关中已无流民，那我们便只能前往周边各郡招募了。”秦无害正色道，“山东诸州郡，为匈奴肆虐许久，早已流民遍地。我们想要充实人口，只能从那里获取。”</p>

    李戬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中原各地，确实是流民遍地。但那里是匈奴人的地盘，想要将流民带回关中，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p>

    秦无害似乎看出了李戬的担忧，当即笑道：“大将军，此事并非没有办法。虽然山东各地处于匈奴人的铁蹄下，但匈奴人四处征伐，总有一些地方遗落，或者顾不上。我们只需要派遣一支人马，潜入匈奴境内，偷偷将中原百姓，带入关中即可。”</p>

    李戬闻言，不由苦笑道：“本官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此策十分凶险。想要潜入匈奴境内，兵马便不能太多。可若是太少，面对匈奴兵马时，又难以逃脱。事关将士们的生死，本官不得不慎。”</p>

    “大将军，末将愿率领一支兵马前往。”这时，王猛霍然起身，沉声道，“末将相信，我军能够从并州，率领近万百姓，一路杀到关中。那么，此次末将依然能够率领中原百姓，进入关中。”</p>

    “不错，末将也愿往，此事不仅事关我征北军的未来，亦是拯救中原百姓的壮举，末将岂能落于人后？”萧策亦是站起，大声喝道。</p>

    于是，众位将军纷纷站起，恳请李戬让他们前往。为了率军东出之事，竟然吵了起来。</p>

    李戬颇为欣慰的看着众将，随即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p>

    “诸位求战之心切切，本官十分欣慰。”李戬感慨道，“不过，你们如今各有本职要务，同样轻忽不得。王猛，乞伏部绝不是良善之辈，随时都有可能撕破盟约，悍然南侵。本官需要你坐镇北方，震慑对方。萧策，你如今驻守南方，虽说威胁不大，但北地郡南部城池正在修建水泥城墙，防御力大减，难保长安那边的人，不会动心。还有陈二，屠鸠，你二人同样需要坐镇一方。此次派遣的兵力最多只有一千兵马，本官岂能让你们抛下大部人马，前往冒险？“</p>

    众人闻言，不由有些疑惑了，既然四位将军都不能去，那还有谁可担任此次东征之事？</p>

    李戬目光扫向众人，最终目光落在侍立一旁的刘闯身上。“刘闯，此次东征，你可愿往？”</p>

    不止众人愣住了，便是站在一旁的刘闯也愣住了。他完全没有想到，大将军会叫他。</p>

    随即回过神来的刘闯，脸色顿时大变，当即轰然跪倒在地，激动的说道：“末，末将愿往。”</p>

    他知道，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刻到了。自从被贬之后，他一路从小兵开始，历经一年多的时间，参与每一场战斗，才坐上了校尉一职。但想要恢复到原有的地位，却是难上加难。</p>

    原本他还以为要苦熬数年，才能翻身之时，却没想到，机会竟然落在了他身上。</p>

    众人望着刘闯，不由一片唏嘘。特别是王猛等人，与刘闯的感情很深。自从他被贬之后，只要是自己出战，都想带着他一起立功。希望借此，尽快恢复职位。</p>

    现在大将军既然任命刘闯，担任此次东征主将，他们几人马上熄了争抢此事的心思。此次东出，虽然十分凶险，但也足以立下大功。</p>

    李戬深深的看着刘闯，沉声道：“刘闯，你和他们几人，都是我的老部下，一起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之前，你因为犯了错，我不得不对你施以严惩，以明军法，警示全军。但我也有私情，此次将潜入敌境的重任交个你，除了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做好外，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把握住这个机会，重新站回原点。此次，你若是能带回十万人口，本官便将苍龙军交给你。“</p>

    “末将多谢大将军成全。”刘闯闻言，便觉脑海一片轰鸣，随即双目赤红，重重的叩头拜谢。</p>

    众人闻言亦是大吃一惊，没想到李戬竟然会许下这么大的诺言。苍龙军啊，那可是亲军中的亲军，刘闯这是得了一个大机缘啊。

 第187章 胡部危机

    吕隗咧嘴一笑，露出残余的几颗牙齿，“启禀大将军，突勒大人所言，确实有理。若是往常，牲畜于我胡部便是生命。然而，此次草原巨变，使得各胡部的牲畜，在严寒与战乱中，损失惨重。各部所剩牛羊马匹，只怕还不到往年的一半。想要恢复牧群，并非一朝一夕可成。“</p>

    “若是按照胡部的传统，只有两个办法。“吕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和无奈，”其一，南下劫掠，用抢来的东西，与大部族交换粮草，以弥补牲畜减产的损失。其二，发动部族战争，既消耗自身人口，又能劫掠其他部族的牲畜，充实自己的不足。”</p>

    “如今，各胡部已经成为大将军的子民，自然无法再南下劫掠，也无法彼此自相残杀。”吕隗目光凝重的望着众人，“但部族的生计怎么办？若是诸位处理不当，老朽可以断定，草原必然无法继续稳定下去。无法养活自己的胡部，要么选择举族逃亡，要么便只能反抗。若是征北军能够拿出大量的粮草进行救济，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十万以上的人口，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负担。诸位都是聪明人，既然左右都要救济，那为何不征召他们修建营堡，自食其力呢？”</p>

    众人闻言，不由默然，吕隗的话，让他们顿时恍然大悟。他们之中，基本不是胡人，根本无法了解草原游牧的种种问题。</p>

    同样身为胡族的突勒毕弥，此时也是若有所思，显然吕隗的话，让他颇为触动。</p>

    这时，李戬含笑道：“不错，以工代赈，确实是解决胡部生计问题的好办法。若是不吕参军方才所言，我等还无法正视胡部的内部危机。诸位，方才吕参军所言，你们意下如何？”</p>

    “大将军，吕参军所言，确实是良策，属下恳请大将军推行此策。”突勒毕弥率先认可，真诚的说道。</p>

    众人见此，亦是纷纷附和。既能保住春耕人口充足，又能维持营堡工坊继续施工。还能减轻胡部粮食危机，化解草原不稳的隐患。以工代赈，可谓是一举四得，岂能不大力支持？</p>

    “好，既然诸位都觉得可行，那便在草原上，推行以工代赈之策。”李戬满意的点点头，“吕隗，此策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征募胡部做工之事，便交给你了。本官任命你为招募使，全权负责胡部征召之事。”</p>

    吕隗大喜，连忙下拜，“属下定当竭尽所能，完成此事。”</p>

    虽然招募使只是临时官职，但这已经代表了李戬对自己的认可和信任。有了这个官职，他们吕氏在草原上的威望，将变得更加高大。</p>

    不过，此事也是有利有弊，若是处理得好，自然能够得到胡部与征北军的认可。可若是处理不好，激化胡部的反抗，不仅会让各部视他吕氏为敌，更会让李戬对他大失所望，再无上进的可能。</p>

    李戬并未因为，暂时解决了胡部危机而高兴，反而一脸凝重的望着众人，沉声说道：”诸位，畜牧是胡部的根基所在，如今因为严寒和战乱，牲畜损失惨重。这不仅是各胡部的损失，也是我们的损失。畜牧不兴，则草原不稳，军备不足。诸位可有良策，能使畜牧兴旺？“</p>

    众人亦是脸色凝重，陷入沉思。畜牧对征北军来说，尤其重要。羊毛可以制成皮袄，遮风保暖，是军中行军征战，比不可少的装备。牛马可用于农田耕作，驮物运输，节省大量人力物力。更不用说，还有骑兵所需的战马，更是需要培育大量马群，才能挑出适合的坐骑。</p>

    然而，在场众人，大多是不擅畜牧的汉人，哪里懂得如何放牧。于是，纷纷把眼望向突勒毕弥和吕隗两人。</p>

    吕隗此时颇为尴尬，他作为吕氏族长，对于牧养牲畜，并不十分了解。族中的牲畜，都是交给奴隶以及附属胡部牧养，他们吕氏族人，是不去管这些事的。</p>

    而突勒毕弥虽然对放牧颇为精通，但也只知道传统的放牧手段。该如何提高牲畜产量，他也是一头雾水。</p>

    李戬随即询问道：“那么，如今胡部牧养牲畜时，有哪些原因，最容易导致牲畜减产？”</p>

    突勒毕弥当即回答道：“启禀大将军，牧养牲畜之时，最怕的便是遇到天灾，若是发生干旱或者大雪，都会导致牧草枯萎减少。没有了牧草，牲畜只能活活饿死。还有寒冬之时，本就没有多少牧草可吃，若是太过寒冷，吃不饱的牲畜也只能冻死。其次便是疾病瘟疫，一旦感染，那便是成片的死亡。“</p>

    李戬微微点头，“也就是说，畜牧最大的问题，便是牧草的问题。那你且说说看，该如何提高牧草的存量？”</p>

    “这？”突勒毕弥顿时有些懵了，“大将军，牧草天生地养，储存不易，如何能够增加存量？”</p>

    “大将军的意思是，让牧民们，像种庄稼一样，种植牧草？”吕隗似乎想到了李戬的意思，不由询问道，“然后收割起来，存储过冬？”</p>

    “这不可能。”突勒毕弥当即反驳道，“种植牧草，费时费力，牧民们不可能放着他处水草丰满的草场不要，去辛辛苦苦的种草。至于储存更是难上加难，一旦牧草枯黄，牲畜根本不会去食用。”</p>

    众人闻言，不由微微点头，这两个办法看似容易，但想要做起来，却十分困难。否则的话，千百年来，胡人又岂会不知这个道理？</p>

    “谁说不行，以前不行，并不代表，现在依然不行。”李戬不理众人的质疑，正色道，“自古以来，牧民们都是逐水草而居，动辄上百里迁徙，沿途还有可能遭遇其他部族偷袭，部族兴亡频繁更迭。若是能够划定一片草场，用心经营，未必没有迁徙来得轻松。至于如何种植牧草，本官以为，可以借鉴农耕的堆肥法，将牛羊人马粪尿，以及杂草，骨头等物，进行堆肥，定期撒到草场上，更有利于牧草生长。同时，也可以分别试验，那种牧草生长更快，更适合牲畜喂养，便收集那种牧草的种子，开垦出一片草场播种，同样有利于提高牧草的产量。。。。。“

 第188章 圈胡定居

    众人听着李戬滔滔不绝的讲解牧草的种植方法，不由大为吃惊。大将军什么时候，竟然如此精通农牧之事？</p>

    然而，让众人更加惊讶的是，李戬竟然提出了如何对牧草进行储存的办法。</p>

    以往，牧人们不会制作储青窑，只能将收割的牧草，简单的堆放在帐篷之中。这样的办法，只能让牧草保鲜一小段时间，根本无法撑到春天。</p>

    而李戬提出的办法，正好与征北军最大的优势相符，运用水泥，修建坚固又密不透水的储青池。将牧草切碎之后，不断锤压，密封进池中保存。</p>

    通过此法，可以使牧草最大限度的减缓枯萎腐烂的时间，至少能撑过一整个冬季。</p>

    众人对此半信半疑，但想要求证也十分容易。既然大将军敢如此说，必然有他的道理和信心。</p>

    吕隗此时所想的，不仅仅只是这储青之法，是否能够成功。他很快便意识到，这种储青之法一旦推行，将全面改变胡部的传统游牧方式。</p>

    若是建立了储青池，这种东西无法转移。胡部要想过冬，便只能死守原地，依靠储存的牧草维持牲畜的口粮。待到春天来临，自然更不用迁徙。</p>

    既然无法迁徙，那么牧民们便只能尝试着种植牧草，或者庄稼，一旦有了成效，那便更离不开这片草场。</p>

    用不了几年，原本逐水草而居的胡部，便要成为半耕半牧的定居部落。若这就是大将军的意图，那他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p>

    没有了游牧优势的胡部，将更加有利于征北军的统治。每片草场，每个胡部，将被划分成乡县，委派官员治理，这些胡部，不得不常年接受汉人的影响，最终逐渐汉化。</p>

    吕隗不敢阻止，也不想阻止。他们吕氏一族，本就不再是纯粹的胡人。在经历了数十年的汉化后，汉文化早已深入骨髓。</p>

    他现在所想的，无不是为吕氏的壮大，而殚精竭虑。现在机会来了，既然李戬想要实现对胡人的稳固统治，那么，他们吕氏便可以在这上面多做筹谋，只要能协助李戬，实现这个目的，他们吕氏便能更得李戬的信重。</p>

    于是，吕隗毫不犹豫的站起来，“大将军果然是天纵奇才，竟能想出这种办法。若是能够成效，那便是活人无数的善政。届时，胡部牧民无不对大将军感恩戴德，必能使其归心。属下恳请大将军，将此策先行在胡阳城周边推广，若是有效，必然能吸引各地胡部，争相效仿。“</p>

    众人闻言，无不侧目，没想到吕隗竟然对此大加赞赏，甚至还主动请求，在他们吕氏治下的胡阳城推行。</p>

    秦无害与张崇相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讶，他们没有想到，这吕隗，看似风烛残年之辈，竟然能够如此敏锐的察觉到大将军的意图，果然不简单。</p>

    李戬深深的看着吕隗，心中对他的评价，不断提升。此人，到底是老谋深算的投机分子，还是深谋远虑的智者呢？</p>

    不过，对方能够如此主动的提出，推行他的圈养胡部计划，倒是让李戬松了口气。若是吕氏一族打头阵，那倒是能够减轻不少阻力。</p>

    “既然吕参军愿意率先推行储青之策，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李戬当即欣慰的笑道，“严从事，会后，你便与吕参军商议一下，看吕参军有什么需要，尽量满足。”</p>

    “属下遵命。”严吉当即应道。</p>

    “秦先生，征训官的人选，可挑出来了吗？”李戬忽然想到一件事，当即转头望向秦无害。</p>

    “启禀大将军，属下已经挑出上百人。”秦无害赶紧站起来道，“俱是从军中负伤退下来的，目前已经送入云中书院培训。”</p>

    “嗯，如此便好。”李戬满意的点点头，“今后将胡部定居一处，征训官将担负更重要的职责。无论是政务技工都要有所涉猎，本官欲以征训官为胡部基层官吏，除了负责征召训练外，还负有教化之责。特别是此次传授的储青技艺，所有征训官都要学会。”</p>

    众人立即明白过来，调派征训官前往胡部，本身就很容易引起胡部族人的反感和排斥。</p>

    但只要他们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建立储青池，为胡部保住牧草，那么胡部上下所有人，必然对征训官感恩戴德。以此为切入点，征训官便能很快融入胡部之中，树立威信。</p>

    吕隗心中暗叫高明，越觉得李戬此人，实在是深不可测。拥有水泥技艺，再加上储青技术，以及征训官制度，他已经可以预见到，草原的胡部，将牢牢的绑在征北军的战车上。</p>

    随后，众人又对各项事务，进行商议。知道中午时分，这场会议才宣告结束。</p>

    下午，诸将纷纷返回各自驻地，准备为刘闯，挑选各自精锐兵马，借给他前往中原，招揽人口。</p>

    李戬将刘闯教导自己的书房内，目光颇为不舍的看着他，沉声道：“你此次前往中原，一切都要小心。本官知道，单凭一千人马，根本无法带回十万百姓，故而，本官将授予你扩编兵马的权力。到时候，尽量从流民中，征召青壮，整编兵马，壮大声势。只要你能赶到潼关，本官自会安排人马前往接应。”</p>

    “末将多谢大人。”刘闯郑重的点点头，双目微微泛红。</p>

    “还有，想要组织起十万流民，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李戬随即又道，“本官便借你一百名有政务能力的武吏，协助你管理流民。记住，这是你再次独立领军的机会，万万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知道吗？”</p>

    “末将明白，当初因为末将一时懈怠，导致众多弟兄死伤。“刘闯满脸痛苦一色，”这一年来，末将每每想起此事，便悔恨不已。当真是一将无能，连累三军。后来，末将从一名小兵开始，一路征战，这才明白，作为一名将领，身上背负着的，是无数将士的生命。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便有可能让许许多多将士，枉死战场。更有可能影响全局，导致全军覆没，让更多的将士，以及百姓，因此而惨遭屠缪。“</p>

    李戬听着刘闯的话，不由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我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认知。这一年多来，我也看到了你的变化。刘闯，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完成这次任务。”

 第189章 弓弩研制

    几日后，严吉匆匆赶来面见李戬，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p>

    ”大将军，您吩咐我们匠作监研制弓弩，已经制出来了。“</p>

    李戬闻言，不由霍然站起，脸色露出惊喜之色。“太好了，走，我们去看看。”</p>

    来到匠作监，此时的匠作监分为两大类，一为军工，二为民用。</p>

    李戬在严吉的带领下，来到军工坊，便见几把印象当中的弓弩，便摆在他面前。</p>

    这把弓弩，两条弯弓长约三尺半左右，弩臂长两尺左右。李戬将其拿起，重量达到二十斤以上。</p>

    李戬眉头微微一皱，这重量还是有点太重了，若是作战之时，单人只怕无法持久。</p>

    不过，这些都是旁枝末节，关键还是要看射程。李戬将弓弩放下，沉声问道：“这弓弩的射程是多少？”</p>

    “启禀大将军，此弩最大射程约有两百多步，有效射程约在百五十步。”严吉当即答道。</p>

    李戬眉头又是一皱，这跟自己所知的弓弩射程，还相差甚远啊。不过，好歹还是比弓箭射程大多了，还算有些安慰。</p>

    “哪里有靶场，本官要试一试。”李戬虽然不太满意，但还是兴致满满的问道。</p>

    严吉连忙带李戬，来到军工坊专用的靶场。</p>

    李戬接过工匠们装好的弓弩，稍微摆弄了几下，便掌握了其中的诀窍。当即托住弩臂，瞄向对面百步距离的靶子。</p>

    “咻“的一声，李戬扣下扳机，弩箭便飞射而出，刹那间洞穿了靶子中心，露出一个小洞。</p>

    众人忍不住齐声叫好，大赞李戬箭法高超。</p>

    李戬微微一笑，这弓弩，自己前世当警察时，也曾训练过，虽说没有百发百中，但成绩一支是队里名列前茅的。</p>

    他当即自己独立上弦。这又是这种弓弩的一个缺陷之一，想要上弦，须得用两只脚踏住弓身，使用腰力，拉弦扣住，再将弩箭装填上去。这样一来，装填的速度就变得很慢。</p>

    李戬心里默默的分析这弓弩的缺点，再次托起弓弩，瞄向两百步的靶子。</p>

    一箭射出，弩箭落在靶子的边缘处，仅仅箭头盯在上面，摇摇欲坠。</p>

    李戬将弓弩交给一名工匠，转头对严吉说道：“这一把弓弩的造价几何？”</p>

    严吉苦笑道：”启禀大将军，这弓弩造价不菲，每一把弓弩，成本至少要三两银子。另外的弩箭因为要特制，造价也比一般弓箭贵一点。“</p>

    李戬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不由暗暗咂舌，这成本也太贵了，比一般的弓箭贵了好几倍。若是战场效果无法比弓箭拥有更强的优势，那制造这种弓弩，便毫无价值。</p>

    “此弩可以连续发射几轮？”李戬依然不死心，当即询问道。</p>

    “我们已经试验过了，射出二十轮后，弓弦会变得松软，需要更换弓弦。射出五十轮，弓臂的弹力便会减弱，需要进行保养，才能恢复弹力。”</p>

    李戬微微点头，这一点上，弓弩对比弓箭，倒是占了优势。战场之上，弓弩的射击次数也很难达到这么多轮。只要在战场上不出现问题，那便是最大的优势了。</p>

    ”按照你们当前的人手，每日能造多少弓弩？“</p>

    “这个？”严吉有些迟疑着说道，“这弓弩其他部件倒是好能够轻易造出来，就是这扳机部分，需要十分精密的打磨，才能契合其他构件。而打磨扳机构件，便需要一名工匠，耗费一日时间，才能完成。目前只有五名工匠，负责制作扳机，因此，每日只能制作五把。“</p>

    “每日只能制作五把？”李戬顿时有些傻眼，那岂不是说，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大规模推广弓弩？</p>

    李戬之所以要大规模制作弓弩，为的便是能够增强征北军的远程输出能力。想要成为弓箭兵，所需要的条件太多了，无论是体力还是天赋，都很重要。且弓箭射出几轮后，弓箭手的臂力便衰弱许多，根本无法持续输出箭矢。</p>

    但弓弩不一样，虽然射速比较慢，可关键是易操作，学起来快呀。即便是新兵，也能在短短的几日内，掌握弓弩的射击技巧。</p>

    还有营堡的防御上，若是普及弓弩，便能弥补营堡反击能力的不足。人手一把弓弩，足以压制得敌军抬不起头来。</p>

    可如今，这弓弩的产量竟然如此之低，让李戬心中十分失望。</p>

    “严从事，你们能做出弓弩来，本官很是欣慰。所有参与弓弩制作的工匠，可共分五百两奖赏。”李戬深吸了口气，向众人宣布。</p>

    “多谢大将军！”众人闻言，顿时欣喜若狂，纷纷拜道。</p>

    “起来，此次研制出来的弓弩，还只是雏形。”李戬脸上并无太多欢喜之色，“本官希望你们能够再接再厉，继续精进研制。无论是在重量，射程，精度还是造价，产量等方面，能够做出突破，本官不吝厚赏。”</p>

    “小人等一定继续钻研，定不负大将军所望。”众人欢喜的拜道。</p>

    “严从事，制作弓弩的工匠，多进行招募和培养，本官希望能够尽快让弓弩列装全军。”李戬淡淡的看向严吉，“本官会吩咐秦先生，下拨一批银钱物资给你，莫要让本官失望。”</p>

    严吉闻言，不由后背生凉，忙不迭的点头称是。心中却暗暗叫苦，若此这次无法达到大将军的期望，只怕这好不容易得到的工曹之位，就要拱手让人了。</p>

    此时的李戬也很无奈，秦汉时期的弓弩，已经失传。大晋朝倒是也有弓弩，但都把持在朝廷手中，地方州郡都不具备制造弓弩的能力。</p>

    然而，自从洛阳被匈奴攻陷，大量的弓弩，以及能够制造弓弩的工匠，大多被匈奴获得，其余小部分流落各地。</p>

    但遗憾的是，征北军一个也没有捞到。之所以能够这么快研制出弓弩，还是李戬自己画了草图，让工匠们参照当初缴获的床弩，试着研制的。</p>

    而李戬虽然曾经用过弓弩，但对于其中的构造，却不甚了解。许多问题，只能交给工匠们自己琢磨。</p>

    看完了弓弩的情况，李戬这才想起，自己还曾吩咐匠作营办一件事。“严从事，本官吩咐你制作的假肢，可做好了？”

 第190章 铁料之忧

    严吉闻言，连忙答道：‘启禀大将军，按照您的草图，已经打造出雏形了，不过是否能够运用，还有待试验。“</p>

    “哦，既然如此，走，咱们过去看看。”李戬一听，顿时起了兴趣。</p>

    严吉自然不敢拒绝，当即带着李戬，前往制作假肢的工坊。</p>

    众人来到一片铁器作坊，因为按照李戬的要求，这套假肢将采取全铁铸造。</p>

    来到一处试验场上，便见两名青壮，手里正套着打造好的假肢，一对一的打斗。</p>

    随着李戬的到来，众人纷纷前来行礼，两名青壮自然不能再打下去，赶紧过来拜见他。</p>

    让众人免礼之后，李戬才真真切切的看清这套假肢的模样，果然和自己设计的差不多。一个筒状的铁皮，长达近一尺，可以套进小臂之中。而在铁皮的前端，分别焊接上一支四爪弯钩，以及一片无柄马刀。而在铁皮外侧，则镶嵌一面小圆盾。</p>

    在李戬的设想中，这套假肢上的四爪弯钩，除了可用于杀敌外，最重要的是作为生活的辅助。无论是骑马还是拿东西，这个弯钩足以起到很大的作用。</p>

    而无柄马刀，则是纯粹用于战场厮杀之用。不用之时，可将其折叠于铁筒之上。</p>

    至于小圆盾，便是作为防御之用，骑马冲锋之时，两臂前横，可以护住头部和胸部，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战斗之时，也可抵挡敌军刀锋。</p>

    李戬接过呈上来的假肢，稍微掂量了一下，感觉这重量，至少有二十多斤。于是，他便询问两名青壮，戴上这套假肢，有没有什么不适？</p>

    两名青壮本就是被请来试验假肢的，当即便直言不讳的历数，试验之中的种种不适。</p>

    根据他们的体验，这套假肢最主要的问题还是重量，打斗没多久，整条胳膊便发酸发软，根本无法持久作战。</p>

    其次便是小臂套在其中，每一次冲撞，都会让手臂红肿破皮，疼得厉害。</p>

    再次就是捆绑麻烦，且如果绑得不好，很容易脱手而出。</p>

    李戬不由陷入深思，良久，他才抬眼看向众人，沉声道：“接下来，你们试一试，将铁筒打薄一点，或者减少长度，然后将马刀改为双刃尖刀，稍微缩短长度和宽度，以减轻重量。铁筒内壁黏上一层毛皮垫，减轻冲撞力。还有绑带，可将袖口改成绑带，把铁筒系牢。“</p>

    众人闻言，颇为惊讶，没想到大将军，这么快便想到了办法。</p>

    李戬不管众人的恭维之声，望向严吉询问道：“这套假肢，造价多少，产量如何？”</p>

    “启禀大将军，这假肢乃是全铁打造，需用铁料十数斤，再加上做工，折合成本至少五两以上。至于产量，因为制作工艺并不高，若是全力打造，一天至少能制作十数套。“</p>

    五两？李戬的心顿时有些发疼，若是要装备那两千残疾人，岂不是要花费两万多两银子？</p>

    两万两银子，他可以打造数万把马刀；可以组建两千装备齐全，手脚健全的步兵。</p>

    但李戬已经答应了那些残疾将士的请求，若是办不到，无异于对他在草原上的诚信，造成很大的打击。这对草原胡部的统治，颇为不利。</p>

    算了，就当是做慈善了，李戬只能心里安慰自己。若是他所设想的刀锋铁骑，最终的战力，连一般的骑兵都不如的话，那他这笔投资，便算是砸了。</p>

    然而，就在这时，严吉接下来的话，无疑又给李戬浇了一盆冷水。</p>

    “大将军，属下以为，这套假肢，不宜打造太多。”严吉苦涩道，“目前，我军铁料存量已经不多，若是全力打造四千套假肢，将耗费六七万斤铁料。如今我军用铁的地方太多了，能省则省。”</p>

    李戬闻言，眉头不由一皱，这才想起，库存铁料只剩五十多万斤。随着草原劳力的加入，以及矿区工坊的扩建，都需要大量的铁器。更别说，待到刘闯带回十万以上的人口，铁器的用量，更是入不敷出。</p>

    如今，从关中能够采购的铁料越来越少。一半原因是因为朝廷扩军，需要大量的铁料；另一半原因，是各郡有意识的限制铁料，出口给他们征北军。</p>

    对此，李戬也很无奈，只能让商队，高价从一些商人或者士族中，购买铁料。以至于现在征北军的铁价一路飙升，一把马刀的成本，便高达一两多银子。更别说民生用铁，让许多百姓望而却步。</p>

    “勘查队还没有找到铁矿的消息吗？”李戬脸色顿时凝重下来。</p>

    “还没有，我们已经搜寻了沮水南北的草原，还是没有找到任何铁矿。”严吉苦笑道，“目前我们已经分出两队，一队往洛水北岸搜寻，一队往西寻找。短时间内，只怕不会有好消息传来。”</p>

    李戬微微点头，他也知道，寻找铁矿没有那么容易。他只知道寥寥无几的几个铁矿区，但可惜，距离这里有千里之遥。</p>

    “既然如此，那这套假肢的量产，暂且搁置，继续试验改进。”李戬无奈的叹了口气，“另外，先打造木质假肢，送到那些残疾人手中，让他们提前适应。”</p>

    “属下遵命。”严吉这才松了口气，相对于铁制假肢，这木质假肢，无论是成本，还是工艺，都更加低廉简单。</p>

    回到大将军府，李戬开始为铁矿之事发愁，当即召见秦无害和张崇，询问对策。</p>

    对此，两人也是一筹莫展，大晋朝的铁矿，大部分分布在并冀二州，以及南面荆扬二州。要么是被强大的匈奴占据，要么便是在几千里外的南方。</p>

    至于关中，倒是也有铁矿，一来产量不高，二来被长安朝廷把持。征北军除非向长安宣战，并占据关中。否则的话，根本无法获得铁矿。</p>

    李戬脑海中，倒是有几个前世记忆中的铁矿，若是这个世界的地形地貌没有差别的话，在乞伏部以北，便是着名的白云鄂博铁矿。</p>

    但现在的他，别说无法战胜乞伏部，在乞伏部北面的拓跋鲜卑，更是盘踞北方的庞然大物。李戬目前，还不想去招惹那头猛兽。

 第191章 三方会盟

    针对征北军极度缺乏铁料的隐忧，李戬此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要么争取让关中各郡，对他们开放铁料交易。要么，便只能前往雍州周边州郡购买了。</p>

    李戬随即与秦张二人商定，决定派遣商队，前往荆梁秦凉四州，展开贸易。尽可能的收购铁料，以弥补不足。</p>

    同时，这些商队也是李戬的耳目，为他收集这四州的情势。特别是秦州那边，必须探查清楚，逃遁秦州的姚苌一族，究竟躲在哪里。</p>

    时间很快便到了三月初，北方终于迎来一场暖春季节，冰雪融化之后，化成淅沥沥的河水，奔涌着汇入大河之中。</p>

    此时，在云中县城外，一支千人的骑兵，一人双马，装备齐全。李戬骑马来到众人跟前，为他们送行。</p>

    此次前往匈奴地境，生死难料。或建功立业，或马革裹尸。能够回来的，必将得到极大的封赏。</p>

    到了临别之际，李戬深深的看向刘闯，沉声说道：“一定要回来。”</p>

    “末将绝不负大人所望。”刘闯郑重的点点头，说完，一调马头，厉声喊道：“出发！”</p>

    一千骑兵纷纷调转马头，轰然向南而去。</p>

    望着远去的黑影，李戬双拳紧了紧，转头望向北方，“接下来，该是解决北方的隐患了。”</p>

    经过一个多月的谈判，李戬终于和乞伏贺兰两部，达成了三方会盟的成果。会盟的地点，便定在原铁弗部的白城内。</p>

    三月中旬，正当李戬来到白城之时，远在匈奴都城平阳，大晋皇帝司马炽被匈奴汉国国主刘聪毒杀。这个消息很快开始向全天下扩散，世人为之震惊。</p>

    当然，此时的李戬还一无所知，在王猛率领的五千骑兵保护下，进入白城之中，与乞伏国仁，贺兰雄祁见面。</p>

    白城在羌姚军的破坏下，早已没有了往日喧嚣的繁华景象，破败的城池成为了羌姚军进攻乞伏的大本营。而今，这座城池，已经被乞伏部占据。</p>

    三方雄主便是在这座破败的小城中，第一次会面。</p>

    在一处颇为完好的房屋内，李戬终于见到了闻名已久的乞伏国仁，以及贺兰雄祁。</p>

    乞伏国仁虽然年过半百，但依然身材壮硕，虎虎生威。而贺兰雄祁却是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人，看似病恹恹的模样，但眼中却是透露出精明之色。</p>

    相比李戬对两人的惊讶，两人看向李戬，第一个感觉便是震惊。年纪轻轻便能打下这么大的势力，这让他们的心中不由蒙上了一层阴影。</p>

    年轻就是最大的优势，他们两人都已经老了，总有撒手人寰之时。到时候，他们的子嗣，有哪个能够与李戬相抗衡？</p>

    就连他们一向羡慕忌惮的姚苌父子，都接连败给了李戬。此子一统羌姚旧部，只怕是前门拒虎，后门招狼啊。</p>

    就在两人胡思乱想之时，李戬热情的朝他们拱手示意，“晚辈李戬，见过乞伏族长，见过贺兰族长。”</p>

    两人相视一眼，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是，两人也是一番客气之后，三人终于各自坐下，开始商议此次会盟之事。</p>

    作为盟主，乞伏国仁当仁不让的率先开口了，“两位，今日我们聚集于此会盟，为的便是早日实现草原的和睦。之前，羌姚部悍然发起战争，历时近两年，使得草原战乱不休，死伤惨重。如今羌姚部已经灭亡，草原便只剩下你我三方。若是不能继续维持同盟关系，必将导致战乱不断。故而，此次会盟，我们三方须得拿出诚意来，全力避免草原生乱，诸位以为如何？”</p>

    李戬与贺兰雄祁相视一眼，当即点头赞同。</p>

    “如此甚好。”乞伏国仁见此，颇为满意。虽然他对南部的草原，早已垂涎三尺。但就目前来说，还不是南下之时。若是能够继续维持盟友关系，争取时间舔舐伤口，那便是再好不过了。</p>

    “既然两位都有这个诚意，那么接下来，我们便商议一下，如何分配羌姚部遗留下来的领土问题。不知两位有什么想法？”</p>

    李戬率先开口道：“在下之前已经向两位说了，羌姚部在南方的原有草原，皆由在下继承，不在此次分配的范围内，想必两位，应该没有问题？”</p>

    贺兰雄祁含笑道：“此次能够击败覆灭羌姚军，皆是李将军之功，继承羌姚领地，自然是理所当然了。”</p>

    乞伏国仁闻言，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怒，目光微微瞥向贺兰雄祁，饱含怒意。但随即，他很快平复了心情，淡淡的说道：“既然贺兰族长都不在意，那我也没有异议。既然如此，那能够分配的，便只有铁弗和沮渠两地了。不知两位，觉得该怎么分？”</p>

    李戬含笑道：“此次击败羌姚，在下出力最多，想必两位应该没有异议？但在下也不贪心，只要原沮渠之地即可。至于铁弗之地，便让给两位。”</p>

    乞伏国仁不由冷笑道：“李将军，这沮渠之地，太过狭窄，且更为贫瘠。你要这块草原，到底想要干什么？”</p>

    李戬故作迷茫的看着乞伏国仁，“乞伏族长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下身为晚辈，怎敢与两位前辈争抢铁弗之地。为表诚意，只能舍下铁弗之地，只取沮渠之地，难道这还不足以表明，在下此次会盟的诚意吗？”</p>

    “哼，李将军，我就直话直说。沮渠之地深入我乞伏部侧翼，这点，想必你也看得出来。现在你要此地，还说有诚意？”乞伏国仁冷冷的看着李戬，沉声道。</p>

    李戬闻言，不由摊了摊手，“既然乞伏族长这么说，那在下又怎敢再坚持。不过，这沮渠之地，乞伏族长已经势在必得，那就是说，你想要放弃铁弗之地了？”</p>

    放弃铁弗之地，开什么玩笑？乞伏国仁心中暗恨，目光冷冷的瞥向一旁幸灾乐祸的贺兰雄祁，当即冷笑道：“如果李将军放弃沮渠之地的要求，那我愿将铁弗西部的草原，让给你。那里可是有一片盐池，相信李将军，应该明白，其中的意义？”</p>

    此话一出，原本隔岸观火的贺兰雄祁，差点跳起来。他目光狠厉的盯着乞伏国仁，怒声喝道：“乞伏国仁，这铁弗西部之地，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我贺兰部别的不多求，只要铁弗西部一带草原，其余的，你们双方自行商议。”

 第192章 瓜分草原

    乞伏国仁冷笑着看向贺兰雄祁，“贺兰族长，贵部被羌姚军打得溃不成军，河东之地尽丧，若不是我乞伏分兵援助，你还能坐在这里，跟我谈判吗？”</p>

    贺兰雄祁怒声喝道：“若不是我贺兰全力牵制羌姚上万兵马，单凭你乞伏部，又如何挡得住羌姚军的兵锋？只怕现如今草原早就被羌姚占据，哪还有你说话的份？”</p>

    “咳咳，两位稍安勿躁。”李戬笑呵呵的看着两人，“咱们都是带着诚意，想要维持盟约的，可不是来这里吵架的啊。乞伏族长，你方才的提议确实不妥，不管怎么说，贺兰部也是出了力的，总不能一无所得。如此一来，我等三方又怎么谈得拢？”</p>

    乞伏国仁漠然的看着李戬，“那你的意思是，将铁弗西部让给贺兰部了？自古盐铁乃是国之重器，李将军可真是大方啊。”</p>

    一旁的贺兰雄祁冷哼道：“乞伏国仁，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李将军，我在此向你承诺，今后我贺兰部所制之盐，皆以低价售卖给你，绝不让你吃亏。“</p>

    李戬含笑着朝贺兰雄祁微微一躬，“那就多谢贺兰族长了。”</p>

    不是李戬不想要盐池，但他知道，盐池是三方都想要的地方，尤其是贺兰部，一向视之为禁脔。</p>

    若是自己掺和进去，势必要引起贺兰部的不满。到时候两边起了冲突，只会让乞伏部渔翁得利。</p>

    相反，若是自己退出盐池的争夺，贺兰部在乞伏部的压力下，便只能倾向于他。既能低价采购食盐，又能居中调和，维持草原均势。</p>

    乞伏国仁见李戬不肯掺和进盐池之争，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没想到这年轻人，竟然能够忍受这么大的诱惑，难怪能打下这么大的势力。</p>

    “李将军，既然你不要盐池，那你到底想要什么？”乞伏国仁语气不善的看着李戬，“沮渠之地，事关我乞伏部安危，若是你依然坚持想要那片草原，那这次会盟就没得谈了。”</p>

    李戬眼见乞伏国仁开始失去冷静，当即笑道：“乞伏族长，在下可以不要沮渠之地，但是铁弗南部以及沮渠南部之地，必须让给我征北军。”</p>

    乞伏国仁眉头微微一皱，心中不断权衡其中的利弊。良久，他才缓缓问道：“若是如此的话，该从何处划定南部区域？”</p>

    李戬淡淡的说道：“很简单，以白玉山以北为界，东西横向划分南北。以北归你，以南归我。”</p>

    乞伏国仁眉头微微一扬，“不行，我认为，应当以白玉山以南为界。”</p>

    “乞伏族长，在下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若是你总想占便宜的话，那就真的没什么诚意了。”李戬目光渐冷，直视着他。</p>

    “哼，李将军才是占便宜呢。”乞伏国仁冷笑道：“白玉山以北为界，便占据了铁弗之地一半草原，以及三成左右的沮渠之地。你这难道也算有诚意吗？”</p>

    “两位，两位稍安勿躁。”贺兰雄祁眼见气氛越来越糟，心中暗道不好。若是会盟失败，只怕草原将再起战火。他贺兰部好不容易才能喘口气，再打起来，可就完了。</p>

    “两位都是一方雄主，何必在此锱铢必较，徒惹人笑呢？”贺兰雄祁小心翼翼的安抚着两人，“若是依我看，不如各退一步，就以白玉山中部为界。我们三方会盟不容易，草原的和平更不容易，还望两位三思啊。“</p>

    李戬沉吟片刻，随即点头道：“贺兰族长以大局为重，在下佩服。若是以白玉山中部为界，在下可以答应。就不知乞伏族长，有没有和平的诚意了。”</p>

    “哼，李将军这是在使激将法吗？”乞伏国仁冷哼道，“我若是没有诚意，又岂会亲自来此会盟？既然是贺兰族长提议，那我也退一步，便以白玉山中部为界。”</p>

    乞伏国仁心中那个恨啊，他其实并不想放弃自己的主张，但既然贺兰雄祁提出了折中的办法，而李戬也同意了。若他不同意，便是折了贺兰雄祁的面子，只会将对方完全推向李戬那边。</p>

    “太好了，这是我们三方达成的第一个共识。”贺兰雄祁激动的笑道，“乞伏族长，李将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p>

    确实只是一个好的开始，接下来，三方开始就草原划分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交锋，期间甚至差点拍桌子走人。</p>

    经过两个时辰的商议，最终还是确定了完整的瓜分协议。</p>

    李戬将得到从东面的走马水，往西到白玉山以南，再到泥水上游往西，直至清水河下游入河口。呈现一条颇为平直的东西分界线，这条分界线以南，便是征北军所有。</p>

    而乞伏部与贺兰部的分界线就简单得多了，贺兰部占据盐池以西之地，以东全部归属于乞伏部。</p>

    如此一来，原铁弗部领地，被一分为三，乞伏部占据五成，贺兰部占据一成，而李戬则占据四成。</p>

    原沮渠部领地，北面七成为乞伏部所有，南部三成的草原，尽归李戬所有。</p>

    谈妥了疆域问题，其他的问题便不再是问题。经过一整天的商议，第二日，三方首领便开始歃血为盟，共缔盟约，在三方兵马的见证下，立誓遵守约定。</p>

    第三日，李戬与贺兰雄祁，相继离开白城，此后的一段时间，三方将派遣人马，走马圈地，标志界线。虽然期间难免起争执，但已经无法影响大局了。</p>

    就在李戬返回的路上，正返回盐池的贺兰雄祁，接到了贺兰宣的口信，他最疼爱的小女儿贺兰云萝，又跑了。</p>

    据贺兰宣所说，贺兰云萝带着十几名亲卫，向南而去，说是前往中原游玩。</p>

    贺兰雄祁不由苦笑着摇摇头，这丫头当真是野惯了，看来贺兰部是关不住她了。说是去中原，其实还不是去找那李戬？</p>

    作为父亲的他，又怎么不知道女儿的小心思。自从被那李戬俘虏后，整颗心也被俘获了，回到家里，整日魂不守舍。一开始还以为是受了伤害，最后才慢慢了解，这丫头长大了，竟然开始思情郎了。</p>

    “算了，由她去。”贺兰雄祁喃喃自语道，“那李戬也算一方雄主，如今贺兰部势衰，或许双方联姻，对贺兰部更为有利。”

 第193章 再见佳人

    李戬万万没想到，在南下的途中，竟然还能碰到贺兰云萝。</p>

    当她来到他面前，李戬第一句话便问：“你父亲知道吗？”</p>

    李戬有些怕了，若是这野丫头若是偷跑出来，还跑到他这来，那贺兰雄祁不发疯才怪。以他那爱女心切的性子，只怕好不容易才达成的盟约，说撕毁就撕毁。</p>

    贺兰云萝一听李戬开口便质问她，顿时不喜，“刚一见面，你就问这个，真是扫兴，我想来就来，用不着他人管。”</p>

    李戬闻言，立即便知道她肯定是偷跑出来的，当即沉声道：“王猛，派一小队人马，护送她回去。”</p>

    “我不回。”贺兰云萝急了，“我已经给我哥留了口信，这次我就去关中玩一玩，李戬，我们也是老相识了，你就不能帮帮我？”</p>

    李戬苦笑道：“我的大小姐，别任性了好吗?你父亲要是知道我再次拐跑了你，那不得率军杀来？”</p>

    “哼，堂堂征北军大将军，也会怕我父亲？”贺兰云萝嗤笑道。</p>

    “我自然是不怕，不过贵部与我毕竟是盟友，若是因此而有所误会，岂不坏了大局？”李戬苦口婆心的劝道，“听话，你先回去。你若想要什么，只要派人通传一声，我立即派人给你送去，好不好？”</p>

    “不行，不行不行！”贺兰云萝不住摇头，气鼓鼓的瞪着李戬，“李戬，你要是敢派人送我回去，信不信，我敢半路逃跑。到时候，我孤身一人南下，出了事，你要负责。”</p>

    李戬顿觉有些心累，孔圣人果然是真知灼见，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p>

    此时他还真有点怕她想不开，一个人开溜。虽然南部已经是他的地盘，但其中不乏有马贼和一些习惯劫掠的胡部。若是她独自一人南下，只怕难以保全性命。</p>

    “王猛，你立即派遣人马，前去告知贺兰雄祁。”李戬沉吟片刻，“就说他女儿目前正在我这边，若是想让她回去，可派人来接。”</p>

    “末将领命。”王猛望着李戬，一脸憋笑着离开。</p>

    “你，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贺兰云萝咬着淡红色的下唇，眼睛莫名其妙的蓄满了泪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p>

    “贺兰姑娘这是什么话，在下怎么会不待见你呢？”李戬望着她的嘴唇，只觉下腹一股邪火，蹭蹭蹭的往上窜。忍不住微微咽了咽口水，干笑道，“但你父亲发现你不在，肯定很着急。我派人通传他一声，也是应该的。”</p>

    “可是，我父亲知道了，一定会带我走的。”贺兰云萝气急，抽泣道，”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却想把我尽快送回去。“</p>

    “贺兰姑娘，你不要哭呀。”李戬顿时感到手足无措，赶紧纵马前驱，靠在她身旁，伸手便想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p>

    可手伸到一半，李戬才意识到不对，这要摸上去，对方生气了怎么办？</p>

    此时，两人间的距离只有一尺多，春风轻拂，夹带着贺兰云萝的淡淡体香，钻入李戬的鼻子里面。</p>

    已经许久没有碰过女人的李戬，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只恨不得一把扑上去，把眼前的人儿紧紧揉进怀里。</p>

    李戬自觉不是一个专情的男人，他自然也想左拥右抱，享尽温柔乡。但自从穿越之后，每日都在为生存而挣扎着，根本顾不得想这些。再后来，再关中站稳了脚步，他又要为征北军的壮大，不断奔波，更是没空去想这些。</p>

    直到现在，随着草原瓜分成功，留在李戬心头的祸患，终于暂时消除。此次南下，他的心情十分愉悦，整个人也变轻松了。</p>

    如今一个面容清秀可人的美女，俏生生的在他跟前，时刻触碰着他那颗燥动的心。是继续保持正人君子，还是变身大灰狼？此刻，他只想仰天长啸。</p>

    “你，你怎么了？”这时，贺兰云萝发现李戬一脸挣扎，不由好奇的问道。</p>

    李戬这才渐渐平息了欲火，嘶哑着嗓子道：“我，我没事。“</p>

    说着，掏出马鞍上的水囊，咕咚咚的饮了一大口水，这才压制住了心中的躁动。</p>

    “贺兰姑娘，既然我已经派人前去通传你父亲了，那我们就先行南下。”李戬终于恢复了正人君子的模样，正色道。</p>

    “真的吗？那太好了，快快快，那我们快走，别让我父亲的人追上了。”贺兰云萝闻言，顿时欢呼雀跃。拉着李戬，急哄哄的想要离开。</p>

    李戬心中窃喜，当即下令全军继续前行。</p>

    一路上，李戬有了贺兰云萝在身边叽叽喳喳，原本无聊的行军，顿时变得有趣多了。</p>

    南下已经变得不是那么的急了，李戬带着贺兰云萝，四处打猎。身边的亲卫们，也很识趣的闪得远远的，不去妨碍大将军的好事。</p>

    然后，好日子总是不长久的，秦无害派来的信使，终于找到了李戬，给他带来了两个消息。</p>

    第一件事，便是大晋皇帝被匈奴毒杀，此事传到长安，引起一片震动。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长安小朝廷，已经准备在四月份，拥立皇太子司马邺登基。</p>

    若说第一件事，李戬并没有太多感触。可第二件事，却是让他脸色大变。根据秦无害所言，如今已经三月下旬，若是按照往年，应该落下一场春雨。可直到现在，却连一滴雨都没有。</p>

    秦无害已经得到民间老农的推测，若是四月初还是不下雨，就有可能发生大旱。</p>

    李戬得到这个消息，再也没有了游玩的心思，当即下令全军迅速南下。</p>

    面对贺兰云萝的询问，李戬也没有隐瞒，当即将这个可能告知于她。</p>

    贺兰云萝也知道旱灾的可怕，即便是在草原上，一场大旱，大片牧场寸草不生，便能让绝大部分牲畜饿死。为了争夺为数不多的草场，各部之间更是相互厮杀。一场大旱下来，草原人口随之锐减。</p>

    她立即命跟随她而来的亲卫，速速前往贺兰部，告知他父亲，提前做好准备。随后，更加坚定的要随李戬南下。</p>

    回到部族中，她什么忙也帮不上。但她总有一种预感，李戬一定有办法渡过难关，她想要亲眼见证这奇迹的发生。</p>

    李戬此时的心神，已经被可能到来的旱情占据，自然无心再劝说她回去，当即便带着贺兰云萝，飞速南下。

 第194章 旱情紧急

    不过七日时间，李戬便返回了云中县。将贺兰云萝安排进大将军府后，便立即召见秦无害等人商议。</p>

    议事堂内，秦无害再次将灾情的预测，详细的向李戬回报。</p>

    此时已经四月初，忙碌了一个月的春耕，也接近尾声。若是往常，应该会有一场春雨降临，滋润刚刚种下的麦苗。</p>

    然而，现在的天空，一片晴朗，根本没有半点要下雨的样子。随着冰雪消融殆尽，没有雨水补充的河流，已经出现枯竭的迹象，水量明显下降许多。</p>

    此时，民间已经开始流传大旱的传闻，以致于人心惶惶，大家都很担心，今年的收成，会受到严重影响。</p>

    随着秦无害娓娓道来，在场众人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们知道，一旦大旱降临，征北军的粮草将大幅下降。虽然库存中还有上百万石粮草应对，但别忘了，之前已经命刘闯带人前往中原招揽流民。</p>

    若是失败便罢，可要是成功了，那将有十万人口涌入。粮食本就不够吃，再增加十万人口，征北军治下将出现饿殍。</p>

    李戬的脸色同样很差，他虽然没有经历过旱灾，但也知道，大旱之时，赤地千里，养不活庄稼，百姓们来年就没有存粮。没有了粮食，便只能逃亡，或者变成暴民，四处劫掠。</p>

    “诸位可有什么对策？”李戬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p>

    众人沉默片刻，张崇霍然站起，沉声道：“启禀大将军，旱情如火，不可迟缓。此时旱情尚未显现，属下以为，首先，当大力兴修水利，沟通水渠，力保今年粮食收成。其次，减免赋税，减轻百姓压力，以安民心。再次，迁徙百姓，分散就食。此三策，或能减缓旱情，还请大将军定夺。“</p>

    李戬微微点头，“张大人此策，确实可行。特别是兴修水利，乃是重中之重。如今云中县已有较为完善的水利设施，但在其他地方，却还来不及修建。我们必须趁着旱情未显之际，加快完善各地的水利建设。严从事，若是要修建各地水利，需要多长时间？”</p>

    严吉闻言，连忙站起来，苦涩道：“大将军，只怕来不及了。想要完成各地水利修建，没有半年时间，根本无法完成。特别是沮水两岸，本就是荒芜之地，一切都要从头开始，难啊。”</p>

    李戬目光一凝，沉声道：“半年时间？不行，本官必须在两个月内，完成所有水利修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本官帮你解决。”</p>

    严吉只好沉思片刻，方才说道：“大将军，想要尽快完成水利修建，便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倾尽我征北军全力，方能完成。首先，我工曹需要至少十万劳力，参与修建水利。其次，停建所有营堡，以及禁止售卖水泥，全部用于水利建设。唯有满足这两点，才有可能在两个月内，完成水利修建。“</p>

    众人闻言，不由倒吸了口气，十万劳力，这要到哪里去找啊。各地工坊矿山的劳力尚且不足，且许多工坊也是修建水利的其中一环，缺一不可。</p>

    整个征北军治下，只有三十多万人口，除去各地用工，能够征召的青壮，只怕连五万都没有。</p>

    更何况，停止修建营堡，那剩下的百姓，将只能继续住在拥挤的帐篷内。若是再从中原带回十万人口，便更是居无定所了。</p>

    “好，就依你所言。”李戬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严吉的要求，“秦先生，你掌管户曹，尽快统计出可征调的人口，若是不够，便从其他没有涉及水利修建的工坊抽调，总之，一定要给本官，凑出十万劳力出来。”</p>

    秦无害张了张嘴，想要劝谏，但见李戬一脸决绝之色，当即只能叹了一声，躬身领命。</p>

    “至于营堡的修建，从即日起停止。”李戬再次下令，“各地没有涉及水利修建的水泥，全部禁售禁用，集中用于水利修建。”</p>

    “属下遵命。”严吉大喜，赶紧领命。</p>

    李戬的目光随即落在秦无害身上，“秦先生，至于赋税的减免，你当随时派人巡检各地灾情，酌情制定赋税的减免政策。”</p>

    “属下领命。”</p>

    “突勒从事，你主管田牧之事，务必要派人走访各地田地，勘查当地情况，指导当地百姓自救，广挖阡陌沟渠，配合功曹修建水利设施，以尽量减少损失。”</p>

    “至于草原牧场，只能强制推行储青之策。正在培训的征训官，即刻派往各胡部。工曹全力配合，修建储青池。趁着旱情未至，先行收割一批牧草储存起来，有备无患。”</p>

    “属下领命。”</p>

    “张大人，此次由你负责，调动无地无房的百姓迁徙各地，分散于草原之中，寻找各处适宜的定居点，将其分散安置其中，就近谋食。“</p>

    “属下领命。”</p>

    “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旱，本官现在宣布，从即日起，征北军治下，全面进入紧急状态。”李戬霍然起身，沉声道：“其一，各地驻军加强防备，提防各地骚乱，警戒外部势力侵犯。其二，实行粮食管制，各地村正，全面清查辖下粮食储备情况，禁止用粮食酿酒，喂养牲畜；所有人每日粮食的食用要有定额，务必做到，一粒粮食也不能浪费。其三，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收购各州郡粮草，越多越好。“</p>

    众人闻言，立即肃然领命。事关征北军兴亡，治下百姓生死。他们纵然对李戬的决策有些微词，但此时也只能坚决推行。</p>

    李戬目光冷冷的看着众人，他知道，如此强硬的推行抗旱之策，必然会引起内部的一些反弹。特别是草原胡部，强制推行储青，势必会有反对之声。</p>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有人胆敢跳出来，他麾下的兵马，绝对会毫不容情的将其碾碎。</p>

    还有北方刚刚稳定的局势，伴随着旱灾的到来，只怕又要再起波澜了。李戬所要面对的，远不止旱灾，还有周边虎视眈眈的敌寇。</p>

    但是，危机之中，总是蕴含着机遇，只要征北军能够安然度过这场旱灾，实力必将大涨。</p>

    而周边势力在大旱的摧残下，只会变得虚弱不堪。到时候，征北军向北可攻略乞伏，向南可谋夺长安，大势将站在征北军这边。

 第195章 洛水南调

    会后，众人立即采取行动，整个大将军府，忙成一团。</p>

    不过一日，秦无害便将可用人口统计出来，除去各个关键工坊的劳力，拢共能够征募的劳力，只有七万多人。</p>

    还有两万多的缺口，李戬也顾不得了，当即命秦无害，立即传令下去，征调各地能用的男女青壮，奔赴各地修建水利。</p>

    张崇也很快签署行政命令，下达各处营堡，命村正配合征北军征调青壮，并监督每一户村民，实行粮食管控，加强保甲制度，以维持治安。</p>

    而各地尚未土地存粮的百姓，青壮抽出来修建水利，老弱则由军中供粮，每日供应皆有配额。</p>

    第三日，李戬在安排一切事务后，便决定巡视各地旱情，了解各地抗旱工作。</p>

    得知李戬要离开，贺兰云萝立马缠着他，要求跟他一起去。理由是照顾他的生活起居，顺便看看他怎么解决旱灾。</p>

    照顾自己？李戬差点被她这话气笑了。你一个堂堂贺兰部公主，自己都照顾不来，还想照顾我？</p>

    于是，李戬当即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的要求，让她乖乖在大将军府待着，说不定贺兰雄祁已经派人来接她了。</p>

    几番请求，几番拒绝之后，贺兰云萝终于乖乖的同意待在大将军府。李戬这才长舒了口气，当即带着亲卫，向北而去。</p>

    然而，让李戬没有想到的是，贺兰云萝真的敢逃出大将军府，身着一身男装，追上了他这支队伍。</p>

    眼看着关不住她，李戬只好带着她，一起前往沮水视察旱情。</p>

    此时的沮水南北，所有在建的营堡城池，全部都停工了。无数劳力正在沮水下游，挖土阻塞河道，以抬升水位。用不了多久，便有大量的工匠，在土坝下方，挖掘淤泥，打桩浇筑，修建拦河水坝。</p>

    两岸周边的田地里，许多人在奋力的挖掘水渠，使水能够漫入日渐干涸的田地之中。</p>

    而在远离沮水之处，各条支流也被拦截，准备修建水坝沟渠。</p>

    李戬看着到处都在施工的河段，眉头紧皱，这样不行啊，各处河段支流被拦截，下游的河段便无水可用。这无异于饮鸩止渴，上游饮饱，下游渴死。</p>

    李戬当即叫来负责沮水两岸工事的周进，当面指出其中的弊端。</p>

    周进闻言，不由苦笑道：“大将军，属下何尝不知道此中弊端，但这也是没有办法，沮水就这么大，可两岸各处营堡的田地，都需要水，总不能放弃上游的田地，专门供水给下游？”</p>

    李戬闻言，不由眉头深锁，周进所言不无道理，难道真的要做出取舍？</p>

    将工曹绘制的草原地图摆在地上，李戬蹲着身子，盯着地图不住思索。良久，他的目光忽的往北移向洛水，心中闪过一丝明悟。</p>

    “周监丞，既然沮水水量不足，那我们便从洛河借水。”李戬一指敲在地图上，沉声说道。</p>

    周进一看，顿时大惊，“这，这不可能。大将军，这洛水据此有两百里之遥，若是从那边借水，所耗工程巨大，非十万人，费一年时间不能完成啊。”</p>

    李戬淡笑着摇摇头，“一年？不用那么久，最多半年就能完成。你看看，洛河以南地势，呈西北往东南倾斜之势。我们只要在洛水中游，掘开一道口子。河水便会顺着草原低谷流下，这洛河以南没有什么人烟，也不用担心被淹。然后我们再在中途堵住河道，在附近挖掘缺口，将其引流向南，便可一路南下至沮水。同时，这段渠道沿途，也能兴建营堡田地，灌溉庄稼。“</p>

    “大将军此策，妙啊！”周进连忙仔细勘察地图地形，片刻后，忍不住抬头，由衷的赞叹道。“如此一来，我们只需数千人手，便可一路开凿，顺着水流不断引导，倒是省了许多人力物力。”</p>

    “哈哈，既然可行，那就这么定了。”李戬也很高兴，洛河的水流量是沮水的数十倍，虽然也会受旱灾影响，但其河道支流加起来，有上千里之长，又是人烟稀少，植被茂盛，水源十分充足。</p>

    待周进告退后，贺兰云萝惊讶的看着他，“李戬，你是怎么想到用洛河的水，引到这里的？难道你对此道也很精通？”</p>

    李戬含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上古之时，大禹治水，之所以能够成功，便是以疏导为主，依山川地形，顺势而为，自然能够一路畅通。而今，我便是借用上古的智慧，算不上精通此道。”</p>

    “真羡慕你们汉人，还能从上古先贤那里，获得宝贵的经验。”贺兰云萝不无羡慕的看着他，“而我们鲜卑人，从来不知道祖先是谁，也没有文字记载。先祖们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我们一无所知。”</p>

    李戬闻言，不由一阵沉默，对于鲜卑人，他所知甚少。只知道后来开创隋唐的皇家血统里，含有鲜卑人的血脉。而对于隋唐之前的历史，他是一片模糊。</p>

    沉吟良久，李戬才缓缓说道：“放心，你们鲜卑人，终有一天，会和汉人成为一家人，再不分彼此。”</p>

    李戬这话的意思，是在暗示她，鲜卑人最后会融入汉族。但此时的贺兰云萝，似乎想歪了，脸上突然现出一片红晕。</p>

    “我，我们真的会和你，你们成为一家人吗？“</p>

    “当然能。”李戬正色道，“此乃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p>

    “你这人，总是假正经，不理你了。”贺兰云萝突然语气一变，气呼呼的走开了。</p>

    李戬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说得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不过，她的感觉真准，竟然看出自己假正经？</p>

    不行，一定要把持住自己，不能给她留下好色的印象。李戬赶紧将自己端起来，清空脑袋里的非分之想。</p>

    晚上，李戬选择留在施工营地之中，一来犒劳众人，提振士气，二来，也是想要与民同乐。</p>

    李戬前世作为警察，深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精髓。虽然此世崇尚等级尊卑，但也不妨碍他打破阶级藩篱，亲近百姓的举动。毕竟，征北军我最大，谁敢反对？

 第196章 征北军的使命

    然而，不管是真心实意也好，还是作秀也罢。想要来一场与民同乐的戏码，同样没那么容易。</p>

    众人一听说李戬是大将军，顿时吓得跪倒在地，任凭他怎么劝阻，就是死活站不起来。李戬不知道，对方是不敢站起来，还是脚软了？</p>

    李戬自然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当即也不管众人拘谨的模样，拉着贺兰云萝，一屁股坐在篝火旁，盛满一碗羊肉汤，便滋溜溜的吃起来。</p>

    众人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看着传说中的大将军，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在他们眼里，大将军自然是高高在上的，坐的是黄金打造的椅子，吃的是山珍海味。怎么可能会这样随意的坐在地上，啃着羊骨头呢？</p>

    吃了一会，李戬斜眼看了看窃窃私语的众人，忍不住笑道：”怎么，还跪着呢？我可先说好了，你们再不吃，这羊肉汤就烂了。倘若晚上饿得睡不着，明天也得给我起来干活。“</p>

    众人听了李戬的话，闻着空气中飘荡的香味，不由有些踌躇起来。他们发现，这位传说中的大将军，好像也没那么可怕，还能跟他们说笑呢。</p>

    慢慢的，几个胆子大的人，实在忍受不了羊肉汤的香味了。当即小心翼翼的挪到边上的篝火旁，给自己盛了碗羊肉汤，滋遛滋遛的吃着。</p>

    众人一见那些胆子大的，竟然没什么事。一时间，更多的人纷纷爬起来，走向篝火。</p>

    没过多久，地上再也没有人跪着，大伙围聚在篝火边上，狼吞虎咽的吃着羊肉，满嘴流油。</p>

    李戬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吃相，当即让周进，将之前那几个大胆的人叫过来。</p>

    这些人被叫过来后，之前胆子很大，现在顿时成了鹌鹑，一脸惶恐的跪在李戬面前。</p>

    李戬一脸和蔼的看着他们，“别跪着，都坐下。我之所以找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在劳作之时，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一说，我们征北军会全力替你们解决的。”</p>

    众人一阵沉默，李戬顿时有些尴尬，一旁的周进见状，赶紧说道：“大家不要紧张，有什么就说什么。大将军来此，就是为了解决我们的困难的。“</p>

    李戬闻言，不由干笑道：“不错，大家都不要紧张，我知道，此次将大伙从家里征调出来，让你们受苦了。但是，此次旱情紧急，我们必须集中人力物力，修建水利，才能让大伙的田地，有水灌溉庄稼。归根究底，还是为了大家的利益，希望大家一定要体谅我们征北军的苦心啊。”</p>

    “大，大将军。”就在这时，其中一名劳工大着胆子，弱弱的说道，“我，我们大伙，都知道您的苦心。我们被派来修建水利，绝对没有什么怨言。若是放到以前，遇到了大旱，那，那些官老爷们，都是不管不问。现在有您愿意出钱出粮，修建水坝沟渠，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p>

    “是呢，是呢。这修建水利，对咱们田地用处太大了。现在官府愿意管，那是再好不过的了。”</p>

    “还管吃管住，还有羊肉汤喝，这可比以前服徭役好太多了。”。。。。。</p>

    有了一个起头，其余人纷纷拉开话匣子，纷纷吐槽以前官府的黑暗。</p>

    边上的众人，纷纷竖起耳朵，听着这几人的吐槽，不由感同身受，嗡嗡的议论起自己以前的苦难。</p>

    没过一会，哽咽抽泣声不时响起，好好的一场慰问活动，渐渐变成吐槽大会，最后又成了诉苦大会。</p>

    李戬看得目瞪口呆，这楼歪得有点严重啊。自己刚才想问什么来着？</p>

    “咳咳，诸位安静一下。”李戬不得不站起来，打破此起彼伏的哭声。待众人渐渐安静之后，方才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以前受了很多的苦，有的人妻离子散，有的人家破人亡，更有的人，亲人活活饿死，甚至达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p>

    “但是，我要告诉大家，你们现在在我征北军治下，就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悲惨之事。我现在郑重的告诉大家，我们征北军的使命，就是要结束这个乱世，就是要让人人吃得饱饭，有衣服可以御寒，有房子可以住，有田地可以耕种。”</p>

    “我们不仅要让你们能够过上好日子，还要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这是我们征北军最大的目标，这个目标，我们一定要达到，也一定能达到。“</p>

    众人直愣愣的看着李戬，这些话，并不是什么之乎者也的大道理，所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但他们现在都被李戬这些话所震撼，久久无法回过神来。</p>

    李戬看着众人傻乎乎的样子，顿时脸色泛红，完了，完了，这逼吹大了，看来都没人相信了啊。</p>

    就在李戬尴尬不已时，场上突然爆发出热烈的呐喊声，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叩谢大将军的恩德。</p>

    贺兰云萝托着香腮，痴痴的看着李戬，只觉得，此刻的他，身影是那么的伟岸，让人忍不住心生崇拜。</p>

    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男人啊！心怀宏图大志，以天下为己任。这样的男人，比贺兰部那些只知道逞凶斗狠的所谓勇士强太多了，便是连自己的哥哥，也不如他。至于父亲，似乎也有那么一丢丢不如？</p>

    贺兰云萝没有发现，他最为崇拜的父亲，地位竟然不知不觉中，排到了第二位。若是让贺兰雄祁知道，说不定会亲提大刀，向李戬挑战。</p>

    李戬身旁的亲卫，亦是激动的昂首挺胸，只觉得热血澎湃，恨不得跃马横刀，平定乱世。原本迷茫的三观，顿时有了清晰的目标。为了天下百姓，不服就干。</p>

    李戬终于松了口气，望着激动的人群，伸手微微一压，场上顿时一片寂静。</p>

    李戬激动的望着众人，含笑道：“想要实现这个目标，当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大家吃好喝好，卯足了劲干活。只要能渡过这场大旱，我们便离这个目标更近一步了，大家说，是不是？”</p>

    “是！”众人哄然大笑着应道，场面顿时欢快许多。众人也不再拘谨，纷纷大声嬉笑怒骂，恢复往日常态。

 第197章 在希望的田野上

    李戬与众人相处越发融洽，在他身旁，围聚这一群胆大的百姓，向他询问各种奇怪的问题。</p>

    最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有人问他，每天晚上睡几个女人。这让李戬既尴尬又不安的瞥了眼贺兰云萝，恨不得一巴掌把那问话的人扇飞了。</p>

    他很想告诉众人，自己他么自从穿越之后，就没碰过女人了。再说了，现在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吗？</p>

    幸好，一旁的周进，很是善解人意的阻止了这个话题，让他终于不用再继续开车了。</p>

    随后，李戬开始回归原本的话题，询问众人的情况，了解民间疾苦。</p>

    有了之前的铺垫，众人也纷纷打开了话匣子，张家长李家短的说开了。</p>

    让李戬欣慰的是，百姓们的生活虽然依旧拮据，但至少一家老小有饭吃，有容身之地，还能打工挣钱，还有土地耕种。对于今后的日子，充满了希望。</p>

    吃完了饭，闲着没事干的人们，开始吹牛打屁，八卦闲聊。不一会，便有人开始唱起了民歌，虽然没有伴奏，但众人还是听得如痴如醉，纷纷叫好。</p>

    李戬和贺兰云萝坐在一起，听着歌声，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p>

    待到一曲毕，贺兰云萝便忍不住了，当即霍然站起，一开口便是清脆悦耳的歌声，伴随着的，还有独特的鲜卑族舞蹈。</p>

    众人纷纷望向贺兰云萝，这才看清，坐在大将军身边的小兵，竟然是个女的。果然是大将军啊，走到哪，都有女人服侍。难怪一个晚上能睡好几个女人。</p>

    李戬也没有想到，贺兰云萝竟然还会唱歌跳舞，难怪前世有人说，少数民族同胞，都是能歌善舞的。</p>

    但还别说，虽然穿着亲卫的服侍，但姣好的身材依然掩盖不住，再配上柔美的歌声，顿时让李戬看呆了。</p>

    此时的贺兰云萝，演唱的是他们鲜卑语的歌曲，在场的人，没有几个能听懂什么意思。但这个已经不重要，众人痴痴的看着贺兰云萝的舞姿，早已沉浸其中。</p>

    一曲舞罢，沉吟半晌之后，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叫好。</p>

    贺兰云萝脸色红扑扑的坐下来，凑到李戬身旁，喘着香气问道：“怎么样，我唱得如何？”</p>

    李戬深深的吸了口气，心神为之荡漾。当即点点头，“唱得好，跳得更好。”</p>

    “那是当然，我在贺兰部，可是歌舞最厉害的，不知有多少部族勇士，争相猎杀猛兽献给我。”贺兰得意的炫耀着，意有所指的看着李戬。</p>

    “呵呵，是吗？”李戬表面淡定的笑了笑，心里却是酸味十足，猎杀猛兽有什么了不起的，那是莽夫所为。他们有我帅，有我富，有我手下兵马多吗？一群废材。</p>

    “哼！”贺兰云萝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顿时就来气，自己难道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难道非得自己主动表明心意才行？可是阿娘曾经说过，主动的女孩是得不到男人珍惜的，我该怎么办？</p>

    李戬见她又生气了，不由一阵头皮发麻，这又是怎么了，自己也没说她什么坏话啊？</p>

    就在这时，生气了的贺兰云萝，眼珠子一转，当即大声说道：“刚才我已经唱了一曲，现在也该你上场了，我们要听你唱歌。”</p>

    众人闻言，不由瞪大了双眼，大将军要唱歌，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啊。于是，众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李戬。</p>

    李戬顿时慌了，连忙摆手，“我不会唱歌，还是算了。”</p>

    倒不是李戬不会唱歌，而是他会唱的都是前世的歌，大部分都还是军歌。若是在这里唱出来，实在太突兀了。</p>

    贺兰云萝不依不饶，“唱一下嘛，随便哼两句也行。”</p>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让李戬出出丑，以报对方不能善解人意之仇。</p>

    随着贺兰云萝的怂恿，周边胆子大的人，也跟着瞎起哄。</p>

    盛情难却，李戬只好勉强同意。当即站起来，脑海中仔细的回忆曲库，看看有哪有歌曲，比较适合在这里演唱。</p>

    沉吟片刻，李戬终于选定了其中一首，当即朗声道：“诸位，值此旱情如火之际，我希望大家，能够继续保持着对美好生活的希望，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扼杀旱魔，继续耕耘我们肥沃的土地。只要大家有信心，那么未来就一定有希望。接下来，我将演唱这首《在希望的田野上》，请大家欣赏。”</p>

    说完，李戬便开始清唱：“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p>

    一曲歌毕，万籁无声。</p>

    众人沉浸在歌声之中，久久无法自拔。这样的曲调闻所未闻，让人觉得十分悦耳。歌词里面的内容，简单直白，让人不禁陷入了歌词描述的美好生活中。</p>

    这就是百姓们的心声啊。他们一直向往的生活，不就是歌词里面所说的一样吗？</p>

    李戬望了望众人，不禁有些忐忑，是这曲调水土不服，还是自己唱得不好听？倒是给个反应啊？</p>

    “咳咳，我。。。。”正当李戬准备自嘲一下时，众人纷纷醒悟过来，纷纷大声喝彩，直呼没有听够。</p>

    一旁的贺兰云萝，半是惊讶，半是吃醋的问道：“你，原来你会唱歌，唱得比我还好听。”</p>

    “呵呵，胡乱唱的，没想到大家这么捧场。”李戬淡淡的笑道，心里忍不住冷笑，那是当然，在我们警队里，我可是年年代表队里参加歌唱比赛，奖牌堆了一屋子，我骄傲了吗？还猎杀猛兽献给你，我们警队那几个未婚女的，哪个没有给我写过情书？</p>

    意气风发的李戬，当即顺应众人的呼应，再次演唱这首歌。许多人忍不住跟着曲调，不住的哼着，现场进入一片和声。</p>

    李戬仿佛看到自己站在舞台之上，四面八方都是他的歌迷，打着荧光棒，随着他的节奏摇摆。</p>

    而他则帅气的摆着poss，伸手指着远处，高声大喊：“前面的朋友，楼上的朋友，还有树上的朋友，你们好吗？”</p>

    还好，他很快便清醒过来，这里没有楼上，树上的朋友，只有营地上百人的观众。</p>

    一曲再次唱完，李戬已经感觉口干舌燥。然而，众人依然没有听够，纷纷哼着不成曲调的歌曲，急得百爪挠心。</p>

    就在这时，一声女音在场上飘荡开来。便见贺兰云萝，竟然按照李戬的曲调和歌词，完整的唱出了这首歌。</p>

    而让李戬最不能接受的是，她竟然唱得比自己还好听。自己的迷弟们，一瞬间便粉转路人了。

 第198章 歌声的力量

    随着贺兰云萝天籁般的演唱，众人欢呼不已，纷纷跟着合唱。此时，营地外面，其他各营的人们，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的将他们包围住，侧耳聆听这美妙的歌声。</p>

    待到一曲下来，贺兰云萝亦是满头大汗，兴奋的坐在李戬身边，“这首歌真好听，你还有什么歌，快唱给我听。”</p>

    李戬此时也是激动万分，他突然发现，这歌曲还能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如今正值大旱，人心惶惶之际，或许可以用歌声，来缓解众人的焦虑，提振军民士气。</p>

    前世他对文工团还不太理解，总觉得就是一个摆设。但现在，他觉得，乱世之中，成立像文工团这样的宣传工具，可谓是恰逢其时。</p>

    于是，他再次起身，目光扫向众人，大声喝道：“诸位，刚才的歌声，好听吗？”</p>

    “好听！”一阵如雷般的呼声响起，周边围聚的上千人齐声高呼。</p>

    “那你们还想不想再听？”</p>

    “想！”</p>

    “那好，今晚，我便再唱一首。”李戬大声喊道，“值此抗旱救灾之时，大家不辞辛苦，忍受亲人离别之苦，奔赴各地灾区，帮助那些陌生的同胞，渡过天灾。此时此刻，你们都是英雄，是战士，是所有人的兄弟姐妹。在此，我便演唱这首《为了谁》，替广大灾区百姓，感谢你们。“</p>

    说着，李戬便站在篝火旁，大声唱道：“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湿透衣背。。。。。”</p>

    一曲哀婉深情歌声，瞬间回荡在营地之上，传入众人的耳中回鸣。</p>

    许多人的眼眶渐渐模糊起来，只觉得心中发堵，无处倾泻。还未唱完，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落泪，不住哽咽抽泣。</p>

    一曲毕，神色悲，无语哽咽，欲说还休，唯有两行泪。</p>

    李戬此时心情也被这首歌所传染，眼中泛红，鼻子发酸。当即悄悄唤醒贺兰云萝，转身离开现场。</p>

    今晚的夜空十分明朗，半轮明月高悬于空，两骑快马在广阔的草地上奔驰。不一会，两人停住了马，漫步于沮水河畔。周围的骑兵散布百米开外，拉开警戒。</p>

    “李戬，我真的是对你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贺兰云萝如同宝石般的目光，直视着他，眼中闪烁着欢喜和崇拜之色。</p>

    “呵呵，过奖了。”李戬望着她那明亮的眼睛，心跳得厉害，当即撇开双眼，干笑道，“我也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让你见笑了。”</p>

    “那你还会唱什么歌，我想听听。”贺兰云萝寻了处干净的草地，随意的坐下去，仰着头，满脸期待。</p>

    李戬顿时大感头疼，今晚连续唱了三次，嗓子都已经有点沙哑了。但他又不好拂了她的意，当即苦笑道：”我只会唱一些军歌，此情此景，不大合适？“</p>

    “我不相信。”贺兰云萝皱起眉头，嘟着嘴巴，嗔声道，“你是不是不想唱给我听？”</p>

    “怎么会？不可能。”李戬连忙解释道，“好好，你让我想一想。”</p>

    李戬开始搜肠刮肚，寻找合适的歌曲。其实他不是只会军歌，而是其他歌曲，都太过现代了，很多歌词十分露骨。要是放在这里，绝对是淫词艳曲。</p>

    他还想在贺兰云萝跟前，保持正人君子的形象，怎么可能唱那些歌，自毁形象？</p>

    思来想去，李戬还是决定用中规中矩的歌曲，来应付她的要求。于是，李戬便给贺兰云萝唱了一首《草原夜色美》，单纯的歌颂草原风光之美，以免误闯雷区。</p>

    一曲唱完，贺兰云萝轻轻的哼唱起来，竟然仅听一遍，就记住了旋律，果然不愧是能歌善舞的胡族女子。</p>

    思及于此，李戬心中一动，当即试探着问道：“贺兰姑娘，我想成立乐府，专门收集各地民歌，以及培养奏乐和歌姬，让民歌在天下传唱，你觉得如何？“</p>

    “乐府？”贺兰云萝睁大了眼睛，“好啊，我要加入。”</p>

    “哈哈，你当然要加入。”李戬高兴的说道，“我想把这乐府交给你管辖，替我征募乐人，将我编唱的那些歌，全部唱熟，我有大用。”</p>

    “啊？我？我可以吗？”贺兰云萝一听，顿时有些不自信了，内心一片纠结。</p>

    “你当然可以，相信我。”李戬正色道，“这乐府令需要一个十分擅长歌舞的人，才能担任乐人的师傅，传授他们歌舞。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歌舞比不上别人，不敢担任？”</p>

    “你，你太小瞧我了。”贺兰云萝顿时急了，“我在贺兰部，所有人都说我的歌声，是草原上的百灵鸟；我的舞姿，是山林中的麋鹿。才不会有人比我唱得更好，跳得更美，哼。”</p>

    “好，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这乐府令便交给你来担任了。”李戬当即一锤定音，笑呵呵的看着她。</p>

    随后，李戬便和她一起，商讨关于乐府的详细构建，力求将它打造成如同文工团一样的宣传利器。</p>

    第二日，贺兰云萝便离开了李戬，在周边招募擅长演奏乐器，以及擅长歌舞的少男少女。而李戬则继续探访各地灾情和修建工程。</p>

    然而，贺兰云萝的招募十分不顺利，她所拜访的各处营堡百姓，都不愿让自己的子女，加入乐府。他们认为，所谓的乐人，都是低贱之人，完全与娼妓没什么两样。</p>

    若不是到了灾荒之年，全家饿肚子，又有谁愿意将自己的子女，卖到青楼乐府，成为贱籍之民？</p>

    一连几日，贺兰云萝收获无几，只招揽了十几名胡族。相对于汉人的观念，胡人并不觉得歌舞是低贱的，擅长歌舞的女人，更是草原的珠宝，千金不换。</p>

    故而，当一些胡人听说大将军要招揽乐人，顿时大喜，立即主动寻找族中可造之材，想要送到乐府中去。</p>

    特别是族中长得漂亮的少女，恨不得都往乐府中塞。在他们看来，这可是接近大将军的大好机会，一旦有族中女子被大将军看上，那举族就要腾飞了。</p>

    在断定汉人女子不愿加入乐府后，贺兰云萝只好前往胡部招募。打着大将军的旗号，各胡部积极响应，立即搜罗族中能歌善舞之人，统统交给贺兰云萝。</p>

    没过几日，经过筛选，在她手下，便有数十人的规模。其中乐师十多人，少男十余人，其余三十多人都是各胡部少女，一时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第199章 巡视草原

    让李戬意想不到的是，他之前演唱的那两首歌，已经开始在沮水两岸传开。不管是男女老少，在干活之时，都喜欢哼唱着歌，仿佛这歌声，能够带给他们无穷力量一般。</p>

    此时，他已经离开沮水，前往胡阳城。相比于看天吃饭的农民，草原上的牧民同样难熬。</p>

    自从四月以来，随着水源日渐干涸，草场上的牧草，便难以生长，甚至开始慢慢枯萎。唯有河道两岸，还有足够的水分滋养牧草。</p>

    经验老道的牧民，已经从中看到了危机，待到草场牧草枯萎，他们便只能迁徙到河边。</p>

    可河边牧场只有那么多，所有人都想占据，怎么办？只能大开杀戒，与各部争抢牧场。但今时不同往日，随着征北军控制了草原，已经严厉禁止各部互相攻伐。</p>

    就在各部焦虑不安之时，胡阳城却传来了消息，征北军为各部派遣来一名征训官，不日即将抵达。</p>

    对此，各部首领都十分抵制，但这是征北军的命令，他们不敢反抗。</p>

    但既然不敢反抗，那背后使绊子总可以？只要让那些所谓的征训官待不下去，这事就迎刃而解了。</p>

    于是，当征北军委派的征训官来到各部后，各部首领，纷纷热情的招待他们，甚至还贡献族中女子，企图以此拉这些人下水。</p>

    若是能拉这些征训官下水，从此在部族中言听计从，那是再好不过了。既不怕得罪征北军，又能独揽大权，可谓一举两得。</p>

    然而，结果注定让他们失望了，这些征训官完全不吃他们这一套。刚一来，便向各部首领借调部分人力，准备修建储青池。</p>

    储青池？各部首领完全不懂这玩意是什么东西。但既然征训官暂时没打算跟他们抢班夺权，自然也乐得相安无事。</p>

    于是，纷纷抽调部分族民，交给对方，去修建什么储青池。</p>

    由于各地水泥都被用于修建水利工程，这储青池的修建，自然是指望不上水泥了。征训官们只好用土砖堆砌，忙碌十数天后，终于修建好足够的储青池。</p>

    胡部首领和族民们，看着地上那些储青池，纷纷嘲笑不已。想凭借这种办法储存牧草，简直就是痴心妄想。</p>

    征训官们并未理睬众人的嘲讽，开始带着人，到处收割牧草。此时的草原地广人稀，若是没有旱灾，这片草原足以让牧民们放养更多的牲畜。</p>

    但如今，随着干旱降临，大片的草场还来不及放牧，便已经日渐枯萎。以其放着枯萎，还不如收割储存起来。</p>

    征训官们虽然残疾，仍然带着借来的人，起早贪黑的收割牧草，将其切成碎片，全部倒入储青池中，一点点的夯实。</p>

    也就在这时，李戬终于来到胡阳城，召见氏族官员，商议救灾事务。</p>

    经过这几个月的清查，吕婆楼终于摸清了治下胡部的大体人口数，以及牲畜数量。</p>

    如今，草原上的胡部有两百六十多个，经过兼并之后，只剩一百六十几个。千人以上胡部五十六个，约有人口七万多人。其余皆是千人以下胡部，人口约有六万多人。合计治下胡民十四万有余。</p>

    其牲畜共计五十多万头，其中牛不到十万头，羊三十多万头，马同样不到十万匹。</p>

    经过长期战乱之后，草原牲畜数量，已经下滑一半多，想要恢复原来的数量，至少要两年时间。</p>

    然而，此次大旱，却给已经损失惨重的胡部，带来更加严重的伤害。若是不能有效解决，这仅存的五十多万头牲畜，将再次折损大半。</p>

    草原上的胡部，所能依靠的便只有这些牛羊，若是没有了足够的牲畜，部族将再无法维持生计，又将导致战乱，引发人口大幅下降。</p>

    李戬听闻众人的汇报，当即转头望向吕隗：“吕参军，目前招募了多少胡部劳力？”</p>

    吕隗连忙答道：“启禀大将军，目前已经招募了三万多人，正陆续派往沮水两岸。”</p>

    “还是不够，继续招募，告诉那些胡部，大旱将至，多派出一名劳工，便可给族人多留下一口饭。”李戬点点头，沉声道，“以其待在族中挨饿，还不如出来做事，我们征北军管吃管住。”</p>

    “是，属下遵命。”吕隗赶忙答应道。</p>

    “吕护军，本官希望你在胡阳城周边，广挖储青池，作为我征北军牧草仓库。”李戬回头望向吕婆楼，正色道，”你可从征募的劳工之中，抽调一万人马，用于修建储青池，以及收割各地牧草之用。“</p>

    “末将领命。”吕婆楼当即沉声道。</p>

    商议完诸事之后，李戬便离开胡阳城，四处巡视。在探访几个胡部之后，面对征训官所面临的窘境，他并没有去干涉。</p>

    这些征训官必须自己想办法，去赢得胡部族民的尊重。即便他去干涉，也只会让胡部阳奉阴违，对征训官更加看不起。</p>

    但李戬对征训官依然很有信心，随着储青池的修建，再过一段时间，当胡部再也没有牧草可供牲畜食用之时，这些储青池的牧草，便是胡部维持生计的根本。</p>

    到时候，那些看笑话的人，才能明白，这储青池的作用。而掌握储青池技术的征训官，地位自然跟着水涨船高。</p>

    就在李戬四处巡视之时，贺兰云萝也没闲着，在胡阳城广招乐人。各氏族对此颇为热心，知道贺兰云萝与大将军关系不一般，若是能攀上她的关系，说不定对氏族有所增益。</p>

    于是，各氏族纷纷派遣族中乐师和擅长歌舞的少女，加入乐府之中。仅仅不过几日，乐府的人数，便超过了两百多人。</p>

    待李戬返回胡阳城，当即让贺兰云萝在晚上安排一场演出，作为乐府开张后的首演。</p>

    舞台就设在城中的广场之上，临时搭建了一个舞台。底下搞了许多小木条，供观众坐下观看。</p>

    待到夜晚，四周篝火通明，将整个舞台照得通亮。底下各氏族家眷全部到场，外面众多民众围聚一起，看着新奇的布置，议论响作一片。</p>

    李戬跟各大氏族族长坐在最前排，享受着最佳观赏位置。就在这时，十几名穿戴着胡族盛装，翩然登上舞台。

 第200章 乐府首演

    就在这时，旁边的乐师们开始弹奏乐器，随着一阵欢快的音乐响起，众人顿时精神一震，只觉得这曲调十分新奇，让人忍不住想要跟着节奏哼起来。</p>

    李戬微微一笑，没想到贺兰云萝安排的第一场，便是自己演唱的《在希望的田野上》。</p>

    随着前奏响起，便见一名胡族少女，同样是盛装打扮，模样十分俊俏。刚一上台，便开始唱起歌来。</p>

    李戬仔细一听，还真不错，唱得比自己还好。没想到贺兰云萝除了唱得好，教的也那么厉害。</p>

    此时的众人也听痴了，没想到这歌竟然这么好听，再配上舞蹈演奏，以及美丽的少女，顿时让整个演唱效果提升了好几倍。</p>

    一曲唱完，李戬当即带头鼓掌，大声叫好。众人见状，亦是有样学样，纷纷鼓掌欢呼。</p>

    紧接着第二首，便是李戬最近教的《套马杆》，顿时将现场气氛点燃。在场绝大部分人都是胡人，这首歌实在他契合他们的生活了。</p>

    胡族少女妩媚多情的演唱，让在场所有男人热血沸腾，仿佛自己就是歌词里面那个套马的汉子，得到美丽女子的喜欢一般。</p>

    待到歌曲唱完，现场立即想起一片热烈的掌声。</p>

    接下来的演唱不断上演，大部分都是李戬教的歌曲，不断将演唱会推向高潮。</p>

    待到中场之时，李戬没有想到，贺兰云萝竟然亲自上场了。旋律一起，他便知道唱的是什么，正是他所教的《草原情哥哥》。</p>

    只是这首歌对男女之情，描述的太露骨了。他之所以将这首歌教给贺兰云萝，是因为胡人比较开放，这种直来直去的情歌，更加适合他们。</p>

    但李戬却没想到，贺兰云萝竟然会亲自演唱这首歌。此时的她，同样是盛装打扮，脸上略施粉黛，竟是让人为之惊艳。</p>

    在场众人望着场上的贺兰云萝，看得眼睛都直了。唯有一些知道她身份的人，看了一眼后，便不敢再直视，生怕李戬当场发作。</p>

    此时的李戬哪里还会注意旁人的神情，他也被贺兰云萝今晚的打扮所吸引，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颦一笑。</p>

    却见贺兰云萝轻启朱唇，声音婉转悠扬，震撼每个人的心灵。她在舞台上翩然起舞，每一次回头，目光都落在李戬这边，双眸含情，欲说还休。</p>

    每一次对视，都让李戬的心砰砰直跳。不知怎么的，他总感觉，这首歌就是贺兰云萝为他而唱的。</p>

    难道她真的喜欢我？一想及此，李戬心脏跳得更快了。她唱这首歌，就是在暗中对我表白吗？</p>

    要不要等演唱结束后，跟贺兰云萝确认一下。若是她也喜欢自己，那今后就能牵手，亲吻，甚至。。。。</p>

    李戬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下腹有冲动。也许，今晚就能摆脱单身狗的身份了。</p>

    但随即，李戬忽然想起贺兰云萝的身份，顿时感觉一盆凉水浇下来，整个人顿时清醒了。</p>

    贺兰部，她是贺兰部的公主。若是自己跟她乱来，贺兰雄祁会不会率领大军杀来？</p>

    若是贺兰部恼羞成怒，断绝与自己的联盟，转而投向乞伏部，那草原就危险了。单凭他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对抗两部的联合。</p>

    但这还只是其次，未来，待李戬实力增强之后，早晚是要解决北方的隐患的。而乞伏贺兰两部，便是挡在他面前的绊脚石。</p>

    一旦跟贺兰部发生冲突，那贺兰云萝该如何自处？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她？</p>

    若只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联姻，李戬自然无所顾忌。但他对贺兰云萝的关系并未掺杂任何利益。</p>

    从当年白城相遇，到被俘囚禁。贺兰云萝可谓是一路跟着他们四处奔逃，吃尽苦头。虽然那时还是敌对关系，但心中何尝没有萌生一点情愫。</p>

    后来返回贺兰部，更是积极帮助他，消弭与贺兰部的仇怨，并成功达成联盟。虽相隔两地，彼此的思念却没有随着时间消退。</p>

    及至后来相遇，贺兰云萝更是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选择离家出走，选择跟他一起。若是换成中原的说法，这就属于私奔。</p>

    一个女人，不顾自己的名节，抛弃了家人，跟着一个男人离开。这里面除了喜欢，便再无其他。</p>

    李戬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或许对感情有些迟钝，但绝对不是一个冷血的人。他喜欢贺兰云萝，便绝不愿让她伤心难过。</p>

    一时间，李戬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望着台上柔情似水的目光，内心一阵酸痛。</p>

    当佳人离去，节目依然在继续时，李戬已无心观看，呆坐当中，满脑浆糊。</p>

    最后，整个演唱，以一首《为了谁》作为谢幕之歌，一下子冲淡了众人欢快的心情，带着淡淡的伤感离开。</p>

    不一会，卸下了盛装的贺兰云萝，还带着精致的妆容，一碰一跳的跑来，脸上挂着笑容，用弯月般的眼睛看着李戬，“怎么样，今晚的首演如何？”</p>

    李戬深深的看着她，脸上勉强一笑，“很好，所有人都很喜欢。”</p>

    “我才不管其他人呢，我只想知道，你觉得好不好。”贺兰云萝仰着头，认真的看着他。</p>

    “好，我也觉得很好。”李戬心中一痛，脸上挂着笑容，“今晚的表演，十分精彩。”</p>

    “那，是哪一部分最精彩？”贺兰云萝满脸期待的看着李戬，露出紧张之色。</p>

    李戬不敢看她，也不敢说出这个答案，“都，都好看。”</p>

    贺兰云萝眼中露出失望之色，眉头微微一皱，“李戬，你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不太高兴？”</p>

    “没，没有啊？“李戬微微一惊，强笑道，”今晚看了这么多精彩的表演，我很高兴。“</p>

    “你骗不了我，我能感受到，你有心事。”贺兰云萝关切的看着他，“到底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p>

    李戬怔怔的看着她，良久，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贺兰姑娘，你回去。”</p>

    “回去？”贺兰云萝微微一怔，“现在还早，等会我再回去休息。”</p>

    “我是说，你回贺兰部。”李戬淡淡的说道。</p>

    贺兰云萝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戬，完全没有想到，现在，他竟然要赶她走。在首演开始之前，他们两人还有说有笑，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p>

    “为，为什么？”

 第201章 情定草原

    李戬不敢看她的眼睛，微微撇头，沉声道：“没有为什么，你来我这里已经有半个月，也是时候回去了。”</p>

    “我不信，之前我们还好好的，现在你却要赶我走？”贺兰云萝双目泛泪，目光死死的盯着李戬，“我到底哪里做错了，竟惹你生厌？”</p>

    “你，你没有错。”李戬不知该如何解释，“一切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错了。你回去，那里有疼爱你的父亲和哥哥，他们才是你最应该在意的。”</p>

    贺兰云萝此刻早已泪如雨下，哽咽道：“可是，可是我已经喜欢你了，怎么办？呜。。。。“</p>

    她此刻完全放下了自己的尊严，抛弃了母亲谆谆教诲，嘶声力竭的喊出藏在心底的话。</p>

    李戬呆住了，怔怔的看着她，心中既是欢喜，又是痛苦。此刻，他恨不得也喊出心底的话，我也喜欢你。</p>

    可他说不出口，心中仅存的一丝理智，冷冷的告诉他一个冰冷的现实，你们是不可能的，在一起只会让结局更悲痛。以其让她伤心欲绝，那还不如让她恨。</p>

    “我，我们是不可能的。”李戬深吸了口气，缓缓说出绝情的话。</p>

    贺兰云萝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不敢相信李戬会说出这样的话，后退几步，发出一声哭笑，同样缓缓的说出伤心的话，“李戬，我恨你。”</p>

    说着，便转身飞奔而去，只留下一串飞落的泪珠。</p>

    李戬呆呆的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只觉胸口发堵，仿佛自己失去了一件珍贵的东西一般，心疼。</p>

    良久，李戬失魂落魄的返回驻跸之所。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匆匆赶来，“启禀大将军，方才贺兰大人骑着马，不知何故，从北门匆匆出城。”</p>

    什么？李戬大吃一惊，现在是晚上，就她一人出去，实在太危险了。</p>

    “怎么不拦着？”李戬顿时急了，厉声吼道。</p>

    “卑职，卑职该死。”亲卫连忙跪下谢罪。</p>

    “备马！”李戬此时已经顾不得追究谁的责任了，当即带着亲卫立即出城寻找。</p>

    纵马疾驰于城外，李戬此时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就不该说那些狠话。</p>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贺兰云萝独自一人外出，若是遇到坏人，仅她一人，又如何能够逃离得了？</p>

    奔行了数里，亲卫终于发现前方有人影。李戬当即催马前行，不一会，便看清了前方的身影，正是贺兰云萝无疑。</p>

    李戬大喜，当即加快马力，终于赶上了她，与其并列而驰。</p>

    “贺兰姑娘，快停下！“</p>

    “你走开，我不要你管！”</p>

    “有话好好说，现在出来太危险了！“</p>

    “我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恨你，你走开！”</p>

    李戬见她丝毫不肯停下，当即咬咬牙，双脚一蹬，纵身跃上对方的马背，一把将其环腰抱住，一拉马绳，硬生生将坐骑逼停。</p>

    “你放开我！”贺兰云萝在李戬怀里不断挣扎，脸色又恼又羞。</p>

    李戬死死的抱着她柔软的细腰，沉声喝道：“就不放。”</p>

    这时，周边的亲卫都涌了上来，看着马背上的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p>

    “你快放开我！”贺兰云萝一见周边这么多人，越发羞恼。</p>

    李戬依然不愿放手，回头望了望左右，沉声喝道：”都退下！“</p>

    众亲卫立即调转马头，飞奔而退。</p>

    “好了，他们都走了，你该消停了？”李戬满怀温香软玉，不由长吸了口气，柔声说道。</p>

    贺兰云萝趁着李戬不注意，一把挣开他的双手，翻身下马，便往远处跑去。</p>

    李戬无奈的看着她，当即翻身下马，一把追上去，再次将她拉住。</p>

    “你放开我！”贺兰云萝再次挣扎，如同一头母老虎一般，猛的扑向李戬。</p>

    李戬没有坚持，当即应声倒地。随手一拉，贺兰云萝也跟着倒下，一把落入他的怀中。</p>

    贺兰云萝使劲挣扎，完全无法摆脱李戬两支有力的臂弯，被死死的抱在怀中，整个身体贴在他的身上，丝毫无法动弹。</p>

    贺兰云萝见状，当即张开嘴巴，狠狠的咬在李戬的脖子上。</p>

    李戬倒吸了口气，但依然强忍着疼痛，始终不肯放手。</p>

    贺兰云萝闻到嘴边上的血腥味，这才渐渐冷静下来，定眼看着李戬脖子上那血淋淋的咬痕，顿时吃了一惊，</p>

    “你受伤了，快放开我。”</p>

    “不放，我再也不会放手了。”李戬喘着粗气，大笑道。</p>

    此刻，他已经心念通达，不再纠结。贺兰云萝，他要定了。至于贺兰部，以后再说。即便将来成为敌人，他也可保贺兰一族无恙。</p>

    “你放开，我再也不跑了。”贺兰云萝关心他的伤势，当即柔声道。</p>

    李戬一言不发，翻身一转，将贺兰云萝压在底下，双手撑住她肩上，目光带着浓烈的侵略性，嘴角一咧，狞笑道：“我说了，绝不放手。”</p>

    话音刚落，头猛的一低，便吻在她那带血的朱唇之上。</p>

    贺兰云萝顿时瞪大了双眼，眼中带着娇羞和惊慌，连忙再次挣扎起来，身子被压着，嘴巴被死死的吻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p>

    片刻后，无力的贺兰云萝停止了挣扎，微微闭上双眼，沉浸在李戬的温柔之中。</p>

    良久，李戬离开贺兰云萝的朱唇，伸手便想解开她的衣带。贺兰云萝微微一惊，连忙伸手抓住他的手，“在这里，不行。”</p>

    李戬闻言，不由戏谑一笑，“你的意思是，回去就可以了？”</p>

    “不是，我。。。。”贺兰云萝脸色微红，连忙解释。</p>

    李戬不待她解释，另一只手开始不老实，然后俯身继续亲吻她的脖子，低声吼道：“我已经等不及，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了。”</p>

    贺兰云萝听到这句话，顿时止不住心中的欢喜。却在不知不觉中，身上的衣物，已被李戬一一除去。</p>

    她还来不及惊叫，便又被李戬的柔情所淹没，忍不住低吟浅唱，沉迷其中。</p>

    半月高悬，星光点点，宽阔的草地上，两具躯体抵死缠绵，不胜欢悦。</p>

    作者君透过半月，俯视着地上这对狗男女，心中是无法言喻的羡慕嫉妒恨啊。

 第202章 再往长安

    一夜贪欢，相拥而眠。直到天色微亮，李戬才带着贺兰云萝返回胡阳城。</p>

    两人共骑一马，贺兰云萝坐在李戬怀中，满脸娇羞，却无比甜蜜，只恨不得一直被抱在怀中。</p>

    行至大将军府，一众氏族官员，皆已候在门前。此时一见两人亲密的模样，顿时目瞪口呆，不知所措。</p>

    就在这时，吕隗率先躬身下拜：“属下拜见大将军，拜见夫人。”</p>

    众人这才恍然，纷纷跟着拜道：“卑职拜见大将军，拜见大将军夫人。”</p>

    贺兰云萝闻言，脸色更红，但更多的则是欣喜和激动。李戬此举，便是为了向众人，宣示自己的身份吗？从今以后，自己便是李戬的妻子了？</p>

    李戬满意的点点头，含笑道：“免礼，诸位公务繁忙，都散了。”</p>

    待众人走后，李戬当即带着贺兰云萝回去沐浴更衣，补个回笼觉。</p>

    直到日上三竿，李戬缓缓醒来，微微转头，便见贺兰云萝早已清醒，正支着头，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p>

    “怎么了？”李戬伸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双手开始不安分的游走。</p>

    贺兰云萝闷哼一声，赶紧抓住他的双手，娇喘道：“李戬，我。。。。”</p>

    “你是不是该改口了？云萝。”李戬抬头在她脸颊上轻轻一点，含笑道。</p>

    “夫，夫君。”贺兰云萝羞涩的轻叫道。</p>

    “夫人叫我什么，没听清。”</p>

    “夫君，你好坏。”贺兰云萝当即轻轻锤了李戬一下，柔声骂道。</p>

    “这才哪到哪，要坏就坏彻底一点。”李戬色心大动，当即一翻身，便把她压在底下。</p>

    “夫君不要。”贺兰云萝连忙抵住他，蹙着眉头道，“现已日头高照，只怕众位大人，还在等着夫君呢。“</p>

    “他们忙得很，没空管咱们。”李戬早已按捺不住，三两下除去衣物，再次红被翻浪，吟哦浅唱。</p>

    事毕，贺兰云萝躺在李戬胸前，满足的眯着眼，慵懒的抱着他的脖子，低声问道：“夫君，妾身有件事，想问你。”</p>

    李戬抚摸着她那洁白光滑的后背，淡笑道：“什么事？”</p>

    “夫君为何在昨晚首演结束后，对妾身说那些话？”贺兰云萝坐起来，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p>

    李戬闻言，双手微微一僵，心想，这女人果然爱记仇啊，此时此刻还能记起这件事。</p>

    可他现在还能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要跟他父兄作对，所以才拒绝她的？那样的话，岂不是让她更加伤心欲绝？</p>

    李戬沉吟片刻，随即翻身坐起，缓缓将贺兰云萝揽入怀中，长叹一声，“此事是我不对，当时我被蒙住了心神，不知该如何接受你的喜欢，以至于说了那些错话。后来你离开之后才明白，我也喜欢你，不管今后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也绝对不能失去你。云萝，你此生注定是我的女人。“</p>

    贺兰云萝被李戬的情话，说得目眩神迷，整个人倒在他身上，喜极而泣。</p>

    李戬抬手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渍，不由长舒了口气，总算是蒙混过关了。</p>

    中午起来，李戬又召集了众官，吩咐了一些事务后，便带着贺兰云萝，离开胡阳城，返回云中县。</p>

    十余日后，众人返回云中县，秦无害等人一见贺兰云萝与大将军的亲密关系，立即便明白其中的意义。当即含笑着恭贺李戬，并郑重的拜见贺兰云萝，尊称夫人。</p>

    待贺兰云萝带着一众乐府乐人前往安置后，李戬便与众人聚在大将军府议事。</p>

    秦无害率先说道：“大将军，如今抗旱之事，已经步入正轨。可眼下皇太子即将登基，数日前，便已遣使前来，请大将军入朝拜贺。不知大将军准备如何应对？”</p>

    李戬闻言微微一怔，之前为了旱灾，他是各地奔波，忙得焦头烂额，早已忘了皇太子登基之事。“不知长安何时举行登基大典？”</p>

    “就在这个月的二十七日，距此已经不足五天了。”</p>

    李戬不由有些迟疑，他对长安朝廷没什么好感，此次太子登基，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眼下旱情日益严重，如何进行救灾，远比去拜贺那小皇帝，来的更加重要。</p>

    就在这时，秦无害继续说道：“根据传来的情报，此次太子登基，已经筹备一个月。如今周边各州郡，皆有派人前往拜贺。特别是秦州刺史司马保，乃是大晋宗室，已经亲身前往。还有，还有乞伏贺兰两部，亦遣使入朝拜贺。”</p>

    李戬闻言，目光微凝，这乞伏贺兰两部，果然是不甘蛰伏，竟然想到了联络朝廷，远交近攻，对他进行牵制。</p>

    至于司马保，李戬也是颇为警惕，此人身为秦州刺史，执掌秦州军政大权，手中握有十数万大军，不可小觑。</p>

    若是让其掌控朝廷诸事，则征北军南面就危险了。以他目前的实力，还无法与其相抗衡。必须想办法，阻止其入主雍州，对征北军造成严重威胁。</p>

    “诸位以为，乞伏贺兰之举，我等该如何应对？”</p>

    “启禀大将军，两部遣使入朝，于盟约无碍，我征北军无权干涉。”秦无害苦笑道，“若是加以阻碍，只会让两部盟友对我生隙，反而不妥。”</p>

    “难道就这样让他们与长安勾结，那岂不是对我十分不利？”李戬眉头微皱，沉声问道。</p>

    “大将军放心，无论是长安，还是两部，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秦无害笑道，“真想要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只怕没那么容易。更何况，现如今大将军的夫人，乃是贺兰部明珠。若是公诸于世，乞伏和长安，哪里还敢相信贺兰部。所谓联合，早已不攻自破。”</p>

    众人闻言，不由含笑点头，大将军此次抱得美人归，竟然歪打正着，让贺兰部摆脱不了与征北军的关系。使其他势力，不敢轻易招揽贺兰部。</p>

    李戬对此，亦是苦笑不已，若是让贺兰部知道此事，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啊。</p>

    “如此说来，本官还真要亲自去一趟了。”李戬霍然起身，冷笑道，“此去长安，本官倒想看看，各方势力，都在打什么算盘？“

 第203章 称兄道弟

    康庆八年春，四月二十五日。</p>

    长安城内，因为大晋皇帝驾崩，已经全面禁止各种娱乐活动，使得街道上格外的冷清。</p>

    又因为登基大典临近，整个城池如临大敌，布置的岗哨和巡逻，比平时多了数倍。</p>

    这时，一支百人的骑兵，轰然在长安街道上奔驰。没过多久，便来到贾胥府院旁边的一座宅院前。</p>

    这座宅院门上，正悬挂着征北大将军府的匾额，正是贾胥送给李戬在长安的府邸。</p>

    一众骑兵纷纷下马，此时，留驻于大将军府的管事，早已率领一众仆役，候在门前恭迎。</p>

    当李戬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管事立即率领众仆，纷纷下拜：“奴婢拜见大将军。”</p>

    喊完之后，抬头一看，却见主人身旁，正跟着一名少女，身体紧挨着李戬。</p>

    管事头脑转得飞快，立即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当即再次拜道：“奴婢拜见夫人。”</p>

    众仆反应不及，一时乱作一团。</p>

    李戬哈哈一笑，对此也不见怪，毕竟此事太过突然，失礼也是在所难免。“起来，本官与夫人一路劳顿，先行进去休息。高管事，你立即安排侍女，伺候夫人起居。”</p>

    “是，奴婢这就去办。”高管事连忙领命。</p>

    待到李戬进入府中，周围无数密探，当即匆匆离开，前往禀报主家。</p>

    在府中沐浴之后，便得到亲卫送来的请帖，请帖一共有十几张，其中大部分都是贾胥阵营的人，但其中，却有几个人，引起他的关注。</p>

    一张是乞伏乾归的，李戬没想到，乞伏国仁竟然派他出使长安，可见其对此事的重视。这让他顿时警觉起来，乞伏乾归可不好对付啊。</p>

    一张是贺兰雄梓的，正是贺兰云萝的二叔。李戬不由一阵苦笑，若是让他知道贺兰部的明珠，就在他府中，只怕就不是发请帖，而是带人来砸他这大将军府了。</p>

    另一张则是司马保，李戬没有想到，自己跟对方毫无瓜葛，对方竟然会发请帖给他，邀他过府一叙。</p>

    李戬眉头微皱，完全猜不透这司马保的用意。如今对方敌友难测，还是不要轻易招惹才是。</p>

    经过一番权衡后，李戬决定先行前往贾胥府中商议，先了解清楚长安的局势再说。</p>

    很快，李戬便动身前往贾胥府中。没想，此时一众贾胥阵营的官员，早已齐聚一堂。</p>

    贾胥大笑着将李戬迎入府中，得意的说道：“李贤弟，我一早就猜出，你一定会来我府上，故而提前邀请了众人前来一聚。哈哈，果不其然，你这么快便到了，没让为兄难堪啊。”</p>

    李戬微微一愣，随即呵呵一笑，“贾兄请帖送来之后，小弟哪里敢耽误，赶紧沐浴更衣后，便赶来了。只是没想到贾兄神机妙算，直接将众位大人请来，共聚一堂，小弟佩服。”</p>

    众人闻言，不由一阵恶寒，两人相差近二十岁，却还互相称兄道弟。由此可见，贾胥对李戬是何等的倚重。</p>

    进入宴宾堂内，便有侍女呈上酒菜。众人当即举杯邀饮，畅然自得。又有舞姬翩然入场，引得众人流连不暇。</p>

    李戬淡笑着欣赏歌舞，不时与人共饮。但眼中全然没有半点绮色，就这水平的歌舞，还没有他那乐府舞姬跳得好。</p>

    贾胥见状，面露异色，当即询问道：“贤弟以为，此歌舞可还入法眼？”</p>

    “额，此舞甚妙。”李戬微微一怔，当即捧场道。</p>

    “场上舞姬美否？”</p>

    “自然是美艳不可方物。”李戬继续捧场，反正场上女子长得都很不错，夸一夸也没什么。</p>

    “哈哈，若是贤弟喜欢，为兄便送与你，又有何妨。”贾胥满意的笑道。</p>

    “这，这如何使得？”李戬大吃一惊，没想到贾胥这么慷慨。</p>

    “哎，你我情谊，岂是这区区舞姬可比的？”贾胥热情的笑道，“只要贤弟喜欢，为兄又有什么舍不得的。”</p>

    “贾兄待我实在太好了，既然如此，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李戬大喜，这下好了，这些有舞蹈功底的舞姬充入乐府，倒是一件好事。</p>

    “那个，这些舞姬能够跳得好，那些乐师也是功不可没。”李戬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不知贾兄可否，也将那些乐师，送给小弟？”</p>

    贾胥一脸错愕的看着他，完全没有想到，李戬竟然会提出这个要求。</p>

    “既，既然贤弟喜欢，自然可以。”贾胥艰难的答道，对于乐师，他并不心疼。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种要求。</p>

    我送你舞姬，是给你玩弄的，你要乐师干嘛？难道你有龙阳之好？</p>

    李戬不知道贾胥心中的想法，还在为得到乐师而高兴不已。相对于歌姬舞姬，他更想要的是乐师，只有乐师才会创造出好的作品，是真正的音乐人才。</p>

    贾胥不敢想象李戬的嗜好，在欣赏一阵歌舞后，便屏退左右，开始谈正事。</p>

    “贤弟应该知道，司马保来到长安了？”贾胥脸色凝重的望着李戬。</p>

    李戬微微点头，“知道，此人还给小弟下了一张请帖呢。”</p>

    众人闻言，不由一阵紧张。贾胥连忙问道：“那贤弟准备怎么做？”</p>

    李戬淡笑着看着众人，“贾兄觉得，小弟该如何做？”</p>

    贾胥皱着眉头，沉声道：“贤弟，那司马保来意不善，你要小心一点。”</p>

    “哦，还请贾兄明言。”</p>

    贾胥正色道：“贤弟有所不知，这司马保乃是大晋远支宗室，按辈分，算是当今太子的族叔。此人在两年前，掌控了秦州全境，手下兵马十数万。而今入朝拜贺，更是带着随从兵马一万，驻扎长安城外。另外，在秦州临渭，又驻扎五万大军，随时可出兵东进，不用十日，便可沿渭水，直抵长安。“</p>

    “贾兄的意思是说，这司马保有不臣之心？”李戬眉头微蹙，沉声问道。</p>

    “不错，司马保来势汹汹，这登基大典，必起波澜。”贾胥担忧道，“不止为兄担心，便是那阎鼎，也对此忧心忡忡。”</p>

    “这么说，贾兄现在已经和阎鼎结盟了？”李戬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

 第204章 尔虞我诈

    贾胥微微一怔，没想到李戬竟然直接猜出了他们的秘密，当即脸色微变，“贤弟此话何意？”</p>

    李戬淡笑道：“百年前，三国鼎立，魏强而吴蜀弱，故吴蜀联合以抗强魏。而今长安局势，已成三方对峙之局，司马保携十数万大军而来，各地太守，只怕不敢阻挡。而贾兄与阎鼎大人手下两军联合，兵力也不过五万而已。若是如此，贾兄还和阎鼎大人相斗，那便是不智。故小弟以为，贾兄乃是聪慧之人，必然会有所取舍。“</p>

    “哈哈，贤弟比之为兄更为聪慧啊。”贾胥大笑道，“可笑朝堂诸公，还以为你不过是一个粗莽武夫而已，哈哈！”</p>

    “既然贾兄已和阎鼎结盟，那么，你们将如何应对司马保咄咄逼人之势呢？”</p>

    贾胥当即止住了笑意，脸色凝重的看着李戬，“为兄已和阎鼎商议过，司马保兵势太强，又是大晋宗室。这几日，频繁联络朝中清流，已有不少人转而投向了他。为朝廷计，此次切不可与司马保撕破脸面，只要能扶持太子登基，阻止司马保把持朝政便足矣。“</p>

    李戬眉头微皱，心中暗想，看来这司马保，是存了狭天子以令诸侯的心思，想做第二个曹操啊。</p>

    若是让他保持了朝政，凭借其实力，还真能统合秦雍二州。而他征北军独立于雍州之外，自然不会为其所容忍。</p>

    唯有虚弱的雍州，才能有征北军的立足之地。这个司马保，必须滚回秦州。</p>

    “贾兄，这司马保既然亲自前来长安，只怕没那么容易妥协。”李戬沉声道，“一旦谈崩，只怕雍州将掀起战火。”</p>

    “不错，所以，此次阻止司马保，我们所能依靠的，便只有你了。”贾胥正色道。</p>

    “我？”李戬指了指自己，苦笑道：“贾兄也实在太瞧得起小弟了？我征北军刚刚结束征战未久，兵力尚未完全恢复。仅凭不到两万的兵马，司马保又岂会放在眼里？”</p>

    贾胥深深的看着李戬，“兵贵精不贵多，你征北军能够一举覆灭羌姚，足见强大。那司马保并非无智之人，自然知道你的分量。“</p>

    李戬闻言，心中一动，缓缓说道：“你要我做什么？”</p>

    “这个？”贾胥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了半天，方才说道：“实不相瞒，我们需要你站出来，与司马保相争。再由我们从中斡旋，彼此各退一步。如此一来，司马保便无法攫取朝廷大权。”</p>

    “呵呵，小弟现在酒足饭饱，也是时候回去了，告辞。”李戬当即起身，脸若寒霜。</p>

    笑话，把我推出去跟司马保作对？亏你们想得出来，真以为我是头脑简单的武夫吗？</p>

    “贤弟且慢，有话好说。”贾胥连忙拉住李戬，诚恳的说道，“贤弟，为兄知道此事对你太过为难了。”</p>

    “哼，既然知道为难，你们还敢这么想？”李戬此时已经不再客气，冷脸喝道。</p>

    “贤弟，此事虽然艰险，但也只有你最为合适。”贾胥连忙说道，“只要你答应此事，无论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都能答应。”</p>

    李戬闻言，顿时止住了脚步。无论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他已经自动忽略了不能太过分这个条件。</p>

    李戬当即重新做回座位，轻咳了一声，淡然道：“此事确实万分凶险，那司马保拥兵十数万，一旦翻脸，我征北军又该如何抵挡？但为了朝廷，我亦能豁出性命，为太子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此话一出，顿时让在场众人刮目相看，这征北军之主，竟然还有如此觉悟，忠君爱国？</p>

    可没想到，李戬话音刚落，话锋一转：“然而，如今我征北军正面临着缺粮少铁的窘境。我不得不为麾下将士考虑，若是与司马保开战，我征北军无粮无兵甲，只能死路一条。因此，我需要大量的粮草和生铁。“</p>

    贾胥脸色微微一抽，强笑道：“贤弟考虑得是，既然如此，那为兄做主，只要你答应此事，朝廷将拨付你五十万石粮草，以及五十万斤生铁，如何？”</p>

    李戬冷冷一笑，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石粮草，还有一百万斤生铁。”</p>

    贾胥差点气得跳起来，脸色顿时阴沉下去，“贤弟这是在开玩笑吗？你应当知道，五十万的数额，已是朝廷的极限。一百万粮草和生铁，为兄上哪给你找去？”</p>

    “呵呵，若是连一百万粮草和生铁都没有，那我上哪征召数万人马，来抗衡司马保？”李戬冷笑道。</p>

    贾胥被李戬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贾胥才缓缓说道：“事关重大，我还需与阎鼎商议一番。”</p>

    “那好，现在也吃饱喝足了，那小弟便告辞了。”李戬轻松的站起来，含笑道：”贾兄，那送给我的舞姬和乐师，还算数？“</p>

    “贤弟放心，等会便送至你府上。”贾胥咬牙切齿的说道。</p>

    “那就太谢谢贾兄了。”李戬大喜，当即告辞离开，行至门口，身形微微一顿，转头望着众人，笑道：“对了，贾兄，距离太子登基，已经不足三天，还望尽快做出决定啊。好了，告辞告辞，不用送。”</p>

    待李戬的身影消失，贾胥霍然站起，一脚踢翻案几，怒声喝道：“竖子，可恶！”</p>

    “大人，那李戬的条件。。。。”一名心腹官员战战兢兢的问道。</p>

    “你立即前往阎府，将方才之事，转告阎鼎。”贾胥目光冰冷的看着门外，沉声道，“今晚，本官亲自过去找他商议。”</p>

    回到大将军府的李戬，此时的脸色，并无方才的轻松之意。贾胥和阎鼎两人，这是要拿自己做挡箭牌，直面司马保的压力。</p>

    一旦触怒了司马保，必将直接面临对方的怒火。而贾阎二人，老奸巨猾，怎么可能会发兵救援？只怕隔岸观火还来不及呢。</p>

    只要司马保与征北军两败俱伤，最为得利的便是他们。</p>

    现在李戬在赌，贾阎二人会同意他的条件。为了那一百万粮草和生铁，他已经准备豁出去了。</p>

    只要有了一百万粮草，这场大旱将十分轻松的度过。而有了一百万生铁，便能列装数万人马。即便是要面对司马保的兵锋，也有一战之力。

 第205章 女大不由娘

    紧接着，李戬便带着贺兰云萝，前往贺兰雄梓所在的驿馆。</p>

    对此，贺兰云萝紧张万分，此次莫名其妙成了李戬的女人，若是让二叔知道了，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p>

    李戬此时已经没有太多顾虑，心境反而更为轻松。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岳父家的人又能为之奈何？</p>

    从大将军府到驿馆，距离并不太远。没过多久，李戬便登门拜访。</p>

    当贺兰雄梓得知李戬来访，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这李戬对他们贺兰部还是比较看重的。否则的话，其若是先行前往乞伏乾归那，可就不太妙了。</p>

    然而，当他又听说贺兰云萝那丫头也跟着来，不由眉头一皱，露出不悦之色，云萝这丫头，跟那李戬走得也太近了？虽然贺兰部没有太多男女大防，可这种事传出来，总归不太好，他们贺兰部也是要脸面的。</p>

    贺兰雄梓已经打定主意，等会就将贺兰云萝留下来，等到此事一过，便带她回家。</p>

    不一会，李戬便携贺兰云萝来到堂内。</p>

    贺兰雄梓学着汉人礼仪，拱手走来：“哈哈，李大将军来此，真是让我贺兰部蓬荜生。。。。”</p>

    最后一个字，贺兰雄梓已经说不出来了。只见贺兰云萝跟在李戬身边，颇为亲密。然而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她，她竟然梳起了贺兰部妇人的发式。</p>

    这便意味着，贺兰云萝已经和李戬发生了关系，成了他的女人。</p>

    “云萝，你，你这是怎么回事？”贺兰雄梓气得浑身发颤，脸色铁青。</p>

    “二，二叔，我，我。。。。”贺兰云萝躲在李戬身后，惊慌不已。</p>

    李戬连忙站出来，含笑道：”二叔。。。。“</p>

    “我不是你二叔！”贺兰雄梓怒声喝道，“云萝，你给我出来，今天，你必须给我留在这里，哪也不能去。”</p>

    李戬脸色一沉，冷冷的看着他，“二叔，现在云萝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我是不会让她留在这里的。”</p>

    贺兰雄梓同样目光冰冷，直视着李戬，“云萝是我们贺兰部的明珠，是我的侄女，李戬，你不要太过分。”</p>

    李戬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二叔，云萝是我的女人，这一点已经无法改变。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我真心的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认可。”</p>

    贺兰雄梓不住的喘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免忍不住拔刀，砍死这小王八蛋。</p>

    耻辱啊，贺兰部中，有多少年轻有为的勇士们，争着抢着追求云萝。便是其他胡部，也是踏破了他们贺兰家的大帐。</p>

    可现在倒好，云萝这死丫头，竟然自己送上门。这李戬有什么好的？今后若是双方敌对，你在他那里，还能过得下去？</p>

    渐渐冷静下来的贺兰雄梓，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贺兰云萝，道：“云萝，你先到隔壁休息一下，二叔我有事与李大将军谈。”</p>

    贺兰云萝此时双目泛红，可怜巴巴的看着贺兰雄梓，“二叔，您，您不要为难夫君。”</p>

    贺兰雄梓闻言，只觉得热血上涌，又要不冷静了。你还没正式嫁过去，就开始叫夫君，为他求情，这胳膊肘拐得也太远了？</p>

    “夫人放心，二叔只是找我谈正事，乖，你先到隔壁休息，等会我便去接你。”李戬摸摸贺兰云萝的脸，柔声说道。</p>

    贺兰雄梓摸了摸腰间，寻找自己的佩刀，只可惜今日没有佩戴。</p>

    贺兰云萝听话的点点头，贺兰雄梓这才命人带她离开。</p>

    两人坐毕，没有茶，也没有酒，一老一少对峙而坐，眼中迸射杀机。</p>

    “李大将军带着云萝前来，是什么意思？”贺兰雄梓忍不住率先开口，沉声问道。</p>

    “哈哈，二叔这话说的，正所谓俏女婿，终究要见娘家人嘛。”李戬浑不知羞的笑道，“咱们是一家人，作为贺兰部的女婿，自然要过来拜见二叔了。”</p>

    贺兰雄梓气息再次不畅，捏了捏拳头，冷声道：“李戬，你太阴险了。你这样做，分明就是要让世人以为，我们贺兰部与你联姻，完全倒向你这一边。”</p>

    “二叔这话不对。”李戬淡笑道，“其一，我与云萝完全是两情相悦，不是联姻。其二，不管今日我带不带云萝来，终究还是要向贺兰部提亲的，世人早晚要知道。其三，如今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难道不应该相互依靠吗？“</p>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贺兰雄梓一时语塞，当即拍案而起。</p>

    “二叔稍安勿躁。”李戬笑道，“请冷静想一想，云萝嫁给我，难道对贺兰部就没有一点好处吗？”</p>

    “好处？”贺兰雄梓冷笑道，“你这样做，只会打破好不容易维持的均势。若是乞伏部得知此事，他们会怎么想？”</p>

    “他们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你们贺兰部怎么想。”李戬深深的看着他，正色道，”如今草原局势是乞伏强，而你我皆弱。你我只有紧密联合，才能共抗乞伏部。你们贺兰部应该明白一个事实，乞伏部是草原霸主，他的目的，便是一统草原，成就霸业。而我是汉人，目标是中原，对草原并无太多兴趣。二叔且试想一下，是跟随时都想吞并你们的乞伏部联合，还是跟只想维持草原平衡的征北军联合，哪个对你们贺兰部更为有利？“</p>

    听完李戬的话，贺兰雄梓不由沉默下来。乞伏部一直野心勃勃，对他们贺兰部亦是垂涎三尺，这在草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以前贺兰部实力排在第二位，自然不惧乞伏的威胁。</p>

    可如今，经过一场大战之后，贺兰部实力大损，已经成为三方最末的势力。南北皆是强邻，只能在夹缝之中生存。</p>

    而李戬的话，让他不得不深思，征北军终究是汉人势力，从古至今，汉人兵锋很少直指草原，即便北伐，最终还是要退回去。</p>

    如今正值乱世，中原大乱，征北军的重心，只会倾向于关中之地，不可能将大量的兵力物力，都花费在草原之上。</p>

    若是贺兰部与征北军关系更加密切，反倒更能在草原上生存下去。

 第206章 储青之法相授

    贺兰雄梓思索片刻，心情已不再像之前那么恶劣了，当即正色道：”此事我无法做主，云萝毕竟是我兄长的女儿，是否与你结成姻亲，还需我兄长点头同意。“</p>

    李戬脸上顿时展露出笑容，“二叔放心，岳父大人对此必然不会反对。云萝从家里出来，岳父大人并未派人来我这里，接她回家。由此可见，岳父他老人家，显然已经默认了云萝与我的关系。”</p>

    贺兰雄梓嘴角微微一抽，原本平静的心态，再起波澜。太猖狂了，如今云萝还未正式嫁于你，就岳父长岳父短的叫起来，真当我贺兰部嫁女，是这么随便的吗？</p>

    你小子给我等着，想要娶我们家云萝，如果不狠狠敲你一笔彩礼，我贺兰家决不罢休。</p>

    好不容易再度平息了心中的怒火，贺兰雄梓漠然道：“无论如何，云萝现在还未正式嫁于你，你也未正式娶她。若是让云萝不明不白的跟着你，成何体统？若是你真心喜欢她，便应该亲自到我们贺兰部提亲。这样才是对云萝的尊重，你觉得呢？”</p>

    “二叔说的是，只待此次长安一行了结，我便亲自前往贺兰部，正式向岳父大人提亲。”李戬郑重的说道。</p>

    “既然如此，云萝便留在我这里。”贺兰雄梓沉声道，“待回去后，你再上门提亲。云萝毕竟是我贺兰部的明珠，是我兄长的嫡女。既然要嫁人，自然要风风光光的出嫁，你说是不是？”</p>

    “这？”李戬顿时犹豫了，他现在可舍不得让贺兰云萝离开自己。她一走，自己岂不是又要变成单身狗了？</p>

    但贺兰雄梓说得确实有道理，他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一时之间，脸色顿时不好了。</p>

    “夫君，我留下。”这时，一直在隔壁偷听的贺兰云萝匆匆赶来，含情脉脉的看着李戬，“等我回去之后，你便来娶我。”</p>

    李戬闻言，只得无奈的点头同意，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带她来呢。</p>

    见李戬同意了，贺兰雄梓终于松了口气，若是他不肯，自己还真没有办法强留。</p>

    命人安排贺兰云萝房间后，贺兰雄梓再次与李戬坐下交谈。</p>

    “李大将军，既然我们将成姻亲之好，那有些事，我也不妨直言相告。”贺兰雄梓沉声道，”此次兄长派我前来长安，本就是为了制衡你与乞伏两方。但那乞伏部却想借此与朝廷勾结，密谋对付你们征北军，对此，你要多加小心。“</p>

    李戬对于他的说法，不置可否。淡淡笑道：“你们想与长安朝廷接触，我亦无话可说。但若是想借朝廷之力，对我征北军不利，那就是打错算盘了。如今朝廷三方分立，尚且自顾不暇，又哪来的精力，来犯我征北军？”</p>

    贺兰雄梓闻言，脸色颇为尴尬，当即强笑道：“但不知李大将军，更青睐长安哪一方？”</p>

    李戬冷冷一笑，“二叔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反倒是您的侄女婿想问一问，贺兰部准备投靠哪一方呢？”</p>

    贺兰雄梓呵呵一笑，“局势不明，我贺兰部可不敢轻易下注啊。”</p>

    “二叔，这一次，我希望贺兰部能站在我这边。”李戬郑重的说道。</p>

    贺兰雄梓顿时气笑了，“虽然你有可能成为我贺兰部的女婿，但我贺兰部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p>

    李戬一点也不生气，同样笑道：“贺兰部的事，我自然不会插手。此次让贺兰部站在我这边，对贺兰部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p>

    “利大于弊？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有任何好处。”贺兰雄梓嗤笑道。</p>

    “二叔，这一路走来，难道就没有察觉到，这天从冬季到现在，依然没有下过雨。沿途的河水日渐消退，草原上的牧草不再丰美？”李戬反问道。</p>

    贺兰雄梓目光微凝，不知其所言何意。当即回忆沿途而来的情景，蓦然一惊，“你，你是说，草原即将大旱？”</p>

    越想，他就越觉得可能。就在他出发之时，贺兰部所在的黄河，水量便比往常下降许多，从山脉流下的支流，同样稀少。大片的高坡草原，牧草已经没有往常茂盛。</p>

    但现在还不到五月，旱情未显，若是不注意，根本不会发觉。如果五月份之后还不下雨，那今年的大旱，就无可避免了。</p>

    “你，你这是在危言耸听？”贺兰雄梓强制镇定，冷笑道，”虽然确实几个月未曾下雨，但下个月说不定就能下了。再说了，这干不干旱，与你我所谈之事，有何干系？“</p>

    李戬笑道：“正是因为不能确定，下个月是否下雨，所以才更加让人担忧。一旦草场牧场全部干枯，那部族中的大量牲畜，就只能活生生饿死。而我征北军，已经找到了预防大旱的方法，那就是储青技艺，能够保存牧草，支撑到旱情消退。”</p>

    什么，能够储青？贺兰雄梓顿时坐不住了，若是真能保存牧草，这对于牧民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神药。</p>

    在草原上，无论是旱灾还是雪灾，对各胡部来说，都是一次严酷的考验。牲畜的大量死亡，伴随着的，便是胡部人口的大量衰减。</p>

    若是有了这保存牧草的办法，便能提前收割大量的牧草囤积，再也不用逐水草而居，为了一片丰美的草场，而大打出手。</p>

    只要有充足的牧草储备，胡部便能安然度过严冬，等到春暖花开之时。</p>

    可问题是，这征北军当真有储存牧草的办法？</p>

    李戬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当即笑道：“二叔若是不信，可去询问云萝。我还不至于因为此事，欺骗贺兰部。”</p>

    贺兰雄梓微微点头，已然信了八九成。若是李戬敢骗他，不说他与云萝婚事告吹，他与贺兰部的关系必然交恶。</p>

    “好，我姑且信你所说。”贺兰雄梓沉声道，“但，你想要我们贺兰部怎么帮你？”</p>

    李戬终于满意的笑了，“二叔，此次，我希望您能帮我两件事，其一，助我说服乞伏乾归，使其站在我们这边。其二，后天大典，无论发生什么事，您都能支持我。”

 第207章 乞伏乾归站队

    贺兰雄梓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三连反问，“说服乞伏乾归站你这边？李大将军莫不是在说笑？乞伏部凭什么会站你这边？”</p>

    李戬不答，笑吟吟的看着他。</p>

    贺兰雄梓终于豁然醒悟，“你是想，用储青技艺，逼他就范？”</p>

    李戬笑着点头，“不错，我想乞伏乾归一定不敢拒绝。”</p>

    “这怎么行？”贺兰雄梓顿时急了，“这储青技艺是我们的不传之密，岂能轻易传授给他们？”</p>

    贺兰雄梓此时不再跟李戬见外了，这储青的作用极大，动辄胡部的兴衰存亡。若是传授给乞伏部，岂不是让他们再无后顾之忧，越发强大？</p>

    原本他还想着，等大旱降临，乞伏部损失惨重，实力大衰，他贺兰部便可趁虚北上。</p>

    李戬微微一笑，也不反驳他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若是乞伏部被逼急了，第一个遭殃的，便是你们贺兰部。”</p>

    李戬这句话，顿时让贺兰雄梓浑身一颤，这才明白过来。若是乞伏部因为大旱损失惨重，其唯一的出路便是劫掠，依靠劫掠来弥补部族的损失，而贺兰部便是首当其冲。</p>

    想通了这一点，贺兰雄梓便无法再阻止，将储青技艺送给乞伏部。心中不由暗暗叹息，一个多好的削弱乞伏部的机会，就这样没了。</p>

    李戬的心中，同样惋惜，但他知道，这储青技艺，根本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即便自己不送给乞伏部，对方也能很快探查出来。</p>

    更何况，现在他绝不希望草原再起战火。这场大旱还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届时关中肯定一片混乱。</p>

    李戬必须把重心，转移到南方来，做好应对一切的准备。而草原这片后花园，必须平稳。</p>

    随即，两人又商议了一会，便联袂前往乞伏乾归所在的院子，其实也就住在隔壁，转眼便到了。</p>

    乞伏乾归有想过李戬会来，但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带着贺兰雄梓前来。</p>

    “哈哈，李大将军，贺兰兄，两位联袂光临寒舍，乾归荣幸之至。请！”乞伏乾归热情的欢迎两人，眼中却满是狐疑。</p>

    之前，他已经得到情报，李戬率先到访了贺兰雄梓那里，心中就充满了疑虑，总觉得两人肯定有什么事。</p>

    待到堂内，李戬便含笑着朝贺兰雄梓点头致意，“二叔，还是你来说。”</p>

    二叔？乞伏乾归目光微凝，两人什么时候，关系竟然变得如此亲密了？</p>

    望着乞伏乾归疑惑的眼神，贺兰雄梓不由苦笑道：“我们家云萝，与李大将军互生爱慕，情投意合。李大将军不日便会前往我贺兰部提亲，是以提前叫我二叔。”</p>

    乞伏乾归呼吸微微一滞，心中涌起轩然大波。他们双方竟然联姻了，可恶，前年，他们乞伏部还向贺兰部求娶贺兰云萝，嫁给大哥的长子乞伏公府。但贺兰雄祁竟然当场拒绝，让乞伏部十分难堪。可没想到，他们竟然选择了李戬。</p>

    如此一来，贺兰部与征北军的关系便更加密切，他们乞伏部岂不是更难离间双方，分化瓦解？相反，双方还极有可能，联合起来，对付他们乞伏部，大事不妙啊。</p>

    乞伏乾归心中愤恨，脸上却不得不扬起笑容，强笑道：“原来如此，恭喜恭喜。不知两位联袂到访，所为何事？”</p>

    贺兰雄梓看了李戬一眼，当即正色道：“乞伏老弟，我与李大将军此来，确实有事商议。我们希望你我三方，在长安城内，也能结成盟友，同仇敌忾。“</p>

    乞伏乾归闻言，忍不住笑道：“贺兰兄这话何意？我等盟约，只约束草原纷争，可管不到其他地方。”</p>

    “呵呵，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来与你商议嘛。”贺兰雄梓笑道。</p>

    “此事免谈，我乞伏部在长安城中，自有考量，还无需两位操心。”乞伏乾归痛快的说道。</p>

    “乞伏老弟当真不要跟我们谈谈？”贺兰雄梓冷笑道，“此事，可事关你们乞伏部的兴衰，不可不慎啊。“</p>

    “你这是什么意思？”乞伏乾归冷哼道，“你们是想威胁我？”</p>

    “乞伏将军，我们不是在威胁你。”这时，李戬开口了，“而是想给你们乞伏部一条生机。”</p>

    “哼，我乞伏部何须你给予生机？”乞伏乾归顿时有些动怒，这李戬，竟然如此猖狂。</p>

    “乞伏老弟，李大将军可是一番好意啊。”贺兰雄梓叹道，“如今大旱将至，草原即将迎来天灾，唯有李大将军，才能让我们避遭受重创。”</p>

    “什么，干旱？”乞伏乾归微微一惊，目光阴冷的看着两人，“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p>

    贺兰雄梓沉声道：“乞伏老弟，从冬季以来，上天未曾下过一场雨。如今已经快五月，草原的河流正在缩小。若是不出意外，今年必是大旱年。旱灾对我们草原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p>

    乞伏乾归自然明白，在他来之前，乞伏部便已经察觉到了大旱的预警。但他们能做的很少，此时整个乞伏部正在备战，既要防备北方拓跋部，又要南下与他们两方交战。</p>

    “即便如此，你李戬又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这场大旱？”乞伏乾归目光落在李戬身上，冷声道。</p>

    “他有储青技艺，能够保存牧草，一年之内还能食用。这意味着什么，乞伏老弟应该清楚。”贺兰雄梓沉声道。</p>

    “此话当真，你真有办法保存牧草？”乞伏乾归大吃一惊，若是能保存牧草，那他们便无需兴师动众，四处劫掠。便是整个冬季，也能安然度过。来年便能人丁兴旺，实力大增。</p>

    李戬淡淡一笑，“不错，我征北军确实有这个技艺。怎么样？我们可以谈一谈了？”</p>

    乞伏乾归强制压下心中的激动，警惕的看着李戬，“你想让我们乞伏部做什么？”</p>

    李戬正色道：“我无需你们做什么，你只要在朝堂之上，无条件的站在我这一边，便足矣。”</p>

    乞伏乾归闻言，不由眉头一皱，“就这么简单？”</p>

    他实在无法想象，李戬怎么会拿着绝密的技艺，去换取这么一个简单的条件，其中难道有阴谋？</p>

    “怎么？你不愿意？”李戬见他迟疑，当即冷笑道。</p>

    “好，我同意了。”乞伏乾归当即说道，笑话，长安这边的事，怎么比得上乞伏部的安危？

 第208章 敲诈得手

    与乞伏乾归商妥之后，李戬便带着贺兰云萝离开。此时的贺兰雄梓，已经勉强接受李戬当他贺兰部女婿的事实，允许侄女继续跟他在一起。但晚上必须回来驿馆，不许留在大将军府过夜。</p>

    回到大将军府，高管家便前来禀报，说是贾胥，已经将府上的乐师舞姬都送来了，正等候他处置。</p>

    李戬大喜，当即命人送到乐府乐人住处，与随行而来的乐人同住。</p>

    “夫人，这些乐师舞姬就交给你了。”李戬喜滋滋的说道，“这几日，我便着手安排长安城的演出场地，到时候，咱们狠狠赚他一笔。”</p>

    “夫君，这真能赚钱吗？”贺兰云萝有些不太自信。</p>

    “放心，长安城中，有钱人太多了。他们所求的，不就是声色犬马嘛。”李戬自信满满的说道，“就凭我们乐府的民歌以及胡族舞蹈，绝对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掏银子。”</p>

    “既然这乐府能帮到夫君，那妾身一定全力而为，绝不给夫君丢脸。”贺兰云萝也是一脸期待。</p>

    “为了演出成功，要不咱们庆祝一下？”李戬嘿嘿笑道。</p>

    “庆祝，怎么庆祝？”贺兰云萝歪着头，有些不解。</p>

    “当然是去房间庆祝了。”李戬眼看四下无人，一把将她抱起，径直便往房间走去。</p>

    “夫君，快放开我，现在是大白天。”贺兰云萝大羞，惊叫道。</p>

    “白天就白天，反正你晚上也要回去，为夫可就孤枕难眠了。”李戬坏笑着，一脚踢开房门。</p>

    晚上，阎府之中，两名在朝堂相互敌对的中年人，相对而坐，脸上露出耐人寻味之色。</p>

    “贾兄，这李戬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了，你就不能压一压这价码？”阎鼎眉头紧皱，颇为埋怨的看着贾胥。</p>

    贾胥冷笑一声，“压一压？阎兄说得轻巧，此事凶险万分，谁敢出头？那李戬敢答应，已经出乎我的意料。若是不能满足他的条件，他随时可以拒绝我们的要求。”</p>

    “可这一百万粮草和生铁，我们怎么可能拿得出来？”阎鼎眉头紧皱，“你说，可否再往下压一压，比如各七十万如何？”</p>

    “此事，我也没有把握。”贾胥微微摇头，“但我们必须做出最坏的打算，若是能压价，那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这一百万的数额，我们是出，还是不出。”</p>

    阎鼎整张脸差点拧起来，“如今，我们库存粮草只有七八十万石，还要供给长安五万兵马粮饷，官吏俸禄，以及其他各项人工，至少一半粮草，不能轻动。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三四十万粮草可用，这里面还有六七十万的缺口。至于生铁，更是紧张。长安库存仅有三十多万斤，还有六十多万斤的缺口。为之奈何？”</p>

    贾胥闻言，不由苦笑道：“为今之计，只能筹集粮铁，看能不能凑齐了。”</p>

    “怎么个筹集法？”阎鼎眉头微皱。“总不能再向百姓们摊派？”</p>

    贾胥沉吟道：“这一次，我们不必直接向百姓征收，而是从其他地方筹集，此方法有三，其一，向各郡摊派一定数额的粮铁。但各郡守肯定不愿多出，预计六郡能够筹集的粮铁，最多只有三四十万。其二，向各世家大族募捐，预计能得粮铁一二十万。其三，剩余的粮铁数额，便以银钱折算，替代粮铁。“</p>

    阎鼎思虑良久，长叹一声，“虽然我们并未直接向百姓征收，可各地郡县，以及士族，为了筹集我们所需的粮铁，只怕又会转嫁给百姓。如此一来，又有什么差别？”</p>

    话虽如此，但阎鼎左右无计，只能同意贾胥的办法。</p>

    第二日，贾胥再次邀请李戬过府一叙。一开始。便各种哭穷卖惨，希望能将数额降到六七十万。</p>

    但李戬不为所动，此次他冒这么大的风险，难道就只值六七十万吗？不过，他也知道，这一百万的数额，对贾胥来说，却是太大了。</p>

    于是，他便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依然维持一百万粮铁数额不变，但可以折算成其他等价的物资。</p>

    但这个折中的办法有一个条件，必须在半个月内，筹集出来。</p>

    贾胥不敢做主，当即派人与阎鼎密议，最终得到其首肯后，这才同意了李戬的要求。</p>

    不管怎么样，李戬提出的折中之法，确实让两人缓解了不少压力。虽然数额依然是一百万，可若是换成其他物资，一经平摊后，数额也就变少了许多。原本的计划，便可做出调整。</p>

    只是这半个月的时间，却是让两人有些不解，总觉得李戬有点心急。</p>

    他们不知道，李戬确实很心急。眼看着大旱越来越明显，若是继续拖延下去，关中一旦出现旱情，那贾阎二人，便有可能反悔。</p>

    毕竟，出现旱情后，粮草就弥足珍贵。两人就算得罪他李戬，也不可能再将粮草送给他了。</p>

    如今，粮食在长安的价格，已经上涨到每升十几文钱，一石就要一二两银子。贾胥算过，若是扣除五十万石粮食，折算成银钱，便有七八十万两。再用这数十万两收购物资，只怕这个长安的商品将出现短缺，物价又要迅速飙升。</p>

    而且，李戬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要的，绝大部分都不离柴米油盐酱醋茶。但凡生活所需，他都要。至于其他奢侈无用的东西，一概不要。</p>

    一番算计之后，贾胥和阎鼎两人，最终确定，一百万粮食仅扣除三十万石，折算成物资，其余只能继续筹集。</p>

    而生铁的数额，却无法再折算。两人一番商议后，决定筹集出五十万斤生铁。至于其余缺口，便只能将蓝田县境内的一处铁矿，抵押给李戬。以此铁矿日产两千斤的标准，让他自行开采一年。</p>

    李戬对此权衡许久，勉强同意了铁矿抵押的办法。虽然有很大的风险，但只要一年之内，不出现什么变动，这处铁矿带给征北军的生铁，绝对能够超出应有的数额。</p>

    虽然时间长了点，还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但绝对还是赚了。

 第209章 太子登基

    康庆八年，四月二十七日，进行太子登基大典。</p>

    原先的刺史府，如今的行在，经过近一年的修建装饰，俨然已是大晋新朝的皇宫。</p>

    随着吉时临近，文武百官皆已就位。李戬经人指点，这才看清司马保的样貌。年纪竟然只有二十多岁，面白无须。</p>

    李戬早有耳闻，这司马保身体肥硕。但他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胖。一身华丽的服饰，也被硕大的肚子顶得紧绷绷的。脸上一脸肥膘，看起来让人感觉颇为憨傻。</p>

    但李戬可没敢小瞧他，能够将秦州军政大权掌握手中，没有一点手段是不可能的。</p>

    此时，两人斜对而坐。那司马保似乎察觉到了李戬看他，当即转头望来，露出一副倨傲和不屑之色。</p>

    李戬淡淡的看着他，心中冷笑不已，就冲你这态度，本官今日跟你怼上了，你个死胖子。</p>

    不一会，登基大典终于开始。年仅十四岁的司马邺身着冕服，在宦官的带领下，缓缓坐上御座。</p>

    众人一阵拜见之后，太子詹事阎鼎，开始宣读登基诏书。先是痛斥匈奴忘恩负义，以下犯上，纵兵叛乱，凌虐中原等等弱者的哭诉。</p>

    然后便指出，先帝蒙尘，为匈奴所害。所以要立太子司马邺为帝，以匡扶社稷，为先帝报仇雪恨。</p>

    最后便是一通赞美，司马邺德行能力如何出众，普天下最适合做先帝的接班人巴拉巴拉。</p>

    反正李戬是听得昏昏欲睡，对古文鉴赏能力有限的他，这诏书七成内容根本无法听不懂。</p>

    在场众人中，跟李戬一样无聊的，还有贺兰雄梓和乞伏乾归两人，都眯着眼睛，无精打采。</p>

    好不容易念完，接着便是承授玺印，然后众臣拜贺。一整套流程下来，时间便已经到了午后。</p>

    随着拜贺结束后，便是颁布大赦，建元建兴，最后便是封赏群臣。</p>

    于是，众人顶着饥饿，纷纷来了精神，因为重头戏来了。</p>

    毫无疑问的，阎鼎身为太子詹事，拥有别人无法企及的拥立之功。拜为大司徒，尚书令，太傅，敕封扶风公。</p>

    贾胥同样是拥立新帝的从龙之臣，被拜为中书令，骠骑大将军，敕封酒泉公。</p>

    紧接着第三位便是司马保，被拜为大司马，侍中，使持节大都督，都督陕西诸军事。</p>

    然后第四位，便是远在江东的司马睿，如今朝堂之上，只有其派来的一名使者，大士族琅琊王氏族人王宾。</p>

    司马睿被任命为司空，侍中，使持节大都督，都督陕东诸军事。</p>

    封到第六位之时，才轮到李戬，被加封为侍中，都督陕北诸军事，敕封北地候。</p>

    随后一番敕封，终于轮到乞伏国仁，被封为前将军，护北鲜卑中郎将，并敕封奢延候。</p>

    贺兰雄祁被封为右将军，护南鲜卑中郎将，并敕封盐池候。</p>

    待封赏结束后，一直隐忍不发的司马保，终于站出来了。</p>

    “陛下，臣有事要奏。”</p>

    众臣闻言，一片哗然。此时登基大典才刚刚完成，本该由新帝，率领群臣，前往宗庙，拜祭皇家诸位先帝。</p>

    此时司马保不顾礼仪，站出来奏事，他想干嘛？</p>

    阎鼎阴沉着脸，目光死死盯着司马保，“南阳王，你在殿前失仪，已是大罪，还不速速退下？”</p>

    司马保不屑的冷哼一声，“阎大人，本王与陛下说话，你插什么嘴？”</p>

    “南阳王，朝廷自有法度，陛下是君，你是臣。“阎鼎怒声道，”如今正是前往祭拜宗庙之时，有什么事，自当等明日大朝，再坐商议。“</p>

    “哈哈，祭拜我司马家宗庙？”司马保大笑道，“如今朝廷权臣当道，欺陛下年少，把持朝政，这朝廷还是我们司马家的吗？”</p>

    “你放肆！“阎鼎顿时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南阳王，你这是在诋毁陛下，你可知罪？“</p>

    “你少在这里威言恐吓。”司马保冷冷的看着阎鼎，沉声道：“陛下年少，这是不争的事实。正所谓主少国疑，权臣易起。你与贾胥二人，自诩有拥立之功，在朝堂上极力拉拢群臣，勾结朋党，又哪里将陛下放在眼里？”</p>

    “南阳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贾胥脸色铁青的瞪着他，”我贾胥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若本官不是对大晋忠诚，又岂会不避风险，迎陛下入关，建立行台？你如此污蔑朝臣，到底居心何在？“</p>

    “不错，南阳王，你如此极力污蔑我等，到底想干嘛？”阎鼎亦是冷笑道。</p>

    “哼哼，本王居心何在？”司马保冷哼道，“本王之心，自然是匡扶皇室，维护陛下。这天下，终究是我司马家的天下，本王绝不允许，大晋天下，有外人染指。”</p>

    众人闻言，顿时明白了司马保的意图，他这是想夺取朝廷大权，将阎贾二人，挤出权力核心。</p>

    而司马保便可当起摄政王，总览朝政，彻底架空两人的权力，使得朝堂完全变成他的朝廷。</p>

    这已经是到了图穷见匕的程度，若是再继续反驳。司马保便有可能以清君侧的名义，挑起战端。</p>

    此时，阎贾二人脸色铁青，额头见汗，目光不由瞥向李戬这边。</p>

    李戬微微一叹，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于是，他迈步站出来，朗声道：“南阳王的意思是，外人不能染指这天下，你南阳王就可以了？”</p>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完全没想到，李戬竟然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怼司马保。在众人眼里，李戬压根就没有半点对朝廷的忠诚，此时怎么会帮阎贾二人，给自己增添麻烦呢？</p>

    便是贺兰雄梓和乞伏乾归，也是大出意外。但仔细一想，便明白过来，他只所舍得将储青技艺交给他们，便是为了此事。但其究竟为何要这么做，两人也是一脸茫然。</p>

    司马保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李戬，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敢站出来挑衅自己。当即冷声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p>

    李戬闻言，顿时气笑了，一步步走向司马保，缓缓说道：“本官乃是陛下亲封的征北大将军，北地候。圣恩浩荡，百死难报。若是有人胆敢觊觎神器，别说是外人，便是你南阳王，本官也不答应。”

 第210章 朝堂争执

    李戬此话一出，百官震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李戬，你的良心不会痛吗？</p>

    但话又说回来，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令人肃然。只可惜，说出此话的人，不是自己，否则青史之上，必然流芳百世。</p>

    司马保此时的脸色变得赤红，显然已经被李戬激怒了，“李戬，你竟敢污蔑本王？信不信，本王亲率十数万大军，踏平你征北军？”</p>

    众人闻言，大为震恐，这司马保仗着兵强马壮，还真有可能说到做到。若是战事一起，他们整个雍州，又岂能幸免？</p>

    李戬目光冰冷的看着司马保，冷笑道：“如果南阳王想开战，我征北军虽然兵微将寡，但也无惧你秦州军。我征北军上下，必以刀剑恭候贵军大驾。”</p>

    司马保狞笑道：”区区一个征北军，也敢跟本王叫嚣。诸位，你们也看到了，这李戬竟敢挑衅本王，离间本王与陛下的关系。若是本王不施以严惩，他日，这厮还不犯上作乱？若是有人敢包庇此人，便是与本王作对，你们可要想好后果。“</p>

    众臣闻言，脸色皆露出不愉之色，但摄于司马保的威势，不敢出头。再加上自身的利益，还犯不着为李戬得罪他。</p>

    阎鼎和贾胥悄悄相视一眼，满眼都是担忧之色，生怕李戬会顶不住司马保的压力，最终妥协。那他们，就更加无力对抗司马保的胁迫了。</p>

    在场有些中立官员，脸上亦是露出惊疑之色，完全无法想象，这李戬凭什么，敢跟司马保硬抗，这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p>

    司马睿派来的使者王宾，目光微眯，仔细的看着李戬。此人有意思，有意思。</p>

    尚书左仆射黄纶，目光在李戬和阎贾两人之间扫视，嘴角微微一扬，这李戬，当真是大胆啊。</p>

    此时的李戬，丝毫不在意众人嘲讽同情的眼神，傲然与司马保对视，毫不示弱。</p>

    就在这时，贺兰雄梓与乞伏乾归相视一眼，无奈的站出来，沉声道：“我等与李大将军乃是盟友，若是南阳王欲与征北军争战，我们两部绝不会袖手旁观，还请南阳王三思。”</p>

    两人一席话，顿时引得朝堂众人，一片哗然。便是连阎贾二人，也是错愕不已。他们两部，难道不是与李戬相互敌对的吗？怎么可能站出来维护他？</p>

    不仅众人吃惊，便是司马保也是震惊不已，他早已听手下幕僚所言，草原三方对峙，互相提防。乞伏贺兰两部，怎么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坚决站在李戬那边？</p>

    这时候，司马保不得不认真考虑后果了。若是草原两部加入与他的战争，局势将发生逆转。纵然他有十数万大军，可敌人却拥有数以万计的骑兵。</p>

    秦州军的骑兵只有万余骑，根本不是对手。若是让对方杀入秦州境内，切断粮道。征讨征北军的大军，只怕便要不攻自破了。</p>

    可如今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方才大肆叫嚣着要惩戒征北军，如果现在退缩回去，那他司马保的威信何在？</p>

    司马保脸上的肥肉不住抖动，内心纠结不已。不知该继续强硬下去，还是认怂。</p>

    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微妙，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是司马保不肯服输，那这场大战将无法避免，秦雍二州必将生灵涂炭。</p>

    阎贾二人相视一眼，眼中露出喜悦之色。当即，阎鼎站出来，轻咳一声，沉声道：“两位都是国之重臣，皆为陛下效忠，其心之诚，日月可鉴。如今正是国事唯艰之时，吾等自当缪力同心，同仇敌忾。两位若是起刀兵，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p>

    “阎大人所言，本官亦是十分赞同。”贾胥随即站出来附和，“我大晋痛失中原，洛阳沦陷，官民罹难无数，先帝更是遭受匈奴残害。我等在此拥立太子登基，所为者何？不正是为了报先帝之仇，收复中原吗？而今两位若是打起来，匈奴趁乱而来，吾等便是千古罪人矣。“</p>

    众臣闻言，脸上亦是露出悲色，纷纷出言劝阻。</p>

    李戬不满的看了阎贾两人一眼，心中暗骂：妈蛋，好人都让你们做了，自己却做了恶人。以后史书上会不会写下，他因为私欲，与司马保相争，不顾天下百姓安危的骂名？但既然得到了他们的好处，该配合还是得配合。</p>

    而司马保此时，也是对阎贾二人，痛恨不已。两人这话里话外，完全站在大义的制高点，对他进行批判。</p>

    但更深的含义，更是让他忌惮不已。阎贾二人只怕已经联合起来，准备对付他。若是再加上阎贾二人，李戬所能得到的支持，将不下于他秦州军的实力。</p>

    而且，依照雍州各郡太守，见风使舵的本性，一旦形势逆转，只怕便会投向长安这边。到时候，他秦州军便完全处于劣势了。</p>

    想通了这一点，司马保不得不顺着阎贾给的台阶下，当即冷哼一声，“本王身为宗室，难道还不如你们，更想光复中原，稳固大晋天下吗？只是这厮，太过跋扈，本王岂能容忍？”</p>

    “呵呵，本官深受国恩，对大晋的忠诚，对陛下的忠心，一点也不比你差。”李戬当即冷笑道。</p>

    “你。。。。。”</p>

    “好了，两位都是对大晋，对陛下忠心耿耿的重臣。”阎鼎眼看两人又要闹起来，连忙出面劝阻，“这一点，天下人都看得出来。既然两位都是忠君爱国，那就不用再争了。现在还是赶紧动身前往宗庙，莫要误了时辰。”</p>

    “且慢。“不想，司马保却突然大喝，脸色狐疑的在李戬和阎贾三人间扫视，冷笑道，”本王明白了，你们三人，早已勾结一起，想要阻止本王进入朝堂，为的便是把持朝政？“</p>

    阎鼎心中一惊，脸上冷笑道：“南阳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成心不想让陛下前往宗庙，祭拜先帝吗？”</p>

    “哼，本王什么意思，你们心知肚明。”司马保冷冷一笑，忽然转身，肥胖的身躯轰然下跪，朝一直被人忽视的新帝司马邺，重重叩拜，哽咽道：“陛下啊，您与微臣乃是同宗血脉，微臣一心只为陛下着想。这些外臣，欺您年幼力薄，擅持朝纲，微臣身为皇族宗亲，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啊。这大晋是我们司马家的，陛下所能依靠的，也只有我们司马家的亲人啊！”

 第211章 新帝的心思

    满朝文武，皆被司马保那声情并茂的哭诉所震惊，这还能再假一点吗？真真是比李戬还要虚伪三分，令人不齿。</p>

    李戬不屑的看着他的表演，心中冷哼道，就你这死胖子的三流演技，也敢在这里卖弄？</p>

    在场众人冷眼旁观，默默的看着司马保的表演。事到如今，大局已定。如果他不敢挑起争端，那便再无进入朝堂的机会，最终只能灰溜溜的回到秦州。</p>

    众臣的目光纷纷望向司马邺，这个从一开始，就被他们忽略的主角。</p>

    司马邺被众人看的心中发颤，冕珠后面的眼睛扫视着堂内众臣，心中充满了愤恨和不甘。</p>

    今天，他才是主人，可从头到尾，这些所谓的忠臣重臣，只是自顾自的争吵，完全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p>

    在他心里，阎鼎，贾胥，司马保，李戬，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值得信赖的忠臣。通通都是阻碍他执掌权柄的绊脚石，若有可能，他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部诛杀干净。</p>

    但他不敢，从洛阳到长安，他一直都是别人的傀儡，无论做什么，说什么，都已经被安排好了。</p>

    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亲信，他的命运，都掌握在其他人手中。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p>

    但他知道，自己的年纪太轻了，以至于没有哪个大臣，愿意真心投靠他。主少国疑，大臣未附，这就是他最大的缺陷。</p>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他所谓的族叔司马保，给了他一个制衡朝堂势力的机会。若是将他拉进朝廷，便可成三方对峙之局。只要运作得好，无人一家独大，那自己的权威便能得到提升。</p>

    假以时日，待自己年纪渐长，便可趁机夺取更多的权力，最终完全掌控朝廷。待整合了秦雍二州的力量，便可挥兵东出，收复中原，成为大晋的中兴之主。</p>

    越想，司马邺便越兴奋，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将来手握乾坤，言出法随的无上权势。</p>

    众臣望着司马邺，突然看到皇帝露出傻笑，不由目瞪口呆。陛下这是怎么了，被吓傻了？</p>

    司马保更是憋得脸色通红，感情自己刚才又跪又哭，拜的却是一个傻皇帝。难道自己这侄皇帝，跟先惠帝一样，也是痴傻儿？</p>

    阎鼎和贾胥面面相觑，陛下这是怎么了？</p>

    阎鼎连忙躬身一拜，小声的喊道“陛下，陛下，陛下您怎么了？“</p>

    一连喊了三声，司马邺才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定眼一看，朝堂众臣，都用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脸色微红，赶紧正襟危坐，沉声道：“朕，朕无事。”</p>

    众臣见新帝又恢复了正常，终于松了口气，要是这届皇帝，还是一个傻子，那朝廷在天下人眼中，就真是一个笑话了。</p>

    司马邺冷静下来后，目光盯着一直跪在地上的司马保，心中很快便做出了决定。他当即无比急切的说道：“皇叔快快请起，来人，赐座。”</p>

    什么？这是什么情况？众人差点惊掉了下巴。</p>

    阎鼎和贾胥两人，此刻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做出这样的举动。他们身为拥立新帝最重要的臣子，还未能享受到赐座的荣誉。</p>

    可一个所谓的宗室诸侯王，未立一功，却能得到新帝的认同和尊重。此时新帝释放这样的一种讯息，说明了什么？说明阎贾二人，不得帝心。</p>

    新帝已有将司马保拉入朝廷，制衡他们的意思。若是如此，那他们之前的所有谋划，岂不是前功尽弃？</p>

    李戬目光阴冷看着皇帝，这皇帝小儿，也太蠢了点。真以为拉拢司马保，便能掌握权力？太可笑了，手中连一兵一卒都没有，却敢引狼入室。</p>

    若是不成功，便又完全失去了阎贾二人的忠诚。无论成功与否，今后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傀儡，甚至连傀儡都做不成。</p>

    此时，李戬并不太关心朝廷如何勾心斗角，但他却很担心，一旦局势发生转变，自己还能不能拿到阎贾所承诺的东西。若是拿不到，那他可就损失惨重了。</p>

    相对于众人的惊诧，司马保却是激动不已。他完全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站在他这边。原本他只是想借此，离间新帝与阎贾二人的关系，然后回到秦州，等待时机。</p>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新帝竟然出声了，亲口叫了自己皇叔。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向他这种远支宗亲，早已出了五服，也不是皇室一脉。他的先祖，乃是大晋开国武帝的祖父的兄弟。</p>

    于是，司马保激动的再次拜道：“陛下，臣如何敢当陛下皇叔啊？”</p>

    这皇叔二字，音调老高，似乎在说给众人听。</p>

    却见司马邺颤声道：“如今，我大晋皇室凋零，尽为匈奴所害。皇叔乃我司马宗亲，朕与皇叔亦是骨肉至亲，值此天下板荡之际，还望皇叔辅佐朝廷，助朕收复祖宗基业，光复大晋江山。”</p>

    “臣，臣南阳王司马保，敢不从命。”司马保再次哽咽，泣不成声。“愿为陛下驱策，克复祖宗基业。”</p>

    众臣见新帝与司马保，一搭一唱，不由心中暗叹，完了，完了，朝堂只怕要再起血雨腥风了。</p>

    有了帝命，阎贾二人，只怕已经无力阻止司马保进入朝堂，保持朝政了。若是阎贾二人心有不甘，秦雍二州的战火便无可避免。</p>

    此时阎贾二人脸色阴沉，却无法阻止新帝的言行。否则的话，岂不是坐实了他们架空皇帝的谣言？</p>

    他们只觉得一腔忠诚喂了狗，不，狗至少还算忠诚，他们这是养了一头狼啊，白眼狼。</p>

    司马邺根本没有注意到阎贾二人的神情，此时的他，正在为自己施展的权谋而沾沾自喜。扶起司马保，打压阎贾二人，如此一来，司马保之前所处的劣势，便被拉平。</p>

    只要能够将司马保拉进朝堂之中，各方势力便更加不敢肆意妄为。到时候，他便可以利用各方的矛盾，左右逢源，发出自己的声音。</p>

    届时，便会有心怀忠诚的文臣武将，纷纷来投，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待到羽翼丰满，便可荡尽朝中奸佞，掌握天下大权。</p>

    司马邺的脸上，再次浮现出傻笑。

 第212章 搅浑局势

    众人见状，不由再次纳闷，陛下这是第二次露出傻笑了，难道，他真的已经痴傻了？</p>

    “陛下，陛下，陛下，您怎么了？”这回是司马保开始关心司马邺，若是新帝傻了，那之前的话，岂不成了笑话。</p>

    司马邺这才回过神来，含笑道：“朕没事，皇叔，今后朝廷之事，还需您多多费心。朕今日便封你为丞相，辅佐朕处理朝政。”</p>

    众臣闻言，顿时哗然，陛下这是要胡闹啊。原本局势本就十分紧张，如今在此乱命，无疑是火上浇油啊。</p>

    此时的司马保满脸堆笑，赶紧恭恭敬敬的拜道：“微臣叩谢陛下圣恩，定当辅佐陛下，光复我大晋江山。”</p>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阎鼎已经看不下去了，目光狠厉的盯着司马邺，厉声喝道：“陛下，您知道您现在，在做什么吗？您这是在引狼入室啊！”</p>

    司马邺被他这一吼，吓了一个抖擞，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颤声道：“阎，阎爱卿，你，你想干什么？”</p>

    “放肆，阎鼎，你敢欺君？”司马保当即厉声喝道，浑身肥肉一阵颤抖，显然已是怒极。</p>

    阎鼎强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本官没有欺君，只是十分失望。我等为挽救大晋朝，无不殚精竭虑，四处奔波。然而，君臣相疑，为之奈何？悲哀啊。”</p>

    贾胥一言不发，铁青着脸，但心中的怨气，丝毫不比阎鼎少。</p>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好好的一场登基大典，竟然会演变成这样结局。君臣失和，国之悲哀啊。</p>

    司马邺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此刻，他终于慌了，连忙说道：“阎爱卿，贾爱卿，朕并非不信你们，两位爱卿依然是朕的肱骨之臣，朝廷大小事务，依然离不开你们的辅佐。”</p>

    “哼。”司马保闻言，原本兴奋的脸庞，顿时拉得老长。</p>

    众人顿时忍不住想要捂脸，陛下啊，陛下，您可真是错招迭出，制衡之道不是这么用的，这下好了，所有人都得罪了。</p>

    陛下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根本不知道隐忍，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便想要收拢权力。殊不知欲速则不达，如今刚刚登基，威望未立，拿什么跟权臣要权柄？</p>

    此时的阎贾二人，已经对司马邺失望了。阎鼎苦涩的说道：“既然陛下心意已决，微臣也无话可说。”</p>

    司马保闻言，脸色顿时绽出笑容，连阎贾两人都不反对了，那朝堂之上，还有谁会跟自己作对？这个丞相，他是当定了。</p>

    司马邺顿时纠结了，他的本意是让各方势力彼此牵制，可眼下怎么看，都是司马保一家独大。若是没有了阎贾二人的牵制，那他就真的是引狼入室了。</p>

    就在众人摇头叹息，认为此事已成定局之时。李戬再次站出来，朗声道：“且慢，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p>

    众人再次将目光望向李戬，纷纷皱眉，他这是在干嘛？此事说到底，不过是阎贾二人，与司马保的争斗，跟他李戬没有太多的厉害关系。</p>

    之前出头，可能是与阎贾二人有进行交易。但现在，连阎鼎都放弃了力争，他又站出来做什么？</p>

    司马保愤怒的瞪着李戬，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之前差点让自己阴沟里翻船，现在又站出来反对自己，自己跟他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吗？</p>

    “李戬，本王虽然之前跟你有点过节，但你也不用揪着本王不放？”司马保虽然恨极，但为了大计，只好忍气吞声的说道，“若是你心中有气，本王可以事后给你补偿，如何？”</p>

    “南阳王太小看本官了，本官一心为陛下，为朝廷着想，岂会收受你的贿赂？”李戬正气凛然的呵斥道。</p>

    “你！”司马保气得脸差点歪了，心中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把征北军彻底铲除干净。</p>

    李戬不理司马保咬牙切齿，躬身朝司马邺拜道：“陛下，臣以为您的任命，有失偏颇。”</p>

    司马邺闻言，脸色微变，虽然不得不承认，自己处置出了差错，但被一名臣子当众指出，无论如何，这脸面也挂不住了。</p>

    “李大将军，朕，朕如何偏颇了？”司马邺虽然恼怒，但也不敢轻易得罪李戬，当即强忍怒意，沉声问道。</p>

    “陛下难道忘了，与您同样亲近的宗亲，可不止是南阳王一人啊。”李戬淡笑道，“如今，远在江东的琅琊王，同样是为了陛下，为了大晋江山，四处奔走，组建北伐大军。如今南阳王被封了丞相之职，那琅琊王，又岂能薄待？还望陛下三思啊。”</p>

    众人闻言，不由愕然，这李戬到底是哪一方的，怎么这会儿，竟然扯到了琅琊王司马睿那里去？众人忍不出纷纷望向司马睿的使者王宾。</p>

    此时的王宾也是一脸懵逼，他压根就不认识李戬，也很确定，司马睿身边没有这号人物。</p>

    可不管怎么样，此人在这个时候，将琅琊王拖下水，肯定不怀好意。王宾哪里还敢隔岸观火，赶紧站出来道：“陛下，琅琊王一心为国，些许浮名，根本不看在眼里。南阳王是晋室宗亲，也是琅琊王的族叔，由南阳王担任丞相一职，必然没有意见。”</p>

    司马保这才脸色稍缓，那琅琊王确实是他的一个劲敌，不过其远在江东，根本无法将手伸到这里来。</p>

    但见李戬冷笑一声，目光直视王宾，沉声道：“既然琅琊王一心为国，那就更该肩负重任。殊不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唯有肩负起匹配能力的职位，才能名正言顺的为国效力，为陛下分忧。难道说，琅琊王并不想为陛下和朝廷分忧，才不肯求取相应的官职？”</p>

    王宾顿时语塞，这是什么逻辑？淡泊名利也能扯上不忠不义？你还能再扯到谋朝篡位上吗？</p>

    果然，报应来了。李戬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继续说道：“琅琊王对朝廷之事，如此淡漠，分明就是藐视朝廷，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所以才只派了你这么个无名小卒来拜贺。由此可见，他据有江东，分明是想另立朝廷，这才不想接受陛下的任命。难道，琅琊王想谋朝篡位？”

 第213章 一地鸡毛

    “你，你在血口喷人！”王宾顿时怒了，他自觉没有招惹到李戬此人，怎么就如同疯狗一般的咬上了自己？</p>

    众人也是一阵无语，任谁都知道，李戬这是在胡搅蛮缠。但他们实在想不出，李戬为何要怒怼远在江东的司马睿，他们之间有过节？</p>

    此时的李戬也很无奈，队友不给力，眼看着司马保就要翻盘，他也急了。若是其把持了朝政，那阎贾二人承诺给自己的那些物资，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p>

    没有办法，李戬只好再次出马，这一次，他不得不将素不相识的司马睿拖下水。谁叫他离这太远，向报复他李戬也无能为力。</p>

    于是，李戬冷冷一笑，“既然你否认本官的怀疑，那请你解释一下，琅琊王为何不接受丞相一职？难道说，他怕被调离江东，成为无根之木？“</p>

    众人闻言，顿时陷入沉思当中，李戬这话，不无道理啊。这琅琊王据有江东，已成气候，自然不愿前来朝廷效力。难道这司马睿，当真有不臣之心？</p>

    王宾简直快要气炸了，心中也有些慌张，他们王家确实有尊奉司马睿为皇帝的打算，只是因为被司马邺捷足先登，不得不作罢。毕竟司马邺乃是武帝之后，而他司马睿不过是旁支宗室。</p>

    ”陛下，琅琊王绝对没有任何不臣之心，这都是李戬污蔑之词，还请陛下明鉴。“王宾知道无法跟李戬逞口舌之利，当即转而向司马邺下拜，声泪俱下的哭诉道。</p>

    司马邺此时脸色亦是阴沉不已，他也有点怀疑，这司马睿难道真的打算割据江东，自成一体？</p>

    沉吟片刻，司马邺沉声道：“朕相信琅琊王，绝对不会背叛于朕。如今朝廷百废待兴，无论是南阳王，还是琅琊王，皆是朝廷栋梁，朕之羽翼，缺一不可。故朕以为，可以南阳王为右丞相，琅琊王为左丞相，共同辅佐朕，诸位爱卿以为如何？”</p>

    众人闻言，不由眼睛一亮，陛下这是要将司马睿拖进来，将朝堂的水，彻底搅浑啊。</p>

    没想到陛下也有高明的时候，若是司马睿进入朝廷，必能遏制司马保的权力。若是其不来，那便坐实了其不臣之心，恐失天下人心。</p>

    随即，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王宾，想看他如何应对。</p>

    王宾此时脸色煞白，不知该如何是好。司马睿已在江东根植多年，渐成气候，各大士族对他也颇为认可。若是这个时候被调来长安，那之前的所做的，岂不是前功尽弃？</p>

    他现在根本没有选择，若是拒绝旨意，无疑是证实了李戬所言。琅琊王若是没有了大义名分，他在江东，将失去民心。没有了这个根基，各大士族对他的支持也随时会有反复。</p>

    “微臣，微臣代琅琊王叩谢陛下圣恩。”王宾的心在滴血，咬着牙跪倒在地，领旨谢恩。</p>

    这时，轮到司马保纠结了，原本胜券在握的丞相一职，一下子变成了右丞相，这含金量顿时大打折扣。</p>

    于是乎，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这丞相一职，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p>

    但他现在能拒绝吗？不能，否则岂不是如李戬所言，自己也有不臣之心了吗？</p>

    本来接受封赏，是一件极为高兴和荣誉的事，此刻，却成了屈辱。司马保完全没有位极人臣的兴奋感，而是感到无比的憋屈。</p>

    李戬！这一切都是李戬搞的鬼，本王发誓，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p>

    司马保愤恨的瞪了李戬一眼，当即轰然下跪，“微臣遵旨。”</p>

    司马邺顿时一扫之前的阴霾，当即含笑道：“朕有皇叔和琅琊王扶持，以及诸位爱卿的辅佐，定能振兴大业，克复中原。如今吉时已到，诸位臣工随朕前往宗庙祭拜先帝。”</p>

    “臣等遵旨。”众臣纷纷领命。</p>

    司马邺长舒了口气，一言既出，万方景从的感觉真好。</p>

    很快，礼乐大作，天子銮驾启程，众臣纷纷跟在后面随行。</p>

    李戬悄悄挨到贾胥身旁，低声笑道：“贾兄，你看这事算不算完成了？我那些物资可还算数？”</p>

    贾胥赞许的抚着长须，含笑道：“贤弟果然不同凡响，为兄低估你了。放心，如今朝廷还在我们手上，我们的承诺依然有效。”</p>

    贾胥确实太高兴了，原本以为是必败的结局，没想到竟然被李戬硬生生的给拗回来了。</p>

    虽然司马保依然被任命为右丞相，但却无法再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他和阎鼎两人，虽然遭受重创，但依然足以在朝堂上占有一定优势。</p>

    司马保初来乍到，短时间内，还无法撼动阎贾二人在长安的权势。</p>

    得到了贾胥的保证，李戬顿时笑了，这次一举得罪两大藩王，算是值了。</p>

    拜祭完宗庙，这一天的仪式算是完成了，只待明日举行祭天仪式，整个登基大典，便告结束。</p>

    李戬回到府中，饥肠辘辘的吃了三大碗，然后抱着贺兰云萝温存一会，便精神奕奕的派人通知城中权贵士族，不管是有仇的，还是带怨的，全部通知到位。</p>

    他已经包下了长安城最大的青楼，清空所有娼妓优伶，全部换上乐府乐人。今晚他准备邀请所有达官贵人，世家大族，前来观看他举办的长安演唱会。</p>

    之所以选择青楼，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此次举办演唱会，时间仓促，根本来不及修建一座适合表演的场所。而青楼除了卖身，还有卖艺，自然也有可供观赏的布置，已是演唱会最好的场所了。</p>

    当所有权贵士族接到李戬的请帖，不由陷入了深思，拼命猜测对方的用意。心中也是犹豫不决，到底去还是不去？</p>

    然而，一番打听之后，众人愕然，这李戬，竟然邀请全城所有有钱有势的人参加。甚至连司马保，王宾这两个恨他入骨的人，也在受邀之列。</p>

    众人顿时迷了，李戬此举到底是何用意？而这个所谓的演唱会，又是什么鬼？</p>

    一时间，全城都在讨论所谓的演唱会。他们不知道，李戬借助权贵士族的影响力，不知不觉中，便达到了广而告之的效果。但最重要的是，这广告是的。

 第214章 长安演唱会

    夜幕降临，就在万家齐暗之时，长安最大的青楼，却是烛火通明，宛如长安最闪烁的明珠。</p>

    在青楼之外，大量兵马戒备森严，无数马车陈列街头，达官贵人，士族名流，纷沓而来。</p>

    对于李戬的邀请，许多人本不想来，但一想到其卑鄙的个性，若是不来，只怕今后会有麻烦。</p>

    于是，或亲自前来，或派遣代表前来，无论如何，也要给足李戬面子，以求平安。</p>

    也有人对于所谓的演唱会，大感兴趣，再加上与李戬无仇无怨，乐得前来赴会，与他增进关系。</p>

    此时的青楼大堂内，在一方舞台下面，摆满了长条桌，其上放满果味珍肴。一桌坐满七八人，个个并肩而坐，好不自在。</p>

    他们身为权贵士族，什么场面没见过，却没见过这等场面。一般宴会都是分席而坐，分餐而食。可到了这里，一堆人挤在一起，并肩摩踵，各种香料混杂一起，闻起来顿时变得十分怪异，令人作呕。</p>

    还有桌上的菜肴，七八双筷子共分一盘的菜，想想就令人不舒服。许多人坐在那里，绝不敢提筷就食，宁愿忍饥挨饿，知道演唱会结束。</p>

    大堂内的混乱，绝不是李戬想要标新立异，带动餐饮行业的革新。实在是地方太小，人数太多。根本没有空间搞分餐制，只能大伙凑一块，爱吃不吃。</p>

    而相对于楼下的混杂，二楼便清幽了许多，一人一席，品着小酒，吃着小菜，怡然自得。</p>

    这二楼的位置，都是留给真正有身份的人，诸如朝廷重臣，大士族族长等拥有权势之人。</p>

    作为李戬的盟友，贾胥阎鼎的朋党，以及贺兰雄梓和乞伏乾归，都已悉数捧场。</p>

    在二楼东南角，则是女眷聚集的位置。贺兰云萝作为女主人，负责招待这些贵妇小姐们。</p>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唱喝，顿时吸引众人的目光，原本嘈杂的声音，顿时变得鸦雀无声。</p>

    众人没有想到，南阳王司马保竟然会来。今日朝堂之上，那李戬可是再三破坏了他的大计。不得不说，他的心胸竟如此广阔。</p>

    李戬对此也是大感意外，当即不敢怠慢，连忙亲自前往迎接。这可是大主顾，虽说在朝堂上怼得他差点暴走，但在商言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p>

    不管司马保怎么想，反正李戬已经放下了曾经的误会，满脸堆笑的跑来，态度之好，让司马保头皮发麻，总觉得李戬正憋着坏招，准备对付他。</p>

    将司马保隆重的请到主位，又是亲自斟酒，又是罚酒三杯。若是有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李戬与司马保情同手足。</p>

    但所有人都知道，司马保与李戬可是仇深似海，恨不得让对方去死。这会儿表现得如此亲昵，到底想干什么？</p>

    司马保简直如坐针毡，心肝发颤。这李戬太反常了，难道此次所谓的演唱会只是一个阴谋，目的就为了在此，刺杀他？</p>

    可不对啊，他已经探查过了，青楼周围，都是各方势力的兵马，他征北军的兵力，不过两百余人。</p>

    再说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杀人，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啊。这对李戬完全没有任何好处。</p>

    就在司马保胡思乱想之时，又一声唱喝，吸引了他的注意。没想到琅琊王的使者王宾，也到场了。</p>

    接着，司马保便见李戬，与同样对待自己的态度，匆匆赶到楼下，将那王宾迎到二楼，就坐在自己身边。</p>

    然后又是斟酒，又是罚酒三杯。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想多了。同时，心里也有一些失落，本王身份尊贵，你竟然用对待他人的态度，对待本王？</p>

    此时的王宾也是一脸受宠若惊，手足无措。看着他的模样，司马保便心中暗自窃笑。估计这家伙心中一定惊疑不定，怀揣不安。</p>

    就在演唱会即将开始之时，门外突然再次传来唱喝，“陛下驾到！”</p>

    众人顿时大感震惊，纷纷转头望向李戬，没想到他竟然连皇上也邀请了。</p>

    李戬顿时懵逼了，他请了所有人，就是没有请皇帝。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皇帝肯定不会接受自己的邀请。而且，这样做只会被人弹劾大逆不道，何苦自惹麻烦？</p>

    这时，所有人纷纷跪倒在地，拜见皇帝陛下。李戬挠挠头，只得带着众人，下楼迎接皇帝。</p>

    司马邺深深的看着李戬，含笑道：“李爱卿，朕不请自来，你不会见怪？”</p>

    李戬当即挺起胸膛，沉声道：“陛下此言，真是折煞微臣了。微臣万万没有想到，陛下会屈尊降贵，来此观看臣举办的演唱会。这对于臣，是何等的荣耀？臣感慨涕零，不胜欣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众人听得一阵恶寒，但此时还能说啥，只好跟着李戬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一番折腾，众人随着皇帝登上二楼，在李戬的指引下，坐在主位之上，这原本是司马保的座位啊。</p>

    司马保黑着一张脸，只好挪到王宾的座位上坐，两人挤在一起，他那肥胖的身体，顿时把王宾挤出了座位。</p>

    李戬连忙命人添了一张桌子，这才让王宾不至于出丑。</p>

    终于，演唱会正式开始。</p>

    随着一阵轻快的奏乐响起，一出场，便是充满异族风情的舞蹈，数名胡族少女身着经过设计的舞服，翩翩起舞。顿时让在场众人，忘记了杯中酒，箸上菜，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的舞蹈。</p>

    不一会，一名歌姬缓缓登场，开始演唱李戬传授的歌曲。歌声悠扬，婉转动听，顿时让所有人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歌姬，聆听着从未听过的美妙曲调。</p>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场演唱会竟然如此独特，令人耳目一新。只是让他们稍微不满的是，这歌词太过于浅显直白，如同下里巴人所唱民谣。</p>

    但瑕不遮瑜，单单这曲调，便足以让他们沉浸其中。在场许多士族子弟，大多通晓音律，对于这场别开生面的歌舞，顿时有了许多灵感和想法。

 第215章 凄美爱情故事

    一曲结束，满场寂静，稍倾，众人回过神来，不由纷纷叫好。</p>

    二楼之上，司马邺激动得满脸通红，早已忘记了前来的目的，赶紧询问李戬：“李爱卿，这曲是何人所作？”</p>

    李戬带着惭愧之色，答道：“启禀陛下，此曲乃微臣所作，有污圣听，还请陛下恕罪。”</p>

    本来他想托词他人所作，但之前，他已经在贺兰云萝面前，吹牛是自己所作。想要圆谎，只能接着撒谎。</p>

    再说了，若是全部说是他人所作，破绽亦是十分明显。能作出这么多曲子，不可能在这个世上还默默无闻？</p>

    众人闻言，不由纷纷侧目，这曲子竟然是李戬所创，他，他一介莽夫，竟然也会作曲？</p>

    司马邺亦是诧然，“爱卿竟然也会作曲？”</p>

    “惭愧，微臣品性纯良，天真烂漫，面对周遭事物，心生诸多感慨，故而有感而发，竟成曲调，微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李戬决定继续不要脸下去，先给自己脸上贴金再说。</p>

    品性纯良，天真烂漫？众人闻言，恨不得将手中的酒杯砸在他脸上，看是不是比长安城墙还要厚。</p>

    他从一开始所作之事，哪一件不是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不管是司马保等仇恨他的人，还是贾胥等盟友，对于他的品性完全达成一致。</p>

    司马邺脸色亦是颇为难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幸好，此时，第二场终于开始了。</p>

    却听一阵哀婉凄凉的乐声响起，一名打扮成将军模样的男子，和一名身着宫装少女登上舞台。</p>

    这时，一声浑厚苍老的声音，不知从何处而起，传遍整个大堂。没有唱曲，而是讲起了一个故事。</p>

    讲的是汉时一名将军，与一名汉室宗女的爱情故事。两人相知相爱，情投意合。怎奈天不作美，国事糜艰，将军将率军出征，讨伐匈奴。而宗室女则被当做和亲公主，远嫁西域。临别之时，将军与公主私下见面，两人共同发下誓言。</p>

    随着这个故事的推进，舞台上的男女依照故事的情节，演绎出将军与公主相知相爱的过程，让人看得如痴如醉。</p>

    当讲故事的声音说到发下誓言之时，声乐更加哀婉。这对男女相视而立，共同说出了彼此的誓言：“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p>

    随后，画风一变，两人各立一处，男的手持长枪，神情寂寥的开始唱歌：“梦中人，熟悉的面孔。。。。”</p>

    一首前世非常流行的《美丽神话》，从这名男子口中唱出。有了之前口述的故事，再配合舞台动作，顿时让人一目了然，更加触景生情。</p>

    随后，那名女子坐在一顶帐篷边上，手里拿着一块玉佩，开始合着男声一起唱，随后便是她的一段独唱。抚摸着玉佩，神情哀婉，思念情浓。</p>

    在场众人，被舞台上的演绎场景，感动得双目泛红，仿佛自己就是故事中人。二楼的女眷，此时早已哭成了泪人。</p>

    当最后的一句歌词唱完，台上两名男女缓缓倒地，双双死去。</p>

    众人见此，顿时泪崩，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故事的结局，竟然是相爱的两人，天各一方，永不相见，彼此在思念中死去。</p>

    怎么可以这样？众人心中充满了哀伤，恨不得让两人复活，彼此生生世世在一起。</p>

    司马邺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不得不频频抬手拭去脸颊上的眼泪，转头望向李戬，哽咽道：“李爱卿，这曲子，以及背后的故事，实在让人感动。难道这也是你作的。”</p>

    “正是微臣。”李戬当即承认下来。</p>

    “李爱卿，你为何将那将军和公主，硬生生的拆散两地？”司马邺不解道，“朕看到后面的结局，心中实在悲愤莫名，总觉得心中发堵，让人不痛快。”</p>

    “启禀陛下，臣作此曲，乃是触景生情，心有所感。”李戬正色道，”当今之世，匈奴凌虐中原，致使百姓分离者，数不胜数。多少夫妻经历生死离别，再无故人消息。天下不靖，尚且连将军公主，都无法相知相守。值此乱世，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绝无可幸免。故而，臣所愿者，便是荡平匈奴，早日还天下太平，再无离乱之苦。“</p>

    众人闻言，不由纷纷侧目，没想到李戬，竟然还有这么高尚的情操，难道自己之前看错他了？</p>

    司马邺亦是感慨不已，“爱卿所言，朕亦是大为触动，当今天下纷乱，朕身为大晋皇帝，身负天下所望。若是不能平定乱世，与民安宁。朕便有愧与先帝，以及列祖列宗。幸赖有诸位臣工辅佐，我大晋必能收复中原，平定天下。“</p>

    “臣等愿为陛下驱策。”众臣连忙纷纷附和。</p>

    众人也是醉了，一首曲子而已，竟然扯着扯着，便扯到了天下的高度。但皇帝发话了，众人也不得不违心的大赞此曲，直夸李戬歌以咏志，针砭时弊。</p>

    就在众臣说话时，东南角的女眷，已是香泪涟涟，怎么也止不住。这个故事和曲子，顿时勾起了她们丰富的感性情绪。</p>

    贺兰云萝已经唱过这首曲子许久，对此也有了免疫，当即手忙脚乱的安慰这位夫人，哄哄那位小姐，忙得不亦乐乎。</p>

    这时，一名官家小姐泪眼朦胧的望着贺兰云萝，哽咽道：“云萝姐，这故事，是不是真的？”</p>

    众女闻言，不由纷纷望来，既希望这故事是真的，又希望它是假的，心情矛盾得很。</p>

    贺兰云萝淡淡一笑，“傻妹妹，这故事当然不是真的了。”</p>

    众人闻言，顿时舒了口气，幸好是假的，否则大家岂不是要哭死？</p>

    然而，贺兰云萝话音一转，正色道：“但我家夫君也说了，故事虽然是假的，但这样的悲剧，却是在这世间不断上演着。何止是将军与公主，相爱而不得。这世间女子，又有几人，能够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p>

    贺兰云萝此话说完，一些妇人顿时脸色微变，神色更加悲伤。而一些云英未嫁的少女，则满脸憧憬，期望能遇到自己喜欢的男子，携手到老。</p>

    她们还不知道，身为女子，哪里有选择的权力。最终的归宿，只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家族利益而牺牲自己的一生。

 第216章 能赚钱的乐府

    演唱会继续进行着，李戬所选的歌曲，种类颇多，有爱情的，军旅的，也有爱国的，总之就是满足在场观众的各种喜好。</p>

    同时，李戬也在有意识的尝试话剧，出了歌舞，还能通过表演，使乐府的形式更加丰富多彩。</p>

    近日，李戬已经在长安城盘下了一块地，准备建造歌剧院。今后，乐府将派驻部分乐人，在长安每日唱曲表演。</p>

    而他亦准备通过门票和打赏，还有商演，赚取这些达官贵人的钱包。待到时机成熟，再推出广告，赚一波广告费。</p>

    待到演唱会结束后，众人还觉得意犹未尽，恨不得彻夜通宵，尽情欣赏。但这里的主人是李戬，众人也不敢太过分。</p>

    就在这时，众多官员和士族，纷纷涌到李戬跟前，表示愿意出大价钱，买下自己看中的歌姬舞女。</p>

    便是连司马邺也是大为意动，隐晦的表示对此很感兴趣，希望李戬能送一些入宫。</p>

    但他李戬是这种人吗？当即婉言拒绝，表示这些乐人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如果大家想看，可以来此观赏。</p>

    众人闻言，不由悻悻然，无精打采的告辞离去。</p>

    李戬站在门口，送众人离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笑话，这些歌姬舞女，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卖给你们，我这歌剧院还怎么开？</p>

    更何况，李戬早就把他的乐府格调定好了，坚决的卖艺不卖身。否则的话，他的夫人贺兰云萝，岂不成了老鸨？</p>

    李戬深知人性，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唯有将他们的胃口吊住，才能不断的从他们的口袋里掏钱。</p>

    当然，李戬也不介意成就几段歌姬与粉丝的姻缘。只要两人是两情相悦，正好可以大肆宣传，吸引更多痴心妄想之辈，为了俘获偶像的心，而大把撒钱。</p>

    同时，李戬也决定把乐府乐人的等级，分成三等。</p>

    其一等乐人，需得技艺超群方能入选，作为李戬专用乐人，用于宴请贵宾，以及劳军慰问，才会出来演唱。</p>

    第二等便是派驻各地歌剧院的乐人，专门为达官贵人，世家大族表演，是乐府最主要的收入支柱。</p>

    第三等则是民间乐人，巡游各地商演。虽然无法赚取多少银子，却能迅速将民歌流传天下，扩展征北军的影响力。</p>

    第二日，朝廷举办隆重的祭天仪式，一番忙碌下来后，便又是大半天，直到午后，群臣才得以返家。</p>

    可还没坐稳，便听家人说，李戬又在青楼举办演唱会，时间地点跟昨晚一样。</p>

    不过让人纳闷的是，他们家都没有收到请帖，说是要买门票才能进去。</p>

    但众人也不管了，累了一天，正好前往青楼消遣一番。当即派人前去购买门票，晚上好带着亲眷继续欣赏歌舞。</p>

    然而，派出去的人很快就跑回来了，哭丧着脸说，那门票太贵了，他不敢做主了。</p>

    主人一问之下，脸色亦是一变，不由破口大骂李戬心黑。</p>

    这门票分为三等，一等门票可到二楼，单席就坐，各种瓜果菜肴。但票价要二十两起，若是处于观赏最佳位置，票价甚至高达五十两。</p>

    即便是楼下挤在一起，票价也要五两起，前排位置最高十两，还不提供瓜果酒水，想要的话，还需另外付钱。</p>

    最惨的便是后排站票，一人一两。也就是说，一个多时辰的演唱，他们要一站到底。</p>

    而且，这门票还是有限额的，一等票只有五十张，二等票只有一百张，而站票也仅售不到两百张。青楼的管事也说了，这些门票先到先得，过后就没有了。</p>

    主人家得知此事，不得不咬咬牙，命人尽快前去购票，争取抢到二楼座位，即便抢不到，也要拿下一楼前排。</p>

    这二楼好啊，他们很快便意识到，这二楼肯定大多被达官贵人抢占了，若是自己能够拿到二楼位置，岂不是能接近这些大人物？</p>

    就在长安城的有钱人，争着抢着购买门票之时。李戬抱着贺兰云萝，宅在府中不出。</p>

    如今乐府的名声已经打响了，不愁没有观众捧场。他也没必要贴着一张笑脸，其迎奉那些官员。</p>

    一想到这一晚能赚到的钱，李戬就笑得合不拢嘴。若是门票被抢购一空，那便意味着，他一晚就能收入二三千两，再扣除各项费用，也有一二千两的纯利润。</p>

    试想一下，若是在长安城连续演出一个月，即便越往后，收入会越少。但数万两的收入是没跑的了。</p>

    而且，这还只是长安城而已，若是扩张到其他州郡，又会有多少银钱流入他的口袋？</p>

    不过，开心只维系没多久，便被悲伤和不舍所替代。</p>

    过了今日，贺兰云萝便要随他二叔回去，至少有一段时间，他们两人将无法见面。</p>

    李戬将贺兰云萝紧紧抱在怀里，沉声道：”能不能不走，我跟二叔说，让你留下。“</p>

    贺兰云萝爱怜的看着他，微微摇头：“夫君，这一次，妾身必须回去。如今，也不知父亲到底是什么态度，若是你去贺兰部，他为难你怎么办？妾身要回去，好好劝说父亲，让他接纳你。”</p>

    李戬淡笑道：“岳父大人一定会接纳我的，像我这么仪表堂堂的美男子，他怎么可能拒绝呢？”</p>

    “就你贫嘴。”贺兰云萝轻轻拍打他的胸膛，娇笑道：“看来，妾身还是让父亲，好好教训你一顿才是。”</p>

    “好啊，你敢让岳父大人教训我，那我就先教训教训你。”李戬哈哈一笑，早已按捺不住，一把将她按在身下，百般揉捏。</p>

    “啊，夫君饶命，妾身再也不敢了。”贺兰云萝娇喘不止，不住挣扎。</p>

    一番戏耍，情不自禁，梅开二度，入夜方休。</p>

    四月二十九日，各地前来拜贺的官员使者，纷纷拜别新帝，带着朝廷封赏的官职爵位，返回各州郡。</p>

    大将军府外，李戬与贺兰云萝难舍难分。贺兰雄梓黑着脸，不断催促，才将她带走。</p>

    此时，李戬还没有办法跟着离开长安，因为阎贾二人承诺的粮铁物资，还没兑现。

 第217章 第一座铁矿

    这次与阎贾二人的交易，属于秘密，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交给李戬。</p>

    只能私下里，运出一批粮铁，交由李戬商队押送。所幸长安城防皆由阎贾二人掌控，十分顺利的便将第一批十万粮铁运出长安。</p>

    如今，司马保担任右丞相，俨然朝廷百官之首。但他的势力并不在长安，手底下能用的人寥寥无几，根本无法与阎贾二人抗衡。</p>

    这几日，他倒是颇为安分守己的上下朝，并未干涉阎贾二人掌权。因为他在等，等秦州臣属到来，再与阎贾二人相斗。</p>

    此时，长安城外，还驻扎着两支兵马，一支是司马保的一万秦州军，另一支则是李戬四千征北骑兵。</p>

    司马保原本以为李戬很快便会离开，可没想到他竟然待着不走了。这让他顿时感到压力山大，生怕再次被对方所坑。</p>

    故而，在李戬尚未离开之前，尽量保持低调。</p>

    而此时的李戬，早已离开长安城，前往蓝田县，勘查阎贾二人抵押给他的铁矿区。</p>

    这座铁矿位于南山，也就是后世秦岭的山腰下。此矿属于中型矿，匠人和工人只有两千余人。</p>

    矿脉三处，采矿工人八百多人；运输矿石手推车一百五十几台，工人两百多人；负责砍伐树木作燃料的工人，约有四百多人；冶炼炉子四十几座，冶炼工匠四百多人；负责杂务百余人。</p>

    李戬视察完后，很快便了解了这座铁矿的现状。两千人的规模，每日只产两千斤，相当于一人只产了一斤，产量可谓十分低下。</p>

    当然，这只是李戬个人觉得低下，但在大晋，这样的产量已是常态。</p>

    若只是日产两千斤，这对于李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一年下来也就只有六七十万斤，勉强满足阎贾二人的承诺。</p>

    但李戬为此所花费的成本和时间，又岂止是这点产量所能抹平的？</p>

    必须提高日产量，达到每日至少四千斤以上，才能在半年内，得到五十万斤以上的生铁。</p>

    这段时间以来，李戬的忧患意识越发强烈，他相信，匈奴人绝对不会坐看长安朝廷做大。他们很快，便会率领大军，杀入雍州。</p>

    到时候，他这所谓的铁矿，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必须在匈奴人攻来之前，竭尽全力产出更多的生铁，以充实征北军的军备。</p>

    于是，李戬开始对这处铁矿，进行整改。</p>

    首先，便是继续招募人手，增开几处采矿点，以扩大开采量。</p>

    其次，将采矿点到冶炼处的山道，进行扩建平整，适合马车行驶，使运输效率得到提高。</p>

    再次，增建冶铁炉，达到一百座，同时放弃使用木材作为燃料，改用从云中县拉来的煤炭。</p>

    最后，改变原有的制度，按量计酬，多劳多得。增加奖惩制度，激励工作效率。</p>

    这是征北军第一座铁矿，李戬十分重视，一连几日待在工地，亲自主持对铁矿的整改。</p>

    原先的监工们，大部分被他辞退，提拔当中郁郁不得志之辈，顶替空缺的职位。</p>

    派驻一部兵马，留在铁矿区，负责矿区防卫事务。</p>

    同时，命人从云中县抽调将作监匠师，以及云中学院内的技工学员前来，对冶炼技艺进行提升。</p>

    五月初，李戬再次回到长安。此时，阎贾送来的粮铁，已经运出第三批。云中商队在这段时间，临时扩张数倍，收购马车无数。源源不断的粮铁物资，被送往云中县。</p>

    随着阎贾二人，暗中收购市面上的物资，导致长安城物价飞涨，百姓怨声载道。</p>

    此时的司马保不再保持沉默，如今他的臣属已近抵达长安，被他安插在朝堂各个部门。这会儿，说话的底气顿时足了。</p>

    面对市面物资短缺，物价飞涨的情况，司马保要求阎贾二人做出解释，并要求检查国库。</p>

    对此，阎贾二人顿时慌了，若是让司马保派人检查了国库，那他们私底下的交易，岂不是要暴露了？</p>

    倒是李戬，不慌不忙的站出来指责司马保，正是因为他德不配位，以至于人心大乱，导致市面物价飞涨。</p>

    然后指天发誓，若是司马保辞去右丞相，返回秦州后，长安城物价没有回落，他便辞去征北大将军一职，从此不再踏入长安一步。</p>

    如此对赌，顿时噎的司马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总不能真的辞去右丞相一职，灰溜溜的回到秦州去？</p>

    而且看着李戬如此郑重其事，顿时让他有些心虚。万一他回去后，长安物价下降，那他还怎么回来？</p>

    更可怕的是，若是真应了李戬的预言，那他在雍州的声望，便要跌落谷底。谁也不希望，自己身边来了个扫把星。</p>

    李戬说出这话，也是有底气的，如今长安大量的物资，都在他手里。若是司马保同意跟他赌，大不了再将物资返还回去。只要长安市面物资不缺，物价立马下跌。</p>

    若是能把司马保赶出长安，这点损失，他也愿意付出。只可惜，司马保心虚了，根本不敢与他硬扛到底。</p>

    好不容易挺过一局，李戬连忙秘密拜访阎贾二人，必须想尽办法，拖延司马保清查国库的要求。</p>

    同时，对于国库账目，只能加紧制作假账，才能搪塞过去。</p>

    对此，阎贾二人大感为难，这假账不是那么好做的，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完成的。而司马保怎么可能给他们那么多天，最多拖个三四天，再多的话，所有人都要起疑心了。</p>

    李戬见状，当即咬咬牙，让阎贾二人将所有账目交给他，再派几名可靠的算账师爷助他。</p>

    一连两日，李戬称病不出，躲在房间里，与几名师爷通宵达旦的算账。</p>

    对于做假账和理清账目的事，李戬基本不懂。但他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技能，那就是快速运算法。</p>

    大晋朝的运算方式实在太落后了，没有算盘，只能用算筹，慢慢的加减，连乘除都没有。</p>

    不过，李戬虽然会做算盘，但却不太会用。再加上时间也来不及，只能采用阿拉伯数字云算法。</p>

    让几名算账师爷报账，他则快速在沙盘上运算。得出的结果，再由师爷汇总编撰。</p>

    终于，在第三天清晨，所有的账目全部核对清楚了。所有账目全部改得面目全非，做成一本本新账簿。旧的账簿，全部被李戬一把火烧个精光。

 第218章 利益纠葛

    第四日，在司马保的逼迫下，阎鼎终于同意了让其派人前往国库翻查。</p>

    经过一日的核算，结果竟然与国库库存的数目一致。司马保顿时气得额头青筋直暴，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得了消息，说是国库数目有变。本想借此扳倒阎鼎，可现在怎么会数目与账目一致了呢？</p>

    他此次派去核查的都是自己手下，根本不可能欺瞒自己。唯一的可能便是，阎鼎他们做了手脚。</p>

    于是，司马保当即站出来，指责阎鼎作假账。</p>

    阎鼎也毫不客气的反驳，你有本事，用两三天时间，作一次假账给陛下看看？</p>

    此话顿时让司马保再次噎住，无话可说。两三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将国库的假账做的天衣无缝。</p>

    “可，可这国库之中，怎么可能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粮铁物资？”司马保指着手中的账本，气急道：“银钱只剩三十多万两，粮食不足二十万石，生铁不足十万斤，还有各项物资，全部都少得可怜。我堂堂大晋朝廷，就只剩下这么一点家当？”</p>

    阎鼎冷笑道：“不然的话，南阳王以为我朝廷能有多少积蓄？今天本官便给南阳王算算账，朝廷各级官吏所需俸禄是一笔；新建十万兵马，各项钱粮兵甲，便是一大笔。还有各州郡留用，更是抹去了一大半；还有各地营建所需的钱粮又是一笔。七扣八扣，国库中还能略有盈余，已经不错了。“</p>

    司马保眉头紧皱，沉声道：“朝廷就这么点家当，还如何振兴大晋？阎大人，你也主政近两年了，这朝廷财政竟还是一塌糊涂吗？”</p>

    “哼，右丞相大人说得轻巧。”阎鼎沉声道，“朝廷如今仅掌控一州之地，更面临匈奴的威胁。本官自问无愧于陛下，无愧于朝廷。倒是右丞相大人你，既然主政秦州，那何不将秦州赋税，交给朝廷？如此一来，国库自然充盈。”</p>

    “你。。。。”</p>

    不待司马保开口，一旁的贾胥含笑道：“南阳王，您现在已经是贵为右丞相，主政朝廷。本官以为，也是时候，将秦州纳入朝廷的直辖，以弥补赋税不足了？“</p>

    司马保顿时脸色通红，怒声道：“秦州不比雍州，无论人口还是田地，都远不如雍州。秦州境内，羌氐蛮夷时常聚众作乱，若是将赋税交与朝廷，则州用不足，何以讨伐羌氐？一旦羌氐做大，还如何护卫关中侧翼？”</p>

    贾胥淡淡一笑，不再做声。秦州人口不到百万，境内山多地少，可耕之地远低于雍州。更重要的是，其境内山林草原，散布着不下三十万的羌氐部族。</p>

    这些部族时而归附，时而反叛，从汉时开始，便已是西北边陲祸患，数百年也未能根除。</p>

    故而，司马保虽然有推脱之词，但其所言却也不无道理。一旦秦州沦陷，雍州两侧便俱被胡族所包围。</p>

    但阎鼎可不管秦州如何，当即冷笑道：“既然秦州不肯让出部分赋税，那朝廷还如何振兴？南阳王，朝廷就这点家当，还如何作为？”</p>

    司马保阴沉不语，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接手的，竟然是一个烂摊子。若是接管的朝廷，无法反哺秦州，反而要秦州反哺雍州，那他岂不是吃了大亏？</p>

    不管怎么样，自己的根基都是在秦州，绝无可能将秦州的赋税，分给朝廷的。</p>

    就在这时，坐在御座上的司马邺，突然开口了，“皇叔，阎爱卿，两位都不要再争了。想要填补国库，其实并不难。如今雍秦二州，有郡十四，每郡出一点赋税，国库积蓄不就多了吗？诸位爱卿，你们觉得朕所言，可有道理？“</p>

    “陛下圣明！”阎贾二人大喜，当即率领群臣，纷纷附和。</p>

    司马保却如同吃了苍蝇一般，觉得十分恶心。自己在朝堂上，连一点便宜都没沾到，还有自掏腰包给朝廷补贴国库？这右丞相当得有什么意思？</p>

    “皇叔，你不同意吗？”司马邺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脸上露出不满之色。</p>

    “臣，臣只是担心，秦州地狭人稀，无法满足朝廷所需。”司马保试图作最后的挣扎。</p>

    “皇叔放心，朕觉不会让皇叔为难。”司马邺真诚的说道，”你可与诸位爱卿商议一番，看看每个郡能出多少，量力而行便是。“</p>

    这还叫不为难？跟这些吃人的狼谈，能谈出什么结果？司马保气得脸皮直哆嗦，这皇帝侄子也太阴险了，绝不是什么善类啊。</p>

    “臣，臣遵旨。”司马保心中滴着血，颤声领命。</p>

    待到朝会结束后，阎贾二人便不怀好意的找上了司马保，想要与他商讨关于各郡分派赋税的问题。</p>

    司马保眼看逃不过，当即假装晕倒，让部曲抬着送回家中。至于这赋税之事，待他病好之后再说。</p>

    接连几日，司马保也学着李戬一样，称病不出。</p>

    此时的李戬，已经准备离开长安了。经过几批运送，共计运走粮食五十多万石，银钱四十多万两，以及生铁不到三十万斤，各种物资不计其数。</p>

    因为计划生变，原本的折中之法，只完成了一半，剩余的数额，只能兑换成银钱。剩余的缺口，便以另外一座铁矿作为抵押，期限同样是一年。</p>

    李戬躲在府中，盘算了许久，最终不由长叹，这买卖做得有点吃亏啊。原本计划中的粮铁两项重要的战略物资，还是没有达到自己的期望。最多再过半个多月，大旱便要完全显露出来。阎贾二人即便再信守承诺，也绝不会再掏一粒粮食给他。</p>

    既然在长安，再也捞不到什么好处了，李戬也没有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趣。</p>

    五月八日，李戬正式向皇帝拜辞，以草原不稳为由，返回云中县坐镇。</p>

    临别之际，贾胥等人为李戬践行，以此向司马保显示，他与李戬坚不可破的盟友关系。</p>

    李戬同样需要贾胥这样的盟友，替他照看乐府乐人，以及歌剧院的修建。</p>

    向贾胥等人告别之后，李戬便率领骑兵北上。沿途之上，看着周边田地干涸的景象，眉头不由深锁。</p>

    便是连关中的田地，都已经出现了干旱迹象，可笑朝堂诸公，竟然没有一个发现。真到了大旱降临之时，一切举措，便已经来不及了。

 第219章 挑战与机遇

    五月中旬，李戬返回云中县。当即召见秦无害等一众官员，询问抗旱事务的进度。</p>

    经过众人一番详细的汇报，李戬终于稍微安下心来。如今征北军各地的水利工程已经完成大半，预计到六月便可全部完工。</p>

    用了这些水利设施，征北军治下的抗旱效果将得到极大的提升，虽然今年免不了会减产，但相较于不做而遭受的损失，要少许多。</p>

    根据张崇的预计，征北军治下的粮食产量，可能会减产三成左右。这虽然会使百姓明年的存粮造成影响，但只要节省一点，依然能够活下去。</p>

    与此同时，经过李戬的不懈努力，征北军库存的粮草，不减反增，已经达到一百八十多万石。</p>

    有了这么多粮食，便如定海神针一般，足以稳住征北军的统治。即便大旱十分严重，他们也可以凭借这些粮食，撑到来年秋收之时。</p>

    至于生铁，也略有增长。最重要的是，征北军终于有了两座铁矿，源源不断的产出，足以弥补不断的损耗。</p>

    有了充足的铁器，无论是农耕还是工坊矿场，效率都能得到极大的提升。还有整个征北军，便能全副武装，使战力提升一大截。</p>

    粮铁，已经成为征北军最重要的两项战略物资，一个可以稳定根基，一个可以巩固根基。</p>

    还有在草原强制实行的青储，已经达到了三十多万石。目前草原各地依然在建储青池，预计将在六月份之后，完成一百万石的青储目标。</p>

    听完众人的汇报之后，李戬当即满意的点点头，肯定了他们的辛苦成果。</p>

    但随即，李戬又脸色沉重的望着众人，“诸位，本官此次前往长安，便发现朝廷诸公，竟然无人意识到大旱的迹象，即便意识到了，也不以为意，一门心思，都在朝堂的勾心斗角上。而各地官员，虽然已经察觉到，却没有多少作为。百姓们日夜担水浇田，只能是杯水车薪。甚至有些地方，豪强地主霸占了水源，不允许农民汲水。想要水必须拿钱去买。“</p>

    “此次大旱，朝廷不重视，地方官不作为，地主豪强火上浇油，老百姓怎么抵抗得了这场大旱？”李戬沉声道，“本官预计，随着大旱降临，关中必将出现大乱。“</p>

    “一开始，便将导致市面上粮食上涨，城中百姓压力剧增；没有了粮食，官府必须从农民那里，征收更多的粮食投放市场。而商贾士族们必然会囤积粮食，哄抬粮价。届时，城中百姓依然吃不起饭。而被征收了粮食的农民更惨，他们连坚持到秋收的存粮都没有了。再加上大旱，即便秋收，也无法支撑一家人来年的生活。”</p>

    “如此一来，关中各地必将出现大量的流民，甚至爆发各种叛乱。”李戬目光扫向众人，“这对我们征北军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机遇。”</p>

    众人闻言，眉头不由大皱，关中各地爆发流民，必然会有大量的人潮，涌向他们征北军治下。</p>

    可如今他们自保有余，又哪里有能力安置数以十万计的流民？就是一想到刘闯有可能带来的十万人口，便觉得头疼不已。</p>

    所以说，关中大乱，对征北军并没有多大的好处，何来机遇？</p>

    李戬淡淡一笑，“对于挑战，想必诸位已经了然。那本官便说说这机遇是什么。我们征北军治下人口只有三十来万，这对于我们当前治理的疆域来说，可谓是地广人稀。因此，我们需要大量的人口，来充实我们的实力，这是其一。”</p>

    “其二，拥有人口，便意味着我们的劳力增加，我们能够做的事更多。比如增加兵力，增加工坊矿场，增加耕种田地，加快各地工程进度。这些需要巨大的付出，但最终的收益同样庞大，足以让我们征北军实力大增。”</p>

    “其三，关中大乱，朝廷实力大减，一旦匈奴来袭，长安何以抵挡？关中若陷，我征北军何以独活？反之，我们收拢人口，维持关中大体稳定，既能保存朝廷实力，又能增强我军实力，可谓一举两得。“</p>

    “故而，收拢关中流民，已是我们必行之事。”李戬沉声道，”我们当前要做的，便是全力克服人口带来的压力，将其转化为我们的实力。“</p>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对于李戬所言，颇为认同。不过想要执行，却有无数困难存在，稍微不慎，便容易导致内部混乱。</p>

    李戬自然知道其中的艰难，当即勉励道：“困难只是暂时是，只要我们挺过这段艰难的日子，必能浴火重生。“</p>

    “属下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将军厚望。”众人连忙拜道。</p>

    待商议结束后，李戬只休息了一天，便启程北上，一面继续巡视各地工程，一面准备亲往贺兰部，正式迎娶贺兰云萝。</p>

    对此，秦无害等人大为欣喜，无论如何，也要大操大办，热热闹闹的迎接征北军的主母。</p>

    因此，此次北行，李戬随从除了两千骑兵外，还有一支装载着大量彩礼的马车队，延绵数百米，至少有数千辆。</p>

    就在李戬北行之时，贺兰雄梓终于带着贺兰云萝，返回了贺兰部。</p>

    贺兰雄祁对于他二弟前往长安之事，颇为看重，当即便召他到账内汇报长安的情况。</p>

    贺兰雄梓当即将长安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知兄长。贺兰雄祁听完，不由冷笑道：“看来这大晋朝是要完了，主少国疑，大臣不附，权臣当道啊。如今并州匈奴横扫中原，其势越发强盛，这关中迟早是他们的。倒是我们贺兰部，今后该如何抉择？”</p>

    众人闻言，不由凛然，是啊，一旦匈奴占据关中，他们所面对的便是匈奴人。这匈奴可不同于汉人，岂会任由他们占据这片草原？毕竟，这片草原，本就是匈奴所有啊。</p>

    如今摆在贺兰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臣服于匈奴，要么迁徙他方，远避匈奴。</p>

    但是这两个选择，可不是那么好选的，其中的风险，不得不考虑。一旦棋差一招，贺兰部便有可能就此烟消云散。

 第220章 空手套白狼

    譬如臣服匈奴，以贺兰部的实力，根本无法抗拒匈奴的吞并。不用几年，整个贺兰部便会分崩离析，不复存在。</p>

    而更让众人担心的是，原先的铁弗部，已经投靠了匈奴。以他们之间的仇恨，匈奴人还会接纳他们吗？</p>

    至于迁徙其他地方，更是困难无比。往北是拓跋部的地盘，凭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立足。往西则是秃发鲜卑等部的地盘，想要在那里杀出一条血路，同样不易。</p>

    再说了，无论是北方大漠还是西部流沙，其环境都远不如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前有大河流淌，水草丰满，后有大山阻隔，易守难攻。</p>

    如此绝佳的繁衍之地，说放弃就放弃，那是不可能的。一旦放弃，贺兰部愿意跟随他们离开的，又能有多少人？</p>

    众人陷入一阵沉默，这时，贺兰宣站出来，沉声道：“父亲，您是否多虑了？自古以来，还从未有胡族，能够在中原汉地站稳脚跟。大晋虽然遭受重创，但依然幅员辽阔，人口众多。一旦做好准备，匈奴人只怕根本抵挡不住。中原尚且不保，又哪有余力，攻打关中？”</p>

    众人闻言，不由眼前一亮，赞赏的看着贺兰宣，不住点头。不管他说得对不对，这样的结果，确实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p>

    贺兰雄祁苦笑着说道：“若是能如此最好，但只怕大晋人心涣散，被匈奴各个击破，那偌大得天下，也保不住啊。”</p>

    “父亲放心，这大晋天下，人才辈出，又岂是一个小小匈奴，能够撼动的？”贺兰宣笑道，“便说那李戬，绝对是汉人之中的翘楚。孩儿相信，如李戬一样的汉人，一定不再少数。”</p>

    贺兰雄祁闻言，忍不住点头，确实，李戬此人有勇有谋，机变百出。有他在，只怕匈奴人也讨不到好处。</p>

    贺兰雄梓一听李戬之名，顿时脸色尴尬，忍不住轻咳一声，小心的说道：“兄长，说到这李戬，弟有一件事，必须得告诉你了。”</p>

    “哦，何事？”贺兰雄祁奇道。</p>

    “这个，这个，云萝她。”贺兰雄梓咽了咽口水，沉声道：“她已经和那李戬，有了夫妻之实。”</p>

    什么？众人的脑袋只觉轰然一声，宛若雷霆一般，震在当场。</p>

    “我要杀了李戬这混蛋！”贺兰宣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当即拍案而起，怒声吼道。早已忘了刚才还夸他是汉人翘楚，即便记得，此时也已不再那么认为了。</p>

    此刻，他万分后悔，早知道，就算是追，也要把妹妹追回来。这下好了，贺兰部的明珠，就这样被李戬那卑鄙无耻的狗贼给叼走了。</p>

    贺兰雄祁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二弟，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虽然，他也有打算与李戬联姻，但毕竟只是个想法。</p>

    可还没等他考虑好，这李戬就把他女儿搞了，怎么想，怎么来气。良久，他才呼了一口气，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p>

    贺兰雄梓当即将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众人闻言，心里更是发堵得慌，贺兰部的明珠，竟然是自个倒贴上去的。还有脸吗？此刻贺兰雄祁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当即一拍案几，厉声喝道：“去，把云萝给我叫来。”</p>

    不一会，一脸疲惫的贺兰云萝，忐忑不安的进入大帐，望着在场众位叔伯，缓缓拜道：“云萝拜见父亲，拜见诸位叔伯。”</p>

    贺兰雄祁目光冷冷的大量着她，正准备开口。一旁的贺兰宣早已忍不住，“妹妹，是不是李戬那狗贼强迫你的？还是骗你的？“</p>

    贺兰云萝闻言，不由眉头微皱，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嗔怒道：”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的夫君？“</p>

    还夫君的叫上了，贺兰雄祁只觉得手掌微微发抖，恨不得一掌拍过去。</p>

    贺兰宣顿时有些急了，“妹妹，你别怕，这里都是你的亲人，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p>

    说着，不住的使眼色，让她注意父亲的表情。</p>

    贺兰云萝自然看得到父亲的脸色，但她又岂能说李戬的坏话？于是，当即长跪在地，望着父亲，真诚的说道：“父亲，女儿与夫君是两情相悦，绝无半点勉强和欺骗。女儿希望父亲，能够成全我与夫君的这段姻缘。”</p>

    说着，便是重重叩下脑袋。</p>

    贺兰雄祁眼色复杂的看着她，最终长叹一声，“起来，为父也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但你与李戬这样做，实在太让为父伤心了。按照汉人的话，你们这叫私定终身，这将置我和你母亲于何地？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李戬，大可让他前来提亲，可你，你却。。。“</p>

    贺兰雄祁顿时说不下去了，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p>

    众人此时也纷纷说开了，直骂李戬忒不是东西，明知道云萝是他们贺兰部明珠，也敢下手。</p>

    说着说着，便绕到了彩礼上。更是让众人愤恨，他们怎么说也是一方势力，嫁女那也是风风光光的。这李戬完全就是空手套白狼，连一点彩礼都没有，凭啥把云萝嫁给他？</p>

    此时，不止是贺兰云萝尴尬，贺兰雄祁亦是脸色有点挂不住了。难道自己真要亲自备上嫁妆，将自己的女儿白白送给那李戬？若是如此的话，只怕他的下半生都要被人耻笑了。</p>

    这时，贺兰雄梓轻咳一声，大声说道：“诸位，你们误会李戬了。他此次送给我们贺兰部的大礼，可是事关整个部族的生死存亡啊。”</p>

    众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那李戬送了什么大礼，竟然还事关贺兰部的生死存亡？可他们也看过了，贺兰雄梓此来，并没有带来什么宝贵的东西啊？</p>

    贺兰雄祁当即眉头一皱，沉声道：“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p>

    贺兰雄梓当即将他与李戬的交易，向众人汇报。</p>

    听完他的话，现场一片寂静。干旱，储青技艺。这怎么可能？</p>

    贺兰雄梓沉声道：“兄长，弟返回途中，便见各地河流濒临枯竭，各地草场已有枯黄之象，此便是大旱的征兆。难道诸位还没有察觉到，我们贺兰部所依赖的大河，水位已经下降了许多吗？”

 第221章 女生外向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一变，他们这才察觉到，最近一个月，河水确实有所下降，部分草场的牧草长势不佳。</p>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就此判定为大旱啊？如今才五月，随时都有可能下雨，若是因此失了分寸，反为不美。</p>

    更何况，李戬所说的储青之术，是否有效，还是两说。</p>

    面对众人的质疑，贺兰雄梓苦笑道：“草原是否大旱，我亦无法肯定。但正如李戬所言，有备方能无患。不管是否发生大旱，这储青之术，亦是我们所需的。至于这储青之术是否有效，我想那李戬不可能信口开河。在来的路上，我便见到，其治下胡部，都在挖掘储青池，以备旱荒。我想，李戬总不至于为了欺骗我们，而在其治下兴师动众？”</p>

    众人闻言，微微点头，若是如此的话，那这储青之术，倒是一件大礼。无论是旱灾还是雪灾，都能依靠储青，减少牲畜的死亡。</p>

    见众人颇为认可李戬的做法，贺兰雄祁脸色稍缓，顿时觉得有了面子。看，看。我这女婿，对咱们贺兰部还是不错的，连这样的技艺，都能送给我们。</p>

    “不对啊，照你所说，这储青之术，他李戬也送给了乞伏部。难道他也娶了乞伏国仁的女儿？”这时，有人察觉到了其中的疑点，当即询问道。</p>

    贺兰雄祁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对啊，你李戬既然要娶我女儿，送上这份大礼，也是应该的，可凭什么送给乞伏国仁？</p>

    此刻，他也从这储青之术中，看到了机会，若是乞伏部没有这项技艺，大旱之后，必然实力大衰，他贺兰部正好趁机北上。</p>

    可现在倒好了，乞伏部有了储青之术，实力更强，他还怎么跟乞伏国仁斗？这样的女婿，有多远就给我死多远。</p>

    贺兰雄梓连忙把李戬的顾虑一一说明，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这大旱，就能要了乞伏部的命，也有可能要了他们贺兰部的命。一旦乞伏部不计一切代价的攻伐他贺兰部，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可招架不住啊。</p>

    贺兰雄祁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虽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但他更觉得，这李戬完全就是为了维持草原的均势，不让任何一方独强。</p>

    “既然他将储青之术，传授给了乞伏部，那便不算是大礼。”贺兰雄祁沉声道，“想要娶我女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等他来此，若不狠狠的教训他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p>

    “父亲，您怎么可以这样？”贺兰云萝顿时双目噙着眼泪，哀怨的看着他。</p>

    贺兰雄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没嫁过去，胳膊就开始往外拐了？为父教训他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你，气死我了，宣儿，快把你妹妹带走，眼不见心不烦。”</p>

    贺兰宣将妹妹带回她的帐中，不住的安慰泪雨涟涟的她。</p>

    就在这时，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掀开帐帘，一见贺兰云萝那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大为心疼，连忙走过来，“我的女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p>

    “娘！”贺兰云萝一见这名中年妇人，顿时泪作倾盆雨，委屈的扑入妇人怀中，嚎啕大哭。</p>

    中年妇女正是贺兰宣和云萝的母亲刘氏，乃是一名汉女，十几年前，关中大乱，她与家人走散，被贺兰雄祁所俘。后来生下了贺兰宣，才渐渐接受了贺兰雄祁。</p>

    而贺兰雄祁也是痴情，在得了刘氏之后，宠爱有加。只娶了她一人，便再无其他妾侍。</p>

    后来也曾派人到关中寻找亲人，但自从那场大乱之后，便再无亲人音讯。刘氏自此便与贺兰部为家，为贺兰雄祁生下一儿一女，过起相夫教子的生活。</p>

    因为只有一儿一女，所以她对自己这对儿女十分宠爱，此时见女儿哭得无法喘气，不由怒瞪了儿子一眼，“宣儿，是不是你欺负妹妹了？”</p>

    贺兰宣闻言，当即大叫冤枉，愤恨不已的将李戬与妹妹的事，告诉母亲。</p>

    刘氏得知此事，亦是震惊不已，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做出这样的事。</p>

    那李戬，她也是知道的，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对他有点意思。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跟他私定终身，还，还委身于他。</p>

    一想及此，她的便忍不住心疼起来，自己的傻女儿啊，不是跟你说过吗？让男人轻易得到的感情，他是不会珍惜的。</p>

    “女儿，告诉娘。”刘氏连忙拉住贺兰云萝，掏出手帕，轻拭她的眼泪，脸色沉重的看着她，“那李戬，对你怎么样？”</p>

    贺兰云萝破涕为笑，神情颇为扭捏的低下头，“母亲，他，他对女儿很好。女儿跟他在一起，也，也很开心。”</p>

    “娘，妹妹一定是被那李戬迷住心窍了。”贺兰宣怒声道。</p>

    刘氏白了儿子一眼，连女儿家的心思都搞不懂，难怪十八九岁了，还没娶妻生子，又是一个傻孩子。</p>

    于是，刘氏把贺兰宣赶出去，然后拉着贺兰云萝，坐在榻上，便迫不及待的询问女儿，关于李戬的事。</p>

    此时的大帐内，贺兰雄祁与众人还在商议，但气氛却有些凝重。因为，他们发现，一旦贺兰部与李戬联姻，那他们岂不是被李戬绑在了他的战车上？</p>

    乞伏国仁知晓了此事，必然不会再相信他们贺兰部。这草原的三足鼎立，便要演变成南北对峙了。</p>

    这可不是贺兰雄祁所愿看到的，他更希望保持三方对峙的局面。他们贺兰部才能在两大势力之间，左右逢源，争取到最大的利益。</p>

    那么现在摆在众人眼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与李戬联姻，要么拒绝李戬，与他翻脸，转而投向乞伏部。</p>

    无论哪个选择，都对贺兰部十分不利。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局面。这就是弱者的悲哀啊，若是他们强大，何须如此委曲求全，左右摇摆？</p>

    然而，贺兰雄祁目光扫向众人，沉声说道：“不，我们还有第三种选择，与乞伏部联姻。”

 第222章 求亲路上

    众人闻言，不由微微一震，与乞伏部联姻，难道要将云萝嫁到乞伏部？那不是彻底得罪了李戬吗？</p>

    贺兰雄祁无奈的看着众人，苦笑道：“我的意思是，让宣儿迎娶乞伏部的女人。”</p>

    众人这才恍然，差点把贺兰宣忘了。不错，这小家伙也是老大不小了，早该成婚了。只是娶乞伏部的女人，这可行吗？</p>

    面对众人的疑问，贺兰雄祁冷冷一笑：”不管成不成，咱们贺兰部也算仁至义尽了。若是他乞伏部不肯嫁女，那我们与李戬联姻，就怨不得我们了。“</p>

    众人微微一怔，随即不由哄然大笑，是啊，现在该着急的是他乞伏国仁才对。我们与李戬联姻，但也愿意与乞伏部联姻。可你们自己不愿意，那也怪不得我们了。</p>

    “父亲，我不要娶那乞伏的女人。“突然，躲在大帐外的贺兰宣顿时忍不住，掀开帐帘，焦急的说道。</p>

    贺兰雄祁当即收敛笑意，望着自己的儿子，沉声道：“此事还轮不到你反对，汉人有句话，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p>

    “那妹妹为啥可以自己找夫君，我就不能自己找妻子？”贺兰宣顿时不服了，当即打断父亲的话，当场叫板。</p>

    贺兰雄祁顿时语塞，气得脸色黑红，恼羞不已，当即一拍案几，怒声喝道：“反了你，给我滚出去！”</p>

    贺兰宣愤愤不平的转身就走，贺兰雄祁依然余怒未消，冷哼道：“逆子。”</p>

    “兄长息怒。”贺兰雄梓连忙说道，“其实咱们也未必要跟乞伏联姻啊，如今乞伏势强，我们与李戬势弱，倾向于李戬也无可厚非啊。”</p>

    “你呀，眼光要看长远一点。”贺兰雄祁摇摇头，叹道，”那李戬现在确实实力差了一点，但不用多久，他的实力，必定能够凌驾于我们和乞伏之上。到时候，形势逆转，我们与乞伏便需要联手，才能制衡李戬。若是没有联姻作为基础，乞伏又岂会相信我们？“</p>

    “可宣儿他。。。”</p>

    “不用管他，他如今已经十九岁，早就成年。若是连这点道理和担当都不懂，那他也不配成为我贺兰雄祁的儿子。”贺兰雄祁摆摆手，淡淡地说道。</p>

    就在贺兰雄祁为两个儿女的婚事，弄得焦头烂额之际，李戬终于来到了洛水南岸。</p>

    此时的洛水南岸上，数千人马，正在挖掘河道。这片区域，刚好是洛水两岸低洼之处，只要掘开一条长达两里的缓坡，便可将洛水，引向一处谷地之中。</p>

    经过一个多月的奋战，这条长达两里，宽约五米的河道，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当李戬赶来时，正好到了最后一步，开闸放水。</p>

    随着李戬一声令下，最后一道土墙被摧毁，澎湃的河水喷涌着冲向坡地上建立的一座水闸。</p>

    待河水灌入河道之后，便听一阵刺耳的绞盘声，洪水顿时倾泻而下，轰隆隆的涌入谷地。现场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众人喜极而泣，一个多月的辛苦挖掘，终于完成了第一步。</p>

    接下来，众人开始顺着谷低的河水，寻找其流经的区域。该堵的堵，该掘的掘，不断的引导洛水，向沮水蔓延。</p>

    在看完洛水开凿成功后，李戬当即重重的犒赏众人一番，然后便率军离开。</p>

    这条调水工程的成功，让李戬的心中，充满了信心。有了洛水的滋养，沿途的草原，将更加丰美，可耕种的土地也越来越多。</p>

    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就此积累经验，今后可在其他地方，进行调水，将原本干旱之地，变成良田草地。</p>

    但要想缓解西北频发干旱的现状，除了兴修水利外，还需从源头上，采取措施。</p>

    他已经下令，在每条大小河流的源头，圈出一片片禁地，禁止放牧耕种，并广植树木，以保土保湿，让河流的水不至于干涸。</p>

    数日之后，李戬来到了胡阳城，请吕隗随他一起前往贺兰部，求娶贺兰云萝。</p>

    没有办法，李戬身边没有什么长辈，对于嫁娶方面，没有任何经验。</p>

    此次前往贺兰部，他需要德高望重，又熟悉汉胡之间的婚嫁习俗的长者。观遍手下众人，也唯有吕隗比较符合这一点。</p>

    对此，吕隗受宠若惊，当即一口应承下来，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不抓住，那还是人吗？</p>

    于是，吕隗当即跟李戬详细的讲解贺兰部的一些嫁娶习俗，以免他因为无知，而让贺兰部上下不高兴。</p>

    同时，亲自检验李戬准备的彩礼，以免里面夹杂着贺兰部的禁忌之物，那就糟了。</p>

    一番检验之后，吕隗不由感慨这彩礼的丰厚，恨不得李戬娶得是自己的孙女。</p>

    强压心中的嫉妒，吕隗当即命人从马场中，仔细挑选白马三十匹，黑马三十匹。然后再到牛羊圈中，挑选黑白花三色牛各三十头，再挑黑白羊各三百只。</p>

    经过一番解释，李戬才明白，这是贺兰部的规矩，普通人只要黑白马各一匹，三色牛各一头，黑白羊各一只就可以了。</p>

    但他不一样，身为征北军之主，而娶的女子，又是贺兰部的明珠。翻个几十倍，才算符合身份。</p>

    李戬对此没有异议，吕隗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只要最终能顺利把贺兰云萝娶回来就行。</p>

    然而，最后一个要求，却让李戬十分无奈，他必须亲自猎杀一头猛兽，才能得到贺兰部上下的尊重。不然的话，即便他是征北军之主，也会被当成懦夫。想娶贺兰云萝，便会出现很多阻碍。</p>

    没有办法，李戬只得带人赶往附近山林，四处搜寻猛兽。一日下来，猎物倒是不少，猛兽仅有几只山猪，以及一头落单的野狼。至于老虎，熊罴之类的猛兽，却是一只也没有见到。</p>

    但李戬也不可能，一直等猎到猛兽再去求亲？他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将贺兰云萝接回来了，哪有这功夫去狩猎。若是狩不到合适的猎物，他岂不是要等很久才能看到她？</p>

    于是，李戬当即下令迎亲队伍启程，赶往贺兰部。至于猎物，只能沿途试试运气了。

 第223章 岳父见女婿

    十数日后，李戬终于抵达黄河边。而此时，贺兰部也早已知道李戬前来求亲，顿时上下忙得不可开交。</p>

    贺兰雄祁一听李戬带着数千辆马车，还有高于规格的牛羊马匹前来。顿时倍有面子，走到哪都昂首阔步，最喜欢都族亲家中窜门，听他们恭维自己的女婿，是多么的豪爽大气。</p>

    “族长，你那女婿了不得啊，彩礼带了数千车，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呢。”</p>

    “哈哈，这有什么，咱们家云萝，那是草原明珠，无价之宝，就那点彩礼，我都觉得吃大亏了。”</p>

    “族长，听说你家女婿，给你带来了六十匹黑白马，九十头黑白花牛，还有六百只黑白羊，是不是真的？”</p>

    “哦，你说这个啊，是有那么回事。李戬那小子，有的是牲畜，送来这些，不足为奇。”</p>

    “族长，我家丫头也长大了，要不跟着云萝陪嫁过去怎样？”</p>

    “滚！”</p>

    第二日，李戬终于渡过了黄河，来到贺兰部主帐。当那几百头花色各异的牛羊马匹，和数千辆马车进入营地之中时。周边围拢的族人们，不由纷纷倒吸了口气。</p>

    之前只是听说，现在可是亲眼所见了，带给他们的震撼，简直是无以伦比的。</p>

    这时，贺兰雄祁在众位兄弟的拥簇下，来到李戬跟前。李戬见状，赶紧走上去，迟疑了一下，郑重的躬身一拜，“小婿拜见岳父大人。”</p>

    贺兰雄祁腆着肚子，洋洋得意的看着李戬。好啊，堂堂征北军之主，如今也得乖乖的向自己行礼，这心情别提有多痛快了。</p>

    “哼，我家云萝，还没嫁给你呢，别乱叫我岳父。”贺兰雄祁顿时端起架子，冷冷的说道。</p>

    李戬当即腆着脸，笑道：“岳父大人说笑了，反正是早晚的事，提前叫您一声岳父，也是应该的。”</p>

    贺兰雄祁轻哼一声，勉强认同了他的叫法，当即把眼一?，望了眼前面拥挤一起的马车，淡淡的问道：“这是？”</p>

    李戬连忙把眼望向吕隗，吕隗会意，当即站出来，朝贺兰雄祁一拜，笑道：“贺兰族长，小老儿吕隗，不知您可还记得？”</p>

    贺兰雄祁闻言，惊讶的打量了吕隗几眼，“你就是原羌姚部的吕氏族长，十几年不见，没想你竟老了许多。”</p>

    “呵呵，都是为了儿女操心的命，焉能不老啊。”吕隗含笑道，“贺兰族长，小老儿这次来，是替我家大将军来向您求亲的。”</p>

    贺兰雄祁这才恍然，李戬似乎并无长辈亲戚，让吕隗前来，倒也说得过去。</p>

    不过话说回来，李戬没有家族亲戚，那云萝嫁过去后，他们贺兰家便是外戚，无形中，倒是比寻常人家，更亲近了许多。</p>

    吕隗说完，当即指着身后的马车，笑道：“我家大将军，为了迎娶族长爱女，亦是十分重视，特意备下了些许彩礼，还请族长笑纳。”</p>

    说着，便开始当众念出彩礼名单。当听到粮草十万石，生铁十万斤时，众人不由倒吸了口气，这些可都是他们所急需的物资。</p>

    当他们得知大旱将至时，便已经忧心忡忡，即便有了储青技艺，牲畜减产也已经无法避免。</p>

    贺兰部的粮食储备并不多，他们已经准备过一个十分拮据的一年。如今，李戬送来了十万石粮草，无疑将大大缓解贺兰部的压力。</p>

    还有那十万斤生铁，更是让众人喜出望外，草原之上，最缺的便是铁。有着这十万斤铁，便可打造许多兵器，让贺兰部的战力，提升一大截。</p>

    随后的名单，依然让众人惊喜不已，各种银钱布匹，茶叶香料等物资不计其数，都是一些十分实用的东西，足以让整个贺兰部，吃用一年有余。</p>

    “哈哈，贤婿太客气了，来人啊，把这些东西都卸下来，好好招待他们。”贺兰雄祁哪里舍得推辞，当即命人前去搬东西，然后一把拉住李戬的手，笑呵呵的道：“贤婿，走，到我大帐之内说话。”</p>

    众人进入大帐之内，李戬便迫不及待的四下张望，小心翼翼的问道：“岳父大人，云萝呢？”</p>

    众人闻言，不由哄堂大笑，纷纷取笑李戬儿女情长，但心中确是欣喜不已，这李戬果然很在意云萝啊。</p>

    贺兰雄祁把手一摆，淡笑道：“你要娶我女儿，就得按照我们贺兰部的规矩来，这几日，你可见不到她。”</p>

    李戬闻言不由有些失望，但一想到规矩，不由心中一突，有些心虚。这一路前来，他只猎到了一头豹子，还算猛兽，就不知道，岳父满不满意。</p>

    “不知岳父所说的规矩是？”李戬连忙小心翼翼的询问道。</p>

    贺兰雄祁笑道：“你也知道，我们草原部族，向来崇尚力量，有实力的人最受人尊崇。你既然要娶我女儿，自然也要表现出你的实力。“</p>

    李戬闻言，当即自信满满的说道：“原来如此，还请岳父明示，我要怎么做？”</p>

    李戬有自信的底气，论骑射，论武艺，他在征北军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何惧挑战？</p>

    贺兰雄祁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干脆，当即一拍大腿，含笑道：“好，有胆气，你跟我来。”</p>

    于是，众人当即出了大帐，贺兰雄祁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群人，含笑道：“看到没有，他们都是云萝的追求者，只要你能让他们心服口服，便算通过了。”</p>

    李戬放眼望去，不由倒吸了口气，那个地方，至少聚集着上百人，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对自己发出谩骂和挑衅的动作，嚣张得不行。</p>

    李戬不由咽了咽口水，强笑道：“岳父大人，这，这是要群殴，还，还是单挑？”</p>

    若是单挑，他无话可说，上去就干。可若是群殴，自己双拳尚且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几百只手呢。</p>

    原来云萝没有乱说，他的追求者，果然超过了一个曲。</p>

    贺兰雄祁淡淡一笑：“你放心，既不是群殴，也不是单挑，而是比试。只要你能赢他们，便能够证明你的实力了。”</p>

    原来是比试啊，李戬顿时再度恢复信心，嘴角一咧，露出狞笑，“是吗，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云萝不是他们所能奢望的。”

 第224章 挑战者请排队

    众人来到一片宽阔平坦的草场上，里面早已做好了布置，各种武器马匹，应有尽有，显然是有备而来。</p>

    李戬心中不由暗骂，这哪里是什么规矩，分明就是岳父准备刁难女婿的。</p>

    再定睛一看，那群对着自己龇牙咧嘴的所谓情敌，大多是长得歪瓜裂枣，难怪云萝都不搭理他们。</p>

    现在李戬最担心的不是他们是否武勇，而是长得比自己帅气。那样的话，可就真的遇到了大敌了。</p>

    不过，现在很好，自己站在一群歪瓜裂枣前，很自然的凸显出自己的形象，若是再赢下比试，那就有可能成为贺兰部，少女们的心中男神。</p>

    李戬负手而立，睥睨场上群丑，淡淡的问道：“要怎么比？”</p>

    贺兰雄祁呵呵一笑，转身望向场上众人，大声喝道：“贺兰部的勇士们，就是他，想要娶走咱们贺兰部的明珠。告诉我，你们愿意吗？”</p>

    “不愿意！”众人齐声高呼，震得李戬脸色微变，这岳父太不厚道了。</p>

    “很好，那就打败他，证明自己！”贺兰雄祁喝道，“贺兰勇士，所向无敌！”</p>

    “所向无敌！~”众人疯狂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厉声吼道。</p>

    很快，众情敌纷纷涌上来，乱糟糟的向李戬发出挑战。</p>

    李戬听得头晕眼花，当即挥挥手，大声喝道：“想挑战的排好队，一个一个来。”</p>

    好不容易让众人排好了队，李戬当即低头望着跟前矮壮的胡人，沉声问道：“叫什么名字，想与我比试什么？”</p>

    “我叫胡图，我要跟你比摔跤！”这个叫胡图的胡人，咧着嘴，昂着头，气哼哼的瞪着李戬。</p>

    李戬嘴角微微一抽，这个叫糊涂的糊涂蛋，竟然想跟自己摔跤？笑话，前世在警队事，也是学过一手擒拿的，看我不把你掀翻在地。</p>

    “好，那我们开始。”李戬也不废话，当即摆开架势。</p>

    胡图狞笑一声，猛地身子一窜，向李戬扑来。李戬岂容他沾身，当即伸出双臂，一把搭在对方肩膀上，抓住其衣服，用力一甩，便将他扔出一丈外。</p>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没想到一向以摔跤闻名的胡图，竟然一招，便被甩开了，这李戬果然有两把刷子。</p>

    胡图往地上滚了几圈，当即爬起来，脸色铁青，当即迈开小腿，绕着李戬，飞速绕行靠近。</p>

    李戬身子不动，转头用余光查看对方的行动。当那胡图正准备从他后背偷袭时，李戬当即出其不意，腰一转，右手一把捞住对方的胳膊。然后腰在一扭，胡图整个人腾空而起，被狠狠的摔在地上，一时半会，无法动弹。</p>

    全场寂静一片，这是什么招式，太狠了。胡图连他的一片衣服都没有沾到，便被摔晕了，这也太强大了？</p>

    很快，十几名想要向李戬挑战摔跤的选手，默然走出队伍。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李戬的对手，若是再继续挑战，只会是自取其辱。</p>

    场外，无数少女们不住的欢呼，眼中迸射出对李戬的爱慕之意。在她们眼里，李戬不仅长得俊俏，还是摔跤高手，早已吸引得他们的芳心砰砰乱跳。</p>

    在一处小纱帐内，坐着一群女人，贺兰云萝就在其中。透过薄纱，她们也能看到场外的比试场景。</p>

    当看到李戬两招，就摆平了胡图，里面的女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刘氏看得颇为满意，不住的点头，自己的女婿，果然很强大。</p>

    唯有贺兰云萝，终于从刚才的紧张，恢复了平静，然后便是喜悦和自豪，得意的看着身旁惊讶的众人。</p>

    待将晕倒的胡图抬下去后，李戬目光扫向挑战者，淡笑道：“下一个。”</p>

    “我，那楼斛迦，向你挑战箭术。“一名颇为高壮的汉子站出来，沉声说道。</p>

    李戬冷冷的看着他，“你确定？”</p>

    ”当然，怎么？你不敢比？“那楼斛迦眉头微扬，哂笑道。</p>

    李戬不理他，挥挥手，命人将他的那张二石弓取来。然后搭上一根箭，飞快的瞄向百步外的一张箭靶，猛地一拉，弯弓如满月。</p>

    “咻”的一声，箭矢直接洞穿箭靶正中，飞到不知何处去。</p>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这，这是什么弓，威力竟然如此惊人？</p>

    李戬一把将弓扔给那楼斛迦，含笑道：“为公平起见，你可以用我这张弓试一试。”</p>

    那楼斛迦脸色沉重的看着这张弓，一下子便看出是张二石弓。他平时能拉开的，也只是一石半的弓，二石的话。。。</p>

    他咬咬牙，接过一根箭矢，深吸了口气，对准远处的箭靶，猛地一拉。只拉倒一半，便觉得整条胳膊禁不住的颤抖，根本无法瞄准箭靶。</p>

    最终，他缓缓放下弓弦，恭恭敬敬的将弓交给李戬，沉声道：“我输了。”</p>

    众人哗然，连比都没比，就直接认输了？</p>

    李戬举着弓，目光扫向众人，“还有人要挑战箭术吗？”</p>

    很快，几个不服气的，纷纷上前，拿起二石弓，比划了一下，便有自知之明的放弃了比试，灰溜溜的离开。</p>

    不一会，又有二三十人，经过反复权衡，最终选择了放弃比试，队伍一下子少了许多。</p>

    接下来，有人要挑战骑术，有人要挑战骑射。李戬一一应战，并逐一将其打败。挑战的队伍，一下子缩减至十几人。</p>

    眼看着在正式比试中，赢不了李戬，这些人开始寻找其他歪点子。</p>

    有人要向李戬挑战喝酒，李戬连续喝了两大瓮的酒水，直接将对手干趴下。自己只是脸色微红，身躯依然挺拔如山，没有丝毫醉意。</p>

    有人要比挤羊奶，好，李戬这个真不会，也不好意思做，直接认输了。反正已经赢了大头，这些就当娱乐了。</p>

    随着李戬第一次认输，剩下的人顿时兴奋了，当即提出千奇百怪的挑战方式。</p>

    最过分的是，有人竟然提出，比谁尿得更远。当即便被李戬一脚踹出场地。对手可以不要脸，但他李戬好歹是征北军之主，难道就不要面子的吗？</p>

    终于，经过艰苦卓绝的挑战赛，再也无人敢挑战李戬了。</p>

    就在李戬欢欣鼓舞，准备向岳父讨要云萝时，一名年轻将领站出来，沉声道：“李戬，敢与我一战否？”

 第225章 迎战大舅子

    李戬定睛一看，顿时一阵头大，这不是大舅子贺兰宣吗？他来凑什么热闹？</p>

    于是，他转过头，望着贺兰雄祁，苦笑道：”岳父大人，这。。。。“</p>

    “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贺兰雄祁目光一闪，直接放手不管了。</p>

    李戬挠挠头，走到贺兰宣跟前，含笑道：“大舅子，你。。。。”</p>

    “呸，谁是你大舅子。”贺兰宣怒吼一声，扬起手中的马刀，沉声道：“废话少说，想娶我妹妹，先赢过我再说。”</p>

    这大舅子火气怎么那么大？李戬有些无奈，自己有没有得罪他。</p>

    “咳咳，大舅子，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了，这打打杀杀，不好。”</p>

    “这可由不得你，接招。”贺兰宣冷哼一声，话不多说，挥刀便向李戬砍来。</p>

    李戬连忙后退，不住闪避贺兰宣的刀锋。众人看的胆战心惊，总觉得贺兰宣的刀，下一秒就要砍在李戬身上。</p>

    此时的纱帐内，贺兰云萝急得恨不得冲出去，叫停两人的战斗。</p>

    刘氏紧紧的拉住她，笑道：“云萝，你就放心，你哥他自有分寸，绝不会伤了你男人。”</p>

    “我不是替李戬他担心，我是担心哥哥会受伤。”贺兰云萝急切道，“哥哥绝对不是他的对手。”</p>

    众人闻言，不由愕然，现在明明是李戬处于下风，怎么会是贺兰宣会败呢？</p>

    常听人说，嫁出去的女儿，胳膊总往外拐。这云萝还没嫁出去呢，整个人都拐出去了。这李戬到底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她如此维护他？</p>

    就在这时，李戬退让了一会后，最终长叹一声，“让你三招，接下来，该我出招了。”</p>

    什么？贺兰宣微微一怔，不明白李戬的意思。</p>

    李戬二话不说，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挥刀便向贺兰宣砍去。</p>

    贺兰宣连忙招架，不想李戬的刀猛地砸在他的刀刃上，顿时便感觉一股大力袭来，差点招架不住，身体忍不住往后倒退几步。</p>

    他没有想到，李戬的力气竟然如此之大，此时只觉得右臂一阵酸麻。</p>

    纱帐中的女人们顿时一阵惊呼，这回，终于轮到刘氏紧张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婿这么强，仅仅一刀，便把宣儿逼退了。</p>

    贺兰雄祁目光凛冽的盯着两人，心中暗赞，不愧是征北军之主，这武技好强。</p>

    贺兰宣目光一沉，紧了紧刀柄，当即大喝一声，挥刀再度杀来。</p>

    李戬目光微眯，眼看着对方的刀锋就要落在自己肩上，当即侧身一转，避过刀锋。同时迈步向前，用左肩狠狠撞向贺兰宣。</p>

    贺兰宣躲避不及，顿时被撞得踉跄几步，差点跌倒。</p>

    这时，李戬大步向前，挥刀便向贺兰宣劈去。</p>

    贺兰宣连忙挥刀格挡，再次被巨力震得接连后退。他自知在力量上不是李戬的对手，当即跑向一旁的马厩，拉出一匹战马，翻身便跃上去，挥刀直指李戬。</p>

    李戬淡淡一笑，同样从中拉出一匹马，翻身上去，做了个请势。</p>

    贺兰宣咬咬牙，当即催马前冲，李戬同样纵马奔出。两人一接近，贺兰宣便挥刀向李戬劈去，李戬轻松挡下，两马随即交错而过。</p>

    再次催动战马，这次轮到李戬攻击，刚一接近，他便挥刀横扫，贺兰宣不敢招架，一个后仰，堪堪避过李戬的刀锋。</p>

    但李戬已经不给他机会了，突然身子一探，伸出左手，一把攥住贺兰宣的衣领，一把将他从马背上拉出来，用力一甩，直接扔地上去。</p>

    贺兰宣被摔得头晕眼花，正想爬起来，便觉脖子上微凉，一把刀锋正贴在他的肉上。</p>

    “你输了。”李戬淡淡的看着他，随即收起战刀，插入刀鞘中。</p>

    贺兰宣如同斗败公鸡一般，低垂着头，黯然道：“我输了。”</p>

    此时，场外众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一向以武技骑战着称的贺兰宣也输了，这李戬也太强大了？</p>

    很快，无论是之前敌视的对手，还是其他贺兰部的人，都对李戬产生了敬意。强大的人，总能让人敬畏。</p>

    无数少女不断向李戬抛媚眼，尽管他已经是贺兰云萝的夫婿了，但她们依然很愿意成为妾侍。</p>

    “大将军威武！”吕隗激动的大喊。</p>

    一众征北军当即齐声高呼：“大将军威武！~”</p>

    声音震慑整个贺兰部，让所有人不由为之一震。有如此强悍的统帅，征北军又能差到哪去？许多人渐渐流露出惊惧和庆幸之色，幸好贺兰部没有与征北军为敌。</p>

    贺兰雄祁望着身姿挺拔的李戬，深深的叹了口气，贺兰部竟无一人能够匹敌，今后的路，不好走了。</p>

    结束了这场刁难之后，贺兰雄祁当即命人大办宴席，为李戬一行人接风洗尘。</p>

    接下来，便是吕隗与贺兰雄祁商量迎娶的仪式，尽量让贺兰云萝，嫁得风风光光。</p>

    而李戬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接受丈母娘的审视。</p>

    刘氏看了李戬一会，当即淡淡的问道：“两年前，云萝便被你劫持了几个月，在此期间，你对她做了什么？”</p>

    李戬闻言，顿觉后背发凉，连忙说道：“岳母大人明鉴，小子对云萝绝无任何无礼之处。”</p>

    “哼，若是没有，她为何回来后，却魂不守舍？”刘氏冷眼看着他，沉声道。他对李戬最不满意的，就是那次劫持贺兰云萝的行为。</p>

    当初她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差点疯掉。对李戬这个罪魁祸首，恨得咬牙切齿。但却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也喜欢上了绑匪，真是冤孽。</p>

    当初自己不就是因为被贺兰雄祁绑架了，后来才慢慢开始喜欢上他的。可怜自己的女儿，也走上了她的老路。</p>

    李戬微微一惊，没想到云萝从那时候开始，便喜欢自己了。心中微甜，忍不住咧嘴傻笑。</p>

    “说话！”刘氏见他一副痴呆模样，不由眉头一竖，沉声喝道。</p>

    李戬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尴尬的轻咳一声，正色道：“岳母大人，我与云萝能够相遇，乃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注定我们相遇，然后相处，最终相爱。这就是缘分，注定了我与云萝，今生今世都要在一起的。“

 第226章 破坏联姻

    刘氏被李戬的这番话，唬得一愣一愣的，只觉得心中颇为感动。当即追问道：“你会一直对我女儿好下去吗？”</p>

    李戬毫不犹豫的说道：“会，请岳母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善待云萝，宠着她，保护她，决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p>

    刘氏顿时满意的点点头，随即问起他的身世。</p>

    李戬顿时紧张起来，他哪里知道什么身世。只听王猛等人说过，他老家好像在秦州，其余的压根就不清楚。</p>

    没办法，李戬只好说自己老家秦州，但具体在哪，有什么亲人，只能推说自己曾经脑部受伤，很多事记不清了。</p>

    刘氏一听，顿时心生同情，只觉得与他同病相怜，自己何尝不是寻不到自己的亲人。</p>

    于是，刘氏安慰了李戬一番，又说了一些话，这才离开。</p>

    李戬终于松了口气，这女婿不大好做啊。</p>

    第二日，所有婚娶之事，全部交由吕隗与贺兰雄祁商议。很快，整个贺兰部主帐内，一派喜庆。人们载歌载舞，庆祝贺兰云萝出嫁。</p>

    李戬也不甘示弱，命随行的乐人，同样搭台表演，歌舞齐放，使得整个贺兰部一片欢声笑语。</p>

    他们压根就没见过这种形式的歌舞，纷纷聚在舞台下，看得津津有味。</p>

    然而，在所有欢声笑语之中，只有一人，整日臭着一张脸，对李戬不假颜色。</p>

    这个人正是他的大舅子，贺兰宣。李戬觉得这样不行啊，大舅子的关系得搞好，否则的话，将来与贺兰部的关系，岂不是越发生疏了？</p>

    于是，李戬寻了个机会，找到贺兰宣，带着他到一处僻静处谈话。</p>

    “大舅子。。。。”</p>

    “别这样叫我。”贺兰宣脸色一抽，咬牙切齿的说道。</p>

    “好，那我就叫你宣弟，可以？”李戬当即妥协，但见他脸色越发阴沉，只要无奈的说道，“好，好，那我叫你小宣，怎么样？”</p>

    贺兰宣努力的吸了口气，沉声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快点说？”</p>

    李戬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他：“小宣，我有一事不解，现在大家都对我娶你妹妹很高兴，你为何这么生气？难道就因为我打败了你？”</p>

    贺兰宣闻言，脸色顿时张得通红，当即喝道：“胡说，我败给你，心服口服。我岂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p>

    “既然如此，你为何一脸不悦，甚至对我颇为仇视？”李戬眉头微挑，不解道。</p>

    说起此事，贺兰宣顿时气不打一处出，气恼道：“还不是因为你，娶我妹妹。我父亲便要我去娶乞伏部的女人。”</p>

    什么？李戬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熊熊升起，岳父这个老家伙，果然阴险，竟然打着两面通吃的算盘。</p>

    李戬立马便明白了贺兰雄祁的用意，无非是想继续平衡三方在草原的均势。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连自己的亲儿子也算计上了。</p>

    但李戬也不得不佩服，若是这个计划成功。他便可以继续当墙头草，风往那边吹，便往哪倒。一个是他女婿，一个是他亲家，那边都不得罪啊。</p>

    如今，既然让他知道了这件事，那岂能让贺兰雄祁得逞？李戬眼珠子一转，当即同情的拍了拍贺兰宣的肩膀，叹道：“没想到岳父大人竟然想让你，与乞伏部联姻。啧啧啧，真是可怜。幸好我跟云萝，是两情相悦，彼此情投意合。否则的话，这下半生岂不是过得十分没意思？”</p>

    贺兰宣闻言，不由脸色一变，拳头捏得咯吱作响。</p>

    李戬悄悄看了他一眼，故作感兴趣的询问道：”哎，小宣，那乞伏的姑娘长得如何？是胖是瘦，是高是矮？“</p>

    “我哪知道。”贺兰宣冷声道，</p>

    “不知道也无所谓，反正联姻嘛，就算是丑一点，那也没什么。”李戬笑着开解道，“为了贺兰部，你这点牺牲也不算什么。”</p>

    “那还不是因为你。。。。”贺兰宣怒道。</p>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戬奇道，”你妹妹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妹妹。难道你希望云萝嫁给她不喜欢的人，比如，嫁到乞伏部，你就解脱了？“</p>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希望妹妹嫁给她喜欢的人了。”贺兰宣连忙辩解道。</p>

    “那不就是了，你妹妹想嫁的人是我。”李戬当即笑道，“难道你不希望他嫁给她喜欢的人，比如我？”</p>

    “哼。”贺兰宣顿时词穷，不由冷哼一声，不否认也不承认。</p>

    “小宣，我只想告诉你，没有爱情的婚姻，便只是坟墓。”李戬趁机给他灌鸡汤，“我们都有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力，比如我和你妹妹，从相遇，相知再到相爱。只有这样的经历，才能日久情长。否则的话，便只能在彼此冷漠中，共度此生。”</p>

    贺兰宣顿时为之动容，脸上露出向往之色。</p>

    “现在，看着我，回答我一个问题。”李戬一把拉住贺兰宣，目光真诚的看着他，“你有没有勇气，去追求自己的感情？去寻找一个值得你爱一生的女人？”</p>

    “我，我。”贺兰宣顿时说不出话来，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父亲那威严的面容。</p>

    “哎，算了，你不行。”李戬失望的松开他，摇摇头，“云萝绝对不会像你这样，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好女孩。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一定会义无反顾。也因此，才有了我们今日的幸福。”</p>

    一听自己连妹妹都不如，贺兰宣顿时脸色赤红，当即沉声道：“谁说我不敢？反正，那乞伏的女人，我是不会娶的。”</p>

    “此事可轮不到你做主。”李戬冷笑道，“当岳父大人向乞伏部联姻后，人都送过来了，你敢不要？别忘了，你可是身负贺兰部的安危。一旦乞伏部发起怒来，不知要死多少人。”</p>

    贺兰宣闻言，不由眉头紧皱，他最担心便是这个。于是，不由自主的询问李戬，“那，那我该怎么办？”</p>

    李戬微微一笑，沉声道：”我倒是有一计，只要用拖字诀，岳父大人便拿你没办法了。“</p>

    贺兰宣不解，连忙问道，“何为拖字诀？”</p>

    李戬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拉过贺兰宣，小声的在他耳旁策划。

 第227章 成婚

    第三日，终于迎来了正式的出嫁仪式，贺兰云萝在女人们的拥簇下，身披五彩缤纷的盛装，翩翩向李戬走来。</p>

    李戬怔怔的看着走来的人，心中暗骂，这是什么鬼？</p>

    贺兰云萝一身彩衣确实漂亮，可脸上却是浓妆艳抹，仿佛恨不得将所有胭脂水粉，往脸上抹一般。上面还描绘着诸多图纹，看上去就像京剧脸一般。</p>

    幸好贺兰云萝底子好，虽然被涂抹得面目全非，但依稀还能看出她那精致的面容。不至于让李戬怀疑，是不是岳父大人不愿嫁女，将云萝调包了。</p>

    望着周围人如痴如醉的看着贺兰云萝，李戬不得不感慨，贺兰部的审美观。</p>

    虽然心里在腹诽，李戬还是露出激动的笑容，一把拉住贺兰云萝的手，深情的看着她那种京剧脸，真诚的说道：“你今天真美。”</p>

    贺兰云萝一脸娇羞的白了李戬一眼，让李戬差点忍不住，伸手把她脸上的胭脂擦干净。</p>

    接着，便是贺兰部的巫师们，围绕在两人身边，边唱边跳。时不时递上来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让他们两人服用。</p>

    好不容易捱过了巫师的摧残，紧接着，便是一大群男女青年，拉着李戬和贺兰云萝，开始载歌载舞。</p>

    最后，便是在贺兰雄祁的引领下，两人与贺兰家族长辈亲戚见面，相互认识。</p>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又是一场篝火狂欢，直到深夜，李戬才能和贺兰云萝进入洞房。</p>

    经过一番洗漱，贺兰云萝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李戬激动得一把抱住她，又亲又摸，憋了一个月，他早已按捺不住了。</p>

    一夜缠绵之后，第二日，便到了出嫁的时候了，也就意味着，贺兰云萝将要离开贺兰部，拥有属于她的新家。</p>

    刘氏抱着贺兰云萝，两人都哭成了泪人，毕竟是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从今以后，想要相见，也没那么容易了。</p>

    一路送行至黄河畔，刘氏不住叮嘱贺兰云萝，一些为人妻子该做的事。贺兰雄祁虽然无话，却也是双目泛红，满是不舍。</p>

    时间飞快，纵然有满腹的话语，终究还是到了离别之时。当乘坐木筏远去的身影渐渐模糊，刘氏趴伏在贺兰雄祁怀中，嚎啕大哭。</p>

    众人返回黄河东岸，开始组织队列，一路浩浩荡荡的向南而去。贺兰宣兴奋的在队伍前列纵马奔驰，此次，他争取到了押送嫁妆的差事，能够一路跟随妹妹，前往征北军腹地。</p>

    此次嫁女，李戬送了那么丰厚的彩礼，贺兰雄祁自然也不会小气。但他贺兰部别的都缺，就是盐最多。于是，他大手一挥，直接送出五万石盐，作为爱女的嫁妆。</p>

    当李戬得知此事，顿时狂喜不已，这盐跟铁一样，都是这个世界最紧缺和珍贵的东西。五万石盐的价值，完全不差于自己所送出去的彩礼。</p>

    李戬不得不感慨，岳父大人果然慷慨，这些盐，足够他们征北军上下食用数年有余。</p>

    行进十余日，众人在胡阳城休整一日后，继续出发。直到六月下旬，才抵达云中县。</p>

    此时，干旱已经显现出来，各地的小河支流，已经干涸。连带着大河的水量大幅下降，不足平常水流的一半。</p>

    随着河水枯竭，只要离河岸稍远一点的草原丘陵，纷纷出现草木枯萎的现象。本该绿意盎然的夏季，竟出现秋天枯黄的颓败之色。</p>

    此时的李戬还不知道，这场大旱，所波及的远不止关中和草原。整个淮河秦岭以北的州郡，全部在大旱的肆虐之中。</p>

    回到了云中县，大将军府同样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各地文武官员，纷纷到场参加。从今以后，大将军府终于迎来了女主人。</p>

    一日狂欢后，众人当即奔赴各地镇守，如今正是旱情最紧要的时候，他们没有太多时间能够耽误。</p>

    而原本应该回去的贺兰宣，将押送嫁妆的随从遣回，自己却留了下来。</p>

    李戬得知此事，欣喜不已，当即命人给自己的大舅子安排住所，好生款待。岳父大人，这回，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乞伏部联姻。</p>

    贺兰云萝还不知道贺兰宣要联姻的事，虽然有些疑惑，哥哥为什么要留下来。但有个亲人在身边，她当然更高兴了，也就不再深究。</p>

    贺兰宣是个闲不住的人，一住下来，便喜欢四处乱逛。未免他被当成奸细给抓了，李戬只好给他一块令牌。除了一些禁地不得入内外，其余地方，任由他去观望。</p>

    李戬知道，贺兰宣并不是一个单纯好奇宝宝，他是贺兰部的少主，将来是要继承整个贺兰部的。</p>

    他之所以愿意留下来，除了抗拒联姻外，还有探查征北军虚实的心思。</p>

    但这又怎样？李戬更希望，向自己的大舅子，展现自己的实力。让他这个未来贺兰部的掌舵人，能够认清自己的差距。</p>

    他实在不愿将来与贺兰部发生冲突，若有可能，他更希望，贺兰部能够加入他的征北军体系。只有这样，无论对谁，都是皆大欢喜的结局。</p>

    就在李戬回来没几日，便听手下人禀报，贾胥竟从长安而来，要求面见他。</p>

    李戬立马便知道对方的打算，无非是想从他手里，再要走送出来的那些粮食。</p>

    但李戬怎么可能，把好不容易吃进来的粮食，再吐出来给他？当即，李戬命张崇去与贾胥周旋，自己则称病不出。</p>

    为了避免与贾胥撕破脸皮，李戬也只能出此下策了。</p>

    紧接着，李戬便接到了来自长安的情报。随着灾情越发严重，关中许多田间的庄稼，开始枯萎。眼看着今年粮食要绝收，无数人开始急了。</p>

    商贾士族们立马囤积奇货，大肆收购粮食，并减少粮食的出售。以至于，市面上的粮价，迅速飙升，从一升十几文钱，涨至五十几文，且一天数涨，毫无回落的迹象。</p>

    现在，百姓们即便有钱，也没有地方买粮了。无数商贾士族必需高价收购粮食，继续囤积，不断催动粮价上升。</p>

    而此时的国库，粮食只剩三十多万石，却不可轻动，因为这是长安五万大军的军粮。</p>

    随着旱情的加重，今年的收成已经无望。这三十万石，不仅仅是维持兵马的基础，更是朝廷维持运作的根基。

 第228章 粮食危机

    更何况，三十万石粮食，投入抑制粮价，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分分钟便会被商贾和世家大族抢购一空。</p>

    到时候，朝廷甚至连养兵，发放俸禄的钱都没了。</p>

    原本阎贾与司马保商议的赋税分摊政策，也随着这场大旱而搁浅了。这场大旱，波及的可不仅仅是雍州，还有秦州。</p>

    司马保得知大旱的消息，当即否决了各郡分摊赋税入国库的决定，甚至还希望朝廷能够支出部分粮草，用于救济秦州旱情。</p>

    如今，两派正在为国库那三十万粮草而争斗不休，对于治下旱情的处理，也是焦头烂额，根本没有什么对策。</p>

    也就在那个时候，阎贾二人经过商议，决定前来云中县，向李戬讨要之前送出的那批粮草。</p>

    整整五十万石啊，一想到这个数字，两人的心就一阵发疼，当初，自己怎么就猪油蒙心，那么慷慨的送出去了呢？</p>

    他们都知道，旱情如此严重，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李戬，哪里会那么轻易的，将五十万石粮草归还。</p>

    但即便再难，他们也只能前来，碰碰运气了。为此，贾胥不得不亲自前来，希望借着自己与李戬的交情，让他松松口，即便是只要回一半也好。</p>

    然而，当贾胥赶到云中县，接待自己的只有张崇一人。至于李戬，竟然以生病为由，拒绝见自己。</p>

    贾胥自然知道李戬的想法，可长安百姓根本拖不得啊。多待一日，长安的粮价，便越涨越高，最终是要把人给逼死的。</p>

    对于贾胥的担心，张崇亦是忧虑万分，他亦不希望，关中百姓因此而家破人亡。但身为属下，他即便再不忍，也无法替李戬做出决定。</p>

    一连数日，贾胥始终无法见到李戬，已是急得嘴皮都起泡了。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哀求心存怜悯之心的张崇，帮他求见李戬。</p>

    最终，张崇不忍贾胥苦苦哀求，当即前往大将军府，面见李戬。</p>

    此时，李戬正在处理公务，一听张崇求见，连忙让他进来。</p>

    待张崇拜见之后，李戬含笑道：“怎么样？那贾胥还不肯离开吗？”</p>

    张崇摇摇头，犹豫了下，沉声道：“大将军，整个雍州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您当真不救吗？”</p>

    李戬闻言，放下公文，深深的看着张崇，“你觉得，本官应该救吗？”</p>

    “下官，下官认为，该救。”张崇深吸了口气，朗声道。</p>

    “哦，那你觉得，本官该如何救？”李戬一脸玩味看着他。</p>

    “这？”张崇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顿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p>

    李戬站起来，走到张崇跟前，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你觉得，单凭我们征北军，就救得了关中百姓吗？本官可以还给贾胥五十万石粮食，但这点粮食，又能救得了几人？”</p>

    “本官告诉你，即便五十万石粮草交给朝廷，最终得利的，只会是商贾和士族，粮价不但不会下降，反而还会继续涨下去。”李戬冷笑道。</p>

    张崇听得冷汗直冒，他也知道，商贾士族的贪心，不可能放任这批粮草散入百姓手中。必然会用尽一切手段，将这些粮草占为己有。</p>

    想要平抑整个关中的粮价，非数百万石粮草不可为。只有让各士族商贾发觉，市面的粮食延绵不断，才会打消他们继续囤积的心思，愿意放粮出售，最终让粮价下跌。</p>

    而征北军只有不到两百万石粮草，若是全部投出去，风险极高，很有可能动摇整个征北军的基础。</p>

    ”大将军，之前您不是说，要收拢关中百姓，充实征北军的人口吗？“张崇依然不甘心，当即询问道，”如今粮价大涨，正是我们收拢人口的时候，何不。。。。“</p>

    “还不是时候。”李戬淡然一笑，“如今粮价刚刚上涨，关中百姓虽然艰难，但还不至于有迁徙得心思。这个时候收拢百姓，效果不大。”</p>

    “难道大将军，真的要等到百姓们家破人亡，卖儿卖女的时候，才肯出手？”张崇眉头一竖，脸色变得阴沉起来。</p>

    李戬冷冷的看着他，嗤笑道：“张大人，请你牢记一点，本官是征北军大将军，本官优先考虑的，是征北军上下的利益。”</p>

    “但也请大将军不要忘了，您亦是大晋之臣。”张崇沉声道。</p>

    “张崇，你放肆了。”李戬脸色一沉，怒声喝道。</p>

    “为万千百姓计，下官今日不得不放肆。”张崇依然无所畏惧的看着李戬，“请大将军开仓放粮，救民于水火。”</p>

    说着，轰然跪下，脑袋重重的砸在地板之上。</p>

    “张崇，你这是在逼我。”李戬冷声道，“真以为，本官不敢处置你吗？”</p>

    “下官愿受大将军处置。”张崇态度依然不变，挺直胸膛，怡然不惧。“还请大将军以万民为重。”</p>

    “呵呵，以万民为重？本官能养活三十多万人，难道这就不是以民为重吗？”李戬怒笑道。</p>

    张崇不言，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闭上双眼，任凭李戬处置。</p>

    李戬烦躁的来回走动，好几次恨不得一脚踹过去，狠狠的教训张崇一顿。</p>

    良久，李戬沉声喝道：“来人，立即通传众官前来商议。”</p>

    没过多久，秦无害等一众官员纷纷赶来，一进房内，便见张崇跪在地上，不由大为错愕，赶紧小心翼翼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p>

    李戬脸色阴沉的将张崇之前的要求，告知众人。</p>

    众人闻言，不由为张崇的大胆而感到吃惊。</p>

    “诸位，你们觉得，本官应该现在就出手，救民于水火吗？”李戬瞥了张崇一眼，冷冷一笑。</p>

    众人闻言，不由眉头微皱，开始讨论起来。之前已经商议好了，待到时机成熟，便可乘机收拢流民。若是这个时候便出手，那效果岂不是大打折扣？</p>

    他们深知，关中繁华，适宜居住生活。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又有谁，愿意迁徙到草原上定居？</p>

    此时撒出粮食，非但招不来人，反而要闹出偷鸡不着蚀把米的笑话。</p>

    “大人，属下反对。”就在这时，秦无害霍然起身，微微瞥了眼张崇，沉声道。

 第229章 张崇的执拗

    李戬当即含笑着看着秦无害，“秦先生为何反对？”</p>

    秦无害道：“大将军，属下以为，现在不是我们意气用事的时候。原因有三，其一，利人而损己，非智者所为。此时开仓放粮，来者确实很多，但能够住下来的却很少。关中百姓倒是渡过了旱灾，但我征北军上下，却要为此产生粮草紧缺的危机。“</p>

    “其二，根基不稳，内外不宁。我征北军之所以稳如泰山，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我们有充足的粮草。有粮则军民皆安，无粮则军心不稳，民心动荡。征北军内部一旦动摇，外部势力又岂会坐失良机，一旦兴兵来犯，我征北军何以应对？”</p>

    “其三，于事无补，于民无益。我军粮草充其量只够自足，即便要救济关中百姓，亦是远远不够。若是开仓放粮，也只能救济一时，一旦粮尽，我征北军损失惨重，而百姓依然饥馑难消，最终得利的，只是那些商贾和士族。“</p>

    听完秦无害的分析，众人不由纷纷点头，正是如此，非征北军不肯救济百姓，而是无能为力也。</p>

    李戬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望向张崇，沉声道：”你都听到了，非本官无视关中百姓的安危。但人总要有自知之明，量力而行。本官当前只能保一方太平，三十万百姓衣食无忧。能够让三十万人安居乐业，难道这不是本官所做的，最大的仁德吗？“</p>

    张崇抬起头，淡淡的看着李戬，朗声道：“难道大将军之志，仅止于此乎？”</p>

    李戬眉头一皱，冷冷的看着他，“张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p>

    张崇目光扫向众人，沉声道：“大将军之志，若仅局限于保一方太平，自然可以做到，对关中百姓熟视无睹。但倘若大将军之志在天下，便不能做此短视无智之举。”</p>

    众人闻言，顿时忍不住了，纷纷站出来，斥责张崇胆大妄为。</p>

    秦无害脸色凝重的看着张崇，若有所思。</p>

    李戬制止众人，沉声道：“很好，既然你认为本官短视无智，那现在本官给你一个机会解释，若是说不出所以然来，就别怪本官治你的罪。”</p>

    此时的李戬，心中颇为恼怒，这张崇如此妇人之仁，不识大体。若是真说不出能够说服他的话，那他就真要出手惩治张崇，以儆效尤。</p>

    张崇当即正色道：“大将军，下官以为，此时救济百姓，乃利大于弊之举。原因同样有三。其一，收拢人心，为大将军今后入主雍州，奠定根基。大将军今日之举，必然会让今后受益匪浅。百姓们身受大将军恩惠，无不感恩戴德。届时，必然拥护大将军成为雍州之主，减少您治理雍州的阻碍。“</p>

    “其二，人财两得，减轻大将军的压力。如今百姓尚有余财，若是举家迁徙而来，尚有能力自主生存。若是到了家破人亡，成为流民之时。所有流民安置皆要征北军承担，这将是一笔巨大的花销和压力。”</p>

    “其三，名望远播，助大将军仁义之名，广布天下。时值天下鼎沸，民不堪其苦，士无以效明主。若得知大将军仁义，必然心向往之，纷纷来投。“</p>

    “是以，下官认为，救民如救火，宜早不宜迟，还请大将军三思。”张崇说完，深深一拜。</p>

    众人一片寂静，心中被张崇的话所震撼，他们觉得，这些话好有道理，感觉整个格局，一下子拔高了许多。</p>

    李戬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张崇，良久，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到张崇跟前，躬身一拜：“张大人，请受我一拜，若非您点明其中利弊，本官当真要短视而无智了。”</p>

    张崇连忙侧身，不敢受李戬大礼，“还请大将军勿要如此，折煞下官了。”</p>

    李戬将张崇扶起来，歉然道：“张大人，方才本官如此折辱于你，实在不该，还望张大人见谅。“</p>

    张崇诚惶诚恐的道：“大将军言重了，下官岂敢。”</p>

    李戬连忙让张崇做回自己的座位，又是一阵好生安慰。</p>

    回到主座，李戬当即感慨道：“方才张大人所言，实是真知灼见，令人豁然开朗。可若是想要在此时救济百姓，必须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策略，不至于徒劳无功。不知诸位可有良策？”</p>

    众人沉吟片刻，秦无害缓缓起身，沉声道：“大将军，属下以为，若是要提前救济百姓，只是开仓放粮，仅凭我们的存粮，根本不够。不如，设下规矩，只要愿意迁徙草原的人，才能得到我征北军的救济。属下相信，只要有粮，必然有人愿意迁徙。“</p>

    “大将军，还可以以工代赈，招揽关中百姓进入草原做工。”严吉当即也提出一个建议，“只要有一口饭吃，必然有源源不断的人赶来。只要他们了解了我们征北军的各项政策，必然会有心动之人，愿意留下来。”</p>

    “大将军，草原还有大片土地，尚未开垦，若是给予愿意迁徙之人，分配一片田地，亦能吸引更多百姓前来。”突勒毕弥亦从自己的角度，提出建言。</p>

    众人开始纷纷建言，观点各不相同。就在这时，张崇站起来，沉声道：“大将军，下官亦有一策。可以部分粮草为条件，迫使朝廷，主动迁徙部分人口，来我草原。如此一来，关中再无立足之地，百姓便无离开的机会。”</p>

    众人闻言，不由纷纷侧目，张崇之前还悲天悯人，一副为民请命的态度，怎么这会竟然这么狠，直接断了百姓们的后路。</p>

    张崇见众人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不由苦笑道：“下官之所以这么做，并非害民。百姓们留在大将军治下，至少还能过上安稳的日子。继续留在关中，只会生不如死。”</p>

    李戬认真的听着众人的建言，心中略有所得，渐渐形成一套策略的雏形。</p>

    良久，李戬轻咳一声，沉声道：“诸位所言，甚是可行。然而，仅仅如此，还不行。本官以为，此次赈济灾民，既要保证百姓能够得到有效救济，又不能使我征北军吃亏。故而，本官总结诸位建言，加以调整，或可行之。“

 第230章 提前行动

    李戬淡淡的看着众人，缓缓说道：“这其一，自然是推行以工代赈，但不必强求百姓迁徙草原。本官不准备以开仓放粮的形式，救济灾民。而是每日发放工钱，让工人们自行购买粮食。他们能买多少粮食，就要靠他们自己的能力，多劳多得。“</p>

    “如此一来，户曹与工曹，会后要好好合计一番，将工价与粮价，制定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既不能让工人们赚取的工钱，无以度日。亦不能让我们的粮食，大量流入灾民手中，导致粮食消耗过大。”</p>

    秦无害与严吉相视一眼，当即躬身领命。</p>

    李戬随即继续说道：“至于其二嘛，便是向关中，以及前来做工的人，宣传我征北军的土地政策。如今草原地广人稀，到处都有适宜耕作的土地。只要愿意迁来，便能获得大片土地耕作。只要愿意来我征北军治下开垦土地，便能得到征北军提供的口粮，养活一家老小。“</p>

    “此事需要田曹，工曹，和户曹三曹联手，从土地，水利工程以及赋税上，给予一定的优惠，方能诱使灾民，愿意迁来。”</p>

    三人闻言，赶紧躬身称是。</p>

    “还有这最后一点，便是对囤积粮食的商贾士族，发起反击。”李戬目光微寒，冷笑道，“我们拿出五十万石粮食，专门高价卖给那些商贾士族，狠狠的宰他们一笔。他们既然想赚百姓们的血汗钱，那本官便让他们血本无归。”</p>

    秦无害闻言，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说道：“大人，这，这会不会太冒险了，这毕竟是五十万石粮食啊？”</p>

    李戬淡然一笑，“秦先生无需担心，本官心中自有妙计，保管让那些商贾士族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p>

    很快，众人便将这次临时起意的计划，进行完善。</p>

    待众人散去，李戬便带着张崇，前往接见早已急不可耐的贾胥。</p>

    一出场，李戬的脸色早已画好了病妆，时不时的轻咳几声，虚弱的看着贾胥，强笑道：“让贾兄就等，小弟真是死罪啊。咳咳！”</p>

    贾胥原本以为，李戬是在装病，但却没想到，他真的病了。当即关切道：“贤弟何以病得如此之重啊？”</p>

    李戬在仆人的搀扶下，靠在榻上直喘气，咳了几声后，艰难道：“让贾兄见笑了，小弟最近刚刚迎娶新妇，许是迎亲途中，受到风寒，以至于犯病了。”</p>

    “原来如此，贤弟可要多多保重啊。”贾胥继续关切道。</p>

    “呵呵，有劳贾兄挂怀了。”李戬感激的笑道。</p>

    贾胥沉吟片刻，目光微微一闪，试探道：“贤弟，想必你也知道，最近关中出现大旱。田间的庄稼大量枯死，万千生民危在旦夕啊。”</p>

    “咳咳，可不是吗？”李戬亦是一脸担忧的说道，“大旱无情，我征北军治下，亦是旱情突显，百姓遭受如此重创，本官心急如焚，夜不能寐，以至于这病情反复，就是不见好啊。”</p>

    贾胥闻言，脸色不由微滞，到口的话，顿时有些说不出来了。</p>

    李戬疑惑的看着贾胥，询问道：“贾兄不辞辛苦，亲自从长安前来，咳咳，不知找贤弟，所为何事？”</p>

    贾胥愕然，心中疑惑，他都来了这么多天，李戬还能不知道他此来的目的？哼哼，装。</p>

    贾胥深吸了口气，决定豁出脸皮不要，也要向李戬，讨还一批粮食来。“贤弟，为兄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如今关中大旱，朝廷国库空虚，粮草无多。若是不尽快筹集一批粮草，只怕还有更多的百姓，忍饥挨饿。用不了多久，只怕是要饿殍盈野了。为兄希望你能够返还一些，我们之前作为交易的粮食，助朝廷稳定局势。“</p>

    李戬并没有做出，如贾胥所猜测的推脱之举，仅沉吟片刻，便开口道：“不知贾兄需要多少粮食？”</p>

    贾胥闻言，不由狂喜，没想到李戬竟然这么好说话。当即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缓缓伸出三根手指，“不知，不知三十万石，可否？”</p>

    李戬微微一笑，“三十万石如何稳定民心？我征北军虽然粮食无多，但也有一颗护佑天下苍生之心。既然贾兄有困难，作为小弟的我，又岂能不帮？咳咳，这样，你之前给我的那五十万石粮草，可以悉数奉还。”</p>

    “什么？”贾兄霍然站起，一脸不可置信，李戬竟然如此轻易的答应了，这还是他吗？难道是病情加重，脑子迷糊了？</p>

    但不管怎么样，即便是脑子迷糊了，也得趁着他迷糊时，赶紧把这件事定下来。“贤弟，为兄定要上奏朝廷，对你进行嘉奖。不知这粮食，几时发还？”</p>

    李戬淡笑着伸手止住贾胥的激动，“贾兄莫要激动，小弟我虽然愿意奉还这五十万石粮食，可是有条件的。”</p>

    贾胥闻言，顿时心凉了半截。果然，李戬这厮不是个肯吃亏的主，这条件一开，就要喝掉他人半身的血。</p>

    “不，不知贤弟有什么要求？”贾胥笑得十分难看，几乎要带着哭腔。</p>

    李戬目光炯炯的看着贾胥，缓缓说道：“我虽可以将粮食用于朝廷赈济百姓所需，但这批粮食，我是不打算交给你们的，而是由我们亲自运往关中各地售卖。。。”</p>

    “什么？这，这如何能行？”贾胥顿时急了，若是让李戬自己售卖，那岂不是跟那些商贾士族一般，也要哄抬粮价？</p>

    李戬淡淡的笑道：“贾兄不要激动，小弟话还未说完呢。你放心，这售价，绝对比那些无良商贾士族，要低得多。贾兄，这批粮草已是我征北军的了，如今慷慨的用于救济关中百姓，已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若是连一点蝇头小利都不肯让我们赚，这岂不是太过分了？”</p>

    贾胥脸色数变，不知该如何回应李戬的要求。这五十万石粮食，在大旱之下，已经变得无比珍贵。任谁也不愿意拿出来，轻易送出去。</p>

    而李戬能够拿出这么多粮食，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若是再拒绝他这个要求，万一惹恼了对方，只怕连一粒粮食也得不到。

 第231章 运粮出售

    贾胥一脸纠结，不知该不该同意李戬的要求。这赈灾本是朝廷的事，若是让李戬以征北军的名义救济灾民，这关中的民心，岂不是要偏向于李戬这边？</p>

    良久，贾胥沉声问道：“不知，贤弟欲何价出售粮食？”</p>

    “以市价八成价格出售，不知贾兄以为如何？”李戬淡笑道。</p>

    “不行，四成。”</p>

    “贾兄真爱说笑，这四成还不如不卖，看在贾兄的面子上，便降一点，七成。”</p>

    “五成，这已经足够你赚一大笔钱了。”</p>

    ”贾兄这是在为难小弟啊，人家赚十成银子，而我却只赚半成。不行，最低在六成，再少，那就没得商量了。“</p>

    “成交。”贾兄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也知道，李戬说到做到，说没得商量，那就真的没得商量了。</p>

    “但是，为兄希望，这次售卖，能以朝廷的名义进行。”贾胥当即提出另外一个要求。</p>

    “这个嘛？”李戬犹豫了一下，同时也开出了条件，“小弟同样希望，朝廷能够不再限制关中百姓，迁徙至我征北军治下。”</p>

    贾胥闻言，不由大吃一惊。如此旱情如此严重，这李戬竟然还敢招揽百姓？难道说，征北军的存粮，并不想李戬所说的那样匮乏，甚至还很富裕？</p>

    若是平时，朝廷自然严厉控制关中人口外流，特别是流入征北军治下，以遏制其发展壮大。</p>

    可现如今，大量的人口，俨然已经成为了朝廷一大负担。若是能够分流一批人口出去，无疑是减缓粮食危机的一个办法。</p>

    但这人口要是流入征北军治下，岂不是又让征北军，更加强大起来，更加难以遏制了吗？</p>

    贾胥不由开始犹豫起来，李戬玩味的看着他，含笑道：“贾兄，难道这也有难处吗？小弟不惜损耗大量粮食，也愿收拢灾民救济，为朝廷减轻负担，按理说，你们应该感激才是啊？还是说，朝廷其实并未把百姓放在心上，宁愿让他们饿死，也不愿其来我征北军治下存活？”</p>

    这扣下来的帽子也太大了，贾胥顿时有些承受不住。当即苦笑道：“贤弟这是哪里话，朝廷怎么可能会置百姓生死于不顾呢？只是兹事体大，为兄亦无法做主，还需回去，禀明陛下才行啊。”</p>

    “原来如此，呵呵，不急，不急。”李戬笑道，“那便等朝廷商议之后，再说。”</p>

    贾胥闻言，心中不由一咯噔，“贤弟，你这话的意思是，这粮草，还需再等一段时间？”</p>

    “自然了，朝廷决议尚未下来，本官岂敢轻易卖粮？这可是对朝廷，对陛下的大不敬。”李戬正色道，“本官乃是朝廷的忠臣良将，又岂敢不奉召而行事？”</p>

    贾胥顿时一脸苦涩，心中暗骂李戬大奸似忠，但他现在对此也无可奈何。好说歹说，终于说服李戬即刻组织粮队，前往各郡出售。</p>

    而他则匆匆告辞，全力赶往长安，说服朝廷，同意李戬的要求。李戬给出的时间只有十日，若是朝廷不肯答应，他便直接拉回五十万石粮草，一粒米都不往外出售。</p>

    待贾胥走后，李戬当即再次召集众人商议，议定此次售粮的计划。随后便开始召集人手，装载粮食，准备南下。</p>

    此次南下售粮，意味着要与那些唯利是图的商贾士族们，斗智斗勇，其中风险极大，便是李戬不敢掉以轻心。</p>

    此次若是失败，他将损失五十万石粮食，这对于征北军来说，可谓是损失惨重。但若是成功，不仅这五十万石粮食还能返还回来，还能从中获利无数。</p>

    李戬对此十分重视，当即安排好诸事后，便带着闲得发慌的贺兰宣，南下见见世面。他们乔装打扮，跟着粮队，悄然前往长安坐镇。</p>

    六月二十日，李戬隐居于长安云中商铺之中，居中主持大局。</p>

    此时，长安城的粮价，已经上涨至七十几文一升的粮食。全城八成以上的人，已经买不起这么昂贵的粮食了。</p>

    但人总要吃饭的，即便没钱，也只能咬紧牙关，变卖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也要买到粮食充饥。</p>

    但李戬并未立即开仓卖粮，一边等着朝廷的消息，一边派人收集城中商贾士族的情报。</p>

    不得不说，长安城内九成以上的商贾士族，都在囤积粮食。但凡市面上一出现从其他州郡运来的粮食，立即便被他们抢购一空。</p>

    城中的百姓想要买粮，便只能到他们的商铺购买。而为了维持高粮价，所有粮铺都采取限额出售，制造市面粮食紧缺的局面，从中推动粮价不断攀升。</p>

    李戬看着汇集而来的情报，冷笑着对贺兰宣道：“看到没有，这就是那些商贾士族的嘴脸。所谓的天灾，其实大部分都是人祸。但凡有点良心，能够维持物价稳定，保持粮食供应，百姓们也不至于因此而家破人亡，流离失所。”</p>

    贺兰宣闻言，有些不解：”既然如此，大晋朝廷何不直接将那些人全部砍了，他们手中的粮食，不就可以拿出来赈灾了吗？“</p>

    李戬顿时哭笑不得，“这怎么可能。你想想，如果是你们贺兰部那些族亲，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在荒年之时，却不肯拿出一粒粮食来赈济整个贺兰部，你父亲会把他们抓出来砍了吗？”</p>

    贺兰宣不屑道：“这不可能，我们贺兰部都知道一个道理，只有牛羊多起来了，才能得到更多的牛羊。我们贺兰部数万人口，每一个都十分宝贵。若是坐视他们饿死，那整个部族就要衰败下去，必将被其他部族所窥觊。但你们汉人却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只会自相残杀。”</p>

    李戬淡淡一笑，没有反驳他的话。汉人的人口太多了，以至于没有了胡部那样强烈的危机意识。饿死了一批，过不了多久，又会重新生出一批。</p>

    拥有固定的田地耕作，使得汉人没有了进取之心，只要生活过得去，便会一直维持下去。直到有一天，天灾人祸不断，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才会爆发出足以摧毁整个天下的力量。</p>

    于是，李戬淡淡的说道：“朝廷与这些士族的关系，就跟你父亲与贺兰族亲的关系一样，都是相互依存的。没有他们的支持，朝廷也就无法成为朝廷。所以，即便是到了此时，朝廷也不敢轻易动这些士族。”

 第232章 士族反击

    贺兰宣顿时奇了，“这些士族真有这么大的力量？”</p>

    李戬微微一笑，“这些士族的力量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得看他面对的是什么人了。若是面对官府和民间百姓，他们的影响力十分庞大，重则动摇国本，轻则影响百姓生计。故而，朝廷和百姓，对待士族，十分敬畏。”</p>

    “那什么人会让他们害怕呢？”</p>

    “很多，比如山贼，叛军，还有你和我。”</p>

    “我和你？”贺兰宣眉头一皱，“那些士族怎么会怕我们？”</p>

    李戬冷笑道：“之所以怕我们，是因为我们与他们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你是胡族，我是军阀。皆有能力兴兵伐城，一旦他们落入我们手里，便没有了任何底牌。在我们眼里，他们其实跟平民百姓并无多少差别，轻易便能捏死。”</p>

    贺兰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觉得李戬所言，颇有道理。</p>

    李戬淡笑着看着他，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那就是在这个乱世，兵强马壮者，真的能够为所欲为。</p>

    朝廷的权力太过于分散，无法集中。否则的话，这些士族，哪里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吸食民脂民膏？</p>

    李戬从穿越而来的第二天起，便死死的记住前世的一句至理名言：枪杆子里出政权。</p>

    当李戬来到长安两日后，终于得到朝廷允诺他，让百姓迁徙草原的消息。他顿时大喜，当即按照计划，命人将运来长安的二十万石粮食，正式推出市面上售卖，价格只需四十几文。</p>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引得全城轰动，无数百姓，蜂拥着来到云中商铺，争先恐后的抢购粮食。这么低廉的价格，若是再不买，只怕就要没了。</p>

    本来百姓们以为云中商铺的粮食有限，售完为止。但没想到，连续几日，云中商铺都对外无限制的销售粮食，根本看不到卖完的迹象。</p>

    这几日，绝大多数是百信们购买，尽管有心购买更多的粮食，但财力有限，只能小额抢购。</p>

    几日下来，仅仅售出不到五万石。尽管如此，市面上的粮价，也因为百姓们需求减少，竟然出现了小幅下跌的趋势。</p>

    众多商贾士家，对此大为震恐，万万没想到，征北军竟然横插一手，替朝廷解围。刚刚出售之时，他们还在嘲笑云中商行不自量力，竟想凭借一点粮食，就撼动长安的粮价。</p>

    他们断定，云中商行的粮食，最多只有五万石左右，不用几日便会售罄，粮价根本无法被动摇。</p>

    但现在他们都傻眼了，云中商行到底囤了多少粮食？难道他们的粮食竟如此充沛，在这大旱之年，还有大量的余粮出售？</p>

    于是，他们立即秘密串联，商讨对策。但办法只要两个，要么采取强硬措施，逼迫征北军，跟他们步调一致，提升粮价。有钱大家赚，莫要伤了和气。</p>

    但这个办法，很快被众人推翻了，征北军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军汉，他们可惹不起，更别说对李戬采取强硬措施了。到时候别满门被屠，就已经是万幸了。</p>

    那么，现在唯一的办法便只能用软的，通过大肆收购他们的粮食，让市面上的粮食，再次出现短缺。</p>

    很快，无数商贾士族立即派出人手，花费大把的银钱，以四十几文的价格，大肆收购李戬手上的粮食。</p>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云中商行的存粮比他们预想中的还要多。已经收购了六七万石，对方还能在出售。</p>

    但既然已经开始收购，自然不能轻易停止。他们之前为了收购大批廉价粮食，已经付出大量银钱，此时家中积蓄的银钱，也已不太多了。</p>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典当家中一些值钱的东西，或者卖掉一些物资，不断筹集银钱，只为将李戬手头上的粮食，全部吞下。</p>

    过了几日，云中商行的二十万石粮食，终于被抢购一空。李戬一算，仅仅这二十万石的粮食，便获银钱近百万两。</p>

    贺兰宣一直跟在李戬身边，当他得知这个数目，也忍不住长吸一口气。短短时日，便赚取了近百万两，这简直是暴利啊。</p>

    随着云中商铺粮食售罄，市面上的粮食再次出现短缺，粮价继续上扬。商贾士族们无不弹冠相庆，欢欣鼓舞。</p>

    虽然对于高价收购李戬的粮食，而感到十分心疼。但更多的，则是对征北军反击胜利的喜悦。</p>

    他们甚至还在想象，李戬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便十分开心。哼，想跟我们斗，你还嫩了点。</p>

    消沉几日后，李戬终于得到从各郡传来的消息，其余三十万石粮草，同样销售一空，得银一百三十多两。五十万石粮食，合计获银两百二十万两。</p>

    随即，李戬开始下令指令，命驻扎关中各郡的商行，开始宣传征北军的募民政策，吸引百姓迁徙草原。</p>

    在宣传中，李戬着重强调一点，征北军治下的粮价，只需二十文钱一升。远低于关中各郡的粮价。</p>

    宣传很快便在长安城中，引起轩然大波。百姓们原本还在为粮食发愁，突然得知征北军治下，粮价竟然如此便宜，不由心中大动，纷纷前来报名。</p>

    原本还在欢庆的商贾士族们，顿时懵了。征北军治下的粮价，竟然只要二十文？这，这得有多少存粮，才能让李戬这个败家子，如此挥霍？</p>

    他们顿时急了，紧急商议之后，一面派人前去查探征北军存粮的底细，一面制造谣言，污蔑征北军是要骗人前往草原，充作奴隶。</p>

    不得不说，商贾士族的影响力十分强大，一番造谣之下，许多人顿时心生动摇，不敢轻易冒险。</p>

    但没过多久，在李戬的要求下，朝廷不得不出来为他背书。宣称李戬是奉了朝廷旨意赈灾，特意点明，征北军粮草无数，是躲避天灾的最佳场所。</p>

    不管怎么说，朝廷的威信还在，百姓们得到了朝廷的保证后，终于稍微放心了。没过几日，便有成千上万人，向云中商队报名，前往草原务工。</p>

    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贫民，昂贵的粮食，让他们在长安城已经呆不下去了。即便对草原，依然心存畏惧，但为了果腹，不得不拖家带口，纷纷奔向未知之地。

 第233章 粮价阻击战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报名前往草原。商贾士族们的心情越发沉重，李戬招募工人毫无上限，不管多少人报名，都敢让他们前往征北军治下。</p>

    这已经充分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李戬手中的存粮一定十分富裕，这才敢招揽那么多人。</p>

    他们现在最担心的的便是，倘若李戬将关中人口，尽数迁往草原，那他们囤积的粮食，又能卖给谁？亦或者，李戬再次运来粮食低价出售，那他们即便想吞下，也无能为力了。</p>

    此次招募人口，有了朝廷背书，士族们根本无法出面阻止，只能背地里不断制造谣言，中伤李戬，来阻止百姓的迁徙。</p>

    于此同时，他们经过商议后，决定下调粮价，以六十文钱的价格出售，借此留住部分难舍家园的人。</p>

    接下来的几日，李戬再也没有做任何动作。随着士族们作出部分退让，使得招募的人口，也渐渐开始减少。</p>

    许多人一看市面上的粮价开始下降，顿时不想走了，抱持这能够继续降价的希望，继续坚持留在这里。</p>

    商贾士族们看着下跌的粮价，心痛不已，可李戬一日不停止招募之事，他们就不敢随意调整价格，生怕留下来的人，又跑了。</p>

    时间持续到七月上旬，经过各地情报的汇总，李戬终于整理出，此次迁往草原的人口数量。</p>

    此次从关中各郡，招募的工人有两万余人，连同家属，便有近十万人。如今正浩浩荡荡的向云中县汇集，然后在秦无害等人的调度下，分散至草原各地。</p>

    不过，关中人口上百万，这点人数，还不到关中人口的十分之一。仍然有许多人不肯轻动，因为他们的根基，都在原籍。</p>

    正所谓，人离乡贱，许多人的祖辈便在这里生活，他们熟悉家乡的一切人和物。一旦迁徙草原，一切便要重头开始。</p>

    李戬将这些不愿离开的人，称之为中产阶级。他们在城中薄有家资，依靠着祖辈传来下来的技艺，或者人脉，在城中虽然不算富裕，却也衣食无忧。</p>

    虽然此时粮价高涨，使得他们想要养活一家老小，压力山大。但这里有事做，有人脉可以依靠。虽然生活日渐拮据，但还不至于吃不起饭。</p>

    对于这些所谓的中产阶级，李戬其实挺垂涎的。不过，他也知道，如今征北军治下，实行的是类似于耕战一体的制度，一切都是为战争做准备。</p>

    这些中产者过去，并没有多少发挥才能的空间。要么务工，要么耕作。所谓的市井经济，在征北军治下，几乎不存在。</p>

    因此，李戬目前不准备将他们纳入征北军治下。就让他们留在关中，尽力维持关中的繁华。毕竟，他最终想要接手的关中，而不是一个破败不堪的雍州。</p>

    一连十数天，云中商行都没有动作，商贾士族们终于松了口气，看来，那李戬已经无计可施了。</p>

    毕竟招募了那么多人口，即便家中有粮，也无法再奢侈到，继续投入关中这片无底洞了。</p>

    然而，就在这时，潜伏于招募人口之中的密探，终于带来了一个，让商贾士族们惊骇欲绝的噩耗。</p>

    当大批募民进入云中县时，赫然发现沿途上千辆马车，正迤逦南行。许多人看到，一些半途破损的马车上，不经意流出粮食，洒满一地。</p>

    待他们来到县城，便见城外无数粮食层层累积，数量多得数不清。这些粮食正在进行装载，目标正向南方。</p>

    探子们悄悄贿赂了一些云中商队成员，终于获知了一条十分重要情报。征北军有存粮数百万石之多，根本吃不完。李戬准备再运送一百万石粮食，前往关中各地售卖，赚钱银钱。</p>

    对此，探子们哪里敢信，征北军崛起才两年，哪里来的数百万石粮草？但商队伙计的一句话，让他们顿时信了六七分。</p>

    征北军利用水泥，在各地兴建水利，广开阡陌，早已累积了大量的粮食。便是此次旱灾，对征北军治下的耕田，影响并不大。</p>

    对此，探子们同样深有感触。因为在他们来的途中，便亲眼看到沿途翠绿色的庄稼，以及纵横交错的沟渠，完全不见旱情在这里肆虐的景象。</p>

    得到了确切情报的探子们，想方设法离开后，立即将这个消息，告知各自的主家。</p>

    商贾士族们得知此事，已经完全呆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戬竟然会有这么多存粮。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再次运来一百万石粮草，前来出售。</p>

    如今，他们已经没有多少银钱，能够收购李戬的粮食了。更何况是一百万石之多。</p>

    一旦这一百万石投入市面，以李戬的尿性，绝对会以低于市价出售。原本应该他们赚走的银钱，便会被李戬不断赚去。时间持续越长，他们所受的损失就越重。</p>

    如今，李戬凭借着兴修水利，避免了旱灾的影响。待到秋收之后，其手中便拥有更多的粮食，完全可以支撑到明年。</p>

    若是明年风调雨顺，粮食充裕，那他们手上捏着的粮食，便会变得十分廉价，甚至亏本。</p>

    商贾士族们顿时慌了，此时手中的粮食，开始变得烫手，若是不尽早抛出去，便有可能让自己血本无归。</p>

    很快，便有一些人，不再遵守共同的约定，主动下调价格，趁着粮价尚在高位之时，尽快抛售出去。</p>

    这些人的行为，立即引起更多人的效仿，纷纷下调价格，竞争出售。</p>

    原本一路高涨的粮价，顿时飞速下跌。从之前的八十多文，一路跌破到四十几文，几乎与云中县出售的价格持平。</p>

    此时，百姓们也长了心眼，眼看着粮价一路下跌，哪里肯大肆购买，仅买了一些聊以度日。然后纷纷观望，等待粮价进一步下跌。</p>

    市面的需求一下降，粮食卖不出去。商贾士族们不得不继续调整价格，在四十文之间，不断徘徊。</p>

    就在这个时候，李戬出手了，他利用这些天，暗中从商贾士族手中买来的粮食，以三十几文钱的价格，进行出售。一时间，许多人涌到云中商行前来购买，让商贾士族们的粮食，更加卖不动了。

 第234章 最后的疯狂

    众多商贾士族们不仅哀嚎，这李戬是存心不让他们活了啊。之前用四十几文钱，收购了云中商行，十几万石的粮食，现在已是亏本在卖了。如今再降到三十几文，那亏损就更大了。</p>

    然而，就在这时，探子来报，他们已经看到，云总商队的运粮车，正浩浩荡荡的抵达渭河北岸，目前正在组织舟船，准备南渡。据他们估算，运载的第一批粮食，至少有二十万石之多。</p>

    众人顿时慌了，二十万石的粮草？若是让这批粮食进入长安，那粮价岂不是又要大跌？</p>

    商贾士族们慌忙聚在一起商议，如何解决这场危机。</p>

    对此，众人莫衷一是，对于征北军，他们十分忌惮，生怕不小心触怒了李戬，那个睚眦必报的小人。</p>

    既然正面不敢硬怼李戬，众人不得不采取曲线对策。通过他们在朝堂的影响力，向朝廷施压，贿赂官员，通过各种手段，压制云中商行的销售。</p>

    即便到时候，李戬发飙，也是对朝廷施压，与他们无碍。</p>

    同时，暗中收买关中各地贼寇，袭击云中商队，若能抢到粮食最好，不行的话，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焚毁。</p>

    很快，在士族们的操纵下，长安官府开始频繁检查云中商行，迫使其不得不终止售粮。</p>

    没有了云中商行从中作梗，市面的粮价终于得以小幅提升。百姓们一见，顿时慌了，纷纷前往各大粮铺抢购。</p>

    但随即，征北军粮队押运的二十万石粮食，已经抵达渭水，不日便将进入长安的消息，很快便传遍全城。顿时又让人们一阵迷茫，不知该抢购粮食，还是再等等。</p>

    很快，云中商行再次贴出广告，声明那二十万石粮食运抵后，价格将降至三十文钱。待第二批抵达，价格还将进一步下调。</p>

    长安百姓们闻言，顿时欢呼雀跃，当即停止了继续抢购的风潮，纷纷等待云中商行的粮食。</p>

    数日后，坐镇长安的李戬，突然得到消息，被故意刁难，滞留在渭水北岸的粮队，突然遭到附近贼寇的袭击。</p>

    所幸护粮队的成员，大多是退下来的老兵，以及训练有素的民兵，很快便打退了贼寇的攻击。伤亡不多，但车队也被焚毁了上百辆。</p>

    李戬得知这个消息，双眼不由微眯，这个时候，竟然还有贼寇，敢动他们征北军的东西？</p>

    不对，这些贼寇不是来抢粮食的，据粮队送来的情报，这些贼寇一有机会，便纵火烧车，很明显是为了焚毁他们的粮食。</p>

    这么说来，这些贼寇已经被人收买了，其目的就是想要让他的粮食，无法运抵长安。</p>

    李戬目光微寒，冷笑不止，好啊，这些士族商贾，真是胆子肥了，知道斗不过他，便使出这样的阴招。</p>

    贺兰宣被李戬的冷笑，看得头皮发麻，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p>

    李戬将情报塞给他，含笑道：“小宣，你在这里也待闷了？现在，我给你一件事情做，不知你愿不愿意？”</p>

    贺兰宣看完情报，这才明白李戬为何冷笑，但一听让他做事，不由眉头一挑，已有所悟。</p>

    “你是要我去剿匪？”贺兰宣淡淡的说道，心中却颇为激动。以其在长安待着，还不如纵马厮杀，来的快意。</p>

    “不，剿匪只是顺带的，你这次真正的目标，是他们。“李戬目光一冷，狞笑道。</p>

    随即，李戬便向贺兰宣讲述自己的计划。贺兰宣越听越激动，顿时有些迫不及待了。</p>

    没过多久，贺兰宣便在李戬安排下，悄然离开长安。</p>

    随着贼寇被杀退，云中粮队并无太大的损失，依然按照计划，继续渡河南下。</p>

    地方官吏只能挡住云中商队一时，面对征北军，他们的压力也很大。于是，陆陆续续的粮队，终于渡过渭水，迤逦向长安而来。</p>

    不过两日，数百车粮食终于运抵长安，虽然数量不多，但却是一个十分明显的讯号。</p>

    商贾士族们终于慌了，贼寇挡不住他们，官府对他们的阻扰也十分有限。更关键的是，百姓们亲眼看到云中商行，真的有粮车运抵，终于放下心来，不再为日后粮食而担忧。</p>

    一时间，市面的粮价再次暴跌，一下跌到三十文钱。商贾士族们欲哭无泪，却必须全力将粮食卖出去，否则的话，一旦云中商行第二批粮食运抵，只怕连三十文都卖不出去。</p>

    然而，此时商贾士族们囤积着大量的粮食，而购买的就那么多人，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将这些粮食卖出去。</p>

    于是，价格一路下跌，很快便跌到二十几文，然后是二十文，最后跌到原来的价格，只剩十几文钱。</p>

    百姓们没有想到，这粮价竟然回到了大旱之前的水平，所用时间才一个多月。他们对市面粮食的信心大增，也不急着买了，纷纷持钱观望，等待价格最低点。</p>

    商贾士族们已经妥协了，纷纷派人前往云中商行求情，希望李戬能够放他们一马。</p>

    作为报答，他们愿意支付五十万两，作为赔偿。只要云中商行上调价格，给他们留一条活路。</p>

    对此，李戬嗤之以鼻，才五十万两，就想打发自己？这些商贾士族不仅吝啬，还愚蠢。只要这次能够拿下对方的粮食，何止百万银钱。</p>

    于是，李戬不理会他们的求情，继续下达指令，进一步下调价格。</p>

    没过几日，又有源源不断的粮食抵达。如今，云中商行已经成了粮价的指示标。百姓们不再相信各大粮铺的价格，只要云中商行仍然持续下调粮价，他们就一日不肯大肆抢购粮食。</p>

    价格继续下跌，有些粮铺，为了尽快出手，粮价一度下调至十文不到。</p>

    此时的李戬，早已在粮食下跌到三十文钱开始，便暗中命人不断吸纳各大粮铺的粮食，但他不敢大肆购买，因为这会引起商贾士族的注意。一旦被他们发觉，这个计划就完全泡汤了。</p>

    如今，云中商行已经吸纳了三十多万石粮草，在长安这边的投入，算是回本了。</p>

    但李戬还不准备放过这些人，此时，阎鼎开始代表朝廷，收购民间的粮食。</p>

    此时的朝廷，将拿出银钱一百万两，率先向云中商行收购粮食，只因为，他们的价格只要八文钱。

 第235章 盆满钵满

    这也就是说，朝廷将收购上百万石粮食，这可是一笔巨大的买卖啊。商贾士族们顿时忍不住了，如今粮食下跌，若是再不卖掉，就真的一钱不值了。</p>

    一旦朝廷有了上百万石粮食，市面上的粮价，就无法再暴涨，粮价低迷，已经成为不可逆转之势。</p>

    于是，市面上的价格再次下跌，与云中商行持平。然后动用朝廷的影响力，促使朝廷收购他们的粮食。</p>

    终于，在他们的压力下，朝廷最终以七文钱每升的价格，大肆收购各商贾士族的粮食。</p>

    不过几日，一百四十万石粮食被朝廷收购，市面上的粮食顿时出现紧张，价格开始纷纷上扬，再次飙升到十几文钱。</p>

    但如今朝廷手中有粮，岂会任其上涨，当即出手调控，将粮价维持在二十文上下。</p>

    粮价终于稳定，李戬当即停止了商行售粮，一个人躲在账房内算账。</p>

    经过近一个月的明争暗斗，云中商行最终吸纳了五十多万石粮草，同时，还余留的数十万两银钱，将继续吸纳长安的粮草。</p>

    但大头还不是这些，李戬早已跟阎贾二人商议好了，此次，他助朝廷平稳物价，甚至还使得国库粮仓再次充盈，功不可没。</p>

    阎贾二人必须将收购的一百四十万石粮食，按四六分成，分给李戬五十多万石粮食。</p>

    也就是说，李戬单单在长安，便有上百万石粮食，赚了一倍有余。</p>

    接下来，从各郡传来的情报，各大商行斩获良多，合计共得粮草四十多万石，同样赚了一倍有余。</p>

    此时，源源不断的所谓粮车，根本没有运载粮食，里面装载的，都是一车车的煤炭和水泥。</p>

    当这场粮食大战结束后，数千辆马车继续南行，将大量的煤炭和水泥，运载至铁矿区。</p>

    几日后，数千辆马车除了装载部分生铁外，其余全部空车来到长安，装载这次赚到的粮食，迤逦向北而去。</p>

    事到如今，若是那些商贾士族，还察觉不到其中的猫腻，那便真的是瞎了眼了。当他们看到云中商行不再出售粮食后，便发觉不妙了。</p>

    待那数千辆马车，拉着无数煤炭水泥南下，众人顿时大呼上当。一时间群情激奋，恨不得跟李戬拼了。</p>

    此时的云中商行，早已严阵以待，严防这些士族商贾，恼羞成怒，不计后果的破坏商行。便是阎贾二人，也生怕商行有危险，调派了上千兵马，守在外围警戒。</p>

    源源不断的马车，从云中县而来，为了运载如此之多的粮食，李戬征调了征北军绝大部分的马车，只为尽快将这一百五十多万石粮食运回去。</p>

    经过十余日的搬运，一百五十万石粮食，终于尽数运回。随着云中商行运回了粮食，关中各地的粮价，终于开始小幅上涨。</p>

    但经此一役，商贾士族们，已经损失惨重，库中存粮，以及现银无多，再也无力操控粮价。朝廷手中掌握着上百万石粮食，已成为稳定粮价的定海神针。</p>

    就在商贾士族们，正在舔舐伤口之时，一个噩耗再次传来。他们城外的庄园，突然遭受贼寇袭击，猝不及防之下，很快便被攻破。庄园囤积的粮食，和所有物资，全部被洗劫一空。</p>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贼寇，怎么可能会袭击他们的庄园？要知道，他们的庄园防御森严，庄丁训练有素，寻常贼寇根本无法攻破他们的庄园。</p>

    很快，他们便意识到，这些袭击，根本不像贼寇所为。之前，他们暗中收买贼寇偷袭云中粮队不成，没过多久，自家的庄园，便被袭击。如果说，这件事与征北军无关，他们压根不信。</p>

    太狠了，众人又惊又怒，这李戬果然是睚眦必报之人，根本就没有查清真相，直接便将矛头指向了他们，太霸道了。</p>

    可他们现在根本无法向朝廷申诉，也无法与李戬对质。因为袭击他们庄园的人马，根本没有打着征北军的旗号。</p>

    反倒是对方战死之人，都是道上有名的贼寇。如今死无对证，根本无法向李戬讨回公道。</p>

    相反，他们也不敢向李戬讨公道。这次袭击，可以说是李戬给他们的警告。若是真的要对付他们，大可直接抓住偷袭粮队之事，兴兵讨伐。</p>

    到时候，朝廷为了息事宁人，少不得要推出他们一些商贾士族，以平息李戬的怒火。那时候，可就不是仅仅损失几处庄园，而是身家性命了。</p>

    随着粮队北上的李戬，并未返回云中县，而是与贺兰宣汇合。</p>

    此时的贺兰宣，率领着数千护粮队，先是攻破了各地贼寇老巢，转而逼着俘虏的贼寇，攻打各地庄园。</p>

    经过十余日的搜刮，共计得粮十多万石，生铁八万斤，各种物资更是不计其数。</p>

    李戬听完汇报，不由感叹，这些士族的底蕴果然不可小觑，仅仅十余处小庄园，便能缴获这么多东西。若是攻破那些大庄园，岂不是能抵得上一个县的钱粮物资？</p>

    但想归想，李戬还没准备跟那些大士族翻脸，此次袭击这些庄园，主要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惹恼自己的下场。</p>

    于是，李戬便命贺兰宣收兵，押送着物资，返回云中县。</p>

    七月下旬，李戬回到云中县没几日。便见突勒毕弥匆匆赶来，一脸凝重的说道：“大将军，不好了。地方里长来报，发现田间，出现了一些蝗虫。有些经验丰富的老农判断，极有可能发生蝗灾。”</p>

    什么，蝗灾？李戬的脸色顿时白了，旱灾，他还可以通过修建水利来缓解。可这蝗灾，又该如何防范？</p>

    当真是祸不单行，李戬脸色凝重的思索片刻，依然无法想出解决之道。在前世，他根本就没遇到过所谓的蝗灾，对于蝗灾的防治，一无所知。</p>

    于是，他立即召见众人，前来商议。</p>

    当众人一听说蝗灾，脸色都变了。其中有些人，曾经历过蝗灾的恐怖景象。那漫天飞舞的蝗群，如同乌云一般，所过之处，尽皆成为赤地。</p>

    这蝗灾，来无影去无踪，根本没有任何防治的手段。自古以来，旱灾并不算太可怕，至少通过水利修建，还能挽回部分庄稼。</p>

    可这蝗灾，依靠人力，根本无法扑杀干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啃食所有的庄稼。无论士族还是农夫，都无能为力。

 第236章 蝗灾初现

    李戬脸色凝重的望着众人，沉声道：“诸位，此次蝗灾，我们该如何应对？”</p>

    众人默然，怎么应对？他们如果知道的话，那就好了。</p>

    李戬脸色不由微微一沉，若是无人知晓如何治蝗，那征北军治下，好不容易在大旱中生存下来的庄稼，岂不是毁于一旦？</p>

    就在这时，张崇站出来，沉声道：“大将军，唯今之计，只能组织人力，全力扑杀蝗虫，尽量挽救一些庄稼。”</p>

    众人闻言，亦是纷纷点头，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至于能有多大效果，只能听天由命了。</p>

    李戬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依靠人力，又能扑杀多少？铺天盖地的蝗虫，哪里有那么好抓？更何况，征北军最缺的便是人力，那么多田地，无论如何也顾不过来。</p>

    “此乃下策。”李建当即说道，“本官要的，是将蝗灾的危害，降至最低，保住大部分的庄稼。”</p>

    “大将军，蝗灾非人力可制，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了。”秦无害站出来道，“然而，上天眷顾大将军。竟然在蝗灾爆发前，让您从关中各地赚取了上百万石粮食。依靠这些粮食，即便是蝗灾，我们征北军也能安然渡过。”</p>

    众人当即纷纷称是，心中暗暗惊奇，莫非大将军当真是身怀天命，否则的话，怎么好巧不巧，竟然提前化解了征北军的危机。</p>

    李戬苦笑一声，“好了，莫要将这些事扯到上天之上，若是他真的眷顾本官，何以让治下出现蝗灾？现在，我们应该想一想，该如何防止这蝗灾。虽然我们得了上百万石粮草，但将来之事，难以意料。只有治下田地收成不受影响，才是我们征北军的根基。”</p>

    众人连忙点头称是。</p>

    李戬见众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即做出决断：“现在，趁着蝗灾尚未形成，本官需要诸位，立即采取一些措施，防范于未然。”</p>

    “其一，必须了解蝗虫的习性，对症下药。突勒从事，会后，你立即下达命令，让各地里长，召集所有丰富经验的老农，详细打听蝗虫各种习性。比如他们对食物的喜恶，对什么东西惧怕，可有什么有效的防治手段等等，都要问仔细了。“</p>

    “属下谨记大将军之命。”突勒毕弥连忙站起来，凝重道。</p>

    “这其二，便是治本之法，我们必须了解蝗虫的来源，提前进行消灭。我需要找出蝗虫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一旦发现，立即组织人手，将其处理干净。张大人，这件事便由你来主持。”</p>

    “下官遵命。”张崇连忙答道。</p>

    “其三，蝗虫不仅仅只发生在我们治下，我们即便治得了本地蝗灾。但蝗虫能够千里迁徙，无视山川河流。想要防止蝗虫持续肆虐，我们必须找到办法，让蝗虫无法啃食我们的庄稼。秦先生，你会后去找张医师，让他召集医师们，研究能够杀死蝗虫的药物，用于喷洒庄稼之上，使其毙命。“</p>

    秦无害当即点头领命。</p>

    待到会后，众人各自忙碌，李戬疲惫的揉揉眉间，长叹一声，“真是祸不单行啊。”</p>

    没过几日，突勒毕弥便将从里长那里收集来的情报，经过一番整理后，呈上给李戬阅览。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老农们，对蝗灾的经验教训，不得不说，十分宝贵。</p>

    李戬十分仔细的看完情报，终于对蝗虫有了许多了解。蝗虫怕火怕水，老农们已经总结出经验了，利用昆虫的趋光性，晚上点起篝火，蝗虫就会飞扑到火中烧死。</p>

    至于怕水，则是蝗虫卵需要在干燥的地方，才能孵化，若是用水，便能将其淹死。</p>

    李戬不由有些庆幸，之前兴修水利，对农田加以灌溉，只怕已经对埋藏在地下的蝗虫卵，造成很大的伤害。若是如此的话，他征北军治下的蝗灾，便能减少一点。</p>

    李戬当即命人大量抄录收集来的治蝗心得，分发给各地县官里长，使其充分了解蝗虫习性，发动百姓，展开治蝗行动。</p>

    趁着当前蝗灾未兴之际，李戬拨出一笔银钱，以每斤一文钱的价格，向百姓们收购蝗虫。若是虫卵，一斤价格更是达到十文钱，为的便是希望能够直接将蝗灾源头掐灭。</p>

    晚上，则命各村举行送蝗晚会，在田间地头，燃起大量篝火，人们在田间载歌载舞，驱赶蝗虫，扑向篝火。</p>

    同时，下达命令，征北军治下，禁止捕杀鸟蛇等能够食蝗虫的禽兽鱼虫，并鼓励百姓饲养鸡鸭，作为治蝗的补充。</p>

    但凡是能够防治蝗虫的办法，李戬都毫不犹豫的实行。无论如何，也要把蝗虫扼杀在萌芽之中。</p>

    数日后，张崇前来禀报，派出去的寻蝗队，在众多干涸的河道，发现大量的虫卵，以及蝗蝻，密密麻麻的散布在周边的草地上。</p>

    经过寻蝗队不懈努力，放火烧了大片枯萎的草地，终于将那些幼虫烧死。河道上的虫卵，也被挖掘出来，扔到火中焚毁。</p>

    但如今寻找的区域，不过征北军治下一隅，方圆数百里的草原，到处都有这样干涸的河道，里面不知孕育着多少蝗虫。</p>

    李戬脸色沉重的下令，从军中以及各胡部之中，抽调大量人马，沿着草原每一条河流，巡查虫卵，一经发现，立即扑灭。</p>

    李戬终于知道，这场大旱，让蝗虫卵有了得天独厚的环境。于是绝大部分虫卵都能孵化成功，这才导致了蝗灾的发生。</p>

    那么，想要抑制蝗灾，便要让土地，在夏秋之际，保持湿润，使虫卵的孵化成功比例下降。</p>

    而想要让土地保持湿润，除了广修水利外，更重要的，便是保持植被的覆盖率，保住土壤中的水分，才能使蝗虫无法大规模繁衍。</p>

    但是，现如今，蝗灾已经无可避免，数百里的草原，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全部筛寻一遍。大量来不及巡查，以及漏掉的地方，将生出无数蝗虫。</p>

    幸运的是，征北军存粮十分充裕，草原各地兴建的储青池，仍在不断扩张。有了充足的粮草，一次蝗灾还无法将他击垮。

 第237章 朝堂争议

    就在李戬为防治蝗灾而焦头烂额之际，关中也开始出现了蝗虫的踪迹。顿时，朝廷慌了，士族地主们也慌了，更别提在田间地头，昼夜不停的捕捉蝗虫的农夫了。</p>

    原本已经控制住的粮价，再次迅速暴涨。如果说，旱灾可能会让庄稼减产的话，那蝗灾绝对会让庄稼绝产。其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完全不给人活路。</p>

    如今出现蝗虫肆虐，庄稼绝产已经无法避免。到时候，农民们的存粮用尽，冬天将饱受饥寒之苦，大规模的流民即将形成。</p>

    朝廷只有一百多万石粮草，只能勉力支撑一段时间，绝对无法支撑到冬季。而各地的情况更加不容乐观，他们的存粮更少，只怕不到秋收，便要用尽。</p>

    此时的朝堂上，众官一片愁云惨淡。司马保在大旱来临之际，早已借口旱情紧急，返回秦州坐镇。</p>

    将遗留下来的烂摊，扔给阎贾二人，这也才有了贾胥前往云中县求援之事。否则的话，有司马保阻拦，李戬想要在长安赚得钵满盆满，是不可能的。</p>

    此时的朝廷，没有了司马保的制衡，皇帝司马邺彻底被架空了。早已对他失望的阎贾二人，更加有恃无恐的把持朝政，不再把他放在眼里。</p>

    也因此，阎贾二人并未因为司马保的离去，再生嫌隙，反而结成同盟，一同掌控整个朝廷。</p>

    如今对于蝗灾，满朝文武一筹莫展，阎贾二人也是忧心忡忡。</p>

    “诸位，现如今，蝗灾将起，我们该如何应对？”阎鼎目光冷冽的看着众人，“一旦庄稼被啃食一空，整个关中将陷入大乱。诸位身后的家族，只怕也难保平安。”</p>

    这句话夹枪带棒，既是警告又是威胁。众人自然明白，若是关中一乱，对谁都没有好处。</p>

    但现在的问题是，面对蝗灾，众人也是毫无办法啊。</p>

    就在这时，司马保遗留在朝廷的人，冷笑着开口道：“阎大人何须担心，之前那李戬不是赚了上百万石粮食吗？不如再找他借呗。”</p>

    阎鼎闻言，脸色顿时一沉，目光阴冷的看着他，沉声道：“杨大人，你此话何意？“</p>

    杨华冷冷一笑，“下官的意思，自然是为朝廷分忧，那李戬既然自诩忠臣良将，为朝廷分忧，难道不应该吗？”</p>

    阎鼎冷哼一声，不去接他的话。此时此刻，那李戬怎么可能肯拿出一粒粮食。再去讨要，那就是自讨没趣了。这杨华根本就是在嘲笑他们，根本无心替朝廷分忧。</p>

    “杨大人，与李大将军交涉之事，我等自会处置，无需尔等挂怀。”一旁的贾胥眯着眼，冷笑道，“反倒是秦州那边，只怕也难逃这蝗灾所害。就不知道，南阳王拿什么来赈济灾民。”</p>

    杨华脸色微微一白，当即冷笑道：”秦州自有南阳王坐镇，自然出不了什么乱子。反倒是这雍州，一旦乱起来，南阳王身为左丞相，大都督，同样不会坐视不理。“</p>

    阎贾二人闻言，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惊怒。贾胥嘿嘿一笑，“若真是乱起来，朝廷自然少不得要仰仗南阳王。才能够养活着百万之人。只希望到时候，南阳王不要袖手旁观啊。”</p>

    杨华微微一怔，顿时语塞。他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这句话的陷阱。当即冷哼一声，不再言语。</p>

    阎鼎见贾胥占了上风，顿时松了口气，当即正色道：“诸位，现在不是我们相互猜忌诘难之时。如何防治蝗灾，今日必须定下各章程来。”</p>

    但在场众官，哪里有什么高见。有人认为蝗灾的出现，乃是因为上天的惩罚，或许举行祭天仪式，便能消除蝗灾；有人认为应该祭拜蝗神，蝗虫才会消除；都将蝗灾，归咎于鬼神之上。</p>

    稍微理智一点的，则认为，蝗灾不可避免，应该弃卒保帅，将损失降到最低。不如组织人力，全力扑杀位于河畔的良田。这些良田有水利灌溉，即便再大旱之时，长势亦是颇为喜人。</p>

    这个观点立即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赞同，因为那些良田，基本都是士族地主们的田地。</p>

    也有侥幸派，觉得目前只是初现蝗虫，不一定会形成规模。再不济，也可向李戬借粮。</p>

    对此，阎贾二人，立即将其否决了，向李戬借粮，只能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实行。李戬那混蛋，不见兔子不撒鹰，若是没有确切的好处，他是不可能放出一粒粮食的。</p>

    就在这时，从来都是沉默不语的黄纶，缓缓站出来，沉声道：“两位大人，蝗灾在关中出现，想必李大将军治下，同样也有。何不派人前往打探一番，看看征北军治下，是如何治蝗的。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p>

    “呵呵，黄大人，那李戬不过是个武夫，他能有什么治蝗的办法？”正在一旁纳闷的杨华，顿时逮到了机会，当即嘲笑道，“说不定，此时他治下，早已乱成一团了。”</p>

    众人不由纷纷点头称是，在他们的印象中，李戬就是一个嚣张跋扈，阴险狡诈的军阀，哪里会防治蝗灾。倒是阎贾二人眼前一亮，若有所思。</p>

    黄纶淡淡的看着杨华，缓声道：“不去查看一番，杨大人又怎知李大将军，没有治蝗之策？若李大将军是个莽夫，又怎么会提前修建后水利工程，使得征北军治下，不受旱情影响？又如何，将整个征北军治下军民，治理得固若金汤？“</p>

    杨华顿时沉默了，他发现自己同样说不过沉默寡言的黄纶，到底是自己理屈词穷，还是对方巧言善辩？</p>

    “哼哼，朝堂衮衮诸公，难道还想不出一个治蝗之策？”杨华憋了片刻，当即冷笑道，“竟然还要依靠那李戬，才能找到应对之策，难道诸位就不觉得可笑吗？”</p>

    众人闻言，脸色顿时一沉，这话的打击面太广了，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侮辱。顿时目光阴冷的看向杨华，脸色不善。</p>

    杨华此时的靠山是南阳王，何惧堂上群丑，兀自昂首挺胸，不屑一顾。</p>

    贾胥双眼微眯，冷冷的看着他，“既然如此，那杨大人可敢与本官打个赌？”

 第238章 治蝗心得

    在场众人闻言，不由精神一震，纷纷望向贾胥和杨华两人。</p>

    杨华依然昂首挺胸，目光微微一闪，冷笑道：“什么赌？”</p>

    贾胥笑道：“就赌李戬那里，到底有没有有效防治蝗灾的办法。若是没有，本官做主，送南阳王三十万石粮食。若是有，南阳王同样送朝廷三十万石粮食，如何？”</p>

    杨华闻言，眉头不由皱起来，贾胥如此自信的与他大打赌，难道那李戬真有治理蝗虫的办法？</p>

    不可能，杨华很快推翻自己的怀疑，自古以来，就没有谁能够成功治理蝗灾。那李戬不过是个武夫，怎么可能一举解决这千古难题？</p>

    于是，杨华傲然望向贾胥，沉声道：“下官不能代表南阳王，做出这个决定。但下官可以代表杨家，接受打赌。若是下官输了，三十万石粮食，自当奉送。”</p>

    杨华信心满满的应允了这场打赌，若是他赢了，他们杨家，便能多出三十万石粮草，想想就觉得兴奋。</p>

    贾胥对此自无不可，当即应允，不管这三十万石粮食谁出，只要能送来就行。</p>

    很快，待朝议之后，贾胥便派遣手下，前往云中县，打探李戬治蝗的策略。</p>

    不过数日，探子便从征北军治下的村寨中，抄录了一分治蝗心得，匆匆送到贾胥府上。</p>

    贾胥仔细看完这份治蝗心得，当即拍案而起，激动的命人备车，赶紧前往阎府。</p>

    次日，朝堂之上，早已抄录数十份的治蝗心得，分发到众人手中。</p>

    贾胥抚着长须，含笑道：“诸位，这便是李戬治下，正在实行的治蝗之策。本官以为，若是照此实行，关中蝗灾，必能起到治蝗奇效。”</p>

    众人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顿感不明觉厉，纷纷点头叫好。</p>

    杨华脸色凝重的看着这份治蝗心得，不得不说，李戬所推行的治蝗策略，不管有没有效果，但至少给治蝗，指出了一个可行的方向。若是在秦州推行此策，这场蝗灾，或许便不会为祸甚深。</p>

    就在这时，贾胥话锋一转，含笑着望向杨华，“杨大人，你对这治蝗心得，有何看法？”</p>

    杨华闻言，这才想起自己与他的赌约，顿时脸色微红，心痛不已。三十万石粮食啊，感觉身体被掏空了。</p>

    若是不想给，便只能强硬的批驳这份治蝗心得。但不说良心上过不去，即便自己睁眼说瞎话，那这治蝗心得又怎么在秦州推行？</p>

    总不能自己在这边将心得批得一无是处，然后又向南阳王，推荐这份治蝗策略，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p>

    杨华脸色阴晴不定，沉思片刻，最终微微叹了口气，罢了，有了这份治蝗心得，秦州便能保下更多的粮食，区区三十万石粮食，又怎么比得上这份心得的重要性。</p>

    于是，杨华收起心得，正色道：“这份治蝗心得，确实颇有章法。下官愿赌服输，这便告假返乡，筹集三十万石粮食，还请贾大人，派人接收。”</p>

    众人闻言，无比羡慕的看向贾胥，仅仅凭借一分治蝗心得，便赢了三十万石粮食，这也太好赚了。</p>

    贾胥抚须含笑，一脸淡然，其实心中早已乐开了花。李戬不亏是自己的福星啊，此次打赌能够成功，全靠李戬没有让他失望。这三十万石粮食，需得分他十万石，以增进彼此的关系，将来或有大用。</p>

    很快，凭借这这份治蝗攻略，关中各地，开始展开轰轰烈烈的治蝗行动。</p>

    但朝廷没有李戬对治下绝对的掌控能力，当这份治蝗心得，分发各地后，许多被地方官府漠视，并未认真贯彻治蝗策略。</p>

    毕竟想要进行治蝗，便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这就意味着需要消耗大量的钱粮物资。</p>

    为了减少钱粮物资的损失，官府当即向百姓们发起徭役，自带干粮，为官府治蝗。</p>

    若真是为了治蝗，那也没话说。可他们驱使百姓治的不是自家的蝗灾，而是官田和士族良田的蝗灾。</p>

    对此，百姓们顿时不愿意了，自家的蝗虫还捉不完，现在还要抽人去给官府，以及那些士族地主家除蝗，这不是要让自家庄稼全部遭殃吗？</p>

    但官府的命令，岂是这些百姓所能反抗的，官府当即派人强行拉壮丁，驱赶着去服徭役。</p>

    自然而然的，被强制服役的百姓们，对治蝗并不上心，以至于关中的治蝗效果，不是一般的差。</p>

    再加上朝廷当起了甩手掌柜，将治蝗分派到各郡县中，使得整个关中各自为战，毫无统筹协调的能力。</p>

    就这样，关中各地治蝗，非但没有让蝗灾迅速消减，尽管削弱了官田和士族良田的蝗灾，但无数百姓田里的蝗虫，却没有得到遏制。待到它们食尽百姓之田，便会迁徙至这些尚未遭受重创的官田和士族良田上，以至于蝗灾扑之不灭，反而愈演愈烈。</p>

    反观此时征北军治下各地，经过二十多天的奋战，各地田地里的蝗虫，迅速减少。庄稼没有了蝗虫的啃食，长得越发茁壮。</p>

    而草原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尽管征北军上下，全力在草原上扑灭蝗虫。但面对这么宽广的草原，根本无法根除蝗虫。</p>

    大量未能及时清除的地方，蝗虫遍地，日夜不停的啃食着牧草。大片区域变成一片赤地，蝗虫们在天空飞舞，四散迁往其他草地啃食。</p>

    面对这样的状况，李戬忧心如焚，这些蝗虫，一旦吃尽草原能吃的一切，一定会有部分飞到南方。</p>

    到时候，征北军治下的田地，将面临更加严峻的危机。面对铺天盖地的蝗虫，他们再如何努力，也无法全数扑灭。</p>

    若是不能研制出杀灭蝗虫的农药，各地的农田，将面临大规模的减产，乃至绝收。</p>

    李戬这些日子，不时的前往医药坊视察，希望能尽快得到灭蝗之药。但这农药哪里是那么好制出来的，张医师带领一群医者，不断调制配方，用捕捉回来的蝗虫试验。</p>

    但每次不是无法毒死蝗虫，便是药性太强，连同庄稼也要一起毒死。

 第239章 征训官的逆袭

    李戬对于农药同样不了解，根本无法进行指导。但大方向，他还是知道的，当即让张医师，除了用毒制药外，也可利用蝗虫的喜恶，进行研制，让其不愿食用喷洒过的庄稼。</p>

    这个方向，立即让张医师等人，霍然开朗。他们之前一直以杀死蝗虫为目标，进行研制。可若只是让蝗虫厌恶，同样也能起到防治的效果。</p>

    于是，张医师们立即四处收集，蝗虫不曾食用的草木进行试验。既然连蝗虫都不吃，那便说明，这些草木，一定含有蝗虫所厌恶的成分。</p>

    就在张医师等人，继续研制农药之时，李戬便接到了来自草原的急报。草原牧草急剧减少，各胡部的牲畜，已经无以为继，正面临着饥饿的危机。</p>

    李戬并未慌张，当即下令，让各部征训官，立即开放储青池。</p>

    望着北方，他淡淡一笑，“是时候，让征训官们走上台前了。”</p>

    此时的草原上，牧民们驱赶着牛羊，与蝗虫们争夺仅有的牧场。眼看着一片片翠绿的草地，被啃食一空，他们的眼中露出绝望和惊恐之色。</p>

    就在这时，各胡部的征训官，终于得到了李戬的命令。当即纷纷打开备受质疑的储青池，从中拉出一捆捆压实的牧草。打散之后，枯黄的外表下，露出青黄色的碎末。</p>

    他们将这些碎末，混合收集起来的枯草碎末，搅拌之后，倒入牛羊圈中。便见牛羊欢快的跑过来，争先恐后的抢食这些储存了几个月的牧草。</p>

    部族中的牧民们，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牛羊，津津有味的吃着储青牧草，丝毫没有嫌弃。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些存储起来的牧草，真的能吃。</p>

    征训官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这些日子，他们虽然按照李戬的命令，大肆修建储青池。只是这毕竟太过仓促，根本没有见过成品，他们其实也没有多大把握。</p>

    但现在一切担忧都已经消失了，事实证明，这储青池确实行之有效。望着四周神色各异的牧民，他们淡淡一笑，仿佛忘却了之前，这些部族牧民，对他们的冷嘲热讽。当即一挥手，带着众人，拉出更多的储青，投入喂养牲畜。</p>

    一时间，整个胡部陷入欢呼声中，众人围着征训官，载歌载舞，眼中满是崇敬之色。在他们眼里，这些征训官，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的神使。</p>

    有了这储青池，他们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牲畜的口粮问题。只要储存足够的牧草，他们甚至连迁徙都不用，只要好好经营这块牧场，便有源源不断的牧草，供养无数牛羊一整年。</p>

    相对于部族族人们的欢呼雀跃，各胡部首领，却是一脸复杂。原本在部族中，处于边缘地位的征训官，如今竟一跃而成为了，受族人尊敬的人物。今后其在部族中的权力，将随着他们所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大。</p>

    各胡部首领满心警戒，但却不敢轻易发难。一来，是畏惧征北军的威势；二来，族人也不会任由他们，去伤害这些征训官。因为，这储青池，已经成为整个胡部的命脉。若是没有征训官，胡部此时早已活不下去了。</p>

    到了这个时候，一些比较聪明的胡部首领，终于看清了征北军的意图。他们在各胡部安插征训官，是要让整个胡部，牢牢的绑在征北军的战车上啊。</p>

    随着征训官的权威，在各胡部中不断提高，终有一日，将彻底取代各部首领，掌控整个胡部。</p>

    不愿束手就擒的胡部首领们，顿时坐不住了，开始思索对策。但他们很快便发现，此时，他们根本无法摆脱征北军的控制。</p>

    如今大旱蝗灾不断上演，草原各地一片荒芜。如今部族能够依靠的，便只有储青池里的牧草。</p>

    可储青池根本无法转移，里面的牧草，也无法久放在外面。也就是说，部族已经被死死的钉在了这里，根本无法迁徙。</p>

    这就是征北军的诡计啊，用储青池，把他们牢牢的绑在原地，无法反抗。胡部首领根本无计可施，即便他下令迁徙，只怕族人也不肯跟随他们走。</p>

    更何况，若是没有了储青池的牧草，他们即便想走，也走不远。经过征北军的整编，各胡部的实力相差无几，即便想要劫掠，也要冒着损失惨重的代价。</p>

    去投靠贺兰部，或者乞伏部？别闹了，此时，两部同样备受干旱蝗灾侵害，尚且自顾不暇，哪里有可能接受他们？更别说，两部与征北军乃是盟友关系，谁会冒着得罪征北军的风险，接纳他们这小小的部落？</p>

    这些胡部首领们赫然发现，他们即便有想摆脱征北军的控制，可这天下，竟已无容身之地。</p>

    现在，已经到了他们抉择的时候了，是为了掌握部族的权力，不惜反抗征北军。还是顺应时势，彻底归附于征北军。</p>

    若是反抗，十死无生。若是彻底归附征北军，将意味着他们失去对整个部族的控制权。</p>

    他们的出路只要两种，要么做个富家翁，泯然众人。要么利用部族，在征北军的体制下，不断往上爬。或为官吏掾属，或为军官武将。</p>

    就在各胡部首领纠结于前途命运之时，医药坊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他们通过筛选，挑选出一些具有抑制蝗虫啃食的花草，经过研磨压榨，提取汁液。再融入水中，进行喷洒之后。试验用的蝗虫，果然不再啃食庄稼。</p>

    李戬立即赶往医药坊，他端起配制好的药水，放在鼻子面前闻了闻，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p>

    李戬压制住心中的喜悦，当即询问道：“张医师，这药水的味道，能够持续多长时间？”</p>

    张医师连忙答道：“启禀大将军，这药水的味道，只要没有刮风下雨，便能够在庄稼上，留存十日左右。但过了五日，味道变淡，依然有可能遭到蝗虫啃咬。”</p>

    “也就是说，每过五日，便要喷洒一次了？”李戬眉头微皱，这药效也太短了点？”那制作这药水，是否很困难？“</p>

    “制作倒是不难，只不过。”张医师苦笑道，“只不过配方之中，最重要的一种草，如今并不太好找。若是想要大规模炼制，只怕有些困难。”

 第240章 驱蝗农药

    李戬闻言，心不由咯噔一下，紧张的问道：“哦，那种草很稀少吗？”</p>

    “这种草叫做莽草，不仅不稀缺，反而遍地都是。”张医师苦涩道，“但如今大旱之下，这种草大多已经枯萎。我们经过试验，发现枯萎的莽草，里面那种驱蝗的味道，已经十分稀少，根本无法进行研磨萃取。”</p>

    李戬眉头皱得更深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好不容易研制出了驱蝗药水，却又在材料上出现了问题。这老天爷，还真不打算让自己好过啊。</p>

    李建当即让张医师，拿来一些莽草给他看看。不多时，他手中抓着一把枯萎的莽草，再次放在鼻子前嗅了嗅。</p>

    果然如张医师所言，干草和鲜草的味道，区别十分的大。他也是深吸了口气，才闻到里面淡淡的气味。</p>

    李戬不由陷入了深思，如今遍地都是干枯的莽草，用之制作药水，显然是不大可能了。</p>

    可若是放弃这种药草，那想要在研制其他有效药水，又不知到何时才能完成。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蝗灾已经越来越严重。草原的蝗虫已经开始南迁，许多地方的田地，已经扑杀不尽了。</p>

    李戬捏着干枯的莽草，突然心中一动，当即命人拿来一盏油灯。将手中的莽草点燃，一阵白烟袅袅升起，随之，一股刺鼻的味道，很快便弥漫开来。</p>

    “这，这味道？”张医师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惊喜道，“大将军，这就是莽草的味道啊。”</p>

    李戬亦是激动不已，没想到自己灵机一动的想法，竟然真的可行。“这莽草的味道并未完全消失，而是藏匿在干枯的枝叶之中。只是以我们目前的能力，还无法进行提取。但是通过燃烧，就能激发出那蕴藏起来的气味。”</p>

    “大将军，若是不能提取，那这药水，岂不是依然无法炼制？”张医师脸上露出不甘之色。</p>

    “药水的研制，依然要继续。”李戬沉吟片刻，沉声道，“我们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这莽草之上。如今我们既然知道，通过燃烧，能够激发莽草的药性，那便只能通过烟熏，来驱逐蝗虫了。”</p>

    “大将军，这烟熏能有效果吗？”张医师颇为怀疑，“只要稍微有点风，这味道便会被吹散。只怕很难奏效啊。”</p>

    李戬苦笑道：“唯今之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本官先命人试行一番，看看结果。你们继续研制驱蝗药水，同样不可松懈。能不能治蝗成功，就要靠你们了。”</p>

    张医师连称不敢，保证医药坊一定完成任务。</p>

    李戬当即离开医药坊，下令收集莽草，试验烟熏的效果。</p>

    当一堆莽草点燃，淡淡的气味，立即在田间地头飘散开来。只见田间无数飞蝗，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纷纷飞离庄稼，转移到气味尚未蔓延到的地方。</p>

    然而，随着一阵轻风吹过，那气味立即向北飘去，原本离开的蝗虫，再次飞回田里。</p>

    李戬眉头一皱，这效果不是一般的差，坚持不过片刻。看来，这烟熏需要的条件太过苛刻。必须在无风天，才能使用啊。</p>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便是这莽草燃烧的太快了，一大堆莽草，仅仅一会，便烧成了灰烬。</p>

    李戬当即命人，用土覆在一堆新的莽草上，然后再次点燃。这时候，被一层土覆盖之后，莽草的燃烧速度顿时便慢，青白色的浓烟滚滚，被风一吹，弥漫天际。</p>

    天空中的蝗群，惊慌失措的四处乱飞，极力避开烟雾笼罩。田间再次弥漫刺鼻的气味，随着风不断飘散。</p>

    尽管如此，但缓慢燃烧的莽草，持续散发出味道，使得田间的气味，延绵不绝。蝗虫在尝试几次后，依然无法适应，立即飞往其他地方。</p>

    成了，李戬大为兴奋。当即命人根据风向，在上风口点燃莽草。味道随着轻风向北弥漫，顿时掀起一片蝗群，嗡嗡嗡的四散奔逃。</p>

    试验成功后，李戬立即下令，全力收集莽草，新鲜的送往医药坊提炼药水，枯萎的用来烟熏蝗虫。</p>

    数日后，征北军治下，到处都在燃烧着刺鼻的莽草，气味与烟雾，笼罩在田间地头，久久无法消散。</p>

    也正因为如此，蝗虫受不了这样的环境，纷纷飞逃。一时间，各地的田地中，蝗虫的数量急剧减少。</p>

    李戬终于松了口气，这治蝗策略，算是初见效果了。只要莽草不绝，蝗虫便无法侵害治下的庄稼。今年的收成，至少能够保住一半左右。</p>

    就在这时，长安来人，并送来了十万石粮草。李戬顿时懵了，还有人主动给他送粮草来的？</p>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时贾胥送来的。他与杨华打赌，因为李戬的缘故，赚了三十万石粮食。为了表达谢意，故而送上了这些粮食。</p>

    李戬当即毫不客气的收下了粮食，他之前制定的治蝗心得，确实能够有效遏制蝗灾的泛滥，其价值可远不止十万石粮食。</p>

    不过这个时代没有什么专利法，他也无法杜绝别人偷学。如今贾胥还能惦记着他，送来十万石粮食，还算有点良心。</p>

    待打发走来使后，李戬立即查阅关中各地商行送来的情报。之前，他一直忙于治蝗之事，已经没有太多关注关中那边的事了。</p>

    不曾想，这一看之下，不由皱起眉头来。因为蝗灾的缘故，关中各地的粮价再次飙升，如今已经达到四十几文。</p>

    他之前与阎贾二人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局势，再次紧张起来。但这一次，可没有那么好压下的了。</p>

    蝗灾的出现，再加上之前的骗局，那些士族商贾们，已经没那么好骗了。眼看着今年即将绝收，所有人都拼命的捂住自己的粮袋子，不敢轻易出售。</p>

    若不是李戬的治蝗心得，略有效果，只怕这粮价，早已突破至最高点。但随着蝗灾日益加重，这粮价一路飙升，没有丝毫下跌的趋势。</p>

    李戬对此颇为奇怪，既然贾胥有了治蝗心得，只要照着做，蝗灾应该可以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啊？</p>

    随后，李戬又查看了关中治蝗的情报，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这些地方官员，简直就是胡闹，让他们这样治蝗，能治得了才怪。

 第241章 蝗潮过境

    李戬深深的叹了口气，自己的治蝗心得，依靠的便是万众一心，集中力量办大事，绝不牺牲任何人的利益为前提。</p>

    只有这样，才能极大的调动百姓，自发的投入治蝗行动中去。</p>

    可这些郡县官员，为了节省一些钱粮，不惜强征百姓服徭役。且采取区别对待，只防治官田和士族良田，对于百姓自家的庄稼，丝毫没有在意。</p>

    且不说如此作为，无法让百姓得到半点好处，没有治蝗的意愿。单单防治官田和士族良田，又有什么用？一旦百姓的庄稼被吃完，无数蝗虫飞扑入官田和良田之中，单凭人力，又怎么可能扑灭？</p>

    李戬完全可以想象，朝廷中的大人们，只怕都待在长安城中，无人前往各地查看灾情。</p>

    他们以为，朝廷下达的政令，地方官府必然会认真执行，此刻正坐在府邸中，静待好消息传来。</p>

    李戬摇摇头，如今蝗灾已经完全显现，关中各地的治蝗，注定要失败。他现在能保住征北军治下的蝗灾无恙，对关中的灾情，已无能为力。</p>

    八月中旬，小麦麦穗已经日渐饱满，再过半个月左右，便可收获。</p>

    就在这时，草原东面的天空忽然一暗，便见黄河以东的群山中，突然涌现出一片乌云，不断变换形状，飞速向草原飞来。</p>

    没过几日，草原传来情报，从并州方向，蝗潮涌入草原，密密麻麻，宛如黑云。所过之处，不过一日，化为一片赤地。</p>

    李戬当即命人立即在各处点燃莽草，有条件的，则喷洒药水，静待蝗潮经过。能否保住剩余的庄稼，就在此一举了。</p>

    不过一日，人们终于看到，东北方的天际，一团乌云急速涌来，天空中发出巨大的嗡嗡声。</p>

    没多久，便见无数蝗虫飞扑而来，铺天盖地的落在任何一个角落。人们惊恐至极，尖叫着扑打驱除，竟是除之不尽，满地都是蝗虫尸体。</p>

    与此同时，无数蝗虫冲入烟雾之中，翅膀震动，把烟雾搅得四散开来，弥漫整个天空。</p>

    当蝗虫飞入田地之中后，待不了多久，有扑腾着飞起来，不住向高处飞去。</p>

    时间持续了数个时辰，这片乌云越过烟雾缭绕的田地，继续向南而去。</p>

    李戬立即带人前往田地中查看，便见庄稼叶面被啃了几口，但并不影响庄稼的发育。</p>

    李戬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庄稼的叶子，激动不已。这不仅仅意味着今年的收成，有了保障。更大的意义在于，他们找到了能够对抗蝗灾的办法。</p>

    数日后，征北军治下，连续遭受几波蝗潮来袭，都被成功挡在了烟雾之外。</p>

    而此时的关中，怎一个惨字了得？当蝗潮过境之后，无论是官田还是士族良田，尽数被蝗虫吃得一干二净。</p>

    人力在蝗潮面前，毫无招架之力，无数田地的庄稼，被啃食一空，倒在地上的青色麦穗，再也无法凝结成粮食。</p>

    无数人跪倒在田地里，嚎啕大哭，粮食没有了，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p>

    当各地的告急的情报，传入朝廷，百官顿时一阵惶恐。蝗潮入境，尽成赤地，今年的关中，只怕是要绝收了。</p>

    上百万百姓嗷嗷待哺，可朝廷拿什么去赈济灾民？一旦这些百姓饿极，整个关中怕是要大乱了。</p>

    阎贾二人，立即召开朝议，商议对策。</p>

    在此危急时刻，众官也不敢怠慢，纷纷献计献策。</p>

    有人认为，应该立即派人，前往南方购粮，以补关中不足。</p>

    但这个建议，很快便被阎贾二人否决了。不说朝廷银钱本就不多，根本无力购买粮食。单单是荆梁二州叛乱不断，盗贼众多。粮食能不能运回来，还是两说。</p>

    既然向南不行，那就向西借粮，说不定秦凉二州，并未遭受蝗虫侵害，或许还有余粮。</p>

    但对此，阎贾二人，同样不报希望。秦州的司马保，此次亦是遭受蝗灾之苦，根本不可能借粮给朝廷。而凉州之地，本就缺粮，即便没有遇到灾年，也只是勉强糊口，哪里还有余力借粮？</p>

    那该怎么办，众人一时不知所措。就在这时，有人弱弱的建议，向北借粮。</p>

    众人一听，差点笑出声来。向北只有征北军一家，如今蝗潮便是从他境内而来。只怕此时，整个征北军治下，已经成为一片赤地了。向他借粮，那怎么可能？</p>

    阎贾二人，也是微微摇头，叹息不止。纵然李戬有治蝗心得，但面对如此浩大的蝗潮，只怕也难以幸免。</p>

    甚至于贾胥，心中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那么大方的送去十万石粮食了。</p>

    就在朝廷上，正在为粮食之事，愁眉不展之时。关中各地的云中商行，接到了李戬的命令，发布收购干蝗虫的告示，每石干蝗虫，可换得一升米。</p>

    这个消息已经公布，立即掀起收集蝗虫的浪潮。如今百姓们已经无以为继，眼看着就要饿肚子了。此时竟然还能用蝗虫，换取粮食，不管是不是真的，总要试一试。</p>

    如今关中各地，到处都是蝗虫的尸体，散落在田间地头，街道郊野，密密麻麻，经过数日的暴晒，早已干透。</p>

    很快，有人收集了一大筐的蝗虫，过称之后，立即便换得了一小袋的粮食。许多半信半疑的人，当即再无顾虑，发疯似的涌出城外，四处收拢蝗虫。</p>

    消息很快便传到朝堂上，阎贾二人急忙再次召集众人商讨。他们对李戬这个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李戬要消耗粮食，来收购毫无价值的蝗虫？</p>

    难道说，李戬因为庄稼被蝗虫所毁，准备将蝗虫作为粮食吃？虽然蝗虫有时候，也会被饥民所食，但吃得太多，身体也会承受不住。</p>

    更何况，蝗虫体态丑陋，令人作呕，不是到了万不得已，没人会去吃那玩意。</p>

    就在这时，黄纶缓缓站出，沉声道：“诸位大人，此次李大将军收购蝗虫，必有深意。下官以为，当立即派遣密探，前往查之。同时，朝廷亦当收购蝗虫，以备不时之需。”</p>

    阎鼎闻言，不要有些迟疑，“前往征北军治下探查，宜早不宜迟。但这收购蝗虫，似乎不妥。难不成要用蝗虫，来救济灾民吗？”

 第242章 黄饼蝗饼

    众人亦是纷纷附和，用蝗虫赈济灾民，只怕没有多少人敢吃啊。若是引起灾民反抗，极有可能，掀起暴乱。</p>

    于是，这收购蝗虫之举，朝廷很快便予以否决。一来徒费钱粮，二来没有多少用处。</p>

    黄纶见此，微微一叹，便不再说话，退回班内，沉默不语。</p>

    就在朝廷猜测李戬收购蝗虫的用意时，云中县的一处食品加工坊中，数十个灶台林立，一口口大锅架在上面。</p>

    底下煤火升腾，锅内放满了蝗虫，被不停的翻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p>

    一些工人时不时从锅内抓起一把蝗虫，塞入嘴中，吃得咔嗤作响。</p>

    很快，炒好的蝗虫，立即被装入筐中，抬到磨房之中。自有人将筐内炒好的蝗虫，放入石磨上面，让驮马推着石磨，将干蝗虫，碾成粉末。</p>

    然后再经过筛子，筛出粗大的断翅残肢，剩下的便是一片黑黄的粉末。</p>

    这些粉末被运出磨房，来到一处加工房，工人们将蝗虫粉倒入大型搅拌池中，倒入一袋袋面粉，以及盐巴，加水进行调和。</p>

    随后，将糊状的蝗虫粉，舀入木桶之中，来到隔壁的烘烤房。熟练的舀出一勺，倒在一块刷了一层油的铁板上。</p>

    连续放了十几勺，便有人将其抬到一处烤炉中，将铁板放入其中。</p>

    没过多久，一股香味弥漫开来，令人忍不住咽口水。随后，铁板被拉出来，上面躺着十几块黄橙橙的圆饼，正不住的冒着热气。</p>

    放在一边凉下来后，便有人将其装入筐中。待填满一筐后，立即抬往仓库存放。</p>

    不过一日，便有商队载着无数蝗虫前来，卸完之后，便到仓库提货，将一筐筐圆饼，运往各地。</p>

    经过数日的疯狂收购，各地的蝗虫被扫荡一空。经过统计，此次征北军收购的蝗虫，足足有上百万石。</p>

    沿途无数马车不断运送，各地商行的仓库爆满，只能临时搭建大量棚子，进行储存。与此同时，各地商行大肆修建食坊，用于加工蝗虫。</p>

    而此时的朝廷，终于打探清楚了征北军的状况。让他们抓狂的是，征北军治下的庄稼，竟然没有被蝗虫啃食一空。虽然损失惨重，但依然保住了一半左右的庄稼。</p>

    也就是说，征北军虽然经历了旱灾蝗灾，却依然能够收获，不至于绝收。</p>

    众官们不得不佩服李戬，拥有那种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竟然通过一种叫做莽草的东西，成功阻挡了蝗虫的侵袭。</p>

    事到如今，朝廷已经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向李戬借粮了。</p>

    但向李戬借粮，必然会办伴随着苛刻的条件，朝廷该付出多大的代价，成了众人纠结的重点。</p>

    经过一番商议后，朝廷决定，让贾胥再次前往云中县，说服李戬，让朝廷借粮。至于条件，只能先听取李戬的要求，再行商议。</p>

    就在贾胥准备动身之时，却听说，云中商行在城中各处的店铺，推出了一种叫做黄饼的食物。</p>

    且不说这黄饼味道如何，单单是价格，便足以吸引为粮价所苦的百姓，纷纷驻足围观。</p>

    根据云中商行推出的价格表，一块薄薄的黄饼，只要一文钱。众人都知道，这饼同样是粮食制成的，经过一系列加工后，价格自然会比较昂贵。</p>

    可云中商行推出的黄饼，一块有巴掌大，厚度也跟普通售卖的饼差不多。但普通的饼，随着粮价攀升，一个也要四五文钱。</p>

    因此，云中商行推出的黄饼，价格简直不要太低了，完全符合百姓们的需求。</p>

    很快，无数人再次拥挤在云中商铺门前，一口气买了十几张，只要省着吃，足够一家人吃两天了。</p>

    原本以为这黄饼跟其他的薄饼差不多，可一吃到嘴里，顿时眼前一亮。这黄饼，又香又脆，更关键的是，里面所含的盐巴，竟然比一般的饼更多，吃起来，更加有味道。</p>

    一时间，百姓们纷纷选择购买黄饼，作为主餐。一日两张饼，勉强能够度日，那还费什么钱，去买贵得一匹的粮食呢？</p>

    很快，随着云中商行售卖黄饼，长安的粮价，竟然出现了下跌趋势。</p>

    此时的朝堂上，百官人手一张黄饼，吃得津津有味。</p>

    阎鼎吃完手中的黄饼，不由叹道：“这李戬倒是做了一件好事，这黄饼做得如此美味，只怕要耗费很多食材。不知诸位尝出来没有，这黄饼中似乎添加了些许肉末，吃起来颇为鲜美；更妙的是，里面放入的盐巴更多，使得味道更浓，不似市面上的面饼，必须就菜而食。”</p>

    贾胥吞下口中的碎饼，含笑道：“这饼不仅美味，价格更是低得可怕。若李戬真的往黄饼中，添加了肉末和盐巴，那成本只怕比普通面饼更高。但他却仅以一文钱出售，只怕是赔本赚吆喝。本官万万没有想到，李戬竟有如此高尚的品德，不惜自损，也要纠结百姓。难道我们之前，都看错他了？”</p>

    众人闻言，亦是赞同的点头称是。这李戬在他们的印象中，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让他为国为民，不计损失，只怕比登天还难。</p>

    可如今，人家竟然主动烤制了黄饼，用低廉的价格，救济关中百姓。难道，我们真的看错了李戬，其实他亦是一个忠君爱国，爱护百姓的忠臣贤臣？</p>

    就在这时，黄纶站出来，轻笑道：“诸位，李大将军之精明，可不下于商贾。你们真的以为，他会赔本，出售这所谓的黄饼吗？”</p>

    众人闻言，不由大奇，这黄纶什么意思？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阴谋不成？</p>

    阎鼎略一沉思，微微皱眉，沉声道：”黄大人，你的意思是？“</p>

    黄纶淡笑道：“诸位想必也尝出了其中，含有肉末的味道？呵呵，想必诸位还未意识到，云中商大量收购蝗虫的用意。其实，这黄饼，更应该叫做蝗饼，因为它是由蝗虫烤制而成的。”</p>

    什么，蝗虫烤制的？众人闻言，不由一呆，随即便有人忍不住作呕。恨不得把方才吃下去的，全部吐出来。

 第243章 民生多艰

    阎鼎亦是脸色微白，强忍着恶心，沉声问道：“黄大人，你是是，这黄饼是由蝗虫烤制的？可有什么证据？”</p>

    黄纶微微摇头，沉声道：“这是下官的推断，这黄饼推出的时机，与云中商行收购蝗虫，正好对应。若这黄饼不是蝗虫所制，那蝗虫又能做何用？下官就知道，李大将军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定然是看中了蝗虫所蕴含的价值，方才出手大肆收购。”</p>

    众人闻言，顿时一阵恍惚，这也行？而阎鼎，此时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当时，就该跟着一起收购蝗虫。</p>

    一升米便能换一石蝗虫，这一石蝗虫，又能做出多少张饼？若是进行出售，朝廷不仅能够凭此调整粮价，还能从中赚到一笔银钱。</p>

    可现如今，各地的蝗虫，大多被李戬所买。即便是向效仿，也无能为力了。</p>

    “太可恶了，这李戬竟然用蝗虫制饼，欺瞒百姓，赚取黑心钱。”这时，有人高声疾呼，愤恨不平。“我们必须将此事公布出去，劝导百姓，勿要购买。”</p>

    众人闻言，不由纷纷望去，顿时露出玩味之色，此人家族，是有名的产粮大户。如今云中商行推出黄饼，不，是蝗饼，顿时让市面的粮价大跌，影响到了对方的利益。</p>

    但众人同样知道，这蝗饼确实是利国利民之物，若是将其禁止，朝廷的压力就更大了。</p>

    阎鼎和贾胥相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犹豫。这蝗饼虽然听起来恶心，但却是让百姓捱过灾荒的最好办法。若是禁绝，百姓无以购买粮食，只会导致关中大乱。</p>

    犹豫再三，阎鼎目光阴沉的望向那人，沉声道：“这蝗饼，事关百姓生计，若是禁绝，这粮价百姓又如何承受得起？本官以为，除非粮价跌至二十文钱，否则，这蝗饼不可禁绝。“</p>

    众人闻言，顿时神色各异，他们之中，大部分家中都有在售粮。若是将粮食拉至二十文，那岂不是亏得血本无归？</p>

    于是，此事便不了了之了。但很快，民间便流传起黄饼是由蝗虫制成的流言。一时间，前往云中食坊购买的顾客，顿时少了许多。</p>

    人们一听这黄饼其实是蝗饼，顿时觉得一阵恶心。若不是云中商行的背后，是恶名远扬的征北军，只怕这食坊也要被他们砸了。</p>

    而云中食坊却没有任何作为，每日依然摆出来卖，一副气淡神闲的模样。</p>

    没过几日，云中商行坚持得了，可百姓们却撑不住了。随着需求的增加，市面上的粮价，再次攀升。他们手头上的钱，根本买不起粮食。</p>

    很快，一些人顿时后悔了，虽然蝗饼确实恶心，可它不但顶饿管饱，味道鲜美，且价格十分便宜。有这点钱，还不如购买蝗饼，更加实惠。</p>

    人潮再次回流，涌向云中食坊，抢购蝗饼。可才卖出不到半天，云中食坊却挂出了打烊的字样。</p>

    但现如今，还有上千上万人，尚未买到蝗饼，岂能罢休，纷纷鼓噪，要求食坊继续出售。</p>

    但食坊的管事十分不客气的说，因为之前销量下滑，大半的黄饼已经派发其他地方。如今长安库存不足，只能等几日，待黄饼送来之后，才能继续出售。</p>

    听闻此言，无数人捶胸顿足，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多买一点。这还要等几日，岂不是说，他们还要继续忍受高粮价了？</p>

    云中食坊真的没有蝗饼了？不见得。食坊的管事，望着不甘的百姓，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些长安人，都是被惯的，竟然连蝗虫都不肯吃。那好，待几日后，这蝗饼便要涨到两文钱，且看你们还敢不吃吗？</p>

    果然，几日后，云中食坊再次出售蝗饼，但却挂出了限额的牌子，一人最多只能购买五张。且价格也从一文钱，涨至两文钱。</p>

    面对众人的鼓噪，管事同样昂首挺胸，理直气壮的说出来涨价限额的理由来。因为关中各地需求大增，云中食坊的蝗饼供不应求。若是不限额，今日便会有更多人买不到。</p>

    至于涨价，那也没办法，临时招募工人，修建食坊，还有运输保存，都需要很大的成本。</p>

    经过管事一通解释，众人也是无奈。又恐稍一犹豫，便买不到。当即放下了心中的不忿，继争先恐后的抢购。</p>

    临近九月，关中各地的蝗饼销售数据，不断汇总到李戬书房案头。截止目前十天的销量，已经卖出了超过近千万张蝗饼，共得银钱一万余两。</p>

    若是再扣除成本，这一万余两中，便有超过六千两的利润。这还只是第一批，刚开始各种成本比较昂贵。随后的成本将开始不断下降，利润不断提升。</p>

    一个月至少能得两万多两的利润，虽然看起来不多，但细水长流。这蝗饼，将持续到明年开春，近半年的时间。若是不出意外，至少能赚取十几万两。</p>

    如今蝗灾已经接近尾声，征北军治下的蝗虫不再成为祸患。剩余的庄稼，长势喜人。如今已经颗粒饱满，可以收割了。</p>

    没过几日，征北军治下，开始展开如火如荼的收割忙季。而关中一片赤地，农夫们吃着仅剩不多的一点粮食，眼中露出浓浓的忧虑。</p>

    家中的粮食已经撑不到一个月了，如今庄稼绝收，接下来的寒冷冬季，可该如何渡过？</p>

    更让他们担忧的是，官府仅仅下发了减税赋的告示，并未因为连遭大旱蝗灾而免除。</p>

    家中连过冬的粮食都没有了，可官府却依然按照往年收获的粮食计算。看似减轻了许多赋税，实际并没有多大意义。一旦缴纳赋税，甚至有些人，连家中余粮，全部上缴都不够。</p>

    有田的农夫尚且无力缴纳赋税，而广大佃农，是完全没有了活路。士族地主们，可不管什么旱灾蝗灾。该缴纳的粮租，一粒都不能少。</p>

    佃农们一面要缴纳佃租，一面又要缴纳赋税，双重压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他们什么都没有，只能卖儿卖女，典妻卖自己，给人为奴，永世不得翻身。

 第244章 故土难离

    云中商行的食坊，除了在城中出售，更是雇佣大批人手，深入各处乡镇，售卖蝗饼。</p>

    农民们仔细一算，一块蝗饼只要两文钱，一日吃一块，勉强不会饿死，这可比吃自家粮食便宜多了。</p>

    一升米便能换来二十块，足够一家老小，吃上四天。一升米，煮成稀粥，也只能勉强撑到三四天。相差不大，但蝗饼的味道，却远比稀粥好吃不知多少倍，关键是还能顶饿。不像稀粥一样，喝下去，不过半个时辰，肚子便咕咕叫。</p>

    云中食坊的流动车队，每过几日，便会来一次乡村。除了出售蝗饼，本身还担负着另外一项任务。那就是宣传征北军的土地政策，吸引农民们，前往草原开垦。</p>

    一开始，这么做的效果并不大，农民们的地就在这里。有一些，已经耕种了好几代人，先人坟墓祖祠，都在这里。</p>

    尽管云中食坊把征北军治下，吹得天花乱坠。可农民们依然不为所动，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只要生活过得去，谁也不想背井离乡。</p>

    但现在，农民们已经慌了。待到九月初，便是官府催收赋税的时候。朝廷依然没有下达免赋税的政令，他们家中的余粮，本就没多少了。若是再缴纳上去，一家人就要喝西北风了。</p>

    此时，再听云中食坊的宣传，心中顿时有些意动。若是官府真的来催逼赋税，大不了携带一家老小，跟着云中商队离开家乡。</p>

    既然都活不下去了，农民们也没有那么顽固迂腐，坐在家中等死。但凡有活下去的希望，即便是天涯海角，那也去得。</p>

    时间很快便到了九月初，若是往年，此时田里的庄稼，早已收割完毕。但如今经历旱灾蝗灾之后，绝大部分人的田里，已经颗粒无收。</p>

    但让农民们绝望的是，官府到底还是派来了税吏，前来通知。要求农民们在九月中旬前，将他们所需缴纳的赋税，送到县城。而农民所谓的赋税，便是粮食。</p>

    这时候，许多人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当云中食坊的马车再次前来，每个村庄，便有数十上百人拥挤在马车边，报名前往草原。</p>

    云中食坊也没有任何顾忌，在登记了名单后，便让他们立即回家收拾一番，随马车而行。</p>

    如此大规模的人口外逃，那还了得。村正里正惊慌失措的前来阻拦，但云中食坊也不是好惹的。护车队哐当一下拔出佩刀，顿时吓得他们连滚带爬的逃跑。</p>

    很快，事情便捅上了县城，县令哪里敢怠慢，连忙带着县尉等一众兵马，赶来拦截。</p>

    但面对云中食坊，县令颇为忌惮，不敢用强，各种威逼利诱，也无法让他们屈服。</p>

    反倒是云中食坊，理直气壮的说是，朝廷允许他们在关中迁徙人口。若是地方官府胆敢阻拦，便是抗命。同时，还要面临征北军的怒火。</p>

    这一通恐吓，顿时让县令更加不敢妄动。一面派人上报郡府，一面拦住车队，拖延时间。</p>

    此事很快上报太守，太守得知此事，连忙召集僚属商议。对于云中食坊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动摇了他们的根本利益。若是人没了，那赋税从何而来？兵源又能从哪征召？</p>

    总之，他们想要维护自身的统治，便需要大量的人口，有人才有实力。如今征北军公然挖他们的墙角，岂能让他们如愿？</p>

    不过，对方毕竟是征北军，霸道蛮横已是出了名的。仅凭他们一郡之力，根本不是对手。更关键的是，听说朝廷也站在他们那边，这可不妙。</p>

    于是，太守们纷纷上书朝廷，询问此事是否为真。一面调兵遣将，全力阻拦云中食坊，带走治下百姓。</p>

    没过多久，朝廷也收到了各郡送来的书信，顿时大感头疼。之前为了向李戬借粮，答应了他迁徙关中人口的条件。</p>

    原本以为，他招揽了近十万人之后，便会停手。毕竟养活十万人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p>

    可现在，李戬竟然把手伸向了关中各地乡里，怂恿农民们迁徙，这分明是要挖了关中的根基啊。</p>

    你李戬招揽城中的无业游民，失地流民，我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些人无法纳税，只是累赘而已。</p>

    而农民是最重要纳税对象，朝廷官府能够维持下去，全凭农民缴纳的赋税。没有了他们，赋税便要减少，最终导致入不敷出，难以维持。</p>

    可现在倒好，你李戬让农民们拖家带口，卷走了本应缴纳官府的赋税，这完全是不给朝廷官府活路啊。</p>

    众臣商议良久，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与云中商行硬抗，又怕得罪了李戬。可若是不将农民拦下来，那就真的是人财两失了。</p>

    唯今之计，除了与李戬翻脸，便只能采取其他办法，从农民这边下手了，先把他们稳住再说。</p>

    于是，朝廷立即采取措施，宣布今年免除赋税。当地方官府得到这个消息后，不由一阵心痛。百姓是免了，可官府还需大量钱粮维持，没了赋税，来年，他们拿什么支付俸禄？拿什么供养军队？</p>

    但朝廷既然下了旨，地方官员，也不好违抗。当即向跟随云中食坊离开的百姓，宣读朝廷政令。</p>

    一听免除了赋税，许多农民顿时心生动摇。虽然在这里过得很苦，但至少还有田地，周围也是乡里乡亲。再想办法熬过这个冬天，也许明年就能安稳了。</p>

    抱着对未来的希望，许多人纷纷选择了放弃迁徙的打算，拉着家什，牵儿唤女的回家。</p>

    云中食坊的车长，知道劝不住，也没有过多挽留。既然不愿去草原，那就继续待在这里受苦。</p>

    反正，征北军的政策已经在关中广为流传，待到他们撑不下去，自会主动迁徙征北军治下，倒是省了他们的人力物力。很快，他们便带着为数不多的百姓，继续前行。</p>

    地方官府见劝回了大部分的农民，也就没有再为难云中食坊，当即撤兵离开。</p>

    很快，官府便下达了迁徙禁令，严令地方里正，加强对乡里的管制，勿要让百姓擅自逃亡。

 第245章 分郡设县

    九月中旬，征北军治下的粮食，已经统计上来。今年在遭遇了旱灾蝗灾的双重打击下，粮食减产一半有余。</p>

    原本征北军治下，拥有近百万亩田地，预计可收获三百多万石。但今年，总计只收获了不到一百多万石。</p>

    李戬见此，只能大手一挥，免去了治下百姓的赋税。以至于府库仅收上来的官田粮食，只有不到四十万石。</p>

    幸好李戬之前，通过各种手段，得到了两百万石，在加上以前剩余，以及如今收获，府库存粮尚有近三百万石，足以应付各种天灾人祸。</p>

    三百万石，看似很多。但随着人口不但增长，第一年没有任何产出，只能不断消耗府库的粮食。这样的状况，还要维持一年之久。若是一口气，涌入数十万人，这点粮食，根本不够吃。</p>

    这些日子以来，李戬通过各种手段，陆续从关中迁徙了十数万人。这些移民，被李戬分别安置在洛水以北，以及胡阳城以西，借此充实草原人口。</p>

    随着大量移民的迁入，必然会生出许多问题，若是没有一个行之有效的管理体系，早晚是要出乱子的。因此，对草原进行郡县改制，已经到了不得不提上日程的时候了。</p>

    李戬的目光，落在案上的地图上，陷入了沉思。</p>

    第二日，李戬便召集众人，前来商议，关于草原设立郡县体系的办法。</p>

    按照李戬的想法，如今自己治下的区域，将划分为两郡。一个是北地郡，囊括富平县，泥阳县，原郡城，云中县以及胡阳城。</p>

    李戬准备在沮水南北，增设两县，沮水以南名曰沮水县，以北名曰洛南县，两县以沮水为界。</p>

    同时在胡阳城以西的清水河边，设立清水县。改原郡城为祋（dui)栩县，改云中县为郡府。</p>

    如此一来，北地郡将下辖七县一府，人口约有近三十余万。</p>

    而洛水北岸区域，已经设为上郡。但目前除了新近迁徙的数万人口外，其余皆是胡族，人口不到十万。</p>

    但随着人口不断涌入，李戬准备增加洛北的人口比重。分别设置定阳县，延川县，子长县，安塞县，以及白于山以南的白于县。同时在汉时高奴县原址，设立上郡郡府。</p>

    上郡将下辖五县一府，预计安置人口二十多万。</p>

    李戬将自己的想法说完，众人当即仔细权衡起来。</p>

    良久，秦无害站出来道：“大将军，这胡阳城以西，仅设置一县，是否太过单薄了？“</p>

    李戬含笑道：“本官如此安排，亦是无奈之举。一来，西部草原，距离太远，一旦有事，我军兵马，亦来不及驰援。二来，我军面对的威胁，大多集中在东北两个方向。一旦有事，我们便可集中人力物力，凭借营堡抵御。三来，我军治下人口不多，不宜太过分散。这西部草原，只能待今后有了多余人口，再行迁徙。“</p>

    秦无害微微点头，躬身入座。</p>

    随后，张崇起身，沉声道：“大将军，下官以为，胡阳城以西，距离北地郡府太远。如今其地又以胡族为主，不如分置一郡，暂时由安夷护军管辖，镇守西部。“</p>

    李戬沉吟片刻，微微点头，“如此也好，西部草原虽只有胡族人口数万。但今后陆续迁徙人口安置，亦是一郡之地。那便设立宁夏郡，下辖暂时有胡阳城以及清水县，由安夷护军吕婆楼担任郡守，诸位以为如何？“</p>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无论是为了拉拢吕氏，还是为了战略考虑。设置宁安郡，更是利大于弊。</p>

    如此一来，征北军治下，便有三郡之地，人口四十多万。竟不知不觉中，超过了关中三成以上的人口。</p>

    此次新设郡县，为了不落人口舌，还需送交朝廷定夺。不过，李戬相信，朝廷绝对不会因为此事，而驳了他的脸面。</p>

    随后，众人又商议了关于迁置移民，修建营堡之事。</p>

    如今从关中迁徙而来的十余万百姓，已经投入各地工坊矿场，以及营堡修建和水利工程之中。</p>

    但迁来未久，这十余万人只能暂时住在帐篷之中。日子虽然很苦，但至少能够吃得饱。</p>

    之前还想着干完活，就回关中的人，在了解了征北军治下的各项惠民政策后，离开的心思也就淡了。</p>

    相对于关中，这里的工钱高，粮食便宜，不用担心饿肚子。更让他们心动的是，只要愿意定居于此，便可获得十几亩地。</p>

    这在关中，是不可想象的。那里的土地，大部分被士族地主占据，想要获得一块土地，十分困难。</p>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不得不跑到城中，沦为雇工，靠卖力气挣钱养家。</p>

    他们已经听说了，征北军正在大力修建营堡，将来，所有人都能住进这种坚固的堡垒，不用再担心被敌人烧杀掠夺。</p>

    许多人都曾进入其中观看过，对于能住进这种营堡的人，十分羡慕。一家五口，能分四层房屋，三间住人，一间储藏。这可比他们之前，在城中蜗居的小茅房，好太多了。</p>

    特别是他们看过主人家存在二楼上，那成堆的粮食，眼睛差点看直了。一番打探之后，才知道，几乎家家都有像他这么多的积蓄。在征北军治下，最不用担心的，便是饥饿问题。</p>

    当然，这营堡的房子，可不是随便就能入住的。虽然无需用钱买，但是否能够优先入住，便需要条件。</p>

    首先，便是死伤将士的家属，可以率先挑选房子，征北军将帮助装修房子，里面的生活配备基本齐全。</p>

    其次，便是家中有人从军，或者担任官吏，也可优先挑选房子，征北军亦可帮助其装修好房子。</p>

    再次，便是做工务农，获得优良评价的人，可以挑选剩余的房子。虽然还是毛坯，但房子一般来说，还算不错。</p>

    最后的普通人，没得选择，只能随机安排，住进狭窄昏暗的房子中。</p>

    同时，选择住进营堡的人，除了得到分配的房子外，还需履行必要的义务。</p>

    因为征北军实行的是耕战一体的制度，无论男女老少，都要接受一定程度的训练。</p>

    一旦有敌人入侵，也能凭借营堡坚守待援。同时，只要李戬下达征召令，这些人也必须随时配备兵甲，上阵杀敌。

 第246章 东征接应

    如今的征北军，虽然兵力只有区区两万多人。但只要全力征召，至少有七八万兵马，以及十万有一定作战能力的民兵。</p>

    当然，若是征召十七八万大军，那便意味着，征北军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否则的话，轻易征召如此庞大的兵力，只会让整个征北军陷入崩溃。</p>

    就在征北军上下，正在为安置移民，而焦头烂额之际。一封书信，送抵李戬手中。</p>

    李戬看完书信，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凝重。当即召集众人，将这封信，递给众人观看。</p>

    众人一见，忍不住惊呼。这是刘闯从中原送来的情报，上面详细描述了中原数州，在遭遇蝗灾之后，处境更加艰难。无数流民四处逃亡，千里之地，饿殍盈野，各地村庄，十室九空。</p>

    更让人悲愤的是，匈奴人没了粮草，一改之前怀柔之策，四处纵兵抢粮。死于兵祸者，尤胜于饿殍。</p>

    也因为如此，如今刘闯已经招揽了二十多万流民，在匈奴人的追杀下，一路向潼关进发。</p>

    以其说这是一份情报，还不如说是一封求援信。刘闯只能凭借临时征召起来的数万兵马，抵挡后面的上万匈奴骑兵。从字里行间，可见刘闯此时十分狼狈，只能苦苦支撑。</p>

    最后，刘闯还根据自己的判断，认为匈奴人，很有可能在近期，发起西征，意图拿下关中，希望李戬能够做好应对。</p>

    李戬目光凝重的看着众人，沉声道：“诸位，如今刘闯已率二十多万流民前来，我们必须尽快前去接应。同时，他所说的匈奴人西征之事，同样不可轻忽。”</p>

    “张大人，此次二十多万流民，便交由你来安置。各项物资调度，由秦先生配合你。务必要妥善安置好流民，却不可让治下生乱。”</p>

    “下官遵命！”张崇深吸了口气，凝重的接受这个任务。</p>

    “秦先生，你除了协助张大人处置流民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全力招揽关中百姓，能救多少人就多少人。同时，撤回各地商行人员，只留下一批密探，随时传递情报。“</p>

    “属下领命！”秦无害郑重的躬身领命。</p>

    “本官决定亲率骑兵，直奔潼关，前往接应。传令给萧策，屠鸠和陈二三人人，立即从北地郡，就地征召骑兵，随本官前往。”</p>

    命令一下，驻守祋栩县的萧策，和驻守郡府的陈二，立即下达征召令。数日后，沮水县三千骑兵南下，抵达郡城，与李戬汇合。</p>

    此时，李戬有亲卫苍龙军四千人马，再加上郡府下辖征召的四千多人，兵力已经达到上万人。</p>

    次日，李戬率军南下，随行的是数千辆载着粮草辎重的车队。此次南下，将穿过潼关，奔赴司州。行军路程长达数百里，这对后勤的压力十分巨大。</p>

    一日后，大军抵达祋栩县，又有三千多骑兵加入。李戬此时所统领的兵力，便达到了一万五千人马。</p>

    一万五千骑兵，除了七千颇有战力的正规军外，其余皆是临时征召的民兵，战力低下。</p>

    同时，随行的护粮队，同样有上万人马，若是有必要，足以凑出两万多兵马。</p>

    对付匈奴人，李戬十分小心谨慎，绝不敢大意轻敌。两万多人马，看似强大。但能不能成功击退，追杀刘闯的上万匈奴骑兵，依然是个未知数。</p>

    此时，李戬心忧刘闯，能否坚持到援兵抵达。当即下令骑兵全部轻装简行，多余的装备，交由护粮队押送。</p>

    不过数日，一万五千骑兵轰然南下，直奔冯翊郡。征北军如此庞大的兵力南下，顿时让周边郡县，如临大敌。</p>

    就在朝廷一阵鸡飞狗跳之时，李戬终于在七八日后，抵达潼关。</p>

    此时潼关之上，驻扎着五千朝廷兵马，防范匈奴人。李戬知道，此次仓促行军，未得朝廷诏令，若是让对方主将开放关隘，显然是不可能的。</p>

    即便如此，李戬也不放心潼关，仍然由朝廷兵马驻守。若是其在他们撤退之时，封锁关门，那他们这支人马，就真的有去无回了。</p>

    因此，李戬在抵达潼关附近后，便开始策划夺取潼关的计策。</p>

    正因为征北军轻装简行，一路奔驰。此时的潼关，根本就不知道，在他西侧附近，竟然有一支上万的兵马。</p>

    大军封锁了所有通往潼关的道路，后方赶来送信的使者，全部被拦截下来。</p>

    到了晚上，夜色昏黑。潼关驻军主要的防御方向，是在东侧。而西侧，因为面临腹地，并无多少人马把守。</p>

    就在这时，西侧冲来数十骑，立即引起把守西墙的守军注意。不过一看对方只有二三十骑，便放弃了鸣钟示警的打算。</p>

    很快，来者立即冲到城门口，自称有紧急情报，急需面见潼关主将禀报。</p>

    但西墙的守军将领颇为谨慎，当即询问关中发生何事？同时，命人放下吊篮，查勘对方的身份。</p>

    来使简短的说了下此行来意。守军将领顿时大惊，这征北军竟然率两万多人马，朝他潼关而来？</p>

    将吊篮提起，将领拿起对方放下的腰牌和书信印章，终于确认对方并无造假。</p>

    于是，守军将领毫不怀疑的下令开门。随着大门轰然打开，这二十多骑突然发作，轰然冲入门内，但有阻挡着杀无赦。</p>

    “敌袭！敌袭！”顿时，关墙之上，钟声大作。原本沉寂的潼关，顿时陷入一片混乱。</p>

    许多守军将士，以为是匈奴来袭，纷纷拉起刀枪，直奔东墙。直到好一会，才意识到，是西墙敲响了警钟。</p>

    就在守军们纷纷奔赴西墙之时，征北骑兵已经发起了猛烈的攻势。第一批二十多骑冲入门中后，埋伏在附近的上百骑兵，立即组织第二波攻击，飞速冲杀进去。既能扩大战果，又能为第一批骑兵解围。</p>

    此时西墙的守军不过数百人，城门后面，也只有数十人。在被二十多骑偷袭后，顿时死伤惨重。</p>

    待到周边援军赶到，正好碰见第二波冲来的上百骑兵。好不容易集结的人马，顿时被冲散。</p>

    就在这时，西墙对面的黑暗中，响起一阵阵昂扬的号角声。随即大地震颤，发出宛若雷鸣一般的声音，轰隆着向潼关靠近。</p>

    在守军无比惊恐的目光中，一道无边无际的黑潮，飞速涌来。

 第247章 连下两城

    战斗持续了仅仅半个多时辰，当潼关守将梁侃被活捉之后，数千守军便再无战心，纷纷投降。</p>

    这场战斗，征北军死伤近千，杀伤守军两千余人，其余近三千人马被俘。缴获关中粮草数千石，兵甲无数。</p>

    对于俘虏的守军，李戬并没有太过重视，将他们囚禁起来后，便召集众将商议对策。</p>

    此番拿下潼关，再往东，便是匈奴人的地盘。对于司州，李戬并不太了解。若是贸然深入敌境，风险也会随之提高。</p>

    这个时候，李戬颇为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将情报网点，发展到司州来。不过，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等此事结束后，在认真筹划组建情报机构的事。</p>

    李戬望着众将，沉声道：“诸位，现在我们已经拿下了潼关，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却更加险峻。其一，朝廷有可能派兵前来夺取潼关，这是我们的退路，必须分兵把守。其二，东面是匈奴的地盘，对于匈奴人的军事部署，我们一无所知。其三，刘闯送来的情报时，尚在洛阳以西的荥阳郡地境，如今其到底身处何地，我们同样不知。若是深入敌境，后果难料。”</p>

    众将闻言，不由微微点头，认真思考李戬的话。</p>

    片刻后，萧策率先开口道：“大将军，此次深入敌境，后方粮道，对我们十分重要。为谨慎起见，我们必须等后方的粮队抵达，方能出发。同时，此次东进，沿途郡县，还要逐一占据，方能稳固后方。若是如此的话，我们的兵力，又将变得极为分散，这对我们很不利。”</p>

    “大将军，属下觉得，我们都是骑兵，当以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之势，迅速拿下沿途各郡县。”这时，陈二站起来，沉声道，“只要攻占了郡县，我等也无需驻守，直接将人口迁徙关中。只要我们能够迅速推进，匈奴人未必能够及时得到消息。若是能够及时与刘闯汇合，凭借我们的兵力，足以顺利率领流民，返回关中。”</p>

    李戬微微点头，其实他更加倾向于陈二所说的，如今他们最缺的便是时间。若是在等后方粮队抵达，又不知要耽误多少时日。</p>

    但他也没有做出决定，目光转向一旁的屠鸠，沉声道：“屠将军，你以为如何？”</p>

    屠鸠连忙站起来道：”启禀大将军，属下以为，两位将军所言，各有利弊。深入敌境，最重要的便是后方，既是补给线，又是退路。一旦被敌人拦截，我军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故而，后方必须坐镇一支兵马，保护好我们的后路。“</p>

    “但如今我们不可能坐等粮队抵达，再行出发。潼关的动静，只怕瞒不了多久，一旦被匈奴人探知，前路必然坎坷。故而，陈将军所言，虽风险极大，却是我军目前最好的选择了。”</p>

    李戬轻轻点头，沉默不语，良久，方才下定决心，“兵贵神速，陈二，你立即率领五千骑兵，趁着夜色，在天明之前，设法拿下湖县。”</p>

    “末将遵命！”陈二脸色微喜，连忙领命。</p>

    “屠鸠，本官给你三千人马，坐镇潼关。”李戬随即望向屠鸠，沉声道：“后方粮队一旦抵达，便交由你统领，务必要守住潼关，守住我们的后路。”</p>

    “末将遵命！”屠鸠脸色一凛，沉声喝道。</p>

    “萧策，你随本官，率领六千人马，先行休息。”李戬沉声道，“待陈二拿下湖县，我们便直奔弘农郡城。”</p>

    军议结束后，陈二率领五千骑兵，悄然离开潼关，直奔往东八十多里的湖县。</p>

    此时已是半夜，大军休整的时间并不长，仅仅睡了两个时辰，便要整装出发。</p>

    行至半途，天色微亮，前方终于传来一个好消息，陈二轻松拿下了湖县。</p>

    半个时辰后，李戬终于抵达湖县，此时，湖县的战斗在结束不久，到处都是烟尘滚滚，血迹斑斑。</p>

    、此战，陈二仅伤亡了百余人，便歼灭了数百守军，至于缴获，却是微乎其微。</p>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匈奴人布置的兵力，竟然如此之少。但在看了城内的情况后，众人终于明白了。</p>

    整个湖县城内，仅有不到三千人，各个面容枯槁，一脸麻木。根据陈二的审问，匈奴人为了筹集粮草，已经放弃了治理汉民的打算，四处出兵劫掠。</p>

    这湖县同样无法避免，被匈奴人洗劫一空后，原本六七千人的湖县，死的死，逃的逃，只剩这些人苟延残喘。</p>

    另外，李戬也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弘农郡的情况，同样好不到哪去。匈奴人为了平定各地叛乱，以及劫掠，抽调了驻守各地的大半兵马。弘农郡城的守军，仅有一千多人。</p>

    只可惜，被俘的匈奴守将，只是一个低级军官，并无太多有价值的情报。</p>

    李戬当即让陈二暂时驻守湖县休整，并组织人马，将湖县周边残存的百姓，送往潼关。</p>

    而他仅在湖县补充了马力，便率领六千骑兵，直驱弘农郡城。</p>

    弘农郡城距离湖县有百来里，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目的，连续奔行半日，累倒了无数战马，终于在下午之时，抵达弘农郡城。</p>

    此时的弘农郡城，还未收到来自湖县的消息，便被李戬奔袭而来的骑兵，给包围了。</p>

    面对六千骑兵，驻守郡城的一千多守军，根本不是对手，只能固守待援。但李戬不可能给他们机会，四面游骑拉起了大网，阻止城内送出求援信。</p>

    此时，李戬并未急着攻打城池，而是一面命人打造云梯，一面竖起大晋旗帜，向城上喊话。喊话的内容，无非就是说，大晋朝廷即将光复中原，凡是投降者，既往不咎。同时控诉匈奴人的残暴不仁，跟着他们走，绝对没有好结果。</p>

    虽然喊话不一定能够劝降成功，但却可以削弱守军的士气，甚至让他们彼此猜忌，以动摇军心。</p>

    李戬在湖县之时，便已经看明白了，匈奴人口本就不多，打下了大片疆域后，便需要征召更多的兵源，以维持统治。</p>

    故而，匈奴人不得不启用更多的汉人将领，统领汉军，驻守各地。而本族精锐，以及各胡部兵力，大多集中一起，既能保持战力，又能对各地形成威慑。

 第248章 汉军反正

    待到夜色降临之后，陈二便率领四千多骑兵赶到，如此一来，围城兵马，便超过上万人。</p>

    赫赫兵威临城下，守军惶恐不已。单凭他们这点兵力，只怕无法抵挡得了敌军。</p>

    守城主将是个匈奴人，名叫当于渠，手下有三百匈奴兵，以此掌控剩下的近千汉兵。</p>

    此刻，他却是焦灼不已，敌军有上万兵马，一旦攻城，必然势不可挡。他现在无心恋战，只想着如何突围，向洛阳汇报敌情。</p>

    但三百匈奴骑兵，想要突出重围，哪里是那么容易的？</p>

    只是今夜若是无法突围出去，明日敌军一旦进攻，到时候，想要逃也逃不了了。</p>

    更让他坐立难安的是，敌军白日喊话，引起了汉军的骚动。此时，只怕连手下的汉军，也不能信任了。一旦汉军突然倒戈，仅凭他这三百匈奴兵，根本无力阻挡。</p>

    就在当于渠苦思良策之时，汉军营中，数名将官齐聚一起，一脸凝重。如今城外上万大军围困，弘农郡已经无力抵挡。若是继续跟着匈奴人抵抗，只怕城破之后，众人也只有死路一条。</p>

    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前晋官兵。被杀败之后，为了苟活而选择投降，对于匈奴人可没什么忠诚可言。如今再次面临抉择，亦只有投降这一途了。</p>

    “诸位，现在的局势，你们都已经很清楚了。”一名络腮胡的汉子目光炯炯的望着众人，沉声道：“战必死，降或许还能活。如今大晋兵马已经准备收复失地，若是我们及时反正，未来的前途，未必就比现在差。”</p>

    “许司马，如今匈奴势大，这大晋官兵，真的能够收复失地吗？”一名黑瘦的汉子，忍不住质疑道，“若是我们站错了队，别说没有前途可言，这命随时都要没了。”</p>

    许良嘿嘿一笑，冷眼看着他，”冯浩，到现在了，你还担心前途？先考虑当下是生是死，能多活一刻是一刻。命都没了，还有什么前途可言？“</p>

    众人闻言，不由微微点头，不投降，便是死。投降了，至少还能多活一阵子。或许自己福大命大，还真能博出一个前程来。</p>

    “许司马，那我们该如何投降？”有人赶紧问道，“现在那当于渠，很可能已经在怀疑我们了。若是稍有异动，极有可能被其发觉。”</p>

    许良闻言，不由皱起眉头，片刻后，方才说道：“今日那大晋官兵向我们喊话，估计当于渠一定会对我们有所防备。若是我们不尽快采取行动，只怕明日，其就要在我们身边，安插亲信。到时候，即便想投降，也没那么容易了。”</p>

    “今夜就行动吗？这会不会太仓促了？”有人顿时犹豫了。</p>

    许良冷哼一声，”明日对方就要进攻了，你觉得，到时候我们还有机会吗？必须是今夜，我们先派人前去与对方接洽，彼此才能里应外合。“</p>

    “可现在当于渠在城墙上，布置了众多匈奴人，不允许我们接近城墙。”冯浩沉声道，“一旦被发觉，那我们就死定了。”</p>

    “这倒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许良紧紧的揪着络腮胡，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才缓缓说道，“匈奴人少，根本无法监视整个城墙。我们只要小心一点，未必不能潜入城下。”</p>

    众人闻言，颇为意动，但一考虑其中的风险，不由眉头紧皱，犹豫不决。</p>

    许良见状，当即冷哼一声，“罢了，此次便由我亲自前往。若是不幸被抓，那便是是我命不好，诸位也不用担心，我会供出你们。”</p>

    众人顿时心中大喜，但面上却露出真诚之色，纷纷劝说他回心转意。</p>

    许良哪里不知道众人的心思，淡淡一笑，更加坚持己见。</p>

    众人见他心意已决，便转而商量行动的具体步骤。没过多久，许良便换上一身普通士卒的军服，悄然来到城墙下方。</p>

    此时天色晦暗，许良躲在阴暗角落，静待上方的匈奴兵离开。没过多久，听着上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立即翻身而上，确定安全无虞后，立即冲到城墙边上，抛下一根绳索。</p>

    将绳索绑在墙垛隐角处，确认不会被人发现。当即翻身顺着绳索往下划。片刻后，双脚落地，他立即潜入边上的护城河下。</p>

    上了岸，许良立即冲入旁边的草丛中，缓慢向外爬去。直到没入黑暗之中后，才拔腿向征北军军营跑去。</p>

    此时的征北军军营，陷入一片沉寂。但许良还没靠近军营，便听的一声呼啸，一支箭矢，从他肩膀上划过，没入夜色之中。</p>

    许良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连忙高举双手，大声喝道：“不要射箭，我只有一个人。“</p>

    征北军军营设在两里外，根本不用担心喊声，会让城上的匈奴人听到。</p>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得得声，一支十人骑兵奔来，将他围起来，马刀在篝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p>

    很快，许良便被押解进军营中。李戬披着袍子，来到大帐。他刚入睡不久，便听斥候来报，城内有人偷偷前来，说是有重要情报。</p>

    李戬坐在毛毡上，目光扫向许良，见他一身湿漉漉，极为狼狈，当即含笑道：“你是何人？此来所为何事？”</p>

    “启禀将军，小人乃是一名司马，姓许名良。”许良不知道对方是何身份，但此刻，他也没得选择，当即老老实实的答道，“我等汉军，被迫在匈奴人手下效力，早已苦不堪言。今日得见王师准备收复失地，故而决心率兵反正。”</p>

    “哦，你们？”李戬目光微闪，“许良，你是说，你们汉军，都愿意反正？</p>

    “是的。”许良连忙说道，“我们担心当于渠怀疑我们有异心，希望今夜便能举事。故而，小人才自告奋勇，前来告知将军。还望将军速速出兵，否则，恐生变故。”</p>

    李戬目光深深的看着许良，久久不语。他无法判断对方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但这是一个机会，若是对方能够打开城门，弘农郡今晚便能拿下。即便无法，也能让他们自相残杀，削弱守军的实力。</p>

    如今他手握上万大军，根本无惧对方的阴谋诡计。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都是笑话。

 第249章 夺取弘农郡

    于是，李戬便和颜悦色的告诉许良，只要他能率众反正，不仅可以饶恕他们投敌之罪，还能论功行赏。</p>

    只要此次成功夺取郡城，便算他首功。立即提拔他做校尉，统领归降汉军。</p>

    许良闻言大喜，当即匍匐在地，叩谢李戬的恩典。</p>

    按照许良与其他司马的商议，他们决定率军偷袭南门，为征北军打开城门。李戬当即听取了许良的意见，下令驻守南门的萧策，派遣一支奇兵，潜伏于城门附近。</p>

    而许良此时已经回不去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一众同僚身上。</p>

    待到与汉军相约的时间差不多了，李戬当即下令，驻守其余三门的兵马，立即发起进攻。</p>

    原本寂静夜晚，顿时爆发出轰隆的马蹄声。无数骑兵蜂拥着，冲向郡城。</p>

    正在为如何突围，而大伤脑筋的当于渠，听到墙上钟声大作，顿时吓了一跳。敌军竟然趁着夜色，发起了进攻？</p>

    此时，他已经来不及思考突围的事了，立即下令全军登墙防御。</p>

    其实，已经不用他下令了，当钟声一响，心怀异心的汉军司马们，顿时欣喜万分，看来许良已经成功说服了对方。</p>

    于是，他们立即放下心中的担忧，立即率军涌出军营。此时，看守他们的匈奴兵，早已被警报声所吸引，陷入一片混乱。</p>

    待汉军冲出来，完全没有防备。便被突然出手的汉军将士，砍杀当场。解决了看守他们的数十匈奴军，众人立即直奔南城门。</p>

    此时，南城门内，只有数十名匈奴军守卫。当他们看到来势汹汹的汉军，顿时意识到不妙，立即吹响号角，吸引援兵。同时就地防守，阻拦叛军攻取城门。</p>

    但汉军的人数使他们的十几倍，匈奴兵再强悍，也无法拦住数百人马的冲击。没过一会，便被斩杀殆尽。</p>

    与此同时，另有数百汉军，冲上城墙，追杀匈奴兵马，占据整片城墙。</p>

    在上下协力之下，城门轰然打开，护城河的木桥徐徐落下。当木桥落在对岸，埋伏在附近的奇兵，立即涌上来，穿过城门，与反正的汉军汇合，控制整个城门。</p>

    随即，远处传来一阵轰鸣的马蹄声，萧策率领数千骑兵，轰然冲入南城门。</p>

    在汉军的引导下，征北军分兵数路，一支抢占府库，一支直奔镇守府，其余涌向另外三门，夺取城门，接引大军入城。</p>

    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仅有三百人马的匈奴军，很快便被诛杀一空。当于渠力战不敌，受伤被俘。</p>

    待到天明，战果终于统计出来，此战，征北军伤亡仅数十人，反正汉军死伤两百余人。其余匈奴军全部歼灭，仅剩俘虏的数名匈奴将领。</p>

    此次缴获的粮食只有一千石左右，银钱数千两，战马五百多匹，各项物资不计。</p>

    同时，从抓获的郡守口中得知，郡城人口从洛阳陷落至今，经历各种天灾人祸，死的死，逃的逃，目前只剩三万多人。</p>

    看到这个战果，李戬不由微微皱眉，这匈奴治下，真的是穷得可以。堂堂一郡之地，竟然只有这么点人口和物资。由此可见，匈奴为祸中原，是何等暴虐。</p>

    但此时还不是李戬感伤的时候，从攻破潼关开始，到占据弘农。征北军仅用了一天两夜的时间，便奔行了近两百里。</p>

    即便是铁打的人，此时也是疲惫不已。李戬当即命全军修整半日，养精蓄锐。同时加紧审问一众被俘文武官员，套取情报。</p>

    很快，本就没有多少忠诚之心的官员，立即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和盘托出。</p>

    李戬这才知道，如今匈奴主力二十万，正在攻伐北方王浚军，以及并州以北的拓跋部。中原虽然空虚，但仍然驻有五万匈奴精兵，震慑不臣。</p>

    不过，这些都是一个多月前的消息了，至于如今匈奴的动向，他们虽然身为一郡官员，却也无从知晓。</p>

    李戬目前最关心的是刘闯的消息，可惜，这些人对此，并不知情。由此可见，刘闯的人马，距离此地还很遥远。</p>

    然而，更让李戬糟心的还有一个情报，洛阳驻有守军八千多人，其中拥有匈奴骑兵两千人，且城深墙高，难以攻陷。</p>

    这个消息，让李戬颇为纠结。凭借他们目前的兵力，自然可以不惧洛阳守军，但想要歼灭对方，却也不易。若是留着洛阳不攻，那他们便很难继续深入敌境。</p>

    如今，他们是在与时间赛跑，多耽搁一日，便多一分危险。如今正是要趁着匈奴尚未反应过来，找到刘闯，将他们带回关中。</p>

    有了决断，李戬当即深吸了口气，命许良带着不到一千的原汉军兵马，协同一千征北军骑兵，拿下七十余里外的陕县。</p>

    同时，三万多郡城百姓，立即被组织起来，迁往关中。</p>

    大军休整半日之后，马上继续出发，待到傍晚时分，抵达陕县。此时的陕县已经被拿下，大军继续在城内休整半夜。直到下半夜，继续出发，直奔河南郡的新安县。</p>

    新安县距离陕县有一百多里，大军花了一整日的时间，方才抵达，正好是晚上。</p>

    新安县的守军依然不多，很快便被大军攻陷。此时，大军深入敌境，已有三百多里，用时三日。</p>

    虽然进展神速，但李戬一点也不欣喜。越是深入，他便越是觉得如芒在背。后方三百多里，一旦被匈奴人掐断，他们便成一支孤军，被困在这片狭长的地形内。</p>

    此时，摆在李戬面前的，还有一道难关，函谷关。此关中驻有两千兵马，虽然不多，但此关易守难攻，若是强攻，只能徒增伤亡。</p>

    当然，李戬也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向南攻取宜阳县，再沿雒（o)水，直抵洛阳。</p>

    但走这条路，不仅道路曲折难行，三百多里的路程，需要花费至少三四日的时间。</p>

    而只要拿下了函谷关，距离洛阳，便只剩不到百里。而且，只要控制了函谷关，便可留驻一军断后，从容的将刘闯的人马，安然送回关中。</p>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李戬目光紧紧的盯在舆图上，函谷关必须拿下。

 第250章 迂回设伏

    虽然说是要拿下函谷关，但到底该怎么拿下，李戬依然没有任何头绪。这一路过来，能够迅速拿下弘农郡县，凭借的是各种计谋而得。若是强攻，不说伤亡惨重，即便要拿下，也得数日功夫。</p>

    但洛阳的援军，可不会给他数日时间。函谷关距离洛阳太近了，援兵不用三日，便能抵达函谷关增援。到时候，即便不惜一切代价，也无法攻破。</p>

    嗯？不对，有办法了。李戬盯着舆图，眼睛突然一亮。若是率一支奇兵，南下宜阳，顺着雒水直抵函谷关东侧，伏击洛阳援兵。然后冒充洛阳兵马，诈开关门，或许可行。</p>

    但随即，脸色又变得有些凝重，此计太过凶险。若是失败，不但无法拿下函谷关，更有可能被敌军合围，难以逃脱。</p>

    李戬皱着眉头，仔细的权衡利弊。良久，他一拳砸在舆图上，狠声道：“拼了！”</p>

    随即，李戬便召集众人商议。众将一听，顿时被他如此冒险的计策吓了一跳。</p>

    萧策当即站起来道：“大将军，此计太过冒险了。一来，从宜阳到函谷关东侧，一路多曲折，想要迅速迂回到函谷关东侧，人马必然不能太多。“</p>

    ”二来，函谷关何时求援，洛阳援兵何时出发，我们一无所知，时间上根本无法把握。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我们却是知己而不知彼，胜负难料啊。“</p>

    “三来，我们不知洛阳增兵几何，若是敌众我寡，力战不敌，此计必败。“</p>

    众人微微点头，十分赞同萧策的看法。</p>

    李戬自然知道其中的风险，但他却并不想放弃。当即目光扫向众人，沉声道：“本官亦知其中凶险，但这是我们拿下函谷关，最好的办法。若是强攻，诸位认为，我们有可能拿下函谷关吗？若是拿不下函谷关，又如何接应刘闯？”</p>

    “本官之所以决定用此计，自然有一定的把握。”李戬问住了众人，当即淡笑道，“此次奇兵最多只能出动千人，一路轻装简行，必须是精锐中的精锐。虽然路途不明，但三百多里路，再多也就三四日的时间，必能抵达。函谷关守军派人前往洛阳求援，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四五日。只要配合得好，无论是时间的把控，还是以少胜多，一切皆有可能。“</p>

    众人见李戬心意已决，虽然不太认同这个做法。但只要能够成功，函谷关便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于是，众人纷纷请命，愿意亲率奇兵前往。</p>

    李戬淡淡的示意众人安静，然后以不容置疑的声音道：“此次，本官亲自前往。”</p>

    不是李戬不信任众人，而是这奇兵的重要性，决定了函谷关的归属，更直接影响到接应刘闯的大计。无论如何，李戬也不敢轻易委派一人前往。</p>

    对于李戬的决定，众人自然是大加反对。身为大将军，直接关系到数万征北军，以及数十万百姓的前途命运，岂能以身犯险？</p>

    但李戬心意已决，众人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p>

    很快，李戬又与众人商议了其中的细节，制定出详细的战术部署。然后，便临时任命萧策，主持大局，陈二副之。随后，便从大军中，挑选精锐骑兵，凑出一千人马。</p>

    时间不容耽搁，李戬率领一千奇兵，立即出发，一路南下，直奔宜阳。而萧策也按照他的部署，下令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函谷关进发。</p>

    既然没有必要遮掩行踪，征北军大军不再一路疾行，直到第二日午时，方才抵达函谷关西侧。</p>

    此时的函谷关守军，已经探知征北军的消息，顿时吓了一大跳，立即派出信使，前往洛阳求援。</p>

    而此时的李戬，经过一路奔行，终于抵达宜阳。宜阳守军同样不多，在李戬的偷袭下，迅速沦陷。</p>

    在宜阳仅休整两个时辰，李戬便带着从宜阳俘获的向导，一路向洛阳方向疾驰。</p>

    两日后，李戬在向导的带领下，绕道从一处山道穿过崤山山脉，直抵函谷关东侧，渡过谷水后，潜伏于一处山坳之中。</p>

    一干人马潜伏起来后，李戬便命斥候，乔装打扮，奔赴函谷关和洛阳方向查探，全力收集情报。</p>

    不过一日，便有从洛阳方向而来的斥候，匆匆前来汇报。在距离埋伏地点，不到二十里处，有两千兵马，正在赶来。</p>

    李戬当即下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以待敌军入伏。</p>

    数个时辰后，便见狭窄的山道之上，出现一道黑潮。人影绰绰，连绵不绝。</p>

    李戬站在密林之中，目光炯炯的看着即将进入伏击圈的敌军，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狞笑。</p>

    此次洛阳派出的援兵，基本都是步兵。但更让他窃喜的是，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汉军。此时，整个队伍一片散漫，行进速度缓慢。</p>

    这就是洛阳派来的援兵？李戬对拿下函谷关，顿时有了更大的信心。</p>

    不多时，当援兵已进入伏击圈，立即当即拔出战刀，厉声喝道：“杀！”</p>

    一千骑兵轰然从密林之中冲出，向一片混乱的敌军杀去。</p>

    此时的洛阳援兵，哪里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敌军，顿时被漫山遍野的骑兵吓傻了。</p>

    这个时候，援军主将拼命的下达指令，收拢兵马防御。但混乱的队伍，，已经来不及集结了。</p>

    漫长的队伍，各级将领一时间得不到主将的命令，只能依照自己的意志，下达命令。有人想要就地防守，有人想要撤退集结，整个队伍还未接战，便已经陷入混乱之中。</p>

    但李戬可不管他们，亲率一千骑兵，分出数股，直接将敌军漫长的队列，切成几块。分割包围，制造混乱，慢慢蚕食。</p>

    待到杀得差不多时，整个洛阳援军，陷入崩溃之中，纷纷跪地投降。</p>

    战斗仅仅持续了半个时辰不到，李戬只付出了百余人的伤亡，便让两千援军死伤近半，除了数十人马逃回洛阳外，其余全部被俘。</p>

    李戬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俘虏，当即命人将其绑缚起来，留下百余人看管。随后，便开始劝降一批汉军将领，作为自己诈开关门的棋子。

 第251章 势如破竹

    这批汉军将领少有硬骨头，一番威逼利诱后，便有十余人选择了“弃暗投明”。</p>

    于是，李戬便带着八百乔装成汉军的骑兵，押着几名汉军将领，前往函谷关。</p>

    不过一日，八百人马抵达函谷关下。此时的函谷关，隐隐从西侧关墙传来厮杀声。绝大部分守军都奔赴西墙，留在东墙的人马只有百余人。</p>

    当八百人马出现之时，墙上的守军顿时有些疑惑，怎么洛阳就派了这么带人马来援？</p>

    但这些疑虑，很快便被打消了。在归顺汉军将领按照李戬的指示，说是将军担心战况，故而抽出马匹，让他们先行赶来支援。</p>

    东墙守军将领不疑有他，当即下令开门，迎接援军。随着大门轰然大开，李戬当即纵马前冲，率军杀入关内。</p>

    分出部分兵力绞杀东墙守军的同时，李戬率领其余兵马，直奔西墙城门。</p>

    此时，西墙之上，杀声震天。为了配合李戬的行动，萧策这几日，不断发动进攻，不惜伤亡，将守军牢牢的牵制在西墙上。</p>

    守军主将亦是压力山大，率领两千守军，据关坚守。仅仅三日，便已经死伤数百，超过四成损失。</p>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有敌人，从东墙那边杀来。当李戬率领数百骑兵，冲向城门时，驻守城门的守军完全没有防备。</p>

    一时间，数百骑兵冲入敌群之中，立时将其清剿一空。随即一部分骑兵下马，涌上城墙。一部分打开城门，接引大军入城。</p>

    随着大门轰然大开，早已做好准备的征北骑兵，立即蜂拥而上，一举突入函谷关。</p>

    面对成千上万骑兵涌入，守军们顿时失去了战心，纷纷溃逃。随即便被征北军围杀，最终一部分选择了投降。</p>

    拿下了函谷关，大军已成疲师，李戬当即下令全军修整一日。</p>

    经过一番统计，为了拿下函谷关，征北军死伤近两千人，歼灭敌军两千多人，俘虏近两千人。</p>

    如此一来，征北军到如今，能战之士，便只剩万余人，深入敌境五百里。</p>

    但李戬终于还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从潼关送来的情报，粮队已经抵达潼关。屠鸠留下一千骑兵以及三千粮队民兵后，其余两千骑兵和近万粮队民兵，全部押送粮草，赶来与大军汇合。</p>

    预计粮队也要五六日才能抵达，李戬不敢松懈。在大军休整一日后，立即以函谷关为据点，分兵攻掠洛阳周边乡县。</p>

    如今，洛阳八千守军，已经被歼灭两千，剩下的六千人马，虽然其中还有两千匈奴骑兵，但已经不对征北军构成太大威胁。李戬准备横扫洛阳周边，扫除一切障碍。</p>

    至于投降的汉军，李戬也是物尽其用，但凡久攻不下的乡县，便用归降的数千汉军强攻。</p>

    不过数日，河南县，河阴县告破，大军四处搜寻，迁徙上万人口，前往函谷关。</p>

    李戬率领数千骑兵，兵临洛阳城下。此时的洛阳，早已不复当年的繁华。但毕竟底子厚，虽然经历残酷的厮杀，此时城内依然还有十数万人口。</p>

    李戬率军坐镇洛阳，其余兵马继续攻掠，源源不断的人口和物资，不断向函谷关汇集。</p>

    又过了几日，后方的粮队终于赶到函谷关，在留下部分兵力后，继续向洛阳赶来。</p>

    上万兵马汇集，李戬终于有底气，放手一搏了。当即召集各地骑兵集结，命陈二率领五千骑兵，坐镇洛阳。</p>

    其余六千骑兵，以及七千粮队民兵，还有三千多归顺汉军，总计一万六千兵马，浩浩荡荡的杀向成皋关。</p>

    只有拿下成皋关，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进入荥阳郡。只有到了荥阳郡，才能与刘闯汇合。</p>

    根据这段时间收集的情报所说，成皋关驻有兵力五千。其中有洛阳调派的两千援兵，便是为了将刘闯的人马，挡在荥阳郡内，使其不至于威胁洛阳。</p>

    六千骑兵先行，于三日后，抵达成皋关。随后两日，余下一万步兵赶至。</p>

    这一次，已经没有取巧之处，李戬只能下令打造攻城器械，准备强攻。</p>

    次日，大军发起第一次强攻。三千归附汉军打头阵，余下数千民兵随行。</p>

    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李戬便下令撤军。此战，征北军伤亡近千人，其中归附汉军五百多人，民兵三百多人。</p>

    虽然损失颇大，但李戬也大概了解了成皋关守军的战力，以及防御布置。</p>

    待休整半日后，李戬当即下令展开第二次强攻。这一次，依然由剩余的归附汉军打头阵，民兵随行，同时又调派三千善于骑射的骑兵压阵。</p>

    在弓骑兵的压制下，守军伤亡顿时大增，防御布置也随之出现混乱。归附军和民兵，借此机会，一度攀上城墙，大挫守军锐气。</p>

    最终，守军在付出巨大伤亡后，终于击退了征北军。李戬下令鸣金收兵，准备来日再战。</p>

    此战，征北军死伤超过两千人，其中归附军死伤一千余人，民兵六百多人，弓骑兵三百余人。</p>

    而守军也不好受，仅仅一日，便死伤了两千多人，双方战损比例竟接近一比一。一日之战，便折损近半人马。</p>

    这就是兵力悬殊的结果，征北军即便死伤三千人，也不过折损两成而已，兵力依然上万。</p>

    而他们仅有五千人马，损失一千，都是难以接受的结果。</p>

    一夜无事，第二日，待全军用过早饭，李戬便鸣鼓聚阵，兵临关下。</p>

    李戬望着成皋关上绰绰人影，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狞笑，转头望着麾下上万兵马，厉声喝道：“传我命令，今日拿下成皋关！”</p>

    传令兵得令，立即奔赴全军呐喊。众将士闻言，顿时脸色一凛，有紧张，有害怕，也有兴奋。</p>

    但军令已下，便由不得他们。当即，在李戬的指挥下，大军缓缓逼近关墙。这一次，李戬倾其所有，全力进攻。</p>

    冲在最前面的归附军，不断倒下。后面的民兵，顶着箭雨，继续冲锋。数千骑兵散布冲锋的人潮中，不断倾泻马鞍上的箭矢。</p>

    另有一千精锐骑兵，放弃骑战，混入人潮之中，寻找战机。

 第252章 南下驰援

    成皋关上的守军，紧张得不行，不断向下倾泻箭雨，却依然无法阻止敌军的接近。</p>

    征北军的箭雨密度，是守军的两倍。每一次反击，伴随着的，便是大量的死伤。</p>

    弓箭手的培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损失一人，便无法再补充。随着守军弓箭手的巨大伤亡，箭矢的力度便越发软弱。</p>

    最终，征北军再次搭上云梯，无数人蜂拥而上，密密麻麻如蚁附。</p>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随着守军大量死伤，抵抗的力度不断被削弱。当潜藏在攻城人马之中的精锐骑兵，人数越来越多之时，局势终于出现了逆转。</p>

    拥有半身铁甲的精锐骑兵，战力不是民兵所能比拟的。随着他们的登场，守军顿时节节败退，让出了一大片墙头。</p>

    蜂拥而上的征北军越来越多，守军根本无法抵挡。没过多久，守军被赶下城墙，面对占据墙头优势的征北军，残存的守军终于撑不住了，纷纷溃逃。</p>

    不一会，城门打开，后面的骑兵蜂拥而入，四处追杀溃逃的守军。</p>

    待到午时，成皋关完全落入李戬之手。</p>

    待到战后统计，此战征北军伤亡三千多人，三千归附军残存数百，民兵死伤近千，骑兵折损五百多人。</p>

    攻下成皋关，征北军总共死伤了六千多人，如今可战兵力只剩近万人，折损超过三成。</p>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拿下了成皋关，荥阳郡便在征北军的脚下。</p>

    李戬当即命斥候前往荥阳郡探查刘闯的下落，时间依然紧迫，从潼关开始，大军一路杀到成皋关，已经历时近半个月。这会儿，消息应该也已经传到了附近的匈奴军那里。</p>

    若是不尽快找到刘闯，并带着他那庞大的流民大军回返，只怕到时候，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了。</p>

    两日后，斥候终于传来了消息，刘闯率领残余的十数万军民，退入荥阳梅山之中，据险而守。</p>

    李戬当即展开舆图，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成皋关距离梅山约有近两百里。即便是骑兵，也要两日方能抵达。</p>

    但关键的是，如今围攻刘闯的匈奴军，便有两万人马，其中匈奴骑兵八千。</p>

    此时，李戬手上能够作战的骑兵，只有五千，无论战力还是兵力，都无法与匈奴骑兵对抗。</p>

    不过，虽然目前实力不足，但也不一定就无法击败对手。只要运筹得当，未必不能以少胜多。这样的战例，他曾创造过。</p>

    当前最重要的是减轻刘闯的压力，必须想方设法，与他取得联系。只要他知道自己前来接应，便能提升其兵马的士气。</p>

    只要刘闯能够牵制住大部分匈奴军，那么，匈奴军能够抽到出来对付他的兵力，自然不会很多。只要实力相差不大，李戬依然有信心战而胜之。</p>

    时间不容耽搁，李戬当机立断，安排五千民兵驻守成皋关，此次南下，他只率领五千骑兵迎战。</p>

    出了成皋关，便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原，一望无际的平原，承载着近一半的汉人繁衍生息。</p>

    但如今的中原，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繁华，到处都是残破的村庄，道路上随处可见的尸骨，以及长满了荒草的田野。</p>

    在匈奴人的野蛮统治下，中原赤地千里，十室九空。要么死于天灾人祸，要么便在逃亡途中，能够逃离中原的，不过十之一二。</p>

    李戬心头十分沉重，但他现在对此根本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便是将刘闯收拢起来的十数万中原百姓，安然带回关中。</p>

    不过一日，五千骑兵绕过荥阳郡城，向南直奔梅山。</p>

    两日后，李戬终于抵达梅山附近。此时在梅山山脚下，连营遍野，两万匈奴大军将梅山出口围得水泄不通。</p>

    李戬当即命斥候，详细打探匈奴军的兵力部署，寻找战机。很快，根据斥候来报，匈奴军北营仅驻有五千兵马，防守一处山道，阻止刘闯部出山。</p>

    李戬当机立断，下令全军出击，攻打匈奴北营，打穿对方营寨，以便和刘闯取得联系。</p>

    五千骑兵呼啸而出，直奔北营。北营的兵马绝大部分都是汉军步兵，防御重点正对山口方向。冷不防后背遭人偷袭，顿时陷入被动。</p>

    征北骑兵冲破敌营，纵横厮杀，北营兵马乱成一片，纷纷溃逃。</p>

    李戬一面追杀，全力绞杀敌军有生力量，一面派人立即入山，以刘闯联系。</p>

    没过多久，便见南面烟尘滚滚，轰隆声大作，一道黑潮正向他们这边赶来。李戬冷冷的看着那片黑潮，当即下令全军撤退。如今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与敌军骑兵硬碰硬。</p>

    两军追逐了一阵，李戬的征北军轻骑快马，很快便摆脱了对方骑兵的纠缠。</p>

    眼看追不上，一名年仅不到二十岁的匈奴将领，当即下令停止追击。若是李戬看到此人，一定会大吃一惊。这年轻的匈奴将领，容貌完全不似匈奴人，反而跟西域人长得颇为相似。</p>

    来到被攻破的北营前，年轻将军目光如冰，脸上止不住露出暴虐之气。</p>

    这时，北营主将一瘸一拐的走来，诚惶诚恐的伏地请罪。“将军，卑下无能，未能挡住敌军冲营，还请将军治罪。”</p>

    年轻将军冷漠的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你确实无能，而无能的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来人啊，把他拉下去砍了。”</p>

    北营主将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要杀了自己，顿时大恐，厉声哀嚎：“将军饶命啊，卑下愿将功补过！求将军看在卑下忠心耿耿的份上，饶命啊！”</p>

    年轻将军冷哼一声，嗤笑道：”我石家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忠心耿耿，还要能够替我石家打赢任何一场战争。似你这等无能之辈，要之何用？还不快拉下去砍了？“</p>

    一旁的亲卫当即架起北营主将，便往外拖去。</p>

    北营主将自知必死，不由破口大骂：“石虎，你这蛮夷小儿，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p>

    年轻将领听到这蛮夷小儿，脸色顿时一沉，随即露出一丝冷笑，“本将军最恨别人骂我蛮夷。本将军改变主意了，将他绑在马后，拖行至死。找到他的家族，尽屠之。”

 第253章 羯族石虎

    命令下达后，石虎纵马环视周边跪倒在地的残兵败将，冷声道：“当今天下，已不是汉人的天下。我羯人，才是这天下的主人。”</p>

    石虎说的话很嚣张，甚至大逆不道。但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反驳，因为在他身后，是数千羯人骑兵，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p>

    但石虎依然不肯放过他们，狞笑道：“你们不战自溃，大损军威。本将若是不罚，难以服众。来人啊，将他们编成敢死营，进攻梅山。若是敢有后退者，杀无赦。”</p>

    残存的三千多将士，顿时脸色大变。梅山易守难攻，对方又有数万兵马坚守，单凭他们这点兵力，冲上去岂不是送死？</p>

    一时间，无数人哀嚎求饶，叩拜不止。但石虎不为所动，数千羯族骑兵将这三千多人围起来，喝令驱赶，往梅山方向而去。</p>

    此时的梅山之上，人影绰绰，遍布山间。十数万人拥挤一处，彷徨无措。如今，他们被堵在山中十余日，粮食早已用尽。满山遍野都是在寻找食物的人，山中的鸟兽鱼虫，几乎要被吃光。</p>

    站在军寨之上的刘闯，如今衣衫褴褛，满面杂须，眼中露出浓浓的疲惫之色。自从他潜入中原后，便没有一日睡过好觉。</p>

    随着收拢的流民越来越多，他所面临的围剿压力就越大。当他聚起十万流民之时，终于引起匈奴人的警觉，出动大军追杀。</p>

    一路上，他凭借着组建不久的人马，不断抵挡敌军的攻击，掩护百姓一路西撤。一边逃，一边收拢沿途流民，队伍在最鼎盛时期，竟然高达二十多万人。</p>

    但随着山下这支羯族骑兵，成为追杀的主力，他的压力骤然大增。数次被打得大败亏输，二十多万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如今十数万人。</p>

    不得已之下，立即只能命人想方设法将自己的消息，送到关中去。而他则率领剩余的人马，一路逃亡，直至进入梅山，据险而守。</p>

    如今守了十数日，无论军民，早已缺食少药，每日死者数百人。若不是因为羯人太过凶残，反被抓捕者，尽数被虐杀致死，只怕十数万人早就投降了。</p>

    而今，敌军围而不攻，明显是要将他们困在山中，活活饿死。刘闯此刻已经别无他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大将军派兵来援的希望上，哪怕这个希望十分渺茫。</p>

    他知道，大将军想要来援，根本不可能。这意味着，要穿过整个司州近千里路程，沿途关隘重重，哪里是这么容易过来的？</p>

    此时，他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只待明日，便下令全军突围，能逃出几人是几人。</p>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匆匆赶来，激动的说道：“大人，我们有救了，大将军已经派人前来接应。”</p>

    “什么？”刘闯一脸不敢置信，瞪着大眼，无比震惊，“大将军在哪？”</p>

    “大人，大将军就在山下，他已经击溃一营敌军，派人前来与大人联系了。”</p>

    刘闯闻言，顿时激动不已，赶紧喝道：“快，快把他们请过来。”</p>

    不一会，几名骑兵前来，一见到刘闯，当即拜道：“卑职拜见将军。”</p>

    “刘闯很快便认出他们几人，之前亦是自己的属下。当即激动的将他们扶起来，哈哈大笑，”快起来，告诉我，大将军真的来了吗？“</p>

    为首一人含笑道：“启禀将军，大将军此次共率两万多人马，从关中打到成皋关，如今已亲率五千骑兵来援。“</p>

    刘闯闻言，大为震惊，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仅凭两万多人马，一路杀到成皋关，是何其之难，但大将军就是做到了。</p>

    一旁诸多从流民中提拔起来的将领，亦是大吃一惊，对素未谋面的大将军，顿时生出了敬畏之心。</p>

    “太好了，太好了。”刘闯激动不已，虎目含泪，既是欣喜又是感动。“大将军不畏艰难险阻，拼尽全力来援。诸位，我们有救了！”</p>

    众人闻言，顿时大喜，立即将这句话，不断下传。一时间，整个梅山，顿时陷入欢呼的海洋。</p>

    随即，前来联系刘闯的亲卫骑兵，立即将李戬交代的事告知。</p>

    刘闯听完之后，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有大将军运筹帷幄，此战无忧矣。</p>

    他当即召集众将，商议配合大将军谋划之策。正商议时，便见亲卫匆匆赶来禀报，山下敌军突然出动，向军寨杀来。</p>

    刘闯闻言大喜，大笑道：“如此正好，诸位，现在是否能够逃出生天，便看此战了。有大将军牵制羯族骑兵，此战必胜！”</p>

    众人见刘闯一扫之前的颓废之气，变得十分自信。顿时也被感染起来，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p>

    如果说之前只是为了活命，现在便是向尽情表现自己的能力，以期能得到传说中的大将军的赏识。</p>

    此时，刘闯麾下，还有两万人马，又据险而守，根本不惧敌军来攻。当声势浩大的敌军涌上山坳，寨墙之上，无数箭雨滚石顿时倾泻而下，扫清一片人潮。</p>

    被充作敢死营的三千汉军，还未冲到寨前，便已死伤大半。</p>

    很快，上万匈奴汉军被驱赶着不断冲杀，崎岖的山道上，尸体铺满一路。但没有石虎的命令，无人敢后退一步。</p>

    这让刘闯顿时感到压力，不断调兵遣将，将敌军死死的挡在军寨之下。</p>

    此时的石虎，并没有去关注进攻军寨的大军，而是率领六千羯族骑兵，暗中埋伏在另一处山道内，静待鱼儿上钩。</p>

    自从发现对方援兵之后，石虎便知道，梅山已经无法久困。有一支神出鬼没的骑兵在侧，只会让人寝食难安。一旦双方里应外合，难保局势不会发生逆转。</p>

    唯今之计，只有想方设法，干掉对方的骑兵。石虎对自己麾下这数千羯族骑兵，十分有信心。只要能够咬住对方这支骑兵，便能将其慢慢耗死。</p>

    因此，石虎便借着北营作战不利之机，顺势采取攻势，诱使对方那支骑兵前来。</p>

    为此，他不惜放弃大半备马，用汉军乔装成骑兵，随军进入山道之中督战。而他的主力，却暗中藏在附近的山林之中，伺机而动。

 第254章 险遭暗算

    军寨下的大战，依然在持续着。此时，停驻于京县附近的李戬，也终于收到了消息。</p>

    得知刘闯正与匈奴军大战，李戬顿时大喜。看来派出去的亲卫，应该已经联系上了刘闯。并按照他的计划，开始主动牵制敌军。</p>

    按照他的预想，八千匈奴骑兵，必然要留下两到三千的兵力，对步兵进行督战。否则的话，一旦步兵被击败，他们便没有了阻止流民的力量。</p>

    只要他这支骑兵与刘闯汇合，便有两万兵力，即便匈奴有八千骑兵，也无法阻止他们。</p>

    因此，这匈奴骑兵能够与他对战的，便只剩五六千人。这对李戬来说，足可一战。</p>

    于是，李戬当即下令全军再次出发，直奔梅山。</p>

    不过一个多时辰，五千骑兵呼啸而来，目标直指山道内的大军。</p>

    石虎透过树林，望着前往烟尘滚滚的一道黑潮，顿时露出一丝狞笑，看来鱼儿上钩了。</p>

    当李戬率军抵近山道，突然心中有些不安。不对，此时此刻，对方骑兵不可能没有发现他这支骑兵的踪迹，怎么可能傻傻的等他冲入山道之中，聚而歼之呢？</p>

    糟糕，肯定有埋伏！李戬心中一惊，当即下令停止继续前进。</p>

    然而，就在这时，便听右侧的一处山林之中，响起一阵昂扬的号角声。便见一道黑潮，不断从林中冲出，汇成一片，径直向他们杀来。</p>

    李戬目光一凝，当即下令全军撤退。马头一转，向左侧迂回奔驰。</p>

    然而，双方距离不过一里，当征北军骑兵调转马头奔行之时，后方的羯族骑兵已经追了上来，双方距离不过百余步。</p>

    石虎纵马前冲，眼中怒意腾腾，只差一点，若是对方再深入山道一点，他便能将其堵在里面，围而歼之。</p>

    如今若是被其逃脱，今后再想设计伏击，便更加困难了。</p>

    于是，他下令麾下骑兵全力追杀，今日定要死死的咬住对方，将其拖垮。</p>

    此时的李戬，心中亦是惊骇不已，心中连叫侥幸。若不是最后关头停了下来，只怕此时，就要被对方堵在山道之中了。</p>

    同时心中亦是十分憋屈，从来都是他设计伏击他人。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差点着了他人的当。李戬心中不由自我反省，自己接连取胜，心中已经开始膨胀，有些小瞧天下人了。</p>

    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此时，敌军骑兵，正死死的咬在后面，必须想办法，将他们甩掉才行。</p>

    李戬当即查看风向，发现此时风向东北，已带寒秋之气。当即下令，全军偏转方向，径直向东北方向奔去。</p>

    石虎不明其意，但也没有在意，当即率军继续穷追不舍。</p>

    就在这时，李戬打起手势，自有传令兵挥动令旗。这时，五千骑兵立即得令，纷纷将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白布，拉到脸上，盖住鼻眼。并用一块毯子，盖住战马的头部。</p>

    随后，纷纷拔出刺刀，往马鞍边上悬挂的小袋子刺去。</p>

    一时间，袋子里抖出白色的粉末，随着疾驰的战马和萧瑟秋风，弥漫开来，将整个征北军骑兵全部笼罩起来。</p>

    后方追击的羯族骑兵根本来不及躲避，一下冲入浓厚的粉尘之中，顿时从里面传来阵阵咳嗽和惨叫声。</p>

    石虎此时也被粉尘所伤，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痛，呼吸之时，喉咙灼热。当即大喝一声，屏住呼吸，挥刀直冲，只想尽快冲出这片粉尘。</p>

    幸好，这粉尘来得快，去得也快。当粉尘消散，数千羯族骑兵乱做一团，个个捂着脸，不住嘶吼。战马亦是遭受重创，暴躁的嘶鸣，流泪，已经无法继续奔行。</p>

    石虎眼泪哗哗的流，又喝了几口水，才算缓和过来。只是双眼被粉尘灼伤，变得十分通红。</p>

    他的症状还算比较轻，其他许多骑兵，此时竟是双眼模糊，已经看不清东西。灼热的感觉，让他们哀嚎不止，恨不得把眼睛抠下来。</p>

    石虎看着自己倚重的骑兵，竟有大半被粉尘所伤，战力一下被削弱六成。望着前方越来越远的敌骑，顿时气得嘶声厉吼：“我要杀了他们，通通杀光！”</p>

    此时李戬这支骑兵也不好受，虽然采取了防护措施，但依然有轻微的石灰粉掉入眼鼻之中。坐下战马更是遭受很大的伤害，鼻子噗嗤噗嗤的往外翻，双目通红流泪不止。</p>

    正是因为如此，李戬才无法率领骑兵，折返回去，经过受创的敌军。</p>

    待两军拉开了距离，李戬当即下令全军停下，立即展开救治。骑兵们立即拿出一小罐清油，滴入眼中，清除石灰粉，然后再给坐骑清理眼鼻之中的粉尘。</p>

    忙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让人和马，好受了一点。</p>

    这就是李戬效仿乌贼所创的，所谓逃生战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有在被敌军追杀急迫的形势下，才能施展。</p>

    当然，这种战术需要天时地利才能有效实施，无风天时，效果极差。</p>

    当李戬率军再次返回之时，敌军早已撤退。当众骑来到梅山下，敌军骑兵已经和大军汇合。同时，尚还有四千多完好无损的骑兵，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p>

    如今，石虎麾下骑兵遭受重创，哪里还敢再继续进攻军寨，当即下令全军撤退。</p>

    李戬亦不敢强攻，两军小心翼翼的僵持着。一面派人前往联系刘闯，立即组织十数万流民，赶紧离开。</p>

    只要能和刘闯汇合，凭借两万多兵马，李戬有信心带着他们，返回关中。</p>

    很快，刘闯率领大军，奔出梅山，加入李戬的阵列。</p>

    此时，蓬头垢面的刘闯来到李戬跟前，双目赤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末将，末将刘闯，拜见大将军！”</p>

    李戬望着一脸沧桑的刘闯，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内疚，当即将他扶起来，长叹了口气，沉声道：”刘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干得好。“</p>

    刘闯连忙拭去眼泪，哭笑道：“大将军，末将实在没想到，您，您竟然冒如此大的风险，前来救援。若是有个万一，末将便是万死，亦难辞其咎啊。”

 第255章 武将养成

    李戬含笑着看着他，“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这次你背负着十数万人的性命，尚且不肯放弃，我又怎么可能抛弃你们这些好兄弟呢？咱们征北军，一路走来，可曾抛弃过谁，放弃过谁吗？“</p>

    “没有，大将军带着我们，从匈奴人的铁蹄下，杀出一条血路。”刘闯自豪的说道，“并带着全县近万百姓，逃出生天。一路经历种种艰难险阻，亦没有放弃过一人，方才成就了我们征北军的赫赫威名。“</p>

    刘闯这句话，既是肺腑之言，亦是说给在场的所有流民将领听的。</p>

    众人原本还有些忐忑，但此时听了他们的对话，顿时松了口气。这位大将军既然真有这个本事，那他们真的能够活下去了。</p>

    这时，刘闯才记起向李戬介绍在场众人。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在收拢过程中，经过一场场战斗，被火线提拔上来的将领。</p>

    因为刘闯本身只是一名校尉，这些将领最高的也只能当上司马。不过这个司马管辖的人马，多则数千，少则一千。</p>

    众人连忙一一向李戬下拜行礼，同时心中亦有些激动，希望自己能够获得大将军的赏识。</p>

    李戬含笑着看着这些人，虽然只是流民军将领，但经历了战火淬炼之后，只要稍加磨砺，将来亦是一员良将。</p>

    就在这时，刘闯拉来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孩，笑道：“大将军，这位叫冉瞻，别看年纪小，目前亦是一名司马，手下掌管着三千部众。”</p>

    李戬闻言，不由大奇，他知道刘闯绝不会忽然提拔手下。这小家伙既然能做到司马，掌管三千人马，必然有其不凡之处。</p>

    却见冉瞻有礼有节，从容不迫的拜道：“末将冉瞻，拜见大将军。”</p>

    听着他那稚嫩的声音，李戬不由莞尔一笑，“免礼，冉瞻，本官看你颇有礼仪，不知是哪里人？家中父母可在？”</p>

    听闻此话，冉瞻的眼中，顿时流露出悲痛和仇恨之色，哽咽不能言。</p>

    刘闯连忙说道：“大将军，冉瞻确实不是平常流民的孩子。其世居河北魏郡内黄，乃是将门世家。数年前，匈奴作乱，流民遍地。其父冉隆率领乡人流亡，辗转于中原各地，难以安生。“</p>

    ”后来归附河内乞活军陈午，转战河北各地。最终，乞活军被石勒击败，残部各自逃亡。其父母皆在此战中阵亡，其率领残存一千部众，杀出重围，逃至兖州，四处漂泊，躲避追杀。“</p>

    “后来，末将在兖州收拢流民，又恰逢其遭匈奴兵马追杀。便击退了敌军，将其收拢进来。这段时间，这小家伙亦是出力不小，累功升为司马，掌管三千之众。”</p>

    刘闯介绍完了，李戬却是忍不住倒吸了口气，这少年竟然经历这么多曲折悲惨的经历。</p>

    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少年才是十余岁，便能率众在战场上厮杀，并最终活了下来，这简直就是主角标配啊。</p>

    但李戬并没有什么羡慕嫉妒恨，他自己还是穿越而来的，难道穿越者还不如位面之子吗？</p>

    其实李戬真的是前世的见识少了，前世历史上还真有位面之子，战胜了穿越者。王莽和刘秀的故事，他并不了解，也没有往哪一方面想。</p>

    此时，他心中满是欣喜，这少年简直就是一块璞玉啊，只要稍加打磨，便能焕发出夺目的光彩。</p>

    李戬已经有了萝莉，呸，是武将养成的计划。这冉瞻，简直再合适不过了。</p>

    于是，李戬肃然望着他，沉声道：“冉瞻，想报仇吗？”</p>

    冉瞻扬起头，双目通红，握紧拳头，大声喊道：“想！我要杀了石勒，杀了所有羯族人。”</p>

    李戬摸摸他的头，正色道：“会有这个机会的，但前提是，你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将领。待到我们有实力杀入中原，你才能统领大军，诛杀所有仇敌。“</p>

    “末将一定不负大将军所望。”冉瞻咬咬牙，忽的跪地拜道。</p>

    “很好，今后，你便跟在本官身边。”李戬淡笑道，“一定要多看多学，不懂要问。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将领，可不是那么容易的。”</p>

    冉瞻还有些茫然，不知李戬此话是何意。一旁的刘闯却是一掌拍在他脑袋上，羡慕道：’你小子走运了，大将军这是要收你为徒，还不赶紧拜谢？“</p>

    众人闻言，不由艳羡的看向冉瞻，没想到这一会儿，这少年竟然成了大将军的徒弟。这日后的前途，简直不是众人可以比拟的。</p>

    冉瞻这才反应过来，心中激动不已，当即郑重的拜道：“恩师再上，请受弟子一拜。”</p>

    李戬满意的让他起来说话。其实李戬能够教他的并不多，但一名合格的将军，可不仅仅只是上阵杀敌，还需有审时度势，通晓大略。</p>

    而跟在他身边，便能学到很多，其他将领所不能学到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如今征北军中的中高层将领，有一半出自亲卫军的原因。</p>

    收了个满意的徒弟，李戬心情大好，但此时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p>

    随着十数万人陆续离开梅山，浩浩荡荡的聚在一起。远处的羯族骑兵开始蠢蠢欲动，试图进攻毫无反抗能力的流民，制造混乱。</p>

    李戬率领五千骑兵，死死的盯住那四千多羯族骑兵，一面命刘闯带着流民撤退。</p>

    从梅山到成皋关，距离近两百里。若只是骑兵，两日便到。可如今这十数万流民，组织起来本就不易。再加上缺粮少医，体力孱弱，一日之间，根本无法行进多少里。</p>

    而敌军尚有一万多人马，跟在他们后面，伺机而动，更是极大的牵制着队伍的速度。</p>

    李戬最为担心的是，时间紧迫，一旦敌军援兵赶到，别说这十数万人了，便是他自己，也有可能交代在这里。</p>

    必须想办法，一战击垮对方骑兵。没有了骑兵威慑，那些步兵根本不值一提。</p>

    但李戬也从刘闯那知道，这支羯族骑兵的实力不俗。其主将石虎，更是勇不可当。想要击败对方，需要征北军骑兵付出多大的代价？

 第256章 重整流民

    十数万人缓慢的向北移动着，刘闯率一万多人马，护在队伍前后左右，严防附近盘桓的敌军。</p>

    而李戬则率领五千骑兵，死死的盯着羯族骑兵，双方相距不过一里。</p>

    石虎此时的眼睛已经好了许多，但双目依然泛红，隐隐作痛。此时，他率领残存的近五千骑兵，如同狼群一般，在十数万人的队伍旁，不断游走，准备伺机狠狠的咬上一口。</p>

    经过上次惨痛的教训，石虎已经不敢再冒进，生怕对方再次使出阴招。他现在只想把对方死死的拖在这里，只要援兵一到，整个局势就完全掌握在他手里。</p>

    石虎不急，李戬却有些急了。对方不断做出攻击流民的动作，使得原本就混乱不堪的队伍，变得更加混乱。每一次混乱，都会迫使整个队伍，不得不停下来收拢整编。几个时辰过去，竟然还在梅山脚下不远。</p>

    刘闯虽然在收拢流民之时，也参照了以前的办法，实行保甲制，建立民营，分成一块块，进行管理。</p>

    但当初只有万人规模，且都是一个县出来的，尚能勉强把控。但现如今人数是十数万，相互间的配合与协调，更是难上加难。</p>

    再加上身侧有敌军威胁，本就不是同乡同籍的流民，哪里还有什么凝聚力。对方稍一有动作，便吓得惊慌失措，忘了队形。</p>

    李戬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这种速度，只怕十天，都未必能抵达成皋关。而敌军绝对不会给他十天的时间，一旦援兵抵达，一切就完了。</p>

    于是，李戬当即下令撤到梅山脚下休整，对整个流民队伍，重新进行整编。</p>

    这一次，李戬将十四万人，分成十四组，每组一万人，设立民团。这些民团，尽力按照同乡同籍进行整编。</p>

    同时，按照保甲制，抽调其中的青壮，组建民兵，维护秩序。</p>

    然后又对一万八流民兵马，进行整编，同样编出十四个营，每营千人，尽量按照亲属同乡所在的民营安插。</p>

    最后任命各流民将领，担任各民团校尉，管辖万余军民。</p>

    而剩余的四千流民军，则由刘闯亲率。一旦有敌军来袭，可引为机动兵力，投入支援。</p>

    经过一日的休整，十数万人分成十数个队列，相距不过数百米，依次走出梅山。</p>

    浩浩荡荡，宛如军队一般，顿时把附近的敌军下了一跳。望着不断从山中涌出的人潮，紧张得直咽口水。</p>

    若只是乱糟糟的流民，即便人数再多，他们也不会害怕。可现在却不一样了，虽然每一支队伍排列并不整齐。但外围却有一支兵马，护卫左右，隐隐展露出肃杀之气。</p>

    整编之后的流民，终于展露出了他的优点。每个民团之中，有了自家子弟兵的帮助，人们顿时更加心安，相互扶持鼓励。一时间，速度竟然比之昨日，快了许多。</p>

    石虎原本还想继续拖延对方。可当他命人做出恐吓姿态之时，对方的队伍，仅仅慌乱了一下，便很快又恢复了队列，继续向前移动。</p>

    这怎么可能？石虎赤目圆瞪，一脸不可思议。仅仅一日时间，这些流民就发生了如此大的转变？</p>

    眼看着对方行进的速度，这下轮到石虎急了。按照这个速度，只怕不用五天，对方就能逃回成皋关。</p>

    而他的援兵在豫州，一去一来，至少得六七天。</p>

    石虎当即下令全军出动，不断袭扰对方的队伍。他还不相信了，在不断的袭扰下，对方还能坚持得住。</p>

    很快，附近的汉军人马，得到命令后，立即向最近的民团，发起进攻。</p>

    步兵不比骑兵，没有迂回突袭的能力。当四面八方的敌军，同时发起进攻，每个地方的兵力不过数千人。</p>

    刘闯居于流民队伍的中间，望着各处的局势，冷静的下达指令。</p>

    此时各民团呈四角形方阵，当匈奴汉军攻向其中一支民团兵马，附近至少有一支兵马可以迅速赶往支援。另外两支左右包抄，攻其两翼，甚至断其后路。</p>

    如今李戬所率骑兵，以防御为主，多余的备马，已经给予刘闯，作为他那四千机动兵马的坐骑。一旦需要支援，步兵骑马，片刻可至。</p>

    石虎很快为他的决定，付出了代价。当匈奴汉军攻向民营之时，立即遭到了强烈的反抗。</p>

    民团各营将士的亲人大多在身后，此时若是不拼命，死得便有可能是自己的家人。</p>

    占据兵力优势的匈奴汉军，一时攻不破民团的防御，无法制造混乱。接下来，便轮到他们混乱了。</p>

    附近至少三支千人兵马，迅速赶来支援，其中一支加入防御作战，另外两支直接从他两侧，发起进攻。</p>

    即便是兵力相差不大，可没有任何援助的匈奴汉军，两侧乃至后方被攻击，顿时有些坚持不住了。</p>

    当刘闯派遣一千骑马步兵赶来，更是加剧了匈奴汉军的恐慌，以为对方是骑兵，纷纷溃逃。</p>

    随着，被刘闯甄选出来的数十上百骑兵，立即追上溃逃的汉军，大肆追杀。</p>

    石虎见状，心中大恨，但败局已定，只好下令撤军。</p>

    仅此一战，流民军死伤一千多人，歼灭匈奴汉军三千多人。平均算下来，每个民团，损失不到百人。而敌军就惨了，本就不多的汉军，顿时不满万人。</p>

    既然敌军暂时撤走了，李戬也不敢耽搁，仅休整半个时辰，便立即下令继续前行。</p>

    如今横亘在十数万军民头上最大的问题，还不是敌军的援兵，而是粮食问题。</p>

    李戬从成皋关南下时，每匹备马，都携带了半石的粮食。以接应流民。但仅凭他这点人马，能够携带的粮食，自然不会太多，五千人马，只带了两千多石，。</p>

    这点粮食，十数万张嘴巴，也就只能吃几天而已。若是不能再粮食告罄之前，抵达成皋关，流民就要挨饿，没了力气，这速度就更慢了。</p>

    李戬望着远处的敌军，眉头紧锁，对方一定不会就此作罢。这里是对方的主场，随时可从周边郡县，抽调兵力来援。</p>

    即便这些地方兵马，实力孱弱。真要不惜代价牵制流民，亦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第257章 诱敌来战

    而更让李戬紧张的是，之前被石灰粉伤到的羯族骑兵，随着伤情稳定下来，便可再次投入战场。双方骑兵之间的兵力和实力差距，就会越拉越大。</p>

    若是不能尽快返回成皋关，双方骑兵之间，必有一战。而李戬并无太大的信心，能够战而胜之。既便能胜，亦是损失惨重。</p>

    仔细分析了一下，李戬最终决定，还是应该主动出击，趁着对方伤势未愈，对他有所顾忌之时，发动进攻。</p>

    若是能逼得他们退却最好，若是不能，也只能狠下心来打一仗，既能摸清对方实力，又能让对方更加顾忌一点。</p>

    至于其余匈奴汉军，经此一战后，李戬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他们就一个字形容，渣。</p>

    按照如今的战法，有刘闯坐镇，出不了什么乱子。</p>

    于是，李戬当即命刘闯率领流民继续行进。而他则率领五千骑兵，径直向对方骑兵杀去。</p>

    石虎原本还在考虑如何破敌，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发起了进攻。</p>

    如今他手下骑兵已经恢复到五千左右，只要再过几日，便能再增加几百名伤好的骑兵。</p>

    论实力，石虎并不怕与对方正面交战。但他最怕对方再次使阴招，用那白色粉末偷袭。</p>

    这简直比杀人太可怕，一下子就能让一支兵马，减员近半。其中至少有两成，眼睛被烧伤，成了瞎子。</p>

    如今，羯族骑兵的士气不高，一见对方冲来，顿时引起一阵骚动。他们可是见过那些被烧瞎了眼睛的战友，没有了眼睛，不仅无法作战，甚至连做事都没办法，下半辈子算是完了。</p>

    石虎脸色数变，露出犹豫之色，若是下令撤退，只怕军心更乱，士气大跌。若是下令迎战，又恐中计。</p>

    李戬气势汹汹而来，石虎已经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咬咬牙，他当即下令全军暂退。</p>

    不过，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数千骑兵一个迂回，直奔流民大军而去。</p>

    李戬自然不会任其冲向流民大军，全军立即掉头，死死的咬在他们后面。</p>

    石虎并无攻击流民的打算，一旦陷进去，想要冲出去，可没那么容易。他目前的计划，依然是为了滞缓对方的速度。</p>

    如今匈奴汉军以没有多大用处，只能凭借他这支骑兵，才能给对方造成压力。</p>

    果然，面对来势汹汹的羯族骑兵，刘闯不得不严阵以待。原本正在行进的队伍，立即陷入了停顿。</p>

    谁知，石虎仅仅只是在靠近一支民团不到一里，便忽的调转马头，向北而去，大有在流民队伍周边环行的意思。</p>

    李戬眉头一皱，冷哼一声，好，既然不不想与我战一场，那那便逼你来战。</p>

    很快，李戬马上分出一千骑兵，径直攻向附近的匈奴汉军，仅剩四千人马，继续追击对方。</p>

    石虎见状，顿时意动，对方兵力少了两成，若是杀过去，简直稳赢啊。不过，一想到对方那白色粉末，他的眼睛顿觉疼痛。</p>

    咬咬牙，他立即跟着分出一支骑兵，全力拦截对方的分兵。即便对方再次耍阴招，也不至于损失惨重。</p>

    李戬见状，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狞笑，奔行一阵后，再次分出一千骑兵。</p>

    石虎很快便意识到了对方的企图，想要将他手上的兵力，不断分散，各个击破。</p>

    这个小伎俩很容易破，只要自己返身与对方交战，对方要么掉头就跑，要么召回分兵。</p>

    可倘若自己不闻不问，那局面就要倾向对方那边。一旦对方分兵迂回到自己前头拦截，便有可能被其两面夹击。</p>

    思来想去，石虎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分兵。不说他无法坐视附近的汉军被击溃，若是分出去的骑兵，能够击败对方的分兵，那也足以影响大局。</p>

    很快，李戬连续分兵四次，一时间，流民附近的广阔平原上，五支骑兵开始相互追逐厮杀。</p>

    趁此机会，刘闯立即下令流民队伍，继续前行。</p>

    石虎此时，已经察觉到自己中了对方的奸计，但一时之间，他也无法立即召集分兵前来。</p>

    被耍了几次的石虎，顿时怒不可遏，率领余下的一千羯族骑兵，向李戬杀来。</p>

    李戬此时亦没有后退，率领一千亲卫骑兵，径直向对方冲去。想要缓解流民队伍的压力，就必须把对方打服了。否则的话，这一路上，永无宁日。</p>

    若是五千对五千，伤亡必然惨重。可现在双方各有一千人马，正好见个真章。只要能打败对方主将，这一路，便畅通无阻了。</p>

    轰隆隆！两军骑兵迅速抵近，双方骑射，仅仅发射一波，便轰然撞在一起。</p>

    李戬纵马挥刀狂劈，目光不断搜寻对方主将的位置。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若是能一刀宰了对方主将，这场大战便直接结束了，不亦快哉？</p>

    马蹄阵阵，交错纵横，战场之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刀光血影，无数人马哀嚎惨叫。</p>

    李戬眼含煞气，刀光如匹，宛如赤练。在他面前，无一合之敌。</p>

    突然，他感受到前方一道浓烈的杀气，当即抬眼一看，一名年纪比他还小的将领，挥动一柄马槊，向自己这边冲来，挡在其身前的人马，尽数被其斩杀，无论敌我。</p>

    李戬目光微凝，心中生起一丝警惕，此人很强。但他也没有丝毫畏惧，当即纵马前冲，径直杀过去。</p>

    “当”的一声，马槊与战刀碰在一起，迸发出一串火光。两人身体稍微后仰，随即分开。</p>

    李戬冲出一段距离后，立即调转马头，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刀柄。方才第一次交锋，竟然震得他虎口生疼，可见对方的力气颇大。</p>

    此时的石虎，同样大吃一惊。他在军中，勇力无人能挡，却不想此时，竟然有人能挡住他一击之力。</p>

    方才那一次交锋，竟震得他手中的马槊，差点脱手而出。</p>

    石虎顿时没了轻视对方的心思，当即握紧马槊，纵马前冲，继续杀来。</p>

    李戬同样毫不犹豫的催马前冲，两人刚一接近，刀槊立时相击不断。火星在两人之间，不断迸射，唬得周边人马，下意识的远离两人，不敢靠近。

 第258章 击退敌将

    李戬已经很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但心中更加忌惮，眼中杀意凛冽，刀光快如电闪。此人如此武勇，若是不早日除去，将来必是大患。</p>

    他可没有什么武将之间的惺惺相惜之感，只有死人，才会让他惋惜。</p>

    此时的石虎，心中的惊惧，不下于李戬。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强大。纵然是他，此时也是战得十分辛苦。</p>

    刀刀势大力沉，迅猛霸道，即便是他，也招架得十分吃力。双手虎口已经崩裂，鲜血淋漓。</p>

    石虎赤红着双眼，怒喝连连。他已经意识到，若是再战下去，自己只能被生生耗死。于是虚晃一招，拍马便走。</p>

    李戬哪里肯饶，当即拍马追上去。双方很快脱离战场，展开追逐。</p>

    石虎见对方紧追不舍，当即摘下两石弓，转身便向李戬射去。</p>

    铁箭呼啸而来，势如疾电。李戬脸色微变，但此时已经来不及闪避，只等挥动战刀，狠狠劈向疾射而来的箭矢。</p>

    “当”的一声，一股巨力传来，李戬身体一歪，战刀差点脱手而出。而那根铁箭，也被战刀劈中，斜着从李戬肩膀旁边飞过，距离紧差不到一寸，便会贯入肩胛骨。</p>

    李戬额头微微见汗，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好险，方才只差一点点，对方的铁箭，就要插中自己的胸口。</p>

    当即目光微微一闪，怒意腾腾，好啊，就你擅长骑射吗？</p>

    李戬拿起自己的二石弓，随手抽出一支铁箭。拼着力疲之身，会挽弯弓如满月，西北望，射石虎。</p>

    石虎虽然一支奔逃，但仍时不时回望对方的动静。在看到对方同样弯弓射箭，顿时头皮一阵发紧，手握马槊，全神戒备。</p>

    当铁箭袭来，其势比之自己方才一箭，更加迅猛凌厉，顿时大惊。整个上半身，几乎逆转到后方去。马槊挥出，试图扫落飞射而来的铁箭。</p>

    “当”的一声，马槊脱手而出。石虎闷哼一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却见自己胳膊上，贯穿着一支铁箭，差点插到骨头上。</p>

    石虎怒吼一声，顺势将胳膊上的箭矢拔出来，鲜血立时迸溅而出。他回身死死的看了李戬一眼，仿佛要将其印入脑海。</p>

    随后，便掏出一支号角，吹响集结之命。</p>

    周边羯族骑兵，听到号角声，纷纷脱离战斗，飞速向石虎这边汇集。</p>

    李戬甩着发酸发胀的胳膊，见四面八方，向这里赶来的羯族骑兵，也不敢久留。若是被对方数十上百骑兵缠住，即便他再武勇，也必死无疑。</p>

    遗憾的看了看前方奔逃的主将，李戬只能叹了口气，调转马头前往自家人马汇合。</p>

    战斗很快结束了，仅此一战，征北军便死伤了近两千人，而对方羯族骑兵，伤亡同样相差不大，死伤两千余人。</p>

    这还是因为对方主将突然下达集结命令，以至于各地骑兵乱了战阵，否则的话，征北军的伤亡比例只高不低。</p>

    随着石虎受伤，羯族骑兵的士气大跌。待奔逃一阵后，望着手下仅剩三千多骑兵，其中还有数百伤者，石虎脸色阴沉如水。</p>

    对方的战力竟然与他们羯族骑兵，不相上下。而对方的主将，实力犹在他之上，关中竟然还有如此强悍的兵马？</p>

    石虎有些难以置信，从他随叔父起事后，一路南征北战，什么对手没见过？大晋朝的官兵，简直可以用孱弱来形容。</p>

    也正是以为如此，仅仅两三年，他们便打下了几乎整个中原地区。原本以为，逃往关中的大晋余孽，不过是板上鱼肉，随时能够覆灭。</p>

    可这一次，石虎忽然觉得，匈奴汉皇刘聪，不把关中放在眼里，而将主力集中北方的战略，只怕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p>

    一旦这支关中军继续强大起来，到时候想要剿灭，只怕更加不易了。</p>

    不过石虎并没有太过担忧，关中距离中原，隔着一个匈奴。而他叔父虽然仍是匈奴属臣，但如今已经囊括冀兖青三州之地，以及部分豫州之地，再拿下幽州之地，便可南下横扫豫徐二州，完全占据中原。</p>

    到时候，坐拥六州，麾下三十万大军，何惧匈奴？即便是如今，刘聪对石勒颇为顾忌，又能如何？亦只能多加安抚拉拢。</p>

    石虎虽然觉得此战十分憋屈，恨不得率领大军，将对方彻底覆灭。但他也不傻，如今大军主力在北方，若是他率领的兵马损失惨重，南方三州只怕又要出现大乱。若是被南方司马睿所趁，那就麻烦了。</p>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石虎只能选择放弃这支流民。如今实力削弱，已经无法牵制对方，知道援军抵达。</p>

    同时，他更希望，对方在撤退的途中，能够碰到匈奴的兵马。让他们双方打个你死我活，更符合他们羯族的利益。</p>

    当李戬得到对方撤退的消息，终于长舒了口气。这一次撤退，不是暂时的撤退，而是直接退回了兖州陈留郡。</p>

    李戬当即下令围剿附近被抛弃的汉军兵马，缴获粮草物资，以补不足。虽然有率兵扫荡周边乡县，收拢人口和物资，一起向北撤离。</p>

    时间宝贵，李戬不敢在荥阳郡待太久，只能沿途扫荡，能收拢多少是多少。</p>

    不过四日，十数万流民抵达荥阳郡附近。李戬望着城墙之上，慌张失措的守军。当即命人前往劝降，希望能够凭借十数万人的威势，吓降他们。</p>

    但可惜，尽管郡城一片慌张，却依然坚守不降。李戬顿时也没有了收拢郡城人口的心思，如今他急于赶回关中，可没空去攻打郡城。</p>

    很快，流民纷纷涌入成皋关。仅仅休整半日，便继续向西而行。</p>

    途经洛阳，李戬估计重施，劝降守军。只可惜，洛阳守备乃是匈奴人，更加不可能投降。</p>

    李戬只能率领庞大的人潮，前往函谷关。</p>

    数日后，回到了函谷关，李戬当即调派兵马，驻守各处关隘津口。堵住匈奴援兵偷袭的可能，打造一条安全的迁徙通道。</p>

    不过一日，便斥候从孟津来报，匈奴三万兵马，自河内郡从孟津南下，直抵洛阳。没过多久，又有后方斥候前来禀报，分别在陕县茅津和弘农浢津北岸，发现敌军大规模兵力的踪迹。</p>

    李戬得知此事，立即将加速流民撤离。又在函谷关上，驻留一万人马断后。

 第259章 分兵伏击

    十月中旬，刘曜率领三万大军，进入洛阳。当他得知敌军已经撤回函谷关，脸色不由大变。当即训斥洛阳守备无能，命人将其鞭挞五十后，方才息怒。</p>

    此次率领大军，从太原，日夜兼程赶来，为的便是出其不意，切断对方的后路，再慢慢将其围困致死。</p>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短短时日，便已经达成目的，正在撤离。一路数百里急行军，最终还是迟了一步。如今对方驻守函谷关，想要拦截对方，何其之难？</p>

    刘曜取来舆图，目光落在函谷关以西，眼中露出一丝期盼。如今呼延平和赵染两人，各自率领一万兵马，从河东郡南下弘农郡，若是能够成功截断对方的后路，那函谷关，便可从容应对。</p>

    有了一丝希望，刘曜也不耽搁，立即率领三万人马，兵临函谷关。</p>

    望着函谷关上人影绰绰的守军，刘曜眉头紧皱，敌军兵力充足，想要拿下函谷关，实在不易。</p>

    他可不想把自己手下这点兵马，在关下拼光了。根据洛阳守备的探查，敌军来时有一万多人，去时猛涨至三万多人。</p>

    如果只是这样，刘曜并没有太多担忧。可对方竟然还有一支上万骑兵，这就不得不引起他的警惕了。</p>

    他也知道关中有一支所谓的征北军，但并未放在眼里。以为不过是残晋朝廷手下的一个小军阀而已。</p>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支征北军，竟然拥有上万骑兵。实力竟如此强悍，仅仅用了十余日，便打穿了弘农郡和河南郡两地，前往荥阳郡，深入近千里。</p>

    刘曜并未立即下令进攻，而是在关下扎起营盘，一面赶制攻城器械，一面撒出斥候，收集情报。同时，也是在等其他两路兵马的来报，</p>

    但不到一日，函谷关的消息尚未获知，倒是从荥阳郡传来的消息，让刘曜大吃一惊。</p>

    敌军竟然硬生生的从石虎手中，把十数万流民救走。并且，还一举击溃羯族骑兵。便是一向以勇猛着称的石虎，也被征北军军主李戬击败受伤。</p>

    对于石虎，刘曜是知道的，在石勒手下，号称勇冠三军，且骁勇善战，是其手下头号猛将。</p>

    就是这么一位猛将，竟然被征北军的李戬，给击败了。这李戬，刘曜也有耳闻，当年，呼延平率军追捕汉民，便是被其击败，损失惨重，成为他一生之辱。</p>

    刘曜此时不得不谨慎起来，连石虎都败了，那便说明，这支征北军，及其不易对付。</p>

    第二日，刘曜立即下令攻打函谷关，试探对方的实力和部署。</p>

    战至日暮，在付出了三千多人的死伤后，刘曜只能恨恨的下令撤军。</p>

    函谷关驻有敌军万人，战力不俗，想要强攻破关，非十万大军不可行，刘曜顿时绝了攻破函谷关的心思。</p>

    很快，绕过崤山的斥候，终于带了了函谷关以西的情报。征北军已在两处津口布下重兵，两路兵马并未能顺利渡过黄河。</p>

    刘曜眉头紧皱，犹豫不决。如今，他只带了两万骑兵，其中一半，分散在其余两路兵马那边。</p>

    手头只有一万骑兵，这让他有些顾忌。对方连石虎都能击败，若是自己与对方上万骑兵交战，只怕输多赢少。</p>

    尽管对李戬十分忌惮，但刘曜依然不肯作罢。若是任由征北军，肆无忌惮的劫掠他们境内的百姓，那汉国威严何在？</p>

    一番深思后，刘曜决定避开函谷关，选择从宜阳绕到关后，即便不能阻止十数万流民的逃亡。但只要歼灭关中一万守军，那也值了。</p>

    若是对方选择逃跑，那就更合刘曜的心意了。没有了函谷关为依靠，对方又如何能够阻挡他三万大军的追击？</p>

    只是，从宜阳绕道，沿途都是崎岖山路。若是为敌所趁，那就糟糕了。</p>

    刘曜当即分兵两万南下，留下一万兵马，留驻函谷关下。他已经算过，对方如今兵马最多三万，函谷关一万，两处津口加起来至少也要一万，护送流民至少数千，能够对他们进行伏击的，兵力最多也只有数千而已。</p>

    他分兵两万迂回，其中骑兵八千。纵然遭埋伏，也无法撼动大军。</p>

    就在刘曜南下两日后，崤山之中，三千潜伏了六七日的骑兵，终于动了。</p>

    李戬得到对方分兵南下后，不由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当即下令全军开拔，重施故技。</p>

    一日后，三千骑兵突然出现在匈奴军大营后方，一举突入其中，大肆厮杀。</p>

    留下来的两千骑兵奋力抵抗，终于稍微滞缓了征北军骑兵的冲势。然而，就在这时，函谷关城门打开，近万步骑兵马蜂拥而至，</p>

    被两面夹击的匈奴大营，顿时陷入崩溃，残兵败将，四散溃逃。</p>

    一路追杀至洛阳城下，征北军仅死伤不到两千人，歼灭敌军四千多人，俘虏三千多人，只剩不到两千人，逃入洛阳城中。</p>

    李戬率军在洛阳城下耀武扬威之后，便率军返回函谷关。仅休整半日后，便携带缴获物资，押送着三千俘虏，弃守函谷关。</p>

    当刘曜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顿时懵住了。他千算万算，就没算到，对方竟然在崤山内，埋伏了一支伏兵。</p>

    可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分兵的？若是他三万大军聚在一起，仅凭那三千骑兵，根本无法偷袭得手。</p>

    这就是那李戬的手段？竟然能够预判他的心思，若是如此的话，这场仗还怎么打？</p>

    刘曜望着前方，顿时有些踌躇了。对方若是真能猜测人心，那他会不会在前方设下埋伏？或者在他撤退的途中，安置伏兵？</p>

    刘曜顿时不敢动了，赶紧派遣大量侦骑，前后数十里，仔细的搜寻了一遍。</p>

    最终刘曜还是决定继续前行，但速度却只能每日不到三十里。只有在无数侦骑仔细搜寻之后，才敢行军。</p>

    五日后，刘曜终于率军抵达新安县，但此时，李戬已经率军前往陕县。</p>

    刘曜不敢单独派遣骑兵追击，只能让两万兵马，继续赶路。目前还有机会，只要抵达陕县，便能接应茅津北岸的兵马。到时候，他的兵力将增至三万，再也无惧对方的威胁。

 第260章 撤退阻击

    行走在官道上，再也不用担心对方埋伏，行进的速度，顿时快了许多。</p>

    不过五日，刘曜终于率军抵达陕县。但征北军早已撤离，茅津北岸舟船往返，正在运送兵马南下。</p>

    刘曜不得不在陕县驻留一日，待赵染率领一万兵马渡河之后，立即率领上万骑兵，前往追击，随后两万兵马继续前行。</p>

    此时，李戬率兵已经抵达弘农郡城，而流民队伍目前正在前往湖县，再过四五日，便可全部入关。</p>

    但敌军已经抵达陕县，据此不到百里，若是其以骑兵追击，不用两日便可抵达弘农，再过两日左右，便能追上流民队伍。</p>

    也就是说，他必须全力抵挡敌军一日，才能安然将所有人，撤回潼关。</p>

    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敌军目前至少有上万骑兵，若是浢津兵马再与其汇合，那便有近两万骑兵。</p>

    而李戬目前，麾下骑兵只剩不到一万，步兵同样只有一万多，合起来，只有两万余人。</p>

    若是据城而守，倒是有一战之力，但想要逃回关中，便无能为力了。</p>

    唯今之计，只能在弘农阻挡敌军骑兵，拖延一日。同时留驻部分步兵兵力，继续阻挡浢津敌军南下。</p>

    李戬当即留下三千步兵，驻守于浢津，其余人马，全部跟随流民西撤。而他则率领近万骑兵，向东直奔敌军而去。</p>

    一日后，两军相遇，没有丝毫停留，立即展开厮杀。</p>

    两万人马在狭窄的官道上，根本无法展开灵活的骑兵战术，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发起冲锋。</p>

    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战场之上，遍地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血水汇聚成溪。</p>

    此时的李戬，浑身是血，面目狰狞。即便勇悍如他，亦是疲惫不堪，气喘如牛。身上的铁甲遍布刀痕创口，隐有血迹渗出。</p>

    双方持续的厮杀，早已人乏马疲，如今相隔数里，遥相对峙。</p>

    一番清点之后，李戬顾不得包扎伤口，赶紧听取战报。此战，征北骑兵死伤两千多人，歼灭敌军三千多人。</p>

    如今，征北骑兵的可战之士，只剩六千多人，而对方还有近万人马。</p>

    李戬眉头紧皱，苦思良策，敌强我弱，若是继续硬拼下去，征北骑兵就要全部折在这里了。</p>

    可除了硬拼，此时他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但无论如何，他都要将敌军拖住一日。否则，十数万流民将止步于潼关以东。</p>

    趁着敌我双方都在休整，李戬当即命人，前往流民队伍，催促刘闯加快速度。然后命萧策率领三千步兵，撤离浢津，立即前往与刘闯汇合，于湖县构建防御工事。</p>

    没过多久，匈奴骑兵终于休整完毕，近万骑兵开始动起来，轰隆隆的向征北骑兵杀来。</p>

    李戬目光冰冷的看着对方的冲势，当即下令全军撤退。奔行数里后，速度渐渐放缓，三千多骑兵，列阵弯弓，瞄向冲锋而来的敌军。</p>

    箭雨如蝗，飞啸而出，落入匈奴骑兵之中，顿时射杀数百人，使得匈奴冲势为之一滞。</p>

    三千骑兵射完一波，立即纵马前冲，飞快逃离。当匈奴骑兵稳住阵型，继续追击之时，却见另外三千敌骑，早已弯弓待命，刚一进入射程，便被漫天飞箭覆盖。</p>

    匈奴骑兵气得嗷嗷直叫，立即弯弓搭箭，给予反击。但面对奔逃的敌军，效果寥寥。</p>

    连续几波箭雨之后，匈奴骑兵死伤上千。刘曜赶紧下令全军放缓冲势，与敌军拉开一箭的距离。</p>

    如今，敌军不敌，只能不断后撤。他只要跟在其后面，保持速度不变，便能在下午，抵达弘农郡城。</p>

    待接引了浢津以北的呼延平部，便能集结优势兵力，对其发起强攻。</p>

    面对匈奴骑兵有条不紊的行军，李戬当即下令骑兵不断对其进行袭扰，全力牵制对方的行军速度。</p>

    刘曜对李戬的袭扰，虽然不胜其烦，但依然耐下性子，严令全军戒备，不断向前推进。</p>

    两个时辰后，李戬得到斥候汇报，得知敌军援兵，正在渡河。当即抛下对面戒备森严的敌军，飞速向浢津渡口奔去。</p>

    望着敌军撤离的身影，刘曜担心对方再使阴谋诡计。当即压下部将们躁动的心思，下令全军保持阵型，不得随意追击，以免中计。</p>

    此时，敌军大势已去，只能采取各种计策，拖延他们的速度。刘曜虽然还有八千多骑兵，但并没有占据绝对优势。</p>

    面对阴险狡诈的征北军，他必须小心谨慎，万万不能再遭对方的道。否则的话，一旦兵力拉进，自己的优势就没了。</p>

    于是，他只派遣斥候，全力追查对方的动向，以防不测，而大军依然有条不紊的向前奔行。</p>

    此时的浢津渡口，在没有了敌军的封堵后，呼延平立即派人前往对面探查敌情。在得知敌军撤离后，立即下令全军渡河。</p>

    率先渡河的两千兵马，趁着夕阳的余晖，正在南岸布置防御。就在这时，便听东侧忽然响起一阵轰隆的马蹄声。</p>

    两千匈奴兵马闻声望去，便见黑压压的一道黑潮，正向他们涌来。此时，防御阵地尚未构建完成，漏洞百出。</p>

    绝大部分都是汉军的匈奴兵马，本就战力低下。此时一见敌军势大，顿时慌作一团，不管军官如何呼喝，也无法聚拢成阵。</p>

    李戬狞笑一声，厉声喝道：“杀！”</p>

    六千骑兵轰隆着撞入敌阵之中，肆意屠缪。乱做一团的敌军，几乎没有什么抵抗，仅仅片刻，两千匈奴兵马死伤惨重，溃不成军。</p>

    李戬目标直指渡口上，来不及撤离的木筏。无数把火，将大大小小，上百艘木筏焚烧一空。</p>

    随后没一会，便听到东面隐隐传来的轰隆的马蹄声，李戬立即下令全军撤退，继续向西而去。</p>

    不一会，刘曜率军抵达，看着浓烟滚滚的渡口，脸色阴沉如墨。这简直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他脸上。</p>

    因为他的过分谨慎，导致浢津渡口被袭击，损失了一千多人马，近半木筏被烧毁。呼延平部的渡河速度顿时变得缓慢下来，想要集结更多的骑兵，便需要更长的时间。

 第261章 固守湖县

    刘曜无法耐心等待，呼延平的五千骑兵全部渡河。多拖延片刻，便有可能让对方，率领十数万流民逃脱。若是无法阻拦对方，他无法向大单于交代。</p>

    于是，刘曜不得不命人渡河通知呼延平，尽快将骑兵南渡，前来汇合，一面又当即率领骑兵继续追击敌军。</p>

    李戬且战且退，不断牵制对方的速度，为萧策布置防御，争取时间。</p>

    此时的湖县，十数万流民刚刚经过。十数里长的队伍，延绵整个官道。萧策与刘闯率领一万兵马，分驻扎于湖县各处，全力修建防御工事。</p>

    时间很快便进入夜晚，天色昏黑。即便如此，两军依然没有结束追逐。</p>

    在夜色的掩护下，主力不变，斥候侦骑尽出，在狭窄的官道上，竭力厮杀。李戬想要掩盖己军的踪迹，刘曜则全力打探对方的踪迹。</p>

    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刘曜不得不小心谨慎，连带着速度也开始放缓，每前进一步，都要动用大量的侦骑，探查四周的情况。</p>

    及至深夜，后方的呼延平部的五千骑兵，终于前来汇合。凑出上万骑兵后，刘曜的胆子终于打了许多。当即分出三千骑兵，前往探路。</p>

    是夜，李戬奇招迭出，不断袭扰，不过也只是歼灭敌军千余人。眼见对方小心谨慎，不落他的圈套，只能遗憾的下令全军回返，直奔湖县。</p>

    待到天明，刘曜终于率领上万骑兵，兵临湖县。此时的湖县，已经驻有五千兵马，城北驻扎六千骑兵，城南桃林山上，亦结寨驻守五千兵力。</p>

    刘曜见状，不由眉头微皱，对方既然选择了固守。那他想要拦截十数万流民，只怕更难了。</p>

    不过，若是能将对方这一万多兵马留下，也算大功一件。至少，能够向大单于交代了。</p>

    刘曜当即让全军结营驻扎，同时下令后方两万步兵，加速行军，尽快前来汇合。</p>

    下午，从浢津渡口南下的呼延平部，三千多人马，终于赶到。傍晚，陕县赵染部五千兵马亦前来汇合。</p>

    于此同时，李戬也终于得到消息，十数万流民已经抵达潼关。但想要让这么多人，全数通过关口，却没有这么简单。</p>

    如今潼关以西，长安朝廷已经集结一万兵马，驻扎于关下。虽然没有开战，但局势却十分紧张。</p>

    屠鸠手下只有三四千人，只能勉强驻守潼关，一旦开战，必败无疑。</p>

    而朝廷同样有所顾忌，虽然潼关被夺，让他们十分恼怒。但此时，北地郡已经集结了上万征北军，对关中各郡虎视眈眈。</p>

    一旦打起来，只怕整个关中将一片糜烂。朝廷纵然对征北军十分顾忌，也不敢贸然开战。只能集结兵力，威慑征北军，要求他们立即撤离潼关。</p>

    李戬看完屠鸠送来的情报，冷笑一声，脸上浮现出决然之色。如今潼关使他们最后的退路，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撤退的。</p>

    但有朝廷一万大军拦住去路，十数万流民便无法撤回关中。小小的潼关，根本装不下那么多人。</p>

    思索片刻，李戬当即派人给屠鸠送信，命他立即打起中原遗民，思归大晋的旗号。将十数万流民以及近十万司州各郡县收拢的百姓，全部送出潼关，让朝廷派人前来接收。</p>

    他就不信了，这二十来万人口，长安真的能够吃得下？占据大义的朝廷，若是不肯接收这些中原遗民，那便会大失民心。若是接下，这二十万张嘴，长安如何喂得饱他们？</p>

    当然，若是朝廷大军肆意屠缪这些中原百姓，征北军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振臂一呼，二十多万百姓，将视朝廷为敌寇，足以将整个关中，掀个底朝天。</p>

    处理完潼关的事，李戬便把精力放在应对匈奴军这边。如今敌军已经增兵至两万多人，实力已在他之上。</p>

    若是待后面那一万多兵马赶到，对方便有三万多人马。仅凭他这边一万多兵力，以及低矮的湖县城墙，很难阻挡敌军的攻势。即便能挡住，亦是死伤惨重。</p>

    但此时，李戬并无更好的办法，能够削弱敌军的力量。对方主将刘曜，十分谨慎，稳扎稳打，根本没有破绽可寻。</p>

    难道，这一次，真的要真刀真枪硬干一场了？李戬望着敌军营地，一脸凝重。</p>

    第二日，敌军营地沸反盈天，随着最后的援兵抵达，匈奴军士气高涨，欢呼不已。</p>

    仅仅休整一个上午，三万多匈奴大军，立即展开行动。号角声大作，数万大军轰然而动，向湖县扑来。</p>

    命赵染率五千步军驻守桃林塞下，牵制五千征北军。呼延平率领其余一多万兵马，汇集湖县城下，攻城器械齐备，很快便发起了攻城战。</p>

    而上万骑兵轰隆杀来，直奔李戬的六千骑兵。</p>

    李戬不敢硬拼，立即率领骑兵，径直往西而走。</p>

    刘曜当即紧追不舍，如今对方步军已经被他牵制住，若是对方骑兵真的撤回潼关，那他便能轻易歼灭对方一万人马，也算不虚此行。</p>

    然而，就在这时，后方突然号角声大作。刘曜大吃一惊，这是大军被人偷袭的警示，对方竟然留有后手？</p>

    刘曜脑门生汗，哪里还敢继续追击，当即下令全军掉头，立即回返救援。但李戬哪里肯让他们轻易撤退，立即率军折返，向敌军杀去。</p>

    此时桃林塞下，一支三千骑兵从塞内冲出，一举突入正在整军驻扎的五千匈奴军中。</p>

    尚未构建出防御工事的匈奴军，根本没有想到，桃林塞中，竟然暗藏三千骑兵。一时间，全军陷入一片混乱。</p>

    三千骑兵轰然杀入，势不可挡。很快，死伤惨重的匈奴军立即陷入崩溃，四散溃逃。</p>

    三千骑兵立即驱赶着溃兵，向正在攻城的上万敌军冲去。</p>

    呼延平早已下令全军停止攻城，迅速集结一起，就地防御。面对涌过来的数千溃兵，当即毫不犹豫的下令射杀。</p>

    不杀不行，一旦被溃兵冲乱阵型，上万兵马便有可能被敌军骑兵冲乱。到时候，城中守军再杀出，大军便休矣。</p>

    为今之计，只能坚守待援，只要刘曜率骑兵归返，便足以镇压这场混乱。

 第262章 连遭突袭

    负责这次突袭的陈二，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此时，已经能够隐隐听到西方传来的马蹄声。</p>

    眼看着前方溃兵被毫不留情的射杀，陈二只能微微一叹。敌军已经反应过来，再杀过去，只能徒增伤亡而已。</p>

    于是，陈二便下令继续追杀溃兵，掐准了敌军援兵赶来之际，立即率军折返桃林塞。</p>

    刘曜好不容易摆脱了敌军的纠缠，终于赶到现场。望着满地尸体，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p>

    劫后余生的赵染，灰头土脸，赶紧前来请罪。</p>

    刘曜冷冷的看着赵染，恨不得拔刀直接砍了他。但对方是大单于的人，他亦无权处置。</p>

    而此次敌军骑兵的突袭，一举歼灭了近三千人马，其中有近半是被呼延平下令射杀。</p>

    刘曜一脸阴沉的看着桃林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在其中，埋伏了三千骑兵。</p>

    如今对方三千骑兵藏于塞内，他不得不分出更多的兵力，前往防守。至少要安排一支骑兵戒备。</p>

    不过，既然对方在这里安插了三千骑兵，那敌军主力骑兵之中，岂不是有一半，并非真正的骑兵。难怪对方始终不敢与他正面交战，其实可战骑兵，只有三千左右。</p>

    于是，刘曜当即分兵三千骑兵，配合赵染残部，继续围困桃林塞。而他则继续率领近万骑兵，追杀征北骑兵。</p>

    果然不出刘曜所料，这支征北骑兵根本不敢与他一战，直接掉头便跑。</p>

    刘曜已经看出对方虚实，哪里还肯放弃，立即下令全速追击，不全歼敌骑，绝不罢休。</p>

    然而，才奔出不到十里，后方再次响起号角声示警。刘曜心中微动，犹豫片刻，当即下令继续追击。</p>

    他觉得，桃林塞不过三千骑兵，留驻该地的骑兵足以牵制敌军，不足为虑。待他歼灭这支征北骑兵主力，便可定鼎全局。</p>

    确实如他所料，桃林塞的三千骑兵再次轰然而出，目标直指匈奴三千骑兵。</p>

    三千匈奴骑兵亦不甘示弱，立即冲上前去应战。战不多时，征北骑兵势弱，准备回返。但匈奴骑兵岂肯作罢，立即纵马追击，紧紧咬在后方。</p>

    就在这时，桃林塞内突然冲出另外一支骑兵，足有两千之众，从侧翼直插匈奴骑兵阵中。</p>

    匈奴骑兵一时难以调整阵型，立即被穿插进去，首尾断成两截。而之前溃逃的骑兵，立即调转马头，正面迎战。</p>

    被切成两段的匈奴骑兵，面对前后夹击，首尾不能相顾，顿时陷入一片混乱。</p>

    前段一千多匈奴骑兵，被至少三四千征北骑兵前后夹击，兵力战力几倍于己，根本无法力敌。</p>

    而后半段匈奴骑兵，被一千征北骑兵拦截，一时无法与主将联系。趁此机会，征北骑兵一面厮杀，一面大喊主将已死，前军已败，以此动摇军心。</p>

    很快，前军被大部围困绞杀，后军军心动摇之下，纷纷溃逃。</p>

    陈二在歼灭了被围困的一千多匈奴骑兵后，立即挥兵直指不远处的两千步军。</p>

    面对四千多骑兵汹涌而来，赵染吓得脸色发白，哪里还敢继续留守。当即率领麾下数百亲卫，直接抛弃了其余兵马，径直向湖县城下的大军奔去。</p>

    主将逃跑，余下的匈奴步兵哪里还有战力，纷纷逃离阵地，四散溃逃。</p>

    陈二当即分兵一千继续追杀溃兵，然后率领三千骑兵，向湖县城下敌军杀来。</p>

    就在陈二率领骑兵击溃赵染部人马后，呼延平便立即收拢余下一千余溃逃骑兵，立即撤离城下战场，回返营地固守。同时，派遣人马，立即前往通传刘曜。</p>

    与此同时，湖县城门洞开，萧策率领四千兵马蜂拥而出，径直向撤退的匈奴军杀去。</p>

    面对拥有上万兵马的匈奴军，四千征北军怡然不惧。此时的匈奴军士气大跌，根本没有迎战之心。望着远处正在奔来的三千骑兵，早已心生惧意，只想尽快返回营地固守。</p>

    呼延平怒吼着，下令各将领迅速约束将士，以免全军崩溃。同时调派三千人马，全力阻挡后方死缠烂打的敌军。</p>

    他已经准备放弃这三千人马，以便让万余主力大军，顺利回返营地。</p>

    这一招却是起到了效果，后方四千敌军被拦截下来，近万人马的迅速逃往营地。当陈二率军赶到，大部人马已经进入其中。</p>

    余下的两千兵马被堵在门外，立即便被营内匈奴军，和陈二的骑兵，一起射杀。</p>

    阻挡四千湖县守军的匈奴步军，很快便被击溃。陈二见无法突破营门，只得率军绞杀战场上的溃兵。</p>

    不多时，萧策率领湖县守军来到匈奴大营之外。陈二率领四千骑兵，押送着俘虏的两千余俘虏，同样抵达营外。</p>

    趁着刘曜主力骑兵未到，两人一番合计之后，决定趁机驱使两千俘虏攻营。不求能够攻破营地，至少能继续削弱敌军的兵力。</p>

    两千俘虏在征北军的威胁下，不得不向营地冲去。呼延平也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下令将从来的俘虏射杀。</p>

    征北军步骑弓手，同样对着发起攻击。密集的箭雨，纷纷扬扬的落在营墙周边，一举射杀无数敌军，包括前冲的许多俘虏。</p>

    目前，营地内还有万余匈奴军，征北军兵力只有八千左右，兵力上并不占优势。想要攻破敌营，并不容易。</p>

    更何况，西面还有一支不知何时赶来的匈奴骑兵，大军在此，根本无法久持。</p>

    待到俘虏快要消耗殆尽，便有斥候匆匆赶来，禀报敌军骑兵的踪迹。萧策与陈二相视一眼，当即下令将余下的俘虏，全部射杀。随后三千多守军，以及三千多骑兵立即撤退，赶回湖县驻守。</p>

    此时的刘曜，率领骑兵，飞奔而来，脸色早已变得铁青。三番两次被李戬玩弄于股掌，让自诩智勇双全的他，恨意难平。</p>

    原本以为对方调派三千骑兵，藏于桃林塞，已经是极限。但万万没有想到，李戬竟然拥有如此大魄力，将几乎全部骑兵，都放在了那里。</p>

    而李戬竟然只率领一千骑兵，带着其余五千骑马步兵，与他周旋。若是一着不慎，便有可能被他击破。到时候，湖县和桃林塞的兵马，便要被他围困起来，再难逃脱。

 第263章 关外困局

    当刘曜赶回大营，湖县守军和桃林塞的骑兵，已经全部回返。望着满地的尸体，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p>

    完了，损失如此巨大，想要拦截敌军兵马，只怕难了。</p>

    呼延平和赵染，一脸忐忑的来到刘曜面前，伏地请罪。</p>

    但刘曜此时已经没有了惩罚他们的心思了，不是他们太无能，而是那李戬太过狡诈了。即便是他，也被骗了好几次。</p>

    经过一番统计，如今匈奴步军只剩不到万人的人马，仅此一战，死伤超过七千多人，损失超过四成。</p>

    若是再加上之前的损失，原本五万人马，竟然折损了两万多人。如今可战之士，只剩两万余人，伤亡过半。</p>

    刘曜已经有些胆寒了，若是继续打下去，最终他还能剩下多少兵马？即便歼灭了对方剩下的这点兵马，又有何用？</p>

    用五万人马，只歼灭对方两万人马，无论怎么看，都是他们吃亏，除非能够一举将征北军之主李戬歼灭。</p>

    如今士气低迷，军心已乱。刘曜也无法下令继续进攻，只能固守营盘，另做他法。</p>

    与此同时，李戬率领六千兵马，进入湖县汇合。经历几场大战之后，如今征北军亦是死伤惨重。两万余兵马，到如今也只剩一万两千多人，折损近半。</p>

    骑兵更是从之前的上万人马，锐减至四千余人，损失惨重。</p>

    李戬遥望着对方的营地，沉声道：”经过这次重创，匈奴军已无再战之力。萧策，你继续率领八千人马，坚守湖县。本官必须赶往潼关，尽快解决朝廷之军。之后，本官便率领大军前来支援，相信不会太久。“</p>

    “末将领命。”萧策当即拱手道，“大将军，朝廷难道真会与我们翻脸？”</p>

    “难说。”李戬冷笑道，“不过，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只要潼关依然捏在我们手中，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否则的话，一旦我们放进匈奴大军，长安未必能抵挡得住。”</p>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朝廷兵马不肯撤退。”李戬无奈道，“我们二十多万流民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撤离潼关。说到底，还是我们这边的力量太过薄弱。有必要震慑一番，方能吓退对方。”</p>

    “大将军请放心，有末将在，定不让匈奴人越雷池一步。”萧策目光微沉，郑重的说道。</p>

    是夜，李戬率领四千骑兵，悄然离开湖县，直奔潼关。</p>

    第二日清早，李戬终于赶到潼关。此时，二十数万流民，已经在潼关以西的原野上集结，上万流民兵马在长安兵马不远处，列阵戒备。</p>

    潼关之上，李戬与屠鸠刘闯以及陈二，站在关墙之上，望着远方数万朝廷兵马，脸色颇为凝重。</p>

    屠鸠沉声道：“大将军，目前朝廷已经集结了三万多人马，挡在潼关外，阻止我军通过。我军兵力微弱，又顾忌重重，只能在此僵持不下。“</p>

    李戬冷哼一声，问道：“他们亦不肯接受这二十多万流民吗？”</p>

    屠鸠苦涩道：“朝廷已经直接将他们安上了流寇的罪名，拒不承认他们是中原遗民。甚至，他们还要求我们直接将这些流民遣返中原，若是我们答应的话，他们便直接让开道路，放我们回去。”</p>

    “什么？遣返回去？”陈二怒声道，“那不是让这二十多万人去送死吗？”</p>

    李戬冷笑道：“他们一无粮草，可以接济这么多人口。又不想让我们征北军，得到这么多人口，提升实力。将他们遣返中原，可谓一举两得。既抛掉了包袱，又削弱了我们的实力。呵呵，朝廷派来的主将是谁，本官必杀之。”</p>

    “是京兆尹索綝。“屠鸠沉声道，”此人与梁侃家族乃是姻亲，这两万多兵马中，除了一万人是京兆郡郡兵外，其余两万多人，乃是辅国将军梁综的兵马。“</p>

    “索綝，梁综。”李戬目光杀意微闪，冷哼道，“这两人，一个是贾胥的支持者，一个是阎鼎的盟友。而这两人竟然还是姻亲关系，有意思。”</p>

    “大将军，您现在跟贾胥大人是盟友关系。”刘闯颇为顾忌道，“对方既然是贾胥大人一派的，是否可以让其退兵？我军兵力不占优势，若是打起来，只怕损失惨重。”</p>

    李戬淡笑道：“盟友？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更何况，这索綝身为京兆尹，又兼征东将军一职，位高权重，手握一郡兵马。即便是贾胥，也没有太多制衡之力。这潼关既是梁家掌控，我们不问缘由，直接夺占潼关。只怕这支兵马，更像是梁综自行派来的。”</p>

    “大将军是说，这两万兵马，是梁综和索綝派来围堵我们，而不是朝廷？”屠鸠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p>

    “哼，这其中未必没有朝堂诸公推波助澜，将梁综推上前台。”李戬嗤笑道，“如今，朝廷局势，错综复杂。朝堂诸公争权夺利，地方长官拥兵自重，未必没有入主朝堂的野心。“</p>

    ”那梁综，先为扶风太守，现又被任命为辅国将军，执掌长安近半驻军，内有其弟梁纬继任扶风太守，可引为奥援。外有姻亲索綝，执掌京兆郡，以为辅弼，已隐有自成一派之势。“</p>

    “这次，对方兴兵来犯，既是立威，也有趁此机会，彻底歼灭我们的心思。”李戬冷声道，“只要我们这支兵马覆灭，征北军群龙无首。他便有机会，彻底吞并我们的势力。而得了我们征北军的人口和粮草，关中何人能够制得了他？”</p>

    “大将军，既然如此，那我们与对方必有一战。”陈二沉声道，“如今我们尚有上万人马，以及四千骑兵，至少能凑出两万大军，未必不能战而胜之。”</p>

    李戬闻言，苦笑道：“胜是能胜，但却无法大胜，一战下来，必然死伤惨重。朝廷兵马不弱，流民大军终究是临时拼凑而成，面对朝廷官兵，又缺兵少粮。真打起来，极有可能崩溃。”</p>

    “更何况，这支兵马毕竟是朝廷的兵马。”李戬微微摇头，沉声道，“若是我们将其歼灭，那便是彻底与长安翻脸了。现在大敌当前，还不是彻底翻脸的时候。”

 第264章 挟关威慑

    ”那大将军的意思是？“屠鸠赶紧问道。</p>

    李戬冷冷一笑，”对方以为局势站在他们那边，但其实，局势一直在我们这边。如今长安最担心的是什么？是匈奴人攻入关中，覆灭大晋朝廷。“</p>

    “而我们如今占据潼关，刘曜兵马据此不过百里。若是我们威胁朝廷，将潼关拱手想让于匈奴，你们说，他们会作何抉择？”</p>

    众人闻言，不由微微一惊，继而恍然大悟，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纷纷赞道，“大将军此计高明啊！”</p>

    原本十分棘手的匈奴军，此刻竟然成了他们冲破围堵的关键所在。大晋与匈奴，有着亡国弑君之仇。</p>

    若是让匈奴占据潼关，东面门户大开，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匈奴大军涌入关中。仅凭长安朝廷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阻挡。</p>

    有了定计，李戬当即率领四千骑兵，轰然奔出潼关，来到朝廷兵马跟前。</p>

    望见对方大片骑兵涌来，朝廷兵马顿时有些骚动，最终在各级将领的弹压下，渐渐稳定下来，据营而守。</p>

    这时，自有传令骑兵奔出，来到大营前，高声传达李戬的话，希望与大军主将索綝相见。</p>

    没过多久，一支百人骑兵奔出，来到阵前。李戬同样率领百骑，与之相会。</p>

    “索大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竟然敢率兵围堵我征北军？”李戬望着眼前，一身戎装的中年汉子，含笑道，语气冷意凛凛。</p>

    “呵呵，李大将军更是好胆，竟然敢夺占潼关，袭杀我大晋官兵，莫非是想造反？”索綝同样毫不客气的反驳道。</p>

    “哈哈，造反？索大人真会扣帽子。”李戬冷笑道，“好，夺占潼关，确实是我征北军不对。待到事后，必定会给朝廷一个交代。如今本官解救数十万中原遗民，正欲回返关中，索大人可否卖本官一个面子，让他们离开？”</p>

    索綝淡淡的看着李戬，语气坚决道：“非是本官不给大将军面子，但这些人乃是流寇，甚至还有匈奴人的奸细。为关中安危计，还请大将军，将这些人遣返回去，本官自会撤军。”</p>

    “流寇？奸细？”李戬目光微凝，沉声道，“这是索大人的片面之词，还是朝廷的决定？”</p>

    “哼，本官奉命前来，拥有便宜行事之权。”索綝冷声道，“这些流寇深处匈奴之地，难保有流寇奸细，混迹其中。本官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还望大将军体谅朝廷的苦心，莫要引火烧身啊。”</p>

    李戬支起胳膊，抚摸着颌下短须，冷笑道：“这么说，这只是索大人自己的决定了？”</p>

    索綝眉头一皱，沉声道：“李大将军，放弃。这不仅仅是本官的意思，朝堂诸公，世家大族，没有人愿意看到这二十多万人进入关中。这其中的原因，不用本官详述，你应该也明白。”</p>

    李戬自然明白，关中遭受旱蝗两灾重创，已经无力承担，这二十多万流民的生计。</p>

    但他们又不希望征北军，再得如此庞大的人口，壮大己身。唯一的办法，就是逼迫李戬，放弃这些流民，继续维持关中所谓的均势。</p>

    “哈哈！”李戬放肆大笑，指着索綝骂道，“你们这些所谓的肉食者，为了权势和富贵，当真是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抛弃的。“</p>

    “你可知，这二十多万流民，一旦被遣返回中原，将会遭受何等悲惨的命运？匈奴人对这些叛逃之人，这些一心归附大晋的中原汉民，一向深恶痛绝，必定处之而后快。你们，甚至连匈奴人都不如。”</p>

    索綝被骂得脸色发白，怒目望着李戬，沉声道：”李大将军请慎言，相对于关中上百万百姓，以及大晋江山社稷，我等必须有所舍弃。“</p>

    “是吗？既然你们能够舍弃百姓，那本官便只好舍弃潼关了。”李戬一脸阴冷的看着他，露出决然之色。</p>

    索綝一时有些猜不透李戬的意思，当即询问道：“大将军，愿意让出潼关？”</p>

    李戬冷冷的看着他，展颜一笑，“对，本官愿意让出潼关，不过，不是你们，是让给匈奴人。”</p>

    什么？索綝脸色大变，当即怒声道：“李大将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p>

    “本官自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李戬狞笑道，“但是本官别无选择，要么让这二十多万流民进入关中，要么让匈奴人占据潼关，觊觎关中。”</p>

    “实话告诉你，此时匈奴人据此不过百里，若是本官下令撤军，只需一日，匈奴人便可兵临关下。用潼关，换取这二十多万人的性命，匈奴人肯定会答应。”</p>

    “你，你疯了。”索綝气得浑身直颤，“为了二十多万人，你，你竟然要置上百万关中百姓于不顾？”</p>

    “本官也不想，但如果你们一再相逼的话，本官说到做到。”李戬已经没有了与他继续打口水战的心思，淡淡的说道，“你可派人前往湖县查探真伪，本官只给你两日时间，若是不撤军，那便只有一战。”</p>

    说完，李戬便带着百骑，轰然奔回本阵，随后撤回潼关。</p>

    索綝僵在当场，有些不知所措。原本他以为可以威胁李戬，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敢拿匈奴人来威胁他。</p>

    万一李戬真的把潼关让给匈奴人，那整个关中就完了。相较之下，区区二十多万人，已经无足轻重了。</p>

    回到营中，索綝当即召集众将商议，最终决定派遣一队人马，前往湖县探查，以辨真伪。</p>

    很快，一支十数人的骑兵，来到潼关前。李戬当即命人打开城门，送这支骑兵，尽快赶往湖县。</p>

    这一来一回，便耗费了近两日的时间。当疲惫不堪的骑兵返回大营，立即将湖县的情况，汇报给索綝。</p>

    索綝听完，头都大了。匈奴人还有两万兵马，已经围困了湖县。一旦李戬向匈奴人让出潼关，征北军自然可以全身而退。而整个关中，将直面匈奴大军的威胁下。</p>

    此时，潼关方向，征北军正在集结备战。索綝脸色不定，最终才咬咬牙，恨声下令，“撤退！”

 第265章 虚张声势

    望着徐徐撤离的朝廷大军，李戬终于长舒了口气。一旦对方不肯撤离，那接下来便是一场大战了。</p>

    待到确定朝廷兵马已经远离，李戬当即调派关外一万多人马入关，与他们汇合，凑出两万人马。</p>

    为了达到威慑匈奴大军的效果，李戬又集结大批驮马，以及缴获的多余战马，临时组建起近万骑马步兵，配合残余四千骑兵，凑成上万规模的骑兵，壮大声势。</p>

    然后又征召一万青壮，削木为矛，跟在数千步军后方。不求杀敌，只需摇旗呐喊便可。</p>

    待完成了各项准备，李戬当即率领大军，直奔湖县。</p>

    两日后，三万大军终于抵达湖县附近。刘曜早已探知敌情，亦是震恐不已。</p>

    如今，他的兵马只剩两万人，其中骑兵一万余。可敌军此时，浩浩荡荡的骑兵潮列于阵前，至少有上万人马。</p>

    先不管这上万骑兵的战力如何，若是真打起来，亦是损失惨重。而且，敌军后方，还有上万步军压阵，一旦被纠缠，那便必败无疑。</p>

    更何况，此时湖县城内，还有数千守军在侧，至少要牵扯他近半兵力。如此一来，局势便越发对他不利。</p>

    此时的李戬，其实也是十分心虚，除了前排四千骑兵拥有一战之力外，后面都是骑马步兵，根本无法进行骑战。</p>

    不过，李戬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自己这四千骑兵，能够挡住敌军骑兵的冲击，后方近万骑马步兵，便可迅速下马步战。</p>

    没有了速度的骑兵，步军尚有一战之力。只是如此一来，这四千骑兵，只怕就要被打残了。</p>

    现在，李戬只能在赌，赌对方不明虚实，赌对方舍不得骑兵损失惨重。</p>

    深吸了口气，李戬下令全军缓缓压上，一步步向前，迫使刘曜退兵。</p>

    刘曜目光阴冷的看着缓缓上前的敌军，右手紧握刀柄，若是拔出佩刀，便意味着一场血战。</p>

    “敌军来势汹汹，尔等以为，我军是战是退？”刘曜心有疑忧，瞥了众人一眼，沉声问道。</p>

    “大将军，末将以为，李戬军徒有虚势，不足为虑。“呼延平率先开口道。</p>

    “哦？”刘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此话怎讲？”</p>

    “大将军，李戬之骑兵，早已被我军歼灭大半，兵力最多不过数千。”呼延平狠厉的望着前方大军，沉声道，“如今竟然东拼西凑，组成上万骑兵，意图威吓我军，实在可笑。而我军尚有万余骑兵，皆是骁勇善战的匈奴勇士，足以一举击垮敌军。大将军，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啊。”</p>

    刘曜闻言，颇为意动，他亦看出了征北军的虚实。不过顾忌着兵马的损失，有些犹豫不定。</p>

    就在这时，一旁的赵染沉声道：“大将军万万不可，那李戬十分狡诈，既然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其中必然暗藏杀机。我军骑兵只有万人，一旦陷入其中，极有可能被缠住。待到后方上万兵马赶至，以三万人马围杀一万骑兵，未必不能得手。“</p>

    “哼，赵将军多虑了？”呼延平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敌军阵列不整，旌旗凌乱，明显是一群临时拼凑的兵马，哪有多少战力？我军骑兵一旦杀至，敌军顷刻之间，便会崩溃。李戬纵然奸诈，但在我军强大实力面前，亦是不堪一击。”</p>

    “呼延将军，本官以为，还是谨慎一点好。”赵染正色道，“那李戬敢来，必有其倚仗，不可不防。”</p>

    “赵将军的人马，被李戬击溃两次，是不是怕了？”呼延平冷笑着嘲讽道。</p>

    赵染抬头，淡淡的看了呼延平一眼，沉声道：“本官确实有些怕了，不像呼延将军，两年前，被李戬率领的一群落荒而逃的残军打败，依然屡败屡战，本官佩服。”</p>

    “你！”呼延平顿时脸色铁青，哐当一声，抽出佩刀，怒视着赵染。这是他心中最耻辱的污点，如今又被提及嘲讽，顿时怒不可遏。</p>

    “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刘曜脸色阴沉的扫视两人，冷哼一声。大敌当前，这两人竟然在起内讧？若不是临阵杀将不详，他真想一刀劈了他们两人。</p>

    随后，刘曜又问了其余诸将，回答各有不同。但与呼延平和赵染所言，并无太大差别。</p>

    望着越来越近的敌军，刘曜思索良久，最终下令全军撤退。他终究无法坐视麾下一万骑兵，损失惨重。</p>

    如今匈奴内部，派系众多，他刘曜不过是皇族宗亲。若是想位高权重，手上的兵马，便是他最大的倚仗。</p>

    若是损兵折将，他的地位也会随之下滑，最终被排除在边缘，成为可有可无的皇族宗亲。</p>

    这一次南下，五万兵马，折损过半，已经让他损失惨重，实力大跌。这次回去，少不得要被大单于惩处责罚。</p>

    若是把剩下的这点兵马损失殆尽，那就不止是惩治一番了，而是要被直接处死。一个无能的宗亲，死不足惜。</p>

    随着刘曜一声令下，匈奴军开始缓缓撤退。</p>

    李戬见状，不由松了口气。待到大军接近湖县，萧策立即率领数千守军，前来汇合。</p>

    有了数千能战之士的加入，李戬的胆气终于足了。当即集结其上万兵马断后，利用数千马匹，两人一匹，往来运送兵马，加快撤退速度。</p>

    不过两日，全军终于回到潼关。刘曜率军尾随，同样兵临潼关之下，望着关上人影绰绰，不由长叹一声。李戬终究没有留下任何破绽，让他反败为胜。</p>

    在潼关徘徊一日后，刘曜当即下令全军撤退。此次回去，除了接受大单于惩处，他还要力陈西征关中，尽快拔除残晋势力，特别是李戬这支征北军。若是让其做大，恐生后患。</p>

    同时，刘曜也希望，能够争取到担任西征的主将。若是能够拿下关中，进而扫荡秦凉等州郡，掌控关中之地。便能如石勒一般，割据山东三州，成为一方霸主。</p>

    到时候，即便是大单于，也要对他忌惮三分。从此，再也不用寄人篱下，生死不由己了。

 第266章 人口大涨

    匈奴军退了，李戬并未声张。而是命刘闯等人，率领两万人马，带着二十多万流民，返回北地郡。</p>

    他则与陈二两人，率领数千兵马，继续驻守潼关。流民一日未到北地郡，潼关便一日不能交到朝廷手中。</p>

    直到十一月上旬，李戬在得知流民，已经安然返回北地郡后，当即释放了被囚禁一个多月的潼关守军。</p>

    随后便率领数千兵马，撤离潼关，避开朝廷大军营地，北上冯翊郡，返回治地。</p>

    经过七八天的奔波，李戬终于率军返回云中县。经过一番梳洗后，便立即召集众人相询。</p>

    秦无害当即便将他此次出征后，征北军治下所发生的事，详述了一遍。</p>

    原来，在李戬率军出征后，周边势力便开始不稳。先是朝廷派来使者诘问，随后便是派遣数万兵马，移镇万年县，兵锋直指北地郡。</p>

    随后，草原乞伏部获知此事，亦是派兵南下试探。所幸在王猛的威慑下，并未深入，便又退回。</p>

    同时，在他不在期间，关中粮价依然持续上涨。没有了积蓄的百姓，甚至连蝗饼也买不起了，由此产生了大量逃荒百姓，纷纷来投，仅仅一个月时间，便又收拢了数万百姓。</p>

    不过，后来朝廷下了严令，调派兵马封锁要道，禁止百姓流亡北地郡，这才使得流民潮随之减少。</p>

    随后，张崇站起来汇报，此次收拢流民的情况。</p>

    经过十数日的登记清查，共得中原流民二十五万多人。其中司州人口十一万人，兖州人口七万多人，豫州人口近三万人，青州人口两万多人，其余万余人口大多来自冀州。</p>

    目前，这二十多万流民，正集中于城北大营，逐批安置草原各地。</p>

    根据众人商议，决定将司州十一万流民，安置于宁夏郡。另外各州流民，按照州籍，分别安置于上郡，以及北地郡北部。</p>

    如此一来，宁夏郡人口将骤增至十六万，上郡人口将达到近二十万，而北地郡人口将增至近四十万。</p>

    征北军治下的人口总数，已达到七十多万，达到关中人口一半。</p>

    李戬听完汇报，不由闭眼沉思起来。如今征北军治下拥有七十多万人口，人多了，地盘大了，治理起来，便需要更多的人才。</p>

    同时，征北军此次东征，损失惨重。特别是骑兵，一万五千骑兵，仅剩四千多人马，战死四千多人，负伤五千多人，其中能够复原的，只有两千多人。</p>

    李戬决定继续扩军，将兵力增至五万。而兵员，他决定从这些流民中征召。毕竟，为了他们，征北军死伤那么多人，总不能继续从老百姓那里招人上战场。</p>

    更何况，这些新百姓初来乍到，没有什么生计。征召青壮从军，既能减少矛盾，又能为征北军出力。毕竟，征北军治下，不养闲人。</p>

    片刻后，李戬睁开双眼，望着众人，沉声道：“如今，我们骤增二十多万人口，压力不小。人一多，问题就多。各级官吏的培养要加紧，甚至可以从这些流民之中，招募有能力或者有威望的人，充当官吏，协助我们管理这二十多万人。“</p>

    “同时，本官决定继续扩军，将兵力增至五万。由原有的军籍编制，四大步骑亲军从三千人马，增至六千，共计两万四千人马。骑军从两千增至四千，共计一万六千人马。本官麾下苍龙军，扩编至一万人马，由刘闯担任副将，兼领参军一职。“</p>

    刘闯虎目含泪，当即跪倒在地，“末将拜谢大将军恩典。”</p>

    此次，刘闯出生入死，带回了十多万流民。李戬也遵守自己的承诺，任命他为苍龙军副将，全权负责军务。</p>

    虽是副职，权力却是比其他四军略高一筹。因为苍龙军是亲军中的亲军，除了对外作战，还负有护卫李戬之责。</p>

    李戬含笑的让他起来，随后继续说道：“从流民中选拔出来的各级军将，参照能力和军功，全部给予提拔。那上万人马，进行一番裁汰之后，正好编入各军之中，充实兵力。“</p>

    “还有此次随军出战的护粮队，亦是立下了不小的军功。愿意从军的给予提拔封赏，编入正规军。不愿意的，也要给予丰厚的赏赐，使其衣食无忧。”</p>

    “至于剩余的兵源，便从这二十多万流民之中，继续征召。如今他们刚来，心思未定，将多余的青壮，分散各处做工，以免节外生枝。“</p>

    说完扩军之事，李戬便转头望向秦无害，“对了，秦先生，如今骤增二十多万人，我们的粮草，可还支撑得住？”</p>

    秦无害苦笑道：“启禀大将军，之前三百万石粮草，尚可支撑一年左右。如今骤然增加二十多万人，预计只能维持七八月左右。想要支撑到明年秋收，需得省吃俭用才行了。”</p>

    李戬眉头微皱，只好叹道：“如今天下大旱，关外各地不说，关中必然饿殍盈野。届时，必然有大量流民，涌向我们这边。若是接收的话，我们的粮食将出现短缺。诸位以为，如何是好？”</p>

    众人闻言，不由默然。若是不接收的话，关中必将出现大乱。一旦大乱，关中便会残破不堪，人口大减。</p>

    一旦匈奴人杀入，关中拿什么去抵挡？关中若是沦陷，征北军将独自面对匈奴大军。以征北军目前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匈奴军抗衡。</p>

    可现如今，征北军的粮草也不富裕。若是再接收数十万流民，只怕粮草只能吃到明年春夏之际，下半年就要挨饿了。</p>

    “大将军，下官以为，我军应该继续接收流民。”张崇霍然起身，沉声道，“一来，关中一乱，朝廷实力大减。匈奴一旦来袭，必然无法支撑。没有朝廷牵制，我军难以应对。因此，保存朝廷实力，对我们更有利。”</p>

    “二来，流民蜂起，乱的不仅仅是关中。一旦流民四散劫掠，我军治下亦受影响。甚至，朝廷还有有意，煽动流民，前来我军治下乞食。到时候，我们是救济，还是驱逐，都对我们不利。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主动收拢流民，继续壮大实力？”

 第267章 开源节流

    众人闻言，不由一阵苦笑。他们自然明白张崇内心的想法，没有人想坐视关中大乱，饿殍盈野的场面。可现实是残酷的，没有粮食，拿什么去救济百姓？</p>

    他们固然不愿看到关中百姓饥寒交迫，但治下的百姓，同样面临着粮食问题。内外亲疏，总要先照顾好自己人，才能考虑外人？</p>

    李戬深深的看着张崇，沉声道：“张大人所言，我等亦知。然人有亲疏，事有轻重。本官必须对治下七十多万百姓负责，只要对治下百姓尽责之后，才能考虑其他人。粮食就这么多，无论怎么分配都不够。张大人，本官知道你的仁心，但这还不够，本官需要的是对策。”</p>

    张崇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大将军，下官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如今我军库存粮草三百万石，但其实远不止这些，还有民间粮食，储量至少也有一百多万石。若是能够征收民间的粮食，以配给的方式供应，那至少能够维持到明年秋。“</p>

    “哼，张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军治下二十多万有产百姓，节衣缩食，贡献自己的粮食，来救济他人？”李戬脸色一沉，冷声道。</p>

    现如今，征北军在此立足两年多，田地真正有产出的，也就二十多万老移民。其余的不是胡族，便是新近收拢的移民，根本来不及耕种。</p>

    这二十多万人，才是征北军的根基所在。若是动了他们的粮食，征北军还能稳定吗？</p>

    张崇闻言，脸色不由微白，咬咬牙，还是沉声道：“大将军，唯有此策，能够维持关中稳定，增强我军实力。下官相信，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百姓们会理解大将军的苦衷的。”</p>

    ”这不是苦衷不苦衷的问题，而是信誉问题。“李戬冷冷得看着他，”本官制定诸多律法政令，不是用来破坏的。百姓们既然已经交足了赋税，那剩余的粮食，便是他们自己的，任何人也没有权力剥夺。否则的话，我们何以取信于民？“</p>

    “如果开了这个口子，今后，谁敢保证，不会随意征收其他东西？我们觉得不会，可百姓对我们已经没有了信任。民心不附，征北军何以自强？”</p>

    张崇闻言，不由长叹不语，他也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必然大损民心。此时被李戬一番呵斥，已是羞愧难当。</p>

    李戬看着张崇，语气当即缓和下来，“张大人此策，亦是不得已之计。不到最后一刻，此策绝不可行。但张大人之前说的也没有错，关中不能乱，流民亦不能不收。但张大人的办法，只是节流，苦了自家人，去解救他人，不过是下策。”</p>

    “本官倒是觉得，节流不如开源。”李戬淡笑着望着众人，“我们没有足够的粮食，那就想办法，从其他地方获取。“</p>

    “关中士家大族数十家，各地乡绅地主，亦是多如牛毛。虽然之前，在粮价大战中，损失惨重。但本官相信，各家数年之积，必定不少。以其存放发霉，哄抬粮价，不如为我所用，救济百姓。“</p>

    众人闻言，不由大惊。秦无害当即站起来道：“大将军万万不可啊，这，这岂不是要跟朝廷翻脸？若是如此，只怕关中将掀起一场大战啊。”</p>

    张崇亦是脸色发白，“大将军，关中士家大族，盘根错节，若是劫掠他们的粮草，我征北军将成为关中各郡之敌。若是打起来，何以抵御匈奴？”</p>

    李戬抬手示意众人坐下，含笑道：“诸位放心，本官还没有那么鲁莽，在这个时候，与朝廷翻脸。但是明的不行，难道就不能来暗的？”</p>

    “关中缺粮，流民四起已成定局。朝廷只能舍弃部分人口，以缓解粮食压力。皆是，流民无以为食，只能揭竿而起，四处劫掠。”</p>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派遣部分兵马，暗中收拢流民，佯装流寇，四处劫掠士族地主的庄园粮库。如此一来，既能获得粮草，又能收拢流民，以战养战，可谓一举两得。”</p>

    张崇眉头微皱，沉声道：“士族地主的庄园，防卫森严，一战下来，流民必然死伤惨重，这。。。。”</p>

    “有所得，必有所失。”李戬正色道，“想要活命，那就要拿出自己的性命去拼。我们征北军不是圣人，不可能无偿救济他们。想要吃的，那就自己去抢。”</p>

    “如此一来，关中岂不是大乱？”</p>

    李戬含笑道：“无序的流民才是混乱的根源，只要流民在我们的控制下，虽然会乱，却不会大乱。或者说，乱的只是士族地主，而不是普通百姓。”</p>

    “元气大伤的关中不是我们想要的，但实力大减的士族地主，更符合我们的利益。本官不希望，今后掌控的关中，存在太多的麻烦。”</p>

    众人闻言，不由微微一惊，继而大喜，大将军这是准备拿下关中了？</p>

    李戬仿佛看出了众人的心思，微微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但也快了。不过前提是，我们能够挡住匈奴大军，并将其赶出关中。能不能顺利拿下关中，便有依靠诸位之力了。”</p>

    “我等一定竭尽所能，不负大将军厚望。”众人轰然下拜，激动的喊道。</p>

    在所有人眼里，只有拿下关中，才算是割据一方。如今征北军虽然打下了大片草原，却基本是荒芜之地，没有数十年的经营，根本无法打下深厚的根基。</p>

    但关中就不同了，这片八百里秦川，已有上千年的开垦经营，又是数朝都城所在，根基深厚，绝对是一块王霸之地。</p>

    东有潼关据守，抵御匈奴强敌。向西可攻略秦凉，拓展疆域，积蓄力量。向南可虎视汉中荆州，甚至拿下巴蜀。</p>

    打下这片根基之后，征北军实力大增，未必不能与匈奴人一较高下，收复中原。</p>

    李戬淡淡的看着众人，有欲望好啊。最怕的就是众人安于现状，耽于享乐。有所求，方能有所为，是成为一方霸主的幕下群僚，还是做一统天下的开国功勋，相信大多数人都懂得如何抉择。

 第268章 重建乞活军

    会后，李戬便抛开政务，回到大将军府，与阔别一个月多的妻子温存数日，方才现身。</p>

    因为之前东征，为了防止北方不稳，李戬早已让大舅子贺兰宣返回贺兰部，帮他防范乞伏部。</p>

    果不其然，在他离开半个多月后，乞伏部便开始蠢蠢欲动，意图南下。之所以很快平息事态，除了有王猛率军威慑外，还有贺兰宣率军北上，震慑乞伏部，使得乞伏部不敢继续挑衅。</p>

    本来，作为劫掠士族地主的最佳人选，李戬更加中意让贺兰宣来施行。他既是胡族，又不是征北军的人，即便事发，他也能借口推脱。</p>

    可现在其已不在，李戬只好另择他人。思来想去，便想到了一人，冉瞻。他是乞活军出身，拥有丰富的流民组织能力。</p>

    若是让他率领关中流民，建立乞活军，不但能够使流民战力大涨，更能撇清与征北军的关系。</p>

    毕竟，乞活军在中原的广泛存在，关中出现饥荒，应运而生的乞活军，绝大多数人，肯定不会将其联系到征北军这边。</p>

    于是，李戬当即召集冉瞻等流民将领，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众人。</p>

    众人闻言，不由跃跃欲试，纷纷请命。在他们看来，这可是一次绝佳的立功机会。出人头地，就看这一次了。</p>

    冉瞻目光炯炯的看着李戬，欢喜道：“大将军，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在关中重建乞活军？”</p>

    李戬淡笑道：“不错，目前我们粮草不足，无力救济关中流民。关中流民唯有自救，方能存活。尔等皆是流民出身，当知流民之苦。那些士族地主，并非无力救济百姓，只因私利而不为而已。”</p>

    “本官让你们暗中收拢流民，就是不想让关中局势彻底崩坏。尔等控制流民之后，不得袭扰穷困百姓以及良善士绅，我们的目的是劫掠不良士族地主的粮草，无需多造杀孽。总之，组建的乞活军，须得按照征北军的军法行事。本官不希望看到，乞活军在关中声名狼藉，大失民心。”</p>

    众人闻言，脸色一紧，赶紧喏喏称是。</p>

    李戬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淡笑道：“此次召集你们前来，便是因为诸位都是从流民中走出来的可造之材，本官对你们寄以厚望。”</p>

    “但此次计划，只能在暗中行进，你们此次出去，能够率领的兵马不多。你们只能从麾下挑选出三百名精锐，作为班底。而本官也会分别从军中和府中，调派十数名军将文吏，充作你们的副官佐吏，协助你们处置军务，管理流民。”</p>

    “大将军，那我们此次组建乞活军，如何编制？编制可有上限？”一名年轻将领当即询问道。</p>

    李戬望着这名叫郑宏的将领，含笑道：“乞活军目前，还不能采取征北军的编制。最底层的编制，依然采用什伍制；然后三十人为一小队，号队长；一百人为一大队，号队率；三百人为一营，号营尉；一千人为一团，号都尉；三千人为一军，号渠帅；你们的编制暂时只在这里，但本官会给你们进行考核，战绩优异者，可晋升为将军，统领一方渠帅。“</p>

    众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彼此相视一眼，眼中迸射火花。这些人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战友，更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了。</p>

    “但是，你们不要太过高兴。”李戬扫视众人，冷声道，“乞活军必须是由青壮组成，老弱病残不得编进来充数。本官派遣的军吏，会对此进行筛选。其余老弱妇孺，只能编入民营。”</p>

    众人脸色顿时微变，若是只能筛选青壮，那想要凑出三千之众，岂不是要收拢上万流民才行？</p>

    但李戬还在继续给他们施加压力，“还有，本官能够给你们提供的帮助，亦十分有限。除了三百多人外，只有二十辆马车，五十匹战马，一百石粮草，以及一千套兵甲。想要更多的物资兵备，便需要用你们多余的缴获，来换取你们的需求。“</p>

    众人脸色发苦，只有一百石粮草，若是收拢太多的流民，这点粮食，根本不够吃。而一千套兵甲，岂不是说，当兵马发展到一千人，就要面临兵备短缺的危机？</p>

    要知道，士族的庄园，不仅易守难攻，更是有大多数百上千的部曲守卫。单凭一千人马，根本攻不下对方的庄园。</p>

    原本，他们是想着尽快壮大兵马，凑出三千人马后，再去攻打庄园。可没想到，大将军竟然直接卡住了他们最为紧要的粮草军备，这仗还怎么打？</p>

    李戬淡淡的看着他们，“这便是本官的要求，有不愿意前往的，可现在提出来，毕竟此事事关生死，本官绝不强求。”</p>

    在场十数位将领相视一眼，没有一人选择退出。能够走到今天，谁也不愿认怂。若是退出，大将军或许不会恼怒，但今后，也别想再出人头地了。</p>

    李戬满意的点点头，含笑道：“你们别以为，本官是在刁难你们。此次前往关中，便是深入敌后，四面八方，都是你们的敌人。本官想要的乞活军，是一支能够就粮于敌，自力更生的兵马。”</p>

    “如今，你们还是一支火种，只要能够在关中生存下来。将来，本官还要将乞活军，洒向匈奴腹地，在中原各地燃烧起来。成为我征北军，收复中原的敌后根据地。”</p>

    李戬已经想好了，他要将乞活军，打造成这个时代的抗匈游击队，深入敌后，不断袭扰敌军腹地，使其疲于应付。</p>

    将征北军的火种，带到中原各地。待到征北军东征，便有成千上万的乞活军，在各地发力，一举荡平匈奴祸患。</p>

    众人闻言，不由攥紧了拳头，他们都是来自中原的百姓，虽然现在进入关中，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可故土难离啊，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够回到家乡。</p>

    “大将军，我们，我们真的能够打回中原吗？”这时，一名中年将领，眼中赤红，期盼着看向李戬，哽咽道。</p>

    李戬霍然而起，望着他，正色道：”为什么不能？本官也曾与匈奴人交手，我征北军并不输于对方。匈奴之所以能够肆虐中原，并不是我们不如匈奴，而是我们大晋朝内乱不断，削弱了实力，方才为匈奴所趁。但只要我们能够众志成城，一定能够打回中原去。“</p>

    “大将军所言甚是，我们一定要打回中原去！”众人激动不已，高声大呼。

 第269章 谋夺雍县

    十一月中旬，冉瞻等人，各自带着三百多人马，借助云中商队的掩护，悄然潜入关中各郡。</p>

    与此同时，扩军的命令也随之下达。经过一番甄选，上万流民兵马，筛选出八千人，分散编入五大亲军编制。</p>

    随军出征归来的近万护粮民兵，同样筛选出五千人马，编入亲军。</p>

    随后，又从二十多万流民之中，征召一万六千新兵，加以训练，数月后，编入各军。</p>

    此次扩编，各亲军之下，增设三团，各掌两营兵马。各团长官为从五品裨将军，协助将军执掌军事。</p>

    另外四大骑军，在扩编后，主将升任为正五品杂号将军，下辖两团，依然由两名从五品骑督担任。</p>

    同时，又在全军增设从五品偏将军一职，是为副将，仅次于将军。不直接掌兵，而是作为辅弼将领，协助将军处理军务。</p>

    与此同时，李戬又对军事部署，做出调整。命王猛坐镇上郡，兼任上郡都尉。命屠鸠移师北上，坐镇洛南县。至于陈二和萧策，依然分别坐镇云中县以及祋栩县。</p>

    而宁夏郡，随着大量人口的涌入，李戬又增设三县，以安置流民。调雷恶地部的奔牛军，镇守南部。调狄广部的天鹰军，镇守北部。迁吕匡为护匈奴中郎，入大将军府参议。</p>

    如此一来，北地郡便集齐近三万人马，其中南部两万两千人马，北部六千人马。</p>

    上郡有一万人马，分别为王猛部亲军，以及吕光部的白狼军。宁夏郡有一万两千人马，分别是吕婆楼部的熊罴军，雷恶地的奔牛军，狄广的天鹰军。</p>

    整个草原，共集结了两万八千人马，其中骑兵高达两万人。</p>

    除了扩编五万兵马，随着人口的暴增，民兵规模也随之扩大，特别是新近迁徙而来的流民，便能抽调出五六万人的青壮。</p>

    整个征北军，可作为后备役的人数，高达十数万。而能够随时征召的可用民兵，尚有六万多人。</p>

    就在李戬忙于征北军内务之时，关中突然之间，各郡县贼寇四起。其中有许多贼人，打起乞活军的旗号，四处攻掠乡镇。</p>

    但与其他贼众不同，这些乞活贼并未大肆烧杀，目标仅限于乡绅地主，对其他贫民百姓，可谓秋毫无犯。</p>

    甚至他们还打出了劫富济贫的口号，掠夺的粮食物资，还拿出部分救济周边百姓。</p>

    一时间，周边流民百姓纷纷来附，使得乞活军的实力，与日俱增。</p>

    各郡县当即调派兵马，四处围剿。可这些乞活贼十分狡猾，面对强大的官兵，立即率军流窜，逃入深山老林，或者其他郡县。</p>

    若是官兵实力不强，甚至还会数支人马汇合，诱使其进入埋伏，聚而歼之。缴获的官军兵甲物资，分配之后，又各自分散潜藏。</p>

    很快，各郡县被这些乞活贼，搞得焦头烂额，兵马四处追剿，却落得个损失惨重，再也不敢分兵围剿。</p>

    十二月上旬，大雪纷飞，饥寒者益增。</p>

    原本到处肆虐的乞活贼，突然销声匿迹。各郡县终于长舒了口气，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为了围剿流寇，已是筋疲力尽。</p>

    此时，在扶风国境内的岐山南麓，数支兵马齐聚，有两三千之众，其中一个小个子的少年尤其令人瞩目。</p>

    “小瞻，你把咱们几个兄弟叫来，所为何事啊？”一名三十来岁的将领，刚刚抵达，一边拿碗掏起锅中的热汤喝，一边询问道。</p>

    冉瞻含笑道：“候叔，小子找你跟几位叔叔来，自然是有好事，要跟你们分享了。”</p>

    “屁！”另外一名将军笑骂道，“侯三，这小子人小鬼大，吃熊心豹子胆了，想让咱们帮他攻打雍县。”</p>

    侯三闻言，微微一滞，随后一口饮进碗中的热汤，怪笑着看着冉瞻：“小瞻，你有把握，凭借咱们这点兵力，拿下雍县？”</p>

    冉瞻正色道：“小子已经派人探查过了，雍县驻有三千人马。若是凭借我们的实力，自然是无法夺取县城的。但如今愈发寒冷，咱们麾下军民，衣食紧缺，乡下士绅地主也差不多清空了。不拿下一座县城，这个冬天难过啊。”</p>

    “理事这个理，可官兵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咱们遵照大将军的指示，打打游击还行。这攻打县城。。。。”侯三颇为顾忌的说道。</p>

    ”不错，雍县城池颇高，兵力也不弱，咱们拿什么去打？“另外一名将领点头道，”依我之见，还不如转移到其他地方，继续劫富济贫。“</p>

    “诸位叔叔，小子既然想打雍县，自然有所倚仗。”冉瞻笑道，“强攻县城，我等肯定不是对手。小子有一计，或许可以一举拿下雍县。”</p>

    “哦，什么办法？”众人眼前一亮，赶紧问道。他们这段时间的日子也不好过，若是能够拿下县城，这个冬天就好过多了。</p>

    冉瞻当即摊开一张地图，一指点在一处地方，正色道：”雍县西北七十里外，有一处城镇，名曰榆眉，其守军约有六七百。若是我们佯攻此地，吸引雍县援兵前来，然后于半道伏击，力求全歼之。事后，我们换上官兵服饰，诈开城门，必能轻取县城。“</p>

    “嗯，你这个办法确实不错。”侯三抚摸着颌下的胡须，含笑道：“但是，有一点你忽略了。若是官兵派遣的援兵只有数百，或者一千左右。即便我们全歼了官兵援军，县城依然还有两千人马。咱们精锐兵马凑起来，也就一千出头，其余人马战力低下，兵甲不全。真打起来，不说能不能胜，即便胜了，咱们也残了。”</p>

    冉瞻微微一怔，顿时脸色微红，这一点，他却是没有想过。</p>

    “还有，若是敌军增援上千兵马，甚至两千兵马。到时候，咱们能伏击成功吗？”另外一名将领亦是笑道，“一旦被对方死死的咬住，这大雪天里，他们耗也能把我们耗死。”</p>

    冉瞻顿时有些委屈，这个调虎离山之计，可是他费了数天想出来的。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想到，竟被人批得一无是处。</p>

    “好了，咱们就别打击他了。”侯三见其他人还想继续说，当即制止道，“其实小瞻这个计策，还是有可行性的。既然咱们想到了其中破绽，只要将其补全，将这个计策调整一下，还是有很大的希望，能够拿下县城的。”

 第270章 破城待援

    冉瞻一听，顿时精神一振，赶紧问道：“候叔，真的吗？那咱们怎么改？”</p>

    侯三淡淡一笑，指着榆眉城，重重一点，“咱们不佯攻，直接拿下榆眉。”</p>

    冉瞻眉头微皱，“榆眉倒是可夺，可里面的粮草物资不算太多，可无法让咱们度过冬天。”</p>

    “呵呵，咱们的目标不是榆眉，这只是第一步。”侯三怪笑道，“这第二步，便是你所想到的调虎离山之计。不过，我认为，咱们的伏击地点，不能在半道上，而是在榆眉城。”</p>

    冉瞻闻言，顿时恍然，“候叔，你的意思是，咱们围城打援。在榆眉城内做好埋伏，将官兵援军吃下？”</p>

    “不错，就是围城打援。”侯三点点头，”不管官兵来多少人，咱们也能吃得下。“</p>

    两日后，榆眉城外，一支打着乞活军旗号的兵马，突然出现在城外，兵力约有一千多人。</p>

    榆眉守将一见，立即派人前往最近的雍县求援，同时下令封闭城门，守军登墙备战。</p>

    冉瞻见守军信使已经出城，立即下令全军，将整个榆眉围困起来。随后隐藏在附近的其余兵马，立即赶来汇合。</p>

    榆眉守将一见，脸色煞白，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当即疯狂的派遣信使突围，将贼众的阴谋，告知雍县。</p>

    但在乞活军的封锁下，信使根本无法突破重围，纷纷被射杀当场。</p>

    很快，乞活军仅仅休整了一个时辰，便发起了进攻。三千人马围住四面，同时发起攻城。</p>

    榆眉城不大，周长不过二里。但对于只有数百人的守军，一经分派，每面城墙只有一百多人。</p>

    而乞活军围住四面，每面城墙至少集结了六七百人，兵力差距达到五比一。</p>

    战斗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尽管守军临时征召了数百青壮，协助守城。但在乞活军出动精锐兵马，突袭南墙后。守军节节败退，城墙失守。</p>

    最终，当南墙城门被打开后，守军士气大跌，再无一战之力，纷纷投降。</p>

    此战，乞活军死伤四百多人，歼敌五百，俘虏六百多人马。</p>

    随即，冉瞻命人将城中数千百姓，全部驱赶出来，送往附近民营看押。然后抽调五百多人，佯装守军。另遣一千人马，埋伏于城中。城外剩余一千余人马，继续围城。城下尸首遍地，俱是战死的守军将士。</p>

    三日后，有斥候来报，雍城援兵即将抵达，人数约有一千多人，据此不过十数里。</p>

    于是，榆眉城当即杀声震天，攻守激烈，不时有尸体从城墙上抛下，鲜血淋漓。</p>

    当官兵援军抵达榆眉，乞活军立即鸣金收兵，仓皇而逃。官兵追杀一阵后，便骂骂咧咧的回返。</p>

    来到榆眉城下，见城门依旧紧闭，城头守军一副紧张戒备的模样，不由破口大骂。老子累死累活跑来救援，你们榆眉守军，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p>

    此次率领雍县官兵赶来救援的，是县尉麾下心腹司马。见榆眉城守军防贼一样防着他们，顿时怒火中烧，喝骂不止。</p>

    最终，在前往求援信使的保证下，已经选择投降的守军曲长，才在冉瞻的示意下，下令开门。</p>

    官兵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涌入城门，当队伍进入一半之时，城外突然响起一阵喊杀声。</p>

    却见逃之夭夭的一千多乞活军，气势汹汹的杀来。官兵司马见状，赶紧下令全军立即出城列阵，抵挡敌军。</p>

    就在全军转向，准备出城之时，又听城内响起一片喊杀声，一支人马纷纷从房屋之中涌出，向官兵杀来。</p>

    被突然打懵的官兵，还未回过神来。立即又遭到城头上的弓箭手袭击，城门口的兵马倒下一片。</p>

    随后，早已做好准备的城头兵马，立即涌下墙头，从侧翼夹击官兵，将其拦腰折断。</p>

    就在官兵反应过来，赶紧组织兵力反扑之时，城门已经被乞活军控制，再次被封闭起来。</p>

    城外城内的官兵，顿时被隔绝两端，首尾不能相顾。官兵主将尚未进城，被挡在城外，以至于城内官兵，群龙无首，乱成一团。又被敌军两面夹击，兵力相差一倍，顿时被打得溃不成军。</p>

    城外的官兵也好不到哪里，前有敌军来攻，后有城头弓箭手袭杀，全军一片混乱。官兵主将抵挡片刻后，生怕城内敌军杀出，当即下令全军撤退，抛弃了城内的官兵，意图逃回县城。</p>

    然而，就在这时，一支上百骑兵轰然而至，直接就冲散了溃逃的人群，一路追杀。</p>

    大战仅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乞活军以伤亡三百多人的代价，歼灭五百多官兵，俘虏近千。</p>

    这两战打下来，城内库存，以及战场所得，共计缴获银钱七千多两，粮食两千多石，兵甲两千多套，各项物资不计。</p>

    冉瞻等人仔细盘算了下，这点物资分配之后，每支队伍所得，并不太多。想要撑过一整个冬天，完全不够。</p>

    侯三苦笑道：“诸位，现在雍城还有一千多兵马，而我军也只剩两千余人。接下来风险极大，诸位还想继续攻打县城吗？”</p>

    众人闻言，不由有些迟疑。冉瞻见状，咬咬牙，沉声道：“诸位叔叔，事已至此，岂能半途而废？就如今的这点缴获，根本得不偿失。若是不能拿下县城，我们今后的日子，可就难多了。”</p>

    其余众人亦是点头称是，都打到这个份上了，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若是不能拿下雍县，他们也不甘心。</p>

    “那好，咱们先休整一下，再议一议，争取万无一失。一个时辰后，便立即出发。”侯三也十分痛快的说道。</p>

    于是，大军便在榆眉城中休整，并派人将俘虏押送往民营看押。同时，经过一番劝降，官兵之中的一名司马，愿意投降。</p>

    一个时辰后，一千多兵马乔装成官兵，押送着数百俘虏，以及几车所谓的伤兵，开始向雍城进发。</p>

    三日后，乞活军终于抵达雍县城下，早有假扮的我传令兵飞奔县城告捷。</p>

    县府文武官员，纷纷聚于城头，望着远处迤逦而来的兵马，露出欣喜之色。这段时间以来，乞活贼四处流窜，剿之难尽。地方官府大感头疼。</p>

    却没想到，这次出击，竟然歼敌数百，俘获无数，当真是大涨官府威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主将不慎在战场之中受伤，令人扼腕。

 第271章 坐地分赃

    当大军抵达城下，县城墙头，无数守军欢呼不止。县府官员，为了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士。全部站在城门之内，夹道欢迎。</p>

    这让假扮成官兵的冉瞻等人，大为惊喜。没想到雍城官员，竟然如此松懈，简直是天赐良机啊。</p>

    为首的那名投降司马，神色颇为紧张。在他身旁的侯三，早已用一把短刃，抵在他的腰间，再次警告道：“不想死的话，就老实点。”</p>

    这名司马浑身一颤，不敢动弹，骑在马上，缓缓向城门口靠近。</p>

    “哈哈，恭贺大军，凯旋归来，本官一定向朝廷，为尔等请功。”一名中年官员，站在前面，胡须含笑，大声说道。</p>

    侯三双目微眯，立即便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能站在首位，又是文官，那肯定是县令了，在他右下首的武官，自然便是县尉。若是能拿下此二人，大事定矣。</p>

    侯三转头，微微朝旁边的冉瞻点点头。冉瞻立即会意，挥手一招，高声喝道：“伤员先进！”</p>

    随后的几辆马车，立即快速向城门口驶去。就在城门众人一脸疑惑之际，车上的伤兵，忽然一跃而起，从身下拔出短刃，飞速扑向人群。</p>

    县府官员完全不知所措，眼看着数十名鲜血淋漓的人朝自己扑来，顿时尖叫一声，想要逃离。</p>

    可养尊处优惯了的官员们，反应哪有那么快，身形一动，脖子上已经被抵上了一把冰冷的短刃。</p>

    只有少数几名武官，眼见形势不对，赶紧拔刀反击。可面对人数占据优势的敌军，只抵抗了几下，便被一一擒杀。</p>

    突然的变故，让附近的官兵乱成一团，纷纷朝他们杀来。这时，城门口的兵马同样抛开了伪装，呼喝着冲杀上来，与官兵战成一团。</p>

    冉瞻冲到县令跟前，一把抓住他，厉声喝道：“快下令官兵投降，否则杀了你！”</p>

    县令此时早已吓得浑身直颤，话都说不利索了。冉瞻冷哼一声，将其拉开，望向被擒住的几名武官，沉声道：“你们谁是县尉？”</p>

    被擒住的几名武官，立即把眼望向倒在地上的一名武官。冉瞻见状，毫不犹豫的砍下尸体的首级，一把攥起，高高扬起，厉声吼道：”县尉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p>

    附近的官兵一见头颅，顿时战意全消，纷纷溃逃。乞活军趁势追杀，一面高喊劝降。</p>

    战斗很快便结束了，有县府官员作为人质，残存的官兵纷纷投降。此战仅伤亡了百余人，歼灭官兵百多人，俘虏一千多人。</p>

    冉瞻等人，完全没想到，雍县竟然如此轻易的，便被打下来了。当即控制了所有城墙，封锁全城。</p>

    在县府官员的配合下，很快便查抄了府库和城中士族地主的家宅。经过一番统计，共得银钱十数万两，粮食八万余石，兵甲三千多套，其余物资不计其数。</p>

    如此之多的钱粮物资，仅凭他们两千人马，根本无法带走全部。众人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就地收拢流民和贫苦百姓，扩大规模，顺便增加人手，携带缴获的物资。</p>

    于是，众人当即以钱粮为诱饵，吸引周边饥寒交迫的流民聚集。仅仅两日，便收拢了六千多流民。</p>

    搜刮出上千辆马车，将钱粮物资装得满满的。便是如此，依然还有大量的物资，一时间根本无法运载出去。</p>

    一番挑挑拣拣后，众人不得不将非必要的物资，以及剩余的两万石粮草，全部分发给城中百姓。</p>

    面对粮食的诱惑，尽管接受流寇赃物，乃是犯罪之举。但百姓们依然趋之若鹜，纷纷前来认领。</p>

    散尽了粮食，乞活军当即打开城门，押送着粮食，迤逦而出。一路上，四处散发粮食，吸引周边流民前来归附。</p>

    当大军前往与民营汇合时，队伍已经增长至上万人。</p>

    战争打完了，接下来便是开始分赃的时候了。不仅仅是战利品，还有收拢的流民，亦在分配之列。</p>

    按照站前的分配协议，作为召集人，冉瞻拥有两成的分配比例，侯三提出有效的策略，同样拥有两成的分配比例，其余三人各自拥有的一成。</p>

    然后按照各自出动兵力的多寡，以及战损，分配剩下的三成。结果便是冉瞻拥有三成半分配，侯三拥有两成半，其余三人各自一成半。</p>

    按照这个分配，冉瞻共得银钱五万多两，粮食两万多石，兵甲一千七百多套，其余物资三成。可得收拢流民六千多人，俘虏七百多人。</p>

    分配完毕之后，众人便带着各自的收获，纷纷告辞离开。</p>

    冉瞻统计了下，自己麾下的人马，不由露出一丝喜色。</p>

    战前，他麾下共用近千人马，民营七千多人。战后，兵马死伤三百多人，如今可战之兵，只剩五百多人。</p>

    但随着六千多流民的加入，队伍一举增长至一万四千多人，兵力可扩张至两千人马。</p>

    有了两千兵马，冉瞻便可自称都尉。再横扫诸县，尽快扩张至三千人马，便是一方渠帅。</p>

    很快，冉瞻便联系上了云中商行，将所得的俘虏，以及部分银钱，用于交换急需的物资，甚至是征北军雇佣兵。</p>

    想要尽快提升实力，单靠对流民的训练，是不可能的。面对官府的围剿，想要保存实力，最好的办法，便是招募战力强悍的征北军。</p>

    但一名骁勇善战的征北军的招募费用，十分昂贵，五百两只能招募一名。如果是军官，价格更加昂贵。</p>

    冉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决定招募五十名征北军雇佣兵，五名屯长以及两名曲长级军官。</p>

    在卖出七百多俘虏，以及一些物资后，共得银钱七千多两，再加上三万两银子，终于达到了招募价格。</p>

    随后，冉瞻又花费了一万多两银钱，购买五十匹战马。拼死拼活缴获的银钱，便只剩一万多两，不能再乱花了。</p>

    云中商行离开后，自会将此事汇报上去。大概十余日，便会在商行的掩护下，送到他这里。</p>

    望着所剩不多的银钱，冉瞻不太不明白，大将军这样做的用意。好不容易打下一座县城，竟然只能换到这么点帮助。</p>

    看来得尽快增强实力了，哪天打下一座郡城，或许就能换取几百上千的雇佣兵了。

 第272章 匈奴之主

    就在冉瞻消化着急剧膨胀的实力时，雍县沦陷的消息，终于传到长安。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几个郡县的急告，共有三座县城，被乞活贼攻破。</p>

    朝廷大为震动，当即下令各郡立即出动大军，对乞活贼进行围剿，务必彻底铲除流寇。</p>

    很快，各郡兵马开始疯狂扫荡，深入乡里，试图挖出乞活贼的下落。正所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官兵借着围剿之名，肆无忌惮的祸害乡里，奸淫掳掠时有发生，甚至杀良冒功。</p>

    一时间，整个关中的乡县，一片大乱。百姓们纷纷逃亡，躲避兵灾。</p>

    乞活军也不大好过，面对来势汹汹的官兵，不得不化整为零，退避山林，或者流窜他处，以躲避官兵的追捕。</p>

    十二月下旬，持续了近一个月的大扫荡，终于落下帷幕。整个关中的流寇，再次销声匿迹，只有一些不成气候的小股流寇，四处流窜作案。</p>

    官府不是不想继续围剿，实在是粮食紧缺。大军在外多呆一日，便要多耗一日的粮食，他们已经快撑不下去了。</p>

    相对于关中的混乱局面，征北军治下却是在热火朝天的迁置流民。数十万移民的衣食住行，对李戬等人来说，压力山大。</p>

    如今正值寒冬季节，衣食便是当务之急。食物还好说，御寒的衣服，变得十分紧缺。</p>

    许多家庭，只能分到一两件毛皮，住在漏风的帐篷之中。只有出去干活的人才能穿上毛皮，家人只能围聚在煤炭前取暖。</p>

    征北军不养闲人，这些新移民的青壮，要么被征召从军，要么被招募前往矿场工坊做工。</p>

    剩余的老弱妇孺，也会接到官府下发的一些活计，赚取几个铜钱。诸如缝补纺织，清理积雪，修整道路之类的杂活，总之不会让人无所事事。</p>

    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即便是在大雪天里，征北军治下，永远有干不完的活计。</p>

    大将军府，李戬看着云中商行送来的汇报，脸色不由露出一丝喜意。乞活军在关中四处劫掠，大半的缴获，都用于与云中商行交换急需的东西。</p>

    仅仅一个多月，便收获了四十多万两银钱，八千多官兵俘虏，还有各种物资不计其数。</p>

    为此，征北军也付出了，近千名军中的精兵悍将，以及数百匹战马。</p>

    这些被抽调出来，加入乞活军的将士，都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安家费。战死沙场，全家无忧。凯旋归来，军功照算。</p>

    如今征北军外无战事，许多将士都愿意前往乞活军，捞取军功。</p>

    至于那八千多俘虏，李戬全部送往危险矿区改造。如今，各地比较危险的矿区，俘虏胡族占据六七成以上。对于劳力，缺口依然很大。</p>

    如果表现良好的，李戬甚至还会择优充入军中效力，或者给予安置，成为良民。</p>

    像这种俘虏，征北军治下还有六万多人，并不算进人口之中。否则的话，征北军已有八十多万人口了。</p>

    就在征北军全力消化，从中原收拢而来的二十多万流民时。</p>

    匈奴都城平阳，刘聪召见群臣于宫中。</p>

    此次北伐拓跋部，非但没有取胜，反而丢失了整个雁门郡。北方门户大开，这让刘聪脸色十分难看。</p>

    反倒是石勒，同样发起北伐，虽然未能拿下幽州，却是打得幽州刺史王浚节节败退，向其求和。</p>

    便是王浚的盟友段氏鲜卑，亦畏惧于石勒的军威，放弃了与王浚的盟友关系，退回辽西郡。</p>

    这一战，使得石勒威名大振，幽冀二州十数万胡族，纷纷往附。石勒的权势，已经盖过了他刘氏匈奴。</p>

    刘聪对石勒十分忌惮，恨不得挥兵将其剿灭。但石勒羽翼丰满，实力不弱于匈奴。他不得不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只能采取安抚封赏之策，暂时将这头猛虎喂饱。</p>

    如今，匈奴真正控制的区域，只有司并二州。连连征战，人口凋零，治下连同胡族，也不过一百多万人口。</p>

    相比于石勒辖下控制的三州之地，人口至少两三百万。若是再给其几年时间，彻底消化这三州之地，只怕匈奴危矣。</p>

    望着座下群臣，刘聪的目光，很快便落在刘曜身上，不由冷哼一声，心中更加恼火。</p>

    此次，司州竟然被关中征北军，区区两万人马击穿，劫掠十余万人口。而他最为倚重的从弟刘曜，却让他大失所望。</p>

    其所统帅五万大军，竟然被名不见经传的征北军，打得损兵折将。愣是没有拦住，对方裹挟的二十多万流民。</p>

    “诸位爱卿，拓跋猗卢盘踞雁门郡，对我北境造成极大的威胁。“刘聪冷冷的看着众臣，沉声道，”朕亲率大军，北征一年有余，依然无法将其驱逐漠南。朕有意与拓跋部议和，暂休北境烽烟，诸位爱卿以为如何？“</p>

    ”陛下英明！“大司空朱纪当即站出来道，”今年大旱，又兼蝗灾，粮草极度紧缺。拓跋部所占皆是苦寒之地，即便击败对方，亦是徒劳无功。不若暂时先稳住对方，待我军粮草充盈之时，再度北征。“</p>

    刘聪微微点头，他亦是有这方面的考虑。</p>

    就在这时，太子刘粲站出来，皱着眉头道：“父皇，儿臣以为，拓跋部不除，必有后患。晋阳以北没有任何遮挡，拓跋部随时都有可能南下。若是晋阳被夺，将直接威胁平阳都城，还望父皇三思啊。”</p>

    刘聪闻言，不由微叹一声，他又何尝不知其中弊害。可再次北征，真的能够将拓跋部逼出雁门郡吗？</p>

    “太子，父皇何尝不想夺取雁门郡。”刘聪望着自己的儿子，含笑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大汉的根基终究还是太浅薄了。东有石勒阳奉阴违，实则割据山东诸州。西有残晋余孽，苟延残喘，意图反攻。这些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拓跋部不过塞外野人，不足为虑。”</p>

    “父皇，那您的意思是？”刘粲瞪大了双眼，惊疑道，“东征？”</p>

    众臣闻言，亦是大吃一惊，脸色数变。东征可不是闹着玩的，如今石勒拥兵三十万，实力强悍，不弱于拓跋部。</p>

    若是此时东征，大汉即便倾全国之力，亦很难覆灭石勒。更何况西有残晋虎视眈眈，北有拓跋部觊觎。真打起来，大汉恐将不稳啊。

 第273章 谋取关中

    刘聪愕然的看着太子，不由有些失望，“太子，以后少在东宫里鬼混，没事多跟王太傅读书，讨论政事，了解时政。军事上多去问问你曜王叔，他是我们皇族中，最骁勇善战的将军。“</p>

    刘粲闻言，不屑的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骁勇善战？还不是被一支关中来的残晋兵马击败了。”</p>

    声音虽小，但在寂静的大殿上，却是十分突兀明显。</p>

    刘聪一听，脸色顿时一变，目光扫向左侧端坐的刘曜，却见他神色如常，似乎没有听到。</p>

    刘聪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当即沉声训斥刘粲：“你在那嘀咕什么，还不快坐下？”</p>

    待刘粲坐回原位，刘聪再次望向刘曜，淡声道：“曜弟，司州之战，非你之罪，实在是敌军太过狡诈。你有数百里奔驰，人乏马疲，情报缺失，故而失利，朕不怪你。“</p>

    刘曜赶紧站出来，轰然拜倒在地，哽咽道：“陛下，微臣有负圣望，万死难恕其罪。如今陛下不怪微臣，微臣实在是羞愧难当啊。”</p>

    刘聪淡笑道：“曜弟何必如此？司州之战，不过是小挫罢了。便是那石虎，亦不是那征北军的对手，损失惨重，听说还负了伤。由此可见，这征北军确实不凡啊。”</p>

    刘曜连忙说道：“陛下，微臣与征北军交过手，发现其军战力不俗。若是不尽早除之，恐生后患啊。”</p>

    刘聪微微点头，叹道：“朕原本以为，残晋朝廷躲入关中，不过是苟延残喘，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征北军，这么一支强军。早知道，当初攻破洛阳，应该直接长驱直入，拿下关中了。”</p>

    “陛下，这征北军主将李戬，本是并州云中县尉。当日侥幸逃入关中，不过两年多。”刘曜沉声道，“微臣以为，其军虽然颇强，但根基不稳，此时剿除，亦为时不晚。”</p>

    “哦，你的意思是，接下来，我们集中兵力，攻取关中？”刘聪双目微眯，凝声道。</p>

    “不错，陛下，残晋余孽若是久据关中，根基越稳，久易生变。”刘曜正色道，“如今我们与拓跋部议和，再稳住石勒，便可集中兵马，攻取关中。若是拿下了关中，便可顺势夺取秦凉二州，扩大疆域。这对我大汉，至关重要。”</p>

    刘曜微微颔首，正如刘曜所言，如今朝廷所掌控的疆域，其实仅有两州之地。若是能够拿下关中，夺取秦凉。便能坐拥五州之地，人口数百万。</p>

    到时候，再挥兵东进，与石勒决战，一举收复中原，一统北方。届时，南方的司马睿，又岂能阻挡他一统天下的步伐？</p>

    一想及此，刘聪越发坚定了西征的心思，当即拍板道：“好，那便西征，夺取关中。”</p>

    “陛下，万万不可啊。”这时，朱纪再次站出来，颤声道，“陛下，国库已无余粮，若是西征，这粮从何来啊？”</p>

    刘聪不耐烦的挥挥手，“那便继续征收粮草，何须问朕？”</p>

    “这？之前为了征讨拓跋部，已经征收了几次粮食。”朱纪苦涩道，“今年又逢大旱蝗灾，百姓亦是家无余粮，何从征收啊？“</p>

    “这有何难？”一旁的刘粲狞笑道，“查抄几家大户，肯定能搜出十几万石粮草。这些汉人士族，肥得流油，宰几个，便够我们受用了。”</p>

    此言一出，在场诸多大臣脸色一变，顿时战战兢兢，脸色发白。</p>

    刘聪不满的瞪了刘粲一眼，“太子，休得胡言。汉人士族亦是我大汉之臣，岂能随意查抄？”</p>

    说着，目光又扫向在场众臣，含笑道：“朕相信，汉人士族亦是心向大汉，为我社稷肱骨之臣，岂会不尽心竭力，助朕一统天下？“</p>

    众臣闻言，不得不唯唯诺诺，一意奉承，心中却满是苦涩。刘聪话中的意思，明显是要他们出钱出粮。若是不肯，那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看来，家族是少不了要出大血了。</p>

    刘聪满意的看着众人，仿佛一头头肥羊。这些士族，就是他圈养的牛羊，时不时可以薅点羊毛。需要时，甚至可以宰杀几头，足以让他吃的满嘴流油。</p>

    就在这时，前军大将军呼延宴霍然站出，沉声道：“陛下，此次西征，不知何人为主将？”</p>

    刘聪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不由含笑道：“大将军欲主将西征？“</p>

    呼延宴闻言，正色道：“主将人选，唯陛下圣裁。“</p>

    一旁的刘粲闻言，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当即站起来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p>

    刘聪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刘粲，心中亦有意让太子前往。但他也知道自己儿子的能力，其才不足以主将一方。此次西征，事关大汉兴衰，不可不慎。</p>

    思虑良久，刘聪抬头望向呼延宴，沉声道：“大将军，此次西征，只恐北面的拓跋部，会有异动。朕必须派一大将，坐镇晋阳，方能无忧。朕有意让大将军坐镇北方，震慑拓跋部。”</p>

    呼延宴闻言，脸色略微有些失望，但随即站起来，沉声喝道：“臣遵旨。”</p>

    刘聪满意的点点头，随之又望向太子，淡然道：“太子，你的心意，朕十分欣慰。但此次西征，还用不到你去。此次，你便坐镇都城，替父皇分忧政务才是正理。“</p>

    “儿臣遵旨。”刘粲顿时有些悻悻然，但见父皇一脸坚决，只得躬身一拜，退回原座。</p>

    刘聪环视众臣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了刘曜身上，“曜弟，此次西征，你为主将。”</p>

    刘曜闻言，赶紧站出来，苦涩道：“陛下，微臣不过是败军之将，岂敢再授命出征？还请陛下另择贤明，以免贻误国事。”</p>

    刘聪淡淡一笑：“朕说了，司州之战，非你之罪，何必自责？朕对你的能力，还是十分信任的，此战有你主持，朕比较放心。“</p>

    刘曜当即拜道：“陛下既然如此信任微臣，微臣岂敢再推辞。此战若不胜，微臣愿提头来见。”</p>

    “好，有你这句话，朕心安矣。”刘聪哈哈大笑，“此次西征，朕拨十五万兵马予你，望你不负朕望，拿下关中。”

 第274章 后继有人

    建兴元年一月中旬，经过两个月的安置，二十多万移民，终于全部迁往各自的定居之地。</p>

    为了让这二十多万人，能够遮风挡雪。这几个月以来，数万水泥匠们冒着风雪，消耗大量的煤炭，融化雪水，浇筑水泥，为他们盖起一座座简易的砖瓦房。</p>

    这些砖瓦房，每一座呈环形，长达四五十丈，宽一丈多。每座隔出四五十间，内里只有间房，一张大炕。一家不管几口人，都只能挤在这张大炕上。</p>

    这些简易砖瓦房，只是临时住所。待到春暖花开之时，便要陆续对其进行扩建。在原有的基础上，修建成营堡。</p>

    新迁而来的流民，所带的家什亦不多，大多是官府分发的几样生活用具，诸如锅碗瓢盆，两条毛皮毯子。</p>

    至于吃食，每日都有马车，运载蝗饼过来分发。一日的吃食，都有定额，大人小孩一日两张，老人一日一张。</p>

    每五日，马车除了运载蝗饼，还有煤炭，每户十斤，用于烧水和取暖。至于煤炉和煤球，暂时还无法供应。</p>

    日子虽然十分拮据，但住在坚固的砖瓦房内，左邻右舍，大部分都是曾经的故人。众人原本不安的心，终于稍微平静下来。</p>

    但没过几日，官府便来人了。要求每一座定居点的新移民，都要推举出一名村正，负责管理定居点的移民。</p>

    待到选出村正之后，官府文吏，便将村正的名字填写任命状中，并赐予其一枚木质印章，正式任命其为定居点的村正。</p>

    随后，官吏便向村正，粗略的告知征北军治下的规矩。然后随手招来身后随行的一名残疾军士，指定他为该处定居点的民防队长。</p>

    与村正一样，文吏随即将军士名字写入委任状，并交付一枚印章。军士接过之后，立即提起背包，径直站在村正身旁。</p>

    如此干脆了当的任命，在草原各地不断发生。为了让新移民，尽快适应下来。李戬不得不让张崇，采取这种方式，尽快将各处移民组织起来。</p>

    所有的民防队长，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伤残将士。让他们驻进各处定居点，一来可以协助村正，熟悉征北军的各项制度。二来能够尽快组织训练各地民兵，不求能上战场杀敌，至少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p>

    草原不比中原，即便是征北军的实力日渐强大，也难保不会与周边势力，发生冲突。面对骑兵，诺大的草原根本无从防范。</p>

    一旦敌人深入腹地，四处流窜。地方的百姓，只能依靠自己，坚守待援。</p>

    同时，征北军治下，并非没有马贼，以及羌姚余孽。尽管一剿再剿，亦有漏网之鱼，时不时的兴风作浪。</p>

    就在李戬阅览各地送来的安置情况时，大将军府内的侍女，匆匆来报。说是贺兰云萝身体不舒服，晚膳难以下咽，浑身乏力正躺在床上。</p>

    李戬闻言，大吃一惊，当即匆匆赶往后院。</p>

    进入后院，刚好碰见张医师，正提着药箱，匆匆赶来。</p>

    李戬大喜，当即拉着他，迅速赶往房内。进入房内，便见贺兰云萝脸色微白，躺在床上，眉头紧蹙。</p>

    李戬不由焦急的拉起她的手，沉声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苍白？”</p>

    “夫君，妾身无事，休息一会就好了。”贺兰云萝勉强一笑，“你公务繁忙，不用特地来看我，等张医师看过之后，开点药服用便是了。”</p>

    “你都生病了，我岂能不来看看？”李戬握着她那冰凉的小手，当即喊道，“张医师，夫人到底得了什么病？”</p>

    “大将军稍安勿躁，看脸色，夫人并无大碍。”张医师连忙说道，“至于具体病情，须得经过一番望闻问切之后，才能知晓。”</p>

    “那便赶紧过来诊断一下。”李戬当即急切的催促道。</p>

    张医师连忙来到床前跪坐，一手搭在贺兰云萝的脉搏上，又详细的询问了一番病状。</p>

    不过一会，张医师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激动的朝李戬拜道：“属下恭喜大将军，夫人并非得病，乃是有了身孕。”</p>

    “什么？”李戬愣住了，随即抓住张医师的肩膀，抑制住心中的喜悦，激动道：“你，你是说，夫人怀孕了？”</p>

    “属下可以确定，夫人确实怀孕了。”张医师笑道，“孕期大概有一个多月。”</p>

    “哈哈，好，太好了！”李戬兴奋的笑道，“来人，赏张医师一百两。”</p>

    “属下多谢大将军赏赐。”张医师大喜，连忙拜道，“属下这就去为夫人，开几副安神养胎之药。”</p>

    待张医师走后，李戬当即抚摸着贺兰云萝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p>

    此时的贺兰云萝，早已双目噙泪，痴痴的着看着自己的肚子，哽咽的说道：“夫君，妾身怀了你的骨肉，妾身终于怀上孩子了。”</p>

    由不得她不哭，嫁过来已有半年之久，她的肚子，始终不见大。这让她十分担心，生怕自己无法生育。</p>

    即便如今的夫君依然宠爱着她，可若是没有诞下子嗣，这份宠爱，又能持续多久？母凭子贵，历来如此，贺兰云萝无时不在担惊受怕。</p>

    但现在好了，自己终于怀上了孩子。外面的一切流言蜚语，可以烟消云散了。</p>

    李戬含笑着看着她，抬手轻拭她脸颊上的泪珠，柔声道：“傻瓜，哭什么？咱们有自己的孩子了，该高兴啊？“</p>

    “夫君，妾身，妾身高兴！”贺兰云萝说着高兴，却是大哭起来，抱着李戬，眼泪止不住的流。</p>

    待将贺兰云萝安抚好后，李戬便命人将这个好消息，通传整个征北军治下之地。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不惜重本的赏赐，每家每户，皆得其利。</p>

    治下众臣，听闻此事，无不欢欣鼓舞。大将军将有子嗣，这对他们来说，可算是吃下了定心丸。</p>

    如今，他们的身家性命，命运前程，都已经和李戬绑在一起。征北军兴，则他们亦跟着水涨船高。</p>

    这片基业，终究需要有人继承，也唯有大将军的子嗣，才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征北军的基业。他们以及后辈子孙，才能在征北军这颗大树底下，遮风挡雨，庇荫后人。

 第275章 铁弗再现

    二月初，在李戬从并州逃亡草原。开辟出来的那条山道内。</p>

    一支大军，突然出现于，已被乞伏部控制下的河东山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驻守于此的数千乞伏部众。</p>

    因为战斗持续时间极短，又有着黄河隔绝两岸消息，无人知晓这支大军的到来。</p>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山道中走出来的人马越来越多。不过一日，整个河东之地，竟然聚集起十余万人。</p>

    在临时驻地中，为首一人正是消失两年多的刘虎，在其座下首，则是侄子刘成，以及归附于他的沮渠乌达。其余诸将分列而座，寂然无声。</p>

    刘虎目光炯炯的望着诸人，精神焕发，“诸位，承蒙陛下隆恩，顾念先辈宗亲血脉，敕封本公为娄烦公，并拜为都鲜卑诸军事。此次西征，更是让吾等率部众，反攻草原，收复故地。”</p>

    “如今吾等即将入草原，为西征大军前驱。此战，吾等定要一举拿下整片草原，诛杀乞伏贺兰两部，还有李戬的征北军，为死去的族人们，报仇雪恨。“</p>

    ”报仇雪恨，报仇雪恨！“众人顿时激动的厉声高呼，群情澎湃。</p>

    由不得他们不激动，经过两年多的蛰伏。原本只剩数万部众的铁弗部，自从投靠刘聪后，凭借忠诚和战功，实力得到极大的提升。</p>

    在与拓跋鲜卑的征战中，俘获了大量鲜卑部族，凭借铁弗部兼有鲜卑血脉优势，颇为轻易的，便将鲜卑俘虏，并入铁弗部中。</p>

    再加上汉主刘聪，以其为娄烦公，封于娄烦县，其部众之中，还有上万汉人为己用。</p>

    原本只剩数千残兵，数万老弱的铁弗部，如今不仅实力完全恢复，甚至比之以往更加强大。</p>

    十余万部众，三万兵马，其中骑兵便有两万。即便是乞伏部，也没有这样的实力。</p>

    “叔父，此次西征，我军奉命为前驱，率先攻入草原，势必会引起三方势力的反击。”一旁的刘成微微皱眉，沉声道，”我军虽然有三万兵马，可一旦三方联合，其兵力绝不逊色于我。”</p>

    “小侄以为，我军或可暂据此地，待中山王率领大军入关中，吸引征北军主力，我军再渡河攻打乞伏部，方为万全之策。“</p>

    “大都督，末将以为，我军必须出其不意，方能坐收奇效。”另一边的沮渠乌达沉声道，“草原三方各有盘算，想要联合，哪里有那么简单？“</p>

    “末将以为，我军可径直专攻征北军，以那乞伏国仁的性子，必然会坐视我军与征北军相斗，以收渔利。但他们觉对没有想到，陛下已经遣中山王进攻关中，待我们与西征大军，合击覆灭了征北军，便可借助中山王之力，挥兵北上，直取乞伏部。”</p>

    ”乌达，李戬不是那么好击败的，若是我军被拖延在南方，后背便要直面乞伏部的威胁。“刘成望着沮渠乌达，正色道，”我理解你想要为父报仇的心思，但这是军国大事，岂能感情用事？“</p>

    “刘成，你这话什么意思？”沮渠乌达顿时脸色一沉，冷声道，”我乌达即便再想报仇，也绝不会拿军国大事当儿戏。反倒是你，自从被李戬所击败，便如此畏惧怯弱，不敢再战了吗？“</p>

    “乌达，我好言相劝，你竟敢当众辱我？”刘成霍然拔刀站起，怒声喝道。“拔出你的刀，有本事我们战上一场，看看是谁畏惧怯弱？”</p>

    “砰！”的一声巨响，刘虎一掌拍在案几上，虎目扫向两人，厉声喝道，“大战在即，你二人竟然当众内讧，动摇军心，真以为本公不敢杀你们？”</p>

    两人闻言，脸色一变，赶紧匍匐在地，颤声请罪。</p>

    终于，在众将的求情下，刘虎这才渐息了怒气，但依然命人将两人，拖下去，各鞭二十，以儆效尤。</p>

    听着帐外噼里啪啦的鞭打声，刘虎脸色阴沉似水，目光扫视众人，冷声道：“本公决定，明日立即渡河，奔袭乞伏部。“</p>

    “我军初来，根基未稳，在此久据，必为乞伏部所察。唯有出其不意，直取乞伏部帐，方能一战功成，收服其部众，壮大己身，夺占其地以应对贺兰李戬两方。”</p>

    凭借惩治两名大将的余威，刘虎的决断，众将自然不敢反驳，只得纷纷附和。</p>

    夜晚，刘成帐内。李虎站在刘成塌前，淡淡的看着他，“成儿，今日你太冲动了。”</p>

    刘成趴在榻上，脸色微白，望着刘虎，强笑道：“叔父，那沮渠乌达，跟咱们不是一条心。其与旧部时有联系，无日不想着脱离咱们铁弗，重立沮渠部。”</p>

    “陛下心思深沉，对沮渠乌达偶有嘉奖，显然亦有扶立沮渠乌达，制衡我们铁弗的意思。此次西征，陛下让他独领一万兵马，便是用来牵制我们的。若是不打压一下，叔父何以服众？”</p>

    刘虎默然无语，良久，才蹲下身，轻抚其背，叹道：“只是让你受苦了。”</p>

    “叔父，为铁弗部大计，侄儿这点皮肉之苦，不算什么。”刘成含笑道，”我铁弗此次冲出樊笼，重返故地，实乃天赐良机。只要此战得胜，兼并三方势力。我铁弗部，便可雄踞草原，称霸一方，再也不用受制于汉主。“</p>

    刘虎闻言，苦笑道：“若能如你所说，那自然是极好的。但此战，只怕没那么简单。我总觉得，此次西征，或有波折，难尽全功啊。”</p>

    “叔父，您是担心征北军那边？“刘成眉头微皱，沉声道。</p>

    “不错，此次西征，无论是长安朝廷，还是北方乞伏贺兰两部，叔父我都不担心。”刘虎深深的看着南方，缓缓道：“仅仅两三年的时间，征北军便强大如斯。仅凭两万偏师，便敢长驱直入司州，并接连击败了石虎和中山王的兵马，安然将二十多万流民，迁入治下。”</p>

    “当初弱小之时，他便能在各部的围剿下，逃出生天。并在不久之后，覆灭了羌姚部。便是连乞伏贺兰两部，也不得不与之联盟，以平息战事。“</p>

    “而今两年过去了，那李戬的实力，又已经强大到了何种地步？我有预感，此次西征，若是不倾全国之力，只怕难以啃下征北军，这块硬骨头啊。”

 第276章 直捣乞伏主帐

    刘虎的话，让刘成大为震惊，“叔父，这，这怎么可能？那李戬纵然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两三年间，强大到足以和我们匈奴抗衡的地步？”</p>

    “成儿，你还是太小瞧汉人了。“刘虎沉声道，”中原自古以来，便是人才辈出，英雄蜂起之地。我们匈奴虽偶有压制中原之势，却不能持久。最终反为中原所制。最终我匈奴分崩离析，一部西迁，一部归附前汉，再无兴起的可能。“</p>

    “叔父，此一时彼时也。”刘成眉头紧皱，忍不住打断刘虎的话，正色道，“如今，陛下统帅我们匈奴，崛起于并州，正是我匈奴中兴之时。岂能说，我匈奴再无兴起的可能？”</p>

    刘虎望着刘成，苦笑道：“成儿，你只看到了先帝建立的匈奴汉国，在中原打下了大片疆域。却没有看到，其中所蕴藏的危机啊。”</p>

    “如今的匈奴，早已是危机四伏，内忧外患了。外部西南有关中残晋朝廷，各地割据势力，持续抵抗。北部有拓跋鲜卑等部虎视眈眈，意图南下。”</p>

    “而内部，石勒占据山东三州，早已形同割据。陛下十余子大多成年，皆手握兵权，对太子之位觊觎良久，若是日后，陛下处置不当，难免重蹈残晋覆辙。还有中山王，别看他对陛下忠心耿耿，其实亦是曹孟德之辈，岂会屈居人下？”</p>

    刘成听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颤声道：“叔父，我匈奴好不容易夺取的江山，难道真的无法永续下去吗？”</p>

    “也不是不可能。”刘虎目光深沉的看着他，“如今陛下最紧要的，便是拿下关中，横扫秦凉。如此才有底气，与石勒一较高下。只有打败了石勒，一统北方，方能扫荡周边诸部，解决后患。最终挥兵南下，一统天下。”</p>

    ”而现在，想要夺取关中，最大的阻碍，便是李戬。若是不能迅速将其覆灭，便无法夺取关中。一旦战事陷入胶着，石勒和拓跋部，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而我匈奴，为了应对这两大强敌，关中之战，极有可能前功尽弃。“</p>

    “我匈奴所面对的局势，竟如此凶险？”刘成大为震撼，不由喃喃道，“那我们该怎么办？”</p>

    刘虎面色凝重的望着他，沉声道：“值此天下动荡之际，可谓风云际会，最不缺的便是各方枭雄。我们铁弗部，不过是天下各大势力中，毫不起眼的一支。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攻灭乞伏部，成为这草原的霸主。至于其他，只能边走边看了。”</p>

    第二日凌晨，趁着河水冰冻厚度足以承载人马，两万骑兵陆续踏过冰面，轰隆隆的渡过河西。</p>

    至于一万步兵，全部留在河东，构建营寨，守护余下的八万部众。</p>

    随即，刘虎命沮渠乌达，率领五千骑兵，攻打奢延城，收复沮渠旧地。而他则率领余下一万五千骑兵，直奔乞伏主帐所在的肆卢川。</p>

    肆卢川居于汉时朔方郡境内，据此七八百里之遥。刘虎率领众骑，长途奔袭十余日。沿途邑落，尽皆屠缪一空，以防走漏消息。</p>

    此时的肆卢川中，乞伏主帐内有部众五万余人，但护卫兵马却只有五千左右。</p>

    因为之前意图南下之举，引得征北军十分不满，当即加强了在边境上巡视。再加上其迁徙大量移民，定居草原。征北军在草原的兵力，急剧增加。</p>

    这便使得乞伏国仁，不得不把更多的兵力，投入南方，对征北军加以防范。</p>

    然而，让所有人也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已经销声匿迹的刘虎，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杀出来，如同一把利刃，猛插入乞伏部的心脏。</p>

    当刘虎率领上万铁骑，冲向主帐之时，乞伏部仅有的五千主帐骑兵，根本无法抵挡。</p>

    战斗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五千主帐骑兵大败，乞伏国仁命余众带家眷，前往投奔南方的乞伏乾归。而他则率领残存兵马，与刘虎周旋，争取时间。</p>

    未几，乞伏国仁战死沙场，残余兵马纷纷投降。刘虎当即命刘成率众骑，追击乞伏部溃逃部众。</p>

    一日后，收拢三万多人，大半为乞伏贵族。刘虎挑出乞伏氏亲族，尽数诛杀。随后劝降出连，叱卢，弗引等大部氏族，众人望见刘虎赫赫兵威，以及乞伏国仁等一众乞伏氏族人的首级，哪里还敢嘴硬，纷纷选择归附于刘虎。</p>

    有了这些乞伏贵族的投效，刘虎接收乞伏部附属部族，便容易了许多。在这些贵族的协助下，周边各部，纷纷望风而降。</p>

    与此同时，驻扎于白城的乞伏乾归，正率军与沮渠乌达交战。不过数日，却从北方逃来的残部口中，得知刘虎率领上万大军，偷袭肆卢川，顿时脸色大变。</p>

    此时，他已经无心与沮渠乌达纠缠，当即返回驻地，集结近万兵马，以及两万部众，迅速向西撤离。同时，派遣使者，奔赴征北军与贺兰部求援。</p>

    乞伏乾归知道，主帐仅有五千守军，根本无力抵挡刘虎大军的偷袭。大哥命人带出家眷，显然已经是存了赴死的决心。</p>

    只怕此刻，整个主帐，已经落入了刘虎手中。而部中各贵族，要么已被屠缪一空，要么已经投降了。</p>

    现在最紧要的，便是稳定军心，然后带着所有人马，前往西部，与叔父乞伏步颓汇合，方有一战之力。</p>

    二月下旬，李戬终于接到王猛派人送来的情报，方知刘虎之事。</p>

    得知刘虎率数万大军，奇袭乞伏部，李戬不由大为震惊。随即脸上便露出一丝凝重之色，他想过匈奴随时有入寇关中的危机，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草原上，率先爆发了大战。</p>

    刘虎出现在草原上，若说这不是匈奴人的计划，李戬根本不相信。现在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变，北方草原出现刘虎这一强敌，对征北军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p>

    一旦乞伏部覆灭，刘虎便能整合乞伏部的力量，大举南下。若是此时，匈奴大军再出现于关中，那征北军将面临两线作战的险境。</p>

    更让李戬担忧的是，数十万百姓，全部安置于草原之上。若是无法挡住刘虎，这对二三十万尚无完备营堡的百姓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第277章 全面备战

    军情紧急，李戬已经顾不得找人商议，当即下达一系列军令。</p>

    命王猛为骑军主将，吕光为副，率领所部七千骑兵，立即北上驰援。</p>

    命狄广部天鹰军，立即前往贺兰部，与之联合北上，共击刘虎。</p>

    命屠鸠为镇守使，兼管上郡军事，组织民兵防守当地，同时负责北援大军后勤补给。</p>

    命草原各地加快营堡修建，于要地建造关隘堡垒，收拢散居各地移民，迁往后方营堡城池暂住。。。。</p>

    下达完军令后，李戬当即召集众人，商议此事。</p>

    众人得知此事，亦是脸色大变。秦无害立即和李戬想到了一处，认定这是匈奴入寇关中的前锋兵马。目的便是为了让征北军，南北同时开战，自顾不暇。</p>

    相对于北方的战事，众人并没有太过担忧。反而是即将到来的匈奴大军，让众人一脸凝重。</p>

    “大将军，此事必须尽快通报朝廷。”张崇霍然起身，沉声道，“若是朝廷没有防备，为匈奴所破，我征北军覆巢之下，岂有完卵？”</p>

    李戬虽然知道张崇另有私心，但此时他说的也不无道理。面对匈奴大军，此时唯有同仇敌忾，方有一战之力。</p>

    “张大人此言甚是，但本官所虑者，是朝廷不肯听信于我们，为之奈何？“</p>

    这也正是众人所担心的，前番为了接引二十多万流民，擅自攻打潼关，已经招致朝廷的不满。</p>

    再加上他暗中扶持乞活军，祸乱关中，虽无把柄落在朝廷手中，但朝廷亦已经察觉到，乞活军与征北军的联系。这段时间，已经派遣了多次使者，前来质询。</p>

    ”大将军，不管朝廷信不信，我们也算是尽了人事，能不能挡住匈奴，只能听天由命。“秦无害冷笑道，”抵抗匈奴，我征北军最好不要将希望，寄托在朝廷那边。属下以为，关中大战一起，胜负关键，在于我军。只要我军不败，拖住匈奴大军，匈奴必不攻自破。“</p>

    李戬见大多数人一脸疑惑，当即含笑着解释道：“秦先生所言有理，匈奴想要夺取关中，至少要组建十数万大军西征。这么多兵马，后勤补给，便十分艰难。”</p>

    “去年匈奴境内同样遭遇了旱蝗两灾肆虐，哪里有多余的粮草，供应大军食用？而关中几经搜刮，亦是存粮无多。只要能够坚守城池，日子一长，匈奴人便自己支撑不住了。”</p>

    ”更何况，匈奴本身内忧外患，又岂能长期让大部兵马，出征在外？一旦石勒或者拓跋鲜卑发现匈奴内部空虚，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p>

    “故而，匈奴人入寇关中，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平定关中，方能在石勒以及拓跋鲜卑刚反应过来之前，携关中大胜之势，以震慑不臣。“</p>

    “如今，关中粮草最多者，便属于我们征北军。“李戬冷笑道，”匈奴人想要在关中站稳脚跟，便需要将我们击败，夺取我们的粮草。只要我们坚守不败，匈奴即便占据大半关中，亦无粮维持关中稳定。待到匈奴后方出现战乱，这支大军，即便想走，也走不了了。”</p>

    “大将军，即便如此，我们。。。。”张崇眉头紧皱，当即站起来道。</p>

    可没等他说完，李戬便打断他的话，沉声道：“张大人，本官知道你想说什么。匈奴入寇关中，确实会造成生灵涂炭，这也是本官不愿看到的。但我征北军能力有限，能做的，本官自然会做。若是朝廷依然不肯信任本官，那本官也只能尽力收拢百姓，前往草原避难。“</p>

    张崇闻言，脸色不由一黯，长叹一声，默然坐下。</p>

    李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当即转头望向众人，正色道：“既然我们提前预判匈奴大军即将抵达，那该做的准备，便需要尽快进行。”</p>

    “张大人，你立即组织人手，以最快的速度，迁徙富平，泥阳，祋栩三县百姓，前来郡城避难。”</p>

    “秦先生，你立即草拟征召令，征召南北地郡诸县，集结所有民兵，前往祋栩县集结。命萧策为镇守使，全权负责南部军事。“</p>

    “命陈二坐镇郡府，作为第二道防线，防备匈奴人绕过祋栩县，偷袭云中县。调沮水，洛南两县民兵前来，协助守城。”</p>

    “命散布于关中各地的乞活军，立即停止劫掠，率领麾下部众回返。”</p>

    “命突勒乌穆尔，前往长安，提醒朝廷，防备匈奴大军入寇关中。同时，抽调商队密谍，暗中潜入匈奴境内，探查匈奴大军动向。”</p>

    “另外，此番大战，本官会尽全力，御敌于边境之外。”李戬下完命令，随即转头望向突勒毕弥，沉声道：“突勒从事，境内春耕照常进行，务必要让百姓们安心耕种，勿要担心。”</p>

    “此次大战，南北两地，有大片田地，需要暂时放弃。可让两地迁徙百姓，集中于内地，开垦新地。总之，绝不能让此次战乱，影响到今年的粮食收成。”</p>

    “还有工曹，大战来临之际，立即加大投入，打造兵甲器械，以及最新研制的弓弩等守城利器。不惜血本，也要供应大军使用。”</p>

    。。。。。</p>

    一口气做出诸多指令，众人纷纷领命，随即鱼贯而出，执行李戬的命令。</p>

    很快，无数传令使，奔赴各地，传达李戬的命令，整个征北军开始急速运转起来。</p>

    待到三月初，祋栩县便集结了两万人马，其中民兵多达近一万多人。而云中郡府，此时也已经集结了一万五千人马，其中民兵便有近万人。</p>

    另外，还有从关中各地，陆续赶来的乞活军部众，共计十余万人。其中可战之士，达到近两万人。</p>

    若是再加上李戬亲领的一万苍龙军，整个南部的兵力，便达到了六万多人。</p>

    但李戬并没有让乞活军参与守城，反而在安置了其余部众之后，便命众位乞活军渠帅，继续散布于关中各地，准备建立敌后根据地。</p>

    不出李戬所料，长安朝廷并未听信他的警告，反而将突勒乌穆尔，逐出长安城。</p>

    随着征北军实力大涨，长安朝廷对李戬，越来越忌惮。此次征北军大肆扩军增兵，更是引起了朝廷的惊惧，调派大军，驻守渭河以北，全力防备征北军。

 第278章 铁弗南下

    然而，就在李戬下令整个征北军全力备战之时，北方的局势，却已经出现糜烂之局。</p>

    尽管乞伏乾归做出的决定十分正确，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p>

    刘虎在拿下了乞伏主帐后，立即马不停蹄，率军直奔西部乞伏步颓所部，一举歼灭其数千骑兵。</p>

    乞伏步颓仅率千余残兵逃脱，身免于难，其余数万部众，或死或降，全部落入刘虎之手。</p>

    然而，更让乞伏乾归意想不到的是，收拢的各路残兵之中，竟然隐藏着投降贵族的细作。</p>

    他们很快便联系了军中各贵族将领，在得知家族已经归附刘虎的消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即联合起来，发起叛乱。</p>

    乞伏乾归一时不察，全军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死伤惨重。最终，叛军裹挟大半部众，向北投靠刘虎。</p>

    曾经称霸草原的乞伏部，竟然不到一个月，便被彻底打垮。其管辖的广袤草原上，各胡部眼见乞伏部几乎全军覆灭，纷纷遣使转投刘虎。</p>

    乞伏乾归与叔父汇合后，曾经兵威强盛的乞伏部，竟然只剩下五千多兵马，部众仅余两万多人。</p>

    面对如此惨状，乞伏乾归与叔父商议之后，决定继续西行。渡过大河，前往河西之地，以避刘虎锋芒。</p>

    乞伏部如今大败亏输，仅剩余下这点人马。若是继续与刘虎对抗，只怕乞伏部将彻底族灭。</p>

    即便是联合了征北军和贺兰部又如何？打胜了，原有的地盘照样要被两方鲸吞蚕食。他们乞伏部在这里，已经没有了割据一方的可能性。</p>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三方相互攻伐。乞伏部未来几年，需要舔舐伤口，默默恢复实力。</p>

    随着乞伏乾归遁走，正在北上增援的征北军和贺兰联军，顿时陷入尴尬的局面。</p>

    一来，乞伏部已经几近灭亡，援军连援救的对象都没了。二来，此次北上援军的兵力，只有一万七千骑兵，实力比之刘虎尚且不如。</p>

    很快，贺兰雄祁立即下令贺兰军转攻为守，驻扎于贺兰部北面，不再进军乞伏部。</p>

    王猛部在得知贺兰雄祁驻军不前后，不敢贸然孤军深入，只好下令全军屯于子长县以北，全力构建防线，阻挡铁弗部南下。</p>

    消息传到云中，李戬得知贺兰部不肯继续出兵，气得破口大骂。如今刘虎刚刚夺取乞伏部，根基未稳。此时进兵，刘虎并不敢贸然集结兵力南下阻挡。</p>

    可现在倒好，大军停驻不前，便是给了刘虎整合原乞伏诸部的机会。即便现在李戬再将命令传到前线，也已经为时太晚。只怕刘虎早已做好准备，此次若是继续进军，便有陷入险境之忧。</p>

    “传令下去，命屠鸠，吕婆楼，就地征召汉胡所有预备骑兵，前往与王猛部汇合。”</p>

    李戬冷冷的下令，此时，他只能集结更多的骑兵，来抵挡刘虎南下的压力。原本北攻南守的策略，徒然变成了南北皆守的被动局面。</p>

    正如李戬所意料的，此时的刘虎，坐镇肆卢川，全力整合原乞伏诸部的力量。</p>

    仅仅半个多月，从归附诸部之中，便征召了上万兵马。如今，在原乞伏主帐，如今的铁弗主帐外，一共集结了超过两万骑兵。</p>

    再加上西部刘成的五千骑兵，南方沮渠乌达的五千骑兵。还有正率领部众迁徙而来的一万步兵，刘虎手中，已有四万多兵马。如今实力之盛，远迈当年的铁弗部。</p>

    刘虎目光灼灼的看着帐外，喧喝连天的两万大军，眼中迸射出汹汹的野心。凭借这数万兵马，铁弗部将足以雄踞草原，成为一方霸主。</p>

    随即，他的目光移向南方，征北军才是他成为霸主，最大的阻碍。同时，也是最大的机遇。</p>

    若是能够拿下征北军的地盘，凭借其人口和钱粮物资，铁弗部何止能够成为草原霸主，甚至还有可能入主关中。</p>

    拿下关中，他铁弗部未必不能与汉主刘聪，分庭抗礼。同样都是匈奴单于后裔，凭什么他刘聪能够分疆裂土，登基称帝，主宰汉土？</p>

    他刘虎，亦是匈奴单于后裔，血脉尊贵无比。为何不能占据关中，建国称制？</p>

    带着勃勃野心，刘虎当即分兵五千，前往与刘成汇合，攻略贺兰部。而他则率领余下一万五千骑兵，南下与沮渠乌达汇合，全力攻伐征北军。</p>

    三月中旬，刘虎率军抵达奢延城，与沮渠乌达汇合。两万铁骑轰隆南下，直指王猛所率大军驻地。</p>

    此时，各地紧急征召的骑兵，大半已经前来汇合。王猛统帅的骑兵，已有一万五千兵马。</p>

    双方在白于山以东，奢延河以南，方圆百里的草原上，展开激战。王猛奉行李戬，御敌于边境之外的战略，全力将刘虎的铁弗军，挡在白于山以北之地。</p>

    大量的工匠和步军民兵，冒险在边境之上，修建城池关隘，卡住各处交通要道。上万兵力结营驻扎，护卫着工匠们，赶建关卡。</p>

    与此同时，相对于北境烽烟四起。内地的草原上，无数百姓全身心投入春耕的劳作之中。</p>

    因为战争的爆发，征北军不得不征召大量的青壮，或从军，奔赴北境；或进入工坊，全力赶制军需兵备。</p>

    田地之中，绝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效率虽然不及青壮，但仗着人多，大片土地被开垦出来，撒上粮种。</p>

    待到三月下旬，李戬便得到了，从各地汇总而来的情报。征北军此次征召的兵力，已经超过五万人马。加上原本的五万正规军，征北军的兵力，已经猛涨至十万以上。再算上潜伏关中的乞活军，兵力至少在十二万左右。</p>

    此次征北军集结十数万兵马，看似十分强大，但内部的问题却十分棘手。</p>

    首先因为临时征召，编入正规军中，造成兵马没有时间进行磨合，造成指挥不畅。</p>

    其次，王猛等一众将领，并无统帅数万规模兵马的经验。面对骤然增加的压力，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便是李戬自己，面对这十数万大军的统筹，亦是焦头烂额，毫无头绪。</p>

    最后，便是精锐兵马数量太少，步军还好，骑兵经过数次折损，补充的兵员训练时间不长，战力尚无法与精锐骑兵相比。</p>

    如今又增加一倍以上的新兵，使得战力良莠不齐，形成巨大的差距。真要打起来，同样的兵力，征北军未必能打得过铁弗军。

 第279章 匈奴入关

    就在李戬协调这十数万大军，全力备战之际。终于接到密谍从潼关送来的情报，十余日前，匈奴大军主将刘曜，趁夜潜渡风陵津，袭取十余里外的潼关。</p>

    潼关守军疏于防备，完全没想到，匈奴人会从黄河来袭。当关门被打开，潜伏于关外的上万铁骑，立即一拥而入。不到天明，关中锁钥潼关，便被匈奴人占据。</p>

    随后几日，刘曜率领步骑十二万大军，留下五千兵马驻守潼关，其余浩浩荡荡的杀出潼关。随后又分兵三万步骑，命呼延平攻取北面的冯翊郡。其余八万多兵马，一路横扫京兆郡诸县，直奔长安而来。</p>

    李戬这才知道，匈奴此次入寇关中，兵力只有十数万，不由稍微松了口气。</p>

    如今他也集结了十万以上的兵力，纵然不敌，坚守却是不成问题的。再加上有长安作为侧翼，刘曜想要夺取关中，同样没那么容易。</p>

    只不过，如今潼关易手，这对关中来说，实在是一大隐患。匈奴人即便这次失败，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p>

    此时的长安，已是慌了手脚。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戬所言竟然是真的，匈奴人果然率领大军入寇关中。</p>

    阎贾二人可谓是后悔不迭，若是听从李戬之言，加强潼关的防守，匈奴人未必能够夺取潼关。</p>

    于是，两人急忙将驻守渭水以北，防备征北军的五万兵马，调回长安驻守。同时，调派两万兵马，驻守霸城，并焚毁灞桥。在霸上驻扎重兵巡逻，严防匈奴渡河。</p>

    同时，派遣信使，传令长安以西各郡，立即派遣兵马，前来勤王。</p>

    很快，匈奴骑兵出现在霸城附近，观望一阵后，便迅速离开。不过一日，浩浩荡荡的匈奴兵马，终于杀到霸城下。</p>

    黑压压的一片人潮，汇聚于此。除了七八万匈奴大军外，还有沿途裹挟而来的数万乡县百姓。</p>

    刘曜并没有立即攻城，一面命人赶制攻城器械，一面分兵，南下试探攻取霸上。</p>

    两日后，刘曜发现霸上驻有重兵，难以夺取后，立即汇聚重兵，一意攻打霸城。</p>

    前有数万关中百姓为前驱，后有抛石箭雨倾泻如雨。攻城之战持续了整整五日，霸城两万守军死伤惨重。最终不得不放弃城池，退还西岸。</p>

    拿下了霸城，刘曜当即率军攻打霸上。霸上乃是长安东面门户，一旦失守，长安将直面匈奴大军的威胁。故而，霸上驻有超过三万兵马，以霸水为鸿沟，全力阻挡匈奴大军西进。</p>

    一连攻打数日，依然无法夺取霸上之地。刘曜知道长安援军正在陆续赶来，拖的时间越久，对大军越不利。</p>

    于是，刘曜留下四万步军，以及一万骑兵，交由赵染和殷凯，裹挟数万关中汉民，继续攻打霸上。</p>

    而他则暗中率领三万骑兵，北上渡渭水，奇袭高陆县。在拿下高陆县后，立即昼夜奔行，于扶风国池阳县附近，全歼从新平郡，以及扶风临近各县，驰援的地方兵马，共计上万人马。所俘获数千人，尽皆诛杀殆尽。</p>

    随后南渡泾水，杀入始平国境内，绕过始平县，直奔始平国治所槐里县。太守杨像没有料到匈奴骑兵会绕到他这边，根本没有什么防备。</p>

    很快，郡城便被攻破，杨像被俘投降，郡府数千兵马，俱为刘曜所有。</p>

    刘曜当即分出数千骑兵，命杨像配合骑兵，夺取始平武功二县，组建汉军，收拢百姓，稍后前往长安汇合。而他则率领大军渡过渭水，攻打鄠（hu)县。</p>

    不过两日，鄠县被破，刘曜当即裹挟县民，率军兵临阿城，距离长安不过二十余里。</p>

    长安大为震动，为了应对霸水东侧的匈奴大军，五万长安兵马，有三万屯于霸上。此时，城内守军只有一万余人，兵力可谓薄弱之至。</p>

    阎贾二人大恐，当即派出使者，四处请求援兵。并召回霸上兵马，全力收缩兵力，聚于长安城内。</p>

    这正中刘曜下怀，当即拿下阿城，与数万步军汇合，兵围长安城。</p>

    将长安困住之后，刘曜终于能够腾出手来，分兵四处攻略长安郡县。没过几日，杜城蓝田两县沦陷，整个京兆郡，除了长安和渭北两县，其余全部落入匈奴之手。</p>

    刘曜当即再次分兵，留下步骑四万，继续围困长安。而他则率领其余三万步骑，裹挟数万关中百姓北上，目标直指李戬的征北军治下之地。</p>

    刘曜深知，想要攻破长安城，没有那么容易。以其将大军留在这里耗费时间，不如与刘虎南北夹击征北军。只要覆灭了征北军，夺取关中最大的障碍便没有了。</p>

    四月初，刘曜汇合全取冯翊郡的呼延平部，兵力猛增至五万多人，再加上裹挟的数万百姓，人数达到十数万。</p>

    大军很快便杀入北地郡境内，兵临祋栩县下。十数万人潮涌动，声势浩大。</p>

    军情很快便送到了李戬手中，李戬看完军情，不由眉头紧皱。刘曜攻略关中的速度实在太快了，仅仅不到半个月，便完成了兵围长安的战略。</p>

    他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整个局势，便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长安被围之后，朝廷的命令便难出长安城。各地援军不知长安的情况，极有可能驻足不前，观望形势。</p>

    没有关中各郡的牵制，刘曜便能集中兵力，对付他征北军。这是李戬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南北陷入苦战，对征北军极为不利。</p>

    祋栩县守军只有两万，城中百姓已尽数迁徙。萧策只能凭借两万守军，挡住十数万匈奴大军的进攻。</p>

    尽管这其中，大半多是被掳掠而来的炮灰，但在人海战术之下，再精锐的兵马也会吃不消。</p>

    所幸的是，祋栩县从一开始，便是作为军镇而存在。这两年来，李戬对其进行了全面的修建。</p>

    作为北地郡原本的郡城，城池规模比之普通县城更大。经过水泥浇筑，此时的祋栩城，高达五丈；外围加筑一圈水泥城墙，新旧城墙的厚度，加起来达到四丈多，足以在城墙之上跑马。</p>

    另外，在每面城墙上，都在外围修建凸起的圆形营堡，比之城墙略高。墙体之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小窗口。</p>

    每段城墙，相隔百多米，便会修建一座，刚好达到弓弩射程的一倍左右。有了这些凸出的营堡，敌军想要攻城，便要面临侧面远程弓弩的交叉射杀，极大增加了攻城难度。

 第280章 兵临云中城

    此时的刘曜，望着怪异的城墙，眉头微皱。拥有丰富统兵作战的大将，即便对此颇为不解，但并不妨碍他，一眼便看出，这座城池的攻打难度。</p>

    但难归难，仗还是要继续打的。经过两日打造简易木梯后，刘曜当即下令驱民攻城，试探一番。</p>

    数万俘虏被强迫着向祋栩城涌去，萧策站在观战台上，目光阴沉的望着城下的人潮。</p>

    守军们望着底下，手无寸铁，踉踉跄跄的百姓，皆是脸色苍白，不知该如何是好。</p>

    同时，亦是十分庆幸，幸好家人都已经迁徙至安全的地方，否则的话，城下的俘虏，便要换做他们的亲人了。</p>

    当这些民众涌到城下，萧策命人挥动战旗，下方的将领们立即下令弓箭手，立即发起攻击。</p>

    箭雨从墙头飞射而出，如同暴雨一般，落在拥挤的人潮之中。顿时，哀鸿遍地，无数人被射中，倒在地上痛苦惨叫。吓得周边的人，纷纷溃逃。</p>

    这时，后方的匈奴大军，却挡在他们后方，弓箭长矛齐出，大肆屠杀溃逃之人。</p>

    百姓们无路可逃，只能推挤着继续向城下涌起，面对毫不间断的箭雨，每走一步，尸横遍野。</p>

    于此同时，匈奴弓箭手跟在后面，待抵近城墙后，立即发起反击。但面对有城墙掩护的守军，收效甚微。</p>

    就在这时，两侧营堡的小窗之中，弩矢呼啸，射入匈奴箭阵之中，顿时引得弓箭手，一阵骚动。</p>

    刘曜目光微凝，当即调派一支盾兵，举着巨盾，护在箭阵左右，严防敌方弩手。</p>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场之上，遍地尸体。依靠着人潮，终于将战线推到了城墙之下。</p>

    无数木梯架起，搭在城墙之上。混在人群之中的匈奴兵马，立即顶着盾牌，蜂拥而上。</p>

    这时，守军立即用木叉，数人合力，将木梯叉出城墙。对于已经蚁附而上的木梯，纷纷抬起一块重大数十斤的水泥圆石，狠狠的砸在木梯上。</p>

    水泥圆石或砸断木梯，或沿着木梯，滚落下去，重重的砸在攀附而上的敌军头上，顿时头破血流，跌落梯下。而圆石微微一转，继续往下落，总能砸死砸伤底下拥挤的人潮。</p>

    于此同时，大量的火油泼洒在木梯之上，随后点燃的火油顺着木梯而下，立即点燃梯上的敌人。敌军被点燃后，哀嚎着跳下木梯，在人群之中翻滚哀嚎。</p>

    而两侧的营堡之上，密密麻麻的小窗洞内，新近打造出来的弩弓，不住的射杀靠近木梯的人潮。</p>

    战斗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后方终于响起鸣金之声。所有攻城的兵马，纷纷松了口气，立即抛下残破的木梯，拼命的向后撤逃。</p>

    匈奴骑兵严阵以待的盯着城门，以防敌军突然杀出，裹挟撤退的人潮，倒卷本阵。</p>

    刘曜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当即下令停战。此次初来乍到，攻城器械尚未打造完备，继续进攻，只能徒耗人命而已。</p>

    经过一番清点，此战伤亡万余人，其中汉军伤亡两千多人。经此一战，刘曜意识到，守军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想要拿下这座城池，只能用人命去填。</p>

    于是，刘曜当即耐下心来，继续围困祋栩城，全力打造攻城器械。</p>

    但他也没有闲着，当即率领两万骑兵，绕过城池，径直北上。不过一日，便进入云中县境内。</p>

    此时的云中县周边，到处都是环形营堡，里面驻有大量守军。当刘曜率军抵达，原本沉寂的营堡，立即轰然一动，变成一座座战争堡垒。</p>

    刘曜望着四处林立的营堡，只觉得后背发凉。这些营堡的墙体，与祋栩城一般无二，都是用传闻中的水泥浇筑而成。高度亦是与一般城墙无二，甚至更高。</p>

    墙面上那密密麻麻的小窗洞内，可看到隐隐闪烁的寒芒。更让刘曜皱眉的是，顶上一道斜面外檐。若是攻堡之时，木梯根本无法紧靠墙头。</p>

    将士们攀上木梯，便要跳到这外檐之上。若是无法抓住檐顶，整个人便有可能滑落，跌下营堡。</p>

    刘曜曾在攻打洛阳之时，横扫司州上百邬堡，对于堡垒的攻战，可谓经验丰富。但当他看到征北军治下的这些堡垒，不由大感头疼。</p>

    墙体坚固，造型刁钻，想要攻破这么一座堡垒，非十倍以上的兵力，只怕难以成功。</p>

    而像这样的堡垒，这里便有十数座，若是继续深入，岂不是更多？若是每座堡垒驻有千人，便要用一万人去攻打。打下一座，死伤惨重，单凭他这点兵力，又能攻下几座？</p>

    “这李戬，果然十分难缠。”刘曜喃喃自语道，尽管只是初窥征北军一隅之地，他已经感觉到，此次攻打关中，只怕难以竟全功了。</p>

    骑兵缓缓地绕过各处的营堡，为了防止后路被袭扰，刘曜不得不留下数千骑兵，监视周边的营堡。</p>

    几个时辰后，刘曜终于率领众骑，来到征北军的大本营，云中县城下。</p>

    云中县本是并州新兴郡下辖的小县，没想到，当李戬率领县民来到关中后，竟然落地生根，茁壮成长为一颗大树。</p>

    刘曜脸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云中城，这座城池，比之正在围困的祋栩城，更加高大坚固。</p>

    心中思索着攻破敌城的办法，刘曜同时又派遣一名使者，前往城下，要求与李戬会面。</p>

    没过多久，城门洞开，一支数百骑兵奔至城外。此时，刘曜早已下令退兵十余里外，仅余数百骑兵，留在原地。</p>

    两人相隔十余步，刘曜终于看清了让他吃败仗的李戬，没想到其人竟然如此年轻。</p>

    李戬同样望着当初把自己，逼得十分狼狈的刘曜，不由暗暗点头，果然有大将之风。</p>

    “你就是李戬？”刘曜率先开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含笑道：“没想到年纪轻轻，竟然打下如此基业，了不起。”</p>

    李戬淡笑道：“将军过奖了，早就听闻将军，乃是匈奴人中，最为骁勇善战的大将。恶行累累，杀戮无数，欠下了我汉人无尽血债。”</p>

    刘曜闻言，不以为忤，反而笑道：“彼之仇寇，吾之英雄而已。你我汉匈相争数百年，杀的难道还少吗？“

 第281章 强攻祋栩城

    李戬闻言，冷冷一笑，“本官不管几百年前的事，如今你敢侵犯我征北军，便注定了有来无回。中原大地过去是我们汉人的，今后也是我们汉人的。“</p>

    “你们匈奴，包括其他胡人，即便能够趁虚而入，最终仍将失败，并彻底消亡。将军带句话给刘聪，告诉他，趁早带着匈奴人滚回大漠，否则，你们匈奴将彻底成为史书上的记载。“</p>

    刘曜听着李戬的辱骂，即便再有涵养，也是怒火中烧，脸色顿时阴沉下去，”李戬，你未免太过狂妄了。“</p>

    李戬巴眨着双眼，一脸无辜。他说得都是事实啊，后世确实连匈奴族都不存在了。</p>

    “哼，本官句句属实，何来狂妄之言？”李戬不服道，“你们匈奴部众不多，又残暴不仁，如何能在中原立足？别以为本官不了解你们的底细，外有鲜卑觊觎，内有石勒割据。纵然你们匈奴不亡于我手，早晚也会为石勒鲜卑所趁。“</p>

    刘曜此时心中大骇，没想到李戬，竟然完全洞察了他们匈奴的软肋。若是如此的话，李戬只要以拖待变，便能直接将匈奴拖垮。</p>

    难怪，难怪对方竟然早作准备，墙高垒深，以守代攻，目的就是为了等石勒和鲜卑发难。</p>

    到时候，他们匈奴大军正急着回返驰援，他便可以趁机发起进攻，拖住他们这支兵马。狠，太狠了。</p>

    刘曜不寒而栗，心思电转，片刻，方才沉声道：“李戬，本王不是来此与你争辩的。本王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归附我大汉，本王保证你权势不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p>

    “哈哈，将军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何必让人贻笑大方？”李戬大笑道，“我乃堂堂汉人，岂会去做汉奸？倒是你们匈奴人，还是尽快蓄发易服，当个汉人。以免今后被人族灭，断绝了子嗣。”</p>

    “很好。”刘曜脸色阴沉如水，“李戬，你成功激怒了本王。既然没得谈，那便在战场上见真章。你最好不要被本王抓到，否则，必定叫你碎尸万段。”</p>

    说着，便调转马头，向后退去。</p>

    “想抓我？“李戬冷冷一笑，当即摘下强弓，反手就是一箭射向对方。</p>

    “大王小心！”小心戒备的匈奴骑兵顿时大叫，纷纷纵马挡在刘曜身后。</p>

    然而，李戬并非射其本人，而是一箭射断了摇曳的军旗。</p>

    刘曜望着光秃秃的旗杆，脸色微变，没想到对方的箭术，竟然如此了得。方才骑队正在奔行，旗杆晃动不止，能够一箭射中旗杆，如此精准，实在恐怖。</p>

    纵然是他，即便号称骑射无双，也不敢夸口，能够射中奔行中的旗杆。若是方才瞄准的是自己，未必不能射中。</p>

    一时间，刘曜吓得冷汗直流，赶紧拍马奔驰，全力逃离到对方的箭程之外。</p>

    待到刘曜退去，李戬脸色的笑意渐渐收敛，虽然打击了对方的士气，但局势依然十分严峻。</p>

    刘曜并非一个庸将，在尝试到无法迅速攻破城池后，必然会采取其他计策，来实现他的目的。</p>

    如今征北军最大的劣势，就是骑兵数量不足，且战力不高。无法机动作战，应对匈奴骑兵。</p>

    为今之计，必须迅速解决南北一方敌军，才能集结优势兵力，与敌决一死战。</p>

    现在，李戬最担心的，便是刘曜不惜冒险，遣一支骑兵，杀入草原。纵然最终将其击败，可草原好不容易维持的安宁，就要被打破。</p>

    若是让其在草原流窜，将严重影响春耕的进度，这对今年的收成，将造成严重的影响。</p>

    回到大将军府，李戬当即安排好诸事，便率领一万骑兵，奔赴草原。</p>

    数日后，打造出大量攻城器械的匈奴大军，正式向祋栩城发起猛攻。</p>

    此时，刘曜一改之前的战术，在南墙下，排列开二十多架投石器，猛烈轰击一个多时辰。</p>

    不过，匈奴军制造的投石器，太过简易，射程不太远，石头太轻，根本无法破坏城墙。只能多多少少，杀伤一些守军。</p>

    眼见投石器攻城无效，刘曜只要下令全军进攻。</p>

    同样是驱使百姓在前，云梯，冲撞车，井阑依次混在百姓后方，不断向前移动。</p>

    这一次，大量的精锐兵马跟在攻城器械后面，掩护前行。当行进至箭程以内，墙头大量的箭雨立即倾泻而来。</p>

    立时，攻城器械之上，钉满了箭矢。死伤的将士，立即被后面的人马替代，继续推着器械，轰隆前行。</p>

    就在这时，原本空旷的城头，突然立起大量的长杆，随之而来的，是空中无数的黑点。</p>

    “轰轰轰！”无数圆球呼啸着砸在攻城器械周边，或弹射而出，犁出一条血路；或瞬间崩裂，碎屑飞溅，清空周边人潮。</p>

    许多攻城器械被砸得稀碎，旁边的将士死伤一片。</p>

    刘曜看得睚眦欲裂，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有投石器。竟然忍到这个时候，才拿出来反击。</p>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有人都没有防备，一时间，竟被打得狼狈不堪，抛下攻城器械，纷纷溃逃。</p>

    守军也不客气，投石器连续抛射，直到将所有攻城器械摧毁后，方才停息。</p>

    守军投石器的出现，让刘曜不得不下令撤军。十余日的辛苦打造，竟然就这样毁于一旦。</p>

    仅此一战，便死伤近万，其中汉军死伤两千多人，有近半伤亡于投石器之下。而打造出来的攻城器械，十不存一。</p>

    刘曜怒火中烧，下令将擅自逃跑的数百汉军，全部斩杀之后，只得继续打造攻城器械。</p>

    同时，派遣骑兵，分兵横扫关中各地，继续搜罗百姓，裹挟而来，以为前驱。</p>

    就在这时，李戬率领的一万骑兵，终于绕过草原，抵达冯翊郡境内。为了缓解祋栩守军的压力，他必须率军插入敌军后方，攻敌所必救。</p>

    此次南下，他并未进行遮掩，而是光明正大的从沦陷城池而过，为的便是吸引匈奴人的注意，让刘曜不得不分兵前来应对他这支骑兵。</p>

    与此同时，散布于京兆，冯翊两郡的乞活军，也开始纷纷发动。袭扰匈奴大军的粮道，甚至攻打沦陷城池。

 第282章 临战造甲

    李戬出手的第一站，便是冯翊郡郡城。</p>

    身处大后方的汉军守军，心思都用在了镇压城内的反抗，对外并无多少警惕心。</p>

    当李戬派遣军中数百匈奴人骑兵，假扮刘曜派来征调汉人的骑军。守军们几乎没有任何怀疑，便打开了城门。</p>

    待李戬夺取了郡城，一番清点之后，发现城内人口只剩三万多人，足足少了一半。其中一成逃跑，两成被杀，两成被裹挟从军，充当肉盾。</p>

    这剩下的三万多人，绝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大半青壮以及所有俘虏，全部被编入军中，或充当肉盾，或负责押送粮草。</p>

    李戬无奈，只得命人寻找散布于冯翊郡的乞活军，集结起来，率领城中百姓，迁往草原，暂避战乱。</p>

    随后，李戬分兵四面出击，在乞活军的协助下，到处劫掠押粮军，解救百姓无数。</p>

    数日后，刘曜便得知李戬的动向，当即留下一万骑兵坐镇城下，亲率两万骑兵杀来。若是能将李戬擒杀，征北军将不攻自破。</p>

    然而，当刘曜率兵赶来，却得到消息，李戬已经率军南下，渡过渭水，进入京兆郡中。</p>

    刘曜微微一想，不由眉头一凝，不好，对方难道是想奇袭潼关，准备将他们他们困在关中？</p>

    不敢大意，刘曜当即率军南下，一番探查后，发现确实有一股骑兵，往潼关而去。于是，他当即率军直奔潼关。然而，当他赶到潼关，却发现潼关并无异样。</p>

    刘曜脸色铁青，自己竟然被对方耍了。看来，李戬并非想要夺取潼关，而是意在长安大军啊。</p>

    若是能替长安解围，那残晋朝廷，便能组织兵力，收复失地。同时号召各郡援兵，前来求援。原本被他死死压制的局面，将发生巨大的逆转。</p>

    正如刘曜所料，此时的李戬，已经向京兆郡所有乞活军下令，想尽一切办法，调离驻守长安城下的两万骑兵。</p>

    而他则率领骑兵，继续南下，直奔蓝田县。将蓝田县攻破之后，李戬立即前往铁矿场。</p>

    在阎贾二人抵押给自己的两座矿场中，还驻有两千兵马。匈奴一意攻打长安，并未投入太多兵力，攻取矿场。</p>

    在草草的攻陷其余矿场，又在征北军的矿场碰了钉子后，匈奴军便不再强攻，仅靠留驻蓝田县的守军，进行监视。</p>

    来到矿场，里面聚集着近万军民，当匈奴大军攻打蓝田之时，周边铁场的工匠劳役们，便纷纷逃来这里避难。</p>

    李戬得知此事，不由大喜，这对他的计划，帮助更大了。</p>

    如今时间紧迫，李戬也没有太多时间安抚众人。当即说了下外面的形势，然后便给他们布置任务，在七日之内，打造出一千副重装甲具。</p>

    原本，李戬是准备只打造五百副甲具，但如今工匠人手充足，当即便随口增加了一倍数量。</p>

    若是平常，想要在十日内，打造一千重甲，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但现如今，铁场内囤积着十数万斤生铁，材料也足够了。</p>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效率问题。如何让数千工匠，以最快的速度，生产重甲。</p>

    对此，李戬已经带来了他的设计图，他设计的重甲，不追究精细的设计，而是傻大黑粗的样式，极尽简便。</p>

    他将重甲分为几大模块，制作土模浇灌成型便可。然后钉上皮带，进行绑缚即可。</p>

    这种重甲仅是作为临时之用，不求材质坚固以否，穿戴是否合身。只要能够起到冲阵的效果，便足矣。</p>

    看过了李戬的设计图，匠师们经过一番讨论后，立即制定出炼制的方案来。</p>

    很快数千工匠开始分工协作，原本已经熄火的铁炉，开始全力运转起来。</p>

    为了保证不被敌军发现这里的异状，李戬命刘闯封锁了方圆三十里的范围，力求不被匈奴兵马发现。</p>

    到了第六日，经过工匠们连续六日不眠不休的打造，一千套甲具终于完成。</p>

    看着这些黑黝黝的，样式十分丑陋的重甲，李戬十分高兴。当即命精心挑选出来的一千精锐骑兵，试戴这批重甲。</p>

    足足用了两刻的时间，才将重甲穿戴起来。当一千重甲骑兵出现在李戬面前，原本丑陋不堪的甲具，穿在身上，顿时显现出一股邪恶狰狞的恐怖感。</p>

    头盔呈圆筒形，坑坑洼洼，其上仅有一条细缝和一个小圆孔，用于目视和呼吸。因为粗制滥造的缘故，细缝大小不一，圆孔亦是扭曲不堪。</p>

    身甲由两片半身板甲拼在一起，裹住上半身，胳膊和大腿，皆用圆筒铁片包裹起来。而战马，同样在其头部，包裹上一层甲片，以防流矢射中要害。</p>

    因为是临时赶制的，大小厚度都无法精确打造，以至于这套甲具重量达到五十多斤。</p>

    再加上人的重量，武器服饰的重量，座下战马便要承受超过近两百斤的重量。这对于颇为矮小的草原马，负担不可谓不大。</p>

    当骑兵将士们穿戴之后，连上马都要有人协助。仅仅坚持不到半个时辰，便人马俱疲。若是发起冲锋，只怕坚持的时间将大为缩短。</p>

    趁着还有时间，李戬让他们尽快掌握重甲的骑战之法，这时多掌握一点，战场上便有可能挽救自己的性命。</p>

    第七日，李戬便率军离开铁场，向长安进发。沿途，终于得到乞活军来报。经过他们的袭扰，长安城下的匈奴骑兵，已有一万骑兵，被他们分散调至长安周边乡县围剿。此时的长安城下，仅剩一万匈奴骑兵驻守。</p>

    得到这个消息，李戬不由眉头微皱，还剩一万骑兵，那这场大战，便有些艰难了。</p>

    不过，即便如此，李戬还是决定继续执行计划，或许还能歼灭这支匈奴骑兵。这对匈奴大军士气的打击，或许比单纯击溃步军，更加有用。</p>

    于是，李戬当即命刘闯率领四千骑兵，绕过杜城，在附近潜伏。而他则率领六千骑兵先行，全军加速向杜城进发。</p>

    一日后，大军终于抵达杜城，方才放缓速度，缓缓向长安行进。大量斥候洒出去，全力探查对方骑兵的动向。</p>

    第二日，斥候便送来了情报，驻守长安的一万骑兵，倾巢而出，气势汹汹的向杜城赶来。

 第283章 重骑出击

    李戬当即下令全军停驻，计算好敌骑的抵达此地的速度。几个时辰后，当匈奴骑兵据此不过十余里，他当即命一千骑兵，迅速穿戴好甲具，准备迎战。</p>

    很快，就在重甲骑兵穿戴完毕后，北面的平原上，烟尘滚滚，一道黑压压的人潮，向他们滚滚而来。</p>

    李戬当即下令全军列阵，呈锥形冲锋战阵，将一千重骑藏于阵中。</p>

    当双方距离仅一里左右，李戬当即下令全军冲锋。阵型保持不变，开始缓缓移动，一步步加快速度。</p>

    当双方进入箭程之时，前排战旗一挥，前锋骑兵立即一分为二，让开一条通道。</p>

    藏在里面的重甲骑兵，立即纵马加速前冲。对面的箭雨如潮，飞扑向重甲战阵之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火星迸溅四射。</p>

    除了少数重骑兵被射中战马要害，翻倒在地外。其余重骑带着凛冽的气势，向匈奴骑兵冲去。</p>

    此时前排的匈奴骑兵，脸上已经露出惊恐之色。看着前方如同怪物一般的骑兵，顿时慌了。</p>

    很快，一千重骑如排山倒海般撞入匈奴骑阵之中，以势不可挡之势，不断突入。</p>

    紧随其后的轻骑兵，趁着重骑兵撞溃敌阵之际，立即冲入缺口，全力拼杀。</p>

    被重骑刺入腹心的匈奴骑阵，前锋骑兵顿时陷入大乱，正被征北骑兵不断搅乱撕碎。</p>

    后方骑阵中，匈奴骑兵主将须卜晟，看得睚眦欲裂，当即派出身边一千亲卫，立即出动，拦住正在阵中横冲直撞的重骑。</p>

    此时，前锋骑军已陷入一片混乱，但后方还有五六千骑兵可用。须卜晟当即亲率后军，立即脱离混乱的战场，以防对方裹挟乱军，冲击后军骑兵。</p>

    待敌军战至力疲，便是他亲率后军骑兵，发起反击之时。</p>

    正如须卜晟所料，征北骑兵在彻底搅溃匈奴骑兵后，后劲开始消散。冲锋在前的数百重骑，亦是伤痕累累，在轻骑兵的掩护下，匆忙撤退。</p>

    就是这个时候，须卜晟目光微凝，当即下令残存的五千多骑兵，立即发起反击。</p>

    征北军似乎已经无力再战，纷纷撤退，沿途，无数重甲模块扔了一路，以减轻重量。</p>

    须卜晟更加确定对方急于逃跑，也顾得不收拾地上的重甲，立即率领众骑，死死的压在他们身后。</p>

    两军奔行十数里，期间短暂的交手几次，征北军皆落荒而逃。</p>

    当他们经过一处被摧毁的残破小城之时，突然城内响起一片轰鸣声，一道黑潮，从缺口处涌出，径直插入匈奴骑兵侧翼，一举截断了他们的阵型。</p>

    一直被追杀的征北骑兵，纷纷调转马头，向被截断的前端敌骑杀去。</p>

    须卜晟骇得脸色发白，当即下令全军撤退。他已经明白，自己落入敌军的陷阱。如今首尾难顾，兵力差距又大，根本无法抵抗。</p>

    呜咽的号角声响起，匈奴骑兵彻底崩溃，四散奔逃。刘闯率领的四千骑兵，以逸待劳，体力充沛，当即散开，四处追杀溃兵。</p>

    李戬则率军进入残破小城，剩余的四千多骑兵，立即换乘刘闯留下来的备马，毫不停留的向长安方向奔去。</p>

    几个时辰之后，轻装简行，又马力充沛的征北骑兵，终于赶在溃兵之前，来到长安城下。</p>

    此时的长安城下，已经没有多少匈奴骑兵。两万步军分散四墙，将长安堵得水泄不通。</p>

    但也因此，每面城墙下，只有五千步军，以及上万被裹挟的青壮。可即便如此，三万多长安守军，依然没有胆气，敢出城一战。</p>

    当李戬率军抵达城外，立即派遣数百军中匈奴将士，前往诈开营门。而他则率领其余兵马，在敌军营地看不清的距离，慢慢前行。</p>

    没过多久，数百匈奴人骑兵，便轻易的诈开了营门。这一切都源于匈奴人地位高于汉人的原因，身为匈奴汉军，根本不敢与匈奴人组成的骑兵硬怼。</p>

    当数百佯装的匈奴骑兵傲慢的叫开营门之时，里面的汉军将士，根本不敢严格按照军法查验身份。于是，南面的营门，立即被数百骑兵占据。</p>

    当驻守营门的汉军发现不对时，李戬已经率领众骑，飞速奔向营门。</p>

    营地之中的五千汉军，根本没有任何防备，顿时被李戬从后方直捣营帐。</p>

    营内一片大乱，火光冲天。营地主将被李戬斩杀之后，最后的抵抗终于瓦解，汉军或冲出营地，四散溃逃，或跪地投降。</p>

    在其他三大营地正派遣援军赶来之时，李戬便占据了敌营。</p>

    他立即派遣使者，前往长安，让朝廷配合自己，出动守军，全歼城下围军。</p>

    同时打开牢营，将上万被俘百姓放出来，让他们前往长安城避难。随后，便一把火烧了整个营地，率军直奔东营。</p>

    然而，敌军并未派遣援军，反而紧闭营门坚守。当李戬来到东营之时，五千守军严阵以待，一时间无处下手。</p>

    李戬不由有些焦急的等待着朝廷的援军，只要朝廷肯派出数千兵马，围攻东营，再凭借他的实力，完全有能力，拿下东营。</p>

    东营乃是匈奴步军主帐所在，只要拿下主将赵染，便能彻底瓦解匈奴步军的反抗。</p>

    然而，等了许久，长安城却没有丝毫动静，自己派出的使者，亦迟迟不归。这让李戬，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朝廷那帮人，不会在这个时候，扯自己的后腿？</p>

    正如李戬所担忧的，此时的朝堂上，出兵与坚守两派吵得不可开交。有人认为应该趁此机会，配合李戬，全歼城外匈奴大军。但另外一些人，却认为外面情况不明，若是贸然出城，恐遭敌军陷阱。</p>

    其实众人都明白，反对者根本不是因为太过谨慎，而是忌惮李戬的实力。若是配合其出城攻打匈奴营地，必然死伤惨重，进一步削弱长安的实力。</p>

    即便击溃了敌军，长安守军又能剩多少？到时候，李戬挟拯救朝廷的巨大声望，入主朝堂，他们还能牵制对方吗？</p>

    既然如此，还不如静观其变，反正长安有三万多守军，匈奴一时半会还无法攻破。</p>

    如今匈奴大军主力，已经集中在征北军那里，何不拖延些时日，借助匈奴的力量，削弱李戬的实力。若是李戬与匈奴人两败俱伤，那是最好的结局。

 第284章 好心当成驴肝肺

    对此，阎贾二人亦是陷入了犹豫之中。从李戬擅自攻打潼关，接引二十多万中原流民后，双方的关系就变得十分紧张。</p>

    之前能够容忍李戬，是因为其虽然实力强大，但依然可以进行牵制。</p>

    可现如今，征北军境内的人口，已经达到七八十万，接近秦州人口总量。一旦其彻底消化了那二三十万新人口，实力将暴涨一大截。届时，朝廷根本无力压制李戬。</p>

    在他们看来，李戬就属于曹孟德之类的枭雄。如今割据一方，丝毫不把天子放在眼里。一旦成功入主朝堂，必然会排斥异己，陷害忠良，挟天子以令诸侯。</p>

    现在，李戬率军来援，其心可疑得很。从使者口中，他们已经了解到，李戬治下的祋栩县，正遭匈奴大半兵力围攻。</p>

    自己治下的城池，尚未解围，竟然还能数百里奔袭，前来解救长安？什么时候，李戬竟然如此忠肝义胆，舍小义而就大义了？</p>

    这完全不符合李戬的人设嘛！</p>

    两人相视一眼，阎鼎当即说道：“诸位，现在情况十分危急，一步踏错，便有可能万劫不复。李戬此番驰援，无论用心如何，对缓解长安局势，都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至于出兵一事，诸公所言，各有道理，本官一时难以抉择。不如这样，诸位当庭表决。”</p>

    贾胥含笑着点点头，“本官亦赞同阎大人所言，事关朝廷生死存亡，还望诸位谨慎抉择。赞成出兵的站左侧，反对出兵站右侧。”</p>

    众人不由哄然，乱哄哄的争论之后，当即纷纷表态。</p>

    许久，一众官员站成两排，个表立场。经过一番清点，站在右侧的官员，超过左侧十余人。</p>

    阎贾脸色复杂的看着这个结果，若是站在大义上，他们倾向于出兵。可站在利益上，不出兵才是更好的选择。</p>

    就在阎鼎准备宣布决定之时，御史中丞黄纶缓缓站出，沉声道：“且慢，阎大人，诸位大人，事关大局，如此表决，是否太过轻率了？”</p>

    不待阎鼎开口，对面的梁综便嗤笑道：“黄大人，刚才尚未表决之时，你为何不反对？待到结果不如你意，便站出来反对，有意思吗？”</p>

    黄纶目光冷冷的看着他，沉声道：“惭愧，方才是本官看走眼了，没想到满朝大多是鼠目寸光，怯弱自私之辈。”</p>

    这一席话，如同一巴掌，狠狠打在右侧众官员脸上，顿时脸色赤红，纷纷站出来斥责黄纶。</p>

    “安静！”阎鼎厉声大喝，待众人稍微安静下来，便脸色复杂的看着黄纶，沉声道，“黄大人，勿要出此浪言，诸公皆是朝廷栋梁，作出这个决定，自有其深意。虽然政见不同，但也是为了朝廷着想。”</p>

    黄纶幽幽一叹，“下官只是担心，这个决定一下，不仅惹恼了李大将军，更是寒了各地勤王将士之心。如今匈奴大军未退，长安依然处以险地，如此作为，实在是自陷死地之举啊。“</p>

    “哼，黄大人实在是杞人忧天了。”站在梁综身边的索綝冷冷一笑，“我长安尚有守军三万多人，城内人口十数万，粮草亦能坚持数月之久。匈奴便是有十万大军，亦难攻下长安。”</p>

    “更何况，如今匈奴主力直奔北地郡，分兵则力弱，我长安此时可谓稳如泰山，何须他李戬来救？”</p>

    “索大人所言甚是。”梁综微微一笑，“现在本官甚至怀疑，匈奴人入寇关中，其实便是李戬招来的祸端。”</p>

    “诸位想想，这几年匈奴一直忙于中原战事，根本无暇西顾。正是因为李戬出兵中原，劫掠数十万流民，才招致匈奴大怒，挥兵入关。我们关中之所以招此大难，都是因为李戬这厮。”</p>

    右侧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纷纷对李戬破口大骂。</p>

    阎贾二人相视一眼，并未劝阻众人。至于梁综所言，两人虽然没有尽信，但此次匈奴入寇，李戬至少有一定的责任。否则的话，匈奴为何分出大半兵力，去对付李戬？</p>

    若不是他如此高调的招惹匈奴，说不定朝廷，还能多出一年时间休养生息。</p>

    黄纶见众人心意已决，不由有些心灰意冷的退回队列，言尽于此，既然不肯听劝，那他也没有办法。</p>

    只是他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待匈奴大军退去后，便要辞官隐退。长安局势已经日渐复杂，梁综索綝等新晋官员，在朝堂颇为活跃，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p>

    更何况，此次潼关落入匈奴之手，整个关中已经不安全。他得给自己和家人，找条退路了。</p>

    见无人再反对，阎鼎当即宣布，朝廷不接受李戬的建议，出兵攻打敌营。</p>

    就在李戬等得心焦之时，派出去的使者终于回返，告诉他这个坏消息。</p>

    还不等李戬破口大骂，又有斥候匆匆来报，原本追击乞活军的一万匈奴骑兵，正从鄠县赶来，据此只要十数里。</p>

    李戬此时已经气得脸色铁青，大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他为了替长安解围，不惜冒着祋栩城被攻破，一万骑兵被敌骑拦截的危险，奔袭数百里，深入敌境。</p>

    结果，朝廷竟然拒不出兵，自己死伤这么多将士，所为者何？就为了救这群自私自利的人吗？</p>

    李戬此刻心凉如冰，望着高大的长安城，忍不住朝其竖起中指，怒声骂道：“一群废物！”</p>

    说完，当即下令全军撤退。既然长安不想自救，那他还待在这里干嘛？</p>

    返回杜城以北，与刘闯汇合。此时，沿途散落的重甲，绝大部分已经捡回来。</p>

    同时在击溃了一万匈奴骑兵后，俘虏了两千多人，又缴获了六千多匹战马。至于歼灭敌军数量，此时根本没有时间统计。反倒是自身，死伤了近三千人马。</p>

    李戬当即命人将俘虏的两千多匈奴人，全部斩杀。又命数百骑兵，带着受伤的一千余人，以及战死尸体，立即前往蓝田铁场，隐匿于山林之中养伤。</p>

    随后，他便率领残余的六千多骑兵，折返向北，绕过长安城，准备越过渭水，返回治地。如今计划受挫，他必须另想办法，尽快结束战争。

 第285章 报应来了

    两日后，刘曜终于紧赶慢赶，赶到了长安城下。当他得知李戬率军，一举歼灭了须卜晟部的万骑，并全歼了南营五千步军，顿时气得浑身发颤。</p>

    当即下令将溃逃回来的须卜晟，以及所有逃跑的残兵败将，全部抓起来惩处。</p>

    一支仅仅万骑的征北军，竟然让匈奴大军，损失了七千多骑兵，四千步军。若是再算上，李戬沿途袭杀的县城守军，以及押粮队，大军便折损了超过一万五千人。</p>

    尤其是骑兵，此次西征，只带了五万人马，如今却只剩四万余骑，折损了近两成。</p>

    对于须卜晟，刘曜恨不得直接将其砍了，但其部族乃是匈奴显贵，他亦不好直接处置，当即命人拖下去鞭五十，送至平阳，交由陛下处置。</p>

    此次须卜晟折损六千多匈奴骑兵，其中贵族将领不在少数。即便不直接砍了他，回去之后，也难免遭受重罚。</p>

    连带着刘曜，若是不能拿下关中，那便真的要罪上加罪。一次性被歼灭六千多匈奴骑兵，即便是他攻打洛阳，北伐拓跋，甚至当初追杀李戬之时，都未曾有过。</p>

    并州匈奴五部人口不过三四十万，能够组建的兵力，全力征召，最多不过十万左右。后来又收拢其他诸部胡族，方才有今日控弦二十万的强盛之势。</p>

    而须卜晟所掌握的这支万骑，匈奴五部骑兵便有五千人，这一战，便死了三千多人，大部分都是须卜氏的部族兵。即便陛下饶得了他，须卜氏也饶不了他。</p>

    至于溃逃的千余汉人步军，刘曜当即将怒火全部洒向他们，将其全部编入肉盾营中，在今后的战斗中，充当炮灰。</p>

    不过，刘曜也从须卜晟口中，得知此战的真相，对于李戬装备重甲骑兵，颇为感兴趣。</p>

    正是因为拥有了一千重甲骑兵，李戬才能凭借六千骑兵，差点击溃了匈奴万骑。若是他也能打造出三千重甲骑兵，那岂不是无往不利？</p>

    但刘曜也知道，想要打造重甲，可没有那么容易。若是以全国之力，倒是可行。他不过是一方大将，根本没有那个能力组建重甲骑兵。</p>

    如今李戬已经渡过渭水，北上逃窜。刘曜此时已经追之不及，他也不想再被其牵着鼻子走。</p>

    现在他不得不考虑，改变策略，征北军的祋栩城一时难以攻下，若是兵分两路，同时进攻两地，完全是顾此失彼，容易让李戬找到空子。</p>

    倒不如集中兵力，对付一方，待成功之后，再挥兵拿下另外一方。</p>

    只是，到底是先拿下长安，还是攻打李戬，刘曜有些拿捏不定。</p>

    首先，长安是座巨城，拥有更多的兵力以及人口，比之祋栩城更加难以攻破。</p>

    但它也不是没有缺点，残晋朝廷的兵马比之征北军更弱，兵马各不统属，各有私心，难以聚力抵抗。</p>

    更关键的是，刘曜已经察觉到，此次残晋朝廷已经和李戬闹掰了。此次李戬偷袭城外各营，本就是想与长安守军配合，彻底击垮汉军。</p>

    可没想到，长安朝廷竟然坚守不出，让李戬的图谋，化为乌有。刘曜只要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为李戬感到不值。</p>

    不过敌人残晋朝廷竟然如此不智，对于他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或许，可以利用此事，各个击破。</p>

    若是全力攻打征北军，正是他之前就向陛下禀报的策略。让刘虎攻占草原，拖住李戬大半骑兵。</p>

    而他则杀入关中，攻打征北军南部城池，形成两面夹击之势，使李戬首尾难顾。</p>

    可万万没有想到，李戬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且城高墙深，防御森严，根本没有那么好打。</p>

    当然，征北军也不是没有弱点，若是他直接率领数万骑兵，从冯翊郡北上草原，便可直抵征北军腹地，威胁其北方的骑兵。</p>

    但这样做的风险极大，那草原是征北军的地盘，知根知底。而他对那里的地形以及军事部署，毫不知情。</p>

    若是贸然进入，便有可能遭受对方频发袭击，深陷草原之中。</p>

    更何况，留在关中的数万步军，战力不足，若是没有骑兵坐镇，只怕坚持不了多久，甚至再次遭到李戬袭击。能够北上草原的骑兵，最多两万而已。</p>

    思来想去，刘曜最终决定，先南后北。集中兵力，夺取长安，待拿下了关中各郡，再倾兵围攻征北军，夺取关中全境。</p>

    于是，他立即招来投降的始平太守杨像，命其派人前往长安以西各郡县，宣传长安朝廷，坐视征北军，在长安城下勤王杀敌，意图借助匈奴人，削弱勤王兵马实力，以巩固朝廷权力。</p>

    随后，又派人前往北地郡，召呼延平，率领攻城兵马前来长安。只留下一万步骑，驻守于万年县，监视征北军的动静。</p>

    同时，撤去长安北营驻军，填补南营空虚，围三缺一，瓦解长安士气。刘曜不再打算封锁整个长安城，他需要朝廷派遣信使，四处求援。唯有将援兵调离城池，他才能率领骑兵，在野战中将其歼灭。</p>

    待灭了援军，关中各郡的兵力，将变得十分空虚，到时候，正好可以挥兵攻取各郡，收拢更多的人口。</p>

    六日后，从祋栩城撤兵的三万兵马，裹挟着数万百姓，终于返回长安。此时，长安城外，已经汇聚了八万兵马，以及十数万肉盾，遥遥望去，人潮涌动，无边无际。</p>

    长安朝廷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本他们还想着坐视匈奴人，与李戬打得两败俱伤。</p>

    可结果却是，匈奴人直接放弃攻打李戬，转而集中兵力于长安。这让所有反对出兵的大臣们，后悔不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p>

    阎贾二人亦是脸色灰败，满脸苦涩，悔不当初啊。若是当日配合李戬，全歼城外敌军，何至于有今日之祸？</p>

    如今，气走了李戬，没有其牵制匈奴兵马，单凭长安守军，又如何守得住匈奴大军的攻击？</p>

    此时的匈奴大军，至少有二十万人马。而长安守军只剩三万多人，即便再加上数万青壮，亦不过六七万人。</p>

    兵力相差三四倍，即便最终守住了长安，只怕也没剩几个人了。

 第286章 割地求援

    朝堂之上，众臣失色，面对如此危局，尽皆束手无措。</p>

    阎鼎脸色阴沉的望着众人，沉声道：“诸位，事到如今，我等只能死守长安，并向南阳王求援了。他麾下还有十万兵马，或可牵制匈奴兵马。”</p>

    众人闻言，当即点头称是，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他们也顾不得防备司马保入主朝堂了。只要能击退匈奴大军，一切都好商量。</p>

    “阎大人，那征北军那边？”有人小心翼翼的询问道。</p>

    阎鼎苦笑道：“之前我等有负于他，此番再次向其求援，其未必肯来，何必自取其辱？”</p>

    “不错，我朝廷也非他李戬不可。”梁综当即站出来道，“诸位大人，南阳王有精兵十万，若是来援，必能让匈奴人投鼠忌器。只要能牵制住敌军，朝廷便有更多的时间，号召天下兵马，共击匈奴。”</p>

    “话是这么说，可各地勤王兵马，未必肯动啊。”一名大臣摇头道，“当初洛阳未沦陷之时，天下兵马大多拥兵不前，坐视洛阳陷落。前车之鉴，不可不察啊。”</p>

    众人闻言，脸色不由有些难看，纷纷瞪向那名大臣，瞎说什么大实话？但心里却不由有些凄凉，看来此策行不通啊。</p>

    梁综亦是脸色铁青，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他恶狠狠的瞪了那名大臣一眼，沉声道：“本官相信，总有忠义之士，心向朝廷。如今长安被困，若不如此，如何解围？”</p>

    贾胥淡淡的看着他，正色道：“梁大人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但我们也绝不能将希望，寄托在那些勤王兵马上。想要解决危局，最终还是需要靠我们自己。”</p>

    阎鼎微微点头，“那便如此，派出使者，继续催促各地勤王兵马。同时，请陛下下旨，命南阳王司马保，统领陕西各路兵马，即刻前来勤王。另外命琅琊王司马睿，立即统领南方诸路兵马，北上驰援。“</p>

    “诸位，无论两位王爷是否来援，我们亦不能掉以轻心。如今长安力弱，只有三四万兵马可战，根本无法久持。诸位大人还有何良策，但说无妨。”</p>

    阎鼎说着，目光便落在了黄纶身上，这段时间以来，他渐渐发觉，黄纶此人，颇为不凡，所言之事，皆有章法。</p>

    黄纶见阎鼎看着自己，不由苦笑一声，缓缓站出来道：“阎大人，下官到目前为止，依然认为，能解我长安之危者，只有李大将军的征北军。”</p>

    “哼！”梁综闻言，顿时有些不悦，之前他才说李戬可有可无，这家伙竟然直接将其捧到无可替代，这不是在跟自己过去吗？</p>

    阎鼎目光冷冷的横了他一眼，继续看着黄纶问道：“黄大人，你也知道，之前因为我们的犹豫，已经恶了李戬。此时向其求援，还有可能吗？”</p>

    黄纶沉吟道：“阎大人，下官对李大将军不算太熟，其是否愿意不计前嫌，下官亦是不知。但事在人为，想必李大将军也不愿坐视关中沦陷。唇亡齿寒的道理，李大将军应该明白。”</p>

    阎鼎微微点头，颇为认同。若是长安沦陷，关中必然不保。到时候，那李戬独木难支，又如何能抵挡得了匈奴大军？</p>

    于是，阎鼎转头望向贾胥，含笑道：“贾大人，你觉得呢？”</p>

    贾胥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方才缓缓点头道：“以本官对李戬的了解，此事倒是有希望。不过，此人向来唯利是图，若想求得援助，只怕我们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行啊。”</p>

    阎鼎冷冷一笑，“唯利是图的好，最怕他无欲无求，那事情就难办了。值此危难之际，只要他肯出手，高官厚爵，任凭他选。”</p>

    贾胥苦笑道：“阎大人，如今他已贵为大将军，又是北地候。已是位极人臣，再封官授爵，已无多大意义。李戬对此看得很淡，只怕难以让他心动。”</p>

    阎鼎眉头一皱，“那他想要什么？”</p>

    贾胥微叹一声，“此人想要的是实利，看得见的好处，才能让他心动。”</p>

    “你是说。。。。”</p>

    “钱粮物资，土地人口。”贾胥苦涩道，“可我们现在钱粮物资极其匮乏，剩下的只有土地和人口，或许能拿出来做交易了。”</p>

    阎鼎目光顿时凝重起来，土地人口，乃是朝廷根基，岂可轻授他人？那岂是不是继续养虎为患吗？</p>

    阎鼎顿时感到一阵头大，既想求得征北军援兵，又不想以土地人口交换，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吗？</p>

    犹豫了许久，阎鼎疲惫的看着贾胥，沉声道：“贾大人，若想求得援兵，要拿哪一块土地交换，代价是大多？”</p>

    贾胥迟疑着说道：“这个？本官以为，不如那拿冯翊郡，作为交换的筹码。如今冯翊郡已为匈奴所占，若是交给李戬，其必然要出兵，夺取冯翊郡。冯翊郡抵近潼关，匈奴人岂能容许他占据此郡。到时候，双方爆发大战，便能够缓解我们的压力。“</p>

    阎鼎微微点头，“贾大人所言，可谓一石二鸟之计。只是本官有些担心，李戬会放弃接受冯翊郡，若是索要其他郡县，又该如何是好？”</p>

    贾胥淡淡一笑，“不会的，冯翊郡对其更为重要。只有占据了冯翊郡，才能阻挡匈奴北上草原。同时也是钳制匈奴后路的要地，他不可能不要。”</p>

    阎鼎闻言，终于完全认可了贾胥的提议，当即望向众人询问道：“诸位大人对此策，还有何看法？”</p>

    众人犹豫了一会，随即纷纷出声附和。若是能让李戬出兵，区区一郡，送便送了。反正此地已为匈奴所占，能不能收回，还是两说。</p>

    为今之计，还是要先解除了长安的围困，待击退匈奴大军后，再考虑如何收回冯翊郡。</p>

    至于梁综等人，虽然对此十分不满。但也晓得轻重缓急，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希望李戬能够出兵。</p>

    再说了，他们的势力范围，不在冯翊郡，反正没有触及他们的利益，送便送。</p>

    见无人反对，阎鼎终于长松了口气。随即抬头望向众人，“此事既成定议，那何人愿往云中，与李戬谈判？”

 第287章 求援北地

    众臣闻言，皆是低头默然无语，这个差事可不好做啊。</p>

    不说是否会遭受李戬的羞辱刁难，单单是冒险出城，便让群臣心生怯意。自己千金之躯，若是被匈奴人杀了，那就太不值得了。</p>

    当然，他们不会承认这点，而是认为，自己身为朝廷重臣，还是应该保留有用之身，好为朝廷效力才是。</p>

    阎鼎见状，脸色不由阴沉起来，难道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人敢担此重任吗？</p>

    贾胥犹豫了片刻，正想开口，却见黄纶霍然站出，躬身说道：“下官不才，愿前往北地，说服李大将军。”</p>

    众人闻言，终于长舒了口气，还好有人应承了此事，否则被点名出城，那就吐血了。</p>

    阎鼎赞许的看着黄纶，含笑道：“黄大人不愧是国朝栋梁，本官甚是欣慰，那好，便以你为钦差，前往北地。”</p>

    散朝之后，黄纶便回到家中，聚集家人前来商议。他只有一妻，生有一儿一女。如今儿子已有十二岁，女儿也才十余岁。</p>

    “夫人，今日朝堂上，为夫已经主动应承求援的使命，不日便要动身。”黄纶简单的将今日朝堂之事，告知妻子，便坦白了自己的事。</p>

    黄夫人闻言，不由大惊，“夫君，现在大军围城，您，您怎么出去？会不会很危险？”</p>

    黄纶凝重的点点头，“确实颇为危险，但坐困长安，同样很危险。夫人，此次出城，我欲带着全家，一起离开，你觉得如何？”</p>

    黄夫人心惊胆战的看着他，“夫君，这，这局势当真发展到这一步了吗？”</p>

    “局势确实十分危险。”黄纶眉头紧皱，沉声道：“朝堂诸公，还将希望，寄托在各路勤王大军之上。自匈奴入寇关中，已有近一个月，真要有勤王大军，早就该到了。”</p>

    “原本有希望扭转局势，可朝堂诸公利令智昏，竟然得罪了李大将军，生生错过了一次大好机会。唉，朝廷已面临生死存亡，诸公还在各自算计。即便此次能够解围，下一次呢？大晋朝，没救了。”</p>

    “夫君若是能说服李大将军，或许。。。。”</p>

    “李大将军又岂是所谓的忠臣义士？”黄纶苦笑道，“之前因为匈奴人主攻北地郡，故而李大将军，才急于解除长安困局，盘活关中局势。可现如今，匈奴大军主攻长安，他又岂会轻易出兵，惹火烧身？这真是如番僧所言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p>

    黄夫人闻言，不由呆了呆，“若是如此的话，那我们又该何往？”</p>

    黄纶双目微动，正色道：“去北地郡。”</p>

    夜晚，长安云中商行驻地。长安商行主事范绛，来到一处民宅之中。却见当中立着一人，负手望着窗外。</p>

    范绛微微一笑，边走边拱手道：“黄大人，今夜找在下前来，不知所为何事？”</p>

    黄纶转过身来，淡淡的看了眼范绛，“范主事，想必今日朝议，你应该得到消息了？”</p>

    范绛微微点头，含笑道：“在下实在没想到，一向明哲保身的黄大人，竟然会主动请缨，前往北地郡。”</p>

    黄纶也不在意他话里带刺，淡然一笑，“范主事，本官此来，可不是要与你说求援之事。“</p>

    范绛闻言，不由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哦？黄大人，找我来此，难道还有其他目的？”</p>

    黄纶正色道：“不错，本官有一计，可助大将军，全取雍州之地。但作为条件，本官希望，贵商行，能够护送我妻儿，前往北地郡。”</p>

    范绛脸色一变，目光在黄纶身上扫了扫，沉声道：“黄大人此话何意？大将军乃朝廷忠良，岂会有此心思？”</p>

    ”范主事何必生疑？“黄纶笑道，”大将军是否忠良，这不重要。朝堂诸公也不是傻子，岂能不知大将军为人？“</p>

    范绛望着他，冷色道：“黄大人，那您是否忠良？”</p>

    “本官不敢自称忠良，如今只想保一家老小，平安无事。“黄纶并无半点惭愧，沉声道，“范主事，你应该知道，此次本官前往北地郡，能够给大将军，带去什么样的利益。”</p>

    范绛深吸了口气，深深的看着黄纶，最终展颜一笑，”在下一定将尊府亲眷，安然带到北地郡。“</p>

    事关重大，范绛虽然心有疑惑，但黄纶颇不简单，大将军亦曾嘱咐他关注此人。如今其竟然想携带家眷，前往北地郡，实在大出他所料。</p>

    不过此人若能投靠大将军，献上谋取雍州之策，他自然不敢轻慢。只要其家人安顿于北地郡，晾他也不敢耍花招。</p>

    第二日，黄纶在阎鼎的安排下，带着一支十数人的轻骑，从北门出发，向北而去。</p>

    范绛并未随之采取行动，待到一切准备就绪，便悄然从黄府之中，接来母子三人。</p>

    于半夜贿赂北门守军，暗中将黄纶亲眷送下城去。外面自有其他人前来接应，将其母子三人，送往北地郡。</p>

    与此同时，历尽艰难险阻的黄纶，终于来到北地郡城，护送他的十数名轻骑，如今只剩三人。</p>

    当回返郡城不久的李戬，听闻黄纶前来，不由大感意外。不是对朝廷派遣使者求援吃惊，而是对黄纶作为钦差而感到诧异。</p>

    在他的印象当中，此人向来低调，感觉就是在朝廷内混日子的，没有多少存在感。</p>

    要不是当年其帮忙说了几句话，使得诏安之事顺利成功，李戬还不一定能够记住他。</p>

    然而，当与他们几乎同时抵达的商队暗探前来汇报，李戬才知道，黄纶竟然暗中与范绛联络，准备送其家人前来北地郡。说是避难，其实更是为质。</p>

    难道这黄纶真的准备投靠自己？李戬有些疑惑，他与对方并没有多少接触，此番主动投效，倒是是真是假？</p>

    李戬更加倾向于是真的，对方连至亲之人，都能送来，又岂敢背叛于他。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忠臣义士，会为了朝廷，牺牲自己的亲人。</p>

    一想及此，李戬便不由有些振奋。这几年来，他努力招募人才，却没有太大的效果。小才倒是收了几个，大才却一个也没碰到。</p>

    以前有过一番查探，李戬深知此人颇有才干，不输于张崇。若是能将其收为己用，那对征北军而言，绝对是一件大喜事。</p>

    “让黄大人过来，另外也让秦先生和张大人过来。”

 第288章 利诱不成

    议事堂内，四人坐定，李戬三人纷纷把眼望向黄纶。随即，李戬笑道：“黄大人此来，可是想说服本官，解救长安之危？”</p>

    黄纶淡笑道：“身负圣命，自然不敢懈怠。陛下听闻众臣竟然回拒大将军救援之德，以至于错失良机，大为震怒。已对当日反对之人，进行严惩。”</p>

    说到这，黄纶微微看了李戬一眼，见他一脸淡然，不为所动。当即继续说道：“陛下有感于大将军不惜冒险，深入敌境，意图为长安解围，十分欣慰，直言大将军来国朝砥柱。”</p>

    “下官此次身负皇命，为大将军带来了陛下的诏令，还请大将军接诏。”</p>

    黄纶从袖中掏出一卷黄绸，却见李戬等人依然坐着不动，不由有些尴尬，只得自行展开，当众宣读。</p>

    李戬听完，不由冷冷一笑。这一次，朝廷还真是大方，直接封自己了都督陕北诸军事，录尚书事，并将自己的北地候，直接晋升为宁夏公。</p>

    这官是越封越大，可实际上，根本没有多少好处。想用这点虚荣，便让自己为朝廷打生打死，阎贾二人，也太小看他李戬了？</p>

    “呵呵，臣在此多谢陛下隆恩，实在是愧不敢当啊。”李戬身形不动，嘴上谦虚的说道，脸上丝毫没有对朝廷的一丝尊重。</p>

    命人领了诏令，场面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中。</p>

    黄纶苦笑着叹了口气，“大将军，如今匈奴二十万大军，围困长安，朝廷已是危在旦夕。当今之世，能够解救长安者，唯大将军耳。还望大将军不计前嫌，出兵救援。“</p>

    ”黄大人此言差矣。“一旁的秦无害当即冷笑道，”我征北军之前，面临两线作战，只能独自勉力维持，早已苦不堪言。如今匈奴好不容易撤退，我军正好可以趁机调兵北上驰援，哪里还有余力南下？“</p>

    “秦大人，北方之战，乃骑兵之战，骑兵千里纵横，难以尽灭，防不胜防。”黄纶正色道，“若是征北军主力被拖在北方，一旦南部匈奴兵马再次挥兵北上，何以拒之？“</p>

    “故而，下官以为，征北军想要尽快结束战争，须得先南后北，将匈奴主力，逐出关中，方能全力对付北方之敌。”</p>

    李戬和张崇两人闻言，不由微微点头，这正是他们之前定下的决议。唯有先将刘曜所率兵马击退，他们才能集中全力，对付北方的刘虎。</p>

    “呵呵，我们大将军，之前确实是这么做的，但朝廷却辜负了大将军的一番好意。”秦无害冷笑道，“若是我们再次冒险出兵，朝廷却出尔反尔，坐视我军与匈奴大战。那我征北军万千将士的鲜血，岂不是白流了？”</p>

    “下官敢以性命担保，朝廷绝不会如此做。”黄纶当即坚定的保证道。</p>

    “黄大人的担保，毫无意义。朝廷已不可信任。”秦无害沉声说道。</p>

    “你。。。。”</p>

    “哈哈，黄大人的保证，本官自然是信的，但朝廷的保证，本官却是有些担忧。”眼看两人火气越来越大，李戬当即大笑着说道，“黄大人，咱们还是开门见山，无需在此虚言了。”</p>

    黄纶这才冷静下来，朝李戬微微一拜，沉声道：“既然大将军如此说，那下官便直接说了。长安如今确实是十分危急，此次求请贵军援兵，已是迫在眉睫。为了表示朝廷的诚意，朝廷愿将冯翊郡，划为征北军治下。”</p>

    李戬三人闻言，不由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喜色。</p>

    轻咳了一声，李戬淡淡的说道：“朝廷倒是挺大方的，慷他人之慨啊。这冯翊郡，早已被匈奴人所占据。你们这是变着法子，想让本官出兵啊。”</p>

    黄纶也不辩解，当即含笑道：“大将军，这对您来说，难道不值得吗？只要拿下了冯翊郡，一来可堵住匈奴骑兵，北上草原的通道。二来，也能使匈奴腹背受敌，再不敢轻易北上，攻打北地郡了。”</p>

    “黄大人说的倒是轻巧。”李戬冷笑道，“冯翊郡如此重要，匈奴人又岂会轻易放手，任由本官夺取？到时候，匈奴大军，便有可能转而攻打本官，朝廷到时候，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p>

    “大将军放心，朝廷已有前车之鉴，岂敢再坐视不管？”黄纶正色道。</p>

    “大将军，我军兵力本就不多，若是攻取冯翊郡，岂不是更加分散兵力？”秦无害连忙说道，“若是匈奴挥兵来攻，属下只恐祋栩云中难以坚持，反而得不偿失啊。”</p>

    李戬微微点头，“秦先生所言，确实有理。黄大人，非是本官不肯，实在是有心无力啊。”</p>

    黄纶见状，不由长叹一声，正色道：“既然大将军不肯，那下官也无话可说。如今朝廷交予下官的使命，已经谈完了。接下来，该谈谈下官的一点私事了。”</p>

    在场三人，除了李戬，秦无害和张崇都是一脸疑惑。两人对黄纶投奔李戬之事，尚未得知。</p>

    李戬当即端坐起来，郑重的说道：“黄大人请讲。”</p>

    黄纶当即站起来，朝李戬缓缓下拜，“下官黄纶，愿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力，还望大将军收留。”</p>

    秦无害两人顿时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双方之前还一番唇枪舌剑，泾渭分明。没想到下一刻，对方却纳头便拜，转眼便成了自己人？</p>

    李戬并未站起来，礼贤下士，反而目光冷冷的看着黄纶，沉声道：“黄大人，你为何要投效本官？”</p>

    黄纶抬起头，正色道：“无他，唯自保耳。”</p>

    “自保？”李戬淡淡一笑，“你凭什么认为，投靠本官，便能自保？这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城头变幻大王旗，本官尚且难以自保，如何保得了你？”</p>

    “大将军乃人中龙凤，岂是其他草莽之辈可比？”黄纶认真的说道，“下官从一开始，便始终看着您，从您率领落荒而逃的流民，一步步走到今日，成为割据一方的势力。”</p>

    “在崛起的每一次转折中，您的种种举措，大大的出人意料，却每每能够收获巨利。由此可见，大将军若不是运筹帷幄，那便是得天独厚，总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

 第289章 谋取关中

    李戬听完，不由大笑道：“黄大人说笑了，本官哪来的得天独厚，无非就是秦先生，张大人等一众幕僚，群策群力，方才能够走到今日。”</p>

    秦无害两人闻言，不由大为感动，当即站起来道：“属下愧不敢当，若不是大人英明果决，征北军岂能走到今天。”</p>

    众人一番互吹之后，黄纶正色道：“正如两位大人所言，大将军英明睿智，骁勇善战，比之其他群雄，不遑多让。而朝廷之中，主弱臣强，派系之间，党同伐异。更有野心之辈，无时无刻不想上位，取代阎贾二人。”</p>

    “如此暗弱纷乱的朝廷，只怕难以持久。下官更是担心，身处漩涡，早晚会有性命之忧。故而，只能前来投靠大将军，以求一家老小，平安无事。”</p>

    李戬深深的看着他，淡笑道：“听范绛派人禀报说，你欲献策，助本官全取雍州，可有此事？”</p>

    黄纶点头道：“却有其事。”</p>

    秦无害两人闻言，大为震惊，全取雍州，这怎么可能？如今关中局势乱成一团，外有匈奴肆虐，大有吞并雍州之势。内有朝廷坐镇长安，各郡县势力盘根错节，以及秦州司马保虎视眈眈。</p>

    征北军面对的，可不止是匈奴这么一个敌人，即便击退了匈奴，朝廷占据着大义名分。贸然夺取雍州，必然引来各方讨伐，得不偿失。</p>

    于是，秦无害当即沉声道：“黄大人，你可知贸然拿下雍州，我征北军所要面临的危机吗？匈奴未退，便谋求雍州之地，是否操之过急了？“</p>

    黄纶含笑道：“下官既然敢夸此海口，自然有一定的把握。正如秦大人所言，我们的当务之急，便是击退匈奴。下官以为，只要大将军肯出兵，让匈奴撤退并不难。”</p>

    “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只是让匈奴撤退，征北军所能得到的好处，其实少之又少。冯翊京兆两郡为匈奴肆虐之后，早已残破大半，人口只剩十之五六。而今尚还完好的，也只剩长安以西诸郡县。”</p>

    “大将军，若是不能趁关中实力大减之时，拿下雍州全境。待朝廷稍微恢复实力，再想夺取关中，便要难上许多。”</p>

    李戬淡然道：“我征北军若想夺取关中，即便朝廷实力恢复，又有何难？”</p>

    “或许不难。”黄纶点点头，“但大将军是希望得到一个完好无损的关中，还是一个残破不堪的关中？”</p>

    李戬闻言，眉头微挑，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良久，方才说道：“即便残破，本官也能在数年内，使其恢复元气。”</p>

    黄纶又是点头，“下官相信大将军的能力，可匈奴人会给大将军几年的时间吗？秦州南阳王会坐视大将军做大吗？”</p>

    李戬顿时无话可说，正如黄纶所言，即便他费劲心力，打下了整个雍州。可到时候，必然会造成民生极大的破坏，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惨重。</p>

    即便他得到了夺取了破败的关中之地，想要恢复生机，没有数年安定的环境，根本不可能实现。</p>

    而最大的问题是，一旦他拿下关中，匈奴人和司马保，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若是时常出兵骚扰，又何谈恢复民生？</p>

    “那依你之见，如何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整个雍州？”李戬深吸了口气，忍不住询问道。</p>

    黄纶嘴角微咧，含笑道：”携击退匈奴大军之势，入主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p>

    “黄大人此言并不新鲜。”秦无害闻言，嗤笑道，“然而，当今之势，乃是外族侵掠中原，可不是汉末割据之时。挟天子未必能令诸侯，反而更为各方势力所忌惮，难容于世。”</p>

    黄纶淡淡一笑，“秦大人所言，下官亦是赞同。然下官所言挟天子，并非是让大将军做曹孟德。”</p>

    众人闻言，不由大为惊讶，没想到黄纶竟然会这么说。</p>

    李戬眉头微皱，实在想不出其中的深意，只好求教道：”但不知黄大人所言何意？“</p>

    黄纶当即正色道：“大将军，下官所言挟天子以令诸侯者，乃是令雍州各郡之诸侯也。待大将军夺取雍州大权，天子在手，便如烫手山芋，必须早弃之。”</p>

    什么？抛弃天子？众人顿时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p>

    张崇顿时脸色阴沉的看着黄纶，沉声道：“黄大人，你，你这是要让大将军背负弃君之罪吗？若是做出此举，天下人当如何看待大将军？”</p>

    相对于张崇的愤怒，李戬和秦无害两人，却是陷入了深思。</p>

    黄纶目光微微在李戬脸上停留一下，含笑道：“张大人，这可不是弃君，而是为了陛下的安危，将朝廷迁至后方，以避匈奴锋芒。而大将军为了朝廷安危，甘愿驻守雍州，为陛下，为朝廷抵挡匈奴侵袭。如此大忠大义之举，天下人岂有不敬重大将军之理？”</p>

    “哼，此举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真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吗？”张崇不满道。</p>

    黄纶依然从容不迫，丝毫没有羞恼，”张大人说得是，但相对于天下人的看法，让大将军得以顺利掌控雍州，又不必成为各方势力眼中钉，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利益，不是吗？“</p>

    此时，李戬算是对黄纶彻底的刮目相看了。正如他所言，挟天子确实没有多大的好处。</p>

    可若是能够借此拔除盘踞各郡士族势力，彻底掌控雍州。再将天子送至别处，以吸引匈奴和各方势力的注意力。</p>

    到时候，无论是匈奴还是其他势力，注意力便从他这边转移，以减轻征北军的压力。</p>

    但随即，李戬开始冷静下来，沉声道：“黄大人此言，乃是远策。而今我们最重要的，便是商议如何击退匈奴大军。若是匈奴不退，这所谓的计策，不过是空中阁楼罢了。”</p>

    众人这才恍然，不错，此计虽然绝妙，但前提还是在击退匈奴之后，才能实行。</p>

    而今，匈奴实力依然强悍无比，如今匈奴绝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长安城下，想要击退他们，亦是困难重重。</p>

    李戬沉吟片刻，沉声道：“若是想实行黄大人之计，那便要尽快击退匈奴大军。朝廷求援的条件，本官答应了。”

 第290章 大秦虎狼军

    秦无害闻言，眉头微皱，“大将军，想要攻取冯翊郡，便要拔除万年县的匈奴驻军。其兵力有一万，想要攻破此城，只怕不太容易啊。”</p>

    “且我军兵马本就不多，若是分兵把守关中各县，北地郡的防御又该怎么办？”</p>

    李戬没有直接回答秦无害的问题，反而转头望向黄纶，“黄大人，你可有败敌之策？”</p>

    黄纶连忙振作精神，凝思片刻，方才答道：“启禀大将军，下官以为，如今匈奴主力，尽皆聚于渭南。我军若是能够占据渭北，阻绝匈奴北渡，则万年县之敌便可轻易攻取。“</p>

    众人闻言，不由陷入沉思，纷纷判断这个计策的可行性。</p>

    良久，李戬缓缓开口道：“如今我们云中祋栩两城，可战之兵，只剩四万左右。除了必要的留驻兵马，能够派出去的，只要三万兵马。包围万年县，至少要一万五千人，那么能够封锁渭水的，便只剩一万多人。“</p>

    “而数百里渭水的渡口，便有二三十个。一万多人派出去驻扎各个渡口，每个渡口的兵力，只能驻扎四五百人。这点兵力，是远远不够的。为今之计，只能调派大量水泥，于渡口之上砌筑碉墙，阻挡敌军渡江而来。“</p>

    “那么，攻取冯翊郡的兵力从何而来？如今乞活军散布各地，一时难以集齐。冯翊郡的乞活军只有数千人，想要拿下各县城，难度很大。”</p>

    “不对，还有一支兵马。”李戬喃喃自语着，忽然眼睛一亮，“历次俘虏的战俘，至少有六万人。若是能从中选取两三万人，攻取冯翊郡，完全不在话下。“</p>

    只不过，李戬也知道，将这些俘虏整编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一个不慎，极有可能导致战俘反戈相向。</p>

    于是，李戬当即询问张崇，“张大人，今年表现良好，准备释放的苦役，有多少人？”</p>

    张崇微微一怔，略一思索，当即说道：“启禀大将军，共计约有四千多人。”</p>

    李戬眉头微皱，只有四千多比较可靠的战俘，实在太少了。</p>

    “那冯翊郡籍的俘虏又有多少？”</p>

    “如今只剩三千多人，其中一千多人表现良好，今年将释放出来。“</p>

    “那其余各郡县的战俘呢？”</p>

    “尚有八千多人，其中两千余人在释放之列。”</p>

    “也就是说，目前能战的俘虏，便有一万两千多人了？秦先生，之前释放的战俘，有多少人从军？”李戬盘算了一下，当即转头看向秦无害。</p>

    秦无害微微沉吟片刻，“启禀大将军，约有六千余人。至于其编入何军，死伤状况，尚需仔细查阅方知。”</p>

    “那便有劳先生，待会亲自调查一下，并传本官命令，就近征召这些人前来集结。能不能稳住战俘大军，便要靠他们了。”</p>

    李戬准备以从军的原战俘，以及即将释放的战俘为骨干，关中籍战俘为血肉。凑出一万五千人马，再补充一万五千的苦役，组成三万新军。</p>

    他要依靠这三万新军，夺取冯翊郡，并成为威胁匈奴后方的一柄利刃。</p>

    心中已有计较的李戬，当即含笑道：“黄大人所献之策可行，先截断匈奴北上的渡口，再出兵攻打华阴县，迫使匈奴分兵。最后再集中兵力，解除长安之围，合力将匈奴人赶出关中。“</p>

    待众人议定决策之后，李戬便任命黄纶为帐下参军，待夺取雍州成功后，再另行封赏。</p>

    没过几日，黄纶的家眷终于安全抵达云中郡城。一家团聚之后，黄纶便向李戬告辞，准备返回长安复命。</p>

    同时也是回去，替李戬入主长安，扫除障碍。为此，李戬甚至让留在长安的所有力量，全部听从黄纶调遣，包括商行主事范绛。</p>

    与此同时，云中城外的军营之中，一支兵马也在渐渐成型之中。</p>

    此次从军中，共计抽调出两千多原战俘将士，全部晋升一级，最高的已经晋升为司马，最低的也能当个伍长。</p>

    另外，李戬又从亲军中，抽调出数十名优秀将官，进行提拔擢升，编入军中，担任司马校尉裨将等中高层将领。</p>

    五月初，三万新军正式成型，拥有三千骑兵，两万步军，以及七千弓箭手。这支新军，绝大部分将士，都是由有一定战斗力的战俘组成。成军的时间大为缩短，几乎不用怎么进行训练，便可拉上战场厮杀。</p>

    营中巨大的校场上，李戬站在高台，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人潮，大为振奋。有了这三万兵马，打败匈奴大军的胜算又高了许多。</p>

    随即，李戬便命人抬起一支巨大的旗杆，上面飘扬的一面大旗，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篆体秦字。</p>

    众人望着随风招展的秦字大旗，其实当中基本都不识字，个个直愣愣的看着大旗，不知何意。</p>

    面对如此庞大的人潮，李戬自认没有那么大的嗓门，可以全军喊话。但之前早已有所准备。上百传令兵各自站在队列之中，向全军宣读李戬的话。</p>

    很快，众将士们这才知道，那面大旗上，写的是秦字。而他们这支兵马，如今也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叫做虎狼军。取意战国之时，六国恐惧秦国，号之曰虎狼之国，其军称之为虎狼之军。</p>

    李戬希望这支大军，能够成为匈奴人畏惧的虎狼之军。不坠秦军之威，驱逐匈奴，收复关中。</p>

    在场众将士，绝大部分都是关中子弟，听得传令兵宣读的内容，不由心潮澎湃，握紧了刀枪。他们之中，许多人的家乡和亲人，都陷在了匈奴人的铁蹄下，不知生死。</p>

    此时此刻，他们恨不得身上长了翅膀，飞回家乡看一看，亲人们是否还在。</p>

    当传令兵念完李戬的话，却见李戬站在高台上，厉声吼道：“奏乐！”</p>

    便见高台之下数百军将，排成一支队列，手中握着长矛。在其周边，钟鼓号角齐备，乐师们纷纷开始吹打起来。</p>

    一股苍凉的号角声响起，随后一道道震人魂魄的打鼓开始响起。</p>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数百军将齐声高唱，声裂苍穹。

 第291章 强攻万年县

    号角长鸣，战鼓雷响，三万虎狼军将士听得如痴如醉，热血沸腾，只恨不得立即拿起武器，冲锋陷阵。</p>

    没过多久，和着乐声，一些人忍不住开始哼唱起来，起初只有零星的几个人。随后，周围的同袍也受到他的感染，跟着一起哼唱。</p>

    渐渐的，三万人马哼唱的声音越来越大，响彻整个校场，甚至淹没了号鼓声。</p>

    歌词简单易懂，众将士唱得越来越熟练。很快，整个校场上，响起雷鸣般的吼声。即便是距此数里外的云中城，也能隐约的听到歌声。</p>

    一日后，李戬当即统帅六万大军南下，由他亲领三万虎狼军兵围万年县。</p>

    随即，命刘闯率军一万五千人马，攻取高陆县，再向西夺取池阳县，最终收复沦陷的始平国渭北部分。其余一万五千人马，则交给萧策，率军向东，收复冯翊全郡，并控制东部渭水渡口，并率兵南渡，攻打华阴县。</p>

    此时的万年县，被三万虎狼军围困。李戬并未着急夺取县城，而是召集数千工匠，开始打造攻城利器。</p>

    万年县乃是关中大县，城池与祋栩县相差无几，堪比郡城。如今匈奴驻军一万，若是强攻，必将造成极大的伤亡。</p>

    李戬在等，等南下的两支兵马，顺利掌控整个渭北之地后，再全力夺取万年县。</p>

    虽说，李戬已经答应了朝廷的求援，但他可不想这么快替朝廷解围。拖上一拖，先巩固占据的渭北之地，待长安损失惨重，无力支撑之时，再南下与匈奴一决高下。</p>

    十数日后，李戬终于得到刘闯和萧策，送来的军情。</p>

    两人分兵东西之后，异常顺利的拿下了各处县城和各个渡口。如今匈奴主力基本集中在长安，渭北除了万年县外，其他地方的兵力十分稀薄。</p>

    当两人率领上万大军横扫诸县之时，各地匈奴驻军顿时望风而逃，完全没有抵抗的心思。</p>

    得到这个消息后，李戬顿时大喜，渭北之地既定，是时候彻底铲除渭北境内，最后一支匈奴兵马了。</p>

    于是，李戬当即下令攻打万年县。三万虎狼军当即高唱着老秦歌，迈着整齐的步伐，一列列行出大营，阵列于城下。</p>

    这十数日来，李戬可没有闲着。这三万虎狼军毕竟是刚刚组建的新军，虽然大半有战斗的经验，但仓促成军，少了磨合，临战之时，难免会有纰漏。</p>

    故而，这段时间，李戬一面紧守营盘，一面在营中对大军加强训练。有以前的底子在，众将士很快便熟悉了军队的氛围，操练起来，比之一般的新军，更加迅速的熟练。</p>

    随着战歌一遍又一遍的吼唱，三万大军气势几乎涨到了顶点。驻守县城的匈奴守军，早已脸色煞白，惊疑不定的看着城下大军，好大的战意！</p>

    紧接着，经过十数日打造的攻城器械，一架架的推到城下，摆在大军阵前。</p>

    对面的守军见状，顿时倒吸了口气。这征北军也太恐怖了，攻打一个小小的县城，竟然打造了这么多的器械。</p>

    却见大军阵前，每面城墙之下，陈列着上百架投石器，而在投石器前排，是密密麻麻的床弩，每面城墙下，少说也有三四百架。</p>

    更不用说，各种井阑，冲车，冲撞车，云梯车夹在其间，数量同样多得惊人。</p>

    李戬兴致高昂的看着阵前的攻城器械，此次攻城，竟是一次实战检验，征北军的攻城之术。如何以最小的伤亡，夺取城池。</p>

    待他夺取了关中，必然要面临关中各方势力的不服，出兵讨伐在所难免。可若是城池久攻不下，必然会导致其他各方势力，心存侥幸，蠢蠢欲动。</p>

    唯有以完胜之势，打下城池，才能让其他各方，心生忌惮，不敢造次。</p>

    很快，随着李戬一声令下，率先发起攻势的，是数百架投石器，于四面同时发起进攻。</p>

    用水泥浇筑而成的投石，比之从山上开采的石头，更加容易制作。这段时间，已有上万枚投石，囤积在营中，足够投石器展开饱和式攻击。</p>

    圆滚滚的水泥投石，呼啸着撞向城墙，顿时撞裂开来，碎屑溅射四溢。一些水泥圆石砸在墙头，一些倒霉的守军，顿时被激射而出的碎屑杀伤，哀嚎不止。</p>

    于此同时，墙头上的投石器也开始发起反击。呼延平在留驻这支兵马时，便将大半攻城器械，留给了他们。</p>

    然而，当匈奴守军发起反击之后才发现，自家投石器的射程，比之敌军差距太大了。</p>

    匈奴赶制的投石器，十分简易粗糙，射程不到两百步。而征北军制作的投石器，则是运用配重式投射。</p>

    水泥浇筑成一个巨大的重物，吊在长杆底部。用牛筋，麻绳，铁链编成的绞索，可将重物拉起。放入投石后，将绞盘一松，重物下坠之势，带动长杆将投石抛出，射程可达三百多步。</p>

    很快，投石器经过不断的校准，投石的准确度越来越高。一百颗投石中，至少有近半，精准的砸在墙头上。</p>

    无数守军被砸死砸伤，幸运的人，头破血流，好歹留了全尸；而凄惨的人，整个身体被砸得一片糜烂，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人形了。</p>

    守军们根本无法在墙头立足，猫在墙垛底下，瑟瑟发抖，祈求着千万不要被砸到。</p>

    连带着大量的投石器被砸毁，这下子，守军连反击的能力也没了。</p>

    于此同时，城外的大军也没有闲着，井阑云梯等攻城利器，纷纷向城下推进。</p>

    当这些利器进入箭程之后，匈奴射手不得不冒着巨大的风险，露出上半身，向城下发起反击。</p>

    就在这时，早已瞄向城头的床弩，纷纷发射。数百上千支巨弩，呼啸着飞向城头。</p>

    便听无数声“咄咄”声，青砖巨石打造的城墙，顿时插满了巨弩。而刚刚露出身体的守军，许多人被巨弩射中，整个人顿时被弩箭带着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巨大的创口鲜血飚射，眼看活不成了。</p>

    就在这时，便见北城门轰然大开，一支匈奴骑兵蜂拥而出，手中握着火把，目标直指阵前的所有攻城器械。

 第292章 防守反击

    匈奴守将也是个果断之人，在意识对方攻城器械的厉害后，便迅速收拢起三千骑兵，出城烧毁敌军攻城器械，以缓解守城的压力。</p>

    如今敌军陈列于后方，却将攻城器械，推至前方，这便给了他一个绝地反击的机会。凭借骑兵的速度优势，完全可以放一把火便跑，敌军根本追赶不及。</p>

    一想到敌军的攻城器械，被一把火焚毁，匈奴守将便激动得不要不要的。若是能够破坏敌军的攻城器械，坚守住城池，待到大军北上。凭借这样一件大功，一定能够得到陛下赏识，从此平步青云，走上人生巅峰。</p>

    就在匈奴守将满怀憧憬之时，并没有发现，此时投石器放置的已经不再是水泥圆石，而是一块块菱角锐利的碎石。前排的床弩也压低了高度，锋锐的弩箭对准蜂拥而来的骑兵。</p>

    与此同时，蹲在床弩前方的虎狼军，立即架起一排排拒马桩，飞速向前驰援。后方大军阵内，数百骑兵正在穿戴重甲。</p>

    随着一声令下，投石器的长杆齐齐一扬，碎石如同冰雹一般，从天而降，落入骑兵潮中。</p>

    骑兵们拼命用手中的盾牌，抵挡势大力沉的碎石块。然而人力终究抵不过碎石的冲势，顿时被砸的头破血流，轰然跌落马下。</p>

    然而，冰雹雨还未下完，床弩微微一颤，巨弩呼啸而出，一举洞穿人马，触者无不粉身碎骨。</p>

    但匈奴骑兵并未因此退缩，如同疯了一般，继续向前冲锋。井阑上的弓箭手，紧张的向下倾泻箭雨，依然无法阻止敌骑接近。</p>

    当匈奴骑兵距离最前方的攻城器械，不到百步之时。抬着拒马桩的援军终于赶到，将拒马桩摆在攻城器械之前，所有人立即竖起盾牌，半蹲在桩后。</p>

    在刀盾兵身后，是一整排的弓弩兵。当前排刀盾兵蹲下，一把把弓弩迅速抬起。随着一声令下，弩箭平射入距此不过数十步匈奴骑兵。</p>

    密集的弩箭，刹那间便扫清了前排的匈奴骑兵，导致其后面的骑兵，根本无法及时避让，以至于陷入一片人仰马翻。匈奴骑兵的冲势，顿时为之一滞。</p>

    但混乱之时暂时的，匈奴骑兵很快便调整过来，继续发起冲锋。顷刻间，无数骑兵蜂拥着撞向拒马桩，许多战马被拒马桩刺入身体，发出痛苦的嘶鸣。</p>

    战马冲势不减，夹杂着痛苦的暴躁，疯狂的横冲直撞，顿时将拒马桩堆得横七竖八，不成阵型。匈奴骑兵立即看准了被推开的缺口，蜂拥而进。</p>

    与此同时，蹲守在拒马桩后方的刀盾兵们，立即一跃而起，挥刀便向冲进来的骑兵砍去。</p>

    被拒马桩一堵，骑兵的速度已经放缓许多，再无之前的冲势。面对冲上来的刀盾兵，一时间，竟无法将其冲垮。</p>

    双方在拒马桩周边，渐渐陷入混战。但匈奴骑兵面对的局势，却十分不利。虎狼军的弓弩手就围在周围，抵近射击。骑兵人高马大，没有了灵活机动的速度，根本就是一个个箭靶。</p>

    看见着距离最近的井阑，尚有二三十步远，却可望而不可及。匈奴骑兵顿时有些急了，疯狂的前冲，试图突出重围，完成这次的任务。</p>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匈奴骑兵很快便发现，敌军大阵之中，一支黑乎乎的骑兵，霍然从阵中奔出，向他们这边发起冲锋。</p>

    这是？这是重甲骑兵！匈奴骑兵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身份，顿时吓得脸色发白。</p>

    之前李戬凭借两千重骑，重创呼延晟的战绩，早已传遍全军。当这支匈奴骑兵见倒传闻中的重甲，顿时乱了分寸。</p>

    前锋骑兵见到了重骑，焦急欲逃。而后方骑兵，并未看到重骑，依然向前推进。两队人马撞在一起，你推我攮，使得战场更加混乱。</p>

    此时，重甲骑兵距此已经不足百步。沿途的虎狼军将士，早已在鸣金声中，飞速撤向两侧，避让冲来的重骑。</p>

    “轰轰轰！”沉重的马蹄声，如同滚雷，狠狠的撞入混乱的敌阵之中。</p>

    转眼间，两千余匈奴骑兵，顿时被重骑切开一个大口，并不断扩大。</p>

    “撤，快撤！”眼见己军已经濒临崩溃，毫无抵抗之力。匈奴骑兵将领，顿时发出厉吼。</p>

    低沉的号角声终于响起，听得命令的匈奴骑兵，顿时如洪水决堤，一泻千里，纵马向城门狂奔。</p>

    虎狼军重骑依然不依不饶，趁着还有余力，继续撵上去追杀。</p>

    待进入箭程之内，早已焦心不已的守将，立即下令守将放箭，阻止敌军重骑继续追杀。</p>

    可重骑将士丝毫不顾漫天箭雨，一路狂奔，不断斩杀溃逃的敌骑。城头的箭雨铿铿锵锵的砸在重甲之上，只留下点点凹痕。</p>

    虽然有一些战马被射中，导致重骑跌落马下。但随即，掉在地上的重骑将士，又晃悠悠的爬起来，缓缓的向本阵撤退。</p>

    匈奴守将看得心惊胆战，万万没想到，敌军重骑的防御，竟然如此强大。若是让对方直接追到城门口，堵住大门，那这城池岂不是轻易便要易手了？</p>

    一想及此，匈奴守将顿时坐不住了，紧张的看着鱼贯而入的溃兵，心里不足的催促着，再快点！再快点！</p>

    当重骑接近城门不过数十步时，匈奴守将当即咬咬牙，下令封闭城门。</p>

    数百被落在后面的匈奴骑兵，一见城门关闭，顿时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大骂，立即调转马头，沿着城墙两侧奔逃。</p>

    当重骑还想继续追杀之时，后方终于传来鸣金之声。此时，马力已经消耗殆尽，再追下去，也是徒劳无功。</p>

    待重骑撤退之后，后方的投石器再次发威，轰击城墙。</p>

    经过一番清点，此战，虎狼军死伤七百余人，其中重骑死伤一百多骑。歼灭敌军骑兵一千四百多人，缴获完好战马八百多匹。</p>

    但最重要的是，虎狼军护住了所有攻城器械，成功打退了匈奴骑兵的冲击。这对三万虎狼军来说，意义十分重大。</p>

    这完全可以算作是虎狼军，成军以来的首战。与之正面交战的，还是赫赫有名的匈奴铁骑，并以一比二的战损比例，大胜匈奴人。

 第293章 攻心战

    李戬当即命人将这次战果，传报全军，以激励士气。</p>

    当全军得知战果，顿时陷入一片欢呼声中。匈奴人的残暴悍勇，早已传遍天下，人人无不畏惧。</p>

    可今日，不可一世的匈奴铁骑，竟然如此轻易的折损在他们手上。这么说来，这匈奴人也没什么可怕的嘛。</p>

    此次旗开得胜，顿时让全军士气大增，不一会，全军上下不约而同的唱起了老秦歌，因此庆贺此次大胜。</p>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胡虏暴虐，沧海难平。天下纷扰，何得康宁；秦有虎狼，谁与争锋。“</p>

    此时，全军挟大胜之势，正是慷慨激昂之时。所唱战歌，气势相较于之前，更加雄浑大气，饱含着汹汹战心，以及凌厉的杀意。</p>

    城上的守军蹲在墙角边，默然的听着城下的战歌，脸色早已苍白如雪。这座城，真的守得住吗？</p>

    虽然首战杀敌不算太多，可对双方的影响确实巨大的。伴随着虎狼军士气昂扬，匈奴守军的士气，已经跌到了底部。</p>

    如今连骑兵都奈何不得对方，面对攻势猛烈的投石器和床弩，即便他们占据了城池优势，却只能被动防守，早晚为敌所攻破。</p>

    时间一点点过去，此时的井阑，已经推至箭程之内。数十架井阑上的弓箭手，开始通过射击孔，对城池发起反击。</p>

    五丈高的井阑，比之城墙还要高出一截，守军的优势顿时被压制下来。面对上方不断倾泻下来的箭矢，根本防不胜防。</p>

    于此同时，冲撞车顶着城头的箭雨，慢慢推至城门附近。守军立即报以滚石，火油，不断向下倾泻。</p>

    很快，十几辆冲撞车被焚毁砸破。但更多的冲撞车，终于突破进去，冲到城门口，疯狂的发起撞击。</p>

    而云梯也随之赶到了，巨大的木梯，缓缓放倒墙头，梯顶的铁钩卡在墙垛之上，牢牢的将木梯固定起来。</p>

    守军们疯狂的用刀砍，用火烧。但云梯的顶端，早已裹上一层铁皮，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将其破坏。</p>

    这时，跟随在云梯后方的虎狼军将士，立即蜂拥着爬上云梯，飞速向墙头奔去。</p>

    登墙之战，极为惨烈，无数虎狼军将士，不断从高高的云梯上跌落下来。后方又有无数人继续舍生忘死的攀爬上去，用血肉之躯，打开一条通往墙头的道路。</p>

    弓弩手早已不顾对方箭矢的威胁，抵近城墙后，瞄向墙垛内不断闪现的人影，不断射击，以此缓解登墙同袍的压力。</p>

    匈奴守军虽然士气大减，但面对生死关头，亦是爆发出了顽强的战斗力。好几次被逼得让出墙角后，立即发起猛攻，硬生生的将敌军逼出城头。</p>

    为此，许多匈奴骑兵，放弃了战马，干起了守城的战斗，死伤亦是十分惨重。</p>

    匈奴守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嫡系兵马死伤无数，无论是汉军还是城中的汉民，早已失去了战斗力。</p>

    面对城头的惨烈战斗，几乎是一触即溃。若不是关键时刻，匈奴骑兵顶上来，只怕城头早已失守数次。</p>

    大战此时了两个多时辰，眼看着日头偏西，李戬不得不下令鸣金收兵。</p>

    战到此时，无论是对方还是己军，早已精疲力尽。再打下去，不仅无法攻陷城墙，反而还要折损更多的兵力。</p>

    待到夜幕降临，此战的战报也出来了。虎狼军死伤两千余人，损毁冲撞车三十多辆，云梯二十几架。便是连投石器，也因为投射过多，数十架急需退下维修。</p>

    不过此战也不是没有收获，虽然对杀伤敌军数量不太明确，但三四千多人还是有的。虽然这些人中，有部分是城中百姓的身份。</p>

    攻城战，本就是攻城方处于劣势，死伤最为惨重。可今日即便除去被裹挟参战的百姓，至少也击杀了两千左右的匈奴兵马，伤亡比例达到一比一，无论怎么算，都是划算的。</p>

    匈奴守军还不到一万，而他则有三万大军。一旦对方损失太大，守城的难度就越发艰难，死伤的比例就会越来越高。</p>

    按照当前的趋势，虎狼军只需付出五六千人的代价，便可全歼匈奴守军，夺取万年县。</p>

    但李戬可不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换取残破的万年县。</p>

    当夜，上千弓箭手，悄然进入箭程之内，将包裹这布条的箭矢，向城头发射了几轮后，迅速撤退。</p>

    这突然的袭击，让城头陷入一片慌乱。但很快，守军们便发现了箭头上的布条，纷纷打开观看。</p>

    对于上面的字，绝大部分守军是看不懂的。但一些中高层的将领，却是完全看懂了其中的内容。</p>

    许多人的脸色顿时大变，纷纷下令收集散落在将士们手中的布条。</p>

    很快，匈奴守将带着一支匈奴亲卫，气势汹汹的赶来，命令汉军将领，立即将手中的布条上交。</p>

    并召集众汉将，严令不得向士兵们，泄露布条上的内容。同时派遣数名匈奴人，以护卫汉军将领的借口，留在其身边进行监视。</p>

    当夜，四面城门的守卫，全部换成了匈奴人马驻守，汉军将士尽皆派驻城头监视。</p>

    汉军将领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让汉军将士夜宿墙头，枕戈待旦。而他们则留在城内营中，任由匈奴人监视。</p>

    第二日早晨，李戬再次下令全军向城下推进。此次，两架井阑上面，悬挂着一张巨大的白布，上面分别写着：汉军投降不杀，斩杀匈奴立功。”</p>

    守军们定睛一看，顿时觉得字体有些熟悉，稍加回忆，这不就是昨晚布条上写的那几个字吗？可这几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p>

    很快，虎狼军立即给他们解释了，上万人马齐声高喊：“汉军投降不杀，斩杀匈奴立功。”</p>

    喊声十分清晰的传递到墙头，数千汉军将士闻言，不由脸色为之一变。他们虽然不识字，但也没那么傻。立即便明白昨晚，为何匈奴人如此紧张了。</p>

    于是，许多人看向匈奴人的眼神顿时变了，他们绝大部分都是被迫从军，对匈奴根本没有什么归属感。</p>

    如今城下的敌军愿意放过他们，谁还愿意为匈奴打生打死。若不是看着周围匈奴兵马如临大敌，虎视眈眈的监视着他们，只怕此时早就跑了。

 第294章 守军相残

    匈奴守将见到那两行字后，顿时脸色大变，看向周边汉军的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p>

    如今，匈奴骑兵经过数次折损，只剩两千多人。而汉军兵马，此时尚有三千多人。</p>

    若是对方突然发难，没有了骑兵优势的匈奴兵，打起来优势并不明显。一旦乱起来，城外的敌军片刻间，便能涌上城头。</p>

    匈奴守将心中惶恐，一面悄然将匈奴兵马集中起来，以免太过分散，被各个击破。</p>

    一面命人传话全军，直言长安主力兵马，不日便将抵达。只要坚守下去，城下敌军不攻自破。借此激励全军，避免发生反叛。</p>

    此时的汉军将领也是心思各异，眼看着城下敌军势大，投降几乎是他们存活最好的选择。</p>

    可他们的家小都在并州境内，一旦反叛，家人必然遭殃。更何况，他们也不认为，城下的敌军，会是匈奴人的对手。</p>

    正如匈奴守将所言，一旦长安的主力兵马北调，城下的敌军只能撤退自保。如此一来，投降征北军，可不是一个好选择。</p>

    然而就在这时，虎狼军再次高声大喝，将李戬截断渭水渡口的计策和盘托出。</p>

    随后又夸大其词，告诉守军们，关中各郡兵马，以及秦州兵马已经赶来勤王，整个关中兵马可达二十多万。</p>

    这些话，唬得城上守军脸色煞白。若是真如对方所言，截断了渭水渡口，那长安主力来援，就有点困难了。想要突破渭水，还不知什么时候。</p>

    如果关中各地兵马已经联合起来，那长安主力自保尚且不足，又哪里来的力量，能够援救他们？</p>

    匈奴守将此时亦是半信半疑，但他不敢暴露自己的疑虑，当即斥责敌军故意扰乱军心。残晋朝廷已是苟延残喘，根本不会有什么援兵。</p>

    更何况，如今匈奴尚有铁骑数万，足以横扫关中各路援军。</p>

    此时最痛苦的要属汉军将领了，他们完全无法判断双方所言的真伪。事关前途性命，根本不好轻易做出决断。</p>

    倒是底层的汉军将士，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多。此刻，他们只想要活下去。若是继续打下去，死的一定是自己。</p>

    但汉军将领们不表态，他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望着各自的长官，眼中露出期盼之色。</p>

    汉军将领们自然知道麾下将士的想法，不由暗暗叫遭，底下的将士显然已经不想继续打下去了。即便强迫他们交战，将士们也无战心士气，必败无疑。</p>

    可底下将士可以投降，他们不行啊。一旦投降，他们的亲人怎么办？</p>

    就在汉军将领迟疑之时，便听城下鼓声大作。三万大军缓缓向前移动，大战即将开始。</p>

    很快，城下投石器全部装填完毕，守军们立即躲在城垛之下，伏低了身体，将盾牌挂在自己背后。</p>

    这是他们总结出来，防范投石的办法。至于能否避过投石碎屑，便只能听天由命了。</p>

    就在这时，投石器齐齐发射投石，圆滚滚的水泥球呼啸着轰向城头。却见水泥球一触及城墙，便碎成一片。从中抛洒出一片白色粉末，顿时弥漫开来。</p>

    “是石粉，快，快闭上眼睛，捂住口鼻！”匈奴守将见状大惊，嘶声裂肺的大吼。</p>

    自上次李戬以石灰粉重创石虎之后，征北军石粉之名，已经流传到了匈奴当中。</p>

    刘曜对此十分重视，早已在军中宣传石粉的防范方法。因此，匈奴守将一见石粉，便立即砍下一截衣襟，覆在脸上。</p>

    守军们忙不迭的跟着采取防范措施，可仍有许多人来不及遮掩，顿时便被石灰粉覆盖。因为水泥球就在他们附近碎裂开，根本没有多少时间防范。</p>

    一时间，惨叫声，咳嗽声，在墙头不断响起。处于白蒙蒙的一片粉尘中，连呼吸都带着痛苦。</p>

    投石器不断抛洒装载着石灰粉的水泥球，粉尘一直在城头飘荡，久久无法吹散。</p>

    即便守军们采取了防范措施，仍然无法在粉尘中久待。粗糙的布条根本无法完全抵挡粉尘的侵袭，每一次呼吸，都会带进一小部分石灰粉。</p>

    在粉尘中呼吸越久，便觉得鼻咽处干涩疼痛，宛如烧焦一般。</p>

    终于，有将士们实在受不了了，纷纷冒着危险，隔着布条，摸索着向墙下逃跑。</p>

    匈奴守将见状大怒，当即调派一支匈奴兵马，前往拦截。若是任由他们逃下城墙，便会有更多的人逃跑。</p>

    此时，城下敌军的攻城器械正在缓缓靠近，正是城池危急之时，一旦城头无人，何以阻挡敌军登墙？</p>

    当那支匈奴兵马前往拦截，砍杀了几人后，威逼着欲逃的汉军将士回到城头。</p>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汉军将士终于受不了了，当即挥刀劈向一名匈奴人，怒声嘶吼道：“反正都是死，老子早受够你们这些胡狗了，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了，去死！”</p>

    匈奴人完全没有想到，眼前的汉人竟然敢反抗。一刀直接便砍在他的脖子上，鲜血如同水柱一般喷涌而出。</p>

    所有人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当那名汉军将士挥刀砍向另外一名匈奴人时，匈奴兵马终于回过神来，纷纷挥刀反击。</p>

    此时的匈奴人，无法判断眼前的所有汉军，是否都有反叛的心思。直接毫无差别的挥刀就砍。</p>

    第一个出手的汉军将士已经被砍死当场，但匈奴人已经渐渐疯魔，不管不顾，向眼前所有汉军发起攻击。</p>

    随着数名汉军将士被砍杀当场，剩余的汉军顿时忍不住了，纷纷拔刀相向。</p>

    兵器碰撞声，惨叫声，在城头响起。此时正处于分雾之中的守军，却是脸色大变，以为出现了叛乱。</p>

    顿时，许多汉军将士趴不住了，纷纷爬起来，想要逃跑。而匈奴兵马也是担心出现变故，纷纷调兵前来驰援。</p>

    一时间，双方中途碰见。仅仅犹豫了刹那间，匈奴兵马立即挥刀砍来，在他们看来，这些在墙头走动的汉军，极有可能想要反叛。此时不杀，更待何时？</p>

    汉军将士又岂能任人宰割，当即纷纷反击。城头很快便陷入大乱，到处都有兵戈之声。

 第295章 攻陷万年县

    听得城头交兵之声，李戬当即下令停止抛射石灰粉。同时，命一支先登军，立即抬着简易木梯，随时准备冲锋，趁敌不备，率先登墙。</p>

    当粉尘慢慢消散，便见整个城头乱成一团，匈奴守军自相残杀，尸横一片。</p>

    当井阑上的侦查兵，将城头的情况报告给李戬后。李戬不由露出欣喜之色，这一连番的计策，总算奏效了。</p>

    于是，他当即果断的下达攻城命令。先登军立即蜂拥而上，片刻间便抵达城下。一架架木梯搭上城墙，无数人潮，如蚁般攀爬而上。</p>

    当虎狼军将士登上城墙，竟然没有遇到多少抵抗。匈奴人与汉军杀得难解难分，根本无暇顾及他们。</p>

    就在这时，一些汉军将领瞥见登城的虎狼军，顿时脸色大变。当即挥动战刀，厉声吼道：“恭迎王师夺城，斩杀匈奴立功！“</p>

    说着，便率领身边亲卫，加入战局，拼死奋战。其余汉军将士受此激励，顿时士气大增，原本处于颓势的战局，迅速发生逆转。</p>

    先登军原本想大开杀戒，可一听汉军纷纷高喊这个口号，不由微微一愣，随即便转而直向匈奴人杀去。</p>

    在叛军和敌军的合攻之下，匈奴人顿时不支，节节败退。</p>

    匈奴守将双目赤红的看着，城头涌现出，越来越多的敌军，深知此战无力回天，必败无疑。</p>

    但他还不想殉城，当即偷下城去，带着底下残存的数百兵马，收拢战马，打开南城门，蜂拥着向外突围。</p>

    与此同时，城头勉力抵挡敌军的匈奴弃军，发现主将已失，顿时人心惶惶，军心瓦解。先登军与汉军当即合力将匈奴人赶下城墙，完全占据了北墙。</p>

    没过多久，先登军终于夺取北门。城门一开，外面早已等候多时的兵马，立即蜂拥而入。匈奴残军顿时大溃，纷纷逃入城中隐匿。</p>

    此时的南门外，匈奴守将带着残兵，飞速向东南角的缺口奔去。</p>

    阵前的床弩投石器，太过于笨重，根本无法及时调整方向，阻止敌军突围。</p>

    坐镇南营的虎狼军，又岂能坐视对方从他们防区突围出去，当即出动两翼数百骑兵，向匈奴骑兵杀来。</p>

    同时，上千步弓兵马分出本阵，堵在东南角的位置上，严阵以待。</p>

    双方骑兵刚一交战，高下立现。虎狼军骑兵的战力，还比不上匈奴骑兵，很快便被其击溃，不得不撤至本阵前沿，寻求远程射手的庇护。</p>

    匈奴骑兵不敢继续追击，在击溃了敌军骑兵后，继续向东南方向突围。</p>

    此时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支步弓兵马，列出一条单薄的阵线，企图拦截他们的冲锋。</p>

    匈奴守将看着对方的战阵，顿时信心大增。不住发出怒吼，以此提升士气，意图一鼓作气，冲出敌军的包围圈。</p>

    但迎向他们的，是一道箭雨，从三面袭来。箭雨交错纵横，落入骑阵之中。</p>

    原本人数就不多的匈奴骑兵，顿时被削薄了一层，冲势为之一缓。</p>

    匈奴骑兵这才发现，挡在前面的兵马，竟是呈半月阵型，两边薄中间厚。可此时他们已经抵近中间战阵，根本来不及调整。</p>

    匈奴骑兵很快便撞入阵中，顺利的切入其中。然而，冲击到半途，便遭受到了层层阻挡，愣是无法迅速冲破敌阵。</p>

    被步军这么一挡，骑兵的速度渐渐开始放缓。前头骑兵无法寸进，后方骑兵也跟着被挡在后面，阵型顿时乱成一片。</p>

    就在这时，步军两翼的兵马，迅速向中间合拢过来，痛击骑兵两侧薄弱之处。</p>

    于此同时，重新聚拢起来的虎狼军骑兵，立即出动，径直向敌军骑兵后方杀来。</p>

    匈奴骑兵被重重围堵起来，完全丧失了速度，被夹在阵中，动弹不得。没有了灵活机动的优势，骑兵在步兵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p>

    没过多久，数百骑兵全部阵亡。南营主将立即命人砍下匈奴守将的头颅，送往北营，向李戬请功。</p>

    此时，四面城墙已经完全被攻占，残余的匈奴兵马龟缩于城中。无数兵马进入城中，仔细搜索围捕匈奴残兵。</p>

    待到夜幕降临，万年县的战事终于宣告结束。匈奴残兵在城中根本躲不了多久，无数被其残害的万年县百姓，纷纷主动举报匈奴人的下落。</p>

    面对百姓们的哭诉请求，李戬亦是从善如流，下令将俘虏的数百匈奴人，全部交给百姓们自行处置。</p>

    刑场上的惨叫声，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当李戬派人前往收尸时，只能收拾一片血肉模糊的残骸，众人只好匆匆挖了个大坑，全部填埋了事。</p>

    对此，李戬根本没有在意，用数百匈奴人的性命，换取满城的感恩戴德，实在是太值了。</p>

    战后的报告，很快便送来了。此战，虎狼军死伤了四千余人，其中战死超过两千人。</p>

    尽管死伤颇重，但依然战绩斐然。共歼灭匈奴守军七千多人，其中匈奴骑兵五千人，全军覆没。</p>

    而归降的匈奴汉军达到两千多人，缴获完好战马六千多匹。至于其余匈奴从万年县中劫掠的钱粮物资，更是不计其数。</p>

    这点缴获，对于此时财大气粗的李戬来说，已经不值一提。</p>

    当即下令，将缴获的钱粮物资，分出两部分，一部分用于救济城中百姓，维持他们的生计。一部分尽数犒赏全军，死者厚恤，伤者厚抚，有功者厚赏。</p>

    此军既名为虎狼，欲有虎狼之势，不但要以肉诱之，还要使其时常半饥半饱，方才有力量，撕咬猎物。而看得见，摸得着的厚赏，便是他们最好的食物。</p>

    故而，此次厚赏，只赏有功之士，诸如先登军，拦截匈奴逃兵的上千步弓兵，重创匈奴铁骑的重甲骑兵，还有操纵攻城器械的将士。</p>

    重赏之下，能得此殊荣者，不过数千人马。其余将士，只能得到一点微薄的犒劳酒肉，无比眼红的看着数千同袍，抱着着沉甸甸的银钱，兴奋的在他们眼前晃荡。</p>

    这么多钱，足以让他们从今以后，衣食无忧。许多人从一介战俘苦役，一跃而成为小有家资的财主。甚至，今后在军中，将得到重用提拔，还有什么比这更励志的吗？

 第296章 渭水对峙

    数万虎狼军将士，心是火热的，迫切的期待着下一场大战。</p>

    若是放到以前当兵之时，即便有再多的封赏，他们也不会心动。跟匈奴人打仗，那是必败无疑。</p>

    有命厮杀，无命拿钱，那还有什么意义？更何况，即便战死了，抚恤金能不能兑现，还是两说。</p>

    可如今，一场令人望而生畏的攻城战，且对手还是强悍的匈奴人。竟然被他们彻底覆灭了，真正战斗的时间，不过数日而已。</p>

    最让他们安心的是，此战歼敌无数，而自身伤亡却不过四千多人，真正战死的，也就两千余人。</p>

    战损比例不到十分之一，很多人并不觉得，下一场大战，死的会是自己。既然能够战胜匈奴人，那也许有命上战场，依然有命拿封赏。即便有一定风险，却也值得冒险。</p>

    这支虎狼军，终究只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新军，尚无征北军上下，或多或少存在的荣誉感。</p>

    对他们进行封赏，也是李戬的无奈之举。唯有在重赏之下，方能出勇夫，使全军上下，始终保持旺盛的求战心。</p>

    在通过重赏，聚拢了军心之后，李戬便开始着手处置归附的匈奴汉军。</p>

    若是往常，李戬自然是将其押送往矿山服役。可现如今大战在即，想要击败匈奴大军，除了力战，还需心战。</p>

    而这二千多投降汉军，正好可以加以利用，激发匈奴军中的胡汉矛盾，分化瓦解其军心士气。</p>

    于是，李戬便召集投降的数名汉军将领，对其许下承诺。只要选择归附征北军，不仅可以重新得到朝廷认可，得到重用，其家人他也会想法设伏将其接到关中来。</p>

    身为阶下囚，众汉军将领此时哪里还有选择，对于李戬所言，虽然不能尽信，但终究还是保有一点希望。</p>

    待汉军将领纷纷选择归附后，李戬当即洒出一片不值钱的将军职位，依然任命他们统领各自残部，补充入虎狼军中。</p>

    这些汉军将领，空有将军之职，其实手下兵马不过数百，连区区司马都不如。</p>

    李戬也没准备重用他们，此举不过是千金买马骨而已。除非其真心归附于他，并且能力出众，才有得到重用的机会。</p>

    虎狼军在万年县休整了两日后，便开始南下，前往始平境内的渭城。</p>

    渭城毗邻渭水，越过渭水，距离长安不过四十里。若是大军从此渡过渭水，只需一日，便能抵达长安城外。</p>

    从万年县到渭城，距离长达一百五十余里。五日后，大军终于进驻渭城之中。</p>

    但单凭他麾下不到三万的虎狼军，根本不可能南渡，与匈奴兵马一决雌雄。李戬在进驻渭城后，便按兵不动。</p>

    此时，长安城外的匈奴大军，已经从之前的八万兵马，锐减至五万多人。并非因为攻城所折损，而是在征北军封锁渭北渡口后，刘曜不得不调派大量兵力，与对岸敌军相持。</p>

    刘曜有想过征北军，极有可能趁此机会南下，牵制他们的兵马，以防止长安被他攻破。</p>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征北军竟然直接封锁了渭水各处渡口，使得南北隔绝，断绝消息。</p>

    不用想也知道，只怕此时渭北之地，已有大半被征北军夺取。而驻守万年县的一万守军，此刻只怕也是凶多吉少。</p>

    刘曜有心挥兵前往营救，可长安之战，已经进行到了关键时刻。经过这段时间的猛攻，城池早已摇摇欲坠。若是此时撤退，岂不是前功尽弃？</p>

    更何况，渭北渡口被封锁住，想要突破北上，也没那么容易。</p>

    思来想去，刘曜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围攻长安，直到城破。至于万年县的一万兵马，只能自求多福了。</p>

    然而，就在这时，渭汭渡口的守军派人来报，北岸突然增加大量兵马，制作了大量船只，意图南渡，攻打潼关。</p>

    渭汭南岸守军不过一千，若是敌军主力真的集中于此，根本无法抵挡太久。而据此不过十数里的潼关，驻军也不过数千人，又能抽调出多少援兵？</p>

    刘曜得到消息，不由眉头紧皱。那李戬到底想做什么？是趁机夺取潼关，截断他们的粮道和退路？还是意图让他不断分兵，减少长安的压力？</p>

    此时的刘曜，还不知道李戬已经新近成立了虎狼军。根据他的判断，征北军的主力，已经大半分散在数百里的渭水北岸，能够机动作战的兵力不多。</p>

    而长安城中，三万守军早已损失过半，坚守城墙尚且勉强，更别提出城作战了。</p>

    因此，对于分兵，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担忧。即便是仅剩三四万兵马，也无惧征北军的攻击。</p>

    那么，征北军的意图，更有可能是放在夺取潼关，断绝大军粮道的阴谋上。一旦潼关被夺，不仅粮草无继，更是能动摇军心。</p>

    到时候，长安便不能再打，唯有狼狈退出关中一途。</p>

    确定了对方的阴谋，刘曜反而没有太多的担忧了。当即调派一万骑兵，迅速前往潼关驰援。</p>

    待那一万骑兵离开，此时的长安城外，匈奴大军便只剩四万多人，其中骑兵两万余人。</p>

    如今渭水渡口被封锁，想要传递消息十分不易。但李戬早已对情报的传递，构建了一套有效的方法。</p>

    暗中潜伏于匈奴大军外围的密谍，在探知对方的兵力调动后，立即跑到渭水南岸边上，点燃四道烽烟。烟柱呈白黑两色，分别代表步军与骑兵。而每柱烽烟，则代表一万兵力。</p>

    辗转几日后，李戬终于得到南岸的情报，得知长安城外还有四万匈奴大军，其中两万骑兵。</p>

    李戬不由眉头微皱，那两万匈奴骑兵，让他最为忌惮。如今他能够挥兵南下的兵力，只有不到三万的虎狼军，以及数千刘闯部兵马。</p>

    虽然三万多兵力对上匈奴四万多兵马，看上去兵力差距不大。可军中的骑兵仅有数千，完全无法与匈奴骑兵相提并论。</p>

    步军在平原上与骑兵对阵，完全就是找死的节奏。必须将匈奴骑兵，再调离部分出去，方有一战之力。

 第297章 强渡渭水

    经过深思熟虑，李戬当即命刘闯，集结数千兵马，以及运送粮草的上万民夫，于槐里县南部渡口，发起猛攻，以吸引敌军来援。</p>

    两日后，刘曜便得到鄠县传来的军情，得知征北军集结大军，正在猛攻鄠县以北的渡口，不由冷冷一笑。</p>

    征北军如今也只能依靠这点伎俩，给长安的残晋朝廷，减缓压力了。</p>

    不过，为了防止对方杀入渭南，刘曜当即调派一万骑兵，前往鄠县支援。</p>

    如此一来，长安围军便只剩三万多人马，其中骑兵一万余人。刘曜相信，凭借这三万多兵马，以及残存的十余万肉盾。只要再给他十日时间，便可以拿下长安。</p>

    几日后，李戬终于得到南岸送来的消息。现在，长安城外的匈奴大军，只剩下三万多人，可以一战了。</p>

    于是，李戬当即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上千木筏，运抵至渭城渡口。</p>

    渭城渡口宽达数百步，同时可投放上百木筏，搭乘上千兵马渡河。上千木筏，足以运载上万人马，涌向河对岸。</p>

    渡河之战，同样艰险万分。匈奴人亦知道此地的重要性，早已在对岸，驻扎三千兵马，于岸上构建营寨，阻挡渡河兵马上岸。</p>

    当第一批上千虎狼军，乘坐着木筏，划向对岸之时，立即遭到了对岸的猛烈攻击。</p>

    营寨内的箭雨呼啸着落下来，木筏上的将士们，只能凭借这手中的盾牌，勉强抵抗箭雨的袭击。不时有人被射中，惨叫着跌落水中。</p>

    硬扛着箭雨的洗礼，幸存的将士们，终于抵达岸边。此时，他们要面对的，则是高高的营墙。</p>

    木筏搁浅在滩涂上，渡河兵马只能跳下木筏，踩着泥泞的淤土，艰难跋涉。作为第一批渡河兵马，他们要做的并不是攻打营寨，而是拉着木筏，尽全力抵近滩涂边沿，以木筏为桥，为后来者搭建一条坚固的踏板。</p>

    箭矢不住的倾泻下来，刀盾兵顶着盾牌，护住身后拖拽木筏的同袍，一步步向前挪动。</p>

    于此同时，第二批，第三批木筏正全力赶来。随着他们的抵达，滩涂上的人越来越多。无数人拖着木筏，没过多久，便铺满了整个滩涂之地。</p>

    完成了铺路的任务后，数千人踏上木筏，蜂拥着朝营寨发起冲锋。他们十数人合力，抬着剩余的木筏，挡在身前，冒着守军的箭雨，不断向前推进。</p>

    待冲到营寨下方，便将木筏竖在身前，形成一片巨大的挡板。为后来的同袍，抵挡大部分箭雨。</p>

    很快，第四批，第五批木筏抵达滩涂，随行兵马立即抬起木筏上的木梯，冲向营寨。</p>

    此时，聚集在对岸的兵马，已经超过五千人。随着木梯运抵，攻营之战随之爆发。</p>

    无数人蜂拥着攀爬而上，嘶吼着杀上营墙。在重赏厚封的诱惑下，虎狼军将士立功心切。望着营墙上的守军，宛如一颗颗白花花的银子。</p>

    而驻守于此的三千驻军，绝大部分都是匈奴汉军，哪里有什么拼死力战之心。一见对方打得如此凶猛，顿时心生怯意，畏缩不前。</p>

    眼见着渭水之上，源源不断的兵马渡河，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对方兵力只怕有上万之多，凭借他们这点兵力，如何守得住？</p>

    任凭匈奴将领如何呼喝威胁，匈奴汉军在虎狼军猛烈的攻势下，依然节节败退。</p>

    没过多久，营墙便被虎狼军占据大半，随着底下人潮越来越多，营墙眼看着已经守不住了。</p>

    匈奴将领见状，不由暗恨不已，当即率领残存的数百骑兵，抛下营寨，飞奔往长安汇报军情。</p>

    没有了主将，匈奴汉军顿时土崩瓦解，整个营墙便被虎狼军占据。</p>

    战斗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南岸的营地便告攻破。此战，虎狼军死伤八百多人，歼灭守军一千多人，俘虏数百，另外还有近千人逃遁。</p>

    已经渡河的近万兵马，立即打扫战场，巩固营寨，严防敌军来袭。而渭水之上，木筏往来迎送，将剩下的两万多兵马，全部送往南岸。</p>

    待近三万兵马全部渡过渭水，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时辰。李戬知道，以匈奴骑兵的速度，此时应该已经将这里的消息，送到了长安城下。</p>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李戬当即命虎狼军驻扎此地，加紧加固营寨。而他则率领五千骑兵，趁着夜色，绕道潜行至阿城附近。</p>

    正如李戬所料，刘曜在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惊。征北军的兵力不是都已经分散各地了吗，怎么可能还有一支数万的兵马？</p>

    尽管刘曜对此十分不解，但局势突变，也容不得他细想，当即连夜率领一万骑兵，前往围堵敌军接近长安。</p>

    一旦让征北军抵近长安，便能跟长安守军互为犄角，大大的牵制匈奴兵力，使之无法全力攻打长安城。</p>

    更让刘曜担心的是，若是征北军进入长安城，则围城的防守力量大增。他想要迅速攻破长安，擒杀残晋朝廷的计划，将受到严重阻碍。</p>

    如今距离他西征关中，已经近两个月。此时北方的拓跋猗卢，以及东面的石勒，早已知晓了朝廷西征的消息。</p>

    只怕此时正在调兵遣将，准备牵制朝廷的兵马，迫使西征大军回援。</p>

    留给刘曜的时间，同样不多了。唯有攻破长安，这次西征才不至于无功而返。必须挡住征北军的兵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靠近长安。</p>

    刘曜此时已经看穿了李戬的意图，心中不由大为后悔，不应该如此大意，将兵力分散于各处。</p>

    如今想要集结兵力，对付征北军，却已经无力施为。只能抽调骑兵，暂时拦住对方的兵马。</p>

    懊恼中的刘曜，同时派人前往鄠县，调回刚派出去的一万骑兵。只要这支骑兵回返，对付征北军绰绰有余。</p>

    至于派往潼关的兵马，刘曜思索再三，还是放弃了调回的想法。一来路途比之鄠县，更加遥远。二来，潼关十分重要，万万不能有失。</p>

    刘曜心中颇为不安，总觉得此战十分凶险。若是出现变故，潼关便是自己唯一的退路，不得不慎之又慎。</p>

    待到天明，刘曜率领一万骑兵，终于抵达渭水边上的营寨前。</p>

    望着严阵以待的征北军，刘曜脸色一变，糟糕，又中计了！

 第298章 奇袭南营

    刘曜只觉得自己始终被李戬耍得团团转，从去年司州之战到西征，没有一次讨到半点便宜。</p>

    反而原本占据着绝对优势的他，总是在李戬这边，打得大败亏输，损兵折将。刘曜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才智远远比不上对方，仿佛李戬就是自己的克星一般。</p>

    这一次，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对方深深的恶意。将战线延长至数百里，迫使他不断分兵，削弱了围困长安的兵力。</p>

    可李戬并不是为了替长安缓解攻城压力，而是想要借此，一举歼灭围困长安的兵马。</p>

    要知道，如今长安城外只有三万多兵马，绝大部分都是汉军，其战力远远比不上匈奴军，更别说是征北军的对手了。</p>

    若是李戬率领数千骑兵，奇袭长安城外的围军。只要长安守军愿意配合，足以歼灭一方围军。</p>

    然后两军汇合，驱使营内肉盾向其他各方营地倒卷，便有可能击溃城外大军。</p>

    使得长安得以解围，获得大量的人力兵力，挫败他意图尽快解决长安城的计划。</p>

    一旦让李戬奸计得逞，刘曜只能灰溜溜的率领残兵败将撤出关中。</p>

    就在刘曜率领马疲人乏的一万骑兵，飞速向长安赶去之时。正如其所意料的一样，李戬已经率领五千骑兵，轰隆隆的直向长安城南的匈奴大营杀去。</p>

    此时天色刚明，匈奴营地之中，正在埋锅造饭，准备吃饱喝足后，继续攻城。</p>

    当听得南面传来轰鸣声之时，营内守军还颇不以为意，以为是派往鄠县的骑兵回返，并未鸣钟示警。</p>

    而此时的大营南门洞开，往来无数背着柴火的士兵。没有人觉得渭南之地，还有敌军骑兵存在。随着刘曜的离开，原本紧绷的防卫，顿时松懈大半。</p>

    李戬率领骑兵，已经奔至营门不到三百步，却见对面营门依然洞开，往来行人无数，丝毫没有半点慌张的模样。</p>

    幸好李戬不是司马懿，虽然脑海里闪过一丝疑惑，以为对方是在摆空城计。但他很快将这一丝疑虑抛之脑后，攻打南营是他临时起意的决定，敌军不可能这么快布置好埋伏。</p>

    再说了，行军打仗，哪有不冒险的。李戬就赌对方麻痹大意，错判了他们的身份。</p>

    果然，当虎狼军骑兵抵近营门两百步后，营墙上的守军，这才发现了他们的身份。当即疯狂的鸣钟示警，高声大呼关闭营门。</p>

    然而，此时已经晚了。两百步对于骑兵来说，不过是转眼间的事。还不等营门关起来，五千骑兵便蜂拥着冲入营中，横冲直撞，见人就杀。</p>

    正在造饭的近万匈奴兵马，此时正饥肠辘辘的等待着吃食，压根没有想到会有敌军袭营，兵器全都放在帐篷之中。</p>

    此刻绝大部分兵将皆赤手空拳，根本不是虎狼骑兵的对手。</p>

    很快一座座帐篷被点燃，火光直冲天际。五千骑兵分成数股，不断穿插分割，大营之中，乱成一片，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连集结防御的机会都没有。</p>

    一支千人骑兵，杀退看守百姓的匈奴兵马，当即打开栅栏，高声疾呼：“大晋征北军已至，想活命的，随我等杀出去！”</p>

    数万关中百姓闻言，不由嚎啕大哭，久盼的王师终于前来解救他们了。许多人纷纷涌出囚营，跟在这支骑兵后方，捡起散落一地的兵器，蜂拥着向匈奴乱兵杀去。</p>

    前有敌军骑兵纵横屠缪，无人可挡；后有囚营百姓，视其为仇寇，数万人如洪水泛滥，汹涌而来。</p>

    营中的匈奴兵马顿时支撑不住了，打开北营大门，纷纷夺路而逃，</p>

    李戬岂肯让他们轻易逃散，当即率领一支骑兵，杀出北营，一路追赶驱逐溃兵，往城东大营而去。</p>

    此时的城东大营，面对无数奔逃而来的溃兵，连忙紧闭营门，据营而守。</p>

    溃兵们蜂拥而至，聚集在营门之下，疯狂的叫唤营内守军开门。</p>

    但大营主将此时哪里敢轻易开门，一旦让溃兵涌入，据此不过数百步的敌骑，转瞬即至，轻易间便能夺取营门。</p>

    没有犹豫太久，大营主将望着底下嘶声哀嚎的溃兵，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当即下令弓箭手，将营下溃兵，全部射杀。</p>

    这些溃兵聚集在营外，对守军来说，十分不利。一旦对方继续施压，这些溃兵便有可能攻击营寨，助纣为虐。</p>

    得到这个命令，营墙上的守军一片震惊，弓箭手握着弓箭，迟迟不敢动手。底下的溃兵都是他们的同袍，即便不认识，也无法下得去手。</p>

    大营主将顿时大怒，当即命匈奴亲卫，斩杀几名汉军，威逼其余人立即动手。</p>

    慑于匈奴人的威胁，弓箭手们只好咬咬牙，将箭矢对准城下的溃兵。</p>

    一时间，箭如雨下，许多溃兵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射杀当场。溃兵们万万没想到，昔日的同袍，竟然对自己下此狠手。</p>

    幸存的溃兵纷纷大声怒斥，一面慌忙四散逃开。一些汉军将领心生怨恨，当即振臂高呼，率领残兵，逃到骑兵面前，跪地投降。</p>

    李戬当即下令将降兵看押起来，两千骑兵停在大营外，等待援军抵达。</p>

    没过多久，南营的两千多骑兵，率领数千青壮，押送着上千俘虏，终于赶到东大营外，与李戬汇合。</p>

    又过了一会，长安南门和东门先后轰然大开，数千守军匆匆赶来汇合。</p>

    李戬望着姗姗来迟的长安守军，脸色颇为不满，冷哼一声，便不再管他们。</p>

    率领长安守军的索綝，自然知晓李戬的不满。原本长安守军应该在其袭击南营之时，便要出城攻打大营北门，两面夹击。</p>

    可当消息传递到朝堂上，再经过群臣商议，最终决定派出兵马之时，南营已经被攻破了。</p>

    此时李戬对他们不满，索綝脸色虽然十分难看，却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对方趁机发难。</p>

    李戬现在可没有心思去管长安守军，当即下令清点在场人数。经过粗略的盘点后，此时李戬手下，已有两万余人。</p>

    其中虎狼骑兵四千多人，长安守军六千人，解救出来的青壮六千多人，还有投降俘虏的匈奴汉军三千多人。

 第299章 长安援军

    虽说是集结了两万人，其实能战之士，也不过只有虎狼骑兵和长安守军，兵力万余而已。</p>

    而东营的匈奴兵马，至少有近万人。凭借营寨之坚，完全可以阻挡他们的进攻。</p>

    现如今，李戬最缺的便是时间，若是久攻不下，之前制定的计划，将有可能彻底失败。</p>

    至于西北二营，此时只怕也已经得知此地的变故。若是其敢派遣援兵前来，对李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可最大的可能是，其余两营，此时已经坚壁自守，不给他可乘之机。</p>

    对于其他两营，李戬倒是不太在乎，此次奇袭长安围军，他也知道，无法一战而彻底击溃数万围军。</p>

    但只要攻破两营，歼敌过半，匈奴大军便再无围城之力。届时，只要他们能够坚守长安，匈奴大军便只能撤出关中。</p>

    李戬抬眼望向索綝，沉声道：“索将军，现在局势紧迫，刘曜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本官的意图。以骑兵的速度，只需两个多时辰，便能赶回来。我们必须在此之前，拿下东营。”</p>

    索綝闻言，脸色不由微变，“李，李将军，两个时辰太短了。敌军大营中，尚有近万兵马，凭借我们这点兵力，根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这座大营。”</p>

    “哦，那索将军有何高见？”李戬眉头微扬，含笑道。</p>

    索綝深深的看着李戬，正色道：”本官有两个办法，其一，李将军率领麾下骑兵，拖住匈奴骑兵，为我军攻取东营，争取时间。“</p>

    “这第二嘛，便是返回城内坚守。如今有李将军兵马来援，以及南营新得的数千青壮，完全可以抵挡匈奴兵马，待其粮绝，自然便会撤退。“</p>

    李戬冷笑着望着他，”索将军，这是你自己的盘算，还是朝廷的谋划？“</p>

    索綝怪笑道：“这不过是本官的一点浅见罢了。若是李将军有不同看法，不妨直说便是。”</p>

    李戬冷哼一声，心中恨不得一刀砍了对方。其所言两个办法，都是针对他征北军的。</p>

    第一个办法不用说，便是其想要让自己麾下的骑兵送死。</p>

    而第二个办法，更是对他极为不利。若是长安守军继续龟缩城内，那他大费周章，吸引匈奴分兵，岂不是毫无意义？</p>

    更何况，如今两万多虎狼军已经驻守渭南渡口，若是无法重创匈奴大军，那岂不是置其于险地之中？</p>

    李戬冷冷的看着他，沉声道：“索将军，本官不想跟你们耍什么阴谋，东营便交给你来攻打，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在两个时辰内拿下。否则的话，本官立即走人，并下令全军撤回北地郡。至于朝廷的安危，本官只好无能为力了。”</p>

    索綝闻言，顿时恨得咬牙切齿。这是对方第二次，采取同样的方式来威胁自己。</p>

    可他现在丝毫没有办法，若是李戬当真下令撤退，那好不容易分散的匈奴兵马，将再次集结于长安城下。</p>

    没有了后顾之忧，匈奴人想要拿下长安，便不再是难事。</p>

    可若是不计代价，强攻东营，那得死多少人才够？如今长安守军只剩一万多人，再折损下去，将来还如何守得住长安？</p>

    索綝不得不怀疑，李戬这是故意想让长安守军，进一步削弱，这才强迫他强攻敌营。</p>

    若不是此时局势紧迫，确实需要尽快拿下东营，索綝岂会受此威胁？</p>

    思虑片刻，索綝当即以此事无法自专为由，命人将此事禀报朝堂，交由群臣定夺。</p>

    李戬也不在意，若是朝廷不肯接受他的提议，那他当真便有走人了。朝廷若是连这点风险都不肯承担，那凭什么让他的征北军，为之打生打死？</p>

    消息很快便送到朝堂之上，群臣得知此事，不由纷纷大骂李戬卑鄙无耻。他们也和索綝一样，深深的怀疑李戬，想要借刀杀人，继续削弱长安的实力。</p>

    阎贾二人脸色阴沉，纷纷把眼望向老神在在的黄纶：”黄大人，此事你怎么说？“</p>

    黄纶缓缓站出，正色道：“下官以为，此战我们必须打。”</p>

    阎鼎眉头紧皱，深深的看着他，“黄大人，那李戬的用意，难道你看不出来吗？”</p>

    “下官自然看得出来。”黄纶淡淡一笑，“李大将军确实有削弱我军实力的想法。可即便如此，我们依然要打。诸位大人，长安是我们的主场，而李大将军不过是客军。解决匈奴之患，终究还需我们来做。否则的话，这会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朝廷？难道击败匈奴之功，便要全数让给征北军吗？”</p>

    众人闻言，不由微微一惊，暗暗点头。不错，若是李戬击败了匈奴，解了长安之围。那可是不世之功，天下必然震动，足以成就李戬对天下百姓的威望。</p>

    而朝廷若是在此战中，籍籍无名，必须依靠征北军，勉强求存。那天下列强，又如何会把朝廷放在眼里？</p>

    阎贾二人相视一眼，满心苦涩。话是这么说，可朝廷确实没有那个能力啊。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实在难以抉择。</p>

    就在这时，黄纶继续继续说道：“诸位大人，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击败匈奴，迫使其撤出关中。朝廷方能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积蓄实力。”</p>

    “而当前的事实是，征北军对于朝廷来说，至关重要。若是李大将军因此恼怒，下令全军撤离。那对我们长安来说，无异于是一场灾难。其中利弊，还望诸位大人仔细权衡。”</p>

    “哼，黄大人，你此次前往北地郡，回来后，便一直为那李戬说话。”这时，一旁的梁综冷眼看着黄纶，冷笑道，“难不成，你已经被其收买了？”</p>

    黄纶闻言，心中微微一跳，当即转头望向梁综，沉声道：‘梁大人，下官所言，皆是为朝廷谋划，绝无半点私心。若是您认为下官所言不当，自可当面反驳，何须如此污蔑下官？“</p>

    “哼，是不是被收买，黄大人自己心知肚明。”梁综冷哼道，“黄大人所谏之策，无不是对那李戬妥协，不断出卖朝廷的利益。若不是被其收买，那又是什么？”

 第300章 再夺一营

    众人闻言，不由细细想来，这才发觉，黄纶每次提议，皆是以对李戬妥协为主。当下眼神一变，颇为不善的看向黄纶。</p>

    黄纶脸色不变，冷笑一声：“笑话，下官对李大将军妥协，就是为其收买？那我们朝廷对其妥协的多次，难道次次都是下官提议的吗？按照梁大人的说法，那在座一些大人，岂不也是被李大将军收买了？”</p>

    阎贾二人闻言，不由脸色微变，立即明白了黄纶话中的含义。若说对李戬妥协最多的，便是他们两人。当初为了度过天灾，可是与李戬达成了诸多协议。</p>

    梁综正欲反驳，阎鼎却是脸色阴沉的看向他，沉声喝道：”住口，朝堂之上，岂容你们在此相互攻讦？现在是讨论攻打匈奴之事，不是在此争吵不休！“</p>

    梁综被阎鼎狠狠一瞪，当即冷哼一声，退回原位。</p>

    阎鼎深深的看向黄纶，对于黄纶，他亦有些怀疑。不过此时还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当即正色道：“黄大人，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如今朝廷兵力大损，防守尚且不足，若是再在攻营之时，损兵折将，长安岂不是更加危险？”</p>

    黄纶沉声道：“大人，非下官愿意委曲求全，而是时势使然。朝廷本就实力不足，面对强大的匈奴大军，唯一的办法，便是依靠强援支持。然而，朝廷发出无数道诏令，勤王大军始终不见踪迹。当前我们所能依靠的，便只有征北军了。”</p>

    “如今，李大将军攻破了南营围军，大大的缓解了长安的压力。若是我们不趁此难得的机会，拿下东营，待到刘曜回返，长安依然无法解围。一旦征北军撤退，长安将彻底陷入孤立无援。此中利害，还请大人三思。”</p>

    阎鼎闻言，不由微微点头，若是南阳王肯出兵，朝廷何至于如此对李戬委曲求全？</p>

    然而，使者派出无数，南阳王总是一再推拖，兵马驻在扶风西部境内，便不肯再往前推进一步。</p>

    朝廷势弱，面对南阳王如此阳奉阴违，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封赏给了一大推，却始终换不来一兵一卒。</p>

    反倒是李戬，虽然贪得无厌，割了冯翊郡才肯出兵。但毕竟还是出兵出力，使得长安局势得到极大的缓解。</p>

    尽管攻打东营，极有可能损兵折将。但只要拿下东营，便可歼灭匈奴过半围军。同时收拢的数万百姓，亦能为长安提供成千上万的兵源。</p>

    思索片刻，阎鼎望向贾胥，“贾大人，你可有什么看法？”</p>

    贾胥轻抚长须，微眯着双眼，淡声道：“本官倒是颇为赞同黄大人的看法，纵然有所损失，但若能重创匈奴人，迫使其退出关中。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p>

    阎鼎微微颔首，显然也认同他的说法。随即望向众人，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主动攻取东营剪除匈奴一翼，诸位以为如何？”</p>

    众人见阎贾二人都已首肯，哪里还有什么意见，纷纷上前附议。</p>

    很快，朝堂的命令终于传达到索綝手中，他也不含糊，当即驱使着战俘和青壮，向东营发起进攻。</p>

    李戬则率领骑兵，分兵奔赴两营之外，监视敌营动向。同时派遣斥候，探查刘曜所率骑兵的踪迹。一旦其靠近长安，不管东营是否攻下，他便要立即跑路，绝不再此多做停留。</p>

    东营的战况十分惨烈，在战俘和青壮大量死伤后。索綝不得不调派守军上阵，对营寨发起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p>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东营虽然一片狼藉，可匈奴守军依然顽强的驻守其上，成功的打退了长安守军一次次进攻。</p>

    索綝顿时有些急了，当即派人进入长安，求请援军。没过多久，长安再次出兵五千，前来支援。</p>

    有了五千生力军，攻营兵马顿时士气大涨，接连不断的发起猛攻。终于，东营随着兵力不断折损，整个营寨的防御，终于开始摇摇欲坠。</p>

    就在李戬接到斥候来报，刘曜兵马，据此只剩十数里时。便听得东营响起一片欢呼声，大营终于攻破了。</p>

    李戬长舒了口气，当即派人通传索綝，告知刘曜此时的行踪，让其尽快将所有人和物资，全部转移长安城内。</p>

    而他则率领四千多骑兵，径直向东北方向转移，以避匈奴骑兵的锋芒。</p>

    索綝得知此事，哪里敢怠慢，来不及收拢战场，当即匆匆将囚禁的百姓，送往长安城内，并一把火将东营焚毁。</p>

    就在索綝撤入城中不久，北方一道黑潮汹涌而来。刘曜终于率领一万骑兵，赶到长安城下。</p>

    可此时放眼望去，却见长安城外，两道浓烟滚滚，直冲天际。东南两营被破，他还是来迟了一步。</p>

    一番清点后，刘曜气得浑身直颤。此次被袭击，两营陷落，共计损失一万六千多人，并五万俘虏也被救走，成了长安城的助力。</p>

    此时，长安城外只剩两万多人，以及数万肉盾。想要继续攻打长安，显然是不可能了。除非将散布于各处的兵马，召集前来，或许还能继续围攻长安。</p>

    可是，一旦撤离，征北军的兵马将渡过渭水，切断他们的后路。</p>

    刘曜此时心如死灰，原本以为可以借着西征，壮大自己的实力。可没想到，居然打成进退两难的局势。</p>

    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他却毫无寸进，如今更是仅仅占据了渭南之地，久攻长安不下。就这样退回去，他该如何向陛下交代？</p>

    十二万大军西征，仅仅两个多月，便折损了五万多人，其中骑兵损失一万五千多骑。</p>

    对于驻扎万年县的一万步骑，刘曜已经放弃了希望。征北军能够集结大军南下，便已经说明，万年县已经被拔掉了。</p>

    就在刘曜进驻大营，将剩余两营，并做一营，集中驻守于北面之时。李戬也终于迂回到渡口营寨，与虎狼军汇合。</p>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如今长安城外的匈奴兵马，只剩两万多人，李戬岂会放过这个机会？</p>

    仅仅休整了一个时辰，李戬当即下令近三万大军，拔营南下。

 第301章 原野激战

    近三万人马，浩浩荡荡南行。如此大的规模，自然无法遮掩踪迹，很快便为刘曜所探知到。</p>

    然而此时，大营之中，只有两万多人，根本无法出兵阻止敌军向长安靠近。</p>

    刘曜已经被李戬神出鬼没的算计，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虽然还有一万骑兵，却也不敢再轻易分兵了。</p>

    无奈之下，刘曜只能派人前往鄠县，催促那一万骑兵，全速赶来驰援。只要那一万骑兵赶到，便可轻易拦住敌军，将其与长安隔绝起来。</p>

    于此同时，他亦派遣数千骑兵，前往敌军阵前袭扰，全力牵制对方的行军速度。</p>

    当虎狼军接近长安二十余里时，立即遭到了匈奴骑兵的袭扰，大军的速度顿时放缓不少。</p>

    李戬率领四千骑兵，不断驱逐游弋于周边的骑兵，勉强才让大军得以前行。直到天色昏暗，大军终于抵达长安以北七八里外，与匈奴大营相距不过三里。</p>

    刘曜见敌军如此大胆的陈列在他面前，脸色又喜又怒。喜的是，李戬竟然敢把步军阵列于野，这分明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给他骑兵冲阵一个绝佳的机会。</p>

    但他又对李戬如此狂妄自大，不把他们匈奴骑兵放在眼里，而感到十分愤怒。</p>

    于是，刘曜当即留下数千步军，以及两千骑兵，驻守大营。他则率领八千铁骑，以及一万步军，迎向征北军。</p>

    双方相距一里左右，陈列相峙。</p>

    没有什么阵前喊话，随着一声声高昂的号角声响起，虎狼军开始缓缓移动，向匈奴大军逼近。</p>

    时间不多了，鄠县的一万骑兵，随时都有可能来援，李戬可没有心思在这里磨蹭。当前最紧要的，便是击败眼前的敌军，冲破阻挠，进入长安城内。</p>

    有了他这近三万的生力军，长安将稳如泰山。匈奴大军即便集结了所有兵力，也奈何不得，唯有灰溜溜的撤退。</p>

    对此，刘曜亦是心知肚明。他现在要做的，便是缠住眼前之敌，直到一万骑兵赶到。</p>

    很快，刘曜当即下令两翼各三千骑兵，立即出动。意图向敌军包抄，寻找战机。</p>

    李戬并未分兵，乃令左右后三翼各五千步军，以及各一千骑兵，小心护住中军，徐徐推进。</p>

    当全军推进，距离匈奴本阵不过三百步之时，匈奴大军终于缓缓动起来，向虎狼军逼近。</p>

    当双方进入箭程之时，箭雨顷刻间从两方大阵中飞射而出，呼啸着落入对方的大阵之中。</p>

    虎狼军的前锋刀盾兵高举盾牌，顶着箭雨，开始迈步冲锋。随行的长矛兵亦跟在刀盾兵后方，埋头前行。</p>

    冲锋路上，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顶替缺口，组成一道坚墙，全力抵挡箭雨。</p>

    当两军即将碰撞一起时，却见最前方的虎狼军战旗，往前一斜。最前排的刀盾兵纷纷停下脚步，蹲下身来，将盾牌竖在地上。</p>

    还不等冲上来的匈奴步军反应过来，后排无数长矛从盾牌后面伸出，密密麻麻的刺在他们身上。</p>

    匈奴步军的冲击之势，顿时出现滞缓。后排的匈奴步军，一见前排死得如此凄惨，不由心中发寒，哪里还敢主动前冲。</p>

    他们不敢，可虎狼军将士却没有手下留情。当长矛收回，刀盾兵立即起身，用盾牌隔开头顶的长矛，抽出刺刀便冲向敌阵，一举撞入敌群之中，见人就刺。</p>

    长矛兵也没有闲着，高举长矛，循着缝隙，不断将长矛刺入敌阵之中。敌军如此密集的人潮，矛尖每次抽回，都在滴淌着浓浓的鲜血。</p>

    就在中军与敌军混战之时，两翼的兵马，也遭到了敌军骑兵的疯狂攻击。</p>

    匈奴骑兵先是绕行周边，不断骑射，袭扰两翼阵型。眼见着两翼阵型尽管遭受袭扰，依然没有多少混乱，匈奴骑兵顿时有些急了。</p>

    他们可不是在此牵制敌军两翼的，而是趁乱击溃敌军两翼，驱赶着两翼敌军，倒卷进入敌军本阵，彻底搅乱对方战阵，才好趁机冲杀进去，瓦解敌军。</p>

    可现在，这支征北军的实力不容小觑，在箭雨之中，竟是巍然不动。眼看着自家本阵的步军，竟然被对方压着打，哪里还有时间磨垮两翼兵马？</p>

    不用刘曜下令，两翼骑兵立即向对方发起进攻。数千骑兵轰隆隆的冲向虎狼军两翼大阵，就在他们冒着对面射来的箭雨，准备冲入大阵之时。却见前排一列拿着弩弓，瞄向他们。</p>

    便听无数“咻咻”声，弩箭呼啸而出，直射向前排骑兵。密集的弩箭，顿时清空了前锋骑兵，引得众骑一片混乱。</p>

    就在这时，大阵两侧的虎狼骑兵，立即奔出，向着匈奴骑兵杀来。于此同时，大阵一动，同样向着匈奴骑兵，发起冲锋。</p>

    两侧虎狼骑兵立即撞入匈奴骑阵之中，拼死厮杀，全力阻止敌骑的冲锋速度。</p>

    随后赶到的虎狼步军，立即蜂拥而上，冲入被滞缓的骑阵之中，挤占骑兵机动空间，将其死死圈在原地，无数把武器纷纷扬起，落在匈奴骑兵身上。</p>

    匈奴骑兵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汉人兵马，竟然敢以步军冲击骑阵。纵然是骑兵的速度被滞缓了，对付步军，依然是绰绰有余。</p>

    然而，他们想错了，这支步军一拥而上，即便有人被撞翻在地，被一刀砍死。其余人马却丝毫不惧，数人围绕一名骑兵硬是把骑兵挡在原地，成了靶子，或砍马，或砍人。转瞬间，骑兵折损一片。</p>

    居于大军后方的刘曜，望着两处战场，脸色早已从不屑，转为震惊。这是怎么回事？己军竟然在敌军的猛攻下，隐隐出现了节节败退的迹象。</p>

    若说步军稍有不如，刘曜一点也不意外。可两翼的骑兵，竟然被敌军步兵给缠住了，不仅无法击溃敌军，反而被对方挡在原地，成了活靶子。</p>

    刘曜脸上露出惊容，哪里还坐得住。当即率领剩余的两千骑兵，直奔李戬所在的位置。</p>

    此时李戬身边，只有一千多骑兵，他正坐镇中军后方，指挥调度各处兵马。</p>

    却见刘曜竟然率领两千骑兵，朝他冲来，竟然不惧反喜。“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众将士随我杀呀！”

 第302章 匈奴溃败

    李戬率领一千骑兵，正面迎向刘曜所率兵马。</p>

    刘曜见状大喜，凭借他一倍于对方的兵力，若是不能击溃敌骑，那他大汉第一勇将的名号，岂不是浪得虚名？</p>

    他已经想好了，待击溃了敌骑，他便命人大喊李戬已逃，乱了对方兵马的军心。必能扭转局面，一举击垮敌军。</p>

    然而，就在这时，李戬大手一挥，众骑突然左右分开，露出一条通道。便见一支黑乎乎的重骑，从中奔出，轰隆隆的向敌骑冲去。</p>

    刘曜一见对方重骑，不由一脸骇然。这，这怎么可能？李戬竟然能猜出，他会率骑兵攻打他？</p>

    原本，刘曜也担心过对方重骑，但经过一番验证后，也知道重骑无法持久，穿戴重甲亦十分繁琐。</p>

    因此，此次临时起意，便是打着出其不意，让对方无法提前准备好重骑。</p>

    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不但猜出了他的心思，还提前准备好了重骑。</p>

    刘曜欲哭无泪，为何，为何自己总是被李戬所算计？既生曜，何生戬啊！</p>

    此时的李戬，可没有想到，刘曜会生出这样的感慨，更加不可能提前猜出，对方会主动来袭。</p>

    此番他提前准备重骑，其实乃是为了冲击敌军大阵所用。可没有想到，对方主将竟然按捺不住，主动来袭，正好让他的重骑，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p>

    是以，李戬才会发出天助的感慨，此战，虎狼军赢了。</p>

    刘曜已经来不及下令撤退，两军随即冲撞一起。数百重骑一举撞入阵中，转瞬间便突入其中，硬生生的撞入一大块缺口。</p>

    随后的轻骑兵蜂拥而入，疯狂的砍杀被冲乱的敌骑。匈奴骑兵陷入一片混乱，面对重骑，竟生出深深的无力感。</p>

    刘曜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匈奴铁骑能够挡住重骑的冲锋。可现实十分残酷，面对几乎刀枪不入的重骑，基本都是轻骑的匈奴兵马，根本无法阻止重骑的冲势。</p>

    战场陷入一面倒的局面，前锋匈奴骑兵不断瓦解，被敌军分割蚕食。刘曜赤红着双眼，厉声大吼：“撤！”</p>

    残存的匈奴骑兵，纷纷脱离战斗，死命抽到战马，飞快逃离。</p>

    李戬一面率领继续追击，一面命人大喊，“刘曜逃了！虎狼军必胜！”</p>

    正在激战的双方兵马，闻言纷纷转头看去。却见刘曜正率领一千余骑兵狂奔，在其后方，近千虎狼骑兵正在穷追不舍。</p>

    一时间，匈奴兵马士气大挫，眼看着主将狼狈而逃，哪里还打得下去。当即纷纷撤离战场，丢盔弃甲，向北营奔逃。</p>

    而虎狼军将士则士气大振，跟着大喊虎狼军必胜，对溃逃的匈奴兵马，穷追不舍。</p>

    刘曜骑在马上，听着对方的喊话，看着己军的崩溃，不由脸色一白，彻底败了。</p>

    李戬追击了一阵，见刘曜正和其余几支骑兵汇合，也不敢继续追击了。当即下令全军停止追击，收拢兵马。</p>

    再追下去，待刘曜与匈奴骑兵汇合，顺势袭击各处追兵，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p>

    待刘曜率领残部退回北营后，李戬当即命人打扫战场，统计伤亡。</p>

    在草草收拾了战场后，也来不及整理战报，大军便迅速向南而去，绕过北营，来到长安北门下。</p>

    数里外的战斗，长安城上亦能隐隐看到。此时，北墙之上，站立着众多朝廷官员。</p>

    他们看不到详细的战况，正在焦急间，却见匈奴兵马乱糟糟的奔回大营，经探子来报，方才知晓，李戬竟然凭借步军，打败了悍勇的匈奴铁骑。</p>

    当李戬率军赶到城下，城上官员们顿时脸色大变，如此强悍的兵马，放他们入城，到底是福是祸？</p>

    众人的目光，不由纷纷转向阎贾二人，是开门迎虎，还是闭门拒狼，就要看他们的决定了。</p>

    阎鼎脸色复杂的看着，城下杀气如潮的征北军，不由苦涩的问道：“贾大人。。。。”</p>

    贾胥此时也是一脸纠结，将两万多征北军放进城中，一旦出现变故，他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可若是不放他们进来，李戬必然震怒，到时候率兵撤退，他们连哭的地方都没有。</p>

    就在他们犹豫之时，城下的李戬却等得有些心焦，接连派人前往催促开门。妈蛋，还不开门，待会匈奴援兵抵达，他们这两万多人，岂不是要交代在这里？</p>

    李戬心中怒意升腾，恨不得冲进城中，大开杀戒。自己好心好意为朝廷解围，可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负他的善意，几次置他于险地。</p>

    此时的城头上，黄纶见阎贾二人犹豫不决，不由暗暗心急。可他又不敢轻易替李戬说话，以免引人生疑。</p>

    好在这时，贾胥转过头来，询问道：“黄大人，你觉得，放李戬入城，到底是好是坏？”</p>

    黄纶差点随口说好，但他目光扫过贾胥，却见对方眼含深意的看着自己，不由微微一惊。</p>

    贾胥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了？黄纶连忙咽下自己想说的话，心思电转，赶紧搬出另外一套措辞。</p>

    “下官此时亦难以决断，征北军实力远胜于我军，若是入城，难免客大欺主。对于李大将军此人，下官并不是太了解，实在无法意料，对方入城后，会作何举动。”</p>

    这话一下子就把球，又踢到了贾胥身上。若论对李戬的了解，非他莫属。</p>

    贾胥狐疑的看了黄纶一眼，略一沉思，方才说道：“李戬此人，极为功利，且贪得无厌。若是让他入城，凭借此番战功，只怕又要向朝廷，索要种种好处，方肯罢休。”</p>

    阎鼎微微点头，颇为赞同贾胥的说法，但他还有另一层隐忧，不得不提醒道：“贾大人，那李戬对朝廷，可有什么非分之想？”</p>

    贾胥脸色一变，迟疑着摇摇头：“此事，此事本官亦是不太清楚。此人目无君长，藐视朝廷，可说不上有忠义之心。但我等亦有一定实力，护佑朝纲，想必其也不敢行董曹之事。”</p>

    阎鼎叹声苦笑，“怕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若是其强行留驻长安，吾等为之奈何？”

 第303章 兵进长安

    阎鼎的话，让众人一阵默然，这正是他们所担忧的。长安乃是关中中枢所在，谁也不敢保证，李戬会不对长安生起垂涎之心。</p>

    这时，梁综冷哼一声，“这关中还不是他李戬一家独大，其若是敢觊觎长安，南阳王又岂能坐视不理？”</p>

    梁综的话，顿时让众人眼前一亮，不错，南阳王如今还担任着左丞相一职，之前为了向其求援，更是直接任命其为相国。</p>

    待到匈奴退却，南阳王怎么可能不来摘桃子。届时，正好利用他，与征北军相制衡，以确保朝廷安然无恙。</p>

    阎鼎双目微眯，思索着其中利弊，最终怅然叹道：“国事艰难，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啊。”</p>

    无论最终双方谁斗倒谁，夹在他们中间的朝廷，终究只能任人摆布。想要重振朝纲，实在是太难了。</p>

    贾胥望着阎鼎，心中亦是十分无奈。如今，他们二人，早已没了往日的争斗。面对共同的敌人，两人不得不抱团取暖。</p>

    如今国事越发艰难，两人的关系便越发紧密。朝廷本就势微，若是内部再起争斗，双方没有谁能好过。</p>

    “阎大人，事到如今，也只能饮下这杯毒酒了。”贾胥苦笑道，“大晋正统大义，毕竟在我们这边。唯有隐忍行事，必有重振大晋之时。”</p>

    “唉，但愿。”阎鼎摇摇头，望着贾胥，“那么，就让李戬率军入城？”</p>

    “可！”</p>

    就在李戬等得不耐烦，差点下令全军撤退之时，北门终于缓缓洞开。</p>

    李戬冷哼一声，当即下令全军入城。</p>

    刚一入城，李戬便命人控制住北门，他可不想被城中那些人给暗算了。唯有控制北门，才能进退自如，拿捏住朝廷的命脉。</p>

    长安守军被赶到一边去，没有上官的命令，他们也不敢造次，只能被赶出北门，敢怒不敢言。</p>

    待到全军大半进入城中，李戬这才率领骑兵，踏入长安城。</p>

    此时，阎贾二人，正率领百官，站在对面一支长安守军阵中，迎接李戬的到来。</p>

    李戬淡淡的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阵仗，嗤笑一声，率领众骑，奔到对方阵前。居高临下的望着百官，原本冷峻的脸色，徒然露出一片和煦的笑容。</p>

    “哈哈，本官何德何能，竟然能劳累诸位大人相迎，实在是诚惶诚恐啊。“</p>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阴沉下去。这李戬也太嚣张跋扈了，他们好心好意前来相迎，可对方竟然连马都不肯下。嘴里说着惶恐，脸色却没有半点谦逊。</p>

    更让众人惊惧的是，大军刚一入城，李戬便派人强夺北门控制权，丝毫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此时夺取北门，那接下来，岂不是要派兵杀入皇宫？</p>

    阎贾二人脸色铁青，心中暗暗后悔之前的决定。这李戬，仗着实力强大，越发骄横跋扈了。</p>

    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为今之计，只能全力安抚好李戬。待匈奴退兵之后，再想办法将其逼出长安。</p>

    于是，贾胥在阎鼎的示意下，含笑站出来，“哈哈，贤弟，别来无恙否？”</p>

    李戬深深的看了眼贾胥，同样‘热情’的笑道：“贾兄，小弟安好。多日不见，想死我了，这不，便带着大军，从匈奴千军万马之中杀过来，便是为了见一见贾兄您啊。”</p>

    贾胥闻言，脸色不由抽了抽，他只是客套一下，可李戬这就属于不要脸了。说得好像此次攻打匈奴，全是为了他似的。</p>

    但他此刻也不好反驳李戬，只好‘感动’的说道：“贤弟有心了，为兄实在是感激涕零啊。“</p>

    两人寒暄了一阵，终于把气氛调和，不至于想刚才那般尴尬。</p>

    贾胥与李戬热情的聊着天，不经意看了眼其身后的大军，含笑道：“贤弟，贵军刚刚打完一场仗，想必一定十分劳累。为兄特意为你清楚一片空营，贵军便前往那便休整如何？”</p>

    李戬握住贾胥的手，哽咽道：“还是贾兄心疼小弟啊，小弟代全军上下多谢贾兄了。不过，大敌当前，小弟岂敢懈怠？如今小弟亲率两万多人马来援，自当肩负起守卫长安之责。贾兄无需跟小弟客气，说，让小弟驻守哪面城墙？”</p>

    “这个？”贾胥脸色微变，忍不住把眼望向阎鼎。</p>

    就在这时，李戬却自顾自的说道：“算了，那便就近驻守北面城墙。你们长安守军亦是损失惨重，其余几面城墙兵力薄弱，极易被匈奴军突破。还不如撤去北墙兵马，填补其余三面。此地交给小弟，小弟敢保证，连一次苍蝇都飞不进来。”</p>

    阎鼎强忍着心中的怒意，沉声道：“多谢李大将军的好意，不过此时匈奴已然重挫，想必也不会再发起进攻了。你们远来是客，岂能让贵军再受累？何不前往营中休整，朝廷自会给予隆重的款待。”</p>

    “阎大人此言差矣，匈奴人向来狡诈，不可轻视。”李戬正色道：“我军此来，可不是来做客的，而是为了大晋朝廷，驱逐匈奴，收复关中。阎大人如此客气，实在是太见外了。”</p>

    阎鼎顿时语塞，他总不能说，我们就是不放心把城墙交给你们驻守？那样的话，便是彻底与李戬翻脸了。</p>

    这时，贾胥凑过来，小声的在阎鼎耳边道：“阎大人，算了，便将北墙交给他驻守。只要匈奴一日未退，他便不敢轻易动手。只要我们能拉来南阳王，晾他也不敢与朝廷撕破脸。”</p>

    阎鼎这才深吸了口气，露出难看的笑容，“既然如此，那，那便有劳李大将军了。”</p>

    很快，北墙上的守军纷纷撤下，虎狼军兵马迅速填补了城头的空缺。已经不想跟李戬说话的群臣，纷纷离开。只留下贾胥，借着兄弟情深，假情假意的和李戬套近乎。</p>

    好不容易将其打发走，李戬站起城头，望着对面的匈奴大营。经此一战，匈奴兵力大损。如今长安守军兵力雄厚，根本无法攻破。</p>

    若自己是刘曜，面对当前的局势，除了撤退，已经别无他法。</p>

    “关中之战，也该结束了。”

 第304章 为军请功

    就在李戬率军入城不过半个时辰，从鄠县赶来的骑兵，终于抵达北营。</p>

    刘曜望着一路风尘仆仆的骑兵主将，也无法苛责他。这一路百多里，能够在短短的两天时间赶到，已经算是极速了。</p>

    只可惜，最终还是晚到了一步。刘曜心中更是大为后悔，若是他再坚持半个时辰，便能一举将敌军两万多兵马吞下。甚至能够擒杀李戬，彻底瓦解征北军。</p>

    可即便再懊悔，刘曜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如今大势已去，该是撤退的时候了。</p>

    他已经接到国内连番的催促，命他在夺取长安无望的情况下，立即撤兵回国。</p>

    因为随着他西征之事，传到中原。拓跋猗卢和石勒，便迅速集结兵力，囤积于边境之上。</p>

    国内的军事压力徒然大涨，不得不调派西征大军回返，威慑两方。</p>

    刘曜深知，此时的大汉，别看表面上雄踞北方，军威赫赫。实则内忧外患不绝，徒有其表罢了。</p>

    北方雁门郡被夺，并州北部门户大开，拓跋部完全可以长驱直入，杀到晋阳城下。是以，朝廷不得不在新兴郡驻守大量兵马，以防备拓跋部。</p>

    东面，石勒割据的意图越发明显，对于朝廷的命令，更多的是听调不听宣。</p>

    而朝廷对他却无可奈何，若是兴兵讨伐，将使朝廷付出沉重代价，为他人做嫁衣裳。可一直如此养虎为患，迟早会让大汉为虎所噬。</p>

    如今西面又兴起了一支征北军的势力，严重威胁着大汉的腹地。要知道，都城平阳，距离关中不过三百里。一旦征北军夺取河东之地，便可长驱直入，杀到平阳。</p>

    此次西征失败，无法夺取关中，以扩展土地人口，使得大汉面临的形势越发危险。</p>

    大汉被三方势力夹在中间，无力扩张，最终便只能被三方势力慢慢耗死，刘曜实在不愿放弃夺占关中的大好机会。</p>

    一旦放弃这次机会，征北军将有可能越发强大，下一次，还指不定谁攻打谁呢。</p>

    刘曜心思已乱，此次回去受罚事小，大汉国运受阻事大。他不由得仰天长叹，难道上天已经不再庇护他们匈奴人了吗？</p>

    没过多久，刘曜便派人前往始平，命赵染立即率领所有镇守渡口的兵马，全部返回。</p>

    刘曜不甘的望着长安城，幽幽叹道：“该撤退了。”</p>

    此时的长安北墙，李戬终于布置好了城防，这才有空查看送来的战报。</p>

    之前与刘曜在原野上打了一场，还没来得及将战报整理出来。此战，虎狼军死伤了六千多人，战死者近半，其中骑兵死伤近两千人。</p>

    而匈奴兵马在此战中，也折损了七千多人。因为其战败，根本没有可能收拢伤兵，损失比之虎狼军更大。至少虎狼军还有小半伤员，休养几个月后，还能再上战场。</p>

    如今，虎狼军的能战之士，已经只剩两万出头。从建军到现在，尚不足一个月，便减员三成多，损失不可谓不重。</p>

    看完战报，李戬心情颇为沉重，此次折损的兵马，尤其以两翼步军最重。以步军对抗骑兵，终究是太过冒险了。纵然做好了布置，也无法减少步骑对阵的巨大损失。</p>

    李戬合上战报，命人加紧统计战功，他要前去朝堂，为众将士请功。</p>

    第二日，战功终于统计出来。李戬便率领一支人马，前往朝堂，觐见皇帝。</p>

    待朝拜之后，李戬便一跃而出，朝皇帝微微一拜，“陛下，臣有事要奏！”</p>

    司马邺如今在朝堂上几乎透明，诸臣议事，他只能呆在御座上当雕像。</p>

    此时李戬向他奏事，不由浑身一振，激动的说道：“爱，爱卿有何事上奏！”</p>

    群臣皱着眉头，看着李戬一本正经的向皇帝奏事，不由纷纷猜测，他难道是想抬高皇帝，借此压制他们？</p>

    李戬可没管众人是如何想的，当即沉声道：“陛下，臣此次率领虎狼军南下，驰援长安。于长安近郊，与匈奴大军厮杀，斩杀敌军七千多人，重创敌军。”</p>

    众臣闻言，不由哗然，虽然他们知道李戬打赢了那场战斗，但对于战果并清楚。此时听闻斩杀敌军七千多人，顿时脸色大变，这可谓是大捷啊。</p>

    司马邺也没想到，李戬竟然能够歼灭如此之多的匈奴兵马。脸上不由露出惊喜之色，“爱卿真不愧是我大晋柱石，朕有李大将军，可以无忧矣。”</p>

    李戬可不管皇帝的夸赞，脸色悲痛的说道：“陛下，虽然此战大胜，但我军死伤亦十分惨重，有六千多人的死伤。这些将士都是为国征战，不惜抛头颅洒热血。“</p>

    “臣来时，便告诉众将士们，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大晋流血，为朝廷牺牲，为陛下尽忠，虽死无憾。朝廷绝对不会忘了，所有忠臣义士的赤胆忠心。”</p>

    众人虽然觉得从李戬嘴里，时不时蹦出忠义一词，感到滑稽，但其所言却是没有错。</p>

    大家自然希望所有人对朝廷忠心耿耿，对于虎狼军的牺牲，倒是心生些许敬意。但一想到这虎狼军乃是李戬的兵马，不由暗骂一声，死得好。</p>

    唯有少数几人顿觉有些不对，这李戬向来无利不起早，怎么可能在此说这些废话，大谈忠义？</p>

    司马邺毕竟年少，哪里会想那么多。一听虎狼军将士如此忠肝义胆，不由大声说道：“爱卿节哀顺变，虎狼军将士的忠心，朕亦十分感动。朝廷绝对不会亏待，有功于社稷的将士们的。”</p>

    李戬闻言，当即深深一拜，哽咽道：“陛下仁慈圣明啊，臣代麾下众将士，拜谢陛下恩德。”</p>

    糟糕，陛下中计了。就在这时，阎贾二人立马想通了其中的深意，差点急得跳起脚来。</p>

    这李戬果然是本性难移啊，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想要向朝廷，勒索一笔钱粮而已。</p>

    果然，不待阎贾二人出声，李戬便正色道：“既然陛下如此圣明，那臣便厚颜，恳求陛下，赐予虎狼军有功之士封赏，以激励其忠义之举。”</p>

    说着，李戬拿出军功册，呈递给司马邺。</p>

    司马邺从宦官手中接过军功册，大致浏览了一番，终于看到后面总结的封赏数额，脸色顿时一变。

 第305章 当众出手

    阎鼎一直盯着司马邺，此时一见他脸色大变，不由眉头一皱，“陛下，这封赏名册，可有什么问题？”</p>

    司马邺咽了咽口水，如烫手山芋般，赶紧将名册交给宦官，示意他将其递给阎鼎。</p>

    阎鼎接过名册，迅速览阅，当翻到最后一页，本就颇有涵养的他，顿时暴跳如雷，”一百万两？李戬，你怎么不去抢！“</p>

    众人闻言，亦是脸色铁青，这李戬果然没安好心，才刚进城，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敲诈朝廷。一百万两啊，现在他们哪来的一百万两？</p>

    李戬望着众人的反应，冷笑道：“怎么，难道本官率领大军，为朝廷解围，还不值这个价？”</p>

    阎鼎将名册递给贾胥，脸色阴沉的望着李戬，“本官不否认征北军的功劳，但这一百万两，朝廷是不可能出的，也出不起。”</p>

    此次阎鼎可没有胡说，为了抵抗匈奴，朝廷那是大把的挥洒钱粮。两个多月下来，国库早已空空如也。</p>

    “这么说，那本官这次出兵，将士们的血，算是白流了？”李戬双目微眯，杀意凛然的看着阎鼎。</p>

    一旁的贾胥，在看完名册后，眼见现场气氛冰冷，连忙说道：“贤弟稍安勿躁，此事，此事还可以商量嘛。”</p>

    阎鼎对于李戬的杀意，丝毫不惧，挺着脖子，怒声道：”李戬，朝廷之前已经承诺，把冯翊郡让给你，换取你出兵。如今你却得寸进尺，还想继续敲诈朝廷，这还有天理吗？“</p>

    李戬冷冷一笑：“不错，协议上白纸黑字确实写着，用冯翊郡换取本官出兵。但还请阎大人看仔细了，冯翊郡只是让本官出兵，但并不包括此次出兵的钱粮消耗，以及抚恤封赏。”</p>

    什么？还有这么一说？众人顿时怔住了。阎鼎连忙竟随身携带的那份协议书，拿出来仔细阅读，上面确实只写着，以冯翊郡换取征北军出兵救援，却没有写上，对钱粮物资，抚恤封赏的要求。</p>

    阎鼎看得脸色铁青，扭头望向后排的黄纶，怒声喝道：“黄纶，你干的好事！”</p>

    黄纶并无惧色，微微朝阎鼎一拜，含笑道：“阎大人，下官已经尽力了。至少，李大将军确实出兵来援，比起为长安解围，重创匈奴，那点蝇头小利，又算得了什么？”</p>

    此时，众人终于明白了，黄纶早已投靠了李戬。</p>

    梁综指着黄纶，怒声骂道：“果然被本官料中了，这厮确实背叛了朝廷，如此不忠不义之徒，本官杀了你！”</p>

    说着，挥动拳头，便要冲向黄纶。</p>

    突然间，李戬身形一动，一脚踹在梁综的胸口，力气之大，竟让梁综倒飞出一丈之外。</p>

    梁综趴在地上，只觉喉咙滚动，竟吐出一口鲜血。双手捂着胸口，不住咳嗽。</p>

    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众臣完全没有想到，李戬竟然敢当场行凶。</p>

    李戬冷冽的望着众人，尤其是一旁惊怒交加的索綝，冷声道：“谁敢动黄大人一根汗毛，别说只是一脚，便是屠了尔等满门，又有何不可？”</p>

    “李戬，你，你！”阎鼎此时气得浑身直颤，“你眼中可还有朝廷，可还有陛下？”</p>

    李戬冷哼一声，转头便向司马邺躬身请罪，“臣方才出于义愤，鲁莽出手，打伤大臣，还请陛下责罚。”</p>

    司马邺哪里敢降罪于他，战战兢兢的说道：“爱，爱卿言重了，朕，朕赦你无罪。”</p>

    “陛下不可，臣方才确实有错，不罚何以服众？”李戬却是坚持己见。</p>

    ”这，这。“司马邺心惊胆战的看着李戬，生怕他突然一个暴起，弑君篡位。</p>

    “唉，陛下，既然李大将军如此诚恳认错，那便罚他一年俸禄，以儆效尤。”贾胥看着眼前的乱局，不由大感头疼，苦涩道说道。</p>

    有了贾胥发话，司马邺这才镇定下来。这倒是个好主意，一年俸禄，对李戬来说根本无关痛痒，倒是可以糊弄过去。</p>

    “好，就依爱卿所言，便罚李爱卿一年俸禄。李爱卿，你可服气？”</p>

    李戬自然无所谓，当即便谢主隆恩了。</p>

    梁综被带下去治伤，朝议依然在继续，对于李戬所提的封赏金额，还在僵持不下。</p>

    但面对方才李戬那暴虐的一脚，众臣已经不敢直接否决这笔封赏，只能在数额上锱铢必较。</p>

    李戬开出一百万两，本就是漫天开价，就地还钱。再以与众臣唇枪舌剑了半个多时辰后，最终敲定，封赏金额降到六十万两。但朝廷此时无力支付全款，只能预支二十多万两，所剩余款，以其他物资替代。</p>

    谈完了封赏之事，众臣便开始将议事章程，转到应付匈奴之事上。</p>

    对此，众人当前最大的希望，依然还是放在了李戬身上。可一想到，李戬一出兵，那便是流水的银子，赶紧打消让其出兵的想法。</p>

    众臣最终决议，大军坚守长安，迫使匈奴人兵疲粮绝，主动撤退。</p>

    李戬对此没有异议，如今虎狼军伤亡惨重，急需休养。更何况，他已经意料到，匈奴大军，极有可能在这段时间撤退，也没必要在此时徒增伤亡。</p>

    待到下朝后，李戬便派遣人马，前往渭北，通知刘闯和萧策两人。待匈奴撤退后，立即出兵南下，接收匈奴放弃的郡县。</p>

    特别是始平和京兆两郡，若是全部占据，长安便处于征北军的控制范围之内。到时候，想要操控朝廷，那便是易如反掌。</p>

    一日后，李戬便接收到了二十多万两银钱。他也不耽搁，当即召集众将士，集结于北城墙上。将一箱箱的银钱，摆在众人面前。按照军功名册，将所有银钱，全部分发下去。</p>

    得到赏钱的将士们欢天喜地，纷纷拜谢李戬恩赐。北墙上的巨大动静，自然是吸引了全城的注意。</p>

    当长安守军得知此事，顿时让他们羡慕嫉妒恨，纷纷向上官陈情，自己为了朝廷打生打死，好歹也赏赐一点？</p>

    一时间，守军将领们顿感压力山大，面对底下将士群情鼎沸，哪里敢去弹压。不得不上书朝廷，恳请拨下一批钱款，安抚全军。

 第306章 未雨绸缪

    朝廷众臣完全没有想到，李戬竟然真的舍得将二十多万两，全部分发给手下兵马。</p>

    他们还以为，李戬只是以此为借口，趁机敛财。在他们看来，那些丘八，哪里需要如此厚赏，只要给口饭吃，便能让他们为之拼命。</p>

    可凡是就怕对比，原本长安守军也没想过要什么封赏，能让自己和家人不至于饿死，便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p>

    可现在，人家征北军才打了一仗，便能得到那么多的赏赐。许多人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征北军将士怀抱大把的银钱，都快直不起腰了。</p>

    人比人气死人，长安守军自觉战功不比征北军小，凭什么自己吃糠咽菜，人家却能提着一大串铜钱，在城内逍遥快活？</p>

    面对守军的群情激愤，纵然是朝廷，也感到胆战心惊。若是不能尽快解决此事，只怕要激起兵变。</p>

    阎贾二人一通商议后，最终咬咬牙，凑出五万两银钱，对长安守军，进行封赏。</p>

    虽然没有李戬那么阔绰，但好歹还是稍微安抚了军心，消弭了这场可能引发的兵变。</p>

    大将军府内，已经选择投靠李戬的黄纶，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大将军府。身份暴露之后，他也不敢再回自己的府邸，生怕比某些人刺杀。</p>

    此时，面对李戬如此慷慨的封赏，黄纶十分不解。</p>

    “大将军，您现在如此厚赏这支虎狼军，虽然能够激发他们的战力，可长远来看，实在是不可取啊。”</p>

    黄纶皱着眉头，沉声道：“每战必赏，只能让他们唯利是图。若是无利可图，他们还能为大将军效力吗？且大将军独独对虎狼军厚赏，那其他各军，又作何感想？还请大将军三思啊！”</p>

    李戬苦笑道：“黄参军所言，本官又何尝不知。但这支虎狼军，成军仅一个多月，军心未附。若是不以重赏激励，又哪里是匈奴人的对手。”</p>

    “不过，本官并非没有后手。虽然对虎狼军给予重赏，赏的只是钱财。而其他各军，不仅有军饷，还有田宅。若是仔细算起来，田宅的价值，可是比这点赏赐高出许多。“</p>

    “而对于虎狼军，本官不准备赐其田宅，欲在本官治下安居，便只能拿赏赐的钱财购买。其若想要挥霍，本官便让云中商行满足他们的需求。如此一来，这些赏赐出去的钱财，其实最终，大半还是要回到本官手里。”</p>

    李戬已经想好了，这支虎狼军，将单独列出来，与乞活军一样，成为征北军麾下的独立军种。</p>

    若说乞活军适合灵活的游击战术，那么虎狼军今后将成为，攻坚冲阵的尖兵。</p>

    虎狼军的兵源，将主要以战俘，罪囚以及贼寇为主。取其桀骜不驯，悍不畏死的秉性，为征北军攻城拔寨，陷阵冲锋。</p>

    黄纶见李戬成竹在胸，心中稍安，当即转移话题，询问他下一步计划。</p>

    李戬当即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说出，鉴于目前实力无法与匈奴对抗，只能坐视匈奴全身而退。</p>

    不过，匈奴一退，其所占领的始平京兆两郡，便出现了权力真空。他自然不会坐视两郡被长安朝廷收复，早已安排好，趁机抢夺胜利果实。</p>

    黄纶听完李戬的计划，不由双目微眯，沉思片刻，方才说道：“大将军，不知您是否想到了，若是让匈奴全身而退。那么，他们在无法夺取关中的情况下，便有可能全力迁徙两郡人口。到时候，我们收复的，其实不过是一片残破的白地而已。”</p>

    李戬闻言，脸色不由一变。他倒是忘了，匈奴境内本就人口不足，若是撤退，必然会席卷大量人口迁徙，以弥补战争的损失。</p>

    若是两郡人口都没了，那占领这些地方，又有什么意义？</p>

    “黄参军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戬霍然起身，郑重的说道，“若非黄参军一语点醒，本官几乎要误了大事矣。”</p>

    说完，当即叫来传令官，迅速下达三道命令。两道送往刘闯萧策两地，命他们不必等匈奴撤退，立即集结兵力，强渡渭水，吸引匈奴兵马来攻。</p>

    另外一道送往活跃于两郡各地的乞活军，命其迅速出动，全力收拢流散人口，隐匿山林。并四处袭扰，牵制敌军。</p>

    下完命令，李戬依然眉头深锁，尽管亡羊补牢，犹未晚也。可这些举措，终究只能起到牵制作用，但还是无法完全阻止匈奴裹挟人口撤退。</p>

    思索良久，李戬当即下定决心，悄然带领一支轻骑出城，寻找战机，阻止匈奴裹挟关中百姓出关。</p>

    他此次出城，长安需得有人主持大局。思来想去，李戬还是决定，命黄纶坐镇大将军府，替他处理各项事务。范绛为副，既是辅佐，又是监督。</p>

    又命王仲昌暂管两万虎狼军军务，瞿衡为副，牢牢掌控长安北墙，不得有失。</p>

    安排好了一切，李戬便率领残存的两千轻骑，趁着夜色，从南门出城，径直向南而去。</p>

    消息很快便传到匈奴北营，刘曜一听对方派出一支骑兵出城，不由有些紧张起来。</p>

    尽管此次出城的骑兵，不过两千而已。但刘曜深知，李戬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这其中肯定有阴谋。</p>

    思来想去，刘曜依然猜不出李戬的意图，但他也不可能放任这支骑兵，在野外肆意破坏。当即派遣三千骑兵，跟在后面进行牵制。</p>

    这一次，他已经学乖了，再也不敢轻易分兵，以免被对方各个击破。</p>

    对于身后吊着的三千匈奴骑兵，李戬并不在意。但被其跟在后方，接下来的许多计划，便有可能暴露，必须想办法，将这支骑兵歼灭。</p>

    两千骑兵，一路南下，向蓝田方向奔行。两日后，终于抵达蓝田县。</p>

    到了蓝田县，便不再是一片平原，而是山川丘陵密布。</p>

    李戬率领骑兵进入山道之中，后方的匈奴骑兵，望着山道，顿时有些踌躇，不敢继续往前。</p>

    他们知道对方极有可能在山中布下了埋伏，若是小心翼翼的排查，那便无法继续跟在对方后面监视。</p>

    匈奴将领一筹莫展，只好派遣大批斥候，冒险进入山中，一部分探查敌骑的动向，一部分仔细排查山中的埋伏。而他则率领众骑，小心翼翼的跟在斥候后面，缓缓前行。

 第307章 到嘴的肥肉

    就在匈奴骑兵小心翼翼的入山之时，李戬已经率军抵达蓝田铁矿区。</p>

    在这里，已经依山建起了一座关卡，其上驻守着上千兵马。当李戬进入其中时，便看到矿区上人影绰绰，窑炉青烟袅袅。</p>

    尽管外面战乱不断，这里的工匠们，依然持续着自己挖矿打铁的生活。随着乞活军不断将流散的人口带到此地，这里渐渐聚集起一片片聚落。</p>

    李戬来到矿区典铁校尉大营，听取这片矿区的近况。被任命为典铁校尉的，是一名叫做胡延的汉子，也是随着李戬，从并州而来的老兄弟。</p>

    胡延当即将这一个月来的情况，向李戬回报。在此期间，随着流民大量涌入，矿区人口已经猛增至近两万人。</p>

    因为大量人口的加入，铁矿产量也随之猛涨。如今已囤积至少三十万斤生铁，并成为周边乞活军，武器最大的获取地。</p>

    但也因为人口猛增，原本囤积的粮食，也开始出现紧张。若是战事无法在半个月内结束，矿区的粮草将要告罄。届时，这么多人口，便要冒险向北转移，进入渭北之地。</p>

    李戬听完，含笑道：“不用担心，这场战争快要结束了，用不了半个月。对了，上次送来医治的伤兵，现在情况如何了？”</p>

    胡延连忙说道：“启禀大将军，之前送来的一千多人，如今伤好的已有三百多人。”</p>

    李戬当即盘算了一下，之前派出五百骑兵，护送一千余伤兵到此，便没有再召回。如今伤好三百多人，若是再加上五百完好的骑兵，那便有八九百可战之兵。</p>

    “胡延，你麾下有多少能骑马作战的兵马？”李戬又抬头问道。</p>

    胡延略一思索，正色道：“驻守矿区两千人，大概有两三百人，可骑马作战。”</p>

    “好，那本官手上便有三千骑兵，可以一战了。”李戬不由大喜，当即说道：“胡延，你立即将矿区内的骑兵集合起来。同时，抽调一千守军，配合本官歼敌。”</p>

    胡延闻言大喜，能够跟着大将军作战，那可是立功的绝好机会啊。当即迫不及待的领命，前去布置。</p>

    没过多久，两千余步骑汇聚在校场之上。李戬仔细查验了伤兵的伤情，确定其已有一战之力后，方才放下心来。</p>

    他可不想让伤兵们，伤势未愈，便带伤上阵。这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任，更是对全军不负责任。</p>

    待将全军进行一番整编后，李戬便率领四千兵马，直奔山下。</p>

    几个时辰后，匈奴骑兵还在山中摸索前行，却见敌军突然出现在眼前，漫山遍野的向他们杀来。</p>

    匈奴骑兵的任务只是监视征北军的动向，可没有与之拼命的打算。一见对方杀来，当即调转马头，向山下奔逃。</p>

    然而，就在他们向山外撤退之时，却见原本的退路上，已经布满了人潮。狭窄的山道之中，堆积着大量的石木，挡住了去路。</p>

    上千步军分驻两侧山腰，严阵以待。匈奴将领一见，顿时大惊失色，糟糕，中计了！</p>

    可此时已经晚了，前路不通，后有追兵。匈奴骑兵陷在山道之中，进退两难。</p>

    匈奴将领眼中露出绝望之色，当即下令全军调转马头，与对方骑兵决一死战。</p>

    三千匈奴骑兵乌泱泱的向山上冲去，既然左右都是个死，那就多拉几个陪葬。</p>

    就在这时，征北骑兵突然停下马蹄，居高临下，将一包包石灰粉割开，向山下倾倒。</p>

    山风席卷着石灰粉，向山下飘去。匈奴将领见状，顿时大惊，连忙命众骑赶紧捂住眼口鼻。</p>

    一时间，原本气势大盛，准备决死一战的匈奴骑兵，顿时大乱。纷纷掀起服饰，将整个头颅，盖得严严实实的。</p>

    许多人赶紧调转马头，推挤着向后撤退，希望能够远离那些可怕的粉尘。</p>

    就在这时，李戬目光凛冽的看着山下的骑兵，战刀一挥，三千骑兵当即倾巢而下，轰隆隆的向敌阵冲去。</p>

    匈奴骑兵此刻正防着粉尘，哪里看得到敌骑发起了冲锋。当听得马蹄雷动之时，一切都已经晚了。</p>

    呼啸而来的骑兵，挥刀便向来不及扯下布条的匈奴骑兵砍去。匈奴骑兵顿时大溃，无数人马蜂拥着向后奔逃。</p>

    当他们逃到被堵塞的山道之时，又遭到两侧弓箭手的攻击，死伤一片。许多骑兵干脆放弃了战马，在木石堆中攀爬，企图越过这片死地，逃出生天。</p>

    然而，当他们爬上木石，便见底下集结这一排长矛兵，当他们露出身影，便被长矛狠狠刺中，死在木石之上，添砖加瓦。</p>

    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三千匈奴骑兵死伤大半，仅余千余人投降被俘。而李戬这边的死伤仅有数百人，并缴获战马三千多匹，可谓大胜。</p>

    打扫了战场，李戬便命胡延，率领步军，带着俘虏和伤兵，返回矿场。</p>

    而剩下的两千多骑兵，就地休整一个时辰后，李戬便率领众骑下山。</p>

    李戬沿着冢岭山，向东进发。沿途与各地潜藏山中的乞活军汇合，收拢各部骑兵。八日后，当李戬率军抵达华山北麓之时，便拼凑出五千余骑，并六千乞活军。</p>

    进入华山北麓后，在其北不到二十里处，便是华阴县。</p>

    此时的华阴县，已经成为匈奴的渭南大本营，驻有机动兵力五千，以应对渭北的征北军。</p>

    主将呼延平在得到刘曜的命令后，四处搜罗乡县人口，全部押往华阴县看押，等待大军撤退之时，随军迁往司并二州。</p>

    如今，华阴县已经聚集了数万百姓。呼延平带着上万兵马，四处劫掠搜刮，所到之处，尽成一片白地。</p>

    于此同时，李戬也得到斥候来报，远在长安的刘曜，已经汇合了始平国的两万多兵马，以及十余万百姓。</p>

    合计四万兵马，十数万百姓，以及不可胜数的钱粮物资，正缓缓向东撤退。</p>

    好消息是，刘闯已经率部南下，占领了始平南部乡县。并率军东进，抢占匈奴撤退后的长安周边乡县。</p>

    李戬在总结了所有情报后，目光便落在了山下的华阴县，从山上望去，依稀能够看到一块小黑点。</p>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第308章 计夺华阴

    华阴县城外，不时有数十上百的骑兵，用绳索串着成百上千的百姓，送入城中。</p>

    就在守军接纳了一批俘虏，正准备关门之时。却见西面奔来一骑，用匈奴语高声喊道：”先别关门，还有一批人送到了！“</p>

    西门守军将领定睛一看，还真有。便见西面一片影影绰绰，隐约还能听到哭喊求饶之声。</p>

    守军将领不疑有他，这样的场景，他已经听得麻木了。但按照规矩，他还是命人将城门关闭，先验明对方身份再说。</p>

    没过多久，便见一行骑兵在前，约数百人。后面牵着一串串被绑缚起来的汉人，个个灰头土脸，推着装满物资的马车，踉跄而行。</p>

    守军将领目光扫过骑兵身后的汉人，不由舔了舔嘴唇，这些家伙挺有能耐的，竟然还能搜罗到上千汉人？</p>

    如今他们所占据的地方，除了县城的人口外，其他城乡百姓，或流亡各地，或被乞活军带往山林藏匿。</p>

    有时候，一支兵马四处搜寻，一天还不一定能够凑出百人。由此可见，此时的京兆郡，已经几乎成为一片白地了。</p>

    按照惯例，守军将领依然要求对方出示身份，以验明正身，防止有敌军佯装。</p>

    城下为首的一名匈奴将领，当即将自己的身份令牌，递交手下，放入吊篮之中，让守军查验。</p>

    守军将领仔细检查了对方的令牌，并对照了对方的模样，并无不妥，当即命人将令牌送下去。</p>

    他则站在城头上，含笑道：“原来是栗藉千长，您可真是厉害，竟然抓了那么多的汉人。“</p>

    按照朝廷的制度，早已废弃了匈奴传统军制。但匈奴人之间，依然习惯采用传统的叫法。千长的职位，相当于汉人军制的司马。</p>

    那名粟藉千长一动不动，紧张的说道：“过奖了，先让这批俘虏进城。我们还有要事，不便在此久留。”</p>

    守军将领听得对方匈奴语说得流畅，又有身份令牌，也没有起疑，当即便令人打开城门。</p>

    底下的骑兵当即攥着绳子，牵着后面的俘虏，鱼贯而入。</p>

    就在这时，这些骑兵突然丢掉绳子，一把抽出马刀，纵马而上。驻守城门的一队匈奴守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骑兵冲垮，死伤无数。</p>

    后面被捆绑着的俘虏，纷纷挣掉绳索，从马车上抽出兵器，向城头杀去。</p>

    “敌袭！”西城墙上，警钟大作。</p>

    整个华阴县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无数兵马，从四面八方，向西城墙赶来。</p>

    数百骑兵在西城墙下，不断冲击各处奔来的援兵。上千装扮成俘虏额乞活军，不断涌向城头，与其上近千守军，进行殊死争夺。</p>

    没过多久，周边的援兵越来越多，数百骑兵已经力有不逮，再也无法抵挡守军来援。</p>

    就在这时，城外响起一阵雷鸣般的轰鸣。一支数千骑兵轰然而至，径直穿过西城门，呼啸着向涌来的援兵杀去。</p>

    华阴守军绝大部分都是步军，哪里是骑兵的对手。片刻间，便被冲得七零八落，溃败而逃。</p>

    没过多久，西城门再次涌入一支兵马，随后的数千乞活军终于赶到，很快便彻底夺占了西城墙，并迅速向其余三墙推进。</p>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华阴县终于完全落入李戬之手。五千守军死伤三千余人，另有一千多人投降被俘，仅余数百骑逃脱。</p>

    经过一番清点，此战，李戬所率兵马死伤两千多人，其中骑兵死伤八百多人。</p>

    但收获亦十分丰厚，解救城中被囚的四万多百姓；缴获遗留钱粮物资无数，预计价值至少八十多万两；另外还有七千多匹圈养城中的战马。</p>

    查看完城中的缴获，仅仅休整了一个时辰，李戬便留下残存的四千多乞活军，驻守华阴县。而他则率领四千骑兵，直奔渭汭。</p>

    渭汭处于渭水与黄河的交汇处，毗邻潼关，距离华阴县也不过四十余里。如今萧策正率领上万兵马，于此处强渡渭水，威胁潼关。</p>

    匈奴在此囤驻六千兵马，以应对征北军的威胁。然而，从华阴县逃出的溃兵，却带了一个极坏的消息。</p>

    华阴县被征北军攻破，所有人口物资，全部落入对方手中。但最让他们担心的是，征北军下一步的目标，基本可以确定是他们。</p>

    若是征北军目标直指渭汭，那他们的处境将十分危险。一旦被对方前后夹击，根本守不了多久。</p>

    他们的担心很快便实现了，不到半日，便有侦骑前来禀报，一支数千人的骑兵，正向他们这边赶来，距此不过十数里。</p>

    驻守渭汭的主将殷凯，脸色极为难看。此时他手上，只有一千骑兵，根本无法抵挡对方的兵锋。</p>

    而渭汭营寨太过简易，防御措施极为粗糙。此时也已经来不及加固营垒，一旦对方杀到，便需倾全军之力抵挡。</p>

    可现如今最大的问题是，渭水的敌军攻势猛烈，他根本抽调不出太多的兵力，去应对后方的敌人。</p>

    潼关守军至关重要，不可轻调，他也没那个权力抽调。为今之计，只有两个办法。</p>

    要么坚守渭汭，等待援军赶到，后方的敌军自然无法继续围攻大营。</p>

    要么撤军潼关，让出渭汭。只要把守住潼关，后路不断，敌军即便再如何蹦跶，也无法阻止大军撤退。</p>

    殷凯思索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撤往潼关。一来他没有坚守的信心，二来，只有撤退，方能保全手下这支兵马。</p>

    随着殷凯一声令下，数千守军立即涌出大营，向东而走。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用半个时辰，敌军骑兵便能赶到。</p>

    好在此地距离潼关不到十里，只要腿脚快一点，亦能赶在骑兵到来之前，进入潼关。</p>

    数千兵马乱糟糟的向潼关撤退，所有人都明白，此时再不跑快一点，落后之人，便有可能被敌军骑兵追上。</p>

    原本狭长的潼关道上，数千人顿时拉开一条长龙，飞速向潼关移动。</p>

    就在这时，道旁的山峦之中，突然杀出一支三千人的步军，当头拦下了混乱的匈奴兵马。

 第309章 渭汭之战

    是乞活军。当头的一千匈奴骑兵，立即认出了对面的敌军。二话不说，继续纵马前冲，意图冲开拦截，击溃敌军。</p>

    率领这支乞活军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戬的徒弟冉瞻。此刻，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冲来的匈奴骑兵，当即小手一挥，阵中一支上百人的重装骑兵，缓缓奔出，持续加速，向对方骑军奔去。</p>

    这些装备，都是他这段时间，四处收拢人口，斩杀敌人，从蓝田矿区，换来的装备。</p>

    仗着自己还是个孩子，又是李戬的爱徒，死缠烂打，让工匠们给他打造了这么一套重甲，勉强凑出了百余人的重骑兵。</p>

    顷刻间，百余重骑兵轰隆隆的朝敌军骑兵冲去。匈奴骑兵早已知晓这重骑的厉害，哪里还敢硬碰硬，当即纷纷避让。</p>

    可狭窄的道路，哪里有骑兵挪移的空间，无数骑兵撞在一起，乱成一团。</p>

    重骑兵可不管他们如何，沿着平坦的官道，继续向前冲锋。刹那间便撞入敌阵之中，顿时犁出一条血路，凡是挡在他们前面额骑兵，尽皆成为齑粉。</p>

    还不等侥幸存活下来的骑兵喘过气来，冉瞻早已率领三千步军，蜂拥而上。</p>

    混乱无形且速度大减的骑兵，立时被三千步军涌入阵中，不断分割蚕食。</p>

    于此同时，残存的数十重骑，在穿透了骑阵后，借着尚有余力，继续向前奔行，目标直指不远处的步军。</p>

    此时的步军，阵型更加混乱不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力胜者跑在最前面，力弱者只能落后于人。</p>

    然而，力强者原本以为跑在最前面，便是最安全的。可没想到，跑得快却死得快。</p>

    数十重骑轰然撞入步军之中，不断向阵中突进。被重骑这么一搅，原本已经十分混乱的步军，顿时陷入崩溃之中。</p>

    无数人四散奔逃，不知该往何处去。后面有重骑在阵中厮杀，而在他们前方，一道黑压压的人潮，正向他们冲来。</p>

    刚一接触，匈奴步军便轰然大溃，被追杀着，一路倒卷，涌向后方的长龙。</p>

    处于阵中的殷凯急得热汗直流，不断聚拢后阵兵马，想要阻止前阵的崩溃。</p>

    然而，游走在阵中的那数十重骑，却在不断冲击，将好不容易集结起来的兵马，搅成一团乱状。</p>

    狭窄的道路，根本无法将兵马展开，殷凯纵然有大量的兵马，却无法以优势兵力，镇压乱军。</p>

    仅仅投入数十上百的兵力，面对重骑，根本不堪一击，只会让更多的兵马，陷入乱局。</p>

    阵型太过松散狭长，以至于命令的下达，也变得十分困难。兵将不在一起，根本无法及时聚拢兵马。</p>

    种种失误和问题，导致殷凯纵然有应对之策，此时也无法施展。当前阵溃兵，蜂拥着涌向中阵之时，全军崩溃，已经无法避免了。</p>

    当全军被敌军追赶着，往原路溃逃之时。便见渭汭方向，早已聚集了数千兵马，严阵以待。而在西侧，一支骑兵轰然而至，缓缓停留在他们面前。</p>

    战局已定，随着征北军三面合围，残存匈奴兵马，已经无路可逃，当即纷纷投降。</p>

    此战，共歼敌两千余人，俘虏近三千人。而此次重创匈奴军的冉瞻部乞活军，亦死伤了一千多人。百余重骑，最后只剩不到四十人。</p>

    打扫完战场，大军在原地休整两个时辰，等待萧策，将渭北兵马，全部运抵渭汭。</p>

    于此同时，李戬又派人命驻守华阴的驻军，迅速将城内数万百姓，带到渭汭，全部送往渭北之地。</p>

    两个时辰后，上万渭北兵马终于全部渡河。如今，李戬手下便有一万七千多人，其中，骑兵兵力，一举增至八千。</p>

    李戬当即命萧策，汇同冉瞻部残兵，率军驻扎于潼关之下，准备攻城事宜。</p>

    而他则率领八千骑兵，赶往华阴，协助迁移百姓。如今京兆郡各地，到处都是匈奴骑兵。</p>

    此时应该也已经得到了，华阴被攻陷的消息。只怕已经在迅速集结，向这里赶来。</p>

    若是之前，仅凭四千骑兵，李戬还不敢与之相抗。但如今麾下八千骑兵，即便是直面匈奴万骑，亦可与之一战了。</p>

    根据情报，刘曜率领的大军，因为裹挟了太多的人口和物资，速度十分缓慢。行进多日，也才抵达新丰县附近，距此尚有两百多里。预计抵达潼关，至少也要十日。</p>

    而这便是李戬可操作的空间，以空间换取时间，迅速清理周边残余敌军，全力削弱匈奴的有生力量。</p>

    八千骑兵兵分数路，在郑县到华阴县，这方圆五十里的范围内，四处出击，扫荡尚未来得及与主力汇合的兵马。</p>

    此时的匈奴骑兵，早已将骑兵分散至京兆郡各处，劫掠地方。想要在短时间内，将其集合起来，根本不可能。</p>

    当李戬率军横扫郑县周边之时，匈奴骑兵能够集结作战的，不过三四千人。面对征北骑兵，根本奈何不了对方。</p>

    两日后，当呼延平从各地聚拢的骑兵，超过六七千人，赶来与东面骑兵汇合后，兵力终于暴涨至万余。</p>

    而此时，郑县到华阴的匈奴步军，除了逃入郑县的三千步军，其余驻守各地的兵马，却已是十不存一。</p>

    面对来势汹汹的上万匈骑，李戬当即率领七千多骑，撤往潼关附近。即便他有信心与对方一战，可自己这支骑兵，毕竟是临时拼凑而成，论战力自然比不得匈奴骑兵。一旦正面交战，绝对是死伤惨重。</p>

    但让李戬更加担忧，却不是眼前这支骑兵，而是后面闻讯赶来的大军。一旦敌军主力抵达潼关，单凭萧策这点兵马，根本无力阻挡。</p>

    为今之计，只能继续牵制敌军兵力，迫使其不断分兵，无法整合全军的力量。</p>

    当李戬赶到潼关之时，潼关之下，已经聚集了超过一万八千多人的兵力。除了萧策万余兵马外，其余都是从各地赶来的乞活军。</p>

    同时，渭汭渡口的木筏，依然往来不绝，不断输送来自冯翊郡的兵马，以及能工巧匠。</p>

    在潼关之下，除了在加紧搭建营寨外，还在赶制各种攻城器械。</p>

    李戬此时也没有时间，巡查营地了。当即将七千骑兵，交由萧策率领，牵制来敌。而他则率领数十亲卫，北渡渭水，日夜兼程，绕道前往长安。

 第310章 长安调兵

    从渭汭到长安，距离达到四百多里，李戬等人一骑三马，昼夜奔行。所幸沿途皆已在征北军控制之下，可以随时获得补给和替换。</p>

    终于在五日后，再次渡过渭水，直奔长安城。</p>

    进入长安，李戬顾不得休息，当即下令驻守长安的虎狼军，留下三千兵马驻守长安，其余立即赶往阴般县，以刘闯部汇合。</p>

    同时，命人告知阎贾二人，立即召开朝议，有大事相商。</p>

    阎贾二人得知虎狼军大动，哪里敢怠慢。当即召集群臣，前往宫中商议。</p>

    李戬几天几夜没合眼，此时双目赤红，神态疲惫不堪。身上的甲胄，还残留着敌人的鲜血，经过几日的腐败，早已变得黑黝黝的，腥臭难闻。</p>

    李戬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可殿中群臣，哪里受得了这股味道，忍不住遮掩口鼻，一脸作呕之状。</p>

    若不是不敢得罪李戬，此时他们恨不得命人将其架出去，以免玷污朝堂。</p>

    李戬丝毫不在意众人的感受，目光冷冽的看着阎贾二人，沉声道：“两位大人，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匈奴人正在撤退，这原本是件好事。可他们裹挟了十几二十万的关中百姓，意欲带往匈奴境内。”</p>

    “若是任由他们裹挟如此之多的百姓，不说将来可壮大匈奴的实力。我关中始平京兆二郡，人口为之一空，千里之地，几成白地。这对于朝廷来说，可谓是极大的损失。”</p>

    “如今，本官已经率军堵在潼关道上，准备拦截匈奴大军。但匈奴势大，单凭本官一己之力，根本无力阻拦。故而，本官此来，便是希望，朝廷能够调集城中兵马，随我军牵制敌军兵力，为潼关道驻军，减轻压力。”</p>

    众人听完，不由嗡然议论起来。片刻，阎鼎目光深沉的看着李戬，沉声道：“李大将军，此战胜算几何？”</p>

    李戬略微一想，当即答道：“我驻守潼关道的兵马，约有两万，待虎狼军抵达阴般，便可聚集起三万多兵马。若是朝廷肯出兵，至少能凑出一万多人。那么，我们的兵力，总计便可达到六七万人。”</p>

    “而匈奴人，经过本官的不断打击削弱，如今其兵力大约在七八万左右。双方差距并不算大，且对方一意撤退，已无战心，这正是我们的机会。”</p>

    贾胥闻言，苦笑道：“李大将军似乎算漏了，匈奴以骑兵见长，而我军绝大部分都是步军，防守有余，想要牵制敌军，只怕没那么容易？”</p>

    李戬冷笑道：“若是平常，本官同样不敢出兵犯险。但如今匈奴人想要凭借四万多人裹挟十数万百姓撤离，又岂是那么容易的？我军虽然多是步军，但只要稳扎稳打，徐徐推进，敌军骑兵想要攻破大阵，也没那么容易。“</p>

    “本官倒是希望，刘曜用骑兵攻打我军步兵。若能因此削弱对方骑兵，本官便有把握，将他们全部留在关中。”</p>

    “此事，实在是太过凶险了。”虽然李戬信心十足，但阎鼎依然心有顾虑。可他不能明说。</p>

    总不能当着李戬的面，说自己担心他，故意将长安兵马拉出去送死。没有了这支长安兵马，将来便无法遏制对方的野心？</p>

    即便是李戬心知肚明，那也不能宣之于口，双方终究要保持最后一层脸面，小心翼翼的维护彼此脆弱的关系。</p>

    李戬也不傻，心思一转，便猜出了对方的心思。不由冷哼一声，“阎大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各种算计吗？若是让匈奴人带走两郡百姓，朝廷何以自处？还请诸位不要忘了，此次本官率军南下，死伤无数，为的到底是谁。”</p>

    阎鼎脸色一白，他自然明白李戬所说的意思，他又何尝不想挽救那十数万百姓。可他必须以大局为重，首先要考虑的，便是朝廷的安危。</p>

    一旁贾胥见状，连忙说道：“贤弟稍安勿躁，阎大人并非那个意思。只是长安乃朝廷行台所在，事关天子安危，阎大人不得不慎重啊。”</p>

    李戬此时可没有心思跟他们扯这些没用的，当即挥挥手，沉声道：“本官不管你们有何难处，朝廷必须出兵，至少也得出兵一万。这是本官的底线，不容置疑。”</p>

    阎鼎想要反驳，贾胥连忙拉住他，微微摇头，随即笑道：“好，本官做主，那就一万兵马。”</p>

    李戬淡淡的看着贾胥，面无表情的说道：“贾兄还算识大体，既然朝廷肯出兵，两军联合，那便需要统一指挥。还请陛下与诸位大臣，拟定一个章程，挑选主帅，统领大军。“</p>

    众人闻言，不由为之气结，这李戬就差直接向朝廷讨要兵权。虽然话中没有提及自己，可大家也知道，所谓的大军，绝大部分都是征北军。</p>

    若是不以他为主帅，这数万征北军有可能听从新帅的命令吗？更何况，在场众人的资历，都远不及李戬。若是另选他人，难保他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撕破脸皮。</p>

    阎贾二人连忙凑在一起，小声的商议片刻。</p>

    随后，阎鼎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出来，朝活雕塑司马邺微微一拜，“陛下，老臣以为，李大将军所言甚是。自古礼乐征伐，出于天子。还请陛下择一良帅，统领大军，扫荡蛮匈。“</p>

    司马邺目光扫向群臣，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良久，方才缓缓问道：“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合适人选。”</p>

    贾胥正等着他这句话，当即说道：“陛下，老臣以为，李大将军足以胜任。不如便拜李大将军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假节钺，代天子征伐。”</p>

    众臣闻言，不由大惊，没想到阎贾二人，竟然直接将李戬抬得那么高。这所谓的都督中外诸军事，亦可称为大都督，乃是大晋朝最高的武职了，总览中军和外军军事大权，可谓权势熏天。</p>

    对此，阎贾二人也是无奈，从名义上说，长安守军属于中军，护卫朝廷。而李戬麾下的征北军，则属于外军，地方州郡兵。</p>

    从制度上来说，除了这个职位，其他职位，都无法名正言顺的统领中外军事。

 第311章 大都督

    但两人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藏得十分隐蔽。今日之所以如此大方，要拜李戬都督中外，可没安好心。</p>

    朝廷已经势弱，必然要援引强臣以制衡权臣，唯有抬高李戬的身份，才能吸引南阳王与之对抗。</p>

    一个是大晋相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位极人臣。而另一个是大晋持节都督中外，掌管天下兵马，可谓兵权在握。</p>

    如今各地诸侯群起，又有多少人，还真心效忠朝廷？即便许以都督中外军事，不过是空名罢了。就如南阳王的相国之职一般，难道真的能够左右天下吗？</p>

    说到底，李戬所谓的都督中外，其所辖的，依然不过是他麾下的那数万征北军而已。</p>

    李戬暂时还没想那么深，但他也无所谓，只要朝廷肯出兵便行。至于都督中外军事，在这乱世，其实已经不值钱了。</p>

    很快，在阎鼎的带领下，群臣纷纷附议。不管封李戬什么官，其实许多人并不是很在意。只要能将匈奴人，尽快赶出关中就行。</p>

    司马邺见群臣已经决定，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微微叹了口气，当即下诏。拜李戬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假节钺，统领中外兵马，驱逐蛮匈，收复关中。</p>

    若是要拜将授钺，一番流程下来，至少要几日时间才能完成。但事急从权，李戬不可能坐等数日，当庭拜领持节大都督后，便立即出城处置军务。</p>

    没过多久，长安城终于派出一支万人兵马，由索綝统领。</p>

    李戬瞥了眼这支长安兵马，脸色不由微寒，朝廷果然还是心存防备。派出来的兵马，大半都是老弱病残之辈。就这样的兵马，只怕连抵挡匈奴铁骑一次冲锋都不行？</p>

    冷哼一声，李戬也不好再说什么，既然朝廷派出了一群炮灰，那就只能当炮灰使用了。</p>

    两军合兵之后，李戬当即下令全军开拔。仅仅一日，两军间的差距就一目了然。</p>

    虎狼军虽然只新近创建的，但将士们大多是在矿区服苦役，虽然劳累，但至少吃得饱，又常年干活，练就一身好体力。行起军来，日行四十余里。</p>

    可一万长安兵马就不行了，本身便不是朝廷精锐兵马，当兵也是为了糊口而已。常年缺乏吃食，体力十分羸弱，才行军半日，便累的走不动道了，队伍一下子拉长了十余里。</p>

    索綝似乎也没怎么去管束，任由麾下兵马拖拖拉拉。此次出兵，实乃是李戬当庭威胁，朝廷不得不做出的妥协。</p>

    想要指望朝廷兵马尽心尽力，无异于痴心妄想。李戬也明白这一点，但他还是坚持让朝廷出兵。</p>

    一来，留驻长安的虎狼军只有三千人马，必须尽可能的调离长安守军，方能保住长安北墙。</p>

    二来，他也有意，借助匈奴人之手，尽可能的削弱朝廷的实力。为他接下来控制朝廷，接管雍州，扫除障碍。</p>

    但面对长安兵马如此拖拖拉拉，李戬也是气得火冒三丈。当派遣一支千人的督军兵马，就跟在长安军最后面。</p>

    每一个时辰，凡是落在队伍最后面的五十人，将被全数斩杀。</p>

    一开始，长安兵还不相信，李戬敢这么做。当一个时辰过去后，远远跟在他们后方的督军兵马，立即凶神恶煞的冲上来。</p>

    还不等他们反映过来，刀光一闪，人头落地。片刻间，五十具尸体便倒在了地上。</p>

    原本还懒散行军的长安兵，顿时被吓坏了。有人想要上前理论，对方二话不说，挥刀便砍。</p>

    督军将士一把将其头颅砍下来，提着他的首级，阴森森的看着众人。”你们还有一个时辰活命，希望我们下一次遇见的，不是你们。“</p>

    望着不住往下滴血的头颅，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这些人太狠了，竟然敢当场杀人。</p>

    一时间，这些懒懒散散的长安兵，当即连滚带爬，疯狂的向前奔逃。他们可不想，下一次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分家。</p>

    督军将士将五十几个脑袋全部砍下，数十骑兵一手提着脑袋，纵马向前奔去。一边奔驰，一边高声大喊：“凡一个时辰内，落后五十名者，斩！”</p>

    漫长的长安军队伍，顿时陷入混乱。什么？这是什么规定，太残暴了。众将士们不由喧哗起来，群情激奋。</p>

    没过多久，便见原本在前方急行军的一万八千虎狼军，竟然聚拢起来，向长安兵马逼近。</p>

    索綝纵马来到李戬跟前，冷声道：“李戬，你。。。。”</p>

    “大胆！”李戬却不等他说完，当即怒目圆瞪，厉声喝道，”本官现在是大都督，统领中外军事，更是你的上官，你竟敢直呼本官名讳？如此目无尊卑，眼里可还有军法？“</p>

    索綝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不想却被他寻了各破绽，直接来了个下马威。原本汹汹气势，顿时一下被浇灭了。</p>

    如今李戬已被朝廷拜为大都督，统领全军，从法理上讲，他索綝亦是在其麾下效命。</p>

    若是李戬较起真来，命人将他拉出去砍了，他也没处说理去。</p>

    索綝涨红了脸，低着头，咬牙切齿的拜道，“末将一时情急，触犯军法，还望大都督恕罪。”</p>

    李戬也知道，若是自己轻易惩处他，极有可能导致对方翻脸。当即冷哼一声，“念你初犯，此罪暂且记下，许你将功补过。”</p>

    “末将多谢大都督恩典。”索綝攥紧拳头，躬身下拜。</p>

    说完，当即直起身来，沉声道：“大都督，末将有一事不明，为何您要派遣一支督军，随意屠杀我军将士？”</p>

    李戬淡笑道：“时间紧迫，岂容耽误军情？本官之前便下令，全军急速行军，日行四十里。可长安兵马一日行军不过二十里，队伍却拉出十余里。若是此时出现一支匈奴骑兵，只需要一千人，便足以击溃这一万兵马。”</p>

    “以其让他们被匈奴人斩尽杀绝，只付出区区五十人的性命，总比全军覆没强。”</p>

    “可现在这是大后方，哪来的匈奴人？”索綝咬着要，怒声道，”您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激起兵变吗？“</p>

    “兵变？”李戬嗤笑道，“就凭这些孱弱之兵，又能如何？本官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一万兵马，灭之易耳。”</p>

    “至于索将军所言，岂是领军之人该说的话？”李戬随即脸色一变，训斥道，“凡行军在外，便如入敌国，进退有度，行止有据，方不为敌所趁。索将军带兵如此涣散失度，本官深以为耻。“

 第312章 平原车阵

    索綝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李戬竟然说他不会带兵？那是他故意的好不好，没看他手下数千精兵，一直走在队伍最前列，依然保持阵型吗？</p>

    但他此时却是无法反驳，只得抱拳躬身，沉声说道：“末将惭愧。”</p>

    李戬奚落了对方一番，心中的恶气也消减了许多。当即正色道：“索将军，本官治军，向来严谨。你部既然归入本官管辖，便要遵从本官的军法。若是贵部能够赶上我虎狼军的脚步，本官可以放弃这条严令。“</p>

    索綝脸色微白，赶上虎狼军，这怎么可能？每日能行进三十里，便已经算是行军有方了。走四十里，那人不得累死？</p>

    但李戬丝毫不给他辩解的机会，调转马头，便向军中走去。</p>

    索綝无奈，只得命全军打起精神来，全速赶路。一时间，长安兵马怨声载道，但面对死亡的威胁，却不得不拼命向前奔行。</p>

    一日间，督军队接连斩杀了两百余人，深深的震撼长安军。第二日，在吃饱喝足后，一万长安兵马紧紧跟在虎狼军后面，丝毫不敢掉队。</p>

    两日后，近三万兵马终于抵达阴般县，与占据该城的刘闯部汇合。</p>

    两军汇合后，兵力立时增至四万多人。李戬仅在县城休整两个时辰后，便下令全军继续出发，向东进军。</p>

    一日后，李戬派人接收新丰县，没有半点停留，继续向东进发。</p>

    如今，刘曜已经率军抵达郑县，不日便可到达华阴，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p>

    行军路上，一路大撒斥候，将方圆五十里打探得一清二楚。李戬原本还担心，刘曜会利用骑兵，在路上策划突袭。</p>

    没想到这一路过去，竟是一片坦途，丝毫没有敌军的踪迹。李戬不由有些担心，越是平静，便越有可能掀起滔天骇浪。</p>

    最让李戬感到威胁的，便是刘曜手中那两万骑兵。若是他毫不顾忌的领兵来攻，这四万多兵马，根本抵挡不住。</p>

    好在，刘闯早已派遣数千骑兵，远远辍在对方大队伍附近，进行监视。一旦刘曜露出破绽，征北军骑兵也不介意狠狠咬上一口。</p>

    现在李戬只能赌，赌对方舍不得放弃那十数万百姓，以及无数的钱粮物资。而想要守住如此庞大的队伍，刘曜只能调派骑兵，防守周边。</p>

    如此一来，即便刘曜想要来攻，能够调集的兵力也不会太多，而这就是他的机会。</p>

    四日后，大军终于抵达郑县附近，还未停下休息，便见斥候匆匆赶来，向他汇报军情。</p>

    那刘曜终于出手了，借着地利之便，从呼延平那边，抽调数千骑兵，凑出一万五千骑，声势大作的向他这边奔来。</p>

    此时对方骑兵据此仅有二十余里，只需两个时辰，便能抵达。</p>

    李戬当即下令全军就地防守，非是他不愿寻找更好的地形，而是此地四面开阔，无险可守。</p>

    他立即想到，刘曜之所以现在才出手，应该是存着诱敌深入的心思。</p>

    不过李戬也不是没有准备，为了应对随时而来的骑兵，他可是为此挖空了心思。</p>

    很快，在全军停下之后，征北军将士立即驱使一辆辆马车，在前方围成一个口形。</p>

    将大量的物资全部卸载下来，车底板夹有两层木板，将上面一块厚木板竖起，固定在外侧车板之上，形成一面高达五尺左右挡板。</p>

    去掉驮马后，两侧车板皆用锁链相连，两车相距不过三尺，形成一面车墙。此次随军马车中，出了携带必要的补给外，还放置了大量的兵备器械。</p>

    征北军将士们，将一根根类似于弹弓的建议投石器，安插在马车上。弹杆用数根小竹竿绑缚而成，弓弦采用数根牛筋绞成一条，以增加其韧性。</p>

    每一根投石器，必须由两人一同发力，方能拉动。一旦射出投石，最低射程可达百多步。若是投射更小的抛射物，射程最高能达到两百多步。</p>

    最让李戬满意的是，这种投石器，不仅制作简易，耗费低廉，而且灵活便捷。</p>

    木杆插在车上的圆孔之中，没有经过固定，便可以随时调转方向，瞄向任意一个方向。</p>

    当然有好也有坏，正是因为造价低廉，这种投石器的损耗率也十分高。一般发生数轮后，主干和弓弦便会出现松软，投射的距离越来越短。</p>

    当车阵全部布置好，李戬便召来索綝，命他调派数千长安兵马，负责推车。</p>

    李戬建立车阵，可不仅仅只是为了防御的。若是如此的话，对方骑兵只要将大军围困，最终只能陷入死地。</p>

    他所建立的车阵，须得进可攻，退可守。但因为战时，驮马无法带动车阵前行，只能依靠人力，在车后推动。每辆车配备三人，便可推动马车前行。</p>

    索綝知道自己现在无力反抗李戬，再加上匈奴骑兵即将抵达，他亦十分紧张。</p>

    当他看到这座车阵之时，顿时大感心安。有了这车阵，至少还有一点自保之力。</p>

    当他一听李戬让他手下兵马推车，哪里敢拒绝，也不想拒绝。以其被当成肉盾，上前送死，还不如留在车阵内推车，至少没那么危险。</p>

    见索綝如此干脆的接受自己的命令，李戬也暗暗松了口气。但他也知道对方心里的盘算，不由暗暗冷笑，还真以为推车就没有危险了吗？</p>

    不去管索綝的小心思，李戬当即又从军中，甄选出数千名拥有骑术的步军，让他们骑上那数千匹驮马，布置于车阵后方。</p>

    但李戬也不需要他们拥有骑兵的高超本事，只要能够借此吓唬对方便行。</p>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前方斥候不断回返，将敌军的动向，通报给李戬。</p>

    不多时，便见东北方向，传来一阵低沉的闷雷声，一道烟尘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缓缓向他们涌来。</p>

    李戬站在阵中一辆高大的马车上，旁边竖着一根战旗。他目光凌厉的看着，从远处急速奔来的骑兵，抽出战刀，厉声喝道：“全军就位，准备战斗！”</p>

    传令兵当即带着他的命令，纵马在阵中奔驰，高声疾呼。一时间，整个车阵内，人影绰绰，刀枪林立，箭满弓弦。

 第313章 步骑攻防

    当刘曜率领一万五千骑兵赶到阵前，面对眼前的车阵，心中十分震惊。若是仅仅用粮车当阵垒，他不奇怪。</p>

    可眼前的这座车阵，简直就是一面矮墙。他现在带来的可是骑兵，不是攻城的步军。想要一举冲破敌阵，大杀四方，那是完全不能够了啊。</p>

    刘曜恨得几乎要发狂，这李戬实在太狡诈，也太难缠了。不用想都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他会来袭击，故而早已做好了准备。</p>

    无奈之下，刘曜只好下令全军止步，并派出侦骑，绕着车阵观察一番，看有无破绽。</p>

    没过多久，侦骑前来汇报，车阵四面将敌军包围起来，根本无从下手。</p>

    刘曜双目微眯，对付这种乌龟壳，硬攻只会让自己损失惨重，得不偿失。可若是不战而退，不仅打击士气，而且还会让敌军，更加肆无忌惮的继续东进。</p>

    此时，大军裹挟二十余万百姓，全部聚集在华阴附近。一旦对方继续东进，将严重挤占他们的空间。</p>

    前路被堵，尚未打开，若是后方也被追上，那便是被两面夹击之势。若是之前，他还不太在意对方的围堵，步军想要在野外抵挡骑兵，那是不可能的。可今日看到这车阵，他的心里终于开始发憷了。</p>

    思索片刻，刘曜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先试他一试。无论如何，即便是损失一批人马，也要探清这车阵的底细。</p>

    于是，他当即下令数千骑兵，向车阵冲去。待距离两百步之时，马头微转，绕着车阵环形而驰。</p>

    众骑兵当即搭箭弯弓，准备一接近射程，立即发起骑射，压制对方的反击。</p>

    然而，就在这时，便见车阵之上，一根根y形木杆微微一动，从中飞出无数小圆球，轰击在游骑之中。</p>

    拳头大小的水泥圆球，狠狠的砸在人和马上，人顿时被炸得头破血流，肉绽骨裂。而战马也经受不住重击，踉跄哀嘶，胡乱冲撞。</p>

    上千颗小圆球，顿时砸得匈奴骑兵，折损近百兵马，原本汹汹士气，顿时为之一滞。</p>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对方的抛石器再次发射，又是上千投石，飞射而来，砸在阵中。</p>

    太快了，几乎转眼间，对方的抛石器便能再次射击。众骑顿时脸色发白，赶紧纵马前冲，尽快接近射程之内，发起反击。</p>

    可对面再次让他们陷入了绝望，当他们即将抵达射程之时，对面再次抛射。可这一次却不是什么圆石，而是一个个陶罐。</p>

    当陶罐射出之时，没有封口的罐口，从中飘洒出一片白色粉末，洋洋洒洒的从空中飘落。</p>

    罐子砸在地上，应声破碎，再次溅射大量粉尘，破碎的陶片洒满一地。</p>

    粉尘将整个战场完全笼罩，匈奴骑兵早知这粉尘的厉害，一见对方再次卑鄙的使用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不由纷纷大骂，赶紧将头上的布帛拉下来，盖在脸上。</p>

    可如此一来，自己也就无法看清对面，根本无法进行精准射击。只好匆匆搭箭，混乱向对方车阵射去，至于能不能射中，只能听天由命了。</p>

    与此同时，车阵之中，弓箭手站在马车之上，亦是匆匆向外射出一波箭雨后，便立即蹲在挡板之下。</p>

    箭矢如蝗般撞击在挡板上，发出沉重的声音。又有许多箭矢，越过挡板，飞入车阵之中。</p>

    站在最外围的刀盾兵，高举盾牌，全力抵挡箭矢的冲击。所幸，箭矢飞入阵中之时，已是强弩之末，倒是没有造成多少死伤。</p>

    车上的弓箭手们，在对方每次一次攻击之后，迅速发起反击。双方箭雨往来交错，不一时整个车阵外侧的挡板上，已经布满了箭矢，密密麻麻钉满整个板面。</p>

    待飘扬的粉尘渐渐消散，双方之间终于看清了彼此，却见游骑的环形阵中，散布着大量人马的尸体，呈现出一条血肉组成的圆圈。</p>

    匈奴骑兵望见了对面，那如同刺猬一般的车阵。也看到了自己这边的惨重，在他们马蹄之下，到处都是尸体，被马蹄践踏之后，早已血肉模糊，上面覆盖着一层粉尘。</p>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粉尘粘上血水，竟然出现不断产生泡沫，还有丝丝白烟冒出。</p>

    他们根本不明白石灰粉遇水，会出现生热反应。在他们眼里，这些粉尘拥有剧毒，能够腐蚀人的血肉。</p>

    一想到自己身上覆盖这大量的粉尘，众骑兵们顿时额头冒汗，脸色苍白。</p>

    就在这时，对方再次抛射，眼看着天空再次泛白，所有骑兵再也忍不住了，纷纷打马撤退，远离这个恐怖的车阵。</p>

    刘曜望着溃逃的兵马，脸色越发阴沉。对方有那种石粉的利器，简直就是无往不利。无人能在这些石粉的笼罩之下，坚持多久。</p>

    待将溃兵收拢起来，一番清点之后，六千多人的弓骑兵，回来之时，便只剩五千多人。仅仅不过两刻，骑兵便在这车阵之下，死了近千人。</p>

    但更让刘曜惊怒的是，败退回来的骑兵，却在军中宣扬那石粉的可怕之处，说什么拥有毒性，可以腐蚀人的血肉。</p>

    一时间，引得全军上下人心惶惶，对于石粉越发恐惧。</p>

    刘曜对此也是半信半疑，但他也知道，继续让这些人宣扬此事，只会越发打击士气，临阵之时，心生畏惧。</p>

    于是，他也不管石粉是否具有腐蚀性，当即命人砍下十几名败兵的脑袋，传首全军，喝令再敢造谣生事，动摇军心者，杀无赦。</p>

    但他也知道，此事已经在将士们心中，生根发芽，即便明面上不说，私底下也会口口相传。</p>

    为今之计，要么想办法破解对方的石粉之谜，要么思索如何避开对方的石粉攻击。</p>

    以他的才智，想要破解石粉之谜，那是不可能的。那么便只有寻找如何防范，或者避开对方石粉的办法了。</p>

    刘曜不禁陷入沉思，但不等他想出办法，却听得周边将士一片惊呼。</p>

    他连忙循着众人的目光望去，便见对方的车阵，此时竟然在缓缓的向前移动起来。

 第314章 挪移大阵

    “什么，可以移动的车阵？”刘曜目光顿时陷入呆滞，因为无法近距离观察，他根本不知道，车阵之中的玄机。</p>

    但他很快便意识到，如果对方车阵能够移动，那自己想要在这里拦截他们，将变得十分困难。</p>

    这简直就是一只巨型乌龟，防御能力超强，还有一定的移动能力。若是让他抵近华阴，那他们就更加被动了。</p>

    不过，这车阵如此庞大，若是摆开阵势，确实难以强攻。可一旦移动起来，难免会露出破绽。</p>

    刘曜原本沉重的脸色，不由露出一丝激动之情，或许，战机就在其中。</p>

    于是，刘曜再次派遣侦骑，绕行车阵，全力查探对方的动向。</p>

    此时的阵中，数千长安兵马呼喝着推动马车，向前缓行。为了让他们行止一致，十几面打鼓按着节奏，不断敲打。一下便是一步，鼓声一听，立即停止。</p>

    虽然众人对此还比较生疏，车阵被推得歪七扭八，但幸好两车间，已用锁链拴住，倒是不怕将车阵弄散。</p>

    听着带节奏的鼓声，再加上首战得胜，虎狼军将士们顿时兴致勃发，忍不住唱起老秦歌。</p>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p>

    一开始只有十数人，声音几乎淹没在鼓声中，但随着越来越多人唱起来，歌声顿时在阵中响起。</p>

    被虎狼军将士所感染，周围刘闯部的兵马，越跟着哼唱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完全盖过了鼓声。</p>

    歌声慷慨激昂，歌词亦是浅显易懂。不仅仅是刘闯部的兵马，为其所感染。便是世居关中的长安兵马，此刻也是脸色肃然，默默的听着歌中之意，心中油然升起，对保家卫国的热血豪情。</p>

    即便是推着马车，也感觉身上拥有无穷的力量，恨不得拉起车子，向对面的匈奴人撞去。</p>

    车阵不断向前移动，歌声越来越响，即便是对面的匈奴人，也听到了他们的歌声。</p>

    刘曜侧耳倾听对面所唱的歌，听完之后，脸色不由变得铁青。他完全可以从歌声中，感受到对面士气在不断高涨。</p>

    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刘曜冷哼一声，当即下令全军出动，分出四路，各据车阵一方，不断游弋挑衅，阻碍其继续行进。</p>

    一万五千匈骑当即兵分四路，将车阵团团围住。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们也不敢太过接近，而是拉开阵型，每次投入数百骑兵，对其进行袭扰。</p>

    李戬见状，当即调派一千精锐弓弩手，以及五百神射手，站在马车上，对胆敢靠近车阵的敌骑，施以精准狙射。</p>

    一阵袭扰之后，双方互有死伤。但最关键的是，车阵依然没有停止行进的步伐。这让刘曜大感头疼，难道真的只能与之正面应战，才能阻止对方吗？</p>

    匈奴骑兵已经不能再出现大规模的死伤了，这次他入关，他麾下便有五万骑兵。可两个多月以来，便有近两万骑兵的死伤，已是这些年来，死伤最多的一次。</p>

    若是再在这里折损太多的骑兵，陛下肯定不会饶了他，那他便只好以死谢罪了。</p>

    更何况，骑兵之中，大半都是他的嫡系兵马，若是死伤太重，他还如何在朝中立足？</p>

    至于其他人的骑兵，倒是可以用上一用，试探敌阵的虚实。</p>

    刘曜目光微寒，望向北侧那数千骑兵，嘴角露出一丝冷笑。</p>

    很快，刘曜便下令北侧骑兵将领靳康，立即对车阵发起进攻，试探其虚实。</p>

    这靳明是中护军将军靳准的堂弟，而这靳准一向与他不对付，又与太子刘粲走得很近，刘曜对此人深恶痛绝，恨屋及乌，对这靳康也是没什么好脸色。</p>

    即便此次西征，靳准通过太子的关系，硬是将其从弟塞进军中。刘曜不亦让其立功，一直被派往后方，不给其立功的机会。</p>

    可谁曾想到，西征战事竟然如此艰难，十数万兵马死伤惨重，折损近半。即便是自己的嫡系兵马，也是死伤无数，让他大为痛惜。</p>

    早知如此，他早该将这靳康派出去，让其冲锋陷阵，即便是死了，也不可惜。</p>

    现在，面对如此难缠的车阵，刘曜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他。</p>

    当靳康得到刘曜的命令，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这个时候命他进攻，那不是叫他去送死吗？</p>

    之前战斗的惨状，他可是历历在目。以前，他还不忿于刘曜将他置于后方，凡战皆不让他参与，只是命他围剿周边乞活军，或者劫掠关中乡县。</p>

    当战事出现变化，大军死伤惨重之时，他这才庆幸自己被对方闲置，否则的话，自己手上这数千兵马，只怕也要死伤惨重。</p>

    但现在那刘曜终于想到了自己，却是想着让他去送死。但大汉军法极严，若是自己不遵命，对方便能轻易处死自己。</p>

    咬咬牙，靳康当即抽出战刀，厉声吼道：“全军听令，前往东北角集结，准备进攻！”</p>

    数千匈奴骑兵闻言，稍微踌躇了一下，便开始集结。随后，在靳康的命令下，全军轰隆隆的向车阵发起冲锋。</p>

    数千骑兵蜂拥而来，车阵内的将士们顿时大为紧张。在各级将领的命令下，大军立即做好迎战准备。</p>

    北侧所有投石器立即调转方向，对准密集的骑兵潮。弓箭手，弓弩手全部就位，纷纷瞄向密集的敌骑。</p>

    当敌骑一靠近射程，投石器立即率先发射，无数投石飞啸而出，轰然砸在敌阵之中。</p>

    前锋匈奴骑兵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但他们依然没有崩溃，完全不顾伤亡，全力向车阵冲刺。</p>

    随即，弓弩箭矢齐射，如蝗的箭雨落在骑阵之中，带走无数人马。匈奴骑兵依然没有瓦解，再次集合起来冲锋。</p>

    很快，匈骑轰然撞在车阵之上，人马的冲势，将马车撞得向内凹进，但在锁链的牵扯下，依然保持着阵型。</p>

    后面的骑兵立即看出了车阵的弱点所在，当即挥刀砍向粗大的锁链。</p>

    但粗大的锁链哪里是那么容易劈砍开的，不待骑兵继续挥砍，锁链后方的长矛兵，立即端起长矛，狠狠刺过去。</p>

    匈奴骑兵坐在马上，难以闪避长矛，当即翻身下马，准备从车间的间隙穿过。</p>

    但挡在他面前的是一名刀盾兵，才刚钻过去，便被盾牌狠狠撞在头上，正晕乎乎间，便觉脖子一凉，整个人歪倒在地上。

 第315章 围攻堵截

    骑兵蜂拥着撞上马车，无数人翻身下马，骑兵变成步兵，从满是破绽的车阵中穿行，试图杀入敌阵之中。</p>

    但无论是从间隙中，还是车底穿行，面对狭窄的空间，以及里面严阵以待的征北军，根本无法突入进去。</p>

    时间一点点过去，无数匈奴骑兵倒在阵前。终于，他们再也承受不住，随着车阵第四次抛洒石灰粉，众骑纷纷溃逃。</p>

    没多久，靳康灰头土脸的来到刘曜面前，悲愤的望着他，沉声道：“启禀将军，末将率领麾下兵马，拼死作战，已经尽力了。此战死伤两千余人，伤亡近半。”</p>

    刘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果然废物，死伤这么大，竟然连对方的车阵都无法破开。”</p>

    “你！”靳康只觉得怒火涌上心头，恨不得拔刀砍死他。</p>

    刘曜目光阴冷的看着他，冷笑道：“怎么，你不服气？“</p>

    “末将不敢！”靳康深吸了口气，不甘的低下头，沉声喝道。靳家实力还不足以和刘曜对抗，出征在外，对方随时都能寻个借口杀了自己。即便是太子殿下，也是鞭长莫及。</p>

    刘曜有些可惜的看了他一眼，还真能忍，就差一点，便能直接抓起来砍了。</p>

    挥挥手，让靳康带人下去休整后，刘曜望着还在不断前行的车阵，顿时一脸沉重。</p>

    若是平常，对付这种车阵，即便不能攻破，拖也能拖死他。可现在最关键的是他没有多少时间了。</p>

    首先便是粮草问题，国内的粮草已经彻底被截断，而从关中搜刮的粮食，仅能满足大军食用半个多月。但除了六七万大军，需要人吃马嚼，还有二十余万百姓，至少也要填点肚子，才能坚持到国内。</p>

    满打满算，军中的粮食，只有维持十日。若是十日之内，无法突破对方的封锁，进入潼关，那他便不得不放弃那二十余万百姓。</p>

    其次是数万兵马存亡的问题，若是无法从关中突围。他们将被死死的困在敌境之中，纵然剩下的三万骑兵能够逃出去，那四万步军亦将被生生拖垮。</p>

    而骑兵无法从潼关逃脱，便要另谋他路。然关中乃四塞之地，关隘重重，群敌无数。</p>

    无论从哪里逃，都将面临征北军无休止的追杀。即便最终能够逃脱，只怕也没剩多少人了。</p>

    望着眼前的车阵，刘曜已经彻底死了与其硬碰硬的心思。方才那一战，仅仅几刻钟，五千骑兵便折损近半。这样的代价，他实在承受不起。</p>

    但刘曜依然不甘心，当即派人前往华阴调集上万劳力，于华阴以西十里处，四处开挖沟渠。</p>

    同时备齐火油，准备以火攻，阻止对方前行。</p>

    三日后，即便刘曜挖空心思的减缓车阵的速度。但车阵依然以一日十数里的速度，终于抵达华阴境内。</p>

    刘曜望着前方沟壑纵横的大地，脸上不由露出笑意，这下，我倒要看看，你们这车阵，还如何过得去。</p>

    他当即率领骑兵，回返华阴县城，让弓骑兵全部装备火箭。有沟壑阻挡，有火箭袭扰，他不相信对方还能坚持得了。</p>

    很快，车阵便抵达第一条沟壑边上，李戬望着前方密布的壕沟，当即派人前往查探，尤其重要的是，查看底下，是否放置了火油。</p>

    斥候很快前来回报，那刘曜确实已经洞察了车阵的弱点，不仅挖了沟，里面还倾倒了大量的火油。</p>

    李戬冷冷一笑，想凭借几条壕沟还有火油，便想阻挡自己，刘曜想的也太简单了。</p>

    此次组建车阵，他可是把所有能想到的弱点，都进行了尽可能的防护。如眼前的壕沟和火攻，同样在他预料的范围之内。</p>

    很快，在李戬的命令下，将石灰粉抛洒于壕沟之中，将里面的火油覆盖起来，以隔绝火油与空气的接触。</p>

    随后从后方的马车上，卸下挡板，送到阵前，铺在壕沟之上，以便车阵通过。</p>

    就在这时，对面的射射手们，纷纷点燃火箭，瞄向第一条壕沟。</p>

    当数十支火箭飞射如壕沟之中，仅仅腾起了十数串火焰，随即便陷入沉寂。</p>

    刘曜心潮澎湃的站在对面，准备欣赏火烧车阵的大戏，却没想到，燃势极猛的火油，竟然燃不起来了。</p>

    “怎么回事？给我查！”刘曜气得脸色发青，他挖空心思想出的妙计，竟然这么轻易的便被破解了。</p>

    没过多久，便有侦骑前来禀报，刘曜这才知道，对方又用那可怕的石粉，让火油燃不起来了。</p>

    尽管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刘曜越发的渴求这种神秘的石粉。在他看来，这石粉不仅能够伤敌，还能灭火。也许还有更多的用途，只是他目前还不知道而已。</p>

    但可惜的是，这种石粉，太过细腻，根本无从判断其由什么东西制作而成的。</p>

    眼见着沟火阻敌之计，未能得逞。刘曜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当即命弓手以火箭袭扰敌军车阵。</p>

    数千火箭飞射而出，狠狠的钉在车阵之上，燃烧的箭矢，不断炙烤着车身。这时，躲过箭雨的将士们，立即再次使用石灰粉，扬撒在挡板上。</p>

    原本熊熊燃烧的箭矢，顿时火焰变得越来越小，直至熄灭。</p>

    弓手接连不断的射击，顿时惹恼了李戬，当即下令投石器发起反击。</p>

    这一次，不再是继续抛射圆石，而是一罐罐装满火油的陶罐。</p>

    数百陶罐被抛射出去，落在敌阵之中，砸成稀碎。还不等弓手们反应过来，随之射来的火箭，瞬间点燃了地上弥漫溅射的火油。</p>

    大火呼啦一下蔓延开来，根本来不及躲避的弓手们，顿时被大火覆盖。许多人身上燃着大火，不断挣扎，惨叫声凄厉哀嚎，听得后方之人，脸色苍白。</p>

    幸存的弓手们，哪里还敢继续待在原地，吓得纷纷溃逃。</p>

    刘曜气得浑身发颤，为什么，自己每一次算计，对方都有应对之策。这车阵简直比乌龟壳还要坚固，不，不止是乌龟壳，更像是带刺的龟壳。</p>

    每一次进攻，吃亏的总是自己。一次次吃瘪，让他心中越发暴躁。</p>

    “立即派人抽调三万汉民，前来助阵。我就不信，他们能杀光所有人。”

 第316章 虎狼军出击

    当李戬看到对面浩浩荡荡的人潮时，脸色顿时凝重起来。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p>

    倒不是因为担心车阵，无法抵挡那数万人潮，而是这些人，都是被俘的关中百姓。他实在不愿意，与之兵戎相见。</p>

    但现在他别无选择，若不能将其击退，整个车阵将陷入崩溃，危机全军将士的性命。</p>

    李戬当即喝道：“传令下去，全军准备战斗，不得心慈手软。”</p>

    正如他所担心的，大军之中，有不少将士，面对涌来的人潮，顿时心生动摇，不忍动手。</p>

    随即，军法官抓了十几名不肯听从号令之人，全部斩首示众，这才让众人为之震撼，纷纷打起精神，认真作战。</p>

    箭雨瓢泼而下，拥挤的人潮顿时倒下一片。人们惊慌失措的四处奔逃，却被周围的匈奴骑兵，一番射杀追砍，驱逐着他们，向车阵涌去。</p>

    战斗持续一个多时辰，车阵外围，早已尸横遍野，累计死伤至少近万人。</p>

    刘曜眼中已露出疯狂之色，眼见第一批百姓死伤惨重，当即毫不犹豫的下令，继续调派三万人，填补之前的损失。</p>

    “大将军，敌军又调派了数万百姓前来，若是继续杀下去，我们只怕是撑不住啊！”刘闯脸色难看的来到李戬跟前，沉声说道。</p>

    李戬微微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此次携带的兵备虽然充足，但也架不住人多。一旦箭矢用完，便只能用人命去填了。</p>

    更何况，如此大规模的屠杀，将士们的身心也十分不好受，再继续打下去，迟早要崩溃。</p>

    李戬思索良久，最终下定决心，“你立即下去布置兵力，准备反击。”</p>

    刘闯闻言，不由眼睛一亮，摩拳擦掌，“太好了，终于不用那么憋屈了，末将这就下去安排！”</p>

    李戬苦笑着望着刘闯远去的背影，脸色微涩，也不知道这个决定，会让多少将士战死沙场。</p>

    没过多久，后方车阵的锁链被一一打开，一万六千多虎狼军纷纷鱼贯而出，于阵后重新排列成阵。五千临时组建的驮马骑兵，亦随其后。李戬亲自率领这两万兵马，从北侧绕过车阵，向阵前杀去。</p>

    当刘曜得知敌军的动向，顿时脸色大变。但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p>

    果然，用数万囚民进攻车阵，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即便是狡猾的李戬，此时也承受不住了，不得不主动出击，以缓解当前的困境。</p>

    刘曜最不怕的便是对方主动来攻，论野战，除了北面的拓跋鲜卑骑兵，这个天下，还没有人是他们匈奴骑兵的对手。</p>

    刘曜当即留下两千骑兵，继续监督汉军，裹挟囚民攻打车阵。而他则亲率一万铁骑，轰隆隆的向对方杀去。</p>

    车阵外，两万虎狼军排列成密集阵型，猬集而行。左侧倚靠着车阵，右侧是数千驮马骑兵护住右翼。</p>

    当敌骑冲锋而至，并没有选择正面强攻，而是绕过大阵前方，向右翼奔去，目标直指右翼的驮马骑兵。</p>

    刘曜知道，这右翼的骑兵，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威胁。只要先将其歼灭，剩下的步军，完全可以慢慢的耗死他们。</p>

    这一万骑兵之中，大半是他的嫡系兵马，他可舍不得将其，消耗在与敌军正面冲锋中。</p>

    然而，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当匈奴骑兵接近右翼之时，便见数千驮马骑兵纷纷扬起手中的弓弩，飞快的按下扳机。</p>

    数千道弩雨飞射而出，立时便将前排数百骑兵射翻在地。引得一片人仰马翻，冲锋的势头不由陷入混乱。</p>

    射完一波弩箭后，驮马骑兵立即抛弃弓弩，拿起各自趁手的武器，蜂拥着向匈奴骑兵冲去。</p>

    毕竟是临时组建的骑兵，对于骑战，根本没有什么经验。在数百精锐骑兵的率领下，一窝蜂的向前涌去。</p>

    刘曜一下子便看出了对方的虚张声势，不由大喜，当即喝令全军继续冲锋。只要能将对面那支骑兵歼灭，足以重创敌军。</p>

    很快，两军轰然撞在一起，驮马骑兵顿时倒下无数。但还是硬生生的挡住了匈奴骑兵，两军混战一起。</p>

    就在这时，随着李戬一声令下，严阵以待的虎狼军，突然放弃了严整的阵型，发出震天的怒吼，蜂拥着向混战的骑兵杀去。</p>

    “杀！杀！杀！”</p>

    每踩一步，便高声大吼，全军气势不断往上攀升。</p>

    此时，在虎狼军眼里，对方的骑兵，已经不再是索命的使者，而是一堆银钱。</p>

    根据李戬制定的奖惩条例，歼灭骑兵远比消灭同等步兵来得值钱，可谓一骑当五步。若是歼灭一千骑兵，便等同于歼灭五千步军。</p>

    眼看着敌骑已经被友骑纠缠住，速度逐渐放缓。虎狼军众将士们立即意识到，这是以步战骑，最好的时候。</p>

    他们也不是傻子，若是面对冲锋的骑兵，即便赏赐再高，那也没命去拿。可现在，敌骑没有了速度，便不再对步军构成威胁，此时不杀，封赏难拿啊。</p>

    双方距离不过四百多步，片刻之间，便冲到骑兵战场之上。</p>

    随着两万虎狼军的加入，局势顿时发生逆转。原本被匈奴骑兵杀得大败亏输，快要无法坚持的驮马骑兵，顿时压力大减。</p>

    虎狼军将士面对战场之上，横冲直撞的匈奴骑兵，毫无惧色。以一屯三十人为一队，十人持盾，十八人持矛，两人持弓，与敌骑展开对撞。</p>

    没有了冲锋势头的骑兵，即便是冲撞步军，也没有太大的冲势。再加上战场混乱，骑兵之间，也很难集结起足够的兵力，对步军进行碾压。</p>

    当三三两两的匈奴骑兵，企图冲乱敌军小队之时，立即遭到了顽强的抵挡。即便躲过了队中两名弓箭手的射杀，也躲不过猬集的长枪。</p>

    被虎狼军小队击溃后，便有一人，持刀砍下死在他们手里的敌军脑袋，装进早已备好的布袋之中。</p>

    而若是能缴获完好的战马，便在其身上，用敌人的鲜血，抹上代表自家小队的标识。</p>

    后面自有专门收拢战马的人，将其带回车阵。待到战后，便可凭借标识，寻找自家的缴获的战马。</p>

    但更多的小队，才刚刚冲入战场，便被匈奴骑兵，搅得稀碎，一屯三十人，死伤惨重，余者皆被冲散，根本无法重新再组织起来。

 第317章 以打促和

    整个战场彻底乱了，步骑混战在一起，无论那一方，都是死伤惨重。</p>

    刘曜杀得心惊胆战，心中大骂这些征北军都疯了。面对冲驰而来的骑兵，竟然凭借数十人，就敢冲上来拦截。</p>

    即便转瞬间便击溃了对方的小阵，但也随即带走了自己数名骑兵。尽管损失不算太大，可自己这边只有一万人马，对方却有两万多人。</p>

    即使是一命换几命，可对刘曜来说，实在是太不值了。若是八千骑兵最终所剩无几，那即便歼灭了这两万多人又有什么意义？</p>

    在他眼看，即便步军死得再多，想要重新组建起来，并不是难事。可若是骑兵折损太重，却是无处补充。</p>

    一名合格的骑兵，至少需要数年的培养。在此乱世之中，敌人又岂会给你数年时间？</p>

    厮杀一阵后，刘曜眼见自家伤亡越来越多，而敌军依然不顾伤亡，前仆后继。</p>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疼惜，不能再死人了，这可都是自己的嫡系兵马啊。</p>

    “吹号，撤退！”刘曜咬咬牙，当即厉声对身边的亲卫喝道。</p>

    “呜！~”号角声响起，匈奴骑兵们如蒙大赦，纷纷调转马头，向刘曜所在位置汇集。</p>

    李戬见敌军已退，当即也命人鸣金收兵，迅速打扫战场，撤至车阵外围。</p>

    此时，不仅是匈奴骑兵撤退了，便是一直在强攻的车阵的人潮，也渐渐撤去。</p>

    战场之上，只剩下满地死伤，遍野哀嚎。</p>

    此战，虎狼军死伤三千多人，损失超过两成。五千多驮马骑兵，只剩两千余可战之士。</p>

    尽管死伤惨重，但战果还算勉强可以接受。留在战场上的匈奴骑兵，至少有三千余人，并缴获战马四千多匹。</p>

    用六七千人的死伤，换取匈奴骑兵三千余人的首级。虽然十分残酷，但不得不说，这一战值了。</p>

    而且，这一战的价值还远不止于此。他是征北军首次步骑协同，在开阔平原之地，主动向骑兵发起进攻的一战。</p>

    以往面对骑兵，步军只能采取被动防守的姿态，想要痛击敌骑，根本无法做到。</p>

    一来留不住骑兵，二来步军面对骑兵冲锋袭扰，根本没有任何优势。</p>

    但现在，李戬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可能。只要双方兵力相当，步骑协同作战，不仅成本更小，还能化被动为主动，率先向骑兵发起进攻。</p>

    如果说，骑兵就像现代的坦克战车，那么想要步骑协同，步军的速度便不能太慢。若是大规模培养骑马步军，或者乘坐马车，跟上骑兵速度。</p>

    那么步军便能第一时间赶到战场，迅速投入战斗。按照现代的说法，便是摩托化步军。</p>

    至于车阵，好用是好用，但极限性太大了，只能在平原地带展开。而且被动防守还好，主动进攻却是十分不足。</p>

    若是将马车进行改进，既能当做运兵车，又有一定的战斗能力。那便可以单独拆开，随同骑兵作战。</p>

    甚至于在平原地带，完全可以当成战车使用，车骑协同冲锋。战车冲阵，骑兵随行绞杀混乱敌军。</p>

    即便是遇到坎坷的道路，单独的马车也能迅速灵活的通过。步军乘坐马车，避免了长途跋涉的艰辛，一进入战场，便可保持充足的体力。</p>

    不过，想归想，若要组建这么一支车骑大军，所耗费的银钱和物资，是十分巨大的。</p>

    单单是对马车改进，便要耗费许多心思和各种昂贵的材料。更关键的是，按照当前的技术水平，即便制作出战车，损耗率也是极高。也许一战下来，便是损失殆尽。</p>

    便如眼前的车阵，数千辆马车，一路行来，便已经损坏上千辆。若不是有备用马车，以及随军工匠，不时的修补，只怕早已坏得不成阵型了。</p>

    李戬晃晃脑袋，将自己从神思中拉出来，不由苦笑一声。对战车的改进，不急于一时，当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处理。</p>

    经此一战，想必刘曜已经不敢再用骑兵犯险了。但征北军的危局，依然存在。若是对方不断消耗被囚民众，即便再坚固的堡垒，也会被攻破。</p>

    而他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保住那二十余万的百姓，若是他们因此而死在战场之上，那他此行又有什么意义？</p>

    此战打得十分惨重，但李戬的目的也达到了，这个时候，是该与刘曜，好好谈谈了。</p>

    没过多久，李戬便派出一队人马，将敌军数千尸首，运送到对方阵前。</p>

    刘曜疑惑的看着对方的举动，送回匈奴勇士的尸首，固然是件好事。但对方为何如何好心，特意将尸首运送过来呢？</p>

    他微微一想，心中一动，莫非李戬这是在释放善意？方才那一战，即便己方骑兵大败，但对方也不好过。按照他的估算，其死伤至少是己方的一倍以上。</p>

    但尽管如此，刘曜依然心痛得无法呼吸，说到底还是他吃大亏了。</p>

    战争打到现在，刘曜已经无心继续僵持下去，他迫切的想要返回国内。多在关中待一日，他们的危险便以日剧增。</p>

    但潼关外，敌军两万多人凭借狭窄的地形，结寨而守。即便是他们调动数万大军强攻，一次能够投入的兵力不过数千人。鏖战多日，双方皆是死伤惨重，一时间根本难以拿下。</p>

    至于潼关的守军，一直被对方数千骑兵盯着，根本不敢出关驰援。刘曜也不敢指望潼关的援军，一旦被敌军趁虚而入，他就真的要带着麾下骑兵逃亡了。</p>

    心里想着这些事，刘曜不由有些期待李戬的举动，若是能够不打，那便再好不过了。</p>

    很快，在交接了匈奴尸首后，刘曜便得到对方送来的一封书信，上面写着“伪汉刘将军亲启。”</p>

    刘曜见了也不发怒，淡淡一笑，便拆开来细看。</p>

    在信中，李戬没有多余的客套话，直接指出了匈奴大军当前的困境。随后便开出自己的条件，只要他能满足这些条件，便可放匈奴大军一马。</p>

    这第一个条件，自然便是释放被劫掠的二十余万百姓。刘曜眉头扬了扬，这个条件他也不意外。若是能够安然离开关中，放了也就放了。</p>

    但第二个条件，却是让他眉头微皱，脸上露出不满之色。让他放弃潼关？这怎么可能。</p>

    大军好不容易掌握了，潼关这把出入关中的锁钥，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若是他这么做，陛下也不会饶了他。

 第318章 互相试探

    至于第三个条件，更是让刘曜觉得可笑。李戬竟然要他交出所有汉军，仅放他们三万匈奴骑兵离开。</p>

    若不是最后提及，若是有意，可阵前相商的话，刘曜恐怕就要直接将信件撕毁，与对方决一死战了。</p>

    既然可以商议，那便说明，李戬并未把条件谈死，这些条件依然是可以变动的。</p>

    刘曜沉思良久，当即便派人前往对方阵前喊话，同意双方会面。</p>

    经过安排之后，李戬将车阵停驻原地，刘曜则将大军后撤十里。两人各带百骑，前来会面之地相见。</p>

    刘曜打马来到李戬跟前，望着眼前让他接连吃了大亏的年轻人，不由暗暗心惊，没想到接连击败自己的人，竟然如此年轻。</p>

    更让他十分忌惮的是，年纪轻轻便坐拥如此强大的势力，将来绝对是大汉的心腹之患。</p>

    此刻，刘曜眼中杀机一闪而过，恨不得拔刀将其诛杀。</p>

    李戬瞬间便察觉到了对方的杀意，当即冷笑一声，“刘将军，既然你同意前来会面，便要抱着诚意而来。若是心怀叵测，最终吃亏的可不一定是在下。”</p>

    刘曜闻言，脸色微变，当即强笑道：“李将军这是何意？在下既然能来，自然是抱有诚意的。”</p>

    李戬不欲与他纠结于这些旁枝末节，当即正色道：‘既然来了，那便谈正事。在下开出的条件，刘将军可有异议？“</p>

    刘曜淡淡一笑：“李将军觉得，这些条件，在下可能答应吗？说到诚意，李将军此举，可不算有诚意的样子啊。”</p>

    “哦，那刘将军觉得，在下要怎么做，才算有诚意呢？”李戬嗤笑道。</p>

    刘曜倨傲的望着李戬，“只要贵军全部撤离，让我们安然离开。在下可以向你保证，未来一年内，绝不进入关中。”</p>

    “呵呵，刘将军似乎还不太明白，自身的处境啊。”李戬冷笑道，“现在是你们被堵在了关中，粮草也几近告罄。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嘴硬吗？”</p>

    刘曜脸色微怒，随即冷哼一声，“未必，我军尚有六万人，若是拼死一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p>

    “你们确实还有一战之力，但我征北军也会流尽最后一滴血。若是你愿意，那便试试看，到底是谁站到最后。”</p>

    刘曜深吸了口气，冷声道：“年轻人，做事还是太冲动，难道你就没考虑到后果？若是贵军损失殆尽，何以面对群狼环伺？长安残晋朝廷，北方刘虎，西面的司马保，哪个是易于之辈。”</p>

    “呵呵，不冲动的年轻人，能叫年轻人吗？”李戬淡笑道，“我这个人向来最讨厌拐弯抹角，想要什么，便直接说出来，若是得不到，那便动手去抢。抢钱抢粮抢地盘，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p>

    刘曜被他这一席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么直白的无耻之徒，瞎说什么大实话，还怎么让人接话茬？</p>

    “哼！”刘曜闷哼一声，“斗勇耍狠非智者所为，你身上肩负着的，可不仅仅是你一人，还有你身后的数万大军，以及数十万百姓。如此作为，早晚身死国灭。”</p>

    李戬刚想反驳，可突然察觉不对，不由有些吃惊的看着他，“等等，你刚才是在劝导我？以你当前的身份，合适吗？”</p>

    刘曜闻言，微微一怔，仔细想了想之前的话，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我关心他的作为干嘛，他最好继续斗勇耍狠，最后被人干掉才好。</p>

    不对，方才之所以说那些话，其实是为了稳住对方，让他与自己谈判之时，不要那么冲动。自己的话，没问题。</p>

    此时，刘曜极为恼火，为何自己总是被对方带着跑？此次前来，是为了谈判，商议出撤军的办法，而不是在这里扯这些没用的。</p>

    于是，刘曜轻咳了两声，也不再纠结方才的话，沉声道：“要不这样，我分出十万民众给你，你命人让开通道。一年之约，同样有效。”</p>

    李戬十分干脆的摇摇头，“不行，二十余万关中百姓必须留下，一个也不能带走。”</p>

    “你一点余地也不谈，那此次谈判，还有什么意义？’刘曜顿时大怒，极为不满的瞪着他。</p>

    “谁说不谈了，百姓的问题不能谈，但其他条件可以谈谈嘛。”李戬含笑道，“只要你放弃带走关中百姓，那数万汉军，我也就不要了。”</p>

    刘曜闻言，顿时微微松了口气。但随即一想，不由怒喝道：“我还没同意将汉军交给你，岂能拿来做筹码？”</p>

    “哦，那你要怎样，才肯将汉军交给我？”</p>

    “我。。。。”刘曜顿时感觉思绪有些跟不上对方了，“我们现在是在商议二十万民众之事，而且，我是不会同意将汉军交给你的。还有，潼关也别想拿走。”</p>

    “也就是说，我开出的三个条件，你只肯给半个了？”李戬冷笑道。</p>

    刘曜不以为然的看着他，“难道你还不满足吗？既能得到十万人口，又能就此罢兵停战，减少损失。若是我与残晋朝廷谈判，他们一定会同意的。不，甚至会倒贴钱粮人口，恭迎我们离开。”</p>

    “但可惜的是，你面对的不是朝廷，而是我。”李戬淡淡一笑，“我没有朝廷那么好说话，之前我也说过了，我想要的东西，便是抢也要得到。”</p>

    刘曜双目微寒，阴森森的说道：“若是你一再苦苦相逼，那你所能得到的，便只是一堆尸体。二十万人，也不是没杀过。”</p>

    “哈哈！”李戬闻言，不由大笑，目光狠厉的盯着他，“那你就杀好了，将这二十万人全部杀光。但是，别给我机会。将来若是我攻下并州，便会用二十万匈奴人的性命，血祭这二十万百姓。”</p>

    刘曜被对方的目光，盯得心头发憷。他没想到，这李戬竟然也是如此狠厉之人。面对他的威胁，丝毫不肯妥协。</p>

    以他这种性子，若是有朝一日，被他抓住机会，绝对会干出这种事。五部匈奴也就数十万人，若是真被他屠缪二十万，那便是几近灭族之祸啊。

 第319章 极限施压

    李戬冷冷的看着刘曜，心中不由冷哼一声，敢恐吓我，我李戬岂是那种轻易被威言恐吓之人？极限施压这一套，可不止是你会，我也经常用，就看到底谁吓唬谁。</p>

    这个世道，就是狠人的世道，软的怕狠的，狠得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只有比其他人更狠，更横，更不要命。才能让人怕你，不敢轻易得罪你。</p>

    刘曜以这二十万百姓相要挟，一旦李戬因此后退半步，对方就知道自己的软肋所在，那接下来的谈判，将被逼的步步退让。</p>

    如果刘曜真的敢屠杀这二十万百姓，他也一定会履行今日所说的话，用二十万匈奴人来偿命。</p>

    两人默视良久，互不相让。最终，刘曜冷哼一声，沉声道：“好，我可以将二十万人放了。但我有一个要求，释放我军所有被俘将士。”</p>

    李戬微微点头，“可以，不过我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刘将军，能够将投效我军的汉军将士的家属，遣送过来。”</p>

    “李将军过分了，那些背叛大汉的人，亦在交换之列。”</p>

    “不可能，刘将军这是要陷我于不义之地啊。若是我将那些人交出去，今后谁还敢相信我？”</p>

    “哼，既然如此，那这个要求刚好与释放俘虏相抵消。”刘曜目光微微一闪，沉声道，“不过，如此一来，我岂不是很吃亏，要不，李将军便将那石粉的配方作为交换如何？“</p>

    李戬嘴角微咧，冷笑道：“石粉事关我征北军机密，恕难从命。”</p>

    刘曜也没太过强求，如此利器，若换成是自己，也绝对不会拿出来做交换，方才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p>

    “李将军这个不行，那个不许，如此态度，何来诚意？”刘曜当即不满道。</p>

    李戬淡淡一笑，“我最大的诚意，便是网开一面，决定放你们一马。此次谈判，你左一个要求，右一个条件，真以为现在的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p>

    刘曜亦是毫不退让的喝道：“有没有资格，李将军可以试一试。”</p>

    “怎么？又想恐吓我？“李戬笑道，”若是我怕你的话，又岂会来此与你谈判？收起你那一套，想要活命，就老老实实的谈，无需耍那些小心眼。“</p>

    刘曜被他识破了心思，不由冷哼一声，“好，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说了。二十万民众可以给你，但潼关和汉军这两个条件，恕难从命。”</p>

    李戬对此并不意外，所谓的留下汉军，不过是为了抬高价码，作为谈判的筹码。倒是潼关的归属，他确实希望能够掌握在自己手中。</p>

    若是潼关为匈奴人所占据，便等于掌握了进入关中的钥匙，今后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兴兵来犯。</p>

    但想要从匈奴人手中要回潼关，几乎是不可能的。李戬也是抱着万一的态度，希望能够通过谈判，说动刘曜放弃潼关。</p>

    眼下来看，这个希望是要破灭了。刘曜的态度十分坚决，显然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p>

    不过，李戬此次谈判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能够留下二十万人口，这对他来说，便是一笔巨大的财富。</p>

    这二十万人口，绝大部分都是京兆郡和始平国的百姓。自己能够从匈奴手中救回他们，将使得征北军在关中的名望，得到极大的提升。这对于自己掌控全雍州，奠定了群众基础。</p>

    “哼，如此一来，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李戬心中想着，脸上却是不满的哼道，”尔等在关中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而我征北军为此，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难道刘将军，就不准备给个说法？“</p>

    刘曜闻言，眉头一皱，“你待如何？”</p>

    李戬沉声道：“想要我放了你们也可以，除了释放二十万人口外，还需留下此次在关中劫掠的一半赃物。”</p>

    “李戬，适可而止。你再这样逼下去，那就真的没什么可谈的了。”刘曜强压着怒火，沉声喝道。</p>

    “呵呵，你们兴此不义之师，劫掠关中民脂民膏。按理说，尔等想要离开，须得留下所有钱粮物资。我只要一半，已是极为宽容，你还有什么不满？”</p>

    “这是我大汉兵马，拼死拼活，死伤无数才缴获的战利品，与你何干？”</p>

    “谁说和我无关，我征北军上下，同样是拼死拼活的抵抗你们的侵掠，死伤无数。难道，你们不应该赔偿我征北军的损失吗？“</p>

    “岂有此理？”刘曜简直要气坏了，这是哪来的歪门邪说，打仗还能向敌人索要赔偿？</p>

    “还有，这二十万百姓的家乡，已经被你们破坏殆尽，即便回去后，也没有了生计。因此，这二十万百姓的安置，同样需要你们负责。。。。”</p>

    “够了！”不待说完，刘曜怒声喝道，“你莫要得寸进尺。”</p>

    “我得寸进尺？”李戬冷笑道，“明明是三个条件，可现在却只剩一条，到底是谁得寸进尺了？我多加一个小条件，难道很过分吗？”</p>

    刘曜闻言，微微一怔，还真是，之前有三个条件，现在只需要履行一个条件，算起来，好像是自己占了便宜了呢。</p>

    不对，刘曜赶紧将这个想法摒除出脑海，我本来就不认可那三个条件，何来占便宜之说。可恶，这李戬又在混肴视听。</p>

    刘曜正想反驳，但转念一想，现如今，大军已被困于潼关以西的狭窄之地，这是不争的事实。</p>

    再加上粮食匮乏，已维持不了多久。赶紧撤退才是紧要之事，现在实在没必要去争那些小利，而耽误了正事。</p>

    思索良久，刘曜狠狠的伸出两个手指，沉声道：“我给你两成，不要太贪心，这便足够弥补你的损失了。”</p>

    李戬嗤笑道：“两成？你打发乞丐呢？五成，不能再少了。”</p>

    “三成，这是我的底线，成与不成，你看着办。”刘曜咬咬牙，坚决的说道。</p>

    眼看着谈判又在陷入僵局，李戬眼珠子一转，含笑道：“听说，将军的箭法了得，不如我们比试一番？若是我赢了，你便让五成给我。若是你赢了，我一成也不要，如何？”

 第320章 比箭分输赢

    刘曜一听，不由冷哼一声，敢跟他比试箭法，这是在找虐呢？</p>

    他平生最得意的，便是自己的箭术无双，曾经一箭射穿寸余厚的铁板。被先帝，也就是自己的养父刘渊，称赞为神射。</p>

    即便是他曾听闻，李戬也擅长箭术，但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他可不认为，自己的箭术会逊色于他。</p>

    眼看着谈判再次陷入僵局，刘曜的心里也十分着急。以此为赌注，倒是可以缓解当前的局势。到时候，自己赢了，对方也就无话可说了。</p>

    “好，那便以箭术决定胜负。”刘曜当即点头同意。</p>

    李戬抬头望了望，在战场上空徘徊的乌鸦，含笑道：“刘将军，不如我们便以那群乌鸦为目标，以一刻钟时间，射完一壶三十根箭，看看到底谁射下的数量多，多着为赢，如何？”</p>

    刘曜抬头看向远处的那片黑点，心中不由微微一惊，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有把握，能够射中移动的鸟群。</p>

    以他目测，空中的那群乌鸦，至少有上百只，高度约有七八十步。但难的是，弓箭须得仰射，一般的一石弓，最多飞射到三四十步，便要下落。</p>

    因此，想要射中乌鸦，便需要两石弓，方才够得着。</p>

    刘曜心中暗暗揣测对方的实力，胆敢提出这个办法，必然也有那个实力，看来自己小看对方了。</p>

    心中怀着警惕，刘曜接过手下递上来的两石弓，含笑道：“李将军，我这把弓，名曰裂铁，两石之力，可穿透一寸厚的铁板。”</p>

    李戬摘下自己的那把大弓，随意把玩了几下，笑道：“我这把弓，不知其名，乃是从草原上得来的战利品，同样拥有两石之力。曾随我斩将夺旗，沾染无数人血。今日便给它起个名字，就叫噬血。”</p>

    噬血弓？刘曜心中微微泛酸，这名字，起得比自己的还要残忍，好喜欢这个名字啊。</p>

    心里想着以后给自己这把弓，改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脸色却是装出一副不以为意之态，淡然道：“那便开始。”</p>

    虽然弓箭的名字不够对方响亮，但箭术，刘曜依然信心满满。这一次，一定要力压李戬一头。</p>

    两人当即站定，相视一眼，便迅速从箭壶中掏出箭矢，直接搭在弓弦之上，弓弦一张，几乎没有多做瞄准，便松手射出。</p>

    便见两支箭几乎同时飞出，射出鸟群之中。瞬间，空中两个黑点飞出鸟群，径直向远处掉落下去。</p>

    两人几乎没有去关注，第一箭是否射中了鸟群，飞快掏出第二箭，继续发射。</p>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人的速度也渐渐开始放缓，不断有乌鸦从空中掉落。很快，原本密集的鸟群，渐渐变得稀疏。</p>

    当两人最后一支箭射出，双方之中，便有人飞快奔出，前往收集掉落的鸟尸。</p>

    刘曜揉着发酸的胳膊，心中大呼过瘾。他也看到了李戬那神乎其技的箭术，顿时有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感觉。</p>

    若不是彼此敌对，他还真想拉着他，共同探讨箭术精要，互相切磋。</p>

    刚刚那一战，实在是他生平最难的一次比试，两石弓不是什么人都能拉得开的。而要射空一整壶的箭矢，更是难上加难。</p>

    一开始还能控制好准确度，可越到后面，便越发吃力，严重影响准确度。即便是他，在后面阶段，也射空了好几支箭。</p>

    因此，他现在开始有些忐忑，对方的箭术不下于他，胜负实在难料。</p>

    很快，众人便将一堆鸟尸送来，通过射中的不同箭矢，进行分类，很快便得出了最后的结果。</p>

    刘曜三十支箭，共射中二十四支。而李戬则多出一支，共计射中二十五只乌鸦。</p>

    面对这个结果，刘曜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仅仅一箭之差，自己终究还是输了。</p>

    “呵呵，刘将军，承让了。”李戬强压着心中的喜悦，淡然笑道。</p>

    “哼！”刘曜尽管万分不服，但结果如此，他也不好意思耍赖。</p>

    接下来，两人又商议了交接与撤退的具体方案，一个多时辰后，便双双返回本阵，安排战后事宜。</p>

    尽管双方已经达成了一致，但李戬也不敢放松警惕，命众人继续加强警戒，以免着了对方的暗算。</p>

    按照双方定下撤退方案，匈奴大军每次撤离三千人马，共分二十多次进行。每撤一批人马，便交出一万百姓，以及一小部分物资。</p>

    虽然十分繁琐，但李戬不得不这样做。一来，可以防止匈奴人大批撤离，突然反悔，以至于人财两失。</p>

    二来，驻守潼关外的萧策部，勉强可以压制住三千人马，若是再多，极有可能为敌所趁，搅乱大营，以至于营寨崩溃，局势逆转。</p>

    第二日，李戬便派人前往敌营，清点物资，以防对方使诈。同时，又派人前往通传萧策，命他做好遣送匈奴兵马撤退的准备。</p>

    第三日，匈奴遣人押送一万百姓，以及部分物资，送到李戬阵前。在得到临时赶制的通行证后，匆匆送到前线。</p>

    按照规定，三千人马通过之时，不得携带任何武器，只能携带马匹和物资。待通过大营之后，再将武器送还回去。</p>

    首次通过的三千兵马，绝大部分都是汉军。虽然谈妥了条件，但刘曜同样不敢信任李戬的话。</p>

    以三千汉军作为试探，即便李戬言而无信，突然暴起屠杀，那也不可惜。</p>

    三千汉军推着装满物资的车辆，战战兢兢的来到营前，接受征北军的检查。</p>

    在确定对方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后，征北军将士也没有为难他们，当即便打开营门，放其进入。</p>

    待回来的人确认，三千兵马全部安然穿过对方营寨后，刘曜终于松了口气，当即命人加紧速度，尽快完成撤离，这里，他是一刻都不想呆了。</p>

    撤离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车阵后方聚集的人潮越来越多，散布数里。车阵之内，无数物资堆积成山，价值无可计数。</p>

    刘曜早已装扮成普通士兵，甚至连胡子也刮了。混入军中，跟着撤离兵马进入敌军大营之内。</p>

    他忍不住回望关中方向，恨得咬牙切齿，“李戬，你等着，我还会再回来的。”

 第321章 战后安排

    随着匈奴大军全部撤入潼关，匈奴西征彻底宣告失败。</p>

    刘曜仅在潼关待了一日，便率军直奔成皋关，坐镇司州以东，威慑石勒大军。</p>

    而李戬则率军驻扎于潼关之下，监视匈奴兵马的动向，以防出现反复。同时，命人赶紧清点赢回来的一半物资。</p>

    经过几日的清点，终于理出了一个大致的账目，此次赢回的物资，共分两大类，一类是以各种金银铜钱，奇珍异宝为主，虽然看起来不多，却是最有价值的。皆是从关中世家大族，地主豪绅家中搜刮而来的。</p>

    另外便是各种布帛器具，锅碗瓢盆等百姓生活用品。由此可见，匈奴兵马是有多穷，但凡有点用处的，都被洗劫一空。</p>

    至于占了大头的粮草油盐等日常用品，早已被匈奴人挥霍一空。</p>

    经过整理和计算，这批物资的价值，大概在三百万两左右。其中第一类的金银珍宝的价值，便超过两百万。</p>

    得到这个数字，李戬也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没想到匈奴人竟然搜刮出的东西，价值这么高。</p>

    要知道，他才仅仅获得对方一半的物资，再加上其消耗掉的粮草，价值亦不再少数。</p>

    若是认真算起来，匈奴人也就劫掠了三郡之地，便获得了超过七百万两的钱粮物资。</p>

    早知如此，还不如拼着损失惨重，将匈奴人全部留下来。若是能获得全部物资，即便是全军覆没，那也是值了。</p>

    不过，李戬并不后悔，钱财再贵重，也不及人来得有用。他拥有这数万兵马，将来便能为他攫取更多的财富和权力，这远远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p>

    当天，李戬便集结大军，于潼关之下，进行论功行赏。</p>

    其中，虎狼军因为主动出击，以步战骑，损失惨重，得到的赏赐最重。</p>

    其次便是萧策部的兵马，为了拦住匈奴的退路，亦是死伤惨重。</p>

    而参与袭扰匈奴兵马的乞活军，在此次游击作战中，不仅没有损失殆尽，反而日渐壮大起来。</p>

    他们一面收拢百姓和残兵溃卒，一面从中吸收青壮，虽然战力参差不齐，但兵力却是从之前的两万余人，迅速膨胀至三万多人。</p>

    为了反抗匈奴人四处劫掠，乞活军在这两个多月的战争中，亦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p>

    原本的老兵死伤近半，若不是边战边扩充兵马，以战训兵，此时只怕已经所剩无几了。</p>

    因此，此次行赏，李戬亦是对他们给予重赏，以酬其功。</p>

    再次便是刘闯部的兵马，从渡渭水之后，虽然顺利接收了匈奴撤退的乡县。但匈奴人又岂肯就此罢休，不时组织兵力反扑。</p>

    还有此次组建车阵，亦是以刘闯部兵马为主力，给匈奴人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亦是功劳不小。</p>

    最后，便是此次随军参战的长安兵马。虽然不是李戬直属的征北军体系，但他现如今身为大都督，其自然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p>

    无论是为了收买人心，还是论功行赏。参与此战的长安兵马，自然不能缺席。</p>

    此战中，长安兵马虽然没有立下多少战功，但推行车阵亦是惊险万分。面对敌军的箭雨，根本避无可避。</p>

    即便是躲在车阵之中，此次参战的长安兵马，亦是死伤千余人。</p>

    当李戬下发赏钱给众长安将士时，人人激动不已。他们在长安苦战之时，也就勉强吃饱，根本没有奢望能够得到这么多赏钱。</p>

    之前还十分羡慕征北军的奖赏，没想到现在竟然也轮到他们自己了。一时间，无数长安将士，纷纷跪谢李戬的恩赐。</p>

    站在李戬身旁的索綝，此时是又气又急，却丝毫没有办法。</p>

    按制度，李戬是大都督，负有管辖权，奖赏将士亦是职权范围之内的事。可眼看着大部分长安兵马，对他感恩戴德，索綝便无法再淡定了。</p>

    若是这一万长安兵马，纷纷倒戈李戬，那朝廷还有什么实力，能够遏制其野心？</p>

    索綝此时不便站出来反对，若是他反对，便极有可能，被一万愤怒的长安将士，给生吞活剥了。</p>

    不行，此次回去后，一定要向大人们禀明此事，这些兵马不能再唯以重用了。</p>

    就在索綝心事重重之时，行赏大会终于结束。</p>

    索綝此时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当即向李戬请命，希望能够尽早率军返回长安。</p>

    李戬哪里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不过正好，他也想让这些长安兵马尽早回去，向长安众人，宣扬征北军如何痛击匈奴，逼迫匈奴签订城下之盟，最终灰溜溜的撤出关中。</p>

    同时，也能够将征北军丰厚的奖赏制度，带到长安守军之中。假以时日，待自己接手长安之时，这些兵马将更容易策反，为己所用。</p>

    不过，李戬也知道，若是单独让这一万长安军回去，必将对驻守长安的三千虎狼军，造成极大的威胁。</p>

    若是北门被夺，与朝廷反目，这将对他十分不利。如今的征北军已经没有余力，去对付朝廷，以及随时都有可能前来勤王的司马保。</p>

    在北面，还有刘虎大军压境，征北军的危机，还远远没有结束。</p>

    于是，李戬一面同意了索綝的请求，一面又召来刘闯，命他率领所部兵马，押送大半物资，随同返回长安。</p>

    而他则继续留在潼关之下，一面整顿留下来的萧策部，乞活军以及虎狼军，共计五万多人。</p>

    一面命人勘查周边地形，准备在潼关之下，重新构建防御体系，以免匈奴人突然出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p>

    最终，李戬确定在渭汭附近，修建营寨。营寨共分三处，一处为水寨，准备成立水军，打造艨艟（ng)快船，封锁水面，阻挡敌军从水面入侵。</p>

    一处则为主营，盘踞于潼关以西十里处，一处狭窄的山道上，正面阻挡从潼关而出的敌军。</p>

    另外一处则是散布于南面山岭之中，堵住敌军有可能绕道而进的各条小路，同时也能反守为攻，通过各条小道，袭扰敌军后方。</p>

    在安排好了营寨的修建规划后，李戬便将命萧策，率领所部一万多兵马，坐镇于此。便是组建水军的任务，也交给他来负责。

 第322章 乞活军改制

    至于三万乞活军，李戬亦是对其作出了安排。既然要打造成古代版的游击队，那便要深入敌后，发动群众，武装群众，反抗匈奴人的统治。</p>

    李戬有意让他们前往匈奴占领的中原，搅乱对方的后方稳定，使其无暇西顾。</p>

    但摆在他面前的，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需要立即解决，那就是乞活军的忠诚问题。若是这个问题无法解决，他也不敢轻易调派其前往中原。</p>

    之前在关中各郡游击，至少还在他眼皮底下，忠诚问题还有保障。可若是前往中原，千里山河阻隔，往来不便，也无什么后勤补给，能够给予他们支援。</p>

    即便是再忠诚之人，深入敌后太久，手下兵马一旦壮大，其中收拢的各路人马，良莠不齐。难保不会别有用心，借机离间乞活军与征北军的关系。</p>

    李戬也想到了前世在军中，所熟知的政委制度，通过双长制，对主将的权力，进行制衡。</p>

    但在当前的环境下，根本难以实施这种制度。</p>

    一来此去千里，杳无音信，主将拥有极大的独立性。即便派遣去所谓的副将，也很难起到制衡作用。</p>

    二来，一军二主，一旦出现分歧，却无从上禀，极有可能发生矛盾，出现分裂。</p>

    经过慎重考虑，李戬决定对乞活军，进行一系列军改。</p>

    首先，李戬正式将乞活军纳入征北军编制，由他亲自管辖，成为第六大亲军。</p>

    然后，参照在草原上运行十分成功的征训官制度，在乞活军中，增设训导官一职。</p>

    主要负责将士们的思想工作，说白了，就是从军中来，到军中去。与将士们打成一片，树立起为兵做主的形象，得到将士们的爱戴。</p>

    其次，便是宣传教化，向乞活军将士们，宣扬征北军的各项政策，以及治下的美好生活，以激发起对征北军的归属感。</p>

    最后，教导官同时还负有监察军纪，整肃军风的职责。</p>

    同时，教导官还是军中，军务会议的主持者。有权召集辎重官，军法官，传令官，匠作官等各级军佐武官。</p>

    除了增设训导官管理军务外，乞活军深入敌后，难免要与中原百姓打交道。收拢各地流民，作为乞活军的根基。</p>

    李戬据此又在军中增设护民官，全权负责民务。护民官，训导官以及一军主将皆为平级，是为乞活军的三大主官。</p>

    如此一来，乞活军军中，主将的权职便被局限在军事方面，其余军务民务之事，全部交由新设两大主官负责。</p>

    他们之间看似各有分工，互不干涉。其实相互间，不仅相辅相成，还有隐性的制衡存在。</p>

    虽然增设的两大主官，没有兵权，但却掌握着军心民心。主将反，则无军民相从；训导官反，则无将领百姓相附；护民官反，则全军共讨之。无论是哪一方出现异心，也无法撼动乞活军的基础。</p>

    当然，制度永远都不可能完美。李戬也知道，即便他设立了三大主官体系，也依然无法彻底杜绝叛变的可能。</p>

    不过，乞活军远在千里外流窜作战，举目皆敌。唯有彼此之间，抱团取暖，方能活下去，前期会叛变的可能性很小。</p>

    至于以后，无论其中那一路乞活军叛变，对征北军的影响也不大。李戬也只能等着大浪淘沙，能够坚持到最后的，绝对是对他忠诚的将领。</p>

    目前，征北军辖下的乞活军，拥有兵力三万，共八个渠帅。每个渠帅的兵力各不相等，多的拥兵五千多，少的只剩两千多人。</p>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苦战，死伤颇大。军中充斥着近半新兵，战力可谓良莠不齐。</p>

    于是，李戬便命各渠帅，进行一番留强汰弱的整编，恢复至三千人的规模。不满编的可从淘汰中再挑选一批，补充满编。</p>

    此次远赴中原，如果兵马太多，极难潜伏前往，一旦被发觉，便是千里追杀，能不能存活下来，很难说。</p>

    与此同时，李戬又召集众渠帅，以及各都尉，共同商议关于乞活军改制的事情。</p>

    众人一听说将被派往中原各地征战，不由有些激动。他们都是从中原各地而来的，若是能够返回故地，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p>

    但一听新制，将自己的权力限制得死死的，不由有些抵触。他们现在未必有什么异心，就是觉得出征在外，还有人处处制约，担心因此出现不必要的矛盾。</p>

    毕竟，自古以来，军无二主。战场局势变幻莫测，最是需要当机立断，若是三方各有不同看法，出现分歧，极有可能导致全军覆灭。</p>

    还好，在听到自己的军权并未被剥夺，依然拥有临战决断的权力，顿时大大的松了口气。</p>

    只是一想到，原本应该作为副官佐吏的两个新职，竟然与主将平级，心中不由有些泛酸。</p>

    大将军这是不信任他们啊。否则为何要设立两大主官，来制衡自己？</p>

    李戬自然也看出众人脸上的不忿，当即笑道：“大家听完这新的军改后，心中是不是很不舒服？”</p>

    众人闻言，连忙收敛起不满的神色，赶紧摇头否认。</p>

    李戬望着他们，收起笑脸，正色道：“在这里，本官不否认，设置两大主官，就是为了限制诸位的权力的。”</p>

    众人没想到大将军竟然如此直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p>

    “诸位应该明白，尔等此次远赴千里，便与我征北军彻底断绝了消息。”李戬扫视着众人，缓缓说道，“古语有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主将在外，自然拥有临机决断之权。是以，自古以来，没有哪几个君王或者统帅，敢将军权完全托付给主将。必然明里暗里，安插心腹，以制衡主将之权。”</p>

    众人闻言，不由默然，虽是如此，他们心中亦是满腹委屈。我等忠诚可鉴，何以防我？</p>

    李戬淡淡的看着众人，沉声道：“本官亦知道诸位的忠诚，但难保底下的兵将，或者新加入的兵马，有尔等的忠心。一旦出现变故，底下的人，或掀起兵变，或拥兵叛变，亦未可知。”</p>

    “故而，本官需得防范于未然，先从制度上，堵住各种可能。而且，此新制将率先在乞活军中推行，若是效果斐然，便可推行全军。本官希望诸位，能够全力配合，莫要互生嫌隙，以至于全军遭殃。“</p>

    “末将等岂敢？定不负大将军所望。“众将还能说什么，只得勉强接受。更何况，一听说此制有可能推行全军，心中也就平衡了许多。

 第323章 三郡安抚使

    说服了乞活军各将帅，李戬便将其全部留在此地，就地整编。</p>

    虽说是要派遣乞活军远征，但也不可能短时间内便可成行。仓促前往中原，只会让他们送死。</p>

    李戬不喜欢打无准备之战，他让所有乞活军在这里，继续训练，不断提升战力。</p>

    同时，他也命人前往北地郡，让秦无害负责监制，乞活军所需的各种兵备和物资。</p>

    还有教导官和护民官的人选，也需要进行甄选和培训，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根本无法出征。</p>

    匈奴撤离五日后，李戬终于率领剩余的一万余虎狼军，前往长安。</p>

    数日后，李戬终于抵达长安，此时的北门外，刘闯所部兵马，正驻扎于城下。</p>

    不等李戬靠近营地，便见对面奔来几骑，为首的便是刘闯。但让他意外的是，黄纶此时在出现在他身边。</p>

    “末将拜见大将军。”刘闯来到李戬跟前，翻身下马，纳头便拜。</p>

    一旁的黄纶缓缓下马，含笑着躬身拜道：“属下恭贺大都督，击退匈奴，大振军威。又救得百姓二十余万，仁义无双。”</p>

    李戬含笑着让众人免礼，随即望向黄纶，笑道：”黄大人这是在吹捧本官吗？“</p>

    黄纶正色道：“非也，这不仅是属下的肺腑之言，亦是大都督实至名归。您还不知道，此时的长安城中，百姓们无不感念大都督的恩德。”</p>

    “哦？”李戬顿时奇了，“还有这事？朝廷就这么坐视不理？”</p>

    黄纶淡笑道：“朝廷自然希望能够淡化大都督的威望，不过有二十万百姓，以及随军参战的长安军口口相传，朝廷又怎么可能封得住消息？”</p>

    “那倒也是。”李戬顿时了然，目光一?，望了他一眼，笑道，”想必其中，定有黄大人出的一份力？“</p>

    “属下岂敢居功。”黄纶倒是颇为谦逊，“若说有功，倒是范绛，为此四处奔走，引导民间对大人的感激之情。”</p>

    “哈哈，范绛此人倒是颇为机灵，不过，这其中，想必也有黄大人出谋划策。”李戬满意的点点头，大笑道。</p>

    黄纶也不是个功成身退，淡泊宁静之辈。虽然嘴上谦逊，心里还是希望能够得到李戬的认可。</p>

    此时见李戬心如明镜，知晓他的功劳，当即含笑不语，权当承认了。</p>

    众人来到军营之中议事，黄纶这才收敛起笑意，沉声道：“大将军，事危矣。据范绛探查得知，在您出征之时，朝廷便暗中派人前往秦州，联络司马保，意图迎奉他来主持朝政，以此自保图存。”</p>

    “哦，那司马保现在可有动静？”李戬闻言，眉头大皱，若是司马保插手，那倒是一个很大的麻烦。</p>

    黄纶微微一笑，“目前还未有动静，毕竟之前局势不明，匈奴未退，他也不敢轻易入局。”</p>

    “哼，倒是滑头。”李戬不屑的哼道，对于这种欺软怕硬之辈，他十分看不起。</p>

    “不过，如今战事结束，那司马保以为大将军损失惨重，未必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不得不防啊。”黄纶脸色颇为担忧道。</p>

    “哼，等仗打完了，便想出来摘桃子？”李戬冷声道，“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若是他真敢来，本官不介意和他玩玩，试一试秦州军的成色。”</p>

    黄纶闻言，不由叹道：“大将军，若是能不打，那是最好的。关中已遭匈奴荼毒，残破不堪。若是再起战事，百姓何辜啊。”</p>

    “本官岂是好战之人，但有时候，不出手，便只会让人轻看，惹出更多事端。”李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若是有必要，便不得不打一场，只有把他们打疼了，自然不敢再生龌龊之心。”</p>

    “大将军所言，属下明白了。”黄纶微微低头，叹声道。</p>

    李戬随即又说道，“匈奴入寇，侵害三郡之地，荼毒万千百姓，以致各地残破不堪。百姓居无定所，食不果腹，这才是我们当务之急。”</p>

    “本官会让秦先生调度一批粮食，用于救济难民。但百废待兴，战后重建之事需得有人一力承担，总揽大局。”</p>

    “黄大人，本官有意举荐你为三郡安抚使，总览三郡民政事务，主持战后重建，不知你意下如何？”</p>

    黄纶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刚投效李戬，便能得到如此信重，不由大为激动。</p>

    别看他如今贵为四品御史中丞，但却是个清贵的闲职，根本没有什么权利。虽说所谓的三郡安抚使，品阶可能还不到四品，但却是一个实权之职。</p>

    要知道，征北军治下，即便加上这三郡之地，也就六郡而已。李戬这是要把一半的地盘，都交给他啊。</p>

    “属下，属下多谢大人信重，必不敢负大人厚望。”此时不是谦虚的时候，黄纶连忙离座拜谢。</p>

    李戬无奈的笑着让他起来，若不是因为秦无害要总览征北军诸事，北方三郡民政事务，全都压在张崇一人身上。</p>

    如今骤然扩张三郡之地，一时间，人才短板，再次暴露无遗。以至于他不得不任命黄纶担任三郡安抚使，总摄三郡诸事。</p>

    “黄大人，此次三郡便交由你来全权负责了。”李戬含笑道，“不过，如今北方三郡战事吃紧，各地官吏都在全力备战，只怕没有多余之人，能够抽调南下。”</p>

    “不知黄大人可有什么人才举荐，协助你处理南方三郡事宜？只要是黄大人所看重的，本官都可酌情安排。“</p>

    黄纶心中暗喜，他之前还在想着，若是担任三郡安抚使，该如何与征北军官员相处。却没想到，大将军竟然让自己推荐人才做官，这倒是大大减少了自己的麻烦。</p>

    他在长安担任别架多年，虽然权力一直被贾胥架空，但身边也不是没有一个可用之人。</p>

    再加上此次设立朝廷，各方势力把持要职，不知有多少人，因为势单力薄，被排挤到了边缘地带，无法伸展。</p>

    一想到这，黄纶当即说道：‘大将军，属下倒是认识一些人，在朝中颇不如意，或许能为大将军所用。“

 第324章 托病不来

    第二日，李戬亲率两万大军，于北城浩浩荡荡的进入长安城。</p>

    按照规制，大军凯旋，朝廷自当举行大典，百官出城迎接，以庆贺王师得胜之功。然而，此时的朝廷，对此却十分冷淡，仅仅派出数十名闲散官员，带着仪仗队，前来迎接。</p>

    为首之人，便是早被视为李戬之人的黄纶。</p>

    望着列在道旁上，箪食壶浆的无数百姓，再看看前面冷清的寥寥官员。李戬纵然大度，此时也是脸色铁青。</p>

    他可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而是身后所有，参与驱逐匈奴的将士们。朝廷如此敷衍相迎，落下的不是他自己的面子，而是寒了所有抗击匈奴之人的心。</p>

    “黄大人，这是怎么回事？”</p>

    黄纶也没想到朝廷竟然会如此轻慢于李戬，不由苦涩道：“大都督，朝廷诸位大人，就在今日早朝，纷纷上表称病，无法成行。下官只好主动请缨，带着诸位大人前来迎接大都督。”</p>

    李戬冷冷一笑，“是吗，还真是巧了，全都在今日生病，莫不是染上了疫病？”</p>

    李戬哪里不知道，这些人就是在给他下马威。想来，一定是和司马保联络好了，这才有恃无恐。</p>

    “大都督还请息怒。”黄纶赶紧劝道，随即走到李戬跟前，小声道：“大都督，如此也好，属下这次带来的官员，绝大部分都是无权无势之人。若是大都督许以重利，未尝不能收拢其心，为您效力。”</p>

    李戬连忙抬眼扫视前方众人，心中大为激动，“黄大人，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p>

    “启禀大都督，这些人有一些是曾经雍州刺史府的佐官，您也知道，随着阎鼎大人带来了大量洛阳官吏，挤占了朝廷诸多位置。狼多肉少，这些人既不是世家大族，也不得大人们的青睐。虽然官职高升了，可权力却被剥夺一空，成了和属下一样的清散闲官。”</p>

    “还有另外一些人，则是跟随阎鼎入关，但本身没有什么权势，入关之后，同样被排挤一边，不得重用。”</p>

    李戬略微点头，无权无势好，唯有如此，才能收其心，用其才。</p>

    不过一想到才，俩今不由暗自嘀咕，这些人被排挤出去，莫不是无才无德？若是如此的话，自己岂不是成了捡垃圾的？</p>

    但他又看了眼黄纶，心中还是升起了希望。连黄纶这样的大才，都能被排挤出权力核心。</p>

    难保这些人中，也有一些真才实学之人。若能得一二人，便是赚到了。即便这些人都是废物，也能起到千金买马骨的作用。</p>

    于是，李戬当即翻身下马，来到众官之前，含笑道：“有劳诸位大人，在百忙之中，前来相迎，本官感激不尽。”</p>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各异。其实他们本不想来的，可没想到，朝中各位重臣，竟然纷纷称病。只剩下他们这些没事干，又没有什么利害关系的大臣。</p>

    一时间，朝堂之上，竟然无人能够主持凯旋大典。不得不以，他们这些闲人，只好匆匆奉命，前来充当人头。</p>

    如今被李戬这般奉承，不由浑身不自在。还百忙之中，他们简直闲得浑身快发霉了。</p>

    但面前的李戬，不仅位高权重，还是个杀神。众人哪里敢端起架子，连忙纷纷直言不敢。</p>

    双方相互谦恭了几句，李戬却是话锋一转，正色道：“诸位，如今朝廷诸公皆已称病，不知这朝政何人主持？”</p>

    众人一听，不知李戬何意，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p>

    一旁的黄纶见状，连忙答道：“回禀大都督，因为事发突然，朝政暂时还无人主持。”</p>

    “哎呀呀，这可不成啊。”李戬不由痛心疾首道，“朝政事关国家安危，天下存亡，岂能空置？诸公为国事操劳，积劳成病，本官深感痛心啊。”</p>

    黄纶立马心领神会，赶紧说道：“大都督忧心国事，实乃我朝梁柱。诸公既已病笃，国事却不能落下。大都督乃朝中仅剩的顶梁柱，岂能不站出来，扶大厦之将倾啊。”</p>

    众人闻言，不由大为紧张，他们这是要趁此机会，夺取朝廷大权啊。这才刚刚回来，便要夺权，只怕长安又要流血了。</p>

    但没想到，黄纶却转身望向他们，咧嘴笑道：”诸位，你们觉得，本官所言，可有道理？“</p>

    众人心中直冒寒气，看着李戬身后杀气腾腾的大军，此时，他们还能说半个不字吗？</p>

    “黄，黄大人所言有理，大都督乃朝廷栋梁，自当，自当站出来，为朝廷分忧。”</p>

    众人嘴上纷纷仗义执言，心里却是叫苦不迭。这是要把他们拖下去，搅进朝堂争斗之中。早知如此，自己也称病不来算了。</p>

    没想到，李戬丝毫没有谦让之辞，哈哈一笑，“既然如此，本官也只能顺应众意，为陛下，为朝廷分忧了。事不宜迟，我等入宫觐见。”</p>

    众人闻言，顿时头皮发麻，这，这也太快了。李戬夺权，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p>

    但在大军的拥簇下，众人根本无力反抗，只得跟在李戬身后，向行宫而去。</p>

    来到宫门前，守卫宫门的中卫军，早已如临大敌。若是正常的朝臣觐见，他们根本不会紧闭宫门，如此紧张。</p>

    关键是，跟在李戬身后，是密密麻麻，至少上万人的大军。许多中卫军将士，早已吓得脸色苍白。难道，他们是要造反吗？</p>

    李戬却不理会他们的心思，站在宫门下，厉声喝道：”中卫军主将何人，出来见本官！“</p>

    众中卫军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才有一名将领战战兢兢的站出来，颤声道：“启禀大，大都督，梁将军今早染病，未能出行来见。“</p>

    “哦，是吗？”李戬心中一喜，当即正色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速速打开宫门，本官要面圣。”</p>

    “可是，可是朝廷有制，外军不得入宫。”那名将领脸色苍白，十分为难的说道。“大都督及众位大人可进，但所有兵马不得入内。”</p>

    李戬抬眼冷冷的看着，沉声道：“本官为天子授命，都督中外诸军事，若论起来，尔等中卫军，亦在本官的管辖范围之内。如今尔等主将生病，无法视事，那你们现在便归本官来管。现在，本官命你们，速速打开宫门。”</p>

    “还请大都督，莫要为难卑职。这宫门实在不能进啊。”那将领一面苦苦哀求，一面暗中示意身旁亲卫，赶紧前往通知主将梁肃，他可无力承受李戬的暴怒。</p>

    “哼，连本官的命令也不听，你们这是要造反吗？”李戬厉声喝道。</p>

    众人闻言，顿时气得脸色铁青，真是贼喊捉贼，到底谁更像是要造反的？

 第325章 率军入宫

    “大都督，卑职职责所在，还请您莫要为难啊。”中卫军将领依然哭丧着脸，不断拖延时间。</p>

    但他看错了李戬，李戬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跟他在这里扯皮。当即二话不说，一把接过噬血弓，张弓便向城上射去。</p>

    双方距离不过三十余步，铁箭呼啸一声，瞬间便命中那名将领的脑袋。由于箭矢力道太强，竟然直接洞穿头骨，巨大的冲势，硬生生的将头骨掀开，从中迸射出黄白色的脑浆，溅在周边将士身上。</p>

    没有了半颗脑袋的将领，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瞬间没了性命。这时，众将士才反应过来，顿时大乱，纷纷扬起武器。</p>

    李戬面对墙头森寒的箭头，怡然不惧，望着城上的守军，厉声喝道：“大军在此，何人敢动？动则身死族灭！“</p>

    话音刚落，后面的兵马立即挥动武器，厉声高呼：“杀！杀！杀！”</p>

    声音不断向后蔓延，两万兵马齐声高呼，声震长安。无数百姓顿时陷入慌乱，纷纷逃窜。</p>

    城头一片惊惧，颤抖着握着弓弦，根本不敢拉弓，生怕一个误会，断送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p>

    “不敢动，不敢动！”这时，城头一个声音凄厉的喊着，小心翼翼的露出半个脑袋，哭喊道：“还请大都督收了神威，卑职这就让人开门。”</p>

    不一会，宫门轰然大开。身后的虎狼军，立即鱼贯而入，控制大门，随后纷纷登上宫墙，逼迫中卫军卸掉武器，老实跪着。</p>

    李戬这才带着早已吓坏的众官，进入皇宫。</p>

    片刻后，一名大汉在虎狼军将士的押送下，来到李戬跟前，点头哈腰，谄媚到了极点。</p>

    李戬一看不由乐了，此人看着仪表堂堂，身材魁梧，却做着谄媚小人的模样，看起来颇为滑稽。</p>

    “你叫什么名字？现居何职？”</p>

    “卑职步景，现为中卫军右军校尉。“</p>

    李戬微微点头，淡然道：“很好，步景是，今后你便是中卫军主将。好好干，本官很看好你。”</p>

    “啊？”步景不由怔住了，随后脸色大变。这是要把自己架起来火烤啊。</p>

    他原本只想着活命，避免局势恶化。可若是自己接受了李戬的任命，那便是与朝堂诸公对抗。即便自己再如何解释，也无法让众人相信他的苦衷。</p>

    “大，大都督，卑职，卑职。。。。”步景正想推辞。</p>

    李戬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还有选择吗？”</p>

    步景霍然一惊，顿时明白过来，是啊，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当他擅自下令打开宫门之时，便已经无法为诸公所容。若是拒绝李戬，没有了李戬的庇护，自己以及一家老小只怕要没命了。</p>

    一想及此，步景心丧若死，是的，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能跟着李戬，一条道上走到黑。</p>

    “卑职，卑职多谢大都督。”</p>

    李戬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命人带他前去整肃中卫军后，便继续带着群臣，前往大殿。</p>

    一路前行，后面的兵马，立即散开来，奔赴宫中各处，喝令各处宿卫兵马，缴械投降。</p>

    皇宫乃是由王府改建而成，面积并不算很大。两万兵马涌入皇宫，期间偶尔出现兵戈之声，但随即便被镇压。没过多久，便占据了整个皇宫。</p>

    李戬没有管他们，直接带着战战兢兢的群臣们，进入大殿。</p>

    此时的大殿中，司马邺惊恐的缩在御座上，底下十数名官员围在一起，脸色苍白的看着涌进来的征北军。</p>

    李戬进入殿中，目光冷冽的望着司马邺，缓缓下拜，“臣李戬，幸不辱命，驱逐匈奴，收复关中，今特前来觐见陛下复命。”</p>

    “爱，爱卿快快免礼。”司马邺已经吓坏了，差点哭出声来。幸好在宦官的提醒下，这才勉强坐定，赶紧回复。</p>

    “谢陛下。”</p>

    这时，司马邺见李戬并无逼宫之意，终于稍微镇定下来，强笑道：“李爱卿此番出征，可谓劳苦功高，一举击退了匈奴，使我朝廷安然无恙。朕，朕心甚慰，不知，不知李爱卿要何赏赐？”</p>

    李戬淡然道：“臣为陛下效忠，为朝廷效力，岂敢挟恩求报，此非人臣之道。”</p>

    “那，那。。。”司马邺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现在只想尽快将其打发走。如今满殿都是征北军，太吓人了。</p>

    李戬目光扫了眼猬集一旁的十几名大臣，冷笑道：‘陛下，臣听说，朝堂诸公，竟然在今日，一同不幸染病，不知是否属实？“</p>

    司马邺连忙点头，“确有其事，诸位臣工鞠躬尽瘁，积劳成疾，实在让朕担忧。”</p>

    李戬笑道：”臣听闻此事，也是大为痛心。没想到诸位大人，为了朝廷，竟然都病倒了。他们可都是国之栋梁，万万要好生休养，才好继续为陛下效力啊。“</p>

    “是是是，李爱卿所言甚是。”司马邺不知其意，只好不断附和。</p>

    “但是，人能休息，这国事却不能耽搁。”李戬忧虑道，“不知诸位大人患疾之后，可有安排人事，维持朝廷运转？”</p>

    “这？”司马邺隐隐猜到了李戬的意图，但却说不出话来。</p>

    今早诸位大臣称病，他亦知道其中有假，目的就是为了给李戬一个下马威。只待今日一过，便能生龙活虎的病愈返朝，哪里需要安排人事。</p>

    李戬见状，不由大为悲痛，“没想到诸位大人，竟然病得如此严重，竟然连人事，都来不及安排了。陛下，诸位大臣，都是朝廷梁柱，恳请陛下派遣御医，前往医治。”</p>

    “这？‘司马邺冷汗淋淋，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话。当李戬目光炯炯的望来，不由气势一泄，连忙点头，”是是是，朕，朕马上安排。“</p>

    随即，司马邺当朝颁下旨意，命御医立即动身，前往诸位大人家中探视诊治。</p>

    当宦官正欲携旨意前往，李戬却站出来，含笑道：“陛下，臣对诸位大人的病情，亦十分关切，还请允许臣派人随从探视。”</p>

    司马邺已经无力拒绝，只得默然点头同意。</p>

    于是李戬望向刘闯，命他代替自己，前往探视诸位大人。</p>

    刘闯心领神会，当即领命，跟随宦官出殿。

 第326章 枭首示众

    就在李戬，向司马邺禀报此次大战的经过时，便见一名征北军将官匆匆进入大殿，沉声道：“启禀大将军，宫门四周，已围聚大量兵马，正试图攻打宫门。”</p>

    司马邺以及十数名大臣，听闻这个消息，顿时又喜又惊。喜的是诸臣终于率兵来援了。惊的是一旦战起，自己性命不保。</p>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李戬会气急败坏时，却见李戬一脸淡然，丝毫没有任何惊慌。</p>

    他转身望向传令的将官，淡声道：“知道了，告诉众将士，一旦对方动手，杀无赦。同时告诉诸将，若有大臣要来觐见陛下，不用阻拦。”</p>

    “卑职遵命。”传令将官立即领命，转身边走，丝毫不把当朝皇帝，放在心上。</p>

    司马邺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愤懑，他已经习惯了被人无视。</p>

    就在李戬继续讲述自己的战斗经历时，便听门外守军前来禀报，说是有几名大臣，正在殿外求见。</p>

    司马邺在李戬的的示意下，赶紧命人带他们进来。</p>

    不一时，几名大臣气冲冲的奔入大殿，目光便死死的盯住李戬，怒声喝道：“大胆李戬，你敢欺君犯上？”</p>

    李戬忍不住白了他们一眼，怪笑道：“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本官欺君犯上了？”</p>

    “李戬，你还敢狡辩？‘其中一名中年男子一跃而出，厉声喝道：”你竟然敢率兵攻打中卫军，占领皇宫，挟持陛下，还敢说你没有犯上作乱？“</p>

    李戬双眼微眯，冷冷的看着他，“不知这位大人是？”</p>

    “本官乃中卫军将军梁肃，吾兄长乃是辅国将军，京兆尹梁综；吾姐夫乃是征东将军索綝。“梁肃一口气报出了自己的背景，脸上露出倨傲之色。</p>

    李戬冷冷一笑，突然喝道：“梁肃，你好大的胆子。本官乃陛下授命的大都督，你一个小小的中卫军将军，竟然以下犯上，对本官口出狂言，该当何罪？”</p>

    梁肃顿时被李戬这一喝给震住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p>

    就在这时，一旁的大臣回过神来，连忙替他解围，“大都督，梁将军心忧陛下安危，一时出言不慎，还请。。。。”</p>

    说到这里，那人也是愣住了，不对啊，我们这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变得好像自己等人犯了错似的。</p>

    “大都督，我们此来是。。。”那人正想翻转局势。</p>

    不想，李戬却不给他们机会，转头望向黄纶，沉声道：“黄大人，这几位可都是今早称病之人？”</p>

    黄纶连忙站出来，目光冷冽的看着那几人，沉声道：“正是。”</p>

    李戬目光顿时变得异常冰冷，扫向几人，“本官看几位生龙活虎，可不像有病的样子。无病却向陛下称病，此乃欺君之罪，尔等欺君罔上，该当何罪？”</p>

    什么？这时，几人顿时愣住了，这才想起，自己今早确实上表称病。若是平时，即便不来上朝，皇帝也奈何不了他们。</p>

    可现在，却被李戬抓住了把柄，借题发挥。此事可大可小，一旦闹大，那可是抄家灭族之罪啊。</p>

    “我等，我等。。。”这时，几人顿时汗如雨下，脸色苍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辩解。</p>

    “哼，本官最恨欺君之人，如此不忠不义之徒，若不严惩，何以谢天下？”李戬脸若冰霜，厉声喝道：“来人，将这几人拖下去，枭首示众，并查抄其家，逮捕其族。”</p>

    “你，你敢，我等乃朝廷大臣，你不能这么做。。。。”</p>

    “李戬，你这乱臣贼子。。。。”</p>

    “大都督饶命啊，下官错了。。。”</p>

    “李戬，我兄乃是梁综，我姐夫是索綝啊。。。”</p>

    不管他们如何呼喊哀求，如狼似虎的征北军可不留情，一番拳打脚踢，全部拖出大殿行刑。</p>

    李戬这才整了整衣袍，躬身朝司马邺拜道：“臣一时激愤，先斩后奏，还请陛下降罪。”</p>

    “李，李爱卿公正执法，朕，朕不怪你。”司马邺此时已经哭出来了，哽咽着说道。</p>

    李戬等人权当没听到，继续向司马邺汇报战况。</p>

    当那几名大臣的脑袋被挂在宫门外，宫外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李戬竟然敢在宫内，屠缪大臣？</p>

    一时间，群情激愤，原本还有些可制的长安兵马，顿时开始骚动起来，缓缓向宫门靠近。</p>

    就在这时，城上的征北军将领，开始向城外宣布这几人的罪状。</p>

    底下许多大臣闻言，不由脸色一变，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戬竟然会以这样的借口，擅杀大臣。</p>

    现在想想，许多人不由大为庆幸，幸好自己没有一时脑热，跟着进入皇宫，否则城头上的人头，便多出自己一颗了。</p>

    “肃弟！”就在这时，后方的梁综，一听梁肃被斩首示众，不由悲愤大吼。“所有人听我命令，给我杀过去！”</p>

    “不可啊，梁大人息怒啊。”旁边众人闻言，不由下了一跳，纷纷拉住他，进行劝解。</p>

    如今的长安，实力比之征北军，差的可不是一点点。若是贸然开战，后果谁也无法承担。</p>

    “梁大人，本官知道你现在很悲痛，但此时，还不是与李戬翻脸的时候。”一边的阎鼎沉声道，“还希望你以大局为重。”</p>

    “是啊，梁大人，报仇非一朝一夕之事，只有懂得隐忍，才有机会报仇雪恨。”贾胥亦是冷声道。</p>

    梁综双手紧攥，咬着牙，默默点头。他也知道，自己还没有实力与阎贾二人抗衡，更别说找李戬报仇了。</p>

    索綝担心的看着他，“梁兄，你。。。。”</p>

    “我无事，你放心。”梁综悲伤的看着他，缓缓摇头。</p>

    就在这时，一人匆匆赶来，“不好了，诸位大人，宫里派出御医，携同征北军的人，正前往各家，探查病情呢。”</p>

    什么？众人顿时头皮发麻，这李戬是不想给大伙留活路啊。这要是被其查出装病，脑袋岂不是也要被砍下来，挂在城墙上？</p>

    阎鼎眼中喷火，愤怒的望着宫墙上的兵马，恨声道：“可恶，这李戬实在太奸诈了，竟然反将我等一军。诸位，都散了。回去之后，都把病装像一点，莫要出了纰漏，反而送了性命。”</p>

    众人此时已是心急如焚，哪里还有心思待在这里，纷纷带人离开。</p>

    很快，围聚在宫外的兵马，渐渐散去。

 第327章 借病夺权

    李戬在朝堂之上，一讲就是一个多时辰。司马邺即便深怀恐惧，此时也是忍不住打呵欠。</p>

    就在这时，刘闯带着一群御医前来觐见。</p>

    李戬这才止住谈话，嘶哑着声音问道：“诸位大人的病情如何？”</p>

    连续将了一个多时辰，此时也是口干舌燥，喉咙沙哑。</p>

    刘闯当即说道：“启禀大将军，方才御医们已经给诸位大人看过了，病情确实十分严重。”</p>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大变。这，这怎么可能？如此明显的托病之举，竟然真生出病来了？</p>

    李戬微微瞥了眼众人，转头望向跪在地上的御医们，含笑道：“诸位，刘闯所言，是否属实？”</p>

    御医们不敢抬头，匍匐在地，颤声齐道：‘刘将军所言，确实属实。诸位大人病得实在不轻，需要好生治疗休养，方能行事。“</p>

    众人一见，哪里不知道其中的猫腻。特别是缩在一起的十几名官员，心中纷纷暗骂李戬无耻，竟然胁迫御医们撒谎，欺瞒陛下。</p>

    但他们此刻，谁也不敢当面指出来。一来慑于李戬的残暴，生怕被其戕害。二来，诸位大人称病之事，已被李戬诬陷为欺君之罪。若是站出来指责御医说谎，那岂不是陷诸位大人于不利之地？</p>

    不过好在，只要捱过几日，诸位大人便可出来主持大局，必不让李戬的阴谋得逞。</p>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之时，李戬确实一本正经的朝司马邺一拜，正色道：’陛下，诸位大人乃是国之柱石，既然积劳成疾，亦是为国事所累。恳请陛下派遣御医们，专门医治诸位大人的病。待御医确认诸位大人痊愈之后，再回朝为陛下效命。否则的话，臣担心，诸位大人之病无法根除，他日再度复发，于朝廷实在是莫大的损失。“</p>

    司马邺闻言，脸色不由变得苍白起来，这李戬的心思实在是太狠辣了，这一招釜底抽薪，只怕诸位大人是有苦也说不出了。</p>

    他有心要拒绝，但李戬所言又丝丝入扣，让人无法反驳。</p>

    司马邺能想到这点，其他人自然也明白了李戬的意图。可如何反驳，却是一门高深的学问。</p>

    就在司马邺无奈想要同意之时，底下一名官员咬咬牙，霍然站出，沉声道：“陛下万万不可。”</p>

    司马邺闻言，不由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哦，不知爱卿此言何意？”</p>

    李戬亦是脸色阴沉的看向他，冷笑道：“这位大人，莫非你不愿看到诸位大人们身体康泰，为我朝复兴大业，多尽几年忠心？”</p>

    那名官员连忙朝李戬微微一躬，正色道：“大都督，下官并非此意。只是我朝正值多难之秋，若无诸位大人，坐镇朝堂。臣恐朝纲不振，国事颓废。”</p>

    “呵呵，诸位大人固然是国之柱石，但若说没有诸位大人在朝视事，便会使朝堂混乱，本官却不这么认为。”李戬目光冷峻的看着他，指着在场众人，沉声道，“在座诸位，包括你，难道就无法为抱病诸公分忧吗？若是如此，个个素位尸餐，那朝廷养尔等又有何用？”</p>

    那官员顿时脸色苍白，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承认自己，以及在座诸位都是垃圾，什么事都不会干，吃朝廷干饭？</p>

    若是如此，只怕在场众人，就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对方的话中带着极为明显的陷阱，若是自己承认，那他便有可能当众将他们削职为民。</p>

    于此同时，他也被李戬的话给震住了，难道李戬是想让他们这些人，替代称病的诸位大人，代理朝政？</p>

    在场众人，此时也是震惊于李戬话中的意思，脸色忽白忽红，神情挣扎变换。</p>

    没有人觉得自己就是废物，只能跟在诸位大人后面捡漏的。他们也有位极人臣，执掌朝政的梦想。</p>

    可诸位大人就像一座高山一样，压在他们上面，根本无法跨越。有人已经麻木了，有人认命了。</p>

    但现在，那座高山，似乎已经被李戬给压垮了，前方突然出现一条康庄大道。</p>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是否有勇气，站在李戬那边，随他一起跨过高山，踏上那条大道。</p>

    一时间，朝堂之上，陷入沉默，只剩一片粗重的喘息声。</p>

    御座上的司马邺，也是紧张到了极点，心中不住的祈祷着，这些大臣，万万不能受了李戬的蛊惑。</p>

    他十分明白自己的处境。落在阎贾二人手中，不过是当个傀儡皇帝。他们二人并无太大的野心，只想着做个权臣，宰执天下。</p>

    可李戬这人，心思难测，又实力强悍，割据北地，俨然一方霸主。这样的人，又岂会甘于屈居人下？</p>

    自己若是落在他手里，日后能否当个傀儡皇帝，都很难说。一旦没了用处，便是身死之日。</p>

    就在这时，站在黄纶身后的一众清闲散官之中，站出一人，沉声道：“陛下，大都督所言甚是，如今诸位大人抱病，不能视朝。吾等身为陛下之臣，又岂能坐视不理，以致国朝动荡？若是吾等无所作为，实在是愧对陛下的殷殷厚望啊。”</p>

    “范大人所言甚是。”又一名官员站出来，激动的说道，“陛下，诸位大人抱恙，吾等实在是悲痛万分，恨不能以身相代。如今诸位大人不能视朝，实在是国家不幸。吾等虽然不才，但为大晋社稷安危，亦是责无旁贷，愿为诸位大人分忧。只希望诸位大人能够早日康复，继续扶持国政。”</p>

    很快，众人接二连三的站出来，说着慷慨激昂，潸然泪下的话。</p>

    没过多久，缩在一边的几名官员，此时也按捺不住，纷纷跳出来站队。他们虽然是抱病诸公的派系，但也有自己的野心。</p>

    眼看着诸公已经被李戬打趴下了，此时再不站出来，今后的朝堂，就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地了。</p>

    更何况，没有了诸公在朝，他们面前是一片通往权力的康庄大道，没有多少人能够抵挡这样的诱惑。</p>

    没过多久，整个朝堂之上，只剩下寥寥数人，站在一边，铁青着脸，望着对面。其余众人，全部站在了李戬身后，脸上既惶恐又兴奋。

 第328章 独揽大权

    李戬冷冷的看了眼对面的人，淡然道：“陛下，既然诸位大人心忧国事，愿为陛下，为朝廷分忧。这是大晋之福，陛下之幸啊。至于这几位大人，值此诸公抱病之时，竟然不思报效朝廷，留之何用？恳请陛下降旨，革其官职，永不叙用。“</p>

    “你，李戬，你这是在胁迫陛下。我等不愿与你同流合污，有何罪过？”当中一名官员顿时忍不住，站出来厉声喝道。</p>

    李戬冷笑道：“污蔑上官，陷害忠良，其罪一也。尸餐素位，玩忽职守，其罪二也。身居庙堂，不思为朝廷效力，是为不忠，其罪三也。有此三罪，革职为民，已算是轻的了。再复多言，莫非以为吾刀不利？”</p>

    那人正要强辩，一旁众人连忙将他拉住，拼命捂住他的口鼻，不让他出声。</p>

    李戬冷哼一声，当即转头望向司马邺，沉声道：“陛下，不知臣这个提议，是否可行？”</p>

    司马邺一脸无奈，苦涩道：“大都督所言甚是，便依卿所奏，革去他们的官职，永不叙用。”</p>

    “陛下圣明！”李戬当即微微一笑，躬身拜道。身后众人亦是纷纷附和，齐颂英明。</p>

    随即，李戬直起身体，冷冷的看向那几人，沉声喝道：“来人，见这些人架出去，他们已经没有资格再呆在朝堂之上了。”</p>

    刘闯当即大手一招，十几名征北军鱼贯而入，架起那几名被革职的官员，便往外拖。</p>

    不一时，便见刘闯一身是血，走进大殿，朝李戬拜道：“启禀大将军，方才那几人，被拖出殿外后，便破口大骂陛下昏庸无道。末将一时气愤，出手将其诛杀，还请大将军处罚。”</p>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大变。特别是之前有所犹豫之人，顿时大为庆幸。若是没有下定决心，此时只怕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p>

    同时，他们也感受到了李戬的狠辣，一言不合，便可杀人。原本他们还以为李戬是曹孟德在世，现在简直就是活脱脱的董卓复生啊。</p>

    李戬闻言，不由大怒，“你这莽夫，怎可随意杀人？不过这些人竟敢骂陛下昏庸，确实该杀。但此事亦要经陛下定夺，岂容你胡作非为？”</p>

    说完，当即朝司马邺拜道：”陛下，臣御下不严，其竟然当众杀人，还请陛下治罪。“</p>

    司马邺望着一身血淋淋的刘闯，差点吓尿了。脸色惨白的缩在御座上，颤声哭道：“那，那些人死有余辜，杀得好，恕，恕卿无罪。”</p>

    “还不快多谢陛下隆恩？”李戬见刘闯一脸漠然，不由喝道。</p>

    刘闯这才轰然下拜，向司马邺谢恩。</p>

    待此插曲过去之后，李戬当即正色道：“陛下，如今诸位大人抱病在身，朝堂不能无人理事。在场诸位大人皆是我朝栋梁之才，或可委以重任，以解朝廷燃眉之急。”</p>

    司马邺惨然道：“不知大都督有何良策？”</p>

    李戬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毫不推辞的说道：“陛下，臣以为，诸公抱病，不过是一时的，将来还有可能痊愈复出。故而其原本官职，自当保留。”</p>

    “但如今他们无法视朝，便须得有人替他们，临时主持朝政。不如便加个权字，代行诸位大人之职，不知陛下以为如何？”</p>

    在场众人听得此话，不由有些失望。不过，只要李戬依旧保持强势，随时都能将这个权字去掉，正式成为朝廷重臣。</p>

    司马邺闻言，不由稍微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李戬要将那些大臣的权职，尽数夺去。如果只是加个权字，那就好办多了。只要有人病愈，便可直接恢复权职。</p>

    毕竟，临时工是不算进编制内的，随时都能直接走人。</p>

    司马邺思索再三，最终只能无奈的点头：”朕准了。“</p>

    就在这时，黄纶站出来，沉声道：“陛下，如今阎贾二位大人俱已抱恙，朝廷还需一名德高望重之人，总摄朝政。臣以为，大都督此番平定匈奴之乱，其功大焉。足以暂代两位大人，主持朝政。此朝廷之幸，社稷之幸，还请陛下恩准。“</p>

    “此言大善，还请陛下恩准。”众人心领神会，纷纷下拜。</p>

    李戬笑吟吟的望着众人，“本官何德何能，岂敢担此重任，诸位实在是太抬举本官了。”</p>

    “大都督驱逐匈奴，战功赫赫；治下百姓，蒸蒸日上。如此文治武功，担此重任，实在是绰绰有余，还请大都督为大晋江山社稷，切莫推辞啊。”黄纶一脸真诚的说道。</p>

    众人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大都督实至名归，舍我其谁啊。”</p>

    “胡闹，此事自有陛下定夺，尔等勿要多言。”李戬顿时‘恼羞成怒’，沉声喝道。</p>

    众人连忙禁言，纷纷把眼望向司马邺。</p>

    司马邺看着他们在那演戏，顿觉心累。要演就演得逼真一点，如此敷衍，还不如直接痛快点。</p>

    他已经对扳回局势不报任何希望了，为今之计，只能先求自保，再做后图。</p>

    于是，斟酌片刻后，司马邺当即说道：“既然诸位爱卿推荐大都督，那朕便任命你为太宰，录尚书事。在阎贾两位大人病愈之前，总揽朝政，为朕分忧。”</p>

    “臣谢陛下隆恩。”李戬也不辞让，直接便接受了任命敕封。</p>

    他之前一直在斥责方才被杀的几人，毫无担当，不肯为朝廷效力。此时，他也不好继续推让，否则岂不是有不忠之嫌？</p>

    司马邺此时已无心在此煎熬，当即正色道：“爱卿既然身为太宰，那便全权负责朝廷事务。关于诸位爱卿的权职，还望爱卿多多费心，明日便拟上一份名单，给朕过目。”</p>

    “臣遵旨。”李戬满意的点点头，当即领命道。</p>

    “好了，朕乏了，诸位爱卿都散了。”司马邺扶着额头，有气无力的说道。</p>

    “臣等告退！”众人脸上不由露出喜色，纷纷告辞。</p>

    李戬走在前面，众人跟在后面，亦步亦趋。</p>

    李戬见状，不由乐了，知道他们现在的心思，当即笑道：“想必诸位此时还不想归家，不如，便到本官府邸，喝上一杯如何？”</p>

    众人闻言，顿时露出激动之色，能不能得到一个位高权重之职，就看这一次了。

 第329章 睁眼说瞎话

    第二日早朝，李戬携一众依附官员，前往行宫。却见宫门前，围聚着一群官员，喝骂不断。</p>

    当他们看到李戬众人走来，顿时怒气冲冲的奔过来。后面一众刚刚依附于李戬的官员，顿时脸色大变，腿肚子直抖索。</p>

    就在这时，刘闯一跃而出，挡在众人面前，抽出战刀，厉声喝道：“敢挡当朝太宰仪架者，杀无赦！”</p>

    一旁的征北军将士，立即刀枪齐出，逼向众人，嘴里厉声高呼：“杀！”</p>

    一众大臣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赶紧刹住脚步，猬集在李戬跟前，满脸惊怒。</p>

    李戬淡淡的看着众人，含笑道：“诸位大人抱病在身，不在家休养，出来作甚？”</p>

    阎鼎目光喷火，怒视着他，”李戬，你别欺人太甚，我等岂能容你在此胡作非为？“</p>

    阎鼎不得不愤怒，原本他们还想病上几天，静观其变。只待司马保率军赶到，便可合力将其逼出长安。</p>

    但他万万没想到，李戬竟然直接利用他们请病，肆无忌惮的安插人手，试图取代他们在朝中的权职。</p>

    若是任由对方安插心腹，到时候，即便请来了司马保，未必便能将其势力，赶出朝堂。</p>

    “阎大人此话何意？”李戬眉头一扬，“本官怜惜诸位大人为国操劳，积劳成病。故而想让诸位大人安心疗养，尽快恢复病痛，早日回朝处理朝政。“</p>

    “但朝廷事关国体，不能无人主持大局啊。是以，本官才向陛下谏言，让其他大人暂代诸位之职，以维持朝廷运转，有何不可？”</p>

    “难道，诸位大人病重不能理事，便要陷朝廷于瘫痪，而置之不理吗？”</p>

    “胡说八道，我等根本没有。。。。”</p>

    “住口。”一名官员情急之下，正要反驳，却被贾胥厉声喝止，随后含笑道：“贤弟，为兄知道你对我等关怀备至，实在令人感动。不过，如今我等已经病愈，可以视朝了。这暂代之事，就不必了。”</p>

    众官闻言，不由大喜，不错，我等如今生龙活虎的站在这，你李戬，还如何让人替代我们？</p>

    李戬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哦，诸位大人病愈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刘闯，御医们怎么说？”</p>

    “启禀大将军，昨日御医们前来禀报，诸位大人病情颇重，须得慢慢静养，方能痊愈。”刘闯站出来，斩钉截铁的说道。</p>

    众人闻言，恨不得上前暴打刘闯。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你见过走路带风，中气十足的病人吗？</p>

    李但戬的下限，再次刷新了众人的三观，却见他十分惋惜的看着众人，悲痛道：“没想到诸位大人竟然病得如此之重，更让本官感动的是，即便带病，也要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公当真是我辈楷模，足以名列青史，千古流芳啊。”</p>

    “但本官岂能眼睁睁的看着诸公不惜身体，抱病视朝？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让朝廷痛失柱石，天下万民再无依靠？若本官这么做，又与奸佞之臣，有何分别？”</p>

    众人看着李戬一脸沉痛，都惊呆了，这人怎么可以如此卑鄙无耻？</p>

    但好话都让李戬说尽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否认患病，那是不可能的。可既然有病，只要李戬不认为他们痊愈，他们就得继续生着病。</p>

    至于御医，只怕早已在李戬的威逼利诱下，也不敢说自己病愈了。</p>

    如今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落入李戬的圈套了。因为一时的冲动，竟然被其抓住了把柄，狠狠的将他们摁在地上摩擦。</p>

    贾胥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但还是强笑道：“贤弟，我等已请了医师前来诊治，病情确实大有好转。你看，吾等现在龙精虎猛，何来病重之说？”</p>

    李戬关切道：“贾兄此话就外行了，御医乃是天下最好的医师，他们的诊断又岂会有错？一看就知道，贾兄定是被庸医所误。”</p>

    “而且，这病不能只看外表。一时的回光返照，不代表着病愈。若是再操劳国事，唯恐再度复发。既然御医说要静养，那就好好静养，诸位都是国家柱石，万万不能因小失大啊。”</p>

    众人顿时陷入沉默，现在的李戬，一手握着欺君之罪的大刀，一手挥舞着忠义仁爱的大旗，他们根本无力反驳。</p>

    阎鼎深吸了口气，冷视着李戬，“如此说来，大都督是不肯让我等回朝了，是吗？”</p>

    李戬淡然一笑，“只要诸位病愈，自然可以回朝。”</p>

    阎鼎微微点头，恨声笑道：“好好好，既然大都督对我等如此关怀备至，我等也不能扫了大都督的心意，诸位，我等告辞。”</p>

    众人一脸悲戚，无精打采的离开行宫。</p>

    李戬望着远去的人影，不由有些惋惜，若是他们在僵持下去，自己就能祭起欺君之罪的大刀，说不定还能砍下几颗脑袋，震慑他们一番。</p>

    待李戬等人进入宫内，阎贾一行人，却是聚在一起。众官焦急的围着阎贾二人，失望的询问为何如此轻易退让？</p>

    阎鼎目光扫视着众人，苦涩道：”诸位，你们还没看明白吗？李戬已经是铁了心，不让我等再进朝堂。他手里握着御医这张牌，又控制着行宫，我等根本没有办法。若是继续纠缠，他便有可能质疑我们装病，然后治我们一个欺君之罪。“</p>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一白，之前那几颗头颅，可是前车之鉴啊。</p>

    见众人一脸惶然，不知所措，阎鼎微微叹了口气，强提起精神，沉声道：“诸位，我们也无需气馁。为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司马保已经答应率兵前来，到时候，让他们两人相互争斗，我等或可坐收渔利。现在，我们只能忍着，以待时变。”</p>

    待众人渐渐散去，阎鼎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即便受伤，老虎依然是老虎。他们最多就是只豺狗，真的能够在老虎面前，抢夺食物吗？</p>

    此时的他，也渐渐迷茫了，外有强敌，内有强臣，这大晋天下，还有中兴的可能吗？

 第330章 三郡重建

    大殿之上，司马邺翻阅完李戬呈递上来的名单，脸色越来越难看。</p>

    这份名单，不仅将在场众人全部罗列进去，会将其征北军治下的属臣，尽数添加进去。</p>

    满朝文武，但凡托病的臣工之职，全部被替代，换成李戬自己的心腹。</p>

    名单中，以张崇为权尚书左仆射，黄纶为权尚书右仆射，处理尚书台事务。因为张崇不在朝中，因此，尚书台之事，实际是交由黄纶管理。</p>

    又以秦无害为权中书令，代替贾胥之权。命刘闯权中护军将军，暂领行宫中卫军主将。</p>

    其余在场众臣亦是各居要职，或为一部主官，或为三台佐弼，皆是手握实权，执掌朝政的重臣。</p>

    司马邺合上名单，知道自己无力反对，当即在其上批红，有气无力道：“此事，便依爱卿所奏，朕准了。”</p>

    “臣等谢主隆恩！”众人大喜，立即纷纷下拜。</p>

    有了名义上的文武百官，李身为太宰，当即主持第一次朝会。</p>

    浪费了两日，李戬第一时间，便将战后重建之事，提上议程。</p>

    针对冯翊，京兆，始平三郡的难民安置，粮草救济，房屋重建等等事项，提出粗略的计划，供朝堂君臣商议，敲定详尽的决策。</p>

    不得不说，李戬提出的计划，可谓十分完善。众人对此也挑不出多少问题，再加上如今已经依附李戬，自然一切都是唯命是从，岂敢反对？</p>

    司马邺仔细的看着李戬抄录的奏本，心中亦是钦佩万分。若是放在平时，文武百官，每每议事，都是争得面红耳赤。</p>

    许多很好的政策，都因为种种顾虑，不得不一改再改，最终改得面目全非。一旦施行下去，效果不彰不说，甚至还会起反效果。</p>

    而现在，李戬一言而决，里面的政策，可是触及到诸多世家大族的利益。但李戬却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对三郡不仅制定了战后重建，还有各种大刀阔斧的改革。</p>

    司马邺看完之后便明白，李戬已经准备将三郡囊括征北军治下，许多政策，都是参照北地郡的政策推行。</p>

    尽管很钦佩，但司马邺脸色却是越发沉重了。一旦三郡被李戬完全控制，不仅其实力将得到更大的提升，便是长安城也在他的包围之下。</p>

    到时候，整个长安便成了一个笼子，朝廷以及他自己，便是笼中困兽，难以挣脱李戬的控制。</p>

    但他现在还能怎么办？朝堂诸公，已经被其隔绝宫外。他一个傀儡皇帝，根本无力对抗李戬的专权。</p>

    待众臣议事结束后，最终敲定了一份详尽的计划，交由司马邺御批。</p>

    司马邺老老实实的批准了这份计划。</p>

    随后，李戬站出来道：“陛下，三郡事务，还需有一人，纵览全局，统筹谋划。臣举荐黄大人，主持三郡战后重建，任命其为三郡安抚使，还请陛下恩准。”</p>

    “臣等附议。”众人纷纷下拜。</p>

    司马邺依然老老实实的恩准了李戬的举荐，任命黄纶为三郡安抚使，主持三郡事务。</p>

    至于三郡太守，又经黄纶举荐，一一得到任命。至此，三郡终于名正言顺的落在了李戬手里。</p>

    但这还不够，李戬想要的，是整个雍州。</p>

    如今只能趁着匈奴肆虐三郡，才得以掌控三郡。至于扶风安定新平三郡，目前还在各太守手里。</p>

    如果只是这样，李戬还不担心。但现在他所要面对的，不是三郡太守拥兵自重，而是秦州的司马保。</p>

    据情报所示，司马保似乎已经应了阎贾二人的条件，正率兵向长安而来。而三郡太守或得到阎贾二人示意，或选择投靠司马保，俱都率军与其汇合，总计六万多人的兵力，浩浩荡荡的向长安进发。</p>

    李戬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静待对方兵临城下。但他此时的兵马，有四万留驻潼关之下，不可轻动。还有一万要留在长安，以防不测。留给他的可用之兵，只有一万多人。</p>

    以一万多人，抵挡六万多兵马，这便是李戬当前的局势。而李戬也准备就凭借这么多人，打退司马保的咄咄逼人之势。</p>

    但在此之前，李戬还得让自己师出有名。如今司马保正打着勤王的旗号，进逼长安。</p>

    李戬当即向司马邺请旨，命司马保退兵，返回秦州。若是其依然不肯退去，那他便可借此发难，以司马保不遵圣命，图谋不轨之罪，对其采取行动。</p>

    待到散朝之后，李戬便召见黄纶，以及三名新任太守，面授机宜。虽然此次投靠自己的大臣数十名，但真正被他接纳的不过寥寥十余人，他们就是其中之一。</p>

    对于三郡的改革和重建，李戬十分上心。这三郡都是关中最繁华的地区，虽然遭受匈奴肆虐，变得十分残破，但其底子还在。</p>

    只要稍加安抚，不用几年，便可恢复往日的繁华。</p>

    如今，北地三郡人口，已经达到了极限。大面积的开垦草原，使得水土流失，不可避免的扩大。</p>

    且当地水源短缺，即便大量兴修水利，也无法缓解缺水的困境，只能勉强供应灌溉所需。</p>

    长此以往，随着人口繁衍，不仅田地紧缺，用水也供不应求。除非继续向北移民，不断扩张土地，稀释人口，才能满足日益增多的需求。</p>

    而今，关中三郡已经掌握在他手里，不用多久，整个雍州，也竟归入他的治下。</p>

    八百里秦川，足以养活数百万人，拿下关中，他在这个乱世，才算有了真正的立足之本。</p>

    因此，对于此次重建，李戬十分重视，对四人提出三点要求，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全力办成。</p>

    其一，便是登记人口，收拢各地流民，进行安置。</p>

    其二，重新丈量三郡所有田地，查清每块土地的归属。</p>

    其三，清查各处矿场，作坊，全力恢复生产。</p>

    鉴于他们初任新职，手底下没有可用之人。李戬当即调拨了一批将士，充当随扈，为其奔走。</p>

    随后，他会从北地郡，再抽调一批文吏，作为其掾属，辅佐其处理政务。</p>

    而李戬则把精力，放在对付司马保这边，全力备战，随时准备再次出征。

 第331章 主动出击

    数日后，果不出李戬所料，司马保完全无视从朝廷发送过去的旨令，认为朝中出了奸臣，身为大晋宗室，有责任清君侧。</p>

    如今，司马保已经进军至扶风陈仓县一带，日行不到三十里，大约还有半个月，才能抵达长安。</p>

    此时的长安城，经过上次一闹后，阎贾等一众大臣，全都闭门不出，认真的装起病来，应付每日前来诊治的御医。</p>

    他们都在忍耐，等待司马保兵临长安之时。现在没必要跟李戬撕破脸面，让其找到借口，将他们一网打尽。</p>

    派去监视的人，每日都将他们的情况，送到李戬的书桌上。</p>

    李戬明白，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表面平静，实则底下波涛涌动，暗藏杀机。待到司马保兵临长安，便是他们爆发之时。</p>

    但李戬不会给他们机会，司马保必须到不了长安。而且，此次出战，意在以战止战，而不是与其爆发大战。</p>

    匈奴入关之战，方才结束，关中东部已是残破不堪，急需尽快恢复稳定。而自家兵马也在此战中，损失颇大，不宜再发动大战。</p>

    此战唯一的目的，便是阻止秦州军兵临长安，迫使其退出雍州。</p>

    而想要迫使司马保退兵，最有效的办法便是，断其粮道，绝其粮草。六万多人，人吃马嚼，一旦没了粮食，便只有撤退一途。</p>

    李戬取来关中地图，仔细的查看地形，渐渐的，一个计划，慢慢浮现心头。</p>

    当日，虎狼军贴出募兵告示，预计招募五千人，唯一的条件便是当过兵。但凡能够进入虎狼军者，军饷月钱一两。战斗立功，皆有重赏。</p>

    若是平常，这样的告示，谁也不愿多看一眼。官字两个口，任他怎么说。告示说得再漂亮，进去后却是什么也没有。</p>

    但虎狼军不同啊，人们可是亲眼看到，那些虎狼军的士兵们，在长安城可谓是花钱如流水，逍遥快活得很。</p>

    这些兵将们，还喜欢四处吹嘘，自己在战场上如何轻易的砍杀敌人，立下战功，获得大把赏银。</p>

    听得周围的人，又是害怕又是羡慕，这一传十十传百，满城都知道虎狼军的人，只要越打仗，就越有钱。</p>

    至于在战场死伤的人，全部都运回北地郡妥善处理。百姓们即便听说伤亡如何如何，但没有亲眼所见，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眼中看到的，都是虎狼军轻而易举的赚到了大把赏银，吃穿不愁。</p>

    于是，随着告示的贴出，无数人纷纷聚到招兵处，想要报名参军。</p>

    但虎狼军坚决不要平民百姓，只招收从过军的老兵。这反而让人更加觉得，这虎狼军十分靠谱，纷纷哀求进入军中效力。</p>

    一开始还只是百姓们想要从军，之后，便是连长安兵马也有些坐不住了。他们当中，有许多人曾跟随虎狼军一起打过匈奴，并得到不少的赏钱。</p>

    既然第一次随军出战，不仅毫发无损，还能赚到不少钱，许多人顿时有些心动了。</p>

    没过多久，便有人趁机跑到虎狼军招兵处报名。得知此事的长安守军将领，立即带人前往抓人。</p>

    不想，虎狼军没有半点放人的意思，将试图闯进军营的人，拳打脚踢，轰出大营。此后，长安军所有将领再也不敢出面。</p>

    此事一经宣扬开，更多的长安兵马蠢蠢欲动，一方面是觉得在这当兵十分窝囊，一方面是经受不住军饷赏银的诱惑。</p>

    在这里当兵，别说没有什么赏银了，甚至连吃饱饭都是奢侈。而虎狼军的人，即便在军中，也是餐餐麦饭，顿顿加肉，吃得油光焕发。</p>

    两相对比，这里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他们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忠君报国的高尚情操。谁给饭吃，能吃饱，他们就愿意跟谁走。</p>

    现在，虎狼军招兵，待遇还如此丰厚，想不心动都难。</p>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长安兵马，选择前往虎狼军中报名参军。长安将领杀了几人后，依然无法阻止。</p>

    只要人被虎狼军接纳，便是虎狼军的人，亦是征北军的人。长安将领根本不敢以他们的亲人相要挟，否则见面临整个征北军的报复，他们实在承受不起。</p>

    不过两日，五千人马便招满了，留下许多一脸懊悔之人，不得不继续待在原来的地方，艰难度日。</p>

    招到了足够的兵马后，李戬也没有进行整编磨合，当即率领两万兵马，匆匆奔赴战场。</p>

    六日后，大军抵达武功县，此时，司马保的大军，也已经抵达扶风郡城，据此不过六十余里。</p>

    李戬率领大军进驻武功县，开始进行防御布置。他准备让大军驻守武功县，抵挡司马保大军。</p>

    武功县位于渭水以北，距离扶风郡城不到百里。这是司马保无法避开的地方，一旦他放弃攻打武功县，那么扶风郡城，将面临守军的袭击。</p>

    而扶风郡城又是一处重要的粮草据点，若是被切断粮道，他们根本无法在长安支撑太久。</p>

    待布置完武功县的防御体系后，李戬便将守城重任，交给裨将王仲昌主持。</p>

    又命人竖起他的大都督旗号，让人佯装他的装扮，每日站在观战台上。</p>

    而他则率领仅有的四千骑兵，在夜间潜出县城，向北绕过美阳县，再折返向西，进入岐山境内。</p>

    就在李戬离开三日后，司马保终于率领六万大军，直扑武功县城之下。</p>

    一日后，大战爆发。六万大军猛烈围攻武功县，一万七千虎狼军顽强抵抗，一次次打退敌军进攻。整个武功县内外，化作一片血色。</p>

    武功县大战两日后，远在武功两百多里的雍城，同样陷入一片战火之中。</p>

    李戬率领四千骑兵，越过岐山，出其不意夺取县城。战斗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驻守此地的一千守军，死的死，降的降，战斗很快便平息了。</p>

    李戬简单的再次进行补给后，立即放火烧毁县库之中所有粮草，然后便率军扬长而去。</p>

    整个雍县陷入一片混乱，无数人马向东南方向狂奔而去，向郡守禀报这里的遭遇。</p>

    李戬并没有阻止，他要的便是这个效果，通过制造后方动荡，逼迫对方不得不分兵驰援。</p>

    离开雍县后，李戬便马不停蹄，挥兵南下，目标直指据此不过八十里的陈仓县，亦是司马保囤驻粮草的重要据点。

 第332章 后方大乱

    陈仓县城，位于渭水北岸，这里是八百里秦川的末端，向西是延绵的群山丘陵，向东是平坦肥沃的关中平原。</p>

    司马保率领四万大军东进，便以此为粮草囤积据点。看重的便是此地深处腹内，又是陇山以东南支脉吴山出口。</p>

    粮草经过崎岖的山道进入关中平原后，第一站便是陈仓。以此为中转据点，更能减轻粮草运输的压力。</p>

    从陈仓向东，一路坦途，粮草只需七八日，便可抵达扶风郡城。</p>

    故而，司马保为了保证粮草安全，更是在陈仓县驻扎了五千兵马，看守粮草。</p>

    有这五千守军，即便敌军率领数万兵马来攻，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攻破，足以固守待援。</p>

    此时，距离陈仓以西十数里外的山道上，李戬率领骑兵袭击了一支运往陈仓的粮车。</p>

    几个时辰后，一支运粮车队缓缓行至陈仓城下。守军几乎没有任何防备，仅仅简单查验了身份后，便打开城门放行。</p>

    行至门口，这支数百人的运粮民夫，纷纷暴起，从车中抽出武器，迅速夺占城门。</p>

    双方厮杀片刻，便见远处一道黑潮涌来，轰隆隆的奔向城门。</p>

    战斗持续了两个时辰，五千守军坚守不住，死伤惨重，降的降，逃的逃，陈仓县最终落入李戬之手。</p>

    经过一番清点，陈仓县还囤积着十万石粮草，足以让司马保的六万大军，支撑两个多月。</p>

    更不用说，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粮草运来，再加上雍州三郡的支持，司马保这次是要打持久战，铁了心要拿下雍州啊。</p>

    李戬望着仓库中成山的粮草，不由冷冷一笑。如今他夺下了这十万粮草，司马保军中，只怕不用十日，便会粮草告罄，到时候，他还凭什么继续打下去。</p>

    于是，待大军休整两个时辰后，李戬便命人将仓库中的粮草，付之一炬。</p>

    随后，李戬便率领骑兵出城，杀入吴山，四处袭杀秦州军的运粮车队，焚毁粮草。一路西行，大有直奔秦州略阳郡之势。</p>

    数日后，消息终于传到武功县城下的大军驻地。</p>

    一开始，司马保只接到雍县传来的军情，心里大为紧张，连忙派人前往陈仓，命守军加强戒备。</p>

    可没想到，仅仅过去一日时间，陈仓那边，便传来一件噩耗。县城被夺，十万粮草尽付一炬。</p>

    司马保等人得知这个消息，顿时傻眼了。十万粮草没了，军中现存不过一万多石粮草。不用十日，便要告罄，这仗还要怎么打下去？</p>

    关键还是，武功县城打到现在，依然没有告破的迹象。城上守军抵抗十分顽强，面对六万大军，依然死守不退。</p>

    仅仅十余日，司马保便已经在城下，死伤了数千兵马。</p>

    而今粮草被焚毁，司马保已有退军之意。他此次是应了阎贾二人所请，再加上自己的一点野心，这才兴冲冲的纠集兵马，进入雍州。</p>

    可还没抵达长安，便遭到了征北军顽强的抵抗，损失惨重。现在后方粮草更是被毁，数万大军若是继续待下去，恐有全军覆没之险。</p>

    对此，焦嵩等三郡太守顿时大急，若是司马保撤军，他们三郡便只能独自面对李戬的兵锋。</p>

    然而，三郡如今加起来的兵力，不过两万多人，哪里是李戬的对手。为今之计，只能依靠司马保的大军，方有自保之力。</p>

    可如今陈仓的粮草被烧，大军粮草匮乏，根本无力支撑下去。去年关中旱蝗之灾肆虐，各郡县早已没有余粮，到处都是逃荒的流民。</p>

    今年好不容易稍微安稳，可现在不过七月，距离秋收，还有两个月的时间。</p>

    但为了留住司马保，三人不得不再三保证，能够筹集到足够的粮草，供应大军所需。</p>

    于是，他们当即派遣部分兵马，就近搜罗征收民间的粮草。同时派人前往各地乡县，筹集粮草。</p>

    在三人的全力恳求下，司马保见粮草有了保障，这才勉强留下来，继续攻打武功县。</p>

    然而，没有几日，大量的残兵败将，运粮民夫，纷纷跑到武功县城下，与大军汇合。</p>

    经过一番盘问，司马保终于意识到不对。根据逃来的残兵所述，那支征北军骑兵，已经一路向西，进入吴山。</p>

    而吴山以西，便是他秦州的略阳郡。征北军骑兵进入吴山，其目的十分明显，便是要逼迫他撤兵。</p>

    司马保脸上不由露出焦急之色，大军的粮草，便是从略阳郡城运出的。一旦被敌军攻破略阳郡城，不仅对秦州造成混乱，城中囤积的十数万粮草，也将再被付之一炬。</p>

    秦州去年同样遭受旱灾影响，州郡粮草本就十分拮据。若是略阳十数万粮草被毁，不仅无法继续提供大军所需，甚至还将导致略阳郡城十余万人，无粮可吃的境地。</p>

    不过，让司马保稍微心安的是，郡城尚有一万兵马驻守。主将亦是自己的心腹爱将陈安，素有勇谋，必不会为敌所趁。</p>

    但即便敌军无法攻破略阳郡城，却也堵在东面山道之上，略阳的粮草亦无法送入雍州。</p>

    为今之计，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便是赶紧撤兵，敌军只有数千骑兵，必然无法阻止大军撤退。</p>

    第二个便是迅速攻破武功县，兵临长安。再与阎贾二人里应外合，夺取长安，自然不虞粮草之忧。</p>

    可攻破武功县哪有那么容易，六万兵马，死伤无数，甚至连城头都没有摸到。</p>

    司马保实在无法理解，城头上的征北军，为何如此顽强。个个打起仗来，就像不要命一般。</p>

    就连这一万多守军，都如此强悍，那征北军其余兵马，实力岂不是更强？司马保已经心生怯意，暗暗后悔来趟这淌浑水。</p>

    仔细想来，自己与征北军打生打死，最终得到便宜的，还不一定是自己。一旦自己与李戬打得两败俱伤，纵然夺取了长安，掌控了朝廷，也无法弥补自己的损失啊。</p>

    现如今后院起火，司马保心急如焚，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秦州并非一块铁板，其中亦有许多世家大族，以及氐羌豪酋，鲜卑族部，盘踞各郡。</p>

    他麾下十数万秦州军，分散各地，镇守一方，方才勉强压制住那些地方豪强的野心。一旦这个平衡被敌骑打破，将有可能导致秦州陷入战乱之中。

 第333章 联军撤退

    司马保心存退意，当即召集众人前来商议。</p>

    焦嵩三人一听，顿时大急，连忙再三恳求。</p>

    司马保挪了挪肥胖的身子，叹声道：“诸位大人，非是本王不肯率兵勤王。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贼军坏我十万粮草，又趁机杀入吴山，意图袭扰秦州之地。本王身为秦州刺史，岂能坐视不管？“</p>

    “可是，相国大人，您这一退，岂不是正中了贼人的奸计？”焦嵩连忙劝道，“那李戬便是要借此，逼迫相国大人撤兵。您这一退，朝廷将再无力对抗李戬，难道这就是您愿意看到的吗？“</p>

    司马保苦笑道：“本王岂能不知，但你也见到了，这武功县一日不拿下，我们便一日无法进兵长安。如今粮草被毁，略阳有危。本王担心，再拖延下去，极有可能全军覆没。”</p>

    “至于朝廷落入奸人之手，本王亦是心急如焚。可秦州军乃是朝廷最后的希望，可万万不能有失。是以，本王觉得，还是暂且撤退，以图后进才是。”</p>

    “这，这。。。“焦嵩不由脸色一变，紧张的说道：”相国大人，此时正是那李戬，与匈奴人两败俱伤之时。若是不趁此机会，挫败他的阴谋，将来一旦做大，只恐无人可制啊。”</p>

    “焦太守多虑了，那李戬与匈奴厮杀，损兵折将，没有几年的功夫，是不可能恢复的。”司马保干笑道，“我等此次出兵，实在太过仓促了。不如暂且撤退，待秋收之后，兵精粮足，再发兵东进，必能一举克复长安，解救天子。”</p>

    “相国大人。。。。”</p>

    “焦太守。“司马保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伐兵攻城。本王以为，想要对付李戬，仅仅攻城伐战，不过下策。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上之策。“</p>

    “此次李戬屯兵于武功县，抵挡我军去路。又率轻骑，袭取后方，不就是为了让本王罢兵撤退吗。这说明，那李戬还是十分忌惮本王的。如此一来，那我们便有机会，迫使李戬妥协。”</p>

    “而这一切的前提，便在于本王手上的兵马。唯有保全这数万兵马，才有资格与李戬谋交，不战而屈征北军。”</p>

    说了那么多，司马保顿觉喉咙干渴，当即拿起一杯酒，一口饮尽，颇为自己的谋略自得。</p>

    在他心中，被困长安的皇帝侄子，根本无足轻重。他何必损失那么多的兵马，前去营救？即便掌控了朝廷，又能如何？</p>

    当今乱世，朝廷政令不出长安，权力比他还要小。甚至他还恨不得皇帝侄子死在李戬手上，到时候，他还有可能更进一步，坐上那个位置。</p>

    焦嵩已经绝望了，他看出司马保，已经心生退意，并无勤王的心思。只怕阎贾二位大人的图谋，就要落空了。</p>

    “相国大人，若是您这一退，整个雍州，都将落入李戬之手，难道您就甘心吗？”焦嵩决定最后一搏，劝住司马保。</p>

    司马保自然是不甘心的，但形势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征北军大势已成，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铲除的。</p>

    若是因为雍州，而已征北军展开旷日持久的战争，秦州军亦是承受不起，一旦损失过重，整个秦州也会因此陷入大乱。</p>

    此次出兵，他更多的还是想要以势压人，逼迫李戬做出妥协，退出长安，以维持雍州的均势。</p>

    只是没想到，李戬反抗如此激烈，完全不给他谈判的机会。现在局势落在对方手中，如何谈已经由不得他做主了。</p>

    “焦太守，本王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说了。”司马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沉声道。</p>

    司马保心意已定，焦嵩等人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寻出路。</p>

    第二天，大军开始拔营，徐徐向后撤退。两日后，抵达扶风郡城，各方立即分道扬镳。</p>

    此时的李戬，并没有在略阳郡待太久，他已经派遣斥候，前往查探，发现略阳郡城守军上万，戒备森严，难以得手。</p>

    再加上秦州地形多为山地，道路不熟，冒然进入，风险太大。李戬仅仅在略阳现身片刻，吸引守军的注意，便再次遁入山林。</p>

    待他走出吴山，便得到了斥候传来的情报，司马保比他预想的还要快的撤兵了。</p>

    李戬大为欣喜，司马保这一退，长安无忧，大局已定。</p>

    但李戬并不甘心就此罢手，司马保他现在暂时惹不起，可安定等三郡太守，竟然敢联合起来对付他，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p>

    下令骑兵休整几个时辰后，立即当即挥兵北上，安定太守焦嵩，想要撤回安定，便需要途经雍县，绕过岐山。</p>

    几日后，焦嵩率领残余的近万兵马，紧赶慢赶，终于抵达雍县附近。</p>

    焦嵩当即下令全军就地驻扎休整，待养精蓄锐之后，再进山行军。</p>

    此时大军就地搭起帐篷，根本没有安营扎寨，做任何防御工事。</p>

    焦嵩对此亦是没有太过在意，唯一的敌军骑兵，还远在略阳郡肆虐。而武功县守军兵力不足，根本不敢越过扶风郡城，前来偷袭。</p>

    如今他们正急着回返安定郡，哪里有那个心思，在此安营扎寨。各自寻了一片平坦的空地，便支起帐篷，埋锅造饭。</p>

    就在这时，便听西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轰隆声。便见远处的山坳之中，突然涌现出一片黑潮，正迅速的向他们涌来。</p>

    “敌袭，敌袭！”不用警钟提醒，无数人顿时慌乱起来，嘶声力竭的大喊。</p>

    但此刻，整个营地一片混乱，许多将士四处奔走，寻找自家上官。偏偏此时，正值饭点，绝大部分将领，已经被焦嵩召见，聚在主帐之中，一边议事，一边吃喝。</p>

    当警钟响起，各大将领纷纷涌出主帐，寻找自己的部属。可此时营地已经乱成一锅粥，想要聚齐手下部属，谈何容易？</p>

    对面涌来的骑兵也不给他们机会，还不等营地集结其兵力防御之时，数千骑兵蜂拥而至，骑射手环绕营地奔行，箭雨如蝗，飞入乱军之中。</p>

    随后而至的骑兵，马蹄轰隆，踏入敌军营地。

 第334章 大破安定军

    战斗呈一面倒的屠杀，混乱的安定军根本无法组织反抗，被箭雨射倒一片，又被铁骑冲散四逃。</p>

    平原之上，到处都是溃兵，有的试图窜入岐山，有的试图前往雍城，更多的在逃之不及时，纷纷选择跪地投降。</p>

    大战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近万安定军，死伤两千多人，被俘五千多人，剩下千余人四散逃亡，遁入山林。</p>

    李戬也不管那些逃亡之人，当即下令收兵。安定太守焦嵩已经落在他手里，残存的逃兵，已经无碍大局了。</p>

    打扫完战场，将双方的伤者全部抬到一边医治，俘虏全部绑缚起来囚禁。</p>

    主帐中，李戬望着跪在地上的焦嵩，冷笑道：“焦太守，你没有想到，会落在本官手里？”</p>

    焦嵩浑身微颤，嘴上却是嘶声力竭的喝道：“李戬，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何故辱我？”</p>

    李戬鄙夷的看着他，别看他叫得欢，大有从容赴死之义。实则也是贪生怕死之徒。</p>

    方才大战之时，这焦嵩眼看逃不出，便十分干脆的选择了投降。现在做出此举，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p>

    于是，李戬淡淡一笑，“焦太守既然如此忠烈，那本官便不再劝说，成全你的忠义之心。来人，把他拖出去砍了。”</p>

    焦嵩闻言，顿时差点吓尿了，再也不敢装逼。连忙以头叩地，哀求道：“大都督，不，太宰大人饶命啊。下官一时昏聩，竟然与大人您作对，实在是万死，还请大人恕罪啊。”</p>

    李戬怪笑一声，“你既然自称万死，又如何能够恕罪？”</p>

    焦嵩不由一滞，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一个打耳光，说话就不经脑子吗？</p>

    但他也不是愚蠢之人，当即便答道：“下官确实是万死难恕其罪，还请大人能够让下官戴罪立功，以赎己罪。如此，大人便是下官的再生父母，万死亦难报大人恩德。“</p>

    李戬倒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机灵，转眼间便化解了困局。并暗示自己有用，希望能够投效于他。</p>

    对于其人的操守，李戬颇为鄙视，但他所言也有道理，留下他，确实有大用。</p>

    焦嵩此人毕竟是安定太守，若是他肯投效自己，那安定郡便可不战而下。</p>

    于是，李戬便命人给他去了绳索，赐其座位。</p>

    焦嵩这才放下心来，腆着脸，一副恭顺的模样。</p>

    李戬慢条斯理的吃了口肉片，唧一下嘴，含笑道：“焦太守啊，不知你想要如何戴罪立功呢？”</p>

    焦嵩眼珠子一转，当即恭声道：“太宰大人，下官在安定颇有名望，只要您信得过下官，这安定郡上下将为大人所用。”</p>

    李戬嗤笑道：“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本官信不过你。若是放你回去，再有反复，本官岂不是要被贻笑大方？”</p>

    焦嵩闻言，顿时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表忠心。</p>

    李戬压压手，淡笑道：“焦太守无需紧张，你的忠心的，本官目前还无法感受到。多说无益，还得做出来，本官才能看到你的忠心啊。“</p>

    “这？”焦嵩有些紧张的看着李戬，“不知，不知大人想让下官，怎么做？”</p>

    “焦太守无需紧张，此事说难也难，说容易，那也容易。”李戬含笑道，“本官知道，你们背后站着的是谁。但现在，你们应该清楚，朝廷目前在本官的控制之下，再加上此次司马保撤军，他们那些人翻不起什么大浪。”</p>

    “你们三郡未经匈奴肆虐，还算安定繁华。本官不欲使雍州继续陷入战乱，以致生民离乱，乡县毁于战火。若是焦太守能够劝得扶风新平两郡，转投于本官。本官必计你一大功。”</p>

    焦嵩总算明白了李戬的意思，感情是让他当说客，说服两郡太守，臣服于他李戬。</p>

    但此事对他来说，却没那么容易。他与两人的交情不深，想要说服他们背叛阎鼎，这怎么可能？</p>

    于是，焦嵩连忙说道：“太宰大人，新平太守竺恢，与扶风太守竺爽，俱是关中豪族，与阎鼎大人交情莫逆，下官与之交情不深，只怕难以说服他们，还望大人明察。”</p>

    “无妨，本官敢让你前往，必然有一定的把握。本官会手书一封信，由你交给他们。”李戬冷笑道。“若是他们看过信后，态度依然坚定，那你也无需再多说。可以直接回来复命。当然，如果你不愿回来，自可躲在他们那里不出。”</p>

    焦嵩闻言，不由冷汗直冒，赶紧匍匐在地，连呼不敢。其实他心里确实有这样的想法，等到了扶风或者新平郡城，便躲在里面不出来。</p>

    李戬冷冷的看着他，正色道：“本官不管你回不回来，若是你们不肯归顺，待到城破，本官亦不会容情。身死族灭，全在尔等一念之间。“</p>

    焦嵩冷汗直流，急忙说道：”下官绝对不会背叛大人，此去定当全力以赴，为大人肝脑涂地。只是，只是他们若是恼羞成怒，迁怒于下官，这。。。。“</p>

    他不得不怕啊，若是自己为李戬效力，惹得两郡太守不满，将他抓起来斩杀了，那他岂不是冤枉？</p>

    李戬嘴角一咧，含笑道：“若是如此的话，本官会为你报仇雪恨的，斩杀两人全族，为你陪葬，你可满意？“</p>

    焦嵩一脸惊惧，人都死了，报仇又有什么意义？动不动就灭人全族，实在是太残暴了。</p>

    他不得不考虑，若是自己背叛于他，是不是连自己的家族，也要遭受牵连？</p>

    “下官一定全力以赴，不负大人厚望。”焦嵩已经无话可说，这个时候再推三堵四，不赶紧表忠心的话，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p>

    李戬在收服了焦嵩后，当即以焦嵩的名义，将五千多俘虏，重新整编。</p>

    众俘虏见自家大人都归顺了李戬，当即也没了什么顾忌，全都安分守己的接受整编。</p>

    重新整编的安定军，自然不可能再交给焦嵩统领，只是名义上依然以他为主将，实则权力都在他安插的几名将领那边。</p>

    整合好之后，李戬当即挥兵直取附近的雍县。雍县在之前被李戬攻破后，守军早已死伤殆尽，崩溃瓦解。</p>

    残存的官员勉强控制局势，守军也只剩一两百人，根本无法驻守全城。当看到北方黑压压的人潮时，守军顿时吓得四散溃逃，毫无抵抗的心思。</p>

    李戬几乎兵不血刃，便拿下了雍城。他当即留驻一千兵马维持秩序，并将所有伤患留在城中休养。随后便率领八千人马，一路浩浩荡荡的向扶风郡城而去。

 第335章 劝降两郡

    数日后，大军抵达扶风郡城，此时，武功县的一万三千守军，早已奉李戬之命，倾巢而出，守在郡城东门。</p>

    两军汇合后，李戬当即命焦嵩，独自一人前往郡城。</p>

    守军一见是安定太守，不敢怠慢，急报太守。竺爽得知此消息，赶紧命人将焦嵩接入城中。</p>

    随即惊疑不定的望向身侧的竺恢，“兄长，此事你怎么看？”</p>

    竺恢眉头紧皱，抚着精致的斑白胡须，叹声道：“那李戬放焦嵩前来，无非是想劝降我等。爽弟，来者不善啊。”</p>

    竺爽顿时有些心急，“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如今司马保已退，安定军也完了。你我两军不过上万兵马，若无援兵，必然守不长久。”</p>

    “莫慌，我们先见见焦嵩，看他怎么说。”竺恢叹道，“想那李戬也只是挟持陛下，未敢造反，此事或许还有余地。”</p>

    很快，焦嵩带到，三人见面，彼此颇为尴尬。之前还是同仇敌忾的战友，如今却是阵营分明的对手。</p>

    竺恢朝焦嵩微微拱手，淡笑道：“焦大人，此次为谁而来？”</p>

    焦嵩苦笑道：“老大人莫要嘲讽本官了，本官此来也是迫不得已。”</p>

    竺恢闻言，不由眼前一亮，“哦，这么说，焦大人心中还向着朝廷了？”</p>

    焦嵩不敢说得太露骨，万一这两个老家伙选择归附李戬，那他岂不是自招祸端？于是干笑道：“自，自然。太宰大人亦是为朝廷效力，本官为他做事，不也是为朝廷办事吗？”</p>

    两人闻言，不由相视一眼，态度顿时漠然起来。</p>

    “原来焦大人，已经投靠那李戬了。”竺爽冷哼一声，“不知他让你前来，到底所谓何事？”</p>

    焦嵩当即逃出一封书信，递给两人，“这是太宰大人，命本官交给两位的。待两位看过之后，自有决断。”</p>

    两人闻言，不由眉头大皱，犹豫着要不要接过那书信一观。</p>

    踌躇了片刻，竺恢一把接过书信，“算了，且看看他到底想要如何。”</p>

    书信打开，两人赶紧凑起来览阅。看了一会，脸色数变，越变越黑。</p>

    在信中，李戬并没有对他们晓以大义，或者威逼利诱。而是向他们分析了关中当前的形势，朝廷当前的形势，以及他们目前身处的局势。</p>

    指出随着匈奴被其击退，关中大势已在征北军手中。他们即便是负隅顽抗，最终也只能以失败告终。</p>

    如今安定太守已经归附于他，不日，安定亦将落入征北军之手。</p>

    而他们目前的主力，皆被困于郡城之中。两郡乡县皆无力救援，反要为征北军所占。届时，郡城便成一座孤城。</p>

    经过之前那一战，六万大军粮草被毁，郡城的粮食，早已被搜刮殆尽。即便两人负隅顽抗，亦无法坚守多久。待到粮尽，则郡城不攻自破。</p>

    最后，李戬明明白白的威胁两人，选择归降，不仅可以保全自身，还能保全家族。若是待到城破，为了给死伤将士们一个交代，抄家灭门在所难免。</p>

    “狂妄，太狂妄了。”竺爽一把将书信趴在桌上，怒声喝道，“那李戬竟然妄图，凭借这封书信，便要劝降我等，做梦！”</p>

    “爽弟莫急。”竺恢连忙安慰自己的族弟，然后望向焦嵩，“焦大人，那李戬可还有什么话，让你带给我们？”</p>

    焦嵩仔细想了想，连忙摇头，“没有了，太宰大人只是吩咐本官，将书信带给两位，两位自有决断。”</p>

    “这？”两人相视一眼，脸色不由微变。竺恢有些不信，再问道，“焦大人，真的没有吗？”</p>

    “没有。”</p>

    两人不由沉默了，片刻后，竺恢深吸了口气，望着焦嵩，沉声道：“焦大人，不知那李戬可有给你许下什么承诺？”</p>

    焦嵩闻言，顿时有些明白对方的意思，不由苦笑道：“两位大人，本官来此，算是戴罪立功，哪里能得到太宰大人的什么承诺。说句实在话，现在本官只求能够活下去，万万不敢有妄想。”</p>

    “哼，这李戬也太刻薄寡恩了？’一旁的竺爽顿时怒道，”焦大人既然已经投效于他，竟不许以高官厚禄笼络。焦大人，本官真是替你不值啊。“</p>

    焦嵩苦着一张脸，叹声道：“两位大人，就不要挑拨本官了。如今大势已在太宰大人这边，我等若是再继续和他作对，必然没有好下场。若是两位大人愿听本官一句良言，那便尽早做出选择。不为自己，也得为自己的家族着想啊。”</p>

    “可，可我们手握数万兵马，还有两郡之地，数十万人口，无数的财富。”竺爽冷声道，“那李戬连一个承诺都没有，便要我们献上一切，这，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p>

    “是啊，焦大人，还是烦请你再走一遍，告知那李戬。”竺恢沉声道，“想要我等归附，也不是不行。但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是不是？”</p>

    焦嵩苦笑道：“两位还请看清形势，如今你们已经被困于此，确切的说，你们现在只有一座郡城，十余万人口，以及上万兵马。只要选择归附于他，跟本官一样，戴罪立功，只要表现良好，将来未必得不到重用。”</p>

    “什么，我等何罪？竟然要戴罪立功？”竺爽顿时怒声道。</p>

    “竺兄难道忘了？“焦嵩望着他，指了指自己，”我等三人，可是奉了阎大人的命令，参与了此次攻打征北军的战斗。双方死伤惨重，太宰大人十分震怒，本想将我等全数歼灭，以绝后患。”</p>

    “不过，后来太宰大人改变了主意，这才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戴罪立功。“焦嵩回忆道，”按照他的话说，是不想同室操戈。如今匈奴人肆虐中原，妄图覆我汉家天下。值此危急存亡之秋，他认为汉人不打汉人，同仇敌忾，共同抗匈，收复中原，方为正事。”</p>

    两人听得半信半疑，但此时李戬态度如此坚决，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这让他们十分难以接受。</p>

    良久，竺恢最终咬咬牙，沉声道：“焦大人，请你回去告诉太宰大人，我们，愿降。”

 第336章 用人之策

    竺爽刚要出声反对，竺恢却是目光一瞪，制止他继续说法。</p>

    竺爽不得不咽下口中的话，满脸不甘的看着竺恢，将焦嵩送走。</p>

    “兄长，您，您怎么？”待竺恢回返，竺爽不敢置信的看着竺恢，一脸质疑之色。</p>

    “唉，爽弟，为家族计，为兄不得不如此。”竺恢沉声道，“如今我们坐困愁城，粮草不继，撑不了多久的。即便再负隅顽抗，又有什么意义？”、</p>

    “兄长，只要我们再撑几个月，待到秋收之后，南阳王必会再次挥兵东进，到时。。。。”</p>

    竺恢不等他说完，当即摇头叹道，“爽弟，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那司马保吃了这么大亏，岂敢再来招惹李戬？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p>

    竺爽顿时哑口无言，司马保性格优柔寡断又怯弱无能，被李戬狠狠教训一番后，只怕不敢再轻易东进了。</p>

    “可，可我们就这么投降于他，却连一个承诺都没有。若是你我失去了太守之职，咱们竺家权势何在？若是那李戬出尔反尔，又该如何？”</p>

    竺恢沉吟片刻，幽幽看着天空，说道：‘爽弟，事到如今，何必念栈权位，能够全身而退，已是不易。你看那焦嵩，兵败被俘，那李戬依然对其予以重任。我等主动投诚，难道还不如焦嵩吗？“</p>

    “可是。。。。”</p>

    “爽弟，你要记住，有时候不争，便是争。”竺恢深深的看着他，正色道。</p>

    城外，焦嵩终于回来复命，“太宰大人，下官幸不辱命，竺家两位大人，皆已愿意举城归降。”</p>

    “很好，焦大人凭一己之力，说服两郡太守归降，避免血流成河，功莫大焉。”李戬高兴的笑道。</p>

    “大人谬赞了，下官实不敢当。”焦嵩不是谦虚，而是真心实话。竺家兄弟能降，多半是凭借李戬那封书信的缘故。</p>

    李戬淡淡一笑，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安排他们三人，以为己用。</p>

    随着三人归降，三郡之地，亦在掌握之中。然想要维持三郡稳定，还需依靠三人的威望，为他安抚三郡官民。</p>

    不过，李戬对三人并不信任，若是依然任由他们把持三郡大权，只恐日后生变。</p>

    没过多久，城门轰然大开，竺恢竺爽二人，手捧黄册印绶，率领文武官员，战战兢兢的来到阵前。</p>

    “罪官竺恢（竺爽），拜见太宰大人。“两人率领一众降官，纷纷跪倒在地，匍匐拜道。“我等竟起兵戈，抵抗天兵，死罪死罪！”</p>

    李戬走上前去，含笑着拉起两人，“两位大人能够迷途知返，及时反正，归顺朝廷，避免了一场流血战争，本官甚是欣慰。”</p>

    两人见李戬态度如此和善，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当即连呼不敢，不断自责。</p>

    随后，在两人的安排下，征北军将士十分顺利的接收了郡城，上万郡兵乖乖放下武器，接收整编。</p>

    太守府中，李戬坐于主位，三人列坐两侧。</p>

    如今大局已定，李戬也不废话。“三位大人，如今你们既已效忠于本官，过去之事，那便让它过去。今后只要勤恳做事，本官绝不会亏待尔等。”</p>

    三人闻言，赶紧起身拜谢。李戬这话，是摆明了要用他们啊，由不得他们不欣喜。</p>

    待三人坐定，李戬便沉声道：“不过，本官在此要向你们言明，今后，雍州之制，将遵循我征北军之制。其中最大的不同，便是军政分离。“</p>

    三人闻言，不由脸色微变，小心翼翼的看向李戬。</p>

    李戬淡笑着看着他们，“不错，正如你们所想，从今以后，太守之职，将仅限于施政，不再统领郡兵。本官会选派军中将领，担任都尉，统领一郡兵马。”</p>

    “不过三位不用担心，本官并非不信任你们，而是我征北军之制便是如此，谁也不能例外。作为补偿，本官会奏请陛下，赐予尔等封赏。”</p>

    三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里敢站起来反对？只得纷纷站起来，继续拜谢。</p>

    “现在，本官需要你们，配合本官兵马，平稳的接收三郡，务必不要再起兵戈。”李戬正色道，“此事做好，本官算你一功。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本官任命黄纶，担任三郡安抚使。“</p>

    “现在本官也跟你们透透底，你们这三郡，同样也要合并一起，在其上另设府衙，全权管辖三郡事务，你们明白本官的意思？”</p>

    三人闻言，不由眼睛一亮，统辖三郡事务，那便是比太守之职还要大，简直可以算是半个刺史了。</p>

    他们其实很担心自己会被李戬完全架空，给弄到朝中当闲官。如今虽然太守之职的权力被夺了大半，但至少还有点实权在手。</p>

    现在李戬又要将三郡合并在一起，另设更高的官职，统管三郡事务。如此一来，若是能够更上一层楼，那他们的权力也能跟着水涨船高。</p>

    按照李戬的意思，这三郡长官，将在他们三人之中，挑选出一名，担任此职。这一下，三人的目光顿时变了。尤其是焦嵩，顿时感受到来自竺家兄弟的压力。</p>

    两人不管谁能上位，对竺家都是一个巨大的机会。可他焦嵩的家族，就靠他一人支撑。一个对两，压力倍增啊。</p>

    李戬望着三人彼此敌视的目光，脸上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此举既是为了钓起他们的野心，彼此相争，一心一意为自己做事，也是基于现实的考量。</p>

    如今征北军的文官还是太短缺了，朝廷那帮刚刚上位的闲官，要么无法信任，要么没有能力。</p>

    而这三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在郡里执掌多年的太守，民政事务娴熟，若是将其闲置，实在太浪费了。</p>

    更何况，三郡被其把持多年，门生故吏遍及郡县，贸然将其撤换，只怕会引起地方不稳。</p>

    现在，李戬只能继续将他们留在原位，削其权，弱其职，一步步淡化他们在郡中的影响力。</p>

    如今征北军治下将拥有九郡，李戬准备增设三大安抚使府衙，统领九郡民政事务。三大安抚使直接向他负责，更加有利于他的权力集中。

 第337章 内部纷争

    商议完接收三郡事宜后，李戬便安排每人三千征北军兵马，护送他们前往各郡。名义上是协助他们接收三郡军政事务，实际上是对其进行监守。</p>

    三人也明白这其中的道道，但他们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装作不知道，对李戬一番感恩戴德。</p>

    李戬没有在扶风郡城多待，当即点齐两万多人马，浩浩荡荡的向长安进发。</p>

    此次俘虏安定军五千多，又在扶风郡，降服一万两千扶风新平两郡兵马。共计整编出一万七千人马。</p>

    而在之前武功县之战中，虎狼军死伤三千多人，歼灭司马保联军共计一万余人。</p>

    可以说，此战仅仅折损数千人马，便换来了一万七千兵马。若是此次三郡接收顺利的话，至少还有两万多兵马，能够囊括麾下。</p>

    这一趟，不仅没有损兵折将，反而将兵力扩大了一倍。更是直接掌控三郡，一举完成了他之前既定的目标。</p>

    更重要的是，他直接夺取了阎鼎手中最后的底牌。从此，阎贾二人的实力，便仅限于长安城中上万兵马，根本无法再与他抗衡。</p>

    七月上旬，大军得胜回朝。关于司马保联军撤退，三郡太守归降的事，早已在李戬授意下，传遍了全城。</p>

    此时的太傅府中，一群重臣齐聚一起，个个满脸灰败。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震得他们半天说不出话来。</p>

    阎鼎仿佛老了十几岁，脸色十分难看。他手中最大的底牌，就这样被连根拔起。哪怕是与李戬拼得两败俱伤也好，没想到三人竟然直接投降了。</p>

    不仅三郡被李戬所得，数万兵马亦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征北军的实力越大强大，再难遏制。</p>

    “阎大人，如今三郡已失，我等该如何是好？”一旁的梁综脸色阴沉的询问道。他对李戬已是恨之入骨，可现在对方实力越强，想要为自己的弟弟报仇，更加不可能了。</p>

    阎鼎此时亦是心烦意乱，哪里有什么主意，只能唉声叹气。</p>

    梁综见他如此，顿时火气升腾，怒声喝道：“阎大人，事到如今，我们所有人便全指望你了，你可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啊。”</p>

    阎鼎双目微眯，冷冷的看向梁综，沉声道：“梁综，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本官呼三喝四？”</p>

    梁综冷哼一声，“阎大人，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若是您当日早听我话，趁着李戬出征，立即在长安动手，将陛下夺回来，何至于落得今日的下场？”</p>

    “大胆！真当老夫不敢杀你？”阎鼎顿时眉头一竖，怒声喝道，他此时亦是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顿时将所有怒火发泄在梁综身上。</p>

    “阎大人息怒，梁综，你也少说两句。”贾胥连忙站出来劝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岂能在此内讧？我等面临如此危局，理应同舟共济才是。”</p>

    阎鼎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梁综一眼，这才强忍着怒火，沉声道：“贾大人，现在我们已无外援，只有城中这一万多人马。此时与李戬撕破脸皮，对我们没有好处。以本官之见，还需继续隐忍，暗中拉拢外援，共同对付李戬才是。”</p>

    说着，又冷冷的看向梁综，冷声道：“不像某些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欲要断送我们最后一点实力。”</p>

    梁综想要说话，立即便被一旁的索綝拉住，拼命示意，让他冷静。</p>

    阎鼎深深的看了梁综一眼，心中暗道可惜。若是他再敢出言相讥，便可直接将其斩杀，震慑众人。</p>

    自从三郡太守归降李戬后，阎鼎便察觉到了众人对他态度的变化。原本他身后拥有三郡兵马，实力强大，在长安那是一言九鼎。即便是贾胥，也对他礼让三分。</p>

    可没了这个背景，他的实力大减，手中兵马，仅剩数千。上万长安军，派系众多，根本不是他一人说了算。</p>

    原本由他与贾胥两人维持的两强并立的均势，在匈奴入侵关中之后，便开始瓦解。</p>

    一开始时贾胥掌控的冯翊，京兆，始平三郡被匈奴肆虐，无数郡兵死伤惨重。使得他的实力大减，在朝堂上的地位，摇摇欲坠。</p>

    阎鼎一开始还有些窃喜，以为今后朝堂将是自己一家独大。可没想到，李戬竟然如此蛮横的夺取行宫，控制了天子。</p>

    如今更是将他三郡势力，连根拔起。一下子，长安军各派实力相差无几。几个掌握兵马的将军，态度便越发跋扈起来，根本不怎么将他放在眼里。</p>

    听着阎贾话中浓浓的嘲讽，贾胥不由苦笑道：“阎大人，现在我们所面临最大的威胁是，李戬掌握了三郡，如今返回长安，会不会趁此机会，将我们一网打尽？如今我们只有上万兵马，能否挡住李戬的兵锋？”</p>

    众人闻言，不由陷入一片沉寂。是啊，现在李戬携大胜之势，回返长安。而他们便是其最后的阻碍，只要将他们除去，整个朝廷和雍州，将全部落入李戬之手。</p>

    阎鼎目光凝重的看着屋顶，沉思良久，方才说道：“不，那李戬既然存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思，必然不敢对我们大开杀戒。我们现在都是朝廷重臣，若是他敢随意诛杀大臣，那又与董曹何异？“</p>

    “我等如今只要曲意逢迎，不与其作对，那李戬自然不敢对我们动手，否则怎么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诸位，我们只有隐忍蛰伏，方有解救天子的机会。“</p>

    “哼，那李戬心思狡诈，又岂能不知我等用意？”梁综顿时忍不住，站出来道，”诸位，他是不会任由我们盘踞于长安的。为今之计，我们只能率军突围，逃离长安。再联络各地州郡，组建勤王大军，反攻长安，方有一线生机。“</p>

    “梁综，你敢妖言惑众，真当本官不敢杀你？”阎鼎怒声喝道，“诸位，若是我们逃离长安，便失去了朝廷大义的身份。即便我们带着残兵败将逃出雍州，试问哪路兵马，愿意随我们勤王？到时候，李戬一纸诏书，便可让各地诸侯，取我等项上人头。”

 第338章 权力变动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大变，阎鼎此言，算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了。他们留在长安，至少还有一个朝臣的身份。一旦出奔，便是兵微将寡的一群落难之臣。</p>

    这几年，他们也看透了。各地诸侯已无忠义之心，人人只想着拥兵自重，割据一方。</p>

    他们的权势地位，皆在长安，天下已无他们容身之地。</p>

    最终，贾胥长叹一声，“诸位，天子在此，我等又岂能弃之于不顾？李戬猖狂，愈加不可遏制。我等若离开，天子岂不是任由他欺凌虐待？反倒是我们留在长安，至少能让李戬稍微顾忌，不至于太过跋扈。”</p>

    众人此时也没有什么主意，既然阎贾两人都认为应该留在长安，他们也只能勉强同意。</p>

    就在一群重臣商议之时，投效李戬的一众官员，纷纷前往城外迎接。</p>

    李戬勒住马缰，望着率众前来的黄纶，含笑道：“黄大人，那些人没有闹事吗？”</p>

    “回大人，在您出征之时，他们都十分老实。”黄纶连忙答道。</p>

    “是吗？哼，算他们好运。”李戬颇为遗憾。</p>

    进入长安，李戬没有前往宫中，觐见天子，而是先回大将军府，休息一晚。</p>

    第二日，李戬才前往觐见天子，让天子下诏，斥责南阳王司马保，听信谗言，妄动兵戈，以致生灵涂炭。</p>

    但在处罚方面，却是棍子高高扬起，轻轻挥下。仅仅剥夺了他侍中之职，罚俸一年。</p>

    众所周知，侍中之职不过是虚职，并无实权。而所谓罚俸，更是无关痛痒，长安从未给南阳王发放过俸禄。</p>

    李戬做出此举，也会无奈之举，目前他还不想与秦州军纠缠。希望能够通过此举，让司马保明白自己的意思。</p>

    于此同时，李戬又奏请天子，给三名投效自己的太守，加封乡候之爵，以酬其功，算是兑现自己的承诺。</p>

    但就在李戬准备想办法，处理那些称病的大臣时，却陆续得到那些人送来的陈情书。</p>

    上面好生恭维了他李戬一番，差点就称他为周公再生，伊尹在世。然后便隐晦的提出，希望能够继续为朝廷效力，与他一起辅佐陛下。</p>

    其中讨好之意，十分明显。李戬看完这些书信，嘴角不由一撇，冷冷一笑。虽然不知他们心中憋着什么坏，但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屈服于自己。</p>

    不过，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他李戬根本就没有想要继续挟天子的想法。无论他们现在憋着什么阴谋，到时候，通通要被他清理干净。</p>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李戬最终还是决定让那些重臣，重返朝堂。不过，他们在朝堂的权力，全被剥夺一空。</p>

    所有临时替代他们的官员职务，由权变为副，名义上成为众人的佐官，但具体事务，全部都有他们代理。</p>

    李戬借口他们病情刚好，不宜操劳过累，在朝中出谋划策便可，具体事宜便交由副官们处理。自此以后，他们在朝堂上只有议政权，再无行政权。</p>

    这番调整，顿时让称病众臣一片哀嚎，暗地里纷纷咒骂李戬不得好死。</p>

    而一众投效于他的官员，亦是欣喜若狂。自己终于从临时工，转成了正式编制。虽然只能当副手，但最重要的是，各部台的权力，都掌握在他们的手里。</p>

    几日后，待朝廷稳定下来，各方势力全部蛰伏起来，使得朝中一片祥和。刚刚返回朝堂的重臣们，表现得十分低调，丝毫没有任何抵触李戬给他们安排的副官。每日上朝，都是和和气气，没有干预任何政务。</p>

    对此，黄纶颇为担心，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善茬。只要一有机会，便会突然暴起，不得不防。</p>

    李戬也觉得这些人不太正常，但绝对不是心胸豁达，无心政务。此时的蛰伏，为的便是寻找一个绝杀的机会，妄图一举翻转局势。</p>

    不过，现在他们如此顺服，李戬一时间也没办法杀鸡儆猴，震慑他们一番。</p>

    但李戬对此并不担心，如今长安城汇聚着超过三万多兵马，足以镇压任何动乱。</p>

    他现在在等，等三郡全部平定之后，便可高枕无忧的离开长安，北上驰援。</p>

    至于长安这边，只能暂且放下，待平定草原之后，再回来处理朝廷之事。</p>

    时间一过十数日，三郡终于陆续传来消息，焦嵩三人凭借着个人的威望，颇为顺利的拿下了三郡各县。</p>

    李戬调派过去的兵马，同样十分顺利的接手各县防务，大力实行军政分离，整编县兵。将各县兵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p>

    至于被夺了权的县令，实力大减，更加无法与征北军对抗。李戬现在人才奇缺，只能暂时留用他们，继续担任县令。待稳定了周边局势后，再做定夺。</p>

    急于前往草原的李戬，当即迅速安排关中事务，在他不在之时，能够维持稳定，不至于生乱。</p>

    朝堂之事，李戬准备放手，任凭两派官员相斗。如果阎贾二人在他不在之时，趁机发难，想要夺权权力，那便让他们相互攻讦。</p>

    但若是阎贾二人，想要趁机夺取长安，那李戬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此次他任命刘闯，担任长安镇守，并都督雍州诸军事。除驻守潼关的数万兵马外，掌控关中各郡军事。</p>

    又任命黄纶录尚书事，代替自己，主持长安朝政。同时，任命焦嵩为泾川三郡安抚使，兼领安定太守。竺恢竺爽二人，在担任两郡太守的同时，又兼领安抚副使，协助焦嵩处理三郡事务。</p>

    安排好长安事务后，李戬当即率领数千骑兵，直奔潼关。</p>

    数日后，李戬终于抵达渭汭，便见附近营寨林立，无数工匠正在修建营垒，筑造关卡。</p>

    萧策率领上万兵马，驻扎于潼关之下，日夜监视对面的动静。三万正在进行整训的乞活军，正驻扎于南面山中，演练游击战术。</p>

    李戬用一日时间，视察了各处营寨。又与众将商议防御之事后，便调遣营中数千骑兵，与自己带来的骑兵合并一军。</p>

    随即，他便率领整合起来的七千多骑兵，从渭汭渡河，进入冯翊郡，日夜兼程，赶往草原。

 第339章 草原局势

    七月下旬，李戬率军从冯翊郡北上，奔行十余日，终于抵达上郡郡城高奴县。</p>

    此时的郡城，早已人满为患。大量刚刚在北方各县迁徙的百姓，又不得不再次回迁，暂时安置于郡城之外，以避战乱。</p>

    因为上郡处于草原大战的第一线，各种因战争衍生的问题十分复杂，张崇早已经特地从北地郡，赶来上郡坐镇，调度物资，兼管民生。力求将战乱带来的破坏，降到最低。</p>

    而负责北线军事的王猛，已率军北上，全力抵挡铁弗军的入侵。双方在白于山以北，展开激烈的交锋。</p>

    但尽管如此，辽阔的草原，面对骑兵游袭，本就难以防备。即便是身处后方郡县，亦不时要面临敌骑的袭扰。</p>

    在营堡尚未修建完成之前，许多只能暂居营寨的百姓，时刻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险。</p>

    这三个月以来，便有十余座营寨遭袭，几处被破，死伤数千民众。</p>

    上郡以北之地，本就属于铁弗沮渠两部领地，他们对这里的地形环境十分熟悉。铁弗骑兵在这里来去自如，神出鬼没，防不胜防。</p>

    是以，上郡乡县营寨，大量组建民兵，发放武器，以求自保。正因为有民兵的存在，这才减缓了敌骑破营的几率，大大减少了伤亡。</p>

    目前的局势，依然是敌攻我守。铁弗军两万骑兵，给不到两万兵马的王猛，带来巨大的压力。</p>

    大量新兵在战斗中伤亡惨重，损失一批，又填补一批。依靠残酷的战争，不断磨合骑兵的战力。</p>

    依靠着人多，经过三个月的残酷淘汰，王猛手下的骑兵终于有了勉强一战的能力。这才渐渐稳住了局势，不至于彻底崩坏。</p>

    这些情报，李戬在长安之时，便已经了解。故而，他才对长安之事，如此急切的处置安排。</p>

    否则的话，他完全可以坐镇长安，以更加平稳的方式，处理朝廷之事。</p>

    进入郡城后，张崇亲自前来迎接，至于其余众官，皆奔赴各地处理民政，忙得不可开交。</p>

    望着双目通红，一脸疲态的张崇，李戬颇为愧疚的看着他，叹声道：“张大人，辛苦你了。”</p>

    征北军可用的人才太少了，许多事，只能让秦无害和张崇两人顶着。</p>

    张崇闻言，感激的说道：“下官身居后方，不过是动动嘴而已，远不及前线将士们，浴血奋战之苦。大人不仅要统筹全局，还亲冒矢石，比我等更为不易。”</p>

    李戬哈哈一笑，打趣道：“张大人如今也学会吹捧本官了？”</p>

    张崇当即正色道：“此乃下官肺腑之言，绝非谄媚之语。“</p>

    张崇还是那么无趣，李戬笑了笑，径直向郡守府而去。</p>

    落座后，张崇当即将目前的局势，向李戬陈述一遍。</p>

    草原的战事，已经陷入胶着状态。王猛与屠鸠两人，合力将铁弗军主力挡在白于山以北。只有小股敌骑，越过大军的堵截，窜入腹地，四处作乱。</p>

    不过好在各地营堡营寨全力戒备，四处搜寻围剿，那些小股敌骑，日子也不好过。几个月时间，便被他们组建的民兵，消灭了两千多人。</p>

    剩下的散骑游兵，面对坚固的营寨，根本没有办法攻破。只能时不时袭扰营寨，寻找落单百姓下手。</p>

    因为战争爆发，白于，安塞，子长，等乡县百姓，不得不回迁郡城安置。这几县的人口，将近十万，全部集中于郡城，压力极大。</p>

    这些百姓，早已被战争吓怕了，说什么也不愿再往被迁徙了。若不是张崇进行安抚，又得知关中同样被匈奴肆虐，只怕早就嚷嚷着要南迁了。</p>

    上郡北方大片新开垦出来的田地，都被抛荒闲置。一来是百姓避乱，二来是那小股敌骑四处破坏，根本无法安心耕种。</p>

    按照张崇的估算，今年粮草损失，至少达到二三十万石的产量。</p>

    为此，张崇曾与王猛商议，抽调部分兵力，驻扎各乡县之中。又征召大量青壮，组建民兵，团结自保。</p>

    经过两三个月的努力，如今上郡拥有民兵两万余人，分散于各地自守。一旦有事，临近营堡守望相助，互为犄角。同时，也是王猛补充兵力，最佳的兵源。</p>

    听完张崇的汇报，李戬终于完全了解草原的局势。虽然因为战争，损失惨重，但总体还在可控范围内。</p>

    王猛基本实现了李戬所指定的，御敌于境外的战略，极大的降低了百姓的死伤，以及破坏。</p>

    尽管有小股敌军窜入腹心，但并未造成太大的破坏，如今更是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p>

    麻烦的是，南逃的百姓，经此一战，只怕很难再往北安置。即便强制迁徙，也难以安心定居。</p>

    但征北军势力想要向北扩张，没有迁徙人口戍边，根本无法实现。</p>

    李戬此时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不过现在战事正在胶着，短时间内也无法迁徙人口，暂时还不太急。</p>

    沉吟片刻，李戬便颇为凝重的询问道：“张大人，在此期间，各地的胡族，可还安分？”</p>

    张崇闻言，不由含笑道：“启禀大人，您所制定的草原之策，颇有成效。胡族诸部深受大人恩惠，面对铁弗部暗中威逼利诱，不为所动。即便是有个别部族想要背叛，也迅速被征训官，联合部分族人镇压，掀不起风浪。“</p>

    李戬冷笑一声，“这哪里是他们心怀感恩，不过是背叛的筹码不够罢了。刘虎不了解如今草原的现状，还妄想用他那老一套手法拉拢诸部，怎么可能？”</p>

    张崇点头赞同，“正如大人所言，胡族诸部有了储青之法，更加难离故地。又有征训官之制，削弱了部族首领的权力，想要发起叛乱，已经没那么容易了。”</p>

    “哈哈，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李戬笑道，“现在诸部族民，在我军的统治下，生活安稳，温饱无忧。若是背叛，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没有人喜欢过打打杀杀，居无定所的生活。即便有个别人心怀野心，也不能忤逆绝大多数人的意愿。”</p>

    “大人所言极是，下官受教了。”张崇当即正色道。</p>

    仅在郡城休整一日，李戬便率军前往王猛驻军所在的子长县。

 第340章 北方战况

    子长县初设不过一年，随着战争爆发，城池的修建也被迫中止。整个县城的城墙仅建了一半，远远望去，如断壁残垣。</p>

    如今，大军主帐便设在城中。百姓早已迁往南方，只剩下大军驻扎，成为大军后勤据点，以及伤兵休养之地。</p>

    当李戬抵达县城之时，只有王猛的副将周正，前来迎接。至于王猛，此时正率领大军北上，与铁弗军周旋。</p>

    得知此事，李戬也没有心思在县城休整，趁着现在人马气力充足，当即命周正安排向导，指引他们前往战场。</p>

    大军疾奔三十多里，于走马水畔，终于遇见了交战的双方。</p>

    远远望去，李戬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潮，在河岸方圆十几里范围内，往来穿插，相互追逐。</p>

    尽管战场十分模糊，但李戬还是看出了，其中一方处于劣势，被另外一方追着打。</p>

    他不用探查便知，处于劣势的一方，便是王猛部骑兵。因为据周正所言，王猛麾下骑兵只有一万左右，其中三成以上为新兵。</p>

    判断出自家兵马后，便可估算出敌军兵力的多寡。此时的战场上，铁弗军至少有一万以上的兵力，又都是骑战彪悍的胡部骑兵，实力不容小觑。</p>

    眼看着王猛军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溃败，已经来不及布置战术了，李戬当即下令全军换马，抛下各种负担，轻装奔袭。</p>

    七千骑兵当即不顾疲惫，换马而行，在李戬的率领下，轰隆隆的朝前方战场杀去。</p>

    突然涌现的一支骑兵，顿时让交战的双方，俱都大吃一惊。但不到片刻，已经杀得眼红的王猛，赫然看到后方兵马的旗帜，不由热泪直流。</p>

    “弟兄们，大将军率军来援，随我继续冲杀，拖住敌军！”王猛厉声大吼，立即率领众骑，疯狂的向铁弗军杀去。</p>

    众骑此时也看到了后方的旗帜，纷纷发出欢快的呼声，跟随王猛，向打得自己十分憋屈的敌军冲去。</p>

    “呜！~”对面铁弗军主将刘成的反应也不慢，一见敌军援兵赶至，哪里还敢继续厮杀，赶紧鸣号撤退。</p>

    无数铁弗骑兵纷纷调头奔逃，越过走马水，向北疾驰。</p>

    与王猛军汇合的李戬，一路追杀，直奔行了数十里，方才罢休。</p>

    王猛这才有时间赶到李戬跟前，下马拜见，“末将拜见大将军！”</p>

    “拜见大将军！”其余近万骑兵，许多人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大将军，不由纷纷激动的下马叩拜。</p>

    李戬含笑着扶起王猛，又抬抬手，对着全军高声喊道：“众将士免礼，都起来！”</p>

    拜见之后，王猛便满脸羞愧的低着头，沉声道：“末将有负大将军所托，此战若不是大将军来援，我军只怕难以脱身，以致损兵折将。”</p>

    李戬在杀入战场后，也意识到了这点。双方兵马犬牙交错，王猛军显然已经被敌军冲入阵中，被迫纠缠一起。以至于被打得节节败退，陷入颓势。</p>

    若不是自己挥兵赶来，只怕此战之后，王猛要么断尾求生，牺牲部分兵马，逃离战场；要么便只能与敌军死磕到底，两败俱伤。</p>

    一旦发生这两种结果，局势将彻底崩坏，征北军将无力抵挡铁弗军的兵锋。最终结果便是，大军只能撤回郡城，坚守待援。而上郡以北之地，尽皆落入铁弗之手。</p>

    李戬淡淡的看着王猛，沉声道：“回去再说。”</p>

    大军缓缓撤回走马水，打扫战场。</p>

    此战，征北骑兵死伤一千余人，歼灭敌军一千多人。尽管李戬率军来援，一路追杀，但铁弗军撤退速度飞快，战果不多。</p>

    第二日，全军撤回子长县。李戬这才了解，王猛之前的遭遇。</p>

    原来，之前，铁弗军派出的兵力，都是数千兵马，采取的战术皆以袭扰为主，很少正面交锋。</p>

    此次铁弗军依然以数千骑兵南下，试图绕过子长县，奔袭郡城。王猛不得不率领大军出城，阻拦敌军。</p>

    双方一番追逐之后，不知不觉便追到了走马水附近。不想敌军竟然在附近埋伏另外一支骑兵，骤然杀出。</p>

    王猛退之不及，便被敌军纠缠住。他率军且战且退，也无法甩开敌军，幸好这个时候，李戬率军赶到，这才反败为胜。</p>

    面对王猛自责的神情，李戬也会后怕不已。但他也知道，战场之上，胜败乃兵家常事。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百战百胜。</p>

    王猛虽然有过，误中敌军之计，但好在应对得当，并未被敌军重创，损兵折将。</p>

    李戬当即宽慰了王猛几句，以免他因此丧失斗志，一蹶不振。</p>

    见王猛渐渐恢复斗志，李戬便开始向他询问当前的战局。</p>

    王猛沉声道：“大将军，如今铁弗军共有四万多兵马，其中三万多骑兵，一万步军。步军驻守原乞伏主帐所在的肆卢川，两万多骑兵南下，与我军交战，另外一万骑兵，驻守贺兰部以北。”</p>

    “而我军目前兵力只有四万，其中，两万为骑兵，分驻两地，一处在白于山北面，以屠鸠为主将，负责白于山的防御。另外便是末将这边，负责牵制铁弗骑兵。另外两万步军，驻守于后方各地关隘营寨，阻截敌骑南下的通道。”</p>

    “不过，经过这三个月的战争洗礼，骑兵损失颇大，虽然编制依然在两万左右，其中新兵却已经达到三成以上。”</p>

    李戬闻言，不由脸色微变。他记得，一开始时，征调的两万多骑兵之中，新兵比例不超过三成。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便增至三成以上。</p>

    “这三个月以来，我军伤亡多少？又补充了多少新兵？”李戬沉声问道。</p>

    王猛黯然道：“启禀大将军，这三个月以来，我军死伤近万。其中，骑兵伤亡七千多人，新兵占据大半。在此期间，已经陆续补充了六千多新兵，存活下来的，不过六成左右。“</p>

    李戬没想到会死伤如此之多，心不由一阵阵的抽痛。这可是骑兵啊，本就组建不易，这一下死伤如此之多，如何不痛心？</p>

    “那我军这三个月以来，战果如何？”李戬心中难受，只能寄希望于，骑兵死得有价值。</p>

    王猛闻言，不由羞愧道：“大将军，末将无能，这三个月以来，仅歼灭敌骑；六千多人。”

 第341章 分化之计

    六千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双方战损的差距不算大，更何况，自家骑兵之中，还掺杂着大量的新兵，能有这样的战绩，已经十分不错，值了。</p>

    “没什么好惭愧的，能打出这样的战绩，已经不错了。”李戬安慰道。“如今本官已经平定关中之地，这草原之战，也该结束了。“</p>

    与王猛又商谈一会后，李戬便下令大军龟缩于子长县。随后，颁布数道军令，分别送至白于山屠鸠部，贺兰部，以及胡阳城等地。</p>

    就在李戬收缩兵力之时，坐镇肆卢川的刘虎，也得到了南方的军情。当他得知李戬率军北上，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p>

    李戬能够北上，那岂不是说，关中之战已经结束？他实在不敢相信，拥兵十数万的刘曜，怎么可能会失败？</p>

    尽管尚未得到南面的消息，但李戬北上便是一个及其明显的信号，唯有南面的刘曜失利，不再对征北军构成威胁，对方才能抽身北上。</p>

    现在，他不得不考虑一个及其严峻的事实，连拥兵十数万的刘曜都败了。而他只有数万兵马，又如何抵挡得了李戬的兵锋？</p>

    如今，李戬已经开始收缩兵力，不断从各地调派兵马，显然是在做反攻的准备。若是他依然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准备，败亡之期不远矣。</p>

    刘虎心如急焚，在帐内来回走动，苦思破局之策。</p>

    良久，刘虎当即召来堂弟刘路孤。他这位堂弟，年仅不到三十，不以武勇着称，喜读汉书，有智略，刘虎便让其掌管部中庶务，以为辅佐。</p>

    “弟拜见兄长。”刘路孤以汉礼拜道。</p>

    刘虎对他其余方面甚是喜爱，就是不喜他这繁文缛节。当即轻咳一声，“路孤，这次找你来，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p>

    刘路孤闻言，不由眉头一扬，沉声道：”但凭兄长吩咐。“</p>

    刘虎深吸了口气，叹声道：“路孤，你可能还不知道，李戬北上，若是我所料不差，南面的刘曜，已经败了。”</p>

    “什么？”刘路孤顿时被这个消息，震得脸色发白，再无从容之色，”兄长，这怎么可能？刘曜可是有十数万兵马啊。“</p>

    “我也搞不懂，刘曜为何会败。”刘虎苦涩道，“我早该想到，三个个多月了，还无法拿下关中，这本身就很不正常。我还将希望寄托在刘曜身上，妄图借他的力量，削弱征北军的实力。”</p>

    “那兄长此次找我来，所为何事？”</p>

    刘虎沉声道：“路孤，我想了很久，我们想要拿下草原已经不可能了。现在最紧要的，是在这里站稳脚跟。”</p>

    “这？”刘路孤，眉头紧皱，“这只怕没那么容易啊。我们已经与征北军，贺兰部交恶。如今李戬已经空出手来，只怕不会放过我们。”</p>

    “不错，我最担心的便是这个。”李虎点头道，“所以，我希望你能亲往贺兰部一趟，帮我说服贺兰雄祁，罢兵休战。”</p>

    刘路孤闻言，不由苦笑道：”兄长，您这是在为难我呀。谁人不知，那贺兰部与李戬有姻亲之好，又岂是那么好说服的？“</p>

    ”呵呵，他们两方，当真亲密无间吗？“刘虎冷笑道，”从我军南下开始，贺兰部便避战自守，极大的减缓了我军西部的压力。如此行径，只怕早已惹恼了李戬。只是面对我军的压力，这才隐忍不发罢了。“</p>

    刘路孤若有所思的眯起双眼，“兄长的意思是，贺兰部其实也不愿坐视李戬做大，故而采取此策，意图让我们与李戬，打得两败俱伤？”</p>

    “不错。“李虎含笑道，”以我对贺兰雄祁的了解，此人并无太大的野心。他这么做，便是想着维持草原的均势，不使任何一方做大做强。他贺兰部才能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p>

    刘路孤终于展颜大笑，“若是如此，兄长，弟已知该如何行事了。”</p>

    两人又商议了许久，刘路孤当即带着一队人马，押送大批财宝，向南而去。</p>

    而李虎也不敢掉以轻心，当即下令，命刘成部和沮渠乌达部，立即率军北上，全军收缩集结于铁弗故地白城。</p>

    十数日后，刘路孤终于抵达贺兰部。</p>

    对于他的到来，贺兰雄祁并没有拒绝。刘路孤原本忐忑的心，终于平静下来。照这样看来，此次来使，成功的几率很大啊。</p>

    两人坐定，刘路孤便含笑道：“贺兰族长，几年不见，没想到您的贺兰部，越发兴旺了。”</p>

    贺兰雄祁呵呵一笑，“哪里哪里？我贺兰部远不及贵部，当年远遁，本以为再无相见之日。不想竟然再度杀回来，比之当年更加强盛。我贺兰部，差点就要被贵部所亡啊。”</p>

    刘路孤脸色顿显尴尬，不由干笑道：“误会，这都是误会。我铁弗部此次回来，乃是为了找乞伏部，以及征北军报仇雪恨，收复故地而已。贵部与我铁弗，并无多少仇怨。只是因为听闻贵部与征北军联姻，担心贵部依附于李戬，故而心生防备，以至于大打出手。“</p>

    “哼！”贺兰雄祁冷冷一笑，“你既知我与李戬联姻，还敢到此见我，就不怕我砍了你的头颅，送去给李戬吗？”</p>

    刘路孤脖子微微一缩，咧嘴笑道：“若是如此，贵部便与我铁弗，不死不休矣。贺兰族长一向以贵部族民为重，想必也不愿看到贵部血流成河？”</p>

    “你这是在威胁我？“贺兰雄祁双目微眯，冷声道。</p>

    刘路孤硬着头皮，正色道：“在下这是为贺兰族长考虑，还望贺兰族长三思。”</p>

    贺兰雄祁闻言，不由冷笑一声，”为我考虑？笑话。刘路孤，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如今我女婿已经率兵北上，南面刘曜大军，已经败退关中了。”</p>

    “不日，我女婿便可集结大军，攻入贵部境内。现在，你还是多多考虑一下，贵部的退路。”</p>

    刘路孤闻言，心中一紧，果然，刘曜真的败了。</p>

    但他面上却保持着淡然的神情，含笑道：“我铁弗如今已经归附大汉，我兄受封娄烦公，乃大汉宗室。大不了，我部再次退回河东。”</p>

    “不过，现如今乞伏部已亡，这北面诺大的草原，只怕是要归李戬所有了。从此以后，这个草原之上，便只剩贵部与李戬两大势力。呵呵，当然了，这也无不妥，毕竟彼此姻亲关系，自然是不分彼此了。”

 第342章 生存之道

    贺兰雄祁冷冷的看着他，虽然心知对方在挑拨离间，但心里依然很不舒服。</p>

    他现在不得不考虑，若是铁弗部败退，这片草原便是两强并立。不，应该说是征北军独霸草原。他贺兰部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p>

    虽然他与李戬联姻，女儿乃是征北军的主母。但贺兰部想要自立，单靠这层关系是远远不够的。</p>

    即便李戬没有吞并贺兰部之意，但面对征北军的强势，贺兰部必然会沦为其附庸，而日渐消亡。</p>

    想要谋求贺兰部自立，铁弗部便是最好的助力。唯有继续保持草原三方鼎立，才能维持均势，三方皆不敢轻动。</p>

    “哼，刘路孤，休要在此挑拨离间，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贺兰雄祁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一手握住刀柄，厉声喝道。</p>

    刘路孤也是大吃一惊，脸色微微泛白。待强制稳定心神后，目光望着对方，发现对方眼中并无杀意，顿时稍微放下心来。</p>

    “贺兰族长，在下此次前来，为的是你我两部的利益而来。如今征北军势大，你我合则两利，斗则两伤。若是你已选择归附李戬，可斩我头，献上邀功。“</p>

    贺兰雄祁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松开了刀柄，沉声道：”我知道你此来的目的，但我不能答应你们。最多，我贺兰部作壁上观，不参与你们的争斗。“</p>

    刘路孤闻言，眉头不由一皱，这样一来，那他此来的目的，便只能完成一半了。</p>

    仔细一想，他便知道贺兰雄祁的顾忌。他的女儿乃是李戬之妻，听闻如今已经有孕在身。若是他与铁弗部联合，岂不是害了自家的女儿？</p>

    不参与，虽然会惹得李戬不满，但至少还留有余地。</p>

    想到这里，刘路孤心中不由微微一叹，看来，想要策反贺兰部，已经是不可能了。</p>

    不过让其作壁上观，对铁弗部依然是一个好消息。他们便可抽调出西部兵马，投入东面战场。</p>

    如今，铁弗部拥有三万骑兵，以及一万步军。即便无法战胜征北军，守住这片草原，应该不是问题。</p>

    按照兄长的意思，只要能抗住征北军的反击，到时候，便可遣使向李戬谈和。替代乞伏部，与两方达成和解，分割草原。</p>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不多言了。”刘路孤当即点头道，“我军会向北撤退两百里，你我双方便以此为界，互不侵犯。”</p>

    贺兰雄祁没有半点迟疑，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不得不说，铁弗部为了争取他的妥协，可谓下了重利。贺兰部不费一兵一卒，便扩张百余里的领地。</p>

    待刘路孤离开后，帐内的隔帘被掀开，贺兰雄梓一脸凝重的走来，望着贺兰雄祁，沉声道：“兄长，我们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p>

    贺兰雄祁抬头望着帐顶，苦涩道：“作为父亲，我这么做是错的。但作为贺兰部族长，我不认为我有错。”</p>

    “那云萝她。。。。”</p>

    “放心，她和李戬的感情很深。以我对李戬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迁怒于云萝。”贺兰雄祁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沉声道。</p>

    “唉，兄长为族人着想，云萝她一定会理解你的。”贺兰雄梓叹声道。“只是，李戬已经派人前来，让我们配合他们，牵制这边的近万铁弗军。若我们按兵不动，任由这近万骑兵前往支援，会不会坏了大局？”</p>

    贺兰雄祁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微微摇头道：“以我那女婿的本事，应该不会有事，最多就是折损一些兵马。”</p>

    “不过，你说的也是。我们的目的，是让双方两败俱伤。为防止这近万骑兵坏了我们的大事，你立即安排人手，在这支铁弗军即将赶到白城之时，通知李戬，让他注意。“</p>

    “是，兄长。”贺兰雄梓连连点头，随即眉头一皱，沉声道：“兄长，若是李戬轻松赢得胜利，那我们该如何自处？”</p>

    贺兰雄祁闻言，脸色不由微变，沉声道：“若真到了这个地步，只怕草原再无能够遏制他的力量了，我们贺兰部终将免不了被其吞并。”</p>

    “到了那时，我们贺兰部想要在征北军中，站稳脚跟，光凭云萝一人，还不够。你立即派人侦查两方的战况，随时遣人来报。若李戬真的取得胜利，我会让宣儿率领骑兵北上，攻取肆卢川。”</p>

    “想要取得我那女婿的谅解和重用，唯有在此次，取得极大的战功，方能站稳脚跟。当然，这是最后的无奈之举，只能同时做两手准备，方能求得生存。”</p>

    贺兰雄梓默默点头，草原没有弱小部族的生存空间。要么归附，要么灭亡。此战，将关系到贺兰部未来的生死存亡。</p>

    贺兰雄祁站起身来，走到帐外，望着生机勃勃的营地，含笑道：“我们这个决定十分凶险，若是达成目的最好。若是失败，如果我那女婿怪罪下来，便由我一人承担。贺兰部交由宣儿统领，他没有参与此事，与他和李戬的关系，未必不会得到重用。”</p>

    时间一晃便到了八月中旬，李戬终于等到了赶来的援兵。</p>

    此时，子长县外，已经集结了超过五万兵马，。其中本地骑兵一万六千余人，屠鸠部骑兵八千多人，狄广部骑兵三千多人。</p>

    还有从胡阳城赶来的两千骑兵，以及从胡部中，再次征召的三千骑兵。共计三万三千多骑兵。</p>

    另外，又以王猛和屠鸠两部六千精锐步军为主力，抽调关隘城寨守军为辅军。再征召各地民兵，填补后方关隘城寨的防御。凑出两万步军，随同出战。</p>

    前前后后，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完成了部署。</p>

    几日后，李戬于子长县检阅全军。当即下令全军出发，直奔位于子长县西北三百多里的白城。</p>

    此地既是铁弗部故地，也是此次反攻，必须夺取的一个重要据点。拿下白城，骑兵辐射范围，便可向北扩张五百里，直接威胁到铁弗所在的肆卢川。</p>

    这两层的意义，便使得铁弗军，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白城。若是能在此击败敌军主力，便再无任何人能够阻挡征北军北上的步伐。

 第343章 刘虎的野望

    五万大军缓缓北上，每行进三日，便停留三日。三万骑兵封锁周边各地，步军就地驻扎，修整道路。同时后方源源不断的水泥砖石，送抵驻扎之地。</p>

    数千工匠，用三日时间，砌起一座简易的小型营堡，其内可贮存三千石粮草，以及部分物资，驻扎一千兵马，以及上百辆运粮车。</p>

    届时，后方的运粮队，将从子长县出发，每日负责运送上千石粮草，抵达第一座营堡。</p>

    然后，第一座营堡的粮队，分做两队，前脚跟后脚，将早已准备好的粮食，送往第二座营堡。</p>

    如此接力转运，既能保证每座营堡，存有充足的粮草，又能每日提供大军所需。</p>

    而大军携带的粮草，仅有两万石，只够十数日之用。</p>

    此次攻打白城，并非易事，李戬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即便敌军撤退，征北军想要反攻。面对长达数百里的距离，后方的粮草，就变得十分重要。</p>

    草原并非中原之地，到处都有城池村庄，获得补给更加容易。如今铁弗军在草原，采取了清野的策略，沿途胡部尽皆被迁徙北上，只留下一片荒凉。</p>

    面对陌生的，廖无人烟的草原，大军出征，对后勤补给的需求更高。一旦被敌军掐断粮道，并堵住后路，将极有可能导致全军覆没。</p>

    而营堡兵站的建立，则解决了这个大难题。每四五十里，便设置一座兵站，依山傍水，占据险要之地。</p>

    即便敌军绕道奔袭，面对坚固的营堡，以及一千守军，想要攻打下来，可没有那么容易。</p>

    更别说，能够奔袭后方的敌军，只能是铁弗骑兵。用骑兵攻打营堡，即便最终拿下一座，也是损失惨重，得不偿失。</p>

    更别说，一路下来，至少需要建造十余座兵站。即便打下一座，对大军并无太大的影响。</p>

    李戬深谙鸡蛋不能放进同一篮子的理念，更别说是粮草这种战略物资。若是将其储存在一地，必然会引起铁弗军的觊觎，费尽心思攻下储粮据点，一举摧毁征北军的后方补给。</p>

    当然，这么做唯一不好的，便是让大军行动十分缓慢，行进十数日，也才走了百多里。</p>

    不过，李戬并没有心急，每日行军二十里，仿佛是率军前来旅游一般。</p>

    李戬不急，可刘虎却是急得脸色发青。通过侦骑探查，征北军的行动，他可是了如指掌。但面对如此小心谨慎，不留破绽的敌军，根本无从下手。</p>

    尽管他手上拥有三万铁骑，如果硬拼，胜算颇大，可损失也是他无法承受的。</p>

    一旦手上的兵马拼光了，他同样无法再在这片草原上立足，虽胜尤败。</p>

    而征北军倚仗着庞大的人口，以及雄厚的物资，即便拼光了这支兵马，不用多久，便能再拉起一支大军出来。</p>

    刘虎从一开始，便没想过要与征北军决一死战。他只想通过一场奇袭，让李戬自难而退。</p>

    可征北军压根不给他机会，一想以擅出奇兵着称的李戬，竟然开始以堂堂之师，欲与他正面决战了。</p>

    白城之中，刘虎召集众将商议，面对征北军咄咄逼人之势，众人的脸色显得十分凝重。</p>

    “诸位，敌况有变，李戬缓行结寨，步步为营，我们很难奇袭成功。”刘虎目光阴沉的望着众人，沉声说道，“我们必须商量出一个对策，以应对这个局面，不知诸位可有良策？”</p>

    众人不由陷入沉默，良久，刘成霍然站起，沉声道：“叔父，不如由我率领数千骑兵，袭击其后方堡垒，断其粮道？”</p>

    刘虎闻言，不由眉头一皱，“既然连我们都知道，断其粮道是最好的办法，那李戬又岂能没有任何防备？一旦偷袭不成，仅凭数千兵马，亦难以攻下其堡垒。”</p>

    “侄儿知道这很难，但即便偷袭不成，亦能给其造成巨大的压力。“刘成沉声道，”李戬修建堡垒，无非就是为了减轻运粮的风险。“</p>

    “若是孩儿率兵截断其运粮通道，便会给其带来严重的威胁。李戬为了打通粮道，必然会分兵驰援。那您这边的压力便会减少许多，我们的胜算也随之大增。“</p>

    刘虎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想法。不过，“成儿，那李戬十分狡诈，我担心，这是他设的一个圈套，一着不慎，极有可能陷入险境，你。。。。”</p>

    “叔父放心，侄儿已经上了他一次当，便绝不会再落入他的陷阱。”刘成脸色微赤，眼中闪过一丝羞怒，几年前那场惨败，他至今无法忘怀。</p>

    一想到那场耻辱，他便感觉到背部的伤疤，隐隐作痛。</p>

    刘虎深深的看着刘成，沉吟良久，最终沉声喝道：”好，既然你有这个信心，那我便放心了。需要多少兵马，你尽管提。“</p>

    “多谢叔父，侄儿只需五千兵马足矣，人太多，反而难以掩藏踪迹。”刘成大喜，当即谢道。</p>

    “好，那便给你五千铁骑，助你马到功成。”刘虎当即拍板道。</p>

    有刘成开了好头，众将当即纷纷发言，贡献自己的策略。刘虎并没有因为一些人献上狗屁不通的计谋而勃然大怒，只是含笑着点出其中的缺陷，令他继续考虑。</p>

    这几年，刘虎被迫迁往并州后，便用心的观察并州匈奴崛起之道。从先帝刘渊到现在的皇帝刘聪，无不是深受中原汉人诗书礼乐的熏陶。</p>

    其处事为人之道，皆与他们这些草原部族不同。草原部族向以力尊，行事倾向于以力取胜。而他们不同，更加倾向于智胜，凡事皆是筹谋再三，方才全力施为。</p>

    刘虎在平阳，也上过一段时间的朝堂，对群臣激辨，从其口中说出一条条道理和计策，印象深刻，深感钦佩。</p>

    待到返回部族，便开始对部族进行一番改革，并聘请了一些汉人文士，充当幕僚。他希望能够循着并州匈奴的道路，壮大铁弗部。</p>

    此次回迁故地，他便不再打算返回并州。在一举覆灭乞伏部后，勃勃的雄心顿时在他心中燃烧起来。</p>

    他准备在这片草原上，建立他自己的匈奴王朝，甚至，他连国号都想好了。</p>

    根据那些汉人文士引经据典的描述，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祖先，乃是夏后氏之苗裔，那他有什么理由，不复兴先祖的遗愿，再兴大夏呢？

 第344章 死磕一路兵马

    不过，现在接连遭受征北军抵挡，无法南下。而今对方一举击败了南方刘曜大军，又集结大军北上。</p>

    面对如此危局，宛如一盆凉水，直接浇灭了李虎汹汹野心，直接来了个透心凉。</p>

    现在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够保住原乞伏部故地，慢慢休养生息，以待时机。</p>

    而想要在草原上立足，此战不可避免。唯有倾力而战，方能让李戬有所顾忌，最终选择妥协。</p>

    望着在场众人，刘虎眼中战意腾腾，霍然起身，厉声喝道：“诸位，这是一场关乎我们铁弗部，生死存亡之战。胜，我们便能彻底占据这片草原，败，我们便死无葬身之地。还请诸位，助我打赢这一战！”</p>

    “末将等，愿为将军效死！”众将霍然起身，齐声高呼。</p>

    铁弗军长于野战，短于防守。若是龟缩于白城，被动防御，只会被对方耗死。</p>

    刘虎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当即点齐两万骑兵南下，极尽袭扰为能事。</p>

    原本行军十分顺利的征北军，顿时遭到四面八方而来的袭击。李戬也不甘示弱，当即调派兵马，展开反击。</p>

    骑兵之战，最重要的是要掌握主动权，正如兵法所说的，致人而不致于人。一旦陷入被动，只会被敌军牵着鼻子走，从而被各个击破。</p>

    李戬并未盲目的分兵，四处追击。而是亲率一支万骑，逮着敌军其中一支骑兵，锲而不舍的追杀。</p>

    敌军或许会有安排另外一支骑兵埋伏，但兵力绝对不多。以优势兵力追杀小股敌骑，对方能做的只有两个选择。</p>

    其一，放弃这小股骑兵，继续袭扰大军。其二，调派兵马，围剿这支万骑。</p>

    无论是选择哪一条，对李戬来说，皆为有利。若是放弃那小股骑兵，他便可慢慢蚕食对方的兵马，不断削弱其兵力。</p>

    若是选择救援，那他亦可借此机会，调动敌军前往预定战场，聚而歼之。</p>

    李戬相信，放出万骑这个诱饵，刘虎肯定舍不得放弃。只要能够歼灭这支万骑，征北军将遭受巨大的重创。</p>

    正如李戬所想的一样，当刘虎得知这个消息，心中既是惊喜，又是担忧。他自然也能想到这其中的利害，可若是真能歼灭这一万骑兵，足以一战而定，使得征北军再不敢北顾。</p>

    之前所做的种种谋划，远不及这个机会，带来的效果更大。</p>

    思虑再三，刘虎终究没能抵挡这个诱惑，即便知道这是李戬摆下的陷阱，他也想试一试。</p>

    于是，刘虎当即亲率一万骑兵，循着敌骑的踪迹，一路追击。</p>

    两方三支兵马，在草原上四处纵横，由李戬亲率的一万骑兵，死死的咬住前方三千骑兵的尾巴，锲而不舍的追杀。</p>

    后方，刘虎亲率的一万骑兵，距离他们仅有是十数里，同样没有放弃。并设法派遣侦骑，设法与前方骑兵，取得联系，拼死将对方万骑，拖住一段时间。</p>

    终于，撒出去的大量侦骑，终于在追上了前方的骑兵，立即将刘虎的命令，告知三千骑兵主将刘拓。</p>

    刘拓是刘虎的族弟，得到命令后，当即下令全军停止撤逃，以三千骑兵，正面与敌骑对战。</p>

    战斗一触即发，即便铁弗骑兵再强悍，面对汹涌而来的征北骑兵，依然难以抵挡。</p>

    一时间，狭窄的战场之上尸横遍野，血水横流。刘拓双目尽赤，怒声连连，率领残存的骑兵，不断向敌军冲锋。</p>

    李戬身居中军，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混乱的战场，口中不断下达指令，调兵遣将，力图迅速将这支敌骑歼灭。</p>

    他深知，后方据此不过十数里的敌军万骑，不用多久，便能抵达此地。眼下战场处于一片颇为狭窄的谷地，敌骑正挡在前方去路，若是不能将眼前的敌骑歼灭，大军便会被其死死拖住，最终被赶过来的敌骑，一举重创。</p>

    身后，斥候们几乎不间断的向他汇报着，后方敌骑据此的距离。</p>

    眼看着前方敌骑，即便损失惨重，依然坚守不退，不断组织兵马，发起冲锋。</p>

    因为地形原因，征北军每一次与敌接战，能够出战的兵马，不过两千骑。双方兵力相当的情况下，想要一举突破敌阵，难度不小。</p>

    若是在平时，李戬完全可以凭借优势兵力，慢慢的将对方磨死。但现在后有追兵，他哪有时间在这里耗着？</p>

    李戬听着斥候不断汇报后方的情况，心中更加着急。当即望向左右，厉声道：“亲卫营，随我出击！“</p>

    说着，当即纵马前冲，随后的一千骑兵，迅速冲上来，越过李戬，将其护在中间。</p>

    一千亲卫骑兵拥簇着李戬，奔至阵前，二话不说，便向敌阵发起冲锋。军旗随着李戬，不断向前移动。</p>

    后方兵马见状，顿时士气大振。在各营羞愧难当的将领率领下，同时向前冲锋。</p>

    八千多骑兵同时发起进攻，整个山谷，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宛如雷霆一般，在山间滚动。</p>

    刘拓望着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军，眼中不由露出一片绝望之色。但他依然不肯退却，一旦退却，族兄的种种谋划，将前功尽弃。</p>

    “杀！”刘拓回首望着身后仅剩的一千多骑兵，一把抽出马刀，厉声高呼。随即一跃而出，向滚滚洪流，纵马前冲。</p>

    身后的一千多骑，没有丝毫犹豫，纷纷扬起马刀，口中呼喝不断，紧随其后。</p>

    不过片刻间，两军轰然撞在一起。无数骑兵跌落马下，顷刻间被踩为肉泥。</p>

    此时的李戬，浑身是血，状如疯魔。率领麾下亲卫，不断冲杀。迎面而来的铁弗骑兵，源源不断的向他们冲来。</p>

    对方也已经疯狂了，看到他身后的那根军旗，便如同闻到腥血的狼群，纷纷向他这边涌过来。</p>

    他身边的亲卫们，前仆后继，不断的填补上去，阻挡敌军的冲击，保护主将的安危。</p>

    当他们正沉浸在厮杀中时，突然眼前一亮，赫然发现，他们已经穿透了敌阵。回首望去，便见仅剩的千余铁弗骑兵，被后面赶上的征北军骑兵，彻底淹没。

 第345章 大摆疑阵

    战斗刚刚结束，还未来得及打扫战场，便听得后方隐隐传来低沉的轰鸣声。</p>

    不一时，便有斥候匆匆奔来，向李戬禀报军情，后方敌军据此已经只剩六里，片刻将至。</p>

    李戬心中不由暗叫一声好险，若是方才再被拖延片刻，麾下兵马就危险了。</p>

    但此时局势依然十分危急，经此一战，人马俱疲，已无多少战力。他也顾得不多想，当即下令，将所有伤者，绑在马上，随军撤退。</p>

    此时此刻，可没有时间给他们进行医治，这些伤者能不能坚持下去，只能看天意了。</p>

    大军迅速换上备马，抛掉一切可以抛弃的东西，力求降低坐骑的负担。随后，杀掉所有疲惫的战马，以及受伤的马匹，堆积在山谷之中。与所有尸体混在一起，形成一片血肉模糊的肉丘。</p>

    刚做完这些，便见远处的山道中，终于露出铁弗大军的踪迹。王猛当即下令全军撤退，迅速脱离现场。</p>

    当刘虎率军抵达战场，早已不见了敌军的踪迹，只剩下满地的尸首，累积成山。</p>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三千骑兵尽数阵亡于此，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拦住对方的骑兵，以至于功亏一篑。</p>

    就在这时，一名将领匆匆赶来，神情悲切的说道：“将军，刘拓将军他，他。。。”</p>

    “他怎么了？”刘虎脸色微变，尽管他对自己那族弟，已经不抱生还的希望了，此刻依然万分希望，他能存活下来。</p>

    “对方，对方将他的头颅砍下来，就放在尸堆上。”那将领悲痛万分的说道。</p>

    ”什么？“刘虎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脑海中一片空白。当即纵马冲上前去，立马便见到尸堆上，一颗无比熟悉的脑袋，就摆在最顶上，苍白的脸凝固着狰狞的神情。</p>

    “欺人太甚！”刘虎呆呆的看着这颗头颅，浑身颤抖，随后仰天长呼，怒意汹涌。</p>

    刘拓是跟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感情十分深厚。他明明让人给他传话，让他尽力挡住敌军，可没有让他拼了命去拦截几倍于他的敌军。</p>

    更何况，将人的脑袋砍下来，筑起京观，本身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征北军此举，已经彻底将刘虎激怒了。</p>

    他当即留下数百兵马，负责打扫战场。随后便率领近万骑兵，搬开一条通道，继续追击敌军。</p>

    第二日，李戬率军停止了奔逃，全军陈列于一片开阔的山谷内，直面奔行而来的铁弗军。</p>

    两军相距七八里，刘虎当即下令全军停止行进。虽然他此刻怒火难当，但心中还有一丝理智。从对方的动向中，他隐隐察觉到了不安。</p>

    刘虎不敢大意，当即派遣大量侦骑，四散侦查三十里范围，以防有诈。同时，下令全军戒备，随时准备应对敌军的进攻。</p>

    然而，几个时辰后，对方依然没有任何举动。而侦骑也相继赶来禀报，并未在周边找到敌军的埋伏。</p>

    刘虎不由眉头紧皱起来，周围没有埋伏，那对方凭借七八千兵马，果真想要与自己决一死战？</p>

    他对自己麾下的万骑很有信心，绝不可能输给对方。而且，对方若是真想与他决一死战，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动静？</p>

    若是待他刚刚抵达，阵型有些混乱之时，发起进攻，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可现在，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随时可以反击，对方的战机已失。</p>

    想不通对方的意图，但刘虎同样不愿意放弃当前的战机。既然四面没有伏兵，若是还不敢应战，那不仅会让己方士气大跌，更有可能中了敌军的诡计。</p>

    刘虎现在已经有点怀疑，对方这是在故弄玄虚，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意图以此吓退自己。</p>

    于是，刘虎当即派遣三千骑兵，前往交战，试探对方的底细。不管敌军有无阴谋，一试便知。</p>

    当三千铁弗骑兵轰隆着向对方大阵杀去之时，李戬目光冷冷的看着敌阵，冷冷一笑，同样派出三千人马，前来阻截。而后方剩余骑兵，则开始迅速移动，向北方撤逃。</p>

    众人见此，不由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对方毫无战心，也根本没有什么底牌，真的只是在吓他们而已。</p>

    众将脸色铁青，纷纷向刘虎请战。此时若是再不追击，只怕就来不及了。</p>

    刘虎望着向北奔逃的征北军，脸色同样十分难看，敌军果然是在摆疑兵之计？</p>

    尽管心中疑惑以解，但他还是很谨慎，生怕不小心着了对方的道。便命大军缓缓压上，先解决留下来断后的三千敌骑。只要吃下这三千骑兵，对方便更无反抗的能力。</p>

    当刘虎率领主力向前一动，断后的征北骑兵顿时纷纷脱离战场，向北溃逃。铁弗前锋两千多骑兵，赶紧趁机撵上去，一路追杀。</p>

    望着已经极度混乱的敌骑，刘虎即便心中隐有疑虑，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经不住众将的求战心切，当即下令全军放开手脚，全力追击。</p>

    一时间，漫山遍野的铁弗骑兵呼啸着向前冲锋，全力向溃逃的敌骑杀去。</p>

    两军追逐了一个多时辰，原本断后的征北骑兵，早已死伤惨重，溃逃四散，仅剩千余人，仍在不停的跟在大军后方奔逃。</p>

    而在他们前方，不过数里的主力骑兵，仍在全力逃跑，一路抛弃了大量的装备和旗帜，以求提高逃亡的速度。</p>

    此时，后方追赶的铁弗军，彻底没有了任何顾忌，撒开马蹄狂追。每杀死一名敌军，便引得一片欢呼，士气蹭蹭的往上涨。</p>

    现在，双方比拼的便是各自的马力和意志力。沿途之上，大量被抛弃的伤马遍布四野，彻底自由了。</p>

    不仅征北骑兵在抛弃累赘，减轻负担。便是追击的铁弗军，许多人为了尽快追上敌军，同样大量抛弃多余的装备，仅携带一把马刀，继续追杀。</p>

    然而，就在这时，前方溃逃的敌军，突然速度很明显的减缓下来。随后溃兵分别向两侧分开，迂回调头。</p>

    而在他们让出的中间地带，一支千人规模的黑色骑兵，轰隆着向追上来的铁弗骑兵，发起冲锋。

 第346章 诱敌重击

    前面的铁弗骑兵，一开始见对方只有千人规模，还不是很以为然，继续向前冲杀。</p>

    可当双方距离接近之时，便赫然看清楚对方身上，那黝黑发亮的铁甲，以及面目狰狞的头盔。</p>

    是重骑兵！前排的铁弗骑兵吓得脸色发白，纷纷调转马头，想要逃跑。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曾与当年的羌姚军交过手。</p>

    那五百重骑横扫联军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成为他们无法摆脱的噩梦。如今，他们再次看到了重骑，恍如当年惨状重演。刹那间，恐惧充盈了他们的脑海，勇气什么的，瞬间都被抽干。</p>

    一时间，前锋骑兵大乱，顿时搅乱了后方的阵型。无数人高声尖叫，喝令后方兵马赶紧撤退。</p>

    军令不一，顿时让许多骑兵无所适从，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对面的重骑如同夹在着泥石的洪水，轰然撞入阵中。</p>

    前锋两千多骑顿时崩溃，根本无法阻挡重骑的冲势，顷刻间便被淹没半数兵马。其余溃兵疯狂拍打坐骑，向后奔逃。</p>

    而此时的后方，还沉浸在追击敌军的喜悦之中，死命的抽打坐骑，加快速度，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阵型？</p>

    不想，前方突然出现大乱，无数溃兵倒卷而来，从他们身侧疯狂逃窜。还不等他们回过神来，便见前方一支黑甲重骑，势不可挡的向他们冲来。</p>

    在重骑后方，无数迂回而来的征北轻骑，趁着重骑搅乱敌阵，蜂拥着杀上来。</p>

    已经陷入大乱的敌骑，根本无法组织兵马抵抗，纷纷被斩落马下。</p>

    刘虎位于后军之中，很快便看到了前方的混乱，不由脸色一沉，立即派人前往探查。</p>

    然而，没过一会，便有前方侦骑匆匆来报，敌军竟然暗藏一千重骑，此刻前锋兵马已经陷入大乱，并不断向中军蔓延。</p>

    刘虎顿时脸色一白，脑海中顿时显现出，当年被羌姚重骑击溃的画面。这是铁弗部由盛转衰的关键一战，也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p>

    “传令，撤军！”望着不断扩大的混乱，刘虎想的不是如何反击，而是撤退。</p>

    如今大军已无任何阵型可言，兵将相离，根本无法组织兵力抵挡。为今之计，只能赶紧逃，或许还能保住一些实力。</p>

    “呜！~”</p>

    低沉的号角声从军中响起，所有铁弗骑兵听到这个声音，纷纷调转马头，向刘虎所在的位置汇合。</p>

    随着无数铁弗骑兵后撤，以重骑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当重骑缓缓停下来，后方的无数轻骑，纷纷越过重骑，继续向溃逃的敌军杀去。</p>

    尽管此时人马俱疲，但李戬依然亲率数千轻骑，死死的咬住敌军，不断追杀。如今攻守之势相易，若是不能趁此机会重创敌军，便再无这个机会了。</p>

    此时，征北骑兵抛除已经无法动弹的数百重骑，能够追击敌军的，只有五千多轻骑。</p>

    而崩溃的铁弗军更惨，虽然还有六千多人，却已经成了丧家之犬，疯狂逃窜，根本无法组织起来反击。</p>

    随着李戬率军不断追杀，大量落单的骑兵，纷纷落马，其兵力正在飞快的下跌之中。</p>

    刘虎回首望着后方混乱的大军，脸上不由露出悲色。又败了，两次都败在重骑之下。这时，他才明白，对方拥有重骑，难怪敢与他们正面对决。</p>

    此刻，他都有点庆幸，自己没有选择率领全军，与李戬正面对阵。否则的话，便有可能全军覆没。</p>

    想通了这一点，刘虎终于找回了平衡，似乎如今的惨状，还不算最坏的，自己依然保有实力，能够与之对抗。</p>

    头脑一清醒，刘虎终于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对策。没过多久，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激动之色，当即下令调转马头，向西而逃。</p>

    后方紧追不舍的李戬，一见对方竟然直接掉头向西，不由冷冷一笑，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p>

    看来那刘虎是生怕东南两面有他设下的埋伏，这才掉头向西，准备前往与贺兰部对峙的兵马汇合。</p>

    不过，对方似乎已经忘了，贺兰部同样是他手中一支重要的力量。即便他逃到那里去，自己也能联合贺兰部，见他们全数歼灭。</p>

    于是，李戬当即命人快马加鞭，绕道前往贺兰部，通知岳父大人，按照他的部署，合力全歼铁弗骑兵。</p>

    一连追杀了几个时辰，狂奔近百里，一路都是铁弗骑兵的尸体。此时人马已经达到了极限，李戬只得下令全军停下休整。</p>

    通过估算，这一路追杀，至少斩杀了两千多骑，此时的铁弗溃兵，兵力已不足四千，再加上军心士气全失，完全无法与他对抗。</p>

    休整两个时辰后，李戬再次率领数千骑兵，继续追击敌骑。不过有了部署后，他已经不是很着急，远远的跟在刘虎后面。</p>

    这也是因为经过一番休整后，铁弗军得以重新组织起来，想要趁乱追杀，已是不可能了。若是急于追杀，反而有可能落入对方的陷阱，以致全军陷入危险境地。</p>

    两军似乎颇有默契的相隔十数里，只要李戬停下休整，刘虎也率军停下休息，大有引诱之意。</p>

    李戬不为所动，老老实实的结营休整。不管对方是否设有陷阱，此时完全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p>

    两军如此追逐了三日，李戬的心顿时有些悬了起来，按照约定，此时应该已经有了贺兰部的消息。</p>

    可直到现在，派去的使者，依然没有返回，更没有贺兰部的消息。</p>

    难道使者半途被敌军拦截杀害了？可他派出十几拨使者，总不至于没有一个漏网之鱼？</p>

    又或者说，贺兰部出现了什么变故？</p>

    就在李戬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追击敌骑之时，却见前方的铁弗军已经停止了奔逃，调转马头，面向他们这支追兵。</p>

    这样的场景是如此的相似，李戬的心不由渐渐下沉，这算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的报应吗？</p>

    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敢如此有恃无恐的列阵以待，显然是有了援军。而西面唯一的援军，便只有与贺兰部对峙的那近万骑兵。

 第347章 陷入险境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便听西北方向，传来一片轰鸣声，一片灰黑浪潮漫过草原，向他们席卷而来。</p>

    李戬眼中闪过惊怒之色，此刻他终于明白过来了，贺兰部选择了背叛。否则的话，对方那近万骑兵，不可能轻易来援。</p>

    “撤！”李戬怒声大吼，当即率领众骑，向南撤逃。</p>

    此时攻守之势，再次发生转变。原本如丧家之犬的刘虎，当即率领残余众骑，疯狂的反扑过来。</p>

    数日的连续追击，早已使得李戬兵马疲惫不堪。若只是刘虎残部追杀，两者体力相当，还能勉强逃出生天。</p>

    可现在西北方向的近万铁弗骑兵，以逸待劳，速度比之征北骑兵，快了许多，距离正慢慢的接近着。</p>

    不到一个时辰，铁弗骑兵终于追上了李戬，后方逃之不及的骑兵，顿时被其射杀不少。</p>

    李戬望着后方不断被射杀的将士，双目含泪，悲愤莫名。当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p>

    此番若是无法逃离出去，不仅仅是这数千骑兵再无生还之机，连带着数万大军，同样是在劫难逃。</p>

    更可怕的是，若是他身死于此，整个征北军恐将轰然倒塌。数十万，乃至上百万人将重新陷入战乱之中。</p>

    一人之身，系万民之命，这便是征北军当前的现状。子嗣未出，根基未稳，征北军看似强大，实则脆弱无比。</p>

    就在这时，后方两三千骑兵，突然停止了继续奔逃，调转马头，向密集的敌阵冲去。</p>

    以两三千之众，敌上万之军，唯有死路一条。但他们依然义无反顾的撞入敌阵之中，疯狂厮杀，直到生命最后一刻。</p>

    在他们疯狂的拦截下，敌军的速度为之一滞，前锋兵马陷入一片混乱。但混乱并未持续太久，万余敌骑很快便屠灭了留下断后的征北骑兵，继续向李戬追来。</p>

    局势并未因为那两三千断后之军，而有所改变，最多只是延缓了铁弗骑兵追上李戬的时间。</p>

    当铁弗骑兵再次追上来后，聚拢在李戬周边的校尉司马们，纷纷勒住战马，厉声高呼：“保护大将军！”</p>

    当下除了数百亲卫营，护住李戬，继续狂奔外，其余残存的两千余骑兵，纷纷勒住战马，调头向冲来的敌军杀去。</p>

    李戬此时已经哭了，眼泪不断的从眼眶中滑落。此刻，他无法与他们并肩作战，自己必须活下去，才能让他们的家人，免遭外敌屠戮。也唯有活下去，他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p>

    同时，他也深深的恨自己，太过于相信贺兰部，以至于轻敌冒进，中了敌人的圈套。</p>

    原本他以为，贺兰雄祁消极避战，不过是为了保全实力。虽然心有不满，亦默认了他们的举动。只要他们能够替他牵制住铁弗部分兵力，便足矣。</p>

    可他万万没想想到，贺兰雄祁竟然与刘虎相勾结，放任那近万兵马离开。这只怕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从一开始，便已经开始谋划了？</p>

    自己那位岳父大人，从一开始，所想的，便是如何维持草原的平衡。乞伏部倒了，三足失去一足，他便想着引入铁弗部，成为其中一足，继续维持草原的稳定。</p>

    而他征北军南征北战，实力可谓如日中天，已经严重破坏了草原的平衡。贺兰雄祁便想着借铁弗之力，削弱他征北军的实力，以达到他的目的。</p>

    可他这个岳父只怕万万没想想到，现如今，他的女婿已经身陷险境，随时有覆亡之危。</p>

    若是他倒了，整个征北军将彻底崩溃，到时候得到便宜的，还是铁弗部。而他贺兰部想要在铁弗军的兵锋下，保持独立，可能吗？</p>

    断后的两千余骑，依然没能拦住敌骑太久。当他们尽数战死后，剩下的近万铁弗军，更加疯狂了。</p>

    仅剩数百亲卫的李戬，亡命奔逃，依然无法摆脱敌人的追击，距离依然在缓缓的接近着。</p>

    李戬此刻已经开始绝望了，距离主力大军尚有两百多里，四面八方没有任何援军。只待马力耗尽，便是死路一条。</p>

    没过多久，后方的敌骑终于赶上来，零星的箭矢呼啸而来，不时带走几名亲卫。</p>

    尽管亲卫们竭力反击，但面对庞大的人潮，根本无济于事。</p>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箭矢越来越多，亲卫的损失也越来越大。李戬彻底绝望，拔出战刀，厉声吼道：“以其逃亡，不如战死，众将士，随我杀！”</p>

    说着，当即调转马头，向蜂拥的敌阵杀去。</p>

    数百亲卫营无法阻止，此刻也放弃了继续逃跑的想法，纷纷拥簇着李戬，迎面撞向敌军。</p>

    此时的铁弗军，在疯狂地追击下，早已没了阵型，马力的差距，使得队伍拉开一条长线。</p>

    李戬率领数百亲卫，轰然撞入敌阵之中，刀光如匹，敌骑纷纷被斩落马下。亲卫营到底是百里挑一的精锐骑兵，即便只有数百人，依然势不可挡，一路向敌阵之中横推，彻底搅乱敌军前锋兵马。</p>

    李戬身先士卒，杀得鲜血不断溅射在他身上，整个人如同刚从血池中出来一样。</p>

    于此同时，敌军的刀兵，同样砍在他身上。所幸的是，他身上还穿戴着一件铁甲，敌人的刀刃仅仅砍破了铁甲，并未入肉太深。</p>

    但李戬此时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手中战刀不断挥劈，带走一个又一个敌人。</p>

    数百亲卫向敌阵冲刺数百步，所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原本还有七百多人的亲卫，片刻间，便只剩五百余人。</p>

    李戬继续冲锋，但他此刻没有在继续砍杀，而是在周围亲卫的护卫下，摘下强弓，射出一支支铁箭。</p>

    铁箭的射出的对象，是周边敌军的将官。面对凌厉而突然的铁箭，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闪避的可能，立即便被李戬射杀当场。</p>

    一些距离近一点的，更是被势大力沉的铁箭，连人带离马背，重重的跌落马下。</p>

    敌军将官遭遇狙杀，顿时使得周边铁弗兵马，陷入混乱。剩余的亲卫营将士，趁机再次发力，绞杀一批敌军，继续向内冲锋。</p>

    然而，即便前锋部分兵马彻底大乱，后面铁弗军依然源源不断的向他们涌来。李戬等人如同逆水前行，遇到的阻力越来越大。</p>

    就在这时，西面的山谷中，一支骑兵霍然出现，向着他们滚滚而来。

 第348章 贺兰宣来援

    突然杀出的一支兵马，顿时让所有人为之一紧。这个时候，哪里来的兵马？</p>

    刘虎自然清楚自己的底细，除了战场上的这近万骑兵，已无任何援兵。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征北军的援兵赶到了。</p>

    但很快，这支骑兵打着贺兰部图腾的旗帜，便显露在众人眼中。</p>

    刘虎眉头紧皱，这个时候，贺兰部兵马的出现，可不是件好事。他完全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p>

    与贺兰部达成的协议，不过是让其隔岸观火，不再插手铁弗与征北军的战争。</p>

    但难保对方不会在观望两方局势后，突然横插一脚，阻止自己击杀征北军之主李戬。</p>

    果然，突然出现的贺兰部骑兵，冲势不减，直扑混乱的战场。</p>

    刘虎脸色大变，但此时大军一片混乱，他根本来不及调派兵马，前往拦截。</p>

    片刻间，这支兵马不过三千的贺兰骑兵，迅速冲入战场，瞬间击溃铁弗前锋兵马。</p>

    此时的李戬，还没有意识到贺兰骑兵的到来，正埋头厮杀，不断向前冲锋。身后的亲卫骑兵，仅剩三百余人，眼看着就要被敌军洪流所淹没。</p>

    就在这时，便见西侧敌军突然陷入一片大乱，惊恐之色四起。突然间，原本密集的人潮，突然被人撕开一道口子，从中闯入十数道身影。</p>

    李戬见状，挥刀便砍过去。却被来人勉强架住，高声大吼：“妹夫，是我！”</p>

    李戬这才回过神来，定睛一看，竟是贺兰宣。</p>

    “你，你怎么来了？”李戬又惊又喜，完全没有想到，贺兰部竟然还会派来援军。</p>

    贺兰宣脸色闪过一丝歉意，一枪戳死敌骑，沉声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只带了两千多人，撑不了多久。咱们合力冲入敌军包围，先撤再说。“</p>

    “好！”李戬也明白当前的形势，当即点头。然后调转马头，厉声喝道：“随我冲出去！”</p>

    说着，便带着剩余的三百亲卫，汇合贺兰宣部，向南突围。</p>

    有了贺兰宣两千多生力军，铁弗军根本无法阻拦，一下便被杀透战场，冲出重围。</p>

    贺兰宣分出数百战马，供李戬等人骑乘，充沛的马力，顿时拉开了与铁弗军的距离，飞快的向南奔逃。</p>

    一路追杀一个多时辰，眼看着李戬离他们越来越远，刘虎愤怒的仰天咆哮。就差一点，他就能擒杀李戬，一举颠覆当前的局势。使铁弗部在最短的时间内，统一草原。</p>

    可该死的贺兰部，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一举将他唯一的机会给抹除了。此刻，他对贺兰部的恨意，几乎超过了对李戬的仇恨。</p>

    望着仅剩七千多人的骑兵，刘虎简直欲哭无泪。为了抓住这个机会，他前前后后，已经损失了上万骑兵。</p>

    如今，他的骑兵兵力，只剩不到两万，一下又回到了刚刚返回草原的时候。</p>

    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这一次，李戬也是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对征北军来说，同样是巨大的重创。</p>

    如今双方骑兵的兵力，已经相差无几，若是再打下去，谁也无法承受，是时候开始谈判了。</p>

    就在刘虎下令撤军后，李戬等人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整。</p>

    此时的李戬，脱光了上身，正在让亲卫处理伤口。此战实在是万分凶险，即便是他，也是身披十数道创伤，浑身上下几乎被鲜血浸透。</p>

    大量的鲜血流失，让李戬此时脸色发白，虚弱无比。一边忍受这剧痛，一边啃食干粮，补充体力。</p>

    贺兰宣坐在他旁边，望着他满身的伤口，不由眉头紧皱，欲言又止。</p>

    李戬吃完干粮，又喝了口水，目光瞥向贺兰宣，微微叹了口气，沉声道：“岳父大人，真的和刘虎勾结了？”</p>

    贺兰宣默默的点头。</p>

    “为什么？”</p>

    贺兰宣苦涩道：“父亲，父亲他，希望继续维持草原的平衡。”</p>

    “我明白了。”李戬咧嘴笑道，“他是怕我太强大，有一天，会吞并了贺兰部，是不是？”</p>

    贺兰宣默然。</p>

    李戬深吸了口气，冷声道：“他倒是打得好算盘，却是差点将他女婿给害死了。我若一死，贺兰部会是什么后果，他就没想过吗？”</p>

    贺兰宣自然知道，李戬一死，征北军就彻底完了。但在这之前，忠于李戬的部将，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覆灭整个贺兰部，为他报仇。</p>

    “妹夫，我，我父亲也完全没有想到会这样。”贺兰宣赶紧辩解道，“他，他原本只是希望，让你无法彻底击败铁弗。最终他再出面，仿照乞伏故智，达成三方停战，只是，只是没想到。。。。”</p>

    “没想到，我会亲率兵马，陷入刘虎的陷阱，差点全军覆没？”李戬冷笑道。</p>

    “确实没想到。“贺兰宣承认了，”我父亲原本已经准备好，在铁弗伏兵，即将袭击你们时，遣人前来提醒，以免遭受太大的损失。但万万没想到，从一开始便乱了套。“</p>

    李戬很快便明白了，感情是自己突发奇想，为了掌握战场主动权，而亲率兵马追杀一路敌骑。导致战场形势出现巨大转变，三方许多原本的计划，便彻底失效了。</p>

    他与刘虎相互追杀，早已游离于战场之外，也脱离了许多人的视线。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很难及时传到出去。</p>

    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一战，他所率领的一万骑兵，几乎彻底覆灭。此时身边，只剩不到三百的亲卫。</p>

    从他刚来这个世界开始，还从未有过如此巨大的损失。近万骑兵战死，这对征北军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重创。</p>

    即便是之前的关中之战，纵然死伤无数，也没有一次性伤亡这么大。且有死有伤，至少有所生还。</p>

    不像这一战，近万骑兵战死沙场，其中不知有多少，乃是征北军的精锐之士，跟随他南征北战多年，如今统统葬送于此。</p>

    他多年维持的不败神话，就此终结。还不知这对全军上下的打击，会有多大？</p>

    损失如此之重，这一战已经无法再打下去了。原本想要解决铁弗的目标，彻底流产。

 第349章 背叛难恕

    “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戬在悲愤之余，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若是今日没有贺兰宣及时出现，他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p>

    贺兰宣闻言，张了张嘴，最终叹了一声，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戬。</p>

    原来，贺兰宣能够来援，不是自己那岳父幡然醒悟。而是贺兰宣得知消息后，当即派人前来告知铁弗与贺兰部的阴谋，让李戬提高警惕。</p>

    但没想到，李戬此时已经率军追击铁弗骑兵，根本无法接到这个消息。于是，贺兰宣也坐不住了，立即亲率兵马，寻找他的踪迹。</p>

    所幸，天不绝李戬之路。他们追逐厮杀的区域，十分靠近贺兰部的领地。贺兰宣很快便得到李戬的消息，当即率军赶来，就这么凑巧，及时的挽救了他的性命。</p>

    李戬听完贺兰宣的讲述，心中不由大呼好险，差一点，自己就要在这个世界上挂掉了。</p>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大舅子，你真的是救了我一命啊。”李戬无比真诚的看着贺兰宣，由衷的谢道。</p>

    贺兰宣勉强一笑，“你是我妹夫，我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深陷险境？若是这样的话，我妹妹可怎么办？”</p>

    李戬闻言，眼眶不由微红，是啊，若是自己在这里死了，云萝该有多伤心，肚里的孩子未出生，便没了爸，该有多凄惨？</p>

    而他同样也十分不甘心，他还未见过孩子一面，哪里舍得死去？</p>

    这时，贺兰宣望着李戬，认真的说道：“妹夫，这一次，我父亲确实做错了。看在妹妹的份上，能不能饶他一回？”</p>

    李戬抬起头，深深的看着他，“他是我岳父，云萝的父亲，我孩子的外祖父。我们是一家人，我当然会原谅他。但是，因为他的一个决定，而死去的近万将士，又怎么原谅他？”</p>

    贺兰宣听得此言，脸色不由变得苍白起来，沉声道：“那，那你要如何处置他？”</p>

    “处置？”李戬苦笑道，“你们贺兰部，又不在我治下，我能如何处置他？这一次，是贺兰部背叛我征北军在先，我征北军因他而损失近万骑兵，总要给个说法，不然何以服众？”</p>

    ”说法？不知你要何说法？”贺兰宣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的问道。</p>

    李戬望着他，郑重的说道：”阿宣，你要知道，当今的局势，已经不同以往。乱世来临，各地豪雄竞起，天下已无弱者偏安之地。岳父大人一心想要维持草原平衡，以让贺兰部在缝隙中生存，这已经行不通了。“</p>

    “要么不断兼并强大，雄立一方；要么就依附于强者，顺应时势图存。不管是我，还是铁弗，都有自立称雄之心，绝不可能允许，草原还有另外一方势力存在。”</p>

    “如今，我已经夺取雍州之地，治下之民近两百万之多。稍加时日，必定四处扩张，不断增强实力。说句难听的话，你们贺兰部，就是阻碍我一统草原的绊脚石。即便无有今日之事，你我早晚必有一战。”</p>

    此话一出，贺兰宣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p>

    李戬微微叹气，“你别不服，试想一下，你若站在我这个位置，你能怎么做？当然，你们毕竟是我亲近之人，我亦不想与你们兵戎相见。但结果依然是一样的，你们贺兰部无论如何，都必须臣服于我征北军。”</p>

    “阿宣，草原已经没有你们贺兰部的立足之地，要么选择臣服于我，要么投靠铁弗，没有第三条路可选。”</p>

    “本来我不想这么早跟你们摊牌，而是希望随着我征北军的不断强大，让你们主动选择归附。但现在，岳父大人犯下了这么大的错，必须为此付出代价。”</p>

    贺兰宣眉头紧皱，苦涩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贺兰部，必须臣服于你，此事方才过去？”</p>

    “不错。”李戬沉声道，“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你回去，将我的话带给岳父大人，如何抉择，取决于他。”</p>

    “如果，如果我父亲不答应，你，你当真要与我贺兰部一战？”贺兰宣艰难的问道。</p>

    “”不会，无论是看在云萝的情分，还是你救我一命的情分，我都不会攻打贺兰部。“李戬沉声道，”但是我们的同盟关系将就此结束，你们将独自承担来自北方的压力，我绝不会再出一兵一卒支援。“</p>

    贺兰宣闻言，脸色不由为之一变。没有了征北军的强援，贺兰部如何是铁弗的对手？</p>

    即便贺兰部最终选择臣服于铁弗，下场依然十分凄惨。刘虎绝不会坐视他们继续把持这贺兰部，必定会将整个贺兰部肢解，最终完全并入铁弗部。</p>

    而他们这些贺兰氏之人，留着也没什么用，极有可能不得善终。</p>

    与之相比，贺兰宣更加倾向于向李戬臣服。至少还有一个妹妹是他的正妻，以后的孩子也有一半是贺兰氏的血统。</p>

    他们即便失去了权力，在征北军中，依然不失荣华富贵。</p>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贺兰宣也无法再替父亲求情。只好带着众骑，飞速离开，返回部里商议此事。</p>

    李戬同样没有在这里多留，在处理好伤口后，便率领三百亲卫，先向南奔行，待确定安全后，再折返向东，前往与大军汇合。</p>

    两日后，李戬终于与四处寻找他踪迹的骑兵汇相遇，然后在他们的护送下，回到大军之中。</p>

    面对如此惨重的损失，全军上下无不震惊，军心士气动荡，已经无法继续前行了。</p>

    待李戬回归之后，当即下令全军撤退，返回子长县。至于沿途好不容易修建起来的营堡，只能全部拆毁，以免被铁弗军利用。</p>

    而刘虎并未在此时大举南下，同样收缩兵力，猬集于白城，舔舐伤口。</p>

    尽管李戬在此战中，损失惨重。刘虎在此战中，亦是遭受了重创。上万兵马的死伤，让他一时间，已经无力南下。他比李戬，更需要时间恢复实力。</p>

    很快，在刘虎的安排下，满载着七千多具征北军将士尸体的马车，从白城出发，迤逦南行。随行的，还有作为使者的刘路孤。

 第350章 贺兰部的归宿

    此时贺兰部，却陷入了愁云惨雾之中。贺兰雄祁默默的坐在毛毡上，脸色灰败，神情萎靡。</p>

    当他得知当日的情况后，是既懊悔又庆幸。因为他的一个决定，差点让自己的女婿身亡。一旦征北军彻底暴走，可不是他小小的贺兰部能够抵挡的。</p>

    幸运的是，因为自己儿子的驰援，李戬的命算是保住了，这才有了回旋的余地。</p>

    可当贺兰宣将李戬的话，尽数转告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看来李戬是无法原谅他了。</p>

    但因此而搭上整个贺兰部，他却十分不甘心。他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希望让贺兰部始终保持自立吗？</p>

    现在李戬却要他二选一，要么归附征北军，要么投靠铁弗部，草原再无贺兰部的立身之地了。</p>

    此刻，他才深深的感受到，弱者的无奈。无论他如何算计，在绝对实力面前，根本无法改变什么。</p>

    摆在他面前的，是贺兰部的前途命运，一旦选择错误，便是人亡族灭的下场。</p>

    在场众人亦是脸色惨白，神情复杂。此事说到底，是他们理亏，先背叛了盟约。可让贺兰部归附征北军，无论是谁，都不甘心。</p>

    众人偷偷的看着贺兰雄祁，虽然不敢明言，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不满之色。若不是他一意孤行，贺兰部又怎么会陷入今日的绝境之中？</p>

    “诸位，如今我贺兰部该何去何从，你们可有什么办法？”贺兰雄祁抬眼扫向众人，嘶哑着声音，沉声问道</p>

    众人闻言，不由默然，这一次把李戬的罪惨了，还能有什么办法？若不是因为有云萝这份情谊，只怕那李戬可没那么好说话，贺兰部便唯有覆亡一途了。</p>

    沉默良久，贺兰雄梓沉声道：“兄长，事到如今，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求得李戬的宽恕。也许他之前说的不过是一时气话，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我愿亲自去见一见李戬，希望能够说服他回心转意。“</p>

    贺兰雄祁眉头紧皱，十分犹豫，“此事真的可行吗？”</p>

    “兄长，现在也只能先试试了。”贺兰雄梓无奈道，“李戬是个重情义的人，如今云萝临盆在即，即将诞下有我们贺兰氏血脉的子嗣，他总该看在云萝和孩子的面上，放我们一马？”</p>

    “你是说，让云萝代我们求情？”贺兰雄祁脸色微变，当即断然否决，“不可，现在云萝生产在即，不能让她知道我们做的事。我想，李戬此时，也不希望让她知道。”</p>

    贺兰雄梓微微一叹，当即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只能付出一定的代价，以此来换取我贺兰部的平安。”</p>

    “哦，是什么办法，快快说来。”贺兰雄祁精神一振，连忙问道。</p>

    贺兰雄梓沉声道：“我们贺兰部举族依附于征北军，但尽力保留部分自主权。我想，李戬应该不至于连这点余地都不肯留？“</p>

    一听此话，贺兰雄祁不由沉默了。一旦选择依附，想要继续保持自立，岂是那么容易的。</p>

    寄人篱下，对方有的是办法将贺兰部慢慢拆解分化，最终逐渐融合消亡。</p>

    贺兰雄祁还在考虑其中的得失，其余人却是连连赞同这个办法。在他们看来，现在贺兰部已经无法独存。</p>

    若是有选择，他们更倾向于依附征北军。有云萝这层关系，他们贺兰部未来的日子，绝不会坏到哪里去。</p>

    而且，自从关中之战，传到贺兰部中，许多人对征北军的强大，已经有了新的认识。依附强者，是草原的传统。征北军已有抵抗并州匈奴的实力，已值得他们贺兰部的投效。</p>

    贺兰部中，不是每个人都如贺兰雄祁一般，那么在意贺兰部的自立自主。在他们眼里，大树底下好乘凉。</p>

    有了大树为他们遮风挡雨，才能慢慢壮大起来。即便哪天大树倒了，他们也能吸取大树的养分，取代大树茁壮成长。</p>

    在草原上，哪个部族，从一开始不依附于大部族，一边效力，一边积蓄力量。待到局势转变，翻身奴隶把歌唱？</p>

    望着众人欣喜的神色，贺兰雄祁岂能不知他们心中的想法。只是李戬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p>

    数百年来，有多少胡部依附于中原王朝？可最终能够保持自立，并逐渐强大起来的部族，又有几个？</p>

    若不是大晋朝连番出现内乱，当世诸胡，只怕不用百年，便有可能彻底汉化，再无胡汉之别了。</p>

    纵然是他贺兰部，与关中相隔数百里，亦免不了有趋于汉化的迹象。族中子弟开始读汉书，习汉礼，讲汉言，开始慢慢增多。</p>

    贺兰雄祁即便十分担忧，也无力阻挡这个趋势。与征北军接触久了之后，大量的汉人物件涌入部族中，深得族人的喜爱。</p>

    而想要了解天下，开启民智，这对没有文字的贺兰部来说，根本不可能。只能通过学习汉文，才能读得懂书中的道理。</p>

    一旦贺兰部依附于征北军，将会有更多的中原物产，大量涌入部族中。与汉人接触更多，将不可避免的被其所同化。</p>

    更别说，依附征北军后，李戬定然要插手族中部分事务，而他若是无力阻止，便会被其一步步架空，攫取族中更多的权力。</p>

    最终的结果便是，贺兰部被一步步分化瓦解，最终消失不见。</p>

    但他现在已经没得选择了，不臣服，贺兰部将独自承受来自铁弗的压力。铁弗刘虎可不会讲什么情面。</p>

    自从乞伏部被击败后，但凡是乞伏氏族人，尽皆被其诛杀殆尽。各部首领亦是被调离本部，严密的看管起来，生死完全操之于刘虎之手。</p>

    若是他贺兰部投靠铁弗，下场绝对比那些部族首领更惨。为了彻底收服贺兰部，他们这些贺兰氏族人，绝不可能活下去。</p>

    再加上他贺兰雄祁做下了，这等背叛盟友之事，铁弗部敢不敢接纳贺兰部，还是两说。刘虎也不敢冒险，留下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反复的部族在身边。</p>

    “好，雄梓，那你便替我走一趟。”贺兰雄祁沉吟良久，方才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贺兰部的兵权，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

 第351章 魂兮归来

    八月下旬，刘路孤带着上千辆马车，载着七千多具征北军尸体，终于抵达子长县。</p>

    与此同时，贺兰雄梓与贺兰宣，正好差不多时间，也赶到于此。</p>

    当他看到城外聚集着，铁弗部运送而来的累累尸体，脸色不由变得苍白无比。征北军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说到底还是他们贺兰部导致的。</p>

    此时的他，无比的心虚，仿佛这些死者，都是他害死的一般。</p>

    子长县内外，一片缟素，数万兵马头绑白布，神色悲戚的望着城外，那一车车的尸体。</p>

    李戬率领众将士，步行至城外，目光缓缓的扫过每一辆马车。他紧紧的抿着嘴巴，脸色微微发白，眼中露出浓浓的悔恨之色。</p>

    他径直走在载满尸体的马车间，望着已经有些腐烂的尸体，丝毫没有在意弥漫空气中的尸臭味。仔细的，一个个的看过去，仿佛要将他们的容貌全部记住。尽管这其中，许多的尸体，已经变得面目全非。</p>

    看尽了所有战死的将士，李戬走到大军之前，轰然跪倒在地，深深一拜。全军上下，当即跟着纷纷俯倒在地，场面一片肃穆。</p>

    李戬仰起头，眼中泛红，他厉声喝道：“我李戬，对不起七千六百三十二名战死的征北军将士。皆因我轻敌冒进，而中了敌人的圈套，以致于数千将士，为保我性命而无辜赴死。我李戬，愧对你们！“</p>

    说着重重的往地上一磕，再抬起头，额头上满是沙石，隐隐渗出血迹。</p>

    李戬恍若无感，继续说道：“你们因我而死，若是不报此仇，我李戬誓不为人。皇天后土，实所共鉴。“</p>

    此话一出，身后众将士立即纷纷大吼：“报仇！报仇！”</p>

    不远处的刘路孤等人，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这征北军，该不会继续兴师北伐？那他们此次前来谈判，岂不是要无功而返？</p>

    甚至有人开始担心起来，征北军不会一时激愤，将他们抓起来，全部杀了祭旗？</p>

    却见李戬缓缓站起，一把接过幡旗，在马车前一摇，厉声吼道：“魂兮归来！”</p>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数万大军齐声大吼，声震苍穹，仿佛要直达上天，招引英灵归来。</p>

    一番招魂之后，无数赶制出来的棺木从城中抬出来，将马车上的一具具尸体，仔细的装入棺内。</p>

    这些战死的将士们，将全部运送回家中，交由其家人安葬。没有亲人的，则统一葬在征北军陵园中，受官府年年祭拜。</p>

    目送着马车，载着一具具棺木，向南而去。李戬这才把眼看向刘路孤，以及贺兰雄梓一行人的身上。</p>

    众人看见李戬那双饱含杀意的红眼，不由浑身一颤，纷纷低头，不敢再看。</p>

    李戬漠然的望向刘路孤，冷声道：“方才你也听到了，你们铁弗杀我征北军将士，此仇不共戴天，已没有什么谈判的必要了。”</p>

    刘路孤脸色一变，正想辩解。但李戬却抬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继续说道：“不过，鉴于你们送回尸体，使得他们不至于暴尸荒野，为禽兽啃食。这个情义，本官记下了。”</p>

    刘路孤闻言，脸上一喜，看来还有回旋的余地啊。</p>

    可李戬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让他的心，彻底凉透了。</p>

    “故而本官可以暂且罢兵休战，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后，本官定要率军北伐，彻底覆灭你们铁弗，报仇雪恨。”</p>

    刘路孤顿时急了，连忙说道：“李将军，战场难免有所死伤，您。。。。“</p>

    李戬冷冷的望向他，“本官自然知道，战场之上，生死有命。但本官就是要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你待如何？”</p>

    刘路孤顿时哑口无言，遇上这么个不讲理的主，他还能说什么？</p>

    李戬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我与你们铁弗，从今以后，不死不休。你们只有一年的时间，滚。”</p>

    ”你。。。。“刘路孤脸色铁青，知道再无谈判的必要，当即率领众人离开。</p>

    待刘路孤离开，现场只剩下贺兰雄梓等人。</p>

    贺兰宣挠了挠脑袋，苦笑道：“妹夫，我父亲派三叔前来，希望能和你好好谈谈。”</p>

    李戬抬眼看向贺兰雄梓，微微躬身，淡声道：“李戬，见过三叔。”</p>

    贺兰雄梓连忙还礼，尴尬道：“李，李大将军，我这次来。。。。”</p>

    “我那岳父大人已经做出决定了？”不待贺兰雄梓说完，李戬淡笑道，“他派你来，想必是答应了我的部分条件，对？”</p>

    贺兰雄梓微微点头，苦涩道：“李大将军，我知道，此次是我们贺兰部对不起你。我兄长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不知您可否看在我们双方的情谊，饶他一回？”</p>

    李戬呵呵一笑，“若是道歉有用，还要刀枪作甚？有一些错误可以犯，但有些错误，一旦犯了，便再无挽回的机会。正如我此次犯下的过错，难道还能让数千名将士得以复生吗？”</p>

    贺兰雄梓微微一叹，“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法为我兄长说情了。此次我贺兰部通过商议，决定举族依附于征北军，以赎前罪，还望李大将军，能够宽恕我贺兰部。”</p>

    “条件是什么？”</p>

    贺兰雄梓略微犹豫了一下，当即沉声道：“我兄长希望，贺兰部能够继续保持贺兰部的兵权，贺兰部可以全数并入征北军治下。”</p>

    “哼，兵权。”李戬冷笑道，“我那岳父还是不肯死心啊。怎么？留着兵权，还准备伺机再倒打一耙吗？”</p>

    贺兰雄梓脸色一变，连忙辩解道：“我等绝无此意，这，这只是为了自保而已。我贺兰部兵马，从今以后，皆听从大将军调遣，绝不敢有二心。”</p>

    李戬深深的呼了口气，脸上尽是疲惫之色，“算了，现在我没有心情跟你们在此彼此试探。想要保留兵权，可以。但这兵权必须全部交给贺兰宣，我现在只相信他。”</p>

    贺兰雄梓闻言，脸上不由露出喜色，这贺兰宣虽然年纪太轻，但早晚是要继承贺兰部的，现在交给他也没什么问题。</p>

    但李戬接下来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p>

    “如今云萝临盆在即，身边不能没有娘家人陪伴。我希望岳父大人，能够亲眼看到他外孙的出生，不知可好？”

 第352章 岳父为质

    “你，你想囚禁你的岳父？”贺兰雄梓不敢置信的看着李戬，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去。</p>

    李戬冷冷的看着他，“三叔别误会，他的亲外孙即将出生，前往我大将军府住上一段时间，难道不行吗？”</p>

    “我兄长乃是贺兰部的族长，岂可轻离？待云萝生产之后，调养一段时间，再带着孩子会族中省亲便可，何须现在便去？”贺兰雄梓连忙委婉的拒绝道。</p>

    “呵呵，三叔，我现在累了。你还是先回去，将我的话带给岳父大人。”李戬淡淡一笑，“也许，他会来呢？”</p>

    望着李戬一脸不耐烦的模样，贺兰雄梓长长一叹，知道他已经快要没了耐性，再说下去，极有可能适得其反。只好点点头，“好，你的话我会带到的。”</p>

    贺兰雄梓带着人离开，但贺兰宣却选择留在李戬这边。</p>

    贺兰雄梓想了想，便不再劝阻，或许，有贺兰宣在这里，还有可能让李戬改变主意。</p>

    众人入了城，李戬看着贺兰宣欲言又止的模样，含笑道：“你放心，他毕竟是我岳父，我还能把他怎么样了？但是经历此事后，我已经无法再信任他。让他离开权力，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p>

    贺兰宣微微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说。</p>

    李戬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若不是看在云萝，还有你救我的份上，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这个安排，对你们贺兰部来说，已经是极为宽容的了。现在全军上下，对贺兰部的背叛，十分愤怒。若不是我们两家有姻亲的关系，还有你的救命之恩，他们又岂会轻易放过你们？”</p>

    贺兰宣难过的点点头，他也感受到了，周边的征北军将士，对他们一行人，充满了敌意。</p>

    但他能怎么办？他父亲做了这么不光彩的事情，作为儿子的，只能代父受过了。</p>

    “妹夫，我知道你已经手下留情了。”贺兰宣真诚的看着李戬，叹声道，“只是贺兰部百年的基业，在我父亲手上毁掉，我怕他会接受不了。”</p>

    李戬深深的看着他，正色道：“阿宣，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世代更迭乃是常理。贺兰部在这个时代，注定无法独存。岳父大人的自保不争，已经让他错过了强大贺兰部的机会。如今贺兰部的周边，都是强敌，你们已经无法继续扩张实力了。“</p>

    “但是贺兰的姓氏完全可以一直流传下去，你们是我的妻族，将来我的基业，必然要交到我和云萝的子嗣手中。他身上流淌着的，是我李家和贺兰氏的血脉。只要征北军在一日，你们就是我征北军治下的名门贵族。“</p>

    贺兰宣虽然也很在意贺兰部的存亡，但他没有贺兰雄祁那种执着。只要贺兰部族人们，能够安然无恙的生存下去，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p>

    如今听得李戬的保证，不由长吁了口气，脸色终于稍缓，微微点头道：“我相信妹夫，只是，不知道你要如何安置我贺兰部？”</p>

    李戬淡淡一笑，“你放心好了，对贺兰部族民，我亦会一视同仁，妥善安置的。至于具体政策，待回去之后，在行商议。倒是你，我有意让你执掌贺兰部的兵马，为我臂助，你可愿意？”</p>

    “自然愿意。”贺兰宣得到了心中想要的答案，顿时心情大好，咧嘴笑道。</p>

    “哈哈，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大汉长平侯。“李戬大喜，当即抱住他的双肩，激动的说道。</p>

    贺兰宣听得眉开眼笑，大汉长平侯，那不就是卫青吗？那可是他十分崇拜的兵家名将，虽然已过几百年，其威名依然在草原中流传。</p>

    在子长县带了几日后，李戬便留下王猛和屠鸠两人，继续率领数万兵马，构建北方防线。</p>

    而他则带着残存的亲卫，以及贺兰宣一行人，向南而去。</p>

    而此时，坐镇白城的刘虎，听完刘路孤的陈述，脸色越发阴沉。最终忍不住，一把掀翻眼前的案几，暴躁的怒吼道：“可恶，当真以为本公怕他吗？他要战，那便战！”</p>

    一旁的刘路孤见状，顿时大惊，连忙上前道：“兄长稍安勿躁，如今我军伤亡惨重，已无再战之力，还请兄长三思啊。”</p>

    刘虎闻言，这才压制住心中的怒意，不甘的坐下来。此战，铁弗军死伤上万，其中战死者超过七千多人。</p>

    虽然也一举歼灭了征北骑兵近万人马，奈何底子薄弱，根本无法继续再战下去。</p>

    更别说，此次贺兰部兵马突然杀出，救走了李戬，这让他对贺兰部没有了半点信任。若是继续打下去，极有可能便宜了贺兰部。</p>

    可是，那李戬根本不给他们谈判的机会，只给了他一年的期限。损失如此惨重，一年时间哪里来得及恢复？</p>

    而征北军底子雄厚，一年时间，足以让他们组建更为强大的兵马，再度北伐。到时候，他铁弗部拿什么来抵挡？</p>

    刘虎目光狠厉的盯着众人，沉声喝道：“诸位，那李戬只给了我们一年的时间，我们该怎么办，才能应付一年后的危机？”</p>

    众人此刻脸色亦十分难看，此战他们虽然算是战胜了，成功挡住了征北军的北伐，迫敌撤退，可自身的损失亦是十分惨重。</p>

    如今李戬只给他们一年休养生息的时间，根本来不及恢复现有的实力。即便恢复了，也难以应对一年的战争。他们现在要做的，不止是恢复实力，还要迅速壮大实力。</p>

    可恢复实力不难，想要壮大实力却没那么容易。如今，铁弗部的周边，俱是强敌，哪一个都招惹不起。</p>

    东部是并州，自己目前还属于大汉国的属臣，实力上也不允许他们公然自立。</p>

    北面是拓跋部鲜卑，那拓跋猗卢自数年前一统三部后，其帐下，拥有控弦之士十万，已有和并州汉国一较高下的实力，他们招惹不起。</p>

    而南边更不用说了，征北军不久前便击败了关中的汉国十数万大军，实力不下于东西两边的势力，同样不能轻易招惹。</p>

    剩下的西面，倒是有一个实力不强的贺兰部，但其乃是李戬的姻亲，纵然此次背叛于他，自怕也不会允许他们染指。若是率兵攻打贺兰部，极有可能挑起南北战争。</p>

    那么，他们便只剩最后一个选择，那就是越过黄河，杀入河西之地。这里是乞伏残部遁逃之地，同时也是鲜卑部族林立的地方。

 第353章 白城之议

    然而，河西之地同样也不是那么好惹的，在鲜卑诸部之中，尤其以秃发鲜卑的实力，最为强大。</p>

    秃发鲜卑本就是拓跋鲜卑的支系，与北面的拓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据他们所知，如今秃发鲜卑部众五六万，麾下控弦之士亦有上万之多。</p>

    在河西之地，隐为各部之首，一旦他们铁弗杀入河西，极有可能让秃发鲜卑，将河西诸部联合起来。</p>

    到时候，他们铁弗部非但杀不进河西，反而有可能导致西部边境出现危机。</p>

    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东南北三面皆是强敌，唯有西面，部族分散，势力最为弱小。</p>

    于是，在一片沉默后，刘路孤再次站起身来，沉声道：“兄长，小弟有一策，或许可行。“</p>

    刘虎大喜，连忙说道：“哦，路孤，你快说说看。”</p>

    刘路孤当即说道：“兄长，那李戬刚刚平定关中，内部尚未稳定。短期内，必然无暇再度北侵。这一年之期，说是卖我们的面子，实则不过是其无奈之举。”</p>

    众人闻言，许多人不由有些恍然，亏得自己之前，还颇为感激李戬的退兵之恩，原来这其中还有这等缘由。</p>

    刘路孤微微看了眼众人的反应，嘴角微微露出满意之色。刘虎亦是目光含笑，朝他微微点头，总算是把众人的心态给调整过来了。</p>

    接着，刘路孤继续说道：“那李戬说是给我们一年之期，不过是给他整合关中的时间罢了。什么时候向我们开战，当视其内部稳定以否。或许一年不止，或许半年不到，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真以为对方会信守承诺，给我们一年时间。”</p>

    众人闻言，不由纷纷点头，那李戬十分狡诈，他们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确实不能轻信。</p>

    “因此，我们必须抓住征北军无力北上之机，迅速恢复实力，方有自保之力。”刘路孤沉声道，“诸位，现如今，我们三面皆是强敌，群狼环伺，铁弗部生死存亡不过旦夕。”</p>

    “但我们还有机会。现在南面的征北军已退，短时间内，再无威胁。故而，我们现在必须全力保证南面的安定，以减少我们的压力。”</p>

    “四叔，征北军与我们彼此视如仇寇，虽然其已退兵，但仍然驻留数万兵马，虎视眈眈。”一边的刘成正色道，“纵然不会大军压境，但一定会派兵北上骚扰，使我军疲于应付，这南面只怕安不了啊。”</p>

    刘路孤微微朝刘成笑道，“成儿所言确实有理，故而，小弟想请兄长，放弃白城，奢延城以南之地，以为缓冲。“</p>

    众人闻言，不由大惊，草原之地，若是没有江河之利，越是往南，草场便越是丰美。</p>

    白城奢延两城以南，乃是昔日铁弗与沮渠两部大半草场所在之地。若是弃之，则治下近二十万部众，便只能龟缩于北面贫瘠之地。</p>

    眼看着众人一脸不情愿，刘路孤当即沉声道：“诸位，白城以南，皆在征北军袭扰的范围之内，纵然我们现在占据着，又有何用？难道要分出半数兵力，在此与他们对耗吗？我们可耗不起啊！”</p>

    众人闻言，不由默然，但脸色依然流露出不甘之色。</p>

    刘虎扫视众人，大声说道：“路孤所言有理，诸位，我们刚刚平定乞伏诸部，内部本就不稳。若不是此次勉强击退了征北军，只怕早已后院起火。而今我们损失惨重，若是不赶紧休养生息，而将兵力损耗于此，后方必然生乱。土地可以失去，但人必须保存下来，这才是我们的根基。”</p>

    “将军英明！”众人这才勉强释怀，纷纷附和。</p>

    刘虎满意的点点头，望向刘路孤，含笑道：“路孤，你继续说。”</p>

    “是，兄长。”刘路孤当即微微一拜，转身望向众人，“诸位，只要南面安定下来，那么我们便可赢得休养生息的时间。”</p>

    “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向东可加强与并州汉国的联合。他们刚刚败于李戬之手，必然恨极了征北军。而我们正好处于征北军北方，可以对其形成牵制。”</p>

    ”我们正好借着这次艰难的胜利，向陛下报喜，然后顺势请求更多的援助，以壮大我们铁弗的实力。我想，以汉国当前的形势，肯定对征北军极为忌惮，必会更加重用我们，以达到牵制征北军的目的，此行必能成功。“</p>

    众人闻言，不由露出喜色，若是能得到汉国的支持，那是再好不过了。</p>

    刘虎亦是微微点头，沉声道：“不错，此战我们虽然损失惨重，但无论如何，也算是赢了，陛下自然会更加倚重我们。而且，我们铁弗在此站稳脚跟，对汉国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不仅可以牵制南面的征北军，更能牵制北面的拓跋部。我相信，以陛下的智谋，必然会想到这一点。”</p>

    刘路孤笑道：“兄长英明，我们现在就是汉国钉在草原上的一颗铁钉，可钳制南北之敌，陛下没有道理不用，而这真是我们的机会。”</p>

    “不过，当此时，对于北面，我们必须有自己的主张，小弟以为，对于拓跋部，我们亦不能轻易招惹，以免陷入苦战，自损实力。”</p>

    “哦，那你以为，当如何处理与拓跋部的关系？”刘虎目光微凝，沉声问道。</p>

    刘路孤正色道：“为了避免陛下的猜疑，我们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与拓跋部联系。不如退守河南之地，将阴山以南，大河以北之地，让给拓跋部，以示诚意。”</p>

    又是割地？众人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若说割让白城以南，乃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p>

    那割让河北之地，那就是主动示弱于拓跋部，更加让他们感到羞怒。若刘路孤不是将军的族兄，他们早就按捺不住，拔刀砍死这割地求和的混蛋了。</p>

    刘虎此时也是脸色阴沉的看着他，冷声道：“路孤，你应该知道，河北之地乃是水草丰美之地，岂可轻弃？且失去了阴山的阻隔，我们拿什么阻挡拓跋部的南侵？”

 第354章 小家大家

    刘路孤叹声道：”兄长，此乃形势所迫，不得不不为啊。一旦拓跋猗卢得知我军惨胜，未必不会动心思，南下趁火打劫。我军实力大损，已经无力控制河北之地。若不让出此地，便要不断北上填补兵马，如此一来，我军何时能够恢复实力？“</p>

    “我亦知诸位心有顾虑，担心北方遭受拓跋部侵掠。但凡事有利有弊，我们让出河北之地，虽然失去了丰美的草原。但拓跋部想要渡河南侵，亦没有那么容易。”</p>

    “要知道，拓跋部的主力大半集中在并幽以北。我们身为汉国属臣，占据河南之地，极易引起拓跋部的警惕。唯有让出河北之地，才能打消拓跋猗卢的顾忌。对于北方，我们只能采取守势，方能休养生息，恢复实力。”</p>

    刘虎这才脸色稍缓，无比心疼的说道：“难道我们一定要放弃河北之地吗？”</p>

    刘路孤沉声道：“兄长，想要与拓跋猗卢达成和解，唯有河北之地，可作为筹码。如若不然，北方只怕战火不断啊。”</p>

    “唉，那好，河北之地可以让出去。”刘虎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路孤，你继续说。”</p>

    “是。”刘路孤当即望向众人，“如此一来，东联南安北守，三面强敌便皆有应对之策。只要计划成功，我们便可放开手脚，全力西征。”</p>

    “路孤大人，河西之地，鲜卑诸部众多，若是我们贸然杀入，只怕会引起各部的群起攻之。我军如今实力大损，若是深陷其中，岂不是更损实力？”一旁的沮渠乌达沉声问道。</p>

    刘路孤淡笑道：“正因为河西诸部林立，才更有利于我们西进之策。我们可以借追杀乞伏余孽的理由，进入河西。对河西诸部进行分化瓦解，步步蚕食。河西诸部只要不是铁板一块，便能被我们各个击破。“</p>

    众人听完这些话，不由意动，显然已经被他说服了。如今的铁弗已经没有了选择，西征已是他们唯一的出路。</p>

    刘虎沉思片刻，当即拍板决定，就按照刘路孤的方略，作为铁弗接下来一年内的战略方针。</p>

    于是，李虎在白城和奢延城，各自留驻数千步骑，其余一万多骑兵尽数北上。</p>

    当李戬得知这个消息时，一行人已经抵达上郡郡城。随着战争的结束，滞留于郡城周边的百姓，开始动身，返回原籍。</p>

    对此，滞留百姓颇为不愿，生怕再起战端，以致于再次流离失所。但面对官府的强力迁置，他们也无力反抗。</p>

    唯一让他们感到安慰的是，官府免去了他们三年的赋税。并且将在他们所在地，加速对营堡的修建，让他们早日住进坚固安全的水泥房中。</p>

    李戬十分关心百姓的迁徙之事，唯有让他们安心北上，才能在北境开垦田地，增加兵源。</p>

    否则的话，位于子长县的数万驻军，其粮草便需要长期从南方征调，浪费人力物力。</p>

    同时，这近十万百姓安居北境，不但能够提供粮草，更能提供源源不断的兵源。一旦战争突然爆发，便可迅速集结兵力，前往驰援。</p>

    上郡有张崇亲自坐镇，李戬很是放心，仅在郡城逗留一日后，便继续南下，急着返回云中城。距离云萝临盆只剩不到两个月，他不想错过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间。</p>

    九月上旬，李戬终于抵达云中城。连续数月的征战，早已让他疲惫不堪。更是数月不见贺兰云萝，当即迫不及待的进入府中，与妻子相见。</p>

    当贺兰云萝挺着大肚子，亲自前来相迎之时。李戬原本疲惫的心，顿时一扫而空，连忙跑上前去，一把搀扶住她，小心翼翼的送入房中静卧。</p>

    在李戬下了禁口令后，贺兰云萝还不知道贺兰部之事，此时满眼爱意的看着李戬，心满意足的半躺在床上，任凭李戬抚摸着隆起的肚皮。</p>

    “夫人，这段时间，为夫一直征战在外，倒是让你担惊受怕了。”李戬望着她，柔声说道。</p>

    “夫君言重了，妾身一直都相信，你定会百战百胜，凯旋而归。”贺兰云萝笑盈盈的说道。</p>

    李戬微微露出一丝苦笑，若不是你父亲背叛于我，这百战百胜的名头，自己确实当之无愧，可如今，他已经败了。</p>

    此时正是贺兰云萝最为脆弱之时，李戬自然不会告诉她这件事。当即含笑道：“这段时间，你可安好，胎儿可安好？”</p>

    “夫君放心，张医师两三日便来问诊，我与胎儿都无恙。”</p>

    李戬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如此便好，你已临盆在即，万事都要小心。对了，你哥哥也随我而来，明日我便让他过来看看你。”</p>

    “真的吗？”贺兰云萝闻言，不由大喜，他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过哥哥了，脸上不由露出期盼之色。</p>

    李戬眼色复杂的看着她，强笑道：“你既然这么想念家人，不如，我便派人接来岳父岳母，前来陪你，如何？”</p>

    贺兰云萝不疑有他，当即高兴的连连点头，但随即有些迟疑道：”父亲要处理部族之事，只怕无法成行。“</p>

    “放心，如今战事已毕，部族之中，也无太多事务要处理。岳父大人完全可以放下庶务，过来住上一段时间。“</p>

    贺兰云萝听得越发欢喜，不住点头，“太好了，夫君，那你赶紧派人告诉他们，我很想念他们，真希望他们能赶紧过来相聚。”</p>

    李戬咧嘴微笑，沉声道：“你放心，他们很快便能过来与我们相聚了。”</p>

    从贺兰云萝房中出来后，李戬望着房门，幽幽一叹。也不知道当她得知真相后，会不会恨自己。</p>

    尽管他深爱着贺兰云萝，但吞并贺兰部乃是既定的战略，绝不以他的喜恶而改变。</p>

    如今能够以如此温和的方式，吞并贺兰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同样不希望，与贺兰部兵戎相见。</p>

    一连几日，李戬都待在大将军府中休息。贺兰宣亦住在府中，时常探望贺兰云萝。</p>

    按照之前的约定，贺兰宣也不敢透露贺兰部之事，生怕贺兰云萝心神激荡，动了胎气。</p>

    就在这时，来自贺兰部的消息，终于送到了李戬手中，贺兰雄祁终于动身了。

 第355章 岳父驾到

    对于贺兰雄祁识时务之举，李戬十分欣慰。他一开始还颇为担心，自己的岳父，会继续顽抗到底，不惜与他兵戎相见。</p>

    如今好了，只要贺兰雄祁愿意放弃权力，接收贺兰部之事便成功了一半。</p>

    九月下旬，贺兰雄祁携夫人刘氏，终于抵达云中城。李戬不敢怠慢，赶紧带着贺兰宣，一同前往城郊相迎。</p>

    面对李戬，贺兰雄祁没有给他好脸色，冷哼一声，便催马避到一边，根本不理会他。</p>

    倒是岳母刘氏，十分激动的看着周遭的景物，已是泪眼婆娑，她已经二十年，没有见到中原风物了。</p>

    待进入大将军府，见到了在大堂相迎的贺兰云萝，贺兰雄祁原本阴沉的脸，这才绽出笑容。</p>

    刘氏更是连忙走上前去，拉着贺兰云萝的手，便让她赶紧坐下休息，莫要累着了。</p>

    没过多久，菜肴依次奉上。李戬设了家宴，为二老接风洗尘。因为顾忌着贺兰云萝的身体，几人在宴席之上，一片其乐融融。</p>

    待到宴罢，刘氏陪着女儿离开，回去休息。</p>

    李戬则与贺兰雄祁父子，继续坐在堂中，六目相对，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僵硬。</p>

    贺兰雄祁原本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一脸阴沉的望着李戬，咬牙切齿。</p>

    李戬无奈的看着岳父，举起手中酒杯站起来，郑重的说道：“岳父大人，小婿在此，向您赔罪了。”</p>

    贺兰雄祁冷冷的瞪着他，冷笑道：“李大将军，不，现在可是大晋太宰大人了。老夫不过是一野蛮胡人，岂敢让你赔罪？现在老夫已经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p>

    “父亲，李戬他是诚心诚意向您赔罪的，您。。。。”贺兰宣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赶紧开口帮腔。</p>

    “你给我闭嘴！”不待贺兰宣说完，贺兰雄祁便怒目望向他，厉声喝道。</p>

    李戬微微一叹，当即一口饮尽杯中酒，目光清冷的看着他，沉声道：“岳父大人，小婿确实是诚心诚意，想要向您道歉的。“</p>

    “哼，你如此强逼老夫来此为质，这便是对老夫最真诚的道歉吗？”贺兰雄祁怒声喝道。</p>

    李戬深吸了口气，冷冷的望向贺兰雄祁，“岳父大人，小婿之所以请您前来，其中原因，您应该很清楚。小婿可以为自己的行为道歉，但此事，小婿绝不后悔，小婿必须为数千枉死的将士英灵负责。”</p>

    贺兰雄祁闻言，脸色不由变得有些苍白，顿时沉默下来。良久，他才缓缓说道，“一念之差，以至于酿成无法挽回的恶果，这是我的罪过。若是你向为那数千将士报仇，我愿以命相抵，只求你能放过我贺兰部。“</p>

    贺兰宣顿时一惊，“父亲，万万不可啊。妹夫，你答应过我，不杀我父亲的。”</p>

    李戬苦笑道：“阿宣，你坐下，我什么时候说要杀岳父了？岳父大人，您明知道我不会杀你，何必出此言呢？”</p>

    贺兰雄祁正色道：“相比于贺兰部，我这一命死不足惜。好女婿，我知道你为难，但只要杀了我，贺兰部上下，依然会唯你是从。我只有一个请求，让贺兰部自立。”</p>

    李戬微微摇头，“岳父大人，你太过执着了。贺兰部并入我征北军治下，并不意味着消亡。当今之世，弱肉强食，贺兰部四面强敌环伺，早晚为他人所食。你我虽有姻亲，但经历此次背叛之后，我亦不能继续维护贺兰部。一旦离开我的庇护，你觉得，你们贺兰部能抵挡得住铁弗的进攻吗？“</p>

    贺兰雄祁张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没有了征北军的牵制，他们根本不是铁弗军的对手。但他不甘心，在草原雄踞百年的贺兰部，难道就要在他手里消亡吗？</p>

    李戬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当即说道：“岳父大人，我说过了，你们加入我征北军，并不意味着消亡。你们贺兰的姓氏，依然会继续流传下去。只要我征北军一日不消亡，你们贺兰氏便是征北军的显贵氏族，未必会比现在差。”</p>

    “是啊，父亲，咱们贺兰部在草原上已经难以立足，此时不赶紧投靠妹夫，难道还要被铁弗部吞并吗？”一旁的贺兰宣赶紧劝道，“妹夫已经给我说了，您就留在这里含饴弄孙，而我则接掌贺兰部兵权。虽然贺兰部的事务交由妹夫管理，且三叔他们也各有职务，他是绝对不会亏待我们贺兰一族的。”</p>

    贺兰雄祁冷冷的望向贺兰宣，心中大恨，恨不得打死这个败家子。先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家底，你说送出去就送出去？</p>

    贺兰宣被父亲这么一瞪，顿时有些心虚，连忙缩回去，假装吃东西，再不敢做声。</p>

    慢慢平复了心情，贺兰雄祁这才叹声道：“李戬，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吞并我贺兰部了？即便没有老夫背叛，贺兰部也难逃被你吞并的命运？”</p>

    李戬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犹豫了一下，正色道：“不敢欺瞒岳父大人，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值此乱世，各方势力野心勃勃，开疆扩土。岳父无心争斗，一心只求自保，是难以在这乱世中存活下来的。”</p>

    “我征北军南征北战，力求能够尽早收复中原，一统天下，结束战乱，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你们贺兰部龟缩于一隅之地，注定无法独善其身，本就处于浩浩大势之中。“</p>

    “你我有翁婿之情，若是兵戎相见，岂不可悲？如今能够兵不血刃，主动来投，便是最好的结果，岳父大人，你说是不是？”</p>

    贺兰雄祁微微一叹，“我明白了，枉费我一心想要维持草原均势。可没有一定的实力，根本没有资格与你们同台较量。我贺兰部在你们眼中，早已是待宰牛羊，对吗？”</p>

    李戬尴尬一笑，却没有反驳。贺兰雄祁脸色顿时一片灰败，果然如此，大势已去，再不复从前，可怜他还一直沉浸在过去，以为自己能够左右草原局势，左右逢源。</p>

    贺兰雄祁霍然站起，缓缓向门外走去，贺兰宣赶紧走上前去搀扶。行至门前，他微微顿了顿身子，长叹一声，”李戬，希望你能好好善待贺兰一族。“</p>

    李戬连忙起身，郑重的说道：“小婿绝不负贺兰一族。”

 第356章 喜诞麟儿

    在劝服岳父之后，李戬当即召开会议，商讨安置贺兰部之事。</p>

    如今的贺兰部，实力已大不如从前。随着南北两方实力剧增，原本依附于贺兰部的胡部，纷纷选择脱离贺兰，转而投奔南北两方。时至今日，其部众只有五六万之多，其中贺兰氏本部仅有三万左右。</p>

    经过这几年的战争，死伤不小，再加上近期附属胡部的背叛，贺兰部的兵力，只能勉强维持在一万左右。</p>

    这也是贺兰雄祁无心与铁弗部开战，一味避战自保的重要原因，贺兰部已经承受不起一次重大的伤亡了。</p>

    现在贺兰部族长贺兰雄祁，已经选择依附于征北军，“自愿”留在云中城。李戬之前所作出的承诺，自然要一一兑现。</p>

    他先是将贺兰部所辖领地，改设为贺兰郡，暂时分置廉县，盐池，灵武三县。</p>

    以贺兰雄梓为郡守，并调派治下各地能吏，担任贺兰郡各级官吏，辅佐他管理全郡民政事务。</p>

    同时调派贺兰氏青年才俊，分赴各地。或从军，或进入官校培训，作为后备吏源。</p>

    再任命贺兰雄祁为大将军府参军，拥有参议之权，同时，名义上依然还是贺兰部族长。</p>

    又任命贺兰宣为贺兰军统领，兼贺兰郡都尉，统辖六千兵马，坐镇贺兰郡。</p>

    整个贺兰郡的人口仅有五六万人，实在过于单薄，且基本都是游牧胡族，既不利于统治，又缺乏粮草供应驻军所需。</p>

    故而，李戬决定再迁徙三万汉民，定居于贺兰郡，开垦田地。并让突勒毕弥，调派部分田曹吏员，亲赴贺兰郡，向各胡部推广耕作之术。</p>

    议定贺兰之事后，众人立即开展接手贺兰部事宜。</p>

    十月上旬，征北军的一件事吸引着无数人的注意。贺兰云萝临盆在即，整个大将军府戒备森严，产婆医师都在忙碌着接生之事，高层官员和百姓们集聚在府外，默默的祈祷着夫人母子平安。</p>

    产房外面，李戬等人焦急的听着贺兰云萝的惨叫，心中紧张得不行。岳母跪在地上，不断的向上苍磕头祷告，神态十分虔诚。贺兰宣紧张得来回走动，双拳紧握，嘴里不住的念叨着。</p>

    李戬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睛一刻都不离房门，看着进进出出的产婆，心中不住的呐喊着：“云萝，一定要挺住啊！”</p>

    贺兰雄祁平静的坐在石座上喝茶，可握在手里的茶杯微微的抖动，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之情。</p>

    终于，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折腾。突然，一声响亮的哭声传遍整个大将军府。每个人几乎像是虚脱了一样，伴随着这一哭声彻底长舒了口气。</p>

    不一会，房门打开，便见一名产婆抱着一个小包裹走出来，脸上露出欢喜之色。“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夫人诞下的是为公子，母子平安。”</p>

    众人闻言，脸上紧张的神色终于缓下来，露出欣喜之色。</p>

    “好好好，你们做得好，本官一定重重有赏。”李戬一把抱过自己的儿子，看着他那皱巴巴的小脸，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这就是我的儿子！我有儿子了。”</p>

    “李戬，快，让我看看。”岳母站在旁边急得不行，恨不得从林逸凡手里抢过来。</p>

    李戬自然乐得同他人分享，当即便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递给伯父。刘氏接过孩子，喜不自禁，啧啧赞道：“这眉眼像极了云萝，口鼻倒是跟他父亲一样，长大了肯定是个俊美的男子汉。”</p>

    “我看看，我看看！”贺兰宣早已急不可耐，眼巴巴的看着这个新生的孩子。</p>

    这时，李戬早已趁着众人不注意之时，偷偷溜进产房，来到云萝身边。</p>

    此时的云萝浑身衣裳凌乱，脸色苍白，甚至还有血迹残留在衣服上。李戬心疼的拉住她的手，关切的问道：“云萝，辛苦你了。”</p>

    云萝微微睁开眼睛，勉强一笑，“这是妾身应该做的，夫君，妾身终于为你诞下子嗣了。”</p>

    “谢谢你，云萝。”李戬轻抚她那凌乱的头发，不顾额头上的汗珠，深深的吻下去。</p>

    征北军之主喜得麟子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征北军治下。许多官员纷纷以手加额，自语道，征北军基业，可以无忧矣。</p>

    在与岳父商量之后，李戬正式给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取名为李雍，以此纪念他全取雍州全境之功。</p>

    十一月上旬，李戬召集各地重臣前来云中城，一来为儿子办满月酒，宴请诸臣；二来战事已歇，关中已稳，是时候召集众人，群策群力，商议今后的战略谋划了。</p>

    大将军府中，集齐了整个征北军绝大部分高层官员。当李戬携贺兰云萝，抱着李雍出现，众人当即纷纷下拜，齐声喝道：“臣等拜见主上，拜见主母，拜见少主。”</p>

    李戬高兴的抬抬手，笑道：“大家都起来，现在是家宴，无需多礼。”</p>

    待众人就坐后，美味佳肴依次奉上，乐府更是精心编排了歌舞助兴，现场气氛十分热烈。</p>

    酒至半酣，刚满月的儿子便连打哈欠，一脸睡意。贺兰云萝当即抱着儿子告退，回房休息。</p>

    待到酒足饭饱，李戬当即命人撤去残羹剩菜，简单打扫一番后，便命无关人等退下。</p>

    李戬望向众人，感慨道：“三年多了，本官从一介武夫，携一万仓皇逃窜的流民。一路拼杀，只为求得活路，从未想到，会打下这片偌大的基业。“</p>

    众人闻言，亦是不胜唏嘘。他们之中，有的迫不得已，跟随李戬一路逃亡，根本没想过会有今日的功名利禄；</p>

    有的被李戬胁迫臣服，本想着苟且偷生，却没想到，竟然一路跟着征北军，水涨船高。</p>

    如今，征北军占据关中草原，疆域方圆八百里。治下百姓近两百万，已成王霸之基。</p>

    所有人的心中，都是一片火热，随着征北军不断开疆扩土，他们的身份地位，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将来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亦不是不可能。</p>

    李戬目光扫视众人，将众人的脸色尽收眼底，有野心是好事，征北军正值开拓进取之时，最需要的便是力求上进的臣属。

 第357章 士族隐患

    李戬拿起酒杯，朝众人一举，诚挚的说道：“我征北军能有今日，皆仰赖诸位之功，在此，本官代治下百姓，敬诸位一杯。”</p>

    众人闻言，连呼不敢，纷纷说道，“若无主上，我等怕是已成白骨矣。”</p>

    嘴上谦虚恭维着，手却不含糊，纷纷端起酒杯，与李戬相敬同饮。</p>

    李戬坐下，转头望向秦无害，含笑道：“秦先生，如今局势方定，且说说我们征北军的家底，也好让大家心知肚明。”</p>

    秦无害当即站起来，朝李戬躬身一拜，随即目光扫向众人，朗声道：“诸位，截止目前所整理出来的情报，我征北军治下，已占据整个雍州之地，以及一半以上的河南地。”</p>

    “我军治下，坐拥十郡，人口初步统计，已有百九十万之多。其中雍州新纳六郡，经历战乱之后，人口有所缩减，只剩百万余；草原四郡，共计人口近八十多万，南北相差不大。“</p>

    ”当然，这仅仅只是初步得出的人口数，战乱方止，关中依然存在着大量逃匿的流民，短时间内还无法尽数归返登记。另外，还有各世家大族所隐匿的奴婢佃户，同样没有查清。预计我征北军治下的人口数，至少超过两百三十万以上。“</p>

    众人闻言，顿时哗然，照秦无害所言，那岂不是还有三十万以上的人口，就藏在他们眼皮底下？</p>

    三十万人，虽然仅占已知人口一成多，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足以让整个关中陷入混乱之中。</p>

    更何况现在还无法确定到底有多少人，也许是四十万，也许是五十万。这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若不设法除去，众人都觉得寝食难安。</p>

    李戬轻咳一声，沉声道：“秦先生，关中世家大族有多少？”</p>

    秦无害苦笑道：“主上，关中历经先汉数百年京畿所在，虽然历经战乱，可底子依然还在。几经沉浮，关中士族可谓盘根错节，如同一张巨网，笼罩在各个郡县之中。据属下所知，关中原本共有五大郡望士族，十八家大族，以及无数的士绅地主。“</p>

    “其中五大郡望分别是，安定焦氏，扶风竺氏，始平杨氏，京兆梁氏以及冯翊郭氏。如今，始平杨氏投降匈奴，已举家迁往并州，冯翊郭氏所当其冲，被匈奴大军破家灭门，实力大损。而焦竺两家已归附我军，只剩京兆梁氏，也在匈奴大军的攻伐下，在京兆郡的底蕴亦是损失不小。“</p>

    李戬闻言，双目微眯，冷声道：“这么说，现在还有实力的，便只剩焦竺两家了？”</p>

    众人亦是眉头微蹙，觉得十分为难。如今焦竺两家已经归附于征北军，若是轻易动他们，极有可能造成扶风，安定，以及新平三郡的动荡。</p>

    现如今的征北军，可不在是从前，光脚的不怕穿鞋了。好不容易占据了整个雍州，一旦乱起来，那就是整个征北军的损失了。</p>

    更让众人投鼠忌器的是，经历战乱之后，雍州东面三郡皆遭受匈奴重创，唯有这两家所在的三郡，基本保持完好无损。若是乱起来，整个雍州就真的要成为一片残破之州了。</p>

    李戬望着众人，沉声问道：“诸位可有良策，解决此事？”</p>

    话音刚落，从长安赶回来的刘闯便霍然起身，一脸狠厉的说道：”大，主上，末将以为，不如趁其不备，迅速调兵攻之，或许能把损失降到最低。“</p>

    在场众将闻言，不由颔首赞同，直截了当的歼灭这些世家大族，也就天下太平了。</p>

    “万万不可！”就在这时，张崇霍然起身，皱着眉头望向众将，沉声道：“不说调兵遣将，本就很难瞒得过对方，一旦被察觉，便是延绵不绝的战乱。”</p>

    “如今我们占据关中，治下百万生民，便要依赖大量官吏治理地方。而世家大族本就掌握着大量的门生故吏，即便真的能够铲除各地世家大族，必然会引起各地官吏的恐慌以及仇视。如此一来，关中照样会乱起来。”</p>

    “且焦竺两家郡望名门，皆已归附主上。而关中士家大族并非全部为非作歹，其中一些士族，在当地名望极高，深得民心。若是不建议辨别，而刀兵相加，岂不让天下人寒心？属下以为，根治士族之患，不宜快刀斩乱麻，还是徐徐图之为上策。“</p>

    秦无害冷冷一笑：“张大人，这世家大族，如附民之蛊。我们征北军乃是流民出身，与那些士族可无法一条心，他们是不会真心臣服于我们的。有害无益。若不借着此时我军兵威正盛之时，加以铲除，只怕后患无穷啊。”</p>

    在场众人闻言，不由微微点头，他们绝大部分不是流民出身，便是胡族出身，对于世家大族并没有什么好感。</p>

    秦无害的话，更加符合他们的利益。以其让世家大族分享他们打下的成果，还不如直接将他们干掉，独享关中之利。</p>

    李戬皱着眉头，仔细的权衡着其中的利弊，一时间难以决断。</p>

    他对士族同样没有好感，拥有大量人力物力，以及学识民望的士族，本就是一大隐患。但若是强行镇压士族，必然导致关中不稳，征北军也会大失民心。</p>

    李戬沉思片刻，方才抬起头，目光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黄纶身上，“黄大人，你可有什么想法？”</p>

    黄纶当即缓缓站起，躬身一拜，沉声道：“主上，属下以为，两位大人所言，皆是治标而不治本，或可收一时之效，却无法一牢永固。”</p>

    秦张二人闻言，不由眉头一皱，相视一眼，秦无害当即站起来，冷声道：“还想请教黄大人，为何我二人无法彻底解决士族之患？”</p>

    黄纶歉然的朝秦无害两人微微一躬，正色道：“秦大人力主武力铲除士族，确实能够一举摧毁关中士族的根基。但士族的存在，已有数百年，其间经历多少战乱摧残，为何直到今日，依然长盛不衰？”</p>

    众人闻言，不由一脸茫然，心中也顿时打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p>

    秦无害和张崇脸色微变，黄纶此话，可谓直击要害。数百年来，关中经历了十数次战乱和更迭，惨况不下于今时，但每一次，士族都如野草一般，一到太平年间，便疯狂的滋长起来。

 第358章 开设科举制

    黄纶微微叹道：“士族之所以为士族，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在一个‘权’字上。有权则有钱有地有名望，随着家族的繁衍昌盛，子嗣无需劳作，便能读书养望。他们相较于其他人，更有机会入朝为官。经历数代宦海沉浮，整个家族为官者众，自然而然便衍生出士族大家。“</p>

    “再加上其掌握着地方的教化之利，收拢大量寒门士子作为门生，以至门生故吏遍布，地方官吏多承其荫，诸事皆为其马首是瞻。”</p>

    众人闻言，不由微微点头，颇为认同黄纶的说法。</p>

    黄纶静静的看着众人，给他们一些思考的时间。片刻后，方才含笑道：“士族便是人心，人有私欲，又有权力，必然会演变成新的士族。我们可以铲除旧的士族，但新的士族，依然还会产生，且就在我们之中。”</p>

    众人倏然一惊，一片哗然。他们对士族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会成为新的士族？</p>

    倒是秦张二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这一点他们之前确实没有想到，总觉得自己与士族是对立的。</p>

    但黄纶的话，顿时点醒了他们，士族并非固定的一群人，他们随着既得利益者的改变而产生更迭。</p>

    如今征北军已是蒸蒸日上，只要不败亡，他们这些征北军的既得利益者，又如何能够避免成为士族？真到了那个时候，又有谁会拒绝成为士族？</p>

    秦无害微微叹了口气，郑重的朝黄纶微微一拜，“在下谨受教了。”</p>

    张崇亦是敬佩的看着黄纶，拱手拜道：“黄大人此言，当真是令人茅塞顿开。不知您觉得，该如何处理士族之患？“</p>

    黄纶正色道：“我军起于草莽，并无多少来自士族的羁绊。但随着我军不断向南扩张，想要迅速稳定地方，与士族达成妥协，便不可避免。”</p>

    “而随着我军不断壮大，内部必然会充斥着大量士族中人。想要解除士族隐患，唯有断其羽翼，弱其宗祠，方有可能限制其权势。“</p>

    ”本官算是明白了。“李戬听完黄纶的话，冷笑道：”这士族的根源，就在于其宗族势大，掌握地方权力；以及教化地方，掌握民心舆论。“</p>

    黄纶连忙笑道：“大人此言鞭辟入里，属下敬佩。”</p>

    李戬微微瞥了他一眼，这黄纶智谋倒是不错，就是没有什么节操，难成诤臣啊。</p>

    不过有张崇这个执拗不阿的直臣就够了，再多的话，他也吃不消。若是一时火起，不小心咔嚓掉一两个诤臣，那就是亏大了。</p>

    于是，李戬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既然已经找出了士族的弱点，那我们只要对症下药，不就好了？”</p>

    “主上，若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张崇苦笑道，“士族宗亲本就一体，其拥有大量的田地和佃户，足以衣食无忧。士族子弟养尊处优，成才的几率，几倍于寒门。”</p>

    “我军想要稳定地方，光靠寒门士子是不够的，必然要接纳大量士族子弟为我所用。一旦用了，便只会继续壮大士族，还谈何削弱？”</p>

    “至于教化，更是我军的短板。虽然开设了官校，不过是勉强维持地方治理罢了。我军治下，更多的是实行耕战之策，民兵一体。”</p>

    “这在处于边塞之地，确实是良策。可如今我们已得关中之地，若是再实行耕战之策，必然为民心所恶，久则生变。”</p>

    李戬眉头不由微皱，也就是说，这天下的官吏，大半都被士族所垄断了？</p>

    这怎么行？若是今后所征辟的官吏，绝大部分都与士族有关系的话，那征北军岂不是要被其步步蚕食，日后又与其他腐朽势力有何区别？</p>

    他一手打造的征北军，必然要与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不同，核心理念必须得清新脱俗，在这肮脏混乱的世界中，打出一片新天地。</p>

    心思电转，李戬冷笑一声，从历史的经验来看，这士族注定要遭到历史的淘汰。其只所以存在，不过是因为其垄断着上进的道路。</p>

    而在这个时代，一个普通人想要上进，只有两条路。要么从军，获取战功；要么读书，通过察举征辟而入朝为官。</p>

    但如今，随着九品中正制的盛行，士族以绝对的优势，成为了选官制度的最大受益者。寒门士子想要出人头地，在士族的打压下，越发困难。</p>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戬既然有心想要打压士族，那寒门庶族便是他所要争取的对象。</p>

    “想要彻底解决士族隐患，本官倒是有一个办法。”李戬淡笑道：“士族所仰赖的，不过是诗书传家，人才辈出。但天下何其广大，有才之士何其之多？然而今的选官之制，以尽为士族把持，是时候改变了。本官欲开设科举之制，广纳天下英才”</p>

    科举？众人面如疑色。秦无害当即站起来，问道：”主上，何为科举？“</p>

    李戬正色道：“科举，简单来说，就是分科取士。从几种不同科目考试中，来招纳真正的人才。“</p>

    “主上，不知这科举，该如何实行？”张崇亦是十分好奇，连忙问道。</p>

    李戬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再照搬后世所知的科举制度，而是因地制宜，先行解决征北军当前困境再说。</p>

    “科举分为六科，分别为文科，数科，律科，吏科，兵科，杂科。“李戬继续解释道，”所谓杂科，其中包含农工商诸事，本官所取进士为官，或许四体不勤，但不可对此一无所知。“</p>

    “这六科，顾名思义，便是以诸曹事务为参照，以便所取进士，符合诸曹所需人才。即便是下放到郡县为官，也能迅速掌握庶务。至于考试的题目，便由诸曹长官拟定一批试题，再由本官亲自选取，作为定试。”</p>

    “科举暂时分为两试，第一场由各郡举行郡试，每郡暂取十人，参加下一轮考试。第二场则来本官府上，举行府试，再取十人为进士及第。“</p>

    “主上这科举之制，实在是高明之至，若是早日实行这科举，我寒门士子何愁无法出人头地？“秦无害激动的拜道，”属下待天下寒门士子，拜谢主上之创举。“</p>

    附言：感觉越写越跟第一本小说相似了，最近又忙，没太多精力写书。喜欢看此书的书友们，可以先看一看我的老书《冒牌县令之天下争锋》，绝不比这一本差。

 第359章 筹建学堂

    就在众人纷纷称颂李戬之时，黄纶再次站起，沉声道：”主上，若只是开科取士，士族子弟一旦参加，最终得到利益的依然是士族之人。属下以为，根本之策，乃是开办学院，广招寒门士子读书，方能胜过士族子弟。否则的话，这科举将毫无意义。“</p>

    众人闻言，这才想通其中的关节，原本热切的心，顿时凉了下来。</p>

    秦无害脸色微变，当即说道：“黄大人所言甚是，主上，这几年，我军一味以军政优先，忽略了教化之事。属下以为，是时候开设学院，广纳人才之时了。”</p>

    张崇亦是捻须赞同，“不错，仅凭一个官校，实在无法支撑起征北军的大业。这些官校生员，最多只能为吏，担任一县之长已是勉强。如今我军治下郡县日多，而能够担任地方长官之人却没有几个，属下这些日子以来，正为此事烦忧呢。”</p>

    李戬沉吟片刻，方才说道：”此事确实不容忽视，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彻底将这教化做好做全了。“</p>

    “黄大人，此事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教化之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今后，在我征北军治下，教化必须深入乡里，开设蒙学，招收童生识字。”</p>

    “县里再设学堂，招收乡里优等学童，继续就学。然后郡里再设学院，招收境内各县学子，继续深造。最终，各郡所得优等士子，可入我官校学习为吏之道。“</p>

    ”今后，科举将成为我征北军招纳人才的重要渠道，而学院士子，则是我征北军的储备人才，享有优先录取资格。“</p>

    黄纶闻言，不由眼前一亮，“主上英明，若是能够教化入乡，便可与士族争夺人才，为我所用。而学院优先权，更是打在了士族的软肋上了。寒门士子能够通过学院上进，自然便不再需要向士族摧眉折腰。“</p>

    “反倒是士族，若是不将自家子弟送入学院，将降低士族子弟的录取几率，这对士族来说，是极为不利之事。届时，他们便不得不将自家子弟送入学院，此举将大大削弱士族私学，使之再无收拢人才之用。“</p>

    “主上，此事是否太操之过急了？”张崇原本十分赞同这设立学院之举，可一听要深入乡里，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属下并不反对设立学堂，可在乡里设立蒙学，属下以为还需缓一缓。”</p>

    “为何？”李戬不由眉头一皱，在乡里设立蒙学，乃是收拢培养人才最关键的一环，岂能轻易放弃？</p>

    张崇苦笑道：“主上，现下我军治下数十县，上百乡里，哪来那么多夫子可以教授蒙童？且广设学堂，所需费用甚巨，若是不能达到收支相当，我们根本无力维持下去。“</p>

    “而想要收支相当，这学费亦是不菲，寻常寒门贫家子弟，根本无力负担。而士族子弟自幼便有家学熏陶，根本无需蒙学。故，设立乡里蒙学，实在没有太大的意义。“</p>

    众人顿时陷入一片沉寂，是啊，开设蒙学的想法是好，可一下子开设上百间学堂，又要建房，又要添置物件，又要聘请夫子，这其中的花销，实在太大了。</p>

    别看征北军似乎十分富裕，其实底子并不厚。连年征战，几乎大半的收益，都投入了军队之中，方才勉强维持起如今十万兵马。</p>

    至于地方的建设，一直都是以亏本的方式在进行着。想要获得回报，至少需要两三年时间。</p>

    好在这几年，虽然不断亏损，但通过对外敲诈勒索，总算勉强维持住了收支平衡。可如今关中已经是他们的了，再也没有了敲竹杠的对象。</p>

    接下来，若是再继续亏损下去，征北军迟早是要崩溃的。</p>

    李戬眉头紧皱，虽然他很想大手一挥，慷慨的对众人说，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可现实不允许他如此大方，征北军的财政危机越发严重。</p>

    关中东部以及草原北部，战事方停，当地百姓急需休养生息，根本无法从中得到任何收益，反而还要倒贴大量的钱粮进去。</p>

    而周边敌人依然虎视眈眈，想要裁军休养生息，亦没有这个可能。而维持着如此庞大的军队，对征北军的财政来说，压力十分巨大。</p>

    若是一下子修建上百所学堂，每年至少需要十数万两来维持运转，几乎占到了征北军每年赋税收入的一成多。再扣去军费六七成，能够用于其他民生建设的，便只剩两成左右，那还搞毛啊。</p>

    但李戬依然不愿就此放弃，目光一闪，沉声道：“想要达到收支相当，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军治下的学堂，全部采取军事化管理，无论远近，所有学童士子必须留宿学堂。”</p>

    “再将学舍分出三等，上等舍房装修豪华，但入住费用高昂，中等舍房普通装修，费用一般，下等舍房简陋，但入住。从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些士族子弟有的是钱，想必也不愿去住那些中下等舍房，我们可以从中狠狠赚他一笔。”</p>

    “还有食堂，同样分三等，价格不等，士族子弟吃不惯粗茶淡饭，必然要去吃豪华大餐，这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p>

    “另外，举办学院筹建捐赠会，每捐赠一万两，本官保举他们得授朝廷敕封的关内侯，捐赠越多，授爵越高。若是有人愿意捐赠一百万两，即便是国公之爵，亦无不可。“</p>

    众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这，这岂不是等于在卖官鬻爵？同时，心里也颇为吃味，他们打生打死，也没有得到一个爵位。那些士族，只要拿银钱砸下去，就能轻易获得高爵，这也太不公平了？</p>

    秦无害十分明白众人的心思，不由着急的站起来，“主上，此事还请三思，这爵位岂能轻授啊？”</p>

    李戬奇怪的望着众人，“本官授的是朝廷的爵位，与我征北军有何干系？”</p>

    众人微微一愣，随即哄然大笑起来。不错，朝廷是朝廷，征北军是征北军。主上此言，饱含深意啊。一时间，众人在大笑中，夹杂着激动之色，那一天，真的要到了吗？

 第360章 土地与粮食

    待众人笑毕，李戬这才继续说道：“开设学堂，创立科举，这两件事当尽全力去筹办，秦先生，张大人，黄大人，你们三人当好好协商一番，起草一份详细的计划。“</p>

    “本官希望，在明年开春，能够举办第一场科举。同时，我军治下学子都能入读学堂。以吸纳更多的人才。”</p>

    三人闻言，连忙站出来领命。只是如今已是入冬，距离明年开春，不过数月，这对他们来说，还是压力山大啊。</p>

    “至于之前谈到的士族隐匿的人口，这同样是一大隐患，诸位现在可有对策？”李戬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话题一转，沉声问道。</p>

    众人不由一脸凝重，如果说之前商议出来的科举和学堂，是对士族狠狠一击。那这一次若动士族的隐匿人口，无疑是在扒他们的逆鳞。</p>

    士族之所以能够维持家族庞大的开销，让士族子弟安心读书，奢靡无度，最重要的便是拥有大量的土地和佃农。</p>

    一个大士族的大庄园，里面的田地广阔，拥有佃农数百上千户。一年产出至少要上交一半以上，却还要承担着向官府缴纳赋税的重担，最终剩下的都不够自家吃用。</p>

    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向士族借贷者不胜枚举，从此以后，利滚利，欠债无法还清，再无翻身之地，名为佃农，实为农奴。</p>

    许多人签订了卖身契，世世代代被捆绑在大士族的庄园内，生死皆操于主家之手，受尽盘剥。</p>

    正是因为有着大量形同奴隶的佃农，他们才能不断壮大，兼并无数田地，成为一方豪强。</p>

    “主上，这是否太操之过急了？”张崇皱着眉头，霍然起身，沉声道：“属下以为当徐徐图之。有科举制以及兴建学堂，足以削弱士族的实力，何必在此时，激怒他们？这对我们来说，并无益处啊。”</p>

    李戬冷冷一笑，“激怒他们又如何？如今外敌暂退，正是兵威凌厉之时，本官正好收拾一批不安分的士族，以儆效尤。”</p>

    嘴上说着，心里却暗暗嘀咕着，正好借此机会，狠狠查抄一批士族的财产，以弥补此次连番大战的亏损。</p>

    “主上，想要削弱士族藏匿人口的隐患，那便需要组织人马，厘清治下各地的土地，彻底清查人口。如此一来，士族想要隐匿土地和人口，便没有那么容易了。“秦无害当即站出来，欣喜道。</p>

    “那好，这件事便交由秦先生来办，刘闯，到时候，你调派一批兵马，全力协助，若有不从或者瞒报，全部抓起来。若是反抗，杀无赦。”李戬当即一锤定音。</p>

    两人连忙起身，纷纷领命。</p>

    商定了解决士族之事后，会议继续，秦无害继续向众人汇报征北军大体情况。</p>

    如今，征北军治下的草原已经开垦出一百余万亩田地，今秋收获三百余万石粮食。</p>

    而关中的田地亩数，尚未清查，只能根据官面呈上的数据，得出关中田地亩数约有三百多万亩，因为战乱之故，东部三郡的庄稼遭受极大的重创，今秋关中六郡收获粮食，仅有三百多万石。</p>

    如今征北军针对战乱之地实行免税赋，且税赋征收的税率也偏低。如此一来，今年征北军征收的粮草，仅有八十多万石。</p>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征北军囊括了关中之地后，人口暴涨至近两百万人。而粮食的产出却只有六百多万石，再加上去年剩余的数十万石粮草，仅能支撑治下近两百万人半年之久。</p>

    半年之后，征北军将面临粮食匮乏的困境，若是不找出解决之道，内部将会出现动荡。再加上外敌虎视眈眈，极有可能趁虚而入。到时候，征北军就危险了。</p>

    众人听得面色凝重，苦涩不已。若不是匈奴入侵，摧毁了关中东部大片肥沃的田地，今年也不至于减产如此严重。</p>

    如今他们接手了整个关中，便要对上百万关中百姓负责，这压力顿时让他们觉得喘不过气来。</p>

    这半年的时间，可让他们从哪找来更多的粮食，来填补半年之后的窟窿啊？</p>

    就在这时，黄纶再次站出，沉声道：“主上，想要缓解粮草的压力，只有两个办法，其一便是重金收购各地粮草，只是这样一来，花费不小，甚至还会造成粮价暴涨。“</p>

    “另外一个办法，便是设法从士族手中，夺取粮草。属下以为，关中之产，绝不止这点数目，各大士族手中，至少还掌握着两百万石以上的粮草，足以让我军维持到明年秋收之时”</p>

    张崇闻言，不由眉头一皱，“方才我们刚刚议定对士族的恩威之策，若是再巧取豪夺，岂不是使之前的决策，功亏一篑？”</p>

    秦无害冷笑一声，”若不武力解决士族，如何从他们手中得到这些粮食？“</p>

    黄纶淡淡一笑，“我记得，去年大旱之时，主上打的粮价阻击战，实在是精彩万分。智取士族粮草而不动一刀一兵，使得士族吃了暗亏却无可奈何，这才是最高明的计策啊。”</p>

    众人闻言，不由哄然大笑。去年那场粮价大战，确实让他们大开眼界。也正是因为那次大战，让他们获取了大量的粮草，这才有底气，接纳大量的流民，迅速扩张征北军的实力。</p>

    李戬双目微眯，“黄大人的意思是，此次也以智取的方式，让士族们自愿交出手中的粮食？好是好，只怕那些士族们学乖了，没那么轻易上当啊？”</p>

    对于这等高明的经济战，众人并不擅长，见李戬面露难色，不由心中打鼓。若是连主上都没有对策，那这个办法便只能搁浅了。</p>

    李戬一手抚着颌下短须，一手轻轻敲打着案几，良久，他的眼中爆射出一丝亮光，最佳微扬，含笑道：“本官有点头绪了，那便按照黄大人所说的，再掀起一场粮价大战，掏空士族的粮食。至于详细的计划，待本官琢磨清楚后，再找诸位商议。”</p>

    众人闻言，不由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主上果然聪慧过人，竟然还能想出这等绝妙的高招来。

 第361章 基建狂魔

    会议依然在继续，商议完粮草问题后，秦无害便开始汇报征北军的工商之事。</p>

    如今征北军治下拥有工坊超过两百多家，矿场近百座。其中与煤炭相关矿坊六十多家，与石灰相关的矿坊一百余家，与冶铁相关矿坊四十多家，剩下的便是其他种类矿坊百余家。</p>

    这三百多家矿坊，便构成了征北军当前全部的工业根基，拥有工匠工人近十万。</p>

    其中水泥便是征北军独一无二的产品，在关中供不应求，十分畅销。出于战略考虑，李戬对于水泥的出口，是有着严格的限制。其中大半投入草原营堡水利的建设，只有小部分行销关中各地。</p>

    仅仅去年一年，水泥产量便达到了一百万石，换算一下便是一万万多斤，折合为十几万吨。</p>

    如果是在现代，一家小水泥厂，一年便不止十万吨。可放在当下的时代，数十家水泥厂，一年能够产出十几万吨，已经是十分高产了。</p>

    可尽管如此，宁夏郡，上郡以及新设的贺兰郡，正在火热的建造中。各地水泥的供应，依然十分紧张。水利工程以及营堡修建，便消耗了大量的水泥。</p>

    如今关中六郡，特别是刚刚遭受匈奴摧残的东部三郡，可谓是百废待兴，所需的水泥更是如山似海。</p>

    目前，征北军治下拥有建筑工匠一万余名，以及招募的数万民工，构成了庞大的建筑队伍，分布在各地，大兴土木，以安置流民。</p>

    李戬听完秦无害的汇报，不由问道：“如今北地诸郡的工程完成几成了？”</p>

    “启禀主上，北地四郡，仅有北地郡完成了修建任务，其余三郡最多仅完成一半左右。”秦无害沉声道，“想要完成，只怕还需半年多。”</p>

    “那也就是说，还需半年之后，才能将人力转移到关中六郡？”李戬眉头微皱，“秦先生，关中水利修建以及废土重建，需要多久？”</p>

    秦无害略微沉吟片刻，方才答道：“关中人口相较于北地更为稠密，但其地势平坦，施工难度不大。若是想全面完成六郡修建工程，只怕最少也要一年半以上。”</p>

    “这么说，两地加起来，至少要两年以上方能完成了？”李戬眉头微皱，“这个速度太慢了，我希望能在一年后，完成两地的营建任务。”</p>

    “主上，若是要加快速度，便需要更多的人力物力。”秦无害沉声道，“与水泥相关的矿坊，产量至少要增加一倍以上。工程建设队伍亦要扩建一倍，方能在一年之内，达成目的。”</p>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一紧。张崇连忙站出来，劝道：”主上万万不可啊，若是如此，则工匠民工数量，便要突破二十多万。若是耽误了农时，岂不损失更大？且如此庞大的人力物力，花费巨万，我征北军可支撑不了啊。“</p>

    众人不由纷纷点头附和，二十多万的工匠工人，堪比十万大军的消耗，以征北军目前的实力，可养不起二十万规模的大军。</p>

    李戬眉头紧皱，目光扫向秦无害。</p>

    秦无害苦笑道：“主上，张大人所言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战事维持大半年，今年我军税收和商贸收入，仅有一百多万两，再加上原来去年的积蓄，也就两百多万两。”</p>

    “可如今，十余万大军需要维持封赏，十数万工人的薪资需要发放。还有各地工程的投入，以及流民的安置。若是仅维持北地四郡的支出，尚且还能达到收支平衡，可如今又多出了关中六郡，这仅有的两百多万银钱，根本撑不了多久。”</p>

    李戬眉头皱得更深了，正所谓没粮心慌，没钱手软。若是没有钱，什么事也办不成。</p>

    ”诸位可有什么良策？“李戬一时没有办法，只好问策于下。</p>

    张崇当即站起来道：“主上，想要凑出银钱，无非便是开源节流。属下一时想不出开源之策，唯有在节流上，有一些想法。”</p>

    “哦，快快说来。”李戬大喜，连忙说道。</p>

    张崇沉声道：“主上，属下节流有三策，其一，裁减兵马。如今战事已毕，急需休养生息。我军若是依然保持十余万大军的规模，耗费极大。属下以为，不如裁撤部分兵马，以减缓钱粮压力。”</p>

    张崇话刚说完，在场众将顿时不干了，纷纷站起来反对。皆认为匈奴虽退，犹有卷土重来之势，如今已失潼关，必须镇之以重兵，方能抵挡匈奴。</p>

    而北面铁弗部舔舐环伺，不得不防，北方依然需要驻守重兵。至于西面，司马保的秦州军虽败，亦难保不会再犯，同样需要驻守重兵震慑。</p>

    还有关中六郡新附，各地尚未完全稳定，依然需要大量兵马坐镇。而长安朝廷犹在，随时都有反复，同样需要兵马镇守，以防不测。</p>

    李戬抬手微微一压，众将顿时住了嘴。他目光淡淡的扫向众将，沉声道：“张大人，还有两策为何？”</p>

    “主上，这第二策，则是在关中改招募为征役，役使壮丁补充民工不足。如此一来，我们只需提供吃食，而无需薪酬，自然能够节省大量银钱。”</p>

    “而第三策，便是删减一些无关轻重的工程，集中人力物力修建主要工程。比如营堡的修建，并非所有人都需住进营堡。“</p>

    “我们当前最需要的，是兴修水利，以利于灌溉，既能防旱又能增产。只要百姓丰收赚钱，我们才能征收更多的钱粮，继续投入其他工程的建设。此属下节流三策，还望主上明鉴。”</p>

    李戬微微点头，“张大人这三策，确实不错。不过本官不想推行征役之制，虽能节约成本，却损失了效率。如今关中百废待兴，流民无数，完全可继续推行以工代赈之策，招募民工。不过，因为是临时招募，工钱只取一半，以示区别。”</p>

    “至于第三策，便依张大人所说，删减部分不必要的工程，全力兴修水利道路。待完成了主要工程之后，在开展其他工程。“</p>

    说完，李戬目光望向在场众将，沉声道：“这第一策乃是裁军，诸位将军似乎很不情愿啊？”

 第362章 扩军改编

    众将连忙纷纷站起，连呼不敢。随即，王猛抬起头，沉声道：“主上，非是末将等不愿裁军，只是局势使然，不能轻裁啊。”</p>

    李戬淡淡一笑，“目前我军除去临时征召的民兵，以及即将奔赴境外的乞活军，尚有十二万多兵马，分驻于各地。而这十几万兵马，因为战时扩编，以及死伤，各军编制不一，有的超过上万人，有的连一万人马都不到。”</p>

    “如今战事已停，勉强维持如此之多的兵力，对整个征北军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负担。但这并不表示，我们当前已经十分安全，便不再需要强大的兵力来守护。”</p>

    “我意以为，裁减兵马势在必行，但保持我征北军的战力，亦是重中之重。如今我军已夺取关中，治下领地扩张一倍有余，我军常备兵力，至少要维持在十万左右。“</p>

    众将闻言，顿时微微松了口气，若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仅仅裁减两万多人。这样的话，他们还算能够接受。</p>

    李戬接着又道：“本官决定，将除苍龙军外的四大步骑亲兵，每军整编至一万人马；将四大野战骑军，整编至每军六千人马，加上贺兰军，便是五大野战骑军。“</p>

    “虎狼军裁汰之后，整编为一万两千人马的编制；剩余八千兵额，则分配到各郡，维持治安。“</p>

    经过一番梳理之后，李戬有仔细考虑了片刻，“王猛，本官任命你为镇北将军，统辖麾下兵马，以及白狼军，天鹰军以及贺兰军，共计两万八千兵马，镇守北境。“</p>

    “萧策，本官任命你为镇东将军，率领麾下兵马，以及奔牛军，共计一万六千兵马，坐镇渭汭要塞，防范匈奴。”</p>

    “刘闯为镇西将军，率领麾下兵马，坐镇陈仓，严防秦州。”</p>

    ”陈二为镇南将军，率领麾下兵马，驻守峣关，扼守南部通道。“</p>

    “屠鸠为镇军将军，下辖本部兵马及熊罴军，驻守宁夏郡，防范来自秦凉的威胁。“</p>

    五人闻言，当即纷纷站起，肃然领命。心中一片欣喜，自己终于坐到了镇守一方的重将位置。</p>

    安抚好了众将，李戬继续说道：“经此扩编，原有的军制亦需要进一步调整。在原营级编制之上，再增设团级编制。三营为一团，设都将，位列五品将军衔，辖三千兵马。“</p>

    说到这，李戬略一沉吟，皱着眉头道：“我军虽然占据了关中之地，却处于四面皆敌之困境，危机重重。单靠十万大军。保境有余，却进取不足。”</p>

    “本官有个想法，何不将军队分成两等，第一等为征北军这十万兵马，第二等为预备役兵马，第三等为民兵。“</p>

    “正规军乃是征北军职业军人，目的就只有作战。因此，必须做到每日操练，不断淬炼自身的作战技能，成为我征北军最精锐的兵马，以为精兵。”</p>

    “而所谓的后备役，要在正规军战损之后，能够直接编入作战。因此平日里，担负着维持治安之责，战时则负责押运粮草以及随军作战的任务。”</p>

    “这预备役兵，每年必须集训三个月，此后每个月固定集训十日，以免疏于战事。”</p>

    “至于民兵组织的作用在于藏兵于民，当有大战之时，预备役不足时，可以随时征召补充入预备役，担负预备役的职责。因此每年必须集训一个月，至少要掌握简单的阵列和武器使用。“</p>

    说到这里，林逸凡便稍作停顿，喝了一口茶水，待众人努力消化了他的话。</p>

    这时，却见张崇霍然站起，坚决反对：“大人，我军兵力本就沉冗，十万大军尚且勉强能够支撑，再多出十万所谓的预备役和民兵，这钱粮从何而来？”</p>

    李戬含笑道：“张大人放心，这点本官也想到了。正规军和预备役，各有十万之众。预备役民兵乃是征召，为我征北军治下子民的义务，无薪无饷。“</p>

    “此次预备役的兵源，可从关中各郡征召。关中百姓绝大部分处于饥寒交迫的困境。包吃包住的预备役，足以使他们趋之若狂。”</p>

    张崇闻言，虽然依然十分心疼钱粮，但这样一来，组建预备役的成本倒是大为减少。扣扣索索的算计了一下，还算能够支撑，当即也不再反对。</p>

    于是，李戬继续说道：“而民兵则必须是全民皆兵。一旦到了我征北军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这些民兵组织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作战技巧，迅速成为一名征北军战士。”</p>

    “对此，我们还能采取轮换制，在民兵待役一年后，便能退役。之后，再重新征召一批民兵进行训练。这样既能节省人力物力的消耗，又能扩大民壮后备役的规模。如此下去，我征北军实现全民皆兵的目标也就不难了。“</p>

    “也许本官提出这一方案，刚开始确实十分困难。”李戬见张崇还想站起来，赶紧说道，“但只要我们咬牙坚持一年，第二年，钱粮问题便都不是问题。张大人，你说呢？”</p>

    “这？”张崇迟疑着说道，“如果明年没有出现天灾人祸，百姓安居乐乐，此举确实可行，但。。。。”</p>

    “既然如此，那便好了。本官有信心，明年我们征北军的实力，能够再上一层楼。”李戬当即表态。</p>

    众人一听，顿时明白其中的意思。看来，征北军短期内，是没有什么战事了。</p>

    武将们有些遗憾，文官们却是脸上洋溢着笑容，太不容易了，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这些年来，征北军可谓是征战不断。若不是靠着之前勒索的钱粮支撑，只怕早已崩溃了。</p>

    若是能够休养生息几年，他们同样有信心，将关中打造成一片铁板。</p>

    “大人奇思妙想，属下佩服。”秦无害等人纷纷称颂，秦无害更是感慨道：“若是按照大人之法实行下去，则我征北军便有二十万大军可用于作战，又有数十万民兵作为后援，还有何人能够犯我境界？”</p>

    “既然秦先生都觉得可行，那就是真的可行了。”李戬一边享受这众人钦佩的眼光，一边谦虚的说道，“此事，诸位再好好琢磨一番，尽快拟定方案提交过来。”

 第363章 土地调查司

    时间来到十二月上旬，关中之地早已银装素裹，千里冰封。</p>

    就在这时，整个关中突然迎来了一场“地震”。征北军突然宣布，成立土地调查司，从今日起，前往关中各郡县，展开土地田亩清查摸底。</p>

    届时，各户土地均需上报官府，户下田地不得虚报，漏报，一旦查实，将没收其土地，全家罚做苦役。</p>

    如此强硬的宣告，立即让所有士族为之震怒，他们家中，谁没有隐匿田地？若是让官府前来丈量，则家族田地将被暴露出去。可若是据实相报，那他们便需要承担相应的赋税，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无法接受。</p>

    士族们急忙相互奔走相告，寻求解救之法。这时，士族所有的目光很快便压在已经投效征北军的焦嵩和竺恢两家身上。</p>

    焦竺两家此时可谓是有苦说不出，他们当然不希望士族的利益被侵犯。毕竟，他们两家便是华州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征北军此举一出，受害最大的便是他自己了。</p>

    可他们能怎么办？自己虽然投靠了征北军，可在征北军中并无多少权力。即便还是三郡太守，可兵权却已经被剥夺一空，拿什么与李戬叫板？</p>

    可面对无数士族的压力，两家也不敢轻忽，若是没有了士族的拥护，自己在关中，便什么都不是了。</p>

    于是，焦嵩和竺恢两人，当即专程前往云中县，求见李戬。</p>

    当他们来到云中县时，李戬并未出面，而是借口外出劳军，命秦无害等人接见焦竺两人，共同商议。</p>

    议事堂内，望着众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焦嵩便气不打一处来，脸色阴沉的说道：“诸位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在此时突然宣布这项政令？“</p>

    “焦大人这是何意？”秦无害冷笑道，“难道我征北军公告政令，还需与你相商不成？”</p>

    焦嵩深知秦无害乃是征北军数一数二的人物，哪里敢硬怼，当即苦脸，沉声道：“郭大人，你们颁布政令，下官自然无法干涉。可一切当以大局为重，如今关中方才安稳下来，你们这一闹，岂不令关中再陷动乱，使之前所为全功尽弃？”</p>

    “动乱？哪来的动乱，为何生乱？”秦无害嘴角微扬，不屑道。</p>

    “秦大人何必装糊涂？”一旁的竺恢冷冷的看着他，“如今关中之所以如此迅速进入稳定，全凭士族大力支持，方能有此成效。然而，你们此番推出的政令，严重损害了士族的利益，试问，他们凭什么再支持我们？没有他们的支持，关中如何得以稳定？”</p>

    “哈哈，竺大人一口一个士族，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士族之官，还是我征北军之官啊。”秦无害大笑道，眼中满是嘲讽。</p>

    竺恢脸色微变，愤怒的喝道：“本官既然归附征北军，自然是征北军之臣。本官方才所言，皆是为征北军大局考虑，绝无私心。若是你们不肯采纳良谏，关中动荡，便是尔等咎由自取。”</p>

    “你。。。。”秦无害正想开口嘲讽，却被一旁的黄纶打断了话。</p>

    “既然竺大人有良谏，何不与我等说上一说？”黄纶淡笑着望着竺恢，和声悦色道。</p>

    竺恢知道黄纶在征北军的地位，虽是新投之人，却深得李戬的重用。又见他态度温和，当即朝他微微作揖，开口道：“黄大人，本官对征北军之制，也颇为了解。这其中有许多政策，直击士族软肋。若是贸然在关中强行推行，只会引起士族不满。“</p>

    “如今征北军四面皆有强敌，一旦大量的人力物力被牵制在关中，或者关中因此而变得残破不堪，试问，如此关中，要之何用？“</p>

    “哦，那按照竺大人的意思，关中不应推行征北军之制，而是实行原有旧制了？”黄纶深深的看着竺恢，语气微冷。</p>

    “非也。“竺恢自然知道这不可能，”本官亦以为，关中早晚要实行征北军之制，但此事需缓缓图之，不可操之急切。关中士族一时还无法接受如此巨大的改变，必然会引起反弹。”</p>

    “可若是缓缓推进，士族们虽然会有所不满，可毕竟有了缓冲，损失不大，定然不会反抗。长此下去，征北军之制已全面推行，而士族亦早已适应，如此方为稳妥之策啊。“</p>

    张崇闻言，不由心中微微点头，对竺恢的见解，颇为认同。但此时他却不敢轻易表态，毕竟他是站在征北军这一头的。</p>

    “哼，缓缓图之？”秦无害忍不住嘲讽道，“不知竺大人所谓的缓图，是一年，还是两年？亦或是十年，二十年，乃至于百年都无法完成？”</p>

    “你。。。。。”</p>

    “好了，秦大人，竺大人，你们两人都是乃是征北军同僚，何必在此吵闹，徒惹人笑？”张崇忍不住皱着眉头，看着两人，“大家都是为了征北军着想，莫要让下面的人笑话了。”</p>

    两人这才收敛怒意，齐齐朝张崇望来。</p>

    张崇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竺恢，“竺大人，政令一出，便无再收回的道理，否则，朝令夕改，我征北军威信何在？此事，希望你能够告诉诸位士族，我征北军绝不惧任何威胁。希望他们能够配合调查司行事，却莫自误。”</p>

    “张大人，难道此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吗？”一旁的焦嵩失望的看着他，沉声问道。</p>

    “若是配合，自然还有转圜余地。可若是拒不配合，那便真的是自寻死路了。”张崇微微一叹，依然强硬的说道，“这是我对他们的良言，希望他们能够听进去。”</p>

    焦嵩微微叹了口气，他已经尽力了，事已至此，在说下去也无用。</p>

    回到长安，面对众多士族代表殷切的目光，竺恢两人苦涩的将在云中县所谈之告知众人言。</p>

    最后焦嵩还是试图勉力劝一劝众人，“诸位，如今征北军势大，本官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再忍一忍，万万不可试图挑战征北军的权威。虽然横山此举，会给诸位家族带来一些损失，但并非触动了根本，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触怒征北军啊。”</p>

    但众人对他的话，并不放在心上。焦竺两人的软弱，让他们十分失望。现在他们只能依靠自己，来与征北军对抗了。</p>

    待众人散去，两人相视一眼，不由苦笑着摇摇头，看来这些人并未把自己的警告当回事啊。

 第364章 中枢迁长安

    面对征北军如此咄咄逼人的政令，关中士族极为愤怒。可面对兵强马壮的征北军，他们根本无力反抗。</p>

    既然身为他们利益代言人的焦竺两家如此无能，众人也对他们不再抱有希望，纷纷采取自救措施。</p>

    于是，他们纷纷转投被架空的阎贾二人，希望借助他们的力量，推翻征北军的暴政。</p>

    对此，阎贾二人自然大为欣喜，在得到士族们的支持后，顿时有了底气，立即在朝堂之上，公然反对李戬的政策，要求立即停止调查司的越权行为。</p>

    同时，士族们还利用自身在地方上的名望，四处宣扬征北军清查土地的险恶用心。使得地方上的百姓人心惶惶，生怕征北军抢夺他们的土地。再加上士族有心挑拨，不少地方都发生了官民冲突。</p>

    所幸的是，调查司的吏员身边，有征北军将士守护着，面对百姓们的攻击，征北军可不会客气，在军规中已经明确规定，征北军不得随意伤害百姓，但有权利击杀任何手持武器，带有敌意之人。</p>

    没有什么战力的百姓，哪里是征北军的对手，被砍翻几人之后，剩下的人顿时乱做一团，做鸟兽散了。</p>

    随后，征北军不依不饶，逮捕几个带头之人，经过一番审讯，追查其背后的主使者。一旦查清，便毫不客气的打入当地士族的宅院之中，将所有人全部抓起来。</p>

    如此一番震慑之后，绝大多数人都老实下来了，乖乖的前去登记田产。</p>

    而朝堂之上，没有什么权利的阎贾众人，除了在朝堂之上，痛斥李戬的残暴外，根本无法做什么？</p>

    长安城内驻守的上万征北军虎视眈眈，一旦他们有任何轻举妄动，便将遭受迎头痛击，身死族灭。</p>

    当消息传到大将军府，李戬看着长安送来的情报，不由冷冷一笑。这些人还真以为得了士族的支持，就能翻天了吗？他们真是对征北军的力量，一无所知啊。</p>

    十二月下旬，李戬宣布将大将军府迁移至长安，府中各属曹全部转移至长安。</p>

    此事一出，整个关中一片震动，相比于大将军府属臣的欢欣鼓舞，长安朝廷重臣，以及士族皆是大为震恐。</p>

    李戬迁移征北军权力核心于长安，朝廷必然更加边缘化，更让人感到绝望的是，此举还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征北军准备摊牌，弑君自立。</p>

    一时间，整个关中一片寒蝉，原本在朝廷蹦跶的阎贾等人纷纷闭门不出，商讨对策。各地士族也是缩回了爪子，战战兢兢，对于调查司的调查，十分配合。</p>

    一月上旬，李戬携亲眷南下，入住长安大都督府。随之而来，还有他亲率的上万虎狼军。</p>

    此时刘闯部兵马尚未前往陈仓，长安城内，聚集着两万大军，足以镇压一切。</p>

    在长安休息一日后，李戬便下令召开朝议。在兵将的威胁下，长安所有朝臣，不得不战战兢兢的前往皇宫，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p>

    他们几乎已经认定，李戬已经准备谋朝篡位，这一日，注定要血流成河了。</p>

    大殿之上，除了朝臣，还有秦无害等一众征北军属官，被李戬安排了一些官职，也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朝堂之上。</p>

    虽然面对着朝堂诸公，众人却是昂首挺胸，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在众人眼里，这些所谓的朝堂重臣，无权无势，自己早晚取而代之。</p>

    面对秦无害等人的傲然之色，阎贾等人虽然心中恼怒，却无可奈何。形势比人强，什么高官厚爵，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意义。</p>

    司马邺此时脸色更是惨然，这一日终究还是到了。大晋在他手里灭亡，他还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p>

    待众人参拜之后，便有几名毫无节操的朝臣，赶在征北军一众属臣之前，向皇帝上奏，以李戬功高卓着为由，奏请册封其为王爵，加九锡，以酬其功。</p>

    场面一度陷入冰冷，有节操的朝臣纷纷痛斥，言进王爵，加九锡，与王莽曹操何异？然后又将李戬高高捧起，直言他忠心耿耿，断不会做曹莽之流。</p>

    众人不敢直接反对李戬，只好不断给他戴高帽。不一时，李戬便达到了伊尹周公的高度。他们寄希望于李戬好面子，绝不敢自打嘴巴。</p>

    秦无害等一众属臣，冷笑着看着众人的表演，他们知道李戬接下来的打算，根本不屑于在此与他们争辩什么。如果主上这个时候想要称帝，些许呱噪之言，何须在意？</p>

    李戬冷冷的看着众人的表演，沉声道：“朝堂之上，再敢喧哗，本官必严惩之。”</p>

    众人闻言，顿时松了口气，看来李戬此时并无意篡权，连忙住嘴。</p>

    李戬这才挥挥手，命人将一叠文书送进来，分发给众臣。一边说道：“本官此次主持朝议，乃是为了制定关中土地之策。这是本官起草的初稿，请诸位大人过目，有何问题，但说无妨。”</p>

    众人连忙接过文书，仔仔细细的阅览。这越看心中越慌，却见文书之中，详细的介绍征北军针对关中的各项政策，许多地方，直击士族软肋。让在场众多士族官员，气得浑身直颤。</p>

    但更多的政策，直指关中弊政，若是实施得当，关中必然更加繁盛。而这也是他们最担心的，一旦征北军做得太好，关中之地便彻底成了李戬的囊中之物，极大的提升征北军的实力。而他们想要翻盘的机会，便会更加渺茫。</p>

    于是，许多朝臣纷纷站出来，从中挑出问题诘问，企图以此说服李戬放弃该政策。</p>

    李戬也没有亲自解答，反而让秦无害等人，与阎贾等人展开激辨。当场发现问题，探讨问题，最终解决问题。</p>

    一个多时辰过去，当众人再也挑不出毛病后，一份新的草案终于撰写出来。面对这份新草案，众朝臣无话可说，只好捏着鼻子默认了。</p>

    至少这份新草案，相较于之前粗暴的方式，已经变得颇为柔和。即便知道这其中依然不利于士族利益，但至少勉强能够接受。</p>

    于是，李戬趁热打铁，奏请司马邺，御批这份草案，成为颁行关中各郡县的国策。</p>

    司马邺哪里敢拒绝，而朝臣此时也已默认，玉玺盖上，这份草案便成了诏令，推行整个关中。

 第365章 户籍登记

    一月下旬，经过各地调查汇总，征北军终于在关中掌握了全新的土地情况。</p>

    经过排查，关中田地总计四百多万亩，士而族便占据关中近半田地。其中查出世家大族隐匿的土地多达六七十万亩，分摊下去，各个世家大族，几乎隐藏了三四成的田地，无需纳税征粮。</p>

    如今将这数十万亩匿田查出，至少能让征北军纳粮三十多万石。</p>

    就在各大士族勉强咽下苦水，接受征北军调查他们私藏田地时。征北军又借着朝廷的名义，下发了第二道政令，户籍登记。</p>

    户籍登记的推行十分艰难，在士族的恐吓下，许多百姓纷纷藏匿人口，生怕征北军多算一人，便要多增加一人的人头税。</p>

    而士族家中属于奴籍的仆婢，从来都算是家族的财产，不计入人口。此次征北军却不管这些，坚持要清查所有家族之中的人口，无分贵贱。</p>

    此举引发了士族的强烈反弹，虽然不敢直接与征北军对抗，却带着奴仆与征北军下派的吏员玩躲猫猫。</p>

    李戬得知此事，大为震怒，当即下令，若是胆敢不配合登记者，一经查实，当即没收其之前所登记的田产。</p>

    同时，为了让百姓们减少顾忌，随即发布一项政令。取消人头税以及其他纳税方式，实行摊丁入亩之策。依据土地多寡，产量高低来衡量每户的纳税数额。</p>

    此举一处，顿时引起普通百姓的欢呼，原本隐匿的人丁，纷纷出现，主动前往官府登记。</p>

    而士族们却是勃然大怒，如此一来，他们这些田多人少的大户人家，便要缴纳更多的赋税。</p>

    可还不等士族们反应过来，征北军却绕过朝廷，贴出征北军的徙田令。所有无田地者，只要愿意迁往征北军指定的地区，征北军将授予每户二十亩良田，第一年产出皆归自己所有。</p>

    这条政令顿时在关中掀起震动，一些比较自由的佃农，顿时看到了一丝希望。只要服从征北军的安排，便能得到二十亩地。这远比在主家这边辛苦劳作几亩地，一年到头不得温饱好太多了。</p>

    只是另迁他地的规定，让不少人犹豫不决。自己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生活，若是另迁他处，将来死后岂不是要魂归他乡了？</p>

    最终，佃农之中不乏有胆大之人，想都不想，便抛下了主家的几亩地，赶往征北军报名处登记姓名。</p>

    而剩下的，除了不想迁徙他乡之人外，还有一部分佃农，虽然十分羡慕征北军的政策，可自家在主家这边负债累累，根本无法脱身。</p>

    随着自家佃农不断减少，士族一开始还不太在意。即便是跑了几个佃农，对他们的利益也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大不了来年再从其他地方招几个进来便是。</p>

    然而，他们想错了。就在第三道政令颁布不久，征北军便推出了借贷钱庄，面向负债佃农发放贷款，利息极低，而且分为好几个年份的还款时间，任由选择。</p>

    在征北军的全力运作下，这个消息在很短的时间内，传遍整个关中。那些负债累累的佃农闻之，不由大为意动，纷纷前往征北军的钱庄借贷。先还了主家的债务，再前往征北军处报名，领取田地。</p>

    此时，士族们终于慌了，若是让征北军挖走了这些佃农，那族中的那些田地将有一大半荒废掉，自家的产出便要减少大半。而按照新制定的摊丁入亩之策，可没有区分耕田和荒田，一律都要缴纳赋税。</p>

    于是，他们立即组织人手，向这些佃农传播征北军的阴谋诡计，若是借了钱庄的钱，将来利滚利之下，可就要倾家荡产，卖儿卖女了。</p>

    不少佃农立即被这些谣言唬住了，虽然在主家这边过得十分穷困，可至少还能维持一家子艰难度日。可若是真的被骗，那可就是家破人亡的结果了。</p>

    到底是盘踞关中数十上百年的士族，其对关中的控制，不是征北军初来乍到的新贵，所能媲美的。</p>

    经过士族的一番欺骗和恐吓，许多佃农顿时打消了向征北军借贷领取土地的想法。相比于征北军，他们更加相信本地乡绅的话。</p>

    对此，李戬等人也是无法，只能通过不断提升的口碑，来吸引佃农迁徙。士族蛊惑之时一时的，一旦这些佃农发现，迁徙的佃农过得比他们好，必然无法再相信士族的鬼话。</p>

    士族唯一能做的，便是降低租金，提高佃农的待遇，以此挽留住人口。若是如此的话，征北军的目的也达到了，迁不迁徙已经没那么重要了。</p>

    随着接连几项政策的推出，打得士族们措手不及，无法招架。户籍登记推行顿时加快，不过一个多月，便完成了关中的人口清查。</p>

    此时的关中人口多达一百四十多万，其中查出的隐匿人口，达到三十多万，与之前估算的人口相差不是太大。</p>

    但为了安抚快要暴动的士族，对于这三十多万人口，李戬并未直接下了将其释放出来，补充到各地，分配田地。</p>

    而是将这三十多万隐匿人口，留在士族庄园内，依然保留奴籍。</p>

    李戬给他们争取的，是人身的自由。也就是说，被隐匿的人口，同样需要登记户籍，既拥有平民享有的权利，也需承担平民该承担的义务。</p>

    也就是说，这些奴籍人口，主家没有权力决定他们的生死。若是士族滥用私刑，致人死亡，同样需要承担刑罚。</p>

    同时，这些奴籍人口还要接受征北军的征召，以及缴纳赋税。鉴于奴籍没有私人财产，一应税收，全部由士族代缴。</p>

    卖身佃农若是不想束缚在主家的田地上，可前往官府申请借贷，还清债务。随后申请前往他地开荒以及做工，或者前往其他士族庄园租种土地。</p>

    而之前为奴为婢的人，同样可以借贷，将卖身契的钱还清，便可自由选择去留，或者选择从事其他行业。</p>

    纵然士族们万分不愿，可面对征北军咄咄逼人的兵威，各地士族原本想要反抗的心思，顿时彻底熄灭了。</p>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几家士族纠集人马反抗，最终却被征北军，轻易攻入府邸，抄家灭族，传首各郡县后，顿时吓得不敢乱动。

 第366章 首次科举

    就在关中士族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之时，二月下旬，征北军再次引爆关中一片震动。</p>

    已经更名为大都督府的征北军中枢，突然广布求贤告示，宣布举行科举考试，求贤纳才。</p>

    此举顿时吸引了无数士子的目光，纷纷前往布告栏中查看，了解何为科举。</p>

    寒门士子们很快便从中看出了科举的意义，顿时欢呼不已，奔走相告。而士族子弟一见，不由脸色大变，这科举一出，他们便不得不与那些寒门士子相互竞争，再无优先入仕的特权。</p>

    如今关中以被征北军掌控，他们身为关中士族，逃无可逃。如今游离于征北军之外，这让他们极为不安。唯有进入征北军为官，方能和光同尘，求得一点安全感。</p>

    虽然对于科举十分反感，可征北军迟迟没有征辟士族子弟为官，各大士族亦是焦心不已。此次举办科举，对他们来说，既是挑战，也是机会。</p>

    当征北军决定于三月上旬，在各郡举办科举之后，各大士族纷纷筛选优秀家族子弟，前往报名考试，力求能够混入征北军中，为家族求得一线生机。</p>

    寒门士子更是不会放弃这次机会，纷纷踊跃报名。不过数日，各郡送来的情报显示，报名考试的士子，已接近千人。</p>

    这近千人，便囊括了整个关中绝大部分的士子。征北军治下两百万人口，就只有这么点读书人。李戬并没有欣喜不已，反而大失所望。</p>

    别看报名有近千人，其中不知混杂了多少滥竽充数之人，虽然识字，却没有什么才能，纯粹是来浑水摸鱼的。</p>

    李戬设置的郡试，便如一张大网，用来筛选出良莠。能够通过郡试，便代表着有一定的才干，这才是征北军所需的人才。</p>

    至于郡考能筛选出多少人才，李戬心里没底，但愿不会太惨。</p>

    三月初八，各郡府内设置的考场，坐满了士子。从各郡汇总的情报来看，南北士子的差异极大，诸如北方四郡，士子加起来的人数，还不到百人。</p>

    而关中各郡，尤其是长安以及西部三郡，没有遭受匈奴荼毒，人才可谓济济，每一座郡府，至少有上百士子，挤满了府院考场。</p>

    特别是长安，作为雍州州治所在，人文荟萃。大都督府院中考场，三百多名士子各据一桌，席地而坐。桌上摆放着文房墨宝，以及一叠昂贵的纸张，任由他们挥洒。</p>

    寒门士子哪里用得起昂贵的纸张，望着泛黄的纸张，久久舍不得下笔，唯恐笔墨玷污了纸张。</p>

    此次考试，按照李戬的要求，设有六科试题。因为是初试，题目都较为简单。</p>

    但即便是这样，一些科目试题，顿时难住了不少考子。比如士族子弟，面对杂科兵科，可谓是两眼一抹黑。</p>

    许多人都以为，此次科举，所考内容不过是诗书经义。他们诗书传家，对此可谓信手拈来。</p>

    可没想到，此次考试竟然分设六科，除了文科以外，他们对其他五科涉猎不多。此时提笔，绞尽脑汁，久久无法落下。</p>

    反倒是许多寒门子弟，尽管不如士族子弟，对诗书的专研深。但对于其他五科，皆有涉猎，纵然学识不深，却胜在广博。</p>

    待到考试结束，士子们纷纷涌出考场，三两好友聚在一起，相互探讨试题。彼此应证下，对者喜形于色，错者捶胸顿足。</p>

    数日后，各地的考卷全部汇聚于大都督府。由黄纶为主的考官负责评分筛选，挑出能够进入府试的优秀士子。</p>

    两日后，近千份试卷终于评审结束。黄纶当即将挑出来的一百份合格试卷，呈送给李戬览阅定夺。</p>

    李戬看过之后，发现这百份试卷中，尽管采取了许多有利于寒门士子的试题，却还是依然让士族子弟占据了近半名额。</p>

    要知道，这百份试卷中，北方四郡便占据四成，无一士族子弟。而关中各郡占据六成，便有四成多的名额为士族子弟所占据。真正中榜的关中寒门士子，不过十几名而已。</p>

    他不由有些感慨，士族的底蕴果然深厚，难怪能够在当今之世，蔚然兴盛。不过结果如此，他也无心更改，当即首肯，命他们制定榜单，布告各郡。</p>

    发榜当天，各郡郡府门前的布告栏上，张贴着本郡前十名的榜单，以及各郡前十名的名单。</p>

    无数士子纷纷聚拢在布告栏上，查找自己的名字，中者欢呼雀跃，落榜者垂头丧气。</p>

    然而，很快他们便发现了差异，榜单上不仅罗列着姓名，还有考试的成绩。许多士子在落榜之后，便怀着瞻仰的心情，查看其它各郡的中榜名单。</p>

    这一看顿时炸了，其它榜单的成绩可谓是良莠不齐，尤其是北方各郡，平均分数还不到南方各郡的一半，却也能上榜。</p>

    在场众人虽然落榜，可也知道，自己考试成绩，绝对没有那么差。连比他们还不如的士子都能中榜，凭什么他们不能？</p>

    于是，关中各郡许多落榜士子，纷纷聚在郡府外抗议，高呼不公。</p>

    对此，李戬也是在意料之中，早有准备。主持各郡考试的考官，当即出面安抚。告诉众士子，此次郡考乃是分郡考试，只对本郡士子进行筛选。</p>

    各郡水平参差不一，成绩有差距在所难免。若是落榜士子想要中榜，可迁居北方各郡，来年科举，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取得名次。</p>

    这番话顿时怼得众人哑口无言，正如考官所言，郡考不涉及其他各郡考试，仅做本郡排名。那其他各郡考试好坏，都与他们无关。</p>

    可难道他们真的要为了科举中榜，举家迁徙到北方各郡去吗？众人纷纷散去，心中各有盘算。</p>

    大都督府中，李戬同样看着中榜名单，眉头微皱，北方初兴，文风实在是太薄弱了。</p>

    北方四郡此次参加考试的士族，不到百名，许多还是从官校中抽调出来考试的。</p>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成绩依然是惨不忍睹。若不是分郡考试，只怕这些人没有几个能够上榜的。</p>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通过这次考试，会有更多的关中士子，利用南北差异，迁居于北方各郡，以弥补北方的不足。

 第367章 再掀价格战

    郡试虽然结束，可科举的热度依然不减。在公布榜单之后，大都督府便宣布于四月初，举行府试，从前百名士子当中，取前十名为进士及第，授予官职。</p>

    士族们在得知郡试的结果后，无不弹冠相庆。前百名之中，便有四十多人是士族子弟。如此一来，他们进入征北军体系的目的，便能够达到。</p>

    如今天下的教化基本掌握在他们手中，只要不断将士族子弟输入征北军中，早晚能够改变其对士族不利的政策体制。这所谓的科举，未必不能为他们所用。</p>

    随着春耕的到来，科举的余热渐渐冷却，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士族地主，对此无不关切备至。</p>

    整个关中大地，在积雪化开之后，无数人在田地之中耕耘，播撒希望的种子。</p>

    李戬同样十分关切各地的耕种情况，每日都要详细询问春耕的情况，以便及时调派人手，补充劳力的不足。</p>

    随着大量人口安置于上郡以北，以及贺兰郡境内。短短时间内，便开垦出数十万亩田地。尽管土地相较于关中贫瘠，但亩产至少也有一两石，预计能够收获近百万石。</p>

    而关中东部三郡，虽然遭受了战乱，但大量的无主田地，被征北军收入官田，分发给无数流民，以及愿意迁徙的佃农。</p>

    经过几个月的安抚，东部三郡也开始渐渐有了生气。</p>

    在经过土地调查司的清查统计后，征北军治下的田地，拥有近六百万亩。预计产量将达到上千万石，最够两百万人食用一年之久。</p>

    而征北军将能从中征收两三百万石粮草，扣除其他消耗，足够大军维持一年以上。</p>

    当然，这都是往好的方面统计，若是中间出现什么天灾人祸，别说百姓丰衣足食，便是这十万大军，也只能跟着忍饥挨饿。</p>

    可当前，征北军还面临着一个巨大的危机，去年产出的粮食，根本不够两百多万人口坚持到今年秋收之时。</p>

    想要挺过困境，唯一的办法，便是从士族手中，夺取剩余的粮食，方能坚持下去。</p>

    按照之前会议的决策，在三月下旬，李戬终于下令筹备关中水利修建，派遣建筑工匠前往关中各地，勘查地形。</p>

    对于修建水利设施，关中百姓以及士族，全部举双手双脚赞成。此举对他们来说，完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往日官府无力修建这等利国利民的大工程，如今征北军愿意做，自然深得民心。</p>

    于此同时，征北军亦破天荒的对外公布，此次土地调查司清查的土地数额，以及户籍登记的人口多寡。其上详细罗列各郡的田地和劳力的多寡，估算出今年各郡所能达到的粮食产出。</p>

    众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整个关中的粮食产量，竟然达到了上千万石。</p>

    可既然产出如此之多的粮食，为何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百姓食不果腹，饿殍遍地？</p>

    安插在民众之中的征北军密谍，当即四处散布流言，将矛头直指朝廷官府的横征暴敛，以及士族的囤积奇货，抬高粮价。</p>

    顺势又宣传征北军的赋税政策，以及兴修水利的好处。告诉百姓们，今后在征北军的治理下，关中的粮食将不再紧缺，关中百姓从此必将衣食无忧。</p>

    流言不断发酵，百姓们半信半疑，但心中却存了一些期盼。反而是各地的士族，在看到这份告示后，亦是惊惧不已。</p>

    整个关中不过两百多万人口，粮食的产量却达到了上千万石。如今征北军向北开垦大量田地，又准备兴修水利，使得关中抵抗旱涝的能力更强。</p>

    如此一来，只要没有大的天灾人祸，关中之地将再无粮食危机。虽说粮食丰产，对士族来说，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p>

    可相对的，粮食丰收，必将导致粮价下跌。他们辛辛苦苦一年，所为的不就是为了卖粮赚钱吗？粮价若是低廉，这对他们来说，同样是一件痛苦的事。</p>

    就在士族们纠结不已之时，征北军又有了新动作。云中商行趁着目前粮价尚处于中高价位，以略低于市场价，大量抛售粮食，套取银钱。</p>

    此举一出，顿时引起各大士族的注意。云中商行的背后，便是征北军。征北军这个时候抛售粮食，到底意欲何为？</p>

    很快，市面上开始流传出消息，征北军手上掌握的粮食，达到三百多万石。李戬为了筹集水利工程的资金，意图用粮食换取银钱。</p>

    众士族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坐不住了。任谁也看得出，随着各地大兴水利，今年的收成，肯定比去年要好得多。</p>

    若是今年秋收达到上千万石，那么关中的粮价肯定要大跌。如今他们手上囤积的大量粮食，到了下半年，就彻底不值钱了。</p>

    一时间，一些士族按捺不住，纷纷跟着抛售粮食。很快，市面上的粮价，开始往下跌。</p>

    但更多的士族却持怀疑态度，他们之前已经被李戬摆了一道，大败亏输，这一次更是吸取了教训，按捺住躁动的心，静观其变。</p>

    不想，征北军这一次，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不仅没有顺水推舟，压低粮价。反而借着朝廷的名义，出台了几道抑制粮价下跌的政策。</p>

    这第一条，便是开放酿酒禁令，允许民间自行酿酒，以此消耗剩余粮食，间接稳定粮价。</p>

    第二条，划定粮价底线，超过最低粮价之时，将宣布限购，以维持粮价的稳定。</p>

    第三条，增加市面上售粮的税率，以此提高售粮成本，哄抬市面粮价。</p>

    紧接着，云中商行又推出以粮换水泥的手段，以略低于市场的水泥价格，换取粮食。以此消耗市场的储粮，继续哄抬粮价。</p>

    数管齐下，市面的粮价终于稳步提升。云中商行大量的粮食向市场倾销，换取大把的银钱。短短十数日，云中商行便售出十余万石粮食，赚取十数万两。</p>

    征北军这一波操作，顿时让各大士族再次看不懂了。按理说，如今市面的粮价并没有过高，征北军完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搅乱粮食市场。</p>

    就算是要搅乱市场，趁机高抛低吸，也不可能自我设限，将粮价定在一定范围内，使之没有多少可操作空间。

 第368章 开科取士

    士族们顿时有些坐不住了，不卖，继续坐视粮价高涨，这钱最终还是要被征北军赚走。卖，又怕中了李戬的诡计，尽管他们还不知这诡计到底是什么。</p>

    如今的征北军与以往不同，掌控了整个关中，其手中的粮食，已经不比各大士族地主手中的粮食少。硬拼肯定是拼不过，论手段也难以和李戬匹敌。</p>

    当云中商行一次性运载三十万石粮食，前往关中各郡。原本还在犹豫的士族们，彻底崩溃了。</p>

    若是再不卖，只怕粮价就要直接下跌了，征北军能够运来三十万石粮食，便能再运三十万石来，他们根本无力与之对抗。</p>

    四月初，随着士族们大量向市面投入粮食，粮价顿时应声大跌。短短数日，便接近了征北军划定的底线。</p>

    对此，云中商行当即收紧售粮，以减少市面的粮食。同时李戬再次下令，调高粮食售卖税率，全力抬高粮价。</p>

    几日下来，粮价始终在底线之上徘徊。越是如此，越是引得手中有粮的士族地主，更加惶恐。一旦粮价跌破底线，征北军将下令限额出售。到时候，他们手中大把的粮食，将烂在仓库中，变得一文不值。</p>

    就在关中粮价胶着不下之时，如期而至的科举第二场考试也开始举行了。</p>

    百名从各郡脱颖而出的士子们，纷纷来到大都督府，参加府试。</p>

    一日后，榜单终于在府外公布，无数人聚集在布告栏下，紧张的看着上面的名单。</p>

    众人纷纷把眼望向排名第一的名单，其上赫然写着郭睿两字。众人不由微微一愣，继而不由发出惊呼，这郭睿，不就是已经没落的关中郭氏子弟吗？</p>

    郭氏所在的冯翊郡，在遭受匈奴肆虐之后，可谓元气大伤，家族中人绝大部分惨死于匈奴人之手，数十年累积的财富也化为乌有。</p>

    如今郭氏残余族人，聚集在长安之中，已经从关中一等豪门，变成了二流士族，没有什么话语权了。</p>

    可万万没有想到，郭氏还是出了一个麟儿，竟然在此次府试中，名列第一。这可不得了啊，这可是征北军开科取士后，第一位状元，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p>

    第二名同样是士族子弟，名叫竺祯，更是扶风望族竺氏子弟。自从竺氏投靠征北军后，扶风新平两郡士族，纷纷以其马首是瞻，俨然关中士族领袖。</p>

    前两名虽然让人惊艳，但并无太多意外。身为士族子弟，名列前茅，乃是应有之义。</p>

    可当众人看向第三名，顿时傻眼了。徐嘉？此人是谁啊？</p>

    就在这时，聚在一起的十几名寒门士子，突然爆发一阵欢呼，围在一名年轻士子身边，连呼恭喜。</p>

    众人不由纷纷侧目，大为震惊，寒门之中，竟然也有这等人才？虽然只是第三名，却远比前两名来得更让人震撼。</p>

    看完榜单之后，众人终于知晓了结果，前十名当中，有六名皆为士族子弟，寒门士子三人，另外一人则是征北军官校的学子。</p>

    这样的结果，既是意料之中，也是出乎意料。在士族看来，此次科考，尽管士族子弟占据了半数以上，却未能大获全胜，实现霸榜的目标。</p>

    寒门士子竟然有四人上榜，这对士族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他们绝不容许，那些寒门打破士族垄断仕途的特权。</p>

    但在征北军治下，他们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暗害这些寒门士子。不过手段万千，既然不能来硬的，那就来软的。</p>

    就在众多寒门士子相互庆祝之时，士族派来的管事纷纷上前招揽。或许以重利，或欲招为女婿。</p>

    很快，十几名寒门士子中，便有近半人被士族的许诺所打动，转而投靠了士族门下。</p>

    当李戬得知此事，顿时气得脸色铁青。自己好不容易遴选出来的人才，就这样轻易被士族收买了？</p>

    于是，李戬当即毫不客气的将那些被士族收买的士子，全部打入冷宫。虽然不会在明面上将其剔除，但今后想要在征北军体制下谋求上进，已经不可能了。</p>

    四月初八，李戬于大都督府召见前十名士子，亲自授予其进士出身，一番问询对策之后，依次赐予官职。</p>

    鉴于这些士子毫无为政经验，自然不可能下放至地方为官。而是任命他们为各曹佐官，协助各曹从事处理政务，以积累经验。</p>

    官职虽小，却是身居要害部门，能够参与征北军的决策。稍加时日，就算不能晋升中枢，亦能外放一方为官，前途不可限量。</p>

    特别是前三名一甲及第，全部留在李戬身边，担任文书，协助他处理政务。尽管官职依然不大，却是一步登天，想不飞黄腾达都难。</p>

    当众人得知这个消息，顿时大为震撼。没想到这次科考，影响竟然如此之大。</p>

    一些心有犹豫的士族，顿时大为悔恨，早知如此，就该派出族中优秀子弟，参与此次科举了。</p>

    有了这第一次科举所带来示范，更多的士子开始把目光瞄向了下一次科举。下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考上前十名，出人头地。</p>

    许多信心不足的士子，存着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心思，开始举家前往北部四郡，力求能够进入前百名，参与第二轮考试。</p>

    因为李戬在任命前十名进士官职后，又赐前百名内的士子为同进士出身，下放至地方为佐吏。</p>

    尽管较低，但至少还是混入了征北军体制内。只要有足够的能力，未必不能得到重用。</p>

    第一次科举的结果，总算尘埃落地，但余波还在不断扩散之中。</p>

    征北军之前在各乡县修建的学堂，已经基本完成。李戬当即趁着科举余热未尽，再次布告关中各地，招募士子担任各乡县夫子，教授学童。</p>

    为了激发众士子的积极性，李戬在布告中承诺，凡是愿意应聘为夫子之人，依然可以参加科举，且在科举之中，还能加分。</p>

    并且，凡是教授的学童成绩优异，身为夫子同样享有加分权力。纵然最终依然无法考上进士，还有其他晋升渠道。</p>

    教授蒙学的夫子，在三次科考落榜之后，依据其教学成绩，酌情给予调升县学先生。只要表现良好，未来也可提升为教谕，主管一县学政。

 第369章 卖官鬻爵

    当征北军张贴招募启事后，无数寒门士子纷纷前来报名，凡是能够增加科考胜算之事，他们无不参与。</p>

    反倒是士族们大为惊惧，极力反对此事。若是学堂一开，大量学童接受启蒙，那往后士族把持仕途的权力，就要被那些寒门士子所取代。</p>

    同时，一旦寒门士子全部转投学堂，将彻底取代他们家族私学的生源。没有了生源，还如何吸纳寒门士子，为他们所用？</p>

    一个士族是不可能仅仅依靠自家族人，得以壮大家族的实力。他必须吸纳大量的寒门士子，作为门生故吏，来壮大士族在朝堂和地方上的影响力。</p>

    若是新建学堂吸纳了这些寒门士子，假以时日，便有可能彻底取代士族的地位。征北军十分明显的偏向于寒门士族，以学堂诱使寒门士子摆脱士族的影响。</p>

    怎么办？士族们顿时乱了分寸，连胶着着的粮价之战也顾不得了。面对征北军祭出的狠招，纷纷采取对策。</p>

    硬碰硬自然是不敢的，士族们只得用其他手段，来保住自己的利益。对于寒门士子，极尽拉拢，许以重利。</p>

    寒门士子们没想到，他们的春天竟然如此突兀的到来了，顿时有些措手不及。</p>

    面对士族的拉拢，有些人意志坚定，决定走出自己的道路。有些人心志不坚，在士族的威逼利诱下，选择了投靠。</p>

    尽管如此，大量的寒门士子的应聘，终于填补了各地学堂的师资匮乏现状。</p>

    紧接着，征北军与士族之间，再次展开生源的激烈争夺战。面对双方伸出的橄榄枝，有能力供养孩子读书的百姓，纷纷做出选择。</p>

    不得不说，士族在师资藏书方面的实力，比学堂好多了，其在地方上的影响力也太大了。即便李戬出台了许多有利的政策，支持学堂招生。但还是有超过六成的百姓，选择将孩子送往士族私学读书。</p>

    面对惨淡的招生数量，李戬不得不将目光，投向贫民的孩子。虽然学堂的学费不算太贵，但对于贫穷百姓来说，依然是一笔巨额的费用，根本无力承担。</p>

    更何况，家里的男孩也是不可或缺的劳力，若是送去读书，家里的活便更加辛苦，更难以养活全家。</p>

    对此，李戬也知道，目前还不适宜全面推广义务教育。一来绝大部分百姓无力支持自家孩子上学，二来征北军也没那个财力支撑起全面的教育体系。</p>

    因此，李戬只能派人前往各地，简单的测试孩童的智力，以此筛选出一批聪明的贫民子弟，进入学堂读书。</p>

    对知识的敬畏，在这个时代更加深入人心，他们笃信知识能够改变命运，不仅是自家孩子的命运，还有全家的命运。</p>

    尽管前往学堂，将会使家里失去一个劳动力，但绝大部分贫民父母，还是咬咬牙，将孩子送进学堂。他们同样渴望着能够自己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不要再重复着祖祖辈辈的艰辛困苦。</p>

    四月下旬，为了继续筹集银钱，用于学堂维持，以及水利工程的修建。李戬竟然通过朝廷，公开卖官鬻爵。</p>

    如今的朝堂，已经被李戬彻底控制，阎贾等一派朝廷重臣，完全被架空了权力，沦为朝堂之上的摆设。</p>

    李戬凭借着太宰的身份，奏请司马邺，设立义捐台，广邀忠义之士，共襄国是。</p>

    当众臣听完李戬对所谓义捐的内容，顿时一片哗然，再也无法冷静了。这说得好听，是为了筹集银钱，大兴水利。其实不过是借此敛财，不惜卖官鬻爵，祸乱朝纲。</p>

    更何况，这卖官鬻爵所得的钱财，最终落入的是李戬的钱袋，跟他们完全没有一点关系，这让他们十分不忿，凭什么？</p>

    但李戬才不管这些形同虚设的朝臣如何呱噪，在他冷厉的目光中，司马邺哪里敢拒绝，当即战战兢兢的恩准御批了。</p>

    当这所谓的义捐诏令，布告天下之后，顿时引起一片哗然。关中士族纷纷痛斥奸臣误国，但谁是奸臣，众人却是模棱两可，没有人敢指名道姓，痛斥李戬的罪行。</p>

    李戬可不在乎这些骂名，反正这诏令是从朝堂下达的，经由皇帝御批，待收上一批银钱后，再上表劝谏皇帝，收回成命，把这奸臣忠臣都当了。</p>

    更何况，这些士族表面上痛骂奸人误国，却纷纷携带金银，前往义捐台捐献钱财，领受相应的官爵。然后喜滋滋的回家悬挂匾额，从今以后，咱家也是有爵之家了。</p>

    短短十数日，李戬便聚敛超过百万之数的巨款，足以填补水利工程以及学堂的维持经费。</p>

    五月中旬，随着李戬大肆卖官鬻爵，士族们为了筹集钱款，不惜低价出售粮食，使得市面的粮价几度逼近底线。</p>

    而士族也从中看出，征北军确实急需资金，投入各项工程之中。粮价之战不像是李戬设置的陷阱，意图降低粮价，吸纳粮食。</p>

    再加上随着部分水利工程修建完成，对当地灌溉田地起到了极大的效果。越来越多的士族相信，今年必定是一个丰收年景。</p>

    关中粮食一旦富足，那粮价下跌的趋势将不可遏制，若是此时再不将手上的粮食消耗掉，只会继续消耗存储的成本。</p>

    他们倒是想将粮食运往其他州郡出售，可各地关卡要道，皆被征北军把持，借此收取昂贵的路税以及市税。且千里运粮，成本高昂，到了境外，根本没有什么竞争力。</p>

    随着士族大肆出售粮食，云中商行已经完全停止了粮食的出售，并大肆以物易粮，来减少市面的粮食，全力稳定粮价。</p>

    这一进一出，云中商行之前卖出二十万石粮草后，又收回了四十多万石粮食，净入二十多万石。且随着不断的交易，征北军收取的粮食将越来越多。</p>

    这场粮价之战，将是旷日持久的战争，随着征北军不断吸纳士族的粮草，增强了底气。反过来，随着士族粮食不断输出，越发无力与征北军对抗。</p>

    到时候，即便让这些士族发现了征北军的虚实，也已无力回天。

 第370章 天下难安

    就在征北军全力整治关中，休养生息之时。天下各地却是风起云涌，纷争不断。</p>

    自匈奴退出关中之后，并未停止干戈。一面防备北方拓跋部，以及东面的石勒；一面调派五万兵马，攻打荆州，意图扩充汉国版图，增强实力。</p>

    荆州虽然表面上依然属于大晋，但实际已经落入司马睿之手。但司马睿当前兵力布防，重点围绕在建业周边，以及淮河一线，荆州境内只驻有两万兵马。</p>

    随着匈奴大军南下，荆州以北大半沦陷，司马睿麾下的荆州军只能凭借汉水以及周边复杂的地形，勉强阻挡匈奴的兵锋。</p>

    司马睿以王敦为主将，统帅十万大军前往荆州驰援，这才挽回了败势，双方对峙与汉水两岸，僵持不下。</p>

    而石勒治下也不安稳，王弥旧部曹嶷，本已归降石勒。但此时却趁着石勒囤兵西北两地，东南空虚，当即起兵攻略青州各郡县。不过三月，聚集兵马数万，夺取数郡，拿下小半青州，与石勒援兵相互攻杀不断。</p>

    于数年前篡立的蜀地伪汉皇帝刘雄，亦不甘寂寞，在平定内乱之后，开始图谋梁州汉中之地。</p>

    但刘雄想要夺取汉中之地，却没有那么简单。他不仅要面对汉中各地羌氐豪族势力的疯狂反抗，更让他头疼的是，汉中与秦州相距不远。</p>

    据有秦州的司马保，对汉中之地亦是垂涎三尺。可他也知道，汉中各地的羌氐豪族，纷纷在汉中自立，哪里肯轻易归顺于他麾下？</p>

    去年司马保也曾挥兵攻略过汉中，却是屡次受挫，难以拿下汉中之地。不得已之下，只能与汉中豪族达成妥协，汉中之地名义上归属于他。而他则允许汉中各地保持现状，并不插手其中。</p>

    现如今，蜀地伪汉调派六万大军挥兵北上，汉中豪族压力倍增，纷纷向司马保求援。尽管他极想看到，汉中豪族被伪汉大军打得落花流水。</p>

    但他也知道，若是让刘雄攻占了汉中，那他秦州南方，将全面暴露在伪汉面前。无论他多么不愿，此时也必须调派兵马，前往驰援。</p>

    三方十数万大军云集于汉中郡境内，往来厮杀，无日不战。</p>

    七月如火，此时的长安，经过一系列的政策的实行，为战乱所摧残的关中大地，终于开始渐渐恢复了生机。</p>

    随着各地大兴水利，无数条往日的沟渠被疏通开来，河水涌入各地田地，滋养无数庄稼。</p>

    与此同时，随着夏季的到来，关中再次出现干旱的气候。但所幸的是，这次的灾情并没有前年的灾情严重。</p>

    随着各地水利修建的顺利进行，沿途的田地依然保持一片绿意盎然。虽然还是不可避免的带来不少的损失，但总体局势依然处于可控状态。</p>

    经过这几个月暗中收购囤积粮草，李戬手里已经掌握着数百万石粮食。随着旱情持续显露，粮价不可避免的一路攀升。但那些士族地主，被吸收了大量的粮食后，已经无力掀起价格战。</p>

    当粮价开始上涨后，李戬便下令开仓放粮，狠狠的打压下企图暴涨的粮价。经过之前的连番打压，士族地主钱粮俱损，面对李戬手中巨量的粮食，根本无力反抗。</p>

    相较于关中之地，旱情不显。此时的北方各地，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旱情，百姓们不仅要承受着永无休止的兵祸，还要承受上天对人世间的惩罚。</p>

    一时间，整个北方再次陷入动荡，盗贼四起，流民遍地。</p>

    草原上，盘踞于原乞伏部领地的刘虎，此时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他从乞伏部手中得到了储青之法，可北面的草场本就贫瘠。</p>

    如今再加上大旱，原本储存的草料根本不足以支撑到明年开春。且平阳都城那里，已经连续下达了数道诏令，责令他筹集牛羊马匹，以供应朝廷所需。</p>

    刘虎哪里愿意？他手上的数十万牲畜，可是他立足于此的根基。若是将其贡献朝廷，那他麾下二十多万部众，又该如何生存？</p>

    因此，对于朝廷的诏令，刘虎只能尽力拖延，不断向汉主刘聪上表，哀述自己的惨况。非是臣不愿进献所有，实在是家里一穷二白，已经揭不开锅。</p>

    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刘虎又暗地里调派暗谍，潜往并州，严密监视并州的一举一动。并在河西修建营垒，囤驻兵马，做好与朝廷决裂的准备。</p>

    一边应付着朝廷的逼迫，刘虎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南方。如今，铁弗部的主力已经西进，攻伐河西诸部。但河西之地更加贫瘠荒芜，若不是为了掠夺人口，获取物资，以增强实力，他根本不想将主力西遣。</p>

    而南方虽然仍是草原，却远比北面更加水草丰美。再加上李戬大肆迁徙百姓前来，使得各地阡陌纵横，炊烟袅袅。</p>

    若不是顾忌着李戬麾下数万骑兵，陈兵在侧，刘虎早就恨不得挥兵南下劫掠了。</p>

    可现如今，铁弗部粮草匮乏，难以维持。刘虎顿时动起了南下冒险劫掠的心思，当即召集众将前来商议。</p>

    当众人一听刘虎的打算，俱是大吃一惊，脸色顿时变得迟疑起来。此时并不是铁弗部与李戬交恶的时候，如今大军主力深陷河西之地，若是此时与李戬爆发大战，岂不是自杀？</p>

    刘路孤更是一跃而起，连连大呼不可。</p>

    刘虎一脸阴沉的看着众人，沉声道：“诸位，事到如今，你们还心存侥幸吗？什么一年之期，不过是李戬借此舔舐伤口罢了。一旦让他完成了部署，必定会撕毁承诺，倾力一战。”</p>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微变。刘虎所言，确实不无道理。他们现在所虑的，就是李戬不宣而战。届时，主力大军不在，仅凭他们这点兵力，根本不是对手。</p>

    “可是，大兄，若我们现在主动挑衅，李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刘路孤一脸担忧道，“之前大战，我们双方皆是损失惨重。如今我们主力在外，又面临朝廷压力，现在再惹强敌，实乃不智之举啊，还望大兄三思。”</p>

    刘虎冷冷一笑，“路孤，你呀，还是太过于小心谨慎，顾虑重重了。既然连你都这么想，那李戬等人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思？”</p>

    “如今敌强我弱，李戬肯定觉得，我们一定借此休养生息一年，以恢复实力。再加上我们主力西征，更是让他对我们放松了警惕。”</p>

    刘虎站起来，微微笑道：“若是本公暗中调回西征主力，骤然发起南征，只要歼灭了李戬留在草原上的两万骑兵，草原之上，何人能阻我军？“

 第371章 铁弗再南下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大变，深为震惊。但又细细想来，刘虎这番话却是不无道理。若是能够成功，不仅能够劫掠无数钱粮物资，以解当前困境。更是能够一举削弱李戬在草原上的实力，将南部草原尽收囊中。</p>

    一时间，在座众人神色各异，已是颇为心动。这时，刘路孤皱着眉头，沉声道：“大兄，李戬此人心机深沉，行事谨慎。一旦其洞察我军行迹，此次南下，岂不是自投罗网？”</p>

    “哼，那我们也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刘虎冷冷的瞪向他，沉声道，”据一年之期，已不到两个月。李戬的兵马每日都在增强，若是待到对方主动攻打我们，此战必败无疑。“</p>

    “从来就没有什么十拿九稳的战争，每一场战斗都是在冒险，在拼命。”刘虎目光转向众人，厉声喝道：“去年一战，我们能够重创敌军，甚至差点击杀李戬本人，本公相信，这一次，我们也一定能够取得胜利。”</p>

    “铁弗万胜！”刘虎的话，终于调动起众人的战心，大帐之内，呼声高涨。</p>

    因为旱灾再起，李戬正率领众人全力救灾，减少损失。对于去年对刘虎放出的狠话，只能食言，一切以旱情为重。</p>

    故而，征北军并未集结兵力，准备北上讨伐刘虎，以报当日之仇。</p>

    八月中旬，各地的田地皆是一片金黄，此次旱灾对关中所造成的影响，可以说是历年大旱最小的一次。在征北军上下的努力下，依然保有近八成的庄稼。</p>

    距离秋收只剩不到一个月，关中上下一片感恩戴德。百姓们望着自家田地里的庄稼，便想到这几个月来，充盈在田间地头的征北军人马，四处兴修水渠，将河水引入干涸的田地之中，这才让他们今年的收成不至于颗粒无收。</p>

    就在关中之地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之时，草原之上，却骤然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p>

    八月下旬，李戬接到北方送来的紧急军情。盘踞于北方的铁弗军，突然集结两万大军，突袭贺兰郡，夺取盐池县。县中近万军民，死伤惨重，好不容易修建起来的城池，毁于一旦。</p>

    此时，王猛大军主力大半集中在东部，因为这里聚集着数十万移民，乃是征北军的重心。一旦被铁弗军攻入，将造成极大的损失。</p>

    而西部，本就是原贺兰部之地，人口稀少，开发有限。再加上对贺兰部的特殊关照，李戬并未调派其他兵马驻守，而是以贺兰宣本部兵马，驻守本地，以安抚贺兰部民心。</p>

    可万万没有想到，此举竟然被刘虎所利用，竟然集中兵力，攻入贺兰之地，短短时日便攻陷一城，深入征北军腹地。</p>

    因为骑兵速度太快，情报根本无法及时更新，铁弗军在攻陷盐池县后，便一路南下，目标疑似直指宁夏郡。</p>

    但李戬心中却是一片担忧，不管铁弗军是南下攻打宁夏郡，还是向东攻打北地郡，这对他而言，都是不可接受的。</p>

    时间紧急，李戬根本来不及发怒，当即下令驻守长安的虎狼军骑兵立即整装待发，准备出征。</p>

    同时，迅速下令，命屠鸠调派麾下骑兵，迅速赶往贺兰郡，与贺兰宣汇合，联手堵住铁弗军北归的去路。</p>

    又传令王猛，大军不得妄动，以免防守空虚，为敌所趁。</p>

    李戬已经隐约猜到了刘虎的心思，他的意图不再宁夏郡，亦不再攻掠袭扰各郡县。而是准备彻底歼灭王猛麾下的两万骑兵，削弱征北军在草原上的军事实力。</p>

    一旦王猛的两万骑兵被歼灭，李戬即便集合麾下所有骑兵，也不过两万多人。在骑兵的兵力和实力上，根本无法与铁弗军相抗衡。</p>

    没有了王猛手上那两万精锐骑兵，根本无法镇守偌大的草原。面对来去如风的铁弗骑兵，草原之上的各县，各处营堡将陷入被动，被敌人一点点的吸干血液。</p>

    此次，为了迅速赶往战场，李戬所率领的兵马，仅有虎狼军新编的五千骑兵，想要凭借这点兵力，阻挡两万铁弗骑兵，那是不可能的。</p>

    李戬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些年努力营造的防御体系。草原各处的营堡，就是抵挡铁弗骑兵的一道道堡垒，借此不断消耗敌军的兵力和士气。</p>

    九月初，李戬率军进入北地郡，作为征北军的根基之地，经过几年的发展，人口已经不下于一个大郡。</p>

    当李戬率军进入北地郡，各地民兵纷纷自备兵甲马匹，加入大军之中。当李戬抵达沮水县时，兵力已经暴涨至近万人马。</p>

    此时，还有各地源源不断的民兵，从四面八方前来集合，每一日，李戬手下的兵马都在增长。</p>

    这几日，源源不断的情报，不断从北方传递过来。正如李戬所猜测的，铁弗军并未深入宁夏郡，仅在一些乡镇劫掠一番后，便迅速调转马头，进入北地郡，目标直指白于县。</p>

    行军途中，李戬坐在马背上，马鞍上摊着一张地图。他目光冷峻的看着地图上的各处节点，眉头深锁。</p>

    刘虎此次虽然十分大胆的掀起战争，但行事却是十分谨慎，并不敢深入他征北军腹地之中袭扰。否则的话，此刻的铁弗军，只怕已经可以抵达胡阳城。</p>

    如今对方避实就虚，不肯强攻有重兵把守的县城，其目的可谓昭然若揭，就是要引诱王猛率军来攻，一举歼灭征北军的两万骑兵。</p>

    李戬对王猛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心，他相信王猛有足够的能力应对铁弗军的压力。此时他所考虑的，是该如何将这两万铁弗军，全部留下来。</p>

    但刘虎太过谨慎，并未深入南下，一旦被其察觉到他的动向，便极有可能率军撤退。</p>

    仅有万余兵马的李戬拦不住对方离开，而屠鸠与贺兰宣的兵马尚未完成布置，亦无力阻挡铁弗军北撤。</p>

    唯一有能力的王猛部，此时又不能轻离防区。</p>

    草原太大了，地形亦是复杂曲折。若是让铁弗军继续留在征北军腹地，继续肆虐，亦是李戬所无法承受的损失。</p>

    现在李戬最担忧的是，秋收在即，面对铁弗军的袭扰，还怎么顺利的收割粮草？如何防止铁弗军继续破坏焚毁野外的田地庄稼？

 第372章 请君入瓮

    李戬不敢大意，当即边行军，边下令，命草原各地郡县，立即组织人马，备战收粮，以防不测。</p>

    现在只能提前收割粮食，尽量止损。否则的话，一旦被铁弗破坏，将有可能造成数十万人无粮可食。尽管现在他手里掌握着大量的粮草，可也不能轻易动用。</p>

    如今，征北军刚刚掌控整个关中之地，又逢旱灾。无论是军队，还是关中灾民，都需要投入无数粮草来维持。乃至于为了应付明年的不时之需，都需要他囤积大量的粮草，不可轻动。</p>

    草原的粮食产量，本就不如关中之地，再加上基本都是新近移民，家中没有多少积蓄。一旦没有了粮食，便无法在当地继续定居，一旦难民潮出现，李戬辛辛苦苦在草原扎下的根基，便会出现动荡。</p>

    没有移民在草原扎根，便无法为镇守大军提供粮草以及兵源，征北军想要在稳固草原的统治，将变得十分困难。</p>

    因此，李戬针对当前要务，便是全力保住各地的粮食，既要减少损失，也是为了坚壁清野，为下一步计划，打下基础。</p>

    此时的草原上，早已一片风声鹤唳。从北方陆续传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惶恐不已。</p>

    但随着官府派遣人马前往各处营堡安抚，各处营堡开始收拢人口，组织民兵分发兵器防御。同时，趁着暂时未发现敌迹，纷纷组织人力，全力抢收野外的粮食。</p>

    一时间，整个草原迅速进入战备状态。大量青壮在营堡周边的隘口要道之上，建立大量哨卡，监视周边敌情。原野之上，到处都是收割粮食的人潮。</p>

    尽管军情越加明朗，铁弗军还远在白于县境内，但敌军机动性太强，谁也不敢保证，敌人会不会忽然南下。</p>

    白于县外，数千铁弗骑兵将坐镇于此，其余上万兵马四散开来，到处烧杀劫掠。既是为了夺取物资粮草，也是为了逼迫王猛军出动。</p>

    但刘虎生怕兵力过于分散，被对方逐一歼灭，兵力散布的范围始终保持在五十里内，以便能够及时收缩回援。</p>

    可让刘虎郁闷的是，自从攻下盐池县后，大军一路上的攻掠却不太顺利。沿途各处营堡在得到消息后，纷纷据堡而守。</p>

    铁弗军野战无敌，但面对坚固高耸的营堡，却是有心无力。尽管一座营堡的兵力不过数百，但想要攻下它，却要付出数倍的伤亡。</p>

    一开始，刘虎对营堡并未在意，在强攻下一座营堡后，大军便损失了上千人，而得到的东西，除了野外大片成熟的粮食，其余的却少之又少。这让刘虎大为肉痛，再也不敢轻易攻打沿途营堡。</p>

    可放过这些营堡，同样让刘虎不好受。各处营堡纷纷派遣人马，凭借着娴熟的环境，四处伏击落单的铁弗骑兵。</p>

    现在刘虎只想尽快诱出敌军主力，在李戬援兵尚未抵达之前，瓦解征北军在草原上的实力。</p>

    故而，他现在只能做出四面出击架势，大肆在征北军的地盘上烧杀掳掠，逼迫王猛军主动出击。</p>

    然而，几天过去了，王猛的镇北军却是一动不动，坐视铁弗军横行无忌。这让刘虎只觉得一拳打空，无处使力。</p>

    就在这时，斥候却从南面带来了一个消息，李戬亲率万余骑兵北上，目标直指他们所在的位置。</p>

    刘虎顿时又惊又喜，惊的是，李戬的反应竟如此迅速，不过短短半个月不到，便率兵杀来。</p>

    而喜的是，对方只有万余骑兵，若是能够歼灭并擒杀李戬，这可比仅仅伏杀王猛军更加有利。李戬一死，整个征北军将陷入崩溃，到时候，他铁弗军南下，何人能够阻挡？</p>

    一想到有机会接手李戬手中偌大的地盘，刘虎便忍不住激动的浑身颤抖。上一次差点击杀李戬，这一次，说不定能够成功。</p>

    当然，他也考虑到，这是不是李戬故意设下的圈套。此人狡计百出，若无凭借，又如何敢轻易犯险？</p>

    刘虎当即展开地图，仔细查阅双方兵力布置。如今他的兵马位于白于山南，东面王猛军据此两百多里，西面贺兰军据此三百多里，而李戬军已经出现在洛南县附近，据此不到两百里。</p>

    至于分布关中各地的兵马，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不相信，仅仅十数天，李戬便能召集四方大军前来。因此，李戬周边，必然再无任何援军。</p>

    若是率军南下，只需三四日，便可与李戬军一决高下。届时，北面两处兵马根本无法及时来援。</p>

    现在唯一要考虑的是，该如何在李戬警觉之前，将其围杀。不至于让李戬突出重围，四处游击。否则，局势将对铁弗十分不利。</p>

    思来想去，刘虎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决心再次冒险，率军南下，深入敌境，擒杀李戬。</p>

    于是，刘虎当即召集全军，放弃大量掠夺而来的物资，全军轻装简行，一路星驰南下。</p>

    此时的李戬，确实只有万余兵马，但他依然义无反顾的一路向北，直驱铁弗军所在。</p>

    很快，他便得到北面营堡，以狼烟发出的示警，铁弗军终于南下了。</p>

    为了吸引铁弗军南下，李戬不惜停止继续在沿途扩张兵力，以此来诱使敌军深入腹地。</p>

    如今，南面的各处营堡，已经进入战备状态，野外的粮食也收割一空。即便刘虎率军南下，也很难对境内进行破坏，更难以获取粮草。</p>

    眼看着敌军已经渐渐落入他布置的口袋，李戬当即命人前往通知王猛以及贺兰宣，可以开始扎起袋口了。</p>

    当刘虎进入洛水南岸，王猛将派遣一万骑兵，以及从上郡征召的民兵，沿着洛水各处渡口布置防线，阻挡铁弗军向东北撤。</p>

    而贺兰宣将汇同屠鸠部骑兵，沿着铁弗部后方杀来，阻断对方后撤的途径。</p>

    时间流转，不过三日，铁弗军便奔行百里，越过洛水上游，进入洛南县境内。</p>

    李戬率领万余骑兵，不敢轻易撤退。一旦他撤退，刘虎便极有可能率军北撤。此时北方的口子尚未扎紧，可不能让对方就此跑了。

 第373章 扎紧口袋

    两军在傍晚时分，在洛南以北六十余里外相遇。</p>

    刚一碰面，双方立即展开激烈的厮杀。三万兵马在狭窄的谷地中拼死搏杀，人马不断倒下，被践踏成泥。</p>

    李戬双目冷冽，盯着惨烈的战场。到底是新编和临时拼凑的兵马，面对强悍的铁弗骑兵，战力差距十分明显。</p>

    也就是靠着虎狼军三千精锐骑兵支撑，这才堪堪挡住了敌军的冲势，不至于迅速败亡。</p>

    然而，面对当前的战局，李戬也甚至，此战不可持久，久则必溃。但他现在需要这场战斗，来吸引刘虎继续南下。</p>

    唯有付出一定的伤亡损失，才能让刘虎舍不得放弃，冒险继续追击他这支溃兵。不然的话，其若是撤退，北面的布置将全数失败。</p>

    一旦放过这两万铁弗军离开，日后想要南下北方，将十分困难，所要付出的代价，极有可能比现在更大。</p>

    李戬选择的这处地形，双方兵马都无法完全展开。前锋交战的兵马不过上千，铁弗军空有两万骑兵，投入战斗的兵马却与征北军骑兵相当，根本无法毕全功于一役。</p>

    当然若是继续打下去，一旦征北军精锐兵马耗尽，一样难挽败局。不过，李戬又岂会任由局势继续恶化下去？</p>

    当战斗持续半个时辰后，李戬眼见着自家死伤已经超过三成，当即下令鸣金撤退。</p>

    剩余的六千多征北军骑兵纷纷纵马南奔，放弃了这片战场。</p>

    刘虎见状，不由脸色微变，敌军如此突兀的撤退，其中必然有诈。若是继续深入，极有可能遭遇险境。</p>

    可如今李戬的兵马只剩数千，而他手下，还有一万七千多人，是对方近三倍的兵力。</p>

    若是继续追击，未必不能将对方全数歼灭，擒杀李戬。如今，征北军布兵四方，内部极为空虚。纵然有营堡固守，也只能起到防御，却无法主动出战。</p>

    他这近两万骑兵即便深入敌境，虽有些许骚捞，却无法撼动全军。一路南下无有能战者。</p>

    现在刘虎算是看明白了，王猛部兵马一直按兵不动，想要诱歼其军，只怕是不可能了。若就此撤退，纵然没有风险，可一旦征北军集结兵马北上，他铁弗部也难挡其势，败亡之势为期不远矣。</p>

    而今唯一的出路，便会趁机击杀李戬，方能破开困局，趁乱崛起。既然左右都是死，何不置之死地而后生，博他一搏？</p>

    心念通达之后，刘虎当机立断，下令全军继续追杀，不擒杀李戬，誓不罢休。</p>

    “轰隆隆！”数万铁蹄轰鸣，如同洪水一般，从谷地之中倾泻而下，蔓延向征北军腹地。</p>

    此时的洛南县全境，早已戒备森严，县城营堡俱是枕戈待战。李戬率领六千残部，终于抵达县城外，仅仅将伤残的将士们送至城内安置疗伤，其余兵马片刻不敢耽搁，迅速绕过洛南县，不断南下。</p>

    没过多久，便听北方雷鸣阵阵，不绝于耳，震动天地。一片黑潮从丘顶蔓延开来，向着洛南县倾巢而下。</p>

    就在洛南县守军全神戒备之下，这上万敌军却连看都不看县城一眼，飞速向李戬刚刚离去的方向追去。</p>

    面对在后面死死咬住他们的铁弗军，李戬此时可谓喜忧参半，喜的是敌军被他不断向南引诱，这口袋将扎得越紧。忧的是，刘虎似乎已经准备破釜沉舟，不惜马力，死死的咬在后面。</p>

    一连几天，李戬带着铁弗大军，在自家境内四处乱窜，无论是敌军还是自己，都已经疲惫不堪。</p>

    然而，这里是李戬掌控的地方，无论是地形还是后勤，都不是刘虎所能媲美的。</p>

    刘虎根本不知道，在追击的途中，李戬的兵马正在悄然的分散，许多疲惫不堪的骑兵，纷纷脱离队伍，进入就近的营堡之中。</p>

    而刘虎却以为，这是李戬率领的兵马，正面临崩溃，不断有人逃亡，由此窃喜不已，以为功成在望。</p>

    但这些离开的征北军骑兵，在营堡休整之后，立即骑上精神抖擞的新马，携带一到两匹备马，迂回绕道至李戬途径的地方，重新汇合。</p>

    一路之上，刘虎眼看一路兵马追之不及，当即尝试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尾追，一路试图迂回，堵住对方的前路，前后夹击。</p>

    但他又忘了，这里是李戬的地盘，被其打造得如同一块铁桶。当刘虎分兵一出动，立即便被周边的营堡探知，消息很快便传到李戬手中。</p>

    只可惜，如今李戬兵马弱小，根本无力歼灭这支分军。只能依靠着情报，不断调整方向，避开分军的阻截，继续拖着铁弗军在草原上游荡。</p>

    终于，在带着铁弗军游荡近十日后，李戬终于得到了北面传来的消息，王猛已经率军驻扎于洛水以北，布置兵马驻守各处渡口。</p>

    而贺兰宣也已经率领上万骑兵，卡在各处山口要道，截断铁弗军北撤的去路。</p>

    既然口袋已经扎好，李戬终于松了口气，再也不用陪敌军玩命追逃了。</p>

    于是，李戬当即率领数千骑兵，调转方向，直接向北，进入洛南县城。</p>

    失去了追击的对象，刘虎这才恍如梦醒，终于察觉到了自身所处的境地。</p>

    此时的铁弗军，经过十数日的奔袭，早已人疲马乏，战马损失超过三成。而粮草也几乎快要用尽，只够三日之用。</p>

    刘虎率军来到洛南县城下，望着消失城中的李戬，脸上露出浓浓的不甘之色。</p>

    此时的他，兵马并未损失多少，可士气却早已被磨灭殆尽。面对如此城池，根本兴不起攻打的欲望。</p>

    刘虎也知道，凭借他这上万兵马，想要攻下这座县城，根本不可能。更别说，这其中还有李戬麾下的数千骑兵在侧。</p>

    这时候，他的心越发的不安，李戬这个时候选择入城，难不成就这样坐视他离开？</p>

    不一时，便见北面数名骑兵轰然而至，竟是刘虎留在北面的斥候。</p>

    “启禀主上，洛水以北，出现大量敌军，封锁各处渡口，我军难以探查北方情形。”</p>

    “启禀主上，我军南下路途，已被敌骑占据，其人马至少上万。”

 第374章 归途难返

    果然如此，刘虎脸色惨然。他一开始就已经有所察觉，可面对李戬亲自作饵的诱惑，他依然选择冒险，寄希望于能够擒杀对方，扭转局势。</p>

    然而结果并未如他所愿，擒杀李戬的计划已经失败。如今退路也被阻隔，全军已是危在旦夕。</p>

    刘虎自然不肯坐以待毙，为今之计，必须保全兵力，突破重围。他还有近两万兵马，而征北军的兵力却极为分散，防守有余，攻取不足。</p>

    沉思良久，刘虎当即下令，全军北撤。虽然后路已被敌军阻隔，但北撤的道路并非只有一条。贺兰宣所部的兵马不过上万，却要分守各处要道，又如何能够阻拦他们北归的决心？</p>

    现下唯一可虑的是，一旦李戬率领数千骑兵，于路途之上，死死拖住他的兵马。如今粮草不继，大军势必不可久战。一旦被纠缠住，不用多久，全军必将不战自溃。</p>

    不得已之下，刘虎只能留下五千兵马断后。其余一万两千骑兵，迅速北上，伺机攻破敌军拦截，突破重围。</p>

    唯有打开出口，立于不败之地，方有能力回军救援这支断后之兵。</p>

    随着刘虎率大部兵马北撤，坐镇洛南县的李戬，并未立即组织兵马反攻，反而一动不动，坐视敌军撤离。</p>

    当刘虎得知此事，心中隐约不安。李戬如此镇定，莫不是还有其他阴谋？</p>

    数日后，铁弗军终于碰到驻守要道之上的贺兰军。山道之内以被乱石断木所阻，马匹难过。</p>

    其后上千兵马齐聚，无数弓弩指向前方。在这狭窄的山道之上，一旦发射，箭矢密集，近者必死无疑。</p>

    但刘虎此时已经别无选择，当即下令前锋数千骑兵下马，猬集持盾而行，顶着暴雨般的箭雨，清理前方的路障。</p>

    大战一触即发，当数千骑兵下马前行至箭程之内，立即遭到猛烈的攻击，黑压压的箭矢呼啸而来，瞬间钉满了铁弗军将士的盾牌之上。</p>

    巨大的冲击力，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住的。一时间，无数人盾牌被轰裂撞歪，露出一片破绽。箭矢穿过空隙，射入人潮之中，鲜血迸射，死伤遍地。</p>

    原本密集的人潮，顿时变得稀疏。但在铁弗将领的呼喝下，剩余的人依然前行不止，渐渐逼近路障。</p>

    于此同时，夹在在后方的弓箭手，纷纷引弓反击，试图压制贺兰军的攻势。</p>

    反击的效果不错，被压制住的贺兰军，攻势果然变弱。前锋兵马立即冲到路障前，试图将木石搬离两边，只要能够清出一条道路，便可让骑兵出击，一举击溃敌军，打通出路。</p>

    然而，就在这时，无数只火箭飞射而来，落在路障之中。便见火矢一触及木石，便腾然爆燃，熊熊烈火呼啸升腾，瞬间淹没了数十上百名正在清理路障的铁弗军将士。</p>

    烈焰和惨叫声，顿时让前行的铁弗军将士为之一滞，纷纷后退。面对如此庞大的火墙，谁也没有勇气继续前行。</p>

    刘虎目光阴冷的看着大火，只得下令撤退。一番清点之后，这才发现，此战竟死伤近千人。</p>

    不过烧了也好，一旦烧完，路障也就清空了一半，这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p>

    大火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火势终于渐渐平息，只剩地上一片焦黑。</p>

    刘虎早已等不及了，当即下令前锋兵马立即进攻。上千兵马各自背负一袋泥土，向烧焦的路障奔去。</p>

    此时的焦土依然泛着火星，热浪袭人。上千铁弗军冒着箭雨，将一袋袋泥土填上去，覆盖住火星，终于遮掩了炙热。</p>

    在一片死伤之下，路障终于被填埋成一片小土坡。后方的铁弗骑兵，立即迫不及待的发起冲锋。</p>

    越过小土坡，正想一举杀入敌军之时，却见无数战马身形一歪，哀鸣不止。无数马蹄陷入土坑之中，腿骨折断，将背上的骑兵狠狠的甩下马去。</p>

    这时，贺兰军纷纷弯弓射箭，趁机收割一批人命。随后一拍马肚，纷纷策马撤离。</p>

    待到陷入混乱的铁弗军恢复秩序，早已见不到敌影了。</p>

    脸色铁青的刘虎，望着死伤惨重的大军，心中愤怒不已。仅仅在这山道之上，他便折损了上千兵马，而敌人的损失却微乎其微。</p>

    如今更是让敌军安然撤离，可以想到，后面肯定还有更多的阻碍，拦截他们的归途。若是每次都要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待回到北方，这上万大军，又能剩下几人？</p>

    刘虎不敢给对方太多的时间布置防线，如今大军行踪已经暴露，各处的援军将有可能来援。届时，面对兵力越来越多的贺兰军，铁弗军想要冲破重围将更加困难，死伤更是无法计数。</p>

    为今之计，只能不断前进，趁着对方尚未准备完备，不断冲击，打破一道道阻碍，在敌军援兵抵达之前，返回北方。</p>

    刘虎当即率领大军，片刻也不耽误，继续追击敌军。但他也长了心眼，深知前方肯定陷阱重重，当即派遣大量斥候，以及前锋兵马，不断试探。</p>

    就在刘虎艰难的向北撤离之时，此时的洛南县城外，五千铁弗骑兵继续监视着县城的动静。</p>

    李戬依然没有任何出城的打算，这让城外的铁弗军松了一口气。所有人都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即跟随大军北撤。</p>

    这时，南方突然传来一阵闷雷之声，就在铁弗骑兵大为震恐之时，却见久不开门的洛南县城，突然轰然大开。</p>

    李戬率领五千骑兵，蜂拥着冲出城门，径直向铁弗军杀来。</p>

    大战就这么突兀的打开了，猝不及防的铁弗军，顿时陷入大乱。若只是李戬这支骑兵，铁弗骑兵并不会恐慌。可南面出现的那道黑潮，却是让所有人难以兴起一战之心。</p>

    就在城外陷入混战之时，南面的大军轰然着冲入战场，至少上万骑兵涌入其中，片刻间，便将五千铁弗军淹没殆尽。</p>

    战场之上，李戬浑身是血，宛如杀神。援军之中，奔出三人，齐齐翻下战马，拜向李戬。</p>

    “末将镇东将军麾下奔牛军骑将雷恶地，率六千骑军，拜见主上。“</p>

    “末将镇南将军麾下骑将瞿衡，率四千骑军，拜见主上。“</p>

    “末将镇西将军麾下骑将孤普鹿，率四千骑军，拜见主上。”

 第375章 全军覆没

    山道内，铁弗大军再次与贺兰军交手，贺兰军完全没有硬碰硬的打算，在漫长的要道隘口之地，布置大量陷阱和障碍，全力拖延铁弗军撤退的速度。</p>

    刘虎此时已经顾不得许多，此时绕道或者分兵，只能更加拖慢速度，甚至中了敌军的埋伏。</p>

    眼下唯有一条道上不断横推，利用兵力优势，填平前方的阻碍，方能以最快的速度，逃出生天。</p>

    但即便如此，大军一日推进的速度也不过三四十里。而想要进入北方领地，还有两百多里路，照这样的速度，至少需要五六天时间。</p>

    现在，大军的粮食几乎告罄，每日里唯有杀马食用，方能勉强支撑。</p>

    交战不过半个时辰，贺兰军再次撤退。铁弗军清除路障之后，立即赶路，片刻也不敢耽搁。</p>

    经过这连番的战斗，铁弗军也已经掌握了作战规律，伤亡顿时大为减少。在驱逐了贺兰军后，便迅速组织兵马继续前进，阻扰敌军布置防线，以减少阻碍。</p>

    大军分为两部，轮番休整，如此一来，贺兰军被不断逼退，大军的速度顿时提高不少。</p>

    但还没等刘虎高兴起来，后方五千断后兵马被全歼的消息，顿时让他的脸色化成一片惨白。</p>

    此时，李戬已经统领近两万骑兵，向他们这里追来，不日便可赶上。</p>

    覆亡就在旦夕了。刘虎悲愤欲绝，当真是苍天不佑啊，难道我铁弗部就要亡了吗？</p>

    原本以为此次南下奇袭，能够打李戬一个措手不及，趁势歼灭对方两万骑兵。可万万没想到，征北军治下兵民反应竟然如此之快。</p>

    他才率领大军攻破盐池县，后面的各处营堡和城池，便已经枕戈待旦，让他毫无下手的机会。</p>

    此刻，他已经隐隐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动，在家门口与李戬决一死战，也好过在此被困围杀，憋屈而死。</p>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刘虎也不再纠结自己的过失，当即重整心绪，思考当前应对之法。</p>

    面对兵强马壮的征北军，铁弗部已经无法阻挡对方的铁蹄。为今之计，只有率领所部兵马，拼死冲出重围。</p>

    待回到肆卢川，立即带领部众撤离草原，返回并州，以此休养生息。至于称霸草原，自立一方的宏图壮志，只能深埋心底了。</p>

    于是，刘虎也不再爱惜兵力了，当即传令全军迅速前推，不惜以人命，填出一条坦途。</p>

    一时间，对面的贺兰军顿时压力山大，面对毫不顾忌性命的铁弗军，顿时被打得节节败退。</p>

    铁弗军一番搏命之下，速度顿时加快许多，飞速向北方撤逃。</p>

    正在朝铁弗军撤离要道赶来的贺兰宣，在得知铁弗军拼死突围后，顿时脸色大变。</p>

    此时他还不知道李戬已经率领赶来的援兵，在铁弗军后方追赶。但他知道，此次绝对不能让刘虎冲出他的包围。一旦让其突出重围，再想围剿便难了。</p>

    刘虎乃是铁弗部的主心骨，只要擒杀刘虎，铁弗部将分崩离析，彻底消亡。</p>

    贺兰宣此时也是憋着一口气，之前，因为他父亲选择背叛，而导致征北军近万骑兵，被刘虎屠缪殆尽。</p>

    如今的征北军中，依然有许多人，对他们贺兰部不信任，乃至于仇视。此次，铁弗军又是从他所辖之地，杀入南方。若是现在再放走了刘虎，贺兰部将再无法在征北军中立足了。</p>

    贺兰宣紧握马鞭，下令麾下数千贺兰骑兵，立即抛下所有负担，轻装上阵，迅速赶往驰援，拦下铁弗军。</p>

    这一次，他要为贺兰部正名，哪怕死伤惨重，也在所不惜。</p>

    不过两日，贺兰宣终于赶在铁弗军的前头，数千骑兵横列于山口，静待铁弗军的到来。</p>

    随着一阵轰鸣声传来，山道之中，一道洪流涌动而出，面对前方的阻碍，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马蹄声动，呼啸着向贺兰军冲杀而来。</p>

    贺兰宣亦是长枪一挥，数千贺兰军轰然而动，向近万铁弗军飞奔而去。</p>

    战斗顷刻间便陷入白热化，双方在狭窄的山道内不断冲击，无数人马倒下，被践踏成一片肉泥。</p>

    贺兰宣一马当先，长枪宛如闪电，银光闪动，点出片片血花。在他的激励下，贺兰骑兵一时士气如虹，不断突入，在突入。</p>

    而铁弗军此时亦是不遑多让，在绝境的刺激下，亦是战力飙升，拼死突围。</p>

    双方的死伤，不断攀升，整个山道已成修罗场，杀声震慑山谷，回响轰鸣。</p>

    就在这时，便听山道深处，突然出来阵阵雷鸣，声音甚至盖过了战场的厮杀声。</p>

    刘虎骇然的回首望去，便见山道之上，一片黑色洪流席卷而来，顿时脸色煞白，目光惨然。</p>

    “天亡我也！”刘虎望着依然处于胶着的战场，不由仰天长叹。来不及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p>

    此时的铁弗军，越来越多人注意到后方的动静，待见到后方的黑潮涌来，顿时绝望了，纷纷厉声高呼，“后方敌军到了，我们出不去了！”</p>

    一时间，整个铁弗军陷入一片混乱，许多归降部族的将士，已经没有了再战的勇气。他们对铁弗部并没有什么忠诚可言，眼看败局已定，不由纷纷为求活命，选择放弃抵抗。</p>

    后方的洪流，转瞬间便涌入敌阵之中，如同惊涛骇浪，轰然砸入人潮之中。在这股洪流之下，所有阻挡在前方的东西都被迅速冲垮。</p>

    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剩余的铁弗军便被全数歼灭。</p>

    不久后，在清理战场时，终于找到了刘虎的尸身。不过已经被马蹄践踏得不成样子，只能从服饰上，判断对方的身份。</p>

    这场战斗，铁弗军近万骑兵战死七千余人，仅余不到两千的俘虏，绝大部分都是归降部族的将士。</p>

    尽管取得了大胜，但征北军的伤亡亦是颇为惨重，其中尤其以贺兰军为甚，原本五千余骑兵，战到最后，只剩不到三千人。</p>

    尽管损失惨重，但此战最大的功劳，亦属于贺兰军。若不是他们拼死拦截铁弗军，刘虎未必不能逃出生天。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将对日后北伐，带来极大的麻烦。</p>

    现如今刘虎已死，两万骑兵尽没，铁弗部已经无法再对征北军构成威胁。</p>

    李戬当即一不做二不休，下达战令：“全军继续北上，一举覆灭铁弗部，一统河南全境。”

 第376章 一路向北

    随着李戬一声令下，汇合一处的两万余骑兵，当即沿着铁弗军南下的路途，一路北上。</p>

    同时，李戬又派人前往王猛处传达军令，命其率领两万铁骑，立即北上，攻打铁弗东部地区，阻断铁弗逃往并州的途径。</p>

    数日后，大军终于抵达盐池县。此时的县城，早已化成一片废墟。</p>

    李戬脸色阴沉的进入城内，心中愤怒无比。盐池县虽然是新建城池，但也迁徙聚集了近万人口。</p>

    可万万没有想到，人们才来此地定居不到一年，便遭此横祸。这既是铁弗部的罪孽，亦是他李戬急功近利，无视百姓安危的过失。</p>

    若是将迁徙之事稍缓一年，待歼灭铁弗部后，再迁徙百姓实边，也未必会造成如今的惨事。</p>

    就在这时，身为贺兰郡郡守的贺兰雄梓，脸色惨然的来到李戬跟前，拜倒在地，悲痛的说道：“主上，臣有罪。竟然没有察觉到铁弗部的狼子野心，以至于盐池县数千民众，惨遭屠缪，恳请主上降罪。”</p>

    李戬目光直视着他，心潮涌动，不知该如何言语。良久，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之罪，待战后只有论处。现在告诉本官，此地百姓，伤亡几何？损失多少？”</p>

    贺兰雄梓嘶声道：“启禀主上，盐池县近万人口，被铁弗军残杀五千余人，俘虏妇女青壮三千多人北归，仅千余人幸免于难。”</p>

    “另有南面一座营堡被攻陷，堡内四百多人，出外出者，其余全部被屠，无一幸免。”</p>

    “至于城外盐场，亦被敌军全部摧毁，所囤数万石盐，部分被夺，其余大半皆被焚烧污染，难以再用。”</p>

    也就是说，盐池县算是废了。李戬不由一阵苦涩，盐池县之所以能够立县，乃是因为此地盐池甚多。县内百姓大多从事制盐之事，方能在此聚集定居。如今盐场被毁，想要重新修建，可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做到的。</p>

    因此，短时间内，盐池县是建立不起来了。</p>

    李戬望着羞愧悲痛的贺兰雄梓，不由暗暗叹了口气。不得不说，盐池县被毁，损失最大的，还是贺兰氏。</p>

    这里曾是他们最大的财源所在，设县之后，李戬虽然也迁徙了一批百姓过来，但其中大半县民，还是原贺兰部之人。便是县令亦是任命贺兰氏子弟担任，以维持县城的稳定。</p>

    还有盐场，李戬虽然将其收归官营，但负责采盐制盐之事，依然交由贺兰氏管理。</p>

    现在盐场被毁，工人被屠缪殆尽，贺兰氏想要再掌控盐场管理之权，只怕难了。这也是贺兰雄梓，一脸悲痛的原因所在。</p>

    但李戬此时可没空去管他心中如何想，不管怎么说，盐池县乃是征北军的地盘，百姓亦是征北军的百姓。如今被铁弗部屠缪一空，这个仇肯定要报的。</p>

    李戬没有在盐池县待太久，便下令全军继续北上。至于贺兰雄梓，当前他也懒得处置，贺兰郡毕竟新附，随意处置贺兰雄梓，只会让贺兰郡陷入动荡。</p>

    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北伐，彻底覆灭铁弗部。李戬当即让其戴罪立功，做好盐池县的重建事务。同时，大军北伐所需粮草物资，同样落在他的身上。</p>

    贺兰雄梓此时还能说什么，只能感激涕零的拜谢李戬的宽宏大量，全力做好后勤事务，争取战后得到宽大处理。</p>

    九月下旬，北方的草原，已经变得有些寒冷。</p>

    而这个时候，坐镇肆卢川的刘路孤，心情同样是一片冰寒。不久前，南面传来紧急军情，先是驻守子长县的王猛，竟然率领两万铁骑，呼啸北上，与刘成所统领的一万骑兵，在草原上厮杀。</p>

    然后，便是来自贺兰部边境斥候来报，南面出现一支大军，正向北而来。但糟糕的是，这支大军并非南下的铁弗骑兵，而是打着征北军旗号的敌军，人数亦在两万以上。</p>

    如此局势，刘路孤如何还看不出来。大兄率领的铁弗大军，此时只怕已经是全军覆没了。否则的话，征北军又如何敢堂而皇之的挥兵北上。</p>

    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大兄所率领的两万铁骑，怎么可能会在短短时日间，便被击败？且还是被全歼，连一个逃出来的人都没有。</p>

    但事实就是如此，敌军四万大军，正在不断靠近肆卢川。如今铁弗部的兵马，已经所剩无几，拿什么与征北军对抗？</p>

    刘路孤此时毫无应战之心，现在他所考虑的，是该如何保全铁弗部。草原已是无法再呆下去了，为今之计，只能撤离了。</p>

    有了打算后，刘路孤当即派人传令刘成，务必要挡住王猛军北上的速度，为二十多万部众撤离并州，争取时间。</p>

    同时，又传令驻守西部，震慑贺兰军的沮渠乌达，立即率领数千骑兵，裹挟周边部族，向肆卢川汇集。</p>

    就在刘路孤准备率众逃亡之时，来自南面的消息，不断向北蔓延。原本已经归附铁弗的部族们，同样从中察觉到了异常。</p>

    刘虎率领两万兵马南下，自从在盐池县缴获了一批物资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这让原本十分兴奋的部族首领们，心中顿时感到不安。</p>

    现如今，征北军竟然集结四万骑兵北上，全然无视南面的刘虎军，这说明什么？说明刘虎已经败了，而且彻底惨败，两万大军死得连个浪花也没有。</p>

    此次南下的两万大军，其中有一半乃是从他们各部抽调的兵马，现在全部都死了。</p>

    各部首领满是惊惧，四万征北军北上，他们该如何抵挡？</p>

    刘路孤此时，已经无力去安抚这些惊疑不定的诸部首领了。同时，他也不敢告诉这些首领，他准备撤离草原。</p>

    一旦让这些人知道了真相，必然会造成极大的动荡不安。他们世代在这片草原上游牧，哪里愿意跟随铁弗部前往并州？</p>

    说不定，这些部族，还有可能趁机作乱，借此向征北军投诚邀功。他现在只想尽快召集足够多的兵马，以震慑这些心怀不轨的部族首领们。</p>

    然而，刘路孤的算盘终究还是没有得逞，就在他秘密从各处召集兵马前来汇合之时。一支上千人的残兵，被李戬放出去。</p>

    这些残兵怀着狂喜的心情，一路狂奔，向各自部族逃去，同时也带去了两万铁弗军全军覆没，刘虎身死的真相。

 第377章 沮渠反叛

    乱了，彻底乱了。</p>

    当诸部首领得知刘虎身死，两万铁弗骑兵全军覆没的消息，几乎不约而同的，向肆卢川发起疯狂的攻击。</p>

    他们知道，征北军终将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而他们世代在此游牧，不知换了多少主人。为了部族世代繁衍生息，草原想来崇尚强者为尊，谁的实力强大，便臣服谁。</p>

    之前铁弗军强大无比，一举将乞伏部打得溃不成军，于是他们便顺其自然的成了铁弗部的一份子。</p>

    现在，征北军将两万铁弗军全歼，铁弗部已经此时已经成了没有爪子的老虎，诸部首领哪里还肯跟着他们一起覆灭？</p>

    为了迎接新的主人，在新主人那里活得更好。这些部族首领，当即集结部族仅有的兵马，悍然向铁弗部发起进攻。</p>

    不为杀敌多少，而是为了向征北军表明态度，他们是衷心欢迎征北军北伐，驱逐铁弗的。</p>

    同时，他们也看出了，铁弗部近几日的种种异动，无不在说明，铁弗部已经准备跑路了。这个时候，还不落井下石，趁机捞一笔，哪里对得起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p>

    此时的刘路孤，已是焦头烂额。如今，铁弗部留在肆卢川的兵力，仅有不到万人。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从并州裹挟而来的汉民，所组建的步军，骑兵仅有不到三千人马。</p>

    而诸部虽然兵力不多，也没有联合起来。但分散的诸部兵马，宛如散布在草原上的恶狼，驱之不尽，稍不注意，便会被狠狠咬一口。</p>

    如今十余万铁弗部众，还未全部汇合，面对周边群狼环伺的诸部兵马，亦是损失惨重。</p>

    于是，刘路孤当即再次派人催促沮渠乌达，尽快前来汇合。只要有了沮渠乌达那支兵马，便足以弹压各部的袭扰，稳住铁弗本部的不安。</p>

    在肆卢川以西四百余里，距离贺兰郡不过百里的一处军营之中。沮渠乌达含笑着对来使道：“本将知道了，你便回去禀报大人，待我这边将部众收拢之后，便立即赶回本部。”</p>

    “将军，路孤大人的意思是，若能及时收拢部众最好，若是不行，当以肆卢川本部为重，尽快前往汇合，以免节外生枝。”传令使者急切道。</p>

    “既然如此，那本将也只好遵命了。你且下去休息，本将随后便集结兵马。”沮渠乌达笑道。</p>

    传令使者闻言，顿时大喜，当即告退。</p>

    沮渠乌达脸色淡然的望向众人，“诸位，现如今，草原已经大乱。大都督战死，两万精锐铁骑全军覆没，征北军合四万大军北上。铁弗部如今仅剩两万骑兵，根本无力与征北军周旋。”</p>

    众人闻言，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悲色，去年，他们凭借两万铁骑，一举横扫盘踞草原已久的乞伏部，夺得这偌大的草原。并一举重创征北军，得到了宝贵的休养生息的时间。</p>

    原本以为，铁弗部将在此兴盛强大起来，可谁曾想到，仅仅一年不到，局势竟急转直下，大都督死了，铁弗部可谓群龙无首，根本无法与征北军一战。</p>

    一时间，众人不由长吁短叹，悲伤不已。</p>

    沮渠乌达眼见于此，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当即沉声道：“诸位，铁弗部衰弱已成定局，这片草原即将易主。我们好不容易打下了的一切，都将全部吐出来，灰溜溜的返回并州。”</p>

    “可现在，我们实力大减，即便去了并州，朝廷也不会在重用我们。今后我们的命运，便是在与拓跋部的战斗中，流尽最后一滴血。”</p>

    众人闻言，不由心中一凛，是啊！现如今，坐镇肆卢川的刘路孤，已经慌不择路，选择抛弃这里的一切，退回并州。</p>

    可并州是那么好回去的吗？</p>

    作为残兵败将，即便回了并州，便只能寄人篱下，继续与拓跋部打生打死，沦为炮灰。</p>

    他们已经在这里，享受到了成为人上人的感觉。现在让他们继续给人做狗，哪里甘愿？</p>

    望着众人一脸惶恐迷茫之色，沮渠乌达心中暗道是时候了。当即霍然起身，厉声道：“诸位，想要避开征北军的攻击，想要摆脱他人的控制。现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便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离开铁弗部，自谋生路！”</p>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大变，什么？他要自立？这时，所有人都明白了沮渠乌达的意图，好大的野心啊！</p>

    望着神色各异的众人，沮渠乌达目光微冷，冷笑道：“怎么？诸位还想着继续效忠铁弗部，甘愿与之共存亡吗？若是如此，那诸位可自行离开，本将绝不阻拦。”</p>

    这时，一名将领霍然起身，目光阴沉的望着他，“沮渠乌达，你怎么可以这样？当年你们沮渠部即将覆亡，是谁救了你们沮渠部，你这样做，对得起大都督吗？”</p>

    沮渠乌达冷哼一声，“大都督的恩情，本将自然感激。但这些年，本将为铁弗部征战厮杀，不知立下多少功勋，手下沮渠部兵马，亦是死伤惨重。这恩情，总该还完了？”</p>

    “现如今，大都督已经身亡，本将只欠大都督恩情，可不欠铁弗部什么？现如今，铁弗部即将覆亡，本将岂能将手下兵马，派回去送死？”</p>

    “既然如此，那本将便率我部兵马离开，还请将军勿要阻拦。”那将领不为所动，沉声喝道。</p>

    “请便！”沮渠乌达手一伸，冷声道。</p>

    于是，那名将领当即挥挥手，“有愿意与我一道回去了便跟本将离开！”</p>

    很快，又有三名将领起身，随那名将领离开。</p>

    沮渠乌达脸色顿时阴沉下去，转头望向身旁一名将领，以目示之。那名将领会意，当即执刀走出大帐。不一时，便听帐外响起阵阵兵戈之声。</p>

    众人大恐，纷纷拔刀立起，他们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p>

    就在这时，便见沮渠乌达身后帐帘，涌出数十名兵将，将众人团团围住。众人的心顿时沉了下去，沮渠乌达这是蓄谋已久，准备将他们全部干掉吗？</p>

    不一会，那名将领霍然进入大帐，众人迎面便吸到一股血腥味。却见他手执四颗脑袋，随意仍在帐中。</p>

    众人一见，不由一阵胆寒，这四颗脑袋，不正是之前离开的那三位吗？</p>

    众人惊惧的望向沮渠乌达，好狠啊，之前还宽宏的允许他们离开，下一刻，却立即派人将他们斩杀了。若是他们此时再反对，只怕下一刻，地上的脑袋，就要再多出一颗了。</p>

    “诸位，现在，你们可还想回去？”

 第378章 刘路孤的决断

    血淋淋的脑袋就摆在众人面前，哪里还有人敢说半个不字？</p>

    “我等愿誓死追随将军！”无奈之下，众人当即跪地伏拜，齐声高呼。</p>

    “很好，诸位都是识时务的俊杰。”沮渠乌达含笑道，“来人，将他带上来。”</p>

    很快，刘路孤派来的使者，被押送进大帐之中。此时的他，还是一脸迷茫，不知对方为何将他抓起来。</p>

    “沮渠将军，您这是干什么？在下可是路孤大人的人，您不能这么对待我！”那使者惊慌的叫道。</p>

    沮渠乌达并未理会他，而是把眼望向众人，笑道：“既然诸位都愿意追随本将军，那么便有你们的行动，来证明。”</p>

    众人一见，顿时了然。沮渠乌达这是不信任他们，要逼着他们自污啊。</p>

    若是现在杀了这名使者，便彻底断了他们的退路。从今以后，便只能跟着他，一条道上走到黑了。</p>

    但现在众人根本没有选择，不动手，死的便是自己。</p>

    大家也没有太多犹豫，当即纷纷拔出刀，将使者砍得血肉模糊。</p>

    十月初，李戬率领的两万骑兵，距离肆卢川已经不足三百里。但他并未迅速北上，反而减缓了速度，慢慢向对方大本营逼近。</p>

    随着上千残兵逃回部族，没过多久，铁弗诸部首领便派人前来投诚。这一路北上，大量的部族纷纷归附。</p>

    此时李戬麾下的兵马，已经超过两万多人。这些部族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纷纷派遣族中精锐，加入征北军的行列，一同讨伐铁弗部。</p>

    不过，李戬放慢速度，可不是为了沿途收拢各部。一来是因为王猛军尚未对东部完成拦截，一旦逼近肆卢川，只会让刘路孤提前东撤。</p>

    另外，李戬还得提防位于西北方向的那支数千铁弗军。一旦大军迅速北上，这后方便极易被其偷袭。</p>

    为了稳妥起见，李戬只得派贺兰宣，率领本部三千骑兵，以及这段时间归附的部族兵马，即刻奔赴西北，牵制对方兵马。</p>

    最重要的是，此时的肆卢川，已是混乱一片。铁弗部与诸部之间，正在兵戎相见，不断流血。</p>

    李戬对于此事，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双方杀得越狠，实力便越弱，这对于自己统治北方草原，十分有利。</p>

    就在李戬慢悠悠的向北推进之时，坐镇肆卢川的刘路孤，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p>

    铁弗本部兵马每日都在死伤，那些部族兵马，已经疯了，四处劫掠袭杀。铁弗本部，以及附属部族，皆是死伤惨重。</p>

    现在，偌大的肆卢川已经被分割成两块，一块是铁弗部本部，人口超过八万。另一块是反叛的诸部，人口约有五万人。</p>

    战斗已经不仅局限于兵众厮杀，而是部族间的倾力而战，无论男女老少，但凡拿得动刀，骑得了马，都投入到战场之中。</p>

    刘路孤此时已经没有什么顾忌，再收罗了所有战力之后，兵力骤然膨胀至上万人马，对周边各部，发起进攻。</p>

    但凡被攻破的部族，都被全部屠灭，不留活口。部族中的所有物资，被抢夺一空，成为铁弗部撤退后的老本，以为将来复兴奠定基础。</p>

    也因为刘路孤的狠辣，让诸部害怕了，纷纷展开联合，终于拼凑出近万人马，与铁弗军僵持。</p>

    双方临时拼凑的兵马，本就是良莠不齐，战力可想而知。</p>

    刘路孤目前只能寄希望于沮渠乌达率兵赶来，只要其大军一到，便可一举荡平这些背叛的部族。然后，大军南下拖住李戬兵马，为本部部众争取时间，向东撤离。</p>

    然而，使者派出几波，却没有一个回来。而原本就应该抵达肆卢川的兵马，直到现在也没见一个人影。</p>

    刘路孤心里已经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难道，沮渠乌达所部兵马，已经被李戬就消灭了？</p>

    直到现在，刘路孤还不曾怀疑过沮渠乌达，会选择背叛铁弗部。</p>

    就在这时，最后派去的使者终于返回，却给他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p>

    当使者抵达沮渠军驻地时，便发现驻地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下数百被处决的尸体，任由野兽啃食。</p>

    使者很快便发现了上几次来此的使者，皆被凌虐惨死。还有数百兵将，全部被枭首，尸体堆积成丘。</p>

    根据地上残留的痕迹，使者很快便推断出，沮渠乌达已经率军西逃，前往河西了。</p>

    刘路孤踉跄着跌坐地上，脸色一片惨白。沮渠乌达竟然在这个时候背叛了他们，没有那数千兵马，他还如何击败这些判军？还如何率部东撤？</p>

    “竖子误我也！”刘路孤恨欲狂，仰天大骂。</p>

    很快，刘路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今没有了沮渠率领的数千骑兵，那么，接下来，李戬一得到这个消息，定会率军长驱直入，拿下肆卢川，彻底覆灭铁弗部。</p>

    而现在，他必须趁着李戬尚未得到这个消息，立即率部撤离，越快越好。</p>

    可现在往东撤，亦是危险重重。刘成的兵马被王猛打得节节败退，已经丢了奢延城。</p>

    如今王猛军势如破竹，正在不断北上。若是他率部东撤，数万部众的目标那么大，极有可能碰到敌军兵马。</p>

    凭借他当前这点实力低微的兵马，哪里是王猛军的对手？也根本无法保护这数万部众的安危。</p>

    怎么办？怎么办？刘路孤急得冷汗直冒，这数万部众那是他们铁弗部的根本，一旦舍弃，那铁弗部就彻底完了。</p>

    但想要带着数万人逃亡，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说李戬在后面追击，便是想要摆脱眼下这些叛军，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p>

    刘路孤目光死死的盯着墙上的舆图，脑海中不断的分析着各种可能，一条条逃亡路线被他一一排除。</p>

    最终，根据他的分析，东撤几乎是死路一条。以李戬的才智，不可能想不到他们东撤这一点，必然命王猛，在东面布下了天罗地网。</p>

    向东必死无疑，向西又已经来不及了。刘路孤的目光终于移向北面，难道要向北？</p>

    北面那可是拓跋部的地盘，虽说他们铁弗与拓跋部的关系，已经有所恢复，但想要进入拓跋部的地盘，必然会遭到对方的敌视和攻击。</p>

    那么，想要进入北方的唯一途径，便只有向拓跋部臣服这条路了。

 第379章 叔侄异心

    李戬万万没有想到，刘路孤竟然会向北撤退。当他得知这个消息，顿时气急败坏的下令全军全速行进，希望能够追得及。</p>

    一旦让刘路孤遁入大河以北，得到拓跋部的庇护，那他便只能作罢。如今的拓跋部，部众数十万，控弦之士不下十万，实力不输并州匈奴。</p>

    李戬虽然不惧对方，可现如今身处四战之地，他亦不想给自己招惹太多的强敌。</p>

    三日后，李戬率军抵达肆卢川。各部反叛首领纷纷前来觐见，以求得他的宽恕和接纳。</p>

    李戬此刻哪里有时间接见这些首领，一面率军越过肆卢川，继续北上。一面命人传讯诸部，立即集结所有兵马，随军北上，追杀铁弗部众。</p>

    诸部首领得到这个消息，不由一阵错愕，但随即，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李戬直接向他们传达军令，这岂不是说明，他已经正式接纳他们了吗？</p>

    如果这次随军北上，能够立下战功，那自己部族在征北军的地位，将水涨船高。反之，若是现在无动于衷，只想保存实力，必定会被李戬清算。</p>

    众首领察觉到李戬的用意后，哪里还敢怠慢。当即征召部族所有能够上马的部众，亲率本部兵马，追随征北军的铁蹄。</p>

    不过两日，李戬麾下的兵马，逐渐从原本的两万，迅速膨胀至三万多人。</p>

    有了诸部充当带路党，凭借着对这片草原的熟悉，大军一日奔行六十里，距离铁弗部人马，越来越近。</p>

    连日来，刘路孤的脸色越发憔悴。他望着身后那连绵的人潮，不由泛起一丝苦涩。</p>

    近八万之众，再如何催赶，也不可能如骑兵一般迅速。每日行军四十里已是极限，沿途不知有多少人坚持不下去，累倒在路上。更有许多人，趁着夜色，悄悄脱离队伍，消失无踪。</p>

    但刘路孤丝毫不敢减缓速度，每时每刻，都有斥候从后方赶来，汇报敌军与他们之间的距离。</p>

    如今征北军距离他们不过百里，而他们距离北方的大河，还有两百余里。按照这个速度，只需五日，对方便能追上他们。</p>

    而他们想要渡过大河，还需要六七日，方能做到。是的，即便抵达大河南岸，也无法脱离险境。唯有将这八万人马，全数运送过河，才能安全无虞。</p>

    可想要将八万人马，以及物资牲畜，全部送至北岸，一日时间根本不够。</p>

    刘路孤咬咬牙，当即命侄子刘务恒，率领三千骑兵，并数千汉军，南下抵挡征北军。</p>

    刘务恒乃是刘虎之子，年当二十有五，颇有勇力。但此刻得到命令，却是脸色微变。</p>

    叔父竟然让他以三千老弱，以及数千汉军步卒，前去拦截三万骑兵，这不是逼着让他去死吗？</p>

    此时的他，对刘路孤越发不满了。本来，他为刘虎长子，父亲战死后，应当由他接管铁弗部，掌管大权。</p>

    可刘路孤却压根没有想要还政的心思，而是借口敌军压境，继续把持部族大权。再加上他本就是父亲心腹，在部族的威信深重，深得部众信服。</p>

    刘务恒即便有心争权，但面对当前困局，以及刘路孤目前的权柄，不得不忍气吞声，暗中蛰伏。</p>

    可万万没有想到，刘路孤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他前去拦截征北军，陷他于死地，以便顺势接掌铁弗部的权力。</p>

    刘务恒心中愤恨不已，恨不得此时拔刀而起，将其斩杀。</p>

    而刘路孤此时却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心思，他现在满脑子所想的，都是如何保全铁弗部。连日来的思索，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唯有割舍一部分人，来阻挡敌军的速度，才能为大部人马，争取时间。</p>

    在他看来，部族之中，最没用的，便是无法骑马作战，又实力低下的汉军了。</p>

    而之所以选择刘务恒，实在是当前铁弗部，有能力率军作战，且又有一定威望的将领，便只剩他一人。</p>

    若是换做他人，不管对方有没有能力，他也无法完全信任。唯有大兄之子，才是完成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p>

    不过，刘路孤并无借征北军之手谋害侄子之心。而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务恒，此次你率军南下，可驱使汉军冲击敌军片刻。一旦不敌，便立即率军东撤，与刘成汇合。只要我率领部众渡河成功，我们自有再见的一日。”</p>

    刘务恒低着头，沉声道：“叔父，仅凭三千骑兵，以及数千汉军，只怕难以挡住敌军的兵锋。侄儿倒是不惧危险，但若是无法完成任务，那便是万死难赎之罪了。”</p>

    刘路孤闻言，不由眉头微皱，犯难道：“我亦知太为难你了，可当前我军骑兵仅剩万余，大半皆为老弱，实在是无兵可调了。若是本部兵力太少，只怕难以维持数万人马的稳定。”</p>

    刘务恒抬起头，正色道：”叔父，这八万人马，目标太大了。且物资牲畜极多，行进速度根本无法提高。不若拆分几路，分开北上，或许还能逃出去。“</p>

    刘路孤眉头皱得更深了，“这？只怕不妥，不说敌军亦分兵进击，各路部众只怕难以抵挡。一旦分散，没有了大军压制，只怕逃亡者更众。”</p>

    “叔父勿忧，侄儿可在任务完成之后，立即率兵马北上，尽快接管各路部众，驱使北上。”刘务恒笑道，“只要叔父略施佯计，未必不能骗过敌军，使其难以知晓我军主力所在。敌军越是分兵，实力便越弱，我们才有一线生机。”</p>

    刘路孤闻言，不由眼前一亮，惊讶不已的望着刘务恒，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等谋略。</p>

    “好好好，务恒竟然还有这等机谋，不错不错。”刘路孤含笑道，“那便照你说的做，我再分你两千骑兵，待你任务完成后，立即汇合各路分部，全力北撤。”</p>

    刘务恒心中大喜，当即躬身拜道：“侄儿领命！”</p>

    待其走后，刘路孤便下令拆分部众，分出数路，各数千不等，向左右方向迂回北上。</p>

    至此，刘路孤亲率的兵马只剩五千不到，催赶着四万余众，继续向北进发。

 第380章 分崩离析

    当李戬率军向北继续追击之时，便见前方道路上，涌现出一片黑潮，蜂拥着向他们冲来。</p>

    不一会，前锋斥候匆匆来报。铁弗部竟然驱使上万汉人，徒步向我军发起进攻。</p>

    李戬闻言，脸色不由为之一沉，他立即便察觉到了刘路孤的图谋，想要借这上万汉民，来牵制他们北上的步伐。</p>

    不得不说，这个阳谋确实让李戬有些顾忌。这些汉民，基本上都是从并州裹挟而来的。征北军中高层军官，大部分都是从并州一路跟随他的老兄弟，面对这些同乡，多少会有点恻隐之心。</p>

    可战争从来都是残忍的，哪里容得下半点慈悲。若是真的被这些汉民牵制在此，便会使铁弗部逃脱的可能性剧增。</p>

    若是不能在此战，全歼或者击垮铁弗部，只怕将来后患无穷。</p>

    没有思考太久，李戬很快便下定了决心，战刀一挥，厉声喝道：“冲锋，挡我则死！”</p>

    数万铁骑轰然雷动，继续加速，如同溃坝的洪水，翻腾着向混乱的汉民冲去。</p>

    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崩溃的汉民哪里挡得住铁骑的冲锋，立时便被撞翻在地，踏为肉泥。</p>

    此时，汉民后方的一处高坡上，刘务恒脸色阴沉的看着战场，万没想到，李戬竟然如此决绝，丝毫不顾及眼前上万汉民的安危。</p>

    原本他还想借着这些汉民，拖延征北军一点时间，才好从容布置，全力转移，现在看来，是不成了。</p>

    “立即召集本部骑兵，撤！”</p>

    战斗很快便结束了，骑兵一路不停的冲锋，直接击穿了汉民大阵，整个山道之内，尸陈遍地，血水横流。</p>

    李戬望着身后的战场，粗略估算一下，上万汉民，只怕是死伤过半，剩余不过数千而已。</p>

    微微叹了口气，李戬目光顿时凛冽起来，当即下令留下一队人马，打扫战场。其余大军，马不停蹄，继续向北追赶。</p>

    数日后，刘路孤率领的数万部众，终于抵达黄河南岸。</p>

    然而，还不等他松口气下来，后方的斥候便匆匆来报，征北军据此，已不足四十里。</p>

    四十里，若是不顾惜马力，只需半日便可抵达。</p>

    刘路孤脸色大骇，仅仅半日时间，如何能把这数万部众，全部运抵对岸？</p>

    此时，沿途赶制的羊皮筏仅有数百架，一次只能运载上千人马而已。这数万人马，再加上各种辎重，没有一日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完成。</p>

    刘路孤当机立断，下令全军就地驻扎，一边下放羊皮筏，立即开始转移部众；一边调派人马构建防御工事，守护渡口安全。</p>

    望着仅剩的数千兵马，他的心中不由暗悔，早知刘务恒无法阻挡征北军半刻，那还不如集中全部兵力，在此据守顽抗。</p>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刘路孤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道防御工事上，能够稍微拖延征北军一时半会，为部众北撤，争取更多的时间。</p>

    然而，征北军远比刘路孤预料的还要快，不过半日，便见南面的地平线上，涌出一道长长的黑线，不断向北蔓延开来。</p>

    此时，成功撤往北岸的部众，不过近万人。余下三万多人猬集在小小的防御工事之内，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p>

    刘路孤连忙抽调部分兵马弹压混乱，勉力维持秩序。同时调兵遣将，布置防御，以迎来敌。</p>

    李戬纵马来到阵前，神色冷峻的望着前方的敌军，心中终于微微松了口气，总算及时赶到，对方的大部兵马，尚未渡河成功。</p>

    不过，此时他也不敢继续耽搁下去，趁着敌军立足未稳，李戬当即下令全军出击。</p>

    为首的近万部族归附军，立即催马前冲，疯也似的向敌阵发起冲锋。两边箭雨飞啸，不断收割人命。</p>

    仆一接近，无数人马纷纷撞向简易的防御工事上。仅有半人高的土墙，根本挡不住人马的冲击，双方立时陷入残酷的白刃战。</p>

    李戬也没有闲着，当即分兵向两边迂回，将整个敌军阵地包围起来。随即，众骑兵纷纷摘下弓箭，对着混战的敌阵，发起一波又一波的齐射。</p>

    激烈的战场上，出现大片的死伤。铁弗军本就只有数千人，在征北军优势兵力的围攻下，根本无力抵抗。</p>

    刘路孤双目赤红，不断的驱使残余的兵马，填入战场，拼死挡住敌军的冲击。</p>

    战斗依然在持续，铁弗军已是强弩之末，随时都有可能崩溃。</p>

    就在这时，一名心腹匆匆赶来，附耳禀报，“大人，本部人马皆已渡河。”</p>

    刘路孤闻言，原本绝望的目光，终于有了些许神色，当即微微点头，低声吩咐道：“去，带一队人马守住渡口，阻止其他别部人马上筏，我随后就到。”</p>

    不一时，刘路孤命一死士身着他的衣甲，继续在此监战指挥。他则换上普通衣甲，带着一众本部兵马，悄然撤退，迅速赶往渡口。</p>

    可还没等他跑到渡口上，战场便彻底陷入崩溃中，无数人马疯狂向渡口逃窜。</p>

    刘路孤见状，顿时惊得肝胆欲裂，哪里还顾得上隐蔽，当即下令手下兵马立即加速前进，抢夺渡口。</p>

    此时，混乱的渡口上，聚满了各部部众，争先恐后的想要登上羊皮筏，逃离战场。</p>

    仅有的几百本部兵马，面对无数部众，根本无力阻挡，阵线被冲击得摇摇欲坠。</p>

    刘路孤此时已无所顾忌，当即率领上千本部兵马，向渡口发起冲锋，用马刀和铁蹄，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来。</p>

    沿途手无寸铁的各部部众，哪里是骑兵的对手，立时便被屠缪一空。上千铁弗本部兵马一汇合，立即斩杀了战马，纷纷登上羊皮筏，拼命的向北岸划去。</p>

    被抛弃的南岸的部众们，纷纷涌入渡口之中，绝望的跪倒在地上，哀嚎不止。</p>

    随着刘路孤的背叛，余下的战斗很快便结束了。各部残余人马，纷纷选择投降。</p>

    李戬催马立于渡口之上，望着北岸绰绰人影，眼中尽是寒芒。终究，还是让铁弗部逃出了一部分。</p>

    最让他在意的是，此次北上，竟然没有擒杀了刘路孤。如今此人北上投奔拓跋部，只怕北境今后难以太平了。

 第381章 趁胜追击

    大战结束后，李戬的兵马此时也已是困顿不堪，连日的追击，早已人疲马乏，途中更是因此损失了数千匹战马。</p>

    李戬当即下令全军就地休整一日，此时，敌军遗留在南岸的粮草牛羊无数，足够让他们饱吃一顿。</p>

    经过一番清点，此战，征北军损失并不多，倒是各部归附兵马，在冲击敌阵之时，死伤了三千多人。</p>

    而铁弗军亦是死伤惨重，四万部众，死伤近万，仅逃出万余人马，余下投降的只剩两万余人。</p>

    至于缴获的战利品，李戬已经不放在眼里了。铁弗部在草原上早已元气大伤，正是因为穷得快揭不开锅，这才悍然南下入侵，家里哪里还有多少余财。</p>

    以往，李戬是光脚的不怕光脚的，能抢一点是一点。现在的他已经成了大财主，坐拥偌大的地盘，这点蝇头小利，根本无法弥补他此次北征的巨大成本。</p>

    李戬终于有些理解古代的王朝，为何不愿夺取北方草原。实在是因为那些游牧民族太穷了，占据草原根本得不到什么好处。</p>

    望着黄河以北的广袤山河，李戬已经生不起多大的欲望。相比于中原，这里几乎是一片不毛之地。</p>

    即便拿下了，也没有多少利益可言，反倒是需要投入大量的钱粮人口，才能维持住此地的统治。</p>

    但随即，李戬蓦然一惊，赶紧将这个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摒除。现如今，诸胡争锋，肆虐中原。唯有荡平草原上的威胁，才能让关中乃至中原得以保全。</p>

    试想一下，若是他没有将整个河南地诸胡清扫一空，诸如姚苌，刘虎之辈，皆是一方枭雄，岂会甘于蛰伏？</p>

    届时，只怕整个关中将沦为膻腥之地，为诸胡屠宰场。</p>

    而今，匈奴凌虐中原，羌氐诸部反复无常，鲜卑亦伺机南图。若是坐视他们不断做大，我华夏只恐不绝若线啊。</p>

    想到这，李戬的心终于再次坚定下来，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北方，战意如火。</p>

    第二日，李戬留下五千兵马，驻守于此，一边看押战俘，一边负责监视北岸的动向。</p>

    余下近两万骑兵，随他继续追击刘务恒所部，力求全歼铁弗部留在河南地的残余势力。</p>

    但没成想，刘务恒颇为狡猾，并未带着聚拢的部众，向北前行。而是带着数万人马，一路向东，意欲与在东边作战的刘成部汇合。</p>

    李戬沿着黄河一路向东一百余里，发现沿途并无人行的痕迹，当即便猜到，对方极有可能向东突围了。</p>

    于是，李戬只得率众向东南方奔行，赶在刘务恒之前，切断他们东逃的道路，并与王猛一道，南北夹击铁弗残部，毕全功于一役。</p>

    数日后，刘务恒与刘成部汇合，兵马立时暴涨至上万人马，部众也增至五万之众。原本被王猛打得节节败退的铁弗军，终于勉强抵住了敌军的攻势。</p>

    可他们依然不敢松懈下来，前有王猛大军阻挡，后有李戬兵马追杀。局势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两人不得不率领大军，疯狂的向东突围。</p>

    一时间，王猛所部压力大增，虽然麾下还有一万七千骑兵，可大半都是新兵，战力根本无法与铁弗军相比。</p>

    之前凭借着优势兵力，压着仅有一万兵马的刘成部打。而今对方援兵汇合，实力大涨；又身处绝境，人人舍生忘死，战力飙升。竟隐隐压过了王猛一头，让他打得十分憋屈。</p>

    双方在奢延城以北大战不止，死伤无数。李戬率领的大军，终于从北方迂回至两军东北方向，兵分两路，一路直捣铁弗军后方，袭击其部众据点；一路径直南下，与王猛部汇合，阻击铁弗兵马。</p>

    战局很快便向李戬一方倾斜，面对征北军优势兵力，铁弗军完全不是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几近崩溃。</p>

    然而，更坏的消息，很快便传到铁弗军中。征北军一部兵马偷袭本营，一举拿下营地，数万部众尽成俘虏。</p>

    铁弗军顿时哗然，继而陷入崩溃。面对气势汹汹杀来的征北军，纷纷下马投降。</p>

    刘务恒与刘成见状，不由悲从心来，他们的家人，部族老弱，几乎都落在了征北军手里，凭借他们现在残存的兵力，根本无力回天。</p>

    很快，随着后方征北军抽出兵力来，残存的铁弗军便被李戬随军三面合围，唯一能够突围的，仅剩南方。</p>

    南方是一条死路，两人心知肚明。如今他们已经陷入了绝地，连突围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了。</p>

    刘成颓然垂下手中战刀，苦涩道：“看来，今日你我断无活命的可能了。”</p>

    刘务恒闻言，脸色不由一阵苍白，颤声问道：”成弟，事不可为，不如咱们降了，他日未必不能卷土重来。“</p>

    刘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兄长以为，那李戬会接纳我们？你难道忘了，叔父三番五次与其作对，仇怨深重。你乃叔父之子，他们更不会放过你。”</p>

    刘务恒身子微微一颤，不由露出绝望之色，“难道今日，我铁弗部就要覆灭了吗？”</p>

    刘成亦是脸色灰败，转头望向北面，喃喃道：“只希望，路孤叔父能够带着残部，逃离征北军的追杀，如此，我铁弗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p>

    刘务恒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冷哼道：“路孤叔父当真是无能至极，若是他能拖延征北军一些时日，我们未必不能突破王猛部的封锁，逃回并州。”</p>

    刘成目光一凛，望向刘务恒，沉声道：“兄长，你这是何意？莫非你劝路孤叔父分兵，是想让他做饵，助你逃出生天？”</p>

    刘务恒自知失言，连忙否认。但刘成已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哪里还肯信他说得话，心中满是失望，这就是叔父寄以厚望的未来族长？</p>

    刘务恒见状，当即恶从胆边生，骤然暴起，挥刀向刘成砍去。</p>

    刘成一时不察，闪避不及，肩膀顿时被砍中，血流如注。</p>

    闷吭一声，刘成忍痛格开对方的刀刃，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p>

    没想，刘务恒却抢在他开口前，高声疾呼，“刘成意图投降征北军，背叛我铁弗部，给我杀了他。”

 第382章 尽有河南地

    刘务恒的手下毫不犹豫，当即向刘成杀来。而刘成的手下，被其这么一喊，顿时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所措。</p>

    刘成忍痛挥刀挡住对方的攻击，立即催动战马，想要逃开。一边躲避，一边大喝道：“刘务恒，大敌当前，你竟还自相残杀，愚蠢！”</p>

    刘务恒冷笑着挥刀狂攻，意欲除之而后快。事到如今，唯有借刘成的人头，作为投名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p>

    是生是死，已由不得他后悔了。</p>

    终于，刘成手下的心腹兵马终于回过神来，纷纷前来护卫，双方的兵马立时陷入激战之中。</p>

    然而，在之前的战斗中，刘务恒本就有意保留实力。此时的兵力，比之刘成还要强大得多。再加上他乃铁弗部少主，威信不弱，便是刘成麾下兵马，亦有许多人纷纷反水。</p>

    战不多时，刘成已是支撑不住，手下兵马只剩不到百人，被刘务恒数百兵马团团围住，覆灭只在弹指间。</p>

    就在这时，便听四周传来如雷般的轰鸣声。东西北三面霍然出现一片黑潮，汹涌着朝他们奔来。</p>

    刘务恒见状，脸色煞白，当即也顾不得刘成了，赶紧派出使者，向征北军请降。</p>

    两万余征北骑兵完成合围，残余的数百铁弗军已成瓮中之鳖。</p>

    当刘务恒的使者来到军前，禀明来意。李戬不由冷冷一笑，二话不说，当即命人将此人斩杀了之。</p>

    此时，铁弗部残余的实力不过区区数百骑，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现在投降，于征北军何益？</p>

    李戬根本就没有养虎为患的心思，铁弗部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p>

    于是，大军不过稍微停顿片刻，随着一声声号角响起，数万大军立即轰然而动，直奔铁弗部残余所在。</p>

    “这，这是怎么回事？”刘务恒见状，顿时大惊失色，凄厉喊道，“快停下，我们投降，我们投降！”</p>

    然而，这声音早已淹没在雷鸣一般的马蹄声中，无人听见。</p>

    反倒是被围困其中的刘成，此时却是大笑不止，眼泪纵横，“哈哈，刘务恒，这就是你的报应。叔父，成儿对不起你，铁弗部完了。”</p>

    话音刚落，无数箭雨从征北骑兵中射出，密密麻麻的穿过天空，飞啸着落入铁弗军中。</p>

    仅仅三轮骑射，残余的铁弗军便已全军覆没，每具尸体上都插着密密麻麻的箭矢，死状极惨。</p>

    曾经显赫一时的铁弗部，就此覆灭。整个河南地，尽数在征北军的掌控之中。</p>

    余下搜捕残兵的任务，李戬便交给了贺兰宣，命其率领本部兵马，以及新近归附的诸部兵马，全力捕杀落网之鱼，务必将整个河南地清理干净。</p>

    同时，命王猛率部移镇至奢延城，向东控制河东之地，堵住并州匈奴西进的通道。</p>

    而他则率军押送着俘获的数万铁弗部众，前往肆卢川。</p>

    十余日后，大军抵达肆卢川，此时，北面投降的铁弗余部，亦已经押送至此看管。</p>

    经过清点，落入征北军手中的铁弗部众，已有六万之众。</p>

    如今，铁弗部的兵马，几乎全部被征北军斩杀殆尽，可谓是家家缟素，户户哀嚎。</p>

    对于这些与征北军有着血海深仇的铁弗部众，征北军内部的意见各异。有人主张将其全部坑杀，以绝后患。有人则认为杀戮太重，恐引起归附诸部的疑心，主张施以恩威，收买人心。</p>

    对于众人的顾虑，李戬亦是非常谨慎。铁弗部不比草原诸部，因为弱小，随时可以随风倒，谁强便会归附于谁。</p>

    铁弗部存在了近百年，从刘虎的祖父刘去卑开始，便统领着铁弗部，一直是这片草原的一方霸主。</p>

    这近百年的经营，早已让铁弗内部，形成一块铁板，外力是很难将打散的。这也是铁弗部在历经多次危机后，依然能够再次崛起的凭仗。</p>

    李戬知道，这六万多铁弗部众之中，对征北军带有恨意的，不知多少。若是寻常胡部，纵然怨恨，也没有实力反抗。不用多久，其部众便会自行消散瓦解，各奔东西，根本无法形成威胁。</p>

    而铁弗部内部，与刘虎本部不知有多少牵扯，近百年的经营，其影响力早已在其内部盘根错节，打不散，理不清了。</p>

    故而，将其部众全部坑杀，倒不失为上策，只是有伤天和。如无必要，李戬也不想落人以柄。</p>

    沉思片刻，李戬终于有了定计。他当即下令召集各方归附胡部首领前来肆卢川，准备论功行赏。</p>

    此次诸部归附，倒是让征北军得了些助力，使得北伐更加顺利。不管是为了收买人心，还是安抚诸部，赏赐是必不可少的。</p>

    数日后，归附的胡部首领，怀着忐忑的心情，纷纷来到肆卢川拜见李戬。</p>

    待一众首领全部到场之后，李戬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不，是笑脸，以盛大的宴会，招待各方首领。</p>

    酒足饭饱之后，论功行赏大会终于开始。和众人所期待的不同，李戬赏赐的并不是牲畜之类的战利品，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p>

    这些人正是被俘虏投降的铁弗部众，六万多人，被李戬全部赏给了在场诸部首领。</p>

    对此，这些首领不由得一边欢喜一边发愁，人口永远是部族强大的根基，可太多的人口，也要看能不能养得起啊。</p>

    但他们现在可不敢跟李戬讨价还价，无论李戬赏给他们什么，都得心满意足的接下。</p>

    然而，将诸部首领召集起来，可不仅仅只是论功行赏这么简单。李戬接下来，便开始向众人介绍起了征北军针对草原胡部的政策。</p>

    对于征北军的草原政策，在场众人也是有所耳闻的，如今一听，征北军竟然要在诸部之中安插所谓的征训官，不由有些躁动起来。</p>

    再一听诸部必须进行编户，大而强者一分为二，小而弱者合并为一，诸部首领的脸色顿时变了。</p>

    这完全是在挖他们的根基啊，若是部族被一分为二，那他们岂不是要任人宰割，永无反抗之力？</p>

    至于小部族首领，此刻已是瑟瑟发抖，他们更惨，整个部族都赔进去了。</p>

    然而，此时征北军兵锋正盛，数万兵马聚集于北部，诸部首领纵然心有不甘，此时亦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出来反对。

 第383章 杀人不沾手

    不过，随着李戬深入的讲解所行政策，众人终于微微松了口气。虽然征北军依然要强制拆分合并诸部，但依然留有一些余地。</p>

    诸部首领将被任命为百户长或者千户长，依然能够管辖帐下的部众。</p>

    大而强的部族虽然需要拆分，但分出来的部族首领，将由他们的子嗣担任新部族的首领。</p>

    小而弱的部族，虽然要进行合并。但合并之后，诸弱部首领依然拥有帐下部众的管辖权，且合并后的部族，将由他们自行推举所部的千户长。</p>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小部首领，都有机会成为统领数千部众的千户长。</p>

    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诸部首领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不得不捏着鼻子，认可李戬针对他们的政策。</p>

    在举族覆灭和苟延残喘之间，所有人都知道该如何抉择。</p>

    宴无好宴，赏无好赏，诸部首领怀着悲愤的心情，纷纷前往关押数万铁弗部俘虏，接收征北军赏赐他们的人口。</p>

    一时间，整个俘虏营中，哭声响做一片，六万人被诸部首领瓜分一空，每个部族都得到了相当于他们部族近半的人口。</p>

    李戬和屠鸠便站在大营不远处，望着无数人被押出大营。在诸部首领的驱赶下，哀嚎着踏上未知的归宿。</p>

    屠鸠目光凝重的看着不断涌出的俘虏，忍不住问道：“主上，这六万多人就这么送给了各部？末将担心，此举极有可能养虎为患啊。”</p>

    李戬眺望这远处的人潮，淡笑道：“放心好了，这六万人，最终能够活下来的，只怕不超过三成。”</p>

    “这怎么可能？”屠鸠闻言，不由讶然道，“草原诸部强大以否，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部众的多寡。能够得到如此之多的人口，他们怎么舍得损失这么多人？”</p>

    “哼，这可由不得他们。”李戬冷笑道，”你想想，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一个物资匮乏的部族，如何能够养得起突然多出来的近半人口？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注定是一条尸横遍野的道路。“</p>

    屠鸠不由微微打了个冷颤，“如此说来，各部首领肯定是要抛弃那些老弱病残，只留下妇孺了？”</p>

    “还不止，按照草原的规矩，所有高过车轮的男童，一律不能留下。”李戬收回远眺的目光，苦笑道：“最终能够活下来的，只有年轻的女人，以及懵懂的孩童。”</p>

    ”既然如此，主上为何。。。“屠鸠忍不住问道，但随即便意识到不妥，慌忙下拜，”末将多嘴，请望主上恕罪。“</p>

    李戬淡淡的看着他，沉声道：“为何？哼，铁弗部屡次与我军作对，烧杀抢掠，屠缪万千百姓，如此血海深仇，若是我轻易宽恕他们，被屠缪的百姓答应吗？损失惨重的贺兰部能甘心吗？”</p>

    屠鸠听得冷汗淋淋，羞愧不已。</p>

    “起来。”李戬见他一脸懊悔，不由轻笑道：“你有此想法，也不能说有错。若是一个人不能心怀仁义，岂不是与畜生无异？只不过，有时候为了大局着想，只能选择不择手段。只要是对我征北军有利，即便将铁弗部屠缪一空，我也不会有半点迟疑。“</p>

    “更何况，我现在有动手屠杀这些铁弗部众吗？”李戬伸手指着人群，冷笑道：“没有，我只不过是将他们贬为奴隶，赏给北方诸部。我征北军甚至连一个俘虏都没有斩杀，这在世人眼里，难道还不够仁慈吗？”</p>

    “至于这些俘虏能否活着抵达诸部营帐，与我们有何相干？“</p>

    果然不出李戬所料，仅仅数日，斥候便纷纷前来禀报。在诸部离开的道路上，尸陈于野，延绵数十里，引得大量的狼群在周边徘徊，久久不肯离去。</p>

    虽然铁弗部在河南地被尽数铲除，可李戬的大军依然在肆卢川坐镇，不但没有南撤的迹象，反而不断向北增兵。</p>

    十一月下旬，在剿灭了草原上残余的铁弗残兵后，王猛部率镇北军移驻奢延城，并组织数万民力，于河东之地的山林要道之上，修建大量营寨，屯兵防守并州匈奴。</p>

    于此同时，李戬又命贺兰宣，率领所部兵马，移镇河西，建立前哨，严防沮渠乌达偷袭，并伺机探查河西诸部的情报。</p>

    而他所在的肆卢川，此时已经集结了近三万的兵马。同时，随军而来的，还有从各地召集而来的数万民工。</p>

    如此磨刀霍霍，让已经归附的诸部首领，脑门冷汗直冒。如今草原已经尽皆臣服与征北军，如今征北军再次举起屠刀，砍向的除了他们还能有谁？</p>

    就在众人忐忑不安之时，李戬终于召集众将，宣布大军北上，渡河击敌。</p>

    相对于征北军众将士的踌躇满志，余下的一众胡部首领，皆是脸色大变。北上渡河，那面对的岂不是强盛无匹的拓跋部？</p>

    于是，他们纷纷上前苦谏，拓跋部掌控的疆域东西纵横八千里，治下臣民近百万，麾下控弦之士二十万有余。此时招惹他们，实属不智啊。</p>

    李戬冷冷的看着一众首领，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一旦他征北军与拓跋部交恶，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这些胡部。</p>

    可现在的情势，已经由不得李戬妥协了。据北方游弋的斥候禀报，黄河以北已经出现了拓跋游骑的身影，正已经说明，其大部兵马，已经南下，随时都有可能渡河来犯。</p>

    李戬猜测，刘路孤逃亡拓跋部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不，还不到两个月，便引得拓跋部起了觊觎之心。</p>

    征北军刚刚覆灭铁弗部，兵威正盛，宛如一头猛虎，虎视眈眈之下，任谁也要忌惮三分。</p>

    然而，刚刚经历一场惨烈的战斗，征北军亦是伤痕累累。拓跋部现在就像是一群野狼，对猛虎嘴边的猎物垂涎三尺。</p>

    而想要夺得猎物，便需赶走猛虎。甚至有可能的话，连猛虎也是他们眼中的猎物。</p>

    面对群狼环伺的猛虎，只有立威，才能让狼群自难而退。若是露了怯，便极有可能遭到群狼的撕咬。</p>

    故而，李戬现在一步也退不得，反而要以雷霆之势，重创拓跋部兵马，使其知道，征北军并不好惹，才会愿意退让求和。</p>

    在草原，唯有杀怕了敌人，敌人才会愿意对你跪舔。

 第385章 正面迎敌

    五万敌军？这确实有点出乎李戬的意料之外，他原本以为，短短一个多月，敌军最多只能聚集三四万兵马，可没想竟是五万之数。</p>

    对于拓跋军，李戬对其也不慎了解。但能够称霸偌大的草原，必然有其过人之处，他也不敢掉以轻心。</p>

    既然敌军已现，李戬也没必要继续遮掩，是时候露出自己的底牌了。</p>

    一声令下，大军随即就地驻守，数百辆辎重车围成方阵，将上万民兵护在其中。骑兵分别列于两翼，静待敌军到来。</p>

    没过多久，前方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声，黑压压的一片人潮出现于雪地之中，宛如一道洪流，奔涌不息。</p>

    敌军压根没有停息的意思，数万兵马蜂拥着向征北军冲来，似乎想要一鼓作气，将其淹没在铁蹄之下。</p>

    李戬坐镇与方阵之中，望着汹涌而来的敌潮，不由冷哼一声，竟敢小瞧我征北军，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p>

    思想上鄙视对手，行动上却是必须重视对手。敌军首战倾巢而出，士气高昂，战力不可小觑。他征北军不管伤亡如何惨重，也必须全力硬抗下来。</p>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首战失利，敌军后续的进攻便会乏力，再也无法硬撼征北军，最终只能选择妥协。</p>

    眼看着敌军越来越近，方阵之中的民兵们，熟练的操作着弓弩器械，冷静的等待着敌军进入射程。</p>

    这哪里是临时征召起来的民兵，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征北军。李戬深知此次北上所面对的敌人非常强大，哪里敢只调派普通的民兵随军北征。</p>

    在决定渡河北上，占据阴山后，李戬便暗中抽调数千精锐虎狼军，以及王猛麾下白虎军四千步卒扮做民兵，一同随军北上。</p>

    此刻，上万精锐步卒熟练而迅速的完成战斗准备。随着李戬一声令下，矢石齐飞，落入敌阵之中。</p>

    顷刻间，密密麻麻的敌潮顿时稀疏不少，一片人仰马翻，混乱不堪。</p>

    不过，到底是北方强军，不过慌乱片刻，便迅速恢复了秩序，队形拉开间隙，持弓反击，继续向大阵冲杀而来。</p>

    双方互射不过三轮箭雨，敌军便已杀至。敌军分出两支骑兵，向两翼而去，企图牵制征北军左右骑兵，大部骑兵以雷霆万钧之势，撞向车阵。</p>

    李戬立于观战台上，双目微眯，脸色凝重至极。若是车阵无法阻挡住铁骑冲锋，则全军将陷入绝境之中。敌人只需搅乱大阵，步卒根本无力抵抗。中军一乱，两翼骑兵便无力支撑，最终只能一败涂地。</p>

    但正面迎击敌军的，只有四千步卒，凭借车阵与骑兵对抗。而敌军主力则有上万兵马，正面冲撞车阵。</p>

    来不及多想，便见拓跋骑兵轰然撞向车阵，冲驰的战马根本来不及避让，便狠狠的撞在车阵的鹿角之上，包裹着尖锐铁皮的木桩深入马腹，将其死死的钉在上面。</p>

    马上的拓跋骑兵随着惯性飞出马背，落在车阵之上，还来不及立起，便被无数涌来的长矛，刺得浑身通透。</p>

    然而，战马的冲击力十分强大，纵然是用铁棒拼接起来的车阵，也被撞得咯吱作响，不住往后推移。</p>

    车阵后面上千步卒，只能凭借人力，拼命顶住车阵，保住阵型不乱。</p>

    随着车阵之前，大量死伤兵马堆积，后面的骑兵只能翻身下马，作为步卒继续向车阵发起进攻。</p>

    此时两翼骑兵已经陷入激战，根本无力支援车阵，上万敌军几乎半围着车阵，发起猛烈攻击。</p>

    站在偏厢车顶的征北军步卒们，或用长矛，或用刀盾，拼死将蜂拥而上的敌军压在车下，鲜血早已将车厢染红，不住的往下淌血。草地之上，尸体密布，被后方人马踏得血肉模糊。</p>

    战场逐渐开始胶着起来，拓跋军不顾一切，疯狂猛攻，这让征北军打得十分艰苦，死伤亦十分惨重。</p>

    李戬紧张的盯着战场，脸色越发沉重。他以为，敌军首战最多就是试探，能攻得下最好，攻不下便迅速退却，避免伤亡，重新调整战术，以待来日。</p>

    可现在倒好，车阵依然稳如磐石，拓跋骑兵不付出巨大的伤亡，根本拿不下来。可敌军却依然死战不退，大有同归于尽之意，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p>

    苦思良久，李戬眉头一皱，不好，对方莫不是另有所图？</p>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后方示警，转身一望，便见南方突然出现一道黑潮，飞速向车阵涌来。</p>

    果然如此，李戬脸色更加阴沉，此时后方只有两千兵马驻守，而来敌黑压压一片，至少在万骑之上，单凭这点兵力，根本抵挡不住。</p>

    “备马，随我杀出去！”李戬也站不住了，当即奔下观战台，厉声下令。</p>

    此时，车阵之中，还有三千骑兵作为他的亲卫骑兵，尽是精锐之士，也是他的诸多底牌之一。</p>

    然而，此刻已经无法继续隐藏了，必须将后方这股骑兵击溃，方能保住整个车阵。</p>

    很快，后方车阵轰然大开，三千骑兵鱼贯而出，列阵于车阵之外。</p>

    原本还有些顾忌的敌军，待看到李戬只率三千骑兵出战，顿时发出阵阵欢呼，疯狂的催动战马，向他们杀来。</p>

    李戬冷漠的望着眼前涌动的人潮，抽刀一挥，隐藏于阵中的一千重装骑兵，轰然越出，向着敌军发起冲锋。</p>

    无数敌军的箭矢飞射而来，在坚厚的铁甲上只留下道道白印，根本无法伤及其分毫。</p>

    随即，一千重骑发起反击，手持特意为骑兵打造的骑弩扬起，近千支弩箭纷纷射出，距离不过五十步的敌骑，根本来不及闪躲，纷纷中箭，引得前锋骑兵一阵混乱。</p>

    紧接着，双方轰然撞在一起，重甲骑兵凭借重铠，基本可以无视敌人的砍杀，手中马刀狂舞，一路突入敌阵，大肆屠杀。</p>

    还不等拓跋骑兵缓过神来，车阵前的两千骑兵亦发起了进攻。趁着敌阵陷入混乱，一波箭雨横扫而过，清空一片。</p>

    趁着敌骑混乱之际，迅速将其分割包围，逐步蚕食。</p>

    内有重骑绞杀，外有轻骑围杀，上万拓跋骑兵根本无法组织起来反抗，一时间，竟被三千敌骑，杀得节节败退。</p>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所有正在进攻的拓跋军顿时如释重负，如潮水般涌退。

 第386章 拓跋郁律

    原本马蹄雷动，杀声震天的战场，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余狼藉的尸骸遍地，无数受伤的兵将和战马，发出阵阵哀嚎。</p>

    虽然拓跋军暂时撤退了，却没有退出多远，数万人马将征北军团团围住，虎视眈眈。</p>

    不一时，对方军中便奔来数名使者，请求收殓己方战场伤亡。对此，李戬也没有为难，当即便应允了。</p>

    他现在还不想与北方霸主拓跋部，彻底撕破脸面，此战虽然惨烈，亦不过是双方之间的一场试探。唯有实力相当，才能得到彼此平等相待。</p>

    待到双方收拾了战场，统计出伤亡，便能衡量出对方的实力，在此基础上，才能决定是战是和。</p>

    打扫完战场，天色已是变得昏暗。李戬亲自巡营，检查防御工事，战事未明，敌军随时都有可能发起进攻。加之天色已暗，对守军极为不利，一旦有所疏忽，便是满盘皆输之局，不得不慎。</p>

    待李戬返回中军大营，随军文书便将统计战果，呈上案几。</p>

    此战，征北军骑兵伤亡两千多人，步卒折损一千余人，偏厢车损毁十数辆。至于敌军损失，大约在四千之数，与己方相差无几。</p>

    然而，看完这份简报，李戬的脸色顿时变得颇为难看。征北军步卒凭借车阵之利，仅仅歼敌近两千，自身损失同样惨重，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p>

    至于两翼骑兵，面对敌军骑兵，更是逊色不少，损失最重，伤亡近三千人马，却只歼灭敌骑不过一千多人。</p>

    不过庆幸的是，己方骑兵损失最大的，乃是临时征召的附属骑兵，这才让他稍微舒服一些。</p>

    而此次取得战果最大的，反倒是他亲率的那三千骑兵，打了个出其不意，以伤亡不过百余的微小代价，一举击溃敌骑，杀伤上千人马。</p>

    若不是对方及时撤退，也许战果便不止此数了，实在颇为可惜啊。</p>

    李戬心绪千转，喟然长叹，拓跋军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能称霸草原。论骑兵野战之力，征北军亦是不如啊。</p>

    而今敌军兵马数万，今日一战，未能伤及根本，只怕不会如此轻易罢休，接下来的几日，只怕更难了。</p>

    通过俘虏的几名拓跋兵将之口，李戬已经知道，敌军主将乃是拓跋猗卢之侄拓跋郁律，年近三十，正值春秋鼎盛之际，亦是拓跋部威名远播的名将。</p>

    此时拓跋军大营之中，拓跋郁律脸色阴沉，望向下首位置的刘路孤，冷声道：”刘将军，这就是你所说的征北军？战力果然不弱，仅此一战，便折损我军五千之众。难怪能在短短时日内，将你铁弗部覆灭，你们输得不冤。“</p>

    刘路孤悲痛的伏地拜道：“将军，李戬贼子野心勃勃，绝不可姑息啊。一旦让其夺取阴山之地，则我代国腹地，将处于其兵锋之下，必成肘腋之患啊。”</p>

    拓跋郁律轻蔑的望了他一眼，沉声道：“阴山深入草原，据我代地不过数百里。本将自然不会让其得逞，刘将军放心便是。”</p>

    “不过，敌军战力不可小觑啊。单凭本将临时拼凑的数万兵马，老弱占了小半，只怕难以将其歼灭。”拓跋郁律叹道，“只可惜，叔父的主力兵马，需要应对伪汉兵锋，否则的话，这河南之地，必能一战而下。“</p>

    刘路孤闻言，脸色微变，此话似有退怯之意，难道？</p>

    “将军，如今征北军孤军北上，背隔黄河，此乃天赐良机啊。”刘路孤急忙劝道，“虽然不能一战而下，但只需将其困死于此，其必不能持久，征北军贼首李戬亦在其中，若是能够擒杀，那不止是河南之地，便是关中，亦在将军囊中。”</p>

    拓跋郁律听得眼前一亮，心中翻腾不已。若是他能亦一己之力，覆灭征北军，拓跋部的势力，便可延伸至关中。</p>

    届时，不但可于腹背对伪汉形成压制，敌我攻守形势易手。自己更可凭借此滔天之功，在拓跋本部获得更多的话语权。</p>

    不过，他到底不是昏聩之人，还不至于被刘路孤的一番话，改变想法。通过这场首战，他亦知对方主帅的厉害。对方既然敢孤军深入，必然有所倚仗。</p>

    首战虽然小有失利，但还不至于动摇他的决心。既然征北军敢渡河北上，侵占拓跋部的土地，那就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否则，岂不是让天下人小看了他拓跋部？</p>

    “刘将军所言，深得本将之意。”拓跋郁律淡笑道，“既然如此，你可愿率本部兵马袭取黄河渡口，断其南归之途？”</p>

    “这？”刘路孤脸色有些难看，如今他本部兵马，只剩两千余人，其余附属族兵，基本已经被拓跋郁律收拢一空。</p>

    而从情报可知，征北军留驻黄河北岸的驻军，便有上千人马，加之坚固的防御工事，仅凭他这点兵马，如何能够拿下？</p>

    可望着拓跋郁律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的嘴角还是不敢蹦出半个”不“字，如今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啊。</p>

    “属下能得将军看重，自然不敢不竭尽全力。”刘路孤苦涩拜道。</p>

    这一夜，拓跋郁律仗着人多势众，轻骑马快，不时发起小规模夜袭佯攻。与此同时，刘路孤率领两千人马，趁着夜色和混乱的夜袭战，悄然避开征北军的侦骑，飞速南下。</p>

    第二日，拓跋郁律再次发起进攻，慑于对方车阵的厉害，再也不敢硬碰硬，只能仗着骑马的优势，以箭雨袭杀敌军兵马，制造混乱，寻求战机。</p>

    大战看似热热闹闹，其实双方伤亡并不大。拓跋郁律已经打定主意采取围困之策，自然不肯白白牺牲自己的兵马。</p>

    拓跋军的敷衍，李戬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很快便猜出了对方的心思。</p>

    如今征北军距离黄河渡口，至少有近百里之遥。只要堵住南下通道，他这支大军便要被困死在这里，待到箭尽粮绝之时，便是他们的末日。</p>

    “哼哼，既然我敢率军深入北地，岂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李戬望着撤退的拓跋军，嘴角微扬，既然敌军已入瓮中，那阴山以南这片沃土，我征北军要定了。

 第387章 计夺高阙塞

    高阙塞，位于阴山西段，坐落于一处地势险要的峡谷之中，自古以来，北方胡人想要南下阴山，必从此处而入。</p>

    于是，当年赵国攻匈奴，占据阴山以南，便在此地修建长城以及高阙要塞，以堵住匈奴南下通道。</p>

    其后秦汉两朝，不断完善阴山防御体系，使得匈奴不得南下牧马，有力的保障了关中的安全。</p>

    不过，随着中原战乱不断，阴山早已废弃多年，再次沦为胡人之地。便是这高阙塞，也在岁月的消磨下，沦为一片废墟。</p>

    可就在此时，趁着夜色，一支黑衣黑甲的兵马，悄然靠近高阙塞以北附近。高阙塞虽然已经废弃，但其占据险要地势，又连接塞外草原，战略地位依然十分重要。</p>

    故而，拓跋军南下之后，便在此留驻两千兵马，扼守此地，以防后路粮道断绝。</p>

    虽然只有两千人马，但占据着险峻的地势，加上当年高阙塞残留的防御工事，只需稍加修整巩固，纵然是上万人马，也不一定能够拿下。</p>

    然而，驻守此地的拓跋军，万万没有想到，会有敌人出现在他们的后方。为了防范南面敌军的袭击，守军的防御工事，基本都布置在南面一侧。</p>

    当那支黑衣黑甲的兵马涌上要塞之时，一切都已经无力回天了。</p>

    贺兰宣带着三千精兵，偷袭高阙塞，经过一夜苦战，终于在天明之时，将残存敌军赶出营塞，彻底占据了高阙。</p>

    望着向南方溃逃的敌军，满脸是血的贺兰宣长舒了口气。</p>

    此次，他奉李戬之命，暗中抽调三千精骑，进入河西，连日奔行，绕过阴山，进入塞外草原，孤军深入拓跋腹地，便是为了奇袭高阙，断绝阴山以南那支拓跋大军的退路。</p>

    这时，副将走来，拱手拜道：“将军，残敌已经肃清，接下来当如何行事？”</p>

    贺兰宣一把抹去脸上的血迹，大笑道：“传令下去，清理营塞，整修工事，准备迎战。”</p>

    一日后，高阙塞的残兵终于逃回主军大营，同时也带来了高阙塞失守的消息。</p>

    一时间，整个拓跋军顿时军心动荡，惶恐不已。高阙塞被夺，粮秣补给便很难运送过来。时值寒冬季节，草原早已是一片冰天雪地之象，数万大军人吃马嚼，时间一长亦是难以为继。</p>

    拓跋郁律又惊又怒，当即斩杀了上百溃逃而来的残兵败将，将其人头高高悬起，以儆军心。</p>

    但事已至此，再如何泄愤，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必须重新夺回高阙塞，否则大军危矣。</p>

    但他也知道，高阙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敌军虽然只有区区两三千人，可想要拿下此地，非上万兵马不可夺塞。</p>

    可现在的问题是，在他对面，是敌军数万主力大军，一旦轻动，必为其所察觉。这个时候，拓跋郁律可不相信，那李戬会轻易让他分兵夺取高阙塞。</p>

    “好算计，果然是好算计啊。”拓跋郁律气得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案几上。此刻，他终于看清对方的意图了。</p>

    征北军主力兵马根本没有与他决一死战的想法，而是故意制造孤军深入的假象，作为诱饵，将他钓到此地。再以奇兵袭取高阙，断绝他的后路，反过来将他堵在阴山以南。</p>

    虽然北退的道路，不止高阙一条，可其他山道狭小难行，数万大军根本无法迅速通过。一旦被敌军追击，将毫无还手之力，极有可能被生生耗死在山中。</p>

    若是不出意外，当征北军得知高阙塞得手，必然会有所行动。拓跋郁律一想到这，便忍不住浑身直颤。</p>

    如今攻守易势，接下来，征北军便可源源不断的从南方调集大量兵马北上。而他则成了一支孤军，内无粮草维系，外无援兵驰援，覆灭不过朝夕而已。</p>

    必须夺回高阙塞，哪怕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思来想去，已经无计可施的拓跋郁律，终于下定决心。</p>

    不一日，拓跋军大营出现异动，一支上万兵马离开大营，飞速北上。</p>

    人马过万，根本遮掩不住，很快，李戬并得到了消息。</p>

    “哈哈，看来，高阙塞已经得手了。”李戬召集众将，当场向众人宣布了这个好消息。</p>

    因为调派贺兰宣北上，乃是密令，在场众将不由一脸懵逼。随后，李戬便将自己的布置和盘托出。</p>

    众将闻言，顿时大喜，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哪里不知道高阙塞的重要性。如今高阙在手，他们便已经赢了一半了。</p>

    “主上，贺兰将军只有三千兵马，想要阻挡上万拓跋兵马，只怕相当艰难，末将以为，我军必须全力驰援，高阙塞万万不可有失啊。”屠鸠当即霍然站起，沉声说道。</p>

    李戬微微点头，淡笑道：“屠将军稍安勿躁，此事本官已有安排，众将听令。”</p>

    “末将听令。”众将闻言，精神一震，纷纷立起。</p>

    “屠鸠，本官命你坐镇中军，统领诸将，务必牵制住敌军主力，将其死死钉在此地。“</p>

    “末将等领命。”</p>

    “孤普鹿，你即刻率麾下三千精骑集结待命，与本官一同出营。。。。”</p>

    “什么，主上，万万不可啊。”众将一听，顿时吓坏了，纷纷劝阻，“您如今乃是千金之躯，岂可亲冒矢石，末将等愿为主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p>

    屠鸠更是拜倒在地，大声喝道：“主上，还是由末将亲率三千兵马出营，您就留在中军坐镇。”</p>

    李戬呵呵一笑，冷声道：“怎么，本官什么时候，在你们眼里，已经变得弱不禁风了？“</p>

    “末将不敢，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屠鸠闻言，不由脸色一白，连忙辩解道。</p>

    “哼，本官自起兵以来，历经大小战役不下数十次，亲冒矢石也不下十数次，哪次不是险象环生？”李戬冷眼望着众人，冷声道，“此次出战，事关我征北军大计，本官岂能安坐于此？尔等勿要多言，听令便是。”</p>

    “末将等谨遵主上之令。”众将见李戬心意已定，只好无奈遵行。</p>

    望着众人担忧之色，李戬心中忍不住微微叹息，如今家大业大，行事再也不能如以前那般随意了。</p>

    这次他非要亲自出战，实在是不太放心。高阙塞事关此战成败，不得不谨慎以待。说到底，还是征北军的底蕴太过单薄，能够独挡一面的将帅之才，如今也只有王猛和萧策两人而已。

 第388章 以快打慢

    随着李戬发出将令，原本猬缩一团的军阵，开始四面展开，主动向拓跋军发起进攻。</p>

    于此同时，李戬率领三千精骑，奔出主阵，在敌军众目睽睽之下，迂回北上。</p>

    拓跋郁律见对方如此嚣张，顿时惊怒不已，连忙抽调五千骑兵，拦截敌军。</p>

    可就在此时，征北军车阵开始缓缓行动，慢慢向主营逼近，两翼骑兵列阵以待，俨然一副进攻的姿态。</p>

    随着上万兵马北去，拓跋主营的兵力只剩三万余人。而征北军除去那三千骑兵，兵力同样有三万余人。</p>

    若是再抽调五千兵马追击敌骑，则主营兵力便处于劣势。且征北军车阵坚固难挡，一旦打起来，他们根本占不了什么便宜。</p>

    拓跋郁律愤怒难挡，若是高阙塞还在，区区车阵根本奈何不了他。可如今后路被断，若是任由征北军车阵继续北上，进驻高阙塞，不仅他这支大军再难回返，便是阴山以南之地，也将从他手上丢失，这个罪名，他实在承担不起。</p>

    望着渐渐远去的三千敌骑，拓跋郁律只能寄希望于北上的万骑，能够顺利消灭这支敌骑。唯有如此，才有可能重新拿下高阙塞，夺回主动权。</p>

    然而，与拓跋郁律所想的结果截然相反。当李戬带着三千骑兵追赶那万骑之时，很快便被敌军主将发现。</p>

    可敌军主将一见李戬一方仅有三千骑，便起了轻视之意，当即分出五千兵马，转向攻打李戬所部。</p>

    在他看来，五千骑兵纵然无法歼灭敌骑，至少也能击溃敌骑，使其不敢北顾。当务之急乃是拿下高阙塞，其余皆不值一提。</p>

    望着呼啸而来的五千拓跋骑兵，李戬不由狞笑一声，战刀一挥，立即率领众骑迂回向西北方向，根本不与拓跋骑兵接战。</p>

    如此示弱的举动，顿时让拓跋军更加轻视，当即纵马狂奔，飞速追击，战阵也渐渐被拉大，再无之前的严谨。</p>

    此时，西北的寒风如刀剑般划过李戬的脸庞，冷冽而痛苦。但他却咧开干裂的嘴，忍不住放声大笑。</p>

    “全军转向，准备迎战！”</p>

    三千骑兵当即停下铁蹄，调转马头，直面敌骑。</p>

    “放！”待拓跋骑兵冲进百步距离，三千骑兵纷纷挥刀割破鞍下的布袋，裂口里面的白色粉末，顺着西北寒风，飘散在空中，被裹挟着漫向拓跋军之中。</p>

    石灰粉再立奇功，无数拓跋军陷入粉尘之中，眼睛和喉咙的疼痛，让他们不由痛苦的哀嚎起来。</p>

    几乎没有任何停歇，放完石灰粉，三千征北骑兵立即催马前奔，刚一抵近敌阵，手弩扬起，弩箭没入粉尘之中，带来更多惨叫声。</p>

    当他们挥舞着马刀，冲进敌阵之时，粉尘已经消散一空，只剩一片混乱的敌阵，面对汹涌而来的铁骑，根本难以阻挡。</p>

    战斗不过持续一刻多钟，再死伤了两千余人后，其余拓跋骑兵纷纷四散逃亡。</p>

    李戬下令收拢了部分敌骑战马和军旗后，来不及清点战场伤亡情况，也不下令四散追击敌骑。而是带着近乎完好无损的征北骑兵，迅速北上，利用速度，赶在敌军溃兵之前，出其不意的追击剩余的五千敌骑。</p>

    连续奔行几个时辰后，侦骑终于带来了敌骑的位置。李戬当即命人打起缴获的拓跋军旗，继续向对方靠近。</p>

    很快，前方敌骑便发现了李戬这支骑兵的存踪迹，但敌军侦骑仅仅在远处看到己方的军旗，便放松了警惕，随后轻而易举便被征北军侦骑击杀。</p>

    轰隆隆，当李戬率军出现在拓跋军西南方，敌军主将一见到拓跋军旗，顿时松了口气，以为分兵南下的兵马，已经顺利解决了敌骑。</p>

    全军上下丝毫没有一点防备，仍然继续向北前行，将自己脆弱的后方暴露在李戬面前。</p>

    如此大好机会，李戬自然不会放过，挥军直上，一记千年杀，直捣黄龙。顿时敌骑菊部开花，乱做一团。</p>

    李戬与孤普鹿宛如两尊杀神，并骑冲杀，无有能阻挡者。当敌骑主将好不容易调转马头，准备部署兵力应对之时，两人便已杀至中军。</p>

    “拦住他们！”敌军主将看得睚眦欲裂，绝望怒吼。</p>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刀光划过，顿时天旋地转，大好头颅“啪叽”一声落在地上，随即便被无数马蹄，踏为肉泥。</p>

    李戬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已经斩杀了敌军主将，此时的他只知道杀杀杀，直到将眼前的敌人全部扫荡一空。</p>

    很快，阻挡在他面前的敌人全部不见了，收敛起心神，转头向后望去。便见一条宽大笔直的血路贯穿敌阵，将敌骑一分为二。</p>

    此时的敌骑已经乱做一团，毫无组织的四处乱窜。征北骑兵以小队为单位，分兵四散追击。</p>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四散的敌骑，逃的逃，降的降，经过一番统计，此战，共计歼灭敌骑两千多人，俘虏近千，其余溃逃。而征北骑兵亦在此战中，死伤八百余人。</p>

    至此，拓跋军北上攻打高阙塞的兵马，就此消散。</p>

    将战场打扫一番后，李戬便率军继续北上，于傍晚时分，终于抵达高阙塞。</p>

    “妹夫，你怎么来了？“见到李戬本尊，贺兰宣不由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李戬会亲自率军前来。</p>

    “怎么，我亲自来一趟，你不欢迎？”李戬将头盔取下来，甩了甩上面的血迹，含笑道。</p>

    “不是，你能来，我自然高兴。不过。。。”贺兰宣挠挠头，担心的看着李戬，“你现在贵为关中之主，身系征北军大业安危，实在不宜再亲自冒险了。若是我妹子得知此事，又不知该有多担心呢。”</p>

    “呵呵。”李戬颇为尴尬的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正色道：“还不是担心你这小子挡不住敌人的疯狂进攻。这高阙塞如此重要，你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又如何向你妹妹交代啊。”</p>

    “主上切莫有此想法，我为武将，马革裹尸乃是本分。但您身系十万征北军，两百万子民的安危，一旦有失，万万人生死危在旦夕。”贺兰宣脸色微变，躬身而拜，诚恳的说道。</p>

    “主上已不是一个人，若是因我之故而有万一之险，末将万死亦难辞其咎，还请主上三思啊。”</p>

    “好了，好了，今后我尽量不冒险，你就不要再自责了。”李戬无奈的扶起贺兰宣，摇头苦笑道。

 第389章 深陷绝地

    冷！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窜天灵盖，拓跋郁律脸色苍白的跌坐在毛毯之上。</p>

    上万骑兵，连高阙塞还没碰到，便被打得大败亏输，损失近半。</p>

    现如今，敌骑与塞内敌军汇合，实力更盛，想要夺塞更是难上加难。</p>

    “拓跋普茹，如今我军粮草还能维持多久？”拓跋郁律抬眼望向左侧一名将领，沉声问道。</p>

    “启禀将军，此次南下，我军并未携带太多补给，预计只能维持十来天而已。”拓跋普茹同样脸色难看，焦虑不已。</p>

    “十天？”拓跋郁律目光一沉，气息顿时变得急促起来，“若是派遣快骑通过鸡鸣塞，前去求援，需要几时，方能来援？”</p>

    “这？”拓跋普茹略微思索，随后无比艰难的答道，“从鸡鸣塞越过阴山，其中蜿蜒曲折，道路难行，至少有近两百里路程，马快的话也需五六日方能通过。“</p>

    “而前往代地，三百里路亦要三四日。至于援兵集结驰援所需时日，最快也要八九日，方能赶到高阙塞。如此一来，没有半个多月，只怕等不来援兵啊。”</p>

    帐中诸将闻言，不由脸色大变，一片哗然。如今事不可为，众人已无战心，纷纷请求撤兵。</p>

    拓跋郁律目光阴沉的望着众人，心中悲愤不已，撤兵？他倒是想，可从哪撤？</p>

    除了高阙道，其余山道根本容不下大军穿行，更不用说，后面还有敌军虎视眈眈，岂能让他轻易撤离？不留下大半兵马断后，根本走不了。</p>

    可这数万大军，是他得以手握权柄的凭仗，一旦损失过大，以后他还如何在部族中立足？</p>

    “不能退！”拓跋郁律霍然站起，力排众议，沉声喝道：“我们还有机会，不就是二十日吗？我们等得起，只要援兵抵达，我们便可内外夹击高阙塞。只要夺回高阙塞，攻守之势将再次逆转，这河南之地，依然是我们的。”</p>

    “可我们补给只剩十来日，无论如何也等不到援兵啊？”一名将领当即站起来反驳道。</p>

    “没有粮草，那就杀马，挖草根，饮雪水。”拓跋郁律目光阴冷的望着此人，厉声说道，“无论如何，哪怕是吃死尸，也得给我撑到援军抵达之时。”</p>

    “末将等遵命！”众将脸色微变，但见拓跋郁律决心已下，哪里还敢再劝，当即纷纷领命。</p>

    征北军斥候，很快便侦查到拓跋军的异动，连忙向李戬禀报此事。</p>

    一旁的贺兰宣连忙站起，焦急道：”主上，末将请命，前往阻拦。“</p>

    李戬淡笑着摆摆手，笑道：“不用，让他们走。”</p>

    “可是，一旦敌军援兵抵达，我们这边的大好局势，岂不是。。。”</p>

    “你放心，这一次北上，我军可不仅仅是占据阴山南麓这片土地。”李戬脸色渐渐严肃起来，目光锐利的盯着东北方向，冷笑道，“若是只歼灭这支拓跋军，还不足以让拓跋部放弃此地。一旦我们双方交恶，互相攻战，最后得到便宜的只能是匈奴人。”</p>

    “那主上的意思是，放过这支拓跋军？”贺兰宣脸色有些难看，很不情愿，“如今我们好不容易将其困在南面，就这样放了？”</p>

    李戬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你呀你，目光要放长远一点，不要总盯着眼前一点小利不肯放手，再这样下去，以后是要吃亏的。”</p>

    “主上，数万兵马啊，这还算是小利？”贺兰宣不解道，“若是我们将其吃下，不仅可以削弱拓跋部的实力，更可震慑他们，有何不可？”</p>

    李戬摇摇头，正色道：“你看得太简单了，这数万兵马是不少，可其中老弱也不少，明显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即便我们吃下了他们，也不足以让拓跋部的实力受到重创。”</p>

    “而我们一旦歼灭这数万敌军，必然会引起拓跋部的怒火，若是他们选择与匈奴人停战，或者媾和，那我们所要面对的，便是两大强敌，我们未必兜得住啊。”</p>

    “当前，我们的重心乃是中原，而在北方草原并无根基。拿下此地，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此战之所以要打，其实就是在向拓跋部展现我们的实力，如此才能站在平等的地位上，与他们谈判。”</p>

    “目前，我们还不能让拓跋部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们需要稳定的北方，才能抽出更多的力量，来应对其他方向的压力。此战便是以打促和，迫使拓跋部坐下来谈判。至于这数万敌军，不过是我们同拓跋部谈判的筹码之一罢了。“</p>

    贺兰宣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打一场仗，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p>

    ”不然呢，你以为打仗是闹着玩的？“李戬肃然道，”战争就是利益的延伸，必然要为利益所驱动。大军一动，钱粮无数，若是不能攫取更多的回报，便会越打越穷，越打越弱。“</p>

    贺兰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主上此战的目的，一是为了拿下整个河南地，堵住拓跋部南下的通道。一是与拓跋部达成和解，维护北方的稳定？”</p>

    “你说的没错。”李戬欣慰的点点头，含笑道，“这便是我此次北上的目的。”</p>

    “可拓跋部未必肯罢休啊？”贺兰宣皱着眉头，担忧道，“若是他们执意与我们交战，那该如何是好？”</p>

    “你说的，正是我所担心的。”李戬收敛起笑意，沉声道，“拓跋部兵强马壮，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妥协。因此，此战还远未结束，待到援军抵达之时，我们必将迎来一场血战。”</p>

    “但只要我们撑过去，拓跋部便不得不在现实面前妥协。要知道，其所面对的，可不止我们，无论是匈奴人，还是段部鲜卑部各方，都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压力。只要拓跋猗卢不傻，应该知道如何抉择。”</p>

    “若是如此，仅凭我们这点兵马，只怕。。。”贺兰宣脸色顿时凝重起来。</p>

    “自然不会只有我们这点人马驻守高阙塞。”李戬嘴角微微上扬，“既然那拓跋郁律已经派人求援，那接下来，该我们出手了。”

 第390章 大战高阙（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阴山南麓的双方，大战不打，小战不断。拓跋军且战且退，有意识的向北撤退，最终在鸡鸣塞附近驻扎。凭借阴山高耸之势，阻挡北方寒风，总算站稳了脚跟。</p>

    不过，此时的鸡鸣塞的山道，已经被大雪所覆盖，也基本阻断了他们北撤的道路。</p>

    而征北军也没有闲着，屠鸠率领车阵步步紧逼，将这支拓跋军堵在山坳之中，使其进退两难。</p>

    于此同时，奉李戬之名，王猛所部白狼军骑兵，踏上结冰的黄河，一路直抵鸡鸣塞，与屠鸠汇合。</p>

    随后，兵力大涨的屠鸠，当即调派车阵步卒精兵五千，奔赴高阙塞听命。</p>

    此时高阙塞上，汇集了近万兵马，开始夜以继日的修筑塞墙，完善防御工事。</p>

    时光匆匆，十数日后，一座灰色的塞墙终于立在高阙塞上。利用水泥，征北军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便修建起一座长达百步，高逾两丈有余的关墙。</p>

    两旁陡峭的山腰处，更是耸立起十余座小型堡垒，居高临下，距离关墙之外的山道，不过一箭射程。</p>

    塞墙建立不过两日，北面游弋侦查的斥候便紧急送来了军情，北方三十里外，终于发现了拓跋援军的踪迹，一支约有三四万人的拓跋军正向高阙塞赶来。</p>

    李戬当即召集众人前来，商议应敌之策。</p>

    “诸位，目前来看，我们只发现了三四万拓跋军，凭此兵力，想要攻破高阙塞是不可能的。”李戬自信的笑道，给众人一剂安慰药。</p>

    “而且，根据我们之前从草原上查探的情报，拓跋主力目前都在并州，与匈奴人对峙，根本抽调不出更多的兵马前来。也就是说，我们知道挡住当前这股敌军，胜利终将属于我们。”</p>

    李戬的话，顿时让众人松了口气，气氛一下活泼起来。</p>

    “诸位，此战，我们不仅要打胜，还要大胜。要打得拓跋军头破血流，让他们不敢再与我征北军为敌。“李戬霍然站起，目光扫向众人，”敌军并非泛泛之辈，此战绝不轻松，尔等切切不可大意。“</p>

    “末将等遵命。”众人神色一凛，纷纷立起，拱手拜道。</p>

    布置好了方略后，林逸凡便开始布置防守任务，以众人商讨完善防御之策。随后，众将散去，不一时，高阙塞上岗哨森严，兵戈林立，肃杀之气弥漫开来。</p>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斥候们不停的向塞内汇报敌军的情报。三十里，二十里，十里。</p>

    随着北方隐隐传来的雷声，最终一道黑色的洪流伴随着轰鸣的马蹄声，出现在众人眼前。</p>

    轰隆隆！黑压压的拓跋军挤满了狭窄的山道上，连绵开来，望不到边际。高阙塞上，众人的心如同被重锤敲打一般，咚咚直响，手心后背隐隐冒出汗渍。</p>

    高阙塞的守军虽然有近万兵马，又有居高临下的优势，但望着那密密麻麻的敌军，依然让人压力大增。</p>

    然而相较于塞上众人的紧张不安，关外的敌军更是惊骇欲绝。</p>

    他们根本没想到，这高阙道内竟然耸立起了一座坚厚的高墙。他们一路奔行而来，原本想利用高阙塞残破的关卡，一路横推而下。却没想到，敌军竟然如此神速的修建起关墙，隔绝了他们南下的道路。</p>

    大军前阵，十数名拓跋将领，围在一名身裹黑色熊皮披风的老人身旁，望着眼前的雄关，议论纷纷。</p>

    ”王上，如今这高阙塞，只怕不好打啊。“一名三四十岁的干瘦将领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高阙塞墙，深吸了口气，担忧道，”对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们却连简单的木梯都没有，这样子根本就没办法攻下这道关卡。“</p>

    “拓跋普根，你在胡说什么？”旁边一名粗壮的中年将领瞪着一双大眼，怒喝道，“区区羸弱的塞墙，高不过两丈，岂能阻挡我拓跋铁骑的兵锋？王上，末将愿为先锋，夺取高阙塞。“</p>

    “拓跋贺傉，你的无知已经蒙蔽了你的大脑，闭嘴。”拓跋普根白了他一眼，回头望向一言不发的拓跋猗卢，“王上，末将的意思，并非是避而不战，而是以我军目前的情况，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方可一战。”</p>

    拓跋猗卢收回望向高阙塞的目光，转头看着拓跋普根道：“普根，我知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被困在南面的郁律所部兵马，他们有时间等待吗？”</p>

    说着，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高阙塞，沉声道：“现在，数万拓跋军的生死就在我们手里。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高阙塞，将敌军赶回黄河南岸。“</p>

    ”可是王上，万一我们打不下来怎么办？“拓跋普根皱着眉头，焦急的说道，”一旦我军损失过重，又该如何应对那些可恶的匈奴人？“</p>

    “哼，我们怎么可能打不下这座关城？”拓跋贺傉冷笑着横了他一眼，拳头往胸口一锤，朗声道：“王上，贺傉恳求第一个攻打关城，日落之前，若是拿不下高阙塞，愿提头来见。”</p>

    拓跋猗卢无视他的请战，继续望着拓跋普根，”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你为先锋，攻打高阙塞。“</p>

    ”这？“拓跋普根脸色一变，才三天时间，他能做好什么准备？但他也知道，王上已经做出最大的妥协了，南方被困的兵马，已经等不了多久了。</p>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咬咬牙，躬身拜道：”末将遵命。“</p>

    拓跋大军在距离高阙塞五里之外，一片较为宽阔的平地内扎营。拓跋普根得到了拓跋猗卢的支持，当即调派人马，日夜不停的就近赶制攻城器械。</p>

    三天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拓跋军总算赶制出许多的简易木梯，攻城冲车等器械，早已按捺不住的大军，终于开始动了。</p>

    在拓跋普根的指挥下，一万先锋军推动无数攻城器械，缓缓走出大营，直驱高阙塞下。</p>

    望着前方人影绰绰的塞墙，拓跋普根的心不由微微一沉，首战尤为重要，这一万先锋军，想要试探出对方防御布置，只怕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啊。</p>

    “进攻！”哪怕是忧心忡忡，拓跋普根依然冷静的下达命令，高阙塞必须拿下来。

 第391章 大战高阙（下）

    “敌军过来了，准备战斗！”此时高阙塞已经完全进入了战争状态，无数人奔走在关墙上，根据敌军阵势的变化，不断调整防御部署，</p>

    将士们将各种防御器械做好调整，各自站好岗位，喘着粗气，静待敌军的到来。</p>

    近了，敌军扛着攻城器械，一路奔行，飞速靠近关墙。</p>

    两边耸立的营堡之上，弓箭手不断射出手中的箭矢，带走一条又一条生命，使得拓跋军心神慌乱，顾此失彼。</p>

    拓跋普根不得不分出部分兵力，艰难的攀向两侧山腰，试图消灭两侧威胁。</p>

    “放箭！”随着先锋军抵达塞墙之下，便听得一声令下，关上的弓箭手立即松开手中的箭矢，嘭的一声巨响，无数飞箭射出天际，如同一道黑色的幕布一般向关下的敌军覆盖下去。</p>

    咻咻声急如密雨，惨叫声凄厉凛心。许多拓跋军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被随后赶到的友军淹没在人潮之中。但所有人都不管不顾的往前冲，无视身边战友的哀嚎惨像。</p>

    “咻咻咻！”高阙塞上仅有的十数张床弩也开始发力了，比一般箭矢还要粗大的弩箭，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破入敌军阵群之中，一往无前的连续洞穿数人，凡触者，人马皆碎。见者无不心中骇然，惶恐不安。</p>

    高阙守军的箭雨连续射出三波，近万支箭矢斜插在战场上，宛如枯萎的庄稼一般凌乱密集。仅仅这两百步的距离，敌军便倒下了近千人。</p>

    此时，其余敌军已经赶到了塞墙下，无数木梯搭在关墙上，人潮登时蚁附而上，</p>

    很快，守军数人为一组，抬着巨大的木叉子，拼命的将敌军木梯推离塞墙。</p>

    此时的关下，无数敌兵踏上木梯，不断的往上爬去，凭借身体重量，试图将木梯死死贴在墙上。</p>

    后方，大量射手不断狙击敢于露头的守军，战况从一开始，便陷入了激烈的交锋之中。</p>

    不断有敌兵从半空中摔落下来，然后又不断有人涌向关墙，他们前仆后继的试图攀上关墙去。</p>

    而关上的守军也在李戬的指挥下，开始进行反击。落石和滚木源源不断的扔下墙，砸翻无数敌军。滚油和火油时不时的倒下关底，烧得敌军惨嚎声无比凄厉，不一时，战场上飘散着浓烈的肉香。</p>

    但关塞上的守军这时也不好过，底下的敌军拥有大量神射手，射术惊人。尽管守军将士们，已经在尽力的保护自己的身体。但在战场上，根本不可能完全隐藏住，只要稍微露出身体，便有可能被一支来自虚空之中的暗箭射中。</p>

    随着战斗进入白热化，双方死伤人数一开急剧上升。本以为能一战而下的拓跋军终于意识到，对面这支军队似乎与传闻中说的不一样，他们的战斗力丝毫不比他们弱，现在又占据着地利。尽管他们已经拼尽全力的攻城，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能攻上关墙。</p>

    “征北军竟然勇悍如斯？”那拓跋猗卢眉头紧皱，望着惨烈的战场，脸色不由越来越阴沉，“若战况依然如此艰难，那想要夺下高阙，我军得付出多大的代价？“</p>

    众人闻言，不由一阵沉默。他们都是久经战阵之人，自然能够看明白，这一仗对他们的不利。便是连一直叫嚷着要一战而下的拓跋贺傉，此时也缩在人群之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p>

    “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打下去毫无意义，下令鸣金收兵。”拓跋猗卢有些失望的扫了众人一眼，无奈的下令。</p>

    号角声响起，正赤红着双眼，不断调整战术的拓跋普根，终于松了口气，毫不犹豫的下令全军撤退。立时间，前方作战的兵马，纷纷如潮水般，迅速消退。</p>

    “主上，敌军撤了。末将请求，率领一千铁骑，出塞追击。”贺兰宣浑身浴血，兴冲冲来到李戬跟前请战。</p>

    李戬望着有序撤离的敌军，叹道：“对方将领亦是能将，你看他们军阵未乱，退而有序，必然有所防备，此时不宜追击，以免落入陷阱。”</p>

    贺兰宣闻言，当即仔细一瞧，不由脸色微变，“果然如此，是我大意了。主上，如今敌军已知我军防守虚实，接下来只怕是一场苦战啊。”</p>

    “再苦再难，也要撑过去。”李戬目光一凝，“只要再打一场，局势便完全站在我们这边，是战是和便由不得他们了。除了妥协，他们别无选择。”</p>

    此时，拓跋大营，中军帐内，听着拓跋普根的禀报，一众将领脸色沉重。仅此一战，先锋军便在高阙塞下折损了三千多人。</p>

    至于守军的伤亡，按照拓跋普根的估算，大致在千人左右。三比一的战果，完全无法让他们接受。</p>

    此次来援，他们只带了不到四万的兵马，按照这个战损比例，拿下高阙，岂不是要同归于尽？</p>

    要知道，此次他们之所以能够抽调出这么多的兵力，还是因为与匈奴达成了暂时休战的协议。一旦大军再次折损过重，让匈奴人知晓，只怕平城将再次陷入战火之中。</p>

    一旦平城被匈奴拿下，他们的国都盛乐，便直接处于匈奴人的兵锋之下。而两地相距不过三百里而已，匈奴骑兵只需三四日，便可兵临城下。</p>

    盛乐乃是他们拓跋立国之都，亲眷财富大半集中其内。若是沦陷于匈奴之手，整个拓跋部将遭受毁灭性的打击，能不能在草原立足，还是两说呢。</p>

    “现在说说，接下来，我们是打，还是退？“拓跋猗卢脸色阴沉的望着众人，眼中透出一丝疲惫。</p>

    众人相视一眼，随即，拓跋普根站起，沉声道：“王上，末将以为，此战虽然未能建功，但也摸清了敌军的虚实。若就此撤退，不但拓跋郁律所部尽陷敌手，我拓跋部亦将失去阴山以南大片草场。末将请命，再战一次，定能拿下此塞。“</p>

    拓跋猗卢深深的看向他，冷声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此来是瞒着匈奴人的，绝对不能深陷于此。敌军守军近万，单凭我们这点兵力，很难拿下这座关塞，即便如此，你也坚持一战？”</p>

    “王上，若不如此，岂不让征北军轻看我拓跋部？”拓跋普根抬起头，对上拓跋猗卢的目光，“末将以为，敢战方能言和啊。”</p>

    敢战方能言和？拓跋猗卢目露精光，死死的盯着他，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他看穿了。</p>

    “普根，此战你有多大把握？”</p>

    “末将不敢保证，唯有死战而已。”拓跋普根深深一拜，决然说道。</p>

    拓跋猗卢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炯的望着他，良久，一掌拍在案几上，“好，那就死战一场。”

 第392章 两败俱伤

    大战再起，拓跋军此次可谓全军出动，拥挤在狭窄的山道之中，正面仰攻高阙塞。</p>

    两百步的宽度，导致拓跋军一次性只能投入千人规模的兵力。不过他们也已经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前锋兵马皆是身着铠甲，手持大盾的力士，缓缓推进，不断承受塞墙上袭来的箭矢。</p>

    中间则猬集着无数抬梯推车的兵将，人人顶着一面小盾，防范上空的流矢。</p>

    箭雨面对这样密集的龟壳阵，杀伤力顿时大为减弱。没过多久，第一波的先锋兵马便抵近塞墙之下。</p>

    大量木梯再次搭在塞墙之上，无数身着厚甲，手持蒙皮木盾的悍卒，飞快的爬上塞墙。</p>

    凭借这厚甲，守军的长矛很难刺入他们的身体，很快的，便有许多拓跋兵攀上了塞墙。</p>

    尽管面对人多势众的守军，零星攻上塞墙的拓跋兵很快便被击杀当场。但这无疑给了底下无数冲锋的兵将们莫大的鼓舞，一时间，拓跋军士气高昂，攻势愈加猛烈。</p>

    无数木梯升起，无数木梯被推倒，兵力雄厚的拓跋军不知疲倦的，一波接着一波的往前冲。</p>

    塞墙之下，断梯狼藉，尸横遍野。耸立于两侧的营堡，已经变得支离破碎，近半皆被拓跋军攻破。</p>

    为了拿下这些营堡，解除侧面威胁，拓跋军同样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p>

    大战持续了整整五个时辰，从上午持续到日落。</p>

    双方休战之后，各自派人在塞墙之下，打扫战场，收殓尸体。</p>

    经过一番统计，无论是拓跋猗卢，还是李戬，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p>

    此战，征北军作为守方，尽管占据着地利之便，面对拓跋军无休止的进攻，根本无法得到休整，守军将士的体力不断消耗，战力变得越来越弱。</p>

    整整一日的作战，死伤人数竟超过了三千人，十数座营堡被攻陷大半。如今，高阙塞还能再战的守军，只剩不到四千人，损失惨重。</p>

    至于拓跋军，更是惨不忍睹，仅仅是收殓起来的尸体，便有三千之多，至于伤者亦有四千余人。</p>

    加上首战伤亡之数，拓跋军在这两日之间，便已折损近万人马。营中能战之士，只剩不到三万人而已。</p>

    拓跋猗卢脸色铁青，面对如此巨大的伤亡，心中痛惜不已，这都是拓跋部精锐之军，是他赖以争霸天下的凭仗啊。</p>

    “诸位，事到如今，夺取高阙塞，已事不可为。”拓跋猗卢目光扫向众人，沉声说道，“想要救回郁律所部兵马，只能通过谈判达成，诸位以为呢？”</p>

    “王上万万不可。”拓跋贺傉霍然站起，大声说道，“我军虽然损失颇大，但敌军所付出的代价同样惨重。若是此时放弃，那我们战死的勇士，岂不是使白死了吗？”</p>

    “是啊，王上，我等不甘心，愿意再战，定当为王上拿下高阙塞。”数名将领赤红着双眼，厉声吼道。</p>

    “王上，诸位，请听我一言。”不等拓跋猗卢开口，一旁的拓跋普根站起来，大声喝道，“此战不能再打下去了，我们的勇士，不能继续死在这里，拓跋郁律的兵马，还不值得让我们搭上更多的勇士。”</p>

    “不错，拓跋郁律所部不过两万，其余皆是老弱残兵，即便救回来，也弥补不了我们今日的损失。王上，不能再打了，咱们的敌人是匈奴人，不能将兵力白白浪费在这里啊。”又有几人开口，纷纷附和。</p>

    “愚蠢，若是放任敌人占据高阙，则我拓跋部必然后背受敌，一旦敌人与匈奴人勾结，我拓跋部必将面临巨大的威胁。”</p>

    “你才愚蠢，那征北军与匈奴人势同水火，怎么可能勾结在一起？反倒是我们与其并无太大的仇怨，何必将其推到我们的对立面？”。。。</p>

    眼看众将吵起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拓跋猗卢忽然一拍案几，厉声喝道：“都给我住口！”</p>

    众将一见拓跋猗卢面沉似水，目光凶厉，顿时寒蝉噤声，乖立一旁。</p>

    “你们的意思，本王明白。”拓跋猗卢望着众人，沉声道，”对盘踞高阙塞的敌人，本王自然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然而经过这两次大战，你们也看到了，敌军实力不弱于我军，纵然我们拼尽全力，夺下高阙又能如何？“</p>

    “一旦我们这数万兵马拼光了，同样无力南下，将敌军逐出河南地。待敌军再次集结兵马北上，我们还能坚持几次？“</p>

    见众人陷入沉思，拓跋猗卢有些疲惫的坐回毛毡上，微微叹了一声，“诸位，当前匈奴对我拓跋部虎视眈眈，欲将我等除之后快。我军主力猬集于平城，已无更多的兵力在此消耗下去。”</p>

    “至于征北军，起于关中，根基不在草原。这些天来，本王总算看出来了。那征北军并不想与我拓跋部交恶太深。拓跋郁律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可对方依然没有对其下死手，以本王猜测，征北军只怕是想以郁律所部作为筹码来与我谈判啊。“</p>

    “王上，如今我们尚未夺回高阙塞，手中连一个筹码都没有，拿什么与他们谈判？拓跋贺傉当即发出质疑。</p>

    拓跋猗卢苦笑一声，“是啊，此战失利，谈判的主动权已在对方手里。可我们现在还能怎么办？先试着与他们谈一场，看看对方的有什么企图，再做打算。”</p>

    ”既然如此，王上，末将愿为使者，前往敌营一探。“拓跋普根当即站出来请命。</p>

    拓跋猗卢颇为赞赏的看着他，含笑道：“有胆量！若是你去，本王最是放心。只不过此去颇为凶险，若是折了性命，我怎么向逝去的兄长交代？“</p>

    “为拓跋氏而死，是我的荣耀。”拓跋普根肃声道，“还请王上成全。”</p>

    “好，不愧是我拓跋氏的好子孙。”拓跋猗卢双目微眯，大笑道，“本王准了，若是对方敢伤害你，本王发誓，将以整个征北军为你陪葬。”</p>

    “末将愿为王上，为拓跋部万死不辞。”</p>

    第二日清晨，高阙塞前，拓跋普根只带着一队十数人，径直来到塞前喊话。</p>

    当李戬接到这个消息，顿扫之前的阴霾，放声大笑，“北方可定矣！”

 第393章 高阙之盟（上）

    拓跋普根进入高阙塞，当即悄悄四下打量，意图记住守军防御布置。</p>

    随着一步步深入，他的心却慢慢的沉了下去。便见塞内守军一片忙碌，或修补破损塞墙，或运送箭矢投石，丝毫没有一点懈怠之意。</p>

    当他接近中军大帐，却见南面塞门大开，一队人马轰然进驻。随即一名将领昂首阔步，赶来中军大帐。</p>

    拓跋普根很快便听到，帐内隐约传来谈笑声，顿时脸色大变，对方援军已到，高阙塞更加固若金汤，拓跋军想要拿下此塞，所付出代价那就更大了。</p>

    不行，必须促成双方停战，否则，拓跋精锐恐将在此消耗一空。拓跋普根紧了紧拳头，下定了决心。</p>

    在帐外等了片刻，那名将领才走出大帐，目光扫向拓跋普根，竟是狠厉的盯着他，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p>

    很快，帐中传见，拓跋普根深吸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才迈步前往大帐。</p>

    李戬安坐帐中，望着来人，语气淡漠的说道：“你就是拓跋军使者？来见本官，所为何事？”</p>

    拓跋普根双目微眯，待适应了帐中的光线，这才看清对面之人的面目，不由有些惊讶，对方主将竟是一名年轻人。</p>

    但他也不敢起轻慢之心，当即躬身拜道：“在下拓跋普根，见过将军。将军，在下此来，乃是奉代王之命，前来质问将军，何故兴兵，犯我疆界？”</p>

    李戬闻言，心脏不由微微一缩，完全没有想到，此次来敌，竟然是由赫赫有名的拓跋猗卢亲率。</p>

    正是因为此人，原本分散的拓跋三部，竟被他一力统合起来，一跃而成为草原霸主。</p>

    当年匈奴南侵洛阳，拓跋猗卢看准时机，悍然出兵，攻打匈奴后方，迫使匈奴几次南下，难竟全功。这也导致匈奴对其极为敌视，数次出兵草原，意图剿灭拓跋部。</p>

    虽然惹来了匈奴这样的大敌，但拓跋部却也得到了晋朝的感激，先帝当即颁布诏令，封拓跋猗卢为代王。</p>

    有了代王这个名头，拓跋猗卢借此占据代地，收拢幽并冀三地汉民，并修建盛乐城为都，以此南镇并州，东压幽冀，实力大涨。</p>

    脑海中闪过拓跋猗卢的信息，李戬面不改色，淡然的看着拓跋普根，“你说本官无故兴兵，犯而边境？呵呵，说起来，你我双方皆是大晋臣子，尔之领地，亦是我大晋之土，何来犯境之说？”</p>

    拓跋普根闻言，脸色不由一变，却是有苦说不出。一旦反驳，岂不是告诉天下人，他拓跋部已不是大晋的忠臣？</p>

    现如今拓跋部与匈奴人势不两立，大晋之臣的身份，可以让他们得到许多汉人的支持，目前绝对不能放弃。</p>

    “我拓跋部自然是大晋臣民，然先帝已经将草原赐予我拓跋部，将军抢夺我拓跋领地，置大晋国法于何地？置先帝颜面于何地？”拓跋普根很快反击道。</p>

    李戬咧嘴一笑，“使者此言差矣，本官此次北伐，乃是为了铲除匈奴所属之铁弗部，此乃国战，有何不可？”</p>

    ”既然如此，那铁弗部已经剿灭，还请将军退回河南。“拓跋普根抓住其中破绽，当即说道。</p>

    ”哼，使者难道不知道，铁弗部余孽刘路孤，已经投了你们拓跋部。而你拓跋部收留匈奴残部，意欲何为，本官倒要请你们给出一个解释。“</p>

    拓跋普根闻言，顿时冷汗微冒，该死的拓跋郁律，这是给他挖了一个大炕啊。</p>

    “此，此事我王并不知情，想来定是拓跋郁律自作主张。”拓跋普根咬咬牙，沉声道，“只要贵军撤退，那刘路孤所部，定当全部送还。”</p>

    “本该如此。”李戬冷笑一声，“至于撤退，本官为何要撤？”</p>

    “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拓跋普根心中一沉，脸色顿时凝重起来。</p>

    “什么意思？”李戬目光凛冽的盯着他，“若是本官没有记错的话，阴山以南之地，本是乞伏部所有，后被铁弗部所占，转而割让于贵部。尔等既然是大晋臣民，自然不会接受铁弗部私相授受，对？“</p>

    “这？”拓跋普根冷汗直流，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以此为由，拒绝撤退。</p>

    “将军，您这就是在胡搅蛮缠了。若是这样，那我们也可以说，此地乃是我军从铁弗部手中收复的失地。“</p>

    “哈哈，你们当然可以这么说。”李戬笑道，“那本官不介意向朝廷请旨，将此地划归我征北军治下。大不了，到时候再给你们拓跋部请功，封赏一番好了。”</p>

    “你！”拓跋普根怒目圆睁，恨不得亲手撕了眼前之人。</p>

    两旁亲卫们察觉到他的杀意，纷纷刀兵出鞘，将其围在当中。</p>

    “你，你们想干什么？”拓跋普根见状，不由脸色发白。</p>

    “退下。”李戬挥手喝退众人，含笑望着他，“你看，你我扯了这么多，又有何意义呢？一切还是要凭借实力说话，还不如谈点实际了，你说呢？”</p>

    拓跋普根渐渐冷静下来，当即点头道：“不错，以力称雄，自古皆然。那在下也就不再废话了。我王命在下前来，愿与贵军罢兵言和。”</p>

    ”呵呵，你们此来的目的，本官早已知晓。“李戬淡笑道，”还是说说你们的条件。“</p>

    拓跋普根犹豫的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我王希望，贵军能够放过拓跋郁律所部兵马，撤出河北之地，双方以黄河为界，互不侵犯。作为回报，我拓跋部愿赠予贵军良驹万匹，金银珠宝十车，并奉还铁弗残部。“</p>

    最后那个条件，是拓跋普根临时加上去的，若能用铁弗残部换回这片草原，那就太值了。</p>

    李戬冷眼望着他，漠然道：“就这些，便想拿走河北之地，你是欺我征北军无人吗？”</p>

    拓跋普根强忍着心中的惧意，小心翼翼的询问，“那将军想要什么条件，才肯让出此地？”</p>

    “此地既然为我所得，本官同样不想放弃。”</p>

    “那就是没得谈了？”拓跋普根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p>

    “贵方的条件，是没得谈了。”李戬微微一顿，见对方快要暴走，当即笑道：“接下来，不妨听听，本官这边的条件。”

 第394章 高阙之盟（中）

    “什么条件？”拓跋普根强压心中的怒火，冷声道。</p>

    “你看，现在你我双方为了此地僵持不下，皆是看重了此地的重要性。”李戬正色道，“本官不欲让出此地，而代王同样不肯放弃，若是双方再战，岂不便宜了匈奴人？”</p>

    “你到底想说什么？”拓跋普根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被磨光了。</p>

    “本官的意思呢，便是我征北军不会放弃此地，但也不想与贵军继续打下去。”</p>

    拓跋普根目光一凝，什么意思，这算是对方的让步吗？</p>

    不等他想清楚，李戬当即开出自己的条件，“只要贵军愿意停战修好，不再染指河北之地。本官承诺，将一次性赠予贵军水泥五十万斤，粮草二十万石，生铁十万斤，盐巴五千石。“</p>

    李戬话音一落，拓跋普根已经愣住了，喉咙耸动，不住的往下咽口水。与之相比，方才他所提的那些条件，简直羞于启齿。</p>

    “此事重大，在下只怕做不了主。”拓跋普根有些心动了，如今高阙被夺，河北之地事实上已经丧失了。</p>

    若是为了这块战略要地，而继续与征北军交恶，显然得不偿失。而想要夺下高阙塞，不死伤数万兵马是不可能的。以拓跋部目前的困境，实在承受不起如此大的伤亡。</p>

    “哈哈，无妨，你可告诉代王，我李戬是诚心与贵部结好的。”李戬一脸真诚的说道，“若是代王有意，李某愿与代王一见，冰释前嫌，共商大事。”</p>

    “若能达成此事，实为贵我两方之幸事，在下愿意力促此事。”拓跋普根颇为动容，连忙站起，躬身一拜。</p>

    很快，拓跋普根返回大营，将入塞所闻所见，和盘托出。</p>

    拓跋猗卢一听高阙塞内，士气高昂，援军不断，心中已是绝望。失去高阙塞，整个河北之地，只怕真的要放弃了。</p>

    但在听到李戬开出的条件，他亦不禁怦然心动。水泥之效，他只有耳闻，倒是没有太多的激动，反而是粮草生铁以及盐巴，才是实实在在的实利。</p>

    如今他们为了应对匈奴人，不得不屯兵于平城，十数万兵马每日消耗，不计其数，早已让拓跋部快要支撑不住了。</p>

    拓跋猗卢早已想好了后路，待到粮尽，大不了放弃代地，全族退回草原深处。只不过代价太大了，这意味着，他们将失去逐鹿中原的机会。</p>

    而今，若是得了征北军二十万石粮草，那他的十数万大军，便可再撑数月之久。到时候，同样粮食匮乏的匈奴人，便无法继续支撑下去，只能选择退兵。</p>

    只要保住了代地，他拓跋部便能继续将手伸入三州之地，不断积蓄力量。</p>

    至于生铁和盐巴，同样是他们急缺之物，自然是多多益善。</p>

    “好，既然那李戬想见本王，那便见上一见。”为了那二十万粮草，拓跋猗卢当即拍板，“本王倒想看看，此人有何能耐，竟能在匈奴人口中，夺下关中，创下偌大基业。”</p>

    经过双方协商，两人会面的地点，便在高阙塞以北的空旷之地上，如此既不利于埋藏伏兵，一旦有变，亦能从容撤回本阵。</p>

    简易的凉棚之下，李戬和拓跋猗卢相对而坐，身后各个十名近侍警然而立。</p>

    “你便是赫赫有名的征北军之主，李戬？”拓跋猗卢上下当量了他一番，眼中不由露出一丝惊疑之色。</p>

    李戬摊摊手，含笑道：“正是本官，难道代王不信？”</p>

    拓跋猗卢微微摇头，“本王相信，只是没有想到，都督竟然如此年轻，便创下偌大基业，实在是后生可畏啊。”</p>

    “呵呵，代王过誉了。”</p>

    。。。。。</p>

    “此次会谈，不知都督想要如何谈？”拓跋猗卢见李戬谦让之后，便不再言语，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当即开口问道。</p>

    “正如本官之前所提的，阴山以南尽归我征北军，其余条件不变。”</p>

    拓跋猗卢眉头微皱，“都督应该知道，阴山以南，大河以北，方圆两百里，河流密布，水草丰美，无论是农耕或是放牧，皆为上上之选。都督仅仅开出以上条件，只怕不够？”</p>

    李戬闻言，嘴角微微一扬，对方没有一上来便否定他的要求，看来是有戏了。</p>

    ”代王此话，有些言过其实了？这片土地确实相较于其他地方好，但比起关中，乃至中原，亦不过是苦寒之地而已。”</p>

    李戬一脸不屑道，“本官之所以想要此地，不过是想恢复秦汉故土，以争取天下民心罢了。“</p>

    拓跋猗卢冷冷一笑，“都督真当本王好糊弄吗？此地深入草原，于高阙塞北出，便可奇袭我草原各部。若是失了此地，我拓跋部岂不后背受敌？”</p>

    李戬哂然笑道，“草原上有什么值得抢的？代王可知我征北军出征一次，靡费钱粮多少？如今天下未靖，本官何必自讨苦吃？”</p>

    这一番话，顿时让拓跋猗卢说不出话来，脸色变得有些尴尬。</p>

    从古至今，都是草原胡部南下抢得钵满盆满，而南朝北征从来都是劳民伤财，大伤元气。</p>

    当年汉匈大战，持续数十年，差点把强悍无比的大汉朝拖垮了。</p>

    想到这里，拓跋猗卢微微松了口气，如此看来，征北军当前重心，并不在北方，这就放心了。</p>

    “哼，纵然如此，然征北军得此地，必将威胁我拓跋后方，此乃不争的事实。”</p>

    拓跋猗卢依然不肯松口，此地太过重要，由不得他不谨慎。</p>

    李戬见他态度颇为坚决，不由无奈问道：“那你想要如何？”</p>

    “得加价。”拓跋猗卢咧嘴一笑，眼中爆射出奸商的神采。</p>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唇枪舌剑，双方终于达成了共识。</p>

    其一，双方同意结成同盟，共同应对匈奴的威胁。同时在高阙开放互市，互通有无。</p>

    其二，双方以阴山南北为分界线，各自驻守北境的军队不得超过万人。以高阙塞为中心，方圆百里不得迁徙人口定居。</p>

    其三，拓跋部交出刘路孤一众匈奴残部，征北军放回被困的拓跋郁律大军，不过其军中所有战马兵甲，必须悉数留下。</p>

    其四，拓跋部不再声讨阴山以南之地的所有权，作为代价，征北军将付出一百万斤水泥，二十五万石粮草，以及生铁盐巴等若干物资。

 第395章 高阙之盟（下）

    回到高阙塞，贺兰宣一路上脸色郁郁，望着李戬欲言又止，颇为古怪。</p>

    李戬望着他，忍不住笑道：“有什么要问的，尽管说，憋着不难受吗？”</p>

    贺兰宣四下瞧了瞧，见无人靠近，不由小声问道：“主上，末将实在不解，高阙之战，我军处于上风，再打下去，输的必然是拓跋部。可我们为何要与他们签订这份，这份协议呢？”</p>

    “怎么？你觉得这份协议有些丧权辱国？”李戬横了他一眼，冷笑道。</p>

    ”末将不敢。“贺兰宣连忙否认。</p>

    李戬看他似有不服，当即摇摇头，笑道：“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军当然可以拒绝和谈，与拓跋军继续打下去，可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p>

    ”继续打下去，我军只能徒增伤亡。最终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纵然打败了拓跋部，偌大的草原，我们也吃不下，一旦双方结怨，北方再难安宁。“</p>

    “而我最担心的是，一旦拓跋部与匈奴联合，一东一北两面夹击，我征北军将陷入危机之中，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河南地，很可能就此易手。”</p>

    “这，这？”贺兰宣这才恍然，不由羞愧道，“末将愚钝，竟不曾想到这一层利害，实在惭愧。”</p>

    “哈哈，你还年轻，刚刚执掌一军，一些地方思虑不周，实属正常，今后做事，当多看多想，必有收获。”李戬拍拍他的肩膀，勉励道。</p>

    “末将今后定当勤勉学习，绝不负主上信重。”贺兰宣当即拱手拜道。</p>

    “好，那我便考考你。”李戬突然来了兴致，“这份协议的签订因由，我只说了一部分，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原因？”</p>

    贺兰宣当即打起精神，皱着眉头，思索起来。</p>

    “啊，我知道了。”良久，贺兰宣恍然大悟，兴奋的答道，“主上，您是想要让拓跋部与匈奴继续厮杀，已达到削弱双方实力的目的。”</p>

    李戬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你能这么快想到这一点，我很欣慰。”</p>

    “根据得来的情报，目前拓跋部正与并州匈奴对峙于平城，互有攻伐，死伤不小。但拓跋部实力不及匈奴人，对峙日久，早已消耗不起。”</p>

    “你想想，一旦拓跋部支撑不住，选择退却，则并州匈奴北部的压力大减，那他们接下来的目标，将有可能是我们。”</p>

    “故而，我才决定借此协议，支援拓跋部一批粮草物资，让他们继续纠缠下去，为我征北军争取时间。”</p>

    “主上深谋远虑，末将佩服之至。”贺兰宣深吸了口气，由衷敬服。</p>

    双方罢兵言和之后，拓跋军便后撤十里。</p>

    两日后，拓跋普根押送着近万铁弗部众，来到高阙塞下，他则再次进入塞中，在贺兰宣的陪同下，前往鸡鸣塞，招降被困其中的郁律所部兵马。</p>

    此时的鸡鸣塞中，拓跋郁律的大军，早已是饥寒交迫，不得不杀马度日。而没有了马，他们的战力越发孱弱，突围的机会更加渺小了。</p>

    就在这时，一骑从敌阵之中而来，就在众人一阵惊慌之时，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一些将领认识拓跋普根，当即激动的下令打开营门，迎接他的到来。</p>

    当拓跋普根见到一脸憔悴，华发斑白的拓跋郁律，不由一阵唏嘘，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拓跋勇士，竟然变作了这般模样。</p>

    “你，你怎么来了？”拓跋郁律缓缓抬起头，赤红着双目，低吼道：“拓跋普根，难道你已经背叛了拓跋部？”</p>

    拓跋普根冷冷一笑，“郁律，你还好意思诬陷我？若不是你率军陷于此地，我和王上，又岂会被你所累？“</p>

    “王上，王上也来了？”拓跋郁律闻言，不由脸色大变，“那，那现在战况如何？你，你又为何能从敌阵中进来？”</p>

    “哼，我军在高阙塞下损兵折将，根本拿不下来。”拓跋普根恨恨的瞪了他，怒声道，“没有办法，王上不得不与征北军罢兵言和，以阴山以南的土地为代价，来换取你们的周全。”</p>

    “什么？”拓跋郁律简直如遭雷击，顿时呆立当场。阴山以南之地，本就是他所领的草场，现如今竟被割让出去了。</p>

    “不，不行，阴山乃是要地，一旦失去，对我拓跋部绝对是个巨大的威胁。必须劝谏王上，万万不能放弃啊。”</p>

    “不放弃又能怎样？”拓跋普根咆哮道，“我们夺得下高阙塞吗？为了救你，王上不得不抽调平城的兵力来援，你可知我拓跋部现在的局面有多危险？”</p>

    “我，我。”拓跋郁律跌坐地上，脸色煞白。</p>

    “好了，时间不多，根据协议，你所部兵马须得尽数缴械出营，不得妄动。”拓跋普根冷声道，“随后，将由征北军逐一安排你们通过高阙塞，与王上汇合。”</p>

    “缴械投降？”拓跋郁律惨笑道，“这将是我拓跋郁律，一生的耻辱。”</p>

    很快，拓跋普根拿出王令，便十分顺利的接收了整个大营。</p>

    早已没有了战心的将士们，十分顺从的丢掉了兵器，卸下皮甲，缓缓步出大营，任由征北军处置。</p>

    不过，经拓跋郁律交代，之前他派出刘路孤一众骑兵，南下骚扰征北军后方，便不知所踪。</p>

    以至于挑起拓跋部与征北军争端的祸首，无法移交给征北军。</p>

    对此，李戬也不在意，铁弗部的根基已经被他连根拔起，仅剩的近万部众，也已控制在手。就算刘路孤再如何蹦跶，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p>

    接下来移交俘虏，坐镇高阙的任务，便全权交给了屠鸠来处置。</p>

    李戬则带着贺兰宣，率领一众骑兵，押送着铁弗残部，开始南归。</p>

    自从八月北上抗击刘虎，到如今大雪纷飞的十二月，征北军转战千里，苦战已逾四月有余。</p>

    这期间，煊赫一时的铁弗部举族覆灭，刘虎战死。随后北渡黄河，与雄霸草原的拓跋部交手，不分胜负，最终罢兵言和，划定疆界，互不侵犯。</p>

    征北军终于夺下了整块河南之地，尽复秦汉故土。至此，征北军所辖领地，北抵阴山，南控武关，南北纵长两千多里。东及潼关，西临贺兰山，东西横宽千余里。</p>

    尽管战果累累，但数万大军，早已疲惫不堪。征北军如今要做的，便是继续休养生息，尽快将新得之地消化，方能夯实根基，徐图天下。

 第396章 安北之策

    一月中旬，李戬终于回到阔别半年之久的长安。</p>

    一回到府中，先是抱起快两岁的儿子逗弄一番，惹得他哇哇大哭后，便迫不及待的拉着贺兰云萝，前往房中聊聊人生。</p>

    第二日，李戬便召集所有留在长安的高层官员，商议处置新近收复的大片疆域。</p>

    面对突然间多出的近千里方圆疆土，众人一时间也感到十分棘手。其原因便在于土地辽阔，而治下人口却没有那么多，可以用于迁徙安置。</p>

    如今征北军治下的百姓，只有两百多万人。绝大部分都聚集在关中之地，此乃根基所在，不可动摇。</p>

    至于上郡，宁夏郡等地，正处于大开发当中，同样需要大量的人口，亦不可轻动。</p>

    而新得的北方之地，经过这几年的征战厮杀，此地人口已经所剩无几。待到征北军拿下此地，期间收服的附属部族，再加上俘获的数万铁弗部众，整个北方竟然只剩十余万人，锐减一半之多。</p>

    人口不足，则钱粮难聚，统治无力。驻守北境的驻军供应补给，便无法依托周边来解决。漫长的补给线，将给征北军带来沉重的负担。</p>

    更让人担忧的是，塞外还有一个可怕的强敌，一旦爆发大战，仅靠一万驻军是远远不够的。</p>

    关中据此千里之遥，根本就鞭长莫及。唯有征召周边各地兵源，方能迅速增援，填补战力，以待后援。</p>

    故而，想要让北方之地长治久安，迁徙人口是唯一的选择。</p>

    “主上，属下以为，或可从各地按照一定比例，抽调部分人口，迁徙北上。如此一来，便不会影响各地人口稳定，又能充实北方人口。“</p>

    李戬闻言，不由微微点头，颇为赞同秦无害的建言，此虽非上策，却胜在稳妥。</p>

    “主上，秦大人所言，属下以为有两弊。”这时，张崇霍然起身，“其一，治标不治本，整个关内人口仅有两百万，如今各地皆有人力不足之患，所分又能几何？最多只能三十抽其一，亦不过五万人之多，于广阔的北方，不过杯水车薪罢了。”</p>

    “其二，百姓皆念故土，岂肯背井离乡？若是强制驱离，必然生怨。一旦乱起，北方如何能稳？”</p>

    众人闻言，不由纷纷点头认同。关中经历匈奴之乱后，人口大减，东部三郡可谓百废待兴。</p>

    更何况，经过众人的努力，百姓虽说不能衣食无忧，但也已经安置妥当，有房有地，正是重新开始之时，谁还愿意迁往更加苦寒的北方去？</p>

    秦无害微微瞥了眼张崇，沉声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若是事事顾忌，岂能成事？况且北方并不是处处苦寒，昔年秦汉设朔方，九原等郡，滋生人口数十万，时人称之为新秦中。那些百姓去后，未必不如往昔。“</p>

    “至于关中人口不足，我自然知晓其中的难处。可北方之地乃我关中屏障，不可不用心向我征北军的关中之民。即便只能抽调十万人口，亦可为北方根基。再从周边州郡招揽流民，作为补充，假以时日，北方必然能够繁盛起来。“</p>

    秦无害的话，同样让众人觉得在理。北方初得，民心未附，单单依靠征北军震慑不臣，是远远不够的。</p>

    迁徙关中之民北上，则可改变胡汉人口比例，从而提高征北军在当地的统治能力。时间一长，北方胡部经过汉人的潜移默化，自然而然的便成了其中的一部分。</p>

    李戬同样在深思，该采取何种办法，才能实现北方的稳定。听完两人的建言，当即说道：“无害所言，不无道理。然关中百姓的利益，同样不能忽视。可先招募自愿北上迁居之民，给予更大的惠政，以吸引百姓主动迁徙。”</p>

    “另外，加大对司州，荆州，以及秦州等地流民的招揽力度，用于填补北方人口不足之患。“</p>

    ”主上，若是如此，只怕耗时日长，方能见效啊？”秦无害闻言，当即皱起眉头，沉声说道。</p>

    李戬无奈道：”北方短时间内，尚无外患，或可徐徐图之，不必操之过急。“</p>

    说完了人口问题，众人转而开始讨论针对北方之地的管理。</p>

    有上郡，宁夏郡等地的前例可借鉴，对于北方的治理，并无多大的问题。</p>

    众人商议之后，一致议定，将北方之地，分为两郡，自贺兰郡以北到阴山高阙塞，重设朔方郡，下辖广牧县，沃野县，肆卢县；</p>

    上郡以北至阴山东段，设为五原郡，下辖临沃县，五原县，河阴县。</p>

    这几个县基本都毗邻黄河两岸，将作为今后汉民迁徙之地。至于散布于河南各地的胡族，则依照前例，拆分部众，跑马圈地，将各个部族限定在各自划定的草场之中。</p>

    鉴于汉胡有别，短时间难以融合，这些胡族，将直接交由郡守负责管理。</p>

    至于残余的八千新附胡兵，则需经过一番裁汰，保留五千精壮，全部交由镇守高阙塞的屠鸠统领。</p>

    此战之后，屠鸠所领的玄武军，将移驻高阙塞。而其原本驻地，则交由贺兰宣镇守，下辖贺兰军以及熊罴军，共计一万二千兵马。</p>

    贺兰宣因夺取高阙塞有功，晋升为骁骑将军，四品武官，仅在五位镇守大将之下。</p>

    同时，在甄选两郡六县县官人选之时，李戬力排众议，决定启用去年科举进士。</p>

    这十名新科进士，将被任命为六县县令，以及专门管理胡族的典牧令。</p>

    之所以如此仓促的将这些新人，推上台前，各主一方，李戬其实有两层心思。</p>

    一来，是想借此看一看，这些所谓的新科进士的才能，是否名副其实。毕竟科举对于这个世界，还是一个新事物。李戬也是在摸索之中，能否从中获得有用之才，还是个未知数。</p>

    二来，也是为了进一步收拢人心，提升科举的重要性。他想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只要勤学苦读，将来参加科举，便有出人头地的机会。</p>

    当然，这十位进士，既然被李戬立为榜样，自然不可能任其自然，放任不管。</p>

    在其身边，特意提拔了一些经验丰富的干吏，充为属掾。只要不是太过愚笨或者刚愎自用，有这些人的辅佐，稳定北方问题不大。

 第397章 南下攻略

    将内政事务商议解决后，众人纷纷起身告退。</p>

    议事堂内，李戬只留下秦无害，张崇以及黄纶三人，继续议事。</p>

    ”好了，现在没有外人，快说说外面的情况。“李戬随意的斜靠在座椅之上，一改之前的端庄，慵懒的说道。</p>

    此次他北上征战，根本无暇关注其他各方的动静。如今刚回来，对外面发生的事，并不清楚。</p>

    三人相视一眼，秦无害当即率先开口，“主上，情况有些不妙。荆州大战持续了大半年，匈奴大军已经基本拿下了荆州江北之地，仅剩襄阳一城，还在坚守苦战。”</p>

    “然，襄阳守军被围困数月，兵疲粮乏，损失惨重。司马睿调派的援兵，也在这半年里，被打成了残兵，早已不成气候。根据属下等人的推算，这襄阳只怕是坚守不过三个月，便要沦陷了。”</p>

    “嗯？司马睿干什么吃的？”李戬闻言，不由眉头一皱，沉声骂道，“我记得，他已调遣十万大军救援荆州，猬集荆州的兵马至少十几万，不过半年便被区区五万匈奴人打残了？”</p>

    “主上，司马睿用人不明，纵有百万大军又如何？”张崇苦笑道，“那王敦哪里是统兵的将才，面对如狼似虎的匈奴人，料敌不明，冒然出击。若不是凭借着荆州水路交错，匈奴人骑战不便，只怕早已全军覆没了。“</p>

    “荆州不能落入匈奴人手里。”李戬皱紧眉头，冷声道，“否则的话，我关中以南便要随时面临着匈奴人的威胁。一旦匈奴人于草原，潼关，峣关三地进攻我军，则形势危矣。”</p>

    由不得李戬不担心，匈奴势大，拥兵二三十万。而他在三地布置的兵力，加起来不过四万多兵马。且兵力分散，一旦三地同时遭受攻击，能够驰援的兵马，将大为减少。</p>

    无论是哪一地驻军被击溃，征北军的根基，都要遭受重创。</p>

    “主上，话虽如此，可我军刚刚北征归来，人马身心俱疲，此时不宜再战啊。”张崇沉声道，“属下以为，不如先休整数月，再趁着匈奴人刚刚夺取荆北，立足未稳之际，迅速南下袭其后方。再联络司马睿，联合将匈奴人赶出荆州。”</p>

    “不可。”秦无害闻言，当即反驳，“主上，我们能想到这点，匈奴人不可能没有考虑到。之前主上率军北征，匈奴人无后顾之忧，自然敢放手一搏。可如今主上回归，只要匈奴人知晓，必然会调派部分兵力，囤驻武关，以防我军南下。”</p>

    “属下以为，还不如趁着匈奴人尚未得知北方战况之计，趁机夺取武关。如此一来，则我军兵锋抵近荆州，遥指南阳国。若是能夺下南阳，便可威胁匈奴后路，迫使其不得不放弃襄阳，退出荆州。”</p>

    李戬对此不置可否，反而转头望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黄纶，“子略，你有何高见？“</p>

    黄纶连忙拱手一拜，“主上，两位大人所言，各有道理。我军刚刚结束大战，此时确实不宜大起干戈。然，荆州地处南北要冲，一旦为匈奴人所得，必生后患。”</p>

    “属下以为，我军可南下夺取武关，但不宜再进一步。只需稳守关隘，威胁南阳，则匈奴便不敢继续南下。不得不回兵提防我军。襄阳困守之局一解，司马睿必然会再次增兵，驰援荆州。“</p>

    “如此一来，荆州将形成三方制衡之势，我军可稳坐高台，静观两方缠斗。匈奴势强，则我军威逼之。匈奴势弱，则我军退避之。待双方打得精疲力尽，我军便可趁势南下，据有荆北之地。“</p>

    “妙极。”李戬抚掌大笑，“子略所言，深合我意。无害，敬之，你二人以为如何？”</p>

    秦无害感慨道：“子略兄高见，吾不如也。”</p>

    “子略兄所言，崇附议。”张崇正色道。</p>

    “好，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定了。”李戬一扫阴郁之色，大笑道。</p>

    两日后，李戬再次动身，率领三千亲卫骑兵，飞速赶往峣关。</p>

    不过一日，一众人马便至关下。</p>

    “末将拜见主上。”陈二匆匆赶到，连忙下拜。</p>

    “免礼。”李戬扶住陈二，“事不宜迟，速速召集营级将领，前来议事。”</p>

    “末将遵命。”陈二微微一愣，便毫不犹豫的领命。</p>

    很快，一众将领来到军议堂内，赫然便看到李戬高坐其中，当即纷纷下拜，轰然高呼，“末将等拜见主上。”</p>

    ”众将免礼。“李戬淡笑道，”陈二，你且说说，武关的情况。“</p>

    “启禀主上，如今武关驻有匈奴兵马，约八千兵力。守将为靳康，此人。。。。”</p>

    陈二娓娓道来，很快便将掌握的武关情报，悉数说出。</p>

    听完陈二汇报，李戬不由眯起双眼，手指轻轻的叩打着桌面，冷笑道：”靳康？这个人倒是有些熟悉，我记得前两年，匈奴入寇关中，此人便在刘曜麾下，似乎与其不和。不想，此次南下，刘曜竟然派他驻守武关，摆明了是不想让他立功啊。“</p>

    陈二笑道，“这靳康与刘曜不对付，末将也有耳闻。此人立功心切，却被调派后方，无所事事。前些日子，竟然率领部分兵马，前来挑衅，后见我峣关防御森严，这才悻悻退却。“</p>

    ”只可惜，末将当时不知敌情，恐有埋伏，却是错失了一举将其歼灭的机会，实在是有愧主上厚望。“说到这，陈二不由一脸懊恼，后悔不迭。</p>

    “你做的没错。”李戬正色道，“峣关临近长安，不容有失，当以谨慎为要。”</p>

    “不过，现在看来，靳康此人，急功冒进，胆大妄为，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李戬嘴角微咧，冷笑一声。</p>

    “陈二，你立即安排精锐斥候，半夜潜出关外，清除周边暗哨。同时，出兵六千，向南推进，攻打上洛县。”</p>

    “孤普鹿，你立即率领三千精骑，一路南下，绕过上洛县，直取商县。拿下商县后，务必隔绝通往武关的通道，不得放一人前往通风报信。“</p>

    “末将领命。”众人不由精神一震，纷纷喝道。

 第398章 引蛇出洞

    上洛郡城，距峣关不过百五十里，因为直面关中的威胁，此时的城中，百姓早已被匈奴人迁徙他处，偌大的城池变成一座坚固的军事要塞。</p>

    此时城中，驻有匈奴兵马两千，依靠坚固的城墙，足以抵挡数倍于己的大军，并坚守一月有余，为各地援军争取足够多的时间。</p>

    因此，当上洛驻军见到北方来敌之后，并无太多的慌乱，迅速调兵遣将，严防死守，士气颇为高昂。</p>

    陈二率领的六千大军，缓缓抵达城下，便开始安营扎寨，并无进攻的意图。</p>

    而就在此时，先陈二一步，暗中潜行至商县的孤普鹿，率领三千精骑，骤然突袭，一举杀入县城之中。</p>

    商县地处上洛郡城和武关之间，身处后方，根本没有想到会有敌人杀来。全城仅有的数百驻军，平日里颇为松懈，一时间，根本难以集结应对。</p>

    不过半个时辰，守城兵马便被一扫而空。</p>

    孤普鹿当即分出一千兵马往南，堵截前往武关的去路。同时封闭全城，隔绝内外。</p>

    不过一日，上洛郡的信使便赶到商县。此时的商县一切都恢复如初，有征北军假扮的守军，依然在城墙之上巡逻。</p>

    信使不疑有他，立即叫开城门。当他一如城门，便赫然发现门内站着一群征北军打扮的兵将。</p>

    不待他反应过来，十数把刀便横架在他的脖子上，稍有异动，便要血溅当场。</p>

    孤普鹿当即亲自审问此人，一番严刑拷打之后，这名信使立即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和盘托出。</p>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后，孤普鹿便命人重新临摹了一份信使的军情文书，交给伪装成信使的死士，将这份文书，送往武关。</p>

    快马加急，伪装的信使不过一日时间，便赶至武关城下。</p>

    当靳康得知此事，立即召见信使，看完文书之后，又随口问了他几句，便深信不疑，神色也渐渐激动起来。</p>

    文书之中，上洛守军主将传来消息，峣关守军出现异动，据探子来报，峣关守军大半北上，关内只剩三千驻军。</p>

    靳康反复的看着这份文书，当即断定，征北军内部一定是出现了变故，否则的话，峣关的守军，不可能无缘无故调离这么多人马。</p>

    此时峣关只有三千守军，若是自己趁此机会，拿下峣关，关中以南便再无阻隔。</p>

    凭借此功，不说能够飞黄腾达，至少也能连声数极，独领一军，再也不用忍受刘曜的欺辱。</p>

    靳康对自己的能力有着蜜汁自信，他相信，以自己的谋略武勇，必能百战百胜，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将来的成就，绝不在刘曜之下。</p>

    一想到将来的某一天，刘曜狗贼一脸悲愤的跪在自己的脚下，靳康便忍不住浑身颤抖，快意不已。</p>

    很快，他便召集部将，商议北上之事。</p>

    会议之上，众将都被靳康突如其来的决定下了一跳，赶紧纷纷劝阻。</p>

    “靳将军，万万不可啊，末将以为，此事颇为蹊跷，很有可能是征北军的诡计，我军负有坐镇武关之重责，绝不能轻启战端啊。”</p>

    “是啊，还望靳将军三思，武关乃是荆州北方门户，事关荆州大局，我军绝不可轻动啊。”</p>

    “不错，大将军此时正在攻取襄阳的紧要关头，后方不容有失。我军的职责，便是稳守武关，守好后方便可。”</p>

    。。。。</p>

    众将的反对，顿时让靳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人都是大将军刘曜的老部将，眼里只有大将军，根本没有他这个名义上的主官。</p>

    越想越憋屈，靳康越发想要拥有一支自己的兵马，再也不用屈居人下，受此桎梏。</p>

    “哼，一群鼠辈。”靳康怒视众人，厉声喝道，“尔等如此畏首畏尾，妄为我匈奴勇士。如今征北军出现变故，自顾不暇，若不趁此机会，一举拿下峣关，待到其内乱平定，我军想要再进入关中，便更是难上加难。”</p>

    “一旦我们拿下峣关，关中以南便是一片坦途，再也无法阻挡我匈奴铁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是诸位还要犹豫，将来必成罪人。”</p>

    “靳将军言过其实了？征北军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军只有数千之众，凭什么拿得下峣关？”</p>

    “不错，纵然峣关只有三千兵马，也不是我军所能撼动的。一旦关中得知消息，只需两日，便可驰援，我们根本没有机会。”。。。</p>

    “愚蠢。”靳康闻言，冷声骂道，“去年，李戬抽调大军北征，正与拓跋部争夺阴山要地，大战正酣，关中可谓是兵力空虚。东有我潼关守军威胁，西有司马保虎视眈眈，长安驻军不过万余。”</p>

    “如今关中有变，迫使峣关守军前往驰援，此事能小吗？峣关守军一旦陷进去，岂能那么容易脱身的？至于峣关那三千守军，此刻只怕是人心惶惶，哪里还有坚守之心。若是我军突然北上，必能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p>

    因为，李戬与拓跋部达成联盟后，便立即南下。距高阙之战，时间不过一月有余。</p>

    而北方停战，李戬南归的消息，还没传到荆州，靳康等人并不知道北方的战况。</p>

    因此，靳康的话，顿时让一些将领心动了，他们也不甘只是守在武关之中，坐视友军攻打襄阳，不断捞取军功。</p>

    而他们只能在战后，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奖赏，对于有野心，想要往上爬的人来说，无疑是痛苦的。</p>

    他们绝大部分人虽然是刘曜的老部将，对其依然抱有敬畏之心。可亲疏有别，能够被安排到后方吃土，要么是能力不足，要么是过于疏远。</p>

    这些人虽然忠于刘曜，但心中难免会有不服和怨气，心中不由得会产生疑惑，凭什么我要被安排在后方，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p>

    正是察觉到了众人的内心深处的不甘，宰靳康的蛊惑下，终于说动了大部分人同意了北上的决策。</p>

    靳康当即下令抽调出六千兵马，近乎倾巢而出。只留下两千人马留守，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听从了一些人的建议，派人前往南阳郡城，请调两千兵马，暂驻武关。</p>

    与此同时，那些反对出兵的将领，也被他全部安排留守武关。

 第399章 前后夹击

    为了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靳康下令全军加速行军，力争两日之间，抵达商县，再行休整。</p>

    五千兵马沿着丹水古道，迤逦前行，队伍拉得老长。不过，此时身处腹地，靳康也没有太在意阵型的松散，一力催促大军急行。</p>

    第二天日暮时分，大军终于望见了商县城墙的轮廓，全军上下顿时喜出望外，拼着疲惫之态，蜂拥着向县城奔去。</p>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听得后方传来轰隆之声，随即惨叫声四起。却见两侧山坳之中，不知何时，涌出十数支黑甲骑兵。</p>

    黑甲骑兵以百人为一队，骤然冲入散乱的军阵之中，大肆冲杀，挡着无不化为齑粉。</p>

    靳康看得睚眦欲裂，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遭遇敌袭。</p>

    “鸣号聚兵，全军回撤驰援~！”靳康猛地抽出战刀，厉声高呼。</p>

    随着一阵号角声响起，原本散乱的前锋兵马，纷纷停下前行的脚步，一脸茫然的向后撤退。</p>

    靳康调转马头，正准备率众反扑这股敌骑，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不由浑身一颤，一道冷流袭遍全身。</p>

    “快，赶紧命前锋兵马立即停止后撤，就地集结防守。。。”</p>

    话还未说完，便听的前方县城大门轰然大开，一道黑潮从中奔涌而出。</p>

    此时，匈奴前锋兵马距离县城不过一里，骑兵只需片刻的冲锋，便能抵达。</p>

    可此时匈奴兵马正在回撤，前锋陷入一片混乱。即便是听得县城异动，此刻也无法迅速收拢兵马，调整战阵。</p>

    在匈奴人一脸的绝望中，黑甲骑兵轰然冲入乱军之中，一路前突，毫无阻碍之感。</p>

    前锋兵马已经被黑骑淹没，靳康双目赤红，羞恨欲狂，可他知道此时大军已深陷险地，而自己对于敌人却一无所知，根本不知敌军有多少兵马。稍一耽搁，便有可能全军覆没。</p>

    深吸了口气，靳康当即下令已经聚拢起来的部分兵马，放弃防御，随他一路向南突围。</p>

    他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敌人的奸计，为今之计，只有不顾一切，拼死突围，返回武关。只要武关不失，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否则的话。他便是百死，也难辞其咎。</p>

    “杀！杀回武关，方有生路！”</p>

    此时受到重创的仅有上千前锋兵马，余下的还有三千多人，拥挤在古道上，拼命的向南溃逃。</p>

    面对一心求生的匈奴人，原本在后方大杀四方，不断袭扰的黑甲骑兵，此刻也渐渐顶不住了。</p>

    他们只有一千之众，面对数倍以己的溃兵，也不敢轻易阻挡。</p>

    于是，随着一声鸣镝之声响彻，原本分散的骑兵，纷纷向南撤退合流。收起战刀，摘下骑弓，边撤便猎取人命。</p>

    此次北上，靳康所率五千兵马，仅有千骑，其余皆是步军。</p>

    想想也是，南征的匈奴大军，几乎所有骑兵，都被调往南方，四处劫掠，哪里还有多余的兵马，留在武关白白浪费？</p>

    此刻，靳康后悔了，早知道就多备一支骑兵。若是他有两千铁骑，至少还能与敌军相抗一阵，掩护大军南撤。</p>

    可他如今只有千骑，皆是他的本部兵马，哪里舍得将他们耗在此地？</p>

    望着慌做一团的步军，靳康目光闪过一丝凶光，反正这些兵马大多是汉人整编的归附军，死便死了，若是能掩护他这一千骑兵撤回武关，也算物尽其用。</p>

    于是，靳康当即下令，命聚拢起来的步军，全部就地结阵防守，阻挡来势汹汹的敌骑。</p>

    一千本部骑兵作为督战队，当即驱赶着慌乱的步军，勉强摆出一道防御阵线。</p>

    随着一声声令下，刀矛乱舞，将眼前被敌骑驱使裹挟的乱军，斩于阵前。</p>

    暂时稳住了步军，靳康看着空旷许多的后方，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经过之前的慌乱，他总算看清了后方敌骑的兵力，不过千人而已。</p>

    凭借自己本部一千铁骑，敌军这支骑兵还拦不住他。而这就是他的生机，只要回到武关，一切还来得及。</p>

    ”众将士继续坚守，待本将杀退后方敌骑，方有退路，杀呀！“</p>

    靳康高喊一声，立即率领千骑，飞速向南奔驰，气势汹汹的向黑甲骑兵杀去。</p>

    结阵防守的匈奴步军，不疑有他，听得此言，顿时士气大涨，一扫疲态，杀得乱军胆战心惊。</p>

    就在这时，靳康率领一千骑兵，迅速逼近黑甲骑兵。</p>

    他已经打定主意，此战绝不恋战，只要能够冲出敌阵，便迅速南撤，绝不能被敌军纠缠一起。</p>

    然而，就在此时，对面的黑甲骑兵竟然不在后撤，反而集结成阵，粼粼刀光，直指靳康本部。</p>

    两支骑兵相对冲锋，来不及播撒箭雨，仅几个呼吸间，便撞在一起。</p>

    刀光如雪，血色迸溅，无数人马翻做一团，被来往的马蹄踏成肉泥。</p>

    靳康状如疯魔，拼死搏杀，手中战刀化成血红，不知沾染了多少人血。他万万没有想到，敌骑的反击竟然如此猛烈，仅仅一个照面，双方便倒下了上百人。</p>

    而敌骑的战斗力也远远超出他的想象，明明他们匈奴人才是骑战的好手，可面对这支敌骑，却显得颇为稚嫩。</p>

    他不知道的是，这支黑甲骑兵，乃是李戬的亲卫骑兵，身经百战，亡于他们手中的胡族，不知凡几。若无绝佳的骑射本领，如何能够纵横草原？</p>

    反观匈奴人，自从归汉之后，世代定居并州境内，受到中原政权的保护，已经不需要过那种朝不保夕，枕戈待旦的生活。</p>

    论野性，匈奴人甚至已经比不过鲜卑人了。这也是为什么，面对实力比他们弱小的拓跋部，匈奴人纵然拥有中原的人力物力，也始终无法将其击败。</p>

    当然，面对元气大伤的汉人，这些匈奴人依然是强悍的存在。只可惜，他们面对的，是一支历经磨难，凤凰涅盘的汉人骑兵，其结果不言而喻。</p>

    就在靳康即将看到突围的希望之时，迎面冲来一道魁梧的身影，比常人还要大一倍的战刀化作一段匹练，呼啦一声，撕破空气，向他横扫而来。

 第400章 新的攻城方法

    靳康脸色大变，急忙横刀招架，便听哐当一声巨响，一股巨力涌向手臂，手中战刀顿时脱手而出。</p>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突觉脖子一紧，一支大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把将其从战马上提起来。</p>

    靳康被勒得脸色通红，露出痛苦之色，手脚不由得拼命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对方的掌握。</p>

    “尔等主将在此，敢有妄动者，杀！”</p>

    一道势如惊雷的吼声响起，震得靳康耳膜轰鸣，眼花缭乱。</p>

    此时，便见那魁梧的大汉，一手提着鲜血淋漓的大砍刀，一手掐住如同鹌鹑般的靳康，在风中摇曳。</p>

    如此骇人的奇景，顿时让在场所有人，惊得呆立当场，目瞪口呆。</p>

    眼看着主将被擒，原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战心，顿时如冰雪消融般融化了。</p>

    面对周围虎视眈眈的敌骑，靳康的本部骑兵，相视一眼后，纷纷翻身下马，引颈就缪。如果靳康死了，他们这些人也活不成了。</p>

    将靳康如敝屐般扔在地上，只有人将其绑缚起来。</p>

    脱离了壮汉的巨掌，靳康贪婪的大口呼吸，又忍不住大声咳嗽。最终抬头悲愤的望向那壮汉，厉声喝道：“你，咳咳，你到底是何人？”</p>

    那壮汉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乃大都督麾下亲卫骑军统领孤普鹿。手下败将，何敢猖狂？“</p>

    “你，你也是匈奴人？”靳康一脸难以置信，指着孤普鹿道。</p>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是征北军一员，效忠于大都督。”孤普鹿一脸淡漠的望着他，“现在，你的命操之我手，想活命，就识相一点。”</p>

    靳康悲愤的怒视着他，张了张嘴，最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将军饶命。”</p>

    随着靳康被俘，战斗很快便结束了。坚守阵地的匈奴步军，没有等来靳康的驰援，反而等来了他亲口下令全军投降的命令。</p>

    面对前后夹击之势，本就没有多少士气战心的步军，立马放弃了战斗，乖乖的跪倒在地。</p>

    将一众降兵押解至县城，经过一番统计，此战，亲卫骑兵死伤五百多人。而靳康带来的五千之众，死伤超过近两千，俘虏三千余人。</p>

    将一众降兵关押起来后，孤普鹿便派人将此地战况，传送至围攻上洛郡城的大军。</p>

    一日后，书信终于呈递到李戬手中。</p>

    看完孤普鹿的手书后，李戬脸色颇为平静，似乎对此早在意料之中。但内心却是忍不住狂喜，这意外之喜便是，靳康竟然被生擒活捉，且毫无骨气，直接就跪了。</p>

    原本他还在想着如何攻克武关，现在有了靳康这枚棋子，武关几乎已是囊中之物。</p>

    事不宜迟，李戬淡淡的看向上洛郡城，“传令陈将军，可以开始攻城了，今晚，本官要夜宿城中。”</p>

    当陈二接到命令，终于长舒了口气，围城数日，这几日都快闲疯了。</p>

    “来人啊，将抛石车推上阵前。”陈二迫不及待的下令道。昨日才到的新型抛石车，据说采取了一种新的攻城方式，这让他忍不住跃跃欲试，想要看看成效，是否如传闻中那么神奇。</p>

    很快，数十辆抛石车缓缓推到阵前，距离郡城足有三百步，一般的弓弩根本无法达到这个射程。</p>

    而郡城只有两千守军，手底下的防御器械本就不多，能够威胁到抛石车的巨弩，更是一架都没有。</p>

    面对一字排开的抛石车，城上守军慌得一批，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敌军竟然不按套路来，上来就远距离输出，直接用抛石洗地，这仗还怎么打？</p>

    很快，抛石车缓缓启动，却见抛兜之中，放置的并不是圆石，反而是一罐罐陶器，里面盛满了清水。</p>

    随着一声令下，抛石杆重重往上一提，无数陶器飞啸着砸向城墙。</p>

    “快，赶紧躲起来！”守军吓得脸色苍白，纷纷缩起身子，躲在墙垛底下。</p>

    “砰，砰！~”</p>

    陶器狠狠的砸在墙上，水花四溅，淋了一地，便是躲在墙垛下面的守军，也被溅了一身。</p>

    “这？这是怎么回事？”守军们尝了尝身上的水渍，发现不是火油，只是很普通的清水，不由懵了。</p>

    虽然偶尔有几个倒霉蛋，被迸射的碎片伤到了。可这对于全体守军来说，根本算是毫发无损好吗。</p>

    敌军只是在泼水玩吗？</p>

    紧接着，一波接着一波的抛石车不断的往城墙上泼水，北面整段城墙被淋的湿漉漉的，守军个个成了落汤鸡，时至寒冬，顿时冷得射射发抖。</p>

    这时，终于有人悟了，敌军的阴谋大大的坏啊，这就是准备冻死他们啊？</p>

    就在他们自觉洞察敌军阴谋之时，抛石车上的陶器已经换上了另外一种材料。</p>

    当陶器在城墙之上崩裂开来，奔涌而出的，不是冷水，而是一片白蒙蒙的粉末。</p>

    当这些粉末落在水渍之中，落在湿漉漉的人身上，顿时，一股股白烟从地上，从人身上升腾起来。</p>

    守军们顿时感到周围开始慢慢便暖和起来，身上的水渍也不再那么冰冷了。</p>

    随着抛石车不断的抛射，越来越多的粉末落在城墙之上，。</p>

    此刻，白雾弥漫，蒸汽腾腾，城墙上的温度，开始急剧上升。</p>

    粘附在人身上的白色粉末越来越多，与水混合之后，开始腾腾冒着热气。</p>

    “啊，好烫，好热啊！“守军们顿时受不了了，外露的皮肤被烫得通红。忍不住用衣服擦拭，却一不小心，又把衣服上沾染的粉浆往身上抹，更是越加严重起来。</p>

    整个城墙之上，宛如一片蒸笼，四处弥漫的粉浆，不断释放热气，让人宛如置于火炉之中。</p>

    就在这时，便听得城下杀声一片，却见无数征北军步军，抬着一支巨大的攻城擂木，蜂拥着涌向城门。</p>

    他们想要反击，可置身熔炉，尚且难以自顾，如何能够分心应战？</p>

    城门在连续的撞击声中，应声破裂，无数征北军涌入，夺取个个要害之地。</p>

    战斗打响不过半个时辰，便草草结束了。征北军几乎兵不血刃，便夺取了整个郡城。</p>

    其余各门残存的守军，眼见事不可为，纷纷开门四逃，而等待他们的，是早已静候多时的征北军铁骑。

 第401章 带路党靳康

    拿下了上洛郡城，大军顺势便在城中休整一夜。</p>

    第二日，六千兵马轻装简行，迅速向商县进发。</p>

    不过两日，李戬终于赶到商县，也见到了被关押起来的靳康。</p>

    此时的靳康，气色颓废，双目无神。一看便知道，此人经此一战的打击，似乎已经一蹶不振了。</p>

    面对威势滔天的李戬，他浑身瑟瑟发抖，不住的磕头求饶，哪里还有半点匈奴人的骄傲？</p>

    李戬看着地上缩成一团的靳康，饶有兴致的问道：“靳康，匈奴权臣靳准之从弟，不曾想，今日竟成了本官阶下囚，看来是条大鱼啊。“</p>

    “将军饶命，小人狗胆包天，竟妄图冒犯将军神威，实在愚不可及，求将军绕过罪人一命。”靳康闻言，顿时吓得冷汗直流，凄厉高呼。</p>

    李戬冷冷一笑，“那你说说，你有什么价值，可让本官饶你一命？”</p>

    靳康不傻，听得此话，不由惊喜交加，连忙答道：“将军，小人乃大汉，不匈奴外戚，我大兄靳准在朝堂之上，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且我那两位堂侄女，皆是皇后，深得皇帝恩宠。您若放了我，我大兄必然对将军心怀感激，或许，不，一定能说动皇帝，与贵军和平相处，永不相犯。”</p>

    李戬摇摇头，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敢跟本官耍滑头，来人啊，给我拖出去砍了。”</p>

    话音一落，帐外立即冲进两名侍卫，一把将靳康架起来，便往外拖去。</p>

    “不，不不，将军饶命，小人绝对诚心实意，不敢欺瞒将军啊，求将军再给小人一次机会！”</p>

    靳康拼命挣扎，痛哭流涕，拼命嘶喊。</p>

    李戬当即挥挥手，侍卫这才将其架回来，扔在地上。</p>

    “靳康，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本官想要什么。说，你到底肯不肯干？”</p>

    靳康涕泪直流，绝望的抬起头，哀声求道，”将军，您这是要把小人往死路里推啊。若是小人帮您夺了武关，这匈奴之中，小人便再无立身之地了。“</p>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李戬轻笑道，“本官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这样，你帮我拿下武关。本官呢，便设法隐去你被俘投降的消息。至于这失城之责，想必以靳准之能，应该能够帮你应付过去？”</p>

    靳康顿时不说话了，心中立即盘算起其中的利弊。若是按照李戬所言，自己确实能够逃过一劫，最多就是被皇帝重责一番，还不至于丢了性命。</p>

    但这样一来，自己的把柄便落在了李戬手中，稍有异心，便有暴露之险。</p>

    似乎看出靳康心中的顾虑，李戬冷哼一声，沉着脸喝道，“靳康，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到底是对匈奴皇帝的忠心为重，还是你的身家性命更重，你且好好思量思量。”</p>

    靳康闻言，脸色微变，稍作犹豫，便一把伏拜在地，“小人愿助将军夺取武关，求将军宽宏，绕我一命。”</p>

    三日后，武关北门外。</p>

    靳康率领一众千骑，轰然来到关下。</p>

    留守驻军见状，顿时一脸疑惑，靳康将军不是率军北上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又回来了？</p>

    却见靳康一脸紧张，望着关门，既充满了渴望，又夹杂着一些愧疚。</p>

    这时，跟在他身后的陈二，稍微拉低了头盔，遮住大半张脸，低声道：“靳将军，事已至此，还请不要自误。你这身周都是我们的人，顷刻间便能取你首级。”</p>

    靳康闻言，脸色微白，眼角扫了眼聚拢在他周围的骑兵，心中满是苦涩。</p>

    “陈将军放心，在下既然决心投诚，自然不敢耍什么花招。”</p>

    “那便好，去叫开关门。”</p>

    在一众骑兵的拥簇下，靳康纵马前行十数步，来到关墙之下，深吸了口气，抬头喝道：“是我，速速打开关门，让我军入关。”</p>

    不想，城上守军却没有立即下令开门，反而继续问道：“靳将军，您不是已经率军北上了吗，为何此时却回来了？”</p>

    “大胆，本将军的事，岂是你这区区校尉能够质问的？”靳康顿时大怒，厉声喝道，“立即给本将军开门，本将军才出征几日，你们就想造反吗？”</p>

    一声怒喝，顿时吓得城上守军胆战心惊，连呼不敢。</p>

    不过片刻，武关北门轰然大开，靳康当即率领一众骑兵，鱼贯而入。</p>

    可就在留守将领纷纷前来拜见之时，靳康却是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来人，将这几人押起来。”</p>

    征北军装扮的骑兵，当即翻身下马，气势汹汹的向前面几名将领扑去。</p>

    众人大吃一惊，纷纷拔刀相向。那些将领脸色惊疑不定，怒声喝道：”靳将军这是何意，我等何罪？“</p>

    靳康双目含怒，沉声喝道：“好啊，你们果然想造反，看来本将军是来对了。”</p>

    “靳将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怎么可能造反，你可不要血口喷人。”</p>

    众人闻言，顿时脸色大变，连忙反驳。</p>

    靳康冷哼一声，目光冷冽的扫向在场众人，“你们是不是奇怪，本将军为何这个时候回来？现在本将军便告诉你们，我得到密报，武关之中，有人已经暗投征北军，将我军北上的消息，告知敌军。”</p>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众人闻言，俱是大惊，满脸不敢置信。</p>

    “本将军也不敢相信，但据可靠消息，我们之中确实有人背叛了大汉，背叛了皇帝陛下。”靳康言之糙糙，让人心生信服。</p>

    “不知将军可知，此人是谁？”</p>

    “正因为本将军尚无法确认贼人是谁，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靳康目光落在那几名将领身上，沉声道，“贼人身份不低，必在他们几人之中。故而，本将军不得不命人将其全部拿下，再一一盘查。”</p>

    “你，你胡说，我等绝不会背叛陛下，你，你在诬陷我们。”那几名将领顿时怒了。</p>

    “是否清白，只需查上一查便知。”靳康冷笑道，“既然你们都说自己清白，又有什么可怕的？”</p>

    “这，这，你这是挟私报复。”</p>

    “哼，事涉武关安危，现在可由不得你们。给我将他们押起来，敢有乱动者，杀无赦。”靳康也不跟他们废话，当即下令。</p>

    众骑兵一拥而上，将他们绑缚起来，在场一众守军见状，竟不敢有丝毫动弹。

 第402章 兵不血刃取武关

    靳康在控制了留守的几名将领后，便调派跟随而来的一千骑兵，分别掌控南北两门，封锁武关。</p>

    及至日暮时分，天色昏黑，一支打着匈奴旗帜的兵马，从北面缓缓靠近武关。</p>

    关上的守军待见到旗帜后，不疑有他，并未察觉到有不对劲。再加上靳康已经明言，北上大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因此，整个武关的守军，丝毫没有任何防备。</p>

    关外，李戬望着几乎剥光了衣服，正等着他蹂躏的武关，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不可思议。</p>

    此次夺关的计划，并非他所想到的，而是贪生怕死的靳康设计的。按照他的计划，征北军几乎可以兵不血刃，便能拿下整个关城。</p>

    直到此时，计划依然实行得天衣无缝，关上守军根本没有任何防备。</p>

    很快，四千大军缓缓进入关门，关门已经被伪装的骑兵所控制，根本不怕被其他人发现。</p>

    待大军进入关中，立即兵分两路，一路径直攀上关墙，一举将处于懵逼状态的守军拿下。</p>

    另一路直奔南门，拿着靳康的将令，借口换防，迅速将南城守军全部控制起来。</p>

    直到此时，被关押起来的守军，依然不知道关墙已经易手，还以为是靳康不信任他们，连他们也成了被怀疑的对象，不由纷纷破口大骂。</p>

    一夜过去，当天色亮白，众人才看清楚，负责看守他们的士兵，已经换成征北军的服饰。顿时个个目瞪口呆，依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p>

    于是，“好心”的征北军将士，便将靳康兵败商县，被俘投降的事，和盘托出，公之于众。</p>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武关竟然就这样，被征北军占据了。而他们，也莫名其妙的成了征北军的俘虏。</p>

    靳康脸色惨白的来到李戬跟前，一脸忐忑的望着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将军，小人已经将武关，完好无损的交出来的。不知，不知您准备如何处置小人？“</p>

    李戬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本官一落千金，说放你便放你，无需担心。”</p>

    “小人多谢将军大恩大德，此生没齿难忘。”靳康顿时大喜，连忙拜倒在地，不住磕头谢恩。</p>

    “嗯，起来。”</p>

    “谢将军。”靳康站起，微微看了李戬一眼，斟酌片刻，咬咬牙，再次问道，“将军，不知您之前所说的，替小人隐瞒被俘投诚之事。。。。”</p>

    李戬闻言，嘴角一咧，含笑道：“此事自然算数，不过，你也看到了，不知哪个嘴碎的，把你的事说出来了，这满城俘虏，已经尽皆知晓你投诚之事。这，可就难办了。”</p>

    靳康顿时急了，“将军，既然如此，这些人留不得，不如杀了。”</p>

    “哼，胡说八道，我征北军乃仁义之师，岂可行此杀俘之事？”李戬当即义正言辞，驳斥道。</p>

    “额，是是是，将军高举义旗，替天行道，实乃天下人心所望。”靳康脸色一变，连忙恭维道。</p>

    说着，靳康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道，“不如这样，小人亲往俘虏营，劝服众人，一起为将军效力，如此岂不两全其美？”</p>

    李戬闻言，不由的深深的看着靳康，含笑道：“若能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p>

    很快，靳康率领麾下仅剩的数百心腹，径直前往战俘营。</p>

    而负责看守营地的征北军将士，也同时得到了命令，全部撤出营地。</p>

    在营地外围，数千征北军将战俘营团团围住，刀弓在手，蓄势待发。</p>

    没过多久，整个战俘营内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喊杀声。</p>

    整个营地乱做一团，俘虏们相互厮杀，似乎眼前之人，皆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p>

    靳康并没有耐心的劝服这些俘虏，而是倚仗着数百心腹，强迫战俘们自相残杀。</p>

    他将战俘分隔开来，每次拉出百人，自相残杀。并立下规矩，只允许半数人能够活着离开战俘营。</p>

    为了活命，战俘们不得不抛弃往日的同袍情谊。不过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情谊不情谊的，都是为了当兵吃粮，有条活路。</p>

    只要能活着，他们不介意杀死眼前的战友。</p>

    一个时辰后，战俘营大门打开，靳康脸色苍白的走出来，随后，一个个浑身是血战俘，纷纷鱼贯而出。</p>

    两千战俘，此时能够出来的，仅有七八百人。一些重伤的胜利者，同样被无情的抛弃了。</p>

    “这些人都可靠吗？”李戬抬眼看了看靳康，指了指其身后的那些血人。</p>

    “将军放心，他们身上都沾了同袍的鲜血，等于是彻底背叛了大，匈奴。从今往后，他们除了跟着小人，便别无他路了。”靳康勉强一笑，信誓旦旦的说道。</p>

    “好，既然你有信心，那便随你了。对了，这替罪羊可找到了？”</p>

    靳康点点头，随手一招，拿过随从手中的一个包裹，将其打开，赫然露出一个鲜血淋漓的脑袋。</p>

    “将军，此人名叫闫平，乃是一名汉军将领，正是此人，暗地里投靠了将军您，替您打开了武关北门。”</p>

    “闫平？好，那此人今后便是我征北军的人了。嗯，此人献关有功，特封其为四品奋威将军。”</p>

    “小人代闫平谢过将军。”靳康捧着闫平的头颅，躬身拜谢，此情此景，十分诡异。</p>

    “呵呵，然后呢？”</p>

    “然后，小人率众拼死反抗，终究不敌，不得不率领残部，选择弃关。如此一来，小人虽然负有失守之责，但只需我大兄稍加运作，当可保性命无忧。”</p>

    “既然如此，那明日你便离开。”李戬点点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希望今后，你还能记得自己的承诺。”</p>

    靳康闻言，脸色微变，慌忙拜道，“小人绝不敢忘记。”</p>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匆匆赶来，“启禀大都督，南方有一支兵马，正往武关而来，人数约有两千左右。”</p>

    “糟糕，小人忘了，出征之前，曾派人前往南阳，请调两千援兵，协助守关。”靳康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不由惊叫道。</p>

    此时武关兵不血刃便被拿下，而他却还在关内。若是让这支援兵知晓关内情况，那他之前所作的种种谋划，便到处都是漏洞。</p>

    此时，靳康慌做一团，心思紊乱，不知该如何是好。</p>

    李戬确实双目微眯，淡笑一声，“或许，我们还能再次故技重施呢？”

 第403章 来自武关的溃兵

    从南阳郡城赶来的两千援军，做梦也没想到，一入武关深似海，全军卸甲尽成囚。</p>

    当两千兵马一进入武关，大门便轰然紧闭。随后，从四面八方涌出来的征北军，将他们团团围住。</p>

    一排排锋锐的箭矢闪烁着寒芒，齐齐对准他们。更让他们绝望的是，原本热情欢迎他们到来的武关守军将领，突然拔刀相向，挟持了他们的主将。</p>

    深陷重围，群龙无首。这两千援军，在一阵慌乱之后，不出意外的选择了投降。</p>

    望着场上垂头丧气的降兵，李戬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止过，这一仗，打得实在太顺了，简直有如神助一般。</p>

    从峣关一路打过来，除了在商县折损了数百兵马外，其余几仗，几乎可以用兵不血刃来形容。</p>

    不过，李戬也知道，之所以能够有今日的局面，其中各方因素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比如试验的新型攻城法，比如靳康的投诚。</p>

    但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攻略荆州的刘曜，此时正集结绝大部分精锐兵马，攻打襄阳。</p>

    这才导致其后方兵力空虚，驻守的守备军，大多是临时征召起来的部族兵，以及归附汉军。</p>

    而刘曜之所以会犯下如此兵家大忌，又和李戬有着莫大的关系。</p>

    因为李戬自去年开始，便集结主力北征。按照正常的趋势，此次北征，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见分晓。</p>

    可刘曜，乃至匈奴上下，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戬仅仅用了半年多时间，便覆灭了铁弗部。</p>

    这还不算，征北军刚刚完全占据了河南之地，便继续北上，以拓跋部交恶。</p>

    就在匈奴上下欢呼雀跃，以为征北军将陷入战争泥潭之时，不过两个月时间，局势大变，征北军竟然与拓跋部休战和解，建立联盟了。</p>

    这一系列巨变，实在太快了，快的匈奴人还没缓过神来，李戬便已经率军直取武关了。</p>

    身处襄阳的刘曜，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后方，竟然会出现问题。在他的认知里，李戬此时应该还在阴山，与拓跋部打得难解难分才是。</p>

    因此，刘曜这才大胆的抽调后方各地兵马，集结于襄阳，企图在一个月内攻破襄阳，打通南下的通道。</p>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身处南方的刘曜，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知晓武关的事。</p>

    李戬已经不再满足止步武关的既定战略，他想利用这个时间差，结合当前形势，再进一步，搅乱荆州局势。</p>

    南阳，乃是荆州仅次于江陵的大郡，东接豫州，连接中原；北抵司州，抵近京畿，可谓是战略要冲之地。</p>

    一旦南阳有失，猬集于襄阳的刘曜大军，将面临后路断绝之险。故而，南阳城中，同样驻扎着八千兵马，并成为大军后勤补给的中转站。</p>

    这一日，南阳城外，西北方向突然响起阵阵闷雷之声，就在众人一阵惊疑之时，却见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一道细长的黑影。</p>

    一时间，整座城池警钟大震，无数人影纷纷攀上城墙，严阵以待。</p>

    作为南阳郡守将，呼延平一身甲胄，配上壮硕的身材，看上去颇为英武霸气。</p>

    此刻的他，不是紧张和不安，反而是一脸的兴奋和期待。</p>

    他身为大将军呼延宴之子，不能随大军攻打襄阳，而是跟靳康这个废物一样，只能留在后方，一直心有不甘。</p>

    倒不是对刘曜心怀不满，其实说起来，他们呼延家与刘曜交情匪浅。也正是因此，刘曜才把南阳这座大城，交由他来镇守。</p>

    这几个月来，随着大军南下，节节胜利，看着其他友军个个驰骋疆场，战功卓着。这让呼延平的心如猫抓一样，恨不能率军南下，纵横沙场。</p>

    此刻，西北方向突然出现马蹄声，敌我不明。呼延平虽然心知此地不太可能出现敌人，但始终抱着一些期望，能够有一伙敌寇，突然出现，好让他杀个痛快。</p>

    然而，当那道黑影渐渐逼近，城上的人很快便看清了对方的衣着，赫然便是自家的同袍。</p>

    呼延平见状，顿时失望不已，苦笑着摇摇头，如今司马睿的兵马，已经被大军压在大江以南，这边哪还有什么反抗的力量？</p>

    “来人，速去打探，来人到底是谁，为何来此？“</p>

    正当呼延平吩咐之后，准备下城墙之时。</p>

    却见城外一骑率先赶到，对着城上守军高呼：“报！武关失守，征北军大举南下，我军遭遇偷袭，恳请将军救援！”</p>

    什么？众人闻言，顿时脸色大变。</p>

    呼延平霍然转身，直盯着城下来人，厉声喝道：”我乃南阳守备呼延平，你方才所言当真？靳康手握八千兵马，怎么可能守不住武关？“</p>

    “启禀呼延将军，武关出现内贼闫平，暗中投靠征北军，泄露军机，偷开关门，以至于武关一夜沦陷。靳将军拼死不敌，身受重伤，不得不率领残军败退逃亡。呼延将军，我等一路逃亡，折损大半，还请将军速速驰援，否则全军尽墨矣。“</p>

    呼延平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他虽然期盼这里能够出现一些敌人，但绝不愿看到征北军出现在这里。</p>

    更何况，他十分清楚，武关对整个荆州局势的影响。如今武关失守，关中通往荆州的大门为之敞开。一旦源源不断的征北军南下，那此刻正在攻打襄阳的大军，将遭受极大的打击。</p>

    该死的靳康，竟然如此无能，连固若金汤的武关，也能这样丢了。</p>

    呼延平深吸了口气，他不在乎靳康的死活，但他不能面对逃亡至此的残军无动于衷。</p>

    之前派出两千兵马支援武关，此时城中仅有守军六千。若是征北军大军压境，那他所面临的压力将十分巨大。</p>

    远处正在奔逃的残军，估摸着也有上千人马，若是能够救下来，也能多增加一点防守的力量。</p>

    于是，呼延平当下下令，命城中仅有的千骑，立即出城，协助残军入城，若遇敌骑，不得与之硬碰硬。</p>

    呼延平虽然好战，但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连战功赫赫的刘曜大将军都在关中折戟沉沙，他只有这么一点兵力，哪里敢出城和征北军刚正面？</p>

    很快，一系列命令迅速传达全城，无数信使骑上快马，从四门尽出，飞奔各地，传送军情急报。尤其是往襄阳方向，必须尽快将征北军南下的消息，告知刘曜大军，请求急援。

 第404章 都是演技派

    很快，逃亡的残军越来越近，城上的人看得更加清楚了，在这些残军的身后，似乎有一支骑兵正在追杀他们。</p>

    而另外一支人数更少的骑兵，正在拼死阻挡敌骑的脚步，双方在远处激烈厮杀，看得城上众人激动万分，不住祈祷残军能够逃出生天。</p>

    没过多久，南阳城门轰然大开，一支骑兵鱼贯而出，迅速向残军方向奔行而去。</p>

    远处的敌骑，似乎也发现了南阳城的动静，便听得一阵号角声，敌骑立即退得干干净净。</p>

    劫后余生的残军，见到紧追不舍的敌骑退走，不由的欢呼雀跃，喜极而泣，相互搀扶着，向南阳城走来。</p>

    近了，城上众人终于看清楚了，此时的残军怎一个狼狈了得，个个丢盔弃甲，伤痕累累。望着南阳城墙，宛如见到家一般，看到城上的守军，如同见到亲人似的。又哭又喊，惹得守军们无不鞠了一把同情的泪水。</p>

    当一众残军涌入城门之后，却听得一声大喊：“靳将军，靳将军快不行了，军医，军医何在？”</p>

    一时间，整个残军陷入一片混乱，堵在城门口叫嚷不止。</p>

    下了城墙的呼延平眉头一皱，厉声喝道：“敌军就在眼前，还不速速入城？”</p>

    “呼延将军，靳将军他，他快不行了，您赶紧派军医过来看看？”这时，一名将领冲过来，一把跪在呼延平身前，嘶声裂肺的求道。</p>

    呼延平此时巴不得靳康赶紧去死，但在外人面前，他不得不表现的颇为关切，当即拉起那名将领，沉声道：“来人，赶紧安排军医过来诊治。你快起来，带我看看你家将军。”</p>

    “是是是，末将这就带将军过去。”那将领悲喜交加，赶紧在前面带路。</p>

    一众亲卫扒开人群，径直来到人群之中的一副担架上，却见靳康满身是血，脸色苍白至极，胸前破开的皮甲之上，早已血肉模糊。</p>

    “呼延将军，你，你来了？”靳康吃力地抬起胳膊，似乎要抓住他的胳膊。</p>

    呼延平见状，忍不住心中一颤，靳康此人，虽然才智平平，武力泛泛，如同废物一般。</p>

    但就冲着他这份敢打敢杀的勇气，呼延平也起了敬佩之意，当即将胳膊伸过去，任由他握住。</p>

    “靳将军，坚持住，军医马上就来，你，呃！你。。。。”</p>

    就在呼延平诚心实意的鼓励之时，却见原本重伤的靳康，突然暴起。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往前一扯。</p>

    呼延平重心一个不稳，身体立即向靳康倒去。刹那间，腹部传来一阵绞痛。</p>

    “对不起。”耳边传来靳康一声微弱的声音，呼延平脑海中宛如炸开一般，瞬间明白了一切。</p>

    “啊！”呼延平怒吼一声，一把推开靳康。肚子上的匕首随之抽离，大股的鲜血不住的往外奔涌。</p>

    “靳康，我要杀了你！”呼延平高声怒喝，正准备拔刀。却见周围的残兵，突然变了模样。</p>

    “杀！”一声令下，原本萎靡不振的残兵，瞬间变得凶悍起来，纷纷暴起，将身边毫无防备的呼延亲卫，迅速斩杀一空。</p>

    突然出现的变故，顿时让在场的守军全部惊呆了。他们好心救回来的残军，此刻竟然叛变了。</p>

    呼延平见状，不由悲愤怒吼，忍着腹中剧痛，拔刀向周围攻来的敌人杀去。</p>

    待呼延平凄厉的吼声响起，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涌上来，企图营救被包围在残军之中的主将。</p>

    但此时的残军，早已趁乱组织起战阵，抵挡守军的攻击。</p>

    群龙无首之下，守军乱糟糟的涌上，根本冲不进去，反而被斩杀大片。</p>

    南阳城墙宽广无比，尽管驻守的兵马还有六千之众，可分摊开来，每面城墙不过千人而已。而城门周边的兵马，更是只有数百人。</p>

    在杀退一批守军后，部分残军立即涌上城墙，占据各处要点，捣毁各种防御器械。</p>

    而此时的呼延平，身披数十创，几乎成了血人。大量鲜血的流失，顿时让他头晕目眩，看不清身周的刀光剑影。</p>

    无数刀剑刺入身体，呼延平高举的双臂缓缓垂下。但双目却是怒目圆睁，正对着脸色苍白的靳康。仿佛在问他，为什么？</p>

    靳康不敢与之对望，当即咬咬牙，挥刀将他的脑袋砍下来，然后仿佛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下跌坐在地上。</p>

    陈二走过来，捡起呼延平的脑袋，拍了拍靳康的肩膀，满意的笑道：“很好，此战当记你首功。”</p>

    靳康抬起头，笑得比哭还难看，“陈将军过奖了，只求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小人必将死无葬身之地。”</p>

    “哈哈，你放心，此间之事，我家主上自会为你转圜过去。”</p>

    当呼延平的脑袋被悬挂在高杆之上后，南阳城的守军顿时士气大跌，再也形成不了合力。面对兵力弱于自己的叛军，竟也被打得节节败退。</p>

    于此同时，一股狼烟从南阳城墙上袅袅升起。</p>

    南阳城西北数里外，正吊着匈奴骑兵往北撤的征北军骑兵，突然止住了马蹄，纷纷调转马头，向对面的匈奴骑兵杀去。</p>

    匈奴骑兵一直谨遵呼延平的命令，不敢与征北骑兵正面对战，当即纷纷拔马便跑。</p>

    但征北骑兵却是不依不饶，紧追不舍。匈奴骑兵知晓，被敌骑黏住，是不可能进得了城的，不得以下，只好转道向南，深入腹地，以此摆脱敌军的穷追不舍。</p>

    也就在这时，正北方数里外，一处残破的村庄内，数千骑兵猬集于此。</p>

    当南方的天空出现一道黑色的烟柱时，无数骑兵轰然雷动，涌出村庄，飞速向南疾驰而去。</p>

    南阳北门的争夺战，已经陷入了白热化。</p>

    尽管呼延平的死，给南阳的守军，造成了极大的动荡。但随着各处援军的抵达，呼延平麾下的将领们，很快便达成了一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敌军赶出南阳城。</p>

    南阳城事关荆州大局，万万不能失守。根据情报，敌军只有千余人，而他们还有四千多人马，依然有能力将他们赶出城去。</p>

    四面八方涌来的守军，不断的冲击着北门的抵抗，战线正一步步往后退缩，死伤也在不断的上升着。</p>

    就在这时，北方晴空万里，却响起一片惊雷。

 第405章 放弃南阳

    数千骑兵一到，南阳守军顿时土崩瓦解，四散溃逃。</p>

    待到夜幕降临，征北军终于完全控制了南阳城。</p>

    此战，征北军以数百人的伤亡，歼灭守军两千多人，俘虏千余人，其余的或逃出城去，或潜伏于城中。</p>

    逃出城的，自有骑兵前往追击拦截，躲入城中的，面对全城封锁，根本无法逃跑，只能躲在某地，忐忑难安。</p>

    郡守府内，各级官员尽数被关押起来，府库全部被接收清查。</p>

    经过一夜的查抄盘问，南阳城的详细情报，终于呈递到李戬手中。</p>

    打开一看，原本不苟言笑的李戬，脸色顿时起了变化，难以压制的笑意，开始在脸上绽放开来。</p>

    他万万没有想到，单单一座南阳城，竟然查抄出这么多的东西来。</p>

    仅从郡城府库之中，便清点出三十万石粮食，以及价值超过百万两的金银财宝。</p>

    更别说，其他各种物资，诸如盐铁茶叶，丝绸布帛等等，亦是堆积如山，一时间根本难以计数。</p>

    “哈哈，你们都看看，这次我们发大财了。”李戬心情愉悦，当即将情报传送给众人览阅。</p>

    众人传览之后，亦是兴奋不已。</p>

    陈二更是霍然起身，激动道：“主上，这些钱粮物资，只怕都是匈奴人劫掠所得。如今归了咱们所有，他们怕是要气得肝疼啊。”</p>

    “没错，若是那些匈奴人知道此事，只怕要急得跳脚，非跑回来拼命不可，哈哈！”孤普鹿亦是幸灾乐祸的笑道。</p>

    然而，在场之中，只有他一人在笑，顿时显得无比尴尬。他忍不住挠了挠头，不解道：“主上，我可是说错了什么话？”</p>

    李戬神色颇为严峻的望着他，沉声道：“不，你没有说错话，反倒是我们，才拿下了区区一座南阳城，就有些得意忘形了。”</p>

    “啊？这，这是什么意思？”</p>

    “孤普鹿，你方才提醒得好啊。”陈二微微一叹，“我们都把心思放在了这些财帛之上，却忘了，还有刘曜数万大军在侧。如今我们拿下了南阳城这座战略要冲之地，那刘曜又岂肯善罢甘休？”</p>

    “是啊，凭借我们当前这点兵力，根本无法抵挡刘曜的进攻。”李戬托着下巴，眉头紧锁，“除非，再从关中调派大军南下，方能与之相抗衡。”</p>

    “可现如今，我军刚刚北伐功成，急于休养生息。若是贸然与刘曜在荆州大战，只怕是要牵一发而动全身，潼关，河东之地，必定会再掀战乱啊。”</p>

    “主上，南阳乃荆州大城，位置又及其重要，若是放弃，实在可惜。”陈二闻言，忍不住站起来，沉声道，“末将愿意率军驻扎此地，与武关互为犄角，牵制匈奴大军在荆州的布局。”</p>

    ”不行。“李家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南阳太过重要，匈奴人必然会千方百计夺回此城。我们没有多余的兵力留守南阳，单凭你那点兵力，又能守住几时？“</p>

    “可是。。。”</p>

    “没有可是，所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区区南阳，还不至于让我征北军为之白白流血牺牲。”</p>

    “难道，难道就这么轻易放弃了？”陈二依然心有不甘。</p>

    李戬淡淡一笑，“不，我们此次收获巨大，何来可惜？有了这批钱粮物资，此次出兵便不算吃亏。更何况，这里还有一样更重要的东西。”</p>

    “主上，这里还有什么更值钱的东西？”孤普鹿闻言，不由眼睛一亮，忍不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p>

    “当然，这全城十余万人，便是我们最宝贵的东西，有了他们，我们此行便算是赚得盆满钵满了。”</p>

    既然注定无法在此立足，那就将整个南阳城打包带走。</p>

    李戬忽然想到，此次北征之后，征北军上下，正在为填充北方人口而焦头烂额。</p>

    若是将南阳城十余万人全部带回关中，迁徙至河南地，那岂不是两全其美？</p>

    打定了主意后，李戬当即开始行动起来。</p>

    全军开始在城中张贴告示，大意是说，征北军乃是奉了大晋朝廷的旨意，前来解救百姓于水火。要求百姓们立即收拾细软，随军离开南阳，前往关中避难。</p>

    不得不说，匈奴人自从南下荆州之后，依然不改野蛮行径，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所过之处，尸骸累累，遍地残垣。</p>

    即便是南阳城这座选择投降的城池，在被匈奴人占领后，原本近二十万的人口，直接消减近半。这些消失的人，大多被驱使着随军充当肉盾，攻取各处城池，几乎十死无生。</p>

    因此，当征北军的告示一贴出来，无数百姓纷纷收拾细软，弃家逃难。在他们朴素的观念里，征北军既然是朝廷派来的，至少不会像匈奴人那么残暴，逃亡关中，或许还能活得下去。</p>

    至于一些选择留下来，不愿跟随征北军走的人，绝大部分都是些富户士族，因为家中大片土地田宅尽在南阳周边，哪里舍得抛弃。</p>

    虽然留下来后，日子依然不好过，但只要老老实实为匈奴人做事，这日子还是能过得下去的。</p>

    对于这些人，李戬也就不客气了，当即捏造罪名，以勾结匈奴人，残害同胞之罪，将一些士族地主，抄家灭族，斩草除根。</p>

    一时间，整个南阳城内，人头滚滚，上千人被斩首示众，以儆效尤。顿时吓得其余摇摆不定的人，迅速站稳了立场，纷纷表示愿意跟随征北军入关。</p>

    不过两日，整个南阳空了，化为鬼蜮，野兽横行。</p>

    十数万人浩浩荡荡，向西北的武关行进。因为携带者巨量的钱粮物资，每日的行程只有不到二十里，想要进入武关，只怕需要十余日。</p>

    李戬算过了，南阳距离襄阳，有两百余里，距离武关同样有近两百里的之遥。而襄阳距离武关，则有三四百里远。</p>

    据他估算，再过两日，刘曜便有可能知晓南阳之事。以匈奴骑兵的速度，两三百里的距离，最快只需五六天时间，便能追赶上来。</p>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最快八天，匈奴骑兵便能拦下他们的去路。而他需要想方设法，或提高队伍的行军速度，或将匈奴骑兵拖住三四日，才有机会，将这庞大的队伍，送入武关。

 第406章 嘴炮退敌

    一番推算之后，李戬心中顿时有了计较。</p>

    随后，他开始下达一系列指令，下令将携带的物资中，不值钱，破损的，全部抛弃，以减轻行军的负担。</p>

    队伍开始进行整编，参照当年他率众东逃西躲的经验，将散乱的人群，勉强编列成型，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行军。</p>

    这一天下来，队伍行军的速度顿时提高了许多，一日行进二十多里，预计只需八九天，便可抵达武关。</p>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大量的斥候在南方四处侦查，提防匈奴骑兵突然出现在大队伍周边。</p>

    就在大队伍距离武关不过三十里之时，东南方向的斥候终于发现敌人的踪迹，立即点燃特制的狼烟示警。</p>

    李戬见状，心中不由微微一沉，来得好快，比他预计的早到了一日。</p>

    “陈二，你立即带着大队伍，加快速度行进，如有必要，那些物资皆可放弃。”</p>

    陈二闻言，不由大惊，“主上，万万不可，大队伍还是由您来带，阻挡敌军的任务就交给我来做。”</p>

    “别废话了，本官自有退敌妙计，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快去！”</p>

    不等陈二开口，李戬当即拍马离去，一阵号角声响起，四面八方的骑兵纷纷汇聚到他旗下。</p>

    不多时，三千精锐骑兵集结完毕，在李戬的率领下，轰隆隆的朝东南方向奔去。</p>

    宽阔的平原上，两军相遇，一方只有三千之众，一方则有上万人马。</p>

    不过双方之间，并未一见面，便厮杀在一起。</p>

    两军阵前，李戬与刘曜独立于阵前，相互喊话。</p>

    “刘将军，数年不见，没想你我竟会在此重逢，实在是缘分啊。”</p>

    “哼！”刘曜此时脸色奇差，根本不想与李戬客套，当即怒声喝道：“李戬，你这是何意？你我双方既然已经约定停战修好，为何夺我武关，袭我南阳？”</p>

    李戬闻言，顿时拉下脸来，沉声道：“刘将军，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此事？若非我刚好北征归来，只怕此时的峣关，已经落入你手了。”</p>

    刘曜眉头一皱，疑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p>

    “呵呵，那你就得好好问一问那靳康，为何趁着我军换防之际，企图率军攻打峣关？若不是武关有我的人通风报信，只怕我征北军就要吃了一个大亏了。”</p>

    李戬苦大仇深的望着刘曜，悲愤不已。</p>

    刘曜顿时有些茫然了，竟然还有此事？可此时靳康不知所踪，他根本无从问起，对此事只好半信半疑，气势顿时弱了几分。</p>

    “此事我并不知情，待我调查之后，再做定夺。”刘曜勉强稳住心神，沉声道，“若是此事为真，在下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还请李将军先放还南阳百姓，并撤出武关，以免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p>

    “哈哈，笑话，若是我吐出武关，交了人，你们反口食言怎么办？”李戬冷笑道，“对于你们匈奴人，出尔反尔，本官已经不再相信你们了。”</p>

    “你！”刘曜气得脸色通红双目喷火，他知道，武关被夺，用嘴巴是不可能讨要回来了。武关如此重要，李戬此人怎么可能再吐出来？</p>

    “李将军，你知道你此举会造成什么后果吗？“刘曜强忍住怒火，再次劝道，”这样，那十万人，还有那些钱粮物资，我们都可以不要，但武关，还请你务必归还，否则。。。。“</p>

    “否则怎样？”李戬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嗤笑道，“武关我不会让出去，人和物资，我也全部都要，你奈我何？”</p>

    “李戬，你这是在玩火。”刘曜怒声吼道。</p>

    “呵呵，刘曜，你想跟我一战？”李戬双目微眯，冷声道，“不错，现在你我双方实力悬殊，真要打起来，我绝对不是你的对手。说不定，我还真有可能在此殒命呢，要不，你试试？”</p>

    刘曜死死的攥住双拳，眼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打还是不打，在他脑海中纠缠不休。</p>

    打！对方只有三千骑兵，而自己又上万骑兵，足以一力镇压。若是李戬当场被擒杀，那整个征北军将有可能分崩离析，陷入灭亡。</p>

    到时候，我匈奴铁骑再次马踏关中，必能一战而下。有了关中作为腹地，席卷天下也未必不可能。</p>

    不能打！虽然对面只有三千骑兵，可自己真能擒杀了李戬吗？一旦动起手来，对方纵然不敌，依然可以从容逃命。</p>

    到时候，匈奴与征北军将是不死不休之局，如今匈奴内外交困，四面树敌，若是再加上一个征北军，这对匈奴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压力。</p>

    李戬死死的盯着刘曜，虽然他表面上十分淡然不屑，可心里却是紧张得要命。他只有三千骑，真要打起来，他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逃出生天。</p>

    “哦，刘将军，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了。”李戬再次开口道，“此次我率军北征，已经覆灭了铁弗部，一统河南地。并与拓跋部争夺阴山，夺得了高阙塞，迫使拓跋部停战修和。”</p>

    虽然只是简单的陈述了一个事实，但听在刘曜耳中，却不啻一声巨雷。</p>

    原来如此，他之前还在奇怪，为何李戬会出现在这里。没想到北征之战，竟然这么快便有了结果，看来，征北军此次大获全胜，实力更上一层楼了。</p>

    而李戬这么说，无非就是告诉他，北征已经结束，他完全有能力，在南方开辟新的战场。</p>

    若是他敢动手，征北军主力将全力南下，到时候，他在荆州所有的谋划，将前功尽弃，狼狈撤离荆州。</p>

    “李将军，你应该知道，武关对我来说，十分重要。”刘曜深吸了口气，“若是贵军驻扎于武关，对我军来说，不啻于芒刺在背。”</p>

    李戬淡然一笑，“刘将军放心，我征北军接下来的目标不在南方。武关，我只部署五千守军，这个承诺，可否让将军安心？”</p>

    刘曜深深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还能怎么办？</p>

    “李将军，此事关系重大，一切将交由陛下圣裁。你当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还望李将军三思。“</p>

    “若要战，那便战。”李戬冷笑道，“如果贵主决意再战，那你我双方便摆开架势，大战一场，我随时奉陪到底。”</p>

    刘曜见状，心知再说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而现在打又不敢打，只得下令全军撤退。</p>

    待到刘曜率军离去，李戬原本挺直的腰杆顿时垮了下来，豆大的汗珠不住的往外冒。</p>

    此行，太险了。

 第407章 匈奴之主刘聪

    第二日，大队伍终于有惊无险的进入了武关。</p>

    李戬随即便将武关，连同十余万百姓，交由陈二负责。而他则迅速赶回长安，召集众人商议战后事宜。</p>

    对于带回的十余万南阳百姓，可谓是意外之喜。众人迅速便制定了一系列迁徙计划，准备将这一批人口，全部安置于新设的两郡之内。</p>

    有了这十万人口，北境的汉胡比例将达到一比一。待今后陆续迁徙汉民北上，这个比例将逐步拉大，最终，整个北境都将成为汉地。</p>

    至于从南阳城中抄获的钱粮物资，众人同样欣喜万分。有了这笔物资，足以加快东部三郡的恢复，并有剩余，能够支持这十万迁民的安置所需。</p>

    不过，对于李戬带着三千骑兵，冒险与刘曜上万兵马对峙的行为，众人皆是后怕不已，纷纷再三恳求劝谏，请求李戬今后要以征北军大局为重，莫要行此危险之事。</p>

    众人心知，征北军的根基依然十分薄弱，李戬乃是维系着整个团体的核心人物，万万不容有失。</p>

    如今长公子尚在幼齿之年，根本无法支持大局。一旦李戬有所闪失，整个征北军恐将四分五裂，分崩离析，灭亡不过须臾之间。</p>

    他们身居征北军高层，与之可谓生死相依，荣辱与共。眼看着征北军日益强大，隐隐有问鼎天下之势。</p>

    跟着李戬，他们自然能够水涨船高，他日位极人臣，执宰天下，也未必不可期。</p>

    若是征北军败亡，不说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纵然失了傲骨，投降他人，又哪能有如今的地位和尊荣？</p>

    更何况，放眼天下，四方枭雄实在没有一个，能如李戬这般，愿为天下万民着想，致力于开创太平盛世的英雄。</p>

    李戬在众人苦苦哀劝之下，不得不当场向众人承诺，从今以后，绝不在莽撞行事，一定会好好爱惜自己的性命。</p>

    一番诚心实意的表态后，这才绝了众人的担忧。</p>

    紧接着，便是要面对匈奴反扑的危机。</p>

    对此，李戬也不敢等闲视之，当即下达诸多军令，严命各部提高警戒，随时待战。</p>

    他在等匈奴之主刘聪的决定，是战是和，悉听尊便。</p>

    数日后，并州平阳。</p>

    匈奴汉国朝堂之上，阴云密布，气氛凝重到了极点。</p>

    刘曜手书的军情急报，已经呈递到了御前。刘聪看过之后，顿时怒火中烧，咆哮如雷，被他亲手虐杀的宫人已有十数人。一时间，整个后宫，上至妃嫔，下至奴婢，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p>

    发泄之后，刘聪当即召集众臣，于大殿之上议事。</p>

    当众人得知武关失守，皆是脸色大变。</p>

    此次征北军夺取武关，对朝廷的荆州大局，产生了十分严重的影响。</p>

    这意味着，朝廷必须投入一部分兵力，来防范征北军的威胁。若是如此的话，那他们攻略荆州的计划，将面临极大的挑战。</p>

    整个匈奴汉国，身处四战之地，拓跋部，石勒以及征北军，都是难以应付的强敌。全国三十万大军，须得驻守各地，方能勉强维持当前局面。</p>

    因此，刘曜此次南下攻略荆州，便是为了扩充版图，增加人口和财富，以增强朝廷的实力，以及摆脱当前困局，另辟蹊径。</p>

    然而，即便是举国之战，朝廷当前的可用之兵，也只有五万人马。为了拿下荆州，刘聪将这些人马全部交由刘曜节制，全力南下。</p>

    可现在势如破竹的局势，却被征北军硬生生的破坏了。武关失守，荆州之势大变。</p>

    虽然李戬向刘曜承诺，只在武关驻扎五千兵力。这更是可笑之极，在场众人没人相信，也不敢相信。</p>

    身在荆州的刘曜，不得不调派上万兵马，时刻提防武关的征北军，这部分兵力无法投入战斗，将严重削弱荆州的攻势。</p>

    更让众人担忧的是，一旦司马睿得知此事，必然会再度增兵，驰援襄阳。</p>

    襄阳不破，朝廷大军无法在进一步南下。最好的结果，便是维持目前的均势，大费周章仅得荆北数郡之地。</p>

    而最坏的结果，则是李戬与司马睿联合，将刘曜大军，赶出荆州。那朝廷这一年来，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都将前功尽弃，实力亦为之大损。</p>

    一旦四面强敌伺机反扑，则匈奴汉国危矣。</p>

    刘聪面色阴沉如水，目光凶厉的瞪向靳准，厉声喝道：“靳爱卿，武关是令弟靳康守备，如今他却丢了武关，令我南征大军，深陷腹背受敌之境，其该当何罪？”</p>

    靳准脸色惨白，一把跪倒在地，深深俯首拜道，“陛下，臣有罪，臣弟生性鲁直冲动，识人不明。以为能够夺取峣关，为朝廷打通入关的通道，却不想中了敌军的奸计，被内贼泄露军机，偷开城门，以致大败。臣亦负有视察不明之罪，无话可说，还请陛下降罪。“</p>

    刘聪目光阴冷的看着他，“内贼？你是说，武关失守，另有隐情？”</p>

    “启禀陛下，就在陛下召见我等之前，臣便收到了臣弟亲随送来的书信。”靳准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恭敬的举在头顶，“臣弟在信中详细陈述了武关失守的内情，为此悔恨不已。至于此信内容是否属实，还请陛下明鉴。”</p>

    自有宦官将书信呈递到刘聪面前，刘聪打开浏览之后，不由双目微眯，冷哼一声，“这闫平是什么人？”</p>

    御下众臣面面相觑，一脸茫然。</p>

    倒是武官之首的呼延宴，一脸哀色，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呼延平，已经战死于南阳城。</p>

    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悲痛和愤怒，既有对征北军的仇恨，又有对刘曜的恼怒。若是他不让平儿驻守南阳，也许平儿就不会死了。</p>

    因此，当他听到闫平这个名字，很快便想起他的身份，当即越众而出，“启禀陛下，闫平此人，乃是中山王麾下部将，追随已有多年。”</p>

    刘聪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又漫不经心的自语道，“哦，刘曜在信中，倒是没有提及此事啊？”</p>

    声音虽小，在场众臣却是听得明白，顿时脸色为之一变，纷纷躬身而立，权当没有听见。</p>

    刘聪回过神来，当即又恢复了冷漠之色，一字一顿的说道：“传朕旨意，夷闫平三族。”

 第408章 驱虎吞狼之策

    待宦官前去传旨后，刘聪随即又望了望跪在地上的靳准，冷声道：“起来，此事倒也不能全怪于你。倒是令弟，不管怎么说，丢失武关乃是重罪，不得不罚。”</p>

    ”念在令弟身负重伤，着人押送回京，关入大牢。待此事调查清楚之后，再行定夺。另剥夺靳康一切职权，贬为庶人。“</p>

    靳准闻言，不由感激涕零，再次跪倒在地，叩谢圣恩。</p>

    随即，刘聪转头望向呼延宴，沉声道：“呼延平忠勇为国，不幸战死，朕深为痛惜，还望大将军节哀。“</p>

    呼延宴霍然倒地，泪如雨下，“臣子能为陛下而死，死而无憾矣。只是李戬此贼，卑鄙无耻，竟擅自撕毁协议，悍然入寇我荆州地境，杀我将士，此仇不报，何以服众，老臣恳请陛下下旨，出兵西征。“</p>

    众人闻言，俱是脸色一变。</p>

    此时西征？怎么西征？</p>

    如今北面大军正与拓跋部对峙，打得难解难分。东面石勒实力以日剧增，防范愈艰。至于南面的刘曜大军，此时还在争夺襄阳，攻略荆州，又哪里抽得出兵力，向征北军宣战？</p>

    刘聪目光深沉地看着呼延晏，神色莫名。</p>

    “呼延将军，你痛失爱子，朕亦是悲痛万分，然军国大事，当以大局为重，岂可夹杂私情？“</p>

    “陛下，老臣明白，可李戬此贼坐拥关中，实力日益强大，若不尽早铲除，他日必是大患啊。”</p>

    “呼延将军所言，朕又岂能不知？”刘聪脸色一沉，叹声道：“然我大汉处于四战之地，北有拓跋鲜卑兵临城下；东有石勒羽翼丰满，心怀不臣；而南面战事正酣，不容有失；若是再与西面征北军为敌，我大汉岂不危矣？”</p>

    “陛下，老臣以为，那李戬占据关中，亦是处于四战之地，四方皆敌。若单单以我朝之力，自然胜算不大。”呼延宴依然不死心，“若是我们能够连结各方，一同对关中发难，未必不能剿灭李贼，瓜分关中之地。”</p>

    “老将军此言差矣。”就在这时，靳准站出来，一脸苦涩道：“老将军莫非忘了，李戬与同拓跋鲜卑停战结盟，其北境暂无战事。而南面荆州又在我军兵锋之下，武关被夺，我军已无法威胁关中南面。至于西面的司马保，乃晋室宗亲，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我联合？”</p>

    “不错，靳爱卿所言正是朕想说的。”刘聪缓缓站起，走到呼延宴跟前，“老将军报仇心切，朕理解。但国事为大，不得不慎。不过老将军请放心，只待拿下荆州，我大汉便可集中兵力，迫退拓跋军，震慑石勒。届时，便是我大军大举西征之时。”</p>

    呼延宴张了张嘴，想要继续争辩，但看刘聪阴厉的目光，只得忍下言语，躬身一拜，“若是如此，老臣愿为先锋，誓死诛杀李贼。”</p>

    “哈哈，好，到时候，朕拜老将军为统帅，亲率大军西征，为令郎报仇雪恨。”见呼延宴识趣，刘聪不由满意的大笑道。</p>

    安抚好呼延宴，刘聪返回御座，目光瞬间阴冷下来，“诸位，现在正是我大汉危急存亡之际，荆州大局不容有失，一切皆需以此为重。而今武关被夺，刘曜大军后方便暴露在征北军的兵锋之下，为防不测，我攻荆兵力大减。为今之计，只能再调一支援军，支援荆州，方能速战速决，卿等可有妙策？”</p>

    现场沉默良久，待到刘聪脸色越发难看，靳准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奏道：“陛下，臣以为，或可调遣驻扎成皋关一万守军，驰援荆州。“</p>

    刘聪眉头一皱，“石勒狼子野心，不得不防，成皋关守军岂可轻动？”</p>

    靳准额头微微见汗，当即解释道：“陛下，为今之计，当暂时安抚石勒，避免以其交恶。臣以为，可给些恩赐，使其放心用兵青徐之地，自然无暇顾及西面。”</p>

    “待我军拿下荆州之地，凭借荆州人口和钱粮，足以让我朝实力大增。届时，不管是东征还是西征，皆不在话下。“</p>

    刘聪眉头不但没有纾解，反而皱得更深了，“石勒与李戬二贼，非泛泛之辈，岂能坐视我军拿下荆州？”</p>

    靳康此时越说越顺，灵感爆棚，当即禀道：“陛下圣明，此二贼自然不肯让我军夺取荆州，必然会出手干预。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反客为主，给他们找些麻烦，使其深陷其中，无暇顾及我们？”</p>

    刘聪被这一点，顿时一通百通，当即拍案大笑，“好，此计甚妙，就依靳卿所言。”</p>

    “传朕旨意，封石勒为陕东伯，都陕东诸军事，专掌征伐。他所拜授的刺史、将军、守宰、列侯每年将名字及官职上呈既可，又以石勒长子石兴为上党国世子。“</p>

    众人闻言，不由微微倒吸了口气。陛下此举当真是恩赏丰厚，石勒从此之后，便拥有了裂土分封的大义，其治下的州郡将真正成了他的囊中之物。</p>

    虽然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但众人心中还是羡嫉不已。以石勒当前的实力，已经足以和汉国相媲美了。</p>

    “另遣使辽东，封段匹磾为幽州牧，左单于，都幽冀诸军事。封慕容隗为平州牧，右单于，都青兖诸军事。“</p>

    “陛下，如此一来，若段氏与慕容氏接受我朝册封，将拥有大义之名，可入我中原之地。如此一来，岂不是引狼入室？”廷上一名汉臣当即谏道。</p>

    不等刘聪发话，靳准当即笑道：“而今幽冀之地，各方势力云集，哪里还算得上我朝疆土？不如将战火烧得更旺一些，不仅能够让石勒头疼，更能削弱各方实力，可谓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p>

    “靳卿所言，正合朕意。”刘聪当即颔首笑道，“石勒首尾不能相顾，必然不敢与我相争。至于关中李戬，如今刚刚平定北地，急需休养生息。如此我军便可趁此机会，一举拿下荆州，则大事定矣。”</p>

    “圣明无过陛下，臣等心悦诚服。”众臣见刘聪主意已定，又觉当前局势繁杂，此计能够不擅动刀兵，那就是好计，当即拜伏高呼。

 第409章 休养生息

    关中。</p>

    三月。</p>

    原本被战乱摧毁的田野，如今已被一片绿油油的庄稼所覆盖。今年雨水充足，庄稼长势喜人，若是不出意外，必是一个丰收年景。</p>

    李戬与众人议定今年施政方略，决定全力休养生息，巩固北境，进一步夯实根基。</p>

    不过，虽然下定决心韬光养晦，但该有的作为还是要做的。</p>

    招揽汉民的工作一直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如今除了关中，其余各州郡并不太平，战乱频频，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p>

    单单是秦州一地，汉胡相争，司马保的横征暴敛，便为关中带来了近十万的流民。</p>

    荆州大战正酣，更是难民遍地。随着征北军掌握了武关，便等于打通了荆州通往关中的道路，仅仅一个多月，便招揽到了上万流民。</p>

    还有此去中原两年多的一众乞活军，游击各州郡县，在当地掀起了不小的动静。但因为他们坚决执行李戬的游击战术，倚仗对地方地形的熟悉，可谓进退自如，让各方势力极为头疼。</p>

    他们在这两年间，也陆陆续续，送来了一些中原流民，总计已有五万之多。</p>

    关中宛如一处世外桃源，与这纷乱的天下格格不入。在李戬暗中组建的宣传队的鼓动下，各州郡的不少百姓，已经将关中视为王道乐土，拖家带口逃离家乡，奔赴关中。</p>

    有了陆续到来的流民，关中土地得到进一步开发，特别是北地各郡的开发，使得征北军治下在册的田地亩数大大增加，能够收上来的粮草就更多了。</p>

    与此同时，工商业也在李戬的扶持下，越发繁荣。特别是征北军掌握的水泥，煤炭等产品，可谓是供不应求。</p>

    还有来自胡族的牛羊马匹，都是关中的紧俏货。随着与拓跋部达成和解后，北境边市设立，双方互通有无，更是带动了一波商潮。</p>

    关中商队如今已经开始将触角伸向更远的地方，除了北方，还有前往秦凉贸易同样在不断壮大中。甚至已有一些商队，将目光投向更远的西域。</p>

    而南面正值战乱，倒是断绝了商道。不过东面虽然双方势同水火，但还是保持着有限的商贸往来。毕竟关中的货物，尤其是李戬手中一些新奇的商品，在中原地区，还是很受欢迎的。</p>

    为了聚敛更多的财富，李戬更是设立了天工坊，召集许多经验丰富，头脑灵活的工匠，按照他罗列的一系列物品，展开研制。</p>

    不过，李戬前世只是一个警察，对于许多现代习以为常的东西，只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能够给予工匠们的启发有限，只能尽己所知，其余的便需要依靠这个时代工匠们的聪明才智了。</p>

    经过这一年来的研发，总算是出了几样新产品。</p>

    其一便是羊毛衫。</p>

    经过这几年不断的北伐，征北军手中积累了大量的羊毛。这些羊毛因为油腻腥臭，以往根本没有多大的价值。</p>

    只有一些贫苦的百姓，无力购置布匹，便只能以羊毛填塞内衬，以此保暖。</p>

    但在天工坊的努力下，终于能够将羊毛加以利用，制成了柔软洁白的毛絮，编制成羊毛线。再经巧妇之手，做成一件件柔软保暖的羊毛衫。</p>

    物美价廉的羊毛衫一经推出，立即受到广大百姓的追捧。要知道，在这北方，一旦到了寒冬时节，想要不被冻死，只能整日的缩在家中烤火。</p>

    想要外出，不披上几层的皮袄，根本出不去。可一般贫苦的家庭，哪里有多余的皮袄穿？</p>

    因此，往日里，整个冬季过后，关中之地因冻死的人不下千人。</p>

    虽然这羊毛衫价格不高，利润较低，但能够让治下的百姓再无冰冻之苦，顺便再收割一波民心，可谓是绝大欢喜。</p>

    这羊毛衫在关中物美价廉，但在对外出售时，可就没那么便宜了。一件羊毛衫的价格足以媲美一件裘衣，而裘衣只有殷实之家才买得起。</p>

    整个北方豪族群立，家中子弟众多。又掌握着不少的部曲，为了提高战力，必然要为之购置一些比裘衣更好的羊毛衫列装。</p>

    因此，这羊毛衫在整个北方的市场十分广阔，钱景远大。</p>

    这第二件产品则是精盐。</p>

    自从盐池县被刘虎摧毁后，经过半年的重建，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产量。</p>

    也是在那个时候，李戬才亲自指示天工坊，对盐池出产的盐巴进行研发，最终开发出洁白细腻的精盐。</p>

    在这之前，盐池县出产的盐巴，苦涩带微毒。除了草原的胡族以及关中的贫民百姓，根本没人愿意买这里出产的盐巴。</p>

    这也是贺兰部掌握盐池上百年，却依然只能盘踞在贺兰山下苟延残喘的原因。盐巴质量太差，市场狭小，根本无法迅速积累大量财富，壮大部族实力。</p>

    但也因祸得福，若是盐池的盐品质高的话，必然会吸引更强大的势力觊觎，贺兰部只怕早已灰飞烟灭了。</p>

    如今，经过天工坊的研制，盐池县采用晒盐之法后，提炼出细腻洁白的精盐，便迅速在关中风靡起来，关中百姓再也不用继续食用那些带毒的盐巴。</p>

    又因为盐池县的精盐价格比之市场上那些粗糙的盐巴，还要便宜一些。之前关中盐商花费巨大成本，从蜀地或者其他地方购买的盐巴，一下子便失去了吸引力，市场盐价随之大降。</p>

    不过，盐商们并未恐慌太久，李戬随即制定了盐引制度，允许这些盐商购买盐引，采购盐池精盐，运往外地售卖。</p>

    众盐商稍微一合计，顿时激动不已。虽然盐引价格有些高，但采购的精盐价格却是十分优惠。一趟下来，所赚的要比往日的利润还要高出两层左右。</p>

    更何况，以前他们的市场只在关中一地，处于销售末端，能够赚取的利润已经不多。而现在，他们一举成为供应商，凭借盐池精盐，便可行销天下。</p>

    关中一隅与天下相比，根本就微不足道。</p>

    因此，关中的盐商们，哪里还敢犹豫，纷纷携带巨量的钱财，先是前往新设立的盐政司购买盐引。然后便驾驶着所有能够召集的马车，全速赶往盐池县采购精盐。</p>

    仅仅一两日时间，盐政司便收到了数十万两的银钱，惹得其他部门眼红不已。

 第410章 征北军的野望

    在民生领域，天工坊根据李戬秘传的手札，研制出诸多新奇之物，不仅在关中广受追捧，便是关外各地也十分紧俏。</p>

    至于军工方面，乃是整个征北军的重中之重，李戬自然更为上心。</p>

    几个月前，李戬正式将军工坊，更名为武研院，全力提升征北军的武备水平。</p>

    现如今，随着冶铁技术不断升级，军中兵甲的更新换代颇为频繁。</p>

    五大亲军已经基本列装最新研制出来的新型兵甲，论坚硬度和耐用性，都比当今任何一个势力高出一个代差。</p>

    这便意味着，在战场之上，己军的刀箭能够轻易的破开敌人的防御，而敌人的刀枪却无法轻易破防己军的铠甲。</p>

    战场厮杀，这一点差距，便足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更能避免己方更多的伤亡。</p>

    这也是去年北征之时，征北军能够凭借兵甲之利，轻而易举的战胜了弓马娴熟的铁弗部，一举拿下河南地的重要原因之一。</p>

    身处乱世，唯兵强马壮者存之。对于这个武研院，征北军上下都十分重视，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方有今日之成效。</p>

    除了兵甲之外，武研院在李戬的指导下，更是研制出了单筒望远镜，便携式燃烧弹，兵工铲，三菱刺之类的单兵作战装备。</p>

    这些东西的制作手法并不复杂，再加上李戬前世的身份，对这些亦是有所涉猎，想要制出来并不算太难。</p>

    至于最受李戬重视的火药，却是没那么容易研制出来。虽然李戬曾经用过枪，但对于火药的制作手法，还真没太多印象。只知道其中含有碳硫硝，却不知如何配比。</p>

    因此，火药的研制进入依然十分缓慢，特别是硝的储存量太少了，根本无法大规模试验配对。</p>

    不过，李戬也不是很急，现如今征北军已经在关中立下根基，只要稳扎稳打，这世上就没有一个能够打垮他们的。</p>

    这是李戬的自信。</p>

    现如今，整个关中差不多已经完全在征北军的掌控之中，残存的士族豪强，在他们接连的打击下，已经无力再与征北军对抗。</p>

    经过这两年的巩固和发展，关中民心在我，平民百姓早已只知有征北军，而不知有朝廷了。</p>

    如今蜗居于长安城中的小朝廷，可谓是威信全无，政令不出皇宫，司马邺彻底沦为傀儡。</p>

    征北军内部早已有人开始串联，希望李戬直接废掉长安小朝廷，自立为王。</p>

    如今征北军治下近两百万人口，割据方圆千里之地，实力已不下各方势力。</p>

    彼匈奴沐猴而冠，自称伪汉，窃据中原；蜀地氐羌猖獗，亦以汉称，割据川蜀。而晋室无能，尽失北土，威严扫地，天下失望。</p>

    今征北军于关中崛起，横扫诸胡，收复关中汉土，已有虎视天下之威，成强秦吞并六国之势。</p>

    因此，许多人认为，李戬当登基为帝，驱逐胡虏，恢复汉土，一匡天下。</p>

    对于这些人的情愿，李戬不置可否，任凭舆论发酵，在关中之内传得沸沸扬扬。</p>

    经过调查，对于李戬称帝一事，关中人多数表明支持的态度。在他们眼里，征北军才是那个能够庇护他们安居乐业的守护者，朝廷是什么东西？</p>

    相对于中下层普遍支持的态度，高层对此却是心有疑虑。倒不是他们反对李戬称帝，而是担心一旦称帝，将会招致天下人的反对，到时候失了大义，毕将成为众矢之的。</p>

    于是，秦无害等人见李戬没有丝毫表示，顿时有些坐不住了，纷纷联袂而来，询问他的态度。</p>

    面对众人的询问，李戬也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坦率的说道：“让我坐皇帝，这固然是好，但却不是现在。”</p>

    “不知主上对于这股呼声，要做何处置？”秦无害明白了李戬的心意，当即点头问道。</p>

    李戬正色道：“不拒绝，也不支持。之所以不拒绝，是不想寒了众人之心。而不支持，则是因为当前局势不允许我们太过高调。”</p>

    “如今，我们依然处于四战之地，强邻觊觎。若是我一旦称帝，不说各地晋室势力与我交恶，怕是连那些胡族势力，也不允许汉人再度统合一起。届时，必然是四方交恶，合纵攻我。”</p>

    “我征北军当下最需要的是休养生息，然后图谋秦凉之地。唯有秦凉在手，我军方有与天下争横之力。总之还是那句话，高筑墙，广聚粮，缓称皇；韬光养晦，有所作为。”</p>

    “主上所言正中时势，臣佩服之至。”秦无害当即拱手一拜，“不过，若是我们不做些什么，只怕这股声音，会越来越大，于大局有碍啊。”</p>

    李戬微微点头，也想到了这一点，当即沉吟道：“这些人皆是我征北军忠义之士，自然不能轻怠。这样，明日你们在朝会上，让小皇帝册封我为王爵。”</p>

    “主上此计高明，如此一来，便可稍微平息众望。且主上收取河南之地，开疆扩土，可谓功高盖世，早就应得王爵，此次正好一并收了。”秦无害淡笑道。</p>

    “主上，让皇帝册封您王爵，倒是不难。”一旁的黄纶开口道，“只是，不知主上属意哪个王号，是亲王爵，还是郡王爵？还请主上示下。”</p>

    “这还用说吗？自然是用秦王了。”秦无害兴奋的说道，“咱们立足于关中，而关中自古便有三秦之称，用秦王之称，再合适不过了。”</p>

    “秦大人此言差矣。”一直在吃瓜的张崇当即反驳道，“关中亦是汉之故都所在，再加上当今汉胡之争，用汉王之称，岂不更显得正统？”</p>

    “不妥，如今已有两胡窃称伪汉，徒为天下笑柄。况且主上又不姓刘，封为汉王，岂不徒增笑耳。“秦无害当即反击道。</p>

    “你。。。”</p>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在吵，先听听黄卿之言。”李戬有些头疼的看着两人，连忙制止道。</p>

    黄纶被点名了，当即沉吟道：“主上，秦汉之称都不太好，一来秦太短命，为世人所非，寓意不详。二来汉立四百年，气数已尽，且非刘氏难得天下人认同，亦是不妥。如今主上异军突起，已有问鼎天下，重开新世之志，又岂能再用旧称？“</p>

    李戬闻言，不由大笑道：“黄卿知我，我征北军既然要以驱逐胡虏，恢复华夏为己任，那我就以夏王之称，以明其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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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1章 关中称王

    所谓的王爵，在大晋朝早已没有了开国之初的尊贵。</p>

    更是随着各地群豪崛起，大晋为了拉拢安抚各地势力，更是烂封烂赏，除了宗室王爷，各地异姓封王便有不下十数人。</p>

    再加上中原板荡，胡人割据，当今天下立国称帝者便有三方，连皇帝都变得廉价了许多。</p>

    因此，李戬想要受封夏王之事，在朝堂上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p>

    对于司马邺及诸位晋室朝臣来说，李戬此举更能安他们的心，至少，他此刻还不想直接篡夺大晋江山。</p>

    现如今的大晋朝廷，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p>

    李戬封王，不仅在关中引起强烈的震动，天下各路诸侯势力得知这个消息，亦是大为震惊。</p>

    这表明，李戬开始站在明面上，参与天下的角逐。而不是躲在大晋朝廷后面，半遮半掩。</p>

    随着李戬称王，征北军治下开始改旗易帜，以夏王马首是瞻，对外以大夏军自称。</p>

    李戬以曹魏故事为例，封土建国，建立夏国，领地囊括当前占据的疆域，推行王国治度。</p>

    设立夏国王廷，另立执政班子，彻底将大晋小朝廷排除出统治中心，完全边缘化。</p>

    之前设立的六曹制度，改为六司。另增设左右相，及监察司。秦无害担任左相，掌管吏兵工三司；张崇担任右相，掌管户礼邢三司；黄纶担任监察使，掌管监察百官及情报诸事宜。</p>

    至于军队制度。除了改旗易帜之外，其余依然不变。</p>

    李戬如今已经称王，那蜗居长安的小朝廷的价值也就没有了。更何况，一山不容二虎，长安城既然已是夏国都城，再容纳大晋小朝廷，岂不别扭？</p>

    于是，众人商议之后，决定将大晋小朝廷，迁出长安，安置于雍城，任其自生自灭。</p>

    李戬称王建国，迅速向天下传开，他的声望顿时飞速高涨。</p>

    在这之前，他虽然占据关中，击败匈奴汉国，但影响力仅局限在西北之地，对于东北中原，以及东南各方来说，李戬仅仅只是乱世割据军阀的一员，并不出彩。</p>

    当今天下，真正具有影响力的，除了匈奴汉国外，就是新近崛起的石勒，和雄踞东南的司马睿。</p>

    有识之士皆认为，天下最终的归属，最终将由这三家来决定。</p>

    可现在，关中突然崛起的李戬，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伴随着他的称王的消息传来，其之前的战绩也被跟着广为流传。</p>

    众人这才惊觉，原来夏王李戬的实力竟然如此之强。收复河南千里之地，数次大败匈奴汉国，如今麾下已有十万精锐兵马，经营的关中之地稳如磐石，当地士族豪门纷纷俯首称臣。</p>

    时值中原板荡，胡人猖獗之际，许多有抱负的汉家士人，特别是寒门士人，可谓是空有满腹才华，却报国无门。</p>

    匈奴汉国与石勒皆为胡虏，残暴不仁，大肆屠缪汉人，但凡有热血，有骨气之士，岂肯从贼为虎作伥？</p>

    而东南司马睿本是首选的明主，可其任用士族豪门，充盈朝堂，根本没有他们这些寒门士子的立足之地。</p>

    唯有这关中夏王治下，听闻其首创科举，大肆招揽寒门士子，人人唯才是举，不论出身品级。这让许多寒门士子看到了希望，纷纷收拾行囊，不顾生命安危，踏上前往关中的旅途。</p>

    与此同时，天下各地的割据势力，在听闻李戬称王的消息后，心思各异。身处关中周边势力，对此皆是惊慌不已。特别是司马保，对此大为震恐，生怕李戬称王之后，第一个拿他开刀。</p>

    没办法，谁叫他跟李戬是邻居呢。匈奴汉国太强，李戬动不了匈奴，难道还动不了他？要知道，他现在可是还在争夺梁州的控制权，跟当地豪族胡酋，打得不亦乐乎。</p>

    若是这个时候，李戬突然率兵西进，他如何抵挡得住？</p>

    于是，他第一时间停止了汉中争夺战，主动停战，与各方达成和解，承认他们对梁州的控制权，然后抽调兵力，集结于陇东，严防征北军，如今的大夏军。</p>

    匈奴汉国对此也是颇为警觉，立即在函谷关及河东一带布置数万兵马，提防大夏军。</p>

    虽然心中对李戬十分痛恨，但他们还是派遣了使者，前往长安恭贺。以贺使为名，一来探查虚实，二来与李戬商谈和睦共处的可能性。</p>

    至于距离关中遥远的各地军阀势力，对于此事，倒是乐见其成。毕竟，李戬崛起于匈奴汉国的后方，严重威胁到匈奴人的心腹之地。两者相杀，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p>

    特别是石勒，那是笑得合不拢嘴。虽然李戬曾经与他有过一小段摩擦，但并不妨碍他对于李戬称王的窃喜之情。</p>

    匈奴汉国，是他目前无法迈过的一座高山，虽然他现如今兵多将广，但对上匈奴大军，依然处于下风。</p>

    在兼之东有曹嶷之乱，北有段氏鲜卑等诸多势力虎视眈眈，西面更是有匈奴汉国这座大山耸立在眼前，他根本无法集中兵力扫除内乱，扩张地盘。</p>

    现在，只要匈奴汉国与大夏军打起来，那么他就可以趁此机会，抽调大量兵力，先一举平定青州之乱，然后顺势南下，拿下淮河以北大片土地。最后挥师北上，攻占幽州，将段氏鲜卑等势力赶出关外，如此一来，则中原之地，大半在手，试问天下谁敌手？</p>

    为此，石勒也派出了使者前往关中，不为别的，一心一意离间煽动李戬与匈奴汉国的关系，鼓动其与匈奴开战。</p>

    东南的司马睿得到消息，也是开心不已。在他看来，李戬的野心昭然若揭，这次称王，下次岂不是要称帝？</p>

    到时候，身陷关中的那个小朝廷，岂能为李戬所容？</p>

    一旦其篡权夺位，他便可借此高举大义正统旗帜，在建业登基称帝，简直名正言顺。</p>

    于是，他也派出了使者，不过不是前往关中，而是去往秦州。</p>

    他要挑动司马保与李戬的对立，以他对司马保的了解，其根本不是李戬的对手，灭亡是注定了的事。</p>

    届时，他便是大晋朝最有资格的继承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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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2章 陇西李氏

    五月中旬，夏国境内一片生机盎然，不知是否因为李戬封王缘故，这一年的夏旱，竟然奇迹般的没有降临在关中境内，田地得到充沛的水源灌溉，若是不出意外，将迎来一场大丰收。</p>

    李戬虽然已经封王，但平日起居生活，依然与以往一样，一切从简。</p>

    这一日，他正在与秦无害三人商讨夏收事宜。</p>

    突然侍卫前来禀报，言说有秦州故人前来，希望能与他相见。</p>

    李戬闻言，不由眉头微皱，秦州故人？他可记不起，自己有什么故人在秦州。</p>

    “不见，让他们离开。”李戬挥挥手，让侍卫赶人，如今他日理万机，哪里有空见那些闲人。</p>

    侍卫领命离开，没过多久，又匆匆走来禀报，“启禀王上，来人自称陇西李氏，乃是您的宗族族人，非要见您一面不可。”</p>

    陇西李氏？我的宗族？</p>

    李戬微微一愣，稍后才想起，他这具身躯的原主，似乎就是秦州人氏。至于原主的身世背景，他却是一无所知。</p>

    不过，身为穿越者，李戬对于所谓的宗族，完全没有认同感。即便其与原主有关系又如何？对他而言，在这世界上，只有妻儿是他的至亲。</p>

    “孤说了，不见，将他们赶出去。”</p>

    侍卫脸色微白，连忙躬身领命而去。</p>

    场面略有些冰冷。</p>

    就在这时，秦无害缓缓说道：“王上，据臣所知，陇西李氏在秦州颇有名望，亦是一方豪门世家。无论其是否是王上的宗亲，此时以其交好，对我们攻略秦州有益无害，还望王上三思。”</p>

    李戬淡笑道：“我大夏从来就不指望那些豪门士族，攻略秦州已在计划之中，胜算十足，何须画蛇添足？那陇西李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认亲？哼哼，倒是打得好算盘。”</p>

    众人闻言，顿时了然，不由微微摇头。</p>

    陇西李氏确实有些短视了，如今眼见大夏如日东升，隐隐有争霸天下的实力，这才想起来认亲。</p>

    而在王上起于微末，四处征伐之时，没有想过前来认亲，想必是以为王上决然无法长久，急于撇清关系。</p>

    这样的亲情，可就变质了啊。</p>

    然而，就在这时，那侍卫又战战兢兢的走来，“启禀王上，那，那人依然不肯走，坚持让卑职给王上带句话。”</p>

    李戬有些不耐烦了，双目一瞪，冷声道：“你是干什么吃的？既然他不肯走，那就将其打出去？若是不怕死，那就杀了。“</p>

    “这？卑职遵命。”侍卫闻言，顿生冷汗，连忙领命。</p>

    “等一下。”就在这时，黄纶开口叫住侍卫，然后对李戬说道，“王上，那人如此坚持要见您，定有图谋，何不先听一听那人想说的话，再行处置？”</p>

    李戬沉吟了下，方才点头道：“他让你带什么话了？”</p>

    侍卫连忙说道：“回王上，那人说，王上既然不念及宗族之情，那至亲手足之情，难道也熟视无睹吗？”</p>

    至亲手足？李戬心中微荡，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p>

    他可以不顾及宗族之情，但他占据这具身体之后，便等于是继承了原主的血脉传承。</p>

    无论他承不承认，他的体内流淌着的，是原主父母的血脉。而原主父母所生的兄弟姐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妻儿外，最亲的亲人。</p>

    在这个忠孝礼法，大行于世的世界里，纲常伦理向来为天下人所重视。</p>

    若是自己明知有亲人在世，却视若罔闻。一旦被天下人所知，这无异于是对自己人设的颠覆？</p>

    人们不会相信，一个连自己的至亲手足都能抛弃的人，会成为一个仁政爱民的好君王。</p>

    于情于理，李戬对此都不能置之不理。</p>

    “将人带进来。”</p>

    不一会，一名中年文士模样的人被领进来。</p>

    “陇西李尧，拜见夏王。“</p>

    “免礼，你说你是本王的族亲？本王怎么不记得你？”李戬双目微眯，冷冷的望着他。</p>

    李尧神色颇为窘迫，微微看了李戬一眼，低声道：“我陇西李氏人口众多，分支各地，不认识也属正常。”</p>

    “呵呵，既然陇西李氏想要跟本王搭上关系，怎么不派遣与本王相识之人前来？”李戬冷笑道。</p>

    “这？”李尧顿时被问住了，神色极为尴尬。</p>

    李戬懒得跟他绕圈子，当即点破，“本王在族中不过是旁支血脉，而你是李氏嫡系子弟。此次前来跟本王相认，对李氏极为重要，这样的美差，怎么可能让与本王相识的旁系子弟担任？是也不是？”</p>

    李尧不安的答道：“夏王误会了，家族之所以派在下来，是因为对夏王您的重视。若是派遣旁系族人前来，岂不是怠慢了夏王您？”</p>

    ”无所谓了。“李戬轻轻挥动衣袖，弹了弹上面的灰尘，淡声道，”方才你在外面所言，到底是何意？“</p>

    李尧当即正色道：“夏王可还记得自己的胞姐？”</p>

    李戬自然不记得，但一听自己还有亲人在，心中不由微微一震，心中油然生起莫名的情绪，“她，怎么了？”</p>

    “芸娘，之前过得不是很好。”李尧悄悄看了他一眼，斟酌着说道，“一年前，她丈夫因病去世，只留下她和年仅五岁的女儿。但婆家人看中了她丈夫遗留的财产，便将她和她女儿赶出去。现在芸娘带着孩子回到族中，已经得到族长妥善的安置。”</p>

    此刻，李戬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袖中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p>

    李尧看得额头冒汗，后背生凉，连忙补充道：“家族的帮衬，芸娘和孩子目前一切安好。”</p>

    深吸了口气，李戬淡淡的看着他，“李氏的情，本王承了。你此次回去，便将我姐接过来。至于她之前的婆家，哼！”</p>

    李尧被突然袭来的杀气，震得心乱如麻，忙不迭的答应。</p>

    随后才想起此次前来的目的，当即正色道：“夏王可有意攻取秦州之地？”</p>

    李戬目光微凝，淡笑道：“有意又如何？”</p>

    李尧激动道：“我们陇西李氏，乃是秦州颇具名望的士族豪门，若是夏王有意，陇西李氏愿意为夏王进献绵薄之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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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3章 亲姐李芸娘

    李戬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敷衍几句后便让人带李尧回去休息。</p>

    不多时，避险离开的秦无害三人返回，李戬当即将方才的事告知三人。</p>

    “王上，既然您是陇西李氏之人，自当与之相认。”张崇正色道，“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您的宗亲，认祖归宗乃人伦之道，王上如今已然称王，一言一行皆为万民表率，万万不能大意啊。”</p>

    李戬自然知道，经过两汉以孝治天下以来，孝道已成普世价值。一个人的德行关乎仕途命运，而德行最重要便是孝道。</p>

    若是自己不认祖归宗，必然为世人所诟病，对他的德行造成很大的损害。</p>

    可他与陇西李氏基本没什么感情，平白无故给自己找个长辈压在自己头上，怎么想都不爽。</p>

    “本王自离开李氏之后，不曾借助家族之力，一路披荆斩棘，筚路蓝缕，所靠的是诸位与本王缪力同心，方能创此基业。陇西李氏何德何能？就凭他是本王的族亲？”</p>

    秦无害微微一叹，“王上，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古历来如此。方才张大人所言只是其一，接纳陇西李氏，对我们攻略秦州，有莫大的好处。借助李氏在当地的影响力，能够快速稳定秦州局势，这便是我们需要借助他们的地方，也是李氏的倚仗。”</p>

    “秦州之战，我大夏军必胜，纵然没有他们又何妨？”李戬冷笑道，“你当知晓，一旦我们借助他们的力量，其在秦州的名望则越重。那时候，秦州是我大夏的秦州，还是他李氏的秦州？”</p>

    “王上，您当真决定不与李氏相认？”张崇眉头紧皱，担忧道，“臣担心，此举会让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以此败坏王上德行。当天下人皆以为王上德行有亏，必然无法诚心归服，徒惹风波。“</p>

    李戬对此也是心存犹豫，一方面他却是不想与李氏相认，一方面，由此造成的恶果，对他收复民心将产生不小的阻碍。</p>

    就在这时，一旁的黄纶发话了：“王上，陇西李氏族人众人，嫡系只不过是其中一支，众多的旁系子弟，不乏人才。其长期遭受嫡系打压，难以出头，若是王上对其招揽，何愁李氏人心不能归附？届时，凭借众多旁系族亲支持，或罢黜嫡系族长之位，王上兼之，或另立李氏，为开宗之祖，全凭王上决断而已。”</p>

    李戬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一拍大腿，大笑道：“说得好，李氏非嫡系一脉之李氏，本王既是旁系出身，如何不能拉拢旁系族人，分化瓦解之？”</p>

    心中有了定计，李戬当即再次召见李尧，先不谈所谓认祖归宗之事，只是交代他回去之后，需要先做两件事。</p>

    其一，带胞姐李芸娘前来长安团聚。</p>

    其二，召集李氏各脉青年才俊，前来长安面试才学。</p>

    虽然没有得到李戬明确的态度，但李尧依然十分高兴，特别是第二条，看来这位夏王是准备正式接纳李氏族人了。</p>

    唯一让他不爽的是，那些旁系子弟凭什么能前来面试？论才学品性，嫡系子弟才是上上之选。夏王只需要选择他们即可，旁系之人也配？</p>

    此时，他忘了，他们嫡系极力讨好依附的人，也是旁系出身。</p>

    时光匆匆，一转眼便到了初秋时节，天下依然动荡，唯独大夏境内，一片岁月静好。</p>

    这一日，一支商队从秦州而来，悄无声息的没入长安城中。</p>

    毕竟李氏的根基在秦州，而秦州还在司马保的掌控之中，一旦被其知晓李戬是陇西李氏族人，难保不会以此要挟迫害李氏一族。</p>

    因此，此次接触，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p>

    李戬虽然对李氏不感冒，但他们毕竟属于身体原主的族人。且当前李氏对他并无恶意，甚至还有利用价值。</p>

    李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配合他们的行动。</p>

    第二日，李尧带着李芸娘和她女儿进入王府。</p>

    李戬望着眼前这个长相与他有五分相似的女子，本以为不会在意的心，蓦然震荡起来，喜悦，期待，不知所措等等心绪不断翻腾。</p>

    “阿姐！”李戬不由自主的喊出这个陌生的称呼，竟莫名的感到十分亲切。</p>

    “戬哥儿。”李芸娘此时早已泪眼朦胧，不顾一切的扑上前来，一把抱住比她还要高一个头的弟弟，泣声喊道。</p>

    家宴上，李戬，贺兰云萝，李雍，李芸娘以及她的女儿韩灵儿五人围坐一起。</p>

    至于李尧早就知趣的告退了。</p>

    只有两岁的李雍，正和五岁的韩灵儿玩得不亦乐乎，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p>

    李戬跟姐姐讲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听闻这些事，李芸娘简直听呆了。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生死磨难。更想不到，她的弟弟有一天会成为权势滔天的君王。</p>

    李芸娘紧紧的握着李戬的手，神色复杂的看着他，“戬哥儿，这些年你受苦了，这其中定然生死重重，危机四伏，万幸这些你都闯过来了。父亲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定会以你为傲。”</p>

    李戬含笑道：“这些都不算什么，待我拿下秦州，定要回去重修父母亲的陵墓，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阿姐，从今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p>

    “嗯，不分开了。”李芸娘重重的点点头，笑容满面。</p>

    贺兰云萝笑道：“阿姐，我已经命人将王府内的一处庭院收拾妥当，你便安心的住在这里，咱们一家人便能时时见面。”</p>

    “这不好？”李芸娘迟疑道，“戬哥儿如今已是大王之尊，内外自有规矩。我便在外面寻个宅院住下便可，距离不远，也能时时来见。”</p>

    “阿姐，你莫要有什么顾虑。”李戬劝道，“我这没那么多规矩，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所谓长姐如母，当年若不是你拿出嫁妆，资助我在外闯荡，又岂有我今日的尊荣？你就留在这里，让我好好报答你。”</p>

    “是啊，阿姐，你看雍儿和灵儿玩得多开心。”贺兰云萝也趁机劝道，“两个孩子常年孤孤单单，好不容易玩在一块，您就忍心让他们分开？”</p>

    “那，好。”李芸娘看着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心都快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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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4章 李氏才俊

    此次随李尧前来的族人，有三十多名，不算多，但绝对是各系推举出来的精英。</p>

    李氏各系之人不傻，哪里猜不出李戬的用心。这次面试便是他对李氏各系释放的信号，他李戬愿意给李氏各系族人一个机会，此次面试便是以此试探，看看他们推举的这些青年才俊，是否能让他看上眼。</p>

    若是此时再不把握机会，他们的人将再无出头之日。</p>

    然而，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李戬并未出面见他们，而是在王府之中，安排一场笔试。</p>

    关中首创科举之制，早已名传天下。李氏才俊们对此也略有耳闻，但没想到他们竟也要考试？</p>

    众人神色各异，嫡系子弟颇为不满，那李戬不过是旁系子弟，走了狗屎运才成就如今的地位。他们不远千里来协助他成就霸业，可这厮连面都不肯见一下，这也就是算了，他们是什么身份，竟然也要参与这种，只有寒门穷酸士子才追捧的科举？</p>

    是的，当今天下，对科举制已经产生了两极分化。门阀士族对此深恶痛绝，斥其为旁门左道，礼坏乐崩。</p>

    而天下寒门士子却是欢欣鼓舞，仿佛看到了黑压压的天幕，裂开了一角阳光。</p>

    只可惜，天下各地，九品中正制大行其道，科举制只在关中一带实行。有能力远行的寒门士子，大多备上盘缠，奔赴关中圣地。而绝大部分苦寒之士，根本不具备远行的能力，只能北望关中，怅然叹息。</p>

    李氏嫡系才俊的不满，正是天下门阀士族对李戬的看法。</p>

    反观旁系子弟，对这场考试，却是颇为期待。毕竟，在家族中，绝大部分利益，都由嫡系或者亲近嫡系的旁系所掌握，他们这些没有什么权力的族人，几乎沦为类似于家奴的地位。</p>

    陇西李氏数千人，掌握权力也就数十上百人而已，其余绝大多数人，甚至连自己的田地都没有，只能租种族田，与佃农无异。</p>

    也就是李氏诗书传家，办有族塾，供各系子弟读书识字。</p>

    不过尽管如此，教育资源也是天差地别，嫡系掌握着最高端的学识，而旁系最多只能识字书写而已。</p>

    如今面对这场考试，旁系子弟既是激动，又是紧张，同时心中的自卑如同大山一样，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p>

    可当所有人打开试卷，顿时愣住了。</p>

    不是题目太过深奥，把他们难住了，而是太简单了。</p>

    试题分为农事，工造，商贸，庶务等科目，可自选熟悉的科目填答。内容简单且详细，涉及科目的方方面面。</p>

    这对于旁系子弟来说，简直太熟悉了。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因为无法掌握家族权力，只能被委派从事家族产业中最底层的职务。</p>

    也因为如此，他们对于所从事职务的方方面面，亦是了解的一清二楚。</p>

    反观嫡系子弟，面对这样的题目，顿时两眼发直，这都是什么玩意？</p>

    诗词歌赋，五经策论呢？他们还想着指点江山，贬讽时弊呢。这种下九流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看得上？</p>

    一时间，一众嫡系才俊抓耳挠腮，迟迟无法下笔。</p>

    而旁系子弟此时却是下笔如飞，写得那叫一个畅快。</p>

    良久，考试时间结束，所有人的试卷全部收起来，送至李戬案桌之上阅览。</p>

    李戬看过之后，便将试卷交给秦无害等一众高层官员传阅，并评选优劣，最终汇总到他这里。</p>

    最终统计结果，旁系子弟的得分远高于嫡系子弟。</p>

    这样的结果，正是李戬想要的。一来是要继续分化旁系与嫡系之间的关系，二来，他也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比较务实的人才，而不是只会高谈阔论的狂士。</p>

    结果很快公布出来，榜单内容顿时让人大跌眼镜。</p>

    考试第一名的人并不是那些学富五车的嫡系子弟，而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旁系子弟，名字都没有几个人认识的。</p>

    “我，我竟然得了第一名？”这个名叫李丙的年轻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榜单，心中无比激动，我竟然这么厉害？</p>

    接着，许多旁系子弟也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纷纷叫嚷起来，开心不已。</p>

    反观嫡系这边，个个脸色铁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p>

    此次公布的榜单只有十个名额，其中有八个为旁系子弟占据，嫡系只占有两个名额，而且排名还是靠后的。</p>

    耻辱，这绝对是嫡系的耻辱，此时一旦传回家族，他们这些人的脸面将荡然无存。</p>

    更让他们担忧的是，原本被压制得死死的旁系，只怕会因为这件事，生出不该有的野心。</p>

    他们很快便猜测到了李戬此举的用意，所谓的考试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用意是要分裂陇西李氏。</p>

    可即便是猜到了真相，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是阳谋，根本无法阻止。</p>

    别看陇西李氏被嫡系牢牢掌握在手中，其实旁系的实力并不弱，一旦他们反起来，整个家族将陷入内乱。</p>

    之前在秦州，面对周遭虎视眈眈的士族豪门，大家只能同心协力，团结一致。</p>

    可现在陇西李氏有了一个更大的靠山，秦州的那些士族豪门，已经不再对他们构成威胁。</p>

    想比与嫡系，已经称王独霸一方的李戬，对旁系来说，更具吸引力。</p>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与李戬相认，双方各行其道算了。</p>

    可惜时势逼人，陇西李氏虽然在秦州算是有头有脸的豪门，但身处乱世，所谓的豪门说灭就灭。</p>

    随着秦州战乱不断，已经开始影响到了陇西李氏的生存。此时若是不赶紧寻找一个强大的靠山，今后李氏一族的命运实在难以预料。</p>

    嫡系子弟悲哀的发现，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选择了。</p>

    即便面对李戬企图分化李氏的野心，他们什么也做不了。</p>

    接下来，李戬才正式接见了这群所谓的族人，并任命他们的去处。</p>

    考试前十名者，可前往吏校学习为官之道，今后便可直接担任地方佐吏，仕途一片坦荡。</p>

    而其余之人则派往最艰苦的地方为吏员，从事底层的政务。一年一考核，胜任者迁，不胜任者裁汰。</p>

    听到这个任命，在场一众嫡系弟子差点撂挑子走人。他们从小养尊处优，出入皆有奴仆随从伺候，哪里受得了这份苦？</p>

    李戬任命完众人的职务，随即冷冷的看着他们，淡声说道：“本王绝无强人所难，愿者留下，不愿者随时可以走人。你们回去好好考虑，明日愿意留下的，便来王府报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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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5章 大夏根基

    第二日，出乎李戬的意料，李氏才俊竟然一个未走，全部到场。</p>

    对此，李戬心中还是挺欣慰的，毕竟现在国内人才匮乏，急需大量有一定学识的官吏治理地方。</p>

    忠心不忠心暂且不说，先拉下去当骡子用，是骡是马，溜溜便知。</p>

    收了这批李氏才俊，算是千金买马骨。随着这批人才做出成绩，得到提升，李氏必然会派遣更多的才俊投效李戬。</p>

    至于会不会让李氏族人渗透进来，把持太大的权力？对此，李戬完全不担心。如大夏不过占据一隅之地，将来会有更多的疆域被收复，更多的人才被吸纳进来。</p>

    除非是李戬刻意提拔宠信，否则，李氏这点人才，就如滴水入海，根本无法激起什么风浪。</p>

    随着时间的流逝，周边向往大夏国制度民生的人才，历经艰难险阻，终于抵达了关中地境。</p>

    这第一波移民潮，便给李戬带来了上百名周边各州郡的文武人才。</p>

    李戬与大夏高层官员，对此十分重视，特意建造舒适的馆舍，专门用来安置这些人。</p>

    并派遣专人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引导他们了解大夏的各种制度和律法，带他们深入地方了解民生，以及当前实行的各种政策。</p>

    在经过一个月的了解和适应后，才专门开设一场考试，择其优者进入官校进修，其余分置各地充当吏员，积累经验。</p>

    有提升，有激励，只要肯学肯干，总有用武之地。无论选择那条道路，晋升之道完全畅通无阻。</p>

    这就是大夏的魅力。</p>

    如今大夏地方千里，人口两百多万，加上其特殊的制度，需要用人的地方极多。</p>

    李戬治下对地方的掌控力，远超天下诸侯，即便是当初的大晋一统之时，也无法比拟。</p>

    自古皇权不下乡，乡里皆由士绅掌控。</p>

    而李戬在扫除绝大部分士族后，那些乡里的士绅更是无力抵抗大夏军的天威，只能任由大夏朝廷的权力延伸到乡里。</p>

    不过，想要将官府的影响力深入乡里，前提是要有足够的后备人才，以及充足的财政保障。</p>

    大夏当前财政富足，唯一缺的便是人才。</p>

    正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人才的培养并非一朝一夕便有成效，当前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网罗天下英才而用之。</p>

    想要培养起大夏自己的人才，至少还需要五六年的时间。各地兴办的学堂，求知若渴的贫民孩童，便是大夏未来的根本。</p>

    只待这成千上万的孩童成长起来，大夏便算是造血成功，拥有最为坚实的根基，足以支撑着大夏这辆战车，狂飙猛进。</p>

    当今天下，群雄四起，各方诸侯一味的穷兵黩武，扩军备战，丝毫没有想过提振民生，稳固根基。</p>

    所有资源都被用来战争，以掠夺敌方的资源来供养自己脆弱的根基。</p>

    若是一直胜利，自然是能够不断补血，得以发展壮大。可若是遭遇一两场大败，这资源耗尽，根基浮动，再无回血的可能性。</p>

    君不见，数年前，天下板荡，多少乘势而起的枭雄，狼顾虎视，野心勃勃。然而几年过去了，现在又只剩几家了？</p>

    诸如羌姚部，乞伏部，铁弗部，说灭就灭了。</p>

    而大夏只要将基础打牢固，即便遭遇一场大败，转瞬间便能再拉起一支大军，抵挡住敌军的反扑。</p>

    大夏可以接连失败，但敌人却不能一败，败则亡矣。</p>

    拼兵力，拼财力，拼民心，大夏足以吊打一切敌。</p>

    这就是种田流的厉害之处。</p>

    当然，大夏现在是一手锄头，一手利剑。</p>

    十万大夏军便是一把锋利之剑，遥指群雄。进则横扫八方，退则守土安民。</p>

    军民形成一个正循环，百姓努力耕种劳作，供养十万将士。而将士守护四方，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p>

    百姓民生越发繁荣昌盛，则大夏军的后勤补给，兵甲装备便越精良，战斗力就越强大。</p>

    大夏军越强大，反过来便能开疆扩土，扩大生存空间，夺取更多的资源。</p>

    随着人才潮即将到来，李戬已经开始策划攻取秦州的具体方略。</p>

    在与众人商议之后，决定与明年二月，正式发起西征，尽可能在六七月左右，全面夺取秦州全境，在夏收到来之前，结束战争。</p>

    要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夺取秦州，时间极为紧迫。</p>

    但李戬不得不如此，一来，司马保拥兵十数万，在秦州的统治基础不弱。大夏军想要战而胜之，不动用大军征伐是不可能拿得下来的。这样一来，大夏境内的民生经济，必然会受到影响。时间拖得越长，对治下的根基伤害便越大。</p>

    其次，李戬发起西征，周边各方势力，绝对不会就此作壁上观。他们必然会趁着大夏西征之际，边境兵力薄弱之时，趁火打劫。</p>

    就算无法攻入夏地，也能极大的阻碍大夏军西征的力度，最终无功而返，徒耗国力。</p>

    经过反复庙算，权衡利弊。李戬最终决定，此次西征的兵马，暂定为十二万。</p>

    从镇守长安的虎狼军中，抽调大半兵马八千人为近卫军。</p>

    然后是镇守陈仓的刘闯部全军一万人马；贺兰宣抽调五千骑兵随军；王猛，陈二，萧策三人所部各抽调三分之一兵力加入西征序列，共计一万八千人。</p>

    屠鸠所部继续镇守高阙不动。</p>

    所有兵马汇聚一处，便可得精兵四万余人马，占全军小半兵力。</p>

    如此一来，各军兵力骤降，战力大为削弱。这么大的变动，肯定无法长时间瞒过周边各势力的密谍。</p>

    李戬随即下达指令，征调预备役加紧训练，一旦各部开始抽调兵力，这些预备役将随时填补进各部缺额，勉力维持各军战力。</p>

    同时，所剩八万预备役，将全部参与此次西征。届时，还要再征召数万民兵，负责押运粮草辎重。</p>

    如此算下来，此次西征的总兵力，将达到近二十万。</p>

    这么庞大的兵力，人吃马嚼的，每日的消耗都极为惊人。即便是大夏在这两年里风调雨顺，财政粮草充裕，也有些吃不消。</p>

    这就倒逼着李戬。不得不在半年内结束一切战争，慢慢的消化新得的土地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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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6章 西征开始

    大晋建兴四年，二月春。</p>

    冬雪初退，已有新芽悄然立于枝头。</p>

    天下依然乱成一锅粥，群雄相互攻伐，无日不战。</p>

    一直安静的关中，蓦然平地起惊雷。</p>

    二月中旬，驻守陈仓的刘闯部一万大军，悍然出击，一举拿下吴山关隘，控制住各处进出秦州的要道。</p>

    随即，悄然集结于雍县的各路兵马，在与李戬中军汇合后，当即浩浩荡荡的杀向秦州。</p>

    此次西征既然要求速战速决，那就必须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扩大战果，歼灭敌军有生力量，重创其战力，方能使此战事半功倍。</p>

    而秦州略阳郡府临渭县，因为毗邻雍州，乃是秦雍门户，直面大夏军的威胁。因此，司马保在此城布置了超过三万的兵力，严防关中。</p>

    故而，大夏军必须尽快拿下临渭县城，歼灭三万守军。</p>

    如此一来，便打开了秦州的大门，沿渭水西进百余里，便是秦州的州府，司马保的老巢。</p>

    若是一切顺利，能够快速拿下州城这等膏腴之地，便等于是剜了秦州的腹心。其余各郡纵然抵抗强烈，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p>

    就在刘闯夺取吴山隘口不到五日，急行而来的先头部队，由贺兰宣统领上万骑兵，进入吴山，兵分数路，一路向西推进。</p>

    一旦越过吴山，便迅速奔袭临渭城。若是得手最好，若是无法得手，则用骑兵围住城池，广撒侦骑，四处捕杀敌军信使，控制各处通往外界的要道。</p>

    而李戬率领的其余十数万大军，则徐徐赶往临渭城。</p>

    二月末，大军终于陆续抵达临渭城。</p>

    此时的临渭城已经被团团围困起来，大营连绵十余里。</p>

    城上的守军望着密密麻麻的营帐，脸上早已流露出绝望之色。</p>

    单凭他们三万兵力，如何抵挡得住这十数万大军？</p>

    守将陈安一面竭力激励士气，一面焦急的等待这援军的到来。</p>

    此刻，他的心里同样十分绝望，城外的敌军人数实在太多了，哪怕是他们秦州的兵马加起来，都不一定有这么多？</p>

    什么援军，那都是自己安慰自己的谎话罢了。即便自己的主子司马保知晓了这边的情况，只怕第一时间便是召集各路兵马，汇聚于州城防守，而不是派兵前来解围。</p>

    纵然是来了也无济于事，只会被敌军一口一口的吃掉。</p>

    不过，陈安不愧是司马保的心腹爱将，虽然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却没有想着投降保全自己。</p>

    他唯一所想的，便是如何坚守城池，尽力拖住敌军的脚步，为主上争取更多的时间。</p>

    城外大夏军营。</p>

    主帐内齐聚各方将领，围绕在沙盘边上，讨论攻城之法。</p>

    李戬此时也站在沙盘边上，若有所思的盯着沙盘上的临渭城模型，一边默默的听取众人的看法。</p>

    临渭城墙高约七八米左右，不算太高，但也不低。</p>

    再加上城中三万驻军以及完备的防御体系，大夏军想要攻下这座城池，并非易事。</p>

    以大夏军如此庞大的兵力，再付出一定的代价后，确实可以拿下这座城池。但关键在于，他没有时间在这里耗。</p>

    虽然骑兵暂时封锁了临渭城的消息，但事久必泄。司马保一旦得知大夏军攻秦，必然会集结重兵，屯守州府。</p>

    拿不下州府，各方势力一旦闻讯，岂有不趁火打劫之理。毕竟大夏军倾巢而出，深陷秦州泥潭，正是群起围殴之时。</p>

    因此，李戬定下的攻城时间，只有五天。</p>

    五天之内，必须夺下临渭城，然后举大兵，全面西进，赶在司马保集结大军之前，兵临州府，围点打援。</p>

    时间实在是太紧凑了，将领们面对这样的坚城，也是一筹莫展，提出的许多战法，也被一一排除，根本无法在短时间拿下这座城池。</p>

    “都别吵了，严吉，投石车组装好了吗？”商议良久，李戬方才缓缓开口。</p>

    “回大王，新近研发出来的投石车，因为过于巨大，在山道上难以转移。目前只带进来了两辆，最多至明日，便可组装完成。”随军工造司司监严吉连忙答道。</p>

    “那好，加快进度，明日本王有大用。”李戬微微皱眉，但也没办法，只好继续催促。</p>

    “属下遵命。”</p>

    第二天，经过工匠们彻夜未眠的组装，两架巨型投石器，总算组装完成，被数十人哼哧哼哧的拉到阵前。</p>

    大夏军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城上的守军。</p>

    望着城外那两架高度只比城墙矮不了多少的投石车，守军们顿时瞪大了双眼，眼中充满无比的震撼和绝望。</p>

    这么大的投石车，能装多重的石器？脚下的城墙，能否撑得住？</p>

    陈安脸色灰白，右手紧紧的抓着刀柄，低声询问左右，“若是率一支精骑出城奔袭，可否毁掉这两架投石车？”</p>

    众将闻言，不由纷纷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两架投石车的附近，聚集着上千骑兵，其后还有大量的步军严阵以待。</p>

    他们城中才有多少骑兵？只怕还未等靠近，便被消灭一空了。</p>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待投石车靠近城下之时，再以火箭袭之，或许还能将其烧毁。</p>

    投石车最大的弱点，就是投射距离过短。守军居高临下射击，便有一定的几率，能够将其摧毁。</p>

    然而，投石车缓缓向城墙逼近，却在百步距离停了下来，根本没有进入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p>

    陈安脸色大变，当即下令所有弓箭手放箭，数千支箭矢呼啸而下，落在距离投石车十数米前的空地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支箭矢，钉在投石车上。</p>

    陈安顿时绝望了，这样的距离，根本无法摧毁对方的投石车。</p>

    当前唯一能够破坏投石车的武器，只能是大型床弩。可这种东西制作复杂，极为稀少，司马保手上也只有十数架，全部都被布置在了州府城墙之上，他这边一架都没有。</p>

    就在这时，两架投石器开始启动。</p>

    依靠扭力的作用，将抛竿向后方压低，咯吱作响的声音即便是连城上的守军也听得见。</p>

    望着大夏军十数人一起发力，将抛竿一点点往下压。众人都忍不住深吸了口气，这得有多大的力量啊？</p>

    很快，抛竿被压到最底下，四人抬着一颗硕大浑圆的水泥球，小心翼翼的放进抛兜之中。</p>

    “注意抛石位置，小心躲避！”陈安见状，立即大声提醒。</p>

    随着他话音刚落，抛石车的猛的一震，抛竿重重的向上反弹，两颗硕大的圆球被抛向天空，呼啸着朝城墙落下来。

 第417章 投石车之威

    在众人惊恐目光中，一颗巨石轰然砸在距离城墙五六米位置，半个球体竟深陷进泥土之中。</p>

    另外一颗直接命中墙体，伴随着一声巨大撞击声，用大青砖堆砌的墙体顿时碎屑四溅，与破裂水泥球哗啦往下掉。</p>

    飞尘散尽，便见被击中那面墙体，青砖被砸得稀巴烂，露出里头的土坯。</p>

    这一撞之威竟如此强悍？众守军顿时肝胆巨颤，惶恐不已。若是任由对方不断轰击墙体，不出数日，这城墙怕是支撑不住啊。</p>

    就在这是，城下奔来一名骑兵，扯着嗓子吼道：“大王有令，尔等速投降，否则城破之后，鸡犬不留。”</p>

    “放箭，放箭！”陈安惊怒不已，不敢让对方再说下去，立即下令攻击。</p>

    稀落箭矢射出，大夏骑兵灵巧避开，当即返身撤退。</p>

    “可恶！”陈安一拳重重砸在墙垛上，嘴里厉声咒骂道，也不知是在骂敌军阴险狡诈，还是骂麾下将士摸鱼。</p>

    听完骑兵禀报，李戬望着众人笑道：“这陈安对司马保倒是挺忠心的，既然他不愿降，那就只能打了。传令，投石车继续轰击城墙，弓箭手出击，先来一波远程压制。”</p>

    说完，又望向严吉，肃声说道：“其余投石车，务必明日全部运达此地。”</p>

    “臣等遵命！”众人连忙应诺。</p>

    战鼓大振，上万刀盾手，以及三万弓箭手迅速集结，排列成阵，在刀盾手护卫下，缓缓向城下推进。</p>

    “放箭！”数千守军弓箭手立即反击，箭如飞雨般落向大夏军阵地。</p>

    “举盾！隐蔽！”</p>

    刀盾手高举盾牌，尽可能将身后弓箭手遮挡起来。</p>

    箭雨呼啸而下，哆哆哆落在盾牌之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p>

    不时有不小心暴露在箭雨之下的弓箭手被射中，发出惨叫声。随即便被身边战友拉到身后，防止再度中箭。</p>

    连续数波箭雨不断倾泻，依然无法阻止大夏军阵向前缓推进。</p>

    待到行进至城下五十步左右，守军弓箭手因为连续射箭，早已精疲力尽，箭矢歪歪扭扭，已成强弩之末。</p>

    就在这时，大夏军弓箭手终于开始反击了，前列一万弓手率先出手，万支箭雨向着城头倾泻而下。</p>

    猝不及防之下，守军来不及躲避，顿时被射翻一大片，惨叫声不绝于耳。</p>

    “隐蔽，防御！”</p>

    守军匆忙躲在城垛之下，盾手高举大盾，抵挡落下的箭矢。</p>

    “杀，杀呀！”</p>

    就在这时，城下杀声雷动，似乎正在发起进攻。</p>

    陈安大急，根本不顾上伤亡，立即下令弓箭手反击。</p>

    没成想，弓箭手才刚一露面，第二波箭雨随之而至。</p>

    又被射翻一大片，守军顿时吓得亡魂皆冒，身体死死的贴在墙根上，说什么也不敢再露头了。</p>

    又是几番杀声震天，守军再被骗了几次后，再也不相信敌军会攻城了，只留下一些岗哨观察敌情。</p>

    然而，这些岗哨的观察兵也不安全，大夏军中的神射手，专门瞄准这些露头的观察兵射。不多时，便有十数名观察兵被射杀，一时间，观察兵成了高危职位。</p>

    就在守军被全面压制，又有刀盾手遮掩的情况下，早已有无数民兵悄然抵达弓箭手阵地，携带工兵铲就地挖战壕。</p>

    双方僵持了大半天，此时的弓手阵地之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坑道，呈z字形蜿蜒数百米。靠向城墙的堆起一道矮矮的土墙，坡道向内倾斜，弓箭手只需猫在这道斜坡内，敌军的弓箭便无法落在身上。</p>

    很快，刀盾手和弓箭手纷纷跳入坑道中，大盾往坑上面一摆，便将天空遮挡住。同时还能作为栈桥，卡在坑道上，供攻城大军通过。</p>

    就如此，大夏弓箭手便死死的钉在城墙五十步的地方，随时随地都能发起反击。只要守军敢露头，便有无数支箭矢伺候。</p>

    面对这样诡异的战法，守军一时间也无计可施，只能老老实实的躲在墙角，丝毫不敢露头。</p>

    不过，陈安也不傻，很快便想到了应对之道。</p>

    他先是命人在城中搭建十数米高台，以此避开敌军箭矢的射程范围，用于观察敌情。</p>

    然后又下令拆除城中百姓的门板，耸立在城墙之上，形成一道道挡板，只露出细小的缝隙，用于弓箭手反击。</p>

    至于连续不断轰击城墙的那两架抛石车，便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任由巨石砸入城墙之上，横扫一切。</p>

    所幸抛石的轨迹能够预测和躲避，对守军的杀伤倒是不怎么大。只是心理承受的压力太大了，万一被砸中，那可就真的是不成人形了。</p>

    第二日，余下的抛石车终于陆续抵达，到了下午，二十几台抛石车陈列阵前，宛如庞然巨兽一般。</p>

    守军这下真的彻底绝望了，昨日仅仅两台抛石车不断轰击，就造成墙体大面积脱落，露出一片片黄土泥坯，被撞得坑坑洼洼。</p>

    很快，二十多台抛石车齐齐发动，数十颗巨石呼啸着冲向城墙。</p>

    “轰！轰！轰！～”</p>

    连续不断地撞击，震得周边数十米长的城墙瑟瑟发抖，城头的守军晃动着身体，心也跟着动摇起来了。</p>

    第一波集抛，大约有十余颗巨石重重的砸在墙体之上，其余或掉落地上，或越过城头，砸入城中。</p>

    杀伤虽然不大，但造成的破坏却十分巨大。</p>

    被集轰的那面墙体，此刻外表的青砖几乎被全部震落，黄土坯大面积砸碎，刷刷刷的往下掉，形成数个深坑。</p>

    临渭城的墙体厚约三四米，这几个深坑差不多有半米以上。</p>

    接下来，经过一番调整，抛石车再次发威，击中率开始不断攀升。直到夜幕降临，城墙在连续不断的轰击下，竟然出现了数条裂缝，蜿蜒四裂。</p>

    而这个现象，高居城头的守军，丝毫没有发觉。虽然巨石砸得墙体不住晃动，但他们并不觉得，厚达三四米的墙体，会这么快瓦解。</p>

    这也是他们有底气坚持下去的重要原因，只要坚守几日，援军说不定就能赶来。</p>

    他们也只能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了。</p>

    《汉牧天下》</p>

    喜欢汉牧天下<99。99

 第417章 投石车之威

    在众人惊恐目光中，一颗巨石轰然砸在距离城墙五六米位置，半个球体竟深陷进泥土之中。</p>

    另外一颗直接命中墙体，伴随着一声巨大撞击声，用大青砖堆砌的墙体顿时碎屑四溅，与破裂水泥球哗啦往下掉。</p>

    飞尘散尽，便见被击中那面墙体，青砖被砸得稀巴烂，露出里头的土坯。</p>

    这一撞之威竟如此强悍？众守军顿时肝胆巨颤，惶恐不已。若是任由对方不断轰击墙体，不出数日，这城墙怕是支撑不住啊。</p>

    就在这是，城下奔来一名骑兵，扯着嗓子吼道：“大王有令，尔等速投降，否则城破之后，鸡犬不留。”</p>

    “放箭，放箭！”陈安惊怒不已，不敢让对方再说下去，立即下令攻击。</p>

    稀落箭矢射出，大夏骑兵灵巧避开，当即返身撤退。</p>

    “可恶！”陈安一拳重重砸在墙垛上，嘴里厉声咒骂道，也不知是在骂敌军阴险狡诈，还是骂麾下将士摸鱼。</p>

    听完骑兵禀报，李戬望着众人笑道：“这陈安对司马保倒是挺忠心的，既然他不愿降，那就只能打了。传令，投石车继续轰击城墙，弓箭手出击，先来一波远程压制。”</p>

    说完，又望向严吉，肃声说道：“其余投石车，务必明日全部运达此地。”</p>

    “臣等遵命！”众人连忙应诺。</p>

    战鼓大振，上万刀盾手，以及三万弓箭手迅速集结，排列成阵，在刀盾手护卫下，缓缓向城下推进。</p>

    “放箭！”数千守军弓箭手立即反击，箭如飞雨般落向大夏军阵地。</p>

    “举盾！隐蔽！”</p>

    刀盾手高举盾牌，尽可能将身后弓箭手遮挡起来。</p>

    箭雨呼啸而下，哆哆哆落在盾牌之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p>

    不时有不小心暴露在箭雨之下的弓箭手被射中，发出惨叫声。随即便被身边战友拉到身后，防止再度中箭。</p>

    连续数波箭雨不断倾泻，依然无法阻止大夏军阵向前缓推进。</p>

    待到行进至城下五十步左右，守军弓箭手因为连续射箭，早已精疲力尽，箭矢歪歪扭扭，已成强弩之末。</p>

    就在这时，大夏军弓箭手终于开始反击了，前列一万弓手率先出手，万支箭雨向着城头倾泻而下。</p>

    猝不及防之下，守军来不及躲避，顿时被射翻一大片，惨叫声不绝于耳。</p>

    “隐蔽，防御！”</p>

    守军匆忙躲在城垛之下，盾手高举大盾，抵挡落下的箭矢。</p>

    “杀，杀呀！”</p>

    就在这时，城下杀声雷动，似乎正在发起进攻。</p>

    陈安大急，根本不顾上伤亡，立即下令弓箭手反击。</p>

    没成想，弓箭手才刚一露面，第二波箭雨随之而至。</p>

    又被射翻一大片，守军顿时吓得亡魂皆冒，身体死死的贴在墙根上，说什么也不敢再露头了。</p>

    又是几番杀声震天，守军再被骗了几次后，再也不相信敌军会攻城了，只留下一些岗哨观察敌情。</p>

    然而，这些岗哨的观察兵也不安全，大夏军中的神射手，专门瞄准这些露头的观察兵射。不多时，便有十数名观察兵被射杀，一时间，观察兵成了高危职位。</p>

    就在守军被全面压制，又有刀盾手遮掩的情况下，早已有无数民兵悄然抵达弓箭手阵地，携带工兵铲就地挖战壕。</p>

    双方僵持了大半天，此时的弓手阵地之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坑道，呈z字形蜿蜒数百米。靠向城墙的堆起一道矮矮的土墙，坡道向内倾斜，弓箭手只需猫在这道斜坡内，敌军的弓箭便无法落在身上。</p>

    很快，刀盾手和弓箭手纷纷跳入坑道中，大盾往坑上面一摆，便将天空遮挡住。同时还能作为栈桥，卡在坑道上，供攻城大军通过。</p>

    就如此，大夏弓箭手便死死的钉在城墙五十步的地方，随时随地都能发起反击。只要守军敢露头，便有无数支箭矢伺候。</p>

    面对这样诡异的战法，守军一时间也无计可施，只能老老实实的躲在墙角，丝毫不敢露头。</p>

    不过，陈安也不傻，很快便想到了应对之道。</p>

    他先是命人在城中搭建十数米高台，以此避开敌军箭矢的射程范围，用于观察敌情。</p>

    然后又下令拆除城中百姓的门板，耸立在城墙之上，形成一道道挡板，只露出细小的缝隙，用于弓箭手反击。</p>

    至于连续不断轰击城墙的那两架抛石车，便没有任何办法了。只能任由巨石砸入城墙之上，横扫一切。</p>

    所幸抛石的轨迹能够预测和躲避，对守军的杀伤倒是不怎么大。只是心理承受的压力太大了，万一被砸中，那可就真的是不成人形了。</p>

    第二日，余下的抛石车终于陆续抵达，到了下午，二十几台抛石车陈列阵前，宛如庞然巨兽一般。</p>

    守军这下真的彻底绝望了，昨日仅仅两台抛石车不断轰击，就造成墙体大面积脱落，露出一片片黄土泥坯，被撞得坑坑洼洼。</p>

    很快，二十多台抛石车齐齐发动，数十颗巨石呼啸着冲向城墙。</p>

    “轰！轰！轰！～”</p>

    连续不断地撞击，震得周边数十米长的城墙瑟瑟发抖，城头的守军晃动着身体，心也跟着动摇起来了。</p>

    第一波集抛，大约有十余颗巨石重重的砸在墙体之上，其余或掉落地上，或越过城头，砸入城中。</p>

    杀伤虽然不大，但造成的破坏却十分巨大。</p>

    被集轰的那面墙体，此刻外表的青砖几乎被全部震落，黄土坯大面积砸碎，刷刷刷的往下掉，形成数个深坑。</p>

    临渭城的墙体厚约三四米，这几个深坑差不多有半米以上。</p>

    接下来，经过一番调整，抛石车再次发威，击中率开始不断攀升。直到夜幕降临，城墙在连续不断的轰击下，竟然出现了数条裂缝，蜿蜒四裂。</p>

    而这个现象，高居城头的守军，丝毫没有发觉。虽然巨石砸得墙体不住晃动，但他们并不觉得，厚达三四米的墙体，会这么快瓦解。</p>

    这也是他们有底气坚持下去的重要原因，只要坚守几日，援军说不定就能赶来。</p>

    他们也只能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了。</p>

    《汉牧天下》</p>

    喜欢汉牧天下<99。99

 第418章 临渭城破

    第三天，抛石车继续发威。同时，大夏军开始出动大量民兵，在刀盾手和弓箭手的掩护下，手持工兵铲和箩筐，迅速奔向城下，将筐中泥石倒入护城河下。</p>

    守军见此，哪里按捺得住？护城河是除了城墙之外的第二道防线，若是让敌军将护城河填了，便可长驱城下。</p>

    没有办法，守军只能冒着被敌军箭雨洗地的危险，纷纷站出来反击。</p>

    稀稀落落的箭雨落在民兵之中，还是造成一定的伤亡。幸好李戬提前做出安排，让民兵与稀疏的队列行进，依次递进，尽可能减少进入守军箭矢覆盖范围的人数。又有刀盾手在前护卫，总算是隔绝了大部分的伤害。</p>

    而早已严阵以待的大夏弓箭手，在守军露头的第一时间，立即射出一波箭雨，全面压制敌军的反抗。</p>

    随后，一波接着一波的箭雨，连续不断的向城头抛射，压得守军根本抬不起头。</p>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宽不过五六米，深只有不到两米的护城河，很快便被填铺出数十条通道，上面铺满木板，形成一条条稳固的道路。</p>

    没过多久，原本已经被抛石车砸得裂迹斑斑的城墙，终于撑不住了，伴随着一声剧烈的轰鸣声，承受巨石撞击两日的一段城墙，突然崩裂开来。</p>

    泥石滚滚，轰然落地，原本方正的城墙，顷刻间露出一道长达四五米的缺口，缺口底下堆积的土石，形成一道斜坡，勉强能够让人爬行而上。</p>

    守军几乎被这一幕吓傻了，城墙倒了，人心也跟着崩溃了。</p>

    “快，立即堵上缺口！”陈安惊得几乎肝胆俱裂，嘶声大吼。</p>

    回过神来的守军，这才慌张无措的四处乱窜，寻找堵缺口之物。</p>

    就在这时，伴随着沉重而激昂鼓声，大夏军的总攻也开始了。</p>

    率先出击的是立于坑道之上的弓箭手，立即展开一波接一波的箭雨，全面压制守军的行动。特别是缺口处，迎来无比密集的箭矢，根本无法站人，更别说修补缺口了。</p>

    而随后，四面城墙的大夏军尽起大军，声势浩大的进行佯攻，牵制守军的兵力。</p>

    主攻的方向上，大夏军亦是全军出动，杀向各段城墙。无数云梯塔上城墙，将士们蜂拥而上，与守军展开激烈的争夺战。</p>

    各处城墙都面临着大夏军的强攻压力，仅有三万的守军，根本无法分配更多的人手来修补缺口。</p>

    很快，一支上千精锐铁甲兵，身着重甲铁盾，顶着守军的箭雨，一步步爬上斜坡。随即挥动战刀，据守缺口处，与守军展开激烈交锋。</p>

    后续兵马纷纷赶至，越过铁甲兵，怒吼着扑向守军。</p>

    没有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守军的战力本就不如大夏军，此刻被攻上城墙，根本无力将其驱赶出去，反而被一步步的往后逼退。</p>

    此时的缺口处，已经成了一处绞肉机，无数尸体倒在缺口处，任人踩踏，鲜血不住往外流淌。</p>

    陈安双目尽赤，厉声高呼：“守住，千万不能让敌军冲进来！”</p>

    然而，士气已泄，军心几近崩溃，哪里挡得住大夏军的攻势？</p>

    缺口处集结的兵马不过数千人，此时已经被杀伤过半，却没有援兵驰援，战力已经所剩无几。</p>

    不一时，缺口失守，无数大夏军蜂拥而入，涌入城中，不断扩大战果。</p>

    就在这时，一支大夏军不知何时登上城墙，一把将大夏战旗插上城墙，同时厉声高喝：“投降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p>

    随即，越来越多的大夏军一面疯狂进攻，一面齐齐高呼劝降口号。</p>

    很快，已经丧胆的守军，纷纷抛弃兵刃，跪倒在地，祈求饶命。</p>

    大夏军也没有食言，立即将其武器收缴，自有专人负责看押俘虏。</p>

    随着大夏军攻入城中，无数感到绝望的守军，再无抵抗之心，面对源源不绝的敌军，纷纷跪地请降。</p>

    大战出奇的顺利和短暂，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临渭城墙便被全面夺取，无数守军被俘虏。</p>

    城墙既下，整个临渭城便是待宰羔羊，丝毫没有反抗之力。</p>

    大夏军立即进城，沿途清剿残兵败将，迅速掌控县府仓库衙门，把守各处要地。</p>

    直至傍晚时分，整个临渭城全部落入大夏军手中。</p>

    李戬带着一众将领，进驻县衙，设为临时行在。</p>

    没过多久，战报终于呈上来。</p>

    此战，大夏军共计死伤四千多人，有近半损失在缺口争夺战上。</p>

    至于临渭守军，死伤超过万人，其余全部投降被俘。</p>

    同时，身为临渭主将的陈安，早已在大战中身重数创，不治身亡。</p>

    李戬当即做出批示，厚葬厚赏战死将士，其余伤者全部妥善救治安置，择机送返关中疗养。</p>

    随后，又有临渭城中十数名世家豪门代表，请求拜见李戬。</p>

    李戬对这些见风使舵的世家豪门，心中充满了厌恶。</p>

    若是在城破之前，他们率众反正，李戬还能高看他们一眼。只要听话，未必不能将其纳入麾下听命。</p>

    但现在，晚了。</p>

    李戬不仅不会见他们，反而下令查抄其家，所有钱粮珠宝全部充公，府上亲眷一律前往关中，分而置之。</p>

    数十家世族豪门的大院之中，一夜哀嚎，吓得全城百姓躲在家中，瑟瑟发抖。</p>

    第二日清晨，各处街口皆贴上安民告示，更有宣教官巡游全城，高声宣读安民之策。</p>

    安民之策主要有三点。</p>

    其一，废除各种苛捐杂税，全城免税一年，然后税率与关中相同。</p>

    其二，惩办贪官劣绅，清理冤假错案，打击地痞流氓，重建秩序。</p>

    其三，开仓放粮，平抑物价，恢复民生。</p>

    当百姓们怀揣着侥幸的心思走出门，方才发现，大夏军并未四处烧杀掳掠。一队队士兵昂首挺胸，手持刀枪，在街上巡逻，秋毫无犯。</p>

    慢慢的，街上开始恢复往日的生机，人流越来越多，小商小贩也壮着胆子出来做生意。</p>

    更有大夏军士兵过来买东西，竟然还会付钱，简直让人大跌眼镜。</p>

    一时间，大夏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的传言，在城中广为流传。百姓们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戒心，开始接受这支来自关中的王者之师。

 第418章 临渭城破

    第三天，抛石车继续发威。同时，大夏军开始出动大量民兵，在刀盾手和弓箭手的掩护下，手持工兵铲和箩筐，迅速奔向城下，将筐中泥石倒入护城河下。</p>

    守军见此，哪里按捺得住？护城河是除了城墙之外的第二道防线，若是让敌军将护城河填了，便可长驱城下。</p>

    没有办法，守军只能冒着被敌军箭雨洗地的危险，纷纷站出来反击。</p>

    稀稀落落的箭雨落在民兵之中，还是造成一定的伤亡。幸好李戬提前做出安排，让民兵与稀疏的队列行进，依次递进，尽可能减少进入守军箭矢覆盖范围的人数。又有刀盾手在前护卫，总算是隔绝了大部分的伤害。</p>

    而早已严阵以待的大夏弓箭手，在守军露头的第一时间，立即射出一波箭雨，全面压制敌军的反抗。</p>

    随后，一波接着一波的箭雨，连续不断的向城头抛射，压得守军根本抬不起头。</p>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宽不过五六米，深只有不到两米的护城河，很快便被填铺出数十条通道，上面铺满木板，形成一条条稳固的道路。</p>

    没过多久，原本已经被抛石车砸得裂迹斑斑的城墙，终于撑不住了，伴随着一声剧烈的轰鸣声，承受巨石撞击两日的一段城墙，突然崩裂开来。</p>

    泥石滚滚，轰然落地，原本方正的城墙，顷刻间露出一道长达四五米的缺口，缺口底下堆积的土石，形成一道斜坡，勉强能够让人爬行而上。</p>

    守军几乎被这一幕吓傻了，城墙倒了，人心也跟着崩溃了。</p>

    “快，立即堵上缺口！”陈安惊得几乎肝胆俱裂，嘶声大吼。</p>

    回过神来的守军，这才慌张无措的四处乱窜，寻找堵缺口之物。</p>

    就在这时，伴随着沉重而激昂鼓声，大夏军的总攻也开始了。</p>

    率先出击的是立于坑道之上的弓箭手，立即展开一波接一波的箭雨，全面压制守军的行动。特别是缺口处，迎来无比密集的箭矢，根本无法站人，更别说修补缺口了。</p>

    而随后，四面城墙的大夏军尽起大军，声势浩大的进行佯攻，牵制守军的兵力。</p>

    主攻的方向上，大夏军亦是全军出动，杀向各段城墙。无数云梯塔上城墙，将士们蜂拥而上，与守军展开激烈的争夺战。</p>

    各处城墙都面临着大夏军的强攻压力，仅有三万的守军，根本无法分配更多的人手来修补缺口。</p>

    很快，一支上千精锐铁甲兵，身着重甲铁盾，顶着守军的箭雨，一步步爬上斜坡。随即挥动战刀，据守缺口处，与守军展开激烈交锋。</p>

    后续兵马纷纷赶至，越过铁甲兵，怒吼着扑向守军。</p>

    没有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守军的战力本就不如大夏军，此刻被攻上城墙，根本无力将其驱赶出去，反而被一步步的往后逼退。</p>

    此时的缺口处，已经成了一处绞肉机，无数尸体倒在缺口处，任人踩踏，鲜血不住往外流淌。</p>

    陈安双目尽赤，厉声高呼：“守住，千万不能让敌军冲进来！”</p>

    然而，士气已泄，军心几近崩溃，哪里挡得住大夏军的攻势？</p>

    缺口处集结的兵马不过数千人，此时已经被杀伤过半，却没有援兵驰援，战力已经所剩无几。</p>

    不一时，缺口失守，无数大夏军蜂拥而入，涌入城中，不断扩大战果。</p>

    就在这时，一支大夏军不知何时登上城墙，一把将大夏战旗插上城墙，同时厉声高喝：“投降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p>

    随即，越来越多的大夏军一面疯狂进攻，一面齐齐高呼劝降口号。</p>

    很快，已经丧胆的守军，纷纷抛弃兵刃，跪倒在地，祈求饶命。</p>

    大夏军也没有食言，立即将其武器收缴，自有专人负责看押俘虏。</p>

    随着大夏军攻入城中，无数感到绝望的守军，再无抵抗之心，面对源源不绝的敌军，纷纷跪地请降。</p>

    大战出奇的顺利和短暂，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临渭城墙便被全面夺取，无数守军被俘虏。</p>

    城墙既下，整个临渭城便是待宰羔羊，丝毫没有反抗之力。</p>

    大夏军立即进城，沿途清剿残兵败将，迅速掌控县府仓库衙门，把守各处要地。</p>

    直至傍晚时分，整个临渭城全部落入大夏军手中。</p>

    李戬带着一众将领，进驻县衙，设为临时行在。</p>

    没过多久，战报终于呈上来。</p>

    此战，大夏军共计死伤四千多人，有近半损失在缺口争夺战上。</p>

    至于临渭守军，死伤超过万人，其余全部投降被俘。</p>

    同时，身为临渭主将的陈安，早已在大战中身重数创，不治身亡。</p>

    李戬当即做出批示，厚葬厚赏战死将士，其余伤者全部妥善救治安置，择机送返关中疗养。</p>

    随后，又有临渭城中十数名世家豪门代表，请求拜见李戬。</p>

    李戬对这些见风使舵的世家豪门，心中充满了厌恶。</p>

    若是在城破之前，他们率众反正，李戬还能高看他们一眼。只要听话，未必不能将其纳入麾下听命。</p>

    但现在，晚了。</p>

    李戬不仅不会见他们，反而下令查抄其家，所有钱粮珠宝全部充公，府上亲眷一律前往关中，分而置之。</p>

    数十家世族豪门的大院之中，一夜哀嚎，吓得全城百姓躲在家中，瑟瑟发抖。</p>

    第二日清晨，各处街口皆贴上安民告示，更有宣教官巡游全城，高声宣读安民之策。</p>

    安民之策主要有三点。</p>

    其一，废除各种苛捐杂税，全城免税一年，然后税率与关中相同。</p>

    其二，惩办贪官劣绅，清理冤假错案，打击地痞流氓，重建秩序。</p>

    其三，开仓放粮，平抑物价，恢复民生。</p>

    当百姓们怀揣着侥幸的心思走出门，方才发现，大夏军并未四处烧杀掳掠。一队队士兵昂首挺胸，手持刀枪，在街上巡逻，秋毫无犯。</p>

    慢慢的，街上开始恢复往日的生机，人流越来越多，小商小贩也壮着胆子出来做生意。</p>

    更有大夏军士兵过来买东西，竟然还会付钱，简直让人大跌眼镜。</p>

    一时间，大夏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的传言，在城中广为流传。百姓们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戒心，开始接受这支来自关中的王者之师。

 第419章 兵临秦州城

    李戬只在临渭城修整一日，第五天，便率军西进，直捣司马保的老巢，秦州城。</p>

    大军一分为三，由他率领十三万主力大军，沿渭水而上。另外五万兵马由贺兰宣统领，大多为骑军，横扫周边郡县。</p>

    其余一万多兵马则驻扎于临渭城，掌控后方粮道。</p>

    沿途乡县根本没有多少兵力驻防，面对汹汹如潮的大夏军，基本望风而降，大军的行进速度并未耽搁太久。</p>

    行不过七八日，大军兵临秦州城。</p>

    此时的秦州早已严阵以待，六万守军依仗深池高墙，工事完备，面对十数万大军，并未有太大的担忧。</p>

    秦州城乃整个秦州的中心，城中聚集的人口，便有十多万人，若是强征，还能再拉出几万人马，兵力与大夏军不遑多让。</p>

    大夏军并未立即展开进攻，而是开始营建大营，主力布置在东面，另外在南北两处再设两营，各屯两万兵马，用于监视威慑。</p>

    秦州城墙高城深，纵然大夏军拥有抛石车，也不是那么好打。</p>

    更何况要在短时间内结束秦州战事，那就更没有时间在这里跟司马保耗下去了。</p>

    因此，李戬更希望能够与司马保来一场野战。南北两处布置的少量兵力，亦是有引诱守军出城的意思。</p>

    只是没有想到，司马保为人胆小谨慎，即便给他留下了两处破绽，他也不肯出城偷袭。反而坚持稳守城池，想要跟大夏军拼消耗。</p>

    对此，李戬也是无可奈何，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疯狂的抛石轰击，广挖坑道，布置弓箭手压制守军反击，然后派出大量民兵携土填河，与当日临渭城之战并无二致。</p>

    唯一不同的是，大夏军的时间相对比较充裕，无需为了夺城而损失太多的兵力。</p>

    因此同时，另一头的贺兰宣率领五万骑军，沿途攻城略地，并未打一路烧一路。</p>

    在他的军中还跟随者大量的宣教官和文吏，每攻下一片乡县，便留驻一支兵马，协助宣教官稳固地方，维持秩序，开展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p>

    乡县的士绅地主，要么好好配合大夏军分田政策，要么被抄家灭族。</p>

    大量被分了田地的百姓，自然是欣喜若狂，万分拥护大夏军的。</p>

    宣教官也趁机向百姓们讲道理，告诉他们，这个天下，只有他们大夏才愿意为百姓着想，分利给他们。一旦他们离开这里，司马保所代表的地主士绅，必然会再次夺走他们的田地。</p>

    没有了田地，他们就只能继续被地主劣绅们盘剥，终日饥寒交迫，不仅自己一辈子也无法翻身，子子孙孙也要代代受穷。</p>

    百姓们听了宣教官的话，顿时惶恐起来，原本喜悦的心情也瞬间跌落谷底，纷纷祈求大夏军留下来帮助他们。</p>

    这个时候，宣教官立马给他们出主意，想要让大夏军继续呆在这里，守护他们的田地，那么就必须彻底打败盘踞秦州的毒瘤司马保。</p>

    只要大夏军成功解放了秦州，那大家的好日子也就到了，不仅能够守住到手的田地，还能免除各种苛捐杂税。</p>

    说完，便开始讲述关中百姓的美好生活，以及他自己当年的艰难困苦，最终在夏王李戬的解救下，不仅分了田地，取了媳妇，还当上了官，今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p>

    听着宣教官的讲述，百姓们心中对关中人羡慕极了，恨不能以身相代。这样的好日子，谁不想过？</p>

    将百姓们的情绪调动起来后，宣教官当即表示，现在的秦州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夏王正带着大军与司马保作战，实在无法顾及到这里。</p>

    因此，想要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仅靠大夏军是做不到的，最关键的还是要靠自己。</p>

    宣教官宣布，将成立地方民团，由自己保护自己的家园和土地。</p>

    此言一出，百姓们立即踊跃报名。他们平时虽然懦弱，可一旦拥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他们立刻变得悍勇起来。</p>

    为了好不容易分到的田地，为了今后能过上好日子，他们此刻无所畏惧。</p>

    不过半日时间，这些只有数千人口的乡县，很快便征召到数百上千的民兵。</p>

    这些民兵在驻留的上百大夏军的训练下，虽然无法上战场与敌人厮杀，但对付地方上残留的土匪，以及暗中蛰伏的地主劣绅武装，也算是旗鼓相当了。</p>

    有了这些民兵，大夏军在地方上建立的秩序也就稳固下来了。</p>

    就算是遇到司马保的军队，也能结寨直保，再不行直接上山游击。</p>

    贺兰宣这支大军，并不以攻城为重，能夺则夺，不能夺则扫灭地方势力，培植大夏力量。</p>

    按照李戬所说的意思，这叫乡村包围县城。</p>

    一个普通县城人口最多一两万，而广大的乡里人口至少有五六万以上，有大夏军在背后支持，假以时日，实力远胜于县城。</p>

    短短不过半个月左右，贺兰宣横扫略阳天水两郡，共计夺得五县二十几乡。</p>

    经过宣教官的努力，大部分实现分田政策，共征得民兵三万余，治民近二十万。</p>

    这让贺兰宣得以解放更多的兵马留驻地方，继续保持大军数量不变，不断向四周扩张。</p>

    而有了秦州地方的支援，大夏军主力的粮草辎重，也开始慢慢变得充裕起来。</p>

    最关键的是，在短时间内建立起了一个稳固的大后方，原本的劳师远征，开始慢慢转变为边境之战，后勤压力大减。</p>

    这些变化，躲在城中的司马保根本没有任何察觉，依然做着大夏军劳师远征，无法长久的想法，想要以拖待变。</p>

    他依然在派遣信使，不断催促地方驻军赶紧派兵增援。</p>

    在他心中，地方的得失并不是很重要，只要自己能够坚守住秦州城，手中掌握着秦州绝大部分的兵力，大夏军就奈何不了自己。</p>

    甚至于，他现在已经派人前往凉州汉中以及河西等地，向各方势力求救。为此，他更是不惜许下了种种承诺，割让秦州大片土地。</p>

    对于司马保的各种举动，李戬早已了若指掌，但他并没有阻止，反而放任他四处求援。</p>

    大夏军的战力早已今非昔比，野战能力尤其强悍，不怕对方不来攻，就怕对方当乌龟。</p>

    随着秦州各地兵马不断汇聚秦州，贺兰宣那边的行动就会更顺畅，他所掌控的人口和民兵就越多。到时候，攻守之势必将发生强烈的变化。</p>

    大夏军将不再只是举关中之力西征，而是要加上秦州之力。举两州之力，所谓凉州汉中河西等地的势力，又有何惧哉？

 第419章 兵临秦州城

    李戬只在临渭城修整一日，第五天，便率军西进，直捣司马保的老巢，秦州城。</p>

    大军一分为三，由他率领十三万主力大军，沿渭水而上。另外五万兵马由贺兰宣统领，大多为骑军，横扫周边郡县。</p>

    其余一万多兵马则驻扎于临渭城，掌控后方粮道。</p>

    沿途乡县根本没有多少兵力驻防，面对汹汹如潮的大夏军，基本望风而降，大军的行进速度并未耽搁太久。</p>

    行不过七八日，大军兵临秦州城。</p>

    此时的秦州早已严阵以待，六万守军依仗深池高墙，工事完备，面对十数万大军，并未有太大的担忧。</p>

    秦州城乃整个秦州的中心，城中聚集的人口，便有十多万人，若是强征，还能再拉出几万人马，兵力与大夏军不遑多让。</p>

    大夏军并未立即展开进攻，而是开始营建大营，主力布置在东面，另外在南北两处再设两营，各屯两万兵马，用于监视威慑。</p>

    秦州城墙高城深，纵然大夏军拥有抛石车，也不是那么好打。</p>

    更何况要在短时间内结束秦州战事，那就更没有时间在这里跟司马保耗下去了。</p>

    因此，李戬更希望能够与司马保来一场野战。南北两处布置的少量兵力，亦是有引诱守军出城的意思。</p>

    只是没有想到，司马保为人胆小谨慎，即便给他留下了两处破绽，他也不肯出城偷袭。反而坚持稳守城池，想要跟大夏军拼消耗。</p>

    对此，李戬也是无可奈何，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疯狂的抛石轰击，广挖坑道，布置弓箭手压制守军反击，然后派出大量民兵携土填河，与当日临渭城之战并无二致。</p>

    唯一不同的是，大夏军的时间相对比较充裕，无需为了夺城而损失太多的兵力。</p>

    因此同时，另一头的贺兰宣率领五万骑军，沿途攻城略地，并未打一路烧一路。</p>

    在他的军中还跟随者大量的宣教官和文吏，每攻下一片乡县，便留驻一支兵马，协助宣教官稳固地方，维持秩序，开展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p>

    乡县的士绅地主，要么好好配合大夏军分田政策，要么被抄家灭族。</p>

    大量被分了田地的百姓，自然是欣喜若狂，万分拥护大夏军的。</p>

    宣教官也趁机向百姓们讲道理，告诉他们，这个天下，只有他们大夏才愿意为百姓着想，分利给他们。一旦他们离开这里，司马保所代表的地主士绅，必然会再次夺走他们的田地。</p>

    没有了田地，他们就只能继续被地主劣绅们盘剥，终日饥寒交迫，不仅自己一辈子也无法翻身，子子孙孙也要代代受穷。</p>

    百姓们听了宣教官的话，顿时惶恐起来，原本喜悦的心情也瞬间跌落谷底，纷纷祈求大夏军留下来帮助他们。</p>

    这个时候，宣教官立马给他们出主意，想要让大夏军继续呆在这里，守护他们的田地，那么就必须彻底打败盘踞秦州的毒瘤司马保。</p>

    只要大夏军成功解放了秦州，那大家的好日子也就到了，不仅能够守住到手的田地，还能免除各种苛捐杂税。</p>

    说完，便开始讲述关中百姓的美好生活，以及他自己当年的艰难困苦，最终在夏王李戬的解救下，不仅分了田地，取了媳妇，还当上了官，今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p>

    听着宣教官的讲述，百姓们心中对关中人羡慕极了，恨不能以身相代。这样的好日子，谁不想过？</p>

    将百姓们的情绪调动起来后，宣教官当即表示，现在的秦州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夏王正带着大军与司马保作战，实在无法顾及到这里。</p>

    因此，想要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仅靠大夏军是做不到的，最关键的还是要靠自己。</p>

    宣教官宣布，将成立地方民团，由自己保护自己的家园和土地。</p>

    此言一出，百姓们立即踊跃报名。他们平时虽然懦弱，可一旦拥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他们立刻变得悍勇起来。</p>

    为了好不容易分到的田地，为了今后能过上好日子，他们此刻无所畏惧。</p>

    不过半日时间，这些只有数千人口的乡县，很快便征召到数百上千的民兵。</p>

    这些民兵在驻留的上百大夏军的训练下，虽然无法上战场与敌人厮杀，但对付地方上残留的土匪，以及暗中蛰伏的地主劣绅武装，也算是旗鼓相当了。</p>

    有了这些民兵，大夏军在地方上建立的秩序也就稳固下来了。</p>

    就算是遇到司马保的军队，也能结寨直保，再不行直接上山游击。</p>

    贺兰宣这支大军，并不以攻城为重，能夺则夺，不能夺则扫灭地方势力，培植大夏力量。</p>

    按照李戬所说的意思，这叫乡村包围县城。</p>

    一个普通县城人口最多一两万，而广大的乡里人口至少有五六万以上，有大夏军在背后支持，假以时日，实力远胜于县城。</p>

    短短不过半个月左右，贺兰宣横扫略阳天水两郡，共计夺得五县二十几乡。</p>

    经过宣教官的努力，大部分实现分田政策，共征得民兵三万余，治民近二十万。</p>

    这让贺兰宣得以解放更多的兵马留驻地方，继续保持大军数量不变，不断向四周扩张。</p>

    而有了秦州地方的支援，大夏军主力的粮草辎重，也开始慢慢变得充裕起来。</p>

    最关键的是，在短时间内建立起了一个稳固的大后方，原本的劳师远征，开始慢慢转变为边境之战，后勤压力大减。</p>

    这些变化，躲在城中的司马保根本没有任何察觉，依然做着大夏军劳师远征，无法长久的想法，想要以拖待变。</p>

    他依然在派遣信使，不断催促地方驻军赶紧派兵增援。</p>

    在他心中，地方的得失并不是很重要，只要自己能够坚守住秦州城，手中掌握着秦州绝大部分的兵力，大夏军就奈何不了自己。</p>

    甚至于，他现在已经派人前往凉州汉中以及河西等地，向各方势力求救。为此，他更是不惜许下了种种承诺，割让秦州大片土地。</p>

    对于司马保的各种举动，李戬早已了若指掌，但他并没有阻止，反而放任他四处求援。</p>

    大夏军的战力早已今非昔比，野战能力尤其强悍，不怕对方不来攻，就怕对方当乌龟。</p>

    随着秦州各地兵马不断汇聚秦州，贺兰宣那边的行动就会更顺畅，他所掌控的人口和民兵就越多。到时候，攻守之势必将发生强烈的变化。</p>

    大夏军将不再只是举关中之力西征，而是要加上秦州之力。举两州之力，所谓凉州汉中河西等地的势力，又有何惧哉？

 第420章 围城打援

    围城一月有余，此时的秦州城墙，早已斑驳破损。但其根基深厚，纵然是增加了一倍以上的投石车轮番轰击，也无法伤其根本。</p>

    三面城墙之外早已坑道罗陈，布置大量弓手压制墙头，掩护民兵携土填河。</p>

    然而，秦州城头布置着数十架床弩，对大夏军造成极大的威胁。</p>

    无论是填河的民兵，还是攻城的抛石车，都在床弩的射程范围之内。这一个月以来，造成了上千民兵死伤，以及十余架抛石车的损毁。而守军只付出了近千伤亡，以及十数架床弩的损失。</p>

    不过好在，如今护城河已经被填平，足以容纳大军攻城的空间。</p>

    李戬下令大军试探性攻城，试一试守军的成色。</p>

    攻城战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方法，只能正面拼杀，凭借的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精神。</p>

    弓箭手箭雨压制城墙，刀盾手，长枪兵以及大量民兵携带云梯，以及各种攻城武器，散布在各个城段，齐头并进，迅猛的冲近城墙之下，冒着守军疯狂的反击，一架架云梯搭上城头，蜂拥而上。</p>

    越是接近城墙，伤亡就越大。守军的防御工事及其完备，箭矢弓弩只是前奏，抛石擂木不过开胃菜，随之还有火海油锅伺候。</p>

    大量的云梯被焚毁，无数将士疯狂涌上云梯，又如同下饺子般往下掉落，始终无法攀上城头。</p>

    第一波攻城结束，李戬便下令停止继续攻城了，没有办法，伤亡太大了。</p>

    仅一个多时辰，大夏军便死伤上千，却连城头都摸不上去。</p>

    若是在继续攻下去，损失只会越来越大。</p>

    对于攻城战，大夏军兵力并不占优势。守军居高临下而守，优势极大。大夏军仰攻高地，极大限制了战力发挥。往需要牺牲两三名以上将士，才能换一名守军。</p>

    这也是李戬一直以来都极力避免攻城战原因，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都没有承受重大伤亡的资本。</p>

    否则，即便他攻下了秦州城，灭掉了司马保，也无法威慑周边虎视眈各大势力。</p>

    既然不能力取，那就只能智夺了。</p>

    也在这个时候，斥候来报，秦州援兵已于南安郡中陶县汇合，正向秦州城赶来，兵力合约五万左右。</p>

    五万大军，规模不小。若是让其进入城中，司马保的兵力便与大夏军主力相当。</p>

    那秦州城就真的是一座无法攻下的坚城，继续拖下去，司马保的优势就越发明显。</p>

    毕竟，贺兰宣目前只拿下了东部的土地，无论是面积还是人口，都还不到整个秦州的十分之一。再加上时间太短，根本无法巩固地方的亲夏力量。</p>

    一旦司马保的大军全面反扑，所谓的民团顷刻间便会瓦解。</p>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李戬当即决定，继续分兵，由他率领三万精锐之师，择机歼灭敌军援兵。由刘闯继续坐镇主力大营，围困秦州城。</p>

    三万大军的调动，自然瞒不过守军的眼睛。不过，李戬并不在意，以司马保的性格，未必敢趁着自己离开，出城攻打主力大营。</p>

    相反，李戬更愿意看到司马保胆子再大一点，主动出击。到时候，主力大军正好可以趁机削弱守军的兵力。</p>

    三万大军一路西行，六千骑兵于半路突然分兵，由瞿衡率领绕道北上，没入山林之中。</p>

    李戬率军不急不缓，在一处较为狭窄陡峭的山道上驻军，然后四处砍伐树木，制作简易的防御工事，静待敌军前来。</p>

    不过五六日，司马保的援军总算赶到。</p>

    此次援军的主将为司马保的亲信张春，当他看到前往横亘在山道上的大夏军时，不由脸色大变，还以为秦州城已破。</p>

    随后发现敌军不过两万人左右，这才镇定下来。</p>

    若是秦州城被攻破，敌军不可能只来这么点人马。看来是敌军知晓了他们的到来，不得不分兵前来阻截援军，阻止他们与司马保进入秦州城汇合的。</p>

    想通了这点，张春顿时意气风发，大笑道：“敌军围城不下，兵力只怕早已左支右绌，无力攻城。又惧怕我军驰援，不得不派兵前来阻挡我军。诸位，立功的时候到了，随我一起杀过去，冲垮敌军，为大王献上一份厚礼。”</p>

    “末将等遵令！”众将亦是战意勃发，磨拳霍霍。</p>

    以五万精锐之士对阵两万疲惫之师，焉有不胜之理？</p>

    都不待仔细观察的，五万秦州援军立即嗷嗷叫的向大夏军阵杀来。</p>

    李戬淡然的看着对方的攻势，脑海中不由闪现处密谍呈上来的情报。</p>

    张春此人性情乖张，好大喜功，作战勇猛而无谋略，野心颇重，不似久居人下之徒。</p>

    因为这份情报，李戬特意命人将将士们的衣甲弄脏，旌旗残破；又在前阵做出疲惫散漫之举，以此迷惑敌军。</p>

    果不其然，当张春看出大夏军的状态后，顿时莽虫上脑，立即下令全军出击，意图打大夏军一个措手不及。</p>

    大夏军前阵士兵继续做着迷惑的行为，慌乱的四处乱窜，旌旗横七竖八的乱倒。</p>

    眼看敌军未触即溃，秦州援军顿时红了眼，这都是行走的军功啊，都不用冒死拼杀，只需追上去补一刀，军功便拿到手了。</p>

    这样的好事，上那找去？如今遇到了，还不得赶紧追上去？</p>

    于是乎，原本还算有序推进的阵列，渐渐的变乱了。大伙争先恐后的往前冲，生怕落后于人，连一口汤都没得喝了。</p>

    就在这时，便听得对方阵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一片黑云从中升起，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无数箭雨呼啸而下，落在密集而散乱的人潮之中。</p>

    “啊！～”</p>

    一片惨叫声响彻山谷。</p>

    仅仅一波箭雨，就让上千援军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p>

    “敌军使诈，快跑！”</p>

    “大家不要乱，敌阵就在眼前，杀过去，敌军必亏！”</p>

    ．．．．</p>

    此时，冲锋在前的大片援军已经乱做一团，各级将领各自喊话，毫无章法，将士们听得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p>

    这时，第二波箭雨袭来，终于让所有人清醒过来，立即遵循本心，疯狂的转身逃跑。</p>

    前面的人和后面的人撞在一起，相互推搡踩踏，其中死伤者不知凡几。</p>

    终于，张春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立即下令鸣金收兵。</p>

    冒着大夏军几波箭雨之后，援军总算逃离处箭矢的覆盖范围，一个个丢盔弃甲，瘫坐在地上，无比庆幸自己还活着。

 第420章 围城打援

    围城一月有余，此时的秦州城墙，早已斑驳破损。但其根基深厚，纵然是增加了一倍以上的投石车轮番轰击，也无法伤其根本。</p>

    三面城墙之外早已坑道罗陈，布置大量弓手压制墙头，掩护民兵携土填河。</p>

    然而，秦州城头布置着数十架床弩，对大夏军造成极大的威胁。</p>

    无论是填河的民兵，还是攻城的抛石车，都在床弩的射程范围之内。这一个月以来，造成了上千民兵死伤，以及十余架抛石车的损毁。而守军只付出了近千伤亡，以及十数架床弩的损失。</p>

    不过好在，如今护城河已经被填平，足以容纳大军攻城的空间。</p>

    李戬下令大军试探性攻城，试一试守军的成色。</p>

    攻城战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方法，只能正面拼杀，凭借的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精神。</p>

    弓箭手箭雨压制城墙，刀盾手，长枪兵以及大量民兵携带云梯，以及各种攻城武器，散布在各个城段，齐头并进，迅猛的冲近城墙之下，冒着守军疯狂的反击，一架架云梯搭上城头，蜂拥而上。</p>

    越是接近城墙，伤亡就越大。守军的防御工事及其完备，箭矢弓弩只是前奏，抛石擂木不过开胃菜，随之还有火海油锅伺候。</p>

    大量的云梯被焚毁，无数将士疯狂涌上云梯，又如同下饺子般往下掉落，始终无法攀上城头。</p>

    第一波攻城结束，李戬便下令停止继续攻城了，没有办法，伤亡太大了。</p>

    仅一个多时辰，大夏军便死伤上千，却连城头都摸不上去。</p>

    若是在继续攻下去，损失只会越来越大。</p>

    对于攻城战，大夏军兵力并不占优势。守军居高临下而守，优势极大。大夏军仰攻高地，极大限制了战力发挥。往需要牺牲两三名以上将士，才能换一名守军。</p>

    这也是李戬一直以来都极力避免攻城战原因，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他都没有承受重大伤亡的资本。</p>

    否则，即便他攻下了秦州城，灭掉了司马保，也无法威慑周边虎视眈各大势力。</p>

    既然不能力取，那就只能智夺了。</p>

    也在这个时候，斥候来报，秦州援兵已于南安郡中陶县汇合，正向秦州城赶来，兵力合约五万左右。</p>

    五万大军，规模不小。若是让其进入城中，司马保的兵力便与大夏军主力相当。</p>

    那秦州城就真的是一座无法攻下的坚城，继续拖下去，司马保的优势就越发明显。</p>

    毕竟，贺兰宣目前只拿下了东部的土地，无论是面积还是人口，都还不到整个秦州的十分之一。再加上时间太短，根本无法巩固地方的亲夏力量。</p>

    一旦司马保的大军全面反扑，所谓的民团顷刻间便会瓦解。</p>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李戬当即决定，继续分兵，由他率领三万精锐之师，择机歼灭敌军援兵。由刘闯继续坐镇主力大营，围困秦州城。</p>

    三万大军的调动，自然瞒不过守军的眼睛。不过，李戬并不在意，以司马保的性格，未必敢趁着自己离开，出城攻打主力大营。</p>

    相反，李戬更愿意看到司马保胆子再大一点，主动出击。到时候，主力大军正好可以趁机削弱守军的兵力。</p>

    三万大军一路西行，六千骑兵于半路突然分兵，由瞿衡率领绕道北上，没入山林之中。</p>

    李戬率军不急不缓，在一处较为狭窄陡峭的山道上驻军，然后四处砍伐树木，制作简易的防御工事，静待敌军前来。</p>

    不过五六日，司马保的援军总算赶到。</p>

    此次援军的主将为司马保的亲信张春，当他看到前往横亘在山道上的大夏军时，不由脸色大变，还以为秦州城已破。</p>

    随后发现敌军不过两万人左右，这才镇定下来。</p>

    若是秦州城被攻破，敌军不可能只来这么点人马。看来是敌军知晓了他们的到来，不得不分兵前来阻截援军，阻止他们与司马保进入秦州城汇合的。</p>

    想通了这点，张春顿时意气风发，大笑道：“敌军围城不下，兵力只怕早已左支右绌，无力攻城。又惧怕我军驰援，不得不派兵前来阻挡我军。诸位，立功的时候到了，随我一起杀过去，冲垮敌军，为大王献上一份厚礼。”</p>

    “末将等遵令！”众将亦是战意勃发，磨拳霍霍。</p>

    以五万精锐之士对阵两万疲惫之师，焉有不胜之理？</p>

    都不待仔细观察的，五万秦州援军立即嗷嗷叫的向大夏军阵杀来。</p>

    李戬淡然的看着对方的攻势，脑海中不由闪现处密谍呈上来的情报。</p>

    张春此人性情乖张，好大喜功，作战勇猛而无谋略，野心颇重，不似久居人下之徒。</p>

    因为这份情报，李戬特意命人将将士们的衣甲弄脏，旌旗残破；又在前阵做出疲惫散漫之举，以此迷惑敌军。</p>

    果不其然，当张春看出大夏军的状态后，顿时莽虫上脑，立即下令全军出击，意图打大夏军一个措手不及。</p>

    大夏军前阵士兵继续做着迷惑的行为，慌乱的四处乱窜，旌旗横七竖八的乱倒。</p>

    眼看敌军未触即溃，秦州援军顿时红了眼，这都是行走的军功啊，都不用冒死拼杀，只需追上去补一刀，军功便拿到手了。</p>

    这样的好事，上那找去？如今遇到了，还不得赶紧追上去？</p>

    于是乎，原本还算有序推进的阵列，渐渐的变乱了。大伙争先恐后的往前冲，生怕落后于人，连一口汤都没得喝了。</p>

    就在这时，便听得对方阵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一片黑云从中升起，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无数箭雨呼啸而下，落在密集而散乱的人潮之中。</p>

    “啊！～”</p>

    一片惨叫声响彻山谷。</p>

    仅仅一波箭雨，就让上千援军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p>

    “敌军使诈，快跑！”</p>

    “大家不要乱，敌阵就在眼前，杀过去，敌军必亏！”</p>

    ．．．．</p>

    此时，冲锋在前的大片援军已经乱做一团，各级将领各自喊话，毫无章法，将士们听得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p>

    这时，第二波箭雨袭来，终于让所有人清醒过来，立即遵循本心，疯狂的转身逃跑。</p>

    前面的人和后面的人撞在一起，相互推搡踩踏，其中死伤者不知凡几。</p>

    终于，张春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立即下令鸣金收兵。</p>

    冒着大夏军几波箭雨之后，援军总算逃离处箭矢的覆盖范围，一个个丢盔弃甲，瘫坐在地上，无比庆幸自己还活着。

 第421章 援军覆灭（上）

    一场匆匆莽莽的战斗，很快便结束了。</p>

    大夏军无一人死伤，只是损耗了数万支箭矢而已。</p>

    而秦州援军，却在此战中，损失惨重，在战场上留下了超过五千以上的死伤人员。</p>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 被大夏军箭矢所伤的不过三千余人，其余大部分都是秦州军崩溃时，相互推挤踩踏造成的死伤。</p>

    秦州援军惊魂未定，一路后撤十余里，方才稳定下来，重新整军驻扎。</p>

    这一战，也让大夏军大跌眼镜，万万没想到随便打一下, 敌人竟直接崩溃了。</p>

    这个时候, 他们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要构建那些复杂的防御工事了，不仅敌人没有用上，他们想要冲出去追杀，也无法办到了。</p>

    李戬看着败退的敌军，心中也是颇为惋惜。不过，他也知道，敌军崩溃的只是前军上万兵马而已，其余兵马并未慌乱，尚有一战之力。</p>

    若是冒然冲杀出去，未必能够彻底击溃敌军，一旦陷入包围之中，反为不妙。</p>

    望着战场上一路的尸体和伤者，李戬当即命人出去打扫战场，安置尸体，并将受伤的敌军尽数俘虏救治。</p>

    众人对此颇为不解，俘虏就俘虏, 为何还要浪费珍贵的伤药给俘虏治疗？</p>

    李戬对此笑而不语。</p>

    很快，被带回来的三千多伤兵，全部安排下去救治。</p>

    第二日，秦州援军缓缓靠近大夏军阵前，再也没有了昨日的傲慢和轻视。</p>

    就在这时，一位大夏骑军策马奔来，阵前高呼：“奉大王之令，我军愿归还贵军同袍的尸骸，以及三千余伤者。不知贵军愿接否？”</p>

    此言一出，秦军将士皆为之震动。</p>

    张春望向众将，脸色阴沉的问道：“诸位，敌军此举何意？他们会如此好心将伤者送还，其中定有阴谋。”</p>

    一将立即说道：“将军，敌军此举实在太毒辣了，他们送还伤者，不但能够让他们继续消耗我们的粮草，增加我们的负担，还能以此动摇军心，树立敌军仁义之名，是我军上下再无决死战斗之志。”</p>

    “原来如此。”张春略微一想，立即明白过来，不由怒骂道，“本将就说嘛，敌军岂会这么好心？既然如此，我们便不能接受那些伤者，以免中计。”</p>

    “将军，不可啊。”那将领连忙阻止，苦笑道，“敌军此计乃阳谋，我们即便知晓其险恶用心，也不能不接受那些伤者啊。”</p>

    ”这是为何？“</p>

    “将军，若是我们不接受，全军上下的将士们会怎么想？连自己的同袍兄弟都不肯接受，任由其在敌营之中被折磨，那将军在众将士心中的威信将大受打击。到时候，谁还肯拼死战斗？”</p>

    “这？”张春顿时惊出一头冷汗，这支大军，本就是各地兵马临时聚合而成的，他这个主将不过是靠着司马保的信重才当上的，底下的将领们未必都服他。</p>

    若是他不接受那些伤兵，这支大军只怕就要化成一片散沙，敌军一攻就散了。</p>

    “那，那我们就接受？”张春顿时没了主意，不由望向那将领。</p>

    那将领微微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接受了。末将以为，将军可以大张旗鼓的接受伤兵，以此来彰显您对同袍的爱惜之情，或能稍稍凝聚一些军心。”</p>

    张春闻言，立马坚定了决心，望着他道：”李昶，你很不错，本将记住你了，此事就全权交给你来处置。“</p>

    ”末将遵命。“李昶大喜，当即应诺。</p>

    很快，李昶便前往大夏军大营中，拜见李戬。</p>

    “陇西李氏李昶，拜见大王。”</p>

    李戬含笑着走上前来，将其扶起，“本王听李尧说，说你是族中有数的青年才俊，年不过二十，便已经成为一郡都尉，手下掌管着上千兵马。”</p>

    “大王谬赞了，臣下实不敢当。”李昶脸色微红，连忙摆手辞让。</p>

    “这有何不敢当的，说起来，本王当年也才只是一县县尉，跟你出身差多了。”李戬看着他，不由回想起当年带着一众百姓亡命的经历。</p>

    “大王以微末之身，率众起义，庇护晋室，内定关中，外击匈奴，打下偌大疆域，这才是大英雄所为。臣下碌碌无为，无有寸功，岂敢与大王相提并论。”</p>

    “呵呵，说，你此次前来，所谓何事？“李戬淡淡一笑，也不废话，当即正色道。</p>

    李昶也收敛了笑意，沉声道：”大王，臣下奉家主之令，全力配合您此次西征，但有所命，无所不从。“</p>

    李戬没有说话，双目微眯，冷冷的看着对方。</p>

    天下没有的午餐，陇西李氏之所以选择全力支持自己，无非是看中了自己未来的潜力。</p>

    如果接受李氏的帮助，那等拿下秦州之后，李氏一族在秦州的声望必然高涨，届时，整个秦州的世家大族，必将以李氏马首是瞻。</p>

    将来想要在秦州推行新政，必然绕不过陇西李氏的阻挠。</p>

    “秦州之地，早已是本王囊中之物，覆灭不过早晚而已，就不劳家族费心了。”李戬深深的看着他，婉言拒绝了。</p>

    李昶微微一怔，顿时急了，“大王，你我本为一体，何分彼此？若是有我们李家鼎力相助，拿下秦州岂非十拿九稳？更何况，将来治理秦州，我们李家在秦州根基深厚，与其他世家大族皆有交情，到时候必能让大王治下的秦州，更为稳固啊？”</p>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李戬心中冷笑不已，这李昶还以为自己身为世家子弟，会一心向着世家呢？</p>

    格局小了啊！</p>

    ”呵呵，家族有心了，此番情谊本王铭记于心。至于帮助就不用了，还不到时候。“李戬再次婉拒。</p>

    “这？”李昶完全没有想到，李戬会拒绝家族的帮助，这种好事，他为何要拒绝啊？</p>

    “好了，现在还是说说正事。贵军遗留的尸骸以及伤兵，贵军准备如何处理？”</p>

    李昶不由苦笑道：“我家将军同意收回同袍尸骸及伤兵，并对贵军仁义之举，表示感谢。”</p>

    “既然如此，那就准备接手。”

 第421章 援军覆灭（上）

    一场匆匆莽莽的战斗，很快便结束了。</p>

    大夏军无一人死伤，只是损耗了数万支箭矢而已。</p>

    而秦州援军，却在此战中，损失惨重，在战场上留下了超过五千以上的死伤人员。</p>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 被大夏军箭矢所伤的不过三千余人，其余大部分都是秦州军崩溃时，相互推挤踩踏造成的死伤。</p>

    秦州援军惊魂未定，一路后撤十余里，方才稳定下来，重新整军驻扎。</p>

    这一战，也让大夏军大跌眼镜，万万没想到随便打一下, 敌人竟直接崩溃了。</p>

    这个时候, 他们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要构建那些复杂的防御工事了，不仅敌人没有用上，他们想要冲出去追杀，也无法办到了。</p>

    李戬看着败退的敌军，心中也是颇为惋惜。不过，他也知道，敌军崩溃的只是前军上万兵马而已，其余兵马并未慌乱，尚有一战之力。</p>

    若是冒然冲杀出去，未必能够彻底击溃敌军，一旦陷入包围之中，反为不妙。</p>

    望着战场上一路的尸体和伤者，李戬当即命人出去打扫战场，安置尸体，并将受伤的敌军尽数俘虏救治。</p>

    众人对此颇为不解，俘虏就俘虏, 为何还要浪费珍贵的伤药给俘虏治疗？</p>

    李戬对此笑而不语。</p>

    很快，被带回来的三千多伤兵，全部安排下去救治。</p>

    第二日，秦州援军缓缓靠近大夏军阵前，再也没有了昨日的傲慢和轻视。</p>

    就在这时，一位大夏骑军策马奔来，阵前高呼：“奉大王之令，我军愿归还贵军同袍的尸骸，以及三千余伤者。不知贵军愿接否？”</p>

    此言一出，秦军将士皆为之震动。</p>

    张春望向众将，脸色阴沉的问道：“诸位，敌军此举何意？他们会如此好心将伤者送还，其中定有阴谋。”</p>

    一将立即说道：“将军，敌军此举实在太毒辣了，他们送还伤者，不但能够让他们继续消耗我们的粮草，增加我们的负担，还能以此动摇军心，树立敌军仁义之名，是我军上下再无决死战斗之志。”</p>

    “原来如此。”张春略微一想，立即明白过来，不由怒骂道，“本将就说嘛，敌军岂会这么好心？既然如此，我们便不能接受那些伤者，以免中计。”</p>

    “将军，不可啊。”那将领连忙阻止，苦笑道，“敌军此计乃阳谋，我们即便知晓其险恶用心，也不能不接受那些伤者啊。”</p>

    ”这是为何？“</p>

    “将军，若是我们不接受，全军上下的将士们会怎么想？连自己的同袍兄弟都不肯接受，任由其在敌营之中被折磨，那将军在众将士心中的威信将大受打击。到时候，谁还肯拼死战斗？”</p>

    “这？”张春顿时惊出一头冷汗，这支大军，本就是各地兵马临时聚合而成的，他这个主将不过是靠着司马保的信重才当上的，底下的将领们未必都服他。</p>

    若是他不接受那些伤兵，这支大军只怕就要化成一片散沙，敌军一攻就散了。</p>

    “那，那我们就接受？”张春顿时没了主意，不由望向那将领。</p>

    那将领微微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接受了。末将以为，将军可以大张旗鼓的接受伤兵，以此来彰显您对同袍的爱惜之情，或能稍稍凝聚一些军心。”</p>

    张春闻言，立马坚定了决心，望着他道：”李昶，你很不错，本将记住你了，此事就全权交给你来处置。“</p>

    ”末将遵命。“李昶大喜，当即应诺。</p>

    很快，李昶便前往大夏军大营中，拜见李戬。</p>

    “陇西李氏李昶，拜见大王。”</p>

    李戬含笑着走上前来，将其扶起，“本王听李尧说，说你是族中有数的青年才俊，年不过二十，便已经成为一郡都尉，手下掌管着上千兵马。”</p>

    “大王谬赞了，臣下实不敢当。”李昶脸色微红，连忙摆手辞让。</p>

    “这有何不敢当的，说起来，本王当年也才只是一县县尉，跟你出身差多了。”李戬看着他，不由回想起当年带着一众百姓亡命的经历。</p>

    “大王以微末之身，率众起义，庇护晋室，内定关中，外击匈奴，打下偌大疆域，这才是大英雄所为。臣下碌碌无为，无有寸功，岂敢与大王相提并论。”</p>

    “呵呵，说，你此次前来，所谓何事？“李戬淡淡一笑，也不废话，当即正色道。</p>

    李昶也收敛了笑意，沉声道：”大王，臣下奉家主之令，全力配合您此次西征，但有所命，无所不从。“</p>

    李戬没有说话，双目微眯，冷冷的看着对方。</p>

    天下没有的午餐，陇西李氏之所以选择全力支持自己，无非是看中了自己未来的潜力。</p>

    如果接受李氏的帮助，那等拿下秦州之后，李氏一族在秦州的声望必然高涨，届时，整个秦州的世家大族，必将以李氏马首是瞻。</p>

    将来想要在秦州推行新政，必然绕不过陇西李氏的阻挠。</p>

    “秦州之地，早已是本王囊中之物，覆灭不过早晚而已，就不劳家族费心了。”李戬深深的看着他，婉言拒绝了。</p>

    李昶微微一怔，顿时急了，“大王，你我本为一体，何分彼此？若是有我们李家鼎力相助，拿下秦州岂非十拿九稳？更何况，将来治理秦州，我们李家在秦州根基深厚，与其他世家大族皆有交情，到时候必能让大王治下的秦州，更为稳固啊？”</p>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李戬心中冷笑不已，这李昶还以为自己身为世家子弟，会一心向着世家呢？</p>

    格局小了啊！</p>

    ”呵呵，家族有心了，此番情谊本王铭记于心。至于帮助就不用了，还不到时候。“李戬再次婉拒。</p>

    “这？”李昶完全没有想到，李戬会拒绝家族的帮助，这种好事，他为何要拒绝啊？</p>

    “好了，现在还是说说正事。贵军遗留的尸骸以及伤兵，贵军准备如何处理？”</p>

    李昶不由苦笑道：“我家将军同意收回同袍尸骸及伤兵，并对贵军仁义之举，表示感谢。”</p>

    “既然如此，那就准备接手。”

 第422章 援军覆灭（下）

    秦州援军接收了伤兵之后，便一直按兵不动，不敢再轻易攻打大夏军阵地。</p>

    张春派人快马前去催促后面的援军，加快脚步，赶紧前来会合。只待援军全部抵达，便可齐聚十余万兵马, 足以冲破大夏军这道防线。</p>

    一连几日，双方就这样僵持着。</p>

    直到这一天，李戬得到消息，发现西北方向出现一道黑色狼烟，顿时精神大振，当即下令大军撤除防御工事, 准备进攻。</p>

    这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秦州援军的耳目，张春很快便知晓了大夏军的动静，不由紧张起来，立即下令全军整装戒备。</p>

    随后不久，消息越来越多，张春这才发现，对面的大夏军竟然主动拆除了防御工事。</p>

    阴谋！</p>

    张春直接嗅到到阴谋的味道，莫不是对方援军来了，这才准备发动进攻？</p>

    可探子一直在敌军后方反复侦察，并未发现有援军的影子。大夏军的主力几乎都在秦州城下，根本无力支援。</p>

    于是，张春当即召集众将商议。</p>

    李昶此时已是张春眼前的红人，当即站出来道：“将军，末将以为，定是大夏军打探到我军援兵即将赶到，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不得不破釜沉舟，殊死一战。不然的话，一旦我大军齐聚，势必难当。届时大夏军别说攻取秦州城, 只怕能不能走出秦州，都是未知数呢。“</p>

    张春闻言，不由抚须点头，颇为认同。如今各地援军据此不足百里，两日后便可抵达，若是不趁此机会拼死一搏，就再也没有机会了。</p>

    ”诸位以为如何？“张春也没有只听信李昶一人所言，当即转头望向其余众人。</p>

    众将此时也觉得李昶所言在理，且一想到大夏军已经撤去防御工事，等于是自己拔去了爪子。凭借他们四万多人的实力，未必不能直接吞下这支敌军，到时候若能擒杀夏王李戬，那简直就是泼天的大功啊。</p>

    这样的好机会，此时不赶紧抓住，更待何时？</p>

    于是，众将斗志昂扬，纷纷请求出战。</p>

    见众人战意蓬勃，张春便觉军心可用，当即也不做他想。</p>

    既然大夏军想要战，那他也绝不退缩，四万对两万，焉有不胜之理？</p>

    很快，双方列阵在前，旌旗密布，刀枪如林，战斗一触即发。</p>

    一道黑色狼烟从大夏军中袅袅升起，随着一阵激烈的战鼓声响起，两万大夏军动了。</p>

    弓箭手居前，刀盾兵居中，长枪兵随其后，按照鼓声一步步先前踏出，沉闷的脚步声轰轰作响，震的大地微微颤动，也震得前方的秦州援军一阵口干舌燥。</p>

    如此严整的军列，完全就是他们前所未见的。如此庞大的人潮，竟然能够在前行中保持着基本的队形不乱，这样的军队，他们真的打得过吗？</p>

    张春面沉如水，望着敌军那整齐的军容，心脏忍不住微微颤动，此前必胜的信心一下子消散了一大半。</p>

    四万对两万，真的能胜吗？</p>

    但此时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双方距离不过上百米，谁退谁死。</p>

    ”轰！“随着鼓声骤停，大夏军顿时停住了脚步。</p>

    还未等秦州援军回过神来，便见数千弓箭手早已抬弓搭箭。随着一声令下，数千支箭矢如暴雨般落入军阵之中，瞬间便射翻了一大片。</p>

    惨叫声在秦州军中响起，张春这才惊觉，大夏军的弓箭射程竟然高出他们弓箭射程一截。这他么还傻站着干嘛？</p>

    ”冲锋，立即冲锋，杀过去！“回过神来的张春立即下达命令。</p>

    秦州援军慌乱了一下，立即在各部将领的指挥下，冒着箭雨发起冲锋，黑压压的人潮疯狂的涌向大夏军的军阵。</p>

    大夏军弓箭手没有丝毫紧张之色，依然不停的搭弓射箭，全力射杀敌军有生力量。</p>

    就在这时，位于弓箭手后面的刀盾兵听到了鼓声，立即大踏步前行，穿过弓箭手的阵列，高举盾牌就地防御。随后长枪兵也越过弓箭手，长枪穿过盾牌手身侧，枪尖遥指冲上前来的敌军。</p>

    顷刻间，双方兵马碰撞在一起，顿时鲜血飞溅，血肉模糊。</p>

    双方交织在一起，拼死搏杀，渐渐汇成一道蜿蜒的血肉堆，战士们站在血肉堆上，不断为其添砖加瓦。</p>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大地在微微颤动。</p>

    一道黑色洪流出现在秦州援军的后方，急速向其接近。</p>

    援军到了！</p>

    双方的士气顿时大涨，战斗更加惨烈。</p>

    然而，让秦州援军没有想到的是，后方的那支援兵，并没有停下来。无数骑兵蜂拥而上，径直冲向毫无防备的后阵。</p>

    这时，秦州援军将士们才注意到，冲上来的这支骑兵，根本不是秦州军，而是大夏军。</p>

    “敌袭！敌袭！”</p>

    但已经晚了，秦州军后阵兵马根本来不及调转阵型防御，便被骑兵洪流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p>

    骑兵宛如利刃一般，直接撕开秦州军的军阵，一路前推，无有能阻挡者。</p>

    张春望着后方不断推进的敌军骑兵，脸色早已苍白无力，双眼失神的跌坐在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p>

    后方的动静，很快便传到前军正在厮杀的将士耳目之中。</p>

    一时间，大夏军士气大振，将压着秦州军打，一步步向前推进。</p>

    就在这时，李昶冲到张春跟前，含笑道：“将军，事到如今，末将需要借将军一物，或可挽救全军安危。”</p>

    张春此时心若死灰，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听闻有挽救之法，当即大喜，连忙点头：“若能拯救战局，本将无所不借。”</p>

    “噗呲！”</p>

    刀光划过，硕大的头颅掉落在地。</p>

    李昶拾起张春的脑袋，看着对方那愕然的表情，含笑道：“末将要借将军脑袋一用。”</p>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高举张春的脑袋，厉声吼道：“诸位，张春已死，此时不降，更待何时？”</p>

    “你，你竟然杀了将军，你敢背叛大王？”有人颤声厉吼，不敢置信。</p>

    “夏王乃我陇西李氏族人，帮助自家人，谈何背叛？”李昶大笑道，“诸位，秦州即将易主，尔等当真想跟着晋王一条路上走到黑吗？若不投降，悔之晚矣。”</p>

    众人见状，心中惊惧不已，万万没想到夏王竟然是秦州陇西李氏族人，有李氏的帮助下，秦州只怕再无反复的机会了。</p>

    既然如此，为个人计，为家族计，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第422章 援军覆灭（下）

    秦州援军接收了伤兵之后，便一直按兵不动，不敢再轻易攻打大夏军阵地。</p>

    张春派人快马前去催促后面的援军，加快脚步，赶紧前来会合。只待援军全部抵达，便可齐聚十余万兵马, 足以冲破大夏军这道防线。</p>

    一连几日，双方就这样僵持着。</p>

    直到这一天，李戬得到消息，发现西北方向出现一道黑色狼烟，顿时精神大振，当即下令大军撤除防御工事, 准备进攻。</p>

    这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秦州援军的耳目，张春很快便知晓了大夏军的动静，不由紧张起来，立即下令全军整装戒备。</p>

    随后不久，消息越来越多，张春这才发现，对面的大夏军竟然主动拆除了防御工事。</p>

    阴谋！</p>

    张春直接嗅到到阴谋的味道，莫不是对方援军来了，这才准备发动进攻？</p>

    可探子一直在敌军后方反复侦察，并未发现有援军的影子。大夏军的主力几乎都在秦州城下，根本无力支援。</p>

    于是，张春当即召集众将商议。</p>

    李昶此时已是张春眼前的红人，当即站出来道：“将军，末将以为，定是大夏军打探到我军援兵即将赶到，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不得不破釜沉舟，殊死一战。不然的话，一旦我大军齐聚，势必难当。届时大夏军别说攻取秦州城, 只怕能不能走出秦州，都是未知数呢。“</p>

    张春闻言，不由抚须点头，颇为认同。如今各地援军据此不足百里，两日后便可抵达，若是不趁此机会拼死一搏，就再也没有机会了。</p>

    ”诸位以为如何？“张春也没有只听信李昶一人所言，当即转头望向其余众人。</p>

    众将此时也觉得李昶所言在理，且一想到大夏军已经撤去防御工事，等于是自己拔去了爪子。凭借他们四万多人的实力，未必不能直接吞下这支敌军，到时候若能擒杀夏王李戬，那简直就是泼天的大功啊。</p>

    这样的好机会，此时不赶紧抓住，更待何时？</p>

    于是，众将斗志昂扬，纷纷请求出战。</p>

    见众人战意蓬勃，张春便觉军心可用，当即也不做他想。</p>

    既然大夏军想要战，那他也绝不退缩，四万对两万，焉有不胜之理？</p>

    很快，双方列阵在前，旌旗密布，刀枪如林，战斗一触即发。</p>

    一道黑色狼烟从大夏军中袅袅升起，随着一阵激烈的战鼓声响起，两万大夏军动了。</p>

    弓箭手居前，刀盾兵居中，长枪兵随其后，按照鼓声一步步先前踏出，沉闷的脚步声轰轰作响，震的大地微微颤动，也震得前方的秦州援军一阵口干舌燥。</p>

    如此严整的军列，完全就是他们前所未见的。如此庞大的人潮，竟然能够在前行中保持着基本的队形不乱，这样的军队，他们真的打得过吗？</p>

    张春面沉如水，望着敌军那整齐的军容，心脏忍不住微微颤动，此前必胜的信心一下子消散了一大半。</p>

    四万对两万，真的能胜吗？</p>

    但此时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双方距离不过上百米，谁退谁死。</p>

    ”轰！“随着鼓声骤停，大夏军顿时停住了脚步。</p>

    还未等秦州援军回过神来，便见数千弓箭手早已抬弓搭箭。随着一声令下，数千支箭矢如暴雨般落入军阵之中，瞬间便射翻了一大片。</p>

    惨叫声在秦州军中响起，张春这才惊觉，大夏军的弓箭射程竟然高出他们弓箭射程一截。这他么还傻站着干嘛？</p>

    ”冲锋，立即冲锋，杀过去！“回过神来的张春立即下达命令。</p>

    秦州援军慌乱了一下，立即在各部将领的指挥下，冒着箭雨发起冲锋，黑压压的人潮疯狂的涌向大夏军的军阵。</p>

    大夏军弓箭手没有丝毫紧张之色，依然不停的搭弓射箭，全力射杀敌军有生力量。</p>

    就在这时，位于弓箭手后面的刀盾兵听到了鼓声，立即大踏步前行，穿过弓箭手的阵列，高举盾牌就地防御。随后长枪兵也越过弓箭手，长枪穿过盾牌手身侧，枪尖遥指冲上前来的敌军。</p>

    顷刻间，双方兵马碰撞在一起，顿时鲜血飞溅，血肉模糊。</p>

    双方交织在一起，拼死搏杀，渐渐汇成一道蜿蜒的血肉堆，战士们站在血肉堆上，不断为其添砖加瓦。</p>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大地在微微颤动。</p>

    一道黑色洪流出现在秦州援军的后方，急速向其接近。</p>

    援军到了！</p>

    双方的士气顿时大涨，战斗更加惨烈。</p>

    然而，让秦州援军没有想到的是，后方的那支援兵，并没有停下来。无数骑兵蜂拥而上，径直冲向毫无防备的后阵。</p>

    这时，秦州援军将士们才注意到，冲上来的这支骑兵，根本不是秦州军，而是大夏军。</p>

    “敌袭！敌袭！”</p>

    但已经晚了，秦州军后阵兵马根本来不及调转阵型防御，便被骑兵洪流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p>

    骑兵宛如利刃一般，直接撕开秦州军的军阵，一路前推，无有能阻挡者。</p>

    张春望着后方不断推进的敌军骑兵，脸色早已苍白无力，双眼失神的跌坐在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p>

    后方的动静，很快便传到前军正在厮杀的将士耳目之中。</p>

    一时间，大夏军士气大振，将压着秦州军打，一步步向前推进。</p>

    就在这时，李昶冲到张春跟前，含笑道：“将军，事到如今，末将需要借将军一物，或可挽救全军安危。”</p>

    张春此时心若死灰，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听闻有挽救之法，当即大喜，连忙点头：“若能拯救战局，本将无所不借。”</p>

    “噗呲！”</p>

    刀光划过，硕大的头颅掉落在地。</p>

    李昶拾起张春的脑袋，看着对方那愕然的表情，含笑道：“末将要借将军脑袋一用。”</p>

    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高举张春的脑袋，厉声吼道：“诸位，张春已死，此时不降，更待何时？”</p>

    “你，你竟然杀了将军，你敢背叛大王？”有人颤声厉吼，不敢置信。</p>

    “夏王乃我陇西李氏族人，帮助自家人，谈何背叛？”李昶大笑道，“诸位，秦州即将易主，尔等当真想跟着晋王一条路上走到黑吗？若不投降，悔之晚矣。”</p>

    众人见状，心中惊惧不已，万万没想到夏王竟然是秦州陇西李氏族人，有李氏的帮助下，秦州只怕再无反复的机会了。</p>

    既然如此，为个人计，为家族计，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第423章 各方联军齐出

    随着张春授首，众将投降，其余秦州军将士自然没有了再战的动力，纷纷跪地请降。</p>

    此战，大夏军伤亡三千多人，俘虏敌军超过三万人马, 杀伤敌军达八千人以上，其余物资不计其数。</p>

    李戬看着桌上摆放的张春头颅，嘴角微扯，望向李昶等一众降将，淡声道：“你们能及时反正，避免更多的伤亡和杀戮，本王很高兴，待到战后, 自会论功行赏, 你等放心便是。”</p>

    “罪将等多谢大王宽恕之恩，还请大王允许我们戴罪立功。“众人心中稍安，当即纷纷请求投诚效力。</p>

    李戬不置可否，含笑道：“诸位都是秦州有名的世家子弟，且先回去，告知尔等家族，只要不与我大夏军作对，本王许诺可保各家平安无事。否则，大军一到，具为齑粉而已。“</p>

    众人闻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劝说家族放弃对抗天兵，全力协助大夏军收复秦州。</p>

    很快，这些投降的世家子弟，独自一人灰溜溜的离开军营。没有了主心骨的降兵降将，顿时变得更加老实了。</p>

    李戬将降兵中那些刺头和与世家有勾连的将官士卒剔除掉, 剩下的便是一群能够整合的兵马。</p>

    他特意将一批深受底层士卒敬重，且出身寒门的中低级军官挑出来，经过一番考核后，亲自提拔其为这支降兵的将领。</p>

    经过整编之后，暂编为五个新附军编制，每军五千人马，军制级别为团级，军事主官为都统。</p>

    如此一来，李戬这支大军的兵力，便直接攀升至五万人马。</p>

    李戬稍作修整之后，立即挥兵继续西进，接连夺取新兴，中陶两县，兵峰直逼南安郡府，阻断了各地援军驰援的通道。</p>

    此时秦州各地援军屯兵于南安郡城，根本不敢主动出击。</p>

    张春率领五万大军，都被对方一口吞了，他们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兵马，虽然超过了五万之数，可战力低下，绝不是大夏军的对手。</p>

    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先固守郡城，静观事态发展了。</p>

    因为之前被赶出来的那些世家子弟，已经带话过来了，凡是跟大夏军作对者，杀无赦。</p>

    众人在秦州家大业大，若是抵抗不成，最终获得胜利的是夏王，那他们这些人将被清算，祸及家族，由不得他们不谨慎行事。</p>

    不过，他们此时还是有顾虑的，大夏军看似强大，但根基浅薄，四面皆敌，未必能够笑到最后。</p>

    特别是晋王司马保已经派人前往各地求援，一旦有外部势力介入，大夏军只怕是难以招架，败退秦州也不是不可能。</p>

    因此，他们现在只能先按兵不动，待局势明朗之后，再进行下注了。</p>

    对于秦州援军主将们的心思，李戬自然心知肚明，在留下两万兵马盯紧郡城的动向后，便率领其余大军横扫周边乡县，以土地和政策拉拢秦州民心，不断壮大亲夏力量。</p>

    时间匆匆半个多月，大军西征已有两个月时间，秦州城依然稳如泰山，上百辆投石车轮番轰击，城墙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守军死伤无数，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苦苦支撑，不断被消耗。</p>

    而贺兰宣横扫东部两郡，总算基本肃清了地方的反抗力量。此时各地组建的民团兵力已经达到六七万，实力不容小觑。</p>

    于是，李戬下令，命贺兰宣当即整编出民团三万精兵，汇合自己四万兵马，立即向南安郡汇合。</p>

    根据情报显示，司马保的求援得到回应了，凉州出兵八万，联合河西鲜卑诸部三万骑兵，进入秦州直向南安郡而来。</p>

    汉中各地豪族军阀，亦组建了一支十万人马的联军，气势汹汹的向南安郡扑来。</p>

    如此一来，秦州援军的兵马将近二十万，这让李戬感觉压力山大。</p>

    他只能让贺兰宣率兵前来汇合，方有一战之力。</p>

    没过几日，贺兰宣终于率兵赶到，两军合兵一块，兵力达到十五万之多。</p>

    不过，其中真正算得上精锐的，也就只有李戬手上的两万步骑，以及贺兰宣手上的四万骑兵了。</p>

    尽管兵力和战力没有占据优势，但秦州援军也好不到哪里去，十几万人马聚在一起，派系四分，山头林立，谁也不服谁。</p>

    一旦战起，各方心思迥异，如何能够齐心对敌？这就是李戬的机会。</p>

    五月初夏，天气逐渐炎热，南安郡城之下，二十几万秦州援军齐聚，可谓旌旗密布，人潮如海。</p>

    被司马保委派的联军主将杨次，望着城下如潮般的联军，不由有些自得意满。如此大军，在他的统帅下，定能一举歼灭敌军，收复秦州，甚至一举攻入关中，也不是不可能。</p>

    对此，杨次信心十足。</p>

    然而，很快他便被现实狠狠打脸了。</p>

    来自凉州，鲜卑联军以及关中联军的将领们，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p>

    这也就算了，没曾想秦州本土援军的将领们，对杨次也没有多少尊重。</p>

    杨次几次碰壁后，心中恼怒不已。可他现在身边无一兵一卒，根本无法服众，只能强按捺住心头怒火，矮下身段，好言相商。</p>

    在代表司马保答应了诸多要求之后，联军众将这才心满意足的同意拔营出发，直扑中陶县。</p>

    此时的中陶县早已空无一人，李戬自然不会拿自家珍贵的兵马，与敌军硬碰硬，早已下令全军撤退至秦州城下。</p>

    待到联军赶到秦州城下，大夏军却早已全部撤退，分散固守显新，新阳，上邽三县，扼守住东南北三面通道，阻止联军进一步东进。</p>

    一时间，秦州城内外，汇聚超过近三十万人马，声势大涨，已成反守为攻之势。</p>

    司马保大为振奋，立即联络各方主将，许以重利，想要汇合各方力量，一举歼灭大夏军，然后趁势东进，攻取关中之地。</p>

    对此，司马保不惜割让金城，陇西，武都，阴平四郡，作为报酬，送给来援的各方势力。</p>

    毕竟秦州的精华之地，只在天水，略阳，南安三郡。只要牢牢掌握这三郡，秦州依然还是属于他的。

 第423章 各方联军齐出

    随着张春授首，众将投降，其余秦州军将士自然没有了再战的动力，纷纷跪地请降。</p>

    此战，大夏军伤亡三千多人，俘虏敌军超过三万人马, 杀伤敌军达八千人以上，其余物资不计其数。</p>

    李戬看着桌上摆放的张春头颅，嘴角微扯，望向李昶等一众降将，淡声道：“你们能及时反正，避免更多的伤亡和杀戮，本王很高兴，待到战后, 自会论功行赏, 你等放心便是。”</p>

    “罪将等多谢大王宽恕之恩，还请大王允许我们戴罪立功。“众人心中稍安，当即纷纷请求投诚效力。</p>

    李戬不置可否，含笑道：“诸位都是秦州有名的世家子弟，且先回去，告知尔等家族，只要不与我大夏军作对，本王许诺可保各家平安无事。否则，大军一到，具为齑粉而已。“</p>

    众人闻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劝说家族放弃对抗天兵，全力协助大夏军收复秦州。</p>

    很快，这些投降的世家子弟，独自一人灰溜溜的离开军营。没有了主心骨的降兵降将，顿时变得更加老实了。</p>

    李戬将降兵中那些刺头和与世家有勾连的将官士卒剔除掉, 剩下的便是一群能够整合的兵马。</p>

    他特意将一批深受底层士卒敬重，且出身寒门的中低级军官挑出来，经过一番考核后，亲自提拔其为这支降兵的将领。</p>

    经过整编之后，暂编为五个新附军编制，每军五千人马，军制级别为团级，军事主官为都统。</p>

    如此一来，李戬这支大军的兵力，便直接攀升至五万人马。</p>

    李戬稍作修整之后，立即挥兵继续西进，接连夺取新兴，中陶两县，兵峰直逼南安郡府，阻断了各地援军驰援的通道。</p>

    此时秦州各地援军屯兵于南安郡城，根本不敢主动出击。</p>

    张春率领五万大军，都被对方一口吞了，他们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兵马，虽然超过了五万之数，可战力低下，绝不是大夏军的对手。</p>

    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先固守郡城，静观事态发展了。</p>

    因为之前被赶出来的那些世家子弟，已经带话过来了，凡是跟大夏军作对者，杀无赦。</p>

    众人在秦州家大业大，若是抵抗不成，最终获得胜利的是夏王，那他们这些人将被清算，祸及家族，由不得他们不谨慎行事。</p>

    不过，他们此时还是有顾虑的，大夏军看似强大，但根基浅薄，四面皆敌，未必能够笑到最后。</p>

    特别是晋王司马保已经派人前往各地求援，一旦有外部势力介入，大夏军只怕是难以招架，败退秦州也不是不可能。</p>

    因此，他们现在只能先按兵不动，待局势明朗之后，再进行下注了。</p>

    对于秦州援军主将们的心思，李戬自然心知肚明，在留下两万兵马盯紧郡城的动向后，便率领其余大军横扫周边乡县，以土地和政策拉拢秦州民心，不断壮大亲夏力量。</p>

    时间匆匆半个多月，大军西征已有两个月时间，秦州城依然稳如泰山，上百辆投石车轮番轰击，城墙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守军死伤无数，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苦苦支撑，不断被消耗。</p>

    而贺兰宣横扫东部两郡，总算基本肃清了地方的反抗力量。此时各地组建的民团兵力已经达到六七万，实力不容小觑。</p>

    于是，李戬下令，命贺兰宣当即整编出民团三万精兵，汇合自己四万兵马，立即向南安郡汇合。</p>

    根据情报显示，司马保的求援得到回应了，凉州出兵八万，联合河西鲜卑诸部三万骑兵，进入秦州直向南安郡而来。</p>

    汉中各地豪族军阀，亦组建了一支十万人马的联军，气势汹汹的向南安郡扑来。</p>

    如此一来，秦州援军的兵马将近二十万，这让李戬感觉压力山大。</p>

    他只能让贺兰宣率兵前来汇合，方有一战之力。</p>

    没过几日，贺兰宣终于率兵赶到，两军合兵一块，兵力达到十五万之多。</p>

    不过，其中真正算得上精锐的，也就只有李戬手上的两万步骑，以及贺兰宣手上的四万骑兵了。</p>

    尽管兵力和战力没有占据优势，但秦州援军也好不到哪里去，十几万人马聚在一起，派系四分，山头林立，谁也不服谁。</p>

    一旦战起，各方心思迥异，如何能够齐心对敌？这就是李戬的机会。</p>

    五月初夏，天气逐渐炎热，南安郡城之下，二十几万秦州援军齐聚，可谓旌旗密布，人潮如海。</p>

    被司马保委派的联军主将杨次，望着城下如潮般的联军，不由有些自得意满。如此大军，在他的统帅下，定能一举歼灭敌军，收复秦州，甚至一举攻入关中，也不是不可能。</p>

    对此，杨次信心十足。</p>

    然而，很快他便被现实狠狠打脸了。</p>

    来自凉州，鲜卑联军以及关中联军的将领们，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p>

    这也就算了，没曾想秦州本土援军的将领们，对杨次也没有多少尊重。</p>

    杨次几次碰壁后，心中恼怒不已。可他现在身边无一兵一卒，根本无法服众，只能强按捺住心头怒火，矮下身段，好言相商。</p>

    在代表司马保答应了诸多要求之后，联军众将这才心满意足的同意拔营出发，直扑中陶县。</p>

    此时的中陶县早已空无一人，李戬自然不会拿自家珍贵的兵马，与敌军硬碰硬，早已下令全军撤退至秦州城下。</p>

    待到联军赶到秦州城下，大夏军却早已全部撤退，分散固守显新，新阳，上邽三县，扼守住东南北三面通道，阻止联军进一步东进。</p>

    一时间，秦州城内外，汇聚超过近三十万人马，声势大涨，已成反守为攻之势。</p>

    司马保大为振奋，立即联络各方主将，许以重利，想要汇合各方力量，一举歼灭大夏军，然后趁势东进，攻取关中之地。</p>

    对此，司马保不惜割让金城，陇西，武都，阴平四郡，作为报酬，送给来援的各方势力。</p>

    毕竟秦州的精华之地，只在天水，略阳，南安三郡。只要牢牢掌握这三郡，秦州依然还是属于他的。

 第424章 奇袭后方

    司马保的大方，让各方势力代表颇为满意，虽然这四郡算不上繁华之地，但每一郡也有十几万人口，若是吃下去，绝对能让自身实力提升一截。</p>

    甚至, 司马保还向他们承诺，在夺取关中之时，一切缴获皆归各方所有，这就等于是默许他们在关中烧杀抢掠。</p>

    一想到关中的富有，众人更是激动万分，恨不得赶紧开拔, 狠狠的捞上一笔。</p>

    很快，联军二十多万人马开拔, 浩浩荡荡的向三县杀去。</p>

    此时的大夏军兵分三路，新阳由李戬亲自坐镇，拥兵八万，上邽交由刘闯镇守，统领五万人马，显新由瞿衡统领五万人马镇守。</p>

    三县相距不过百里，互为犄角。敌军攻击一方，则其余两方便可趁机出兵袭扰其后路，断其粮道。</p>

    因此，联军人数虽众，却也不得不分兵三县，以备不测。</p>

    此时攻守易势，大夏军由攻转守，全面进入防御姿态。</p>

    这样的迷惑行为，让联军颇为不解，心中忐忑，生怕大夏军在使什么阴谋诡计。</p>

    一时间，双方都陷入了僵持，联军撒出大量斥候侦查, 结果一无所获。</p>

    司马保却是等不及了，不断催促联军立即发起反攻，尽快歼灭盘踞秦州的大夏军。否则的话，一旦大夏军引来其境内援军，岂不贻误战机？</p>

    对于司马保的分析，众人也觉得在理。眼下正是敌弱我强之时，若不尽快反攻，就可能没有机会了。</p>

    于是，众人商议之后，当即决定发起进攻。</p>

    十数万兵马齐聚新阳县城下，向李戬驻守的新阳发起猛烈的攻击。至于其余两县，则派出数万兵马，阻断大夏联军的交通，使其无法相互驰援。</p>

    一连数天，以新阳县为中心，方圆百里皆为战场。新阳县城上下箭矢如草，散落城头城下，尸体横亘其中，血迹层染, 宛如地狱。</p>

    而在其余两县的野外, 双方同样厮杀一片，骑兵追逐，步兵对冲，你来我往，互不相让。</p>

    但总体来说，大夏军的战力更胜一筹，联军损失惨重，不得不增派兵马支援，倒是缓解了些许新阳守军的压力。</p>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秦州联军根本没有意识到，在秦州以西，一支五六万人马的大夏军，越过崇山峻岭，进入秦州陇西郡。</p>

    此时秦州绝大部分兵力都聚集在秦州以东地区，陇西郡境内的兵力少得可怜。</p>

    陇西郡城襄武的守军只有不到八千人马，其余各县更是只剩数百到一千不等。</p>

    盖因为司马保已经决定将陇西郡割让出去，便不再保留足够的防守力量，而是倾尽全州之力东征，意图入主关中。</p>

    因此，当贺兰宣率领大军压境，襄武城的守军仅仅坚持了不到一天，便宣告城破。</p>

    在贺兰宣强大的骑兵阻截之下，襄武城破的消息根本无法传送出去。大夏骑兵四散收拢周边人口，截断任何通往南安郡的路口，尽可能滞迟他们这支大军西进的消息传入秦州联军的耳中。</p>

    待屏蔽消息之后，贺兰宣便开始遵照李戬的策略，大军开始横扫周边乡县，大肆清剿秦州抵抗力量，瓦解地方士族，拉拢底层百姓，组建一支支民团武装，充实扩张自身的实力。</p>

    贺兰宣的这支大军，除了两万骑兵，一万步军外，其余三万人马皆是由秦州民团和新附军组成。</p>

    有这批秦州本土兵马的配合协助，贺兰宣可以说对周边的风土人情皆是了如指掌，大军行动十分高效，不过短短十数天，便攻占了陇西郡全境。</p>

    终于，在后方运粮中断七八天后，秦州联军总算察觉到了异常。当派出去的斥候带来陇西郡的敌情后，所有人都惊呆了。</p>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大夏军竟然还抽调了一支大军，越过崇山峻岭，迂回大半个秦州突袭陇西郡。</p>

    如今整个陇西郡皆被大夏军所夺，这意味着后方数郡筹集的粮草，将全部都无法运送过来。也意味着，他们的后路被大夏军堵住了。</p>

    一时间，秦州联军的主将们顿时慌了。</p>

    要知道，他们此次驰援，本身根本无法携带太多的粮草，只能依靠秦州方面的供给。司马保凭借秦州数郡之地，只要不断搜刮百姓，也能勉强支撑。</p>

    可现在好了，西方四郡交通断绝，只靠司马保当仅有的秦州郡城及南安郡城两地的粮草，根本无法支撑起近三十万大军的用度。</p>

    众人粗略计算了一下，如今的存粮也只能支撑大军不到二十天的供给。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攻破新阳，那么他们将陷入绝境，甚至可能连退路都没有了。</p>

    联军内部争论不休，意见始终无法达成统一。对于司马保来说，自然是希望大军继续攻城。唯有攻破新阳，杀入关中，才是他唯一的活路。</p>

    可其他三方援军主将却已有退却之意，在他们看来，前来支援秦州，只有两个目的，其一是为了阻止大夏军扩张，二是为了得到秦州一郡之地。</p>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大夏军的防守竟如此之顽强，猛攻新阳十数天，城墙依然屹立不倒，反倒是自身的伤亡已经超过三万人。</p>

    现在敌军又在大军后方出现，隔绝了粮道和退路，若是再继续打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之中，到时候想要退走都很困难。</p>

    最让他们恐惧的是，大夏军的实力远不止这些，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夏军的关中援兵不知何时便会抵达，到时候，他们想要离开就更难了。</p>

    如今他们也算出了力，算是仁至义尽了。既然秦州注定无法挽救，那又何必赔上自己，跟着秦州一起陪葬？</p>

    还不如趁着现在大夏军那支奇军羽翼未丰之际，率领大军冲破重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呢。</p>

    至于司马保许下的种种承诺，众人已经不再稀罕了，反正回去的时候，顺势将司马保割让的郡县占了，也不算亏。</p>

    很快，三方援军主将悄悄的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撤退。至于司马保，就让他替他们抵挡大夏军的追击，为他们争取时间。</p>

    于此同时，秦州军大营内，司马保肥胖的身体躺在榻上，一脸颓象的望着帐中众人，迫切的希望众人能够想出一条反败为胜之计。

 第424章 奇袭后方

    司马保的大方，让各方势力代表颇为满意，虽然这四郡算不上繁华之地，但每一郡也有十几万人口，若是吃下去，绝对能让自身实力提升一截。</p>

    甚至, 司马保还向他们承诺，在夺取关中之时，一切缴获皆归各方所有，这就等于是默许他们在关中烧杀抢掠。</p>

    一想到关中的富有，众人更是激动万分，恨不得赶紧开拔, 狠狠的捞上一笔。</p>

    很快，联军二十多万人马开拔, 浩浩荡荡的向三县杀去。</p>

    此时的大夏军兵分三路，新阳由李戬亲自坐镇，拥兵八万，上邽交由刘闯镇守，统领五万人马，显新由瞿衡统领五万人马镇守。</p>

    三县相距不过百里，互为犄角。敌军攻击一方，则其余两方便可趁机出兵袭扰其后路，断其粮道。</p>

    因此，联军人数虽众，却也不得不分兵三县，以备不测。</p>

    此时攻守易势，大夏军由攻转守，全面进入防御姿态。</p>

    这样的迷惑行为，让联军颇为不解，心中忐忑，生怕大夏军在使什么阴谋诡计。</p>

    一时间，双方都陷入了僵持，联军撒出大量斥候侦查, 结果一无所获。</p>

    司马保却是等不及了，不断催促联军立即发起反攻，尽快歼灭盘踞秦州的大夏军。否则的话，一旦大夏军引来其境内援军，岂不贻误战机？</p>

    对于司马保的分析，众人也觉得在理。眼下正是敌弱我强之时，若不尽快反攻，就可能没有机会了。</p>

    于是，众人商议之后，当即决定发起进攻。</p>

    十数万兵马齐聚新阳县城下，向李戬驻守的新阳发起猛烈的攻击。至于其余两县，则派出数万兵马，阻断大夏联军的交通，使其无法相互驰援。</p>

    一连数天，以新阳县为中心，方圆百里皆为战场。新阳县城上下箭矢如草，散落城头城下，尸体横亘其中，血迹层染, 宛如地狱。</p>

    而在其余两县的野外, 双方同样厮杀一片，骑兵追逐，步兵对冲，你来我往，互不相让。</p>

    但总体来说，大夏军的战力更胜一筹，联军损失惨重，不得不增派兵马支援，倒是缓解了些许新阳守军的压力。</p>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秦州联军根本没有意识到，在秦州以西，一支五六万人马的大夏军，越过崇山峻岭，进入秦州陇西郡。</p>

    此时秦州绝大部分兵力都聚集在秦州以东地区，陇西郡境内的兵力少得可怜。</p>

    陇西郡城襄武的守军只有不到八千人马，其余各县更是只剩数百到一千不等。</p>

    盖因为司马保已经决定将陇西郡割让出去，便不再保留足够的防守力量，而是倾尽全州之力东征，意图入主关中。</p>

    因此，当贺兰宣率领大军压境，襄武城的守军仅仅坚持了不到一天，便宣告城破。</p>

    在贺兰宣强大的骑兵阻截之下，襄武城破的消息根本无法传送出去。大夏骑兵四散收拢周边人口，截断任何通往南安郡的路口，尽可能滞迟他们这支大军西进的消息传入秦州联军的耳中。</p>

    待屏蔽消息之后，贺兰宣便开始遵照李戬的策略，大军开始横扫周边乡县，大肆清剿秦州抵抗力量，瓦解地方士族，拉拢底层百姓，组建一支支民团武装，充实扩张自身的实力。</p>

    贺兰宣的这支大军，除了两万骑兵，一万步军外，其余三万人马皆是由秦州民团和新附军组成。</p>

    有这批秦州本土兵马的配合协助，贺兰宣可以说对周边的风土人情皆是了如指掌，大军行动十分高效，不过短短十数天，便攻占了陇西郡全境。</p>

    终于，在后方运粮中断七八天后，秦州联军总算察觉到了异常。当派出去的斥候带来陇西郡的敌情后，所有人都惊呆了。</p>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大夏军竟然还抽调了一支大军，越过崇山峻岭，迂回大半个秦州突袭陇西郡。</p>

    如今整个陇西郡皆被大夏军所夺，这意味着后方数郡筹集的粮草，将全部都无法运送过来。也意味着，他们的后路被大夏军堵住了。</p>

    一时间，秦州联军的主将们顿时慌了。</p>

    要知道，他们此次驰援，本身根本无法携带太多的粮草，只能依靠秦州方面的供给。司马保凭借秦州数郡之地，只要不断搜刮百姓，也能勉强支撑。</p>

    可现在好了，西方四郡交通断绝，只靠司马保当仅有的秦州郡城及南安郡城两地的粮草，根本无法支撑起近三十万大军的用度。</p>

    众人粗略计算了一下，如今的存粮也只能支撑大军不到二十天的供给。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攻破新阳，那么他们将陷入绝境，甚至可能连退路都没有了。</p>

    联军内部争论不休，意见始终无法达成统一。对于司马保来说，自然是希望大军继续攻城。唯有攻破新阳，杀入关中，才是他唯一的活路。</p>

    可其他三方援军主将却已有退却之意，在他们看来，前来支援秦州，只有两个目的，其一是为了阻止大夏军扩张，二是为了得到秦州一郡之地。</p>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大夏军的防守竟如此之顽强，猛攻新阳十数天，城墙依然屹立不倒，反倒是自身的伤亡已经超过三万人。</p>

    现在敌军又在大军后方出现，隔绝了粮道和退路，若是再继续打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之中，到时候想要退走都很困难。</p>

    最让他们恐惧的是，大夏军的实力远不止这些，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夏军的关中援兵不知何时便会抵达，到时候，他们想要离开就更难了。</p>

    如今他们也算出了力，算是仁至义尽了。既然秦州注定无法挽救，那又何必赔上自己，跟着秦州一起陪葬？</p>

    还不如趁着现在大夏军那支奇军羽翼未丰之际，率领大军冲破重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呢。</p>

    至于司马保许下的种种承诺，众人已经不再稀罕了，反正回去的时候，顺势将司马保割让的郡县占了，也不算亏。</p>

    很快，三方援军主将悄悄的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撤退。至于司马保，就让他替他们抵挡大夏军的追击，为他们争取时间。</p>

    于此同时，秦州军大营内，司马保肥胖的身体躺在榻上，一脸颓象的望着帐中众人，迫切的希望众人能够想出一条反败为胜之计。

 第425章 末将请大王赴死

    “诸位，如今已是我秦州生死存亡之际，有何妙计，速速献上，若是成功，本王不吝厚赏。”司马保气喘吁吁, 捂着胸口艰难的说道。</p>

    然而，在场众人却是一片沉默。</p>

    妙计？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有什么办法？</p>

    众人心中已经开始绝望了，后路被堵，强敌当前，又兼友军二心，徒有大军, 其内早已虚弱不已。</p>

    这样的军心士气，又如何能打赢这场仗？</p>

    “诸位,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司马保语带哭声，惨然望着众人，浑身一颤一颤，内心满是恐惧之意。</p>

    别人有退路，可他没有，一旦失败，那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一想到这，司马保就忍不住的心颤，害怕极了。</p>

    “大王。”</p>

    就在这时，一人站出来。</p>

    司马保闻言，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心腹爱将杨次，顿时欣喜的笑道：“杨次，你可有妙计献上？”</p>

    杨次淡笑道：”大王，末将确实有办法。“</p>

    “哦，那赶紧速速道来。”司马保已经迫不及待了。</p>

    “启禀大王, 末将的办法是，立即向大夏求和。”</p>

    “求和？”司马保闻言，脸色一垮，苦涩道：“本王能不想求和吗？之前派出去的使臣，没有七个也有八个，他李戬根本不见。杨次，你这算什么办法？”</p>

    “大王，末将以为，之前之所以无法求和成功，只是因为欠缺一物，方才致使合谈失败。”</p>

    “欠缺一物？本王之前可是答应忍痛割让略阳郡，并赔偿大量钱财宝物，可他李戬根本不为所动。这天下，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满足李戬的狼子野心？”司马保愤愤不平，失声痛骂道。</p>

    “大王，这物件全天下也就您才有，只要你肯给，这求和一定能成。”杨次自信满满的说道。</p>

    “本王才有？在哪？是什么东西？”司马保奇了，难不成自己还有什么宝贝, 那李戬看得上？</p>

    “大王不用看了，末将所说的物件，正是您脖子上的脑袋。”</p>

    “本王的脑袋？”司马保微微一怔，随即便回过神来，脸色顿时变得赤红，目光阴冷的盯着杨次，厉声吼道：“杨次，你这是何意？”</p>

    此时，不仅司马保错愕惊怒，在场众人亦是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望向杨次。</p>

    “唉，大王，为今之计能够救大家的，也就只有您的脑袋了。“杨次略带伤感的看着他，沉声道：”大夏军西征，意在吞并整个秦州。大王您为秦州之主，只要将您的首级送给夏王，则秦州便再无战乱之苦，十数万大军亦可存活。为了秦州百姓，为了这十数万将士，末将恳请大王赴死。“</p>

    “杨次，你放肆，你这是要造反啊！”司马保惊怒不已，撑起肥胖的身躯，指着他怒吼道。“来人，把他给本王抓起来，绑在旗杆之上，千刀万剐！”</p>

    然而，帐外的卫兵竟没有任何动静。</p>

    一时间，原本跃跃欲试的众人，顿时感到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杨次这是有备而来啊。</p>

    “来人，来人啊！”司马保不住大喝，脸色却是越来越惊恐了，他也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p>

    “大王这是何必呢？”杨次摇摇头，随即拍拍手，帐门被掀开，涌入一群披甲执锐的军卒，将众人团团包围起来。</p>

    众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乖乖的聚在一起。只有绝望的司马保失声尖叫，“你们竟然敢造反，信不信本王杀了你们！”</p>

    这时，一人越众而出，站在司马保面前。</p>

    杨次走上来，微微躬身，“李都尉，一切已尽在掌控之中。”</p>

    “很好，杨将军此次可是立下了大功，夏王若是知晓，定然不吝厚赏，末将在此提前恭贺杨将军了。“</p>

    李昶热切的托住杨次的双臂，含笑道。</p>

    “哪里，哪里，这都是李都尉运筹帷幄之功，这首功当属于李都尉您才是。”杨次不敢托大，连忙谦逊恭维道。</p>

    这下，众人哪里还不知道，这杨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投靠夏王了。</p>

    只是这李都尉看着眼生，到底是何身份？为何连杨次都对其毕恭毕敬呢？</p>

    “你，你是何人？”司马保也看出此事的主谋着，乃是眼前这个中年人，顿时紧张的问道。</p>

    “回晋王，末将乃是秦州陇西郡都尉李昶，天水成纪李氏族人。”</p>

    “李昶？”司马保终于想起来，当初似乎见过此人的名字，是陇西李氏花费重金，跟他买了一个陇西郡都尉的官。</p>

    “你既然是我秦州之官，为本王效命，如今为何助纣为虐，背叛本王？”司马保此时也豁出去了，厉声质问道。</p>

    “晋王，末将即是李氏族人，效忠的自然是我李氏。”李昶淡笑道。</p>

    “这跟你背叛本王“司马保愣住了，随即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李，李戬他，他是你们陇西李氏族人？”</p>

    何止司马保震惊，在场众人也是一脸不可思议。</p>

    若真是如此，那一切就说得通了。</p>

    从一开始，李戬发动西征，背后就是得到了李氏的支持。之前那一系列迷惑的行为，也就解释得通。今晚这场阴谋，只怕从一开始都在李戬的算计之中。</p>

    太可怕了，跟这样的敌人作对，真是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啊。</p>

    此刻，司马保面如死灰，瘫倒在榻上，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p>

    李昶淡淡的看了司马保一眼，随即转头望向众人，朗声说道：“诸位，想必你们也明白当前的处境？在下只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投降，要么死。“</p>

    这他么算什么选择？众人心中大骂，但此时事关小命，哪里敢站出来明怼。相视一眼，便不约而同的站出来，屈膝跪倒在地，选择了臣服。</p>

    但李昶岂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众人，当即拔出腰间佩剑，仍在众人跟前，冷笑道：“为了展示你们的忠诚，纳个投名状。”</p>

    众人闻言，心中不由微颤，这所谓的投名状，只怕就是司马保的人头？</p>

    见众人有些迟疑，李昶冷哼一声，“怎么，不敢？还是心有二意？”</p>

    杨次见状，为了展现自己的忠诚，当即一把抓起剑，走到司马保跟前，想也不想，一剑刺入其肥胖的腹部。</p>

    司马保顿时疼得惨叫不止，肥胖的身躯不住挣扎。</p>

    有人带头，其余众人也终于鼓起了勇气，纷纷走上前去，一剑一剑的刺在他的身上，鲜血顺着床榻流了一地，满帐都是腥臭味，闻之令人作呕。</p>

    李昶强忍着恶心，目光冷冽的望着司马保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心中暗想，李氏立此大功，夏王想必不会不领情？

 第425章 末将请大王赴死

    “诸位，如今已是我秦州生死存亡之际，有何妙计，速速献上，若是成功，本王不吝厚赏。”司马保气喘吁吁, 捂着胸口艰难的说道。</p>

    然而，在场众人却是一片沉默。</p>

    妙计？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有什么办法？</p>

    众人心中已经开始绝望了，后路被堵，强敌当前，又兼友军二心，徒有大军, 其内早已虚弱不已。</p>

    这样的军心士气，又如何能打赢这场仗？</p>

    “诸位,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司马保语带哭声，惨然望着众人，浑身一颤一颤，内心满是恐惧之意。</p>

    别人有退路，可他没有，一旦失败，那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一想到这，司马保就忍不住的心颤，害怕极了。</p>

    “大王。”</p>

    就在这时，一人站出来。</p>

    司马保闻言，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心腹爱将杨次，顿时欣喜的笑道：“杨次，你可有妙计献上？”</p>

    杨次淡笑道：”大王，末将确实有办法。“</p>

    “哦，那赶紧速速道来。”司马保已经迫不及待了。</p>

    “启禀大王, 末将的办法是，立即向大夏求和。”</p>

    “求和？”司马保闻言，脸色一垮，苦涩道：“本王能不想求和吗？之前派出去的使臣，没有七个也有八个，他李戬根本不见。杨次，你这算什么办法？”</p>

    “大王，末将以为，之前之所以无法求和成功，只是因为欠缺一物，方才致使合谈失败。”</p>

    “欠缺一物？本王之前可是答应忍痛割让略阳郡，并赔偿大量钱财宝物，可他李戬根本不为所动。这天下，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满足李戬的狼子野心？”司马保愤愤不平，失声痛骂道。</p>

    “大王，这物件全天下也就您才有，只要你肯给，这求和一定能成。”杨次自信满满的说道。</p>

    “本王才有？在哪？是什么东西？”司马保奇了，难不成自己还有什么宝贝, 那李戬看得上？</p>

    “大王不用看了，末将所说的物件，正是您脖子上的脑袋。”</p>

    “本王的脑袋？”司马保微微一怔，随即便回过神来，脸色顿时变得赤红，目光阴冷的盯着杨次，厉声吼道：“杨次，你这是何意？”</p>

    此时，不仅司马保错愕惊怒，在场众人亦是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望向杨次。</p>

    “唉，大王，为今之计能够救大家的，也就只有您的脑袋了。“杨次略带伤感的看着他，沉声道：”大夏军西征，意在吞并整个秦州。大王您为秦州之主，只要将您的首级送给夏王，则秦州便再无战乱之苦，十数万大军亦可存活。为了秦州百姓，为了这十数万将士，末将恳请大王赴死。“</p>

    “杨次，你放肆，你这是要造反啊！”司马保惊怒不已，撑起肥胖的身躯，指着他怒吼道。“来人，把他给本王抓起来，绑在旗杆之上，千刀万剐！”</p>

    然而，帐外的卫兵竟没有任何动静。</p>

    一时间，原本跃跃欲试的众人，顿时感到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杨次这是有备而来啊。</p>

    “来人，来人啊！”司马保不住大喝，脸色却是越来越惊恐了，他也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p>

    “大王这是何必呢？”杨次摇摇头，随即拍拍手，帐门被掀开，涌入一群披甲执锐的军卒，将众人团团包围起来。</p>

    众人根本不敢轻举妄动，乖乖的聚在一起。只有绝望的司马保失声尖叫，“你们竟然敢造反，信不信本王杀了你们！”</p>

    这时，一人越众而出，站在司马保面前。</p>

    杨次走上来，微微躬身，“李都尉，一切已尽在掌控之中。”</p>

    “很好，杨将军此次可是立下了大功，夏王若是知晓，定然不吝厚赏，末将在此提前恭贺杨将军了。“</p>

    李昶热切的托住杨次的双臂，含笑道。</p>

    “哪里，哪里，这都是李都尉运筹帷幄之功，这首功当属于李都尉您才是。”杨次不敢托大，连忙谦逊恭维道。</p>

    这下，众人哪里还不知道，这杨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投靠夏王了。</p>

    只是这李都尉看着眼生，到底是何身份？为何连杨次都对其毕恭毕敬呢？</p>

    “你，你是何人？”司马保也看出此事的主谋着，乃是眼前这个中年人，顿时紧张的问道。</p>

    “回晋王，末将乃是秦州陇西郡都尉李昶，天水成纪李氏族人。”</p>

    “李昶？”司马保终于想起来，当初似乎见过此人的名字，是陇西李氏花费重金，跟他买了一个陇西郡都尉的官。</p>

    “你既然是我秦州之官，为本王效命，如今为何助纣为虐，背叛本王？”司马保此时也豁出去了，厉声质问道。</p>

    “晋王，末将即是李氏族人，效忠的自然是我李氏。”李昶淡笑道。</p>

    “这跟你背叛本王“司马保愣住了，随即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他，“李，李戬他，他是你们陇西李氏族人？”</p>

    何止司马保震惊，在场众人也是一脸不可思议。</p>

    若真是如此，那一切就说得通了。</p>

    从一开始，李戬发动西征，背后就是得到了李氏的支持。之前那一系列迷惑的行为，也就解释得通。今晚这场阴谋，只怕从一开始都在李戬的算计之中。</p>

    太可怕了，跟这样的敌人作对，真是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啊。</p>

    此刻，司马保面如死灰，瘫倒在榻上，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p>

    李昶淡淡的看了司马保一眼，随即转头望向众人，朗声说道：“诸位，想必你们也明白当前的处境？在下只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投降，要么死。“</p>

    这他么算什么选择？众人心中大骂，但此时事关小命，哪里敢站出来明怼。相视一眼，便不约而同的站出来，屈膝跪倒在地，选择了臣服。</p>

    但李昶岂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众人，当即拔出腰间佩剑，仍在众人跟前，冷笑道：“为了展示你们的忠诚，纳个投名状。”</p>

    众人闻言，心中不由微颤，这所谓的投名状，只怕就是司马保的人头？</p>

    见众人有些迟疑，李昶冷哼一声，“怎么，不敢？还是心有二意？”</p>

    杨次见状，为了展现自己的忠诚，当即一把抓起剑，走到司马保跟前，想也不想，一剑刺入其肥胖的腹部。</p>

    司马保顿时疼得惨叫不止，肥胖的身躯不住挣扎。</p>

    有人带头，其余众人也终于鼓起了勇气，纷纷走上前去，一剑一剑的刺在他的身上，鲜血顺着床榻流了一地，满帐都是腥臭味，闻之令人作呕。</p>

    李昶强忍着恶心，目光冷冽的望着司马保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心中暗想，李氏立此大功，夏王想必不会不领情？

 第426章 秦州军归附

    李戬完全没有想到，李昶竟然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出。</p>

    如今司马保身死，杨次等一众秦州将领掌控十几万秦州军，并献上司马保的人头，向自己投诚了。</p>

    按理说，这事应该高兴的, 但李戬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p>

    按照计划，只要贺兰宣完成对陇西郡的控制，就能将秦州联军完全封堵在天水郡一带。凭借他们的粮草存量，只需坚守半个多月，便能让敌军陷入崩溃。</p>

    到时候，这二十多万敌军除了投降, 便再无出路。</p>

    可现在这个计划被打乱了, 李昶策反杨次, 发动政变。看似让大夏军，兵不血刃，一举拿下秦州军，并可以借此全歼秦州援军兵马。</p>

    然而，这样一来，杨次等一众秦州将领，将继续掌控秦州兵马，这完全不符合李戬对军队大权独揽的原则。</p>

    更让他不爽的是，陇西李氏借此大功，不仅能够攀上大夏军的高层，还能趁机扩大其在秦州的威望。</p>

    要不拒绝？</p>

    李戬犯愁的揉了揉眉心，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无论怎么样，这场政变足以让大夏军少流血，避免更多的伤亡。即便有其他的弊端，他也必须咽下去。</p>

    于是, 李戬只能捏着鼻子，亲自书写一封书信, 寄给杨次等人。</p>

    他在信中赞扬杨次等人弃暗投明的壮举, 承诺只要秦州军反正，人人皆有重赏。</p>

    特别是杨次，立下首功，李戬直接承诺封其为正三品抚军将军，领兵两万，编入大夏亲军序列，位比大夏军五大重将。</p>

    这就是李戬所能给予的最高的封赏，若是那杨次野心庞大，贪得无厌，那就没得谈了。即便是拼着大量的伤亡，也要将其彻底铲除。</p>

    即便那杨次肯接受他的封赏，李戬也不打算对其重用，一来，此人能力平庸，根本不足以和大夏军五大重将相提并论。其二，一个连自己的主公都敢杀的人，足见其低劣的品性和几近于无忠诚。这样的人他可不敢用。</p>

    不过, 为了起到千金买马骨的效果, 李戬肯定不会过河拆桥。今后只需慢慢削弱其兵权，然后将其闲置便是。至少给予的荣华富贵，一样不少，也算对得起他的投诚了。</p>

    很快，这封信便送到了秦州军大营中，杨次等人看完李戬亲笔书信，原本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p>

    不过，看完其中对众人的承诺，杨次等人脸色不由有些难看。因为李戬许下的封赏，实在有点低啊。</p>

    不说别人，就是杨次自己，在司马保麾下，早就晋升为正三品辅国将军。如今逼宫弑主，掌控十几万大军投效李戬，结果得到的却只是一个平级封赏。</p>

    不甘，完全的不甘心啊。</p>

    “夏王就拿这点封赏施舍我等？这，这也太吝啬了？”</p>

    有人顿时不满了，激愤不已。</p>

    其余众人亦是义愤填膺，群情激奋。</p>

    杨次没有说话，而是拿眼看向一旁的李昶，眼色阴冷，隐露杀气。</p>

    李昶脸色微白，心中忍不住暗骂李戬，这是将他置在烤炉上。但凡一点火星，他这个夏王得族人，只怕要成为众人发泄怒火的对象，被砍了脑袋祭旗都是轻的。</p>

    “咳咳，诸位，诸位请听我一言。”</p>

    李昶赶紧站出来灭火。</p>

    “诸位，夏王此举并非吝啬，也非以此羞辱尔等。相反，这才是夏王对诸位的诚意啊。”</p>

    “诚意？”杨次冷笑一声，“我等怎么看不出来？”</p>

    李昶心中已有定计，当即笑道：“当然是诚意，诸位试想，若是夏王一上来就许下种种高官侯爵，诸位难道就不怕，这是夏王得缓兵之计？待到大战结束后，夏王会不会过河拆桥？”</p>

    众人闻言，顿时心中一惊，有些后怕。是呀，若是夏王欺骗他们，他们岂不是要任人宰割？</p>

    “想必诸位对大夏军内部的情况，应该有所了解？夏王麾下共有五位大将，分别镇守一方，乃是大夏军第一序列的将领。每位大将皆是正二品将军，麾下统领着一到两万兵马。”</p>

    “如今，夏王许诺封赏杨将军为正二品抚军将军，位比五位大将。难道这不是对将军您的看重吗？总不能直接封赏将军您正二品以上官爵，让您统领这十数万大军？若是如此，将置大夏军五大将于何地？”</p>

    “诸位，夏王自微末崛起，数年间便雄踞关中，击退四方强敌，麾下精兵强将云集。即便是我秦州举全州之力，也无法抵挡大夏军一路大军。拥有如此强军的雄主，逐鹿中原，未来可期。我等更应着眼于未来，而不是计较眼下的利益得失。”</p>

    “方今天下大乱，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何愁来日无法晋升高位？夏王雄才大略，将来若是能够定鼎天下，你我皆是从龙之功。将来名垂青史，功列云台，尤为不可啊。”</p>

    众人闻言，顿时热血沸腾，眼中满是热切之色。</p>

    正如李昶所言，大夏军兵峰如此之盛，夏王又具雄主之姿，从无败绩。若是能够早早投效，今后屡立战功，又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将家族发扬光大？</p>

    虽然现在给予的官爵有点低，但在大夏军中的序列中，却是比现在高出不少。如此一来，也不算难以接受了。</p>

    杨次当即转怒为喜，含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李都尉，向夏王表明我等心意。我等上下皆诚心归附，愿为夏王效死。”</p>

    “我等愿为夏王效死！”众人当即纷纷表忠心。</p>

    李昶也不敢耽误，当即亲自潜入新阳城，面见李戬。将众人的称臣表献上，代表秦州上下投效李戬。</p>

    李戬接过称臣表，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昶，冷笑道：“李昶，你好大的本事啊，竟然成功劝降了十几万秦州军。如此大功，你说本王该如何赏你？”</p>

    李昶连忙跪下，战战兢兢的说道：“夏王言重了，臣与大王乃是一脉相承的同胞亲族，为大王扫除障碍，拿下秦州，亦是我李氏一族的分内之事，实在不足挂齿。”</p>

    “呵呵，你和李氏一族打的算盘，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李戬冷冷的看着他，“本王念着血缘之情，往事既往不咎，但尔等也别想借此攀上高枝。有才能者，本王不吝提拔重用。至于李氏一族，在我大夏绝无特权。你可明白？”</p>

    “臣明白。”李昶苦涩的点头道。</p>

    “此次你劝降秦州十几万大军，本王自当论功行赏。今后，你便担任秦州安抚使，协助本王稳定地方。另外领参军职，拥有参议之权。“</p>

    “臣，谢大王隆恩。”李昶大喜，连忙躬身下拜。

 第426章 秦州军归附

    李戬完全没有想到，李昶竟然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出。</p>

    如今司马保身死，杨次等一众秦州将领掌控十几万秦州军，并献上司马保的人头，向自己投诚了。</p>

    按理说，这事应该高兴的, 但李戬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p>

    按照计划，只要贺兰宣完成对陇西郡的控制，就能将秦州联军完全封堵在天水郡一带。凭借他们的粮草存量，只需坚守半个多月，便能让敌军陷入崩溃。</p>

    到时候，这二十多万敌军除了投降, 便再无出路。</p>

    可现在这个计划被打乱了, 李昶策反杨次, 发动政变。看似让大夏军，兵不血刃，一举拿下秦州军，并可以借此全歼秦州援军兵马。</p>

    然而，这样一来，杨次等一众秦州将领，将继续掌控秦州兵马，这完全不符合李戬对军队大权独揽的原则。</p>

    更让他不爽的是，陇西李氏借此大功，不仅能够攀上大夏军的高层，还能趁机扩大其在秦州的威望。</p>

    要不拒绝？</p>

    李戬犯愁的揉了揉眉心，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无论怎么样，这场政变足以让大夏军少流血，避免更多的伤亡。即便有其他的弊端，他也必须咽下去。</p>

    于是, 李戬只能捏着鼻子，亲自书写一封书信, 寄给杨次等人。</p>

    他在信中赞扬杨次等人弃暗投明的壮举, 承诺只要秦州军反正，人人皆有重赏。</p>

    特别是杨次，立下首功，李戬直接承诺封其为正三品抚军将军，领兵两万，编入大夏亲军序列，位比大夏军五大重将。</p>

    这就是李戬所能给予的最高的封赏，若是那杨次野心庞大，贪得无厌，那就没得谈了。即便是拼着大量的伤亡，也要将其彻底铲除。</p>

    即便那杨次肯接受他的封赏，李戬也不打算对其重用，一来，此人能力平庸，根本不足以和大夏军五大重将相提并论。其二，一个连自己的主公都敢杀的人，足见其低劣的品性和几近于无忠诚。这样的人他可不敢用。</p>

    不过, 为了起到千金买马骨的效果, 李戬肯定不会过河拆桥。今后只需慢慢削弱其兵权，然后将其闲置便是。至少给予的荣华富贵，一样不少，也算对得起他的投诚了。</p>

    很快，这封信便送到了秦州军大营中，杨次等人看完李戬亲笔书信，原本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p>

    不过，看完其中对众人的承诺，杨次等人脸色不由有些难看。因为李戬许下的封赏，实在有点低啊。</p>

    不说别人，就是杨次自己，在司马保麾下，早就晋升为正三品辅国将军。如今逼宫弑主，掌控十几万大军投效李戬，结果得到的却只是一个平级封赏。</p>

    不甘，完全的不甘心啊。</p>

    “夏王就拿这点封赏施舍我等？这，这也太吝啬了？”</p>

    有人顿时不满了，激愤不已。</p>

    其余众人亦是义愤填膺，群情激奋。</p>

    杨次没有说话，而是拿眼看向一旁的李昶，眼色阴冷，隐露杀气。</p>

    李昶脸色微白，心中忍不住暗骂李戬，这是将他置在烤炉上。但凡一点火星，他这个夏王得族人，只怕要成为众人发泄怒火的对象，被砍了脑袋祭旗都是轻的。</p>

    “咳咳，诸位，诸位请听我一言。”</p>

    李昶赶紧站出来灭火。</p>

    “诸位，夏王此举并非吝啬，也非以此羞辱尔等。相反，这才是夏王对诸位的诚意啊。”</p>

    “诚意？”杨次冷笑一声，“我等怎么看不出来？”</p>

    李昶心中已有定计，当即笑道：“当然是诚意，诸位试想，若是夏王一上来就许下种种高官侯爵，诸位难道就不怕，这是夏王得缓兵之计？待到大战结束后，夏王会不会过河拆桥？”</p>

    众人闻言，顿时心中一惊，有些后怕。是呀，若是夏王欺骗他们，他们岂不是要任人宰割？</p>

    “想必诸位对大夏军内部的情况，应该有所了解？夏王麾下共有五位大将，分别镇守一方，乃是大夏军第一序列的将领。每位大将皆是正二品将军，麾下统领着一到两万兵马。”</p>

    “如今，夏王许诺封赏杨将军为正二品抚军将军，位比五位大将。难道这不是对将军您的看重吗？总不能直接封赏将军您正二品以上官爵，让您统领这十数万大军？若是如此，将置大夏军五大将于何地？”</p>

    “诸位，夏王自微末崛起，数年间便雄踞关中，击退四方强敌，麾下精兵强将云集。即便是我秦州举全州之力，也无法抵挡大夏军一路大军。拥有如此强军的雄主，逐鹿中原，未来可期。我等更应着眼于未来，而不是计较眼下的利益得失。”</p>

    “方今天下大乱，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何愁来日无法晋升高位？夏王雄才大略，将来若是能够定鼎天下，你我皆是从龙之功。将来名垂青史，功列云台，尤为不可啊。”</p>

    众人闻言，顿时热血沸腾，眼中满是热切之色。</p>

    正如李昶所言，大夏军兵峰如此之盛，夏王又具雄主之姿，从无败绩。若是能够早早投效，今后屡立战功，又何愁不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将家族发扬光大？</p>

    虽然现在给予的官爵有点低，但在大夏军中的序列中，却是比现在高出不少。如此一来，也不算难以接受了。</p>

    杨次当即转怒为喜，含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李都尉，向夏王表明我等心意。我等上下皆诚心归附，愿为夏王效死。”</p>

    “我等愿为夏王效死！”众人当即纷纷表忠心。</p>

    李昶也不敢耽误，当即亲自潜入新阳城，面见李戬。将众人的称臣表献上，代表秦州上下投效李戬。</p>

    李戬接过称臣表，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昶，冷笑道：“李昶，你好大的本事啊，竟然成功劝降了十几万秦州军。如此大功，你说本王该如何赏你？”</p>

    李昶连忙跪下，战战兢兢的说道：“夏王言重了，臣与大王乃是一脉相承的同胞亲族，为大王扫除障碍，拿下秦州，亦是我李氏一族的分内之事，实在不足挂齿。”</p>

    “呵呵，你和李氏一族打的算盘，别以为本王不知道。”李戬冷冷的看着他，“本王念着血缘之情，往事既往不咎，但尔等也别想借此攀上高枝。有才能者，本王不吝提拔重用。至于李氏一族，在我大夏绝无特权。你可明白？”</p>

    “臣明白。”李昶苦涩的点头道。</p>

    “此次你劝降秦州十几万大军，本王自当论功行赏。今后，你便担任秦州安抚使，协助本王稳定地方。另外领参军职，拥有参议之权。“</p>

    “臣，谢大王隆恩。”李昶大喜，连忙躬身下拜。

 第427章 围困逼降

    由不得李昶不激动，据他了解，夏国体制内，拥有参军之职者仅有十余人，皆是李戬的心腹臣子。</p>

    领参军职，便拥有参议军政事务的权力。</p>

    李昶此次立下大功, 得到这个职位，便等于是走进了夏国的权力核心。</p>

    也等于是，他们陇西李氏，得到了李戬的认可。</p>

    对此，李戬也乐见其成。如今秦州之战，即将落幕。战后的民生恢复，同样需要得到秦州士族的协助。拉拢谁不是拉拢, 还不如拉拢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同族，至少不会轻易选择背叛自己。</p>

    同时, 他也有心在夏国之中，扶持起另一派进行制衡。</p>

    要知道，如今的夏国，中高层大多是并州和关中派，如今夺取秦州，就必须扶持一批秦州系来平衡权力。这样做不仅仅只是为了削弱关中派的权力，亦是为了稳定秦州人心，扩大夏国权力基础而必须做的。</p>

    今后，但凡夺取其他地方，亦要照此处置。</p>

    因为，在李戬心里，夏国不仅仅只是关中的夏国，而是天下的夏国。决不能任由同一个地方的官员，执掌天下的权柄。</p>

    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切尽在不言中。</p>

    接下来，两人开始商议如何利用新归附的秦州军，将眼下那三股援军吃下。</p>

    第二日, 杨次借口回防西面敌军为由, 命李昶抽调三万兵马西进阻敌。</p>

    李昶率军一到秦州城，立即骗开城门，彻底控制住城池守军，捉拿司马保亲眷及其心腹。然后竖起大夏军旗，宣布秦州城易主了。</p>

    如此一来，联军粮草大半被扣留城中，十几万援军的口粮只能维持十余日。</p>

    当三方援军得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p>

    杨次早已率领大军，以易驻营地的理由，悄然卡在往西的路口上，形成四面包抄的局面。</p>

    援军此时已经进退不得，十几万人被围在方圆不过数十里的狭窄山地之中。</p>

    三方主将顿时大惊失色，立即联合起来，疯狂的向秦州军驻防之地，发起猛烈的进攻，意图冲破重围。</p>

    秦州军匆促之间，根本无法完善防御工事，只能用将士的身躯拼死阻挡，一战下来损失惨重。幸好大夏军随后赶到，牵制住援军大量兵力, 这才让杨次等人得到了喘息之机。</p>

    此时，大夏军也开始转守为攻，十几万兵马云集，打得联军节节败退，包围圈不断收缩。</p>

    在这片狭窄的山地之中，已经云集了近四十万兵马。这在天下范围之内，极为罕见。</p>

    而这近四十万人，就在这片土地上，相互厮杀，已是血流漂橹，尸积如山了。</p>

    随着秦州军站住脚跟，建起坚固的防御工事后，联军的攻势越来越无力，再也无法冲破秦州军阵地。</p>

    就在这个时候，大夏军也停止了进攻，三方陷入僵持阶段。</p>

    联军被困在包围圈中无法动弹，每日消耗粮草无数。</p>

    联军三位主将很快便察觉出大夏军的用意，顿时冷汗直流，惶恐不已。</p>

    打，打不过；冲，又冲不出去；难道只能被困在这里，十几万大军活生被饿死吗？</p>

    时间一点过去，联军派出使者根本进不了大夏军营，看这架势根本就没有想要合谈的意思。</p>

    很快，十几万联军上下都开始慌了，因为粮草已经捉襟见肘了。为了节省粮食，每日只能吃一餐，全军上下饿得头昏眼花，军心士气大跌。</p>

    连日来，他们也尝试各种办法突围，但士气低落，体力孱弱联军将士，尽管拼尽全力，也无法撕开敌人阵地。</p>

    十数个回合下来，死伤惨重，依然无法走出绝境。</p>

    第十三日，粮草已经告罄，联军不得已下只能杀马食用。</p>

    而拥有战马最多鲜卑联军，便成了另外两方眼中肥羊。</p>

    可鲜卑联军哪里肯贡献出自己战马，若是没有了战马，他们这群草原战士，就成了没有爪牙老虎，只能任人宰割了。</p>

    于是，原本坚不可破的联军开始内讧了。</p>

    饿急了的汉中西凉联军，顿时爆发出强大战斗力，疯狂的向鲜卑人杀来。</p>

    鲜卑联军也不是吃素的，当即骑上战马，挥舞着马刀，冲入敌群之中，疯狂劈杀。</p>

    然而，本就兵力稀少鲜卑骑兵，尽管战力极为彪悍，可也架不住人海战术的熬战，一波又一波骑兵倒在了人潮之中。</p>

    战至黄昏，战场之上尸横遍野，两万鲜卑骑兵全部战死。期间虽然有鲜卑骑兵想要投降，可杀红了眼联军，哪里还能收得了手。</p>

    更何况，多活一个人，就要浪费极其珍贵的口粮，还不如死了算了。</p>

    这一战，两万余鲜卑骑兵全部战死。而联军也好不到哪里，原本十四万大军，一战下来，只剩不到十万。</p>

    其中，原本拥兵八万西凉军只剩四万多人。而聚兵十万的汉中联军，也只剩不到五万人，可谓损失惨重。</p>

    然而，祸不单行，原本不动的大夏军，却在这个时候动了。</p>

    十几万大军缓压上，列阵于战场边缘，旌旗密布，枪林烁烁，沉闷脚步声响彻山谷。</p>

    完了！</p>

    残存的联军将士们心如死灰，跌坐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p>

    此时的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p>

    突然，一阵香味从敌军阵中传来，饿了许多天联军将士们，闻得腹中鼓响如雷，口水如瀑。</p>

    却见大夏军中抬出无数木桶，摆在军阵之前。</p>

    随即数十名骑兵冲出，奔行于联军阵前，高声疾呼：“想要吃饭的，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大夏军优待俘虏！”</p>

    联军两位主将刚想要阻止，可手下的将士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纷纷摒弃刀枪，蜂拥着冲向大夏军。</p>

    当他们接过大夏军将士递上来的面饼，立即狼吞虎咽，三两下就吃完了。</p>

    刚想要再拿，就被大夏军冷厉的目光镇住，讪讪的缩回枯黑的手，被驱赶到一旁老老实实的蹲着。</p>

    区区一块面饼，就让近十万敌军全部束手就擒。</p>

    秦州之战也在这个时候，真正的落下了帷幕。</p>

    此时，已是大晋建兴四年六月初，这场西征之战，前后花费了四个月的时间。</p>

    李戬望着漫山遍野的俘虏，目光悠远，一个更大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渐渐成型。

 第427章 围困逼降

    由不得李昶不激动，据他了解，夏国体制内，拥有参军之职者仅有十余人，皆是李戬的心腹臣子。</p>

    领参军职，便拥有参议军政事务的权力。</p>

    李昶此次立下大功, 得到这个职位，便等于是走进了夏国的权力核心。</p>

    也等于是，他们陇西李氏，得到了李戬的认可。</p>

    对此，李戬也乐见其成。如今秦州之战，即将落幕。战后的民生恢复，同样需要得到秦州士族的协助。拉拢谁不是拉拢, 还不如拉拢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同族，至少不会轻易选择背叛自己。</p>

    同时, 他也有心在夏国之中，扶持起另一派进行制衡。</p>

    要知道，如今的夏国，中高层大多是并州和关中派，如今夺取秦州，就必须扶持一批秦州系来平衡权力。这样做不仅仅只是为了削弱关中派的权力，亦是为了稳定秦州人心，扩大夏国权力基础而必须做的。</p>

    今后，但凡夺取其他地方，亦要照此处置。</p>

    因为，在李戬心里，夏国不仅仅只是关中的夏国，而是天下的夏国。决不能任由同一个地方的官员，执掌天下的权柄。</p>

    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切尽在不言中。</p>

    接下来，两人开始商议如何利用新归附的秦州军，将眼下那三股援军吃下。</p>

    第二日, 杨次借口回防西面敌军为由, 命李昶抽调三万兵马西进阻敌。</p>

    李昶率军一到秦州城，立即骗开城门，彻底控制住城池守军，捉拿司马保亲眷及其心腹。然后竖起大夏军旗，宣布秦州城易主了。</p>

    如此一来，联军粮草大半被扣留城中，十几万援军的口粮只能维持十余日。</p>

    当三方援军得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p>

    杨次早已率领大军，以易驻营地的理由，悄然卡在往西的路口上，形成四面包抄的局面。</p>

    援军此时已经进退不得，十几万人被围在方圆不过数十里的狭窄山地之中。</p>

    三方主将顿时大惊失色，立即联合起来，疯狂的向秦州军驻防之地，发起猛烈的进攻，意图冲破重围。</p>

    秦州军匆促之间，根本无法完善防御工事，只能用将士的身躯拼死阻挡，一战下来损失惨重。幸好大夏军随后赶到，牵制住援军大量兵力, 这才让杨次等人得到了喘息之机。</p>

    此时，大夏军也开始转守为攻，十几万兵马云集，打得联军节节败退，包围圈不断收缩。</p>

    在这片狭窄的山地之中，已经云集了近四十万兵马。这在天下范围之内，极为罕见。</p>

    而这近四十万人，就在这片土地上，相互厮杀，已是血流漂橹，尸积如山了。</p>

    随着秦州军站住脚跟，建起坚固的防御工事后，联军的攻势越来越无力，再也无法冲破秦州军阵地。</p>

    就在这个时候，大夏军也停止了进攻，三方陷入僵持阶段。</p>

    联军被困在包围圈中无法动弹，每日消耗粮草无数。</p>

    联军三位主将很快便察觉出大夏军的用意，顿时冷汗直流，惶恐不已。</p>

    打，打不过；冲，又冲不出去；难道只能被困在这里，十几万大军活生被饿死吗？</p>

    时间一点过去，联军派出使者根本进不了大夏军营，看这架势根本就没有想要合谈的意思。</p>

    很快，十几万联军上下都开始慌了，因为粮草已经捉襟见肘了。为了节省粮食，每日只能吃一餐，全军上下饿得头昏眼花，军心士气大跌。</p>

    连日来，他们也尝试各种办法突围，但士气低落，体力孱弱联军将士，尽管拼尽全力，也无法撕开敌人阵地。</p>

    十数个回合下来，死伤惨重，依然无法走出绝境。</p>

    第十三日，粮草已经告罄，联军不得已下只能杀马食用。</p>

    而拥有战马最多鲜卑联军，便成了另外两方眼中肥羊。</p>

    可鲜卑联军哪里肯贡献出自己战马，若是没有了战马，他们这群草原战士，就成了没有爪牙老虎，只能任人宰割了。</p>

    于是，原本坚不可破的联军开始内讧了。</p>

    饿急了的汉中西凉联军，顿时爆发出强大战斗力，疯狂的向鲜卑人杀来。</p>

    鲜卑联军也不是吃素的，当即骑上战马，挥舞着马刀，冲入敌群之中，疯狂劈杀。</p>

    然而，本就兵力稀少鲜卑骑兵，尽管战力极为彪悍，可也架不住人海战术的熬战，一波又一波骑兵倒在了人潮之中。</p>

    战至黄昏，战场之上尸横遍野，两万鲜卑骑兵全部战死。期间虽然有鲜卑骑兵想要投降，可杀红了眼联军，哪里还能收得了手。</p>

    更何况，多活一个人，就要浪费极其珍贵的口粮，还不如死了算了。</p>

    这一战，两万余鲜卑骑兵全部战死。而联军也好不到哪里，原本十四万大军，一战下来，只剩不到十万。</p>

    其中，原本拥兵八万西凉军只剩四万多人。而聚兵十万的汉中联军，也只剩不到五万人，可谓损失惨重。</p>

    然而，祸不单行，原本不动的大夏军，却在这个时候动了。</p>

    十几万大军缓压上，列阵于战场边缘，旌旗密布，枪林烁烁，沉闷脚步声响彻山谷。</p>

    完了！</p>

    残存的联军将士们心如死灰，跌坐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p>

    此时的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p>

    突然，一阵香味从敌军阵中传来，饿了许多天联军将士们，闻得腹中鼓响如雷，口水如瀑。</p>

    却见大夏军中抬出无数木桶，摆在军阵之前。</p>

    随即数十名骑兵冲出，奔行于联军阵前，高声疾呼：“想要吃饭的，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大夏军优待俘虏！”</p>

    联军两位主将刚想要阻止，可手下的将士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纷纷摒弃刀枪，蜂拥着冲向大夏军。</p>

    当他们接过大夏军将士递上来的面饼，立即狼吞虎咽，三两下就吃完了。</p>

    刚想要再拿，就被大夏军冷厉的目光镇住，讪讪的缩回枯黑的手，被驱赶到一旁老老实实的蹲着。</p>

    区区一块面饼，就让近十万敌军全部束手就擒。</p>

    秦州之战也在这个时候，真正的落下了帷幕。</p>

    此时，已是大晋建兴四年六月初，这场西征之战，前后花费了四个月的时间。</p>

    李戬望着漫山遍野的俘虏，目光悠远，一个更大的计划，在他脑海中渐渐成型。

 第428章 继续西进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近十万俘虏开始就地挖坑，掩埋战场上战死的数万尸骸，以免引发瘟疫。</p>

    所有伤者全部送至临近县城救治，能不活下来就看天意了。</p>

    第二日，李戬便率领大军进驻秦州城。</p>

    李昶率领城中选择投降士绅豪门, 恭迎李戬到来。为了表达诚意，各家不得不掏出大量的粮草和钱财劳军。</p>

    至于司马保亲眷和心腹，也被推到大街上，听凭李戬处置。</p>

    对此，李戬毫不客气的笑纳了士绅豪门贡献的钱粮，战争打到现在, 大夏军方面的钱粮消耗，亦是十分严重。特别是在各地征募民团，以及新附秦州军和战俘，整整二十多万大军，哪个不需要吃喝。</p>

    因此，关中运来粮草已经快撑不住了，对关中百姓的生活造成很大影响。</p>

    若不是贺兰宣之前在秦州各地打土豪，搜刮出大量钱粮，只怕现在就已经撑不下去了。</p>

    如今有了秦州城士绅豪门贡献，以及府库中储存的钱粮，大军总算能勉力维持下去，但绝无法长久，必须尽快做出调整。</p>

    而司马保亲眷，李戬也没有太多怜悯，所有直系亲眷和心腹，全部处死，其余发配草原，补充当地人口。</p>

    入住晋王府后，李戬当即正式任命李昶为秦州安抚使，负责秦州战后恢复事务。然后又命刘闯率领本部兵马及一众秦州民团, 镇守秦州。</p>

    至于杨次等一众新附军，李戬也没有立即裁汰，而是将剩余的十三万兵马，分置为二十个团，每团五千人。其余三万人交由杨次统领，算是履行他当初的承诺。</p>

    同时，跟随杨次投诚的一众将领，绝大部分被安置在杨次统领的三万人之中，担任各级将领。</p>

    而新组建的二十个团，依照前例，从各团中低层将官中挑选出有才干，有威望的人担任都将。然后再调派大夏军的训导官及部分军官，担任该都将的副手，负责整训兵马。</p>

    数日后，李戬便开始安排部分大夏军将士，陆续返回关中，并解散大部分民兵和民夫，返回关中收庄稼。</p>

    如此一来, 大夏军继续留在秦州的兵马，加上贺兰宣所部，只剩十万余人。</p>

    可若是加上秦州新附军以及各地民团, 大夏军的兵力依然保持在三十万以上。</p>

    压力依然很大。</p>

    李戬只得继续裁军，遣散秦州大部分民团，让其回家。</p>

    很快，大军的规模降到了二十多万人马，可若是再加上那近十万战俘，问题依然没有解决。</p>

    但李戬心中已有定计。</p>

    在秦州修整半个月后，李戬终于开始有了动作。</p>

    他下令，以贺兰宣为主将，统领所部兵马，及新附军十个团，裹挟汉中战俘，共计十五万大军。收复金城郡，并伺机进军凉州，可便宜行事。</p>

    又令杨次为主将，瞿衡为副将，统领所部兵马，及新附军十个团，并裹挟凉州战俘，共计十四万大军，收复武都，阴平两郡，并杀入汉中，许其见机行事。</p>

    说白了，就是以新附军，战俘为前锋，大夏军为督军，趁着夏收之际，挥兵征伐。其意不在攻城伐地，而是掠夺人口，抢收钱粮，让凉州汉中两地伤筋动骨，动摇其根基。</p>

    当然，若是能够顺利夺取城池，那就再好不过了，李戬自然乐见其成。总之就一句话，能打则打，不能打则抢烧，能守则守，该弃则弃。</p>

    这既是处于对两地支援司马保的报复，亦是为日后攻取两地而提前打好基础。</p>

    至于文治方面，李戬暂时坐镇秦州，又从关中调派大量的官员前来赴任，协助李昶治理秦州。</p>

    对此，李昶自然不敢推迟，十分客气的向来自关中的下属，请教关中的施政之法。</p>

    而李戬也给秦州治理，划下了几个规矩。</p>

    其一，秦州的土地改革绝不能停止，士族豪门要么配合，要么抄家灭门。</p>

    其二，夏国的各项政策，务必要全面推广，任何胆敢阻扰政策推行者，死。</p>

    其三，胆敢囤积奇货，哄抬物价者，严惩不贷。</p>

    其四，家中藏匿兵甲者，于十日内上交，既往不咎。逾期被举报发现，一律以谋逆之罪处置。</p>

    其五，凡私斗，抢掠，奸\/淫者，按大夏军法处置。</p>

    做完这些，李戬便不再继续呆在秦州，带领一众人马迅速返回关中。</p>

    因为西征，导致关中兵力薄弱，匈奴那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即便是北面的拓跋鲜卑，也有大规模调动兵力的行动。</p>

    如今大战方歇，实在无法再兴起另外一场大战。想要熄灭匈奴和拓跋鲜卑的野心，就必须以强大的姿态面对各方势力，让他们知道，大夏是不好惹的。</p>

    六月下旬，无论是关中还是秦州，都陷入了如火如荼的夏收时节。</p>

    李戬回到长安，便正式对外宣布大夏军覆灭司马保，收复秦州。并举行隆重的封赏典礼，封赏所有有功将士。</p>

    尤其是贺兰宣，在此次征战中，屡立奇功，特晋升为正三品征西将军，赐爵乡候，所部兵马赐名麒麟军，为大夏第六亲军。</p>

    晋升瞿衡为正三品征南将军，赐爵乡候，赐号腾蛇军，为大夏第七亲军。</p>

    加封刘闯都督秦州诸军事，赐陈仓县候。</p>

    一时间，各方震动，无不被大夏军的战力所震撼。短短四个多月，就彻底覆灭了司马保，占领整个秦州，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战力，让所有人都感到后背发凉。</p>

    随着消息不断传回，秦州之战的许多细节，渐渐流传出去。</p>

    当各方势力发现，大夏军击败的不仅仅只是秦州军，还有近二十万援军后，彻底惶恐了。</p>

    加起来超过近四十万的联军，竟然被不到二十万的大夏军，以极其不可思议的方式歼灭，说出去没有人敢相信。</p>

    更可怕的是，大夏军不仅夺取了秦州，还利用归降的秦州军，以及投降的战俘，反过来攻入了凉州汉中两地。</p>

    根据情报显示，在猝不及防之下，两地根本无法迅速集结兵力抵挡，很快便被大夏军夺取了大片的城池土地。</p>

    而之前为了援救秦州，两地已经抽调了大量的兵力赴秦州，结果一个也没有回来。是的本土的兵力变得十分薄弱，根本无法抵挡大夏军的兵锋。</p>

    看这架势，大夏军似乎要一鼓作气，直接吞并凉州和汉中等地。</p>

    这下子，身处大夏军周边的势力，顿时有些坐不住了。</p>

    吞下这两地的大夏军，实力将飞速暴涨。以他们当前的战斗力，一旦整合两地成功，将来谁人能制？

 第428章 继续西进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近十万俘虏开始就地挖坑，掩埋战场上战死的数万尸骸，以免引发瘟疫。</p>

    所有伤者全部送至临近县城救治，能不活下来就看天意了。</p>

    第二日，李戬便率领大军进驻秦州城。</p>

    李昶率领城中选择投降士绅豪门, 恭迎李戬到来。为了表达诚意，各家不得不掏出大量的粮草和钱财劳军。</p>

    至于司马保亲眷和心腹，也被推到大街上，听凭李戬处置。</p>

    对此，李戬毫不客气的笑纳了士绅豪门贡献的钱粮，战争打到现在, 大夏军方面的钱粮消耗，亦是十分严重。特别是在各地征募民团，以及新附秦州军和战俘，整整二十多万大军，哪个不需要吃喝。</p>

    因此，关中运来粮草已经快撑不住了，对关中百姓的生活造成很大影响。</p>

    若不是贺兰宣之前在秦州各地打土豪，搜刮出大量钱粮，只怕现在就已经撑不下去了。</p>

    如今有了秦州城士绅豪门贡献，以及府库中储存的钱粮，大军总算能勉力维持下去，但绝无法长久，必须尽快做出调整。</p>

    而司马保亲眷，李戬也没有太多怜悯，所有直系亲眷和心腹，全部处死，其余发配草原，补充当地人口。</p>

    入住晋王府后，李戬当即正式任命李昶为秦州安抚使，负责秦州战后恢复事务。然后又命刘闯率领本部兵马及一众秦州民团, 镇守秦州。</p>

    至于杨次等一众新附军，李戬也没有立即裁汰，而是将剩余的十三万兵马，分置为二十个团，每团五千人。其余三万人交由杨次统领，算是履行他当初的承诺。</p>

    同时，跟随杨次投诚的一众将领，绝大部分被安置在杨次统领的三万人之中，担任各级将领。</p>

    而新组建的二十个团，依照前例，从各团中低层将官中挑选出有才干，有威望的人担任都将。然后再调派大夏军的训导官及部分军官，担任该都将的副手，负责整训兵马。</p>

    数日后，李戬便开始安排部分大夏军将士，陆续返回关中，并解散大部分民兵和民夫，返回关中收庄稼。</p>

    如此一来, 大夏军继续留在秦州的兵马，加上贺兰宣所部，只剩十万余人。</p>

    可若是加上秦州新附军以及各地民团, 大夏军的兵力依然保持在三十万以上。</p>

    压力依然很大。</p>

    李戬只得继续裁军，遣散秦州大部分民团，让其回家。</p>

    很快，大军的规模降到了二十多万人马，可若是再加上那近十万战俘，问题依然没有解决。</p>

    但李戬心中已有定计。</p>

    在秦州修整半个月后，李戬终于开始有了动作。</p>

    他下令，以贺兰宣为主将，统领所部兵马，及新附军十个团，裹挟汉中战俘，共计十五万大军。收复金城郡，并伺机进军凉州，可便宜行事。</p>

    又令杨次为主将，瞿衡为副将，统领所部兵马，及新附军十个团，并裹挟凉州战俘，共计十四万大军，收复武都，阴平两郡，并杀入汉中，许其见机行事。</p>

    说白了，就是以新附军，战俘为前锋，大夏军为督军，趁着夏收之际，挥兵征伐。其意不在攻城伐地，而是掠夺人口，抢收钱粮，让凉州汉中两地伤筋动骨，动摇其根基。</p>

    当然，若是能够顺利夺取城池，那就再好不过了，李戬自然乐见其成。总之就一句话，能打则打，不能打则抢烧，能守则守，该弃则弃。</p>

    这既是处于对两地支援司马保的报复，亦是为日后攻取两地而提前打好基础。</p>

    至于文治方面，李戬暂时坐镇秦州，又从关中调派大量的官员前来赴任，协助李昶治理秦州。</p>

    对此，李昶自然不敢推迟，十分客气的向来自关中的下属，请教关中的施政之法。</p>

    而李戬也给秦州治理，划下了几个规矩。</p>

    其一，秦州的土地改革绝不能停止，士族豪门要么配合，要么抄家灭门。</p>

    其二，夏国的各项政策，务必要全面推广，任何胆敢阻扰政策推行者，死。</p>

    其三，胆敢囤积奇货，哄抬物价者，严惩不贷。</p>

    其四，家中藏匿兵甲者，于十日内上交，既往不咎。逾期被举报发现，一律以谋逆之罪处置。</p>

    其五，凡私斗，抢掠，奸\/淫者，按大夏军法处置。</p>

    做完这些，李戬便不再继续呆在秦州，带领一众人马迅速返回关中。</p>

    因为西征，导致关中兵力薄弱，匈奴那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即便是北面的拓跋鲜卑，也有大规模调动兵力的行动。</p>

    如今大战方歇，实在无法再兴起另外一场大战。想要熄灭匈奴和拓跋鲜卑的野心，就必须以强大的姿态面对各方势力，让他们知道，大夏是不好惹的。</p>

    六月下旬，无论是关中还是秦州，都陷入了如火如荼的夏收时节。</p>

    李戬回到长安，便正式对外宣布大夏军覆灭司马保，收复秦州。并举行隆重的封赏典礼，封赏所有有功将士。</p>

    尤其是贺兰宣，在此次征战中，屡立奇功，特晋升为正三品征西将军，赐爵乡候，所部兵马赐名麒麟军，为大夏第六亲军。</p>

    晋升瞿衡为正三品征南将军，赐爵乡候，赐号腾蛇军，为大夏第七亲军。</p>

    加封刘闯都督秦州诸军事，赐陈仓县候。</p>

    一时间，各方震动，无不被大夏军的战力所震撼。短短四个多月，就彻底覆灭了司马保，占领整个秦州，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战力，让所有人都感到后背发凉。</p>

    随着消息不断传回，秦州之战的许多细节，渐渐流传出去。</p>

    当各方势力发现，大夏军击败的不仅仅只是秦州军，还有近二十万援军后，彻底惶恐了。</p>

    加起来超过近四十万的联军，竟然被不到二十万的大夏军，以极其不可思议的方式歼灭，说出去没有人敢相信。</p>

    更可怕的是，大夏军不仅夺取了秦州，还利用归降的秦州军，以及投降的战俘，反过来攻入了凉州汉中两地。</p>

    根据情报显示，在猝不及防之下，两地根本无法迅速集结兵力抵挡，很快便被大夏军夺取了大片的城池土地。</p>

    而之前为了援救秦州，两地已经抽调了大量的兵力赴秦州，结果一个也没有回来。是的本土的兵力变得十分薄弱，根本无法抵挡大夏军的兵锋。</p>

    看这架势，大夏军似乎要一鼓作气，直接吞并凉州和汉中等地。</p>

    这下子，身处大夏军周边的势力，顿时有些坐不住了。</p>

    吞下这两地的大夏军，实力将飞速暴涨。以他们当前的战斗力，一旦整合两地成功，将来谁人能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