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剑三穿越局奇闻录》 第一章 曾有君子士无双 一场尘缘一场梦,何必惊醒梦中人。 唐子期到达穿越局的时候,天方才蒙蒙亮,大抵是近些年污染严重的缘故,天空中竟是连辰星都不见几颗。唐子期穿了一身修身的长风衣,同样亦是暗沉的黑色,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屋里坐着十来个人,便微微一怔回身合住门,声线低沉道:“抱歉,来迟了。” “无妨,”正座上的人是穿越局项目的主持者,名唤黄恺,首批穿越者计划便是由这位黄教授开启的,他生就一副儒雅的面孔,唇角微挑的样子倒是多了三分书卷气,指了指唯一一个空下的椅子:“请。” 待得唐子期坐定了,会议便是正式开始了。 首批穿越者计划选定了八个人,这八个人将任意挑选剑网三中的不同成男门派,继而穿越到备选诸多武侠世界之中,特权便是可以带着剑三的改良版系统,亦算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在座的八人是从不少候选人中根据诸多因素挑选而出的,至于因素是什么却是不得而知。 唐子期随意翻看着桌上给出的厚厚一份资料,里面有长达十多页的授权书,责任负担写的极为分明,亦有穿越备案表,包括了所选职业和选择的世界,身份等等,甚至于详尽到痛觉系统的灵敏程度,当真是作弊的很。 随便看了几页,唐子期便是停了下来,主办方开始收表格时,便看到他厚厚的表格上只填了几个字:“唐子期,唐门。” 工作人员有点诧异地打量了唐子期一眼,善意地提醒道:“您可以从备选世界中选择一个,另外痛觉系统也很重要,最好填起来。” 唐子期沉默不语地提起笔来,在痛觉百分百上面划了个勾,想了想复又开口道:“世界随意。” 事实上每个世界能够进入的人数亦是有限的,工作人员汇总了一下大家的选择后征询唐子期的意见:“楚留香传奇可以吗?” 唐子期沉默着颔首,事实上他并没有说他其实一个都没看过。 黄恺远远地打量着这个寡言少语的男人,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唐子期,你没有选择身份,所以为了公平起见可以提供一次随时更改痛觉灵敏度的机会,记得善加使用。” 唐子期没有抬头,额发微微垂下来遮住了视线:“谢谢,不需要。” 将资料汇总了一下,黄恺双手随意地交握在一起,面前平放着众人的选择,他的目光一个一个扫视过去平静道:“我祝大家顺利,”顿了顿,他眉头微蹙示意工作人员分发东西下去:“这是一枚玉扳指,需要大家戴在手指上,如果要紧急联络的话可以通过这个用意念与本部联系,另外倘若诸位想要回本部,可以将自杀的念头注入玉扳指,自杀系统会在一分钟之内启动。” 似乎是看出了大家的疑虑,黄恺笑了笑:“如果不是出于大家的意愿,这个东西是不会轻易损毁的,还请大家放心。” 唐子期出神地看着手中脆弱无比的小东西,然后套在了中指上,竟是契合地极好,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带着一枚清澈的玉扳指,却是协调得很。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那么就请第一位出发吧。”黄恺说着,拉开了穿越舱的门。 门的后面就是一个新的世界,从此尘缘千千万,竟也是隔世了一般。 唐子期这才发觉,所谓的第一位,便是独自穿越到《楚留香传奇》的自己,其他人却还是要在本部等上一段时间方才出发的。 没有再说什么,他轻轻紧了紧身上的风衣,然后跟随工作人员的指引坐到了穿越舱中。 这不过是一场游戏,只是游戏何尝又不是人生? 这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到底孰真孰假,倒也是分不清楚了罢。 说到底,唐子期倒是只觉得入了这门,便恍然是入了新生,那么多数不清的因果既是抛在了彼岸光阴重重之下,再不见踪迹。 唐子期漠然地闭上眼,随着舱门关闭的闷响,世界被黑暗重新覆盖。恍惚之间似乎是有人在轻声禅言道—— 俗世本无碍,庸人自扰耳。 再睁开眼的时候,唐子期发觉自己已然落定在古旧的栈道上。 秋风扫落叶,尘世亦寒凉,惯生在南方的唐子期觉得这天气还真是当真地该死,刀削剑刻般的唇角紧紧抿了抿,然后皱着眉将自己的衣襟紧了紧。 这地方是官道,他再次确认,来来往往走路的人并不多,毕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靠一双脚当真是要累死也走不下去了。 张了张口,他有点恼火地暗忖这穿越局的脑洞开太大,怎么就把自己丢在这么个鬼地方了…… 只是按着唐子期的性子,却是不想求人的,让他站在路边求人载一段还不如叫他去死,所以他只是沉默着翻自己包里的东西,背上背着一个包裹,打开是一把崭新的千机匣,看上去还是相当地好用,然后是几把完整的陷阱和弩箭,再一翻包,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唐子期皱着眉看了一会,确认了就这些东西,索性也就往路边找了个凸起的地方坐了下来,唐子期对于那个年代的价值观是当真没什么概念,只觉身无长物到这种地步,想必也不用担心被人劫财了。 官道上来来往往路人不少,赶着马车的也有,骑着马飞驰而过的也有,只是没人注意到道旁边坐着的男人。 也对,就算是世道太平,倒也不是路不拾遗的年代,谁愿意平白无故地去载一个陌生人呢?唐子期淡漠地挑挑唇,轻轻摩挲着玉扳指想着接下来的去处。 然而他的去处还没想好,却还真有人停了下来。 来人长得极好,骑着一匹倨傲的白马,在唐子期的身侧慢慢停了下来。那白马似是不耐地蹭了蹭男人的手,换来了男人好脾气的一声轻笑。 于是那倨傲无比的白马瞬间低眉顺眼地老实了。 那男人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衫,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没什么审美的唐子期匆匆掠了一眼不禁也想要赞声好。这样的一个颜色搭在其他人身上或是有些怪,只是放在面前这高大瘦削的男子身上,就有了种不一样的风骨在。 唐子期就看着男子一翻身从马上跃了下来,眉眼之间是云淡风轻的意思,走近唐子期笑问道:“兄台需要帮忙么?” 这是……古道热肠?唐子期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能地看着面前长得好看的男人,他贫瘠的词汇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这样的一个人,将“好看”用在男人身上未免太过轻浮,那么应该是俊俏? 唐子期默默为自己的形容词默哀三分钟,然后寡言少语的毛病发作了:“……谢谢。” 那人于是站定在唐子期面前悠然笑道:“不客气,我还没有帮上你什么忙,”四处看了看他问了下去:“可惜我只有这一匹马,好在离城池也不远了,需要我载兄台一程吗?” 唐子期不懂……什么叫载一程?这年代不同于他所熟知的那个世界,有个车子的话随便就可以载人一程,那么面前这温雅男子的意思是……要他坐在马的后面? 想了想,唐子期答非所问地说道:“兄台似乎很喜欢管闲事?”话刚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是过分凉薄了,只是习惯于少言的人,倒还真不懂的什么叫做说话的技巧,于是唐子期说完这一句便紧紧抿了唇沉默下来。 好在面前的人也是不介怀地缓缓笑开:“的确,我大概是天下最喜欢管闲事的人。” 男子这么一笑,就好像是云开雨霁了一般,唐子期本就鲜少近男色女色,竟是忍不住微微偏过头去,索性蹙着眉说道:“多谢。” “无妨,”那人欣赏够了,便低笑一声叫自家的马:“浮云,过来。” 唐子期难得抬眼看了一眼那匹马,和剑三里面的浮云全然不同的模样,毛色纯粹看上去就是匹良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唐子期觉得这马的名字,还当真是符合这男子的很。 人事种种千万事,浮云辗转为何痴。 那匹马抬着大眼睛看了唐子期一眼,从鼻子里打了个响鸣,竟是默许了。 男子似有所思地看了唐子期身后的包裹一眼,不动声色地扬了扬唇角:“浮云肯让你坐,说明你们很投缘。” 唐子期一向想什么说什么,索性点了点头凉凉道:“不错,我与浮云的确很投缘……” 于是面前的人便又笑了,动作流畅却不失优雅地翻身上马,而后习惯性地伸手过去:“请。” 看着男子伸出来的手,唐子期的神色有些不自在,自己一翻身坐了上去:“谢谢。” 那人看了唐子期一眼,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双腿一夹向着前面的城池飞驰而去。 马蹄沾尘,一路竟是无话。 待到城门之前,方才慢慢缓下了速度,回过头来咫尺之间距离竟是再近不过,唐子期听到那人悠然道:“我此番需去此城会友,兄台若是无事可愿同行?” 唐子期只觉呼吸尽在方寸之间的感觉有点微妙的异样,此番又是不好往后躲显得过分生疏,便只翻身下马抱拳言道:“吾该走了,今日多谢兄台,不知可否告知在下姓名往后定要报答。” 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一般,那人开怀大笑,笑声中的愉快之意全然不似作伪,云淡风轻的神色自在得很,笑了一会便扬声道:“不才楚留香,若是有缘定当再叙。” 言罢,微微一扬鞭亦是不往马身上抽,只是轻轻挥了挥当是告别,那马便有灵性一般向城内飞驰而去了。 唐子期站定在原处极有耐心地静默,看着白马扬尘而去,便轻轻在唇齿之间默念了一遍那人的名字—— 楚留香。 温温君子,世出无双,当真是好名字。 第二章 人生别易会常难 寒露渐降,尘世薄凉。 没有黄叶席地,有的只是晚秋瑟瑟的凉风。唐子期再次将自己冷蓝色的衣裳紧了紧,勉强也能起点御寒的功用。 老实说这并不是他习惯的穿着,只是他选了唐门这职业,系统似乎就默认给了他唐门的装束。 这装束太过惹眼,而对于他要做的事情而言,明显是不利的。 楚留香这名字,唐子期暗暗记在心底,这份情早晚是要还的。只是楚留香临行说的话确实没错,若是有缘,定当再叙。 他突然察觉到,楚留香其实,并没有问他的名字。 包裹里那一千两银票,连个容身之地怕是都难寻。 这年间眼见着太平,城门的卫兵几乎成了摆设,没怎么盘查便放人进了去。 唐子期懒得走路,索性用上了轻功大步往城里赶,什么都不做先找家店果腹,他选了一家靠着擂台的牛肉面,这种地方向来鱼龙混杂,打探消息便是容易了很多,牛肉面店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谁都没什么忌讳。 只是眼下,唐子期没有要酒,点了一个双份的牛肉汤面,他便择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佯作打量窗外,实则细细听着屋里杂七杂八的交谈。 武林轶事人情世故,大抵都可以从这三教九流的闲话中听出个一二来。 然而这一次,几乎所有人讨论的话题都是一个—— 新崛起的“笑风堂”,笑风堂是个奇处,它名满天下却又无处可寻,唯一知晓的是它底下有无数“拿人钱财j□j”的杀手,笑风堂一旦接了主顾,那么便会在堂内发布赏令,人头愈是难取,赏钱便越多。 纯属是脑袋别在腰带上的活。 可是这江湖之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少亡命徒,笑风堂信誉极佳,几次几回名声便是做大了,尤其是杀了那么几号响当当的人物之后,笑风堂这名字,可谓是武林中人闻之变色的所在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地方到底还是另太多人趋之若鹜。 据说笑风堂每月底会在城内通缉榜处贴上一个除奸惩恶的白榜,有意加入的便自行去揭了榜单,倘若事成笑风堂自会派人接洽。 毕竟也算是除暴安良平定一方,官府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去了。 只是听闻前两个月揭了白榜的,后来尸首都在城外被发现,似是白榜上之人极为厉害,竟是将这么些好手的性命生生夺了去。 于是这次所贴的白榜,倒是迄今都没人敢取了。 可是这么一说却又是正合了唐子期的意,他正愁着没处来钱就有了这么好的一遭机会,简直就是成全了。 唐子期听够了闲谈,便起身将银钱放在桌上,径自往北城走去。 到了白榜的所在,却正见到一个中年男子站在白榜之前,腰背挺得极直似是七分风骨,认认真真地在看榜上的东西。于是唐子期的脚步生生一顿,在围观者众中安顿下来,顺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看白榜的人。 那个男人并不算高,气场温温,倘是站在人群中大概是毫不起眼,此下人都散在他身边三尺开外,他一个人眯着眼睛打量白榜,似乎是对这榜上的东西有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唐子期的目光暗暗一沉,竟是瞬间想到了那个载了自己一程的陌路人,楚留香,只是楚留香定然不在此处,此时大抵已然和那朋友见了面罢。 他定了定神,回过头去看那面前被男子遮了大半的白榜。 老实说,榜上那十万两白银,大抵是个人都会觉得不错。 只是肯不肯为了这钱去送命,怕是武林大半人都静默了,这时候揭白榜是个不好的决定,唐子期沉默着站在原地,决定等下趁人散了过去看看便罢。 杀手这个行当,暗里来影里去,若是面目都被大多数人知道了风头出尽,怕离丢命也就不远了。 那个中年男人似乎也是深谙此道,站在原处看够了,便微笑着负着手走离了,全然不顾旁人戏谑的神情,倒像是个来听戏的。 唐子期往前踏了一步正好看到榜上的字样,落款笑风堂的印却是用一柄红叶替了,据说这笑风堂杀人有个习惯,杀人前三日必会拜到府上无声无息地放上一片红叶,示意要来取尔性命。 然则无论那人怎么百般防范,三日之后定是一具尸首。 也正是因着这嚣张缘故,现下红叶这本是浪漫唯美的东西,已经是江湖人避而不及的了。 唐子期匆匆瞥了一眼既是大概了解了榜上的内容—— “天山四怪”之一酒怪文康子,不知道这老鬼哪里惹了魔头,居然指名要笑风堂杀人。 唐子期的千机匣覆在身后包裹里,偌大的包裹被刻意地覆了块土布,看上去像是个远赴异乡没什么钱财的书客。这亦是唐子期想要达成的。 此刻他看完了榜便远远缀在中年男子的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那个人身上,定是有秘密。 然而那个男人似乎也是并不急着赶路,先是择了一个看上去就很是不错的茶楼就悠悠闲闲地走了进去。唐子期这才注意到那个男子身上穿着的便是一件靛蓝色的长衫,并不贴身地垂下去,看上去挺契合。 可是跟着的人进了茶楼,便苦了跟踪的人,光天化日之下总不能趴在人屋檐下听着太过惹眼,唐子期想了一会,便跟了进去。 随意择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来,唐子期叫小二点了壶便宜的清茶,再抬头时发现男人不见了。 他没有动,只是坐在原处目光急急掠过茶馆里形形j□j的人,再次确认到那个穿着靛蓝色长衫的人确确实实不见了。 这茶楼只有一层,一个门,自己从正门进来的功夫,里面这人去哪儿了? 唐子期猜不到,他也没法猜下去。所以他只能分析: 要么是对方发现了他跟踪,所以逃了,这基本不可能,唐门轻功奇诡,之前自己跟着的时候又刻意掩了气息,倘若那人这都能发现怕也是个武林高手了;要么就是这人之前就打定了主意躲掉什么人,这次从自己眼皮底下逃了也只能说是意外。 悻悻地喝了两盏茶,到底还是乏了兴致,唐子期付了不菲的茶钱,决定再去找些线索。毕竟眼下自己连猎物的地点都不知道,这杀手前期准备工作亦是太不称职了。 想到这里,唐子期眸子里闪过一阵冷冽之色。这才想到,那个中年人,怕也是易了容的,那么,后会有期。 半晌,从茶馆外悠悠步进来一个人,靛蓝色的长袍改都不改,面上依旧是那副风雅至极的笑,云淡风轻地仿佛世间任何事都不必放在心上。 坐定在临窗的位置,对面竟是早已有一个老者端着茶笑他:“想不到堂堂香帅竟也有需要伪装的一天。” 若是这时有看客,怕是要惊了一跳罢,这中年男子竟是由“盗帅”楚留香所扮,那人皮面具却是精巧的很,看上去半点纰漏都无。 楚留香坐下来继续饮那一杯未凉的茶,唇边的弧度改都未改亦是只字不提伪装的原因,只是笑道:“天山四怪不是也离了天山,这世上太多事谁又说得清楚。” 一言罢,便是抬手为面前的老者续了杯茶,那其间的种种风雅之色,怕是旁人学都学不来的。 老者抚着胡须笑道:“只看现在江湖小一辈知道老怪名字的不多不多,这一路倒是太平。” 楚留香便也笑着接上:“所以说……天山四老不喜功名鲜少为世人所见,难不成便是因着这个缘故?” 面前的人便是有食怪之称的“怪香子”,看上去就是一个略显精明的老人,全然没有半点曾经武林传奇的样子。 此时他和楚留香对视一眼,倒是也不反驳显得兴致极好地抚掌而笑。 半晌方才笑罢,便叉起一块铁观音茶糕细细地品,楚留香是惯知这人性子的,看到怪香子这副模样也不打断,径自在一旁安静地吃东西,他吃起东西的样子也是贵公子的腔调,难得配着这中年男人的装束也不显得奇怪。 一块茶糕慢慢细品过去,竟也是一盏茶的时间,怪香子便抬起头来看楚留香问道:“适才那小子,你识得?” 说的自然就是跟人不成的唐子期,楚留香想了想便大大方方承认道:“一言之交。” 怪香子便啧啧道:“你看他背后背着的那个,看上去像是弓弩,用这大块头的中原人倒是不多。” 言下之意怕是西域那边来的了,楚留香沉吟半晌颔首道:“看上去像是个杀手,只是未尝闻名。” 那老人家便在对面笑了:“若是杀手个个都闻名天下,怕是祸事亦多了。不好不好……” 楚留香若有所思地看过去悠然道:“天山四怪上了白榜,现下有的是人觉得是四怪恼羞成怒出山杀人,”顿了顿,他将杯中剩下的茶沫小心地剔出去方才慢饮了一口问道:“四怪久未出江湖,这次的事显然是被栽赃,官府竟是不管。” 一语未尽,怪香子已是沉默了,将桌上的茶盘一推,彼时名震天下的老人家竟是脸色一变道:“不吃了,俗世纷杂竟是饕餮亦是难得啊,”好端端的门不走,怪香子趁着茶馆内诸人不备竟是跃到窗棂上看着楚留香笑了一声:“再会。” 楚留香哭笑不得地看了怪香子一眼,倒是也习惯了这人游云随性的样子,只举了举杯子以茶代酒道:“再会。” 将茶钱付了没坐多时,楚留香便也离开了这家有御赐牌匾的老茶楼。 只是人生别易会常难,往后种种,却当真是应了一句叫做俗事难料罢。 第三章 惊羽穿杨连百中 这时节的风声着实凛冽,唐子期以前是南方人,此番到了北国来,只觉这秋风扫落叶,满目皆荒凉的感觉有那么一点萧瑟。 唐子期既是没有选择身份,便也没有府邸没有家人,于这惶惶世界中竟是个孤家寡人,无牵无挂方可,无欲无求却是难做。 然这薄凉白日尚罢,到了夜间,裹在客栈那不厚的褥子里,本就浅眠的人便更难睡安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应是子时,客栈破旧的屋门被人咚咚地叩响。 唐子期睁开眼漠然看向吱嘎作响的房门,眼底的精光竟像是从未睡着过一般。 这客栈是当真的老旧,唐子期寻来倒也只是因着这僻静的地方和便宜的价钱,现下是坐吃山空阶段,自是不能太过铺张,否则连勉强过活都做不到了。 门响了半晌,似是认定了里面的人当是醒来,唐子期不去应门,外面的人却也不动。 于是唐子期想了想,将千机匣慢慢放在手边,同时垂下身去以免着了迷烟的道,只是外面的人似是并没有将吹管送进来的意思。 一里一外,居然也都是按兵不动,极有耐心。 直到门外的人终究还是丧失了继续等下去的耐性,唐子期闻声而动,微微一偏头,一支飞箭自窗缝径自飞进来,稳稳插在适才唐子期头部所处的位置。 倘若唐子期没有偏过那个细微的角度,怕是此刻已然性命难保了。 他的眸色冷冷一沉,却是没有贸然追出去,毕竟敌在暗我在明乃是兵家之大忌,何况唐子期自忖亦不是什么征战沙场的好手,若是一定要说,只是个喜欢偷人性命的小人罢了。 杀手讲求一个出其不意,倘若正面相对那便不是杀手,而是剑客。 光明磊落所向披靡,那不是他唐子期。 所以唐子期只是保持着适才的动作潜伏在暗处一动不动。 是夜色凝沉,死一样的安静,他又刻意屏住了呼吸,现下连根针掉在地上怕是都听得见。 直到窗外传来细小的风声和衣带摩擦的声音,唐子期依旧伏在远处没有动弹。 半晌,他方才慢慢起身来,也不点灯,只是眯着眼藉着月色细细看着墙上的飞箭,飞箭上头穿着一张薄薄的纸,不知是什么质地竟也不曾破碎开来。 唐子期看了一会,便自袖中取了一个手帕小心地将飞箭取下来,手覆在手帕的外侧细细展开信笺,慢慢辨认着上面的字迹,只见那薄如蝉翼的纸上写着端端正正十六个字—— 死生一瞬,古亭门前。 置之死地,方有后生。 看上去,似乎是一份邀约了。 唐子期将信笺往上对了对,继而目光倏地凝结在尾端,最右下角的,不是红叶又是什么? 笑风堂……居然找上门来了。 前提是,这并不是一份赝品。 行走江湖最忌讳的,便是轻信,只是那古亭门前,却是少不得要查一查了,唐子期想着便小心地隔着帕子触碰了一下那片红叶,红叶似乎粘的并不算牢固,倏地落了下来,飘忽地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唐子期没有多想径自取了起来,便见那背后竟是五个字赫然书着—— 堂主:朱明空 放下红叶不提,唐子期这次是彻底没了睡意,索性盘了腿坐在床上思忖起来。这里面有那么几个疑点—— 第一:自己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杀手的名声在。那么笑风堂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第二:如果是在北城看白榜被盯上了,那么看榜的人何其多,为何偏偏是书生打扮的唐子期? 第三:究竟是谁一路跟踪自己到客栈,而且轻功卓绝让自己全然不知? 想到这里,唐子期不禁觉得背脊有些发凉,说到底他亦不是个江湖客,在大好世界待久了,仗着剑三的技能作弊来到这个世界,对于江湖险恶种种全无所知。 若是被人暗算排挤,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唐子期不怕死,对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罢了,只是既然来到这里,自是我命由我不由天,怎么可能说死就轻易赴死? 葬身鼠辈之手无异于低头认输,这种事傲骨一身的唐子期,却是真心做不到。 那么,该是寻找一个依靠了。 既是自己的能力不足,不若寻找一个组织暂且栖身,毕竟一个组织在江湖上的力量,可是远远大于每一个人的。 若是有那么一个人足以撑起一片江湖,那么那个人定是个传奇。 他唐子期不是传奇,也不想做那么一个人。 天下何其大,他想找的,却不过是一个栖身之所罢了。 那么,唐子期慢慢摩挲着面前的信笺,冷漠的眸光慢慢敛了起来—— 笑风堂么?似乎也不错。 自打来了这个世界,手上的戒指竟是突然出了反应,微微的震动旁人应是无感,只是唐子期却是瞬间察觉了。 他用意念控制着闭上眼,眼前浮现出清晰的任务介绍:“恭喜侠士开启第一阶段任务:古亭门前杀恶人朱明空:0/1。任务详情:明日辰时古亭门前将有天门堂帮主朱明空的金盆洗手仪式,是时侠士可伺机而动,自行忖度。” 唐子期将意念收了起来,觉得自己的任务大抵是所有人中最奇异的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任务,居然就是动手杀人,而且要杀的那一个,居然已然是堂主级别。 慢慢舒展了一下筋骨,唐子期靠在床沿上闭上眼小憩,在天明之前,他需要充足的精力。 杀手乃搏命之技,只可胜不可败,若是败了亦是不需要批驳,直接就是丢性命的事。 倒是半点都马虎不得。 晚秋的辰时,天本该亮了,然则这一天偏巧天公不作美,竟是十足的阴郁天气,连着整个气候都跟着憋闷起来。 古亭门前却是难得地热闹。 这古亭在北城之北,本已是出了城门的一处荒凉庙宇,因是没有太多名气的缘故断了数十年的香火。 只是几世之前武林至尊天青曾到访此处,亲题匾额于庙前曰“古亭”,深赞此处妙极,至于是哪里妙,至尊并未言明。 偏偏武林中人还就吃这一套,至尊一句话罢,这地方竟也成了福地一般。当时因着天门堂第四代堂主叡疏在北城一带功夫数一数二,人品又是众人皆赞的,因而这地方便划归了天门堂。 传了这两三世,便到了朱明空这一辈。 朱明空乃是江湖之中难得的小人嘴脸,仗着天门堂的余威公然为害乡里,竟是活生生将一个偌大的帮派带到今日的门庭冷落,可谓亦是个奇才。 只是这“奇才”今日的金盆洗手却还真是来了不少人。 这到底要归咎于江湖人的一个坏毛病,叫做墙倒众人推。天门堂为数不多的弟子四处苦着脸送请帖,各大门派自是傲傲然接了过来,这次分派了门派里小辈分的人过来看看,一是凸显一下自家门派的声势,另一便是看个热闹。 当然,看热闹的人,才真算是占了多数。 老实说江湖里愿意金盆洗手的只有那么些人,有的是因着杀孽太重只愿退出纷争以求全躯;另一些是因着晚年顿悟放下屠刀只愿忏悔罪愆。 朱明空闹这么一遭,大抵就是前者了,颇有一种我不追求过往同求大家不再追究我的往昔罪孽一般的意味。 只是人世间的事,哪有那么好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到底也要看那些被你杀过的冤魂愿不愿才是。 唐子期没在人群中,这时他心底由衷地感激朱明空挑了这么个好地方,毕竟唐门那千机匣拿在手上太过扎眼,倘若自己明目张胆地举在这里,怕是真要被人请出去了。 然而古亭这地方倒是好得很,这地方在山上,之前又是极致荒凉,因而树多是参天大树冠盖繁盛,唐子期算准了距离隐在树上,藉着枝繁叶茂将自己全然盖住,屏息等待着时机。 朱明空出来的时候穿了一身布衣,极其朴素,这与平日荒诞的做派竟是全然不同。江湖众人此刻早已忘了彼时天门堂的赫然威名,窃窃私语声久久未绝。 唐子期看着只觉得可笑,这些人平日自诩名门正派,不欺凌百姓只怕要挂一张替天行道的牌匾,然则真正看到了江湖宵小却又不得而诛之,只是做些鬼蜮伎俩。 人人不愿为出头鸟,倒也是个常情了。 现下真正困扰到唐子期的却并不是这一件,他继续屏着息小心地将弩箭取了出来,大脑飞快运转思索着一击致命的可能,思来想去竟也只有那一策“追命无回穷九泉”能够得而用之罢了。 若是一击不死,唐子期只能冒着风险再补加一击,那么被发现的可能也就大大增加了。 他不愿冒险,至少第一个任务,他并不想将简单的事情闹复杂。 需要等待的,只是敌人懈怠的那一瞬。 唐子期最不缺少的,就是耐性。 他继续整个人趴伏在树枝上看着正慢腾腾倒弄着金盆的朱明空,目光所及之处竟是看到了另一个人—— 赫然是那天他追踪无寻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正站在人群中,和旁边一个耄耋老者低声闲谈着,因着距离本身并不算远,唐子期几乎可以看得到男子脸上云淡风轻的笑意。 目光转回去,朱明空抬起手来似乎正是要放进盆中进行仪式了,就是这一刻—— 唐子期的弩箭已然拉满。 惊羽穿杨连百中,鹰视狼顾壮志雄! 追命箭祭出的一刹那,带出低沉的,撕裂空气的啸声,那中年男人竟似是有所感一般,蓦然抬首竟是与躲闪不及的唐子期目光对了个正着! 一箭破空无可追,然而唐子期一震,下意识地偏过目光—— 这第一次任务便被人勘破的感觉并不好,只是追魂索魄箭一出,便是八匹马,怕是也拉不回来了。 戒指轻轻震动起来,示意着任务已然完成。 楚留香若有所思地抬眸再看过去,适才唐子期所在的地方,只余枝桠微微地晃动着,那人,却已是逃了。 朱明空的心口处插着一柄细小的弩箭,正中要害怕是神仙也难医。 是非因果,一场轮回。 所为的一切终究还是要偿还的,世间到底不是圣者传说,便更没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样的美事罢。 楚留香本并不是一个执着的人,这朱明空亦不是他的友人,盗帅楚留香从未曾有过这样的友人。站在原处看了一会,他低声征询旁边的老者道:“走罢?” 那老者便是之前茶楼的那一位,点了点头哂道:“那小子有点意思。” 于是楚留香便又笑了,唇角的笑意轻似流云一般,轻轻抚了抚契合极好的面具大大方方承认:“是有趣得很,若是能与其相识,亦是一件幸事。” 老者边走边哈哈大笑,似是丝毫不觉此处已成了那朱明空的祭地,笑够了便用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的筷子点了点楚留香的胸口:“我以为你该说,可惜不是个女子。” “不是女子,也可以是妙人,”楚留香习惯了玩笑话,便也不以为意,只是负着手悠然笑道:“这一世能得一人妙人一解人,便是足矣。” 世间最幸事,便是种种所思所想,除却自己之外,竟是还有人懂得。 天高云淡鸟惊飞,和有心人,做快乐事,此生道破玄机,却已是满足得很了罢。 只是这所谓愿望听似简单,倒也是千百世方能修得的造化罢了。 人生若是当真如此,夫复何求? 第四章 天山四怪惊魂生 谁都不曾想到命运竟是如此的滑稽。 楚留香站在花阴客栈之中,只觉身上一阵阵地泛起寒意,这感觉太过鲜少,竟是让楚留香这样的人都微微有些战栗。 床上躺着的人赫然就是天山四怪之一的“赌怪”神算客,此时眉眼之间那抹精明之意仍在,只是人已是死的透了。 楚留香向前踏了一步,然后看到了床边摆着的红叶还有……神算客喉间的弩箭。 竟是与之前杀死朱明空手法如出一辙。 赌怪神算客,楚留香与这人的关系当是算忘年交,平白差着一辈的年纪,却可以嘻嘻哈哈地闹到一块,倒是也不易。 只是这人鲜少下天山,平生辗转八十余年走下天山的次数可谓屈指可数,没想到这一次来到北城,竟是遭人暗算了。 楚留香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就听怪香子在他耳边问道:“你觉着,这事是那小子做的吗?” 怪香子的语气有种压抑着的隐忍,楚留香几乎可以听得到那澎湃的杀意,只需一个字就可以彻底地烧起来,烧的漫山遍野。 可是他选择了沉默,并非私心,他只是在想:会有一个杀手蠢到这种程度么?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一个人留下了那么明显的区别性手法,之后就再下一次手? 楚留香对此持了个怀疑态度。 神思一转,他沉吟问道:“笑风堂之前,可有寄红叶来?” 怪香子紧紧锁着眉想了不一会便摇了摇头:“不知道,”顿了顿他的语气沉沉道:“我没听老鬼说过。” 楚留香复又沉默了半晌,方才伸出手去将神算客的被单蒙了回去,双掌合十拜了拜,语气沉沉道:“恕楚某冒昧,天山四怪此番下天山,究竟是为何?” 眼见着怪香子的脸色倏地一变,楚留香依旧是那副温尔的神色,目光却是一动不动地定在怪香子怵然变色的脸上。 然而这一次,楚留香终究还是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怪香子紧紧蹙着眉,这番也不走窗子了,推开门竟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往下跑,一边跑一边喝道:“我去老林棺材铺看看!” 楚留香停在原处蹙眉看向怪香子跑走的方向,半晌方才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难不成老天都看不惯我楚留香爱管闲事的毛病?怎么半点安生都没有……” 这样想着,他背着双手就慢慢地走了下去,只是脑海中飞速掠过一个念头:这次的杀手,真的是那个技巧拙劣的家伙么? 脚步生生一顿,楚留香竟是忽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天山四怪此番,究竟是来了北城几个人?! 想到这里,他立刻回转过身去往棺材铺赶去,只愿此番那个老滑头怪香子能对他说一句真言,只是一切都迟了—— 当楚留香到达棺材铺的时候,老林棺材铺已然是一片火海。 没有人看到怎样起火,只看到偌大的百年棺材铺外密密麻麻铺满了红叶,看上去煞是凄楚。 楚留香竟是难得地怔在了那里,半晌没法动弹。 那种被人扼住咽喉的感觉太过明晰,直觉告诉他,这次的杀手和以往全然不同,他很嚣张却又很谨慎,全然没有半点踪迹可寻。 甚至于楚留香都不知道,这次的事情究竟是一个人做的还是整个笑风堂。 他只能努力从肺间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带着烟味的浑浊气味,试图去寻找一点有关于怪香子的踪迹。 那个老鬼,也许还没到这里。 楚留香自我安慰着,却又打心底觉得不可能,毕竟以怪香子的脚程,决计没有比自己还慢的道理。何况如若怪香子不在这里,杀手根本没有烧房子的必要…… 想到这里,他本想进去看一眼,无奈火势太大,纵是楚留香自己亦是没有全身而退的定数。 楚留香本无意寻人,只是余光掠过了周遭,却是不期然地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那人竟赫然是那天自己载过一程又杀了朱明空的人! 楚留香眼睛微微一亮,只觉得至少还是抓住了一条线索。 只是唐子期反应极快,当感觉到楚留香的目光时便瞬间反映了过来转身就跑,他的大轻功虽是不敢滥用,无奈此时已经是紧要关头,索性一纵身跃上高阁,只想尽快遁走。 这时的唐子期尚是不知盯上他的中年男子便是第一天遇到的那个楚留香,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人很麻烦,如果被盯上了,怕是之后什么都不消做了。 可是楚留香既是好不容易得来了线索,又怎肯轻易被他逃了? 于是两人竟是在闹市之中飞檐走壁你追我赶起来,唐子期本身靠着系统的气力值,不多时便发现自己气息不稳,想是气力值已然空了,正巧看到下面有一扇窗开着,他来不及回头望,便一纵身使了个巧,蹑云逐月飞了进去,稳稳落在地上。 那屋子极为精巧,竟似个女子的闺阁。 好在里面无人,唐子期便也屏住呼吸打坐暂且休憩,准备养回些气力值再逃,闹市之中他并不想轻易与追索之人动手,倒不是因为什么怕伤及无辜,只是杀手之技本身不适合搏命,若是真刀真枪地对战失了先机,胜数便更要跌下去了。 不多时,唐子期缓缓站起身来松了松有些沉重的腿,刚想推门出去便听到窗口处传来一声朗笑,那人竟是不知在窗口站了多久,只是看着他的模样笑言道:“兄台可知此处为何地,竟敢擅入?” 唐子期回头看过去时,那人已是毫不在意地将人皮面具慢慢自脸上撕了下来,唇角的笑意云淡风轻好看的紧:“在下楚留香,于此处与兄台再会,真乃奇缘。” 怪只怪楚留香那一掀人皮面具将唐子期震住了,于是竟也就忘了问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只是冷声哂道:“楚兄为何不戴面具了?” 楚留香似是丝毫不介怀被人问及,只是弯着唇角极为好脾气地应道:“楚某此番来北城要躲一个人,此处无他,自是不需面具了。” 躲一个人?唐子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楚留香的模样,心下暗忖,眼前这人生就一副好相貌,只怕是什么风流债吧。 若是楚留香知道眼前这人竟是这般忖度,怕是真要叫冤了。 只可惜唐子期这人太过沉默寡言,想到此处面上却也丝毫不露,依旧保持着凉薄之色轻轻颔首道:“也是。” 便是再无下文了。 楚留香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那动作便也熟稔的很。唐子期忽然发现,这世间居然真的有那么一种人,一举一动俱是风流,温温君子谦和如玉。 就听得楚留香问道:“神算客的事情,是你做的?” 这语气中没有质疑,似乎只是个淡淡的问句。 唐子期眉目一冷,继而沉默着摇了摇头。 楚留香便从善如流地“哦”了一声,一时间竟是没了下文。 唐子期便也沉默地站在原处想了半晌,忽然开口问道:“我去看了尸体,和我杀人的手法很像。” 他并没有打算隐瞒,事实上从一开始他就意识到了这次的栽赃,明显是依据他之前的手法来的,只是唐子期想不通的是—— 到底是谁在刻意地仿照他杀人的手法? 朱明空一案并不是什么大案,最终官府亦是以江湖仇杀草草终了。 只是现下居然被人处心积虑地利用,唐子期觉得有些想不通。 楚留香便是静默地想了想,然后唇角微提问道:“兄台是蜀中唐门的人?”他想到唐子期那一手精妙的弩箭暗器功夫,却也真是想不到唐门之外的门派了。 唐子期默然地想了想,蜀中唐门,多么熟悉的地方,只是与自己的所在应是有差别才对,门派弟子中自然也没可能有自己这么个人,索性摇了摇头言道:“并非如此。” 楚留香便也不再追问,只是眉眼温温地感慨道:“只是楚某本以为已是寻得了线索,此番看来又要重新来过了。” 房中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大抵是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唐子期方才凉声问道:“你相信一个杀手的话?” 楚留香似乎是微微一怔,温润风流的眉眼带出含笑的弧度:“我当兄台朋友。” 唐子期的眉眼本就冷冽带着些许阴鸷的味道,此刻却是更冷地看向了对面端坐饮茶的楚留香:“朋友?楚兄知道在下的名字吗?” 这一次楚留香微微动容,行走江湖这么久,他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不得不说……这人还真是有趣得紧,将茶杯放下,他诚心诚意地道:“抱歉。” 然而唐子期并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说了下去:“这次的事情,我会尽数查清。” 楚留香挑着眉顿住了手中的动作,有些讶异地看向了面前的人,这人的意思,是要将一切事情全数撇清?包括彻底清偿载他一程的情分? 唐子期似乎没打算等他回答,只是自顾自说完了想要说的话便去推门,似乎是打算离开。 然而变故却是陡生—— 唐子期甫一推门,便被温香软玉扑了个满怀。 一向面色冷霾的唐子期瞬间怔在了原处。 第五章 应识此生陌路人 恍然之间被骤然而来的脂粉味一冲,唐子期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发觉面前的女子适才几乎是完全撞在自己身上,自己这么一撤,攀附着的女人瞬间失去了支柱一样,竟是更加彻底地向自己的方向倒了过来。 在现实世界中都很少近女色的唐子期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楚留香不知道何时竟是一闪身到了两人之间,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女子,笑意温温地问道:“涟瑶?” 唤做涟瑶的女子藉着楚留香的力站直了身体,声线温软地笑道:“香帅莅临绛花楼,怎生也不告知涟瑶一声?” 那声音吴侬软语,听起来柔声细气的,煞是动人。 绛花楼……? 唐子期站在一边沉默半晌只觉有些无力,那楚留香想必早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是主人一般地在这里喝起茶来却不曾点醒自己,竟像是有意要看戏一般。 若是在相识之前,想必唐子期从来不曾想过“风流天下闻”的香帅楚留香,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却是让人气不得恼不得。 楚留香却是应景地笑了,那笑容不似以往的开怀大笑,眉眼微挑没有轻佻之意只余下淡淡的温尔:“今日亦是因着兄台的缘故方才到此借游,若是径自来此,楚某怎敢不告知涟瑶?” 言罢,楚留香便将目光偏开去看适才僵直住的人,只是此时还哪里看得到唐子期的影子? 涟瑶细细揣摩着楚留香的神色,慢慢推开了一点怀抱温软道:“若是适才那位公子,已是自窗子溜了。” 楚留香不动声色地微微挑眉,窗子确是半开着,外面的冷气一冲,将这屋子里余下的旖旎意味冲了个干净,于是他便也就抵着窗子低低笑道:“楚某今日还有事在身,下次定要来此一品花菜佳肴。” 这绛花楼里的涟瑶最擅一手花菜,将各式佳肴拈了花的味道来,佐上现采的花枝,便是别有意味了。 然而想要吃上一次涟瑶的花菜,却也是北城数一数二的难事,只是眼下涟瑶眉眼含情看向了楚留香,语声都是让人酥了骨头的柔色:“自然,香帅之约,涟瑶求之不得。” 那样子,哪还有一点绛花楼花魁之神的娇蛮跋扈,竟是小女儿姿态十足了。 楚留香放着好端端的楼梯不走,竟也学了唐子期的样子自窗子一跃而出,顺着墙壁走了一遭便消失了行踪。 余下身后的涟瑶痴痴地看着楚留香留下的茶盏,半晌方才细细用帕子擦净了,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一个檀木匣子中,那样子几乎是对待稀世珍宝一般了。 楚留香之前只觉唐子期被吓到的模样煞是好笑,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在被如斯好看的女人扑个满怀时,竟会是那样惊愕难言的神色。 然则落定在地上时,楚留香的眉目终究慢慢寂然下来,他忽然想起来,这么久了,他居然又一次忘记了问那人的名字。 楚留香想了半晌,终究还是决定先回林家棺材铺寻一下线索,毕竟好端端的人若是进了棺材铺,总该是有那么一二人识得的。 林家棺材铺适才被烧得已经不剩下什么,断壁残垣孤零零地遗在地上,也无人去收拾。楚留香此刻又戴上了一个面具,却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中年男子,这次换的这个名唤蒋懋竹,是个江南一带富甲天下的商贾。 若是说到蒋懋竹和楚留香的相识,那大抵便又是一个传奇的故事,待到何时相遇再叙亦是不迟。 且说楚留香到了林家棺材铺前,便听街坊邻居都是在议这场诡异的大火,众说纷纭却只是指向同一个缘由—— 人为纵火。 这林家棺材铺是个百年老号了,北城的富绅家里出了白事,大多都是来此处买棺材,棺材分为好几种,最贵的一般是楠木或是水晶石的,然则林家棺材铺只做木质棺材,因而那最上品的怕就是柳州楠木老房(古语棺材)了。 随意问了问周边的人,便听人道:“这林家棺材铺近些日子都不接生意了。” 楚留香闻言便是一怔:“为何?” 旁人摇摇手指神秘道:“因着这林家棺材铺近些日子接了桩大买卖,是四个柳州楠木老房,一共好几万两银子,啧啧可真是开张吃半年啊。” 饶是这北城富绅再多,到底也很少有人买楠木老房的,何况一次买四个? 楚留香蓦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眉梢微蹙问道:“可有名字?” 那人还没答言,就听到旁侧冷冰冰的声线插了进来,语声也是平静无波的:“有,卖给谁的都在。” 面前的人不是唐子期又是谁?他将一本烧的半毁的红书递过去,上面最末页端端正正地勾着新下的生意,四挺老房,楚留香看了名字脸色便沉了下去—— 怪香子,鬼道子,神算客和文康子。 四挺上好的老房,竟是给久未出江湖的天山四怪准备的。 而这四人之中,一人迄今在白榜上,另外一人死了,一人失踪,倒是只剩下一个鬼道子没了踪迹。 唐子期根本没打算解释自己拿到账簿的缘由,只是将东西交给楚留香便打算走。楚留香微微一怔,忽然忆起现下的自己似乎正戴着蒋懋竹的面具,见人要走便跟了几步,待到僻静处方才问道:“兄台这是……认出了在下的容貌?” 唐子期脚步顿住,回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楚留香,或许是因着这人平日太不拘言笑的缘故,面上的线条都有些冷硬冰寒的味道,此刻他唇角微微挑了挑,竟似是心情不错地言道:“楚兄纵是化成灰,大抵在下都会认得。” 这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毕竟楚留香这人气场太过奇特,这世间竟也找不到几个这样的奇人。 唐子期说话一向直来直去,只是这话……怎么觉得有点像是调戏呢? 楚留香瞠目结舌地看过来,就看到唐子期顿了顿,目光落定在他手中的账簿上:“账簿给了楚兄,载在下的情分,在下偿清了。” 这一次楚留香没有动,他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唐子期的账簿,然后抬起头来笑问道:“兄台怎么称呼?“ “我是个杀手,”唐子期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刀削剑刻的脸部线条却没有哪怕些许的颤动,他只是平静无比地看向了楚留香,就在楚留香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说了下去:“唐子期。” 楚留香微微动容:“好名字。” 这一次,唐子期没有说话,他只是极小弧度地挑了挑唇,然后挥挥手转身大轻功离开。 楚留香重又翻开了手里的账簿,只觉唐子期这人当真是捉摸不透的很,然而事实并不容他多想,因为他看到了上面订购者的名字—— 涟瑶。 林家棺材铺的老房成名百年,已是有了一套不成文的规矩,譬如买家不管多么名震天下,若是想要买到一挺老铺的棺材,定要亲笔题上真名姓,否则纵是交了黄金万两,亦是不卖的。 然而这名字,竟赫然便是涟瑶的字迹不假。 楚留香到过绛香楼那么多次,竟然没有任何一次像是这次心情一样沉重,他拖着脚步一步步登上绛香楼,那心底却是一点点冷了下去。 绛香楼笙歌曼舞,一如既往。 楚留香轻叩了几声涟瑶的房门,然后门应声而开,里面的女子软软笑道:“公子可是走误了?” 涟瑶显是没有认出楚留香的模样的,楚留香便也不点破,只是站在门前略略压低了声线,较之以往的无端风流多了三分沉稳笑意:“在下苏州蒋懋竹,素闻涟瑶姑娘美名,冒昧来此还望见谅。” 涟瑶便打量了蒋懋竹一番,亏得这蒋懋竹本身亦是个堂堂相貌,看上去亦是不似什么登徒子,何况这一身云丝锦缎非富即贵,涟瑶思忖了一小会,便巧笑倩兮让开门:“凡事定是随缘,蒋公子请。” ‘蒋懋竹’跟进门去,便见涟瑶将窗子虚虚掩上,然后素手执香点起来细细插在香炉中,方才坐到案前伸手添茶:“蒋公子此番来北城,可是有何要事?” 幸好楚留香本就是此道中人,待女子自是在行的很,索性悠悠言道:“友人过世,吾此番来,是要去一趟林氏棺材铺寻一口上好楠木老房。” 涟瑶闻言,倒茶的手瞬间一顿,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添满茶水问道:“蒋公子,可是今日方至北城?” 蒋懋竹细细看着涟瑶的一举一动,闻言便是缓缓笑了,语声不紧不慢:“在下之前到过一次林家棺材铺,听闻涟瑶姑娘,乃是最后该处最后一个主顾……” 话音未落,适才还言笑晏晏的佳人蓦地脸色一变,瞬息起身竟是径自将桌布向楚留香掀了过来,哪还有往时娇娇弱弱的样子。 那桌布下竟是密密麻麻的银针,针前一点红印显是淬过剧毒的,离的距离太近,楚留香脸色微微一变,刚想闪身遁走便见窗子不知何时竟是开了—— 一个偌大的东西架在窗沿处,密密麻麻的针径直射了进来,不偏不倚将淬毒银针生生击落在地。 唐子期收了千机匣,不动声色地走了进来,竟还有心思看了楚留香一眼言道:“我来还人情。” 楚留香只觉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然后转眸看向一旁的涟瑶。 涟瑶一击不成被人搅了局,立时抽出一把短小的匕首来,径自向楚留香刺了过来,那力道又快又狠,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 楚留香并不想伤了她,动作尽是以躲闪为主,身法又是极快,一般来说在武家讲求提着一口气,因而两人决斗很少开口,楚留香却是练就了一身奇绝功夫,打斗的时候无论说多少话都是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却是恢复了本真的声线悠然言道:“涟瑶,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唐子期并没有插手的意思,却是也不走,像是看戏一样站在旁侧。 涟瑶微微一怔,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香帅?” “是我。”楚留香不打算继续隐瞒下去,还没来得及说完便看到面前的女子竟似是忽然失去了气力一般向他倒去,唇角殷殷流下鲜血,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楚留香一怔堪堪接住面前的人,急声问道:“涟瑶?” 涟瑶被楚留香抱在怀里,眼底竟是彻底失了往常的韵致,她慢慢伸出手挣扎着想要说出什么一般,音色却是急促而模糊的:“小……分……” “小分?”楚留香重复着,试图唤醒涟瑶的神智,却只见怀中的女子挣扎半晌,头无力地歪向一侧,竟是断了气了。 唐子期这才幽灵一般地从旁侧走过来,看了看桌上的茶,复又熄灭了屋里氤氲的香,声音冰冷地说道:“这两样在一起,是杀人的剧毒。她想说的,是笑风堂。” 楚留香便是怔了怔:“为何?” 沉默了一会,唐子期神色悲喜不辨地言道:“因为我就是笑风堂的人。” 兜兜转转,终是完成了夙愿,只是达成了目标,便真的可以快乐吗? 人世间种种是是非非,孰能辨耳? 精明一世或是糊涂一世,匆匆忙忙辗转世间的那么多人,其实都不过因着那点可怜的执念罢了。 第六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窗外有风,风声中夹杂着人声熙攘。只是当下,楚留香却只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他怔了良久,终究是问道:“这一次,笑风堂没有留红叶?” 唐子期看了楚留香半晌,然后声线凉薄道:“留了。” 楚留香的视线重又回到适才的方向:“哪里?” 唐子期丝毫没有动容,自放置弩箭的匣子中取出一枚红叶放在涟瑶案上,漠然道:“这里。” 不需要任何解释,也不需要任何多言,楚留香蓦地明白,原来唐子期就是来杀涟瑶的人,笑风堂的任务,这一次却是由面前的唐子期接了。 唐子期只觉这件事天经地义,于他而言,涟瑶不过是个陌路女子,榜上的五千两白银而已。他是个杀手,做的是杀人的勾当,拿的是买命钱,这桩差事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然而现下楚留香却看着唐子期问道:“毒是你下的?” 剑三唐门擅暗器,并不擅毒。然而这并不妨碍唐子期用诡谲的身法将笑风堂给的毒悄无声息地下到茶里面去,事实上唐子期并没有说谎—— 茶水和熏香,任何一样都没有毒,然而汇合在一起,便成了杀人的慢性毒。 所以他沉默着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否认或是借口,甚至面上依旧是那份漠然肃冷的神色,没有半点动容。 唐子期并不确定涟瑶会点最上面的那支熏香,所以他守在这里,只为了等待杀人的良机。遇到楚留香是一个意外,他笃信楚留香不会喝这杯茶,因而在那个时候,他没有动。 只是当涟瑶起了杀机时,唐子期竟然瞬息冲了出去,事后想想他其实有些搞不懂自己心底的想法,那一瞬间似乎只是个本能而已,来不及思索任何的缘由。 “你要替她报仇吗?”看上去,涟瑶和楚留香似乎是关系不错的好友,所以唐子期站在原处看着楚留香漠然问道。 楚留香目光复杂难辨,落定在唐子期身上,语调微扬:“你的意思是,决斗?” “她是我杀的,然而她是你的朋友。”唐子期实事求是,语气依旧是平静的,带着点淡漠的意味。 其实唐子期自己并不通太多人情世故,他在现实世界中朋友亦是少得可怜,只是他觉得眼前的楚留香,明显是难过的。 然而杀了他的朋友的人,就是自己。 被人撞了个正着也是没办法,唐子期只觉得纵是前面这人突然发难亦是人间常情。 只是唐子期这思维确是有些异于常人,楚留香愕然半晌,便慢慢将涟瑶的尸体放了下去:“先查清事实吧。” 说到底,唐子期也只是一柄杀人的剑,真正执剑的手却并不是他。 只有最无能的人,才会在这种时候要和杀人者拼个你死我活。最重要的,是后面那千丝万缕的联系。 最让楚留香觉得不适的是,唐子期这人未免太过冷峻漠然,至少在看到他出现在窗口的第一时间,楚留香是想笑的,没想到后面这种种竟是发展成了这般模样。 唐子期看着楚留香复又戴上了面具,于是边整理自己的弩箭边难得多了点好奇心问道:“楚兄在北城是要躲谁?” 楚留香笑得有些无奈,言不对题地反问道:“北城有个古道庵,唐兄去过吗?” 唐子期在北城这些天,基本没有走过什么地方,所以也就沉默着摇了摇头。 楚留香极其优雅地自袖间抽出一片殷红色的桃花,缓缓言道:“他每隔三个月就会在雕龙客栈放上一片桃花,若是有要事就染成红色,若是想拼酒就是粉色。” ……唐子期默然问道:“所以说楚兄不想被认出来,是因为不想拼酒?” 有些无奈地挑挑眉,楚留香的指尖轻轻触在殷红色的桃花叶上点了点:“千石老僧是古道庵唯一一个僧人,可惜是个酒肉和尚,每次遇到我都要拼酒直到两人都醉死过去,这样的饮酒果然还是太糟蹋了。” 楚留香这样说着,脸上倒也不见多少厌烦之意,只是笑得豁达。 于是唐子期便也是笑了,目光重新落到楚留香怀里的尸体上时便死寂下来,站直了身:“我要回笑风堂了。” 楚留香便也不再笑,只是点了点头问道:“这次的事,算你再欠我一个人情?” 唐子期沉默了一下,没太明白楚留香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只是皱着眉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没什么错,毕竟自己适才杀了人家的朋友,还差点把楚留香也算进去,在制定这个杀人计划的时候,他确实是不曾考虑过半点楚留香的感受,所以他沉默着颔首:“好,我记住了。” 唐子期说完便从怀里摸出一个面具,戴上之后遮住了大半张脸,银白色似月如钩,戴上面具遮住了大半冷凝的神情,反而多了几分孤傲忘世的意味。 楚留香看惯了人间的美人品惯了世间美酒,此刻竟也是微微一怔,竟是瞬间脱口而出感慨道:“若是唐兄是女子该多好。” 唐子期没反应过来,大概是觉得这说法太过可笑,怔了半晌方才应道:“……啊?” 于是惯经风月的楚留香便也跟着笑了,笑了两声便说道:“笑风堂总部远吗?” 唐子期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想了想便问道:“楚兄有事?我可以一天之内来回。” 楚留香想了想便笑问道:“那么明晚夕阳时分去古道庵喝美酒?” 这不是个好提议,唐子期比谁都明白,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是个孤家寡人,习惯了一个人活着的人已经很难和世界产生任何的交集,何况这个世界的点滴,更是与他无关。 然而楚留香是个异数,他在唐子期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时间介入了他的生活,从此唐子期的一切都与他有着莫名的牵涉,剥离不去。 谁都明白,杀手独行世间,往往才是最安全的。 只是数不清的因果交织在一起,竟是连拒绝都成了难事。 唐子期还没想好,就听到楚留香又说了下去,这句的语气有戏谑的意味:“何况唐兄与这几次案子都有数不清的关系,想必也不应拒绝我才是。” 楚留香这话一出口,饶是那语声仍是悠然带笑,唐子期到底还是默然,颔了颔首言道:“我明白。” 唐子期当着楚留香的面杀了他的朋友,若是依照常理,这样的目击者根本不该存活在这世上,他唐子期不想杀楚留香,就该认了这个把柄。 这样想着,唐子期只觉得逻辑无比正确,索性言简意赅地确定道:“明晚见。” 然后唐子期便理所当然地顺着窗子溜掉了,事实上他之前并没有说谎,不眠不休的话一天的确可以一个来回,楚留香这约定,却是将他逼到了绝路了。 只可惜唐子期这人绝不是个会违约的人,既是答应了楚留香,那么纵是风刀霜剑严相逼,他也定是要履约的了。 也正是因此,便只剩下了日夜兼程这一条路。 笑风堂总部并不在北城,距离千八百里,唐子期算了算,不眠不休的话,一天一夜当是回得来。 唐子期到达笑风堂的时候已然是凌晨,深秋的北国,风刮在脸上生生地疼。 何况笑风堂这地方,本身就不是令人愉快的那一种。 笑风堂的总堂主是谁,迄今为止却是没人知晓的。这里面有四个分堂,唐子期每每见到的也只是个二堂主罢了,江湖人称“牙刀”,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平添了几分凶悍气。 凌晨的光景,牙刀还在睡着。唐子期敲了半天门终于是没了耐心,拿起千机匣使劲一砸,门倏地开了,唐子期往旁边一闪,就看到里面的人瞬间闪到门前来,一把长刀抵在身前,声线有些哑地喝道:“什么人?” 唐子期眯了眯眼自报家门:“老刀,我唐子期。” 牙刀的目光准确地扫过来,却是无法聚焦,这事情只有笑风堂二堂几个人知道,牙刀在前番任务回来后伤了眼睛,这些时日竟是盲了。 只是他平时掩饰的太好,又不怎么和人交谈,这么多天竟也没被人发觉。 现下唐子期看着牙刀只觉悲凉,这消息怕是蛮不久了。笑风堂有笑风堂的规矩,最让人关注的一条便是,倘若你有本事杀了分堂主,那这位置就归杀人的这人了。 分堂主提成丰厚赏金高,还能拿到不少内部极私密的消息,这位置惦记的人,可从来都不少。 唐子期被牙刀让进门去,便将一样东西从怀里摸出来,赫然是涟瑶的贴身玉佩,他没有动桌上冷了的酒,只是默然地推了过去,一言不发。 “啧啧,“牙刀笑了,笑声极低哑,听起来有些慑人,他叹道:“后生可畏,可畏啊。” 推过去一个红布包好的一沓银票,牙刀复又看向兴致寥寥的唐子期,沉吟良久方才说道:“灵堂那边添了一个新白盖头,你得了空可去看看。” 唐子期豁然抬眸,半晌方才点了点头,也没问牙刀的伤,只是沉默着将东西收好便转身离开,掩门的时候方才回过头来似乎是微微犹豫了一下叹道:“保重。” 牙刀有些错愕地看了唐子期一眼,挥挥手,笑声中带了些促狭与释然:“能看到唐子期吞吞吐吐说一句话,老夫可算是没白活。” 将门掩好,唐子期略去眼底那一抹莫名的伤怀,径自向灵堂走去。 这里便少不得要提一句所谓的白盖头。 白盖头是江湖中的一种说法,即先在灵堂竖上带名字的灵位,上面盖上白色的布,待到这人死了再掀开,是为白盖头。 一般都是有深仇大恨的人立起来的,又有此仇非报不可的意思。 然而在笑风堂的白盖头,则是受人所托,十万白银的买命钱,多是那些江湖上有不死不休的仇家,才会来这树这么一块灵位。 一路想着的工夫,唐子期便到了灵堂前。 丑时的灵堂,正当是百鬼夜行的时分,看上去有些阴森。 好在唐子期不畏不惧,径自走进去将最新一块牌匾上的白布一揭,冷冽的眉眼不动声色地蹙起来,那上面赫然写着七个字—— 盗帅楚留香之位。 只觉这江湖兜兜转转,竟然都会转回这同一个命运终局。 有太多的情谊败给了时间或是利益,有太多的友人在现实面前分崩离析。 可笑可叹,最是故人心。 第七章 三载悠悠魂梦杳 当天夕阳未坠之时,唐子期便到了古道庵。 古道庵坐落在北城之北的山上,看上去很是破败,唐子期坐在树杈上,一脸漠然地看着不远处怎么看怎么破落的庙宇,只觉得这样的地方实在不适合一个僧人住,他又看了一会,到底还是有些疲惫,索性阖上眼休息。 “唐兄还真是对树情有独钟。”楚留香翻身下马的样子潇洒无比,伸手拍了拍树干笑容愉悦地说着,浮云显是也看到了树上的人,对唐子期有些兴奋地打了个响鼻。 唐子期有点无奈地伸出手去比了个手势,示意下面的一人一马让开点地方,然后一跃而下在落地之前用了个完美的二段跳,轻松地落到白马旁边,伸手下意识地抚了抚马鬃:“好马。” 楚留香看着又一次言不对题的人,便顺着点了点头笑道:“浮云很喜欢你。” “嗯,”原谅唐子期一瞬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着楚留香的笑容又瞬间觉得有点别扭,至于到底是哪里别扭却是说不清,索性偏过头去看古道庵说道:“楚兄是说,千石和尚住这里?” “怎么?”楚留香看着也觉得有些好笑,这里看上去也实在是太过破败了一些,他将浮云拴在庙前的门柱上,轻轻梳理了一下浮云的鬃毛,然后虚扶了要进门的唐子期一把:“小心。” 唐子期不知楚留香惯与女子相处,只觉眼前这一幕有那么点怪异,所以他眼神瞬间更加微妙了,低低地哼了一声,然后径自跨了进去。 楚留香伸出去的手虚虚地探了一把冰凉的空气,最后默然地垂了下去,摸了摸鼻子像是发觉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笑了笑。 “这里没有变成一片火海,真是不错。”楚留香微微蹙着眉,面色看起来有种如释重负的意思。 唐子期有些意外地看向旁侧风雅至极的男人,语声微微有些沉:“楚兄似乎认定千石僧人这次寻你与案子有关?” 楚留香闻声便是哂道:“我的朋友大多知道我楚留香的脾性,天山四怪死了一个,失踪了一个,这时候紧急找我若是与这案子无关才真是怪事。” 古道庵当真是破败至极了,每每走过一步唐子期都要下意识地小心地上的枯枝落叶或是露出地面的树根。 倒是楚留香,明明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腔调,竟是丝毫不介怀一般轻轻拨开吊着的蜘蛛网,然后朗声笑问道:“怪和尚?” “哈哈哈哈,你总算舍得露面了,”一个穿着松松垮垮的大袍的人从门里面几步跨出来,拎着一个酒葫芦哈哈大笑,笑得胸前的佛珠都在微微地发颤,笑够了便指着一旁面色冷霾的唐子期问道:“这人是谁?你不是从来不带人来么,楚留香你讨媳妇了?” ……唐子期觉得或许这一程不是来吃酒的,还是打架比较适合。 楚留香不动声色,便是也不多加解释,只是伸手接过千石僧人抛过来的酒葫芦笑道:“进去坐?” 所谓的进去坐,不过就是到了一个相对不那么惨的地方,楚留香和唐子期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千石老僧拿着把大扫把颇为滑稽地哼着调子扫地,扫够了就把扫帚随随便便地一丢,对着二人笑容可掬地伸出手:“这边请。” 千石老僧自己不提天山四怪的事情,楚留香便也不提,好像他们两个闲逛到这里,就是为了喝这一顿酒一般。 唐子期的眸光微微一闪,却也识相地保持了沉默。 将两人面前的小杯子斟满,唐子期这才发觉,这里的一切都是破败不堪的,竟唯有这里的酒和杯子都是极好的,上好的和田玉看上去晶莹剔透,就听千石老僧喃喃道:“这上好的汾酒,和上这玉杯,正是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妙极妙极。” 楚留香单手摇了摇杯子,看杯中的液体慢慢挂在杯壁上,然后呈滴状落下,眼底便露出了显然的赞许之意:“好酒,只可惜怪僧你说的那句诗,却还有下句。” 唐子期没有饮酒,只是静默地看着楚留香的动作,闻言便淡淡接道:“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你这个主人今日若是把我们两个都灌醉了,那么正事可就谈不成了。”楚留香眼底有着些微的笑意,看着千石老僧笑道。 千石老僧的目光在面前二人身上辗转了一圈,然后贼兮兮地笑了:“你们两个,看上去都不是来喝酒的。” 楚留香摩挲着杯边,慢吞吞言道:“消息是什么?” “酒怪文康子,刚刚从我这里走不久,说是要回天山去了。”千石老僧啧啧叹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天山四怪中上了白榜的酒怪文康子,竟然避而不见要回天山?另外天山四怪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有一个鬼道子半点踪迹未露。 唐子期只觉得哪里有些违和感,却是想不清缘由。 甫一端起酒杯准备喝一口酒压一压心底的违和感,手刚刚抬起来就被楚留香压了下去:“酒里有毒。” 楚留香的脸色终究是慢慢沉了下来,他下意识地将唐子期挡在了身后:“你是什么人?” 千石老僧依然没有动,面色平静无比地喝着酒,半晌方才悠长地叹了一声:“熏熏然,酣酣然,果然醉了一生。昏昏然,沉沉然,何尝醒了半日,”顿了顿,他目光沉沉地看向了面前冷淡的楚留香:“浮生应图一醉,香帅这么清醒,不好不好……” 楚留香面色微凉地挑了挑唇:“这话由一位老僧说出来,还真叫楚某大开眼界。” “哈哈哈哈哈,”扮成千石的人笑了一声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千石那老鬼的?” “若是千石对着这样绝品的汾酒,绝不肯这般豪饮,他恨不得把好酒都藏起来一滴一滴地尝,他肯和我牛饮的,尽是他自己酿的葡萄酿,从不舍得让半点绝品给我,”楚留香又晃了晃手里的玉杯,微笑着问道:“所以你不是千石老僧,他人呢?” “不愧是侠探楚留香。”千石老僧慢吞吞感慨道,继而竟是忽然发了难,惯常持着的拐杖里倏地甩出一把长剑,朝着楚留香突刺而来,那速度实在是太快,只看得到一瞬刺目的寒光。 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的一霎那之间,又是这么近的距离,换做任何一个人大抵都躲不过这一击。 只可惜这一次千石老僧面前的人,是楚留香。 楚留香在那一个瞬间竟是连人带椅向后掠了三尺,然后不动声色地和千石老僧过起招来,一边挡住所有的攻击一边问道:“冒充千石老僧,你有什么目的?” 然而不论楚留香怎么问,千石老僧竟像是入定了一般,除了招招致命的攻击以外什么都没有再说过,只是眼神愈来愈凶狠,看起来竟像是着了魔了。 唐子期冷着一张脸在旁边站着,只觉楚留香招招都是回护,而千石老僧则每一个动作都含着刺骨的杀机,竟像是深仇大恨一般了。 然而不论楚留香怎么躲,却始终没有变过地黏住了唐子期面前的三寸地方,回护的意思极为明显。 只是唐子期忽然觉得……这种被人维护的感觉,有那么点不爽。 何况这样打下去打久了,楚留香难免是要落下风的。 戒指微微震动了一下,传来了一个新的任务:“恭喜侠士开启主线任务——击败·伪千石老僧!任务奖励:夺魄箭秘籍一本。” 唐子期便微微抬了抬眼,心底冷笑了一声,就算是没有这个任务,他倒是也真的看不下去了。 于是他动了,千机匣在手,唐门就是出其不意的神。 唐子期蓦地想起入门之时曾得的教诲:“无上诡道,天魔无相,习之者能精通各类奇技,或克敌,或自保,其中玄妙非一日可道尽。” 不错……微微抬起千机匣,那其中种种竟是无限的凛冽杀意,唐门出手,就只剩下杀招—— 炫目的蓝光仿若光轮一般炸开来,电光火石之间,夺魄之箭自光轮的中心一击而出,曾有技能诗言道:夺魄一箭惊鬼神。 最美好亦是最残忍的杀招,是唐家堡。 唐子期的身法诡谲竟是让人摸不清半点章法,他将目标定在楚留香身上,然后用了一招“子母爪”,千回百转的链子在楚留香身上一闪而逝,不过一瞬的时间,唐子期已然到了楚留香身旁。又有技能诗云:“岂曰无义?与子同生。” 那一瞬间,或许唐子期还没有深思过这个技能的意义。 唐子期挥起手中的千机匣,考虑着要不要直接砸下去。毕竟除了唐门的技能以外,他忽然发觉自己竟是没有什么适合瞬击的办法。 然而楚留香却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唐子期微微一怔,回过头看靠的极近的楚留香,哑声问道:“怎么?” “杀孽太多,总是不好。”楚留香一本正经地言道,语声竟是温和的。 唐子期莫名地一怔,看地上躺着已然奄奄一息的千石老僧,竟是真的将手中的千机匣放下了,有些好笑地又一次言简意赅地重复道:“我是个杀手。” 这一次,楚留香只是笑了笑,笑容里有着别人摸不透的东西,他蹲下身来冷声问道:“千石老僧的下落,还有指使你的人是谁?” 千石老僧却似是忽然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一般,手在空中狠狠地一挥恶声道,那瞳孔竟是散了:“别缠着我,够了……你休想威胁我!” 他死命地咳着,胸腔中传来尖锐的啸声,楚留香微微动容,将手放在他背上有规律地捶着,可惜千石老僧的声音依旧是一点点弱了起来。 又过了半晌,唐子期漠然地走上前去,将楚留香的手慢慢放了下来:“他已经死了。” 千石老僧的唇角汨汨留下殷红色的血,看上去与前番的涟瑶有点相似。这人被唐子期的弩箭夺去了半条命,剩下的半条,则是在杯中的毒上。 楚留香猜到了自己杯中有毒,却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千石老僧’自己的杯里,居然亦有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假冒的千石老僧依旧只是一颗棋子,那个站在幕后挪动棋子的人,依然不曾露出半点端倪。 唐子期只觉得自己适才碰到楚留香的手竟是冰凉的,一点都不像这人平素淡然风雅的样子。 可惜唐子期实在是太不擅言辞,此番竟是不知用什么语气才好,半晌方才憋出一句:“节哀。” 楚留香只觉无奈,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褪了出来:“多谢。” 除此以外,别无他话。 心若无物,则有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 楚留香双掌合十默念了一句佛号,眉眼间竟是悲悯之色,然后慢慢站起身来转身轻叹道:“走罢。” 抛下的东西都留在了过去,人们能够面对的永远都只是未来。 第八章 摘得一双红豆子 此时已是寅时,北国的雨实是很少有这样突如其来的,偌大的雨落了一地一身,只让人浑身泛起冷意。 几步跨到屋檐下面,楚留香看着外面偌大的雨幕叹了一声:“这雨这么大,竟像是不想让我们离开古道庵一般。” 唐子期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千石老僧’的尸体上,眸光一闪,继而毫不介意地跨进了雨幕之中,在尸体上翻找了一圈,他终于发觉了那种违和感产生的原因。 千石老僧的怀里竟是缠了好几圈棉布,刻意将本来枯瘦的身材缠得臃肿了几分,翻找了一会方才从尸体的内怀里取出一封信,唐子期径自递给楚留香,继而简单地解释道—— “他的手很瘦,人却太胖了,大概是故意想让我们发觉这封信。” 楚留香的笑意慢慢敛去,面色凝重地接过了唐子期手中的信,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古道庵背后的旧书堂,救命。” 楚留香看了唐子期一眼,继而想起了这人冷漠的性子,索性笑道:“就此别过吧,我去后面看一下。” “我也去,”唐子期看了楚留香一眼,瞬间想起了笑风堂的白盖头,没有太多思索便开了口,然后欲盖弥彰地看向了楚留香手里的信:“我拿到的。” 那意思就是这件事我要参与到底。 于是楚留香便是笑了,笑意中难得地带了开怀,眼神带了些许促狭的意味:“好,那就一起。” 唐子期低咳一声,只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所以他学着楚留香的习惯轻轻抬起手,摸了摸鼻子。 古道庵的背后还不如院里,简直是满地都是陷阱一般乱七八糟。 唐子期和楚留香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半晌方才道了那个所谓的书院,书院早就没了书院的样子,将门口的柴垛拨开,楚留香刚想往里走就被旁边的劲风一激,向左边生生一闪,一根柴火砸了下来,几乎是毫无章法的。 看到楚留香躲了开来,索性又没头没脑地砸向了一旁的唐子期。 唐子期的夜视力一向很好,几乎是一瞬间便看清了“行凶者”的长相,那是个小孩子,他没有楚留香那么好的身法,一瞬间又忘记了用上剑三的小轻功,所以他只是一抬手生生挡住了砸过来的柴火棍,那力度竟是让他也微微皱了皱眉,还是挺疼的。 下一秒楚留香一把抓住了小孩的手腕,脸色有些难看:“怎么回事?” “你们杀了我师父,”小孩的声线有点紧,继而又一次哑声重复着:“你们杀的是我师父……” 楚留香默然地看着面前的孩子,小家伙还很小,似乎不过五六岁的光景,即使是跟着这个假的“千石老僧“似乎也没吃什么苦,看上去甚至气色很好。 看了一会,楚留香似乎是方才回过神来一般将小孩子慢慢松开,目光中有些歉意,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弄疼你了?” “我只有师父了……”小家伙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现下根本拗不过眼前这两个大人,呆怔了一会便慢慢蹲下身去,极为压抑地哭出声来。 楚留香怔了一会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唐子期,唐子期脸色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看向小东西的脸色却是有那么点……无措? 这个认知成功地让楚留香笑了出来,那笑容太过干净风雅,竟是让唐子期有些许的怔然。楚留香垂眸看向地上趴着的小孩子,蹲下身去轻声问道:“你叫什么?” 蹲在地上的小家伙用一种不信任的表情看向面前的人,大抵是因着楚留香看起来太过无害,他抽噎了一下到底还是开口了:“如……如花,”大概是看得出两人的表情微妙的落差,小家伙补充了一句:“我是个孤儿,两年前被师父捡走了,这是师父起的。” ……所以说重点是这是什么诡异的名字? 楚留香看着面前的小家伙只觉得心底有些许的痛,这是千石用性命保下来的孩子。 不管这个假的千石老僧是因为什么丧命的,至少与楚留香还是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这一点楚留香还是明白的。 所以说,并非是天下最爱管闲事的楚留香,而应是最爱被闲事找上的楚留香才对。 “千石老僧将你托付给了我们,以后跟着我怎么样?”楚留香看着面前呆呆的小孩子,心底复杂地问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若是想报仇,就先学点真本事吧。” 小家伙盯着楚留香和唐子期看了半晌,然后咬着牙哽咽道:“今晚,我会记住的。” 楚留香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便再次看向面前沉默的小家伙柔和地挑了挑唇:“爱憎分明,这很好,你以后就叫南云吧。” 想了想,楚留香蓦地忆起之前唐子期说过的话,索性抬眸问他:“你要教他吗?” 唐子期闻言微微一怔,然后唇角冷峭地抿起来:“我习的是杀人之道,不适合教人。” 楚留香的动作便是一顿,然而他到底是个侠客,永远不擅长骗人,所以他只是微微提起唇角笑了笑,笑意极为温和,轻轻伸出手拍了拍唐子期的肩膀,似是一种无声的抚慰。 南云睁大了眼睛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看了楚留香半晌,然后又将目光转到了唐子期的身上,最后慢慢点了点头。 六岁的孩子已然有了自己的判断力,他犹豫了一会方才呜咽着问道:“真的是你们,杀了我师父吗?“ 楚留香摸了摸南云的头,只是沉默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我之后便要启程去天山,”楚留香温温言道,一只手紧紧拉住南云的手指,感受得到小孩子强烈的依附愿望与恳求,所以楚留香只是安抚意味地摸了摸南云的头,然后继续抬头看着唐子期:“一起?” 唐子期下意识想要拒绝,继而想起了笑风堂的那块白盖头。唐子期知道楚留香很强,只是楚留香大概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他有瓜葛的人了,他每每将楚留香清俊的侧脸与那块白盖头放在一起,就会下意识地觉得心里发堵,所以他只是蹙了蹙眉,然后不甘不愿地说道:“好。” 楚留香大大方方地看了唐子期好几眼,然后挑起了唇角笑得云淡风轻,他忽然很想摸摸唐子期的头,就像是摸南云的头一样。 只可惜唐子期已经转过了身去,径自走在前面。 于是楚留香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手放了下来,然后温声问南云:“走吧。” 唐子期是当真累得很了,昼夜的跋涉不提,而今又在古道庵纠葛了这么久。甫一上了马车,唐子期就阖上了眼睛。 大抵是因为太过仓促,又是远程,因而他们也只租到了并不大的马车。 唐子期坐在靠边的位置,中间是南云。楚留香便托着腮坐在一旁看窗外的风景,回过神来就看到南云似乎是毫无睡意地盯着他的侧脸发呆,于是楚留香便笑了,复又看了一眼将自己的头朝着马车一下下撞的唐子期,有些无奈地低声问南云:“换个位置?” 南云懵懵懂懂地点了个头,被楚留香抱了起来轻轻放到靠窗的位置。 楚留香于是得以坐近了细细端详唐子期的眉眼,这男人实在不能说是生的好看,好看这个词比较常用于长相清俊的类型,然而唐子期的眉眼太过冷峭了,像是他的人一样,就好像一柄藏在鞘内的剑,随时出鞘便是夺人性命的利器。 唐子期就是这么一个人。 事实上,唐子期对于楚留香而言,应当算是一个异数。在这人之前,他从来不曾想到过会和一个杀了自己朋友的人一路相伴而行,然而现下,楚留香苦笑一声,只觉自己大抵是疯了。 楚留香发了一会怔,只觉这样的自己竟是魔怔了一般。 将目光重又投在唐子期脸上,楚留香摇了摇头,将手里的毛绒薄毯轻轻盖在了男子身上,不出意料地,他发觉唐子期整个人都微微僵了一下,于是楚留香又笑了,语声和缓道:“睡吧,下次这么辛苦的话,直接告诉我赶不回来就是。“ 这么辛苦地赶回来,究竟是为何?唐子期,你想过没有? 楚留香闭了闭眼掩去心底微妙的悸动,这句话在脑海中打了个转却终究没有问出口。只因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在期待或是畏惧着最真实的答案。 唐子期或许就是来杀他的,这一点他早在涟瑶那一瞬便了然了。 然而现在的气氛又是如此得好,所以楚留香选择了沉默。 唐子期只觉极为奇怪,在前世他早早失了双亲,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到底从来不曾体会过这样的温情,而后他过着的也几乎是苦行僧一样的生活,三十岁的人不曾恋爱,感情史清清白白没有半点记录。 因而这样被人照顾的感觉,竟也是头一遭。 他惯来浅眠,早在楚留香换过来的那一刻便是醒了,只是太过疲惫便也没有动。 所以感受得到楚留香清浅的呼吸落定在自己的方寸之间,同样感受得到那种胶着却又极温和的视线,让唐子期几乎要忍不住起身躲开。 然而唐子期终究还是没有动,他听着楚留香的低笑,然后是和缓的语声,不紧不慢的那种,专属于楚留香的语调,莫名的竟是心静下来。 适才南云在身边,那样无害的一个小孩子他都不曾真正踏实地睡着,此刻楚留香在身旁,鼻间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冷香,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毯子很暖,这处又是官道,马车稳稳地行进着,唐子期昏昏沉沉了一会,便也径自睡了过去。 唐子期的睡相极好,不曾将毯子掀动哪怕一点点。 楚留香便微笑看了一会,继而给不知何时靠到自己身上的南云披上了一件披肩,自己则取了一本古籍悠悠翻着。 这样的生活,竟也让阅尽人间繁华的楚留香蓦地有些着迷了。 若许,没有那些所谓的阴谋,时光定格在此处—— 风和日暖,尘世静好,阳关大道上与君不问归处,悠悠而行。 大抵也是一件美事罢。 注: 寅时:3-5点 第九章 江湖险恶是人心 唐子期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竟是睡得极沉,鲜少做梦的人竟然也有了一个恍惚的梦境,梦里是个男子,白衫侠骨,背对着自己。那背影太过熟悉,唐子期忍不住就想向前,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哪怕一步。 那男子回过头来,面上覆着一张毫无瑕疵的面具,神色悲喜莫名。 唐子期忽然很想问,这次这里只有你我,你又是要躲谁? 可是他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下一秒,男子手中的树枝没入了他的胸膛。 穿胸而过的感觉太过明晰,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不知是虚是实,只是即使是梦里,依旧是有种令人窒息的痛感。 可惜了……唐子期是个面瘫,即使是这样锥心噬骨的痛楚,他依然只是微微向下看去,看着贯心的那一击,他忽然很想问楚留香:你不是一个从未杀过人的雅盗吗?怎生为了一个外来人破例了? 只是来不及了。 痛觉一点点地蔓延开来,唐子期有些迟钝地想着: 原来楚留香,是从不执剑的,这样的江湖人倒也是个难得的奇才,唐子期想赞一声好,却也到底没了开口的气力。 看过了那么多人的死亡,这一次换成了自己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唐子期闭上眼,感觉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落到了楚留香的臂间,那一瞬他甚至有些想笑,是不是所谓雅盗的意思就是说,将人杀了以后还能用一种极致悲悯的眼神看过来,仿佛是在赎罪一般。 不,这只是复仇而已,实在谈不上什么罪孽。 楚留香,你想多了。 尘世本无碍,死生复何妨? 不过是从一个陌生的世界回归到另一个陌路而已,其实什么都不是。 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前却是楚留香温尔不惊的脸,一只手翻着书,另一只手被南云压着,看到唐子期醒了便转过头来温然问道:“醒了?” 唐子期微微一怔,低沉地应了一声,只觉喉间哑的厉害,楚留香已是将手中的书放下,将水囊递过来:“喝点水,快到撒里畏兀儿【1】了。” 刚刚自昏睡中醒来,唐子期的话音在口中打了个转,到底也没开口问撒里畏兀儿是在哪里。毕竟现代的地理学的就不怎么好,这个年代的东西,大抵还要沾上点考古了。 默然地盯着楚留香手中的水囊看了一会,唐子期终究还是没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他自是不知楚留香这些,便全是和着当年苏蓉蓉宋甜儿一厢惯了,因而现下面前换了个唐子期,竟一时有些改不过来。 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唐子期道了谢,就听楚留香说道:“唐兄,这是信人不疑?” 唐子期有点疑惑地抬起头,楚留香眉眼间并未带那抹熟悉的浅笑,相反地似是有隐隐的怒意。因而唐子期便是坐正了,微蹙起眉问道:“楚兄这是何意?” 楚留香的目光灼灼,印象中他竟是鲜少用这样的目光看人的,半晌方才轻轻叹了口气,自贴身的口袋中取出来一弯镯子,简朴的琉璃乌色,看上去质地便是上佳,下面挂了一个精巧的坠子,晶莹剔透的模样,注意到唐子期疑惑的目光,楚留香便解释道:“这是楚某友人所赠,吊坠可以试毒,大多的毒都能试得出……这镯子便赠与唐兄。” 唐子期的目光定在楚留香手中的东西半晌,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多谢,”就着再饮了一口水,唐子期的声线亦是平淡无波的:“无功不受禄。” 楚留香也不勉强,只是点了点头将东西收了起来。 说到底,其实唐子期这性子,楚留香是喜欢的。 直来直往,从来不喜欢任何弯弯绕绕的东西,亦是从来不屑于口蜜腹剑的那一套,唐子期自定义为江湖小人,专做鬼蜮魍魉的勾当,只是在楚留香看来,较之那些堂堂衣冠暗箭伤人者却又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所以明明是陌路,相处起来却是极熟稔,不需要什么顾忌。 马车稳稳停在一家酒楼跟前,车夫撩开了车帘便陪着笑脸言道:“几位官老爷,醉月楼是这地方最好的饭庄,要不咱就在这儿打个尖?” 楚留香便抬眸看上去,这一路已是入了西域,那份豪放之感便更加多了几分。楚留香这人对于生活中的一切都极为讲究,因而在看到那所谓的“第一饭庄”时到底还是皱了眉,索性彻底撩开了帘子问里面的两位:“醉月楼可好?” 唐子期这人素来不介意吃什么东西,对于他而言其实一个肉夹馍和一顿山珍海味也没什么差,果腹之物而已。至于南云自是跟千石老僧久了,吃的东西虽然不少但也万万谈不上精致。 因而楚留香与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会,方才无奈地转过头去无可无不可地颔首言道:“就这儿吧。” 既是入了西域,往前的温柔乡自是不再了。 唐子期看了简陋的饭庄半晌,却只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早在北城的时候他就发觉了一件事,楚留香这种风流公子实在是太有女人缘。 比如涟瑶,居然在最后一秒停住了杀机,看向楚留香的眼神几乎要滴出水一样。 唐子期看着白衣翩翩佳公子佳人在怀,就觉得……有那么点不爽。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打个团本明明拿了橙武却打出了第二的DPS一样,或者是打木桩打到一半忘记开DPS统计一样…… 心里闷闷的,亟需发泄。 这种感觉在他看到旁边走来的老僧时更厉害了,然而反应更强的其实是旁边的南云,小小的孩子瞬间站了起来,几乎是用一种殷切的眼神看向了面前的熟悉面孔,楚留香坐在一旁,声线有点无奈:“坐下,南云。” “可是……”南云用一种极为不认可的表情看向了楚留香,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一只小鹿。 “坐下!”楚留香微微扬了扬声调,不想让眼前这一幕闹得人尽皆知。 老僧低眉顺目地看了剑拔弩张的两人一眼,轻轻垂首露出些悲悯神色,低低念了句佛语:“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他念完了,便轻轻拉开椅子坐在南云的旁侧,语声带着莫大的感怀:“孩子,我不是你师父。” “千石老僧?”唐子期把玩着手中的杯盏,这般问道。 答话的人是楚留香,颔首道:“不错,”这一次是白日,又经历了前番之事,楚留香自是多了好几个小心,早就将靠近的人打量了百遍,此刻他看向千石老僧问道:“老僧,你离开古道庵多久了?” “两年。”千石老僧慢条斯理地说着,也不碰酒,只是觑着杯中的清茶。 楚留香苦笑道:“难怪我去了北城那么多次,你居然不曾留书给我。” “千时僧人是我师弟,我们见面的事情,他撞到过一回,没想到竟是学会了,这次的事情,我该言与你的,”千石老僧说着,神色不见疾苦只是有些许的黯然:“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去则灭,佛语如此,只是真正做到,怕也是难的。” 楚留香便看了他半晌,自倒了一杯茶微微抬了抬,眉眼间多了三分同悲:“节哀。” 千石僧人便也没再言语,只是看得出来,这两年他变了许多,从前的酒肉和尚不知何时竟是瘦成了今天这般模样,若不是楚留香与他数十年的交情,就算是认不出人来都不为过。 楚留香看着,只觉这世事瞬息万变,竟是蓦地有些陌生了。 “待得等会吃罢了,我再与你细说最近的事,此处人多口杂,我在云舒客栈叫了个天字一号房,稍下我们便去那处罢。”千石僧人叫的菜上了来,竟全是素食,然则彼时的酒肉和尚提箸而食,便也是极淡然的模样。 楚留香看着未免有些感慨,将面前的烤羊腿递了一根给南云笑道:“这东西只有在西域方能吃到最道地的,尝尝。” 南云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只觉得眼眶有些热。 千石僧人坐在一旁静默地看着,此时便也拈住了胸前的念珠,慈眉善目地念了一声佛号。 唯有唐子期依然坐定在一旁,一言不发,除却之前和千石僧人打了一个招呼之外竟像是一个透明人一般。 千石僧人的目光几次从唐子期身上掠过,显见是欲言又止,唐子期自是知晓,却也依旧沉默着吃自己的东西,丝毫反应都无。 “那……那个……”千石僧人在,南云不大知道该怎么称呼楚留香,怯怯地拽了拽楚留香的袖子,不管如何他打心底还是有些怕这个温和的男人,南云有些赧然地说道:“我……想如厕。” 楚留香蓦地失笑,站起身来拭净了手便摸了摸南云的头道:“走吧。” 正巧店小二将唐子期楚留香两人点的牛肉生汆面过来,小家伙并不大,看上去竟是和南云岁数差不多,晃晃悠悠的端不大稳当,在唐子期面前生生绊了一跤,差点把面碗整个地扣在他身上。 唐子期没怎么犹豫直接伸手扶了小二一把。 店小二在西域这边总遇到悍客,看着唐子期面目冷然便急急陪着小心:“客客官……我这就去加汤。” 唐子期这才将目光投到了店小二身上,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见千石老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只好答道:“不必了。” 店小二又鞠了一躬,目光在唐子期身上落了几秒,像是在怕什么似的一溜烟的跑了。 唐子期默然地盯着两碗面看了一会,到底还是没有动。 楚留香看着这一幕就觉得有些无语,走过来低声问道:“怎么了?” 唐子期便轻描淡写道:“刚才那个小二,可能有问题。” 楚留香蓦地脸色一变:“你碰过他了?” 唐子期有点疑惑,却依旧保持着面瘫的表情轻轻颔首。 楚留香皱着眉低咒一声,素来江湖中下毒鲜少有下在食物里面的,因为实在是太容易被发现。而真正的死士,往往全身上下都是毒。唐子期扶了店小二一把,很可能已经沾上了。 再四处看了一圈,哪里还有适才那个小二的影子,楚留香冷了脸色寒声问道:“唐子期,你是第一天入江湖吗?” 所以无所顾忌,所以持心至诚。 可是行走江湖只有这些,是全然不够的。会杀死人的,从来都不是明火执仗,而是那数不清的暗箭难防。 最是险恶,一直都只有人心。 第十章 灭却心头火亦凉 唐子期只觉楚留香的语声有点不对,索性将木箸放了下来问道:“怎么?” 楚留香皱着眉看了他一会,方才摇了摇头,将另一桌还没人碰过的两只碗小心翼翼地隔着帕子端了过来,将那之前的琉璃坠子往下探了探,不多时坠子便罩了一层混沌的颜色。 千石老僧凑过来看了一眼,面色波澜不惊摇了摇头言道:“店小二身上居然真的有毒。” 千石老僧话音未落,唐子期就发觉自己的戒指突然震动了一下,一个任务提示蹦了出来:“唐子期侠士,恭喜您开启主线任务【解毒】,完成度0/1。” 所以说这个系统其实除了马后炮以外一点意义都没有…… 楚留香的目光在千石老僧身上落了一会,复又淡淡看了看唐子期:“唐兄最好快点运动驱毒。” 将手中的木箸放下,唐子期脑海中过了一遍剑三的诸多技能,终究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一个能够用来解毒的,似乎能够驱散的只有万花? 可惜之前在打团本的时候唐子期打熟了就一律把YY关了静音专心输出,所以一点其他门派的技能都不知道。 任由思绪天马行空了一会,唐子期将杯盏放下,声线平静地答道:“我不会。” 楚留香没有觉得他在说谎,或许是因为他是唐子期的缘故。 唐子期说了不会,那么一定就是不会。他这个人坦承到根本没说过谎的程度。所以楚留香微微闭了闭眼,忍住了心底的那点异样,对千石老僧说道:“我带他出去一趟。” 千石老僧拿了块玉牌出来好心解释道:“外面不方便的话,不如去云舒客栈?” 楚留香看了千石老僧手中的玉牌一眼,复又看了看身旁面色如故的唐子期,不知为何竟是摇了摇头淡淡道:“多谢,”他看着不知何时停下来的南云,温和道:“走吧?” 南云丝毫没有迟疑地跟着站起身来跟在了两人的身后。 出了醉月楼的门,一直沉默着唐子期看着越走越快的楚留香,轻轻揉了揉眉心开口问道:“楚兄适才,是在提防千石老僧吗?” 楚留香的脚步却是蓦地顿住了,他回过头来,面色依旧如常地一字一字道:“唐子期,我有点生气。” 他这么说着,风度却是半点不少,就好像是极其平静地在问今晚去哪里吃饭一般。只是唐子期依然怔住了,这是楚留香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唐子期反映了半晌,最终还是慢慢说道:“嗯。” 楚留香阅人无数,他还记得自己曾经似乎是说过一句话:“这世上焉有真正想死的人。”只是现下看到了唐子期,他忽然觉得有些犹豫了。 就算是听到了因为扶了一把店小二而中毒的消息,唐子期依旧是那副面瘫的表情,没有半点正常人该表现出来的恐惧或是愤怒。 在楚留香看来,唐子期不惧死不畏死,和那些死士不一样,他没有信仰没有真正在乎的人或事,他就好像是浮尘来世上走一遭,看遍了繁华或是阴暗,然后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是平平静静的。 唐子期这个人,当真是不把任何事情当回事的。 所以楚留香只觉得有些头疼,唐子期都不对自己的性命认真,你让他怎么好好对待别人的性命? “算了。”楚留香吸了口气,终于还是脸色平静下来,他问路人寻了个不错的客栈,正好和云舒客栈对着,连名字都差不离,叫做风行山庄。 他们带着南云,楚留香在要房间的时候本来有些犹豫,店家看着两人的装束不凡便陪笑道:“两位官爷,咱们这的上房只剩一间了,您看这……” “无妨。”楚留香言道,还没来得及伸手,旁边的唐子期就已经将银票递过去,店家看了就有些傻眼,楚留香一看便有些哭笑不得,将那张一千两的银票拿了回来换了一张小面额的递过去,一边调侃道:“唐家公子这是多久没出过门了?” 唐子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虽说以前没怎么看过电视剧,但是还记得大多数的古装剧中都是些极有钱的老爷才能拍一叠银票到柜台上,嚣张地说一句“要一间上房。” 所以他一直以为上房都是些极贵的。 楚留香想了想,又加了些碎银子便对店家说道:“顺便帮我找一个木桶,大一些的。” 店家的目光在楚留香和唐子期身上逡巡了一圈,又看了看扒着柜台的南云,忙不及地点头道:“晓得,等下叫小二给您二位送过去。” 楚留香笑意温和地颔首道:“有劳了。” 待到进了门,楚留香把门掩上,方才有些无奈地开口道:“西域这里民风不算淳朴,我前番入沙漠差点把命都送了,财不外露,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道理,唐兄当是晓得。” 唐子期凝神看了楚留香一会,终是颔首示意懂得。 楚留香于是便笑了,摸了摸南云的头:“累了?要不要去睡?” 南云答得是楚留香的话,看的却是唐子期:“不困,您……还好吗?” 唐子期似乎是有些发怔,僵硬着点了点头:“还好还好。” 听到敲门声,想是店小二来了,楚留香索性笑道:“南云先去睡吧。” 舟车劳顿了一天,小孩子往往是容易倦的。 唐子期似乎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南云一眼,最后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我想了想,”他的语气依然冷冷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说的又是极快似是担心自己反悔一般:“我可以教你惊羽诀,很适合……防身。” 唐子期说完便闭口不言,事实上刚刚那个停顿他差点脱口而出的是——很适合杀人。 南云似乎是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事实上唐子期这个人给小孩子的印象远远称不上好,他曾经在南云的面前差点杀了带了南云两年多如师如父的“千石僧人”,那一刻唐子期脸上的漠然径自刻在了南云的心底,磨灭不去。 只是现下,想要变强的念头几乎是像道束符一样捆住了南云,他看着唐子期慢慢握起了拳:“谢谢您。” 唐子期却似乎根本不在乎南云的反应,只是看到他点头便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老实说唐子期这人有点容不得别人对他好,别人给了他哪怕一丁点的甜头,他都想立刻还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那么欠了人情呢?如果是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岂不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想到这里,唐子期有点内伤地回头瞟了一眼亲自伸手试水温的楚留香,只觉得稍微有点头疼。 “可以了,”楚留香总有办法将一句话说的温情无限,他指着木桶里面的药材言道:“这些药是可以辅助驱毒的,既然唐兄没法自行运功驱毒,少不得楚某要在这儿添一把手。” 唐子期只觉得这屋子的气氛好像哪里都有点说不通,他盯着楚留香温温的笑意看了一会,终究还是略有些僵直地伸手换衣服,将一套外袍去掉,于是j□j的上身瞬间露了出来,唐子期自打来了这个世界还不曾改变剑三给的装束,对于他而言衣服不过是一个附加品,有的穿也就差不多了。 只是此时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去除了外袍后腰间不协调的红腰带,竟然一瞬间觉得有些不舒服。那种感觉在坐到木桶中之后更加明显起来,楚留香坐在他身后伸出手,语声依旧是平静而温和的:“还好?” 唐子期努力恢复了平时古井无波的声调言道:“嗯。” 于是楚留香便又笑了,是那种低低沉沉的笑声,是显见的愉悦。他双掌抵在唐子期背上,较之平常的温度更是热了一些,唐子期只觉热流在体内游走倒是也不通原理,只是听着楚留香的笑声便只觉得心下有些躁动,那种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心尖一样,不疼,就是有点痒。 唐子期便蹙起眉来问道:“笑什么?” 楚留香双掌抵着却也不妨碍他愉快地言道:“唐兄,口是心非这个词,当真是非君莫属。”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他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做着所有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亦是从来不曾在意过别人的褒贬或是喜怒。 多么合理的人生。 楚留香运好了功,便将双手收了回来,脸上没有半点疲惫的神色,顿了顿他便笑言道:“应是无妨了,”看了一眼桶里已然变成浅褐色的水,楚留香的面色未变:“这毒性并不算霸道,只是唐兄日后,当时多加小心才是。” 唐子期站起身来,有点不知道该做个什么样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言道:“多谢。” 沉默寡言的毛病,楚留香觉得自己已然习惯了。 门被人有规律地叩响,两长一短。 楚留香听了便笑了笑:“应是千石老僧来了,可惜现下老僧真的是戒了酒,连葡萄酿都没得喝了。” 拉开了门,千石老僧看着里面坐着的唐子期面色便微微变了变,低声对面前的楚留香言道:“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讲。” 楚留香深深地看了千石老僧一眼,颔首言道:“好。” 唐子期背对着他们,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便微微阖了阖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底已是漠然一片。 里间传来悠长均匀的呼吸声,南云似乎已经睡着了。 唐子期看着纹丝不动的戒指,上面赫然还是“0/1”的完成度,他终于还是微微蹙起眉来。 第十一章 未道何事因风起 楚留香回来的时候唐子期依然坐在桌前,穿戴整齐的人听到楚留香轻手轻脚的推门声第一时间回过了头来。 油灯已是熄了,却独独留了一个小蜡烛,看上去昏沉沉的,别有一番风致。 楚留香微微一怔,终究还是挑起了唇角:“还没睡?” ……唐子期实在是没法说“在等你”这种话,毕竟就算是情商再低也知道这话歧义甚重,所以他只是皱了皱眉言简意赅地答道:“嗯。” 唐子期看楚留香走过来,昏黄的灯晕将楚留香的脸罩了一层蒙蒙的温和神色,他在旁侧拉了把木藤椅坐下来:“唐兄,可是有事?” 是有事,只是……唐子期实在不知该从哪一件说起,不论是解毒未成还是千石老僧的密谈都让他觉得有些堵得慌,只是这种情绪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之,所以唐子期只是平静地挑了一件最无关二人的事道:“店小二死了。” 楚留香端茶杯的手猛地一顿,继而叹道:“我们不曾找他,他竟是已为别人所杀。” 唐子期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神色有点微妙,抓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低声问道:“楚兄不怀疑是我做的?” 楚留香并没有笑,伸出后轻轻拨弄了一下油灯,他看向唐子期的目光笃定的很:“我相信唐兄。” 默然地看着面前的人半晌,唐子期的表情终于露出了些许松动:“谢谢。” “睡不着的话,出去走走?”楚留香笑着问道。 唐子期想了想便点头:“可以,店小二的尸体,应当还在舒云客栈旁边那条暗巷子里。” 于是楚留香便意有所指地拉长了声音:“哦,舒云客栈啊……” 那岂不是楚留香和千石老僧谈话的地方,唐子期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面前的人尽收眼底,瞬间便觉得有点尴尬,下意识地伸手想摸摸鼻子,又觉得和楚留香的动作太像了堪堪放了下来。 然而这些小动作或许瞒不住旁人,却永远瞒不住侠探楚留香。 楚留香并没有点破,他只是加深了一点微笑的弧度,然后言道:“去看看?” 唐子期继续保持着面无表情地颔首。 他们要去找的正是那个店小二的尸体,其实在唐子期发觉自己中毒了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把那个店小二抓来,可惜那时那个小家伙跑的飞快,饶是楚留香和唐子期这样的警觉性,到底也是抓不到人了。 后悔总是一种最没用的情绪,所以唐子期并没有再多想。 只是当唐子期偶然看到那个店小二死在那个僻静的巷子时,他只是觉得心下一凉,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居然是担心楚留香的反应。 不得不说,唐子期都被自己诡异的脑回路吓了一跳。 戒指微微一震,看上去是个新任务:“恭喜侠士开启主线任务——调查店小二死亡之谜,任务奖励:轻容百花包*1,里飞沙*1,神秘任务物品*1。” 所以说至少有的时候,系统还是有点用的。 唐子期默然地想着,一边有些好奇里飞沙和楚留香的浮云比起来,不知道哪个跑得更快一点。 “唐兄到那里的时候,店小二的尸体已经在那里了?”楚留香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唐子期收回纷乱的思绪,想了想便坦然道:“大概是楚兄离开不到一柱香时间。” 转了个弯,便到了适才唐子期所说的那个巷子,空无一人的巷子里面,尸体也早就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红叶,孤零零地躺在地上适才尸体存在过的地方。 唐子期脸色悚然一变,走过去隔着帕子拿起红叶看了看,言道:“这个杀手,我大概识得。” “哦?”楚留香有些意外,接过红叶看了一眼便道:“笑风堂的?” 唐子期没有隐瞒地颔首,旋即言道:“虽说笑风堂的习惯是杀人后留红叶,看上去似乎没有区别,不过不同分堂的到底还是不一样……” 唐子期话音未落,便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低笑,笑声夹在风声之中传过来,显是来人内力不低,那人隐匿气息藏在屋檐上,竟是没被二人发现分毫,显见得实力还是不错的,那人冷声言道:“唐子期,你对香帅,还真是不见外。” 楚留香的脸色微微一变,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在盗帅楚留香的眼皮底下能够藏得住身了,于是他便也不再笑,只是朗声问道:“阁下何人,何必避而不见?” 那人此番竟也不想隐匿自己一般从树上一掠而下,继而肆意地大笑了一声,声线有些阴沉言道:“呵……香帅这话说的有趣,杀手就是要隐在黑夜之中,才叫杀手不是?” “闭气!”隐在黑暗之中的人话音未落,唐子期就听到楚留香低声一喝,立刻不再吸气,直到楚留香又一次开口:“阁下是笑风堂的人?” 那人一击不成便又一次没了声音,隐在黑暗之中像是一匹伺机而动的夜狼,唐子期在脑海中迅速地过了一遍笑风堂二堂中的人,事实上他们彼此之间很少交流,只是偶尔有被牙刀找去的时候才会碰上一面。 这个人,唐子期是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 纵是唐子期不知道什么才是江湖,至少他还是明白了一点,就是现下的他们太被动了。 他微微侧过头去看了楚留香一眼,楚留香在唇畔压了压手指,示意唐子期不要轻举妄动。于是唐子期将已经提起来的千机匣慢慢放回了原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抵是一柱香的时间,终于静寂的黑暗之中只听得见唐子期轻微的呼吸声,楚留香方才叹出一口气来:“看来是逃了。” 唐子期不由得便是有些惊诧,竟然有人能在楚留香的面前逃了? 就算唐子期本不谙武功,他到底亦是知晓楚留香这人看起来温和近人,事实上功夫怕是极好的。 这些时日他亦是听过不少关于楚留香的传言,最经典的一句怕就是「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他思来想去,也想不通为何有人能从楚留香的面前逃走了。 楚留香看唐子期这副神色便是失笑道:“走罢,再等怕是也不会回来了。” 唐子期一路沉默着,任务必然是没有完成,然而更让他在意的是—— “我只是在想,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楚留香微微一怔,作为一个局外人,他虽说不知道笑风堂内部的事情,但往往杀手彼此之间亦是不愿有交集的。所以此番,他选择了沉默。 两人回到房中时,南云早就好梦正酣。小小的孩子窝在床的最里面,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楚留香便笑了笑,将被子给他往上拉到了下颌处,继而放下了床幔。 唐子期依旧没有半点倦意,二人对视了一眼便坐在了桌边,重又点起了昏黄的烛光相坐夜谈。 “这次的事,有几点想不通,”楚留香先打破了沉寂,取了一张宣纸在上面写写画画:“首先是那个店小二,他为何要杀你。” 唐子期沉默地看着楚留香一笔笔写着,不得不说楚留香的字很好看,让唐子期蓦地想起那一句字如其人,现下还真是妥当的很。楚留香的字行云流水丝毫不拖杳,一笔一划又隐隐透着股大气在。 回过神来,唐子期便蹙起眉接道:“另外,那是个小孩子。”他从来都不曾认为哪个组织敢用那么小的孩子做杀手,毕竟年龄太小的话变数亦是太大。 听到这里楚留香便摇了摇头:“你该听说过江湖中有种诡谲功夫叫做缩骨功,这功夫始于少林,然则少林乃名门正派,除非弟子叛逃否则该不会有人会用这功夫害人……” 楚留香说完这句话便自觉失言,抬眼望了唐子期一眼,唐子期依然一脸平静地听着,见他停顿便问道:“那么这应当是与少林无关了?” “嗯,”楚留香倒了一小盅温酒给唐子期,继而给自己也倒了一盅,便继续分析下去:“今天千石老僧告诉我一件事。” 唐子期端酒杯的手无声无息地一顿,然后平静地应了一声:“哦?” 楚留香端酒杯的姿势就和他人一样优雅而随性,浅浅抿了一口便眯着眼睛言道:“他说,他在一路行来的时候,在安定卫见到了怪香子。” 安定卫,那离他们所处的撒里畏兀儿其实亦不过是一个时辰的功夫,唐子期记起了之前看过的图纸,便微微一挑眉:“离的很近。” 楚留香默然颔首,眉心微微蹙起来:“这里面必有玄机。” 唐子期极为平静地开口问道:“怪香子怎么了?”他只记得那个人是“天山四怪”之一,名字被写在了备老房的册子上。 楚留香这才意识到面前的人是不认识怪香子的,便是失笑道:“就是那个在茶楼和我见面的,你应该记得,他之前在老林棺材铺失踪了。” 唐子期自然记得,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那时他还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香帅楚留香。 人生中有那么多的凑巧或是意外,只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刻遇到恰到好处的那个人,就是人生中莫大的欢喜罢。 第十二章 何必痴魔却误人 太多的线索混杂在一起,一时间竟是理不清摸不明。 唐子期想了想,蓦地明白了最关键的一点—— “这么说,怪香子没死?” 楚留香苦笑着颔首答言:“怕是如此。”只是纵是楚留香也想不清,既是怪香子没死,他为何又是避而不见?宁愿让全世界都以为他是失踪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现下楚留香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相信千石老僧的话,千石老僧的出现实在是有些巧合,何况那个千时的来由现下亦是只有这一个人的说法,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时之间根本辨不清。 唐子期一边在大脑里快速地过着这一大堆信息,一边闷不做声地喝酒。他在现实中就很喜欢梨花酒,只是现实中酿酒技术再过纯熟,到底也不比此处月下灯前擎着翡翠杯饮酒而来的畅快感。 楚留香见状便是笑了,一边执着酒壶给唐子期添了一盅一边言道:“白乐天曾有春望诗云:红袖织绫夸柿叶,青旗沽酒趁梨花。此时若是有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怕就是更妙极了。” 不觉之间几杯纯酿下肚,唐子期只觉着眼前的景物竟是有些发晃,连那人带笑的语声都有些许听不分明。他微蹙着眉似是想要自嘲一声酒量不济,然而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猝然倒在了桌上。 楚留香叫了唐子期几声终是没有得到任何答复,于是他摇了摇头笑了声:“倦了也不说,倒真像你的性子。” 此番唐子期听不到,他便也没有极客气地叫那么一声唐兄。 想了想楚留香到底还是弯下腰去试图将人从藤椅上拉起来,一使劲便将人捞在了怀里,唐子期筋骨很硬,像极了他的人。 楚留香就这样半拖半抱地将人拉进床幔里,然后重又掩上床幔想要回到桌边将那一盅酒饮罢,却是在那一瞬看到了地上落下了一根纸签,想是适才拖动唐子期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那签的样子很朴素,带着淡淡的檀香,看来似乎是从哪个庙中求的,难得唐子期这样的人竟也将它带在了身边,本是想要径自放回去,楚留香想了想竟是鬼使神差地将那签翻了过来,上面只是简简单单地写了两行字—— “凡世不过一弹指,何必痴魔却误人。” 极端的不详感瞬间击中了素来沉着的楚留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望向了床幔里隐隐睡得香甜的唐子期。 事实上这人身上的异数,仔细想来却是比谁都多。 不论是那一身诡谲的身法,或是他的武器,都不曾在这个江湖中出现过。亦或是他的性子,全然不似在江湖之中打磨数十年该有的样子。 楚留香有点疲惫地闭了闭眼,蓦地想起了千石老僧前番说过的话,如若不是必须,他并不想怀疑面前的人。 不管如何,路终究是要走下去的。 楚留香复又端着酒杯饮了一盅,却是蓦地失去了兴致,枕着双臂伏在案上睡了过去。 然而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楚留香发现自己已然躺到了床上,摸了摸床边已是一片凉意,显见得那两个人早就起了。 不知道为何,楚留香心底竟是狠狠一撞,他立刻起身打理好自己,桌上还留着未凉的早点,看上去似乎是店家刚送来的。目光微微辗转了一会他,他到底是没有动,径自走到了山庄的后院去。 在看到院中僻静处的两人时,楚留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提起一个笑容走了过去:“唐兄这么早就带南云练功?” 唐子期颔首,露出一个可以算笑容的表情,开口道:“小孩子功夫落不得。” 南云没有直接答话,只是偏过头来露出一个笑容来,这些时日的相处,小东西对两人的戒备还真是放松了好许:“楚公子早。” 楚留香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干咳了几声站在原处有些尴尬地言道:“你不用那么紧张。” “先生,”南云听罢便转身看向旁边的唐子期,示意了一个穿心弩的前期动作继而言道:“我力道好像掌握的不大好。” 南云不肯叫唐子期师父,好在唐子期也不以为意,便也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叫了下来。 唐子期闻声便直接站定,接过南云手中的千机匣,对准了前面的一根木柱装饰作为目标,冷声言道:“看准了。” 穿心弩本身是可以移动施展的技能,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些技能就像是突然活了一样凝入了唐子期的骨血之中,竟是刻骨不敢忘。 千机匣提在手里沉甸甸的触觉,唐子期向前走了几步对准了前方骤然将弩箭射了出去,或许是因为太快的速度夹杂着骤出呼啸的风声,楚留香微微眯起眼,看到急速向前的弩箭上竟似是有黄色的烈光,唐子期的手边,千机匣上有若隐若现的蓝色光环,和前番竟是如出一辙。 饶是楚留香,也忍不住想要赞一声好。 然而话音还未出,楚留香便忍不住看向了唐子期的眸光,掩在光芒背后的神色竟是极冷,让楚留香瞬息忘记了要出口的言语。 唐子期俯身将那枚弩箭拾了回来,入木三分,忍不住就想起了那一句技能诗:“穿心洞腹怎能愈?” 弩箭也好,剑光也罢,到底都是伤人的利器。 “今天就到这儿罢,”唐子期再起身时,眸色已然如常,再没了适才惊心动魄的戾气,他看着旁边的楚留香,神色便是微微一缓:“早餐,还可否?” 楚留香微微一怔,便听到南云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言道:“那个早餐,是师父今早去南市买的,特意嘱咐店家及时热好……” 南市有一家铜锣集市,那儿的早餐自是极好的,只是离这里又是颇远,即使是以楚留香的脚程怕也要半个时辰方可。 只可惜适才楚留香心乱如麻竟是一口都没曾动过。 想了想,楚留香语声便带了几分歉意地言道:“抱歉,我还没……” 唐子期闻声便是了然,他微微颔首言道:“无妨,”略略思忖了一秒,他问道:“该是午膳的时间了。” “嗯,”楚留香恢复了原本的神情笑道:“那就先去用膳吧,我听说那家翠云楼还不错,或可去试试。” 楚留香或许在怀疑自己,唐子期这样想着,面上却是一点神色都没有外露,他只是觉得心里微微有些凉,连继续跟下去的想法都失了那么三分。 然而仔细想来,却也并非没有道理,自己孤家寡人来到这个世界,有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那么多东西。 甚至于唐家堡的那一身功夫,与真实的武侠也是相差颇远,今日教南云的时候就并非那么得心应手。 何况……自己在楚留香面前,杀过人,那人还是楚留香的朋友。 不论是从哪一个角度来讲,楚留香都是应当怀疑他的。 侠之大者,在于心不在于武。只可惜唐子期一直都算不上一个豪侠,自打踏入笑风堂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是什么侠者。 待得三人用罢饭,楚留香便看向了旁侧的一家田七堂,破败的门面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门口却站着一个戴着面纱的姑娘。 那姑娘看到楚留香便是微微一怔,旋即放下手中的药材走了过来,步步生莲的样子确是十足的可人:“香帅怎生到了此处?” 楚留香便笑了,眉眼间染了三分风流韵致:“臻臻,在下和友人一路西行,不想竟是遇到了姑娘。” 这颜臻臻乃是之前楚留香在江南风流之所认得的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又有一副好嗓子,后来出了些事不再面客,楚留香找了几次却总被拒之门外。再后来只是听闻被人赎了身,便从此没了踪影,只是不想竟是在此处荒凉之地得以重逢。 “什么人?”田七堂里面的人听到了门外几人的交谈声,便接着半句问道。 唐子期闻声却是脸色一寒,这声线实在是太过熟悉,简直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眉心一冷便是径自一个蹑云逐月[1]冲了过去…… 不想面前戴着面纱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姑娘瞬息动了,一只手不知何时抬起,竟是恰到好处地握在了唐子期手腕的静脉处,生生拦住了唐子期的去路。 唐子期腕际骤然一痛几乎要生生落下泪来,却终究是念着楚留香与这姑娘之间的交情没有动,便听到叫臻臻的姑娘带着歉意曼声言道:“公子,此处乃是善堂,还望公子勿动杀念。” 楚留香好看的眉心终究微微蹙了起来,臻臻下手有些重,他便抬起手来将臻臻的手指握住拿了下来,一边问道:“没事吧?” 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唐子期才意识到楚留香竟是在问他。诚然,被人攥住手腕的一瞬间是痛的,尤其是他当时本是要向前,被人生生拖了回来,筋骨一时差点拧住。 只是看到楚留香歉然的神色,唐子期的话音在唇边打了个转,最后落定在两个字:“无妨。” 所以说,其实有些时候人沉默寡言并不一定是高冷,也可能只是不擅长表达感情。 楚留香听了,便转向了面前的颜臻臻,淡淡道:“臻臻,唐公子是我的朋友。” 话音断在此处,他并没有说下去。 颜臻臻隔着面前的轻纱看向了眼前的男人,男人的眉眼依旧风流而耐看,却是初次用这样的语气和一个女人讲话,所以她竟是像被蛊惑了一样轻声问道:“所以?” 楚留香这次却是笑了:“无他,只是若有人对唐公子不诚,便是与不喜楚某无异了。” 他说完这番话便再没看眼前人一眼,只是目光含笑地看向了唐子期:“走罢?” 唐子期站在原处看着面前眉目温尔的男子,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拨了一下,他在心底笑了笑想着,或许跟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第十三章 谁念西风独自凉 颜臻臻看着面前两个人的神情便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见楚留香竟真的举步要走便瞬间愣了一下,伸手想要拉人:“哎……” 楚留香不动声色地向侧偏了方寸,就这样躲过了颜臻臻的触碰,然后不动声色地问唐子期道:“天色尚早,不若找个地方听出戏?” 唐子期犹豫了一下,眉心微微蹙起来,终究还是颔首:“好。” 颜臻臻见拦人不着,几乎要滴下泪来,眼睁睁看着两人竟是要走了的模样,便有些无所适从地回头看向那个一直沉默着的男子,男子穿了一身深蓝色贴身的劲装,看上去竟是和唐子期惊人的相似,此刻看颜臻臻目光终究是落了过来,便有些恶意地挑挑唇角,揽住佳人的腰身笑了一声,和夜里冷言冷语不同,此刻竟像是带了些恶意的挑衅一般:“香帅,唐兄,你们不想知道那个店小二的死因了吗?” 阳光之下,所有的阴翳都是无处遁形。唐子期回过头来蹙眉看向了面前装束极为相似的人,轻轻挑起了唇角回敬道:“我们自会去查。” “就当是赔礼,”那人倏地松了手竟是飘一般地落定在唐子期身边,目光盯着唐子期的眸子,手轻轻抬起似是想要搭上唐子期的腰身,诡谲地一字一顿地笑道:“如何?” 唐子期微微一侧身将人甩开,然后毫不客气地拉开了一点距离便回敬了一枚毒蒺藜,三星的东西甩出去带着夺目的蓝色光晕,本来这么近的距离,又是瞬发几乎没有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然而面前的男人竟是赤手捏住了尖锐的毒蒺藜,然后啧啧叹了一声:“不愧是唐兄啊,出手便是夺命之招。” 见一击不中,唐子期心下微微一凛,却也没有再动。 本来他也没打算杀这个人,只是没有想到过他居然这么强。 果然笑风堂的人,个个都是不可小觑吗? “我叫康羽泽,”男人一手把玩着尖锐的暗器,似是根本不怕被其所伤一般,他挑眉看向唐子期低声一笑道:“里面说如何?” 楚留香站在一旁目光平静地看向面前的二人,直到感受到大人之间暗流涌动的南云默默伸手抓住了楚留香的袖角,他方似是回过神来了一般俯身问道:“怎么?” 南云小声附在楚留香耳边,一字一顿小声说道:“我不喜欢那个叔叔。” 小孩子目光最是精准而毒辣,楚留香听了便是失笑,却也没法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表达出来:我也不喜欢他。所以他只是沉默地摸了摸南云的头,然后将小家伙的手攥在了自己的手心。 当然,这一切情商为零的唐子期根本没有看到,他只是转过来对上楚留香的目光问道:“怎样?” 楚留香的眉眼并没有带笑,他目光极淡地投在远方,语声也听不出几分热忱言道:“唐兄随意。” 唐子期深深看了楚留香一眼,又投向不远处攥着衣角看向这一侧的颜臻臻,语声便也冷淡下来:“走吧。” 五人便进了田七堂,颜臻臻走在最后面,看到南云的时候眼神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羡慕,下意识地想要摸摸小家伙的头,然而南云看了她一眼便紧紧靠着楚留香不让她碰了,竟似是极怕她的。 颜臻臻伸出去的手顿在空中,最后苦笑了一声慢慢放了下去。 楚留香看着这一幕却也没有作声,老实说颜臻臻一直是个美人,小孩子一直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南云这么怕颜臻臻让楚留香确实是有些意外。 他最后也只好定义成颜臻臻带了个面纱看上去不太像好人。 然而唐子期在小东西面前也带过那个银白色的面具,也不见南云这样恐惧过。最后楚留香自己想了想,将原因归咎于唐子期戴上面具其实也是很好看的。 五人落了座,颜臻臻犹豫了一下便先开了口:“楚公子,想不想看看妾身现下的模样?” 楚留香微微一怔,旋即摇头笑道:“佳人开口,楚某岂敢违命?” 颜臻臻见状便是苦笑了一声,声线之中竟似是带了泪音:“只怕臻臻……再难当得起佳人这个称呼了,”她说着,便慢慢将面具往下摘,看到南云的时候语声微微一颤:“可否请楚公子将小孩子的双目掩住?” 南云睁大了眼,两边的唐子期和楚留香亦是都没有动。 颜臻臻咬了咬牙,伸手一使劲便将自己的面纱彻底取去,露出了面纱后的真容。原本姣好柔美的女子此番竟是彻底被毁了容貌了,脸上被烧灼过的痕迹一块一块,看上去煞是残忍。 她苦笑一声言道:“那年翠盛楼一场火烧的蹊跷,只我所在的别院起了火,我当时被人下了药,容貌尽毁自是不能再见客了。当时与康公子……偶遇,康公子却是丝毫不嫌弃妾身的容貌,妾身便自赎了身跟了出来,从此这条命也就给了康爷。” 楚留香默然,他看得出,颜臻臻显是对那个康羽泽动了真情,只怕是妾有情郎无意,又是一出悲剧了罢。 康羽泽此时正玩着手中的毒蒺藜,见楚留香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方才微微勾了勾唇角笑道:“颜姑娘风姿卓绝,自不是那一场火烧的去的。” 不知道为何,这话自康羽泽的薄唇中吐出来,听起来竟是让人觉得有些泛凉。连着一贯不算敏感的唐子期都忍不住瞥了他一眼,然而颜臻臻显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只是沉默着复又戴上自己的面纱,甚至有些歉意地看向了南云柔声问道:“怕不怕?” 南云微微犹豫了一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怕,姐姐很漂亮。” 颜臻臻怔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面纱,这劳什子她戴了那么久,此番听一个孩子说过那么多恩客曾经说过的话,竟也有种隐隐的泪意泛了上来。 康羽泽递过去一方手帕,然后便将目光递给了对首坐着的唐子期:“说正事吧,你的事,是老刀告诉我的。对了,唐兄是哪个门派的?” 唐子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言道:“说正事。” 闻声康羽泽便是无声无息地笑了,依旧是那副轻轻挑起唇角的邪佞样子,他将手中的毒蒺藜转了个圈:“那个店小二是我杀的,他用了缩骨功,用的是天山功夫。” 眼看着唐子期微微挑起的眉,显见是已经想到了点子上,康羽泽便是冷笑一声:“呵,想不到笑风堂这么点破事,竟然也将天山那几位惊扰出来了。” “挂白榜的是笑风堂,何况天山四怪久不出江湖,怎会来中原伤人?”唐子期看了面色沉沉的楚留香一眼,忍不住冷声辩驳道。 康羽泽听完便又是笑了:“唐子期,所以我才问你,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唐子期抿了抿唇角,没有答言。 倒是他身边的楚留香无声无息地挑了挑唇角,显见的是愉快得很。 康羽泽看了他一会,便够了勾唇说道:“我从那小二身上,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他将手中把玩了半晌的毒蒺藜抛了出去,动作极为流畅,硬质的东西极为精准地触到了一个小盒子的一个角,小盒子动了动,然后咕噜一声落地。 皱了皱眉,康羽泽还没动,颜臻臻便走了过去将东西捡了起来递了过来柔声道:“公子。” “嗯,多谢臻臻,”康羽泽在笑,眼底却是不见得多少柔情,他将那个小盒子放到桌上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包药粉,轻轻拈了一点他径自递给臻臻问道:“这东西,臻臻可认得?” 颜臻臻一怔,便小心地拿来药粉细细研磨开来,轻轻嗅了嗅脸色便是变了—— “康公子,这东西正是五年前臻臻中的计。” 之所以她所在的别院起火的时候,颜臻臻没能逃出来,最大的原因便是之前被人喂了极强的迷药,否则怎么可能落得这样的惨剧?颜臻臻将手慢慢覆上自己的脸,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她强自问道:“这东西公子打哪儿找来的?” 说到这儿,颜臻臻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她微微伏了伏身自桌下的暗处按了按取了一本账簿出来急急翻着:“这东西要靠几种极特殊的药材方能研磨出来,有几种是只有西域这边方有得买,尤其是一味苁蓉,大抵整个西域能够采到的都不多。” 她翻得太急,以至于汗珠都顺着脸际面纱的边缘滑了下来。 楚留香见状微微一叹,便递过去一方梅花的帕子,温声言道:“颜姑娘切莫太过焦心。” 楚留香话音未落,颜臻臻便翻到了,这么些时日竟只有一人曾经买过这味药。 颜臻臻抬起眸来,目光极为惊诧地看向了面前的二人,只觉喉间竟是干涩地厉害,她慢慢说道:“我找到了。” 康羽泽便是笑了,伸手想要将账簿拿过来,却被颜臻臻紧紧抱在怀里,然后慢慢将那一页拿起来撕了起来,她眼底带着近乎狼狈的笑意:“你们不会想知道的。” 她的动作太快,自又是个有功夫的女子,众人未防备之际,那一页就这样慢慢被撕碎了,颜臻臻紧紧盯着楚留香说道:“楚公子若想知道,现在便跟我来,我便将这一页的东西一字不落地告诉香帅。” 颜臻臻的目光极为坚定,她说完也不等众人的反应自顾自走下了楼去。 第十四章 只问人似当时否 楚留香的目光在虚空落了一秒,最后没怎么犹豫地起了身,看向唐子期微笑言道:“我去看看。” 好奇心这种东西,香帅一直都不缺少。 唐子期沉默着颔首,目送着楚留香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方才看向了勾着唇角笑容意味不明的康羽泽,语声瞬间冷漠下来:“如果这是一个阴谋,等着你们的就只有死。” “哦?”康羽泽狭长的眸子危险地眯了起来,眼底却还是带着笑意的:“唐兄这话说得有趣……” 唐子期眉宇之间是显而易见的不耐,将手中的东西微微一甩一枚迷神钉瞬间擦过康羽泽耳畔,那速度太快以至于康羽泽此番便是看清了面前男人眼底森寒的杀意,唐子期冷然道:“是有趣,你尽可以试试看。” 康羽泽半晌没有动,继而才低笑一声自贴身的内怀里取出一片红叶丢过来,淡淡说道:“牙刀给你的。” 那枚红叶看上去确实是二堂的字迹,唐子期之前吃过中毒的亏,眉间掠过一丝狐疑到底还是接了过来,就听到面前的男子复又开口了:“那个任务,是老刀给我的,你过去看看或可得到些消息。” 唐子期便将那红叶翻过来,背面迎着光便看到了老刀熟悉的字迹:“老唐,急。今日未时一刻,古月阁前,勿忘。” 现下他们刚刚用罢午膳,差不离已是约定的时辰了,那古月阁唐子期亦是听闻过,地点极偏竟已是城外了,微微一蹙眉便听康羽泽端着茶杯似笑非笑似是无意言道:“唐兄最好还是尽快,也许一个错身的功夫,就来不及了啊。” 康羽泽这人不可信,唐子期心底明白,只是牙刀是他入堂以来唯一一个真心关照他的前辈,眼见着这人写了个力透纸背的“急”字还无动于衷,那不是唐子期能做到的事。 南云凑过来有些犹豫地小声问道:“先生,怎么了?” 唐子期便照着楚留香的样子摸了摸南云的头言道:“无事,”想了想他站起身来对南云说:“下去告诉楚兄,我有些急事出去一趟。” 唐子期话刚说完,便自窗子蹿出去了,像一只鹞子一样稳稳飘了出去。 康羽泽在后面看着,便啧啧感慨一声:“身手还真是不错,”然后他发觉了南云充满敌意的神色便是失笑:“小东西,你怎么了?” “坏人。”南云看着康羽泽,那表情竟是同唐子期有些像,他无声地挥了挥拳头,只恨唐子期没有将千机匣给他留下,然后便腾腾地跑下楼去找楚留香了。 留康羽泽在后面暗暗扶着额头差点笑了个昏天黑地。 南云找到楚留香的时候,颜臻臻似乎是刚刚说完了什么,看到南云来了便收住了话声,目光多了三分柔暖意味:“小家伙今年几岁了?” 南云看了看面前的女子,诚然若是依着他的感觉,相比于阴郁的康羽泽,南云倒是更喜欢面前这个会笑的暖洋洋的女子,想了想他便低声答道:“六岁。” 然后开始伸手扯楚留香…… 楚留香被扯得微微一怔,也没看到南云身后惯常的身形,便下意识问道:“怎么?” 南云怔了怔看向颜臻臻,颜臻臻索性笑了笑福了个身笑道:“那妾身先回去了。” 眼见着颜臻臻走到了远处,南云似乎是才放心下来一般对俯下身来的楚留香附耳道:“先生走了,让我来告诉公子。” “哦……”楚留香的目光放的远了些,表情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然问道:“有说什么事吗?” 南云想了想便总结道:“好像是什么牙刀。” 牙刀……这样的名字,怕也只有笑风堂里面的人了。楚留香略略思忖了一番,便轻轻颔首,伸手递给南云笑道:“走吧。” 南云似乎是欲言又止,半晌方才问道:“我们……不去找先生吗?” 楚留香失笑道:“什么时候这么赖着你先生了?” 南云便不再做声,将手递过去,就听到楚留香淡淡说了下去:“何况,他现在亦是不一定想让我们找到啊。” 这话其间有太多层意思,南云怔了怔只觉几乎听不分明,只是觉得楚留香这话中实在是有些漠然,便鼓了鼓勇气说道:“先生是好人。” 明明知道他心中报仇的心思还肯认认真真教功夫给他,即使是不多言不多语却是尽力将每一个动作都给南云示范到最好…… 南云就觉得楚留香似乎是静默了好久,直到他们走出了田七堂的门,直到他差点以为听不到回答的时候方才听到楚留香笑了,一只手温温暖暖地覆在南云头顶,语声亦是笃定的:“我知道。” 就算是千石老僧说过曾经在天山见过唐子期,就算适才颜臻臻告诉他这次账簿上买主赫然写的便是唐子期的名字,楚留香依然选择了相信。 微微阖了阖眼,楚留香叹了一口气,他曾经问过唐子期可是信人不疑,那么现在同样的问题转回楚留香自己身上,他的答案便是肯定的。 信人不疑,唐子期是他楚留香的朋友,那么楚留香便选择无条件的信任。 就算最后事实证明这不过是一个错误,楚留香依然不会后悔。 唐子期赶到地方的时候,偌大的地方空无一人。微微一怔,他将手中的千机匣握的更紧了一些,在这个世界孤身一人的时候,最让他安心的往往便是手中的千机匣,沉甸甸地坠在手中,妥帖而踏实。 然而就在这一瞬,古月阁的门开了,颤颤巍巍的地方,曾经亦是个武林辉煌之所。只可惜,现下怕是要加上个曾经了。 而牙刀就在那门后,枯瘦的不成样子,手抵在胸口独眼看向面前面露愕然的唐子期,低咳了一声便强自笑了出来:“老唐,你来了。” 那独眼此时竟已是掩饰不了了,看上去空洞无神的很,唐子期平复了一下心境便是问道:“怎么了?” 他没有上前去扶牙刀,每个人都有他的尊严,即使他们是这个武林最见不得光的存在,可至少……牙刀曾经是杀手界的传奇。 在笑风堂的名声出来之前,牙刀的名声几乎可以抵得上逃亡的中原一点红。 而今看着几乎迈不动步子的牙刀,唐子期默然,却也终究没有叹一句世事难料。他只是沉默地跟在牙刀的身后走进了扬着灰尘的古月阁,像是从前在总堂那里从牙刀手中拿任务一般。 只是现下看看,怕是再没有那一日了。 牙刀的步伐迈的极慢,甚至于有几次险险要倒下去,然而他没有开口,唐子期几次三番伸出去的手终究还是没有搭上牙刀的肩膀,他看着牙刀咬着牙往前走,然后终于堪堪坐在了积满灰尘的长椅上。 长椅亦是破败的很,因着年久失修的缘故看上去有那么点摇摇欲坠。 牙刀坐了下来便看向面前的人,目光有些失神:“我中了个慢性毒,潜藏体内半年都没什么反应,现在终于发作了。” 他的语声很慢,慢到唐子期忍不住问道:“很严重?” 牙刀便笑了,一张口唐子期方才看到他的一口牙几乎全都掉光了,他慢吞吞说着:“这毒叫做穿肠蚀骨毒,埋伏半年开始发作,没什么反应就是痛。” 他说得轻松,可是唐子期看到他手上掐出来的青痕便是了然。牙刀一直是个硬汉,倘若不是痛到了极致是不大可能找他来的,唐子期顿了顿,便将手中的千机匣握紧了一些低声问道:“所以你找我来,是要我杀你的?” 他说的稀松平常,语声却是有些许哑了。 牙刀看了看唐子期,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你肯帮忙么?”想了想,他拿出一条项链递给唐子期:“这是那个店小二身上的信物,你可以拿着看看有什么线索。” 唐子期接到那个项链的一瞬,指节上卡着的戒指便是微微一颤,显是任务完成了。 只是此刻的唐子期心里极乱,完全没有去看的心思,他压了压声线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牙刀刚想答话,便觉心口狠狠一痛,竟是顾及不得旁边的唐子期一把攥住自己的心口处痛的几乎俯下身去,他张着口却是喊不出声音,半晌方才狠狠仰起头来,目光几乎是散了,只是依稀辨别那唇形,唐子期看得出那是两个咬牙切齿的字样:“动手。” 唐子期闭了闭眼,终究还是将千机匣端了起来,那一瞬他看到牙刀似乎是抬起了头,目光中有感激。所以唐子期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 追命箭,以魂追命,无箭胜似有箭。破空而出的一霎,他只觉微微有些冷。 最难捱的不过是英雄末路,何其悲凉。 唐子期看着无声无息倒下去的人,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他俯身将牙刀的尸体横抱了起来,使着大轻功往城里赶去。 风声极冷。 然而唐子期此刻最需要的不仅仅是一挺上好的老房葬了这位前辈,他更想要回到楚留香和南云身旁,风云不问。 这样的日子,还真是够了。 只可惜,世事难料这句话,永远都不曾有过半点的偏差。 每个人都只是在自己的轨道上一路向前,向前,愈行愈远。 第十五章 昨日种种不可留修 很多时候风云乍起或是尘世静好,其实只在一线之间。 牙刀的事情,唐子期并没有想告诉楚留香,他去见了楚留香一面,然后一个人料理了牙刀的后事。 这个年代还不兴火葬,唐子期为牙刀守丧了三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尸体一点点地*,最后亲手葬入土中。 一抔黄土,淹没的是所有是与非,功与过. 这才是最最真实的,尘缘不见。 唐子期看着,只觉眼底微微有些发热,像极了当年在现世中看着父母被推入焚尸炉时的感觉,那种感觉方才是真正的凄凉,死生一别,莫过于此。 一个没有经历过至亲死亡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很多时候,唐子期会想起所有他杀过的人,每一张脸都离奇地清晰,那些是他所要背负的。 每一个人选择了自己的路,便都要为之付出相应的代价。 牙刀至死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他传奇的一生却已然终结。 那么下一个死的人应当是谁?唐子期微微苦笑,做这一行的人都该明白,这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有些债,早晚是要偿的。 甭管到时候谁来讨,该死的时候,谁都逃不过,早早晚晚罢了。 牙刀死了,很快二堂主就会有人接任。唐子期不说自己亲手杀了牙刀的事,也许有那么一个人会跳出来承认,然后接任牙刀的位置。 这种肥差,总还是有人愿意的。 只是现下的唐子期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给牙刀报仇,连迁怒的对象都找不到,是不是一种无能? 他苦笑了一声,然后快步往回赶。 楚留香和南云还在等他,想到这里就觉得心底似乎是微微涨满了一般,在这晚秋生生添了三分暖意。 那挂项链,唐子期拿出来翻来覆去看了几回,银质的链子,下面是一个小小的吊坠,看不出什么玄机。可牙刀最后交给自己的东西,理所当然该是有些用处的,唐子期想了三天也没能想明白,索性将项链小心地揣进内怀中,先行放了起来。 这几日唐子期没回去,楚留香便也没离开那家山庄,有些事情纵使心急也无济于事,这一点楚留香比什么都清楚。 楚留香想起唐子期的话:“小孩子功夫落不得。”这几日唐子期不在,他索性亲自教上了南云功夫,方才发觉其实唐子期真是没说谎。他的功夫全是夺命的招式,还当真不适合作为基本功来教。 然而这一日唐子期回去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清冷。 他下意识地去前面问了声掌柜,方才得知楚留香似是带着南云出去了好半会。唐子期在心底暗笑了自己一声,只觉得自己的心态竟似是有些诡异了。 将油灯点起来,唐子期索性坐在桌前摆弄着手里的戒指。 那天戒指震动过之后,他却是忙于牙刀的死因而没有再理会,此番正巧楚留香和南云都不在,唐子期方才有空仔细研究一下这里面的玄机。 轻轻摩挲了一下戒指,唐子期闭上眼,发觉脑海之中呈现出了一个剑三包裹的形态,里面放着之前的任务奖励,一匹里飞沙,一个轻容百花包,然后还有……一个礼包?唐子期犹豫了一下,然后将那个礼包先拿了出来,打开那个沉甸甸造型朴实的包裹,他盯着里面的东西发起呆来。 这是……一堆零件? 大概想了想剑三里面唐门的东西,唐子期觉得他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了,不过在一群古代人面前使用这种东西真的没问题么? 不管怎么样,他到底还是有些期待的。 所以当楚留香回来的时候,唐子期还在桌前拼装着那一大堆零件。 “在忙?”楚留香带着南云回来,里这老远就看到屋里亮着的昏黄的光线,隔着布帘多了三分柔暖,推开门果不其然唐子期已然回来了。 唐子期放下手中的东西揉了揉眉心,方才发觉几日不见,楚留香的样子竟是有些疲惫的,他微微一怔问道:“还好,楚兄如何?” 楚留香先将南云安顿好,方才坐了下来端着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丝毫没打算掩饰自己的倦意:“千石老僧死了。” 唐子期本想提醒楚留香用错了杯子,此番却也说不出口,嗓音微微哽了哽只憋出一句:“节哀。” 显而易见的,楚留香放杯子的手微微顿了顿,方才悠悠言道:“我只是,有点意外。” “怎么?”唐子期不擅长安慰人,即使面前的人是楚留香。 楚留香的目光与唐子期的目光交接:“千石老僧死之前,我见到了他,他说你去过那里,拿了他一样东西。” “不是我做的。”唐子期微微蹙了蹙眉,继而斩钉截铁地言道。 楚留香复又笑了,笑声中带些笃定的意味:“我知道,我只是很好奇,杀他的人拿了他什么东西。” “他没有告诉你?”不得不说,对于千石老僧的死,唐子期是当真没有任何一点感觉的,当时在最初的醉月楼时千石老僧显是看出了那个店小二的问题,然而他选择了沉默,这些日子更是不知和楚留香说过多少对自己外来客的担忧,所以千石老僧一死,唐子期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担心楚留香的怀疑。 毕竟自己实在是杀他的最佳人选。 然而楚留香并没有半点怀疑他的意思,他依旧温和而体贴,一切如常。 楚留香想了想便道:“他说不出了,”顿了顿,他将话说完:“那毒性很厉害,活活将他痛晕过去。” 穿心蚀骨毒……唐子期的话音在唇边打了个转,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唐子期忽然有些犹豫,倘若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如实告知楚留香,楚留香会怎样想。然而现在在一切尚未明了之前,他并不想冒险。 所以唐子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言道:“楚兄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楚留香的目光在唐子期身上淡淡掠过,最后定格成一个微笑的神情:“多谢。” 那语声仍是温尔的,听不出半点虚情假意的味道。 只是在心中惴惴的唐子期眼里,这表情实在可以延伸出太多种含义,唐子期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做何言语。很多时候寡言少语的人一旦想要表达什么,就会感慨于自己语言的匮乏以至于词不能达意,何况此时……唐子期有着太多的顾虑。 于是唐子期只是微微颔首,然后回过头去继续摆弄自己那一大堆零件。 楚留香坐在一旁藉着昏黄的灯光看着眉目朗朗的唐子期,只觉心底慢慢安静下来。白日的震惊和种种联想在见到这个人的一瞬间全数平复,在一切爆发之前,他楚留香永远不想去怀疑自己的朋友。 楚留香端详着唐子期手里的东西,没话找话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唐子期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有些苦恼该如何解释自己手中的东西,最后略去了这东西的后面两个字:“机关……”应该也不算骗人了。 楚留香闻声便是笑了,笑容看上去君子温尔,他便顺着那东西闲闲问道:“这东西看上去不像中原的,唐兄之前在西域呆过?” 在楚留香的目光中,唐子期的动作彻底停了,他沉默了一会方才言道:“不曾,”想了想,唐子期便补充道:“只是师门所授罢了。” 这江湖中有不少人出于种种缘故不喜暴露自己的师门,楚留香自己亦是极少提及,听唐子期这般讲,楚留香便笑了,摸了摸鼻子没有问下去。他看着唐子期将零件堆到桌案的一角,然后站起身来言道:“时辰不早了,楚兄不若早些歇了罢。” 楚留香的目光瞬间有些意味深长,他看向屋里唯一一张床,之前几人尚未同寝过倒是不觉这是个问题,现今看来,两个大男人带个小孩确实是有些挤了。 唐子期看了一眼方才发觉这个问题,当初店家说的时候他们居然也就应承了下来,现下看来倒也是个麻烦,好在唐子期本就不在意这些,索性看向旁边的藤椅言道:“楚兄自去休息便是,在下在这椅子上……” “一起吧,”楚留香竟是丝毫不介怀一般笑了出来,目光看向有些躲闪的唐子期,于是笑意更深了几分:“抵足而眠,亦是成就了一番佳话。” 怪只怪楚留香的笑调侃之意实在是太过明显,唐子期看了一会,竟是被激起了好胜之心,他低低笑了一声,嗓音带了些许异样:“好。” 不过是两个大男人抵足而眠,有什么不对? 唐子期这样安慰自己,看着楚留香的目光却是莫名的更锐利了一些,有些像捕猎的豹子。 楚留香被这目光看了一会,只觉得背脊似乎泛起了一点寒意来,再看过去的时候,唐子期已然神色自若地向床铺走去了。楚留香摇了摇头,唇边泛起一丝笑意跟了过去。 风平浪静之时,我们都只道未来还很长。 只可惜,谁都永远预见不到所谓的明日,有些事,大抵真的是一句宿命注定。 所有的爱与恨,信任或是怀疑,早在最初便埋下了因缘的种子,只待破土而出的一刹罢了。 第十六章 岁岁年年人不同 楚留香熄了油灯,便擎着一枝蜡烛站在一侧,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唐子期。唐子期看了楚留香一会,直到空气中似都带了炙热的躁动来,他方才掩下心底那几分不自在,开始伸手换衣服。 将外衫褪去,唐子期便蓦地忆及自己里衫内怀里的项链,便也不肯再脱,只接过蜡烛看向楚留香,眼底的意思颇为明白。 楚留香有些无奈,唐子期的身材很有些看头,高高大大的典型,身上的肌肉块看上去很硬实,像极了这个人。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开始解自己繁复的衣带。 目光所及之处,不得不说……唐子期的反应,还真是很有意思。 一开始唐子期还克制住自己的目光落定在楚留香的肩胛骨处,然而当楚留香将外衫褪去后,月白色的皮肤露了出来,习武之人特有的筋骨外加楚留香素有的身架,唐子期只觉喉咙微微有些发干,连带着眼睛都不知道该往何处看了。 这般模样,竟像是被逼急了的豹子……一看就是个雏儿。 楚留香忍不住失笑,却也不敢再逗他,伸手从他手里将蜡烛接过来吹熄,继而将床幔挑开示意道:“唐兄请。” 唐子期低低哼了一声,似乎是在掩盖自己的失态,却还是小心地没有惊醒靠着里面好梦正酣的南云,然而他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加意外的问题…… 既然南云睡在了最里面,岂不是说他和楚留香,中间连个间隔都没了?! 一片漆黑……这对于古人或许毫无压力的环境,让唐子期依然忍不住握了握拳,好在虚空之中又是黑暗一片,大抵亦是没人会发觉。 唐子期摸索到床边卧下去,尽量将自己蜷紧,方才低声言道:“请。” 话音未落,便觉楚留香已然躺在了他身侧。 以唐子期的为人,饶是在现代都极少有与人同榻而眠这样的事,何况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古代。 他甚至从来没有想到过,卧榻之侧若是有个人,自己还能不能安睡。 然而后来他才发觉,这全然是自己多虑了。 楚留香只觉自己身侧的人呼吸一点点悠长起来,大抵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睡实过去,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这也算是杀手?卧榻之侧睡了人都能安眠,该感慨这人防备心低亦或是为了自己的不被怀疑与有荣焉? 楚留香叹了口气,目光浅浅逡巡了一圈,只觉唐子期眼底似是有着隐隐的青紫色,显见是这些日子累狠了,躺了一会,楚留香最终还是起身取了一枝安神香,然后和着烛火点了起来。 正准备吹熄蜡烛之时,楚留香方才发觉唐子期翻了个身,被子落到了胸前,那人却依然酣睡着,脸上的神色极为平静。 楚留香看了一会,忍不住失笑,伸手想要帮被子帮他拉起来,就好像是无数次帮南云一样。 然而这一看不要紧,唐子期的胸前隐隐有一块突起,楚留香微微一怔,眉眼微微沉了下来。 犹豫了一下他终于伸出手去,心底是满满的歉意,然而将那个东西拿出来的一瞬,楚留香终于彻底怔住了-- 那是一挂项链,千石僧人一次酒醉露出的项链。 楚留香一直记得千石僧人唯一一次提及过自己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或者说是求而不得的爱情。轻轻摁了摁项链上的暗扣,里面弹出一个小小的金质相框,相框极小,然而看起来曾被主人无比珍惜。 这大概就是千石僧人想要说的……被人拿走的东西。 一切瞬间连成了一个圈,千石僧人中了慢性毒,在他死之前有人过去拿走了一样东西回笑风堂交差,然后当千石僧人见到楚留香的时候,在说出一切之前,他已经没办法继续说话。 楚留香拿着那挂项链,只觉得心底百味杂陈,他控制不住地看向了床上的唐子期。那人依然睡得香甜,脸部线条看上去少了些往日的冷硬,多了些许温和而平静的意味。 轻轻叹了口气,楚留香忽然发觉自己的心率似乎比往日快了不少,太多的线索混杂不清,然而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所有的一切都一起系在了面前这个人身上。 再也没办法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与唐子期无关,楚留香没有再睡过去,他坐在那张之前被唐子期拉出来的藤椅上,双手支在下颌上慢慢阖上眼,将眼底的情绪一并掩去。 天光破晓之前,南云先是醒了。 他看向椅子上坐着的楚留香,有些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小声问了一句:“小师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南云开始叫楚留香小师父,叫唐子期二师父,然而大师父的位置却始终留了下来,留给了那个千时僧人。 小孩从来都不懂得说谎为何物,然而楚留香和唐子期都选择尊重他的选择,一个孩子倘若就没有了感恩之心,或许也是个很可怕的孩子。尽管楚留香曾经为了那个“小”字纠结了很久。 然而此刻,楚留香微微睁开的眼底却是沉淀着的疲惫,他看向了面前的南云,露出一个微笑招招手示意小孩子过来,待到南云走到了他的面前方才伸出手给他披上了一件兔毛的小外套,顺便摸了摸小东西毛茸茸的头发:“我要走了。” 南云睁大了眼,一时间有些理解不能。 楚留香的样子看上去平静无比,他站起身来后背挺得直直的,看上去极为果决,苦笑了一声看向面前反应不能的南云重复了一遍:“我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南云,你想好,要不要跟着我?” 南云牵着楚留香的袖子,这才发觉原来楚留香说的两句话,竟是一句都未曾提及唐子期,南云的小脸看上去有些可怜兮兮的,他开了口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师父,您不要二师父了吗?” 一句话让楚留香默然地放下手来,最后轻轻摸了摸鼻子苦笑道:“抱歉。” 要一个才六岁的小孩子做这么艰难的选择,楚留香心底不是没有愧疚。然而他必须选择离开,一刻都不能久留。 他没办法怀疑自己的朋友,亦是没办法在看到那么多线索后对着唐子期一如既往地露出平静的表情,那么他只能选择一个人将这一切的谜底揭开。 在那之前,楚留香是当真不知该怎样面对唐子期。 就像是一根刺,愈是努力地想要忽略,愈是将人刺得鲜血淋漓。 只有痛到极致了,才会想清楚该不该拔下去。 楚留香的目光很温和,像极了每次教南云练功时的模样,然而他没有再看向床幔一眼,只是垂下头去递给南云一张薄薄的纸笺温声道:“今天我都在这里,如果你决定好了跟着我,就直接过来。” 他说完这句话便再摸了摸小家伙的头顶,然后径自从他身边擦了过去,推门而出。 就好像,真的再没有半点留恋。 南云有些错愕地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纸笺,一回头发觉唐子期已然站起身来,长身而立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倨傲而清冷,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半点睡意,也不知道是听见了多少,南云忍不住叫了一声:“二师父……” 唐子期久久方才回过神来,内怀已是空了,他早该料到这一天的到来,然而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却还是会有心如刀绞的感觉。 真是可怕,他在心底念了一声,原来什么情绪,都是会让人产生依赖的。 唐子期闭了闭眼,看向了面前小心翼翼将纸条递过来的南云,干涩地扯起唇角笑了笑:“你留着罢,这东西不是给我的。” 楚留香的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没一样留给了唐子期,还真是典型的楚留香式性格,该离开的时候从不拖泥带水,连一点余地都不留。 不知道为什么,南云只觉得这个凌晨,他见了两个伤心至极的大人,然而一个选择了毫无留恋的离开,另一个亦是没有半点要追上去的意思。 “有些事,你小师父要自己查清楚才肯相信,”唐子期又笑了,只是那笑容看不出一点笑容的味道,他干涩地勾勾唇畔补充了一句,“你以后还是跟着你小师父,安全。” 那么您呢……这句话在南云的心底打了个转,却是没有说出口来,唐子期看上去实在是太过异样,尽管他在笑,尽管他的面色依旧如常。然而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已经没有心了一般。 唐子期翻了翻自己的包裹,把之前系统给的轻容百花包给了南云,然后递过去一把小巧的千机匣和几组弩箭,几日来打磨出来的,适合小孩子用的武器,最后他拉着南云的手去了集市买了两只信鸽递一只过去:“有什么事,就用这个联系我。” 南云终于忍不住一把牵住唐子期的袖口,仰起头来问道:“二师父,我还会见到您吗?” 这一次,唐子期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了一声轻轻摸了摸南云的头。 倘若楚留香动作快点的话,大概……还是可以见到的吧。 唐子期一路跟着南云,直到见到了那个一袭蓝衫的男人出现在视线之中方才有些慌乱地躲了起来,直到他们再一次……慢慢遁出视线之外。 唐子期方才默然从廊柱后走了出来,一身的煞气。只是自始至终,他的背都挺得很直。 原是平静背后,是噬入骨髓的剧痛与森寒,莫名地痛彻心扉。 唐子期明白,他没道理怪罪楚留香的离开,他只是感慨这宿命如斯,竟是没有半点逃离的可能。 那么多的时间,努力想要将两条渐行渐远的线扭到一起,然而分开永远比想象中要容易得太多。 也正是现在方才明白,当最恐惧的事酿成了现实,除了接受竟是别无他法。 何其悲哀。 第十七章 人间犹有未招魂 其实就算生活中瞬间少了两个人,似乎也没有那么糟。 唐子期又戴上了那副银白色的面具,将半张脸遮了起来,然后他去了田七堂。上次去的时候,田七堂是没有小二的,然而这一次里面的老板不在,反而是小二出来见得客。 看到唐子期戴着面具的模样便知是个江湖人,连忙陪着小心问道:“客官这是……” “康羽泽呢?”唐子期极为不耐烦地打断了店小二的话,或是因着上次的缘故,他隔着柜台看向面前的店小二,手轻轻搭在了千机匣上,没有放松半点防备。 店小二却是真正地胆战心惊,咽了口唾沫问道:“客官……您问的是哪位?” 唐子期蹙眉复又改了个名字:“颜臻臻呢?你们的女掌柜?” “她说是去进药材。”店小二这次答得很利索,眼见着面前这位大爷不高兴,腿都有点抖了。 微微闭了闭眼,唐子期明白了,感情这二位是好事做尽了跑了。尤其是那个康羽泽,开始的时候还曾经怀疑过为何康羽泽弄了一张和自己那么像的脸,连暗器都用的一样一地溜,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为了有一日冒名顶替的时候做的顺利。 只是现下唐子期依然想不通的是,自己这么一个凭空落下来的黑户,怎么就被这群阴谋论者给盯上了。 一股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楚留香和南云离开的身影,都觉得心口像是微微空了一块。 唐子期将这种情绪界定为太久不曾感受过亲情或是友情,所以一旦失去就会觉得更加刻骨铭心。 “出去。”唐子期看着店小二,然后冷声言道。 店小二一脸震惊加不理解地看向唐子期:“客……客官?” 唐子期冷着眉眼,却是没再说话,用上轻功几步跃到后堂的柴火垛前,在店小二惊愕的目光中点着了一把火,将柴火丢下去之前,他皱着眉重复了一遍:“不想死的话,就出去。” 店小二只觉自己惹到了疯子,点头如啄米,抖着嘴唇往外跑,直到跑出了田七堂都没敢大喊大叫。 这一把火点的实诚,唐子期用足了唐门的轻功,在短短半柱香时间内用火油将整个田七堂烧了个干净。 在将最后一点火油倒掉之后,唐子期跃到邻壁的房顶,居高临下地看了看已成一片火场的田七堂,环顾一会便朝着东北方向的一家茶楼跃去。 这一次他没走寻常的路子而是径自从二楼的雅间跃了进去,大概是由于气力值不够了的缘故,他在最后用了个鸟翔碧空,在空中微微划了一段极为自如地落定在雅间的地上,冷眼看过去,那里面正悠闲坐着喝茶的不是康羽泽又是谁? 康羽泽端着茶杯的模样极为淡然自若,他看着从窗子闯进来的不速之客,眉眼之间没有半点讶然。他们两个装束实在是太像,偏巧又长着一张差不离的脸,两人一站一坐竟是双生一般自然。 面对着面无表情的唐子期,康羽泽极为镇定地笑了出来,开口竟是称赞:“好身手。” 唐子期看了他几秒,然后漠然颔首:“好房子。” 于是康羽泽便是笑了,似乎是在称赞唐子期的幽默感一般:“不错,可惜主人不珍惜,”顿了顿,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便自然问道:“要喝茶吗?我请唐兄。” “不敢当。”唐子期的眉眼俱是凛冽,握着千机匣的手微微露出青筋 康羽泽看着他这副模样便笑得更是开怀:“敢问唐兄怎么找到我的?” “你喜欢玩弄人心,这样的好戏自然要找个好地方看着。”唐子期答得自然,然后蹙着眉看向面前面色平静的康羽泽冷声说道:“千石老僧的事,你做的。” 明明应是疑问句,然而被唐子期用上了陈述的语气。 然而康羽泽依旧是端着杯子笑言道:“楚留香怀疑你了。” 唐子期觉得自己的心脏微微一缩,面上却是依旧平静地言道:“你算错了。” “不可能,”康羽泽大笑出声,那笑声听上去竟是有些神经质一般,他笑够了方才慢慢言道:“你知道么?人生中最有趣的无外乎两件事,第一件就是爬上人生的顶端,第二件就是看透人心。” 唐子期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康羽泽,冷声嘲道:“可惜。” “可惜什么?”茶非酒,永远不能醉人,只是康羽泽此刻竟像是极有兴致一般,全然不提唐子期是来杀他的这么一件事,只是笑问道。 “可惜你自问看透人心,却还是求而不得,”唐子期看康羽泽的眼神已经彻底冰了:“动手吧。” 康羽泽的面色沉了下来,抓着桌案上的茶杯一字一顿道:“是啊,求而不得……求而不得,做个人上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神经质地念叨了一会,他却是忽然笑了,慢悠悠地笑道:“只是现下,我不想和唐公子动手。” 唐子期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康羽泽便勾着唇角轻轻打了个响指。 几乎是一瞬的功夫,雅间的门被推开,屋里瞬间多了好多人,有弹琴的有应乐的有跳舞的,亦是由小姑娘在康羽泽身前添着茶,俱是一副谦恭的模样。 就在适才,唐子期周身已然俱是杀意,然而这一刻,他却是生生顿住了手。 就算唐子期是个杀手,他到底不是个杀人狂。 他依然习惯于在烧房子之前让无辜的店小二跑出去,他同样没办法在这么多无辜的人面前大开杀戒,杀了她们这个最简单的命题,他却是做不到。 耳边倏地传来康羽泽飘忽的声音,想是带了内力传送出来的,即使是唐子期下意识地不想听,却是丝毫做不到,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人心是最有趣的东西,你早晚会明白的。” 然而直到走出那栋茶楼,看着不远处依然在烧着的一片火海,唐子期只觉心底的一把火却依然没有停下来。 该付出代价的人,却安然自得地继续着,付出代价的反而是无辜的人们。 而唐子期最恨的是他自己,亦是助纣为虐的一个。 这样的路,到底要走到哪里才是尽头? 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唐子期走了一会以后,茶楼隔壁的门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个面容肃静的男子一身黑衣,凝视着唐子期离开的身影慢慢挑起唇角,声线微凉却是好听:“有趣。” 于是唐子期到底是走了。 那些零零散散的零件已经拼好了,唐子期将机关小猪放出来,和游戏中不同,这个小猪只会转着机械的步子蹭唐子期的裤脚,或者在戳肚子的时候吐出几支弩箭来。 不过已经够了,重新上路之前,唐子期去了一趟牙刀的墓前,身边熟悉的人早就不在,只剩下一个笨头笨脑的机关小猪跟在身后,看上去有点滑稽。 记得从前唐子期在电视剧里看到的人们坐在墓前时,总会涕泗横流说好多话,然而唐子期却终究做不到,他只是将怀里揣着的一瓶好酒慢慢洒在牙刀的墓前,然后盯着墓碑看了一会,深深鞠了一躬便提步离开。 阴阳两隔便是如此,纵使说再多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何况唐子期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牙刀活着的时候,似乎两人除了交接任务以外也没有过什么交集,现下人都没了,还在墓前做样子给谁看? 唐子期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再像,一个人晃晃荡荡没处去,楚留香不在,他也没打算再去天山,索性一个人往回去北城。 那匹系统给的里飞沙到底还是有了用处,骑起来脚程快了不少。 唐子期慢慢习惯不用教人功夫的日子,也习惯了一个人裹着一袭毛毯睡在小客栈里,骑马的时候他会将冰凉的机关小猪放在自己身前,好像那样看上去就不是一个人一样。 一路走一路揭官府的通缉令,时不时也会做点好事逮捕一个江洋大盗,不时就接个私活杀个恶名昭彰的人,唐子期开始仔细挑选自己杀的人,就好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任务一样。 他忽然觉得其实楚留香这些日子带给他的,除了能够记好久的温度,还有那套行事风格,楚留香是个极为温和的人,不管是他的敌人还是朋友都不能否认这是一个有趣的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温和而有趣的人,悄无声息地进驻了唐子期的生活,然后又悄无声息地遁了出去。 留下了好多改都改不掉的习惯。 唐子期有点想苦笑,楚留香多能啊,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差不点把一个人都给改了。 一来二去的,唐子期的名气大了起来,江湖人称“唐家公子”。 只道是游走于江湖与官府之间的人物,戴着半张面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然而他杀的人,全都是该死的人。 然而唐子期依然没有朋友,甚至于连笑风堂,他都成了边缘人。 他只是骑着那匹里飞沙,在江南一带游走着,接的活不多不少正好可以过的不错。江南是楚留香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唐子期就是想多留一会。 就算明知道以后连见面都是奢望,唐子期就是想多停一会。 很多时候人心就是拗不过那股执念,然而人终究是因为那种执念,才能够活下来,才能有勇气往前走。 第十八章 休寻折戟话当年 唐子期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是规律,过不下去了就出去接个私活或是摘个官方的榜单,更多的时候他窝在客栈里,戳自家机关小猪。 感觉还没开始任何青年人该做的事情就已经步入暮年。 他甚至有点想不通自己为何要来到这个世界。 那枚戒指戴在手上,时刻提醒着他与现世的羁绊,只是后来,它也不动了,没有任务,没有新的消息。 这样的生活委实太过无趣,然而唐子期却很平静地接受了,接受了每一天平静到死的生活。接个任务,有时完成得极为顺利,有时受伤,再不济的时候昏迷几天然后再继续。 他再也没有联系到楚留香,对方亦是不曾联系过他,倒是南云的信鸽来过几次,说了好多闲闲淡淡的话,唐子期每封信都会认认真真地回复,就好像还和那两个人在一起,生命中就多了些他自己没有的色彩。 南云说,楚留香找到了牙刀的墓,似乎那墓里的土有毒,和千石僧人中的毒一模一样。楚留香在那里沉默了很久,然后现在,他们又一次出发去天山了。 唯一一次唐子期没回信,是南云问他能不能说他在哪里。 唐子期忽然就犹豫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态有点像是一个懦夫,在一切解决之前,他到底还是没打算去见楚留香。 好在那封信他没理,南云便也没再纠缠。 这一刻唐子期又忽然有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 直到有一天,戒指震动了。 那时唐子期正在酒馆里喝酒,这具身体的耐受力似乎是愈来愈强,再也不会出现当初和楚留香喝酒喝到昏睡过去的境地。 戒指震动时,不知道为何唐子期竟是忽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就好像终于有了一个契机,让他可以告别这样生活的一个契机。 他闭上眼,那却并不是一个任务,半透明的系统页面呈现出了一个大大的按钮:“通话。” ……通话?这是一个多么久远的词汇,久到他都快忘了他曾经的现实。 微微犹豫了一下,唐子期站起身结了酒钱回了那个住了一阵的客栈,方才重新闭上眼进入系统页面,点开了通话键。 那边传来嘟嘟的接通声,然后一个人似乎将电话接起来了,听上去声线沉沉的:“唐子期?” 唐子期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一个连接现实的方式,于是他有些犹豫地问道:“你是?” 那边的人似乎是低低笑了一声,方才说道:“新功能看上去不错,我是李翊宸,天策。” 言简意赅,唐子期想了想便记起了这人,穿着一身墨绿色式样简单的军款大衣,看上去不拘言笑,倒是挺有天策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能和现实联系上,唐子期觉得心底还是有些愉悦的:“是不错,我记得你。” 那边的人似乎是在电脑上打了点什么,然后问道:“过的怎么样?这功能一个月只能开启两次,一次三十分钟,你有没有要问的事?” 唐子期犹豫了一下,方才问道:“你们那边,能看到我的事?”如果是的话,那岂不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在监视之下。 李翊宸答得很快:“不会,黄恺说只有在触发重大问题时才能看到。” 唐子期微微一怔,忍不住问道:“比如?” 这次那边的人犹豫了一下方才言道:“……比如三个月前楚留香走了。”唐子期这才明白,李翊宸那一小会的停顿,明显是在顾虑他的感受了。 于是唐子期便笑了,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说道:“这样啊。” 那边半晌方才传来一声低低的“嗯”,唐子期却也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好了,沉默了一会就听那边说:“你要和谁说话吗?” 说什么呢?在这次穿越计划开启前,唐子期和这帮人是当真一点交集都没有的,想到这里便也就言道:“算了,谢谢你。” 那边似乎是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把通话挂断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唐子期睁开眼,眼底重又恢复了一片漠然。 还好…… 他轻轻摩挲着自己中指上的戒指,还好自己还能和现实联系上,而不是彻底的……孤家寡人。 机关小猪默默地绕过来蹭了蹭唐子期的裤脚,眼睛机械化地转动着。 于是唐子期伸出去的手就默默顿在空中,最后触碰到冰凉的空气缩了回去。 今儿是北城官府发布任务的日子,通缉榜贴在衙门门口,唐子期习惯性地戴上面具又觉得太过惹眼索性拿了下去,信步往衙门走。 由于唐子期鲜少与人有交集的缘故,即使是唐家公子的名号已然传开的今天,倒也极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姓或是长相。 这样倒是更加安全了不少,也少了很多麻烦。 眼见着衙门口就在前面,唐子期却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绞痛,那种痛一波一波地袭来,竟让他一时之间连一点反应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一片一片地发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最后一切归于沉寂。 唐子期再醒的时候已然躺在了一张床上,扑鼻的是浅浅萦绕的药香,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疼,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一般。他皱了皱眉打量自己的四周,显而易见的这是一家药房,或者是医馆? 自己……这算是被人救了? 脸上的面具还在,唐子期单手轻轻摩挲过戒指,蓦地想起那个一直被压在心底的问题,自己还有个解毒任务没完成,现在只怕就是那个任务作祟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处境,帘子一挑露出一个人来,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看上去眉眼很温和,有那么一瞬唐子期觉得这人似乎是有些面熟,只是却又丝毫想不起来。 见唐子期醒了,男人脸上多了几分笑意,将手里托着的药炉放下问道:“兄台可是醒了?” 那声线顶是凉薄,只是多了三分和缓的意思,像是三月微凉的溪流,不疾不徐。 唐子期便支起身来,浅浅颔了颔首:“多谢兄台搭救。” 那人语声便更加愉快起来:“无妨,”将桌上的药汤递过来解释道:“兄台可是中了毒,毒性颇大,我这药也只能短暂压制罢了。” 唐子期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没那么好解决,现下也不失望,目光淡淡扫过眼前的男子便问道:“我该付兄台多少银两?” 面前的人似乎是一怔,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五十两。” 还真不便宜……在这个世界呆久了,唐子期对于物价也有了最基本的认知,他掏出五十两银子递过去,便起身准备走了。 男人却就在这时候动起手来,将人一把按住冷声道:“既然在下收了银子,自然没有放病人出去的道理。” 那人手劲挺大,以唐子期的眼力却是看不出有没有功夫,只觉自己的肩膀被这人一按,只好又坐了回去。上次南云寄信来的时候给他捎过一个琉璃坠子,看起来和楚留香拿来的极像,唐子期一直随手带着,此番却派上了用场。 他将那琉璃坠子往药里探了探方才仰起头来一饮而尽,喉结上下鼓起的样子看上去粗犷而性感。 “可以了?”唐子期尽量不在救命恩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耐,然而面前的男人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 抱着双臂看着床上的唐子期,男人又一次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唐子期的去路,面色温温言道:“兄台可以唤我顾冽。” 唐子期犹豫了一下递出手去:“唐子期。”行走江湖这么久,既是知道自己真名姓的人不多,唐子期便也不再顾虑,索性直接告知也无妨,他微微颔首:“多谢兄台,在下先行一步。” 顾冽的眉眼微微笑开,拿着自己的药箱整理起来:“唐兄毒性未愈,在下理应同行。” 唐子期的动作停了下来,盯着顾冽的神色有点凉。 “怎么?”偏偏顾冽的语声却是极好听,微微笑起来的样子带着点书卷气,却又叫人生不起气来。 唐子期压了压心底的情绪,只道:“抱歉,我有些事,兄台跟着不方便,若是有什么药需要吃,我直接买走就是。” 只怕顾冽长得再好看上去再怎么无害,都是有所算计的。行走江湖这些时日,唐子期终于慢慢习惯了。 顾冽也不勉强,索性颔首言道:“兄台且等我片刻。” 唐子期便站在一旁看着顾冽一样一样分门别类地将药材打理好,然后贴上标签递过来:“这几样每日三锅水煎成一锅水,一个月的量。” “多谢。”唐子期有些过意不去,却只是又放了一张大面额的银票摁在桌上,然后拿着包裹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似乎是有些晃眼。 他身后不远处,顾冽慢慢放下手,浅浅地笑了。 第十九章 残更目断传书雁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唐子期经常被梦魇住。 最最清晰的,居然都是楚留香失了生机的脸…… 每每从梦中惊醒,唐子期都只觉得全身都慢慢被冷汗浸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那人一面。 哪怕只是看到他没事也好。 笑风堂的白盖头几乎成了唐子期的隐忧,他比谁都明白笑风堂那帮人的不择手段,所以更加容易担心。 唐子期终于承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在意楚留香,比想象之中要在意得多。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鲜少,从来不曾谈过恋爱的人竟是突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起来,然而日子依然继续。 唐子期也终究没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 这时笑风堂却是来消息了。 又是一模一样的夜袭,然而这一次唐子期没有选择沉默,在看到飞箭射入廊柱上的一瞬间,他径自窜了出去,先是开了一个心无旁骛将自己的身法运用到了极致,一纵身窜向了窗外将那后面躲藏不及的人逮了个正着,唐子期下手极狠,梅花针已然起了前招,瞬发的招式却是生生收了回来,唐子期微微蹙眉看向面前披着面纱的女子冷声道:“怎么是你?” 颜臻臻笑了,双手微微举起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武器曼声问道:“可以进去吗?我只是来递个消息。” 唐子期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面前的女子一会,回身将窗子掩上一纵身跃到花园之中,找了个石头桌子坐下,语声冷硬:“深更半夜,颜姑娘怎可出入男子之所。” 颜臻臻闻声便是笑了,笑得有些惨然,她的身法有些玄,类似于邪门左道,施施然坐了下来,她方才言道:“笑风堂半个月后要开一次大会,唐家公子最好回去一趟。” 唐子期抬眸看过去,自己是唐家公子这件事,笑风堂知道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顿了顿问道:“颜姑娘是替康羽泽来传话?” 面前的姑娘看上去落落大方与往时无二,只是那身形却是愈发消瘦了些,连妆容都掩不住的憔悴,她苦笑一声:“非也,笑风堂二堂主,现下是我。” 多么好的招数…… 将这样一个烫手山芋给了颜臻臻,颜臻臻却又是不得不接。康羽泽真是好狠的心肠,唐子期蓦地想起了之前康羽泽曾经大笑说过:“最有趣的是人心。” 那么玩弄他人的真心,也是这位的兴趣之一了? 唐子期自问没太多同情心,他甚至算不上一个好人,然而他却为眼前的姑娘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值。 只是颜臻臻并没有再说下去,她只是站起身来言道:“要带的话带到了,据传这次总堂主也会来,只望唐家公子能够给臻臻三分薄面。” 她这话说的诚恳,半点没拿分堂主的架子,说完便看了唐子期一眼,然后施施然地离开了。 剩下一个唐子期在原处发了一会怔,总堂主也会来?笑风堂的总堂主不是一向神秘的很么,现下居然会参加区区一个集会? 大概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接触的阴谋实在是太多,唐子期竟也就下意识地将这件事往阴谋论上面套了,然而一切毕竟还存在变数,他想了一会也就不再难为自己,索性等到时候再定夺。 没想到第二天,北城便掀起了轩然大波,原因很简单,据说有个凶手被抓到了,是酒怪文康子。 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唐子期微微一怔,然后他蓦地想起来这件事的来由,是在最初的时候,说上了白榜的人恼羞成怒出山杀人,那么现下看来,官府是要论文康子的罪了? 唐子期只觉有些啼笑皆非,当时文康子被人莫名其妙地挂在白榜上不见官府管过一声,现下倒是来充起裁判者来。 然后心里却猛地一撞,他突然想到,楚留香不知道有没有从天山回来,这一遭又会不会回到北城来? 依着那人最喜欢管闲事的性子,这番友人被捕,该是能见到才对。 那是一种有点莫名的情绪,却沉甸甸的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期待还是紧张,唐子期有点难以定义这样的一种心情。 然而唐子期还没等到官府审案的那天,文康子的案子就结了,这案子结的莫名其妙,看上去似乎是被人强自压了下去,听说是有人给了官老爷不少钱,也听说是有人权势极大,竟是官府都惹不起的人物。 总之民怨沸腾,闹腾了好一阵方才罢休。 唐子期琢磨了半天,总觉得这事哪里像是和楚留香有点关系,然而是什么关系呢? 他终究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心中的郁结之气更加厉害,曾经以为大好的见面机会没了,于是生活就更加没有目标。 顾冽给的药他倒是一直都在喝,三碗水煎成一碗对于他而言其实有点困难,不过煎多了也就习惯了,后来那毒性倒是真没再发作过,只是戒指上的任务却也一直没完成。 习惯了以后,唐子期也就熟视无睹了。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是唐子期照吃照喝,顺手接了一个任务,任务看起来没什么难度,北城的师爷不知道惹了那位不该惹的人物,交了笑风堂要杀人。 唐子期大概看了一下那位了不起的师爷做过的好事,顺手就给接了。 笑风堂习惯杀人前三天放红叶,师爷那个小官邸三两个杂虾根本没有任何难度可言,唐子期躲过眼线将红叶放在师爷床边出来,就听到后院里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那里说着话。 语声微凉却很是温和,极有特质的声音,是顾冽。 唐子期从来不知道事情能这么巧,顾冽和这个师爷居然还有点关系。 不过这与他的任务无关,唐子期索性绕了个圈子从侧门溜了出去。 想都没想到的事,甫一出门就和门口抱着双臂笑得一脸平静的顾冽撞了个正着…… 唐子期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皱起了眉,这个时候顾冽不是该在花园里和那个为恶多端的师爷聊天吗?怎么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就来侧门这边了,何况还是以这么一个堵定人的姿态。 看起来……很是成竹在胸。 “唐兄,许久未见,近日可好?”顾冽的笑容看上去很温和,并不是兴师问罪的味道。 唐子期却是加了几分的小心,毕竟这人堵在侧门,不大可能是什么都没看到的,于是便也只是颔首,不咸不淡地答道:“承蒙关照,侥幸安好。” 顾冽微微翘起的唇角看上去有些玩味,目光中的神色却是平静的:“唐兄可是为杀赵师爷而来?” 唐子期依旧没动声色,面瘫的好处在这一瞬间显现出来,他保持着面无表情看过去:“顾兄说笑了。” 他说完便提步要走,顾冽这次没伸手挡他,只是浅笑了一声低声说道:“是不是说笑大概三天后就可见分晓,唐兄此次或是来放红叶的。” 这一次,唐子期终究不能再无动于衷,他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杀了这个顾冽,这个人是第一个发现他隐藏的身份,同样是第一个敢这样当众指出来的。 就算唐子期的目光在一瞬间冷了下来,顾冽依旧没有半分该有的反应,他只是微微笑着向前走了一步:“在下不妨直言,作为入府医师,我也是来杀他的。” 唐子期从嗓子里挤出一个不冷不热的“哦?” 顾冽苦笑一声:“赵师爷和当初害我家破人亡的那个县官,实在是太像,在下至今有胞妹失散在外不得重逢,都是因着这些胡作非为的官爷。” 这是第一次,唐子期看到温和的男人露出这样刻骨的仇恨,他分辨不出真假,只好沉默地听着,盯着面前的顾冽看了一会,他忽然想起这张脸像谁了。 如果这张脸再秀气一点,如果那个人没有毁容…… 那么这不就是颜臻臻吗? 只是现下唐子期依然选择了沉默,没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顾冽等了半天没等来唐子期的反应,只觉有些无奈,索性换了个话题边走边问道:“上次给你的药,吃了吗?” 唐子期有些不适应顾冽突如其来似乎是亲近了不少的语气,摸了摸鼻子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嗯,多谢顾兄。” “没什么,我之后再看看,或许有什么根治之道。”顾冽似乎并不在意唐子期不够热衷的语气,仍旧语声温和地说着。 这一次唐子期只是微微颔首,原谅他实在想不出怎么回应了。 顾冽再次开口之前,一只信鸽扑扑腾腾地从远处飞来,看上去肥肥的样子有点喜感,那信鸽似乎是认主的,径自落定在唐子期手背上,腿上系着一个精致的信笺,唐子期微微蹙眉解了下来,打开看了一眼眉头瞬间蹙了起来。 顾冽在一旁看到,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唐子期周遭的气息全数冷淡下来,他将信笺胡乱一卷,冷声言道:“朋友出事了。” 那么多次的梦魇,终究是在这个初冬现了微许的端倪。 第二十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南云的来信极为简单,他们果真到了北城,然而楚留香夜里疏于防备竟是中了杀手的招数,虽然楚留香反应极快只是被划了一道浅浅的划痕便将那人制住,然而那之后他竟是昏迷了。 想是暗器上有极厉害的毒,只是楚留香反应快方才躲过一劫,南云到底还是个孩子,瞬间没了主意便径自给唐子期飞鸽传书了。 唐子期设想过无数次他们重逢的方式,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一种。 他将那封薄薄的信笺握的极紧,面色阴霾。 顾冽在旁边看着,忍不住就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我能帮上忙吗?” 唐子期蓦地想起了眼前这个人卓绝的医术,老实说如果他只身过去找楚留香还当真是想不出什么解毒的法子,所以他看向顾冽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顾兄可否帮在下一个忙,在下就算欠顾兄一个人情,顾兄随时可以讨要。” 唐子期的一个人情现下何其值钱,何况是订立契约的时候竟是连半分讨价还价都没有。 只是顾冽却似是没有在意,他的表情极为平静言道:“不必,我当唐兄朋友,有何事吩咐一声便是在所不辞。” 事已至此,唐子期便也不再多言,点了点头道:“我的朋友似是被人算计中了毒,现在昏迷不醒,如若顾兄无事,可否现下随在下走一趟?” 顾冽看着唐子期的神色,便微微挑挑眉问道:“很重要的朋友?” 唐子期也不否认索性颔首:“是。” “事不宜迟,走吧。”顾冽来师爷府上本就是入府医师,此番药箱就在手边,轻轻拍了拍,他语声笃定。 唐子期的喉结动了动,终究言道:“多谢。” 顾冽此番便是温温地笑了起来:“不必,能帮上朋友的忙,顾某求之不得。” 南云在信中说的地方是个小小的酒楼,酒楼后身有个独立的小木屋,里面就是楚留香的所在。 唐子期到的时候,可以看到小家伙踮着脚在门口等,小家伙三个月不见似乎是蹿了一点个子,唐子期看着南云手里的千机匣,蓦地有些百感交集,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南云的头,声线沉沉:“长大了。” 南云露出一个笑脸,唤了一声:“二师父,”目光掠到唐子期身后的男人身上,他看着顾冽的笑脸有些犹豫地问唐子期:“叔叔是……” 唐子期回头看了一眼,顿了顿言道:“朋友,他是个大夫。” 南云低低地“哦”了一声,看得出来小家伙兴致不太高,此刻的南云却是在心底直犯嘀咕,之前也不知二师父原来在外面也是有那么多朋友的,怎么三个月不见,就什么都变了呢? 唐子期自然是不知道小家伙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只是提步往里走:“我进去看看。” 南云有些犹豫地问道:“叔叔也要进去吗?” 闻声唐子期便是失笑:“顾兄是大夫,他不进去谁来解毒?” 听了这句话,南云也就不再说话了,点了点头在前面走着。 三个月不见,楚留香半点都没变,他戴着蒋懋竹的面具,脸颊稍嫌有些瘦削了。 如果一定要说,或是躺在床上的样子让唐子期蓦地心底有些痛,习惯了这人风姿卓绝嬉笑怒骂的样子,刹然间看到这人阖着双目躺在床榻之上的模样,唐子期只觉得恨不能以身代之。 恨不能以己之躯,代君之痛楚。 唐子期咽了咽心底泛起的异样,默默揉了揉额角叹道:“顾兄,能看出这是什么毒吗?” 顾冽适才一直站在一旁,将面前男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一直以来唐子期给他的印象都是冷漠的,对任何事无动于衷的,甚至于自己中了毒晕倒在地也可以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然而适才那一刻,他觉得他是当很看出了男人眼底隐忍的痛楚。 顾冽忽然觉得,或许就差那么一秒,他就能看到唐子期的眼泪。 他沉了沉心神,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有些无奈地戏谑道:“唐兄把人挡的这么严实,让在下怎么看?” 唐子期这才发觉自己的动作竟是彻彻底底将床榻挡了个结实,有点无奈地揉了揉鼻子,他让开地方给顾冽,从喉咙里低低压出音节来:“抱歉。” 顾冽便不再说话,给楚留香把起脉来,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楚留香的脸,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些违和,这人大抵是易容过的,顾冽在心底笑了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把脉。 大抵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方将那一套望闻问切进行了个彻底,他站起身来虚虚晃了一下,只觉脚底有些不稳。回过头去,唐子期依然站在远处一动未动,目光落在虚空之处看不出情绪,见他起来便问道:“怎样?” “不是什么厉害的毒,我去煎一副药,连服一日三次便可,”顾冽笑了笑,继而伸出手在唐子期肩上轻轻拍了拍:“别忧心了。” 唐子期慢慢闭了闭眼:“多谢。” 就算是到了这个江湖已然有了半年的时间,唐子期依然不算一个江湖人,他不懂江湖中的毒或是那么各门各道的暗器和功夫,他可以不怕,不畏惧死亡不畏惧受伤,然而他现在却有了牵念。 一个人一旦有了牵念,就再也做不到无所畏惧。 顾冽看着唐子期低低呼出一口气,打趣道:“唐兄这样紧张,会让顾某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 他注意观察着唐子期的反应,然而唐子期却是半点反应都没给只是蹙着眉问道:“我去煎药。” 顾冽挑挑眉,再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南云,只觉得自己在这里实在是地位全无,他有些无奈地递过去几包药:“三碗煎一碗,和你的药一样。” 唐子期接过药包就往外走,南云却是看向了顾冽笑眯眯说道:“叔叔和我们一起吧?” ……这是不放心我自己留在这屋里啊?顾冽心里明镜,只觉这小鬼实在是谨慎的很,他笑意温尔想伸手摸摸南云的头,南云却是不动声色地偏开了,只是仰着头笑得一派天真:“走吧?” 人小鬼大……顾冽在心底嘀咕一声,便也负着手向外走去。 唐子期现在煎药是真的娴熟得很,煎好了药便用琉璃坠子试了试,到底还是不放心,径自倒了一口进嘴里,半晌无事才小心地吹凉了端进屋去给楚留香。 顾冽在一旁看着只觉无奈,凉凉言道:“唐兄,是药三分毒。” 唐子期牵着唇角颔首:“多谢。” 所以你是没听进去是吧…… 南云一路小跑跟着唐子期,一边还要分出心思来盯着顾冽,一时间竟是比几个大人都忙。 顾冽看着这三个人,只觉得这样的气氛自己这个外人还真是莫名的很,他站在那里去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只得抱着双臂站在院中做雕像。 喂药的过程异常顺利,唐子期出来看到似笑非笑的顾冽便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真心实意地道歉:“抱歉,多谢顾兄。” 顾冽呼出一口气笑道:“算了,朋友的忙,顾某帮的痛快,我在这儿呆一会,等你的朋友恢复了再走。” 唐子期微微犹豫了一下,微微颔首应了下来。 楚留香醒来的时候已是服了两次药,夜幕西垂,他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想要伸手遮一遮眼底骤然的亮光,却是已有人将灯熄了。 “南云?”楚留香适才醒来,模糊之中只见得屋里似是有人。 “……是我。”微微顿了顿,唐子期方才言道,声音有些干涩,听不出什么情绪。 楚留香难得走了一次神,半晌方才低笑出来:“哦。” 唐子期将蜡烛点亮,然后极为熟稔地伸手给楚留香身后垫了个软垫:“南云告诉我……我就回来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一点意外。” 唐子期深深看过去,声线沉沉应道:“我知道。” 门帘被人轻轻挑开,露出顾冽棱角分明的脸,旁边是打着哈欠却依然死守阵地跟着的南云,顾冽见状便是笑了:“醒了?” 唐子期站起身准备给人让个地方,想了想又对楚留香言道:“这是我的朋友顾冽,他是个大夫。” 楚留香面色丝毫未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顾冽,半晌微微挑唇笑了一声:“幸会,在下蒋氏懋竹。” 顾冽于是便又笑了,面部冷硬的线条多了三分生动的意味:“幸会。” 唐子期站在一旁看着顾冽给楚留香把脉,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楚留香的目光遥遥落过来,然后意味不明地低低笑了一声。 烛火微摇,唐子期摸了摸鼻子,努力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情。 戒指微微一震,显示着一条新的任务进来了,他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然后进入了半透明的界面,这次的任务很简答:“恭喜侠士开启支线任务:深夜谈心楚留香!任务奖励为神秘包裹一份。” 唐子期的目光又一次不受控制地落定在床榻上的人身上,然后轻轻呼出一口气。 或是蓦地想起一句佛语:一切自知,一切心知,月有盈缺,潮有涨落,浮浮沉沉方为太平。 多么契合现下的心境。 第二十一章 一生不过一场情 屋子里的光线并不算亮,唐子期便将油灯重又点了起来,藉着幽然的光芒打量面前的楚留香,直到顾冽站直了身长出了一口气:“应该无碍了。” “多谢。”楚留香温尔言道,继而将目光递向了唐子期,低低笑了一声:“麻烦了。” 唐子期倏地就有些不痛快起来,也没应声只是看向顾冽言道:“我送你。” “不必,”顾冽的眉眼之间有些无奈,他瞧着这一屋子的人,只觉自己的存在是当真有些诡异,索性摇了摇头:“顾某还识得路,有缘再会罢。” “顾兄,”唐子期在他身后将人叫住,“欠顾兄一个人情,我会还的。” 顾冽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没应声,便径自离去了。 南云一直站在门口看着顾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方才慢腾腾地蹭进来,仰着头看唐子期,眼底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委屈,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放下那把小小的千机匣,像是一个信物一样紧紧贴在自己身边。 唐子期只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微微软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南云的头发,小家伙原本毛茸茸的发长长了不少,已经慢慢软了下来,唐子期叹了一声:“累了就去睡。” 南云打了个哈欠,显是适才盯着顾冽盯久了累着了,他看着唐子期良久方才小声言道:“二师父,欢迎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句童言,竟让唐子期蓦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他在原地怔了良久,方才低低嗯了一声,看着南云跑去隔壁的屋子了,便将目光艰难地转向了面前的楚留香。 楚留香已然坐了起来,面具也摘了露出微微泛白的脸,唇角微挑笑意颇深地看着唐子期:“子期最近可好?” ……唐子期打好的腹稿就被一个“子期”给惊到了,仔细想想却也的确没什么不妥,索性蹙蹙眉方才点了点头:“你怎么受伤的?” 楚留香明显哽了一下,似乎是不大想提及这个话题,微微沉默了一会他还是开口了:“子时有人自窗子进来,我疏于防备……” 疏于防备?唐子期怎么也没可能把这个词和面前的香帅联系在一起,因而他只是蹙着眉想了一会,然后问道:“来的人,是康羽泽?” 楚留香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子,没有打算说下去。 想是只有极似唐子期的康羽泽,才能真的让楚留香在北城……疏于防备。 唐子期忽然觉得后怕,假如楚留香反应再慢那么一秒,是不是现下他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叫楚留香的人了?他下意识地长出一口气,蓦地想起那个系统的任务——深夜谈心。 就算没有这个任务,唐子期也有话想对楚留香说。 “楚……”唐子期微微沉吟了一下方才开口,然而话还没出口便被推开门的南云打了个正着,唐子期好不容易憋出来的话瞬间又被憋回去了,整张脸都有些青了……那感觉,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内伤。 南云盯着屋里两个大人看了一会,楚留香面色如常地笑问道:“南云,怎么了?” 南云犹豫了一下,看向面色不豫的唐子期小声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这话说的……唐子期憋屈地在心底哼了一声,然后面瘫着摇了摇头:“没,怎么了?” “我有点害怕,可以过来一起吗?”在唐子期来之前,南云其实一直都是和楚留香睡在一起的,再怎么看起来人小鬼大,他到底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已。 得了……唐子期望天,这下可还真是什么都不用说了。 楚留香若有所思地看了唐子期一眼,眼底含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榻言道:“来吧。” 唐子期咽了一口气有点无奈:“楚兄毒性未愈,南云你记得靠边睡。” 南云睁大了一双像是小鹿一样的眼睛看了唐子期一眼,直到唐子期忍不住偏过头去方才言道:“嗯,我知道了。” 所以呢……南云靠边睡,谁挨着楚留香睡? 楚留香唇角微微挑起来,有些玩味地看着面前的唐子期,唐子期低咳一声,颇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我可以照顾楚兄。” 楚留香的目光蕴了笑意,微微挑挑眉:“好。” 唐子期本就不是一个脸皮厚的人,他下意识绕过这个话题:“前番你们去天山,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楚留香看着唐子期朗朗的眉眼,轻叹了一声:“有,鬼道子一直不曾离开过天山,他说康羽泽曾经去过天山,见过怪香子。我亦是第一次知晓原来怪香子和康羽泽是熟识的,另外我去了牙刀的墓,牙刀墓前的毒和千石僧人是一样的,我查了一下那种毒的药材,有一种我只在颜臻臻那里见过,这次的事大概与康羽泽脱不了干系,”他微微顿了一下,方才闻声道:“抱歉……” 唐子期喉间微微一哽,然后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你别这样……” 不管由于什么理由,别说抱歉。那样的神色实在不适合楚留香,一点都不适合。楚留香就应该永远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将自己身边的位置空出来:“子期现在可是要歇了?” 这一天他昏昏沉沉连意识都有三分不明,然而唯一记得的就是浮沉的意识里,那个人一直都在,站在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像是一个守护者一般。 温和而坚持。 楚留香甚至一度以为那是一个梦。 然而最幸福的是,梦醒了,那个人依然还在。 这样的楚留香几乎有些不像他自己的模样,甚至于很多时候楚留香自己都会怀疑,那个风流浪子的他去了哪里?怎生就变成了现下这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 只是再仔细想来,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出去走走?”楚留香所处的酒馆后院有棵大榕树,枝繁叶茂看起来似是有了百岁的模样,他小心地绕过睡熟了的南云,然后伸手取了一件狐狸毛的长衣。 唐子期伸手一拦,眉眼间写明了不赞同。 然而楚留香却是微微笑了,信步靠近了一点,呼吸就在方寸之间,他看着瞬间有些失措的唐子期挑起了唇角:“将刚刚没说完的话说完,如何?” 这该死的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拒绝的邀约啊…… 唐子期叹了口气伸出手将外衣给楚留香严严实实地裹上,认命地言道:“走吧。”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走过千山万水,你却还是心心念念寸寸不敢忘,步步不堪离。 只叹纵使这浮生如梦,今宵却已是值了这一生。 第二十二章 千秋月落君眼底 如果说可以有那么一根红线,姻缘注定,你出生的一瞬就注定了你未来的良人,那敢情好。 根本不需要为了感情而付出或是努力。 然而平白无故得到的东西,或许更加会觉得惴惴不安罢。 真正的安稳,是经历了无数风雨还能牵手走下去的人。 你不知道为什么和他走在一起,你甚至忘记了是哪一天哪一个瞬间他入住了你的生命,从此寸步不离。 唐子期看着面前的楚留香,轻轻握了握拳。 有很多时候他会想不清自己到底是哪里被楚留香吸引,然而当他察觉到的时候,一切已然悄声注定。 喉咙里微微有些干,唐子期努力控制着自己看向楚留香的眼,微微咽了口气认命地开口:“楚留香,我……” 楚留香的神情很安静,看不出半点波澜。 于是唐子期微微闭了闭眼有些艰难地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变了味道:“我以后跟着你吧,你就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暗算了。” …… ………… 所以说这是多蠢的一句表白…… 然而两辈子,这是唐子期第一次说出口的情话,笨拙却是最最诚恳的心情。 沉默寡言的家伙连好听话都讲不来,只能几乎憋出内伤地盯着楚留香看,生怕对方那双片薄唇轻展说了句拒绝的话来。 楚留香有些无奈地想要叹气,久经情场的香帅很想告诉面前这个情商为零的白痴,告白不是这样的……又或者,自己是不需要任何人保护的。 然而他终究没有,楚留香只是深深看了唐子期半晌,继而微微笑了,看上去神色安静而温和:“好。” 唐子期有些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人,星光粲然落定在面前人的眸色之中,于是楚留香的笑意添了三分的暖意,好看的紧。 一看……就是个风流种子。 唐子期蹙蹙眉,不知道对方究竟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纠结了一下却又想不出任何继续追问的办法,戒指轻轻震动显示任务已然完成。 想到那个所谓的神秘包裹,唐子期挑挑眉,忽然觉得有些期待。 将随身的包裹打开,果不其然系统已经将任务奖励放了进去,径自拆开莫名多出来的包裹,里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烟花筒,看上去……有点像是游戏里真橙之心中单个烟花筒的形状,只是这个比游戏中要小上好些。 不知为何,在看到烟花筒的一瞬间,唐子期的心跳似乎是错了一拍。 他努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看向楚留香:“我有些东西给你看。” “嗯。”楚留香看向唐子期努力背后的手,莫名莞尔。 唐子期将烟花筒立在地上,取了柄烛台来小心翼翼地点着,他的神色专注而认真,烛火萦绕之下让楚留香忍不住想上前摸上一把。 然而他终究没这样做,因为烟花在一瞬间盛开了。 金黄色的烟火炸开在静谧的夜空中,安静而沉默着的温柔,和唐子期莫名地有些像。 楚留香见过太多尘世静好或是繁华满境,然而他的目光依然忍不住亮了起来,由衷地赞道:“很漂亮。” “嗯。”唐子期也跟着微微挑起了唇角,目光忍不住追随着楚留香的神色,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剑三里真橙之心的喊话,如果放在这里是不是该变成这样—— 唐子期对楚留香之爱慕,奉日月以为盟,昭天地以为鉴,啸山河以为证,敬神鬼以为凭。从此山高不阻其志,洞深不断其行,流年不毁其意,风霜不掩其情。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随行。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 只是这样的话,大抵终其一生,唐子期都说不出口。 烟花燃了整整半柱香的时间,然后四下里重又回归平静。 唐子期看着楚留香温和而平静的眉眼,不知为何将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他笑了笑语声温和地说道:“回罢,小心凉了。” 楚留香站在他身旁,忽然挑起唇角笑了笑:“唐子期。” 他唤他的名字,就像是极为熟稔的情话。 在唐子期有些错愕的目光中,楚留香慢慢笑道:“要是你这样去找别人讲话,怕是要被人误会到死了。” 唐子期便叹了口气,语气听不出是戏谑还是闷闷的意味:“是比不得香帅有经验。” 楚留香便又笑了,低低言道:“还好我不是别人。” “啊?”唐子期忽然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和情商一起一去不复返了,他一向凉凉的声线变了调子,看向楚留香的表情微微带了些许的茫然。 楚留香阅尽那么多的繁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他见过太多姑娘含羞带怯的模样,唐子期不像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他是个男人,彻彻底底的男人。 唐子期的背总是挺得很直很直,像是他的人一样宁折不弯。 他不需要向自己寻求保护,相反他恨不能将自己都纳入他的羽翼之下。 更多的时候,楚留香看到的,是唐子期对待感情的小心翼翼,太过清楚这人的性子,以至于长久以来连拒绝都显得尤为艰难,直到后来,楚留香自己也慢慢陷了进去。 实在是不舍得,不舍得让这样好的人遁出自己的生命,所以宁愿为了这个人,慢慢改变自己的习惯,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只为了与他慢慢重叠。 心甘情愿地,为了一个人而改变。 楚留香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明显显得状况外的人拉近了一点,一瞬间看清了唐子期眼底微微的惊惶,于是楚留香微微笑了,笑意里多了些说不清的情绪,他的声线有些许地喑哑:“唐子期……” “嗯……”唐子期只觉现下的情况彻底超过了所有的想象空间,低低应了一声,然后感觉到一个轻描淡写的吻掠过了自己的唇畔,骤然拉近的距离让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楚留香的气息与温度,清新而暖融。 楚留香一吻过后便不再停留,轻轻松开他的肩膀,语声显得极为温柔:“晚安,子期。” 夜风微凉,唐子期的手指控制不住地覆上了犹带着那人温度的唇畔,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楚留香的衣袖。 楚留香微微一怔便是莞尔:“这是和南云学的?” “楚留香……”唐子期低沉开口,目光中带着微微的迫切,然而他的话却终究又一次没有说完,因为南云又一次揉着眼睛带着惊惶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不得不说在看到南云的第一个瞬间,唐子期是真的很想将小东西抓过来打一顿屁股,如果再继续下去几次,怕是要被这小东西吓出点问题了。 然而南云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二人俱是一怔:“二师父小师父,有人来了。” 这个时辰能够越过两人直接进到屋里的人,得是个什么人? 瞒过唐子期这种江湖新手尚且容易,想要瞒过楚留香这种轻功高手怕就是难的多了。 然而这时候南云尚能够跑出来,只怕来人应至少没有恶意,楚留香压了压声线:“进去看看。” 还没等两人往里走,就听到里面的人笑哈哈地跑出来—— “哎呦小楚子,从实招来!这标致娃是和谁生的啊?” 唐子期的脸瞬间就黑了…… 第二十三章 前尘往事不堪提 楚留香眉毛微微挑起来,看着面前一脸白胡子还作怪的人有点无奈,先转过头来向唐子期解释:“天山四怪之一酒怪文康子。” “哎呦……”文康子盯着唐子期看了一会,突然伸手一捂脸,嘟嘟囔囔问楚留香:“你给这小子介绍啥,这不是那个唐家公子吗,小心他杀了我去卖赏钱。” 唐子期没做声,楚留香便揉揉额角凉凉道:“你再说下去小心他现在就拿你去换赏钱。” “所以……你两这是好了?”文康子将遮在眼前的双手微微分了分露出一条缝眯着眼睛看两人,一边啧啧叹道:“这娃居然是你两的。” ……所以说老头子你敢再稍微为老不尊一点吗? 楚留香笑了笑,没有再去接这个话茬,只是转了个话题问道:“酒怪这次进官府一遭,查到了什么?” 居然都不否认……文康子的小眼睛在面前的两人身上走了一圈,然后贼兮兮地笑了几声正色道:“老夫什么都没查到!” “……”唐子期盯着面前看上去神经兮兮的文康子一会,最后叹了口气看向旁侧哭笑不得的楚留香面瘫道:“进屋吧?别着了寒。” 楚留香莞尔,一边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招手叫南云:“南云,下次见到奇怪的老爷爷别往里带啊,进屋睡觉。” 剩下一个文康子在后面气得直跳脚,想想又不甘心地磨磨蹭蹭跟进去拿着眼瞥两人:“现在小辈都这么嚣张……” “前辈,”楚留香笑笑把软榻让出来,看着唐子期在一旁不熟练地倒腾暖炉,便回过头来问道:“官府有里通外合?” 文康子看了楚留香一会,最后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眉眼里有些疲倦:“现在查得到的只有那个师爷,上面的线还没牵出来,他外通的人你们也识得。” 一直沉默着的唐子期蹙蹙眉开口:“怪香子?” 楚留香默不作声地端着茶喝了一口,就听见文康子微微一怔问道:“小鬼,你怎么知道?” 唐子期还没答言,楚留香便是开口了—— “神算客前辈被杀的时候,面色很平静,想是被熟人暗算,神算客数十年未出江湖,老熟人又几乎皆已往生,何况那次子期杀朱明空,唯二发觉手法的就是我和怪香子……”楚留香面色平静说了下去:“所以仔细想来并不难猜。” 只是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想法罢了。 “毒生门,”文康子骤然换了个话题,目光深深定在面前的二人身上,微微闭了闭眼,老人捋着长长的白胡须言道:“那是五十年前的老门派了,当时应该算是邪教吧,门主就是江湖首恶蒙冲,后来有一阵蒙冲失踪,再回来的时候毒生门已经没了。” 楚留香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来:“那个蒙冲是?” “没错,就是怪香子,后来他和我们组成了天山四怪,毒生门一夜消失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怀疑过他,”文康子的面色极为平静,眼底却是压抑着的怒气,“虽然我们谁都没打算提他的过去,但是最接受不了的人似乎就是他自己。” 因为接受不了他人了解自己的过去,所以亲手终结了所有的阴暗或是辉煌。 残忍,却又绝对符合怪香子的性格。 楚留香沉默了一会方才问道:“那么现下他是要做什么?” 五十年都过去了,知道毒生门存在的人怕是已然不剩下几个,天山四怪久未出江湖视声名为无物,他们习惯于超然世外,习惯与世无争安然自得,有何不好?现下怪香子骤下天山,搅出这一番腥风血雨甚至不惜以挚友性命为代价,目的又是为何? 有些时候唐子期忽然觉得,其实最可怕的东西,真的是人心。 比任何的魑魅魍魉都要可怕。 “白榜的事,应该也有怪香子的份,”文康子眉眼之间是冷淡的漠然,一边极为平静地说着:“鬼道子现在也在往北城赶,天山四怪注定是要散了。” 曾经志同道合的几个老顽童把酒言欢的日子,终究是在数十年后的今日分崩离析。 叹只叹这世上有太多的诱惑和太多禁不起诱惑的人。 白榜……唐子期眉眼微微一动,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挑眉问道:“下周今日笑风堂二把手据说要来集会,前辈要不随在下去看看?” 文康子没想到唐子期会提这样的建议,看上去有些意外,半晌方才点了点头:“也好,那我和鬼道子那老鬼说一声,到时候我们跟在后面过去探个究竟。” “酒怪,怪香子这半年里有没有什么大的变故?”楚留香沉吟着半晌问道,毕竟正常人是不大可能在一瞬间性情大变的,除非……是出了什么自己接受不了的大变故。 文康子蹙着眉想了半晌,最终放弃了一样地摇了摇头:“不曾。” “这样啊……”楚留香蹙蹙眉,没有再问下去。 “我去师爷那里看看,前辈再会,”唐子期想了想这样说着,然后将烘热了的暖炉不由分说地塞到楚留香怀里,摸了摸南云的头低声言道:“早点休息。” 楚留香的目光随着这人直到他的身形彻底遁出了窗外方才收了回来,唇角犹噙着一丝笑意的模样落在文康子眼底,文康子便又是贼兮兮地笑了:“哎难得风流浪子香帅栽了啊。” 楚留香悠然自得地泡了一壶新茶,壶中针状的茶叶上下浮沉,别有三分闲致,他的目光温温和和地执杯缓满,语气带了三分玩味言道:“是啊。” 文康子没想到这人承认地这么爽快,一口气在喉间哽住险些咳了出来,他端着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啧啧叹道:“好生意外,这可碎了多少姑娘的芳心,”只啜了一口便将小巧的杯盏放了下来,复又摇了摇头:“这茶到底比不得酒,烈酒入喉那一股惊艳感少了太多。” 对坐的男子依旧波澜不惊,将茶杯置于唇侧低低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若是一定要比喻,不知该把唐子期比作哪一种,温尔隽永的茶或是有时尽的一杯烈酒,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楚留香却蓦地有些拿不定主意。 楚留香从不苛求过唐子期什么,然而唐子期自己却是在慢慢为了楚留香而改变着,一点一滴,却是足以温暖过全数的心绪。 倘若爱情是一种迁就,那绝没有一人付出的道理。 只道是人间难得有j□j,恍然回首,那人竟在灯火阑珊处的感觉实在是太好。 最美好的事情不过是,当你开始留意他的时候,发觉他的目光也在默默追随着你,多么美好的契合。 他楚留香这一生能遇到这么一个妙人,已是足矣,再不贪求。 第二十四章 风云乍起平凉城 唐子期回来的时候文康子已经不在屋里了,他看了一眼睡着了的南云压低了声线:“还不睡?” 楚留香看着一身风霜的唐子期便是微微一笑:“在等你。” ……这一句曾经让唐子期觉得万分难以说出口的话被楚留香不动声色地讲出来,莫名地拨动了一下唐子期的心跳,他努力稳住自己的语气,却没忍住唇畔的笑意:“哦,”想了想他补充道:“大病初愈应当好好休息才是。” “子期,”楚留香微微挑唇轻轻啜了一口茶,语声缓慢地指出来:“你在紧张。” 唐子期这次彻底无言以对,轻轻抬手摸了摸鼻子生生转了个话题:“那个师爷,我带回来了。” 楚留香看着孑然一身的唐子期,没闹明白所谓的带回来了是指哪样,就看到唐子期一个闪身又没影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拖了一个麻袋面色如常地说道:“在这里。” 打开麻袋一看,师爷蜷成一团躺在里面,看上去似乎是昏迷了,楚留香哭笑不得地把麻袋交过去,有些好笑地问道:“这是保护他?” “总比死了好,”唐子期没什么同情心地应道,就着楚留香的杯子饮了一口茶平静道:“我之前方才想起,楚兄可曾见过颜臻臻原本的模样?” 楚留香微微一怔,便将一串项链递了过去坦然道:“这是我之前从你那里取走的,现下自当物归原主,”楚留香与唐子期贴的极近,暖热的呼吸覆在唐子期耳畔,让他几乎不能安静地思考,只听得楚留香微笑着温温言道:“这里面有一处机关,打开以后,就是颜臻臻的画像。” 唐子期动作已经有些迟钝,将那所谓的机关按钮轻轻摁开,然后看到了翻面过来的琉璃背后,竟赫然是一个女子的模样,虽说后来颜臻臻容颜被毁,可依稀可以看出旧日的风姿,几乎是一瞬间,就可以断定这就是同一个人:“顾冽说过,他有一个失散的妹妹,我一直觉得他们两个长得很像。” “哦?”楚留香微微挑眉将项链接过来复又看了一会颔首道:“确实有些像。” 唐子期看着楚留香显得有些兴趣缺缺的样子,蓦地挑起唇角:“留香,”他对上香帅抬起的眸子一字一顿言道:“我想这么叫很久了。” 楚留香沉吟了一会微微侧过头去摸鼻子:“哦。” 就好像一瞬间角色调换了一下,经验十足的香帅大人忽然变成了情商为零的唐子期一般有些许的……不知所措。 “你能信我,我很高兴。”唐子期继续说着,面容在昏黄的油灯下显得很是平静。 楚留香终于没办法再保持沉默,他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唐子期的头稳住声线温声道:“发什么傻……鬼道子说过康羽泽去过天山,我怀疑他和怪香子有些不可告人的联系,”顿了顿他慢慢对上唐子期干净的眉眼说了下去:“我很抱歉这样问,子期觉得顾冽清白吗?” 清白吗……唐子期仔细斟酌着楚留香的每一个字,如果说是他所接触到的顾冽,温尔纯善,除了那似乎可以称作灭门之痛的过去以外看不出半点奇怪的地方,只是一个温良的药房青年,然而楚留香这样问出口来,他却依然给不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什么是清白呢?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真正意义上的黑与白,大多数人都处在灰色地带罢了。 唐子期思索了一会这样说着:“我还没看出来。” “我明白了,”楚留香莞尔,伸出手拍了拍唐子期的头闻声道:“先睡吧,不早了。” 唐子期看着楚留香将油灯熄了,方才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那个,我和顾冽只是普通朋友。”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解释实在是徒劳无功,想是香帅阅尽花丛却也不曾对自己解释过什么,自己何必如此紧张?唐子期想了想便抿了抿唇角不再言语。 旁侧的楚留香怔了怔便在黑暗之中微微笑了起来,声线愈发温和:“我知道,”一只手轻轻搭在唐子期的腰侧温声道:“睡吧。” 一夜好梦不提。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将那师爷放了出来,问了几句得到的线索并不多,只知道是怪香子曾经给过官府一大笔钱,换得了北城官府对于白榜的不闻不问。 何况白榜上的人物大多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这也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直到揭了文康子白榜的人统统横尸城外,北城才发觉不对,那一晚怪香子复又来了,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威胁了北城县令,只知一夜之间北城闹起了传言—— 那些人都是文康子杀的。 天山四怪重出江湖竟是做了恶人,江湖之中最喜的大抵就是这样的生动故事。于是不论真假,这故事到底还是传开了。 楚留香听完只觉这逻辑似乎哪里有些说不通,却也不知该从何入手,索性低低叹了一声问唐子期:“怎么处理?” 唐子期微微犹豫了一下,他是自知笑风堂的手段的,此刻想必怪香子那里早就得了消息,这师爷若是他两不保,大抵也定要送了命了,他便问旁侧的楚留香:“能保吗?” 楚留香深深看了唐子期一眼,豁然笑道:“自然。” 香帅朋友何其多,就算这人在北城太过显眼依然找得到可以放人的地方,他托人把这师爷押镖一样押去了江南叨扰蒋懋竹去了,然后便和唐子期拉着南云无债一身轻地奔赴笑风堂总部。 文康子和鬼道子一路,亦是顺着唐子期给的方向遥遥缀了上去。 颜臻臻甫一完成新的任务便急匆匆和康羽泽汇合往平凉城赶去。 不知为何,顾冽的药房门亦是关上的,上面挂了一个掌柜上山采药的牌子……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在笑风堂总部等着的,居然是那么大的一场风波。 安静的平凉城,在这个骤然而至的冬日里,即将汇聚那么多江湖上曾经或是现下的传奇,只等着那一声锣响开启的大戏帷幕。 他们彼此并不自知,他们亦是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是怎样的一场闹剧。 第二十五章 济州府外遇故知 时限还有那么一周,三人便也不急,唐子期恢复了原本的习惯,每天都教南云功夫,南云事前得了楚留香的教导,现下基本功踏实得很,唐子期教的顺手,南云学的也容易的多。 然而在距离平凉城还有三日脚程的济州府,他们却和顾冽相遇了。 这次三人没租马车,唐子期骑着里飞沙带南云,旁边策马同行的是楚留香,不得不说每次想到剑三里里飞沙和浮云对比,再看看楚留香的那匹通灵性的良驹,唐子期都有一点微妙的违和感。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颇为自在,不像是在赴笑风堂危机重重的集会,反而像是出游一般,自在而妥帖。 行至郊外山下时,恰好看到一个清俊的男子坐在道边揉着脚踝,看上去似乎有些懊恼。 楚留香眼力极好,几乎是一瞬间便意识到那人的身份,挑挑眉看向旁边的唐子期:“好像是你朋友。” “顾冽……”唐子期低声言道,揉了揉眉角。 这次的相遇实在是太过巧合,巧合到让唐子期不由得想起前番楚留香问过的话……你觉得顾冽清白吗? 唐子期远远打量着不远处的男人,男人穿了一身厚实黑色大氅做书生打扮,看上去似是从坡上失足滑下导致脚踝扭伤,即便如此药篓依然整整摆在旁侧,看起来似是特别照顾到了。 楚留香看着唐子期翻身下马,眉头就微微蹙了起来,伸手将南云抱了过来安坐在马上,方才下了马跟着唐子期一手牵着一个马缰跟了过去。 “唐兄,好巧,”顾冽抬起头来看到唐子期和楚留香一行,适时地露出惊喜的神色,楚留香此番没戴面具,顾冽的目光扫过去有些疑惑地在南云身上停了一会,然后恍然大悟地吸了口气讶然道:“这位难道就是蒋兄?果然一表人才,蒋兄戴面具实是太过可惜。” 唐子期够了勾唇,显然对于后面那句话还是挺满意,只是现下顾冽是敌是友暂且未曾分明,只凭此处见面一点已然是太过刻意。 他还在沉默的功夫,南云便先开口了,语声嫩嫩的尚带着稚童的天真:“叔叔走了好远。” 说得好……楚留香和唐子期在心底赞了一声。这话唐子期作为友人不当讲,楚留香碍于前番治愈之情不好讲,被南云童言无忌这么一说出来,倒要看顾冽怎样解释。 “北城距离此处千里之遥,顾兄可是有要事?”唐子期接过南云的话头,面带恳切地问道。 楚留香看着几乎要忍俊不禁,素来只知道这位是一个面瘫,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一面,思绪扶摇的功夫手上便也不老实起来,在身后的一只手慢慢覆上了唐子期的腰侧,感受到那人明显的一僵便满意地打算继续使坏。 唐子期的目光紧紧追着顾冽,便听顾冽微微挑起唇角极为君子地笑了一声:“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句话实在是不假,不然顾某怎会有机会到此与唐兄一见呢?” ……可怜香帅识人无数,到底还没见过顾冽这般厚脸皮的,作坏的手一僵连吃豆腐的心情都没了,亏得楚留香君子一世,面上却也没动声色地笑道:“顾兄这话讲得有意思。” 唐子期在心底莞尔,听着楚留香微酸的语气,他忽然有些感谢顾冽的出现,不然他总有那么一种惴惴不安感,实是楚留香这人拈花惹草无数恶迹斑斑,唐子期总会忍不住担心这人有没有真心。 然而此刻……他的心情就好像一发追命干掉了恶敌一样,痛快! 心情一好也就想起了正事,唐子期想着楚留香适才的动作,右手不动声色地背过去探向了楚留香的腰侧…… 然后—— 在楚留香的屁股上轻轻摸了一把。 这一把下去两人俱是一惊,摸错了地方的唐子期忍不住感慨了一下手感之好,然而调戏别人无数的香帅却是第一次被人给调戏了。 南云在后面托着腮睁大了眼,嘴巴差点没合上。 好在这两人一个是面瘫另一个习惯性微笑,于是顾冽竟也不曾发现这厢的异常,只是说了下去:“事实上顾某此番是来这边采药的,唐兄的毒性未愈,正巧前番在下偶得了一本古药书,里面言及解药一味药材绛鲜草只在隆冬千窟崖开花,错过此番就只能等到明年了,所以顾某就来了此处。” 楚留香听到这里却是再没了笑容,他看向一旁平静的唐子期问道:“什么时候中的毒?或者说,前番那个死士的毒,迄今没有解开?” “那个毒可以控制,”唐子期避重就轻地解释道:“不必担心。” 顾冽的目光在唐子期和楚留香身上转了一圈,欲言又止的神色落定在楚留香的眼底,演变出千万种解释。楚留香只觉心底微微一坠,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唐子期看了一下面前的两匹马,浮云凑过来蹭了蹭他的袖子,唐子期便叹了口气重新看过去,眼底有些歉意:“顾兄还能骑马吗?” “我和你同骑里飞沙,将浮云让与顾兄如何?”楚留香的目光笃定地看向唐子期,语气有些不容辩驳的意味。 顾冽微微挑唇笑起来,下意识一撑想要站直脚踝处却是狠狠一痛向前倒去,楚留香一把扶住,语声那叫一个关切:“顾兄?” “……无妨。”顾冽笑得镇定自若。 唐子期在心底抚了抚额,想起浮云的脾气怕是会再摔顾冽一次,只好将自己的里飞沙牵过来:“顾兄骑这匹就是,小里性情温驯应是无妨。” 他摸了摸楚留香的浮云,一翻身上去将南云抱到怀里搂好便伸手递给楚留香。 楚留香看着似曾相识的动作微微有些好笑,索性伸手一搭极为潇洒地一翻身落定在唐子期身后,伸手自然地环住唐子期的腰,稍稍凑近了一些便又一次感受到唐子期微微的僵直,他轻笑一声:“这感觉不错。” 除了有个电灯泡……楚留香暗自腹诽。 顾冽看着一旁的“一家三口”,那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一瞬间又一次浮现了,他抚了抚额用没受伤的那条腿一撑翻身上马,方才笑道:“等下进了济州府,我煮一服药给唐兄,唐兄不妨试试看,这毒性太强,总不是一两天能好的道理。” 唐子期皱皱眉,总觉得顾冽这时候讲这番话,总是有那么点刻意感,却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好微微点了点头,感觉得到的是身后楚留香的双手微微紧了一点。 唐子期冷峻的眉眼微微缓和了一点,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言道:“放心。” 声线醇厚而低沉,带着笃定的意味。 因为认真的想和你走一辈子,走到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亦同。 此生不休。 第二十六章 世间醒眼是何人 一路无话。 待得一行人到了济州府内已然是天色渐昏的时辰,顾冽看了看旁边的三人忍不住微微揉了揉额角,笑意微微地问道:“不巧在下在济州府有个空宅子,唐兄若是不介意不妨来此处歇歇脚?” 唐子期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楚留香,楚留香没言语,他却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必叨扰了。” “怎会……”顾冽似是无意地策马向侧面微微靠了靠,与唐子期便只余几寸的距离,他的笑意看起来颇具深意,语声压得低低的言道:“顾某曾经应是说过,能够帮上唐兄的忙,我很乐意。” 唐子期抿着唇的表情微微有些凉,他不动声色地向旁边微微偏了偏,浮云本就是被楚留香带久了自然地往旁边踱了几步,不太耐烦地打了个响鼻。 然而顾冽却是耐心极好地笑了,他一翻身下了马,一只脚不敢着地却也不妨碍他笑得温尔:“是顾某叨扰了,今日多谢二位兄台,日后若是有缘再见。” 沉默了一会,唐子期看着顾冽从身旁的药篓里面取出一根长长的树枝扶着往宅邸走,忍不住开口言道:“多谢。” 顾冽微微抬手挥了挥示意不必,就听唐子期说了下去:“在下前番说过欠顾兄一个人情,现下或可还了顾兄。” 这一次顾冽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来面色平静地问道:“唐兄何意?” 恰好旁侧就是个香巷楼,看起来人来人往倒是个不错的酒楼,唐子期索性翻身下马:“进去说如何?” 顾冽目光沉沉地盯着唐子期看了几秒,终于还是微微翘了翘唇角言道:“好。” 唐子期一手牵着浮云一手去牵里飞沙,回头的功夫目光与楚留香对上,楚留香的目光很安静,唐子期摸了摸鼻子张口:“我……” “别想太多,也不要被我的想法左右,”楚留香极坦然地笑了,一翻身下马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唐子期的头,顺手从马上将南云抱了下来淡淡问道:“进去吧?” 唐子期跟在后面,眼底的神色有些莫名,有些时候他会不知道怎么和楚留香解释,因为那个人实在是太过平静,聪明而温和,他可以想明白所有的前因后果和人情世故,他对待任何事都不急不恼,然后给你一个最合情合理的答复。 明明是最完美的那一种情人,却是让人莫名觉得无所适从起来。 唐子期将自己心底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了下去,然后抬眼看向对面沉默着喝酒的顾冽,印象中这样的男人似乎是应该滴酒不沾的,然而现下顾冽喝起酒来的样子却没有丝毫违和感。 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唐子期偏过头来看旁侧的楚留香,楚留香没有喝酒,他执着一柄茶壶凤凰三点头倒了一杯清茶推了过来,方才抬眼回望,唇畔无声地动了动笑问:“怎么?” 唐子期的心蓦地静了下来,他微微挑挑唇饮了一口茶,最普通的茉莉香片茶香而不艳,宁人心神,他将杯盏放了下去便对顾冽坦承道:“你的妹妹,我大概找到了。” 顾冽倒酒的手那么一顿,半晌方才问道:“唐兄如何知晓?” 唐子期打开随身的包裹,取出一张拓印推过去,楚留香担心千石和尚的项链关乎甚广,所以这画像是事前在北城找楚留香极好的画师朋友按着比例大小仿的,看起来惟妙惟肖,显是和那项链里的无异。 那画像实在是与顾冽太像,顾冽只消一眼便已然认出了颜臻臻的面容,他的手微微发起抖来,杯中的酒险险洒了出来,极为克制地闭了闭眼:“她在哪儿?” 顾冽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正常而坦然,唐子期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去怀疑,只好如实言道:“她现下在平凉城,我和蒋兄也是要往该处去。” “平凉……”顾冽的语声依旧有些抖,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目光极为笃定:“舍妹现在何处?我这就去寻她。” “她名颜臻臻。”唐子期顿了顿,没有想好要怎样向顾冽坦承笑风堂的故事。 然而楚留香却是微微伸出手挡了一下,沉声言道:“似乎是官府的人来了。” 这时候官府的人莫名来了一个小小的酒楼,楚留香实是想不出任何可能的缘由,只好微微侧过身来单手侧在唐子期身前,显然是个维护的姿态。 孰料那一队官府之人竟是径自走到了对面顾冽身前:“阁下可是神医顾冽?” 顾冽微微一怔莫名颔首:“神医不敢当,顾冽正是在下。” “请随我们走一趟,”那官府之人语气之间毕恭毕敬,看上去一身官服不算齐整,似是得了消息一路跑过来的,眉宇之间尽是恳切:“知府大人有要事要请。” 自古以来民不惹官,何况人家后面跟着一队手里握着兵器虎视眈眈的人物,顾冽虽是莫名却也跟着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问道:“家妹有劳了。” 唐子期眉头微蹙,半晌方才颔首:“唐某不才,定将令妹带回。” 顾冽深深看了唐子期和楚留香一眼,最后点点头:“劳烦了。” 待到那一队官兵离开了香巷楼,唐子期便给楚留香添了一碗汤,顺便问道:“觉得怎样?” “太过刻意,”楚留香沉吟一会言道:“首先,他和颜臻臻分离是在数十年前,怎生现下见到眉眼相近就能那么确认;第二官府中人来的时间也太巧了些,第三是顾冽完全可以讲个理由搪塞却并没有那么做……” 楚留香说完便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只是叫身旁发呆的南云:“好好吃饭。” 南云将筷子放下却是扯了扯唐子期的袖子:“二师父,以前我在师父那里,好像见过刚刚那个叔叔。” 唐子期有些愕然抬眸:“什么时候的事?” 南云认认真真托着腮想:“半年前吧,那个叔叔来找过师父,师父还特意让我躲进屋里了来着。” 这一次唐子期和楚留香都忍不住蹙起眉头来,那个时候,顾冽去找假的千时老僧做什么? 想起顾冽恳切的眼神复又想起那人温尔儒雅的样子,唐子期忍不住觉得微微有些发凉,如果一个人可以演戏演到这种地步,那才是真正的可怖罢。 第二十七章 准拟相看似旧时 此时已是隆冬的季候,街上的行人无不穿着厚厚的冬衣,走起路来依然有些哆哆嗦嗦,有钱人家的老爷少爷都坐上了暖垫的轿子,好在唐子期和楚留香并不畏寒,南云现今又是跟着楚留香练了好些基本功,小孩子体内本就火旺,现在自是一只手牵着里飞沙另一只手被唐子期拉在手心,暖热的温度。 月色西沉,赶了一天的路饶是唐子期亦是有些倦了浅浅打了个呵欠,楚留香见状便是莞尔:“倦了?” 唐子期颔首:“还好。” “前面有个朗月客栈,我和那家的老板有些交情,不若去看看?”楚留香语声温尔,似是有大江南北任何地方的朋友都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唐子期闻声便是微微扬了扬唇角道:“好。” 朗月客栈是济州府现今最大的客栈,那家的老板叫做胡月儿,是一个面容平平的女子,看到了楚留香和唐子期携了个孩子过来便是一惊,笑眯眯地迎了出来:“香帅?” 唐子期有些狐疑地看向旁侧的楚留香,楚留香确是带了面具没错,楚留香苦笑道:“胡月儿素来擅做人皮面具,这东西在她面前可是毫无用处了。”他说着便将脸上的人皮面具往下一撕,大大方方地介绍道:“这是唐子期,我的爱人。” 胡月儿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最后定格在感慨上面:“香帅阅尽花草,居然栽在这人上面,难得难得,”她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南云,捂着嘴笑道:“这是生娃了?谁生的?” 唐子期默默在心底抚了抚额,只觉这话题似乎是被楚留香的朋友说过了无数次,所以说这奇人的身边果然都是奇人。 楚留香笑了,伸手摸了摸南云的头温温言道:“我家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小徒弟。” 南云紧着补充了一句:“嗯我也是二师父的徒弟!” 胡月儿的目光于是在两人身上重新逡巡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一个了然的神情上:“没事,不就是你两的娃嘛,明白!一间房,更多没有了。” “要上房。”楚留香微笑着补充道。 换来了胡月儿极其剽悍的一声吼:“哎呦白住还要挑三拣四,香帅大人,自从您有了爱人……您的金招牌在小女子这儿可是没了。” 唐子期默默挑唇笑了笑,然后将一张银票推过去:“我砸的招牌,赔钱。” 胡月儿看着心情明显极佳的唐子期,有些无奈地撑住木制的台子,眉头挑的老高笑道:“楚留香你从哪儿找到这么个奇人?简直是太合本姑娘心意了!” 楚留香便只是笑,也不答话。 胡月儿盯着唐子期看了一会便将那张银票往回一推,极大气地笑了一声:“天字一号房,楼上请吧。” “谢了。”楚留香接了钥匙便往楼上走,一手将银票往回一收对唐子期勾了勾手:“留着银子明儿请胡姑娘吃酒。” 唐子期再次在心底感慨了一句:女中豪杰…… 只是请吃酒?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唐子期默默挑挑眉,内心闷骚的人永远没办法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微微弯起唇角,然后发觉戒指微微震动了,而且这次与往时不同,是那种连续性的震动,他的脚步微微一顿,立时就被楚留香发觉了:“怎么?” 唐子期面色如常:“无妨。” 楚留香素来不会怀疑人,此番便也没有说话,只是推开天字一号房的门走了进去。 朗月客栈之所以闻名,首先是因着胡月儿和沈朗这一双眷侣性子有趣的缘故,然而更重要的是,这客栈确实是……极为贴心。 比如他们现在所在的天字一号房: 四处都是暖色系的木制,床很大,至少在唐子期看过这么多古人的床之后,只觉这床实在是舒服得很,地上铺了暖融融的绵羊毛毡子,踩上去暖热暖热的,最贴心的是屋里有一个屏风,屏风的另一侧放了一张小床,显是给带着小孩子的家人准备的。 几乎是同时的,唐子期和楚留香看向了一旁正睁大眼睛打量四周的南云。 南云乖乖巧巧地抬起头来,然后自动自觉地洗了澡跑去小床上窝着……睡着了。 唐子期的喉咙微微有些干,他下意识地摁住自己又一次开始震动的戒指,然后发觉楚留香的目光定了过来,笑言道:“玉制的戒指,很别致。” 唐子期心神微微一震,低低应了一声:“多谢。” 楚留香失笑,这人实在是太不会隐瞒了些,索性微微摇了摇头:“我去洗澡。” 唐子期忍不住又在心底勾勒了一下楚留香出浴图,只觉心神更加不宁,心不在焉地颔首:“好。”看着楚留香的身形消失在屏风之后,他到底还是从窗口一跃而出,对于剑三的轻功而言,这里的小三楼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唐子期悄无声息地落定在后花园,然后抚着戒指轻轻闭上眼,半透明的界面显示现世有语音请求,这实在是太过贴心的设计,唐子期犹豫了一下在虚空中点了一下接受。 那边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这次是穿越局局长黄恺,声音沉沉的:“唐子期,在那边还适应?” 唐子期有些疑惑,他来了那么久,穿越局似是第一次主动联系在这个世界的自己,但还是点了点头:“还好。” “有些情况,由于穿越系统更改,你最近可能要接受一大批任务。”黄恺这样讲着,轻咳了一声。 唐子期无可无不可地言道:“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能牵涉到楚留香。” 黄恺有些无奈地补充道:“你自己去看,楚留香涉及到这个世界的主线,一点都不牵涉是不可能的。” “多谢。”唐子期言简意赅地说着,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戒指微微震动了一下,似乎是有新任务了。 察觉到这人的不耐烦,黄恺有些无奈地补充道:“这次不算在通话时间内,明天叶枫可能有些事要问你,可以吗?” 唐子期想了想,明日应是依然到不了平凉城,时间当是充裕,便颔首应道:“好。” 待到那边的电话断了,唐子期便急急地开了任务界面,上面言简意赅的是一行字—— “恭喜侠士继续主线任务,亲密接触·楚留香,任务提示:无。” ……这就是所谓的系统更改?唐子期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呵……亲密接触啊。 他收了东西便径自一个扶摇直上极其潇洒地落回了屋里。 待得唐子期走了,拐角处胡月儿慢腾腾转了出来,托着腮轻笑了一声:“哎呀,果然这人有趣得很。” 第二十八章 有心人为快乐事 唐子期回去的时候依旧是走的窗户,落定在屋里的一刹那方才发觉楚留香正靠在床`上,半倚着擦头发,见他自窗子一跃而入也没说什么,微微挑挑眉哂了一声:“这都学的什么毛病,好端端的门不走走窗户。” 一句话将唐子期的不自在去了,他索性低咳了一声走过来,接过楚留香的毛巾说道:“我帮你。” 楚留香也没跟他客气,手中的毛巾被抽走索性就半靠着颔首:“好。” 然而真正接过毛巾的一刹那,唐子期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错的有多离谱。 良辰正好,四下寂静,两人现下已是情人的关系,靠的这么近就总会出些差池,楚留香适才沐浴过,穿的并不多,身上松松垮垮裹着一条大浴巾,隐隐看得到下面白`皙的皮肤,唐子期手上动作没慢,心下却已是心猿意马没法平息了。 楚留香看着唐子期的样子蓦地就笑了,手上轻轻一抖竟是将自己的浴巾彻底扯了下来,语声低低的带着笑意:“有些热。” 唐子期低咳了一声极为严肃地将浴巾重新拿上来作正人君子状:“披着。” “子期……”楚留香头发本已半干,此刻便是微微俯身向前低笑了一声:“你这是想到哪儿去了?” 两人都是男人,何况是在现下的情况下,唐子期只觉心里一把火烧的极旺,偏巧对面的人还不自知地往前凑,于是那一把火就像是触了木柴一样,燎原了…… 屏风那边的南云显见得已是睡熟了,传来浅浅的鼾声。 楚留香笑声低低的显是十分的愉快,手已是触上了唐子期的衣襟,几乎没怎么费力便将唐子期的衣服剥了个干净,他看着明显有些措手不及的唐子期,眸中的促狭之意更胜:“子期,我帮你。” 没有什么千回百转的语调,但已经足以勾起心底的念想了。 唐子期被楚留香欺身压到床`上,髋骨微微一痛,旋即感受到楚留香细细密密的吻落定在自己的鼻翼两侧,向下是唇,再往下一路蔓延到肚脐,他生涩的反应显然是让楚留香愉快得很,手上的动作也开始不老实起来,慢慢覆上唐子期的下面。 感受到唐子期茫然的神情,楚留香倾身覆上唐子期的唇畔,极其温柔地摩挲了半晌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还好?” “嗯……”唐子期心神一动,蓦地想起重要的问题,一翻身将楚留香压在了身下,笑意微微有些肆意:“来而不往非礼也。” 楚留香微微一怔却是没阻止,只是也没言语,微笑地看着唐子期,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没慢,在唐子期的铃口处轻轻刮磨着,就是不肯给个痛快。 唐子期闷=哼一声,将楚留香的衣物褪尽,目光触及面前人的下面时蓦地顿了顿,不太自在地偏过头去,这样的与人裸裎相对,唐子期两辈子都还是第一次,想了想硬着头皮将手放过去,学着楚留香的动作上下撸动着,时不时轻轻摩挲,感受得到手中的东西在慢慢变大,唐子期忍不住微微咽了口唾沫,下面却在楚留香的手里忍不住泄`了,染了楚留香一手的白`浊。 大抵是因着唐子期久未经过这样的痛快,他只觉心神微微一颤,继而便整个人都有些软了下去,楚留香看了面前人一眼哑声笑道:“可以了。”唐子期仰卧着还没来得及细细想通楚留香的话,只觉手里的硕大已是被那人抽了出去,楚留香欺身过来,语声微微有些喑哑地问着:“可以吗?” 不得不说,唐子期此番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撩人,仰躺在床_上,平素冷峻的面容此刻带着些许刚刚释放过的倦然,偏偏还念着屏风那边的南云紧紧抿着唇带着些许禁欲的意味,目光中带着隐约的茫然,双手不自知地覆在楚留香身上,生出些暖热的温度来。 楚留香只觉j□j涨的有些难受,却还是温尔问道:“可以吗?” 唐子期眼底有些许的情绪难明,翻了个身覆在楚留香身上沉声道:“我来。” 楚留香蓦地笑了起来,低低哑哑的,将一床被子扯过来端正覆在二人身上,他这次彻底不动了,只是语声依然很愉悦:“这姿势,我怕伤了你。” 唐子期不觉有他,微湿的吻落定在楚留香脸上,只觉整个人都温柔下来。然而不多时,他就发觉了不对劲,楚留香的手伸向了他的后-庭,轻轻揉!弄着,然后将一块湿湿的膏药一样的东西送了进去,连着进去的,还有楚留香的手指。 低低-哼了一声,唐子期哑声问道:“什么东西?” 楚留香想了想便是笑道:“沈朗当年也是一代名医,我从他那儿拿的好东西,子期你第一次,我怕你受伤。” 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那药,也的确是好东西,唐子期只觉自己再也没法维持自己的动作,整个后!庭都在微微地发!痒,似乎敏感度也增加了不少,径自可以感受得到楚留香的手指,他隐忍地闭上眼睛,有些暗恼地俯下!身去覆在楚留香的唇上胡乱亲了一口,方才支起身来定定看向楚留香的眼:“帮我。” 楚留香等的就是这句话,闻声便是微微挑起唇来轻笑了一声:“得令。” 那语声实在是太过玩味,却是带着楚留香式固有的温和,唐子期闭上眼,只觉楚留香的手指一根根地伸了进去,轻轻触动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他有些不耐地微微动了动,后-庭有异物带来了微微的不适感,楚留香被唐子期压在身下动作并不算方便,下面又涨的生疼,索性长臂一勾将唐子期的脖子勾过来边吻边继续下面的动作,感受到唐子期的后+庭不再那么抗拒手指的侵入方才慢慢停了下来。 唐子期微微一怔:“怎么?” 换来的是楚留香加深的一个吻,舌头席卷在一起几乎要掠夺去所有的呼吸,唐子期的方寸微微有些乱了,盖着的被子被二人这么一番折腾早就皱的不行,一吻毕,楚留香极温柔地理了理唐子期的鬓角笑意微微:“我进来了。” “啊?” 唐子期的话音被接下来的剧痛和快+感彻底地吞噬,因为是一上一下的姿势,楚留香的昂然彻底被唐子期的后+庭一吞到底,连呼吸都哽在喉间差点上不来。 幸好有药……这是唐子期的第一个反应,第二个反应是……难道自己不是在上面吗? “可还好?”楚留香一贯到底却是没有动,只是轻声问道,然后慢慢吸吮去唐子期脸上由于痛楚而冒出来的汗珠。 唐子期顿了顿呼吸,只觉后面涨的生疼压低声线:“嗯。” 楚留香伸手双臂一环搂住面前的男人,笑意低哑:“我动了。” 这一次唐子期没来得及答话便被向上狠狠一顶,那动作几乎让唐子期忍不住叫出声来,只觉就像是在海上泛舟一般上下浮沉,手上还得紧紧捂着嘴巴以免发出声音来,那感觉实在是太过奇妙,开始的痛楚与之后的快-感让从未有过这种体验的唐子期几乎要流出泪来,只能随着楚留香的动作而不断起伏,喉间细细密密的“嗯啊”声溢了出来亦是毫不自知,好在大多数都被楚留香温和的吻吞了回去。 这样的姿势委实太过辛苦,每一个贯穿都彻底到达直-肠的尾端,唐子期只觉自己几乎要被这样顶死了,快-感一*袭来,实在是让人连抵挡都做不到。不知过了多久,楚留香方才舒缓出来,唐子期跟着一泄如注。 覆在楚留香身上,唐子期只觉整个人都是累得很,伸手拨`弄着楚留香汗湿的发,只觉心底都是涨满的,他想了想哑声道:“下次换我。” “好。”楚留香没怎么犹豫便是答应下来。 “宣`淫……”唐子期素来冷峻的脸色有点可疑的红晕:“我可是头一遭。” 楚留香失笑:“与有心人,做快乐事,何来宣`淫一说?” 唐子期便也不再言语,只是微微勾着唇角浅笑了一声从楚留香身上翻了下来,后=穴涨涨的感觉依然没有恢复,戒指震动了一下,说明完成了任务,他亦是懒得看,只是第一次觉得这系统……实在是个坑爹东西。 待得清理完了,二人十指相扣躺在床=上低声说着话。 “说说你的毒。”楚留香闭着眼,手微微扣紧了一点。 “应是无妨,”唐子期想了想这样说,“至少迄今为止没出过什么大事情。” 楚留香默然半晌方才说道:“不管是谁设下这个招数,子期迄今毒性未愈,都是个阴损算计,明日让沈朗看看,万万不可轻视才好。” “好,”唐子期只觉整个人都懒懒的,却也温声应了。 被子被人拉到下颌处,然后唇上轻轻印上了一个吻,唐子期浑浑噩噩之间只听楚留香似是低声极温和地言道:“睡吧。” 一夜好梦不提。 第二十九章 济州府衙劫故人 唐子期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大概是前晚运动过度的缘故,醒来的时候腰部依然隐隐有点疼,他轻轻一摁脸就黑了,然后映入眼前的便是楚留香无限温和的一张脸,笑意浅浅地问道:“醒了?” ……莫名的,那股怒气瞬间就不见了。 唐子期轻轻叹了口气,言简意赅:“饿。” 楚留香倒是难得见这人如此这般模样,只觉心弦似是被微微一撩拨,低笑一声将一个偌大的食盒推了过去,再将一双木箸拿在手里,温温言道:“要我喂你?” 不得不说,面对这样的楚留香,唐子期是当真半点办法都没了,他接过筷子低咳一声掩饰脸上的尴尬:“我自己来。” 楚留香便坐在一旁笑意微微地看着,半晌方才开口道:“你睡着的功夫,我叫沈朗过来看过,他说你的毒并非不可解,只是需要几味药,别的沈朗都有办法拿到,只其中有一味是顾冽提过的,那花一年只开一次又是极为鲜少,适才胡月儿去看时已经不在了,想是被顾冽摘了去,另外子期初次的解药里顾冽事前似是动了些手脚,现下应是先寻到这人方有办法。” “哦,”唐子期摸了摸鼻子,他听得出楚留香语气之中的歉然与急切,所以不可抑制地有些心疼了:“我们之后去寻他要就是。” 楚留香想了想便愉快地笑了出来:“不必。” “不要的话,”唐子期琢磨着楚留香话里的意思,微微蹙眉想了一会,稍稍有些犹豫地问道:“抢?” “如何?”楚留香笑得潇洒,事实上在遇到唐子期之前盗帅的名声并不算小,而今遇上了一个顾冽可谓是天赐良机。何况现下顾冽是敌非友,一些小手段未尝不可。 唐子期失笑,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顾冽,暗处探人事方才是最好的办法,这一点作为杀手的人是再清楚不过,只不过他们探过的人都成了死人而已,微微颔首:“好。” 唐子期将饭又扒了几口便问道:“现在去?” ……楚留香有些无奈地看着唐子期:“现在还是白天。” “白天去官府踩点才是最好的,不会过于刻意,”唐子期话音未落已是站起身来,感受到后面微微的刺痛感脸色便又是一黑,偏要若无其事地转了个话题:“南云呢?” 楚留香笑道:“他跟着胡月儿去采药了,正好练练轻功。” 唐子期和楚留香的徒弟,哪里需要练习什么轻功?只要努力做到两者交互使用的时候不摔下来就可以了吧……唐子期在心底想着,边换了一件月白色的套装,暖白色的滚边看起来很是舒服,这是前番任务完成系统给的奖励,现下看起来似乎是合身的很。 白色的衣服并不是谁都穿的来的,譬如唐子期穿起白色来和楚留香便完全是两种气度,唐子期穿着有种硬朗逼人的感觉,楚留香穿起来则多了三分君子温雅。楚留香现下和唐子期熟稔如斯,丝毫不吝溢美之词,索性直接凑过去揽住唐子期的肩膀笑道:“子期,你穿白色很好看。” 唐子期想了想索性偏过头去轻轻在楚留香额上印了个吻,喉间低低应了一声:“嗯。” 然而……他们大概是太过投入都没注意到,门其实是开了条缝的,门外的胡月儿睁大了眼睛欣赏够了一把捂住蹦高的南云认真道:“少儿不宜!” 里间的楚留香忍不住抚了抚额,幸好昨晚他们没有来作怪,不然还真是要出大麻烦啊。 胡月儿看着走出来的两人,瞬间想起前番听到的唐子期与虚空的对话了,她眼睛微微一转,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将这件事抖出来,便听楚留香言道:“我们出去一趟,南云,记得练功。” 南云眨眨眼,看着面前的两个大人只觉得脸上微微有点烧,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二人显然是对于少了个小电灯泡这件事极为满意,唐子期一边走一边说着接下来的规划,楚留香时不时补充一两句,更多的时候则是安静地听着,看向唐子期冷峻的侧脸。 因着唐子期许久不曾用过自己的机关弩,弩箭竟是不够了,索性将机关小猪带在了身后,两人身后跟着一个磨磨蹭蹭的小东西就这样来到了济州府的县衙,看起来颇具喜感。 济州府的县衙正是背山,这也给了想偷着进去的二人极大的便利,他们像是普通的游人一样晃到了山脚下,然后楚留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着唐子期贴着墙边向上凭空跃了几寸,然后恰到好处地扒住了墙头,里面四下无人。他想了想便回头压低声线对楚留香:“我自己进去……” 唐子期直觉不想将楚留香牵涉进来。 然而楚留香怎么可能会应,他低笑一声身形一跃跟了上来,附在唐子期耳侧笑问道:“子期可是对小的的功夫不满意?” ……唐子期在心底默默画了个圈,楚留香是真正意义上的风流种子,时时刻刻都能*。 顿了顿将心神缓了缓,唐子期便听楚留香言道:“我事前有查过这里面的规划,县衙正门那边是主要的办公地点,后身是客房,也就是说我们现下所处的地方应是正在客房四边的。” 唐子期颔首,四处看了看确认了没有任何人便一跃而下轻轻巧巧地落在了地上,身后的机关小猪跟着蹿了下来,也是无声无息的,楚留香还没动弹,便听到里间似乎响起了一声轻笑,唐子期心下微微一凛……这是暴露了?他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地用了个浮光掠影摒去了所有的行迹,然后站在原地看着顾冽一步步走近,最后俯下身去捞起地上呆呆的机关小猪把玩了一会笑问道:“唐兄?”顾冽的笑意里带着戏谑的意味:“你再不出来,我可叫人了。” 不知为何,明明面前的男子看上去根本不是会武功的样子,就是让唐子期莫名地身上一寒,这种感觉来的有些突然,然而唐子期选择遵循自己的本能,转过身向后用了个蹑云逐月,单手提着机关弩微微抬手做了个戒备的姿势。 顾冽看着唐子期的模样默然半晌,最后无奈地挑唇笑了笑向墙头看去:“我是来帮你们的,香帅也该出来了吧,瞒了顾某这么久,实是不该。” 楚留香还没言语,唐子期便动手了,流光乍现的一瞬间,他看到楚留香含笑的神情,一枚瞬发的雷阵子,一闪而逝的绿色光轮带着夺目的光芒在空中转了个圈向着顾冽径自而去,雷动九天,人神俱惊。 唐子期向前走了几步,面色波澜不惊地又补了一招迷神钉,确认了顾冽彻底昏睡过去便用绳索将其紧紧缚住抬起头来沉默着看向楚留香,一副我搞定了你随意的样子。 楚留香失笑,他倒是第一次见唐子期这般的模样,何况缘由还是因着顾冽对自己的挑衅,明明很是胡闹,却还是觉得心底微微一动。想了想便走过来掰开顾冽的双唇给他含下一颗药,然后抬起眼来低声笑道:“先走?此处不宜久留。” 唐子期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在人家官府里面劫人这种事实是太过嚣张,不过此时事已至此,他便抿了抿唇接过昏睡的顾冽往肩上一扛贴着墙角一纵身,和楚留香先遁了出去。 庭院寂寂无声,唯有一枚小小的弩箭落在地上,显得有些许的突兀。 第三十章 世事无常风波起 顾冽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早上了,实是楚留香后来喂的那颗药太过厉害的缘故,身上的绳索已经被解开,整个人却还是昏沉沉的提不起半点精神来,看着走过来的唐子期,顾冽忍不住失笑,语声有些微嘲:“顾某拿唐兄当兄弟,唐兄何必如此?” 唐子期还没说话,便听楚留香在一旁冷声言道:“初次相遇,你给子期的解药里面下了另一味药,虽是无毒,然而和着前番的毒性一起便是依赖性极高,必须按时服用解药方可解。” 顾冽的神色有些讶然,他的目光慢慢转回唐子期身上,有些疑惑地问道:“唐兄,几月未见你可有不适?” 见唐子期不言语,顾冽便微微松了一口气露出释然的神色,转头看向楚留香恳切道:“那些都只是补药而已,当时唐兄身体状况不大好,顾某有些担忧,索性加了几味大补之药,让香帅担忧真是太不应该了。” 唐子期看着顾冽的模样,便微微挑了挑唇言道:“若是按照沈先生的说法,那解药必服的日子是三个月,算起来似乎就是今晚,有劳顾兄在唐某这里耽搁十二个时辰,到时若是无事,在下再请罪不迟。” 顾冽沉默着看了唐子期一眼,终究放弃一般闭了闭眼:“如君所愿,”想了想他有些无力地张了张嘴言道:“我随身的包裹里有些药材,可能对解药有所助益。” 说完这句话顾冽便不肯再说话微微阖上眼浅眠,唐子期便回头看向楚留香:“药,还有吗?” 楚留香微微一怔,到底还是将昏眩的药拿出了一粒,唐子期走上前去低声言道:“对不住。”然后盯着顾冽将那枚药咽了下去方才和楚留香一起退出门外。 顾冽说过的东西他们早就看到了,正是最后一味绛仙草,有了这东西想必那店小二的毒是能解了,只是若是沈朗没看错,那依赖性的药物竟是一种西域秘药,只有寻到了过往的药典残页才有办法。 “不好……”楚留香神色微微一凛,脚步一提向掩住的房门掠去,一推门发觉窗子已是大大打开,床上的人早就不见了。 唐子期上前走了几步,发觉床边的桌案上留了一个小小的包裹,上面有一张字条写着“家妹拜托,后会有期”八个字,落款是一个顾。那八个字龙飞凤舞,显见得功底极深。楚留香将那包裹细细打开,发觉里面是一些药粉,递给沈郎一看,沈朗便沉吟道:“是那东西的第一味解药,这三个月应是无妨了。” 楚留香忍不住问道:“能研究出彻底的解药吗?” 沈朗想了想将那药粉复又凑近了看一眼,面色倏地一变:“毒生门的老功夫,这小子来历够深啊,”他面色冷峻起来,“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尽力。” 唐子期深深鞠了一躬,语声恳切:“劳烦了。” “自然,”沈朗笑得畅快:“楚留香的爱人就是我的爱人嘛……”胡月儿脸色一黑一脚踹过去,换来了沈朗委委屈屈的小表情:“大人我错了……那是大人您的爱人,小的怎敢觊觎。” 胡月儿双手一叉腰,满意颔首:“这还差不多。” ……楚留香叹了口气,想到沈朗适才的话便问道:“你是说,这是毒生门的老功夫?能看出来是谁的吗?” “这样歹毒的东西,一看就是曾经毒生门的手法,”沈朗呼出一口气言道:“当年毒生门首恶只收了一届弟子,最后似乎是在那一夜灭门了吧,也是天命造化,那样的一个门派居然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一届弟子……”楚留香微微蹙起眉头来,想起那日文康子的话便问道:“毒生门的事情已经被埋没了那么多年,沈兄是如何得知的?” 沈朗笑了一声,从里间的一间医书房里拿出一本陈旧的书来,轻轻拂去了上面的灰尘笑道:“也是夙缘了,这本书我偶访古寺得的,若是与二位有益不妨拿去就是。” 楚留香道了谢接过来,甫一翻页便是一怔,那上面的字迹竟赫然是已故的友人千石僧人的!他的手忍不住微微有点发颤,旁侧的唐子期却是蓦地了然,从楚留香手中接过那本书问道:“沈兄言及的那古寺,不知是在何处?” 沈朗想了想,便听旁边的胡月儿答道:“哦,那古寺在西域,前番我们出去游历的时候见到的,那老和尚也是有趣,整个人浑浑噩噩不经世事的样子,倒是送了我们好几本奇书。” “那书不止这一本?”唐子期微微一怔,便听沈朗说了下去:“的确是有好几本,只是与毒生门相关的只这一册罢了,当我们发觉此事回去找人的时候,那怪僧已经不在那家古寺了,住持说从未见过一个那样的人。” 胡月儿本就聪颖过人,听到这里便是蹙眉说道:“我们怀疑那僧人便是毒生门的遗孤,那时找到我们怕也不是偶然,或是有事相托,只可惜我们竟是回去晚了。” 楚留香轻轻吸了一口气叹道:“世事无常,胡姑娘不必忧心了。” 胡月儿闻言便笑了一声:“香帅这话倒是有些勘破世事的味道。” 沈朗接过话头说道:“之后大概还要几幅解药彻底解去那药性,我研究好了便去平凉城和你们汇合。” “劳烦了。”楚留香恳切道。 唐子期的毒并没有发作,却也再未见到顾冽。三人告别了沈朗胡月儿夫妇,便径自赶往平凉城去,一路俱是无事。 到达平凉的那一日距笑风堂开会的时间且还有一日的功夫,一路舟车劳顿,南云毕竟尚小,在客栈落了脚便先去补眠。唐子期看着收拾东西的楚留香微微吸了一口气言道:“我有些事……” 楚留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坐到唐子期的身边语声温温问道:“怎么?” 唐子期犹豫了一下方才言道:“笑风堂总部,我自己去行吗?” 楚留香没做声,半晌方才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为什么?如果你是担心危险,我想大可不必。” 能够难得住香帅的危险,这世上实是不多,何况以楚留香的性子,怕是再多么危险也定是要去的。 “笑风堂里面有你的白盖头,你去了或会成为众矢之的,”唐子期这样解释道,紧跟了一句:“我想,等一切清楚了再去也不迟。” 楚留香目光极深地看了唐子期半晌,最后微微笑了起来,倾身过去轻轻地覆上一个吻,然后拉开了一点距离看着唐子期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不用担心我。” 他的语声极为愉快,听起来便是心情上佳。 这世界上很少有人会为了楚留香的事而担心,或是因着楚留香太强,强大到几乎没有人觉得担心是一件必要的事情。 唐子期大抵是第一个。 如此深情,岂敢负耳?楚留香在心底默默念着,然后微笑着倒了一杯酒递过去,自己手里也执了一杯浅啜一口想了想言道:“临行前,胡月儿告诉了我一件事。” 唐子期抬起头听着楚留香温声说了下去:“连着两晚,她听到你在庭院里对着虚空讲话,可对面却是无人……另外,昨日在济州府外,子期似乎是一瞬间便不见了,子期你可是有何事不便言与?” 连着两晚的话……黄恺和叶枫那两次,是都被胡月儿撞到了?唐子期犹豫了一下,蓦地不知道该如何和楚留香解释,开了开口复又闭了起来,半晌方才言道:“给我点时间,”唐子期挑着唇角笑了笑,目光很是温和:“等这次笑风堂的事情结束,我便讲给你听。” 楚留香深深看了唐子期一眼,最后微微笑了出来:“好。” 就算一定要面对风波,但至少还能够和你一起面对这一切。 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笑风堂坐落在平凉城的南郊,南郊有一片地方自古以来就是匪帮聚集之所,官府亦是无能为力,自打笑风堂来了竟像是绝迹了一般再也不曾出现过。老实说对于笑风堂的存在,平凉城的住户往往都是暗地里称赞的,毕竟笑风堂的存在等同于克制了大多其他势力的出没,何况老实说一个杀手组织的存在与否与小市民还真是没太大的关联,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个闲钱为了点家长里短的事情跑去笑风堂买凶杀人不是。 因而笑风堂其实是一个很微妙的存在,明明是一个非正义的组织,然而却被官府和住户同时默认了。 唐子期到底还是没能阻止楚留香,楚留香这人看似温和,但其实是一个极为执拗的人,一旦楚留香真正决定了的事情,想必是真的再不能阻止了。最终唐子期抬出南云来,结果正巧沈朗有事一前一后到了平凉城,于是最后一个借口都无,只好和楚留香一起同赴总部。 想不到这次去总部,却正是目睹了一场大闹剧。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线索略多,主要是这一群人互相都有些瓜葛,抽丝剥茧刷BOSS,开始! 放一张各大门派化身宠物图图,图片来源多玩坛友转载文章,作者 Kovilly,保留作者一切权利—— 只是唐毒什么的不对!唐唐你快把竹子给香帅!【哪里不对…… 爪机党看这里O(∩_∩)O~: 第三十一章 最难逃者贪嗔痴 笑风堂内部四个分堂,大多杀手又极少抛头露面,因而对于多了个谁少了个谁这回事,其实也极少有人注意。 唐子期事前盯着楚留香做了易容,不知道为何又看着楚留香换出来的脸一阵别扭,他低咳一声又将笑风堂总部的内部结构讲了一遍,又补充了一句:“等下我们虽在一起,但万万不可表现的过于亲密,因为笑风堂的杀手之间是很少有朋友的。” 楚留香看着显然有些焦虑的唐子期便是笑了出来,微微靠近了一点贴着唐子期的耳侧低低笑道:“怎样算作亲密,这样?” 南云已经被沈朗带了出去,唐子期被这样一撩拨,眼底的神色瞬间莫名起来,索性毫不顾忌地在人唇上厮磨了一周,最后慢慢拉开一点点距离低声笑道:“这样也算。” 楚留香便微微弯着唇角颔首:“遵命。” 为什么唐子期现在觉得楚留香这句话都像是在*…… 因着楚留香那匹浮云实在是太过惹眼,他们索性从马贩那里重又挑了一匹赶路。二人并肩御马而行,一人冷峻一人温和,实是好看的紧。然则愈到临近笑风堂总部的时候,唐子期便觉心底的弦绷得愈紧,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从未畏惧过死亡,甚至他一直都觉得这只是一个虚构的地方虚构的人物,他甚至不屑于与任何人有瓜葛,因为那些瓜葛换算到现代的世界,或许只是数据的一些巧合碰撞而已。 然而现在,他却再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唐子期开始畏惧死亡,他想要努力变强,像一道屏障一样抵在自己和楚留香南云面前,恨不能炼成一副刀枪不入之躯,只为守得这一方安宁。 自从有了牵涉,就再也不能无所畏惧。但是唐子期,心甘情愿甚至是乐在其中。 饶是唐子期面上丝毫没有反应,楚留香到底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忍不住微微侧过头去看覆着半边银白色面具的面容冷峭的男人,轻轻挑挑唇温声道:“子期?”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唐子期蓦地安静下来,摇了摇头低声道:“准备进去了。” “子期,”楚留香斟酌了一下自己的字句策马向唐子期一侧靠了靠方才慢慢言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要相信我。” 唐子期沉默了一会便释然地笑了出来:“走吧。” 他何尝不明白楚留香的强大,楚留香对于这个世界也好,对于这个江湖也罢,其实较唐子期而言都是更加理解的。 然而关心则乱这句话,永远都不曾失了准头。 笑风堂里面依旧是老样子的寂静,颜臻臻走出来的时候正巧和两人打了个照面,看到唐子期便习惯性地向旁侧看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是个陌生面孔,颜臻臻的神色微微一动,最后定格在漠然上面:“走吧,还有一个时辰开始。” 唐子期蓦地想起之前的老刀,果然死亡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他可以埋没所有的是是非非,最后连同人们心底的记忆一起慢慢模糊不清。 “你哪个堂的?”颜臻臻看着楚留香的脸问道。 因着事前唐子期的普及,楚留香答得毫无压力:“刚入,还没分。” 颜臻臻自是明白笑风堂的规矩,点了点头便看向旁侧抿着唇保持着距离的唐子期:“难得唐子期能有朋友,等下我可要抢人了。” 两人都没说话,颜臻臻便有些无趣地轻轻挑了挑自己的面纱遮住整张脸,微微笑了笑也不再言语,只是径自引着两人往灵堂去,唐子期走着走着便觉不对,张口问道:“不在大堂?” “前二堂主没了,二掌柜说总要有些表示。”颜臻臻言简意赅地回应道,转了个弯便是后面的灵堂,她将人引到便径自走到前面分堂主的地方坐下,没有再看这边一眼。 灵堂前已经坐了三三两两的人,互相几乎都没什么交流。楚留香看着这样的环境只觉微微有些心惊,江湖或许已经是一个血雨腥风的地方,那么此处呢?倘若人类彼此之间连最基本的言语交流都不剩下,那么人类何必称为人类? “找地方坐。”唐子期开口言道,自己已是往前走去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楚留香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搭在千机弩上,显是在戒备了,楚留香便不可抑制地有些心疼起来。 随便挑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楚留香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旁侧的环境来,这里的每个人都在戒备着彼此,即使他们都在笑风堂里面,但难保什么时候就成了彼此的猎物。 一片静默之中,前排站起一个人来,梳理整齐的白胡子在下颌处微微垂着,脸上显出几分精明之意的老人不是怪香子又是谁? 楚留香微微蹙眉,便见怪香子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楚留香身上,怪香子和楚留香对视了一会,蓦地笑了,旋即开口言道:“在座的各位,我是笑风堂的二掌柜蒙冲,在说今天的要事之前,我想我们应当先把外人请出去。” 唐子期摁在千机弩上的手紧了几分,便听怪香子阴阴笑道:“怎么着香帅,缩头缩脑可不像是香帅的作风,还要老夫来请你吗?” 在座的人自是知道那个白盖头的意义,此刻却是死寂一片,没有人做声。 楚留香没有动,唐子期也没有动。 唱着独角戏的怪香子终究忍不住了,刚想走下来便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那声线显是内力极深的高手:“老鬼,可算找到你了。” 怪香子的脸色蓦地变了,灵堂里面的人纷纷变色将用惯了的家伙攥在手里向着声线的来处望了过去,然而另一个不同的声音却从另一个方向传了过来,同样是内力极高的人朗声长笑:“终是天不负我,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一次怪香子却是蓦地冷笑出来:“何必躲在暗处言语!” “暗处言语……”那人冷笑一声,没有人看到他是从哪里遁了出来,看到的时候他已经是站定在怪香子身侧单手提着一柄大刀逼住怪香子一字一顿言道:“鬼道子这辈子输的最惨的一次,就是和你做了结拜兄弟。” 怪香子神色微微一动,便见旁侧文康子闪出来一罐酒砸过去砸落了袭向鬼道子的暗器,冷声道:“一群小鬼在前辈面前都放客气点,这是私家事。” 唐子期默默扶额,私家事就回去解决啊……总觉得目睹了一场闹剧。 怪香子被人逼住,脸色极为难看地嗤道:“前辈……呵……天山四怪久未出江湖,谁还拿你们当什么前辈?” 鬼道子的神情漠然一动,凉凉问道:“这是原因?”他的神色慢慢变得极为不可思议,“不能容忍被江湖抛下,所以选择重新出山?” 怪香子惨笑一声:“呵……我曾经以为毁掉毒生门逍遥世事是个好事,可后来才发觉一旦淡出了这个江湖,你的名声会一天不如一天,最后你们就变成了一堆枯骨再无人愿意谈及,这样的日子不是人能承受的……” 文康子默然半晌,最后问道:“你的武功怎么了?”自打刚才怪香子被鬼道子一步逼住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头,怪香子曾经能够被称为江湖首恶,除了一手用毒的好功夫,他的武功自是不逊于人。 怪香子苦笑一声:“天山日子久了,一身骨头都老了,再不出山就真成了埋葬天山的枯骨一堆,”他的脸色渐渐古怪起来,看着面前的鬼道子如癫如狂地恶声道:“你们都只是我的阻碍,神算客居然妄想劝我回山上去,你们这些没有抱负的老混蛋,就老死天山算了。” “疯子。”鬼道子简短地评价道,只觉手中的刀是真的重了,重到让他微微有些提不动的程度,从来没有想到过,曾经歃血为盟不问旧事结成天山四怪的四个人,也有刀枪相对的一日。 何其讽刺。 “人都是为了*而生的,”怪香子脸色骤然一动,旋即看向旁侧的颜臻臻,神色有些诡谲:“你知道么?你的康羽泽……” 他的话终究没有说完,一枚弩箭正中他的胸口,旋即一颗毒蒺藜自外侧射了进来,又一次打在同一个地方,怪香子猝不及防向后退了几步,最后喷出一口鲜血向后倒去,鬼道子神色一动一把将人接住,就见这人嘴唇翕翕合合说完了适才的半句话:“他才是当初放火烧楼的那个人啊哈哈哈哈哈……” 唐子期和楚留香从人群中闪了出来,怪香子看向楚留香的神情有些莫名的悲悯,他干咳着言道:“好自为之。” 大抵是感觉到了生命的流逝,他骤然笑了出来,那笑声极为凄然,竟是一首长调:“最难逃者贪嗔痴,奈何求而不得……” 文康子蓦然动容,然而鬼道子却是将手一松,小心地将怪香子放在了地上言道:“死了。” 人世间最难的事,怕就是求而不得。 康羽泽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手压在腰侧的暗器囊上凉凉笑了一声:“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笑风堂的规矩应是还在,那么今日开始我就是笑风堂的二掌柜。” 从始至终,他都不曾看过颜臻臻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世间没有那么多的欲念与贪婪也许也就少了很多悲剧,但仔细想想似乎人就是*的动物,这句话说到底也是没错。 还是挺悲凉的……鉴于这么悲凉,下章作者有话说放一个免费的福利小剧场掩面,多谢支持O(∩_∩)O~ 继续宠物风,这次是天策哈士奇一只送上!同样来自多玩坛友转载文章,作者 Kovilly。 爪机党请看这里O(∩_∩)O~: 第三十二章 只叹人间太多情 其实直到现下,唐子期才忽然后知后觉其实颜臻臻这样的女子,也算是挺可怜。 求而不得的有很多,比如千石老僧的恋人,比如怪香子的江湖至尊,又比如颜臻臻的爱情。 康羽泽从来不曾爱过颜臻臻,这一点现下任何人怕是都看的极分明。余下的,只剩下无休无止的利用,利用颜臻臻的执念,一步一步完成自己的夙愿。 那么颜臻臻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放眼过去,颜臻臻紧紧抓着面纱的边缘看向台上意气风发的康羽泽,显见是对适才怪香子的话有些接受不能。 “康……”颜臻臻没出口的话被康羽泽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康羽泽的神情极为冷淡,看向颜臻臻漠然问道:“二堂主有何事?” 颜臻臻微微哽住,到底还是鼓足勇气问了下去:“适才的话,是真的吗?” 康羽泽漠然地看了她一会,最后轻轻地勾起唇角,一切尽在不言中。颜臻臻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最后慢慢地坐了下来,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一字一句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没事了。” 唐子期只觉自己似是看了一场八点档的狗血剧一般,听到康羽泽言“散了吧”时竟莫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鬼道子和文康子携着怪香子的尸体已是离开了,约好了有空再一起去天山吃酒,在座的杀手有不少显见得也是被今日的闹剧惊到了,然而互相本就不熟悉自是没什么好言语的,只是有些人看向楚留香的神色有那么些诡异,奈何人在明处,真的能够对付得了唐子期楚留香这两人的怕是也不多,索性也就悻悻离去了。 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唐子期伸手给楚留香问道:“走罢?” 楚留香颔首,目光却是投向了一旁的颜臻臻,低声言道:“现在放她一个人,明日见到的怕就是尸体了。” 唐子期没做声,楚留香见状便笑着补充了一句:“想什么呢,她大抵知道不少康羽泽的事情,怕是会被灭口。” 这一次唐子期方才有些无奈地挑挑眉:“我知道。” 就算楚留香风流过往,唐子期在意的永远只是当下。 孰料颜臻臻却是径自站起身来向两人走来:“康羽泽的事情,我和你们说,”她的神色是绝对的冷漠,看起来有些阴森:“去哪里?” “客栈吧,”楚留香想了想补充道:“你不必为了康羽泽伤怀,不值得。” 唐子期没说话,心底却是大赞同的,毕竟康羽泽那种人是真的不值得颜臻臻念念如斯。 颜臻臻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像是不存在一般,时不时地唐子期就要放慢一点步伐以用余光看上一眼,他现下是真的有些替颜臻臻不值,爱了一个仇人那么多年,为了康羽泽如痴如魔恶事做尽,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必痴魔?辣文小寡妇 这人生太多时候很多事情在旁人看来都是何苦何必,然而大多人却还是选择了执着。 想着的功夫,一行人便是到了客栈,颜臻臻将手心在兜里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似乎是微微舒了一口气。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推门的时候竟和南云撞在了一起,南云向后一仰,就被颜臻臻搂进了怀里,语声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温度:“没事吧?” 南云微微一怔,只觉颜臻臻的手似乎是凉了个彻底,他对这个女子一向是没什么恶感,此刻便是笑了笑摇了摇头,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冲到了屋里拿了一个暖手炉递过去:“最近天寒,阿姨这么瘦要多穿点才行啊。” 颜臻臻没防备手里被塞了个暖炉,只觉南云这语气竟也和楚留香学了个十成十,眼底忍不住微微有些发热,低声道了句谢便接了过来拿在手心。 唐子期和楚留香和沈朗说了话走进来时,便看到颜臻臻坐在窗边的木椅子上,寂寂望着窗外,见了二人便回过头来笑了笑,笑意里多了三分凄楚:“唐公子,香帅。” 不得不说,饶是此时颜臻臻的语声依旧很好听。楚留香叹了一口气拉了一把椅子给唐子期,旋即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言道:“颜姑娘……” “我此番来,主要是想讲当年的事情言与你们听,”颜臻臻的神色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定,她从包里拿出一面小小的梳妆镜,镜框极为古朴一看便是弥足久远,颜臻臻微笑言道:“这镜子的主人,你们该是认得。” 楚留香接过镜子看了一眼便问道:“千石老僧?” “嗯,”颜臻臻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当年我还在楼里时,每周都会和千石老僧去旁侧的溪畔,饮酒赋诗执子对弈,后来千石老僧似是急急要走,就把这面镜子留给了我,他说过如若有事可将此处交予天山之人寻求保护。” 天山之人……想必这东西又是与那几个老鬼相关,千石老僧想必是想让颜臻臻遇险时便赴天山以此物为信寻求保护,不想竟是害了她。 楚留香静默,将那面镜子复又转了一个方向看过去,背后古铜色的边已经微微有些磨损,他微微一怔手里的东西便被唐子期拿了过去:“机关。” 楚留香颔首,示意让他来处理,无奈唐子期根本没打算再把东西交回去,只是冷声言道:“这东西令康羽泽趋之若鹜,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心有毒。” 话虽这么说,唐子期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慢,在镜框的边缘轻轻抚了抚,最后确认了一处微微的凸起一按,镜片咔哒一声似是要落下去,他手一紧将东西捏住便加了小心地往里面看去。 镜框里面是一小块牛皮纸,上面写的东西似是西域文字,在座的几人面面相觑竟是没一个看得懂的。 颜臻臻愕然地看着几人的动作,这面镜子她曾在夜深人静时无数次拿出来把玩过,却从来不曾发现内里的玄机,便听楚留香问道:“臻臻,这东西康羽泽可曾见过?”重生之云家千金 “不曾……”颜臻臻努力想了想回应道。 楚留香默然,大抵便是康羽泽从何处得了消息知晓了颜臻臻手里有东西,只是却不知其为何物,烧房携人做天大的恩惠,不想这么多年来居然都没有看到这宝贵的东西,只怕是讹传,迄今倒也是耐性尽了吧。 所以颜臻臻,变成了康羽泽的弃子。 只可惜千石僧人给了颜臻臻这面镜子本想让她以此为把柄却偏偏害了念了一辈子的人,黄泉之下如若有知,可会痛啼失声? “颜姑娘,”唐子期想了半晌,终究还是讲了出来:“你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的事情吗?” 颜臻臻神色一痛:“我自小就不曾有过家人, 颜臻臻轻轻摩挲着手里的镜子,也不知是在作何感想,半晌方才倦倦然叹了一声:“唐公子,我倦了,可否在这里休憩片刻?” 唐子期默然颔首:“自然。” “多谢。”颜臻臻轻启朱唇,笑意微微。 见状楚留香便与唐子期对视一眼走出门去,将门掩上的功夫就看到南云小心翼翼地提着一小篮东西站在门前,唐子期失笑,顺势揉了揉小东西的头:“怎么了?” “我想进去看看阿姨……”南云抬眼看两人,表情似乎有些着急。 楚留香默然让开门:“进去吧。” 唐子期似乎是有些担忧,被楚留香长臂一伸拦住轻轻摇了摇头:“她已是生无所恋,这时让南云进去刚刚好。” 门轻轻留了个缝,两人就坐在门外侧耳听着,以防有什么万一。 楚留香耳力极好,只听得到里间颜臻臻和南云聊了一会,然后竟是哭了起来,那哭声实是太过凄然,唐子期和楚留香面面相觑,最后唐子期干咳一声:“你去。” 楚留香睁大眼睛看唐子期:“为什么?” 炮哥凛然正直讲道理:“你比较有女人缘。” ……这次香帅彻底没话说,低叹了一声,甫一提步却又停了下来,含笑看向唐子期:“我想到一个办法。” 唐子期跟着颔首,显然是明白了楚留香的意思:“将计就计。” “不错,”楚留香的眼底透出些许赞许之意来,“此番想让康羽泽露出马脚甚至一鼓作气牵出最后的顾冽,这个办法却是最妥当不过。” 唐子期目光落定在屋里的颜臻臻身上:“单看颜姑娘能不能配合了。”重生之嫡长雍主 这一天发生的事实是太多,楚留香只觉心底微微沉着,竟是说不出的复杂。 唐子期默然半晌方才言道:“颜姑娘现在所念的,只怕却是当年溪畔交心。” 楚留香的目光落定在唐子期脸上,最后默然微笑起来,他的手极其温柔地拂过唐子期的鬓角笑意微微:“所以子期,能够遇到你,楚留香何其幸运。” 唐子期有些意外,却还是轻轻揽过楚留香的肩膀,目光沉沉地笑道:“我也是。” 尘世之大,我们会遇到过那么多人,走过那么多的故事。 然而最最幸运的一点就是我遇到了你。 从此甚嚣尘上,再不是孤身一人。 当真是何其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首日V的三章放出来了,其实心里很忐忑,每次开V的时候都在想会有多少人离开,往后的每一笔每一划也要更加认真斟酌起来,为了笔下的每个人物,同样为了支持我到这里的大家。真的很感谢,鞠躬! 如果有任何意见建议,请不吝指正。 再次多谢大家支持O(∩_∩)O~楚留香卷完结倒计时…… 另外以后还是每晚八点日更哦,今天是个例外嗯! 由于每个人物都有他们的故事,这几章剧情较多,愈发觉得子期和香帅好配啊,要同调了掩面……放上甜甜小剧场。 小剧场: 在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唐子期正对着木桩练习,流光乍现幽绿色的光环笼着千机弩,看起来有些玄妙之感。 楚留香便在一旁看着微微带笑,待得唐子期练完了方才走过来温声问道:“倦了?” 唐子期揽过人轻轻在唇上啄了一口,目光深深:“还好,饿了。” 楚留香莞尔:“进屋吃。” ……唐子期的目光更深了一点,在心底默默念了一句:“是要进屋,白日宣淫若是放在了外面,岂不是太不检点了些。” 于是那一日,唐子期觉得吃的很饱很饱…… 日色渐昏之时,唐子期端着精致的菜碟走进屋里看着楚留香微笑:“起来吃。” 楚留香摁着自己的腰,第一次觉得多练武也是个好事…… 这次放一张囧萌小黄鸡的,来自多玩坛友转载文章,作者 Kovilly。 爪机党看这里O(∩_∩)O~: 第三十三章 秾华如梦水东流 这是一个多事之秋。 笑风堂总部传开了一个消息,二堂主颜臻臻死了,她死在溪畔的一个小木屋里,付之一炬烧了个干净,尸体面目全非,几乎看不出是一个完整的人来。 她葬在山顶,却也是一个小小的衣冠冢罢了。 下葬的那天人是极少,也就是生前身后事时,才能看出世故凉薄。颜臻臻生前红颜薄命,此番竟是连个哭的人都无。 倒是康羽泽来了,此番早就换去了和唐子期极像的那一身装束,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银灰色的长棉衫,他看向旁边负手而立的唐子期和楚留香,面上便微微带起笑容来:“你们来了。” 唐子期默然,康羽泽看了他们一会便自顾自笑了一声凉凉问道:“臻臻死了,你们两个是最先发现的,为什么?” 这一次楚留香微微笑了出来:“呵……若是这样说,昨日笑风堂公然被揭短的康兄嫌疑似是也不小。” 康羽泽冷着面容看了他们几眼,最后冷笑道:“是非自有人知。” “原话奉还,”唐子期的声线也很凉薄,面色冷峻地看回去,手搭在千机弩上半刻都不肯放松:“是非自有天知,康兄应是最晓得的。” 康羽泽朗声大笑,在寂寂无声的山顶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何况颜臻臻姑娘的墓碑就在一旁,孤零零的看上去有些清冷,碑上的野花随风动了动,亦是无声无息。康羽泽笑够了,便走到墓碑旁侧,手轻轻扶在碑上摩挲了几下,目光温柔地就像是在看情人一般喃喃笑道:“你猜,臻臻死的时候还爱不爱我?” 唐子期只觉心下微微有些恶心,冷声道:“你不配。” “是啊,”康羽泽站直了身,负手而立,声线竟还是微微带笑的:“我不配,但可惜的是,她还是喜欢我,愿意为我付出,甚至到最后为我而死。” 这话实在是太过伤人,几乎将颜臻臻一厢情愿的情愫贬低到一文不值。 诚然,颜臻臻对于唐子期而言什么都不是,然而人生活一次来一次江湖到底为的是什么呢? 唐子期的目光和楚留香对上,迎上了对方温和的笑意,于是唐子期朝着彼端的人冷肃地勾了勾唇角:“动手吧。” 康羽泽的眸色终于染上些许意外:“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难不成我们的宵小杀手,也要学这一套不成?” “快意恩仇方为江湖,若是何事都要束手束脚,要江湖何用?”唐子期冷声言道,重又复述了一遍:“动手吧。” 这一次康羽泽的神情终究冷霾下来,单手覆在腰间的暗器囊上,一闪身就是没了影子,空中隐隐有破空之声,唐子期向左侧用了一个蹑云逐月躲过了暗器,然后向着风声传来的方向撒了一把暴雨梨花针,猝然夺目的光芒带着席卷而来的杀意向着骤然现身的康羽泽逼目而去,漫天飞散的暗器让人几乎避无可避! 康羽泽却是笑了,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他不躲也不藏,只是淡淡笑道:“你所见,所闻,所感皆为幻象。” 唐子期只觉面门之处竟是骤然一阵凉意,他看着不知何时走到七尺开外的楚留香下意识地用了一个子母飞爪,那一瞬他重又想起最初技能诗的奥义:岂曰无义,与子同生。 是多久以来并肩而行修来的默契,让唐子期躲过了这一必杀的招数。紫凰·劫 同时也让他看清了康羽泽的幻象,就像是寂灭厅里面的摩提耶罗一般,虽说不知道缘故为何,只是这人可以让人堕入幻觉,同时有三个康羽泽把玩着暗器看向这边的唐子期,分不清辨不明。 “静心,”楚留香和他离得极近,几乎就在唐子期耳边淡淡言道:“静下心来,这些鬼蜮伎俩对子期不应当适用才是。” 所有的幻觉都只是出于人心,不管是怎样的归于招式,说到底其实都只是人心惑人罢了。 唐子期骤然一惊,面前的幻觉却已消散,只剩下一个康羽泽手里执着一把弓弩,箭在弦上微微泛着幽蓝色的光,似是淬了极厉害的毒,唐子期便冷冷笑了:“怎生都不知道换个招数?” 他话音未落便是抓着楚留香向左侧空中一跃,顺势加了一个唐门特有的轻功鸟翔碧空在空中轻轻一点落定在树后,这轻功本是一人所有,此刻被他强力带了楚留香一起便稍嫌有些吃力了,然则就算唐子期明知楚留香很强,又怎肯当真让他暴露在淬了毒的弓箭所指之下? 康羽泽冷笑一声厉声言道:“优柔寡断,非我族类!”弓弦微微一偏已是放了出来…… 唐子期身形骤转矮身向前一个蹑云逐月,将康羽泽放入自己的攻击范围,旋即给康羽泽挂了一个荆天棘地,确保了对方命中降低了以后便再也没有给康羽泽半点喘口气的机会,一颗迷神钉甩出去被康羽泽一矮身躲了过去。 唐子期的动作却更加凌厉起来,追命箭带着嗜血的弧度一触即发,旋即是光芒四射的一发雷震子,这一次康羽泽没能躲过去,向后狠狠退了几步抵在树上,一挥手甩出几片旋刀来带着凛然的风声朝着唐子期和楚留香四散而去,他打的算盘极好,倘若唐子期飞身去保楚留香,自会被旋刀击中,这样或许他还有机会! 然而唐子期却没有动,他站在原地微微挑起唇角,暴雨梨花针祭出将面前的几片旋刀打落在地,继而又补了一击夺魄箭给康羽泽。 康羽泽低声咳嗽着,几乎要咳出血来,他单手撑着地只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像是一个硕大的笑话。 他看向不远处面色未变的楚留香冷声言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情谊……呵……” 楚留香这才慢慢走了过来站定在唐子期身侧,看向康羽泽的眉宇之间竟是带了悲悯之意:“他信我能应付,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可惜你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懂。” 是啊,永远都不会懂。 康羽泽可以感受得到自己的精力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他冷笑一声:“动手吧,杀了我你就是笑风堂新的二掌柜。别告诉我杀手也有仁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他康羽泽终于懂了。 可是唐子期没有动,他亦是不曾靠近,现下的康羽泽几乎濒临绝境,有了之前的经验,他再也不打算冒险,于是他只是站在原处想了想便冷声言道:“我没兴趣,我也不打算杀你。” 或许康羽泽终其一生都没办法理解,每个人的追求终究是不同的。 康羽泽的眉间尽是冷嘲,便听唐子期慢慢说了下去:“你欠下的东西,远不止一条命。” 这一次康羽泽咳了出来,血丝晕染在地上,他咳了半晌便是大笑出声,笑意中近乎是疯狂的意味:“你的意思是说,留我一条命,让我赎罪?” 悠闲生活美滋滋 “不……”唐子期的神色极冷:“赎罪这种事对于你而言太难,我只是想让你慢慢还而已。” 唐子期说完,便伸手过去轻轻触及楚留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对握起来,语声换了一种温度:“走吧?” 康羽泽看向两人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两个疯子,他半晌方才控制住自己的声线:“放虎归山这种事,你们会为此后悔。” 果不其然,唐子期的脚步停了下来,他冷声笑道:“你不是虎,所以有何担忧?” 康羽泽的手指慢慢攥成拳,他只觉自尊心被一层层剥开的感觉实在是太难看了。 他不知道唐子期用了什么招数,他居然迄今还动弹不能,否则他定要将暗器嵌入这两人的体内,一颗一颗直至这两人跪地求饶,流血至死。 现下他还不知道唐子期的话中究竟有何深意,他只觉自己竟是捡了一条命回来,日后若有机会,定当一五一十地报复回来方可平复心中之气。 下山的路上,唐子期慢慢叹了一声,轻轻挥了挥手,三个身影悄然落在身旁,那三人竟赫然是沈朗、南云和本已死去的颜臻臻。 “看清了?”沈朗的语声带着惋惜,看向旁侧咬着牙的颜臻臻。 颜臻臻低低笑了一声,说不清是自嘲还是怒意:“我明白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臻臻定当配合。” 爱之深,恨之切。这句话的奥义,她终究是明白了。 “颜姑娘,你的脸我或许有办法治好,”沈朗想了想,便微笑着对颜臻臻说:“所以你不必过于担忧。” 颜臻臻的面上终究露出欣喜之色,恳切言道:“多谢沈大夫。” 南云笑眯眯地凑过去:“所以阿姨一定不要再寻死了。” 这一次颜臻臻脸上露出些许愧意来,俯□轻轻抱了抱南云暖热的小身子,竟是不自禁地流下泪来:“谢谢你,南云。” 这么多年来,一番深情东流水,说到底到底是在痴念妄想些什么呢?况如今大梦一场换来痛彻心扉,真是该醒了。 “颜姑娘,你的哥哥我们或是寻见了。”楚留香温声言道。 颜臻臻想了半晌,终究还是黯然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她从有记忆以来就在楼中,之前被顾冽从家中带走一路逃亡失散的日子竟是半点都不记得了,想必是失散后被有心人寻得因着相貌的缘故卖进了楼里,甚至可能还卖了个好价钱。 幸好,这只是他们做局的一场假死,楚留香忍不住想,倘若颜臻臻真的葬身火场,那该是何其苍凉的一生? 颜臻臻随着沈朗离开去找胡月儿了,楚留香和唐子期便带着南云回客栈去。 一路策马而行,楚留香那匹浮云没在,索性三人都骑在里飞沙身上,南云被唐子期抱在前面,楚留香便坐在后面极为自然地环上唐子期的腰间,半晌无话。 楚留香终是忍不住轻轻伸出手去触了触唐子期握着马缰的手,这才发觉唐子期的手竟是极凉的,他心下微微一惊便紧着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毒性未愈的缘故?” 那毒几乎成了楚留香的心结,何况当初是他笃定唐子期的毒已是驱尽了。门神传 唐子期摇了摇头回身给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无碍,大抵只是受了些风。” “适才怎么不说,沈朗在的话,还能先看看,”楚留香心下微微沉了沉,只怕唐子期又是有事瞒着,将人往怀里一带便伸手去够马缰:“回去找沈朗。” 唐子期无奈地覆住楚留香的手:“回去睡一下就好了。” 楚留香看了唐子期半晌,最终叹了口气:“讳疾忌医最要不得。” “我知道,”唐子期也是颇为无奈,适才和康羽泽打到一半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下只觉昏沉沉地很想睡觉,简直就是风寒的症状无二,想了想他轻轻拉了拉马缰停在一家医馆门前,温温言道:“我进去寻一贴药。” 楚留香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会,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去,索性翻身下马抱过南云放在地上:“我随你去。” 医馆坐诊的是个年迈的老夫子,老花眼严重,偏偏行的还是最古老的望闻问切的法子,盯着唐子期盯了好几柱香的时辰,耐性极好的楚留香几乎都要耐不住性子方才慢吞吞停了下来,也不说话自去抓了几服药包好了递过来,慢腾腾说道:“普通风寒,一天三顿,三碗熬一碗。” 唐子期松了一口气,回头对楚留香笑道:“我就说是风寒。” 楚留香盯着唐子期看了半晌,最终轻轻呼出一口气来:“是我太紧张了。” 心之所系,所以情深,所以急切如斯。 步出医馆的门,唐子期一手牵着南云一手覆上楚留香的手掌,只觉一向淡然处世的楚留香,手心竟有微微一层薄汗,他忍不住抬眼望过去,迎上了楚留香微暖的笑意,瞬间心里软了一大片。 正巧这条街竟是萧瑟,人在异乡也无需顾及什么,唐子期心下一动便轻轻吻上楚留香的前额,低声言道:“我身上有火气,可别过给了你。” 楚留香猝不及防只觉这人竟像是一只发了情的猫一般,半晌方才轻叹一声:“赶快回去吃药。” 唐子期唇角微微一挑,又一次不知道想到了哪里低低应道:“遵命。” 一通厮磨不提。 然则他们似乎还忘了……手里牵着的南云。 小家伙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上面两个大人,最后识相地保持了沉默,在心底画了画圈圈,只觉脸上红扑扑的,最近看到了好多不该看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附注:子母飞爪是可以将人拉到别人身边的一个技能。蹑云逐月是向前急冲,鸟翔碧空是可以在二段跳上面再接一跳的。而且……在小轻功状态下是免控的哦! 这算虐康渣渣吗?当然不算啊握拳!!!果断还有后招来的…… 唐唐有木有很帅!心有灵犀有木有很帅! 摸摸头你们不要再欺负小南云了!实在是太太太无耻了你们两个大人~~~~(>_<)~~~~ 不过生病了就可以酱酱酿酿了耶【这是什么诡异的脑回路!】 放一张藏剑破虏套官方图,这只叽一点都不二而且和我的叽一张脸!!! 爪机党看这里O(∩_∩)O~: 第三十四章 陌上花开缓缓归 回去的路上是楚留香载的唐子期和南云,南云被夹在二人中间,前看看后看看,想起自己适才看到的一幕,就算面前两个大人一派如常,他到底只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红…… 到了客栈楚留香先翻身下了马,伸手接了南云又去接唐子期,那动作如出一辙,唐子期倒是也不拘泥,一搭手就翻了下来,楚留香入手只觉唐子期的掌心热度高得有些不寻常,眉头便先蹙了起来:“怎么回事?可是吹了风受凉了?” “无妨,”唐子期语声有些低哑,听起来少却了从前的冷然,他下意识抬手摁了摁自己微微作痛的太阳穴:“嗯,回去睡一下就好。” 老实说就算是在现世,他也是这样的,吃点发烧药消炎药睡一觉,醒了也就差不多了。楚留香却是立时看不惯了,盯着唐子期的眼底便带了三分轻责:“不好好养着,小心落下病根。” 唐子期便学着楚留香的模样摸了摸鼻子,微微挑了唇不再说话。 楚留香伸了一只手给南云牵着,唐子期这人不愿被人过多照顾,楚留香心知肚明,索性递了另一只手过去让唐子期藉着力气往客栈里面走。 唐子期这次是当真病的有些重,一向不吭气的人到了客栈里面便一头扎到床-上,再也没有更多的力气站直身子。 楚留香心底急切连面上的淡然都难以维持,用微凉的手在唐子期额前贴了贴便蹙着眉唤南云:“南云在这儿看着你二师父。” 他说完便紧着步子往外走去按着那老先生的话煎药,盯着三碗水煎成了一碗水方才端了进来,看着乖乖巧巧蹲在床边睁大眼睛的南云瞬间有些心疼:“怎么不到床上坐?” 南云像是小鹿一样睁大了眼睛,半晌方才笑了笑小声说道:“二师父睡着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打扰。 楚留香闻言怔了一会,方才将手搭在南云头上轻轻揉了揉,语声就更加温柔起来:“去那边睡一会,乖。” 待得南云去了隔间,楚留香方才小心翼翼地掀了一点被子坐到唐子期旁侧,轻轻挑着面前男人的鬓角叹道:“南云做你徒弟这么久,怎么别的不学,就把你话说一半的习惯学了个十成十。” 孰料面前本应沉睡着的唐子期却是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楚留香笑了一声:“香帅……趁别人睡着了说坏话可不是好习惯。” 楚留香莞尔,将药碗端了过来,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有些慑人,他轻轻吹了吹将上面浮着的药沫吹散方才递了过去温声道:“吃药。” 那一碗东西看上去就是极苦,唐子期倒是也不以为意,接过来便一仰头一饮而尽,喝完了便对楚留香勉力笑了笑复又慢慢躺下去,只觉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没说上几句话便又补起眠来。 昏睡的时间里,只觉旁边似乎一直有一个人在默默地守着,就好像那次他守着楚留香一样,耐心细致而又温柔,连目光都带着暖热的温度。 唐子期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是昏昏。他缓了一会方才看清了旁边的人,楚留香几乎是保持着适才的姿势没有动过,见他醒了便是微微笑开,起身给他的腰后垫了个软垫温声道:“烧退了,但还要多打紧些。” “嗯。”唐子期只觉自己一身大汗出尽,那股昏沉感早已是没了,整个人倒是精神得很,楚留香的面容在烛光萦绕下显得极为温和而好看,蓦地想起最初的时候在心底对这人的评价,温温君子,世出无双。 然则那时,楚留香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陌路人,现下却是他下定决心要走一辈子守一辈子的爱人。星辰 多好的世事循环。 楚留香见唐子期半晌无言,便过来用手背轻轻贴了贴唐子期的额头,适才的温度已经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微凉,他便释然地叹了一声:“还好无碍。” 唐子期下意识地捉住了楚留香的手指,声线倏地低哑下来:“留香。” 二人贴的极近,只觉呼吸就在彼此的寸尺之间,带着彼此心跳的频率一起震动。 楚留香微微一怔,索性知情识趣地顿住不动,眉眼微微一挑:“人言饱暖思淫-欲,子期可是个例外了。” 两人现下的姿势可是极为暧昧不明,楚留香半身侧在唐子期怀里,眉目相对缱绻成温热的情愫,半晌楚留香便是莞尔:“子期大病初愈,可是不要操劳才好。” “我饿了……”唐子期眼底的光芒愈发暗沉起来。 楚留香失笑,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唐子期的鼻子笑道:“我去弄点吃的来。” 唐子期将人一把拉住,这一次楚留香被彻底抱进了怀里,对着楚留香含笑的目光,唐子期慢慢说道:“我想要你。” “……”楚留香怔了半晌,最后倾身上前覆在唐子期唇畔一个吻,唇-瓣交接之处带出引人遐思的弧度,他轻叹道:“你可是病着。” “据说适当运动有益健康……”唐子期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最终还是楚留香妥协,他索性向后轻轻一躺陷进了床里,看向唐子期的眼底带着深深的笑意:“任君采撷。” 这话实在是太过引人遐思,唐子期只觉一股火从头顶灌进来然后一点点蔓延到脚底,整个人都被点了起来……他的笑意慢慢深邃起来,声线愈发地低哑:“别后悔。” 楚留香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觉眼睛被唇畔覆住,轻柔的吻落定在眼皮上,是微凉的触感。 他轻笑一声,便觉眼睛被丝带轻轻覆了起来,唐子期的语声带着忍耐的意味:“忍一下。” 楚留香凭着感觉伸手摸了摸唐子期覆在脑后的长发,丝滑的触感让他满意地勾起了唇角,他笑道:“该是你忍一下才对。” 唐子期的动作却并没有结束,他继续向下一路剥开楚留香的衣服,一件一件直至银白色的云丝里衣,打开最后几个盘丝扣时,他只觉手都在微微地抖着,最后,他将手覆在了楚留香的下面,轻轻揉-弄起来。 楚留香从来不是一个会掩饰情`欲的人,相反他异常地知情识趣,低低的呻`吟被唐子期有些粗暴地吻回了喉间,大抵是因着情动至深,不多时楚留香便是泄`了,唐子期轻轻吻去手上的白`浊,然后如法炮制将一根丝带系在了楚留香的下面。 楚留香仰躺在床`上眼底只是一片黑暗只能任君施为,感受到唐子期的动作便是微微一动,唐子期瞬间停了下来低声问道:“不好?” 可怜招蜂引蝶的香帅头一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无语凝噎了一会方才温温问道:“这都是从哪儿学的招数?” 唐子期顿了顿便认真言道:“前些日子,翻了本册子。” 楚留香闭着眼睛想想了一下唐子期这样禁欲的人看春!宫册子的模样,然后便闷闷笑了几声,也不觉这动作有何不妥只是微微颔首笑道:“无妨,你继续。” 唐子期便也不多话,只是细细密密地将手中的丝带一板一眼地缠绕好,便伸手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腹黑王爷俏皮妃 刚刚释放过的楚留香只觉整个人都有些懒懒的,便被人轻轻翻了个身子,唐子期闷闷说着:“我不大懂,怕伤了你。” 楚留香怔了一会便是失笑:“无妨,你来就是。” 这一次唐子期没让楚留香等太久,他的手在楚留香白!皙的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会,然后俯身吻了上去,微热的唇畔触及凉凉的皮肤,楚留香只觉心底像是有几只猫爪在挠,痒痒的,就是不给个痛快,他终究忍不住叹了一声:“我无妨,子期,来吧。”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人叫过无数次的名字被楚留香在此情此景温温地叹了出来,唐子期却几乎瞬息把持不住,他的呼吸频率微微有些乱了,伸出手从旁边挖了一小块药膏,然后将食指小心翼翼地放在楚留香的后面,指尖慢慢探了进去便感受到那人身体微微一震。 唐子期瞬间不敢再动,声音也带了些许的焦急:“还好?” 楚留香将头埋进被子里,只觉这时讨论这问题实在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继续。” 唐子期这次的动作更加小心,生怕伤了身下的人半点,待得楚留香的后面慢慢不再抗拒手指的进出,他便将手指轻轻抽了出来,身下早已昂扬起来,似乎急着冲锋陷阵。 然而他终究还是俯下`身去在楚留香的耳侧厮`磨了半晌,直到某人都不耐烦起来,方才哑声道:“我进来了。” “再啰嗦我可要改变主意……”楚留香的话音未落,便觉身后瞬间被人填满,声音瞬间被吞了回去哽在喉间,半晌他才呼出一口气,只觉身后的人也是半点没有动,微湿的吻落在背上,耳边是那人紧张的声线:“疼吗?” “继续……”楚留香只觉自己被人闹的半点脾气都没有了,明明是自己在被人一寸一寸地顶+进与填满,反倒像是自己在强迫别人一样,他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安抚似的抚了抚身后的人,忍住那种骤然的痛楚感叹道:“无妨,快点继续。” 唐子期复又停了一会,方才提出去了一点复又冲了进来,这一次是彻彻底底顶在了楚留香的敏+感+处,楚留香闷+哼了一声,只觉下+身被丝带缚住的地方有些许的涨痛感。很显然这一次唐子期放下了心来,他的动作开始快了起来,楚留香努力放松了自己紧绷的肌肉,于是唐子期的一进一出慢慢变得顺畅,带着极大的力度,几次几回将楚留香顶得差点哼出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唐子期方才慢慢停了下来,他一手覆在楚留香涨起的下*身处将丝带抽离,一边俯身深深吻了下去:“一起?” 楚留香只觉被这人折腾的话音都吐不出来,丝带抽离的一瞬间便是泄*了,与此同时唐子期亦是抽离了他的身体在外面一泄如注。楚留香伸手将眼前的丝带去了,眯着眼将头埋进被子里低声笑道:“第一次,技术算是不错。” 唐子期素来冷峻的脸上染了笑意,侧过头去在楚留香耳边低笑一声:“多谢夫君夸奖。” 楚留香闻声便是微微一惊,认真地叹道:“你若是再来一次我可受不住。” “去清理而已。”唐子期终究没忍住轻轻挑起了唇角。 待得二人回来便靠着躺在床上,楚留香只觉整个人都懒懒的,和唐子期十指相扣低声问道:“之前说的瞒着我的事,现在子期可愿说了?” 唐子期沉默了一会,方才开口:“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给你听,”他将楚留香的手覆到自己带着的戒指上,慢慢说道:“严格说起来,我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在我们那个时候,这个世界已经成了过去,我们看着这个世界的事情就像是在看一本古籍一般,然而我因着某种机缘巧合来到了这里,这枚戒指,就是我与那个时代联络的工具。”小丫头空间升级记 唐子期一五一十地说了,就像是把一整个自己摊开来在楚留香面前,半点隐瞒都无。 事实上在之前,他曾经无数次想过一旦告知楚留香真相会是怎样的结果,毕竟这样的话对于这个年代的人而言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然则他到底还是全数讲了出来。 老实说,唐子期有些死心眼,他只觉相爱的人彼此之间实在是不该有隐瞒。 隐瞒有些时候就会像是一根刺,会滋生出无数种误会的可能,扎进去想要拔出来就要痛彻心扉。 对于楚留香,他受不起。 所以他只能保持着最恳切的姿态,看向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的楚留香,心跳微微乱了节拍,等待着楚留香的 作者有话要说:反攻了!!!咳咳这等于是作者有话说里面的段子实现了啊哈哈哈哈……【原谅这只二货又抽了】 最近码H越来越顺了我有罪[就算我码得顺也求不要举报!]……嗯如果锁了的话记得留邮箱我来发或者进QQ群都可以哦O(∩_∩)O~ 你们觉得,我在卡文喵,我才没有喵!\(^o^)/~不许打我…… 因为怕被查到放了一些分隔符,在这里补给大家一个段子—— 在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楚留香和唐子期并肩策马而行,骤然忆起最初的相遇…… 楚留香笑言道:“那个时候,子期实在像是逃出来的。” 唐子期一怔,回忆起自己最初的装束有些愕然,毕竟剑网的装束是真正意义上的华丽丽,怎么想都和逃出来这个词扯不上半点关系,他忍不住问道:“从哪里逃出来的?” 楚留香便心情极好地挑起唇来:“不可说。” 这次炮哥不同意了,将和浮云蹭到一起的里飞沙向左边再拽了一点,几乎要贴到楚留香身上:“说不说?” 香帅有些无奈地顿了顿方才笑道:“小倌的地方,”眼见着唐子期的脸瞬间黑了楚留香便补充了一句:“主要是那天你穿的太暴露,虽是好看得很但我实是没想到……” 这一次唐子期用一个粗暴的吻堵了回去。 好吧……炮哥闷闷地想,就算是暴露到底还是被自家香帅说了好看的TUT…… 不过尼玛哪有小倌会穿的那么华丽丽那么上档次啊喂!(#`O′) 我大剑网美攻被黑死了好嘛?! 另外香帅你到底什么时候去的鸭馆啊啊啊啊?! 唐子期只觉自己的脸色更黑了…… 深V唐唐对不起……那个年代的人实在是太太太保守了QAQ,亲们不要打我嘤,香帅还是觉得好看的!他只是没想到啊掩面…… 最后放一张图图,作者君所在的交换学校在办圣诞点灯,圣诞树实在是美翻了,像是一颗硕大的糖果有木有!(所以今天更得晚了掩面抱歉呢……)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O(∩_∩)O~—— 第三十五章 知己一人道谁是 唐子期屏着气息定定地看向面前的人,他自是明晓这样的话对于古人而言该是怎样的怪力乱神。然而他终究是执着地认为,不应在爱人间有任何的隐瞒。 所以不论楚留香给出怎样的回应,唐子期都认了。 半晌才听到楚留香似是轻轻呼出一口气来,然后抬起头来有些费力地撑起身靠着床柱坐好,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有些亮,一寸一寸地从唐子期身上扫过去,最后定格在四目相对的位置。 楚留香方才轻叹一声:“子期……你让我稍微缓一缓。” 唐子期沉默着,其实他很想伸出手去拂过楚留香额前微乱的发,然而这个时候他却不敢。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留香方才向唐子期的方向靠了过来,一片黑暗之中,他与他的呼吸交错在一起,轻轻浅浅。楚留香蓦地笑了出来,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许地突兀:“子期,你会回去?” 楚留香的调子温温的,像极了他平时的模样。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唐子期只觉楚留香的声线里带着说不出的紧张,只是被那人很好地掩饰过去,半点余音都无。他的心莫名地疼痛起来,伸手搂住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一向冷冽的语声带了歉意的温和:“不回去了,就留在这儿了,怎样?” 楚留香微微一怔,旋即叹道:“如子期所言,你在那处当是有家人,你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不当事。” 他的语声依旧是温和的,处处都在为唐子期考虑着,不怪曾经有人说过,无论是怎么样的人与香帅交朋友都是极好的,他会让人感觉无比舒服,一点一滴都能考虑个周全。 然而这个时候,唐子期只觉心里越来越痛,诚然他不适合这个时代,就算他有剑三的武功加持,他依然搞不清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那些刀光剑影防不胜防,他也是慢慢才开始了解的。 只是为了楚留香,他愿意去尝试。 楚留香是他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第一个接触到的人,就像是一杯淬了毒的酒,一旦饮了便会上瘾,再不能自拔。 可是唐子期,乐在其中。 如果唐子期真的回去了,他只不过是回到了自己曾经的世界,然而楚留香呢? 一个花花公子终于将自己真真切切交了出去,就等于是将一颗心捧到了唐子期手上,摔碎或是在心口小心翼翼地护着,都是唐子期的决定。倘若唐子期回去了,那么便是永隔,若是系统出了什么问题便是再不能相见,这样的痛楚,怎么舍得让楚留香一一承受一遍? 唐子期的声线微微沉了沉方才将怀抱更紧了一些,不知是在安抚怀中的人还是在沉淀自己的情绪:“我在那边是个孤儿,自幼就不知父母是谁,”他的语声很平静,听不出半点悲怆的情绪,大抵是因为真是够久了,习惯了独自走在这个世界上,才会对别人给予的温情受宠若惊珍之若宝,唐子期轻轻吻了吻楚留香的前额,不带任何狎昵的意味,只是轻如羽毛一般的触碰,他抬起眸来,目光亮如寒星:“能在这遇到你,我很开心。” 楚留香的目光在空中与唐子期交错,最后慢慢弯着唇角笑了出来:“抱歉。”侯门里的米虫日子 这一次唐子期没有作声,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怀抱再收紧了,许久轻轻合了眼方才慢慢言道:“该说抱歉的是我。” 楚留香用一个温和的吻慢慢堵了回去,将唐子期未尽的话也阻在了喉间。 一吻罢了,楚留香便将头枕在唐子期的肩上慢慢言道:“等何时得了空,多给我讲讲你的事。” “你也是。”唐子期的语声含笑。 楚留香想了半天,最后想到了自己拈花惹草的日子上去,索性失笑出来:“子期可是吃醋?” 唐子期一怔,搂着楚留香往下躺枕到床上方才低声笑道:“怎会……” 真正值得在意的,永远只有当下与未来。 当下和你携手而行的那个人,能够一起白头到老,那才是最最值得放在心上珍而重之的。 许是因着太倦了,也许是因着这一天的事情实是太多,二人低声说了一会话,便俱是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已是日头正当午,唐子期出门买午膳,却是听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大消息—— 有人匿名向官府告发,告发的内容便是康羽泽的累累罪行,其中包括了千石老僧的死,同样包括了放火烧民房的过去,老实说如果只是这些便只算是江湖仇杀,官府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管的,然则那人却还揭出一桩大案来,五年前平凉城县令满门被杀的案子竟也和康羽泽有着数不清的瓜葛,那人竟似有着通天本领,不知从何处寻来前县令府上的师爷做了个人证。 那师爷说了半天几乎都是绕到了同一个方向上去,康羽泽疑是外邦,此番入中原大抵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平凉城也许只是一个前瞻所罢了。 这一次康羽泽可算是退无可退,彻底被算了进去。 古人判案本就缺少什么确凿的证据,此番新任县令想起郊外的笑风堂就觉得毛骨悚然,生怕自己一家人成了新任二掌柜的血祭,索性着平凉城官府直接下了通缉令,将康羽泽的画像贴了满城都是,街头巷尾无人不知,先把人抓来再说。 自古以来官府与江湖大多时都是互不干涉,然而这一次康羽泽被人算了个彻底,他不仅犯了与官府作对的忌讳,还被人抖出可能不是中原人的身份,官府别的不怕就怕自己这里成了康某人揭竿而起的地方,那才真是摘都摘不干净了。 这年头官府的都恨不得腾出一只手捂住自己摇摇欲坠的乌纱帽,怎么可能容得康羽泽这个小蚂蚱在这里蹦来跳去? 于是康羽泽怎么着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全城通缉的,他自己想了半天,最后确定了一点……自己是被人给暗算了,将所有“好事”往自己身上一推,然后自己落得个干干净净,康羽泽牙关咬碎,此时却也没想出个彻底的办法,他终于确认自己成了弃子,还没走到巅峰之处,就已经被弃了个彻底。 多么可笑……红楼之皇帝是个受 康羽泽想了良久,最后觉得还是不能和官府妥协,一旦向官府做出了让步,想必下面的事情也就不好办了,这年头官府都是宁错杀一人也不会放过的,何况自己现在被曝出来的还真是j□j不离十,百姓别的不在乎也怕平凉城不安稳日子过不下去,所以康羽泽现下的状态还真是众矢之的。 唐子期回到客栈便看到二人已是起来了,楚留香和南云两个人坐在桌前,楚留香不知是在和南云讲了些什么,逗得小家伙咯咯地笑了起来。南云手里捧着机关小猪时不时扯一下小东西的耳朵,看上去甚是和谐。 唐子期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忍不住微微弯起了唇角,这样的生活说来简单,但事实上却也难能可贵,哪怕是最最简单的生活到底也是要靠人们一点一滴经营而来的。 楚留香看到门口的唐子期忍不住莞尔,实是唐子期现在的动作太过有趣,端着两个偌大的餐盒站在门口,冷冽的眉眼少去了三分寒凉温温地看着屋里的人,和楚留香的目光对上便低咳了一声掩饰自己莫名的尴尬,他将东西放了下来便说起适才听到的消息:“刚刚听说的,康羽泽的罪状被人摆到了官府,被全城通缉,似乎是带着笑风堂和官府彻底对立了。” 楚留香微微一怔,眉眼之间掠过一丝讶然,他将食盒接过来一样一样摆在桌上边问道:“笑风堂是个杀手组织,大家不过是为了利益聚到一起,康羽泽一言之下能够有几人跟着呢?” “和官府作对这种事,一般杀手也不愿意,”唐子期这样说着,眉眼之间也不见几分波动,他蓦地挑了挑唇角笑道:“所以现下的康羽泽,应是被孤立了。” 楚留香昨日运动过度,此刻倒是饿极了,给唐子期手里添了副筷子便言道:“先吃饭。” 待得填饱了肚子,楚留香方才问道:“那么现下可是如何了?” 唐子期想了想便摇了摇头:“我总觉着,这事有些蹊跷,笑风堂大掌柜迄今未曾出来,这个组织却已是要散了。” 楚留香温然一笑说了下去:“笑风堂,或是被人弃了。” 这组织的存在倘若只是为了完成一个目的,迄今那个目的想必是完成了,那么这个组织也就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又或者……成立这个组织的那个人已经找到了更有趣的游戏。 唐子期的思绪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人的脸,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蓦地想起笑风堂里面的白盖头,忍不住问楚留香:“你可曾记得得罪过什么人,让人起了杀心?” 楚留香当真认真地思索了半晌,在脑海中将好多前因后果过了一遍,终究还是蹙着眉言道:“大抵是十多年前,我似乎和颜家有过牵涉。” 颜家?古代颜这个姓并不算罕见,然而此时哪怕是一点一滴的关联都是好的,便听楚留香又说了下去:“当时颜家乃是戊良城大户,颜家大公子颜冲为富不仁作恶多端,奈何颜家与官府勾结,生意越做越大家人也越来越跋扈,有一回他曾无意间言及家中有一上好玉雕,雕工手艺皆为上乘,当时江南闹粮荒,我碰巧路过戊良城,听闻颜家故事后便夜袭颜府将那那玉雕取了出来,辗转几周换了银两捐与了江南。再后来我亦不曾去过戊良城,亦是不知相关否。” 唐子期蹙着眉想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事情大抵只有颜姑娘能知晓,然而她竟是半点印象都无了。”王爷掀榻:妃要一纸休书 二人正是说着,门便被人从外面叩响,传来了沈朗那带着戏谑的声线:“哎开门了,大白天关着门做甚么呢?” 楚留香无奈地挑挑眉,一伸手不知取了个什么东西掷了出去,整整击在门栓上,门栓应声滑了下来,唐子期身形一动不知怎么闪到了门边将门栓一扶又用了招子母爪抓到楚留香闪了回来。 楚留香习惯了这人闷骚的德行,看着铁链隐隐在自己身上闪了一周又褪了个干净便微微挑起唇来,看向门外的三人:“怎么这时候来了?” “哎呦瞧香帅这话说的,”胡月儿眯着眼看楚留香颈间隐隐的红痕,表情就带了三分暧昧的调侃,压低声线笑眯眯道:“吃饱喝足可是不欢迎老朋友了?还是说……这是还没吃饱不满着呢?” 楚留香差点将一口茶喷出来,就觉唐子期又是一脸正人君子状将自己的领子拉了拉将那些暧昧的痕迹彻底遮挡住,便是有些啼笑皆非,伸手招呼二人后面的颜臻臻:“颜姑娘?” 颜臻臻被南云扑了个满怀,几时不见那种刻骨的仇恨与绝望似是少了好多,整个人看起来平静了不少,看来似乎也是沈朗夫妇的功劳了,她微微福了福身便笑道:“胡姑娘要来给唐公子送东西,我便随着来看看可有何事能帮上忙。” 假死之事除却现下在场这几人便也再无他人得知,胡月儿出门前给颜臻臻好生易了个容,现在看上去娇俏可喜,却也与颜臻臻自己半点都不像了。 唐子期想起适才商讨之事便问道:“颜姑娘可是戊良城人?” 这一次颜臻臻思索了良久,方才从颈间掏出一块小巧的玉来,那玉温润至极,一打眼就是质地极好的一块老玉,她曼声道:“我其实并不晓得,只是唯一能证明我的身份的大抵就是这块玉,这东西自我有记忆以来就跟着我,应是出生时家人予的,只是这么久我辗转各方,竟也没能问到这老玉的来头。” 楚留香伸手接了过来,微微蹙了蹙眉对唐子期无声地点了点头。 唐子期瞬间便是了然,这东西想必就是与十年前楚留香所取来的那玉,出自同一处了。 很多大家族会有家族祖传的老玉,除却雕成玉雕进贡以外便是弄些小玩意交予族里的小辈,楚留香从未走过眼,颜臻臻颈间这一块玉便是与十年前那玉雕的玉质如出一辙,再没有半分差错。 只是不知那偌大的颜家在楚留香离开后究竟是遭遇了怎样的窘境,竟是覆灭至此。 唐子期心里微微一坠,只觉这次的事情竟是说不出的棘手,明明已经即将到达最后的一瞬,却是骤然撞入了黑暗之中一般失措。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楚留香,彼端的人轻轻叩着桌案,眉心微微蹙起。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各位亲的支持与评论,多谢兮疋亲的地雷\(^o^)/~~! 放一张天策破虏套(>﹏<)我应该没放过喵?这是浅v?祝大家一切顺利天天开心~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三十六章 为君肯赴鸿门宴 不知为何颜臻臻说完那句话以后,一室便陷入了沉寂,直到沈朗一拍额头想起了今日来此处的重点,他从随身的包裹里面递过一个小瓷瓶子给唐子期:“解药,一天吃三个丸子,三天以后那死士下的毒便是去了,”他微微蹙着眉又拿出前番那牛皮,颇为无奈地递回去:“这东西你大概是要去天山问问,我只能看懂一小部分,似乎是一个药方。”     药方……楚留香接过来道了谢,便想到了唐子期身上被顾冽下的毒,眉心微微蹙起来。     好在天山二老似是尚未离开平凉城,去问个消息倒也不算是难事。          “家兄的事,可有何消息了?”颜臻臻心底惴惴,只怕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自打有记忆以来,她便没有家人,没有来历,就像是凭空遁入这个世界的人一般,连最基本的来龙去脉都寻不到。     然而此时楚留香却只觉喉间微微有些干,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颜臻臻就着这个计划讨论下去,半晌便听唐子期开口了:那语声太过平静,几乎不带半点情绪:“抱歉,我们暂时也没有消息。”     楚留香没有动,他看得出颜臻臻的失望,但是谁都没有开口,倒是南云捧着机关小猪蹭过去,小心翼翼地踮着脚轻轻晃了晃颜臻臻的手,颜臻臻这才有些恍然地笑了出来,轻轻鞠了一躬:“多谢,其实我也习惯了啊……”          这一回唐子期方才觉得心底微微有些愧疚,他低低咳了一声将计划说了下去:“康羽泽当下正是处于最低谷的时候,倘若在当下给他一个刺激,想必他的幻想也就彻底破灭了。”     这计划是当真简单得很,颜臻臻事前假死,现下却是打算重新出现在康羽泽面前,心中有鬼的人方会信鬼的存在,因而这一计老实说是当真歹毒。几人将计划彻底敲定了,便由较为熟悉的颜臻臻带着沈朗夫妇去探康羽泽的所在。               唐子期和楚留香还有别的事要做,索性将南云托付给了沈朗他们,待得一行人离开了,楚留香便向后靠了过去叹道:“颜家的事,大概当真与我有关。”     唐子期没动声色地坐在一旁,手轻轻理着楚留香的鬓角一绕一绕,声线沉沉:“不是你的过错。”     楚留香沉默了好半晌,方才问道:“顾冽那边,计划要继续吗?”     之前唐子期没有对颜臻臻坦承顾冽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在顾虑楚留香的心情,现下一切进展到这里,是必须要牵出最后一条线了,从最初来到这个世界被怪香子算计上开始,他和楚留香便是四面楚歌,如若颜家的事情当真与楚留香有关,那么现下顾冽的一切便有了解释。          唐子期取了一小块豌豆黄极为自然地放到楚留香嘴里,便言道:“顾冽也是心机算尽,他将姓氏都改了,这计划想必亦是筹谋已久,笑风堂的大掌柜如若真的是顾冽,想必也只是拿那个地方当一个跳板,现下顾冽肯把康羽泽合着笑风堂一起卖给了官府,想必也换到了想要的赏钱。”     楚留香有些疲惫地向后靠了靠,将江湖和朝堂扯到了一起,顾冽还真是头一人。     拥有*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关键在于你肯为*付出多少,又或者世人为了你的*,要付出多少。     假如*是凌驾于他人之上的,那么这个人除了聪明以外未免也是有些可怖罢。     楚留香现下惹上的,怕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顾冽从不曾轻易袒露出自己的敌意,他不像康羽泽那样锋芒毕露,也不像是怪香子那样破绽百出,他对每个人微笑,然后在暗地里筹谋着一切,暗地里将人算计到死。     这样的心机,大抵才是最最可怕的。     “我想顾冽当下,根本不怕我们找上门去。”楚留香叹了一声,跟着取了一块豌豆黄递给唐子期。     这么简单的动作,两人却偏偏乐此不疲。          这一次,楚留香是真的猜对了。     顾冽岂止是不怕他们找上门去,反而是自己撞了过来。     这年头住天字一号房的都是大爷,店小二送东西的时候方敢婉转地提及,今日午时有一个男子来过了,问可有二大一小三位住在此处,店小二模棱两可地也没回应,赶着赶着将这消息传了过来,顺便带了句话,那人说倘若见到了便请二位到品茗画舫一叙。          那品茗画舫乃是平凉城数一数二的消遣之所,进去一次便是十两银子,画舫处在平凉城唯一一个湖上,是饮茶闻乐之所。     顾冽这话说的豪气,显然是长期驻在那处了。     唐子期想起当年顾冽看一次病要五十两的黑心钱不由苦笑,只得将目光投向楚留香去:“怎样?”     楚留香想了一会便莞尔道:“自然要去。”     “他可能是设了埋伏等在那里……”唐子期蹙起眉头来,显见得是不大赞同。          楚留香何尝是个怕事的人,相反的这些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乐于找闲事,大抵是因着实力太强,所以生活就变得无趣起来,索性要找些刺激来,他微微倾身向前,微湿的吻便落在唐子期的耳畔,几乎是*的意味,楚留香的语声很是愉快:“无妨,这次不去,下次再想见到顾冽怕就是难了。我可不想一直有个人跟着想要拿我的命。”     这话说得倒也有那么三分道理,尤其是唐子期本就是杀手出身,最为明了有人在暗处盯着的可怖,便叹了口气伸手拿外氅:“走罢。”     就算是鸿门宴又何妨,与君相携,天下何处不敢闯?     这样的豪言壮语,只有在和楚留香一起的时候,唐子期才敢说出口来。     然而这一次却还真不是鸿门宴。     偌大的画舫,只留了几个女子站在舫前引路,一个个弱柳扶风的模样,楚留香一眼看过去便知不是会武之人。待得他们走进了画舫,便见顾冽孤身一人坐在藤椅上自顾自斟茶,见了他们二人便是微微挑唇一笑,那笑意带了三分凉薄,语声却是极好听的:“你们来了。”     顾冽一开口,那几个女子便福了福身,径自退了出去。     于是整个画舫便只剩下他们三人,楚留香弯着唇角笑道:“顾兄真乃有钱人。”     同样是笑,唐子期只觉楚留香温润如水让人听了便舒服,然则顾冽的笑却是莫名添了三分寒凉意味。     顾冽伸手示意二人就坐,旋即执起茶壶似是想要给二人添茶,想了想复又将手放了下来:“唐兄请,现下我添的茶,怕二位心生疑窦。”     他言笑晏晏的模样似乎是忘记了那日的刀剑相对,饶是如此,二人到底也没有饮茶,面面相觑之间,只觉这气氛几乎是凝滞起来。          顾冽叹了一声:“当时初见,顾某可不曾想到今日的场景,”他的语声几乎是在惋惜,真切到让人根本没办法怀疑,话音一转却是说了下去:“家妹,可曾有消息了?”     唐子期唇角微微挑了起来,眉宇之间带着轻嘲:“我以为顾兄能来平凉城,亦是得了消息。”     顾冽似乎是发了一会怔方才问道:“什么消息?”     楚留香沉默着将一个檀木的小盒子递了过去,顾冽的手微微一颤,最终还是接了过去,轻轻取下小小的暗栓露出里面的东西来,那是一块玉,和颜臻臻颈间如出一辙的一块玉。          顾冽死死盯着那块玉良久,方才笑出了声来,那笑声实在是太过凄楚让人不信都难,唐子期的目光落在顾冽脸上分寸不离,便见顾冽最终将那小盒子慢慢收了起来珍而重之地放进了怀里苦笑道:“现下想来,今日竟是该不醉不归了。”     唐子期沉默了一会方才问道:“顾兄似乎并不是特别伤怀?”     “往事如风,该散的时候,总会散的,”顾冽苦笑一声:“都过去了。”          看着半晌不曾做声的唐子期和楚留香,顾冽便是低笑一声将一个东西在手上轻轻转了一周:“这东西还好是我捡到了,前番便是误会一场,”他说的恳切,将那枚东西包了起来递过来,“若是有什么事情让二位起了疑心,在下先给二位陪个不是。”     唐子期没动,只觉楚留香将手覆了上来冷声道:“那不是子期的。”          唐子期的眉眼之间带着微微的嘲弄,老实说在最初的时候他的确是曾经下意识地担忧过,然而现下想来当时他和楚留香一行,是不大可能有这么明显的疏漏的。唯一可能的就是……那不是他的东西,顾冽这样说,只怕是另有用心。     顾冽闻言便将手往回一收,盯着手里的弩箭看了一会便轻轻一拍额头:“那大抵是在下记岔了,抱歉。”他说完便轻轻挥了挥手,然后不动声色地继续饮茶。     从始至终,只有几个婢女上来填过几次茶和点心,除此之外再不曾见人。          直到夜色昏昏,顾冽方才起身笑道:“今日劳烦二位到此,顾某明日便将赴任平凉城县衙师爷一职,实不相瞒,第一件要务便是清剿笑风堂,唐兄小心方好。”     唐子期默然,只微微颔了颔首不提。          这一餐实是太过莫名其妙,颜臻臻的死没有给顾冽带来任何明显的破绽,顾冽的试探亦是没有达成任何实效,最终只得到了一个结果,便是顾冽即将赴任官府之职,时间地点都太过微妙让人不得不联想到笑风堂与康羽泽的倾颓。     “适才他提及那枚弩箭时,画舫旁边似乎是有人。”唐子期尽力回忆着,边和楚留香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楚留香想了想便是颔首笑道:“不错,湖上极为安静却是有风,今日本不是个起风的日子,虽说看不到外面但可以感受到有人刻意屏着气息,倘若子期当时接了那弩箭,想必现下我们已经在和官府之人对上了。”     明为示好实为阴谋,多好的招数。          唐子期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将手覆在了楚留香手上,他最近尤为喜欢十指相扣的动作,让人莫名地安心起来。     掌心贴合带着彼此的温度,楚留香悄然地弯起了唇角。     月色如钩,一片清寒。          二人边行边低声说着话——     “明日去把南云接回来,然后去看颜臻臻和康羽泽的好戏。”楚留香弯着唇角说着,浑然不似刚刚从鸿门宴走出来的人。     “嗯。”唐子期的声线也带着笑意。     “今日回去做点什么?”     “……睡觉。”     “子期,你这话似乎是有些歧义……”          就算阴谋正在一层层抽丝剥茧开来也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你就在我身边,十指相扣,未来的路都有你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出门去玩啦\(^o^)/~这里是存稿箱小受,留言依旧会回复哦……阴谋结束倒计时321,不过感觉啊……虽然这只一直在努力狂奔剧情,但是周六还是完结不了这一卷了掩面! 然后今日放花哥哥破虏套O(∩_∩)O~其实这只最喜欢的花哥一直是南皇掩面……花萝一直是剑茗。。。 爪机党看这里O(∩_∩)O~: 第三十七章 何必相逢叹旧时 第二天一早,沈朗便传来了消息,他们找到了康羽泽的所在,那人不躲也不藏,就在笑风堂里面见一个人就游说一个,状似癫狂的模样几乎有些慑人。 就好像一朝一夕之间从高处坠落一般,找不到半点缓和的可能。 颜臻臻看着那样模样的康羽泽,竟再也找不到半点和曾经爱过的人相似的影子。 他曾经负她良多,以至于现在颜臻臻看着这样的康羽泽,却都提不起半点怜悯的意思。 他们挑的是深夜,沈朗和胡月儿负责带南云,索性留在了客栈里面,剩下楚留香和唐子期颜臻臻一行人前往笑风堂总部。 这地方他们算起来也是来过了好几次,焉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现下还不到十年,却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唐子期忆及最初来这里的时候,那时老刀还在,那时的笑风堂,远不似当下这样没落。 曾经的传奇,今朝破败如斯。 多么讽刺。 颜臻臻依旧是平素的模样,脸上带着轻飘飘一层面纱显得有些如梦似幻,她的脸被沈朗上了几次药,疤痕已不那么明显,但她仍是戴上了那层面纱,一如毁容后初次见到康羽泽时她的模样。 颜臻臻对着楚留香和唐子期轻轻点了点头,楚留香压低声线:“小心。” 她笑了笑便飘忽地走了进去,使的是近些日子胡月儿教的功夫,踏在地上整个人都轻飘的很,有几分离世之感。 待得进了小院,方才看到康羽泽的模样,他站定在昔日的台上,沉默着往嘴里倒酒。身旁已是有好几个酒桶空了,颜臻臻从未见过康羽泽这般的模样,微微一捂嘴的功夫那人的目光已是看了过来。 饶是落魄如斯,功夫到底还是没散,他用一种看到鬼的神色盯着颜臻臻看了半晌然后惶惶然向后退了几步:“臻臻,你是来索命的?” 多么可笑可鄙,这样的康羽泽,竟也让自己爱了那么多年,颜臻臻心底冷笑出声,面上带了三分凄凉之意:“你终于承认,是你杀的我?” 康羽泽手里的酒罐蓦地落地,面上的惊慌掩都掩不住:“不是我……”他狠狠摇着头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和我无关,臻臻,你是楚留香和唐子期他们杀的,他们最初发现了你的尸体,都是他们做的……” 看着这样的康羽泽,颜臻臻蓦地觉得一切似乎都成了前尘过往,几乎提不起兴致去报复。 那些爱与恨现下看来原来是这么不值得,只在当下,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你爱过我吗?”颜臻臻蓦地问出口来,她看向康羽泽的脸上带着三分凄凉,复又边走近边慢慢重复了一遍:“有吗?” 康羽泽几乎是惶惶然地退后了一大步,撞倒了身后一大堆酒罐,竟似是极怕面前似鬼一样的女人:“爱过……我爱过!” 这一次颜臻臻笑了出来,看着康羽泽狼狈的神情终于忍不住失笑出声,笑声带着三分凉薄七分冷漠:“你会有报应的……” 康羽泽冷笑出声,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嗤笑起来:“颜臻臻……当初是你说爱上了我,从始至终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现在这样,难不成是想让我负责?” 颜臻臻面上的神情终究还是慢慢冷淡下去,仅余的几分怜悯彻彻底底地消散开去,她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只恨自己竟是所恋非人,闭了闭眼,她慢慢笑了出来,那笑声实在是太过凄厉,几乎与索命冤魂无二,她厉声喝道:“康羽泽,你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吗?所有你现在承受的恶果,都不过是前时种种还了回来,你将一败涂地分文皆无,像一个笑话一样被众人唾弃,站在西街口受万众唾骂,最后身首异处成为江湖人的笑柄……”看着惶惶然立在那处的康羽泽,颜臻臻忍不住闭了闭眼,复又说了下去:“这种种都只是你的孽报,然而再过不用十年,康羽泽这个名字就将被整个江湖所淡忘,最后剩下的,不过是一抔枯骨……” 眼见着康羽泽的神色渐趋癫狂,楚留香终究变色,他和唐子期一左一右掠过来携住颜臻臻的小臂,低声道:“够了,这样就够了。” 颜臻臻的神情看不出是恨是怜,只觉一时之间竟是怔在了那里。这个男人害她至此也不曾存了半点怜悯之心,只恨不能茹毛饮血方能解恨,此时见他落魄如斯几近疯魔,到底也提不起半点怜悯的意思…… 所有的恶果,都只是还回来了而已。 颜臻臻两边都被人护着,却是忍不住掉下泪来,心底有一句话痛彻心扉。 康郎,我们终于两清了。 康羽泽看着飞掠而至的楚留香和唐子期,面色依旧是恍然的,他喃喃叹道:“为何只有我……永不得志?”虽说是个问句,却也不等人回答竟是厉声喝出来:“世间有那么多蠢笨之人平步青云,为何只有我康羽泽,永不得志!” 那声线带着十足的不甘,却是听不出半点的痛悔。 唐子期忍不住蹙了蹙眉,伸手拉住楚留香,感受到指尖的温度方才拉紧了一点:“疯了。” 楚留香的神色极为平静,他回握住唐子期的手似是一种安抚:“是疯了。” 他们离开笑风堂的时候,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彼时传奇的所在而今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个疯子守在后院灵堂的台阶上,疯狂地饮酒长歌。 多么可怜可悲的境地。 一路上颜臻臻都是沉默着,这时唐子期只恨没把南云拉过来一起,至少还有个人能和颜臻臻交流,至于楚留香……他默默内伤,算了。 “大抵我们便是康羽泽口中的愚笨之人罢,”楚留香嘴上虽是这么说,面色却也是十足愉快的,他看向旁侧的唐子期笑道:“胸内无大志,满足于现下的日子,可不是愚笨了?” 唐子期心领神会,便只微微笑道:“的确满足,”他侧过头去看颜臻臻恳切道:“颜姑娘,也该寻个新的开始。” 半晌,颜臻臻方才微微苦笑了一声:“多谢二位公子,待得康羽泽的事有了结果,大抵臻臻就该离开了。” 楚留香眉头微蹙:“臻臻,此话何意?” “五湖四海天下为家,”颜臻臻此番的语气多了三分真切,林间清风掠过眉眼竟似是微微亮了起来:“这便是臻臻最初的祈愿。” 唐子期怔了半晌,方才轻叹道:“也好。” 哪怕是最简单的一个祈愿,这一生能够真真正正地完成它,也是好的。 至少等到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时候,还有一些事情可以追忆,而不是空洞的,只有爱恨的一生。 新上任的平凉师爷顾冽动作真是极快,上任第一日便呈了清剿笑风堂的文书,之前的县官都是惴惴然生怕触了马蜂窝,然而新任师爷却总是微微笑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偏巧这新任师爷就是揭发康羽泽罪行人的消息近日又传了出去,一来二去顾冽的形象在人们眼中就高大起来。 何况顾冽为人确实是极好的,每天都带着不疏不亲的微笑,看上去真诚的很。 他去清剿笑风堂的文书写的明白,笑风堂乃民间杀手组织,若是只居于江湖自然没有二话,然而现下居然挑战官府权威,二掌柜又疑为外邦之人,可能是以笑风堂为据点觊觎中原…… 这一番话上去,上面的官员立刻捂紧了乌纱帽一身冷汗,还等什么? 剿! 风风火火调来一支守备军,平凉城县令便和顾冽一起前往郊外的笑风堂。 然而这兴师动众的一行人到了笑风堂,除却那满地漫天笑风堂的红叶以外,剩下的便只有一个喝醉酒的疯子,赖在灵堂的地上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顾冽微微动容,不顾众人的劝阻走过去俯□问道:“笑风堂呢?你又是什么人?” 康羽泽豁然抬眸,看到顾冽神色便蓦地疯狂起来:“呵……居然是你,你才是罪魁祸首,为何只有我要承担这一切?!”他嘴里说着,脸上已是癫狂之意,手里寒光一闪便是一个回旋镖飞过来,顾冽被旁边的护卫急急往旁边一拽,到底还是没能彻底躲过,肩膀处殷殷渗出血来。 他面色不动,只是伸手摁住伤口,旁边早有人大惊小怪地唤人来处理,顾冽便抬头看向县官,那神色竟是悲悯的:“这人疯了,先带回去审吧。” 县官在心底叹了口气,只觉这新任师爷除了有些鲁莽之外竟是半点差池都无,挥了挥手叫人把疯子堵了嘴押下去,便伸手拍了拍顾冽没受伤一侧的肩膀:“回去好生歇着。” “下官谢过大人。”顾冽神色谦卑而恭谨,看不出半点差错。 唐子期和楚留香听闻这一事时,正是日头当午的时辰,两人站在院中看南云练功,南云现在一招一式都已是有模有样,在同辈的孩子里面大抵算得上是武功上乘了。 “康羽泽这一次,怕是彻底翻不了身了。”唐子期淡淡说着,手上却正做着怪,在楚留香的腰间一搭一扶,整整一个*的模样。 楚留香哭笑不得,只看这人别的不学,光是*学的那叫一个有模有样,简直天生就是一个流氓痞子,也不知自己当年是从哪儿看出这人禁欲的,腰间被摩挲着整个人都有些把持不住,楚留香低声叹道:“子期再这样下去,等下我便叫你起不来身。” 唐子期有了前番的经验此刻倒是也不怕,冷冽的眉眼睨过来,颇具几分意味深长。 香帅这次彻底没辙,这人自打上次反攻成功,似乎一直惦记着下一次,精力充沛到不行。 唐子期微微弯起唇角,便觉手上的戒指持续震动起来,他下意识看向楚留香,楚留香自打知道这戒指的玄机倒是也不再过问,微笑着示意他去背人处看看,唐子期便一个蹑云逐月冲到了拐角之处,四下看看无人方才闭了眼感受那半虚空处的界面。 那边的人是叶枫,选择了藏剑职业的人,他的声线听起来似乎是有些焦急:“唐子期,你是和楚留香说要留在那边那个世界了?” 唐子期微微一叹,整个人向后靠过去倚在树干上轻叹一声:“你们怎么知道?” 那边的声音微微一顿,然后更加急切起来:“总部这边现在正在严肃讨论这个问题,子期,你要小心,最近系统可能会有波动。” “波动?”唐子期终于还是蹙起眉来,似乎是在确认对方的语意一般。 叶枫叹了一声:“穿越局没想过会有人不想回来,现在你单方面确认了以后,系统就出现了混乱,很多设定了的东西都要更改。这些事本来是不让我们与你说的,只是我想……总要让你有些防备。” 唐子期心底蓦然一坠,设定了的东西?他中的毒,甚至于那场莫名的来得快去的也快的病……当一切都联系起来,忽然就觉得有了来龙去脉一般明晰起来。 究竟是意外或是系统作祟?这些事都等待他自己去查明。 “多谢,叶枫。”唐子期只觉语言严重匮乏,只能真心实意地再道一声谢,便听到那边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谢什么啊,如果有什么情况再联系。” 戒指复又长长地震动了一次,显示着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唐子期向后靠过去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 君子如风,藏剑西湖。只是现下方才骤然有了这样的感觉,其实他们这一群人之所以会被首批选中,大抵每个人都和自己的门派风格骨子里有点像,那么自己算是符合了唐门的什么呢? 唐子期只觉微微有些倦,抬眼看过去,却是正正对上楚留香温然平静的笑意,心底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满起来,涨的暖暖的。 纵使欢期只如一场梦,梦亦须留。 只信人生苦短,命运永在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你们不要看最后一句话嗯捂脸……一定会HE无误后面也不会虐啦啊喂!(#`O′)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随便给大家看看帅气的小叶枫嗯!么么各位\(^o^)/~ 一 今天旅游继续时,台湾的小镇超级安静一路无人……于是与闺蜜无节操诞生跨时代小剧场福利—— 某日,南云突发奇想唱起歌谣,内容如下: 你拍一,我拍一,抱抱亲亲嫑客气; 你拍二,我拍二,嗯嗯啊啊扯手绢; 你拍三,我拍三,我们一起玩蛋蛋…… 两个大人的表情从?▂?变成了=口=! 在二人苦口婆心之下,南云懵懵懂懂将歌谣改了。。。 你拍一,我拍一,我们一起打飞机…… 唐子期:〒_〒 楚留香:⊙﹏⊙ 事实证明,小南云,和这么两个言传身教不靠谱的大人在一起……你辛苦了~~~~(>_<)~~~~ 我来放喵哥的破虏套啦\(^o^)/~觉得暴露喵?嘿嘿改天来放五毒的……你们懂得。。。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三十八章 岁月洪涛起波澜 系统出问题的事情,唐子期并没有打算告知楚留香,很多时候他更愿意相信两个足够强大的人走在一起,是一种灵魂的交融,自己处理麻烦则是最基本的要求。 所以唐子期一切如常地走了回去,对楚留香温和地笑了笑,没有露出丝毫的端倪。 楚留香则是倒了杯小米酿给唐子期,边轻轻碰了一下笑道:“适才文康子的信回来了,他和鬼道子仍在平凉城,我们现下出发可好?” 唐子期下意识点了点头品了一口小米酿方才发觉重要的问题,狐疑问道—— “你用什么和文康子通的信?” 楚留香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旁侧变出一只肥的不成样子的信鸽来温温笑道:“自打你回来了,这信鸽我就一直奉若珍宝。” 唐子期瞠目结舌,这信鸽分明是之前他给南云在集市买的那一对,只是从未想到过,楚留香居然早就知道他和南云暗相递信的事情,不怪他有时候总会觉得南云那字里行间总有种熟悉的味道,有些话根本不是南云那么大的孩子可以写得出来的。 微微张了张嘴,唐子期蓦地觉得眼底有些涨,那些分离的日子他曾经依靠着和南云的通信维持着自己的精神城堡,却不曾想过对面的楚留香是用怎样的心情念着自己的来信,然后看着南云稚嫩的笔迹一笔一划写出细致的心思,连简单的署名都不曾。 那些关怀不只是出于小小的南云,更是出于眼前这个始终微笑而温和的男人。 “多谢……”唐子期究竟是不知该用怎样的语气来表达自己的心境,只是上前去紧紧抱了抱眼前的男人,楚留香的肩膀很宽广,两个男人的肩胛骨硌在一起,微微地疼,然而此时楚留香只是轻轻拍拍唐子期的后背,然后加深了这个拥抱。 属于男人之间的拥抱,不带有半分小女儿的情绪,豪迈却是动情。 多好,我身边有你。 二人现下是怕了那些阴损的招数,索性走到哪里都带着南云,并肩御马而行的时候,浮云和里飞沙总会莫名其妙地蹭到一起去,主人也不往两边拉,就由着两匹马在一起腻腻歪歪,距离刚刚好够偶尔牵个手调个情。 南云也已是习惯了两个老不休没正经的模样,一般都是自顾自东张西望,虽然不是血缘意义上的三口之家却也足够和谐。 “文康子和鬼道子两位先生,他们现下在何处?”唐子期问道。 楚留香默然半晌,方才轻叹一声:“平凉城最出名的一处,叫做问魂坡,据传亡者魂魄归西七日后,在问魂坡上求足三日三夜,死者可得轮回。” 唐子期蓦然动容,此刻掐指算来,却正是时候了。 到了问魂坡便看到二老迎风而立的模样,见到他们便远远挥了挥手,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不知为何,蓦地觉得有些悲凉,曾经朝夕相对饮酒长歌的友人,现下终究是阴阳两隔,便是决意淡然忘却,说到底倒还是极难的罢。 顺着坡路上去,寒风阵阵人却是不多,楚留香动容道:“节哀。” 文康子挥了挥手示意不要多想,从腰间翻出一个酒囊来:“喝酒喝酒……”一开盖子只闻得到淡淡的酒香,看上去似是一滴不剩了,他便苦笑道:“这年头,喝口暖酒也难啊。” 唐子期微微蹙眉,只觉这气氛实在是凄凉的很,自马上解了一个酒罐子下来递过去:“之前留香特意留给二老的。” 鬼道子不动声色地接过去叹了一声:“多谢。” 几人寻了个背风处坐了,文康子便嘻嘻笑着打量南云:“这乖娃娃可是长得快,看上去筋骨已成,不错不错。” “多谢前辈。”南云嘴甜又乖巧,笑眯眯的样子颇为讨喜。 “此番来,是要我们看什么?”鬼道子之前看了信,便淡淡问旁边的楚留香。 楚留香小心地自大氅内里的夹层取出那张牛皮来递过去:“前辈,这上面有些文字,我们有些不解。” 文康子凑过来看了一眼便是蹙眉:“这东西我们后来在怪香子那老鬼那儿见了不少,许是毒生门的东西。” 鬼道子看了一眼便叹道:“这上面的文字乃是毒生门中人方才知晓,怪香子这老鬼不曾将毒生门之事透露过哪怕一点半点……” 言外之意便是即使问二位,大抵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文康子面上的神情带了些许愧疚之意,他轻轻叩了叩碗沿叹道:“哎,让两个小的白跑一趟。” “无妨,”这些时日唐子期对于这事早已淡然处之,何况倘若真是系统刻意作怪,想必就算在这里问也当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索性也就平静下来。 楚留香面上神色亦是波澜不惊,只是将那一碗酒一饮而尽,烧灼感入喉,只觉整个肺腑都灼热起来,掌心扣在唐子期的掌心里,带出火热的触感来。 待得三人告别了二老,楚留香方才呼出一口气来温温叹道:“这希望亦是断了。” “千石老僧将毒生门的东西留给颜姑娘,不知其目的究竟是什么?”唐子期有些疑惑,老实说他之前一直以为那是天山的东西,待得颜臻臻一旦有难可抵天山求救,而今看来竟是老毒生门的东西,那么留给颜臻臻的意思究竟是为何,却是不得而知了。 楚留香蹙眉思索了半晌,便是言道:“仔细想想,我们事后见到的千石老僧,似乎是变了许多。” 唐子期微微一惊问道:“我记得曾经的千石老僧,着实是一个酒肉和尚……” 楚留香便复又拿出那张牛皮纸来看,只觉那上面隐隐的文字脉络都带着一股诡谲的味道,他便叹道:“如若我是千石老僧,我绝不会将毒生门的东西交予一个我爱的女人。” 诚然,唐子期这样想着,如若是真的爱一个人,绝对不会将一个可能招致危险的东西交予那人,毕竟毒生门的覆灭显见得是有人想要彻底抹杀它的存在,任何可能暴露的东西都是绝对的危险。 那么……千石老僧的用意究竟是为何?现下居然也是不得而知了。 这几日平凉城热闹得很,先是先前声名远播的笑风堂被新任师爷一窝端了,又有康羽泽被西市斩首闹了个沸沸扬扬,总而言之就是没有一天的安生。 楚留香和唐子期天天便是在想办法,沈朗那副解药吃了现下便也没了第一个毒性的困扰,只是顾冽下的毒就像是一个结,怎么想怎么别扭。 而现下唐子期要紧张的还有另一件事,就是那个不干好事的系统。现下唐子期最担心的便是系统会不会真的决定砍断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强迫他回到现实世界去,直到开始了这样的胆战心惊方才明白,原来第一个穿越者就等同于绝对意义上的先驱者,要面对的是一个不尽完善的系统和种种难以想象的问题。 这些完全没办法预估的东西只有当真真切切地行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时,方才能有最真正的体会。 “消极的等待不是办法,”楚留香蹙着眉言道,“我们该去找顾冽,解铃还须系铃人。” 唐子期蓦地觉得有些心疼,他伸出手去放在楚留香的前额处慢慢揉开男人眉心的郁结,叹道:“你别皱眉。”后面的话没在心底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自始而终,唐子期都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他只想说……如果在遇到我之前,你不曾蹙过眉,那么和我相伴而行的日子里,别为我伤怀。 看着楚留香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焦心劳力,唐子期只觉心疼,彻彻底底的心疼。 他沉吟半晌方才言道:“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楚留香便微微笑开:“我也想到了。” 平凉城近日又有了一条新消息,新任师爷先前似是那功夫歹毒的毒生门中弟子,江湖宵小一朝沦落索性到了官府谋了个官职,只怕是图谋不轨。 顾冽始终按兵不动,悄无声息地任着流言汹涌。 然而唐子期和楚留香这里,却是来了个极为意外的客人—— 看着门口微笑着的颜臻臻,唐子期在心底微微蹙了蹙眉,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现下的颜臻臻,似乎有哪里有些奇怪,所以他微微侧过身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屋里南云的视线,温和地问道:“多日不见,颜姑娘可还安好?” “承蒙挂念,侥幸安好,”颜臻臻此番去了那面纱,面上的疤痕却也淡了许多,想是沈朗真乃一届神医,竟是能将这东西一点点去掉,她温温笑道:“楚公子可是不在?” “怎会?”话音未落便见楚留香笑着自屋里走了出来,不知是不是看出唐子期的戒备索性直接站在唐子期身旁,笑意微微言道:“颜姑娘风姿卓绝,就算是千里之隔楚某也是要一见的。” 楚留香一向是个花花公子的性子,此刻讨得佳人欢心自是毫不费力。 颜臻臻听了便是掩着唇笑,不知是不是恢复了容颜的缘故,看上去多了三分娇俏之意,笑了一会方才将手放了下去,眼底尽是欣喜的神情:“承蒙二位公子关照,臻臻……”她一边说着眉眼却已是微微亮起来:“找到家兄了。” 臻臻话音刚落,唐子期久久未动的戒指便震动了一秒,他不动声色地闭上眼,看到似乎是新加了一条任务,上面写着—— “恭喜侠士开启任务——【探寻真相·顾冽】,任务提示:获取颜臻臻的帮助,任务奖励:解药提示道具。” 唐子期有些惆怅地闭了闭眼,只觉这提示真是诱人的很…… 只可惜,在人家时隔多年刚刚兄妹相认的时候,要怎么获取颜臻臻的帮助啊?! 所以说系统你是在坑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炒鸡抱歉今天这只状况连连,先是回学校预估时间有误导致没办法及时发新章,结果在文案中说了十一点更新又华丽丽地卡文了ORZ……以后一定尽量避免这种奇葩状况啊撞墙……给大家带来的不便非常抱歉~~~~(>_<)~~~~ 再然后最近好多亲问这一卷什么时候结束…… 其实这是一个超级困扰我的问题,就如宛风君所说,大概是我真的太急着想要把这一卷结束掉,后面就开始象加了马达一样往前跑掩面,所以会出现好多奇怪的状况。 老实说我也真的有点担心一卷写的太长掩面……阴谋论又确实要交代的东西太多【泥垢,终于承认这就是阴谋论了……】,第一次尝试这种神奇的题材,于是没把持住章节数字数嘤,最后这只算了算,在不删除情节且控制正常节奏的情况下,大概还有5-6章进入第二卷,毕竟真的是第一次写阴谋论这只还是想善始善终,我们大家最大的目标,都是想让这文变得更好看嘤…… 所以多谢大家包涵。鞠躬……【今天说了好多嘤】 今天来放道长的破虏\(^o^)/~其实觉得……在众多门派中还算好看呢大道长!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三十九章 饮罢红尘看不穿 唐子期看完任务便将目光投向颜臻臻,显而易见的是面前的女子眼底眉梢的喜意,他便在心底复又叹了口气,大抵是因着自己是从孤儿院长大的缘故,他比谁都明白对于家人的渴望。 也正是因此,他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请求颜臻臻的帮助。 唐子期还没想清楚,便听楚留香淡淡言道:“臻臻姑娘,那块玉能再给我看一眼吗?” 颜臻臻不疑有他,径自将玉解下来递过去,边浅浅笑道:“我想过了,以此为证,大抵就可以确认顾冽是不是家兄……” 唐子期看着楚留香的动作便是微微蹙眉,他几乎不用片刻功夫便是想明白了楚留香的用意,然而他并没有拦住面前的男人。 楚留香不是唐子期,他一直是个君子,即使是盗也是个侠盗。 他们两个人都足够强大,足以做出最好的决定,何况楚留香并不是一个愿意蒙混过关的人。 再或者如若从整体角度而言,真相从他们这一边传递给颜臻臻总比顾冽告知要好得多。 于是唐子期只是站定在楚留香身边,轻轻将手搭上了楚留香的肩膀,似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楚留香这次显得慎重得多,将那块老玉对准窗外熹微的阳光眯着眼看了半晌,复又拿下来在阴影处细细看了看那里面的纹理,方才叹了一声:“臻臻姑娘,这玉乃是戊良城颜家的老玉,当年削了一块大的做了玉雕,小的大概被雕成了玉坠予了族里的你们,”他低低叹道:“当年臻臻姑娘应是有记忆了,还记得吗?” 算一算亦是数十年前的往事,那时的颜臻臻应是十岁上下的样子,只是不晓得可是事后经了什么变故竟是将那段记忆全数忘却了。 颜臻臻有些茫然地接过老玉,半晌方才张了张嘴问道:“那……戊良城颜家呢?” 唐子期终究还是接过了话头去沉沉道:“这些时日我去查过了,戊良城颜家大公子颜冲当时想要入仕,早就许了那玉雕给当时的知府,后来玉雕遗失硬着头皮送了个假的去,被知府识破大怒,找了个罪名将颜冲发配戍边,又将颜家整整充作官奴……想必颜姑娘便是那时离家的。” 纵使唐子期努力斟酌着用词,颜臻臻却还是一脸地茫然,只觉像是在听他人的故事一般,半晌方才强笑一声:“二位公子,为何这么清楚颜家之事?”她这么说着,面上已是露出些许狐疑来。 “颜家为富不仁,那块玉雕,便是我盗出来的,”楚留香的面上有恳切的歉意,他一字一字说下去:“当时我并不知晓颜冲许了知府之事,后来我亦是四海游历再不曾到过戊良城,颜姑娘,我很抱歉。”一言毕,楚留香却已是站了起来,深深鞠下躬去。 唐子期没有动,他微微探下手去伸向楚留香,慢慢握住彼端微凉的手指,指节与指节严丝合缝地对在一起,温度清晰地传递过去。 就好像是一种无声的信约,无论怎样我和你在一起,所以永远不用担心。 颜臻臻的神色变幻了几次,最后定格在悲怮的神情上。她的身形极快,一个手刀便向楚留香劈了过来,三人离得太近,眼见着就要得手,唐子期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过自己随身带着千机弩的好习惯,一抬手一个迷神钉甩了过去,接住软软倒下的颜臻臻叹道:“得罪了,只是……” 又是没有说完的一句话,你不能因为这件事伤了楚留香。 因为这件事,坦白讲,谁都不曾有过错。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楚留香呼出一口气,将颜臻臻从唐子期手里接了过来往屋里送,看到南云便叹了一声:“进去罢。” 唐子期沉默地跟在后面,只觉着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楚留香,沉默着。心底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一样汨汨地渗出血来,痛却是无力。 颜臻臻不过一会就醒了,睁开的眼睛里带着些许茫然与无措。 楚留香就坐在她旁侧,见她醒了便是温温道:“颜姑娘,得罪了。” 颜臻臻经过适才那么一遭却是冷静了下来,此番稍嫌有些无力地闭了闭眼睛问道:“你们想做什么?” 第一次被人这样质问,楚留香苦笑出来:“颜姑娘好生歇着就是,当年的事我会尽力补偿。”言语很多时候都是苍白而无力的,然而更多的时候这只针对好人而言,所以说好人永远都是最难做的,他们要考虑太多的事情,可是这世间终究难以两全。 就算是补偿,那么多空白的流亡的岁月,怎么补偿?又或者说,那些卖入楼中的岁月,又怎么补偿? 这些错真的该楚留香承担吗? 楚留香给颜臻臻掩了门便走了出来,唐子期站在门外沉默地看着楚留香的一举一动,直到彼端的人微微笑出来,那笑容有些倦:“怎么?” “留香……”大抵是觉得肉麻或是别扭,唐子期其实极少这样唤楚留香,他的目光极为认真,让楚留香几乎是不受控制一般跟着看了过来,就听唐子期一字一字问道:“你最想要什么?” 不想这样被动下去,不想这样被迫走入一个又一个的局。 如果这个世界实在不能给你你最爱的一切,那么我们一起打破所谓的规则如何? 我们一起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世界,然后携手为王。 楚留香微微有些愕然,最后轻轻搂紧面前的人在颈间轻轻吸吮着,直到隐隐的红痕泛了起来,感受到唐子期的身体慢慢软了下去,他复才温温笑着轻轻拉开面前的男人对上唐子期的双眼:“这是怎么了?” 唐子期没有回答,只是有些执着地又问了一遍:“留香,你想要怎样的生活?” 这一次楚留香认真地思索了半晌方才言道:“我想要一叶孤舟于江上,温一壶酒,布一席菜,与所爱之人做欢喜事,终此一生,不死不休。” 唐子期的目光幽深,停顿了半晌似乎是在确认这话里的真伪,半晌方才笑道:“好,”他的眼底带着些许纵容的意味:“我便随你,不死不休。” 若是你想要大千名利,我便随你携手为王。 若是你想要浪迹江湖,我便随你四海为家。 然则最好的未来便是,无论何时何地,我们永远并肩而行,一舟乃世界,而你是世界中最重要的唯一。 “这一次结束,我们就南下。”唐子期搂住楚留香的腰加深了一个吻。 楚留香极为温柔地伸出手轻轻拂过唐子期的额角笑道:“好。” 他们复又走进门去时,颜臻臻的情绪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她看着唐子期颈间不遮不掩的红痕怔了半晌,最后开口问道:“二位公子想让臻臻做什么?”她的语声平淡无他,又补充了一句:“事前二位公子让臻臻看清了康羽泽的真容,这一番该是臻臻来还那情分,只是为害到家兄的事情,还请二位莫要逾越。” 这番话说的实在是极为聪明,唐子期看着面前的颜臻臻只觉经历了康羽泽那一遭,她似乎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了,再不是从前那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却是慢慢蜕变成真正的模样。 “我们只想请颜姑娘去看看,顾冽请你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楚留香温温言道,目光极为平静恳切。 颜臻臻的目光微微挑起有些讶然地看了面前的二人一眼,重复了一遍:“只有这样?” “不错,颜姑娘还请多多保重。”楚留香声线极为温和,让人提不起半点敌意。 颜臻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门前方才言道:“楚公子,不知可有人曾说过,你是个很不错的人。” 楚留香微微一怔,最终还是苦笑出声:“承蒙赞誉,楚某却是不敢当。” 颜臻臻便也不曾再多言,只是微微福了福身笑道:“那臻臻先去了。”她看起来极为平静,就好像适才的对话全然不曾发生过一般,以至于楚留香站在门口站了半晌方才摇了摇头走进屋里去,便看到唐子期闭着眼摩挲着戒指,不知是在做什么。 楚留香便耐着性子坐在一旁等着,过了片刻便看到唐子期睁开了眼,眼底有些倦意。楚留香微微一怔温声问道:“怎么了?” 唐子期看了楚留香一会,方才缓缓笑开摇了摇头:“无妨。” 适才颜臻臻离开的时候,戒指震动了,说明劝说颜臻臻的支线任务完成了,系统极为大方竟是将解药提示发了过来,唐子期究竟还是没忍住径自看了,只见上面竟是赫然一行字:“以所爱之人鲜血为引,方可解之。” 唐子期苦笑,系统出这么一招真是不知何故,他方才试了半天想要和总部联系,却发觉根本没人接听他的信息,似乎是只等着他来决断。 所爱之人鲜血为引,这是要取楚留香的血的意思? 这是什么古怪的解药方式……唐子期在心底骂了系统一千遍,从前不见有什么好处,倒是出了问题的时候给的方法一个比一个诡异。 而且要多少血?唐子期想到需要从楚留香那里取血就觉得心疼,索性决定能拖一天是一天,等到什么时候系统恢复了正常通讯再讨价还价也不迟。 然则这时的颜臻臻,却正是心神不宁循着河岸一路向西漫无目的地走着,此番天气寒凉河畔几近无人,她走了许久便看到一个人站在案边,那身形显见得有些消瘦,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熟悉感。 那人似乎也是看到了不远处的颜臻臻,竟是向着这一侧走了过来。 颜臻臻心底微微一震,下意识地想要防备,便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一身老旧的长袍,看上去已是有些斑驳地垂在地上,人比以前瘦了好些几乎看不出从前的模样,看向颜臻臻的神情却是再无两样,一如既往的笑容,他在对她笑,手里的佛珠轻轻地颤着。 “颜姑娘,许久不见,一切可好?” 颜臻臻的眼睛豁然睁大,整个人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微微有些发抖。 那些记忆卷土重来,带着过往清浅的痕迹,蓦地想起这个人带给自己的才是那些真心欢愉的时光。 颜臻臻看向面前笑意慈祥的人,嘴唇翕翕合合半晌便向后大退一步:“千石……你不是死了吗?” 楚留香和唐子期亲口告诉过她的,已经被官府证实了的,是康羽泽的一条罪名。 千石老僧已是死了,死在了康羽泽的毒杀之下。 那么现下见到的人,究竟是谁? 就算是梦,那么这个梦也太真实了一点。 颜臻臻看着没有再靠近的千石僧人,轻轻抓紧了手中的暗鞭,那是彼时千石教过她的武器,缠在小臂上足够出其不意,也正是因着如此,颜臻臻的臂力一直很好。 千石僧人的面上带着偌大的悲悯意味,他站定在原处似乎是怕吓到颜臻臻一般,笑意有些许发苦:“颜姑娘缠在小臂上的暗影鞭,可还是我临行送的那一条噬骨?” 颜臻臻铁了心要弄清真相,索性将那鞭梢轻轻一甩径自攻了过去,鞭影翻飞之间,那速度极快几乎只看得到几段细微的残影,然而对面的人竟是全数不动声色地避了过去,只是笑意微微有些发苦:“颜姑娘终于将这一招飞花戏蕊学了个大成,不错。” 噬骨鞭是千石彼时曾经送给颜臻臻防身之用,只是那一次起火实是太过突然,那全身的功夫竟没一个派得上用场。然则由于使鞭之人极少,一招一式几乎全是二人彼时猜度取名,飞花戏蕊乃是以鞭梢前递勾敌颈部的一式,除却这二人应是再无人知晓的。 这一次颜臻臻可是彻彻底底怔在了原处,她将鞭子往臂间一绕,眼底已是微微含泪:“千石,好久不见。” 你从来不知,我是多么感谢苍天,你没有真正地死去。 然则此时正握着唐子期的腕际教他写古字的楚留香却是不知,只消须臾,好些事都已是变了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楚留香教唐子期写古字—— 握住手腕,在耳侧轻轻温声吹气:“嗯,这里这样写。” 唐子期微微蹙眉一躲,有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擦到耳畔:“哦。” 楚留香正人君子地一咳,继续……“嗯,这里这样。”光明正大拉着手一抖,墨水甩到身上,“我帮你洗澡。” “嗯,习字?”唐子期蓦地想起还没写完的楚留香的名字。 楚留香一笑:“回来教你。” 只可惜……洗完澡回来,就没力气了……仰望…… 今天剧情比较多,放个小剧场逗个闷子博大家一笑O(∩_∩)O~千石出现了,有没有觉得有点慎得慌?噗……最喜欢出其不意星人! 牙刀的番外这卷结束时放上来做福利呦! 放一张大丐帮的破虏外观,丐帮最近布料也短缺嘤—— 手机党酷爱看这里\(^o^)/~—— 第四十章 心有灵犀一点通 颜臻臻一直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没可能再次见到眼前这个人了,诚然,他变了很多,几乎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他们就坐在河堤旁,两人没带酒也没带棋,何况现下千石老僧戒了酒,就算带了怕也是喝不成了。 于是二人就只能面对面看着,不知是不是时间过了太久的关系,竟是半晌不知该作何言语。 直到颜臻臻忍不住开了口:“千石,你是为何而回来?” 千石老僧面容肃静,捻着念珠的模样几乎像是那庙中入定的僧人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呼出一口气来叹道:“有些事还没做完。”杀身之仇也好,前尘过往也罢,总还是和红尘断不了牵连,索性便只能回来,由着这红尘种种将自己束缚起来。 闻听此语颜臻臻便是叹了一声,点了点头叹道:“这些时日,我也遇到好些事。” 千石老僧定定的目光终于露出些笑意来,声线沉沉的有些哑,似是最近这些时日累极了:“说来听听。” “千石,我好像找到家兄了。”颜臻臻这样说着,语声却是听不出几分欣喜之意。 千石老僧似乎是犹豫了那么一瞬方才问道:“是谁?” 颜臻臻并没打算隐瞒,索性直言道:“顾冽。” 风声从耳边掠过,带来呼啸的凉意,千石老僧一使劲,手中的念珠竟是散了,木制的珠子瞬间撒了一地一身,看上去有些狼狈,然而他却并没有去捡,也顺势拦住了颜臻臻的手,他的目光带着些许急切地看向面前的颜臻臻,语气中似乎带着刻骨的恨意声线微扬问道:“顾冽?” 这语气实在是太过明显,颜臻臻怔了一会方才微微颔首,竟是从未见过千石这般模样,不禁问道:“怎么了?” “呵……”千石老僧低低地笑了出来,笑声中带着凉薄的意味:“颜姑娘,听老夫一句话,离他远一点。” 这句话最近实在是太多人说过,颜臻臻细细看向面前的千石老僧问道:“为什么?他和之前的事,有关系?” 千石老僧闻言面色立时变得古怪起来,他看了颜臻臻一会方才叹出声来:“你说顾冽?他和哪件事能没关系呢……那小子心太高,我根本想不通他想做什么,总之……” 他话音未落,竟是忽闻破空之声,四道暗器自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向着他命门而来,一时间竟是避无可避! 然而千石老僧毕竟曾经游历江湖多年,深谙暗器之道,颜臻臻往东面一挡他便一返身立在颜臻臻背后,不同于颜臻臻的鞭法,他只是双掌轻轻一翻便将那暗器尽数打落。 “沉不住气了吗?”千石老僧冷笑一声,只见四下里竟是突然窜出来了四个人,大白天的居然也敢行刺,可见是哪家派来的死士了。这四人也不答话,只是朝着二人命门直逼而来! 千石老僧心里明镜这四人来者不善,眼底掠过一丝精光,便将颜臻臻手臂一钳向外圈狠狠甩了过去朗声道:“颜姑娘,得罪了!” 颜臻臻身手本是不错,然而却也比不上千石骤然发狠,缓过神来便见自己已经落定在战局之外,那四人也不见追来,只是下定决心想要千石的命一般,招招都是杀气。 千石叹道:“果然是冲着老夫来的,顾冽在颜姑娘面前对付我,这算是狗急跳墙?” 那四个死士面上无波无澜,就像是四个死人一样手上发着狠。 颜臻臻站在远处听不分明,只觉心下骤急,刚想飞身入圈旁边不知何时掠过一个人来一把钳住她的胳膊,力道并不大却是让人根本没办法挣脱,那语声微凉却也是愉悦的:“颜姑娘?” 抬头看过去,竟是形容极相似的一张脸,颜臻臻怔了一会方才问道:“顾冽?” 顾冽的神情极为坦然,眼底的神色除却欣然还有焦急:“臻臻……你可还记得我?我本想下正式帖子请你,然而有人报郊外买凶杀人,不曾想竟是在这里遇到家妹。” 颜臻臻的目光落在顾冽身上,似乎是在辨认这话的真伪,然而不得不说顾冽的神色实在是太过认真,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然而颜臻臻终究没有就这个问题再谈下去,她挣脱了顾冽的钳制向后退了一步,面上已经恢复了淡然平静的神情:“大人先救人罢。” 眼见着千石那边以一敌四已是慢慢落了下风,颜臻臻是当真不想冒哪怕一点风险。 顾冽的目光极深,在颜臻臻身上停了一会,便挥挥手示意下面的人围过去,自打上次胳膊受了伤顾冽在一群小兵眼底的威望真是节节高升,就算是现下满城风雨传开顾冽的江湖身份,似乎也没有造成什么本质上的影响。 他没有再看千石那边的情况,只是看着一尺开外的颜臻臻缓缓叹道:“这些年,家妹流落在外受委屈了,是为兄无能。” 颜臻臻还没来得及答话,便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冷笑,定睛一看竟是不知何时唐子期和楚留香赶了过来,一个偌大的弩箭架在地上,看上去有些慑人,唐子期就立在一旁和楚留香肩并着肩立着,面上冷若寒霜地看过来嗤道:“顾大人这戏演得真好。” 顾冽面上适时地现出疑问的神情:“唐兄此话怎讲?” 唐子期还没说话,便听到那边的官兵出了声:“大人,这四个死士都死了。” 顾冽脸上神色一凉,径自走了过去,只见那四人行刺不成,竟是齐齐咬了舌下含的毒,饶是顾冽一介神医,这四人到底也是没救了。 千石老僧胳膊上被划了深深的一道,顾冽看了半晌确认了没有毒,想撒药粉的时候被千石抬手阻了:“多谢顾大人。”话是这么说,那语声里已是无声的暗讽与拒绝。顾冽也不动怒,只是扬眉笑了笑极为恳切地言道:“官府疏忽不察,扰了上人清宁,还望恕罪。” 颜臻臻便撕了一小截干净的衣袖给千石老僧绑着伤口,眉眼之间一派沉静也不看近在咫尺的顾冽一眼。 老实说,若是真真一介平民能让官府老爷这样诚心诚意地道个歉,这一辈子也算是没白活,然而千石老僧的眉宇之间却只是带着隐隐的讽意,他听完了便微微笑了,寒声问道:“顾冽顾师爷,忘了老夫不要紧,毒生门的过往,您是忘了吗?”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无比齐齐变色,烈烈寒风之中,只余顾冽和千石老僧对视着,一人的目光带着玩味的嘲讽,另一人的目光则是极度的平静。 半晌,顾冽方才微微笑了出来:“近些时日,关于我与毒生门一事似乎是争议颇多,只是我并不知晓诸位都是从哪里听到的流言,顾某只是觉得:无的放矢的流言,还是少一些为好,不然追究起来撕破了脸面,想必谁都不好过。” 他的语声极为平静,却是字字诛心。顾冽见众人没有反应,索性抬手唤不远处的官兵:“带上尸体回罢。” 就在这一刻,唐子期竟是骤然抬手,千机变幻化成重弩的姿态,径自向顾冽逼去!寒光四射的重型弩箭一招发射便是雷霆之惊!陡然发难让几尺开外的官兵根本来不及反应,顾冽若是不躲,怕是非死即伤! 从来自诩不会武功的顾冽下意识地身形一闪,竟如鬼魅一般闪了开去,那身形太快在场之人除了楚留香和千石老僧几乎根本看不分明…… 沉重的弩箭落定在地上,发出铮然之声,打破了当下的沉寂。 千石漠然开口:“鬼影千重,毒生门的门主亲授轻功,顾大人学的真不错。” 顾冽没有回应,只是俯身拾起地上躺着的弩箭打量了一会方才悠悠道:“公然袭击官府之人,唐兄,这次怕是连我都保不得你了,”他的目光极深,低声喝令道:“来人,将人犯绑了。” 唐子期和楚留香并肩站着,面色肃冷至极,那些见惯了穷凶极恶之人的官兵见了竟也先软了三分,站在原处没人愿意先走上来。 楚留香向下一探正正将唐子期的手握在手心,语声冰凉:“顾兄可知我们为何在此处?” 顾冽沉着眸子看了他们一会,方才负着手悠悠笑道:“这些话,二位或是该去大牢里说才比较正当,”他回身对一众官兵喝道:“还愣着干什么?” “我们有些事在查,据鬼道子前辈说毒生门有些东西被怪香子藏在天山,现在二老正在回去的路上,大抵不到一周的时间就能将消息传回来,”楚留香牵着唐子期的手慢悠悠地说着,神色极为平静而温和,他缓缓笑问道:“顾大人可想猜猜,那都是些什么东西?” 在前番看到那块牛皮的时候,鬼道子便想起了怪香子曾经把玩过的东西,以怪香子对于亲手创立的毒生门那份执着,那东西怕是绝不止千石带出来那一份才对,一旦能够解开留在天山牛皮上面文字的秘密,想必一切就有了答案。 顾冽向前不动声色地踏了一步,目光与楚留香对上,他的目光有些讽刺地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唇形无声地挑起悠悠念着:“你们想怎么做?” 就是现在!唐子期骤然发难向前一个蹑云逐月闪到顾冽三尺之内,一挥手一大把暴雨梨花针甩了出去,顾冽不敢小觑又使了一次鬼影千重向着官兵的方向急急遁了过去,鬼影千重最需要的便是出其不意,眼下千石老僧就坐在一旁岂能让他逃了?他一闪身用了个一模一样的招式贴近了顾冽,笑问道:“这是要往哪儿去?” 官兵几乎看傻了这一幕,毫无功夫的师爷不知何时练就了一身好轻功,此时正被贼人围追堵截? 守备军队长似乎是才反应过来立马大喝一声:“保护大人!” 然而这一次,楚留香动了,适才握着唐子期手指的掌心蓦地多了些寒风袭来的凉寒,他径自掠向了十多个人的队伍,温和清俊的男子立在弓弩之前却是全无惧色,他悠悠笑道:“抱歉,我们有些事要请你们的顾大人一叙。” 那语声是认真无比,就像是真的只是要请人聊聊天一般。 这三人的配合实在是太过巧妙,颜臻臻站在远处神色悲喜莫名,鞭子落在手心好几次,到底还是没能甩出来。 她只是看着,像是一个真正的旁观者一般。 唐子期和顾冽那边依然在继续,因着楚留香的出手十多人的官兵竟是全数与楚留香纠缠到一处,根本无暇顾及顾冽这厢的战势,顾冽神色一凉,唐子期处处都是杀机他便也再无从掩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小包玩意,千石见了便是一惊立时对唐子期喝道:“小心他手中的毒!” 然而唐子期本就吃了无数次下毒的亏,此番又怎会再次中招? 他冷笑一声开了个惊鸿游龙,将自身的闪避提到了极限便径自向顾冽掠了过去,夺魄箭带着夺目的炫光破空而出,光轮在唐子期的手上一闪而逝,不远处的楚留香微微挑起唇角来…… 这就是强者与强者之间的爱情,我们并不是彼此的负担,相反我们心领神会,只要一个眼神的交集就可以配合地无比默契。 就像是世界上另一半的自己一般,永远无懈可击。 顾冽的毒粉固然歹毒,然而唐子期并没有给顾冽近身的可能,一旦唐门的技巧发挥到极致,几乎堪称毫无敌手!唐子期见顾冽手微微一动索性丢了一个瞬发的梅花针,梅花入喉有口难言,将顾冽的动作一打断,他下意识往前扫过去想要擒住近在咫尺的人,然而顾冽只是狠狠咳出一口血来,人却是挣脱了梅花针的束缚急急向后掠去…… 他的余光掠过旁边的颜臻臻身上,眉眼之间的神色便见了凄凉:“臻臻……对不起……” 生生又咳出一口血来,他的神色是毫不作伪的惘然:“只恨平生不曾尽了为兄的职责,不曾得一知己,最终徒留下误会如斯,实乃憾事。”顾冽人往旁边一侧,颈间一块老玉雕成吊坠便不经意现了出来。 颜臻臻的神情终于露出些许波动来,千石遥遥喊道:“颜姑娘,不要听信谗言!” “之前有一次,唐公子欲言又止,可是寻到了家兄?”颜臻臻站在原地不曾动,眉眼之间亦是平静的。 唐子期静默地拿着手中的千机匣,微微颔首没有否认。 颜臻臻便是笑了,笑意之中尽是坦然:“倘若他是我的哥哥,臻臻不救便是忘本,”她的目光遥遥递到不远处的千石身上:“你们是要带他走?” “很多是非都到了该算的时候,就算这一次我们放过了顾冽,下一次见面依旧是你死我活。”唐子期看着缓步走过来的楚留香,下意识地递过手去。不知是不是因着天气寒凉的关系,他们都极度钟爱十指相扣带来的缱绻和热度。 好像两颗滚烫的心契合在一起一般,带出相同的心跳频率。 “如君所愿,我们便好好算一算……”顾冽单手撑在地上,唇畔之间的笑意却是渐渐深了起来。 顾冽话音未落,便见县官匆匆带着一队人赶了过来,远远地看得到平凉城守备军的大旗,带着慑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应当也算是剧情吧……不过两人配合作战什么的也算是JQ?【到底有多少电灯泡!】 附送小剧场如下—— 有一天唐子期和楚留香泛舟湖上,骤然想起与顾冽的对战,唐子期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我们当时没有背对背作战?” 楚留香想了一会,最后低咳了一声笑道:“大概是怕我们打着打着就打到别处去吧……” 想象一下背对背蹭啊蹭啊什么的就觉得……咳咳,不打到别处去实在不算是男人啊! 唐子期“正直好青年”表示没听懂,想了半天最后决定放弃,面瘫地决定换个话题:“我想吃面。” 楚留香怔了怔看船上丰富的食材点头:“好,我去下面。” 唐子期正人君子状颔首道:“嗯,吃你下面。” ……南云捂着红彤彤的脸躺在船舱里默念: 我是个透明人儿啊透明人儿…… 今天放说好的毒萝破虏套,其实去贴吧看了一圈大家都觉得设计地不好看~~~~(>_<)~~~~ 只有作者君觉得还挺萌的么掩面…… 手机党看这里\(^o^)/~—— 第四十一章 平凉城门演好戏 顾冽将官兵引来这件事,明面上说是违反了江湖大忌,然而说到底这个年代的人都是不想彻彻底底和官府作对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再能躲,又能藏到哪里去? 大概在顾冽决意带来官兵之时,他们就只剩下了几个选择:第一是狼狈地离开,第二是挟持顾冽与官府作对,第三是就在这里杀了顾冽从此浪迹天涯,第四是揭穿顾冽的阴谋,当然这也是最不可能的,证据如此不足的时候说出任何事都只能是笑柄。 顾冽眉眼微垂,半坐在地上形容有些狼狈。 楚留香微微蹙着眉,将唐子期的手拉得更紧一些低声问道:“走?” 唐子期的手指温温热热,少却了以往的寒凉多了几分暖意,他凉凉挑起唇角:“无妨,我们等着。” 这话既是说给旁侧的楚留香也是说给彼端的顾冽,带着三分讽意三分桀骜。 顾冽笑了,笑容中带着些许倦意:“奉劝一句,此刻再不走,顾某可放不了你们了。” 不知是不是唐子期的言语起了作用,此刻楚留香的眉眼却是沉静下来,定定站在原处看着顾冽笑叹道:“原来顾大人曾经想过要放我们走,宅心仁厚莫过于此。” 这话再对上前番顾冽的举动,几乎像是一个巴掌打到了他的脸上,然而顾冽却是毫不动容,只是勉力撑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朝着知县行了个礼歉然道:“大人,下官一时不察为人暗算……” 顾冽的话没有说完便被知县打断了,马上的人一挥手示意身后的队伍停下来,一翻身下了马撑住摇摇欲坠的顾冽,面色却是肃然,他附在顾冽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然后将目光定在不远处的唐子期和楚留香身上,最后落定在二人相携的手上,神色就添了几分鄙夷。 只是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不知是不是出于畏惧或是出了什么急事竟也没有让衙役拿人,只是拱了拱手看着唐子期冷淡言道:“几位若是无事,不妨散了吧。江湖聚众这种事,平凉城素来是不准的。” 那知县说完这番话便也没有再看众人一眼,见顾冽还能站得稳,便拍拍顾冽的肩示意跟上,旋即竟是径自带着队伍回城了。 对于颜臻臻的事,顾冽只字未提,他依旧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对撑着自己的小兵挑眉道了声谢,让小兵有些受宠若惊。 一行人来得快去的也是极快,徒留下马蹄卷起的尘埃。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便看向旁侧的唐子期,意外地发觉旁侧的人眼底竟似是有笑意的,他便忍不住就着侧身的姿势牵着唐子期的手指浅浅一吻温声问道:“怎么?” 唐子期看了看不远处的颜臻臻和千石老僧,脸上可疑地现出些红晕来,他低咳一声笑道:“要不要去看戏?” 楚留香感觉得到他对千石老僧刻意的忽略,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自然而然地将手指紧了紧,语气温和到宠溺:“好。” 他说完便看向不远处的千石老僧和颜臻臻,颜臻臻自始至终都垂着头,不知道是在作何感想,楚留香便叹了口气言道:“我们先行一步,二位保重。” 千石老僧也是倦极了,适才本就受了伤又强力撑了那么久此下几乎到了极限,然而他的目光在唐子期和楚留香之间转了转,最后到底还是被那种无懈可击的氛围促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示意保重。 二人走了好一段,确认走出了颜臻臻和千石的视线,唐子期方才停了下来,启动戒指将里飞沙放了出来,这东西实在是太过好用,虽然没有很多小说里提到的世界那么好用,至少还有一个偌大的空间用来丢东西。楚留香就站在一旁看着这奇异的光景,面上带着笑意眼底却有些不闪不避的惶然。 唐子期本在梳理着里飞沙的鬃毛,见状便回身轻轻抱了抱楚留香,感受着爱人的呼吸就在自己的颈侧逐渐厚重起来,他方才哑着声线叹了一声:“我不会走的。” 就算曾经的世界再怎么熟悉,那里到底也少了一个你。 在遇到这么好的你以后,早已经没办法想象,如若以后的日子都要形单影只,还要怎么坚持下去? 这三千尘世,真正值得人流连的,却不过是红尘辗转而已。 楚留香只觉自己似乎从来不曾有过这般患得患失的模样,只是唐子期身上实在有太多难以理解的东西,让人不得不惶恐,不得不担心这可是南柯一梦,梦醒只余下虚无。 两个男人的胸膛紧紧贴合在一起,感受得到彼此的呼吸、体温与心跳,一切契合地恰到好处。 楚留香便将手环抱过去正正抱住唐子期宽厚的肩膀,这姿势不大舒服,然而两个人谁都没有动,直到楚留香终于哑着声线慢慢回应道:“我知道。” 直到他成为了你灵魂之中的烙印,直到他无声无息地影响了你的生活你的一举一动你的现在与未来,你才会发觉原来兜兜转转就是这个人了,这一辈子就是他了。 永远不改了。 两人同骑赶回平凉城的时候,才发觉还真是没有错过这场好戏。 平凉城靠着河堤的西城门,一个素衣的羸弱女子神色戚戚地痛哭着不知在说些什么,那声线实在是太过凄楚让人不得不驻足,然而最为可笑的便是城门处站着神色变幻不定的顾冽,他看向女子的神色那叫一个匪夷所思。 楚留香费了半天劲也找不到什么好位置,索性拉着唐子期一纵身跃上了一个酒楼的房顶坐着看。 只见那女子容颜姣好,此时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是可怜得很,她站在顾冽三尺开外似乎是不敢上前,眉眼之间只剩哀怜凄楚呜咽道:“顾郎,一别六年,你是不要我们了吗?” 楚留香刚从腰间掏出酒囊喝了一口酒还没来得及品味道,听了这话差点直接喷出来…… 他转向旁边不动声色的唐子期,压了半天方才忍住笑问道:“这人是子期找的?” 唐子期那神色实在不像是刚才知道的模样,听楚留香问便索性搂着腰将人一转,让楚留香的目光不得不落回那女子身上,唐子期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将话音吐在楚留香耳侧,带出麻麻痒痒的气息压低声线笑道:“留香看那人,可是熟悉?” 楚留香轻笑一声没有躲某人在腰间使坏的手,只是努力定下心神去看彼端的闹剧,他看了一会便忍不住扬起眉来狐疑道:“……胡月儿?” 又会易容又会演戏的,怕也只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子了。 唐子期笑而不语,轻轻吻了一下楚留香的侧脸说道:“好戏还在后面。” 下面的情况可算是炸开了锅—— 这新任的师爷实在是了不起的很,最开始是扯清了陈年旧案端了笑风堂,将人家的二掌柜拉出来斩了,然后就牵出毒生门后生的过往,现下又有佳人找到平凉城要认夫? 家长里短的事情一般而言都是极为受欢迎的,不多时就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似是这女子在这里哭了好久谁拉都不走。 县官接了顾冽的消息要往郊外赶拿人时便见了这一幕闹剧,瞬间只觉最近被闹腾的头大如斗,只恨不得将这个能干的师爷赶紧拽回来,让顾冽把这一大堆破烂事整完了再上任。 顾冽看了面前的女子半晌,确认了自己是当真不认识这女人,忍不住叹了口气温和问道:“姑娘可是认错了人?顾某行走四方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姑娘。” 老实说,顾冽一向很有些颠倒黑白的本事,他的目光和语气都太过诚恳,让围观的群众就有那么点哗然。 然而胡月儿又岂是能轻易善罢甘休的? 她盯着顾冽看了良久,泪珠便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当年毒生门都散了,你去做那老鬼的最后一任弟子,你执意要走,我不许,分别至今已是六年,顾郎……你可是一点都不曾念过我?”没等顾冽言语,她便颤着声线说了下去:“若不是此番我听闻你上任来到平凉寻你,你是不是连他都不想见了?” 她说完便向一旁招了招手喊道:“小七,过来。” 众人的目光跟了过去,只见那处竟是慢慢走出来了一个小男孩,面容怯怯的,小小的下巴弧线极为好看,他一步一步蹭到胡月儿面前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唤了一声:“娘。”小家伙靠着胡月儿,余光偷偷瞄着不远处的顾冽。 不得不说,这孩子和顾冽实在是太像了,像到几乎没有人会觉得这不是一家人,何况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是太可人怜了,众人的目光齐齐向顾冽转过去,那眼底就有些责备的意思了。 “苟富贵,不相忘”的古训谁都不敢忘,何况现下若是听胡月儿这一番话,却是顾冽为了去毒生门学那歹毒功夫抛妻弃子了? 楚留香看到那孩子的瞬间就已经忍不住笑了,就算易了容也好认啊,那不是他们家的南云么?! 他转向旁边的唐子期笑叹道:“这主意谁想的啊……” 唐子期正色道:“若是等天山二位前辈回来,怕是时局已定,前番你睡着我和南云想的主意,他最近迷听戏。” 听戏……楚留香乐了,多好的段子,女子忠贞不二苦守夫君六年,然而夫君飞黄腾达竟是抛妻弃子,绝对吸引群众的说法。 楚留香忍俊不禁,在唐子期唇上轻啄了一口,声线喑哑笑道:“学坏了。” 唐子期也不辩驳,只是眼底的神色更深了一点,大抵是因着在屋檐上恍惚觉着旁边的人都看不分明,他索性将楚留香的腰一搂俯□去堵住楚留香的唇细细吮吸着,舌尖在口腔里扫了一周席卷了每一个细小的角落方才悠悠放开面前气息不稳的人,低笑了一声:“嗯,可是不喜?” 楚留香喘足了气便失笑道:“怎会……” 无论是怎样的一个你,都只是守了那一句最美的情话。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不得不说,此刻的顾冽脸色已是有些挂不住了,他呼出一口气来依旧是那副温和的语调:“顾冽四海行医,从未听闻过姑娘,这孩子与我如此之象却当真是有缘的很。” 他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想撑起面前的胡月儿,手心里早已滑了一小包药粉,只要沾上一点就可以昏迷了。 然而哭的凄凄惨惨的女子在接触到他手臂的一瞬便是手上轻轻一动,那动作太快太准,除却屋顶上坐着目力极佳的楚留香竟是无人注意到。 顾冽因着适才的伤势躲得慢了那么一瞬,低低闷哼一声,只觉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一般整个手臂都有些麻木,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手指才没将自己掌心的药包掉出去,看向胡月儿的神色却已是多了三分凛然:“姑娘这是……” 胡月儿保持着那副哀怜的模样含泪抬眸:“我只想与夫君说说话。” 顾冽终于彻底受不住站在城门前演戏给大家看这码事了,索性挥挥还能动的那只手对众人笑了一声,再看向胡月儿的眼底就漫上了森寒的警告意味,他悠悠笑道:“一场误会,在下便随姑娘去聊聊,或可解了姑娘的心结。” 唐子期和楚留香看戏看的津津有味,就觉身边落下一个人,脸色臭的要命,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唐子期半天深深呼出一口气来:“真想打死你……” 楚留香不动声色地将人一拉悠悠笑道:“沈兄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人可不行啊……” 沈朗的目光憋憋屈屈看着面前的两人只觉交友不慎,扯着自己的衣服扯了半天最后跑到一边去画圈圈了:“凭什么你们都在缠缠绵绵我家月儿就在叫别人夫君啊!” 就算是做戏设局可这……这算是什么事啊! 啧啧……有一个词叫做时运不济,沈朗你可懂得? 作者有话要说:欺负沈朗是不对的【正直脸】 这章还真是闹剧啊捂脸……月儿茹凉你威武雄壮不解释! 不过顾小冽可会善罢甘休呢?且听下回分解。【喂!(#`O′) 】 完结的曙光你们都看到了妥妥的\\(^o^)/~这次剧情没有赶来的只是慢吞吞的第一卷终于要完结啦! 今天原本想放花萝的破虏,想了想因为被论文逼疯了所以决定报社…… 图片来自多玩玩家白画书生,版权以及一切权利属于原作者,五毒成男破虏奉送—— 手机党酷爱看这里—— 至于为什么是侧面……因为觉得正面还算有节操不符合这只报社宗旨掩面逃走…… 第四十二章 千里追击复何妨 不得不说,现下的胡月儿在大街上还算是有恃无恐,毕竟不管顾冽怎样气急败坏,他都是一个顾及影响的人,是不大可能在大街上做什么手脚的。 然而顾冽被胡月儿挽着,便择了一个茶楼的二楼雅间,木制的楼梯颤颤巍巍,看起来是有些年头的那么一家老茶楼。 店小二自然认得平凉城的风云人物师爷大人,目光在这一对奇怪的组合身上打了个转,又看了看和胡月儿寸步不离的南云,嘴角微微抽了抽,送了上好的毛尖来便掩了门咽了口唾沫下楼去了。 这二楼总共就两间雅间,顾冽上来的时候另一间也没人,等了半晌也不见有动静,他索性一闪身从胡月儿的胳膊中褪了出去向后走了几步整个人抵在墙上,压低声线问道:“姑娘到底有何事?” 胡月儿的神色依然是含着泪楚楚可怜的模样:“我是来寻夫君……” 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扯到平凉城来,对于顾冽之后的名声或是仕途都是不小的打击,何况还有旁边的孩子……顾冽的目光定在南云身上半晌,只觉这孩子似乎是有些眼熟,他下意识想起楚留香家那个对自己敌意很重的小家伙,可是仔细瞧瞧却又太不一致。 顾冽于是将目光重新放回胡月儿身上,这个小女人实在是太会演戏,偏偏还是个梨花带雨的模样,带上那一出好戏,让人不得不信服。 这倒是个极好的盟友,只是如若做不成盟友,那么就只能抹杀了。 顾冽这样想着,脸上的笑意就愈发生动诚恳起来:“虽然顾某并不知道姑娘的来意,只怕是误会一场,”他身上带着些许血迹看上去却丝毫不狼狈,很是温温君子地将茶杯执在手里,取了个紫砂茶杯倒了一小杯递过去,“先前在下惹了姑娘不快,还望见谅。” 这人实在是太过聪明,他将自己的姿态降得极低,若是胡月儿并不知全数原委,只怕是会被骗了去。 只可惜……这人是胡月儿,所以顾冽这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胡月儿将南云紧紧地往怀里一抱,面上的可怜模样瞬间敛了下去,凉凉笑了出来:“顾公子,明人不说暗话,你惹到的人可不只是我。” 顾冽这次便是向藤椅椅背靠了过去,极为凉薄地挑起唇角,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姿容不错的女子压低声线问道:“你想做什么?又或者说,你是谁的人?” 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钻到隔间偷听的沈朗急的想挠墙……那是我的人啊必须是我的人啊! 唐子期悄然伸手捂住楚留香的嘴,自己的唇角也忍不住微微挑起。 就听胡月儿极为狡黠地笑了:“我是谁的人和顾公子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她的眉眼微微挑起,形成一个极为好看的弧度笑问道:“顾公子真的以为,自己是我的夫君不成?” 隔壁贴着墙的唐子期觉得自己还是默默离远一点吧,免得等下一不小心笑出声来被人家听到就不好了,楚留香忍不住伸出手体贴地捂住了他的嘴,用眼神示意他可以不用那么辛苦憋着了。 沈朗本来和这对奸夫夫面对面,这会儿纠结无比地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耳朵贴着隔板专心听隔壁的声音,自家娇妻在和别的男人讨论自己是谁的人的问题就已经够纠结了,你们还在这里各种闪瞎实在是太不人道了啊。 正直忠厚的沈朗泪流满面。 顾冽从来没觉得自己和谁说话这么费劲过,可惜胡月儿从来不是个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她不说自己的目的,于是一切都只能靠顾冽自己猜的。 沉默了半晌,他的指尖摩挲着杯沿,半晌方才微微挑唇笑了出来:“你们认识楚留香和唐子期,是不是,南云?” 他冷冽的目光瞬间扫过胡月儿怀里的小家伙,可怜南云才是个六岁的孩子,被识破伪装瞬间就失了方寸,睁大了眼睛无所适从地看向抱着自己的胡月儿。胡月儿沉默了一会便将南云放下让他紧紧靠着自己,眉眼尽是冷峭:“素闻顾公子做事不择手段,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不……”顾冽唇角微微翘起,这次是十足意义上的笑容:“真正不择手段的是你们,我们或许可以谈谈,你们想要做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却是拿起桌上的杯子径直朝着南云掷了过去,南云这些时日和唐子期楚留香学了这么久,短促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就用了个瑶台枕鹤往右边躲了过去,然而胡月儿却是不知,发觉顾冽动了脸色瞬息便是一变,朝南云伸出手的同时才发觉顾冽朝着自己的方向瞬息闪了过来,手里显然是握着什么东西的,那神色太过笃定,几乎是算准了胡月儿会撞过来。 顾冽这一招可算是算无遗策,差不离便是百分百的肯定,只可惜大抵是因着伤了,他竟然没察觉到隔壁的人—— 古代的隔板大多都是木制的,三人听了南云短促的疾呼便是齐齐脸色一变,一个担心自家娘子,另两个惦念自家宝贝徒弟,于是三人一使劲直接将那脆弱的隔板……踹开了一个大洞。 隔板倒下的瞬间,就见顾冽竟似是丝毫不顾自己的伤势一般,强自提了口气又用了一个鬼影千重闪到了南云身侧,一把攥住了南云的胳膊将人拿在自己的面前挡住向后急退背对着窗子站稳,目光钉在面前几人脸上带着些许嘲弄般笑道:“反应挺快,可惜啊唐兄,你们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南云一条胳膊被攥住,立时想起了唐子期的吩咐手肘使劲向后一顶便想用个蹑云逐月向前逃,只可惜现下的顾冽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在南云动弹的第一时间将小家伙的手臂毫不客气地往后一别,发出了咔擦一声似乎是骨头别住的声音。 小孩子骨头都脆弱,一旦小时候受过伤长大了怕也是极难正过来了,听到这一声唐子期和楚留香的神色齐齐变了:“南云!”楚留香缓了缓自己的语气冷声道:“别再动了。” 南云素来听话,闻声便也不再动地方,任由顾冽将他身上绑着从不离身的千机匣取了下来,唐子期的神色就更冷了几分。 胡月儿面色也变了,紧紧靠着沈朗,忍不住攥紧了拳。 顾冽的神色有些嘲弄,看向面前剑拔弩张的几人却是缓缓笑了:“之前顾某一直在想谈判的筹码,然而现在却是一点都不担心了。” “你想谈什么?”唐子期的手搭在自己的千机匣上,面色肃冷,然而他不敢动。正是由于太过了解顾冽的为人,所以唐子期担心他一动,先死的人不是顾冽,而是顾冽手上的南云。 唐子期这辈子最恨的事情,就是别人拿自己重视的东西来威胁。他盯着面前的顾冽,只恨不能饮血噬骨。 “做个交易吧,”顾冽的手指搭在南云的颈间微微使力,南云小脸憋得有点红却也一动未动,在唐子期和楚留香开口之前顾冽便松开了手指,有些玩味地摸了摸南云的发顶:“我不追究颜家的过往,放了这个小东西,你们便从此离开平凉城,往后也再也不要阻了我的路,如何?” 顾冽这人固执而偏激,甚至有些时候他表现地并不畏惧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只是因着他算准了,这四人没有一个敢在这个时候和他作对。 他是个太过聪明的人,南云在他的手里,所以这屋里另外四个人饶是有绝顶本事,到底也是不敢妄动。 唐子期只觉自己的手被楚留香温温和和地握住,默然半晌便沉声问道:“顾冽,你是认真的?” 顾冽毫无负担地低声笑了起来:“自然,我怎么可能骗朋友?” 那笑容太过认真,只是此刻看在几人眼底,却是有那么点刺眼了。 顾冽看了几人一会,复又摸了摸南云的头竟是用了极温和的语气问道:“南云觉得如何?”等了一会没得到南云的回应,他索性将手松了开来似乎是要放了南云,胡月儿松了一口气便往前走想把南云接过去,毕竟是她带着南云演了这么一出戏,差点把这个小东西都给搭了进去,心底到底还是有愧的。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顾冽的目的,就在楚留香发觉到不对想要阻住胡月儿向前的步伐时已是迟了。 顾冽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讽意,他将刚走了几步的南云往怀里一扯整个人便向着身后的窗子倒了出去…… 这一回,谁都没有来得及出手。 几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顾冽带着南云向外倒了出去,胡月儿惶然地向外伸出手去顿在空中,这才发觉原是中了计了。 这楼下正是人来人往的闹市,二楼并不算高,顾冽往下一掉,众人下意识一抬头便看到窗前的胡月儿惶然失措的模样。 顾冽脸上是极为痛苦的表情,却是将南云紧紧搂在怀里没有让小东西受了哪怕一丁点伤,然而他自己却是旧伤之上又添新伤,真真是狼狈至极。饶是如此,他却依然拦住急急赶来想要拿人的官兵,唇畔翕翕合合之间却是低声叹道:“她也是可怜人……不要为难。” 南云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一点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慢慢闭上眼任由自己沉入黑暗之中,顾冽在心底淡笑一声—— “呵……楚留香,唐子期,我便等着你们主动找上门来。” 在察觉到不对的一瞬间,屋里的几人便迅速用上轻功顺着走廊从反方向窜了出去,楚留香的手搭在唐子期腕际,只觉那人面上的表情极是极冷的杀意,忍不住问道:“子期,你这是……” 唐子期的手微微有些凉,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带着一身绝好的唐门武功,竟能让人逼至如此境地!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唐子期声线极冷,躲在暗处看着官府之人小心翼翼地抬起顾冽,还有顾冽手中从未放手过的南云,唐子期便慢慢说了下去:“定要让顾冽好好尝一尝,武功尽失,身败名裂的滋味。” 楚留香面色亦是极冷,他伸出手从唐子期的发顶一点点顺了下来,似是一种无声的安抚,唇形开阖沉声道:“我陪你一起。” 戒指轻轻一动,显示着有新的任务到来了,这次的简介尤为简单—— “恭喜侠士开启任务:【营救·南云】,任务奖励:生死蛊一个。” 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 固有古训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然则既然有人威胁到了自己的家人,那么无论碧落黄泉,定要千里追击。 作者有话要说:唔剧情结束前的最后一个高氵朝…… 唐唐香香怕伤了南云,只好委屈一下了掩面。。。关键是顾冽这孩子一旦逼急了什么都敢做……不能怪他们几个不敢动手。 今天这只的8114个字【喂!(#`O′) 不要这么精确啊】的论文终于讲完了握拳!表示鸭梨山大,选了个硕士在职班的课这不是作死么!一群学长姐都比我大了10岁往上啊!一个报告做的各种忐忑啊嘤……幸好大家对交换生都比较宽容掩面。。。报告成功完成,之后就可以专心写文了!【哪里不对……】 以上是吐槽时间唔,真的很抱歉今天更新时间晚了。 大家今天有去淘宝么?!这货在台湾没法逛淘宝很想挠墙啊……【虽然也不知道逛了能买什么囧】 那么今儿放我家女儿,花萝破虏O(∩_∩)O~虽然这货已经A了也没得穿了…… 图片来自多玩玩家白画书生,版权以及一切权利属于原作者。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四十三章 三千岁月不背离 老实说平凉城并不算一个大地方,一般而言也并不会引起上层的关注。然而这一次却是当真有些巧合了—— 正四品知府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便衣出巡,偏巧在这一日到了平凉城。 然后就是这样巧合,知府大人亲眼目睹了顾冽从茶楼上坠下的全程,在他下令逮捕人犯之前便听到了顾冽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知府大人大为感动,只觉这实在是一个太好的官员范本,询问了知县关于顾冽从前的事迹又去探了探仍在昏睡中的顾冽, 爱民如子,敬上友下,作为一个官员而言实在是再好不过,何况知府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这顾冽尚还有着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股冲劲,倘若自己能够伸出手拉他一把好好栽培,想必这也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 这样想了想,知府就在平凉城停了那么一天,等着顾冽恢复意识不多时便去见了他一面。 知府说了半天,大致那意思就是别待在平凉城了,师爷这种连官阶都没有的官做着有什么意思,大丈夫自当有鸿鹄之志,我给你个州府推官做。这条件开的实在是太过诱人,各州府推官只可设一人,隶正七品。当时平凉城这知县也不过是个正七品的位阶。 然而顾冽却没有直接松口,他表现地极为谦恭,那意思就是知县大人有知遇之恩,他需要一些时间来商榷。 这话传到了知县那里,正七品的知县在四品知府面前本就战战兢兢,这还有什么好商榷的,放人! 调令下来还要那么一阵时间,虽说知府走了这平凉知县也是丝毫不敢怠慢,当日便拨了一处僻静大宅子予了顾冽,像是送佛一样将人好生送了进去,当然一同被送进去的,还有南云这个小娃娃。 本来么,知县是打算到处寻一下胡月儿的,毕竟顾冽亲口说过这孩子与他毫无关联,只是顾冽没说话摆明了不想放人,知县现下是丝毫不敢得罪这个大红人,索性咽了口唾沫不管不问了。 这事真要担责任也轮不到他,何必惹晦气呢? 这么一折腾,待到唐子期和楚留香寻到新的顾府时,距离南云被顾冽掠走已经是第二日晚上了。 两天的时间,足够唐子期彻彻底底地冷静下来,同样足够楚留香将顾冽的新宅子摸了个彻底。 “今晚子时去?”唐子期眼底眉梢尽是寒意,南云被掠走的这两天,楚留香便再也没看到唐子期笑过,本就冷漠的人就像是脸上覆了一层冰霜,再没有任何笑模样,他就像是一把剑,慢慢沉淀下来,露出最本真的凛然杀意。 楚留香看着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只是伸出手去有些犹豫地摸了摸唐子期的头发,努力让声线温和起来:“子期……你杀意太重。” 唐子期微微一怔,便轻轻蹙了蹙眉:“抱歉。” 楚留香微笑道:“向我说什么抱歉,”牵起唐子期的手,他指着桌上摊着的图言道:“这是现下的顾宅,明面上的丫鬟都在外院住着,这个时辰想必也歇下了。” 唐子期用心感受着手背上的温度,心底慢慢平和下来,压了压声线问道:“顾冽有暗卫?” “似乎还不少。”楚留香白天去探过,此刻眉心便微微蹙起来。 “无妨,”唐子期唇角微微挑起,面上竟是寒凉,他将手慢慢从楚留香的手中褪了出去寒声道:“交给我就是。” 如果能够兵不血刃自是最好,毕竟他亦不是一个喜欢滥杀的人,只若是一定要有一场恶战倒是也尽然无妨。 楚留香是个君子,君子是不能沾上半点血腥的。 然而唐子期不同。 唐子期这次是真真正正地笑了出来,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揉开了楚留香蹙紧的眉心:“交给我吧。” 如若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保护,那还要这一身功夫做什么?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做什么? 楚留香回握住他的手,温温的笑容看起来笃定的很:“走吧。” 那知县这次可算是用足了心思,给顾冽挑的地方实在是极好,闹中取静在老街的尾端,到了这个时辰商贾都关了铺子,于是顾宅周遭静谧得很。唐子期和楚留香仗着一身好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了围墙外,楚留香在唐子期左边侧腰微微一戳,示意在左边进内院。 老实说……楚留香是真的没别的心思,下意识一顺手戳了过去,就看唐子期蓦地弯了一下腰,回过头来那表情实在是五彩纷呈得很。楚留香瞬间了然自己做了些什么,这么严肃的时候差一点就笑出了声来,忍不住一把捂住了嘴,表情尤为无辜地看向唐子期,示意快往里走。 唐子期无奈,轻轻摇了摇头便径自矮身在墙外听声。 二人屏住了呼吸,周遭便只剩下蝉鸣和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唐子期用眼神示意楚留香可有察觉到人,楚留香亦是轻轻摇了摇头。 唐子期将千机匣拿在右手一个扶摇直上跃上了围墙,手在围墙上轻轻一搭在空中二段跳接了个蹑云逐月向前掠过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j□j陡生!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携着一把短兵从侧处骤然刺来,那手段太过狠毒,竟似是想直接拿了唐子期的命。 唐子期瞬间了然,怕是暗卫闻声而动了,幸好在这个时候轻功之间的公CD结束了,他索性在空中即迅速地接了一个迎风回浪向后一个反跳落在了围墙上。 映着月色能看清那黑衣人手上短兵时不时泛着凉寒的光,唐子期拉开一小段距离提起千机匣,想起楚留香的话索性先象征性地问了一句:“投降不杀。” 刚刚和另一个暗卫交上手的楚留香差点笑出来,手上的动作一顿,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问一句“弃械免死”? 唐子期对面的人闻声却是完全没有停顿,诡异地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径自将短兵一横一闪身便袭了过来,唐子期只觉那短兵竟是径自奔着自己的面门而来,那点所剩不多的耐性瞬间就被磨没了。 曾有言道,只会对弱者杀戮的人永远都是懦夫,然而这些人是当真地彻彻底底想要置他们于死地,不是你死即是我亡,没有半点退路。 千机匣握在手心,夺魄箭应声而出,那光芒实在是太过刺眼,楚留香将手里的小卒子打晕撂倒忍不住就看了过来,光芒之后唐子期面色凛然看不太清表情,只是看着一击得手便向后又小跳了一步抬手补了一个裂石弩又加了一记暴雨梨花针,这一次对面的暗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向后急急退了好几步,生生吐出一口血来,眼看着就要没气了。 唐子期一个蹑云逐月冲过去一脚踏上暗卫的胸膛,看着那人手里仍不住挥动的短兵冷声问道:“那小孩呢?” 暗卫的胸膛被踩住,发出“咯咯”的骨骼错动声,最后生生没了气去。 自始而终,楚留香都站在一旁看着,半点没动声色。 唐子期抬起头来,看着又一次逼近的四个暗卫,竟是微微挑起唇角笑了,他慢慢复述了一遍:“我说过,投降不杀。” 见那四人没有反应只是从四处摆了个诡异的阵势攻了过来,他便叹出一口气来,手上的千机匣重又提了起来。 如若一定会成为威胁,那么也就没了怜悯的必要。 实在是唐门的技能都太过炫目,那场杀戮如此残忍却又像是一场烟花一般,再后来,这场战斗楚留香便再也没有机会插手,他就站在一旁看着唐子期像是踩蚂蚁一样杀人。 光芒四散过后,便是无边无际的死寂。 不知是不是因着那光芒太过夺目,几次几回,楚留香都差点闭上了眼,然而他没有,他只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站在一旁看着唐子期单方面的杀戮,神色极为平静带着些许的悲悯。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地上横了全部八个暗卫的尸体,唐子期方才停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装,是唐门最标准的衣饰,隔着鲜血与尸体与楚留香对望,仗着剑三技能的福,唐子期的身上竟是半点鲜血都未曾染上,然而只是站在那里,专属于冬季的凛然风声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便是宛如修罗。 半晌无声,直到楚留香踏着血迹走了过来,慢慢走进来停在了唐子期的身边,神色如常地掰开了地上一个暗卫的嘴叹道:“都没了舌头,真真是顾冽的风格。” 手段狠辣不留半点后路。 唐子期的目光闪烁了那么一秒,有些僵硬地看着面前的人言道:“你怎么过来了?” 楚留香难得穿了一身黑色,然而在唐子期眼底却还是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楚留香这样的人,实在是太过适合光明,而不是这样鲜血淋漓的杀戮。 只是听到这里,香帅却是笑了,那笑容干净而认真,他轻轻揽住全身僵住的唐子期将一个浅浅的安抚意义的吻印在了唐子期的前额:“我说过陪你。” 倘若真的要走过满地淋漓的鲜血才能走向我们共同的未来,我亦陪你一起。 骤然响起的声线显得有些许地突兀,顾冽自暗处一步步走出来,面上带着足够恳切的笑容一字一顿笑道:“唐公子和楚公子的情谊真是令人感动,那么是准备好要与顾某谈谈了吗?” 顾冽全然没有看地上为他送了命的八个人,只是双手极为随意地搭在南云的肩上,笑意颇深言道:“对这个小东西,我有一万次机会可以下毒,然而我什么都没做,顾某是诚心诚意想要和你们聊聊天,还望二位略施薄面可好?” 他的语气带着万分的诚挚,面上的笑容却是带着些许的讽刺。 唐子期没有理会顾冽的神情,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几步,悄无声息地将目标定在南云身上,略略算了一下距离瞬间甩出一个子母爪·母闪到了南云身侧,这样远的距离,顾冽丝毫没有想得到,于是唐子期唇角一挑照着躲闪不及的顾冽就是一记迷神钉! 刺目的光芒一闪而逝的同时,他带着南云急急一个后跳,旋即千机匣一抬暴雨梨花针铺天盖地地席卷过去,几乎将顾冽整整罩在了其中…… 属于唐门最华丽的,永远是杀招。 作者有话要说:公告:唐子期卷明日完结,后日进入小黄鸡卷……愿一切顺利O(∩_∩)O~完结感言啥的明儿再发,牙刀的番外也是明儿作为小剧场福利哦…… 今天放的是喵喵一家人的破虏套—— 给爪机党的地址O(∩_∩)O~: 第四十四章 一生一代一双人 寒光四溅的同时,顾冽脸上的神情瞬息变了,他将手往后一背寻出一包药粉朝着漫天的银针一撒,旋即整个人往后猛地一退向后狠狠一仰头,漫天的银针与那不知是什么原料的药粉汇合在一起,散落成无数细碎的光芒,竟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将那杀招彻底溶掉了。 不得不说,那光芒四碎之时亦是极为绚丽的。 顾冽挡住那千变万化的银针之时,唐子期的身形却是更快的,他向前用了一个蹑云逐月避免顾冽出自己的攻击范围,一个毒蒺藜瞬间便甩了出去正中顾冽的左臂,他看着顾冽目光一动便立时对南云喝道:“后退!” 楚留香瞬息心领神会将南云往怀里一搂便向后疾退而去! 距离瞬间拉开,这下顾冽最习惯的鬼影千重怕是也再没了用武之地,唐门本就是身法诡谲之门,站定在毒粉距离之外顾冽几乎没了半点对策,唐子期唇角噙着寒凉意味连连拉了三个夺魄箭,那光芒划破夜空的沉寂,像是夺命的烟火。 顾冽躲过了一击却没能躲过接下来连连的杀招—— 只见唐子期最后一个瞬发的追命已是箭在弦上,顾冽向后一倒生生坐到地上竟是止不住地开始咳血,手捂在唇边拭去一丝血迹,眸光已是微微有些散,显然是伤重了。 他的目光褪去了往时的温厚只余下阴鸷,半晌方才一字一顿言道:“唐子期,你何苦逼我……” 唐子期看了他一会,唇角便微微提了起来:“今日来此,实是有东西要给你看。” 他话音未落,便见一旁的楚留香从怀里小心地摸出一个不大的檀木匣子,将那东西一开里面便是一块老玉的吊坠,顾冽的目光瞬间一凉,一手摁住不断作痛的胸口冷声道:“你们倒是找到了好东西。” 就在昨日,千石老僧寻到了唐子期,昔日他自毒生门逃出来自是了然,怪香子为人多疑,任何人入毒生门时都需缴交足以证实家世身份的东西,顾冽既是学了毒生门的功夫,想必也有把柄在怪香子那里。 他刚走不多时,鬼道子文康子二老便是到了,将怪香子遗物里的一大堆东西折腾了过来,唐子期翻了半天,就翻到了这块老玉,上面刻着“颜冽”二字,刀工与颜臻臻那块无二,显然是原来那块无误了。原是顾冽为了骗取颜臻臻的信任造了块假玉出来,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曾想真玉竟是落到了这二人手里。 楚留香笑了笑,便从那木匣子里面又取了一块牛皮纸出来,此番上面的文字竟是能读的通:“顾冽,原名颜冽,戊良颜家庶子……” 那竟赫然是一张顾冽的家世以及成为毒生门末代弟子的证明。 老实说,世界上相信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永远都是少数,顾冽是毒生门末代弟子的消息一旦被证实,先不说赴任的事铁定没了可能,纵是平凉城大抵都容不下一个邪教后人! “所以……”顾冽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不顾一身的狼狈竟是微微挑起唇角笑了出来:“你们想要什么?” 唐子期微微一怔,千机匣在掌心握着,眉心便是蹙了起来:“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有*,”顾冽强自撑着没有倒下去,目光极深:“若是给得起,我愿意作交换。” “你没对南云做手脚,为何?”唐子期看着旁边的楚留香和南云,强自压了压心底汹涌的杀意低声问着。 顾冽苦笑一声慢慢道:“若是我杀了南云,现下死的怕就是我了。” 这番话说完,唐子期便也没再言语,不得不说看到毫发无损的南云时,他的杀意的确少了不少。何况他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若是前番死士并未那么夺命相逼,他甚至不想在楚留香面前杀人。 顾冽实在是太过聪明,他将一切算了个彻底,他甚至摸清了敌人的底线,然后贴着底线游走,避免伤人伤己。 “只可惜,你现在没什么谈条件的资本。”唐子期的语声微嘲,看着顾冽的神色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顾冽实在是太过狼狈,一身的鲜血淋漓看起来有些可怖,他慢慢抬起袖子拭去唇角的血迹叹道:“单凭你们手上的东西想要扳倒我,想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楚留香没有做声,他只是将南云紧紧护在身边,默默看着前面针锋相对的二人。 四处有风,他的面上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神色,手心却是微微攥紧。 “我听闻毒生门有一种血契,以血为赌,一旦违背则将受万箭穿心之苦,”唐子期看着脸色慢慢难看起来的顾冽,微微挑起了唇角:“敢问可有此事?” 顾冽用探询的神色看了唐子期良久,最后叹出一口气来:“是,你要我下血契?” 唐子期没做声,唇角噙着笑意看向面前的男人。 他相信顾冽会接受,这个人永远可以在脑中最快地做出权衡,利益得失统统算了个分明,然后做出最好的选择。 对于已然如此不利的情势,最好的办法便是妥协,这样才能留出后路。 留得青山在,怎怕没柴烧? “什么内容?”顾冽终于开口,他的神色已是平静的很。论武功,毒生门并不算高明,毒生门最为得意的是毒药,然而面前站着的人是唐子期和楚留香,他顾冽用过一次毒,就再也没了第二次机会。 至少现在,顾冽还不想死。 老实说,最初颜家倒了,他倒是也没多少伤怀,庶子的地位注定了他在大家族中的不如意,大公子颜冲的行径只让他生厌,然而很多东西出生就是注定。 顾冽恨透了这种注定,飞黄腾达是唯一的出路。 颜家倒了的时候,其实他心底藏着隐隐的欣喜,只是无人知晓罢了。带着颜臻臻出逃不过是一个意外,再后来失散了,他亦是从不曾刻意地去找过,改名顾冽,遇到千石老僧都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那时甚至连毒生门都早就销声匿迹,成为了江湖人的一种禁忌,千石教了他一阵便将他带往了天山,没成想天山没上去先遇上了怪香子,顾冽和人聊了一会便对千石老僧不告而别,怪香子偷偷摸摸地教了他三年,他便偷偷摸摸地学了一身毒生门的功夫,直到有一日怪香子走了顾冽便继续他自己的路,学了药理学了毒物,然后一天一天变得强大,一天一天朝着自己的目标靠近。 生命中来来去去那么多的人其实只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用的,一种是无用的,仅此而已。 多么简单的划分。 顾冽只觉浑身都在作痛,人却还是那副无比平静的神情,纵是千辛万苦走到了这里,一切都在转好之时,怎么可能甘心止步于此? 唐子期盯着顾冽看了一会,方才向后退了几步将南云接过来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楚留香:“你来决定。” 楚留香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来:“我?” 唐子期将南云揽在身侧,唇角冷峭地提了提,化作一个浅浅的笑:“嗯。” 唐子期所想要做的,便是冲锋陷阵将所有荆棘扫去,最后心甘情愿地将决定权交给自己的爱人,毫无保留。 这是他爱一个人的方式,也是他最初的祈愿。 既然你愿意随我风雨无阻并肩向前,那么我便愿将一切双手奉上。 顾冽看着二人之间微妙的互动,在心底微微笑了笑,自打他选择了不顾一切的青云直上,他就彻彻底底地放弃了这样平静的生活。 所有的一切都是付出与回报等价,所以他顾冽,永不后悔。 “你会杀了我?”顾冽看着面色沉静站定在他面前的楚留香,咳了几声便问道。 楚留香又一次蹙起眉来,语声平静得很:“我不杀人。” 多么好笑的组合,一个绝顶的杀手和一个永不杀人的侠盗,然而他们站定在一起,却又是那么地天作之合。 “废了你的功夫,从此永远不和我们为敌,做一个好官。”楚留香的语声很淡,他看着面前的顾冽,眸色极深。 旁边的唐子期忍不住叹了一声:“就凭出诊收的黑心钱,家财万贯也有了吧?都捐了吧。”他记得楚留香之前当侠盗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劫富济贫管闲事,此刻顾冽无疑就是最好的打击对象。 顾冽看了二人良久,竟是微微挑唇笑了,血迹自唇角蜿蜒下去,他的神色却是极为平静:“可以。” “要我帮你?”唐子期凉声问道,说的自然就是废去武功之事,依他看来现下顾冽撑着全凭一口气,然而他却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饶是唐子期不怕报复,他也怕顾冽有朝一日对着楚留香与南云卷土重来。 这样心神俱裂的担忧,他再也不敢让楚留香尝试一次。 顾冽没动声色,只摸索了一会便掏了一颗镇痛的药丸整个吞了下去,旋即将左手一聚力重重往右侧琵琶骨狠命一击,听那声音竟是径自将自己的琵琶骨拍碎了,顾冽脸色瞬间惨白喷出一口血来,他阖目缓了一会方才低声叹道:“可以了吗?” 顾冽的狠辣几乎让人心惊,他从来不曾让自己的手沾染上哪怕半点血迹,然而无论是对敌亦或是对己,他都是择了一个最好的决定,然后毫无保留地执行,绝不心慈手软。 楚留香还没来得及答话,便见唐子期冷声言道:“抱歉。” 话音刚落一个夺魄箭顺着顾冽左侧琵琶骨一闪而过,只见顾冽忍了半晌,到底还是忍不住唇角汨汨的血迹,他使劲撑着地试图站起来,然而却终究是力不从心。 试了好几次,顾冽方才慢慢地从地上起了身,唇角微微提起笑容来自胸前的血迹小心地引了一些,在手臂上画了一个极复杂的符咒,将适才答应的话一一念了,便见那鲜血竟似是有了魂魄一般顺着手臂慢慢渗了进去,顾冽手臂猛地一阵,下唇瞬间被咬出了血来。 然而他没有呼痛甚至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是闭了眼缓了一会复才睁了开来,眼底眉梢看不到半点痛楚的神色,靠着廊柱停了一会便慢慢站直了身,他的背挺得极直淡淡笑道:“你们不杀我,这交易便称不上亏。” “顾冽,”楚留香的语声很平静,他看过太过濒死的人,然而能够挺直背脊不甘狼狈的,顾冽是头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他慢慢言道:“你或许真的可以做一个好官。” 顾冽的目光在他和唐子期的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挑起唇角笑了,就像是初见唐子期时一般凉凉的笑意,目光却是平和的:“承蒙重望。” 顾冽没有再看三人一眼,只是背对着他们一步步走进了空无一人的大宅。 自始而终,他的背都挺得很直很直,像是活在一个空旷世界中的王。 楚留香和唐子期一直看到顾冽彻底离开了视线方才准备离开,唐子期蹲□去抱了抱南云哑声问道:“怕不怕?” 小家伙睁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半晌方才嗫嚅道:“还好。”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事怎么可以害怕?”唐子期佯怒道。 就见南云一脸委屈地看回来,那表情几乎明明白白地写着—— 你问我还不让我说…… 楚留香看着二人的互动,忍不住微微失笑,然而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的神情复又沉寂下来。 唐子期只感觉到戒指一震,顾冽的任务是彻底完成了,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倏地落地了一般,他呼出一口气来,就听楚留香淡淡开口了:“据千石说,你再有三天,那余毒也就清了。” “什么余毒?”唐子期有些狐疑地问道,看到楚留香平静的神色复又想起最近味道有些诡异的食物,心下便是一惊:“你怎么知道的方法?” 难怪适才他对顾冽问话也从来不曾问到那残毒的事情。 难怪这些时日楚留香坚持自己做吃食,原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将血混进去做解! 楚留香停下了脚步,神色不辨喜怒地看过来,只是淡淡言道:“子期既是知道,便早该言语的,也不至于拖了这么久。” 唐子期心神一震,伸出手去想去拨楚留香的袖子,被楚留香不动声色地避了开去,就听楚留香复又说了下去:“其实我一直想问,子期,你有和我一直走下去的觉悟吗?” 这话一出,只觉气氛瞬间便凝滞了起来,南云一手抓一个,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大气都不敢喘。 唐子期只觉心下微微一涩,喉间竟是干哑的很,他努力将目光定在楚留香身上问道:“留香……你什么意思?” 楚留香的神情极为平静,丝毫看不出波澜,他只是说了下去:“你不够信我,又或者说,你不够信自己,这世上没有绝对完美的两个人,但如果我们想好了要走一辈子,你该信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他顿了顿,便叹了一声:“子期,你不该信不过我。” 唐子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眼底是明明白白的痛楚与焦急:“我从来不曾信不过你。” 只是总有那么一些时候,会开始忍不住担心,毕竟他们曾经,拥有着那样不同的生活轨迹。 楚留香看了他一会,终究还是轻叹一声,上前一步勾住他的肩膀紧紧地抱了抱:“子期,你一定要记得,我们是一家人。” “我知道,”唐子期将头埋进楚留香的发丝里,轻轻嗅着好闻的味道半晌方才哽着又叹了一声:“我知道。” 一家人这个词,是唐子期两辈子梦寐以求的。然而当有一天这一切都被人双手捧上,他竟是开始惶恐。 很多时候唐子期并不明白到底该怎样爱一个人,只想将所有苦痛都自己扛着,小心翼翼地对人好怕楚留香伤着哪怕一丁点…… 并不是不信,而是太怕失去这样的美好,所以愈发小心谨慎起来。 对别人而言,或许有太多种梦想或是未来,可是对于唐子期而言,唯一的未来就是和楚留香一起走下去。 楚留香只觉自己的肩膀竟是微微湿了,他心底剧震却是终究没有动,只是将手极温柔地理过唐子期的发梢,不知为何他只是觉得,像是唐子期这么强悍的男人,应当是不喜被人看到流泪的模样。 所以他只是更紧地抱着怀里的男人,莫名觉得眼底有些酸。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方才慢吞吞往回走,这一次没了目标,于是也就更加不用着急。 唐子期将南云抱在怀里,小家伙已经睡着了,鼻翼翕动的样子极是安静,他看了一会只觉心底莫名软了一块,唇角便微微弯了起来问楚留香:“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去洛阳。”楚留香自知这人在这个世界本就无牵无挂,索性眉眼浅弯笑道,看上去心情极好。 “洛阳?”唐子期微微蹙眉问道:“胡月儿和沈朗似乎也往那厢去了……” 楚留香微笑道:“不,我们去见我父母。” 唐子期目瞪口呆,差点手一松将南云掉了下去,楚留香伸手一接便听唐子期有些怔地问道:“去干嘛?” “去见父母,”楚留香堂而皇之地牵起唐子期空着的手,眉眼尽是浅淡笑意言道:“往后一生相伴的人,自然要回去见见。” 不知不觉,唐子期便也是微微笑了,素来冷峭的眉眼染上真真切切的笑意多了些许生动,他的声音浑厚而低沉:“好。” “之后去江南如何?”楚留香含笑问道。 “好,”唐子期想了想便又是狐疑:“颜臻臻是去江南了吧?”何况江南这地方不管怎么想都是风流浪子前情往事的好去处…… 楚留香失笑道:“她和千石老僧一起去的,子期可是吃醋?” 唐子期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怎会,”他将手指无声无息地收紧了一些,十指相扣慢慢笑道:“你有我了。” 去江南也好,让香帅那些红颜都一一见过,楚留香亦是个有主的人了。唐子期在心底想着,手上忍不住就握的更紧了几分。 “对,这东西你吞下去。”唐子期不动声色地将那生死蛊拿了出来递过去,神色是淡淡的笑意。 楚留香从不对唐子期设防,见了那小东西还没来得及打量就觉那生死蛊竟是瞬间钻进了血脉里,他有些错愕地抬头问道:“这是什么?” “情之所依,心之所系,代君受命,保君平安。”生死蛊的描述用唐子期冷冽的声线慢慢道出来,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楚留香大抵明白了这东西的来由,忍不住微微动容倾身覆上一个浅浅的吻,他的目光温柔而认真:“子期,你能来到这里,我很感激。” 唐子期将南云错开一点位置,将人拉近加深了这个吻,半晌他才回望过去,低声笑道:“我也是。” 多好,我能遇到你。 往后倘若飞雪盈天,我便随君素银裹衣。 倘若烛火燎原,我便随君生死不离。 白头偕老,此生为期。 作者有话要说:过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打上第一卷完成的标志……算起来,这是第43天喵?多谢大家一路支持O(∩_∩)O~ 下一卷预告: 冰山剑神西门吹雪VS土豪二萌小黄鸡叶枫,剑神攻黄鸡受不用说了……1V1加HE这个也是必须的。。。 然后下一卷并非阴谋论,是纯武侠+*。其他三对会有交集,但是穿越时间有时间差【大家知道这货在说什么么捂脸……】 二货感言: 唐子期和楚留香终于安心下来走下去,走向他们最想要的生活。 对于顾冽,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他从来没有自己杀过任何一个人,所以唐子期也没有杀了他,付出等于回报,相得益彰。 颜臻臻和千石老僧走了,这一对开放式结局。 沈朗和胡月儿这两货不用说了必须HE……掩面…… 最后关于第一卷: 其实第一卷写的很费脑细胞,因为阴谋论第一次写总觉得自己智商堪忧,尤其是那个顾冽!你敢不敢不要那么聪明【喂!(#`O′) 】 自家唐门停在了78级掩面属于技能都用不熟的状态啊,而且这货PVP渣啊!唐唐你敢不敢教教我小轻功躲控制什么的都怎么做到的! 总之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比如感情线模糊,时间断层剧情连贯等,第二卷一定会有所改进,就像是系统一样不断完善吧O(∩_∩)O~ 不过这么不尽如人意的东西到底也承载了作者自己心底好多情绪与思想,尤其是这样的爱情,实在是心底最初的祈愿。 也非常感谢在这样不尽如人意的第一卷中不离不弃的大家,超级爱你们群么……尤其是不离不弃留评的宝贝们,酷爱快到我碗里来!!! 即使并不完美,到底也写得很认真很开心。 鞠躬,希望大家继续支持O(∩_∩)O~ 宣传宛风君建的两个读者群—— 群1:151054808 群2:212530818 欢迎大家进群来玩~!加一个就可以哦……不和谐内容也好福利也好都会放进共享O(∩_∩)O~不过如果写不和谐的东东大家留邮箱也可以的嗯! 承诺的牙刀番外又没改完……我错了嘤,为了保质保量明天或后天发,群里一份这里一份,最后群么,希望继续支持! 【这货发现自己废话真多……】 既然基三不负众望地出了正太,今天放小和尚破虏—— 爪机党看这里O(∩_∩)O~—— 第一章 风来吴山何故起 叶枫只觉恍惚一场大梦,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周遭已然是换了个模样。 微微蹙了蹙眉,叶枫方才想起自己似乎是刚从那个穿越舱出来,也不怪现下全身筋骨都像是被人打散重组了一样,刚刚闭上眼就发觉戒指近乎疯狂地震动起来,叶枫皱皱眉有些无奈地打开了界面,一堆消息静静躺在面前—— “恭喜侠士开始陆小凤世界,以下为您的基本资料: 姓名:叶枫身份:西湖铸剑叶氏世家二少爷 年龄:23 门派字号:正阳” “敬告侠士以下信息:江湖险恶,万不可轻信他人,小心奸人下毒为害。” “恭喜侠士获得16格包裹一个,恭喜侠士获得初始门派套装南皇,恭喜侠士获得重剑辟沌。” 叶枫在脑海里使劲往下翻,然后发觉一个严肃的问题……轻剑呢? 废话那么多的系统你倒是把轻剑给我啊……光给我一个重剑你是让我来卖萌的么? 事实证明,系统现下学会了一个新技能,叫做装死。 叶枫重又睁开眼将手放在了刚得到的寒光四溅的重剑上,面上忍不住就露出了些许向往的神色—— 逍遥此身君子意,一壶温酒向长空。君子如风,藏剑西湖。 现下这个年代,没了藏剑山庄换做了铸剑叶氏,多么巧合,竟亦是在西湖。 只是这辟沌在这个没有任务可以做的年代,是至死也没法升级成特效金蛇了吧? 不过……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叶枫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适才绝对是太投入了,居然都没想过自己这个孑然一身落定此处的人,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西湖叶氏做人家的二少爷啊?他摸了摸自己身上一身亮闪闪的南皇套欲哭无泪,这这这……这真的不能被算作谋逆之罪吗?古代穿明黄色的只有皇帝吧? 叶枫这边还在脑补着,车帘便被人挑开,露出一个中年人憨厚的笑脸:“少爷,您醒了。”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冒牌货的叶枫纠结半晌,最后只好微微提唇笑了笑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叶枫这才注意到自己是在一个马车里,偌大的马车里面铺了厚厚的暖垫一点都不觉硌得慌,探头进来的这个显然之前一直在外面赶车,此时见叶枫醒了便和蔼地笑了起来:“少爷离家习武十五载,这次回去,老爷肯定开心坏了。” 叶枫心下懵懂,却还是微微颔首缓缓笑道:“劳烦。” 那中年人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却只闻耳边风声凛然,他没有半点犹豫径自向前一扑挡在了叶枫身前,张了张嘴却是再也没能说出口,整整向前倒去倒在了马车车厢里,脸上写满了惊诧与担忧,他张了张口目光依旧是温和的:“少爷……” 叶枫面色骤变,只见那人背后竟是插了一支长箭,箭头穿到了胸前慢慢染成一大片血迹,显然是遭了暗算了,他听着那中年人似是极为费力地张了张口一字一顿说道:“快逃……” 他的唇边溢出一串血沫,目光微散显然是要不行了。 叶枫面上一震,却是极迅速地伸手摁住面前人背后的伤口,不顾那血污脏了他身上金黄色的衣裳,语声沉了下去笃定道:“没事的,肯定没事。” 他这样说着,不知是在劝慰面前的人还是在给自己吃定心丸,然而那中年人只是极努力地伸出手,目光极温和不舍地看了他一会,然后慢慢阖上了眼。 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叶枫闭了闭眼小心地将他的手放下去,他面上一派肃穆,知道这是没得救了。他同样知道,那一瞬间若不是这中年人义无反顾地扑上来挡了那支箭,这人大概也不会死。 只可惜事到如今,他竟是连这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多么可怜可叹,叶枫来到这世界的第一日,就面对了这样的江湖,这样的生死别离。 叶枫将重剑握在手中,一挑车帘走了出去,他面上凛然肃穆看向面前的五六个人一字一顿问道:“谁杀的人?” 外面的人显然没想到这个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马车里面居然走出了一个提着剑的青年,为首的那个络腮胡子打量了叶枫几眼,目光便是变了带着点调笑的意味:“呦,这是谁家的小少爷啊?” 叶枫没有动,只是耐性极好地重新问了一遍:“谁杀的人?” 不得不说,像是叶枫这样的实在是不像什么杀戮极重的江湖人,相反他一身贵公子装扮,坐着偌大的马车,一看便是非富即贵。这样的公子哥大多吃不得苦,就算是习武想必也只是强身健体之用。 劫道的在这里苦苦守了一天到了傍晚终于碰上这么个人,马车里显而易见堆着不少好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放走? 络腮胡子有些不耐烦地看了叶枫一眼,粗声粗气地应道:“我杀的人,怎的?” 叶枫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哦”了一声,他握着重剑,面上的神情慢慢认真起来:“我要替他报仇,”就当那络腮胡子以为叶枫要说杀人偿命的时候,就看他认认真真地说道:“我要将你们扭送到官府去,青天白日杀人,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诡异的沉默。 然后络腮胡子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叶枫的手被他笑得一抖一抖,他身后的四个小喽啰也跟着笑,叶枫的神色一直是极为平静地看着他们,直到这林间重新平静下来方才淡淡问道:“你们要随我去官府投案么?” 那络腮胡子的神情几乎像是在看一个疯子,他微微抽着自己的胡子笑起来,那笑声有些阴阳怪气的:“你能打过我们,我们就跟你去。” 叶枫慢慢将重剑交到右手,面上的神色就凝重起来:“一言为定,”他的目光紧紧落在面前的络腮胡子身上,机会只有一次,然而他必须要赢,他行云流水地抱了抱拳言道:“在下叶枫,承让了。” 现在叶枫没有轻剑,也就没办法靠攻击增加剑气,剑气又是重剑攻击的必须。 微微闭了闭眼,他将重剑抵在身侧先开了一个雪断桥,看准了前面五人的位置,在心底快速忖度了一下对策,他只有五十点剑气,倘若风来吴山被躲了开,那么他的处境也就麻烦了,总不能用靠着重剑的重量一个一个拍死啊,又不是打地鼠…… 叶枫在心底纠结了一下,为了避免剑气的消耗索性决定赌一把。 一个蹑云逐月冲了过去,叶枫用了攻防战中最习惯的一招,盯准了为首的络腮胡子做目标,然后一个鹤归孤山立时砸了过去—— 又有技能诗云:“千载孤山信不孤,岂必鹤归识丁令。” 那一招实在称不上华丽,却是行云流水一般地豪放与霸气,收缩自如。偏偏叶枫的面上丝毫不带杀意,那动作大开大合竟是堪称潇洒! 络腮胡子见他冲过来的时候就发觉了不对,近看那青年手里的剑竟似是数十斤重,一看便不是凡品,何况叶枫执剑的姿势乃至一举一动均堪称行家,他心底大悔,却已是晚了。 鹤归孤山本身不但可以造成伤害更是可以造成昏眩,又是瞬间释放的技能,想要完全躲开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叶枫砸完了也不看自己的状态栏,努力提着重剑就使了一个风来吴山,老实说,这算是在赌了,毕竟一个没了轻剑积累剑气的藏剑,想要单枪匹马地对战5个人,还真是有些难度。叶枫这一次赌的便是被动招式无锋,他曾经打过整整两个小时攻防一个无锋都没出过,然而这一次,他赌赢了。 施展灵峰剑式后有百分之十的几率使下一招灵峰剑式不消耗剑气,瑞云深处碧玲珑,吴山斜出锦屏风! 叶枫手执重剑横扫而去,风来吴山带出呼啸的风声,不知为何,明明眼前这些人应当是昏眩的,他却依稀看得到这些人眼底的惊恐。 多么可笑,明明对于别人的性命都毫不在意,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是要忍不住露出这样惊恐万状的神情,叶枫在心底叹了一声,他自知这风来吴山的伤害量,索性没等到五秒便也就慢慢停了下来。 叶枫看着倒在地上的五个人,刚想趁热打铁扛他们去官府投案就发觉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风来吴山是很强大没错,提着重剑是很犀利潇洒没错,然而他被自己的风来吴山转晕了啊! 头晕脑胀到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的叶枫心底默默流下两行清泪,这算是什么事啊? 将辟沌往地上一插,叶枫整个人撑在剑上喘气,还没将那口气倒腾明白就发觉一个白衣的男子慢慢走到了他的旁边,事实上叶枫最初看到的并不是白衣,而是一双白色的靴子,极为简单却好看的白色靴子,那人就那样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们旁边,他似乎是看了他们良久,然而甚至连之前决战的时候,都没有人发觉过他的存在。 叶枫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长身而立的男人站在自己身侧,一身白衣胜雪是倨傲的模样,手上却提着一柄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那剑隐在剑鞘里,看不分明。 他的面容棱角分明好看得很却极是冷淡,目光亦是冷冽的看不出半点情绪,他看了叶枫半晌,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地上插着的重剑上,慢慢言道:“好剑。” 叶枫眉毛抽了抽,只觉这话听来似乎有那么点诡异,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呼出一口气来有气无力地回应道:“嗯,公子也是……好剑。” 老实说,叶枫现下特别头晕迷糊加恶心,刚才拎着重剑转风来吴山的时候没这感觉,然而一旦停下来所有不适感瞬间袭来,他突然发现这技能真正用起来还真是……甚坑爹。 那白衣男人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却也没有半点逾矩,只是盯着叶枫看了良久,似乎是看不惯叶枫那一身诡异的穿着,就在叶枫觉得自己忍不住想吐的感觉之时,便听到这男人淡淡言道:“唯有诚心正义,才能到达剑术的巅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论剑。” 叶枫的眉梢隐不住微微一抽,没明白这人想说啥,这意思大概是……赞扬自己没杀人?总觉得这逻辑哪里不对吧? 然后他听到了那好看的白衣男人又说了一句话:“万梅山庄西门吹雪,愿请一战。” 叶枫努力撑着头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只觉这好看的男人名字也好听,只是脑子好像是坏的…… 沉默半晌,他到底还是没撑住,撑着重剑往旁边一歪。 倒下去的瞬间,叶枫终于看清了西门吹雪的目光,那眼底一片冷淡静默没有丝毫的情感,这么近的距离亦是没有半点伸手扶他的意思。 临晕过去叶枫还惦记着自己的辟沌,下意识抱了一把结果插在地上的重剑一动生生砸在胸口…… 非常好,好几十斤的东西一拍,叶枫眼皮一翻这次晕得更彻底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黄鸡上桌\(^o^)/~威武霸气君子如风,但是藏不住的2啊……骚年你对人家西门叫什么好剑啊。。。 这是一个很有原则的叽…… 然后你肿么就转晕了啊喂!(#`O′) 快振作啊喂! 至于为什么是南皇,因为这只的黄鸡停在了80级的南皇,虽然还是包团包来的囧囧有神……嗯一直很爱那个年代,大概是怀旧吧。 说起来明黄色查了一下,是清朝的时候开始有禁令,原文如下:直到清代,帝后朝服颜色才明确调整为明亮度最高的“明黄”,皇子及贵妃、妃用略偏赤黄的“金黄”,非特赐禁臣庶使用。 最后在西门面前晕过去真的没问题么对手指…… 今天放一张270白斩鸡!伦家心底最帅的藏剑!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二章 相逢不必曾相识 叶枫再次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偌大的床上,一抬手把身上的被褥掀起来,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脑勺还是疼的不行。   等等,床上?他还记得西门吹雪当时冷若冰霜的表情,以及看到自己倒下去时无动于衷的模样。那还救自己做什么?叶枫百思不得其解,真是个怪人。   他这样想着,目光落定在床边靠着的辟沌上,便是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叶枫站起身来使劲抻了个懒腰,旋即差点被脚下的东西吓没了魂。那是一具白布包好的尸体,连皱褶都被细心地压平了,看来是西门吹雪带人回来的时候好心也给带了回来,然而就算是这样……也没有把尸体搁在屋里与人共眠的吧?!   叶枫只觉有些哭笑不得,下意识挠了挠头小心地绕了过去开始打量屋里的一切。      偌大的屋子安安静静,听不到第二个人的声音。叶枫怔了怔,便装腔作势地咳了一声,示意自己醒了,然而这有些好笑的举动却依旧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他在屋里绕了一圈,终于还是确定了一件事——   西门吹雪走了。   所以说他把自己拖到这里来,意思是确认了自己的安全以便日后找上门来决斗?  叶枫头痛的不行,只觉自己的想法当真是有些荒谬却又合情合理,极符合那人的性子。      身边没了人,叶枫也就开始认真打量起自己的东西来,腰间挂着一块小巧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叶字,想必是身份证明之用,内怀放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钱袋,里面有些散碎银子还有……五千两银票?叶枫翻过来调过去打量了半天忍不住就想大笑三声,小爷是个有钱人!   当时他在填表的时候填的就是富家少爷,没想到系统神通广大,还当真就给了他这么一个好去处。   想到那个死在自己面前的中年人,叶枫慢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细细思忖着,据那人所说,叶氏山庄二少爷离家习武十五载,竟是从未回过家里的,那么唯一一个识得自己的,怕也只有那人一个了。   这么说……是系统设计的?理由是让自己光明正大地回到叶氏山庄?  叶枫瞬间攥紧了拳,只觉太阳穴隐隐作痛起来,千回百转的思绪纠结在一起,最后合成了最可能的结果。   他闭上眼连通戒指的通讯功能,不多时对面的人便接了起来,声音沉着:“叶枫。”      那声音竟是天策李翊宸的,叶枫怔了怔便问道:“昨天的事,是系统安排的么?”   在他初来这江湖还没有形成足够的防备心时,是根本没可能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将人拉开的,那人至忠至诚,却也因此只有死路一条。对面的人沉默了良久,显然是知道叶枫在说些什么的,半晌方才回应道:“你尽快回叶家吧。”   “什么意思?”叶枫的声音带着隐隐的不痛快。   “人总要向前看。”李翊宸的声线沉沉的,听不出是不是在安慰。   叶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那边的人又说话了,这次声线里带了低低的笑意:“何况头上的伤耽搁久了,小心真的变成二少爷。”   ……自己本来就是叶氏二少爷啊?叶枫在心底嘀咕一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李翊宸这话的意思,立马反唇相讥过去:“你才是二少爷,李翊宸你个哈士奇你全家都是哈士奇!”   啪叽一声通讯断了……叶枫靠在桌上生了一会闷气,也觉得自己这举动挺没意思的,就像李翊宸所说的那样,人总要向前看。   他还是要回到叶家去,开始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活。   叶枫从来都不是个死心眼的人,他想通了也就是想通了,索性打点了行装下楼,将一晚上住店的钱付了。余光看到掌柜桌上放着的登记册,天字二号房是自己,天字一号房却赫然是西门吹雪的名字。   叶枫就站在那儿端详了一会,眼底便掠过一丝促狭,他将册子一合抬头含笑问道:“天字一号房多少银子?”   他看着掌柜拨弄算盘报了个数便一一给了,然后收好了钱袋哼着小调出了那客栈的门,后院停着他的马车还有那些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叶枫抬起头来看了看天字一号房的窗子,眉眼之间忍不住掠过一丝笑意。   盯着马车看了一会儿,叶枫眉毛抽了抽,终于还是放弃了自己驾着马车回叶氏山庄的主意,左右也不差那点钱,索性找了个车夫给了点零碎银子让人载着上路。   叶枫在心底默默言道:西门吹雪,后会有期。   他所不知道的是,西门吹雪倚着床柱阖着眼,手中的琴却像是被遗忘了一般,自始至终都不曾响起过。   半晌,西门吹雪冷冽的眉眼微微睁开,眼底已是一片漠然。那么重的剑,那样行云流水的剑法,那样至真至诚的性情,此生若无一战,岂非剑客憾事?     当然,现下懒洋洋坐在马车上的叶枫完全不知道西门吹雪已经将他当成了对手这码事,他只是颇为郁结地闭着眼,旁人大抵要以为他睡着了,事实上他一直在看的是系统页面那一大堆叶家家人朋友人物关系图。这时候他方才开始头疼自己干嘛选了这么大的一个世家,记个人名都相当的费时费力。 想来之前出事那地方离西湖叶家已然是不远了,当时二人也是为了赶时间方才走了那样一条小路,没想到竟是让人把命搭了进去。此番叶枫请车夫加快了速度赶路,不过一天的时间竟是到了西湖。   二少爷习武归来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叶家的管家叶庆忠早早就着人在门前守着,单等叶枫回来了。   叶氏山庄坐落在西湖东畔,形容肃穆规整,遥遥看过去便有几分沉静大气之感,叶枫挑着车帘看了好一会,几乎以为自己回了藏剑了。      那雇来的车夫尽职尽责将马车催的又快又稳,到了地方便稳稳停了下来回头问道:“少爷?”   叶枫将眼睛睁了一条缝,然后抱着辟沌一纵身蹦了下来,至于为什么是抱着……因为暂时他还没找到绑带能将这东西绑在背上,他不顾车夫的劝阻又给了一些银两,旋即客客气气地道了谢。   那车夫赶了大半辈子的车也鲜少见到叶枫这样有钱又客气的主顾,索性撸起袖子帮着把马车上的东西全都卸了下来整整齐齐排了一溜交予了门口的丫鬟方才离开。   叶枫正眯着眼打量面前的大门就见山庄里一个老人疾步走了出来—— “二少爷!”老人眼底微微含泪,抓着叶枫的手有些微的抖:“您长大了。”   叶枫有些无措,微微颔首行了个礼沉声笑道:“忠叔,我回来了。”      叶庆忠便将人稍微拉远了些许细细打量着叶枫,青年已经初具潇洒自在的模样,立在那里自有一番风骨,他咳了几声压了压眼底的泪意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稍稍顿了顿复又补充道:“二少爷的院子已经打理好了,叶福呢?怎生不见人?”   说的叶福,自然就是先前为了替叶枫挡剑而死的中年人,叶枫面上一沉回身让出身后的东西,楠木的棺椁静静呈在那里,他便沉声言道:“先时我们走了段小路,遭了奸人暗算,福叔为了保护我……去了。”   叶庆忠一怔,半晌方才挥挥手示意人将棺椁小心地送进院去,嘴唇翕翕合合道出声来:“少爷路途疲乏,快回流风院歇一会罢,少许老爷还要叫呢。”      叶枫看了面前的老人良久,慢慢掩去眼底的沉痛缓声言道:“忠叔,节哀。待到叶枫有一日剑法大成,定要护好这叶氏山庄。”   叶庆忠看着面前的二少爷百感交集,几次几回想要伸出手摸摸他的发顶,就像十五年前一样,最后终究还是慢慢放了下去,浑浊的眼底显出些笑意来叹道:“忠叔等着,一定等着。”      晚上家宴前的时间,叶枫都忙着在叶氏山庄偌大的院子里面见人,先是老爷叶行远,也就是叶枫的爹这个山庄的主人,性格沉稳较为寡言;大哥叶沂性情喜静,属于说三句话回应一句的主,对于铸剑半点兴趣都没有;最后是方才及笄的三妹叶萦,小女儿性情娇俏可爱,叶枫看着觉得还甚是讨喜。   至于这三人的娘,则是曾经是江湖一介魔头戚白素,早先有了叶萦以后得了一场重病故去了,叶行远念着发妻之好,这些年便也不曾再娶。   偌大的叶氏山庄除了这几人之外竟也只有些铸剑的小工或是零星的丫鬟小厮,却是有些冷寂了。      晚上吃罢了家宴,叶枫便一个人往回走,一路走一路心心念念惦记着自己至今没有着落的轻剑,如果实在不行,就在这铸剑山庄打造一把吧?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不知道按着自己的意思打磨一把剑能不能用九溪弥烟啊。   总之不能总拿着重剑抡啊,没有剑气的藏剑那不是作死么?  叶枫一边想着一边往自己的流风院走,没想到到了地方一抬头就看到了墙上站了个人……   那一身白衣在这夜里实在是太过突兀,尤其那人还一动不动地盯着叶枫把叶枫吓了一大跳差点直接叫出声来。第一次,他有点后悔没要小厮守在院里。 吞了口唾沫叶枫方才定睛看过去,这次他看清了那人的脸——   西门吹雪。      稍稍定下神来,叶枫看着一脸漠然的人问道:“西门兄深夜来访,可是有要事?”   西门吹雪饶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方才淡淡开口言道:“我来送帖子。”   叶枫只觉头疼:“你又要来和我约战?”   西门吹雪似乎是忖度了一下叶枫的口吻,最后还是微微颔首,那语声清冷却是好听得紧:“虽是唐突,不知可否?”   叶枫无奈地看了他一会,最后还是先问了出来:“西门兄……为何不下来?”   “无约而入门,不合礼数。”西门吹雪这次答得很快,依旧是凉薄的语气,面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叶枫差点笑出声来……敢情你站在围墙上就合礼数了是吧?他只觉这一身白衣淡漠的男子竟是有些有趣,热情大方劲瞬间就来了,索性挥挥手招呼道:“西门兄远道来此,不如一醉方休可好?”   西门执着那帖子站在围墙上,盯着叶枫看了良久,眼底似乎有些匪夷所思,最后还是落定在院中淡声道:“我不饮酒。”   一个剑客一旦饮酒就会失去最基本的警觉性,西门吹雪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允许自己有这样的疏忽。   叶枫也不在意,难得兴致好索性又翻了翻管家送来的东西,取出一个小罐问道:“茶?”   这一次西门吹雪依旧没有动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他为人不算热忱,与叶枫又只是一面之交,他实是想不出深夜与陌生人月下饮茶的必要。   叶枫的动作终于还是慢了下来,有点无奈地撑着石桌子看西门吹雪:“所以你就是来找我约战,”见西门眼底笃定的神情叶枫忍不住叹了一声:“可是我不想和你一决胜负。”   西门吹雪有些惊诧,这样的一个爱剑如命忠于剑术之人,怎会拒绝对剑的邀约?他的眉眼沉沉,惜字如金地问道:“为何?”   为何……主要是没有轻剑攒不了剑气很麻烦,另外为啥一见面就要打啊?叶枫觉得自己非常不能理解西门吹雪的想法,索性堵了一个极简单的理由:“我头疼。”   身为绝顶剑客,总不能欺负病人吧?  叶枫就看着西门吹雪面色极淡地微微颔首,露出少许思索的神情,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脚尖在地上微微一使力,白色的身形便潇潇洒洒地站在了院墙上,竟像是一个鹞子一样不多时便消失了。   留叶枫一个目瞪口呆地站在院子里看着自己手上的茶叶罐,费了半天劲才将自己的嘴巴合上,眨眨眼转身往屋里走。   他决定还是好好睡一觉吧,这个高手绝对是交流障碍啊我去。   大概是因为太过郁卒的缘故,叶枫一转头直接磕在门框上了,这下可好……前额后脑一起疼,叶枫欲哭无泪,所以就说这绝对就是流年不利吧是吧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少爷刚说完头疼就被磕了233333333333让你说西门交流障碍!【啊啊啊不要拿重剑拍我我真的不是地鼠啊我有春泥啊喂!】 你们猜……剑神大人干嘛去了╭(╯ε╰)╮ 放一张南皇藏剑!嗯就是我的叽的样子—— 手机党酷爱看这里—— 最后放承诺了的牙刀番外,牙刀番外分为上中下三篇,今日放的是上篇,与正文无关不占大家的点数仅当做福利放送,不喜欢的可以忽略哦O(∩_∩)O~—— 牙刀其实不叫牙刀,在最久远的时候,他曾经有过名字。那名字还当真很好听,叫做成饮涛,他和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样,拥有着并不富足却又是极好的家人。 牙刀八岁那年,家道中落,他爹开始酗酒,同一年牙刀的娘生了一场重病,为了给他娘治病,牙刀家把能卖的全卖了,年末的时候人却还是就这么没了。 再过一年,他爹将家里的长子牙刀卖给了大户人家做奴,换了五两银子,后来估摸着那银子最后也没贴补了家用,大概都被换酒了。 多好啊,一条命一个人,就顶了那街头巷尾吆喝的一桶桶劣酒。 牙刀想着,心底也不见多少悲凉,只是在那王姓人家里好生呆着,那家人怜他小,待他也是不错。 直到再后来,那王姓人家不知怎的犯了律法,全家贬为奴隶,连着牙刀也跟着换了个地方,这一次他的命就没有那么好了,那是一个知县府上,对奴隶非打即骂,若是犯了错便动辄吊起来不给吃不给喝,真真不是把人当人看。 牙刀被打了三年,然后在十八岁的时候偷偷摸摸跑了,顺手把发现他逃了的那知县胖儿子一菜刀劈了,然后这事就这么麻烦了—— 牙刀直接被通缉了。 那知县勃然大怒,当晚就封了城门,没成想那时牙刀早已经跑出去了。官道不敢走,索性就在山上窜上窜下,饿了就啃点树叶吃点果子,累了就找个粗点的树杈一躺,有的时候人也是命硬,这么颠来倒去的混乱日子,牙刀居然也就活了下来。 后来他学会了做弹弓打野味,日子也就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 老实说,如果他没碰到人的话,可能这一辈子牙刀也就这么着了,当个山林野人也没什么不好。 然而可怜可叹命运如斯,该来的总就那么来了。 怪香子是受文康子之托来邳县找酒的,没成想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座山兴致大发就想上去看看,前番问了山下的酒馆掌柜,只道是这山上不安稳,似乎是有豺狼虎豹,近些年也没人赶上去了。 怪香子何许人也,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他,反倒是激起了些兴趣来,将马往山下一留晃晃荡荡就往山上走,那掌柜叹了口气只道是好言难劝该死鬼,只是可怜这红马怕是要易主了。 刚往上走了不多时,怪香子就信了前番掌柜说过的话,这山上是真有猛兽,因为邳县前番下了雨,野兽的脚印留在泥土里真真切切看的分明。 半山坡树丛繁盛,几乎看不清十尺开外的光景,怪香子一路拨着藤蔓往前走,就听一声虎啸瞬息响彻山林。 怪香子神色一喜,他早就想要弄点虎掌入菜,这次可算是一个大好机会,立马就使起功夫往声音处赶,然而真正到了地方他却是停下了脚步,和那偌大老虎对着的,竟赫然是个半大孩子! 那少年形容微微有些狼狈,面上有泥土的痕迹,衣服也破了好几处,眼神却是极度的漠然与凶狠,下盘极稳地半蹲在地上,手里的短刀死死对着面前的大家伙,那样子像是一只被逼急的豹子。 怪香子眉眼一挑,瞬间来了兴致。 第三章 夕阳谁唤下重梯 这样的季候,老实说是极适合铸剑的,整个天都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阴郁气息,看上去是要下雨了。 叶枫坐在流风院里慢饮着一杯清茶,后脑勺处已经是被包上了纱布,前额肿了一个包,显然是那日撞狠了。据说茶能清心,怎么现在喝着还是觉得索然无味呢?叶枫咂咂嘴,觉得日子里的每一分钟都被缓慢地拉长了一般,有些无趣。 就在叶枫叹气的下一秒,西门吹雪来了。 不知为何他几乎觉得这就像是一种习惯,比如站在围墙上的西门吹雪。 叶枫挑挑唇,头上的发冠摘了下来长马尾也散在了耳际,头上一圈圈围着的纱布看上去有些滑稽,然而这却并不妨碍他将茶杯微微举起来做一个邀约的姿势:“西门兄,你来了。” 西门吹雪的目光落在他头上围着的纱布上,又缓缓落定在桌上的紫砂茶壶,只觉叶枫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太过熟稔了些,就像是两个相交甚久的朋友,然而他们不过是几面之交罢了,饶是如此他亦只是颔了颔首落定在桌旁,将两个精致的小包放到了桌上,语气依旧是清冷的:“我来送药,”他修长的手指在一个小药包上隔空一划缓缓言道:“这是内用,另一个是外敷。” 言简意赅到绝不多说一个字的程度,甚是符合西门吹雪的风格。 叶枫闻声便笑了,这一笑就连着整个头开始一涨一涨地疼,他自顾自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抱拳言道:“劳烦西门兄,改日自当至府上拜谢。” “不必,”西门吹雪淡淡道,继而将目光落定在叶枫身旁的重剑上,微微停顿了一秒便是问道:“不知这把剑,可是这叶氏山庄铸的?” 叶枫微微一怔,目光也跟着看到自己的辟沌那里,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非也,”想了想他便笑问道:“西门兄可是需铸剑?”不管怎样,他的专精就是铸造,叶氏山庄又是以铸剑为业,怎么说应当都会是一把好手才是。 西门吹雪的眉心微微蹙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没有道出口,最后也只是言道:“无妨,多谢。” 他将这四个字说完,便也不再等叶枫的反应,只是如那日一般三步两步踩着围墙离去了。 叶枫也有些习惯了西门吹雪这样的性子,索性摇头笑了笑复又饮了一口茶,那茶已是凉了。他忍不住拿起桌上包裹仔细的小药包看了良久,唇角微微提了起来,这一回倒是没提比武对剑之事,实是难得了。 旁边响起小女孩糯糯的声音:“二少爷。”这是今儿早上管家叶庆忠特意给他派的两个小丫鬟之一,叫做落月。 叶枫眉梢微微一抽忍不住认认真真地回头问道:“那个小月啊……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端着果盘的小丫头怔了半天,只觉这少爷实在是性格好得很,神色立时就认真起来:“商……商量什么?二少爷吩咐小月就是。” 叶枫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脸上带了些许笑意:“小月,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我二少爷?” ……啊?落月没听懂,一脸疑问地看向自家少爷:“那……” “就这么决定了啊,你以后叫少爷就成,”叶枫乐呵呵说完就又将桌上的药包交给了面前的落月笑道:“这副内用的药,你帮我看看怎么煎,不行就去老师傅那问问。” 落月将东西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拆开,看了几眼便笑盈盈道:“少爷,这师傅可认真着呢,里面都写好了。” 叶枫一怔便接过落月手里的药包看过去,上面是极大气的笔迹,一笔一划极有耐性地写好了每顿的量,甚至连每一天要内用的外敷的全部都分门别类标好了。叶枫看了一会,方才将那药包递了回去温和地笑了笑:“我晚些回来,到时候再煎药吧,多谢。” 西门吹雪啊,叶枫在心底叹了一声,真是个怪人。 他这样想着,脚下却是往剑庐去了,昨儿晚上家宴过了正巧和剑庐的刘师傅谈过今儿要过去看铸剑的,现下看来铸就一把趁手的轻剑也定是要加快进度了。 剑庐坐落在整个叶氏山庄最南段,离西湖较远避免沾了湿气。 叶枫到的时候刘师傅正在门口坐着敲敲打打,见叶枫来了便站起了身有些局促地将手在身上蹭了蹭,方才从旁边搬了个小凳子递过来有些忐忑地笑:“二少爷,早。” 好吧叶枫望天,他觉得自己已经慢慢习惯这个排行了,不过现在眼看着快当午了啊真的还算早么? “刘师傅早,”饶是心底腹诽,叶枫依然极温和地扬了扬唇笑道:“叨扰刘师傅了。” 刘师傅这次更是局促不安了,老实说在叶家做事是很简单的,因为只要保证每一把铸造出来的剑都是利器衬得起叶家的招牌,那么一般而言老爷叶行远是不会干涉这些师傅们半点的,至于大少爷叶沂则更是不喜铸剑之事,历来是不往剑庐来的,最小的三小姐又是年纪尚小。 刘师傅动作极利落地又挥手擦了擦凳子憨憨笑道:“二少爷,您想看点什么?”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叶枫背着的辟沌,眼睛瞬时就是一亮,“二少爷,您的剑……能给我看看么?” 叶枫很是爽快地将剑一解便递过去笑道:“可能有点重。” 岂止是有点重,那辟沌放在刘师傅手上的一刹那几乎将整个人都往下一压,然而刘师傅双手捧着眼睛一双眼俱都亮了起来手微微有些抖,嘴唇翕翕合合颤抖问道:“二少爷,您这剑是从哪儿来的?” 叶枫这一天已经是第二回被人问了这个问题,索性爽快笑道:“有一回我和师父偶入一地名曰枫华谷荻花宫,此剑乃是荻花宫宫主所赠。”他一边说一边在心底叹道,沙利亚对不起。 刘师傅一生勤于铸剑也不曾周游四方,只觉自家二少爷的形象竟是瞬间高大起来,他重又将目光落定在手中的剑上,半晌方才叹道:“二少爷,不瞒您说,叶氏山庄已然有很多年不曾锻造出这样的好剑了,”刘师傅翻来覆去看着手里的剑,最后近乎是老泪纵横:“若是这样下去……叶氏山庄的这块金招牌,早晚就得砸了。” 叶枫挠挠头,脸色也就肃穆起来,他一只手扶住面前的老师傅一边将剑重又背回了背后问道:“不知师傅可否带我看一遍铸剑的流程?” 刘师傅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这个刚归家的少爷,青年已然初长成,眉眼沉沉地笑着,身后覆着那柄极重的剑也不见几分费力的模样,不知为何,让人蓦地安心下来。刘师傅压了压心底的焦虑在前面引路—— “少爷这边请。” 果然少了个二字瞬间就顺耳多了,完全不知自己被定义为“靠谱”的叶枫美滋滋地在心底感慨。 叶氏山庄的剑庐相当大,每一个流程都有不同的专人负责,先是选择材料,一柄剑的好坏最重要的便是底子,刘师傅给叶枫指了好几种不同的材料,最后叶枫的目光落定在旁侧的骨头上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这东西是做什么的?” 刘师傅稍稍一怔,然后伸手将那些东西归拢起来言道:“这些是死人的腿骨,”见叶枫露出微微不解的表情便笑着解释道:“有的材料过刚易折,加些这东西进去才能保证剑的刚柔适中。” ……就是加些化学成分钙啊磷啊是吧?叶枫在心底想了想,目光还是忍不住转了开来。 再往前便是剑庐主炉了,要将材料熔化反复锻打先成粗胚最后才能铸形,这时候还是白日不曾生火,只有晚上才会开炉工作。然而叶枫的眼底却还是亮了起来,他转头看向刘师傅,眼底有些期许的意味:“刘师傅,如果想要锻造一支轻剑与这辟沌相配,不知该用什么材料?” 刘师傅微微一怔,用手指在那辟沌上轻轻划过,辟沌微微震颤发出铮然之声,灵而不邪,就如同面前之人一般,所谓剑如其主,这回刘师傅可是信了,他啧啧叹道:“如这辟沌一般的神物不好寻,不过听闻恒山派前番放出消息,要为一块玄铁寻得有缘人,不如二少去看看?” 恒山派啊……叶枫只觉心底的祈愿微微震颤起来,真正的江湖似乎就在慢慢靠近一般,带着令人忍不住有些战栗的期许。 告别了刘师傅,叶枫便一个人慢慢往回走,甫一到流风院便看见小丫头急急迎了出来,手上端着一碗药汤似乎是在翘首以盼。 叶枫微微一怔便极潇洒地用了一个蹑云逐月赶过去笑笑问道:“怎么了?” 落月将那药碗以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往前一送,眼神无比恳切:“少爷,喝药。” “……”叶枫有点讶异,到底还是接过来皱皱眉一饮而尽,忍不住笑问道:“落月这是怎么了?” “围墙上有个公子,”落月小心翼翼地说道,眼神有些游离不定:“他说有事寻少爷。” 所以这和喝药有什么关系?叶枫加快了脚步往后院赶,心底便有些哭笑不得。 甫一到后院就看到围墙上站着的人,依旧是一袭白衣手中执剑,那面容竟是更冷峻了几分,不知为何整个人都透出寒凉来,旁边放着的似乎是个包裹?叶枫微微一怔:“西门兄这是要出门?” 西门吹雪这次没有一跃而下,只是保持着适才的姿势微微颔首:“是,大抵半月余方可归,叶公子若是无事,是时可否一战?” “我不想和你决战,”叶枫只觉任何借口都是无用,只好实话实说:“决战便要一死一生,我当西门兄是朋友。” 西门吹雪沉默,执剑的手不觉握紧了三分,眼底竟似是多了些许复杂情绪来。 西门心底有些讶然,这么多年以来西门吹雪只有一个朋友,那人叫做陆小凤。至于眼前这个……为何就能这样自作主张认定了自己是西门吹雪的朋友? 大抵是看出了西门吹雪眼底的神情,叶枫也不强求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空了的药碗:“多谢西门兄的药,一路平安。”言毕便要回身往屋里走,便听西门吹雪竟是开口了,不知不觉亦是换了个称谓:“叶兄的剑,可是少了一把?” 那一日的剑术,总归是太过铤而走险,一点都不像这个温和的青年会选择的方式,唯一的可能便是出在剑上。 辟沌是好剑,只似是少了另一柄相辅相成。 这样的剑招西门吹雪游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只是西门习剑数十年,对于剑的领悟早就非常人所能及,竟是生生猜了出来。 不出所料,叶枫的脚步停了下来,想了想便回头笑问道:“西门兄此番可是要去恒山?” “正是,”西门吹雪的神情微微缓和了几分,缓缓言道:“不知叶兄可愿同行?” 叶枫看了他良久,便微微扬起了唇笑道:“自然。” 同是痴于剑之人,恒山之行只是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作者有话要说:掩面,今天卡文ing,卡的想死了嘤……猜剑神大人去取药的都太聪明了送香吻一个! 明天起这只要去阿里山日月潭一大圈七天,本来想提前存稿也没做到,最后决定明天背着电脑出门【这就是作死啊喂!】 群么一个…… 今日放图是冬至御厨套哦\(^o^)/~明儿来放御厨武器……【这只去年开离经花和家策双刷溜傲油攒齐了一整套外观+翡翠玲珑筷!今年都A了还是好怀念!】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牙刀番外(中) 怪香子不出手,那少年便也不请他帮忙,一手抬起来狠狠抹了一把脸就继续死死盯着眼前的老虎,倒是那老虎有些沉不住气了,一转头向着怪香子咆哮了一声。怪香子心底琢磨着,他要是那孩子,定要趁着这时候转身就跑,然而没想到的是牙刀却没有这样做,他只是对着老虎极有威胁性地挥了挥手里劣质的短匕喝道:“畜生!往哪儿看呢?!” 那声音浑厚,竟不像是个少年该有的声音。 下一秒那少年便动了,后脚往后狠狠一蹬,人往左边一闪勾着老虎一扑的功夫,牙刀就笑了,眉眼微微勾起,见那老虎扑的动作做了一半再不可能收回去的一瞬整个人竟是凌空蹦了起来扑到了老虎背上! 短匕格在老虎咽喉处一刀捅了下去,血倏地溅了出来洒了一地一身,牙刀却是丝毫没有反应又伸手抹了把脸整个人像是发狂了一般又往下捅了好一阵,方才脱了力一般松了口气倒在不再挣扎的老虎尸体上。 半晌他才抬头看了怪香子一眼抬了抬眼皮说道:“老虎,我的。” 怪香子捋着胡须几乎笑出声来,他本以为这孩子仁义,不想利用他来吸引老虎的注意力,然而现在看来竟是在捍卫自己的食物了。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不出所料看到牙刀身前横着那卷了刃的短匕,一脸的漠然与威胁。 怪香子心下微微一动,突然觉得……时隔多年,若是收个徒弟也不错?他向前又走了一步,笑笑问道:“娃子你把虎掌给我,我教你功夫怎么样?” 在这个距离已经可以看到少年头上的奴隶印记,怪香子却没有提半句,只是继续看着牙刀等着一句答案。 “我不学功夫。”此时的牙刀整个人其实已经基本脱力了,然而却依然努力保持着威胁恫吓的姿势一动不动,眉眼冷霾道:“你别过来。” 怪香子不为所动只是继续劝着:“你也不想一辈子呆在这,学了功夫下山去,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之后还要继续活着不是?娃子还小,一辈子在这儿可是可惜了。” 这句话一说完,怪香子就看到牙刀的眼睛微微有些亮了,然而那微微颤抖的手却还是紧紧握着那卷了刃的刀,好像那是他的命一样。 怪香子知道这事基本是成了,索性又往前走了一步,旋即身形极快地闪到了牙刀的身后劈手就夺了他手上的短匕,一手比在他下颌处眨眨眼笑道:“何况你看,你也不够强。” 牙刀微微一颤,向后急推的手肘慢慢放松下来,他呼出一口气来往前一挣推开了怪香子一字一顿问道:“真能报仇?” 不知道为何,怪香子明白了他的话,很是笃定地眨眨眼:“能。” “好,我跟你学。”牙刀许久不曾与人交流过了,只觉每一个字都有些生涩,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将礼数学的周全,使劲挥了一下破烂的下摆他想要单膝跪下行个拜师礼却被怪香子拦住,只见怪香子捋着胡须摇头笑道:“我不收你做徒弟,教教你功夫就够了。” 牙刀紧紧盯着面前形容奇怪的老人,半晌便笑了,少年参差不齐的牙露了出来,却是一个无比真挚的笑,他慢慢说道:“那算我欠您的,将来就算是要饮涛的命,饮涛也在所不辞。” “傻小子,”怪香子一乐,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我要你的命做啥,啊?” 第四章 梦好切莫催人醒 天空给人的感觉依旧很阴翳,风雨欲来。        叶枫此刻心情却是相当地好,他看向西门吹雪问道:“西门兄何时出发?”        “明日午时,我在西城门等你。”西门吹雪淡淡言道,目光投到叶枫的头上,眉梢似是挑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弧度,却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        叶枫显然是没有在意,他扬了扬唇角笑意微深重复道:“明日午时,不见不散。”        西门吹雪这次极为迅速地将目光收了回来,语声清冷地应道:“好。”        这一次叶枫没等西门吹雪动就笑眯眯地挥手作别,那动作熟稔的很,就像是练习了好几遍似的,唇角微微翘起来言道:“再会。”        显然,这是要正儿八经地道别了。西门吹雪虽是不觉这样的对话有何意义却也没有违了礼数,薄唇轻启应了一声:“再会。”                待到目送西门吹雪走了叶枫便哼着小曲晃晃荡荡地往屋里走,新派来流风院的是两个小丫鬟,一个便是落月另一个便是碧黛,碧黛大着那么三两岁早就过了毛毛躁躁的年纪,此时便端了一个木制的托盘过来笑道:“少爷适才喝了药,可是该换换味道。”        叶枫一看,托盘上放了一碗清水还有一小碟酥果子,带着特有的甜香,他忍不住弯了唇角笑起来:“这可是碧黛做的?”        “是落月做的,她闲来无事就爱鼓捣些这个,”碧黛笑着应声,将托盘往前送了送:“少爷不妨尝尝看,正经好吃得很。”        叶枫本就喜各式各样的吃食,此番自是捡了几样细细尝了便赞道:“好吃。”        “少爷爱吃,就把落月带上吧?”落月自厢房探出个头来,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显然刚刚是在收拾行装了。        碧黛将托盘撤了捂着唇笑:“落月这是想和少爷出去见见世面,拿这东西讨好少爷呢。”                叶枫吃东西的样子亦是大家公子的优雅,平日一举一动均是大气的紧,偏还带着温温笑意,也难怪这才一日不到,两个小丫鬟便俱都和他熟稔亲切起来。        略略思忖了一会,叶枫便颔首应下了:“成,那碧黛就留在流风院,落月拾掇好了明日和我去恒山。”        落月脸上雀跃,终于还是忍不住笑道:“少爷,西门公子和江湖传闻不大一样呢。”        叶枫本想去老爷叶行远那里报备一声的,听到这一句脚步顿时就拉回来了眉梢一挑:“传闻怎么说?”        “传闻西门公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剑客,平生只诚于剑,那万梅山庄都是江湖中人提都不敢提的地方呢。”落月小心地说着,一边观察着自家少爷面上的表情,就看叶枫脸上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叶枫纠结了半天终于压下了自己大笑出声的冲动,状似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样啊,”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他将辟沌背到背后对两个小丫鬟言道:“我去爹那里说一声,你们先理东西吧。”        没等两个小丫头回话,叶枫就逃也似的冲出了流风院,这次连大轻功都用上了,终于到了一片空地他方才朗声大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不能提的名字,原来西门吹雪和伏地魔是一个级别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将西门吹雪和伏地魔这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叶枫觉得自己就忍不住地想笑,他笑够了方才拉了拉自己的脸确定表情正常了便提步往叶行远所在的居远楼去。                居远楼这地方布置得极像叶行远的为人,庭院里种满了松柏,在西湖这地方显得有点违和,还好这东西不矫情在何处都能生的繁茂。叶枫站在门口看了一会,便被闻声而出的小厮迎了进去。        叶行远正站在书房里,见叶枫进来便示意他坐,目光沉沉打量了他良久方才笑道:“听刘师傅说,你适才去看过了。”        “是。”叶枫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见叶行远没动便也不曾落座,眉眼之间朗朗如风一派温和。        叶行远只觉这十余年没见的二儿子竟是不知何时成长成这般的谦谦君子模样,心下顿生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带着些许的歉意,然而他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拍了拍叶枫的肩看着他的眼问道:“对铸剑有兴趣?”                “孩儿此番来,正是想要和爹说此事,”叶枫看着面前的中年人笑道:“恒山派言有一玄铁待觅良主,叶枫想去试一试。”        叶枫现下较叶行远还要高上那么一点,站在那里的模样很是笃定,叶行远忍不住就微微扬了扬唇角问道:“这么急着闯江湖?”        “只是去看看。”叶枫的语声温和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持。        不知为何,叶行远只觉自叶枫的眉眼之间竟是依稀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当时自己执意要娶江湖魔女戚白素时,面对众人的非议之声亦是相同的笃定与坚持,二儿子离家时候如此之久,却没曾想长成了最像自己的样子。叶行远心下有些百感交集,面上却还是丝毫未改:“你自己去?江湖险恶,初次远行切忌过分招摇。”        叶枫微微笑起来:“孩儿省得,此番是与友人同行诸事自当小心。”                “哦?”叶行远微微提起些兴趣来,伸手给叶枫倒了一杯茶问道:“友人?”        叶枫小心地用盖碗撇去茶沫慢饮了一口大大方方言道:“此番是与万梅山庄西门吹雪同行。”        西门吹雪,这名字叶行远是当真熟稔的很,闻声便沉默了良久方才颔首道:“西门吹雪乃是当今江湖数一数二的仁义之人,你往后行走江湖,少不得要多交几个这样的朋友。”        叶枫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鞠了一躬:“多谢爹教诲。”        叶行远便温和地笑了:“去吧,一路顺风。”                看着叶枫走远的身影,叶行远在心底慢慢言道——        将来这叶氏山庄,少不得要交给你了。所以趁着年纪尚轻,我还能撑着这山庄的时候,好好出去闯闯,将这大千世界好好看看,千万别留下遗憾。        他的目光慢慢移到墙上的画像上,眼底忍不住染上温情的色泽:“白素,我们的二儿子长大了。”                碧黛和落月两个小丫头手脚利落,是绝不要叶枫帮半点忙的。        于是叶枫就一直闲着闲着待到了第二日午时,整个人都差点长蘑菇了。                午时还差半个时辰,叶枫就已经带着落月还有一匹马站到了西城门前对来来往往的路人行注目礼,过了不多时西门吹雪就来了,他手里牵着一匹马,身后还跟着一辆很是宽敞的马车,见叶枫手上牵着的白马眉心便是微微一蹙:“叶兄要骑马?”        叶枫微微一怔,又一次错解了西门吹雪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骑术还成的。”        西门吹雪将目光重又投向叶枫头上敷着的纱布上,淡淡言道:“坐马车吧。”        落月看了叶枫头上一眼便立刻了然,嘱咐跟来的小厮将马牵了回去,对西门吹雪行了个礼笑道:“多谢西门公子。”        西门吹雪微微颔首:“不必。”                叶枫看了西门吹雪良久,忍不住就微微弯起唇角,连着头也没那么疼了,抱了个拳对西门吹雪笑道:“多谢。”        西门吹雪淡淡应了一声便对车夫道:“出发罢。”       落月笑眯眯爬上车去对车夫附耳说了几句便接过了马鞭看叶枫,显然是要自己赶车了。       叶枫失笑,自家小丫头古灵精怪倒也是有趣得很,他看向旁边一袭白衣的男人笑问道:“西门兄可是骑马?”       西门吹雪只觉叶枫问了个可笑的问题,却也不急不恼,只微微颔首便翻身上马,那白马一看便是良驹,甚至还蹭了蹭西门的手以示亲昵。                    叶枫将辟沌往身前一提,一个人坐进马车里,马车里衬了厚厚的暖垫,倒是毫不颠簸。叶枫想着便忍不住挑了车帘看外面的人,拉马车的也是好马,却丝毫不及西门吹雪的良驹,然而西门似是也不急,只是与这马车一前一后行着,从叶枫的角度看得到西门的头发随着风一摆一摆的样子,衬着那万年清冷的脸颇具几分薄凉意味。    叶枫寻到了趣味,索性一手捧着食盒啃小圆饼一边偷偷打量外面御马而行的人,然而西门吹雪功夫何其好,叶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这么久,若是毫无察觉想必游走江湖早死上千八百回了。    偏偏偷看的某人还自以为无人发觉,以至西门真的偏过目光时,看到的就是毫无形象叼着小甜饼的叶枫。这一次清清楚楚地,叶枫看清了西门吹雪眼底一闪而过的促狭意味。   好在叶枫是个厚脸皮,被逮了个正着也不慌不忙,低咳一声将手里的圆饼往前一送:“我想问西门兄吃不吃甜饼?”   西门吹雪微微一怔,目光下移落定在叶枫啃的乱七八糟的甜饼上,某人毫无察觉还在认真无比说着:“落月自己做的,好吃的紧,哎呦……”  他往外这么一够,车又正好过了个坑,于是不出所料叶枫的头又一次与车窗的边缘来了个亲密接触,新伤撞旧伤,血迹隐隐渗出了纱布。 西门吹雪清冷的眉峰微微蹙起来,对落月唤了一声:“停车。” 落月闻声立马停了下来,一挑车帘就看着叶枫渗血的纱布,小丫头立时无措起来,几乎带上了哭腔:“二……少爷?” 叶枫哭笑不得,就是撞个头而已又没撞傻,你叫什么二少爷。左右晃了晃确定不头晕,他便自行装里取出西门那日送的外敷药细细包好了,摸摸落月的头便又看向西门吹雪温温笑道:“无妨的,西门兄不必担忧。” 从始至终只字未提落月过坑不报一事。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会便将目光收了回去,把车帘彻彻底底一放阻断了里面人的目光方才重又启程。 叶枫垂眸笑了笑便向后靠过去,手指有节奏地揉着太阳穴,别说这连着撞了三天,还真是有些受不了。 就在叶枫觉得头不那么疼了的时候,戒指震动了—— 恭喜侠士开启主线任务:江湖声望·山上救人,任务奖励:马驹·闪电,任务描述:请侠士前往西禹山救下被劫人质。 叶枫微微一怔,便将手中的辟沌握紧了些。 救人啊,现在只有一柄重剑,好像还真是有些难办啊。 不过说起来,叶枫蹙眉抬头认认真真思索—— 闪电马驹什么的,长什么样子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文,是坐火车的时候爪机更新的,骄傲脸!╭(╯ε╰)╮大家还不来表扬一下喵叽! 今日来放御厨套的武器~\\(≧▽≦)/~啦啦啦——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五章 一剑光寒照九洲 叶枫觉得有点惆怅,这惆怅的原因很简单,他只身一人带着重剑,老实说胜算是真的不高,然而他依旧不想请求西门吹雪做不喜欢的事。叶枫这人心底有个执念,所谓朋友就该是彼此尊重,不应勉强或是强求。而西门吹雪,显然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                           这样想着他心下便拿定了主意,闭上眼一看那地方已经在自己正西边了,想到这里他便一掀车帘叫落月:“稍微停一下,”叶枫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西门吹雪温温道:“抱歉西门兄,我要去见个朋友,西门兄可否带着落月先行一步,我稍后便至。”                           他的神色极是坦荡,西门吹雪亦是没有看出半点端倪,然而目光下移便是他微微攥住的手心,重剑背在背后看起来整装待发。                           朋友……西门吹雪想起叶枫那外出习武的十五载,眉心便微微蹙了起来,他没动声色地颔首言道:“好,我们随你一起就是。”                        叶枫努力保持自己的笑容,然而那表情已是微微有些僵了,话已经说到这儿也只好说下去:“无妨无妨,我那友人性情有些古怪,我自己去就好。”                        他这话说的语速又快又笃定,说完便弯起唇角往下一跳,干净利落地大轻功跑了。从后面看颇有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西门吹雪提剑的手微微攥紧了几分,就听着落月边愁眉苦脸地叹气便偷偷看一旁执着剑的人哀哀道:“少爷还有伤……”                     “走吧,”西门吹雪无奈地蹙蹙眉,翻身上马淡淡言道:“现在去的话,应是还追的上。”                   落月眉间一喜,连忙挥鞭跟了上去,小丫头此番用足了力气却也只能勉强跟上放慢速度的西门吹雪。二人遥遥缀着叶枫,就见叶枫停在了一个破败的大门前,那上面歪歪扭扭刻了三个大字:匪主寨。                叶枫差点笑出声来,肥猪寨?这什么名字,打家劫舍之徒怎么这么没文化?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身边的声音惊得差点蹦起来,那声线微凉却很是好听:“你朋友在这儿?”                叶枫一扭头,就对上西门吹雪清冷的目光,本就不擅长说谎的人瞬间脸色就尴尬起来:“呃,那个……你们怎么来了?”               落月气喘吁吁地从马车上蹦下来,有些嗔怪地看着叶枫言道:“二少爷,您伤都没好,可别让我们担心了。”               叶枫听了这话瞬间就有些良心不安,也没力气去为称呼辩护了,有些纠结地看向旁边面无表情的西门吹雪小声问道:“西门兄?”               西门吹雪将手指在唇畔处向下压了压,示意叶枫侧耳听。             一声小女孩凄惨的哭嚎声瞬间响彻耳畔,几乎在这寂静的山谷里带出回声来。             叶枫面色一寒,拎着重剑就冲了进去,西门吹雪微微一怔便回头对落月言道:“在这儿等着。”            不知为何,落月眨眨眼,只觉得冲进院里那一黄一白的身影看起来莫名地和谐。            叶枫甫一冲进去,就发觉那院子里竟更是破旧。里面一共五个人,四个大人围着中间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正扯着嗓子哭,撕心裂肺的。           然后叶枫就看清了那四人的动作,他们在愁眉苦脸喂小丫头吃的,奈何中间的小家伙半点都不配合,张牙舞爪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滑稽。          这实在是……和解救人质没什么关系吧?叶枫一头黑线,只觉这系统实在是坑爹的很。只是来都来了总不能任务都不完成就走,想到这里叶枫便摆好表情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        院子里的人表情极为统一,唰地看过来。为首的一个胖子神色颇为古怪地拎着鸡腿看叶枫:“你是谁啊?”        西门吹雪觉得有点丢人,他忽然很不能理解自己跟上来的原因。        就见叶枫干笑了几声:“我路过……”他想了想将话音一转问道:“这小丫头怎么了?”        叶枫问的自然就是中间涕泗横流小脸都哭花了的小女孩,坐在最近的瘦子看着叶枫背后的巨剑眼都直了,一边搓着手一边有些结巴地言道:“大、大侠饶命,大寨主和……和二寨主今天早上在山、山下捡到了这个小娃娃。”    ……所以你们一共才四个人几个寨主?叶枫联想到那山寨的名字,就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找错了任务地点吧?   叶枫想到这里,就有些无奈地看向旁侧的西门吹雪:“下山吧。”   西门吹雪面色微寒地盯着面前的四个人,手中的剑发出低沉的鸣声。叶枫鲜少见到眼前人这般毫不掩饰杀意的神情,有些疑惑地重又看向那四人,这一看方才发现了端倪,那小女孩死命挣扎然而却动弹不得,竟是被那细细的绑绳缚住了!   叶枫再看向那四人的神情就彻底明白了,那四人分明是早有图谋掠来了小丫头,若不是他们发觉他甚至不敢想象小女孩往后的命运。   为首的胖子一看叶枫的神色就是了然,往地上啐了一口喝道:“既然你们发现了,那就没办法了,我们哥儿四个还等着这小丫头去换赏钱,怎么能便宜了你们?”  老实说,叶枫这人本就有些古道热肠,仗剑行大道,这是藏剑教会他的,同样也是他心底最大的祈愿。  此时他只觉心底一股火冒了上来,也不问西门帮一把手,眉眼立时就是一寒厉声道:“畜生!”身形便已是窜了上去,他将重剑往后一划凌空打出寒光开了个雪断桥,然后对着为首那人便砸了个风来吴山。  一剑光寒照九州,那剑式大开大合,剑光闪过之处,只有正而从不邪。西门看着却也插不进那剑招之中,只觉静水流深的心底竟是微妙地泛起些波澜来。正是合了那一句——  剑者,光明磊落,从不暗箭伤人。  叶枫衣袂翻卷带出凌厉的弧度,半晌方才慢慢停了下来。然而便是这一瞬险象陡生,躲在桌后的那人倏地窜了出来,手中明晃晃的砍刀朝着叶枫的后颈直劈下去!  那一瞬的时间,西门吹雪眉间一凛拔剑而出,只见叶枫竟是脚下一滑用了个蹑云逐月向前滑出了好几尺,停下来脚步一顿就回身抬剑一格,那招式行云流水自然的很。 可怜那凡铁铸的砍刀怎能与辟沌这样的神兵相比,叶枫微笑着使力,竟是生生将那砍刀的刃卷了。 瘦子脸上的表情愈发惊恐万状,最后竟是将那砍刀丢了趴到地上不住磕头道:“大……大王饶命!” 叶枫有点无奈望天……好吧,总比“二”少爷好听那么一点点。 戒指微微一震显示任务完成了,叶枫撑着剑便觉自己竟有些微微打晃了,慢慢的,连眼前的一切都有些看不清晰。他有些无奈地弯起唇角,看向一旁的西门吹雪温温笑道:“西门……劳烦了。” 他话音未落就眼前一黑向前一倒,这一次毫无差错的落到了微凉的怀抱中。 失去意识前,叶枫满意地微微弯起唇想道—— 嗯西门够朋友,再摔一次估计真得摔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两只低情商生物在一起=? 嘤……已经不想讲述这一章的悲催了…… 早上闺蜜去看日出,我爬起来码字,刚码完电脑死机了一个字也没剩!!!电脑你好意思么好歹我背了你那么久!!在用尽了各种方法宣告无效后,我在从清境牧场下山的路上顶住了晕车的压力……用手机码完了。。。 累爱(>﹏<)群么…… 由于是爪机今天没法放萌图,嘤……牙刀番外的话,等作者君结束旅行再来补吧,爪机码字什么的实在是累爱啊捂脸。。 第六章 一生是暮暮朝朝 直到真真正正将人抱了个满怀,西门吹雪才开始思考下一步的问题。                       面前的四个人不用担心直接扭送官府就可以,然而对着那个小女孩,他却是有些犯了难。叹了一口气,他将叶枫架到椅子上坐好,便上前去给小姑娘一圈一圈解下绑绳,手上的动作很轻,待到将绳子全数解开,西门吹雪便伸出手将小姑娘往下一抱,学着叶枫的样子抱到了旁侧的凳子上问道:“痛么?”                       小姑娘呆呆地看了西门吹雪一会,西门的手很凉,语气却是温和的,甚至刻意压低了声线怕惊吓到她一般,小女孩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细细糯糯的嗓音微微有些干哑:“嗯,我不怕。”                       西门吹雪便点了点头,俯身去抱叶枫,这一幕正正好好落定在刚刚赶来的落月眼底,于是小丫头成功被震惊了,彻彻底底呆怔在了院门口。                      当然,西门吹雪是没有看出落月的想法的,他只是对着一旁的落月淡淡言道:“先带她下山。”                      落月呆呆点头,朝着小姑娘笑了笑问道:“和我们走好不好?”                      小姑娘睁大了眼看了看面前笑的温柔的落月,复又看了看一旁的西门吹雪,继而点了点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软糯糯的童音带着点怯怯的味道:“好。”                     西门吹雪微微颔首,将叶枫往怀里再送了一点然后大步往院门口走去。                     他的目光落定在怀里叶枫的脸上,眉心便是微微蹙了起来,西门吹雪实在是不能想象,为何每次那大开大合酣畅淋漓的剑招过后,叶枫总要禁不住昏眩过去。                     真的会有人因着自己的剑势昏倒吗?西门吹雪很难想象。                     然而这一幕进入落月的眼中便瞬间衍生出了不同的意思,再想想西门吹雪的风评,落月眨眨眼,总觉得武林传言什么的果然很不真实啊……                    四人就这么下了山,鉴于叶枫的伤势也不适合远途劳顿颠簸,恒山之行亦不算紧急,几人索性找了家客栈歇下。                  叶枫醒来的时候,先看到的就是落月担忧的小脸,他努力抬手摸摸自己的头顶,发觉那纱布已被人换了一圈,呼出一口气来问道:“小月,我晕了多久?”                  “少爷晕了一天而已。”落月见人醒了便气鼓鼓地倒了小半杯水,试了试温度方才递了过来。                  叶枫有些无奈,一天而已什么的,这绝对是生气了无误啊,他将水喝了便赔笑道:“我就是最近伤没好利索,不妨事的。”                 他话音未落就见门被人推开了,西门吹雪眉间淡淡,手里稳稳端着一个碗,扑鼻而来的是中药的甘苦味道,他走过来极自然地将手在叶枫额上感受了一下温度便将那碗递了过来淡淡道:“起来喝药罢。”                 叶枫喝了药,落月便紧着拿来一小叠果子递过去边对叶枫笑言道:“西门公子给少爷煎的药呢。”                 一颗果子进嘴,那些苦涩的滋味立时去了大半,叶枫忍不住看向旁边依旧一脸淡漠的西门吹雪恳切言道:“西门兄,多谢。”                 西门吹雪淡淡颔首,并未打算就这话题多言,见叶枫喝了药便微蹙起眉问道:“叶兄每次用那剑招都会昏迷?”              正常的剑式如叶枫一般行云流水放收自如,又不是邪教内功,是不大可能有反噬之类的问题的,叶枫这种一收剑就昏迷的,西门吹雪倒是头一次见到。              叶枫有点尴尬,手刚想挠头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包了一头的纱布只好悻悻放了下来有气无力叹道:“那只是个意外……”虽然一不小心在西门吹雪面前意外了两次。           之后没事干就练习拿着剑抡圈吧,叶枫欲哭无泪,这叫什么事啊!              一时无话。          叶枫四下望望,目光落在不远处睁大眼的小丫头身上瞬间就是一乐,挥挥手示意她过来,坐起身给小姑娘理了一下鬓角便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           小姑娘的脸早就被落月小心地擦了个干净,头发软软垂在耳畔,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叶枫看了半晌,嗓音细细地应道:“我叫芽芽。”          叶枫只觉心底瞬间被戳进去了一块,忍不住连话音都放柔了三分:“我们带芽芽去找爹娘好不好?”          老实说叶枫这样的性格是极讨小孩子喜欢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平添了三分温和的意味。芽芽看了他一会不知想起了哪段伤心事就扁扁嘴眼睛一红:“芽芽找不到爹娘了……呜……”          叶枫目瞪口呆,所以我不是说了带你去找爹娘了么?得,芽芽抽抽噎噎这么一哭,叶枫便彻底束手无策起来,偏偏落月还出门去找店家弄午膳,叶枫寻不到帮手,只好看向一旁眼底带着促狭意味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伸手将芽芽抱了起来,芽芽乖乖在西门吹雪怀里一窝,看起来可人怜得很,似乎是怕人嫌弃所以只是小声抽泣着,小手紧紧抓着西门吹雪白色的衣裳,将那表面的锻子都拽出了褶来。        好在西门也不曾介怀,只是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一会,让小丫头的情绪慢慢安稳下来,看起来有经验得很。        半晌,叶枫便有些歉意地征询道:“西门兄,我们把芽芽带上吧,也许一路可以带她寻寻爹娘。”叶枫已然打定了主意,倘若西门吹雪不愿,那他就着人将小家伙送回叶氏山庄去,待自己回去再生定夺。        孰料西门吹雪只是微微蹙眉想了一会便淡淡颔首道:“也好。”        叶枫心下蓦地一块石头放下,面上神情也就生动多了,伸手拍拍正半蹲着给芽芽擦脸的西门吹雪的肩豪情万丈笑道:“好兄弟!”       ……西门吹雪一怔,这辈子第一次被人亲热拍肩了。       陆小凤作为他曾经唯一的朋友,是不曾有过半点逾矩行径的。至于这一位,西门吹雪默默揉了揉额角,有点不能理解一个剑术如此霸气开合,肆意自在的人为什么在生活中骤然就换了个样子。       简直就像排行一样,让人有些不能直视。       而刚刚拍了某人肩的叶枫全然不知自己做了件多么嚣张的事情,只是招呼刚刚回来的落月带着一个店小二一样样摆开食盒,边认真介绍道:“我事前打听过,这郦城最好吃的膳食莫过于冠香楼,而楼中又有四绝名唤红烧鹅掌,鸭子四吃,荔香海虾和巧拌三鲜……”      叶枫说着就见旁边的两小一大均都用一种惊讶的表情看着自己,立马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无比正经地言道:“我来之前无意听闻……”    “ 为什么自家少爷会无意听闻这么多吃食呢? ”落月感觉非常困惑。   “每一样看起来都好好吃的样子!”这是双掌合十的芽芽睁大眼发出的感慨。   至于西门吹雪,叶枫豁然睁大了眼:“你你你……”居然笑了。   虽然不是那种开怀大笑,然而眼底清浅疏朗的笑意却很是鲜明地落定在叶枫眼中。   带出生动的温尔弧度。 那笑意只短暂地停顿了几秒,西门吹雪便淡淡转了个话题平静无波地问道:“怎么?”   “不怎么,”叶枫微微弯起唇角神色坦荡言道:“西门兄笑起来很好看。”   落月悄悄捂住怀里小芽芽的眼,觉得脸上微微泛起红来在心底哀哀怨怨——   所以说少爷您这是在调戏西门公子吗?我们还在啊嘤嘤嘤……  好在西门吹雪也不以为意,只是盯着叶枫看了一会薄唇轻启淡淡道:“多谢。”  叶枫笑眯眯摆摆手示意不用谢,将那餐盒琳琅满目一摆竟是摆满了偌大的木桌子,看样子不只是那四样招牌,似是将那种种菜式全买了一遍一般,不怪店家都要附送一个店小二跟着送来客栈。  芽芽托着腮大大感慨:“好多喔……”  叶枫满足地给大家递木箸:“都尝尝,下次来又不知何年何月,人生得意须尽欢。”  芽芽便盯着面前一桌精致又好看的菜流口水:“唔,感觉好贵……”  这一次叶枫乐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离了叶家所以立刻原形毕露,一拍胸脯骄傲道:“无妨,小爷我有的是钱!”落月默默给大家添饭,觉得自家少爷好丢人。  西门吹雪没作声,只是默默看了身边的叶枫一眼。  “少爷,”落月将碗筷给叶枫摆好便打趣道:“这上房可是西门公子的,车马也是……” 叶枫听了便将木箸放下纠结起来……西门吹雪见旁边的人饭也不吃了有些无奈,刚想开口说不用介意便听叶枫正色问道:“不知西门兄生辰是何时?” ……这就要问八字了?落月差点将筷子丢了,赶忙捂住,顺便努力闭上了张大的嘴。 西门吹雪微微一怔,也没觉这是个值得隐瞒的话题,索性便是如实言道:“下个月十七。” “好。”叶枫摸了一把芽芽的头,眉眼弯弯地开始下筷子,动作流畅大气,不紧不慢的。 落月在一旁偷偷看明显很开心的叶枫,忽然觉得这样的少爷其实也挺好,目光再一转落到同样动作优雅一袭白衣的西门吹雪身上,小丫头就有些纠结地皱皱鼻子—— 两个都是男人没错,但真是……好配啊! 作者有话要说:土豪小黄鸡你你你!!!!和剑庄主大人炫富没关系么233333333…… 日月潭奔赴成功!海陆空同步玩了一圈满足回闺蜜学校╭(╯ε╰)╮表示今天依旧百分百爪机码字完成,群么!牙刀番外等有时间电脑打的时候补上喔O(∩_∩)O绝不会食言的! 多谢支持! 昨晚搜到了图放了过来,一张庄花的剑——感觉超级帅!图片来源于官网。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七章 谁家少年着黄衫 叶枫和西门吹雪确认了一下大抵还有半个多月方才能到恒山便安心下来,索性借着出去转转的功夫将小马驹牵了出来。见到闪电的一刹那,叶枫只觉晴天一道霹雳过,一瞬间就想起了这匹大伙都不怎么爱的马,然而小闪电却似是能看出主人的兴致不高,小耳朵顺从地摇了摇,然后用湿漉漉的舌头在叶枫手心里蹭了蹭,叼走了一块胡萝卜。 所以说果然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马啊……叶枫乐了,摸了摸小马驹的头,牵着自家闪电极为满意地晃晃悠悠往回走。 到了马厩才发觉西门吹雪竟是也在,见叶枫牵了匹小马回来便不动声色地看过来,闪电发觉了便睁着大大的眼睛和西门吹雪对视,一人一马对视那场景看上去有些喜感。 叶枫忍笑低咳了一声便介绍道:“西门兄,这是闪电。” 西门吹雪看了小马驹一会便淡淡问道:“比马乃良驹,不知叶兄在何处寻得的?” “适才偶遇了友人所赠。”叶枫眉目疏朗,边用手指轻轻梳着闪电的鬃毛边笑道。 这一次西门吹雪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所以说不会说谎的人就是不会说谎,叶枫说假话居然连换个理由都不曾。 他们这一次便是打算直接出郦城继续向前了,因着离了这地方便再难尝到冠香楼这样独特的吃食,叶枫索性差人去那楼里又提了两个大食盒回来,外加一酒囊上好的竹叶青。 叶枫实在是极爱那醉人的滋味,若是西门不喝他一个人饮酒却是无趣,不如就带回去给叶家老爷也是好的。 这一回叶枫的头也是差不多好了,立时便觊觎起骑马的快活来,出发前他特意去了一遭马厩盯着闪电看了良久,小马驹快活地甩了甩长长的尾巴晃晃小身板,叶枫再看看自己堪称“庞然大物”的身躯终于还是放弃了。 没想到出发的时候,西门吹雪手里竟一左一右牵了两匹马,两匹俱是白色,时不时互相打个响鼻,看起来似乎是早就认识。 西门吹雪走过来便将一匹牵到叶枫身旁,自己则是回手带过自己的白马,叶枫摸着白马的鬃毛,唇角忍不住就微微弯了起来问道:“西门怎知我想骑马?” 不得不说西门吹雪这人除了沉默寡言一点之外,还当真是没有半点不好,相处久一点以后似乎交流障碍也少了不少,叶枫在心底满意地想着。 西门吹雪注意到称谓的细微差池,眉心微不可察地一动,终究还是没动声色,只是唇角似是微微上移了那么一点点,言简意赅道:“叶兄伤好了。” “嗯。”叶枫大大方方低头给西门吹雪看伤,鬓发落在脸侧带出利落的弧度,西门微凉的手指在叶枫额头轻轻划过,不知道为什么,叶枫忽然就有些尴尬。西门吹雪半点未觉,只是看着那几乎已然全球愈合的伤处点点头,便将旁边的马牵给他:“叶兄请。” 叶枫有些尴尬地低咳一声,为了掩饰自己的赧然索性一边上马一边认真赞道:“好马。” 不知为何,西门眼底瞬间掠过一丝促狭意味:“嗯,路遇友人所赠。” 叶枫默默闭上嘴,岂止是交流障碍减轻了,这都会开自己玩笑了啊! 芽芽自己坐在马车里,长长的眼睫毛眨了眨露出小小的脸感慨道:“唔,两个哥哥感觉好好喔。” 落月攥着鞭子在心底默默道……可不是么,我家少爷和西门公子可配了!当然好了!偏偏面对的是一个这么小的娃娃,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默默吞了回去违心道:“嗯,两位少爷是挚友嘛,”她回身给芽芽理好了头发便温柔笑道:“芽芽,你在哪儿和爹娘走散的?” 小姑娘眨眨眼没作声。 落月以为小家伙没听懂,便又问了一遍:“唔,芽芽最后一次见到爹娘是在什么时候呢?” “她应是没印象了,”西门吹雪淡淡道,眉心微微蹙起,声线有些凉地说了下去:“若是没有错,芽芽的爹便是一代侠客沈秋白,因为一场意外与发妻侠女祝宁葬身白鹤山,那时芽芽应当才一两岁。” 叶枫听着便跟着蹙起眉头来,轻轻伸手扶好了背上的重剑,半晌方才感慨道:“可怜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芽芽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脸,小女孩脸颊没多少肉,尖尖的下巴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然后小姑娘却只是撑着头偷偷打了个小哈欠问道:“大哥哥,什么叫葬身啊……” 西门吹雪刚张了张口就听旁边的叶枫抢着回答了:“嗯,就是说芽芽的爹娘去了个很远的地方。” 叶枫的眼睛很好看,此刻带着绝对的笃定看向面前的芽芽,手心却是微微攥紧了。只是芽芽盯着叶枫看了一会便低低地“喔”了一声,复又脆生生道了声谢,就缩进马车里不出来了。 叶枫呼出一口气示意落月慢点赶车,让小家伙安安稳稳睡一会。 一路静默,小马闪电极有灵性一跳一跳地跟着,时不时还蹭到两匹大马前头去。 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西门吹雪策马向旁边动了半寸低声言道:“她在哭。” 因为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所以假装听不懂,假装真的被那蹩脚的说法骗到。小小的孩子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然后放下车帘隔着窗子偷偷地掉眼泪,生怕哪件事做错连最后一点温存都不再。命运何其残忍,竟然教会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这么多沉重与负累。 叶枫的睫毛微微垂着,掩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最后摇了摇头有些丧气地叹道:“原来芽芽都听懂了,”想到这里叶枫便扬声道:“芽芽,你的爹娘都是极好的人,若是真的为奸人所害,我们一定会替他们报仇。” 西门吹雪听着那个“我们”,眉心便是微微一动,不大懂自己是怎么被牵涉进来的。然而他只是定睛看向面前的叶枫,青年的神色笃定而坚持,带着股深深执着的味道。 那是每个人最初入江湖的样子,相信着惩恶扬善,相信着可以用自己的一身功夫守得那一方安宁,相信着每一方阴翳都定会被阳光所覆盖。 多么愚蠢却又美好的愿景。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太久以前的自己,西门吹雪竟然也只是摸了摸鼻子没有否认。 落月一边赶马车一边偷偷看马上的两人,见到西门吹雪默许的神情瞬间被惊呆了……那可是最讨厌管闲事的万梅山庄西门吹雪啊!这种莫名的宠溺感是怎么回事?! 落月想到这儿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唔,一定是幻视了……不不不是习惯就好。” 叶枫正好看到就有些狐疑地问道:“小月?” 落月一惊,差点将鞭子甩出去,立刻正色道:“二少爷,我绝对没在想少爷和西门公子的事!” 刚一说完落月就想一头撞在马上算了……怎么可以这么蠢?一定是被自家少爷带坏了! 这话落在叶枫耳边,叶枫便是微微笑了,眉目朗朗的青年笑起来很是好看,他便问道:“想我们什么?”一边说还一边为了方便落月说轻轻勾了一下西门吹雪的肩膀,西门吹雪的目光下移一点落在叶枫的手上,便策马向左去了一点将叶枫的手不动声色地甩了下去。 偏偏这个时候叶枫的戒指震动了,叶枫他们行在官道上也不便停下来,索性就又往左凑了一点特别温温君子地对西门吹雪认真问道:“西门兄可否帮我一个忙?” 怪只怪叶枫的神色实在是太有欺骗性,西门吹雪便也微微颔首问道:“怎么?” “借我个肩膀搭一下可否?”叶枫笑得温和坦荡,心底却已是在急着想看戒指的任务了,西门吹雪看了他几秒,到底没想清楚这人的意思,只觉有些许无奈,好端端的单骑而行只要十日不到的路程,带上个叶枫就像是带了个大麻烦,只是这麻烦倒也挺讨喜就是。西门吹雪想到这儿便薄唇轻启道了一声:“可……” 叶枫听了一个字便已经将手搭上去保持好平衡闭上了眼,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任务页面—— “恭喜侠士开启任务【寻找·芽芽亲人】,任务奖励:未经锻造的剑1把。任务详情:寻找并带芽芽的姑姑姑父去见官。” 轻剑啊啊啊啊啊!只是见官是怎么回事?不是芽芽的亲人么? 有些茫然地睁开眼,叶枫回过神来急忙回手抓住马缰对西门吹雪道谢。 被勾肩搭背半天的西门吹雪有些无奈地问道:“叶兄刚才怎么了?” 叶枫干笑几声认真道:“嗯我忽然想试试闭着眼睛骑马……呵呵呵……” 西门吹雪盯着叶枫看了一小会,便涵养极好地微微颔首,神色清清冷冷中带了一分无奈,策马走到前头去了。 落月感慨地咽了口口水想道,其实能够看到西门庄主已经是很不易了,能够看到西门公子的这么多种表情果然还是要靠自家少爷啊! 作者有话要说:爪机码字第……几波来的? 落月姑娘脑洞快停一停啊喂!233333333……芽芽这样的小女孩超级喜欢想收了当女儿啊星星眼!【被重剑拍飞……】 多谢亲们支持!今儿和闺蜜去了妖怪村,唔估计妖怪都很怕我们都不敢出来见我们捂脸(>﹏<) 首次尝试爪机放图……若是放不上来就之后补喔╭(╯ε╰)╮图片来源多玩图库,作者不详。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的捂脸……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八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四人也不赶时间一路行行走走不多时便到了明城,明城地处偏南依旧是一派水光潋滟之景。叶枫和西门吹雪一商量,天色亦是晚了索性也就留在明城小住一晚复再前行。              这一路策马而行,叶枫起先还有些新奇兴致,过了不消半日便只觉身上疲乏惫懒,到了客栈草草吃了晚膳便回房了,连灯都未熄便是合衣而卧。              这一睡却也不知睡了多久,只是再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然黑了个彻底,恍惚之间听见外面有人叩门,耐性极好带着悠长的节拍。起先叶枫不想应,久了便也有些烦起来。              叶枫蹙了蹙眉,有些想不通这时辰还有几人会来找自己,不知哪根筋搭错顺手从旁边捞起重剑蹑手蹑脚走过去,将门一开也没听见人声立马警觉心大作,攒足了气压低声线喝了一声:“呀呔!半夜三更哪来的野路妖怪?吃我老叶一剑!”              这重剑一劈而下,带出隐隐的火光四溅和急促呼啸的风声,雷霆万钧的气势迫人而来,然而面前的人却似是毫不在意,只向后微微一仰手中剑一提便与重剑豁然对上!              上古名器与重剑双剑一碰便发出铮然之声,仿若剑的争鸣。              这么近,叶枫看得见西门吹雪眼底的微光,心底瞬间就是一怔,手一收便是收势,他揉揉眼睛叹道:“抱歉……我不知是西门。”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会,不知为何竟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然而他终究只是淡淡道:“无妨,”也没再计较某人堪比山大王的开场白,只默默收了剑扬了扬另一只手问道:“喝酒吗?”              叶枫眼睛一亮,已是看到了西门吹雪手里稳稳提着的一小坛酒,立马眉开眼笑起来:“什么酒?”              西门吹雪没回答,只是看了看叶枫身上穿着的单薄黄色里衣有些讶异地一挑眉,叶枫立刻尴尬起来,一反手拍上门言道:“等我半柱香!”              虽是这么说,但事实上叶枫动作也很快,轻手轻脚将衣服换了一套便重又推开门走出来。发冠已是在头上束好了,带着黄色的发带。老实说,西门吹雪有些不能理解叶枫对于黄色的执着,但他向来不是个会干涉朋友自由的人,见叶枫单手提着剑威武霸气地走出来便微微叹了口气道:“只是去院里喝酒。”              后半句被西门吹雪自觉咽了下去……“你实是不必打扮的像是要赴一场生死决斗。”              叶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拍下一小条皱褶,对自己的装束非常满意,一把拖住西门吹雪的手就往院子走,边在嘴里笑嘻嘻念着:“西门你终于肯和我共饮了,自己一人连品酒的心思都没了。”             西门吹雪的目光落在二人相叠的手上,只觉温度在彼此的掌心传递,感觉也不赖索性也就没挣开任由人一路拽着。             然而到了院中心,却是叶枫先松手了,他凑到酒坛前几乎要流口水了……毕竟这可是万梅山庄西门吹雪的酒啊,肯定是好酒!             江湖中那么多人,西门吹雪一直最喜心思澄澈之人,敢爱敢恨全写在脸上,叶枫无疑就是一种——             将吃货二字牢牢贴在脸上。             他想到这儿便提掌轻轻一拍将那坛上的封泥去了,酒香瞬间弥散开来,带出醉人心脾的醇香。             叶枫赶忙拿出两个翠玉的酒杯感慨道:“上好的桂花酿呀……”这可真是难得,在来这儿之前叶枫亦是喜酒,只是那花酿却再比不得古代的纯粹,很多技法亦是失传了。            西门吹雪微微颔首,将那一对酒杯的小底座夹在手指间斟酒。            那动作极是流畅娴熟,合着琼浆换换而落,好看的紧。            叶枫在心底啧啧感慨:“我要是个姑娘,保不齐就也被这人迷去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明明就应该是假如西门吹雪是个姑娘就来找自己求嫁了才对!           叶枫想到这儿便紧紧盯着西门吹雪的一举一动,直把心如止水的人盯的有些无奈,只好递一杯酒过来:“尝尝。”           这一回叶枫心里有鬼,也就开始心不在焉起来,恍神之间便接过酒来一饮而尽,喝完便心满意足咂咂嘴:“不错。”然后也不等人叫,自己便拿了酒坛又满上一杯,端着一口一口喝,一边喝一边看着西门吹雪挑着眉笑。           西门吹雪有些无奈只好慢悠悠自斟自饮起来,半晌不见叶枫说话发觉这人竟已经喝了小半坛,虽说还是品酒的细致模样那手已是微微有些抖了,西门蹙眉想了半刻也不知道这是何意只好开口问道:“醉了?”          “怎么会……”叶枫笑得淡然,一仰头又喝了一杯边自顾自满上边对西门吹雪招呼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          西门吹雪有些哭笑不得,瞬间有种被喧宾夺主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他刚伸手添了一杯酒就看到叶枫一歪头竟是径自趴到了桌上,举着那翠玉杯便是笑,笑意纯粹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绝对是醉了……西门吹雪认定,本来想的是和他谈谈芽芽父母的事,现在看来也没戏了。有点无奈地揉揉自己的额头,西门吹雪决定将人先拖回去,毕竟这深夜天寒露重,也不适合在外面久坐。和叶枫在一起,总有好多事出乎意料,总不能循着原本的轨迹向前。      西门吹雪原本古井无波的生活被叶枫慢慢换了个模样,无声无息的。然而虽说如此,这样的生活状态,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想着,西门吹雪就俯身下去试图去抱叶枫,何曾想之前还温尔俊雅的青年喝醉了瞬间变了个模样,半点都不配合。   无论西门吹雪怎么动都绝对不挪地方,甚至还径自扒住了桌子作无赖状。西门吹雪和一个醉鬼气不得恼不得,只好抱着双臂站在旁边有些无奈问道:“回去睡吧?”   叶枫挑眉看了西门吹雪一会,将酒杯一放正色道:“我没醉,我要和西门喝酒。”   西门吹雪这回彻底无力,往旁边石凳上一坐看叶枫,顺手将酒坛放远了点:“回吧,下次再和你喝。”   叶枫眯着眼看了西门吹雪一会,一眯眼睛伸手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嗯,好兄弟,”西门吹雪刚呼出一口气来就听叶枫又说了一句:“西门,你要是个姑娘,我一定娶你。”   ……西门吹雪忽然觉得可以一剑把他拍回屋子了。   然而他到底还是没把叶枫拍回去,而是将手松了又紧几回,最后默默将叶枫扶了起来打横往怀里一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闹累了的缘故,叶枫竟是学乖了,一动不动地躺在西门吹雪微凉的怀里,从这个角度长长的睫毛看的分明,外加那张十足清俊的脸。  “西门。”叶枫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被星光一映看起来生动异常。  西门吹雪微微一怔,看向叶枫问道:“怎么?”  “多谢,”叶枫的笑意温温,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的缘故面上带了三分浅浅的红晕,伸起手来极温和地撩起西门吹雪一小缕头发笑道:“好看。” 那笑容清清朗朗,让正在推门的西门吹雪蓦然一怔,他将叶枫送进屋去往床上一放,盖好被子拉好床帘,刚想出门便看到了梳妆台上摆着的镜子。西门吹雪发觉自己在笑,微微带些无奈却妥贴的笑容,直达眼底。 他稍稍怔了怔,然后摇了摇头准备回房去了。西门吹雪亟需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以及心底那莫名的悸动感触。 需要一个绝对冷静的状态方能思考下去。 下一秒便传来一声巨响—— 西门吹雪回头一看,叶枫从床上滚下来了。 所以说这都是什么酒品啊,这都敢说自己喜欢喝酒? 西门吹雪自觉已经没有任何词语能够用来形容自己的心境了,只好走上前去将人抱起来往床上放,孰料叶枫瞬间像是八爪鱼一样整个人抓住了西门吹雪紧紧不放,唇角笑意清浅认认真真道:“喜欢你。” 西门吹雪一怔,手上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就觉叶枫在他怀里蹭了蹭豪情万丈补充了一句:“好兄弟!” 这一回西门吹雪只是微微笑了笑,极温柔地给他压了压被角,人坐到床边温温道:“睡吧。” 叶枫睁着眼迷迷糊糊地看了西门吹雪一会,乖乖闭眼了。 不过是一场月色正好,好梦亦酣。 烟火人间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二叽你这是在干嘛!!!勾引了以后就叫人家好兄弟!!!小心被压的起不来啊喂!!!!【拍飞……】 今日是阿里山地标行……神木都好多年好多年历史参天直上好壮阔…… 然后,阿里山太太太冷了!穿了5件衣服披着羊毛大衣都没法御寒的表示冻傻了嘤(>﹏<) 电脑拿出来都会死机于是继续爪机打O(∩_∩)O已经慢慢习惯爪机打字了23333333! 大家一切顺利喔!注意保暖! 放一张藏剑一家q版图,图片来源电玩巴士,作者赛特,保留原作者一切权利——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308/2013082114261686.jpg 第九章 逍遥此身君子意 宿醉醒来的清晨总是很难受,叶枫茫茫然地睁开眼,然后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了一下隐隐作痛的感觉。他的记忆缓缓回炉,似乎是昨夜西门来找他喝酒,然后自己就喝醉了?这不科学……                   不得不说西门吹雪真的是真君子啊,居然还会把自己拖回床上,叶枫在心底感慨,然后就见床帘被人拨开了,西门吹雪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问道:“醒了?”                  叶枫颔首,一边扒着看西门手里的东西:“醒酒汤?”                  “嗯,”西门吹雪将碗递了过来让叶枫捧着然后极自然地在叶枫身后轻轻一扶,不知道为何,叶枫的脸腾地红了,西门吹雪见了便微微弯了弯唇角:“怎么?”                叶枫不知为何便想起了自己关于娶西门姑娘的联想,立刻摇头如波浪鼓:“没事,绝对没事。”说完便将杯中的药一饮而尽,还真是苦的直咂舌……叶枫有些无奈地看西门吹雪,努力回想自己醉酒的功夫是怎么把人给得罪了,宣告无果。               一碗醒酒汤下肚,人是清醒了,可是叶枫看起来总还是有些没精打采的。吃个早膳把勺子丢到了桌子上,出门去马厩差点牵走了别人的马……有些人发呆让人觉得是个呆子,可惜叶枫这样的就连发呆也是个贵公子模样,落月联想起早上从同一个屋子出来的两个人心下瞬间澄明一片,然后默默窃笑着闭嘴了。              当然落月的小心思叶枫是不知道的,他牵着自家小闪电往前走,一边琢磨着自己反常的原因,总而言之,是和西门吹雪有关。闪电立着软软的小耳朵时不时过来用湿漉漉的嘴巴在叶枫掌心蹭一蹭,示意自己饿了。叶枫便平摊着手心给小闪电喂吃的,一边继续魂游天外。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思索就立刻了然,什么好兄弟之类的说辞全数差着点什么,与心底的界限一步之遥。             身后的人喊了他好几声叶枫方才反应过来,回过头去便看到落月牵着芽芽站在马车旁叫他,叶枫眨眨眼便见西门吹雪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淡淡问道:“昨日若是倦了,可要坐马车?”             叶枫刚想点头,闪电就一口叼住了叶枫的袖子,颇有一种死不放口的豪情。叶枫无奈,回过头来试图和闪电讲理:“你又不能载我……松开啦。”             小闪电一脸无辜,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家主人乖乖巧巧,反正就是不松口。叶枫用尽浑身解数包括小胡萝卜加杂粮小馒头均宣告无效,最后还是西门吹雪解救了他,他的方法很简单,将小马驹的头对向自己,然后淡淡吩咐道:“松开。”            西门吹雪的语声很淡,却有些凉薄,像极了第一次遇到他时的模样。闪电和他对视了一会,终于还是慢慢张嘴了,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叶枫那样子似乎是在讨饶。           叶枫也是彻底无奈,伸手在闪电头上蹭了蹭:“算了算了,多谢西门。”           “无妨。”西门吹雪终究将目光收了回来,翻身上马身形无比利落。           叶枫看着忽然心生了几分感慨,倘若没有自己或是这一行人,单骑独行的西门吹雪该是怎么一番模样?           一般而言,叶枫这样的人都是有话便言的,然而这一次他却是问不出来,只好用无比复杂的眼神看了西门吹雪一眼,直把人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方才快手快脚爬上了马车,意思是可以出发了。           马车颠簸的厉害,叶枫索性搂着芽芽问悄悄话:“芽芽,我们带你去寻你姑母好不好?”         芽芽睁大了眼睛,软软的脸颊看上去乖乖的,她撑着头看了叶枫一会便扁扁嘴:“叶哥哥不要我了吗?”         “我们想给芽芽找亲人啊。”叶枫解释着,觉得有些心疼将芽芽搂紧了一些。         “……他们不喜欢芽芽,”芽芽小声嘀咕着,手指抵着手指小心翼翼看叶枫:“他们不要芽芽了。”         叶枫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小丫头这是没了亲人孤苦无依,唯一跟着的姑姑姑父又嫌她累赘将人偷偷丢了,难怪系统让自己去寻他们,这是要让他们自食恶果付出代价了。        “以后就跟着我们怎么样?我认芽芽做干女儿。”叶枫刮着芽芽的小鼻子,从心底喜欢这个乖巧可人的小姑娘。        芽芽看了叶枫好一会,眼圈微微红了一把扑进叶枫怀里半晌才闷闷应道:“嗯!”        叶枫笑眯眯将小丫头抱紧:“等回去我带芽芽去见你爷爷,他肯定喜欢你,至于娘么……”叶枫脑海中出现西门吹雪的脸,连忙甩一甩晃出去那堪称惊悚的画面干笑几声:“芽芽可能还得等一等。”        芽芽搂着叶枫的脖子不松手,半晌方才小心翼翼问道:“芽芽需要改姓吗?”       叶枫一转头就看到芽芽眼底小小的恳切心蓦地一软,轻轻揉了揉芽芽的发顶沉声道:“不必,”他的目光温和而笃定,手心带着温热的弧度:“一代剑客沈秋白是芽芽的爹,这一点芽芽这辈子都不准忘。”       芽芽趴在叶枫宽厚的肩上,偷偷用叶枫华丽丽的黄衣服擦眼泪。叶枫一下一下梳着芽芽的头发,在心底言道——       “哭吧我的小姑娘,哭完了,我就带你一起看看五湖四海,然后陪着你一天天长大。”       有我在,你就可以什么不用怕,安心地惹祸,然后大摇大摆跑回家。       待得芽芽睡着了,叶枫便立刻百无聊赖起来,他趴在窗边看着一旁策马而行的西门吹雪发呆,一边用食指绕着自己的头发,一圈又一圈。西门吹雪看过来的时候叶枫也不躲,径直和他的目光大大方方对上笑道:“西门。”      “怎么?”西门吹雪向马车的方向靠了一点淡淡问道。      “你猜芽芽的姑父姑母去了哪里?”老实说叶枫问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没指望能得到答案,毕竟西门吹雪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都知晓。      然而西门吹雪偏偏就知道,他单手遥遥指了指远远的西方:“他们也去了恒山。”      “为什么?”叶枫目瞪口呆,这也知道未免太神奇了一点!      西门吹雪眉宇间神色极淡点点头:“沈秋白沈兄与我有些私交,因而大概知道一些。芽芽的姑父姑母乃是静仪派创始人,他们作为执剑一门一直缺些镇派的家底,这回这么好的机会不大可能放过。”老实说西门吹雪一向不喜欢搬弄是非,武林种种纷争说到底不过是*纠葛,不诚于武且不诚于人,对于这些西门一向是烦厌的。   然而他却不得不承认,江湖一直如此,波涛汹涌永无平息。 叶枫听完便沉默了良久,半个身子探在马车外看的人是心惊胆战,西门吹雪看了他一会便听叶枫问道:“对于西门兄而言,我算兄弟吗?” 那声线清清朗朗煞是好听,然而西门吹雪想了想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叶枫也不见多失望只是很执着地又试探地问了一句:“那就是朋友?” 西门吹雪又沉默了一会,继而又一次摇了摇头。这回叶枫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只是极平静地笑了笑,然后微微颔首温温言道:“我明白了,不管怎样我是当西门好兄弟的。” 只是不必强求,你能待我如此之好,已是弥足感激。 逍遥此身君子意,一壶温酒向长空。倘若太过执着,就真是有些矫情了。 叶枫这次彻彻底底坐了回去,车帘紧紧拉起来再没了向外看的心情,他将芽芽搂在怀里免得小姑娘受太多颠簸劳累之苦,他慢慢闭上眼,第一次觉得心底有些疼。 然而更加不明就里的人则是西门吹雪,他骑在马上背着剑深深看了几眼被拉住的车帘觉得有些烦躁。说到底,西门吹雪有些拿不准自己对于叶枫的定位,对于陆小凤他从不曾有过这样小心翼翼的心情,亦是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关切之心。 叶枫是不同的,不同于他说过的好兄弟或是好朋友。 全然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骚年你让人把话说!完!啊!(>﹏ ﹏<) 明儿回台北,开始补牙刀番外哦╭(╯ε╰)╮群么! 评论没回完嘤等我回宾馆开电脑继续回复哦╭(╯ε╰)╮多谢支持! 今天放q版李承恩+叶英的萌图,图片来源178剑网三论坛,作者如此渺小的我,保留作者一切权利。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十章 一壶温酒向长空 这样诡异的状态一路持续到他们到达第一个大地方,南直隶徐州。叶枫撩开车帘抱着芽芽下去,一边若无其事地问着落月:“小月,我们之后要经过北直隶吧。”叶枫本就是天津人,对于家乡有着深深的执念,总觉得就算暂时回不去,顺路看看也是好的。 落月有些讶异地看了叶枫一眼言道:“少爷,我们就是要去北直隶啊。” 叶枫则更是惊讶,睁大了眼重复了一遍:“我们不是要去恒山派吗?” “我们确实在往阜平县恒山去,”西门吹雪翻身下马,一边拉开蹭过来的小闪电一边淡淡看着叶枫问道:“怎么?” “没什么……”叶枫面色如常地看了西门吹雪一眼,甚至还弯起唇角笑了笑,他在心底暗自腹诽道,这不科学啊,话说阜平县是哪儿啊?总觉得恒山应该在山西境内才对啊。 西门吹雪盯着叶枫看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叶枫已经抱着芽芽有说有笑地走到前面去了,似乎是在讨论徐州的名产饣它汤,很典型的吃货属性暴露无遗。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吵吵闹闹的三人,西门吹雪只觉心底那些莫名的烦躁感慢慢褪去,一点一点恢复了原本古井无波的模样。 就好像和这人在一起,就可以莫名地平静起来。 轻轻顺了顺想要跟过去的闪电短短的鬃毛,西门吹雪的眼底掠过一丝浅浅的无奈,眼见着落月也已经欢欢喜喜地追了上去,余下一个西门吹雪轻轻摸了摸蹭来蹭去撒娇的小闪电的头,索性对上他的大眼睛淡淡道:“你主人不要你了。” 天可怜见,西门吹雪真的只是极其偶尔地……这么无聊恶趣味一次。 然而闪电却是当真了,小马驹盯着从不开玩笑的西门吹雪看了半晌,然后西门吹雪就看到大滴大滴的眼泪瞬间从小马驹的眼睛里掉了出来,看起来尤为可怜兮兮。 西门吹雪无奈,只好对闪电指了指前面的叶枫示意它追上去。于是闪电一甩尾巴挪着小步子就一颠一颠跑上去了,剩下一个西门吹雪站在后面看了良久,最后只好牵起自己的白马慢慢跟了上去,他不大清楚叶枫是怎么了,虽说他一切如常,甚至于可以弯起唇角淡然地微笑。 可是有些东西到底还是改变了,微不可察。 西门吹雪一直是个细致的人,只是他懒于将这些细致用在猜度人的心思上,这本来丝毫不重要。 当人心被人情世故束缚住,那么也就没了一心为剑的可能。 只是现在,西门吹雪是真真正正开始思索,叶枫在他心底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不同于朋友,不同于兄弟,习惯了看到他微笑便想要一起微笑,习惯了他的每一个细小的习惯,然后期许着和他一起走上所有的巅峰。 叶枫这样的人,明明性格迥异,却是慢慢变成了知己这样的词藻都无法描述的存在。 西门吹雪微微蹙起眉,只觉心底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西门,”叶枫温朗的声线唤住正在思索的人,面上神色是如旧的生动:“时辰不早了,我们去太平庄用膳可好?” 西门吹雪还没来得及答话,便蹙眉看向了前面,一男一女正站在路中央,神色有些莫名地看着他们四人。 叶枫看了一眼便是了然,将芽芽往怀里抱紧了几分,面色瞬间就凉了下来,头也不偏径直向前走。西门吹雪将手中的剑柄又握紧了一点,寸步不离地跟在叶枫旁边,叶枫看了一眼走在路外侧的落月,便极君子地往外让了一点,却正好让疾步走来的女人拽住了袖边,那女人神色很是殷切地踮着脚看向叶枫怀里的芽芽:“芽芽?姑姑可算找到你了,你……” “这位姑娘可是认错了人?”叶枫神色极为温和地一侧身,不动声色地将重剑朝向了旁边的女人,一边轻轻拍着芽芽的后背问道:“宝贝你认识她吗?” 很显然,那柄重剑起了极其重大的威吓性作用,以至于女人咽了口唾沫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向叶枫怀里的芽芽。 小姑娘仔仔细细看了那二人几眼,然后扁扁嘴巴极有立场道:“不认识。” 叶枫非常满意,自觉女儿带的特别好,客客气气对那女人言道:“我们不认识二位,二位请回吧。” 那女人本还想继续纠缠,下一秒就看到了叶枫身侧的西门吹雪,她立时就是一怔,之前也没听说万梅山庄西门吹雪和谁关系这么好啊,这才几天的功夫怎么就走到一起去了?见他们要走,女人也来不及多想立马小步蹭过去,这一次是径直站定在了西门吹雪身前大声道—— “西门公子,您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 西门吹雪清冷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女人身上,半晌方才微不可察地蹙蹙眉:“关我何事?” 叶枫扶额,就知道这人一定会回这么一句,然而落月却看了西门吹雪一眼紧忙补充道:“西门公子,适才少爷认了芽芽做亲女儿呢……”说完落月就用一种亮闪闪的眼神看向了西门吹雪,叶枫来不及阻止只好苦笑,一边看着西门吹雪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而这一回西门吹雪却是动了,他将手轻轻搭在了剑柄上,明明是毫不经意的动作却是做得潇洒异常,他的目光落定在面前的二人身上,慢慢开口言道:“不好意思,二位请回吧。” 芽芽的姑姑立时怔住了,她是丝毫没有想到过西门吹雪这样的答复,本以为最不济就是个不理会,居然已经上升到了威胁这一步,女人瞬间有些六神无主地看向自家男人,静仪派之主肖境临。男人倒是没有她这么慌张,只是伸出手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肩一边冷声问道:“西门庄主这是何意?” “我的干女儿,自然不可能让别人带走,”西门吹雪面色寒凉,丝毫不觉这样的话有何不妥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何况二位已经是抛弃过芽芽一次,于情于理也不该再来纠缠。”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往下就没意思了。肖境临自知讨不到好处去,眼见着人都有些狐疑地朝这边看了过来也怕掉了面子,摸了摸下巴干笑几声,那眼底的不甘便明明白白地现了出来,他微微鞠了个躬便拉起自家老婆往出走,一边干巴巴言道:“西门庄主,看来这是个误会,打扰了。” 叶枫直到人走了还在琢磨着西门吹雪适才那句话,连自己送人见官的任务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西门吹雪说完就看到旁边的小丫头落月和芽芽一起用亮闪闪的眼神看向自己,面上就带了些许无奈,一边轻轻拉了拉叶枫的手言道:“走了。” 可惜叶枫正在魂游天外,触到西门吹雪的手瞬间就是一惊,整个人往后一缩竟是正正撞在酒馆老板门外摆着的装饰柱上,他揉了揉头也顾不上疼便看向西门吹雪问道:“西门刚刚那句话,是何意?” 西门吹雪将人拉过来看了一眼头顶方才慢慢松开来,一向清冷的目光慢慢深邃起来,然而话却依旧言简意赅:“字面上的意思。” 叶枫执着地将芽芽抱紧了一些重复道:“芽芽是我的女儿。” “我知道,我不和你抢,”西门吹雪有些无奈,实在是不想在街上继续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却也不曾动过分毫,他沉默半晌,目光落定在叶枫的眼底神情便是慢慢认真起来,掌心微微攥紧一字一字言道:“只是叶枫,我不曾把你当朋友,也未尝把你当成过什么兄弟,我……” 不知道是不是气氛微微凝滞的缘故,叶枫忍不住微微屏住了呼吸…… “啊~~!”实话实说,那叫声实在是太过惊讶外带波折颤音,以至于叶枫和西门吹雪不得不停下来一起看向始作俑者—— 落月无辜地顶着二人的寒意抬起头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一旁大路,芽芽的姑母沈西慈和姑父肖境临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大帮静仪派的人来,大大小小弟子排了能有十多个,往大路中间一站,然后沈西慈看人聚的差不多就骤然扑倒开始放声大哭…… 叶枫目瞪口呆,本来还在思索西门吹雪想说什么的脑子一整个打结,彻底没办法正常思考了。 沈西慈越哭越大声,颇有种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架势,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开始抹了眼泪抽噎起来:“二位大侠,这是家兄留下来的孩子,望二位大侠念及往日情分,将孩子归还沈家。” 这回叶枫转头蹙眉看向西门吹雪疑惑道:“西门往时和他们有情分?” 西门吹雪好不容易攒出来的话被打断,周身冷冽气息愈发浓重起来,面上却亦是淡淡地道:“不曾。” “沈大侠临终托孤与西门庄主,不知二位觊觎芽芽什么偷偷带走数几载复又抛之弃之,而今寻上门来,不知又是何意?”叶枫反身将芽芽往西门怀里一送,身后背着的重剑极潇洒地转了个圈取下来往地上一插,便笑吟吟看向面前的一行人问道,那语气不怒自威,让落月差点赞了声好来。 所以说有些时候自家少爷还是很帅的……落月在心底默默想道,只是有这回事么?怎么从来不曾听西门公子说过呢……小丫头认认真真思考,丝毫没想到自家少爷唬人的可能性。 这一回不仅静仪派那一众人怔住了,连着众人也跟着窃窃私语起来,毕竟西门吹雪一个人的声誉顶的上静仪派全门,叶枫此话一出真是让人想不信都难。 叶枫捏捏芽芽的小手温声问道:“怕不怕?” 西门吹雪看着信口胡诌的叶枫,没动声色地在心底笑了笑,就见怀里的芽芽往外拱了拱露出个稚气的笑容,奶声奶气地答道:“芽芽不怕。” “乖,”叶枫弯了弯唇角,便转头看向面前的静仪派之首肖境临:“肖门主,不巧遗弃芽芽的事,叶某还真有些话想要与门主聊聊。” 注视着肖境临蓦地黑下来的脸色,叶枫忽然觉得心情极好。 不过……好像是忘了什么来的? 西门吹雪将怀里的芽芽往上抱了抱,看着轻轻松松骗了一众人的叶枫,眼底忍不住微微浮起些许温意来,芽芽见了便笑眯眯地指出来:“二爹爹笑了。” “你叫我什么?”西门吹雪微微一怔。 芽芽想了想便嘟着小嘴对手指:“二爹爹自己说要认芽芽做女儿的……”言下之意是不能赖账。 西门吹雪忽然觉得心情好了起来,对上芽芽的目光,声线多了三分暖度:“以后记得叫叶枫二爹爹。” 这一回小姑娘认认真真想了想,然后用力点了点头:“嗯!”在西门吹雪的怀里蹭了一会,芽芽便睁大眼睛小声问道:“爹爹是不是喜欢二爹爹呢?” “……睡一会吧。”西门吹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目光投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人背影上,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你却察觉不到呢? 说要和肖境临谈谈,我也有话没说完啊…… 第一次,西门吹雪觉得肖境临这个几乎素未谋面的人有些碍眼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脑补帝落月妹纸打断人家表白是闹哪样!!! 然后西门大大,高冷什么的活该内伤嘛。。。。哼!【啊啊啊小二叽不要拍我我明明是在帮你说话啊喂!要不要这么偏心啊嘤。。。 补充: 大茂山,又名神仙山,原为中国五岳之一的北岳恒山,位于中国河北省阜平县。 由于陆小凤传奇是明朝,明朝时期恒山指的还是现在的大茂山,并非山西恒山,因而小二叽是弄错了。 大家平安夜快乐O(∩_∩)O~由于今天太累了更新时间改了灰常抱歉……鞠躬! 明日放圣诞特典当做福利哦……另外牙刀番外后天发完全篇╭(╯3╰)╮ 这只鱼唇的作者终于学会了用P站!!!感谢宛风君\\(^o^)/~所以今天有了一个美好的图图,来源P站作者斑布《结发》,仅作欣赏保留原作者一切权利——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十一章 万千世界浮华落 随着人群越聚越多,肖境临只觉面子里子都有些挂不住了,可到底他还没忘了自家娘子还跪在前面,黑着脸将自家女人往后一拉站在最前头看着叶枫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老实说,叶枫这么信口胡诌还真是半点证据都无,还好这个时代不讲求“谁主张谁举证”。何况叶枫习惯了先发制人,现下局势早已是一边倒的模样,闻声便也只是冷笑了一声将芽芽往怀里一抱:“这些话你最好去官府说,顺便说说肖门主究竟为何遗弃幼女。” 叶枫将气势拿足了,对面又是一副无赖模样,谁是谁非当下自是早有定数。 肖境临眼看着随着这厢愈闹愈大,似乎已经有人偷偷报官了,气急败坏地将手中的剑也往地上一插晃了三晃,与叶枫的重剑一比几乎是没得看,然而他依旧面色极沉地看向叶枫一字一顿言道:“兄台,江湖事江湖了。” 那意思显然是要决战了。 事实上,看着那草包模样,叶枫自然拿得了十足胜算,只是他看了面前的肖境临一眼旋即唇角微微一挑便是淡淡言道:“我不和你打。” 本想要偷偷溜走,避免凶神恶煞的江湖人打起架来殃及池鱼的百姓闻声又忍不住又转过头来,被人叫阵还不出头的,这叶枫莫非是中看不中用? 很显然这也是肖境临的想法,适才还狼狈不堪的肖门主瞬间有了底气,将那剑柄轻轻一拨笑道:“怕了?” 叶枫温温笑了开始掰指头:“第一,市井之间了却江湖事的,不是侠士是流氓,习武为的是定国兴邦不是为了扰民;第二,芽芽是我女儿这一点没有任何异议,我干嘛因为这个和你打?” 周遭围观的百姓忍不住吹起口哨叫起好来,这么多年“侠以武犯禁”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最大的缘由便是鲜少有人像是叶枫一样,能够真正自持,即使不能以武守家国,至少不能仗着一身功夫仗势欺人。 不知为何,西门吹雪忽然觉得这样一本正经的叶枫,莫名便带了三分魏晋风骨。 刚健明朗,名士风度。 然而这样一个刚刚被定义为带了魏晋风骨的人,适才还一脸没正形地抱着芽芽一步一颠乐滋滋地讨论徐州的有名点心,简直是……表里不一到一定境界了。西门吹雪这样想着,眉间便是缓缓化开。 落月在一旁看着便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嗯,也不知道老爷若是看到了这一幕,会作何感想呢?她微微仰着头想象了一下那画面,便是浑身一抖狠狠晃了晃头……感觉简直是太恐怖了啊。 人群外围慢慢被拨出一条路来,一个胖乎乎的官员在一群衙役的簇拥走了出来,肚子圆鼓鼓一走一晃,他走到叶枫面前就开始喘气,似乎是被那短短几步路给累了个够呛,看了看面前的叶枫又瞅了瞅旁边的静仪派一行人,便拉长了声音慢慢问了一声:“谁在这儿闹事啊?” 一个衙役凑过去低声禀报了适才的原委,那通判便像模像样地咳了咳问叶枫:“听闻少侠勇武非常,不知可愿为国效力?” 这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或可还是个好主意,毕竟这年间做大侠不如做官人,走到哪里都得让人毕恭毕敬地高看着。 然而对于叶枫而言,这还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只是……勇武非常?叶枫摸摸脑袋,没搞懂这人是从哪儿听说的。说起来这位官吏这样的长相身躯如果一定要拿成语形容的话,那就是脑满肠肥吧?叶枫被自己的脑补成功愉悦到了,脸上的神情却是尤为自然拱拳行礼道:“多谢大人抬爱,在下闲云野鹤惯了,恐违大人厚望。” 那通判对叶枫这样客客气气的江湖人显然是十分满意,再看向肖境临的时候就带些偏颇了,想在我徐州府街市上闹事?你小小的一个静仪派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来人啊,把这几个闹事的都给我带到衙门去!” 这通判一句话说完,叶枫的戒指就震动了,显然是任务完成了。叶枫几乎要热泪盈眶了,任务这么顺利结束也就意味着……可以吃饭了啊!跑了这么远又看了这么一出闹剧终于可以吃饭了啊! 不过……好像还是忘了什么来的?叶枫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好像什么挺重要的事情被忘掉了。 西门吹雪站在后面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心底像是有满满蔓草在恍惚疯长,带出莫名的情绪来。这样的感觉西门吹雪从未曾有过。习剑数十载,他学会了待剑至诚,却是在认识陆小凤与叶枫之后,慢慢学会了如何去诚于人。 入世对于习武之人而言,有些时候未必一定是坏事罢。 “吃饭去吧,我听说那家……”叶枫看着二人叫嚷着被衙役带走,便回过身看向西门吹雪笑眯眯说道。 只可惜这话还没说完,便被那通判拦住了,似乎是从肖境临那儿听到了些许传言需要一起去衙门对一下,那通判的语气客客气气,叶枫纵是肚子直唱空城计,也只好将芽芽往西门吹雪那里塞叹气:“算了,我便随他们过去一趟,你们先去太平庄吃着,我等下就来。” “小孩子也跟着来一趟。”那通判见芽芽要走紧忙拦住,叶枫一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大人,已是未时了,芽芽还没用午膳。”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对于大人可能不算什么,对于一个孩子而言绝对是大事。叶枫带芽芽历来是无限地宠着,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乌龙案子饿到了小家伙。 气氛立时就冷了下来,那通判身为徐州狱讼官员,虽不算什么高品阶的官位到底也是说一不二惯了,从未曾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这素来好说话的江湖青年就不乐意了。 “二爹爹,我不饿……”芽芽小手扒在西门吹雪胸前认认真真看着叶枫,唇角微翘带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叶枫看着怔了怔,便听通判补充了一句:“只片刻就好,本官叫人准备些珍香斋的点心来。” 这话一出,叶枫再不答应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然而叶枫却是没说话,他在纠结的却也绝对不是这个而是…… 哎呀听说珍香斋的牛舌饼和南瓜酥都挺不错的,可是没办法要啊等下一定要去多买一点留着路上吃!也不知道和落月做的比起来如何? 西门吹雪盯着叶枫面上的表情看了一会便是心底莞尔,叫了旁边的落月一声,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银白纺边钱袋:“去珍香斋把各式点心都买上一些,我们等下太平庄见。” 叶枫站在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落月乐颠颠跑了,这不对啊……那不是自家小丫头么?什么时候被收买的?!话说回来西门吹雪怎么知道自己想吃珍香斋的点心的……这不科学! 不过说到这里倒是终于想起来了,叶枫认认真真问道—— “西门,你之前是不是有话没说完?” 西门吹雪的脚步蓦地顿住,盯着叶枫看了一会便牵着马往前走:“等这事结束。” “可是这个答案对我而言很重要。”叶枫将手搭在西门吹雪的袖口,笑容温和却有种隐隐的坚持,心底的节拍慢慢乱了起来。很多时候一切如常其实真的是一件特别考演技的事情,就算是决定了彻底的放下到底也是需要时间来做一个缓冲。所以这个答案,真的是非常非常重要。 叶枫拿不准对于西门吹雪的定义,所以只好依赖西门吹雪的断定来做一个彻底的了结。 这一回西门吹雪是彻彻底底地停了下来,看了叶枫良久便是微微笑了,笑意浅浅淡淡覆在眼底,仿若初融的冰层,因为难得因而更加可贵:“我喜欢你。” 叶枫呆掉了……连着抓住西门吹雪袖口的手一起彻彻底底僵住。 芽芽伸手毫不客气地扯了扯叶枫的脸:“二爹爹你怎么了?” 叶枫这才慢慢回复,然而这才反应过来一件非常严肃的问题:“芽芽,谁让你叫我二爹爹的?” 小姑娘非常诚实,立即转头指着旁边的西门吹雪示意是他教的,叶枫郁闷非常地皱眉:“你叫我爹爹就好。” “可是芽芽已经有爹爹了……”芽芽扁着嘴巴往西门吹雪怀里扑,叶枫反应过来就觉得手里一空,立刻非常不满地看向西门吹雪:“西门你说过不和我抢女儿的!” 西门吹雪神色淡定无比,将芽芽换了个位置让小家伙躺的更舒服便淡淡道:“没错。” 叶枫看着丝毫不心虚的人彻底无力:“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说过喜欢你,便是想要你来做我的家人。”西门吹雪的语声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些许清冷,却是好听得很。 世间最好的情话并不是我爱你,而是我想要和你成为一家人。 从此万千世界浮华落,吾便与君共度可好? 叶枫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涨,心底太多的情绪骤然沉淀,让人有那么点猝不及防的感觉,他微微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西门吹雪又慢慢补充了一句:“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恍惚之间叶枫看得见西门吹雪的唇角似乎是向上挑了些许带出些温和的弧度来:“只要记在心底就好。” 那神情是专属于西门吹雪似的温和,岁月和缓,默然成歌。 那通判站在门前纠结半天,实在是没想通要怎么告诉这两人—— 其实衙门早就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好的圣诞节特典,亲们圣诞快乐O(∩_∩)O~ 有关火鸡的故事: 有一天叶枫掐指一算,发现那天是圣诞节,于是他尤为欢喜地跑去找西门吹雪,笑意雀跃道:“西门,今天是圣诞节。” 西门吹雪停下手中的琴声长臂一揽将人揽到怀里,近些时日早已是习惯了叶枫时不时的诡异词语索性问道:“什么节?” “嗯,就是大家一起吃火鸡过节的日子!”叶枫仔细想了想,最后总结了一下重点。 西门吹雪失笑,敢情这是饿着了……素来清冷的眼底染上微微的笑意:“好。”他低声吩咐万梅山庄的小厮出去寻个好饭庄买一桌膳食回来,里面一定要加上清蒸鳝鱼和火鸡! 叶枫拨弄了一会西门吹雪的琴便问道:“等下我们去做什么?” “据说运动有益食欲增长。”西门吹雪眸色淡淡道。 “啊?”叶枫呆呆看了西门吹雪几眼,然后骤然被人抱了起来往里间走去:“不会是现在吧?!” 西门吹雪眼底微微含笑道:“正好等下用膳。” “……救命。”小二叽扒住门框热泪盈眶,虽然嗯嗯也不错可是明显吃饭才是最重要的吧喂!(#`O′) 当然这点小力气对于剑神大人而言不过就是一点茶余饭后的小情趣罢了,庄主极其淡定地将人的手细致地扒了下来,关门…… 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的时候就只看到关的紧紧的房门,然后欲哭无泪地看向自己手里火烤了好几遍的鸡,特别想问问屋里的庄主夫人—— 这是不是火鸡啊嘤……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被店家当成神经病了啊嘤…… 终于表白了什么的掩面。。。通判摸摸头……你真是个可怜的通判2333333333…… 最后今天放李叶图,图片来源P站,作者玖月鹑火-KY林,作品名:新年贺图·李叶,仅作欣赏之用保留作者一切权利。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十二章 梦里闲花不知处 先回过神来的是叶枫,他干笑了几声便跟着那通判往里跑:“大人要我们配合什么……”态度好的实在是不像话,毕竟刚刚被人家全程观看了啊简直是大意外! 被遗忘的西门吹雪抱着芽芽牵着一大一小两匹马站在后面,眼底便浮现出些许无奈来,这算是把人吓跑了?小闪电眨了眨湿漉漉的大眼睛站在一旁蹭西门吹雪,那样子看起来竟和叶枫如出一辙。西门看了小家伙一会便是失笑,轻轻揉了揉闪电的头将两匹马一起交给马童,跟着门口的衙役进门了。 芽芽乖乖趴在西门吹雪怀里,葡萄粒一样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笑眯眯伸手给西门捋了捋头发:“爹爹好看,”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二爹爹也好看!” 西门吹雪只觉心底莞尔,从前也不觉沈秋白是这么个模样,果然小孩子谁养的比较像谁吗?他看着前面不远处一本正经的叶枫,手上便给芽芽理了理衣襟淡淡问道:“怕不怕?”一般小孩子都是不喜欢进官府的,芽芽想必也不例外。 小姑娘紧紧抓着西门吹雪的衣襟,面上红扑扑的笑起来小声道:“不怕,爹爹二爹爹都在呢。” 乖巧到让人微微有些心疼,西门吹雪颔首将小丫头又抱紧了一点:“嗯。” 不知是不是江湖事由的缘故,几个衙役把人直接带去了书房,那通判在上座坐了,便让剩下五人分别落座两旁,不偏不倚公正得很。 胖胖的通判咳嗽一声便道:“本官判案素来公正严明,诸位有何冤屈不妨细细道来。” ……叶枫眨眨眼,一般来讲这种褒奖的话不是应该旁边别人替他说么怎么还带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不过说起来西门吹雪就坐在右手边……根本就没办法正常思考! 这样复杂的心思通判自然是察觉不到的,老实说他还沉浸在对适才无意听到的话语震惊之中,目光也忍不住频频向叶枫和西门吹雪瞟过来,直到沈西慈先开口了:“大人明鉴,芽芽乃是家兄之女,我与夫君倾尽全力照料芽芽五年,前几天因不察致芽芽为强盗所掠,实是心神俱痛。而今芽芽既是平安归来,还望大人给小的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多好的说辞,沈西慈先下手为强夺了先机,言辞又是极为恳切,本身又是沈秋白唯一直系姊妹,那通判听着眉心便蹙起来微微颔首看向这一边的叶枫,想起适才看到的一幕觉得老心又是一震,果断慢吞吞道:“本官觉得甚是有理。” 有理个鬼啊……正在看自家闺女啃牛舌饼的叶枫瞬间就不乐意了,面上也就沉了下来:“沈姑娘,之前我一直觉得奇怪,芽芽骨骼不算清奇并非生可习武之奇才,这五年来你们养她护她究竟是有何目的。” 沈西慈脸色憋的通红抢道:“那是家兄遗孤!” “不,若是怜女幼小实是不该在五年后弃之如鄙履,所以这事必是另有隐情,”叶枫有些嫌恶地看了二人一眼,旋即正色看向上座的通判:“大人,在下曾查明侠士沈秋白生前曾留有一样东西在芽芽这里,这些年……” “够了!”一直沉默的肖境临终于听不下去了,他脸色铁青一看便是被击中了痛脚,一把拽起似乎还想说什么的沈西慈:“劳烦大人,我们走。” “慢着!”那通判将茶杯重重一放,面上也有些难看起来慢吞吞道:“本官觉得甚是有理……来人,先把人押下去待后再审。” 又是一模一样的说辞,叶枫深刻怀疑面前这官是个名正言顺的草包,糊涂官断糊涂案也莫过于此了。 好在这事也就算这么结束了,通判派人将他们好生送了出来顺带感谢几位的认真配合。 西门吹雪抱着芽芽往外走,出了衙门便低声问叶枫:“你有证据?” 叶枫一怔便是笑了:“没有。” 西门吹雪在心底默默扶额:“所以这是诈他们?” “他们心底有鬼,”叶枫牵过闪电把芽芽抱上去一手扶着一边淡淡言道:“除去所有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那一个再荒唐也只能是真相。”何况这样的事情他到底还是不想让芽芽过分参与,倘若他当时没有砸的住场子,那通判大抵就要问芽芽话了。 作为“一家之主”,叶枫觉得自己理应将闺女保护好了。 芽芽眨眨眼,在小闪电上笑眯眯拍手:“哇哦,二爹爹好厉害!” 那必须的好歹也是柯南说的啊……叶枫非常满意地凑过去亲了闺女一口在心底腹诽:女儿你要是把那个“二”去掉我会更开心的。 “太平庄?”西门吹雪眼底温温问道。 叶枫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自己的发带言道:“好,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话音刚落就听自己的肚子应景叫了一声,西门吹雪心下莞尔:“无妨,那便再转转。” “爹爹我饿。”芽芽软软的小手够到西门吹雪的袖口,笑眯眯拽了两下。 西门吹雪牵住闪电默然转身向着太平庄方向去了…… 叶枫泪流满面跟上,这才叫真是没白疼闺女啊,说起来以前怎么没发现西门吹雪这么腹黑呢?! 在太平庄用了点心,几人索性在太平庄客栈歇下。这一日的舟车劳顿煞是辛苦,芽芽年纪小已是窝在西门吹雪的怀里睡了过去,叶枫不是个安分性子,想了想便笑道:“我出去溜溜闪电。” 西门吹雪想了想便出门去将自己的马一起解了下来:“你骑这一匹就是。” 叶枫有些讶异,事实上西门吹雪这样的性子是极少会让别人碰自己的马的,一人一骑一柄剑,就是对于西门吹雪最深的印象。 然而此刻西门的动作又是太过流畅,叶枫看了他一会便是接了过来,唇角扬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温温道:“多谢。” “不必,”西门吹雪眼底带着淡淡温意,将芽芽抱紧了一些复又拉了拉小姑娘的斗篷,便又补充了一句:“注意安全。” 叶枫这次畅快地笑了出来一翻身正正落在马背,西门吹雪的马和他的人一样是那样倨傲的性子,和叶枫一起却亦是温驯得很,轻轻刨着马蹄低低哼着似乎是在撒娇。 想了想也差不离是时辰了,叶枫潇潇洒洒地挥挥手,一手拉了一下闪电的缰绳策马慢慢而行,避免在市井之中惊扰了百姓。 不多时便是出了城门,叶枫一边走着一边逗自家闪电,时而疾驰时而慢跑让闪电放开精神来追,然则刚刚奔上一个小山头就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闪电不见了。 这徐州府外均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一眼望过去丝毫看不到闪电的影子,叶枫立时就急了。人说老马识途,闪电毕竟还小不知何时竟是走失了。 叶枫一手摸着马的鬃毛一边有些头痛地回忆自己一路行来的路线往回地毯式地兜着,不多时就在一棵树下看到了熟悉的小家伙,以及旁边一个男人,两撇小胡子看起来微微翘起修得整齐而漂亮,是一个看起来很有趣的男人。 那男人见了叶枫便是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会,眉眼间露出些许思索的意味来缓缓笑道:“我当是知道你,可是我却又不怎么知道。” 叶枫忽然觉得有趣,他想了想便一翻身下了马看向面前的男人:“我们或是认识同一个人。” “没错,”这一次那男人笑了,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眉毛:“我是陆小凤,有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这一次叶枫认认真真看了他一会儿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索性无比诚恳地回应:“我是叶枫,有两条眉毛的叶枫。” ……陆小凤沉默,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回复他的话,然后他哈哈大笑起来牵着闪电问叶枫:“你的马?” “没错,”叶枫接过来,想了想便又问道:“你要进城去?” 陆小凤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不仅要进城去,我应当还是与兄台顺路。” 叶枫便点点头,一身明黄色的衣服看起来打眼得很,他想了想便拍拍自己的马却是道:“没有主人的许可,我不能载你。” 何况双人同骑这样的事情,本就不适合与一个陌生人一起。 好在陆小凤也不在意,他的嗓子似乎是因着连日的疲惫哑了,但这并不妨碍他用微挑的语调笑道:“我可以跟上你。” 叶枫微笑着颔首,顺便拍了拍身下的马问道:“你认识他么?” 西门吹雪的马嘶鸣一声,看起来有些懒洋洋的没有半点警惕心,于是叶枫便又笑了对面前的古怪男人一拱拳:“请。” 叶枫策马而行速度并不算慢,然而身后的人速度却更是让叶枫微微一惊,行云流水一般的轻功跟的毫不费力。 一前一后二人就这么回了太平庄,叶枫先去马厩拴马,陆小凤便抱着双臂站在一边看,半晌便笑了一声,唇边的小胡子跟着翘起来,看起来有些有趣:“马很漂亮。” 和这样性子的人,叶枫说起来话便也顺利得多,他唇角一挑便是笑道:“多谢。” 二人上了楼去,甫一推开门,西门吹雪一闪身到了门口看着面前的陆小凤言道:“出去说。” 叶枫眨眨眼,西门怎么知道自己带了陆小凤来…… 西门吹雪指了指屋里开向外围的窗子,叶枫便在心底默默腹诽,为什么又这么轻易地知道了自己在想什么啊?!这不科学! 不过说起来……原来西门吹雪一直在窗边看着么?想到这里就不可避免地又想起西门吹雪之前说过的话,叶枫的耳垂立马不争气地微微红了。 跟着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出了门去,三人便在后院择了张石头桌子坐下,西门吹雪看了陆小凤一会便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你的马,”陆小凤笑着言道,目光在叶枫和西门吹雪之间逡巡了一圈便复又言道:“我知道你们要往何处去。” “你从那里来的。”西门吹雪淡淡道。 陆小凤便不再笑,竖起一根手指问西门吹雪:“有的人带酒见朋友,有的人带诱惑给朋友,你可知我带来了什么?” 西门吹雪没有抬眼,他只是将桌上的浮尘吹了下去,那动作平静至极,语气更是无波无澜道:“麻烦。” 陆小凤的笑变成了苦笑,他微微颔首道:“恒山派二长老被人杀了。” 叶枫静静听着没有言语,便见西门吹雪先转头过来问道:“累不累?” “还好。”很显然现在更为重要的,是陆小凤带来的麻烦,叶枫抱着一颗听八卦的热腾之心,坚定摇头。 “陆兄接着说就是。”叶枫恳切地看向面前四条眉毛的男人认真言道。 陆小凤从未见过西门吹雪这般模样,亦是从未见过西门吹雪将自己的马借给任何一个人,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后眼睛一眯笑了出来话音一转:“我好像看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西门吹雪看了陆小凤一会,然后淡淡说道:“在说你的麻烦之前,我要你做一件事。” 陆小凤目瞪口呆:“我的胡子刚长出来!” 叶枫不明就里立刻安慰:“无妨,之后一定还会再长的……” 小凤凰瞪着两人看了一会,忽然就有了一种放声高唱的冲动,可惜这人只会唱儿歌,于是他默默又看了西门吹雪一眼,见人全然不为所动索性放声唱了出来:“妹妹背着泥娃娃,哭着喊着来看花……” 叶枫蹙眉看向西门吹雪,饶是涵养再好也实在是经受不住这样的魔音贯耳:“他这唱的是什么?” “他这不是唱歌,”西门吹雪素来冷峻的脸上露出些许无奈,“走吧,他不唱完不会停的。” “哦……”叶枫非常信服西门吹雪的每一句话,闻声便立刻彬彬有礼对放声高歌中的陆小凤颔首告别,边尤为诚恳地邀请道:“兄台再会。” 陆小凤歌没唱完便看到这二人一前一后飞上楼去,还附带特别体贴地将窗子掩上了,摆明了的嫌弃。 他的歌声便慢慢停了下来,有些感兴趣地看向叶枫和西门吹雪飞进去的窗子,然后大步跨进太平庄客栈里头,要了一间楼下的房。 重色轻友什么的放在西门吹雪身上,总觉得会是相当有趣的事情啊。 陆小凤这样想着,一边对着镜子怜悯了一下自己最后的四条胡子,愉快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先来说抱歉,因为课程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今天更文又晚了~~~~(>_<)~~~~说好的牙刀番外也要押后到明天或者后天了嘤。。。 真的超级抱歉,最近有点卡文,感谢大家不离不弃的支持╭(╯3╰)╮ 今天来放P站作者。7EVEN7。的图片,作品名:策藏,仅供欣赏,保留原作者一切权利。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十三章 知君欲向秦川去 真正听到陆小凤带来的消息已经是第二日了,是时叶枫正在后院研究自己那柄未经研磨的轻剑,因而陆小凤来的时候便只见到西门吹雪一个人站在窗边看向下面的叶枫,眉眼之间依稀是如旧的清寒。 陆小凤看了一会儿便是笑了,“你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便微微颔首,“你是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他的话音微微一顿,便回身坐到桌边,“所以这次并不是什么大麻烦,” 倘若陆小凤真的想要西门吹雪帮忙,怕也不是现今的模样了。 然而陆小凤只是苦笑了一声,在桌对面坐下,“是大麻烦,”他的手指灵活得很,轻轻拨弄着桌上的茶杯在食指间打转:“恒山派二长老冉清崖在床上被人杀了。” 若只是说恒山派二长老被人杀了,这或许还没什么,毕竟武功这东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处江湖有些三长两短总是在所难免。 然而死在床上就不一样了,武林中人鲜少有睡得极实诚的,相反睡梦之中往往更为警醒,加之这二长老正是负责此次玄石寻主之人,这事就有些蹊跷了。 不过话说回来—— “这事与陆兄有什么关系?”叶枫不知何时竟是从窗子窜了进来,坐在西门吹雪边有些疑惑地问。 陆小凤苦笑道:“本来是没关系的,我不喜欢找麻烦,这一次却是麻烦找上了我。” 西门吹雪沉默,据他所知陆小凤这样的人是无时无刻不与麻烦这个词缠在一起的,陆小凤这句话说到底还是没什么说服力。 “我收到了这个,”陆小凤将一个纸条展开来递给两人:“前番我吃了酒,店小二看了我几眼说是有人留给我的,待我再问那人相貌店小二却是说记不清了。” 叶枫接过来将那字条仔细展开,只见那上面竟是赫然写了一句话—— 恒山玄石已失,现在恒山西八十尺古道寺中山石之下。 叶枫有些疑惑地看着陆小凤,将那纸条递给西门吹雪便问道:“你习剑?” 陆小凤笑了:“我不像?” 叶枫看了他一会便淡淡笑了出来神色温温笃定:“你不习剑,”他的目光落在陆小凤手上复又移回陆小凤那四条眉毛的所在:“习剑之人不是陆兄这样。”剑客惯于以己身为剑,剑就是他们的性命所在,岂敢有半点含糊?像陆小凤这般周身没有半点带剑的影子,整个人更是透着一股跳脱的张力,决计不是习剑之人。 陆小凤听完沉默了一会便又是苦笑:“的确,我不习剑,可是这关乎玄石的麻烦却也找上了我,你说奇不奇怪?” “不奇怪,”西门吹雪试了试杯中茶的温度便自然而然递给了身旁的叶枫,复又抬眸说了下去:“江湖中最喜欢闲事的陆小凤,玄石之失舍你其谁?” “我对玄石没有半点兴趣,却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陆小凤见没人斟茶与他索性自力更生,尝了一口便是缓缓道:“这些时日快要武林大会,各门各派都有些蠢蠢欲动,你们去恒山的消息在江湖亦是传开了。” 西门吹雪将叶枫空了的茶杯收在掌心再添上一杯晾着,闻声便不动声色地蹙蹙眉:“你手里拿着玄石去处,或是有些麻烦。” “无妨,”陆小凤举着杯子一饮而尽畅快笑道:“我只是听闻你在此处,便来见见朋友,你看起来很愉快。”他看着面前的二人,这话里话外别有深意却是无比开怀的。 “确实,”西门吹雪微微抬了抬杯子,眼底有浅浅温色道:“多谢。” “你若需要帮忙,一定记得找我们。”叶枫认真看着陆小凤言道,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他看得出来,虽说西门吹雪并未表现出十分热忱,然则西门吹雪见到陆小凤很愉快,这是西门吹雪难得的朋友,毋庸置疑。 陆小凤却是微微一怔,看了叶枫一会便笑了,那笑意真切得很:“等我什么时候舍得我那两条胡子,就再来找你们。” 为朋友两肋插刀,这种事太多人都在信誓旦旦,真正做得到的却是寥寥。西门吹雪做得到,可陆小凤却不愿走到那一步。 在昨日,这人还在缅怀自己的两条胡子,然而过了一夜,竟是彻彻底底变了说辞。西门吹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是了然,他这是不想将自己牵进来,索性准备单枪匹马地去了。 陆小凤面上神色却是淡然的很,他看向叶枫复又看向西门吹雪,还没来得及说话门便被人推开了,门口一个被包的圆滚滚的小家伙伸着两只软乎乎的小爪子保持着推门的动作,一边歪着头看向屋里的三人。 这一次陆小凤挑着眉和小姑娘对视了良久,便有些狐疑地回转过头来问面前神色平静的二人:“你两谁的?” 叶枫差点把茶喷了出来…… 就见芽芽笑眯眯走了进来大大方方和陆小凤对视,然后蹭到西门吹雪怀里童音软软介绍道:“爹爹,”又挥动着藕一样的小胳膊对着叶枫指了指:“二爹爹。” 不要这么让人误会啊喂……叶枫在心底欲哭无泪,可是这种莫名暗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睁大了眼睛,不负众望地被成功震惊了。 “怎么?”西门吹雪淡淡问道,边接过落月递来的点心盘放在桌上,单手环抱着芽芽的姿势娴熟得很。 陆小凤干笑着摇头:“没事没事……”就是有些惊讶过度而已,随手拈了一块南瓜酥,入口即化的口感让陆小凤满意地点了点头,忍不住就看向一旁的落月笑赞道:“姑娘好手艺。” “多谢公子。”落月笑着应了一声,便去一旁备茶了,也难怪她没多在意陆小凤,毕竟天天守着看自家少爷和西门公子,一个温文儒雅大家气质另一个清清冷冷贵公子模样,到底也很难再对其他男人有多么感兴趣了。 “本来玄石大会是由恒山派二长老冉清崖和三长老席白青一起准备,这一次二长老没了,恒山派掌门胡慕岩下令封山不见客,彻查此事,之前已经到了恒山的门派全都被好说好商量地聚集起来等候查明,”陆小凤一边喝着茶水就着点心一边苦笑说道:“这一回虽说是恒山派死了人,却也跟着惹了众怒了。” 叶枫尝了一口蛋黄酥只觉那味道甜里带咸实是好吃的紧,便顺手也塞给西门吹雪一块,一边有些好奇地问着:“说起来为何恒山派要办这次玄石大会?” “也算是这几年名气不如既往鼎盛了罢,”陆小凤默默低头吃东西一边用余光看着二人的互动,可惜这屋里几个人,自家朋友重色轻友,叶枫眼里只有西门吹雪还不自知,最后剩一个会做糕点的好姑娘却也对自己不甚在意,素有风流公子之称的陆小凤心底郁结只好说回正事:“藉着玄石大会的机会将恒山派的名声打下来,之后也好在武林大会中得个好名气。” 真麻烦……叶枫在心底腹诽一声,一边和芽芽一左一右给西门吹雪添点心。 陆小凤在一旁几乎看呆了,西门吹雪依旧是原本的模样清清冷冷,只差在脸上写着四个大字叫做“不近人情”,只是被叶枫和芽芽一左一右夹在中间,那素来冷峻的模样就添了三分温色,想来人间烟火不外乎如此罢。 不知为何陆小凤忽然觉得,这样的西门吹雪,也好。 总好过彼时万丈之上,无人可解的空寂寥落。 高处不胜寒的滋味,想必只有那身处高处之人,方才体会的分明。 “对了,”陆小凤蓦地想起:“你们想要那玄石?” 西门吹雪眉心微微蹙起淡淡道:“玄石乃是锻剑的绝佳材料,我们本意是去看看。只是现下看来若是诸多麻烦,倒是不看也罢。” 叶枫也跟着点头,毕竟他已经拿到了未经锻造的剑只消回叶氏山庄一遭想必也就拿得到短剑了,而今对那玄石有无也不甚在意。 不过说起来……如果要回叶氏山庄的话,大概就要和西门吹雪分开了啊,叶枫这样想着,莫名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由于习惯了一路同行的种种,忽然想起要与这人分开,心头便微微郁结起来,不过好在叶枫是个乐天派,现下当务之急是拿到轻剑,之后就再没什么麻烦了。这样想着叶枫便又释怀起来。 “既是如此我便先行一步。”陆小凤想了想便是笑了,他的神色极为轻松而愉快,不像是去面临那诸多的困境和阴谋,反而像是去赴一场愉快的宴会一般。 西门吹雪看了他良久便微微颔首:“一路小心。” “自然,后会有期。”陆小凤看着叶枫和西门吹雪,笑容依旧很好看,带着专属于那人的些微懒散模样,好好的门不走便也自窗子一跃而出,轻功卓绝地落定在后院的树梢上复又微微借力跃了出去,不多时便没了踪影。 叶枫笑眯眯站在窗口挥手作别,半晌方才回过头来想到一个很是严肃的问题—— “西门,陆兄是不是发觉我们的事了?” 正在饮茶的西门吹雪手微微一顿,清冷的声线听起来平静的很:“我们什么事?” 叶枫盯着西门吹雪怔了半天,那模样看起来有些呆。 于是桌边的人终究还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无妨,你慢慢想就是。” 不知道为什么,叶枫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人虽是一副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内里却是温柔的很,他便也在桌边坐下,搂着芽芽思索片刻问道:“陆兄那边,真的不用我们帮忙么?” 西门吹雪想了想便将茶盏放了下去:“他自有分寸。” 茶盏之中的茶叶轻轻晃了三圈,最后缓缓沉到杯底。 叶枫呼出一口气来,心知西门吹雪大抵也是有些担忧的,只是这人素来不善言辞,便也不曾表露半点,他低叹一声复又开口道:“我怕是要回山庄一趟,”叶枫将那柄未经锻造的剑递给西门吹雪低咳一声:“我要回去将这柄剑打磨好。” 西门吹雪接过那柄剑,因着尚未锻造的关系微微有些凸起,握在手心有些硌手。这柄剑不似叶枫的辟沌,亦是没有那般的重量,只是尚未开刃的这一块驽钝之物已是有了寒凉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西门吹雪没有过问这剑的来历只是来回看了一会便双手递还过去,声线沉沉的听起来尤为好听:“大概要多久?” “半个月左右。”叶枫将剑接过来,事实上他仔细思索过好几天,紧赶慢赶将时间压缩到了最短。 “不用那么赶,”西门吹雪眉心微微蹙起,语声却是温和的:“我等你就是。” 叶枫只觉面上微微有些泛红,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话,怎么从西门吹雪口中说出来就带了那么点*的味道?素来冷峻的人一旦温柔起来,实是让人不沉溺都难。 因着第二日两人就要分开,这一晚也就显得尤为珍贵。 正巧这徐州府今日是赫赫有名的河灯节,叶枫心心念念想去看热闹,落月自然也要跟紧自家少爷,西门吹雪无奈只好抱上同样欢欣鼓舞的芽芽跟了上去。 素来河灯聊以寄托对死者的相思之情,本不是什么欢喜的节日,然则慢慢传至当下也就成了祈福之礼,叶枫在这世间无可祭之人,唯一已然过世的娘亲更是连模样都不知,索性趁着落月去挑河灯的空挡大轻功跑了几圈挑了个适合看风景的空旷屋顶坐下,招手示意不远处的西门吹雪带芽芽过来一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夜色寂静之中,竟是杀机陡至—— 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叶枫一闪身偏离的同时,辟沌豁然出鞘,带出凌厉的气魄,寒光乍现! 太近的距离,叶枫看得清面前带着j□j杀意的一双眼以及那人掌心里带红的双刃,杀机毕露竟是毫不掩藏。 叶枫只觉辟沌铮鸣一声,整个人便认真起来,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步步紧逼! 只可惜这大好时辰,到底是有人搅局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小凤吃瘪进行时……西门大大努力和小二叽一起闪瞎吧!【哪里不对! 另外牙刀的番外,由于今日依旧爪机码字暂时放不上来嘤,答应的一定会有的!握拳求体谅么么哒…… 大家记得保暖哦,最近好冷好冷好冷呢! 今天继续放策藏图,图片来源P站,作者莬,作品名:【鐵山】,保留原作者一切權利。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十四章 但愿君心似我心 夜色如同黑幕一般低垂下来,四野围合。 叶枫四下环顾,发觉似乎是有两个人,一个已经现出了身形来,另一个依旧潜伏在暗处,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苍鹫。只可惜这人实是太不走运了些,河灯节的时候处处张灯结彩根本就是无处遁形,何况这一次他们将要面对的是西门吹雪和叶枫。 想来这些时日也不曾真正练过转圈,叶枫只消片刻便拿定了主意,这一次绝对不用风来吴山了。那把未经锻造的轻剑派不上用场,看来只能仗着那些微剑气照脸抡, “西门,”叶枫唤了一声示意对方去解决暗处的那一个,他自己则是将重剑向后一压博得些许剑气,然后迎风回浪向后急退小几尺,紧接着便开始蓄力,重剑被紧紧压向身后,叶枫眉眼肃穆,眼底添了三分寒凉意味,老实说他现下还是有些摸不清为什么自己会被这些人找上门来。毕竟叶枫之前随师习武应当是不曾惹过什么祸事的,西门吹雪这样的江湖名声更是没人敢惹,唯一可能的便是—— “你们想要玄石?” 叶枫此言一出,就见面前的人眼底倏地一亮,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 那人见叶枫已然说破索性也就不再隐瞒,步步紧逼追上来问道:“你知道在哪儿?” “知道……”叶枫一挑眉,见那人已经进入了攻击距离便唇角一勾重剑照着脸就死命拍过去,嘴里恨恨念着:“知道个鬼啊!知不知道打扰好事被马踢啊!” 一手抱着芽芽一手执剑的西门吹雪听到这一句脚步便是生生一顿,剑花微挑带出凛然的意味,只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所谓死鸭子嘴硬,应该就是叶枫这一种吧? 都已经到了这样的时候依然死不承认,让人该怎么说好呢。 老实说,在这个时候打扰西门吹雪和叶枫是极其不明智的。 被西门吹雪打的那个还算好的,留了一口气晕在一旁也就算了,至于被叶枫打得那一个,趴在地上肿着一张脸被叶枫一脚接一脚地照脸踩,一整个地被踩成了猪头。 西门吹雪眉心微蹙,有些无奈地伸手拉人:“算了。” 叶枫心头郁结,老子的河灯啊……大好心情就这么被搅了,现在也过了河灯的时辰,眼见着一大堆人都往回走了,好端端的一个节也没过成,明儿就又要回西湖了。 西门吹雪站在那里看了叶枫一会,招招手示意手里拎着两个河灯的落月过来,递过一个钱袋交代几声,落月点点头就跑了。叶枫站在旁边默默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产生了自己的地位已经沦丧殆尽的感觉,他望天叹了口气然后俯□去问地上的胖子:“谁告诉你我们知道玄石在哪的?” 那人哼哼一声显然是想蒙混过关,叶枫眼底一寒将重剑往外一晃,地上趴着的人立时就老实了,垂头丧气地说道:“谁都知道,这一带的人都从‘包打听''手里买消息,昨天包打听自己说的。” “谁?”叶枫没听过这名字,神色已经显出些不耐烦来。 “从前头那胡同进去往右拐个弯,”旁边那人不知何时竟是半爬起来嘴里利索地回道,一边可怜兮兮叹了口气:“放了我们吧,咱只是来蹭个便宜,若是知道西门庄主在这儿,怕是也没那个胆来了。” 敢情这是传的只有叶枫一个人拿着消息,看起来没什么本事所以来捡便宜的?叶枫百思不得其解,为啥自己能被搅进去呢? 见二人没什么反应,那两人互相递了个眼色连滚带爬地跑了。 叶枫有些狐疑地问西门吹雪:“西门,你让落月做什么去了……” 西门吹雪没答话,将剑上的血轻轻吹了下去,眉眼之间一派沉沉,半晌方才收剑回鞘淡淡道:“这件事不是针对于你,应当只是有人想要掩人耳目恰巧得了这消息。” 只是若是说玄石下落在西门吹雪手里,怕也没几人敢来找麻烦,只好借了同行的叶枫的名义。 说到底,就是这会儿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叶枫这样总结了一下,然后觉得有些头疼。 江湖中那么多人,得到这消息的不仅仅是陆小凤,武林大会来临在即,这些人借着玄石的名义想要闹出点什么名堂?看来这一场血雨腥风是决计不可避免的了。 叶枫本不是什么大善人,济世苍生这种事他做不到,唯一能够做得就是守住本心。然而现下真真正正落定在这个时代,他才发觉当时唐子期的无奈。 一个时代的命运或是一个江湖的抉择,很大程度上也会影响着这其中的每一个人。每个人都是这其中没办法抽离的一部分,随波逐流也好逆流而上也罢,终究是不可逃脱的。 不过,叶枫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等到答案的问题—— “对了西门,你让落月做什么去了?” 西门吹雪面色微凉,他抱着已经睡着的芽芽站到叶枫旁边,声线亦是凉薄的,不知为何叶枫却从那音调中听出了隐隐的温色:“看那边。” 叶枫挑了个好地方,一眼看过去河湾处尽收眼底。又是在高处,风自耳边倏忽而过,带出温暖的力度。早就恢复黯淡无影的河湾,满目灯火自河上辗转而过,万般繁华东逝水,是无限的温柔与美好。 河灯暖色调的光映着落月小小的身影,显得专注而认真。叶枫这里看不分明,只能看到越来越多的河灯自一旁慢慢映入眼帘,整条河一点点被流转的河灯染上暖黄的温柔色泽,与河畔上的万家灯火相映成趣。 骗小女生的把戏……这样的人在现代应该会被叫做高富帅……实在是不该被这种类似琼瑶奶奶的镜头感动到啊…… 数不清的吐槽词汇在叶枫心底一闪而过,然而不知道为何,叶枫忽然觉得心底最深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水分细细密密地涨满了一整颗心脏,血液涌动的感觉异常地分明。 因为那个人是西门吹雪,从来只忠于剑道的西门吹雪。这样的一个人肯为自己尽心尽力地思索,肯为自己费尽心思用心至此,夫复何求? 他看向一旁的西门吹雪,高大的男人脸上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手在芽芽身上轻轻拍着,叶枫可以想象得到那只手怕也是微凉的。 “真美,”叶枫感慨道,旋即认认真真地转过头去对西门吹雪重又说了一遍:“谢谢你,西门。” 即使这里终究不能成为自己最终的归宿,也依旧感谢你走入我的生命。 西门吹雪的眼底掠过一丝似乎是笑意的情绪,可最终还是被克制回去,他的语声很淡,听不出太多的波澜起伏:“不客气。” 明明是最无趣的回应,叶枫还是满足地微笑出来,伸手拍了一下芽芽温声道:“你爹爹放的河灯,醒来看看?” 西门吹雪抱着小家伙,目光停在叶枫身上,唇角便微微提了些微的弧度。 芽芽一向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一眼看过去便是拍着小手欢呼起来:“好漂亮,爹爹好厉害!”小姑娘一边笑一边啪叽一声亲在西门吹雪的脸颊上,笑眯眯的小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雀跃。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枫只觉西门吹雪似乎是微微僵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放松下来,像是一柄收在剑鞘中的剑一般,将那寒光慢慢敛了下去。 叶枫看了一会儿,忽然就觉得有些羡慕起芽芽来,他来不及细思原因便一掠而下落定在落月身边,目送最后一盏河灯消失在远方。 “少爷,”落月的眼底似乎是映着星光,看起来亮亮的笑道:“西门公子让我把所有剩的河灯都买了呢。” “嗯,”叶枫声线沉沉,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他的眉宇之间微微含笑,那笑意却是最终没有到达眼底,他将眼眸微微一阖便又恢复了原本若无其事的模样,将西门吹雪的钱袋接过来递给已经站定在身侧的人,笑笑言道:“回罢,天色晚了。” 西门吹雪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半晌,最后微微颔首:“好,明儿还要赶路,是该歇了。” 叶枫便是知道,他的欲言又止,西门吹雪全数看懂了,可是他不说,于是叶枫便也没有说。 一夜几乎无眠。 叶枫想了很多事,比如要怎么带芽芽回叶氏山庄,怎么和叶行远说这一路的事情,又或者要怎么锻这把轻剑。 然而想的最多的便是和西门吹雪的事情,一向冷漠的人一旦认真起来,几乎用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叶枫全数覆了进去,他从来不曾逼迫过什么,却已经让叶枫情不自禁地认了。 可是叶枫与唐子期不同,先不说现世光是想要过叶行远那一关就已经是想不出的困难,说服一个年过半生的亲爹接受自己家二儿子要和男人走了,这种事总该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时半会绝对是行不通。 更麻烦的是,叶枫想要回去。唐子期在现世无牵无挂,无论是身处哪里都是一样,有楚留香的地方就是唐子期的家,那就是他唯一的牵挂与惦念。然而叶枫不一样,他在现实是个大好青年,有着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人朋友和一切,来这里玩玩也罢,若是要留在这里一辈子,别说别人心底怎么想,光是叶枫自己就觉得良心不安。 若是真的决定离开,他又觉得自己对不起招惹了的西门吹雪,老实说叶枫觉得自己喜欢他,和喜欢别人不一样那种喜欢,情商再低他也明白,那种心脏被饱饱涨满的感觉叫做心动,和人在了一起又不告而别跑回自己的世界,这种缺德事叶枫自觉做不到。 叶枫头大如斗,只觉得自己做了件十恶不赦的大坏事。 纠结了一夜的结果就是第二日一大早见到西门吹雪的时候,叶枫整个人都是那种无精打采的模样,呵欠连天地看着西门吹雪,琢磨着该怎么道别。 刚刚知道自己和西门吹雪被盯上的缘由,叶枫只觉归心似箭,更加需要将轻剑的锻造提上日程才好能面对这堆麻烦事。 西门吹雪看得出叶枫的异样,见叶枫不想说便也不问,叫来马车将叶枫和芽芽一起塞进去,一面淡淡道:“一路顺风,半月后见。” “西门,”见人要走,叶枫赶忙扒住车窗问道:“你去哪里?” 西门吹雪的步伐微微一停,想起这人曾经撞头的黑历史,有些无奈地指指车窗的边沿,用的语气几乎和对芽芽说话如出一辙:“别撞到……我回万梅山庄。” “哦,好,”叶枫应了一声便缩进头去使劲挥了挥手,落月道了别便将马车赶起来,从西门吹雪的角度只看得见一截明黄色带绣边的袖子在窗外一闪一闪,外加叶枫朗声的道别:“后会有期。” 这一回西门吹雪没有答言,玄石之约没了,现在是否能够再次相见,主动权其实是握在叶枫手里的,这一点西门吹雪清楚得很,他却不愿逼叶枫想到那一步。 水到渠成才是最好的方法,这一点他比谁都明白。 凡事有缘法,只应切莫强求。 叶枫隔着后车帘一直看着西门吹雪的方向,直到那人的身影被彻底吞没。 芽芽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叶枫的袖子,扁扁嘴苦着小脸低声嗫嚅道:“二爹爹,我想爹爹……” 叶枫没有答话,他只是将小姑娘搂紧了一些,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他也想,还没分开就开始想,只是他需要一些时间来厘清一些事情,所以短暂的分别,倒是也好。 不过……好像落下了什么来着? 西门吹雪一手边站着自己的白马,就听到旁边传来低低的嘶鸣。西门吹雪微微一偏头,就看到小小的闪电站在一边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再定睛一看,叶枫的马车早就远了。 默默抚了抚额,西门吹雪有些无奈地和闪电大眼对小眼,刚想翻身上马便被闪电叼住了袖子,大眼睛可怜兮兮的似乎是在恳求不要被抛下。 不知为何,西门吹雪忽然想到了这闪电的主人,只觉这还真是……什么人养了个什么马。他在心底有些无奈复又有些莞尔,一跃上马对闪电摆摆手示意它跟上,便朝着反方向拉缰而去,将目标定到了叶枫的头上,那个包打听的事情,到底还是该好好查查了。 闪电嘶鸣一声四蹄飞奔跟的欢快无比,丝毫看不出刚刚被主人遗忘了的沮丧。 西门吹雪在心底微微叹出一口气,不得不说,万梅山庄与叶氏山庄,还真是有点远。 作者有话要说:先说好,这一定是HE不用担心…… 西门吹雪一旦温柔起来……实在是让人抵挡不能啊肿么破。。。 包打听的事情后面还会继续说,只是现在他两要暂时分开一阵了,摸头…… 牙刀的番外伦家一直记得,我就是稍微拖一下,求不打! 今天放一张Q版萌图,是最爱的270白斩鸡!来自P站,作者sim2o,作品名:白鸡Q版OVO;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十五章 往事种种怎消提 这江湖近日的风波种种,叶氏山庄虽然远在西湖,却是也得了消息。叶氏山庄以铸剑闻名天下,奈何这千里之外也伸不出手去。 叶枫离家十五载堪称初入江湖,叶行远想来只觉有些糟心,还好同行的还有一个西门吹雪,想是无甚大碍。 然而这样的情境还没过几天,叶枫便回来了,长途奔波不宜让姑娘家太过劳累,叶枫又不缺钱索性请了个车夫一路紧赶慢赶,便是生生将脚程缩短了一半。 门口守着的小厮只见叶枫带着落月和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丫头,眼底便显出些疑惑来,边卸下那一车的特产点心边偷偷看向一旁的芽芽。照例是叶家管家庆忠远远迎出来,一看芽芽就急了,“二少爷,这是……” “这孩子的事我之后再与忠叔详谈,”叶枫面上带着温温的笑,语气亦是大方妥帖的,“先给芽芽安顿在我那院就好,劳烦忠叔了。” 叶庆忠看着叶枫的模样良久便是慢慢点了点头,眼底显出些欣慰的神情来。叶家这三个孩子,每一个都是叶庆忠一手看大的,除了这个自幼出去习武的叶枫。不知为何,叶庆忠心底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将东西接过去便带头往流风院走,一路走一路认真问着:“二少这次回来,应当能在家多待上一阵了吧?” 叶庆忠此话一出,叶枫便当即有些心虚。老实说,在听到西门吹雪那句“等你”的时候,他心底是有悸动的,只可惜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回叶氏山庄来锻剑只是一个缘由,也好借着这几日好好思索一番,有关未来的路,亦或是与西门吹雪的未来。 这样想着,叶枫便复又温温笑了:“许是能待个十天半月的,我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之后只怕还要往外去走走看看。” “也好,也好。”叶庆忠已是有些浑浊的眼底带出些微笑意来,甫一到了流风院,就见得了消息的碧黛早已守在门前,先给叶枫和叶庆忠笑着见了个礼,便转过头去有些好奇地看起小小的芽芽去,待得叶庆忠刚一走便问起落月来:“从实招来,这漂亮娃娃是哪来的?” 芽芽一听便鼓着腮帮笑眯了眼,近来被养的有些圆的小下巴一点,认认真真说道:“我是二爹爹的女儿,我叫沈芽芽。” ……啊? 先不说那个“二爹爹”是怎么回事,主要是那个名字,叶家闺女不姓叶姓沈然后大名还叫芽芽? 碧黛瞪大了眼觉得头有点疼,然而还没等她说话就见着那几人都往屋里说说笑笑地走了,只好也收了那一肚子的狐疑跟了进去。 叶家就这么大,叶枫回来还带了个五六岁小丫头的事不消半天就传开了。叶萦自来与自家大哥二哥亲近得很,此番便自告奋勇来流风院探个消息。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若是放在别家,几乎都是当嫁人的年纪,只是叶家老爷叶行远一贯主张儿孙自有儿孙福,对于这些事也不急,于是叶萦也就得以这么潇洒度日,除了去私塾念念书,最大的乐趣就剩下叨扰沉默寡言的大哥叶沂。现在二哥回来了,偏生还是个大家温文的样子,不好好折腾折腾简直愧对叶家列祖列宗。何况这一回,叶枫还带回来一个大惊喜。 于是没过多一会儿,流风院的后院里,叶萦就开始和“大惊喜”面面相觑—— “你是我二哥的女儿?”叶萦眨眨眼心下有些狐疑,总觉得这孩子和二哥的岁数一对好像大了那么一点点? “嗯!”芽芽大力点头,看着面前很是面善的大姐姐,便极度热情地自我介绍道:“我叫芽芽,是爹爹和二爹爹的女儿!” “……”啥?古灵精怪的叶萦被成功震惊到了。 叶枫出来接闺女的时候就听到最后这么一句,再看看大眼瞪小眼的二人立时心底警钟大作,尤为懊悔自己的“教女无方”,怎么能什么都和人说呢?这不明摆着要露馅么!叶枫来不及思索露馅的内容就往前走几步把小丫头往怀里一抱,边若无其事地问起叶萦道:“三妹来了,怎生不见人通报?” 叶萦保持着目瞪口呆的神情站起身来,没好意思说自己刚发现了一棵树就长在流风院边上,所以直接爬树翻墙进来的,这些话自然不能对自家二哥说,所以叶萦只好干笑两声,非常有气节地保持沉默。 “这是我和西门兄收养的女儿,”叶枫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给芽芽动作熟稔地理了理衣襟:“名唤沈芽芽,待到今晚我再与爹通禀。” 叶萦眨眨眼觉得好像说的通又好像哪里不对…… “那芽芽说的两个爹爹……”叶萦干巴巴眨着眼看自家温文尔雅的二哥。 叶枫笑了两声:“嗯我和西门兄一起收养的么,所以就这么叫了。” 叶萦自然知道自家二哥与万梅山庄西门吹雪同行之事,此番也不再怀疑,只是点了点头唯恐天下不乱地补了一句:“对了二哥,爹说让你现在就过去一趟,好像不大高兴。” 叶枫瞪大眼睛无力……所以说叶萦她绝对就是故意的!这样的消息应该笑着说么? 不管怎么样,该解释的总要解释一番。叶枫将芽芽交给落月照顾,自己便信步往居远楼去,这一回他没使大轻功,一路走一路想着,叶行远没道理不高兴,除非他知道了自己与西门的事。只是这山高水远,叶行远是怎么知道的呢?他丝毫没打算怀疑落月或是芽芽,这两人是决计不会胡言的,饶是芽芽童言无忌,倒是也没被叶行远逮到过。 他一路想着,待得走到居远楼门前也没拿定主意,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依旧是那个书房,叶行远此番却是落座于正座之上的,听叶枫问了好便打量了叶枫一会,点点下巴示意道:“坐。” 这态度与前番却是天壤之别,叶枫心下一沉,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笑道:“是。” “这次出去,学到了些什么?”叶行远决口不提芽芽一事,叶枫只好琢磨着顺着话头说下去:“回父亲的话,叶枫此番云游不过千里,只觉天下浩大无奇不有,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因而应以赤诚之心待人方可固友少敌,天下长安。” “你有这颗心自是好的,只是思易行难,当以一生践行方可,”叶行远深深看了叶枫一会便是叹道,他稍稍顿了顿便说了下去:“听说你收养了沈秋白的遗孤。” “是,”叶枫沉声应道,话已至此索性又说了下去:“芽芽是我和西门兄一并收养的,我想让芽芽在叶氏山庄先住上一阵。” 叶行远喝了一口茶,声线微沉:“叶枫,倘若你收养一个别家孩子,叶氏山庄都不会干涉,只他沈秋白的女儿不行。” 叶枫有些吃惊,他实是想不通一向很好说话的老爹怎么变成了这么油盐不进的模样,想了想便有些狐疑又问了一遍:“爹,我们叶氏山庄和沈秋白有过节?” “岂止是过节!”叶行远冷笑一声,声线极沉带了十足威严,沉默半晌便叹出一口气来:“往事已矣,只是收养沈家遗孤一事,无需再提。枫儿出去那么久想也是累了,今晚不必出来用膳,叫人给你摆回屋里吧。” 言下之意就是想不通饭也不消一起吃了?叶枫心里有点堵,说什么也没想到收养芽芽这事上居然出了差池,给叶行远又见了个礼便离开了居远楼,转了个弯往剑庐那边去。 他到底还是没忘自己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将这柄轻剑打磨好,不管是好是孬,至少得先有个用的。 这一路跑得再快,到底也用了四天时间,当时答应西门吹雪半月即归,现在看来似乎也要事事抓紧了。叶枫这样想着,莫名就有些怀念最初西门吹雪成天站围墙约战的日子,不自觉便抬起头来,目光所及之处一派寂寂然,哪有半个人影在? 叶枫便晃晃头哼起了小调,歌不成歌调不成调,自己还颇为愉快的模样。那样子若是陆小凤见了一定想要引为知己。他就一路唱着一路往剑庐去了,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的自在。 事实上,此时叶枫想的人也半点不曾闲着。 西门吹雪盯着“包打听”也盯了很久了,那人作息正常行为正常,也不见有什么人来找过他,似乎是一夜之间这“包打听”的名声不再了,一众人也就做了鸟兽散。 这是分明的匪夷所思。西门吹雪想了良久,最终觉得大概是有人察觉了自己的动向,刻意让这人来做了个样子。 只是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西门吹雪全然不知。 如果有人敢在西门吹雪头上动小手段,指望着西门因着好奇心去挨个调查继而中招,那么他绝对是不了解这个万梅山庄的庄主大人。 西门吹雪在徐州府停了四天,然后便准备启程回万梅山庄了。他不像陆小凤一般好奇心永远占在上峰,亦是想不出继续停留的理由,四天消磨尽了他的耐心,索性就准备走了。 世间那么多事,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仅此而已。 只是那个没有轻剑的笨蛋,不要中招才是。 西门吹雪这样想着,眉心便微微蹙起来。闪电似是知晓了西门吹雪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蹭了蹭西门的袖子,大眼睛一眨一眨看起来很是灵动。西门吹雪不知想起了什么便是蓦然失笑,将手掌摊开给凑过来的小闪电喂胡萝卜,掩去了眼底稍纵即逝的担忧神色。 只是这世事多舛,西门吹雪还没来得及离开徐州府,这地方便出事了—— 有人在南城门外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全身上下俱是被翻了个彻底,钱财却是半点没少。 官府认了尸体便发出布告来,那二人竟赫然是才别过不多时的沈西慈和肖境临! 想来这二人所犯非重罪在官府呆了一阵便被放了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在这几天的功夫里被人杀了。何况静仪门功夫不弱,肖境临更是为武而痴,也不晓得怎么就这么轻易为人所害了。 更匪夷所思的是,贼人所图非财,那么这静仪门夫妻俩究竟是因为什么被人惦念上了? 历来武林大会前后乃是多事之秋,这一次的帷幕终究也慢慢拉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想起来……我想求个作收╭(╯ε╰)╮亲爱的们来收一下好咩?给调戏哦蹭O(∩_∩)O 今天千里迢迢【太夸张了喂!】去了天空步道,那里超级超级美!尤其是瀑布枯水期都那么美O(∩_∩)O只是台湾敢不敢稍微重视一下旅游业。。旁边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想怎样?后来到了巧克力共和国啃了好多巧克力当饭【哪里不对啊泪……】依旧爪机码字星人喵叽! 今天放一张新的缝纫外观,适用纯阳藏剑……咳咳好不好看自己评判!【专精是制药的花萝默默看你们】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十六章 定不负君相思意 肖境临和沈西慈的死在武林实是没掀起任何波澜,这事也就是在徐州府上上下下传了传便就没了声息。这就是所谓的江湖,生前都不见得有什么名气,死了便也更加掀不起什么声浪来。说到底,再过上不消半年的功夫,怕是连静仪门这个名字都没几人知悉了。 于是远在西湖畔的叶氏山庄自然也对此事全然不知。 叶枫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锻造这柄剑。这几日叶枫每一天都泡在剑庐里,开始是和刘师傅讨论锻剑之事,再后来就是自己夜以继日地在剑庐里面忙活,从起初的铸型到之后的烧铸无一不亲力亲为,绝不假借他人之手。 刘师傅看了只能唏嘘,感慨这叶家终究是出了这么一个喜剑之人,只这叶氏山庄沉寂了这么多年,终究是复兴有望。 只是叶枫在锻剑的时候方可做得到心如止水,一旦离了剑庐便立时想起那人来,无论是那人清冷的性子或是之后的关切,哪怕只是想想叶枫便觉有些心虚,这十五日之约被莫名地拉长再缩短,扯得人心底微微有些发颤。 于是叶枫只好一门心思重又投入那锻剑的事由上去,几乎是不离剑庐半步了。 这些时日里,其实外面亦是发生了很多事。 芽芽在叶家住了下来,也从来不曾见过叶家老爷,只是偶尔去剑庐看看叶枫,大多时候还是乖乖守在流风院里,好在落月和碧黛待她都是极好,也不曾受了半点委屈。倒是叶萦自打见了芽芽便是喜欢得紧,时不时就往来跑逗逗芽芽,枉了碧黛见这三小姐总来便巴巴地开了流风院的大门迎,这叶萦也是秉性不改只喜欢爬树翻墙地往里进,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叶枫听说了这些便只是笑笑,他这些时日专心铸剑也没来得及打听当年的沈家与叶家的故事,只是盼着这家里更多一个人为芽芽说话,想必将来芽芽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做。 不得不说,叶枫对于这柄剑寄托了极厚重的承望,经过了第二次热处理之后,便只剩下锉磨燉火以加强剑身韧性,这些事叶枫没做过,少不得要刘师傅在旁看着。只是叶枫实是太过认真,在剑庐烤灼的环境里呆了那么久汗流浃背也从不喊一声苦,刘师傅看了一会便是唏嘘感慨此子定然可成大器,较之那老大竟不知强了多少倍去。 只可惜叶枫是不知刘师傅心中所想,否则定然要心焦,毕竟来到叶氏山庄叶枫实在是满意的很,这里的每个人俱是心思澄澈不曾有半点鬼蜮心机,若是因着府上之人嚼舌导致家府不宁,便是他叶枫的过错了。 老实说,铸剑到了这几日往往是最熬人心神的,因着燉火过后紧接着便要进行细部锉磨,将那剑身剑刃精工细磨,最后形成轻剑的标准模样。叶枫还没来得及动,就发觉自己久未有动静的戒指竟是蓦然震动了,面前就是刘师傅他也不好说话,只能继续手上的动作不曾有半点停顿。 只是那戒指见叶枫没反应,便加紧震动了一回。这一次叶枫手上一抖,差点给自己那柄轻剑雕出朵花来。他嘴上不说脸上已是黑了些许,盯着自己指间的戒指面上便是不愉得很。刘师傅见了便只是笑笑问道:“少爷可是倦了?” 叶枫抖抖手将手上的功夫停了下来真心实意地叹道:“抱歉。” “这一晃眼在剑庐又呆了三天,饶是少爷中间有歇,总在这儿熬着也是受不住,”刘师傅经过这些时日对叶枫观感极好,此时便也只是憨憨笑笑走过来轻轻用小锤子敲了敲那柄剑:“这轻剑几乎已是成型,少爷若是倦了不妨歇歇就是。” 叶枫现在停了手方觉自己有些头重脚轻,这几日除了吃饭睡觉几乎寸步不曾离这剑庐,不知这一晃竟已是三日,难怪这会儿整个人都有些懒怠下来,他并不想停歇然而那戒指的任务又是非看不可,只好又道了声抱歉便退到剑庐外面去。 已是昏昏夜色西沉,叶枫靠着剑庐的门坐下来闭上眼,眼前便呈现出了那任务页面来。这一次蹦出来的竟然是三个任务,也难怪戒指震动个不停,他一一看过去,就见上面写着—— “恭喜侠士开启主线任务——【开刃·轻剑】,任务详情:给轻剑开刃并命名,任务奖励:信鸽一只。” “恭喜侠士开启主线任务——【探索·沈家过往】,任务详情:了解沈家与叶家宿怨缘由深谈·叶沂 0/1,任务奖励:同心锁一对。” “恭喜侠士开启主线任务——【探索·玄石去处】,任务详情:找到玄石下落,任务奖励:神秘包裹一个。” 所以说……这是要自己做侠探的节奏?怎么除了第一个任务之外全是探索?何况和自家沉默寡言的大哥深谈什么的……系统你确定自己不是在坑人么?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要寻找玄石去处的话,是一定要与西门吹雪相见的吧。叶枫这样想着,便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想不通自己在纠结些什么。 西门吹雪很好,他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见过的最好的人,只是或许正是因着这些好,才让叶枫愈发忐忑起来。 愈发沉溺其中,而不知该如何回报,更是害怕有朝一日终究会辜负。 他叹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真是情商低下。 靠着剑庐的门,叶枫只觉身后的岩石无比坚韧,带着可以依靠的弧度,这次亦是累的狠了,他阖着眼也懒得睁开,一时不察竟是彻底昏睡了过去。 叶枫是在别人的摇晃中醒来的。 “二少爷,二少爷!”映入眼帘的是碧黛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叶枫只觉自己很少见到沉稳的碧黛这般模样,脑袋昏昏沉沉就有些闹不清,一开口方才发觉嗓子已是哑了:“怎么?” “您怎么睡在这儿啊,二少爷这是要着了风寒了。”碧黛努力说着话保持着叶枫的清醒,一边请剑庐里的刘师傅出来帮忙抬人。 叶枫努力晃晃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剑庐外面睡了好一阵,里头刘师傅又在忙着锻造是决计没有发觉的,若是碧黛不曾来送吃食,怕是真的要更加糟糕了。 不管怎么样这一回叶枫是真真正正地病倒了,许是因为几日以来连着有心事太过操劳,也许是因着这晚春着实天气寒凉,总而言之叶枫确实是病了,病到几乎人事不知。 碧黛和落月没日没夜地守着,几乎要急红了眼,多少药连连喂下去叶枫的病也不见好。 再后来这处的名医大夫全请来了,望闻问切行了一通,最后也只说是心结还需心药医。 芽芽每一日都在流风院的前院守着,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每天都是微微泛红的,像是一只巴巴的小兔子。 这样的情形持续到第三日,西门吹雪来了。 谁都不知道西门吹雪是从何处得的消息,但是西门吹雪着实是来了,这一次他没有站围墙等着人,而是从正门堂堂正正递了请帖进的庄园。落月看到西门吹雪的一瞬间眼睛就红了,几乎是见到天神降临一般。 这些时日叶枫的病实在是让这几人心神俱乱,叶行远来了流风院好几回,叶枫也只是昏昏沉沉的,时而应一声时而又没了精神,芽芽见了西门吹雪便直直扑了过去,可怜巴巴地抱住西门吹雪的腿嗫嚅道:“爹爹……芽芽怕。” 在什么时候,沈芽芽都没有说过怕。 在被流匪绑架的时候,她也不曾说过怕; 在知晓自己的身世之时,她也不曾说过怕; 在发觉姑姑姑父都心怀叵测之时,她亦是不曾说过怕。 只是这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叶枫病倒下去昏昏沉沉,芽芽是真真正正地怕了,尤其是看着那么多的大夫在门外鱼贯而入又摇着头出去,小小的孩子忽然觉得这一次,大概是真的麻烦了。 在叶府里,肯与芽芽亲近的一直只有叶枫,落月和叶萦。 这些时日叶萦不知是被谁下了禁令,连流风院都少来了,落月又是整天在叶枫病榻旁守着,剩下一个五岁的小丫头浑浑噩噩每一日都是六神无主的,却是从来没办法言与人听。 西门吹雪心里透彻,心底微微一揪只俯□径自将小姑娘一抱,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后背,声线依旧是薄凉的:“不怕。” 那惯于执剑的手掌厚实而温暖,芽芽在他怀里憋了半晌终究是没憋住,骤然哭了出来,眼泪尽皆蹭在西门吹雪的白色衣裳上。 西门吹雪却是没有在意,只是将怀抱更紧了几分,大步向屋里走去。 叶枫躺在床上,人是醒着的,只是看上去有些浑浑噩噩,听到声音只道是落月碧黛,便捧着一个药碗苦着脸叹气要甜果子:“太苦了。” “那就不吃了,”西门吹雪挑着门帘走进来,将芽芽往旁边的凳子上轻轻一放,便伸出手摘了毛巾极其熟稔地探了探叶枫的额头,触手所及一片微热眉头便是蹙了起来,声线微凉却又极为好听,只淡淡问道:“怎么病得这么重?” 叶枫看着站在床边的西门吹雪,感觉有些目瞪口呆。 那么多天的混乱幻觉一时之间成了真,只觉现实与梦境都恍惚起来,没边没际地将人裹了起来。 叶枫低咳一声,有些狼狈地将药碗往旁边一放:“我在外头睡着了,着了风寒。” 西门吹雪看了叶枫良久,最后不轻不重地颔首道:“我给你配药,这些东西暂时先别喝了。” “……好。”叶枫终究是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何那么多的疑虑也好焦心也罢尽皆消失殆尽,唯一余下的就是那样的心安。 “好生歇着。”西门吹雪将被往上拉了拉,极其熟稔地给叶枫的枕头放平,语声带了三分温和意味。 叶枫紧紧看着面前的西门吹雪,将某人眼底的暖意尽收眼底,于是一直昏昏沉沉的心思就慢慢沉着下来,他张开微微干涸的唇畔递过一个舒怀的笑意:“我知道。” 那人依旧是不善言辞,依旧是波澜不惊,只是叶枫却看得出西门吹雪的焦灼与关切。 多好,这世间就有那么一个人,他心思薄凉,他以剑为生,可是他却肯将那不食人间烟火的心思为了你而停留在这尘世三千。 所以纵是前路有再多险阻亦是罢了,人这一辈子,为了这样一个人总是要心甘情愿赌上那么一次。 “西门,”叶枫阖上的双眼复又慢慢睁开来,他看着已是走到门前的西门吹雪,那人的背影厚重而坚实,莫名让人的心彻底安宁起来,于是叶枫浅笑开口,只是一字一顿认真道:“有生之年,定不负君。” 作者有话要说:撒了点狗血心满意足\(^o^)/~求评论花花什么的……喵叽! 先说好,这卷绝对不是阴谋论主要是情感流武侠之类的……至少阴谋啥的和上一本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等级【认真脸】 今日放一张2012感动剑三十大人物,突然挖到觉得很有趣233333333……图片来源贴吧,作者不详。 酷爱快看第五条,小二叽你绝对没有感动剑三!【重剑不许拍我嘤】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酷爱文字版看这里—— TOP10 队友风车时沧月的天策 TOP09 拉走正在起千蝶队友的唐门 TOP08 秒爆队友镇山河的剑纯 TOP07 无敌插在你脚下的敌方剑纯 TOP06 没有小猪的唐门 TOP05 不乱花钱的藏剑 TOP04 神农满级的天策 TOP03 给队友推蓝的藏剑/唐门/明教 TOP02 别人团的万花 TOP01 电脑旁放着字典的团长 第十七章 我欲醉眠芳草间补昨日 有那么一句话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西门吹雪定在门边站了良久,眼底的神色变换了千重,最后却只温温应了一声,“先歇一会,我去给你煎药。” 再无其他。 只是叶枫已然很满足,他趴在床上笑眯眯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西门吹雪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或是那些大夫说的都是没错的,心病只需心药医,叶枫将心里的话说了个通透整个人便也清明了不少,索性就着趴着的姿势对芽芽说话,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就见西门吹雪回来了,手上端着一碗药,旁边还放着一小碟蜜饯,见人巴巴地望过来便叹了一声:“我没加苦味的药材。” 叶枫闻言便是眉开眼笑地将药碗接了过来一饮而尽,然后又就了一口蜜饯,人一精神好奇心立马就起来了:“哎对了西门,你怎么来了?” 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会,心里掠过千万种答案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他的眼底眉梢尽是淡然:“我来送马。”虽然那小闪电一进门就被小厮牵走了西门吹雪自己也差点忘了这个由头。 好在叶枫历来对西门吹雪的话都是尽信不疑的,此时便也就颔了颔首坦然笑道:“幸好你来了。” 素来习惯了沉默的西门吹雪只觉似乎是有什么阻在了喉间,上下不得。半晌他方才遵从着自己的心微微弯起了唇角,俊美无俦的男人因着这一个简单的表情整个人生动起来,叶枫只觉自己一颗心就像海浪里的孤舟,随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倏忽落定。 多好,这辈子还能遇到这么一个人。 二人在叶氏山庄停了不到三天,叶枫的病便算是彻彻底底地去了,因着那刘师傅早将开刃前的最后一次细磨完成,留给叶枫的便也只剩下开刃这一样。 想了想他还是决意先去找大哥叶沂。自打来了这叶氏山庄,叶枫和自家大哥的交流实在是不多,偶尔见了面也只是含笑问候罢了,丝毫看不出一家人应有的亲近来,不过是萍水之交而已。 叶沂所居的临安院与那居远楼极近,几乎也就是一墙之隔,叶枫便先去与爹爹报了个平安,好在那叶行远许是被叶枫那一场病唬着了,这回也没提芽芽的事,只是叮嘱多多小心,休要中了歹人招数。 然后就是大哥叶沂……与这么一个交流障碍严重的人深谈套话,叶枫只觉万念俱灰都不足以描述此时此刻的心情,和这人深谈什么的真的能套消息么? 瞅了瞅四下无人,叶枫怀着满腔悲怆心情索性就在墙外扯着嗓子准备嚎上两声,只是权当壮胆便拉着长戏腔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二弟既是来了就请进吧。”侧门在眼前被豁然拉开,门后是叶沂平静无比的神情,此时似乎还带了一些将收未收的笑意。 叶枫饶是脸皮再厚,此时也不免腾地闹了个大红脸,不知道被这人听了多少去,只好干咳两声挠挠头:“大哥。” 叶沂面色平静,手中拿着一枝新柳,显是刚折的,他颔首淡淡嗯了一声,便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叶枫里面坐,那动作优雅华贵看起来好看的很。 临安楼的内里布置地极富古雅江南意味,然而此刻的叶枫却没心情欣赏,他看着叶沂一手执着一个青瓶子一手慢悠悠往里插柳枝就觉得眉头直抽,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只好自己伸手倒茶喝,一边假装不经意开口问道:“大哥,你也知道我带回了一个小女孩,她是一代剑客沈秋白的遗孤。” “不可能的。”叶沂的神色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清贵,只说出口的话却是决绝的斩钉截铁。 叶枫眉头抽了抽……你知道我在说啥就不可能啊? 只见面前的人已经没了再开口的意思,叶枫只好自己又问下去:“恕我直言,沈家与叶家的恩怨无论如何,都不该由小小的芽芽来承担……” “爹是这么说的?”叶沂的唇角微微动了动,似是苦笑似是自嘲,他笑够了便就了一口清茶,将那素净的青瓶推过来不咸不淡说了下去:“二弟,请回吧。” 叶枫咬咬牙,怎么就能请回了呢?给我个插柳枝的瓶子算什么啊折柳送别也不是这时候啊,有话倒是说清楚啊不带这样的简直就是神烦!西门吹雪算什么交流障碍啊稍微一接触简直棒极了!这才是真交流障碍无双好么?! 似乎是看出了叶枫的不甘心,叶沂只是沉默了一会,便复又开口道:“上一届武林大会已是十年前的事,前三甲本可获得叶氏山庄锻剑以示尊崇,然在试剑之时……”他就像是一个恶劣的说书人,在这里倏地停下来,叶枫就觉得自己被憋了一下,上不上下不下地难受。 好在叶沂没让他等太久便说了下去,虽然依旧是那种慢吞吞的语气:“负责试剑的沈秋白将那年的首甲之剑……试折了。” 叶枫听着就觉得有些难受,每一柄剑说到底都是铸剑师的心血之作,平白无故地折了那么一把剑,想必大家都不好过,他叹了口气问下去:“那铸剑师傅呢?” “铸剑师父见了便自叹学艺不精,”叶沂面上神色极为安静,看不出半点波折来:“不到半月便自刎于家中,他妻子只身难挨不多时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一个方才十岁余的孩子。” 叶枫忽然觉得有些忐忑,他甚至不想再听下去,可惜叶沂已是说了:“没错,那孩子就是我。” 叶枫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走出的临安院,来的时候一腔欢喜期待,走的時候心里揣满了狐疑难受。他便满肚子心事地回了流风院,只觉这一会接受的信息量好像是有点大—— 叶沂不是叶家亲生子,当年叶家没落居然是因着一柄断剑,更多的是……锻剑之人已是死了。 直到回了流风院叶枫这才发觉那任务变成了“深谈·叶沂 1/1”,但是却依然没完成。他却已经没了再回去找叶沂的气力,只扶着门框看里面正吃东西的西门吹雪与芽芽,鬼使神差地就说了一句—— “我们走吧。” 西门吹雪的动作停了下来,深深看了叶枫一会却并未问什么原因,只淡淡问道:“去哪里?” 叶枫想了一会便诚恳言道:“我不知道,”他蓦地想起那玄石任务便是问道:“不若我们去找找那玄石可好?” 西门吹雪将芽芽交给落月便率先走进屋里去:“江湖近日风闻,玄石被陆小凤所夺。” “这不可能……”叶枫斩钉截铁地说道,边微微蹙眉思索:“造这个谣言的人是为了什么?” “叶枫。”西门吹雪声线微沉叫了一声心不在焉的人。 叶枫面上的神情变换了几次,最后毫不掩饰地落定在沉吟上:“大哥刚刚说,当年武林大会的试剑,沈秋白把叶家的剑折了,才导致了叶家十年的没落。” 西门吹雪听完便是眉心微蹙,思索了半晌方才言道:“那件事后来据传是有人在剑上做了手脚,可惜事后不过半年时间,沈氏夫妇便为人所害了。” 至此人证俱无,自然也就再没了追溯的可能。 那一次,却正是上次武林大会的时间。 这就像是一个诅咒或是宿怨,每年的武林大会都是都是风云诡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照实说西门吹雪这些年都是远离这样的江湖风波的,他的万梅山庄就像是遁于江湖之外的一个存在,世事三千都与他无干。 然而这一回,西门吹雪看了叶枫一会便是言道—— “我大概要出去一趟。” 叶枫的戒指震动了,显示任务完成。叶枫就乐了,正在欢乐地脑补西门吹雪带上同心锁的样子,耳边就听到了这么一句,于是所有的动作和思绪都停了下来,稍嫌想了想便是了然:“玄石出事了?” 西门吹雪没有隐瞒只是微微颔首,执剑在手中神色满是肃然:“我要先回一趟万梅山庄,做一些准备。”他的语速很慢,却是微微薄凉。 “我和你一起去,”叶枫一点都没犹豫,也来不及想那同心锁了,只是笑着应道,一边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最近江湖风波甚紧,那武林大会我也想去凑个热闹。” 若是依着西门吹雪的性子,武林大会这种事他历来是极其反感的,然而此刻他看了叶枫一会,却也没多言语,倒是叶枫自己笑着开了口:“我随西门去万梅山庄看看可好?陆兄事情一毕,我自己去武林大会就是。” 有些事最好的澄清方式就是塑造一个新的事实,叶氏山庄近些年来一直在夹缝中求生存,该解决的总还是要解决的。 叶枫这样想着,心下已是拿定了主意,毕竟这一世他在叶氏山庄,他并不想看到每一个人都纠缠于着过去的心结,这对于叶氏山庄并不公平。 西门吹雪闻言语声便是缓和了三分:“无妨。”后半句话终究是没有道出口来,你肯来万梅山庄,我很愉快。只是这样的话在心底打了个转,最后还是被剑神大人默默吞回去了。 “对了,西门等我半日可好?”叶枫笑着问道,边将前日刘师傅送来的轻剑递过去:“这剑已是铸成,只差着最后一道工序开刃即可。” 西门吹雪将那带鞘的剑接在手里,只觉这柄比起叶枫的辟沌而言竟是轻盈得很,然而他将剑往外轻轻一抽顿觉一股寒凉之意,或是因着剑的主人的缘故。 这样冰寒的一柄剑,竟然亦是没有丝毫的邪性,轻轻一弹便发出铮鸣之声,辟沌似是有所感,在叶枫背后的剑鞘之中微微一震,双剑合鸣带出凛然的气度,让西门吹雪的神色顿时认真起来,他将剑双手递还,看着叶枫认认真真地言道—— “好剑。” ……叶枫默默看西门吹雪,这就是言简意赅的坏处啊喂,明明可以说“这是柄好剑”的吧?然而他最后亦只是叹了一声有些无奈地应道:“嗯,多谢西门。” “我等你开刃。”西门吹雪这样说着,不知是不是天气的缘故,有光从窗子映进来,带出暖融的热度来。 那一瞬间,叶枫忽然有些想抚上西门的眉心,事实上他也的确这样做了—— “西门。” 仅仅就是这两个字而已,却是带出了与往日不同的意味,辗转千回。 一向伶牙俐齿的叶枫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他只是微笑着重复了一遍:“西门。” 这一次回应他的是面前男人的拥抱,带出寒梅的清寒。 万梅山庄没有梅花,可那一瞬间,叶枫觉得自己就是闻到了,所以他慢慢闭上了眼。 尘世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2013的最后一天哦,亲爱的们我们一起走过1314叭O(∩_∩)O~ 发文的时候这只作者君正在看五月天的跨年演唱会,所以评论都是1号同意回复哦╭(╯3╰)╮ 爱你们……满满元旦福利明日送上! 以上——本来是昨天该发的嘤,大家新年快乐O(∩_∩)O~ 今天放一张COS的美图,版权如下,仅供欣赏—— CN:千羽【原po】摄影:苏州的随便 后期:品_最近好像挺高产 客串后勤:壹認仟愁 【秀水灵山隐剑踪,不闻江湖铸青锋。逍遥此身君子意,一壶温酒向长空。 】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十八章 远道而来便是客 这一回叶枫在家里总共待了十四天,生了一次大病铸就了自己的轻剑,然后也等于是赴了那半月之约,虽然……是西门吹雪自己找上门来的。当然对于这一点叶枫表示毫无压力,自从二人确定了关系以后,叶枫就迅速变成了“你我有什么区别”这样无限厚脸皮的想法。 好在西门吹雪也不以为意,叶枫心下石头放了下来每天都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对于叶萦时不时的蹦跶也摆出一副极为宠溺的态度,因而叶家小妹愈发喜欢往流风院跑,不知道何时似乎是芽芽的事情叶行远也采取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不曾再来过问过。 对于现状,叶枫表示不能更满意。 叶枫犹豫再三,最后将那柄轻剑命名为千叶长生,曾经叶英为了祝祷逆脉的小妹平安亲自铸就的一双剑,一柄埋在树下另一柄随在小妹身上长伴,叶枫一来是正阳门下,对于自家师父叶英自然是有一种微妙的崇敬,另一来亦是喜欢这名字的寓意,不管是代表叶氏山庄长生或是藏剑山庄长生都是极好的。 待得开了刃,叶枫便再也没了继续待在叶氏山庄的理由,老实说延误了西门吹雪这么久已是十足过意不去,叶枫去居远楼报备了一声便打点行装准备和西门吹雪出门了。 这一回叶枫扯出小闪电看了一阵,最后得出结论这小家伙依然不是自己能骑的样子,差点就极为嫌弃地将闪电留在叶氏山庄了。只可惜……对于闪电这样的生物,想要丢下它自己跑掉那简直就是奇难无比,因为它会使出一切招数,包括用嘴叼着叶枫的袖子,同样包括狂蹭叶枫,可怜巴巴的模样让芽芽最后看不下去了,抱住闪电和小马一起对叶枫眨眼,看起来两个都像是快哭出来了。 叶枫仰头看天,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一个小人一个小马一起默默牵走,看着西门吹雪特别诚恳地问:“会不会很麻烦?” 西门吹雪却是平静的很,似乎是已经被折腾习惯了,他只是将芽芽轻轻一抱抱上了马车,然后让叶枫的两个小丫鬟一起进去,最后放下马车帘吩咐好车夫,便又牵给叶枫一匹马:“走吧。” 叶枫眨眨眼,颇有一种西门吹雪是大家长的感觉,然后他又被这种诡异的念头给惊到了,死命甩了甩头…… 呸呸呸想什么呢?明明应该是小爷负责全家上下才对! 他这样想着便觉志得意满,乐呵呵地一翻身跃上马拉住马缰准备启程。 西门吹雪忍不住看向旁侧的人,一身亮黄色的衣裳映着细碎的阳光有些许地晃眼,发带将一头长发高高束起,看起来明快利落得很,连靴子都是黄色。起先看起来有些过于嚣张的打扮现在看久了便只剩下舒服,西门吹雪在心底笑了笑,便淡淡言道:“走吧,先去万梅山庄。” “好。”叶枫习惯性地应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不对,做决定什么的,那明明就是一家之主的体现啊!反应过来这一点的叶枫立马正色对旁边的西门吹雪说道:“下次这样的话,请让我来说!” ……西门吹雪偏过头来看一脸认真严肃的叶枫,没明白要义在哪里,最后还是微微颔首:“好。” 就听到马车里头不知何时睡着的芽芽模模糊糊地哼了一声:“嗯,二爹爹。” 偏偏外面两人耳力还都是不错,尽皆是一字不落地听懂了。 叶枫脸色瞬间就黑了,所以说要不要这么巧合啊?一扭头就看到西门吹雪的神色似乎是微微带着笑意,他忍不住就默默扭头,好吧说实话西门吹雪这样微微莞尔的表情配上那张有些清冷的脸色……还真是好看的不行啊。 西湖离万梅山庄到底还是远的,这一路却是太平的很,停停歇歇不及十日一行人便是到了万梅山庄。 甫一到了万梅山庄便见小厮迎了出来,见这一大堆人神色有些讶异,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对西门吹雪言道:“庄主,有贵客。” 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西门吹雪便一翻身下马问道:“怎么?” 小厮的神色有些微妙,犹豫了片刻方才言道:“是西门夫人。” ……叶枫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了,他立马正色竖着耳朵听起来,怎么西门还有个夫人?这不科学没听说过啊…… 就见落月一掀马车帘子就蹦下来了,差点把车夫撞到一边去,她看着小厮气鼓鼓地开口:“乱讲,明明现在来的才是……”碧黛脸色一黑,立马一只手捂落月的嘴一只手往回拖人,在心底骂:“要死了,这是乱说什么呢?都是少爷宠多了。” 偏偏叶枫在听前半句的时候还在点头,觉得落月说的半点都没错! 可惜碧黛再稳重也忘记了车里还坐着一个呢,芽芽这一路来都被宠着惯着,在叶家谨小慎微生怕惹麻烦的模样早就少了许多,此时一听小厮的话立马就不乐意了,饶是五六岁的小姑娘也是听的懂的,夫人什么的,爹爹这是不要二爹爹了! 芽芽小嘴一扁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爹爹不能不要芽芽……”一边说还一边往西门吹雪身上扑。 这场景瞬间就乱了…… 那小厮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句话惹来了这么大一个乱子,西门吹雪见芽芽往身上扑就将常年执着的剑往右侧偏了偏,目光跟过去的时候就微微一怔,最后落定在不远处站定的女子身上,看了一会便淡淡唤了一声:“母亲。” 一行人全怔住了。 这就是……西门夫人?!完了一直看西门吹雪的模样都忘了他也是有父母的人刚刚全往妻子身上想了怎么办?! 然而最惨的还是叶枫,他张了张嘴只觉得有些万念俱灰—— 见家长什么的,完全没有准备好啊! 然后他又觉得自己形象实在是太糟糕了,立马将嘴紧紧闭上,刚想琢磨着怎么开口打个招呼就听到面前的女子开口了,那女子丝毫看不出是三四十岁的模样,看得出来是养尊处优的,和西门吹雪一样手中执着一柄剑,站在那里的姿势极为随意却自透着一股清贵的意味,她的目光淡淡自面前的一众人身上掠过,最后定格在西门吹雪身旁的叶枫身上,唇角便微微挑了些许,语气却是寒凉的:“很热闹么,”她穿着一身银白衣裳转过身去,极是熟门熟路地往里走:“既是远道而来,那么便里面请罢。青夭,给客人备茶。” 这态度不冷不热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叶枫还没想好的自我介绍立时就被阻在了喉间,他有些无奈地看向旁侧的西门吹雪极为小声地问道:“西门……令堂可是讨厌我们?” 西门吹雪动作极其娴熟地轻轻摸了摸叶枫的手背:“母亲应是不认得你。” 这动作不偏不倚落定在回过头来的人眼底,于是她便笑了,一闪身便到了叶枫身侧,那轻功奇诡让叶枫只觉有些寒凉,语声亦是微微带笑的:“我认得你,叶氏山庄的二少爷么,倒是你,可知道我是谁?” 叶枫盯着面前的女人有些尴尬,他根本连这个世界的人总共也不认识几个,这要上哪儿猜去?然而他还没说话便听到西门吹雪开口了:“叶枫,这是家母,望溯宫宫主温宛风。” 叶枫瞬间如蒙大赦,行了个礼大方笑道:“叶枫见过伯母。” 温宛风这人老实说一点都不像名字那么温婉,相反她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在叶枫身上转了好几圈,叶枫也不惊不恼大大方方地站在那里颇具大家公子模样,温宛风看够了方才自唇边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看向西门吹雪微微抬了抬下巴:“客人远道而来,先带着去歇吧,午膳过后过来一趟,我有话要问。”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步子并不快,只是自背影看过去都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意味。 西门吹雪的唇角抿成一线,半晌方才低叹一声:“抱歉。” 叶枫有些讶然地看过去:“怎会……” “我们的事,我等下去和母亲解释,”西门吹雪的神情重又恢复成往时的模样,极为自然地牵起叶枫的手往前走:“我先带你转转。” 叶枫的目光慢慢向下看向覆在一起的两只手,然后清晰地感受到西门吹雪的手在自己的掌心慢慢暖热了起来唇角便微微弯起:“好。” 信任一个人或许不需要任何理由,只是因为牵手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太好,只因为一起走过那么多的路我们从不曾辜负过彼此,已是足够了。 落月抱着芽芽站在后面,努力拉住几乎目瞪口呆要冲上去的碧黛,两人一起拼命对她解释:“这是常态,习惯就好!” 叶枫这才发觉后面的三人,还有迷迷糊糊摆着头的闪电,他唇角微微一抽看向西门吹雪,就见西门吹雪极为淡定地叫来小厮:“客房收拾好了么?” 小厮目光呆滞地点了点头,就听庄主淡淡吩咐道:“带客人过去。” 眼见着这里只剩下自己和叶枫二人,西门吹雪便极为平静地将手握紧了一些:“走吧。” “嗯。”叶枫笑眯眯,逛园子什么的最好了! 虽然等下大概还是要去见家长嘤……!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元旦快乐,祝2014年事事顺利,考试高分必过工作一帆风顺哦O(∩_∩)O~ 顺便说五月天跨年演唱会好棒捂脸…… 作者君和室友出去吃寿司过元旦,回来回复评论哦╭(╯ε╰)╮最近看到好多新读者大开心喵叽!谢谢支持!鞠躬O(∩_∩)O 说好的元旦福利—— 想看叶枫版本请自觉举爪么么哒……大家想看的话我就去写! 无责任元旦福利——宠物大集合 唐子期版: 一日好梦初醒,楚留香阖着眼摸了摸身侧,便发现身边早已是空了—— 唐子期不见了。 楚留香有些讶异地找了一大圈也不曾见人,心下便立刻惴惴然起来,毕竟唐子期曾经直言过现实世界的事情,不知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楚留香加紧几步看向后院练功的南云,那人并不在南云的身侧。 然后……楚留香便在地上拾到了那一枚戒指,唐子期万年戴着的戒指。 他登时脸色就变了,几乎失声一般喊道:“南云!”南云跑进来,这些年来早已是初具少年模样的人立在楚留香身侧,不知何时竟是差不多的高度,见楚留香难得变了脸色便也是紧张起来:“父亲?” 这些年来生活在一起,南云早已是惯于叫唐子期爹爹,叫楚留香父亲,一个家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习惯了这样的温度,便再也回不去从前的挣扎或是寒凉的岁月。 楚留香拿着那枚戒指在手心,努力克制住声线的微颤:“你见过你爹爹了?” 南云四处看了看,便蹙起眉头来:“适才爹爹说要去山上看看温泉。” 楚留香听了就想往山上跑,还没来得及使上轻功就发觉自己的脚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一蹭一蹭……定睛一看,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胖子? 倒是南云先低下头去想去抱抱那个小家伙:“熊猫?” 结果还没碰到……就见那圆滚滚的小东西使劲一打滚,闪开了。 南云有些纳闷地皱皱眉,饶是长大了南云依旧是小时候的模样温温和和地,按道理而言这小东西不应该会怕才是,换了一个更加温和的笑容,南云俯下身去和小熊猫对视—— “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 小熊猫和人诡异地对视,不理。 最后再一打滚,笨拙无比却还是死皮赖脸地往本就十分捉急的楚留香身上靠。 楚留香经历过那么多事,按理来说本该淡然的,然而这一次事关唐子期,他实在是心焦得很,微微一垂眸看向脚下死死抱着自己的小熊猫,他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似乎有些熟悉,他自言自语道—— “熊猫应是蜀中方有的,这地方明明是西湖,怎么有了这个小东西?” 何况这小东西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俯下身去楚留香有些好奇地盯着小熊猫打量了一会,就见小熊猫瞬间以一个笨拙的飞扑姿势…… 扑到了楚留香的脸上,爪子往两边软绵绵地一搭,最后没抓住,噗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楚留香摸摸鼻子叹了口气,不知为何便轻轻抱起面前的小东西,看向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淡淡笑问道:“子期?” 小熊猫刚才那么一摔,现在看上去就有些可怜兮兮,小爪子软趴趴地往楚留香身上一搭,最后轻轻蹭了蹭。 这个动作一做完,楚留香便恍然失笑,只觉抱着这个沉沉的小家伙心底那块石头就分分明明地落下来,带出妥帖的温度,他将小熊猫抱紧了一点,忽然明白了刚刚他在别扭什么,被小儿子南云抱之类的,完全不在自家那个别扭唐子期的考虑范围之内吧? 楚留香终究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笑容映着阳光好看得很,他看着小熊猫笑问道:“我不让你变回来了怎么样?” 小熊猫看了他一会,一使劲蹦到了楚留香脸上,蹭了楚留香一脸毛茸茸…… 还挺记仇……楚留香唇角弯的愈发厉害,将小东西抱在胸前对目瞪口呆的南云说道:“出去练功夫。” 南云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家父亲,特别想说他也想抱抱那个小熊猫,不过想到唐子期恢复以后可能做的事情,南云默默将话吞了回去,乖乖出了门去还顺手将门掩住了。 做电灯泡什么的,小时候看多了,长大就不敢了嘤。 楚留香抱着小熊猫,只觉那暖融融的触感实在是大好,索性走到床边将被子往上拉了一点抱着小家伙躺进去使坏道:“先借我搂着睡一觉,等下就带你去解。” 若是说唐子期只去了那个温泉,那么想必再去一回也就可以解开了,只是现在楚留香忽然觉得偶尔看一眼自家唐子期吃瘪,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唐子期版小熊猫委委屈屈蹭了一会,然后发觉…… 楚留香睡着了。 小熊猫躺在楚留香怀里,感受着胸膛的一起一伏,忽然就安静下来。 待到楚留香再醒来的时候,就见唐子期正躺在他身边,早已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他便微微弯了唇问道:“那模样不错。” “是不错。”唐子期沉吟了一会,唇角微提开口道。 “那么……”楚留香还没说完便被一个温柔的吻阻了回去,他睁大了眼细细密密地回应,便听唐子期一字一字说道:“现在该我了。” 楚留香还没说话就被彻彻底底地压到了床上,背部接触到床板的一瞬间只想叹息—— 果然还是熊猫好,o( ̄ヘ ̄o#) 第十九章 美人出浴藏杀机 西门吹雪带叶枫逛了一圈万梅山庄,旋即便将人往一个院子引,那院子坐落的地方极为巧妙,属于闹中取静的典型。然则这万梅山庄大多屋子亦是空着,又极少有客,委实是处处僻静无比的。 只不过刚刚一进去,叶枫就发觉了不对,他打量了四处一会儿有些奇怪地挠了挠头,“那个……” “怎么,”西门吹雪面上平静地看过来。 “这是你的院子吧……”叶枫干笑几声,毕竟这布景实在是太符合西门吹雪的性子,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绝对是这人的地盘。 西门吹雪极为淡然地看了叶枫一会儿,清冷的目光落在叶枫身上让叶枫微微就有些不自在起来,半晌他方才道了一句,“没错,”他稍稍顿了顿便也说了下去:“你住在我的院里,这没什么问题。” 干嘛要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啊?叶枫泪流满面,明明你那个一看就很不好相处的母亲大人还在啊,看到了算是怎么回事啊,一定会棒打鸳鸯的喂! 他抓住重剑固定好自己的站姿努力想表明自己矢志不移的态度:“有问题的。” 面前的男人便定定地看着叶枫,叶枫纠结了一下方才说了下去:“毕……毕竟你的母亲还在啊。” “我会去和母亲谈,”西门吹雪瞬间了然叶枫别扭的所在,他无声无息地蹙了蹙眉言道:“你要做的事,就是好好休息,我们不日又要启程。” 启程?叶枫满脑袋问号,可是西门吹雪明显没打算再谈下去,他径自执起叶枫的手向那院子里面走去,边淡淡地吩咐小厮准备午膳。 叶枫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西门吹雪自打回了万梅山庄,整个人就像是立即肃穆起来,带出从前没有的一股愈加清冷与不近人情的气度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西门吹雪让叶枫蓦地想起了之前江湖上关于西门吹雪的传言,那些从来没有设身处地经历过的传言。 他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忐忑,同时又有些许的莫名的期许,就好像是对于江湖的期许一般。 这样想着,叶枫便将手微微攥紧了一些,感受到西门吹雪手上指节分明的骨骼,然后下意识挑起唇角微微笑了笑。 这个男人的手是一双杀人的手,执起剑来很漂亮,然而更多的时候,这双手是会杀人的。叶枫明白,只是他需要时间去适应。这些天西门吹雪一直都在身旁,沉着、冷静而自持,叶枫从来没有见过西门吹雪杀人的样子,甚至很难去想象。 西门吹雪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只是将手微微攥紧了一些。 午膳过后,西门吹雪便是要出门去见温宛风了。 叶风紧张的整个人都有些反应迟钝,盯着西门吹雪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那个,西门,你是不是去换一套衣服?” 西门吹雪动作停住,目光有些讶然地看向叶枫:“……换什么?” 叶枫认认真真地看向西门吹雪:“和刚才是一套。”实在是显得很不认真! 西门吹雪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眼底掠过一丝促狭意味:“所以?” 叶枫看着西门吹雪平静的模样便默默退了两步,郁卒地叹气:“算了。”毕竟是人家的母亲大人啊自己在这里瞎操心个什么劲?! 这一次西门吹雪将人慢慢扳正,执剑的掌心带出分明的剑茧,他语声依旧是清冷的,却带出三分温意:“别担心。” “嗯,”叶枫呼出一口气来,用力在西门吹雪肩上拍了两下,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边做了一个好笑的鼓劲姿势:“你去吧,加油!” 西门吹雪猝不及防被拍了一下肩,面上的神色便有些莫名,他骤然想到自己过几日要去做的事,神情便慢慢回复了肃冷的模样,微微颔首便走出了门去。 叶枫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高大清寒的男人手中执剑一步步走了出去,没有用轻功,步伐亦是极稳。他的心忽然就跟着那步伐一点点沉了下来,缓慢而温柔。 第一柱香燃尽。 叶枫开始在屋里踱步,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妥妥的西门吹雪附体。 第二柱香燃尽。 落月抱着芽芽过来了,于是小芽芽和叶枫一起在屋里踱步,表情一模一样的凝重,看得落月胆战心惊,最后削了一盘水果进来,放在桌上很久也没人动过。 第三柱香燃尽,叶枫已经有点想出门了……只是还没走到门边,西门吹雪回来了。 西门吹雪的神色较之离开的时候更加清明凉薄,他的唇角微微抿着成了一条锋利的线,看到叶枫的时候似乎是慢慢放松下来,身上森寒的意味减了几分,他对叶枫一字一字言道:“三日后,我们出发。” 那面上的神情告诉叶枫,这并不是一次愉快的谈话。他下意识向前踏了一步,觉得心底掠过分明的愧疚,然而他听到了西门吹雪又说了下去:“抱歉,叶枫。” 叶枫怔住了,只觉得心脏里所有的血液瞬间涌了上来复又慢慢退回每一道血管,几乎听得见脉搏跳动的节拍,潮汐一般规律而喧嚣。叶枫张了张嘴最后只看得到白衣的男人从身边擦身过去,不知为何他的心蓦地一跳,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拉住了西门吹雪的衣角,却没有想到要说的话,最后只是慢慢言道—— “谢谢你,西门。” 西门吹雪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将衣角自叶枫手中抽离,然后方才慢慢言道:“叶枫,这三日我需要做一些准备,可能没办法陪你。” 话毕他便稍稍停了一秒,然后径自走进了屋。 从叶枫这个角度看过去,看不到西门吹雪的表情,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一瞬间的西门吹雪看上去似乎是有些不一样。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叶枫却又说不清。 这三日的时间,叶枫几乎是没见过西门吹雪的,他开始习惯了每一天和落月碧黛还有芽芽一起吃东西,习惯了小厮把他们照顾地无微不至,然而生活一瞬间就空掉了一大半。 直到第三日晚上,叶枫实在是憋不住了,他听闻西门吹雪可能在后院,索性就自己过去找人。 出乎意料的是,那后院的木门并没有锁住,叶枫没多想径自推开,然后他就彻彻底底惊呆当场—— 那后院是个温泉池,而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那温泉池中上身露着,紧致结实的后背瞬间现在眼前…… 这场景实在是超乎了叶枫所有的想象……太过香艳了。 只可惜这样的“美人出浴图”叶枫还没看够,里面的人便是动了。 西门吹雪本阖着眼,此时听到了声音立时察觉一跃而出,雪白的长袍一甩落在身上,不知从何处抽出的剑一挥而出! 水花豁然溅开,从水光之中穿刺而出的是西门吹雪的剑光,朝着叶枫的方向瞬息而至! 叶枫神色一凛将身后的重剑抽在掌心,只还没对上西门的剑面前的光芒便正正顿在了眼前,旋即是西门吹雪平静的脸:“是你。” 不知为何,叶枫忽然觉得心底有些堵。 饶是如此,叶枫依然平静地收了自己的辟沌,看着西门吹雪黑白分明的眼眸淡淡问道:“三日结束了?” 西门吹雪深深看了叶枫一眼,眼底已是彻彻底底沉静下来:“我杀人前惯于斋戒沐浴三天。” “……我知道,”叶枫沉默了一会方才言道,“这几日我没有见过令堂。” 西门吹雪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却也只是微微颔首,似是不想多言,于是叶枫便也只是笑了笑将本想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淡淡言道:“西门,好好休息吧。” 他说完便毫不留恋地转身准备离开,这一回西门吹雪微微吸了口气,然后拦住了叶枫的去路,他似乎是斟酌了良久自己的用词方才说道:“前番去见母亲,我得了一些消息。陆小凤不曾找我求救,可有消息称江湖十八刀穆南正在寻他,恒山派的玄石传言可打开沈秋白夫妇留下的石窟,那石窟里有沈氏夫妇毕生绝学,现在……” “陆小凤很危险,而他是你的朋友,”他说的有些混乱,可叶枫却是听懂了,索性代西门吹雪说了下去,他的目光平静而温和,像极了他和落月碧黛说话时的样子,朗朗公子温润如玉,将重剑握的更紧一些,叶枫问道:“我陪你一起?” 西门吹雪看了他良久,似乎是在确认叶枫说这话的用意,然而他看到的只是叶枫平和无比的模样,只是在等着一个最简单的答案,于是西门吹雪最后微微颔首道:“好。” 他的眼底慢慢温和下来,落定在其中的是面前叶枫温朗如风的模样。 “这几日,我有些担心。”叶枫和西门吹雪并肩往回走,一边温温说着。三天的时间,他住在西门吹雪的屋子里,感受得到西门吹雪一点一滴的习惯,同样感受得到的是自己对于西门吹雪的不了解,就好像一个人惯于向你展现的是生命中所有温和的一面,那么你所看到的永远都不是全部。 月光映在两人叠在一起的手上,然后落定在地上,形成模模糊糊的光影。 没有听到西门吹雪的答复,叶枫索性温温说了下去:“下一次若再有这样的事,西门应当言与我一声才是。” 西门吹雪的步伐顿住,剑茧正正磨在叶枫掌心,让人心底有些痒痒的,叶枫等了良久方才听到西门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明日启程?”叶枫笑了笑便是问道。 不知为何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会,方才慢慢言道:“启程之前,我们需要去见一下母亲。” 叶枫点头,嗯见母亲么,应该的。诶?好像哪里不对…… 这次西门吹雪说的是“我们”? 叶枫目瞪口呆看着西门吹雪,却是正好将男人眼底的情绪全数捕捉起来—— “我不希望名不正言不顺。” 叶枫忽然脸就红了……哎呀名正言顺什么的,实在是太玄幻了,他一拍额头从包裹里翻了两下将那一对同心锁拿出来,前几日撺掇着落月弄的红绳挂在上面,看上去特别特别喜庆。 叶枫极为认真地看向西门吹雪,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双手递过去一只上面带凤凰的:“定情信物。” ……西门吹雪看向面前的东西,神色便慢慢莫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同心锁递出去了!!!还是带凤凰的叶小枫你想闹哪样?!!!断章什么的让我捂脸一下…… 今日来放迷仙引,A之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进去,喵的天天让我家花萝喝那么多酒还不让我进简直是坏人!拐坏小孩了嘤……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二十章 万般风物岂无情 西门吹雪看向手中“红红火火”的同心锁,复又看向叶枫手里几乎一模一样的那一个。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这是一对龙凤同心锁,自然而然叶枫给自己留的是那一条龙的。似乎是察觉到西门吹雪的目光,叶枫欲盖弥彰地将自己的递过去给西门吹雪看,一边拍拍胸脯大大咧咧笑道,“以后小爷会对你好的,” ……这种土豪的微妙即视感。 西门吹雪将目光收了回来,没忍心告诉叶枫其实这几日他都算是拖家带口地在万梅山庄白吃白住。同心锁握在手心微微有些硌手,可是一袭白衣的西门吹雪却依旧将那土掉渣的红绳慢慢戴上了脖子,然后又伸手拿过叶枫手中的同心锁给叶枫细致地带上,扶正。 微凉的手指在叶枫的耳边擦过,带出柔软的触觉,叶枫不知为何耳朵腾地一下就红了个彻底,目光忽然就有点不知道往哪里放。 西门吹雪似有所察,凉薄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些许弧度,继而将叶枫的衣领理好便收回手来,这次正正捧住了叶枫的脸一字一字言道:“一般定情信物,都是戴对方那一只。” 叶枫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是烧的,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还没等西门吹雪做下一步动作,大脑当机状态的叶枫终于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感情自己折腾半天这“凤”的寓意还是落到了自己,立时就开始跳脚—— “西门,你是故意的!” 西门吹雪这一回是彻彻底底地笑了出来,唇角弯起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分明,那笑声清清朗朗好听得紧,让叶枫彻彻底底怔在原地。 好吧……腹黑就腹黑吃亏就吃亏,不管怎么样能够看到西门吹雪这样的笑脸,也算是赚了。叶枫这样想着,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唇角弯的更是厉害,两人的身形映在月光之下,相得益彰。 就像是落月所说的一样,真的是很配很配啊。 然而第二天很快就来了。 想到和西门吹雪出去,叶枫还是挺开心的…… 但是一想到出去之前就要见“西门夫人”,叶枫就在心底长吁短叹,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过的关卡好么?然而西门吹雪却是异常平静,站在旁边拭剑,丝帕自剑刃上细细拂过,看上去耐心而细致。 叶枫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那个,我穿这个行么?”叶枫穿的是那一身来的时候的南皇套,最近系统给他的包裹里装了不少衣服,事实上挑来选去叶枫除了那套白色的以外还真是这套最满意了,不过白色的话感觉又有点太过清冷,何况和西门吹雪一起出门的话两个白衣实在是很不配! 西门吹雪这一会已经见叶枫折腾了无数套黄色的衣服了,明晃晃地映着大太阳,实在是太过匹配。 老实说……西门吹雪没看出任何不同,然而这句话实在是不适合说给现在满腔热血的叶枫听,于是西门吹雪斟酌了一下便是颔首:“这套很好。” 叶枫挠挠头复又看了一会便消停了,闲来无事索性坐下来将自己的两柄剑一柄一柄擦拭过去,西门吹雪看着眉眼清朗的人没有开口,只是眼底的神色微微温和起来,他思忖片刻便开口言道:“这一回把芽芽留在万梅山庄可好?” “诶?”叶枫手上动作一顿,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 就见西门吹雪神色极为平静地颔首道:“母亲或是想带芽芽回望溯宫去,较之江湖其他地方,那儿还真是最安全的。” “哦好,”叶枫丝毫没有多想便只是颔首笑道:“令堂能够喜欢芽芽,实在是再好不过。” 西门吹雪闻言便沉默了半晌,复才缓声言道:“芽芽身上,或可藏着当年沈氏夫妇的秘密,你当时的猜测并非全是错的。” 叶枫睁大眼睛,他依稀记得那时肖境临和沈西慈来找麻烦,他急了现场胡诌的那一段,事实上那只是一个随便揣测的缘由,没想到还真是应了当时的故事:“对了,那一次我们到底为什么差点被人暗算?” 这话一说完叶枫就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那可是西门吹雪啊…… 有什么麻烦都难不倒的万梅山庄庄主,怎么可能停在徐州府纠缠这点破事,没一剑把人杀了就已经不错了吧。 然而西门吹雪却是微蹙着眉言道:“那之后肖境临和沈西慈死了,被人杀死在徐州府外。” 叶枫瞬间怔住,对于他而言,其实很多时候生死都是很难以考虑的事情,习惯了现代的风平浪静忽然回到刀光剑影的年代,他总有那么点不适应。只是—— “诶?西门之后没有直接回万梅山庄……”叶枫看着西门吹雪的脸,然后下意识弯起唇角来接着说道:“也是,如果回了万梅山庄怕也不能那么快找到我。” 西门吹雪的神色依旧很是平静,可是叶枫却从中准确地捕捉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他便是笑了,只觉得心底像是被暖热的液体包裹起来,细细密密的不留半寸空间。叶枫想了想便笑眯眯地伸手勾住西门吹雪的肩膀,用一种堪称是调戏的语气说道:“好兄弟。” 同样的话说了第二遍,这一回西门吹雪的神色变了,慢慢演化成微妙的促狭:“好兄弟?” 叶枫咽了口唾沫,在心底腹诽一句—— 其实我倒是很想找个良辰吉日把你给娶了,只可惜现在父母那一关没过只好再等等真是好伤心。 自然,西门吹雪是不知道面前的叶枫在想些什么的,在他做下一步动作之前,门被人敲响了。西门吹雪压抑住心底那点莫名的念头沉了沉心神:“进来。” 门口站着一大一小,大的是落月小的是芽芽,探头探脑的样子看起来小心翼翼的,似乎是生怕撞破什么好事。 看到屋里的两人各站各的地方方才蹭进来,芽芽窝到叶枫的怀里然后仰头开始打瞌睡,叶枫无奈,也不知道这小家伙是跑来做什么的,就听落月说:“芽芽听说少爷要和西门公子一起出去把她留下了,就跑来了,拦都拦不住。” 小东西窝在怀里,于是空荡荡的怀抱蓦然暖了起来,叶枫失笑,轻轻揉了揉芽芽软软的头发低声言道:“我不是不要你,这次出门危险。” 明明已经睡着了的小家伙在叶枫怀里迷迷糊糊蹭了蹭:“嗯,二爹爹。” 叶枫的眉心微微抽了抽,然后还是放弃了打小丫头一顿屁股的罪恶想法,只好认认真真地看向西门吹雪:“……对了西门,你刚刚说的事情,后来是怎么说?” “无头案,官府查了一阵查不到结果就放下了。”西门吹雪言简意赅地说道,感觉不出多少热忱。 “哦……”叶枫也习惯了西门吹雪这样堪称凉薄的态度,只是微微沉着眉头认真思索道:“这两人之前我查过,没听说有多少仇家,这一次刚出了芽芽的事情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应当还是有些关联的。” 再联想到自家老爹叶行远有些莫名的态度,叶枫心底已是有些计较,将芽芽抱着小心地放到床上嘱托落月看着,他整整自己的衣冠若无其事地笑道:“走吧,去见宫主大人。” 西门吹雪看向一脸淡定的叶枫,心底莞尔却是终究没有说什么。倒是落月捂着嘴笑出来:“哎呀二少爷,您的鞋子还没换呢。” 叶枫低头一看,自己脚上一双暖融融的屋里鞋子是前几日小厮特意送来的,说是这里凉寒,不过—— “说了不要叫我二少爷……”作为大家少爷的威严呢!还有西门吹雪,明明已经看出来了为什么不说啊喂,简直就是内里腹黑无双啊…… 这年头面瘫都是腹黑,让自己这种纯良无比的大好青年怎么混啊。 本来么,叶枫是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的,然而一走到温宛风的院子门口,他就觉得自己的各种问题一下子全来了,努力挺了挺背,然后正了正衣领,他昂首挺胸地准备往里踱步就被西门吹雪拉住了—— “叶枫。” 他的声音微沉,让叶枫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看进来深深的目光之中,就听西门吹雪言道:“你很好,所以你不用紧张。” ……这时候这么煽情不行啊这可是大战·婆婆大人啊!呸呸呸,明明就是岳母! “来了就进来罢,”温宛风拉开门,目光凉凉地在两人身上逡巡了一会方才将门口让了出来,“青夭,备茶。” 她说完就往里走,让叶枫瞬间将自己的开场白又一次堵了回去……于是叶枫觉得温宛风铁定是不想听自己叫人,才这样总堵住自己的。 待得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定,照例是温宛风先开口,她伸手轻轻拨了拨西门吹雪颈间的金玉同心锁看了一会,便是淡淡笑了,唇角弯起的弧度看起来有些凉薄:“东西是好东西,就是搭的很……有趣。” 那“有趣”二字是顿了顿方才说出来的,叶枫总觉得之前她想说的绝对是“土气”。 孰料西门吹雪的目光却是极坦然的,将颈间的同心锁重又放回去淡淡言道:“我也觉得很有趣。” 西门这话一出口,叶枫那战斗中的小公鸡姿态瞬间就软了,所以说要不要这么温柔啊! “这次来,主要想和你们说说那孩子的事情,”温宛风似乎是没想在这上面过多纠缠,看着青夭将那一套紫砂茶杯细细排开,茶香氤氲开来,方才左手托了一个茶盘,右手轻轻掀开茶盖将那细碎茶沫慢慢拨到一边,再开口却是换了个话题看向叶枫问道:“平日品茶么?” 叶枫神色淡然先微笑谢过青夭,方才执了一只茶盏极为熟练地将茶沫缓缓拨开,观其色闻其香,继而沿着杯沿微微啜了一口,方才言道:“多谢宫主,叶枫不才,少时祖父喜茶却是常言那一句"峰顶应多雨,天寒始发芽."这雁荡毛峰不愧为茶中一品。” 那大大方方的君子模样让人挑不出半点差池去,顺带也赞了一声温宛风的品味风雅。 温宛风微微颔首,闻言眉心却是微微蹙起来,看向叶枫的眼神却是多了三分沉吟意味,然而她终究没动声色,只是微微饮了一口茶便继续说了下去:“曾有传闻道芽芽乃是开启沈氏绝学的唯一一把钥匙,只是这传言过了五六年也无人证实,早就慢慢淡了下去。” 叶枫眼底的讶然被温宛风尽然收在眼底,便听女子极为平静地弯起唇角笑了一声,那笑意有些凉:“望溯宫本就是这江湖独一无二的眼,这武林再大,哪怕最小的消息都瞒不过望溯宫,怕不怕?” 在望溯宫的眼底,叶枫几乎被全然曝光,然而叶枫看了温宛风一会便是微微笑了出来:“无妨。” 他本是心怀明朗,自是不怕别人知晓。 这世上只有心怀叵测之人才会怕别人的目光,行正言直,谈何担忧? “这次武林大会早有人放出消息去,要将沈氏绝学公诸于众,你们自己小心就是。”那一日的最后,温宛风这样说。 不知为何,叶枫觉得温宛风平静的眼底依旧隐着若有若无的思忖意味,似乎是这一回他说了那句品茶的话后这样的情绪方才浮现了出来,待得二人走到门口,叶枫骤然停住了脚步,他只觉得一道惊雷劈过脑子,一颗心瞬间凉了个彻底,西门吹雪似有所察便问道:“怎么?” 叶枫定了定神勉强给出一个安慰的微笑:“没事。”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会,眼底的担忧慢慢隐了下去。 叶枫心里叫苦不迭,刚才一时口快逞能竟然忘了—— 叶氏山庄叶枫的祖父,是谁啊?以温宛风望溯宫宫主的身份,一查立时就能知道吧? 这次还真是,闹出大麻烦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先发布番外发布时间,因为这只最近面临期末论文压力,所以码字各种抽空捂脸…… 叶枫版宠物:1月5日 牙刀番外:1月20日【因为太长了还不想分段了,所以那时就放假了一次性发上来嘤求不打!……】 今日来放COS美图,图片来源贴吧转发[原拍摄者不详],因为今天这只电脑扣扣死活登陆不上去,没办法发温尔在群里的美图嘤。 COSER:KEEN【昵称王爷】——庄花什么的大好!!!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3╰)╮—— 最后进入新文推广时间—— 一只二货同人写手带着自家藏剑号,穿到了自己写的末世文中被BOSS刷的故事。 坑品良好二月开坑O(∩_∩)O~欢迎先收藏哦—— 第二十一章 流云飞袖花满楼 叶枫胆战心惊了好一阵,然而直到第二日他们临行温宛风都没有追究的意思,这件事就好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连点声息都没有就悄然沉寂下去。 于是叶枫也从最初的惴惴不安开始慢慢变得自在起来,这一天的时间芽芽一直赖在叶枫和西门吹雪的院子里不走,后来温宛风遣了青夭过来不知道和小家伙说了些什么,芽芽居然也就笑眯眯地跟着出去了,叶枫看得目瞪口呆,最终默默把嘴巴闭上了。 好吧说到底其实宫主和庄主都一样,实在是非常有办法, 这一次出去非比寻常,少说也是要月余,叶枫本想把落月留在芽芽身边,奈何芽芽摆摆手自己说不用,于是落月便一步三回头地跟了上来,跟着自家二少爷是挺好没错,可是离开了小芽芽实在是不能更伤心。 叶枫在一旁装模作样地叹气,只觉自己最近这威严还当真是江河日下,就要连芽芽都比不上了。 偏偏某个最近被养的油光水滑的小家伙还雪上加霜。先是屁颠屁颠地跑去蹭西门吹雪,然后又走到闪电旁边搂着蹭了好一会,最后才跑到叶枫这里,抱住叶枫的脸大大地亲了一口,叶枫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着小家伙甜甜地补了一句:“二爹爹再见!” 叶枫挑到一半的唇角垮了下来…… 小丫头你这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没错吧? 不管怎么样叶枫还是出发了,旁边是一脸肃然的西门吹雪,身后的马车里坐着落月和碧黛。这么些时日闪电终于勉强长成了能骑的模样,便死活不再让叶枫骑别的马,差点将叶枫的袖子给咬烂了,最后叶枫只好无奈爬上小闪电的马背,小心翼翼生怕把它给压塌了。吃好喝好的小闪电立时一打鸣,看起来似乎很是雀跃,虽说这样的体积站在西门那匹马旁边实在是有趣得很。 老实说,叶枫不愿意骑闪电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这样一来比西门吹雪矮了一整截啊喂!看着旁边的高头大马再看看小媳妇一样跟着的自己实在是不能更滑稽了好么…… 不得不说西门吹雪对于这样的情况很是满意,他在心底轻笑一声面上却依旧是肃然清冷的模样:“出发吧。” 那神情太过郑重让叶枫莫名就把心底的吐槽给吞了回去,跟着点点头,神情立时就严肃起来。 一路无话,直行至山谷之间,两边郁郁葱葱极是壮阔好看,只这林间却也奇异,竟是连半点鸟鸣声都无。叶枫原本住在天津亦是少见雄山壮水,此刻便愈发心旷神怡起来,他一开心就开始没话找话—— “对了西门,陆兄现在在何处?”叶枫想起他们要去做的事,忍不住便是问道。 西门吹雪的神色平静:“若是没料错,他此时该是在那处。” 叶枫等了半天也不见西门吹雪说下去,他满腔的好奇心就这么被高高吊起来,然后便彻底没了下文。叶枫眉毛抽了抽,最后决定干脆不问了,反正不管西门吹雪说了哪里自己估计也是不知道,倒不如直接跟着走了事。 过了一会就听到碧黛在马车里面说话了:“少爷。” 叶枫应了一声便见这素来沉稳的小姑娘有些踟躇地从马车里钻出来,表情很是欲言又止。叶枫看了她一会,最后依旧一头雾水:“怎么?” “少爷,她急。”落月跟着钻出来,一本正经地笑着说道,甫一说完就被碧黛拍了下头。 ……叶枫瞬间懂了,他看了看周遭无人,只有些无奈地问西门吹雪:“我们还要多久到下个城镇?” 西门吹雪遥遥望了望,复又看向碧黛便道:“大约一个时辰。” 碧黛小脸有点红,小声嗫嚅道:“抱歉少爷。” 叶枫挠挠头叹气,看了看这一行五人,自己西门和那庄里的车夫都是男的,只好言道:“抱歉倒是不必,只着荒郊野外姑娘家可是有些麻烦,落月你便随碧黛一起,快去快回。” 碧黛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最后还是蹦下马车摇摇头道:“少爷放心。” 还没等叶枫说话就见小丫头已是走了开去,剩下一个落月一手捂着嘴打哈欠一边宽慰道:“少爷不必担忧,碧黛她还有两手功夫呢,难不倒她的。” 叶枫一听这话倒觉奇了:“碧黛有功夫?”  “三两下而已,当时老爷派我们来照顾少爷也是因着这个呢。”落月笑着言道。 “那你也会功夫?”叶枫根据这话推理,本没期望什么答案却听落月特别特别骄傲地点头言道:“点心功夫!少爷晚上落了脚我给您做南瓜酥?” 叶枫闻言便是兴致勃勃,微笑颔首:“好啊……再加个蛋黄酥。” 话音未落,便见不远处一片鸟惊飞,羽翼翕动从他们一行人头上擦过径自西掠而去。落月被骇了一跳下意识捂住了心口,叶枫看着便啧啧言道:“万径人踪灭倒是应然,只连鸟声啁啾都听不到却是有些怪异,这会也不知可是起了风将他们惊扰了。” 自始至终西门吹雪都一言不发,只是将手中的剑握地更紧了一些。叶枫见了便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西门?” “……无妨。”西门吹雪停顿了片刻便是这样应道,面色重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模样。  与此同时,碧黛回来了,她小声道了句抱歉众人便继续前行,一切理所当然毫无波折可言。 这样行行走走不及五日,他们便到了一个峡谷之中,这峡谷极是险竣,路开始窄了起来,两头的石头很是逼仄地挤压过来。好在这不是一辆大马车,不然怕是过都过不去了。纵是如此,他们依然不得已前后走起来,西门吹雪走在最前头,马车行在中间,叶枫则是压阵。 这样的队形实在是再好不过,然而叶枫骤然进到这么一处地方,脑子便也瞬间活络起来,他的视线被马车一遮挡,只能看见前头西门吹雪白色的衣摆随风飘起的模样,不觉便是笑了几声:“对了西门,我们要去找陆小凤?” 西门吹雪淡淡言道:“不,我们去找要杀他的人。” 这有什么区别么……叶枫默默挠墙,不得不说西门吹雪关心朋友的方式还真是奇特得很。不过话说回来,叶枫挥着手兴致勃勃假想—— “一般这时候吧,就应该有个路人甲突然蹦出来大喝一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之类的才应景嘛……” 叶枫话音未落,几十枚银针向着马车的方向急飞而去,闪电骤然嘶鸣,向后狠狠退了几步,有些焦躁地跺着步子低低哼着。与此同时西门吹雪拔剑出鞘,几乎是片刻功夫便挥剑将那银针全数击落在地,一时恍若骤雨急飞。叶枫几乎看怔了神,将轻剑攥在手中按捺住心底的波涛汹涌,刀光剑影生死一瞬,多么残酷而真实。 干笑几声,叶枫看着闪出来的三个蒙面人有些促狭地说着:“你们还没说台词……” 为首的一个眼底寒光一闪利刃向着闪电骤然劈下,竟不先杀人而是杀马了!叶枫岂能听之任之立时便一勒马缰,闪电反应极快一抬马蹄向后退去顺势抬脚踹了面前人一脚,那人猝不及防竟真的被踹中了,向后退了几步便停了下来,目光霎时就狠绝起来。 叶枫提着轻剑自马背一跃而下,神色肃然道:“你们有什么目的,玄石?”  “我要那劳什子作甚么,”面前那人看了他一会便开口了,声音被面罩挡着有些闷闷的:“你可是叶氏山庄叶枫?” “我是。”叶枫微微蹙眉颔首,便听面前的人冷冷笑了:“那就没错了,我们要你死!”  那人手中执剑,单手向叶枫急刺过来—— 这一回直奔要害竟是要杀人了! “用暗器的人不配用剑,”西门吹雪不知何时已是将另外两个人全数杀了,他蹙着眉吹去剑尖上染上的血,一边看向最后的一个人:“再让我看到你用剑,我便让你死。” 西门吹雪说这话的神情实在是太过平静,平静的仿佛不是在谈论一个人的生死而是今天的天气,然而这足够让唯一剩下的人恐惧了,他的双唇微微抖着,拿着剑的手已是有些不稳了,过了一会儿他便语不成声地喝道:“再不动手,你还在等什么?!” 他这句话最终没有说完,因为他已然死了。 敢于在西门吹雪和叶枫面前动手脚的人当真很厉害,死人是被下了蛊,这会自己咬了舌头自尽了。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叶枫狐疑良久,本以为暗处还有同伙可最后依旧是没出现。 大抵是听着风声不对索性逃了。 也可能是听到这句话被逼无奈将人杀了。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都是个高手。因为西门吹雪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外头有三具尸体,一个车夫两个丫鬟叶枫和他自己,再无其他。 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一行人沉默良久,半晌无声。 “要走么?”叶枫努力定了定神才让自己的语声听起来正常了一点,淡淡看向旁边的男人,适才这里奇山异水何其险竣风光,现在风光还在,只是地上多了三具尸体,空气中多了些许血腥味。 然而叶枫依然觉得胆寒,或许是习惯了原本世界的和平与安宁,这样淋漓的献血给他带来的冲击实在是非语言可以描述的。可是叶枫依然很平静地看向了身侧的人,西门吹雪依旧是白衣,未曾染上半点血迹,他总是注意的,怕血污了他一身的干净。老实说如若西门吹雪适才不动手,叶枫也是要动的,对方那明显的杀意半点不曾掩藏,来了这世界这么久,早就知道这些江湖事送到官府去亦是无用。那些人总有办法囫囵了事,江湖事江湖了,这才是唯一的可能。 叶枫不知道西门是不是在顾虑自己的感受,他只是下意识伸出手去,拉过那人空着的手,将手指一根一根攥进自己的掌心,感受到那人回握的力度便微微弯起唇脚慢慢将手握紧。 只要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可以十足心安。 不过经此一事,叶枫默默决定以后走路闭嘴,绝对不乱讲话了—— 这简直就是你妹的乌鸦嘴啊!好的不灵坏的灵什么的简直是神烦! 然而西门吹雪却是看着远方半晌不曾言语,叶枫等了一会直到耐心即将告罄,方才听到白衣的男人开口道:“他们来了。” “谁?”叶枫有些疑虑地问道。 “陆小凤……另一个想必就是花满楼。”西门吹雪这样说着,目光在沉寂的马车上停了半晌,最后落定回远方的马蹄声来处。他不曾见过花满楼,就如花满楼不常见到西门吹雪一般。 寂寂山谷,只那马蹄达达而响,不是归人便是过客。 这地方不是他们中任何一人的故乡,因而注定了每个人都是过客了。 来人前面是陆小凤,后面则是花满楼。 流云飞袖,鲜花满楼。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章吧……伏笔挺多的但是都不算明显,欢迎猜一猜O(∩_∩)O酷爱快来看坏人要出场了!【泥垢!明明来的是花满楼啊QAQ!】 说起来很喜欢花满楼来的……七童啊…… 今天来放叶英的正面照,嗯COSER:keen王爷,很美腻呀有木有,多谢宛风君在群里的转发实在是大赞\\(^o^)/~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二十二章 当年戏马会东徐 这时辰天还亮着,西门吹雪和叶枫不曾动,便将来人的模样看了个分明。 然而走到不算近的距离其中一个人便停了下来,站在远处朝着西门吹雪一行人微微颔首,虽说距离还算远但不知道为何叶枫总觉得那人似乎是在微微笑着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温和。叶枫莫名就对着人生了些许好感来,特别想走近了看看。 “陆兄,又见面了。”叶枫看向面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一次的陆小凤似乎是有些奇怪。 陆小凤朝着叶枫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地转向西门吹雪,“你来了。” 西门吹雪将剑收进剑鞘,一边淡淡问道,“遇到麻烦了,” “还好,”陆小凤这样说着,一边对一行人示意道:“那是我的老搭档,花满楼。” 西门吹雪的眉心微微蹙起来,一般而言若是无事陆小凤一定打着哈哈摆手说无事无事,然而这一次陆小凤没有。叶枫也忽然看清了陆小凤的脸,他的眉毛少了两条,那两撇小胡子被剃了下去,整个人一瞬间就像是变了一般。 “我知道。”西门吹雪淡淡应道。 注意到陆小凤的目光落定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上,叶枫立马开口解释道:“嗯,这三个人似乎是和我有宿怨,这一次埋伏在路上偷袭。” 陆小凤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好笑,他只是看向叶枫,然后猝不及防地伸出手拍了拍叶枫的肩,由于高度的缘故居高临下地笑着,目光带着些许促狭:“嗯,叶兄马不错。” 小闪电似乎是听懂了有人夸它立马耀武扬威地长鸣了一声,配上那“娇小”的身躯感觉特别喜感。 叶枫没拦住只好默默扶额,没搞懂自己当时是怎么惹到这人了,这绝对是蓄意报复啊! “的确是名驹,”西门吹雪轻描淡写地说道,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马车便是言道:“先出发吧,这地方不宜久留。” 在场的几人谁都不是傻子,这地方两边岩石险峻,目光的死角极多,等于是别人在暗处而行路人在明处,很多时候英雄好汉阴沟翻船都是在这种地形奇诡的地方,饶是这几人俱是功夫了得,到底也是不想平白冒险。 何况还有一个花满楼,一个不喜杀气的真正温温君子花满楼。 陆小凤叹了口气策马往前走,前面走了不多时路便宽敞起来,于是一众人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好好叙叙旧。 想了想陆小凤便是问道:“你们是怎么惹上铁掌门的人的?” “铁掌门?”叶枫狐疑地问着,没有说下去。自打温宛风那一次之后他便学乖了,没有彻底搞清楚前因后果绝对不随便接任何话。 “下三流的门派了,”陆小凤叹道,“这几年够上了新近铸剑的道家太乙山庄,就又重出了江湖,那几人脖子上有纹身,如若不是有人栽赃那便是他们没错。” 这一次一行人俱是沉默,因为他们谁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惹上了铁掌门的人,据他们自己的意思是叶氏山庄与铁掌门与宿仇,然而叶枫却是浑然不知,所以他只好沉默任由这个话题停了下来。 自始至终花满楼都没有说话,他只是微笑着在一旁听着。事实上花满楼骑在马上的样子安安静静,身边半点兵器都不曾带,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江湖人,反而像是谁家的贵公子。 叶枫离得近看了一会儿便是啧啧叹道:“花兄看起来不太像江湖人。” 花满楼闻声便是笑了,那笑意轻松而愉快温润好听得很,他的目光准确地落定在叶枫身上:“怎么说?” “因为花兄实在是很温和。”包括适才不愿意走近,怕也是因着那处杀意太重的缘故,叶枫这样想着便真心实意地说道。 花满楼依旧很是愉快,他准确无误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叶枫骑着的闪电,小家伙早就盯着花满楼看了良久,这会被摸了鬃毛立马心满意足地哼了一声,便听花满楼一边叹道:“我只希望过的愉快。” 他说的没错,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花满楼一直都是个愉快的人,这样的愉快甚至会影响到他身边的人,比如陆小凤,又比如现在的叶枫。因此叶枫笑了,同时目光落在花满楼的脸上,他这才发觉花满楼眼底的光芒流转似乎是有些奇异,那目光微散却很难聚焦在一个点上,叶枫心底微微一震便听花满楼淡淡笑道:“没错,我的双眼俱盲。” 叶枫怔住,拽着闪电生生顿了一步,有些慌乱地叹道:“抱歉……” “不必,”花满楼依旧是在微笑,那笑意实在是太过真切看不出半点强颜欢笑的模样,反而是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洒脱坦然:“事实上双目俱盲倒是可以看到一些其他的东西。” 叶枫还没从适才的惋惜中回过神来,却已是重又被这人温尔的语气引了过去:“比如?” 这一回倒是西门吹雪接了话头过去,他的声线实在是太凉听起来有些薄寒:“比如现在又有人追了上来。” 几人一勒马,便见四个人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一跃而下,那四人不遮不掩面上甚至没有带任何东西,脸上的表情俱是平静的很,每个人俱都带了一个腰牌,上面刻着“太乙”二字。 为首的一个走上前一步抱了抱拳:“在下太乙山庄真人第十七辈弟子冯骁,前来请诸位赴庄中一叙。” 陆小凤便是笑了,太乙山庄原本是道教的弟子居多,近些年不知为何竟是衍生出一支旁系主攻铸剑,因着前番叶氏山庄失信的缘故,太乙山庄就接下了为武林大会胜者铸剑的任务来。 这任务可是极好,等同于成了半个东家,藉着武林大会的名声将太乙山庄的名望又向上推了整整一大层。 这几人一个都不是爱热闹的,于是只好由陆小凤开口问道:“去庄中说什么?” “阁下可是灵犀一指陆小凤?”冯骁似乎是听说了陆小凤的四条眉毛,此时看了看面前的人这话问的就有些狐疑。 陆小凤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摸了摸自己剃得光秃秃的地方一边说道:“虽然成了两条眉毛但也是陆小凤没错,你找我做什么?” 这一回来的人似乎是谨记自己是名门正派的教诲,微微一抱拳歉然道:“我们想要找陆大侠讨教玄石下落。” 对方抱着这么一个温温态度,陆小凤却依旧觉得无奈,他叹了口气:“假如我说玄石不在我这里,怕是你们也不会信。”面前的几人一起抬头,一起用眼神表明怀疑。 于是陆小凤复又叹了口气:“我可以跟你们去,太乙山庄现在是哪一辈主事?” “回阁下的话,是冯青林冯庄主,”冯骁似乎是个极擅长办这些事的,他的面色依旧是毕恭毕敬的模样,忽略了这些人腰间别着的佩剑,似乎还真是来客客气气地请人。 “好,”陆小凤似乎是认得这人的,眉心微微解开笑了几声:“事不宜迟,现在赶过去到了大抵天还亮着,正好可以和冯兄喝几杯好酒。” 冯骁看了看旁边的人,叶枫他自是不认识,但是花满楼和西门吹雪他还是认得的。这江湖偌大若是不认得花满楼倒还情有可原,毕竟花满楼一直都是个江湖之中的边缘人,但是西门吹雪以及万梅山庄已然成了一种象征一种传奇,用剑的人倘若是不知道这人大抵是真正要成了笑柄了。 饶是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冯骁亦是有些忐忑,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唯一一个不认得的叶枫开了口:“我也一起。”叶枫的面上肃然的很,毕竟当他知道就是太乙山庄接替了叶氏山庄的时候,他心底总有那么一种微妙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当年那一场事端中,太乙山庄是最大的获利者。 一般来说,在一场争执之中,只要看结果是谁获了利就可以大致猜测这里面从中作梗的人是谁,毕竟“无利不起早”这句老话其实也是有些道理的。 想要真正解开当时的谜团,这么自然地接近太乙山庄简直就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叶枫这么一答应,落月碧黛和芽芽是自然要跟着的。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西门吹雪和花满楼,花满楼没说话,却已经向陆小凤方向靠了靠示意自己亦是会跟着去,叶枫觉得心底有些过意不去,索性看向西门吹雪诚恳言道:“西门,我们可以等下去找你汇合。” 毕竟以西门吹雪的性子,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适合他去做。 他就该是一身清冷地执于剑道,为了给一个陌生人报仇而斋戒沐浴整整三日,不停不休地找到那个人一剑决之,这才是西门吹雪应有的样子。 然而这一回西门吹雪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是彻底忘记了自己当时是为了什么而斋戒沐浴的,他淡淡言道:“一起。” 陆小凤立刻转过头来感动叹道:“其实我在太乙山庄,仇家也不会这么快找来。” 只可惜西门吹雪是个说话从来不会转弯的人,他的眉心微微蹙起看向毫不自知的叶枫说道:“不是为了这个,我和他一起。” 这话实在是太直白易懂了…… 陆小凤一心的感动哽在喉间,上不来下不去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好笑。事实上花满楼也的确是笑出了声,毕竟看“嘴像大炮”的陆小凤吃瘪,这感觉实在是难得一遇。 偏偏叶枫还在旁边颔首认真言道:“太乙山庄的确很安全,陆兄不必担心。” ……我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好么? 陆小凤默默无语凝噎,实在有些缅怀自己失去的那两条胡子,他特别特别想问一下西门吹雪—— 江湖十八刀穆南你还记得么?你应该是为了这个来的没错啊,我都闻到了你斋戒时惯用的檀香味道了,所以说重色轻友也不要这么明显啊…… 说好的不忘初衷呢?! 作者有话要说:期末真是想死的心情都有啊~~o(>_<)o ~~默默看大家求顺毛…… 还有一篇五千字的报告没有写嘤,还有六门课没考嘤嘤嘤……作死啊喂!(#`O′) 下面放说好的番外—— 无责任化身宠物番外:叶枫版 在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叶小枫和西门吹雪已经过上了无比“幸福”和谐的生活,而故事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在天光微微亮的时辰,西门吹雪正打算起床习剑,便发觉旁边的叶枫已是不见了踪影。 他微微蹙了眉不动声色地起身将外衣合好,便听到院中响起了一声“咯咯咯”! ……一般而言,像是西门吹雪和叶枫这种人,是绝对不会养鸡的。 即便如此,西门吹雪依旧极为淡定地提着剑出了门,然后在院中和一只正在踱步的金冠大公鸡诡异地对望…… 这大公鸡皮毛很是光鲜,映着晨光熹微显得毛发极其好看威武,西门吹雪蓦地想起叶枫那一身闪瞎的黄色衣服,然后在心底诡异地抽了抽唇角。 很显然,这并不是这万梅山庄应有的生物,纵使如此,他依然极度平静地转身准备往后院去。 大公鸡扑腾扑腾翅膀昂首挺胸走到了西门吹雪身前,豆似的眼睛看起来有些着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西门吹雪确定在公鸡的眼睛里面捕捉到了这样一抹情绪。 不过想到叶枫难得起了一回早,西门吹雪还是绕过了这个诡异的大公鸡决定去后院和叶枫对一对剑。 自打生活平静下来,西门吹雪便习惯了和叶枫对剑,叶枫的剑招大开大合霸气得很却又滴水不漏,饶是西门吹雪亦是极少看出破绽,和自己的爱人对剑这种事,做多了也是会上瘾的。 只可惜—— 眼前的大公鸡似乎是完全没能明白西门吹雪的纠结之处,它紧忙扑腾了几下翅膀,虽然胖乎乎的公鸡就算蹦蹬几下也扑不了多高……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因为西门吹雪停下了。 他单手提着剑看向面前诡异的大公鸡,眉心微微蹙起。 大公鸡似乎是有些被吓住,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西门吹雪看了一会,然后扑腾一下蹦了起来,那样子竟似是要蹦到西门吹雪面前去,只可惜因为生物物种的原因受了限,完全没能成功。 纠结了半晌,最终大公鸡“咕咕咕”地叫了几声,然后昂首挺胸地继续看西门吹雪,那表情颇有一点“你奈我何”的霸气。 西门吹雪自然不能对这只公鸡怎么样,只好抚了抚额,转身往后院去了。这一回大公鸡倒是没拦,只是优哉游哉地跟在后面,因着西门吹雪的步子实在是太大,公鸡跟得有些踉踉跄跄,大刀阔斧地扑腾地往前走。 到了后院西门吹雪方才怔了怔,那里空无一人,倒是芽芽半夜起夜迷迷糊糊地跟着落月,揉着眼睛看过来:“哎呀爹爹早。” 西门吹雪眼底的光芒微微柔和了些许,走上前去微微颔首便问道:“见到你二爹爹了么?” 他这话还没说完,大公鸡一爪踩在西门吹雪雪白的靴子上,留下一个黑黑的爪印…… 没错这公鸡刚刚就是从花坛里面走了一遭。 芽芽看着毛色亮丽的大公鸡眼睛瞬间就亮了,蹲下身去和大公鸡对望,一边乖巧地应道:“没有见到二爹爹呢,唔……大公鸡会咬人么?” 西门吹雪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脚上的鞋印,一边看向睁着地上豆大的眼努力和芽芽对望的公鸡,一边在心底抚了抚额:“不会,至少这只不会。”疼你还来不及,哪舍得咬你? 本来么,西门吹雪对于任何怪力乱神的事情都是绝对不信的,只是现下叶枫从千年后穿越而来这样诡异的事实都接受了,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落月哄着芽芽去睡了后,西门吹雪便看着脚下安静下来的公鸡一边问道:“什么时候变回来?” 大公鸡看了西门吹雪一会,努力回应:“咯咯咯!”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会,蓦地勾起唇角笑了笑:“那就不要变回来了。” ……大公鸡愤怒地扇着翅膀试图扑到西门吹雪怀里,没料到某人向后微微一退,淡淡言道:“黑。” 大公鸡看了看自己乌黑的鸡爪子,瞬间蔫了,蔫头耷脑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 西门吹雪调戏够了大公鸡便微微笑了笑,向前走了几步将大公鸡单手提起来让两只爪子踩在臂弯,丝毫不介意丝质的云袖上复又添了几个“叶枫”刻意踩的黑印,一边默不作声地弯着唇角往屋里走。 这一幕若是落定到原来万梅山庄那些小厮丫鬟眼底,大概是真真要被吓死了,何尝见过自家庄主这般的模样啊?剑神抱着大公鸡什么的简直是闪瞎啊。 将叶枫两只爪子洗干净,西门吹雪一回头收剑的功夫,就见身后的人已经变回来了,一身金黄色的衣裳依旧是半点没改,坐在那里的模样微微带笑,一边看向西门吹雪得意洋洋促狭道:“那两个爪印还是挺好看的吧?” 老实说叶枫心底已经开心死了……毕竟这样的西门吹雪竟然肯拎起那样的一只大公鸡,不管怎么样想想都很满足啊! 西门吹雪毫不介怀地将外衣脱了下去,面色淡淡的看不出可是不愉,就在叶枫想要继续说点什么的时候便听他开口了:“还是这样好。” ……这是必须的啊我也觉得这样好啊!叶枫在心底默默腹诽。 然后就听到西门吹雪淡淡言道:“那样的话,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做了。” 叶枫干笑了几声有点胆战心惊地捂住自己的领口:“那,那啥大侠现在可是白天!”大侠白日宣淫不好啊说好的冰山怎么可以变腹黑啊这不科学! 西门吹雪若有所思地将案上的剑重又握在掌心似笑非笑问道:“对剑白天为什么不行?” 不要用这种表情说这样的事啊!叶枫心底惊魂未定,连忙点头:“可以可以。” “叶枫不愿的话,不如做些别的也好。”西门吹雪这次复又微微弯起唇角,笑意微微地将外袍彻底挂到一旁。 “我愿意啊!”叶枫连忙表明决心,看到正在脱白靴子的西门吹雪欲哭无泪。 “如此甚好。” ……欸?! 直到被放倒在床上叶枫也没闹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是很正常的对话啊摔! 我知道大家想看图……对手指,你们确定要看么?那么今天来放叶小枫好了\(^o^)/~—— 爪机党建议不要浪费流量啊默默看—— 第二十三章 天外飞仙叶孤城 若是说到陆小凤和冯青林的溯源,那便又是一个极有趣的故事了,然而陆小凤却是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日他来到了太乙山庄,冯青林却是没空见他。 带这一众人来的冯骁显然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有些困窘,只好极其委婉地带了一句请他们先去休息,安排的是极好的院落,两人一间房妥帖的很。 只可惜在场这几人无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这样的缘由听起来倒是说得通,但就算再忙总不至于连见一面的时间都无。 “这里应当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变故。”陆小凤叹道,一边端了桌上的茶盏细细看着,那茶盏看起来很新,一看就是新近备的。 这个时辰还远未到就寝的时候,于是一众人都聚在陆小凤和花满楼的院子里,叶枫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发觉自己久久没动静的戒指震动了,他眉梢微微一抽有些无奈地摁住,为了避免这戒指再次发疯只好对众人言道:“抱歉,我出去一下。” 在场的几人都未在意,倒是西门吹雪的眉梢微微动了动,目光在叶枫身上若有所思地落了一会,却是终究什么都没说将目光平静地收了回来。 叶枫出了门去便找了一处背人的墙后闭上眼,手在戒指上轻轻一抚眼前便赫然出现了任务界面:“恭喜侠士开启武林大会主线任务【寻剑·武林赠剑】,任务详情:在太乙山庄之中寻找本次武林大会冠军赠剑。任务奖励:残雪。” 叶枫觉得有些无力。 ……这是坑人吧绝对是吧?就以自己叶氏山庄二少爷的身份如果真的偷偷摸摸地把这柄剑找到了,能不被人怀疑就有鬼了。 毕竟如若西门吹雪的猜想没错,叶氏山庄当年很可能就是因为事前被人碰到了剑做了手脚,那柄好端端的利刃才出了问题。 这时候正是武林大会之前,江湖人士无不摩拳擦掌却又忐忑异常,最近的种种风声已是显明了,这种关键时刻闹事,叶枫自忖还没有那么白痴。 但是……那是残雪啊! 根据第四届名剑大会的记载,残雪乃是藏剑山庄庄主叶英花了三年时间,在南海海底寻得千年寒铁,又花了六年时间精炼而成的一柄宝剑,银色剑身上有点点的银色金属颗粒,光辉异常耀眼,故得名“残雪”。这样一柄剑,还有已经成了过去的名剑大会,几乎是每个藏剑弟子心中的梦想,就像是当初对岚尘金蛇的向往一般。 叶枫自然也不例外,何况那是自家师父叶英铸就的一柄剑,不管怎样都该拿到手才对。 狠狠在心底吐槽了一下坑爹的任务,叶枫方才睁开眼若无其事地往回走,迎面却正正和碧黛撞上,叶枫心底有事面上却是平静的很,只是含笑问道:“怎么出来了?” 碧黛依旧是那副沉稳得体的模样笑言道:“之前冯公子言及晚上要带我们去赴山庄家宴,我打算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叶枫听完便蹙起眉头来,目光在碧黛身上停了一会淡淡道:“不必,”他顿了顿方才说了下去:“对于太乙山庄而言,我们是客,你过去做什么,岂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他这样说着心底却有些头疼,碧黛素来沉稳,不知怎么也会有这样欠考量的时候。 碧黛低下头道了句抱歉,便跟在叶枫身后亦步亦趋地回了院子。 回去的时候叶枫才发觉这一小会工夫陆小凤和花满楼已是走了,西门吹雪在烹茶。 茶香氤氲开来,微凉的空气里便平添了三分暖意。叶枫索性便站在一旁默声看着,微微带出些笑意来。 有些时候叶枫会觉得有些奇怪,西门吹雪惯于执剑的手却是干净修长,带着男人特有力度的指骨,执着茶壶的模样好看得很。 碧黛安静地给二人添了些点心,然后便出去另一个院子找落月了。 “怎么?”西门吹雪抬眸看向重又落座的叶枫,将一杯茶试了试温度方才递了过来。 叶枫单手端着尝了一口,想起了适才的事便低声问道:“太乙山庄这次的武林大会赠剑,不知铸成了没?” 西门吹雪思忖了片刻便言道:“饶是成了,怕也不及千叶长生好。”言下之意是你关注那些做什么。 这一回叶枫便是毫无隐瞒地叹道:“我只是想知道上次捣鬼的人到底这次还会不会出现,若是出现,太乙山庄或可还是渔翁得利堪称清白的,否则我很难不怀疑,”他说完便有些歉意地看向西门吹雪:“抱歉和西门说这些。” 西门吹雪目光很深,他对着叶枫看了良久,最后伸手又给叶枫添了一杯茶淡淡言道:“我陪你等。” 叶枫怔住,半晌方才接过西门吹雪手中的茶盏笑问道:“什么?” 西门吹雪的神情极为淡然而平静:“等这个结果。” 叶枫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他沉默着,唇角却是慢慢弯起来,定定地看着西门吹雪,心底泛起波澜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那么容易被面前这个人打动,然而叶枫只是遵从着本心一字一字言道:“西门,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最好的人……这样的评价实在是太难。然而对于叶枫而言,西门吹雪确确实实算是其中的一个,半点不曾作伪。 有他在,似乎就可以坚定地相信着未来。 不管是哪一个世界。 叶枫说完这句话便见西门吹雪开始沉默,他等了半晌便有点讶异地问道:“西门?” 西门吹雪慢慢阖了眼复又睁开来,眼底的波澜却是毫不遮掩,他的目光落在叶枫身上,半晌方才发出声来,那声线有些低沉,像是上好的锦缎一般好听得很:“叶枫。“ 端着茶杯的叶枫已经被面前这人弄得有些怔了,呆呆地点了点头就见西门吹雪整个人倾身过来,带着一身隐约的凉寒之意,面色却是温和的。 叶枫瞬间就觉得自己整个脑子都是一片空白……这这这这是要亲上的节奏? 事实证明,叶枫想的是真没错,只可惜这种时候吧,就总有那些不识趣的不速之客—— “刚刚得到的消息……” 西门吹雪的动作停了下来,整个人向后轻飘飘拉了一段距离,看着门旁边僵住的陆小凤,面上依旧是平素的淡然,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小凤就是感觉到了一股彻彻底底的寒意,西门吹雪平静的语声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什么消息?” 陆小凤反应极快,一把拉起花满楼干笑几声就往后跑:“没……没消息!” 一边跑一边默默泪奔腹诽—— 大白天的在院子里做那档子事,看到了能怪我么?那必须不能啊! 当然这话他是绝对不会回头去和西门吹雪理论的,毕竟那家伙最近重色轻友的程度实在是有目共睹,为了避免被杀人灭口,所以陆小凤只好拖着花满楼一路狂奔…… 花满楼被拽着跑了好一段,终于回了自己的院子便松了手靠在墙上低低笑出声来,那笑意实在是太过愉快,旁边的陆小凤忍不住就有些无奈地问道:“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我只是感慨,瞎子有些时候也没什么不好。”花满楼淡淡笑着,笑容里看不出半点自怨自艾的意思。 陆小凤却是彻彻底底地怔住,盯着花满楼光华流转却丝毫没有焦点的眼睛看了一会,在心底叹了一声却是终究没有开口,该怎么说呢? 难道要说其实做了这么久的朋友,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能够复明么?明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却还是会从心底觉得遗憾。 这话实在是太不像陆小凤的风格,所以他只是在心底想了想,然后默默吞了回去。 花满楼明明不曾看到,却还是微微笑了笑,淡淡道:“无妨,没影响过什么,我也习惯了。” “……我知道。”陆小凤苦笑,这人就像是会猜心思的神棍一样,让他有时候实在是有些无所适从,气氛实在是太过沉重陆小凤就忍不住挑眉戏谑道:“要是哪一天哪个姑娘能看好你的眼睛,我就把你嫁了。” 花满楼笑而不语,只是极为精准地拍了拍陆小凤的头,像是在安抚小孩子一样的手势。 陆小凤在心底叹气,面上却依旧是打着哈哈笑道:“其实我现在挺期待西门吹雪今晚晚宴见到那人的表情。” “我却有些惊讶,这个时候大家都聚在太乙山庄,实在是有些奇怪。”花满楼的语气很平静,眉头却是微微锁起来。 “这不像是你会担心的事情。”陆小凤有些讶异地看向花满楼。 花满楼笑了笑便淡淡道:“这里现在暗潮汹涌,只是没有人掀开罢了。” 这话说完,陆小凤的眉头也微微蹙起来了。 因为花满楼和陆小凤突然惊扰的缘故,西门吹雪和叶枫到底是什么都没做成,那股暧昧的气氛散尽了,西门吹雪便坐了回去不做声地喝茶,叶枫看着好笑,伸出手在西门吹雪眼前挥了挥:“怎么了?” “无妨。”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有些头疼地淡淡道。 叶枫无聊就开始往出扯话题:“对了西门,花满楼的眼睛能治么?” 西门吹雪想了想便将茶盏放了下去:“自幼失明,基本不可能。” “哦……”叶枫叹了口气,明显是有些失望,“那样的一个人,有些可惜。” 西门吹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句话,索性保持了沉默。说到底他和花满楼也不算熟,加在一起也不曾见过几面。就好像是花满楼没办法接受杀意太盛的万梅山庄一般,西门吹雪同样没办法彻底理解花满楼的生活态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期许自己的人生,能够理解自己就可以了,没道理去干涉别人的,这就是西门吹雪的准则。 “算了,”叶枫也想开了,笑了笑起身拍拍自己的衣摆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晚宴?” 他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习惯性地准备拉西门吹雪一把,因为位置太近的缘故看起来特别像是两个人在拥抱…… 这一幕正好被来请人的冯骁看在眼底,于是正直的冯骁瞬间闹了个大红脸,那模样看起来有些好笑,声线也瞬间小了好几分干巴巴说道:“那个……叨扰了叨扰了,二位太和园请。” 叶枫没闹明白,看着西门吹雪表情有些茫然地问:“他叨扰什么了?” “……没什么,”西门吹雪在心底默然叹了口气,然后自然而然地拉起叶枫的手指十指扣紧,“走吧。” 叶枫拉起手来瞬间好奇心就没了,心满意足地跟着人出了门去。 冯骁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地装木偶,带着二人到了太和园便小声说了句什么瞬间没了踪影,叶枫四处环顾了一会儿,发现到处都是人,而且没几个认识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落月自个儿迎了过来,叶枫便一挑眉就有些讶异地问:“落月,碧黛呢?” “说起来好像刚刚就不见了,”落月没了芽芽整天无趣不少,此时索性和叶枫小声说道:“嗯,少爷等下别吃太多,我回去给少爷煮一碗芝麻心浮元子?” 叶枫虽然没听懂,但还是瞬间就来了兴致刚想弯起唇角笑就想起来人很多,众人面前还是要拿着个样子,只好低声咳了一声面上端的一本正经:“好。” 落月默默看自家少爷,唔,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小姑娘觉得很头疼,想来想去果然还是小芽芽最好了,喜怒哀乐都在脸上看起来就可爱! 然而叶枫一转头还没说话,就看到西门吹雪执剑的手指微微攥紧了,凉寒的脸上似乎是微微有些动容,目光定在前头半点不曾动过。 叶枫就在心底咯噔一下,一般来说这种表情那就是见到了故人啊!什么故人不会是情敌吧? 不过看起来西门吹雪这样的实在不像是会处处留情的人,叶枫吊着心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那是另一个一袭白衣华服的男子,头发束在脑后系着一条素净发带,目光同样落在西门吹雪身上,容貌极是清冷端庄,他的唇角紧紧抿着带着些许孤傲的意味,狭长的一双眼光芒流转,半晌方才淡淡开口,那语声亦是微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却是极好听:“不想在此处得见西门庄主,实是幸事。” 冷月如钩遥遥缀在天际,叶枫却是忽然觉得,西门吹雪和这个不知名男人,骨子里有些像。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再也抓不住回不去了。 不知为何,叶枫忽然觉得有些冷,所以他将衣襟微微向里合了合,终究还是保持了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先放公告捂脸: 虽然非常不想报告这个消息,但是这货已经力不从心……期末考试持续期间6日到19日,更新一律改为晚上11点,给大家带来的不便非常抱歉。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20号起恢复正常。 然后做一个非常重要的调查,由于陆小凤卷是接着的,一卷接着一卷,就是说叶枫和西门吹雪在下一卷里面还会作为配角出现,其他角色亦然,那么就有个先后顺序的问题。 确定下来到陆小凤世界的还有军爷李翊宸,毒哥,喵哥。CP暂且保密,大家想先看哪一个?这只会充分考虑的哦╭(╯3╰)╮ 然后今天来放藏剑成男COS,被美翻了嘤,下面是版权说明—— 转载: _破碎前的荣耀悲歌 CN 原po 特别感谢 化妆:-冰靥- 摄影:怪受受叔叔 后期:-葬亲王- 后勤 烔锣烧 图有些长爪机党谨慎~~~~(>_<)~~~~ ,酷爱地址看这里—— 第二十四章 风波诡谲起事端 月色倾洒在院中,一地的银白,院子里对立的两个人同样是一身的白衣。 这二人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像,又都是这武林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来来回回走过的人无不转过头来看他们两个一眼。 西门吹雪的神色慢慢变了变,最后定格在平静上。他的下颌微微抬起对着不远处那极为相似的人淡淡颔首言道,“白云城主,幸会。” 他的语声很慢,这一点同样与叶孤城很像。 从始至终他都不曾松开叶枫的手,反而是叶枫自己挣了挣,没挣开,于是他只好任由西门吹雪冰凉的指尖与自己的紧紧贴合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叶枫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通透。 所以他蹙蹙眉,一言未发。叶枫不知道谁是白云城主,只觉那男子看起来清绝得很,比起西门吹雪来更多了三分孤傲遗世的味道。 倒是西门吹雪说完这一句便不再言语,目光深深看了叶孤城一眼便带着叶枫落座,神色看不出喜怒。 叶枫坐在他身旁斟酌了半晌也没想好要怎么开口,正巧陆小凤和花满楼也被人引来了,他索性偏过头去问左边的陆小凤:“陆兄,这是……” 陆小凤依然沉浸在适才的瞎眼事件冲击之中没有回过神来,此刻便是有些无奈地叹道:“白云城主叶孤城,这世上举世无双的剑客,你该也识得,”他说完便有些讶异地看了叶枫一眼,目光落在他身后那大的吓死人的剑上便是一皱眉:“你也是用剑的?” ……会不会说话!你才用贱的!叶枫在心底腹诽一声,却也没办法反击只好忍住嘴角的抽搐点头:“嗯,怎么?” “不怎么。”陆小凤默默把心底的话吞下去,西门吹雪那个剑痴居然没有和叶枫比剑,这算是因情所致? 叶枫似乎是看出了端倪来,索性笑了笑说道:“其实……”他想说之前有那么一阵西门吹雪一直想和我决斗来着。 只可惜叶枫还没说完便发觉旁边的男人加大了一点手劲,骨头硌在自己的指骨上有那么一点疼,叶枫有些狐疑地转过去就见西门吹雪神色淡然如常言道:“开始了。” 看到前头确实已经走出来一个人似乎是准备开始说话,于是叶枫挠了挠头“哦”了一声,不说了。 陆小凤就觉得自己一腔好奇心又被人不负责任地吊了起来,然后就没了下文。 他心底默默郁卒了一会也不好催只好转头看向花满楼:“为什么叶孤城会来?” 花满楼执着手中的杯盏饮了一口才发觉这杯中竟是清水,于是他的眉心微微蹙了起来:“陆小凤。” 陆小凤微微一怔,这么久以来,花满楼其实是极少直呼他的名字的,他的眉梢微微挑起来问道:“怎么了?” 花满楼叹了一声:“你的酒瘾今日怕是满足不成了,另外,江湖十八刀穆南也来了。”而且正对着二人坐着,那股杀意都已经隔着桌子传了过来,分明无比。 这一回陆小凤想了想却是失笑,目光落在对面的穆南身上,甚至还恶质地对人笑了笑边道:“他和我都是客,反而是无妨,闹不出什么乱子,”他将杯中的水晃了晃,一边漫不经心地言道:“只是武林大会之前,冯青林在这儿聚了这么一大堆人,不知道是何用意。” 他说完便抬起头来向前头看去,只是冯青林的目光一直不曾落在他身上,一次都不曾。 于是陆小凤只好更加无趣地看看杯中的清水,在心底叹了一声—— 不管如何,风波诡谲的武林大会序幕,终究是这样一层层拉开了。 前头那人正是冯青林,陆小凤在心底想着:若是按着这武林的规矩,太乙山庄这样的老门派主事的一般而言都是个武林前辈才是,只可惜冯青林若是按照年龄算来最多也只能算是正当壮年,眼下正侧头和旁边的小弟子不知道说些什么。 陆小凤的目光久久停在冯青林身上,最后叹了口气。 花满楼听了便淡淡问道:“变化很大?” “须发皆白,若不是旧识怕都已经认不出来了,”陆小凤苦笑道一边看向叶枫:“叶氏山庄与冯青林熟识么?” 叶枫正琢磨着白云城主的问题,被陆小凤这么一问瞬间吓了一跳,表情就和吞了个枣子似的有趣得很,他正犹豫着怎么说便见后面的碧黛笑着开了口:“陆公子,我家少爷之前出门习武十五载,刚回到叶氏山庄呢。” 叶枫微微蹙起眉头来,语气却依旧是若无其事地问道:“碧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少爷的话,之前在那边见了一条刚断奶没娘的小狗,逗了好一会,问了太乙山庄说是没人要的小家伙呢。”碧黛笑着言道,一边捧着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给叶枫看。 叶枫一看就乐了,那小家伙毛还软软的看起来是还没长大的模样,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最后定在叶枫身上喉间就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小短尾巴摇啊摇似乎是想要扑过来。 不过…… “这小家伙没主人?”叶枫抱住爪短腿短站都站不稳的小东西,感觉到短短的茸毛在手上蹭来蹭去唇角便微微弯了起来。 碧黛的目光看起来很是温和,边是笑道:“我问过这山庄里的管事,管事说若是少爷喜欢就带走无妨。” 好吧虽然很好没错,怎么有一种自己是来打家劫舍的感觉? 叶枫抱着小狗颠了颠,小东西看了叶枫一会便又摇了摇尾巴整个小脑袋趴在前腿上,那样子似乎是感觉十分满足,边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叶枫的手心,湿漉漉的小舌头软软的。 没出息的叶枫立刻被打动了,适才的原则一瞬间抛去了爪哇国:“嗯,留下吧?”他一边看向旁边的西门吹雪试图征询意见,西门吹雪有些无奈地摁了摁太阳穴,最后叹了口气:“随意。”总觉得以后会被迫接纳好多奇怪的东西…… “那你以后就叫阿辰吧!”叶枫唇角弯弯笑道自觉十分心满意足,想起天策李翊宸的“可鄙”嘴脸,瞬间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小狗看了看叶枫,然后呆呆地“汪呜”一声,啪哒一声四爪着地软倒在叶枫手里蹭了蹭,似乎对新名字很是满意。 当然这名字后来在李翊宸同样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又引起了一些有趣的故事,此处暂且不提。 对面的叶孤城目光始终停在西门吹雪的身上,他的身旁伴着两个容貌极佳的女孩子,正一左一右给叶孤城添茶,可惜叶孤城却并未看他们一眼。他修长的手指搭在茶盏上,与那玉质的茶杯相得益彰。 叶枫一抬头便与叶孤城目光对上,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对面的男人,这才发觉叶孤城面前的那套茶具似乎与众人的都不大一样,还没来得及细思涵义便见叶孤城的眼底似乎是微微涌起了些许波澜,最后化作一丝淡淡的笑意,感觉有些凉薄,却终究是看不出其中的意义。 叶孤城将那抹笑意一收便将目光重又投回茶盏上,似乎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比喝好这盏茶更让他肯花心思,便也再也不曾看过西门吹雪或是叶枫一眼。 老实说,叶枫实在想不通这个同姓的本家在想些什么,这样的事又不好去问西门吹雪。 总不能说—— “因为他一直在看你所以我很不高兴,你给我分析分析那人到底在想什么”吧? 这实在是有些蠢,于是叶枫只好将目光收回来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给阿辰顺毛,忽然觉得心底有些憋闷。 还好这个时候冯青林终于开口了,他的声线就像是他的人一样有些苍老,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若是单论相貌大抵还要以为这人已是花甲之年。 冯青林的目光在周遭看了一圈便是言道:“今日家朋满座,四方友邻皆会于此,不管是出于什么缘故,冯某却只能代太乙山庄道一声感谢。” 这话说的实在是各种不顺,陆小凤心下狐疑却也只好看着冯青林端起酒杯,于是众人也跟着端起了装水的杯子,冯青林笑着示意了一周便执起杯盏放在了唇边。 叶枫看了杯中的水良久实在没忍住,小声问旁侧的西门吹雪:“太乙山庄很穷?” 西门吹雪的神情微微有些凉,他看向自己面前的杯盏眉心微蹙:“本不应如此。” 同样蹙着眉的还有旁边的陆小凤,他的眉心紧锁看向前头的冯青林,心底却是涌起种种莫名的微妙感觉—— 不应如此,太乙山庄也好,冯青林也罢,似乎都有些微的诡异,那种微妙的违和感实在是太过强烈,让人不得不去猜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陆小凤神色却是忽然变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冯青林示意完了已是将那杯子放在了唇边一饮而尽,将杯底朝下示意了一下。这动作还没做完,冯青林却是整个人忽然一打晃,手一把掐在喉咙处越掐越紧,直到喉管发出“咯咯”的声音,他双眼往前一凸手无力地落了下来向前抓了抓便整个人向前一倒,瞬间不省人事了。 这加在一起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座上的人立时都有些傻眼。冯骁连忙往前上了几步将人扶起来一搭脉,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断气了。 太乙山庄的主事在大家面前被人杀了,众人立时哗然,有不少人已经从座上站了起来不知道在吵嚷些什么。 刚刚站起身的陆小凤只觉心底越来越冷,他慢慢走下来环顾周遭,对面的江湖十八刀穆南不知何时已是不见了,太乙山庄的人正安排人紧急封锁山庄,显然是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列入了怀疑名单。 这没什么错,只是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将大家全都叫到此处?何况以冯青林的功夫,为什么会被人算计至此? 陆小凤只觉得这一次的武林大会有一张天罗地网已是铺了下来,每个人都在网中却不自知。 那个收网的人,却是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叶枫没言语,他抓紧了手中的杯子,却是再也没喝过一口水。他还记得唐子期中毒的事情,他同样也是在走入江湖以后才明白所谓的生死是多么的简单,来不及让人做出半点反应。动了动嘴唇才发觉身旁的人却是丝毫没有声音,他没动声色只是顺着西门吹雪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在目光的尽头又一次看到了叶孤城。 那人神色极为平静,正在喝杯中的茶,眉眼间一派清冷,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够打动他一般。 ……好吧叶枫承认他觉得有些心烦,虽然就是那么一点点而已。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人存在感这么高,连死了人都刷不过他的存在感?! 不得不说这果然是很大的危机。 作者有话要说:叶城主真情敌无双……默默。。。 还有五门考试+一个5000字报告的作者君默默看大家……QAQ!期末一起加油! 今天放官方微信发来的图图,版权所有:剑三玩家老抽的院长 酷爱爪机党看这里—— 第二十五章 春花秋月何时了 冯青林这么一死,整个太乙山庄立时就乱了。 毕竟冯青林撑着太乙山庄已然十年,也就是说从上次武林大会过后,太乙山庄的真正领头人一直都是他,以前的几个老前辈早就往生的往生,隐居的隐居了。他是真真正正将太乙山庄从没落一步步带起来的那个人,谁都不曾想到过,他会这么轻易地死去。 陆小凤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头,这才想起来自己只剩下了两条眉毛。 花满楼似乎是感受到了陆小凤异样的情绪,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对他压了压手指示意他不要妄动。 毕竟此时此刻,太乙山庄自己已是乱了,陆小凤这一行人本来来的原因就很是匪夷所思,现下则更是不合适出头。 然而陆小凤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到一个女子站到了他和叶枫的身侧,面上带着微微的怒意,下颌微微扬起冷声言道:“灵犀一指陆小凤,找到你可真是不容易。” 陆小凤看了她一会便是笑了:“现在容易了,只若是席姑娘这样的美人说要找我,千山万水我也是要找去的。” 他一向不愿意对女子动怒,何况眼前这人还正经算是个漂亮的女子,只是有些凶,那悍意添在这样一张脸上,亦只是平添了几分娇俏罢了。 只可惜这样的女子实在不能算是诱惑,因为纵使郎有情妾亦是无意。这一点陆小凤还是明白的,很久以前他便是告诫过自己,绝对绝对不能自作多情。 眼前的人正是恒山派三长老席白青,席白青是这恒山派长老之中唯一的女子,现今看起来不过而立模样,闻言神色便是一凉,手中执着一柄剑蹙眉看向陆小凤:“还请陆兄将玄石还来。” 陆小凤闻声便是苦笑:“那东西不在我这里。” 席白青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阻住了,那人的手指微微显得有些苍老,一脸沉稳看起来便是老成的紧,事实上他一开口也正是声线极沉带着十足威严:“陆兄,现在我们身在太乙山庄,如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们本想请冯兄台做个见证。明人不说暗话,这玄石事关重大,还望陆兄体谅。” 这话说的端的是滴水不漏,不愧是恒山派大长老胡慕岩,陆小凤看了他一会便蹙蹙眉开口问道:“胡长老为何如此笃定玄石在我这里?” 胡慕岩神色微微有些凉,目光在陆小凤身上定了一会便抬起手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剑鞘,似是无声的威胁:“江湖之中人尽皆知,可见传言非虚。” 这一次没等陆小凤说话,旁边便传来一声笑,那笑声不偏不倚正是响在胡慕岩身前,胡慕岩转过头去就见叶枫唇角微微弯起,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话,他的声线听起来有些惫懒复又带着青年特有的明朗,只是慢吞吞道:“三人成虎这句话,想必胡长老也是听过,现下如若恒山派定要坚持东西在陆兄这里,不妨先提提证据,谁主张谁举证,这才公平。” 这样的话听在胡慕岩耳里,他神色立时就是一黑,这么久以来,在这江湖之中哪来的那么多规矩?此时全江湖都认为玄石在陆小凤这里,那么恒山派来讨,实在是没有半分不该当。 只可惜这太乙山庄中适才还有些人留在席上,闻言便也窃窃私语起来,显然是听到了叶枫的一席话觉得有理了。 陆小凤此时便也似笑非笑看着胡慕岩淡淡道:“我想说的叶兄都说了,那么胡长老可有证据?” 胡慕岩沉声问道:“事前江湖盛传陆兄曾经收到过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玄石下落,不知可有此事?” 陆小凤特别配合地紧紧缩起了眉头作沉思状,沉思了半天便抬起头来无比真诚地看着胡慕岩言道:“抱歉,不曾。” 胡慕岩伸手按住有些暴躁的席白青执剑的手,心知此番再说无益,左右此时太乙山庄封了山庄,一时半会查出凶手之前谁都走不了也就不再急,看了陆小凤一会便道:“大抵是一场误会,恒山派定会好好查清给陆兄一个交代。” 陆小凤此番便是懒洋洋挑了挑眉:“无妨。” 他的目光重又落在有些恼了的席白青身上,饶是恼了,美人依然是美人。 看美人当然要笑,于是陆小凤笑了,席白青一看就更加忿然,径自提着剑跟着胡慕岩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愤愤然骂了句什么,陆小凤没听见。 于是他立刻转过头去看花满楼:“席姑娘刚刚说什么?” 花满楼有些无奈,奈何他耳力却是当真的好,适才的话便是一句不落地听见了,他沉吟了一下便这样对陆小凤说:“她说你很与众不同。”其实原话是“混账王八蛋”,当然这样的话花满楼是不会复述的,于是他选择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明显是唬人的!陆小凤瞪大眼睛颇为郁闷地看了花满楼一会便叹了口气,想转过头去问问叶枫,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叶枫连着碧黛落月还有西门吹雪竟是一起不见了。 他瞪了一会眼睛,再看看周遭空了的椅子,最后有些无奈地对花满楼说:“走吧,我们也回去,今晚估计是不能消停了。” 偌大的庭院现下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寂静和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有的汤水上面还冒着热气,看起来有些诡异。 可惜主人家却在这一小会功夫死了,而凶手却始终没有露出半点端倪。 叶枫本来刚刚说完那一番话,看着胡慕岩憋屈的表情觉得很是心满意足,一回头就发觉西门吹雪不见了。 他眉心微微抽了抽就去问落月,这才知晓在叶孤城离席不多时,西门吹雪便也跟着离席了,似乎是还和自己说过一声,只是那时自己太顾着看陆小凤的八卦竟是生生错了过去。 想到西门吹雪紧跟着叶孤城离席了这件事,叶枫就觉得自己心头直突突,这情形实在是不能更坏! 所以叶枫纠结了不到小半柱香时间,特别果断地将一脸茫然懵懂的阿辰塞到了碧黛手里,然后起身跟了出去,袖子微微飘起来看着特别气势汹汹…… 落月有些狐疑地看着碧黛手里的阿辰,然后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问道:“少爷这是要去哪儿?” 碧黛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一定是去找西门公子了,”她的眉心微微锁起来一边叹道:“如果老爷知道了这档子事,怕是要气死了。” “呸呸呸,”落月一边扯着碧黛去追自家少爷一边紧着捂碧黛的嘴:“这事怎么能告诉老爷呢?” 碧黛苦笑一声摸摸怀里咕嘟咕嘟叫着的阿辰叹道:“少爷现在和西门公子毫不顾忌,众目睽睽之下怕也难防。” 落月追了出去才发觉叶枫不知何时已是没了踪影,显然是急坏了,于是她便也愁眉苦脸地想起碧黛说的话来,再想想那个同样一袭白衣的白云城主,立刻就觉得少爷和西门公子产生了大危机,只好转过头来哭丧着脸扯碧黛的袖子:“完蛋了啊……” 碧黛摸着阿辰短短的绒毛,半晌没有答话。 叶枫在太乙山庄里也不敢随便乱转,毕竟此时情况特殊,每个人都要避免惹上不必要麻烦。叶枫随便问了几个小厮,小厮均都茫茫然地表示不知道西门公子和白云城主的去向,他的头就更疼了。 偏偏在人家面前还是要做出若无其事的神情来,简直是不能更烦。 心底窝着火也没处出气,叶枫琢磨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先回自己的院子里面去,转了转才发觉这太乙山庄布局实在是诡异的很,现下乱走了几圈连自己的院子都找不到了。 叶枫无奈,望望天叹了口气准备再随便抓个人问问,走了几步拐了个弯就听到前头不远处似乎有人在说话,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声线却是压得很低—— “这次冯青林的事很是顺利,其他人继续按照原计划行事,事到临头别惹麻烦。” “宫主放心。” ……你们要谈秘密倒是先看看旁边有没有人啊!我一点都不想听好么! 叶枫欲哭无泪,自知撞破了极为了不得的事情,只好先摸了摸自己身后的武器以防万一,还好重剑轻剑都在。他便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努力将整个人隐藏在灌木丛之后,边试图分辨出那边的人声来。 至少先知道有几个人也成啊,叶枫小心翼翼地听着声音,可惜那两人说完这话周遭便彻底陷入了沉寂,叶枫没辙只好努力侧着耳朵听。 然后他的肩膀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叶枫完全没察觉到有人靠近,彻彻底底被惊了一大跳,差点一使劲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反应过来便单手一翻紧紧握住千叶长生的剑柄,还没拔出剑鞘就听到声音从上面淡淡传了下来:“是我。” 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微凉的声线让叶枫心底蓦然有些复杂,他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衣服,将千叶长生收了回去,努力若无其事地问道:“西门,你怎么在这儿?” “落月说你不见了。”西门吹雪的目光落在叶枫身上淡淡言道,他手中执着剑,叶枫注意到上面微微渗出些寒光来,似乎是动过了。 “哦,”应了一声,叶枫便往适才有声的地方看,这才发觉那边早就没了人,似乎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全部都是幻觉一般,他皱皱眉问道:“对了西门,刚才……” 西门吹雪第一次打断了叶枫的话,极为自然地牵起叶枫的手言道:“先回去。” 叶枫乖乖噤了声,跟在西门吹雪身旁拐了几道弯就到了原本住的院子,叶枫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好意思问西门吹雪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却是不得不承认,在看到那一袭白衣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那种心瞬间落定的感觉,如果用一个简单的词形容,应当叫做踏实。 倒是西门吹雪先开口问了:“你去那边做什么?” 叶枫沉默了一会便坦然道:“我来找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疯狂脑补下一句该说些什么—— 比如说“你和叶孤城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行这个太傻了简直就像是琼瑶阿姨笔下的苦情妹,一点都不符合自己风流倜傥的公子形象…… 或者是“你刚才去哪儿了?”这话又实在是太过欲盖弥彰,怎么看都是醋坛子打翻的典型特征。 再或者是有气势一点的…… “你有种出去找小三你有种坦白啊!” 艾玛这种雪姨附体的感觉实在是不能更可怕,叶枫光是想象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立马开始疯狂摇头。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会,终于还是有些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那面上却依旧是平静的神色,他将剑收进剑鞘淡淡开口:“叶枫。” 叶枫立刻停止了自己的白痴动作,甫一抬头就发觉那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前,微凉的双唇吻住了额头,旋即往下准确无误地对住双唇的所在。 这个吻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亦是称不上缱绻,蜻蜓点水地停顿了片刻,然后那带着凉寒意味的怀抱便向后退去。 叶枫抬起头看到西门吹雪眼底难得一见的温色,立即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下意识一伸手将人抱住了…… 直到踏踏实实的拥抱住了,叶枫方才后知后觉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等等西门好像还没解释叶孤城的事情,用一个吻堵住什么的简直是不能更可耻啊喂! 作者有话要说:报告期末进展,还剩5门考试233333333333……已经进入狂暴复习模式o( ̄ヘ ̄o* )[握拳!] 有期末考的一起加油哦\(^o^)/~ 今天来放P站画手しいたけ大王だった的藏剑O(∩_∩)O~感觉天然呆萌什么的……唔。。。口水!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二十六章 似此区区长鲜欢 直到叶枫被温柔的吻弄得有些晕晕乎乎的,西门吹雪方才放开了他,眼底蕴着清清浅浅的笑意,毫不掩饰。 叶枫看了一会就立刻警告自己,绝对不能为美色所迷, 于是他低咳了一声便是一派正经严肃地言道,“对了,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西门吹雪倒是没觉得这问题有什么不妥当的,只是极为自然地牵过叶枫的手低声道,“天寒露重,进屋说。” 刚刚亲过的叶枫只觉得脸腾地窜上一股火来,连着脑子就像是被浆糊涂住了一样结结巴巴地控诉道,“进……进屋做什么,” 白衣胜雪的男人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会,方才有些好笑地言道:“自然是说我适才去做什么了。” “……”叶枫眨眨眼,觉得自己实在是脑补过度不能更蠢,他干笑了几声立马点头豪气万丈挥手:“嗯,走,我们进屋说。”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叶枫直接伸出手去拽住西门吹雪拽住就屋里扯,非常地霸气。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落月和碧黛捧着托盘端着浮元子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唤人,就见自家少爷雄赳赳气昂昂地拽着西门吹雪往屋里跑,急的不行…… 两个小姑娘站在院子门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还是碧黛咳嗽了一声,将手中的绳子拽紧了一点以免阿辰突然跑进去撞破了好事,她微微叹了口气冷静道:“嗯,看来今晚少爷的浮元子是吃不上了,我们回去吃了吧。” 落月有些可惜地看着自己手里的一碗各色浮元子,再看看已经紧闭上的房门,只好默默转过身去决定回院子解决。这个时候冲进去打扰的话,一定会被闪电踢的。 西门吹雪耳力何其好,何况适才余光早已是将院门口的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然而他亦只是挑挑眉不曾言语,任由叶枫将自己扯了进去。 直到在屋子里的桌前相对坐下,叶枫方才眨眨眼想到:“对了,刚刚好像听到落月的声音,西门可曾听到了?” “不曾。”西门吹雪的神色很是平静,一边伸手给屋子点上了一支安神香。 叶枫看到西门吹雪的动作便立刻忘了适才的事情有些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香?” 西门吹雪将香炉摆正,淡淡言道:“你最近都不曾好好休息过,这香有安神助眠之效。”他说完便看了叶枫一眼,这一路旅途劳顿,叶枫的眼下已是现出浅浅的青黑色泽来,显然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叶枫心底泛起些许暖意来,还没来得及道谢便听西门吹雪说了下去:“我之前去见了江湖十八刀穆南。” 江湖十八刀穆南……叶枫皱眉想了想,才想起那是之前追杀陆小凤的人。再想想之前西门吹雪明显动过的剑,叶枫的眉心便是微微蹙起问道:“他死了?” “是。”西门吹雪微微颔首,神色极是淡漠,看不出半点刚刚杀过一个人的模样。 叶枫反应了半晌,方才“哦”了一声,他对于这样平静地论生死到底还是没有彻彻底底地习惯,就好像他总是没有习惯西门吹雪眼底的漠然一般。 “叶枫。”西门吹雪的语气有些寒凉,就像是穿堂而过的风一样,将那安神香的一缕轻烟吹得微微有些偏。 于是叶枫便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起身去将窗子掩住了,一边神色如常地道了一声:“有些冷。” 西门吹雪深深看了他一会方才言道:“我找到穆南的时候,他在陆小凤房里埋伏着。” 叶枫蓦地了然。其实江湖所言有时候是当真非虚,西门吹雪从来不曾杀过不该杀的人。 “我一直以为穆南是个侠客。”叶枫真心实意地叹道。 西门吹雪有些讶异,将剑从剑鞘中抽出来细细擦拭着,一边问道:“怎么说?” 叶枫有些纠结,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因为他的称号江湖十八刀实在是非常霸气所以一听就是个好人”这样的想法传递给面前的人。 倒是西门吹雪像是看出叶枫的想法一般自己开口了:“穆南之所以人称江湖十八刀,是因为他的功夫妖邪,据说他杀人的目的是夺人功夫,迄今为止江湖上有名的人被他杀了十八个,因而人称江湖十八刀。” 这功夫却是当真诡异,只是如果他再杀下去,岂不是以后要叫做“江湖一百刀”,“江湖二百五刀”之类的?叶枫自动自觉脑补了一下,然后实在没忍住微微笑了出来,所以说起名还真是个正经的技术活:“不过穆南真的什么功夫都夺得走?” “西域妖邪之术罢了,”西门吹雪的神色之中有淡淡的厌弃,似乎是不想多言,将擦拭好了的剑往剑鞘里面一收边是言道:“你之前撞到的那个人,是魔教中人。” 魔教中人?叶枫瞬间来了兴趣:“是魔宫宫主?” 西门吹雪的神色恢复了平静,一边淡淡道:“魔宫宫主怎么可能搅到这里面来,小角色罢了。何况如若是魔宫宫主,你适才也定是被察觉了。” 哦……叶枫心下有些失望,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似乎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忘了问—— “对了,白云城主……” 这么一个关键的时刻,门就又被人叩响了。 叶枫平复了一下心底的怒气伸手过去拉门…… 没人。 他刚想一伸手将门甩上就发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脚下蹭了蹭,往下一看才发觉阿辰胖乎乎的小身子正趴在自己的脚上,黑豆似的眼睛水汪汪地看过来。 叶枫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把阿辰伸手抱了起来,刚准备回手关门继续自己刚才的问题,就看到门外一个小脑袋幽幽探了出来—— “二少爷。” 好吧叶枫望望天,决定无视那个称呼,反正这么久也习惯了:“怎么了?” 生怕撞破好事所以拿无辜的阿辰望风的落月再探了探头,发觉彻底平静下来便捧着托盘走了出来笑眯眯道:“嗯,之前和少爷说的浮元子,我还放了些红豆汤,嗯少爷和西门公子的。” 叶枫看着托盘上的两碗汤圆瞬间心满意足,立刻将阿辰递了过去换了托盘在手里,想了想便是问道:“红豆汤是做什么的?” 落月神色极为认真:“大补。” 叶枫再望望天,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两个“壮汉”需要大补。 “嗯,那我不打扰少爷了,”落月朝着屋里的西门吹雪遥遥鞠了一躬,然后便对叶枫笑眯眯摇了摇手:“少爷加油。”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落月这句话,叶枫忽然就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吻,于是他立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落月非常没有同情心地一把抱紧了懵懵懂懂的阿辰,笑着一溜烟跑了。 叶枫郁卒无比地捧着托盘走进屋去,将托盘放在桌上看西门吹雪认真道:“落月说要给你大补。” 西门吹雪看着桌上的东西,眉眼之间云淡风轻言道:“白云城主的事情……”叶枫刚刚兴致勃勃拿起的小木勺啪嗒一声掉进了碗里,西门吹雪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将木勺拿起来重新塞到叶枫手心,一只一只将叶枫的手指放好方才蹙眉言道:“怎么了?” 这种事必须不能说,叶枫瞬间唐子期附体摆出一副面瘫脸抓住木勺,手指微微泛白面上还是一副镇定地言道:“没什么,白云城主怎么了?” “他的剑道已经臻于顶峰,我一直期许着与他的决战。”西门吹雪眼底的神色微微带了些许波澜,语气却依然是平和的。 叶枫揉了揉太阳穴,觉得今天这碗汤圆绝对是没得吃了。 他低着头想了半晌,西门吹雪便一直耐心地等着,直到叶枫重又抬起头来,眉眼之间已是笃定的很:“西门。” “怎么?”西门吹雪问道。 “我们找时间打一场吧,点到为止的那一种。”叶枫的语速很快,似乎是怕自己后悔,他的一双眼恍若寒星,目光定定地看着西门吹雪,心底实在是非常别扭。 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会方才问道:“为什么?” 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便是西门吹雪一直在往叶氏山庄跑,在人家的围墙上站了那么多次,却也不曾换来叶枫的一句邀约。 然而时隔这么久,在两人已经确立了爱人关系的现在,叶枫却是说了,用上了这么笃定的语气。 “又不是决战,”叶枫将决战两个字说的微微有些重,似乎是在映射着什么,面上却依旧是轻松愉快的,边大大咧咧伸手拍了拍西门吹雪的肩膀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完便抻了个懒腰,就像是西门吹雪点的安神香终于起了作用一般呼出一口气来:“我有些倦,先去歇了。” 自始至终,西门吹雪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他的目光幽深,看了故作轻松的叶枫一会,便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慢慢掩去眼底的温色倾身过去在叶枫的额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好梦。” 叶枫趴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整个捂了起来,只觉得心乱如麻一张脸偏偏还烧的不行。 再想起那么好吃也没能吃完的汤圆叶枫就更加郁闷,所以说武林什么的就是麻烦,关系定下了就该直接把西门吹雪带去老家娶了不就什么麻烦都没了! 说到娶了,叶行远那一关又没过简直是不能更烦…… 叶枫翻了个身叹口气,决定还是睡觉吧。 西门吹雪单手擎着一支烛台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所及之处,桌上二人的剑摆在一起,在烛光之下便少了几分寒凉,添了三分温色。 半晌他方才将烛台熄了,走过去将叶枫的被子向下拉了拉露出青年温朗的眉眼,听着叶枫已然悠长的呼吸声,西门吹雪眼底的凉寒便是褪去少许,低声重复了一遍:“好梦。” 他想了想便是合衣卧了下去,安安稳稳地躺在叶枫的枕畔。 有生以来数十年,他从不曾有过一个枕边人,叶枫是第一个。 叶枫不知可是察觉到了整个人便抱了过来,睡相极其糟糕地手脚并用将西门吹雪盘住,头偏在西门吹雪的颈窝处轻轻蹭了蹭,唇角便微微弯了起来。 不知为何,一向不习惯旁边有人的西门吹雪慢慢阖了眼,只觉得素来清寒一片的心底慢慢沉了下来,心跳声安静而分明。 夜色如水,好梦正酣。 作者有话要说:喵叽……嗯叶小枫你实在是不能更别扭,西门吹雪你实在是不能更腹黑……落月是补刀帝QAQ! 不过有一个角色即将出现了!大家有木有发觉星星眼! 今天来放一个搞笑漫画图,作者璎珞,保留作者一切版权享有。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二十七章 双花不向别人开 老实说太乙山庄的动作当真是很慢,最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留着那么点耐性等着冯骁给个结果,过了一阵子大家就都不愿意了,尤其是在还有三天就是武林大会的这当口,被困在这儿的几个大门派首先开始了躁动。 叶枫正在琢磨着怎么更好地和太乙山庄的人委婉地说一下看看铸剑的事,却是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出个好办法来。 这些时日太乙山庄却是最最憋屈的,饶是他们坚持着以礼相待,到底还是有很多人耐不住性子了。 “太乙山庄动作好慢啊。”叶枫打了个呵欠,看着一旁眉眼淡淡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便言道,“不想留在这了,” “还好,”叶枫心底还念着那把剑,自然也没什么反对情绪,“只是上次说的那个魔宫,最近怎么没了动静。” “魔教的小喽啰而已,不足一提。”西门吹雪的神情又恢复了那种淡漠的意味,看上去有些凉。 叶枫察言观色了一会便问道:“西门,你识得魔教的人?” 这一回西门吹雪倒茶的动作不动声色地顿了一下,眉心微微蹙起。 叶枫看出了西门吹雪平静面色下隐隐的抵触,虽是有些讶异却依旧是微微笑了,自顾自将茶壶接过来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无妨,”然而这样气氛便又一次陷入了沉寂,叶枫想了想便问道:“这几日倒是没见过白云城主?”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西门吹雪想了想便淡淡言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听在叶枫耳边,瞬间就又变了种味道。就好像是那一日看到了那个白衣胜雪的叶孤城,他忽然觉得他看到了另一个“西门吹雪”,就像是江湖之中早就盛传的一句话——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终究是要一战的。 开始的时候,叶枫不懂。直到后来他才慢慢发觉,这大抵是因为他们都很寂寞,就好像最初的时候西门吹雪执意要找叶枫一战一般。高处不胜寒,当臻于顶峰的那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才会发觉无人可战的寂寥。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了解彼此的心境。然而这样的心境,叶枫永远都不会有。 叶枫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下去:“为什么叶孤城不该出现在这里?” 西门吹雪沉吟了一会便言道:“他世代幽居南海,本不必自甘堕入武林之中。” 这一言未尽,然而叶枫确是听懂了,他想了想便说道:“南海白云城,想必是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 “不会,”西门吹雪的神色依旧很是笃定:“叶孤城,并不是一个喜欢赏花作乐的雅士。” ……所以你那么了解他做什么啊你都没那么了解我,叶枫在心底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若无其事地聊情敌这种事实在是非常烦。 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地巧,比如外面忽然响起的躁动声。叶枫望望天,已经很是习惯在说起叶孤城的时候被人打断了。 进来的人是陆小凤和花满楼,陆小凤的神情有些严肃,老实说叶枫很少见到陆小凤这样肃然的神色,于是他下意识也就跟着认真起来:“怎么了?” “太乙山庄的人说,行刺冯青林的凶手抓到了,”陆小凤叹了口气问道:“要去看么?” 那必须要去啊!叶枫挑挑眉乐颠颠出去了,陆小凤看了西门吹雪一会便言道:“多谢。” 西门吹雪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江湖十八刀穆南的事情,只是微微颔首道:“无妨。”他说完便径自跟着叶枫出了门去,直把还想说些什么的陆小凤抛在了身后,陆小凤默然地看向花满楼:“你去不去?” 花满楼似乎是微微思索了片刻方才言道:“去看看亦是无妨。” 这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陆小凤在心底叹气,之前一直觉得这两人哪个都不像是习惯管闲事的样子啊,他挠了挠头苦笑一声:“走吧。” 太乙山庄的侧院祠堂前,一个壮汉被绑在一根木桩上,被堵住的嘴似乎一直在嘟囔着什么。 为首的人是冯骁,不同于平时的老实忠厚,眼底一丝狠戾掠过淡淡言道:“再打。” 随着他的话音,那壮汉面前站着的人手中鞭子骤然挥了出去,带出那受刑人一声沉沉的闷哼。 冯骁往前走了几步将那人嘴里堵着的布抽了出来平静问道:“指使的人是谁?” 叶枫看着有些心惊,那壮汉显然已经是受了好一会的刑了,身上没一处是好皮肉,他微微蹙眉看向身旁的西门吹雪压低声线问道:“太乙山庄不是名门正派么?”私设刑堂这种事不大对吧。 冯骁似乎是察觉到了大家的情绪,便对众人微微一抬手拱拳言道:“这些时日太乙山庄怠慢了大家,之后冯某定当亲自登门赔罪,太乙山庄的藏剑阁今日亦会开放,敬请各位前辈自取所需,权当太乙山庄再次为大家陪个不是。” 这番话说得真是滴水不漏,叶枫忽然觉得其实冯青林走后冯骁主事其实还真是妥当的,不过藏剑阁这件事,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能看到那柄武林至尊的宝剑? 西门吹雪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言道:“他们应当不会把那柄剑放出来。” 好吧……叶枫在心底叹了口气,想做点什么事怎么就这么难呢?他想了想便将目光重新投回壮汉身上,那人的双唇上下翕动半晌,最后发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场的人却皆是听得分明:“白云……城主。” 冯骁的目光极为平静地看着面前遍体鳞伤的壮汉言道:“你最好考虑清楚,冯某无论如何也不会容许你随意诋毁太乙山庄贵客的名声。” 叶枫想起之前叶孤城面前那看起来便价值不菲的茶具默默叹了口气,为什么他们就没这个待遇?他忍不住便向着西门吹雪低声调侃了一句:“我们喝的为什么是白水?” 西门吹雪蓦地想起某人之前醉倒的模样,唇边的凉寒之意便褪去少许淡淡道:“若是想喝什么酒,回去我皆可叫人备给你。”言下之意是不必在这里和人家计较。 这么土豪真的好么忽然显得我像是吃软饭的一样啊,叶枫在心底装腔作势地叹了口气,唇角却是上挑的,显然是心情很好。 陆小凤就站在西门吹雪身后听着,忍不住就偏过头去对花满楼叹道:“有生之年得见西门如此,却也是足矣。” 西门吹雪淡淡向后扫了一眼,陆小凤便默默闭上了嘴,还伸手碰了碰自己光秃秃的鼻子下头干笑了几声。 花满楼虽然不曾看到,却还是可以想象得到陆小凤的模样,温润如水的人微微侧过头来含笑道:“有生之年得见陆兄如此,花某亦是知足了。” 所以说合伙欺负我这种事真的好么,陆小凤瞠目结舌,最后只好苦笑一声:“我今晚回去唱曲子给你听。” 花满楼的神色依然含笑,非常平静:“我今晚去叶兄那边。” 深更半夜去给西门吹雪唱曲子,果然还是算了吧。陆小凤复又叹了口气,默默将目光放了回去,所以说被朋友抛弃这种事,真的是非常悲凉。 “我……”那壮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便被冯骁堵住了嘴,挥挥手示意拖下去再打。 他看了看在场神色各异的众人叹气:“这几日误了大家的时辰,冯某深感歉意,这便引大家去剑阁。” 几个大门派的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太乙山庄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再纠缠下去未免显得小家子气度,索性人人挂着假笑摆手:“无妨无妨。”一边说着一边跟着往剑阁去,这几年太乙山庄能够崛起并不是毫无缘由的,这新近兴起的铸剑倒还真都是利器。 冯骁看了便在心底笑了一声,引着众人离开。 “西门庄主,一别数年,不知近日可好?”叶枫看着恒山派的几人都跟着过去了,正打算和西门吹雪一起跟上去,就见一个人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那人神色极为平和,甚至带了微微的笑意,腰间别着一把折扇,一身青衫看起来温文儒雅,并不像是江湖人反而像是个正经书生。只可惜那人一开口叶枫的心底便微微一凉,有什么东西电光火石之间契合起来—— 那正是灌木丛后听到的那个声音,分毫不差。 他下意识就拽了一下西门吹雪的袖边,云袖落在手心,感觉微微有些凉。 西门吹雪察觉到叶枫的动作,看了面前的人一会便冷声言道:“魔教中人,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的神情并未有半点波澜,依旧是平和无比笑道:“这届武林大会据说会有异数,教主特意遣萧某来看看,”那自称萧某的人目光在叶枫和西门吹雪身上来回打了个转,然后笑了出来:“这几日观天象,言说西门庄主命数已变,现在我可是信了。” 叶枫的眉头抽了抽,本以为是个野心家现在看来是个神棍。 西门吹雪的神情很是淡漠,看了他一会便转身拉着叶枫离开了,步伐迈得又快又稳。 叶枫被他牵着往前走,边打量着西门吹雪的神色边言道:“那个声音就是……” “嗯。”西门吹雪的眉心微微蹙起,拉着叶枫的手指微微有些寒凉:“他们的目的恐怕不在这里,而在三日后的武林大会。”只是这些事本来与西门吹雪当是不相干的,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扯了进来,甚至愈发陷了进去。 习剑之人,最重要的便是诚于心。 然而现下西门吹雪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自己的心,这对于一个剑客而言或许是致命的。 “西门,”叶枫拉了拉西门吹雪的袖子,大步走着的人如愿停了下来,叶枫想了想便温温笑道:“其实西门如若是不愿的话,回万梅山庄等我就好。” 西门吹雪没有看叶枫,但是他能够清晰地想到叶枫此时此刻的表情,一定和那人一样带着温尔的气度,他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为何?” 叶枫淡淡笑了,眉眼弯弯的样子好看而又平和:“因为你是西门吹雪。” 他这话说的实在是就像没说一样,然而他的模样却又极为笃定。因为叶枫很确定,西门吹雪能够听懂,就好像他们之间那么多次的心有灵犀一般。 西门吹雪不该是被束缚于这里的,那样就不再是西门吹雪了。 叶枫亟需理解西门吹雪,而不是将这个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因为这样的一个人,如若自己不愿,是没有什么能够留住他的。这么久以来,叶枫早就比谁都了解。 西门吹雪还没答话,便看到碧黛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神色有些明显的慌乱,身后跟着跌跌撞撞的落月—— “少爷,西门公子,剑阁的人都疯了!” 叶枫的神色蓦然冷了下来,他忽然想起了那天偷听到的话:“事到临头别惹麻烦。” 是自己大意了,那样的一句话分明便是有着下文,只可惜当时的叶枫却是因着种种缘故错过了拦阻的时机。 叶枫下意识看向旁侧的西门,便看到男人眼底的神情更冷淡了些许,执剑的手微微紧了几分,目光对了起来,是说不出的情绪。 西门吹雪看了叶枫一会最终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语言,便伸出手来单手抱了叶枫一下,就着环抱的姿势在叶枫耳侧淡淡言道:“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叶枫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呼”地烧了起来,以至于连西门吹雪在说些什么都忘了个七七八八。 被抱在怀里,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为什么自己就这么果断地把这茬忘了,绝对是因为这几天西门吹雪一直在动手动脚的缘故啊! 这不科学说好的冰山呢?! 被无视的落月和碧黛目瞪口呆地看了两个人一会,最后默默地一起抬头望天,嗯天色真的很好。 所以把那边打成一团的混乱场景忘了也没什么关系吧嗯。 作者有话要说:先说一下,紫禁之巅决战是一定要写的,是一定要有的。这是这货的一个执念! 觉得叶小枫很可怜的,等天策李翊宸来了就好了!嗯相信我么么哒…… 喵叽,考完试的都好幸福,没考完的……没事我陪你们忧伤脸。。。 今天放一个萌图,论冬天正确的取暖方式,作者:铜锣烧,保留作者一切权利。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二十八章 我已为君醉千回 等到叶枫终于回过神来决定好好琢磨一下剑阁的事情时,碧黛特别认真地开口提醒道,“少爷,已经过了半柱香了。” 叶枫非常挫败地回头看了西门吹雪一眼,西门吹雪神色如常,看不出半点歉然的意思。 “还去么,”叶枫揉揉自己通红的脸,觉得头有些晕,何况现在过去似乎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罢了,”西门吹雪看了叶枫一会便淡淡道,“回去歇吧。” 叶枫颔首,想了想外面的情势便看向碧黛和落月关切言道,“你们留在院子里,别出去了,眼下这太乙山庄似乎是乱成一团了。” 这个时候还能想起护着小丫鬟的少爷,那绝对是个好少爷! 落月眼底眉梢都是笑,看着进屋去的二人,一边在心底默默握了握拳,她一回头就见碧黛正取了桌上的托盘往外走,有些奇怪地问道:“碧黛你往哪儿去,少爷不是让我们在这儿等着么?” 碧黛的眼底有些紧张,小声叹道:“我去找找陆公子和花公子,对了,阿辰还在我们两那儿呢,落月你要不要去抱来?” 落月素来是信惯了碧黛的,此时神色便立时紧张起来:“那我进去通禀少爷一声……” 碧黛没应声,就见落月一溜烟地跑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叩门就听到里头叶枫低低的一声闷哼,落月想叩门的手瞬间停住了。 眨眨眼,小丫头似乎是被震傻了一般,呆了半天方才犹犹豫豫地把手放了下来,回头嗫嚅着问碧黛:“那个,你猜少爷在做什么?” 对面稍微年长些的小丫头端着托盘想了一会,面红耳赤地跑走了。 落月纠结半晌,最后仰仰头也跟着跑了出去。 很多时候误会产生的缘由很简单,因为事实上屋里的情境是这样的—— 叶枫正坐在桌前和西门吹雪分析人们在武林大会之前闹事的缘由,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巧的琉璃杯子,拿着一支毛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我们先来列一下,首先是恒山派有一块上好玄石,引来了江湖人的关注;其次陆兄被诬陷盗了玄石,遭到江湖十八刀穆南追杀;然后我们路上被人拦阻,再然后我们便跟着陆兄和花兄来到了太乙山庄,目睹了冯青林被人暗算,似乎是魔宫的人做的,推出了一个替罪羊被冯骁发觉,最后就是现在,大家被约去了剑阁,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叶枫说完就觉得整个就是一头雾水丝毫摸不到头绪,挠了挠头再看看自己一大张纸上乱七八糟的关系图,只觉实在是非常头疼。 西门吹雪走过来看了一眼,就重又取了一张宣纸,站在叶枫身侧俯身下去画了起来,他的画法非常简单而分明,落笔却是流畅大气,颇具雅士风流,不多时便将一张关系图列了出来。 起初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叶枫只是凝神看着西门吹雪笔下的一笔一划,不多时他便发觉了不对…… 这这这靠的太近了啊。 呼吸就在彼此的方寸之间,几乎听得见浅浅的心跳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吻都吻过了,此时感觉到西门吹雪丝缎一般的墨色长发就在自己的耳际鬓侧,叶枫却是蓦然就尴尬了。 “这样会不会好一些?”西门吹雪勾完了最后一笔,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气息附在叶枫耳畔淡声问道。 叶枫只觉整个人从头麻到了脚,故作淡定地点了点头,而后向左一偏就想若无其事地逃掉。不曾想他那辟沌自打进门就稳稳立在桌旁,叶枫慌慌张张这么一动,立时就砸了下来。西门吹雪下意识地想要拉他一把,叶枫又不好躲,彻彻底底懵了一般立住就不动了,于是结果就非常简单而鲜明—— 重剑一声咣当砸在叶枫脚面上,差点把他的脚骨砸折了。 这就是落月听到的那一声闷哼,如果叶枫知道了这两个小丫头跑走的缘由才真真是要叫一声屈了。 叶枫躺在床上欲哭无泪,所以说这都是什么事啊?人家好端端说句话,自己就被重剑给砸了,想起来好像还不是第一次? 这一砸可是彻底没了事情做,叶枫呲牙咧嘴地躺着等着西门来给他弄药,一边拿着人家写好的宣纸眯着眼想着一连串的前因后果,一切连接起来最后都聚集在武林大会上。武林大会这一年的举办点就在恒山派,亦是这全部一切的起始。 叶枫一边想着一边愁眉苦脸地琢磨着自己这脚什么时候能好这个非常有意义的问题。 “哎呦。”他这么想着就感觉自己刚刚被辟沌“蹂躏摧残”的脚被人轻轻捏了一下,一个没忍住就叫了出来,西门吹雪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疼?” 所以说望闻问切这种事换成西门吹雪这样的人来做,就算疼也没事啊!叶枫特别冷静地摆出一个淡然的表情:“无妨。” 于是西门吹雪就继续了,但很明显,比起适才的动作来,这回更加小心翼翼了许多。 然而不得不说,这大白天在屋里发出这种声音,实在是太惹人遐思了。门口站着的陆小凤表情微微僵了僵,最后平静地转过头去对花满楼笑问了一声:“我们等一炷香可好?” “……自然。”花满楼显得有些无奈,淡淡笑道。 不过说起来一柱香左右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吧?陆小凤冥思苦想,实在没办法将任何一个角色对到西门吹雪脸上。 好在西门吹雪并没有查验太久的伤,很快他便推开了门出来煎药了,看到院子中站得笔直的陆小凤,眉梢便是微微一动:“剑阁那边怎么样?” “……我可以进去说么?”陆小凤挑着眉毛问,脸上是标准的笑容。 “陆兄快请。”叶枫紧着听剑阁的事情,在屋里唤了一声,一边坐起身来。他这么一动脚就撞到了床栏,差点直接疼背过气去,陆小凤推门的手瞬间就尴尬地停住了,颇有些犹豫地看向了旁边的西门吹雪,然而很显然西门吹雪没能理解他的意思,淡淡言道:“我去煎药。” 那么一小会时间,就到了要煎药的地步,实在是太凶残了。 陆小凤抓着门框努力调整出了一副平静的表情方才走了进去,正看着叶枫坐在床上坐立不安地调整姿势,看着他们便大方招呼道:“请随意坐,我有些不方便没法招待。” 叶氏山庄的人真是好大方啊,陆小凤在心底感慨了一声,然后纠结地谈回了正事—— “剑阁的人被放了迷烟,刚才已经打红了眼。” “去了剑阁的都是些什么人?”叶枫往后动了动,还是觉得脚上的伤钻心地疼。 “我们走在最后,后面的人还好一些心神皆是未失,”花满楼的语调很慢,难得地蹙起眉头来,“走在前头的都是些小门派,有一个带头攻击了冯骁,大家这才发现出了问题。”大门派的人就算是眼馋那些兵器,到底还拘着一个面子,不好表现地过于明显了。倒是那些贪图小恩小惠的小门派冲的太快,反而都中了招。 说到这里,西门吹雪却端着药走进来,那药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苦味来,叶枫一抻脖子就看到西门吹雪手里黝黑黝黑的药,登时就苦了脸。 西门吹雪注意到叶枫的表情便禁不住在心底莞尔:“不是给你吃的。” 那当然没错必须是抹得,陆小凤连忙点头,一边拽起花满楼的手认真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不是还没说完?”叶枫觉得有些讶异,说到关键的部分不要走啊! 陆小凤干笑几声非常淡定地拉着花满楼就往外走,站在这里看现场版什么的绝对不行啊,尤其还是西门吹雪的现场版,这实在是太可怕了。绝对会被人报复的! “武林大会最后一轮可能胜出的那几个门派,现在如何?”西门吹雪一边将弄好的中药盘放在一旁,一边伸手卷叶枫的裤脚。 陆小凤只好停了下来,正直无比地背过身去拽了拽花满楼,示意他来说。 花满楼无奈地蹙蹙眉缓缓言道:“没有什么大的伤亡,恒山派的人后来有事离开了,现在似乎也有人在怀疑,只是没有人说出口,”他蹙眉想了想便道:“若是一定要说伤亡,被伤的最重的是一个书生,似乎是叫做萧云城。” “萧云城,”叶枫蹙着眉想了一会,脚踝被西门吹雪按着舒服得很,他一击掌言道:“是不是我们遇到的那个神棍?” “神棍?”西门吹雪眼底的笑意深了些许,语气却依旧是寒凉的:“这样讲也没错,他死了?” 陆小凤忍不住接了一句:“怎么会,重伤而已,被铁掌门的人打了,就是你们之前遇到的那个铁掌门。” 然而陆小凤话音未落,叶枫却不知道哪根骨头被西门吹雪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忍不住痛哼一声:“哎呦……” 刚想转过身来的陆小凤泪流满面,好歹是大白天的而且还有人在,你们倒是稍微收敛一点啊喂!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的思想都不纯洁!QAQ! 开启全天泡图书馆模式ING,下周四天考5门的节奏握拳!期末考试之后就是寒假还是很可以期待滴! 叶小枫卷即将进入高氵朝,仰头……玉罗刹也要来了。。。 今天继续放《论冬天正确的取暖方式》,作者铜锣烧O(∩_∩)O~保留作者一切权利。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312/2013121919160037.jpg 第二十九章 一枝烟雨瘦东墙 第二天,冯骁便带着伤出来了,第一件事就是要严查这次剑阁众人中毒之事,连带着之前冯青林被人暗算之事一起,整个事件环环相扣,带着一股子诡异的味道。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萧云城,”叶枫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被包起来的脚,西门吹雪之前给他抹了消肿和镇痛的药材,不得不说万梅山庄庄主的医术是真的极好,叶枫试着用力绷紧了自己的脚尖,受伤的地方已经只有凉凉麻麻的感觉,不再由最初那种痛的刺骨的感觉。 西门吹雪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便走过来摁了摁他的脚骨,头也不抬地问道,“看他做什么,” 做什么……叶枫望天,自然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觉得帮着解解案子也不错。 “无聊的话,让落月来弄点心?”西门吹雪声线微凉,和平日一模一样,手上的动作却极是轻柔,小心地揉着叶枫的脚踝。 叶枫有些啼笑皆非地看过去:“我也不是只喜欢吃啊。” 很是迅速地,西门吹雪便又看了他一眼。叶枫仰头望望天彻底无奈,不懂自己的形象是怎么和吃货二字挂上钩的。 “快武林大会了,这时候伤了脚真是麻烦。”叶枫苦着脸伸手去绕西门吹雪的头发,一小段一小段缠在指间,带出清浅的冷梅香气。 西门吹雪没有动,任由叶枫无趣的动作继续着,不多时方才淡淡言道:“太乙山庄一直不喜在众人面前承认与铁掌门之间的关系,这一回他们怕是麻烦了。” 叶枫想着之前路上遇袭的那一次便微微蹙起眉来:“我一直以为铁掌门是因为太乙山庄的缘故才来拦截我们,西门,究竟有几人知悉我们来找穆南?” 那一次路上行踪暴露地诡异,迄今为止竟是没有任何端倪。 西门吹雪清冷的眉梢微微蹙起来,半晌方才看向叶枫:“万梅山庄的人,只有我母亲知道。” 这句话实在是太过简单,其中深意却是不言自明,如若有人泄露,那必然是叶枫的人。叶枫徒劳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落月和碧黛在门口抻脖子看。 叶枫失笑,招招手言道:“进来罢,门又没关。” 所以说一般而言白天关门就是不能进要回避的意思么?落月保持着严肃的模样点了点头,一边将点心放在桌上一边看着出去烹茶的碧黛,小声对叶枫说道:“少爷,最近几天我觉得有点怕。” 叶枫有些讶异地问道:“怕什么,可是最近出了太多事?” 落月吞吞吐吐纠结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嗯,萧公子迄今昏迷未醒,据脉象看似是不大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叶枫就听出了落月似乎是瞒了些什么,他却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只是伸出手来揉了揉落月的发顶,温温笑道:“往后,你和碧黛搬到这院子西厢房吧。” 落月讶然地抬起头来,大眼睛水汪汪地看过来:“这这这……少爷,我们会不会太打扰了?” 叶枫莞尔笑了出来,加重了几分手上的力度:“这有什么可打扰的。” 落月在心底握了握小拳头,那必须是会打扰的啊!旁观恩爱是很好,现场版我们一点都不想看啊……好吧其实是就算想也不敢来着,落月感受得到自己心底哭泣着的小人。 只是萧云城居然真的要不好了,这倒是让叶枫有些讶异,他下意识地看向旁侧的西门吹雪,一边问道:“西门?” 西门吹雪眉眼之间的神色分毫未动,甚至于连手上的动作都不曾停过地言道:“魔教中人,龟息之术亦不是难事。” 不知道为什么,叶枫总觉得西门吹雪似乎是很了解魔教的样子……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想到自己隐瞒的东西立刻就心虚了,只好将这个话题生生掰了过去:“嗯对了,铁掌门那些人最近如何了?伤了萧云城,想必太乙山庄应是保不住了。” 落月的神色蓦地添了三分诡异,想了半天方才憋出来一句:“都自杀了。” 叶枫目瞪口呆地看过去,就见落月急冲冲补充了一句:“嗯,来的六个人包括大掌门全都自杀了,所以萧大侠也是可怜得很,据说是中了毒掌了呢,现下连解药都找不到,冯大侠请了那么多大夫也都说治标不治本。” 虽说西门公子的医术极为高绝,但这绝对不能给人家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什么的,落月在心底笃定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做得特别正确。 “少爷,”刚刚端着茶盘进来的碧黛稳稳当当地言道:“恒山派大长老胡慕岩就在这院门口。” 叶枫听了这名字就头疼,刚想挥挥手说请走吧,就见一直沉默着的西门吹雪开口了:“请进来。”他的眼底眉梢尽是凉寒之意,叶枫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下有些难受,下意识便伸手攥住了西门吹雪冰凉的指尖。 胡慕岩进来的时候就见床上坐着的二人,手覆着手的模样,德高望重的大长老立时就低咳了一声,脸上写满了不赞同正色道:“名门正派,自当有浩然正气执君子之礼。” 最开始,叶枫并没有能理解他想说什么,目光下移到牵着的手上,他便笑了出来,唇角微微弯起笑言道:“浩然正气……这话由胡长老说出来,当真是有趣得很。” 叶枫此语说的平静,面上却还是带笑的,当真是温温君子大家风范的模样。 胡慕岩自是知晓叶枫指的是自己平白栽赃的事情,此时脸上却依旧镇定得很,沉默了一会便换了个话题言道:“几日后的武林大会,本来是要用那块玄石打造的利刃作为榜首的彩头,现在玄石已失,恒山派也注定要失信了。” 等等……那现在太乙山庄铸好的剑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看出了叶枫心中所想,胡慕岩叹了口气言道:“那亦是把宝剑,只是与玄石自是不可相提并论。” 叶枫心下了然,若是当真是宝剑,怕也不会这么急切而担忧,想必亦是出了些什么问题,就像是当初叶氏山庄的事情一般。 “恒山派之前说为玄石觅主,复又为何?”叶枫见西门吹雪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继续问道。 胡慕岩脸上神色有些难看,还没答话便见外面大步走进来了一个女子,正是席白青。她紧紧握着拳小声言道:“那只是我和冉清崖想出的噱头罢了,目的亦是为了这武林大会。” 说到底原本就是根本没打算给人,就是丢出来给人看看壮个名气的,不曾想被有心人拿走了。 这真是非常惨,简直就堪称年度悲情人物,叶枫非常不厚道地默默腹诽。 “为了这次武林大会,恒山派上下费了不少心思。只若是玄石逾期未归,怕是整个恒山派都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这是白青的过错,白青敢作敢当。只是因此连累了恒山派,却是万万不能的,”席白青的语速很快,微微带些鼻音,似乎是沉吟了良久,她姣姣如水的目光停在西门吹雪身上,似乎是指望着眼前的人给出一个结果来,想了想复又说道:“如若西门庄主肯成全,可否助恒山派一臂之力?就当是白青请求庄主。” ……叶枫觉得这个逻辑非常有趣,他丝毫没听懂这人想说啥,说到底他们还是觉得玄石被陆小凤拿走了,所以才来找西门吹雪让他帮着要?还有什么“白青请求庄主”,要不要突然这么小女人情怀啊,你的请求哪有那么值钱…… 叶枫想到这里便下意识看向旁侧的西门吹雪,眉心微微蹙起写满了不赞同。 西门吹雪终于看了过去,眉宇之间却是十足的清寒,他微微蹙起眉来冷声问道:“原因。” 席白青有些讶异地看过来,不曾想这江湖之中真的有人能一口拒绝的这么彻底,便见西门吹雪的目光之中除了淡漠竟是看不出半点情绪,只是蹙蹙眉重又重复了一遍:“原因。” 那语声之中已经带着些许漠然与不耐烦了。 胡慕岩叹了口气,对席白青言道:“罢了,”他挥挥手,整张脸上竟是多了几分苍然之意,他对叶枫和西门吹雪微微一拱拳:“打扰了。” 席白青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然而看着胡慕岩已是走了出去,犹豫了半天一跺脚便跟了上去,那脸上是明显的不甘。 西门吹雪没有在看他们一眼,只是看向旁侧的叶枫:“倦了便歇一会。” 叶枫笑眯眯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示意做得好! 西门吹雪在心底失笑,摇了摇头,身上的冰寒之意不动声色地褪去了好许。 叶枫倒是当真有些倦了,索性闭上眼睛低声说道:“等我伤好了,陪你打一场?” “好。”西门吹雪想了想便答言道,毕竟叶枫剑招与这世上大多门派皆是不同,西门吹雪心底一直期许着与他的对战。 只是后来两人关系更近了一步,西门心知叶枫心底的抵触,便也慢慢不再提及。 落月站在门边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走进来小声嘀咕了一句:“……” 那声音实在是如同蚊呐,连离她最近的碧黛都没听懂,于是叶枫便有些无奈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嗯,白云城叶城主来了。”落月小声嘟囔着,不知道为什么,落月总觉得那个和西门公子一样白衣胜雪的男子对自家少爷造成了很大的威胁,这真是非常地不好。 叶枫默然半晌,将目光转向西门吹雪认认真真道:“请把他也当成恒山派吧。”用上对待恒山派的气势啊那就什么都好了! 西门吹雪伸手去将剑拿在手心,脸上的神色不悲不喜地微微颔首走了出去,临行前便对叶枫淡淡道了一句:“无妨,不必担心。” 然后……就把门很细心地关上了。 叶枫躺在床上看着关紧的门目瞪口呆,这是能放心的节奏么? 关上门自己跑出去私会情敌什么的简直就是不能忍啊! 顿时,叶枫觉得桌上那一盘点心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了…… 所以说影响食欲影响心情这种事,实在是不能更讨厌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玉罗刹登场,这次的武林大会与魔教有很大关系…… 悲剧的作者君要继续去看书了挥爪……感觉证交法要挂了QAQ好可怕! 快来看这只娃娃美翻了! 版权说明——PO主:風疏蓮華 #obitsu##剑网三#早段日子合作出的毛毛和莫雨, 莫雨妆面:風疏蓮華,毛毛妆面:蜗牛最近爱马甲 ,衣服:叶小狐的围脖 瑞文塔瑞尔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三十章 风起应是故人来 自打西门吹雪出了门去,叶枫便靠向了身后的床栏,神色慢慢变回了平静无比的模样。落月看着就有些心惊,和碧黛对了好几次眼色,碧黛最后只能蹙着眉表示无能为力。 于是落月便纠结了好半晌,最后偷偷跑出去将阿辰抱了过来,小家伙大大的眼睛鼓鼓地看着面前的叶枫,顺便懒洋洋地抻了抻小爪子示意要抱抱。 叶枫看着便是失笑,将阿辰接过来抱在怀里,边对落月笑道,“多谢,去收拾东西吧。” “可是少爷……”不知道为什么,落月总是觉得这样的叶枫让她心底有些难受,虽然依旧温朗如风地笑着,然而那表情神色却是彻彻底底地变了个模样。 “去吧。”叶枫笑道,边对碧黛挥了挥手:“去把东西收到西厢房去,这几日动荡,都警醒着点,有什么事就叫我们。” 落月咬了咬下唇犹豫了好一会方才对叶枫笑道:“少爷真好。” 叶枫揉了揉阿辰的脑袋,没有应声,眼底的情绪深深沉淀下去,看不分明。 碧黛伸手拉了拉落月示意给叶枫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两个小丫头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叶枫见人已经走远了,便下意识地拽了拽阿辰的耳朵,小狗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看叶枫,不知道这个主人是什么意思。 见了阿辰这幅模样,叶枫不知道为何瞬间就起了再欺负两下的心思,一边揉了揉小狗头顶的呆毛一边笑骂了一声:“李翊宸那个混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起来竟然也有些怀念那些闹成一团的日子,可以将一切情绪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而毫无顾忌,现在的叶枫却是莫名失去了这样的勇气。 他仰仰头想着,要不然找个时间和李翊宸他们联系一下算了,总好过一个人憋着。 想到这儿,他便轻轻叹了一口气,刚想把阿辰放下来,便听一个人淡淡问道:“李翊宸是谁?” 叶枫心下顿时一惊,将床尾放着的轻剑一把握在手中。定睛一看,那人却就在窗前,不知是何时进来的,脸上似乎是罩着一层雾气一般,五官眉眼尽皆看不分明。 这人定是个高手,叶枫微微蹙眉看着,脸上便添了七分警觉,忍着脚上的疼痛站起身来,轻剑紧紧侧在身后,面上冷然丝毫看不出半点痛楚寒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明明看不清那人的眉眼,叶枫却是明明白白地察觉到面前人探寻的神色,半晌那人便呼出一口气来,声音亦是飘忽的,听不出半点着力点,似乎是在避免叶枫从他的声音辨别他的人。然而纵使叶枫不懂内力,他却依然听得出来,这是个高手,功夫很奇诡的高手。 那“高手”看了叶枫一会,便回身将窗子掩上顺势就叹了口气,语声似乎是有些失望:“我以为是个什么人。” 叶枫盯着面前的人半晌,没有听懂他到底是在惋惜什么。最可能的是,这是一个来杀自己的人,只若是杀手当是唐子期那般沉默寡言的性子才对,怎么会这么多话。 那人就站在那里,说完这句话以后便是不动了。明明这世间如此,穿红衣的除了官服,剩下的大多是女子。然而面前的这个男人便是一身大红衣裳,红的仿若炼狱的火一般,带着灼人的热度,带出一股妖异感来。不知为何,叶枫却莫名觉得很是合适,就好像这样一个男人就应当穿着这样一身耀眼的颜色一般。 想到这里叶枫复又想起适才那人的话便是失笑,见来人没有攻过来的意思亦是没有半分恶意,索性靠着床栏站下了,也好给脚踝省些力气:“前辈以为,叶某当是个什么人?” 那男人显然是没想到叶枫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竟是诡异地沉默了那么一瞬,再看向叶枫似笑非笑的神色便是了然。这青年看似恭谨地叫着前辈,然而骨子里的性格却还是有趣的很。男人抚掌笑了出来,那笑声很是寒凉,让叶枫蓦地觉得有些骨子里发冷。 纵然如此,叶枫终究还是没动,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那人笑弯了腰,余音诡异地盘旋在屋里久久未绝。叶枫忽然觉得耳膜有些痛,似乎是被震到了,他微微蹙起眉看过去,那人看了他一眼居然也就停了下来。 “今天不适合久谈,我该走了。”那人的声线很沉,听起来却依旧是带着愉悦的。 “前辈似乎是不想见到西门,”叶枫忽然开了口,目光中带着三分认真七分戏谑:“趁着西门出去的片刻来到此处,而后又用内力将声音彻底压在屋里,无非是不想惊动外面的他罢了。” 察觉到面前的人身上的气息愈发凛冽起来,叶枫的唇角微微弯了一些,将手中的轻剑攥的更紧一些。若是短时间地对战的话,想必他也未必就会输得太惨,藏剑本就擅长近身战,只要这人不出奇诡招数,想必也不是个难题。 这些时日实在是太过无聊,叶枫竟然情不自禁地想要找些乐子了。 何况他能察觉到西门吹雪或是正在回来的路上,所以他丝毫都不担心。 在别人用内力察觉之时,叶枫依靠的是牵绊,他和西门吹雪之间的默契与斩不断的羁绊。 “哦?”不知何时面前的男人身上笼罩着的阴霾之气竟是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玩味的一声低笑,尾音微微上扬带出轻巧的弧度:“你还猜到了什么,说下去。” 叶枫在心底迅速地思索着,事实上刻意掩饰声线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叶枫应当认得他,只是叶枫想了半晌也不记得有这么个功夫奇绝的人,那么就是第二种可能—— 他很有名,江湖中人理应认得他。 老实说叶枫迄今为止也不大清楚各大门派之间的武功差别,只是这人功夫奇诡实在不似是这中原套路,出现在这里的唯一缘由怕就是和武林大会相关的了,叶枫笑了一声:“接下来大抵就要靠揣测了,若是错了还请前辈勿怪。” 红衣男人似乎是很感兴趣地看了叶枫一眼,伸出手示意他继续。 叶枫注意到那人的手指很细,看起来却是有力的很,不知道为何叶枫忽然觉得,那大抵是一双极适合杀人的手。红衣男人扬袖的时候带出一股微妙的异香来,那香气却又是极凉,和西门吹雪惯常的的冷梅香气有点微妙的相似。 于是叶枫便说了下去:“魔教教主?”见面前的人没有给出什么明确的反应,叶枫便继续揣测道:“因为魔教教众刚刚出了事情,前辈就来到了此处,功夫又不像是中原招式,因而叶枫便随意猜测了些……” “你怕我?”那人忽然打断了叶枫的话,淡淡问道。 自始至终,叶枫都没有放松过掌心握着的剑,闻声便笑道:“是有些。” 那人便复又笑了,就当叶枫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见那红衣男人淡淡说道:“不用怕我,”那人身形一动竟是骤然落定在叶枫身侧,伸手摸了摸叶枫的头:“小子坦率,我喜欢这性子。” ……叶枫只觉头顶似乎有只手轻轻拂了过去,最后似乎很是感兴趣地摸了摸他头顶的发冠:“这是什么?” 那语气实在是太过认真,叶枫不得不叹了口气言道:“束发的而已。” 红衣男人依旧没有掀开面纱的意思,声线却是沉了不少似乎是不再掩饰:“很别致。” 叶枫在心底叹了口气,实在没想出来这句话该怎么接下去,憋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多谢前辈。” 所以说谁来告诉他这是什么诡异的对话节奏,前辈的体贴与关心,艾玛真是好可怕…… 叶枫心底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好期待着西门吹雪早点回来。 然而这一次西门吹雪和叶枫是当真地心有灵犀,叶枫想到的下一秒,西门吹雪就回来了。 刚一听到门响动转身的功夫,叶枫再回过头来就发觉了一件严肃的问题—— 那个红衣男人就在这么一个短暂的时间里不见了。 消失地彻彻底底。 饶是相信了这个世界中的魔教功夫奇诡,叶枫到底还是不能接受这种近似于超现实的存在,他干巴巴地张了张嘴对西门吹雪说道:“对了西门,刚刚还有个人在这,穿了一身红衣服。” 西门吹雪微微蹙眉看向叶枫,开口却是问道:“脚伤未愈,怎么站在地上?” 叶枫心底急切,只好有些无奈地重新指出重点:“刚刚有个人在一瞬之间出现又在一瞬之间消失,在西门进来之前,他还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叶枫自动自觉地把被人摸了头这件事给忽略掉了。 “上床去。”西门吹雪淡淡说道,这一次直接走近,眼底是明显的不赞同。 叶枫无奈地挑挑眉,只好脱靴上床,刚刚盖好被子便听到房梁上传来一声:“噗嗤。” “什么人!”西门吹雪冷声喝道,剑已出鞘,带着慑人的凉意,他的目光径自投向房梁,那里却哪还有半点人影? 这么一小会功夫,那人竟是在西门吹雪和叶枫的眼皮底下又跑了一次。 叶枫躺在床上抚着额头叹气,明明自己在西门吹雪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有说的啊,就这么被两次岔开了!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不过说起来那人的笑点好奇怪…… 叶枫自顾自琢磨了一会适才那红衣男人笑出来的时候,然后脸瞬间就黑了! 这下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好么?! 西门吹雪慢慢将剑收回剑鞘,神情却是蓦地凉了下来,走到前头轻轻拨开叶枫的发冠。适才被那人触过的地方此时又加上西门吹雪指尖的凉意,叶枫看着倾身过来的西门吹雪忍不住微微红了脸,结结巴巴问道:“怎,怎么了?” “一株醉仙草,还有一株……”西门吹雪看着手中的两颗草,一贯凉寒的神情添上了三分匪夷所思的模样,他低咳一声便若无其事地将后面那棵草收了起来,将醉仙草拿出来指给叶枫看:“这是镇痛良药。” 叶枫想想刚才那人的动作,定是趁着摸头的功夫将那根草放在了自己的发顶。因着重量太轻了自己竟是丝毫没有察觉,他想到这儿便好奇地问起西门吹雪收起来的那一根草:“那根呢?也是良药?”总觉得那人的性子,应当会放一个毒药才对。 西门吹雪凉寒的神色慢慢恢复了平静,语调却是微微拐了个弯:“也是……良药。”只是作用有些奇妙罢了。 叶枫不疑有他微微颔首,往后靠了靠舒舒服服地歇了起来边问道:“西门,可是知晓那人?” 这一回西门吹雪眉心微微蹙起,半晌方才淡淡言道:“大抵应是故人来。” 叶枫闻声立时瞪大了眼睛……怎么就那么多故人?这不科学! 所以说李翊宸就该快点过来,自己就有“故人”了。 所以说讨老婆这种事,真是特别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猜,那红衣男人是谁喵?然后那药是做什么的呢捂脸…… 今天考完了证交法,枉我凌晨爬起来看书竟然很简单QAQ【得了便宜卖乖的典型】!然后还有四科挠墙…… 然后今天华卿问群号,再放一遍在这里哦,宛风君建立的么么哒—— 群1:151054808 群2:212530818 欢迎大家进群来玩!进一个就可以了,备注记得打角色名哦。 今天放图,依旧是毛毛和墨鱼—— 莫雨CN:路边的包子狗不理 毛毛CN:路边的红花采不来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1/2014011313543961.jpg 第三十一章 为君洗尽荒天晓 “你歇一会,我去给你煎药。”那醉仙草倒是难得的好东西,西门吹雪是丝毫不想耽搁的,毕竟叶枫伤在筋骨,本身就是痛狠了的地方。 叶枫眨眨眼颔首道,“嗯那你等会再回来。” 西门吹雪往外走的步子停顿了片刻问道,“怎么,” “我要沐浴。”叶枫一本正经地说道,顺便将自己的发冠解了下来,确定了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方才放到了旁边。 殊不知西门吹雪看着叶枫垂放下来的青丝竟是蓦然一怔,古井无波的心底就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一般,心神微微荡漾起来。 叶枫见西门吹雪久久没有反应,干脆一抬手将被子掀开叹了口气,“昨日就不曾沐浴,真真是受不住了。” 西门吹雪无声无息地将手中的那株药草攥紧了一些,语调依旧是稀松平常的:“哦,我可以帮你。” 叶枫注意到西门吹雪手上的动作,眼底便添了三分促狭:“怎么帮?男男授受不亲。” 这什么诡异理论,然而西门吹雪却是被惹得添了三分无奈笑意:“罢了,我叫落月进来。” “……大侠我错了,男女才是更授受不亲。”叶枫连忙正色道,一边紧紧拉住了自己的衣襟。 西门吹雪看着落月和碧黛合力抬着木桶走了进来,一边便抚了抚额温温道:“那你自己小心。” 素来凉薄的语气中添了几分暖意,无端动人。 叶枫眉眼弯弯伸手行了个礼:“知道!” *秀恩爱什么的,落月和碧黛立刻一起转过头去,真是特别特别默契。 听着脚步声都离开了,叶枫便知道西门吹雪这定是往药庐去了,想必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弯弯的眉眼便松了些许,将衣裳褪尽坐到了木桶里,一手有些无趣地撩着水花。 停顿了半晌,他方才单手覆上戒指,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么久以来,他都不曾与穿越局联系过,此时骤然联络起来竟也有种陌生的感觉了,那边很快接了起来,叶枫听着熟悉的声音便莫名有些怔忪,半晌方才言道:“李翊宸。” 李翊宸似乎是怔了怔方才问道:“你怎么了?” 叶枫听着声音莫名就松了一口气,往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嗯,没事……问候你一下。” 这情绪实在是太过诡异,李翊宸在那边沉默了一会便回应道:“我很好,劳烦了。” 叶枫怔了怔复又笑了出来,懒洋洋说道:“算了……没事了。” 那边无声了良久,就当叶枫想要挂掉电话的时候,方才听到李翊宸沉沉的声线:“叶枫,”似乎是费了好大力气挤出来的话,他一字一字说道:“我再过些日子就过去了,不用担心。” “狗屁,谁担心你了……”叶枫笑骂道,就发觉那边已经没了声音,李翊宸那个家伙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似乎是很懒得听到叶枫的回应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叶枫只觉得好像这一通电话打完了,那股郁结的气就这样悄没声地出去了,再不留半点痕迹。 他微微呼出一口气来,然后睁开了眼,不知道为什么,在睁开眼的一刹那,他觉得好像有人在窗口处,然而当叶枫转过头去的时候,那里却是空无一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枫有些惆怅地蹙了蹙眉,继而慢慢站起身来。 于是时间便这样悄没声地过去,只若东逝水一般喧嚣而过。 这几日的时间,叶枫实在是闲的头都快大了。西门吹雪镇日守在屋子里,几乎是寸步不离。叶枫闹腾了好几次要出去走走,最终被获批在院子里溜溜弯,除了落月碧黛,也就只剩下偶尔溜达过来的陆小凤花满楼能一起说说话。 不过不得不说,那株药草却当真是好东西,自打用上了那药草磨成的药粉,叶枫竟然也就奇迹般地再也没有过那种锥心噬骨的痛楚。 只可惜饶是如此,西门吹雪依然秉承着伤筋动骨要休养的观念,坚决不让叶枫出门。 就好像是一场幻境一般,那个红衣的男子也再也不曾出现过。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三天以后的武林大会,叶枫趴在床上惆怅非常地问道:“武林大会也不能去?” 西门吹雪在他的脚踝处轻轻摁了摁,确认叶枫确实没有半分痛楚的意思便收回手来,淡淡道:“不要过分使力,免得落了毛病。” 这便是答应了。 “好。”叶枫眉飞色舞,异常兴奋。 “对了……”西门吹雪看着窗外惊飞的一群飞鸟,眉心微微蹙起来。 叶枫注意到西门吹雪神色的变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这处不该有这样的灰色飞鸢。”西门吹雪的神色微微有些凉,他道完这一句便走出门去,正好看着落月和碧黛在院子里捡鸟儿落下来的羽毛,看到他出来便站起身来问道:“西门公子?” 西门吹雪看了两人一会,便轻描淡写言道:“别捡那羽毛,小心中毒。” 跟出来的叶枫眉心簇成了川字形:“怎么回事?” “那是联络用的,羽毛可能被人淬了毒,”西门吹雪看着面前嘴巴张的可以塞下鸡蛋的落月和碧黛:“伸出手。” 落月和碧黛一起乖乖伸出手来,两人的手心温温暖暖干干净净,看不出半点异样。 叶枫看了一眼立时就松了口气笑道:“应该是无妨。” 话音未落就见西门吹雪将两枚银针急速j□j了落月和碧黛的食指尖。饶是西门吹雪素来医术高绝,十指到底还是连心的,落月和碧黛同时往回一缩手,脸色瞬间疼的有些发白。 西门吹雪便趁着那手指尚未渗血的时候将银针往外一拔,叶枫立马凑过去看,就见落月的那一根尚且还是银白色,碧黛那一根却已经是彻彻底底的黑了。 落月看见就慌了,有些无助地看向旁边的西门吹雪:“西门公子……碧黛姐姐这是?” “接触多了而已,”西门吹雪的神色有些凉,他看向叶枫淡淡问道:“怎么办?” “能治么?”叶枫心底明镜,却也只是轻轻叹了一声:“能治的话,我们治了再出去。” 西门吹雪看了叶枫良久,最后淡淡点了点头:“好。” “进去吧,”叶枫心底有些烦乱,挥挥手对碧黛说道:“进屋再说。” 碧黛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只是微微犹豫了片刻便跟了进去,落月站在后面纠结半晌,最后狠狠一跺脚也想要跟着冲了进去。 叶枫却是伸手将人拦住了,脸上的神色依旧是平静地笑道:“去找陆兄花兄,别待在这里了,”稍稍顿了顿,叶枫微微偏了偏头,语气温和言道:“小月,你该明白,有些事不知道未必是什么坏事。” “少爷,”落月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乖乖听从了叶枫的话,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素来都是欢喜模样的小姑娘回过身来眼底却已是微微带泪,小丫头努力吸了吸鼻子小声嗫嚅道:“碧黛她……” 叶枫看了她一会便微微笑了,自是了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轻轻叹了口气:“没事的,”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温和的张力,让人莫名地安心,见落月仰起脸无助的样子便复又温温重复了一遍:“别担心。” 落月吸了口气重重点了点头,努力抬起一个笑容然后颠颠跑去隔壁了。 叶枫背着手看着落月跑走,便感觉到了戒指的震动,他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境复才阖上了眼,界面显示那是一条新的任务:“恭喜侠士开启主线任务【了解前因后果】,碧黛的出身0/1,任务奖励:新增系统功能。” 系统功能?这倒是新鲜,只是探寻碧黛的出身这种事,就算是不说也不会不去探寻吧。 叶枫蹙着眉又轻轻叹出一口气来,然后感觉到旁边掠过一股风,他便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笑着望了过去:“前辈。” 那个红色的剪影瞬间停了下来,径自站定在院子里,叶枫注意到那一袭红衣似乎是换了种料子,只是那种邪肆诡谲的感觉半点未曾变过。 不知道为什么,叶枫总是感觉这人似乎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这一次那人脸上那种如雾一般的雾气彻底消失了,于是叶枫便忽然明白了其中缘由,因为这个人和西门吹雪很像,不只是那股冷冽的气息很像,连动作神情都极为相似,最最相似的是那一张脸,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只是面前这个红衣男人似乎是多了几分岁月镌刻下来的痕迹,带出一股中年男人特有的苍然来。 那人听叶枫叫了一声便微微颔首,唇角似乎是提起了几分笑意,他向前掠了一小段准确无误地将手放在叶枫的发顶轻轻揉了揉:“小子性格不错,只是太温吞了些。” 感情适才对碧黛落月的那一段都被这人看在了眼底,叶枫默然笑了笑,那笑意却是带了三分无可奈何的,他没有躲红衣男人的手,只是淡淡笑言道:“西门和前辈很像。” 头顶的手瞬间停住了,半晌方才又揉了揉,这次的语声中多了三分玩味笑意:“怎么像?” 那笑意有些邪,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叶枫就在那一瞬听出了些期许来。他很期待这个答案,叶枫想着。然而叶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面前的人竟是瞬间向后退了几丈远,一边将食指竖在唇畔笑道:“他快出来了,我也该走了。” 叶枫揉了揉眉心小声叹气:“晚了。”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就见西门吹雪已是走了出来,推门的手却是在那一瞬彻彻底底停住了动作。 两人对视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奇异,叶枫想笑还没好意思笑,只好伸出手微微堵住了自己的嘴。 哎呀呀,感觉真是有趣得很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先说声抱歉,今天复习到太晚,结果就没来得及更完文QAQ,简直是不能更悲剧,由此带来的不便非常抱歉。 作者君还有四门考试,默默祈祷。 今天来放庄花的COS—— 转自新浪微博:傾HIKARI #剑网3cos# 「秀水灵山隐剑踪,不问江湖铸青锋。逍遥此生君子意,一壶温酒向长空。」【藏剑·叶英】CN 傾HIKARI PTX 潘达不是怪阿姨 伪设计者_阿呆 后勤感谢文艺型镜少 嘀噜酱Yorki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1/2014011315104559.jpg 第三十二章 玉皇山巅揽飞云 老实说,看着这两人极其相似的人对着站在那里,还当真是一场极难得的体验,叶枫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就微微眯起眼睛来。 只是此时此刻,谁都没有时间看叶枫一眼。 红衣的男人似乎是有些微微地错愕,然后便懒洋洋地笑了出来,“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 “承蒙关怀。”西门吹雪的语气有些冷淡,微微颔首,眉心却是蹙起来的。 叶枫注意到这个小动作,便下意识看了过去,对面的红衣男人面上的神色依旧是带笑的,看起来却是莫名带了三分妖邪的意味,他将红衣袖微微一扫淡淡道,“我这回来,不是来找你的。” “清除异己?”西门吹雪的话音是个问句,眉眼微提看过去,与前番叶枫的推断惊人地相似。 对面的人便复又笑了笑,笑意带了些许冷霾,却也没有真正答西门吹雪的话,只是淡淡言道:“你们自己小心,这次的武林大会,或是有些麻烦。” 叶枫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麻烦,便见那人竟是不着痕迹地向前微微一滑径自停在叶枫身侧,叶枫这一次方才彻底看清了这人的轨迹,只是他并没有躲,脚下分寸未动笑看着面前的人。红衣男人看了叶枫片刻便满意地挑了挑唇角,慵懒地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叶枫的头,笑问道:“还痛么?” “已是好多了,”叶枫从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中捕捉到关切的意味便微微弯起眉眼,认认真真地颔首礼道:“多谢前辈。” “乖……”面前的人明显很是愉快,连带着那股诡谲意味都少了不少,他似乎是很满意于叶枫头发的触感,便又轻轻揉了一把,继而笑着感慨道:“那小子小的时候,我也这么摸过。” 叶枫没有动,只是微微侧过头去颇为促狭地看了一眼旁边的西门吹雪,那眼神里藏尽了调侃。西门吹雪冷着脸没说话,面上带着微微的不耐,一伸手将玉罗刹的手放下去了。 …… 不知道为什么,叶枫忽然就有些想笑,原来一般来说面瘫闷骚的另一个属性就是傲娇这句话是没错的,西门吹雪终于能算是全了。 红衣男人看着自己被丢下来的手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的神色极为平静,似乎适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于是他便只好说了下去—— “这次武林大会,南平王府似乎也来掺和了一脚,这是得了圣意的,”红衣男人面上虽说着圣意,却也听不出多少恭谨,只是平静无比地叙述着,甚至还带了几分讥讽的笑意,他想了想便看向叶枫,忽然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促狭道:“吾名玉罗刹,小子,你该怎么叫我?” 叶枫瞬间怔住了,很显然,这个人与西门吹雪有着数不清的纠葛,然而他居然不姓西门?西门的爹不姓西门,这是什么诡异的节奏?难道……这不是亲爹?! 玉罗刹等了半天只见到叶枫瞪大眼睛的模样,他蹙蹙眉,显然没想到叶枫会是这么一副表情,想好的台词被这么一打岔就彻底没了踪影。玉罗刹想了想便将手伸进衣袖里不知掏了个什么出来,在叶枫面前轻轻一晃,一股诡异的味道瞬间从那小竹筒里冒了出来,叶枫心下正琢磨着事情,手上却已是习惯性动作起来,轻剑破空而出,冷冽的气息瞬间溢了出来,一剑斩向那小小的竹筒! 那动作极迅疾却又好看得很,偏偏又极为君子地避开了玉罗刹的所在,剑光一闪而逝,径自将那竹筒斩落在地,劈成两半的小东西躺在地上,竟是从正中剖开的。 “小子剑法不错。”玉罗刹余光扫件,眼底便闪烁起微凉的光芒来。话音未落他竟是一闪身攻了过来,手上什么都带偏偏带着些许凉意,红衣带着烈烈的风微微鼓起来,那速度却也是奇诡的,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站定在叶枫的背后,手掌平直如刀一劈而下! 叶枫瞬间了然,这是要试试他的功夫了,余光之中西门吹雪微微蹙着眉,手心攥紧了剑柄,却终是保持了沉默。 叶枫见了便释然地浅笑了出来,那笑意带着三分青年独有的明朗自在,他自是了然,西门对他很是放心,而这才是男人之间该有的感情。 不用你保护,只是单纯地期望着能够和你比肩。 因为只有这样的感情,才能够真正长久下去。 “得罪了!”叶枫沉声道,手上已是动作起来,他心知玉罗刹的强大与魔教功夫的诡谲,仗着带武器的便宜亦是丝毫不敢怠慢。玉罗刹在他身后,他便先一个平湖断月穿到了玉罗刹的身后,紧接着又连了一个黄龙吐翠,这一次正是应了那一句诗:“黄龙横空挥金爪,一吐翠色如碧虹。”金黄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住剑身,看起来夺目的很,玉罗刹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许,他单手向前一探试图去抓叶枫的剑。叶枫神色一凉用老的招式竟是无声无息地变了,剑身向后狠狠一甩往前砸了一个云飞玉皇,他这一回已是将轻剑背到身后,手中拿着赫赫然六十斤重的辟沌,神色却是肃然得很,莫名带出几分认真的模样。 玉罗刹饶是不通太多剑术,到底也是看得出叶枫的招式大开大合霸道之处,他整个人向后一仰,竟是瞬间从叶枫的眼前消失了。 再传来声音时竟是听不分明来处,那声线却是微微带笑的:“不玩了。” 叶枫没说话,只是微微弯了弯唇,他的唇角抿起来的时候带着七分认真,莫名有那么点孩子气。招式已老,他便眯了眯眼将重剑朝着前方一挥而去,边是淡淡言道:“飞龙洞中升气紫,玉皇山巅揽飞云,”他的声音很好听,将这句话说完便将重剑自下而上抡了上去朗声道:“前辈,叶枫得罪了。” 如若剑本身既是灵物,叶枫听得见辟沌的铮鸣之声,那就证明玉罗刹依然在适才的地方不曾动过,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当没有剑在手中的时候,叶枫察觉不到气息的差别,然而执剑在手就好像心灵真的可以相通一般,叶枫看着从那团白灰色雾气之中拍着衣服慢慢走出来的人,忽然想到……好像藏剑的剑法都是照脸抡的? 想到这里,叶枫立刻就心虚了,如果玉罗刹的脸被抡肿了……那可怎么办? 叶枫吊着整颗心忐忑无比地看过去—— 然而事实证明,叶枫这一次可真是想太多了。 因为玉罗刹只是身上溅了些许飞灰,染在那一身历来凌人嚣张的红衣上有些许狼狈罢了。只可惜这人无论是怎样的装束,眼底的狂肆却是半点不曾改,带出些上位者的凌然来。 他看了叶枫一会,然后伸手拍着叶枫的肩膀肆意大笑道:“好样的!” 这……这算是承认了? 叶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淡淡道谢,一边在心底默默腹诽道—— 表达高兴欣慰尼玛敢不敢不拍了啊,好不容易脚快好了,肩膀都被拍骨折了好么? 可惜,这是自己未来的公公,所以这话绝对不能讲,还只能保持着一副谦和温朗的模样,真是特别不容易…… 不过说起来,刚刚那段想法好像哪里不对劲的样子唔? 玉罗刹看了看日头便微微蹙了蹙眉,将适才的笑意慢慢敛了下去,淡淡言道:“好了,我也有事要去处理,你若是喜欢去看武林大会便去看看,不过是一帮戏耍,没什么有趣的。” 他这是非常明了西门吹雪的性子是不大可能愿意去看的,所以索性直接对叶枫说了这一番话。 叶枫努力克制住嘴角的抽动,一帮戏耍……这话若是传到中原武林,那些争先恐后的大门派老顽固们大抵是要恨死西方魔教了吧? 那么看重的东西,就这样被人毫不在意地贬低。 玉罗刹似乎是注意到叶枫的表情,想了想便转了个话题问道:“你那个小姑娘,我可以带走。”他大抵是看出了叶枫心底的不忍,索性想要帮叶枫彻底解决这个难题。 这一回叶枫很轻易地听懂了玉罗刹在讲些什么,他微微眨了眨眼便轻轻摇了摇头,感激地温温笑道:“有劳前辈了。” 好在玉罗刹也不强求,淡淡颔首便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西门吹雪:“哪天回来?” 西门吹雪抬了抬眼,目光依旧是平静的。 玉罗刹便是了然:“这一次结束,我随你去看看你母亲。” 艾玛果然是父子!只是这一对相处的模式真是好奇怪……叶枫有些惆怅地看向旁边的一白一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脑补出来一句“自古红蓝出CP”,这难道就是父子档不好用的缘故么?他咽了口口水努力保持脸上神情的正常,不得不说脑补真是好可怕。 西门吹雪闻言却也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将手心的剑攥紧了一些顿了顿方才言道:“您请便。”他说完便极为自然地去牵起叶枫的手,径自将人牵进了屋。 门没关,于是叶枫纠结万分地回头对着人摆了摆手,客气地言道:“前辈再会。” 玉罗刹似乎是笑了笑,顺手就丢了个东西过来,这么远的距离竟也控制得好力度。叶枫连忙伸手一接那破空而入的小玩意,发现是和之前见的那个小竹筒一模一样,盖子扣地紧紧地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叶枫想起之前玉罗刹放出的诡异烟雾来,便急忙将手中的东西在西门吹雪眼前晃了晃问道:“这是什么?” “迷烟,这一小筒就能让人讲真话,”西门吹雪的目光只是短暂地在那小竹筒上面停留了片刻便应道,这才松开了叶枫的手淡淡言道:“他很喜欢你。” 叶枫仰着头想了想,然后无比认真地颔首:“我也很喜欢我自己。” 西门吹雪失笑,就见叶枫靠过来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扳开,最后将剑取了出来重新放归剑鞘,身高的差异让叶枫微微仰着头对西门吹雪淡淡笑道:“你们这样,我有些担心。” “……很多年了。”西门吹雪看着眼底闪着光芒的叶枫,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心底化开了一小片温柔来,不由自主便这样答道,同时手指已是微微覆上叶枫的脸,从眼角到眉梢,一点一点地描摹起来,微微带着剑茧的指腹动作却是温和而细致。 叶枫忍不住眨了眨眼,克制住脸上的红晕,然后蓦然有些苦恼地想起来,适才玉罗刹似乎是对自己用了这迷烟的,他想听什么真话呢? 难道是……该怎么称呼?说起来这还真是一个大问题啊! 叶枫还在纠结着,方才后知后觉西门吹雪的手指竟已是慢慢下移,细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叶枫的下巴,西门吹雪倾身过来,眼底带着温和的意味,将一个吻进行地婉转而缠绵。 就好像一场灵魂的交融,细腻而又淋漓尽致。 叶枫慢慢闭上眼,放纵自己彻底沉浸在西门吹雪的吻中,一边在心底暗暗想着,下次如果见到,干脆叫玉爹爹吧? 玉罗刹刚到武林大会的所在便微微打了个喷嚏出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是那神色却依旧是阴霾的。 风雨欲来的这一刻,叶孤城却正站在叶枫和西门吹雪的院门外。 不知道站了多久,如若是秋季,大抵要染上一身的寒霜。 很显然,适才玉罗刹和叶枫那一幕他是看到了。如若说叶枫大抵是因为太专注于战局而没察觉的话,那么玉罗刹和西门吹雪想必是想要让他看这一场的,看清了叶枫的每一招一式,看清了那个青年眼底的认真与恢弘的气度。 然而不多时,他便微微地笑了笑,那笑意很是真切,就像是三分的风一般,只可惜男人眼底的冰寒却是半点未去,依稀如旧。 叶孤城想了想便转身离开,白色的衣袂随着风翻卷起来,带出一身孤傲又拒人千里的气度来。他的速度刚刚好够让身边的婢女跟上却又不会过分吃力,半晌方才淡淡开口道:“查一查叶枫。” 没有原因,很显然他身边做事的小丫鬟也不需要任何原因,只微微倾身应道:“是。” “另外,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南平王。”叶孤城的神色很冷,事实上他的手也很冷,只是没有人知道罢了。 旁边的小婢女似乎是微微有些犹疑,最后到底还是将到口边的话吞了回去喏喏应了声是。 叶孤城说完了话便不再等人,径自飞掠而去。 那动作实在是太快,让旁边容颜姣好的姑娘忍不住伸手掩住了眼睛,半晌,她看着再没有那人踪迹的天空,白云依旧,孤城不见。 姑娘忍不住就叹了口气,眼底似乎是现出了些许期许来。 她转过身,悄声离去,于是这处便重又恢复了沉寂。 作者有话要说:小二叽一直都很强大,只是抡玉罗刹脸这种事23333333333333,小二叽你太剽悍了! 对玉罗刹这种强大的霸气妖孽大喜欢啊星星眼,求嫁!会被打吧一定会吧~~~~(>_<)~~~~ 其实我超喜欢城主的,大家应该能看出来。。。掩面。。。 还有两门考试,明天的那一门还没看完嘤。。。今晚熬夜明天起早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商量一下考完试以后放福利吧?想看什么呢快来点单…… 今天逛巴士剑网,被一个图图萌翻了,版权如下—— 转自新浪微博:NO_0314~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1/2014011200150521.jpg 第三十三章 武林大会唱好戏 武林大会。 叶枫从来没想过,其实玉罗刹那句话真心不是嘲讽,而是当下的事实。所谓的武林大会,不过就是一堆小门派闹闹哄哄过过招,然后再被大门派轻易地碾压,最后大门派之间友好切磋一番,热热闹闹欢天喜地地捧出一个盟主来。 所谓的武林大会,不过便是如此罢了。 西门吹雪看着明显兴致缺缺的叶枫,便伸出手来将桌上的点心往叶枫面前推了推。叶枫微微弯起眉眼,看着那上面各式各样的小茶食刚想伸手拿,就惊觉这旁边还真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动手的,不管真假,每个人都蹙着眉看向台上。 “我这样会不会太像看戏的,不太尊重……”叶枫有些犹豫地将手缩了回来。 “本来就是来看戏的,”陆小凤在一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一边给花满楼拉开了一把藤椅,将手枕在头后笑了笑:“不然你看这架势像是什么?” 花满楼有些无奈地笑着坐下,一边低声言道:“前几日恒山派玄石回去了,据说是昨日清晨被放在了胡慕岩的枕边,上面附了一张字条写着已归。” 叶枫张大了嘴,若是没记错的话,当时恒山派二长老冉清崖也是在床上被杀的,这恒山派枉为大门派,到底功夫是有多差一个两个都被人在床上偷袭? 他再看向台上高高在上的东道主之位只觉有些讽刺,也不知道坐在上面的胡慕岩是个什么心情。 而且说到底,叶枫蹙起眉头来:“这消息谁传出去的?” “自然不是恒山派的人,这可不是什么遭人喜欢的消息。不过亦有可能是内鬼,”陆小凤挑着眉毛笑,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意味,他看着花满楼执起一杯茶便下意识言道:“你小心一些。” 花满楼有些讶然地将杯子放下叹了口气:“谁会在这里下毒?” 陆小凤的两条胡子最近也慢慢长了出来,他似乎是对自己四条眉毛的常态极为满意,这下子连表情也生动起来,四条眉毛随着动作一挑一挑言道:“说不准,前番在剑阁那么多人,还不是有人想动手?” “说到剑阁,”叶枫将目光从那台子上转下来看过去:“那日的原委查出来了么?还有杀了冯青林的凶手到底是谁?” 陆小凤这一次便蹙起了眉头来,指尖玩着一只杯子叹气:“我不知道。” “原来这世上也有你陆小凤不知道的事。”花满楼温温笑道。 陆小凤便复又笑了出来,将酒杯在指尖打了个转:“这世上陆小凤不知道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太乙山庄大概要愁死了。” “前番你说,前辈要清除异己?”叶枫蓦然想起西门吹雪说过的话,忍不住偏过头去低声问道。陆小凤注意到叶枫轻声细语的模样,很显然是在说悄悄话,陆小凤想了想便微微咂舌,然后自觉无比地将头转了过去。 西门吹雪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心神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是淡然平静的:“魔教的事情而已。” 叶枫听得出来,西门吹雪的语声压得极低,听不大清楚,索性就往前靠了靠侧过耳去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这一次距离便更加近了,西门吹雪眼底的神色添了三分戏谑之意,伸手撩了撩近在眼前的青丝,却不动声色地复又掩了那抹莫名的情绪下去,只淡淡说了三个字:“萧云城。” “他是魔教的?”叶枫暗自咂舌,武力值那么低怎么可能和魔教扯上关系?何况这不对啊,叶枫眨眨眼:“他不是魔宫宫主么?” “魔宫宫主……”西门吹雪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寒凉言道:“那不过是他自封的噱头罢了,不足一提。” 原来这年头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自己封个好听的名声,叶枫叹了口气觉得非常忧伤。那么以后自己出门去是不是也应该自己封个什么宫主当当?听起来就非常威武霸气! 萧云城是从魔教想要自立门户,只是和玉罗刹作对啊,真是非常蠢,叶枫在心底默默给他点了个蜡。 “那这次前辈来说要处理……”叶枫蹙蹙眉头,看向旁侧的西门吹雪。如果这么说,那萧云城这个神棍想的原来就是篡位夺权啊?玉罗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么一个小蚂蚱在眼皮底下蹦跶? “等下有好戏,”红衣如血的玉罗刹不知何时竟是飘然落定在叶枫身边,看着面露惊诧神色的花满楼和陆小凤便将手指微微竖在唇边笑着比了比示意噤声,他俯身下去在叶枫耳侧淡淡吐了一口气,笑意诡谲:“想不想看戏?” 叶枫精神好了三分:“当然想!多谢玉爹爹……” 玉罗刹的嘴角诡异地抽了抽,又抽了抽,最后默默定格在一个僵直的表情上:“谁教你这么叫的?”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旁边的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神色如常,端着一杯茶眼底似有笑意。 叶枫非常诚实,丝毫没有栽赃的念头正色道:“我觉得很亲切,前辈觉得呢?” ……我只觉得很蠢,非常蠢。 当然这句话玉罗刹并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很无奈地摸了摸叶枫的头,趁着大家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遁走了。 叶枫自己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然后很是纳闷地问旁边似笑非笑的西门吹雪:“很好摸?”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自顾自揉了揉,很是不理解为什么玉罗刹这么喜欢摸自己的头。 西门吹雪闻声唇角便微微弯起来,眼底的神情恍若冰融,他伸出手去轻轻顺了顺叶枫的头发很肯定地笑言道:“很好摸。” “哦……”叶枫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探过头去:“请自便。” 不远处,刚刚步及此处的叶孤城正巧看见了这一幕,便是微微蹙起眉头来,神色似乎是有那么点凉。 从来没有想到过,西门吹雪那样只诚于剑的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叶孤城这样想着,便将手心里的剑握紧了一些。 他身旁的小丫头犹豫了片刻便低声问道:“城主?” 叶孤城在原地站了片刻便重又提步,这一回目光投在了台上,那声音亦是寒凉的,却是一种入骨的孤傲与冷然:“无妨。” 这时候日头已经是微坠的时辰,台上大多已是大门派在打来打去,叶枫看着那一招一式却也只觉无趣,看多了西门吹雪练剑,亦是看惯了藏剑山庄的大刀阔斧,因而台上那些人实在是很没有看头。 不怪玉罗刹说—— “就像是戏耍。” 还当真是半点都没错。 “玉……前辈说的好戏,不知道是什么?”叶枫将称呼在唇边绕了一圈,最后默默改成了原来的那个。 西门吹雪有些想笑,却又生生将那笑意缓了回去,看了一眼那边的高台,神色便冷了下来淡淡言道:“来了。” 叶枫抬眼看去,台上那人竟赫然是萧云城。 “神棍会功夫?”叶枫显然是有些讶异。 “谁说他不会功夫?”陆小凤在台下看过去,一边饶有兴致地嗑着瓜子一边说道:“功夫可邪着呢,一看就是西域的。” 与他对战的那人似乎是差距太大,不多时便被他打倒在地,他的动作极是潇洒,手中只拿着一柄折扇,风流的很,动作又给人留了退路,看起来很是君子温尔。 萧云城微微倾身致意,示意下一个人上台。 然而这人就像是从来没有受过那要命的伤一般,每一个动作都是恰到好处正好打到人的要害,只那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似乎是前番被铁掌门碰了的缘故。 叶枫在下面叹气:“真这么厉害,之前怎么还会被铁掌门那种不入流的门派打?” “所以就说那是做戏了,”陆小凤显然也兴致勃勃,牵着嘴角苦笑,四条眉毛一抽一抽看着很是滑稽:“功夫这么好,何况又是西域的模样,不可能会那么轻易中了迷烟的暗算。” 不多时,萧云城以一己之力就打到了最后一个对手,这一次对手是恒山派的,西门吹雪和叶枫都认得,是席白青。 那女子单手执着剑,面上很是肃然地看向萧云城。 叶枫微微咂舌,偏过头去问西门吹雪:“席姑娘能打过萧神棍么?” 西门吹雪的神色有些厌厌,惜字如金地言道:“很难。” 这一回叶枫准确无误地捕捉到西门吹雪眼底的厌弃,显然是不喜这里的模样,他想了想便倾身过去想蹭一下,结果动作实在是太大简直就和投怀送抱没什么两样…… 正想说话的陆小凤目瞪口呆嘴巴张的老大,接收到西门吹雪警告的目光复又立刻回过头去,认真无比地对上花满楼言道:“以后这种时候记得提醒我,我只看你。” ……花满楼无力地叹了口气,默默推一小碟茶食给陆小凤:“吃东西罢。” 陆小凤眼含热泪地拿起一小块桃酥咬了一口,所以说有了老婆忘了兄弟这句话,永远都不会错! 当然,这时候的陆小凤还不知道,有那么一天这句话也会在花满楼身上应验。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台上的情形却很是诡异,因为当恒山派作为东道主刚刚宣布了开始,两人还没来得及抱拳示意中间就j□j去了一个人,那人一身红衣看起来狂狷得很,面上却是带笑的,只是隐在面纱之后,有些看不分明,唯一让人感觉得到的,是那人的笑意实在是太过戏谑,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邪肆的气息。 他扭头看向台上的东道主胡慕岩,眼神中带着千万笑意地打量了半晌便淡淡问道:“这两人,接受挑战么?” 胡慕岩看了他一会,淡淡言道:“这位兄台,此时已过了比试的时辰。” “这样点到即止的武林大会,有什么好看的?”红衣的男人神情有些倦倦然,复又扭头看向台下熙熙攘攘的一群人挑眉问道:“要看好戏么?” 那笑意之中总似是有太多戏谑意味,却不得不说那种语气实在是太具煽动力,下面的人沉默一会便扬起手中的东西开始欢呼,显然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叶枫觉得自己被惊呆了,下意识看向西门吹雪,结果他就忘了两人此时离得太近,唇畔擦过唇畔的温软实在是感觉太好太神奇,让他一秒钟就忘了该说些什么…… 西门吹雪似乎是看出他的犹豫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淡淡言道:“中原武林,能认出他的人本就不多。” 只那一身嚣张气势就很难让人忘怀吧?何况还永远穿着一身红衣……叶枫忍着脸上一阵阵的发热在心底暗暗腹诽,这就发现台上的人似乎是在往台下抛着什么东西? 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发觉那个红色的绣球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到自己的脚下,与此同时一大堆人一起转过头来看向叶枫的方向。 叶枫目瞪口呆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然后便看到台上的人对着自己的方向挑了挑唇角,下一秒唰地闪到了叶枫的面前将那绣球接了回去意味深长笑道:“就是你了。” 叶枫:“……” “上来打。”台上的萧云城亦是微微笑着,目光却已是有些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玉罗刹很妖孽,非常妖孽,于是叶小枫被黑了掩面。。。。 快考完了啊哈哈哈哈哈哈……今天没有图片掩面,明天一切正常,更新晚了好抱歉的。 第三十四章 成者为王败者寇 看到那绣球从自己手里过了一圈又回到玉罗刹手中,叶枫的第一反应是—— 艾玛这是比武招亲,瞪大了眼睛看了一会,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状况,他这是被玉罗刹当枪使了,老实说,倘若是被别人这样逼上去叶枫怕是要愤愤然的。只是这人变成了玉罗刹,叶枫蹙蹙眉看向旁边的西门吹雪淡淡问道,“西门,” 玉罗刹是西门吹雪的父亲,因而叶枫只想要征询一下西门吹雪的意见。他的眉眼朗朗看向西门吹雪时微微带笑,“你觉得呢,” 西门吹雪看着手中执剑的叶枫,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随你喜欢。” 叶枫于是便笑了出来,将轻剑握的更紧了一些,目光落定在不远处的二人身上腾身而起。 藏剑的轻功并不像唐门一飞冲天,而是极其平稳地向前疾掠而去。只见叶枫明黄色的身影倏忽掠过,稳稳停在台上。 这一手露的实在是太好,让所有不曾知晓叶枫来路的人瞬间沉默下来。 如若是之前,大家还在犹疑这个看上去并不算起眼的青年会不会在三招两式之间被撂倒,那么现在大家已经慢慢严肃起来,琢磨着是不是该换上一种眼光。 “叶氏山庄的掌上明珠,自然是不容小觑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立时便有不少人窃窃私语起来。 台上的叶枫显然是听清了的,他慢慢握紧了手中的剑,面上却是一派平静的。他心底是确实并不知晓那人说出此语的用意,毕竟之前叶氏山庄折剑一事早就沦为了江湖中人的笑柄,这次上来比武却也是一个契机。 想到此处,叶枫便抬头看向面前的萧云城:“我和你打,请席姑娘观战如何?” 萧云城看了他一会,然后慢慢挑起唇角温雅问道:“你确定?” 那问句之中却也并不是不含鄙夷的,叶枫听得出来便笑了笑淡淡道:“自然。” 台上的胡慕岩看了一会,便挥挥手示意席白青下台去,他刚一举起击鼓锤便听叶枫复又开口了—— “既是比武,少不得要些彩头,毕竟我并非是来打擂台的。” 有着之前的交情在,胡慕岩也不好径自拒绝,只好微微皱起眉头来看向叶枫:“叶少侠要什么?” 叶枫的眉眼很沉,他提起手中的一轻一重两把剑淡淡言道:“后生是叶氏山庄叶枫,此二柄剑,重剑名唤辟沌,乃海外寒冰锻造而生,寓意开天辟地之力,长五尺三寸,重六十斤。天下威道之剑。轻剑则是名唤千叶长生,乃天外玄铁锻造而成,寓意世事安和,长三尺三寸,重三斤三两,”他一口气说完便微微顿了顿,方才复又说了下去:“自古以来比武定有赌盘,既然无关擂台之争只管讨个乐子,大家尽可下注。下注支持我的人尽可成为我叶氏山庄的上宾,自剑庐择君所好。如若觉路途遥远,叶某亦可赠银百两聊表谢意。即便叶某输了亦是无妨,大家的赌本我全赔了便是。” ……这说法实在是太土豪,萧云城听得嘴角一抽一抽的,目光却是愈发森冷起来。 陆小凤啧啧叹气,一边看向旁边的西门吹雪低声言道:“原来叶氏山庄生意做这么大?”容得下他们家二儿子在外面拼命败家。 西门吹雪的目光却是半点不曾从台上那人身上移开,半晌方才淡淡言道:“无妨,万梅山庄亦可如此。” 陆小凤听了个目瞪口呆,琢磨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西门吹雪这意思是说,有钱人就该和有钱人在一起么?也就是说叶枫这样的祸害也只有西门吹雪养得起,这个逻辑说到底倒是也没什么错。 小凤凰想到这里便异常郁结地偏过头去,将一百两银票径自递给笑意愈发分明的玉罗刹,恭恭敬敬言道:“前辈,我下一百两。” 一时之间,底下的人全都炸了锅,一个两个都在往这边递钱,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有几人能不愿意? 喧喧嚷嚷之中,叶枫眉眼弯弯看向对面冷着脸的萧云城淡淡道:“你猜,有几人会押你的注?” “雕虫小技罢了,无伤大雅。”萧云城的唇角依旧是微微弯起的,只是那脸色已是有些撑不住了。 叶枫摆摆手笑道:“不,没有人会下注给你,”对着萧云城越来越挂不住的脸色,叶枫执着剑淡淡道:“不光是因为你人品太差,也是因为开盘的人,你们都认得。” 那些私底下跟着萧云城起事的人,看到玉罗刹的一瞬间便连腿都软了,还有几人敢在明面上支持? 萧云城看了叶枫一会,低低冷笑了一声:“说到底,不过是嘴皮功夫。”他话音未落,便执剑一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人一瞬间竟是消失了。 叶枫经历了玉罗刹的那一遭,此时怎会中这么简单的招式?微微一阖眼,他听得见风声骤然响起,向左便甩了个九溪弥烟,剑从右至左在空中划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将萧云城的衣角扯了几寸下来。叶枫感觉到阻力眉眼便是微微一挑,继而轻剑往回一收,对准萧云城闪躲的方向就是一个虎跑,又有诗云:“不知梦僧今何在,犹见灵虎跑翠岩。” 萧云城这次可算是避无可避,整个人被逼到了台边。 叶枫目的达成,立刻剑招便是一改,将重剑往手里一攥竟是砸了一个鹤归孤山,重剑拍在地上的威力实在是太大,让整个台子都跟着震了震。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萧云城却是微微挑起了唇角。 叶枫招式已老,看到萧云城的笑便心底一惊,毕竟魔教招式诡谲,叶枫江湖经验又是不多,只怕是要中了什么奇诡招式。 “他诈你的。”不知道为什么,叶枫只觉得有声音似乎是从自己的耳边钻了进来,明明声音不大却是响彻心底,与此同时他听到了西门吹雪似乎也在说话,那声音很是焦急,只是叶枫听不分明。 动作已老,根本没可能收住,叶枫紧接着鹤归孤山便加了一个夕照雷锋,重剑朝着萧云城的面上急拍而去! 重剑砸到萧云城面上的同时,萧云城狼狈地倒在了地上,然而与此同时,叶枫不知道为什么只觉整个头都在嗡嗡作响,他紧忙将重剑插在了地上,却到底抵不过那一阵一阵的眩晕。 地上的萧云城脸上尽是血,他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倒在地上目光却是在努力站直身体的叶枫身上,冷笑一声咳出一口血来问道:“这感觉不好吧?” 那声音实在是如同附骨之蛆,让叶枫忍不住就想蹙起眉头来,只想叫他闭上嘴。 只是萧云城却似是定要将这话说完了:“我告诉你,玉罗刹知道我对你放了蛊虫,他却没拦住你的动作。”萧云城在笑,叶枫看得见他在笑。 事实上叶枫很想反驳,可是他心底却也是明白的,如若萧云城这一招是从西域魔教学来的,那么精通蛊虫之术的玉罗刹是不大可能不知道的。叶枫这样想着便顺着袖口将一个小竹筒倒了出来,向着倒地不起的萧云城骤然拔起了盖子,他看着迷烟朝着那人的扑面而去,便慢慢闭了闭眼,强自提起精神问道:“那蛊毒是什么?” “是**蛊,”西门吹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叶枫的旁边,丝毫不在意台下众人惊异的目光,只是淡淡问道:“还能站直么?” 就算是西门吹雪可以不去在意,他却依然了解叶枫的骄傲。这么短的时间里,却已是全数地了解这个青年隐藏在毫不在乎外表下的坚持,就好像坚持着要为叶氏山庄正名,坚持着将所有在意的人全部护在羽翼之下一般,无比认真的属于叶枫的骄傲。 “无妨。”叶枫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对西门吹雪弯了弯唇角,撑着重剑慢慢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西门吹雪看着强自装作若无其事的叶枫,只觉得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涨一涨的疼,有那么点难受。 饶是如此,他却只是站定在叶枫的左侧,然后由着那人一步一步走到台前,微微扬了扬手中的剑对台下示意。 台下骤然而起欢呼声中,西门吹雪却只看见了叶枫眼底的疲惫。 他的目光中只有他,却已经有了全世界。 叶枫将重剑插在地上,一边对西门吹雪淡淡地笑:“这感觉真好。”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境,至少有你与我并肩。 此生已是足矣。 西门吹雪眉眼淡淡,那眼底却是有笑意的,他看着不动声色地靠着重剑的叶枫沉声言道:“自然。” “十年前叶氏山庄的那把断剑,叶枫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叶枫朗声言道边淡淡笑着说了下去:“十年前,究竟是叶氏山庄欠了这江湖一个说法亦或是谁欠了我叶氏山庄一个交代,早早晚晚,叶某定会彻查到底,到时还望诸位前辈海涵。另外今日支持叶某的,来日永将为叶氏山庄奉为上宾,这句话,还望诸位勿要忘却。” 他对着台下微微一拱拳,然后倾身过去对西门吹雪说道:“等下借我点银子。” 西门吹雪怔了怔,旋即眼底莞尔,不动声色地拉起叶枫的一只手让人能够靠着,淡淡颔首言道:“自然。”送你都没什么,反正都是一家的。 台下的玉罗刹不知何时已是站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孤城身边,鬼魅一般的轻功停在叶孤城身边,白衣男人却已是察觉,只是看到玉罗刹后便微微蹙了蹙眉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玉罗刹见状便淡淡笑了:“很好的孩子,是不是?”他说的自然是台上正往下走的叶枫。 叶孤城眉眼未动,只淡淡啜了一口杯中的茶,那茶已是凉了。 玉罗刹笑了一声,那笑声有些邪肆却是极真切的,他的目光极为平静淡淡言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成者为王,败者为贼。”叶孤城沉默良久,终究还是这样说了出来。 玉罗刹没有再言语。 落叶打着旋落了下来,秋风已是凉了个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嘛今天努力更上来,先更再捉虫2333333333333,明日飞机回大陆啦\(^o^)/~ 考完试感觉好幸福QAQ,大家假期快乐O(∩_∩)O~ 第三十五章 待到他年朝日暖 叶枫搭着西门吹雪的手若无其事地回到房间,然后便一头扎了下去彻彻底底睡了个不省人事。从始至终他说了那么多话,他都从来不曾提起他之前莫名听到的声音,那个声音响在耳畔,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玉罗刹的声音。 其实萧云城说的没错,玉罗刹从始至终都知道他的诡术,只是他不曾说。于是叶枫也就不再提。 西门吹雪站在床边看了叶枫一会,然后便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 院子里站着的人正是玉罗刹,红衣的男子站在满树花海之下,任由落花碎了一身。 半晌,玉罗刹方才回过头来看向面容肃冷的西门吹雪,神色看起来懒懒的,淡淡问道,“睡了,” 西门吹雪无声无息地将剑攥地更紧了一些,许久方才微微颔首言道:“嗯。” “他中的**术,我已经给他解了。”玉罗刹沉默了一会,方才言道。西门吹雪有些诧异地看过去,却正是看到玉罗刹神色微微的变动。 西门吹雪沉默了一会,终于淡淡回应道:“你要进去?他还在睡。” 玉罗刹犹豫了一下方才无声无息地遁了出去,显然是不打算进去了。 西门吹雪没有动,任由风将衣袂吹将起来复又慢慢落定。 叶枫在恒山派养了好几天,其中好吃好睡倒是也没什么大碍。直到后来太乙山庄的人来了,亲手送上了今年的冠冕之剑——玉蝉。叶枫将剑往外一抽,里面的剑光芒四射,散着一股妖邪的意味。 他微微一怔,将剑收了回去的瞬间和西门吹雪眼神对上。 西门吹雪蹙着眉淡淡摇了摇头。 叶枫将剑递了回去低声问道:“请问这是恒山派的玄石吗?” 胡慕岩犹豫了一下,侧首看向旁边的席白青:“是吗?” “没错。”席白青双手接过剑,目光中便微微透出些犹疑来:“我一直以为,这剑是至刚正之物,怎生这么妖邪?”她只觉得那柄剑拿在手心,微微在震动着,似乎是有千千万的亡灵就在那其中,从来不曾被解脱出来。 席白青犹豫了半晌,最后将那柄剑重新递回给太乙山庄的冯骁:“冯弟,这是太乙山庄的铸剑,剑乃是神物,只是似乎是有些……奇诡的味道。” 冯骁本并不是铸剑专攻,然而他甫一拿起那柄剑便也有了同样的感受。这柄剑实在不是至正之物,相反他的妖邪几乎让人招架不住,不知为什么,他蓦地想起了之前冯青林的死,冯青林骤然死亡绝非偶然,甚至于最后连点招架之力都没有。而今看着这一屋子的人,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这么久以来,最初的起始点居然是他们的太乙山庄。 “不管如何,这柄剑的事情我会查明。”冯骁将剑收进剑鞘,深深鞠了一躬,一向忠厚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以血养剑,实乃妖邪,不怪这些年以来太乙山庄崛起地如此之快。”一个人自门外一步步走进来,神色有些冷嘲,他看向正打算出门的冯骁,伸手轻轻弹了弹那柄剑:“小鬼,太乙山庄冯青林,也是为了这柄剑而死的。” 这话说得实在是蹊跷,让一个人为了剑而献上生命,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都是同样地说不通。冯骁的神色变换了好几次,最后抱紧了怀里的剑,没有再看屋里的任何一个人一眼,径自走了出去。 而屋里的人看向玉罗刹的眼神则更是微妙,半晌席白青方才一抽剑冷色看过去:“西方魔教至尊,不知来我中原有何指教?” 叶枫默默看过去,特别想告诉席白青其实这货好几天以前就来了,从太乙山庄一路晃到了恒山派,之前还大闹了一次擂台,而你们居然才发现? “玉罗刹在身上戴了罗刹牌,所以他们能认出来亦是不足为奇,”西门吹雪不知何时竟是学会了玉罗刹的功夫,一闪身就到了叶枫身旁,旁若无人地给叶枫紧了紧衣襟:“那牌子之前被萧云城偷了,刚拿回来,是魔教的象徵。” 萧云城能偷到玉罗刹的牌子?!叶枫瞪大眼睛,第一次觉得那神棍还有些能耐,想了想他便问道:“对了,萧云城呢?” “应该没死。”西门吹雪微微蹙眉,语声很淡,没有说下去的是估计是比死了还惨很多。 叶枫不疑有他只是点了点头,觉得很是奇异,背叛了玉罗刹居然能不死,简直是不能更神奇。 玉罗刹看着面前剑拔弩张的人,眉梢微微一蹙看起来很是苦恼:“我从不打女人,”他一本正经地说着,一边转过头去对胡慕岩淡淡言道:“所以,请你带她离开可好?” 胡慕岩此刻对于这个将武林大会闹的一团糟的人也是有苦说不出,只是此时此刻,面对着这一屋子的人,却也只好蹙紧眉头对席白青淡淡令道:“白青,不得对贵客无礼,跟我走。” 这场景几乎算是昨日重现,席白青瞪大了眼看了胡慕岩一会,然后跺了跺脚一脸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此时此刻,屋里只剩下了叶枫、西门吹雪和玉罗刹三人。 玉罗刹看了叶枫一会,便走过来坐到了床边,伸手摸了摸叶枫的额头:“好了?” “无碍。”叶枫想了想便是笑道,心底虽是知道自己被这人利用了一把却也没多少怨言,毕竟自己也借着这个机会为叶氏山庄正了正名,说到底也是没亏。 玉罗刹似乎是斟酌了好半天措辞,半晌方才点了点头:“上次给你的药,用了么?” 叶枫不疑有他,立刻颔首笑道:“好用得很,现下已是尽数好了,多谢玉爹爹。” ……玉罗刹蹙了蹙眉,认真言道:“其实小子可以叫我前辈。” 这一回叶枫立刻摇头,显得特别特别坚定,毕竟他记得玉罗刹说过“前辈”太生疏了,实在是非常不应该。 “那药好用?”玉罗刹笑得有些微妙而意味深长,那一身的戾气收了以后,整个人便只剩下些妖邪来,他的目光在西门吹雪和叶枫身上逡巡了一圈,最后淡淡颔首又丢了一个精致的小药瓶过来:“这次的还带润滑功能,而且有玫瑰青草香。” 叶枫刚一伸手,就被西门吹雪一甩袖子接了过去:“好。” “我好了!”叶枫立刻抗议,特别纠结地看向玉罗刹,而且最关键的是一个镇痛药润滑是个什么意思?还带香气功能这么完善这不科学! “先收着,之后总会有用。”玉罗刹特别心疼儿子儿媳,表情认真而严肃。 叶枫沉默,怎么说得好像自己总会摔跤一样,这好意真是心领了…… 玉罗刹离开后,叶枫便趴回了床上,琢磨着什么时候有时间能把自己的系统新功能看了,刚刚他可是发现了自己戒指震动了。 “叶枫。”西门吹雪枕在叶枫身侧,语声很是好听地唤着他的名字。 有些时候,动情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比如你的爱人就在枕侧,温温唤着你的名字,目光深邃如海,仿若在看着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一般。 明明知道很矫情,可是叶枫就是该死地心动了。 他伸手一勾将穿着白色里衣的西门吹雪勾到了自己的枕畔,语声温凉带着些许的笑意:“大侠,这是要做甚么?可是在勾引小的?” 叶枫记得,西门吹雪一直面皮薄,所以他说了这句话便忍不住弯起了唇角,看着西门吹雪坏坏地笑了出来。 西门吹雪闭上眼慢慢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倾身吻住了面前坏笑着的人,将那两片薄薄的唇形在口中细细地描摹,一点一点,吻过口腔中的每一寸纹理,细致而温柔。 叶枫闭上眼,感受着西门吹雪的温柔。这个一贯凉薄的男人在j□j上面却是出奇地体贴而温和,让人半点都不曾不适。 慢慢地,他揽住面前的人,西门吹雪的身上很凉,即使是在怀里也只能慢慢藉由着体温暖起来。 那一袭白衣清冷得很,让叶枫总觉得自己在抱着一块玄冰,或者说是随时可能飞走的一片云。 然而从始至终,西门吹雪从来不曾给过叶枫一点不安定的感觉。叶枫在心底微笑,然后伸出手去慢慢揽住西门吹雪的肩,肩胛骨微微有些硬,却是十分宽广。 “西门……抱紧一些。”叶枫不自主地喃喃道,一边回应着西门吹雪温和而越来越急促的吻,那吻温柔却又激烈,不多时叶枫便有些赧然地发觉自己……起反应了。 西门一路吻了下去,目光最后停在叶枫昂然的所在,眼底便多了三分戏谑之意:“我帮你?” 叶枫咬了咬唇,将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 这姿势实在是再好不过,西门吹雪眼底的戏谑之意更深了几许,将手探了下去轻拢慢捻起来,不多时叶枫便是整个人软在了西门的怀里。 “可以吗?”西门吹雪淡淡问道,呼吸却已是漠然乱了节拍。 叶枫只觉整个人都懒得很,微微呢喃一声:“怎么?” “我想抱你。”西门吹雪的神色微微一暖,语声却是明显有些动情的。 “好。”叶枫唇角微微弯了起来,伸手回抱住面前清冷的男人。 然后……叶枫的裤子就被扒了。 咦?叶枫瞪大眼睛,说好的抱抱呢? 等等这不科学啊喂! 作者有话要说:卡那什么?嗯,卡什么?那绝对不是我~ 明日三更+回评论,很抱歉最近太累了QAQ,谢谢大家体谅……明天归来!么么哒! 第三十六章 定得共赏暮春晖 叶枫的表情瞬间就有些五彩斑斓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西门吹雪,看起来似乎有些懵懂与茫然。 西门吹雪察觉到叶枫的停顿,整个动作便都停了半晌,修长的手指慢慢覆上叶枫不肯阖上的双眼,“好不好,” 不知道是受了什么蛊惑一般,叶枫怔了怔,便慢慢放松了身体躺平在床上,适才释放过以至于整个人都蒙上了几分慵懒的意味,叶枫懒洋洋地挑起眉看了西门吹雪一会,神色带了三分戏谑三分茫然,偏偏嘴上还不肯吃亏伶牙俐齿道,“伺候好小爷,小爷是不会亏待你的。” ……西门吹雪微微忍笑,伸出手偏过去给叶枫整理了一下鬓发,素来清冷的声线多了三分微妙的意味:“好,小爷。” 还没来得及睁大眼睛表示一下震惊。 下一秒,叶枫发觉自己又一次被吻住了。 这个吻极尽缱绻与缠绵,几乎榨干了叶枫口腔中的每一寸空气。 亲吻是两个人的事情,是灵魂互融而相通的过程,睁开眼的时候,叶枫能看到西门吹雪近在咫尺的眸子,目光之中满是平日看不到的温和;闭上眼的时候,叶枫能更让自己沉浸在亲吻带来的阵阵战栗中。 何其美好而温柔。 或许是因为西门吹雪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实在是太过巧妙,以至于当叶枫发觉自己已经不着寸缕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叶枫……”西门吹雪将手掌覆在叶枫的微妙处,感受得到身下人每一个战栗或是不适。 然而叶枫确是没有动,他只是将头往面前的软枕里更深地埋了埋,顺便掩去了脸上泛起的绯红色泽。 “……有点冷。”半晌西门吹雪都没有动作,心里早已略通一二的叶枫低低呢喃一声,口齿已然有些不清。 西门吹雪看了他良久,最后忍不住低笑一声,将手覆上去轻轻拢了拢,动作极尽温柔之意,直到那一处又一次昂扬起来。 这一次叶枫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感觉到后面某个地方骤然一凉,有什么东西触了上去,并不像是西门吹雪的手指,感觉微微有些凉有些滑腻,他忍住那些微妙的感觉抓紧面前的枕头问道:“什么东西?” “很好用的药。”西门吹雪的声音少了往时的冷清,多了三分动情。 “好用的药?”叶枫的神色有些诡异,感觉西门吹雪的手指似乎是在那药的作用下慢慢深入进来,他忍不住低哼一声呢喃问道:“玉爹爹给的……那个药?” 西门吹雪停顿了片刻,手指的纹理在叶枫的后/庭处,分明的很,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带了微微的笑意和欲说不出的隐忍:“自然。” “嗯……”不知道为什么,叶枫还没来得及说话便低哼一声,声音中带着自己都听得出的不对劲来,他只觉得随着西门吹雪手指的动作,自己整个人都一点点软了下去,全身开始发热,就好像是发烧了,他努力伸出手去揉了揉的太阳穴,努力想要抵抗住那一股一股涌上来的莫名感觉。 “别忍。”西门吹雪似乎是察觉到了,探身下去吻住叶枫的唇,这一次叶枫清楚地感受到了西门吹雪唇畔的微凉,交互的感觉实在是太好,连带着那一股一股难以释放的热度也就跟着散了不少。 而不知何时,西门吹雪已是又放了一只手指进去,放到第三根的时候,叶枫终于叫了出来,这一次带着微微的痛楚声线:“嗯,痛。” 或许叶枫自己还不知道,因着那药的作用,他这声音只像是小猫的喃喃声,手无意识地攀上了西门吹雪的后背,西门白色的里衣被揪出了一条深深的痕迹。 西门吹雪却也丝毫不曾在意,慢慢停住手上的动作:“我怕你疼,慢慢来。” 叶枫的眼神已是有些迷蒙,看起来颇有些可怜的模样,他寻寻觅觅地攀上来准确无误地吻上西门吹雪的唇畔,藉着那点微凉来释放心底的痛楚与微妙感,半晌方才低低叹了一声:“唔,怎么不是你?” 与想象中不太一样…… 西门吹雪失笑,还挺有志气?然而手上的动作却是慢慢停了下来,语声隐忍而温柔地转了个话题:“应该好了?” “什么?”叶枫有些茫然地攀住面前人的肩膀,感觉得到这人肩膀宽广的弧度索性又蹭了蹭。 下一秒被人整个抱着翻了个身,后面瞬间被填充起来,满当当的,不留任何一丝空隙。 叶枫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眼神中带着些许茫然地看着前面的空气,最后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头埋了下去,那股热涨的感觉依旧没有散去。叶枫的后面之前已经被充分润滑过了,只是现下却还是觉得五脏六腑都被顶了起来,特别特别无所适从。 再开口便带了三分哀意:“西门……” 那声音让西门吹雪心底猛地一动,将人就着环抱的姿势搂地更紧。事实上现在的西门吹雪也不好过,整个人都有些紧绷起来,就好像手中执着一柄剑,心底却是始终不能安静一般。 如鲠在喉。 “还好?”停顿了许久让叶枫适应了自己的存在,西门的声线已然有些哑然。 叶枫被抱得很紧很紧,不知道为何在这个时候却第一时间想起了玉罗刹之前的对话,完了铁定被误会了啊,明明是今天才做这事的。 因为那药的缘故,叶枫一点都不觉得痛,只是整个人被硬生生劈成两半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微妙,本不是用来接纳的地方骤然被撑开,连呼气和吐息都变得有些艰难起来。 他沉默了一会让自己的心绪慢慢安静下来,方才笑了一声淡淡道:“无妨。” 那药中除了润滑想必也有催情的效用,不然怎么整个人都有些晕头转向,浑身的燥热感半点没有不见。 叶枫下意识往西门吹雪怀里拱了拱,努力藉着那人的凉薄温度让自己安静下来。 然而这样一来也就将叶枫自己更加深地往西门吹雪那边送了过去,叶枫倒吸一口冷气,只觉这一次整个人是彻彻底底被对穿了一般,和中剑了估计差不离。 “西门……”回应他的是西门骤然快起来的j□j,素来冷感的男人似乎是被叶枫的百般动作将心绪尽数扰乱了一般。发丝早就微微散了,有几缕垂下来正正在叶枫耳畔,叶枫忍住喉间的呼声将那缕头发拿在自己旁侧,闭上眼努力适应着体内的一进一出,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两个人真真正正地融合在一起,从身体到灵魂,无一不感受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微小的战栗。 叶枫只觉自己的脸色越来越红,不知是药性的作用亦或是因着西门动作的缘故。 “叶枫……”叶枫看不到西门吹雪的神情,只能听得见他的声音,带着冰雪消融后的暖意,随着那一寸一寸的动作,无比分明。 叶枫听到西门吹雪慢慢言道:“有生之年,定不负君。” 曾经自己说过的誓言,从这人口中一字一字念出来,仿若神祇。 叶枫默然笑了,那笑意温和而暖融,如同最初来到这个世界一般。他只觉整个人就像是飘荡在海上的小舟一般,时而随着甩到了浪尖,时而又骤然落入漩涡之中,只是随着这个人沉浮,他心甘情愿。 不知过了多久,西门吹雪终究是释放了出来。叶枫整个人像是砧板上的鱼儿一般弹了弹,然后紧接着释放在西门吹雪手中,再次释放过的叶枫只觉整个人都有些懒懒的,加之那霸道药性终究是消散了,索性阖上眼动都懒得动。 “沐浴可好?”西门吹雪的语声很温和,手指慢慢拨着叶枫的发丝,眼底似有暖意。 “不好,”叶枫的话声带着慵懒的鼻音,翻了个身抱住西门吹雪慢慢笑道:“我困。” 西门吹雪摸了摸他濡湿的发丝,神色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无奈与纵容淡淡言道:“好。” 他就这样坐在叶枫旁边,任由叶枫紧紧扣住自己的袖子不曾松手,不知过了多久,方才传来青年浅浅的鼾声。 西门吹雪这才起身,出去亲力亲为打了一桶热水,极其细致地给叶枫一点一点擦拭遍全身,复又将被子慢慢拉到叶枫的下颌处,轻轻在熟睡的人额上印了一个吻。 一贯凉薄的男人照顾起人来却是一把好手,此时眼底微微有笑低声言道:“好梦。” 轻手轻脚走出去,将门慢慢掩上,西门吹雪的眼底慢慢褪去了暖意,多了三分寒凉:“父亲大人。” 玉罗刹站定在庭院之中,神色有些慵懒的意味,只那周身的气息却是严冷的:“说的事,你考虑好了么?” “西方魔教的事情,父亲大人请勿要再提。”西门吹雪的眼底有些不耐,执剑的手又紧了几分。 玉罗刹的眼底似有笑意,看了面前的人一会便啧啧道:“都说男人在某些时候警惕性最低,我这儿子可不一般。” 西门吹雪似乎是已经习惯了玉罗刹的口无遮拦,眉心微蹙淡淡道:“如若只是此事,还容西门告退。” “听闻叶家老爷知道了武林大会上你们两个的事情,现在已是病倒了,”玉罗刹的语声中听不出悲喜,只是淡淡笑了一声:“想必这消息这几日也就传过来了罢,不知那小鬼会做什么抉择?” 这一次西门吹雪的脚步微微顿了顿,方才一言不发地往屋里走了进去。 玉罗刹在他身后看了良久,直到那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了起来,甚至此时还记得轻手轻脚地掩住以免惊扰了屋里的人,他低笑一声:“每个人都有弱点,有趣有趣。” 这么说着,红衣的男人便一边朗笑一边摇着头着离开了。 衣袂翻卷起来,仿若天边的火烧残云,拥有燃尽一切的热度。 残忍而决绝。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写都很想捂脸!嗯这一定是因为我很CJ!千万不要否认我嘤……说好的三更可能要缓上一两天,这个月不会忘记的握拳!还有福利,还有牙刀的番外,掰指头数。。。QAQ今天安顿好了,终于有回家了的感觉! 群么,寒假快乐\(^o^)/~今日起恢复八点更新! 然后放一张图,版权如下—— 转载流泪咬番茄:一开始只有毛毛自己坐桌上摆弄披风,结果突然莫雨就来了,就变成这样了……定是有人通风报信,或莫雨天生自带GPS功能,神行落脚点自动在毛毛身边而且全·无·C·D!另外雨哥那一身肌肉已经让我无语了捏到最后仍然各种穿模【莫毛】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1614545236.jpg 第三十七章 心悦君兮君可知 一觉醒来的时候,叶枫就发觉西门吹雪不见了。他努力抻了个懒腰然后下意识撇撇嘴,吃饱了就跑这种事实在是太渣了,简直就该甩了一万遍。刚想完就发觉落月已经掀开帘子小心翼翼地往里瞟,小丫头的眼睛有些红,看起来似乎是刚刚哭过了。 叶枫微微一怔,却是很少见到落月这般的模样,下意识招招手问道,“这是怎么了,” “少爷……”落月挪着步子往前走,目光看起来有些怯怯的,“碧黛是不是疯了,” 这句话确实是超出了叶枫的预料,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是没有过问过碧黛的事情的,只将她关在小屋子里面关了一阵让她自己想明白,连饭都是好吃好喝地遣人送着,甚至于连玉罗刹的迷烟都没来得及派上用场。闻言叶枫便是微微一蹙眉,神色有些凉地问道:“怎么好端端的人,说疯就疯了?” 落月憋了憋终究没忍住小声的抽泣:“少爷,您可去看看吧……” 不消落月再说下去,叶枫便自己掀了被子站了起来,径自向着偏房走过去。 还没走出门便正正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西门吹雪将手中的东西往高举了举稳住动作,微微蹙眉看着面前的叶枫,复又看看一旁惶惶然的落月,语声沉沉的让人心安:“怎么?” 叶枫这才发觉自己的某处依然有些隐隐作痛,下意识一抽冷气扶住面前的人毫不在意地看向西门手中的东西:“给我的药?” “午膳,”西门吹雪的确是在熬药,只是不论是什么药总没有空腹往下咽的,他手中的木制托盘尽是些清淡菜色,显然是刻意考虑过了,看着叶枫急急忙忙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急什么?” 那声线是依旧的清冷,却带着一丝隐隐的关切。 叶枫听在耳边便言道:“碧黛那边,可能出事了。” 西门吹雪夹起一个包子给叶枫塞进嘴里:“先填填肚子,”然后便细细拭净了手指,给叶枫披了个外氅淡淡言道:“走吧。” 叶枫眨眨眼,然后微微笑出来。这是多久以来养成的默契,我们了解彼此的每一个动作每一种心情,西门吹雪自知叶枫的责任感,所以他从来不曾拦阻过叶枫的任何一个决定:“好,”叶枫将大氅拽紧一点温温应道,一边有些好笑地伸手拽了一把捂住眼睛的落月,轻轻拍了拍落月的头顶:“走了。” “嗯。”落月将手指错开一条缝,生怕错过了什么不该错过的镜头,乖乖跟在二人身后往偏方去了。 碧黛是昏迷着的。 不知道是被人下了什么药,也怪西门吹雪和叶枫这几日都不曾来过这别院,以至于碧黛被人算计了也是分毫不知,送饭的小厮只顾着每日把东西送进来,若是今日落月不曾过来,碧黛怕也是不好了。 叶枫看着碧黛那明显瘦削多了的模样,心底便是微微一疼。老实说,这个小丫头除了暗中传了好几次消息,倒也没有真正算计过叶枫什么,毕竟是自家丫头,叶枫本是打算饶她这一回,只将那诡异功夫废了了事的。 “碧黛……”落月费了好大劲将自己后面那句熟稔了的“姐姐”二字吞了回去,神色是显而易见的焦虑。 碧黛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看着面前的落月神色便有些恍惚,她似乎是很不适应这屋里骤然进入的光线,迷迷糊糊地看了周遭良久,最后将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西门吹雪和叶枫身上:“你们……是仇人。” 叶枫执剑的手骤然收紧,半晌方才极为平静地问道:“我是谁?你还记得么?” 碧黛的神色很是恍惚,几乎是定不住焦距,然而她的话音却是无比清晰,仔仔细细辨认了二人很久,最后状似疯癫地笑了出来:“仇人,我记得,仇人。” 叶枫微微闭了闭眼,不知为何从这样熟稔的人口中听到“仇人”二字,就好像堕入冰窟了一般,然后感觉到肩膀上骤然加上了西门吹雪的双手,似乎是为了给他些许依靠一般。 叶枫不需要,然而他觉得从心底感激。 “罢了,得空便问问玉爹爹,这可还能解?”叶枫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转过头去对西门吹雪言道。 西门吹雪看了他一会,然后淡淡应道:“普通的摄魂蛊而已,可以,”他松开叶枫的肩膀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动弹不得的碧黛便问道:“要解么?”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全身瘫软在床边的碧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看到西门吹雪靠近便立时蹦了起来。修长的指甲仿若最尖利的武器,她的神色看起来已是有些狂癫,一掌便击向了近在咫尺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神色微微一凉,拔剑而出的一瞬间动作却是稍稍迟疑了那么一秒,剑光骤然闪过,碧黛惊呼一声,左手将右手牢牢抓紧,那神情看起来茫然而痛楚。 “西门……”叶枫的惊呼压在嗓子底,几乎让他一口哽住,他看得出西门吹雪的动作明显是在考虑他的感受了,所以才更是担忧。紧紧向前一个蹑云逐月将西门拉过来细细查看,直到西门吹雪忍不住叹了一声:“我无事。” 叶枫只觉心神微微意乱,此时竟也是有些把持不住,他站在原处半晌,终究还是轻轻一叹:“对不起。” 西门吹雪的剑不该有负累,他的剑道即是杀道,唯有毫无挂碍方可潇洒自如。 而适才那一秒,因为叶枫的缘故,西门吹雪竟然迟疑了。 对于一个剑客而言,这几乎是致命的。 “可以治好的。”西门吹雪适才是整整将那淬毒的指甲全数削了去,饶是力度掌握地再好,到底还是让碧黛疼了个彻骨,此时西门吹雪复又上前去,饶是眼底依旧有着彻底的漠然,碧黛究竟也是没有动。 西门吹雪将一个药包拿过来,开始一根一根地给碧黛施针,不多时碧黛便晕了过去。 “伤了我叶氏山庄的人,我定会彻查到底,”叶枫的眼底有寒意,手上的动作却是极温和地拍了拍落月的发顶:“别怕。” 落月缩了缩头,不可救药地感觉到心底涌动起来的暖意。老实说在最初的时候,来照顾这个素未谋面的二少爷亦不是没有半点忐忑的,然而不过几天的时间,这种忐忑就变成了一种庆幸,庆幸这一辈子能够有这么一个主子。他温文有礼,从来不把小丫鬟当成奴才使唤,反而是极近温柔甚至于会考虑大家心底的感受,尽其所能地将她们护在他的羽翼之下,只要跟着叶枫,即使在他不靠谱的时候亦会觉得无比安心。 就像是有一个哥哥一样,多么幸运。 落雨想着,忍不住就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勾了勾叶枫的袖边然后又极迅速地收了回来,掩饰住自己微微泛红的眼圈小声嗫嚅道:“我想芽芽了。” 叶枫看了她一会便是失笑:“嗯,查清了这一件事,这几日就回去了。” 落月大力点了点头,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出去:“嗯,我去给少爷和西门公子热膳食。” 西门吹雪回过头来,将最后一根针扎进碧黛的后脑,他呼出一口气来,凉薄的面容渗出微微的汗来。 旁边的人见了便将一块帕子藉着热水沾湿,小心翼翼地给西门吹雪擦拭着,然后—— 水就滴滴答答地顺着西门吹雪的头发滴下去了…… 西门吹雪叹了口气失笑,接过帕子拧了拧摸了摸叶枫的发顶:“去吃饭吧,没事了。” 叶枫盯着湿哒哒的帕子发了一会呆,然后拉住西门吹雪的衣角:“我等你。” 青年的神色笃定而认真,看向西门吹雪的样子讨喜的很。 明明是个连给人擦脸都不会的笨蛋,却是在所有大事小事上都力图能够照顾到别人,西门吹雪和叶枫的目光对了一会,然后微微颔首:“走吧,留个可靠的人在这儿看着。” “西门,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叶枫吃罢了饭,便将门掩上看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的手指把玩着一柄小巧的剑鞘,一边微微蹙着眉言道:“不是玉罗刹。” 叶枫微微一怔,然后下意识攀上了西门吹雪的眉头,将他蹙紧的眉心缓缓揉开淡淡笑道:“我知道。” 玉罗刹是西门吹雪的父亲,是西方魔教教主,曾经为了双赢的目的坑过叶枫一次,然而叶枫却是知道,那个人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只是觉得有些心疼,西门吹雪居然也成了会担心这些事的人。 想了想,叶枫便倾身过去吻住了面前人凉薄的唇,感受得到西门吹雪的唇从微凉到慢慢暖热起来,叶枫只觉得心底也跟着那温度慢慢攀升,最后他轻轻推开西门吹雪拉开一点距离,对上西门温温的目光自在笑道:“西门,你喜欢这样,”看着西门吹雪的神情慢慢微妙起来,叶枫笑了笑补充了一句—— “而我喜欢你。” 所以不用担心,即使你的剑是杀道,我亦是永生不离。 只因为我喜欢你。 多么笨拙,却是最动人的情话。 作者有话要说:喵叽,好像快过年了捏?这只已经开始备考9月的司考了,每天努力做题ING,嗯……大家假期有时间的好好休息吧\(^o^)/~ 全门派新年贺图,作者:九咩咩_,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手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2016251481.jpg 第三十八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 第二日,玉罗刹便来了,他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好,连带着那股子戾气也就重了很多。 叶枫见了便站起身来,想要给玉罗刹让个主位,玉罗刹看了他一会,然后摆摆手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坐吧,过几日就要回去了,” 被点名的叶枫有些疑惑,不知道眼前这人是怎么想起问上这么一句的,只好点点头言道,“嗯,等碧黛这事了了,就该回去了。” “冯骁,”玉罗刹狭长的丹凤眼看起来有些似笑非笑:“你看不出?” 叶枫揉揉眉头望天:“……看不出。”就算显得很蠢也就算了,但他的确不曾怀疑过那个看起来忠厚而老实的冯骁。 西门吹雪看了叶枫一会,便淡淡言道:“冯骁性情忠厚老实,为何觉得他有问题?” 玉罗刹有些无奈地看着帮腔的西门吹雪,西门的神情依旧是肃冷的,看不出半点动心上意的意思。 于是玉罗刹只好叹了口气说了下去—— “当年叶氏山庄出事,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太乙山庄。此番被查出来太乙山庄剑里面用了妖邪之术,你们看到冯骁的反应,居然也没起疑心。”玉罗刹一边说着一边平静地挑着眉头看西门吹雪,目光之中的神情颇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意。 “君子行事,自然不拘于此,”叶枫扬眉替自家男人说话,神色平静的很淡淡言道:“不通妖邪之术,岂非君子之道?” 玉罗刹看着两个小的互相帮着对方说话,只好默默抚了抚额,一袭红衣的狂肆气息少了不少,只淡淡言道:“魔教还有些事要处理,这些时日我大抵不和你们一起了。” 西门吹雪正给玉罗刹倒上一杯茶,此时动作便微微顿住:“很严重?” 红衣男人微微一怔,旋即笑了起来,他笑的时候脸上显出些许细纹来,叶枫知道那是法令纹,他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看上去潇洒而肆意的男人,其实也是不小的年岁了。 “还好,”玉罗刹云淡风轻地言道,一边伸手揉了揉叶枫的发顶:“有空带叶枫回来玩玩,又没叫你回来。”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便站起身来,似乎是准备往外走了。 西门吹雪犹豫了那么一秒,继而叫住了正往外走的人:“何时回中原见见母亲?母亲就在万梅山庄。” 玉罗刹的脚步微微一顿,挥了挥手笑道:“好,”他一边说着一边对叶枫言道:“对了你那个碧黛,也是冯骁的人,这一次过了,你最好别再带上她了。” 待到西门吹雪出了门去,叶枫这才回过头来问道:“第一次我们出去的时候,碧黛是不是就是去放消息了?” 西门吹雪的记性何其好,想起那时半晌没有鸟群而骤然惊飞的飞鸟便立时了然,微微蹙眉颔首道:“大抵是的。” “哦……”叶枫呼出一口气来,从心底有些失望地叹出一口气来:“算了。” 叶枫释然地笑了笑,然后下意识地去挽西门吹雪的小臂,挽住了方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低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动作:“嗯,什么时候随我回去?” 西门吹雪念及此处蓦然便是沉默,沉默了良久方才问道:“叶氏山庄,知道你我的事情。” 老实说,在西门吹雪提及之前,叶枫从来不曾觉得叶氏山庄知道了有什么不得了的,他只是极为自然地微微颔首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西门吹雪看了叶枫良久,最后微微颔首,一贯凉薄的眼底染上些许温意。 叶枫看着便有些心驰神往,笑眯眯颔首道:“我们先去接芽芽,然后便一起回叶氏山庄。” “不必了,”门口站着的人不是温宛风又是谁?女子一身劲装,看起来似乎是刚刚打猎归来,她手里牵着同样是一身劲装的芽芽,脸上红扑扑的好像比分开时还胖了不少,女子低笑一声将芽芽往前一送:“刚才不是还一直嚷着要过来么?喏,去吧。” 芽芽回过头去在温宛风脸上大大亲了一口,一贯冷然的女子竟然也就俯□来任着芽芽在她脸上啃了一口,眼底似有笑意。 然后小姑娘便一蹦一蹦地跑了过来,把头埋在西门吹雪的怀里不动了。 张开双臂的叶枫默默抽了抽嘴角,非常不满地转头看抢走女儿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微微有些无奈,伸出另一只手将叶枫也一起揽进怀里,无视了叶枫骤然红起来的脸转头看向温宛风淡淡行了个礼:“母亲大人,”温宛风还没有开口,便听自家大儿子又说话了:“父亲刚离开不多久。” 温宛风刚刚才冷峻翘起的唇角立时落了下去,就像是变脸绝技一般一瞬间冷淡下来:“人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只是很多时候吧,缘分这东西它还真是异常地说不清道不明。比如说在这个时候去而复返的某人—— “哎呦这是谁家孩子啊?”红衣男人说话时永远是那一副懒洋洋的语调,听起来带着一股傲然却懒怠的味道。 ……温宛风往外走的步子微微一顿,然后便头也不偏地重又提步。 玉罗刹的目光从芽芽身上转回来就看到自家发妻正往外走,他的眉峰微微一提然后又诡异地落了下来,张了张口愣是没说出来话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好笑。 看着温宛风一步不停地往外走玉罗刹终于在叶枫的挤眉弄眼下想起了最紧要的事情,火红色的衣袂微微一卷竟是像一道屏障一样瞬间拦住了温宛风的去路。温宛风见那袖子甩了过来脸色立时就是一凉,伸手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长剑,朝着那袖子便是一挥而落。 那动作极快,剑是雪白色的,看起来有些晃眼。叶枫看地目不转睛,下意识赞道:“西门,原来你的剑道都是自宫主那里学来的。” 西门吹雪还没来得及说话,温宛风却是先听到了,唇角微微一提笑道:“看好了!”她话音一落便将剑往回一卷,竟是将那袖子生生往回卷了几寸,玉罗刹犹豫了一下,往里灌注内力的手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动作,任由温宛风将他拉了过去。 这是赤果果的放水吧?叶枫表示看呆了。 温宛风将人拽了过来,下意识地将剑一送往前一抵,玉罗刹特别配合地低下头去,那声线也是慵懒的笑意:“娘子,为夫败了。” 明明是这么好的一句情话,温宛风却是看了他一会便将剑往前一顶,剑锋正正抵在玉罗刹的咽喉处。 这一次叶枫差点叫出声来,幸好西门吹雪一把将手捂在了他的嘴上,于是叶枫立刻就只记得脸红不记得着急了…… 特别特别没出息。 玉罗刹往下看了看正好看到那开了刃的剑锋,神情立时就焦急苦楚起来,饶是明眼人却也看不出这人情绪的真伪:“娘子,再戳下去为夫可就只能黄泉碧落与卿相见了。” 好苦情戏啊,还有这诡异的话是从哪里学来的,八点档么? 忍俊不禁的叶枫小心翼翼地将西门吹雪的手指拿开一点,然后非常正直地捂住了怀里够着够着看的小芽芽的双眼,十分厚此薄彼。 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总觉得这样子之后会被人杀人灭口啊?看起来两个都不怎么好惹的样子。 “他们两个每次见面都是这个样子,”西门吹雪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手一个拉住叶枫和芽芽往屋里走,神色特别平静:“打打你就习惯了。” ……拼命也可以习惯啊?自己的婆家真是好可怕。 叶枫在心底念了一遍,然后乖乖跟着西门吹雪往里走了。 不过说起来啊,西门吹雪这样拉着自己和芽芽的感觉,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呢? 临进门的时候,叶枫鬼使神差地回了个头,然后就看到玉罗刹正把一贯剽悍无比的温宛风拉在怀里亲,于是他默默转回了头,特别清醒自己回屋了。 低下头一看,就见芽芽正笑眯眯地对着玉罗刹比“加油”的手势,叶枫大惊,一把将小家伙往屋里抱了过去。 这可不行,小姑娘万一被打击报复了怎么办? 倒是落月一见到芽芽差点哭出来,抱住小丫头就不放了,恨不得天天跟着。 芽芽也发现了新玩具阿辰,这个年纪的小家伙总是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于是洗的干干净净的阿宸便光荣升级成为了芽芽的专属宠物,并且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辰辰。 叶枫在听到芽芽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憋得嘴角抽搐,差点没乐出声来,不得不说他已经完全可以预料到李翊宸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扭曲的表情。 啧啧,想起来就觉得心头有非常大的满足感! 碧黛被留给了玉罗刹和温宛风二人,一行人就这么告别了陆小凤和花满楼,浩浩荡荡地踏上了返乡刷“叶行远”BOSS的征程,由于临行前一晚运动过度,叶枫不得不窝在铺满了暖垫的马车上哼哼唧唧逗辰辰和芽芽。 时不时撩开车帘看看外面慢悠悠御马而行的西门吹雪,白色的衣袂如同孤云一般,却已经很少让叶枫再想到久未谋面的情敌叶孤城同学了。 所以说人生啊,合合分分,还真是芥末如雪。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努力码三更ING……嗯,第一更。第二更在后面,记得看哦\(^o^)/~ 新春新发型图片,剑网的美工们,你们还好么捂脸——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2213123747.jpg 第三十九章 风雨欲来乱远楼 叶枫思考过无数次西门吹雪欲言又止的神情,每一次想到都觉得心底似乎是有一根弦被拨动来去,那种感觉是钝钝的痛。 从遇到那个清冷的男子开始,叶枫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西门吹雪至此,从一个极度不谙人情世故的,认为站在人围墙上就是守礼的人变成了现下无微不至的模样。 每次想到,除了心底的甜蜜与欣喜剩下的就是微微的心疼。 他曾经查看过系统给的新功能,那是一个与总部直接联系的机会,半年一次,似乎是直接接到穿越局局长那边的。 叶枫思索了良久,最后决定在叶氏山庄的事情安顿下来之后使用掉这次机会,他要寻求一个平衡,一个危险的关于现实和这边的平衡。 然而这些事,想到温宛风临别时说过的话,叶枫依然觉得心有余悸。 那些话很简单,就好像任何一个关怀孩子的母亲会说给与孩子携手一生的人听的一般—— “你能与西门走多久?”温宛风的声线听起来平静而带着凉薄,连唇角的笑意都是冰凉的。 叶枫当时的神色显然是费解的,于是温宛风说了下去:“我查过了,叶枫根本没有外公,因为你的母亲是私奔的。” 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叶枫本以为面前的女人已经忘记了。然而现下看来,他终究是低估了望溯宫作为曾经江湖情报中心的能力。 “这些事,我与西门说过,他并不在意。”温宛风的神色冰凉,拨弄着花骨朵的指甲保养地很精细打紧,看起来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与玉罗刹相似的慵懒,只是相较于玉罗刹的邪肆,温宛风更多了三分锋利的棱角。 “我会处理好,多谢宫主包涵。”叶枫微微咬了咬下唇,神色笃定而坚持地抬起头来,平静无比地看向面前的女人。 温宛风看了叶枫良久,然后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那模样看起来倨傲而敷衍:“西门也许会回魔教,我们不会干涉他的决定。” 叶枫注意到温宛风的措辞,然后便微微笑了出来:“好,叶枫明白了,我亦不会干涉他的决定。” 老实说对于这个江湖,叶枫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所谓名门正派与魔教之间的区别。 世间熙熙攘攘,均为利来利往。 名门正派与魔教之间,老实说其实都是了无差别的。 温宛风仔细揣摩了一会叶枫的神色,然后微微颔首:“去吧。” 叶枫临出门之前回过头去,看到了温宛风眼底的若有所思。他清楚西门吹雪母亲的担忧,对于自己这个莫名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人,如若说半点警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好在叶枫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 刚刚睡醒的芽芽拨弄着叶枫的眉头,试图将叶枫蹙起的眉心慢慢揉开,眼睛里全是笑意:“嗯,二爹爹。” 不得不说,现下叶枫心底最大的坚持就是这个乖萌的小女儿,他微微笑了出来,然后抱住芽芽亲了一口:“怎么了?” 芽芽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叶枫看了一会,然后叼着一块落月给做的金丝饼微微笑开:“嗯,么事。” 叶枫戳了戳小姑娘圆滚滚的脸蛋,看着小丫头吃得无比满足的模样,唇角忍不住也微微弯起来。 然后叶枫这才发觉,只有一个食盒,上面系着小芽芽喜欢的粉色丝带,很明显不是给自己的,一掀开马车的窗帘就见西门吹雪的马上也摆着一个小食盒,跟着那一壶酒一起一颠一颠的—— 显然也不是给自己的。 叶枫默默将窗帘拉上,然后默默抚了抚额,现下落月可好,芽芽是最大的主子,绝对的说一不二的对象! 然后西门吹雪是二主子,原因么……估计是因为剑道很帅? 可是自己明明剑道也很帅啊我去!这不科学,叶枫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偷偷掀开芽芽的食盒准备偷一块金丝饼吃。 结果刚一打开盒子就看到芽芽无辜的小眼神正认认真真地盯着叶枫准备“偷食物”的爪子,这一眼叶枫顿时愧疚感萌生,手指立时顿住,然后心底流着泪乖乖把盖子又给人家盖上了。 肚子恰到好处地“咕嘟”一声,显示出主人其实很饿。 实在是非常凄凉。 刚一眨眼的功夫,窗帘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个小包裹从窗口飞了进来,正正落在叶枫手里。 饿的头昏脑涨的叶枫眨眨眼,打开就看到刚刚发现的那一小壶酒和那个食盒,再眨眨眼,就看到窗外白衣胜雪的男人神色微微带笑:“给你带的,先垫垫肚子,等下前面才有酒楼。” “……哦。”叶枫挠挠头,然后美滋滋地拆开包裹一样一样就着酒吃了起来,顺手还左边给芽芽喂一块,右边给阿辰喂一块。 所以说自家男人果然是非常帅非常贴心小棉袄,不用说。 外面天气正好,春暖花开,赶车的落月一路哼着小调,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做点心又一次把自家少爷给忘了这个悲惨的事实。 一路无事,吵吵闹闹皆是满足。 直到一行人来到了叶氏山庄。 这么久不见,叶氏山庄依然是平静的很,只是因着叶枫那一句话,来讨剑或是参访的倒是不少。叶枫见了只觉得心底微微踏实了些许,毕竟有了这些人脉在,叶氏山庄的复兴也是指日可待了。 不管是哪个时代,被排除出历史的门派是永远不会有未来的。然而能够走下去的,往往都是那些能够掀起一些风波的。 就算是恒山派之前的作法,也不过是取了个简便的法子罢了。 叶枫叹了口气,冯骁的事情之前玉罗刹说去办,于是叶枫便也没有再插手。毕竟以玉罗刹的性子,当初坑过叶枫一回,此番说要还回来叶枫倒也只有乐在其中的份了,断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是此番回到叶氏山庄,叶枫微微揉了揉太阳穴,很清楚自己将要面临一场风波,而且还不能太小。 这个年代传宗接代乃是大事,这叶氏山庄大公子叶沂本就不是叶家的人,三妹叶萦又是个女孩子,所以传宗接代这种事全部压在叶枫的身上。断袖之癖在这个时候绝对不是什么能被接受的好事情,在见温宛风的时候叶枫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没想到那么容易通关。只是这一回放到叶行远身上,估计是行不通了。 叶枫从马车里爬出来,然后坚定地牵住了西门吹雪的手指。 十指相扣的瞬间,叶枫看向西门吹雪的眼,最后微微笑了出来:“回家了。” 西门吹雪的手指很凉,剑茧有那么点磨人,然而西门吹雪的神色却是慢慢暖融起来,微微颔首言道:“好。” 叶枫用另一只手牵住芽芽,然后对落月笑了笑:“走吧。” 没人可拉的落月默默跟在后头,心里头总有那么点惴惴不安。 门口等着的依然是忠叔,没了往常的笑模样,此时看着左牵一个又拽一个的叶枫,神色立刻就苦了起来,叹了口气:“二少爷啊,”他将大包小裹示意小厮往里头拿,一边就哭丧个脸叹气:“二少爷,这次老爷那般,您可别与老爷置气了。” 叶枫一听这语气不对,微微蹙眉问道:“爹怎么了?” 忠叔有些讶然地抬起头来,有点浑浊的目光在叶枫身上扫了一会便一拍额头叹气:“我怎么给忘了……”他叹了口气小声言道:“老爷这次气大了,卧床不起也有半月余了。” 叶枫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西门吹雪的眼,那眼底有些惶惑有些焦虑。 他不曾是什么良善之辈,但无论是现实中的教育也好,藏剑山庄的教育也罢,都只是告诉叶枫,要做一个好人,要怀一颗君子之心。 然而此时此刻,倘若叶行远因着他的事就这样一病不起,那么叶枫的罪过可就大了。 生生误人寿数,要怎么才能偿清? 叶枫不敢当,他更不敢让西门吹雪和他一起担上这样的罪孽这样的轮回。 西门吹雪微微叹了口气,加紧了一些手指间的力道淡淡言道:“无妨,若是府上允了,我便去看看。” 万梅山庄庄主西门吹雪,医术高绝。只是这人不同于江湖中任何一个名医,是有钱都请不来的。 忠叔自然之道,只是此时连请这么个人,他都不敢冒险。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面前的叶枫,忠叔几乎是老泪纵横地叹了口气:“二少爷,老奴怎么说呢,您可先去看看老爷罢。说到底,老爷也是为了二少爷你好。” 叶枫自然明白,纵使没有养育之恩,没有血脉相连,甚至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曾有过真正的亲情连结,然而那些关切终究是真的。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么多温暖也永远不是假的。 微微颔首,叶枫便提步往居远楼去。居远楼与往日亦是没有半点差别,松柏茂密,看起来森严肃穆得很。 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松开西门吹雪和芽芽的手指,直到走到了居远楼卧房门前。 来来回回的小丫鬟,是他从来不曾在叶行远这固然喜静的人这里看到过的,中药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清冷与凄凉。 叶枫微微一怔,然后慢慢松开了西门吹雪的手指,目光有些歉意地示意二人在这里等一会,然后便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着的咳嗽声,紧接着是沙哑却依旧不改威严的一声—— “叶枫,进来罢。” 与此同时,是一个盖碗摔到地上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o^)/~嗯在努力ING! 第三更大概要九点放上来,群么么哒!说好的福利和牙刀番外2月之前补上QAQ,所以说欠债要不得望天…… 最近好冷又有H7N9,大家注意保暖注意安全哦! 继续放新春发型,剑网美工们你们尊的不是来报社的么掩面。。。这是要将杀马特进行到底的节奏啊QAQ!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2213123719.jpg 第四十章 与尔同销万古愁 听到盖碗砸到地上的声音,叶枫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下意识摸了摸芽芽的发顶安抚了一下受惊的小丫头,然后抬起头来平静地对西门吹雪言道,“带上芽芽出去等我,可好,” 西门吹雪看了叶枫一会,然后微微蹙眉颔首,“好。” 叶枫便释然地笑了,看着二人离开,方才沉住步子走了进去。 饶是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叶枫依然被看到的情景微微一惊,叶行远并没有躺在床上,相反他正襟危坐在主位上,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面前的叶枫,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失望与忿然,伸出手去指着面前的空地冷声道:“跪下。” 他的声音很凉很凉,几乎让叶枫微微一怔。 然而叶枫却并没有动,他只是极为平静看了叶行远一会,然后缓缓摇了摇头:“抱歉,父亲。” 叶行远没有想到叶枫此时居然还在反抗,眉头微微蹙起,用手中的盖碗狠狠敲了一下桌子,那神色已经有些厌弃了:“你可知道……”他的声音有些抖:“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的是什么混账事?” 叶枫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低声言道:“父亲,孩儿一直以为,追寻自己想要的,是父亲一直想要教会孩儿的道理。” 叶行远的手微微有些抖起来,几次想端住那盖碗茶也没能端住,最后竟是唰地又一次摔落在地上,他狠命地咳出来,那声音里已是带着尖锐的啸声,听起来有些吓人。几次几回,他似乎想要缓过来一点却也没能做到,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抖着手试图去够那桌上的一个大碗。叶枫心底焦虑却也只能拿过那海碗给叶行远慢慢喂了一口水,放下碗去便问道:“爹,您这是怎么了?” “跪下说话。”叶行远喘足了气,方才看向自己这个素来沉稳的二儿子。 叶枫看了叶行远良久,却是终究没有动。跪天跪地跪父母,这都无妨,只是叶行远终究不是他叶枫的父亲,这一跪,叶枫做不到。 叶行远就这样看着面前的人,叶枫蹲着,看起来亦是沉稳端庄的模样—— 是这个儿子在武林大会上给叶氏山庄赚够了面子,一雪前耻,太乙山庄一朝没落,想必也有这个小儿子的功劳,只是亦是这个儿子,在天下昭昭之间公然断袖,甚至不以为耻。 “叶氏山庄的祖训,你还记得多少?”叶行远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拍着桌子,用雪白的云袖捂住自己的嘴掩住那隐隐的血丝。 虽然很是不合时宜,然而叶枫却是差点笑出来……因为他是当真一点都不记得。 叶氏山庄的祖训什么的,显然系统没认为这是重要的事情,索性根本就提都没提过,当然这话现下是死都不能和叶行远说的,于是叶枫只好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叹了口气:“抱歉父亲。” 叶行远死死盯着叶枫看了一会,最后长出了一口气:“你现在这样,要我有何颜面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这话却是不详之意了,叶枫神色微微一凛,然后下意识抬起头来:“爹,您让西门给您看看……”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叶行远这倔脾气立时就犯了,一个盖碗狠狠摔到地上:“别提他!本以为是个君子,可不曾想过竟会是……会是……”到底是曾经的书香门第,叶行远再气不过,却也说不出什么真正侮辱人的话来。 叶枫叹了口气,站直了身给叶行远不轻不重地拍着后背,心底却只有歉然,倘若是真正的叶枫在此处,怕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叹这世间种种皆是缘法,没奈何罢了。 叶行远这一咳嗽不打紧,却是咳个不停了,直到最后那尖锐的啸声实在是太过嚇人,叶枫生生变了脸色喂了好几回水也不管用。叶行远只顾着咳嗽,连血丝都掩藏不住,整个脸都咳嗽地有些变形了。 这个念头,无论是什么都可能会要人命的。 何况是自古以来就麻烦的嗽疾。 叶枫看了良久,最后叫了个小丫鬟进来看着,自己则紧忙去院子里找西门吹雪。 不知可是心有灵犀,西门吹雪也正大步往里走,见到神色惶惶然的叶枫便抓住了他的小臂,手臂上传来男人的热度让人莫名地安心下来,西门吹雪沉沉的声线沉在耳畔则更是令人安心得很:“怎么了?” “父亲的病,西门能看么?”叶枫抬起头来,看着微微高出半头的男人,想了想眼底便是歉然:“抱歉,西门。” 只这一句话,西门吹雪便没有可能离开了。他没有松手,只是攥住叶枫的小臂往里走,语气亦是温和的:“定然尽力。” 叶枫呼出一口气来,神色温温笑道:“多谢。” 在这样的时候依然肯不遗余力地与我并肩而行,实在是没有更多的言辞可以表达心底的感谢与歉然。 西门吹雪只是微微弯了唇角,沉默地大步走了进去。 叶行远已是昏迷了,看到昏迷的叶行远,叶枫却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是当真怕了叶行远对西门吹雪说出什么来,西门吹雪这样倨傲的一个人,却是从始至终下意识地去维护着叶枫心底的感受,陪他来到这并不受欢迎的叶氏山庄,也是因为叶枫自己的缘故。 倘若在这里再折了西门一身的骄傲,叶枫是当真不舍得。 看着给叶行远望闻问切的西门吹雪,叶枫只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是重现过很多次,不论是之前的自己,或是碧黛,又或是现下的叶行远。 在许久以前,西门吹雪曾经是这江湖闻名变色的剑神,一身的清冷,一身的杀意。 这世上本就只有父母,是当真认认真真对你好的,叶枫何德何能,能让西门吹雪这样地待自己? “无甚大碍,”西门吹雪看了良久,最后直起身来这样说着,看着叶行远被嗽疾折腾的微微消瘦的模样淡淡道:“我之后且开一副方子,你让小丫鬟一天三顿地煎了,连着服三日便是好了。” 叶枫骤然拉起西门吹雪的手,眼底似有清浅的笑意:“我们成亲吧。” ……一贯清冷淡然的男人微微怔住,半晌方才微微张开嘴问道:“怎么了?” 叶枫这一回笑得更加坦然:“西门,成亲吧,好不好?你看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不成亲那就是始乱终弃了! 西门吹雪看了叶枫良久,最后眼底慢慢浮起笑意来,连着整张脸一起覆上暖融的色泽,薄唇轻启言道:“好。” 就算是再诡异的逻辑也没关系,这一辈子能和你一起走下去,那就是最大的幸运。 叶枫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叶行远,然后扣紧了西门吹雪的手指:“给我一点时间。” 西门吹雪将人拉近慢慢覆上一个微湿的吻:“好。” 门口正打算往里面送药的小丫鬟睁大了眼,然后乖乖地转身退了出去,所以说江湖传言其实没有错,**什么的都比不上自家二少爷与西门庄主啊!实在是不能更闪瞎。 只是老爷还没醒呢,这真的好么…… 小丫鬟默默捂了捂通红的脸,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待到叶行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喝完了西门吹雪给的第一服药,叶行远显然已是好了不少。 然而他将居远楼的门彻彻底底地掩上,决定不再见叶枫和西门吹雪中的任何一个人了。 甚至于连叶枫派出芽芽去探消息也没有用,叶行远是铁打了心说什么都不打算松口了。 再后来,叶沂来了。 叶家大哥依旧是原本沉默寡言的模样,当他出现在流风院门口的时候,叶枫觉得有些讶然。毕竟他从来不曾想到过有一天自家大哥会来到流风院,尤其是在进行过那一次对话之后。 然而叶沂到底是来了。 叶枫让落月摆好了一桌子的茶点,然后将叶沂迎了进来。 只是叶沂却并不显得有什么兴致,相反他的神色看起来很是凉淡,坐在桌前用食指叩着桌案良久方才抬起头来:“二弟,十年前的事情,你查清了么?” 叶枫微微蹙眉:“叶枫适才回来,还不曾查过。大哥何意?” 叶沂看了叶枫良久,复又将目光移到西门吹雪身上,最后停在了无忧无虑逗着阿辰的芽芽身上,神色看起来有些厌厌的:“我之后要做的事,二弟最好不要插手。” 这一回叶枫豁然抬眸,看向平素沉默寡言的大哥:“大哥这是何意?” “无他,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叶沂笑了笑,那眼底却是没有半点笑意,起身离开。 叶枫没有掩住眼底的忧色,直觉告诉他叶沂要做的事情很危险,甚至于可能会影响很多很多的事。 只可惜叶沂一旦下定了决心谁都拦不住,因为当天下午,叶沂就离开了。 眼下叶氏山庄那多人,却没有任何一个看出了什么不对劲。 这引起了未来的一场大风波,暂时还无人知晓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成就达成,艾玛好久没有写这么舒爽了23333333333……前两更往前看哦~! 宝贝们看三更哦,乃们还舍得霸王我咩?星星眼! 论剑三新挂件毛笔的正确用途,有躺枪的咩——(转自巴士剑网,铜锣烧)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2115492378.jpg 第四十一章 花开花落几春风 然而一切就这样顺理成章地继续下去了,甚至于连叶行远也没有再干涉过叶枫和西门吹雪的事情,他对于他们的事采取了彻底的不闻不问态度。只是依照叶枫的想法,叶行远清醒后依然服下了西门吹雪的药,那么这件事便还算是有希望。 毕竟以叶行远的倔性子,倘若是彻彻底底不愿妥协,想必是宁肯去死都不可能服西门吹雪的药的。 当初叶行远孤注一掷要娶魔女为妻的时候,亦是一模一样的决不妥协。 叶枫也就和西门吹雪在叶氏山庄安定地住了下来,老实说从心底来讲,叶枫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西门吹雪的。毕竟西门本就是万梅山庄的庄主,自己将人拉来了叶氏山庄,却连个正经的见家长都做不到。 反观温宛风和玉罗刹,相比之下却是那全然不同的态度。 一边这样想着,叶枫就忍不住每天都些惆怅,然后黏西门吹雪也就粘的更紧了一些,和芽芽一左一右两个,颇具一家三口的风范。 再后来,叶枫决意与西门吹雪对一次剑。 这个决定下的是当真艰难,起因是又一次对坐饮茶,叶枫蓦然想到不知何时西门吹雪说过的话,忍不住便问道—— “西门,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与叶孤城终究有一战。” 西门吹雪倒茶的手蓦地顿住,叶枫心底一惊,将那杯热茶整个地倾倒在手上,西门吹雪缓去了眉心的蹙结,然后取了一方锦帕一点点细致地给叶枫擦拭过去。指节之间的动作尤为缓慢,耐心而温柔。 然而纵使如此,叶枫只觉得心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呼之欲出,脸上的神色丝毫不曾掩饰,是绝对的焦虑与迫切:“西门?” “是。”这一次西门吹雪没有让他等太久的答案,只是淡淡答道。 于是叶枫又一次沉默了。 半晌,叶枫方才慢慢将手指从西门吹雪的手中抽了回来,揉了揉眉心问道:“是生死决战?” 西门吹雪的神情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微微挑了挑眉淡淡应道:“是。” 那个时候,叶枫以为西门吹雪想说的是“不然呢”,于是心底的钝痛愈加深刻,他反手握住西门吹雪的手指,男人的手指很凉,握在手里半天也暖不过来。叶枫发觉西门吹雪一旦论及剑道的时候,整个人都会蒙上一层肃冷,与往时不同,是那种怎么也缓不过来的炎凉。 想了想叶枫方才问道:“我陪你打,我做你的宿敌,可好?” 这一回西门吹雪很快便抬头了,这番对话他们曾经发生过一次,然而每一次他们的对话都不是那么愉快。 叶枫的手指用力愈深,脸上的神色是绝对的笃定:“我这就安排个好日子,我陪你打,你和我打得不过瘾,你再去找叶孤城。” 慢慢地,西门吹雪的神色缓缓镀上一层费解,映着阳光有些温暖的色泽,只那语气却还是平静的:“为什么?” 为什么……叶枫在心底将这三个字念了一遍,唇角却是缓缓弯了起来:“因为我们要成亲啊。” 要成亲的人,怎么还能随便将性命托付给别人? 叶枫固执地想着—— 你是我的,你一整个的生命也都是我的。 如若失去了剑道会让你的生命失去它应有的色彩,那么往后每一次对剑,每一次生死攸关,我随你一起就是。 西门吹雪思索了良久,最后淡淡颔首应道:“好,择一个良辰吉日罢。” 叶枫看了面前的男人良久,最终默默笑了笑为西门将茶斟满淡淡言道:“好。” 从最最开始的时候,叶枫就是个无神论者,不相信所谓的上苍,不相信所有的黄道上的宜或是不宜。 只是和西门吹雪在一起的每一天,俱都是叶枫心底的良辰吉日。 自打西门吹雪和叶枫定下来要比剑,叶枫便默默将成亲的日子往后无限期地推了推,再也不曾提及。刚刚提起兴致的芽芽每天都赖着叶枫不动,小心翼翼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 决战前三日,西门吹雪开始闭关。 叶枫心知这人是去斋戒沐浴,于是也只是每日亲自将膳食送过去,从来不曾扰过他。 就好像是一种无形之中的羁绊与默契。 这三日的时间,芽芽开始坐立不安,她甚至开始和叶萦一起期期艾艾,生怕出了什么差池。以至于明明心绪就已经很纷乱的叶枫只好腾出心情来安抚这两个小家伙:“点到为止而已,不用担心。”这么说着,面上的神情却也是素淡的。 擦拭着重剑辟沌的手时不时便会微微停顿那么一秒,复又若无其事地覆上去。 “比剑的地方在哪里?”西门吹雪这样问叶枫,他的神情与往时全然不同,相反罩着一层极致的淡漠,仿如初见。 叶枫心底已是有了定数,看着西门吹雪的模样便将剑握的更紧一些,淡淡言道:“流风院后院西湖之畔,那里地方宽敞,我已将人都摒走了。”无论是心底焦急的落月芽芽,亦或是素来闲不住的叶萦,统统都在这一回吃了闭门羹。 一向好说话的叶枫此次却似是添了三分笃定,无论是怎样的说辞都不能让他破格。 一路无话,二人行至西湖之畔的时候,西门吹雪便慢慢停住了步子:“此处围墙之外,便是西湖。” 叶枫淡淡颔首:“是。” “不如去那处可好?”西门吹雪这样提议道。 叶枫眼底添了三分自己都不曾期许过的纵容意味,颔首笑道:“自然。” 西湖之畔,微风习习。 然则此处这个季候,却是寂寂无人的。叶枫看着远处西子湖上泛舟几只,不由得微微蹙眉笑道:“泛舟湖上,始终是我心所向。” 西门吹雪看了叶枫良久,最后淡淡颔首:“好,待得此次罢了,我便随你去。” 叶枫没有再说话,垂眸淡淡笑了笑,先将轻剑取了出来:“点到为止。” “自然。”西门吹雪眉心间尽是平静淡然,连着最后一抹微笑都收了回去。 叶枫在西,西门吹雪在东。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情一景只好像梦中曾经见过一般,叶枫将轻剑执在掌心,将最后一抹情绪敛尽淡淡笑道:“开始吧。” 叶枫将剑放在身侧,他的衣角随着风缓缓飘起,又慢慢落定。金黄的衣袂映着落日余晖,看起来让人有些恍然。 西门吹雪迎着光,叶枫逆光。光线有些许地刺目,叶枫看了一会便将剑一收往旁边走了几步。这样的光线实在是太过有碍于西门吹雪的视线,既然要决战于此,他便不想占这细枝末节的便宜。 于是叶枫走了几步,西门吹雪便也走了几步,直到叶枫停在了湖边三尺之外,方才缓缓停了下来。 这一次叶枫动了,他将剑往后一扫便一个虎跑冲了过去,正正站在西门吹雪身前,轻剑往上一送便是斜扫而上。西门吹雪眉眼未动向后生生撤了一步,然而藏剑的招式本就跟人,此刻立刻便如影随形一般追了上去,百转千回地缠住了西门的去路。 西门吹雪便也不再撤,只将人往后轻轻一仰,手中的剑往前一送便与叶枫的千叶长生对上,微微一绕将那剑势化解了七七八八,继而一剑向侧刺去,逼着叶枫换招式。 好在叶枫此时招式未老,见状便将辟沌往手里一撑,朝着西门吹雪的所在砸了一个鹤归孤山,这一次西门吹雪将那细剑往前一顶,竟是整整与辟沌对上,千钧之下连西门吹雪那利刃倒是也没能奈何,只好以攻为守,不求全身往后退了一步抵住那极致的力道,素来无暇的衣角却已是微微染尘了。 叶枫见状便微微挑了挑唇,剑招瞬息万变地一收,手上的动作极为潇洒好看的紧,旋即从下往上一个回旋,竟是生生朝着西门吹雪的脸径自拍去! 与此同时,西门吹雪的剑朝着叶枫的胸口疾刺而来! 那一剑仿若带着雷霆之力,二人的剑在空中交错而去,带出喧嚣的嗡鸣声。 叶枫看得出,西门吹雪只用了三四分力道,尚且还有回旋的余地。 然而对剑之间最怕的便是分寸毫厘,这一次西门吹雪的剑因着轻巧,是决计要快过自己的。 叶枫心底自是明镜,立时便返过身去向后狠狠一冲,蹑云逐月立时拉出去十几尺,见了面前情形叶枫当时便是一怔—— 这回完蛋了。 西门吹雪也是微微一怔,下意识便挽了个剑花将剑一收,往前一掠伸手试图拉上一把叶枫的衣角。 只可惜叶枫的动作却当真是太快以至于谁都没有来得及拦住他急冲的去处,扑通一声,适才还在比剑的人唰地……掉进西湖了。 连着重剑的力道狠狠往下一坠,叶枫在心底叹了一声苦。 秤砣体质再加上真“重剑秤砣”的痛,谁能懂。 作者有话要说:比剑什么的,总有一个逗比的结局QAQ。。。 快成亲了预告一下╭(╯3╰)╮ 苦逼的作者君已经感冒了,真弱爆了无双……大家注意保暖哦! 真正写在天策府的呢,是这个——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2115492345.jpg 第四十二章 水落石出真相白 叶枫被西门吹雪从西湖里拖上来的时候,整个人就成了一只湿哒哒的……二叽。 明黄色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令人有些遐思的线条。 西门吹雪非常君子地目不斜视,将手中的剑收进剑鞘把叶枫的重剑接在手里,然后一扬手将外套褪了下来,丝毫不在意叶枫一身的狼狈给叶枫披在了身上,一边淡淡言道:“天气寒凉,先回去沐浴吧。” 叶枫非常应景地打了个喷嚏,然后十分懊丧地点了点头。之前说的那么好打得那么好,现在看来也都是没戏了。 直到回到了流风院屋里脱了外衫躺下,叶枫还是没忍住心底的憋屈感,揪着西门吹雪的袖子苦恼万分地念叨:“那个,改日再来过。” 西门吹雪无声地弯了弯唇角,想了想便将被子给叶枫裹紧一些淡淡言道:“改日……成亲吧。” “……啊?”骤然被改了个话题的叶枫颇为迷茫地眨了眨眼,片刻后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嗯,”西门吹雪的眼底有暖意淡淡地笑,这一次顺便还动了动手心里的剑言道:“成亲以后,亦是随时都可以奉陪。” 叶枫又眨了眨眼,第一次觉得有些词穷地揉了揉眉心呆呆地回了一句:“嗯。” “恩什么?”西门吹雪存心使坏,顺手揉了揉叶枫的发顶平静地问着。 叶枫不知怎的就想起存在感非常之高的叶孤城叶城主,索性闷闷地应道:“成亲好啊,以后你就不能出去拈花惹草了。” 这次的声音实在是太小,西门吹雪饶是耳力极好也是没能听清,只蹙蹙眉地重又问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叶枫这次答得非常坚定而果决,所以说醋坛子本性什么的必须要掩藏好,绝对不能暴露分毫! 西门吹雪眼底有笑意,站起身来将落月弄好的一大桶热水抬进来,淡淡问道:“我帮你洗?” 鸳鸯浴什么的,那么没节操果断不能啊!叶枫一个打滚爬起来,特别迅速地窜进木桶里面抓住毛巾:“我自己来就好。” 西门吹雪也不勉强,只淡淡颔首言道:“头发干了就快点睡吧。” 叶枫还没来得及答话,门就从外面被叩响了,甫一应声便听外面传来了叶行远房里小厮的声音:“二少爷,老爷可是请您去居远楼呢。” 叶枫和西门吹雪对视了一眼,便起身将衣裳拿起来应道:“知道了。” “我过去一趟。”叶枫看向西门吹雪平静言道。 西门吹雪便也跟着站起身来,微微蹙眉言道:“我随你一起。” 叶枫打量了他片刻,西门一身素白,眉心微微蹙起看起来是不容置喙的模样,于是叶枫便也就笑了,指尖握住西门吹雪的手指温温颔首道:“好,那便一起。” 叶行远的居远楼并不远,二人一路行去却也没存着几分急切。 老实说对于叶枫而言,最最重要的事情一直都是现实的羁绊,对叶氏山庄能够做到的叶枫已经不遗余力,倘若叶行远当真要从中作梗,叶枫却也只好选择离开。 这并不困难,只是他现下还是想做到两全。 毕竟占了人家叶家二少爷的身体,叶枫心底也不是没有歉疚的。 想来这叶行远亦是不济,与戚白素历尽万难走到了一起却也不得长久,膝下长子非己所出,二子少来离家远行而今却已是换了个灵魂只余下一副躯壳,小女亦是年幼将来想必也是要嫁出去的。 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人而已。 只这世间如此,大多数人最后都是要走向一人的路,无论是荣华亦或是平庸,最后不过一抔黄土,万古枯罢了。 叶枫想到这里便忍不住握紧了西门吹雪的手指,心底却是念及了凡世中的家人,一直期许着在解决了叶行远的事情之后与穿越局总部联系一次,没想到此时被种种缚住,竟是至今未能成全。 看来拖得再久,亦是要有个结果了。 叶行远此番却是坐在主位的,面上的神情看起来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坐吧。”看着面前的二人,叶行远的神色变了几回,最后定格在平静的模样,伸手给二人示意了一下面前的座位。 叶枫将重剑放在一侧,然后拉着西门吹雪坐了下来。他非常庆幸叶行远这一回没让他跪,说到底他亦是不想在西门吹雪面前与叶行远发生什么大的冲突:“父亲。” “你的娘亲,戚白素,你还记得她的模样么?”不知为何,叶行远竟是重提旧事,目光定格在叶枫脸上,是探寻的意味。 叶枫心底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想起彼时旁人言及的话,便恭谨言道:“孩儿当时年幼,现下想来已是不记得多少了。” 叶行远呼出一口气来,脸上现出些怀念的模样淡淡叹道:“你的生日是在瑞雪隆冬,萦儿则是在盛夏,你们这两个孩子可让白素吃了不少苦。” 想了想,叶枫也没能想清楚自己到底该做出一副怎样的神情来应对,只好微微颔首叹了口气:“子欲养而亲不待,父亲节哀。” 听了这句话,叶行远半晌方才抬起头来,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沧桑:“叶枫,你可知道?你的生日也是在盛夏。” 叶枫彻彻底底怔在原处,攀住西门吹雪的手指慢慢凉了下去,那么多的一切瞬间涌了上来,让他也有那么点措手不及。 只见叶行远豁然拔出剑来执在手心,昔日叶氏家主的风范立时明朗起来,叶行远紧紧盯着眼前的叶枫,却并没有立刻剑指所向:“你为何到此处来?叶枫呢?” 叶枫慢慢站起身来,他试图将西门吹雪的手指退出去,然而他却到底还是没能做到,反而被西门吹雪握地更紧,他却没有气力再继续挣扎下去,只好一字一顿叹息出来:“我不知道。” 那种感觉其实很是难受,从最开始来到这里,叶枫就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 顶替了这个家中二少爷的地位,顶替了这个人应有的一切,甚至于假借着这样的身份得到了叶行远的认同与亲情。 从心底说起来,叶枫是觉得愧疚的。 只是此时此刻,什么话都显得很是无力,叶枫只好复又叹了口气:“对不起。” 叶行远盯着面前这个高大的孩子,是他在武林大会力挽狂澜,将十年前的事情一点一点抽丝剥茧地找回场子,让叶氏山庄得以重新站上江湖的舞台,然而亦是时至今日,叶枫依旧站在他面前,露出歉然的神情道着一声声“对不起”。 多么辛酸而讽刺。 “真正的……叶枫死了?”叶行远忽然觉得自己连说话的能力都欠缺了良多,是他曾经将五岁的叶枫送往海外习武,而今连那个小小的孩子模样都记不明晰了,现下过了这么多年叶枫终于孤身回来,叶家的玉佩也是没有任何问题,只可惜他却不再是那个叶家的娃娃。 叶枫仓皇地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来眼圈已经是有些红了,咬了咬下唇,叶枫终究是打算把一切和盘托出了:“抱歉,我只是意外……” 然而他这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叶行远却是晕了过去。 西门吹雪攥住叶枫的胳膊往后拽了一把,声线沉沉言道:“我看看。” “……哦。”叶枫保持住平衡,沉默地长身而立在一旁。 西门吹雪把了脉便颔首道:“无妨,大抵只是因为受的刺激有些大。” 叶枫闭了闭眼一字一字言道:“西门,其实我不是原来的叶枫,”他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自己的措辞,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是穿……” “我知道,”西门吹雪伸手给叶枫整理了一下衣襟,神色依旧是平静而温和的:“我只在意以后。” 叶枫的眼睛蓦然睁大,然后被西门吹雪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一次西门吹雪的怀抱确确实实地温暖而平静,让人只觉得想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 于是叶枫也就真的阖上了眼,这些时日他亦是太倦了,倦到已经有些连言语都懒怠。 西门吹雪犹豫了片刻,将手放到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神色中添了三分笃定,可惜叶枫并没有看到。 半晌,西门吹雪方才一伸手将叶枫整个往怀里搂了搂,打横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这些时日由于这屋里老爷病倒的缘故,来来往往穿梭在居远楼的丫鬟小厮并不算少。西门吹雪面容肃冷,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不曾放松过,将叶枫一路抱回了流风院,就好像一种无声的宣誓或是诺言一般。 西门吹雪出居远楼时,对楼中的小丫鬟说道:“倘若叶老爷醒了,劳烦告知一声。” 不知可是被西门吹雪的神情惊到,小丫鬟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呆呆的,半晌方才怔怔答了声“是”。 好在西门吹雪亦是不曾介怀,只听到人家的答话便微微颔首往流风院去了。 这些事情,叶枫都不曾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他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很踏实,梦里似乎是回到了现实里。 尘世静好,流年安稳。 于是叶枫便也笑了,在睡梦里微微弯起了唇角,看起来平静得很,只那手脚不老实极了地往外踢了好几下,最后到底还是撞到了床栏痛的那么一缩。 西门吹雪将床幔放下来,复又轻轻挑开,看着叶枫乱七八糟的睡相忍不住莞尔,将一个温和的吻落定在叶枫的前额。 那么多的过往其实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 这才是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能主事的一般都是攻,深沉脸。 下章比较劲爆,当然内容伦家不要讲嗯嗯~ o(* ̄▽ ̄*)o 最近大家都不爱冒泡嘤,小伙伴们你们都冬眠去了咩?QAQ……不霸王的宝贝们群么一个! 放图,有关剑三策划的那点悲剧…… 转自巴士剑网,作者:微博用户yigenjimama,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2314450108.jpg 第四十三章 良辰吉时几回醉 西门吹雪所做的事情,就是在叶行远醒来之后去和叶家老爷谈了一次。 那时叶枫还没醒,屋里点着的安神香是西门特意调制的,既能让叶枫睡得安稳又不至于伤身。 然而当叶枫醒来的时候,他发觉西门吹雪在屋里,一切如常。 微微眨了眨眼,叶枫忍不住问西门吹雪:“外面那么多红灯笼是怎么回事?” 西门吹雪的神色极为平静地言道:“快过年关了。” 叶枫不以为他,只微微颔首笑道:“年关啊……”他坐起身来对着西门吹雪伸手一拨弄,面前人颈间的凤凰同心锁蹦了出来,与西门略显苍白的肌肤配着有那么点莫名的喜感。于是叶枫便也极为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看到西门吹雪平静的神色莫名有些心虚,连忙将自己的小龙往外一摆:“我也有戴!” “我知道……”西门吹雪看了他一会便叹了口气,起身将颈间的扣子系好,复又去取了一个小包裹,递给了面前的叶枫。 叶枫微微一怔,拿着小包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呆。 西门吹雪有些好笑地示意他打开看看,叶枫便开始一点点地解开外面的盘扣。那盘扣亦是金丝牵着的,看起来复杂而精致。里面的小盒子看起来并不算大,叶枫眨眨眼,将那白玉的盒子打开来,便见里面亦是个小包扣着的,最里面藏着的正是一个老坑翡翠镯子。 盯着那做工极为精巧浑然天成的镯子看了一会,叶枫忍不住笑了出来:“给我的?” 看清了西门吹雪眼底自然的神色,叶枫便将自己的手腕往镯子上比了比,非常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太胖了,塞不进去。” 西门吹雪眼底微微浮现出些许笑意,将那镯子拿过去轻轻拨了拨一个暗扣复又亲手给叶枫套上了手腕:“前些时日就想着给你,可惜有些小便改了改。” 叶枫看了西门吹雪一会便是失笑:“可惜我不是个姑娘家。”脑海中情不自禁地脑补起了西门吹雪给这镯子添上暗扣的认真模样,下意识就向西门吹雪冰凉细长的手指望去,默默咽了口口水。 西门吹雪神色如常地将叶枫的镯子反过来扣好:“无妨,”他将那镯子弄好了,便自怀中取了一只箫,那箫竟也是老坑翠玉的质地。叶枫见了那么多回箫,琴箫玉屏箫九节箫,然而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执着玉箫是这般好看的模样。 他复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镯子,大小刚刚好。他非常想问西门,到底是用着怎样精准的丈量方才能将那暗扣设置地如此巧妙,可是叶枫又知道他不需要问。 只因为这世上倘若有一个最了解叶枫的人,那一定是西门吹雪。 可惜最了解西门吹雪的人,却未必是叶枫。 还好他有的是时间,可以用一辈子去了解,去感念。 而此时不需要,因为西门吹雪的箫声响了起来,那声音实在是太过清朗而好听,叶枫终于第一次明白所谓的《淮南子·齐俗》中的那一句“如风之过箫。”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就好像是整颗心整个灵魂都跟着呼啸起来,带着久远的长度与宽广。 西门吹雪的箫声不带着任何的期期艾艾,相反他的箫声很明澈很干净,带着一种波涛翻滚的豁然开朗,仿佛剑招的大开大合,君子之声。 蓦然地,叶枫想起最初见面时陆小凤说过的话—— “其实西门有一点是别人永远也学不来的。” 当时的叶枫究竟是怎么回答的?时隔这么久却依然是记得明晰:“是那颗忠于剑的赤子之心么?” 陆小凤便笑了,一边笑一边拍着叶枫的肩膀,当时的陆小凤依然是四条眉毛的模样,看起来胡子和眉毛一起一翘一翘地开心得很,他意有所指地说了下去:“原来是寂寞,然而现在不必了。” 这么久远的时间,叶枫依然记得清楚,那是来自于西门唯一一个朋友的认可,他只能珍而重之。 叶枫的思绪尽了,西门吹雪的箫音亦是停了下来。 叶枫回过神来,便见西门已是将那柄箫慢慢收了起来,他的唇角微微弯起笑道:“很好听。” 是真正的胸怀与气度,方能有着这样的交响。 西门吹雪没有谦虚,他只是微微颔首眼底有暖意淡淡言道:“多谢。” 这一曲,只是为叶枫而作,西门吹雪没有说出口,一切已然心有灵犀。 “我们出去?”西门吹雪这样问着。 叶枫便极为自然地伸过手去:“嗯。” “先换衣服。”西门吹雪的神色极为平静,就见落月和芽芽推开了门,笑眯眯地跑了进来,身后跟着陆小凤和花满楼俱是一身的红色道着“恭喜”。叶枫见了便微微一怔,有些讶异地转头看西门吹雪,复又发觉西门正眼底带笑的模样。 他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这屋里除了西门吹雪和自己以外每个人都穿着一身的红色,连着刚刚跑进来的芽芽亦是如此,对襟的唐装小棉袄穿在身上,小手往外一伸活脱脱就是个福娃的模样。 叶枫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做出了一个极为丢人的举动,他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睁大了眼看西门吹雪:“大侠你想对小的做甚么?” ……一众人莫名其妙地盯着突然脱线了的叶枫,最后还是西门吹雪抚了抚额,将人都挥手赶了出去,把门掩上轻轻叹了口气。 门被掩上的瞬间,叶枫觉得心跳的有点快,几乎让他自己有些把持不住。 半晌,西门吹雪将人往前拉了一点,将一个微深的吻含笑印了下去,那些寒凉的气息交融在叶枫微热的怀抱里,然后混合成暧昧的温度。 “叶枫,我们要误了良辰吉时了。”西门吹雪将人拉开一点,语声中似乎是有些许的深意。 叶枫没来得及多想,连忙将适才陆小凤拿进来的衣服尽数抱了出来,丢给西门吹雪一件自己又抱住一件:“那还不快去换!”他说完自己便自己一溜烟跑了,手中抓着那大红衣裳一点迟疑都没有。 被撂在后头的西门吹雪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怎么能这么呆? 直到两人一起走出来,叶枫方才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明明之前自己是打算慢一点成婚的,怎么说良辰吉时就良辰吉时?还有叶行远那边好像也没搞定的样子? 复再看看自己腕际的镯子,叶枫只觉两眼一黑,好像是在什么时候就被拐走了?这不科学! 然而这些小情绪小怨念在见到屏风后走出来的西门吹雪以后尽数消弭了,散在空气之中尽数不见。 叶枫眨了眨眼,然后伸出手去拉了一把面前的人。这么久的时间,他不曾见过西门吹雪穿过白衣以外的颜色,他甚至偷偷思忖过倘若有一天两个人结婚,会不会西门吹雪也是一样不肯穿红色。 可现在一切缓慢地落定,只有胸膛之中的那一刻心永不肯安宁。 西门吹雪穿了一身大红,那料子看起来便是极其昂贵,巍巍曳地勾勒出男人长身而立的模样。叶枫不得不承认,他看呆了。 重点不在于西门吹雪这样的人亦肯穿上这一身大红的色彩,而是因着西门将这一身红衣穿出了这样的巍然挺拔,红色的明快又添了三分暖意,将男人素来冷霾的神情笼上几分温温的模样。 相得益彰。 明明是与玉罗刹一样穿着一身嫣红,然而这两人却又是迥然不同的模样。叶枫呼出一口气,眉眼弯弯。 与此同时,西门吹雪亦是在看着叶枫。 一贯穿着明黄的青年换上这一身殷红色,只觉整个人都似是换了个模样,本就好看的眉眼被这明红一映,复又添了三分温意。 西门吹雪从来没有这样感激过自己如此好的自制力,他微微呼出一口气,然后将人往这边揽了一点,看着面前青年很亮很亮的双眸,眼底便添了些许笑意:“走吧?” 叶枫将手指轻轻拨上西门吹雪颈间的盘扣,眼底眉梢尽是红晕添上的暖意:“嗯。” 十指相扣的那一刻,两双手的温度慢慢和在一起,感受得到指尖的温度一点点地回暖。 叶枫慢慢闭了闭眼,只觉得这样的感触实在是太好,让人几乎忍不住就要微微笑了出来。 “叶枫,你的父亲已经答应了。”出门前,西门吹雪想了想便这样言道。 叶枫豁然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看向西门吹雪,这才想起来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西门,我似乎睡了很久。” 西门吹雪神色非常淡定,丝毫没有提及那支安神香的事情,只淡淡应道:“你倦了。” 叶枫不疑有他,伸手大大方方地搂了一下西门吹雪:“谢谢你。” 他不知道西门吹雪究竟是怎样说服了叶行远,然而他现在唯一余下的就是涨满了一整颗心脏的暖意。 西门吹雪眼底微凉的笑意渐渐深了些许,就着搂着叶枫的弧度将门推了开来。 屋外的阳光骤然映射进来,将整个屋子镀上一层温暖的气息,叶枫微微眯起眼,然后看到了一院子的人,每个人都在笑。 于是叶枫忽然明白,就在这个瞬间,他就要和身边的这个人,一起走过未来的下半生。 那么多的誓言不外乎一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二呆你怎么能这么好骗QAQ…… 叶枫之所以被发现不是原来的,是因为他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摸头…… 过年一起来甜一甜,快完结了,阴谋什么的不急,因为陆小凤卷还很长…… 今天来放我大恶人老王,帅哭了,作为一个有大笛子的花花好满足地望—— 作者:微博用户月下醉吟独笑狂 江湖醉吟三十春,红尘一曲笑仇恩.青锋渐冷血犹热,横刀苍天向昆仑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2414202393.jpg 第四十四章 一路行来一路歌 叶氏山庄张灯结彩,处处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氛。 叶枫看了一会便默默抚了抚额头,只觉得这古代近代结婚还真是差别挺大,好在身边依旧站着熟悉无比的那个人,在宽袖之下覆着的手指与自己的微凉攀着,十指相扣。 于是所有的形式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永远都只有身边的这个人。 “其实我一直想给用八抬大轿,从正门把你抬进来。”叶枫眉眼弯弯地占着口头便宜,手上极为不老实地挠了一把西门吹雪的后腰。 西门吹雪神色非常淡然地回手将人揽住:“等何时回万梅山庄,我再给你补上。” 叶枫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明白自己又把自己卖了一次。 跟在后头的落月恨铁不成钢地抱住芽芽叹气:“芽芽我们千万不要学你的二爹爹……” 芽芽睁着大眼睛笑眯眯地点头,一边伸手给西门吹雪:“嗯,二爹爹笨……爹爹抱!” 叶枫伸出去的手又放了下来,神色非常的郁卒。 西门吹雪莞尔,伸手轻轻松松地将芽芽单手抱在怀里,一边从袖边极其自然地给芽芽顺出一块麦芽糖。 芽芽将麦芽糖放到嘴里吮了一会儿,大大的眼睛一弯,对落月笑眯眯言道:“阿辰,二爹爹抱!” 落月将阿辰抱起来往叶枫怀里送,叶枫盯着阿辰看了一会儿,最后默默低下头叹了口气认命地抱住阿辰。阿辰倒是乖巧无比地在叶枫怀里蹭了蹭,蹭了叶枫的红衣一身短毛…… 四人一汪呜什么的,实在是非常和谐。 叶枫忍不住想起那一日趁西门吹雪不在和总部联络时说过的话—— “我需要联络过去和未来的途径。” 接电话的人是穿越局局长,听到叶枫的话似乎是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出了声:“这不可能,叶枫,你该明白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这里。” “……如果我不小心"遗失"了这枚与现实联络的戒指,那么系统会怎么样?”叶枫忽然笑问道。 那边久久的沉默,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言道:“叶枫,你不应该威胁穿越局。” 叶枫便呼出一口气来,将整个人往后靠了靠后背抵在墙上闭上眼笑,那语气也是平静而温和的:“这不是威胁,或者我可以将这句话换一个说法,如果我彻底与穿越局失去联系,是不是会给您造成麻烦。” “叶枫!”话筒那边的人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摇头叹气:“现在我才发现,让你们过去就是个错误。” 叶枫瞬间了然,这就是对方妥协了的意思,他挑了挑眉头笑:“多谢,我给局里添麻烦了,回头给你们带这边的特产。” 那边的人笑骂一声:“要不起啊!你们这个项目做完了,老子得减寿十年。” “不会不会您言重了,”叶枫油嘴滑舌地笑,边隔着话筒认真道:“回去做牛做马!” 那边默默把电话挂了。 叶枫抚着戒指,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气力一般往下滑了下去。 这么久的时间里,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可以这么轻易地解决这件事情,甚至于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那便是抛下这枚戒指。即使要付出什么代价,叶枫都想好要认了。 可是穿越局的态度却是真真正正地让叶枫感到安心。 看着一步步走来的西门吹雪,叶枫伸出手去微笑:“有空和我回家吧。” 西门吹雪看了叶枫良久,没有将心底的疑问道出口来,他只是微微蹙眉笑了一声,那神色依然是温和的:“好。” 这一整天老实说都有些恍惚,叶枫只觉得自己一整个人都被推着拜天地拜高堂,身后跟着笑眯眯的芽芽,那模样真像极了一家三口,和谐而安暖,叶庆忠老泪纵横,连着手都微微有些打抖。 拜完一脸平静漠然的叶行远就拜远道而来的玉罗刹和温宛风,再然后……就是被陆小凤贼笑着推进了洞房。花满楼站在旁侧一脸无奈地笑,看起来亦是温和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叶枫就从花满楼的笑意中看出了几分淡淡的纵容与期待。 他还没来得及感慨花满楼何时和陆小凤学坏了,就被一帮人推着进入了洞房里,其中包括了不知何时学坏了的芽芽和她的新宠阿辰,阿辰用着自己的两个前爪扑腾着踹叶枫,相反不敢碰旁边的西门吹雪一眼,所谓的柿子都捡软的捏。 叶枫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门已被关上了。 满目尽是红,几乎是让人微微烫灼的温度。 门被缓缓合上,映入眼帘的是西门吹雪再熟稔不过的眼。 烛火之下,一切被罩上暖融的触觉。 “西门……”不知为何,叶枫觉得似乎有些口干舌燥,他看向面前的人,就好像看了一生一世那么久远的长度。 西门吹雪将桌上的交杯酒拿了过来,交杯酒用镶了金边的托盘盛着,看起来华贵得很。 叶枫便微微咋舌,一边揉着眉头感慨这还真是土豪得很,再想想自己当初豪气无比地说要养西门吹雪的时候,瞬间就很想扶额,只觉恍如隔世一般。 “叶枫,张嘴。”西门吹雪的声线依旧是微凉而平静。 叶枫就好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一般极为听话地张开了嘴,然后叶枫便控制不住地睁大了眼,因为一向冷清冷性的西门吹雪直接将一口酒渡了过来…… 这么长久的时间,叶枫第一次见到人这样喝交杯酒,手还伸出去等着拿酒杯,结果唇已被彼方的唇畔堵住,将一口甜酒径自送了进来,合着西门眼底清浅的笑意,成了最温暖的交响。 他怔了良久,方才将口中那一口酒咽了下去。 美酒惑人,然而此番已是不需要酒,人已是醉了。 “如何?”西门吹雪这样问道,眼底有淡淡的促狭。 叶枫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西门吹雪问的是那酒的味道,他连忙咂了咂,却早已尝不出任何味道来。似乎是在一瞬间的时间,味觉立时失去了往时的灵敏,眼前留下的只有西门吹雪的模样。 与唇畔相接的暖融温度。 似乎是整个屋子都是西门吹雪的气息一般,叶枫觉得他已经有些醉了。 被一壶叫做“西门吹雪”的酒醉了个彻彻底底。 西门吹雪便将一个杯子递给叶枫,与他挽了臂一饮而尽。 叶枫眼底眉梢慢慢染上了晕红的色泽,眉眼带笑摇着那小小的杯子言道:“西门,你这是要灌醉我。” 西门吹雪忍住笑意:“不曾有此意。” “没什么,这没什么……”叶枫的眼神已然有些迷茫,他往前一靠径自摔进西门吹雪的臂弯,一边乐呵呵地笑道:“嗯,小爷我千杯不倒。” 明明都已经醉了,还在这里逞强。西门吹雪眼底有些无奈,轻轻揉了揉叶枫的发顶:“嗯,你没醉。” “我醉了!”叶枫一打滚爬起来,特别特别认真地对西门吹雪一字一字言道。 ……所以这到底是想怎样?西门吹雪只觉心底都被无奈的微暖涨的满满的,他望望天呼出一口气来,将人一打横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将脸颊通红的人往床上一放,叶枫便在喉间“咕嘟”一声,抓了抓自己的后背:“疼。” 西门吹雪刚要往外迈的步子微微一缓,这才看到满床的红枣花生和桂圆。 早生贵子?这算是哪门子的奇怪寓意……西门吹雪在心底叹了口气,给叶氏山庄上上下下的不靠谱程度又添上了一层。 看着某个已经醉倒了的人,西门吹雪抚了抚额,眼底添了三分纵容:“去里面睡。” 叶枫迷迷糊糊地瞪大眼睛:“不能睡……” 西门吹雪看着整个人都已经有些迷糊的叶枫,忍不住揉了揉毛茸茸的发顶:“怎么?” 叶枫干净利落地伸出手来,示意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于是一贯自持力极好的西门吹雪也忍不住僵在了原地,半晌便开始收拾起床上的零碎来,将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扫到了一旁,这才将油灯熄了爬到了叶枫的身侧躺了下来。 一片黑暗之中,西门吹雪犹豫了一秒便伸出手,轻轻勾勒描摹着叶枫的眉眼。 叶枫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香,一动不动地躺在西门旁边,感觉安静而温柔,全然不见往时嚣张犯二的模样。 西门吹雪目力极佳,在黑暗之中准确无误地寻到了叶枫的唇畔,轻轻靠过去将一个温柔的吻与叶枫缠绵交互,缱绻而长久。 “睡吧,”西门吹雪慢慢覆上叶枫的眼睑,感觉得到睫毛轻轻的颤动,于是西门吹雪眼底的笑意便深了几许:“折腾这一天,也该是倦了。” 黑暗之中,西门吹雪的语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叶枫只听得到身边的人清冷带笑的声线:“叶枫,我们还有一生一世。” 这句话就好像是一剂安定,让叶枫骤然安心下来。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奇妙,叶枫慢慢阖上眼,枕在西门吹雪的肩上。西门吹雪的肩并不算宽,然而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是经过了这些时日,西门整个人都被叶枫带暖了一些。 叶枫唇角的笑意深了几许,将西门吹雪的手臂慢慢抱紧。 这一辈子,就是这个人了。 叶枫在心底叹道,为君洗尽荒天晓,这一场尘世旅途,只愿与君一路行来一路歌。 只愿下一次对剑之时,不要那么悲剧才是…… 叶枫这样想着,终究还是带着笑意缓缓睡去,指间的戒指被月色笼着,罩上了一层暖意光环。 往后的每一夜,均有君在侧,便是好梦不提。 最好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还有这一生的时间,可以与你一起慢慢变老。 作者有话要说:叶小枫卷完成撒花!*★,°*:.☆\( ̄▽ ̄)/$:*.°★* 。 新年一起甜一甜! 其实还有很多事没有讲,比如芽芽本身带来的问题,比如叶家大哥,又比如西门吹雪与叶行远的交易,但是陆小凤卷还很长不是?所以不要急摸头…… 明天开始军爷卷\(^o^)/~ 作者:阿辰你准备好了么? 阿辰【摇尾巴,疑惑】:汪呜? 李翊宸【黑着一张脸提着长枪】:你们够了…… 第一章 最险是帝王心术 李翊宸在选择痛觉感应百分百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过现下的情形。 他觉得一整个人就好像是被人抛了起来,地心引力在这个时候异常地明显,他被一整个地带起来,然后再狠狠抛了下去。那种感觉就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重组了一番,然后堕入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很漫长很漫长的时间。 他终于费力地睁开了眼,李翊宸本以为这就是他穿越的终结了,就是从死亡之中径自回到原处。 还好,他出现在了古代。 从身旁的种种便可以看得出来,这已经不在他熟悉的时代了。 李翊宸的眉心微微耸动了一下,然后听到旁边的人打碎了一只碗。 紧接着一只苍老的手覆上了李翊宸的脸,那人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小心,李翊宸纵使是在昏昏沉沉之间依然可以感觉得到那人的小心翼翼,似乎是生怕打破了什么易碎品一样。 他不禁在心底腹诽一声,这下不会穿越到那个病弱的人身上了吧?如果没记错自己当时填的身份是将军没错啊? “少爷,少爷……”一个苍老的声音响在耳侧,那人的指腹在李翊宸的发顶停了一会,见李翊宸终于将眼睛缓缓睁开方才啪嗒一声落下泪来,那人的手有些抖,李翊宸刚刚恢复的视力有些看不清这人的脸,却依然可以感觉得到情绪的波动:“您可是醒了……少爷啊,您可要吓死老奴了!” 李翊宸只觉头痛欲裂,几乎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方才动了动手指干涸地唤了一声:“水。” 连指节的些微动作都有些吃力,李翊宸便是了然,他只怕是穿到一个濒死的将军身上了。虽说也没有什么错,只是这可真是足够坑爹了。 那老人看了李翊宸一会,连忙挥手叫了个小丫鬟过来:“快给少爷倒点水,温的,要温的。” 李翊宸觉着自己那一整个身子都有些不听使唤,直到被那老人往上扶了扶喝了一口水下去,复才清明了些。 他沉吟了一会便闭了闭眼沉沉开口:“最近府上怎么样了?” “少爷刚醒,还是不要在这当口……”那老人神色有些局促,李翊宸从余光之中见了,瞬间便是了然,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了。 于是李翊宸便沉沉笑了:“说吧,无妨。” 他的指节一下一下抚着自己指间的戒指,却是没有气力进入其中去看看这个世界周遭的一切,只好依靠着面前人的话来辨别一二。 “……少爷,您若是再不醒,李府可是要倒了。”老人看了李翊宸一会儿,便往床边一跪,膝盖硌在地上的声音让人有些心惊,老人老泪纵横地叹道:“老爷在月前已是去了,少爷您还是好生养身子要紧。” 李翊宸的目光费力地看向自己的指节,食指的指腹因着长期拿枪上阵的缘故有着厚厚一层茧,不知为何这却让他有些安心下来,微微叹了口气,他撑着床起身:“传人,我要请命进宫一趟。” 老人的神色有些惊疑不定,站起身来有些局促地搓着手显然是有些不忍:“少爷,您还有伤在身。” 李翊宸将手指慢慢收了回去,老实说他现下已是有些强撑,这么折腾一回便慢慢叹了口气,彻彻底底阖上了眼:“罢了……我睡一会,晚膳之前,将整个李府余下的家丁名单统筹一份给我。” “是,少爷好好歇息便是。”那老人偷偷用袖子擦拭着眼角的泪,俯过身来给李翊宸拽了拽被子,最后将门彻底掩上了。 这样整个空荡荡的屋子便只剩下李翊宸一个人了,他单手覆上戒指打开了整个页面,首先蹦出来的便是几条系统消息。 适才进来的那个人叫做李忠,是李府的管家。李家原本是这大明的将军世家,亦是曾经斐然一时,只可惜在此次平定哱拜战乱中,李翊宸的父亲李儒海因为不听上令妄自动兵,使得李翊宸所带的一队深入敌围,差点全军覆没了。李翊宸亦是为人重伤,昏迷至今。 圣上知晓,龙颜震怒,将李儒海遣了回来,名为照顾家眷,事实上也不过是找了个由头将实权夺了罢了。 自古以来虽有一言叫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然而这样的话终究也是建立在这仗能打赢的前提之下,如若是李儒海这样的违令还险些铸成大错的,想必任何一个君王都不大可能宽恕了。 李翊宸的眼底掠过一丝薄凉,很明显,自打李儒海回来,圣上是没有任何官复原职的意思了,甚至于后来这曾经名赫一时的将军郁郁而终,圣上也不过是寥寥提及几句而已。 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固然残酷,然而却也是事实。 李翊宸努力定下神来看戒指提示的任务—— “恭喜侠士开启陆小凤世界,请侠士小心分辨敌友,一生忠君爱民。” “恭喜侠士开启任务【君王之礼】——觐见君王,接受指令。任务奖励:碎魂。” “恭喜侠士开启任务【联络故交】,任务提示:无,任务奖励:神秘包裹一个。” 李翊宸看完便觉有些头疼了,老实说他本来就不存在什么不忠君爱国的可能,就算是在天策府,长枪独守大唐魂也是每个天策弟子的誓言。就算这一世李府因为各种缘故便贬谪如斯,倒也不尽然是皇帝的错。 他还没有想清来龙去脉,便听外面一个尖细的声音喊了出来—— “皇帝驾到!” 李翊宸抚着额头想了一秒究竟应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不期而至的圣上,然后门就被人推开了。 事实上这一朝的皇帝朱翊钧李翊宸在来之前是仔细查过的,而今看到青年站定在自己面前时却还是有那么一点不真实感。他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面前的人开口了:“免礼。” 那声音平静而带着固有的威严,朱翊钧并没有穿龙袍,相反他穿着一身便服,却依旧挥之不去的,是那种微微慑人的高高在上感。 不过不用跪,李翊宸倒是在心底松了一口气,他挣扎着起身,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地俯身下去:“臣参见皇上。” 朱翊钧就站在他旁边看着,一路行来,他看得出李忠的胆战心惊,他同样看得到这李府的破落。 在听闻李翊宸苏醒以后,他想过很多次这个莽将之子见到他之后的反应。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有些看不透李翊宸的心思,能看到的只有他骨骼分明的身架,似乎是因着这月余的昏迷而消瘦了不少。 朱翊钧平静了一下心绪,伸手扶了李翊宸一把,语声中有分明的叹息:“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帝王心术?李翊宸就着那力气抬起头来,眼底却还是平静:“罪臣多谢皇上。” 朱翊钧与李翊宸目光相对的一瞬,只觉心底似乎是微微一撞,那种感觉很微妙。或许是因为李翊宸的话说你色实在是太过平静,一点都看不出经历了这么多变故的模样。 因此一时之间,朱翊钧竟然有些许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良久,他方才淡淡咳嗽一声:“哱拜一役,朕亦不想再提。这些时日你且好生歇着,待到安定下来,便往南海去罢。” 李翊宸微微抬眸,神色之中有着明显的讶然:“陛下?” 朱翊钧从袖间抽出一张地图来,不知可是近日操劳政务良多,那地图上种种标记墨色尚新,箭头所指之处却正是南海:“朕在此处,有一位故友。你且去看看,”皇上的声线微微顿了顿,复再开口之时亦是添了三分淡然:“李府上下且留在这儿便是,朕自当派人好生照拂着。卿切莫担忧。” 李翊宸这便是明晰了,眼看着这皇上是打算让他去南海监视谁,这活计远离了京师,想必炙手可热的人物都是不愿接的。 也正是因此,方才想到赋闲在家的罪臣之子,将一家老小扣在这儿,李家素来又是重情重义之辈,饶是李翊宸,亦是绝不可能放着忠叔他们的性命不管不顾的。 也正是因此,这才成了最好的用人之道。 李翊宸心里明镜,面上却只能将目光沉下去应道:“臣,谢主隆恩。”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李翊宸,朱翊钧竟是豁然觉得有些过了。 这位年轻的君王站在原处沉吟良久,最后淡淡颔首道:“此事罢了,卿便回京师来吧。” 这一回李翊宸没有答话,只是就着俯首的姿势笑了笑,那笑意之中似乎是有些凉。他看得清眼前君王的野心,亦是在心底对于往后的路有了那么几分计较。 朱翊钧只是伸出手拍了拍李翊宸的肩膀:“苦么?” “食君之禄,替君分忧,臣与有荣焉。” “好,”朱翊钧的目光深远起来,“那一位故交,卿切记好好相处。” “臣醒得。”李翊宸顿了顿,这样言道,一边不由自主地想起来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最后的最后,朱翊钧微微笑了笑,却只是轻轻拍去了袖口的飞灰:“这次病愈来禀一声,便启程吧,事不宜迟。” “遵旨。”李翊宸颔首行了个礼,心底却已是有些计较。 而就在这个时候—— 北海。 白云城。 一个白衣男人站在城墙上,神情平静地遥望着远方,眼底似乎是有什么情绪瞬息即逝。 没有人注意到。 他的手指似乎是被这经久不息的风吹的微凉,然而男人的神色依旧是平静的,无声无息,半晌方才缓步走了下去。 走向他的百姓,他的城。 自始至终,孤身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嗯,新卷开启,撒花!*★,°*:.☆\( ̄▽ ̄)/$:*.°★* 。 多谢魑魅魍魉与子衿的地雷,多谢大家的评论支持(☆_☆)作者君发烧了QAQ,明日来回复评论哦么么嗒! 李翊宸的身份现在很悲剧,这是为了后文服务的!后面会有大杀四方的战争情节\(^o^)/~ 放碎魂,心中天策炒鸡赞的橙武外观——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_550x550_0.jpg 第二章 何妨他乡遇故知 秋风又扫了一轮,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寂与安静之中。 李翊宸从前的家乡也在天津,因而秋风扫落叶这样的词汇却也一直体会地分明,他近些时日已是慢慢感觉好了起来,少却了之前筋骨疼痛或是不能久站的毛病,转而可以在院子里练练长枪。 事实上,他一直很期许着重返沙场的机会。 “长枪独守大唐魂”在这个年代虽说已然不能,然而那种驰骋沙场的快感想必是男儿尽皆憧憬万分的,御马奔驰的感觉只是想一想便能让人热血沸腾起来,李翊宸自然也不例外。 他甫一觉得身体好了些,便去向皇帝辞行。 朱翊钧表现地有那么些不舍,就好像是一个仁慈的帝王对于每个军中将领的不舍一般。 饶是如此,李翊宸的神色依然是平静的。 只因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分明,只有自己能够在那南海立下一些丰功伟绩,他才可能重返朝堂,甚至重返沙场。 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 二个人两匹马,另外一人是皇帝的内侍,此番随行名义上是保护,实质上便是监察。 李翊宸心底明镜,面上却依然平静谢恩,“山高皇帝远”这句话在这个时候比不上另一句,叫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李府上下经历了前番李儒海之死那一遭,早就对什么都平静下来,留下来的不是老人便是忠实无比的丫鬟,统共也不过数十人。李翊宸交代了忠叔几句,便也心无挂碍地出发了。 他相信朱翊钧的话,那位帝王并不会动他的家人,只因为李府对于朝堂根本不存在什么威胁,逼得人太紧并不是朱翊钧的作风。 因此李翊宸出发地相当放心,仿佛要经历的不是一次放逐,而只是远行罢了。 那位内侍名唤黄芪,取了个中草药的名字。听说是个大夫家道中落,所以遣子进宫也算是谋了个出路。李翊宸只消看上一眼,便知道这人是极为忠实于皇上的。然而这对于李翊宸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他本就不善言辞,对于这个陌生人即便是一路同行也没说过几句话。 除了必要的交流,大多的时候二人都是在赶路。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想到了系统的任务,李翊宸便觉有些头疼,他晓得叶枫就在这个时代,甚至于某人在和总部联系时曾经无数次表明态度,来这个世界一定要见上几面喝个烂醉如泥之类的,然而看了看身边一脸忠厚的黄芪,李翊宸不动声色地蹙蹙眉。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与叶枫联系,最重要的是,他担心黄芪怀疑他的用心。 不过是故友叙旧罢了,如若是被人当做是有心之举,怕还真是有些麻烦。 只是李翊宸和叶枫都没有想到,有些事情它还真是巧合的很。 李翊宸一路不动声色地跟着黄芪往前走,早就明晰当时的南海怕是与现在所言的方位有所不同,永乐迁都以后,国都已是在京城,然而当他随着黄芪的步子一路向南行至天津时,李翊宸还是有些挪不动步子了。 那是李翊宸的故乡,即使时隔这么久,那里依旧是他的故乡。 黄芪不动声色地看了李翊宸一会儿,便微微笑着问道:“将军,天色亦是晚了,我们不妨留宿城中明日再行可好?” 李翊宸收回自己的思绪,微微颔首应道:“自然,”他将帽檐往下压了压淡淡道:“公公不必多礼,在外随意称呼就是。” 黄芪素来是个精明的,闻言也只是笑了笑:“是,公子。” 二人就这么往城里去,黄芪便一路殷切讲着这城中的消息:“公子,老奴便是在此处长大的,这城中最有名的一家客栈就是莲台客栈,那家的吃食亦是好得很。” 李翊宸闻声便笑了笑,觉着这要是叶枫怕是能受这诱惑,也正是因着这一笑,眉眼之间的凉寒减了不少,他摇头有些无趣地哂道:“那便去那儿吧。” 黄芪看得出,眼前这位小将军亦不是酒色之徒,在心底莫名便加了几分。 那莲台客栈此时却是不消停,还没走近便听到那里一阵喧嚷。 李翊宸将马勒住,顺便对着黄芪一压手:“这路上人多,莫要惊扰了百姓,牵着走罢。”他说完便一跃下马,将那白马牵在手里。这马是宫中的,素来都老实得很,此时便打了个响鼻乖乖跟在李翊宸身后。 黄芪低低“嗻”了一声,低眉顺眼地跟在李翊宸身后,远远看上去这两人就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和老奴的模样。只是李翊宸身后那笼着红光的碎魂长枪实在是太过惹眼,幸好这会儿大伙的目光都集中在莲台客栈里,一时之间也没人注意到。 察觉到李翊宸微微蹙起的眉头,黄芪便小心地推了推旁边的人问道:“这位爷,这莲台客栈里头可是闹事了?” “哎呦,”那被推的人正抻着脖子往里瞅,闻声便叹了口气长篇大论起来:“可不是,这儿周氏饭庄的少庄主又来欺行霸市了,在人家莲台客栈找茬呢!” 黄芪离开这儿时辰也久,此时便微微蹙眉问道:“这周氏饭庄可是什么时候开起来的?怎生不曾听过?” 看热闹的人立马转过头来,有些诧异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黄芪和李翊宸一会儿方才言道:“呦喝,这是挺长时间没回过了吧?周氏饭庄可开了五年了,听说那庄主和这儿的知府有些渊源,要不怎么这么嚣张啧啧……” 后半句话已是声音微微压低了。 黄芪往边上偷偷那么一瞄,就发现李翊宸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手上握着那柄长枪,看起来一整个人都有些不愉。 这一路行来,黄芪早就摸透了这位爷的脾气。将军之子么,总还是有那么点脾性的,平时看起来不动神色,一旦触了逆鳞那么整个人就会立马威严起来,带着点不容辩驳的气度。 黄芪叹了口气没敢再说话,这样的情形其实之前出过一次,是在那途径的一个小城门口,卫兵在门口收过路钱,当时差点被李翊宸在长枪上挑了脑袋。明明知道这位爷八成就是恫吓,却还是把黄芪吓了个好歹,以至于这回是死都不敢说话了。 李翊宸拨开人群往前走,就那么一步步走到里圈。 看热闹的人都怕事,一般都在远处遥遥看着,没几个敢真往最里面走的,甚至于这么瞧着莲台客栈里面的客人都被赶得差不多了。 李翊宸见了脸上便更黑了几分,执着长枪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嚇人。 黄芪在心底叫苦不迭,只好牵着两匹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特别理解为啥圣上要派人看着这人。 也正是因着走得近了,便也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形。 一楼散桌坐着一个大胖子,对着门口翘着二郎腿特别不怕人看,用木箸敲着那木头桌子笑得有些恶意:“掌柜的,给爷说说,这菜谱怎么瞧起来那么像是我周氏饭庄的啊?” 掌柜的显然也是恨透了,然而碍着这人与知府的面子也不敢多言,只能不住地鞠躬叹气赔罪道:“客官,小店开了十年,这菜谱可是没换过啊。” “哦?”那胖子盯着掌柜看了一会儿,站起身就把桌子给掀了,一桌的菜扣在地上,瓷质的餐盘摔了个七七八八:“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啊?还不给本大爷赔个不……” 只可惜这胖子的装腔作势到此也就结束了—— 李翊宸还没动,就见那楼梯上有个人影唰地窜了出来,一脚就把那胖子踹翻了,因着力气太大带倒了一片桌子。 作威作福的周家大少趴在地上不住地喘,还没看清是谁胆大包天把自己给踹了,就被踩住了脸和地面做了个亲密接触。 外面的人一片哗然,忍不住就都往前凑,谁都想看看这位周大少难得一见的狼狈相。 只见踩住胖子的那人是一个长相干净清秀的黄衣青年,身后背着一轻一重两柄剑,嘴里还叼着一块点心,一脚接一脚地踩地上的人,待到点心吃完了方才有功夫开口指责:“欺行霸市,看小爷怎么踩死你!” 李翊宸离得近也就第一个看清了那青年的脸,他默默抚了抚额,打心底涌起一股无力,还没开口便听那青年又说话了,指手画脚的模样看起来挺有趣:“阿辰,上!咬他!” 随着青年话音一落,就见楼梯上那个白衣男子的怀里一只小奶狗唰地窜下来,对着胖子的手“嗷呜”一口…… 黄芪偷偷一瞄,发现李翊宸眉毛微微一抽,脸更黑了。他撑着头想,说起来这位爷的名字好像也有个字来着? 还真是挺巧。 楼梯上的白衣公子往下走,顺手往外掏钱袋,递了一张银票对着目瞪口呆的掌柜淡淡问道:“够不够?” 那掌柜睁大了眼看着那张大额银票,没想起来楼上还有这么两位刚才没往外跑,呆呆地问道:“爷,您这是要买小的这客栈啊?” 西门吹雪看了一眼自得其乐的叶枫,便又往外掏了几张银票递过去:“好,把厨子都留下。” 掌柜小心翼翼接过那几张足够买了十个酒楼的银票,感觉双手都在抖,这酒楼生意再红火,几十年也挣不出这些啊!他咽了口唾沫:“爷,我带着大伙儿给您打长工,我……” 叶枫的目光却不在这里,他抱住还想接着啃的阿辰念叨着:“阿辰乖,别咬了……” “叶枫。”一个有些咬牙切齿的熟悉声音就这么传了过来,响在耳边跟叫魂似的。 叶枫眨眨眼,非常实在地觉得自己幻听了。 啧啧,总不能这么巧吧?叶枫有些心虚地掐了一把阿辰的耳朵自说自话。 下一秒长枪祭出,带出炫目的红光,那刺破苍穹的力度携着劲风朝着叶枫的方向疾穿而来! 故友重见,当真是激烈的很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真是非常非常巧…… 亲们谁昨天说策藏见面绝壁会打起来的?这就是真相帝! PS:蠢作发烧在24H内好了啊哈哈哈哈哈,果然生命力非常顽强,点赞! 最近听说把本命关进手机屏幕很火,因而放此图—— 作者为微博用户kingryuuzaki京琉,保持作者一切权利,仅作欣赏。 #剑网3# #把本命关进手机屏幕# \"你再喊一次探菊试试?\"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1615420538.jpg 蠢作犯二,南海北海写错了QAQ,捉个虫。。。 第三章 不过戎马赴天涯 老实说,在看到那柄熟悉的长枪穿风而至的时候,叶枫甚至于特别二地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这真不是幻觉。 李翊宸的神色有些凉,恼羞成怒的情绪被狠狠压在心底,一贯冷着的脸此刻更黑了几分,和乌云压顶差不多。不得不说,在看到那只小奶狗蹭了叶枫一嘴毛的时候,李翊宸甚至有那么一点大仇得报的感觉。 长枪祭出,李翊宸念着这是闹市,实在没办法御马而战,不然也真是太过扰民了些。 叶枫看得出李翊宸的顾虑,再看看面前人饶是一身便装依然掩不住的军旅气,心底便是了然微微一挑眉挑衅笑道:“小李子你没有断魂刺哇哈哈……” 李翊宸眉梢微微一抽,对着叶枫就是一个穿。 叶枫往后一闪还是被擦到了一点边,正好还是伤在屁股上,他深切怀疑李翊宸是故意的,就和那个诡异的“探菊”没什么差别。叶枫皱皱眉头再提起剑来便往李翊宸背后一绕,这是要报仇抄后路了。 这地方实在是人太多,何况闹市之中本就人流密集,若是闹大了李翊宸自问亦是担待不起,他往上一跃径自跳到屋顶上,长枪一挑将差点坠落的瓦片拿在手里一边蹙眉道:“回头再打。” 叶枫也跟着往上蹿,揉着屁股对着李翊宸抱怨:“人家他乡遇故知都是浮一大白,你这可好,来就和我打!” ……素来冷着一张脸的少将军一挑眉,心底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叶枫被划破的衣服,面上非常正直地言简意赅道:“你活该。” 西门吹雪走到客栈门口往上看了一眼,一贯凉薄的神色此番便更添了几分寒意,他微微蹙眉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黄芪问道:“怎么回事?” 黄芪战战兢兢地揉了揉自己的衣角,面前这位拿着剑的姿态一看就是高手,他在心底暗叹这是个什么鬼差事,面上亦是只好诚惶诚恐道:“这位爷,小的也不是很清楚,您看……” 西门吹雪看了黄芪一眼,丢给他一两银子,向着屋顶一跃而上。 黄芪傻眼了,看着自己手里莫名多出来的钱,张了半天嘴最后默默将那银两收进了袖子里,第一次觉得跟着李翊宸也是有好处的。 李翊宸正打算收手,就见叶枫身旁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白衣男人,男人手中执剑,神色很冷很冷,宛若杀神。 于是军爷微微蹙眉,这人他是认得的。在穿越局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在路过叶枫的画面时见过这个男人,就像楚留香对于唐子期的出镜率一般,这个男人名唤西门吹雪,现下应该是叶枫的……情人? 那么这股明显的敌意是怎么回事? “嗯,这个是故交,李翊宸,”叶枫挠挠头,笑眯眯对西门吹雪介绍道,不知道怎么想的,一个蹑云逐月冲过来就拉了一把反应不能的李翊宸的胳膊,那样子熟稔的很笑眯眯指着西门吹雪介绍道:“这个是我家的,西门吹雪。” 李翊宸的脸色更僵了,他丝毫没能反应过来叶枫这动作是什么意思,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被“亲热无比”地拉住了…… “幸会。”西门吹雪的神色很是平静,他的面上是一贯的冷然,只是惯于此道的李翊宸已经可以很分明地感觉到这人身上不耐的意味了。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一使劲将胳膊拽了出来,将长枪随意地交到左手,伸出右手与西门吹雪握住:“幸会。” 然后李翊宸就发觉自己胳膊一沉,又一次被叶枫挽住了…… 非常好,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李翊宸觉得面前的男人身上的不耐已经慢慢升级,最后成了杀气。 在心底叹了口气,李翊宸却也没再理会被挽住的姿势,只偏过头去对叶枫淡淡言道:“那条狗,怎么回事?” 叶枫看着脸色明显黑了一层的李翊宸,面上特别认真地解释道:“那是个巧合,妥妥的!” “哦?”李翊宸微微挑眉。 “大哥我错了!”叶枫一把抓住李翊宸的胳膊做可怜兮兮状,一手装模作样挥了一把泪:“阿辰都这么大了也不好改名,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一回?” ……李翊宸盯着叶枫看了一会儿,眉毛抽了抽,最后决定暴力解决—— 长枪一挑就着近便来了个战八方,光芒一闪而过,顷刻间夺目的光环笼在碎魂之上,复又一瞬炸裂,带着拨云见日的力道。 被波及的叶枫叶枫像是被点着了毛一样嗷了一声,窜了个老远,一边眼泪汪汪地对西门吹雪控诉道:“他打我!” 西门吹雪没做声,事实上就在刚才,一切已经有了答案。这个人怕是和叶枫一样,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包括那华丽夺目的招式,亦是因着那掩饰不去的亲昵。 叶枫对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存着三分疏远三分客气,对于面前这个男人却是没了半点这样的拘束感。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一贯心底淡然的西门吹雪竟蓦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起来。 对于面瘫的人而言,高兴不高兴都是一个结果,就是冷脸色。 冷着一张脸的剑神将叶枫往回拉了拉,开口亦是平静无比的:“该下去了。” 李翊宸在心底颇具恶趣味地看了叶枫和西门吹雪一眼,然后一掠衣角轻轻松松跃了下去。 叶枫自知理亏,盘算着小心思瞟了一下西门吹雪,忽然就觉得有些异样,二货立马雀跃起来,嘴上还保持着小心翼翼的关切语气:“西门……你不高兴啊?” 西门吹雪步子顿住,半晌方才淡淡言道:“不曾。” “哦?”叶枫拉长了调子笑眯眯摇了摇手:“那我今晚和李兄一起睡……” 西门吹雪没言语,只是一跃而下立时不见了人影。 李翊宸看着一脸笑容蹦下来的叶枫,蹙着眉头言道:“我明日一大早就要启程。” 叶枫眨眨眼,在心底就有些不舍了:“这么快?” 被遗忘了的黄芪已经将那两匹马送到马厩里去拴着,这便在一旁告了个小心言道:“这位爷,李公子这番是有些要事要办。” 叶枫看了一眼旁边的黄芪,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他将李翊宸往一旁拽了拽:“你是在给朝廷办事?” “怎么?”李翊宸的神情很平静。 “朝中人大多心机狡诈,”叶枫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焦急与关切:“你傻啊,跑去讨那么一份苦差事?” 来到这个世界这些时日,李翊宸盯着叶枫看了一会,第一次真切地笑了起来,尽管那笑容只在脸上停留了片刻:“无妨,”他顿了顿,手中的碎魂自然地挥了挥立在了背上,他浑厚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自在潇洒的气度:“戎马一生,纵使战死沙场亦有何妨?” “……随便你,”多年的交情,叶枫心知劝不动这人,索性不再说这事,换了个轻快的语调问道:“吃饭去?” 李翊宸想起适才西门吹雪的大手笔便揉揉眉心:“成,”他转头看向黄芪自然道:“走吧。” 待到一行人到了那莲台客栈中,方才见西门吹雪正站在柜台前。不得不说,这个白衣男子只是简简单单地立在那里,便生出几分不同往常的气度来,李翊宸看了心底便有几分感叹,难怪叶枫留在这个世界回都不想回去。 若是遇到这样一个人一段情,想必是谁都不忍辜负的。 当然,此刻的李翊宸还不晓得,在不久远的未来,他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甚至于与他心底的观念尽然相悖,却让人莫名沦陷其中。 或许这世间j□j本就如此,永远没什么道理可言。 只是此时若是说给李翊宸听,这人怕是决计不会信的。 他只是跟着叶枫坐了下来,一边在心底盘算着还有几日方可到南海。 不曾想见的是,对面另一座偌大的酒楼之中,一个白衣男人正垂手立在窗边,青丝肃然垂了下来,带出几分清冷的味道。 半晌,男人方才将窗子掩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尘世,缓缓坐到了桌前。 桌子的对面,是一个穿着一身绸衣的男人,那衣服上金丝缀着的盘扣看起来便是高昂得很,绝非寻常百姓能付得起的。那人一身清贵模样,将一块点心拈了起来笑问道:“叶城主,不知对于小王说的事情考虑的如何了?” 似乎是过了良久,白衣男人方才淡淡开口:“南王何意?” 那声线清冷的紧,听起来亦是让人微微一凛,南王看了叶孤城一会儿方才抚掌而笑:“这是个双赢的主意,只是……”他的指尖在酒杯上慢慢摩挲着,最后站起身来擎着酒杯淡淡笑道:“叶兄贵为一城之主,想得自然多些,小王明白。白云城商业繁盛,安乐和平,小王佩服,在此敬城主一杯,只祝白云城……长治久安。” 最后四个字被这人念着,带出一股莫名的味道来。 然而叶孤城手中执着的不是酒杯,是剑。 他的神色很凉很凉,只是最终,他到底还是慢慢举起了酒杯,却没有和南王相碰,只是微微扬起一饮而尽,酒杯向下露出金玉的底来。 这二人喝酒都要用个金玉的杯子,只是谁都没有半分在意的模样。 自始至终,叶孤城的右手都放在剑上,眼底眉心尽是寒凉。 黄叶打着旋飘落在地,这天,亦是严冷了。 作者有话要说:城主的背后是一座城啊,默默对手指…… 西门吃醋ING。 明天作者有话说放新年福利番外嗯~ o(* ̄▽ ̄*)o 另外今天将近期的评论刷了一遍,能送分分的都送了嗯╭(╯3╰)╮嗯就当做是一点小心意吧,敬请查收O(∩_∩)O~ 最后明天发起新章抢沙发活动,前五名分别寄送明信片一张(要告诉这货地址哦),沙发君可以额外点播番外一篇【无节操什么的都无压力哦】,多谢大家这么久的支持,群么。 最最后树洞一下——我回复评论了对吧?如果不显示一定是因为抽了嘤。。。今天后台疯掉了ING。。。 蛇年最后一天【哪里不对好像?】,放一张萌图—— 转自微博博主:作者:九咩咩_重度强迫症,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作欣赏之用。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2901472788.jpg 第四章 意气能生几朝春 一餐饭罢,叶枫开始掏兜,一边问前头忙活着的掌柜:“嗯,多少银子?” “哎呦您那,不要钱,”掌柜搓着手乐呵呵地给叶枫看西门吹雪:“这是咱这儿的新东家。” 叶枫的神色瞬间微妙起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望望天,将自己的银子收回去了。事实证明,在西门吹雪面前当土豪还真是挺难的。 西门吹雪的神情看起来平静的很,面朝前方淡淡问道:“和谁睡?” 叶枫没听懂,揉揉额头问道:“啥?” “今晚和谁睡?”西门吹雪神色如常重新问了一遍,看起来耐性极好,剑就放在一旁映着卓然的寒光。 ……李翊宸将叶枫往旁边推了推,明显的嫌弃。 叶枫回过头来一脸无辜地看李翊宸,就见这人特别淡定地颔首道:“嗯,不要你。” 所以说这世上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损友出卖,猪队友什么的简直不能更可怕! “还有,这个归我了。”李翊宸将旁边落月抱着的小奶狗抱过来,和阿辰对视。 “啊!”叶枫一拍脑袋:“你把它要走了,回头芽芽要生气的。” 李翊宸想起之前在穿越局屏幕看过的那个小女孩,眉头微微蹙起来:“你女儿?”看着叶枫点点头,他便也特别理解地颔首言道:“好。” 叶枫刚刚松了一口气,就见李翊宸说了下去:“回头我给你送过去,”想了想他补充道:“等从南海回来。” 叶枫睁大了眼想到南海那遥远的距离瞬间蔫了,将迷迷糊糊的阿辰往回拽了一点:“我领回来的。” 李翊宸特别淡定地给阿辰梳了梳毛,平静问道:“我名字?” 不带这样腹黑的,简直是太坏了……叶枫趴地,想到去温宛风那里领回芽芽的时候小姑娘可能有的模样,瞬间觉得整个人生都不好了:“不过你要去南海?” 一直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黄芪立马便警醒地低咳一声,示意李翊宸不要过多言及:“少爷?” 叶枫听到了便也只是笑了笑,那笑意有些淡,转而便换了个话题:“明儿就出发?” 李翊宸淡淡颔首。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李翊宸点了头,西门吹雪只觉得心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放下了一般,微微蹙眉西门吹雪这才想起来:“你们要找的人,这几日怕是并不在南海。” 想起望溯宫的功力,叶枫便道:“我也听说过,好像是前一阵离了南海来着。” “怎么说?”李翊宸来了些兴致,整个人偏过头去看着叶枫。 “武林大会余波未止,”叶枫若无其事地敲了敲手边的重剑:“他这个时候出来,大概也有点关系,总之你们自己小心吧。” 李翊宸想了想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谁?” 叶枫自然不会说是因为关注情敌已久,所以他只是望望天笑了一声:“嗯南海除了那人以外,想必也没什么别家了吧。” 第二日,李翊宸便带着从叶枫那儿拐来的阿辰出发了,这小东西和李翊宸极为投缘,每天蹭来蹭去不亦乐乎,甚至于离开叶枫也没露出几分难过的模样,只跑过去蹭了半天西门吹雪,大眼睛里写满了……对新生活的期待。 叶枫痛心疾首地将小家伙交了出去,顺便揉了揉运动过度的腰。他非常确信假如时间长了没了少年精神,他早晚有一天会下不来床,真是非常可怕。 李翊宸将阿辰往那匹马前头一放,双脚一夹极为自在地往前走去,那样子潇洒自在得很,一身便装穿出了几分军旅的威严气度。叶枫遥遥挥着手,眼底便显出几分期许来。 西门吹雪看着旁边明显情绪有些低落的人,伸出手去将人微微揽住:“回去打一场?” 叶枫眨眨眼,特别紧张地一把捂住自己的屁股:“在哪儿打?” 西门吹雪盯着叶枫看了良久,最后慢条斯理言道:“后院。” “大侠,后院实在是不大好,人太多……”叶枫脸都绿了,极力想要劝阻某人不纯洁的想法。 “无妨,”西门吹雪自然看出了叶枫的心思,淡然应道,顺手就将人拉进屋子关门:“时辰还早。” 放去叶枫和西门吹雪不谈,李翊宸和黄芪一路行去,黄芪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李翊宸好几眼,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爷,这一走,怕就是良久了。” 李翊宸自然知道黄芪的意思,事实上若是依着一般人的感觉,只会觉得他对于叶枫实在是太过凉薄了些。李翊宸单手执着缰绳,另一只手往下探了探若无其事地揉了揉阿辰的耳朵,看到小家伙亲昵地舔了一口手背,眼底的神色便微微带了几分暖意:“无妨。” 只是因为太过数人,所以晓得叶枫会懂。 也正是因为是真正的朋友,所以不需要更多的语言。 这个世界,他们拥有着最原始的,也是唯一的牵连,再无其他。 黄芪看了李翊宸良久,继而摇了摇头笑了笑,其实这个少将军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只是接触不多的人怕是要觉着无情无义了些。 他这头还没想完,李翊宸便一勒马微微蹙起眉来:“前头怎么了?” 黄芪放下心思往前走了几步便笑了:“回少爷的话,那是谁家小姐比武招亲呢,以往这事都是长江以南极喜欢的,现下这儿也有了,好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可要在这台子上争个一二来。”黄芪一番话说完往旁边一瞅,就发现李翊宸也跟那儿抻着脖子看呢,他在心底叫了声苦,这才想起来这少将军也是那些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啊,保不齐啥时候就来了那点热乎劲了。 然而李翊宸看了一会儿,便蹙起眉头来:“出事了。” 黄芪傻眼了…… 这么多天跟着李翊宸,听到最多的话就是“出事了”,不管是卫兵失职或是市井痞子闹事,就连个比武招亲摊上这位爷路过都能出事了,一整个的衰神附体。 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这是真的出事了。 比武招亲那家不过是个当地的吴姓富商,台上比武的两个小伙子有一个把另一个给打死了,待嫁的姑娘早就花容失色撤到了后院,下面的群众一片哗然。听那意思,台上的一个小子使了歹招,似乎是动了暗器。 在比武招亲这种事上,主要是点到为止,暗器这种东西是默认禁止的,没成想还真有人夹带了上去。 这事情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关键是动了暗器那一个是县令之子,现下见死了人顿时也就没了脾气,趴在地上听了半天发现对手真没了呼吸,立马没了主意白了一张脸站在旁边,搓着手的样子看起来很是不安。 吴家老爷看了看台上的人,复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县令儿子,最后长叹了一口气:“算了,报官!” 这一回因着是闹事的缘故,官府的人来的也是极快,现场的情况实在是太过明晰,一方动用诡计将另一方打死了不说,现在连个陪错的意思都没有,僵着一张脸站在一旁。 下头有人喊道:“官老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那为首的官员却也不问,只偏过头来瞪了一眼旁边的吴家老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好好的日子办甚么比武招亲?竟是胡作非为的本事!” 吴家老爷脸上神色没动,心底却已是气了个好歹,好好个讨喜的事情没弄好不说,还生生打死了人,现在他倒是左右为难,陪着笑脸问旁边的官家人:“那您看这……” 为首的官员瞪了一眼下头越聚越多的百姓,鼻口朝天不客气言道:“这事官府自会还大家一个公道,都散了吧。” 自古以来,民都畏官。然而这一回事情实在是太过明显,以至于民众的怨气就在那么一瞬间沸腾了,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那是官老爷的儿子,都护着呢!”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 李翊宸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底眉心尽是寒凉,手中的碎魂攥得死紧。 黄芪在一边瞧着就有些心惊胆颤,生怕这爷哪根筋不对就冲上去了。 “怎么着怎么着,还反了不是?”那为首的官员见压不住场子了,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往前一站狠狠跺了跺脚下的台子。 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县官儿子只觉已经怕到了极点,他往前走了几步梗着脖子喊道:“我,我爹能赔钱!” 这话着实是有些蠢了,一般而言人都是有那么点仇富心理的,现下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立马就让人生出了几分钱能买命的心思来,民众愣了几秒,然后脸红脖子粗地往前挤,恨不能将人从台子上拖下来踹上几脚才好解恨。 眼见着那官员已是有些绷不住了,李翊宸冰着一张脸刚想往前走,就见一个人拨开人群走了出去,一身绸缎的衣服看起来华贵的紧,那人的模样也是清贵的,他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之中,径自走到台上用扇柄敲了敲桌子笑道:“欺凌无辜百姓,这位官爷好大的口气!” “何人在此放肆?”为首的官员上上下下瞧了面前的男子几眼也没看出个究竟来,索性冷笑一声问道。 那中年的缎服男子便淡淡笑了笑,将一块镶金的玉佩不动声色地往外一放:“你觉得呢?” 这块东西可是了不得,那官员有些狐疑地往前走了走看了一眼,立刻便失了往时的平静:“王……王爷?” 平南王的神色依然很冷,竖起一只指头放在唇畔淡淡道:“去办事吧。” 这边一片骚乱,李翊宸的目光却是缓缓落定在不远处的一个白衣男人身上,那人似乎是跟台上的中年男子一起的。只是非常巧合的是,那人的目光亦是在李翊宸身上的。 因着太远的缘故,李翊宸只能看到男人一身的清冷。 不知为何,李翊宸忽然觉得那人的指尖一定亦是很凉。 良久,白衣男人似乎是微笑了一下,然后将目光淡淡收了回去,他手中执着一柄剑,人似乎也成了一柄冰凉的剑一般。 无所束缚,无所牵连。 李翊宸慢慢收回目光,在心底叹了一声—— 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这样的人与这样的气度,怕是平生难得一见罢。 他便这样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重又落到了台上。 那里明争暗斗刀光剑影,回过头的功夫,白衣男人已经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初见什么的一直都很美好。 亲爱的们除夕快乐╭(╯3╰)╮在新的一年里也要天天开心事事顺利,马上什么都有哦O(∩_∩)O~ 今天的抢沙发活动结束后,明天初一继续抢沙发,前五名各发送红包一份,当做新年第一天的好彩头╭(╯3╰)╮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另外送积分继续ING,这两天留言超过25字都有分分送哦新年快乐! 除夕福利——军爷宠物版本 李翊宸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它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比如一朝醒来,趴在地上只能“汪汪”地叫,他只剩下了一身短毛,看起来可笑而滑稽。 他小心地转了一下眼睛,看到旁边折腾一夜餍足的人正浅眠,眉心微微蹙起来似乎又是宿疾发作了。李翊宸现下不是人形,也没法过去用手指揉开那人眉心的郁结,只好努力往前蹦了一点生怕扰到这人本就清浅的睡眠。 然而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却还是将叶孤城扰到了。 男人并没有醒,只是翻了个身露出一身清冷的白色里衣,然后一伸手……将哈士奇抱住了。 李翊宸心底一惊,转了个头发现叶孤城依然没醒,于是他抽抽鼻子,只好任由男人抱着,顺势将那一身短毛往男人怀里蹭了蹭,有些恶趣味地琢磨着,倘若叶孤城醒了发觉自己一身的狗毛会是怎样的一副反应。 就这样,叶孤城的怀里却也渐渐暖和起来。 李翊宸觉着心底有些安心,天色尚早索性也就往叶孤城怀里拱了拱决意再睡上一会儿,待到醒了再做计较。 没想到一觉便睡到天光大亮。 叶孤城的屋子向来是有人伺候的,只是这一会叶孤城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索性将门掩了起来和床上的哈士奇对视—— “翊宸?”叶孤城心底狐疑,却也只好这样问着,他一身里外尽是白衣,立在那儿眉心微蹙的模样看起来清贵的紧。 李翊宸犹豫了一下,决定用动作表示自己的诚意,它仗着哈士奇身子骨沉体积又大,往前一扑径自扑到了叶孤城怀里,两只爪子往上一搭,就着这姿势就像是把城主大人抱了个满怀。 叶孤城看了他一会,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可怜的哈士奇瞬间失去了支撑,扑腾掉到了地上,那模样狼狈的紧。 李翊宸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见叶孤城淡淡笑了一声,素来清冷的神色多了三分暖意,李翊宸看了一会儿,便双爪往上一搭,低眉顺目地给叶孤城蹭了蹭。 这一回叶孤城的笑意蔓延开来,弯下腰来伸手将哈士奇抱了起来。 这么沉的一只狗,叶孤城抱着竟也是毫不费力的模样,只沉着声线淡淡问道:“这是怎么了?”一边说着还一边挠了挠哈士奇的下巴,和逗猫的模样差不多。 李翊宸享受又纠结了半晌,最后摇摇尾巴“汪呜”一声,也不好过多挣动增加叶孤城的负担。 “以后就这样了?”叶孤城眼底含笑又问道。 这一回李翊宸琢磨半晌将自己抱了个团滚起来了,显然是非常不希望这样。 “我觉得挺好。”叶孤城这样说着,将哈士奇抱起来对视。 哈士奇非常困惑:“嗷呜?” “我腰疼,”叶孤城言简意赅,神色也多了几分似笑非笑的模样:“下次换我。” “嗷~呜~~?”李翊宸努力眨动着眼睛表示自己的迷茫。 就看到叶孤城这一回笑得非常淡然:“如此甚好。” ……咦?哈士奇瞬间化身为狼,将叶孤城扑倒在床上,想到叶孤城说的腰疼在下一秒换了个姿势滚到了叶孤城身下,当了一把毛绒垫子。 可惜,事情它永远都是那么巧。 因为就在李翊宸自动自发滚到叶孤城身下的那么一瞬,他回复人形了。 叶孤城被撂在李翊宸上头,半晌方才淡淡笑了笑,素来清冷的眉眼添了三分温温:“换我?” “……”好像分分钟失去了主权……的感觉,这不科学!!! **帐暖,好梦连连。 关门果然是对的,妥妥的! 本文又名:每一个逗比的开始,都一定有一个逗比的结局。 第五章 策马天涯与君同 因着南王的参与,那一桩事了得很快。 李翊宸之后亦是再不曾见过那白衣男人,一切就恍惚之间一场大梦,梦醒了万事皆空。 好在这亦不是李翊宸会考虑的事情,他只是保持着他固有的姿态骑在那匹白马上一路向前。 黄芪看了李翊宸良久,到底还是开口了:“少爷,适才和南王一起的那个人,便是白云城主叶孤城。” 李翊宸沉默良久,方才在眉眼之中露出些许笑意来:“如此甚好。” 这一回黄芪没有看懂李翊宸眼底眉梢的深意,只在那一瞬间精准地捕捉到李翊宸的笑来。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第一次对于自己能否成功完成圣上派下来的任务产生了那么一点怀疑。 南王抛弃了自己一贯的富贵闲王习性来到了中原,本就是个奇怪的事,何况身边还跟着一个白云城主叶孤城。 前朝亡君后裔,剑术高绝,恐怕这世上若是有一个人能与这人比肩,就是适才遇到的那个西门吹雪。 然而因着武林大会的缘故,或许还要添上一个叶枫。 不知为何,想到李翊宸与叶枫的熟稔,黄芪只觉得心底有点空,他有些怀疑倘若有一日南王真的叛乱了,这人究竟会与他的友人站在哪一边? 朝堂与江湖从来都不是势不两立,相反江湖之中的动向朱翊钧一直都是关切的,因着这些事不知何时或许就会动摇国之根本,是万万大意不得的。 “在这儿歇一晚?”李翊宸停了下来,前面是一个颇为雅致的院子,看起来并不算大,但贵在干净可靠。 黄芪自然没有异议,索性跟着李翊宸就进去了。 李翊宸安顿下来,左右亦是无事便往后院去,这一去便见一个白衣男人正负着手在那边站着,面前是一方明镜似的水潭,背影看上去有些清冷,亦有些不近人情。 自知扰了人,李翊宸心底叹了口气便往回去,不妨被人径自叫住了:“李家少将军。” 李翊宸闻声便是微微一怔,往下一瞧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腰坠竟是落到了长衫开外,也是叶孤城目力极佳,这样的距离居然也就看得清晰,他索性也不再躲,只淡淡颔首言道:“叶城主。” 三个字并不十分亲热亦不生疏,叶孤城只看了他一会儿便将目光落定在李翊宸身后负着的长枪上,端详了一会儿便道:“少将军此行可是要往南海?” “身负皇命,千里拜故交。”李翊宸这样说,目光微沉语声亦是沉凉的。 许是听到了“故交”二字,这一回叶孤城眼底的寒凉之色便淡了几分,他的手在剑上轻轻抚过,面上却依旧是平静的:“可是要来寻白云城?” 李翊宸还没言语,便见黄芪不知何时竟是从屋子里出来了,见了叶孤城便深深鞠下躬去礼道:“城主。” 叶孤城的目光在黄芪身上淡淡扫了一眼,继而明白了这二人的来意,皎月似的清冷眉眼覆上三分清寒,唇边的言语却是温和的:“既是如此,白云城自当开正门以迎贵客,少将军何妨先与孤言语一声?” 李翊宸抱了抱拳,依旧是言简意赅地叹了口气:“是李某疏忽了。” 李翊宸不曾赶黄芪,叶孤城自然也不会开口,他只是看了面前的二人良久便淡淡颔首道:“南王此番要入宫觐见,孤却是要将返南海,若是少将军无事,不妨与孤同行。” 黄芪偷偷看了李翊宸一眼,少将军依旧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想了想方才言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城主。” 叶孤城的目光难得在李翊宸身上多停了片刻,语声亦是清冷疏远的:“不必。” 他说完便也不再言语,不知为何,李翊宸总觉着叶孤城站在那里就好像站住了一片天,往前踏出一步都是对于他的不敬一般。他想不出自己这想法的来头,只好淡淡摇了摇头和黄芪默不作声地回去。 待到掩上门,黄芪方才显出些许不满来:“少将军,您看这叶城主,这……” 话说到一半,李翊宸也没接茬,不动声色地回过头去,眼底有些似笑非笑的模样:“黄公公怎么想?” 这是第一次李翊宸叫黄芪“黄公公”,就像是刻意在提醒他的身份似的。 黄芪怔了怔,没往他处想,只有些懊恼地言道:“小小一座南海白云城主,怎可以孤自称?” 李翊宸之前自然也是意识到了叶孤城适才的称呼,然而或许是因为心底到底还是没彻底适应这边的一切,现下也觉得如何,只自顾自去泡了一壶茶问道:“黄公公想必是思虑过多了。” 黄芪闻声便细细看着李翊宸的神色,半晌方才重又覆下眼皮来,小心谨慎地道了一声:“嗻,少将军教训的是。” 这一回的对话可算是不欢而散,李翊宸和黄芪心底皆是明镜。 待到黄芪走了,李翊宸便站在窗前,目光缓缓落定在院中的人身上。执剑的男人就这样站在院中,周遭尽是清冷。许久,似乎是有个小丫头过来低声言语了几句,那姿态好看的紧,看起来亦是极有风雅韵味的,半晌叶孤城方才淡淡笑了一声,眼底眉梢原本的寒意褪去,慢慢添了几分温色。 不知为何离着这么远的距离,李翊宸亦是微微怔了怔。 这是李翊宸第一次见到叶孤城的笑。 那笑清如远山,却是轻而易举地刻入了心底,带着有力的笔锋弧度。 半晌,李翊宸方才掩上了窗子,那声音并不算大,然而下面的人却还是微微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李翊宸转身的背影,良久,叶孤城唇角的笑意却是微微凉了几分。 这一切李翊宸并没有看到,他只是将整个人沉在床上,然后慢慢阖上眼睡了过去。 梦中金戈铁马,挥斥方遒,是最向往的生活。 第二日一大早,李翊宸便在前厅迎上了叶孤城,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这客栈上上下下每个人对于叶孤城的态度都是极为谦恭的。叶孤城似乎是看出了他心底的疑问,索性淡淡解释道:“这是叶氏的客栈。” 黄芪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心底却已是翻江倒海起来。一直以来都知道白云城的商业繁盛,然而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白云城的商业做的这么大,这么久以来,甚至于连每次纳捐的时候都用叶氏产业的名义交代过去,从来没有人将这无孔不入的生意与白云城联系在一起过。 这样的白云城主,蓦然让黄芪觉得有些心惊起来。 李翊宸面上也现出几分讶然来,笑意现到眼底添了几分真切:“城主高才。” 叶孤城的目光缓缓定在李翊宸脸上,只觉这人的语声竟是恳切的很,索性便难得微微笑了一声,示意丫鬟将马车门打开:“请。” 李翊宸没动,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多谢城主,李某惯于骑马,这马车怕是坐不惯。” “马上见英雄,”叶孤城想起李翊宸的长枪便道了句歉意:“抱歉,是孤思虑不周了。” 饶是这样的一句话,被叶孤城这样道出来,便也添了三分清贵模样。 李翊宸没有在意,只牵过黄芪从马厩中带出来的马一跃而上,姿势潇洒自如,带着几分军旅硬气。 长枪背在背后,映着朝阳如火,平添了三分军中良将特有的意味。 叶孤城看了他良久,眼底便添了些许探寻,一翻身上了一匹骏马淡淡言道:“少将军果然青年才俊,只应策马沙场,埋没此处怕是可惜了。” 这句话有些深意,只是李翊宸听在耳畔,便也只是缓缓笑了笑不曾接下去。 他们便这样并肩而行,竟似是多年修来的挚友一般,不多时便行到了城外。 李翊宸离得近便,便也看清了叶孤城唇畔之上的两撇胡子,那胡子看起来泛青色,增了几分沧桑感,映着这人如玉的面孔却是有几分违和了。他就这样看了一会儿便默然笑了笑:“我以为城主不骑马。” “今日难能得闲,与君策马而行,何尝不是趣事。”叶孤城并未再就着适才的话题说下去,将马缰微微一勒径自启程。 “城主平日事务繁多,想必……”李翊宸话音未落,神色便是蓦然一凛,将长枪疾穿而出策马行至叶孤城马前一挡厉声喝道:“什么人!” 李翊宸的声音孤零零地飘散在风中,继而没什么人的路上竟是默然冲出来一行人挡在叶孤城和李翊宸一行人正前头—— “可是白云城主叶孤城?”为首的那人围着一块黑面巾,那料子亦是极好的看不清下面半点模样,只闷闷问道。 李翊宸没动地方,整个人带着马立在叶孤城身前,仿佛这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浑然不顾后面的黄芪已然泛了白的脸色,只冷声问道:“来者何人?” 那为首的男子冷哼一声,剑已出鞘:“索命的!” 自始至终,叶孤城都是平静无比地坐在马背上,看向挡在身前的人,眼底便显出些许冷然来。 那冷然之中似乎还有些许莫名的情绪一闪而逝,谁都不曾在意过。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拜年ING╭(╯3╰)╮群么……大家马年快乐! 另外这一卷互攻没有错哦O(∩_∩)O~ 今天来放P站的一张萌图,来源:新浪微博 作者:Kovilly_阿格 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作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3016042520.jpg 第六章 阴谋诡计无穷现 天色正凉。 李翊宸的衣袂被风卷动着,落在马鬃上带出凛冽的弧度,那一瞬间仿若一袭红衣战袍一般。 叶孤城看了李翊宸良久,最后微微侧过头去。 李翊宸却是浑然不觉,他只是盯着前方的人,碎魂在手,就好像握住了一整个天下。 很显然,对面的人是没有在意李翊宸的存在的,甚至于他们的目光都不屑于与李翊宸对视,这些人的目标只有叶孤城,然而叶孤城却是一副浑然未觉的神色,甚至手中都没有执剑。他的神情十分平静,恍若闲庭信步。 这一切李翊宸只觉理所当然,他单人独马,无声地挥了挥手中的长枪问道:“再问一遍,你们现在还有退路。” “呵,小人!纳命来!”为首的黑衣人厉声一喝,旋即那几人竟像是训练有素一般立时动了起来,将一行人团团围住。 叶孤城定睛看了一会儿,便对李翊宸淡淡言道:“这是个阵法,你右前方的那人便是阵眼。” 李翊宸在这一点上是全然相信叶孤城的判断的,老实说他并不了解这边的阵型,他只觉自己的戒指微微一动,藉着这短暂的时间一阖眼,只看到一个新的任务蹦了出来—— “恭喜侠士开启主线任务【破解·阴谋重重】——破解阵法,任务奖励:玉佩一枚。” 李翊宸看完了只觉有些啼笑皆非,这任务奖励实是太不靠谱了些,想到之前第一个来的唐子期有里飞沙可以骑,到了叶枫就成了闪电,现下自己这第三个想必也就剩个龙子。可是龙子也比现下这一匹好得多啊,哪怕给个主城素月呢! 只是不管如何,面前这阵法是定要破的。李翊宸将神色一收,便低声对叶孤城说道:“城主且稍候片刻。” 话音未落,李翊宸单枪独马便冲了出去,那马长嘶一声,带出一些嚇人的气势来! 为首的黑衣人蒙了面,也就只剩下一双冷如寒星的眼露在外头,看起来肃穆得很。 见李翊宸往前冲便一抬手挥了挥,似乎是在布阵提醒。 李翊宸本就不懂这些诡异阵法,他微微一挑唇却是寒意:“鬼蜮招数,若无诸葛之才,奇门遁甲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他这话往这儿一放,人却已经闪电一般冲了上去,朝着面前的阵眼就是一个“断魂刺”!那人手上急速动了几招,后面的人便藉着这时候往前一围,显然是要将李翊宸围在正中了。 然而李翊宸岂能让这些人这样轻易得逞,他手中长枪一卷面上亦是戾色,往后狠狠一个回旋带出暴风骤雨的弧度,将后面那人径自卷到前头,马蹄一扬便踏了下去! 这是沙场的招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地上那人眼瞅着马蹄踏下来面色已是惨白,此时也来不及站起来躲藏只好向侧面狠狠一滚试图躲过去,李翊宸眉峰一扫便将长枪往前一送径自递到那人喉前,他的神色平静的很:“何人所遣?” 那人惊疑不定地看着高高扬起的马蹄,复又看向喉前的长枪,喉结滚了几回似乎是要说些什么,却见李翊宸身前那人不知何时竟是跃到了地上那人身侧,一把暗器往下狠狠撒了下去! 这一回地上那人是彻底没了躲藏的地方,哀嚎一声便无声无息地将头往旁边一歪死去了。 饶是李翊宸亦是不禁为这支队伍连同伴都不放过的狠绝微微一惊,却也由衷心凉。他将长枪一卷径自往前一甩,那阵眼之人立时便被挑在枪头,马蹄往下一踏的瞬间,他看到那个男人的面巾掉了,露出一张平静无比的脸。 丝毫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 以一个现代人的思维,其实是很难理解这些死士的。毕竟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生命,是怎样的勇气和忠诚才能死而不悔? 长枪抵在那人颈间,李翊宸却是不曾动,他的神色看不出几分悲悯只冷然问道:“白云城主本身并不经太多世事,我想不出你们杀他的理由。” 那人看了李翊宸良久,神色却是缓缓掠过一丝诡异的弧度,李翊宸神色立时一凛,打马回头的一瞬,却只见一人已是无声无息地冲到了他马后,手中的短剑几乎靠近了无知无觉的马背。李翊宸将长枪一甩径自送出,血花从那人的胸口溢出来,穿胸而过。 再回头的时候,李翊宸发觉身后的阵眼之人已是死了,一柄剑插在他胸口,叶孤城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旁,白色的衣袂随着风悄然落定,丝毫不曾染尘。 李翊宸看了叶孤城良久,忍不住由衷赞道:“好剑法。” 叶孤城神色平静地抬起头来,半晌方才淡淡颔首:“少将军不遑多让。” 李翊宸看着阵中所剩无几的几个死士,便是挥了挥长枪郎笑一声:“战场杀敌尚可,放到江湖亦是谈不上真功夫的。” 叶孤城看着李翊宸面上毫不掺假的朗朗笑意,不知为何却是微微偏过头去:“余下几人,少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李翊宸眉心微蹙:“全由城主安排。” 只可惜,已经不需要安排了,因为那几人见阵眼已亡大势已去,竟是一个一个咬破了口中之毒径自死去了。 李翊宸心底不甘,一跃身下了马蹲在地上翻弄着尸体的衣物,从外面到夹层一个都不曾放过,可惜这些人想必来的时候就抱了必死之心,身上竟是半点都没有查得到身份的东西。 似乎是看出了李翊宸不甘的模样,叶孤城忍不住负着手问道:“少将军何必如此执着?” “这些人对城主不利,想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李翊宸硬朗的眉峰蹙着,语声中有显而易见的关切,站起身的时候脚似乎是有麻了,微微打了个踉跄。 叶孤城忍不住伸手拉了他一把,冰凉的手指覆在李翊宸腕际,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淡淡言道:“刺杀之事本就是寻常,少将军不必过多担忧。” 闻言李翊宸却是良久沉默了,腕际的温度似乎是久久不曾消散,那寒意悄无声息地渗进骨子里,就像是眼前这人一样,便是离得这么近,却也永远透着几分清冷与不近人情的味道。 旁边的小丫鬟跟着搜完了尸体,悄声站定在叶孤城身侧递过一条丝带:“主子。” 那丝带微微染血带尘,不知为何李翊宸只觉这东西实在是不适合面前这人拿在手里,所以他不动声色地接了过来放在手中细细查看着。 这东西看起来有些眼熟,李翊宸一时半会却是想不出是从哪里见过了。 不远处的黄芪遥遥望了一眼,脸色立时就有些难看起来,他的目光在叶孤城和李翊宸身上打了好几个转,最后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小心地对李翊宸问道:“少爷,这东西让小的收着吧。” 李翊宸眉心依旧蹙着,只将那丝带往叶孤城面前探了探问道:“城主可认得这丝带主人?” 叶孤城的目光在丝带上淡淡掠过,最后不动声色地言道:“孤只觉似曾相识。” 李翊宸淡淡颔首,复又将丝带递给黄芪,任人将东西细细包好收到一个小匣子里头:“李某正有同感,”他翻身上马顺势递给叶孤城一只手:“启程?” 叶孤城看着李翊宸的手有些讶然地瞧了一会儿,便似笑非笑地牵过自己的马:“好。” 李翊宸这才发觉自己动作的诡异之处,最终只好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因着太倦了产生了幻觉,低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将手收了回来握住冰凉的马缰:“走吧。” 然而叶孤城的目光却是久久停在李翊宸面上,白玉似的面庞上掠过一缕若有所思,复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便翻身上马:“自然。”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倘若除去地上那些尸体,就好像是从来不曾有过这样一场风波一般。 就在这行人走了没多远,适才的地方便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些黑衣人,那些黑衣人除了没有蒙面,竟与地上的尸体全然没有半点区别。 一个绸衣的男人往前走了几步,停在那些尸体旁边,也不嫌地上的污秽俯身翻了翻,眼瞅着那条丝带已是不见了便了然地笑了笑:“叶城主也是煞费苦心。” “父王,城主这场戏安排得可是生动极了。”一个年轻一些的人跟在那锦衣华服的男人身旁,小声言道。 “哈哈哈哈,自然自然,”锦衣华服的男人唇边的笑意丝毫不曾掩饰,似乎是满意的很:“所以说与聪明人办事,便是这点便利。” 那青年人便重又问道:“父王,倘若城主不曾答应,那白云城……” “这是个双赢的主意,怎会有人不愿合作,何况叶孤城,身后还有那个视若珍宝的白云城啊。”南王的脸上现出些寒意来,唇角噙着的笑意却依旧是滴水不漏的,他挥挥手,一行人便像是突然出现一般径自离去了。 秋意渐深,风席卷起黄叶漫漫,悄无声息。 作者有话要说:JQ开始进行中,大家快擦亮火眼金睛喵叽! 其实这货骑得一直是素月啊,很喜欢我家小月啊!不过军爷还是里飞沙比较赞呐? 继续新年快乐╭(╯3╰)╮【咦好像快乐了很多天233333333…… 今天放萌图,转自新浪微博——作者:九咩咩_重度强迫症 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作欣赏之用。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2901433094.jpg 第七章 白云城主叶孤城 就这样行行走走不过一月,一行人便已经来到了南海边上。 这一路的相处,李翊宸已是了解叶孤城身边那两个容貌姣好的丫头一个叫做青荇,另一个叫做青禾,两个看上去规规矩矩的小丫头却俱是有功夫的,功夫亦都是不差。 这么久的时间,黄芪一直有些欲言又止。他的目光在叶孤城和李翊宸身上的辗转数载,最后终究还是沉默了下去。 李翊宸亦是察觉到他的神色,最终默然看着自己的戒指,那上面的任务明显已经完成了,玉佩静静垂在腰际,彰显着这一切的真实。 然而他们依然是这样走了过去,一路平静无事。 甚至于连最常见的劫道也不曾再次遭遇过。 南海之际,一队人静静等在岸边,看着叶孤城一行人来了便面露喜色往前走了几步挥舞着手中的旗帜迎道:“城主,”看了看叶孤城身旁的李翊宸复又拜了下去:“少将军。” 李翊宸只觉身旁的叶孤城在看到这些人时,身上冷冽冰寒的气息很明显地敛去了不少,面上的寒凉亦是渐渐淡去了:“不必多礼,”他微微偏过头去看向李翊宸伸出手温雅言道:“少将军请。” 一行人就这样上了那艘看上去并不算打眼的大船,船头白云城的标识看上去明晰的很,一点点系到最高处,扬风鼓起。 叶孤城到了船上便不见了人影,李翊宸犹豫了片刻,最终转过身谢绝了丫鬟的相随往船头走去。 这南海波澜壮阔,波浪一层一层翻卷起来,带出澎湃的力道。 叶孤城果然就是在船头,一袭白衣被风缓缓吹起又悄然落定在身畔,染上一些海风烈烈的风波。 他在李翊宸走近之前回过头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一般,眉眼之间的寒凉之意半点未退,待得看清了人方才松缓了一些淡淡问道:“少将军怎么在此处?海浪偌大,若是少将军不适不如回船舱中去。” 叶孤城这话是当真妥帖了,因着这江海之上的海风巨浪是不能与岸上比拟的,李翊宸一看就是久在内陆之人,光是这海浪滔天就能要了不少人半条命去,黄芪适才已经在诚惶诚恐地吃那酸梅子了。 李翊宸沉默了一会儿,将自己怀里的阿辰抱起来晃了一圈:“它适才无聊有些闹腾,我把它抱出来走走。” 诬陷……赤果果的诬陷。阿辰眼冒金星地被抱在李翊宸怀里,晃晃小狗脑袋觉得不能言语交流的“狗生”果然十分不公平。 叶孤城眼底掠过一丝促狭,半晌方才开口笑道:“少将军自便无妨。” “多谢。”李翊宸一边平静地说着,一边往前走了几步,这一次是彻彻底底与叶孤城并肩了。 “那条丝带……” “白云城……”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彼此看了一眼,叶孤城便眼底含笑言道:“少将军请。”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了几分清贵风雅的味道,偏偏还无任何一点半点做作,反而透着理所当然的意味。李翊宸看在眼底,面上便添了三分笑意:“那条丝带的事情,城主可是查的有何眉目了?” 叶孤城看了李翊宸一会儿,复又将目光投在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岛上:“若是我没记错,那条丝带是南王的。” 李翊宸心底微微一惊,握着栏杆的手指就紧了那么几分:“城主何意?” “这艘船上只有我白云城的人,而船头又只有你我,”叶孤城顿了顿,目光放得很远,不知何时他的自称竟然也变了,只是眼下的李翊宸并没有察觉到,他只是沉沉言道:“所以我以为,这些话少将军听听亦是无妨。” “南王可是想要对白云城不利?”李翊宸思忖良久,方才低声开口问道。 这一次叶孤城却是笑了,他的发丝随着风飘动起来,又缓缓落定在耳侧鬓边:“少将军不妨问问黄芪如何?” 这句话说完,叶孤城似乎就没打算再次开口了,他的神情平静无比,凝视着远方白云城的姿态就好像那就是他的一切,相较于剑而言,李翊宸忽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更期冀于什么。 鬼使神差地,他竟然也就开口了:“城主,事实上并不十分适合这胡子。” 叶孤城先是微微怔了怔,复又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话一般,眼底彻彻底底带了几分促狭意味:“哦?” 李翊宸这才觉着说错了话,他往后退了几步抱了抱拳恳切言道:“抱歉城主,是李某失言了。” 叶孤城看了他良久便将目光偏了过去:“无妨。” 一时之间二人之间的气氛竟也莫名地凝滞起来,李翊宸自悔失言,站在那儿有些局促地挠了挠怀里已经有些迷瞪的阿辰,小狗感觉到主人的碰触往回缩了缩脑袋自顾自蹭了蹭李翊宸,复又呆呆地睡了过去。 那样子实在是可爱天真的很。 一点一点,李翊宸努力往叶孤城那边蹭,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真真正正蹭了过去,他在心底松了口气问道:“城主适才不知是想要说些什么?” 叶孤城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来,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和李翊宸同时开口的模样,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先下船吧,到白云城了。” 李翊宸一抬头才发觉船的速度果真是慢慢缓了下来,已是有人蹦了下去将绳子系在岸边。 叶孤城没往甲板那头去,只轻轻一跃,在水上停了一秒便往前腾空而去稳稳停在岸上,那模样实在是太过轻快好看,像是一片轻羽一般缓缓落定。 李翊宸就觉着自己的心头似乎是有个小羽毛轻轻挠了那么一下,有点痒。 他存心要用上自己的轻功,索性一起身就往前一窜,跟着叶孤城的步子往前在水上轻轻一点,不曾想可是因着抱了阿辰或是适才在船上有些晕的缘故,似乎是一口气提的太过,没等到岸边便已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沉,那幅度实在是太小,明眼人怕都是看不清的。 李翊宸心底微微一惊,只差着一个小小的借力点便可以重新腾空而起。 只是这眼瞅着便在岸边了,哪来的什么借力的地方?倘若这一下子没蹦好掉到水里了,别的不说堂堂少将军也实在是太过丢人现眼了,李翊宸心底一急便将一口气狠命提了上来,甚至只觉喉间已有些许血腥气。 千钧一发之际,李翊宸的手被人轻轻搭上了一把,手指微凉。 就这么一点点的力道,李翊宸已是重新腾空而起,稳稳落在岸边。 还在甲板上往下走的黄芪看着岸上比肩而立的二人,说不出心底有多么羡慕。 明明都是常年在陆上的人,怎生这少将军就不见一点晕船的感觉呢? “多谢城主。”李翊宸微微偏过头去低声道谢,正好迎上叶孤城淡然的神色。 莫名的,李翊宸就想起了叶孤城冰凉的手指,不知可是因着海风的缘故,总是带着几分常人皆无的清冷温度。 白云城并不大,这一点从远远看上去的那个小岛便可见一斑。然而白云城的商业却是真真正正的发达,单凭这海岸边往来的船只便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地界距离京师是太远了,甚至于连京师的税务官都从来不曾算清白云城的收成。 只有真真正正站在这块土地上,才能看得出这里的繁华。 叶孤城看清了李翊宸眼底的惊艳,不知为何只觉心底似乎也愉快了些,他将手不动声色地搭在李翊宸肩上轻轻拍了拍:“少将军请。” 李翊宸心底有事,此时觉察到叶孤城的手指所在竟是莫名惊了一跳,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微妙地拨动了一下,复不了位了,他强自压下心底那点莫名的感觉,跟着往前走了几步边认真道:“多谢。” ……多谢?叶孤城这才发觉了某人的心不在焉,心底总觉有些好笑。这位少将军看似少年老成,却似乎心底很是好撩拨的样子,叶孤城这样下了个定义,莫名觉得这人似乎很是有趣。 然而更加让李翊宸惊讶的还在后面,因为叶孤城一路行来,城门大开的一瞬间,李翊宸看清了城门楼上赫然书着的三个大字“白云城”,笔锋行云流水大气凛然,却又多了几分凝练的意味,身旁的青荇忍不住笑言道:“少将军,这匾额可是城主亲题的呢。” 李翊宸一转头,正好看到叶孤城淡然的神色,忍不住便赞了一声:“人言字如其人,城主为人坦荡大气,字自然也是如此。” 叶孤城自然看得出李翊宸的恳切真实,眼底的神色微微和缓了几分,伸出手来向前示意道:“承蒙谬赞,少将军请。” 李翊宸不知前方究竟是如何,只往前微微踏了几步,城门已是大开—— 城内的百姓山呼之声便赫然灌入耳畔,那些人的眼底均是最最真切的期许与爱戴,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如迎至亲的希冀与迫切,他们的身前是一行行卫兵,站的笔挺仿若青松,他们一齐转过头来看向叶孤城和李翊宸的方向齐齐挥动起手中的红缨枪,沉声呼道:“恭迎城主归城!” 不知为何,李翊宸只觉心底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般,带出一股久违的热切来,就好像是重新回到了那万丈沙场,敌兵在前的激昂。他近乎不受控制地看向旁边稳稳立着的叶孤城,只觉自己几乎要被那股澎湃的热浪吞没。 并没有山呼万岁巍巍之声,却有着一整座城殷殷在心的期冀。 那是属于白云城最真切的盟誓。 作者有话要说:JQ红果果继续ING! 放萌图,有关师兄喂养幼崽的方式…… 作者:给个碧水就能嫁的,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之用。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2215524877.jpg 第八章 江阔天低谁伴我 黄芪跟在后头,一只手若无其事地搭在另一只手上,手背却已经被掐出了浅浅的淤青。 叶孤城的两个小丫鬟一个就跟在黄芪旁边,眼见着黄芪的神色便在心底笑了一声默然记下了。 李翊宸却是浑然未觉,他与叶孤城一道向前,满目的街景繁华,映在眼底就成了浅浅深深的倒影。他的目光不经意瞟过身后的黄芪,身后的人已经换回了一脸平静的模样,见李翊宸回头便小声地问道:“少将军?” 到了白云城,这人竟是自动自觉将称谓都换了回来,李翊宸没动声色,只淡淡转了转头去默然道:“无事。” 几人就这样回了叶孤城在白云城的偌大宅子,这宅子有一面是临海的,甚至还可以听得到波涛拍在崖边的汹涌声音,荡在心头激起莫名的回响。 叶孤城引着人在书房坐了,便吩咐青荇去烹茶,神色平静问道:“少将军这番来,是要停留多久?” 李翊宸想了想,然后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黄芪。 黄芪立马从袖子里头掏出来一卷东西,李翊宸眼尖,自是见着那东西并非明黄的圣旨,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卷素绢,黄芪清了清嗓子言道:“城主,皇上有口信给您。” 口信……叶孤城眼底掠过一丝分明的凉寒之意,这说辞倒是新鲜。 何况,眼前明明有一个少将军这样的品级,于情于理也不该是由黄芪带来这口信才是。 于李翊宸而言,这却是一个所谓的下马威了,让白云城主叶孤城明白这个少将军在皇室的地位,或者说是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李翊宸心底明镜,面上却丝毫没有显现出来,只淡淡挥手神色如常道:“黄公公自幼净身入宫侍奉陛下左右,现下却是皇城之中的大红人,这口信由公公传来,却是该当。” 叶孤城无需细细忖度,便自然明了这话的意思,眼底已是有些促狭之意,这李翊宸看起来正直忠恳,不曾想亦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黄芪被这一番话说的脸上也有些一阵青一阵哄的,偏偏碍着这身份又不能言语些什么,只好蹙蹙眉说了下去:“圣上念着白云城远在南海,平日交往甚为不便,请城主若是有空,不妨来皇宫坐坐一叙旧情。” 最后四个字被黄芪那有些尖细的嗓子念着,带出了三分凉薄的意味来。 李翊宸听着便不受控制地将目光转向了叶孤城,手中的茶杯似乎是有些寒凉了。 这有些刻薄的话音听在前朝亡君之子叶孤城的耳畔,却也并未掀起半点波澜,他只是恰到好处地笑了笑,神色波澜不惊举杯淡淡言道:“孤,多谢圣上美意。” 黄芪将卷轴一收收回袖子里,复又抱了抱拳言道:“这些时日便劳烦城主了。” 黄芪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叶孤城却是根本看都没看他,眉宇之间尽是淡漠,半晌方才饶有兴致地笑了一声:“这些话,若是少将军说出口来还算是该当。” 李翊宸在心底叹了口气,自顾自将话茬接了过去:“叨扰叶城主。” 他抱着拳的样子即使是在室内案前,到底也带着几分马上将军的威武阳刚意味,叶孤城见惯了江湖好汉,却也不多见这样的将军性情,连带着久久冰封的心底都似乎是被这人撬开了灌了点热血进去。 微微笑了笑,叶孤城便举起杯子回了个礼:“诚然无妨。” 一壶茶饮罢,叶孤城便难得亲自起身引着李翊宸往前走去看院子,倒是黄芪这一次被彻彻底底晾在后头,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李翊宸心底明镜,却也没打算叫他,抱起阿辰和叶孤城有说有聊地往前走着,那模样实在是默契得很。 青荇瞅着黄芪的模样心底有些好笑,想了想便往前走了几步将一个托盘递到黄芪的手里:“黄公公?这些是主子饭前的点心,还请黄公公劳烦一趟。”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实在是太明白不过,无论是怎么样,勿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黄芪骤然手中多了样东西,眯着眼睛看了青荇一会儿,方才小声咕哝了一声道谢,继而不动声色地往前走,饶是这样,眼底也没显出半点不乐意来。 这次李翊宸被安排的院子算是这宅子里最好的地方,与叶孤城的屋子也不过是一墙之隔。 李翊宸见了心底就有点讶异,没成想叶孤城能将这样的地方给两个派来监视的人。 叶孤城细长的手指覆在门沿上轻轻拍了拍上面的飞灰,轻描淡写言道:“原本丫鬟安排的屋子并不是这一间,然而现下看来,少将军怕亦是喜静,不如就来与我毗邻可好?” 李翊宸豁然抬眸,只觉叶孤城眼底似乎是有细碎的光芒,看不出是怎样的情绪,他微微蹙了蹙眉,唇角已是扬起朗声笑道:“自然,李某多谢城主!” 叶孤城看着李翊宸抱拳郎笑的模样,继而不动声色地将头偏了过去推开院子的门:“少将军请。” 李翊宸往里走了几步便回过头来:“阿辰便在这院子里可好?” 叶孤城看了看李翊宸一直抱着的小奶狗,阿辰不动声色地与叶孤城对视,最后伸出小脑袋来似乎是想要上去舔一口以示讨好,他眼底的神色便和缓了些许微微颔首:“自然。” 又往里走了几步,李翊宸再次回头:“那黄公公住在何处?” “便是这外头不远。”叶孤城眸色淡淡,叫了一个小厮过来让他领着去。 黄芪受宠若惊,也不再介意问到自己的时候已经是在一条小狗后面了,只鞠躬言道:“奴才多谢城主,奴才与少将军住在一处便是,便于照顾主子。” 李翊宸心底微微一凛,老实说这黄芪跟着除了监视叶孤城另外也有一个缘由就是皇帝对自己也说不上几分放心。 如若真的就在一个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那么自己往后的日子怕也不得安生了。 叶孤城就淡淡看了李翊宸一眼便说了下去:“无妨,少将军住在这白云城中,孤自然不会亏待了少将军。”言下之意是不用你演戏,赶快消失在视线之外吧。 李翊宸也特别诚恳地补充了一句:“公公自去无妨。” 黄芪看着没多长时间便“勾搭”到一块的李翊宸和叶孤城,在心底默默记了一笔账,想了想便小步过来低声告了李翊宸一句:“少将军,勿要忘了界线分明,那丝带的事情,奴才还有事要禀与少将军。” 叶孤城见这二人说话,便自己往外走了几步。李翊宸看了黄芪一会儿便应道:“待得安顿下来再叙无妨。” “嗻。”黄芪小心地用余光看着李翊宸的神情,除却一如既往的淡漠以外也看不出半点其他情绪,只好将目光又垂了下去眼观鼻鼻观心。 黄芪应完了,又将那偌大的托盘往前送了送递给了李翊宸房里应着的丫鬟,这才跟着另一个小厮离去了。 “若是无事,叶某便也回去了,少将军自行休憩便是。”叶孤城的神色很淡,手中不知何时已是执了一柄剑。 李翊宸颔首道别,继而往回又走了几步,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城主。” 叶孤城站在原本的位置没有动,见李翊宸又一次转过头来便也只是笑了笑,笑意清清浅浅映在眼底淡淡问道:“怎么?” “城主以后随意称呼李某便是,少将军却是太过生疏了些。”李翊宸说的平静,说完似乎自觉有些尴尬,便挠了一把阿辰圆滚滚的脑袋。 趴着险险睡着的阿辰被一把挠醒,迷迷糊糊地看向李翊宸,无奈主人的注意力丝毫没在这一头,阿辰欲哭无泪,瞬间有一种狗生趴着也中枪的赶脚…… 叶孤城看了李翊宸良久,眼底的笑意深了几许思忖半晌方才道:“李兄……”眼见着李翊宸面上的神色竟是蓦然添了几分莫名,他便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李兄,这个称呼可好?” 李翊宸努力将自己面上的神情调整回正常的模样,一只手的手指无意识地来回揪着阿辰头上本来就不多的毛颔首淡淡道:“嗯,自然。” 叶孤城看着还不打算走的李翊宸,难得耐性极好地又问了一句:“李兄还有事?” 经叶孤城这么一遭,李翊宸只觉得好像哪里似乎是不对了些,站在那里的姿势似乎也出了差错,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方才言道:“无他,多谢城主。” 叶孤城的神色添了几分认真,走到李翊宸身边一字一顿道:“吾却是有事。” “怎么?”或是因着叶孤城的神色,李翊宸也不由自主跟着认真起来,眉峰微蹙的模样看起来英挺而硬朗。 叶孤城微微一笑,将李翊宸犹自揪着阿辰发顶呆毛的手拿了开来,一边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没事了。” 李翊宸默然转过头去往院子里头走,不得不说这个城主真的只是看起来很冰山,其实心底蔫坏蔫坏的。 叶孤城就站在原处负着手看着李翊宸的背影,和在路上遇袭那一次挡在自己身前如出一辙的身影。 半晌,他方才往回走去,眼底已是往时的清寒,看不出半点波澜。 跟着叶孤城时候最久的青荇犹豫了好半晌方才小声问道:“城主……前番那次城主收了杀招,这回可还要继续么?” 叶孤城微长的鸦睫淡淡覆了下去,覆住了眼底全数的神色,他没有做声,只是将手指合并成掌往下摁了摁,然后便径自加快了脚步离开了。 青荇看着叶孤城的背影,只摇摇头笑了笑,然后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不远处李翊宸的院子。 无声无息之中,似乎是有什么悄然改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那次路上遇袭的真相是——这样滴!!! 哪样的啊喂!(#`O′) 亲们看出来了喵?摇尾巴! 话说阿辰一如既往躺枪ING……救了阿辰的城主好帅!求嫁!【李翊宸:盯……长枪挑你啊喂!】 由于寒冬腊月所以放夏日图o( ̄ヘ ̄o#) 转自新浪微博:ip鹤 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作欣赏使用。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312/2013122318410279.jpg 第九章 恍惚间暮野四合 当天晚上刚一吃完了饭,黄芪就跟着李翊宸回了院子来。 叶孤城神色丝毫未改地见这两人走回了同一个去处,眉眼之间只是添了三分淡漠,倒是青荇小姑娘一咬牙一跺脚,趁着大伙不注意站在后面蹙着眉头做鬼脸。 叶孤城看着心底也觉有些好笑,一低头就看着阿辰茫然无措地趴在原处,见叶孤城俯□来便眨眨大眼睛“汪呜”一声,这是被人遗忘了。 青荇有些讶然地伸手想要将那毛茸茸的东西抱走,毕竟自家城主一直以来都是不喜这些东西的。就见叶孤城似乎没有松手的意思,抱着阿辰的姿势十分自然,只淡淡言道:“回罢。” 小丫头便挠了挠头,唇角微微泛起几分笑意:“嗯,给城主掌灯。” 叶孤城看着明显喜不自胜的青荇,没做声地走在了她后头,微凉的手指轻轻梳着阿辰的软毛,小奶狗似乎也觉着舒服了,赶着赶着往叶孤城手心里头蹭,模样贪乐又享受。 然而在李翊宸房中却又是另一番情形了。 李翊宸负着手站在窗前将烛台点起来,继而问道:“黄公公此番来这儿是要说何事?” 黄芪细细瞧着李翊宸的神色,这位少将军面上依旧是清冷,看不出半点好说好商量的模样,黄芪便垂首道了一声复又从袖间将那细长的匣子取了出来,那丝带正正摆在中间:“少将军,”他抖了抖手将那丝带往外一挑:“您细细查看这丝带,可曾发觉哪里不对?” 不知为何,看着这丝带,李翊宸便蓦然想起了那日叶孤城笃定的模样,他忽然很想听听黄芪的说话,毕竟任何时候只听一面之词的人无疑都是愚蠢的。 李翊宸闻声便将那丝带接了过来映着烛光细细地照着,不多时便发觉了里头的玄机:“这丝带上面有很暗的条纹,不仔细看怕是觉察不到的。” 黄芪听了便搓搓手叹了口气:“少将军,奴才这话却是该当死罪了,”他骤然跪了下去:“这是南王府上的东西。” 李翊宸没叫他起来,只是对着烛光将那丝带复又看了一遍,黄芪这话说的与叶孤城的对上,却终究没能解开这里头的玄机,南王为何要来杀白云城主?按理说南王管辖之内有个富庶的白云城并不是什么坏事,是什么让他们竟然走上了水火不容的路? 又或者说,为何南王会露出这样明显的马脚?这根本不是一个阴谋家应当会犯下的愚蠢错误。 黄芪这回是当真看不出李翊宸的心思了,他又不敢将动作做得太过明显,只好将头垂下去,眼观鼻鼻观心地装没心事。 不防李翊宸却是蓦然开口了:“黄公公,这话可曾言与皇上了?” 黄芪有些傻眼,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位看上去勇武有余,智取不足的少将军,就见李翊宸的神色似是带着三分严冷,将那丝带放在鼻间轻轻嗅了嗅,复又淡淡笑了:“黄公公拿了这丝带这么久,可是近日方才发觉这丝带里头的玄机?” 跪在地上的黄芪立时觉得有些腿软,连着自己的动作都有些僵住:“少……少将军,奴才罪过!” “公公确实罪过,”李翊宸俯□将那丝带轻描淡写地放到了黄芪的头顶,语气亦是淡淡的:“很多事错过了一瞬,便也彻底失去了先机,公公这一次,可算是误了大事了。” 黄芪甚至不敢抬起头来,他可以想象的到李翊宸冰冷的神色,同样可以感觉的到的是自己已然抖如筛糠:“少将军,奴才不敢了。” “黄公公多虑了,”李翊宸站直了身居高临下地看过去:“退下吧。” 黄芪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自己的自作主张,他站直了腿,却只觉自己的一双腿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一般,他偷偷看向面前的李翊宸,却莫名对上了少将军的目光,明明差着不是十万八千里,黄芪这人精中的人精竟然只觉这人几乎是与那九五至尊给人带来的压迫感无异。 偏偏自始至终,李翊宸的语气都极为客气,带着一股清贵的疏远。 他在心底擦了把汗,沉沉俯□去,声音已是低到骨子里头的卑微:“奴才告退。” 李翊宸挥了挥手,目光投向窗外寂寂无声的夜。 那夜晚如同一张巨大的黑幕一般沉了下来,黑暗之中,光明无处遁形。 事实上,李翊宸并不想这样对待黄芪。曾经有那么一句话,如果一个人只能通过欺凌弱小来彰显自己的强大,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一个废物。 然而这世上终究是如此,仗势欺人的人始终并不占少数,是要随波逐流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这总是一个必须回答的命题。 待到黄芪彻彻底底地消失在院门外,李翊宸方才挥了挥手示意院中的小厮过来,他思忖片刻问道:“城主此时该在何处?” 那小厮名唤明棋,听闻这位这话立时就一个立正站直了身子:“回主子的话,城主应当是在院中。” 得了明棋的话,李翊宸便安下心来,他挥手示意小厮下去,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思忖着,指节分明的食指轻轻叩着桌案,太多事一点一点浮上眼前。 李翊宸记得最初的时候,在最初与叶孤城遇上的时候,这人与南王一起,明明南王的气度非凡如斯,却也丝毫掩不住叶孤城的清贵高绝。 再后来同行至此,他依稀记得遇袭的时候一剑杀了阵眼之人的叶孤城,眉眼之间尽是清冷,剑法大气恢弘却又透着一股灵气。 那时叶孤城站在自己身后,面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记得叶孤城发觉那条丝带时,曾经说过的“似曾相识”。 同样记得再后来不多时重又提及时,叶孤城言及那条丝带是南王的。 李翊宸努力回想,终究认不清那时叶孤城面上的神情是失望还是无所谓,如若是被友人在背后捅了一刀,那滋味怕是不好受才对。 想起似乎是落在晚膳时分的阿辰,李翊宸慢慢睁开眼,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坚毅。 他在心底默默念着,总要将阿辰找回来吧,那小家伙还小着。 这样对自己进行了足够的心理催眠,李翊宸便起身朝着叶孤城的院子走去。进门的时候完全没有遭到任何阻拦,丫鬟认真看了李翊宸几眼确定了这位贵客的身份便恭恭敬敬地将人迎了进去。 叶孤城正坐在桌前,青荇站在一旁给他研墨,墨水晕染开来的香气渐渐氤氲开来,李翊宸便站在门口看着,心底默默思忖着叶孤城研墨赋词的模样。 不知可是看出了李翊宸心底所想,叶孤城站起身来,唇角慢慢泛起一丝笑意:“李兄,老实说,叶某并不是什么文人雅客。” 李翊宸面上忍不住也添了三分笑:“无妨,”他的目光掠过叶孤城鼻子下头光洁的皮肤,蓦然睁大了眼:“叶兄……” 叶孤城面上神情淡淡,白玉似的手指轻轻在唇畔上头抚了抚:“刮去了。” 李翊宸这一回的笑意彻彻底底深了,他的头微微扬起带出三分戏谑:“叶兄果然适合这般的模样。” 不知可是自李翊宸这话中听出了莫名的意味,叶孤城思忖片刻便将头偏了过去,一伸手捞出自打李翊宸进门就无比欢脱蹦来跳去的阿辰:“李兄可是为了它来的?” 阿辰睁大了眼,洋洋得意地摇摇尾巴。 李翊宸险些就忘了这个促使自己出门的缘由,特别真诚地言道:“倒也不是,李某此番前来,是想告知叶兄一事。” 叶孤城特别淡定地将阿辰放到一边去了,没注意到小家伙碎了一地的玻璃心,继而亲手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何事?” “南王可是有何事要挟城主?”李翊宸眉心微蹙,伸手去接叶孤城手中的翠玉杯子。 不知可是因着这话题的缘故,两人似乎都有那么点心不在焉,叶孤城手微微往前一送正好和李翊宸的手指碰到了一起,一凉一热,温差分明。 李翊宸一怔,将杯子稳住握在手心,指尖又一次擦过了叶孤城的指尖,带出几分暧昧几分莫名。 叶孤城低咳一声将手指缩了回去,轻描淡写地生生转了个话题:“少将军多虑了。” 这一回连称呼都九转十八弯地变回去了。 李翊宸完全没料到这诡异的走向,抬起头来看向叶孤城,便见面前的男人面上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模样:“若是无事,青荇还请送李兄回房。” 这算是什么意思? 李翊宸只觉得一股气血往上涌,心底那点别扭意味一瞬间就涌了上来,却在面对那人凉薄如斯的眸光时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致,他起身行了个礼,也没等人就往屋外走了过去。 直到一鼓作气走回了自己的院子被冷风吹了一路,李翊宸方才后知后觉—— 叶孤城,不会是害羞了吧? 这也太不好调戏了?! 再看看自己空空的手,挡箭牌阿辰……又一次被忘记了。 叶孤城房中,城主轻轻抚着阿辰软软的耳朵,适才在李翊宸面前没有抱过小东西,这时被遗忘的阿辰却窝在叶孤城微凉的怀里睡得很是踏实。 青荇看着这一人一宠物安宁的模样,在心底叹了口气小声问道:“城主,如若少将军知道了是主子与南王合谋找的杀手埋伏,可会……” 她这话终究是没说下去,因着叶孤城低低咳嗽起来,俯□去清瘦后背上的骨骼便凸现出来,让人微微有些心惊。 “城主的嗽疾可如何是好?”青荇心底忧虑,忍不住低声问道。 叶孤城没做声,只将那李翊宸没动过的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无妨,孤心中自有计较。” “如若少将军肯帮忙会兵,白云城或可一搏亦未可知。”青荇小心翼翼地敲着叶孤城的后背,一边由衷感慨道。 这一回叶孤城眼底的凉薄之意现了出来,面上却是含笑道:“这与他的坚持不合。” 青荇微微睁大了眼问道:“城主如何得知?” 叶孤城没再说话,只将目光投在凉薄如水的窗外。 暮色四合。 作者有话要说:真相揭露了QAQ,其实城主当时就是想杀了李翊宸他们来的,做成荒野江湖劫财或是寻仇的模样一点都不难啊……毕竟他们两人都没穿官服嘛。 明儿放小忆点播番外:西门大大和叶小枫的和谐内容! 放一张年末图,A了半年多看到这图忽然觉得好感慨啊QAQ,剑三带给我们的究竟是什么呐? 作者:仓鼠乙巴,保留作者一切权利。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312/2013122311344769.jpg 第十章 西风拂过几朝辞 李翊宸和黄芪就这么在白云城住下了,这些时日叶孤城并不能时时见到李翊宸,甚至于在这儿做了这么长时间邻居,最后也没见到几面。 再往后,李翊宸终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萌生了一种自己是来白吃白喝的错觉,每天这样养下去,和养猪没什么两样。 没成想这一次到叶孤城那院子里,叶孤城竟然在院里。 他手中执着剑,平素一身素白的衣服此时却换了下去,一身天青色的便装穿在身上,看起来更显几分清瘦模样。 站定在崖边,由于是背对的模样所以李翊宸看不清半点叶孤城的神色。 “李兄,”叶孤城回转过头来,面色看上去平静无比,他在李翊宸说话之前先开了口:“抱歉,这几日实在是有些繁忙。” 李翊宸打好的腹稿就这么被堵了回去,他看着地上蹦来跳去蹭叶孤城的阿辰,终究找到了话题:“原来这些时日它都在这儿。” 叶孤城微微一怔低下头去正好对上阿辰谄媚无比的小眼神,他在心底失笑,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自然而然道:“既是主人来了,小东西自然要物归原主。” 阿辰一口咬住叶孤城锦缎制的裤子,表情那叫一个无辜可怜。 李翊宸默默无语地将小东西往后拽了几步,小奶狗特别哀怨地回过头来看了阿辰一眼,那眼神让李翊宸这个大人分分钟觉得罪恶了,讪讪松开了手。 “阿辰!别闹叶兄。”李翊宸俯□去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试图给小东西讲讲道理。 这个角度叶孤城可以清楚地看到李翊宸的手,不同于叶孤城惯于执剑的细长手指,李翊宸的手掌很宽厚,上面可以清晰地看到薄薄厚厚的茧子,他看够了便将目光不动声色地偏了过去,手中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动了动,终究还是将剑柄握紧。 “进屋吧,我请少将军喝茶。”叶孤城这样说。 “……”李翊宸站直了看叶孤城,脚下的步子半点不动。他的神情很是平静,硬质的发丝就倚在耳畔,眼底却是幽深的。 叶孤城失笑,俯身将阿辰抱起来搂在怀里:“李兄,走吧。” 李翊宸唇角溢出一丝笑,跟着叶孤城往前院走,耳畔便是江涛拍岸的声音,听起来烟波壮阔,很是舒心。 叶孤城摇了摇头,轻轻摸了摸阿辰软乎乎的耳朵,小奶狗无比幸福地在叶孤城怀里复又蹭了几下,满足无比地躺倒任挠肚皮!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阿辰在叶孤城怀里这副模样,李翊宸竟是蓦然觉得心底有些暖洋洋的。 待得在院中坐下,绿杨春浅淡的香气飘散开来,叶孤城方才开了口:“这些时日怠慢了李兄,还望见谅。” 他这话音清浅柔和,听起来带着三分真挚三分恳切,李翊宸自然不会在意,他只是蹙着眉头看着面前神色如常的叶孤城:“不知城主这些时日可是有何要事?” 叶孤城怔了怔,手上的倒茶动作停了片刻:“并无甚要事,南王将至,少不得要准备些许。” 白云城历来是由着南王管辖的,这地方地处偏远,距离京城又是远得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在这里总还是行不通的。若是当真说起来,倒还是逍遥王爷当得舒服。 “前番黄公公与我言语,道那条丝带是南王的。”李翊宸没有过多犹豫说道,目光定在叶孤城脸上想瞧出些许端倪来。 然而叶孤城的神色却是无比的平静,他微长的睫毛只是往上抬了抬,幽远的目光便对上了李翊宸探寻的神色:“李兄何意?” 这些话曾经叶孤城也说与过李翊宸听,而在第二次跑去看叶孤城想要说这茬的时候,就发生了那种诡异的发展。 李翊宸想到这里,唇角的笑意便更深了几许:“无他,不过是有些想不通。” 李翊宸说着这话,心底却也存了几分探寻的心思了,一般来说倘若人有些念头,这时候怕就会屏不住气了。 然而叶孤城却终究不是什么一般人,因为他只是看了李翊宸一会儿便默然垂下眼睫,指间拨弄着那翠玉的杯子淡淡问道:“李兄想不通什么?” “南王没必要这样做,”李翊宸蹙着眉头想着,一边这样说了下去:“毕竟叶兄并不算是南王的心腹大患,甚至于前番那遭初见,城主亦是与南王相谈甚欢,撕破了脸皮对谁来说都不好做。” 叶孤城面上淡淡,白玉似的脸庞掠过一丝漠然,他顿了顿方才开口言道:“李兄所言或是有理。” 李翊宸屏着气等叶孤城说下去,没成想这位说到这里也就不说了,面上带着三分若隐若现的笑意,看不出其中情绪。 这一回还没等李翊宸想通这人的心思,就听门口丫鬟禀报道:“禀城主,平南王爷到。” 李翊宸挑了挑眉,不敢置信地一抬头看向面前不动声色的叶孤城,感情这位老早就知道平南王爷在那儿待着,这人还任由自己说了个究竟。 他这边还没想完,就见叶孤城已经将桌上的杯子添了一只,平南王则大步走了进来。 那男人脸上素净,带着温朗笑意,旁边走着一个差不多高的青年,二人看起来实在是太像,一眼看上去就是父子。 李翊宸本来想站起身来,再看向旁边不动声色的叶孤城便也没动弹,直挺挺地坐在桌前。 平南王和世子见二人这幅模样也没生什么怪罪之心,只朗朗笑道:“白云城主,多时不见风采依旧。” 叶孤城这才悠悠然站起身来:“南王谬赞,”顿了顿他复又看了看桌上的杯子叹了一声,“这杯子一套四只,不曾想前番有丫头打碎了一只,就只剩了这三个。” 南王世子的神情变了变,就见南王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城主多虑了,以白云城的家底,添一只杯子有何难处?” 叶孤城执剑的手指松了又紧,面上的神情却依旧是平淡的。 这一回他还没说话,便见李翊宸开口了:“有些东西纵使能添,也不是原本的模样了。” 平南王这才将视线转向旁边这人,按照常理来说,白云城主叶孤城身旁的永远都是一些绝色佳人,明明总是自称不是文人雅士的叶孤城,身旁却始终不缺少佳人相伴。 这一回却是换了这么一个人,用着叶孤城素来只接见贵客的杯子,见了自己也不曾起身相拜,看起来更似乎是谈笑甚欢的模样。 平南王的目光在李翊宸身上上上下下看了半晌,那目光看起来刺骨的很,电光火石的一瞬,他蓦然想起了这人是谁:“李家少将军。” “王爷吉祥。”李翊宸维持着带甲将军之礼抱拳一拜。 或是因着年岁的缘故,平南王的声线很沉,他的笑容别具深意,复又看向一旁静默饮茶的叶孤城,笑意就更深了几许:“二位相谈甚欢,小王便不打扰了,不知住惯的那院子还给小王留着么?” 话里话外那意思竟然是要在叶府常驻了。 叶孤城面上神情已经是彻彻底底褪去了所有的情绪,只余下无比的平静,他挥挥手示意门外候着的青荇进来:“带王爷去渊锋院。” 青荇道了声“是”便要将二人往外引,倒是南王挥了挥手示意停下,他的目光在李翊宸和叶孤城身上逡巡一圈,便笑了笑问道:“叶城主,孤与少将军借一步说话可好?” 李翊宸挑了挑眉没做声,叶孤城素来清冷的眼底只余深渊似的静默,看了不动声色的南王一眼淡淡道:“自然。” 南王朗声一笑,挥了挥手示意李翊宸:“请。” 被卖了的李翊宸无法,只好跟了上去,一路而行,南王似乎并不介意不紧不慢跟着的青荇,只问李翊宸道:“少将军在此处可还习惯?” “还好,多谢王爷关照。”李翊宸挑着不出错的言语说着。 “皇兄也是,怎生就将你遣到了此处。”南王似笑非笑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深意。 这一回李翊宸便笑了笑,那笑容里三分无奈七分恳切:“在何处都无妨,只要能为我皇效力便是。” 南王盯着李翊宸,似乎是在考虑这话的真伪,奈何李翊宸的表情委实是太过真切,看不出半点莫名,他便淡淡笑道:“忠臣良将,在何处自然都是一样的,”他将话题微妙地一转便问道:“不知少将军在叶城主这儿可还适应?” 来了……李翊宸自知这二人之间的轮转,此时面上便也微笑言道:“叶城主为人坦荡,剑术高绝,臣在此处得了城主不少照拂。” 南王久久没有言语,那模样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纠结。 倒是南王世子心直口快:“父王,小儿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南王呵斥一声:“不该当讲就不要讲!” “父王!”南王世子那模样看起来俊朗的很,面上此时并未带笑只余下几分急切。 “少将军,”南王的语声恳切,他长叹一声方才看着走远的青荇缓缓言道:“李家老将军于小王有旧恩,小王没齿难忘,因而这番话小王便只是说说,请少将军只当做从没听过就是。” 李翊宸心知这番话定是关乎叶孤城,面上的神情便也认真了少许:“王爷请讲。” “前番我府上的探子来报,少将军半路遇袭,”南王的神色带着几许淡淡的疲倦,慢慢言道:“孤遣人查过了,那一次的杀局,其实是城主设的。” 作者有话要说:先放1000字的福利君—— 今天家里叔叔来访,然后家里的网就疯了,然后存稿箱又傲娇了现在就是不让我传文啊QAQ,技术渣给跪了。。。求传上去!真的炒鸡抱歉~! 叶枫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情形。 就是当西门吹雪沐浴的时候,他正好撞了进去,不偏不倚正好看到了西门吹雪赤身**的模样…… 这真是非常非常不和谐QAQ! 叶枫非常承认,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捂眼睛,第二反应是……将手慢慢移开了。他承认自己的思想很YD,YY美男很激烈,这一点都不罪过! 西门吹雪浑然未觉,一整个人浸在暖洋洋的温泉里,半闭的眼睛睫毛微垂,因着背影的缘故看得见如雪的背部紧实的肌肉。 叶枫非常淡定地咽了口口水,第一次觉着禁欲系美感什么的实在是太太太要命了啊! 他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几步,一路径自走到了池边,琢磨着到底是要拍一下西门吹雪的肩膀还是将人直接用衣服罩住。 前者实在是没什么新意,后者么……打湿西门吹雪的衣服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 可惜,还没等叶枫想明白,被认为无知无觉的西门吹雪便动了,一伸手将叶枫拽下了水。 叶枫豁然睁大了眼:“你你你……”你居然明知道我进来了还在那里装! “偷窥?”西门吹雪眼底的冰寒褪尽,缓缓带上几分促狭意味。 “……你自己洗澡还怪小爷偷看!”叶枫梗着脖子吼道。 然而西门吹雪的神色却是缓缓变了,这季候人穿的都不多,西门吹雪的视线一路向下,正好看到叶枫绸子做的黄色衣裳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露出微紧的颈子。 那模样实在是太过勾人,西门吹雪只觉心头一阵火燎过,整个人就添了三分暖意。 叶枫浑然不知,他万分纠结地抓着自己的衣襟往下扯:“都湿了。” “嗯。”西门吹雪回应的言简意赅,一顺手……把人给扒干净了。 叶枫睁大了眼:“你……” 西门吹雪用一个吻堵住了叶枫所有的言语,看着面前豁然睁大眼睛的叶枫,心底却只余下深深浅浅不可告人的念想。 一个吻罢了,叶枫努力稳住气息:“不能在这里。” “无妨。”西门吹雪眼底神色渐深,慢慢言道。 ……艾玛你无妨小爷可是很在意啊喂!(#`O′) 叶枫纠结万分地看着西门吹雪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将温水轻轻触及叶枫的私密处。这感觉实在是太过新奇,让叶枫竟然蓦地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不过说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被扒光的?!这不科学小爷的严防死守呢?! 第十一章 高山流水琴瑟鸣 阳光影影绰绰地覆盖下来,而南王就藉着这样的日光忖度着李翊宸的神情,李翊宸的神色似乎是错愕了那么一瞬,然而下一秒李翊宸便叹了一口气:“抱歉……” 南王全然没想到李翊宸这句话,他看着面前阳刚笔挺的青年,眉头便微微蹙起来淡淡笑问道:“少将军何意?” 李翊宸揉揉自己的眉心,面上是恳切的歉然:“臣……需要一些时间。” 南王了然地叹出一口气来:“自然自然。” 就这样与南王告别了,李翊宸一个人往回走,与事前的平淡心事不同,现下走了出来他只觉一整个心都装进了不少事情,是是非非都要好好思忖一番。 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身后不远处,南王的神色慢慢冷了下来。 看着青荇已经回去禀事了,南王便将门掩上对南王世子开口道:“这个人,应当算是一整件事情中的唯一变数。” “父王何意?”世子微微蹙紧眉头看着南王,有些不解地问道:“叶城主之前不是说要杀之而后快么?” “呵,”南王冷笑一声,眉眼之间尽是冷酷的漠然:“若是万不得已……”他比了一个并指成锋的姿势狠狠切了下去。 世子只觉整个人没上一股寒意,不寒而栗。 李翊宸回了自己那院子,却只觉得整个人就像是漫上了一股火,莫名的烧灼。 这种感觉搞得他极为坐立不安,偏偏总往这儿跑的黄芪这会儿也没了眼色,于是只剩下一个李翊宸在院里折腾来折腾去,舞弄长枪却也不得一个沙场。 这真是糟透了。 挨到晚膳罢了,华灯初上,李翊宸终于觉着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他将碎魂无声无息地往手中一拿,暗红色的光笼罩着神兵,透出几分刚正之气。 没有自大路而去,李翊宸循着一条小径往叶孤城所在的院子过去,甫一到达叶孤城后院的崖边就发觉那僻静处竟似乎是有人声。 不知为何,李翊宸竟是诡异地停住了,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做所谓的听墙角的不雅之徒。 只可惜事情发展的太快,几乎没有给李翊宸考虑的时间。 那一厢很明显的是叶孤城和青荇的声线。 “主子,”青荇的声音缓缓的,很低很低,“南王将那次的事情讲与少将军了。” 屏住气息,李翊宸第一次特别懊恼自己不是明教或是唐门,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隐身技能,只能在这儿尴尬万分地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听到叶孤城的声线缓缓传来:“我知道了。” 那声线听不出任何情绪,甚至于可以想象得到叶孤城清冷的模样,眉心微微蹙着带着三分不耐。 青荇便又急急问道:“主子,这样的话少将军会不会……” “无妨,”这一次叶孤城没有让青荇说完,他言简意赅地打住了话头,便接着说了下去:“这些总归还是事实,少将军知道了也未尝不可。” 不知为何,李翊宸忽然很想站起身来看看叶孤城现下的表情,只是隔着一堵墙,就好像真真正正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这么久的时间里,李翊宸一直觉着这人就像是一个久未谋面的挚友一样,伯牙子期,高山流水。 甚至于今天南王说了这番话,李翊宸心底依旧暗暗存着几分侥幸,直到现下一切明了。 他曾经怀疑过那是南王的反间计,也曾经想过这只是一个局,一个想要让他掉进去摔得头破血流的一个局。 只是现下看来,叶孤城最初的的确确是想要杀死他的。 甚至于当时叶孤城快的惊人的手法,将阵眼之人一击毙命的缘由,都一一显现出来。 再分明不过。 李翊宸想不通为何后来叶孤城改变了主意,他却是想得通叶孤城为何要杀死自己。 对于白云城主而言,李翊宸和黄芪不过是皇上安排过来的一双探子,仅此而已。 想要将白云城主引为知己惺惺相惜的李翊宸,方才是最最愚蠢的人。 叶孤城全部的行为,李翊宸都可以理解,只是心底有些冷,让他忍不住将手中的长枪握的更近了一些。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叶枫似乎是有一回打过电话回总部,那个时候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当时的李翊宸没能理解,然而现下他却是懂了,懂得彻彻底底。 眼角唇边都只余下漠然,李翊宸狠狠闭了闭眼,将碎魂一提纵身往回掠去。 他从来不曾知晓的是,在他身后不远处转出来的南王世子,眼底的寒光微微带笑,向相反的方向去了。 而院中隔着一道墙,叶孤城微微闭了闭眼,将指尖的杯子轻轻放下,那杯中不是茶而是酒。 他低低咳嗽了几声,眉梢尽是漠然,复又睁开眼眼底却是清明一片:“我知道少将军来过。” 青荇豁然抬眸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叶孤城清冷的神色:“那城主……” 叶孤城将已经睡着了的阿辰轻轻往怀里搂了搂避免着了冷风,面上却依旧是淡淡的寒凉:“南王世子也来过,他看到离开的少将军,不知心底会作何感想。” 青荇看着叶孤城唇畔溢出的一丝笑意,将酒往回收了收小声问道:“城主可是回房吧?这外面寒凉,城主的嗽疾……” “无妨。”沉默良久,叶孤城这样说,却还是任着青荇将杯子全数收走了。 他的指尖微微泛白,衬着那一身青衣好看的紧,却也显出几分单薄清冷来,站起身将剑缓缓抽出,剑光寒凉。 半晌,叶孤城方才起身言道:“明日孤去南锋水军看看。” “是。”青荇软声应道,将一件厚实的大氅给叶孤城披在身上。 是夜,月色如水,蔓延院中。 谁人辗转反侧不能眠,当时还未可知。 第二日一大早,李翊宸便站到了黄芪的房门前,顶着一张十足的黑脸。 黄芪一开门吓了一大跳,立时反省自己诸日的作风可曾有什么误了这位爷,想来想去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小声问道:“少将军?” 李翊宸将房门一掩,大步跨了进去,破马张飞地往那主位上一坐:“这几日叶城主在忙些什么?” 黄芪心底叫苦不迭,却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喏喏应道:“少将军,这可不是小的敢探听的事情啊。” 李翊宸挑起眉头来将威严耍了个全套,横眉立目的模样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嚇人:“哦?那么黄公公传书给皇上连篇累牍都是些什么?” 老实说,这话实在不是一个少将军品级能问的事情,可是黄芪本就背着李翊宸给皇上千里传书,这事儿放在什么时候都够他喝一壶的。何况他两现在远在天边,皇上纵使富有天下却也鞭长莫及。黄芪心底忖度着也不敢得罪这位瑕疵必报的爷,心底暗暗叫苦却也只能小声道罪:“小的知罪,叶城主这几日白天经常不见人影,小的只觉叶城主怕是立兵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瞧着李翊宸的神色,非常不能理解为何那么谨慎也被这位少将军抓住了把柄。 事实上李翊宸根本就不曾知道任何事,他所说的不过是诈黄芪的。 黄芪传书的方式实在是太过诡秘,饶是李翊宸有心要防却也没那么心劲天天跟着瞅,只不过这人素来乐意表达自己对于皇上的忠心耿耿,是没可能不关注叶孤城的一举一动的。 若是不想打草惊蛇,只怕是从这儿下手最为容易。 然而李翊宸却没想到,自己心底的担忧也就这样成了事实。 叶孤城很可能在屯兵。 身为剑仙,叶孤城却并没有选择单枪匹马而战,他作为白云城城主,屯兵本不是什么罪过之事,然而在这个小到一兵一卒都应当报备的年岁,私自屯兵麻烦还是很大。 李翊宸心底微微一坠,脚下的步子却不受控制地往外走。 黄芪看着李翊宸江石入海的平静模样,心底越发没了主意,忍不住小声问道:“少将军?”他想起之前的事情只觉这位爷八成是要算总账,连忙开口道:“小的也是昨日方才发觉城主之事,还没来得及禀报皇上,并无隐瞒少将军之意。” 李翊宸心底冷笑一声,目光冷冷扫过面前诚惶诚恐的黄芪一眼,淡淡言道:“去禀报吧。” 黄芪心底一惊,全然没有想到李翊宸这般笃定的模样。老实说他一直觉着李翊宸和叶孤城有私谋串通的意思,毕竟这二位之前的行为实在是太让人联想遐思了。 “去拟书吧。”李翊宸不耐地挥了挥手,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剩下一个黄芪站在后面,眼底的波澜半天没有褪尽,相处的越久,黄芪发觉自己越不能理解这位少将军的心思,愈发觉得这人深不可测起来。 半晌,他方才叹了口气,转身进屋拟书去了。 倒是李翊宸甫一出了门,就见好几天没看到的阿辰蹦蹦哒哒地跑了过来,看到李翊宸便往前跑了几步,特别幸福地蹭了一圈,然后就开始扯李翊宸的裤脚。 李翊宸失笑,俯□去准备将明显胖了一圈的小东西抱起来。 奈何阿辰竟是微微一扭躲开了,继续不依不饶地扯着李翊宸的裤脚。 李翊宸看了小东西一会儿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可是被叶兄宠惯了。” 阿辰眨眨眼……“嗷呜!” 这一回李翊宸没再动,他只是顺着阿辰拽着的方向往前走去,颇有些好奇小东西要带他去看什么。 他这一去可好,倒是发现了一个莫大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有关小忆点播的西门吹雪和叶小枫福利君,CJ的亲慎入哦—— 叶枫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情形。 就是当西门吹雪沐浴的时候,他正好撞了进去,不偏不倚正好看到了西门吹雪赤身**的模样…… 这真是非常非常不和谐QAQ! 叶枫非常承认,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捂眼睛,第二反应是……将手慢慢移开了。他承认自己的思想很YD,YY美男很激烈,这一点都不罪过! 西门吹雪浑然未觉,一整个人浸在暖洋洋的温泉里,半闭的眼睛睫毛微垂,因着背影的缘故看得见如雪的背部紧实的肌肉。 叶枫非常淡定地咽了口口水,第一次觉着禁欲系美感什么的实在是太太太要命了啊! 他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几步,一路径自走到了池边,琢磨着到底是要拍一下西门吹雪的肩膀还是将人直接用衣服罩住。 前者实在是没什么新意,后者么……打湿西门吹雪的衣服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 可惜,还没等叶枫想明白,被认为无知无觉的西门吹雪便动了,一伸手将叶枫拽下了水。 叶枫豁然睁大了眼:“你你你……”你居然明知道我进来了还在那里装! “偷窥?”西门吹雪眼底的冰寒褪尽,缓缓带上几分促狭意味。 “……你自己洗澡还怪小爷偷看!”叶枫梗着脖子吼道。 然而西门吹雪的神色却是缓缓变了,这季候人穿的都不多,西门吹雪的视线一路向下,正好看到叶枫绸子做的黄色衣裳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露出微紧的颈子。 那模样实在是太过勾人,西门吹雪只觉心头一阵火燎过,整个人就添了三分暖意。 叶枫浑然不知,他万分纠结地抓着自己的衣襟往下扯:“都湿了。” “嗯。”西门吹雪回应的言简意赅,一顺手……把人给扒干净了。 叶枫睁大了眼:“你……” 西门吹雪用一个吻堵住了叶枫所有的言语,看着面前豁然睁大眼睛的叶枫,心底却只余下深深浅浅不可告人的念想。 一个吻罢了,叶枫努力稳住气息:“不能在这里。” “无妨。”西门吹雪眼底神色渐深,慢慢言道。 ……就算你无妨小爷可是很在意啊喂!(#`O′) 叶枫纠结万分地看着西门吹雪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将温水轻轻触及叶枫的私密处。这感觉实在是太过新奇,让叶枫竟然蓦地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不过说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被扒光的?!这不科学小爷的严防死守呢?! 西门吹雪的吻印上了叶枫的肩胛骨,从微凉到温热的吻一路印了下去,直到那隐秘之处。 叶枫转了个头低咳一声:“那个,大侠?” 西门吹雪的动作默然停住,复又抬起叶枫的头笑问道:“怎么?” 那笑意带着七分暖意复又带了三分促狭,实在是太……妖孽了啊! 叶枫无语凝噎地转过个头,小声叹了口气:“没事。” 美色当前,真的是各种扛不住啊! 西门吹雪微微一笑,神情之中明显就是刻意的。 他将叶枫的手指一只一只吻过,复又将人一提对住叶枫的后背。 叶枫趴在冰凉的池边,只觉整个人身上一片火热贴上那白玉的池边,温差实在是太大让叶枫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西门……” 这话就好像是最佳的催情剂一般,让西门吹雪眼底的神色立时晦暗不明起来:“别急。” ……我没急……叶枫在心底嘤咛一声,任劳任怨地将手扒住了池边,努力稳住自己的心思。 然而西门吹雪的动作却是半点没慢,他看着面前后背微微泛红的人,素来清冷的唇角忍不住泛上一丝微笑。 “叶枫。”素来凉凉的声线添了三分期许。 鬼使神差的,叶枫努力转过头来:“怎么?” 一只手指蓦然送了进去:“没什么。” 这声线实在是太过平常了,叶枫的私密处骤然被插了一根指头,猝不及防地低叫了一声。 这让西门吹雪笑意更深,饶是背对着西门吹雪,叶枫到底也感觉到了这人的刻意,脸上忍不住泛红往前动了动:“再闹少爷我不玩了。” 西门吹雪往前倾了倾身,将温热的吻覆上叶枫的颈侧:“嗯,”这声音辗转而温柔,带出三分暧昧意味:“这事由不得你。” 为什么有人能将情话说的这么霸道啊……叶枫欲哭无泪,却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子在西门吹雪的动作之下一点一点暖了起来,继而慢慢软了下去,某个地方却是在莫名地抬起头来。 西门吹雪的神情更带了三分笑,他将手指覆了上去轻拢慢捻,却是在最后一瞬停住了动作。 叶枫整个人的要害被控制在西门吹雪的手里,只好将整个人又往后靠了靠小声念道:“西门!” 这语声微软带了三分情·欲七分不满,西门吹雪却是依旧没有动,他只是看着主动投怀送抱的叶枫微微笑了笑,声音忍不住带了三分低哑:“我进来了。” “……啊?”叶枫眨眨眼,才发觉不知何时自己身后的三根手指已经慢慢退了出去,取而代之的是西门吹雪刺入更深的火热与偌大。 将所有的语言一瞬间堵在了喉间。 就仿佛被人抛上了风口浪尖的刺激,五脏六腑都蓦然向前簇成了一团。 饶是这么多回,叶枫依然有些不能适应这样的感觉,这样的姿势让叶枫更容易接受西门的巨大,也让那火热刺入更深。 叶枫忍不住向后胡乱抓了一把,正正撞在西门的手里,细细密密的吻印在叶枫的手掌上,带出深切的温柔。 “西门……”他低低地唤,身后身下的感觉同时撞在一起,特别特别让人欲求不满。 西门吹雪的语声带着满满的痛惜和隐忍:“我在。” 伴着这动作的是一只手的轻拢慢捻,以及身下的火热的撞击。 忽而深入浅出,忽而慢条斯理。 恍若一会儿将人抛上了浪尖,一会儿又随着一起堕入谷底。 这么久的时间,叶枫愈发明白有情人共情事的美满,他一声一声唤着西门吹雪的名字,甘愿与之一起沉沦。 回应的是西门吹雪温暖的怀抱,这样的姿势让叶枫禁不住整个人陷入西门的怀里,让那怀里从清冷慢慢染上温度。 直到两人一起释放,一起攀上极致的巅峰。 叶枫一整个软在西门吹雪的怀里,让那人的手指一点一点拂过他的额前。 温柔而缱绻。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叶枫几乎昏昏欲睡的时候,他方才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对了西门,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 西门吹雪的神色特别淡定:“芽芽在门外走过过一次,探了个头就走了。” “……”叶枫目瞪口呆地看着西门吹雪淡然无比的神情,最后默默咽了口口水:“我想死。” 西门吹雪欣赏够了,方才将人一把抱了起来放到岸上将干衣服给叶枫披上轻描淡写:“骗你的。” 叶枫四处找重剑想把人拍死。 “不过刚刚落月来送的衣服。”西门吹雪补了一句。 叶枫慢慢转过头来,目光悲痛道:“少爷我以后不理你了。” “哦?”西门吹雪往前走了一步。 叶枫非常可怜兮兮地将衣襟抱紧:“就剩这一件了!” “我赔你十件。”“真”土豪西门吹雪淡然道。 嘤! 夜还很长。 好梦成双。 春晚过去了,吐槽一直都在。 今天转载微博作者东方教主喵的剑三版吐槽,只愿大家一乐,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作欣赏之用。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0519451647.jpg 第十二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叶孤城也没能想到,仅仅是因着一条小奶狗莫名其妙地追了上来,竟然就让这个长久的计划这样暴露出来。 在南锋水军的地方看到了李翊宸的一刹那,叶孤城几乎没办法扼制心底瞬间汹涌的杀意。 李翊宸并没有打算被叶孤城发觉,老实说在他真真正正到达了叶孤城的水军面前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替这人捏了一把冷汗。瞒着南王和皇上屯兵,这位白云城主当真是个有胆量有心机的。 就在他想要不动声色往后退的功夫,他身前一路小跑跟着气味寻来的阿辰却不干了! “汪呜……” 它的声音并不算大,然而在一心一意看着南锋水军的叶孤城耳中听来,却已然是一记惊雷一般。 叶孤城回过头来,目光缓缓上移定格在李翊宸的脸上。 那一瞬间二人的神色被对方尽收眼底,叶孤城缓缓挑眉,掠过来的姿势看起来好看的紧:“少将军。” 他的语声客气而疏离,连着前几日那勉强的敷衍都不剩了几分。 李翊宸俯身将犹在挣动的阿辰抱了起来,慢慢行了个礼道:“城主。” 他的语声亦是和缓的,听不出半点刀光剑影的味道。 只是两人尽皆知道,这一面过了,有些事就是变了。 就好像在之前他们还能彼此毫无芥蒂地叫着“叶兄”“李兄”,然而现下却是谁都做不到了。 叶孤城在忖度着李翊宸的神情,相反李翊宸也是一样。 半晌,李翊宸方才开口道:“城主若是有事,臣便先告退了。” “少将军稍候,”叶孤城伸手伸得毫不迟疑:“既是来了,不妨一起看看。” 李翊宸微微挑眉,目光中是掩不住的讶然。若是依着李翊宸的想法,这是白云城的家底,理应是不该自己这个外人随便看的。 何况自己的身份,还是皇上派来的探子。 叶孤城见李翊宸久久没动步子,又看到他怀中紧紧抱着不撒手的阿辰,眉眼之间的讥诮便添了几分,他低咳了一声问道:“少将军可是有何担忧?” 李翊宸抬眼看向自己面前眉眼清淡的人,索性摇摇头道:“无他,多谢城主美意。” 就算是激将法,由这人开始的,就彻底没有了不中的道理。 而往前走了几步,看李翊宸这才发觉这是个什么地方,他忍不住转头看向旁侧一脸平静的叶孤城讶然问道:“崖底?” 叶孤城微微一笑:“没错。” 一般来说以武林小说的套路,崖底一般都有高人,给个秘籍什么的这也就够人受用一生了。 不成想叶孤城竟是将一支偌大的水军建在了此处,倒还真是让人想见不得。 适才跟着阿辰一路小跑东蹿西跳,倒是也没注意到是走了哪一段路,然而此刻往前一走视野便立时开阔起来,往上一看是重峦叠嶂,下面水流湍急,一支百十人的队伍正分散在下面湍急的支流中进行操练。 就像是没见到叶孤城和李翊宸向前走了一般,那些兵士依旧在急速的河流里训练着,一招一式尽是霸气恢弘。 “南锋水军。”李翊宸一字一字念着旗帜上的题字,那字笔锋回转大气非常,一眼看上去便是出自叶孤城的手笔。 “少将军觉得如何?”大抵是看出了李翊宸眼底的惊艳,叶孤城的心思莫名也清明了不少,淡淡问道。 李翊宸在心底琢磨了一遍这名字,却是恍然,这是南海的地方,叶孤城身为白云城主在管辖上本应是隶属于南海平南王的,此番自立水军便已是一遭,复又借了“南海”的“南”字,当真是十足的挑衅。 既便是如此,李翊宸身为将领的老毛病又犯了,将目光扫向那训练有素的士兵看了一遭,诚心诚意赞道:“果真是好兵,”复又想起这儿的地方便抬眼看向叶孤城:“城主高明。” 叶孤城看了李翊宸良久,似乎是在辨别这话中的真意,半晌方才缓缓垂下眸子,眼底似乎是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久久的沉默,李翊宸终于还是有些受不住这气氛了,他想了想便开口问道:“这便是水军全部的兵力了么?” 这问题一出,李翊宸就暗自骂自己犯蠢,不管怎么说来到这里已经是犯了白云城的大忌讳,没成想此时还添了一条打探军情的名头。 叶孤城却是没有在意,手指在剑鞘上拂过,语声淡淡:“非也,这不过是三分之一罢了。” 李翊宸微微睁大了眼看向旁边的叶孤城,恰逢叶孤城也正好看了过来,两相对视,目光在空中汇聚起来。 终于还是叶孤城先移开了目光:“少将军可是有话要问?” 伴随着这一句的是低低的咳嗽声,叶孤城伸手掩住,半晌方才放了下来。不过这些时日不见,李翊宸发觉叶孤城的胡子似乎是又蓄了起来,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 因着临海的关系,这是个风口。饶是以李翊宸的体魄,在这儿待久了也是要冷的,他的目光在不远处的一处屋子掠过:“去屋里说可好?” 叶孤城眉眼之间的神情慢慢冷淡了些许。 李翊宸自然不会说是因着你生病了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只将自己的衣襟微微收紧了一些有些尴尬地一笑:“这儿可是太过寒凉了。” 叶孤城没做声,也没有拆穿,只是又一次垂下眸子伸手示意:“请。” 那指尖青白显见得是冷的,只是这人先前在兵士面前亦是不曾显露了半点。 李翊宸微微将手指蜷紧淹没了心底莫名的思绪。 直到到了那屋子李翊宸方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叶孤城没有动。 因为里面有人。 一屋子的人在看到自家城主领了一个陌生男人进来的时候全部愣在了那里,有些许的错愕。 叶孤城轻描淡写地拨开了面前站住的李翊宸走了进去,在最远处的一个位置上面坐了下来,抬起眼笑言道:“请。” 李翊宸敢肯定,那笑意里面带了三分漠然七分平静。 就好像这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平静的。 相较于桌案上的沙盘以及众人认真的神情,抱着小狗的李翊宸立时显得极为突兀,进退不得。 直到桌上一个男人开口了,那人长得文质彬彬看起来便带了三分书卷气,一身青衣穿的自在潇洒,却是更添三分羸弱意味,他转头看向这个不速之客,面上温温笑道:“少将军请。” 李翊宸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更沉了三分,在叶孤城说话之后开口的人,不管怎么样都叫人看着有些烦躁。 李翊宸想到这里便站在原处不动了,他的目光就定在叶孤城身上,和叶孤城一模一样的平和:“城主若是有事,臣便不多叨扰了。” 在座的十有**都知道他的身份,在这种时候继续待下去,倒是也没什么意思。 倒是叶孤城闲闲开口了,他的手中执着一个茶杯,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青荇旁若无人地给他添了一杯茶,便听他缓缓清冷言道:“孤前时怠慢了少将军,还望少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这话别人就算是听不懂,李翊宸倒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 这是在说着当时路上那莫名的杀局的,老实说那杀局本身破绽百出,就算没有叶孤城点破,倒是也要不得李翊宸的性命。只是性命在不在却是两说,在得知叶孤城就是那幕后指使者的时候,李翊宸只觉心底冰凉彻骨一片。 道理饶是省得,并不代表心底也能想个通透。 李翊宸沉默半晌方才开了口:“城主无需介怀。” 叶孤城手中把玩着那个小巧的茶杯,半晌方才淡淡言道:“请。” 李翊宸闻声便也不再客气,静静落座,他的位置却正是在那青衣男子身旁,只见那青衣男子将什么东西往袖下微微窜了窜,似乎是刻意想要遮住的。 这东西是什么李翊宸并没有操心,他更加想要知道的是这人究竟是何人。 倒是叶孤城微微笑了:“少将军初来乍到,孤便介绍一下,这位是新入的水军军师,叶沂。” 李翊宸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的心底就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瞬时便是了然。 这人他听叶枫提过,彼时他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便从叶枫的电话里得知了这个人的来龙去脉,叶氏山庄长子叶沂,因对自己的身份不满离开了山庄。 至此音讯全无。 却是从来不曾想过竟是在此处得以重见。 这倒还真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叶孤城看着李翊宸的一举一动,甚至于连眉眼之间的任何一个神情都不曾错过。半晌他方才微微收了手指,眉宇之间依旧是一片清冷,不动声色地命青荇倒茶。 若是平生不能为知己,便只可为宿敌。 这便是唯二的可能。 与此同时,李翊宸心底也在忖度,看起来叶孤城似乎是将全部底牌放在了他的面前,然而事实上却也同时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是选择与叶孤城同仇敌忾或是将他的一举一动告发上去彻底选择成为敌人,这不过时一念佛魔。 他学着叶孤城的样子将目光缓缓垂了下去,却是正正好好掩住了眼底的探寻神色—— 这是最好的利用,为友为敌,却是在他李翊宸的一念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旧人出场……你们还记得他咩?哇咔咔! 所以叶小二叽之类的也会出现,西门那是必须的……因为有决战紫禁之巅! 今天继续乐一乐,虽然已经过了过年七天乐QAQ。。。 作者:UP主剑网3吧官博 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作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0914190125.jpg 第十三章 风云骤变南海边 从始至终,李翊宸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认为可以引为知己的人会让自己面对这样的选择。 他抬起头让目光与叶沂的眸光对上,继而缓缓言道:“幸会。” 现实之中的李翊宸认得叶沂,在这里却不能露出丝毫端倪,他必须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眼前这张脸,叶枫大哥的脸。 叶沂平静无比地对李翊宸微微抱拳:“久仰少将军。” “不敢当。”李翊宸答得淡然,眸光中的神色很是平静,他心底明镜,倘若黄芪知道了这一边的事情,想必是要将他和叶孤城的立场彻底划到一起了。那么皇上会信谁? 显而易见。 叶孤城这一招,却是将他重归沙场的心思消磨了个一干二净。 事实上他们这个小会议倒是没有什么要事要谈,李翊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存在让他们觉得有些畏首畏尾不自在,他只能尽可能让自己保持一个平缓的态度,不至于让任何一个人血溅当场。 好不容易挨到会后,李翊宸站起身来一把拉住走过他身边的叶孤城,身高的优势让他尽可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面前白衣清冷的男子:“城主,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李翊宸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一点一点慢条斯理地削着叶孤城的心思。 叶孤城却是浑然不在意这身高的差距一般,眸色依旧是平缓的,半晌方才带出一丝笑意来:“自然。” 将领们看着这二人的模样,叶沂便往前走了一步,刻意问道:“城主,可要派属下在旁?” 李翊宸在心底骂了一句蠢笨,这人也太不会看颜色了些,以叶孤城的剑道本事,一般人能耐他何? 叶孤城没有掩饰眼底的不耐,冷淡道:“不必。” 叶沂没讨到好,倒是也不见羞恼,只微微颔首行了个书生礼便下去了。 李翊宸看着心底有些不愉,索性蹙着眉头问道:“城主今日这是何意?” 叶孤城漠然笑了笑,站在一旁轻轻摆弄着案上的沙盘:“少将军来此本就是有皇令在身,孤自当配合。” 这句话让李翊宸成功地怔了怔,再想想之前的排兵布阵,忍不住微微揉了揉眉心:“城主希望我传递假消息?” 叶孤城抬起眉头来,素来清冷无他的眼底显出些许讶然:“假消息,少将军何出此言?” 李翊宸用沉默表示自己无言的情状,倒是他怀里的阿辰开始不安分了,它看着两个人离得近就开始使劲往前挣动,李翊宸就开始往后拽……事实上因为阿辰一直在叶孤城这里被养久了,所以现在胖嘟嘟的阿辰和李翊宸彻彻底底扛上了。 因为阿辰还小的缘故,李翊宸倒是不怎么敢往后使劲扯,阿辰看着近在咫尺的叶孤城特别特别着急,就开始在李翊宸怀里使劲蹭使劲蹭卖萌打滚各种撒娇,待到李翊宸终于松了一口气便腾地往前一挣。 这回可好,李翊宸手被往前一拖骤然失去着陆点,如果用专业术语结束一下,那么便是后坐力小于前倾力—— 李翊宸跟着阿辰一起趴到了叶孤城怀里。 叶孤城先接到了阿辰,小家伙摇头晃脑还没来得及卖萌,就发觉自己弱小的身体上又趴上了一具庞然大物,差点把胖嘟嘟的阿辰给压扁了!这真是非常不幸福…… 两人一汪成功怔住了。 阿辰摇摇脑袋非常茫然……“汪呜”! 偏偏这时候门就被人推开了,青荇后面跟着去而复返的叶沂:“城主……”门口站着的两人打量这屋里一目了然的一幕,立时怔住了。 “怎么不敲门?”叶孤城单手扶住李翊宸,清冷的手指攀在李翊宸臂间将人稳住,自己则往后走了一步。 叶沂也是个聪明的,这种时候饶是刚才自己已经将门敲了十遍八遍自然也不能说,立马垂首告罪:“给城主请罪。” 叶孤城心底了然,挥挥手示意人出去,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悲剧万分的李翊宸,眼底的清冷忍不住带了三分笑意:“还好?” ……“多谢城主。”李翊宸干咳几声答道,一边想起之前推门那两人眼底的惊骇以及暧昧的神情,立时觉得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才发觉叶孤城的手指依旧搭在自己臂上,叶孤城不说他倒是也没办法开口,只好不动声色地问道:“如若无事,臣先告退了。” 听到李翊宸口中的“臣”字,不知为何叶孤城眼底的神色默然深邃了些许,淡淡言道:“少将军若是无事,可否助孤谋划一策?” 这是要彻底拉自己下水了?李翊宸心底微微一沉,复再看向叶孤城的眼底只觉这人眼底眉梢都是算计。 他还没言语,便见叶孤城自顾自将那手指滑了下去:“抱歉。” 李翊宸豁然抬眸,却正是对上了叶孤城诚挚的目光,老实说,在叶孤城眼底看到这样的神色是极为难得的,更多的时候,这人都是一副天外飞仙,无所挂碍的模样。 李翊宸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着叶孤城怀里安眠的阿辰竟莫名生出几分羡慕情绪来,他只觉自己和叶孤城之间竟像是隔了一道莫名的石山一样,越来越远,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徐徐叹了口气:“无妨,”他顿了顿便自暴自弃地问道:“臣想知道城主的意思。” 叶孤城没想到李翊宸这般的反应,下意识就将阿辰抱得紧了一些,几声咳嗽溢了出来,半晌方才拭了拭唇角问道:“将军何意?” “……城主的嗽疾没大碍吧?”鬼使神差地,李翊宸问了这么一句,刚一说出口就想胡自己一个巴掌,这是要多蠢! 叶孤城微微一怔,眼底缓缓浮起一丝促狭意味来:“无妨,多谢少将军挂怀,这便是少将军要问的?” “那么叶城主,”李翊宸抬起头来,眼底的神色带着三分笑七分肃然:“您与南王是友是敌?” 他这话问的可算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了,甚至于还带了九转回环的心思。 这些话其实李翊宸在心底琢磨了良久,待得此番真真正正问了出口,却也存了几分较劲的意思,你能摆好局等着我跳,我自然得多争取点主动权不是? 孰料叶孤城却是并没有显出半分惊慌来,他只是极为平静地看着李翊宸,直到最后他便拂袖走到沙盘前,极为自然地将熟睡的阿辰往李翊宸怀里一交淡淡道:“李兄抱一会。” 这句话说的太过自然,这个动作又是流畅无比,以至于两个人都没有发觉这动作是有多么奇怪。 门口想来送点水的青荇隔着竹窗见了,便微微一掩唇溜掉了。 李翊宸只是抱着阿辰站在一旁看着叶孤城摆弄着地图,那上面是整个中华,他将南海那一块划了个圈,继而圈圈点点几块给李翊宸看:“李兄觉得如何?” 李翊宸终于明白自己适才就发觉不对的地方在哪里了,他微微一笑言道:“南海一块隶属于南王,叶兄在此处盘踞白云城,白云城乃是水上关卡要塞之地,商业富庶除却城主才识高绝,很大程度也与这地理位置有关。” “南王图利,我却只守这一城,”叶孤城语气平静,抬起眉头来看向面前的李翊宸,“李兄明白我的意思么?” 从心底,李翊宸是愿意相信的。 白云城对于叶孤城的意义非凡,这一点李翊宸自认比谁都明白。 他看得出那份羁绊,以及一个城无声的嘱托。 叶孤城身后有白云城,所以剑仙从来都不是真正的“仙人”,他每一次飞翔之后都带着一座城的兴衰盛亡,这是他必经的命运。 然而从真正的道理上来讲,叶孤城是很有可能有想法去追逐皇位的,他是前朝亡君之子,这样的身份与宿命是他不能逃避的一切。 不知为何,李翊宸忽然很想叹一口气。 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幸运,成为这个世界的空降人。 所以他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任何人左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却骤然传来消息—— “城主!” 叶孤城微微蹙起眉头,非常想不通为什么一向识时务的青荇会在这个时候跑过来。 然而一打开门听到青荇带来的消息,两人却是尽皆怔住了。 “皇上似乎是微服出访了,最终似乎要出巡到南海。” 南海?这距离京师那么远近乎流放,皇帝他脑子被门夹了跑到这儿来? 何况自古以来越远的地方越是不服管,按道理来说,朱翊钧他完全没必要放着好好的皇位不待冒这个风险啊!李翊宸在心底念叨着,最重要的是,好像史书上也没说有这么一段吧? 他这边还没腹诽完,门就又被人推开了,露出的是叶沂心事重重的一张脸,他急切言道:“城主,”微微顿了顿,他将话说完了:“南王和南王世子不辞而别了,恐是要有所动作了。” “备战吧,”众目睽睽之下,李翊宸一把拽住叶孤城的袖角,他的神情笃定而认真,让叶孤城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了披甲而征的百万雄师,就听李翊宸特别肃穆道:“城主幕下骁骑良将,自当旗开得胜。” ……青荇和叶沂在心底咽了口口水,这话说得以为你要带甲出征呢! 叶孤城的目光在李翊宸脸上逡巡了一圈,最终将阿辰抱了回来微笑言道:“少将军仁厚为怀,不知可否替吾白云城披甲抗敌?”趁着李翊宸没反应过来,他立时又补上一句:“孤与白云城十万百姓愿请李兄一战。” 他这话说的平静而温和,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李翊宸眨了眨眼,最后也没闹明白这人说的是真话假话,索性一挑唇戏谑道:“城主若是以身相许,臣便誓死为城主守城可好?” 天地良心,李翊宸真是想开个玩笑。只是老实说李翊宸是个真没有幽默细胞的,因为他这句话甫一说完,空气立时就凝固了,温度瞬间直降冰点…… 作者有话要说:调戏城主什么的吧,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什么什么来的? 今天来放策藏图吧\(^o^)/~ 版权说明,保留作者一切权利—— 作者:一条_ #策藏#粉红色的李子~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312/2013122311244126.jpg 第十四章 一剑西来天外仙 李翊宸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眼睁睁地看着叶孤城的神情愈来愈冷,冷到让人有些发憷方才明白……面前的白云城主吧,好像是生气了。 他干咳了一声:“我就是开个玩笑……” 叶孤城的神色似笑非笑问了一句:“哦?” 这个时候就必须不能笑,所以李翊宸拿出素来的沉默寡言脸看向面前不辨喜怒的人恳切道:“给城主赔罪。” “你们先下去。”叶孤城没将目光移开,只这样淡淡说着。 青荇和叶沂几乎不用彼此看上一眼便是了然,刷刷跑地比谁都快。 李翊宸看着一步步走近的叶孤城咽了口口水,明明之前掌握主动权的是自己,怎么好像一瞬间情势急转而下了?所以说自己这种口才以后还真是不能讲笑话,非常危险。 叶孤城倒是没在意李翊宸的表情,只是抱着怀里的阿辰和呆若木鸡的少将军擦肩而过,旋即站到了地图旁边圈了一个地方:“如若南王开战,这个地方便是要塞。” 李翊宸微微一怔,然后颠颠地跑了过去。 水上作战老实说李翊宸并不算通,毕竟这人脑子里存着所有关于排兵布阵的知识都是关乎陆上尤其是马上功夫的,想了想他便犹疑问道:“叶兄当真是要对抗南王?” 叶孤城的神色已经彻彻底底回复平静,他把凳子一拉一坐,动作极为潇洒,淡淡呷了一口桌上的茶便问道:“李兄何意?” “这么说吧,”李翊宸特别习惯地一伸手将热茶给叶孤城添上巴巴地递了过去,顺势坐在了叶孤城的旁边言道:“事实上现下皇上来了,南王应当不会轻举妄动才是。” 叶孤城眉宇间的神情有些松动,他的手指在重又暖热起来的茶壶上缓缓摩挲着,就发觉那位闲着没事做的少将军又一伸手将茶杯拿过去填好了,连盖碗都盖得一丝不苟。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叶孤城缓缓打量了一下李翊宸的神色,这样缓缓评价道。 这一回李翊宸当真是有苦说不出,他只是一个顺手就自觉无比地给人无私服务上了,怎么就被给了这么一个评语?深感不平的少将军毛病又犯了,唇角挑起一丝笑:“那叶兄觉得我是想~奸还是想盗?” ……这话一出,室内又沉默了。 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啥的李翊宸只想找一块豆腐撞死,然而现下事情已经来不及了。 叶孤城缓缓挑起眉头,感觉自己赖以自持的清冷神色在不动声色地崩溃,眉宇之间抽了抽,似乎是正在酝酿一场无声的风暴。 李翊宸自知理亏,趁叶孤城不备一把将阿辰抱在头前恳切言道:“城主您大人有大量,绕了小的一次!” 叶孤城看着被迫成为挡箭牌的阿辰怔了怔,准备去拿剑的手不知为何就在空中停住了,最后莫名其妙地落了下来去拿杯子喝了一口茶。 和李翊宸这种人在一起共事,茶果然是必须的,凝神静气的首选。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叶孤城缓缓言道,眉宇之间的神情看起来平静无比笑问道,“这句话李兄应是听过。” 李翊宸非常可怜地继续高高举起阿辰挡住自己,只传出闷闷的声音来:“那个啥,我不想成为被飞了的那个,非常不想。” 这话说得本来也不是有人被飞了好么? “李兄……”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李翊宸,叶孤城只想叹出一口气来,他慢慢言道:“你快把它勒死了。” 默默将阿辰放了下来,小东西被这么一折腾也醒了,可怜兮兮地对着李翊宸:“嗷呜!” 叶孤城极其顺手地一伸手将阿辰接了回去放在怀里,一边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李兄擅长陆上作战,这次却主要是水军。我想遣叶沂为先锋军师。” 听到叶沂的名字,李翊宸的眉心忍不住微微蹙起,老实说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叶沂要来这里,他要查的不是武林的事情么?总不会告诉他十年前他爹自杀那事和叶孤城这边有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叶孤城见李翊宸久久不曾言语,索性开口问道:“李兄?” 那声音沉沉平静,像是一汪深水似的,让李翊宸的心彻底静了静,转头过来言道:“叶兄为何相信叶军师?”难不成是因为一个姓千年以前是本家?怎么看叶孤城也不像是会信这个的人吧。 叶孤城看了李翊宸一会儿便将手中的笔放到笔架上淡淡言道:“白云城无将。” 偌大一座城,怎么会无将?李翊宸觉得很难以理解。 “对了,南王的事情,为何叶兄觉得南王会对白云城有所图?”李翊宸这样问道,颇有一副寻根究底的架势。 “南王的态度李兄应当并不陌生,这一次在皇上来之前不告而别,显然是得了消息了,”叶孤城的食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叩着,边挑挑眉笑言道:“不管如何,总要有所防备,李兄觉得呢?” 李翊宸觉得什么?他就觉得这话里有话,根本没弄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却也跟着不明不白地颔了颔首:“应该的。” 叶孤城眼底含笑:“那就有劳少将军了。” “啊?”李翊宸没反应过来。 “少将军还请准备一下后遣军的训练,这一回若是可行,便要一举解决隐患才是。”叶孤城的声线平静,语声却是带着几分凛然。 李翊宸盯着叶孤城看了一会,最后微微一挑眉笑了出来:“城主,”迎着叶孤城抬起的目光,他这样说:“我李翊宸,从来不做后遣军。” “哦?”叶孤城眼底带着三分期许七分了然。 便听着李翊宸朗声笑道:“如若城主允准,臣李翊宸愿为先遣军,护我白云城。” 这实在是非常雄心壮志英雄豪情,门外不经意听到的青荇频频点头,然后微微仰头望了望天,那个啥啊将军,您是不是忘了您是那皇上的将军啊?怎么分分钟就被拐到白云城来了? “以身相许……”李翊宸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立马准备补救一下。 没想到事情它就是这么巧,李翊宸说完这四个字就像是中了什么天咒一样开始咳嗽,咳嗽完了一打岔就彻底忘了自己在说些什么,朝叶孤城行了一个将军带甲抱拳之礼便出门去了。 留下一个叶孤城在屋里静静坐着,任由掌心里捂着的茶杯慢慢凉了下去。 他想不通自己对于李翊宸莫名的纵容,如若是另外任何一个人怕都已经被天外飞仙一百遍了。轻轻抚着怀里阿辰软乎乎的毛,叶孤城慢慢阖上眼。 倒是阿辰似乎是察觉到了叶孤城的情绪,试探性地轻轻舔了舔叶孤城的手指,那温度让叶孤城的唇角微微挑了起来,带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第二日一大早,黄芪在门口迎上了李翊宸。 李翊宸本来是想去看看白云城的军队的,这下也不得不停了脚步,蹙着眉头看黄芪:“黄公公何事?” 一般来说这人不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一躲千八百里么,怎么今儿这么好兴致跑来自己面前了。 黄芪咽了口口水行了个大礼:“少将军,皇上要来了。” 李翊宸微微颔首:“我知道,还有几日车程便至。” ……那您还和白云城主走这么近,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您有二心啊?黄芪在心底默默腹诽,面上却也只好叹了口气:“少将军,老奴只想说句不该当的。” 李翊宸昨日彻夜几乎未眠,仔细查看了这边的军事布防,他看得出来,南王野心不小,甚至于连军事布防都是一等一的,显然是准备挺长时间了,此时他只想去叶孤城那里瞧瞧地图,重返沙场的那一股热血在心底沸腾起来,带出几分烧灼的意味。所以他的口气便带了三分迫切:“请讲。” “少将军,您是我大明的将军。”黄芪这样说着,一边细细忖度着李翊宸眼底的神情。 奈何他失望了,因为李翊宸的眼底除了冰凉,什么情绪都不见。 “这道理我自是醒得,黄公公还有何事么?”李翊宸缓缓挑起眉头来,目光看起来平静的很。 黄芪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好言难劝该死鬼,他复又行了个礼,恭送李翊宸离开了。 李翊宸大步离开,眼底眉心却是一片漠然。 这个道理,李翊宸并非没有想过,甚至于他考虑过为何叶孤城愿意让他披甲出征。他起初一直以为那是一个玩笑,毕竟以叶孤城的性子,他更可能愿意做的是以一人之力来护着这一座城,而不是利用他们这些皇上部署的人。 然而思忖了良久,他到底还是决定赌上一把。 与其等着皇上回心转意想起李家将军的好来,不如用一场硬仗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李翊宸这样想,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和他穿越的身份相关的,毕竟在那个年代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敢用这种一个误会就要灭满门的勾当来试验皇上的心思。伴君如伴虎这种事,李翊宸到底还是没经历过。 因此他现在的举动在旁人眼底看来简直就是疯了,在皇上快来了的时候,他还在和一个他的监视对象举杯相请,时不时来个什么共论兵法。 李翊宸现下想的通透,不管怎么回事什么阴谋,先把这一场硬仗打下来再说! 男人的价值永远只有在沙场上才能体现出来,长枪独守只为这天下永安! 至于另一方面的价值么……李翊宸抬起头来和对面坐着的叶孤城来了个对视。 若是能得一知己惺惺相惜,那么好像也非常不错。 “不好了城主!”青荇叩着门,甫一开门就看到功夫不错的小姑娘喘着气说道:“水道被南王封了,另外……” 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坐着的李翊宸,吞吞吐吐地言道:“叶沂被黄公公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被调戏的城主你伤不起! 李翊宸【认真脸】:我不想盗。 叶孤城【淡定举杯,示意青荇捧出一袋马草】 李翊宸咽了口口水:我还是不想盗。 叶孤城:哦? 李翊宸【骄傲脸】:因为那啥了你,马草就都是我的了,我也都是你的了! 叶孤城:…… 既然上面都那么二那么欢脱……转载一个正一点的帅气军爷!表达一下V587! 版权说明:作者:-茶黎-,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作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1615382379.jpg 第十五章 一腔热血掩洪荒 李翊宸默默抚了抚额,觉得这世界有点乱,他又不是柯南再世,怎么来了就是这出事那出事。 叶枫的便宜大哥就这么没了,然后是被同样作为探子的黄公公给杀了?不管怎么说听起来都有些不靠谱。 “能确定下来么?”李翊宸这样问。 青荇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叶孤城方才言道:“叶沂的住所被烧了,里面只有一具尸体,是在书房里。仵作还没来,不过单看身形是没错的。” 李翊宸等着她说下去。 青荇却是停了下来:“城主,黄公公不见了。” 李翊宸在心底叹了口气,这算是什么事?敢情是因为就这一个人在案发后不见了,所以看上去绝对是十分可疑是么? “你们有没有觉得也许死了的并不是叶沂,或者说黄芪其实也遭难了?”李翊宸揉着额头说着,毕竟此时此刻能说句话的除了叶孤城也就剩下他,偏偏叶孤城眼下是彻彻底底的事不关己模样,眼睫微垂坐在一旁。 青荇蹙着眉头想了想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少将军,今早黄公公刚刚和叶军师吵了一架,吵得还很凶。” 然后现在叶沂就死了,黄芪还不见了人影。这简直是太倒霉了啊,李翊宸这样在心底腹诽着,边对叶孤城抱了抱拳言道:“城主秉公处理就是。” 一直沉默的叶孤城终于有动静了,他将手中的杯子慢慢落在桌案上,眉眼之间的神色看起来平静无比:“自然。” “那么现在是另一件事,南王封了水道?”叶孤城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划:“就是这里。” 李翊宸极为自然地凑过去,正正待在叶孤城身旁,两人的发丝妥帖地排在一起,看起来恍惚纠葛:“哪里?” 叶孤城沉了沉呼吸,将指尖一转在上面划了一下:“兵家必争之地,现下被南王占了,倒还是有些麻烦。” “以什么原因占的?”李翊宸站直了身这样问道。 青荇正沉浸在适才画面带来的震撼之中,听李翊宸这么一问方才一惊答道:“嗯,说是因为船只长期霸占水道……” “过去看看。”两人异口同声言道,李翊宸极为自然地一伸手将叶孤城扶了起来,边微笑道:“城主小心。” 叶孤城眼底有些讶异,却还是默然垂下眸去。 并肩而行,李翊宸抬起眉头来打量着叶孤城,忽然问道:“对了,一剑西来,天外飞仙,说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这一回叶孤城还没说话,就听青荇笑眯眯说道:“说的是城主与西门庄主。” 西门庄主?听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在说西门吹雪了,不知为何,李翊宸忽然觉得把这两个人的剑招名字联到一起有那么点奇怪的微妙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细细微微地在手指头尖上扎了一下,不疼,就是麻酥酥的堵着。 “哦……”李翊宸这样应了一声,边努力将话题转回原本那个上面:“如果现下出兵,算不算出师无名?” “李兄。”叶孤城看了李翊宸良久,似笑非笑言道。 李翊宸心底微微一惊,面上却还是平静问道:“怎么?” “李兄似乎很期待一场战役。”叶孤城的语气依旧很安静。 李翊宸的心事被看破,面上却还是只能不动声色地笑一笑:“城主怕是多虑了,民生和乐岂不是幸事?” “恰好这一次,我也很期待一场战役,”叶孤城这样慢慢说着,眼底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淡然浅笑,他将目光转向旁侧的李翊宸:“能与子同袍,何其幸焉?” 就好像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却是在这个时候,诡异地达成了共识。 然而不得不说,每一次都是李翊宸挑起的热血,这一次由叶孤城开启,依然足够鲜明而动人。 李翊宸的脑子短路了那么两三秒,然后一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加深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个拥抱属于每一个将领与兵士之间,简单而淳朴,带出几分热血沸腾的意思。 只是在这个时候,拥抱着的两个人却并不是在战场上…… 叶孤城的第一反应是去拔剑,却是在听到李翊宸一句话的时候微微停住了动作,李翊宸一字一字说着—— “愿为知己,生死与共。” 叶孤城想要守的,是他的白云城。 李翊宸想要拥有的,是尘世长安。 而在当下,他们所需要的都只是一种手段,就是沙场称雄。 叶孤城犹豫了不到一秒,然后将手慢慢放了下去,在身侧缓缓攥住拳。 在李翊宸之前,叶孤城不曾相信过任何人。 他觉得自己在李翊宸之后,或许也不会相信谁。 诚于剑很简单,剑是死物,诚于人却是很难,你需要看清每个人每一分的心思,善恶如斯,何其难以看透? 此时此刻,他依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够去相信李翊宸。面前这个人拥有着温暖的怀抱,和一颗火热的心,能够听得见心脏跳动的砰然声响。 抱了没多久,李翊宸就觉得自己胸口的地方好像是被咬了一口,虽然因着衣服的厚度也没什么。 一低头,就看到阿辰软乎乎的小爪子摁在胸口,仰着头努力看向这两个大人,黑宝石似的眼底明显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李翊宸望望天:“抱歉城主,我失态了。” 叶孤城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无妨。” 李翊宸下意识看向叶孤城衣襟不整面上微红的模样,在心底窃笑一声,然后一本正经问道:“那么现在要去隘口?” “不然呢……”叶孤城转头看李翊宸,那眼神就像是刀子似的。 李翊宸干笑几声往前跑:“嗯隘口隘口……”没事瞪什么眼睛呢,所以说傲娇永远是傲娇啊。 青荇看着一路小跑走了的李翊宸,复又转头看向旁边自家城主。 叶孤城的眸光不动声色地垂了下去,缓缓道:“孤心底明白。” 青荇欲言又止。 “走罢,过去迟了怕亦是麻烦。”叶孤城这样说。 隘口。 风浪湍急,白云城的船只被南王的水军阻在那头,只能进不让出,这才刚刚阻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却已经让民众有些怨声载道。 叶孤城眼睛好使,刚一过去就看到南王就站在关口,旁边是重重兵士,阵势威严。 他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便和李翊宸一起往前走去,到了面前便淡淡问道:“南王?” “城主来了。”南王的眼睛下有浅浅的淤青,看起来似乎是好几宿没睡好过了。 李翊宸发觉自己又一次残忍地被无视了…… “南王这是何意?”叶孤城眼底有些许不愉的意味,手指在剑鞘上轻描淡写地拂过。 南王显然是连这明显的动作都没有察觉到,只是将目光放远投在不远处的船只上:“据线报,明日皇上便至南海。” 他的声音听起来又沉又老,透出一股沧桑来。 叶孤城却是丝毫没动声色,只是缓缓接了一句:“嗯。” 这两人几句话就像是在打太极,半天说不到点子上,偏偏二人还都是不急不慢的,李翊宸在一旁听着都觉头疼。 “世子昨日失踪了,说是来白云城,却是不见了踪影。”南王将目光缓缓转到叶孤城脸上,神色愈加冷厉。 这一回李翊宸和叶孤城都明白了南王的意思,敢情这位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叶孤城目光一沉,还没开口就被李翊宸拽到后头去了,李翊宸往前头一站,军人的势头一下就来了,目光稳稳盯住面前的南王缓缓笑问道:“哦?如若这么说,其实臣也有一惑敢请王爷,为何自白云城不告而别?”顿了顿,他冷笑说了下去:“另外南王爷,世子昨日失踪,今日白云城军师与钦差遭袭,最近南海当真是祸事连连……臣失言了。” 南王神色一冷,胡子微微抽搐起来:“少将军的意思是怀疑本王了?” “臣不敢,”李翊宸微微一笑,面上的神情依旧是老神在在的,他抱了拳没什么诚意地道了个歉,然后就抬起眉梢笑言道:“臣和王爷说的一样,都不过是个假设罢了。” 这帽子扣的,南王站在原处看了李翊宸良久,最后冷笑一声:“白云城麾下,当真是人才辈出。” “王爷谬赞,”叶孤城自然听出了讽意却还是应了一声,目光微微含笑站到李翊宸身旁:“只是李将军暂且还是皇上的人,南王这样说可是折煞叶某了。” 一唱一和,实在是巧妙极了。 青荇特别想抚掌叫好!尤其是对那个“暂且”! 只可惜话还没出口,悲剧的事情就发生了…… 关口那边的官兵发现了一艘船,船上有一个人,死人。 那个死人是黄芪。 叶孤城和李翊宸对视了一眼,同时明白了一件事,这下麻烦了。 原本认为的凶手现下被发现死在了一艘船上,这船顺着波涛流了下来到了此处,正好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实在是太过巧合,让人不得不觉得虚伪。 而南王则是彻底白了一张脸,他忽然想到失踪至今的世子,狠狠看了一眼旁边蹙着眉头的李翊宸,咬紧牙根一字一字说道:“回城!” “没事……”李翊宸想起刚拜下的知己,忽然觉得应该彰显一下友爱心,他将手往上放了放犹豫地拍了拍叶孤城的手背,却彻彻底底忽略了这是在河边,人来人往那叫一个众目睽睽。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位皇上派来的少将军,不动声色地……把城主大人给调戏了。 大家看李翊宸的目光瞬间就变了,带出十成十的憧憬来—— 少将军您……真是十分生猛啊。 作者有话要说:青荇【骄傲脸】:姑娘我已经看习惯了! 阿辰【探脑袋】:嗷呜~~~~~~~(它已经被压习惯了!) 众:球~球继续!!! 今天放图军爷军人版本,真是好诱惑啊擦口水。。。。 作者:郭小天渣剑三,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作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1010592203.jpg 第十六章 有情终古似无情 叶孤城看着李翊宸良久,最后默默将手中的剑往剑鞘里压了压,免得自己一个激动就把李翊宸给咔擦了。 而在这个时候,挑起了怒火的人却是一脸茫然加上无辜,看着叶孤城的神情那叫一个认真。 “……”慢慢压了压心底的火,叶孤城只觉着自己现下的情绪尽然没办法传递给眼前的人,只好自顾自闭了闭眼往前走去,步子迈得很快。 李翊宸不明所以,立刻便迈着步子跟上,像极了主人家的忠犬模样。 到了江边才看到黄芪的眼睛微微向前凸起来,看上去是既惊又怕的神情,就好像是看到什么尤为可怖的东西一般。 不知为何,看到这幅场景,李翊宸的第一反应还是将叶孤城往回拉了拉,倒是叶孤城自己不动声色地将李翊宸拨开了,径自走到尸体边上蹲下,看了几眼方才沉了神色问旁边站着的仵作:“死因?” 李翊宸就站在一旁,这才发觉这人其实是沉默寡言的,不知为何与自己在一块的时候好像也没发觉到。 仵作的动作很是娴熟,翻了几下便道:“乍看上去,似乎是惊吓过度导致的内里伤重,但事实上应当是脖子上这道勒痕致命了。”他又手脚麻利地摸了摸黄芪冰凉的温度,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人下手挺狠的。” 下手挺狠的,勒痕,这些事情其实大多数人都做得到。 然而现下李翊宸却是蓦然想起一个失踪了的人,叶沂。 如若真的是叶沂,那么为何他要杀了黄芪?不管黄芪身份地位如何,与皇室作对当真不是一个好选择。 叶孤城站直了身看李翊宸,面上神情淡淡问道:“少将军请回吧,圣上将至,想必也要有一番准备。” 鬼使神差的,李翊宸以同样的姿态看着面前的叶孤城,诚恳言道:“我没什么要准备的。” ……所以您这是要赖上城主了么?青荇在一旁暗暗想着,在心底比了个大拇指:将军好样的! 此刻叶孤城心底却没这么轻松,南王世子说要来白云城,结果莫名失踪,这时候海上又飘来了皇上亲卫的尸体,他心底有种隐隐的不祥预感,就好像下一秒南王世子的尸体就会飘过来。 然后呢?估计大军也就将至了吧。 南王膝下本就一子,若是这个时候失了这个儿子,怕也真要冲冠一怒了。 李翊宸下意识俯身翻了一下黄芪的衣服,然后从衣服口袋中轻轻一抽,眉眼之间的神情立时就是一凝,那里面并不是空的。 一条丝带,是南王府的。 还有一个小小的玉佩,是西湖叶家的。 而眼前看到这几样东西的人只有叶孤城,李翊宸迅速地抬起眼看了叶孤城一眼,叶孤城眼底的神情很是平静。于是李翊宸便也跟着不动声色地站直了身体,将那些东西掩住。 待到二人一路回到叶孤城的院子,李翊宸方才将那两样小东西一起拿了出来,放在手上细细地看。 叶孤城将人都摒去了,屋里徒留下这二人相对而坐,李翊宸看那桌案上实是太过干净纤尘不染,倒也没好意思将东西往上放。 叶孤城看他小心的模样眼底便忍不住添了三分笑意,一抬手将东西拿了过来问道:“这东西一样是南王的,另一样是叶家的,李兄觉得有什么门道?” 李翊宸看了良久,最后微微叹出一口气来:“我开始觉得,这可能是一出戏。” 叶孤城将东西放到桌案上,十指微微扣住显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因而李翊宸便说了下去:“我以为这是南王演的一出戏,理由是白云城叛乱,杀死南王世子与皇上亲卫,因而换一个出师有名。” 这也是一种可能,叶孤城眉心微锁,显然之前也是考虑过这样的缘由。 “那么此时便只有一个办法……”李翊宸话音微沉,眼底满满是坚毅。 叶孤城沉声应道:“反其道而行之。” “将这些事都交到南王身上,是非自有公道。”李翊宸这样说。 “李兄……”叶孤城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面上带出似笑非笑的模样。 李翊宸心底微微一惊,一边看向眼前的人,一边小心地问道:“怎么?” “你现在很习惯来我的屋子?”叶孤城的神色似乎是带了几分费解。 这问题实在是非常好回答,李翊宸立马点头如捣蒜:“我视叶兄为知己。” 知己啊……叶孤城在心底将这人给出的答案念了一遍,手上依旧摩挲着渐冷的杯子,最后不动神色地笑了笑:“该准备战术了。” “自然。”李翊宸眼底显出激赏,颇有种得遇知音的感觉。如果说叶孤城不是那么执着于谋反的话,其实他倒是真的觉得有这么个知己非常不错。 皇上只有半日路程的时候,太多的伎俩实在是用不上。 视皇上当时那态度,朱翊钧八成是根本没将南王叛变这事提上心,否则也不会让人专程跑那么远来监视一个叶孤城。 现下可好,皇上的心腹黄芪被人杀了,李翊宸和叶孤城成天一块招摇过市,想不被皇帝怀疑都难。 也就是说,现下两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闹不好的话,通敌叛国这种大帽子刷拉一下就能扣在李翊宸的头上。 实话实说,李翊宸并不怕死,然而来了这个世界一遭连仗都没打上一回就挂了,这事实在是非常不讲究! 这一回皇上就快来了,想必也不太可能有机会和南王打上一架了,李翊宸深感头痛。 门被人叩响了,青荇在外面一字一顿言道:“禀报城主,皇上派先遣军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李翊宸便起身过去将门开了。 外面的人走了进来,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先遣军,反而像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他的目光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李翊宸身上:“李将军,接旨吧。” 李翊宸眉眼微微一挑,丝毫没想明白这时候叫他接旨算是个什么意思。 然而当一跪一接这些程序全数做完以后,李翊宸只觉得心底更乱了,他单膝跪在地上,却是忽然有些抬不起来目光,哪怕是看上叶孤城一眼。 叶孤城却是笑了,眉眼之间的温色毫不掩饰,伸出手扶了李翊宸一把:“少将军得以重回沙场,叶某与有荣焉。” 明明是这么普通的一句话,李翊宸却只觉得好像是一记重拳打在胸口,然后这人偏偏还添了一把火。 不该是这样的…… 李翊宸明明知道这屋子并不只是叶孤城和自己二人,却还是第一次有些拿捏不准自己的情绪。 他甚至于不敢开口,生怕开了口,有些事情就回不去了。 过了好半天,李翊宸方才站起身来有些干涩地慢慢言道:“这些时日,多谢城主照拂。” 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给彼此一句客套话,一个稳稳的微笑。 事实上叶孤城也是这么做的,他的目光在李翊宸面上一掠而过,最后素来冷峭的唇角溢出一丝微笑:“不必。” 叶孤城的双手背在身后,看起来倨傲而清贵,一如初见。 然而下一秒,李翊宸给了叶孤城一个拥抱。 这是一个属于军中的拥抱,他将叶孤城紧紧抱住,下巴垫在叶孤城清瘦的肩上,感觉得到这人清冷的气息一点一点填充了自己的怀抱,两个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交换彼此的温度。 并没有太长的时间,这屋子里另外的两个人却都是沉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 许久,直到叶孤城的骨骼不再那么僵直,直到两个人真真切切地一起加深了这个拥抱,李翊宸却是猝不及防地放手了。 “再会。”他深深看向面前的人,几乎要把人看进骨子里头。 叶孤城便是缓缓笑了,并不是敷衍的那一种而是添上了十成十的真切:“愿少将军凯旋。” 换来的是李翊宸一声朗笑,眉眼之间尽是青年将军的执着与坚韧,带出几分傲气的意味:“自当不负君望。” 没有更多的儿女情长,李翊宸抛下了白云城,就好像将整个纷扰的纠葛全数抛在脑后。 皇上说的太过明白,藩属国朝鲜国被日军所侵,意图蚕食其国。明以宗主国之位将出兵朝鲜国,南王世子自荐从军,现命李翊宸为副总兵,亲赴朝鲜国战场率军抗敌。 这话一出,李翊宸心底倒是也有了底,敢情人家世子不是死了而是去皇上那儿自荐参军去了,而南王没了借口也不大可能做什么为难白云城的蠢事。 两方被这么一掏空,却是谁都没了隐患。 李翊宸心知这边打不起来,便紧着紧着卷起铺盖跑了。 满腔热血在五脏六腑一起澎湃起来,连着对皇帝的几分不满都慢慢消失了。 最后剩下的那点怅然若失,李翊宸想了半天,最终将其定义为对于即将换环境的不适应。 跃马离去不多时,李翊宸看着自己空空的怀抱,忽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阿辰好像又一次被悲惨地遗忘了…… 不过跟着叶孤城大概也不错?李翊宸这样想着便释怀地笑了笑,打马扬鞭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大刀阔斧地展开了23333333333333. 你们懂得【邪恶脸】 啊啊啊啊救命不要打分居了不是我的错!在大家都觉得军爷要调戏城主成习惯的时候,他们分居了哦吼吼吼!【说了不要打啊QAQ……捂脸! 发上一张好萌的图捂脸,论双门派合作挣钱方式。 作者:真十内。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作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1018322030.jpg 第十七章 无情怎知有情苦 这一次启程,李翊宸方才真正体会到形单影只的感觉。 在来到世界这么长的时间里,老实说,他并没有真正感觉到过什么一个人的滋味。 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忽然被放逐了。李翊宸虚虚握了握拳头,最后松开手指轻轻搭在了马鬃上。 旁边马上的年轻将领看到李翊宸的模样愣了愣,最终小声问道:“将军?” 这人是钟俞,人长得青年才俊潇洒风流,可惜骨子里不是个风流胚子,属于木讷呆板的典范,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咳咳来。 李翊宸对这人已经连像当年和黄芪一起走的时候的对夹都没了,只剩下无言。 两个无言凑到一起就是沉默,无与伦比的沉默。 就这样一路走着。如若是按照以前的李翊宸,或许还真是没什么,事实上他经常烦恼于叶枫的话痨属性,连半点安生时候都没有,现下他却异常怀念那张话痨的嘴。 连着特别怀念在白云城的日子。 这个叫做“雏鸟情结”,就好像剑三玩家总是对自己拜的第一个师父有种莫名的情结一样。 李翊宸抬起头来想想,自己第一个师父是什么人来的?好像被放养了太久,忘了。 这真是非常悲剧,唯一的借口也跟着没了。 就这么自娱自乐地往前走了好一段时日,因着没人打岔倒是脚程极快,不多时便到了江边。 对过就是战场,李翊宸站到临时堆起来的一土坡上登高望远,毕竟这年头设备也不齐全,想要看到隔岸的光景也就只剩下这种简朴的手段。看了一会儿,他便将微微叹了口气…… 因为啥也没看到。 邓子龙站在一旁负着双手看旁边这位年轻的将军,他对于这人还是有所耳闻的,将门之后么,一般来说都是傲气的不行的。 然而此刻这么一看,这人眉梢微敛的样子当真是挺嚇人。 邓子龙算是一员老将,在古稀年岁因着这场大仗被皇上临时调了过来担当副总兵,依礼李翊宸应是叫这人一声将军。 李翊宸这人素来军机严明,对邓子龙也是打心底恭敬有加,奈何面上总是一副冷淡淡的模样,邓子龙看着这一帮年轻将领只觉想要叹气:“怎么样?” 这距离是看不到什么的,然而大多数新一批被调来的人都会自顾自说一些好高骛远的见解,也包括那个先到一步的南王世子。邓子龙其实挺好奇这人要说点什么。 李翊宸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呼了出来:“将军,老实说这距离没看出什么,”他这句话说完便将手中的地图摊开,在上面用手指点了一下:“这是之前挚友画的一张地理图,臣不才,只在路上琢磨了一二,如若将军有空,还想讨教一番。” 邓子龙的目光在那画的密密麻麻的宣纸上掠过,眉眼之间的光芒便盛了一点,挥挥手示意下去。 李翊宸心底微微一喜,知道这是有门了,叶孤城画的精致地图居功甚伟。 到了屋里,邓子龙坐在了主位上,便抬起头来看了李翊宸一眼:“你说。” 李翊宸先给邓子龙恭恭敬敬奉了一杯茶,继而站在一旁言道:“禀报将军,现下倭寇已占领朝鲜国全境,私以为朝鲜国危在旦夕。这个时候若是贸然启动海师,想必于我们是不利的。当下最重要的是对日本**队步步紧追,继而以合围之势歼敌。” 邓子龙沉吟了一会,便开口问道:“你知道那倭寇军队有多少?” “水师九千,陆上九军共十五万,另有预备军十万五千,”李翊宸稳稳答道,边示意那张地图道:“臣以为,水师暂不足为惧,若是集中于一点突破并不是难事,倒是陆上方才应是作战的重点。” 这一回邓子龙捋着自己微长的胡须缓缓笑了,整个人向后靠在椅子上,枯瘦的指头在那地图上点了点问道:“最前线有两万人守着,分了三个关卡,我若要你强行突破,你要多少人?” 李翊宸思索了一会儿,将那地图翻了个面,面上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笑道:“五千。” 那背面满满都是战略战术,李翊宸想了想,便这样恳切说道:“纸上谈兵终觉浅,臣却不敢以兵士性命为赌,愿请将军指点。” 邓子龙盯着李翊宸看了一会儿,最终微微叹了口气,这样的少年将军已是极为少见了。 一般来说大多数的少年郎都是勇猛有余但经验不足,凡事多冒进,很少能思虑周全。而更多的时候,这些少年将军都比较刚愎自用,容不得老将说上些什么,只要人家说一句“不”字就梗起脖子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像是李翊宸这样的,倒还真是难能可贵的。 邓子龙站起身来,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伸手颤巍巍地拍了拍李翊宸的肩膀:“去营里看看。” 李翊宸心知肚明这便算是一种认可了,心底乐开了花,赶忙客客气气地迎着这老爷子出去。 万历帝的军营李翊宸是第一次来,这回皇帝为了救自己的藩属国可算是撑足了面子,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兵了,前几回不只是因为内讧还是情敌,总之是折损了不少,过了个江差点全给折在里面。 邓子龙心知前番折损了那么多兵力,最大的原因便是知情有误,明明以为倭寇是数千人,过去才发现敌军根本就是万余,这么一个比例,就算是天兵空降想必也是在劫难逃,他想到这里便问道:“军情的事,少将军还算是费心了。” 李翊宸微微一笑:“这些时日关注了些,还要多谢将军照拂。”他只字没提自己都是从史书上看的,现下看到这些早就淹没在历史长河里面的人实实在在在自己面前还是当真唏嘘。 邓子龙没再说话,他只是引着李翊宸一起到了军营,便听邓子龙徐徐道来:“这一回集合大军,惟愿一举击溃倭寇,免留后患。” 李翊宸只见放眼望去,处处都是带甲兵士,心底那一腔热血霎时便澎湃起来,邓子龙见了便微微一笑拍了拍李翊宸宽厚的肩膀:“去吧。” 李翊宸特别想行个军礼,想到也不知道当时的人怎么行军礼便立马抱了抱拳马不停蹄地跑了。 邓子龙看着青年飞奔而去的身影,不知为何眼底竟是透出几分唏嘘来,他将目光垂了下去对旁边的钟俞说道:“把骑兵带过来。” 钟俞领命而去。 不多时就见李翊宸又回来了,一身巍巍铠甲乌黑锃亮,带出几分慑人的意味,头顶的帽子则更是夸张,鞭梢朝天威吓意味极重,他穿上这身衣服,立时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邓子龙看着便只捋了捋胡须,郎笑一声:“这衣服好,能显出我大明将士威严之势,”他朝前面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去吧,你的队伍。” 李翊宸看着旁边钟俞牵来的马,眼底微微一凛:“这是……” 钟俞微微笑了笑:“这是叶城主送来的。” 李翊宸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了起来,那是里飞沙,他很难以想象这样的一匹马怎么会由叶孤城送过来,然而此刻他只是沉了沉眼底的情绪提起长枪跨马而上,将那鞭梢在空中轻轻一甩,里飞沙就像是通了灵性一般向前面呼啸而去。 他在那一众骑兵阵前稳稳停住,里飞沙长嘶一声将前面两蹄高高扬起,尘土飞扬。 李翊宸眼底神色一沉,在面前的兵士面上一一掠过,最后郎笑一声言道:“倭寇此举明为侵朝,实为示威,意图我大明江山。国破家亡,生灵涂炭,是时城池一击即破,亲人性命不保……将士们,家国危在旦夕,我等只愿以区区血肉之躯,护我大明!” 他的语速放的并不算快,却是掷地有声,带出一颗赤诚之心,满目恳切之情。 不谈效忠,不提皇室。只为了自己的家人而战,只为了自己的城池而战,只为了这家国天下而战! 并没有任何停顿,每一个人都像是被面前的年轻统帅感染了一般举起了手中的长兵,呼声威天慑地,将士们坐在马上,每一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天地之间只余下这一句赫赫呼声—— 护我大明! 李翊宸白日便留在了营地带着骑兵训练,他将自己天策府那一套东西能教的尽数教了,剩下一些实在是没法教的方才不甘不愿地留了下来。直到天色尽昏,李翊宸想着第二日还要继续训练,便让将士尽皆回去歇了。 他自己则是紧忙地冲向了钟俞的所在,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叶城主呢?” 李翊宸的目光底下尽是掩饰不住的急切,钟俞被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半天才吭出一句话:“托人送来的……” “……哦。”李翊宸缓缓将目光沉了下去,挥挥手示意钟俞下去吧。 也对,那人守着一座城,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来送一匹马。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李翊宸无声无息地笑了笑,倒了一壶酒也没热就那么没头没脑地喝了一大杯,边对里飞沙扬了扬酒杯,那目光有些深沉,白日的一腔热血满满到了晚上就像是跟着太阳一块沉了下去似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就这样趁机浮了上来,他微微一笑对着里飞沙问道:“来一杯?” 里飞沙晃晃脑袋,没做声。 倒是李翊宸自己笑个不停了,差点把眼泪都给乐出来。 他将杯子一丢叹了口气,有什么意思呢,明儿还得训练兵马,紧着出征,这才是最要紧的。 伤春悲秋啥的,那不是将军该干的事。 沉寂许久的戒指却是在这时候震动起来,李翊宸心里有点烦,一伸手就将那戒指一摁,停了。 也正是这样,才导致他在第二天见到那人时,惯于沉稳的李翊宸都差点整个人直接蹦起来。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忆和小船说看不到,所以在作者有话说放一遍,抱歉TUT】 这一次启程,李翊宸方才真正体会到形单影只的感觉。 在来到世界这么长的时间里,老实说,他并没有真正感觉到过什么一个人的滋味。 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忽然被放逐了。李翊宸虚虚握了握拳头,最后松开手指轻轻搭在了马鬃上。 旁边马上的年轻将领看到李翊宸的模样愣了愣,最终小声问道:“将军?” 这人是钟俞,人长得青年才俊潇洒风流,可惜骨子里不是个风流胚子,属于木讷呆板的典范,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咳咳来。 李翊宸对这人已经连像当年和黄芪一起走的时候的对夹都没了,只剩下无言。 两个无言凑到一起就是沉默,无与伦比的沉默。 就这样一路走着。如若是按照以前的李翊宸,或许还真是没什么,事实上他经常烦恼于叶枫的话痨属性,连半点安生时候都没有,现下他却异常怀念那张话痨的嘴。 连着特别怀念在白云城的日子。 这个叫做“雏鸟情结”,就好像剑三玩家总是对自己拜的第一个师父有种莫名的情结一样。 李翊宸抬起头来想想,自己第一个师父是什么人来的?好像被放养了太久,忘了。 这真是非常悲剧,唯一的借口也跟着没了。 就这么自娱自乐地往前走了好一段时日,因着没人打岔倒是脚程极快,不多时便到了江边。 对过就是战场,李翊宸站到临时堆起来的一土坡上登高望远,毕竟这年头设备也不齐全,想要看到隔岸的光景也就只剩下这种简朴的手段。看了一会儿,他便将微微叹了口气…… 因为啥也没看到。 邓子龙站在一旁负着双手看旁边这位年轻的将军,他对于这人还是有所耳闻的,将门之后么,一般来说都是傲气的不行的。 然而此刻这么一看,这人眉梢微敛的样子当真是挺嚇人。 邓子龙算是一员老将,在古稀年岁因着这场大仗被皇上临时调了过来担当副总兵,依礼李翊宸应是叫这人一声将军。 李翊宸这人素来军机严明,对邓子龙也是打心底恭敬有加,奈何面上总是一副冷淡淡的模样,邓子龙看着这一帮年轻将领只觉想要叹气:“怎么样?” 这距离是看不到什么的,然而大多数新一批被调来的人都会自顾自说一些好高骛远的见解,也包括那个先到一步的南王世子。邓子龙其实挺好奇这人要说点什么。 李翊宸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呼了出来:“将军,老实说这距离没看出什么,”他这句话说完便将手中的地图摊开,在上面用手指点了一下:“这是之前挚友画的一张地理图,臣不才,只在路上琢磨了一二,如若将军有空,还想讨教一番。” 邓子龙的目光在那画的密密麻麻的宣纸上掠过,眉眼之间的光芒便盛了一点,挥挥手示意下去。 李翊宸心底微微一喜,知道这是有门了,叶孤城画的精致地图居功甚伟。 到了屋里,邓子龙坐在了主位上,便抬起头来看了李翊宸一眼:“你说。” 李翊宸先给邓子龙恭恭敬敬奉了一杯茶,继而站在一旁言道:“禀报将军,现下倭寇已占领朝鲜国全境,私以为朝鲜国危在旦夕。这个时候若是贸然启动海师,想必于我们是不利的。当下最重要的是对日本**队步步紧追,继而以合围之势歼敌。” 邓子龙沉吟了一会,便开口问道:“你知道那倭寇军队有多少?” “水师九千,陆上九军共十五万,另有预备军十万五千,”李翊宸稳稳答道,边示意那张地图道:“臣以为,水师暂不足为惧,若是集中于一点突破并不是难事,倒是陆上方才应是作战的重点。” 这一回邓子龙捋着自己微长的胡须缓缓笑了,整个人向后靠在椅子上,枯瘦的指头在那地图上点了点问道:“最前线有两万人守着,分了三个关卡,我若要你强行突破,你要多少人?” 李翊宸思索了一会儿,将那地图翻了个面,面上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笑道:“五千。” 那背面满满都是战略战术,李翊宸想了想,便这样恳切说道:“纸上谈兵终觉浅,臣却不敢以兵士性命为赌,愿请将军指点。” 邓子龙盯着李翊宸看了一会儿,最终微微叹了口气,这样的少年将军已是极为少见了。 一般来说大多数的少年郎都是勇猛有余但经验不足,凡事多冒进,很少能思虑周全。而更多的时候,这些少年将军都比较刚愎自用,容不得老将说上些什么,只要人家说一句“不”字就梗起脖子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像是李翊宸这样的,倒还真是难能可贵的。 邓子龙站起身来,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伸手颤巍巍地拍了拍李翊宸的肩膀:“去营里看看。” 李翊宸心知肚明这便算是一种认可了,心底乐开了花,赶忙客客气气地迎着这老爷子出去。 万历帝的军营李翊宸是第一次来,这回皇帝为了救自己的藩属国可算是撑足了面子,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兵了,前几回不只是因为内讧还是情敌,总之是折损了不少,过了个江差点全给折在里面。 邓子龙心知前番折损了那么多兵力,最大的原因便是知情有误,明明以为倭寇是数千人,过去才发现敌军根本就是万余,这么一个比例,就算是天兵空降想必也是在劫难逃,他想到这里便问道:“军情的事,少将军还算是费心了。” 李翊宸微微一笑:“这些时日关注了些,还要多谢将军照拂。”他只字没提自己都是从史书上看的,现下看到这些早就淹没在历史长河里面的人实实在在在自己面前还是当真唏嘘。 邓子龙没再说话,他只是引着李翊宸一起到了军营,便听邓子龙徐徐道来:“这一回集合大军,惟愿一举击溃倭寇,免留后患。” 李翊宸只见放眼望去,处处都是带甲兵士,心底那一腔热血霎时便澎湃起来,邓子龙见了便微微一笑拍了拍李翊宸宽厚的肩膀:“去吧。” 李翊宸特别想行个军礼,想到也不知道当时的人怎么行军礼便立马抱了抱拳马不停蹄地跑了。 邓子龙看着青年飞奔而去的身影,不知为何眼底竟是透出几分唏嘘来,他将目光垂了下去对旁边的钟俞说道:“把骑兵带过来。” 钟俞领命而去。 不多时就见李翊宸又回来了,一身巍巍铠甲乌黑锃亮,带出几分慑人的意味,头顶的帽子则更是夸张,鞭梢朝天威吓意味极重,他穿上这身衣服,立时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邓子龙看着便只捋了捋胡须,郎笑一声:“这衣服好,能显出我大明将士威严之势,”他朝前面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去吧,你的队伍。” 李翊宸看着旁边钟俞牵来的马,眼底微微一凛:“这是……” 钟俞微微笑了笑:“这是叶城主送来的。” 李翊宸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了起来,那是里飞沙,他很难以想象这样的一匹马怎么会由叶孤城送过来,然而此刻他只是沉了沉眼底的情绪提起长枪跨马而上,将那鞭梢在空中轻轻一甩,里飞沙就像是通了灵性一般向前面呼啸而去。 他在那一众骑兵阵前稳稳停住,里飞沙长嘶一声将前面两蹄高高扬起,尘土飞扬。 李翊宸眼底神色一沉,在面前的兵士面上一一掠过,最后郎笑一声言道:“倭寇此举明为侵朝,实为示威,意图我大明江山。国破家亡,生灵涂炭,是时城池一击即破,亲人性命不保……将士们,家国危在旦夕,我等只愿以区区血肉之躯,护我大明!” 他的语速放的并不算快,却是掷地有声,带出一颗赤诚之心,满目恳切之情。 不谈效忠,不提皇室。只为了自己的家人而战,只为了自己的城池而战,只为了这家国天下而战! 并没有任何停顿,每一个人都像是被面前的年轻统帅感染了一般举起了手中的长兵,呼声威天慑地,将士们坐在马上,每一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天地之间只余下这一句赫赫呼声—— 护我大明! 李翊宸白日便留在了营地带着骑兵训练,他将自己天策府那一套东西能教的尽数教了,剩下一些实在是没法教的方才不甘不愿地留了下来。直到天色尽昏,李翊宸想着第二日还要继续训练,便让将士尽皆回去歇了。 他自己则是紧忙地冲向了钟俞的所在,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叶城主呢?” 李翊宸的目光底下尽是掩饰不住的急切,钟俞被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半天才吭出一句话:“托人送来的……” “……哦。”李翊宸缓缓将目光沉了下去,挥挥手示意钟俞下去吧。 也对,那人守着一座城,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来送一匹马。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李翊宸无声无息地笑了笑,倒了一壶酒也没热就那么没头没脑地喝了一大杯,边对里飞沙扬了扬酒杯,那目光有些深沉,白日的一腔热血满满到了晚上就像是跟着太阳一块沉了下去似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就这样趁机浮了上来,他微微一笑对着里飞沙问道:“来一杯?” 里飞沙晃晃脑袋,没做声。 倒是李翊宸自己笑个不停了,差点把眼泪都给乐出来。 他将杯子一丢叹了口气,有什么意思呢,明儿还得训练兵马,紧着出征,这才是最要紧的。 伤春悲秋啥的,那不是将军该干的事。 沉寂许久的戒指却是在这时候震动起来,李翊宸心里有点烦,一伸手就将那戒指一摁,停了。 也正是这样,才导致他在第二天见到那人时,惯于沉稳的李翊宸都差点整个人直接蹦起来。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又留悬念了捂脸\(^o^)/~ 本来想放一下天策270名剑套的图,就是南皇黑色同模的。。。结果找不到图啊QAQ。。。找到了再给大家放!嗯~ o(* ̄▽ ̄*)o 那么放一张天策心法区别图【正经脸】 作者:D_Lan苍岚-FWIII21M本体,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作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1211500695.jpg 第十八章 生死相逢一瞬间 事实证明,更多的时候疏忽大意是要不得的。 如果前一天李翊宸不是那么淡定地拒绝了戒指的提醒,想必现下也不会至于这么尴尬而错愕,他看着面前不算陌生的男人微微挑了挑眉,小声问道:“是你?” 对面的男人一脸平静,下颌倨傲地扬起:“是我,”稍稍顿了顿便也问了一句:“是你?” 李翊宸扶额叹了口气:“是是是。” “哦……”那人一脸的莫测高深,拉长的尾音意犹未尽,最后倨傲地颔首离去了。 徒留下副手钟俞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两人:“将军?” “走吧。”李翊宸努力控制住抽搐的唇角往训练场走。 钟俞挠挠头跟上。 而没想到没过多久,这两人就在训练场再次相遇了—— “骑兵营,你的?”男人负着手站在那儿,颇为意犹未尽地咂咂舌。 “嗯。”李翊宸想了很多种答案,最后选了一个最简单明快的。 倒是这男人自己找到了乐子,他看向旁边始终沉默不语的钟俞,伸出手去言道:“曲靖。” “李将军麾下副将钟俞,拜见神算军师。”钟俞表情依旧是那副冷淡淡的模样,语气却是认真的很。 这话一出,李翊宸第一个愣了,他没忍住瞟了旁边的曲靖一眼,眼底有明显的讶然与警告。 曲靖却是不以为意,乐呵呵应了,虫笛抵在唇边一曲终了,身旁便多了两条傲然的蛇,一青一白搅在一起,嘶嘶地吐着信子,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李翊宸念念叨叨一会便呼出一口长气来:“将军此战必胜无疑。” 李翊宸抽抽嘴角:“我知道。” 钟俞立刻对曲靖拜了拜:“多谢神算。” 这种江湖骗子一样的感觉居然可以混进军队!李翊宸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三观需要拯救。 趁那人走开“阅兵”的工夫,李翊宸将钟俞拉到一旁用百分百威慑力的目光盯住面前的人:“曲军师对你们做了什么?” 钟俞立刻敬了个礼开口道:“军师只跳了支舞就治好了兵中受伤将士!” 那种群体治疗的功夫是醉舞九天吧,而且那最多算是个神医好么? 看着李翊宸沉默不语,钟俞立刻补充道:“神算平地一跃而起在空中为全军算了一卦。” 不就是扶摇直上么,而且拿灵蛇算卦明显不靠谱好么? “最主要的是一向不轻信任何人的邓将军在听了神算一席话后,即刻下令全军礼遇。”钟俞最后特别骄傲自豪地说道。 ……那是下蛊了吧? 李翊宸只觉得一个头三个大,深刻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人也跟着混进军营了。 想到这里,他便挥挥手示意钟俞先带着兵士去练骑术,李翊宸则是几步赶到自得其乐的曲靖面前皱着眉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和平年代呆久了,觉得应该抛头颅洒热血,为祖国而……”曲靖挥挥手,两条蛇跟着舞动啊舞动。 李翊宸觉得头都跟着疼了起来长枪一挑:“停。” 曲靖闭嘴看人,两条蛇停住诡异舞姿盯长枪抖啊抖。 “说重点。”李翊宸言简意赅地盯着面前滔滔不绝的人。 “我来找人,”曲靖这样说,并且用一种极为热切的眼神看向面前的李翊宸:“我来找唐子期,你见过么?” 李翊宸沉默,半晌方才开口问道:“你真傻假傻,唐子期去的是楚留香世界。” 曲靖眨眨眼,将虫笛抵在唇边嘟嘟囔囔:“那这儿呢?” “陆小凤。” 记性差的最终奥义—— 将两个世界都记错了。 曲靖惆怅无比地吹出一段音符,一只呱太冲出来把两条蛇挤跑,扑通一声扑向了李翊宸。 好在李翊宸在看到曲靖动笛子的第一秒警觉性便提到了MAX,这才避免了被一只蛤蟆扑倒的厄运。 纵使如此,他依旧是往后退了好几步,并且惊讶无比地发觉那只呱太非常不友好的眼神,只好抽抽嘴角问道:“你找唐子期做什么?” “他欠我钱!”曲靖这样说道。 ……一听就非常不靠谱。李翊宸决定放弃和这人继续交流下去的**:“你可以死回去。”想到这人之前不厚道地妄想借呱太扑倒自己,李翊宸特别淡定地将戒指可以与本部联系这件事隐瞒了。 曲靖托着腮看李翊宸,最后微微眯起眼睛:“我可以给你下蛊。” 李翊宸凉凉笑了一声一翻身上马:“我可以断魂刺。” “既来之则安之,”曲靖这样说,一边在平地上往前小跃了两步,身后跟着一只偌大的呱太,那场景看起来有些喜感,“我陪你去打仗。”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李翊宸在心底想着,边可好可不好地微微颔首:“成,那就一起。” 日子依然继续着,大抵不过半月的时间,大军开拔了。 先遣军是由军师曲靖强烈要求的,第二拨出发的就是李翊宸的骑兵。 说是第二拨出发,真正打起仗来往前头一冲,马跑得总归是比人快,定然是要跑到最前头去了。 李翊宸心底明镜,却也跟着乐开了花,连着一天也就睡那么两三个时辰,一点都不嫌累。 忙碌起来的时候,也就跟着忘了还有那么一座城,城里还有那么一个人。只有当每次照管里飞沙的时候,感觉那匹倨傲的马儿轻轻蹭着他的发丝,方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物随主人型”的感慨。 大军开拔,这点感慨便也被沸腾了整个肺腑的激动掩去了大半。 这一回大军急冲鸭绿江,在水军开路之后,铁骑万余奔踏而至! 这是一场血战,然而从最初,明军就没有过退缩的可能。 在初次援朝敌我情势预估错误导致的惨败退散回境过后,这一回每个人都咬着牙憋着一口气,势要雪耻! 甫一渡江,没有什么时间休息便要再次拔营,直奔平壤。 李翊宸本想要说些什么战前动员的话,然而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忽然就觉得所有言语都有些苍白而无力,因而他只是努力将这些脸记在心底。只因为他明白每一场战役,纵使是大胜,也很难做到兵不血刃。这些人也有他们的父老乡亲,也会有家庭因为他们的存在而撑起了一片天,今日一战罢了,生死便是不计。 不知有多少人会在家国的对岸成了累累尸骨,成为这场战役必要的牺牲品。 李翊宸觉得痛心无比,然而这却是不可避免的。 一碗酒饮罢,便要继续下去直奔北部要塞牡丹峰。 依旧是步兵在前,骑兵在后,每个人都亮出了手中的长枪,将这沉甸甸的东西攥在了手里,就好像整个人就多了十分底气,李翊宸郎笑一声打马疾驰而去。 曲靖在他身后跟的并不算费力,却也到底被拉开了一点距离。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自己□那一匹名不见经传的黑马,最后也没忍心将鞭子狠狠甩上去,只在空中甩了个鞭花,打出“呼啦啦”的风声。 然而那黑马却也正经受惊了,一声长嘶马蹄卷风而起,向着旁边的老树林狂奔而去…… 后面的兵士一看就愣了,钟俞立马高呼一声:“保护神算!”他便一马当先地冲进了树林,冲过去才发现“神算”大人已经停下了,准确点说停下来的是马,那匹马迷迷糊糊地站在那里,眼底全是茫然。 给马下蛊的曲靖倒是非常没有负罪感,神色如常地挥挥手:“马受惊了。” 钟俞愣了一下,总觉得这话有哪里有些奇怪,却也连忙下马对曲靖让道:“军师请。” “那你骑什么?”曲靖有些讶异地挑眉看了人一眼,无所谓地摇摇头:“算了我自己过去就是。” 钟俞眨眨眼,眼睁睁看着这人和下面蹦蹦跳跳的呱太一起唰唰地飞走了…… 他揉揉眼睛,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的视力。 人飞吧,可以理解,轻功高绝么。 不过蛤蟆会飞这种事,当真是第一次见到。 钟俞又一次揉揉眼睛,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这一次大军没有那么好运了,伪装成朝军的步兵被巡逻的日军发现,立马就打了起来。李翊宸神色一凛,挥挥手示意铁骑尽皆停下来,他看向一旁的钟俞,沉吟良久方才言道:“我们需要攻下牡丹峰,现下在这不足百里的地方遇袭。” 钟俞察言观色,半晌方才耿直言道:“将军,我们可以从旁边的树林里穿行,想必倭寇的步兵也拦不住我们。”只是这样,前面的步兵没了后援,是一定要牺牲了。 现下是当真的两难,如若放弃这些步兵,李翊宸便可以长驱直入冲向那要塞之地,然而如若选择和步兵并肩作战,那么很可能会造成贻误战机的恶果。 现下没有任何别人,每个人都静默地握着长枪等着将军一声令下,生死全数拿捏在李翊宸的手中,来不及有半点犹豫或是忐忑。 李翊宸将手中的碎魂攥地愈发紧了一些,目光遥遥望过去,可见日军那边也开始增援了。 没错,不足百里的距离,日军只可能从牡丹峰调人过来,那就是牡丹峰守卫已空,攻破最好的时机。 总有那么些时候,只有你一个人,每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你这里。 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你下任何决定。 天地之间,唯有生死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给军爷抛出难题了QAQ。。。大家猜军爷会怎么选择。。。 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新角色登场,你们知道这是谁咩谁咩?\(^o^)/~ 今天放剑网3玩家恶搞同人手绘全门派揍丐帮系列,抱歉丐帮又被QAQ了! 转自新浪微博:君颜组-yaca摊位号A1107,保留作者一切权利。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1219024102.jpg 第十九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 李翊宸站在原地看了良久,最后挑了个隐蔽地方一跃而起,藉着扶摇而上的气力起了老高,在空中微微一停顿复又接了一个大轻功,稳稳落在树上。 眺望够了战况,他便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将军看的怎么样?”钟俞连忙问道。 李翊宸想起之前曲靖似乎就是用这么一个招数来骗了一众将士,心底立时便有些哭笑不得起来,想了想便道:“朝着西边过去可以避开倭寇的主力军。” 钟俞眨眨眼应道:“少将军刚才如若在空中算卦,怕是会更准些。” 李翊宸呼出一口气,忍住痛扁曲靖一顿的冲动:“……我是在观望。” “是。”看来这位年轻的将军是生怕重蹈他父帅的覆辙,选择放弃这些步兵彻底执行最初的战略了。 明明是正确的决定,不知为何,钟俞心底却是顿生了一种怅然若失来。 这样的情绪绝对不应当出现在沙场上,钟俞忍住将要叹出口的气来,努力恢复自己的情绪。 “王齐。”李翊宸的神情很稳,挥挥手示意王副将过来,在空降了李翊宸这个最高将领之前,这支骑兵一直是由王齐带着的,甚至于当李翊宸把天策将士的招式倾囊相授,亦是这位王齐学的最精。 王齐将马微微一勒,对李翊宸挥枪示意。 李翊宸神色如常道:“现下牡丹峰空防,无论如何主力军是定要向前的,不能有半点退缩。” 王齐是个莽汉,此时闻言便狠狠唾出一口来:“得令!” 李翊宸压压手,握着碎魂的手心不知何时已是有了些许的汗渍,他稳了稳声线说了下去:“我带主力部队从旁边包抄过去疾驰牡丹峰,一旦牡丹峰被围,这边的小股倭寇定当回去增援,到时牡丹峰信号弹一起,王副将便率铁骑精锐直插西边,倭寇的头儿都在那边,”稍稍顿了顿他说了下去:“这个任务,你需要多少人?” 王齐也沉下了语气,他思索的时间并不算久:“五千。” “不成,”李翊宸以掌压光,眺望近在咫尺的牡丹峰:“兵家长短,打得就是个出其不意,人太多就没得打了。” 想了想,李翊宸便问旁边的钟俞:“上回拿到的倭寇衣裳还剩下多少?” 钟俞瞬间就是了然,隐在帽子下面的眼底露出些许笑意来:“一千。” “足矣,”李翊宸只觉得整个人都跟着燃了起来,他朗朗一笑指着彼端的炮台道:“抽出一千精锐换上衣服,王副将也换上,倭寇的将军都在炮台那儿,我们就顺势给那帮倭寇来个直捣黄龙!” 王齐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方才反应过来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将军如何得知那便是那帮倭寇畜生的将军所在?” 李翊宸还没答话,便听王齐自顾自又开口道:“也难怪,军中有一个神算军师还真是不一样,得令!”他说完便一拍马屁股得瑟得瑟地跑了。 留下一个李翊宸站在原地郁闷不已,想要打曲靖一顿的念头更深了。 待到李翊宸到了牡丹峰下,守着关卡日军立时就毛了,天地良心,他们接到的线报绝对是明军主力都去了平壤,谁都没想到居然有人冲到了牡丹峰下。 是时烽烟四起,每个人都在呼喝,争取援军的到来。 李翊宸凉凉笑了一声,将手中的信号弹一举起来…… 就被人夺走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曲靖接了信号弹便一跃而起,在空中窜了个老高,于是信号弹便也飞的极高,在天空中砰然炸开。 一众人全数抬起头来看,便听百里开外杀机顿起,那个倭寇赖以生存的火炮轰然炸开,散落成无数的尘埃碎片。 李翊宸的目光掠过铮铮铁骑,三队已是分好,每个人的目光中尽是凛然,这里没有懦夫,只有铮铮铁骨朗朗英魂! 半晌,他便是笑了,高举起碎魂长声呼道:“将士们,杀啊!” 余音未尽他已是一马当先冲了上去,里飞沙的速度绝对是“常马”难以企及的,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是兜了风一样,衣裳翻卷起来,硬质的铠甲护在胸前身后,带出令人安心的暖度。 长枪一卷,天地忠魂! “少将军!”钟俞失声呼了出来,一边打马追了上去。 曲靖站在后头看了一眼,然后低低呼出一口气来,谁来告诉他为什么钟俞骑的也是里飞沙? 再看看自己连匹马都没有,他呼出一口气来大轻功跟上,不管如何在战场上,能够有一个加血的坐阵还是大杀器啊。 钟俞紧赶慢赶追了上去,长枪一挑便解决了一个背后的追兵,他看着面不改色的李翊宸小声言道:“禀报将军,王齐那边应该是得手了。” 猩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最后一闪而逝。 李翊宸低低笑了一声,长枪从后往前微微一甩,只道是巍巍战八方,天下亦可当! 老实说,将天策府将士的招式用在这儿却是有些作弊了。这样气势如虹的枪法,这样锐不可当的招数,妥妥的旗开得胜。 钟俞和曲靖分工极为明确,前前后后将李翊宸的周遭解决了七七八八。 许久李翊宸就觉得不对了,他看了一眼堪称形影不离的钟俞,沉声问道:“你是白云城的人?” 钟俞手一抖复又稳住:“少将军多虑了。” 李翊宸呼出一口气来似笑非笑道:“除了白云城的人,没有人叫我少将军,何况你骑的也是里飞沙。” 钟俞深深垂下头去:“请少将军治罪。” 李翊宸看了钟俞一眼,忽地郎笑一声打马而去,他冲向了牡丹峰的最中心,脸上的笑意却是掩都掩不住:“哈哈哈哈,将士们,冲啊!” 披荆斩棘千万人,雄师今朝为君征。 猝不及防地,叶孤城那张清冷的脸在眼前一闪而逝。一瞬之间,心底豁然清明起来。 沙场争雄,这才是男儿本色! 钟俞紧紧跟在后头,然后就发觉一个人好像……站到了他的马上? “没想到第一次双人同骑给你了……”马背上稳稳站着的人小声念叨着,颇有几分玩世不恭几分不自在。 钟俞纠结半天要不要勒马,结果被人一推后背,双脚下意识一夹,里飞沙飞驰而去,他的手指立刻就有些抖了:“神算大人!” 神算大人正稳稳立在后头,毫不介怀地抓着钟俞的衣服笑道:“将军不要紧张嘛。” 这是调戏吧是吧是吧?钟俞强自呼出一口气来:“神算大人,”他的后背又被人猛推了一下,双脚忍不住一夹马跑得更快了,直接冲到了李翊宸的前头,他的声音被飞驰的风声吞没:“您抓紧了!” “我知道!”曲靖笑哈哈地抓紧了钟俞,差点把外袍都给他揪下来了。 李翊宸一抬头就看到前头两人那诡异的身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摇头叹息,所以说遇到这个神叨叨的曲靖,就没好事! 连那么正常的钟俞都被人带坏了。 铮铮铁骑,高扬的军旗飞在空中,带出巍巍波澜起伏。 军队的技术差距实在是太过明晰,外加李翊宸打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一众人被打得溃不成军,夺取牡丹峰到底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李翊宸的表情依旧很平静,他环视周遭,满体累累尸骨,除却敌方的,也有明军。 明军已经开始检视尸体,步兵和骑兵站在一起,彼此都像是好兄弟一样,勾着肩搭着背共同庆祝首战告捷。 李翊宸心底明白,这些尸体,是注定回不了故土了。 每一场战争,这都是必须的牺牲与祭奠。他微微呼出一口气来,转身大步向钟俞走去。 然而,异变陡生—— “少将军小心!”钟俞骤然失声。 李翊宸回过头去的一瞬却已经晚了,距离太近了。 长枪径自挑过那人的胸膛,与此同时一柄短刃陷入了李翊宸的胸口,微凉。 那个日本军人显然是隐藏在了尸体重重之中,只为了等待这骤然的出手。 怪只怪每个人都不曾想到过,在这样的时候居然还会有人活着,也因此失了防备。 曲靖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腾身跃了过来,虫笛骤然挥出,开始冰蚕吐丝。 “躺下。”曲靖这样说。 “不行!”李翊宸将长枪一使劲插入土地里阻止了自己下滑的趋势,他的语声一点点低下去:“将帅一旦倒下,怕是会军心不稳。” 曲靖咬牙将手上的动作继续:“你中了毒,就算能解也有气力不支的负作用。” “那就先不解,”李翊宸的模样看起来颇为无所谓:“死不了就行,反正你救得回来。” 曲靖瞪大眼睛,手上一使狠劲语气愉快地说着:“好啊,你一重伤我就让钟俞飞鸽传书给你的叶城主。” 李翊宸努力撑着长枪佯作若无其事,看了曲靖得意洋洋的脸好半晌,最后默然笑道:“我不会晕。” 曲靖一手撑着李翊宸做哥两好状往前走,一边到了临时搭建的营地,甫一进屋就丢了一个眠蛊给李翊宸,眼瞅着刚才还装的云淡风轻的人倒下了,真是特别有成就感。 一掀开门帘,钟俞便看清了屋里的情势,他默默看了一会儿便问道:“神算,少将军昏迷了,要传信给叶城主吗?” “哎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啊,这种事传什么啊?”曲靖恨铁不成钢,他就算再不靠谱,这点事还是有算计的,他吹了一段曲子将蝴蝶召唤出来解毒,不出意外地又降服了不知情的钟俞……看看我们神算军师多强大,虫兽之王妥妥的! 这眠蛊在事实上只能作用五秒,李翊宸一睁开眼就发觉自己浑身只是有些麻麻的,一点都不疼了。 不得不说补天技能真是非常强大,不怪拿到这个时候能当江湖骗子。 李翊宸在心底腹诽道。 “你醒啦?”曲靖走进屋来,颇为贴心地给李翊宸竖了个枕头,将药碗极为不负责任地塞到李翊宸虚弱无力的手里:“喝药!” 曲靖说完便背过身去拿自己的虫笛。 “喝什么药?”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 曲靖没多想一回头就没好气地言道:“昨天还问我傻没傻,今天你是怎么……”眨眨眼,他若有所思地看向面前白衣胜雪一脸淡漠的男人,再眨眨眼看看“一脸被捉奸在床表情”的李翊宸,他立时咽了口口水将自己的虫笛往天上一举:“这人我不认识,我们没有任何特殊关系!真的叶城主叶大哥,你千万别灭口!” 叶孤城:“……”他默默转过头去看了李翊宸一眼,多日以来连天赶路,没成想来了就看到这人躺在病榻上的模样,“你们认识?” 李翊宸沉默了一会痛心疾首:“不认识。” 曲靖已经跑没影了,临走前还在埋怨自己不该给李翊宸治好的,病榻缠绵什么的最赞了。 屋里只余下两个人对视无言,以及周遭微微显得清冷的空气。 叶孤城极其自然地接过药碗,微微笑道:“好久不见。” 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 好久不见。 李翊宸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涨,唇边忍不住溢出一丝微笑,或许是因着心底太过激动而澎湃,出口的话转了个弯就变成了四个字:“甚是想念。”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配上陈奕迅的好久不见~~~~(>_<)~~~~ 【哪里不对诶? 病榻梗最萌了有木有,星星眼! 今天放十大门派不可不说的谎话QAQ很久远的梗,作者不详,保留作者一切权利。 表示真的好贴切啊,李将军飞很高什么的有没有膝盖中了一枪呢呢呢?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二十章 士当为知己而死 微不可察地,叶孤城觉得自己的呼吸随着这句话莫名地顿了那么一下。 临别种种一一掠过心头,最后换做自己都不信的一句,只是来看看。 很多情绪早就覆水难收,只是在一切明晰之前,谁都不愿点破。 叶孤城沉下心思,手在碗上摩挲了片刻,最后换做一声笑:“药有些凉了,我去温一温。” 李翊宸的心底天人交战,在“这种事我自己去就好了”和“现在天气这么好我们还是聊聊别的吧”之间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自暴自弃地放弃了语言交流,转而直接夺过药碗一饮而尽。 两人面面相觑。 倒是叶孤城先开口了,微弯的唇角看起来兴致颇高:“怎么?” 他的语气太过熟稔,让李翊宸忽地就有些语塞,想了一会儿方才道:“其实我没事。” 叶孤城眼底的神色一点点淡了下去:“这是没事?” 军爷默默望天……其实吧,在曲靖治了以后确实应该叫没事,不过介于这句话现在说出去容易被怒气冲冲的城主扁,李翊宸决定还是不破坏这难得的重遇:“对了叶兄怎么来了?” 叶孤城的目光定在李翊宸脸上许久,最后淡淡呼出一口气来:“顺路罢了。” ……这借口真是太烂了。李翊宸在心底暗自腹诽,得是怎样顺路才能一路跨江路过到别国来啊,城主? 叶孤城倒是丝毫没有介意自己这个烂借口,只是伸手问道:“伤口。” 李翊宸微微一怔,没能明白叶孤城的意思。 然而一切再明晰不过,再看看叶孤城眼底寒凉的神色,李翊宸便默默咽了口口水,特别主动地将自己腰腹处掀开,露出精瘦的肌肉来。 叶孤城微凉的手指在李翊宸的腰腹处缓缓摩挲了一圈,最后抬起头来看人:“在这里?” 李翊宸心底打鼓,毕竟自己的伤口说小也不小,这说没就没就算是神医也是做不到的,何况那剑尖还淬了毒。按着叶孤城的神通广大,倒是很难不知道。 他这边在各种纠结到底要不要说实话,叶孤城却是微微呼出一口气来,将衣服和被子一起给李翊宸掩好,眼底的神色依旧是平静无比的:“还好李兄无事。” 那语声中听不出半点焦心,一切波澜不惊。 然而李翊宸却是忽然觉得有些难受,他想伸出手去触碰一下叶孤城的头发,而他确实也这样做了。 青丝三千绕在手中的触感非常好,让他的心底蓦地一软,只余下最后的理智让他没能和盘托出。 “对了,”李翊宸稳了稳自己的声线问道:“后来南王如何?” 叶孤城的眼底显出些许讶异来:“南王世子现下可在军中?” 李翊宸想了想:“跟着大部队去攻打平壤了。” 叶孤城眼底的神色便默然下去,微微颔首言道:“那便是无妨,想必近些日应是无事。”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将门微微拉开,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两人之间的那点暧昧意味尽皆散去了,徒留微微的惘然。 青荇在门后大喘气,素来稳当的小姑娘此刻喘的不行,显然是累着了,她伸出手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李翊宸却是在一瞬间便认出了她怀里的小东西:“阿辰?” “辛苦。”叶孤城的神色依旧是平静的,将小家伙抱在怀里重又将门掩上。 李翊宸的眼底却是添了三分复杂意味,他亦是这个时候方才明白叶孤城是怎样急行军到此处的,连青荇都没来得及等。 叶孤城显然是看出了李翊宸的心思,将阿辰抱过来放到李翊宸的怀里淡淡言道:“让它陪陪你。” 李翊宸抱着骤然被塞到怀里的阿辰,神情瞬间有些尴尬,喉结滚了滚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阳光从窗外打进来,叶孤城背对着日光,面上的神色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半晌他方才缓缓笑道:“我有些事要做。”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李翊宸一伸手将人拽住:“你要去找南王?” 叶孤城眼底终于显出些讶然来,他蓦然失笑:“我找他做什么?” 不动声色地,他将李翊宸的手指一点一点掰开,面上依旧是平静而淡漠的:“此生有一桩事若是未了,怕是难安。” 李翊宸没有听懂,他只是觉得这句话透着一股难谓的不详,更加不能明白的是—— “叶兄,你不是来找我的?”李翊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叶孤城却是缓缓笑了:“我行至京城,听闻李兄率军攻打牡丹峰的消息,便顺路过来看看。” 真的是顺路。李翊宸呼出一口气来,随手拽了一个枕头垫在背部,缓解一下心头不知为何兴起的郁郁之气:“叶兄去京城所为何事?” 叶孤城的神色寡淡,手指已经覆到了门上,却是没有言语。 李翊宸一见这光景,复又联系一下前因后果立时便了然:“莫不是南王的事情?” 他这话带着隐隐的怒气,沙场将领的威慑感瞬间就出来了,叶孤城终于转过头来,手中执剑凉凉看人:“如若是,将军可待如何?” 李翊宸所有的言语因着这句话而彻底顿住,他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人凉薄的眉眼,就当一切情绪所有心思一点点明晰起来的时候,这人却千里迢迢站到了自己的身畔笑问道:“如若我谋反,你待如何?” 这是李翊宸遇过的最难的命题,他从来都是将一切往最好的角度去想,比如说叶孤城是被南王胁迫,因着白云城所以只好妥协。确实从来没有想到过,假如叶孤城和南王本就是一拍即合,甚至于叶孤城才是真正的主谋,那么他又待如何? 狠狠闭了闭眼,李翊宸看着将那抹凉薄笑意缓缓收起的叶孤城,一字一顿言道:“如若是真的,我便打晕你。” 这是最不可能的答案。叶孤城眼底终于显出些许讶然来,唇角溢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哦?” 李翊宸的神情却是愈发稳了下来,他微微一挑眉笑道:“然后和叶兄一起逃亡四海,我李翊宸认了,”他的神情看起来认真而笃定,语声却是玩笑似的一字字言道:“谁让士为知己而死呢。” 叶孤城默然,非常不能理解这人的强盗式思维和滥用词句的能力。 更加不能理解的,是在听到那些话时,一瞬间的怦然心动。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罕见,和他自己莫名其妙跑了那么远只为确认这人安好一样的,微妙至极。 最终叶孤城到底还是叹出一口气来:“我去寻西门吹雪履约。” 李翊宸的心在听到这个与面前人齐名的人时瞬间乱跳了起来:“履约?” 叶孤城似乎是极浅极浅地笑了笑,眼底却是冰寒般的淡漠:“没错,”他说完这两个字就似是不愿再说一般,伸手将门推开了,连着最后两个字就像是李翊宸的幻觉一样倥偬:“保重。” 李翊宸只觉得自己喉咙紧了紧,却只是站起身来,努力控制住自己抱一下面前这个人的冲动,朗声言道:“保重。” 叶孤城似乎是又笑了,只是下一秒什么东西被抛到了李翊宸的怀里,李翊宸下意识地一低头,发觉阿辰正迷迷糊糊地刚睡醒,一个多月不见,小东西似乎是胖了一整圈,被养的非常好。 见到久违的李翊宸也不见几分欣喜,只睁大了黑豆似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最后茫茫然地再睡了过去。 李翊宸心底微微一堵,下意识戳了戳阿辰胖乎乎的脸:“怎么还睡,你娘都跑了。” “嗷呜?”被戳醒的阿辰丝毫不能理解李翊宸是在纠结什么,只好低低叫了一声表示不解。 李翊宸停下了无谓的动作,抬头看外面树枝上坐着的人。 曲靖见自己的存在被识破也没有恼羞成怒,一闪身蹦了下来:“我告诉将士你很安全。” 李翊宸将阿辰塞到曲靖怀里,自顾自跃上马去在军中走了一圈,稳定了军心方才又回来停住:“你在这儿做什么?” “看人,”曲靖丝毫不知脸皮为何物,一边召唤出来呱太逗阿辰玩一边毫不客气地开口道:“你动作很慢。” 李翊宸的脸默默黑了一圈:“你懂什么?”连世界都能记错的人没资格说别人你造么?! 曲靖不以为意地又丢出一条双生蛇,非常满足地看着阿辰被吓成了呆汪。 倒是钟俞屁颠屁颠跑过来,保持着面瘫脸将自家“小主人”唰地救跑了。 曲靖看着阿辰瑟缩成一团的背影“啧啧”两声表示惋惜:“说起来,他们是要去紫禁之巅决战吧?” “什么意思?”李翊宸的神色微微一亮。 “别告诉我你没看过陆小凤传奇。”曲靖恨铁不成钢地看人。 李翊宸第一次被这个不靠谱的用这种表情看,面上忍不住带了三分叹息:“没看过。” “擦!那电影呢?”曲靖继续盯。 李翊宸干脆用表情表示茫然。 这一回曲靖默默回转过头去:“那你来这里干嘛?” “打仗。”这一回李翊宸回答的很快。 曲靖气急,拿起虫笛就想下蛊:“你这种简单粗暴的生物到底有什么存在价值啊!” 李翊宸挥枪抵住,心底却是蓦地掠过一丝陌生的情绪—— 或许现在,目的已经不止是打仗了。 戒指又一次震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曲靖:阿辰你喜不喜欢我? 阿辰【翻个身继续睡】 曲靖:【黑脸,放呱太】 阿辰藏到呱太的肚子下面继续睡。 曲靖:……放双生蛇! 阿辰:嗷呜!!! 曲靖【得意脸】:喜不喜欢我喜不喜欢? 阿辰呆滞看━┳━ ━┳━ 曲靖挥舞虫笛:信不信我分分钟给你下蛊啊! 李翊宸踏马扬鞭,一把抱起呆汪:信不信我分分钟踩死你? 曲靖:……小爷最恨你这种重色轻友的混蛋,万恶的中原人! 李翊宸:……(看阿辰)色?? 今天来放昨日叶叶说的轻功图,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呢?图片来源于网络,作者不详。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有木有觉得膝盖中了一枪?\(^o^)/~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二十一章 天下何处是归乡 这一次戒指没有絮絮叨叨,内容极为简单—— “恭喜侠士开启主线任务,在半个月内回到京都。任务完成度:0/100%,任务奖励:破军套装。” 李翊宸摸着阿辰的手微微一顿,最后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曲靖:“系统这是来搞笑的吧?” 曲靖不以为意地问道:“怎么了?” “首战刚刚告捷,便要我返京。”李翊宸的神色显得有些沉怒。 倒是曲靖怔了怔便笑了起来,手中无所谓地抓弄着蝴蝶:“我觉得回京挺好的。” 李翊宸没说话。 曲靖便伸出手肘推推他:“诶,你不会真的给自己套上了什么兴盛大明的使命吧?” “什么?”李翊宸微微一怔,这次倒是答得很快。 曲靖撩够了蝴蝶开始将目光转到李翊宸身上:“你不是这儿的人,就算退一万步讲,天策府的将军也没有保卫大明的必要。” 很少见曲靖用这样认真的口气说话,李翊宸竟蓦地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看了曲靖良久,最后沉声笑问道:“所以你这是在劝我谋反?” 两人距离那些军士都远,倒是也不介意一起说点大逆不道的话。 曲靖闻声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到腰都直不起来:“哎你和钟俞一样,怎么都那么实诚啊!” 李翊宸脸色彻底黑了,瞅着曲靖不说话。 “谁说不保卫大明就要谋反了?”曲靖这样问道。 “叶孤城应该有他的盘算。”李翊宸终于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勾住阿辰茸茸的颈毛一圈圈摩挲着。 “你自己说的,把人敲晕了就行。”曲靖把眼睛眯起来笑。 ……是这样没错,可是他怎么知道的? 李翊宸微微一扬眉:“你偷听我们说话?” “天地良心,叶城主发现我了,所以不算偷听!”曲靖说完便察觉到李翊宸周遭的寒气,立刻干笑几声往后偷偷退。 发现了还任由自己说了下去,李翊宸忽然发现他越来越不明白叶孤城的心思了,单手捞起碎魂,他径自站了起来朝一步步后退的曲靖走过去,脸色黑成包公。 曲靖咽了口口水看人:“你你你你要对我做什么?”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揪着自己的衣服,为了保证自己看起来非常正常,他的门派装穿在了里头,外面人模狗样地罩着一件长袍。 李翊宸看穿了他的动作,面上立刻就带了三分促狭,一挥枪……就把那外袍挑下去了。 于是曲靖里面那露大腿露后背的衣服瞬间映入了大伙的眼帘,想不看都不成。 刚刚走过来的钟俞见了这番场景立刻进退不得,最后非常纯情地一转身,非礼勿视了。半晌钟俞方才偷偷摸摸地回头看了一眼,望天默默腹诽道:“难不成这便是神算军师神算的法宝?” 李翊宸可不管这个,他冷笑一声便长枪骤然挑起,对着曲靖就是一个穿。 曲靖紧忙从腰间拽虫笛,脸上却没几分正经模样,边心不在焉地吹笛子边插空嘟囔:“哎小军爷,你把我看光了是要负责的!” 李翊宸的动作诡异地停了下来…… 偷窥的钟俞脸上彻底僵住了…… 得偿所愿的曲靖非常满意地大喇喇走过来,狠狠拍了拍李翊宸的肩膀:“可塑之才可塑之才,我就知道少将军是正经人,”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看着钟俞认真问道:“对了,将军有什么事?” 钟俞拍了拍自己的脸,径自一个立正行了个礼:“回禀神算……” 未竟的话音被大步走过来的李翊宸截住,本就有“黑面将军”之称的李翊宸现下脸色更是黑的可以做锅底了:“和我说。” 曲靖琢磨了一下现下李翊宸的状态,嗖嗖地窜走了。 “将军,平壤城破,我明军已经占领了城池,正在安顿百姓,”钟俞的声音稳稳的,他看向李翊宸问道:“不知我们现下该做些什么?” “等守卫过来接替,你和军师先在这守着,我需要去见一下邓老将军。”李翊宸如是说。 钟俞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从来不说半句没用的话,此时此刻便也行了个军礼答应,然后便要推下去。 倒是李翊宸自己将人叫住:“对了,你知道叶城主去了何处吗?” “是,城主应是启程赴京师了。”钟俞心底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这二位爷前儿应是刚见过才是,不知怎的又来问自己。 李翊宸心底微微一乱,颔首示意他下去。 钟俞刚一走,李翊宸却并没有紧赶慢赶地去见邓子龙,相反他抚着戒指半晌,去找了曲靖。 是时曲靖正在伙房对着军营里的伙夫软磨硬泡说要吃油泼面,细致无比地在那里介绍作法,下一秒便被李翊宸黑着脸拎着领子揪了出来。 曲靖看着李翊宸紧绷的脸,只好叹了口气挠了挠头问道:“你想我说什么?陆小凤传奇的故事?” 李翊宸言简意赅:“说。” “这故事便要从远讲起,说起有那么一天……”曲靖心底惦念着油泼面,却也乐得做说书先生,乐呵呵地开始了。 半柱香过后—— “说到那陆小凤与花满楼,那便是……”曲靖讲的那叫绘声绘色无比生动。 “停!”李翊宸终究少了耐心,盯着曲靖放出来玩的双生蛇挥了挥手中的长枪,“说重点。” 曲靖慢吞吞喝了口水不满道:“你急什么?我这不是在说么!” “直接说决战紫禁之巅的结果,”李翊宸想到那第一回出现进度条的任务系统,只觉心底一阵阵不详。 曲靖盯着李翊宸看了一会儿,终究觉着报了那油泼面没吃成的仇,微微叹了口气道:“叶孤城最后一招放水,被西门吹雪杀了,”看着李翊宸豁然睁大的眼,他却忽然觉得有点不忍,连忙絮絮叨叨补充道:“不过你看我们都穿越过来了,肯定有蝴蝶效应,当时原著里面叶孤城是因为谋反不成,觉得生无所恋,剑客的光荣就是死在一个更高的剑客手里嘛,所以说才……” 李翊宸站起了身,脸上是彻底的淡漠与决然,他一声口哨,便见马厩里面的里飞沙冲破了屏障腾腾地跑了过来。 曲靖目瞪口呆:“哎你去哪儿啊?!” “回京。”翻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李翊宸单手执着缰绳,身后背着的碎魂带出殷红的光晕,他的脸上是极致的平静,平静地让人微微心惊。 “哦,你等等我,我还没有马……”曲靖手忙脚乱地示意士兵给他找一匹马,就发觉面前的李翊宸已经打马而去,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窜出去老远,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曲靖站在后面跺了跺脚苦了一张脸:“重色轻友的典范啊!要是大轻功飞回去不得累死啊……” 李翊宸并没有马上回京,毕竟现在他在古代,如若战场脱逃将这一众将士丢在这儿怕也是罪过,因而他先去找了一趟邓子龙。 邓子龙狠狠一拍桌案,盯着李翊宸看了良久最后问道:“原因。” 老将军面沉如水,看起来是动了真怒了。 可惜李翊宸此次是当真势在必行,看着邓子龙半晌方才呼出一口气:“现下士气正满大局已定,臣是否在并不会左右战事的结果,”他单膝跪地,面上是歉然的坚持:“臣友人临难,是誓死要返京而助,望将军成全。” 邓子龙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个青年是他极为看好的料子,他绝不会看错青年面对沙场时眼底掩饰不住的光芒。这个少将军,假以时日定当飞鸢在天,只可惜现下首战刚刚告捷,他便选择离开沙场。 罢了,罢了,只道是人各有命。 邓子龙长叹一声,挥挥手:“去吧。” 李翊宸狠狠垂首,身上的战甲碰撞带出凛然的声音,仿若军争。 “将军保重。”李翊宸抑制住喉咙中微微的哽塞朗声道。 “保重。”就在李翊宸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他听到邓子龙略显苍老的声音。仅仅是这两个字,就让李翊宸心底蓦地暖了起来,这个人在沙场上给了他一支骑兵,让他圆了沙场称雄的一个梦。同样是这个人,曾经如此笃定他这个少将军会带领军队一举夺下牡丹峰。 知己之恩,何时能报? 李翊宸大步走了出去,夕阳西坠,晕染出血红的色泽。 一挺身翻上里飞沙没走出几步,便看到一个同样骑着里飞沙的人就在大道上等着。 开始他以为那人是钟俞,可是走近了却看到那人玩世不恭的模样—— 是曲靖。 李翊宸停顿了半晌,最终微微一扬眉笑了出来:“你来了。” “陪你去京城,”曲靖笑哈哈地开口道,一边将手中的阿辰递了过去:“你把它落下了。” “要你陪!”李翊宸笑骂一声,伸手把阿辰接了过来。 大道之上,两人两马飞驰而去。 李翊宸在心底一字一顿念道—— 叶孤城,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被扒了的毒哥你伤不起,望天。。。 新文今晚九点开,与本文同步更新,讲述了一个小写手带着自家藏剑号穿越到笔下末世文中,勇猛无敌“刷BOSS”的故事! 曾经小透明写手叶长安的目标是—— 虐死笔下BOSS不偿命! 末世中叶长安的目标是…… BOSS大人,小的真错了求放过! 轻松愉快爽文喵叽。欢迎点下面的按钮穿越—— 我们一起看动图~\(≧▽≦)/~策藏你们还好么!作者不详,保留作者一切权利。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二十二章 风刀霜剑为君挡 一路无事,待得到了京城,李翊宸先递了通报请入宫,继而便回了趟将军府。 李将军府现下已经只剩了一个壳子,幸好朱翊钧这人还念着些旧情,也算是记得李翊宸在外奔波劳苦,按月按期还拨些银两下来,不至于彻底让这偌大的府邸就这么破落了。 纵使如此,李翊宸还是觉得心底空落落的,就好像什么东西彻底跑没了一样,说不清道不明。 李忠正在屋里盘点这月的开销,听到外面有声就出来了,看到李翊宸瞬间便是一怔:“少爷?” 听着那声音中的不敢置信,李翊宸只觉得心底一酸,伸手便扶住了快要倒下的老管家:“忠叔,我回来了。” “少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前些时日听了街头巷尾风传那朝鲜国战争首战告捷,却大多是在说平壤城的大破,李翊宸所在的牡丹峰方向就像是被人刻意忽略了一般,连提都没人提,李忠四处打听却也没能得到一个确实消息,急的火烧眉头的功夫,李翊宸竟是回来了。 这些事李翊宸自然不知道,他只是微微向前推了推曲靖:“我朋友曲靖,是军中的军师,在府上暂住几日。” 李忠眼底迅速地闪过一丝耐人深思的意味,却又很快地掩饰过去了:“好好,”挥挥手示意一个就近的丫鬟去收拾客房,一边对李翊宸言道:“少爷既是回来了,还是快去休息一下。” 李翊宸郎笑一声:“不必,我稍后还要进宫一趟,不知最近这京城可好?” 微微犹豫了一下,李忠小声言道:“不知少爷可否知道那紫金之巅的决战。” 李翊宸一扬眉:“哦?” 李忠便说了下去:“事前少爷不是去过一次南海,那白云城主叶孤城倒是至京了,这次要和西门庄主在紫金之巅论剑。” 这一回李翊宸确定自己没听错了,他将那两字在唇边缓缓磨了一会儿终究还是问出了口:“紫金之巅?” “就是西头那紫金山,”李忠呼出一口气来,接着说:“正巧这些时日那南王世子也来了京城,怕是有的闹腾了。” 紫金山,为何不是紫禁城?难不成因为自己这个穿越者的缘故,将这儿的好多事情全数搅乱了? 李翊宸微微蹙了眉头,恰好宫中的宫人出来通禀,让他进宫一趟,他便也没再耽搁,起身出门去了。 门口正是刚刚从客房安顿回来的曲靖,抱着双臂站在那儿的模样看起来似笑非笑,带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李翊宸一挑眉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进宫。”曲靖特别理所当然。 李翊宸听了便抚了抚额:“你什么时候通禀的?” 那宫中传话的宫人闻声便在旁边细细道:“回禀将军,主子让奴才也请军师一叙呢。” “这趟浑水掺进来的人越少越好,你不是不明白。”因着旁边虎视眈眈的宫人缘故,李翊宸没出声,用眼神与曲靖做着交流。 很显然,他高估曲靖了。 因为这位苗疆汉子瞪了半天眼睛……啥也没看懂。他索性不再继续眼神交流,直接一边扯着自己衣不蔽体的外衫一边大喇喇地开口道:“给我件衣服我再去。” 宫人有些急了:“大人,皇上那边……” 曲靖立刻一转身,极为自豪地将外衫往旁边一揪,露出里面大片大片的……白色:“你让我这样去?” 那宫人显然是个嫩苗,因为他在看到曲靖这样的动作后立刻偏过了眼睛,极为不自在地小声言道:“得罪了。” 曲靖心满意足回过头来,将白色的里衣整理了一下,觉得古人实在是太保守了。 换好了衣服,一行人终于出发了。 没成想皇帝旁边还有那么一人—— “南王世子?”曲靖瞪大眼睛看人,觉得这人和书里形容的不怎么一样。 倒是李翊宸懂得些规矩,先拜见过皇帝便对南王世子微微一拱拳:“参见小王爷。” 朱翊钧稳稳坐着,看着面前的两人。 李翊宸是因为没换衣服尚为带甲之士,自然不行跪拜之礼,而曲靖是个不懂规矩的,或者说是个装成不懂规矩的,反正也是一动没动地站在那儿。朱翊钧看得出来,旁边的南王世子已经有些坐不住了,然而他却亦是只微微一笑:“朝鲜国一战告捷,邓老将军已经禀报给朕了,爱卿当计头功。” 他这话说的又稳又准,却是只字不提李翊宸回来的事情。 李翊宸心底明镜,面上也添了三分惭色:“实为将军教导得好。” “什么话……”朱翊钧大度地挥挥手说道:“这沙场之事并非只言片语可以教授的,爱卿乃是良将之才,就这么回来,可惜了。” 来了。 李翊宸立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正打算说些什么,没成想朱翊钧自己就把话头挑开了:“将军临阵脱逃,若是依律法倒是该当死罪。” 这句话实是太过严苛了些,隔着不远的距离,李翊宸却是看得清南王世子眼底的讥嘲,他沉了沉心思言道:“罪臣万死。” 朱翊钧盯着李翊宸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琢磨他这话的分量,半晌方才微微一笑道:“将军乃是帅才,朕亦不想泯灭了人才,这便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李翊宸将头垂得更低,没有去看朱翊钧的眼神。 这样的谦恭模样却是让朱翊钧笑了出来,似乎很是满意:“卿这次回来,所为的可是白云城主之事?” 李翊宸想了想便开口言道:“皇上圣明。” 曲靖在心底呼出一口气默默望天,小李子还真是会说话,满城风雨的事情皇上知道了,怎么就能算圣明了? 朱翊钧也沉默了片刻方才说下去:“白云城主叶孤城,万梅山庄西门吹雪,这二人一至京师,朕便得了消息,”他豁然抬眸,有些锋利的眼神直直看向躲闪不及的李翊宸:“你便和南王世子一起,前去督战,前番之事,朕便不再追究。” 李翊宸觉得心底有些讶异,诚然,就算皇上不说这话,他也是定要去的。 只是皇上于情于理都不该支持他过去才是,南王世子有谋反的可能,至于叶孤城则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道理在这个节骨眼上在京师起这个幺蛾子。 纵使如此,他到底还是应了。 皇上得了回应便心满意足地回身去看南王世子:“世子意下如何?” 世子目光呆滞地看着皇上:“……” 朱翊钧又问了一遍,世子依然没应声,甚至于连个动作都欠奉。 这一回朱翊钧终于觉出不对劲了,他转过头来看向一直被忽略不计的曲靖:“听闻爱卿乃是神算,不知可否给南王世子瞧上一瞧?万万别误了事。” 曲靖难得客气了一回,特别认真地鞠了个躬:“臣不才,只是个神算,不是个神医,望闻问切一事,实是不敢当。” 站在旁边的李翊宸听这话差点没乐出声来,如果一个补天五毒都能说自己不是神医的话,那么估计这皇宫内外也没人能治南王世子的病了。不过说起来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中了邪? 李翊宸看了一眼旁边不动声色装孙子的曲靖,忽然发现那人藏在后头的虫笛,眉心立时便是一抽。 好在皇上也没深究,说完了事情便挥挥手示意两人下去,连着李翊宸临阵脱逃的死罪也给彻底免了。 李翊宸从来没想过这关这么容易就过了,和曲靖一路出来往将军府走的时候,确定再三身后没了宫里的人方才小声问道:“你捣的鬼?” 曲靖望天。 李翊宸无奈地抽抽眉头长呼出一口气来:“你知不知道那是圣上面前,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哎我说你怎么对我那么没信心?”曲靖不乐意了。 李翊宸无力地扶额,这话实在是歧义太大,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曲靖没得到回应,索性在李翊宸面前晃晃自己的虫笛骄傲道:“我本来没想下蛊,想放蛇的。” 真是谢谢你这么低调做人,李翊宸在心底腹诽一声。 然而回到将军府方才发现,府上迎出来的李忠面上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李翊宸当时就是一怔,想到之前在皇宫里似乎也没出什么意外,皇上应当也不会这么快变卦,忍不住皱起眉心:“怎么了?” 李忠长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道:“来了位贵客。” 贵客?李翊宸看着马厩里面三匹几乎一模一样的里飞沙,眉心微微蹙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胸膛里,即将破壳而出。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血液之中有什么在涌动,带着难以言喻的期许与担忧。 然而甫一走进屋,所有的担忧便瞬时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狂喜。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眼前的人已是微微带出三分浅笑,李翊宸方才往前走了一步,眼底的情绪那么清晰而鲜明,他向对面的人伸出手去沉声言道—— “欢迎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皇上看李翊宸:爱卿啊,仗打得不错。 曲靖【默默看】:你不理我。 皇上继续看李翊宸:既然回来了就去监视你那相好的吧。 曲靖【对手指】:擦,我没有相好的更无聊好么! 皇上意味深长看李翊宸:对了朕的安全就靠你了啊。 曲靖【狂躁】:尼玛你就不怕他分分钟和他相好的跑了么!所以你叫我一起入宫是为了让我看你们秀!恩!爱!么! 今天来放美图,炒鸡美的剑三花草图(我应该没发过。。。的吧~~~~(>_<)~~~~ ) 转自微博:糖乜_zzZ,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1/2014012212432628.jpg 第二十三章 故友相见满眼红 这话说得端的是微妙得很,却又带着镌刻入骨的柔情。 这样的词汇原本并不适合李翊宸这样的人,然而此刻被他一字一字说出来,却又带着极为温暖人心的力度。叶孤城的眸色缓缓深邃起来,看了李翊宸半晌,最终微微挑起唇角:“嗯。” 依旧是言简意赅而又充满傲娇。 李翊宸倒是毫不介怀,只往前走了几步,尚且带着寒凉意味的怀抱便将面前朝思暮想的人紧紧揽进了怀里。 刚刚晃晃荡荡觅食归来的阿辰呆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嗷呜”一声扑了上来,不能亲近叶城主的狗生真是非常悲惨! 然而更加悲惨的是,前几天还抓着阿辰念叨“阿辰的娘”的李翊宸唰地“翻脸不认狗”,面不改色地一伸腿,将阿辰的路堵住了。 阿辰悲痛万分地蹭了蹭,消停了。 叶孤城的余光恰到好处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忍不住便泛起些许笑意来。 “近日如何?”叶孤城看得出来,饶是这大半个月不见,李翊宸却是整整瘦了一圈,面上有些黑了,整个人都翻着一股子精干的味道,更加有了军旅气。 李翊宸的眸色微沉,似乎是思虑已久,半晌方才淡淡开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叶孤城微微挑眉,便听李翊宸重又说了一句:“现在好像隔了好多年了。” ……这算是什么诡异的计算方法?从没见过正儿八经的李翊宸这般模样,叶孤城竟是蓦地有些语塞,他微怔了一会儿,最后无声地加深了这个拥抱。 像是要把对方刻进骨子里一样。 “紫金之巅的事情,我听说了。”许久,李翊宸方才闷闷地说道。 叶孤城也不觉得意外,如若不是因着这件事,想必李翊宸也不会冒着抗皇令的危险匆匆赶回来,那么,沉吟良久,叶孤城这样说道:“我不会有事。” 然而李翊宸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他稍微后退一步,细细看着叶孤城孤傲的眉眼,半晌方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来:“我知道,我只是……回来看看。” 叶孤城笑了,那笑意中带着了然的意味。 就是这么简单至极的一笑,李翊宸忽然就觉得心头似乎是有一把火腾地窜了起来,整个人都跟着烧灼起来,连那新换的战甲都跟着扑腾扑腾地颤动,似乎是心跳的砰然力度。 没错,就是怦然心动。 那么一瞬,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抬起头来看向叶孤城的眉眼,恨不能伸出手去细细描摹。 李翊宸也的确这样做了,他用的却不是手,那一瞬间戒指的震动根本不能算做一件要事,更加重要的是眼前的人。 李翊宸整个人向前慢慢倾去,试图看清叶孤城眼底的神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而正是因为情深,才更加因爱而生忧。担心当下的关系天平就这样倾覆而去,再没办法扳平。 可喜的是,叶孤城只是有那么一瞬的僵直,然后便微微笑了一声阖上了双眸。 李翊宸心下稍定,倾身过去将这个吻演绎地缠绵悱恻,辗转温柔。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吻,却是最美好不过的心情。 唇畔之间的厮磨带着情人之间特有的热切与悸动,连着一整个人都带上暖融的温度。 阿辰呆呆地看着上面忘我的两个大人,弱弱地嗷呜一声,然后默默蹲墙角画圈圈去了。 所以说以后还是跟着叶枫比较好,至少还有落月和芽芽会照顾自己,阿辰在心底哀哀怨怨地念着,然后眨了眨黑豆似的眼睛看了看一旁白衣胜雪的叶孤城,嗷呜……狗娘太有爱不舍得离开肿么破! 当然,被认为是“狗娘”的叶孤城却是全然未觉,事实上他只觉得自己一贯冷静肃然的面具即将一层层破碎,他分不清自己心底究竟是应当觉得惊恐或是喜悦,然而他只知道现下他的心底却是欢喜的,那种感觉不同于一个人立在断崖边看惊涛拍岸的平静,反而是一种刻入骨髓的安详。 甚至于是一种,可以和这个人一瞬白头的欢喜。 那样的感觉太过陌生,却好像是什么东西暖融融地将整个心脏包裹起来,微微有些惶恐而陌生,却丝毫不让人厌恶。 叶孤城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加深了这个亲吻。 就算是沉沦,也心甘情愿。 就好像是在听到那一句“欢迎回家”的时候,整颗心一瞬间砰然跳动的欣喜一般,骗不得自己。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李翊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一些:“你答应了?” 叶孤城挑挑眉梢,没做声。 倒是李翊宸自己兴高采烈地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男人,然后一把将叶孤城揽进怀里。 不知何时,李翊宸竟然好像又悄然窜了那么一点高度,或许是因着错觉,又或许是因着战靴的增高作用,不管怎样,叶孤城被揽到怀里,高度刚刚好。 温度刚刚好,气氛同样相得益彰。 “紫金之约在半月后。”叶孤城忽然说了一句。 李翊宸蓦然怔住,他往后退了一步,正好看清叶孤城平静的面色,这一回他才发觉,叶孤城的胡子不知何时亦是微微蓄起,一如初见。 这样的感觉让一贯笃定自己的李翊宸觉得有些莫名的惶惑:“孤城你……” “这个约定我定会履约。”叶孤城的声音很轻,却是绝对的笃定。 李翊宸知道叶孤城是定要去履约的,就好像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之间的结,似乎是在叶枫还没来的时候就已经结下,这样的感觉很是微妙,他们谁都来不及参与彼此的过去。 然而最最重要的是—— “我陪你一起。” 叶孤城看着神色认真的李翊宸,没有言语,只是将手微微往后一松抽出自己的剑来:“此剑乃海外寒剑精英,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倘若我战败,就请你收下我的剑,从此,剑不离身。” 他可以将最后四个字会说的简明而轻快,然而不出意外的是,李翊宸的脸色很沉。 那是一种没法用怒气来形容的脸,因为气急了,便是平静,一种近乎于死寂一般的平静。 然而叶孤城也很平静,两个同样很平静的人面对着彼此,忽然就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许久,李翊宸问道:“你不能败。” 叶孤城眼底眉心似乎是掠过一丝讶异,却是终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笑意中带了三分敷衍三分淡然。 李翊宸问道:“为何一战?” 这一次叶孤城回应的很快:“只因为他是西门吹雪,而我是叶孤城。” 这话就等同于没说,只是李翊宸听懂了,他轻轻在自己的碎魂上压了压,似乎是无声无息的劝慰:“我等你回来。” 叶孤城笑了:“还有半月。” “我知道。” 同样知道的是,这一次,他们二人大抵都会全力以赴,没有半点防水的可能。 只因为他们是剑客,视剑为灵魂性命的剑客,没有人会在自己最忠实的所在留下任何一点遗憾。又或者,用一个更为简单而鲜明的理由—— 只因为他们两个人,一个是西门吹雪,而另一个是叶孤城。 这个理由已是够了。 李翊宸将自己的屋子腾了出来给叶孤城,便于叶孤城心无旁骛地练剑,然后便径自出门去找人。 他知道叶枫就在京城,和西门吹雪一起,等待着半月之约。 而现下他只觉自己亟需一个心境相似的人,哪怕是一起饮醉都是无妨。 叶枫果然在,在路过一个大酒楼的时候,李翊宸接到了一罐子酒,从二楼的雅间之间砸下来。 酒罐很重,带着破风的凌厉之声,朝着李翊宸的方向急冲而来。还好李翊宸反应极快地一把接住了,不然不知道哪个部位也许就被这凶器给砸扁了。 一抬头,果不其然就是叶枫,冷着一张脸坐在窗边的模样看起来有那么点陌生。 至少对于看惯了叶枫平素模样的李翊宸,这状况是当真陌生的紧了。 他微微一挑唇,一跃身蹦了上去,轻轻松松地落到叶枫的对面,伸手叫人:“店小二,再来个碗。” “别。”叶枫伸手一拦,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翊宸一眼,最后挥挥手叫道:“再来一桌菜,然后把酒罐拿来。” ……李翊宸呼出一口气来斜着眼睛看叶枫,刻意挑着声线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太久没见到我比较兴奋,想一举……喝死我?” “叙叙旧。”叶枫依旧一脸面无表情。 待到两人都喝了一肚子酒,方才终于可以开始好好说话了,叶枫先往椅背上一靠,颇有一种大爷风范呼气道:“你说,西门到底看上叶孤城什么?” ……哈? 李翊宸忽然觉得和叶枫出来喝酒可能是个错误。 因为叶枫又说了下去:“我很烦躁。” 擦!其实我也很烦躁! 尤其是在你还把叶孤城当成了情敌的前提下…… 作者有话要说:先说好,不!会!虐!嗯~ o(* ̄▽ ̄*)o 叶小枫你你你你你……你戳中了将军的逆鳞╭(╯3╰)╮【该点蜡么? 将军亲到嘴了掩面……羞涩脸【咦?!】 然后表示,虽然这货挖坑成瘾又开了一个新文,就是那个小二叽的末世穿书文QAQ。 不过两边都会同步日更的,新欢旧爱都会一直爱着的\(^o^)/~之前有妹纸私聊问到所以来说明一下哦,本文依旧晚上八点更新不会改嗯,如果有意外不能准时的话会按照老规矩在文案和评论区说明。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忽然发现这文已经快四个月了仰望!大家辛苦了鞠躬! 嘛,虽然已经过了时间,不过还是搞笑条漫来一发—— 作者:我没女朋友,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1719241743.jpg 第二十四章 欢欢喜喜一家人 李翊宸也是没有想到,刚一到酒楼就见到叶枫这般模样。 叶枫已经是将新的一罐酒封泥拍开,一股浓郁的酒香霎时浸染了整个雅座。李翊宸微微蹙眉,这酒香愈是馥郁,也就说明这酒越陈,不管怎么想都是很容易饮醉。 然而叶枫确实浑然不知,紧接着抱住酒坛便饮下一口,连着那气息都带了微醺意味:“哎你来做什么?” ……不是你丢酒坛下去砸我的么? 李翊宸忽然有一种面对醉鬼,还是什么话都不说的好这样的忧伤感觉,伸手将酒坛好说好商量地拿了下来:“放下,给我喝一口。” “你那儿不是有么?”叶枫丝毫不以为动,认真地看向李翊宸。 李翊宸无奈,想不到人明明醉了还这么倔,只好顺着招呼来小二:“这是什么酒?” “哎呦,这可是三十年桂花陈酿,真正的好东西!”店小二一拍胸脯,特别地骄傲。 李翊宸抚了抚额,便见叶枫拽了拽自己的袖子认认真真地小声说道:“我有银子,不怕。” 李翊宸:“……”我根本就不是在怕这个好么! 关键是叶枫已经自顾自缩回去了:“我打算先和西门打上一架,打晕他!” 李翊宸保持沉默,依他所见,叶枫自愿与西门吹雪对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今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一战终究还是没有避免足够说明问题。 叶枫还没说完,便见旁边的屏风被小心拉开了,露出陆小凤的脸:“哎?真是你!” 叶枫眨眨眼:“你是谁?” 小凤凰忽然觉得很受伤,这世上只有他不记得别人的事情,还是第一次有人一起走了这么久,回头见到自己直接不认识了:“我是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他这样说,一如初见。 于是叶枫便也就跟着应景地笑了,一边站起身来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兄台,好开场。” 陆小凤:“……”他默默转向身旁看起来很是正常的李翊宸:“他是不是醉了?” “陆小凤……”李翊宸在心底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似乎是有些耳熟,至少他是在曲靖说的时候听到过的,现下这个世界,似乎就叫做《陆小凤传奇》?一般来说,主角都是有一些定律的,比如说主角不死定律,主角万能定律,想到这些李翊宸立刻将凳子给陆小凤拉开了,表情特别真诚:“请。” 陆小凤保持着一张囧脸坐了下来:“你们也是为了紫金决战来的?” 有门!李翊宸听了立刻就警醒起来,便听叶枫问道:“你有办法?” “什么办法?不让他们两个打么?”陆小凤苦笑一声摇摇头,“我只是来观战的。” 请不要这么八卦啊,保持一下主角的风范不好么?李翊宸心底失望,却也只好维持着礼数伸出手:“我是李翊宸,陆兄幸会。” “幸会,”陆小凤笑哈哈地与李翊宸握了握手,蓦地想起了什么:“诶你就是那个叶兄说过的挚友吧?” 李翊宸心底微微一动,蓦地想起叶枫只身在这个世界时,曾经莫名打来的那个电话,他在心底叹出一口气,忽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忍不住就走过去拍了拍叶枫的肩膀:“你没事吧,别喝了。” 叶枫觉得心底非常感动,真的是非常感动。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没成想这具身体是真的非常的……不胜酒力。 “哗啦”一声,感动不已的叶枫吐了李翊宸一身。 李翊宸:“……” 陆小凤一挑眉,实在是没忍住幸灾乐祸的神情。 于是酒楼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位刚回来的少将军拖着一个衣着打扮一看就挺有钱的醉鬼少爷,打酒楼气急败坏地出来蹭蹭地回将军府了。 叶孤城甫一静心完毕就看到暴躁的李翊宸腾腾地往回窜,立时便蹙了蹙眉问道:“怎么?”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不曾想到遇到这样一种,就是出去买醉的李翊宸少将军拖着一个醉鬼气急败坏地回来了。 这种情形莫名地,让人有些想发笑。 当然叶孤城一直都是很厚道的,所以他只是将目光轻描淡写地掠过叶枫,最后再看看李翊宸身上的秽物叹了口气:“你们怎么了?” “没事……”李翊宸咬牙切齿,努力放缓了语气:“我先去沐浴。” 这一回叶孤城终于没忍住,微微一笑叹道:“好。” 这种感觉就像是两人已是多年的夫夫一般,一切相得益彰恰到好处。 李翊宸只觉得心底那股扛不住的暴躁感一点点消弭,他一伸手将叶枫打横抱了起来,径自进了里屋去。 叶孤城单手执剑站在院中,鼻翼嗅到的尽是浅浅弥漫的酒意,许久,他低笑一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有些讶异。 李翊宸从来不曾对任何一个人给予过那么多的关切,饶是看起来十足暴怒,然而到底还是打心底介怀的。叶孤城将目光放远,里面隐隐传来水声,他略略一笑径自出门去静心,只觉得今天一天的成果似乎就要这么消散了。 这感觉真是非常不好。 脚边不知何时跑来一个软软的小毛球,叶孤城心思不宁,竟是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那是阿辰。 微微一怔,叶孤城俯身下去将毛球抱起来,不出意外的,阿辰又胖了一大圈,也不知道这小东西跟着李翊宸风餐露宿那么久,是怎么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的身形。想到这里,叶孤城蓦地觉得心情好了些许,揉了揉阿辰头顶没变的呆毛:“胖了。” 阿辰终于扑倒“狗娘”,觉得胖了瘦了一切都不是事情,立刻“嗷呜”一声表示亲昵。 叶孤城这次的笑意更深,抱着小东西走了出去。 然而心底却不是没有隐忧的,剑客之心,在于无情。 很久以前叶孤城是只忠于剑而不忠于人,现在他终究有了羁绊,然而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不知道该喜该忧。 似乎是李翊宸带着很多东西一点一点在他的心底扎根,长草,最后蔓延成无边无际的暖度。就好像叶孤城从前从来不是一个会在意别人的人,他心底所装下的,永远只有他的剑,他的城。 这一切来得突兀而毫无预兆。 阿辰蹭了蹭叶孤城的胸口,眼神中显得有些茫然。 李翊宸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是在努力搓着自己,顺便搓着行动不能的叶枫。 半晌,等李翊宸终究将两人都费尽力气搓干净了以后,他才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 “叶枫?” 不要在我给你洗澡的时候睡着啊,你又不是阿辰! 李翊宸心口堵着一口气,忍不住将人从大浴桶里捞出来照着后背拍了两巴掌:“醒了醒了。” “嗯……”叶枫正做着非常美好的被西门吹雪捏捏捶捶的梦,骤然被惊醒感觉非常不爽:“怎么了?” 映入眼帘的是李翊宸一张冷冰冰的脸,叶枫吓了一大跳,狠狠掐了李翊宸一把…… 李翊宸眉头都没皱上一下,看起来好像只是眼神更想杀人了。 于是叶枫非常满足地重新趴下了:“嗯,一定是在做梦没错。” ……!李翊宸一把抓住迷迷瞪瞪的叶枫,胡乱把衣服给人套上,拖住就往外丢。 将军府的门咣当一声关上,李翊宸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忘了给叶枫那两把剑,想了想他便往回转准备顺手把剑也塞回去再往出撇,结果回去就觉得眉梢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你怎么还在?” 李翊宸看着凳子上坐着老神在在的叶枫,忽然觉得刚才好像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很显然,这并不是梦,因为某人特别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了李翊宸一眼:“那个什么,我饿了。” “……”你不是有钱么自己出去吃酒楼啊!李翊宸叹了口气,没有揭穿叶枫的外强中干,只告诉丫鬟去准备餐食。 没办法去见西门吹雪的叶枫满足地住下了。 这也就导致在吃饭的时候,叶枫和曲靖异常没有预兆地……见面了。 “你怎么来了?”叶枫保持着优雅的餐桌礼仪,也就是将筷子放下才说话。 曲靖瞪大眼睛:“我还想问你怎么来了呐!这不是我的地盘么!” 李翊宸抽抽眉头放下筷子:“你们应当还记得,这里是将军府。” 两人一起扭过头来,就见李翊宸一伸手指指叶孤城淡然道:“所以是他的地盘。” 叶孤城将筷子停住,忽然觉得自己属于躺着也中枪。 呼出一口气来,叶孤城耐性极好地抚了抚额:“各位请随意。” “随意”的结果就是两人吃吃饭说着说着就打到天边去了,连着各种一闪而逝的黄光,或是偶尔诈个尸的蛤蟆蜈蚣,亦或是蹦出来搅基的双生蛇。 叶孤城非常随意地看了一眼就蹙起眉头,饶是涵养极好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所以?” 李翊宸不动声色地给叶孤城添了一份五素汤:“我们把菜吃完,他们就下来了。” 这种奇特的待客之道,叶孤城只觉受教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名字略囧。 八过八卦的小凤凰出场了!说起来少将军你知道么,小凤凰一向是个灾星,和柯南差不多的真的。所以主角光环这里不适用啊亲! 公布全部CP,因为蠢作对陆小凤世界爱的深沉,所以……依旧按着原计划,最后有大综合卷番外,所有人与他们的CP……回归现代的大番外,以上。 已完结楚留香传奇唐门卷:闷骚唐门VS风流香帅【互攻】 已完结陆小凤传奇藏剑卷:冰山剑神VS蠢萌强悍藏剑【主受】 正在进行陆小凤传奇【军爷+毒哥+明教卷】 正直二货军爷VS闷骚傲娇城主【互攻】 火星思维毒哥VS优雅淡然花七童【主攻】 神秘明教VS四条眉毛陆小凤【互攻】 将要进入陆小凤传奇故事之二—— 变态boss宫九VS温朗花哥【主受】 清风道骨纯阳VS心机皇帝【主攻】 花花公子丐帮VS盗者司空摘星【主攻】 今天放萌图,作者:黑蝉七,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剑三##特别的气氛#好玩的停不下来……西湖双滚筒洗衣机组合为您演示正确的约会方式,同时记者也采访到N位不靠谱的情侣……那位丐帮小哥,抱歉镜头扫到你,正式新闻发布会把这段剪掉的。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1818443043.jpg 第二十五章 乐事回头一笑空 当然,叶枫和曲靖其实没打这么久,因为不速之客到了。 说是不速之客,主要是因为这人在座的大多都认得,且都有种莫名的感觉。 “西门?”叶枫探出头来,然后伸出手勾了勾笑眯眯道:“你怎么来了?” 西门吹雪一身素白云锦,面上平静地扫过院子中的人,最后将身后的小丫头往前推了推:“芽芽,你说。” 芽芽现下依然是小小的模样,只是因着这些时日和这些大人在一起,早就没了那种拘谨的感觉,先扑过去将叶枫抱了个满怀,然后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小声道:“爹爹,我头疼。” 叶枫一直都是将自家小姑娘当成心尖宝贝那样宠着的,闻声便是一怔,下意识便给芽芽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回事?以前有过么?” 西门吹雪的目光隔着两人与叶孤城缓缓对上,偏偏如此之巧,叶孤城亦是一身淡白色,看起来二人竟像是刻意的一般。 半晌,叶孤城方才微微一举杯,语声淡然道:“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的眉心微微蹙起,颔首示意。 叶枫想了想才发觉不对劲,一抬头狐疑地看向西门吹雪:“你不是神医么?” 西门吹雪平静无比地看过来,一言不发。 叶枫眨眨眼:“那你带芽芽来找我干嘛?” 干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迟迟不归,而来招人需要一个好理由。 西门吹雪心底如是想着,却自然不会说出口来,索性示意芽芽将叶枫拉起来:“回家。” 叶枫往后窜,求救一样看向了李翊宸。很显然,李翊宸对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之间古怪的气场看的明晰,这时候巴不得那位祸害赶紧走,连忙对叶枫挥了挥手压低声线:“你不希望他两总见面吧?” 叶枫琢磨了一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只不过:“你不是说他们两个只是对手么?” ……为什么你对自己醉酒的时候所有事情都能记那么清楚?你真的有自己当时是个醉鬼的自觉么? 想到叶枫的杰作以及那件依旧不怎么能穿的衣服,李翊宸脸色一黑,恨不能将人用两只手指一拎立马丢出去。 倒是一直沉默的曲靖开口了:“那个小丫头,你过来给叔叔我看看。” 芽芽窝在叶枫的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够着叶枫的高马尾,闻声便眨眨眼,没动弹。 曲靖非常不解,转头看向叶枫问道:“你家闺女怎么了,给我玩玩啊。” ……擦!我家闺女不是用来给你玩的。叶枫怒目而视。 “这位兄台可是来自苗疆?”西门吹雪的目光移到曲靖身上,缓缓开口问道,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那一身破格的装束。 曲靖自知被看穿也不甚在意,只微微颔首:“那个小丫头体内似乎是被下了蛊,好像时间还挺长。” 芽芽嘴一扁,可怜兮兮地看向叶枫:“二爹爹,是因为我被下了蛊所以宸宸才被送走的么?” 宸宸……李翊宸忍住自己想痛扁叶枫一顿的冲动,琢磨着自家狗儿子被重新带走的可能性。 很显然,眼前的小姑娘感觉很可爱,可是如果没了狗儿子,自己和叶孤城之间的羁绊好像就莫名其妙地少了那么一点。李翊宸觉得心底真是十分纠结。 叶枫望望天,将芽芽抱过去给曲靖看,不管这位苗疆汉子是多么不靠谱,至少在蛊毒这一块应当当世没几个比他更熟稔的了。 曲靖对着芽芽的瞳孔看了半天,又取出虫笛来像模像样地吹了好一段,结果…… 芽芽晕倒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曲靖速度极快地将小姑娘一接,脸色凝重道:“被下蛊了,至少四五年,属于蛊的一种,与五毒教的不同,应当是为了守一个秘密。” 秘密……叶枫蓦地想起最初见到小丫头的时候,似乎是芽芽的姑妈就在惦念着什么。 然而这一切原本不该是由这个孩子来承受,叶枫叹了口气,看向曲靖问道:“还有办法么?” 既然你这个有钱人有求于我,那必须得索求报酬。 曲靖的眼睛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叶枫身上:“算你欠我个人情,我就帮你。” 叶枫瞪大眼睛,实在没想明白自己有什么人情可给的,无可无不可地点了个头,就见曲靖把手收回去了。 “你你你怎么不治?”叶枫对于曲靖这副不着调的模样气了个好歹,恨不得拿重剑分分钟把人拍晕抗走。 曲靖眼皮子都不抬,懒洋洋地以一个极为魅惑的姿态歪在了椅子上:“累。” 叶枫瞪眼睛。 “你要是强迫我,我可能会失手哦。”曲靖这样补充了一句,慢条斯理的。 叶枫呼出一口气来,想把重剑压在这人肚子上,让你吃了就睡!还有谁要强迫你! “走!”叶枫抱起芽芽对西门吹雪怒目而视,“回家。” 西门吹雪眼底掠过一丝讶异,从善如流地与众人颔首道别。 于是空荡荡的院子里重又剩下了李翊宸和曲靖,外加一个一直在把自己当成透明人喝酒的叶孤城。 曲靖半阖着眼睛,似乎是要睡着了。 李翊宸没奈何,只好将酒盏挪的离叶孤城远一点,温温道:“酒多伤身。” 叶孤城沉默,唇角溢出一丝淡漠笑意:“其实西门今日来,怕是还有一种缘由。” 李翊宸实是想不出除了来抓黄鸡回家还有什么原因,便诚心请教道:“什么?” 叶孤城坐直了身子,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躺着的曲靖,缓缓言道:“看我是否诚心比剑。” 李翊宸心下微微一震,忍不住问道:“那你是吗?” 叶孤城没有答话。 是诚心比剑么?亦或只是在等待这个机会? 叶孤城自己现下亦是不得而知。 他只是站起身来淡淡道:“我要出去一趟。”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李翊宸是从来都会跟着的,只是此时此刻,他却忽然失去了跟上去的勇气,所以少将军只是伸手给叶孤城整理了一下外衫,手指有意无意地掠过叶孤城消瘦的腰身:“小心。” 想了想,他方才补充了一句:“你最近的嗽疾,可是好些了?” 叶孤城微微一怔,没想到李翊宸此番竟是还记得此事,索性微微颔首言道:“自然,多谢。” 李翊宸被那一句“多谢”激的彻底失去了语言,偏偏面上还不能彻彻底底表现出来,只好微笑地看着人走了出去。 叶孤城一出门,曲靖闭着的眼睛就睁开了,想了想气不过索性拿双生蛇丢李翊宸,那动作太快,以至于两条小东西纠缠成一团团“啪叽”一声,软乎乎地砸在了李翊宸胸前,差点砸晕了。 沦落到曲靖手中的蛇生真是十分悲惨。 李翊宸伸手一捞,原方不动地丢回去,边淡淡问道:“你抽什么风?” “我这叫恨铁不成钢。”曲靖拎着自家两条晃荡荡的蛇咬牙。 李翊宸不说话了。 “千里追妻都做到了,几步路还用得着犹豫?”曲靖这样说。 没错,千里回京的时候,明明顶着皇命难违,明明顶着关系不明确的危机,可是李翊宸却是从来不曾犹豫过。 只是此时此刻,在两人窗户纸捅破了的现在,李翊宸却忽然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这样的犹豫,不适合杀伐果断的将军。 更不适合他李翊宸。 似乎是一瞬间,就多了太多顾虑。 曲靖叹了口气:“我告诉你,叶孤城现在肯定是去见谁了,你要是不去看看,紫禁决战后悔的还是你。” 难得见曲靖靠谱了一次,李翊宸却是没心思赞叹,他只是将眉头越锁越紧,最后跨马扬鞭冲了出去。 里飞沙欢鸣一声,趁着将军府外面人少撩开蹄子就往前跑。 李翊宸这才想起来,他并不知道叶孤城在哪里…… 问题是现下里飞沙已经非常不听话了,因为它自动自觉地朝着京城南边飞奔而去,拉缰绳都不理的。 李翊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叶孤城也是骑马走的?不过不至于这么神吧,李翊宸看着自己骑着的里飞沙,它依旧甩开蹄子跑的极欢快。于是李翊宸索性也就不拉了,任由它老马识途狂奔而去。 直到里飞沙到了目的地,自动自觉地把主人甩掉,跑进马厩和叶孤城的里飞沙蹭到了一块去。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这匹小马这么神了,感情这是“百里会情人”! 爱的力量果然很强大! 可是他们是什么时候搞到一块去的?!深感“知马知面不知心”的李翊宸在心底默默扶额。 下一秒他就放弃了这些无谓的思想,因为他看到了叶孤城相见的人—— 南王世子。 他们两个人对坐在茶楼二楼不显眼的雅间里头,得了嘱咐的店小二正在认认真真地拉上屏风。 李翊宸只觉心头一把火唰地蹿升起来,见就见吧,还拉个毛的屏风,怕见人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芽芽身世要揭秘了,话说花七童要来了你们造么\/ 多谢听河流,涅沙亲的地雷。 多谢萧梓,三观,许芮,琴月,小船,涅沙,翡冷翠,小软,魑魅魍魉,瑾汐,听河流与果粒的评论支持\/打滚么么哒!动力满满有木有! 继续放萌图,剑网3玩家手绘十大门派假如带入西方设定。 作者:新浪微博kingkidneys,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看这里一一、二二/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2010173484.jpg 第二十六章 生死相逢一顾轻 李翊宸从来不曾想到过,有一日他会看到叶孤城和南王世子相谈甚欢,甚不甚欢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那屏风自打拉上了,很长时间都没再拉开。 留在外头的李翊宸冷了的一张脸,愈发沉怒起来。 直到后来华灯初上,楼上似乎是掌了灯,影子影影绰绰映出来,却是只剩下一人。 擦!第一种可能是叶孤城走了,不过看看犹自在旁边忙着卿卿我我的两匹里飞沙,李翊宸将这种可能排除了。 那么第二种可能,南王世子走了?没道理叶孤城还在那里等着啊…… 再不济就是最后的一种—— 两人蹭到一起去了。 这种可能刚一掠过脑海立刻就引发了一场硕大的悲剧,因为李翊宸平地一窜—— 唰唰地飞上楼了。 将那碍事的屏风一推,李翊宸立时便看到了里面的人。 叶孤城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微笑着朝他扬了扬酒杯:“我等了很久。” 李翊宸默然良久,最后坐了下来,他的神色已是安静下来,带着温和的意味缓缓笑着摇了摇头:“抱歉。” 老实说,李翊宸的笑是极有特色的,属于那种将男人刻骨线条带来的刚毅与温和结合到了一种极致。叶孤城看着便是微微一晃神,将目光移向酒杯微笑:“我刚才做了个决定。” 李翊宸心领神会,却也没再言语,只温温问道:“吃好了吗?” 这问题问的新奇,叶孤城隐去眉眼之间的讶然,微微挑起眉梢。对比军爷表示看得懂无压力,挥挥手示意店小二重上一桌子菜来,继而将一锭一看就不菲的银子放了上去。 叶孤城看了一会便哂道:“将军府当真银两不少。” 李翊宸摆出十分正直的笑:“不多不少,然则若是城主大驾光临却也是绰绰有余。” “自当宾至如归。”叶孤城微笑着这样说,话中的深意不言自明。 一餐饭罢,两人下楼的时候却是遇上了熟人。 曲靖正端正坐在陆小凤和另一个男子对过,托着下巴盯着对面的清润男子看的出神。 李翊宸揉揉额角,只恨不能直接跳窗户跑掉避免惹上这位大麻烦。然而这当然做不到,因为曲靖已经先一步发现了李翊宸的所在—— “唉那个李翊宸……” 李翊宸没理他,和叶孤城继续往前走。 曲靖眼睛一转—— “宸宸!” 擦!这绝对是不想混了……李翊宸阴沉沉转过头来:“你还想住在我的将军府么?” 曲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然后特别自来熟地介绍道:“嗯这位是花满楼,陆小凤的朋友,是一个特别有趣的人,”说完他又把头转向了李翊宸:“这位是将军李翊宸,对了既然遇到了新朋友所以……” 叶孤城默默转身递给店小二一张银票。 曲靖看李翊宸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微妙。 被包养的军爷立刻对曲靖怒目而视。 “对了,我想帮花兄医眼睛,不知可否借将军府药房一用?”曲靖这样问。 李翊宸微微一怔,下意识转头看向刚搬来没几天的叶孤城。叶孤城在心里叹了口气:“自然,”想了想他便说了下去:“为了方便起见,花兄只管住在将军府亦是无妨。” 一直没开过口的花满楼终于抬起头来,眼底是清浅笑意:“多谢几位兄台,只是花满楼素来眼盲已是无妨,还望诸位兄台勿要挂怀才是。” 这已是委婉的拒绝了,只可惜曲靖却是微微蹙眉了。 他将眉梢微微一挑问道:“花兄这是何意?” 花满楼的眼底眉心尽是温和的坚持,微微扬眉笑意微微:“多谢兄台。” 曲靖看着花满楼半晌,最终呼出一口气来:“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花满楼的眉眼有些讶异,却还是坚持听曲靖说了下去。 “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风景,”曲靖笑得有些痞子相,他想了想便掏出虫笛来丢了个圈:“真的,就两周,若是不成咱们就不治了可好?” 那么多人曾经说过花满楼的眼睛是当真可惜,却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是曲靖这样,温柔婉转,竭尽心思。 花满楼心思通透,竟是忽然觉得有些动容,他想了想便听旁边随着的小丫头小声说道:“公子,我觉着这位曲公子是好人呢。” 花满楼缓缓笑了,眉眼之间宛如清泉一般清澈澄明:“瑾汐多虑了,曲公子自然是好人,只是我有些懒怠了。而今得遇取曲公子是花某的福分,若是再推辞,就显得有些不识趣了。” 他说着便站直了身,缓缓行了个礼道:“多谢先生。” 曲靖却是整整被楞了一下,站在原处有些不自在地绕了绕自家笛子挠头:“啊没事,嗯我是说不用客气,真的。” 陆小凤想了想,便索性戳了花满楼一下,语气有那么点促狭:“诶我说,你不会是因为之前的原因不想治眼睛吧?” 花满楼何其了解这人的恶趣味,眼神中便添了三分无奈:“想什么呢。” 陆小凤扬眉笑道:“不就是之前说过一次,若是找到一个好姑娘能给你治眼睛,我就把你给嫁了。” 曲靖:“……” 这一回换做李翊宸轻轻推了推曲靖,眉眼之间添了三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倒是叶孤城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唇角微微上扬,没做声。 陆小凤将目光转回叶孤城身上,复又看了看一旁的李翊宸,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一行人各有心思,也就这么一道回了将军府。 为了疗伤方便,花满楼便应邀住在了将军府,与曲靖的院子不过是一墙之隔,一直一块的小丫头瑾汐自然也跟了进来,显然是对新居很是满意。 曲靖每天一抬头就能看到花满楼的屋子,同样感觉非常满意。病人么,住在隔壁果然是最好的,这样也好看管守护。 李翊宸则是和叶孤城回了自己的院子,忍不住小声问道:“紫金决战,可是明日了?” 叶孤城很少听李翊宸主动提起,眉眼之间掠过一丝柔光:“怎么?” “我有些担心。”李翊宸语声微微一顿,这样说。 叶孤城看了李翊宸半晌,最后轻轻锁住李翊宸的肩胛骨,将一个吻覆在了李翊宸的唇畔。这个吻轻如羽毛,就好像浮光掠影,又好像梦境一场。 李翊宸只觉得恍惚。 “不会你死我活,你放心,不会有事。”叶孤城这样说。 “对了,这次的决战地点在哪里?”李翊宸蹙眉问道。 叶孤城这回是当真讶异,却也如实答道:“京城南侧紫金山巅。” 还好……不是紫禁之巅。 李翊宸想起之前曲靖讲过的话,依然觉得心惊肉跳。他根本想象不到倘若叶孤城被西门吹雪一剑穿心,他会怎么做。如若从来没有拥有过,或许还不会痛彻心扉,然而最最可怕的就是将所有美好至极的未来摆在了你的面前,而你却彻底失去了拥抱他们的能力。 无能为力。 决战就在明日,李翊宸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索性狠狠抱了抱叶孤城:“我明日与你一起。” 叶孤城看了李翊宸一会儿,没理会肩胛骨微微发疼的感觉,只微笑言道:“自然。”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与君共。 李翊宸离开了自己的院子便立刻往曲靖的院子里去,正好撞到要出门给花满楼看眼睛的曲靖。 毫无疑问的,曲靖被黑了一张脸的李翊宸吓了一跳,他一边抱怨一边被人一把把推到屋里去:“怎么了?我发现吧,你一回到京城就有些情绪不稳定,是更年期还是欲求不满啊?一般来说男人欲求不满的比较多,所以……” “曲靖。”李翊宸沉着一张脸看人。 曲靖叹气:“如果刚刚我说了那些话你没打我一顿,就说明你真是欲求不满了。什么事?” 李翊宸没时间说废话,只好捡重点开口问道:“你告诉我,怎么能避免让两个人死?” “你说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啊?”曲靖有些讶异。 “当然。”李翊宸觉得曲靖说了句废话。 曲靖呼出一口气来:“一般来说,决战中动手脚,你会被视为两个人的敌人,你知道么?” “我自然明白,”剑客的荣耀,李翊宸比谁都明白,“但是他们两个都不能死。” 曲靖望望天,最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李翊宸的肩膀:“我告诉你,我的凤凰蛊只有一个,你要不要看看谁比较容易死。” 李翊宸的脸色彻底黑了,难看的像是要杀人一样。 曲靖觉得自己果然还是闭嘴比较好,今天的少将军有些暴躁,不利于和平友善地进行交流。 李翊宸琢磨了好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所以说古人的剑客精神就是非常麻烦,为什么比个剑就必须比出个生死来?!擦!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小流君与许芮的地雷╭╮扑倒…… 多诌濡被君,琴月,,J嗽,许丙,瑾汐,小流君,青梅,涅沙,果粒,小船与萧梓君的支持厂C3、、群么……我爱你们VAO勺/?嗯下章紫禁之巅……仰望。 第二十七章 紫金山空无一人 不论大家心头情绪如何,紫金决战终究是要来了。 按照常理,紫金山本来是在南京的,然而此时他们还当真在京城之外寻到了那么一座紫金山来。 临行前,叶孤城坐在屋里拭剑,手指攥着云锦帕子在剑身上一寸一寸拭过,外面却骤然响起了叩门声。 “怎么了?”李翊宸走了进来,便看到叶孤城将手指往后不动声色地移了少许,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静:“无妨。” 李翊宸叹了口气,伸手过去。 叶孤城抬起眸子不明所以,却见李翊宸极其仔细地将他的手攥了过去,指尖触在手心带出微微痒痒的力道:“伤了?” 李翊宸蹙着眉头问着,顺势自自己口袋中取了块帕子细细擦拭净血迹方才收了回去:“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么久的时间,叶孤城是当真很少被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这着的,不经意便晃了会神:“无事。” 李翊宸便站在一旁看着,适才人在外头,感觉一整个人都好像掉进了冰窟窿似的,坐立不安。而今叶孤城就在眼前,那一颗心方才缓缓复了位。 “对了,”想了想,李翊宸终于问道:“你做了什么决定?” 叶孤城起先似乎是有些错愕,半晌方才缓缓笑了,眼底眉心尽是笑意,他站起身来执着剑不动声色地自李翊宸身边错了过去:“我会回来。” 一句话,已然够了。 李翊宸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因为那一瞬间,他已经觉得十分满足。 紫金山上头,晚风微凉。 李翊宸执意要和叶孤城一块过去,却终究在没到顶峰的地方停了下来,叶孤城有些讶异地转过头来:“怎么?” 少将军想了想便呼出一口气:“我怕你分神。” 叶孤城的眼底眉心似乎是缓缓掠过一丝浅笑,却也没再说话,只用力抱了抱眼前的男人。 李翊宸的肩胛骨很宽,拥抱的时候可以感受得到那种宽宏的力度,特别舒服。 李翊宸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叶孤城已经缓步上山了,徒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 “这也太瘦了,”李翊宸叹了口气:“该好好补补。” “是得好好补补,”曲靖努努嘴笑眯眯:“我下蛊了。” 李翊宸心底微微一惊:“你下给谁?” “既然是告诉了你,凤凰蛊自然就是下给叶孤城,不过半个小时之内如果没用上,也就失效了。”曲靖颇为不上心地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一边说着。 李翊宸呼出一口气来:“我告诉你,这个年代的剑客,打架之前都要说好久的话,如果半个小时后没打起来,你就上去再下一次蛊。” 曲靖瞪大眼睛:“凭什么?” “我让花满楼在将军府长住。”李翊宸斩钉截铁。 曲靖瞪了半天眼睛,最后觉得好像也不亏,索性屁颠屁颠跑上去了。 “花某何德何能,能得曲兄真心相待?”李翊宸身后,一个清润的声音缓缓传来。 李翊宸心里有事正是烦乱,一时之间竟然也没能察觉得到,直到那人说了话方才转过身来,身后是陆小凤和花满楼。 花满楼一身温尔长衫,唇角带着缓缓笑意,似乎有三分无奈三分叹息。李翊宸看着却也只得叹一声确实天妒英才,一时之间也就觉得自己那主意真是不错。 “陆兄,”花满楼似乎是微微思忖片刻方才言道:“这次的事情,西门吹雪可是知情?” 陆小凤和花满楼自始至终听到了李翊宸和曲靖的对话,此刻便带了几分凝重意味,陆小凤先是摇了摇头复又缓缓颔首道:“比武而已,本就不当你死我活。他们倒是太执着了些,”陆小凤现在一看李翊宸就想起那时候少将军那一身的脏污,忍不住笑了笑问道:“少将军不上去观战?” 李翊宸听了便叹了口气摇摇头,对二人挥挥手道:“兄台请。” 这下子山半腰便只剩下李翊宸,直到等了一会儿,叶枫也来了。 叶枫的样子看起来肃穆的很,身上一身金灿灿的衣服被穿出几分英武的意味来。一个人的叶枫看到一个人的李翊宸,立刻便弯起了唇角:“你不上去?” “你呢?” “嗯,那和你一起好了。”叶枫索性也停下了脚步,丝毫不在意地席地而坐。 两个人就在半山腰坐了下来,看着上头。 可惜这紫金山长得有些奇特,下面根本看不清上面的情势,一切只能靠想象。 半晌,叶枫方才笑嘻嘻叹了口气:“要是有酒喝就好了,打了好久。” “上山的路有几条?”李翊宸忽然问道。 叶枫微微一怔:“我一直以为就一条。” “不对,”李翊宸的神色愈发肃然起来:“另一边也能上来,只是有些麻烦罢了。我要过去一趟。” 不明所以的叶枫看着行动力极强的李翊宸站起身来,蹭蹭地走了,立马就傻眼了。 “喂喂喂?”叶枫拍拍屁股追了过去,一边埋怨道:“你倒是说明白再走啊!” 李翊宸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边言道:“这怕是一场局,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罢了。” 现在的叶枫还不明白,直到他们走到了山顶。 紫金山顶,空无一人。 李翊宸蹙起眉头来,叶枫也觉得有些傻眼。 没错,他们是看着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上了这座山,还有陆小凤与花满楼,还有一个不靠谱的曲靖。 可是现在他们都消失了,只剩下这座空荡荡的山,看起来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我们被耍了?”叶枫压了压自己的声线,忽然觉得有些恼怒,但恼怒过后却是担忧,以西门吹雪的性子,不大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是针对我们,”李翊宸闭了闭眼:“应该是说,这是一个针对别人的局。” 叶枫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似乎是之前,西门吹雪的确是说过什么计划,甚至于这几日两人也并非是形影不离。老实说,西门吹雪或是叶孤城做了什么,他们两个其实是全然不知。 “紫禁城。”思索半晌,李翊宸忽然说道,一转身便向着山下大轻功一跃而下。 叶枫没有多想紧随其后。 这个时候,两个人谁都不曾纠结于原因,他们更加担心的是历史的重演。 倘若书中的一切再来,那么无论是李翊宸和叶枫,谁都没有接受的勇气。 是夜。 紫禁城的防备很严格,外头一圈圈凡是有门的地方都有守卫。 李翊宸皱起眉头远远看着,最后看叶枫:“你有办法么?” 叶枫叹气:“你当我是明教还是唐门?” “第一个办法,你去引开注意,我趁机不备跑进去。”李翊宸特别期待滴看叶枫。 叶枫瞪眼睛:“这主意太蠢,否决!” ……好吧,李翊宸叹气:“那么只有第二个办法了,我们一起找个高一点的屋顶,在空中接替大轻功进去。” 好在有大轻功这个利器,不然还真是很麻烦。 两人找了一处守卫相对薄弱的,在外头寻了一个最高的客栈屋顶,先来一个扶摇直上撑起些高度来,然后大轻功往里窜。 这一回倒是相当地顺利,两个人一起落定在里面一个不起眼的小楼顶上,面面相觑。 叶枫小声对着嘴型:“往哪儿走?” 李翊宸四下张望一下,到处都是寂寂无声,只好回望过去:“不知道。” 叶枫望望天,继续对口型:“我发现我和皇上衣服款式挺像,要不我下去冒充一下,问问他两在哪儿决斗?” 素来沉着冷静的少将军只觉得……这主意才是真蠢非常蠢好么? 友尽,差评! 叶枫的想法被无情否决了,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按着原著的路子同时做出了决定:“紫禁之巅。” 孰料这四个字刚一蹦出来,就听到不远处骤然响起的梆子声,那声音极大,显然是宫中用来传警用的。 一时之间,原本已经沉寂下来的紫禁城一点点亮了起来,人们急急忙忙地冲出门来,彼此问着发生了什么。 叶枫呆呆地看着藏身的房子里头也出来了人,女人。 旁边的园子也出来了人,女人。 再旁边的依然是女人…… 叶枫转头看向李翊宸:“你觉得我们呆的地方,是不是叫做后宫?” 李翊宸面色沉冷:“这已经不是问题了。” 如果说不想被抓现行给皇帝大哥带上绿帽子,快走妥妥的不用说。 两人眨眨眼,极为有默契地腾身而起,顺着后墙根飞出去了。 抓心挠肝的感觉实在是非常不好,所以两个人鬼鬼祟祟走走停停,到底还是到了那养心殿上头。 这一回饶是视力最差的人也能看清了,不远处的小广场上头,一群弓箭手和大内侍卫将人团团围在里头。 李翊宸和叶枫一起看过去,一瞬间心脏几乎停跳。 被围在中间的人是南王与南王世子,还有西门吹雪和叶孤城。 细细看过去,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尽皆毫发无伤,倒是南王世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这么紧张的时候,西门吹雪的神情依然十分淡漠。而旁侧的叶孤城则是无比平静,甚至于怀里还抱着一只丝毫不适合出现在这里的白色小胖狗。 在“狗娘”的怀抱里,阿辰表示睡得很香。 千钧一发之际,那里头的人竟像是有知觉一般,不经意地抬眸。 目光隔空相对的一瞬—— 异变陡生。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棉被君,瑾汐,大禹,笋子,小流君,小软,青梅,涅沙,琴月,小船,萧梓,三观,许芮的支持╭╮ 每次看到九咩咩的图都被笑趴的一只来转—— 作者:九眸眸_陈年老饭团,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w,,剑网三笑点低系列之四― 第二十八章 天下与共君一人 李翊宸看到叶孤城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便知这事情想来已是无妨,索性对叶枫也压了压手心示意不要轻举妄动,毕竟二人现下这样贸贸然闯进皇宫里头来,若是朱翊钧当真发作还真是不好收拾。 叶枫自然明白,然则西门吹雪的目光却是微微沉着的,没有抬头看上哪怕一眼。 只可惜就在叶孤城抬起头来的下一瞬,下头的弓箭手也发觉了叶枫和李翊宸的存在,为首的一个大内侍卫霎时厉喝一声:“什么人!”大内侍卫将皇上团团围在中间,一个人向上面呼道:“再不下来我们放箭了!” 叶枫对着李翊宸瞪了瞪眼睛努嘴:“下不下去?” 李翊宸抚了抚额,这种时候下去说什么?我们只是来观战的求放过么? 下面的叶孤城却是缓缓开口了:“皇上,孤与西门庄主此番应皇命逮得反贼,不知可否换来几个条件。” 朱翊钧面上微微一怔,似乎是在考虑叶孤城这话的合理性。 西门吹雪眼底微微带上三分凉寒,很显然他也是察觉到了上面的人,叶枫和李翊宸。 他们两个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唯一的原因定然就是为了这场决战而来。 只可惜这决定在前番就已经定了下来,却是因为种种缘故凶险异常,没能告知,没成想他们竟然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当真是意外的很。 叶孤城见朱翊钧不言语索性说了下去:“首先,不再追究养心殿上面的人。” 朱翊钧心底了然这上头定然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友人,既然并不是来谋求这江山社稷的,朱翊钧亦是不想与这二人再作对,索性微微颔首答应下来。一时之间,弓箭手面面相觑,将瞄准了的手指慢慢放松下来。 叶孤城见状便缓缓说了下去:“第二,减轻白云城的税赋,百年之内互不相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叶孤城这句话一出,很显然便是划分了白云城与皇宫的界线,从此以后百岁之内尽皆无忧。 朱翊钧一直以来视南海为心腹大患,此时却也微微锁了眉头,依着叶孤城的意思,从此以后朝堂对于南海就更是鞭长莫及。朱翊钧想了想便转过头去看西门吹雪:“不知西门庄主的意思如何?” 毕竟这一回,剑仙剑神联手方可如此顺利,朱翊钧心底事实上是期冀这位比叶孤城感觉更冷的人开口说句话的。 西门吹雪终于抬起了眼睛,他狭长的眸子在叶孤城身上缓缓掠过:“择日,我们再打一场,”似乎是感受到遥远的地方叶枫骤然传来的压力,西门吹雪身上的压迫感少了些许,补充了一句:“点到为止。” “自然。”叶孤城的唇角溢出一抹微笑,浅浅淡淡,稍纵即逝。 “一切皆由叶城主安排。”西门吹雪得了答复,索性放权,对皇上言简意赅地表明了态度后,一纵身飞离了包围圈,去找叶枫去了。 朱翊钧没奈何只好回过头来看叶孤城:“这一事,还请城主容我思虑片刻。” 叶孤城微微颔首言道:“那么最后一样,还请皇上交一个人。” 不远处,余下孤身一人的李翊宸突然感觉心跳有些快。 他听得到一身白衣胜雪的叶孤城一字一字言道:“孤希望皇上遣李将军来南海,助我城防。”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李翊宸想着,唇角却是微微弯起。 说老实话,李翊宸的有无对于朱翊钧并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李翊宸天降神勇一般,心思不在这儿到底还是无用功,所以对于这一点,朱翊钧答应的很快,几乎没怎么考虑。 挥挥手,帝王站起身来,示意将士将南王和南王世子带走。 陆小凤和花满楼不知何时已是走了,跟上的是无所事事的曲靖。 叶孤城谈好了条件也不见了人影,那养心殿上的人早已跟着消失了。 天幕微沉,繁星不见。 已是夜深了,适才的梆子声将整座皇宫吵醒,现下却也归于沉寂。半晌,朱翊钧方才觉得有些清冷了,周遭的大内侍卫早就散了各归各的地方,余下的只有两个强忍困意的丫鬟还有大内侍卫长陆荣。 呼出一口气来,朱翊钧将自己头顶的发冠扶正:“回去吧。” 陆荣偷偷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帝王,应了一声,跟紧。 朱翊钧微微攥了攥手指,四下清寒,他的眉眼亦是凉的,带出刻骨的从容与寂冷。 皇宫重又归于寂寂,就好像适才的一幕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 将军府。 李翊宸看着刚刚沐浴过的叶孤城,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有些上涌。偏偏某人还是无知无觉地坐着擦头发,一身白色的里衣轻轻薄薄,将人捂了个严实又看了个朦胧,这种感觉往往才是最勾人的。 李翊宸本就是青年心性,此时哈士奇恨不能化身为狼对月长嗥。 叹了一口气,他起身走过去接过毛巾,忍住微微有些喑哑的声线:“我帮你。” 叶孤城微微一怔,就觉得手中的毛巾被人抽走了,换来了头发上一下一下温柔至极的碰触。 叶孤城素来是有人伺候惯了的,这一回来了将军府,有些事要青荇处理也没让人跟在身边,李翊宸愿意接手他倒是乐得自在。这样想着他便往后靠了靠正正好好靠在了李翊宸的臂弯:“好。” 那声音亦是带了三分惫懒,莫名勾人。 拿着毛巾的手猛地一顿,旋即若无其事地重又覆上微湿的发。 “孤城,”李翊宸第一回这样唤人,不再是那种装正经的叶兄,而是孤城,带着三分缱绻三分亲昵:“可是倦了?” 算了算时辰已是子时,烛台昏昏晃晃看起来就生出几分倦意来。 叶孤城半阖眸子,唇边带笑淡淡道:“有些。” 一身君子气的李翊宸饶是想了些什么,此时也只剩下心疼,他将手上的动作放柔慢慢道:“睡吧。” 叶孤城却是豁然睁开了眸子眼底带了三分促狭意味:“什么?” 这一回正人君子彻底破功了…… 温柔而略带小心的吻落定在叶孤城的唇畔,旋即一路向下,白色的轻薄里衣被缓缓解开,飘落在地上,可惜谁都没心思去理会。 叶孤城是真的倦了,只是此时李翊宸的动作让他不得不将精神力集中,自作孽便是如是说了。 他感觉得到火热的温度一路向下攀沿,最后定格在腰带处。 李翊宸抬起头来带着刻骨的隐忍:“既然倦了,就先睡吧,往后还有好些时日。” 叶孤城没言语,只是将头向后靠了靠枕在枕头上,笑意意味深长。 李翊宸将手指猛地停住,摇头笑得有些无奈,被吃得死死的了,还有什么办法?他将被子若无其事地给叶孤城拉好,最后将一个濡湿的吻印在叶孤城的前额上:“晚安。” 下面还感觉满涨涨的,怕是一时半会睡不着了。 孰料李翊宸刚一挪步子,就发觉自己的腰带被人勾住了,在家里李翊宸穿的自然不是战甲,一身长衫的腰带被叶孤城若无其事地这么一勾,立刻就不争气地掉了。 这下可好,想要挡的也挡不住了,李翊宸腰身半敞,露出精壮的肌肉,看起来就很有料。 叶孤城欣赏够了李翊宸手忙脚乱的神情,便缓缓起了半身:“一起睡?” ……这种时候如果还能忍,那特么绝对不是男人。 李翊宸觉得自己非常是男人,所以他定了定神,腰带也不系了直接滚到了床上。 叶孤城非常配合地往里面窜了窜,给人让位置,乖乖闭眼。 于是李翊宸明白了,叶孤城说的“一起睡”,那就是字面意思……一起躺在床上睡个觉。 人家有句话叫做“不盖棉被纯聊天”,那么叶孤城和李翊宸这种叫做“盖上棉被纯睡觉”。 被迫从狼重新变身哈士奇的李翊宸瞪大眼睛……努力看天花板。 无果。 旁边传来了均匀悠长的呼吸声,很显然叶孤城已经睡着了。 不知为何,李翊宸只觉得自己的心思就随着这声音一点一点静了下来,连着下面也越来越平静,他甚至不敢起身出去解决。因为他看得出来,叶孤城是当真倦极了,每一个动作都很可能将这本就浅眠的人吵醒。 所以情圣李翊宸只好默默望天,继续听着叶孤城的呼吸声,裂开嘴微笑。 半晌,当李翊宸终于确认叶孤城应当是睡实了,他方才慢慢起了上身,目光缓缓上移,直到与叶孤城相对。 叶孤城的眉眼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疏冷,却是极好看。 男人的那种好看,不能用姣好这种词汇来形容。深感形容词匮乏的李翊宸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将手指慢慢靠近熟睡中的叶孤城,试图隔着空描摹一下叶孤城的唇形。 千钧一发之际,叶孤城的双眼睁开了。 眼底没有半点睡意,却是微微含笑。 李翊宸怔了怔,却是忽然觉得一把火唰地窜了起来,这一回真的是什么都不顶用了—— 因为他觉得这把火一出,自己的脑子也被烧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时候就该说……春泥亳针握针行气血都准备好了!蠢作扶摇已开,准备分分钟逃走!【救命QAQ】 多谢魑魅魍魉君的地雷( * ̄▽ ̄)蹭! 多谢棉被君,萧梓,三观,瑾汐,魑魅魍魉,小流君,青梅,小软,涅沙,琴月,许芮,小船,漠漠水田的评论支持╭(╯3╰)╮群么我爱你们! 放个小黄鸡分类报告你们会爱我么\(^o^)/~作者:虎唧_不能再睡了,叶枫属于哪一种呐仰望……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2/2014022015050177.jpg 第二十九章 夜香知与阿谁烧 李翊宸从来没有这样确定过,他的自制力其实是当真不错。 不然在这种时候他也没有直接将叶孤城那层薄薄的里衣彻底撕开,而是采取了一种温和无比的方式,近乎不受控制地吻了上去,一点一点吻,一点一点像是点了火一样往下褪。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带着一种骨子里的温柔。 叶孤城起初整个人似乎是有微微的僵直,直到李翊宸将手拢到了他的后背上,并不算粗的胳膊垫在叶孤城身下,像是一种无声的慰藉。 叶孤城也就微微一笑,慢慢让自己放松下来。 一头如墨黑发散了,松松垮垮系着的发带也就零落在一旁,叶孤城的神色看起来有些不自在,一挥手将适才不知何时被李翊宸燃起来的小灯挥灭了。 一片寂寂之中,看得见的只有彼此的眉眼。 李翊宸缓缓一笑,声线已然有些黯哑,缓慢而执着地念道:“孤城……” 叶孤城的眼底恍若有些迷茫,却还是转了过来淡淡应了一声:“嗯。” “叫我的名字。”李翊宸将另一只手臂探下去垫在叶孤城下面,这样就形成了一个环抱的动作,不过是这个拥抱在床=上,更带着一股刻骨的温柔。 叶孤城这一回神色愈加温和而坦荡:“翊宸。” 仅仅是两个字,就是这样简单的两个字让适才还温和无比的少将军一把火给点了,他三下五除二扒光了自己,特别有军队人利落的本色,然后用整个人覆住叶孤城迷迷糊糊吻下去,一只手褪-下了叶孤城最后一件遮挡物:“我怕你着了寒。” 这种时候,叶孤城几乎无暇告诉他自己身体本就很好,习武之人没有那么容易着了寒。 因为他本身也有些不受控制。 这样的感觉对于叶孤城实在是太过陌生,他将眼睛又睁大了一点,整个世界依旧是被一个叫做李翊宸的人包裹着。 身体以及心思全部不属于自己,甚至于连灵魂都一点点被另一个人占据,沉沦。叶孤城想着便微微沉了沉眸色,自欺欺人地想要轻轻=咬一下自己的舌尖。没成想刚刚一动心思就被李翊宸发觉了,李翊宸将舌头直接堵进来,勾勒出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没有在意那瞬间收回去的牙齿,李翊宸只是倾其所有地卷取着叶孤城口腔中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丝空气,恍若掠夺,却又温尔缠=绵。 叶孤城怔了一会,将目光缓缓往下移,看到李翊宸一整个覆在自己身上,两人已经是裸裎相对,却又始终因着李翊宸的动作微微隔开一些距离。 他忽然就觉得心底那些忐忑的心思全都是那么不需要,因为面前这个人,就是世界上第二个可以放心交出去的那一个。 “我不知道你还有余力想别的。”李翊宸撑起上半身,似笑非笑,心底却不是没有惶然的。很明显,叶孤城似乎是并没有做好准备,他珍视这份感情,所以愈加忐忑。 叶孤城微笑,这一回的微笑却是坦然而真切的:“翊宸,你来吧。” 李翊宸瞪大眼睛的模样其实和阿宸呆呆的样子差不离,看起来茫然而无措。 于是叶孤城的笑意更深了,这一回他直接伸手长臂一勾:“来,我无妨。” 李翊宸裸=露的上半身与叶孤城碰到一起,微凉。 而这么久的时间,李翊宸亦是终于想通了叶孤城想要表达的意思。适才他就像是一整个人被巨大的喜悦和幸福砸懵了,以至于连该做什么都想不清楚。 这一回,李翊宸微微一笑,将人整个向旁边抱了一点,露出光滑的后背,他将手轻轻往下探,一路探到叶孤城的后面,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半晌,直到叶孤城都有些疑惑,李翊宸方才一使劲长臂一揽将人又搂到了怀里,神色看起来闷闷的。 叶孤城讶然问道:“怎么?”手指微微紧绷,是实打实的紧张。 李翊宸便吻了过去,用温度传递了一切:“我在看着你,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叶孤城缓缓沉下眸子,笑意添了三分:“无妨。” 感觉到自己怀里的躯体慢慢变得不再抗拒,李翊宸方才一伸手将叶孤城的下面拢住,他的技术并不算好,轻拢慢捻,带着三分滞涩。 或许是因着情之切,叶孤城到底还是释放了,优美的脖颈偏在一旁,有些微湿。 刚刚释放过的叶孤城整个人看起来带着一点慵懒的味道,连着那寒星似的眸子也有些茫然了。 李翊宸看着心动,忍不住倾身过去又亲了亲,濡=湿的吻一点点蔓延下去,带出火热的温度。叶孤城伸手轻轻拨=弄着李翊宸的头发,最后拨=弄到耳根,轻轻晃了晃,十足意味。 李翊宸定了定心神,这才低咒一声,从旁边拿了一些油膏过来,有些尴尬地问道:“这个可好?” 叶孤城怔了一会儿方才意识到这是在问自己的意见了,忍不住叹了口气:“……自然。” 李翊宸这才涨红个脸伸手挖了一大块向后面缓缓探去…… 叶孤城微微一怔:“你这是……?” “我让你。”李翊宸说的言简意赅,眉宇之中依旧是坚毅。却是因为筋骨太硬动弹不得,老胳膊别住了…… 叶孤城失笑,伸手一拉人。如果说他和李翊宸之间最开始还会心有不甘,在这一瞬却也终究消失的干干净净,叶孤城稳住神色吻了过去,一边模模糊糊地说着:“不用你让。” 李翊宸慢慢感受着叶孤城的温度,最后老老实实点头:“那下次让。” 叶孤城含笑将自己袒露出来:“好。” 李翊宸这才放心下来将手指往叶孤城身后探过去,两人面对面,叶孤城主动环住李翊宸的腰,实实在在的妥帖。 直到那处可以慢慢容纳下李翊宸的三根手指,他方才犹犹豫豫地停了下来,下面已经涨得有些难受了,李翊宸将叶孤城抱得更紧了一些:“我进来可好?” 李翊宸那油膏让后面慢慢软化,慢慢可以容纳,叶孤城此时自己也不算好受,忍不住将李翊宸无声地抱紧了一些。 李翊宸了然,将自己的昂扬慢慢送了进去……事实上刚刚进去一小点,叶孤城整个人就绷直了,一言不发的沉默比之痛叫出来更让李翊宸心疼,他忍不住抱紧了一些叶孤城,小声问道:“还好?” 叶孤城显然没想到李翊宸在这种时候停下来,半晌方才咬牙道:“进来……” 这一回李翊宸便是稳稳将自己一点一点送进去,最后一耸腰,进入最深。 他将叶孤城往前一抱让自己更深入了一些,同时张口阻住了叶孤城喉咙底下的痛吟。 最紧密的接触,李翊宸近乎不受控制地贪婪索要着,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叶孤城只觉自己被顶的有些茫然而恍惚,连着一整个人都带出几分战栗来。 然而心甘情愿。 李翊宸尚且年轻,将军整日策马驰骋就练成了一身好体魄,而现在这副好体魄被叶孤城直观地发现了。 一个耸身一个顶腰,每一样都显示着李翊宸的好身体,或者说……好耐性。 叶孤城的神色已然有些昏昏,他的面上带着微红,整个人都泛起些许红晕来。 李翊宸慢慢耐着性子停下动作:“还好?” “……不太好。”叶孤城的神思已是要散了,整个人都倦的不行,偏偏情动又让他被折腾的不行,连着整个人都跟着蒙了一层薄汗,莫名诱=惑。 李翊宸低笑一声,又使劲动了几下方才拢着手中叶孤城的下头一起释放了。 这一回,叶孤城是彻底没了力气,一整个人懒在床=上,有些费力地向李翊宸靠了靠。 李翊宸一伸手将叶孤城的头枕在自己肩膀上,小声安抚道:“晚安。” “快天亮了?”叶孤城阖着眼,显然是倦极了。 “不会……”李翊宸睁着眼睛说瞎话,小心地给叶孤城添了层被子,“待你睡着了,我去弄个热毛巾给你擦身。” 叶孤城懒懒微笑,青丝濡=湿在床=上的感觉并不好,然而他现在却是感觉不到那么多了,只剩餍足。 待到叶孤城彻底睡着了,李翊宸方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为叶孤城一点一点擦干身上的薄寒。不得不说,即便是酣睡着的叶孤城依然对少将军有致命的诱=惑,难以言喻。 李翊宸闭了闭眼又折腾了一下自己,躺到了叶孤城的身旁,十指相扣坦然入眠。 好梦正酣。 床下,误入的阿宸懒洋洋翻了个身,唔……狗爹狗=娘终于结束了,嘤,这么久都没人发现,狗生真是很寂寞。 第二日一大早,门就被人叩响了。 李翊宸一翻身醒了,立刻大轻功跑去开门,门外是难得起了一回早的叶枫。 李翊宸出门见了人就揉揉额角问道:“这么早什么事?” 叶枫往里探头,被李翊宸一瞪眼睛吓了回去,只好悻悻道:“我来告别。” “怎么了?”李翊宸微微一怔,他这一回见到叶枫时间并不算长,没成想就面临着告别。 “嗯,他们说好像发现我大哥的踪影了,我得和西门去看看,”叶枫说着,一边诡笑问道:“春晓帐暖,少将军你看着心情不错?” 李翊宸难得没翻脸,只是用足够威慑的眼神看了一眼叶枫,好心情地表示不予计较。 叶枫就笑了,知道自己猜对了,想了想他便说道:“对了,今早接到系统通知,似乎又有人来了。” 李翊宸今早醒了就被叶枫叫了出来,也没来得及看戒指的提示,此刻便蹙蹙眉问道:“什么人?” “你还记得那个像是黑暗系一样的明教么?开会都自带隐身功能的那个……嗯,叫什么来着?”叶枫有些苦恼地想着。 此时此刻,黑暗系的明教正慢吞吞走在京城的路上。 一身白色长袍,前面是个浅V,露出形状很好的一块块肌肉。只是唯一的不好吧,就是—— “怎么那么多人看我?”他四下打量了一下,隐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评论不提到敏感词就不会被举报,举报的我我我我咬你哦!最近河蟹期间,大家要注意捂脸谢谢! 嘛……如果被举报了,请进群。群1:151054808群2:212530818, 或者留邮箱我来发╭╮ 多谢三观,涅沙,小软,萧梓,青梅,cl,笋子,小船,许芮,瑾汐,琴月,青桐,小流君的评论支持╭╮么么哒! 今日放图,珍爱生命,远离逗比。 作者君:真十内,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手机党酷爱看这里—— 二二/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2119210493.jpg二二/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2119210466.jpg 第三十章 相逢一醉是前缘 李翊宸和叶孤城不多时便要返回白云城去,朱翊钧最后到底还是允了叶孤城的计划。 这本就在计划之中,谈不上什么变数。只是朱翊钧后来思来想去复又加了一道圣旨,白云城主从此晋为南海王,然则代价则是王位不可世袭。 这样的对换对于皇室而言等于是消除了一个隐忧,对于叶孤城和李翊宸而言却是全然无所谓的。 叶孤城不消思虑便允了,第二日便与李翊宸启程一起回南海。 这一遭二人都不消着急,只是这边将军府索性空置着,李翊宸想了想便将宅子交予了曲靖,也算是让这位神算在京城有了一个容身之所。 “李翊宸这么一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曲靖一边絮絮叨叨念着,一边吹了一段曲子将蝴蝶放出来,细细翻着花满楼的眼睛。 素来凡事不怎么经心的人此时的动作却是顶小心的,花满楼只觉得这大夫却是热心过度,面上亦只有带出缓缓微笑:“定能再见的,曲兄不必过度忧心。” “呲……”曲靖用一个拉长的语气词表明自己的不屑,仰着头口不对心道:“谁忧心!” 花满楼笑而不语。 瑾汐悄悄将门推开一条小缝,小声问道:“曲先生,我把药带来了。” 曲靖微微一怔:“什么药?” “嗯,”瑾汐笑着走过来将一个小包裹放到桌上:“花公子之前着人配的药,似乎是着了风寒。” 曲靖骤然回头。 他看着花满楼的脸,而花满楼的神情依旧是极度的平静,带着微微的笑意。 半晌,曲靖方才幽幽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无比哀怨的表情坐到了花满楼的床边:“花兄?” 花满楼抬头看他,除却眼底无光这一点,看起来似乎是全然与常人不同的。 曲靖一肚子的牢骚话忽然就那么顿住了,他挠了挠头,复又纠结万分地挥挥手将蝎子换了出来,方才小声问道:“你怎么不告诉我……有这么一个好端端的大夫不用,偏偏去找外面的野路子……” ……花满楼默然,谁来告诉他这种哀哀怨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斟酌半晌,花满楼方才伸出手来似乎有些犹豫地拍了拍曲靖的手背戏谑道:“没什么大碍,花某也不敢屈了曲兄的高才,曲兄还要给我治眼睛,不要太过操劳才是。” 花满楼的话音永远是微笑而慢条斯理,带着些许温和的表情。 曲靖虽不敢自诩阅人无数,却也到底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一种。花满楼与他认识的每个人都不同,甚至没办法用语言表述。 莫名地,让人没辙起来。 曲靖只好呼出一口气来,吹鼻子瞪眼睛佯凶道:“伸手。” 花满楼虽然看不到曲靖的表情,却也到底可以从他的语气中猜度个一二,只默默伸出手来:“怕是好差不多了。” “下次没开始病的时候,就记得找我。”曲靖蛮不讲理。 好在花满楼这人性子极好,听得出来曲靖的埋怨是为了自己好,便也温温笑着应道:“好,防患于未然,天天都找曲兄,只要你不嫌我麻烦就是。” 曲靖乐不可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定什么了?花满楼听着曲靖的微笑声,忽然就对能用双眼真正看到他的神情有了些祈盼来。 这样的心情已经多久不曾左右过花满楼的心思了,他并不知道。 但是花满楼知道,有些时候,没有希望未必不是好事。 当曲靖来了,带着那一套西域的蛊毒药理,不仅是陆小凤,连着花满楼自己,幽闭已久的内心都连着生出几分祈盼来,只怕是南柯一梦,梦醒了,一切如旧。 花满楼想到这里,便微微将睫毛垂下去,没有继续思索下去。 倒是曲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缓缓碰了碰花满楼的发顶,那动作极小心极温和:“我会治好你的眼睛,”花满楼抬起头,眼底是平静的淡然,就听曲靖微笑沉稳地说了下去:“说好带你一起看风景的。” 花满楼这回是当真微微一怔,曲靖的手却是瞬间收了回去,就好像一切不曾发生过一样。 花满楼怔了片刻却是缓缓微笑起来,他知道春意渐暖,外面的花怕是要开了。 瑾汐将东西一样样收起来,最后小心地看了一眼床榻之侧的两人,曲靖挥了挥虫笛将地上张牙舞爪的蝎子收了回去:“嗯,睡一会吧,明天继续治眼睛。” 花满楼将眼睛阖上了,感受着一室暖意。 瑾汐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涨,那么久以来,她跟随着花满楼花公子,看得到他的宽容他的温和,却是第一次看到他向一个陌生人如此从容而依靠。那种感觉让心底蓦地有些酸胀,最后化成汨汨细流。瑾汐觉得自己不适合在屋里再待下去了。 事实上有同样感觉的人还有一个,便是陆小凤。 彼时的陆小凤正坐在酒楼里喝酒,一杯接着一杯。陆小凤是个酒鬼,十足的。 以往若是无事,他便最喜欢去找花满楼,看着那人满是鲜花的小楼,再喝上两杯酒说几句话,整个人就也跟着鲜活起来。 可惜现下花满楼忙着,忙着治眼睛,忙着和那个叫做曲靖的天天缠在一起。好吧陆小凤觉得自己心酸了……自家最好的朋友因为治眼睛和大夫跑了,夜以继日的,自己还得表示无上支持。 默不作声地,陆小凤又灌下去一杯酒。 说到底也是个好事。毕竟花满楼的眼睛已经成了他这么久以来最担心惦记的事情,此番若是能彻底根治,却亦是绝对的好事一桩。 想到这里,他便快意起来,正要叫小二再添上一壶酒,就看到自己对面骤然出现了一个人…… 没错,就是骤然。 因为根本没看到这人走进来,就直接看到他出现在了自己对面的椅子上。 那人一身白袍,头巾微微覆上来遮住了后脑,连着额顶也有了些许阴翳,看起来有些像是西域的装束。他抬起头来看了陆小凤一眼,没有恶意只有漠然。 然后下一秒……又一次消失了。 什么事情都经历过的陆小凤表示……自己是真的被惊呆了。 这个人并没有任何杀意,所以说他就是来自己面前来展示一下惊人的分分钟消失技巧? 陆小凤攥着筷子,心底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只觉百思不得其解。 一般而言,陆小凤最怕的事情就是无聊。可是此时他不无聊了,因为他有了事情去想。 不过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更诡异的事情出现了,因为他桌上的食物开始变少。 上来一盘烧牛肉,没了。 上来一盘削好的烤羊腿,分分钟没了一半。 上来……好吧这次陆小凤一把将酒罐抱住,避免刚上来的酒罐直接被人捞走。 对面的白袍男人似乎是看到了陆小凤的目瞪口呆,唰地现身,在所有人发现他之前又一次消失了。当然,陆小凤也没抓住他。 因为陆小凤彻底惊呆了。 他琢磨了半天,最后整个人向前靠去:“这位兄台,你是不是没有现银?” 很自然地,没人理他。 甚至于旁边的人都开始转过头看陆小凤。 因为第一次见到对着空气聊天还显得很开心的人。 陆小凤笑嘻嘻地一伸手,灵犀一指骤然向前探出,轻飘飘地,抓到了一团空气。 他抚了抚额头,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再一低头发现,桌上最后一口羊腿已经没了。 这种闹鬼一样的感觉是怎样?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苦笑一声:“一定是因为我是陆小凤,所以麻烦才总找上我。” 他说完便拍拍裤子起身找店小二付银子,随便还得给那一大堆“喂了鬼”的东西掏钱。 真是非常悲催。 当然,此时的陆小凤还没有想到,最悲催的还在后头。 因为在他回到客栈的路上,他能感觉得到有人一直缀在后头,不疾不徐。 如果说陆小凤这人惹麻烦的能力强,那么他想破天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惹到这位会消失的人的。 最恐怖的事情是无论他怎么跑,这人就像是能跟上所有轻功一样,一直缀在不远处。 陆小凤第一次觉得这么的……有趣。 所以他一路挑着唇角唰唰地跑回了自己的客栈,把门一关开始捋自己的两撇小胡子,等着这位仁兄赶来。 当然,这位隐身帝并没有放弃这个好机会,很快窗户便打开了,然后默不作声地关上。 陆尧缓缓现出身形,站在窗边看着陆小凤,慢吞吞地开口,声音微微有些凉:“多谢。” 陆小凤:“……” 陆尧想了想,然后开始拽自己的衣服。 陆小凤瞪大眼睛:“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陆尧的表情显然很困扰,他非常纠结地看了陆小凤一会儿方才言道:“我是陆尧,我想睡觉。” ……这货是来干什么的?陆小凤的兴致飙升,认真地盯着陆尧,第一次觉得沟通是一件挺费劲的事情。 然而陆尧显然没有等人说话的习惯,所以他径自走到陆小凤的床边看了一眼:“很大,有人告诉我这里可以睡觉,”他评价道,随后一拽一拽地将衣服脱到只剩下里衣,言简意赅:“我有些倦了,多谢兄台。” 然后……他就在陆小凤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穿着薄薄的里衣躺到床上去睡了! 陆小凤表情五彩斑斓地站在一边,非常不能理解这是什么神展开。 如果说这是一个阴谋,那么这个阴谋也太白痴了。 陆小凤在心底扶额,看着已经传来平稳呼吸声的陆尧,所以这人的意思是要和自己这个陌生人同床共枕么? 风流公子陆小凤纠结半晌,最后默默抬脚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陆小凤:……你是谁? 陆尧:我想睡觉。 这尼玛明明就不在一个频道好么!喂! 多谢涅沙的地雷╭╮来亲一个啾! 多谢萧梓,三观,小船,小软,青梅,许芮,琴月,涅沙,叶叶,小流君,月杀,瑾汐,魑魅魍魉,笋子,棉被君的支持╭╮群么,我爱你们! 不要想念军爷,军爷只是个传说 其实他们还会回来串场的嗯oo 既然是毒哥哥,那么来放毒哥的南皇头—— 作者:太平洋一支雪糕,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二二/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2111361033.jpg 第三十一章 明朝酒醒知何处 自己的屋子被人占了,自己的床被人占了,最最不能忍的是—— 那人还睡的特别香。 住在陌生人的屋子里,你连一点最基本的防备都没了么?!陆小凤觉得心底窝火,忍不住走过去看了一眼,伸手在睡着的人脸上糊了一圈。 陆尧伸伸手一蹙眉,隐身了。 擦! 陆小凤发誓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分分钟消失的人,会消失了不起啊?! 大抵香烧了一小截下去的功夫,陆尧就重新显出了身形来,陆小凤再戳。 这次陆尧不隐身了,直接晃了一下手中的东西,陆小凤往后敏锐地一闪,看着骤然消失的光轮,面上微微一惊。 差一点,就被打中了。 所以说这人的武器就是手中的东西么?陆小凤试图靠近一些看上一眼,却见陆尧一挥手将烛台熄灭了…… 兄台你好像忘记了这真的是我的屋子啊。 就这样瞪着眼瞪了一晚上,陆小凤呼出一口气来,好吧,天光破晓,别想睡了。 他琢磨了一下屋子里索性也没什么东西,干脆自己先出去走走算了,免得和这人说话把自己憋死了。 脚都快踏出门了,陆小凤又骤然收了回来,在桌子上留了一些散碎银子。 不管怎么着,人都找到自己这里来了,怕也是故友之友,大方一点总没错。 陆小凤这样想着,边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出门去了。 躺在床上的人幽幽睁开眼睛,看着桌上留下的银子微微蹙起眉来,似乎是有些不解。 虽然这种不解很快就被睡意取代了。 陆小凤去的地方是将军府,自打李翊宸走了以后,这府里头好多老人却是没动地方的。 比如李忠。 他们就像是习惯了这个地方,数十年如一日地守着,即使这处宅子早已经易了主。 李忠显然是认识陆小凤了,他见到人的时候忍不住微微蹙眉,复又将那紧锁的眉头展开笑道:“陆公子,请。” 花满楼的院子里,曲靖正坐在那儿说着什么话,花满楼似乎是在笑。 陆小凤忽然觉得心底微微一松,旋即又泛起些许感激的情绪来。 他大喇喇地走了进去,忽然就听得花满楼开口问道:“陆兄今日穿的可是一件淡蓝色的袍子?” 陆小凤手中的酒坛微微一倾,差点撒到地上,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看得到?” “一些虚影而已。”花满楼这般说,面上也不是不愉快的。 “多谢曲兄。”陆小凤忽然正色,一鞠躬弯了下去,他的眼底微微有些涨,带着喜悦的力度。 曲靖伸手摇了摇,顺势将一个小虫子给陆小凤拍下去:“无妨无妨,我与花兄有缘,是吧?” 这样调侃意味极重的话,花满楼竟也不曾否认,只微微一笑罢了。 陆小凤忽然觉得心底有些感慨,这么久以来,花满楼一直是不经过多世事了,更多的时候,他喜欢那处鲜花满楼,世外之境。 陆小凤自己是第一次看到花满楼在外人面前如此放松的模样,温温君子不过如此罢了。 说到这里,陆小凤就忍不住想起自己屋里现下藏着的家伙,忍不住开口埋怨道:“对了,说起来我最近可算是惹了麻烦了。” 他愁眉苦脸地一巴掌拍开了酒坛,里头的酒香立时四溢,他伸手倒了一杯递给花满楼:“来一杯?” 花满楼还没说话,倒是曲靖动作极快地伸手了,他微微一绕将那就被接在手里笑嘻嘻地说道:“花兄现下在治眼睛,这些东西都由我代劳。” 曲靖说完就一仰脖子将那杯酒尽数倒进喉咙里,酣畅淋漓地呼出一口气来笑道:“痛快!” 陆小凤觉得自己又一次被惊呆了。 市井之中最烈的酒,饶是陆小凤自己这样的酒鬼,都忍不住要小口慢饮的。 几乎没有犹豫,陆小凤就伸手又给曲靖填满了,顺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以后喝酒就包在我身上!” 曲靖笑了,伸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双生蛇:“他们说不能和陌生人喝酒。” “……”陆小凤默然。 花满楼微微一笑提醒道:“可是刚刚曲兄已经喝了。” “那是替你喝的,”曲靖特别认真地纠正:“而且我要给你治眼睛,不能疏忽。” 真是好理由……陆小凤默默将杯子拿回来自己喝了。 “对了,陆兄刚刚说什么事?”花满楼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的纵容,转过头来问陆小凤。 陆小凤一提这事就来了精神:“有人跟踪我。”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又是哪家姑娘?”花满楼微笑调侃道。 “不是姑娘……”陆小凤有苦难言。 孰料这话一出,在座的人都被震惊了。 曲靖的反应是:卧槽!这世界怎么了,怎么每个都是弯的! 花满楼的反应是……原来也有男的栽了,这个祸害。 陆小凤显然是没能理解这两人的想法,所以他继续说了下去—— “事实上,他昨晚占了我的床。” ……! 花满楼忍笑:“我去拿一杯茶。” 曲靖反应更快,他一把按下想要自己动弹的花满楼认真道:“我给你拿去!这种事情怎么好让花兄亲自去呢?” 花满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着曲靖唰唰地跑走了。 于是剩下两位挚友互相对望。 陆小凤愁眉苦脸问道:“你说,我该怎么处理?” “很麻烦么?”花满楼默默叹了口气,有些不能理解这位朋友招蜂引蝶的习惯。 陆小凤呼出一口气来:“感觉挺麻烦,昨天他还抢我的吃的,对了他好像是西边的人,还会消失术,有些邪性。” 花满楼也觉得有些无奈:“那你是怎么惹上的?” “你说……他会消失术?”刚刚拿着水回来的曲靖有些茫然地问道,手无意识地拨弄着脚边双生蛇的脑袋,像是玩拨浪鼓似的。 陆小凤心底一喜,想到这人蹦起来算未来的通天本事立刻生出些希望来:“曲兄认识?” 曲靖挠挠头,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诉他,最后还是含糊其辞地说道:“嗯,穿了一身黑色衣服么?头上有头巾的?” 陆小凤尽量在寥寥几次见面之中挖掘出印象来,最后肯定地颔首:“没错。” 曲靖默然,盯着陆小凤看了良久,最后憋出一句来:“我认得他,但是我忘了他叫什么了。” 陆小凤:“……他叫陆尧。” 曲靖:“好像是。” 陆小凤忽然觉得他这几天遇到的人吧,就没几个正常的,虽然往常他也习惯于和非正常人打交道,只是最近这几天也太夸张了一点……因此他非常悲伤地抬起头来看人:“你还记得什么?” 曲靖非常诚实地想了半天,望天。 直到后来,叶枫走了进来,他听到陆尧的名字就拍了拍头:“我想起来了。” 陆小凤抬头看他,顺便看向他身后的冰山脸,笑嘻嘻打了个招呼:“叶兄,西门兄。” 西门吹雪的神情依旧是疏淡的,在看到陆小凤的时候微微扬了扬眉:“嗯。” 陆小凤扭过头来继续听叶枫说话,就听这位缓缓说道:“嗯,之前似乎有一次和……联系,我和陆尧说过,如果他来了没地方住,可以找一个叫做陆小凤的。” ……陆小凤默默看叶枫,非常惆怅地揉了揉自己的两撇小胡子:“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们拖家带口不太方便。”叶枫答得理直气壮。 陆小凤第一时间转过头去看花满楼,不负众望地看到了旁边玩蛇的曲靖,只好叹了口气认命:“好吧,那么你告诉我,他是谁?” 怎么听起来不太像是好人。 “嗯,他是西域的,明教弟子,听过么?”叶枫斟酌了一下,这样解释道。 陆小凤看他:“魔教?” “不是……”想起自己的公公,叶枫立刻眨眨眼否认了。 陆小凤的神色垮了下来,叹了口气:“你想让我……收留他?” “可以么?”叶枫认真地问道。 陆小凤还没答话,就听西门吹雪也跟着淡淡说了一句:“我觉得尚可。” ……所以说我的屋子里要不要住进来一个陌生人这种事,你们不要那么认真地替我下决定啊! 陆小凤觉得自己压力很大。 所以他将话题转开了:“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叶枫叹了口气转头看曲靖:“我问一下,芽芽治好的可能有多少?” 曲靖伸出一个手指头。 叶枫瞪大眼睛:“百分之一?” 这一回曲靖默默回身,先进屋给花满楼把药端了出来,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嗯,我看的话,百分百吧。” “明天我就来。”叶枫斩钉截铁。 陆小凤眨眨眼:“……我和你去查原因怎么样?”那样至少就不是孤家寡人了好像也不错。 叶枫跟着眨眼:“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带上你这个电灯泡?” “电灯泡是什么?”陆小凤非常认真地问道。 就听西门吹雪漠然道:“就是很碍事,另外,找你的人来了。” 门外,一个白袍子的人蓦地现出了身形,目光定在院里陆小凤身上,半晌方才慢吞吞地开口:“我醒了。” 花满楼和曲靖同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真是非常配合。 作者有话要说:给小凤凰点蜡。。。 多谢许芮的长评以及地雷╭╮亲一个!打个滚么么哒…… 多谢小软对明教的赐名,陆尧当当当当!超级美腻的名字╭╮ 多谢小船,水田,小软,青梅,三观,鱼在,小流君,涅沙,许芮,zizz,笋子,叶叶,琴月,棉被君,萧梓的评论支持╭╮你们就是我的动力抱住亲…… 今天来放女仆装,认真脸—— 作者:三鸠,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二二/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2513053986.jpg 第三十二章 与余同是识翁人 陆小凤看着堂而皇之走进来的陆尧,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尤其是当某人还说了一句那么惹人遐思的话。 “你怎么找来的?”陆小凤憋了半天,最后问道。 陆尧蹙着眉头看了一会儿陆小凤,言简意赅:“我的直觉很好。” ……真是个好理由。陆小凤默然,最后站到了陆尧的面前,决定认真地将这个麻烦解决掉:“你认识我?” 陆尧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陆小凤特别认真地说着:“所以说,既然你不认识我,你干嘛跟着我?他们是你的朋友。” 陆小凤侧过身去,让陆尧看得清旁边站着的叶枫和曲靖。 陆尧蹙起眉头来,显然是非常纠结。半晌他方才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转回了陆小凤:“我和他们也算不上朋友。” 陆小凤傻眼了……他见过那么多人,一般人都是上杆子攀朋友,倒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见了人先否认关系的。 就听着陆尧认认真真说了下去:“我来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你应该对我负责。” 第一次听到陆尧一本正经地说这么话,叶枫噗嗤一声乐出来,非常想给他鼓个掌。 当然,被谈话的对象陆小凤此时的感觉却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憋了半天,最后忍不住问道:“什么叫做对你负责?” 陆尧认真无比地从包里拿出之前陆小凤放到桌上的散碎银子:“我会还你。”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陆小凤的呀安神特别诚恳,我还有很好的未来不想就这么交代在你手上啊! 陆尧又想了想,方才有些苦恼地言道:“可惜我还没找到合适的事情做,不如就给你做牛做马如何?” 陆尧这话说得简单,面上的神情却是极为认真坦荡的,唇角隐着些许若有若无的笑意,非常像是平时陆小凤时的模样…… 陆小凤看着就觉得心惊肉跳,立刻伸手比了个手势:“停!算我送与陆兄的,别客气。” 陆尧蹙着眉头想了一会,终于下决心似的将目光移开,慢吞吞走到叶枫面前:“我觉得这世界上好人也挺多。” 叶枫默然:“……嗯。” 陆尧说了下去:“所以我决定和你们一路,顺便还钱。” 叶枫非常淡定地伸手从自己怀里取了一沓银票,看都不看就又伸手到西门吹雪的钱袋里头去捞,一股脑塞到陆尧怀里,特别认真加诚恳地开口道:“送你的,好哥们不用还了。” “谢谢,”陆尧认真非常地在陆小凤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将银票塞了回去,复又转头看向陆小凤恳切道:“我有一个债主就够了。” 陆小凤:“……”可以不用还的啊我是认真的好么! 叶枫挠挠头看曲靖:“对了,我什么时候带芽芽过来?” 曲靖想了想便看了一眼旁边的花满楼:“花兄的眼睛大抵还要一周才能根治,治蛊趁早不趁晚,若是无事的话,最好今天就过来。” 叶枫立刻一把拽住旁边的西门:“回家!” 陆小凤特别伤心地看着西门吹雪就这样被拽走了,复又回过头来看看对坐饮茶的曲靖和花满楼,最后叹了口气:“我帮你们忙?” “你会帮什么忙?”曲靖特别认真地问道。 陆小凤的玻璃心碎了一地,只好默默拽了拽自己的两撇小胡子,慢吞吞出门去了。 若是说起来,当时叶枫说过的芽芽被下蛊一事,自己倒是有可能找到点什么线索,总不至于这么无趣就是。 “那么,陆某也告辞了。”陆尧紧跟慢跟追上了陆小凤的步伐。 陆小凤默默回过头来,又默默转了回去。 事实上他已经发现了陆尧这货的尿性,就算是陆小凤再怎么表达自己不愿和这人一路估计也没用,只好任由这人跟着。 直到到了一家茶楼,陆小凤眼睛一亮转了进去,这地方历来只接待贵客,门口的人要收五十两银子“入场费”。 陆小凤交了银子就往里头走,特别没有债主风范。 陆尧被拦在门外接受店小二的白眼。 想了想,陆尧一闪身不见了,然后继续默不作声地跟上…… 陆小凤听到风声已经知道不对劲了,只好转过头去再递一些散碎银子给人:“掌柜的,要一间雅房,一壶毛尖。” “成嘞!”那店家早就识得陆小凤,此刻便也乐呵呵地让人引着这位爷到二楼雅间去。 直到那并不算隔音的屏风被人拉上,陆小凤方才揉了揉眉心说道:“出来吧。” 陆尧极其听话地一闪身,出现了,然后继续沉默。 陆小凤呼出一口气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探探消息。” 陆尧继续沉默,于是陆小凤就这样出去了。 上茶的时候,店小二惊悚地发觉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桌上的书页唰唰地响着,跟闹鬼似的。 于是店小二也胆战心惊地出去了。 徒留下一个听到声响骤然隐身的人默默然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 似乎应该给自己找点什么事情做,陆尧响着,再想想之前欠的不到二十两银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勾起唇角来。 陆小凤走进门将屏风拉好,正好就看到陆尧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微笑,整个人就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我可以去衙门。”陆尧非常简明扼要地表示自己的决心。 陆小凤叹了口气,心底隐隐已经有了答案:“你去衙门做什么?还我钱?” 陆尧沉默着表示没错, 陆小凤看着桌上分毫未动过的茶水,忍不住伸手添了一壶茶给陆尧:“喝茶。” 陆尧默不作声地接了过来,似乎是犹豫了好久方才言道:“多谢。” 陆小凤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只好跟着叶枫他们的事情开口道:“对了,芽芽之前被下蛊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这一次陆尧想了半天,终于在寥寥无几的记忆之中搜索到了之前在屏幕上看到过的场景,似乎是沈秋白的孩子,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是因为她身上有沈秋白留下的秘籍所以被下蛊?” 陆小凤有些惊愕:“你怎么知道?” 陆尧伸手发了一会儿呆,最后将那杯热茶一饮而尽:“我猜的。” 话音未落,陆尧便骤然起身将陆小凤往身后不客气地一拽,伸手从背上拽下那从未换过位置的两柄弯刀,朝着窗外就是一扫! 刀光剑影豁然开阖,带出日月光轮的弧度。 陆小凤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华丽的招式,本想出手却也忍不住耐住了性子,瞪大眼睛看着陆尧的一招一式。 孰料陆尧这一招出完便是不动了,整个人微微弯下膝盖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眼睛紧紧盯着窗子的方向。 这时候还是白日,若是白日在闹市中偷袭可真是长了贼胆子,陆小凤啧啧叹道:“估计这一次失手就不会来了,回来坐吧。”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拽了一把紧绷着的陆尧,自顾自坐到了桌边。 没成想陆尧这孩子之前看多了屏幕,对于各种敏感词汇都有种微妙的……敏感。 所以说当陆小凤这话一出口,陆尧的神色立刻就诡异起来,他看了陆小凤良久,最后顿了顿说道:“我之前说对你负责,不是那个意思。” 陆小凤一口茶差点喷了出去。 就听到陆尧又慢吞吞说着:“我怕你误会。” 陆小凤忽然觉得陆尧这种人有些呆,呆子也有呆子的趣事,所以说他立刻来了兴致,乐呵呵地笑问了一声:“你什么意思?” “你想让我负责?”陆尧的神色有些微妙的诡异,眉心紧紧蹙着像是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陆小凤非常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下意识逗人到底。 没成想下一秒就被人扑倒了啊啊啊! 被当成人肉肉垫的陆小凤整个人都不好了,戳了戳身上的人:“喂,陆兄?” 陆尧带着人从凳子上滚到地上,真是特别奔放。 可惜奔放的下一瞬,陆尧一个打滚从地上起身,抓住两柄弯刀就朝着窗外冲了出去! 偏偏这地上历来为了保持茶楼的风范,都是铺了好多干了的茶叶子的。 陆小凤滚了一身的茶叶,默默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来拍去,陆尧已经去追偷袭者了。 非常非常敬业。 陆小凤坐在桌边发呆,想不通自己要不要也去追一追。 按道理来说,以陆尧的本事是绝对没问题的,只是想到之前陆尧把自己往身后一拽那种感觉,真是不能更微妙。 陆小凤揉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唰地站起身来从窗子冲出去了,追就追吧,擦!这都什么事儿啊…… 店小二再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屋子乱七八糟的样子,外加一个破了的窗户。 可怜这孩子呆了半天,蹭蹭地跑下楼去哭诉:“老板,陆公子吃霸王餐啊!” 作者有话要说:阿夜:做债主多好啊对不对小凤凰? 小凤凰:……泥垢了! 多谢小软,小船,许芮,三观,萧梓,zizz,青梅,涅沙,笋子,魑魅魍魉,棉被君,瑾汐,琴月的评论支持╭╮我爱你们么么哒! 顺便说明日返校\/存稿箱小受会好好地把文吐出来滴。然后当天大概不能回复评论第二天来看哦么么哒! 论毛笔的正确使用方法,我已经被笑喷了肿么办……逗比花哥你伤不起。。。 作者:转自新浪微薄:-鬼剃头-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二二/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2617423341.jpg 第三十三章 人间春日初落斜 陆尧追了那黑衣人半晌,就发觉自己追到了死胡同里面。他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于勉强认定了自己追丢人了的事实。 回过头去,陆小凤扬了扬手:“怎么了?” 陆尧坦承道:“追丢了。” 陆小凤对于这样的结果显然也是有心理准备的,索性拍了拍陆尧的肩:“算了,既然我们都被盯上了就不怕了。” 这么扯淡的逻辑结果,也就是陆尧还能认真地颔首应了一声:“哦。” 陆小凤忽然一拍头:“我忘付账了。” “……那回去吧。”陆尧特别认真地拉着陆小凤就往回走,陆小凤微微一怔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掌,总觉得两个大男人牵手上街有那么点微妙的奇怪。 偏偏人家陆尧走的那叫一个大步流星,那叫一个坦坦荡荡…… 好吧。 陆小凤扶额,肯定是自己思想太过猥琐一点都不崇高。 就这样在大家的瞩目中一步步走回了茶楼,陆小凤这一回是直接从正门走进去的,进去的时候特意介绍了一下陆尧:“我朋友。” 店小二风中凌乱了好一会儿,最后小声凑近陆小凤问道:“爷,这位朋友他……是不是不干净?” 陆小凤怔了怔,复又想起自己前日的遭遇立刻忍笑,还没开口就被黑了一张脸的陆尧给扯进去了。 喝了一壶茶,陆小凤终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因为从进了屋开始,陆尧就旁若无人地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 陆小凤琢磨了一会儿起了坏心思,拿着一个杯子丢他。 陆尧准确无误地……闪过,杯子砸到地上咣当一声,碎了。 陆小凤瞠目结舌地看着睡得无比淡定的陆尧,叹气:“你再不醒我走了。” 陆尧睁开眼睛:“要走了?” ……“你来茶馆是睡觉的?”陆小凤忍不住问道。 陆尧揉了揉眼睛,将那两轮弯刀别在身后,淡然自若开口:“我只是和你一起来的。” 真是辛苦你了,陆小凤在心底吐槽。 陆小凤交了茶钱,就和陆尧一起并肩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着之前在茶楼里得的消息。 “我刚刚在这儿见到了一个人,”陆小凤咂咂嘴,“是江湖里的通知先生。” “同志先生是什么?”陆尧琢磨了一下十分诧异,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陆小凤立刻纠正道:“通知先生,就是整个江湖里消息最多的人。” 陆尧微微蹙紧眉头又缓缓松开,低低地应了一声,等着陆小凤说下去。 陆小凤的脸上似乎是掠过一抹怀念的意味:“之前本来还有另一个更有名的通知先生,可惜没了。” 陆尧看得出来陆小凤的感怀,却到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只好像着之前大屏幕上西门和叶枫的交往模式,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来。 有的人呐,那就是天生一把好手,比如说曲靖。 可有些人他就像是和这两字相冲似的,比如陆尧。 摸头这动作如若是西门吹雪对叶枫做来就有几分安抚几分亲昵。 如果是李翊宸对叶孤城,那就是多了几分温尔的意思。 如果是唐子期对楚留香呢?那大抵就是赤果果的调戏了。 若是曲靖……好吧这种一流圣手就不用讲了。 只是换做我们的陆尧,他的手就僵直在空中,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落下去。 陆小凤感慨完了一抬头就看到陆尧的手停在自己脑袋上头,目光下移是陆尧一张平板无波却又带着绝对被拆穿尴尬的脸…… 于是陆小凤咽了口口水有些无奈地问道:“你想打我?” 陆尧立刻摇头。 “……那你这是要做什么?”陆小凤非常不能理解眼前这人的脑回路。 陆尧干巴巴地想开口,却有终究放弃了,自暴自弃地将手往陆小凤头发上一落,使劲揉了揉。 力度越大证明心思越诚恳,陆尧认为自己想的没错。 可怜陆小凤一头好端端的头发就这么被人给蹂躏祸害了…… 陆小凤呆若木鸡地看着神色如常的陆尧,觉得这人绝对是上天派来克他的。 偏偏陆尧自己还是一无所知,微笑着问陆小凤:“你感觉好点了么?” 陆小凤无语凝噎。 想了想,陆小凤还是将自己的话说完了:“芽芽之前被下蛊,很可能和那届武林大会有关系。” 陆尧微微思索了一下问道:“按道理来说,芽芽应当是十岁上下,为什么才五六岁?”五六年以前沈秋白应是去世了才对。 “因为有人用蛊让她沉睡了,压抑了她的成长,”陆小凤说到这里脸上也是难掩愠怒,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能对这么小的侠士遗孤下手,这种人若是被人逮出来,那就该千刀万剐!” 陆尧犹豫了一下,又一次伸手揉了一把陆小凤的头发。 这一次陆小凤终于没办法泰然处之了,他特别无奈地将自己的头发理了回来,转头看陆尧:“陆兄。” 陆尧一脸无辜淡定。 陆小凤被闹得没了脾气,忍不住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跟着我?” 陆尧:“……我觉得跟着你没什么不好的。” 陆小凤哽咽,可是我觉得不好啊! “难道陆兄觉得不好?”陆尧的神情好像有些受伤,偏偏这人什么情绪都露在外头,一眼就能看出来。 陆小凤也就是立刻看出来了,良心受到谴责想来想去这人好像也没什么真不好,忍不住就摇了摇头。 陆尧认真颔首:“我也觉得,从一而终才是君子之道。” ……陆小凤忽然觉得眼前一抹黑,特别想把自己之前的那个没出息的点头收回去。 “所以芽芽的事情,陆兄打算怎么做?”陆尧问道。 陆小凤定了定神将神经努力扯回来:“先去问问叶枫,有没有可能的消息。偏偏此时芽芽的姑母也没了,不然倒是可能知道些什么。” 陆尧沉默,对于那些轰动江湖的大事他只是从屏幕上看到略知一二,真的闻起来是绝对要露馅的。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回了客栈,往凳子上一坐,陆小凤忍不住问道:“对了,你之前是从哪儿来的?” 陆尧非常惆怅,他偏偏又不是一个喜欢骗人的性子,想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很远的地方……” 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实在是让人非常无力! 陆小凤盯着陆尧看了半晌,最后理解地颔首:“算了,我交朋友从来也不问这些个,你要是累了就睡吧。” “我没有那么懒,”陆尧认真解释道:“我只是跋山涉水有些倦,以后也不会那么懒的,陆兄不用担心,我可以满足……” “噗嗤。”扒边听墙角的人终于忍不住乐出来了。 陆小凤黑了一张脸喊人:“出来。” 一个影子从旁边一掠而过,动作那叫一个快。 偏偏有人动作更快,一伸手将人捞住,眼底的神色是平静无比的:“陆兄?” 陆小凤看着被陆尧拎在手里的美腻少妇,忍不住捶胸跺地地笑起来:“我该把这样子的你丢出去示众!哈哈哈……” 被拎住的人一使劲使了一个缩骨功,蹭地窜了出来默默站在旁边看陆尧。 陆尧见二人认识也没多在意,只是平静地和那人对视。 半晌,那人方才点了点头托住下巴说道:“看起来身强体壮,的确可以满足陆兄。” “你指的是哪个陆兄?”陆尧突然问道。 面前的人瞪大了眼睛,半晌方才乐不可支起来:“你也姓陆?” 陆尧毫不犹豫地颔首。 于是对面的人便也跟着笑了,特别特别开怀。 陆尧犹豫了一下,方才开口:“我的确身强体壮,可以满足陆兄,你尽可放心。”虽然满足这个词很奇怪,不过被自己赖上当债主的陆小凤好像确实也挺惨,满足就满足吧。 司空摘星:…… 陆小凤:…… 陆尧非常不怕麻烦地点火道:“所以现在你要喝点什么么?” 司空摘星:……这种分分钟出现了一个陆家女主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目光呆滞地将头转向司空摘星,憋了半天终于开了口:“你想偷什么?我拿给你。” “你真是太善良了。”司空摘星默然。 “你知道的太多了。”陆小凤干笑道。 刚想转身的陆尧立刻转过头来:“要灭口么?” 司空摘星一个跟头从窗子翻出去了,分分钟没了踪影。 陆尧重新坐回陆小凤对面,对于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陆兄,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陆小凤默然半晌,最后将人拉到床边摁下去,顺便把被子直接给人拉到下颌处言简意赅道:“你,睡觉。我出去一趟。” 带着这种人出去尼玛不是祸害别人,就是在自虐祸害自己有没有啊! 陆小凤痛定思痛,决定拯救一下自己“冰清玉洁”的好名声。 作者有话要说:喵叽,主人开学了,这里是乖萌的存稿箱君,乃们要好好对待我哦,人家是娇花嗯oo! 嘤!说好不扯花瓣的! 主人说明天来回复评论,群么╭╮ 大战.男神!剑网3新生代男神票选 转自剑网三微信君,原作者不详。 第一名:莫雨,3403票 第三名:叶英,2473票 第四名:穆玄英,2207票 第五名:源明雅,1789票 第六名:令狐伤,1714票 第八名:阿萨辛,1287票 第十名:李承恩,741票 第十一名:李复,496票 第十二名:尹放,482票 票第十三名:其他,179第十四名:谢渊,173票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心态…… 第三十四章 峤南浅红梅小 非常可惜的是,陆尧似乎并没打算放弃跟着陆小凤。 因为陆小凤刚刚松开了手,陆尧立刻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陆小凤。 这种背后灵一样的感觉让陆小凤也不得不回过头来:“你想跟着我?” 陆尧立刻点头,非常非常地诚实。 于是陆小凤只好默默叹了口气:“你跟着我做什么?” 陆尧想了想便颔首道:“我想帮你的忙,你要去查什么?” 陆小凤心底其实是想去查芽芽的事情,然而一旦将这么有趣的事情放出来,那就是绝对的勾引陆尧跟上啊!为了摆脱祸害,陆小凤决定说个善意的谎言:“我去百花楼,你知道么?” 陆尧知道么,陆尧当然是不知道的。 只是听这个名字,就好像不是什么好地方。陆尧想了想便冷了脸颔首道:“好,你去吧。” 果然如此,陆小凤觉得心情非常舒爽,整个人都要飘飘然起来,嘛,其实去百花楼一趟也没什么不好。 尤其是当他已经被陆尧的诡异神经要逼疯了的时候。 这样想着,陆小凤回过头来再看看闭上眼睛的陆尧,心情立刻要飞起来了。 “我走了,你好好睡,银子我给你放到了桌上,自己记得起来吃饭。”擦,陆小凤在心底鄙视了自己一下,这种分分钟变碎嘴嬷嬷的感觉是要闹哪样?! 陆尧没做声,甚至都没抬起眼皮看他一眼。这样沉默的人让陆小凤忽然有些不适应,可是不适应归不适应,他还是转了身就出门去了,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非常乐呵。 陆尧想了想,这一次没有径自缀在后头,他将自己的衣服往上拉了拉,将那若隐若现看着有些碍眼的肌肉挡了少许,复又将一个黑色面罩拿了出来,真丝的质地看起来就很不错。 他就这样远远跟在陆小凤后头,特别特别小心而慎重。 陆小凤浑然未决,他只是在犹豫着到底要去哪里探听一下消息,当年武林大会的参与者而今也没剩下几个,若是一定要说消息的话,似乎还是那个人比较靠谱一些…… 这样想着,他便自顾自走到了百花楼门前。 说到百花楼,这却是京城素来有名的雅致地方,这地方里头大多歌姬都是卖艺不卖身,平素一副好嗓子已经足够那些客人大把大把撒银子了,根本不需要再添上些许俗物来。 陆小凤是这里的常客了,他到了门口便喜滋滋停了下来,手指在两撇胡子上轻轻捋过,扬起一副笑容走了进去。 陆尧遥遥追着却也看的分明,脸上微微一沉,他看着那地方就不像是什么干净地方,再往前走了几步他忽然意识到要遭……这地方不能跟,因为估计挺贵,他的银子八成是不够的。 尤其是陆小凤回去一看自己的钱财都被拿来逛了窑子,总还是不好的。 陆尧自认为还是很有节操的,所以他默默然隐了身,顺着墙根蹑手蹑脚地快跑了上去。 这也就是明教的最大优势,分分钟隐身什么的不要太给力啊! 只可惜……陆尧似乎是忘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因为在他爬到屋顶的一瞬间他方才想起来,陆小凤不见了! 一旦进了屋子再想找人,那还真是比登天都要难。 深感惆怅的陆尧纠结万分,最后决定掀开一片瓦片看看…… 没成想有些事情他就是那么凑巧。 就在那一瞬间,陆尧的隐身效果消失了。 然后掀瓦片的声音又大了点,以至于里头的姑娘瞬间发觉,花容失色大喊一声—— “有采花贼啊!” 陆尧脸上一黑,再想隐身已经晚了,因为一个身影瞬间掠了出来与陆尧缠打在一处。 那人动作极快,手上的功夫也是利落的很。可是下一秒,两人一起停手了…… “你在这儿。”陆尧的神色颇为笃定。 陆小凤则是微微抚了抚额:“你来找我?” 下面的姑娘面面相觑…… 这些时日吧,京城不太安定,因为有个采花贼已经连续在京城作案好多起了,经常都是针对一些年纪尚且不大的女子。京城里头的姑娘人人自危,百花楼楼主又素来与陆小凤熟识,也就找来帮着看看,没成想正巧遇上了追索而来的陆尧。 如果说这些话原封不动地传出去,其实倒也没什么,不过是误会一场。 可惜世间传话这种事永远是最靠不住的。 比如说市井之间传来的流言变成了这样—— 版本一还说得过去……“陆小凤认识那个采花贼呢,这不,还一起去逛青楼!” 然后就是版本二……“陆小凤陆公子逛青楼,结果被人当成了采花贼打出来了!” 最后的版本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陆小凤去逛青楼,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出来,最后就被卖进窑子里头了!” 陆小凤一边听着,一边用颇为怨念的眼神看着旁边的陆尧。 陆尧低咳一声,微笑:“陆兄,清者自清,无需过多挂怀。” “……托陆兄的福了。”陆小凤咬牙切齿,名声败坏至此,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嗯,其实昨日陆兄也的确去逛了窑子,前半段也没说错。”陆尧平静地说着,面上也确实是坦承无比的。 这让陆小凤更为郁结,偏偏还发作不得,只好默默咬牙转过头去。 他们去找叶枫。 叶枫则刚刚餍足地醒来,一夜好梦不提,默默看着庭院中的陆尧和陆小凤,打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陆兄,陆兄如此做派,难得陆兄包容宽大……” “好好说话。”陆尧认真道。 “嗯,就是陆尧你不介意陆兄给你戴绿帽子真是太好了!”叶枫的表情那叫一个坦承无比。 陆小凤默默然开口:“我不是他的……” 陆尧叹了口气:“习惯就好。” 陆小凤忽然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他默默将头偏开,然后开口叹道:“你还想不想让我帮忙找出芽芽受害的缘故?” “自然,”叶枫正色道:“之前已经劳烦曲兄帮忙将芽芽的蛊给去了,然而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好,”陆小凤默然:“既然称我一声陆兄,这件事我便帮忙到底。 叶枫立刻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陆尧:“陆兄。” 陆小凤:“……” 陆尧正色颔首:“好,那么我便一起。” “这件事的起始点,还要从那届武林大会抓起,”陆小凤这样说着,却也不禁叹了口气:“只是当年参与了武林大会迄今还愿意说些话的人,江湖怕也不剩几个了。” 叶枫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地说着:“我倒是知道一个。” “你大哥?”刚从屋里出来的西门吹雪骤然开口,他穿着一身素白衣衫,里襟若隐若现。 叶枫看了西门吹雪一眼,立刻伸手将陆小凤和陆尧一起向后转了个身:“不许看!”然后就恨铁不成钢地拽起西门吹雪的衣襟:“怎么这么出来了……” 陆小凤特别不给面子“噗嗤”一声乐了出来,那叫一个幸灾乐祸。 很显然,西门吹雪也是不介怀的,他任由叶枫动手动脚将衣襟拉好,这才微微问道:“叶沂从叶城主那里离开以后,不知道去了何处。” 陆小凤想了想便是颔首:“这件事交给我无妨,请诸位待我的消息就是。” 陆尧跟了几步又无声无息地停下,小声问道:“陆兄,我跟你一起,麻烦么?” 陆小凤存心逗人,立刻颔首。 陆尧呆在原地站了半晌,最后默默点了点头:“好,那陆兄一路顺风。” ……陆小凤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他呆若木鸡想了半天,脑子中什么都掠过了一遍—— 如果说这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陆小凤一定会笑着走上去,用一种素来的调侃语调说着:“开玩笑的,怎么就当真了。” 如果说这是一个挺上心上意的人,那么陆小凤或许就会换一种方法,比如说沉默代替一切。 然而对于陆尧,这个人却是个异数。 是陆小凤这么多花花草草中最大的异数。 因为这人是听不懂玩笑的,他的思维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唰唰地飞奔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如果说别人会用欲擒故纵这一招,那么以陆尧的诡异性子,说不准哪天一个不高兴就真没影了。 陆小凤觉得有些懊恼,这种被人困住的感觉真是非常不好,然而更加不好的是,他一抬头就发现…… “他人呢?”陆小凤黑着一张脸问道。 叶枫和西门吹雪同时看了一眼天。 陆小凤了然,这便是走了,他下意识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微笑着说了一句:“脾气还不小,”说完就怒指叶枫:“你这是什么朋友!” 叶枫:“……”尼玛这种躺着也中枪的感觉是要闹哪样!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子衿的手榴弹QAQ么么哒爱你!高考好好加油\/ 多谢水田,萧梓,青梅,小船,小软,涅沙,琴月,许芮,闫酱,叶叶,笋子,子衿,瑾汐的评论支持╭╮么么哒我爱你们! 开学以后依旧八点钟不见不散哦! 今天放图,剑网3伊吹手绘漫画追杀半个地图的丐哥。作者伊吹五月,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作欣赏。 第三十五章 明月多情来照户 叶枫挠了挠头发,决定在人愤怒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倒是西门吹雪抬起眼看了陆小凤一眼,陆小凤默默闭上嘴,苦闷无比地出了门去。 这一整个京城,说到底陆尧也就认识那么几个人,眼下和陆小凤分开了,跑到叶枫那里是不可能的,不然最开始估计也就去了。那么能去哪里呢? 陆小凤这才发觉,其实他对陆尧是当真的一无所知,连着他的门派,他的师父,或者他所有的朋友或是联系。 一无所知。 他忽然觉得有些惶恐,却又有些烦躁,这种被人牵住的感觉真是相当不好,然而他却没有解脱的办法。 半晌,他方才决定去找花满楼。 烦闷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个人会在那里。 百花楼是花满楼的小楼,只是自打曲靖出现了以后,花满楼倒是基本没回去过,以至于前番去那青楼的时候,陆小凤几乎都要忘了这重名的事实。这样想着,他便微微苦笑一声,径自叩响了将军府的门。 开门的人是花满楼。 陆小凤错愕半晌,最后不受控制地挑起唇角来:“你这是……” 花满楼的目光在陆小凤脸上缓缓停留一小会儿,复才微笑言道:“原来你是这般模样。” 陆小凤眼底掠过狂喜的情绪,复又缓缓收了回去,半晌他方才大笑出声,狠狠拍了几下花满楼的肩膀:“来来来,今晚我请客,不醉不归。” 花满楼还没来得说话,就看着曲靖一手提着两条蛇慢吞吞地走出来:“他不能喝酒。” 陆小凤也不以为意,乐呵呵地笑:“那就和你喝。” 曲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嗯,”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旁边的花满楼,极为自然地问道:“你那个瑾汐呢?” “瑾汐是个好姑娘,还是不要这般言语为好。”花满楼正色道,眼底掠过清浅的温润笑意。 曲靖言听计从,立刻颔首:“是,那么好姑娘瑾汐呢?” ……花满楼默然,就听着身后一个声音悄然传来:“公子,怎生又穿了这么少?” 那姑娘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走过去想给花满楼披上衣服,似乎是才想起来花满楼已是复明了一般,手指僵在原处微微一怔。 倒是花满楼极为自然地往前上了一步,任由那薄薄的衣衫落在身上,方才缓缓笑道:“无妨,这天亦是渐渐暖了。” 瑾汐暖暖一笑,自是退到了一旁,眼底掠过一丝微妙的钦羡神色。 曲靖浑然未觉,只是瞪着眼睛看陆小凤:“你来做什么?” 陆小凤往后走了一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此处怎么就像是有些多余了一般,这样的感觉忽然让他有些不自在起来,然后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陆尧。 可惜那人不在,而陆小凤只能在这里。 他看向花满楼小声问道:“你可曾见过陆兄?” 花满楼微微一怔,然后下意识看向身后的曲靖。 曲靖在心底叹气,早就该知道花满楼是不会说谎的,何况来的人还是陆小凤。 于是曲靖也保持着沉默,默然望天。 陆小凤是何其聪明的人,早就该知道如此,他了然地叹了口气:“我进去坐坐可好?” 曲靖立刻将虫笛一挥换了个蛤蟆出来看家护院,神色之中拒绝的意味明显的很。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陆小凤发挥着自己嬉皮笑脸的功夫,努力劝说着。 曲靖立刻瞪着眼接了下去:“停!那话的后面是什么……不拆一桩婚是吧?陆兄难不成是想说这句?” 陆小凤被噎了一句,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被陆尧带坏了,连着话都说不明白,偏偏带着各种歧义。 他被堵了个正着,整张脸的神情都有些尴尬起来。让陆小凤这样的人尴尬其实是很难得的,偏偏眼下他就是尴尬了,如鲠在喉的感觉有些难受。 憋屈的陆小凤,就不是陆小凤了。 他叹了口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开口道:“那就算……” 话音未落,花满楼让开了路,却又没奈何地摊了摊手示意陆小凤自己做决定。 于是陆小凤终究还是没进去。 他默默然转身向门外走去,想着或许此番京城之旅就应当到此为止了。 所有的奇遇,所有的邂逅,都停留在最后这一次相遇,然后再也不见。 曲靖直到陆小凤走了好远方才回过头来将院门掩上,伸手拉了一把花满楼:“回去吧。” 花满楼脸上微微一怔,看向曲靖若无其事搭上来的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说话,跟着进屋去了。 陆尧正整个人蹲在凳子上,看起来像是一只炸毛的猫。 这样的想法让曲靖忍不住瞬间乐了出来,指着陆尧的手抖啊抖乐不可支。 陆尧面无表情地抬起眼睛,曲靖的笑声霎时停住。 最后化作一句无奈的话:“你是打算怎么办?” 陆尧抬起头看人。 就听着曲靖呼出一口长气来:“陆小凤走了,我问你,你要不要追上去?” 陆尧的目光慢慢恢复到毫无焦点的漠然模样,半晌摇了摇头:“不要。” “你这样子,有点像赌气的小媳妇,回娘家。”曲靖这样说。 陆尧又发了一会儿呆,最后抬头看向曲靖,神色有些微妙:“你觉得我和他是一对?” 曲靖一口茶喷出来…… 最后忍不住自暴自弃地问道:“你觉得不是?” 陆尧又一次沉默了。 “你觉得……还有谁会这样想?”陆尧发了半天呆,最后这样问道。 听明白了的曲靖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拍了拍陆尧的肩膀,正经脸骗人:“大家都这么想。” 与此同时,桌下的双生蛇默默绕着打结点点蛇头。 陆尧这次彻底纠结了。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和一个男人是一对…… 尤其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我和他是一个姓的。” 曲靖丝毫没想到这位思维奇诡的人来就抛出一个这样的问题,立刻呆滞了眉眼问道:“所以?” 陆尧的神情真是非常苦恼,就当曲靖意味陆尧要说什么对名声不好之类的时候,就听见这位又一次开口了:“嗯,那样对孩子不好。” ……曲靖抚着额头叹气:“你觉得你们两个谁比较能生?” 陆尧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就看着曲靖一步步走过来径自走到了陆尧的身后:“哥们来我们进行一下深入交流……” 陆尧抬起头来:“首先……” “不,听我说,你是不是处男?”曲靖认真无比地用学术讨论的语气问道. 陆尧非常认真地点头:“这没关系。” 尼玛啊……曲靖泪流满面,他就该知道这种丝毫没有把妹技巧情商为负的祸害是不可能有女朋友的! “你问我这个问题难道……”陆尧的神情又一次变得非常诡异,“我已经答应要满足陆兄了,另外我觉得如果不考虑生物科学的话,他比较能生。” 曲靖默默然看着陆尧半晌,最后转身用平静无比的神情拉开了门,找到了花满楼,然后保持着那一副醉生梦死的表情问道:“陆小凤呢?” 花满楼忍笑。 不管怎么样,这个祸害是定然要呆在自己家里了。曲靖确定了这个悲痛的事实,再回转过头去,头疼低喝道:“陆尧你人呢!” 想想明教的隐身技能,曲靖毫不犹豫地切了个毒经心法,百足一放,就不信炸不出来人。 于是当花满楼溜达一小圈回来以后,就看到满地狼藉,以及这一片乱七八糟中同样乱七八糟的曲靖,带着他那宠物回过头来用一模一样的眼神看过来:“嗯,陆尧丢了。” 陆尧当然不是丢了,相反他又一次干起了他的老本行,就是追踪。 陆小凤走的时间不算长,他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可能,就是去找叶枫了。 叶枫的女儿被下了蛊,很可能陆小凤百无聊赖就去帮忙了。这是陆尧当下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 那么想找叶枫也就容易了,陆尧看着手里的钱袋,那个钱袋样子极为特别,一眼就能认出来,是陆小凤的钱袋。 然而陆小凤的钱袋却是被挂到了将军府的门环上,一晃一晃地等待着新的主人。 陆尧拿在手里,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所以他继续默然地拎着钱袋召集来一大堆街头小混混,然后举起了钱袋。 非常好,不管什么时候,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都是通用的。 因为小混混一窝蜂地散开了,都去找一群人,据说那一群人一个穿着黄衣服,旁边跟着一个白衣冰山男,抱着一个小丫头,旁边还有一个风流花花公子。 很显然,被形容城花花公子的就是陆小凤。 不多时,陆尧就得了消息,他们已经出了京城南门,正在往官道上走。这些时日官道上来来往往的官宦并不算多,估计脚程也是快的。 陆尧冷着一张脸又递了点钱过去,然后就觉得有些踌躇了。 如果说陆小凤表明了半点等人的态度,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只可惜现下陆小凤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陆尧对于人家而言不过就是个麻烦,那么到底要不要跟呢?陆尧真是非常苦恼。 他走向旁边一个小吃摊,然后摇了摇人家的筷子筒。 接收到掌柜的惊恐万分的眼神后,陆尧便异常淡定地道谢:“我想算一卦。” 掌柜目光呆滞地往下看,再看看眼前不苟言笑一看就不像好人的陆尧,立刻认真地哆嗦道:“客官你算什么卦?” 陆尧的神情更加认真了:“命数。” “算什么命数,你这种人命硬,不用算。”头顶上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陆尧抬起头来,突然就笑了,他笑够了方才缓缓抬起头来,眉眼之间是难得一见的认真。 陆小凤屏住呼吸,就听见陆尧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想了一阵,就算你不能生也没关系。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萧梓,水田,子衿,小船,魑魅魍魉,小软,青梅,zizz,三观,瑾汐,叶叶,许芮的留言╭╮么么哒我爱你们! 今天放图,明教二帅 作者:若若秋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二二/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2815345576.jpg 第三十六章 无名山下探究竟 陆小凤的神色默默顿了顿,最后保持着极为诡异的神色开口问道:“你是从哪里……咳,听到这句话的?” 陆尧轻轻松松地往上一蹦到了陆小凤的身边,他的神情依旧是很认真的模样,断章取义地一字一字说道:“嗯,曲靖。” 陆小凤差点将嘴里那口水喷出去,怒指:“我告诉你,下次这种话听听就好,尤其是曲兄说的!” 栽赃成功的陆尧立刻点头,表情那叫一个认真。 陆小凤伸出手摸了摸陆尧的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去追叶兄。” 陆尧自然毫无异议,立刻举步跟上,动作那叫一个流畅。 半晌,叶枫和西门吹雪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陆尧和陆小凤,叶枫晃着两条长腿,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耽误了那么久?” 八卦的这叫一个自然。 偏偏陆尧是个实诚人,闻声便立刻准备开口解释……不提防被陆小凤一把捂住了嘴:“有些小误会,嗯,没什么大不了的。” 隐瞒啊……叶枫的神情立刻意味深长起来,尤其是看到陆小凤郁卒的神情,心底一把小火立刻点亮了,特别勾人。他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偏过头去的陆尧,下定决定绝对要套出个究竟来。 西门吹雪站在一旁给那匹白马梳着鬃毛,看到叶枫的模样忍不住就带了三分好笑。 一行人就这么行行走走,陆小凤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叶枫这才反应过来忘了给同行人讲解这次的行程,立刻就将头转向了陆尧:“我问你,你说的事情是不是不可告人的?” 这句话陆小凤总归是没办法阻挠,只好抱着双臂在一旁看陆尧。 陆尧认真地想了想,摇头,两人能够排除万难走到一起的话,绝对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应该广而告之才对。 天地良心,陆小凤倘若知道陆尧这般念想是绝对要将他掀翻在地的,偏偏什么都晚了,因为叶枫又问了下去—— “那,我告诉你们行程你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样?” 陆小凤差点从马上翻下去,不带这么骗老实人的啊!我们是来帮忙的有没有!怎么可以将这两件事画个交易啊喂。 陆尧也认真无比地思索了一会,然后摇摇头:“算了。” 叶枫瞪大了眼,就听见陆尧颇带笑意地说道:“我想了想,有点神秘感也是好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策马走到前头去了,伸手极为自然地拉了一把陆小凤:“晚上想吃什么?” 陆小凤目瞪口呆看人,显然是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陆尧的神色非常温和:“我听说一般来讲谈恋爱的人都要问问对方的意见。” 陆小凤费了半天劲终于听懂了这话的大致意思,木着一张脸问道:“首先……谈恋爱是什么?” “就是在一起。”陆尧十分肯定。 西门吹雪握住缰绳的手不动声色地一紧,复又不动声色地松了开来,忍笑。 陆小凤又用了好久消化了这句话,最后默默然问道:“谁和你在一起?” “陆兄,”陆尧认真说道,“你知道消除一个流言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么?” 陆小凤觉得自己这个聪明人的思维已经默不作声地被人带跑了,看着陆尧那副笃定的神色又忍不住说了下去:“嗯,就是无视。” “不对,”陆尧施施然开口:“是将流言变成现实,陆兄觉得如何?” 陆小凤:“……”我什么也不觉得只是这种被调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叶枫拉着西门吹雪默默拉开了一点距离,小声咬耳朵:“我忽然觉得带他们来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西门吹雪这才凉凉开口:“我去提醒一下?” 叶枫憋着笑往后拉人:“别!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何况如果真的破了这桩婚,往后岂不是要一直被陆尧当背后灵缠着? 然而当两人极为君子地退后了好远便于情话绵绵之时,前头的对话却是慢慢变得诡异起来—— “你是什么意思?”陆小凤尽力将自己变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状态定定神问道。 陆尧的语气非常笃定:“我们在一起吧。” “……为什么我要和你在一起?”陆小凤觉得自己的嘴角僵住了。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债主,”陆尧扬了扬钱袋,脸上写满了费解:“你都给我钱袋了。” 陆小凤扶额,忽然意识到一个极为严肃的问题:“你认为……什么是在一起?” 这个问题似乎是难倒了陆尧,因为陆尧思索了良久方才犹豫着开口了:“就是形影不离,方便我到期还钱……” 陆小凤望了望天,只觉得心里的那根弦松了又紧,带着让人有些难受的力度,他握了握拳不动声色地问道:“所以你之前说的那一句,也是这个意思?” 陆尧的神情慢慢变得诡异起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着陆小凤已经恢复了最初的风流浪子模式,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了,笑呵呵地往前走去。 他却是被那句话震在了原地,连跟上去的几步都做不到了。 叶枫看了他们两一会儿,最后认真地对西门吹雪说道:“他们好像闹别扭了。” 西门吹雪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到叶枫那叫一个认真地说着:“还是你好,当时站我家围墙都不带有一点犹豫的。” 西门吹雪:“……走吧。” 于是路上的气氛也就那么一点点沉默下去,连着陆尧和陆小凤也都没再问这一行人的去向, 直到他们到达了一座无名山下,叶枫方才一跃而下蹦下了马,看着西门吹雪问道:“按着方向,是这里吧?” “没错,”西门吹雪的神色有些凝重,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带上芽芽,芽芽大病初愈索性和落月一起在曲靖那儿歇着,有花满楼在倒是也安心,他仰头看向面前并不算高的山,神色慢慢肃然起来:“就是这里。” 叶枫看着西门吹雪随风飘动的墨发,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想要去摸一把。 一般来说,歹人永远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就在叶枫准备摸上西门吹雪头发的一瞬间,一支箭瞬间插了过来,是奔着叶枫的手背来的。 在那一瞬间,西门吹雪便神情一冷,拉着叶枫骤然后退。 叶枫落地的下一秒勃然大怒,捞着剑就往上冲—— “那么好的头发你伤了赔得起么!” 西门吹雪叹了口气开口:“叶枫。”他的声线带着三分冷然三分温和,让炸了毛的叶枫顿时就安静了。 “来者何人?”山里头有人问道。 叶枫一听这声音就怔住了,叹了口气开口:“大哥,是我,叶枫。” 里面久久没有人答话,半晌方才见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那人面上看起来极冷,与旧时的叶沂全然是两种感觉,尤其是那一头黑发,不知何时竟是全然白了,整张脸也带上了灰败的味道。 他似乎是看了面前的四人好久,最后方才挥挥手道:“请进吧。” 叶枫犹豫了一下,看向旁边的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察觉到了叶枫的心思,伸出手径自将叶枫的手指拉住,温和的触觉让人莫名的安心。 陆小凤还没来得及动,就看着旁边沉默了一路的陆尧已经提步准备进去了。 他挠挠头想了想,立刻提步跟了进去。 随后是西门吹雪和叶枫。 叶沂看到几人一起跟进了山,方才加快了脚步。 叶枫看着就觉得心惊,就听着旁边的陆小凤开口小声说道:“你大哥他有功夫。” 叶枫心知肚明,毕竟这样的速度如若是之前那个羸弱的叶沂是决计做不到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居然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叹了口气,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大哥?” 叶沂停住,让叶枫差点直接撞到鼻子,他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勾着唇角问道:“你怎么了?” 听到久违的熟悉语气,叶枫忽然觉得眼眶那么一热,忍不住小声问道:“大哥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我可以帮你打架的。” 叶沂的语气诡异地一停,似乎是犹豫半晌方才开口道:“你来找我是什么事?” 西门吹雪往前跟了几步,立在叶枫身边,似乎是无声的屏障。 叶枫这才开口言道:“我想问问当年武林大会沈秋白夫妇的事情。” 叶沂的目光微垂,沉吟半晌方才问道:“你都知道什么了,”等了半晌,他方才说了下去,那神情看起来带着些许狠戾与决绝:“罢了,你先去歇吧,少会儿一起用膳。” 叶枫心知再问无益,索性点点头拉着西门跟着丫鬟走了。 这山顶的山庄看起来隐秘的很,从下头是决计看不到的,偏偏一上来才发觉这是个偌大的宅子,也不知道叶沂从白云城走了这么多时候,都在这里做些什么。 叶枫想着就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连忙摇摇头克制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陆小凤觉得被晾在一边有那么点无聊,忍不住就去和旁边的陆尧说话:“哎你说,叶沂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多少?” 半晌无声。 一偏头…… “我擦怎么又没影了!” 陆小凤忽然觉得自己心好累…… 作者有话要说:叶沂黑化了【点蜡】 这几天刚开学,嗯有点忙,说好的城主攻番外应该会在这周内放上来嗯~ o(* ̄▽ ̄*)o 多谢许芮,水田的地雷,( * ̄▽ ̄)((≧︶≦*) [蹭] 我爱你们!来吧躺平任调戏【认真脸】 多谢萧梓,小船,三观,小软,青梅,水田,许芮,魑魅魍魉,Sourlemon亲的评论支持╭(╯3╰)╮么么哒! 今天放图: 【明教】 万千世界极乐引,为君一舞朝圣言。 暗尘不悔惹断愁,流光一斩耀银月。 明尊渡厄慈悲愿,贪魔无情朝圣言。 作者不详,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2716275326.jpg 第三十七章 世路无穷生有限 叶枫曾经认认真真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是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走到了叶沂的地方,看到了这般景象。 “喏西门,”叶枫下意识拉了拉西门吹雪的袖子小声问道:“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怎么了?”西门吹雪的神情凝重起来,他看了周遭一会,忽然蹙紧了眉头:“这里和叶氏山庄很像。” 叶枫跟着蹙眉,就是那种微妙感,一草一木尽是太过相似,连着那巍巍的庄严感。 陆小凤忽然在旁边小声开口问道:“叶兄,你之前有说过要回庄的事情吗?” 叶枫怔了怔,就听着西门吹雪在一旁把话头接了过去:“你想说什么?” 陆小凤便将自己的猜测有些犹豫地说了出来:“你们假设一下,假如叶兄没回叶氏山庄,是不是现下叶沂就是山庄的当家主人?” 陆小凤这种人,是很难说这种话的,尤其是这是兄弟二人,这样的假设明明就是诛心。 然而他终究还是说了,毕竟这里的气氛太过奇诡,让人不得不产生不好的联想。 叶枫死死皱着眉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想再看看。”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已是有些犹疑了,西门吹雪听得出,索性只微微颔首表示无妨。 陆小凤言尽于此也不再说,自是去了院子里头寻陆尧去了。 不得不说,自打陆尧来了这儿,陆小凤的生活立刻就不再有无聊这种词汇的存在了。因为陆尧这种人,是决计不会让旁边的人觉得无聊的。 陆小凤转了一圈,就发现上面一个东西砸了下来…… 银光闪闪。 他微微一惊,整个人向旁边侧滑了一步,然后伸手小心地一接,看清了手中的东西就怔了:“我……这东西你也往下丢?!” 陆小凤手中赫然是银色的弯刀,看起来锋利的很,削金如铁妥妥的不用说。 陆尧一个俯冲从屋檐上跃了下来,特别诚恳地俯首道:“抱歉。” “……无妨,”陆小凤已经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只好将弯刀炯炯有神地递回去,顺便认真无比地叮嘱:“下次别丢这个。” “……”陆尧揉了揉额角,不知道该不该说明白自己没想丢这个,只是想丢个花生米丢错了,想了想又把嘴闭上了。 鉴于最近陆小凤似乎是有些奇怪,自己一说话他好像就不怎么开怀。 陆小凤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陆尧说话,只好叹了口气问道:“你去查什么了?” 陆尧的神色终于稍稍带上点疑惑的味道:“你怎么知道我去暗访了?” 陆小凤带着三分得色,伸手一拍陆尧的肩膀:“那是自然的,查到什么了?” 陆尧若有所思地轻轻将手摁在自己的肩膀上,驴唇不对马嘴地回应道:“我想了一件事……” 熟知这人习惯的陆小凤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听着陆尧认真地说道:“我刚刚心跳好像快了一点。” 这种话如果从陆小凤嘴里说出来,那绝对是*没压力。 但是从陆尧的口中说出来…… 陆小凤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思维悬崖勒马:“你刚刚一定是运动过度,停,说你查到什么?” 陆尧认真地颔首:“我看到好多男人。” ……大侠你真是好厉害。 陆小凤默默无语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端着一杯茶认真地问下去:“然后呢?” 陆尧道:“都在叶沂的屋子里。” 陆小凤差点喷了,他纠结地擦了半天,方才泄气般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叶枫的大哥在圈养娈童?” “不是童。”陆尧非常有耐心地解释,誓要拯救大哥的名誉。 然而这也足够陆小凤吃惊一会儿的了:“那就是男宠?” 陆尧觉得这个还算靠谱,想了一会儿便道:“叶大哥是不是很穷?” “怎么说?”陆小凤看着周遭不菲的装潢,觉得很穷估计不至于。 陆尧道:“因为叶大哥屋里的那些男人好像都面黄肌瘦,而且痴痴呆呆的,看起来又不像是药人。” 陆小凤手里的杯子蓦然打翻了,他怔了半晌方才将陆尧一把拉近小声说道:“我告诉你,这江湖上不仅有药人,还有……” “剑人。”叶沂从门口走进来,面上尽是冷然,他手中执着一柄剑,看起来便是妖邪得很。 陆尧和叶沂对视了一会儿,用同样冷然的语调低喝了一声:“你才是贱人!” “不,”叶沂的眉心缓缓蹙起,有些讶异地笑言道:“我当然不是剑人。” ……陆小凤默默扶额,叶家大哥你真的知道陆尧在和你说什么么? “言归正传,”叶沂揉揉自己的眉心,将手在剑刃上轻轻一划,血立刻融进剑身上的诡异血槽:“既然你们知道了这叶氏山庄的秘密,那么自然也不能留在这里。” 陆尧神色一凛,就当陆小凤以为他又要隐身的时候,他已经毫不犹豫地挡到了陆小凤的身前。 弯刀祭出,天下为君可当! 陆小凤的神色由茫然慢慢转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他就那样静静看着面前挡着的陆尧,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 没错,就是第一次。 因为从前的陆尧永远都是那种吊儿郎当什么事情都没放在心上的那种,从来没有过这种时候,整个人绷得像是一张弓,坚持而认真。 陆尧低声对陆小凤说道:“你快走,去告诉叶枫。” 陆小凤微微一怔,回过身一看就懒洋洋笑了:“叶家大哥似乎不怎么想放我们走。” 果不其然,身后已经是好几个当时陆尧在叶沂院里看到的那种剑人,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柄剑,面上却是凝重的,看起来有些慑人。 叶沂却似乎不打算再和他们说下去,他将手中的剑漫不经心地朝下一划,那些剑人便立时冲了过来,剑招并不算华丽却招招朝着致命的地方攻去。 叶沂脸上含笑,一头白发看起来苍白奇诡,手上轻轻地做着动作,显然是在控制着剑人们的动作。 陆小凤看的明晰,伸手一推陆尧:“你去打叶沂!” “你对付剑人?”陆尧有些不放心,毕竟剑人这种东西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是个新鲜物事,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变数。 陆小凤伸手将一个剑人的剑使力一折,那个剑人立刻失去了方向,茫茫然地转走了。 陆尧看了便是了然,一闪身不见了人影。 孰料叶沂就像是看破了陆尧的功夫一般,立刻在原地舞起剑来。 老实说,他的剑术真真谈不上好,剑却是极快,剑气将四周包的紧实无比,根本就是陆尧这种隐身党的克星。 陆尧琢磨了半天也抽不进去空子,眼瞅着陆小凤那边已经被剑人包裹地密不透风连身形都不见,下意识就想解除隐身。 没成想就在动弹的一瞬,叶沂一剑刺来—— 那速度快如贯月,带着彻骨的杀意! 陆尧急急一顿,将自己整个身体向左边探去。饶是此时,他依然有些犹豫到底能不能就一刀一刀砍了眼前的这个人,毕竟这个人是叶枫的大哥。他总觉得就那么砍了有点不好。 就听到叶沂微微笑道:“原是不过尔尔。” “你要什么?”陆尧就要现身的一瞬,便听到旁边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同时周遭的压力顿减,是叶枫到了。 叶枫一剑架住叶沂的剑锋,面上尽是叹息与默然。 叶沂使力,叶枫亦是使力,两柄剑都是海外寒铁所铸,在一起碰撞出火花来。 叶枫骤然一收势,带的叶沂微微一个踉跄。 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没奈何,看了叶沂良久方才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大哥,你到底要什么?还有,我父亲和妹妹呢?” “我没有杀他们,”叶沂将剑默然收回剑鞘,同时那些剑人也停了下来,他的神情有些如疯似癫:“但是沈芽芽必须得死。” 西门吹雪的神情有些凉,他看着叶沂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叶沂浑然未决地笑了出来,那笑意有些疯魔了,他挥剑指向那些剑人:“你看看他们,我费了那么久的时间做成了他们,期间为了取消息去了南海去了大漠,西域邪教都走了一趟,出生入死都走了过来,现下我要的,不过就是沈秋白的剑法而已。” 叶枫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忽然觉得他有些看不明晰眼前的这个叶沂,就好像那么久以前那个温文如玉的大哥被人附了身一般,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叶沂忽然伸手想要抓住叶枫的肩膀,被西门吹雪用剑柄一把撞离了,他也不在意,只抬起头来看向叶枫,眼睛里的光芒很凉:“你愿意帮大哥么?” 叶枫没有言语,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他只能静默地看这样眼前这个如疯似癫的人,最后缓缓问道:“你要芽芽的命,还说想让我帮你?” 这话已经是带了十分的讥讽,叶沂却是点了点头,仿佛这一切是再理直气壮不过。 叶枫的眼底带了些许匪夷所思,他看了叶沂良久,最后一字一顿冷声问道:“你疯了吗?” 这话一出,叶沂方才明白叶枫是决计不可能与他站在一起了,他就像是突然冷淡了下来,连着面上的笑意都散了个大半。 就那么点了点头,他挥了挥手,陆小凤失声喊道:“后退!” 与此同时,西门吹雪一剑刺出! 然而一切都晚了,他的身体里就像是骤然射出了血雾一般,让周遭的景色一瞬间黯淡下去,什么都看不明晰了。 这一切伴随着叶沂近乎疯魔的大笑:“我遍访四海,自然是要学些奇诡武功,不然枉费我叶氏山庄的盛名啊哈哈哈哈……” 叶枫努力睁大眼睛判断叶沂的方向,却终究还是失败了。 最后听到叶沂的一句话,却是微微含着笑意的—— “二弟,后会有期。”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萧梓,三观,小船,青梅,小软,水田,许芮,魑魅魍魉,瑾汐,笋子,琴月,水田君的评论支持╭(╯3╰)╮我爱你们么么哒\(^o^)/~ 多谢水田,许芮提供的脑洞【认真脸】╭(╯3╰)╮ 另外预告:城主攻番外这周六晚上八点放上来。 今天放图—— 作者:羽瞳_雮毣毣,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莫毛# 新的稻香村很美,却也还是会怀念当初那个令我出生睁眼的地方。只愿初心不改,人依旧。小清新的我画了8X3 (上篇),争取画遍莫毛全年龄段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0413532307.jpg 第三十八章 一场秋雨一场凉 漫天的血雾尽数散尽了以后,叶枫方才慢慢将手指移了下去,周遭满目疮痍,毫无人迹。 一眼望过去,处处都是原本的模样,只是少了好些生机。 不知为什么,之前在叶氏山庄时,同样的装潢只觉得心底欢喜,现下看上去却是惶惶然。 他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旁边的陆小凤和陆尧:“抱歉。” 陆小凤微微一怔,有些无奈地说道:“没事,我来了也好,刚刚叶沂的那一招,叫做飞血,是西域邪教的招式。” 他说完就推了推旁边的陆尧:“你不是西域的么?看过这招没?” “我是名门正派……”陆尧正色。 陆小凤默默将头偏开。 不管如何,叶沂确实是跑了,在一众高手眼前跑了个没影没踪。 这让一行人都有些挫败,然而更加关键的是—— “我只是很担心他会不会去找花兄和曲兄,毕竟芽芽还在那里。”叶枫这样说,眉心微微蹙起。 陆尧想了想开口:“我觉得很可能。” 西门吹雪伸手揉了一把叶枫的脑袋,声音听起来又沉又让人安心:“回去吧。” 这一次出来可算是憋屈坏了,一行人等于是从京城巴巴地跑来,看了一眼叶沂大哥的黑化,然后又得使出浑身解数往回跑。 叶枫心底尽是歉然,却也没办法说出一二来。 西门吹雪和叶枫御马并肩而行,几次三番想要说些什么,奈何却还是缓缓闭上了嘴。 很多事情总还是需要一些时间,不是那么简单的。 叶枫下意识摁了一下戒指,没成想那通话功能不知道何时竟是不能用了,陆尧一试,果然就是不成了。 这倒是让两人出乎意料了,毕竟如果那功能能用,也好请总部联系让曲靖他们带着芽芽出去避一避。 眼下最后一条路都行不通,只好死命往回赶。 好在这无名山并不算远,一行人又是相熟不用客套,快马加鞭不到一日夜的功夫也就回到了京城。 没成想甫一进到东城门就听说了消息—— “你可听说了?那将军府昨夜是闹鬼了啊……” “可不是,都说那鬼可厉害得很,无声无息地将整个将军府都翻了一遍。” 叶枫一口牙关几乎咬碎,到底也没想出个妥帖办法来。 倒是西门吹雪一伸手将叶枫的手整个揽住,下了马一路大轻功往回赶。 这时候所有风险考量都已经不需要了,唯一需要的就是疯狂地赶回去。 陆尧和陆小凤对视了一眼,然后陆小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尧一把扯住,大轻功飞的那叫一个跌跌撞撞。 陆小凤被拽的难受,几次三番忍不住开口想说我自己跑很快,看着陆尧笃定而坚持的侧脸又没出息地将话音咽了回去,真是非常悲剧。 就这么一路急行军似的跑到了将军府门口,叶枫却是彻底怔住了,因为曲靖正和人对着喝酒,对面那人却又是那么面熟。 花满楼坐在一旁,神色看起来淡淡的。 “曲兄?”叶枫有些茫然地从围墙上跃下去,看着对面的叶沂存了三万分防备。 没成想曲靖却是乐了:“哎你终于回来了,来来来快坐。” 叶枫被人一扯,却也没有坐下,只是站定在原处将剑柄紧紧摁住:“大哥?你来做什么?” 曲靖在叶枫身后有些讶异地笑:“你大哥来当然是等你的。” 自始而终,叶沂都没有说上一句话,他只是缓缓抬头看向一脸戒备的叶枫,然后缓缓笑了出来。 就在他笑得那一个瞬间,叶枫急速后退,与此同时剑指向前:“你是什么人!” “我自然是你的大哥……叶沂啊,”那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满头的白发被风一吹轻轻飘扬起来:“或者也可以说,我是他的帮手?” 他说完这句话就急速向着叶枫攻来!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曲靖、叶枫和陆尧的戒指一起疯狂震动起来,震动了不到一瞬的功夫又尽皆归于沉寂。 叶枫心下微微一凛也来不及多想,他只是伸手将自己的重剑往上一压,然后迎着冲了上去,先是力贯长空之势穿过了面前人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发觉了不对…… 剑招乱了。 根本发挥不出藏剑招式的威力。 西门吹雪本来是丝毫不曾担忧的,毕竟以叶枫的实力,对付一个假的叶沂简直是不能更轻松。 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失算了。 因为叶枫在回身的瞬间被人照着天灵盖一巴掌拍了下去,他急急回冲却也只是往后窜了那么一丁点的距离…… 饶是一行人身法再快,此时此刻却也只来得及让陆小凤伸出手拽了一把叶枫同时试图架住“叶沂”的手掌! 千钧一发,西门吹雪拔剑出鞘,花满楼亦是向前不由自主地走去…… 叶枫被陆小凤猝不及防地一拽,整个人向着旁边倒过去,头顶的压力似乎是少了不少,然而这一瞬间他方才发觉,藏剑的招式用不了了! 他想开口告诉曲靖和陆尧,却是在一瞬间觉得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整个人向着旁边歪过去。 如果说刚刚陆小凤没有伸出手来,那么想必此时叶枫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他整个人歪向一旁,然后不由自主地昏了过去。 假的叶沂一见得手也不恋战,身体诡异地一弯一绕就想往屋里头跑。 此时此刻西门吹雪脸色已是冷淡至极,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溜走?他轻轻抽出剑来,面上尽是冰寒。 陆小凤忽然觉得有些凛然,就好像第一次认识旁边的这位万梅山庄庄主。毕竟自打叶枫和西门吹雪在一起了以后,陆小凤就再也没怎么见过他整个人化作一柄剑的模样,寒气慑人。 西门吹雪的神色很冷,他手中的剑也很冷,看向“叶沂”的眼神平静却凛然。 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没有任何炫目的剑招。 西门吹雪一旦出剑,就只剩下一个“死”字! 他将剑穿入“叶沂”胸膛的一瞬,看着那假人解脱的神情,冷声言道:“这一剑不过是贯穿了侧胸,你不会死。” 西门吹雪将剑缓缓拔出来,似乎是第一次选择折磨一个人而不是干净利落地杀了他。 陆小凤和花满楼站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曲靖早就在叶枫身边试图治好他。 然而最快的还是西门吹雪,他将“叶沂”控制住的下一秒便径自将剑收了回去,连惯常的吹血都忘在了一边,几步跨到叶枫身侧试了试脉搏,这才伸手将人揽起来往屋里抱。 面色森寒,旁若无人。 陆尧忍不住看向一旁的曲靖,小声问道:“出问题了?” 曲靖脸色很难看地颔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戒指。 花满楼的神色也有些担忧,然而当他看到曲靖和陆尧的戒指后却是微微一怔:“很别致。” 曲靖一看就傻眼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偏偏花满楼已经进屋里去看叶枫去了。 他琢磨了一会儿,索性默默跟进去了。 剩下一个陆尧一个陆小凤面面相觑,陆小凤干笑了几声刚想往里走,就被陆尧拉了一个踉跄。 “你干嘛?”陆小凤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人。 陆尧拽着人想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方才正色道:“我没有对不起你。” 陆小凤听得那叫一个莫名其妙,非常不理解地看着他。 陆尧使劲皱了皱眉,最后决定言简意赅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这东西没了,我可能会死。” ……真是好严重。 偏偏陆小凤又是深知陆尧的秉性是决计不会说谎的,因而他默默颔首:“那你小心戴着。” 然后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陆尧看了陆小凤良久,最后默默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那是一把花生。 饶是陆小凤多么聪明,到底也没办法和陆尧诡异的思维衔接到一起,只好伸出手先接了过来再默默问道:“怎么了?” “赔礼道歉。”陆尧揉揉眉角,想起之前丢错东西的事情。 陆小凤接过来剥了一颗塞进嘴里,笑了一声:“哦。” 陆尧摸摸头,没再说话。 屋里的气氛却是不怎么好,西门吹雪面色凝重地看着床上的叶枫,把着脉的手指微微发冰。 这对于西门吹雪而言几乎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他感觉的出来,叶枫的脉象很乱。 几乎摸不出准头来。 芽芽被落月抱着站在一边,眼睛微微有些红,偏偏还倔强地把嘴巴紧紧闭着,特别怕吵到旁边的西门吹雪。 倒是落月紧紧将芽芽抱住,轻轻摸着怀里芽芽的头发。 曲靖也锁着眉头站在一旁看,他现下却是当真地无能为力,自打适才他的戒指坏了,补天不能用了以后,所有的治疗都成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西门吹雪终于将手放了下来,大步跨出门去,没有说哪怕一句话。 芽芽小心地探出头来看旁边的几个大人,忍不住问道:“爹爹去哪里了?” “他去煎药,”叶枫有气无力地开口,伸手招了招受惊过度的小丫头,“过来。” 屋里的人是当真被适才那一遭给吓了个好歹,也是这时候方才发觉叶枫竟是醒了,只是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虚弱得很。 芽芽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趴到了叶枫的床边,眼泪濡湿了枕头。 这么长的时间里,芽芽是当真被吓坏了,不论是那莫名的蛊毒,或是近些日子曲靖和花满楼无微不至的守护,都让小小的姑娘明白,似乎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莫名惊慌。 谁都不知道芽芽哭了多久,可是当叶枫察觉出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芽芽昏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上有课,所以提前放进存稿箱里面嗯~ o(* ̄▽ ̄*)o 多谢孤烟,依永的地雷╭(╯3╰)╮蹭一个! 多谢魑魅魍魉,小软,许芮,zizz,依永,孤烟,青梅,三观,萧梓,水田,小船,琴月的评论支持╭(╯3╰)╮群么! 然后对积分做一下解释,每个入V作者每个月可以赠送300分,然后一般来说2月每个超过25字的评论我都有送分,送多少是按照字数系统自动判定的……然后……然后我就送超了好多啊QAQ掩面 死蠢的被编编戳了好多下才发现。。。 为了不给编编添麻烦,本月起准备到月末五天再开始送分,把这一个月的评论一起送了分,送完300为止╭(╯3╰)╮谢谢大家的支持! 今天放图,作者:黑璟-樱,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策藏# 恭贺 #TEIC一周年# 天策驻藏剑大使馆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2/2014022815364188.jpg 第三十九章 应念雪堂坡下老 西门吹雪是被人从药庐拉回来的,看到芽芽昏迷的时候亦是微微一怔,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坐了下来,与此同时芽芽已然眉头紧锁,根本是人事不省。 他微微沉默了一会便抬起手来给芽芽把脉,脉象平稳无比。 然而芽芽的神情却很明显地显示出她的处境,凶险之极。 叶枫就躺在一旁,伸手放在芽芽的手腕上,眼底透着满满的担忧。 西门吹雪似乎是思虑片刻,方才伸手轻轻阖上了叶枫的眼,语声凉凉却是带着几分关切的温意:“睡一会,无妨。” 叶枫也是当真累狠了,听西门吹雪如是说便默默然闭上了眼,只是手心已然握着芽芽冰凉的腕际。 西门吹雪半晌方才站起身来,先去问曲靖:“曲兄,前番你查到的芽芽的蛊毒,究竟是哪一种?” 曲靖之前给芽芽做过一次彻底的清毒,而今也只能尽量思索言道:“是西域的一种抑制生长的蛊毒,前番那蛊王已经被双生蛇吃的,难不成是复发了?” 西门吹雪沉吟了片刻便道:“我明白了,多谢曲兄。” 他说完便径自出了门去,留下一屋子的人莫名面面相觑。 陆小凤有些懊恼地揉了揉眉梢,这样的事情而今只能说是担忧无益,毕竟这一屋子的人除却西门吹雪以外竟是没有任何一个能够解得开芽芽的毒。 何况曲靖、陆尧都面临着与叶枫无二的窘境,技能不能用,攻击力一下子就小了大半。 陆尧似乎是犹豫了片刻,方才对陆小凤说道:“我想出去一趟。” 陆小凤心底焦虑却并不影响他卓然的判断力,此刻一听便挑起了眉:“做什么?” 陆尧言简意赅道:“我去看看蛊毒。” “陆兄难不成是想去问叶沂?”花满楼亦是跟着挑起了眉梢,眼底写明了不赞同。 陆尧默然无语。 陆小凤伸手将陆尧一扯直接拽出了门,往院中间一站,冷着脸问道:“你能打过我么?” 陆尧:“……”他手里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弯刀,却是没有作声。 诚然,饶是全盛时期的陆尧也不怎么忍心使出权力来对付陆小凤,何况是现下戒指能力全无的陆尧。 陆小凤看着便是了然,径自问道:“那么你打算拿什么去对付叶沂?” 陆尧将头转开:“我可以隐身。”虽然暂时好像也做不到。 “叶沂早就识破了,要去一起去,我和你一起。”陆小凤叹了口气,何尝不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样的道理。只是眼下若是当真想要解开芽芽的蛊毒秘密,却还真是要去寻一趟叶沂。 陆尧揉了揉眉心,最后还是不甘不愿地决定不去了,索性先行静待西门吹雪的消息。 陆小凤看着明显显得有些沮丧的陆尧,伸手轻轻拍了拍陆尧的肩膀:“别伤怀了。” 陆尧豁然抬起头来:“再来一次。” 陆小凤:“……”他望望天,到底还是遵从陆尧的意思伸出手来又拍了一遍:“这样?” 陆尧正色道:“再来一次。” 这一回陆小凤终于不动了,他有些无奈地抱住双臂一收:“你要干什么?” “我心跳的快了,”陆尧认认真真道:“我以前看书上说,这叫心动,不是运动过度。” 陆小凤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他站定在原处半晌,在能够控制自己面部表情的前一秒发觉自己已经慢慢溢出了满满微笑来:“陆尧,”他定了定神,最后到底还是叹了口气:“笨蛋。” 陆尧有些不明所以,眼睁睁地看着陆小凤进屋去了。 西门吹雪熬了好多药,有的是给叶枫的,有的是给芽芽的。 不到傍晚时分,叶枫就醒了,他就像是睡不踏实一般,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疲惫来。 落月站在一旁红着眼睛给叶枫垫了个软垫,然后轻轻用食指压了压嘴唇小声道:“芽芽还睡着。” 叶枫微微一怔转过头去,就看到芽芽还是昏迷不醒,只是似乎是西门的药终于显出了效力来,此番也不见了那痛楚万分的模样,只是看起来在香甜的梦境里头。 “还要睡多久?”叶枫看着芽芽削瘦的小下巴,觉得有些心疼自家闺女。 西门吹雪甫一走进来,就看到叶枫满眼痛惜看着芽芽的模样,心底就像是立时被揪了一下,默不作声地坐到了叶枫身边:“芽芽大抵明日就醒了。” 叶枫豁然抬眸:“西门,你怎么知道?” “因为前番是毒解开了,”西门吹雪说着,忍不住伸手轻轻拨开叶枫额前的碎发:“而这一次,是蛊终于解开了。” “那么……”叶枫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的西门吹雪,就听着西门吹雪淡淡道:“没错,就是说沈秋白侠士的全数剑法现下都在芽芽的脑海中。” 叶枫觉得自己有些晕,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看好自家闺女避免自家闺女被人抢跑了。 “这消息一定要保护好,”刚刚走进来的陆小凤忍不住说道:“叶沂应当也在等着这条消息的证实。” “……我明白。”叶枫伸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戒指,眼底显出些许茫然来,如若是以前,他或许可以坦然地相信他可以护得住自家芽芽,然而现下他忽然发觉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所有依仗的,一直都是自己的技能,根本没有其他。 西门吹雪似乎是察觉到了叶枫的情绪,伸出微凉的手来轻握住了叶枫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相连:“无妨。” 就算是风刀霜剑,都可以为君而当。 所以,无妨。 刚刚走进来的陆尧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眼底的神色立时深邃起来,盯住陆小凤的眼神让陆小凤有些发毛。 更让人担心的是,无论是陆尧曲靖还是叶枫,他们的技能全数没有回复,一点都没有。 “和总部联系不上……”曲靖懒洋洋地趴在房顶守夜,爬上来费了半天劲自然不肯下去,索性翻个身翘脚看陆尧,“喏,你怎么样?” “不行。”陆尧摁了一会儿戒指,这样说着。 曲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他旁边双生蛇懒洋洋地打着结,没了熟悉的命令一动不动。 就那么沉默了一会儿,陆尧忽然开口问道:“你和花兄……” “我们只是很纯洁的战友关系!”曲靖正色。 陆尧默然:“我只是想问你们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曲靖吃瘪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那你和陆兄呢?” “我还欠着债。”陆尧的语气很是平静。 曲靖一听就乐了,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我替你还怎么样?” 陆尧发了一会呆,最后摇了摇头:“……算了,这是我和陆兄之间的事情。” 他说完这句话就看到陆小凤正好走到院子中间,想了想便一跃而下,跳下去的瞬间方才想起来现下没了技能,连着二段跳都用不了,差一点就被摔了个好歹。 好在陆小凤反应极快,一伸手将人捞住,哭笑不得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陆尧脑海中循环往复播放着之前西门吹雪和叶枫的情景,深感非常体贴而感人,看样学样能力非常强大的陆尧一伸手将陆小凤的手指揽住了:“陆兄……” 陆小凤呆滞状问道:“啊?” 陆尧认认真真说了下去:“无妨。” 陆小凤:“……” 陆尧想了才发觉才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对,立刻改口:“其实我想说的是……” 曲靖在上面非常不给力地笑得翻来滚去,就听到陆尧认认真真地憋了半天说道:“我能不能稍微晚点再还你钱?” 陆小凤默默然叹了口气:“我说过……算了,没关系。” 陆尧的表情非常认真:“多谢陆兄。” 曲靖觉得自己已经被这对话的诡异发展趋势弄疯了,亏得陆小凤能够和他一唱一和,真是非常不容易。 然而就在那么一瞬间,陆小凤已经一伸手将身旁的陆尧拽住,狠狠拖了一把! 与此同时,陆尧适才站的位置被箭插满了。 曲靖被惊出一身冷汗,小心地隐在暗处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似乎是有人持着一把重弓正凝视着这边的一切,他维持着拉弓的动作半晌,然后一闪身不见了。 陆小凤旁边还有一个非常不对劲的陆尧,索性对曲靖喝了一声直接隐蔽到房间里面去,一脚将门踹上了。 叶枫听完了以后微微一怔,忍不住问道:“往哪边跑了?忠叔呢?” 他们在将军府,将军府之前有李翊宸留下的李忠,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一行人都承望着忠叔的照顾,没成想百密一疏,居然在这个时候就把这事忘了。 西门吹雪一听脸色便寒了下来,持着剑出门,整座将军宅子万籁俱寂。 院中央用箭插着一封信,那信已经被揉弄的几乎看不清字样,上面的笔迹却是极为熟识的—— “如若要人,请带沈秋白剑法至林间万籁庙。” “沈秋白剑法,”陆小凤一字一字念着,忍不住看向旁边昏睡着的芽芽,眉心拧的死紧:“这是公然要芽芽了?” 西门吹雪将那封信攥的死紧,继而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来的叶枫:“我会处理的。” 他的声音冷然,眉心亦是冷意寒凉。 叶枫的手慢慢与西门吹雪的手握紧,神情尽是凝重。 作者有话要说:逗比喵哥你桑不起~~~~(>_<)~~~~ 小凤凰已经无语了有木有! 多谢琴月,瑾汐,魑魅魍魉,水田,许芮,三观,小船,萧梓,小软的评论╭(╯3╰)╮么么哒\(^o^)/~ 放一张帅气无比的喵哥COS\(^o^)/~ :牙牙乐一日三疯,保留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0521401548.jpg 第四十章 秋风扫叶却寒凉 陆小凤的脸色很是难看,老实说在这一回之前,他从来不曾吃过这么大的亏,尤其是中了调虎离山这种最基本的陷阱,实在是非常憋屈。 半晌,他方才皱了皱眉看向旁边的西门吹雪:“西门兄?” 西门吹雪的眼底尽是寒意,他单手轻轻自剑刃上拂过,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似乎是太过专注于芽芽的周遭,又适逢叶枫他们几人技能突然消失,彻底让叶沂钻了个空子。 “我们得去救人。”叶枫的神情很是笃定,这么多人之中只有他和李翊宸的关系最过要好,如若是李翊宸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心底定然是焦虑至极的。 西门吹雪安抚意味地伸出手覆在叶枫的手背:“自然。” 这些人都不是多话的人,花满楼微微蹙起眉头,收起了最惯常的那一抹温温笑意。 曲靖站在一边锁着眉头,还有些纠结于技能突然消失的事情。 陆尧则是单手覆着戒指,表情很是凝重。 主意既定,几人也就彻底敲定了行动时间。 每个人心底都憋着一口气,恨不能立刻将叶沂拎出来所有群攻技能一起往上砸,直接把人拍扁算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从未想过的人出现了—— 叶行远。 叶枫在开门的时候看到叶行远的一瞬间就有些想叹气了,他怔了半天方才给叶行远行礼:“爹爹,你怎么来了?” 叶行远的脸上有些肃然,看着叶枫的表情冷冷淡淡:“我如若是不来,你是打算怎么办?” 叶枫这才露出三分讶然的模样:“爹这是知道所有的事情了?” 一直沉默着的西门吹雪跟着淡淡颔首行礼,复又开口道:“进屋详谈吧。” 叶行远眼下还记着彼时西门吹雪的约定,复又想想叶氏山庄的现今,忍不住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先冷淡淡道了句谢。 叶枫心底奇怪,却也跟着紧赶慢赶跑了进去。 西门吹雪莞尔,伸手将叶枫的脉搏覆住:“你不必紧张。” “我没!”叶枫狡辩,一翻手将西门吹雪的手指握紧。 西门吹雪摇头,清如冰寒的眼底掠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叶枫这才呼出一口气来小声问道:“你觉得爹为什么而来,他知道多少叶沂的事情?” 叶行远回头看人,瞪眼睛:“进来说话,大丈夫嚼耳根做什么?” 被哽了一下的叶枫默默跟了进去。 在屋里和花满楼对坐的曲靖忍不住站起身来:“爹这边坐。” 花满楼叹息,也跟着站了起来:“叶庄主这边请,曲兄只是太过紧张了。” 曲靖默默然点头,顺手将那两条呆呆的蛇一把抓了过来丢到一边。 叶行远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默默走到了离曲靖最远的地方,就看到旁边站的极直的人—— 陆尧。 陆尧似乎是察觉到了叶行远的目光,立刻抓起陆小凤往前一丢小声问道:“陆兄?” 陆小凤捋了一下自己胡须笑眯眯无比客气地打招呼:“叶庄主。” 陆尧跟着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叶庄主。” 叶行远:“……”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往哪里坐了怎么办? 幸好这时候西门吹雪已经给叶行远拉开了一把椅子,神色虽然疏淡却是不失客气诚恳。 叶行远呼出一口气来,忽然觉得叶枫的眼光确实是不错,尤其是能在这么一帮人里面出淤泥而不染,这真是不能更可贵的品质! “叶沂的事情,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叶行远双手交握这样说着。 叶枫蹙了蹙眉开口言道:“大哥是想让芽芽为十年前的事情负责,然而沈秋白已经死了,当年的事情恐怕还是另有隐情,我觉得试剑一事沈大侠没有什么过错。” 叶行远的神色看起来淡漠无比,他双手依旧交握着,却是沉默。 叶枫想了想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西门吹雪伸出手来将他的掌心往下压了压,沉声问道:“不知叶庄主怎么想?” “你还叫我叶庄主?”叶行远沉吟良久,忽然开口问道。 西门吹雪的神情微微一怔:“……父亲。” 叶行远没做声,只是漠然的神色明显缓和了不少。 没成想他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响起来一个软软的童音:“爷爷?” 叶行远的神情明显透出几分讶然,老实说,人到这个年纪很难不想抱个孙子,偏偏叶沂一心复仇,叶枫又和西门吹雪跑了…… “芽芽?”叶行远在记忆中搜寻出这个名字,一抬头就看到长大了不少的小姑娘怯怯地站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看了过来。 芽芽的唇角微微带笑,却又带着些许期许与胆怯,她先是看了看旁边的西门吹雪和叶枫,这才重新看回叶行远,笃定而轻快地重新甜甜唤了一声:“爷爷!”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称呼,却是差点让叶行远这个一生笃定的男人泪盈于睫。 半晌他方才犹豫着伸出手来:“过来给爷爷看看。” 芽芽几乎是没有迟疑半秒,一路小跑着奔过去径自扑进了叶行远的怀里。 叶行远犹疑着伸出手来轻轻摸着芽芽软软的头发,眼底有着不容置疑的疼爱。 叶枫一看有戏立马开口道:“之前芽芽被人下了蛊毒,现下想起了好多事情,恐怕叶沂想要找芽芽,就是为了沈秋白沈大侠的剑法。” 曲靖在一旁懒洋洋地帮腔:“没错,那个蛊毒性质狠得很,一下就是十年,对待一个小孩子这般狠心,也不知是谁的手笔。” “……芽芽吃了很多苦。”叶行远一下一下地摸着芽芽的头发,低低叹了一声。 芽芽默默歪了歪头,然后甜甜地笑了出来,伸手小心地揉了揉叶行远的唇角:“爷爷其实我都好了。” 叶行远沉默着将芽芽抱紧,复又看向面前的叶枫,只是此番的神色却是笃定多了:“你们想怎么做?” “很简单,”西门吹雪将叶枫的手牢牢攥紧,等着叶枫说下去,这是叶氏山庄的事情,他总觉不好参与过多,就听着叶枫一字一字说道:“剿灭叶沂的老巢,想要知道当年真相的不只是他一个。” 叶行远只觉得心底微微有些疲惫,半晌方才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那一瞬间,这个曾经一举撑起叶氏山庄的男人好像忽然就老了好多岁,整个人都带着几分倦怠的意味。 叶枫忽然觉得心底微微有些涩,只好悄然偏过头去。 计划既定,接下里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里面有不少人战斗力并不算高,索性兵分两路。 一队是陆小凤、陆尧、花满楼和曲靖芽芽留守在将军府避免偷袭,另一队则是与这件事情关联最多的西门吹雪与叶枫、叶行远一起亲赴上面所写的地点,去见一见叶沂。 每个人心头俱是郁结,尤其是叶枫几人又失去了技能,好几天情绪都处于极度易燃易爆状态。 “兄弟,这次的翻身仗就靠你了。”曲靖认认真真地看着叶枫,然后伸手给西门吹雪。 叶枫黑着脸一巴把曲靖的手拍掉:“嗯,就靠我了。” 西门吹雪在一旁只觉有些无奈。 倒是陆尧一直一脸平静,只是抚摸戒指的次数更多了。 陆小凤也隐隐猜到了什么,忍不住就试图安慰陆尧:“喏,其实也没什么,这里有我和花兄不要紧,你不必担心。” “……我就是有点不高兴。”陆尧慢条斯理地说着,然后黑着脸继续摸戒指,就好像抚摸多少次就可以召唤神龙顺手把技能召唤回来。 陆小凤无奈地看了陆尧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看着陆尧一脸疑惑的模样,陆小凤忽然就兴起了几分逗人的心思:“是不是因为我和别人并肩作战?” 陆尧想了半天,最后认真无比地开口:“我觉得我应该保护好你。” 陆小凤难得怔住。 陆尧就接着说了下去:“你站我身后我才比较踏实。” 陆小凤的表情忽然就有些恢复不到那种嬉皮笑脸的状态了,他忽然觉得以前习惯的所有路数在这一刻全部失去了效力,然后变成了满脸的茫然与无措,被人牵着走的感觉并不算好,然而现下他就是被陆尧这个情商为负的笨蛋牵着,莫名心甘情愿。 陆尧缓缓咧开嘴笑了笑:“嗯,我要保护好债主,要不然以后没法还钱了。” 陆小凤忍不住笑骂了一声,摇了摇头,心情却说什么都回不到从前惯于拈花惹草的轻快了。 叶枫、西门吹雪与叶行远一路到了那地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会面对一场恶战,甚至于可能会面临一系列设计极为精巧的陷阱。 然而那里却是彻底的平静,平静的让人微微发憷。 叶枫忍不住伸手勾了一下西门吹雪的手,偏生动作大了点直接勾到了腰带,使劲一扯…… 西门吹雪微微一怔,然后面色淡然地覆住摇摇欲坠的腰带:“你做什么?” 叶枫往下一看立马怔住,默默将手放了回去,严辞令色地指责道:“险境当前,你怎么可以这么猥琐……” 西门吹雪:“……”好吧习惯了,再让一次好像也没什么。 叶行远看到两个小的的互动,忍不住摇了摇头,目光一定住却立时肃冷起来:“来了。” 叶沂站在不远处,一头白发尤为惹眼,他言笑晏晏地开口:“二弟,父亲,你们来的正好,沈秋白的剑人呢?” 他的话音未落,叶枫便冷着脸问道:“事到如今,大哥你没有什么话好说么?” “二弟,这话说的却是有些不对了,你有所求于我,应是我来谈条件才是。”叶沂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玩味,他的手指轻轻抹过剑刃,血重新溢满剑上的凹处,泛起诡异的色泽。 西门吹雪无声地将剑鞘握紧了,杀意弥漫。 秋风扫落叶,却是寒凉。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毒哥和花满楼还在纠结,可是小凤凰和陆尧已经在卖萌了有木有!!! 另外技能会恢复的相信我!逗比的穿越局求带话——救命不要AOE我们! 多谢三观,水田,小软,萧梓,小船,zizz,青梅,许芮,魑魅魍魉,瑾汐,琴月的评论支持╭(╯3╰)╮么么哒!我爱你们! 今天放图,PO主:中青网_插画联盟,【作者:_千落岚_】,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作欣赏。 有关 #荻花宫# #剑网3同人图# 还记得那些年 在荻花前山师父对你说的那句“把衣服脱掉”么!?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0711103803.jpg 第四十一章 夜阑风静縠纹平 叶行远看向不远处的叶沂,他的声音就好像是在那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般,缓缓问道:“叶沂,你这是什么意思?置手足之情于不顾,兄弟之间互相残杀吗?” “这样问或许不大好,不过叶庄主,”叶沂的神色看起来凄凉而悲哀:“您真的有当我做你的大儿子吗?” 叶行远似乎是被问的微微一怔,他的手指在身旁慢慢握成拳:“你一直是这样想的?” 叶沂微微一笑没有说下去。 叶行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几乎像是不认识自己面前的这个大儿子一般:“叶枫离家数十载,我从来不曾问过一声,然而叶沂你在歹人告诉你不是我亲生之前,可曾觉出过这山庄的半点不好来?” 他这样说着,字字痛心彻骨。 然而叶沂却是缓缓笑了,他的笑容撕心裂肺,几乎带出呛咳来:“叶庄主……可惜这假设从最开始就不能成立,因为我很久以前就记事了,我从未把自己当成过叶氏山庄的长子。” 叶行远就那么默然怔住了,他看了叶沂良久,最后方才冷声问道:“你可知道你的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 “浪子回头的戏码,真真是看腻了,武林还缺少这样的人么?”叶沂盯着叶行远看了良久,厉声笑道:“我叶沂所追求的,从来都是至高无上的武功,至于父亲是什么样子的人,关我何事?” 叶枫叹了口气,伸手将西门吹雪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拉住了,他的手指微凉,西门的亦然。 西门吹雪身上的杀意已然纵横,叶枫却没了阻止的心思。 依着他看,叶沂已经疯了。 这样的疯狂是常人所无法想象也是无法阻止的。 “乌鸦反哺,羔羊跪乳,至少你也该记得叶氏山庄的养育之情。”叶枫慢条斯理地说着,手上却是在疯狂地摩挲着自己的戒指,技能呢!求技能啊我去,磨嘴皮子这种事我一点都不喜欢,将所有担负都推给西门吹雪这种事不是我的作风啊! 叶沂似乎是看出了叶枫的心思,冷然一笑,伸手在剑刃上轻轻滑过,似乎根本不在意割出来的血口:“我们浪费的时间够多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然而你的剑招似乎是出了问题,”他挥挥手,身后一个剑人便无声无息地走出来,伸手将那李忠往前头一推:“我以为你们不会在意他的命……” 叶沂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将手指轻轻滑过李忠的脸,李忠极为嫌恶地在旁边唾了一口,狠狠地骂着。 然而叶沂却是浑然不介怀的模样,低低一笑伸手轻轻勾住李忠的下颌:“你们想要这个人,就得带来我要换的剑招,可惜……时候已经过了……” 他这句话说完便径自举起剑来,就要抹了李忠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叶枫已经冲了上去,他的戒指微微一震,继而整个人就像是立时不一样了一般,手上的剑招猛然一动,带着决然的力道冲向了面前的叶沂! 在叶枫的轻剑扫上叶沂面部之前,叶沂缓缓露出一丝微笑。 叶枫心底一惊,剑招一收急速后掠……这样的时候,他还有心思琢磨着,好像剑招和以前不大一样了,从前是循着系统的习惯使出每一招一式,然而现下这些东西就好像刻入了骨髓,就好像从最开始他就是藏剑山庄的一员,曾经被师父教着手把手练过那么多次剑,镌刻心底。 叶沂的身影消失又重现,在十尺开外与叶行远对立。 他看着叶行远,叶行远同样看着他。 不是父子的两个人却是有着这么长久相处达成的默契,叶沂的眼底带着笑意,却是森寒:“叶庄主,我只想在此刻问个明白,父亲的剑,到底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叶行远神色肃然地颔首:“自然,你的父亲是顶尖的铸剑师。” “那么……您知道凶手是沈秋白么?”叶沂冷笑问道。 叶行远的心底微微一凛,最终还是默然摇了摇头:“不,凶手不是沈秋白,沈大侠不过是来试剑,以他的江湖名望,根本不可能来使这些鬼蜮伎俩。” “是了……是了……”叶沂的神色看起来仓皇而冷然,他几乎是疯狂地在笑,白发散下随风自动:“所以说无用之人,死都落不到半点名堂!” 他说完这句话便将手径自伸向叶行远的颈间,那动作快如鬼魅又毫无前招,叶枫疾声厉喝,却终究是慢了一步。 西门吹雪的剑已在手中,却是径自刺入了李忠身旁剑人的胸膛回援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光穿破了叶沂的胸膛,在另一边诡谲地冒了出来。 叶沂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盯着穿过胸膛的那柄弯刀,继而是身后的人—— 陆尧默然地看着眼前的叶沂,挣扎了半天方才开了口不甘不愿地说道:“……承让了。” 紧跟而来的陆小凤几乎是打了个踉跄,哭笑不得。 “你不可能……你什么时候到的我旁侧?”叶沂的声音慢慢模糊下去,他几乎已经没了半点气力,却依然在努力开阖着嘴干干问着。 陆尧这次回应的很快:“不,其实我很可能,我早就到了。” 临倒下的一瞬,叶沂觉得自己伤的很冤。 花满楼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边的厮杀。 只要有一天还有江湖,就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繁花满楼。 每个人都有*,而这些*之间产生矛盾冲突的时候,就有了所谓的贪嗔痴爱憎恨。 似乎是看出了花满楼心底的想法,曲靖想了半天方才干巴巴伸出手去小声问道:“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 花满楼微微一怔,眉眼之间尽是温温的意味:“哪一句?” “自然是最初的那一句,待你眼睛好了,我就带你去看风景可好?”曲靖饶是脸皮再厚,此时也不免微微带出些许忐忑来,害怕眼前这个清润的男子拒绝,甚至于超过了技能消失的担忧。 花满楼没有说话,他只是将含笑的目光重又转回了已经陷入昏迷的叶沂,答非所问地言道:“他不大对劲。” “什么意思?”曲靖的神色亦是凝重起来,他相信花满楼的直觉,就好像一直以来花满楼无条件地相信着莫名冒出来的曲靖一般。 花满楼依旧没有靠近,只是招招手示意陆小凤过来:“你知道为何叶沂的头发白了?” 陆小凤平素并不是十分通药理,然而却是难得的玲珑心思,此刻听花满楼这样一说脸色亦是肃然起来:“他自称是学了功夫导致的,我一直以为是邪功。” “他的后面还有人,”花满楼摇了摇头,面色难得的肃穆:“看来觊觎沈秋白剑法的人,不只是叶沂一个。” 将熟睡的芽芽抱在怀里的陆尧当时就了然了,怀里的是块宝,而叶沂此人,不过是因为复仇的情绪被人利用,进而当成最初的冲锋队用了。 西门吹雪俯身在叶沂旁边轻轻听了听他的脉搏,继而慢慢摇了摇头:“三日之内,不醒则亡。” “没得救了?”叶枫小声问道,有些不敢看那边一脸肃穆的叶行远。 就像是在一瞬间受了太大的打击一般,自打叶沂一剑刺出,叶行远便一直没有说话。 西门吹雪言简意赅地说道:“他中了毒,所以头发才会尽白,一日十年,他眼下的身体状况,便当做如此解。” 叶枫闭上了眼。 不管是怎样的那个人,他依旧记得最初的叶沂,慢条斯理,甚至还为了芽芽在叶行远面前说过好话。 尽管现下想来,是如斯讽刺。 叶行远打了个踉跄,就好像大梦初醒一般伸手拍了拍叶枫的肩膀缓缓叹道:“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他睁大双眼出了一会神:“都是命。” 叶枫从来不知道,这个素来要强不拘于世的老头子有朝一日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几乎是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就见叶行远已经自顾自慢慢走开了,叶枫看不出他的方向,只知道叶行远走的很吃力,一步一步就像是踏到了叶枫的心底,让人揪着难受。 叶枫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西门吹雪,就听西门吹雪开口了:“如若我尽废叶沂邪功,或可救他一命。” 叶行远的步子停住,他似乎是犹豫半晌方才回过头来,那笑意看起来有点苍凉:“从前我以为这样是对他们好,然而现下我却也不尽知了。你们好好保重才是。” 他说完便真的挥了挥手,再也不说下去了。 陆尧看向身旁的陆小凤,忽然问道:“你信命么?” “什么意思?”陆小凤现下和陆尧说话都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生怕一不小心被噎死了。 陆尧看了陆小凤良久:“曾经命里说我的良缘在很远的地方。” 陆小凤听了个莫名其妙:“哦。” “你觉得在哪儿?”陆尧认真无比问道。 陆小凤抚着额头叹气:“我懂了,总之现在这儿很近,你还是问问旁人吧。”他说完就举步要走,被陆尧一伸手抓住。 再看过去,是陆尧认真无比的眉眼:“我想过了,要是还的太慢,可能到时候就得当你一辈子长工了。所以……” 陆小凤莫名觉得呼吸有些乱。 “我突然觉得这儿其实就挺远的。”陆尧这样说。 陆小凤将呼吸放平稳,哭笑不得地拍了拍陆尧的肩膀:“陆兄,不想还钱就直说,这真没什么,我很好说话的。” 陆尧认真无比地追加道:“我做人非常有原则。” 陆小凤:“……”有一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悲剧了,幕后还有一只【认真脸】 其实技能没了是因为升级维护中嗯~ o(* ̄▽ ̄*)o 多谢小船,三观,萧梓,青梅,许芮,魑魅魍魉,小软,叶叶,水田,瑾汐,琴月的支持我爱你们! 以下是军爷受城主攻福利番外请注意!雷这个的茹凉们不要往下拉了嗯~ o(* ̄▽ ̄*)o 两千字福利打滚求评论收藏╭(╯3╰)╮我爱你们! 好梦如旧时 李翊宸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醒来的时候会遇上这样的光景,眼前一片漆黑,甚至于连半点光线都看不清晰。 伸出手,五指不见。 他忽然觉得有些茫然,那样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好端端的人有一天忽然什么都看不到了一般,让人打心底焦虑而紧张。 李翊宸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似乎是被微微束缚住了,尤其是脚踝被绢带绑紧,整个人也被固定起来,让人莫名谨慎起来。他开始探寻自己现下的情状,如果说是被俘,那么也太过奇怪了一点,上一晚自己还在白云城,而现下却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境地。 那么……叶孤城如何了? 这是他眼下最最关心的问题。 李翊宸将自己的气息尽量稳住,以免引来旁人的关注,不多时他便发觉似乎是门被人拉开了,有人静悄悄地走了进来,脚步放得很清。 光芒没有现出来多久便又一次被阖上,那人则是站定在李翊宸身旁,一身黑衣融进了黑暗之中,根本看不出模样。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李翊宸却是觉得心底好像一块大石落定,再也掀不起半点波澜。 他抬起头来尽量看向面前的人,无奈本就没有光线,眼下人家刻意不让他看却是也没有半点办法。 下一秒,那人的手指慢慢覆上了李翊宸的腰间,那手指微凉,指节分明的手指静默地在李翊宸身上游走,带出让他微微战栗的力度。 “叶孤城……”李翊宸费力地呢喃一声,眼底含笑。 那人的动作微微一慢,然后微微笑道:“翊宸,觉得如何?” 李翊宸将自己的动作放的大一点,终究还是没能挣脱叶孤城的束缚,只好放平了心使劲往后仰了仰躺倒:“还好。” 叶孤城似乎是含了万般笑意,手上的动作却是分毫没慢,慢条斯理地勾住李翊宸的腰带往下一甩,那动作实在是流畅的紧,让李翊宸忍不住就在喉间呢喃了一声。 轻轻将衣服尽数脱下,叶孤城方才站直了身,凭着声音李翊宸便是了然,叶孤城似乎是在脱衣服了。 那一身黑衣落地带出轻巧的风声,莫名让人心弦一勾。 李翊宸咽了口口水,尽力将自己的目光偏开,忍住下面微微的肿胀感。 叶孤城却依旧是察觉了,往下头一望便微微笑了出来:“这是……” “孤城,你……继续就是,”李翊宸心知肚明,却也只是将头微微偏开,“我说过何时都可让你。” “……可是你还没让过。”叶孤城默然片刻,有些好笑地说着。 在叶孤城的动作下,两人早已是裸裎相对。 李翊宸身上的束缚精巧的很,盘扣覆在*的精壮肌肉上,看起来十足养眼。 叶孤城的手指轻轻划过前番李翊宸受过的伤疤,那伤早已愈合换做了浅浅的印痕。或许是因着情深,这样简单地一个动作也足以让李翊宸低喘出声,几乎是难以抑制翻身直接将人压到身下的冲动。 然而他终究没有,只是整个人往旁边难耐地动了动,低声道:“孤城……快点。” 换来的叶孤城的一声低笑,勾人心魄。 脚踝上的束缚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变成一个耐人寻思的大字型。 叶孤城这回没让他等太久,慢慢覆身下去吻在了李翊宸的唇上,拉出耐人寻思的弧度绵长。 李翊宸在接触到叶孤城的一瞬间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一般,骤然接过了主动权,几乎是求索一般在吸收着叶孤城唇齿之间的空气,一寸一寸,温柔婉转而又极富有侵略意义。 叶孤城几乎是费了好大的气力方才将自己的唇畔抽离,李翊宸却是发觉在最后的一瞬,唇齿之间被顶进了一个药丸,带着些许甜蜜的味觉,他微微一怔,眼底的*已是明显无比,沙哑着声音问道:“这是什么?” “放松的药。”叶孤城微笑言道,声线喑哑。 “哦,”李翊宸的笑意带着微妙促狭,低低沉沉的:“我还以为是壮阳的。” 叶孤城微微一笑,伸手毫不客气地探向李翊宸的后面,感受到李翊宸的僵直,便将手指往旁边放了放,在肚脐旁边轻巧地打转,伴上温和无比的声线:“放松,我不会伤你。” “我知道……”李翊宸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 叶孤城的手指终于轻轻探了进去,从一根慢慢加到两根,三根,有温软滑腻的药膏在后面慢慢散开,带着令人不安却又莫名期许的意味。 李翊宸忽然觉得自己疯了,就好像前后一起被点了火,根本没有熄灭的可能。 那种感觉让人微微有些难耐,又带着莫名的期许与感怀。 “孤城……”李翊宸低声唤着,手指攀向身前的人,力度慢慢加大。 叶孤城没让李翊宸再等下去,他低低回应了一声,然后一伸手解除了束缚,径自将人一翻插入了进去,这一下几乎是直接顶到了李翊宸的肺腑,带出令人难耐的力度。 一口气哽在喉间,李翊宸哽咽难语,除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以外几乎什么都不剩了。 “翊宸……翊宸?”叶孤城停住动作,眼底满满的都是担忧,他几乎是着慌地想要抽离却是力不从心。 而李翊宸却是慢慢动了:“……无妨,”他说着,然后慢慢扒住叶孤城的肩膀将头埋到叶孤城的肩胛骨处,轻轻一笑:“继续。” 那口气喘匀了,也就好像真的无妨了。 叶孤城将手指摸索着覆上李翊宸的脉搏,半晌方才确认下来,缓慢地藉着腰部的力量动了起来,一点一点深入,一点点拔出,每一下都是进入到了最深处,带着李翊宸几乎是难掩的呼声。 与所爱之人,做欢喜之事。 这样的感觉让人沉迷,进而沉沦忘我。 李翊宸手上的力气愈来愈重,眼前看不到人,于是感官变得更加明显,他忽然有些感激叶孤城设了这么一出,让一切感怀更加明晰起来。 连着羞赧也是不必要的,他们几乎是同时在一声低喝之中倾泻如注,怀抱相连,温暖如旧。 “还好?”叶孤城的发丝微微濡湿,站在李翊宸的肩膀上。 李翊宸轻轻拨弄着叶孤城的头发,低低道:“自然。” 叶孤城想了想便抬手将人的头轻轻抬起来吻住唇畔:“再来一次?” “小黑屋加上捆缚,我第一次知道你口味这么重。”李翊宸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懒懒道。 “前番见到,叶兄与我的一个小册子。”叶孤城想了想,这样说道。 李翊宸:“……我知道了,回去必须和他打架。” 不知在何处春晓帐暖的叶枫莫名打了个喷嚏,换来了西门吹雪含笑的:“再来一次何如?” 只愿一句好梦如旧时。 第四十二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叶枫看着不远处叶行远就这么又一次想要离开,立刻伸手拽住了西门吹雪的袖子,西门吹雪无奈开口道:“父亲,如若无事,不妨在这儿多待上一阵,有您在,也好多劝慰叶沂一阵。” 不得不说,西门吹雪其实是当真不擅长做说客的,因为叶行远原本停住的步子听到这句话立刻有些僵住,半晌方才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叶沂想必是不愿见我的,或许在他的心中,我都是沈大侠的帮凶。” 西门吹雪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在他们中还有一个陆小凤,陆小凤信步走过来,想了想便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说道:“叶庄主,叶沂之所以将一切都建成了叶氏山庄的模样,他的心底应当还是念着您的养育之恩。” 叶行远的面色慢慢缓和了些许。 陆小凤立刻就想再接再厉,不成想陆尧却在旁边说话了,这位刚刚一招差点秒了叶沂的人慢吞吞地低声说道:“有没有可能其实他就是太想当庄主了……” 陆小凤望望天,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不管如何,叶行远到底还是留下了,一脸的淡漠跟着一众人往回走。 叶沂被陆尧抬着,理由是陆尧只要忙着才会不张嘴,不张嘴才有和谐生活。 花满楼则是和陆小凤一起走在后面,眉心微微蹙起。 陆小凤犹豫了半晌,忽然偏向了花满楼小声说道:“你觉得怎么样?” 花满楼素来温润的眉眼缓缓放开些许弧度,缓声言道:“我觉得有些怪异,”想了想,他复又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笑了笑:“大概是和你在一起久了,总遇上些奇怪的事情。” 陆小凤揉着眉头笑:“总不能说因为我是陆小凤,麻烦就总找上我吧。” 花满楼默然无语,只觉这还是头一次这人这么有自知之明。 前面的曲靖刻意慢下了几分脚步,看着陆小凤和花满楼相谈甚欢便乐呵呵地问道:“在聊什么呢?” 他的话音实在是太过自然,让花满楼根本没多想,就很自觉地走上前去和曲靖说话去了,陆小凤被抛在后头,看着同样被抛在后面的双生蛇,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花满楼将适才的疑虑和曲靖说了,眉心依旧是蹙紧的。 曲靖听完望了望天,伸手过去轻轻抚上花满楼的眉心一揉:“这些事情真不该是你来考虑的。” 花满楼微微一怔,眉心之间的温度实在是很难让人忽略,他看向曲靖身上短小精悍的衣服,伸手轻轻拨了一下那长得很像铃铛的东西笑问道:“曲兄……一向是如此为他人着想么?” 曲靖没当回事,立刻笑眯眯颔首道:“西域人士么,总还是比较温和体贴的。” 花满楼微微一笑,没再将这个话题接下去,他的手指已经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带出些许空气的清冷温度来。 曲靖摸了摸自己的发梢,总觉得刚才的花满楼话里有话,然而此时他的心底总还被什么东西占据着,看看旁边陆尧抬着的叶沂,心底的违和感更加强大起来,让人想忽略都难。 叶枫同样忧心忡忡地走在西门吹雪身旁,伸手轻轻勾着西门微凉的手指:“我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怎么?”西门吹雪伸手摁住叶枫不安分的手指,低声问道。 叶枫皱着眉头想着:“到底是什么呢?” 旁边的叶行远则是一路默然无声,也没有去看熟睡着的芽芽。 倒是落月跑了过来和叶行远行礼打招呼,然后跑向了叶枫:“二少爷,老爷能够喜欢芽芽,真是太好了!” 小丫头的眼底眉心尽数都是雀跃,想必是当年在叶氏山庄的时候被叶行远的态度给吓怕了。 叶枫温文一笑伸手揉了一把落月的发顶,老实说,对于这个落月,他一直觉得有些亏欠,尤其是当玉罗刹把碧黛直接变没了之后。落月年岁又不大,干脆当个大女儿带着而非一个简单的丫鬟。 西门吹雪素来亦不是一个较真的人,也就由得叶枫去。 倒是落月这话一说完,叶枫方才觉出哪里不对来,他看向旁侧的西门吹雪,有些疑惑地压低声线问道:“你觉不觉得,爹对芽芽的态度变得有些快?” 西门吹雪是当真没觉得,从前他的心底只有剑术,而今多了一个芽芽多了一个叶枫,也就再没了别的心思。 所以说当叶枫提及的时候,他只是微微一怔,倒是陆小凤从后面窜了上来,单手覆着叶枫的肩膀哥两好地说着:“我也觉得,按道理来说,在确认了芽芽的记忆恢复了以后,一直在担忧这个的叶庄主不该更加谨慎么?” 叶枫蹙着眉心,显得有些纠结。 毕竟芽芽被叶氏山庄忽略了这么久,叶枫打心底是期待着叶行远的真正善意而不是又一次的利用。 在心底,他一直存着几分对于叶氏山庄的亏欠,有关于顶替了叶行远唯一一个儿子这种事。 根本没办法与人言。 “到了?”叶行远看着眼前的将军府,回身问几个小的。 叶枫立刻上前去打开门,先请李忠和叶行远进去,毕竟太多的事情都没有得到证实,在眼下能够做的,只有静观其变。 叶行远看起来一直很疲惫,他看了一眼熟睡的芽芽,忍不住唇边就漾出一抹微笑来,伸手过去想要将小家伙抱起来:“我抱一会?” 叶枫面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轻轻哄了哄怀里的小丫头:“爷爷叫你过去,去不去玩?” 芽芽懵懵懂懂之间没听懂,只将小手往叶枫的衣领处扒了扒,叶枫见了便没奈何地一笑:“爹,等芽芽醒了我再带她过去吧,小丫头小闹腾的很,可别将爹爹吵了才是。” 他这话说的端的是滴水不漏,叶行远也笑了笑,径自跟着李忠去主院歇了。 叶枫这才看着睁大眼睛的芽芽,伸手捏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头:“挺机灵。” “爹爹……”芽芽往叶枫怀里拱了拱甜甜笑道:“芽芽有点怕。” 陆小凤围上来跟着逗小丫头:“有我们在,你怕什么?” 花满楼微笑地跟在后面,声音温润清朗:“你有两个世上最厉害的爹爹,不消怕。” 沈芽芽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旁边四下打了个转,最后定格在西门吹雪清冷却坚毅的面上,圆滚滚的小脸溢出一抹怯怯的笑意:“嗯,大爹爹抱!” 叶枫的神色微微一僵,有些无奈地盯着眼前的小姑娘:“你什么时候又改口了……” “一直都是这样纸的!”芽芽嘴里被陆尧默不作声地塞了块软糖,鼓着小嘴巴笑眯眯地说着。 叶枫双臂落空,就见西门吹雪已经将芽芽一把抱走,顺便亲了一口:“芽芽说得对。” 助纣为虐啊你们这些坏人!叶枫盯着西门吹雪认真道:“晚上回去收拾你。” 西门吹雪清冷的神情瞬间变得耐人寻味起来:“自当恭候。” 叶枫没出息地脸红了。 陆尧定定地看着叶枫,复又看向旁边的陆小凤:“他们在说什么?” 陆小凤微微一怔,立刻看向西门吹雪,某人正沉浸在一家团聚的温馨当口,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一切,他又看向花满楼,发现那家伙已经重色轻友无比又和曲靖跑了。 指望他人是不可能的了,陆小凤纠结半晌,最后看向陆尧:“上下立辨,你能理解吗?” 陆尧盯着陆小凤看了半晌,非常诚恳地摇头。 陆小凤乐了,立时就生出几分调戏的心思:“就是我在上,你在下,懂么?” 陆尧这回特别认真地看了陆小凤半晌,这才慢吞吞地说道:“事实上,我比你高。” 陆小凤僵住,因为这是一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实。 陆尧接着说道:“我比你壮实。” 陆小凤抬眼看向陆尧浑身上下紧实的肌肉,吞了口口水,嗯,挺耐看的。 于是陆尧总结道:“综上所述,怎么看都是我在上你在下。” 陆小凤:“……”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见陆尧已经施施然转身,走进屋里去了。 陆小凤非常郁卒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觉得应该找个机会把这件事澄清一下。 没成想负作用极快就来了,因为陆尧进屋以后找上了曲靖。 “曲靖,你觉得你和我谁上谁下?”陆尧站在曲靖面前认真无比地问道。 曲靖素来带笑的脸瞬间僵住,看了半天最后总结道:“我觉得这问题不适当,你看你和我又没什么关系对吧……” 陆尧一向是个反应极快的好孩子,因此他极为迅速地找到了问题的焦点,伸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那么我换个问题,你觉得你和花兄应该是谁上谁下?” 花满楼喝茶的手僵住了,门外,刚刚走到的陆小凤也僵住了。 曲靖的脸色立刻变成了茄紫色,最后一伸手操起自己的虫笛问道:“来兄弟,你告诉我这话是谁说的,我去百足他一万遍!” 陆尧非常没节操地指向了门口的陆小凤,陆小凤欲哭无泪地站在门口,盯着杀气腾腾的曲靖小声说道—— “我可以解释,真的,你要相信我是无辜的。” 花满楼轻轻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曲靖旁边,双生蛇默默把自己打成了一个结,真是非常配合。 作者有话要说:逗比的陆尧你还好么…… 给陆兄点蜡。。。 多谢子衿的地雷╭(╯3╰)╮躺平任调戏ING\(^o^)/~ 多谢萧梓,小船,三观,青梅,水田,小软,许芮,子衿,瑾汐,琴月的评论支持么么哒亲爱的们,你们知道么,有节操的作者写完昨天的福利很害羞啊捂脸!!! 再次宣传宛风君建的读者群—— 群1:151054808 群2:212530818,欢迎大家进群来玩!备注记得打角色名哦,群内共享有调戏+全部福利~!酷爱等你来! 今天放黄鸡萌图—— po主:中青网_插画联盟 #剑网3同人图# #基三# 特殊时期不要去禽流感山庄【作者:蓝诺】 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0711031436.jpg 第四十三章 临一见却心许 叶行远的事情,没有人再说什么,他们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在将军府住了下来,然而每个人心底都有着自己的顾虑,只是暂且没有人开口罢了。 直到西门吹雪说,他要离开一阵子。 叶枫是打心底没有想到过时隔这么久,西门吹雪竟然也有什么事情不得不离开。 西门则是说他要去杀一个人。 这厢芽芽的事情没有解决,叶枫自然也没能走开,这么长久的时间里,叶枫第一次面对与西门吹雪的分离。 事实上西门吹雪走的毫无心理压力,叶枫遥遥送了送,便抱着芽芽回去了,心底那些莫名的情绪叫做什么,他暂时也分不清晰。 花满楼要回百花楼一趟,曲靖自然要跟上,美其名曰是要治眼睛,到底是为了何事却也不得而知。 于是将军府便也只余下了陆小凤、陆尧、叶枫和叶行远,还有芽芽和落月。 就在大家都有些百无聊赖的时候,叶沂醒了。 他被西门吹雪彻底废了邪功,整个人像是一个垂死的老头子一样仰躺在床上,看起来双目无神,胡子也尽皆斑白了。 那一瞬间叶枫就觉得有些难受了,因为这一瞬间看上去,叶沂竟然比叶行远还要老上那么几分,几乎是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来了。 叶沂看了看周遭,复又将目光顶在了叶行远身上,他缓缓咧开嘴笑了:“叶庄主,见了我这幅模样,不知可还开怀?” 叶行远的神色微微一僵,复又化作无比的痛惜:“我不明白你为何恨我。” 叶枫觉得,自己听得出叶行远嗓音里面的干哑沉重。 叶沂摇摇头:“我一直在想,如果说我真是叶氏山庄的长子,你会选择叶枫还是选择我?” 叶枫噎了一口气,觉得这话听起来很微妙。 他不说话不代表别人不说话,因为旁边还有一个陆尧。 陆尧有些奇怪地蹙起眉头来,伸出手认真无比地解释道:“叶兄,你这话有些问题,比如说它里面有点歧义。” 叶沂有些讶异地抬起头来,似乎是在思索陆尧的身份。 陆尧这次非常聪慧地明晰了,他想了想怎么解释,想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我就是捅了你一刀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叶沂:“……” 陆小凤站在一旁抱着双臂哭笑不得,伸手将陆尧往后拽了拽,避免等下被叶沂抓住咬死。 同时深深在心底感慨了一句:“为什么陆尧这张嘴这么遭人恨呢?人能做到这样也不容易。” 陆尧自然不知道自己造成了什么效果,连带着叶沂想好的台词也给搅合没了。 叶沂低声咳嗽了半天,最后昏昏然咳出一口血来。 叶枫霎时有些慌了,西门吹雪不在,甚至于连曲靖也不在,眼下如若是叶沂当真出了什么事,根本没有防备的办法。 陆小凤脸上微微一沉,拨开眼前的人走过去伸手轻轻把了一会脉,方才沉声道:“毒性侵入心脉了,是这几天的事。” 叶枫已经着人飞奔出去找坊间最好的大夫。 叶沂的手指微微蜷着,他的邪功被去了,整个人就像是忽然瘫软下来了一般,根本没有防备的力量。 他的唇角亦是抽搐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落月反应极快,脚程亦是极佳的,带着大夫飞奔回来的时候,叶沂却依然已经昏迷了。 那大夫是个年迈的,手指颤颤巍巍的,就要往叶沂头上扎针。 这法子在古代是好的,叶枫却是极少见到,心底跟着一揪一揪的,跟着吓了个死去活来。然而那针拔出来就发觉了不对劲,上头是小小的红点,那大夫看了一会儿便沉沉摇头:“老夫无力,无力啊……” 叶枫的心狠狠坠了下去,他不受控制地看向床上躺着的叶沂,此时此刻叶沂已经彻底看不出当年那温润清雅的模样,脸上甚至有了些许隐约的皱纹。他想了想复又看向旁边的叶行远,叶行远正伸出衣襟不动声色地擦去眼角的老泪。 叶沂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 “先生,”陆小凤忽然开口问道:“敢问还有没有办法让他再醒一次?” 那大夫有些讶然地看了一下周遭的人,没有人反对,他只好将收了的针再次拔出来,在叶沂的头顶试了试,他的神色忽然有些奇怪起来,低低地“咦”了一声,复又探了探叶沂的脉:“这……这不可能!这位公子刚才脉象还很平稳不过是不详之象,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就……” 陆小凤伸手探了探叶沂的鼻息,然后站直了身缓缓打了个稽首,叹道:“人没了。” 陆尧看着陆小凤脸上复杂的神情,忍不住伸手极轻极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叶枫下意识看向叶行远,叶行远的神色几乎是夹杂着暴怒与忿然的,谁都没来得及阻止这位武林之间曾经名噪一时的人物,他伸出手狠狠一掌击在大夫的头顶:“什么庸医!混账!” 他的手气的发抖,几乎是不费半点气力就将那大夫径自拍了出去,软软瘫在地上。 一屋子人全数怔住了,陆小凤和陆尧冲上去想要看看那大夫的情状,叶枫则是惊愕莫名地伸手将那叶行远摁住了:“爹,爹……您这是怎么了?” 叶行远气的胡子都在发抖,他俯□去将叶沂的尸身抱住,然后将叶沂一点点抱了起来。 陆小凤回过头来看他,神色有些奇怪。 就听叶行远说道:“叶沂不该这么快死去,尤其是那近期才下的毒,将院子里所有人都叫出来,本庄主倒要看看谁敢害我叶氏山庄的人!” 叶枫没有动,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叶行远,缓缓叹息一声:“父亲,节哀顺变。” “叫人。”叶行远坚持道。 人就在眼前被这么杀了,陆小凤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低低道了句歉就往门外走,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陆尧想了想就紧紧跟了出来,亦步亦趋的模样看起来像是一条大狗。 陆小凤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陆尧一直跟着的,他有些好笑地回过身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高兴。”陆尧眉心微蹙这样说道。 “叶行远的表现不对劲,”陆小凤这样说着,复又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大夫也算是死的挺冤。” 不知从何处传来淡淡的声音:“不算冤,他也不会死。” 陆小凤惊愕莫名地转过头去,却正正看到本来说去杀人的西门吹雪正站在庭院里头,单手执剑的样子清贵而漠然。 “你这是哪个意思?”陆小凤有些好笑:“叶兄之前大抵还在找你。” “嗯,”西门吹雪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他自院中一步步走来,最后停在了陆小凤身前:“我和曲靖一走,就没有人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叶沂的不对劲,这应当是他们等待已久的时机。” 花满楼也跟了出来,这么长久的时间,他终于已经习惯了西门吹雪身旁淡淡的寒意,而不是从前的退避三舍,他的笑容温和而带着些许没奈何:“我还没回到百花楼,就跟着又转了回来,目的也是为了将这出戏演完。” 陆小凤忍不住望了望天,有些无奈地问道:“你们瞒住了多少人?” “只有我们几人知道,”花满楼忍不住笑了给陆小凤宽心:“对了,曲靖呢?” “他说先回屋子一趟看看那大夫。”西门吹雪这样说着。 花满楼的神色却是瞬时变了:“糟了,他可能是出了事了。”一贯清雅的花满楼头一次出现了这个焦心无比的神色,他几乎是大步流星地走近了那屋子,然而屋里哪还有那大夫,更加没有了曲靖的身形。 花满楼的神情这才彻彻底底定格回愕然,曲靖这么强大的人,居然会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变数束手就擒,这是他们从来不曾想到过的。 似乎是习惯了一个人的强大,所以更加没办法想象这人需要别人保护的时候。 “我得去找他,”花满楼对陆小凤这样说,眼底有着无法动摇的坚持,他缓缓言道:“我欠曲兄一条命。” 陆小凤和花满楼想出了这么久,自然明白这人心思的坚韧,往往越是温和的人,在作出决定的时候也就更加难以被人动摇。 陆小凤心知肚明。 所以他叹了口气伸出手去:“说什么呢,是我们得去找他。” 叶枫从里间冲出来,单手抱着芽芽,看到西门吹雪时眼底一瞬间掠过千重情绪,最后定格在笑意:“你回来了,”他转向旁人说了下去:“你们看到我爹了么?” 西门吹雪走过来将芽芽从叶枫怀里抱走,这才缓缓说了下去:“如果没料错,叶行远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幸好,你看住了芽芽。” 叶枫听得出来西门吹雪的话里有话,他忍住心底的焦虑问道:“那么他带走了谁?” “曲靖。”陆小凤这样说,回过神的时候发觉花满楼已经不见了。 这是花满楼第一次这样地决绝,陆小凤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却是根本没办法知道花满楼到底去了何处。 曲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那么花满楼会靠什么找到他? 陆小凤百思不得其解。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存稿箱小受,这个时候嗯……主人应当在校车上呢!喵叽! 存稿箱受:为什么这里面大家都是互相欠人情的状态唔?值得深思诶。 曲靖:思你妹啊快来救人啊喂!(#`O′) 多谢许芮的长评╭(╯3╰)╮抱住亲一个~~~~(>_<)~~~~ 多谢三观,萧梓,青梅,小船,水田,小软,瑾汐,许芮,魑魅魍魉君的评论我爱你们,来蹭脸\(^o^)/~ 放上一张萌图2333333…… 作者:藤田時川,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脑洞,大唐新生代偶像乐团,稻香村传奇……一类的【。】#莫雨##陈月##穆玄英#来个上档次的配词·ω·)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0714025922.jpg 第四十四章 我心归处即是家 “我不怎么信曲靖真的就被叶老爷子抓走了。”陆尧忽然说道,顺手戳了戳陆小凤的……侧腰。 陆小凤努力压下心底那点怪异的感觉,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肯定的?” 陆尧眯着眼睛想了良久,最后轻轻摸了一把戒指说道:“因为他比较会耍奸招,一般人应该不会让他着了道。” ……怎么听起来哪里怪怪的?这一定是我自己的问题。陆小凤认真反省了一下在这种时候还没能正经起来的自己,然后认真问道:“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去找人?” 陆尧的眼神瞬间微妙起来,他想了半天方才憋出来一句:“我觉得,他应该有办法留给花满楼,但是我们还不知道。” 陆小凤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花满楼有没有办法,事实上他是没有的。 他甚至闭上了眼睛,试图去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不然的话偌大一个京城,盲目地寻人,定然是找不到任何痕迹或是线索的。 曲靖不大可能束手就擒,就算是被抓了,也一定是有什么缘故。 花满楼努力让自己的心神安宁下来,仔细思索着全数的可能,他的脚步丝毫没有听过,沿着自己潜意识的方向一路而去。 从来没有任何一次,他这么希望自己的直觉作数,不然的话也就当真没了半点办法。 曲靖有的,而旁人做不到的,究竟是什么?花满楼蹙紧眉头思索半晌,最后豁然睁开,素来温雅的眼底盛满了惊愕,如果说是那一种,他便知道了方向。 想到这里,他便立时调转了方向,往东边一路行去。 放下花满楼这厢不谈,叶枫也在紧锣密鼓地想着曲靖的去向。 “如果说只是要抓走一个人,那么曲靖不是最好的选择。”叶枫蹙紧眉头想着,心底是彻彻底底的歉疚。倘若不是自己的到来,曲靖想必也不会陷入如斯的险境。 西门吹雪犹豫了一下,将手放到了叶枫的肩上,轻柔却温暖的触觉。 叶枫下意识回头笑了笑,示意西门吹雪不必忧心。 他将手放回桌案上,一边轻轻叩着:“什么事情是曲靖能做到的,旁人做不到?” 陆尧忽然抬起头来:“治病救人。” 叶枫默默然看向旁边的西门吹雪。 如果说要求人治病救人的话,西门吹雪才应当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多了这么一层关系,也很容易实现。 “叶老爷子想要那剑法吗?”陆小凤抱着双臂问道。 叶枫想了想复又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说到这里便忍不住叹了口气:“抱歉。” 西门吹雪没做声,只是抬头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陆小凤,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好在这屋里一个两个俱是顶聪慧的,想到这里便也默默闭上了嘴巴。 事实上这时候,曲靖亦是醒了。 他发觉自己正在一辆跑的很快的马车上,车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 “叶庄主。”曲靖揉揉眉头,迷药是下在那大夫身上的,想必是自己碰到尸骨的一瞬间就中了招。 “你醒了,”叶行远将面前的一杯茶递过来,笑意清远:“这杯茶没加东西,你睡了这么久,该是渴了。” 曲靖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疼的脑袋,没伸手,很明显他身上的虫笛已经被人拿走了,现下剩下的只有一枚联络用的戒指,不知为何叶行远竟是放过了。 叶行远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打算,立刻开口解释道:“这东西,想必也是对你有用的,可是我拿不下来,曲先生若是对眼下的态势明了,也不会该轻举妄动才是。” 曲靖蹙着眉头没出声,只是嘲弄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叶行远淡淡问道:“你找我做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威胁叶枫,以你当时的状态带走芽芽估计都不成问题,风险又小。” 叶行远刚想说话,就见曲靖将手指横了起来放到了唇畔,笑意慵懒而危险:“我想想,总不该是为了让我杀人,毕竟我杀人还不如西门叶枫,那么……是为了让我救人了?” 看着叶行远的神情一点点变了,曲靖便笑了,整个人饶是起来了到底还是懒懒的,索性向后靠了靠倒在椅背上:“救人的话,你不该用这种招数。” 叶行远的眉心微微蹙着,听到这里方才笑了:“你不需要懂得。” 曲靖没再说话,恐怖分子一般来说都有各种理由,确实没必要让旁人懂得。 一路沉默,曲靖摩挲了半会戒指,忍不住就轻轻摁了一下闭上了眼。 叶行远看在眼里也没在意,只是将目光望向了窗外的虚空。 曲靖在心底琢磨了一会联系上了本部,本部那边接通的人却是个老熟人—— 万花楚辞朝温温和和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曲靖。” 曲靖没说话,在心底发疯似的想着,试图将自己的意思传递过去,然而戒指这回还真是高端大气了,因为对面的人似乎是明晰了。 只听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了下去,依旧是那种淡淡的温雅声线:“我知道了,我能看到你现在的位置,局里还没有工作人员在,我现在与叶枫他们联系,保重。” 曲靖在心底念着还是这人比较靠谱,那边的电话已经放下了。 他知道楚辞朝应当已经行动起来,便安心地闭上了眼,这次是彻底准备睡去了。 临睡着的前一秒,曲靖在心底忍不住想起了花满楼,不知道那个人在发现自己被劫了以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花满楼是什么反应,花满楼的反应就是紧锣密鼓地找人。 在刚刚那一番推断过后,他几乎可以确定曲靖就是被叶行远拉去救人了,而需要这样救的不大可能是个药石罔医的,因为那样就不若去找西门吹雪,因而定然就是一个死人。 叶行远能记在心底的死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发妻。 这样想着,花满楼立时就有了去处。 然而唯一不能想象的是,为什么救发妻这种事居然需要如此神秘? 花满楼很是不解,动作却是半点没慢。 “你的母亲葬在哪儿?”将军府里,陆小凤忽然问叶枫。 叶枫微微一怔,就听西门吹雪已经开口了:“葬在洛珈山。” 洛珈山?陆小凤了然,那是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山,高山之上飞雪盈天,几乎是终年没有太阳的。 当年叶行远一心一意将人下葬,从此再不二娶,已然是传成了武林之中的佳话。 因此洛珈山也因此成了京城的爱情山,这是后话了。 陆小凤回身一看,果然分分钟陆尧又不见了,再回过头,西门吹雪和叶枫也没影了…… 这让陆小凤瞬间产生了一种自己成了孤家寡人的感觉,往外走了几步,方才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怎么总是我一个?” “我在等你,”陆尧跟在陆小凤身后,非常认真地开口道:“你没看到我而已。” 陆小凤挠了挠头,心知肚明这人刚刚八成又是隐身了,只是他却是没有吐槽,甚至于没有说上一句话,只是笑了笑懒洋洋道:“走吧。” “曲靖说他现在走的路很颠簸,暂时没有事情,估计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事,只是武器掉了。”陆尧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陆小凤听完就怔住了,他看了陆尧良久,最后问道:“你刚刚飞鸽传书了?” 陆尧认真摇头。 陆小凤伸手拉人,盯着陆尧的眸子看了半晌。一般来说,两个人贴的这么近保不齐就想做点什么,好在两个人一个专注一个情商低,竟也彻彻底底没有介怀。 直到陆小凤满腹狐疑地想松手,就发觉手已经被陆尧拉住了。 陆尧盯着陆小凤看了半晌慢条斯理道:“你两条胡子不错。”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陆小凤还以为这人要说什么,忍不住就怔了怔哭笑不得道:“哦。” 陆尧却是不依不饶地说了下去:“以后剃了就两条怎么样?” 陆小凤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径自往洛珈山的方向跑,连着刚刚想问的话都憋了回去,根本没有问下去的心情了。 陆尧的轻功何其快,何况系统上次修过一次以后,现下用起什么来都是浑然天成,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干涩的感觉,他轻轻松松跟上了陆小凤,将适才的话题说了下去:“你刚刚跑那么快,书上说是害羞了。” 一向以轻功著称的陆小凤差点没把持住直接翻了下去。 幸好陆尧反应极快地一伸手将人拉住,再不说话了。 曲靖一直阖目浅寐,一边思索着大家可能有的反应,直到马车瞬间被拉住。 他被晃得差点直接甩下去,惊愕抬头,就看到叶行远阴沉的眼神。 “不是我干的。”曲靖无力地澄清道。 叶行远冷着一张脸看了曲靖半晌,最后点点头笑得有些危险:“没错,是你的人干的。” ……谁是我的人?曲靖特别惊悚,因为之前一起的那些都是有主的啊,别坑我啊叶庄主! 然而一探出头去,曲靖立刻就蔫了,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回过头来,认真无比地看向面前一副想杀人表情的叶行远,痛心疾首地开口了—— “你能不能当成是我干的?把武器给我咱们打一架吧。” 花满楼站在外面,神色极为平静,他看向探出头来的曲靖,在这么危急的关头竟是微微笑了,语声依旧是那种惯有的温柔:“我来接你。”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许芮的手榴弹( * ̄▽ ̄)我爱你亲爱的么么哒!捂脸羞涩ING…… 多谢三观,小船,萧梓,小软,魑魅魍魉,水田,许芮,瑾汐,青梅,小琴月的留评╭(╯3╰)╮群么! 温雅花哥出来了【星星眼】 然后毒哥和花满楼一进展就是大的嗯~ o(* ̄▽ ̄*)o 今天放策藏萌图, 作者:清汤寡水_聂不出来云的忧桑 #策藏# 我每次都是……一到发微博就什么闲话都说不出来……= =【很久以前的东西了,最近终于磨磨蹭蹭地涂了出来。出了正太之后这个梗终于如愿以偿了天策驻藏剑大使馆 染醉丶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1111460583.jpg 第四十五章 风云骤变盛都城 曲靖盯着花满楼看了半晌,心底所有的念想都化成了一个—— 其实我什么本事都没有,美你快点来救英雄吧! 很显然,旁边的叶行远是没能看出来曲靖的心思,他只是盯着花满楼看了一会儿,然后冷然笑了出来,慢吞吞地抚着自己的髯须:“这是所谓的一生一代一双人?真是好孩子……” 他的笑容太过阴测测的,曲靖看着都觉得浑身发凉,忍不住淡淡道:“叶老爷子,您要是救人就可以直说,真没必要这么把人绑来,你觉着呢?” “你知道什么?”叶行远的神色忽然变得诡谲而危险起来,他盯着曲靖看了良久,笑意有些苍凉,竟是径直将头转开了:“来人,把面前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给我抓起来!” “是谁不知死活?”曲靖一听立时就不悦了,他将自己的戒指狠狠一攥,手上不知何时竟是多出一把虫笛来,那虫笛周身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叶行远,一抬手就将虫笛覆在自己的唇边奏出一丝艳极了的旋律。 叶行远却只觉发怖,他几乎是同时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剑上,然后做了一个花满楼和曲靖都异常熟悉的动作—— 将手摁在剑刃上轻轻划过,只不过与叶沂的相比,他的动作更大,甚至于眼神亦是更加决绝。 曲靖将手上的动作停住,对着叶行远的眼神惊愕莫名:“叶老爷子,您是疯了么?” 与此同时,驾着马车的人眼神已是变了,他们紧紧盯着花满楼,神色状似癫狂。 曲靖没再说话,他只是径自对叶行远甩了一个眠蛊,然而叶行远竟然不躲不避,径自向着花满楼冲了过去! 一刹那间,曲靖的眸色中闪过一丝杀意,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怒火。 花满楼则是平静的很,他将眼睛慢慢阖上,然后伸出了手。 那一双手干净纤长,看起来甚至不像是一个中原男人应有的模样。 然而不得不说,他的手指很漂亮,然后轻飘飘向后退了好几丈,生生将距离拉开。 这样的杀招,根本不适合花满楼。 叶行远明了,因而立刻转变了战术,他将自己的剑轻轻一点,示意剑人向着花满楼冲了过去,而他则是缠上了曲靖。 曲靖的神情已然是十分不耐了,他盯着叶行远看了半晌,虫笛覆在唇边轻轻一吹,将呱太放了出来,那偌大的东西一出来就让叶行远惊愕莫名:“你是西域妖人?” 曲靖没做声,只是神情中多了三分冷然笑意,倒是花满楼开口了:“曲兄来自西域,只可惜不是妖人,倒是中原的名门正派,何时学会了这些不上道的路数?” 叶行远听到这里,竟然也没有几分被戳破的恼意,相反,他的动作慢了下来,他盯着曲靖和花满楼看了一会儿,目光竟是多了三分怜悯:“你们这些顺水顺风的人,是永远不会懂得。” 花满楼的神色方才是当真的坦然悲悯,他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苦难能够真正改变人的内心,真正改变人心的,永远是自己。” 曲靖终于还是没听下去,他往前走了几步不耐烦地问道:“叶老爷子,您想救发妻,我可以随你去,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何采取这样的手段逼我就范。” 叶行远抬起头来看人,他的神情看起来带着极大的希望,几乎是含泪的:“你这算是……答应了我的请求?” 花满楼失声道:“曲靖,别过去!” 然而已经是晚了……因为曲靖已经向前又踏了一步。 就在电光火石一瞬间,叶行远忽然一跃而起,他的眼睛中充满了诡谲的意味,手中的剑已经窜了出来,那剑招尤为诡异,仿佛带着至深的恨意朝着曲靖直冲而来! 那么快的瞬间,饶是曲靖的小后跳都已经是惘然。 花满楼大惊失色,却是根本没了救人的办法。 然而曲靖没有动,一瞬间的功夫,一切已定。 呱太穿在剑上,软软地瘫了下去,而曲靖吹完了最后的一段旋律,他的神情带着千万种意味,看着倒下来的叶行远,慢慢将虫笛收了回去。 “对不起,”曲靖走向同样解决了战斗的花满楼,他的神情带着千万种意味,最后定格在歉然上,甚至于一向伶牙俐齿的人已经没办法将话说的完全:“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紧张我,我……” 花满楼刚想说话,就被曲靖微微阻住,他将话音说的绵长而温柔:“以后不论多久的时间,我都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花满楼沉默良久,最后微微颔首,换上了一个温和无比的笑意:“好。” 叶枫站在远处,轻轻捂着嘴打了个呵欠:“你猜,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们在这?” “从一开始就发现了,”陆小凤抚了抚额头,“曲兄估计是想把这机会好好抓住,我们不能过去打扰。” “哦……”叶枫点了点头,继续百无聊赖地打呵欠。 西门吹雪见状便下意识拉了一把叶枫:“要回去休息吗?” 叶枫眨眨眼:“那……我爹怎么办?” “很显然,没有杀死,”陆尧在旁边补充道,“而且如果你说的没错的话,他们两个现在需要时间。” 陆小凤立刻就被惊呆了:“你也懂得他们需要时间?” 陆尧点点头:“他们一看就是很累。” 陆小凤这一次是彻彻底底被惊住了,心底掠过千万种可能,比如说曲靖和花满楼刚刚一起被囚禁了,然后进行了各种患难与共,或者各种不和谐咳咳。 最后定格在陆尧可能知道什么内情上头。他特别纠结地看了陆尧半晌,最后默默揉了揉太阳穴小声嘀咕道:“你觉得……他们为什么很累?” 陆尧认真无比地思索了一番,最后摸了一把陆小凤的头,依旧是那种体贴非常的狠狠一揉:“因为他们两个刚刚打了一架,”说完他便看向陆小凤淡定问道:“什么时候我们也打一架?” 陆小凤默默然看了陆尧半晌,最后平静无比地回转过头去,和陆尧这种人讲话,抗打击能力必须特别强大,必须的。 叶行远的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叶枫是到最后也没有想通为何当时叶行远会对曲靖起了杀心。 按照常理而言,就算他想要利用曲靖来救爱人,也应当好说好商量才是。 然而这一切只有等待,等待叶行远醒来的时候才能彻底揭开。 不知道是太累了,或者说曲靖的招数实在是太过厉害,所以说叶行远竟然一直没有醒来,直到叶枫已经打算回到叶氏山庄。 西门吹雪倒是没什么异议,倒是曲靖有些不舍,好像说将军府的日子已经成了一种常态,没有人愿意这样亲密的关系突然有一天分崩离析。 大家却又都明白,这样的桃源是不可能长久的,就好像叶氏山庄终究要由叶枫来继续下去,就好像每个人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浪子。 叶行远就被叶枫和西门吹雪带走了,与此同时,花满楼打算回一趟百花楼。 听闻那边有人闯了进来,丫鬟们秉承着主子的习惯也没有撵人,他到底是要回去看一趟的。 曲靖闻言也就跟了过去,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不放心。毕竟有人能够闯进百花楼这种事,其实也挺难想象的。 于是这一回,将军府就真的只剩下了陆尧和陆小凤面面相觑。 陆小凤琢磨了良久,最后对陆尧说:“我们分开吧。” 陆尧睁大眼睛看了陆小凤良久,摇摇头没做声。 陆小凤的神情看起来很笃定,他的眉眼之间写满了坦然:“我是个天生的浪子,你不可能跟我一辈子的。” 这一次陆尧似乎是终于听懂了,就是陆小凤开始嫌弃他了。 或者说,这样的一种不稳定的关系,终于要到了土崩瓦解的时候。 陆小凤睁大眼睛等着陆尧的答案,然而陆尧给的答案很简单,就是消失。 真正意义上的消失,连影子都不见一个。 从前陆小凤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时候,陆尧忽然出现,理直气壮大义凛然。 然而当陆小凤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以沉默的姿态跟上来的时候,陆尧却又突然消失了,陆小凤有些时候甚至会觉得,那一切都是一个梦。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或许只是因为一种莫名的执念。 他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再想,重新找回原来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并不算难,重新找回从前一起的朋友更是不难,只是偶尔梦回,会觉得生活有些平庸而单调。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更加要努力变回原来的轨道上去。 只因为他是陆小凤,江湖中唯一一个陆小凤。 而相比较之下,花满楼和曲靖的日子却是平静很多,不知为何,和花满楼在一起的时候,曲靖会下意识收起身上一切莫名的习惯,老老实实地和花满楼一起过平凡却又温和平静的日子。 这样的生活没什么不好,尤其是对于一个浪迹惯了的人而言,简直就是难得的坦然舒服。 直到他们看到了所谓那个闯了百花楼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花满楼的神情看起来很是讶然,与往时全然不同。 曲靖忽然觉得自己跟过来真是一个十分明智,非常明智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开虐的节奏【重复一万遍】双陆不会虐【认真脸】 先说一句抱歉,很抱歉今天晚发了QAQ!明天开始有意外会提前说嗯……可喜可贺的是,作者君的学分终于换完了哦也\(^o^)/~ 多谢三观,小软,青梅,萧梓,许芮,小船,瑾汐,水田,琴月的支持群么╭(╯3╰)╮ 然后放嘲讽图【咦】—— 转自新浪微博:3蓝诺3,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1213414253.jpg 第四十六章 从来只为溪山好 那人就站在百花楼的楼前,一双桃花眼眼角拉长微微翘起,看上去风流尽然。 曲靖就那样看过去,这才发觉那人的模样竟与花满楼有那么三分相似。 花满楼坦然微笑介绍道:“这位是家兄,花齐,这位是挚友曲靖。” 花齐的目光在曲靖身上不动声色地转了一圈,单凭这目光,曲靖就觉得和花满楼是无比地相似。 因为这人的目光并不带有半点审视的意味,相反他的目光平静温和,带着固有的君子风范,曲靖想了想便伸出手去:“花兄。” 花齐的神情微微带着些许怔忪,伸手与曲靖握了握,复又将目光转回到花满楼身上:“你的眼睛……” “自是好了,”花满楼的笑容依旧恬静温温:“托曲兄的福。” 花齐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只是极有主人风范地伸手道:“曲兄既是到了此处,就请进罢,多谢医好了七弟,花某感激不尽。” 曲靖挑挑眉,没做声。 倒是花满楼伸手轻轻拉了一把曲靖的袖角:“请。” 他的一双眼盛满了赤诚与坦荡,看的曲靖便是微微有些无奈,颔首应道:“多谢。” 花齐的神情看上去并不算热络,却依旧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节,他请人进来了便让丫鬟去烹茶,眉眼之间盛满了静寂。 这样的感觉让曲靖有些莫名的不适起来,偏偏曲靖这人又不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一旦开始不适立刻就要有所动作。 对于曲靖而言,百花楼是花满楼的地方,闹事自然是不行,尤其现下还是在见花满楼家人的时候,所以说只剩下了一种办法就是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他一伸手将虫笛掏出来,在花齐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神情中将小白小青召唤出来,然后伸手像是拨拨浪鼓一样拨了拨小青的头。 双生蛇扁扁的头看在曲靖眼底是可爱生动,看在花齐眼里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恶兽。 花齐怔忪半晌,将目光转向花满楼:“你的这位友人,兴趣有些……奇特。” “一点小乐趣罢了,”花满楼微微一笑,笑意之中饱含深意:“三哥不要介怀才是。”他说完就在花齐惊愕的目光中伸出手去,让小青伸出小小的蛇芯轻轻碰了一下手掌心,亲昵非常。 这让花齐瞬间了然,好像是在什么时候,自家这位七弟,竟然也就有了他所没有介入过的一切。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底添了三分莫名的情绪,辨不分明。 稍稍顿了顿,他方才抬眼看向曲靖慢慢问道:“这位曲兄可是医好了七弟的大夫?” 这问题之前说过又被花齐提了出来,曲靖有些愕然,倒还是微微颔首应了。 花齐抬了抬眉:“花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曲兄意下如何?” 曲靖望望天,事实上最近好像自己的事情不知被谁传了出去,怎么一个两个都想找自己来医病? 想了想,他便颔首蹙眉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不知我能不能问一下病人的情况……” “哦,是这样的,”花齐听完便舒展了眉眼说道:“花某有一故友之前中剑身亡,如若可以,还请曲兄可以过来看一看,不知可否看得出死因?”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找仵作么?曲靖用目光将自己的情绪明明白白地表达出来。 花齐似乎是看懂了,立刻微笑应道:“准确点说,是因为仵作一直笃定故友是死于坠崖,然而花某却以为是认为的剑伤。偏偏从丫鬟那边得知曲兄医术了得,遂有了这番不情之请。” “可以,”曲靖没看花满楼,便径自应道,想了想复又开口道:“如若是寒凉之处,我一人去便是,花兄之前眼伤初愈,极热或是极寒之处都是不该当去的。” 花满楼闻言便是微微一怔,眼底添了三分暖意。 花齐听完便也是微微一笑,那笑意之中有着满满的微妙,看向花满楼的神情中也添了三分了然,他颔首应道:“自然不是极寒之处,事实上那位故友的尸体已经在此处,不知曲兄何时方便?” “现在吧。”曲靖没多想,立刻就起身说道。 花齐颔首道:“多谢曲兄,请随我来。” 他一边说着便一边走在前头,一路引着曲靖往后院去。 倒是曲靖还不忘与花满楼插科打诨:“喏,你说你的三哥把尸体放在百花楼,你会不会介怀?如若花兄害怕的话,晚上我也可以配花兄一起的。”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真诚无比。 花满楼听完便是微微一怔,旋即缓缓笑了,那笑意极为好看而暖和淡淡道:“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常态,何必介怀?多谢曲兄。” 曲靖一腔心机东流水,没排上半点用场,他想了想便极为难为情地补充道:“那个花兄,其实我想说……我有些害怕。” 花满楼的眉梢缓缓挑起,曲靖特别诚恳地说了下去:“嗯,就是我想问问你,能不能……” 花满楼这回笑意渐深:“好。” 曲靖彻彻底底怔住,豁然抬起头来看向花满楼,在花满楼澄澈无比的眼底,他忽然觉得自己所有的心思其实都早已被洞悉,丝毫无处遁形。 然而花满楼的神色却是笃定而温柔的,温柔的几乎要将曲靖溺毙在里头:“以曲兄于花某的关系,同塌而眠都是无妨。” 曲靖这次是当真连眼睛都不会眨了,特别有辱于毒哥风流浪子的名头。 他所有的心思,所有的念想,在花满楼面前尽皆是不适用的。 花满楼这样的人,心底有着世间最最温柔的感情,他热爱日月星辰,热爱每一天的每一点一滴。 曲靖只觉得连调戏这样的一个人都有些不好说出口来,所有的手段所有的办法都尽皆没有使出来的办法,仿若一种无声亵渎。 所以心甘情愿被捆缚,被一点点拖进去一点点沉沦。 这是一个特别的人,与世间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同的。 曲靖犹豫了一会,然后伸出手去轻轻碰了一下花满楼的衣角,复又心满意足地收了回来,淡淡笑了:“嗯,其实我想了想,也没那么可怕,是吧?” 花满楼笑而不语。 倒是花齐的步子微微一顿停住了:“到了。” 曲靖看向眼前的人便是微微一怔:“这是……”嫂子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真是非常危险。 幸好花齐立刻说话了:“这位是戚白素。” 花满楼的神情慢慢透出几分疑惑来,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叶行远叶庄主的亡妻?” 花齐颔首。 这样一来,曲靖也是懵了,他伸出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忍不住问道:“之前不是说叶行远让我救得就是这个吗?” 那女子平躺在一块冰上头,面色看起来并不像死去已久的人,反而透出几分淡淡的生机来,显然这么多年尸体都是被保护地极好的。 “洛珈山前些时日遇袭,我去将遗体抢了过来,”花齐这般说着,面上的神情却也没有几分不该当的意思,只是极为平静地看向曲靖:“能看出如何死的吗?” 曲靖特别想说要不我把她给救活看看吧,现下却也不敢真的说出这么匪夷所思的话来,只能走近一些看着面前的戚白素。 从表面看,戚白素的尸体很完整,没有刀伤没有剑伤,她的唇泛着一点诡异的殷红色,看起来让人微微发憷。 “表面上看不出,”曲靖叹了口气:“如若是被下蛊,或者说被人用真气击碎了内脏,恕曲某无能。” 花齐深深叹了口气,眼底明明白白地显出几分失落来,他摇了摇头忽然小声问道:“曲兄若是无能为力的话,岂不是神仙难救?” 曲靖默然……别把我和神仙比啊真是不敢当不敢当。 花满楼开口言道:“三哥,这位戚氏姑娘到底与我花家有何渊源?” “戚白素姑娘当年于花家有恩,迄今也未尝还过。”花齐的神色显出几分追忆来,缓缓道。 倒是曲靖看了花齐一会儿只觉不对劲,如果说就是有恩的话,花齐这副好难过好难过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一定是还有内情。 花满楼对曲靖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然后对花齐道:“抱歉。” 花齐这下子当真是有些意外,看向这个自幼温润的七弟问道:“满楼这是何意?” “没什么,”花满楼微微一笑,声音朗朗动听,他伸手拉了一把曲靖:“刚不是还说怕得紧,至今没用午膳,不若先去垫些点心?” 曲靖只觉得心底好像被蜜糖装满了,立刻颔首笑道:“好。” 花满楼闻声便缓缓一笑,拉着曲靖走了。 剩下花齐一个人慢慢坐到了戚白素的尸身旁边,眼底盛满了难以言喻的思念与痛楚。 曲靖被花满楼一径拉着走,直到绕回了主院方才小声问道:“你……” “我并不希望曲兄伤神。”花满楼这般说着,语气仍然是温温和和的。 曲靖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道:“我或许能救她。”对于花满楼,他一向是毫无隐瞒的。 花满楼的眉眼之间显然没有几分讶然,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你要付出什么?逆天行事,总还是不行的。” “……花兄,你很在意?”曲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花满楼几乎没有犹豫便颔首。 曲靖只觉得这机会实在是难得的紧,立刻将神情定格在认真而期许的模样:“你……是因为是我所以才在意,还是只是不愿牵连别人?” 他屏息等待,等待着花满楼的回答。 就好像过了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花满楼和毒哥要掀开了……嗯~ o(* ̄▽ ̄*)o 多谢爱的战士,子衿的地雷╭(╯3╰)╮多谢厚爱QAQ~~~~(>_<)~~~~ 躺平任揉\(^o^)/~ 多谢小软,许芮,小船,子衿,瑾汐,三观,attire,萧梓,琴月,水田,青梅的评论支持╭(╯3╰)╮么么哒! 今天放萌图,作者:wehip鹤,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劍三##策羊##天生我猜序章#是掃把星x烏鴉嘴的故事…內容並不是很長…恩=w=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1310395467.jpg 第四十七章 浩然相对神游处 一时之间,连着呼吸的频率都慢慢吻合起来,妥帖细致而又无限温柔。 曲靖直直看着花满楼,等待着那个答案。 花满楼这样的人,不会说谎,不会逃避,他只会用最最简单的言辞来表达自己心底的念想,因而曲靖在乎,在乎得根本没办法言说。 他的目光紧紧定在花满楼的脸上,带着沉溺至死的温柔缱绻。 半晌,花满楼终究还是微笑着叹了口气:“自然是在意你,”花满楼没有偏离开自己的目光,他和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就算是花某,到底也是有所偏颇的。” 那一瞬间,好像什么都不太重要了。 曲靖只觉得自己心底几乎要溢出水来,满涨涨的暖着。 他几乎是控制不住地伸手去拉了一把花满楼,却正正撞到面前人眼底无尽的柔和之中去。 花满楼就是这样一个人,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放下一切,只为了一个简单的微笑。 与世无争,却又相得益彰。 曲靖将手指慢慢放下来,然后伸手去牵了面前的人一把。从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简单的十指相扣也可以让人如斯满足,整颗心都像是被捧到了暖洋洋的阳光下,带出光芒四射的温度。 他的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然后无限虔诚地将花满楼的手指往上抬了抬覆到了唇边,轻轻一吻:“谢谢。” 花满楼没有将手收回来,事实上他的余光早已经看到了愈发靠近的花予楼,然而他却并没有收回眼下动作的意思,相反,他轻轻将另一只手覆了上去,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将曲靖的手指彻彻底底包裹起来,温温和和道:“是我该多谢曲兄才是。” 曲靖忍不住抬眼去看,花满楼的神色笃定而认真。 花予楼站在一旁看了良久,到底还是觉得这样的气氛不适合继续观望下去,因此他便下意识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鬓角,然而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对于这个结果,曲靖表示非常满意,因此他便极为认真地开口了:“满楼,我一直想对你说……” 花满楼沉静地微笑,就听到曲靖挠了半天脑袋,最后憋出来一句:“其实现在这个季节挺适合去看风景的。” 那么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的一个人,到了这里却也只剩下一起看风景这种情商。 花满楼忽然觉得有些无力,他伸出手来轻轻拨弄了一下曲靖发饰下压着的头发,动作细致温和:“好。” 曲靖豁然抬起头来。 就听到花满楼平静地笑道:“待得此番的事情都完了,我就随你去。” 曲靖唇角抑制不住地弯起来,小声道:“其实也不会伤身的。” “你是说家兄的事情?”花满楼蹙眉问道。 “如若我想要救戚白素,或可有那么三分把握。”曲靖有些不自在,好在眼前的人是花满楼,才敢这样和盘托出。 花满楼掩饰住眼底的忧虑,忍不住问道:“如果你会因此而受伤,就不要去。” 曲靖没做声,只是伸手轻轻捏了捏花满楼的手指:“我今日大抵要准备一番。” 花满楼给曲靖安排的屋子是挨着自己的那一间,屋子朝阳,带有阳光的温度。 曲靖沐浴罢了就屏退了侍女将戒指轻轻摁住,眼前浮现出了系统的页面。没等曲靖连接通话,那边就自己响了,依旧是楚辞朝的声线,只是这回多了三分忧虑:“我听闻你答应了救人。” 曲靖挠挠头:“是的,你们消息很灵通。” “不,”楚辞朝的声线带了些许忧虑急切:“事实上是总部这边进行了紧急会议,暂时封停了你的复活技能。” 曲靖皱起眉头:“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怕动摇这边的事情?” 楚辞朝在电话的那头娓娓道来:“或许,对于你而言,这不过是一个小说世界,然而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这却是每天每天真实的一切,”他顿了顿,方才缓缓道:“总部也是有自己的考虑,担心我们的穿越带给世界太多变化。” “那是我爱人哥哥的爱人,”曲靖的语声之中带着三分无奈,“你让我收手?” “曲靖,”楚辞朝在那边默然道:“你理智一点。” 曲靖直接将电话扣下去了。 听着嘟嘟的挂断声,他整个人向后仰了仰,却是不得不承认楚辞朝其实是最理智的一个,事实上正是这种温吞水一样的理智,曾经也吸引过曲靖。毕竟这人和花满楼是有些像的,曲靖这一辈子,好像就该被这种人缠住一般。 然而现下他却没办法保持想通的理性,只因为那是花满楼哥哥拜托的事情。 就算说是逞能也好,他到底没办法就那样坐视不管。 半晌,他方才将自己的虫笛拿出来,轻轻覆在唇边吹奏了一个简单的调子。 呱太迷迷糊糊地蹦出来,大大的身躯抵在曲靖前头,歪着头不解主人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很显然,曲靖只是无聊了。 因此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呱太的头,觉得自己对于前一个的处理方式似乎是不大好,怎么着也应该收个尸的。 他就这么揉着呱太的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醒的时候,屋里却不止他一个人了。 有一个青衫男子背对着曲靖坐在桌旁,后背挺得很直,看起来微微有些清瘦。 曲靖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不消费力气就能分辨得出—— “花满楼。” “你醒了,”花满楼的神情看起来很是平静,唇角淡出些许微笑来:“睡了很久。” 曲靖揉了揉眉心,没搞懂花满楼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房里,然而当他往下头一瞧的时候,立刻就了然了。 因为呱太正讨好地蹭着花满楼的裤脚,而整个屋子已经一片狼藉。 稍稍咽了口口水,曲靖蓦然懂了原因,肯定是自己睡着的功夫呱太无聊了,就在屋里头一通乱翻乱撞,不一定是弄出了多大的动静,然后自己没醒来,倒是把花满楼给吵过来了。 他立时愧疚地道歉:“那个……我教宠物无方,还请花兄多多包涵。” 花满楼被曲靖这副认真的态度弄得有些无力,立刻还礼道:“不是什么大事情,却也无妨,花某不过是等待曲兄醒了才开始收拾罢了。” “满楼,”曲靖忽然抬起头来认真道:“你看我其实都不会教宠物……” 花满楼有些摸不清这人想要说什么了。 曲靖便自顾自说了下去:“又不会理东西,睡觉也沉身为武林中人很危险,”他沉吟了半天,似乎是在考虑还有什么能够补充的:“那……你能搬来和我一起么?” 花满楼依旧是那副沉静万分的微笑,缓缓问道:“那么曲兄会什么?” 曲靖非常困惑地想了半天:“我……我力气大,会暖床!” ……饶是一向温和无比的花满楼,也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在这屋里一个是厚脸皮,另一个又是性情极好,倒也不至于闹出什么血腥事故来。 曲靖沉默地等待着花满楼的回应,半晌方才听到花满楼开口了,依旧是那种带笑的口吻:“好。” 曲靖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听到花满楼说了下去:“花某平生不过尔尔,能够得一知己共游天下,乃是生平幸事。” 曲靖觉得自己是时候可以晕过去了,比被人下了*蛊都厉害。 是一种叫做花满楼的毒,无声无息,侵入心扉。 偏偏甘之如饴。 曲靖咽了口口水,就听到花满楼复又笑着说道:“曲兄这几日,可是给花某添了好几道难题。” 他的笑意温尔,曲靖却是丝毫不敢大意,他往前探了一步,将花满楼温温的手掌包在自己的手里:“以后,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真的。” 花满楼摇摇头微笑没有答言。 “对了,我一直想问来着,你知道家兄和戚白素之间的故事吗?” 花满楼默然:“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家兄?” 曲靖十分笃定:“既然我都入赘了,自然要跟着改口。” 花满楼平静无比地转过头去,忽然就后悔了。 这货明明就是比陆小凤还要不靠谱的家伙,怎么就能一时心软把人放进了百花楼?! “他们之间是旧识。”花满楼最后给出了这样的定义。 曲靖了然,旧识这种事,其实就直接说是老情人就好了,不管是不是成了,总之肯定是关联不小。 没成想他这边还想着,门外就被人叫阵了。 他往外一走,就开始默默扶额,偏生是个老熟人—— 叶行远。 他就站在门口,神色凄凉地看着百花楼。 “我只是想问一句,白素在这里吗?” 是时花予楼并不在,似乎是出门去了。 花满楼刚想往外走就被曲靖拉了一把,他的神色很是笃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认真肃然:“既然我都给你出了那么多回难题,那么这次交给我。” 花满楼摇了摇头:“百花楼的事情,理应由我出面。” 曲靖将人往后轻轻一拉,显然还是对叶行远处理事情的方法心有余悸,老实说他并没有想明白叶枫和西门吹雪为何肯放他出来,然而下一秒他就明白了,因为叶行远身后站着的,还不就是叶枫和西门吹雪。 叶枫见到曲靖忍不住伸手打了个招呼,对着口型叹气:“我拦不住。” 曲靖伸手将虫笛轻轻攥住,没动声色地将花满楼拦在了身后。 明明不是什么精壮的人,偏生穿了一身苗疆的衣服,东露一块西露一块,花满楼看着,心底却是生出些许难以名状的思绪来。 莫名感慨。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成了一对QAQ,表示告白语有没有很惊悚! 修改一个名字,将花满楼三哥花齐的名字改为花予楼,这样应当不会有违和感了嗯~ o(* ̄▽ ̄*)o 多谢姑娘提议! 多谢许芮亲的地雷蹭╭(╯3╰)╮趴地摇尾巴\\(^o^)/~ 多谢水田,小软,三观,青梅,小船,瑾汐,许芮,魑魅魍魉,琴月的评论支持我爱你们!╭(╯3╰)╮ 继续嘲讽脸图片2333333——【有节操的妹纸不要看喂!(#`O′) 感觉有些猥琐QAQ】 转自新浪微博:3蓝诺3,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1213414245.jpg 第四十八章 千里不留一人行 叶行远之前行过那么多次莫名之事,眼下曲靖亦是不敢轻信,只是将手指轻轻覆在花满楼的脉搏上,温热的感触让他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半晌方才笑眯眯地开口了:“叶老爷子,外头这时候春寒未褪,快快请进来。” 说完不等叶行远反应过来,立刻走上前几步客客气气地请人了。 曲靖这种态度实在是太好,饶是叶行远心底多么不舒服都没办法发作,只好被人莫名其妙地拉了进去。 直到一行人坐了下来,曲靖方才挥挥手示意小丫鬟去烹茶。 叶枫在旁边暗自发笑,看起来没多长时间,曲靖就已经像是这百花楼的主人一般,熟稔而自在。 花满楼也不曾说什么,他只是面色尤为平静地轻轻叩着扶手,面上淡然一片。 倒是叶行远沉不住气了,他抬眼看向曲靖:“曲靖,你……白素到底在不在这里?” 他眼角的皱纹深邃地斜上去,这么短的时间里,整个人就好像又老了那么一圈。 曲靖盯着叶行远看了一会儿,心底绕了千万个主意,最后缓缓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抱歉。” “什么意思?”叶行远蹙起眉头来。 曲靖这才摇摇头:“已经……不在了。” 叶行远是真的没闹明白曲靖这文字游戏的意思,只好挑着眉头等待着曲靖的解释。 好在曲靖也没让人等上太久,立刻便说道:“当年,戚姑娘与花家有恩,花予楼花兄本来是去洛珈山救了人,没成想回来的路上那薄皮棺材就……就被歹人给劫了。” 叶行远眉头抽了抽,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人说的话。 老实说曲靖确实是在信口雌黄,可是他的表情却是真切的很,甚至往前走了一点伸手去握叶行远的手掌,眼含热泪地说道:“叶老爷子……您看这……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将您引到此处,我们本想等着有了消息再与您联系的。” 叶行远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他整个人都添了几分颓唐,就好像赖以生存的东西一瞬间消失了一般,他转过头去看叶枫,长长叹道:“你的娘亲,就这么没了。” 叶枫抽抽嘴角,立刻摆出一副痛苦万分的模样。 叶行远的眼珠已经有些浑浊了,他将自己粗糙的手自曲靖手中慢慢抽离,然后一巴掌打向了叶枫。 好在西门吹雪和叶枫都是反应极快,瞬时便拉起椅子往后急急撤了过去。 叶行远的一巴掌落了空,在空气之中搅出些许漩涡来,那动静居然也是不小。 “叶老庄主,您这是何意?”西门吹雪的手指慢慢覆向自己的剑柄,冷声问道。 叶枫下一秒就伸手摁住了西门吹雪的手指,同样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叶行远。 叶行远的神情如癫似狂:“你们蛇鼠一窝,竟然一起来欺骗你自己的父亲?” 叶枫这才缓缓摇了摇头:“我知道您为何定要追回娘亲的尸骨。” 叶行远怔住了,他的手慢慢蜷紧,竟然开始微微痉挛起来。 一切就好像瞬间被摊开来,根本容不得半点隐瞒的可能。叶枫叹了口气,娓娓道来:“如果我没想错,父亲可是在练那妖邪剑术?” “孽障!”叶行远脸上血管都明晰起来,整个人都气的微微有些发抖:“你懂什么!” “我确实不懂。”叶枫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将这一切讲完,他下意识抬头看向一旁的曲靖,示意曲靖说下去。 “在将军府的时候,芽芽从你身上翻出了这个东西。”曲靖伸手在一个隐蔽处拽出来一个小盒子,那里面赫然是一卷细细的卷轴。 叶行远一见到那东西整张脸都变了颜色,立刻伸手去夺,然而曲靖又怎能让他得逞,他伸手将犹自坐着的花满楼往身旁一护,同时虫笛轻奏呱太瞬间蹦了出来,挡在了叶行远与曲靖之间。 曲靖微微地笑:“我开始没看懂,后来也算是大抵明白了,”他轻轻挥动了一下手中的东西,眼底有些惋惜:“叶老庄主,这东西也是可以乱信的?” 那上面写的东西很是简单—— 妻之骨,己之血,得启石洞。 叶行远看到这东西就整个人眼睛赤红起来,他的目光锐利无比,盯着曲靖的手:“交出来。” “我一直以为这种东西也就是愚人才会信,”曲靖叹息一声,将那小小的卷轴重新塞回到匣子里头去:“叶老庄主,弃暗投明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你。” “至上的武功,武林之巅的位置,你能帮我?”叶行远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曲靖。 曲靖伸手去抓花满楼,认真无比地叹息:“叶老爷子想必有些疯了,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地球太危险,我们去火星怎么样?” 花满楼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人的胡言乱语,有些无奈地将手抽了出去,转头看向叶行远问道:“既是如此,当时你为何要抓曲兄去治戚白素?” “真正要治的人,恐怕不是戚白素,”一直沉默着的西门吹雪忽然开口了,他伸手拔剑,剑尖直直指向了面前的叶行远:“你是谁?” “叶行远”被拆穿了却也丝毫没有自己被拆穿了的感觉,他只是轻轻活动着自己的关节,似乎是整个人都有些摧枯拉朽一般,连动弹都有些难了。 曲靖的目光慢慢犀利起来,他将花满楼往后一拽,顺势喝道:“让开,他是个尸人!” 西门吹雪的反应更是简单,直接一剑刺了出去…… 叶枫的云飞玉皇已经照着那假叶行远的脸上拍上去了。 那人倒地的瞬间依然在笑,他的手指微微痉挛,血沫大口大口地从那已经不怎么能动的口中涌了出来,却是在说一句话—— “大仇得报之日,就是吾的死期。足矣……” 叶枫悚然动容,他没听懂那人的话,只觉心底蓦然微微一冷。 再看过去的时候,那假叶行远已经死了。 他忍不住去探西门吹雪的手指,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问道:“既然这样,那么真的父亲去了哪里?” 如若是亲生父子,怎么会有当真认不出一事?花满楼心底狐疑,却也到底没有问出口来。 倒是曲靖先开口了:“恐怕从最开始就不是真的,”他摇摇头:“真正的叶行远应该不会想要沈秋白的剑法。” “不……”叶枫缓缓道:“抓你的那个的确是父亲,想要芽芽剑法记忆的应当也是,甚至要练邪功的人大抵也是……只是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更不知道当下叶行远究竟在何处。 屋里重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京城。 刚刚上任不多时的新人正暗戳戳地走在大狱里头,他的手里拎着一小壶酒,另外还有一个线装的名册。 他就那样边走边看,身上官服似乎是有些大,至少对于他而言是如此的。 直到走到了一扇门前方才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很亮,看向里面的人问道:“叶……?” “没错,”里头的人衣衫一眼看上去就是华贵得很,面上淡漠问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放我出去?” “你涉嫌拐卖儿童,自然要重重罚上一阵子。”外头那人认真说着,拎着酒壶喝了一口酒。 里面的人显然是没听懂这位狱卒是个什么意思,索性重又坐了回去:“我想见个人。” “什么人?”外面的人蹙起眉头来。 “我认识你。”里面的人终于慢慢现在光芒下,不是叶行远又是谁。 外头的人听了叶行远的话索性将罩帽慢慢摘了下来,目光炯炯地看向叶行远平静道:“我知道。” “那么,帮我个忙,”叶行远一步步走近来,“你把这东西给沈芽芽,我许你一个愿望。” ……陆尧皱皱眉,认真问道:“你是圣诞老人?” 叶行远没听懂,所以他保持沉默。 很显然陆尧也是无聊了,所以他慢吞吞想了半天,最后伸出手比了一个四。 叶行远又一次没看懂。 这一回陆尧终于摇了摇头:“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 叶行远蹙起眉头来,显然是没想通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他给不起的。 “我问叶老庄主一句,被我直接逮了进来,你是怎么想的?”陆尧说话从来不懂的什么叫做绕弯子,他只是犹自灌了一口酒,丝毫没有这里是大狱不能纵酒的意识。 叶行远好歹也是叶氏山庄的庄主,被这么直截了当地一问脸上铁定挂不住,立刻就有些难看起来。 陆尧便笑了,他想了想复又淡漠无比地问道:“那么,老庄主现下还想复活戚白素吗?” 叶行远接着沉默。 于是陆尧便甩了甩自己的酒壶默默转身走了。 直到陆尧走出去好远,里头才传来一声砸墙的声音,陆尧这次没笑,他只是摇了摇头径自走了出去。 外头阳光正好,只是依旧只有他一个人。 前些时日官府倒是发了饷银,那么少的一点点银钱,也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还的起那笔钱,陆尧心底想着,顺手拿起门口衙役的毛笔在名册上划了个圈。 直到走到了府衙,方才听闻似乎是西边有人死了。 陆尧想了想,左右也是无事,索性就过去看看。 不过细细想来,若是说西边,那应当是将军府的地方吧? 陆尧望了望天,十指慢慢掐进掌心。 饶是以陆尧的性子,眼下也不是很乐意去那边的,毕竟当时一路走来,心里到底还是空荡荡的,根本没办法言说。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影,萧梓,三观,许芮,小船,青梅,小软,水田,瑾汐,琴月,宛风的评论支持╭(╯3╰)╮么么哒蹭一个! 叶行远有一个硕大的阴谋,当然这不重要……请相信一切都会被大家击碎的o( ̄ヘ ̄o#) 握拳! 今天放藏剑萌图——大小少爷嗯~ o(* ̄▽ ̄*)o 作者:Magical_爱慕子,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1314055243.jpg 第四十九章 与君更向头觅 当陆尧走到了将军府的时候,那场火已经烧完了。 将军府整个被火几乎烧了个干净,彻头彻尾地烧没了。 这让陆尧打心底里有些没法接受,毕竟曾经呆过的地方就那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对于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一个很好接受的事情。 陆尧蹙着眉头穿梭在人群中,寻找着所有可能的线索。 满地断壁残垣,然而却是没有人,连焦黑的尸体也找不到一具。 跟来的仵作有些奇怪地说道:“这火起的有些蹊跷。” 陆尧亦是同感,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切,打心底觉得莫名诡异。 按道理来讲,自打李翊宸去了白云城,这京城中应当也没什么人就那么恨这将军府,不大可能有人就疯狂到如此境地。 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们想要调走你。” 陆尧抬起头来,眉梢微微挑起。 陆小凤依旧是平素的模样,他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努了努嘴笑道:“你最好回大狱看看,你抓的人还在不在。” 陆尧将手心默不作声地蜷紧,又缓缓松开:“你来的……太早了。” 陆小凤眉梢跳了跳,伸手轻轻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别再和我说还钱的事情,多谢。” 陆尧干巴巴地张了张嘴,最后悄没声地闭上了。 “走吧,”陆小凤从靠着的半截墙上起来,轻描淡写地道:“我随你回去。” 陆尧盯着陆小凤看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尴尬地伸出手。 这次陆小凤看的分明,陆尧将手很是犹豫地覆上了陆小凤的背,那动作细致而温和,让陆小凤莫名怔了怔。 下一秒—— 轻轻在背上划过,像是羽毛接触到皮肤的触觉,温柔而轻缓。 这动作实在太不像陆尧该做的事情,陆小凤只觉得喉咙微微一紧,下意识捉住了陆尧乱动的手,声线微微有些喑哑起来:“陆兄,你这是何意?” “你背后有灰,”陆尧的神色显然是有些费解,“我记得前番你说过,不应当太大力。” ……陆小凤无语凝噎,只好将陆尧的手指捉住往下放,顺势轻轻揉了一把,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就那么经受不起撩拨,毕竟在陆尧之前,他所接触到的任何一个女子都是比陆尧更加风情万种得多。虽然这个词语很不应当用来形容陆尧。 他是不一样的。 陆小凤这样想着,莫名释然。 下一秒陆尧开口了:“陆小凤,”陆小凤微微屏住呼吸,就听到陆尧似乎很是困扰地说了下去:“没有你在旁边,我觉得有些不适应。” 陆小凤彻彻底底地怔住了。 以他对陆尧的了解,他本以为下一句会是“没有你在旁边,我觉得还钱很困难”之类的钻牛角尖词句,没成想是这样一句戳心窝子的话,根本不适合陆尧。 然而陆尧蹙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微微笑了:“但是我会努力适应的。” ……陆小凤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直接憋死。 好吧,果然对陆尧的感情抱有期待就是不对的。陆小凤决定收回自己之前的幻想。 陆尧想了想便大步流星地冲向了大狱的方向,丝毫没有等一下陆小凤的自觉。 然而陆小凤却是微微笑了。 诚然,他并不是一个儿女情长心思甚重的人,相反,他很乐意有一个人能够和自己对酒当歌,一起仗剑天涯。 这样的生活,高于兄弟,高于友人。 才是最最重要的。 而陆尧,排除那不靠谱的思维在外,还是很好的一个选择。 陆小凤想了想便摇摇头笑了笑,径自向着北门方向而去。 与其随着陆尧一起行动,倒是不如按照另一个方向查下去,这样也好多一条退路。 很显然,陆小凤不幸言中了。 大狱里头的看守有的是直接倒在旁边昏迷不醒,更多的是被一剑毙命,死的时候嘴还张着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陆尧看的愈发心惊,而叶行远的那间牢房已经人去楼空,在那他曾经坐过的稻草团上,很明目张胆地摆着一张字条:“看好沈芽芽。” 陆尧百思不得其解,这算是下战书? 不论如何,他还是将那字条细致无比地收到了袖中。 陆尧现下挂着官差,自然不可能轻易离职。 很快这件事就被府衙知道了,府尹径自到了衙门亲自督案,第一个被点名道姓的就是陆尧:“你为何擅离职守?” 陆尧张了张嘴,然后摇摇头:“回禀大人,陆尧不过是秉承着一个守卫的职责,先去追索了最重要的将军府,至于大狱的事情,应当是看守失职才是。” 那府尹似乎是第一次被人顶撞,立时就有些不愉了,他死死盯着陆尧良久,最后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好,那么你以后就负责大狱的看守。” 陆尧犹豫了一下,先开口问道:“是,陆尧领命。只是敢问大人一句,看守的话饷银是多少?” 府尹大人:“……”他沉默了一会,默默转身就走了。 陆尧觉得自己真是非常委屈,不就是问个饷银么,在现代哪有一个人工作不问薪水报酬的?!难不成这地方问个薪水都是十恶不赦? 陆小凤那边却是有趣多了。 他在北门外的小树林里头蹲守了一个时辰,然后碰上了曲靖、叶枫一行人。 本来么,他其实是抱着一个撞大运的态度在这里等等叶行远的,然而很显然叶行远并没有走这条路,他似乎是早就考虑好了一切,包括将最麻烦的一个人,就是陆尧调走。 等待着的,就是现在的大逃亡。 陆小凤看到叶枫的第一眼就明了了,想必他们那边也是遇到了一样的情况,不过能在西门吹雪眼皮底下逃走,还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很早以前叶行远就是真正的那一个了。 这人比叶沂那种简单低级的剑人可怕得多,他几乎是设了一个偌大的局,将所有人都罩到了里头。 陆小凤没等他们几人进城就跳了下去,将酒葫芦往腰上一挂淡淡问道:“你们也是来追叶行远叶庄主的?” 花满楼叹息一声:“想必已是不见了。” 陆小凤颔首,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刻意略过了重遇陆尧那么一段。 叶枫听了将军府被烧便是沉默,他摇了摇头叹道:“也不知道皇上还会不会给李翊宸重新建个将军府。” 西门吹雪的神色依旧是平静而淡然:“亦是无妨,从此以后,白云城才是李将军的家。” 我心安处既是家,这话说得暖心暖肺,却是当真没错。 “我只是在想,叶庄主去了何处?”叶枫轻轻摸了一把西门吹雪怀里抱着的芽芽,最近芽芽也不知道是为何,总是很嗜睡。 好在曲靖和西门吹雪都说芽芽没事,要不然还真是让人担心的不行。 毕竟这个小姑娘已经受了太多的罪,只盼往后的人生能安稳一些才是。 西门吹雪将芽芽的兜帽往上翻了翻:“再过些时日,芽芽倒是到了习武的年纪。” “自然自然。”叶枫眉眼之间掠过一丝喜色,藏剑萝莉啊!简直不能更美好!当然,偷眼看了一下旁侧的西门吹雪,如果和她爹爹一样学那种飘然出尘的剑法也是不错。 “我以为叶庄主应当是奔着那所谓的石洞去了,京城之外三十里,总归是不远。”陆小凤这般说。 花满楼却是微微蹙起眉头来,诚然按着常理应是如此,然而如若叶庄主真的按照常理行事,怕也是不成的。 曲靖径自将花满楼的心思说了出来:“倘若叶庄主当真去了石洞,那么大家想要追查也就太方便了。” “何况……”叶枫伸手拨弄了一下芽芽前面的碎发,满意地看到小丫头唇角弯起,“他还没有芽芽。” 没有芽芽,就算找到了沈秋白留下剑法的石洞亦是无用,芽芽曾经说过,那石洞中机关重重,离了芽芽的记忆,根本是寸步难行。 叶枫现在只想和西门吹雪一起日日夜夜守住自家的小姑娘,生怕小家伙被人掠去。 “不论如何,总归是要去看看的,守株待兔也是好的。”花满楼温温言道。 一行人想来有理,直接决定调转方向。 倒是陆小凤有些踟蹰,他还在想着之前见到的陆尧,然后就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叶枫坏笑一声问道:“喏,曲兄都成事了,陆兄可曾见过我们陆尧啊?” 陆小凤嬉皮笑脸地叹道:“叶兄觉得呢?” 叶枫非常不怕死地揪了一把曲靖放出来玩的呱太挡在身前,然后认真无比地说道:“我觉得吧,陆兄现在满脸都写着四个字……” 陆小凤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就听到叶枫一字一字说了下去:“嗯,欲求不满。” 陆小凤:“……”这种想让他分分钟把人拍飞的错觉是闹哪样?! 西门吹雪无声无息地将叶枫往后拉了拉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特别平静地开口道:“我觉得我比那只青蛙安全。” 叶枫颔首,必须的妥妥的! 曲靖默然伸手,将自己的呱太拽了回去。 拿我家呱太挡枪这种事实在是非常没节操。 作者有话要说:陆尧你的情商还米有彻底弃疗。。。真的。。。 多谢子衿的地雷╭(╯3╰)╮多谢宛风君的长评╭(╯3╰)╮QAQ躺倒任揉…… 多谢小许芮,三观,宛风,青梅,小软,水田,狐熊,瑾汐,魑魅魍魉,Zizz,琴月,萧梓,子衿的评论支持,我好爱你们QAQ! 今天来放有关好感度的图图。 作者:civale_渣奶九人斩,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剑网三# #唐毒# 听说以前组队开阵能开到多少重是要看好感度的?现在这个好感度似乎只不过是个形式的样子……其实好想感受一下当年的那个时代啊~~~【如果认知有误请无视_(:з」∠)_其实我只是想画唐毒罢了……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1112012365.jpg 第五十章 父子之间剑相向 陆小凤盯着西门吹雪身后的叶枫看了一会,最后默不作声地学了一次陆尧,直接消失了。 饶是陆小凤没有陆尧那么好的消失技巧,想要使出轻功迅速跑掉还是做得到的。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他有些明白陆尧每次消失时的心境了。 不出意料,陆尧在大狱里头,托着腮百无聊赖。 陆小凤在见到陆尧的一瞬间,却是觉得心底一块石头缓缓落定,他笑了笑走过去,挑了旁边一把椅子拉过来坐了,这才笑笑道:“打住,我这次是来找你的,只是来找你。” 陆尧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问道:“你找我做什么?”想了想他才发觉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你怎么进来的?” 陆小凤身后,一个小兵悠悠转了出来,认真无比地开口道:“报告,这位说是陆大人的亲人。” 陆尧哽住,挥挥手示意小兵下去。 陆小凤丝毫没有这不是自己宅子的自觉,只认认真真盯着陆尧看,半晌方才温温道:“他们都去石洞了,只有我来找你。” “谢谢……”陆尧没想明白到底该给出什么反应,只好斟酌了半晌如是说。 好在陆小凤亦是习惯了,他摇了摇手叹道:“可惜你现下是公差,没办法和他们一道。” “他们?”陆尧又一次蹙起眉头来。 “我在这儿和你待上一会,说了是来找你的。”陆小凤笑了笑,那笑容里很是随意,带着陆小凤特有的意味。 陆尧点点头:“……好。” 他实在是没想通这个时候陆小凤怎么就会跑过来,还带着一种心安理得特别正常的表情。 陆小凤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像个疯子一样跑到一间大狱里头,就是为了见一个人。 甚至于连在如此阴暗潮湿的环境里头和这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也不觉得烦厌。 他觉得自己当真是陷进去了,毫无转圜的可能。 这样想着,他便轻轻抚了抚额,认真问道:“你要和我出去么?” 陆尧抬起头来。 便听陆小凤说道:“你在这儿做捕快,还不如出去和我一起查案子。” 陆尧仰着脸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半晌方才认真苦恼道:“我还没领这个月的饷银。” “……多少?”陆小凤问道。 陆尧慢吞吞比了个四。 陆小凤无语地伸手拉人:“太少了,我们不做白工。” 陆尧却是没什么感觉,他拍拍身上的褶皱慢吞吞地跟着陆小凤出了门去,正好撞到门外的府尹,那府尹看到陆尧出来就皱起眉头来:“你出来作甚么!不是说了让你看守大狱?” “陆兄说,银子太少了。”陆尧想了想,还是决定坦承。 府尹这次是当真被惊呆了,从来都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对官府说,我不干了,银子太少了。 而陆尧很显然就是第一个。 府尹盯着陆尧看了一会儿,然后非常愤怒地挥了挥手:“别让我再看到你!” 陆尧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被哭笑不得的陆小凤默默拽走了。 “要去石洞吗?”陆小凤这样问道。 陆尧有些讶然:“陆兄拉我出来,不是为了去石洞吗?” 陆小凤这种爱管闲事的性子,若是依着从前早就颠颠地跑过去了,然而当下他却觉得心安,不仅仅是因为石洞那里有西门吹雪,有花满楼,或者说鬼才曲靖和叶枫。 更是因为眼前有一个有趣的人。 陆尧这个人本身带给陆小凤的吸引力,几乎超越了所有案子能够带来的。 饶是如此,陆小凤还是偏偏头笑得很有深意:“自然自然。” 陆尧这才发觉一段时间没见到,陆小凤居然把那两条胡子给剃了,从此再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而是变成了两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尧只觉得心底有根弦被默默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有些酥麻感。 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认真道:“陆兄,”迎着陆小凤的眼睛,他忽然慢吞吞道:“我觉得你这样子很好看,但陆兄不必强自改变。” 陆小凤忽然挑着眉头笑了笑,伸手在陆尧头顶轻轻摸了一把:“放心,没人能强迫陆小凤改变什么。”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他便径自走在了前头,一边走一边笑嘻嘻地踢着路上的石子,随口哼起了小调来。那调子有些不稳,甚至于好几个音都是错的,然而陆尧还是笑了。 就好像好多天悬着的一颗心慢慢落定,带出令人安稳的感触。 石洞并不算远。 陆尧和陆小凤到了的时候,石洞的门已经被人打开了,外面有些血,陆尧看着有些触目,忍不住低头想去摸。 “别碰。”陆小凤正色,伸手抓住了陆尧的手腕。 他的动作很轻,手上却是暖温的,不动声色地在陆尧手腕子上轻轻滑过,带出一点暧昧的意味,然后缓缓收了回去。 陆尧的呼吸忽然就有些不稳了。 陆小凤浑然未觉,只淡淡道:“这血有异,我们先进去。” 他说完便径自走到了前头,伸手将那厚重无比的石门给推动了。 石门是转动的,一次只能容下两个人,他和陆尧走进去,门就在身后重又转回了原本的方向去。 里头很暗,根本没什么光。 陆尧想了想,就伸手去拽自己的弯刀。 那弯刀稍稍露出些许光芒来,能够照的出来前头的一小段路。 倒是陆小凤伸手抽了一小截木头,然后在旁边的小火炉上头点了火,罩着往前走。 陆尧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只觉得陆小凤走在前头的感觉稍微有那么一点碍眼。 他这样想着就直接伸手将陆小凤往后拉了拉,试图并排。 陆小凤被他闹了个哭笑不得,一把拉过来人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你这是何意?” “我想护着你。”陆尧言简意赅。 陆小凤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告白”弄了个措手不及,立时就怔住了。 陆尧忍不住微微笑了笑,然后成功地走到了陆小凤前头:“沈大侠留下的石洞,不大可能有机关,不过万一有呢,我亦是可以护你周全。” 陆小凤将头默默然偏过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往前走,一路寂静无声,颇有些诡异。 直到他们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他们带芽芽来了?”陆小凤有些讶然,按照道理来讲,眼下是最不该让芽芽出来的时候,西门吹雪和叶枫应当也是明了才对。 陆尧蹙着眉头看了陆小凤一会,复又慢慢道:“在前头东边。” 陆小凤下意识看向陆尧,陆尧神色温温:“跟我走。” 那一瞬间,就好像角色忽然调转了一下。 从前那个不靠谱的,总是习惯于用一种极为诡异语言表达心思的陆尧形象一瞬间高大起来,带着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度。 陆小凤揉了揉眉心,很是自觉地跟了上去。 他们两个这次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地方,那里有最后一扇门。 这次门是紧紧关着的,陆小凤伸手推了一把,没推开。 然而就算有那么一道门,却还是能隐约听到里头的声音,看的见里头的光芒。 “我觉得里头有座水晶山。”陆小凤看陆尧一脸沉寂,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陆尧却并没有笑,他趴过去将耳朵紧紧贴在石门上,然后小声地开口了:“陆兄,你过来听听。” 陆小凤见陆尧的神情愈来愈凝重,立时就怔了怔,整个人覆过去听。 他们只能听到叶行远的声音,那是一种很是放肆的笑,几乎是要将整个石洞笑塌了。 然而那声音又是足够诡谲,只有将耳朵覆在石壁上才听得到。 “按照声音传播的物理原理,这不是很科学。”陆尧蹙着眉头说道。 陆小凤怔了怔,方才问道:“他们几个呢?” “第一种可能,被困在里头了,”陆尧一边说着一边摇摇头将这个设想否决了:“我觉得不大可能,那么第二个可能,和我们一样被拦在外面了。” “没有芽芽,叶行远也不能成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陆小凤蹙紧眉头。 陆尧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发觉面前的石壁骤然一颤!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这石门就要塌了一般,根本让人避之不及! 不知从哪边传来一声厉喝:“陆兄陆兄,退后!” 是叶枫的声音。 陆尧瞬间了然,这是他们要强攻了,决计是叶枫和西门吹雪双剑合璧,方才有着这样的威力。 他伸手拽住陆小凤骤然后退,然后就看到眼前豁然开朗,整座石壁一起向前倒下,带出漫天的烟尘。 而烟尘漫漫之中,他看得见尖锐的剑光向着中间一劈而去! 叶枫的笑容很凉很凉,他的神色亦是寒凉的:“趁人不备取芽芽的血,原来这才是你来找我们的目的!” 叶行远单手执剑微微一扬,笑容孤冷:“小儿无知!” 两边的剑尖愈发近了,近了,连着那剑破空而至的声音,恍若龙吟。 “我有沈秋白沈大侠的剑法相助,你这是……找死!”叶行远冷笑道,剑的光芒却是半点不曾消褪,他沉声说了下去:“念在父子之情,我不想杀你!” 剑光终于相对,顷刻间空气为之一震! 每个人面上都忍不住凝重起来。 陆尧想了想,默默隐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喵叽,多谢三观,萧梓,小软,水田,小船,青梅,小许芮,瑾汐,琴月的评论支持╭(╯3╰)╮ 另外大家这个季节一定要注意增减衣服,蠢作已经中了感冒病毒的招,现在还疯狂咳嗽QAQ…… 今天放萌图,来源:迅游,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1713441396.jpg 第五十一章 与君携手天下行 叶枫想不通叶行远的执念,就好像叶行远同样不明白为何叶枫明明有着芽芽这样绝顶的帮手,却依旧不求上进,根本没有想过要取来沈秋白的剑法为己用。 他曾经想过和叶枫父子合作,然而后来他终究还是放弃了。 在叶行远眼中,叶枫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为了任何事而放弃眼下安稳的生活。 事实上,叶枫也确实不会。 两人的剑在空中交错,带出铮然龙吟。 叶行远的剑招带着十足的杀机,而叶枫的剑术却是大气而切实的,那一瞬间陆小凤以为当年的事情会尽数重现,然而没有,事实上陆尧并没有出现。 剑光交错,将四处的尘埃一遭震起,这地方亦是许久不曾有人来过,连着旁边尚未坍塌的石壁都为之一震。 叶枫眯了眯眼,然后将整柄重剑往下狠狠一压,试图从力道上压迫住叶行远。 很显然,这是做不到的。 因为叶行远下一秒便笑了,他轻轻往上挑了挑自己的剑,不知为何竟是四两拨千斤地将叶枫的剑招径自破去。 叶枫丝毫没有皱眉,他的全部身心都投在这次的对剑上,没有回防只有进攻。 叶行远终究还是笑了:“小子,你要明白,你的剑招是比不上沈大侠的。” “可你并不是沈秋白沈大侠。”叶枫沉声道,剑招更加凌厉起来,他已经将云栖松开到了极致,与此同时手上的每一个动作都快了些许。 西门吹雪在旁看着,他怀里的沈芽芽不知何时竟是醒了,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看叶枫,手忍不住拉紧了西门吹雪的衣襟,小声问道:“爹爹,你不去帮二爹爹吗?”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他肃然的眼底掠过一丝寂然:“你爹爹会赢的,为了你。” 很显然,眼下的沈芽芽还没有听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能努力睁大眼看着不远处剑招愈加凌厉起来的叶枫,然后将手上的力气加大再加大。 陆小凤却是暗自捏了一把汗,他终于忍不住跑到花满楼的身边:“你看到陆尧了吗?” 在这种时候,他从来没有那么依赖过花满楼的直觉,事实上花满楼因为心思澄澈,直觉一直都很准。 然而此番花满楼却也只能闭上眼感受了一会,颇为困惑地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能感受到他在这里面,伺机而动。” 陆小凤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觉从来没有过为一个人心跳加速至此的时候,他只好努力弯着唇角笑了笑:“多谢。” 花满楼摇摇头,第一次发觉自己这个风流成性的朋友好像是被人捆住了,捆了个彻彻底底。 事实上,陆尧是在纠结。 因为西门吹雪的话,同样也是因为两人身旁密不透风的剑气。 明教的隐身被识破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进入了他人的攻击范围。 而眼下两人一直都是纠缠在一起,根本没有分开的可能,也没办法给陆尧可乘之机。 更加重要的是,陆尧想不清到底该不该按着西门吹雪的话,让叶枫自己解决。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非常头疼了。 如若是按照陆尧的想法,管那么多做什么,直接将人拿了叶枫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可是看现下的样子,似乎大家都不打算插手。 眼见着一次隐身的时间即将到极限,陆尧盯着一块石壁径自躲了过去试图腾出些时间来。 然而这一躲过去悲剧的事情就发生了,一只手伸出来径自将陆尧拽了过去…… 饶是陆尧这种神鬼莫惘的人,也不由得被惊了一跳,下意识朝着那只手的方向看过去。 那只手在一块石壁后头伸出来的,看上去苍白羸弱,特别像是怪力乱神的东西。 陆尧揉了揉眼睛,然后扯住那条胳膊往自己这边狠狠一拽,那人猝不及防直接被拽了出来,陆尧眨眨眼看过去—— “花兄?”再眨眨眼,他自顾自否决了:“你不是很像。” 花予楼默然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被拽了一把的胳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花予楼,我的名字。” “你藏在这里做什么?”陆尧觉得非常狐疑。 花予楼望了望天,将陆尧引着转了个圈到了那石壁后头,那是一口玄冰制成的棺材,里头的女子面容绯红恍若新生。 然而陆尧看得分明,那是一具尸体。 不消多想,他立时了然:“戚白素?” “叶庄主想要利用这具尸体,我不过是来看守的。”花予楼如是说,他的眼底有着刻骨的思念,饶是陆尧都看得出来。 他忽然有些想叹息,人家丈夫将自己妻子看成了一个可堪利用的死物,唯独这痴情人在这里认认真真地守着,怎么看都觉得不值得。 想了想,陆尧忽然开口道:“我倒是觉得,这具尸体可以做点文章。” 花予楼挑挑眉,他的眼底很显然地掠过一丝不赞同以及淡淡的厌弃。 陆尧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立刻摇摇头道歉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可以将戚姑娘的尸体藏起来,以免被叶庄主发觉,那么他就不能炼成所谓沈秋白剑法的最后一层了。” 彼时叶枫和叶行远的对剑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阶段,俗话说高手过招三天三夜亦是未曾停止。 偏偏眼下叶行远剑术未成就被叶枫强自拉去,心底憋着一股火,愈发没了章法。 叶行远眼下已经是有些想要退出战圈了,只想完成最后那么一道,妻之尸骨。 此人说来亦是可悲的紧,无端端地将那偏门杂术当做了己用,也就当真为之疯魔了。 叶枫岂能让他逃了,眼见着叶行远将自己向着后头拉,想都不想就追了上去,一个虎跑恨不得直接冲到叶行远面前。 叶行远的唇角却是微微一勾,不动声色地笑了。 叶枫见他微笑立时就顿住了脚步,饶是如此亦是晚了。 偌大的火球炸了开来,原是这叶行远不知何时竟是将此处埋了良多的炮竹,单等逃窜的时候派上用场。 然而当叶行远到了那戚白素的棺材旁,他却是怔住了。 陆小凤、陆尧正站在那里,而那棺材早已是不知去向。 叶行远盯着陆尧和陆小凤看了半晌,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几乎要把眼泪笑了出来,心底却是明镜,大势已去,再也难回。 眼下他的气力几乎已经在与叶枫的对战中磨空了,本打算卷着那棺材走去个无人可知的地方休养生息,待得将来再卷土重来,谁知眼下竟是被人看穿了用意,再也没了转圜的可能。 陆尧盯着叶行远看了一会儿,便忍不住默默戳了戳旁边的陆小凤:“陆兄,叶庄主这是怎么了?” “败者为寇,他已是疯了,”陆小凤的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叹息,他伸手拉了一把陆尧,“带走他吧,叶枫才有资格做决断。” 然而叶行远却是没有给任何人做决断的机会,当他发觉自己已经彻底没了翻盘的可能时,他立马反手一掌击在了自己的天灵盖上,临死之前的狂笑声几乎冲破了这小小的石窟。 西门吹雪将手覆在芽芽的耳边,神色肃然。 没有任何人的结局不是自己一手铸就的,每一个悲剧都是有始有终有因有果,再无其他。 叶枫待得那烟雾尽皆散了方才慢慢走了过来,陆尧见到叶枫立时就有些尴尬,他徒然地摇了摇手里的弯刀:“不是我……” “我知道。”叶枫沉声应道,伸手将叶行远的尸体慢慢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是小心,曲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觉没有毒方才默然允了。 “要救治么?”曲靖看了叶枫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叶枫沉默良久,最后到底还是摇了摇头:“老爷子现下就算救起来,武功到底还是废了,生不如死的话,还不如体面地离去。” 曲靖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下去。 陆尧抱着双臂站在旁边,自觉还是不适合在这种时候说话的,索性将嘴巴牢牢闭住了。 倒是芽芽伸出软软的小胳膊轻轻地拉了拉叶枫的袖子,似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叶枫有些疲倦地笑了,他好看的眉眼微微垂下去,看得出有些许黯然:“我要回叶氏山庄了,那里是我的家,我不能让它就那么荒废了。” “好,我随你一起,”西门吹雪沉声道:“叶庄主的后事,我来安排。” 叶枫的道谢在嘴里打了个转,最后默默然吞了下去,太过熟稔的关系,以至于他根本不消多说什么。 他们就那样相携而去,这石窟将被永远地封存,连同沈秋白的剑法一起。 其实世上那么多种剑法,根本没有任何一种能够成为决胜之剑,真正重要的,或许是忠于自己的本心。 诚于心,方才能够诚于剑。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场打斗太过激烈,在一行人出来之后,那石窟就坍塌了,再也没有人能够获悉里面的秘密,与那一场不亚于顶尖剑侠之间的对剑,都将被永远地封存于记忆之中,永不磨灭。 陆小凤忍不住叹道:“这一次往后,又是不知何时能见。” 花满楼微笑道:“只要有空,随时欢迎陆兄来百花楼一叙。” “那曲兄呢?”陆小凤戏谑道。 曲靖摇摇手逗弄着自己的双生蛇,笑眯眯地去拉花满楼的手:“我们要去看风景,对了陆兄,两条眉毛看起来年轻多了。” 陆小凤默然:“……我该说多谢吗?” 陆小凤这般说着,却是打心底愉快的,他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尧:“我们去不去找事情做?” 陆尧没有问什么事情,也没有问去哪里,只是默默然颔首,依旧是那副闲闲的神色:“好。” “以后不经我同意,不准隐身。”陆小凤想了想,暗戳戳补充了一句。 陆尧盯着陆小凤颇为郁结地看了一会儿,然后默默点头:“……好。” 他想了想方才从自己的兜帽里头掏了一把,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一堆零散银子来:“中午请你吃好的。” 陆小凤的唇角挑的更高:“乐意之至。” 虽然那点钱好像也就是个茶水费,陆小凤腹诽一声,却依旧自动自觉地笑眯眯跟着人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说这卷其实已经结束了,因为明天开始就要进入下一卷了……陆小凤和陆尧的感情线是要留去下一卷开的,和叶枫与西门吹雪在这卷里头的出镜率一样嗯~ o(* ̄▽ ̄*)o 细水长流慢慢来,对吧喵叽。 多谢萧梓,三观,Zizz,小软,小船,许芮,瑾汐,水田,青梅,琴月的支持╭(╯3╰)╮ 另:作者君好像感冒好了哇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神奇的节奏!虎摸也病倒了的孩子QAQ好好休息~~~~(>_<)~~~~ 最好多多睡一下! 再来宣传一下宛风君成立的读者群,群1:151054808 群2:212530818,欢迎进群玩╭(╯3╰)╮群共享有福利君哦,且群内支持点单番外福利喵叽! 然后推广一下新文,与本文同步日更已经30章肥硕了\(^o^)/~是一个藏剑写手穿到末世书中“刷boss”的故事,文风……比较二非常二!轻松搞怪解压文,欢迎来玩—— 最最后放萌图——是一个丐萝哦\(^o^)/~ 作者:小婳渣三三,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1719111713.jpg 第一章 只笑桃源非梦中 楚辞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他寻不到陆尧他们几个的踪迹,曾经信誓旦旦说要来接风的曲靖也找不到了踪影。 好在楚辞朝这样的人,是从来不会去计较这些的。 他只是淡淡笑了笑,然后给自家的医馆挑起了帘子。 那医馆有一个顶好听的名字,叫做青岩居。 上面悬着一左一右一副对子—— 不求独避风雨外,只笑桃源非梦中。 旁人都以为这医馆的主人必是个老者,至少也应当是不惑之年,不曾想却是一个温润的青年,眉眼之间自带三分温朗笑意,让人颇为如沐春风。 而这青岩居就在这城里头扎了根,而且名气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 楚辞朝已然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每天一大早便来到医馆,将一切药草打理妥当,等着人上门来。 他是从未曾出诊过的。 每一周楚辞朝都会择那么一日去山上采药,而就是在这一次,一成不变的生活终究还是生了波澜。 因为他遇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怪人。 怪人是在山上遇到的,当时正满地打滚,旁边是一个妙龄女子,手中擎着一根鞭子,狠狠地抽在地上那男子背上。 眼见着男子一身价值不菲的锦衣被那鞭子撕碎,几乎要难以蔽体。 楚辞朝的医者仁心终究爆发了—— “这位姑娘,不知这位兄台可是得罪了?” 他的声音煞是温朗好听,让那女子也不由得一怔,抬起头来看向楚辞朝。 那姑娘生的很好看,是异于中原人的那一种好看,让人生出几分怜惜之情来。 眼见着那姑娘犹豫起来,楚辞朝便温了声线重又问道:“姑娘?” 孰料地上的男子竟是骤然动了,他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眼底是全然的痛楚以及祈盼:“鞭子!给我鞭子!” 那女子咬紧了牙关,伸手就想去抽人。 楚辞朝却是不知从何处变了一支笔来,那毛笔轻轻巧巧竟是将那鞭子径自架住,继而俯身下去查看男子的伤势,看了一会方才沉声道:“这是中毒了?” 那姑娘没做声,倒是地上的男子又开口了:“鞭子……” 这一回楚辞朝彻底看清了男子的长相,那人眉目均是生的极好,带出几分冷然风流的意味来,然而此番情状如斯,饶是再多的风流倜傥模样都抵不住满脸的欲求。 他叹了口气,将自己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伸手抽出毛笔,在地上痛苦打滚的人身上轻轻转了转,霎时间千万细碎的绿色光芒似是银针一般从毛笔转动的漩涡中溢了出来,然后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地上男子的脖颈间。 楚辞朝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反应极快的二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地上的人却是没有再挣扎,整个人往上弹了弹显出一副极满足的神色:“呵……” 楚辞朝眉眼之间微微暗了暗,径自起身:“应是无妨了。” 旁边的姑娘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看了一眼地上犹自躺着的男人便默默然咽了回去,只俯身轻轻施礼款款道:“多谢先生,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楚辞朝但笑不语,摇摇手径自走开了。 倒是那姑娘痴痴地看了走开的楚辞朝良久,这才回过神去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的宫九小声问道:“九少爷,我们还要追吗?” “追什么……”被称为九少爷的人自然就是宫九,他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衣冠,淡淡摇了摇头,语声听起来有些冷:“他只怕是知道我们是谁了,方才不肯言语真名姓。”只是这人,自己竟是从未听说过,更别说那身包的紧实的服饰或是莫名的功夫。 沙曼轻轻咬了咬唇:“那……” “若是下次再见到,就直接杀了。”宫九懒洋洋道,回身没走几步就坐到马车上去了。 只因为那马车才是他唯一一个愿意好生呆着的地方,就好像是一个没有任何人住过的屋子,而且还足够奢华。 沙曼只觉得心底有些可惜,这样的可惜很是莫名。 然而想到适才见过的那个温朗的大夫就这样死去,她还是觉得有些悲怮。 这些情绪很快就消失了,因为马车也很快离开了这个地方。 楚辞朝确实是认识宫九的,这一点宫九丝毫没有料错。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楚辞朝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将《陆小凤传奇》前前后后读了好几遍,事实上连遇到宫九,他都算到了。 毕竟他们这些来的人中,李翊宸和叶枫几个已经经历了之前的紫禁之巅,自己应是在那之后才对。 然而没想到预期之中的会面竟是开始得如此之快,他轻轻摩挲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不想过早进入主线的。 对于现下这样平静的生活,楚辞朝是打心底满足。 他不是个浪子,只是个喜欢安稳生活的普通人罢了。 然而有些事终究还是躲不掉,因为在晚上出去吃了些东西再回到青岩居时,他发觉屋子被人闯进去过了。 或许是因着素来的沉稳性子,楚辞朝早已经习惯了彻底的严防死守。 这一次回来的时候,门环是被人动过的。 楚辞朝将自己的笔抽了出来,小心地靠近那厚实的木门。 下一秒门被人从里头拽开,露出了沙曼的脸:“楚大夫?”她在微笑,然而楚辞朝却是不怎么笑得出来。 他看了沙曼一会儿,方才淡淡挑了挑眉:“不告而入,并非君子之风。”他如是说着,却是看向了凳子上坐着的宫九。 老实说,楚辞朝眼下心底是有些腹诽的:说好的洁癖呢?怎生在这里就坐的那么自在? 宫九确实是很自在,满屋子的中药味光是闻着就让人忍不住心安,他伸手摩挲了一把凳子上的雕花,很显然这个地方被主人打理的很是精心。 只是这些都不是重点。 他抬抬手示意沙曼把门关上,然后挑着眉梢看向了面前的楚辞朝,这人却是难得的安静。 如若是知道宫九处事手法的人,眼下不该是如此的安静。 楚辞朝往前走了一步,换来了宫九的一声笑:“你可知道,你现下走的是什么路?” 楚辞朝微微扬了扬眉梢,沉默。 “你走的是地狱之路。”宫九如是说,脸上的笑意已是冷了。 楚辞朝停住了脚步叹了口气:“何意?” “楚大夫,现在你或可有两条路。”宫九说着,心底却已是有了决定。 楚辞朝却是尽然不打算选择什么所谓的两条路,他摇摇头温温笑道:“不必,今日晌午所见的事,楚某当做从未发生就是。” 宫九没做声,只是颇为玩味地玩弄着桌上小巧的茶杯,半晌方才开口:“只是我还能记住,记住你曾经见过了。” 这话说的弯弯绕绕,楚辞朝却是听得分明,他自是知晓宫九的脾气,只好忍不住问道:“那么你待何如?” “两条路,”站在一旁的沙曼忽然开口:“第一,你和我们一起走;第二,我们送你走。” 楚辞朝心底有些讶然,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送去哪里?” 宫九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极妥帖的锦衫,闻声便微微一弯唇角,伸手指了指底下:“下面。” 楚辞朝沉默了。 他想过很多种与主线搭上边界的可能,却是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种。 早知道在上午看到宫九被沙曼打,就不该认为是有人蓄意行凶。他从来不曾懊悔过什么事,此时也不过是那么想了想,也就罢了。 稍稍叹了口气,楚辞朝抬起头来眉眼温润地看向了宫九,淡淡道:“其实还有一种办法。” 宫九挑起眉头来,显然是不信的。 楚辞朝这才缓声道:“我可以打败你们两个,然后从这里离开。” 宫九开始笑,他的笑声并不算大却是自在得很,笑了一会他才抬起头来看楚辞朝,似乎是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要和我打?” 楚辞朝默然颔首,手中将那支毛笔攥紧稳稳道:“自然。” “你可知道我是谁?”宫九这样问道。 楚辞朝了然微笑:“如若是我说不知道,可以不打么?” 宫九摇头,换来了楚辞朝的微微颔首:“那便是了,宫兄,请。” 从来没有人会这样不自量力,尤其面前这人不过是一介医师,几乎是让宫九觉得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程度。 可是很显然,楚辞朝很是自信。 他闲闲地拿着自己的笔,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宫九。 宫九却是笑了,他起身摇了摇手:“我将这个机会留着,”他就那样大摇大摆地往外走,似乎是丝毫不介意将后背这个偌大的弱点留给了楚辞朝,直到走到了门口伸手推门之前,他方才回转过头来意味深长道:“针扎的不错,下次再会。” 楚辞朝的手心微凉,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 直到门被人重又拉了回去,方才将自己的毛笔缓缓放下。 不知不觉之间,似乎是整个人都被人重新拆装了一遍。 宫九是个可怕的人,他能够将陆小凤逼到西门吹雪那里去,同样让现在的楚辞朝觉得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悚然心惊。 对于宫九而言,所有的锁头都是形同虚设,所有人在他眼中只分为两种—— 有趣与无趣。 很显然,现下自己被他划归到有趣那一边去了。 或者用个更简单的说法,叫做值得动杀招。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见面……这一对不是一见钟情请注意。。。 多谢许芮的手榴弹,我我我我以身相许肿么样!!!╭(╯3╰)╮ 多谢三观,小软,萧梓,青梅,小船,许芮,瑾汐,魑魅魍魉,琴月,候娘的支持╭(╯3╰)╮ 晚上有课的作者君晚些来回复评论哦O(∩_∩)O~爱你们! 说起来居然已经进入到最后一个部分了QAQ……有一种要全文终的感觉,这一定是我的错觉掩面。。。 嘛,如果是全文终大概会有些怅然若失喵?毕竟到时候就已经和大家一起走过了大半年了诶\(^o^)/~ 今天来放萌图,关于企鹅\(^o^)/~—— 转自微博:丨肚肚丨,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1901032319.jpg 第二章 奈何又风起京城 被宫九警告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一柄剑悬在了脑顶,随时有可能直接砸下来。 这种感觉楚辞朝并不喜欢,他更喜欢的是一切尽皆很有条理,很有预期性。 而总要面对一个随时要来取人性命的宫九,楚辞朝觉得每一日过的都极为不踏实。 好在他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自知无论是怎样纠结忐忑都是无用,索性也就慢慢接受了。 偏偏宫九还久没有再来过,青岩居和往时一样平静而安稳,根本没有半点波澜。 然而这一日一大早,青岩居就来了不速之客。 楚辞朝开了门当时怔在了原处:“陆兄?” 陆小凤先是笑了,他伸手将陆尧往前推了推:“你的朋友?” 陆尧这一回却是没怎么蹙眉,径自应了,原是楚辞朝在现世的时候就是中医世家,以前陆尧家里老人有恙,曾经请楚辞朝过去看过。再后来,两家慢慢就有了往来,两个小的也就成了至交。 陆尧伸手递过去,似乎是想要握个手:“楚兄,好久不见。” 楚辞朝微微一笑,犹自伸过去紧紧握了握:“好久不见。” 他如是说着,一边看向陆尧身旁形影不离的人,明知故问道:“这位是……” “我是陆尧的朋友,陆小凤。”陆小凤笑嘻嘻地开口,他现下没了两条眉毛,也就不再自己说是四条眉毛陆小凤,好在陆尧和楚辞朝一看便是熟稔的紧,自然也就不需要过多拘礼。 楚辞朝心清目明,一眼见得陆尧和陆小凤之间和谐的气氛,眼底眉心就带了三分温意,犹自拱拳道:“陆兄,请。” 陆尧想了想,到底也没想明白要怎样用语言把自己的来意表明,索性错开了身,给楚辞朝看身后的马车。 楚辞朝有些疑惑,按照常理,马车是给人坐的,偏生这回两人时自己架了辆马车来,而那车上是什么人却是不明晰了。 他忽然觉得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是要医治马车上的人?” “马车上虽然拉的是人,却是已经死了,”陆小凤叹息道,“陆尧见了这青岩居牌匾,便自顾自要来叩门。” 楚辞朝含笑的神情已是收了回去,他自是小心谨慎地将那马车的帘子拨开,露出了里头的人来。 那是一个姣好的女孩子,只可惜死的时候双目圆睁,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陆兄识得这人的来头?”楚辞朝忍不住问道。 陆尧摇摇头,然而陆小凤却是往前走了几步,径自将那女孩子的颈间拨开,以至于楚辞朝能够清晰地看见女孩子脖颈间的挂饰—— “太平王府?”他一字一字念着,脸上的神色忍不住沉重起来,“这位是皇室中人?” “看着服饰,却是不像。”陆小凤摇摇头,有些困惑地说着。 楚辞朝定了定心神,径自将门拉开:“先请进来,不然的话在门外讨论这些总还是有些不妥当的。” 他的话音温温,竟是一种打心底的从容与妥帖。 陆小凤微微一怔,忽然有一种面前的人就似是花满楼一样的感觉,他现下亦是仿佛不在这纷乱肆扰的京城,而是在那桃源一般的百花楼一般。 陆尧径自引着马车到了青岩居后院,楚辞朝这才将那小丫头抱了出来,他的动作很是温和,就好像不愿惊扰了死者的安宁一般。 陆小凤啧啧叹了几声:“你的这位楚兄,和你的性子倒是大相径庭。” 陆尧径自颔首,往前走了几步问道:“楚兄,能看出死因吗?” “你们是怎么碰到这具尸体的?”楚辞朝将毛笔取了出来,如是问道。 陆尧揉揉眉心,将陆小凤往前拽了拽,很显然,陆小凤已经很习惯于被人推出来了,他立刻开口说道:“我们本来行在路上,遇到一个姑娘来问路,说是要回太平王府,不知要如何走,我和她说了,也问过要不要捎她一程,毕竟当时天色已晚,不应当让一个女孩子在官道上走着。然而这位姑娘婉拒了,不曾想又行过一个城镇,就发现一具尸体在路边倒着,却正是这位问路的姑娘。” “我们便径自将尸体捎上了,总觉得四下里透着蹊跷。”陆尧言简意赅地补充道。 楚辞朝也是如是觉得,何况如若这姑娘的身份当真是太平王府中人的话,眼下他们正在做的事,却无异于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 好在眼下所处的三人,竟是无一人如是想的。 楚辞朝将那姑娘的衣襟往下拉了拉,然后眉心便是微微一蹙,因为他看到了鞭痕。 是那种非常明显的鞭痕,带着让人心惊肉跳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遇到的宫九,当时在山上,沙曼曾经抽打过宫九的那条鞭子,不知道和这条像不像。 这样的思绪一旦开始了,就很难再收回去。 然而这位姑娘的死因却并不是被鞭打至死,楚辞朝将姑娘的衣襟小心拉起,沉声道:“是中毒,”微微顿了顿,他继续说下去:“非常强的毒,在很快的时间内致死,根本没有生还可能。” 陆小凤的眼底有些叹息,这种叹息很是明晰地是为了这个不幸罹难的姑娘。 他转头看向陆尧问道:“那么眼下要怎么处置?” 陆尧有些讶然地看了一眼陆小凤:“自然是听你的。” 楚辞朝在旁边望了望天,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像有些误事,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和谐,根本没有旁人说话的余地。 偏生两人还都是极为不自觉的,一举一动都带上三分暧昧。 “那我们便去一趟太平王府,请人将马车留在王府门口何如?”陆小凤如是建议道,总觉得曝尸荒野这种事实在不适合这样一个姑娘家。 然而陆小凤的好心肠却是没能实现的,因为门被人叩响了。 如若说是叩响,未免也是不妥当的,因为这一回那人竟像是要把门给拆了一般,大清早的哐当哐当地砸着门,声音震耳欲聋。 陆尧当时就一伸手将马车帘子放了下来,有些歉意地看向了楚辞朝:“抱歉楚兄,似乎是我们给你惹麻烦了。” 楚辞朝摇摇头看了一眼马车:“无妨,”他将毛笔不动声色地顺回袖子里头淡淡道:“我出去看看,你们寻个地方呆着就是。” 没成想这一回谁都没躲起来,因为下一秒就有人冲了进来,那是一队手持长刀的官兵,一眼看上去就有些凶神恶煞,而跟在官兵后头的,却是一个姑娘。 那姑娘一看便是极有涵养的,因为她在看到楚辞朝的时候,眼底微微带上些许歉意,轻轻俯身下去开口婉声道:“抱歉楚大夫,是我教导无妨,唐突了楚大夫。” 对于这样的姑娘,想来是极少有人会生出几分忿然的,楚辞朝便只是摇了摇头淡淡拱拳道:“不知姑娘有何要事?这个时辰来楚某的青岩居。” 那位姑娘的眼底露出些许叹息的神情,她似乎是犹豫了一会措辞方才小心问道:“楚大夫,小女昨日有位家人不见了,听人言曾经到了这青岩居,不知可有此事?” 见楚辞朝不语,那姑娘便又微微一礼补充道:“实是心里焦急,方才在这时候叨扰。小女名唤宫净,乃是太平王府中人,劳烦楚大夫了。” 楚辞朝在听到那名字的第一瞬间,却是想起了宫九。毕竟宫这个姓氏,老实说并不算常见。 想到这里他却又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想来这位姑娘自幼生长在太平王府,亦是不大可能会和宫九惹上什么关联才是。 更何况这位宫净姑娘言语妥帖客气,眉眼清秀温婉,根本就与那宫九是迥然不同的性子。 然而这一回楚辞朝还没来得及答言,就看到陆尧已经不动声色地出现在宫净身后了。 楚辞朝抚了抚额,自是了然陆尧一定是没把握好隐身暴露的时间,怎生就这样唐突地出现了。 宫净却似是有所觉,她一反身手中便骤然现了双刺,竟是径自向陆尧刺去! 那动作矫健而好看,眉眼之间骤然掠过一丝凉意。 楚辞朝心底微微一惊,下意识便往前一步,将手中的毛笔堪堪架住了宫净的攻势,眉眼之间有隐约的歉意温温道:“宫姑娘,抱歉,这是陆兄唐突了。” 陆小凤默默地将陆尧拽到身后,觉得自己果然应当担负起看好这人的重任。 宫净被楚辞朝一个动作制住,却是没有再动,她默默然将自己的手放了回去,然后抬起头来有些讶然地看向忽然出现的陆小凤,这一回她的眼底有些疑惑:“四条眉毛……陆小凤?” 她说的时候眼底有些狐疑,心底亦是有些忐忑的,毕竟江湖里头人尽皆知,陆小凤是四条眉毛的,而眼下这人明明生了一副极似陆小凤的长相,却是两条眉毛无误。 陆小凤揉了揉眉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陆尧先一本正经开口了:“抱歉,宫姑娘,”他将歉意说完了,就认真道:“陆兄是为了我剃的眉毛,宫姑娘觉得如何?” 宫净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发梢,然后认真无比地点头道:“当真是极好的。” 楚辞朝忽然觉得宫净和那宫九,应该绝对不是一家的,毕竟这两人的性子实在是差别太大。 陆尧想了想,便请宫净去后院了。 他将那尸体的来路和宫净尽数说了,然后看到宫净慢慢俯身下去,默默然抱了抱那死去的姑娘,眼底微微含泪。 楚辞朝站在一旁,只觉生离死别往往是人世中最可怕的一种经历,碧落黄泉两相隔,从此再无会面之期。 他这厢想着,不提防宫净站直了身,忽地朝着楚辞朝弯下了腰:“楚大夫,小女有一个不情之请。” 楚辞朝微微一怔,就听宫净一字一字说道:“素闻楚大夫素手行针,可医白骨。小女想请楚大夫救人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避免违和感,万花谷医馆正式更名为青岩居,多谢小软╭(╯3╰)╮ 多谢瑾汐,棉被君的地雷╭(╯3╰)╮么么哒我爱你们QAQ躺平等调戏…… 多谢青梅,小船,萧梓,许芮,小软,三观,瑾汐,花间,翡冷翠,棉被君,琴月,水田的评论支持\(^o^)/~花哥卷一开始,大家赶脚都好开心肿么破!!! 花哥是这货本家哇咔咔! 今天继续放企鹅萌图—— 作者:真十内。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1923345114.jpg 第三章 官道相逢曾相识 楚辞朝在那一瞬间脑海之中掠过好多种可能,却是从来不曾有过这一种。 他微微一怔,温润的眉眼微微蹙了起来:“宫姑娘这是何意?” “小女有两位兄长,而今太平王府三郡王有疾在身已是数月有余,素闻楚大夫医术高绝,不知可否救上一救,”宫净一字一字说着,眉眼之间掠过些许为难神色:“小女深知楚大夫不出诊,然而此番事关重大,我又没有法子送人过来,只好来劳烦楚大夫……” 楚辞朝温温笑了笑:“不出诊不过是因为楚某素来担忧当病人寻来了,此处却是无人误了大事。然而此番宫姑娘所言之事已是性命攸关,楚某身为医者,自当尽力才是。” 宫净的眼底瞬时掠过一丝感激之意,她想了想复又深深鞠下躬去:“前番的事情,真是叨扰楚大夫了。” “无妨,官兵心急亦是无法,然而此时事情既是已经有了定数,楚某收拾妥当便随姑娘去就是。”楚辞朝如是说着。 陆尧挠挠头看陆小凤:“我们去哪里?” 陆小凤看楚辞朝,他自是明白楚辞朝此番这样毫不犹豫地与宫净同行,亦是为了保全二人的缘故,毕竟前番那王府死人除了陆尧陆小凤两个以外,还当真是没了半个嫌疑人。 他想到这里便立时开口道:“那我们便先走了,改时若是有空再聚不迟。” 陆尧微微蹙起眉头来,有些讶异地看了陆小凤一眼,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径自和楚辞朝道别。 一路被陆小凤扯着出了门,陆尧方才开口道:“那个……陆兄,我想和楚兄一起。” “我们暗中跟着,”陆小凤挑眉笑了笑:“这不是你最擅长的事情么?如若有什么事还可以有个照应,不过若是当着宫净姑娘的面说要跟着,怕是会让宫姑娘为难。王府重地,岂能儿戏?” 他这般说着,然后伸手给陆尧的兜帽扣上,满意地看了一眼陆尧的新装扮:“我觉得你这个变装不错。” 陆尧想了想,一抬手隐身了…… 陆小凤凭空抓了一把,灵犀一指都被人敏锐地躲了过去,只好微微蹙起眉头来幽幽道:“……说好的不隐身呢?” 陆尧唰地现身了。 这让陆小凤满意地微笑起来,他揉了揉自己仅剩的两条眉毛:“走吧。” 陆尧有些讶异地看着陆小凤,忍不住问道:“你不变装么?” 陆小凤默然,他真是不打算说自己只是想看看陆尧戴上那兜帽的样子,只好摇摇手道:“江湖中人只认得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两条眉毛的应是没人认识。” 陆尧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蓦地微微一笑道:“我有一个好主意。” 片刻之后,客栈里头,陆尧将遮住陆小凤眼睛的布条拿了下去。 陆小凤这才得以看清镜子里头的他自己—— 头顶的发丝被微微挑起,在后面轻轻巧巧地盘了个发髻,插上一个镶了玉的簪子;衣服也被人换了,除了里衣还是原本那套以外,外头被罩了一个偌大的长裙,巍巍曳地;最夸张的还是那脸上的妆容,眉毛微微卷起,带出几分含羞带怯的意味来,唇上也涂了胭脂,腮上更是添了几笔,活生生一个水蜜桃色。 陆小凤差点直接从凳子上栽了下去。 他几乎是木讷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然后看向面前非常欢喜的陆尧,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还差一样……”陆尧丝毫没察觉到陆小凤想要杀人的心思,犹自认真道。 陆小凤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一片混沌,只好僵着脸问道:“差什么?”他几乎都能闻得到自己脸上厚重的脂粉味,还差什么? 陆尧认真道:“还差一个面纱。” 白色的面纱,将整个人笼在里头,如梦似幻。 陆小凤极力克制住自己一脑袋扎下去的冲动,觉得自己的拳头紧了又松,努力不往眼前这个白痴脸上送,他默默然握了握拳头,方才悲愤道:“你想让我去使美人计?” “陆兄高见,”陆尧拍了一下手掌:“之前见客栈老板娘易容的东西很是齐全,想不到今日竟是尽数用在了陆兄身上,好在陆兄生的一副好容貌,因而这才得以如此适用。” 陆小凤:“……”他真的很想扁人,镜子里头自己原本一张绝对风流男人的脸被画成了这幅小女儿模样,到底是哪里好容貌了?! “陆尧,”陆小凤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点:“你在去朝老板娘借这东西,老板娘说了什么?” 他本来以为陆尧在自己脸上鼓捣半天是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易容,比如化成一个老头子,然而他绝对没想到这货直接将对付小女儿的招数都用在了自己脸上! 陆尧努力仰着头想了想,然后斩钉截铁道:“老板娘说祝我幸福。” 陆小凤悲愤难捱地扭头:“给我洗了,我们不易容了。” 陆尧非常怨念,事实上他第一次对什么事情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然而下一秒这样的兴趣就被人生生打破了。 很显然,陆小凤这次非常执着,然而无论如何,他到底还是没拗过陆尧的执着,陆尧是如此说的—— “我为了你都不隐身了,陆兄,你应当从了我一次。” 陆小凤总觉得这句话的前后逻辑有些不对,尤其是后半句,然而他到底还是默默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了。 易容就易容,不过就是一段路的事情。 然而就当这二人重新上路以后,陆小凤方才意识到这时候易容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因为在他们离开京城往那太平王府去不久的功夫,江湖上就多了一条传闻——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给太平王三郡王投毒,那三郡王已经生死不知了。” 陆小凤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正过关卡,那守门的卫兵特别尽职尽责地挑开马车帘子,就见陆尧一本正经道:“娘子睡着了。” 那官兵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眼被迫将身子蜷得极小的陆小凤,然后眼底透露出一丝促狭:“去吧去吧。”挥挥手放行了。 马车甫一到了官道上,陆小凤立刻就爬起来了,他看着旁边认认真真垂着眼看书的陆尧,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陆尧有些讶然地抬起头来:“既然被认出来那么麻烦,自然要编排一些理由。” 陆小凤看着永远抓不住重点的陆尧只觉无力,他摇摇头重新将身子蜷起来躺到一旁:“我睡一会,你等下记得叫我。” 陆尧颔首:“自然。” 陆小凤泄气,他瞟了似乎是要和那本书万年死磕的陆尧一眼,然后扭过头去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陆小凤那厢传来了均匀清浅的呼吸声,陆尧方才将手中的书卷轻轻放了下去,然后将一方薄薄的毯子轻手轻脚地铺在陆小凤身上,似乎是怕惊扰了陆小凤的好梦一般。 发了半晌呆,他方才重又拿起那本书,一字一字看了下去。 明明应当已经睡着了的陆小凤,唇角却是微微弯了起来,这回是真真切切地睡着了。 说到陆小凤被怀疑投毒一事,此时同样正在赶往太平王府的宫净自然亦是知晓了。 她想起那天见过的陆尧和陆小凤,只觉整件事透着一股蹊跷。 彼时的楚辞朝正单人独骑地在马车旁悠悠行着,见宫净挑起了车帘便微微一笑:“宫姑娘,怎么了?” 宫净想了想便示意马夫停下来,自去借了小厮一匹马来,与楚辞朝并肩骑着,她单手拽着马缰似乎是有些犹豫,又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楚辞朝已经了然,他看得出来宫净的心思,索性自顾自开口温温道:“宫姑娘可是在想着陆兄之事?” 宫净被径自说中了心思,立刻有些讶然地看向旁侧的楚辞朝。楚辞朝的目光很温和,不带有任何一点揣人心思的侵略性,反而透着一种兄长的亲切感来,这让宫净觉得舒服了许多,微微笑着坦承道:“楚大夫,老实说,我并不认为是陆大侠投的毒。毕竟陆大侠一直都是一位游侠,与官府是没什么瓜葛的。” 楚辞朝静静听着,就听宫净又说了下去:“我只是不明白,为何此时有人执意要将陆大侠拖进来,他们的目的又是何在?” “凡事有因必有果,更何况此番的事,还是要见了病人方可定论,”楚辞朝的眉眼温温,他的手指在毛笔上轻轻摩挲了一圈方才淡淡道:“楚某并非侠探,更是不懂得阴谋之道,治病救人却是一方本分,因而自当尽力,还请宫姑娘放心。” 宫净看了楚辞朝半晌,便微微咬住了下唇,笑着微微施礼道:“多谢大夫。” 她的眉眼之间露着一种少女特有的欢喜,楚辞朝看着却是心底微微一动,他想起了之前在书中看到的太平王府一事,更觉眼前这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与那些瓜葛真真是愈远愈好。 想了想,他便微微抬手示意道:“外面风大,宫姑娘若是无事,还是去马车上歇息为好。” 然而宫净却是在这时候忽然眉眼一动带出三分喜悦七分笑意,朝着前方急急一招手。 奈何前番马儿跑的极快,被宫净这么骤然一拽马缰霎时高高扬起了前蹄,差点将宫净甩了下去。 楚辞朝急忙伸手一拉一托,将宫净往下坠的势头稳住,自己则是差点直接被受惊的马儿甩下了马背,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个人骤然从前面那华贵的马车上飞了出来,单手将楚辞朝的腰微微一托稳稳落到地上,他的目光却是尽数落在宫净身上的,再也没看上楚辞朝一眼,语声是惯常的凉薄复又带着三分无奈:“怎么这么不小心?” 宫净吐吐舌头先是跑到楚辞朝这里上下打量一番,喏喏歉然道:“多谢楚大夫,”再转向旁边那华服男子的时候却是彻彻底底的小女儿神色:“还不是哥哥突然出现惊了我一跳。” 楚辞朝的目光却是落在了那华服男子身上离不开了,他半晌方才微微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头叹道:“多谢宫兄。” 作者有话要说:最喜欢这种狗血的剧情了╭(╯3╰)╮ 多谢萧梓,小软,青梅,三观,小船,翡冷翠,棉被君,许芮,瑾汐,琴月的评论支持╭(╯3╰)╮ 下面放燕麦要喝牛奶君在微博我的【剑网3主题微电影《墨迹》万花谷】预告╭(╯3╰)╮炒鸡赞啊! 作者:成都力量熊猫 万花师兄(暂时烛天一下)AinoSsv 万花师弟潘子剑Patrick 摄影RekooK 后期风_君 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2023400219.jpg 最后弱弱放一下专栏君求个作收肿么样【星星眼】 第四章 古来云海尽苍茫 楚辞朝默然看了宫九半晌,然后叹了口气看向旁边,官道两侧是寂然一片荒田,看上去颇为冷落。 宫九这才将目光悠悠然转到了楚辞朝脸上,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人一般凉凉地停了一小会便径自移开了:“不必,”他开口声音依旧带着那种惯有的倨傲模样,伸手拉了宫净一把:“去马车上歇着。” 楚辞朝这才发觉,宫九对宫净说话的时候,依旧是带着几分习惯了的教导意味,只是冰凉的语气中似是添了几分关切的意味。 宫净挠挠头,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楚辞朝,这才小声道:“楚大夫,家兄性子如此,还望大夫不要见怪才是。” 她这话说的妥帖又客气,楚辞朝掩饰住心底的苦笑,只温温道:“无妨。” 宫净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宫九上了那辆豪华的马车,甫一坐下就偷眼看向旁边不苟言笑的哥哥,默默然揉着自己的小帕子。 宫九看着宫净的模样只觉心底有些许无奈,这妹妹素来是在王府里头长大,性子却也难得不骄矜,他忍不住揉揉眉头问道:“怎么?” 宫净看了宫九一会,这才笑眯眯道:“哥哥,我觉得楚大夫看起来比你更像是个哥哥。” 这话说的端的是逻辑不通语言不顺,宫九没做声,径自丢了一本书给宫净,明显是不想理人了。 宫净没奈何,只好托着下巴小心地挑开车帘往外头看,看了一会儿便重又回过头来,认认真真道:“真的。” “他发觉你在看他了。”宫九如是说,语气依旧是惯常的懒怠。 宫净却是没注意到,她的视线之内楚辞朝依旧是那副温朗如风的模样,哪有半点不自在。 宫九的语气却是愈发笃定起来:“他发现了,只是没有看你。” “楚大夫很厉害的,只可惜只会医病不会功夫。”宫净的语气有些惋惜,再想想之前一招抵住自己的时候也只当成了意外。 宫九的眸中掠过一丝淡淡的促狭,楚辞朝不会功夫?他绝对不相信。 宫净说到这里,复又看着意兴阑珊的宫九便也不再说,只自顾自拿了宫九之前递过去的书看,刚一翻到封面就彻底怔住,一张脸红了个彻底:“哥……你这是拿了本什么书给我?” 宫九也没注意,只是顺手丢了一本书过去,听了宫净的语气方才下意识去瞧,这一瞧不打紧,却是正好看到那上头描摹的两具男体纠缠到一起的模样。宫净的面上微微泛红,将那本书一使劲丢了老远径自抛到了马车的边角里,气鼓鼓地看向宫九。 宫九却是丝毫未察一般,微微一笑将那本书拿回来细致地擦了擦封面方才自顾自放到一边:“这是前番遣沙曼帮我取来的,端的是好东西,”他复又看看自家妹妹便轻描淡写道:“只是这东西给了妹妹,却是不好了。” 宫净没再说话,只恨恨扭头出去,果然还是楚大夫适合做哥哥,也不知道自家哥哥怎生就是这一副性子。 舟车劳顿,不多时宫净便也睡着了。 宫九想了想便叫沙曼进来给宫净添了件衣衫,自己则径自出去飘飘然落定在……楚辞朝的马背上。 打量了一眼前面坐着的男子,宫九的手毫不客气地盘上了楚辞朝的腰:“楚大夫,当真是勇气可嘉,怎生这时候还敢往我的眼前来?” 楚辞朝莫名被人环抱住,心底顿时微微一沉,连着语气也跟着不好起来:“宫兄所言差矣,楚某从未曾想过靠近宫兄,是前番令妹请楚某出诊罢了。” 宫九冷哼一声,将手上的动作更加了几分,几乎是环着楚辞朝的腰间轻轻摩挲了起来,就算是做着如斯亲密的动作,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凉薄的意味:“楚大夫若是平白无故,来接近宫某的妹妹做什么?” 这话说的带了三分侮辱之意,更何况手上还加着这样的动作。楚辞朝饶是脾气再好,亦是有些耐不住自己的性子了。 他狠狠一勒马缰,骏马不解其意立时扬蹄长嘶一声。 这动作太大让宫九差一点直接摔了下去,好在这二人俱是反应极快,才没有让前番的悲剧重演。 然而饶是如此,两人到底也是直接被甩在了地上,楚辞朝稳稳站住,看着被甩开一段距离的宫九,素来温润的眉眼带上三分寒凉:“楚某告辞。” 他说完就径自拉着马转身,竟似是想要直接离开了。 宫九的眼底掠过一丝狠戾,却又默然带了几分笑飘然几步站定在楚辞朝马前:“楚大夫,您莫不是认为就可以这样走了?我宫九看起来像是那般良善之人么?” 楚辞朝将拳心默默然扣紧,手已是不动声色地扣在了自己腰间的笔上:“不然呢?” “既然家妹请了大夫,这位大夫自然是要好生跟着到了太平王府的,”宫九的面上带着三分薄凉,语声亦是冷的:“不然岂不是我太平王府失了礼数?” 楚辞朝闻声差点直接笑了出来,就宫九这样的待客之道,还敢说礼数,也不怕孔老夫子泉下有知,直接被气活来跳上三跳。 他素来不是什么自怨自艾的人,闻声便径自立住了,牵着马缰的手指微微一动:“君子之约。” 宫九的眉梢微微挑起:“你要和我立君子之约?” “如若是毁约,那么还请宫兄愿赌服输,”楚辞朝的声音很是好听,饶是凉薄如斯,却也带着几分固有的温朗在:“首先,不能半路偷袭,不然楚某亦是会反击;第二,不要打扰楚某看病;第三……请宫兄执君子之礼。” 前面两条宫九到底还是含着笑认真听了,然而到了最后一条,他竟是忽然笑了出来。 他的目光让人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看向楚辞朝几乎是要将眼前的人一点点拆碎了一般,最后他漠然走上前来,轻轻将手放在了楚辞朝的衣带上,手指的动作带了三分轻薄意味慢慢往下拉了些许,一时间竟是往前一步呵气如兰凉声问道:“这样呢,算不算君子之礼?” 楚辞朝往后一个太阴指遁出好些去,进而将手上的毛笔一挥竟是自下而上画了个囫囵圈,那墨意挥洒煞是好看,宫九眼底神色微微一凝,却是发觉自己动不了了。 他看着楚辞朝施施然走过来,将那毛笔顿在了自己面前,语声依旧是温朗好听的:“宫兄,承让了。” 宫九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楚辞朝默默然翻身上马,然后径自走到了队伍的前头。 他这才向沙曼伸出手去:“帕子。” 沙曼微微一怔,却是立时将那熏好的帕子递了过来:“九少爷。” 宫九将那帕子拿在手里头,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轻轻嗅了嗅,方才厌弃地将那帕子重又丢回了沙曼手里:“收了罢,下次再拿帕子,记得给我那热墨熏。” 他说完这句话竟是自顾自挑了帘子进了那马车去,留下一个莫名的沙曼站在外头,生生没想出什么叫做拿热墨熏。 此时的陆小凤和陆尧却是较这队伍更快上那么一点,他们赶着要先去太平王府去查查,好好点查一下为何陆小凤这个倒霉孩子又一次被栽赃。 他们不消走官道,竟是从林间抄了小路一径穿过去,倒是陆尧有些遗憾,也正是因为不走官道了,陆小凤也就决意换回了自己平素的衣服,再也不肯穿那女装了。 陆尧眉心蹙得死紧,却依旧带着那白色的兜帽。 陆小凤有些意外,忍不住伸手去给他拽:“你总戴这个做什么?” 陆尧沉默良久,最后特别认真而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话:“我觉得……陆兄喜欢看。” 陆小凤叹了口气:“就算你爱看我穿女装,我也是不会穿的。” 陆尧眨眨眼:“这和我戴兜帽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揉揉太阳穴:“算了。” 和陆尧这种人永远不要讲情感的话题,不然悲剧的下场一定是自己被生生憋出内伤,真是一点都不和谐。 偏生一旦到了林间,两人的吃食也就成了问题,尤其是不怎么往城镇去。 陆小凤起先还是不愉快,不过当他察觉到陆尧的强大属性以后,他觉得自己被深深拜服了。 因为陆尧会捕鱼,不仅会捕鱼,而且还会生活做烤鱼。 这些根本就不属于平常人的技能,陆尧使来却是动作优雅而好看。 陆小凤盯着那柴火默默咽口水:“还要多久?” 陆尧将鱼翻了一面:“嗯,快了。” 虽然依旧是言简意赅,可是陆小凤已经觉得陆尧实在是不能更可爱了! 偏生那鱼挡着不仅仅是卖相好,吃起来更是一面酥脆一面焦香,再配上之前陆尧隐身去人家镇上厨房偷的调料,简直就是绝配! 陆小凤抹了抹嘴巴,忽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陆兄,既然你能够去偷调料,为什么不能顺手顺一桌子菜?” 陆尧认真思索片刻,最后坦承道:“我不想偷别人的菜,总觉得不大好。” 陆小凤望望天,想起了两人的初次相遇:“那时你不是偷我的菜了么……” “哦,你不算别人,你是叶兄介绍过来的,”陆尧如是说,最后又笃定地加了一句:“我也不给别人烤鱼。” “……哦。”虽然听起来好像还是哪里不对,陆小凤还是满足地又啃了口鱼喝了口小酒,唇角微微弯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子衿,水田的地雷( * ̄▽ ̄)((≧︶≦*) [蹭] 我爱你们! 多谢萧梓,琴月,许芮,小软,小船,zizz,子衿,水田的评论支持╭(╯3╰)╮ 最近评论少了QAQ是因为*太抽了咩掩面…… 今日美图—— 作者Kovilly_阿格,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剑网三##十大门派宠物&吉祥物拟人#和自家宠物一起愉快的玩耍吧*(*?艸`*)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1910585312.jpg 第五章 不求避风雨外 一路安稳无事,到了太平王府的时候却是一个傍晚,这亦是宫九的缘故,生生是不肯连夜赶路,以至于楚辞朝也闹不清楚这人到底想不想让自己去救人,毕竟病人这种事,都是赶早不赶晚的。 宫九看到了太平王府的牌匾,便示意马车夫停下,自去那楚辞朝的马前微微一拽马缰,轻描淡写地笑道:“楚大夫,到了。” 他的语气端的是生疏得很,却又带了几分让楚辞朝微微有些毛骨悚然的意味。 楚辞朝揉揉眉心,对前来牵马的小厮道了声谢,姿势流畅优雅地从那马上翻了下来稳稳立在地上。 他微微抬首仰望那太平王府,太平王府整个是一派华贵,看起来较那皇宫也是不差了。 楚辞朝看着便是微微咂舌,然后看到宫净揉着眼睛从马车上迷迷糊糊地下来。 看到楚辞朝便立刻跑过来:“楚大夫,劳烦了。” 她的话音里尚且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懵懂,楚辞朝没奈何地笑笑只好转头看宫九:“宫兄,我们现下就去看那小郡王吗?” “楚大夫却是热心肠的很,医者仁心说的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宫九与楚辞朝的距离不远不近,却是恰好让人看得清他面上的冷嘲促狭,微微一顿,他轻轻一笑:“罢了,今日时辰都晚了,先给楚大夫安排地方歇了。” 宫九说完竟是径自伸手来勾楚辞朝的手指,楚辞朝微微一怔被人拉了个正着,偏偏那人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之后又轻描淡写地丢了开去,就那样自顾自走在前头。 这动作太小以至于旁边的人竟是无一发觉的,宫净还在那厢犹自和那老管家说着话,而丫鬟小厮更是没有一个敢在宫九面前大喘气的,自然也就低了头各做各的去,以至于楚辞朝被人莫名摸了一把也没办法言语,只能佯作镇定地跟在后头。 他的心底带着几分叹息,只盼着这位九公子早日没了兴趣才是。 好在这次看病的事情一过,往后大抵也就不需要再有什么交集了。 想到这里,楚辞朝方才觉得心底松快了些许。 俗话说得好,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楚辞朝心底主意已定,这次一回京城,立时就把那铺子给换些银钱,然后浪迹四方做个云游医师,想必也是有几分兴致的。 然而楚辞朝现下还不知道,有些事就好像一张网,老早就铺了开来,只等着有朝一日将他整整笼在其中。 只是眼下网刚刚悄无声息地张开,还没有彻底地扣了下来。 宫九走在前头,面上平静而带着几分倨傲。 楚辞朝这个方向看过去,那人的脸色并不像是一般人回家的欣喜快活,只好像是几分寒凉几分不耐,偏偏还尽皆没有掩饰一般。 按道理来讲,宫九是太平王府的嫡子,也就是未来的太平王,他根本不需要对这个地方摆出那样一副脸色的。 楚辞朝心底讶异,却是到底也没多想。别人的家务事,到底还是不应过多参与才是,楚辞朝自问还是将那人的毒治好就是,如若可以再查查中毒的缘由,也好替那位陆小凤开个脱。 宫九却是骤然停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身后差点撞上来的楚辞朝,伸手轻轻揽了人一把,呼吸尽皆吐在楚辞朝的耳畔:“楚兄,这是有何心思?” 楚辞朝被惊了一跳,整个人向后微微一窜,差点摔到花坛里头去,幸好他动作极快地向旁边一个小跳,这才避免了当众出丑的尴尬。 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宫九看的眉眼却微微挑了起来:“楚大夫轻功不错。” 楚辞朝沉住眼底的愠色:“宫兄,失礼了。” 这一言双关若是放在别人那里怕是有些用处,可惜对于宫九这样的人来说,却是彻彻底底没了着落的地方。 宫九微微一笑,抬起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腕际的镯子:“楚大夫,我刚刚想了想,楚大夫若是住在偏院,想必也有诸多不便之处,尤其是离药炉和病人都太远了。所以孤私下决意,给楚大夫换一个院子,不知何如?” 楚辞朝哪里会多想,立时便沉吟颔首道:“自然是离病人和药炉近些的好,多谢宫兄。” 这一言正中宫九下怀,他的笑意立时更深了,带着几分莫名的凉寒之意,带着楚辞朝便往来处走去。 倒是宫九身后跟着的沙曼眼底的神色越来越惊疑不定,甚至于连连看了楚辞朝好几眼。 楚辞朝无知无觉地跟了宫九一路,直到那小径慢慢窄了,曲径通幽。 “这里头,是这王府顶好的院子,孤平时不甚常回,眼下便予了楚大夫。”宫九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去,将那门一推开竟是别有洞天。 里头的亭台楼阁无不是好看的紧,带出一种雅致却又奢靡的意味来。这种清雅与红尘完美融合的感觉让楚辞朝心底微微一震,立时便转头过去颔首道谢:“这院子太过奢侈,倒是折煞楚某了。” “不必。”宫九在他面前站着,言语之间亦是随意的紧,他的眉眼带出几分莫名的意味深长。 这样的神情带着些许直白的算计,楚辞朝心底微微一惊,立时便生出几分送客的心思来:“宫兄住在何处?眼下时辰亦是不早了,宫兄……” “哦,无妨,”宫九在眼前人震惊的目光之中轻轻推开了院子里头另一扇屋子的门:“我住这里。” 宫九就那样看着楚辞朝的神色变化,事实上楚辞朝这一回也是的确没能掩饰住眼底的惊愕讶然,那一瞬间神色千变万化,让宫九在心底笑得打跌。 “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沙曼跟在后头,小声地问道。 楚辞朝揉着太阳穴叹出一口气:“抱歉,楚某总觉得有些过分叨扰了。” “王府屋子简陋,让楚大夫见笑了,”宫九忽然开口,皮笑肉不笑地说着,“除了那最边上的下人房,眼下却只剩下这么一间而已,何况过些时日若是楚兄的朋友来了,也要有地方坐不是。” 他说的笃定,就好像明知道陆小凤和陆尧会来寻个究竟一般。 楚辞朝只好摇摇头,对于这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非常无力。 适才还带着自己信誓旦旦往那边走,也不知道怎生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就只剩了一间下人房。 楚辞朝叹出一口气来,然后伸手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衣领,那重重叠叠的衣领束在一起,偏生带出几分禁欲的意味来。 他做的习惯,没成想旁边还有一个宫九,而宫九的神色就在那一瞬间霎时变了。 如若是之前是一只带着些许算计的狐狸,那么眼下就变成了一头嗜血的狼。 楚辞朝在看到的一瞬间就知道要坏事,宫九不是旁人,宫九是能够在决战中为□所困直接被灌了内力的鞭子穿了心脏的人。 楚辞朝下意识抬起手来,就见宫九已经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去撕楚辞朝的衣服,他的眼底满是□,连着那手上的动作又是极快。 如若不是楚辞朝之前有了防备,估计眼下衣衫已经不保。 他定了定神,从腰间将自己的毛笔拿了出来,笔墨淡处人已是不见。 宫九勉力让自己神智清醒了些许,就看到楚辞朝已经径自向后拉开了好几尺的距离。 他眼底神色更加晦暗不明起来,对着楚辞朝的方向轻轻伸出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针……给我针……” 楚辞朝眉梢微微一挑,却觉有些好笑:“这次不叫鞭子了?” 宫九的眼底已是模糊一片,他就那样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然后默然打起滚来,一身华服的人在地上的模样却是狼狈的很,几乎要带出几分泪意来。 楚辞朝心底微微一乱,好在医者的本能还在,手上的动作半点没缓,针径自扎进宫九的几大穴位,与此同时,刚才还在疯狂挣扎的人慢慢缓下了动作,向旁边微微一偏,眼底已是清明的紧了。 楚辞朝这次的动作却是多了一个,他看到宫九大抵已是好了,趁人还没起来,手上的动作又稳又准,径自扎进了宫九的睡穴。 饶是宫九这样百毒不侵的人,眼下被人用针狠狠戳了一下睡穴也是受不住的。 他整个人往旁边狠狠一歪,正正好好歪进了楚辞朝的手臂里头,径自睡去了。 楚辞朝的眼底神色终于缓和过来,将手上的毛笔径自收了,然后对着庭院里头躺着的人犯起了难来。 如若是论私交,他和宫九是当真没什么私交,没道理被人“不守礼”了那么多次不报复回来。 如若是论医者仁心……那么如果宫九真的得了伤寒自己也可以一治。 想到这里,楚辞朝立时没了愧疚心,就让人径自睡过去了,他自己则是慢吞吞地走回了屋子里头,将门径自掩了。 楚辞朝的门刚一掩上,就见地上躺着明明应当昏迷不醒的宫九慢腾腾地睁开了眼,他的目光已经没了之前的混沌不清,反而多了几分冷静与傲然。 他就那样看了掩上的门半晌,然后轻轻弯了弯唇角,他的眼底神色幽深,那抹寒意却是少了不少。 轻轻拍了拍衣服,宫九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恢复了原本倨傲的模样。 沙曼却是在这时候走了进来:“九少爷,陆小凤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子衿的地雷╭(╯3╰)╮已经不知道该肿么报答了QAQ,亲一个嘤捂脸…… 多谢琴月,棉被君,青梅,三观,萧梓,许芮,小软,小船,VioletP,红莲,水田,狐熊,子衿的评论支持╭(╯3╰)╮最近*好抽,真的辛苦大家了我爱你们! 然后推荐一个特别上瘾的游戏QAQ……叫做2048的升级版!朝代版2048,移动相同朝代可以拼成下一个朝代的嗯~ o(* ̄▽ ̄*)o 蠢作今天差点上瘾没更上文QAQ,最后停在了宋朝嘤【慎点—— 再然后放美丽的cos——转自西诺枫coser #剑网3COS# 【剑侠情缘三—万花】#COS# 破军万花 :西诺枫coser 摄影:董荻 化妆:自理 后期:巴尓,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2223210795.jpg 第六章 莫道云深不知处 “陆小凤……”宫九将这名字在唇间过了那么一遭,眉眼立刻微微弯了起来,带着彻骨的寒凉,“在前厅?” “不,”陆小凤爱笑,然而此番他却是没笑,径自站定在宫九背后淡淡道:“我在这里。” 他的身边站着万年不变的陆尧,陆尧依旧带着那兜帽,看上去便是西域的打扮装束。 宫九看了眼前的两人一会,忽然微微笑了:“呵,你是陆小凤。” “没错,冒昧叨扰了。”陆小凤挑着眉毛如是道。 宫九没做声,手指轻轻叩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没有声音,却是无端端地让人微微心悸。 “之前听闻王府中的小郡王被人投了毒,听了江湖风传,我便到此处来看看。”陆小凤这样说着。 宫九的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他盯着陆小凤看了一会,漠然道:“既然你听到了风传,自然也应当知道我是在抓你。” “没错,我到此来就是为了告诉你,那投毒之人与我无关,”陆小凤苦笑道:“九少爷如此聪明,想必也应当明白。” 宫九被这顶帽子毫不客气地扣在头上,面上却没有变动半点神色,只带了三分了然笑意:“呵……” 一个词欲言又止,偏生让人更加找不到去处去。 陆尧看着宫九,竟是莫名觉得有些气闷起来。 宫九这人,若是沉默的时候就让你觉得所有力气都使到了一团棉花上,生生找不到受力点。 也正是这样的感觉,让陆尧觉得憋闷了,他看了宫九一眼,骤然开口道:“宫兄若是不信,不妨试试查查真凶。” “说得好,这话正得我心,”宫九的语气带着几分凌人的凉薄:“既然陆兄自己说自己没有嫌疑,不如就试试替孤查查看这真凶。” 陆小凤忽然笑了:“我若是不查呢?” 宫九的笑容慢慢凉下来,他看了陆小凤半晌,这才微微笑了笑道:“很简单,孤自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地去查。” 陆小凤没再做声,他盯着宫九看了半晌,然后默不作声地拉起陆尧:“我们走吧,这里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陆尧自然跟上,然而宫九的动作却是更快,他上前一步径自将两人的前路截住,脸上的笑容已是毫不客气地隐了下去:“沙曼!” 他唤了一声,就见一个女子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态度依旧是恭谨而客气的:“九少爷。” “给二位贵客安排住处,就……那个偏院吧。”宫九的脸上带着几分厌弃,似乎是因着适才不小心碰到了陆小凤的衣角而有了几分不愉。 沙曼何其了解自家主子,立时就将那热墨熏过的帕子递了过来:“九少爷?” 宫九拿着那帕子轻轻嗅了嗅,眼底便掠过一丝了然:“下去吧,记得将贵客……伺候好了。” 宫九挥手的功夫,竟是有五十个暗卫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整整齐齐将陆小凤和陆尧两人围在了中间。 陆小凤看看陆尧,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陆尧望望天:“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可以隐身。” 陆小凤哭笑不得,只好挥挥手:“罢了,我们便随他去看看。” 如若是在江湖上评选一个最爱管闲事的人,那未必是陆小凤。 然而如果是要评选一个最容易被闲事缠上的人,那么绝对是陆小凤无疑。 这就是所谓的麻烦体质,躲都躲不过去。 陆小凤一路走着,一边忍不住逗陆尧:“哎,你不是擅长观察隐身么?之前院子里头有那么多暗卫,你怎么没发现?” 陆尧依旧是那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有些讶然地看了陆小凤一眼方才慢慢道:“陆兄如若是问这个,我以为陆兄很是享受。” 陆小凤又一次被哽住,就听陆尧补充了一句:“因为陆兄你进来的时候,是笑着的。” ……陆小凤这次彻底无言以对,他默默歪了歪头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不懂得什么叫做友善待人?” 陆尧显出一副非常疑惑而茫然的神情,于是陆小凤彻底闭上了嘴巴自暴自弃道:“算了,你就这样吧,挺好的。” 陆尧揉揉自己的手指,忽然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然而这一瞬间又有一个人的出现让陆尧的注意力直接百分百转移了—— “楚兄?”陆尧有些疑惑地看着楚辞朝。 陆小凤的眼睛却是看直了……没记错的话刚刚他们走过的是主院吧?主院如果不是王爷在住,应该也就是那个宫九在住吧? 那么……那么……楚辞朝是这么快就和宫九住到一起去了吗?! 陆小凤揉揉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或者说是太邪恶了。 眼睛背叛了自己这一点真是非常不好,他非常认真地思索着。 楚辞朝却是丝毫没觉察到哪里不妥当,径自走到陆尧面前,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两人方才问道:“这是何意?” “我们是来帮忙查案的。”陆小凤连忙开口说道,生怕陆尧自己一说话立刻就蹦出什么奇怪的词汇来。 显然这样的说辞并没有让楚辞朝彻底相信,他看了两人良久复又颔首到:“既是如此,二位住在何处?” 跟着的沙曼往前头一指,另外微微鞠躬施礼道:“回禀楚大夫,是在前头的偏院,”似乎是想到之前自家主子乱讲的话来,她立刻补充道:“之前那儿也是住着一位贵客的,今儿碰巧搬了出去。” 这样假的话就不用说了真的……楚辞朝在心底默默然叹了一句。 “我们先过去了,”陆尧非常体贴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陆小凤:“陆兄昨夜累极了,也该早些歇了。” 陆小凤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连着僵住的还有旁边的楚辞朝和沙曼。 楚辞朝唯一的感想……陆兄你什么时候这么奔放了,旁边还有一个姑娘家,好歹注意一下影响。 沙曼唯一的感想……真是没想到风流天下的四条眉毛陆小凤就这样被一个男人家收服了。 最关键的是,如果说当时陆尧不是摆出了那样一副暧昧的神色,熟知陆尧本性的楚辞朝或许还不会多想到这种程度,偏生他的表情和言辞配合地太好,以至于两人直接就想歪了。 陆小凤之后的状态一直都是一个游魂,飘飘荡荡地在路上走着,连着旁人说的话都听不清楚了。 而楚辞朝则是在和二人叙了个旧以后径自回了自己的小院,不出意外地发现宫九靠在院子里头的石桌上摆弄着自己的指头。 楚辞朝一直记得这人在书中是不乐意在这院子里头住的,因为这院子总会不可避免地进人,然而现在看来好像宫九的洁癖也没有到了那种吹毛求疵的地步,至少看着他在这里和自己相对而坐好像也没怎么尴尬。 宫九眼下也正在打量刚刚进院子的楚辞朝,他的眉眼之间带着三分审视七分探寻,半晌方才默默然伸出手来:“楚大夫,请。” 楚辞朝微微一怔,便径自坐到了宫九的对面去。 宫九却是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似乎是打定主意沉默到底。 半晌,楚辞朝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开口了:“宫兄,如若是无事,不若早些去看看病人吧。” “为什么?”宫九忽然问道。 楚辞朝看的清晰,宫九的眼底尽是促狭,仿佛他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更多的是想要楚辞朝面对这个问题一瞬间的尴尬和为难。 恶趣味,强势,为人凉薄。 这几个词汇构成了楚辞朝对宫九的全部印象。 温润,潇洒,医术武功不错,尤其是扎针水平很好,有趣。 这几个词构成了宫九对楚辞朝的全部印象。 楚辞朝微微叹了口气:“自然是因为要先探病人,避免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期。” 宫九的眉梢微微一挑,这回却是淡淡笑了:“不必了,人早就成了活死人,你什么时候看都一样。” 楚辞朝这一回是当真怔住了,之前宫净来的时候,可是从未说过要治的人是个活死人,眼下锋针还是不能用,他似乎只能靠着中医治病的老法子来。 毕竟作为一个医师,手中有针没什么,如若是让人清清楚楚地看到针是在挥动毛笔的瞬间出来的,那么到底还是怪力乱神的麻烦。 孰料楚辞朝刚刚想到这里,宫九就开口了:“说起来楚大夫的功夫煞是有趣,”他的语声慢条斯理,却是让听者如坠冰窟:“针法很不错,而且是用毛笔催使的,可算得上是难得的奇法。” 宫九一直盯着楚辞朝,然而楚辞朝的面上却是丝毫没有半点动摇的意思,反而一直是带着几分温雅的笑意,听完方才微微一笑道:“宫兄莫不是看错了,如若是毛笔可以催使针法,当真是奇招,可惜楚某却是闻所未闻。” 宫九听了差点直接笑出来,素来都有人不认账,还是第一次看到人被人拆穿了还是一副如斯镇定的表情。 他敢保证如果是能看得清人心底的心思,眼下面前这温雅的人一定心底已经动乱不堪,只剩下这一张温温面皮如旧,带着一股骨子里头的从容。 有意思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许芮的地雷╭(╯3╰)╮蹭一个嘤……我爱你! 多谢小软,小船,萧梓,Zizz,鱼在,三观,翡冷翠,水田,青梅,许芮的评论支持╭(╯3╰)╮么么哒\(^o^)/~ 今天放宠物拟人系美图—— Kovilly_阿格,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1910585304.jpg 第七章 倾盖相逢胜白头 楚辞朝看了宫九良久,直到宫九慢慢挑起了唇角。 他方才慢慢地抽出一张帕子来,将自己的手指慢慢拭净,表情依旧是那副固有的从容。 然而下一秒楚辞朝却是骤然发难了,他一伸手将腰间的笔往外一抽,在空中凌厉无比地打了个转,继而向着宫九猝然出招! 这一次两人的动作都是太快,一个是有备无患,另一个是早有预料。 楚辞朝整个人往后微微拉了几尺,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没慢,径自甩出翠色的光芒,那一瞬宫九几乎要为眼前的人叫一声好来,只因那墨色晕染开来极美极为写意的一瞬,竟也含着如此凌厉的心思! 然而宫九到底还是没将那声好叫出来,他对着楚辞朝微微一笑,在楚辞朝一瞬间没明白缘由的时候已经闪了开去,他的动作极快,轻而易举地跃到了门边,手轻轻往门框上一撑,动作潇洒的紧。 他的眉眼之间却是难得有着几分激赏的意味:“楚兄好功夫。” 宫九说着,心底却也带了几分雀跃。 这样的情绪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在之前遇到陆小凤的时候有那么一遭,现下就是楚辞朝。 这个男人远比他看上去的温润意味要有趣的多,宫九慢条斯理地想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伸手去扒开那一层薄薄的皮来里头的种种尽数看穿。 楚辞朝一招不得手也就不再纠缠,索性将手中的笔慢慢隐没在袖间,轻轻颔首歉然道:“楚某失礼了。” “不会。”宫九摊摊手表示无所谓,他轻轻拍了拍自己袖间根本不存在的尘灰,然后径自走了出去。 反正人还在手里,也不用担心就那么跑了。 楚辞朝却是当真打心底觉得发寒。 他终于明白为何原著里头陆小凤都不愿意和这人对上,只因为宫九这个人,实在是太过琢磨不定。 宫九的心思就连离他最近的沙曼都不晓得,更别提他们这些局外人。 更多的时候,宫九笑了,自己却是看不出几分真切来。 楚辞朝将手中的毛笔轻轻握紧,径自摇了摇头,决意尽快去救了那病人,也好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宫九这样的人往往兴致也就那么一小会,不大可能会持续太久才是。 此时的陆小凤却是依旧是魂不守舍的状态中,直到陆尧将院子的门掩上,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兄?陆兄?”陆尧的呼声非常认真,带着一种不把陆小凤唤醒不罢休的坚持。 陆小凤面如死灰地看了陆尧一眼,默默然问道:“怎么?” “嗯,我就是看你好像有点不对劲,就来问问。”陆尧认真道,顺手将陆小凤衣服上的灰轻轻掸了掸。 陆小凤忍不住呼出一口气来:“你觉得……我不对劲是谁害的?” 陆尧非常茫然地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便叹了口气,轻轻掐了一把陆尧的脸:“算了,我习惯了。” 陆尧揉揉自己的脸,眼底却是蓦然掠过一丝狡黠,追了几步赶过去问道:“陆兄……我那么讲你是不是不开心?” 陆小凤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苦笑道:“还好。” 陆尧不依不饶地藉着这个机会说了下去:“不要还好,陆兄你……”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小心与忐忑:“对我说的话很在意吗?” 陆小凤默然回过神来,他看了陆尧许久,忽然抬起手狠狠一把掐向了陆尧的脸:“你是陆尧么?” 陆尧不明所以,立刻颔首。 于是陆小凤便终于笑了,他的笑意中带着一种莫名的释然:“既然是陆尧,是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的。” 陆尧呆呆地看了一眼陆小凤:“为什么?” 陆小凤没再答话,他只是摇摇头忽然哼起一种莫名的调子来,那调子实在是奇怪得很,就好像是胡乱扯的一般。 陆小凤却是丝毫不介意地唱完了,还唱了好几遍。 待得他将自己胸口的憋闷感尽数吼出去了,他方才默默然回头看向陆尧:“怎么样?” 陆尧盯着陆小凤看了良久,最后方才小声道:“如果陆兄执意要唱,我觉得听着也没什么关系。” 陆小凤就站在那儿看着陆尧笑,几乎要笑到打跌。 陆尧不明所以,却也跟着挑着唇角笑了起来。 这两个放在武林中不说数一数二至少也排得上前十的人物,就站在宫九的院子里头对着像两个傻子一样地笑,谁都没觉得哪里不妥,简直就是再应当不过。 笑够了,陆小凤方才定了定神,轻轻擦了擦自己的脸问道:“陆兄,话已至此,我却只好问你一句……” 陆尧认真地抬起头来凝神听着。 那一瞬间,饶是陆尧这样的笨蛋都知道下面的话却是重要的很,连眨眨眼都不能了。 陆小凤的眼底含着千万种思绪,最后定格在最简单的一种上面,他含笑问陆尧:“你要和我在一起么?”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是含着最最久远的那么多种情感,尽数交融了。 陆尧几乎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这个情场上的笨蛋就那样站在原地,先伸出手去抓陆小凤的手掌。 两个男人的手掌握在一起,带出些许粗糙的感觉来。 然而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以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陆尧的声音有些哑了,他自己却是不明白缘由的。 陆小凤的面上微微带出几分笑意来,伸手直接一拽将人直接扯到自己的怀里来:“没错。” 他的声音亦是干哑的,却是带着几分莫名的执着与坚持。 他们就那样久久地站在那儿,几乎要忘了这本不是他们的家,而他们正站在宫九的院子里头。 直到宫九来了,宫九来的时候没有叩门,或者说他其实还是象征性地将手在门上停了那么半秒,然后很不客气地将门推开了。 院子里头风平浪静,陆小凤和陆尧情动之间却也没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力,分开的速度那叫一个敏捷。 然而宫九到底还是察觉到了不寻常,因为陆小凤耳畔微微的红晕。 反观陆尧一派平静,他便是微微笑了,看向陆小凤的眼底也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二位陆兄真是好兴致。” 他的语声慢条斯理,却是让陆小凤只能叹息。 “需要我来提醒二位其实是在洗清自己的嫌疑么?”宫九轻笑一声,伸手在桌案上的茶水杯里头轻轻一抹然后扬手倒了:“呵……这陈年旧茶不便待客,二位还是稍后孤让丫鬟来伺候就是。” 陆小凤揉揉眉心,对于楚辞朝则又是多了几分同情。 和这样的人相处,真是麻烦透顶。 然而下一秒,陆尧隐身了。 陆小凤在发觉自己身边没人的一瞬间就心底微微一沉,继而就下意识地了然,麻烦了……陆尧一旦隐身,接下来悲剧的绝对就是宫九。 可是宫九武功高深莫测,陆小凤对于陆尧到底还是担忧的。 他这样想着,就一个箭步冲到了宫九身侧,不管陆尧想要做什么,隐身是不能被拆穿的,只能暂时拖一会是一会。 陆小凤冲到宫九身边就觉得不对劲,他看着宫九嫌恶的目光,只好下意识摸了摸头顶:“嗯,我想问问九少爷,我们要什么时候开始?” 宫九心底不耐,只好向后连连退了几步冷声道:“你们想要开始的话,现在都无妨。” 陆尧闷闷的声音传来,原是已经不动声色地出现在陆小凤身旁了:“陆兄一路舟车劳顿,还是歇一日明日开始罢。” 宫九挥挥手:“二位就算是夜夜笙歌*至极亦是不关孤的事情,明日开始,就这么定了。” 他这样说完,竟像是再也不想和两人待上片刻似的,径自甩袖而去。 相比于这两个人,到底还是那温润的大夫更有趣一些,宫九这般想着,便径自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呵……想到那个人,竟觉得心底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这可怎么是好。 然而没成想这一回宫九还没走到自己的屋子,就被匆匆赶来的宫净给拦下了:“哥!” 宫九微微一怔,却是头一次看到小丫头跑的脸都红了气喘吁吁的模样,忍不住凉声问道:“怎么?” “二哥醒了……”宫净如是说着,一边小心地看着宫九的神色。 宫九的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他看了宫净一会儿,便微微挑起了唇角:“呵……醒了,”似乎是将这两个字玩味了半晌,他便一挥袖径自道:“那孤便去看看。” 宫净跟在后头忽然觉得有些胆战心惊,毕竟刚刚那一瞬间宫九的神色并不像是弟弟醒了的喜悦,反而像是一种仇人在前的平静漠然。 想到这里,宫净趁着宫九不备便是一个转圈,跑去那院子里头找楚辞朝去了。 如果说大哥发疯,至少还是要有一个清明人可以拦得住才是。 宫净将自己心底的念头和楚辞朝一五一十说了,楚辞朝却是只余苦笑,若是他能拦得住宫九,只怕是太过天方夜谭了。 能拦得住宫九的人只有他自己,就好像能够杀死那人的,同样只有宫九自己一样。 饶是如此,他到底还是整理好了衣衫,跟在宫净后头急匆匆地赶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进行了灾难性测试…… 众吐槽:QAQ不用测试不是每天都在灾难么! #求不要再摸服务器了 #他还是个孩子 多谢棉被君,琴月,青梅,三观,小船,小软,许芮,诗三百,水田,萧梓,瑾汐,红莲,狐熊的评论支持╭(╯3╰)╮嘤这么抽还留言真是辛苦大家了!我爱你们\(^o^)/~ 然后今天来放八大门派掌门炸毛图—— 作者:璎珞 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2513080659.jpg 第八章 风云诡变何去从 二郡王的名字叫做宫晏,然而这都不是重点。 最关键的是在楚辞朝和宫净到了那院子的时候,宫九正站在院子中间。 楚辞朝这才发觉,宫晏那院子里头有颗桂花树,一眼看上去繁盛的紧,而宫九就站在那株桂花树下,任凭那花撒了一身。 这场景有些不适合这人,更加不适合的,是现下紧锣密鼓的气氛。 宫净似乎是有些急切,她引着楚辞朝就往里头跑:“楚大夫,您请和我来。” 楚辞朝复又看了一眼宫九,那人微微阖着眼,却是没有答话的意思。 楚辞朝没奈何地叹了口气,跟着宫净急匆匆往里头去了。 那屋里头热得很,不知道是哪个丫头把那火盆子点了两个,差点直接把两人给烤出去。 然而宫晏就躺在那床上,看上去脸色惨白,也难怪那丫鬟们将屋子里头烤的像是个大蒸笼似的。 楚辞朝定了定神,径自往前去将宫晏的手伸出来把脉。 他忽然庆幸起自家的中医经验来,不然此刻若是径自将那离经易道的招式用了,才是当真让人惊讶了。 可惜愈是把脉,楚辞朝的脸色就越是难看起来,因为这脉象实在是太乱了。 根本拿不到真正的病因来。 老中医将求一个望闻问切,可惜楚辞朝挨个试了一遍,到底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宫九进来了,他看了看自家昏昏欲睡的妹妹,眼底便是掠过一丝笑意:“回去歇吧。” 他示意丫鬟将宫净扶出去,这便施施然往前头走了几步,竟是直接站到了楚辞朝的身边扇起了扇子。 老实说,眼下楚辞朝真真是要被热晕过去了,然而他还在察觉到宫九到了身边的第一瞬还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婉拒道:“多谢九少爷,楚某行医,不喜旁人在侧,抱歉。” 这话说的何其明白,就是客客气气地逐客了。 然而宫九这人却是从来不擅长听人指使的,他听了这话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懒洋洋道:“孤是二郡王的哥哥,自当在此好生守着,楚大夫自便就是。” 他说完就像是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思似的,将食指竖着在唇上轻轻压了压。 楚辞朝这样的君子在对付宫九这种无赖模样时根本没了半点办法,他只好瞪着眼将手上的动作彻底停了,然后取出一套针来,指着那一排针淡淡道:“中医针灸,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九少爷护弟心切,想必也不愿看到任何偏颇才是。” 宫九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盯着楚辞朝看了一会儿便是微微笑了:“你知道如若是二郡王有了什么偏颇,孤会如何么?” 他说完便将手背在身后,大步走了出去。 楚辞朝却是丝毫没在意这人的态度,他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打心底盼着再别有人进来了。 伸手将门掩上,楚辞朝的神情慢慢凝重起来,他想了半天终究还是将那腰间的毛笔顺了出来,慢慢在手掌上转动起来,连着舒心净气,默默然将自己的心法切换成离经易道以便医病救人。 此时此刻,宫九却是在院中默默然坐着的。 一觉睡醒的宫净又一次跑过来,刚想进屋子敲门,就被院中的宫九拦下了:“你那位楚大哥不喜欢别人扰了他医病,去别处坐坐,等消息。” 宫净握握自己的小拳头:“一定是好消息。” 宫九笑了笑,那笑意看起来有些淡漠,又像是无所谓。 不知过了多久,大抵是天色渐昏的时辰,宫净的肚子都已经不争气地唱起了空城计,她忍不住自己揉了揉小声道:“哥,要不要用晚膳?” “你去叫人布菜罢。”宫九的面色依旧是淡然的,他伸手把玩着一朵落下来的桂花瓣,花瓣揉在指尖散出醉人的香气。 宫净微微一怔问道:“那……楚大夫呢?” 宫九也不介怀自家妹妹胳膊肘往外头拐,只径自摆了摆手:“不必理会他,楚大夫不医好病,是不会出来的。” 宫净闻言便揉揉头坐回来:“那我也不吃了,等楚大哥一起吃。” “……”宫九没再说话,只是将手收了回来,双臂抱着,目光却是飘到了那门前去。 前番门里头还隐隐有过绿光,看起来和巫师做法差不多。 几次三番宫净都想要进去,还好自己停住了。 然而这一回,里头却是半晌没了动静。 宫九想了想,示意丫鬟给石桌旁趴着睡着的宫净披件衣服,自己则是大步朝着那掩住的门走去。 果不其然楚辞朝已经在那桌案边上睡去了,整个人散着一种浓重的疲惫意味,而床上的人眉宇之间的死气却已是尽数散了,显然是好的不能再好。 宫九在心底叹了一声,刚想伸手招呼小厮进来,想了想又在眉间笼了一层淡淡的厌恶,他想了想便伸手拿了楚辞朝放在桌上的毛笔,在手里细细把玩起来。 那毛笔做工一流,看上去亦是个好东西,只是这样的一个东西,竟可催动那至极的针法? 这样的一个亦文亦武的医师,究竟又是什么人? 宫九将目光移回到楚辞朝的衣饰上,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玩味。 他想了想便伸手用毛笔的笔杆在楚辞朝身上轻轻戳了戳。 楚辞朝睡得本就清浅,眼下便立时醒了,眼底却是透出几分朦胧神色:“九少爷?” 这样的神情成功地愉悦到了宫九,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楚辞朝:“医病的时候睡着了?” 楚辞朝心底微微一凛,下意识地看向床上的人,还好那宫晏依旧稳稳躺着,显然已是睡熟了,楚辞朝这才悠悠然呼出一口气来,那点朦胧瞬时散去,恢复了原本的温润神色:“抱歉。” 宫九却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起来,他将那毛笔放到桌案上,语气也重又冷下去:“查得到病因么?” 楚辞朝的眉间掠过一丝疲惫,却还是一五一十道:“是服用了慢性毒,半年前就被下毒了,应当是下到了香炉里头。” “如此……”宫九揉揉眉心,“你下去吧。” “既是二郡王已是无碍,楚某也应当是时候告辞了。”楚辞朝抱了抱拳笑道。 宫九盯着楚辞朝看了一会儿,却忽然冷冰冰地笑了:“楚大夫医术高绝,想必是什么病都能看的。” 楚辞朝心底忽然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盯着宫九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道:“自然非也,这世上总还是有些事,人不能胜天。” “不过是个小病罢了,楚大夫可能医好孤呢?”宫九的笑容带着七分诡谲三分笑意,目光定定地锁在楚辞朝脸上。 楚辞朝心底微微变色,面上却还是一派从容的:“抱歉,楚某看不出九少的病因。” 宫九这回没说话,只是凉凉笑着看着眼前的楚辞朝。楚辞朝和宫九对视了一会儿终究是受不住了,他刚想开口,外头却已经响起了沙曼的语声:“九少爷,陆小凤和陆尧来了。” 宫九一动没动,倒是楚辞朝往后退了一步:“楚某失礼了。” 宫九却是笑了,径自往前走了一步,极为享受将楚辞朝逼到极致的场景:“呵……不,应当是孤失礼了。” 陆小凤和陆尧进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陆小凤心底微微一惊,就被陆尧抓了个正着,就听到陆尧一本正经地说:“原来九少爷也有断袖之癖。” 楚辞朝被这个“也”字惊了一跳,忍不住就往后复又退了一步叹气:“陆兄……我没有断袖之癖。” 他说完方才觉出不对劲来,因为宫九复又笑了,他轻轻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脸上是让人想入非非的餍足神色:“二位来,可是已经有了打算?” “我们想要见见二郡王。”陆小凤回过神来,如是道。 宫九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心:“请。” 陆小凤便眨眨眼睛,却是心底更加打起鼓来,如果说宫九真的是心系这个弟弟,想必也不会让人扰了这难得的清眠。而如若是宫九并不那么在乎这个便宜弟弟,那么又何必请来这么多人大张旗鼓地调查治病? 之前的种种诡谲意味在此时汇聚起来,最后形成了心底密密麻麻的不对劲来。 陆小凤和陆尧对视一眼,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他暂时想不通宫九的用意,就好像想不通宫九和楚辞朝的关系一般。 楚辞朝眼下自然不知道自己躺着也中枪,他只是十分追悔莫及为何自己没有早点动跑掉的念头,倘若在初遇宫九时就不曾理会,想必眼下也不会如此纠结莫名。 宫九对于这般心思自然是全然不知,因为他被沙曼叫出去了。 等到回来的时候,脸色就是变了个模样,如若说从前都是慵懒的漠然,那么眼下就彻彻底底成了冷漠的戾色,他对着楚辞朝挥挥手:“楚大夫,这次劳烦了,楚大夫尽可以去账房领取你应得的犒赏,而后自行离开王府就是。” 楚辞朝微微一怔,连着脸色微变的是陆小凤和陆尧。 因为宫九连话都没说,径自出了门去。 进来的人是沙曼,她对着陆小凤和陆尧双双施了个礼,然后微微笑道:“二位劳烦了,还请这边拾掇行装。”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调走了宫九,竟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说明白,连着这莫名的局一起,让人心烦意乱。 楚辞朝刚想和陆尧说句话,就发觉陆尧已经和陆小凤勾肩搭背地出么去了,他揉揉眉心,第一次打心底觉得有些黯然。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琴月,三观,小软,萧梓,Zizz,鱼在,许芮,青梅,小船,棉被君的评论支持╭(╯3╰)╮ *如此抽搐,你们还在真的是太爱你们了蹭…… 然后今天放美腻的花花全家福—— po主:中青网_插画联盟 【作者大人:五月樱】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2523534138.jpg 第九章 难得相安无所事 宫九很快就不见了踪影,这偌大的府邸只剩下他们几个人,霎时就变得有些冷清起来。 陆尧在离开前来找过楚辞朝,和陆小凤一起。 他们两个眉宇间的神色实在是太过默契,一看上去就足够羡煞旁人。 楚辞朝看在眼底,心底却亦是忍不住带笑了:“你们要走了?” “嗯,”陆尧这般说着:“我来问问你要不要一起?” 楚辞朝犹豫了片刻,继而摇摇头:“罢了,”他的眼底含着隐隐的促狭:“你们现下这般我若是再跟着,可就是楚某不识趣了。” 陆小凤望望天,拉住还想问下去的陆尧摇摇头。 陆尧从善如流地跟着陆小凤跑了,临走丢下一句意味深长的“保重”。 楚辞朝无语望天,却也只是微笑着决意往京城去罢了。 倒是宫净跑来见了楚辞朝好几次,旁敲侧击地问过楚辞朝有没有长留王府的打算。 可惜楚辞朝这人闲云野鹤惯了,如若是当真被锁在这王府里头,饶是宫净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因而宫净问过几次便也不再问,只是打心底觉得有些可惜。 她唯一的一个兄长自幼不在王府里头长大,从来陪伴着宫净的只有那位不近人情的老王爷,或者是那些小小的不谙世事的丫鬟。 一直以来对于兄长的企盼在楚辞朝身上全数达成,更何况这人一手的柳体俱是一流,实是让宫净想不喜欢都难。 她愈发崇敬起这位兄长来,然后下意识地想要亲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楚辞朝却是告辞了。 他打定主意本番不必急切,索性就一路慢腾腾地走着,一路来做个游医。 相比于在那宅子里头行医而言,游医更多了几分随意自在的味道,楚辞朝觉着或是更适合自己一般。 只可惜这一路就好像注定了不得安生一般,楚辞朝走到离京城最近的地方,却是被官府中人拦下了,那些人客气地紧,却是打定了主意一般不打算让他过去。 楚辞朝被人客客气气地请到了衙门里头,然后给了个宅子住着,全天候都有人看着,也不做什么,反正就是不让你出去。 这就好像刻意地不让他来接近京城了一般,楚辞朝想不分明,却也索性不再想,只是随遇而安地在那里头呆着。 老实说,如果楚辞朝是当真想要离开却也不是尽然无法,毕竟以万花谷的轻功来说,那矮矮的墙壁就好像是摆设一样,更何况这些人一看就知是不打算伤人的。 楚辞朝却是没走,因为第一个晚上,宫九就来了。 宫九一身的红衣看起来便带了几分邪肆,他就那样站在楚辞朝的院子里头,闲闲地看向房间里头的楚辞朝。 直到楚辞朝有些无奈地抬起眉头来:“九少爷?” 宫九这才缓步走进来,也是怪了,素来连半点风吹草动都察觉的极快的衙役们眼下竟像是瞬间被人点了穴似的,站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那叫一个乖巧。 楚辞朝瞬时了然,他看了宫九一会儿方才缓缓道:“原来是宫兄的人。” 宫九这才笑道:“哦?楚大夫为何不认为,孤是来救你出去的。” 楚辞朝便往后倚过去,径自倚在那椅背上缓缓笑开:“既是如此,宫兄请。” 宫九便毫不介怀地走进来,将楚辞朝拉了起来,他的眉眼里透着一股戏谑的意味:“呵……如果说孤把楚大夫救出去,大夫能拿什么来换?” 楚辞朝微微一怔,就见宫九已经放开了他的衣领,然后往后闲闲退了几步淡淡道:“孤不过是要确保楚大夫的安全,还请楚大夫稍安勿躁。” 楚辞朝看了宫九良久,最后默然叹了口气:“九少爷如若是有事要做,楚某自不会不自量力去地阻拦,还请九少爷放心才是。” 然而宫九这次却是不说话了,他只是看了楚辞朝半晌,眉眼之间尽是意味深长。 良久,他方才淡淡摇了摇头:“孤走了,如若这几日衙役们有亏待楚大夫的,楚大夫自记下就是。” 楚辞朝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已经晚了,因为宫九在说完要走的一瞬间,就已经一跃而起,竟是打那院墙旁边轻轻一擦径自不见了踪影。 楚辞朝却是那时候方才发觉,宫九的功夫好像是有些不对劲了。 就好像是院子里头这才缓缓散开的一点血液的味道一般,透出一股浓重的不详来。 楚辞朝不知道宫九在做什么,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情,然而他却终究没办法放着病人不理。 想了想,他便走向最近的一个衙役,看着对方明显紧张起来的样子有些无奈:“我要去见一下九少爷。” 那衙役听了干脆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盯着楚辞朝看了半晌然后结结巴巴地开口:“楚大人,大人……小的不认得九少爷啊。” 楚辞朝的眉眼之间终于慢慢笼上了一层担忧来,他不知道宫九为何要隐瞒这一切,或者说知道的人越多想必也就越麻烦。 “那你们认得刚刚进来的人么?”楚辞朝如是问道。 这一回那衙役干脆利落地变成了一脸茫然:“刚刚有进来过人吗?小的没看到。” 恍若一梦。 就好像适才出现的那一抹血腥气也随着这晚风尽数散了,根本寻不到半点踪迹。 楚辞朝想不出自己还能做出什么表情来,只好默然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那衙役的肩膀,然后猝不及防地发难了。 他的手轻轻一翻,竟是径自将毛笔翻了出来在那人面前轻轻一甩,墨迹散处那人发觉自己明明没被点穴却是彻底动弹不得了,他想张嘴呼叫,就发现自己已经僵住,根本没有半点办法,只好看着楚辞朝用同样的办法放倒了旁边的一个衙役,然后顺着那墙边溜掉了。 他的动作端的是潇洒好看,几乎把两个僵住的人都给看傻了。 直到半柱香功夫,两人方才慢慢回过神来,一个看着另一个哭丧着脸叹气:“完了完了,这下人丢了。” “快追!这时候还不追,等着被大人骂死吗?”另一个恨铁不成钢地一脚把面前的人踹下去,旋即自己也跟着飞了下去找人去了。 楚辞朝这回找宫九却是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宫九似乎是第一次失血过多到这种程度,整个人缩在一个小屋子里头,也不知道那屋子的主人是谁。 沙曼也不见了踪影,楚辞朝进去的时候,宫九眼皮都不抬径自抬手,竟似是杀招。 这次轮到楚辞朝微微一怔,下意识避开,然后眉头便微微蹙起来,他在宫九下一次出手之前开口:“宫兄,是我。” 沉稳而温润的语调,像极了楚辞朝的性子。 宫九也就那样慢慢安静下来,甚至于还使力想要坐起身来。 很显然,在一个医师面前不珍惜自己身体的病人注定是要悲剧的,楚辞朝往前走了几步直接了当地把宫九往下摁了摁,语气就添了几分肃然:“安生呆着。” 宫九似乎是怔了怔,然后下意识抬起头来盯着楚辞朝的眉眼看了起来。 楚辞朝被这人不知道避讳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索性低下头去,将手指搭在宫九的手腕上把脉。 宫九的手腕算不上细,却是极为白皙的,血管隐隐透出来,看得出来隐约的青色。 慢慢地,楚辞朝将心思定下来复又看向失血过多却还执着睁开眼睛的宫九,这一回语声就忍不住放缓了些许:“你阖眼歇会吧。” 再想想这人的疑心病,楚辞朝自己叹息一声:“作为一个有医德的大夫,我觉得……” 他还没说完,就见宫九已经乖乖把眼睛闭上了,一只手伸出来执着万分地扒着楚辞朝的衣角。 那样子有些像是小孩子,楚辞朝在心底琢磨一句,然后唇边就忍不住带了几分莞尔来。 很显然,宫九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在心底定位成了什么,他只是静静闭着眼,努力调整自己愈发紊乱的呼吸。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或是什么其他的缘故。 “宫兄?”楚辞朝温温的声音就响在耳侧,却是无端端地让宫九觉得有些心安。 就听楚辞朝说了下去:“你的伤只在腹部?背部有伤吗?” 宫九闷闷哼了一声,没理人,甚至于还往楚辞朝的方向轻轻拱了拱。 老实说,这个动作把楚辞朝给吓到了,毕竟宫九眼下是当真的重伤,没事就随便动弹对他的伤势影响确实不小。 楚辞朝再也来不及多想,索性直接将自己的毛笔拿了出来,自打用惯了的笔不见了,此番只好换了一支笔杆微微泛着浅绿色泽的毛笔来,在心底默念吟诗,继而在宫九的伤口上轻轻一挥。 漫千碧色银针打那墨迹里头慢慢散出来,继而尽数覆在宫九的身上,顺着穴位游走进去,宫九顿时就觉得整个人舒服了好多。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习惯,索性慢慢睁开了眼,真心实意地赞道:“楚大夫医术了得。” 楚辞朝却是没有停下来,他心知宫九已然发觉了异样,却依旧没有停住任何一点动作。 双手执笔停在宫九身前,然后缓缓执笔旋转,他的姿势优雅而好看,让宫九几乎看直了眼。 无论是转笔的动作也好,或者是挥墨的意境也罢,无不带着一种骨子里头的从容自如来。 宫九看了楚辞朝良久,最后施施然开口道:“楚大夫,你以后来做孤的入府医师如何?” 楚辞朝这回却是没答话,他只是淡淡看了宫九好了大半的伤势一眼,然后径自往旁边一歪,竟是睡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喵叽,boss也有偶尔弱一下的时候嗯~ o(* ̄▽ ̄*)o 多谢小软,三观,小船,萧梓,青梅,鱼在,许芮,棉被君,琴月,水田的评论支持╭(╯3╰)╮ 剑三出了变形金刚坦克,于是有了这副搞笑图2333333—— 作者:真十内,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2614003565.jpg 第十章 春去秋来不相待 适才已然有些昏昏的宫九此刻却是尽然清醒起来,他看了一眼径自睡去的楚辞朝,心底忽然泛起一种莫名的情绪来。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手轻轻掠过楚辞朝的眉眼。 这人生的极好,即便是阖着眼,那温润的气息却是半点不曾改过,宫九想到这里便是微微笑了,他坐直了身子,在楚辞朝身上轻轻披上自己的外衫。 略略思忖片刻,复又将自己贴身藏着的那支毛笔拿了出来轻手轻脚地挂回了楚辞朝的腰际,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榻,将楚辞朝轻松一抱抱到了床上。这动作简单而自如,就像是冥冥之中曾经做过很多次一般。 然而并非如此才是,楚辞朝对于宫九而言,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夫,曾经给二郡王治过一次病,仅此而已。 宫九的外衫没了,索性就那样负着手走出门去,对不知何时出现的沙曼轻轻挥挥手:“过去看着,等人醒了就送楚大夫回京城罢。” 沙曼的眼底悄无声息地掠过一丝讶然,终究还是默然颔首:“是。” 对宫九的任何话都不质疑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在漫长的岁月里从来不曾改变过。 宫九便微微笑了,径自离开, 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当沙曼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寻不到自家主子的身形。 微微怔了怔,她便往屋里头去。 楚辞朝却是在她推门的一刹那醒了。 明明之前宫九披了外衫都没有醒,将他抱到床榻上亦是没有醒来……然而沙曼这样小心的一个动作,楚辞朝却是毫无预兆地醒了。 他的眼底没有任何一点迷茫,反而是透出一股清明来微微一怔道:“沙曼姑娘。” 楚辞朝在微笑,眼底却是没有几分微笑的感觉。 沙曼看了楚辞朝良久,最后摇摇头,秀色的唇畔轻轻张了张复又默不作声地合上了:“楚大夫,”她的声音婉转而好听,就和那树上的黄鹂鸟似的:“抱歉。” 这一句话前言不搭后语,楚辞朝却是莫名听懂了。 他顿了半晌,却是默然摇了摇头:“不必。” 宫九从来不曾许诺过什么,就好像两次三番都是用完就甩,然而对于一个大夫而言还能期待什么呢?或者说还应该期待什么呢? 不过是世人萍水相逢,再不会有其他了。 楚辞朝就这样静默地站了起来,然后忽然发觉自己腰间还放着另一支笔。 那是他想破天都没想起来放到哪里的一支鸿雁,然而却是在此时骤然被翻了出来。 楚辞朝想起之前宫九的神色,忽然微微挑唇笑了笑,然后摇摇头走了出去。 沙曼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楚辞朝这才发觉出不对劲来:“沙曼姑娘,你不回府上去?” 沙曼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楚辞朝,摇摇头道:“九少爷让我送楚大夫回京城。” 楚辞朝闻声却是失笑:“楚某有胳膊有腿,这一路又是没什么大碍,何必要劳沙曼姑娘千里相送?” 沙曼却依旧很是笃定地颔首道:“楚大夫请当沙曼不存在便是。” 这话一出,楚辞朝却是当真头疼起来,这一个两个主子姑娘都是如此这般的笃定性子,根本听不出外人的话里话外意思来。 现下多了一个沙曼,楚辞朝却也是没法子,只好自己掏了腰包去雇马车,让一个姑娘家跟着他跑官道,总还是过意不去的。 沙曼在看到马车的一刹那微微挑起了柳眉,有些讶异地看着面前的楚辞朝:“楚大夫这是……” “请,”楚辞朝长身而立站在旁侧,微微笑道:“既是要同去京城,那么沙曼姑娘请。” 然而这结果竟是让楚辞朝始料未及的,因为—— 沙曼姑娘跑了。 在看到那马车的时候,她竟像是受了什么偌大的刺激一般,径自像个兔子一样跑了。 楚辞朝百思不得其解,面对马车夫奇怪的神色也只好摇摇头自己坐了上去往京城去。 这地界本就是挨着京城的,眼下又不是战时,按道理来说过了那么一道关卡就到了,没成想楚辞朝昏昏欲睡过了好生时间,再睁开眼却是颠簸的很。楚辞朝这才明白,这是遇了劫数了。 如若是常人,此时怕也早就到了才是。 京城旁边做贼,这些人要么是艺高人胆大,要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笨蛋。 然而看到挑着马车帘的马车夫身后那一双板斧,楚辞朝在心底叹了口气,估计是第二个。 “这位少爷,请罢。”那马车夫的脸上带着几分憨笑。 楚辞朝就着那挑开的马车帘往外头看去,就见那地方正是一个偌大的山寨,山寨上头歪歪斜斜书了几个大字—— “静夜庵,”楚辞朝用那副优雅的调子念了过来,一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是出家人?” “自然不是,”那马车夫咽了口口水:“这年头出家人有什么好的,吃不饱喝不暖,还没有好姑娘。” 楚辞朝闻声便是微微笑了,他径自挑了帘子往下走,一边淡淡道:“你们让我来医病?” “你是大夫?”迎出来的一行人本来各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听到楚辞朝这一句话便立时立起眼睛来。 楚辞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像?” 那副温润的青年模样,怎么看着都不像是外面那些年近花甲的大夫。 楚辞朝眼见着这一堆人眼底的怀疑神色,索性把最前头的那个马车夫拉到近前来,马车夫手上有一道口子,估计是长期风吹裂的。 “这地界风大,你这手被吹裂了口子想必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楚辞朝如是说道,一边在手中轻轻转着自己失而复得的鸿雁笔。 那马车夫努力保持凶神恶煞的模样喝道:“关你什么事,少耍花招!” 楚辞朝却是没打算耍花招,因为他轻轻执着笔一转,然后便见细小的碧色银针顺着那笔尖转动的弧度散入了马车夫的手背,径自就将那长长的口子给覆上了。 那光芒温柔的紧,却是让一行人尽数看呆了。 为首的那一个咽了口口水,竟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来,伸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好几下方才狠狠握住了楚辞朝的手:“大仙,您救救我们的恩人吧!” 楚辞朝微微一怔,便被那一堆人簇拥着往里头跑。 一边跑,那为首的一个便一边大声叫人:“大掌柜,大掌柜!我们这儿来了位大仙,恩人有救了!” 楚辞朝被拉的有些莫名,却也明白了大抵这些人是要他去救它们的恩人,想必也是真真良久没了主意,方才如此狂喜。 楚辞朝太明白这样的感受,因而虽说手腕都要被人拉脱臼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藉着轻功的气力走快了些许。 大掌柜的很快便冲了出来,这是一个精壮的男人,和楚辞朝差不多高,他看到年轻的楚辞朝便是微微一怔,眼底掠过一丝怀疑的意味,然后拍了一下那扯着楚辞朝的人肩膀:“阿牛,你说的就是这位大夫?” “大掌柜的,这不是大夫,是仙人啊,”那马车夫讪讪地跑过来绘声绘色说道:“之前我们怠慢仙人了。” 他将那事情一五一十一说,那掌柜的方才重又转头看向了楚辞朝,这一次眼底的轻蔑意味去了好些,伸出手来一拱拳道:“在下洪琛,有一位恩人之前救了我们全山寨,如若是仙人能够将恩人医好,洪某将山寨送给仙人都行。” 楚辞朝有些没奈何地微微一笑:“楚某身为大夫,自当尽力就是。” 那洪琛显然是呼出一口气来,拍拍胸脯拉着楚辞朝过去,一边说道:“那位恩人自打救了我们山寨,这伤势一直也不见好,一天也清醒不了几个时辰,也不知道是中了毒还是怎的。” 楚辞朝见那屋子向阳又舒服,显然是这山寨里头最好的屋子了,再想想之前一众人的态度,对眼前这位洪琛立时就有了几分改观来。 他看了一眼那屋子便伸手去推门,孰料里头已经将门拉开了,露出一个青年苍白的手来。 楚辞朝微微一怔,就见那洪琛已经冲了进去,小心地试了试那桌上药碗的温度:“司空大人,药凉了。” “没关系,我也是快好了。”楚辞朝听着,这才看清那屋里头竟是齐齐站着五个人,将这位司空大人牢牢包在中间,每个人眼底都是那种十足的感激神色。 楚辞朝没来由地有些想笑,如果说自己被当成恩人这么供着,想必也是要吃不消的。 更何况是有人每天都用目光灼烤了。 不过说到……司空大人? 楚辞朝看了一眼那面色苍白的青年,总觉得这应该不是书中的那一位司空吧? 这样想着,楚辞朝为了保险起见索性先问了一句:“敢问大人是……” “哦,司空照,”那青年伸出手来慢条斯理地和楚辞朝握了握,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你是大夫?” “不……这位是大仙,”洪琛声如洪钟道,一边认认真真拉起楚辞朝另一只手,用充满崇敬的语气开口了:“大仙,请吧。” 楚辞朝望了望天,没来由地觉得压力有点大。 倒是那位司空青年,他非常坦然地看了一眼楚辞朝,复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楚辞朝的穿着,这才笑了笑温温道:“多谢……大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抽搐到了这货这里……于是发文的时候一直在看请稍候嘤。。。但愿可以赶在八点之前发上去。 多谢小软,三观,小芮,小船,萧梓,诗三百,瑾汐,花开,叶叶,水田,琴月的评论╭(╯3╰)╮ 然后放萌图,所谓神器成男五号脸—— 作者不详,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2513051755.jpg 第十一章 夏雨冬雪未尝眠 “哦?”司空照的表情瞬时多了几分生动的意味,他盯着楚辞朝的神情意味深长,半晌方才微微一笑:“多谢。” 楚辞朝听得出来那一声里头的戏谑意味,却也丝毫不曾介怀淡淡道:“伸手。” 司空照的目光却是在楚辞朝的腰间停留了一会儿,继而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好。” 楚辞朝细细把着面前司空照的脉,一边提防着这人突然伸手,然而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洪庄主,请问我可以和司空兄说上几句吗?” 洪琛显然对于这样的要求有些讶然,却是终究点了点头径自出了门去:“自然自然。”他说完就带着那一众人出门去了。 楚辞朝见那门被细细掩上,索性轻轻揉了揉额头:“司空兄,诚言你并没有中毒,也没有任何异状。” 司空照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淡淡笑意,他轻轻抱起了双臂,那模样有几分好整以暇:“那大仙是何意?” “恕楚某治不了。”楚辞朝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如实道。 司空照淡淡嗯了一声,伸手在楚辞朝的腰间轻轻一划,在收回手的瞬间被楚辞朝一把拽住。 两个大男人在屋子里头手拉着手,这情景有些怪,尤其是楚辞朝还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司空照。 偏生在有狗血的地方一定也就有些人不识趣,很快便有人将门推开—— “大仙您……” 推开门的倒霉孩子在看到屋里一幕的时候瞬间怔住,然后脸色便慢慢红了。 楚辞朝有口难辩,只好默然将手收了回来,顺手将差点被司空照顺走的腰坠拽了回来。 那司空照却是一脸的娇羞状,看着那倒霉孩子泫然欲泣:“他……他……” 说完这两个字,司空照就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这次事情大条了,楚辞朝动作极快,一把将人捞住,有些无奈地看向旁边的人:“帮把手。” 那人点头如捣蒜,一边伸手将人往床上送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旁边不动声色的楚辞朝,半晌方才忍不住问道:“大仙……您这是有……” “我没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楚辞朝揉了揉眉心,表情光明磊落坦然无比,他在心底默默然加了一句,就算是有,也不大可能和这一位啊。 偏生那小子却还笑得一脸怀疑,那表情就是恨不得在脸上写几个大字叫做:“没事我懂的。” 楚辞朝施施然闭嘴了,他伸手在司空照人中上轻轻一掐,果不其然司空照立时就醒了。 白嫩的少年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一伸手:“大仙,您这是何意?” “醒了就好,”楚辞朝居高临下地看着,索性微微笑了,转头看向旁边的小厮:“这位司空兄不过是火气伤身,如若是想要根治怕是少不得几样东西:取那玄参,佩兰,知母,金银花各一味,再加上一味黄连,尤其是那黄连可要多抓上一些,良药苦口,司空兄切记一日三饮才是。” 那小厮忙不迭地记下,也正是因此错过了楚辞朝脸上一闪而过的促狭意味。 司空照盯着楚辞朝目瞪口呆,之前是谁说这位是大仙的给他站出来啊喂!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大仙是这样子整人呃好么…… 他刚想伸手拦住,就见那楚辞朝已经施施然又抬起手来:“记得多煎上一会子,且这药性寒凉,切记不能搭着蜜饯饮用,不然是不会有所助益的。” 司空照想一头撞死了…… 小厮颠颠地收了跑出去,于是屋里重又剩下司空照和楚辞朝两个人。 就见司空照一脚踏在地上,叹息着揉头发:“你这是想要杀了我么……” 他说完就伸手往前一虚晃,趁着楚辞朝不备竟是想要藉着缩骨功逃出窗去! 只可惜他面对的人是楚辞朝,楚辞朝默然施功在心底转了一圈心法,数好了倒计时便伸手将那花间碧落往外一拽,霎时间全室尽然是那笔尖的绿芒,竟是让司空照都惊了一跳。 然而更让人惊了一跳的是他的动作,楚辞朝面上含笑,手中的笔微微一打转,绿光映着墨迹霎时散落,司空照迎面栽倒,却是正正栽进了楚辞朝的手心。 他将那笔施施然收起,语声依旧是温和的:“得罪了,司空兄,”楚辞朝面上含笑道:“只是司空兄大病未愈,还是不要勉强才是。” 司空照有苦说不出,只好趴在楚辞朝怀里装死,下一秒被人直接丢到床上,将那床板都砸的晃了三晃。 楚辞朝偏生就在这一瞬间能动了,他立时弹了起来:“楚大夫您这是……”说到这句他方才发觉自己似乎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刚才试图偷人家腰坠的事情,立时就默默收住了。 “楚某却是时候该走了,”楚辞朝悠悠道,继而伸手将自己的衣领轻轻拉正,微笑道:“司空兄,后会有期。” 司空照觉得自己出来这么久,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索性对楚辞朝挥了挥手,那叫一个郁卒:“后会无期。” 楚辞朝面上笑意更深了,他径自朝着门走去,然后将门轻轻一拉。 孰料就是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外头却是个天翻地覆。 门口的守卫死了,偏生楚辞朝根本没有发觉是谁杀的。 他看不到任何人,甚至于感觉不到任何人气,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个幻象,而眼下这里才是真正的血海一片。 那个声如洪钟的洪琛也不见了,之前遇到的叫他大仙的人也不在了,甚至于连马车夫都不知去向。 除了死人,剩下的人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根本没了半点踪迹。 楚辞朝只觉得从骨子里泛起一丝寒意来,他想不通有什么人敢在京城旁边明目张胆地劫人,更加想象不到是怎样的血海深仇会让这里惹上这样一起祸事。 然而他的第一个反应却是冲回那屋子里去,司空照躺在床上,显然是没有预料到外头的事情的。 楚辞朝一伸手将司空照拎起来:“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神色是难得的肃然,原本的温润之意褪尽,此时的楚辞朝,让司空照难得的有些陌生。 “司空照,不……或许该叫你司空摘星,”楚辞朝如是道:“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司空摘星从来不可能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东西跑出来太久,只可能是一个原因—— 这里有他需要的东西,而因为这一样东西,这里遭了现下的祸事。 “你怎么知道……”司空摘星刚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却是看到了门外的血海。 他张大了嘴,几乎是说不出话来。 这根本不像是江湖上普通的仇杀,这样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司空摘星大步走了出去,几乎是不费力气地捞起了一个垂死挣扎的男人,他下意识看向楚辞朝,楚辞朝没动声色地走过去,默然运功,继而将那鸿雁取出来在那人身上轻轻念了一句吟诗,绿光散处,那人虽然依旧虚弱,却也不再似刚刚那般濒临黄泉碧落了。 他瞪大眼睛,一把抓住了楚辞朝的手。 楚辞朝没有挣扎,任凭那满是血污的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他缓缓回握住问道:“好些了?” “神医,谢谢您,神医……”那人的语声带着几分哽咽,他复又将目光转向司空摘星,这次语气却是十足的笃定:“我很确定那人的脸,那人穿了一身白,然后长得很邪气。” 楚辞朝默然,他在心底将宫九的模样和这人的描述对了一遍,然后悲哀地发现全中了。 司空摘星显然是做了同样的事,他转过头来看向楚辞朝,有些疑惑地问道:“我觉得我好像知道这人。” “宫九?”楚辞朝叹了口气。 那人就像是被点醒了一样径自睁大了眼,看着楚辞朝点头:“宫九……宫九……对,他说过他就是这个名字,宫九,啊!” 他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竟是在那一瞬间经脉爆裂死去了。 饶是医术高绝如楚辞朝,到底也是没能在那最后一瞬救了他的命。 “他被下了蛊,一旦提及那人的名字就会筋脉尽断,”司空摘星那素来满是戏谑的脸上此刻也找不到半点笑意,他摇摇头忍不住道:“就算是楚兄,想必也是不能起死回生。” 楚辞朝默然,如若是系统没有封禁他的锋针,他倒是真的可以,只是眼下却是不能了。 满地都是鲜血,楚辞朝盯着看了半晌,忽然开口道:“不是宫九。” 司空摘星挑起眉毛,就听楚辞朝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默默闭了闭眼,复又笃定道:“不是他。” 眼下,在皇宫里头却是发生了一件趣事。 因为有人掉进来了。 这人长得不像是刺客,满头白发仙风道骨地站在御花园里头,被大内侍卫发现的时候正在那里盯着一株梅花发呆,他的手正放在梅花上,似乎是想要折上一枝。 然而下一秒就被人直接喝止了。 “什么人!”大内侍卫长喝道。 那仙风道骨模样的人慢吞吞转过头去,竟是极年轻俊朗的模样。 他看了大内侍卫长半晌,然后用平静的语调叹道:“祁某夜观天象,发觉今日乃是面圣的好日子,”祁明远微微笑了,他的神色认真而温和,却是以一种世外高人的姿态一字字道:“然则如若是今日祁某不曾见过皇上,或是将有大乱。” 作者有话要说:咩,补上昨日一更QAQ,昨天被抽的好*。。。 然后以后我会记得上午放上存稿箱的QAQ。。。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 群么╭(╯3╰)╮多谢各位亲们支持!辛苦了…… 明天应该还是晚上八点更新,嗯今天是个例外情况QAQ,因为担心晚上又不让我更新了掩面…… 第十二章 陌上花开蝴蝶飞 祁明远其实是没有想到过自己一来就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 在书写自己的抵达方向的时候,他想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不要入江湖了才是,于是也就习惯性地在那江湖上打了个叉。 再写上自己的身份时……祁明远不知怎的就犯了抽,非常认真地相信一次科学,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黑户。 很好,现在他连说自己是哪里人都只能靠编了。 唯一的幸运之处就在于,祁明远长得便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又是一头飘逸的白发,颇具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而更加幸运的是,这个年代大家还是很相信那些周易之道的。 正是因此,那些卫兵在客客气气地查看了祁明远没有带任何杀伤性武器后,牢牢将人看着送到了院子里去休息。 那院子坐落的有些偏,却能看得出来是细心打理过的。 祁明远极瘦,他在窗边静静坐着,神色恬淡自如。 倒是来看他的那些个大内侍卫愈发走了神去,这人实在是……不像是凡人。 因为他除了喝茶,竟是从未动过地方。连添茶的手势都是极为好看,轻执茶壶的模样仿若带了三分沉吟意味。 卫兵愈发觉得可能是遇上了高人。 而事实上,这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祁明远太懒了,懒得动弹上一下,他自然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动作姿态被人家理解成了桃源之人,只静静坐着看外头的天,一边在心底啧啧两声—— 果然是这时候好啊,没有雾霾没有空气污染,简直是太棒了。 朱翊钧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听一份军报,那上头写的是邓子龙大将军阵亡的消息。 他一边听着一边蹙紧了眉头,这一回两边都没讨到什么好处,几乎是闹了个两败俱伤。然而最关键的是,邓子龙将军一旦没了,军心不稳是肯定的事。 这时候要派出谁去,才能算是一员和邓子龙旗鼓相当的老将,这位年轻的帝王没了主意。 而就在这时候,他自打原本郡王府上的老人,现下的大内侍卫长郭翔却是到了。 郭翔带来的消息很简单—— “陛下,有一位道士想要见您。” 朱翊钧心底波澜不惊地摇摇头:“赶出去,怎么现下什么人都能进皇宫。” 郭翔犹豫了一下,继而重又看向面前的人:“皇上,这位道士是忽然出现在御花园中的,仙风道骨,而且他说……” 他顿了顿,似乎是有着千言万语却是犹疑了,然而朱翊钧却是抬起了头,眼底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古井无波:“怎么?” 郭翔这才一五一十道:“他说,如若不见他,恐有大变。” 朱翊钧闻声却是笑了,他的笑容极为温和,却是让人莫名有些胆寒。 郭翔就这样负着手垂头在旁边候着,直到这位帝王重又开口了:“叫他来。” 他的眼底有着莫名的寒光,郭翔看不懂,只是直觉这或许是什么大事要开始了。他这样想着,忍不住就亲自过去带人。 祁明远听闻被皇上召见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衣襟轻轻一拂,这才微微弯了那冷寂眉眼道:“多谢公公。” 郭翔抽抽眉毛:“郭某不是公公。” 看着祁明远忍不住微微挑起的眉梢,郭翔摇摇头叹气:“罢了,高人这边请。” 祁明远被人平白无故叫了一声高人却是也不见几分尴尬赧然,只自顾自跟在后面,连周遭的盛景都不曾看上一眼,他的神色极为平静,竟是带了几分勘破世事的味道。 素来常人入皇宫,很少有人会是不左顾右盼的,饶是当年的叶枫,都是忍不住往那后妃宫里头瞟了好几眼。 倒是今儿郭翔带着祁明远穿来穿去,在那些个亭台楼阁中间,祁明远却是半点兴致都无的模样,一径地往前走,根本不曾看上旁边一眼。 郭翔心底微微一沉,只觉这人要么是个刺客,早就将这皇宫内外摸透了,要么就是个真正的高人。 然而一般尽职尽责的侍卫都会选择相信前一种,这样才可能确保万无一失。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就在心底加了三分小心。 祁明远浑然未觉,他只是一路走着一边微笑问道:“祁某之前起过一卦,言及京城西北外山有一起血案,不知官府可是查到了?” 这让刚刚提起心思的郭翔猛地一怔,西北山?那处是离着京城最近的地方,如若是有失,大抵就是朝着京城来的,他这般想着,对眼前的人忍不住更是多了三分怀疑:“高人何意?” “无他,只不过是提醒一二罢了。”祁明远微笑言道,他的眼底一派澄澈,笑意却是意味深长的。 这样的笑意让郭翔又添了几分不自在,像是被人看透了一样摸了摸鼻子,示意门口的台阶:“高人请。” 祁明远看得出来,适才那一瞬,眼前的郭翔已经是遣人去查了。 他等门口的小太监小跑出来通禀罢了方才举步而入,跟着他进来的是郭翔,剩下的人将那门径自掩住,堵了个密不透风。 祁明远微微俯身礼道:“祁明远见过皇上。” 他没有跪,朱翊钧亦是没有说。 祁明远眼观鼻鼻观心,朱翊钧却是在打量着面前的人,半晌方才抬手道:“免礼。” 祁明远直起身来,这才得以看清朱翊钧的脸,事实上在之前李翊宸那一遭事情后,他对这个年轻的帝王就添了几分兴致。毕竟朱翊钧并非历史上的好皇帝,更别说对待李翊宸的那几分心机算计了,可是好像这样的人也就是更有趣一些。 不可否认的是,朱翊钧长得很清秀,属于那种上上乘的了。 祁明远打量人的时候目光很温和,不带有任何一种侵略性,反而让人觉得春风拂面。 然而就算是如此,朱翊钧到底还是有些不适应了,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更习惯于居高临下看清臣子们的表情心思,而非对着一个高深莫测的老道。 所以他开口了:“道士来此,是为了告诉朕何事?” “祁某夜观天象,曾卜出一卦,”祁明远收起了那无事三分笑,面上添了几分肃然:“此事关乎国家安危,还望陛下珍重。” 朱翊钧坐直了身子,将手上把玩着的一支毛笔轻轻放了下去:“道士何意?” 祁明远默然无声地在桌上轻轻蘸着茶水划了个“九”字,他的神色依旧是老神在在,嘴上却是歉然道:“失礼了,皇上,祁某只能言尽于此。” 朱翊钧盯着那个“九”字看了半晌,就见之前被郭翔派出去的人已经跑了回来,那人脸上有些苍白,覆在郭翔耳边说了几句话,郭翔立时看了祁明远一眼,然后附耳对皇上说了几句话。 素来温和的朱翊钧立时站了起来,他盯着面前不请自来的祁明远半晌,竟是微微笑了:“高人,如若朕请你在宫中小住上片刻,不知高人意下如何?” 按照常理而言,这种时候要么是你很有用,皇上舍不得放人了,要不就是你有重大嫌疑,皇上不想放虎归山。 然而祁明远却是想都没想,只是镜子站了起来,他的笑意云淡风轻,藉着身高的优势看着朱翊钧微笑道:“那敢情好。” 然后就随着郭翔找地方住去了……就好像他千里迢迢来了一趟皇宫,不过就是为了将这地方当上一回客栈似的。 倒是朱翊钧一直一直看着祁明远的背影,直到那人走了开去方才缓缓落座,他对之前跑回来报信的人勾了勾手指:“过来。” 楚辞朝那一边,却是没了此处的从容,那人死了以后,就好像一切忽然被人下了个封缄,再也没了半点线索。 他不相信这件事是宫九做的,就好像是一种执念一般。 按照楚辞朝对宫九的了解,他只是喜欢找乐子,却是没有这样的滥杀无辜。 然而司空摘星不知道。 楚辞朝便是问道:“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传言这里头有着前任将军的令牌,上好的老玉做的。”司空摘星闷声道,有些不舍地又看了一眼楚辞朝的腰坠。 楚辞朝心底没了奈何,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上一句,比如说那令牌不大可能能卖的上好价钱,所以你还真的不用费力。 不过这样一说,宫九的嫌疑立时就更大了,楚辞朝默然半晌,忍不住重又覆上失而复得的那一支笔,缓缓问道:“如若是有人拿到了那令牌,可能诏令兵士?” 司空摘星觉得眼前这聪明人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叹气:“怎么可能,将军都换了一遭,那令牌早就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楚辞朝只是求个心安。 就好像楚辞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要费尽心思证实宫九的清白。 明明毫无瓜葛才对。 然而就在这一瞬,司空摘星却是立时抓着楚辞朝往后一跃,指指自己的耳朵小声道:“官府来人了,我们走!” 他动作极快,偏生还要带上一个无辜的楚辞朝,拉着像个兔子似的躲到了一个老祠堂里头,那老祠堂早就破败了,看上去摇摇欲坠。 楚辞朝几次想要说什么,都被司空摘星给捂住了嘴。 直到最后发觉官兵的脚步似乎终于往这里来了,司空摘星方才偷偷摸摸地一边找着地洞一边问道:“你想说什么,说吧!” 楚辞朝悠悠然叹了口气:“无妨,楚某只是想说,你这样东躲西藏,更像是犯了事的人。” 老祠堂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子衿的地雷╭(╯3╰)╮我爱你QAQ亲爱的好好加油! 多谢小船,水田,花间,萧梓,鱼在,三观,青梅,许芮,小软,星子,琴月,琉音的评论支持╭(╯3╰)╮谢谢亲爱的们在*如此抽搐的时候不离不弃…… 嗯月底开始送分分,送满300为止,之前留言的这货都会一点点送的,虽然不多但是……谢谢大家支持,鞠躬。 另今天的话题叫做:*你再爱我一次! 今日是一张黑化花花的图~\(≧▽≦)/~ 转自新浪微博:3蓝诺3,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2913163740.jpg 第十三章 不问当年桃源梦 司空摘星啧啧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像是官兵。” “不会是官兵,”楚辞朝悠悠然叹了口气,他对朱翊钧的性子实在是再了解不过,在皇城眼皮底下,如若是官兵如此嚣张,想必早就被人扒了一层皮了,“也许和你一样,来寻这东西的。” 楚辞朝早就了然,如若是这东西不过是如司空摘星所言不过是一块老玉,那么想必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更加不会有人为此彻底屠了这静夜庵。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从身后伸过来,下一秒轻轻捂住了楚辞朝的嘴。 那手指微凉而细长,却是很有力道。 在楚辞朝伸手取笔的同时,身后的人开口了:“别动,是我。” 宫九。 司空摘星几乎是讶然无声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宫九,然后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你要这个?” 他伸手将那块玉拿出来,特别识时务。 宫九微微一笑,堂而皇之地在阴翳之处走了出来,他伸手自司空摘星的手里取走了那块老玉,然后极为平静地走向了门口的人:“你们来寻这个?还是来寻孤?” 他的笑容很冷,是那种睥睨万物的意味。 楚辞朝忽然觉得有些移不开目光,这人似乎生来就带着几分邪肆的意味,饶是此时他身着一身白衣,依旧掩饰不住那种孤傲的模样。 司空摘星啧啧叹了几声:“我该走了。” “好走不送,”楚辞朝伸手微微笑道:“腰坠。” 司空摘星瞪大了眼睛:“我没拿你的腰坠!” “沙曼姑娘的东西……”楚辞朝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的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这才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伸手从自己的怀里夹层轻轻一扯,将那东西原物还回。 沙曼有些讶然地看了一眼楚辞朝,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囧事,立刻鞠躬道:“多谢楚大夫,前番的事情……” “姑娘不告而别,楚某有些意外而已。”楚辞朝叹道。 沙曼立刻回应:“还请楚公子忘却此事便是,沙曼多谢楚大夫。”她说完竟是又鞠了一躬,那模样认真的很。 楚辞朝有些没奈何地看了一眼宫九,却是深知流言猛于虎这句话的意思,只好施施然闭上了嘴,丝毫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倒是那些歹人在见到宫九出现的一瞬间竟是连步子都迈不稳当了,径自屁滚尿流地窜了出去,比兔子都快。 宫九笑了,他往回走了几步伸手拉起楚辞朝,将那块老玉对着外头影影绰绰的阳光照了照,然后递给了楚辞朝。 楚辞朝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人,就见宫九竟是一副没所谓的模样孤自道:“和你很般配。” 楚辞朝对于这样的用词哭笑不得,孰料第一次有人夸奖自己和一块玉很般配,也不知该受宠若惊还是如何,他却是没有接。这东西眼见着便是遭来一场祸事,他来此一遭,却不是为了遭灾惹祸的。 宫九没有勉强,他只是将手微微一翻收了回去,然后径自放在了内怀:“近些时日京城想必亦是不宁静,楚大夫若是无事,还是晚归为好。” 这句话意味深长,楚辞朝却是了然,他看了宫九半晌,最后淡淡问道:“这里的事情,不是宫兄做的。” 明明是个问句,却是被楚辞朝用了陈述的语气。 宫九闻声便是意味深长地一笑:“楚大夫觉得呢?” “楚某以为不是。”楚辞朝看着宫九的眼睛,他的目光很是澄澈,让宫九忍不住微微笑了。 “楚大夫觉得不是,那便是不是了,”宫九伸手示意道:“请吧。” 他的模样端的是大家公子,翩翩如玉。 那一瞬间楚辞朝便以为这人根本不像是一个修罗,更不想是原著里头那个喜怒无常的人物,然而楚辞朝却更是明白,这人的深藏不露。所以他并没有让这样的情感主宰自己太长时间,只是笑了笑径自下山去了。 宫九在后头默然半晌,直到沙曼开口小心问道:“九少爷,要跟上楚大夫吗?” 那路径明明就是在回京城的啊。 宫九的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许久方才缓缓道:“不必。” 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严冷,沙曼只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却是终究没敢再问下去。 而另一边的气氛却是远没有这边这般微妙。 皇宫之中,祁明远正面对着一群小太监。 为首的一个小太监叫做小谷子。 小谷子看着面前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祁明远,只觉得打心底崇敬,于是小谷子特别认真地给祁明远添了一壶茶又一壶茶。 直到最后祁明远快要被茶水逼疯了,方才淡淡放下了杯子缓缓问道:“小谷子,过来。” 艾玛仙人对自己说话了!小谷子掩饰住自己满腔的喜悦与激动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道长?” 祁明远非常满意:“这个时候有晚膳吗?” 小谷子觉得自己的心跳要爆棚了,他非常紧张地摇摇头:“道长需要什么晚膳?仙露做茶荷叶为配吗?” ……那是什么东西?祁明远没好意思将心底的情绪表达出来,只好尽量保持着自己的笑意温温道:“不必那么麻烦,简单就好。” 果然是道长,这样的气质岂是我等凡人可以企及的!小谷子立时更多了几分钦羡,立时着人去御膳房领膳食去了,而且特意嘱咐道:“是要给仙人吃的!” 于是过了不消半个时辰,祁明远觉得自己的胃在抽搐。 又过了半个时辰,祁明远看到一桌子的东西,觉得自己的眼皮不能抑制地抽搐是有预兆的—— 一片荷叶,上面盛着一片绿色的清蔬。 一碗汤,上面飘着一小块蘑菇和一堆菜叶。 最后是……又一壶茶?! 祁明远非常想要掀桌。 当然,这是非常不符合道长高冷的气质的,所以祁明远只能坚持地捂住自己的胃,叹了一声:“平常膳食就好,明日还要占星,今日需要进些油水。” 占星这种事一听起来真是非常高端。 于是小谷子立刻紧张兮兮起来,他自己跑了一趟御膳房,然后给道长大人端回来了……一整只烤羊! 谁都没办法理解祁明远身为一个纯阳看到一整只羊的时候整个人的心情……那简直就是天雷滚滚直接劈向脑门,根本没办法停住! 然而不管如何,这总归还是人类的食物,所以祁明远还是非常淡定地伸出手,然后一小点一小点地将那只羊给啃了,丝毫没有自己吃了同门的愧疚感。 很显然,他吃的时候眉心还是蹙着的,这让小谷子真是非常愧疚。 看看我们的道长为了大明多么鞠躬尽瘁,所以明天占星过后一定要给道长喝到仙露才行! 这些事情祁明远是不知道的,他只是觉得自己在皇宫中吃一只烤整羊这种事真是非常令人满足,以至于连之后那小皇上的来访都显得可亲可爱很多。 朱翊钧来的时候,祁明远正在和最后一条羊腿奋力搏斗,他想的是下一次要要一些椒盐。 正好这时候朱翊钧就来了,看到祁明远正在吃全羊便微微挑起眉毛,转身对小谷子说了几句,没过半柱香功夫祁明远就看到了各式调料送了进来啊!祁明远立刻觉得自己爱上这个小皇帝了,他立刻将手指慢条斯理擦干净,然后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祁某参见皇上。” “道长不必多礼,”朱翊钧笑意温和道:“请,这蘸料是前番西域藩国进贡的,朕尝过觉得甚好,不知可合道长口味?” 皇上面前,祁明远为了保证自己道长的高冷形象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回禀皇上,祁某因着明日要占星,今日不得不进些油水,多谢皇上体谅。” 朱翊钧的神色意味深长:“道长为大明鞠躬尽瘁,朕都看在眼里。” 祁明远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倒是朱翊钧看了祁明远一会儿,方才淡淡开口道:“道长前番说的九字,朕思索良久,想是那太平王世子的事。” 祁明远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了朱翊钧探寻的神情。 不得不说这位皇上虽然年轻,但是目光却是毒辣得很,至少看在祁明远眼底却是如此。 他只好装模作样地捋了捋自己手上的戒指叹道:“有些事道破天机却是不好,皇上还需自己领悟才是。” 这话一出,朱翊钧便不好多问,只微微笑言道:“道长切记保重才是。” “多谢皇上。”祁明远保持着面上的冷静,微微俯身。 “时候不早了,朕亦是该回去了,”朱翊钧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白发的道长:“道长这一头白发,可是为何?” 很显然,这种话绝对不能说自己花了二百软妹币买的所以带过来了,于是祁明远只能保持着一副勘破红尘的模样叹道:“回禀皇上,逆天而行,定然如此。” 或许是因为祁明远的神色实在是太过悲天悯人了,所以朱翊钧竟是微微怔了怔,半晌伸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径自出门去了。 祁明远在后面忍笑到内伤,第一次觉得这位年轻的帝王真是有趣得很。 当然,这一番对话听在小谷子耳朵里则是别有一番滋味,他非常痛心地看着面前这位年轻的道长,然后在心底下定了决心明儿道长占星以后一定要给道长弄些仙人该吃的东西。 这些浊物给道长吃实在是太罪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许芮的火箭炮嘤我到你碗里去!多谢吃货的地雷╭(╯3╰)╮蹭么么哒爱死你了! 多谢萧梓,三观,许芮,青梅,水田,鱼在,子衿,小软,琴月,吃货,小船,violetP的评论支持╭(╯3╰)╮表示最近*抽的我前后台数据都不同步了QAQ……掩面。 推一下新文,在5月左右开哦—— 文艺版—— 世间来由皆造化,奈何红尘尽痴人。 剧情版—— 当天策府将军李慕嵊在安史之乱的沙场上战死,再睁开眼—— “一剑西来。” 面对紫禁之巅的决战,他只想说:“我和叶孤城真的不是一伙的,皇上请你相信我。” 一觉醒来时间倒转回二十多年前,李将军呆住…… 在家门口捡到了一个小版白云城主怎么破? 对话版—— 李慕嵊:孤城与那西门庄主似有断袖之癖。 叶予白坦然贼笑:果然是被将军带坏了,这算不算上梁不正下梁弯? 主穿越策藏,副CP西门吹雪与重生叶孤城 推荐一个游戏,爪机党也可以玩好像不怎么费流量的,叫做……停不下的剑三。 其实就是2048升级版啦,不知道有木有亲能合出来玄晶嗯~ o(* ̄▽ ̄*)o 今天来转一个花哥美图—— 作者:伊吹鸡腿子,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3/2014031420374574.jpg 第十四章 万水千山只等闲 楚辞朝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青岩居。 这么长久的时间,这地方却还是一如既往,根本没有半点不同。 微微笑了笑,楚辞朝开始打理起一切,他并不打算离开,起先想过的云游四海在这一刻全数作废,进而添了几分莫名的眷恋来。 对于一座城也好,对于这个熟悉已久的地方也罢,他并不想那样狼狈地离开,好像是要逃离什么一样。 或许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定要逃离的东西才是。 楚辞朝这般想着,却是蓦地有些惆怅起来,他想不通宫九究竟会用什么路数,然而他却是通过戒指了解到,那神叨叨的道长已经来了。祁明远一来,或许宫九会被暴露一二,更何况那位朱翊钧皇帝亦是从来都不是个善与的人物。 那是一个可以对着叶孤城微笑言及“天子之剑”的人,天下所有帝王,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 这样想着,楚辞朝整理东西的手指竟然微微顿了顿,旋即伸手探向自己的怀里。 他这才想起来,那块老玉他并没有接过来,同样没有了头绪的,是宫九究竟意欲何为。 如果说宫九折腾这么多就是为了一个皇位,楚辞朝觉得有些说不通。 这样的一个人,他每件事都已经没了最明确的目的,相反变成了绝对的寻乐子,连着原著里头最后一遭被陆小凤穿了心,亦是同样的缘故。 然而此时医馆的门却是被人惶惶然叩响了,外头的人眼圈都是红的,看着楚辞朝在里头方才松了口气:“楚大夫,您可给拙荆看看吧。” 楚辞朝微微挑起眉眼来,看向那男子身后的人,那是一个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她的眼睛紧紧合着,像是在抗拒着什么似的。 让人更为惊恐的,是她胸前插着的刀子,她自己的手指覆在上头,就好像不曾有过半点痛感似的。 她的嘴唇泛白,微微哆嗦着。 楚辞朝心底微微一惊,心下已是有了最初的判断:“中毒了?” 那人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下意识伸手覆住面前人的手指,似乎是想要藉着这个动作传递些温暖过去:“我只知道,那天的烟雾过去,好像拙荆就有些不对劲。” 烟雾?楚辞朝细细想着这个词,忍不住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一边问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也不曾听过,径自在那女子身上轻轻施了数针,他的动作温和而笃定,带着一股从容的力度,让人心底莫名沉静下来。 男人将妻子送到了也就不再担忧,索性认认真真答起楚辞朝的问题来:“嗯,说起来应当是前日吧,忽然起了四处大烟柱,当时我们还以为是走水了。” 楚辞朝终于微微蹙起眉头来。 如果是巧合,那么这也是太过巧合了。 根本不存在这样的巧合才对,楚辞朝揉揉眉心叹了口气,将最后一根针拔了出来:“最后一根是银色的,说明毒已经去尽了,不必过多担忧才是。” 那人立刻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地恨不得给楚辞朝叩首了。 楚辞朝没动声色只是温温笑着将人送了出去,这才返身回来伸手轻轻取出那一溜针,这是中医的老法子,没成想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然而更加让他没办法想象的是,如果说宫九想要借此机会乱了皇宫的阵脚,那么这一技却是不妙,毕竟这样只会让里头的人愈发注意周遭的变化,根本就是在打草惊蛇。 更何况这样让人疯癫的鬼蜮伎俩,不论如何都是泰国歹毒了些。 楚辞朝打心底叹了口气,将自己手上的针轻轻送了回去。 “楚大夫?”外头骤然响起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婉转动人。 楚辞朝眼底却只余下叹然:“沙曼姑娘。” 他将门打开,那门外却根本没有什么沙曼姑娘,反而是一个壮年男子,他的手还掐在嗓子上,面上却是凝滞的笑容,他挥挥手不知将什么东西往外一挥,竟是径自朝着楚辞朝撒了过来! 然而拿毒药毒粉来对付一个大夫,这种事还真是愚蠢极了。 楚辞朝微微一笑瞬时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向后猛地一退,旋即手上就多了一支笔,那笔尖微微一动,朝着那壮年大汉便飘去墨迹晕染,那动作依旧是惯常的素雅好看。 那大汉显然是第一次见过这种路数,立刻就向后狠狠一退,复又拱手道:“果不其然,楚大夫与太平王世子有关。” 楚辞朝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面前大汉腰间的腰牌,忍不住叹了口气问道:“宫里头的人?” “楚大夫是个明白人,”那人的笑意颇深,看着楚辞朝复又微微拱手:“请罢。” 楚辞朝没做声,他只是盯着面前的人看了一会儿,温润的目光中带了几分了然:“楚某与宫兄不过是萍水之交,不知有何不妥?” 那大汉顿了顿神色,微微笑道:“能够称世子一声宫兄,楚大夫便不一般。” ……这只是最基本的客套好么?楚辞朝心底无奈,终究还是伸手示意这宫里头的人带路。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楚辞朝一径跟着,一路在心底将那祁明远腹诽个够。 毕竟如若不是这人在宫里头说了些什么,楚辞朝不相信皇宫中人这么快就将自己的底细摸了个彻底,现下自己成了宫九的替罪羊,当真是可悲得很。 祁明远眼下是自然不知这些的,他正在那宫里头的占星台上琢磨着下一步要做些什么来显示自己的高大上。 根据昨天的行动,祁明远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就是装可以,装过头了就不好了。 尤其是当占星不再是借口,他想不出自己要用什么理由保持正常人类的三餐,这里面的人大约都觉得自己餐风饮露就可以吃饱而且活得非常滋润妥帖,封建迷信非常重要,然而过头了就不好了。 那叫做盲目崇拜。 我们是现代社会来的大好青年,不搞这一套。 出于防止露馅的考虑,祁明远直接将无关人等全数拉离了几尺开外。 这样就圆满完成了他的目标,在原处装高人还是比较容易的,至少别人不知道他在念叨什么。 他不像是楚辞朝,本身除了万花谷的东西还有一身的中医世家本领,而祁明远则是根本不通周易之道的,能拿出来糊弄人的也就是那些个所谓的道语,比如说“大道无术”之类的。 用于占星?还是算了吧。 所以说当站在上面蹙着眉念念叨叨的祁明远忽然发现下面站了个人的时候,他非常冷静地开口:“佛曰,不可说。” 下面一派静寂。 祁明远慢吞吞睁开眼,这才发现下面站着的人是朱翊钧。 朱翊钧沉着冷静的眉眼里透着一股子精明淡定,见祁明远看过来便微微笑道:“道长高见。” 祁明远却是差点一身冷汗,这不对劲……自己刚刚好像是说错话了?好在祁明远一向是个反应极快的,眼下立时便干笑了几声,轻轻捋了捋自己微微有些凌乱的白发轻声叹道:“佛家也好,道家也罢,不过是同根而生,如若是定要将其分开,与隔绝开整个尘世亦是无异的。” 这话中意蕴深长,如若是定要下一个定义的话,就是竟是扯淡。 很显然,他的模样又一次将朱翊钧半糊弄过去了,帝王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知道长占出了什么?” 祁明远慢慢从占星台上走了下来,伸手递给面前的人:“皇上,”他的神色含着偌大的悲悯,静静叹道:“近日或有小难,来自北方。” 祁明远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苦苦叹道:“北方这几日可出点事吧,哪怕是出个疯子站街上骂皇上也行啊。” 然而这一次我们的道长彻底失算了,因为朱翊钧听完便是愉快地笑了:“北方……据朕所知,与那太平王世子私交甚笃的一位楚大夫的青岩居就在北方,朕适才还请了人过来,此时怕也是到了,”他沉吟半晌,方才缓缓道:“道长高见。” 高见的道长已经被惊呆了…… 因为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过那位楚大夫的青岩居是怎么被扯进来的。 毕竟他当时说了那么多事情,不过就是为了将那祸害宫九给搅合进来啊。 如果说知道要牵连到楚辞朝的话,祁明远默默咽了口口水,他宁愿再去喝点露水真的。 楚辞朝是穿越局所有人里面最不能惹的人物,公认的。 此时朱翊钧已经非常愉悦地结束了这次谈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呆在原地的祁明远,索性唤来小谷子:“送道长回去休息,有劳道长了。” 小谷子非常紧张,他在看到疲惫地不能言语的道长瞬间就觉得歉疚了! 像是这等仙人本来就应当在雪山山顶或是海外仙岛好生安顿着,为了世事将仙人劳顿至此,如若是仙人怪罪了那可就不好了。 因此小谷子愈发尊敬起来,立刻对旁边的小太监耳语几句,示意人赶紧去御膳房,他自己则是小心翼翼地跟上了祁明远:“仙人,您且回去休憩片刻,小谷子这就给您送膳食来。” 祁明远想到自己即将要接收到的膳食,只有面如死灰,他慢吞吞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叹道:“我知道我来此处是为何了。” 小谷子忍不住竖起耳朵,就听祁明远默然叹道:“渡劫。” 他说完就大步往前走去,那姿势依旧是潇洒利落,特别有仙气。 一脸呆滞的小谷子却是在听懂的下一秒唰唰地冲了出去!这等大事一定要告诉皇上。 毕竟仙人渡劫啊……危难重重! 看过神话的我们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小船,萧梓,三观,琴月,青梅,水田,鱼在,许芮,小软,宛风,zizz的评论支持╭(╯3╰)╮我爱你们~\(≧▽≦)/~ 另外大家愚人节快乐\(^o^)/~有没有愚到人呐? 昨天说5月开的新文,主CP策藏,副CP西门吹雪与重生叶孤城,有妹纸要爪机链接在这里哦—— 电脑版链接—— 喜欢的可以先行收藏,依旧古风轻松风,类似陆小凤这一卷的感觉,坑品保障。 剧透:有养成包子城主嗯~ o(* ̄▽ ̄*)o 嗯预计本文完结前开文,5月上下。 今天放萌图,关于剑三新宠物与少林方丈—— 转自新浪微博:毛糰小劍劍,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4/2014040100161120.jpg 第十五章 相看恍如昨日事 楚辞朝到达皇宫的时候,来接他的人是一个内侍,那内侍将楚辞朝接了便默不作声地往前头走,走了一会儿便到了一个顶偏僻的院子,索性笑道:“楚大夫,不知这儿可好?” 楚辞朝在心底叹息一声,只觉得自己来了大明以后好像就没有逃脱过被各种软禁的命运。 然而此次事关大局,他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走了进去。 那院子的门在后头关上了。 楚辞朝心知这次就算是同在皇宫里头的祁明远想必也是不可能赶到的,毕竟人在皇宫身不由己,这点道理楚辞朝倒是明白通透的很。 只是让楚辞朝彻底意外了的是,院子里面有人。 那人就那样静悄悄地站在了院子中间,眉眼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意味。 “宫兄。”楚辞朝有些提防,毕竟在这种地方如入无人之境的,想必除却陷阱也就只有宫九一人。 宫九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些许,他看向面前的楚辞朝淡淡道:“孤曾经告知楚大夫,不要回京城。” 他的眉眼之间神色太过自然,就好像楚辞朝被人带进皇宫,根本和他无关似的。 楚辞朝却是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呼出一口气平静道:“是楚某不察。” 宫九静静看着眼前的人一会,不知想起了什么骤然将手探进自己怀里头掏出一块玉佩来,在楚辞朝面前微微一晃:“是我。” “嗯,我知道。”楚辞朝忍不住笑了,这人就好像是会读人心思似的,不惹人烦厌只觉得有些妥帖。 宫九站着的姿态十足地潇洒,半晌方才将那老玉重又递过来:“给你的,不要就丢了。” 楚辞朝默然无语,只好将那东西接过来:“这东西是作何用处的?”他仔细对着光照了照,这才发觉这一回好像是换了一样东西,上面刻着一个字,只是时候太久已经有些看不清晰。 “好东西,”宫九似是怕他不信,却也只是微微挑了眉眼道:“你收了就是。” 楚辞朝抬起头来,眉眼之间尽是温润意味:“无功不受禄。” “前番的谢礼。”宫九如是道。 楚辞朝却是微微蹙起眉头来,他忍不住伸手向前轻轻拉了一下宫九的袖角,宫九瞬时往后偏了偏:“楚大夫这是何意?” “宫兄受伤未愈?”楚辞朝抬起头来,他一旦谈起医术好像整个人都多了几分肃然,宫九看着只觉有趣。 “没有的事。”宫九竟是颇有些不自在地将衣袖直接扯了回来,顺势整个人都往后跃了一步:“这次的事情,楚大夫不要和皇上言及太多,交予孤就是。” 楚辞朝有些啼笑皆非:“楚某本就不知道何事。” 宫九深深看了楚辞朝半晌,颇为敷衍地颔首:“好。” 他说完这简单的一个字就想要往外跑,没成想楚辞朝竟是径自动了,他的手法极快,将宫九牢牢钉在了原处。 宫九人不能动,嘴巴却是活的,忍不住就露出那么几分讥嘲的意味来:“楚大夫这是何意?将孤送与那皇上么?” “不……”楚辞朝的眉眼带着些许叹息:“楚某只是想看看宫兄的伤罢了。” 宫九的眼底霎时添了几分怪异的意味,他深深看了楚辞朝一会儿,竟是不挣扎了只任由楚辞朝动作。 楚辞朝有些讶然于这人的态度,然而宫九这人本就不能以寻常度之。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将这人半拖半拽地弄到了屋子里头,这才伸手过去给宫九解衣服。眼下宫九的定身已经被解开了,却也懒洋洋地趴着,连个翻身动作都欠奉。楚辞朝没法子只好将那扣子一点点解开,露出宫九白皙的皮肤。 宫九的肌肤很白,是那种略微有些病态的细白,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 然而更加可怖的是上面蜿蜒的红痕。 楚辞朝一眼看过去就是明了,那是宫九让沙曼用鞭子抽出来的,和最初见过的那一次如出一辙。 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抬眼依旧是宫九促狭的神色,慢慢将衣襟拉好:“宫兄……这样久了,或也会伤身。” 老实说,让一个温润如玉的花哥将这番话说出来简直就是要人命。 然而楚辞朝却是说了,而且还带着些许笑意。宫九有些意外,他慢吞吞地将衣服拉好:“你的针法不错,所以孤问过你要不要来王府上。” 他说完便老神在在地抬起头来,微微含笑道:“可是楚大夫不是拒绝了吗?” 言下之意就是此时此刻又来管什么闲事。 楚辞朝听懂了,所以他沉默,径自微微颔首道:“宫兄请。”显而易见的逐客令了。 宫九的气息微微有些不稳,他的眼底却依旧是那种肆意的轻笑:“呵,或许下一次见到楚大夫,孤会忍不住灭口。” 楚辞朝没做声,只是微微使力将自己手心的笔捏住了,在宫九出门的一刹那却是伸出了手去。 宫九将楚辞朝手中的笔轻轻一夹:“同样的招式用第二次,却是楚大夫失策了。”他这般说着,面上却是没有嘲意,反而是一派微微含笑的模样。 这一次换楚辞朝坦然而笑:“让我看看宫兄的伤,毕竟楚某是大夫,让病人带着一身伤离开不是楚某的习惯。” 宫九沉吟半晌,竟是径自笑了:“楚大夫若是要看,那一身伤不是给你看过了么?”他的眼底戏谑:“或者说,楚大夫想要看的,不只是这些?” 这番话听在耳中却是有些诡谲的意味了,只可惜他调戏的不是别人,而是万花谷的楚辞朝。楚辞朝含笑着任他打量一会儿,竟是将手缓缓抽出,然后一把撕开了宫九的衣衫。 想宫九一身华贵衣衫就那样赤果果地见了光,何况眼前撕了他衣服的流氓不是别人,而是这位一向温文儒雅的大夫,宫九眼底立时就透出几分讶然来。 让宫九讶然这种事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可是楚辞朝似乎根本没有骄傲自满的意思,他微笑着看向眼前的人伸手客气地示意道:“宫兄是自己脱还是要楚某帮忙?” 他指着的是宫九身上最后一层里衣,饶是宫九这般的人,此时到底也是没忍住将手微微覆了上去,将自己最后一层衣衫保住了慢慢往下褪。 在楚辞朝面前做赖皮患者是没用的,宫九有些悲哀地想着。 待得宫九将那一身上装衣衫尽数褪尽的时候,门被人一把推开了—— “楚兄,我听闻你……” 祁明远眨眨眼,觉得自己好像看错了什么。 楚辞朝微微呼出一口气来,看着祁明远以及祁明远背后跑的气喘吁吁的小谷子,特别迅疾地推了一把宫九言简意赅:“躲起来。” 一个光着的宫九能够躲到哪里去? 宫九有些没奈何,却是一闪身躲开了,剩下一个淡定自若的楚辞朝和地上一大堆衣服。 小谷子眨眨眼,感觉自己刚刚好像看花了眼,总觉得这位温润的大夫身后好像有一个光着的男人,艾玛最近思想太过肮脏真是好可怕。 楚辞朝的神色却是极为平静的,他转头看向一身素白的祁明远,微微颔首道:“道长?” “楚兄……我听闻你入宫了,忍不住来见上一面。”祁明远非常认真道,他背对着小谷子,索性不用在意自己的神情。 楚辞朝叹了口气:“进屋说?” 祁明远想想还在屋檐上光着的宫九,顿感压力山大,他非常坚定而果断地摇了摇头:“还是在院子里吧。” “道长和楚大夫要什么茶?小谷子这就去准备!”小谷子拍拍胸脯,觉得眼前这两位世外高人果然十分搭配,坐在院子里的感觉好极了。 楚辞朝是无所谓,只是祁明远被小谷子训练地直到现在都是一提茶水就想吐,索性坚定果断地摆摆手:“水就好。” 小谷子揉揉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哪里惹了仙人不高兴,真是非常值得好好忐忑一下,不然不知道哪一天就被仙人贬成了一株狗尾巴草就不好了。 他这般想着,便十分忧郁地离开了。 院子里头只剩下了祁明远和楚辞朝两人,祁明远索性一伸手直截了当地把楚辞朝的双手包在手里:“你要相信我,你……” 祁明远的双手直接被人打掉了。 两人一起抬起头来,就看到宫九正站在旁边,轻轻抚着自己的袖子,眼底有着些许凉寒意味深长道:“道长来此有何要事?” 祁明远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幕,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了,他咽了口口水委曲求全道:“无他。” “那么……”宫九微微笑了起来,笑得非常自在肆意。 祁明远非常识时务地起身,转头就走了,特别地仙风道骨,特别地淡然自若。 楚辞朝轻轻拨弄着桌上空着的茶盏,有些无奈地笑问道:“现在呢?” 他看着面前一脸淡然自如的宫九,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要留在这里么?等着看小谷子找不到他的主子。” 宫九抽了抽嘴角,没再做声,将那一身衣服穿好了的人颇有几分君子温雅的意味,然而适才那一幕却是让楚辞朝尽皆了然,他忍不住摇摇头,终究还是像安慰小孩一样笑道:“回见。” 宫九仰起头走了。 倒是小谷子捧着东西回来的时候一脸茫然—— 我家翩翩若仙的道长呢? 还有……刚刚好像又眼花了这一定是最近看道长看多了出现了幻觉!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三观,小软,萧梓,鱼在,许芮,小船,水田,琴月,青梅的评论支持╭(╯3╰)╮么么哒亲爱的们! 剑三贺岁年历见这里,四月是喵喵哦\(^o^)/~—— 作者:不详,保留剑三原创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4/2014040121374709.jpeg 第十六章 千秋何谈谁功过 宫九并不是像他嬉皮笑脸说的那样什么事情都没有,楚辞朝比谁都明白。 任何一个患者想要在楚辞朝面前佯作无事其实都是一件极难的事,毕竟楚辞朝不仅可以通过切脉,更加可以从气色吐息之间看出一个人的症状来。 宫九伤在内里,所以他依旧可以谈笑自如,假装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 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所以楚辞朝忽然有些后悔放人走了,毕竟这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了伤,居然会被一个大夫放走,简直就是失职。 此时的宫九自然没有想到过这些奇妙的念头,他正在御花园里头慢吞吞地摧残满院子的花。 直到那小皇帝派人来了—— “小王爷?”那人的模样甚是恭谨,却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郭翔。 宫九微微一笑:“正是。” “这边请,皇上请您过去一趟呐。”郭翔的模样毕恭毕敬,实在是妥帖得很。 宫九便是微微笑了,他的眼底有些许寒凉的意味,看起来微微有些慑人:“好,孤过去无妨,不知皇上是何意?” 郭翔在心底微微咋舌,忽然明白了皇上让自己过来接这位的缘由,他就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自己闯进皇宫里头来还这么理直气壮,简直就是如入无人之境。 然而郭翔依旧客客气气说话了:“君心臣不敢妄测,小王爷请。” 宫九自幼不在王府里头长大,经常被人叫做一句“九公子”,然而“小王爷”这个称呼却是第一次听到,只是他亦是坦然受了,将手往背后一背施施然往前走,闲庭信步的模样不像是在皇宫里头,倒像是逛园子。 郭翔在心底叹气,也不知道怎么最近皇宫里头总有人莫名其妙地进来,也不知道可是守卫失职。 宫九却似是看出了郭翔的心思,他微微笑了一声径自开口道:“大内侍卫长?” 郭翔心底微微一凛,不知眼前这一位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职位的。 然而宫九却似是全然不知一般径自笑道:“如若是前面那座含元殿,就不需要郭侍卫长带过去了。” 这句话话音一落,郭翔还没反应过来宫九的意思,就见宫九已经一纵身跃了起来。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太利落,以至于郭翔这等功夫依旧根本没看清宫九的轨迹,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郭翔这才意识到似乎是麻烦了,他立刻疾声喝道:“小王爷闯进了皇宫,护驾!” 实话实说,郭翔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将周遭的侍卫全数惊动了,他自己更是加紧了速度提着一口气拼命往含元殿的方向去,然而已经晚了。 因为在郭翔到的时候,他已经看到宫九撩着袍子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和皇上相谈甚欢。 倒是朱翊钧在看到郭翔的时候微微一怔挑眉笑道:“听小王爷说,你自己在御花园里头走丢了,所以小王爷便自己过来了,”朱翊钧眼底含着冷冽的意味一字字饶有兴致地叹道:“郭翔最近似乎是有些怠倦了。” “不敢,”郭翔心底立时一凛,不消别人提醒已是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他一撩袍子跪了下来,几乎想要以头抢地,“皇上,罪臣失职。” “下去吧,给朕把门关上。”朱翊钧的神色笃定,根本没有半点防备的意思。 这让郭翔有些意外,然而不论如何,他还是乖乖应了圣意,径自出门去将门掩住,顺势多留了一个心眼,将含元殿四周多布了好几层的守卫,明处暗处都有。 朱翊钧就和宫九对着坐着,面上却是温温笑着的:“小王爷不知可是喝的惯这雨后的毛尖?” “随意,”宫九的眼底看不出几分情绪,似笑非笑地将那杯盏微微转了个个:“孤来此处,不过是想问皇帝要一个人。” 朱翊钧明知故问道:“什么人?”他的眼底有着明显的讶然笑道:“朕不知道自己居然占了太平王世子的人。” 宫九却是懒得打这些个机关,他将那杯子轻轻一转顶在手上,面冷如雪:“楚辞朝楚大夫。” “这可是不巧……”朱翊钧眼底的讶然微微淡去,最后落定在叹息上:“楚大夫前番刚刚应了朕,在这儿替朕医一医这寒腿。” 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人却是祁明远。 祁明远的身后跟着一脸尴尬的郭翔,这倒霉孩子不知道今年是怎么的命犯太岁,总是惹到不该惹得人。 看到一脸愠怒的皇上,郭翔立刻跪了下来叹道:“回禀皇上,道长忽然说有要事要禀。” 朱翊钧缓缓将目光转到旁边一脸正义凛然的祁明远身上,默然叹了口气:“道长?” 祁明远视死如归状开口:“回禀吾皇,此时乃是盛世,而楚大夫身为盛世名医,虽说有治世之才,然而其来于北,或可有变。” 朱翊钧费了好半天劲从这半古不古的话里头听明白了意思,终究还是叹气:“道长,”他缓缓问道:“您一直在说楚大夫的坏话,不知可是有何过节?” 这次祁明远看清了朱翊钧眼底的促狭。 祁明远在心底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他不是在说楚辞朝的坏话,只是想将楚辞朝排除在外啊! 宫九却是饶有兴致地挑着眉看了祁明远半晌,最终转回头看朱翊钧:“孤却是命硬得很,如若皇上为难大可将楚大夫还给孤。” “没什么为难的,”朱翊钧忽然悠悠道,他的神色平静而温和,眼底却是凛然的:“有道长在,想必也不会有何魑魅魍魉才是,更何况楚大夫为人坦荡正派,想必也不会有何异数,不知道长怎么想?” 道长他什么都不想想,他满脑子都是完蛋了…… 就这么把那位花哥给卖了,不知道明年清明节自己可需要过个节了。 此时此刻他却也没办法再说下去,只能默默然叹了口气:“是,皇上,祁某没什么可说的。” 朱翊钧终于缓缓挑眉笑道:“那么小王爷,我们可以继续说适才的事情了。” 宫九的眼神很凉,是那种几乎要吞噬掉眼前人一样的凉。 然而朱翊钧却是全然未觉一般径自捧着茶杯喝茶,半晌方才若有所思地挑起眉梢来:“似乎小王爷没什么要和朕说的了?” 宫九豁然起身,他的身形很高,几乎是将朱翊钧全然压制了,他的目光亦是微微凛冽的,脸上却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皇上,不知何时有空出去明湖走走?今年的樱花,可是好看的紧。” 他说完便朗声一笑,竟是径自出去了。 徒留下一个朱翊钧霎时冷下脸来,适才的快意尽数散了,他轻轻用指节叩着桌子,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屋里头并不只是他自己一人。 祁明远在旁边待得焦心,他琢磨半晌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提醒道:“……皇上?” 朱翊钧抬起头来:“……道长,”他的目光里茫茫然的意味尽数散了,最终定格在笃定温和上:“不知可有空与朕喝一壶茶?” ……为什么这个年代人们装那个啥就要喝茶?这真是非常悲剧。 祁明远在心底叹气叹够了,终究还是视死如归地坐了下来,伸手自己斟茶喝。 等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方才听到朱翊钧幽幽道:“那杯子是适才小王爷拿过的……” 祁明远非常淡定地将那杯子放下去了,就听朱翊钧含笑道:“可是小王爷不过是把玩片刻,并没有饮用过。” 话敢不敢一次说完?!祁明远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纠结地决定不喝了,抬着头看朱翊钧等人开口。 就见朱翊钧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模样矜贵得很,他停顿半晌方才开口道:“朕一直有一事不解,不知道长可否解惑?” 他抬起头来,眼底有着微微的笑意,祁明远看不懂,他在心底叹气,却是明晰的很。 如果说朱翊钧说的是自己的来历,那么久编个瞎话就好,最好他不要问什么孔孟之道世界哲学之类的,那么自己估计编都编不出来了。 然而朱翊钧问的话却是极为简单的,他含笑道:“听闻道长曾经去过楚大夫的院子,而且与楚大夫相谈甚欢,朕想知道,为何道长却是口口声声不愿让朕信任楚大夫?” 祁明远不得不承认,这位皇上是当真的目光如炬,根本没有半点从他这里隐瞒的可能。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 祁明远盯着朱翊钧看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皇上,祁某不过是占星而已,能够言及皇上的并非个人的想法,而是占星的可能。仅此而已。” 这话假亦真来真亦假,真亦假来假还真。 听到朱翊钧耳边也不过是一段囫囵话,能够信上几分却是个疑问句了。 朱翊钧把玩着茶盏半晌,最后抬起头微微笑问道:“既是如此,道长不妨替朕起上一卦。” 来了……祁明远睁大了眼,认真问道:“不知皇上想要起什么卦?” 朱翊钧眼底掠过一丝隐约的担忧,却是含笑如是道:“很简单,就是两个字,明湖。” 祁明远在心底叹了口气,谁能让他把宫九抓回来先问句话,就问问那个让皇上悚然变色的明湖是个什么东西啊喂!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萧梓,小软,鱼在,叶叶,小船,阿芮,青梅,三观,violetP,水田君的评论支持╭(╯3╰)╮么么哒我爱你们! 今天来放作者:九咩咩的萌图,有关如何请好友帮忙做任务! 图片仅供欣赏,保留作者一切权利。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十七章 听谁舟中恍惚言 祁明远就在朱翊钧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中努力定下神来,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平静略带沉吟,无懈可击。 朱翊钧等了半晌也没见祁明远开口,索性微笑问道:“道长?” 祁明远微微一怔,将手上叩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就听朱翊钧颔首微笑道:“道长手下那桌子,是上好的水柳木做的,价值万银,然而现下朕却并不介怀……” 他这般说着,祁明远却还是顿时一缩手,将自己叩奢侈品的动作停住了。 他盯着朱翊钧看了半晌,最后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表情来:“皇上,是当真想要知道那明湖的事情吗?” 不知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凝重,或是祁明远的神情带着偌大的悲悯让朱翊钧微微动容,不管如何,朱翊钧确实是微微阖了眼,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复了平素的模样:“罢了。” 他就那样径自起身,再也没有看上祁明远一眼,只是大步流星地在屋子里头转了几圈,最后微笑站定:“道长请回吧,今日之事请当做没听过就是。” 祁明远在心底给自己疯狂点了个赞!说起来他还以为自己要露馅了,果然很多时候装高人有风险,需谨慎! “说起来楚大夫的事……”祁明远试探着开口。 就听朱翊钧颇为敷衍地一笑:“道长不必过多介怀。”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根本听不出到底是怎么想的,然而朱翊钧显然已经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他径自走到桌案旁,拿起了厚厚一打奏折开始批阅起来。 祁明远从这个角度瞅着就有些替这位皇上捉急,那么多的折子,今晚不睡估计也批不完吧? 果然当皇上身边的高人不容易,当皇上更不容易。 他这般想着,已是慢吞吞地往外头走。 小谷子就站在门口,看到祁明远出来方才紧张兮兮地呼出一口气来:“仙人,您……” “我不是仙人,”祁明远决定从这个本源处纠正一下这个乱叫人的不正之风,所以他非常认真地开口道:“你重新想,该叫我什么?” 小谷子本来就不是很灵光的脑袋顿时打结了,以至于他的舌头也跟着打了个结,默默然看了道长半晌,最后叫出一句:“大仙!” 祁明远看了面前的小谷子半晌,最后默然道:“……好吧你随意。” 小谷子这次脑子再不灵光也想明白了,敢情道长这是不高兴了!艾玛这真是非常可怕……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一边想着可能让道长不高兴的因素。 想来想去,道长好像只见过两个人,一个是皇上……那必须得很高兴。 另一个就是楚辞朝楚大夫。 小谷子灵光一现,顿时觉得自己真实非常聪慧:“大仙!” 祁明远正在那儿琢磨着该怎么去和楚辞朝说说这回的事情,最好顺便套个话明湖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成想被这么一叫脑子立刻短路,霎时出现了农村除妖去魔那跳大神的大仙,脸色跟着就没办法维持那肃然的神色了,只好默默然抑制住抽搐的唇角:“何事?” “大仙是不是因为凡人所扰,所以才这样不开怀?”小谷子努力学着祁明远的语气说话,试图拉近一些和仙人的距离。 祁明远终于还是没能抑制住嘴角的抽搐,他轻轻摸了摸自己雪白的鬓角,有些叹息地开口道:“好好说话。” 小谷子立刻了然,大仙自己可以高大上,但是身为凡人是不能学仙人说话的! 所以他马上用非常认真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嗯,就是大仙,您可是因为那楚大夫而不愉快了?” “我很愉快,”祁明远就是觉得自己心很累,他叹了口气默然道:“我去一趟楚大夫那里,带路吧。” 小谷子茫茫然带路走在前头,心底却是惴惴不安的。 倒是说起来,皇上让他每三天去禀报一次大仙的事情,自己倒是一直没去过。 这真是非常不应该,小谷子痛心疾首,再说起来那次渡劫的事情,也不知道皇上那边有什么定论没有。 他一边走在前头,一边想起之前祁明远在楚大夫院子里头消失的事情,憋了半天小谷子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身为一个凡人企图妄及仙人的世界真是非常可耻! 所以他尽职尽责地将人带到了楚大夫的院子门口,然而想叩门的手在听到里面的声音时蓦地止住—— “啊……” 那一声婉转回肠,带着让人遐思万千的内容。 小谷子听了半天,到底还是非常没能想象这里头的情景。 倒是祁明远瞬间神色变得非常意味深长,他看着一脸懵懂茫然的小谷子,了然无比地伸手拍了拍小谷子的肩膀:“在这儿等我就是。” 祁明远满心都是捉奸成双的好心思,只盼着能够一举拿下现场版! 然而当他雄纠纠气昂昂摆出一副“我只是个路人”的表情伸手敲门而入时,他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里面的门被插住了…… 身为仙风道骨的道长,祁明远不能骂人。 但是这真是太小瞧我们大纯阳了! 梯云纵! 外面的小谷子一抬头,就看到祁明远已经一脚往上轻轻一踩,像是在空中往上爬了几个台阶似的轻飘飘地就上去了。 艾玛仙人的境界就是不一样!这比那些暗卫踩着墙上去简直不是一个级别,非常了不起。 然而刚一进去就一脑袋摔了下去的祁明远丝毫没有想到小谷子的心情,事实上他的心情就和他自己做的抛物线运动似的,啪叽摔到了地上。 特别的凄凉。 更加凄凉的是在好不容易翻个身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面前的人:“九公子。” 宫九正单手放在身前站定在他的面前,神色肃然。 听到祁明远的话,宫九却是缓缓笑了,他笑得时候神色依旧是凉薄的,带出一股刻骨的寒凉来。 “杀了?”宫九没回头,却是一个问句。 祁明远的余光看到了缓步走来的人,心思立刻一定,他可怜兮兮地在地上轻轻一打滚站起身,不顾身前宫九依然几乎覆在他颈间的手叹道:“楚兄救我。” 叫惯了的“辞朝”那是绝对不能叫,不然绝对会死的很惨。 “宫兄,这位是旧识。”楚辞朝面上有些许无奈,如是道。 宫九这才似笑非笑地将手拿了下去,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 祁明远拍了拍身上的灰,顿觉神清气爽。 一般来说,道长神清气爽了,那么就一定要表现出自己身为道家的风骨,因此他将腰杆挺得笔直,非常认真地转向了宫九,不怕死地开口道:“这位九公子,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日或有大祸。” 宫九刚想提步去楚辞朝那边,闻声立刻就转回头来,他看了祁明远一眼,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哦?”他的语调微微上挑:“孤虽不会那周易之道,却是看你今日就有大祸。” 祁明远在心底泪流满面……我只是想说我帮你解开这个大祸你给我个消息啊,这么凶残一点都不好,好歹我也是皇帝的座上宾啊! 宫九的袖子被楚辞朝微微一扯,索性冷哼一声坐了回去。 祁明远立刻在心底重新加了一条,原来对付宫九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到楚辞朝身后,找到这样一个方法真是非常值得骄傲。 “你要明湖的消息?”宫九轻轻拨弄着桌上的茶盏,看的却是楚辞朝。 祁明远看透了这人算是不乐意和自己对着说话,只好叹息一声:“是,多谢九公子行个方便。” “你拿什么来换?”宫九说话非常不客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祁明远:“你这一身东西孤却是看不上,不如你给孤算上一卦。” 祁明远心底一乱,面上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自然,不知九公子想要算什么?” 宫九的目光轻飘飘地在楚辞朝身上掠过,他的一身华服已经换了回来,和之前被楚辞朝撕了的那套一模一样。接受到他的目光,楚辞朝忍不住微微偏开偷取,他担心这个疯子就那样说出口来,比如说“姻缘”。最近宫九的目光愈发有侵略性,有的时候让楚辞朝不得不微微避开。 然而宫九还没说话,却听那个祁明远开口了:“我帮九公子算算姻缘如何。” “帮?”宫九将那茶杯捏碎了,面上老神在在。 祁明远觉得自己的玻璃心被捏碎了一地,立刻改口:“嗯,为九公子算卦是祁某的荣幸,与有荣焉与有荣焉。” “请罢。”宫九示意道,纤瘦的手指微微往前一伸,骨骼分明。 祁明远非常纠结,他只好取了些茶水,目光在楚辞朝腰间的笔上轻轻一过,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将那毛笔借来用,毛笔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所以他只好委委屈屈地走进屋里头去自己取了一支毛笔来,在桌上藉着茶水花了个八卦图,然后在心底狂敲到底该如何算宫九的姻缘。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可是就算是帝王都没有这位宫九可怕好么! 毕竟人家帝王可是没有这位这么残暴,一个不高兴会直接宰人好么! 祁明远纠结半晌,终于将那八卦图画完了,指间的笔却骤然被人抽走。 看过去是楚辞朝平静的神色,他缓缓道:“姻缘就罢了,人言姻缘天注定,九公子还是莫要强求才是。” 果然楚辞朝就是好胆量,祁明远看着神色忽然沉下来的宫九,在心底默默给楚辞朝加了个油。 楚辞朝和宫九对视着,两人面上均是平和笃定,却是无尽的深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日更五个月纪念~\(≧▽≦)/~有木有好开心的感觉,大家已经和穿越局一起走过小半年了哦…… 多谢琴月,三观,小软,萧梓,青梅,小船,阿芮,水田的评论支持╭(╯3╰)╮ 这里是存稿箱受嘤……主人在回家路上,所以存稿箱受不知道还有哪位小攻留言了嘤!捂脸…… 等主人回来存稿箱会好好留言的【拍胸脯】 那么,以上。 存稿箱受想了想,决定来放一个美腻的花哥图—— 作者:新浪微博:首阳山下想子桓的仲达,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4/2014040219520736.jpg 第十八章 恍惚一夜梦回昨 宫九盯着楚辞朝看了半晌,最终还是默然颔首,将那八卦图轻飘飘地一擦:“罢了,孤便是不算了,”他的眉宇之间尽是深意,看向楚辞朝一会儿方才道:“皇上想让你留在宫中给他医病,你可愿?” 楚辞朝这回眼底掠过些许讶然,微微一怔方才言道:“医病?” “孤问你,可愿?”宫九如是道,他的眼底尽是促狭的深意。 楚辞朝叹了口气:“楚某行医四方,只是不愿为人所迫,倘若真的是要医病,却是无妨。” 这话说的端的是毫无破绽,祁明远特别想给他点个赞!然而宫九的眉心却是微微蹙起来了,他的眼底尽是寒凉:“呵……”他慢慢俯身向前,竟是与楚辞朝直接对上了目光:“既是如此,为何当时孤问楚大夫可愿为孤入府医师时,楚大夫却是百般推诿?” 楚辞朝默然,只是向后轻轻偏了偏错开了宫九的目光,显是不愿说下去了。 宫九的神情薄凉,看上去有些喜怒不定的模样。 祁明远心底微微一惊,终究还是忍不住道:“楚大夫素来是喜行医四方的性子,并不喜欢拘泥于一处。” “孤却是第一次听闻,原来道长与楚大夫关系甚笃。”宫九的声线是如旧的凉薄,看着祁明远的眼底却是含着些许杀意了。 这样紧张的气氛,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又一次打破了—— “道长!道长!” 祁明远望了望天,终究还是转头看向宫九:“那个……祁某的小厮小谷子来了,不知九少爷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着一脸冰寒的宫九已是一个纵身跃了起来,径自吊到了房檐上,动作非常熟稔。 楚辞朝就坐在一旁轻轻叩着桌案,面沉如水。 显然,这屋里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去开门,所以我们仙风道骨的道长只好委委屈屈地自己动弹,轻轻一个蹑云逐月到了门口,将那门开了开。 长长的白发因着这动作微微一动,看上去十足的出尘。 小谷子看清了这一幕,立刻在心底又生了万丈的敬仰之情—— 看看我们的道长,简直就是无人可比! 很显然,我们的道长是不知道这样的称赞的,他只是一脸平静加上认命地看面前的小谷子:“何事?” 道长一定不开心……这是小谷子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就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道长,您是不是快要渡劫了?” 可惜,祁明远已经将自己那天说过的话彻彻底底忘了个干净,所以他非常惊诧地看向了面前一脸紧张兮兮的小谷子:“你说什么?” “大仙,这些话不是我等凡人应当过问的,还请大仙恕罪。”小谷子立刻赔罪,真是非常虔诚。 祁明远忍住嘴角的抽搐叹了口气,保持着自己高冷的形象:“无妨,这些话往后不要再说了,”顿了顿他方才问道:“你来找我是因为何事?” “皇上对大仙渡劫一事非常担忧,特让小谷子来请大仙过去一叙。”小谷子偷偷摸摸地看着面前大仙的神情,真是非常忐忑。 祁明远什么反应?祁明远呆掉了。 要和那位人精似的朱翊钧讨论自己渡劫这样炯炯有神的话题,祁明远觉得这样的自己才是当真的有胆量。 他只好默默然请小谷子先出去,然后游魂一样飘回了桌前,看向平静喝茶的楚辞朝认真道:“楚大夫救我。” “怎么?”楚辞朝默然叹息。 “皇上相信了小谷子的话,认为我要渡劫。”祁明远认真道。 楚辞朝将自己的茶杯放了下去,叹了口气稳稳道:“渡劫之事兹事体大,道长万万以大局为重。” 这话说的确实是滴水不漏,然而祁明远却是傻了—— “楚楚楚兄你见死不救!” 宫九从房檐上轻飘飘地落地,他的模样端的是出尘得很,眉眼之间却是讥诮:“道长这话说的却是有趣,明湖……” 祁明远瞬间蔫了,想起那还没有一个解释的明湖马上可怜巴巴地看向了楚辞朝:“楚兄,您要什么,贫道一定尽数满足。” 可惜这次楚辞朝似笑非笑还没开口,就见宫九一脸平静地将祁明远的手扒拉下去了:“这是你的事吗?” 祁明远微微张了张嘴,然后从善如流:“不,这绝对是九公子的事,和祁某一点关系都没有!” 特别特别识时务。 楚辞朝叹了口气似笑非笑地挑眉:“明湖的事情,明远你要知道什么?” 祁明远立刻紧张起来,他看了一眼旁边不动声色的宫九,马上摇头:“请叫我祁兄,楚大夫,男男授受不亲。” 楚辞朝:……总觉得这人好像忽然不太正常! 宫九却是端了个茶杯慢慢饮起来,他的模样矜贵得很,罗绣的袖角垂在旁边,看上去便是值了银子。 放了祁明远一会儿,宫九方才开口缓缓道:“明湖那地方,是朱翊钧的禁地,之前朱翊钧背着皇后在那处做了些勾当,将皇后一门尽灭,迄今为止皇后依然以为那是场意外。” 他这话说的轻飘飘,却端的是皇宫秘辛了。 祁明远微微一怔,颇为乖巧地没去打探。 “这消息皇上想必也不愿让他人知道,你既是了然,也轻易不要提及就是。”楚辞朝面色微沉,如是道。 祁明远自然明白,他心事重重地往外头走,一边想着要如何解释自己渡劫一事。 毕竟这消息是从自己这里传出去的,眼下却是再不能愈演愈烈了。 朱翊钧就在那含元殿等着,他的眼底有着浅浅的黑眼圈,看上去似乎是近日累狠了。 祁明远过去的时候,朱翊钧已经将手上的动作停了,他的模样看起来清冷得很,面上却是微微含笑的:“道长。” “是,”祁明远心底微微一动,“皇上近日似是累狠了,可要保重龙体才是。” 朱翊钧没有答话,他的面上依旧是那副惯了的疏冷模样,带着几分浅浅笑意示意祁明远坐。 祁明远就这样落座在桌案对面,那桌子很大,坐在对头背着光有些看不清朱翊钧的脸。 “朕前些时日听小谷子言及道长渡劫一事,”朱翊钧抬起眼来,眼底的神色祁明远却是看不分明的,也正是因此错过了朱翊钧眼底的促狭,只见帝王轻轻拿着茶盏饮了一口笑问道:“不知可有此事?” 祁明远心底微微一沉,已是在脑子里绕了千百个弯。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是没有想到过这一种,最简单的一种就是皇上直接将一切问出了口。 “祁某想着,或是小谷子误解了什么。”祁明远微微错了些身子,也正是因此正正好好对上了朱翊钧蕴着深意的眸子。 朱翊钧淡淡地“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冷。 祁明远这才觉出真切的压力来:“皇上……” “若是依着朕的意思,或许道长并没有什么法力,所谓的仙人也不过是传言罢了,”朱翊钧慢吞吞地将手上的杯盏放了下去,浅笑的模样看在祁明远眼底竟是极致的生寒:“不若道长帮朕算算,近些时日那西域可有异动?” 西域……?祁明远心底打鼓,听了朱翊钧的话更是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如果说眼下皇上问京城有没有异动就好了,因为那样的话他还可以卖力气装模作样算一算,然后将宫九供出去。 宫九这样的性子,想必也不会介意被人卖上几次。 然而说到西域,祁明远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当年没好好看看史书,都不知道这时候到底有没有人作乱。 看着祁明远的模样,朱翊钧便是微微笑了,他的笑意很浅,甚至于没有到达眼底便是散尽了。 站直了身,朱翊钧向前走了几步,径自停在了坐立不安的祁明远身旁:“道长,这世上有些事,或许不适合算出来……” 祁明远脑海中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到底要怎么将这一刻囫囵过去,然而他到底还是失算了,因为这一次,朱翊钧就像是要故意扒掉他的这层皮似的,根本没有给他留下半点退路。 因为不等祁明远说话,朱翊钧便又一次开口了:“或者说,道长不妨替朕算算,等下谁会进来?” “皇上,”祁明远终于找到了契机,他的眼底尽是淡然平静的模样,慢慢起身藉着身高的优势看向面前的朱翊钧微微叹息:“皇上心不诚,祁某是没办法起卦的。” “……哦?”朱翊钧似是不信,然而他的眼底却是有些松动的。 祁明远就藉着这点松动说了下去:“俗话言太极阴阳,皆是一个心诚,皇上心不诚。” 这话不仅是祁明远说过,当年平南王叛乱的时候,也曾经对朱翊钧说过同样的话—— “皇上您诚于这天下,可是您可敢说上一句诚于这世间百姓?” 朱翊钧想到这里,心底蓦然变色,然而他的面上却依旧是那副笃定的老神在在,看了祁明远良久刚想开口,就见那门被人叩响了—— “皇上!急报……” 是郭翔。 朱翊钧看了一眼面前的祁明远,复又看了看桌案上堆着的奏折,终究叹了口气:“报。” 郭翔大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旁边的祁明远,方才开口道:“禀报皇上,西城大乱,有人持刀砍人,现在已经闹成了一团。” 朱翊钧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又是那诡异的烟柱。 就好像那一次毕了,京城就再也没有安生的时候。 然而祁明远却是微笑地开口了:“皇上,祁某却是有一计。” 朱翊钧回首看了他良久,沉吟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子衿的地雷╭(╯3╰)╮亲爱的请一直一直好好加油吧,还有两个月了! 多谢琴月,萧梓,鱼在,水田,青梅,阿芮,子衿,小船,VioletP,小软的评论支持,么么哒! 祁明远已经弃疗了掩面…… 案子来了,双陆也要来了o( ̄ヘ ̄o#) 握拳! 然后*大抽啊我去……跟着我抽到了我家,更新捉急就算了,评论死活不让我回复是要怎样!作者君出去旅行,今晚回来\(^o^)/~ 第十九章 行尽九州四海外 祁明远看着饶有兴致的朱翊钧,蓦地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毕竟这些时日他已经说错了很多话,现下若是再多上一条,估计可以直接被宫九拎出去喂狼了。 然而想了想,他还是状着胆子说了下去:“若是说起来,最简单的便是一条,加强京城守卫,然后将那些中了毒的人召集到一起,最后寻一名神医……” 说到这里,祁明远差点直接咬了舌头,而朱翊钧则是颇具深意地直接笑了:“神医?” 祁明远一脸平静地看着面前的朱翊钧,心底已经在疯狂地喊“不”…… 就听到朱翊钧意味深长地颔首道:“正好,宫中此时尚有一位楚大夫,当真是天助我大明。” ……祁明远在心底默默然泪流满面,就知道会是这样! 朱翊钧闻声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针定心剂似的,淡然自若地站了起来:“郭翔,听到道长的话了么?就按道长说的的话办就是。” 祁明远已经想找个地方好好想想自己要怎么死了,他只好一脸木然地看向旁边春风得意的皇上:“皇上,既是无事,请容祁某告退。” “慢着……”朱翊钧蓦然开口,面上含笑道:“道长,近日京城无雨已然半月,按照往时节气,此时本不该有大旱……” 祁明远忽然觉得心底惴惴,就听到眼前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皇帝说了下去:“不知道长,可否向天祈雨?” 朱翊钧的神色实在是太过耿直虔诚,看起来温温润润地煞是好看,祁明远瞬间就哽了一下,半晌方听朱翊钧含笑言道:“如若是需要祈雨台,宫中东南角却正是有一处。” 祁明远已经在想着怎么跑出这皇宫了!皇宫几日游是不错,旁边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皇上,这滋味真的一点都不好。 朱翊钧达成了目的,索性微微一笑,伸手示意道:“道长这边请。” 祁明远心底微微有些恍惚,却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笃定得很,径自往门口走,袖边轻轻一擦却是正好落到了桌案上那价值连城的花瓶上,眼瞅着那青瓷的金贵玩意往地上掉,朱翊钧和祁明远同时伸手去抓,正好就碰到了一起…… 不愧是皇上的手,非常细致。 这是祁明远的心情。 朱翊钧的神色却是微微沉了下去,默然收回手任由那花瓶的瓶颈被祁明远抓到了手里,方才微微一笑似是漫不经心道:“道长好身手。” “不敢不敢,”祁明远连忙将花瓶扶正,轻轻捋了捋自己的白发微微一笑:“那么祁某告辞了……” 目光若有所思地一飘,正正好好飘到了朱翊钧隐在袖下的手指上,纤瘦有力,就好像每天执笔批阅奏折时一般的模样,好看又好摸。 祁明远努力压下心底那点不该有的念头,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吓疯了。 然而此时他还没有想到,更让他想疯掉的事情在后头。 因为第二天晚上,在他散步归来的时候,就看到楚辞朝正正坐在他的桌前,含笑温温的模样让他差点直接摔了一跤。 当然,这样不符合道长仙风道骨高冷形象的事情,祁明远是决计不会做的,所以他只是屏退了一脸好奇的小谷子,顺便嘱咐将门掩好,方才小心地挪步子过去干笑道:“楚兄你一个人?” 楚辞朝微笑颔首,眉梢微微挑起笔墨风华的模样:“道长,请。” 祁明远在心底被哽了一下,完蛋了这种一听起来风平浪静绝对就是暴风雨的前兆,非常可怕! 然而就算是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然后忐忑无比地看向了楚辞朝:“真是一个人啊?” 楚辞朝终于抬头含笑问道:“那么祁兄认为还应该有什么人?” ……那必须是九公子啊! 当然就算是祁明远,这样的蠢话也是死都不会说出口的。 因为他看得出来,眼下楚辞朝的心情绝对不算是很好。 所以说死都不能触这个霉头。 祁明远只好微笑着认栽,然后伸手给楚辞朝倒茶:“上好的毛尖。” “不……”楚辞朝伸手压住祁明远倒茶的手指,似笑非笑的模样看起来带着三分促狭:“这是仙露,楚某还是罢了。” “仙……仙露?”祁明远一脸惊异地看着眼前的东西,然后下意识凑近闻了一下,“怎么这么甜……” 楚辞朝努力回忆着之前小谷子说过的话:“清晨第一波采的花蜜和露水,再配上前年山顶封冻的雪水,那雪水在地底下卖了两年刚刚取出来,最后再加上西域进贡的葡萄榨汁成蜜,就是你手上的仙露。” 这东西怎么听起来不是人可以喝的样子?祁明远无语凝噎,决定要和小谷子一起谈谈人生。 楚辞朝看着祁明远将东西放下,便悠悠然道:“楚某此次来,是要和道长谈谈那些病人的事情。” “你是说什么病人?”祁明远决定装疯卖傻到底,死都不承认。 不得不说,祁明远演技那叫一个炉火纯青,因为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逼真,看起来就是莫名的模样。 楚辞朝非常平静地颔首道:“也对,郭翔之前和宫兄说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应该是祁兄提的建议,要遍寻神医,将那些疯癫的人病治好,也好查清原因。” 他的语气慢慢悠悠,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真切。 祁明远瞬间了然,感情这位是什么都明镜的,还在这里和他施施然讨论着。 叹了口气,祁明远伸出手去拉人:“那个,楚兄……” “啪叽”一声,祁明远的手又一次被拍了下去。 祁明远只觉得心底一万头咳咳狂奔而过:“你之前不是说只有你一个?!” 宫九就站在一旁,神色非常冷。 楚辞朝没奈何微微叹了口气,眼底却是含了几分笑意:“之前确实只有楚某一个。”至于这位是什么时候来的,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 宫九没做声,只是伸手拉了一把椅子径自坐下。 祁明远非常不怕死地认真道:“那把椅子之前小谷子坐过。” “哪个小谷子?”宫九寒声问道。 祁明远往门外指。 宫九的眉眼立时冷淡起来,站起身就往外头走。 楚辞朝心底无奈,伸手轻轻一拉:“你做什么?” “……”宫九默然,总不能说出去把人砍了吧?所以他非常诚实地按着楚辞朝的话说道:“出去和他谈谈人生。” 真是非常的没原则。 楚辞朝心底失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有那么一点点有趣,他只好微微施力用笔尖压住宫九的动作:“别出去。” 宫九站直了身和楚辞朝对视片刻,最后伸手。 祁明远在旁边看了半天,没看懂。 然后就见宫九不知怎的一使劲将楚辞朝整个人半拖半抱了起来,最后…… 直接坐到了楚辞朝坐过的椅子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非常流畅,却是让在场的两个人一起哭笑不得。 楚辞朝没奈何,却也不打算坐下去了,只是平静无比地看着宫九道:“那个病因,我查到了。” 宫九的眼底很凉,即使是对着楚辞朝也是一样,他沉默,于是楚辞朝和他一起沉默。 这样沉默的气氛让祁明远想起和皇上相处时的模样,只觉得压抑非常,他下意识就想打个哈哈,于是他立刻开口了:“嗯,其实也不一定是九少爷做的么,是吧楚兄?” 楚辞朝依旧没言语,倒是隐在暗处的沙曼在心底悄悄捏了把汗。 就在人家皇宫的后院讨论叛乱的具体事宜,这种事真的好么? 宫九看了楚辞朝半晌,最后往前走了一步轻轻伸手挑起了楚辞朝的下巴,他的眼底凉寒却带着促狭的意味:“楚大夫,前番一事,孤似乎还没和楚大夫算一笔明白账。” 楚辞朝默然偏过头去甩开了宫九的手指,神色平静而淡漠:“恕楚某不知九少爷何意。” “或许孤该说,还有一位道长作为见证人。”宫九的语气意味深长,静静看着旁边坐着的祁明远。 刚刚还在忍受着仙露味道折磨的祁明远瞬间端着杯怔住了…… 关我什么事? “是么?”楚辞朝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祁明远想到自己之前莫名捉奸的一次现场版,立刻晃晃头:“没有的事。” “道长……”宫九的笑意偏寒,且带着刻骨的杀意,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说“如果你说不是,下一秒就扔油锅里头炖!” 所以祁明远极为识时务地颔首:“如果我说没有的事,那一定是我记错了!” 特别墙头草随风倒。 宫九满意地看向了面前的楚辞朝:“楚大夫如若是随孤回王府,或许孤会考虑放弃这一次。” 楚辞朝听懂了这人的措辞,“这一次”的放弃并不等同于彻彻底底放弃了这个计划。 就好像宫九无论如何都是宫九,即使他有的时候会呈现出那些让他莫名觉得有趣的神情。 他依然是那个强悍的无可动摇的宫九,永远都是。 然而这时候沙曼姑娘却是忽然出现了,她永远都是行踪诡谲的,就好像没有人看得清她对宫九的感情。 “九少爷……”这是大家唯一听到的一句话,因为她就附在宫九耳畔,小声念着一句话。 宫九的神色慢慢凉了下去,他看了一眼楚辞朝,然后冷声道:“孤要出宫。” 祁明远在心底“噗嗤”一声笑出来,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见宫九径自转向了楚辞朝:“皇上要有动作了,所以你随孤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道长……让我给你点个蜡。。。掩面…… 多谢涅沙君的手榴弹╭(╯3╰)╮我爱你么么哒躺平任调戏~\(≧▽≦)/~ 多谢阿芮,三观,萧梓,青梅,小软,小船,青箩尘,琴月,涅沙的评论支持O(∩_∩)O~ 然后今日放纯阳美图~\(≧▽≦)/~ 作者:树下袋鼠,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4/2014040219520764.jpg 第二十章 风起九霄无端引 祁明远盯着宫九想……如果说皇上要有动作了,还不都是你闹得!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万一皇上一个激动发现找不到正主就把自己给“嚓咔”了自己岂不是非常冤枉! 想到这里,祁明远立刻转头看向旁边唯一一个可能主持公道的楚辞朝:“楚兄,你看我们好歹兄弟一场……” “为什么?”楚辞朝却是根本看都没看上祁明远一眼,只是盯着宫九问道。 他就好像偏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根本没有介意所有的起因或是后果。 宫九眼底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开口道:“郭翔被皇上发现了。” “那是你的线人?”楚辞朝如是问道。 宫九没有答话,然而这已经证实了一切。 楚辞朝心底了然,他看了一眼旁侧的祁明远,复又看了看宫九,忽然平静万分地问道:“那么如若是现下楚某离开了皇宫,岂不是等于承认了和九公子同样的立场?” 宫九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凌厉,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楚辞朝,半晌方才问道:“所以你不走,是为了告诉皇上你和他才是一起的?” “楚某不喜九公子的作法,”楚辞朝就站定在原处,一字一顿道:“牵涉那么多无辜的人到这次争斗里,苍生何辜。” 在之前的静夜庵,他尚且从心底相信着宫九不喜滥杀无辜,然而现下他却是没了那么深的笃定。 好多事情就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就好像他定然要觉察到宫九的一切,根本没有半点转圜的可能。 宫九的神色很凉,然而楚辞朝却是没有再动,他只是有些倦然地微微一笑,转身便要走。 这一次宫九的面色彻彻底底冷了下来,他盯着楚辞朝的背影看了一会,竟是骤然出手了—— 他的手法狠戾,径自抓向了楚辞朝的长发! 楚辞朝回手用笔一架,然后轻轻一挥,瞬发的墨迹晕染开来,在空中淅淅沥沥地散了,然后就是真的散了。 就好像是他们之间脆弱的关系,就在这一瞬间分崩离析。 他们终究不过是过客,却不是彼此的归人。 所谓信任,抵不过利用的心思,敌不过心机算尽。 楚辞朝忽然觉得心底有些冷,就听到宫九在侧过身的一瞬间压低了声音冷道:“你以为孤走了,皇上会饶过你么?” 这句话说出口,楚辞朝竟是忽然有些想笑,他忽然明白了为何之前宫九频频往他的屋子里头跑,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又或者为何一定要让皇上认为他和自己有关。 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刻。 “楚某从来不知,自己竟成了九公子的心头宝。”楚辞朝面色凉寒,语气也难得地带了三分讥嘲。 他的手法愈发犀利起来,就好像是要置眼前之人于死地。 很显然,宫九是从来不曾想过,有朝一日面前的这位温朗无比的楚辞朝楚大夫会用上这样的招数,只是为了不和他一道。 仅仅是如此,而且是为了站在那个明显更多了几分利用的皇上那边。 宫九没办法理解,就好像他同样没办法理解眼前人的心思。 他本以为他用最简单明晰的方法将所有缘由说了个透彻,楚辞朝就会心甘情愿地和他回太平王府,或者至少是一道离开这皇宫。 然而他错算了楚辞朝,或者说他错算了自己的表达能力。 也正是因此,当两个不速之客到达的时候,他们只觉得自己应该是眼花了。 “楚兄……?”陆小凤揉揉眼睛,看着自己心目中的大好大夫和人打作了一团,而且那杀意弥漫的到处都是,估计外头没人也是因为已经撑不住跑去找皇上了。 楚辞朝听到了陆小凤的声音微微一怔,下意识转头的瞬间就被人偷袭了! 隐身的陆尧毫无愧疚感,轻轻一下拍在了楚辞朝的肩头:“喏,楚兄。” 宫九干净利落地并指成掌,在楚辞朝的颈间轻轻一劈,直接就把人劈晕了。 这下可好,刚刚反映过来的陆尧勃然大怒,原来这位衣着华贵的人不是在和楚辞朝友好地交流,这是在打架! 有人偷袭自己的大夫,陆尧立刻将弯刀往上一拽,朝着宫九就冲过去了。 祁明远坐在旁边几乎看傻了眼,他下意识往前跑去拉陆尧:“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你是谁?”陆尧盯着祁明远看了半晌,最后颔首道:“道士?” 祁明远:“……”好歹也在穿越局待了那么久,原来你都没有认为我很面熟么! 陆小凤眨眨眼,下意识过来拉陆尧,然后他们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楚辞朝呢?”陆尧挣脱开祁明远的手,肃然问道。 祁明远东张西望:“啊,刚刚不是被九少爷打晕了么?”说起来九少爷好像也不见了? “你果然和他们是一伙的。”陆尧如是道。 祁明远张着嘴看人,我真是非常冤枉。 只可惜这样的话就算是眼下祁明远再说估计也没人信了,因为奉皇命而来的陆小凤已经一伸手,和陆尧一起一左一右将祁明远架住,往含元殿去了。 这时候小谷子还在含元殿门口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转着,特别不知道自己该要怎么办! 所以说当几人过来的时候,小谷子没反应过来可怜兮兮地被夹在中间的人就是他们仙风道骨的道长。 祁明远被陆小凤点了哑穴,眼睁睁看着小谷子在旁边踱来踱去也没办法叫出声来,只好任由他们将自己拽了过去,他现在真是非常后悔当时为了显示自己的气质,竟然把那枚戒指给隐在了袖间,以至于一时失算,没了和陆尧证实身份的信物。 所以说当皇上看到被架在中间张着嘴巴的祁明远,差点直接将嘴里的茶喷出来。 祁明远看向面前的朱翊钧,然后陆小凤一挥袖子,他的哑穴自己就解了。 “道长?”朱翊钧眼底含笑,却是兴致颇佳的模样。 这让祁明远愈发凄凉起来,他听到陆小凤抱着双臂努嘴道:“那个楚大夫被九公子掠走了,皇上,您听这位道长自己说。” 祁明远:“……”我真是好无辜,想了想他便转头看向了陆尧,试图唤醒某人尘封的记忆:“那个陆兄,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名字,唐子期?还有李翊宸,还有……对!穿越局!” 陆尧正盯着窗外发呆,丝毫没有这人已经向他抛出了最后一线希望的觉悟。 倒是陆小凤和朱翊钧一起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祁明远,先是皇上说话了:“道长可是识得大将军?” 祁明远自如微笑:“或许只不过是重名罢了,”他叹了口气,面上云淡风轻:“毕竟这世间万物,来来去去,不过如此尔耳。” 朱翊钧没心思和他打机锋,只好敷衍地笑了笑转过头去:“九少爷带着楚大夫不见了?” “准确点说,或许该是将楚大夫劫走了。”陆小凤更正道。 朱翊钧眼底微凉,轻轻敲着自己的寒腿,目光有些幽深。 祁明远挠挠自己泛白的头发,忍不住问道:“皇上您的寒腿……”是真的啊? 很显然,朱翊钧看清了祁明远眼底的神情,他略略一笑淡淡道:“无妨。” 祁明远在心底默默然扎了一下,为什么每个人都会读心!我才是道长仙人好么! 陆尧忽然转头看向祁明远,他的眼底掠过一丝了然道:“我想起你了。” 祁明远顿时觉得世界充满希望。 就听到陆尧非常笃定地开口道:“之前你似乎是抢过我一次东西,是吧?”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说起来为什么你只记得这个?! 祁明远转过头去,真是非常悲愤。 “九公子跑走了,也无人去追,想必是之前在宫中不只是一个线人。”朱翊钧如是道,轻轻叩了叩桌子,面沉如雪。 那小模样真真是非常让人心疼,尤其是再加上那个显得有些疲惫的黑眼圈,于是我们的祁明远祁道长又一次嘴贱了啊—— “皇上还请以龙体为重,若是想要追查九公子的去向……” 他还没说完,就听朱翊钧又一次悠悠然开口了:“朕忽然想起来,此时兹事体大,如若是道长不嫌弃,不妨替朕算上一算。” 祁明远顿时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后就看着这位心机深沉的皇上又转头看向了旁边看热闹的陆小凤和陆尧:“也请二位劳烦一趟可好?” 他的语气温和,却是带着一种九五至尊不容辩驳的意味。 祁明远顿时在心底给自己挥了挥小白旗,不知道自己奋力一战跑掉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过说起来,这样子的皇上好像还是挺好看。 祁明远一边努力琢磨着等下逃出生天的可能性,一边非常不自觉地继续盯着朱翊钧淡然自若的神色看着。 嗯,就是有点瘦,应该补一补。 陆尧却是径自往前走了几步,伸手递给祁明远:“之前为了替我算卦,拿走的玉呢?” ……怎么觉得那应该不是自己,应该是个江湖骗子?! 祁明远立刻转头看向朱翊钧,试图澄清自己并不是诈人钱财的骗子…… 偏偏朱翊钧已经默然饮了一口茶,那唇角分明是挑起的,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祁明远无语凝噎,我真是非常冤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小流君的地雷╭(╯3╰)╮我爱你嘤好久不见!……让我好好蹭一个! 多谢阿芮,萧梓,小软,青梅,小船,水田,琴月,小流君,浅羽,即墨红莲君的评论支持╭(╯3╰)╮ 好像*不抽了诶,好开心好开心,挨个亲一个! 然后来看Q版纯阳年历吧╭(╯3╰)╮ 一点都不二……作者:剑三官方,保留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4/2014040121374720.jpeg 第二十一章 风烟几度入楼中 陆尧看了祁明远良久,似乎是在确认和这人同行的可行性,半晌他方才转头看向陆小凤道:“这人我好像认的,不一定是坏人。” 祁明远:“……”什么叫做不一定是坏人!我这种一看就是好人妥妥的好么…… 陆小凤忍笑:“好,那么便一起就是。” 朱翊钧在旁边端坐饮茶,促狭的神情映在祁明远眼底,瞬时就带出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这不科学……明明如果是按照常理而言,每一个古代皇帝旁边都有那么一个老道士,说什么皇上听什么,这种骗吃骗喝的好手段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完全不适用! 祁明远悠悠然叹了口气,再看看朱翊钧单单薄薄的身子骨,到底还是嘴欠了一句:“皇上放心就是。” 朱翊钧缓缓微笑:“有几位在,朕自然是放心的。” 这句话活生生地将祁明远所有的词语都堵了回去,彻彻底底。 陆尧和陆小凤已经相携而出,临行前随随便便行了个礼,也看不出几分真心实意。 好在朱翊钧亦是并没有介怀这些繁文缛节,只是淡淡微笑请几位出门去。 倒是祁明远留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慢了一步,或许是因为不想和陆尧陆小凤一路,又或许是因为他总觉得自己有些话想要和祁明远说上几句。 朱翊钧放下斟茶的手看他,面色淡然含笑:“道长?” “皇上……”祁明远在心底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疯魔了,摇摇头,他到底还是没有说下去,只是深深行了个礼道:“祁某告退。” 朱翊钧却是开口了:“慢着,朕有话要问你。” 祁明远开始后悔了。 就听朱翊钧站直了身,微微一笑道:“这几日哲明道长将至京城,不知道长可有兴致留下一会?” 他的微笑中尽是深意,让祁明远蓦地有些发寒。他看不出朱翊钧眼底的神色,却是看得清这人目光之中的寒凉意味。 祁明远蓦然了然,他好像是瞒不了多久了。 混吃混喝的日子告一段落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不仅看不到美人皇上,同样要犯了一桩欺君大罪,这真是非常悲剧。 想到这里,祁明远立时摇摇头,轻轻捋了捋自己的白发道:“祁某素来在海外仙山之上,却是不曾见过这位哲明道长。” 朱翊钧适时地露出遗憾的神色:“既是如此,朕便不勉强道长了。” 祁明远心下微微一喜,径自俯身道:“多谢皇上体恤。” “不必……”朱翊钧不知何时竟是走到了祁明远的身旁,他的眼神微微含笑:“不知道长是何家弟子?” 祁明远早先就想好了,这种时候总不能报上他的掌门名字吧,所以他立时歉然道:“回禀皇上,恩师有令,弟子在外不能张扬,不能报师门。” 朱翊钧显然是有些意外,然而他却是并没有强求,只是淡淡颔首:“朕改变了主意,道长随朕一起坐阵皇宫,拜请二位大侠一起赴外寻人就是。” “啊?”祁明远揉了揉眉心,忽然觉得这个转折好像不怎么好,怎么感觉好像是要把自己绑在这里了的赶脚?! 朱翊钧却是丝毫没有觉得这个决定哪里不妥当,索性颔首微笑定了下来:“那么就这么定了。” 这种不问别人意见的一点都不好啊喂!祁明远在心底流下两条宽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陆尧和陆小凤站在外头说着什么,想了想祁明远便径自走了过去问道:“陆兄,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陆尧看了祁明远一眼,面上尽是淡然:“记得。” 祁明远觉得自己被惊呆了:“那那那你刚才……” “之前楚兄拜托的,”陆尧的表情非常认真,他盯着祁明远看了一会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我记下了。” 所以说不能惹楚辞朝啊……祁明远再次泪奔。 “我不和你们一起了。”祁明远觉得自己心底非常虚弱,挥了挥手道。 陆尧一脸了然神色,推了推陆小凤:“五十两,我赢了。” “你们赌什么了?”祁明远对于不聚众赌博同样非常好奇。 陆小凤认命掏钱袋,就见陆尧非常认真地伸手推了推:“嗯,以后接着赌,我就不用还你钱了,”他转头看向祁明远忽然仰着唇角一笑:“我赌你勾搭上了皇上,赢了。” 他说完就和陆小凤肩并肩出门去了,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祁明远站在后面跳脚,偏偏这种话又不能喊出来—— “你才勾搭皇上你全家都勾搭皇上啊!” 撑死就觉得是个美人罢了…… 祁道长非常心虚。 他还没心虚完就见小谷子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仙人!” 祁明远揉额头,对于这种炮弹似的发射已经非常淡定了:“怎么了?” “皇上今晚在御花园摆宴,请道长赴宴。”小谷子乐呵呵地揉脑袋,一边想着如果道长在宴席上祈个雨施个法什么的,真是非常面上有光。 祁明远想到晚上还要继续拆台的陆尧,就觉得心很累,索性摇摇手道:“罢了,今日抱恙,不知可否……”他还在这边斟酌着用词回绝皇上,那边小谷子已经紧张起来:“仙人可是要渡劫?” “……”这是什么神展开?祁明远觉得自己的脑回路有点跟不上。 就见小谷子已经脚下生风打算跑回金銮殿去禀报了,简直比武林高手还要武林高手。 祁明远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叹道:“太鲁莽了。” 小谷子垂下头去,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不过就是太喜欢这位温和的仙人,想要好好照顾而已。 也许仙人觉得尘世很好,就不愿意回去了也说不定。 祁明远还没有继续说下去,就见旁边不知何时走来了一位穿着明黄袍子的人—— “道长今夜要渡劫?” 含笑问话的人不是朱翊钧又是谁? 祁明远只觉得自己觉得印堂发黑,说句话就能撞人简直是比柯南还柯南。 想都没想,他立刻摇头:“没有的事。” 祁明远的语气太过平静,面上亦是一派淡然,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心底有鬼的人。朱翊钧看了他良久,方才微微笑道:“自然,既是如此……” “我去。”祁明远如是道,特别识时务。 朱翊钧满意准备离去。 结果就是因为动作太过敏捷,脚下转弯太快,竟是一个箭步撞到了祁明远腰间的剑上。 祁明远立刻将剑往回一收,手上下意识地去扶摇摇欲坠的人。 结果悲剧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两人一起趴到了地上,祁明远还压在了朱翊钧的身上。 “好在最后一瞬间我反应机敏,把手垫了过去,要不皇上这小身板不就摔坏了?!”祁明远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然而往下一瞅他就呆住了,因为朱翊钧眼睛微微阖着,白皙的皮肤愈发苍冷起来,看上去这是摔晕了?! 怎么可以这么脆弱……想到自己之前经常一个平地起风跑几阶的时候从围墙上摔下来也不见如此惨烈。 祁明远这样想着,却还是在一干侍卫的目光里非常平静地拍拍衣服起身:“皇上晕倒了。” 新任大内侍卫长不认得祁明远,立刻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始作俑者:“我知道。” 那语气好整以暇,听起来有些让人烦厌。 祁明远立刻非常自觉地将朱翊钧一把抱了起来……还用的是现代化的公主抱。 这下可好,全体侍卫包括小谷子一起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向了祁明远。 敢于这样抱皇上的人,祁明远怕是古今第一个。 “简直……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新任侍卫长气的胡子都要吹起来,立刻将剑往外一抽对准了非常无辜的祁明远。 小谷子立刻扑通一声跪下了,马上开始维护自家道长:“这位是皇上钦点的道长仙人,岂敢无礼!” 如果说这时候小谷子是站着的,想必还有几分威慑力。可惜这货实在是太弱,被惊呆了直接就跪下去了。 大内侍卫长显然是不信,他盯着祁明远看了一会便挥挥手。想把这人带下去。 这下祁明远也不干了,他的眉眼尽是冷了下来,带出几分隔世的凌然意味:“祁某乃是皇上请来为国分忧的,谁人胆敢无礼?” 他单手抱住朱翊钧,另一只手轻轻压着剑鞘,面色肃冷。 这样的姿态举止让大内侍卫长也有些不自在起来,他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没办法将这人与那些闯进来的刺客等同,索性问道:“你有何为证?” 祁明远冷声道:“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可以为证。” 大内侍卫长小声念了几句,然后遣人去寻了。 小谷子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觉得站在前面的白衣道长真是风度翩翩,形象非常高大! 当然,祁明远自己是不知道的,他唯一知道的是,朱翊钧微微动了。 眼睛饶是合着也不安生,能够看得到他的痛楚。 不知道可是最近累的狠了,整个人抱着都没几两重,单薄的可以看得清骨骼的模样。 祁明远倏然叹气,伸手将人搂得更紧了一些,然后俯身下去想要将检查一下朱翊钧的呼吸。 就在这时候,朱翊钧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萧梓,小船,三观,小软,青梅,叶叶,九狸,阿芮,水田,子衿的评论支持╭(╯3╰)╮我爱你们! 今天来放可爱的q版图\(^o^)/~ 作者:花间晓夜,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uploadfiles_7472/201404/ 第二十二章 一琴一剑难相逢 “把朕放下去。”朱翊钧本来就觉得头有些晕,醒来的第一时间看到双目炯炯的祁明远,顿时觉得脑袋空了一片。 祁明远立刻颔首,非常识趣地将朱翊钧往下放。 然而没想到的是,朱翊钧双脚刚一碰到地面,立刻就往下头软。 果然是累坏了……祁明远在心底叹息,然后将人搂紧了。 天地良心,祁明远这动作根本就是个习惯加上顺手,没有半点不该有的心思。 但是很显然,旁边的人没有一个这么想,因为大家都被惊呆了…… 对皇上搂搂抱抱也就算了,还搂的那么紧,真真是千古第一人。 偏偏这人眼底又没有半点狎昵的意味,只是坦坦荡荡的模样让人都没办法说上什么。半晌,那大太监颠颠地跑过来,看了一眼就是目瞪口呆:“这……这位诚是皇上请来的道长。” 说起来好像也不算请来的?大太监觉得这话真是非常难说。 朱翊钧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目光坦然:“罢了,送朕回去就是,”他稍稍顿了顿,便向朱翊钧道:“道长若是无事,明日便和二位大侠一起启程吧。” 祁明远微微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眼下这位皇上这是在赶人了。 之前无论发生了什么,朱翊钧都没有生出过赶人的心思,然而此番却是不同了。 祁明远触碰到了朱翊钧的底线,让这位年轻的帝王感觉到了危机。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听起来亦是平静的很。 然而祁明远却是打心底觉得难受起来。这种感觉来的突兀,却也没办法控制,他几乎是下意识将人往外一送,任由那御前侍卫将皇上接走。只是朱翊钧这回根本没有用任何人搀扶,而是自己径自站定,面朝祁明远微微颔首道:“朕前方不察,有劳了道长。” 将界线画的分明,不愧是帝王。 这是祁明远唯一的感觉,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攥住了自己的剑鞘,然后微微俯身淡漠道:“无妨,皇上请好好歇息就是。” 他的语声漠然生冷,就好像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次见面。 朱翊钧转身地毫无留恋,似乎是想要将这次离去划分的泾渭分明。 祁明远心知肚明,索性在心底叹了口气,转身朝着那院子走去,他忽然意识到,也许过了今天,他就不再在这个皇宫之中了。更可能的是,他根本就和旁人一样,再也见不到这位九五至尊。 即使是再见到,也是在遥远的外头遥望着这人的脸。 好像一切恍惚南柯一梦,再也不见。 祁明远身后,小谷子揉了揉眼睛,莫名觉得自家道长似乎是不愉快了。 这种情绪出现在道长身上实在是奇怪得很,毕竟这人几乎已经成了仙,从来没有过半点不悦或是忿然的情绪,然而这一回,即使是小谷子也能看得出来,自打皇上挣开了他的动作,这位道长似乎就愈发沉默起来。 “道长……”小谷子忐忑道。 祁明远伸出手轻轻一压止住了他的话头:“明日就要走了,今日我要早些歇下。” 小谷子一肚子话被阻了回去,瞬间便是了然,眼下道长似乎是不打算再说什么了。他只觉得心底好像有些不舒服,却是说不清道不明。 送祁明远回了院子,小谷子想了想,索性握拳跑向了御膳房。 祁明远在院子里待了一阵子,就见外头传来一阵饭菜的香气。 微微怔了怔,就见小谷子已经跑了回来,手里托着好几个食盒,一打开琳琅满目,全是素的…… “宫里头最近来了个素膳师傅,前些时日皇上还道要请道长一起去赴宴,今儿奴才看道长没什么心情,索性让师傅做了几道拿手好菜带了回来……”小谷子小心地忖度着眼前祁明远的神色,直到看清了祁明远明显松了的眉眼方才笑眯眯道:“道长请。” 祁明远心底却是五味杂陈,老实说,他是直到现在才开始正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如若是想要真的凭借一身武艺闯出些名堂,他祁明远大可像是之前的那几位一样直接落定江湖。 然而他到底还是没有,不仅没有,他甚至在最开始就有些心怀叵测。 想要懒洋洋地在这个世界上混得好一点,想要看看这世界里头皇宫中人的模样,尤其是那位能够说出“天子之剑”的帝王,究竟是何许人也。 从最开始就心怀鬼胎的自己,其实并不配在这里待着。 想到这里,他不可自抑地想起了那个总是伏案工作的帝王,瞬间就觉得心底不忍起来。 揉揉自己的眉头,祁明远下箸吃了几口,果然是满口飘香,即使是素斋,也能做出个极为诱人的滋味来。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或许并不适合一个没有真才实学的自己。 想到这里,祁明远竟是径自站起身来,朝着小谷子微微笑道:“小谷子。” 小谷子睁大了眼,只觉得心底扑通扑通,连腿都有些站不直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连同自己心底那种莫名的预感。 果不其然,祁明远微笑道:“谢谢你,小谷子。” 小谷子将嘴巴张大,几乎可以将鸡蛋塞进去。 半晌,他方才干干巴巴道:“道道道道长?”您这是要干嘛去……艾玛被仙人这么客气好不习惯! 祁明远摇摇头,伸手在小谷子掌心放了一枚腰坠:“给你,若是缺钱花,就去典当了就是。” 小谷子的眼睛也跟着睁大,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他还没有惊讶完,就见祁明远已经往前助跑几步,然后径自在空中踩了几步朝着院外翻了出去。 小谷子看了看自己掌心那块明显价值不菲的腰坠,又看看已经不见踪影的祁明远,登时就有点想哭了—— 道长……其实我话还没说完,小谷子这辈子在宫里头,上哪儿找人典当去呢?! 更何况,您这么跑了,我这边是掉脑袋的事啊! 想到这里,小谷子转个了头就往含元殿跑,一边含泪在心底叹息—— 皇上您一定要原谅小谷子,道长羽化而登仙,可是我是无辜的! 祁明远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只是觉得,饶是再厚的脸皮,也不能在宫里头再待下去哪怕一秒了。 有些事情就是覆水难收,就好像和朱翊钧的关系,分分钟越了界,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即使那一瞬间,那不过是自己最真实的反应而已。 甫一出了宫门,他就看到陆尧和陆小凤就在对面的酒楼里头对着饮酒,桌上放着一盘烤羊腿,特别地和谐。 于是祁明远非常不知羞耻地走过去了,默默然站到了旁边:“我和你们一起查案,可以么?” 陆小凤手中的羊腿差点掉下去,陆尧非常淡定地一筷子夹住:“道长何意?” “你们出力我出钱,可以么?”祁明远想了想,如是道。他之前在皇上那边也算是得了不少封赏,这时候用上也是应该的。 陆尧非常果断地一伸手和祁明远拍了拍:“成交。” 祁明远微笑了。 陆小凤挠挠头,只有他一个人觉得祁明远好像不太一样了么? 然而此时,宫九和楚辞朝那边却是意想不到的和谐。 楚辞朝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头并没有人。 微微摇晃的感觉,让楚辞朝瞬间了然,这是在马车中,只怕也是在宫九的马车里头。楚辞朝抚着额头微微苦笑,他从来没有想象到,有一天自己会被那人绑到了这个马车里头,微微挣动的瞬间,他才看到自己的腰间和手腕上都被绑着细细的丝带,与马车的柱子和在一起,那叫一个牢固。 这样的姿势颇有几分任君采撷的味道,楚辞朝脑子慢慢清明了,神色也就冷了下去。 正正与进来的宫九撞到了一起。 宫九挑挑眉平静道:“你醒了。” 他的语声太过理所当然,似乎是根本没打算解释眼下的情形。 楚辞朝默然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九少爷这是何意?” 宫九的心底微微一僵,他是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楚辞朝会用这般漠然的语气来对他说上一句“九少爷”。几乎是连最初的那种亲近感都消磨了大半。 这样想着,他心底就好像是被百蚁挠心了似的,莫名觉得有点不爽。 沙曼好听的声音在外面传来:“九少爷,前头就是个小镇了,要停吗?” 她面上戴了个面纱,一看就是个富家姑娘,穿着打扮亦是极好的,坐在外头的样子姣姣可人。 宫九还没答话,就听外头忽然响起了一声惊呼。 挑帘一看,就见沙曼脸上的面纱不知何时已是被人弄掉了,与此同时地上多了一条云锦布料,沙曼则是捂着自己的腰间呼道:“九少爷,有人拿走了沙曼的钱袋。” 楚辞朝看了看周遭,只好默然叹了口气,他忽然发觉自己这一路似乎总是会遇上熟人,比如说祁明远,又比如说—— 这次的贼。 宫九若有所思地看了楚辞朝半晌,忽然微笑道:“楚大夫,不若你来帮沙曼找一找这位小贼,”他顿了顿,方才缓声道:“如若是被孤抓到,那人会被孤怎样可说不定……” 这语气带了三分薄凉三分威胁,然而更多的则是一种莫名的傲娇感。 楚辞朝非常想要将镜子递给宫九,让这人看看自己脸上无赖加上流氓的表情。 真是非常不符合这人的九公子名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阿芮,小船,三观,小软,青梅,萧梓的评论支持╭(╯3╰)╮ 我爱你们亲一个\(^o^)/~说起来我的专栏被吞了嘤…… 今天来放军爷软陶—— 作者:莞晴可儿 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uploadfiles_7472/201404/ 第二十三章 空月明千万里 楚辞朝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任由宫九含着笑将那丝带慢慢解了开来,这才活动开扭住的筋骨去将车帘缓缓放下去道:“我帮九少爷找那个小贼,至于九少爷,答应我一个要求就是。” “那算了。”宫九非常平静地决绝,根本没打算给楚辞朝将话说清楚的机会。 楚辞朝默然叹息:“你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这不重要。”宫九微微笑了出来:“孤知道你一定要离开,只是现下还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样的问题楚辞朝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来,因为他明白这个问题是不会有结果的。就好像你问黄鼠狼为什么捉住了一只鸡,只能是因为他饿了。 至于为什么只抓了这一只,那么就是因为这一只刚好撞了上来。 而眼下就是如此,楚辞朝刚好撞到了宫九的眼前,仅此而已。 宫九自然不知道在这么短的一会时间里,楚辞朝就已经将两人的关系做了一个这么鲜明的定义,他只是觉得马车里的气氛骤然沉了下去,他的神色也跟着冷漠起来。 半晌,他方才有些烦地揉了揉眉头道:“孤可以不追究。” 说完这句话,宫九就开始看楚辞朝的神情。 楚辞朝有些想笑,在有接触之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宫九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书中他总是邪肆无比,几乎是凌驾于他人的命运之上的人物。然而真正接触起来,却亦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如斯坦承生动的人。 “其实……”楚辞朝拉长了语调微笑:“楚某并不是很在意九少爷是否抓这个人。” 宫九玩着玉佩的手指骤然停住。 就听楚辞朝淡淡道:“那人与楚某亦是一面之缘,就算是楚某不去救,却也没什么有碍道义的。” 宫九有些讶然,因为楚辞朝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在说谎。 楚辞朝锁着眉心,半晌方才温声道:“只是楚某却是不得不问上一句,九少爷这一回是要将楚某送到哪里去?” 这人总是不按照常理出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 宫九闻声便是微微失笑:“孤以为楚大夫并不在意。” “皇上并不是好相与的人,”楚辞朝温温道,伸手给自己添了一杯茶:“那城中的烟柱,若是假以时日,也一定能查到幕后的九少爷。” 宫九伸手将楚辞朝面前的琉璃杯子一端,在手心里头捂着取暖,边凉凉笑道:“饶是那皇上能找到放烟的人,亦是找不到孤。” 楚辞朝只觉得这个年代没有录音笔真是太好了……下一秒却是反应过来一个微妙的事实,这人趁自己不备将那杯茶抢走了。 摇摇头叹了口气,楚辞朝索性自己又斟了一杯,这才蹙起眉头缓缓道:“死士?” “楚大夫宅心仁厚,”宫九忽然站起身来,似是不打算再说下去:“这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他说完竟也不再言语,径自往那边角一坐,拉起一条羊毛的大毡子铺在身上,藉着暖洋洋的阳光悠悠然闭上了眼睛。 楚辞朝忽然觉得有些不解起来,宫九这样的人,看起来没什么过多的兴致,对于权利亦不是那般追逐,那么—— “九少爷究竟所求为何?” 楚辞朝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宫九的眉眼有些凌厉,听到楚辞朝的话却是微微笑了:“楚大夫此话有趣得很。” 楚辞朝没动声色,只是径自等待着宫九的答案。 半晌,方才听宫九道:“不过是一个趣味罢了,人生何其无趣,楚大夫觉得呢?” 楚辞朝却是此时方才发觉,不知何时宫九竟是已经逼到了自己的面前,呼吸吞吐之间尽在耳畔,带出几分莫名的暧昧情愫来。 这样的感觉让楚辞朝觉得有些危机感,下意识就往后撤。 孰料这是在马车里头,想要撤又是谈何容易? 宫九在楚辞朝耳畔轻轻吹了口气,然后微微笑了出来:“呵……楚大夫,你这是紧张了?” 楚辞朝没做声,只是下意识伸手要去攥腰间的笔,可惜下一秒被宫九捉住了手指:“你要找的是这个?” 楚辞朝的呼吸已经有些不稳了,就见宫九手里拿着一支笔,那模样实在是太过熟稔。 “你这是何时……”楚辞朝说了一半,却因着宫九不知何时搭上腰间的手指莫名地消了音,“九少爷……” 楚辞朝咬牙。 宫九却是微微笑了出来,他的眉眼之间尽是凌然桀骜,却又带了几分莫名的满足意味:“叫一声宫兄,就放了你。” 楚辞朝没做声,就听宫九已是摇了摇手:“孤改变主意了,叫什么都不放你了。” 这一回,楚辞朝算是彻彻底底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人在刀俎,我为鱼肉”。 毕竟从前不管宫九怎么闹腾,自己手里头有一支花间笔,到底还是能防身。 这一回可好,什么东西都没有,剩下的只有宫九愈发变本加厉的撩拨,让人整个身子都有那么点发烫。 楚辞朝下意识攀住了自己身后的车廊柱,试图让那点冰凉的感觉冷却下自己的全身。 孰料这么一点小动作亦是落在了宫九的眼中,宫九看着面前面上微微泛红的楚辞朝,默然微笑:“楚兄……可是害羞了?” 楚辞朝没做声,可是这已经足够撩拨起宫九全数的心思了。 宫九的呼吸愈发粗重起来,与此同时,他下意识伸手去拉楚辞朝的衣带…… 这一回楚辞朝终于动作了,他伸手在腰间轻轻一掏,然后在宫九眼前轻轻一晃冷声道:“九少爷自重。” 宫九心知肚明,眼前的这人绝不是什么善与之辈,这也是他喜欢的一点,聪明但是不外露。宫九下意识往后轻轻退了退,手却是半点都没有动弹,径自搭在了楚辞朝的腰间,只是饶有兴致地做出了一个好奇无比的模样:“这是什么?” “一个能让你今后再没有□烦忧的药。”楚辞朝的笑意有些凉却也有些期冀的模样。 宫九默然:“……楚大夫却是个狠人。” “过奖。”楚辞朝努力稳住自己乱掉的呼吸节奏,微笑言道。 宫九慢慢将人放开,下一秒却是径自躺倒在地上:“针……” 他的眼底有三分促狭七分*,语气都不复之前的笃定桀骜了。 楚辞朝叹了口气缓缓蹲□去:“楚某一直以为,一次性解决或许也不错。” 宫九没有回答,显然已是有些失了神智了。 楚辞朝却是有些讶然,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假如说有一天在这种时候宫九被人偷袭了会如何?毕竟这个时候的宫九,简直就和没有武功的人一样脆弱。 他手上微微一转,从宫九腰间取下自己的两支笔,然后下意识地蹙起眉头来:“沙曼姑娘?” 外面毫无声息。 楚辞朝想着,便忍不住一伸手小心地揭开了马车帘。 外头空空如也,哪有之前沙曼的影子? 楚辞朝这才意识到,好像是坏事了。 宫九已经昏了过去,他第一次发觉原来这人也有这样脆弱的时候,楚辞朝略略思忖片刻,便径自走回了马车里头,朝着宫九便是一个水月长针,看着漫天银针飞逝而落,楚辞朝默然道:“起来吧。” 宫九没有动静。 “怎么了这是……”楚辞朝叹了口气,索性俯身下去检查宫九的情状。 然而这一检查可好,他这才发觉宫九浑身发烫,不知何时已是昏过去了。 想来楚辞朝之前一直以为宫九是因着那种不能言语的缘由,竟是疏忽了这最基本的病状。他在心底恼起自己的过失,立时便决意施针。 然而最关键的是,外面的人还没有解决。 那人将沙曼掠走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这本不应该是劫匪的惯常作风。 楚辞朝想不清缘由。 现下他所在做的事情,同样让楚辞朝不知道缘由。 这是最好的逃离机会,没有沙曼姑娘,没有宫九,也没有太平王府里头的宫净。 唯一有的,就是一个昏迷了的人,一点威胁都没有。 楚辞朝想了想,却到底还是蹙着眉头坐了回去。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次的选择做了出来,也就那样影响了他的一生,往后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也不知道楚辞朝是否曾经后悔过这样的一个决定。 宫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彼时他一个人躺在马车里头,马车又快又稳地在官道上飞驰。 宫九揉了揉眉心,索性挑了车帘问道:“沙曼,楚……” “是我。”楚辞朝淡淡道,伸手在马上又加了一鞭。 宫九彻彻底底怔住,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其中却不包括这最不可能的一种,在他醒来的时候,还能看到楚辞朝在这里,温温地赶着马车,甚至还有顾虑到他的休息。 “发热好了?”楚辞朝索性伸手去碰了碰宫九的前额,姿势熟稔的很,然后颔首道:“应是无妨了。” “嗯……”宫九忽然觉得自己言语有些苦难,他的唇角微微挑起,却是带着十足的好整以暇。 这样的模样让楚辞朝微微有些想笑,最终却还是问道:“沙曼姑娘不见了,你要去哪里寻?” “别人设了陷阱,孤自然要遵循才是,”宫九的眉眼微微冷了下来,“不然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美意?” 楚辞朝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将心底的话问了出来:“你……不怀疑我?” 宫九盯着楚辞朝看了一会儿,竟是骤然笑了出来,那笑意中三分促狭七分真:“楚兄与孤,心是在一起的。” 楚辞朝:“……”这人可能是发烧烧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鱼在,小软,萧梓,小船,阿芮,青梅,三观君的支持╭(╯3╰)╮ 嗯~ o(* ̄▽ ̄*)o 最近*好顺畅我好不习惯……泥垢! 今天来放定国纯阳萌图\(^o^)/~ 作者:雪糕蓝莓味,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uploadfiles_7472/201404/ 第二十四章 何处春无月明 他们就这样一路向前走,一路走着一路看着周遭的风景,提防着所有可能的敌人。 然而没有敌人,那些人就好像是就此销声匿迹了一样。而他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沙曼。 “沙曼姑娘知道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么?”楚辞朝有些狐疑地问宫九。 宫九的眼底却是含着十分的促狭,他盯着楚辞朝的温润眉眼看了半晌,这才缓缓道:“她和你一样。” 楚辞朝起先并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涵,就见宫九竟是抬手倏地拨落了车帘,然后伸手开始想要脱衣服。 ……楚辞朝瞬时了然,敢情这位随时随地都没个顾忌,到底也算不得是好事。 尤其是当下。 “我明白了……”楚辞朝揉了揉眉心如是道,真是非常困扰。 宫九挑起眉毛:“明白了?” 楚辞朝立刻颔首:“自然。” “那就好,”宫九的声线微微有些凉,却亦是带着几分叹息的笑意:“孤本是想身体力行一番。” 楚辞朝:“……”这种事要怎么身体力行? 他总觉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不是什么好主意,索性立刻转了口道:“说到皇上那边,这次想必是要藉着陆小凤陆大侠的名义来追我们才是了。” “我们?”宫九玩味地念了一遍,然后缓缓笑道:“楚大夫的用词很是有趣。” 楚辞朝亦是顺口说了出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适才说了些什么。 揉了揉眉心,楚辞朝将自己的笔拽出来佯作无事:“若是陆兄追来,不知九少爷打算怎么做?” 宫九默然。 楚辞朝在旁边等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缘由。他打心底想要叹息,只好含笑重说了一遍:“宫兄?” 宫九立刻抬起头来:“自然是将计就计。” 所以说大多数时候,宫九这种人就好像是高傲的龙,如若是你想要它顺意,那么便不能触了逆鳞。 楚辞朝自觉对付这种人还是很有办法的。 “既是如此便是容易了,”楚辞朝呼出一口气来,却是忽然含笑问道:“我们何时分开?” 宫九挑起眉梢。 楚辞朝只好解释道:“毕竟楚某不过是一介医师,一直跟着宫兄只怕也是不好。” 宫九的眉宇之间尽是寂寂。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楚辞朝的身畔,也不知道是碰了一下什么机关,然后楚辞朝发觉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自己又一次被捆起来了,而且这次捆得那叫一个牢不可破,根本没可能松的开。 “宫兄这是……”楚辞朝变色,眉宇之间尽是怒意。 宫九却是不以为意,他径自探向前头,轻轻覆在楚辞朝的耳畔低笑道:“外面就是车夫,想必楚兄也不想人尽皆知。” 人尽皆知不人尽皆知不重要,重要的是—— “楚某不是宫兄的附属品。”楚辞朝素来眉眼之间尽是温色,此番带上几分愠怒,竟也平添了几分颜色。 至少在宫九眼底,此时的楚辞朝竟是比往时温朗的模样要好看几分。 宫九便是微微笑了:“楚兄莫要心焦,待得到了岛上,自当放了楚兄。” 他说完竟是阖了眼在旁边坐了下来,那模样竟是根本没打算再理会楚辞朝一点了。 楚辞朝饶是心底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好径自闭目养神。 而今宫九将他的习惯摸了个一清二楚,连着两支笔一起被人没收,根本半点办法都没有了。 楚辞朝心底默然叹息,然后默默阖眼在旁边睡下了。 一觉醒来已是昏昏,他只觉自己一只手微微有些麻,费力睁开眼竟是宫九一直将那只手握着,十指紧紧攀附在一起,也难怪而今这样需要舒筋活血。楚辞朝下意识想要伸手拽出来,宫九却是攥的更紧,颇有小孩耍赖的意思。 楚辞朝默然叹息:“宫兄?” 宫九睁开眼,小眼神十分迷茫。 楚辞朝失笑,坦然摇头道:“宫兄旁边无人,自然不可能睡得这般踏实,还是……” “孤身边,不是有你么?”宫九的语声安静,却是彻彻底底的清明。 楚辞朝却是微微有些哑然,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宫九在这并不算漫长的时间里,竟也会对自己如此推心置腹地认同。 这对于宫九这样的人而言,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宫九却也没再言语,只是径自坐直了身子,少却了那微微的慵懒,眉宇之间亦是多了几分往时的冷厉,他的手却是温的,轻轻揉着楚辞朝的手指,那动作安静而温和,不带有任何一点□的意味。 楚辞朝微微怔了怔,下意识想要抽出来。 宫九沉默着将手指收紧:“我帮你松松手指。” 没用“孤”这个字的宫九,语声多了几分让人相信的力道来。 楚辞朝于是也不再说话,径自坐在一旁。 他的心底有千万种情绪,最后只剩下喉结微微滚动的一种:“宫九……”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让人微微有些悸动。 宫九抬首,微微上挑的眉眼带出几分冷冽几分凛然。 就听楚辞朝忽然问道:“宫兄究竟为何要将楚某困在这里?” 如若是因为自己知道什么秘密,或许还算是一种可能,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可能会向皇上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也算是有个借口。 只是一路行来直到现在,楚辞朝着实是想不出任何一种缘由,值得宫九费尽心思地将自己束缚在这个地方。 根本就是没有道理。 宫九闻声却是微微笑了,他的手指停了下来,懒懒地覆在楚辞朝的手背上。 然而那温度竟似是一样的,宫九的手心,楚辞朝的手背。 楚辞朝忽然就心底一动,想起了之前听过的一句话:“手心热的人有人疼。” 想必像是宫九这样的人,根本就是没人疼的典型了。 宫九自然不知道身旁的人正腹诽着他有没有人疼的问题,只是平静道:“你的针法不错,可以解解不时之需。” 楚辞朝沉默地叹了口气,心知肚明这人根本没说真话。 旁人如若是不说真话,往往还是习惯于将那谎话说的天花乱坠一点,生怕别人听出来。 可是宫九这个人,根本就不屑于骗人,他每次说话的时候似乎是只在乎能否敷衍过去,别无其他。 所以楚辞朝索性不再问。 他只是微微笑了笑,有些倦怠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说眼前这个人根本没打算袒露的话,无论如何威逼利诱对于宫九都是无用的。 楚辞朝比任何人都明白。 宫九却是默然叹了口气,他轻轻摩挲着楚辞朝阖上的眼,语声微微含笑:“楚兄真的想知道?” 楚辞朝没做声。 这样的态度却是成功取悦到了宫九,因为他自顾自将它定义成了—— 害羞了。 宫九索性伸手过去理了理楚辞朝丝毫不显凌乱的青丝:“孤只是觉得,你很有趣。” 不管是行医时温温和和的模样,还是笔墨晕染时凌厉的姿态。 又或者是那一手大气而潇洒的柳体,行云流水,一如其人。 都让他打心底觉得有趣而生动,就愈发想要将这个人牢牢束缚在他自己的视线里头,不让外人看到。 这样的心情,宫九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甚至于对于沙曼也好,府里头的其他人也罢,大多数时候,宫九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任何一个人。以至于曾经沙曼说过一句话:“想要打倒九少爷是不可能的,不只是因为他的武功路数有多高,只是因为这个人,他是没有弱点的。他没有任何在意的东西,包括他自己。” 只是在遇到了楚辞朝以后,宫九觉得这话可能得改一改。 因为他有点在意这个清润温雅的男子了。 不管是哪种意义上的在意,即使是想要将这个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头也是一样。 总之就是在意了。 楚辞朝自然不知道这人心底如斯的想法,不然他就算是鱼死网破估计也是要出去的。 他眼下只觉得有些疲倦,连着宫九的话音都听不进去。 在古代的马车里头,饶是驾车的人将那马车驭得再安稳,到底也是颠簸的,只让楚辞朝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不知何时,自己身下似乎是被人垫了点高度,并不算柔软却带着微微的香气,身上也被人披了一个小毯子,暖洋洋的。 楚辞朝想要睁开眼看上一眼,到底还是没敌过浓浓的倦意,径自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好个安生,他醒来的时候外头已是华灯初上,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宫兄不住店?” 宫九似是非常讶然:“要住店?” 楚辞朝默然……他一直以为人类到了晚上住店是个非常正常的事情,怎生这位的表情就好像是见了鬼。 他仔细想来才明白了个究竟,想必这人是习惯了在马车里头行来睡去,根本没有过想要和人一起住在何处的念头。 只是楚辞朝被捆缚了一天,早就有些吃不消这样的疲倦苦楚,索性直直与宫九对峙,试图打消这人绕过小镇的想法。 宫九终究还是软了下去,他伸手轻轻揉了揉楚辞朝的绑带,然后问道:“累么?” 楚辞朝默然颔首。 本来么,一般人问完这句话得了肯定的答复,就应该非常愧疚地伸手将那绑带解开了。 可是宫九终究不是一般人,因为他非常平静地点头道:“我也觉得应该挺累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楚辞朝非常想扶额,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 然而宫九和这些人的脑回路还是不一样。 只可惜负负没得正,宫九变成了一个最奇怪的人,夺得榜首,绝对没人争抢。 楚辞朝还没想完,便见车帘被人一把掀开了—— 没人。 刚刚反映过来,就见宫九的神情已是冷了,照着楚辞朝的身侧一巴掌拍了下来。 掌风凌厉无比,几乎是将楚辞朝的青丝削了下去。 楚辞朝没动,宫九亦是没有劈到任何人。 半晌,外面方才传来淡淡的话音:“看来没在做什么。”这是陆尧。 “喏,给你银子。”这一次是陆小凤,他揉了揉自己的两条眉毛,非常懊恼地伸手给陆尧递银子。 陆尧推了回去:“以后不赌了,”他的眉眼之间尽是笃定笑意:“嗯,想了想好像也快还完了。”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非常愉快地往马车里头走,丝毫没打算理会旁边一直在充当空气电灯泡的祁明远。 陆小凤:“……”你拿我的银子和我赌,然后告诉我债还清了这真的好么?! 再想想之前试图讲明白道理带来的悲剧……陆小凤捂了捂屁股,嘤。 所以说就这样好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肥水不流外人田什么的真是非常有道理! 祁明远看着两个人就这样不把自己当外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立时觉得非常震惊,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对楚辞朝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楚兄。” 楚辞朝偏过头去看陆尧:“给我解开。” 祁明远这才发觉原来楚辞朝之所以一直没动,是因为被绑住了……他对宫九的观感立时不好了,这人看起来君子温温风度翩翩,没成想在皇宫那么嚣张也就罢了,对楚辞朝亦是这样的凶残!简直是非常缺德。 “慢着……”宫九悠悠道,他伸出手轻轻挡在陆尧和楚辞朝之间,语声却是凉薄的:“你们闯进孤的马车,不知孤是否当给你们定罪?” 陆小凤吸了口气,伸手往袖子里头拽,拽了一下才发现一个严肃的问题,圣旨呢? 陆尧无辜万分,他其实根本没看到那个明潢色的东西出来,自然也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 眼看着两人的神情,宫九亦是猜出了七八分,他微微一笑,笑意却是十足的漠然,伸手自楚辞朝的腰间轻轻翻了翻,竟是拎出了一枚太平王府的玉佩来。 那玉佩是前番他亲手送与楚辞朝的,而今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透过阳光更添了几分华贵模样。 “先皇蹭钦赐,见此物乃如见圣旨,”宫九的眉眼微微眯起来,“从孤的马车上下去。” 陆小凤的眉眼微微有些无奈之意,他看了面前的宫九半晌,这才缓缓道:“皇上想请太平王世子回去。” 宫九挑起眉梢。 “而我,想要请老友一叙。”祁明远如是道,他就站定在宫九的面前,手轻轻压着自己腰间的佩剑,模样清秀却是带着几分凛然。 宫九笑了。 他的笑意一如既往地凉寒淡淡道:“老友?”宫九的目光在祁明远和楚辞朝面上轻轻打了个转,然后漠然道:“如若是老友,前番在宫中,怎生不见道长与楚兄有什么瓜葛?” “宫兄无故留人,楚某亦是很为难,”楚辞朝的语声很安静,却是带着几分不容辩驳的意味,他缓缓笑道:“还请宫兄莫要为难楚某才是。” 宫九的神情彻底冷了下去,眉眼之间再没有半分笑,索性伸出手轻轻摁住楚辞朝的眉眼,然后就着俯身的姿势蓦然亲了过去。 他的动作太快,以至于任何人都没来得及有反应。 楚辞朝亦是惊在当场,竟被吻了个正着。 这个吻缠绵而霸道,宫九的舌头几乎是带着一种攻城略地的快感,在楚辞朝的喉间扫了一圈又一圈,最后默然收了回去。 两个人的唇畔之间尽是带着一股血腥的意味,让人有些难耐。 宫九的笑意带着几分冰凉的嘲弄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你是说,这样让你很为难?” 楚辞朝的眼底尽是愠怒,挣扎之间竟是生生将腕际磨出了些血来。 陆尧亦是伸出手去,日月轮就在手畔,他的弯刀祭出,只盼着下一秒就添了些血来! 祁明远的剑已是举在了胸前,他的食指轻轻压在剑刃上,神色漠然而冷寒。 陆小凤的眉宇之间亦是添了几分笃定而坚持的意味,定是要一战到底! 这一瞬,每个人都做好了和宫九血战的准备,只可惜下一秒,楚辞朝昏倒了。 楚辞朝昏倒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以至于让在场的人尽数慌了神。 陆小凤看了一眼陆尧,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陆尧摇摇头,然后将目光放到楚辞朝身上。 宫九伸出手轻轻探了探楚辞朝的鼻息,然后站直了身,他的神色倨傲却漠然:“你们离开,孤自会带他去寻大夫。” “楚兄自己便是大夫,”祁明远不依不饶,他的眉眼尽是森寒,带上那满头苍然白发,竟是添了几分凉薄的意味:“如若不是九少爷步步相逼,想必也不会如此。” 楚辞朝的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疏冷,呼吸亦是微微有些急的。 宫九的眼底寒凉,竟是第一次不想松口。 不关乎其他,只是那一次食髓知味,竟是再也欲罢不能。 他甚至感觉得到,再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无比渴望他的鞭子,否则他将要将眼前这个人吞噬到骨头都不剩方才过瘾。 也正是因为这样,宫九默然伸出手去:“带走他。” 他的手指在机关上轻轻动作了少许,那将楚辞朝牢牢束缚住的丝带竟也就径自解开了。 楚辞朝被陆尧抱在怀里头,整个人看起来单薄而疏冷,就像是一个毫无武艺的书生。 宫九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就被这样的一个青年给陷了进去,连自控的能力都少了太多。 “既是如此,我们便要好好想一想,有关于九少爷的事情。”陆小凤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转头看向宫九。 宫九没有作声,他的眼底含着微微的嘲弄之意,竟是径自一挥手,消失在几人视野之外。 他的动作太快,又带着几分妖邪的意味,以至于轻功何其好的几个人都没能动追他的心思。 祁明远盯着楚辞朝看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这人是要将这马车送与我们了么?” “他视这马车如性命,怎肯轻易送人?”陆小凤摇摇头如是道,他伸手在角落里头轻轻翻了翻,有些疑惑地开口:“这地方有不少药材,是楚兄的?” “不是,”楚辞朝不知何时竟是将那紧闭的双眼睁了开来,眼底已是一派清明,适才紊乱的脉象也好了许多,他径自从陆尧的怀里翻下去,往角落里头走了几步,越翻眉头愈是蹙起,捡起一只药材闻了闻便道:“这些是治癔症的,京城那些中了毒的人,喝一碗这药材煮的汤,立时也就好了。” 陆尧睁大眼睛:“这是留给我们的?” 楚辞朝没再言语,只是淡淡摇了摇头:“去吧,你们拿着这些东西回去复命,想必也就是足够了。” 陆尧张了张嘴,忍不住问道:“那么你呢?” 楚辞朝摇摇头,只是微笑道:“楚某一介平凡医师,自然是要寻个地方好生养着将这一身的病养好。” “一身的病?”祁明远蹙起眉头来。 楚辞朝却是没有说下去,他实是没办法说出口来,在之前京师整个都因为那迷烟闹成一团的时候,他也曾自己取了些以身试药,而今身子骨早没了之前的硬朗。 祁明远思来想去,最后开口道:“我和你一起。” 楚辞朝有些意外地摇摇头:“不必。”他的笑意平静而温和,一如既往。 祁明远没再答话,显然是主意已定。 倒是陆尧开口道:“皇上想必亦是在等着祁兄的好消息,毕竟今年连年大旱,收成亦是不好得很。” 祁明远摇摇头叹息:“旁人若是说说也就罢了,你们自当是直到,我没有那些呼风唤雨的本事。” “总该是有办法的,”陆小凤道:“回去吧,让楚兄一个人静一静。” 被宫九这样的人强吻了,怎么说也不好过才是。 楚辞朝心底感激,面上却亦是一派平和地和几人挥手道别。 宫九的马车留下了,于是楚辞朝索性藉着马车赶路,也好过一个人踽踽独行。 就好像在这偌大的尘世之间,还有那么一个家。 在之前剑网的世界里,楚辞朝曾经想过徐淮为何会以身试药。 又或者黄帝尝百草,听起来总归是带着几分神话的虚构意味。 而今设身处地,楚辞朝却是明白了,医者仁心并不是说说而已,那么多的时候,医者也并非万事通,太多的事情需要自己身体力行方才能明白个彻底。而科技不甚发达的当下,他没有选择。 坐在车夫位赶着车,不多时,楚辞朝便又觉几分昏昏,竟是朝着旁侧歪倒过去。 好在那旁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竟是将楚辞朝径自抱在了怀里, 楚辞朝恍惚之间只觉那人的怀抱熟悉得很,竟径自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木有很肥星星眼\(^o^)/~求抱抱求爱抚! 多谢阿芮,萧梓,小软,九狸,鱼在,水田,燕子的支持╭(╯3╰)╮我爱你们! 作者君来自迅游\(^o^)/~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uploadfiles_7472/201404/ 第二十五章 滟滟随波千万里 楚辞朝悠悠转醒的时候,天色已是昏昏,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然后下意识沉默。 宫九的神情却是平静无比的,仿佛之前两人之间所有的事情都不存在,包括那个半是强迫的吻。他的面色平静而沉着,就好像一如既往的模样。 然而两人却是都没有开口,诡异的沉默弥漫在马车之中,让人莫名有些烦躁。 楚辞朝看着宫九坐在角落里头,显然是没打算再说什么。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慢慢起身去掀开马车帘。 那些丝带绳索不知道何时已是不见了,楚辞朝想不清是这人将那些东西藏起来了或是彻底丢掉了。 只是他比什么时候都明白,他们两个之间,再也没可能回到那个吻之前的样子了。 就好像有那么一个词叫做……覆水难收。 他伸手去拉马车帘,然后被宫九的手指阻住。 “外头风凉。”宫九的语声微微薄凉,神情却是有些尴尬的。 楚辞朝终于明白,原来这人也是懂得什么叫做尴尬,什么叫做不能触碰。 这样的感知让他打心底想要苦笑,半晌方才道:“沙曼姑娘回来了?” 宫九没再言语,楚辞朝已然明白,自己是猜中了。说来也是可笑,这么多的人里头,楚辞朝现下看的最穿的就是眼前这个宫九,除此以外,别无他人。 眼见着宫九没打算将自己放走,楚辞朝索性径自摸向自己的腰间:“我的笔。” 宫九的神色却是恍惚之间变了变,然后变成了最平常的懒怠:“孤并没有打算放你走。” 楚辞朝挑起了眉头。 宫九或许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忤逆,此时竟也微微有些无言。 他比谁都明白,这个楚辞朝的性子其实是发自骨子里的坚决。 也正是因此,他不敢逼得太紧,只好微微软了声调道:“我放你走,等你病好了。” “楚某本来就是个大夫。”楚辞朝的神色很淡,是那种淡到释怀的模样。 然而这样的神色却是让宫九愈发忐忑起来,这么久的时间里,他几乎是第一次为为了一个人忐忑,为了一个人明白什么叫做心底微乱。 也正是因此,他只好伸手摁住了车门:“我陪你。” 楚辞朝没再做声,他的手就压在自己的戒指上,在心底默然念了几句。 宫九却是微微变色,他看着楚辞朝动作,然后看到一支崭新的毛笔凭空现在楚辞朝手心上。 这一回他算是彻彻底底看清了,也同样看清了楚辞朝的秘密。 就好像前番他们一起的时候,楚辞朝那些莫名由毛笔催动的针法一样,想必与这戒指都少不了联系。 眼见着宫九的目光就落定在自己的戒指上,楚辞朝淡然轻轻将笔执在指间道:“九少爷如若是不愿让开,想必楚某只好与九少爷和沙曼一战了。” 宫九的神色缓缓落定,最后侧过身示意楚辞朝请。 这样的招式楚辞朝以前见过一遭,自然没可能再来一次,他的眼底微微有些寒凉,伸手压在笔上:“九少……” “如若楚兄不愿出手,那么就算是孤赢了。”宫九的神色微微有些惫懒,眼底却是凌厉的。 楚辞朝怎会是不愿出手,而是忽然之间沙曼竟是从外面走了进来,不消宫九吩咐就站定在了楚辞朝面前,摆明了要作人肉盾牌。 如若是在外面,楚辞朝或许还能藉着太阴指小后跳拉开距离,径自攻击宫九,然而在此处空间受限太严重,以至于根本就没办法施展开来。 这样想着,楚辞朝终究还是慢慢将毛笔放了下去,轻轻揉了揉眉心问道:“九少这是何必?” 他的声音微凉,眉眼之间亦是不带任何温度。 同之前入太平王府时的那个温润如玉的楚辞朝楚大夫,一时之间竟是判若两人。 沙曼见一切已是缓和了,索性俯身微微施礼走了出去。 楚辞朝的神情有些倦了,轻轻靠在车廊上问道:“九少执意将楚某捆在此处,楚某却是打心底不解。” 他的一双眼含着千百分意味,微微挑着的模样让宫九忍不住往前走出一步,然后默然顿住。 这一回宫九却是没有直接开口,而是默然叹了口气:“抱歉。” 楚辞朝睁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会听到宫九这样的两个字。 只因为宫九这样的人太过桀骜,他的所有情绪都藏在他的心底,根本没有袒露半分的可能。 更何况是微微俯首和人道歉这种事,根本就不像是宫九的作风。 然而宫九却是当真低下了头,或许是从未曾有过的一切。 楚辞朝默然地盯着宫九看了一会儿,手中的笔慢慢往下放了放,收住了蓄势待发的攻势。 他没有看到的是,宫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底却是毫无寒凉,只余下微微的温和。 一个温和的宫九是楚辞朝从未见过的模样,同样也是宫九毫不自觉的姿态。 他看了楚辞朝半晌,然后伸手示意楚辞朝坐下,边淡淡道:“等下到了下一个镇上,我带楚大夫去找客栈。” 这句话一出,楚辞朝是彻彻底底没了奈何,他看了宫九半晌,确认这人不是在开玩笑,只好叹了口气道:“九少爷不必……” “叫我宫兄。”宫九认真道。 楚辞朝:“……宫兄。” “好,住客栈。”宫九一挥手,真是非常霸气。 楚辞朝默然回头,谁来告诉他这货其实被人穿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却是没有这边的气氛。 祁明远出宫以后,小谷子颠颠地冲向了含元殿,站在外头直搓手,真心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将自己贬去守皇陵。 毕竟祁明远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啊,那真是……啧啧。 小谷子在外头吹了半天冷风方才等到人让他进去,皇上正坐在桌前写这些什么,神色平静无比。 小谷子只觉得心头微微惴惴不安起来,下意识就跪下了。 皇上抬起头来的时候,只见小谷子在那里跪着,身板挺得很直很直。他之前已经被暗卫禀报过了,有关于祁明远出宫的一切,甚至于暗卫还悄悄跟了祁明远一段路,直到朱翊钧自己发了话,不必跟了。 现下看到祁明远在宫里头时最亲近的人,朱翊钧却还是微微有些恍惚。 “起来吧。”朱翊钧的情绪并不算好。 这让小谷子愈发担忧起来,恨不能将自己的头埋到地底下去:“皇上,道长他……他……” “玉佩呢?”朱翊钧忽然问道。 “啊?”小谷子微微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皇上早就知道了一切,说不定祁明远的出宫也是皇上默许了的,他只觉一颗心沉甸甸落了回去,连着差点掉下来的眼泪一起往回收,心情非常复杂。 这一刻,好多种情绪一起压向了刚刚直起身来的小谷子,包括了一个“帝王薄情”。 只是这种话只能在脑子里头转上一转,说出来是要掉脑袋的!非常不好! 小谷子立刻毕恭毕敬地将玉佩掏了出来。 就见皇上默默然招了招手。 小谷子往前走了几步,非常忐忑。 朱翊钧默然,直截了当地伸出手,摊平。 这次小谷子终于理解了皇上的意思,这是要他交出去! 这当然必须妥妥的交出去啊,虽然说道长说过没事的话可以当了,可是皇上要走那也是无上的光荣! 小谷子抑制住心底的心潮澎湃,将那块玉佩端端正正放到了朱翊钧的手上。 朱翊钧伸手轻轻握住,然后丝毫没当回事地放到了旁边的案上。 小谷子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然后就看到薄情寡义的朱翊钧非常淡定地示意他可以滚出去了。 小谷子一腔热血付诸东流,只好默默然行了个跪礼,然后小步小步地挪了出去。 直到走出了含元殿,直到走回了祁明远曾经住过的屋子。 小谷子方才从刚刚的惊慌中反应过来,老实说,祁明远是他见过最好的主子。 没什么架子,没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求,更加没有的,是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本能的欺凌。 祁明远为人坦荡,对待任何人都是一碗水端平,谈不上好坏,却是让人打心底舒服。 小谷子跟过那么多主子里头,祁明远却是最让他离不开的一个,也正是因此,刀山火海他都是毫不介怀的。 他不知道的是,含元殿里头的朱翊钧同样没有舒舒服服地呆着,他正站在那里默然地看着面前的玉佩。 那玉佩就在桌子上,成色极好。 然而对于朱翊钧而言,那就像是一个最严重的烫手山芋,拿不起放不下。 就好像是祁明远。 那人身上有一些莫名的特质,总归是和皇宫里头的常人不大一样。不知道是他骨子里头的温和,或者是那副总是傲然的模样。 祁明远是一个矛盾体,朱翊钧明白得很。 然而这人,是他亲手放走的,就好像是一只林鸟被放飞了,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鬼使神差的,朱翊钧向那个小谷子要了这块玉佩,却更像是拿了一个没办法言说的东西,拿着也是负累,放下更是不舍。 深吸了一口气,朱翊钧抬起头来,看向外头的大太监,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点:“赐给那小谷子五十两银子,去吧。” 那大太监跟着朱翊钧做事也是久了,此时闻声也不问为什么,眼观鼻鼻观心地出去了。 特别识时务。 朱翊钧忽然在心底失笑,他想不通是不是因为自己身边识时务的人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当一个祁明远出现的时候,他才会觉得由衷的有趣,或者说是新奇。 那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挑战他的权威,或者说试图挑起他的怒火。 可是朱翊钧现下仔细想来,却是从来不曾因为任何事情而生气过。 果真是莫名却又没办法言语。 他忽然有些怀念,可是这位年轻的帝王终究只是将身上的龙袍轻轻扶正,然后伸毛笔去蘸那磨好的墨汁,接着批阅奏折了。 一切就好像是南柯一梦,梦醒了,生活还要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crystalkongkong君的地雷╭(╯3╰)╮谢谢亲爱的蹭一个!抱住亲一口! 多谢阿芮,萧梓,crstalkongkong,小软,水田,鱼在,青梅,小船的支持╭(╯3╰)╮ 然后今天评论等回来回复哦,这货去大观园重温红楼梦了掩面…… 以后更新会时不时肥一下的嗯托腮…… 今天放一张超级喜欢的琴魔cos。 释天要抹杀过去重度失忆 #剑网三cos#琴魔高绛婷释天‖化妆 释天‖伟大的摄影楽哥24小時全裸待機‖后期 高峰‖伟大的后勤苦逼作死复习-魛魚 ‖清颜无故落霓裳,错铸无骨引惊弦。‖ 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uploadfiles_7472/201404/ 第二十六章 窗前亦有千竿竹 楚辞朝站在客栈外头等着沙曼进去说上几句话,然后就见这丫头非常忧伤地出来了,面上带着十足的忐忑与担忧意味:“九少爷,店家说只有两件上房了。” 两间上房确实是有些麻烦,楚辞朝刚想开口,就听宫九立刻淡定道:“既是如此却也是无妨,孤与楚兄将就一晚就是。” 楚辞朝默默然叹了口气:“宫兄,那边还有不少客栈……”没必要如此委屈。 宫九却是施施然推开门,摆明了不打算听楚辞朝讲话了。 楚辞朝没奈何,眼见着小厮已经张罗着找地方安放马车,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那里头却是顶好的,想必沙曼之前也是查看过这地界最好的客栈,才能有一个如此舒服的地方歇脚。 也正是因着如此,楚辞朝唤了小厮抬木桶进来沐浴,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严肃的问题—— “宫兄。” 宫九站在屋子中间抬起头来,面上平静非常:“怎么?” “没什么,”楚辞朝神色亦是如常,淡淡看着刚刚搬进来的大木桶道:“宫兄可否稍微背对一会?” “时辰亦是不早了,”宫九站在那儿微微叹息:“总归是要歇下了,楚兄不必介怀。” 这话说的端的是冠冕堂皇,甚至于还微微伸了伸手指示意自己的诚恳。 楚辞朝非常想要掀桌,不得不说一贯温雅如玉的楚辞朝在宫九面前已经不止一次想要打人了,这种冲动一朝冒了上来,就和那火焰似的,根本压不下去。 他摁了摁自己的手指勉强保持淡定,面上却已是带出几分不耐来。 宫九这样的人不同寻常,倘若是旁人,或许楚辞朝也就如斯无妨了,然而宫九是那种□过剩的,如若是现在放纵了他一回,不知道之后还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宫九看着不肯退让的楚辞朝,只好施施然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去。 楚辞朝这才默然坐会浴桶里面,慢慢闭上了眼。 水波温热潋滟几许,楚辞朝的青丝柔顺地垂在肩头,看上去却是好看的紧。 他或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这几日折腾的狠了,这一时半会竟是有些难耐眼睛微微疲惫的感觉,径自要睡过去了。 “怎生这么不小心?”宫九的声音响在了耳畔,楚辞朝下意识抬起头来,就见宫九已是平静无比地伸手轻轻覆在楚辞朝的眼皮上:“睡一会,我帮你擦身。” 宫九的动作很温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不知道为何,一向拒绝旁人近身的楚辞朝竟是第一次觉得没有那么让人烦厌,又或许是因为宫九实在是太过霸道,所以他也就那么任着宫九一点点将全身上下擦拭干净,带出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来。 是宫九的味道。 楚辞朝没来由地,觉得安心。 宫九却是缓缓笑了起来,伸手过去将人轻轻一揽,然后抱出了偌大的浴桶。 他的动作一直很轻很轻,带着一种珍而重之的感觉,直到将楚辞朝轻轻放到了榻上。 楚辞朝似乎是觉得枕头微微有些高,宫九索性俯身过去将那枕头抚平了,这才慢慢坐在床边凝视着这人的睡颜。 如若是从前有人告诉宫九,这辈子他会认识一个人,然后他会觉得看着那人安静睡过去都有一种满足。 宫九估计会直接将那人打进水里头去。 然而现在他却是不会了,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人们总说的那一种感情,叫做悸动。 虽然直到现在为止,宫九都没有想明白自己这份情绪的来由。 或许是因为楚辞朝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新奇,又或许是这个清雅的男子本身就带有一种让宫九觉得有趣的地方。 更或许,是楚辞朝吸引着宫九,根本没有半点缘由。 他想不出,索性也就不再想。 这种时候,宫九更愿意借用一句古话,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宫九伸手轻轻拂过楚辞朝的额发,笑意愈发深了几许。 此时的陆小凤、陆尧和祁明远一行人却是忙碌的很。 他们正在紧锣密鼓地琢磨着宫九的余党。 毕竟宫九虽然人不在京城,势力却依然在,他们当下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解决掉京城里残余的宫九的势力。 不得不说这就是这人的高明之处,他将所有弃子留在了京城,单等着闹腾最后一次,这些他自己不愿意亲手解决的弃子被留给了陆小凤他们,等同于直接从皇城拉了几个免费劳动力。 一路走着,陆尧眉心微微锁起:“楚兄会不会有危险?” 陆小凤咬着一根甘蔗摇头:“不会,我觉得宫九会回去。” “那么我们也应该回去。”陆尧非常笃定。 祁明远一把拉住这人,这些时日他愈发清瘦了,整张脸轮廓分明,看起来添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他的手腕搭在陆尧的腕际,面上却是凝重的:“我们不回去,楚兄反而不会如何。” “为什么?”一旦涉及到情感问题立刻变成呆鸟的陆尧非常疑惑。 “不为什么,”祁明远淡淡笑了笑,心底却是有些发哭:“我算了一卦。” 陆尧默然:“要不我还是回去吧。”总觉得这货算的卦应该不太准。 祁明远仰起头来看着若隐若现的阳光慢慢道:“没关系。” 不知道为何,陆尧总觉得祁明远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他特别认真地和陆小凤研究了一番,觉得这人估计是因为离开皇上太久,心理非常不平衡。 少侠你一定要争气,皇上还没有彻底抛下你。 陆尧在心底喊了一万遍,却到底还是没有这份勇气走向祁明远将这番话径自说出口来。 祁明远现下看起来的模样有些生人勿近,和往时那副嬉皮笑脸骗吃骗喝的样子实在是差别太大。 “下面去查这个裁缝铺?”陆小凤拿着一张宣纸,上头密密麻麻写着好些名字。 “好。”陆尧道,顺手去拉了一把祁明远。 孰料祁明远这回却是不动了,他径自站在原地默然摇了摇头:“我们就到这里吧。” 陆尧默然看人:“这是分手台词?” 祁明远淡淡弯起唇角,模样煞是好看:“不,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在这里告别吧,我要去旁的地方看看。” 陆尧似乎是还想说什么,却被陆小凤径自拽走了,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开口。 不得不说,这种时候陆小凤还是非常给力的,至少祁明远是如是觉得的,他感激地朝着二人笑了笑,然后大轻功飞走了。 “我总觉得他有些危险。”陆尧闷声闷气地说着,一边拉过陆小凤的衣襟在某人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他的动作很温和,却又带着一种执拗的意味。 陆小凤失笑,自打这人学会了亲吻这项专业技能以后,他好像是上瘾了一样喜欢这种唇齿相合的紧密感,以至于他已经习惯了在各种时候被莫名其妙地拉下去吻上一番,感觉非常棒! 陆尧说完这句话,陆小凤便忍不住摇了摇头:“无妨。” 陆尧讶然道:“为什么?” “祁兄自己明白的。”陆小凤微微一笑,如是道。 事实上,他是看的最通透的一个人,祁明远在离开皇上以后,整个人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根本没有原本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就好像是凤凰涅槃一样,带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来。 陆小凤忍住心底的担忧,伸手去拉陆尧,想要往那裁缝铺里头走。 听京城里头的人说,裁缝铺里头最近似乎是总有人从后院翻来翻去,似乎是当成了什么事情的据点。 眼下时局正有些乱着,陆小凤和陆尧身负皇命,自然不肯放过哪怕任何一点线索,索性径自准备去叩人家的门。 孰料他们这边刚刚一动作,手还没等够着门环,悲剧的事情就发生了。 因为门从里面被拽开了,于是正靠着门发呆文艺范的喵哥立刻往后一仰,差点径自掉了进去。 好在陆小凤平素已经习惯了应对各种意外情况,伸手一捞便将人捞了个满怀。 惊魂未定之时,就看到里头出来的那人一脸的呆愣惊恐,显然是被吓傻了。 陆小凤和陆尧对视一眼,立刻开始安抚这人的情绪:“你这是怎么了?” 那人显然是一个小厮,他看了陆小凤一会儿便是径自呼道:“救……救命!” 天地良心,如果说之前陆小凤和陆尧不是离得这么近,这人哪怕是想要吼破喉咙估计也没什么效果,因为他只有嘴唇翕动,根本没有力气喊多大声音了。 陆尧的神色却是微微一凛,伸手给那小厮轻轻拍后背顺气,便问道:“怎么了?” “你……你们……”那小厮双目圆睁,盯着陆小凤和陆尧看了半晌,然后竟是径自坠到了地上,陆尧俯身一摸,已是断气了。 这让两人都来了个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老实说,如果说有什么人想要存心栽赃陷害他们两个的话,这主意却是最蠢的。 他想不通除了宫九以外,京城之中究竟还有几分势力。 但是往院子里头一走,陆小凤和陆尧对视一眼—— 糟了。 这种满院子尸体的情况,定是要报官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三观,萧梓,小船,青梅,鱼在,阿芮,小软,水田君的评论支持╭(╯3╰)╮ 最近一片咳咳之风,这篇文小部分改动了,除了晚上八点以外看到更新都是作者君在避免锁文紧急大修中,给大家带来的不便深表歉意。 其他文暂时锁定,5月新文照常开启,就是[剑三]白云城主养成指南,收藏了的大家不必担心o(n_n)o~ 最后多谢大家支持╭(╯3╰)╮ 放一张图图来自于剑三官方年历,为即将到来的丐哥奠基——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4/ 第二十七章 风吹草动不见君 这家裁缝铺可是有些年头了,若是严格说起来,估计是有个七八十年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家差不离的百年老店,竟是在一夜之间被人灭了满门。 陆尧的神色有些难看,老实说,他行走江湖这么久时间里,最看不惯的就是江湖仇杀,许是在现代社会待久了,认为没什么事情不能通过正常办法来解决的,当真没必要动用这种下作手段去对付人家一家老小。 陆小凤心底了然,手上忍不住轻轻拍了拍陆尧的肩膀:“别太伤怀了。” “我知道。”陆尧忍不住微微挑起唇角。 他的笑意微微有些发苦,看得陆小凤心里头也有点难受,却也到底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半晌,陆尧方才伸出手来轻轻去探了探那小厮的颈动脉,前番二人已经派人将此事禀报衙门,估计不多时衙门也该来人了,趁着这不多的时间,陆尧还是打算多看看。 那小厮是骤然昏过去的,之前没有半点预兆,他似乎是中了一种剧毒,足够他撑到了门口,却不足以让他生存。 陆尧心底有些懊丧,倘若来到这里的并不是他而是楚辞朝,或许情形就会不一样。 陆小凤则是蹙着眉头道:“江湖里头最厉害的百花毒,毒性是通过一种小白花萃取而来的,”他俯身去轻轻刮了点死者嘴上的红粉道:“喏,就是这个。” 陆尧觉得自己只剩下叹服了…… 他琢磨了片刻便问道:“那么里头的人呢?” 两人并肩往里头走,刻意避开了所有的尸体,以免破坏了现场。 那里头尸体到处都是,有的死的很平静,更多的则是极惨烈,身上中了好几刀,躺在地上直瞪着眼睛没了呼吸。 陆尧看的心底一揪一揪,忍不住便回过头去看陆小凤。 陆小凤的神情也谈不上好看,好在在江湖里头行走这么久,这些场景亦不是第一次见到。 他抬起手来轻轻覆在陆尧的腰间叹道:“要不,你先在外面等着?” 陆尧忍下心底那点不适应,慢慢摇了摇头:“罢了,我在这儿守着你。” 陆小凤缓缓挑了挑唇,他是个浪子,这么久的时间里,有那么多的人曾经喜欢过那个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却是极少有谁会那样淡然地开口道:“我守着你。” 更加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跟着他一起行走江湖,浪迹天涯。 陆尧是第一个,也是这辈子唯一一个。 陆小凤觉得自己该知足了。 两人一起看着尸体,准确点说是陆小凤看尸体,而陆尧站在一旁努力屏住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陆尧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了旁边的一个角落。 那个角落里头是一些木柴,看上去零零落落的,和这裁缝铺子有点不合。陆尧眉心微微蹙起,下意识往那边走。 孰料他刚一动身立马就被陆小凤伸手拖住:“等等。”陆小凤压低了声音。 陆尧锁着眉头。 “那边有人。”陆小凤的呼吸就在陆尧的耳畔,感觉微微有些痒。 “我知道……”所以你能不能放开我?陆尧仰着脸,努力压抑住心底那点莫名的感触。 陆小凤笑了笑,刻意贴近道:“所以要小心。” 陆尧一个隐身跑掉了……耳根都是红的。 那边的木柴里头是真的有人,而且还是个熟人。 至少对于陆尧而言,里头的那人当真还算是有些眼熟的。 而里头那一位则是彻彻底底认出了面前的人来:“陆尧?”那人拍拍身上的尘土扬沙站起身来,眼睛上面覆着一圈纱布,看上去有些冷的眉眼微微一挑:“你怎么在这里?” 陆尧面无表情看人:“你是谁?” 那人叹了口气:“你这记不清人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 陆小凤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在这个世界里,经常会有人蹦出来和陆尧打招呼,这些人陆尧都不怎么认识,可是那些人都会摆出一副自己和陆尧非常熟悉的姿态来。 非常地有意思。 那人有些夸张地摇摇头:“我是郭擎天啊。” “噗……”陆小凤忽然捂住了嘴,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笑得时候眼睛微微弯起来,带出几分陆尧最喜欢的促狭坦承。 陆尧忍不住看了陆小凤好几眼,然后非常抱歉地转过头去重新问了一遍:“您是……?” 郭擎天叹了口气:“丐帮郭擎天。” 他这话音刚落,陆小凤就微微蹙起眉头来,依着他的观察,眼前这人并不像是丐帮中人,丐帮的弟子各个落魄至极,哪有这样衣着光鲜地往这儿一坐的。虽说这位郭擎天看上去也不算是彻底的衣着光鲜,至少和落魄两字是绝度搭不上边的。 在这样要紧的时刻,被满门灭口的院子里头来源不明的人必须要严查,所以陆小凤索性笑着问道:“敢问郭大侠师从何人?” “哦,我的师父是郭岩,”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特意摆了一个特别九转回肠的姿势,挥挥手笑道:“风火神龙郭岩。” 陆小凤默然,没听过。 然而这一回陆尧却是成功被唤醒了记忆,他看了一眼郭擎天,言简意赅道:“丐帮,郭岩?” “没错。”郭擎天手里头依然不紧不慢地玩着个什么东西,陆小凤这个角度却是看不清晰,他的语声也带着一种无所谓的意思,听起来就有几分玩世不恭。 陆尧颔首:“等下衙门的人来了,你就说是和我们一起的就是。” “陆兄肯罩着,郭某自然从命。”郭擎天笑意微微,连着就应了下来。 倒是陆小凤有些讶然地看了一眼陆尧,印象里头他并不是什么喜欢包庇别人的人,这一回似乎是第一次。 官府的人来了又走,看起来似乎是没寻出什么线索,只是满院子的尸体少了,也算是清净了不少。 陆小凤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陆尧,忍不住轻轻压了压他的肩膀:“吃不下饭的话,回头我去给你煲个清汤?” “好。”陆尧的眉眼微微柔了几分。 郭擎天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特别委屈道:“我可以走了吗?” 陆尧闻声却是立时顿住了:“走?”他微微一挑眉:“虽然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可是你要给出一些线索,不然我直接把郭兄扭送到官府去如何?” 郭擎天小步挪了回来。觉得自己真是非常惨。 被迫观看现场版亲密也就罢了吧,还要接受这位冷面冷心的人审讯。 彼端的祁明远却是寻到了一些新的线索。 他脚步微微一转,先是去了之前那些烟柱升起的地方调查线索,按照常理,不管谁是幕后真凶,这种时候一定都是会派遣死士来,一旦暴露当即自杀,根本不留下半点线索。 京城并不算大,祁明远想不清楚为何那些人就这样放了烟柱,结果还没被人发觉。 尤其是在之后,朱翊钧已经彻彻底底加派了人手,没道理一直没有被逮到。 他一路走在路上,然后往下伸手轻轻触了触冰凉的地面。 地面上有一些白色的细屑,那些细屑并不算突兀,如若不是祁明远下意识在找估计根本就察觉不到。 他将那些细屑小心地用锦帕包起来,然后贴身放着。 祁明远抬起头来,然后看到了一块牌匾。 那块牌匾看上去很显然是被细致擦拭过的,只是眼下它歪歪斜斜地倒在旁边,根本没了人去管。 祁明远心底微微有些诧异,然后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那家的门。 敲了好几下都没人应门,半晌方才有人在身后轻轻开口道:“祁道长?” 祁明远心底微微一凛,在这人接近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发觉到这人的到来。 那人在他身后微微一笑:“如若道长想要知道这些事情的秘密,不若跟我们去一趟山间寺庙如何?” 祁明远冷笑了一声,径自回过头去,他的剑背在背后,带出几分凉寒的感觉。 他盯着面前径自站着的黑斗篷男人,一字一顿道:“为何你认为我会和你一起去?” “因为你想到的人,也在那里。”黑衣服斗篷的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而沙哑。 祁明远心底却是微微一震,他的手指在剑鞘上轻轻一压,剑气几乎要逼到面前人的脸上。 那人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往后轻轻退了退:“想必道长也不想我在街上大开杀戒。” “没错,”祁明远的笑意很冷,他的语声也凉寒的紧:“如若是这样,不若祁某直接解决了你何如?” 那人的眸子微微亮了起来,似乎是在笑:“这主意很不错,只是道长如若是如此做了,或许就再也没办法干干净净回去了,您说是不是?” 干净与不干净,到底该如何来界定? 老实说祁明远自己是没办法看分明的。 那么多的日子里,每个人都曾经或多或少地走在黑白分明的交界线上。 祁明远轻轻呼出一口气,手上不知何时已是多出了一柄剑。 一剑光寒照九州,祁明远的剑很冷,他的目光更是凉寒的。 “道长果然是好功夫。”那人微微笑了笑,然后径自朝着不远处飘然而去。 他的功夫是妖邪的路子,看上去就是邪教的路数,走在路上轻飘飘的,几乎是要将祁明远给绕开了。 祁明远的脚步微微一顿,到底还是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猜小凤凰想到了什么,点蜡…… crystalkongkong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4-13 21:49:30 多谢亲爱的厚爱╭(╯3╰)╮会继续加油的! 三观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4-13 22:59:39 么么三观君的处女雷╭(╯3╰)╮捂脸! 陌子衿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4-13 23:37:57 陌子衿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4-13 23:37:51 多谢子衿的厚爱╭(╯3╰)╮亲爱的一起加油! 让我到你们碗里头去……嘤! 多谢萧梓,小软,阿芮,青梅,crystalkongkong,水田,小船,三观,鱼在,子衿的评论支持╭(╯3╰)╮在河蟹期间伦家依旧会好好加油爱你们的! 最后放作者:锅里有毒的萌图,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4/2014041123325233.jpg 第二十八章 清光长送人归去 祁明远一路紧紧跟着那人,直到来到了城外的那间寺庙。 老实说祁明远打心底有些不解,为何现下人们做坏事都愿意找一间寺庙,就不怕神明责惩。前面那人却是终于慢慢稳住了步伐,转头笑得诡谲:“道长好胆量。” “你究竟有何目的?”祁明远将手中的剑鞘轻轻压了压,剑气微寒。 那人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看了祁明远良久,然后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请道长来此处,至于主公的其他安排,我却是不知的。” 祁明远往前走了一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的骨骼慢慢发出崩裂之声,竟是在祁明远的面前慢慢伸展开来。 “缩骨功?”祁明远蹙起眉头来。 面前的人之前已经是一个普通男青年的身高,眼下一点点伸展开骨骼,就好像整个人骤然高出了一截。 祁明远惊讶的神色被那人尽收眼底,黑衣人便是凉凉笑了:“主子的事情,还请道长不要过多过问才是,于你于我,皆是毫无益处的。” 这一回那人没有等祁明远说完话,便是径自离去了。 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祁明远根本没了奈何,只好整顿心神,朝着那散着微微香火的庙宇走去。 那庙宇很是清净,看上去亦非什么恶地,然而当祁明远走了进去迎面碰上大太监的时候,他却是真真切切地震惊了。 老实说,之前他一直以为那个黑衣人说的话不过是诈术,此时此刻真真正正看到大太监就在这庙宇里,让祁明远不得不承认,朱翊钧或许是当真在这儿。 太多的情绪一瞬间涌了上来,以至于祁明远根本就是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从里头净手出来的人。 朱翊钧看着骤然出现在面前的祁明远,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微微笑道:“道长,好久不见。” 他的笑意沉着而淡然,看不出半点的不适。 这样的态度让祁明远蓦然有些难受起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握自己的剑鞘,或许只有那凉寒的剑气才能让他的心彻底平静下来,然而祁明远没有。 祁明远只是抬起头来,用与朱翊钧如出一辙的语气慢慢礼道:“祁某参见皇上。” 朱翊钧的眉眼之间神情很淡,没有太多的情绪,他的语声亦是很稳:“道长身为道家中人,想不到也会来此处。” 祁明远没有应声,他只是看了朱翊钧半晌,亲眼确认了这人的安全方才慢慢道:“祁某想与皇上说上几句话。” 这几个字几乎耗尽了祁明远所有的气力,他甚至没办法想象倘若皇上拒绝了他究竟该如何自处。 然而朱翊钧却是没有。 朱翊钧只是看了祁明远一会,然后微微招了招手,便自顾自往里头走去。 祁明远只觉得自己的心微微跟着一揪,慢腾腾地悬在了半空。有些时候有的人就是你的劫数,根本没办法说明缘由,只是他的一言一行就那样影响了你的一切,让你猝不及防。 朱翊钧对于祁明远,就是这样一个存在。 明明那人是九五至尊,却还是忍不住打心底在意。 已经不记得最初的缘故是什么,祁明远看着那人的背影,只好慢慢叹了口气,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紧紧压了下去。 他看不到的是,前头走着的朱翊钧亦是将手指轻轻拢在袖间,眉眼之间分明掠过一丝没奈何。 大太监眼观鼻鼻观心地夹在两人中间,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直到二人一起走进了屋里,将那庙宇厚重的门慢慢掩上。 祁明远方才深吸了口气问道:“皇上,祁某有一问。” “说。”朱翊钧伸出微显苍白的手指自己斟了一杯茶,想了想又添了一杯递给面前的祁明远。 这样的姿态让祁明远有些不知所措,他慢慢结果皇上手里头的茶杯,然后有些不自在地放到了桌上。 一小会的静默,也足够让朱翊钧打量起眼前的人来,不过是几天没见到,祁明远几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多了几分冷然的意味。朱翊钧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伸手轻轻将茶杯捧了起来:“道长?” 祁明远定了定心思问道:“不知皇上为何到此?” 朱翊钧看了祁明远一会,然后轻轻笑了,他的笑意里头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淡淡道:“宫中事务繁杂,朕来此清修一阵子。” 随着朱翊钧一句话,祁明远却只觉的心底愈发沉了下去,他知道朱翊钧不愿意坦承,同样意味着朱翊钧对他有戒心。 朱翊钧心思缜密,帝王的心思岂是他可以揣度的?祁明远明白,却是不能说服他自己。 所以他只好默然叹了口气,然后将那杯茶一饮而尽,让那茶水的灼热在喉咙里面烧灼而过,微微蹙起眉头道:“皇上,这次的事情有诈,您来这里,就中了他们的计。” “不然呢?”朱翊钧眉梢微微挑起。 祁明远愕然,他的想法很简单,如若是朱翊钧明知有诈,就不应该以身涉险。 然而朱翊钧却是微微笑了,他的声音微沉却是笃定:“如若朕不来,岂不是永远没办法查清烟柱的秘密?” 祁明远蹙起眉头。 朱翊钧摇摇头放下茶盏,径自给祁明远添了一杯茶:“如若是道长不放心,不妨在此处住上一阵子如何?” 这句话一出,两人尽皆怔住了。 祁明远只觉得心底忽上忽下的,之前是朱翊钧开口让他离开,而今却又是他开口……请他留下。 尽管这些话并没有放在明面上,却足以让他的心底微微乱了起来。 好像一切的心思也好,计谋也罢,在这人的面前全数失效,什么都剩不下。 这样的感觉让祁明远有些无力,却又无可奈何乐在其中。 他觉得自己疯了。 半晌,朱翊钧方才将那杯温度刚刚好的茶递给了祁明远,他的眉眼之间温度正好,语声也是微温的:“道长关心朕,朕……很开怀。” 祁明远很没出息地怔住了。 于是朱翊钧微微笑了笑,然后自顾自将门打开,唤来门外等着的大太监:“和住持言语一声,就说这位祁道长要在此处暂住一阵,还请住持包容些。” 那大太监应了一声径自去了。 剩下一个呆住的祁明远坐在屋里头看着面前神色自若的朱翊钧,半晌方才挤出来一句:“皇上,祁某有一个不情之请。” 朱翊钧被他看得有些挂不住,微微偏过头去淡淡道:“说。” 祁明远的眼底掠过一丝微微的笑意:“祁某想……” “回禀皇上,住持出事了!”大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神色简直就是惊恐万状。 朱翊钧的神情慢慢沉了下来,他这番来这寺庙早就做了万全准备,带了不下二十个暗卫,却是尽皆在这院子周围,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住持院子居然也会出事。 祁明远跟着朱翊钧往外头走,只觉得朱翊钧的步伐又急又快,直到停在了住持院门前。 那住持走的很安详,手里捻着一串佛珠,似乎是坐化了。 然而细看起来却是不然,他的笑意微微有些僵硬,唇角溢出一串血珠,显然是被毒杀了。 祁明远看着难抑怒意的朱翊钧,终究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朱翊钧的手背:“那个什么,皇上……” 他的本意是安慰,看在旁人眼底却是变成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就是在大难当前,有人那个什么皇上。 暗卫的神情立时变得微妙起来,一个两个窜的老远,恨不得争先恐后去找仵作避免被皇上恼羞成怒牵连到。 朱翊钧神色微微一僵,目光慢慢下移看向祁明远的手指。 祁明远的神色非常正直,简直就是新时代好青年的典型代表。 半晌,朱翊钧方才没奈何地自己用右手抓住了祁明远的手指移了开去,慢腾腾道:“朕明白。” 三个字,咬牙切齿,非常愤怒。 这些情绪清楚地传递给祁明远,祁明远的神色淡然平静,非常不谙世事,异常仙风道骨。 “朕会叫小谷子过来。”朱翊钧最后如是道。 祁明远非常欢喜,这大概是等于皇上认同了他?很显然,我们的道长大人丝毫没有考虑到皇上不过是想让他消停一点。 而另一边,宫九却是和楚辞朝一起紧锣密鼓地赶向了宫九的岛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楚辞朝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和宫九一个屋子,甚至于那人经常时不时的抽风。 这一切就好像是在默不作声之中,成为了一种习惯。 直到快到那岛上,楚辞朝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九……宫兄。” 宫九挑起眉梢,伸手递过来一壶酒。 楚辞朝没奈何地接住,在手里头温着,半晌方才问道:“你到底为何执意让我跟来?” 宫九这回却是微微笑了,他的笑意依旧是从前的模样,带着三分肆意七分傲然,语调意味深长:“辞朝觉得呢?” 第一次听到宫九这样唤他的名字,楚辞朝竟是蓦然觉得有些不适应,呼吸几乎短了那么一寸。 他看了宫九良久,便看到宫九靠近了些许,呼吸近在咫尺,宫九伸出手慢条斯理地理了理楚辞朝的发丝,微含笑意道:“辞朝医术高明,这个方面不怎么样。” 楚辞朝觉得自己的呼吸彻底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芮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4-14 20:15:48 多谢阿芮亲爱的╭(╯3╰)╮这货决定了就去你碗里嗯~ o(* ̄▽ ̄*)o 萧梓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14 12:33:47 多谢小萧梓╭(╯3╰)╮么么哒我爱你!让我抱一个! 小流君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14 21:48:20 么么小流君╭(╯3╰)╮多谢亲爱的!默默蹭一个亲住! 多谢小软,子衿,三观,阿芮,水田,小船,小流君,青梅,萧梓的评论支持╭(╯3╰)╮好爱你们的么么哒! 然后放一个炒鸡感人的图嗯~ o(* ̄▽ ̄*)o 作者:包子是芝士味,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4/2014041412565331.jpg 第二十九章 半年眉绿未曾开 楚辞朝就那样看着面前的宫九,直到宫九先是放弃了,他径自将手中的东西放了下去,然后伸手理好了楚辞朝的发丝淡淡道:“走吧,接下来这段路,沙曼划船过去,我们……” “浮水而过,也未尝不可。”楚辞朝缓缓笑了笑,也就顺势抵去了心底那几份莫名的悸动。 宫九颔首:“也好。” 他的眉眼之间依然有微微的锋利意味,然而那些意味最终淹没在他淡淡的笑意中。 楚辞朝或许是现下才发觉,其实宫九笑起来很好看,带着几分缱绻温和。老实说,宫九这人的长相带着三分凌厉,剩下七分却是当真的俊朗。不同于大多数人理解的俊朗,他的好看建立在那几分邪气之上。 倘若并非熟识之人,想必也就为这几分邪气而慑了回去。 然而楚辞朝与宫九相识这么长久的时间里,却是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人的孩子气。 那种孩子气生的有几分莫名,却是让楚辞朝有些割舍不下。 也就是因着心底这几份纵容,楚辞朝决定和他一起上岛。 “皇城的事情,不是我做的。”宫九忽然开口。 这样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让楚辞朝心底却是蓦然一顿,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挑起眉梢,微微含笑道:“我知道。” 宫九的心底掠过一丝讶然,眉眼之间却依旧是惯常懒懒的模样,淡淡道:“走吧。” “自然。”楚辞朝伸手自然而然地勾了一下宫九的手指,他的动作随意而妥帖,却是让久经沙场的宫九蓦然一怔。 有太多情绪没办法从心底言说出来,却是当真的让人不知所措。 宫九摇摇头没再理会自己莫名的心思,索性跟在楚辞朝的后头朝着不远处的水中央小岛而去。 楚辞朝的动作极是好看,那动作潇洒利落而又大气非常,不得不说,宫九一直觉得让楚辞朝这样的人来到江湖里头其实是一种亵渎。这样的一个人或许是当真适合医岐黄之术的,他心思平静而温和,带着一种凡人难以企及的自如来。 宫九这样想着,竟是蓦地觉得心底略定下来。 他挑着眉微微笑了笑,身后划着船跟着的沙曼几乎跟不上前头两人的动作,只是从那背影看过去,这两人实在是登对的很。 祁明远被皇上蓦地甩开了手指却也不急不恼,只是径自含笑道:“皇上若是无事,不妨和祁某先回去就是。” 朱翊钧只觉得自己三番五次被这人拿捏在手里,心底忍不住就有几分忿然,他看了祁明远一会儿便微微挑起眉梢:“道长。” “是。”祁明远没了奈何。 就听朱翊钧平静问道:“如若朕没记错,道长此番又是不请自来。” 他的笑容让人看起来微微有些发憷,好在他面对的人是祁明远。祁明远的神色平静而漠然,看着朱翊钧毫无血色的脸,慢慢道:“是。” 朱翊钧只觉得面前这人几乎不是第一次让他猝不及防,索性想借着这一次机会彻底将这个隐患去除掉,他微微闭了闭眼,努力狠下心思道:“道长如若是……” “皇上,”普天之下,如果说有一个人敢于打断皇上的话,那么这人大抵就是祁明远,他的笑意平静而淡然,背后背着的剑添了几分凉寒的意味,他的眉梢微微含笑,面上却是半点笑意都无的,径自缓缓道:“如若皇上再一次赶祁某走,祁某这一生,或许都再也不会来了。” 他这话音说的笃定而坚决,却是轻飘飘的,落在朱翊钧的耳畔。 那感觉就像是情/人之间的低语,却是丝毫不带有任何威胁的意思,只是轻若叹息。 然而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朱翊钧蓦地不知所措起来。 那么长久的时间里,作为一个皇上,朱翊钧杀伐果断,然而这一瞬间,他却是当真没了主意。 理智告诉他,身为九五至尊不应当被人所制,然而情感却让他下意识想要将这人留下。 即使留下这个人,或许就是万劫不复。 半晌,祁明远方才缓缓笑了,他的笑意很凉,俯身下去轻轻拭了一点方丈唇畔的毒粉道:“这是一种剧毒,从小白花中萃取而成,潜伏数日方才爆发的。有人蓄意作案,皇城之下,其心可诛。” 朱翊钧这才恍惚发觉,这次回来的祁明远,似乎是同前番有些不同。 那点不同说不清道不明,却是让他整个人都微微有些战栗起来。 祁明远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径自伸出手去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前微微一礼,这一礼动作并不算大,却是极尽虔诚的意思。 这并不是祁明远平生第一次给皇上行礼,然而朱翊钧却是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心底的悸动,那一瞬间心跳骤然加速,然后又缓缓回复了平静。 祁明远没有再看他,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他不需要那间院子,同样不需要任何安慰。 朱翊钧却是觉得心底微微有些恼然,明明没有任何一句话赶过这人走,怎么这人就走的这么干净利落? 倘若最开始就决定要离开,又何必要急冲冲地赶到这里来呢? 太多的事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于打心底有些忿然起来。 然而他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也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只是径自走了回去,没有理会身后大太监欲言又止的模样。 朱翊钧是九五至尊,总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性子来。 祁明远走出了那个寺庙的一瞬间其实就后悔了。 然而后悔归后悔,他却是根本没有回去的心思。 他就在那寺庙旁边找了个废弃的茅草屋停了下来,白天就去寺庙外头的树上坐着,好在那些个暗卫没有一个不认得祁明远的,倒是也没什么戒备的心思。 很显然,他的事情朱翊钧是不知道的,朱翊钧依然在寺庙里头该干嘛干嘛,就像是在度过一个悠长的假期,时不时回宫里头去上个早朝,除此以外的时间几乎都在寺庙里头等着。 祁明远想不通皇上此举究竟是何意?以身涉险这种事根本不像是老谋深算的朱翊钧会做出来的事情。 然而朱翊钧却是是来了,所以祁明远也走不了了。 等到第三天,当祁明远将酒葫芦里头的酒都喝完了,就见三个人远远过来了。 陆尧、陆小凤和郭擎天。 不同于陆尧那种脸盲,祁明远自觉对穿越局的人还算是熟悉得很的,他看着那三人过来就打心底觉得诡异起来,倘若是那些人想要动作,到底也是不应当让这么多人聚到了一起,何况皇上的自由看起来并未受限,身旁暗卫一大堆,无论如何也是不应当就被人困住才是。 郭擎天醒着的时候,或者说没喝醉酒的时候一直对周遭的反应极为灵敏,因而他是第一个看到树梢上的祁明远的。 “祁……”他兴高采烈地呼了一声,那表情甚至是想要直接冲上来抱住人一般。 祁明远一个纵身跃了下去,干净利落地做了一个两仪化形的手势,郭擎天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们来得很快。”祁明远转头看向一旁的陆尧和陆小凤平静道。 “出了些事情,我们听说皇上在此处,便来这里禀报。”陆小凤道。 倒是陆尧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祁明远,然后伸手给陆小凤:“我输了,他被赶出来了。” 陆小凤笑眯眯收银子。 祁明远抚了抚额头:“你们赌我进没进去?” “不,是赌你……”陆尧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被陆小凤一把捂住了嘴巴,干眨眼说不出来话。 祁明远没奈何,却也大抵猜的出来他们在想些什么。 只有郭擎天表情非常奇怪而微妙:“你们赌的是什么?不能说的么?”他的一双眼睛大大睁着,看上去真是非常好奇。 祁明远默然抬头,那意思似乎是要说的话就先打上一架。所以陆尧和陆小凤一起闭上了嘴。 谁都没想到,跑出来传话的人也是个熟人—— “小谷子。”祁明远看着张大了嘴巴的小谷子,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道……道长!”小谷子揉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立刻泛起了些泪意来:“道长,皇上请他们三个进去。您……” 祁明远从心底笑了笑,呼出一口气来:“无妨。” 小谷子盯着祁明远看了半晌,最后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那个道长……皇上也就是……” 皇上的心思不能妄测,小谷子自然明白,所以他见好就收,默默然吞回了自己想要说的话。 只是道长这么短时间不见居然就瘦成了这样!一定是天上人间跑来跑去太辛苦了! 祁明远接触小谷子这么长时间,不说能一眼看穿小谷子在想什么倒是也差不离,索性揉揉眉心叹了口气:“罢了,你们去吧。” 小谷子可怜兮兮地应了一声,跟着三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祁明远默然挥了挥手,在心底慢慢沉了下去。 如若这就是结局,那么也就罢了,命运而已,切莫强求才是。 他这样想着,忍不住轻轻揉揉太阳穴给自己一个新的借口—— 不管如何,等他们出来问问最近的事情罢。 小谷子一路引着人往里头走,这才想起来一个重要的事情—— 艾玛居然忘了告诉道长玉佩被皇上要走了! 这真是非常罪过…… 作者有话要说:*出了新的抽搐方法……就是我的章节都不见了!tat! 多谢阿芮,萧梓,三观,小软,水田君的评论支持╭(╯3╰)╮我爱你们! 笑点低你不能停掩面…… 作者:苏墨寒lv100,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uploadfiles_7472/201404/ 第三十章 只与离人照断肠 朱翊钧看起来平静非常,看到陆小凤和陆尧并肩进来的时候,他的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示意旁边的人下去,他的目光微微放远,然后看到了后面跟上来的郭擎天。 而今屋里头只留下寺庙特有的那股挥之不去的檀香,以及四个面面相觑的人。 “有线索了?”朱翊钧揉揉眉心,给他们三人推过来一壶茶。 陆小凤看了一眼面前的朱翊钧,老实说江湖人做到陆小凤这种地步的人也算不上多。因为在江湖和庙堂都能来去自如的,想必也只有陆小凤一个罢了。 他能够得到朱翊钧的信任无非是因为一点,就是他通透,为人通透而自如,根本不受太多外界的影响。 也正是因此,朱翊钧同样不讨厌陆尧,在他看来,这两个人虽然性格迥异,骨子里头却是有些东西是相似的。 “是,”陆小凤丝毫不和朱翊钧客气,行罢了礼就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之前被怀疑和烟柱有关的那家裁缝铺,整个被人灭门了。” “这位大侠是……”朱翊钧的目光落定在郭擎天身上。 郭擎天缩缩脖子,明目张胆地对着皇上发呆。 事实上他并不是在发呆,只是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罢了。 陆尧见状只好叹了口气补上去:“这位是裁缝铺那件事的知情人。” “哦?”朱翊钧似乎是来了点兴趣:“不是说裁缝铺整个被人灭门了,怎么还有知情人?” 他的目光带着些许冷然锐利,让郭擎天忍不住望向了一旁的陆尧和陆小凤,似乎是琢磨着要如何开口。 然而这一回陆尧却是根本没帮上忙,因为他已经开始和陆小凤勾搭到了一起,两人站在那儿不知低着头在说些什么。 郭擎天悲愤地拧过头来,自己看向面前的朱翊钧,慢吞吞斟酌着道:“我就是大概了解吧……因为当时我在裁缝铺里头。” ……可是那灭门不是我做的啊,皇上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艾玛好可怕! 朱翊钧盯着郭擎天看了半晌,最终默然叹了口气:“继续。”这种吞吞吐吐的毛病是怎么回事?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么冷霾的朱翊钧如是想着,手指在椅子的把手处一扣一扣。 “回禀皇上,”郭擎天看着依旧在恩恩爱爱的双陆,只好自求多福起来:“那时候我在裁缝铺的柴火垛里头藏了两三天,主要是因为裁缝他们家里的酒特别好喝……然后睡了一觉醒了,就看到了裁缝铺整个被人灭门了。” 陆小凤似乎是才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盯着郭擎天看了一会儿便道:“皇上,郭兄说曾经见过镇西王在裁缝铺出没过。” 镇西王……朱翊钧在唇齿之间将这个名字缓缓念了一遍,这才矜贵至极地端起茶盏轻轻品了一口,伸出手指淡淡道:“愿闻其详。” 这一回郭擎天可是犯了难,因为他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情况……总不能和皇上说裁缝铺里头买的酒特别好喝自己喝醉了所以啥都不知道吧? 万一被皇上一生气给咔擦了岂不是非常悲剧! 好在陆尧开口了:“皇上,那间裁缝铺有问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据周边的街坊道,那裁缝铺每天很早就关门,而且经常有外族人进入。” 陆小凤极为默契地接了过去:“更匪夷所思的是,那间裁缝铺在后来又走了一次水,这次走水不要紧,里头的丫鬟小厮几乎死了个干净,偏偏裁缝铺的家人全数因为外出逃过了一劫。” “这样的事情,朕居然毫无所知,”朱翊钧的神色很冷,他叩着手指的速度快了那么几分,半晌方才阴沉着脸道:“辛苦各位大侠了,这次的事情,朕势必彻查到底。” 陆小凤和陆尧对视一眼,明白这桩差事只怕是到此就结束了。 郭擎天站在一旁默默然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伸出手指戳了戳陆尧的腰部。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无辜,以至于差点直接腰一软趴下的陆尧非常没奈何地看了他一眼,用口型问道:“怎么?” “祁……明……远!”郭擎天同样用口型回了过来,一字一顿,非常尽职尽责。 陆尧默然叹了口气:“皇上。” 朱翊钧研磨的手指微微顿住,抬起头来。 不得不说,这副瘦削的模样和外头那一位还当真是像得很。 陆尧刚想说什么,就听陆小凤道:“皇上近日辛劳,却是不宜在此处久留。” “陆大侠想说的原来是这个……”朱翊钧心底明镜,却也只顺着这话茬往下说,“不必担忧,朕自有定数。” 每一位帝王之所以成为帝王,还是因为心够狠。 陆小凤没再让陆尧开口,只是径自将人拉了出去,一心怨念的郭擎天也就跟了出去。 小谷子在门外头候着,很显然是等待着什么好消息,可是根据他素来察言观色的功夫,里头那位怕是铁了心肠,根本没有半点转圜的可能。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将面前的三位爷送了出去。 直到走出那座庙宇,陆尧方才停住,认认真真地盯着陆小凤。 他的手指就在陆小凤的掌心里头包着,看起来契合的很。 “不适合。”陆小凤的眉眼之间难得有几分无奈。 陆尧挑眉,听不懂。 陆小凤这一回没有直接说话,只是将手指温温地覆上陆尧的眼:“罢了,情之一字,最是难懂,你不是也花了好久才悟出个所以然么?” 陆尧没再做声,只是打心底觉得有些可惜。 然而陆小凤说的没错,每个人的感情之事,只有他们自己才能明白个究竟,旁人再怎么说,也是无用的。 他们没有人再去看祁明远一眼,甚至于祁明远也像是故意的一般,竟是躲了个不见踪影。 按道理这座山这么小,不论是藏到哪里都没可能彻底逃出众人的视线,只是这一回祁明远算是铁了心思,再也没打算让他们找到半点踪影。 郭擎天打心底叹息,然后慢吞吞地跟着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半晌,陆尧和陆小凤一起停住了步子,齐刷刷地看向郭擎天。 郭擎天:“……两位大侠这是何意?” 他的表情茫然而无辜,却是抵不过两人一起平静无比道:“你可以走了。” 这这这是用完了就丢的节奏?!真是非常不开心! 郭擎天用眼神表示着自己的抗议,甚至于将自己的武器拿了出来表示自己的誓死不从,没奈何两人都用一种看电灯泡的眼神看着郭擎天…… 好吧,郭擎天委委屈屈地转个身,然后慢吞吞地下山去了。 “这件事不对劲,”陆小凤对陆尧道,他的眼底有些隐忧:“我想不出任何理由让人将皇上引到这地方来,而且皇上就这样从了。” 陆尧被“从了”两个字噎了一下,却也跟着响了起来,诚然,从来不曾见过朱翊钧因为任何理由而屈从,没道理这一回就这样顺从。 唯一的可能是—— 遥远的海岛上。 “皇上有把柄。”宫九淡淡道,和千里之外的陆小凤结论惊人地如出一撤。 楚辞朝蹙起眉心来:“我想不出任何能让人用来要挟皇上的地方。” “每个人都有弱点。”宫九如是道,他的眉眼之间掠过一丝狷狂肆意,手轻轻按压着楚辞朝的太阳穴。 这样莫名的亲近让楚辞朝有些不适应,却终究还是没敌过宫九的坚持。 好像这些时间里,宫九忽然摸清了楚辞朝的软肋。 楚辞朝这样的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倘若你稍微服个软,或者说表示出一点情感流露,对于这人或许是出奇的有用。 只因为他很温柔。 而进展如此之慢的唯一缘由是—— 宫九忽然不舍得利用楚辞朝的温柔。 明明将这人的弱点尽数捏在手里,却是不舍得用。 “皇上的把柄,在谁的手里?”在心底天人交战了半天,楚辞朝终究还是没抬起手来拨开宫九的手指,那凉凉的手指按压在太阳穴上是当真的舒服,缓解了所有晕船带来的不适。 明明有各种中草药可以缓解的症状,他却是忽然眷恋起宫九的温度来。 好像太多事情就这样莫名成了一种习惯,楚辞朝不知道自己该觉得幸运还是无奈。 宫九的手指有力却又带着一种温和,尽管这人和温和两字丝毫沾不上边。 “镇西王。”宫九如是道。 他的声音带着三分凉薄七分笑意,让楚辞朝莫名叹了口气:“皇上与镇西王之间的恩怨,你似乎看的很高兴。”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宫九平静道,他的眼底掠过一丝楚辞朝看不懂的微光:“战国时候的话,辞朝可是听过?” “自然,”楚辞朝揉揉眉心问道:“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为何执着于皇位?”宫九一眼看穿楚辞朝全数的心思,他站直了身子,长身而立的模样映着那一身如血的红色,看起来有些邪肆却又狂妄无比:“只因为那或许是唯一的趣事……原本。” 楚辞朝没有忽略那最后两个字,然而匪夷所思的是,他并没有问下去。 因为那个答案早已经了然。 宫九的眼底微微含笑,带着七分温柔。 剩下的三分是什么,楚辞朝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晰。 那天他最后问出口的一段话是:“我们为何留在这里?” “孤在等待。”宫九的声音很冷,却是带着一种闲适的意味。 “等什么?”楚辞朝问道。 宫九笑了笑:“等一个结果,孤很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子衿的地雷蹭亲爱的!二诊什么的果断加油╭(╯3╰)╮亲爱的还有两个月不到! 多谢三观,小软,阿芮,萧梓,小船,青梅,水田,狐熊,子衿的评论支持我爱你们! 来给大家放新的秦风套外观吐槽【毒哥版本—— 作者:真十内,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4/2014041712051385.jpg 第三十一章 溪山好处便为家 祁明远去哪里了,他只是躲回了他的小木屋里头。 不得不说这样的作法有点怂,甚至于一点都不像他该有的样子。 可是他从心底承认,他回不去了。 如果回去就意味着一次又一次的妥协,祁明远觉得他还是有些心寒。 他爱上的人是一个天底下最心高气傲的人,九五至尊的位置让他从来不会让步,也不懂得让步。 祁明远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远才能看清那人哪怕一丁点真心。 他觉得疲惫,却又无计可施。 放手不舍得,守着又没有半点出路可言。 半晌,小木屋的门被人悄声推开,外面站着的是小谷子。 小姑系小心翼翼地看了祁明远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挪了进来。 祁明远失笑:“这是怎么了?” “我想要给道长道歉!”小谷子犹豫半天,最终特别响亮地开口道。 祁明远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被这人突如其来的勇气吼得一阵发疼,忍不住就叹了口气揉揉太阳穴:“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道长……”小谷子鼓足了勇气道:“那枚玉佩被皇上拿走了,所以现在也还在皇上那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察言观色,试图看清祁明远面上的表情。 然而他失败了,因为祁明远是当真的半点表情都无,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手指在桌上轻轻地一扣一扣。 “道长?”小谷子愈发忐忑不安起来,声调都有些颤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祁明远忽然问道。 这一回小谷子丝毫没有犹豫地开口道:“皇上让暗卫盯着道长的行踪……” 他说是说出口了,可是却依旧有些担忧祁明远的反应,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被人盯着,还是这么长久的时间。 可是预期之中的怒气并没有到达,祁明远怔了怔,然后微微笑了出来。 这一笑几乎让小谷子痴了,因为那笑容干净而好看,带着一种从容的意味。 小谷子保证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比祁明远更像是一个神仙。 祁明远却是觉得自己这么久憋在心头一口闷气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散了,他终究还是站起身来微微笑道:“去吧。” 小谷子不知道察觉到了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发觉,然而他还是憨憨地笑了笑,从身后顺出一口锅来:“道长,您这些时日都瘦了,这是皇上让我带给您的。”刚刚都闻到了肉味,也不知道道长会不会吃不习惯。 祁明远却是微微一怔,他将那口锅拿到眼前掀开盖子一看,异香扑鼻,显然是放了如出一辙的西域调料。 待到小谷子走了,祁明远方才定下神来慢吞吞地往后仰过去。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他会被皇上陷入现下的境地。 进退维谷…… 然而对于朱翊钧那样的人而言,也许这就是他能走出来的最远的距离。 祁明远心知肚明,却也不敢赌。他不是一个赌徒,而且祁明远明白那位皇上也不是,他们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甚至于一步都怕踏错,这样的感情单薄而脆弱,根本不像是祁明远这样的人会喜欢的事情。 只是眼下他觉得自己上瘾了。 慢慢地站起身,然后轻轻整了整衣冠,祁明远默然走出门去。 此时的朱翊钧却正与小谷子说着话:“那枚玉佩若是得了功夫,就替朕还给道长。” 小谷子怔在原地,他看得出来当他说那玉佩在皇上那里时,道长一时之间的开怀,他想不通怎么这么短短几个时辰皇上就变卦了。 朱翊钧显然意识到了小谷子正神游天外,然而他却是没有忿然,只是平静问道:“怎么了?” “皇上……”刚刚大步走进来的祁明远就那样默然地看着面前朝思暮想的人,轻轻叹了口气:“小谷子,出去。” 朱翊钧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最终默默然吞了回去。 他看着小谷子小碎步跑了出去,特别听话,听祁明远的话。 剩下屋子里头两个人面面相觑。 祁明远看了朱翊钧一会儿,便微微扬唇笑了:“多谢皇上。” “道长或许……”朱翊钧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要反驳些什么,然而他终究还是轻轻摩挲着那枚玉佩,温润的触感让他鬼使神差地没有说下去。 于是祁明远的唇角上挑弧度犹甚:“多谢。” “不必,”朱翊钧如是道,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如若只是为了道歉,道长还请回吧,朕近些时日忙得很,所以……” 祁明远盯着那人开开合合的嘴巴半晌,竟是骤然觉得心底有些乱了。 如若要跟着朱翊钧的速度,他们两个要发展到什么时候呢? 如若是真的什么事情都遵循着朱翊钧这人的心思,是不是也许他们早就分道扬镳背道而驰? 又或者,这样朝思暮想的一个人就在眼前,所有的礼法也好,世事也罢,总归不过是一抔黄土罢了。 祁明远不受控制地往前踏了一步,然后在朱翊钧愕然的当口伸手过去快而准确地将人抱住了。 祁明远身上泛着淡淡的青草香气,凉寒却又让人觉得莫名地温和。 这样的气质其实与现下的祁明远已是不大像了,如若说以前的祁明远像是一柄包裹良好的剑,那么现下剑已出鞘,甚至于凉气逼人。 只是朱翊钧从来没有见过祁明远认真起来的样子,所以他骤然被惊住了。 下一秒就被拥进了一个怀抱。 祁明远起先抱得很轻,见朱翊钧没什么反应就慢慢靠近,然后加深了这个拥抱。 有的时候拥抱是最简单而完好的抒情方式,他的意义就是我爱你,而我将把你融入我的骨血。 妥帖而温和。 朱翊钧觉得自己要被溺死在这样的一个拥抱里面,再也无处可逃。 这样的感觉揉合着踏实和不安,几乎要将他逼疯了。 好在祁明远没有继续,他就那样轻轻松开了怀里的人,然后苦笑了一声:“翊钧,我……” “道长,”朱翊钧的神色很凉,配上那微微泛红的耳尖看起来奇怪得很,他的面上带着些许疏冷和不愉:“如若不是朕通传,请不要再入宫了。” 祁明远就这样看着这人一点点拒人于千里之外,心底愈发凉寒下去。 他明白,很多事情一旦做下就没有反悔的可能。 可是祁明远没打算反悔。 他相信他自己的选择,同样明白朱翊钧的苦楚。 祁明远尚且孤家寡人,世事无谓。然而朱翊钧就是不同,他是一国之君,什么事情都有着最基本的考量,倘若皇上有断袖之癖复当如何? 祁明远不敢想象,更加不敢想象的朱翊钧。所以他根本不敢将自己脱出那些条条框框,千年以来的条条框框。 祁明远觉得心疼,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面前这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朱翊钧。 “我想要和你并肩作战,”祁明远微笑,他的笑容很温和很温和,带着一种腻死人的温柔,伸出手轻轻握住朱翊钧微微颤抖的手指在掌心,然后慢慢覆在自己的脸上,“所以皇上,请一定要等我。” 等我荣归故里,凯旋归来。 我将成为你最好的臂膀,然后和你一起站定在这万丈江山。 朱翊钧没有动,甚至他根本不舍得动上一动。 他只能默默然地看着眼前忽然沉稳起来的祁明远,然后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微微笑了出来:“朕等着你。” 换来的是祁明远拉近的一个吻,温和而妥帖,带着一种醉死人的暖意。 朱翊钧恍惚之间想着,或许自己未来凉薄如斯的那么多年,也就要靠着这一点精神慰藉努力地活着,努力地为了这皇城而活着,为了百姓而活着。 他信祁明远有颠倒世俗的能力,却不信他会在那时再回到自己的身边。 “你要对我有信心。”祁明远如是道,然后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朱翊钧的腰间。 原本空空荡荡的地方此时拴上了一枚挂坠,看上去好看的紧。 祁明远看着便觉得心底愈发添了几分暖意,小声道:“等我回来,我也要回礼。” 朱翊钧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祁明远笑得更欢,那笑意发自心底,尤为暖融。 他一步步走了出去,一次都没有没有回过头。 祁明远明白,如果回了头,也许他就不舍得走了,然而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太多辜负了的人要去回报,要去感谢。 而在那一切做完了以后,他会成为一个最好的祁明远,一个能够配得上朱翊钧的祁明远。 那就是他最后的梦想。 彼端的海岛上,宫九和楚辞朝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镇西王世子现下或许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宫九的笑容很冷,事实上他的茶也冷了,他却丝毫没有叫人重新煮一壶的意思。 镇西王世子看上去是一个很是邪肆的男人,身上似乎是有些异族血统,高个子往那儿一坐带出一股狂狷来:“九少爷这话说的有趣,我不在这里,可是该在何处?” “皇上正在找世子。”楚辞朝平静道。 “可是有人身受重伤,京城的青岩居又没有开,我只好循着线索到此来试试运气,”那人的眼底带出一抹笑来,伸手轻轻往前一探,似乎是打算勾楚辞朝的下巴:“看起来……我运气不错?” 宫九的神情霎时冷了下来,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的手,只是下一秒镇西王世子的手指甲便齐刷刷地掉了一截,宫九冷笑道:“如果有下一次,孤要的就是你的胳膊。” “呵……”镇西王世子笑了笑,那笑容里头有些怨毒有些生冷:“闻名不如见面,九少爷果然狠得很,而这一位,难不成就是传闻中九少的心头好?” 楚辞朝眉心微微一蹙,素来温雅的人也几乎忍不住心底的怒意。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阿芮,小船,青梅,小软,三观,萧梓,叶叶,crstalkongkong君的评论支持╭(╯3╰)╮我爱你们蹭\(^o^)/~ 然后今天来放新套装秦风的原画……的一部分—— 作者:剑三官方,保留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4/2014041712363160.jpg 第三十二章 尊前必有问君人 镇西王世子的目光意味深长,却终究还是抵不过宫九冷然的神情,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伸手慢慢摊开:“小王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如若再有这样一次,”宫九冷笑出声,“那么孤就杀了你。” 他的话音轻描淡写,却是带着一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阴霾,只因为宫九这样的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废话。 他让人在三更死,就决计不会留人到五更。 楚辞朝就坐在宫九的身边,手心微微有些寒凉。 他觉得他看不清宫九,只因为这人的变化实在是太快,无论是冷厉或是温柔,都让人莫名地无所适从。 然而楚辞朝却又莫名觉得安心,只因为这人从来不曾做过任何有悖于自己意愿的事情,除了那一次的吻。 带着嗜血的,却又缠绵辗转的吻。 楚辞朝默默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或是着了魔了。 “他走了,”宫九呼出一口气来,然后伸手轻轻将楚辞朝的手指包在手心,他的动作很轻缓,带着一种小心翼翼:“辞朝生气了?” 那语音也是轻轻柔柔的,依旧微凉。 只是这样的微凉落定在楚辞朝耳畔,带着一种腻死人的温和。 “无妨,”楚辞朝叹了口气问道:“如若适才他说下去,你当真会杀了他?” 宫九的眼底深邃得很,半晌方才淡淡微笑:“不会,”迎着楚辞朝微微挑起的眉眼,宫九的语声愉快无比:“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楚辞朝揉眉心,果然。 就说这样的一个人,是决计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镇西王世子这下等于是自投罗网,”楚辞朝一径说着,一径看着宫九眉眼之间的神情:“不知宫兄打算怎么办?” “如若辞朝答应我一个请求,或许孤可以考虑告诉你,”宫九眉眼之间尽是戏谑笑意,含着淡淡的温和:“不知如何、” 楚辞朝含笑,从善如流:“那便算了。” 宫九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施施然起身往屋里头,竟是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了。 楚辞朝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威胁人的,在院里怔了半晌,这才转身出去准备去找沙曼。 他还没起身,就听已经快走到门口的宫九默默回过头来笑道:“孤已经和沙曼说过,这几日不要告诉你她的行踪。” 楚辞朝挑起眉头,又一次为宫九的手段感到由衷的无奈。 这根本不是什么斗智斗勇,简直就是小孩子闹脾气,让人无可奈何却又毫无办法。 “宫……”楚辞朝甫一开口,就被那人径自往前一逼,手指竖在唇间带出些许莫名的温存气氛:“我可以告诉你。” 宫九笑意肆意自得:“让我抱一下。” 楚辞朝怔在原处,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是第一次发觉这样的一种,犹豫了半晌,他方才问道:“适才镇西王说过有病人要找我医治,不知道……” 宫九愉快地挑起眉梢,楚辞朝慌了,在他说完那一句话的时候,楚辞朝竟然开始生硬地转移话题而不是直截了当地和自己打起来,这简直就是难得的很,所以他倒是也不介怀以这样的姿势继续这场谈话:“没错,孤看他自己就病的不轻,只是辞朝……我不准你给他治病。” 这句话一出,楚辞朝更觉哭笑不得,他有些无奈地伸手轻轻拍了拍宫九的肩膀:“我需要弄清楚他的来意。” 宫九挑起眉梢看楚辞朝:“总归不是什么好来意,要你去了解做什么?” 他放开钳制着楚辞朝肩膀的手指,然后轻轻招了招,霎时一队暗卫从墙上一跃而下,整齐无比地单膝跪在他们的面前:“九少爷?” “去跟好那个镇西王世子,每一个时辰回来禀报一次。”宫九似笑非笑。 楚辞朝看着一队人唰地闪身而出又瞬间消失在视野之外,只好默默然感慨一声,然后收回了自己手里的笔。 “他这次来,只是为了试探我们的态度而已。”宫九平静道。 “既是如此,皇上那边可会有危险?”楚辞朝蹙起眉心。 这样的话题让宫九微微有些不愉,然而他到底还是跟着说了下去:“如若他现在在此处,皇上那边应是无妨才是。” 事实证明,宫九这一次却是料错了。 因为镇西王出现在了那座寺庙的外头。 镇西王出现的一瞬间,就有暗卫冲去禀报了皇上,很显然皇上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位的到来,眉宇之间根本没有半点讶然,只是添了三分冷嘲:“好,请镇西王进来。” 镇西王身材魁梧,年岁正是一个男人的好时候,当年是因着一场战事而封了这外邦一个王的尊荣,而今他回到这皇城,面上却是依稀带着几分冷霾的。 “镇西王见过皇上。”他单膝跪地,深邃的眉眼看不出几分怨怼或是愉快。 好在朱翊钧亦是不介怀,他伸出手虚扶了一把:“请吧,”低笑了一声朱翊钧说了下去:“镇西王远道而来,近些时日朕不在宫中,在此见镇西王却是怠慢了。” 镇西王似乎对于这样的说辞有些困惑,在原地站了半天方才说出一句话来:“皇上不问小王为何而来?” “边关近日可有差池?”朱翊钧的眉梢微微挑起,却是有些寒凉。 镇西王这才收起眼底的怨恨慢慢道:“皇上,此次事关重大,小王不敢怠慢。” 朱翊钧缓缓抬起眉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挥手示意大太监过去将门掩上:“镇西王,请。” 那对面是一个偌大的椅子,上面铺着虎皮,显然是为了保暖的。 镇西王也不客气,闻声便过去一屁股坐了下去:“皇上,小王斗胆请皇上免了近年的杂税。” 这一句话下去,就像是扔了一个重磅炸弹,朱翊钧霎时挑起眉梢来:“为何?” “近年来连年干旱,西域颗粒无收,如若是再有杂税……恐怕百姓亦是负担不起。”镇西王眉眼之间尽是诚恳痛楚,一字一顿道。 朱翊钧就坐在那里静默地听着,半晌方才慢吞吞放下了茶盏,悠悠道:“如若是朕没记错,前番却是有一遭,朕派去的钦差被困在了西域,不知镇西王可打算给朕一个解释?” 他每说一句话,镇西王的脸色便难看一分,半晌方才讷讷道:“臣不知此事。” “不对……”朱翊钧冷笑一声:“事后,朕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了过去,镇西王可是亦不知此事?” 镇西王的神情难看得很,就听朱翊钧慢慢道:“没错,镇西王的确不知,因为那时候无论是镇西王还是镇西王世子,都在忙着炼毒,根本没时间料理这些事情。” 镇西王骤然抬起头来,那眼神几乎是要将朱翊钧杀死的恨意。 于是朱翊钧便缓缓笑了:“那毒烟的计划失败了,你便将朕引到了此处,目的就是藉着这皇城之外庙宇中的不对劲吸引朕,让朕注意不到皇城里面的变化……”眼看着镇西王一点点丢盔卸甲,朱翊钧的笑意愈发深切起来:“可惜那皇城里头却是有太多朕的眼目,此时你的叛军大抵还没有兵临城下,便已经被尽数剿灭了。” 镇西王面色越来越难看起来,最后凝结成眉眼之间深深的恼怒与忿然。 “镇西王,你败了,成王败寇而已。”朱翊钧将茶盏重重一放,木制的桌案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尤为慑人。 镇西王却是死死盯着朱翊钧半晌,最后终究还是大声笑了出来。 这样的小声狂妄而肆意,却是根本不像是一个败军之人能够发出的声音,朱翊钧就那样冷着眉眼看他,看他被冲出来的暗卫捆成了一个粽子,还在那里犹自大笑。 尽管并不想中招,朱翊钧到底还是开口问道:“等等,”他慢慢走过去,伸手一把扭起他的头:“你笑什么?” “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镇西王的眼底有着最真切的疯狂,他就那样默然地盯着朱翊钧一字一顿道:“皇上,你素来不喜江湖,可是有些时候,江湖中人亦是可能祸乱朝堂,到了那个时候,你就该死无葬身……” “拖下去!”没等朱翊钧开口,旁边的大太监便径自挥了挥手,他看着脸色阴沉的朱翊钧,忍不住走过去一下子跪了下去:“皇上,您别……” “无妨。”朱翊钧沉了沉心底莫名涌上来的忿然怒火,伸手轻轻摸了摸腰间的玉佩,那玉质地温润而舒服,像是一泓清泉一样,让人暖心暖肺。 再多的话,大太监终于说不出来了,他想了想便状着胆子告退,然后出去找了小谷子—— “小谷子,你的道长呢?” 正在发呆的小谷子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甚至于有些结巴地问道:“皇……皇上的道长?不不对,是皇上找道长?” 大太监对于这样的回答非常不满意,伸手拍了一把小谷子的头:“我问你道长去哪里了?” 小谷子的神色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沮丧地摇头:“大主管,我不知道。” 这一次祁明远是当真决定蜕变,也只有真正地离开一阵子,回来才可能真真正正地与朱翊钧比肩,他明白,所以他远走。 大太监听到这句话只好跟小谷子一起叹了口气,在这种时候,他忽然希望那个人在。 如若是祁明远在,想必皇上在刚刚那一瞬也不至于露出那么落寂的神情。 不管如何,他们还是回宫了,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去,九五至尊的地位依然没有变,他还是那个朱翊钧,高高在上,身侧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比肩。 这天下终归还是他一个人的。 在另一边,情况却大有不同,郭擎天自打和陆尧和陆小凤分开以后,他立时想不通自己该去做点什么了。 毕竟作为一个丐帮,他所有的优势在这个世界上好像都不顶用。 尤其是作为一个爱喝酒还爱喝好酒的丐帮,这简直就是一个偌大的悲剧。 悲剧的名字啊,叫做郭擎天没钱了。 他掏出包裹里可怜巴巴的一点银钱,非常想要仰天长啸。 只有三两了,这简直就是要命。 而在这个时候,更加悲剧的事情发生了,就是有人朝他问路。 那人瘦瘦高高的,看上去是个模样不错的青年,那人就站定在郭擎天的面前,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话问道:“兄台,您知道八宝当铺怎么揍么?” 郭擎天乐了:“兄弟你要当东西啊?我也想去,你和我来!” “兄台,您告诉我怎么揍就可以咧,我等下子自个去。”那人笑眯眯的模样让人生不出几分厌烦来。 郭擎天是个热心肠,立马伸出手给那人指了路,甚至于非常热心地表示可以画张图。 然而那人似乎并不善言谈,至少在道谢过后,他就像个兔子一样蹦没影了。 郭擎天非常忧伤,说好的江湖中朋友多呐!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居然是个交流障碍症患者……身为一个路痴加上口吃你是多么需要我这样的热心肠啊?!怎么可以这样弃之如敝屣。 郭擎天忧伤的时候就想要喝酒,一喝酒就需要找银子,可是在他往兜里一掏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特么的老子这么穷也遭贼啊?! 仔细想了想郭擎天立马明白了,自己感情这是被惯偷偷了。 什么不认路啊口吃啊都是扯淡,八成那人就转等着偷自己这种缺心眼的人钱。 如果说郭擎天很富有,他或许都不愿意被人劫富济贫,何况他还就是那个贫。 当最后一口买酒钱被人抢了以后,郭擎天愤怒了。 说什么都要抓到这个贼,然后没收赃物啊! 郭擎天觉得自己真是非常有理想,雄心壮志! 此时的司空摘星走在路上只觉得自己很倒霉,因为郭擎天看衣着明显不穷,没成想包裹里就那么一丁点钱。 做了一票结果就做成这样,司空摘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穷凶极恶的丐哥盯住了,犹自非常忧伤地抛着郭擎天的钱袋在路上走着。 他一径走着一径就看到了杏花村酒家,立时就眼前一亮。 一般来说要做陆小凤的朋友,酒量都不少,何况是司空摘星,俗话说的千杯不倒估计也就是这一种。 他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钱袋,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来一壶顶好的杏花酒!” 那店小二眼睛多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位大爷,乐呵呵地问道:“来了您呐,今儿主顾多,您看您是在大堂上凑合一下可好?” 司空摘星眼下也不挑剔,乐呵呵地应了便在一楼落座。 很显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过不了半柱香的功夫,郭擎天就要找到这里来了,否则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里坐下的。 因为这一坐,也就坐出了那一辈子不依不饶的纠缠。 因为眼下,郭擎天也正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地准备找那个损贼,他原本的打算是去官府报个案,没成想去衙门的路上先看到了杏花村酒楼,挠挠头他决定用最后一点没被顺走的银钱进去买点水酒喝喝,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这背影郭擎天发誓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所以他径自走了过去,然后面无表情地伸手敲了敲那人的后背。 果不其然那人一转头…… 不是。 “你易容了。”郭擎天沉默片刻,直截了当伸手。 被掐住的那人还真是司空摘星,此时他面上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脸,看上去有些猥琐。 他盯着郭擎天看了一会儿,然后沉着声调道:“这位小兄弟,我似乎不认得你。” 郭擎天非常笃定:“不对,我刚刚摸过你的身体,我认识你的身体。” 摸过……身体…… 认识……身体…… 偏偏他的话音还是又笃定又嘹亮,整个杏花村酒楼都被震惊了,齐齐竖起耳朵来,简直就是年度大戏! 饶是司空摘星,此时也忍不住恼羞成怒起来,伸手就想与郭擎天过过招。 只可惜此时郭擎天的重磅炸弹还没丢出来,因为他很快就轻快无比地接了一句—— “想逃出我的手心,你还欠点火候。” 艾玛这是什么节奏?! 自家小东西易容逃亡了被主人追上的节奏么! 真是非常值得好好脑补一下,简直是不能更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萧梓,小船,阿芮,青梅,小软,三观,?君的评论支持╭(╯3╰)╮ 然后今天是个小长章\(^o^)/~ 说起昨天的秦风原画,今天来放另外一半—— 现实与原画有差距,改天来放现实版本QAQ。 作者:剑网三官方,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4/2014041712363152.jpg 第三十三章 万里河山远目尽 郭擎天自然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一句多么石破天惊的话,就见面前的司空摘星已是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面如死灰地看了郭擎天一会儿,然后伸手将一个钱袋掏了出来:“三两银子,你数一数?” 郭擎天觉得这个小贼真是非常识时务。 孰料他刚刚拿起钱袋,就见司空摘星已是一挺身站直,盯着郭擎天就开始叹气:“你说说你,不就是钱袋丢了么?!你至于么!” 郭擎天非常委屈地眨眨眼。 就听司空摘星愤愤然道:“那个小贼我已经抓住了,现在就把钱袋还你,别出去丢人现眼!” “你不是他?”郭擎天有些狐疑,显然是被绕进去了。 司空摘星大摇大摆地点头,丝毫没有半点负罪感。 这让郭擎天觉得非常歉然:“那我请你喝酒。” 司空摘星张大了嘴,就见这个刚刚还气哼哼要人还钱的家伙瞬间眉开眼笑起来,和变脸有一拼:“大恩不言谢,我请你喝酒!” 这两者之间有任何逻辑性么?司空摘星茫茫然地被人一把拉到椅子上,然后几乎是摁倒了。 半晌,他方才咽了咽口水,盯着刚刚端上酒杯来的店小二,干巴巴道:“事实上,这壶酒要二十两银子。” 是他刚刚点的上好的佳酿。 郭擎天倒水酒的手蓦地一顿,然后脸色如常地笑了笑:“那你请我好了。” ……凭什么? 这么自来熟是靠着什么啊喂,司空摘星哭笑不得,却到底也不想让这人再讲出什么败坏名声的话来,索性低声道:“我请你这一回,然后你就远远地走开行不行?” 司空摘星觉得自己还真是时运不济,居然就遇上这么一个奇人。 显然,郭擎天又一次没能正确理解司空摘星的意思,他甚至还努力听挺胸脯:“我得报恩!” 真是非常有原则。 而这样的原则听在司空摘星耳畔就是在说“我吃定你了”,这让司空摘星异常头疼,几乎是无力地抚了抚额:“我觉得江湖无处不相识,所以我们后会有期就是。” “不行,”郭擎天正色道:“我现在只有你一个朋友,对了,你叫什么?” 司空摘星瞪了瞪眼睛,最后叹了口气小声糊弄:“司空青竹。” “好名字!我是郭擎天,幸会幸会。”郭擎天笑了笑,然后伸手轻轻一揽司空摘星的肩膀低声道:“我的轻功可以轻易地跟上你,所以要摆脱掉我还是算了吧。” 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是没来由地让司空摘星一僵,他确实是打算靠着轻功脱身,没成想轻而易举地就被这人发觉了。他在心底微微一凉,就听郭擎天这货已经慢慢覆在他的耳畔低笑道:“我告诉你,我刚刚摸了你的手腕,皮肤不错,真想看你没易容的样子。” 这算是赤果果的调戏吧?司空摘星觉得自己青筋直蹦,忍不住寒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偷我的东西,又还给我,我觉得司空君真是有趣得很,”郭擎天笑了笑,身子自然而然地往后靠着,显出几分风流不羁的模样:“而且你脸皮薄,有意思。” 感情这人之前说了半天话都是在戏谑自己?司空摘星又一次打心底觉得无力起来。 他之前见过那么多人,饶是和陆小凤一起的时候,也不曾被戏耍地这么厉害,然而面前的这个人却是不同了,他看上去蠢得很,甚至于带着一种不知世事的天真感,只是真真正正接触起来,这人却是像猫捉老鼠似的,让人根本摸不到头脑。 “我还你多点钱,你别跟着我了。”司空摘星深吸了一口气,认栽。 “我不打劫的,”郭擎天立时瞪大了眼睛,那表情可委屈:“这样感觉我一点都不君子,我们帮主教我们……” 司空摘星捂耳朵,他感觉和郭擎天在一起就像是被不停地魔音灌耳,简直比邪教都可怕。 郭擎天似乎是意识到了,他笑嘻嘻地拎起桌上的酒倒了一杯:“来司空兄,压压惊压压惊。” ……那酒好像是我的。 司空摘星清醒地认识到,和这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只好闷闷地端起一杯酒来往肚子里头倒,这杏花村家的酒是当真地好,几杯下肚已是醉人。 “我跟你一个月,你给我找点乐子。”郭擎天非常蛮不讲理。 司空摘星哽了一下,然后乐了:“要不我给郭兄找个青楼姑娘寻乐子?” “那我还不如找你。”郭擎天眉眼轻佻含笑。 这下司空摘星可是不乐意了,不管如何,他伸手捏起桌上的杯子便是径自一弹,朝着郭擎天的肚子就过去了。 郭擎天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的身子诡异地一动,然后竟是径自冲向前头,背上挂着竹竿似的东西轻飘飘地往前一架,竟是径自架在了司空摘星的面前,几乎将人压了个实在。 “你看,还是和你打架有意思,”郭擎天笑眯眯地收了招,嘴里没几分诚意地叹息:“得罪了。” 司空摘星觉得自己真是不该出门的。 这边司空摘星不好过,彼端的朱翊钧同样陷入了困境,他想不通自己为何被人盯上了,更加想不通的是镇西王的来意。 如若是为了提个醒,那么他根本不必要亲自来,至于示威……就更加没有意义了。眼下镇西王被关了起来,岂不是一切都是白费了。 “传小谷子进来。”朱翊钧觉得有些心烦,下意识叫人。 小谷子不多时便到了,这些时候祁明远不在这里,小谷子被派去看大狱,正好就看着那镇西王。 不知为何,朱翊钧总是觉得看到这个小谷子,就好像祁明远还没有离开一般,心里稍稍定下几分:“小谷子,镇西王最近可好?” “回皇上的话,吃饱了就睡,好得很。”小谷子努力察言观色,结果……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真是个悲剧,如果说是仙风道骨的道长,肯定非常擅长给皇上排忧解难。 朱翊钧微微拧起眉心:“吃饱了就睡?”这根本就不像是镇西王来此的目的,总不能说是为了来蹭饭的吧? “没错……”小谷子叹了口气,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了想他补充道:“嗯,而且还总是自言自语。” “他说了什么?”这次朱翊钧来了些兴趣。 “好像是大难将至什么的,侍卫长大人说他疯了。”小谷子胆战心惊。 朱翊钧却是觉察出几分不对来,老实说近些时候的确是天灾不断,休说旁的,光是那干旱就已经是要命的事情。然而大难将至和他们去寺庙有什么关联性?朱翊钧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您可是过度操劳了?”小谷子状着胆子问道。 这些时日朱翊钧瘦的让人微微有些心惊,似乎只剩下那么一副骨架子撑着,除了筋骨什么都没了。 伴着几声轻咳,朱翊钧自己亦是明白了那么点不对劲来,他的目光有些凝不起来,半晌方才低声道:“传刘御医入宫,别声张。” 小谷子压了压心底的焦虑,小声应了,便出去寻人了。 他心知肚明,皇上这次怕是病的重了,只是他想不出任何办法,同样找不回那个能让皇上恢复成有血有肉的那个人。 刘太医入宫的时候,天色昏昏,他通禀了便进去给朱翊钧把脉,朱翊钧整个人陷进那偌大的椅子里头,面色看上去有些掩饰不住的苍白:“朕近日觉得有些不济事,不知道可是有了什么差池?” 他的语声很慢,却是让刘太医明显地察觉出那一股气息的不对劲来:“皇上,恕臣斗胆,不知可否给皇上施针?” “无妨。”朱翊钧神色微微一变,却还是颔首。 几针下去却是正正扎进穴位,让朱翊钧的面色变了几回,最后定格在平静无比的神情。 针尖拔了出来却是微微的暗黑色,刘太医从心底微微一惊:“皇上,”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臣颤颤巍巍地抖手:“您这是中毒了。” 电光火石之间,朱翊钧终于明晰了一件事,想必当初要引他去庙宇的那人并没有存其他的心思,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中毒,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者派了镇西王藉着觐见的名声来看,以便于下面计划的实施。 想必镇西王进去之前早就用什么法子将消息传了出去,又或者那已经疯了的镇西王,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那一瞬间朱翊钧的脑海中掠过了好几个人的名字,最后他微微一笑平静问道:“这毒多久可解?” 一句话让刘太医几乎要冒出冷汗来,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拔针,一边打量着皇上的神情,半晌方才抖着声音回应道:“皇上……老臣无能,这毒总归要明白它的成分,不然臣不敢妄动啊。” 朱翊钧遣人走了。 这种时候,贸贸然公布这个消息显然是会让人心震动,作为一个帝王,他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在做任何决定的时候,身旁永远是寂寂无人? 朱翊钧忽然觉得有些冷,他伸出手,触碰到的依旧是冰凉的空气。 呵……万丈之上,终究是孤身一人。 如此高的毒性,想必以那人高绝的医术依旧可解。 楚辞朝。 只是那与太平王世子相交甚好的楚辞朝对于这件事究竟知不知情呢? 这些事都有待商榷,朱翊钧想着,眉眼之间的温度微微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子衿的地雷╭(╯3╰)╮不管什么时候考试比较重要,亲爱的多多加油哦!爱你╭(╯3╰)╮ 然后多谢阿芮,青梅,小船,小软,萧梓,孤烟,子衿,三观,?君,水田,依永的支持,我爱你们! 今天来放定国的萝莉图,成男请让我稍后QAQ—— 作者:剑三官方,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4/2014041712200133.jpg 第三十四章 拣尽寒枝不肯栖 很显然,此时的楚辞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朱翊钧定义成了嫌疑人,他正坐在榻上和宫九说着话。 这些时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和宫九同处一室,甚至连不自在的感觉都少了不少。 就好像是习惯了习以为常了,也就当真不会再觉得别扭—— “镇西王世子现下如何了?” “辞朝……”不知何时,宫九竟是径自向前一探,整个人慢慢向前附耳到楚辞朝耳畔轻轻吹了口气道:“孤不喜你总是念起旁人。” 楚辞朝平静万分地蹙眉将人推开:“如何了?” 宫九揉揉眉心:“我这就派人将他宰了。” ……这种谈不明白话的感觉啊,楚辞朝叹息,只好换了个问法:“那么我这样问,你应当一直盯着镇西王世子吧?” “是,”宫九如是道:“如若孤没猜错,镇西王世子应当控制着一大批傀儡。” 又是傀儡,楚辞朝想起之前尚在穿越局的时候,叶枫他们就面临了一批“剑人”,好像傀儡战术是百玩不厌的,无论何时都被人用来用去,智硬真是让人忍不住叹息。 “如若他控制着傀儡,那么镇西王呢?”楚辞朝忽然蹙起眉心。 这个问题成功地让宫九微微怔住,然后轻轻伸手捋了捋楚辞朝的发丝:“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凉寒,却是含笑的:“不管如何,总归是我来想就是。” “为何?”楚辞朝叹息。 “因为你不该太过劳神,这些时日手脚冰凉,不知可是水土不服。”宫九如是道。 “既然如此,”楚辞朝终究还是将话题转了回去:“我想要回去,宫兄,你不能让楚某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这个话题被遮遮掩掩那么久,终究还是被摆上了台面。 楚辞朝面色平静,却是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力度。 宫九的神情却是霎时凉了,他几乎是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然后慢慢伸出手去。 楚辞朝早就料到这一招,整个人往后一窜竟是直接跃出了房门到了院子里头,他手中执笔,面上清雅而寒凉。 这样的神情让宫九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尘世里那么多人,他从来不曾在意过哪一个,然而唯一这一个,还说什么都想要远离。 宫九只觉得适才贴近一刻起就不怎么清醒的脑子被撩了一把火一般,根本没办法控制。 他手上动作狠戾非常,竟是直接向着楚辞朝的颈间抓去! 这样的一个动作让楚辞朝成功地微微一怔,整个人向后狠命一闪,手上的动作也更快了几分,直截了当地给自己套了一个春泥:“宫兄!” 宫九没做声,他的眼底微微有些泛红,看着楚辞朝的目光却是定定的,根本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 “宫九!”楚辞朝甩出一个钟林毓秀,墨意散处仿若那细致隽永的颜体,好看的紧。 这样的动作终究让宫九微微反应过来,他慢慢停住动作,然后看向楚辞朝。那一瞬间,惯然冷肃的眼底似乎是恍惚间带了几分歉然,他就那样看了楚辞朝良久,然后小声道:“抱歉,辞朝。” 楚辞朝盯着宫九叹了口气,然后慢慢摇了摇手:“你的情绪控制得不大好,想必也是心病,”他没有在意宫九讶然的神色只是说了下去:“心病只能心药医,楚某是没法子的。” 宫九似乎是这辈子头一次被人这样说着,他就保持着一脸微微茫然的模样看着楚辞朝,半晌方才恢复了既往的肃然模样慢慢道:“多谢。” “不必。”楚辞朝笑了笑,伸手轻轻敲了敲宫九的肩膀,也正是这才发觉出宫九的不对劲来。 宫九的皮肤很烫,即便是隔着衣服亦是能感觉到那种不寻常的热度。 “你这是……”楚辞朝有些讶异,刚想进一步动弹就见宫九竟是径自一扯,整个人往后遁出好几步去。 “宫九,”楚辞朝沉下眸子,语声中已是有些愠怒:“我素来不知,宫兄竟是个讳疾忌医之人。” “……”宫九的神色有些复杂,最后定格在冷霾上:“孤却是不知,楚辞朝何时变成了一个热心肠的好人?” 他这话一出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心知肚明,无论如何楚辞朝最在乎的就是病人,作为一个称职的大夫,他是决计不能容忍任何病人从他面前离开的。 果不其然,楚辞朝盯着他看了良久,最后似笑非笑地颔首:“宫兄不必激我,你这病……” 宫九没等他说完,因为他整个人都被火烧火燎的感觉快要逼疯了,而眼前的人就像是一泓清泉一样,是唯一的解药。 他直接扑向了楚辞朝。 楚辞朝猝不及防之间被人这么一扑,几乎是下意识往后一倒,所有的好功夫都是徒劳,只因为这个动作太过出其不意的缘故。 宫九在电光火石的一瞬还记得伸出手去护住了楚辞朝的后脑,以免这人被摔傻了。 楚辞朝咽了口气,刚想回击就发觉了不对劲。 因为宫九的眸子已经微微有些散了,楚辞朝下意识探向宫九的脉搏,就发觉宫九的手脚开始不老实起来,那动作几乎是一种本能,带着侵略性的纠缠。 楚辞朝错愕之间,就听到外头的院门响了,是沙曼和祁明远的声音—— “楚兄,你们……” 楚辞朝下意识地往门上打了一个芙蓉并蒂,期冀那技能稍微有些用将门定住哪怕半秒。 可是迟了。 因为祁明远已经和沙曼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将眼前的场景尽收眼底。 远道而来的祁明远整个人怔在了原地,然后飞也似地窜了出去。 楚辞朝面上慢慢凉了下去,伸手在宫九的手腕上轻轻打了一记,照着穴道扣下去的办法极为有用,不多时宫九便呼吸平稳地睡了过去,剩下一个楚辞朝默默然起身将衣襟整理好往外头走:“什么事?” 祁明远默然叹息:“我什么都没看到。”除了他把你扑倒了你也不挣扎…… 楚辞朝颔首,面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比的模样:“祁兄远道而来,总不至于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他说这话的模样似笑非笑,竟是一副戏谑的模样。 祁明远不得不承认,当年认为穿越局最纯善的就是楚辞朝果然就是个错误啊!在十天以后最不能惹排行中排行首位那绝对不是吹嘘出来的…… “我来是要告诉你,镇西王被抓了,然后现下皇上的注意力应当不在太平王世子这边,你们如若是不想被牵涉进去,这些时日别回京城。”祁明远的声线很沉,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质感。 楚辞朝微微有些愕然,他想不通祁明远是哪根筋搭错,就好像他同样想不通为何这一次感觉祁明远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半晌,他方才微微颔首笑道:“多谢。”尽管这些消息宫九的线人早已经飞鸽传书过来了。 顿了顿,楚辞朝的神色有些讶然,他微微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来,是因着另一桩事情。” 祁明远听出有异,忍不住跟着蹙起眉头问道:“什么事?” “皇上听闻是中毒了。”楚辞朝说着这句话,一边细细查看着祁明远的神情,他的语声压得很低,却根本不像是在说什么石破天惊的事情。 然而祁明远却是当时怔在了原处,他费尽力气将目光慢慢向上抬,然后对上了楚辞朝的目光:“朱翊钧,中毒了?” 楚辞朝丝毫没有介怀祁明远直呼皇上名字的大逆不道,只微微颔首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忧,毕竟倘若坊间还没有传闻,想必病的也不算重。” 然而这些话灌在祁明远耳边,却是根本没办法让他平静下来,他慢慢将目光移了回去,苦笑道:“我这次出来,是想要遍寻名师学会周易之道,然后好好替他解决一些麻烦,顺便将消息转达给你们,可是……”祁明远的声线恍若叹息:“他那样的人啊,如若不是病的快死了,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更别提让坊间知道了。 国君一旦病了,势必会影响民心。 朱翊钧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楚兄是怎么知晓的?”祁明远定了定心神问道。 楚辞朝微微顿了顿,这才含糊道:“我也是听旁人讲的,真真假假亦是不知。” 祁明远苦笑颔首,心知楚辞朝是不打算细说了,毕竟他们现下并不算一起的人,派系纷争什么的太过明晰,也怨不得楚辞朝。所以他平静地颔首道:“多谢楚兄。” “不必。”楚辞朝心底微微有些不忍,摇头道。 祁明远眼下焦心,也不愿在这里多待,只勉力笑了笑道:“既是如此,我便先行一步。” 楚辞朝素来是个擅长言辞的,此刻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站在原处看了祁明远一会儿,方才忍不住问道:“祁兄。” 祁明远很少听楚辞朝这样唤他,似乎是自他在宫里头坑了楚辞朝一阵以后,楚辞朝就极少用这样推心置腹的语气了。 这让他几乎是眼眶微微一热,慢慢问道:“怎么?” “无妨……”楚辞朝沉下心思,微笑问道:“不知道祁兄需不需要我回宫一趟?” 祁明远怔在了原地。 而同样怔在原处的,还有刚刚从院子里头出来的宫九,他的眼底寒凉,几乎是带着杀意地看向了祁明远。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阿芮,萧梓,小软,小船,三观,青梅的评论支持╭(╯3╰)╮如有遗漏……就是*抽了掩面QAQ! 最近又一次疯狂开坑了让我掩面…… 娱乐圈重生*文,小心翼翼贴个链接,喜欢的妹纸可以来看看,与本文同步日更到底。 然后本文完结之前去开剑三白云城主那篇嗯~ o(* ̄▽ ̄*)o 多谢大家的支持! 电脑版链接如下: 爪机党戳这里: 然后今天继续来放秦风的萝莉套装╭(╯3╰)╮说成是定国一定是因为我太2了QAQ! 作者:剑三官方,保留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戳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4/2014041712200149.jpg 第三十五章 来岁今朝为谁顾 祁明远看着神色默然冷霾起来的宫九,深感头疼,太多的情绪交杂在一起,他最后默然叹息:“罢了,楚兄,我来这里,并不是想要求你帮我什么,我只是想要……” “说抱歉?”宫九一步步逼近,他的面上带着一种至死的凉薄,看着祁明远的目光亦是深邃而嘲讽的:“别告诉我,你认为告诉孤一个已经了然的消息,就可以算得上是道歉。” 祁明远蹙起眉心,然而宫九却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去:“无论你是有意还是无心,到底是你让辞朝……” “宫九。”楚辞朝很少连名带姓地叫人,这或许是宫九印象里最严厉的一次。 他漠然止住声音,目光却依旧是不善的。 便听着楚辞朝微微叹了口气道:“罢了,”他的眼底带着些许倦然,“宫兄不必太过咄咄逼人。” 宫九没有再说话,倒是祁明远转过头来,认真非常地颔首道:“抱歉。” 楚辞朝看了祁明远良久,最后叹了口气摇摇头。 很多事情不过是命运使然,就算祁明远不说,也未必就会如何。 “我会和祁兄一起回京城,宫兄,你……”楚辞朝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完。 他看得出来宫九的不喜,同样看得分明的,是宫九愈发扑朔迷离的态度,也正是因此,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宫九盯着楚辞朝看了良久,他身上几乎泛起刻骨的杀意,然而又默不作声地掩饰下去,半晌,他方才不耐烦地颔首道:“孤和你一起回去。” “你不必勉强。”楚辞朝的话音温和,眉眼之间却是缓缓镀上一层笑意。 宫九揉揉自己的眉心,就为了这个笑,他估计也是要沦陷了。 为了楚辞朝这样的人,宫九觉得值得。 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的那么多人之中,最真性情的一个,也是最让人揣摩不透的一个人,他愿意跟他一起走,无论是到何处。 “多谢。”楚辞朝如是道。 宫九却是因着这个笑默然半晌,最终还只是慢慢地挑了挑唇角,那个动作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在笑过之后,宫九飞也似地跑了,那叫一个迅疾。 “皇上不会有事的。”楚辞朝看着宫九走远,这才转过头来和祁明远道。 “谢谢你,辞朝,”祁明远如是道,他想了半晌,最后还是释然一笑:“我此番还有些事要做,就不和你们一起回京了,何况九少爷应当也是不喜我一起的。” 想起之前祁明远撞到的事情,楚辞朝大感头疼:“你或许是误会了什么,我们……” “不,”祁明远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微微笑了笑,那笑意亦是出尘的:“祁某是当真还有些事情要做。” 楚辞朝看了祁明远良久,最终叹了口气问道:“你是要去找镇西王世子?” “楚兄有线索?”祁明远的语气微沉,显然是主意已定。 楚辞朝何止是有线索,事实上宫九的人一直跟着镇西王世子,几乎是寸步不离,每天都有人回来禀报最新的消息,然而此时不知为何,他却是忽然不想让祁明远陷进去。 依着他的感觉,祁明远陷进去已经太深了,而朱翊钧又显然不是一个会为情所困的人。 他替祁明远不值。 祁明远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就明白了楚辞朝的意思,他忍不住微微扬了扬眉:“即便是楚兄不说,祁某亦是不会改变主意,只不过是要多走些弯路罢了。” 楚辞朝悠悠然叹了口气:“你为何这么执着?” 几乎是一瞬间,楚辞朝觉得自己看得出来祁明远眼底的期许:“我想要和他走到能够并肩的高度,就要先帮他守好这天下。” 而眼下唯一一个力所能及的,就是撞上来的这个镇西王世子。 “好,”宫九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来,他负着双手站在门旁,神色似笑非笑:“进来,孤告诉你最近的消息。” 楚辞朝犹豫了片刻,终局还是没有阻止。 每个人的情路总归是自己的事情,妄加阻拦本就不是朋友之情兄弟之义能够做出的事情,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支持祁明远。 仅此而已。 宫九的想法则更是简单,这人能够离开自己和楚辞朝自己走,这简直是非常识时务的事情,让他非常满意,自然不介意让他帮个忙去把那个觊觎过楚辞朝的蠢货宰了。 “他平日行踪诡秘,大多数时候都在广阳城的地宫里头,”宫九如是道,“而这几日暗探来报都说没有见到镇西王世子的踪影,想必是在那地宫里头训练傀儡。” “傀儡和蛊毒,就是他致胜的手段。”祁明远总结道,他的指尖微微探出,却是苍白的紧。 “没错。”宫九颔首肯定。 倒是楚辞朝看着祁明远的模样微微抽了口气,趁着送人的功夫问道:“你最近在做什么?” 祁明远犹豫了片刻方才道:“练功。” 这个答案实在是太过含糊不清,以至于楚辞朝非常不依不饶地问了下去:“练什么功?你最近身体底子折损得太厉害,你自己知道么?” “这算是大夫病?”祁明远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试图糊弄过去。 然而楚辞朝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人,他看了祁明远一会儿,然后一针见血道:“你是不是习了些占卦的法子?” 自古而来,占卦占得太深,往往会折损占卦人的身子,更何况占得东西愈是深刻,就愈是折损的厉害。 祁明远的面上是掩不住的苍白,指尖更是冰凉,想必就是这次出宫学了些不该学的东西。 “楚兄,”祁明远缓缓微笑,半晌方才问道:“有法子吗?” “窥天命的人,大多不得长寿,你不能拿这个冒险。”楚辞朝如是道。 祁明远非常认真地聆听,然后默然笑了笑:“我明白了,谢谢你。” 他说的简单,那单单薄薄的一副骨架子衬着那一身白衣服,就好像是更加飘飘欲仙了一般。 这样的一个祁明远让人看了都微微有些心惊,以至于楚辞朝一把将人拉住:“祁兄。” “怎么?”祁明远微笑,他笑起来的模样已经和从前不大一样,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人就好像真的多出了那么一点仙风道骨的神韵来。 “我给你开几贴补药,这一阵子不要再占卦了,”楚辞朝吸了口气,在旁边石桌上铺了宣纸写着,一边头也不抬道:“你若是想知道皇上的消息,就自己好生的待着,等到时机到了自己去看。” 这一次楚辞朝是真的说对了,祁明远根本没办法将心神定下来,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想要替朱翊钧看看这天下大势,更加忍不住想去看看朱翊钧的命数。 唯一不敢算的,是和自己的纠葛,怕算了,也就断了。 那点半吊子功夫让他没办法详细地占星,只能循着古籍拿命数来熬。 祁明远终究还是孤身一人走了,楚辞朝看了他良久,最后被宫九披了一件厚厚的大氅在身上:“要下雪了。”宫九的声线平静而安和。 楚辞朝微微一怔,然后将那大氅拽紧了些:“回去吧。”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能自求多福。”宫九凉薄道。 好在楚辞朝已经习惯了这人的说话方式,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径自和人一起回屋里头,等着明日天气初晴就回京城去。 不远处的京城,司空摘星却是惹上了一个大麻烦。 郭擎天一脸痞子气,偏偏一旦正经起来就是万分的风流模样,司空摘星受不住了,就只好抱头鼠窜,跑的那叫一个快。 可惜了,因为郭擎天有一件事还真是没骗他,那就是他的轻功很好。 更何况那根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作为剑三唯一一个可以双人轻功的丐帮,郭擎天看到司空摘星一跑立刻就激动了啊! “青竹莫急,我来带你!”郭擎天乐呵呵地笑了笑,甩了两下袖子唰唰地追上去,一把揽住了司空摘星的腰,偏偏他还极为喜欢这个姿势,为了让大家更好欣赏,于是郭擎天非常有勇气地往地面方向降低了一点高度…… 于是京城里头的所有人都抬起了头,几乎是惊呆了地看着两个人一起在空中飞来飞去! 如若是详细一点说的话,那就是一个男人揽着另一个男人的腰在空中飞来飞去! 简直是非常有爆点非常喜闻乐见。 “如果那个被揽住的人不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大叔就好了……”听完茶楼小二绘声绘色的描述,几乎无数茶客都惋惜地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司空摘星觉得自己快死了,是真正意义上的快死了。 身为一个惯偷,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悲剧的事实,毕竟就算他最好的朋友陆小凤再怎么风流成性,到底也没风流到他司空摘星的头上。 然而这位郭擎天郭大侠,基本直接了当地就把拐妹子的办法全在他身上试了一遭。 如果说不是因为郭擎天自己说明白了他不过是为了乐子,司空摘星几乎要以为这人有断袖之癖了。 憋屈到不行的司空摘星刚刚得了自由一屁股坐在了酒楼里头,满目颓唐地看向了面前面不改色的郭擎天:“说吧,郭大侠,您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小的真是错了。”尼玛盯上你偷了你三两银子你不会就打算这辈子吃定我了吧? 郭擎天真是非常无辜,他睁大了他无辜的双眼看向了面前的司空摘星,然后表情非常哀怨地问道:“你是嫌弃我了么?” “……我是。”司空摘星破罐子破摔。 “司空摘星,”郭擎天低笑,那笑容有点痞子气,带不了多少真切意味地缓缓道:“可是我还这是挺喜欢你的,怎么办?” 司空摘星怔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默默哀怨一下,最近*评论系统抽风抽的啊…… 多谢萧梓,三观,小船,青梅,阿芮,小软的评论支持╭(╯3╰)╮你们实在是辛苦了QAQ…… 这几章气氛比较凝重【有么?!】 放一张花哥Q版萌头像—— 作者;野生珊瑚虫,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4/2014042212324349.jpg 然后昨天阿修妹纸提醒说新文爪机党链接放成这个文的了掩面……我怎么这么蠢。。。我我我再来一次~~~~(>_<)~~~~ 谢谢大家支持╭(╯3╰)╮ 爪机党戳这里: 第三十六章 与君各记少年时 司空摘星觉得自己已经被堵的无话可说,所以他只好默默然叹了口气往后窜了一点隔出距离来,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到底要什么?郭擎天,你我都明白你并不是喜欢我。” 郭擎天的表情立时变得非常痛楚,他盯着司空摘星看了半晌,最后幽幽道:“我确实是挺喜欢你的啊。” “郭兄……”司空摘星正色道。 “我很无聊。”郭擎天伸出手轻轻勾了勾司空摘星的下巴,那动作带了三分轻佻,然而下一秒他便收了手,言笑晏晏的模样让人生不起气来。 司空摘星只觉得无奈,他看了郭擎天半晌,最后问道:“要不然,你和陆兄他们一起探案去?” 郭擎天想了一会儿,然后摇头:“我还是觉得跟着你比较有意思。” “我要去……”司空摘星恼怒,他却是根本没办法将自己做的事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然而郭擎天却是瞬间了然,他认真无比地颔首道:“嗯,你需要我帮你望风吗?”顿了顿,他认真无比地说了下去:“在我们家乡,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如果你杀人,我就帮你递刀子,如果你要干坏事,我就帮你望风……如果你要云游四方,我就陪你浪迹天涯。” 这种像是情话一样的语言从郭擎天口中说出来,莫名就带上了一点喜感。 倘若是旁人,或许司空摘星还会想上那么一会子,然而换做了郭擎天,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哭笑不得。 这也就是说为什么大多数人会告诉你,做人不能太过风流成性,不能太过油嘴滑舌,因为你日后说的太多话都会被人当成是骗人的。 比如说现下的郭擎天。 司空摘星看了他良久,最后伸手从腰间解开一把腰刀递过去:“前些时日我去西域拿到的奇物,此番就送与郭兄何如?” “司空兄。”郭擎天泪眼汪汪,几乎想要伸出手去拥抱司空摘星一下。 然而司空摘星却是动作极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一顿,然后稳稳地站定,他的目光很是平静,却是带着一种让郭擎天不敢妄动的意思:“后会有期。” “司空兄。”郭擎天的语气也恢复了原本的常态,他想了想,然后往后顿了一步,朝着司空摘星的方向瞬间冲了过去,一把揽住了司空摘星的腰就往空中跑。 这一下来的猝不及防,司空摘星饶是何其好的轻功也是抵不住某人突然发疯,被人拉着就飞到了天上。 偏生郭擎天又是动作极快,几个闪身就带着司空摘星从众人眼里消失了。 司空摘星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只觉得一口气哽在喉间哭笑不得:“郭兄何意?” “我们那里有个说法,这叫做带着情缘双飞,”郭擎天说起来毫不脸红:“我需要对你的名声负责吗?” 看着忽然苦恼起来的郭擎天,司空摘星只觉得打心底无力起来,默默然咬牙:“不必……” 腰间被揽着飞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变成了一个姑娘,这样的错觉让司空摘星有些不舒服起来,然而他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极少有这样的时候,可以在皇城之上飞来飞去,司空摘星认认真真地看着风景,打心底感慨起来,然后下一秒…… 他就被直接丢下去了啊! 从高空被人丢下去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糟糕,以至于司空摘星当时脑子就懵了一下,好在他的轻功本就是极好,在快到屋檐上的时候微微一借力,然后退了几步踩稳了身形。 再抬起头,还哪有那人的影子? 司空摘星咬牙切齿,觉得自己几乎要被那人诡异的脑回路逼疯…… 微微摇了摇头,司空摘星下意识往腰间去掏东西,这才发觉腰际已经被挂了一个小玩意,那是一个小巧而精致的—— 粉红色腰鼓? 有正常人会拿这种东西送一个男人么?! 再摸过去,是一把小巧精致的腰刀,上面刻着几个小纂—— 断水流。 司空摘星莫名地怔了怔,竟是没有察觉到是何时被这人近了身,更别提放上这些东西。 素来带着三分笑的眉眼微微带了几分错愕,然后摇摇头心情颇佳地走了。 不远处稳稳落定的郭擎天就那样看着司空摘星一步步离开,然后笑了笑往别处走。 他走的方向和司空摘星是相反的,一步一步摇摇晃晃乐乐呵呵,就好像是醉酒的人,往往都有种微醺的快感一般。 他觉得是时候该放下了,比如说这位司空摘星,也不过是一个路人罢了。 彼时的祁明远想的却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他一路走着,一路强迫着自己不要再去想朱翊钧的事情。 他不是一个神,楚辞朝说的一点都没错,倘若一定要逆天而为,最后先悲剧的一定也是他祁明远。 或许祁明远不怕悲剧,毕竟这里的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数据而已,真正的那个他还在现实世界里,一旦回去,一切如常。 然而他到底还是存着几分侥幸的心思,或许当一切尘埃落定,他可以和朱翊钧一起,站定这万里河山。 万里之上,就不再让他孤身一人。 想到这里,祁明远终究还是循着风水脉找了一块易于卜卦的风水宝地停住,然后摆卦算起了皇宫的运势。 只是这次他还没有来得及算,就已经发觉了不对劲。 因为起风了。 他刚刚摆好的东西被这阵风尽数吹过,然后一点点地散开,最后形成了一个奇诡的卦象—— 大变。 素来这样的卦象都是谈不上吉凶,只能凭借人力来扭转,祁明远微微一怔,站定在原地眉心紧锁。 他相信朱翊钧的能力,却还是忍不住会去担忧。 此时的皇城却是当真出事了。 宫九和楚辞朝还没来得及赶到,然而大狱却是破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妖兵,竟是将那镇西王从大狱里头劫走了。京城的大狱素来是牢不可破的,看守众众,更别说各种防御体系都是极为完善,狱官就跪在朱翊钧的脚下,几乎是抖如筛糠。 朱翊钧盯着他问道:“看守死伤如何?” “当天的看守尽死,然而门口却是毫发无伤,想必那些人不是从门口过去的。”那狱官说起这个也是一肚子狐疑,他想不通为何那些劫狱的人根本没从门口出去,却是凭空消失了踪迹。 “这次的事,或许不过是一个警醒,”朱翊钧蹙蹙眉头,他的手指微微有些发颤,被他好生掩在了袖子里头,不露出半点端倪,“回去查查大狱下头,有没有地道。” 尽管他并不愿意相信,在那个几乎是铜墙铁壁的大狱下面,还能有人神通广大地挖出地道来,然而这件事从最开始就透着一股妖邪和蹊跷来,朱翊钧不得不多想一些。 狱官似乎是笃定自己此番入宫就再也没命出去,毕竟将朝廷重犯一不小心弄丢了不说,还直接让大狱里头损失了那么多良兵,也正是因此,当他听到了朱翊钧的话时,他几乎是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皇上……” 朱翊钧不动声色地将唇边的帕子拿了下去,那上头默然绽开一朵血花,看上去触目惊心。 他的动作实在是稳妥的很,然而即便是如此,到底也没有逃得过猝然抬起头来的狱头。 那狱官几乎是惊愕地看着朱翊钧拿下去的帕子,然后骤然叩首:“皇上……请您务必保重龙体!” “朕自是省得,”朱翊钧的语声平静无波,半晌方才慢慢道:“只是如若李大人将此事泄漏出去,你应当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这一次,朱翊钧的语气带着些许冷霾与警告,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带着莫名的威慑力,让狱官几乎要冒出汗来,连连磕头如捣蒜:“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去吧。”朱翊钧平静道,在狱官出门的一刹那方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覆上胸口,胸腔里头的心脏就好像是吃错了药似的,一下一下蹦的让他微微有些心绞痛,这些情形从前任何药理书上都没有写过,以至于他是当真没有半点主意。 只能挺着,拿这条命撑着。 朱翊钧凉薄的眉眼微微覆上一层阴霾,却是听到外头的大太监道:“皇上,有暗卫在外头收到了太平王世子的传信。” 宫九。 朱翊钧的眼底露出一抹讶然,又很好地掩饰下去:“进来。” 那暗卫进来便跪倒道:“回禀皇上,是今天早上被人射在了御花园的树干上,后来属下去巡视方才看到的,请皇上恕罪。” 那上头是一抹诡异的殷红,正是宫九最喜的信笺模样,朱翊钧却是没有怪罪暗卫的不利,只是颔首道:“下去罢。” 他则是自己展开那薄薄的一张信笺,慢慢看起上头的话来,不得不说,那依旧是宫九的风格,言简意赅又极尽讽意—— “孤与辞朝正在往皇城来,请皇上务必,保重。” 朱翊钧盯着那张信笺看了好半晌,最后幽幽然笑了出来,默然摇了摇头。 他想不通自己能不能相信这人的话,就好像他看得出来最后两字的踟蹰,想必亦是那位温雅的大夫让他改掉的,不然以宫九的性子会如何写呢?朱翊钧眯起眼睛,颇有兴致地想着,大抵应当是—— 别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阿芮,小软,青梅,三观,萧梓,小船,狐熊的评论支持╭(╯3╰)╮ 今天来放东方不败版捏脸—— 版权所有未知QAQ,保持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4/2014042212370424.jpg 第三十七章 一曲阳关情几许 在更多的时候,司空摘星不会没来由地觉得无聊,然而在郭擎天刚走的几天里,他却是真真正正感觉起身边的空荡来。 对于一个浪子而言,当他习惯了独来独往,那么他唯一的软肋就只剩下旁边莫名加进来一个人。 郭擎天来到了司空摘星的生活中,又不动声色地抽身而去,司空摘星默默然望了望天,忽然没来由地觉得有些不爽。 这种情绪让他感觉尤为陌生,甚至于带着微微的恐慌。 正是因为从来不曾在意过什么,所以尤为担心自己的情绪。 然而郭擎天却是从来都没走远,他在离开司空摘星的一瞬间清醒地反应起一个问题—— 无处可去。 就好像是和司空摘星在一起胡闹的日子,已经足够让郭擎天忘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身份,也就是一个黑户。 根本没有来由,没有亲人,没有事情做的一个黑户。 如果说唐子期这种人很适合做杀手,楚辞朝适合做大夫,像是陆尧又有了陆小凤可以一起去探案,那么郭擎天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无事可做。跟着那些人吧,郭擎天缩缩脖子,还是算了,他怕被打。 所以唯一的乐趣也就是跟着司空摘星了。 郭擎天从腰间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酒葫芦,拿起来对着嘴巴倒了一口咂咂舌,哎,在这种一技之长都没有的时代果然是举步维艰,实在不行的话,就干脆和司空摘星做同行算了? 只是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他打消了,作为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好青年,违法乱纪的事情咱们是坚决抵制的,并且要斗争到底。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郭擎天瞬间就有事情做了。 那就是给司空摘星搞破坏! 郭擎天在心底拿定主意,假如说司空摘星再去偷人东西,他就坚决予以打击并且取缔,没收赃物这种事更是必须要有的惩罚,否则怎么以正视听? 然而在跟了一段日子以后,郭擎天默默然叹气……因为司空摘星属于是典型的劫富济贫,他不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小偷,而是一个有原则的小偷。 他从来不偷不该偷的钱,甚至于他习惯于先打探好要偷的人,然后才有条不紊地实施起来。 司空摘星的偷盗之术,与其说是一种谋生手段,不如说是一种艺术。 郭擎天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了,非常可耻。 然而司空摘星却是愈发察觉到不对劲起来,他知道自己最近被人盯上了,却是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更是摸不到半点头脑。 即使是在他身法施展到最快的时候,那人也总有办法像是鬼影子一样跟上来,默不作声的,带着一点莫名的纠缠感。 司空摘星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断水流,在一个阴森的胡同停了下来。 他很少这样做,一般来说在实施完计划以后,他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变装易容,然后迅速地隐匿到人群里头去,然而这一次是个例外,因为司空摘星明白,不管他往哪里藏,他是决计没可能真正逃出那人的手心的。 也正是因此,司空摘星停了下来,选择正面地对上暗处的人。 “兄台不知有何要事?”司空摘星声音朗朗,他就站在胡同中间,一张面具天衣无缝。 郭擎天就在墙头坐着,眉心微微蹙起,他感觉得到胡同里头有三个人,除了他和司空摘星以外,还有一个人隐在暗处,那人的呼吸声极为清浅,却是在司空摘星开口的一瞬间凝重起来。 司空摘星发现的,怕也正是那个隐在暗处的人。 “呵……”那人微微笑了笑,笑意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司空摘星却是丝毫没有动,他长身而立,身上的外袍单薄无比,衣袂随着晚风轻轻飘起,又默默然落定。 “能够发现我的存在,也算是你的本事,”那人的声线阴冷,“司空小子。” “阁下不知可否现身一见?”司空摘星没有笑,事实上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时候或许都不会笑,因为周遭的气氛太过苍凉寂冷,而这人的声音又是太过冰寒。 那人却是丝毫不介怀一般,竟是直接从墙上轻轻一踩而下:“司空小子,你能够见到本座,亦是你的荣幸。” 司空摘星抬起头来,却是正正好看到离胸前不到一尺的利刃。 再往前,是那人笼着黑色斗篷看不明晰的脸。 这一次司空摘星彻底没有惊慌,他只是平静无比地看向面前的人,然后微微笑了笑:“无踪门?” 那人手上的剑刃丝毫没偏,只是从喉咙里头祭出一声笑来。 司空摘星就那样径自看向面前的人,然后沉默片刻问道:“无踪门远离江湖纷争已久,不知此次重出江湖,是因为何事?” “我们要你做一件事。”那人冷笑,将剑刃往前逼了逼。 “我不喜欢别人拿着剑请我做事。”司空摘星苦笑。 “这不是请,”那人的眉梢微微挑了挑,声线更加凉寒了几分:“这是威胁,做,就活着,不做,就……” 司空摘星却是忽然笑了:“要我的命吗?那么郭兄,你可是该走了。” 他忽然抬起头来,竟是正正看向了自以为隐藏的极好的郭擎天。 郭擎天有些讶然地挑起眉梢,正好迎上了司空摘星含笑的眼:“好久不见。” 这一回郭擎天是当真地无处可藏,因为下一秒便有无数暗箭朝着他飞射而来! 那箭阵竟似是摆了许久,在这一瞬间一触即发! 郭擎天啧啧两声,竟是在墙上往前轻轻一翻,空中一跃而下,他的眼底含着些许玩味的意思,在那黑衣人身后默然站定,然后微微挑唇笑了笑:“喏,我告诉你啊,如果你现在不往那边走一点的话,”他伸出竹竿往旁边指了指,含笑道:“那么你就会被我打到天上去,你知道什么是打到天上去么?那就是敦敦敦!虽然你不是一个治疗啊,可是……” “拔你的剑!”那黑衣人只觉得耳朵旁边都是一群苍蝇在嗡嗡嗡地乱叫,几乎让他脑仁都开始疼起来。 司空摘星却是抱着手臂在旁边笑得志得意满,顺势朝着旁边微微闪了闪,将手臂露了出来,随时准备和郭擎天来个两面夹击。 郭擎天盯着黑衣人的眼神带着一种极为变态的需求,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打架了,以至于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打上一架的冲动。想到这里,郭擎天便往后退了一步,藉着力往地上一踩,手上豁然一扬,朝着面前的黑衣人便冲了过去! 这动作赫然是潇洒至极,带出一种不羁的风骨来,然而在他接近了那黑衣人的一瞬间,郭擎天的老毛病犯了…… 他将那黑衣人拦腰抱起,然后就在准备好打架的司空摘星面前飞到天上去了! 这动作实在是太快,以至于不仅司空摘星没反应过来,甚至于被抱着飞上天的黑衣人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双方都反应过来的一瞬间,黑衣人恼羞成怒,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将剑刃捅向了将自己抱得死死的郭擎天,然而郭擎天却是反应更快,在应敌和松手之间,郭擎天选择了松手。 “啪叽。”郭擎天极为没有负罪感地配了个音,然后揉揉自己的脑袋,继续以一个潇洒无比的姿势大轻功飞走了,想了想他又返身回去将司空摘星一捞,以同样的姿势将人带着就飞。 司空摘星默然叹气:“你就是这样打架的?”这种流氓痞子的即视感…… 郭擎天揉揉脑袋,又一次犯毛病:“你生气了啊?嗯确实是我不好,不应该随便搂别人的腰,尤其是还搂的那么紧,下次绝对不敢了。” 看着小媳妇状的郭擎天,司空摘星只觉得一口老血哽在喉间,半晌方才问道:“我之前一直忘了问你,你一直跟着我,是要做什么?” “我就是有点无聊,”郭擎天叹息,瞬间觉得自己败了下风,然而看到司空摘星腰间挂着的断水流,一瞬间他又觉得心情好了起来,于是他直接了当地拉着司空摘星在空中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现在我决定追求你。” 司空摘星突然非常庆幸这一瞬间他并没有在用轻功,不然估计他会真气一岔就掉下去了。 看着默默然将自己抱紧的司空摘星,郭擎天非常满意地挑了挑唇角微笑:“嗯很好,如果摘星怕的话,可以再搂紧一点。” 这到底是要有多不要脸啊……司空摘星一口老血吐出来,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冤枉陆小凤了,郭擎天完爆了陆小凤毫无压力好么! 简直就是登峰造极一般的脸皮。 彼端的楚辞朝和宫九却是刚刚到了皇宫里头,朱翊钧此番并没有为难他们,事实上他是真的为难不了这两人了。 在朱翊钧登基以来,他是第一次罢了早朝,就是因为他那病来如山倒。 楚辞朝此时就坐在皇上榻边的软垫上,伸手把着朱翊钧的脉搏,眉心紧锁。 宫九也坐在旁边,表情那叫一个凝重如斯,他的眼底带着些许厌弃和无谓,努力忍住将楚辞朝往回拽的心思。 “皇上这毒,楚某或许可解,只是最重要的是……”楚辞朝的目光往上微微移了少许,盯住面前的朱翊钧。 朱翊钧明显苍白起来的脸上缓缓露出几分笑,那笑意有些干苦:“朕信你。” “好,”楚辞朝笑了笑,伸手开始写方子,“皇上在沐浴之时加上这几位药,或许会有所助益,过几日楚某再来为皇上施针。” “很好,”宫九长身而立,将那方子递给病榻上的朱翊钧,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那么我们可以告退了。” 楚辞朝挑起眉梢。 宫九跟着挑眉,强作镇定地冷声道:“难不成你还想看皇上沐浴,那是大不敬。”而我打算更加大不敬地将皇上宰了,怎么办? 楚辞朝揉眉心:“楚某只是想告诉皇上,水温不宜过高,否则会影响药效。” 朱翊钧微微偏过头去,忍笑。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萧梓,小软,小船,三观,青梅,阿芮的评论支持╭(╯3╰)╮我爱你们\(^o^)/~ 一定是*抽搐的错大家都不那么爱我了QAQ……掩面泪奔。。。 然后今天来放贴吧的一张……剑三捏脸恐怖图,名字叫做【我又不一样的吓人技巧】注意,胆小的妹纸不要看! 作者不详,保留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4/2014042400075492.jpg 第三十八章 高情已逐晓云空 此时的祁明远却是面临一个巨大的危机,自从和楚辞朝分开一阵子以后,他便到达了楚国北方的边境,依照他现前算出来的结果,这几乎就是一切的根源,尽管此时的他还没有彻底想清楚楚辞朝当时说过的线索究竟是什么意思,然而最简单的一点就是,在这个地界,就是镇西王世子消失的地方。 他能感受到旁边的气息,应当是宫九的人。 然而这一次祁明远根本没打算借助任何人的帮助。 很多事情只有自己一点点做了,方才有其真正的意义。至少祁明远此番是这样想的,而他也确实单枪匹马地来了。 “去禀报九少爷。”为首的一个暗卫挥挥手,示意一个传令官去找宫九,他自己则是悄没声地往前去了一点,紧紧蹙着眉看着下头的祁明远。 之所以没有任何一个宫九的人进入了地道,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地道的不了解。 在并不十分明晰里头的构造时,宫九一向不建议他的人去送死。 在那个为首的暗卫眼里,祁明远的举动无疑等同于送死。 想了想似乎是之前还在九少那里见过这人,暗卫将一支箭无声无息地射了下去,上面言简意赅地写明了地道的危险,希望祁明远能够知难而退。 只是很显然,这一次祁明远是打定主意为朱翊钧拔了这颗毒瘤,是说什么都不肯动摇了。 祁明远的身形极为清瘦,白衣显出清俊的骨骼来,他微微挑唇笑了笑,然后准确无误地朝着树上挥了挥手。 暗卫微微一个怔神的功夫,祁明远已经循着那地道的入口下去了。 这让树上隐藏着的暗卫微微有些咂舌,因为依着他们的印象,似乎也是好几天方才寻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没成想祁明远第一次来就已经有了定数。想到这里,他便坐了回去,等待着送信的人回来再做定夺。 而祁明远此番心事笃定,掀开那青石板进入了地道,方才发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那地道不同于其他的地下通道仅为通行,这里头的感觉更为奇异一点,因为它七转八弯,甚至于弥漫着一种摄心心神的清新味道。 祁明远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从包裹中掏出了一个小药草包放在鼻下狠狠嗅了嗅,这才继续往里头走。 那药草包就是楚辞朝留给他的,据说嗅了嗅就可以百毒不侵,一般的毒性是没办法侵入他的意思的。 祁明远就那样在里头循着弯一点点走过去,转了个弯是一个巨大的石门。 石门旁边有一些奇异的图形,然而最关键的一点是,石门是紧紧锁着的,看上去根本没有任何机关。 祁明远蹙着眉头在旁边轻轻摸索,心底却是清明的很,这地方本就是奇诡,自己一个人闯入了别人的大本营,倘若是还没有什么发现就已经栽在了机关上,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也正是因此,祁明远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极为小心,带着一种谨慎的意思。 他就那样在石门旁边轻轻摸索,不提防旁边竟是瞬间闪过一个影子去。 这个影子倘若是出现在外头,或许还不至于如此慑人,此番的祁明远心思本就紧紧绷着,骤然从旁边跃过来一个东西,简直要将那口真气都给岔开了,祁明远拔剑出鞘断喝一声:“什么人?” “吱呀……”那东西小声唤了一句,在旁边扒着石壁瞅着祁明远,表情那叫一个警惕。 是一只长臂猿。 祁明远还没松了口气,就已经被重新吊起了心思来,只因为那长臂猿的眼睛竟是血红的,带着一种奇诡的不详意味。 没有任何动物会无缘无故眼睛变色,唯二的可能是它变异了,或者是被人控制了。 而依着这里头那种奇异的味道,很显然这是第二种。 祁明远就盯着那长臂猿看了良久,那小东西的指甲很长,看上去便是尤为尖锐。 杀还是不杀?祁明远盯着那长臂猿看了良久,小东西似乎是察觉到了祁明远的心思,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然后在祁明远耳畔嘤咛了一声。 那声音就和人类的小婴儿似的,根本不带有任何攻击性。 祁明远本就不是一个滥杀之人,不论是纯阳宫仙风道骨的本性也好,他近日学来的那些周易之道也罢,任何一位圣人都会讲滥杀无辜是要行孽数的。 正是因此,祁明远微微吸了口气,准备放了这小东西一命。 他侧过身去研究那扇门,同时留着几分警惕在后头,随时提防着这长臂猿突然发难。 只是那小猴子见祁明远没什么恶意,竟也得寸进尺起来,它往前撑着两臂一跃,然后准确无误地落定在石门上。 如若是一个人,哪怕是功夫再好,想必也很难在石门上挂那么久,然而长臂猿却是不一样,它就站在门上,血红的两个小眼睛认认真真又极为好奇地盯着祁明远,表情那叫一个纯善无辜。 祁明远吸了口气,默然。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有什么办法,同样也不能直截了当将小猴子丢开继续研究那扇门,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如果说猴子是灵长类的动物,或许能听懂人言也说不定? 祁明远想了想,然后对猴子开口了:“我需要通过这扇门,所以猴兄你……可以让开一下行个方便吗?” 小猴子认认真真偏过头去,似乎是有些茫然。 似乎是有门? 祁明远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就见小东西已经伸出爪子,在祁明远肩膀上放了个东西。 那动作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全心盯着小猴子的祁明远都没有反应过来,然而当他看到那东西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怔,因为那是一块玉,也不知道小猴子是从哪儿拿来了这么一个东西,上头带着诡异的血红色,明明是温润的东西却让人微微有些发憷。 祁明远还没来得及细忖,就见小猴子已经一跃而下,然后在门上轻轻一踩。 这一踩可好,那门竟是径自滑动起来。 祁明远神色微微一寒来不及细想,径自抓了一把小猴子就往后跃了出去! 素来顽皮的小东西被祁明远拽着也不闹,长长的猿臂一晃一晃,似乎是自得其乐。 然而当门彻底动完了,祁明远方才惊觉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机关,在小猴子之前踩的地方露出了不大不小的空洞,而那块小猴子拿着的玉便是刚刚好塞得进去。 祁明远将那玉小心地放了进去,然后门边从下而上启动了。 “谢谢你。”祁明远说完,这才发觉小东西已经趴到了他的肩膀上,睡得那叫一个熟。 有些无奈地伸手扒了扒,发觉小猴子实在是抓的太紧,根本没可能直接将小家伙拽下来,祁明远望望天,放弃了。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寂寞,有一个小家伙作伴好像也不错,更何况小东西半点恶意都没有,反而还透着一种纯善的意味,看着让人就添了几分舒服。 石门后头却还是地道,只不过这一次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因为面前有三个通道,祁明远盯着那三条通道思索了片刻,每一条都是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而进来的路在后面被骤然落下去的石门径自堵住了。 三条通道上头都有小纂刻的东西,第一条上头写着“死”,第二条上头写着“生”,第三条上头则是最奇异的,因为上面什么都没有,反而画着一团火焰,微微燎人。 祁明远盯着那上头的东西看了半晌,最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他想得通为何那镇西王世子为何要安排这一出,想必也就是要有心人找得到地方。 然而这三条路实在是差别太大,以至于当祁明远看到的一瞬间就微微有些怔神。 这不是战术,而是人心。 如若是按照常理,每个人都会选择那条“生”,因为生意味着出去,或许也会有更多的可能与契机。然而此时的祁明远犹豫了片刻,却是在那死和火上头。 楚辞朝曾经说过,镇西王世子甚至会丧心病狂到将自己的父亲制成傀儡,那么他这种人的心思则不能以常人来定夺。 也正是因此,死和火都有涅槃重生的意思,反而是他可能会选择的据点。 祁明远这边还在想着,却是发觉前头那条火的路上骤然亮起了微光。 那通道本就是漫长而幽深,里头不说是漆黑一片也是差不离,此番骤然亮起的东西好像是火把,却是让祁明远整个人都微微紧绷起来。 只是因为这地方,本不该有人在的,除非那人是镇西王世子的人。 又或者最好的结果,出来的人是镇西王。 那么也就不用自己再想什么办法,直截了当在这儿将镇西王宰了就可以了。 然而就在这一瞬,祁明远拔剑出鞘的一瞬,小猴子却是醒了,它站在祁明远肩膀,竟是骤然焦急起来。 那种焦急看起来有点莫名,它几乎是下了死力气抓住了祁明远肩头的衣服死命往后拽,嘴里头支支吾吾地叫着,却是有些嘶哑,祁明远被他拽的心跟着一坠一坠,忍不住就将手中的剑指向前方,面色愈加凝重起来。 而那出来的人,却是愈发近了,已经可以听得到隐约的说话声。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道长遇到了谁呢掩面……猜对送积分~\(≧▽≦)/~ 多谢三观,萧梓,小船,阿芮,小软,青梅的评论支持╭(╯3╰)╮ 然后今天太正了还微微有些恐怖,所以来放萌动小剧场—— 当楚辞朝和皇上在屋里施针,外面站着一位“包公”。 皇上:啊…… 楚辞朝淡定捂嘴。 宫九一脚踹飞了门口的守卫冲进去:辞朝你在非礼皇上么?! 皇上:…… 楚辞朝揉太阳穴:出去。 宫九:…… 皇上:-________-'''' 呃! 宫九霸气侧漏:让开,孤要弑君! 弱弱地来推送一发新文现言,不知道有木有妹纸看……与本文同步更新,喜欢的妹纸可以过来瞧瞧呐。 爪机党 这是一个剩女被闺蜜抢走优质男后,发愤图强做女强人,最后被自家boss拐回家结婚生宝宝的故事。 有一天春和日暖,钟清河摸着肚子忽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如果我现在决定离开你,是不是可以考虑要一大笔离婚赔偿?” 顾梓城缓然微笑:“你认为和我上法庭,你能赢过我?” 看到小女人默然模样,顾梓城索性放下手中的案卷:“为了鼓励你的出师,我把自己赔给你怎么样?稳赚不赔。” 然后今天来放剑三策划君的萌图233333333—— 作者:令狐志超,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4/2014042400231943.jpg 第三十九章 木落淮南千般梦 祁明远的如临大敌在下一秒被证实就是个悲剧,因为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晃荡出来了,却尽皆是熟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祁明远叹了一口气,将小心翼翼地藏到他身后的小猴子拉出来,给两人行礼。 “……你儿子?”陆尧非常快人快语,一脸沉闷地问道。 祁明远:“其实是你的。” “我从来和你没有任何不正当关系,你为什么会怀出一只猴子?”陆尧非常狐疑。 祁明远终究还是被迫放弃了和这种不正常人类交流的念头,他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陆小凤:“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小猴子自始至终一直小心地露出一个头来,似乎很是惧怕。 “皇上那边虽说已经不需要我们了,我们却还是觉得有些事情不大对劲,想要好好打探清楚。”陆小凤如是道。 既然两个都是闲不住的人,索性就循着线索来了。 祁明远叹了口气,有些没奈何地问着:“那么前面那条是死路?” “不是,”陆小凤摇摇头道,不知何时他那两条胡子又长了出来,让祁明远莫名觉得心底微微有些不适:“那条路应当是火。” 火路,乃是险中求生。 他们活了下来,却是没有找到镇西王世子的秘密。 “既然如此,你们接下来打算走哪一条路?”祁明远将目光偏向陆尧。 陆尧想了想问道:“你呢?我们一起就是。” 他在这里遇到了单枪匹马的祁明远,那么也就是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和皇上不欢而散了。陆尧心知肚明,所以也尽然没有再提。 和陆小凤在一起久了,好像陆尧这种一根筋的笨蛋也愈发学会了体谅他人的心思,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情商极高的陆小凤,不然怕是一辈子陆尧都要做个榆木疙瘩了。 “我选择死路。”祁明远神色笃定,他如是说着,却也不见有几分惧意,面上恍然还带着笑,清淡而平和。 “好,”陆小凤斩钉截铁,似乎是察觉到了祁明远的目光,他便苦笑了一声:“这地方有些诡异,来了这里估计也有两天了,之前也没什么事情,进了这石门开始,身体就开始有些不同寻常的变化,也就是说此地不宜久留。” 祁明远闻声却是微微一怔,陆小凤怕过什么?好像没什么。 然而这样的一个陆小凤居然也开始认为这地方有些诡异,想必也是当真的有些问题。 “陆兄,”祁明远伸手微微一拦,他的神情笃定而认真:“听我一句,让我一个人进去。” “不可能。”陆尧神色有些凉,却也无比的坚持。 陆小凤就站在他们旁边静默地听着,就见祁明远的神情愈发凌厉起来,最后化作一点没奈何:“我不想让你们掺进来太深。” “祁兄……”陆小凤忽然开口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这地方我们来的更早一点。” 他的模样很是好看,似笑非笑带出三分风流,竟像是时光重回那些荒烟蔓草的岁月。 陆尧在旁边站着,顺手就把人拉过来整理了一下陆小凤的衣襟:“你这样子,我真想把你困在家里。” “是谁说要和我浪迹天涯的?”陆小凤笑了笑,眼底也不见恼,却是无尽的戏谑之意。 陆尧哽了一声,偏过头去拉着陆小凤就开始吻。 祁明远望天:“……”刚刚好像是有人很认真地和我说话,我没记错吧? 小猴子盯着两个人盯得可开心,那小表情好奇又羞涩,特别的有意思。 祁明远想了想,本着对青少年负责的心思直接一伸手将小猴子的眼睛捂住了…… 陆小凤被吻得差点岔气方才伸手将陆尧扯下去,一边转过头若无其事地对祁明远说着:“那小猴子起码也有百岁了,不用担心它。” 祁明远看了一眼手里头天真烂漫的小家伙,小猴子立刻伸出手在头顶挥了挥,特别地……缺心眼。 好吧,这地方什么事情都可能有,祁明远在心底安慰了自己一声,然后将小东西重新放到肩头。 “我们现在进去?”祁明远见两人没有离开的意思,索性叹了口气问道。 “也好,”陆小凤颔首道:“前面那条火路机关重重,死路估计更甚才是。” 祁明远没有答言,只是微微蹙起眉头来,他是当真觉得这地方有些不对劲,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他的身子明明已经被各种卜卦的反噬弄得疲惫不堪,进到这个地方这些时间竟是丝毫没有反应,好像和这里契合的很。 然而陆小凤一说方才反应过来,那并不是什么契合,而是最最简单的一个缘由。 或许这是是时空静止了。 不知道是什么缘由,至少在这个地方,人们的反应或许都不如往常。 也正是因此,方才更加需要小心。 陆尧先走到了前头:“等下我无限隐身走在前头,你们在后面跟着,不要太慢。” 祁明远一怔就立刻反对:“不可,如若是陆兄走在前头隐身没有照应的话,风险太大了。” 陆尧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然后摇摇头:“我走在前面,即使是隐身都会触发机关,只是那些机关伤不到我,却也可以让你们看到我的位置,这有什么风险?” 祁明远自然没想到陆尧的隐身还有这等妙用,登时就是微微一怔,再反应过来的时候陆小凤已经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进去了。 他没了奈何,只好跟着睡着了的小猴子一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头走,一边忍住心底那点微妙的不安。 那里面却并不是一片漆黑的,走进去的一瞬间,死路上头的石门缓缓落了下去,三人反应何其迅速,却也到底没来得及往外窜,只好在静谧的空间里头面面相觑。 当然面面相觑的只有两个人,因为陆尧依然在隐身。 “陆尧,出来吧。”陆小凤吸了口气道。 没人理他。 “陆兄?”祁明远忽然觉得心底那些惴惴不安的感觉愈发深入人心起来,他试图叫了叫,然而和陆小凤叫出来的效果一样,没有人理会,就好像这个静谧而死寂的空间里头,真的就只有陆小凤和祁明远两人一般。 这样的感觉让祁明远微微有些发憷,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拿出物事来准备开始算上一卦,却是被陆小凤默然摁住了。 “你在这里所做的任何事情,或许都会引起巨大的反噬,不要冲动。”陆小凤的神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让人微微心惊的意思。 祁明远叹了口气问道:“我只是想看看陆尧会不会有事。” “不会,”陆小凤斩钉截铁,“而我们需要的,就是尽我们最大的能力走进去。” 尽管也有过后悔这种情绪,可是往往这种情绪才是最最无用的,所以陆小凤索性选择平静。平静之下掩饰着无尽的波涛,陆尧,你在哪里? 这么久的时间里,陆小凤和陆尧从来不曾失散过。 在定情的时候,陆小凤曾经和陆尧说过:“以后没有我允许,不准隐身。” 这一次他们都心知肚明,然而陆尧却是消失了,从陆小凤眼前消失了。 陆小凤几乎是下意识攥住了手心里微微硌的东西,那是陆尧的腰佩,在之前有一回陆尧珍而重之地……输掉了的东西,却也成了现下唯一一个物件。 “陆兄,”祁明远揉揉眉心狐疑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陆小凤这才将心思努力沉下来,然后眉眼也愈发凝重起来,因为那声音很熟悉,却是带着一种诡异无比的味道:“咚……咚……咚。” 连续不断,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 “这是打铁声。”祁明远斩钉截铁道。 陆小凤有些疑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镇西王世子被怀疑的是有傀儡?” “没错,”祁明远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道里显得愈发飘忽:“而这声音从下面传来,我们很可能走对了。” “下面传来……”陆小凤喃喃重复了一遍,然后伸手去摸自己的胡子,这个习惯实在是经年,在后来胡子没了的时候,他也经常会忍不住去伸手。 祁明远仔细侧耳听着,却是从那千篇一律的打铁声中听到了一个奇异的声音,是一个女人。 而且是一个女人的咒骂。 那声音实在是太小,断断续续的挺不清晰。 也正是因此,祁明远愈发贴近了地面,想要去探寻个清楚。 而就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 祁明远华丽丽地掉下去了。 根本没有半点预兆,地面一开一合,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样,将祁明远直截了当地甩了进去,连一声惊呼都没有发出来。 待到祁明远适应了那石室的光线时,他看到了极为惊人的一幕—— 漫天的灯火,看上去简直就是光芒万丈。 而那光芒正中的王座上,坐着一个人。 祁明远努力定了定神看过去,几乎不用想都知道那人就是镇西王世子。 那人居高临下地看了祁明远一会儿,便悠悠然开口了:“怎么是你?” 祁明远:“……” “我以为是小凤,”陆尧面无表情地从王座上一跃而下,径自立在祁明远身前,面上带着些许毫不掩饰的嫌弃:“是你的话也成吧,至少还有人做个伴。” 祁明远:“……”还是我家皇上好,至少不把嫌弃挂在脸上,简直坑爹。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小船,三观,萧梓,小软,阿芮,青梅的评论支持╭(╯3╰)╮我爱你们! 然后其实不是反派啦掩面…… 小猴子是道长以后的宠物毫无压力\(^o^)/~也许可以做他们的孩子也说不定……望天【泥垢! 作者君已经五一回家了!o( ̄ヘ ̄o#) 握拳! 今天是麻麻生日,大概回评会晚些我爱你们\(^o^)/~ 最后今天放剑三充值道具的新用法—— 作者:3蓝诺3,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四十章 更看微月转光风 陆尧看了祁明远一会,然后伸手指了指他肩膀上的小猴子:“这个小东西应当认识镇西王世子所在的地方。” 祁明远自是明白陆尧说的是对的,因为就在之前陆尧和陆小凤来的时候,小东西明显显得极为抵触,那或许就是因为它能够察觉出敌友。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个小家伙居然也就默认了祁明远是它的朋友,乖巧无比地挂在祁明远身上,让祁明远几乎不忍心唤醒他。 “即使如此,”祁明远叹了口气:“我并不知道如何让它指路。” 陆尧盯着他和那只小东西看了一会儿,然后不咸不淡地颔首:“小凤呐?” 祁明远扶额:“现在你还和我在一块,先一起找找路如何?” 想到这里,祁明远终究还是一个没忍住,伸手去包里拿自己卜卦用的物事,将那一副东西拿在手里却也不禁有了三分忐忑意思,就好像楚辞朝的话就响在耳畔—— “逆天而行,总是要影响寿数的。” 陆尧自是不知这些,俯身过去认认真真地看着。 倒是祁明远肩上的小猴子在那一瞬醒了过来,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然后一跃而下伸手就将那几片龟甲弄乱了,甚至于还将一个死死地抓进小爪子里,锋利无比的小爪子恨不得在龟甲上划上几道。 祁明远:“……” 陆尧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我没看错,它应当是不想让你算下去了。” 祁明远见状亦是无奈,伸手轻轻摸了摸小东西的头,声线也稍稍暖了几分:“罢了,那我便不算了就是。” 小猴子却是丝毫没有打消自己的疑虑,大眼睛依旧非常认真地盯着祁明远。 这小模样叫祁明远叫一个哭笑不得,直截了当地将东西收进包裹里,几乎是下意识呼出一口气来:“走吧,死马当活马医。” 小猴子似乎是微微犹豫地偏了偏头,然后在祁明远的背后扭扭妮妮地往上划了一下,那动作极为轻微,似乎是担心伤了祁明远一般。 祁明远想了想,索性转向陆尧:“小家伙说让我们往前走。” 这个屋子是顶大的,前面的一条路却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看上去狭小而逼仄,确实像是镇西王世子的风格。 陆尧盯着前头看了一会儿,然后若有所思道:“如果按照常理,小凤应当也是在这边和我们会和。走吧,总比困在这里强。” 不管往哪里走,总归不能是在一个地方待上太久,这里面处处都是危机,与其相信自己的直觉,反而是靠着这没什么恶意的小家伙比较靠谱一点。 祁明远将小猴子拉到身前,然后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不多时便有些疑惑地“咦”了一声:“陆尧,你看它的眼睛。” “好像比刚才红了一点。”陆尧看了一会认真道。 “没错,”祁明远的声音有些凝重,“之前看的时候,里头也没有黄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猴子的瞳仁里头竟是隐隐约约有了些许黄光,看上去虽然依旧纯善无比,却也不由得让人多了几分担忧。 “你可有什么不适?”陆尧忽然问道。 祁明远自己调息感受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 陆尧便颔首道:“好,既是如此,往前走就是。” 不知为何,祁明远心底忽然觉得有些事情好像是微微有些不对劲起来,就好像是一个偌大的阴谋正在无声无息地酝酿开来,带着一种让人心慌意乱的意思。 即使如此,他到底也是没有说什么,径自向前走去。 自打进了那狭小无比的通道,祁明远身后的小猴子就忙乎起来,它一会往前画,一会儿又往左,动作机敏无比,让祁明远一个后背都痒痒的,几乎有点百爪挠心的意思。 “呃,”祁明远伸手戳前头默不作声的陆尧:“左边,陆兄。” “好。”陆尧如是道,然后自觉无比地向左转去。 这一次可好,一转出去就是豁然开朗,面前空旷一片—— “悬崖?”陆尧蹙起眉头,有些哭笑不得。 小猴子见状小心翼翼地将头埋到了祁明远肩膀上,嘤……记错了真是非常悲剧。 祁明远亦是无奈,只好伸手挠了一把小家伙的头:“算了,没事,我们走回去就是。” “这地方似乎是可以下去。”陆尧盯着下头若有所思,毕竟靠着大轻功,似乎也没有悬崖一说。 只是那下头看上去空旷一片,却是隐约可见一些零散的建筑,似乎是—— “墓碑?” 祁明远忍不住蹙起眉头,他看了下头一会儿,然后非常笃定地重复了一遍:“这里应当是一个墓葬群,镇西王世子将地方选在这里,已经是心术不正。” “猜的没错,只可惜你们已经没命出去了。”一个冰冷凉薄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 祁明远抬起头,就见一群黑衣人竟是正正堵在来路上,一个两个俱是黑衣黑帽,将脸都遮了个严实。 为首的一个轻轻伸手将兜帽摘了下来,笑意微微带了些轻蔑:“为了让你们死个明白,本座叫无影,是无踪门的门主。” “……平时带兜帽是因为太丑了怕见人么?”陆尧面无表情地问道,“夏天也要带么?真是辛苦你了。” 无影:…… “哈哈哈哈哈!”不知为何,黑衣人里头忽然有一个人跟着大笑出来,那人乐不可支地笑弯了腰,然后非常愉快地将帽子往下一扯,顺手把旁边那人的帽子也扯了下去:“看吧,我就告诉你戴帽子都是因为丑,我们这么帅气逼人是不需要这样伪装的!” “郭兄?”陆尧的表情忽然松动了一点,似乎是带着几分笑。 就见郭擎天乐呵呵地将司空摘星往前一拽,径自拉到了陆尧和祁明远身前:“来认个亲,这是我的爱人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不知道从袖中顺了个什么,径自朝着郭擎天的腰际捅去! 郭擎天立刻脸色微微一变,小心翼翼地将司空摘星的手抓住叹息:“我错了,在外人面前给为夫留点面子,回家我去跪搓衣板真的。” 司空摘星默然扭过头去,对这人的厚脸皮已经不予置评了。 倒是郭擎天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嗯,正在追,还没追到。” “我同情你,真的。”祁明远转向司空摘星,幽幽叹息一声。 如果说楚辞朝是穿越局里头最不能惹的人物,那么郭擎天就是最奇葩的一个,毫无疑问。 所以说被这货盯上,简直就是人生悲剧啊。 司空摘星唇角抽了抽,没说话,他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一觉醒来就被人带着飞了好远,直截了当地和这货一起跑到这里来了,为此还扒了偷袭者的衣服,简直就是混子加流氓,非常不要脸。 节操碎一地捡都捡不起来什么的,都是被郭擎天带坏了。 无影盯着他们四个看了良久,然后忽然冷笑出来,那声音带着几分低沉沙哑:“你们就好生说吧,这也是你们这辈子最后一次如此嚣张……” 陆尧一个隐身冲过去,然后伸手将无影一捞,直截了当地从悬崖上丢下去了。 问题是丢下去还不够,郭擎天一看人飞在空中立刻来了兴致,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照着那个无影就是一顿敦敦敦。 “记得问出小凤的下落。”陆尧在上头平静无比地吩咐。 “敦敦敦!”陆尧非常有兴致:“说!那个小凤在哪里?” 无影被打的鼻子里都充了血,脑子都是一懵一懵的,老实说,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打架法,简直就是不要命地往前冲,问题是这人打架实在是太粘人,偏生被黏着的自己还在空中,躲都躲不起来,简直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无影大概这辈子第一次遭了这么大的罪,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偏生郭擎天还打得特别起劲,眼睛都是绿的,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凤小凤小凤!” 陆尧在上面望望天,然后默默然捂住了耳朵。 直到无影被打到失去意识他也没把那句话说明白,那就是……小凤他么的是谁啊老子不认识好么! 简直坑爹。 这是无影摔到地上的最后一个心思,然后他就悲剧地昏过去了。 郭擎天一脸无辜地站在下头,使劲往上仰头:“他说他不认识!” 回音缥缈,简直就是不把这里当别人家。 然而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郭擎天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他看清了墓葬群里头穿梭来去的人们,或者说已经不是人,是傀儡们。 那些傀儡实在是太多,几乎是成千上万的,然而此时那些傀儡似乎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兀自在那里折腾他们自己的事情,有的是在练剑,有的是在骑马穿梭而行,不知是被灌输了什么药物,每个人的眼睛都是血红的。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上面却是突变—— 小猴子就像是中了邪似的,不顾一切地想要往下跳,眼睛都是红的诡异,几乎要将祁明远一起拽下去了。 祁明远的神色凝重的很,将小东西使劲往回拽,偏生这一次小家伙就像是不认人了似的,整个身子都露在外头,最后甚至狠狠抓了祁明远一下,几乎要将祁明远的胳膊都拉出一道血痕来。 就算是如此,祁明远也忍着痛,自始至终都没有松手。 每个人都听到了郭擎天拉长了的调子—— “快下来~来~!下来~来~来~!” 莫名地,有一点喜感。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三观,小软,萧梓,阿芮,小船,青梅君的评论支持╭(╯3╰)╮ 决战在即了哦\(^o^)/~全员……集合! 然后今天来放一个炒鸡萌的图!!! 作者:半裸跪搓衣板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四十一章 生死与君来共同 “墓里头最忌讳的就是叫魂,”祁明远叹了口气,然后一跃而下,他的衣袂翻飞,莫名就带上三分仙人风骨。 这里头只有她一个人孤家寡人,想来亦是有几分可怜可叹,只是眼下他的神情平静而温和,带着一种莫名的冷然。 小猴子心事敏感,似乎也是第一时间发觉了祁明远的心思,小小的爪子使劲勾着祁明远的肩膀,神情看起来有些认真而决绝,就好像是典型的你不离我不弃。 陆尧在后头眯了眯眼,没有陆小凤在身边心底到底还是有些惴惴不安,总是担心在这奇诡的地方,那个七窍玲珑心的家伙会不会也中了什么迷招。 “在这里失散了,就是死。”旁边的黑衣人忽然道。 然后他就被陆尧一弯刀砍翻了,动作那叫一个迅猛。 很显然,陆尧心情不好,司空摘星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连忙一跃而下下去找郭擎天去了。 每个人在这样的古墓里头心情都不会太好,更何况这里是敌人的老本营,在一切都没有分明之前,他们已经失散了自己的队友。 然而在下去的一瞬间,饶是陆尧都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 只因为那下头的气氛实在是太过奇诡。 那些默不作声工作着的傀儡都各司其职,明明应当安静万分的地方却是此起彼伏地响起各种锻造的声音,偏偏这里风声又是极大,穿堂而过让人骨子里发冷。 “喏,你刚刚下来看到的就是这样?”司空摘星下意识朝自己身边碰了碰。 然后那人让开了。 换来的是一声嬉皮笑脸:“摘星我就知道你一分钟不见我就会思念成狂……嗯,”郭擎天乐呵呵地挤过来:“我去那边问了点事情,你怎么了?” 司空摘星忍住一巴掌把他糊到外头去的冲动,下意识咬牙:“没事。” 嘛,真好逗,陆尧乐呵呵地在心底想着,然后伸手挠了挠头。 “一般来说,在这种地方最忌讳走散,”祁明远忽然道:伸手将小猴子从肩膀上拎下来,小东西自打下来了也就不再闹,安安分分地呆在祁明远肩上,眼神有些小茫然:“我们跟着他走,总会找到陆兄的。” 陆尧看了小猴子一会儿,然后伸手。 祁明远半晌方才明白陆尧的意思,再看看明显已经有些失控的陆尧,轻轻摇了摇头:“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擅自行动。” 陆尧固执无比地伸着手。 每个人都能看出来陆尧的反常,这人就好像瞬间失了魂魄似的,只不过掩藏在他那副永远风平浪静的模样下头,倒还不至于特别地明显。 然而祁明远到底也还是没打算放他一个人走,他摇摇头说下去:“我们现在和你一样,首要目的是找到陆兄,而你和我们在一起,我们才能更加放心地往前走。” 陆尧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听到这里复又默然半晌,方才颔首低声道了一句:“多谢。” 祁明远发觉就这么短短一小会时间,这人的嗓子竟是有些哑了。 如若是刚刚陆小凤发觉他们两人不见了,正常人的反应一定都是往下跳,但是陆小凤没有,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那一瞬间陆小凤遇到了什么阻拦了他的事情。 什么人能够阻拦得了陆小凤? 陆尧不得而知,然后只觉得阴风阵阵,让他没来由地烦厌。 他想不通的事情索性也就不打算再想,就默不作声地跟在祁明远后头,准备好往里走。 然而就在这时候却是异变陡生,因为一直沉寂无比的空中忽然响起了悠远的敲钟声,那声音有些像是庙中的编钟声,一声一声敲在人的心头,让人有些发憷。 司空摘星最先变了脸色:“我记得这种钟声,是用来控制人心的。” 他话音刚落,祁明远就竖起剑来,在地上默然沉下一个镇山河。 光芒将几人一起包在里头,看上去神圣而温柔。 祁明远神色肃然看向外头,就见光圈之外那些一直运动着的傀儡就好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似的,竟是一个两个尽皆停了下来,他们彼此望了望,然后竟像是有意识一般聚到了中间。 朝着一根柱子拜倒了。 那是整个墓园里头唯一一根柱子,样子有些像是现下的图腾,可是—— “艾玛那不是镇西王世子的雕像么?怎么那么大顶天立地擎天柱啊!” 郭擎天说完,好像又想起了自己的名字,立刻往地上唾了一口,非常嫌弃。 “这种个人信仰的塑造,想必镇西王世子是筹谋已久了,”陆尧沉声道,“那么接下来他们要做什么?去找镇西王世子么?”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大杀四方,毕竟这地方实在是奇诡得很,更何况陆小凤不在,一切都莫名地让人烦厌。 “没有……”司空摘星瞪大了眼睛,因为面前的一幕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那些雌雄难辨的傀儡们竟是在那个雕像下头径自开始脱身上所剩无几的衣服,然后三三两两苟合在一起,幕天席地毫无羞耻之心。 饶是郭擎天这种毫无下限的人都已经被惊呆了,他盯着那些男男女女看了一会,然后干干巴巴地开口道:“他们这是……是……” 司空摘星一见有门立刻回头:“想必傀儡也有男女之欲吧。”快羞涩快羞涩!让我调戏你一次! 可惜,郭擎天就是一个永远不知道羞涩为何物的家伙,他看了一会儿方才饶有兴致地咽了口口水:“不……我只是在想,他们□□也就算了,那些四个的……” 司空摘星脸色蓦地一僵,转头就走。 郭擎天在后头嬉皮笑脸地拽:“别啊别啊,你看我好不容易把你追到手,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呢?” 司空摘星又一次一口老血哽在喉间,简直就是人间悲剧好么?! 陆尧却是尽然没有这种兴致,他的脸色微微往下沉,看上去阴霾得很,兜帽已经拉了上来,整个脸被阴影覆住大半,看起来不怒自威:“现在往哪里走?” “陆尧,”祁明远叹气:“我觉得这种时候你应当需要一个楚辞朝来让你冷静下来。” 陆尧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第一次有了西域明教的风范。 祁明远摇了摇头:“别冲动。” 小猴子似乎是听懂了主人的话,竟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探了一下陆尧的帽檐,它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小心和谨慎,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是没来由地让陆尧微微一僵,然后微微偏过头去。 没错,他就是失去了所有的冷静与平和。 在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他把陆小凤弄丢了。 此时的皇宫里,却是一派平静。 最后一次施针,楚辞朝将宫九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以至于朱翊钧坐在榻上,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罢了,朕可是将太平王世子得罪惨了。” 楚辞朝施针的手微微一顿,又毫不犹疑地覆了上去:“没有的事。”他一只手揽着朱翊钧的墨发放到朱翊钧身前,一只手在后面摁着他的后背。 不得不说,帝王做成朱翊钧这样玩命的,估计倒也不多了。 一副骨架子瘦的有些硌人,好在这些时日楚辞朝每日给他弄了些药膳,也能稍微补一补,至于其他的,也只能靠着心病只能心药医了。 如果这样的一个帝王被祁明远那个死心眼见到了,也不知道要多么难受,楚辞朝想着。 “这是最后一次施针了吧,”朱翊钧闭了闭眼,尽数相信楚辞朝的手法,“多谢楚大夫近日辛劳了。” 楚辞朝闻声便是微微摇了摇头,真的说辛劳的话,应当是外头那个时时刻刻想要进来将皇上打晕的宫九比较辛劳,心理斗争其实也挺累的,他心底有些好笑地想着:“皇上多虑了。” 朱翊钧摇摇头,有些疲倦地笑了笑,只是那抹疲倦也是迅速地掩了下去:“楚大夫想要点什么?” 楚辞朝微微一怔。 就听皇上说了下去:“朕素来知道楚大夫无欲无求,只是此番当真是劳烦楚大夫了,朕想来想去,却也不知如何说声多谢。” “既是如此,就遍寻名医在京城重兴辞朝那青岩居吧,”宫九听到最后一根针离体的声音,立刻推开门走了进来,伸手给楚辞朝递过去一碗银耳汤,头也不回地说着:“以后如若是有事,一来造福百姓,而来也无需劳烦辞朝了,皇上觉得何如?” 他的话音微凉,带着那副骨子里头的凉薄和些许笑意。 朱翊钧闻声却是微微一怔:“自然。” 楚辞朝伸手过去将那银耳汤端了一饮而尽,也算是解了心底的劳顿,他这些时日较之从前已是身子骨硬朗了不少,至少也不至于给人医了病,自己反而昏迷不醒。 宫九看在眼底,一双修长的桃花眼微微带出几分笑意来,拉着楚辞朝给朱翊钧颔首:“那我们就先……” “楚大夫。”朱翊钧忽然开口道。 宫九脸上微微一黑,沉声问道:“皇上还有何事?” 看得出来这人脸上明显的不耐烦,朱翊钧微微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说了下去:“不知二位可识得何人通晓机关遁甲之术?朕听闻,祁爱卿却是去了那镇西王世子所在的地宫,那里机关重重,想必也是危险至极,朕想……” “孤知道了。”宫九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朱翊钧的话。 然而楚辞朝却是半晌方才听出那所谓的祁爱卿指的是祁明远,出了门方才轻轻戳了戳宫九的腰间,低笑了一声:“你怎么了?” 宫九没答言,脸色有些不好看,像是覆着一层冰霜。 “这次的事情,我还是要去上一趟,”楚辞朝自知自己奇门遁甲之术虽说不算精通,至少也能够自保,眼下祁明远就在那里生死未卜:“没道理见死不救。” 他的声音温温的,听起来莫名让人带了几分舒服。 宫九似乎是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伸手将楚辞朝揽起来抱在怀里,轻功朝着宫外飞去。 “喏?”楚辞朝温声问道。 宫九不得已将怀抱紧了紧大了点声音:“我说我陪你一起。” 楚辞朝微微笑了笑:“多谢。” 宫九的脸色变幻了几分,最后定格在没奈何的微笑上。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阿芮,小船,小软,青梅,三观君的评论支持╭(╯3╰)╮ 下章胜利会师\(^o^)/~ 今天来放帅气的明教Q版图图—— 作者:野生珊瑚虫,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4/2014042212324354.jpg 第四十二章 欲待曲终寻问取 此时的陆小凤在哪里? 他的地方却是相当地尴尬,因为他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一伸手触及的除了冰凉还是冰凉。 陆小凤揉揉眉毛,然后没奈何地将手收了起来。 就在祁明远他们掉下去的瞬间,陆小凤便反应了过来,只是那机关就在那一瞬间改变了方向,然后将陆小凤送进了这个完全密闭的地方。 他想不通自己在哪里,就好像他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这个密闭的地方就好像铜墙铁壁一般,就算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再过厉害,到底也是对人,对于这东西半点办法都无,只剩下一声轻叹:“也不知道陆尧能不能找到我……” 之前都是我来找隐身的你,好像终于换成你来找我一次了。 陆小凤望了望天,有些好笑地想着。 然而就在这时候,外头却是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里头好像有声音。”有人轻轻敲了敲陆小凤所在的地方。 陆小凤使劲抻了抻胳膊,老实说他并不怕和人大战一场,总比在这个鬼地方闷死要好得多。 然而那些人在说完这句话以后竟也再不开口了,径自抬着就往前走。 这下陆小凤却是被惊出了些许冷汗来,因为他知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了…… 是一口棺材。 这东西牢不可破,却正是一口上好的棺材,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是触动了什么机关,竟然直接被关进了这玩意里头。 陆小凤望望天,开始琢磨着办法。 既然自己在棺材里,而这棺材很显然又是要送走的,那么陆尧找到自己的几率就很小了。 为了尽快会师,他必须想到一个好办法,能够让消息传达到外界去。 想到之前外头的声音,陆小凤微微一挑唇,伸手开始砸那棺材,这次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以至于外头的人想不发现都难了。 棺材被放到了地上,然后外面的人小声问道:“开么?” “开。”这是另一个声音,带着些许沉着的意味,听起来有些生硬。 陆小凤心底微微一喜,然而过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反应。 好像是有人在棺材上动着,却是根本没有开棺的意思。 陆小凤这才心底微微一凉,如果是按照这些人的方法,难不成就打算直接从中间一斩两半?那自己岂不是死的很冤枉! “外面的兄台,有话好说。”陆小凤忽然扬声道。 这一次是当真有效了,因为外面的动作尽数停了,换来了一句微微有些狐疑的—— “陆小凤?” 陆小凤竖着耳朵听,一边想着这声音是从哪里听到过。 棺材盖被豁然掀开的一瞬间,陆小凤刚想跳起来,就被一柄剑抵住了喉咙,面前的人戴着半个面具,笑意偏冷:“居然真的是你,四条眉毛的陆小凤陆大侠。” 陆小凤知道那人是谁了,他只能苦笑,苦笑着看向面前的镇西王世子:“好久不见,只是这样的见面方式不太让人愉快。” “我很愉快,”镇西王世子好整以暇地微笑,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陆小凤躺着的地方:“你浪费了孤一口好棺材,真是可惜……” 那点故意拉长的调子让陆小凤微微蹙起眉头来,看向镇西王世子的表情却是有些无奈的:“你逃不掉。” “呵……”镇西王世子往前倾了倾身,那点喜欢调戏旁人的毛病好像还是没能改掉,只是这一次他看着胡子拉碴的陆小凤,登时就没了乐趣:“你们这些凡人,果然是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呆着。” 短短的半月不见,镇西王世子竟然像是彻彻底底变了个模样一般,功力精进尚且不提,光是那种诡谲的气场就让人微微发憷。 陆小凤存心想要赚点时间,索性也不正面冲突,只问道:“你这里,是不是有长生不老的作用?” 镇西王世子脸上微微一僵,旋即笑了出来:“长生不老……长生不老!所以说你们都是凡人,世界上太多的事情,岂是一个长生不老可以解释的?” 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陆小凤还没来得及问出下一句话,就听旁边忽然响起一声厉喝,一个人影在镇西王世子身后闪了出来,径自砍向了他的脖颈! 那弯刀祭出,竟好像是要直取镇西王世子的首级一般! 然而异变陡生…… 就在陆尧祭出弯刀的一瞬间,镇西王世子的身体竟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及了一般径自散落下去,最后化成了无数飞灰散落在地。 这一幕让赶来的人全数傻眼了,几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所有的怪力乱神,没有人相信过,然而这一切就这样真真切切地放在了你的面前,容不得人们去怀疑或是否定。 “你看到了啊?我觉得这就和那近景魔术似的,看起来一点都不科学!”郭擎天拉着司空摘星絮絮叨叨。 司空摘星苦着脸将郭擎天的袖子往下扯,然后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袖子扯断了。 郭擎天微微一怔,连忙伸手给司空摘星使劲往上拽袖子,一边认真道:“我告诉你啊,你我有断袖之癖这种事情,总归还是不应大肆宣扬的,我要维护你的名誉,嗯,你懂得。” 司空摘星默默然摁着自己的袖子,听到这里脸上一黑径自扯了下去,苦笑道:“郭兄,我一直想和你说一件事。” “嘘——”郭擎天自来熟无比地去捂司空摘星的嘴巴:“这种时候不要竖旗子,不适合。” “什么是竖旗子?”司空摘星狐疑道。 “嗯,就是在大战之前不能说什么以后我们一起好好活着啊,如果有下一次,我会好好珍惜你的啊之类的话。不然就一定要死翘翘了。”郭擎天一边小声说着,一边在脖子上饶有兴致地比了一下。 司空摘星了然颔首,然后蹙眉问道:“我什么时候要说这种话了?” “当然当然,”郭擎天从善如流笑嘻嘻道:“摘星当然不能说这种话,我们得一起好好活着啊对吧!” 这根本就不是重点好么!司空摘星临近抓狂,却也不打算再就这个话题和郭擎天继续讨论下去了。 他一跃而下站到陆小凤旁边:“好久不见。” 刚刚被那飞灰散了一身的陆小凤抽抽嘴角:“我什么也没带。” “没事,我不准他偷东西!”郭擎天非常认真地站了下来,和陆小凤说着。 陆小凤转过头去看司空摘星,颇有你也栽了的意思。 司空摘星已经不打算再辩下去,他发觉不管什么时候,郭擎天似乎都有办法让人误会,根本没有半点辩驳的可能。 “所以……”陆尧伸手自然而然地去拉陆小凤的手指,将指头一根一根插在一起,方才淡淡问道:“现在去哪里?” 陆小凤被捏的有些难受,却也没有挣动,只是将陆尧拉过来小心地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污渍:“我不会再走丢了。” “我知道,这次不会放跑你了。”陆尧如是道,神色带着点笃定,带着点温柔。 这样的对白让司空摘星忍不住抽了抽唇角,然后转头看向了郭擎天。 郭擎天望望天:“虽然个人觉得这样的对白挺小言的,可是如果摘星喜欢,我每天可以说给你一百遍,比如说摘星你就是我的生命,没有你我将没有办法呼吸……” 祁明远已经走远了,司空摘星被念叨地几近癫狂,只好默默然叹了口气打断道:“郭擎天。” “你叫我?”郭擎天的眼底盛满了深情款款。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认真道:“我累了。” 郭擎天微微一怔,就听司空摘星说了下去:“最初是我不好,不该招惹你,可是现在郭擎天,我累了,我觉得你可以结束了。” 这样的办法对于任何一个人,或许都有奇效。 郭擎天适合追求人,不论是男是女。 然而对于司空摘星而言,或许是因为曾经对陆小凤的熟识,他太过清楚这些花花公子的尿性,没有任何一句话是真心实意的,他看着陆小凤和陆尧的相处真正觉得羡慕,却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想不到陆小凤会肯为陆尧而改变,然而郭擎天这样的人,是根本没可能改变的。 郭擎天将追求人变成了一种乐趣,甚至于不介意用厚脸皮来堵住别人的一切退路,让人无处可逃。 只是就在司空摘星这话一说完,两人之间的气氛竟是陡然沉默了。 陆尧、陆小凤已经和祁明远一起走到了前面,连着小猴子都跟着祁明远一起不见了踪影,狭□□仄的通道里,只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而这一瞬,司空摘星给出了他的答案。 郭擎天就那样看着面前的司空摘星,却是霎时有些失语。 “就到这里吧,郭擎天。”司空摘星见人久久不语,索性微微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郭擎天的肩膀。 那一瞬间郭擎天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司空摘星打算抽离的手指。 两人的动作僵持在那里,谁也不肯先说上一句话。 只是两人眼底的情绪都是太过复杂,一个是不舍,另一个是无奈。 郭擎天终于还是努力勾着唇角笑了笑,打算真的就这样放下了,尽管那人身上还佩戴着自己珍而重之递过去的腰刀。 然而就在这一瞬,异变陡生—— 在看到那些机关触发突然现出来的利刃时,郭擎天几乎是下意识将司空摘星往自己身后一拽护了个周全,然后赤手空拳地对上了那几乎无孔不入的暗器!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阿芮,小软,小船,三观,青梅君的评论支持╭(╯3╰)╮ 据说,这是十大门派帅气的瞬间—— 作者:Kovilly,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四十三章 韶华还应少年游 郭擎天挡住司空摘星的一瞬间就知道可能是有点不好,然而他胜在筋骨活动极为自如,以至于在暗器到了近前之时,他已经整个人向左微微一闪身,就那样躲了过去。 甫一躲过去,郭擎天的老毛病就又开始了—— 那就是要利用这个机会博得一下芳心。 刚刚动了点心思,郭擎天的动作比什么都快,整个人向后狠狠一倒,竟是直接倒在了司空摘星身上。 他将气息稳住压在喉间,以至于气息微微的模样霎时令司空摘星微微一怔。 “郭擎天?”司空摘星看着眼神微微有些涣散的人,忽然觉得有些心慌,也就开始考虑是不是将这人衣服扒了看一下伤口。 郭擎天伸出手虚弱无力地吐出一口气:“我没事。” 司空摘星眼底有些狐疑,却还是忍不住心底微微心惊的感觉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的额头。 郭擎天的额顶微微渗出虚汗来,连带着皮肤都显得有些苍白,再加上那点细若游丝的小声音,司空摘星是当真有点慌了。 “我带你去找人,”司空摘星霍然起身,又有点不放心将郭擎天就这样放在这儿,索性补充了一句:“你的胸口中箭了?” 怎么看不到血…… 所以说这算是关心则乱么? 郭擎天心底微微有些想笑,竟是生生憋了口气呕出一口血来。 那点血染在□□的胸膛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刚刚走出去没多远的祁明远陆尧一众人就躲在石壁之后,陆尧看了一会下定论:“演技浮夸不足为信。” 祁明远默然颔首,觉得实在是不能更同意。 陆小凤默默扶额:“我觉得吧,司空兄又不傻,估计是不会信。” 司空摘星虽然是不傻,却也是当真的有点乱了,郭擎天是为了他才受的伤,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能否认。 这也是为何他在第一时间竟然没有察觉到郭擎天的招数,差一点就被骗了过去。 此时他纠结半晌,看四下无人,到底还是一伸手直接了当地将郭擎天本就不多的布料尽数撕开了…… 郭擎天低低叫了一声:“有些疼。” 他的脸上苍白无比,看起来就是疼极了。 这样的神色让司空摘星微微一僵,伸手过去小心地触及郭擎天的胸膛,嗯……还是挺有料的,当然这绝对不是重点。 “可能是内伤,你稍微忍着点,我得去找陆小凤。”司空摘星如是道,手上的温度也有些冰。 郭擎天是为了帮他而受伤的,他打心底觉得歉疚,然而此时将郭擎天一个人留在这个不知道是否有危险的地方,司空摘星又不敢,想了半天他到底还是叹了口气:“我带你走,还能走么?” 将郭擎天背着走也算是下下策,毕竟郭擎天眼下不知道可是受了内伤,如若当真是的话,那挣动之间可就有危险了。 郭擎天可怜兮兮地叹气,颔首。 陆小凤和陆尧对视一眼,然后唰地消失了…… 这种大好时机必须留给司空摘星和郭擎天两个人二人世界,不然实在是非常悲惨,打扰别人谈恋爱是不对的,非常可耻。 祁明远抚着额头想了半天,然后也跟着一个闪身,梯云纵…… 吧唧,摔在地上。 七荤八素实在是非常可怜,小猴子往前一蹦非常淡定而疑惑地站在祁明远身前,看着忽然同一高度的祁明远,十分值得好好骄傲一下。 与此同时,两个人同时给出了反应—— 司空摘星是:太好了终于有人了! 郭擎天则是:=口=,坏老子大事者死。 于是看热闹的祁明远非常悲剧地被迫出现,看向两人的表情几乎可以算作是宁死不屈。 “祁兄,”司空摘星想了半天方才想起这人的名字,微微一拱拳方才反应过来一件事:“你一直在看?” 祁明远想,那必须不能承认!所以他非常淡定地摇了摇头,将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端了起来。 司空摘星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祁明远,复又看了一眼地上趴着哀哀戚戚的郭擎天,然后蹲□去想了想道:“如果你现在起来,我们就还有可能。” 郭擎天可怜兮兮看人。 就听司空摘星似笑非笑说了下去:“或者换种说法,如果你现在起来,我就给你抱一个。” 很好,郭擎天一咕噜爬了起来,眼巴巴地看人,恨不得直接摇摇尾巴:“那给亲不?” 司空摘星一拳捣在郭擎天的屁股上,眼底微微有些凛然,显然是当真气急了。 郭擎天也明白自己似乎是玩大了,挠了挠头屁颠屁颠黏上去舔着脸道:“我不是故意的。” 司空摘星没说话,事实上他刚刚的的确确是被吓了一跳,以至于现下还有些心如擂鼓。 郭擎天丝毫没有介怀站在旁边望天的祁明远,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贴近了司空摘星的胸膛,感受得到下面年轻心脏的急促跳动,于是他面上难得露出了几分歉疚之意:“抱歉,可你这里头还是有我的,对吧?” “兄弟之情朋友之义。”司空摘星答得非常溜,脸色依然很凉。 郭擎天大喜过望,得了便宜卖乖地笑了笑:“嗯,那就是说,以后还是有可能继续发展的,我会好好努力重新做人!” 祁明远转身揉着耳朵往外走,妈蛋自己刚刚简直是死蠢好么! 简直瞎眼…… 结果通过走道一回去,就看到陆小凤和陆尧抱在一起亲,简直就是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非常欠揍。 孤家寡人的祁明远只好捞起肩上的小猴子,然后孤零零地往前走,试图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无恶不作的小猴子乐呵呵地往下一蹦,抓了一把陆尧的屁股,以至于陆尧非常淡定地抓住陆小凤的手,然后开始猥琐地上下其手。 祁明远无奈忍笑,将小猴子抓回来避免悲剧,然后淡定地走掉了。 没有朱翊钧的日子,好像也真的就慢慢习惯了。 只是他还记得那个诺言,等到有朝一日,一定要回到那里去,和他一起并肩天下。 从此万丈之上,再不让你孤身一人。 宫九和楚辞朝赶到的时候,这里头的情形却是陷入了僵局。 因为他们被困住了,和那些一众傀儡一起,被困在了这个偌大的地方。 到处都是地道,可是没有任何一个能够通往镇西王世子,反倒是机关重重,自打祁明远受了伤昏迷以后,好像大家也都不打算再继续下去,只能暂时休整。 祁明远受了伤,气氛似乎瞬时就凝重了起来,陆尧通过手上的戒指联络了总部,然后将楚辞朝的情况摸了个清楚。 所以说楚辞朝来了,就等同于是救星到了。 只可惜这位救星身后还带着一个宫九,宫九的神色并不好看,颇有这些人将自己的二人世界打破的恼然。 “之前看到出口了么?”楚辞朝一路走进来,就直接绕进了陆尧他们的所在,想到这里,他忽然问宫九道。 宫九漠然摇头:“向来通道这种东西都一定有机关,如若是没找到通往镇西王世子的通道,那么也只能说是他们无能,再没有别的解释。” 这些时日,楚辞朝几乎习惯了宫九的说话方式,听到这里也就含笑颔首道:“好,等下我给祁兄疗伤,宫兄就负责去寻找出路如何?” 宫九想到之前给朱翊钧疗伤的模样,忍不住就摇摇头:“不行。” 楚辞朝微微挑眉,宫九立刻改口:“你疗伤的时候我不在身边没办法放心,这样,等你疗伤罢了,我随你一起去。” 楚辞朝看到宫九这副模样,却只觉得心底泛起一阵微妙的无奈笑意,这人……似乎也算是没救了。 “宫九。”楚辞朝微微叹出一口气,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想起最初的相遇,那时这人狂肆的模样仿佛还在心底,却已经被越来越多的暖意压了下去,再不见踪影。 宫九眼底微微掠过一丝笑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前头扑出来一个人影。 他下意识想要抬手,就见楚辞朝已然开口了:“陆尧。” 陆尧一闪身出现在楚辞朝面前,看都不看宫九一眼拉起人就跑…… 宫九:“……”这种在别人面前抢媳妇的行为真是非常可耻,简直不把别人的武力值当回事。 然而楚辞朝却是半点都没有挣扎,因为他看得分明,如若是素来平静的陆尧能够有这种忽然爆发的情绪,想必也是事情大条了。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看到的是那样一个祁明远。 祁明远就仰躺在稻草铺就的榻上,面上惨白一片,额头覆了手帕,却还是源源不断地往外渗冷汗,偏生整个人又是在发热,根本就是束手无策。 楚辞朝看向陆尧:“他中毒了。” 陆尧颔首,眼底掠过明明白白的歉意:“我们在这儿困得太久,祁兄想要卜卦,结果不慎中了歹人的招数。” “看清是什么毒了么?”清风垂露根本没办法解毒,利针也是无济于事,想到这里,楚辞朝索性取了一套金针,先行稳住了祁明远的筋脉,方才敢慢慢施针。 就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让昏迷中的祁明远忍不住微微一颤,似乎是疼极了。 陆尧摇了摇头,连着旁边的司空摘星郭擎天也好,陆小凤也罢,尽数都是歉然的模样。 楚辞朝闭了闭眼:“我只能尽力。” 这是他第一次说只能尽力,却是让旁边的人尽数心底微微一凉。 楚辞朝医病,只要那人还有一口气在,就从来不曾有过丝毫差池,然而这一次,只能说还好不是束手无策。 彼时的宫中,朱翊钧从噩梦中惊醒,不知不觉竟是一身的冷汗。 他微微怔了怔,桌上的安神香不知何时已是燃尽了,他低声呼了口气,立时便有大太监入了门来:“皇上可是身子不爽了?” “无碍,”朱翊钧呼出一口气来,努力忍住心底的悸动:“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的话,还早呢,不过子时。”大太监有些疑惑地想着,皇上这夜醒之症,似乎是很久不曾有过了才是。 “……下去吧。”朱翊钧拿了个靠垫靠着,却还是没能忍住心底的焦虑。 这个时候,宫九和楚大夫应当已经到了那地宫才是,但愿那人…… 一切顺利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不起道长…… 多谢阿芮的手榴弹( * ̄▽ ̄)((≧︶≦*) [蹭] 让我肿么爱你才好! 多谢小软,阿芮,三观,青梅,小船,叶叶,神秘的?君的评论支持╭(╯3╰)╮我爱你们! 顺祝大家五一节快乐\(^o^)/~ 今天来放伊吹五月的美图,秋天来了,道长熟了—— 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四十四章 不见不望亦寒凉 不得不说,长期的昏眩之中,祁明远已经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只能凭借着自己短暂的苏醒来判断当下的情形。 之前是他疏忽了,所以他只能自尝苦果,微微苦笑了一声,祁明远试图将眼睛睁大一些,然而他清楚地明白,而今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觉罢了。 “皇上,此物乃是国之祥瑞。”一个颤巍巍的老臣站在朱翊钧面前,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祁明远有些好奇,试图靠近一些方才发觉自己竟是被束缚住了,根本没可能动弹哪怕半点。 “皇上……”这是自己的声音,带着些许干哑。 大家纷纷让开了一条路,眼底犹带着悲悯的意味。祁明远自顾自往前挣动了一些,方才看清了朱翊钧眼底的轻蔑薄凉:“有事?” 几乎从来没有过任何一次,朱翊钧会用这样的语气来对待自己。所以祁明远怔了怔,然后摇了摇头:“皇上,臣回来了。” 梦境之中尤为奇怪,祁明远能够听得清看得见,却是根本没办法控制事情的走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朱翊钧从龙椅上起身,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自己身前,轻轻伸手勾住他的下巴:“妖言惑众,妄想迷惑圣听,祁明远啊祁明远,你真以为满朝文武都是闭目塞听的蠢货么?” 祁明远只觉得自己的下巴被强迫性地勾了起来,呼吸都有些不畅。 没有半点辩驳的可能。 然而下一秒,天崩地裂,整座宫殿就好像是忽然中了什么邪似的一整个倾颓下来,断壁残垣比比皆是,祁明远下意识地一伸手将朱翊钧牢牢护在怀里,然后就被落石砸了个正着。 那一下子实在是力道太大,祁明远被拍得几乎是筋骨寸断,却到底还是抬起头来有些困难地问道:“你……还好?” “明远……”朱翊钧眼底似乎是掠过一丝惊慌,面上也跟着苍白了些许,在他身下压着的模样慌乱而无措,是第一次的龙颜失色。 这样的神情忽然让祁明远有些想笑,他确实也笑了,带着血沫的笑容平添了几分奇诡味道:“别怕……”他伸出手轻轻捋过朱翊钧的发梢,然后重新笑了笑,目光已是有些涣散了:“别怕。” 最后一声却是太过撕心裂肺:“祁明远!” 祁明远苏醒了,从那个总透着一股不详意味的梦里。 他浑身都是冷汗,看着光明对了半天的焦距,这才昏昏沉沉地看向旁边的人问道:“什么时辰了?” “我只知道你睡了三天,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时辰了。”楚辞朝似乎是刚从睡梦中醒来,整个人也有些昏昏的,见祁明远醒了便松了一口气。 “楚兄……你怎么来了?”祁明远声线依旧有些哑,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楚辞朝伸手递过去一壶水,让祁明远缓缓喝了,这才道:“你睡了太久,估计也忘了之前的事情,不过你总该记得自己是怎么中招的?” “你怎么来了?”祁明远眼底带着些许期冀。 楚辞朝没了奈何,还没开口便见旁边站过来一个人—— 宫九平静无比地一挑眉:“自然是你那位皇上请辞朝来的。” 这样子分明已是熟稔得紧,祁明远叹了口气:“谢谢你们,”他想了想便转头看楚辞朝,似乎是有些犹疑地低声问道:“皇上……他还好?” “挺好的,”楚辞朝伸手给祁明远将最后一套针去了,顺手给他一个握针吊着:“说到底,你们两个还真算是同病相怜。” 楚辞朝唇边有些冷然,祁明远看了就有些无力,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不是故意中招的,嘶……”楚辞朝这次拔针绝对是故意的,专戳人的痛脚。 “我知道。”楚辞朝如是道,然后也就不再说下去了。 他将那一套针尽数拔了下去,面上也就带了些许疲意。 宫九瞪了祁明远一眼,然后伸手过去将楚辞朝身上披了一件大氅:“去睡一会。” 他的语气似乎是习惯了的傲然,却也不自觉地带了三分关怀体贴。 祁明远怔了怔,索性倾过身去问楚辞朝:“那个,你们两个……” 宫九骤然抬起头看楚辞朝,显然也是尤为期待这个答案。 楚辞朝只觉整个人都有些昏昏的,摆了摆手道:“明儿再说。” 宫九立刻将祁明远往后一拽,颇有一种扔麻袋的意思,然后抱着楚辞朝回去歇了。 剩下一个祁明远在后面怔忪半晌,最后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自顾自去找机关。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总算可以出发了。 之前宫九已经找到了一块可以移动的青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 “事实上就算闹出点动静也无妨,想必镇西王世子而今也不敢轻易和我们对上。”陆小凤想了想,笑嘻嘻道。 “你精通机关?”宫九凉凉问道。 陆小凤默然。 “还是说出了事情你能够解决?”宫九王霸模式全开:“既然都不能,那么请你……” “宫九。”楚辞朝忽然道。 宫九立刻闭嘴:“怎么?” “前面带个路,”楚辞朝含笑温温道,他的眉眼之间尽是温雅意味,看上去就让人舒服几分:“你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对这里的结构了如指掌的,自然都要仰仗你了。” 宫九盯着楚辞朝看了良久,最后没奈何地走到了最前头,顺势还伸手扯了扯楚辞朝的袖子:“如果有什么事,辞朝记得保护我。” 楚辞朝无奈地握紧了手上的笔。 宫九这才不依不舍地回过头去。 这一次他们面对的青石砖块是要按机关移动的,如若是一着不慎,或许就是满盘皆输。 小猴子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扒住祁明远的脖子小心翼翼地盯着宫九。 之前小家伙只熟悉祁明远一个人,见了其他人都是敌意满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东西也就和大家闹成了一团,祁明远昏迷不醒的时候一直都是郭擎天照料的,也不见小东西有多少精神,只是一心一意等着祁明远苏醒,乖巧得很。 “这是按照最古老的一种五行之术排行的。”宫九见楚辞朝凑过来,索性解释了一句。然而他这性子终究不是为人师表的性子,只说了这一句也就不肯说下去,手上动作飞快,也不见半点迟疑。 “这样的机关之术,倘若唐兄在,想必也会好办得多?”郭擎天忽然问道。 陆尧抱着双臂苦笑:“可惜只有他一个孤家寡人,不然也算是有个照应。” “你还记得他?”祁明远有些讶异。 陆尧非常认真颔首:“对,因为有一次我们两个一起隐身,然后在空中撞到一起了。” 陆小凤:“……”这种奇葩对见奇葩的感觉真是非常微妙。 “之后如果有事,摘星你记得站我身后。”自打前番那次事情罢了,郭擎天似乎也就再也没有开过什么过火的玩笑,连同和司空摘星说话也总是一言一行谨慎的很。 这样的郭擎天竟然也就让司空摘星有些不适应起来,他看了一眼郭擎天,似笑非笑地说了下去:“我似乎也很有自保的能力。” “是我带你进来的,自然要好生带你出去。”郭擎天的神情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不自在,然而这很快便被他掩饰下去,手指不自然地蜷缩了一点又缓缓松开:“嗯,等出去了,你不理我也没关系。”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这种忽然变身小媳妇的感觉是要闹哪样? 郭擎天说完竟也不肯再耍滑头,只自顾自跟着正好打开了最后一层机关的宫九往里头走。 这一次隧道并不算漫长,然而出去了以后竟又是别有洞天。 祁明远看着眼前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出去了?” “不是,”宫九凉薄的声线响在了前头:“虽然周边像是已经出去了,可是这样的亭台楼阁也好,小桥流水也罢,都透着一种明显的虚假意味,什么都不要碰,不过是幻觉罢了。” 然而这话终究还是说晚了,因为郭擎天已经忍不住跑到前头去撩了一下水。 这种地方没办法招猫惹狗,这货的毛病犯了又不敢撩拨司空摘星,索性去玩水了。 只是别处的水玩玩也罢,这里的水一碰就出了问题。 因为那明明是温和无比的小溪流,在郭擎天碰完了以后竟像是忽然爆发了一般,径自窜起了三尺高,然后朝着众人的方向就窜了过来! 这样的水,比任何暗器都要厉害,因为它杀人于无形。 宫九神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喝道:“退!” 楚辞朝先反应过来,整个人往后窜出了好几丈,其他人都反应极快地闪躲开来,唯一一个中招的人,就是闪躲不及的郭擎天。 他只来得及最后看了一眼司空摘星,然后就被那万丈洪流吞没了。 司空摘星眼睁睁地看着郭擎天被水流吞没,连眼睛眨一下的功夫都没有。 “郭擎天!”司空摘星下意识喝道。 没有答复。 一片死寂之中,只有水流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萧梓,三观,小船,青梅,影,阿芮,小软的评论支持╭(╯3╰)╮我爱你们! 如有遗漏就是*抽了嘤…… 作者君和家人出去玩了哦也\(^o^)/~今天估计又要很晚归来了QAQ…… 那,今天来放少爷熟了吧\(^o^)/~ 作者:伊吹五月,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四十五章 城头月落尚啼乌 自打郭擎天在那片水波之后不见了,司空摘星便一直没有开过口,素来喜欢言语的人竟像是一遭被人拔了牙似的,一言不发。 陆小凤见了也是微微有些心焦,忍不住就走过去:“郭擎天会没事的。” “我知道……”司空摘星勉力笑了笑,眼底的神情笃定无比。 那神色陆尧最是认得,就好像是陆小凤不见了的那一瞬,自己整个人都有些魂魄出窍的感觉,那些时间里他都是什么都不识得的,只剩下满心的报复之意。 然而那只是一片水波,他们真正需要找到的,还是机关后头的人。 “只会用鬼蜮伎俩,说明应当也是上不得台面的。”祁明远如是道,神色凝重。 “没错,”陆尧接了过去:“如若是真刀真枪比试一番,想必也会不战而败。” 楚辞朝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他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宫九犹豫了片刻,索性直接将手指搭上了楚辞朝的肩膀:“怎么?” 他的声线依旧是那种清清凉凉的意思,听起来带着三分肆意七分关切,落定在楚辞朝的耳畔却是含笑的:“无妨,我只是有些不解,为何镇西王世子要费尽心力将我们都困在这里?如若是我们人数再多上一些,对于他应当是不利的。” 楚辞朝的语声温温,却是让气氛同样陷入沉思。 只因为他说的没错,任何一个人都不该想要将他们集合在一起,毕竟无论是楚辞朝的医术也好,祁明远对于皇上的影响也罢,又或者是陆小凤或是司空摘星的功夫。 将他们这些人聚集在一起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事情,更何况这里头还牵涉着他的逼宫阴谋。 没有人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那么为什么? 镇西王世子究竟是意图何为? 这是每个人心底笼罩上的阴霾。 然而这里头心思最沉重的就是司空摘星,他慢慢握紧了拳头又轻轻松开,却到底还是掩饰不住心底的焦虑。 郭擎天是个笨蛋缺心眼,他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饶是装作一副情圣的模样,到底也掩饰不住他不懂得如何表示真心的内在,这些司空摘星都明白,也经常被这人弄得哭笑不得。 被郭擎天拉着跑找热闹的时候,心底却也不是没有一点烦厌的。 可是无论是如何,司空摘星还是跟来了,就好像郭擎天这种人身上本身就带着一种让人着迷的特质,几乎忍不住要跟上他的步伐。 他是个矛盾的人。 然而这样矛盾的一个人,却也会在司空摘星说出分手时表现得茫然无措,也会在危险来临的一瞬间习惯性地将自己推到身后…… 就好像是被莫名地缠住了一般,司空摘星苦笑,却是无能为力只能沉陷。 “我们要去机关的中心,”宫九如是道,接过楚辞朝递过来的地图示意:“这地方就是机关的最外圈,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 楚辞朝忽然开口道:“不需要了。” 众人一起抬起头,就看到旁边已经密密麻麻地被围了起来。 这些东西是人死后炼成的,也正是因此,他们没有气息,没有意识。 饶是在场的人各个武功高强,却也没有一人看清了他们的来路,这些傀儡就是之前在那墓园上所见的一众人,他们有的手里拿着刀枪,更有甚者竟是拿着一把锄头,显然是突然接到了命令便赶往了这里。 然而没有区别的是,每个人的眼底都是闪烁着诡异的红光,看起来就像是要把在场的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们是死的,没错吧?”陆尧忽然问道。 陆小凤叹了口气:“被炼成傀儡,即便从前是活的,此时也断断没有救了。” 四周逼仄的走廊慢慢褪去,连着前番见到的水流一起,慢慢褪变成为广阔无边的空场,而这空场中对峙的人只剩下陆小凤、陆尧一众人,和对面的万千傀儡。 半晌,从傀儡中慢慢散开了一条道,镇西王世子身穿盔甲慢慢走了出来,他的神情是无比的傲然,就好像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一般,而他的眼底也是鄙夷而厌恶的:“你们到底还是来了。” 陆尧眉心微微蹙起:“我们早就来了。” “不,来到我的领地,这是你们自寻死路,”镇西王世子忽然笑道,他看向旁边的宫九:“你也来了。” “孤一直以为,你应当会长点记性。”宫九闲闲道,他的眼底寒凉,却有种不容辩驳的威慑感。 镇西王世子笑了:“这场飨宴我本是要留给那无能的皇上,既然你们都到了这里,不如就作为给你们的见面礼。” “郭擎天呢?”司空摘星忽然问道。 镇西王世子微微一怔,然后竟是骤然笑了出来,他的笑意狂妄而肆意:“呵……你们居然把他弄丢了,那敢情好,这人我要定了。” 司空摘星面上沉怒,陆小凤认识他那么久,竟是第一次见他发了这么大的火。 他将手中的东西微微一送,竟是直接逼到了镇西王世子的喉间。 这动作太快,快的让人反应不及,只可惜下一秒镇西王世子的神情却是蓦地诡谲起来。陆小凤见状便和陆尧一左一右伸手径自将司空摘星往后狠狠一扯,目光尽处,是镇西王世子忽然化成飞灰的身体。 又一次从众人眼前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宫九,”陆小凤忽然问道:“这个把戏你知道么?” 宫九丝毫没有理人一下的觉悟,最后还是楚辞朝伸手轻轻拽了拽宫九的衣裳,面上有些无奈地问:“知道么?” “很明显,”宫九饶是心底不愿,到底还是冷声道:“他将傀儡之术用到了自己身上,想到之前他对镇西王做的事,这应当不难理解。” 宫九说的容易,却是让在场的人尽数泛起冷意来,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会有人丧心病狂到直接将自己培养成了一个傀儡。 “我从古籍上见过,在将自己制成傀儡之后,武功会变得高强,然而那不过是十年左右的事情,一旦时限过了,整个人就会变成行尸走肉,没有思想,连动作都不能自已。”楚辞朝面色凝重。 陆尧沉默良久,忽然问道:“那么之前他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们?” 在狭路相逢的那一瞬,倘若镇西王世子真的已经将傀儡之术练成了,想必将他们几个杀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祁明远接了过去,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上的剑:“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时还有现下,他的傀儡之术并没有完全炼成,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拖延时间之时杀了他。” “不除此子,后患无穷。”楚辞朝寒声道。 宫九看了一眼楚辞朝,眼底似乎是有着些许看不分明的意思,他偏过头去,低低地笑了。 为首的傀儡仰天长啸一声,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刀剑。 一触即发。 然而此时的郭擎天却是将要被逼疯了。 他的眼前尽是血红,一片一片的血红,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将他整个人捆缚在里头。 那是一种让人逃之不及的殷红,像是血的颜色。 而郭擎天就不得已地站在中间,听到了一句一句几乎是叩在心上的话—— “孽畜!” 这是一声沉喝,听上去有些震怒。 而这样的一句话直观地反映到郭擎天心底,就变成一口血生生哽在喉间,是如此的不是滋味。 可是呵斥仍然继续着:“即便你不能成为朱翊钧那样的良才,至少也不要给王府丢人现眼!”那个声音依然继续着,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然而郭擎天听到自己开口了:“父王!”声音有些青涩,却是饱含着希望。 一巴掌狠狠糊在跪着的自己脸上,带着一种贯天彻地的力道,风声很大,从耳边呼啸而过,那一瞬间郭擎天觉得自己要盲了。 “父王……”这次是低沉的,带着些许哭腔。 “滚出去,和你那个贱母一起滚出去!”失望的,沉冷的语气。 郭擎天只觉得自己在门外跪了很久很久,几乎是要将腿跪折了那么久,然而大门依旧没有打开过。 再一次天旋地转过后,他看到之前呵斥痛骂自己的那人就站在笼子里头,而自己则是站在外面拿着一根鞭子,脸上含笑问道:“父王,你可认我?” “孽……畜……!”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答案,里头的人喉头染血。 郭擎天听到自己在笑,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笑:“你既是一直信着那朱翊钧,那么这一次该轮到你了,你负责去给他传信如何?嗯,父王?” 他看到自己将一枚药丸狠狠塞进了面前老王爷的喉间,面上依旧带着那副恨之入骨的笑。 那老王爷呛咳半晌,却不敌自己手指间的力气,将那枚药丸狠狠塞进了那人的喉中,没理会他撕心裂肺的呛咳。 “这一次就劳烦父王了。”郭擎天听到自己在笑,却忽然觉得头疼如绞。 “这就是你,而你就是我。”耳边响彻了一个人的声音。 “你将忘记所有的一切,你就是我,你就是镇西王世子,之前的记忆全数都是你的记忆,你将要和我融为一体。”有什么声音在响彻大脑,他听得到,却是紧紧蹙起眉头。 “你要杀了他们所有人,他们都是侵入了我们的领土,无论是陆小凤,陆尧,祁明远。楚辞朝,宫九还是司空摘星……” 郭擎天蹙紧了眉头,几乎是下意识喝道:“不……” 那人似乎是有些意外,盯着郭擎天的眼底顿时溢满了杀意,然而他到底还是抑制下去:“怎么?” “不……”郭擎天饶是闭紧了眼睛,却还是笃定无比道。 他开始挣扎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01 11:41:35 多谢影的地雷我爱你\(^o^)/~话说好像影就是神秘的?君对不对! 陌子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01 20:54:02 多谢子衿的地雷╭(╯3╰)╮蹭一个!让我扑到你怀里,快快加油高考加油! 多谢萧梓,青梅,三观,小软,子衿,小船,阿芮,叶叶的评论支持,~\(≧▽≦)/~在这个五一让我们一起欢快玩耍! 最后放师徒萌图—— 作者:木的钱钱,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四十六章 幸对清风与皓月 这是第一次,郭擎天打心底感觉到了惊悚和恐惧。 他开始挣扎,他听得清镇西王世子的每一句话,同样明白他的企图,控制自己,让自己和众人为敌。 这是郭擎天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同时,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和司空摘星对上,他努力睁大眼睛,然而却是做不到,一切都是死寂,只剩下耳边响彻的声音—— “放弃吧,你就是我,也只能是我。” 那是低低的笑意,让人莫名地反胃。 然而听在郭擎天耳边,却是震天慑地的气息。 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湮灭。 “不……”纵使一切挣扎都是徒劳,他也不愿意就这样被吞噬,成为一个没有自己意识的行尸走肉! “我是唯一一个爱你的人,”那人在低笑,在诱惑:“所以从了我吧。” 郭擎天的瞳仁豁然扩大,最后呈现出最清晰的映像—— “喏,司空摘星你看我都对你这么好了,所以你从了我吧。”是自己,是郭擎天。 当时的司空摘星是怎么说得来的?好像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然握紧了自己腰间的断水流。 然后是笑得死不要脸的自己,舔着脸往前走。 郭擎天的眉梢微微一挑,竟是瞬间爆发出了无尽的力量。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弹动起身体来,那一瞬间所有的束缚所有的阴霾尽数散去,剩下了一个郭擎天,唯一一个郭擎天。 “你要控制谁?”郭擎天冷笑道,看向自己面前震惊莫名的人:“我觉得该让你长长记性,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可以被控制的!” 郭擎天轻轻掰着自己的指节,掰得劈啪作响。 镇西王世子似乎是被惊住了,他整个人下意识地往后退,却不敌郭擎天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手微微一抬就是一套打狗棒法! 那动作实在是太快,饶是镇西王世子不过只是一个意识体,到底还是被打得微微痛呼出声:“你打不到我,你要明白!你打的永远都是你的幻觉,你永远碰不到真实的我!” 郭擎天冷笑出来,他的手下棍棍见血,几乎要将他的衣裳染红,然而他的神情却是老神在在:“既是如此,那我也要先打个够本!说起来既然我打的不是你,那你叫什么?” 镇西王世子微微一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于是郭擎天便乐了:“还是有痛觉的是吧?那我就整死你。” 他整个人往前猛地一冲,一棍子扫在镇西王世子的腰间,将人打了一个趔趄,然后就挥起拳头毫不客气地直接朝着脸砸了下去,这动作实在是好看的紧,带着一种绝对的力量压迫感,径自朝着镇西王世子的脸猛砸。 那邪肆的红眼睛再也睁不开,整张脸被打得像是一个猪头。 掌掌见血,郭擎天面上肃然,丝毫没有半点笑意,他又挥了一掌:“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体,你告诉我司空他们在哪里,我就放过你。” 镇西王世子微微一怔,然而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拳头便砸了下来,一掌一掌尽数砸在穴位上,不要命却疼死人。 他几乎被打得说不话来,然而最后的一瞬,他到底还是笑了。 郭擎天漠然停住,就听他一字一顿地说着:“你此生都不用肖想再见到他了。” “啪!”郭擎天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说人话。” 镇西王世子吐出一颗门牙,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我有一百零八个傀儡,你要在哪里找我的本尊?” 他的笑意肆意又疯狂,看向郭擎天漠然笑道:“而你从这里出去就应当明白,你现下面临着怎么样的情境。” 他每一句话开口都极为吃力,似乎是要用尽了他全数的气力。 郭擎天没有再理会他,他只是取出身后的打狗棒,狠狠朝着镇西王世子打了一下,那一下将地上躺着的人直接打飞起来,摔到了旁边的石壁上。这动作实在是太大,以至于镇西王世子整个人像是一滩烂泥一样被拍到石壁上,唇角溢出血丝来。 郭擎天动作奇诡地粘了上去,然后照着他的头顶就是一阵狂打,这一次岂止是打出了血,简直就是要将这人的脑髓都打出来一般,直到镇西王世子已经彻彻底底断气了,郭擎天方才慢慢停下了手。 他不得不说,镇西王世子赢了。 因为就算这只是一个傀儡,他到底还是影响了郭擎天的心情。 他开始担忧,开始想不通他的意思。 不管如何,现下也只有先出去看看。 郭擎天见旁边又是水流,索性直接走了过去照着一看,整个人就蒙在了原地。 这是幻境,他对自己说。 然而这却是抵不过看到镜面一瞬间的震惊。 他变成了镇西王世子的模样,如果说他就这样走到司空摘星他们的面前,保不齐就被当成傀儡宰了。 郭擎天开始认真思索,然而他的大脑却到底还是受了入侵的影响,一波一波地疼痛起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几乎要了他的命,让他忍不住痛哼出声。 只是当郭擎天隔着屏障,看到旁边走道上经过人的一瞬间,他就立时清醒了。 宫九带队,后面是他熟悉不过的那些人们。 而跟在最后脸色漠然的人则是—— 司空摘星。 郭擎天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第一次开始担忧。 他担心那帮战斗力太强的混蛋们在第一瞬间就把自己给宰了,毕竟以一敌十这种事,身为丐帮还真是一点优势都没有,简直捉急。 可就在这一瞬间,司空摘星竟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一般,朝着屏障这头径自看了过来。 陆小凤第一个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忍不住伸出手在司空摘星面前挥了挥问道:“怎么了?” 司空摘星定了定神,然后摇摇头:“我过去看看。”他的面色笃定漠然,带着一种旁人没办法插话的苍凉。 宫九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挥了挥手示意自便。 陆小凤似乎是有些想跟上,到底还是背陆尧抓住了手指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郭擎天在司空摘星走过来的时候慢慢提起了气息,然后感觉到了心脏扑通扑通的紧张感。 他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紧张,就好像在遇到司空摘星之前,他不懂得什么是默契,什么叫做心动。 是这个人教会了他这些,而现在,这个人就站在屏障外头,轻轻敲了敲:“是你么?” 司空摘星的声音沉冷,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期许。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期许着什么,只因为倘若屏障后头那人是郭擎天,想必也会立刻蹦出来将自己扑个满怀才是,而不是在后头傻不愣登地等着。 郭擎天纠结半晌,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发觉心脏一阵绞痛。 这疼痛实在是太过厉害,几乎将他整个人烧灼起来,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力度,让他忍不住弯下腰去,然后径自……晕倒了。 司空摘星敲了半天也没有个答复,索性直接伸出手拨开了面前的屏障,然后看到了后头晕倒了的…… “镇西王世子?”司空摘星紧紧蹙起眉头。 他看着面前的人,有些犹豫是不是个陷阱。 宫九来了,他看着地上气息微微的人,和楚辞朝对视了一眼。 “应当是个傀儡,”楚辞朝伸手把脉,莫名觉得似乎是有些熟悉,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是谁,只好问宫九道:“怎么办?” 宫九看了楚辞朝一会儿便微微笑了:“带着?” “好,”楚辞朝犹豫片刻便道:“将人控制起来,别等下醒了伤了人。” “或者可以解剖看看,”祁明远忽然道:“傀儡的话,应当等同于死人吧?” 陆尧蹙紧眉头,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傀儡身上似乎是有种熟悉的感觉,虽然他想不通是谁,然而却是下意识想要反对。 没想到第一个反对的人却是一直沉默着的司空摘星:“不成,”他顿了顿,然后将面前的人若有所思地拽到了自己身后:“我看着,大家放心走就是了。” 那一瞬间的熟悉感,即使是自欺欺人,司空摘星也认了。 宫九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不咸不淡地颔首:“好。” 那些傀儡大军在祁明远一个两仪化形后,就像是忽然灰飞烟灭了一般,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那不过是一个幻象,他们需要的是应对往后愈来愈多的幻象。 “如果说是傀儡,会不会害怕道家之术?”祁明远忽然问道。 楚辞朝微微蹙起眉头:“之前也是,明远一个两仪化形,那些傀儡便化成了飞灰。” “你叫他什么?”宫九忽然插了一句,神色有些冷。 “祁兄……”楚辞朝无力。 宫九满意颔首。 “所以说要一直借助祁兄的力量么?”陆尧有些担忧地看了祁明远一眼:“这么瘦应当不行吧。” 祁明远瞪眼睛叹息:“陆兄我真是谢谢你了,我能不能用道家之术和我瘦不瘦毫无关系好么!” 陆小凤立刻帮腔:“确实挺受的。” 祁明远听了半天才听明白这两货在一唱一和什么,脸上有些不好看默默然偏过头去,如若这一次结束了,就好生回去吧,不知道那人还在不在等着自己? 倦鸟归巢,总归是因为太累了才是。 然而就在几人说话的功夫,没有人看到郭擎天默然睁开了眼,他的眼底尽是血红,竟是和那镇西王世子如出一辙。 他费力地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大家也尽数沉默了,因为随着郭擎天的苏醒,旁边一圈一圈地围起了傀儡,这次可好,尽数都是镇西王世子的傀儡,每个人都在微笑,诡谲无比的微笑。 他们的眼底却只有一个人,就是司空摘星怀里的郭擎天。 就好像那是他们唯一的期许和执着。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宛风君的番外长评打滚\(^o^)/~实在是太太太有爱了\(^o^)/~ 多谢阿芮,小船,三观,青梅,小软,阿影,萧梓与宛风的评论支持╭(╯3╰)╮ 明天是本文日更半年纪念日……qaq时间好快有没有,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呢。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会有小番外嗯~ o(* ̄▽ ̄*)o 因为快完结了我就来放一点完结番外篇好了! 然后今天来放墨鱼少爷的官方年历图,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uploadfiles_7472/201404/ 第四十七章 红尘世上走一遭 宫九的目光定在了司空摘星脸上,那目光尤为寒凉,让司空摘星忍不住微微怔了怔,然后下意识看向了怀里的男人。 男人的骨骼很单薄,莫名地,从那诡谲的殷红目光中,司空摘星感受到了一点熟悉感。 他明白现在的情势,却也正是因此,他不想轻易地放手。 “你和他们是一起的?”司空摘星问道。 怀里的人使劲挣扎片刻,却最终没有敌得过那诡异的手法,他只能瘫软在司空摘星怀里,嘴唇翕翕合合。 这或许是个诈术,所有人都明白,然而没有人会真正和司空摘星言明这一切。 “办法很简单,”司空摘星道:“我看着他,如若有异动,我就亲手宰了他。” 他的神情漠然,比在面前男人脖子上的手势干净利落,就像是真的肯一刀两断。 众人尽皆沉默,半晌还是楚辞朝开口:“好。” 楚辞朝的语声温温,面上带了三分笑意,就听陆小凤也说了下去:“既是司空君坚持,那么倒是也无妨,我们也不惧这些鬼蜮伎俩。” “谢谢。”司空摘星真心实意道。 在危难关头,方才真正能够见真情。 司空摘星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目光下移,然后落定在面前男人的脸上。 男人的神色似乎是很焦虑,他一直盯着司空摘星看,手颤颤巍巍地上移,似乎是打算碰触一下司空摘星。 电光火石之间,宫九霎时闪身一跃而下,然后将他的手打了下去。 司空摘星眉心微蹙,然后看清了男人手里的针头。 他的神色平静而漠然,看向眼前的人却依旧是笃定的。 “他想要害你。”陆尧终究还是没忍住。 随着他这句话,周遭的镇西王傀儡竟是尽数笑出声来,不只是哪一个先开了口:“你们居然肯相信我,还当真是小王的荣幸。” 满殿之中,尽皆都是回声,听起来振聋发聩,却是让人打心底厌恶。 然而这么多人之中,却是没有司空摘星怀里的那一个。 他在手上出针以后就像是瞬间蔫了,整个人就那样呆呆地仰躺着,面上竟然笼上了些许踟蹰模样,宛若叹息。 司空摘星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轻轻揪了一下,伸手轻轻递过去:“郭擎天?” 面前的男人很是明显地怔了怔。 祁明远抚了抚额,开始考虑要不要给这两人贴两张灵符,毕竟这情形实在是太过诡异,让人几乎招架不能。 只是这一次饶是动作极快的祁明远也失算了,因为傀儡的动作实是太快,几乎是一瞬间就将众人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个径自破空而来,竟是直取司空摘星面前的人! 祁明远脸色一寒,伸手就是一个镇山河! 他的动作太快,光圈瞬间笼罩在地上,带着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踏实。与此同时,楚辞朝的春泥护花已经将司空摘星笼住,保护屏障一个接着一个,这等着那傀儡的致命一击。 只是傀儡们竟似是有意识一般,见状便微微笑了笑,朝着楚辞朝和祁明远的方向就攻了过来! “找死!”宫九脸上一寒,伸手就轻轻一挥,他的手就好像能够削金锻铁一般,带着千钧之力朝着面前的镇西王傀儡狠狠一击,直接照着头就砸了下去! 那力道实在是太大,以至于那傀儡脑浆尽数崩裂开来,洒了墙壁到处都是。 祁明远怀里的小猴子显然是受了惊吓,小家伙使劲往祁明远的怀里钻,似乎是被这屠杀一样的场景吓坏了。 只是那些傀儡却是丝毫没有恐惧之心,他们见状只是哀嚎一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几乎要将整座宫殿震动了。 “没事吧?”宫九下意识去捂楚辞朝的耳朵,却见楚辞朝先甩了一个清心静气,抛洒墨意的感觉煞是温柔,带着一种刻骨的温和意味。然后就蹙着眉屏息给人们一个一个上握针,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平心静气,他将所有的期许都放在了自己的每一招式中,然后将这些心思传递出去。 祁明远吸了一口气转头来:“谢谢楚兄。” 楚辞朝没有答言,只是微微笑了笑就算是回应。 宫九吸了口气,面上慢慢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模样,他转身挡在了楚辞朝身前:“交给我。” 肌肤相触的瞬间,楚辞朝发觉宫九的皮肤很凉很凉,一如初见。 然而他却是莫名地觉得安心,伸手轻轻握了握宫九的指尖:“我信你。” “自然,”宫九忽然笑了,他的笑意慢慢蔓延开来,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霸气:“你是我的,不信我信谁?” 在这种生死攸关还能有心思说情话,一众人都觉得自己佩服死了。 好在楚辞朝也没有反对,一双温润眉眼溢满了温温笑意,伸手紧紧攥了攥宫九的指尖平静道:“我保护你。” 陆小凤:“……刚刚我好像幻听了。” 陆尧叹息:“你知道能得到楚辞朝一句保护,千军万马也不算什么了。” 他们说对了。 因为宫九如此邪肆的人在听到楚辞朝的一句话以后,就好像瞬间被注入了鸡血一样,他将袍子轻轻一撩,露出了里头一身黑衣。 他鲜少穿这身衣裳,看起来霸气刻骨,而他的眼底尽数都是轻蔑,盯着面前发疯的傀儡冷笑一声:“镇西王世子呢?” 面前的傀儡似乎是被他慑住,竟是慢慢恍惚地停下了动作。 只见宫九就站定在人群之前,他的神情冷漠而居高临下,眉宇之间尽是狂妄的意味:“如若不想全军覆没,最好自己先过来见我,车轮战只能用来对付弱者,蠢货。” 他将最后两个字一掷到地,听起来凉薄而肆意。 这样的话也只有他方才能说的妥当,刚刚接受了表白的楚辞朝十分平静地微微含笑,笔就持在身前,轻轻甩了春泥护花和亳针过去。 无论如何,万无一失总还是好的。 宫九却是全然没有以一敌百该有的觉悟,因为他实在没将这些蝼蚁放在心上。 他见没有人答话,索性一抬手冲了上去。 他的轻功和陆小凤或是西门吹雪叶孤城都不同,如果一定要说相似,或许和玉罗刹有那么几分相似,一出手就带着刻骨的邪肆与狂狷,根本就是不畏惧任何世事的打法。 宫九的武功路数就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意思,只见他的身影在空中一飘就不见了,再出现的时候已是出现在了一个傀儡身后,手腕轻轻一挥就将那傀儡的脑袋削了下去。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敌人轻松到底,宫九面上笼着些许寒凉嘲意:“不堪一击。” 他就像是冷风过境一般,过境之处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只剩下他的杀伐屠戮。 楚辞朝一路紧紧跟着,时不时给他上个春泥或是亳针,丝毫不敢有半点耽搁。 倒是陆小凤一众人站在后面默然叹息:“所以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看现场。”陆尧认真道,非常想找一包瓜子来嗑一嗑。 陆小凤沉吟半晌,最后默然望天:“嗯,如果一定要看现场,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个。” 陆尧忽然纯情无比地问道:“哪个?” 陆小凤:“……” 祁明远也抱着小猴子认真地探头:“哪个?” 陆小凤默然扭过头去:“嗯,就是大厨做菜的现场版,色香味俱全,一看就非常有食欲。” 简直悲愤。 更加悲愤的是司空摘星,因为正当他无限犹豫要如何对待怀里的这个烫手山芋时。 他忽然动了。 同样是镇西王的傀儡,这一个本来安安静静的,看上去就是十分地有苦衷。 可是司空摘星这边还没脑补完郭擎天被镇西王世子蛊惑的全程,就见怀里的男人忽然动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快,几乎是下意识向前探去,向着司空摘星的方向狠命探去。 他的目光涣散而茫然,看起来似乎是看不清什么东西,只是靠着本能朝着司空摘星动了动。 司空摘星怔住,试探性地问道:“郭擎天?” “摘……”面前傀儡眼底的红光慢慢褪去,似乎是瞳仁凝聚起来。 司空摘星只觉得一颗心都在吊着疼,下意识就往前头探去:“我是。” 他想起了很多时候人们苏醒之前都需要一点契机,索性铁了心往下一探身,照着男人的嘴巴就往下亲了过去…… 这动作实在是太过迅猛,或者说司空摘星还真是和郭擎天在一起久了以至于脑子被浆糊粘住了,以至于他这动作一出去,所有人都傻了。 除了冲锋陷阵的宫九、楚辞朝和良心过不去跟上去的祁明远。 陆尧和陆小凤万分后悔留在了原地。 陆小凤刚想说这好像不妥,毕竟这不过是个傀儡兄弟你是不是脑补得过了点…… 结果就看到被司空摘星抱住的男人眼底诡异地一闪,那红光尽处,男人的手里竟是握着一把利刃! 谁都没有看清这利刃是从哪里来的,毕竟在之前的无数次搜身中也从来没见过他的手里有这东西,更别提是何时将绳索割开了的! 能看到的,只有寒光尽数,那人手中的利刃一挥,朝着司空摘星的方向—— 直取面门!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宛风,萧梓,小船,小软,青梅,阿芮,三观君的评论支持╭(╯3╰)╮ 然后今天开文日更半周年纪念,福利请看这里: 祸害现代记之——全员大乱炖 在很久以后的某一天,穿越局一众人跟着戒指浩浩荡荡地回来了,准备浩浩荡荡地带家眷来探个亲。 虽然说是探亲,这帮货色大多也都是现世的混世魔王,一个两个活的风生水起人模狗样,甫一回来就想闹个天翻地覆。 结果被穿越局局长往那门口一拦:“我问你们一件事。” 局长正色。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楚辞朝问道:“怎么?” 他的声音温和而委婉,十分有尊重人家话语的意思,局长一听就觉得非常满意,乐呵呵地问道:“你们是打算留在这边?” 楚辞朝和宫九对视一眼,陆尧和陆小凤对视一眼,然后是叶孤城李翊宸,叶枫西门吹雪一众人,最后大家伙一起摇头。 好不容易都熟悉了那边的生活,贸贸然将这一群人拉回来,跟暴力恐怖分子似的,绝对不成。 穿越局局长松了口气:“既然这样,就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叶枫非常坦承地拍胸脯:“那是必须的,局长,您看我什么时候闹过事?” 局长非常不给面子地嘴角一抽,差点没忍住说出口来:“你特么什么时候不惹事。” 好在他及时地想起了叶枫旁边的冷面剑神,索性乖乖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那模样非常好笑,以至于心直口快的陆尧直截了当地笑了出来,祁明远怀里的小猴子乐呵呵地一扑,扑进陆尧怀里去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局长。 局长:“……”挥手,快走快走,这帮祸害赶快走赶快回去才是正道。 于是一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穿越局,决定去这几人熟悉的世界过上那么一个礼拜。 好在每个古代人身边都等于是带了一个现代版的保镖,于是事情就非常有趣了。 李翊宸看了看众人,然后直截了当地问道:“我们是一起还是……怎么走?” 众人对视一眼,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这伙人之间都还算熟悉,只除了一对—— 楚留香和唐子期。 唐子期本就是不怎么爱说话的个性,又是众人之中难得的正常人之一,因而此时遇上了这么一大帮逗比,立时就没了共同语言。 曲靖琢磨了一会便道:“我和子期一块吧。” 言下之意就是他和花满楼就随着唐子期楚留香一起走,也算是有个照应,想到这里曲靖大大咧咧一伸手搭上了唐子期的肩膀:“嗯?” 唐子期漠然地冷着一张脸,隐下心底泛起的期待,保持着冷言冷语的声调:“不必。” 曲靖非常欢快地拍着唐子期的肩膀,那力气大的啊,就像是要把人肩膀拍折一样:“没事没事,兄弟之间不必客气,你懂得!” 众人:…… “我和唐兄也算是挺熟,我们也一起好了,”陆尧乐呵呵地凑过来,想了想方才回过头去:“小凤?” “一起就是。”陆小凤本就是个乐于交朋友的人,这边又有花满楼,此时看楚留香直觉是同道中人,乐呵呵地就凑了过来。 这一帮人排好了就乐呵呵地出发了,剩下一帮人面面相觑。 叶孤城先是低咳了一声,没奈何叶枫已经和李翊宸跑到一起去了,他只好默然抬起头来看向西门吹雪,轻轻攥紧手中的剑:“西门庄主,”他的声音清冷而好听:“好久不见。” 西门吹雪看了叶孤城良久,许久不见,叶孤城的宿疾竟也似好了许多,他淡淡颔首:“好久不见。” 李翊宸直接将他手中的剑抽走了温温道:“好生收着,不然就这样上街,会被人当成恐怖分子。” 叶孤城眉心微微蹙起,似乎是有些郁结。 李翊宸立刻从善如流:“也许会被当成是cosplay,就是专门扮装的,也没什么。”他心底却是有一千万头草泥马在疯狂奔跑,卧槽!我家叶孤城这么好看一定会被围观吧一定会吧! 丝毫没有想过这些组合到底有多么吸引眼球的叶枫非常愉快地拉起了李翊宸的手,欢乐无比地奔跑走了,外加一只汪呜。 对了,还有被唐子期和楚留香遗忘了的小家伙南云,和叶孤城家的叶芽芽。 真是十分和谐。 于是最后剩下的酒只有楚辞朝和宫九,还有郭擎天司空摘星……最后一对是最麻烦的,因为有个皇上! 皇上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麻烦生物,所以大家直截了当地将他遗忘了。 所以悲剧地被遗忘了的皇上只好看向自家男人:“怎么办?” 祁明远立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最好说话的楚辞朝:“楚兄?” “回去以后交租子,一银钱都不能少。”宫九道,一副收保护费的模样。 祁明远默然咽血,却也只能勉强颔首答应下来,艾玛趁人之危什么的最讨厌了啊!何况还是敲皇上竹杠!简直是太威武雄壮…… 他转头看向朱翊钧,却发觉那人嘴角竟是噙着一丝笑。 这让祁明远彻彻底底怔住,然后温温道:“你喜欢这里?” 朱翊钧真心实意笑出来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以至于祁明远每次都弥足珍惜。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们可以常来。”不要用那种表情笑了啊,真是太桑心。 朱翊钧默然摇了摇头:“我喜欢你。” 祁明远瞪大了眼睛,觉得呼吸有些不畅。 下一秒就迎来了一个温温的吻,带着十足的好触感。 “我也爱你。”祁明远低声道,语声有些莫名喑哑。 宫九直截了当地看着他们,眼底有些戏谑的冷然。 倒是郭擎天乐呵呵地拉着司空摘星讨论在这边抢劫坏人的可能性,丝毫没有理会这边发生的一切,那叫一个纯良无辜。 楚辞朝叹息一声将宫九拽过来:“想去哪里?” “你家里。”宫九非常直白。 楚辞朝默然看人,有些无奈地一挑眉:“去哪里吃东西?” “你算不算东西?”宫九笑得带着三分促狭七分傲然,莫名让人心动。 这话让人怎么答? 楚辞朝哭笑不得,真心不知道这帮人来这地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祸害众生么?! 最后坑品很好的日更君求一发作收掩面,多谢亲爱的们: 电脑版这里: 爪机党请直接点作者名字就可以进去收藏了,多谢,鞠躬。 第四十八章 也无风雨也无晴 那动作当真是太快,以至于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包括面前微微怔住的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的眼底有着刻骨的悲伤,却只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准备用一双手来对抗那利刃。 来不及将人敲晕,却也不忍心出手伤了眼前的人。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男人就那样慢慢停住了,他的手微微发颤,好像是在和什么顽强地对抗着,司空摘星眼底微微一闪,伸出手想要去抓他的手指,可惜已经晚了。 因为下一秒,面前镇西王傀儡手中的利刃就那样直直地,反手插入了他自己的胸膛。 每个人都被眼前血溅三尺的情境惊呆了,以至于半晌,司空摘星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他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往下倒,伸手就把人揽住了,司空摘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在滋滋作响,然而他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祁明远急忙丢了一个镇山河下来,光芒尽处,郭擎天的脸慢慢从傀儡的脸后面退出来,好像是大家的幻觉终究还是去了,变成了最本真的模样。 他的嘴角染着一串血珠,看起来狼狈至极。 然而这个白痴郭擎天到底还是不会睁开他的眼,傻乎乎地看着司空摘星开玩笑了。祁明远在丢下镇山河之后就开始大声叫起楚辞朝的名字,这种时候,也只有能医白骨的楚辞朝才有办法。 陆小凤和陆尧几乎是同时一掠而上,去和宫九一起并肩对敌,而楚辞朝则是在空中微微一踏,万花谷特有的轻功路数大雕在侧,朝着郭擎天的方向急冲而来。 “怎么回事?”楚辞朝眼底掠过一丝讶然,显然是没有看到这边的情境。 楚辞朝看向唯一一个还能够正常交流的祁明远,眉心微蹙:“他自己插进去的?” “应当是被人控制了,”祁明远如是道:“这血……怎么是黑色的?” 楚辞朝看着一直按压着郭擎天伤口的司空摘星,他的袖子尽数都被血染了,泛着一种诡异的黑紫色。 他看了一会儿便伸出手小心地碰了碰郭擎天的唇角,然后低声叹了一句:“有毒。” “先把人救过来吧。”祁明远沉沉道。 这道理楚辞朝自然明了,他想了想便将手中的笔托起,在空中轻轻一绕,那动作优雅而好看,带着一种医者特有的温和。 他的唇间翕合,却是在念着一串吟诵诗,不过小半柱香的时辰,他的手便停住了,毛笔在空中微微一抛,漫天的绿意飘散开来,在这死寂的环境中莫名地让人心底微微一松。 小猴子盯着楚辞朝的动作看了良久,最后小心翼翼地扒住了祁明远的衣角,似乎是在低声叫着什么。 楚辞朝却是半点不敢松懈,看了郭擎天良久,复又取了一套针在他头顶慢慢施展开来。 他这些时日也算是倦极了,刚刚急急赶来就一直要医治旁人,不论是祁明远或是眼下重伤的郭擎天。 然而身为医者,楚辞朝却是半点怨言都无,面上永远都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还好?”宫九几人不知何时已是解决了战斗,走到楚辞朝身边小心地拿着一方锦帕给楚辞朝轻轻擦拭着额头的薄汗,心底有那么点心疼。 满地都是傀儡的尸体,看上去微微有些慑人。 楚辞朝却是浑然不敢动:“嗯,还好。”他如是道,将最后一根针小心翼翼地封进了郭擎天的穴位。 自始至终,司空摘星的手都紧紧握在郭擎天的手上,半点都不曾放松。 他的神情微微有些肃然,看上去是一种莫名的坚持。 陆小凤看了就在心底微微叹息,伸手过去道:“司空,休息一会。” 司空摘星淡淡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无妨,多谢。” 楚辞朝看了他一会索性叹了口气直白道:“余毒未清,我们需要解药。” “那……”祁明远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司空摘星,或许是因为自己体会过这样的感受,所以他愈发明晰司空摘星的心情:“还有没有旁的办法?” 楚辞朝神情有些萧索,他将清风垂露和利针都试了一遍,却也只能吊着郭擎天的命。 “那么,”司空摘星忽然道:“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郭擎天会怎么样?” 他的声音有些飘,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楚辞朝怔了怔,不知道该不该将真相说出口来,半晌,他到底还是轻轻摇头道:“我不知道。” 宫九的神情默然,伸手轻轻抓住了楚辞朝的手指:“我们回去。” 楚辞朝微微一怔,抬头看人。 就见宫九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想看你这么辛苦。” 楚辞朝哭笑不得:“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和你回岛上去。” “……好。”宫九又一次妥协了,从前尽数都是冷漠阴霾的眼不知何时竟是柔和了许多,看起来带着微微的笑意。 就好像是心甘情愿地栽在了面前人的手里,一点都不需要悬念。 “如若他一直不醒来,那么我们也只能等待。”楚辞朝最后道。 其实他心底清楚得很,如果说郭擎天始终都不醒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的灵魂脱体,已经回到了穿越局。没有任何一个人曾经遭遇过那样狼狈的状况,然而根据穿越局不破坏当前空间的理论,如若是当真遇到了那样的情景,怕也再也回不来了。 陆尧和祁明远对视一眼,眼底尽是担忧。 自始至终,司空摘星都握着郭擎天的手指。 这个一向玩笑世间的偷王就好像是忽然失去了全部的气力,只剩下将面前人指尖攥紧的能力。 他的喉间有些干哑:“我陪着你。” 如是道,仿佛倾尽了一辈子的温柔。 电光火石那一瞬间太过分明,郭擎天终究还是不忍心伤了他,即使那时候他已经被傀儡将意识吞噬殆尽,却始终不忍心伤害了面前的司空摘星。 这一次他们尽皆太过坎坷,不论是之前祁明远的伤势也好,而今郭擎天的现状也罢,无一不是太过狼狈。 这对于他们而言本就是不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现在,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我们需要找到镇西王世子的本体,”宫九如是道,十分想要速战速决:“而很明显,那就在不远的地方。” “为什么?”祁明远忽然问道,他的手心有两块龟甲,一正一反。 楚辞朝见状便叹了口气,眉心肃然:“祁兄?” 祁明远将龟甲轻轻正了过来:“只是一个小的卜卦而已,不妨事,”他看了良久最后道:“龟甲告诉我们,镇西王世子灵魂已经散了,而我们通往的却是一条歧路。” 众人尽皆沉默下来。 这一路过来,他们好像走了很多弯路,同样也吃了不少亏。 所以当祁明远说到这里的时候,每个人都沉默了。 “大军在往京城去,”祁明远面上肃穆,“我要回去了,多谢大家一路相助,大恩大德祁某此生怕是还不完,只能来生再报。” 他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客套而认真,听在众人耳边却极为不是滋味。 楚辞朝定定地看了他良久,最后化作唇角一丝凉薄笑意:“你的意思是说,就这样和我们分开了?” 祁明远没做声。 楚辞朝忽然掏出笔来,墨迹散处竟是径自向祁明远攻去! 他的动作太快,身边又是一个根本没打算挡住他的宫九,以至于不过片刻便已经逼到了祁明远身前,笔尖就定在祁明远两眼之间,楚辞朝面色肃冷:“你再说一遍。” 祁明远神情平静而淡然,最终化作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抱歉。” “我和你一起,”司空摘星抱着郭擎天起身,他的神情看上去笃定得很:“我要去找解药。” 陆小凤看了司空摘星良久,却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来,司空摘星那模样根本不像是要去找解药,反而像是要去手刃镇西王世子一般。 “我现在只是很怀疑,”宫九慢慢道,他的衣裳上面染了太多血迹,犹如修罗现世一般,然而他的神色却是狂肆的:“如若是镇西王世子傀儡尽出,我的暗卫为何没有来报……” 只消片刻,陆小凤和陆尧便同时开口道:“有暗道。” 想必这些年镇西王世子的蛰伏并不是没有道理,他在这里潜伏了那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将他们全盘算进的那一天。 他要的是江山,而陆小凤这一行人,不过是中途杀来的程咬金罢了。 如若能够将他们陷在这里自然是再好不过,镇西王世子将一众傀儡派过来拖住了他们的脚步,目的就是做一个烟雾弹,以图大业。 想到这里,祁明远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他的指尖微微蜷紧又松开,第一个朝着傀儡的来路走去。 就算前路机关重重,他也认了。 毕竟他曾经答应过那人,在那万丈峰巅,他定是要陪他一共。 只是就在这一瞬间,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带似乎是带着脚镣一般,沉重的声音几乎叩在了一众人的心上。 陆尧下意识抓了一把祁明远示意他停下,而那黑暗之中的人也就慢慢现出了身形。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小猴子一闪身窜了出去,竟是极为亲密地蹦了上去,和那人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祁明远蹙起眉来。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萧梓,小软,三观,青梅,小船,燕子,阿芮的评论支持╭(╯3╰)╮ 然后蠢作今天回学校,结果就没赶上八点QAQ……结果回来了就遇到了*大抽死活不让我登陆啊TAT! 泪流满面看……终于放上来了,多谢大家体谅╭(╯3╰)╮以后会尽量避免的! 第四十九章 何妨他乡遇故知 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认出眼前的那个人是谁,楚辞朝下意识地提起笔,然后被宫九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那人出现的瞬间,大家方才微微卸下了戒备,只因为那人实在是太过凄惨了。 “镇西王。”宫九微微蹙起眉头,语声有些凉又有些讶异。 镇西王形容苍老,看上去就像是一具活死人一般,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人们,然后干笑了一声:“造化弄人,造化……咳……” 他开始呛咳起来,沉重的手铐和脚镣跟着晃来晃去,看着就令人有些心惊。 很显然,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的情形。 祁明远看了他良久,然后淡淡问道:“你还好么?” “呵,”镇西王笑了笑,唇角有血丝一点点溢出来,他小心地抱着那只小猴子,就好像是抱着生命最后的依靠,“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好么?” 明知故问的祁明远默然扭过头去,不论之前这人做过什么,此时此刻,他不过是个垂死的老人而已。 谈不上威胁,同样也让人觉得可恨可叹。 “离我远一点,小毛没关系,你们离得近,我怕是那孽畜的毒性会传给你们。”镇西王咽下满口的血腥气,一字一顿地说着。 他说每一句话就好像是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字字染血。 这样的情状让楚辞朝看着心惊肉跳,他看了镇西王良久,最后问道:“楚某或是可以给你看看。” 宫九下意识攥紧了楚辞朝的手腕,那力气用的有点大,让楚辞朝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头。 镇西王沉默良久,最后笑了出来,他的脸上皱纹太多,挤在一起显得有些生硬,连着那语气也跟着诡异起来:“不必了,”他看了楚辞朝一阵子,最后微微挑了挑唇:“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可怜我那孽畜……咳……” 唯一一个有着这段记忆的郭擎天在听到他的声音时,竟像是忽然有了知觉一般,整个人往上狠狠一弹。 这动作太大将他身边的司空摘星惊了一跳,下意识就凑了过去:“擎天?” 郭擎天双眼紧闭,看上去似乎是在挣扎。 司空摘星小心地守着,生怕将人惊动了一点。 然而镇西王见了却是慢慢走了过来,他每走一步都是吃力的很,脚上的镣铐实在是太重又太过坚实,在场的人武器饶都是神兵利器,也不敢轻易砍下去,所以只能听着这压抑的声音响彻整个暗道,看着镇西王一步步走向郭擎天。 “让孤看看他。”镇西王说着,却也似是有些自嘲。 司空摘星看了镇西王良久,最后默然让开。 倒是陆小凤伸手将他轻轻一拦:“镇西王,我有一句话要问。” “你在怀疑我……”镇西王苦笑道:“你说。” “世子为何将您束缚在此?”陆小凤看着镇西王的眼睛,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眼睛不会泄露秘密,镇西王也一样。 他身上的小猴子正憨憨睡着,看不出半点防备的意思。 镇西王看了陆小凤良久,最后微微笑了笑:“因为他要制成孤的傀儡,将孤制成傀儡,从此永远听他摆布。” 这番话说出口,似乎是费了镇西王好大的力气,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陆小凤,似乎是要倾尽他的一切。 陆小凤问:“还有救吗?” 楚辞朝这样的悬壶世家,最擅长的就是望闻问切,此时没办法直接切脉,只好径自近了一些看镇西王的脸色,楚辞朝的神情凝重不似往常,半晌方才道:“抱歉。” 镇西王笑了笑,似乎是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让孤看看,或许还有法子,不然他就要这样晕上一辈子。” 一直沉默着的宫九忽然开口道:“世子的去向,镇西王可曾知晓?” 镇西王微微一怔,眉宇之间尚有犹疑。 “这就是知道,”宫九冷笑一声,拔剑出鞘,立在了镇西王身前,“孤认为你是世子派来的奸细。” 镇西王那双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宫九良久,最后低声笑了出来,那笑声起先还很小,然后愈发尖利起来,听着微微有些慑人。 半晌他方才笑够了,慢慢伸出手示意:“孤就要死了,手已经黑了,骨血消磨殆尽,”他看着面前的人,眼底似乎是有些悲哀:“就算是将他说出来,你们追上了,也是无法的。” 宫九挑了挑眉,一言不发。 倒是祁明远慢慢攥紧了拳头,眼底有些隐隐的焦虑,隐在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下,看不分明。 镇西王慢慢道:“他就顺着这条路向前,所有有标记过火焰的路就是他的路,路上机关重重,没有他你们是开不了的。” “那么你呢?”楚辞朝问道,他看了镇西王良久,最后淡淡说了出来:“如若是你给我们指路并且告诉我们郭擎天解毒的方法,我或许还可以给你续上半年的命。” 镇西王看着楚辞朝,眼底有些叹息:“半年的时间,对于孤而言什么都算不得。” “不,”宫九忽然笑了,他的笑意没有到达眼底,最后变成了如斯薄凉:“你需要去做一些事,而这半年,就足够你将这些事完成了。” 镇西王犹疑片刻,最后默然颔首:“是,孤还有心愿未竟,就这样死了也是可惜,”他顿了顿方才狂笑道:“只是你们想要本王去对付的,是我的儿子!” “你也知道那不过是个孽畜,他根本没把你当成他的父王。”宫九眉眼之间尽是讽意,他的剑鞘就摁在手心,随时提防着镇西王发难。 然而镇西王没有,因为他一直用一种古怪之极的神情看着郭擎天,半晌方才走了过去,似乎是中了邪似的想要摸上一把郭擎天的脸:“你……” 司空摘星几乎想要直接将他的手打下去,只因为郭擎天的脸上早就不是前番镇西王世子的模样,他想不通这人怎么就会用一种近乎眷恋的目光看着自己家的男人! 只可惜事情就是在这时候有趣起来的,因为郭擎天动了。 他的动作并不大,却足以惊醒旁边一直守着的人们,他在周遭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顶在了面前的男人身上,苦笑了一声:“父王。” 这声音依旧是很微弱,带着一种久病未愈的感觉,然而却足够让镇西王狠狠一怔。 很显然,更加震惊的是司空摘星一众人。 司空摘星几乎要将手里的东西丢了出去,他死死盯着面前的郭擎天,好像这人被鬼附了身。 哦不,这种情况或许就是鬼附身才是。 “父王……对不起……”郭擎天的嘴唇翕动着,眼底却是慢慢渗出泪意。 “你……”镇西王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你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抵死的颤抖,却死活不肯将话说通。 郭擎天的眼神一点都不像是他往常的样子,他那种带着桀骜与凌人的目光与镇西王世子如出一辙,让司空摘星觉得陌生无比,几乎要将手里的东西捏碎了。 “父王,”郭擎天慢慢站起身,动作有些飘忽:“我要回去了。” 然而这一瞬,他的动作越是吃力,镇西王愈发觉得心有些绞痛,他想要伸出手去拉自己的儿子,却又想起自己身上的毒没有伸手,只好将小猴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郭擎天的肩上:“你回哪里去,这不是你的身体,你又要炼傀儡了?” “这是我,我就是他,”世子飘忽微笑:“我要和父王回去,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一起终老。” 镇西王一把胡子几乎要飞起来,他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忽然觉得旧事重回,太多的记忆一遭回炉,带着让他猝不及防的感慨:“那么去皇宫的那个你呢?” 世子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是有些疑惑。 镇西王索性一鼓作气说了下去:“有一群你的傀儡已经去皇宫实施你之前的计划了。” “爹?”世子打断了他的话,眼底尽是狐疑:“我们不是在家么?” “你忘记了?那么父王这副模样是拜你所赐,你也忘记了?!”镇西王猛然提高了声调,眼底带着些许恨意。 世子摇摇头,他看向面前苍老颓败的镇西王,眼底慢慢涌起泪意:“爹,我们去杀了那个孽障,我养您到老,对不起……爹,对不起。” 镇西王想过太多种可能,却是没有想到过,在他的儿子做了那么多孽以后,居然将灵魂寄在了一个陌生人的身上,而这样的一个灵魂,却莫名地纯净了。 太多的巧合混在一起,让镇西王几乎没办法承受突如其来的事实。 他死死看了眼前被遗忘了太多年因爱生恨的儿子良久,方才慢慢颔首:“好,父王就随你去杀了那个孽障。” 他慢慢走在前头,浑浊的眼底却是微微泛起笑意来,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自己太久未曾谋面的大儿子。 带着郭擎天身体的世子慢吞吞地跟在后头,脸色苍白,显然也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受了更大刺激的众人已经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有司空摘星面上一直沉沉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镇西王走得很慢,世子却忽然拉起了司空摘星的手,在他的手心轻轻划了几道。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燕子,三观,萧梓,阿芮,小船,青梅,小软的评论支持╭(╯3╰)╮ 然后最近实在是太抽了QAQ……所以我就不放图了掩面! 第五十章 高情已逐晓云空 很明显,那是一个“等”字。 司空摘星肃然的面容在收到那个字以后就慢慢平静下来,甚至于伸出手指小心地攥了一下郭擎天的指尖,男人指尖冰凉,触在一起带出令人难受的心痛来。 然而纵使如此,郭擎天也没有再回应,重病未愈的他只是慢慢跟在了镇西王的后面,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镇西王的动作也不算快,他看着不知何时又一次跳到祁明远肩膀的毛毛,只好苦笑:“看来我这副模样,连毛毛都是怕了。” “没有的事……”郭擎天苦笑,他的语气不知何时又一次与世子同步了:“你一直是我的父王,永远都是。” 镇西王没有再应声。 倒是楚辞朝轻轻捏了一下宫九的手指,似乎是有些不忍的模样。 宫九笑了笑,眼底含着些许厌弃,他最喜欢玩弄的就是人心。与此同时,最擅长的亦是人心。在镇西王眼底,大概郭擎天就是从前他那不受宠的世子,当他得知真相以后,或许会怨天尤人,或许会含恨而终。 然而那与宫九都无关。 只是此时他却到底还是伸出手将楚辞朝的手紧紧包在手掌心,一言不发,却是无声的劝慰。 太多的因果,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有镇西王带着,一路饶是机关重重到底也是毫无妨碍的。 “镇西王……”不知走了多远,郭擎天脸色灰败,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偏生又担心事情的进度隐忍不言。司空摘星见状,立时便开口叫人。 镇西王回头一看脸上便是微微一惊,然后目光就在司空摘星脸上逡巡了一圈:“你是……?” 司空摘星心知适才的反应似乎是有些过激,只好摇摇头:“楚兄是神医,或是可以看上一看。” 镇西王也来不及再多思索,只好转过身来小心地碰了碰郭擎天的头发:“你这毒,是碰了什么?” “傀儡,”郭擎天的语声很疲倦:“我的傀儡。” “怎么碰到的?”镇西王面上冷淡下来。 就听郭擎天靠着墙壁一字一字道:“孤杀了那个傀儡,结果就成了这副模样。” 楚辞朝就站在他身边悬丝诊脉,然而这都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作为一个老中医,楚辞朝比谁都明白。 想到这里,他只好微微叹了口气,又给郭擎天加了个握针,觉得不放心索性加了一个春泥护花护盾方才问道:“你可曾记得你对那傀儡做了什么?傀儡碰到过你么?” “他似乎能够进入我的思想,事实上我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傀儡,我……”郭擎天说上一句话就要歇上好一阵子,他这次话说的有些急,整个人都有些气虚。 镇西王的神色终究还是慢慢缓和下来,复又蹙起眉头:“前头是处悬崖,越过去就是地道的尽头,可是你现在这幅模样,我觉得可能是有些危险。” 如果定要说危险,估计也不至于,毕竟在场的人个个都是轻功高手。 如若是全盛时期的郭擎天,想必还可以再带上一个,至少带上他们家司空摘星半点压力都没有。 可惜眼下每个人都是危机重重,更何况是还要演戏的郭擎天。 所以镇西王有些担忧地看向了郭擎天:“你要不然就不要从这里走?” “不……”郭擎天的声音很虚弱,然而他的眼底却是不可动摇的坚持:“我要自己去。” 镇西王叹了口气:“从小就是这样的倔脾气,和你那个娘那么像……” 他是在叹息,却也带了些许试探的意思。 可惜郭擎天已经不理他了,从镇西王世子那里得到的记忆算不得多,眼下就是一点,多说多错。 能够努力模仿镇西王世子已经不容易了,唯一应当庆幸的就是,这个世子是个神经病,所以说性格大变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 然而当众人看到那条横亘在大伙中央的大峡谷时,所有人都怔住了。 陆尧揉揉眼睛:“我是在地下吧?” 陆小凤没了奈何:“是。” “那么这种马里亚纳大海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陆尧接了下去。 镇西王没听懂:“什么沟?” “嗯,我老家门口的一条沟,挺大的。”陆尧跟着胡诌。 好在眼下情势紧急,镇西王也没时间搭理他,只好将目光转向自己那个面色灰败的儿子:“你能过去?” “我们可以带他。”陆小凤先开了口。 镇西王有些讶异地看了过来,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陆小凤便摊开手笑了:“想要这样的镇西王世子还是那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 镇西王没在做声,只是沉沉颔首道:“这地方是先帝爷埋人的地方,如果说掉下去是必死无疑。” 这话如若是对旁人说也就罢了,此处都是武功高手,说到底从这里掉下去的可能性也不大。 “我带你。”祁明远先揽下了镇西王这个活计,面色笃定坚持。 道长一直都有自己的骄傲,同样也深藏着歉疚。 倘若不是他的坚持他的固执己见,想必眼下这些朋友也都在过着自己应当过的生活,丝毫不用为这些琐事所扰。 镇西王不置可否,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儿子,然后就听司空摘星开口了:“我带他。” 司空摘星就站在镇西王世子旁边,面上不冷不热,看不出半点表情。 然而他这话一出,却是让众人尽皆都是一怔。 镇西王盯着他看了良久,最后微微笑了出来:“司空小子,我想起你了。” 司空摘星微微挑眉:“荣幸之至。” “曾经有一次,王府御赐之物失窃三件,似乎就是你的杰作。”镇西王的声音微微有些抖,却是一字一字说完了。 司空摘星:“……”他沉默片刻,然后诚恳万分道:“王爷好眼力,那真是好东西。” 镇西王被气笑了。 眼下家破人亡就在眼前,自然也无暇去计较那些琐事,只好颔首道:“走吧,如若是酿成了大错,大抵孤这一百条命也算不清了。” 如若是镇西王真的心存旁的心思,那么眼下小猴子这种生性极为喜人的生物也不该与他如斯亲近。 再加上他这副惨烈模样,实在是让人没办法去怀疑。 一行人尽数往前掠,只有司空摘星带着人留在了最后断后。 半晌,陆尧和陆小凤也掠了出去,这边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司空摘星方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抱了一下面前的男人。 男人虽然算不得形销骨立,却也到底还是削瘦了太多,整个人都泛着一种疲惫的感觉。 司空摘星想到这里,就将人抱得愈发紧了一些,一边低声道:“笨。” “咳……”郭擎天回抱住眼前的男人,然后低笑了一声:“我回来了。” “他的灵魂散尽了?”司空摘星肃然问道。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等到答案,因为郭擎天已经扶着人死命地呛咳起来,他的咳嗽声让人觉得悚然心惊,几乎要把整个胸腔掏空一样的咳嗽。 偏生此时楚辞朝已经到了对岸,郭擎天就那样捂着胸口,眉心微微蹙起来,却还不忘了抬头笑着劝慰:“我……我没事。” 司空摘星面色肃冷,几乎要失了最后的冷静,他伸手死命掐了自己一下,然后抬起手抱着郭擎天就要往对岸冲。 只是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因为郭擎天就在那一瞬间,死命地呛咳出一口血来。 血丝汨汨地从他嘴角滑下,带出一条殷殷血迹。 司空摘星不是没见过血,事实上人在江湖,怎么可能素来不曾染血。 只是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爱人染血,会是这样的心惊肉跳,恨不能以身代之。 “带我过去。”郭擎天将手轻轻攀在司空摘星身上,他的声音不算大,根本听不出往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然而正是这样的郭擎天方才让司空摘星觉得整个心脏都在发抖,恨不得直接伸手将人摁进骨血里,藏着掖着,再也不让他出来。 郭擎天是司空摘星的,这条命也一样。 反之亦然。 司空摘星想到这里,就径自抱紧了郭擎天,死命提了一口气就往对面冲,他的动作太快,不消片刻便到了对面。 然而甫一到对面,他就又一次要恢复到和镇西王世子的相处模式,将郭擎天往地上轻轻一放便对楚辞朝道:“他吐血了。” “余毒未清,”镇西王脸色微微有些泛白,再也不能顾及旁的,只在自己的衣裳里头翻了翻掏出一个小药瓶递过去:“这是之前本王私藏起来的,你先用用看,虽然不是解药至少也能吊着命。” 楚辞朝接过来轻轻嗅了嗅,然后颔首道:“应是无妨,不过是一些补药而已。” “什么毒?”不远处的小路上,一个人正紧赶慢赶地冲过来,那动作快如惊鸿,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霸气。 在他身边是一个白色的身影,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冷漠的感觉,然而和旁边的黄衣人在一起,又有了几分生动来。 他们的动作潇洒而好看,两人一前一后,却又相得益彰,莫名地般配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来打酱油了\(^o^)/~你们一定还没有忘记他们掩面……顺便说本文十章之内完结捂脸…… 多谢萧梓,三观,小软,青梅,阿芮,燕子,小船的评论支持╭(╯3╰)╮ 然后今天放一张炒鸡萌的图—— 作者:3蓝诺3,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5/2014050612582865.jpg 第五十一章 当时坐上皆豪逸 在看到那两人的一瞬间,司空摘星几乎是下意识地呼出一口气来。 众人皆知的是,西门吹雪的医术高明,几乎和他的剑术一般,因而在看到他的时候,司空摘星几乎是下意识有一种感觉,那就是郭擎天有救了。 “这是怎么回事?”叶枫认认真真地指着嘴角流血的郭擎天问道,眉心微蹙,他想了想便转头看向唯一一个外人镇西王:“你打的?” 镇西王嘴角抽搐:“你是谁?” “站在我身边的,还能有谁?”西门吹雪单手执剑,看着镇西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镇西王没再做声,只是径自看着西门吹雪道:“西门庄主,还请救吾儿一命。” “如若是这位都没有办法,我也不一定能够医好。”西门吹雪淡淡道,到底还是抬眼看了郭擎天一眼。 镇西王自始至终都垂着眼,看不出是殷切还是焦虑,至少他的情绪让祁明远和楚辞朝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照常理,他应当早就看得出来众人对这位镇西王世子莫名的关切,若是说毫无疑心,总还是说不通的。 唯一的一点可能就是,他在引他们上歧路。 饶是此处高手如云,到底还是不应那样顺理成章地走进他的圈套。 想到这里,祁明远下意识蹙了蹙眉,抬手起卦。 镇西王见了眉心微微一簇:“道长这是何意?” “无他,”祁明远微笑蹙眉,显出几分清冷之意:“此处地势诡谲,我需要占上一卦方才能够安心。” 他的龟甲缓缓落定—— 死卦。 开始祁明远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重又算了一卦,又是死卦。 注意到祁明远的不对劲,楚辞朝用唇形问道:“怎么?” 祁明远示意一个“死”字。 他们之间的小动静尽数落定在宫九眼底,宫九的神色便寒凉起来,他往前走了几步看向面前脚镣手铐在身的镇西王,冷淡笑道:“孤忽然想起一事……” 镇西王抬眼:“太平王世子……请说。” “就是如若我在这里杀了你,再从地上去皇宫,似乎也是一样的。”宫九的眉心冷凝,手上已是开始蓄力。 镇西王就那样盯着众人看了半晌,然后忽然大笑出来:“晚了,可惜啊,你们都晚了!” 他的话音就好像是雷霆一般,在寂静的地方一点点泛起波澜,然后带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回声。 西门吹雪忽然蹙起眉头,拔剑出鞘! 几乎是同时,叶枫亦是将重剑往身前一横,抢先朝着那镇西王就是一个鹤归! 可惜,镇西王的身子就好像是忽然飘忽起来,带出一种莫名的诡谲感,向后微微飘去。 那速度并不算快,可是却让人根本近不了身。 他的眼底含着笑,却是愈发慑人起来。 “你们想要杀我,黄口小儿,还早了三十年!”镇西王冷笑言道,随着他的笑声,他身上的脚镣和手铐一起崩裂,钢筋铁骨的东西竟然也就跟着散落一地,根本不消任何悬念。 楚辞朝蹙起眉头看向宫九,宫九双手一动立时就要攻上去。 然而楚辞朝却是伸手拦住了:“他不是人。” 众人:“……”我们都知道他是贱。人,真的。 楚辞朝揉揉眉心,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只好慢慢道:“他将自己练成了尸人,洛道那种,你们都见过吧。” “那种不都是没有意识的么?”陆尧问道。 “不,也有像是慕容追风一样的,”祁明远开口解释道:“那么我们需要做什么?” “如果我没看错,这是皇宫底下,”楚辞朝蹙眉看向祁明远:“你先前注意过么?” 注意过什么?皇宫下头被人挖了一个大地道么?按道理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这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让人觉得荒诞又无计可施。 “我要杀了他。”祁明远蹙眉道。 “可是眼下我们有更多的麻烦要解决了。”陆尧将双刀祭出,旁边已经一圈圈地围起傀儡,尽数都是镇西王世子的傀儡。 他们终究还是算错了一步,只因为镇西王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尽数都是反语罢了。 是他丧心病狂地将他的儿子都制成了傀儡,也许这样也能符合一句话,叫做一起终老。 “镇西王到底还是从来没爱过他的儿子,”郭擎天忽然道,刚刚吞了西门吹雪给的药丸,那种烧心灼肺的感觉少了许多,他便蹙眉道:“我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控制那些傀儡。” “镇西王世子如若魂魄尽散,或许还当真可以一试。”祁明远道。 “不行,”一直沉默着的司空摘星忽然开口,然后拉过郭擎天小心地为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不行。” 郭擎天盯着司空摘星看了半晌:“摘星,你……?” “我什么?”似乎是觉得郭擎天这副模样有些好笑,司空摘星索性挑着眉问道。 郭擎天咽了口口水:“你答应了啊?” “什么?”司空摘星故意逗人,也算是还了这些时日他让自己担惊受怕的债。 郭擎天却是个不禁逗的,想到这里他犹豫半晌,径自拉过司空摘星就是个深.吻。这一下几乎要将司空摘星的舌头都吞掉一般,带着一种噬骨的亲密与试探。 司空摘星全数的心思都败在他的试探上了,他开始心软,然后就慢慢迎合过去。 这一下就是天雷勾地火,带出了绝对的绵长与期许。 众人:“……”我们好像都是电灯泡,只是当事人一点都看不到。 “咳,我们好像应该先扫清障碍。”祁明远望望天。 然后他就发现没人理他! 因为宫九已经将楚辞朝拉走去亲亲了,更关键的是陆尧和陆小凤也去那个什么了,只剩下他一个偌大的悲剧站在那里,特别特别可怜。 祁明远咬牙切齿,只好抱着自家小猴子默然道:“现在我们去杀傀儡吧。” 小猴子默然,站定在祁明远肩膀上小心地用毛茸茸的爪子蹭了蹭祁明远的脸。 这一下让祁明远几乎是心都化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一场大战结束,他要去用这只小猴子讨得朱翊钧的欢心,妥妥的无压力。 然而惊人的一幕就在这时候开始了,因为那些原本眼底殷红想要大开杀戒的傀儡,几乎是同时有些犹疑地顿住,然后朝着祁明远慢慢跪了下来。 祁明远:“……” 纠结半晌,他方才慢慢转向小猴子问道:“你是镇西王世子家的小猴子?” 小猴子望望天,然后继续亲昵无比地蹭脸。 “如果是这样,以前怎么没有这个功能?”陆尧有些疑惑地摸了摸小猴子的爪子,刚刚进行过激烈运动满面微红。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应当是因为这个地方,天时地利人和?” 宫九冷淡地叹了一声:“不,应当是因为镇西王世子当时还没有死,而现在,他已经死了。” “镇西王亲手杀了他的儿子,然后来见我们?”楚辞朝蹙起眉心,显然是很不赞同。 宫九伸手轻轻揉了揉楚辞朝的肩膀:“累不累?” 楚辞朝摇摇头:“还好。” “那么我们就杀出去,利用这些傀儡对付他们的尸人。” 宫九说的一点都没错,因为西门吹雪和叶枫一路追出去,竟然也就跟着到了地上。 待到众人上来的时候,方才发现上头的盛况—— 他们正站在皇宫外头,街道上已经尽数空了,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招数,满街都是鲜血,可以看得出这里曾经经历过多大的一场恶战,而更为恐怖的是,皇宫的角门有一个已经开了,可以看得到里头密密麻麻的尸人。 祁明远的脸色霎时就暗了,他死死盯着里头的一切,然后第一个大轻功飞了进去。 他几乎是不顾及自己的一切,只死命提着那一口气,誓死都要确保那人的安全。 是他没用,自己跑出去想要将一切解决以后再回来长相厮守,却根本没有想到过,宫里头的朱翊钧或许也需要他在身边。 楚辞朝这一次是当真没有拦住,只好转过头去看那一大片尸人。 这一看不要紧,却也霎时看到了熟人—— “李翊宸?” 那骑着一匹里飞沙穿梭其中,军袍染血的人,不是李翊宸又是谁?而在他身边的一身白衣胜雪,却正是许久未曾谋面的白云城主叶孤城。 不知为何,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楚辞朝竟然也觉得心底微微安定下来。 李翊宸在乱军之中微微一挑长枪,竟是生生在尸人丛中杀出一条血路,直接冲向了众人。 正是男儿本色,天公知我枭雄? 他跳下马和楚辞朝拥抱了一下,方才看向众人道:“皇城出事,我们知道的并不算早,我过来了,孤城自然也是一起,”李翊宸看了一圈方才问道:“祁兄呢?” “他冲进去了,”陆尧揉揉眉心:“还有你是谁来的?” 李翊宸:“……”他沉默半晌便转头过去看楚辞朝:“皇上没事,曲靖花满楼他们在那边。” “这次尸人不少,”郭擎天道:“镇西王你们可曾见过了?” “糟了,”李翊宸面上微微变色:“刚刚好像有个影子飘进了皇宫深处,只是长枪没碰到人,我开始以为是幻觉,孤城?” “没错。”叶孤城蹙眉道。 西门吹雪看了叶孤城良久,直到醋坛子叶枫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呆了?” “叶城主,好久不见。”西门吹雪淡淡道。 叶孤城颔首回礼:“西门庄主,好久不见。” 白衣胜雪,一如从前。 作者有话要说:庄主来了,城主还会远么!!!会么!!! 多谢小船,萧梓,小软,三观,阿芮,青梅,雁过长空君的支持╭(╯3╰)╮我爱你们! 今天来放仓鼠梗,不知道的亲们自己去百度一下【贼笑】 作者:壮士来战_整个人都卧槽了,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5/2014050522013377.jpg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5/2014050522013359.jpg 第五十二章 霜余已失长淮阔 李翊宸也是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他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面上也就有些不好看。 倒是叶孤城平静万分地伸手轻轻拉了拉他:“无妨,”他说完便将剑往上一挑,利剑出鞘,带出清冷的啸声,紧接着他便将骏马微微一敲,人像是一支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他的动作端的是潇洒而好看,剑刃之下,没有冤魂。 剑光挥洒开来,一剑就将一个尸人挑穿了。 李翊宸微微蹙眉,却是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西门吹雪几乎是不消任何思虑,抽出自己的剑就迎了上去!他的动作极快,一闪身的功夫已是冲到了那一众傀儡之前,剑法霸道而冷霾,大开大合,带出一种往时没有的潇洒恣意来。 叶孤城见了便微微蹙眉:“庄主的剑法已是臻于人剑合一之境。” 西门吹雪看了一眼叶孤城,难得地微微笑了笑:“叶城主剑法亦是高绝不少。” 如果这样的话落在两个平常人身上,怕是会被人认为在互相攀谈讨好,然而在这两人身上却是不同的,这两人都是绝世高手,根本不需要说上半句假话,也正是因此,两人的语气都是平静而淡然的。 他们心底都明晰的很,最大的缘由就是身边多了一个人,让他们甘愿踏实下去的一个人。 所以心照不宣。 有了这样一众人开道,事情立时就变得容易得很。 叶枫风来吴山过处,几乎是如狂风过境,根本不留下任何纰漏,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剑,眉眼之间尽是冷凝。 李翊宸更是马上好手,骑着里飞沙一路冲锋恍如无人之境,在他长枪之下,从未有过半点差池。 陆小凤和陆尧则是采取了一个新的路子,他们一路都是在避免冲突,目的就是尽快进去会和,毕竟眼下这边几乎是大局已定,他们更加需要就是进去保卫岌岌可危的皇权。 “你猜里头还好么?”陆尧问道。 陆小凤默然:“这时候就不要赌了吧。” “……我没有打算赌,何况就算是将我整个赌给你,我也是愿意的。”陆尧干巴巴地说着,话音似乎是有些凝滞。 饶是如此,陆小凤还是觉得自己被惊呆了,他看了陆尧良久,然后目光呆滞地问道:“你和谁学的?” 陆尧望天。 陆小凤差点从屋檐上滑下去,还好陆尧弯刀一出就将旁边的尸人给砍了:“郭擎天。” 陆小凤:“……下次我们不和他学,乖。” 陆尧点点头,特别地听话。 陆小凤呼出一口气来,然后不出意外地和大内侍卫对上了:“你们在就好了,皇上还好?” 大内侍卫长看了良久方才认出来是陆小凤,立时就缓了口气:“还好……还好你们来了。” “怎么了?”陆小凤见他这副站都站不太稳的模样,忍不住蹙起眉头来。 “皇上没事,花少爷和曲大侠正在里头。”大内侍卫长如是道,脸上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 陆尧心思微微一动,然后抬起头问道:“那么……祁道长呢?” 他们此时已经站定在了皇宫最里头的内院,尸人尽数都被挡在外头,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大内侍卫长盯着两人看了良久,唇畔翕翕合合复又摇摇头。 陆尧心底微微一凉:“没见到?还是……” “没见到,”大内侍卫长立刻补充道:“或许还没进来。” “不可能,”皇上身上穿着一身单薄的锦衫,不知何时已是慢慢走了出来,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看上去清冷得很:“二位陆大侠,劳烦了。” 饶是如此,他的神情也好,语声也罢,到底还是矜贵至极的。 陆小凤挠了挠头,然后看向了院里头喝茶的花满楼和曲靖,不觉有些头疼:“你们怎么在这里?” “之前……我算出来的。”曲靖如是道,非常大大咧咧地摸了摸自己的戒指。 陆尧立时了然,想必是这次事件已经出乎了历史的轨迹,穿越局要他们来处理,如是罢了。 “祁道长如若是还没有到,”朱翊钧的面上清冷,带着隐隐的担忧:“派一队人出去找,切莫惊动了尸兵。” 大内侍卫长有些疑虑地看了一眼,到底还是沉默地颔首:“是。” 朱翊钧颔首道:“去吧。” “皇上是在担心什么?”曲靖抬眼问道,他手上还弄着一堆蛊,似乎是在研究大举对抗尸人的办法。 朱翊钧怔了怔方才微笑道:“无妨。” 他这般说着,面上却依旧带着几分担忧怔忪,半晌方才恢复了平静。 朱翊钧现下当真还是不大太好,因为正如前面担心的那样,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和镇西王对上了。 镇西王存的是要弄死皇上夺权的心思,而祁明远想的就是如何在尽量留活口的情况下将他送到皇上面前去邀功请赏。 太久没有见到那人,思念如骨附蛆,几乎要将祁明远给缠死了。 “黄口小儿无知。”镇西王冷笑地看着祁明远,手上狠狠压着自己的拐杖。 “那么还请让祁某讨教一番。”祁明远丝毫不为所动,面上微微含笑伸手示意道。 镇西王看了祁明远良久,忽然问道:“你在想什么?本王一直有一事不解,为何各位大侠会甘愿受皇上驱策?“ 祁明远面上神色微微一动。 镇西王似乎是觉得有戏,索性循着这条路说了下去:“呵,现下我却是有些明白了……或许祁道长与那皇上不过是断袖分桃之癖,才会有这么一出!” 祁明远面色肃冷,风过,他的袖口微微飘起又缓缓落定。 这些时日他是愈发地瘦了,道袍宽大的紧,罩在身上不像是一件袍子,反而像是一个大氅。 然而这不关乎他能否将手里的道符慢条斯理地拿捏着:“不知经常接触尸人的镇西王接触到这种东西,会是怎样的反应?” 镇西王没动声色,冷笑以对。 祁明远便笑了,伸手将那道符慢慢点燃了,然后剑已出鞘! 他的动作太快,剑尖将那道符一挑,整个人已是向着镇西王的方向冲了过去! 如果有可能,他并不像与镇西王同归于尽,尽管这人很强很强,尽管他操纵着千百尸兵,可是这并不影响他想要撕碎这个人,这个想要取走自己心上人江山的人! 祁明远面色极寒,几乎带出了纯阳宫那最高的山上冰雪的肃冷,朝着镇西王直逼而去。 剑刃所挑的黄符,因着风的作用烧的烈烈,正正好好映着镇西王面上微微的色变。 于是祁明远便笑了,他先是竖起剑来了一个两仪化形,然后整个人向前一冲,连带着剑刃一起送向镇西王:“看来你并不是绝对的无谓。” 只是就在祁明远真真正正靠到眼前的一瞬间,就见镇西王笑了,那笑容极为诡谲,带着一种极度的压迫感与诡谲意味。 祁明远瞳仁微张,可惜已经晚了。 因为镇西王极快地冲到了他的身边,单手握向了祁明远的剑刃。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会在对决的时候试图去握住对方的剑刃,这是最最危险的招数,除非你有绝对的把握可以产生绝对的压制力,否则这都是一种冒险。 只是镇西王却是当真这样做了,不仅如此,他还用另一只手抬起狠狠扫向了祁明远的腰间。 风云骤变。 整座皇城上面飘来了一块云,那云就在皇城上头慢慢停住了,然后不消须臾便是狂风大作。 是要暴雨了。 “变天了。”镇西王冷笑道。 祁明远站定在他一丈远的地方,面色凝重,他将剑慢慢抬起,努力控制着不受使唤的肌肉:“就算是变天了,这皇城也没有变天。” “你倒是忠诚,”镇西王忽然笑了,他看着面前只身一人的祁明远,忍不住抬手对他肩上的小猴子道:“喏,毛毛,你过来。” 小猴子事前见过了太多刀光剑影,此时便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镇西王,生怕这人一个暴躁就把自己给宰了。 祁明远默然地看着小家伙,心底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没错,毛毛之前就是镇西王的宠物,它吃过镇西王给的药,同样在那地道里头跑了太久,饶是眼下它和祁明远他们再过要好,到底也是要记得一点,这个小东西是镇西王的宠物,毫无疑问。 所以在镇西王对小猴子招手的时候,祁明远立时就有些紧张了。 然而比他更紧张的其实是镇西王,他想要祁明远彻底地崩溃,就要在最后时刻拿走最后一根稻草。 小猴子茫然四顾,似乎是觉得有些压抑而难过。 祁明远感受得到小家伙小心地扒着自己的脖子,心立时就软了,他看着小家伙,也不顾及这小东西能不能听懂自己说的话:“你随意,自己做决定。” 小猴子支支吾吾地出了一声,似乎是不忍心。 然而就在这一刻,镇西王忽然厉喝道:“什么人!” 他拔剑出鞘,对准了祁明远的身后。 祁明远只听自己身后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整个后背都僵住了:“镇西王可是记性不好,见了朕也是这种反应?” 小猴子欢叫一声,朝着朱翊钧就急冲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萧梓,阿芮,小软,小船,三观,叶叶,青梅,夜書虫的评论支持╭(╯3╰)╮ 今天来放萌哒哒萌哒哒的图\(^o^)/~ 作者:阿盏_晃悠悠挂枝头,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4/2014042923423735.jpg 第五十三章 情声两尽莫相违 小猴子这一蹦根本没有半点犹豫,就好像是和朱翊钧熟稔已久。 然而朱翊钧微微一怔,却也没有阻止小东西扑过来的势头,双手轻轻一扶便将小家伙放到了肩头,他的笑意微微,伸手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毛:“镇西王,现下是该你来做决定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一直都只有你。” “不……”镇西王的面上神情微微有些癫狂,他看着面前的朱翊钧,好像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不消须臾,他便从袖子里顺出了一个口哨,在唇边无声无息地吹了一下。 他的动作很轻很轻,却是让祁明远霎时变色—— “阻止他!” 可是已经晚了。 因为就在大内侍卫扑上去的瞬间,竟然全数都被震了开来,死的死伤的伤。 镇西王的身边就好像是霎时笼罩了一个保护罩一般,他的内力汹涌澎湃,却也诡谲的很。那一瞬间,祁明远忽然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镇西王世子,彼时那人须发皆白,同样有的是那一身诡谲的内力和功夫。 只是那时镇西王世子不敢和他们正面相对,而这一位却是很明显功力大增,根本不介意正面对敌。 祁明远神色微微一凛,下意识就将朱翊钧掩在了身后,他的面上肃冷,手上已是极快地动了好几下,剑就在身前,他的人却也和那剑融为了一体,恍若出鞘利刃一般。 第一次,朱翊钧认认真真地看着这位好像从来不曾认真起来的男人,觉得祁明远看起来由衷地可靠。 所以饶是当下如斯紧张的氛围,朱翊钧还是微微地笑了。 他的神情笃定无比,看向镇西王道:“投降吧,镇西王,你已经败了。” “皇权之上,孤身一人,”镇西王的神情冷漠而疯狂:“我远远没有败,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是本王的对手。” “没错,”他的身后霎时传出一个淡淡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三分慵懒七分笃定笑意:“我们或许单打独斗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们人多力量大!” 镇西王:“……” 他豁然转身,正正对上了新来的一大帮人,就在刚刚一瞬间,镇西王竟然直接用内力自爆了所有的傀儡,那些傀儡就好像丝毫没有意识了一般,彻彻底底变成了尸体。 而就在那一瞬,镇西王的功力大增,居然瞬间多出了好几倍的内力。 此时此刻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镇西王,而是一个不计后果的疯子。 “呵……江湖大侠,也不过是这些宵小伎俩。”镇西王冷笑,试图将他们之间离散出嫌隙来。 叶枫认认真真地看向西门吹雪:“要不你去吧。” 西门吹雪默然问道:“为何?” “因为你才是大侠,我们都是来打群架的。”叶枫认真无比道。 “我是和你一起的。”西门吹雪将情话说的无比自然。 叶枫沉默半晌,一把拉起了李翊宸的手:“我们都是来打群架的,你知道的,江湖痞子,从来不讲什么道理。” 江湖痞子众:“……” 镇西王几乎要被这人气笑了,他是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人,又不是魔教,张口闭口就是打群架的,就算是魔教都要重视一点江湖上的名声,反倒是这个叶枫,几乎是要颠倒黑白。 “尽诛宵小天策义,”李翊宸漠然道,长枪轻轻一挑十足威武霸气:“这本就是天策府的教导,翊宸自感无愧于师。” 叶孤城默然不语,和不远处的西门吹雪对视一眼,无声无息地站定。 陆尧和陆小凤更不消说,陆尧早早地就隐身起来了,随时准备致命一击。 司空摘星和郭擎天对视了一眼,面上都带着些许笃定,郭擎天甚至于认认真真地琢磨了一把,如果说等下他忽然喊一声“爹”会有什么样的效果,虽然这种时候对个疯子估计也起不到什么奇效了。 宫九就立在旁边,眉眼肃冷,他的十指和楚辞朝紧紧扣着,随时准备江湖救急。 倒是曲靖和花满楼依然在宫里头应和,保护着宫里头的人们避免被波及。 镇西王盯着面前的一众人看了半晌,最后仰天长笑道:“好好好,原来我皇室也不过是要仰仗江湖人的废物,那便让老夫看看你们的本事!” 他盯准了最能说的叶枫,在一开始便双掌微微一抬朝着叶枫的方向攻来! 他的速度太快,带着一种鬼魅的迅疾,双掌往上一翻竟是黑色的掌心,西门吹雪在看到的一瞬便面上微微一冷,拉着叶枫后退半步,剑刃微微一抬便迎了上去。 西门吹雪的剑招一直都是大开大合阔气无比,再加上叶枫的一把重剑几乎是无懈可击,然而就在触及那镇西王的瞬间,镇西王竟是微笑了。 他微微一笑整个人便像是一个断线风筝一样向后急急转了回去,让叶枫和西门吹雪的招式尽数落了空。 郭擎天见了便微微蹙眉:“摘星,这时候我应该上去。” 司空摘星面上微微一凉,他太清楚郭擎天的招式,事实上他那种粘人的招数实在是让人避无可避,然而—— “你刚刚重伤未愈。” “我没事了,”郭擎天眉眼微微一弯,这时候依然不忘*:“我就知道摘星最心疼我了。” 司空摘星默然地往前推了推,叹气:“你去吧。” “啊?”郭擎天眨眨眼,似乎是有些狐疑。 司空摘星叹息:“如若我不让你去,最后你的朋友受伤了,你少不得要后悔。” 这种时候唯一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一起上直接将这人拍死,这样才能将损失真真正正降到最低。 更何况,司空摘星从来不希望让自己的行动真正影响到郭擎天的判断。 郭擎天眉眼之间掠过一丝喜色,笑嘻嘻地和司空摘星对了一掌,然后一闪身就冲了上去。 一直以来,丐帮的技能都是最缠人的,他们的招式招招让人喋血,几乎是同归于尽的节奏,所以说他一上前,能够和他并肩作战的人也就只剩下了远程。 叶枫寻好机会将那重剑横着朝镇西王腰间顺去,这一下贯风而过,几乎是带着呼啸的风声! 镇西王面上微微一冷,显然已是避无可避。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避开,他将那枚诡异的哨子重又放到了唇间,呼吸之间已是召出了一群傀儡,地上那些已经没了魂魄的傀儡不知道被什么引了起来,竟然霎时全数立在了周遭,面上尽数都是疯狂的杀意! 这一次众人也就真真正正忙活了起来,那些傀儡本来没有灵性,也就不知道害怕,他们唯一得到的指令就是杀人与向前冲。 也正是因此,对付他们唯一的办法只有一击得胜。 场面霎时就乱套了。 大内侍卫自知没办法对付全盛时期的镇西王,只好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傀儡上,然而这一打方才知道难处,只要被傀儡伤到,立刻就被那病毒感染,不消片刻,不少大内侍卫就已经瘫软在地上,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 好在这病毒来得快,去的也不慢,御医没法子,只好苦了唯一一个擅长此道的楚辞朝,他几乎是一直奔波在战场上,既要小心傀儡的攻击,又要腾出手来给那些大内侍卫甩利针解毒,一整个地变成了陀螺。 还好身边还有一个宫九,可以将背后放心地托付。 朱翊钧起先被祁明远挡在身后,不多时便有些吃力起来,只好被祁明远一搂直截了当地送回了宫中,在曲靖和花满楼的旁边,至少没有哪个傀儡真的能杀进去。 在祁明远的怀中,朱翊钧下意识看向了抱着自己的男人。 这些时日不见,祁明远的神情恍若更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与此同时,他的眉眼之间多了三分笃定,仿佛势在必得。 这样的想法让朱翊钧莫名地安心下来,以至于当祁明远走开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叫住了匆匆的男人。 看着祁明远的背影,朱翊钧总还是觉得心底好像是空了一块似的,这些话他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只好慢慢道:“小心,我等你回来。” 一句话,顶的上千万句妥帖的关怀。 祁明远几乎是霎时怔在了当场,然后大步走了回来,极为克制地将朱翊钧狠狠抱在了怀里,慢慢地,慢慢地说完整了一个字:“好。” 仿佛千言万语。 朱翊钧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可是祁明远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因为那一个拥抱过后,他便深深地看了朱翊钧一眼,仿佛要把他的模样彻彻底底印在脑海里,然后就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 与现在含情脉脉相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比如说,杀了那个镇西王。 此时的战局已是一边倒的局面,镇西王的那些傀儡几乎是不堪一击,尤其是在叶枫这种杀伤力极高的藏剑剑法之下,几乎是彻彻底底地没了什么战斗力。 然而镇西王那头却是个难事—— 郭擎天的打狗棒法有些使不上力气,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你的拳头已经砸在了他的身上,可是镇西王那种四两拨千斤的招式实在是太灵巧,几乎是霎时便将郭擎天的重拳化成了春水润无声。 这仗打得憋屈。 祁明远想着,却忽然发觉一件事—— 陆尧不见了。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半晌却是笑了,坦然而认真。 祁明远的双手微微一伸,在胸前将那柄剑握紧,眉眼之间却是掠过一丝戾色,径自对准了镇西王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影的地雷╭(╯3╰)╮蹭一个嘤……谢谢亲爱的! 多谢小软,青梅,萧梓,三观,换算,阿芮,小船,胡不归的评论支持╭(╯3╰)╮ 继续来放一发宠物拟人图吧\(^o^)/~ 作者:Kovilly_阿格,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3/2014032414020624.jpg 第五十四章 英雄造得时势在 眼下的情势是前所未有的僵持,祁明远盯着面前的镇西王,然后缓缓抬起了手中的剑。 是七星拱瑞还是两仪化形? 一个是能够将对方定住,可是也同时增长了对方的血量,另一个则是将镇西王的视线完全吸引过来的办法,硬碰硬同样也是正面打击。 祁明远心思一转,却是在看到陡然消失的陆尧时明白了自己该做的事。 有些时候,单打独斗并不适合这样的情形,同样就好像叶枫所说的,眼下根本不消提什么公平与否。 祁明远微微阖上眼,剑与人几乎要合为一体,而他的手中则是径自将那柄剑朝向身前,地上慢慢绘出八卦图,带着微微慑人的蓝光,看起来圣洁而又好看:“两仪化形!” 剑瞬间指向身前,那一瞬几乎是天上地下全数化为虚无,全数化为了祁明远手里的剑光! 骤然回过头来的朱翊钧面上微微变色,然后看清了光芒中心的祁明远。 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混吃混喝的家伙,而是一个真真正正足够与他比肩的男人。 “啧啧,”曲靖喝下一口酒,认认真真品评道:“气势很足,如果能看个现场,估计就更好了。” 花满楼叹息一声:“看来你是很想要去前面援手?” “非也非也,”曲靖摇头如拨浪鼓:“我想要做的,无非就是在这儿看看就好。” 胸无大志者,曲靖也。 花满楼左右也是习惯了,也就微微弯起唇角笑了笑,就着曲靖的手喝了一口梨花白。 酒劲不算大,却也足够让尚未昏昏的二人听清了朱翊钧的问话:“朕观各位少侠,尽皆都是认得彼此的。” 曲靖抬起头,就听朱翊钧笑问道:“朕却是着实羡慕得很。” 这算是在试探了? 曲靖心知肚明,却也只是微微摇手笑了笑:“皇上不必钦羡,江湖之中么,很容易就有一帮狐朋狗友,毕竟与这皇城之中是不同的。” 朱翊钧的话被四两拨千斤地挑开,整个人也是不气不恼,只是没奈何地笑了笑,将这片轻而易举地揭过去了。 彼时的战场,镇西王低喝一声便转过头来:“无知小儿!” 他甩开郭擎天便急速向祁明远攻来,那速度太快,几乎不消片刻功夫便到了祁明远身前。 近处只有叶孤城,他神色微微一凛,却到底不屑于做偷袭之事,只将那剑尖往上轻轻一挑,斜刺里极为柔和地一拨,而就是这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剑招,却也就真的破了镇西王死命得来的招数。 镇西王喉间呕了一口血,向后急退两步—— “白云城主……” 叶孤城神色漠然颔首道:“正是。” “呵……想不到汝等黄口小儿竟能请得动你们这些人,可算是让老夫开了眼!” “不消请,”叶孤城神色淡淡,伸手与李翊宸轻轻一借力,重又冲向了尸人群,而他的语声却是愉悦的很的:“自当一路罢了。” 这些话落定在镇西王耳畔竟像是无情的嘲讽,他盯着叶孤城消失的方向看了良久,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祁明远单手执剑神色漠然,看着镇西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们这些人不同于叶孤城与西门吹雪,又或者说惩奸除恶这种事,他们从来没有什么原则。 也正是因此,他唯一需要的就是找出这镇西王的弱点,然后哪怕千万人一起冲上来,也是誓要诛之! “时候不多了。”镇西王忽然道,他一边说着一边竟是腾空跃起,遮云蔽日一般朝着祁明远的方向急冲而下! 霎时间带出天崩地裂的力度,几乎要让人微微眯起眼来,整个皇宫大地都在震颤,皇城中的人无不惊愕地抬起头,祈祷国泰民安,万物长隆。 究竟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 祁明远陡然将剑一抬,将那内力尽数灌注于这一柄剑中,几乎听得到剑刃控制不住的嗡鸣声。 两人的剑对在一起,然后各自偏离开来,镇西王看着自己剑上笼罩的蛛网状裂痕,却是浑然未觉一般诡谲一笑…… 可惜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最后的一句话,只因为那一瞬间,一直站在镇西王背后的陆尧终于得手了! 镇西王缓缓垂下头去,看着弯刀的刀尖从自己的心口穿出来,然后心头血一点点渗了出来,滴滴答答,慢慢染红了他的衣裳。 这一次,他再也不是无知无觉的傀儡,而是他自己。 镇西王。 “是的,”陆尧保持着一脸木然的表情重复了一遍:“你的时候不多了。” 镇西王起先还是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半晌方才怔怔地抬起眼来:“我……本王这是……败了?” 陆尧将弯刀往后一收,任由镇西王往下倒去,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低下头去认认真真道:“嗯,你败了。” 镇西王苦笑了一声,几乎没有力气伸出手抹去唇角溢出的血沫,只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之中的草香:“功败垂成,莫过于此啊。” “我才疏学浅,”刚刚结束了战斗的叶枫大步走过来,颇为悲悯地看着地上的人:“只听过一句成王败寇,嗯,寇你好。” 镇西王就那样仰头躺着,他半晌方才漠然笑了笑:“呵……这一次,本王终于要去见我的儿子了,也好,也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也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半晌,楚辞朝方才走过来伸手试了试,然后慢慢道:“走了。” 宫九往前走了几步:“那我们也走。” 楚辞朝哭笑不得,轻轻拍了拍宫九的后腰似乎是无声的安抚:“我们还要等等。” “等什么?”宫九抬眼,眉眼之间尽数都是漠然无趣。 “等我的青岩居,我要去看看。”楚辞朝眉心微微含笑:‘这边的事情我将药方留下,应当也就是无事了。” 祁明远看着面前的楚辞朝,半晌方才道:“多谢楚兄。” “不必。”楚辞朝唇角带了几分笑,淡淡道。 “镇西王世子也是真的死了?”陆尧看着旁边的满目狼藉,如是问道。 郭擎天在后头一边由着司空摘星包扎一边道:“在我打了他那次,灵魂就已经散了,嘶……” “疼了?’司空摘星犹豫着,手下少了三分力道。 郭擎天油嘴滑舌的性子又犯了,立刻摇头:“不疼不疼,只要是摘星包扎的,就算疼死也是心底如蜜糖一般甜。” 司空摘星手上的动作慢了,最后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 “啊?”郭擎天睁大了眼,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的人。 “回头是你和我走还是我和你去?”司空摘星如是问道,眉心蹙起似乎是有些无奈。 郭擎天彻彻底底怔在当场,表情那叫一个呆怔:“我我我……你……” “这次不会说话了?”司空摘星当众调戏,毫无压力。 倒是郭擎天在怔愣半晌过后立刻蹦了起来,丝毫不顾及身上重重的纱布,一把抱住了司空摘星,恨不得将眼泪都蹭在人身上那种,狠狠抱住了司空摘星:“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直觉,真准。”司空摘星面无表情地像扒八爪鱼似的拔人,未果。 “你刚说要和我回老家结婚的……”郭擎天认认真真道:“你不能始乱终弃。” 司空摘星望天,觉得人生真是非常忧桑:“我什么时候乱过你?” “你想什么时候乱都可以的。”郭擎天泪眼汪汪,十分认真可人。 司空摘星努力抑制住嘴角的抽搐,最后还是微微含笑道:“好,那就今晚。” “今晚我去给你买一桌丰盛晚宴。”郭擎天信誓旦旦地拍胸。 “好。” “今晚我给你捶捶胳膊锤锤腿当做赔罪。”郭擎天小心翼翼。 “好。” “今晚我带你出去放花灯,听说这头花灯可有趣。”郭擎天继续兴致勃勃。 “好。” “今晚我乱你!” “好……郭擎天!” 郭擎天立刻作低伏小地扑过去,眉眼之间尽数都是殷殷笑意:“嗯,我在呢。” “罢了。”司空摘星叹了口气,颇有一种说话要长记性的自暴自弃感。 陆小凤一众人就站在旁边看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叫一个惨不忍睹。 “嘛,你们都是见证人,以后如果摘星始乱终弃,你们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郭擎天的表情非常娇羞。 楚辞朝冷静地拉起宫九,试图遏制住某人杀人的念头冷静道:“我认为我们需要去宫里头看看皇上,顺便请御林军将这边的情势处理好。” “是是是。”还没等宫九答应,穿越局的人就已经拉起他们的爱人都散了个干净。 不管说是要去哪里,总比在这里好得多对吧。 郭擎天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抓的死死的司空摘星:“嗯,还是你好。” 司空摘星默然地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轻声道:“疼。” 郭擎天立刻将手松开,表情愧疚无比。 司空摘星笑眯眯地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越拍越大力,最后直截了当地一飞冲天,脚下抹油跑了。 可惜,他面对的人是郭擎天,历来最喜欢带人飞的郭擎天。 看着司空摘星跑了,郭擎天眼睛微微一亮,顺着某人的轨迹就跟了上去,成功搂好小蛮腰,跑掉了。 “皇上。”祁明远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楚辞朝他们第二次后悔走错了地方。 朱翊钧看了他良久,最后压抑住嗓子的干哑缓缓道:“道长多日有劳,辛苦了,各位大侠也是,朕要多谢各位援手。” 众人面面相觑,立刻想着各种理由往外散。 打扰别人恋爱被马踢,妥妥的。 等到屋里头尽数散了个干净,朱翊钧方才起身,伸手将错愕的祁明远直接搂住了,他的声音几乎是微微有些发抖。 这位年轻的帝王,第一次面对万众山呼万岁时没有发抖,在他的父皇去世时没有发抖,然而在这一次,他竟然第一次觉得心底微微有些悸动起来,以至于连一句简单的话都有些说不分明。 半晌,祁明远方才伸出手慢慢环抱住面前的人。 他的身上微微染尘,对上一个身着黄袍的朱翊钧,却是没有半点不妥当的地方。 他们抱着彼此,就好像抱住了全部的世界。 “这次不走了吧?”朱翊钧缓缓问道,有些小心有些忐忑。 祁明远却是缓缓笑了:“不走了,陪着你。” “好。”朱翊钧颔首,却也是微微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陌子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11 17:27:54 陌子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5-11 17:28:46 亲爱的我爱你,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了,文文什么的都是浮云请一定要好好加油╭(╯3╰)╮谢谢亲爱的一直以来的支持!亲一个! 多谢萧梓,小软,三观,青梅,小船,阿芮,?君,狼糊糊,子衿的评论支持╭(╯3╰)╮ 本文明日大结局,然后就是番外篇啦\(^o^)/~ 最后放一张五毒的萌图\(^o^)/~有没有同样的心声呀\(^o^)/~ 作者:茶水潺潺,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第五十五章 岁岁年年共春风 一直以来收拾残局都是一件顶麻烦的事情,好在这里的人要不是太闲,要不就是有权。 这次的镇西王谋逆几乎是惊动了京城的所有人,第二日风平浪静,几乎像是从来都没有过那样一场遮天蔽日的争斗,又好像那些山崩地裂的打斗全数都是幻觉而已。 朱翊钧正站定在城墙上,看着众人百姓重又安居乐业起来,似乎受牵连最多的就是皇城,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楚辞朝和宫九告辞去了青岩居,那里已经成了一座善堂,朱翊钧还特意命人在那里建了一个楚辞朝的雕像,以至于宫九见到了差点笑了好几个时辰,素来疏冷的眉眼之间盛满了笑意,几乎要趴到地上去。 而李翊宸和叶孤城亦是回到了白云城,连着死要跟去做客的叶枫,还有一个被逼无奈的西门吹雪。 郭擎天和司空摘星更不必说,琢磨了半天就跟着陆尧他们浪迹天涯去了。 曲靖和花满楼早就回到了那百花楼,又一次过上了神仙眷侣的日子。 总之,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属,风平浪静过后,就是新生活的开始。 朱翊钧这些日子很忙,忙到了几乎要忘记别院里头的祁明远,好在这里头还有人是不忙的,比如说小谷子。 “道长!”小谷子泪流满面地看着眼前的人:“您可回来了。” 祁明远:“……”这表情让我以为我是死了。 小谷子几乎想要拉起祁明远的手以述衷情,下一秒他非常认真地问道:“道长,您前些日子是去渡劫了吗?幸好您回来得早,不然想必……”后面的话音被他吞了回去,眼神殷殷切切,让祁明远几乎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祁明远默然半晌,最后伸出手欲言又止地拍了拍小谷子的肩:“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是。”小谷子挺直了腰杆,从此以后他也是有仙人指点的人了! “那么,你去吧,”祁明远想了想道:“今天晚膳不必弄得太离谱,正常的就好。” 小谷子走出去几步又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说起来道长肩膀上趴着的那个小猴子,是不是也是个圣物? 想到这里,他瞬间就觉得小猴子神采奕奕容光焕发起来,立刻拍了拍胸脯冲过去问道:“道长,这位可是要吃点什么?” 这位?祁明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觉有些无力地颔首道:“嗯,普通的吃食就可以了。” 这时候我们高冷的道长还不知道,普通二字其实可以有很多种解释。 比如说—— 在看到荷叶为底的时候,祁明远觉得自己眉心在抽搐。 再想想之后如果要留在宫中就意味着每天都要吃这些的时候,祁明远觉得自己可以趴下了。 不是因为别的,光是那肚子就根本填不饱好么! 亏得小谷子还认认真真地指着一锅汤道:“道长,这是新煲的羊肉汤,奴才特意嘱咐了御膳房,不能在里头添太多油星,煲好了汤就将那些个香菇羊肉都挑了出去,道长您尝尝可还可口?”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 ……还我的羊肉来。 祁明远心底都是血泪史,一点点舀汤喝,一边认认真真地想着该如何开口请人拿来自己的吃食。 半晌,他看到了自己的救星—— “皇上。” 朱翊钧穿着一身常服,面上微微有些疲惫,他看着桌上的吃食立时便是一怔,旋即隐隐有些笑意漫上来:“我带你出去一趟。” “皇上!”小谷子忽然在旁边说话了:“道长……道长……” 朱翊钧被吓了一跳,差点就要觉得自家道长出了什么事情,连忙正色道:“你怎么了?”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担忧,祁明远竟然有些抑制不住地笑了,他摇了摇头:“无妨。” “道长很担心皇上,一直都忧心忡忡的。”小谷子小声道,一边小心地抬头看自家主子。 祁明远无奈地抚了抚额:“最近很辛苦?”他将目光转向地上的小谷子微微摇了摇头:“休要胡言了。” 小猴子一跃跳到了朱翊钧肩头,小爪子小心地碰了碰朱翊钧的脸,那小模样和撒娇差不离。 朱翊钧忍不住笑了,一径和祁明远往外头走:“带你出去吃点东西,这小东西和你倒是像。” 祁明远叹了口气:“皇上这可是调侃了?” “不算,”朱翊钧正色道,一边任由小家伙在肩头撒野,一边缓缓道:“这些时日,朕要颁一条圣旨。” 祁明远觉得心跳有些快。 “朕要封你为国师,从此以后共起朝堂,”朱翊钧面上微沉,眸间却是含笑的,他微微歉然道:“没办法给你一个名分,抱歉。” 祁明远自始至终都是沉默。 这样的沉默让朱翊钧的心思一点点沉了下去,最后几乎找不到握起拳头的能力。 半晌,朱翊钧方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抱了一下面前的人,祁明远很高,几乎要高出朱翊钧半个头去,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也不能让朱翊钧安心下来,他只能沉默,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祁明远缓缓回抱过去,语声有些微微的哽咽:“让我缓一缓。” 他的呼吸就在朱翊钧的耳畔,带出灼热的,忐忑的温度。 “我……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容易,”祁明远一点点摸着朱翊钧的青丝,那触感好得很,让祁明远微微闭上眼睛:“谢谢。” 朱翊钧没有言语,只是轻轻闭上眼。 谈何道谢? 有那么一个人,他愿意心甘情愿地为你放弃他熟悉的生活,打破千重万重的阻碍到了你的跟前,这一切才当真是值得感谢的。 朱翊钧半晌方才慢慢被松开来,然后迎上了一个灼热的吻。 这个吻带着近乎歇斯底里的思念与忐忑,又或者前面还是试探,后头就有些把持不住的肆无忌惮,仿若灼热的火苗,让人无处可藏。 “我爱你。”祁明远嗓音喑哑,慢慢道,他就那样看着朱翊钧的眼,仿若要看到天荒地老。 “……我也是。”不知过了多久,朱翊钧方才笑了,然后清浅地吻了回去。 有太多的一切,都是没办法注定的未来。 就好像你从来不会明白,在你做出一个决定之后,你要为了它付出多少才能一直一直走下去,直到白头。 可是我们从来都不曾后悔过。 就好像无论是走到哪里,你都会与我并肩,这就已经足够了。 过了不足半月,国师于祈雨台为民祈福。 又一月,风调雨顺,正是丰年。 此时的祁明远正在皇上的御书房里头,单手撑着头昏昏欲睡,朱翊钧一手执着墨笔批折子,一边有些无奈地开口:“国师若是无事,不若就回去歇着就是。” 祁明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然后有些担忧地看向那一摞厚厚的折子:“我帮你?” “罢了,”朱翊钧微微一怔,好看的眉眼舒展开来:“你好好歇着。” “什么时辰了?”祁明远看着外头已是掌灯时分,不由得问道。 朱翊钧将祁明远那头的烛台剪了蜡芯,这才缓缓道:“已是快子时了。” “歇吧,”祁明远伸手小心地拨开朱翊钧的墨发,不知几时这位帝王的发顶竟然已是生出了白发来,看着触目惊心,更多的则是那种抑制不住的心疼,“你也是操劳的太狠了。” “如若不是国师昨夜勇猛非常,想必朕今日也不会如此狼狈。”朱翊钧叹息,眉眼之间尽是无奈和戏谑。 这幅模样落定在祁明远眼底,却是让他十足地愧疚:“抱歉。” 他太过老实,以至于朱翊钧都是微微一怔:“不必……该说抱歉的是我,那几位老臣这几日又在说起后宫空置之事,朕……” 祁明远眉心微微蹙起,却是没了奈何,他自是明白后宫之事对于一个皇帝的重要性,却还是放不下心底的疙瘩。 可是无论如何,在面前的爱人是朱翊钧之前,他还是大明的帝王。 帝王从来都不能随心所欲。 “去吧。”祁明远叹了口气,语声却尽是温柔。 朱翊钧诧异地抬眼。 “我也不想你为了我置礼法于不顾。”祁明远的眉心微微锁起,眼底却是缱绻温和道。 朱翊钧伸手将人环抱住,语声哽咽低喃:“那你呢?” 如果说你要我三千佳丽,将来膝下儿孙满堂,那么你呢? 可否是这一次罢了,就再也不见,从此以后我为君王你为臣,再也不能坦率相见? 祁明远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心底却是苦涩的。 他能够看到太多未来,他能够置自己于不顾,却到底不能放下朱翊钧。 祁明远不能害了他,这是帝王,是大明的帝王。 第二日,皇宫之中,再不见国师。 朱翊钧照常上朝,一切如常,只言国师已是出山为民祈福,或是许久不能再见。 每个人都看的分明,朱翊钧却是愈发清减了,整个人都有些郁郁寡欢起来,清汤寡水的吃着,却是日日点灯熬油鞠躬尽瘁。他是一位好皇帝,却是最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的一个帝王。 百姓愈发担忧起来,几乎担心这位年轻的帝王就此折了,或许日子再也不会有这般好过。 第二年,国师归,外族入朝相贺,却是这位年轻的国师亲自率一众江湖挚友收服了边境寇首,大军来处,所向披靡。 祁明远这三个字几乎成了边境上的噩梦,没有人愿意看到这位一身白衣的国师,又有人言—— 大明国师,神人也。 回朝之日,祁明远在朝下看着朝上的人,眉眼之间尽是刻骨的思念。 至此大明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外族无犯,百足余年。 而朱翊钧在庆历十年时传位于子,退隐于世。 与他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位传奇一样的祁明远,他和那些曾经在江湖中鼎鼎盛名的人们一起成为了长盛不衰的神话。 或许很久以后,那些震天动地的战争还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 国士无双的国师祁明远,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皇上朱翊钧。 勇猛无匹的马上将军李翊宸,飘然出尘的白云城主叶孤城。 君子温雅的叶氏山庄叶枫,一心为剑的剑神西门吹雪。 素手行针的青岩居楚辞朝,俊美无俦邪肆的宫九。 又或者是那温雅如风的君子花满楼,蛊毒无双的曲靖。 勇往直前行事奇诡的郭擎天,一时无二的偷王司空摘星。 还有那直来直去行踪诡谲的陆尧,爱管闲事的四条眉毛陆小凤。 最后似乎还有一个久远的传说,似乎是一个温文儒雅的楚留香,还有高冷孤绝的唐子期的故事。 不管如何,他们都成了这个江湖上的传奇。 在人们的心底,永远地流传下去。 而真实的故事是什么样子的,早就想不分明了罢。 总归是人间正花好,年年共春风。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可以打上这一句—— 正文已完结欢迎来宰╭(╯3╰)╮明天开始番外。 多谢青梅的地雷蹭亲爱的,我爱你\(^o^)/~ 多谢萧梓,小软,三观,阿芮,小船,燕子,青梅,叶叶的支持O(∩_∩)O~ 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陪伴与支持,半年多的时间我们一起走过,没有你们就没有这本小说,就没有这么久愉快的时光。 这是写的最开心也是最久的一部小说,也许会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可是依然想说上一句—— 我爱你们。 小小问一声,有多少妹纸想要定制?因为校稿实在是个庞大的工程掩面,所以……如果少的话我就暂缓一下下TUT! 再来一发弱弱的链接,新文在这里,5月18日开坑欢迎来包养—— 当天策府将军李慕嵊在安史之乱的沙场上战死,再睁开眼—— “一剑西来。” 面对紫禁之巅的决战,他只想说:“我和叶孤城真的不是一伙的,皇上请你相信我。” 一觉醒来时间倒转回二十多年前,李将军呆住…… 在家门口捡到了一个小版白云城主怎么破? 主攻,策藏,副CP西门吹雪VS重生叶孤城。 存稿ING,5月18日开坑,欢迎先来收藏O(∩_∩)O~风格会比较接近陆小凤世界。 电脑版戳这里—— 爪机链接在这里哦—— 第195章 穿越现代大乱炖(上) 没有人曾经想象过有朝一日,他们也会出现在千年以后的这个世界。 起先陆小凤有些人来疯,然而过不了多久他就发现事情有些麻烦—— “这个我要了,多谢掌柜。”陆小凤随后拿起一个小饰品,然后丢了一两碎银子。 “掌柜的”小妹非常犹疑地看了看案上的碎银子,再看了看这个陌生人,嘴角抽了抽将东西还回去:“抱歉我们这儿不接受真心话大冒险。” “什么冒险?”陆小凤蹙眉,似乎是觉得有些奇怪。 好在陆尧马上过来解围,他看了一眼那只纯白的小猫,立时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在手里,然后掏出钱包买单,特别自觉。 小妹这才松了口气,对着陆尧感激地笑了笑,回去看摊了。 “你喜欢这个?”陆尧实在看不出见多了奇珍异宝的陆小凤为什么会喜欢这些小玩意。 陆小凤淡淡颔首,然后笑眯眯地塞进陆尧怀里:“回去给你做个吊坠。” 陆尧默不作声,眼底却化了三分温柔缱绻。 同行的司空摘星则是被郭擎天死命地告诫了—— 第一,不准偷东西。 第二,不准随手拿东西。 第三,反正就是不能拿东西! 司空摘星觉得自己非常无辜,因为自打他和郭擎天一起以后,好像他已经很久不曾动过东西了,郭擎天的思维非常诡异,就是就算是劫富济贫,那也是不容许的。为此郭擎天三令五申,最终换得了司空摘星一脸无奈的颔首认同。 “擎天,”司空摘星认真地戳了戳他身边的人小声道:“你看那边那个人正在偷那个姑娘的荷包。” 郭擎天认认真真地抬头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一个小偷正偷偷摸摸地拿着那女孩的钱包。 说是急那时快,司空摘星随随便便一个闪身,然后和那小偷擦肩而过,回头微微一笑:“抱歉了。” 他的模样端正,言语又是妥帖,小偷饶是被吓了一跳也没了办法,只能低声唾骂一句,认栽。 司空摘星回来,就见郭擎天一脸没奈何地看人:“你拿了多少?” 唐子期漠然地看过来,就听楚留香无奈问道:“不是一个吗?” “当然不是,”郭擎天勾勾手:“来来来,让我看看。” 司空摘星从里怀变戏法似的轻轻一抖,然后抖出了……一大堆。 零零散散什么都有,有手机有钱包,还有一堆钞票。 众人:…… “那钱包呢?”郭擎天揉揉眉心问道:“你还给那姑娘了?” “自然,这些……”司空摘星想了想话音一转:“送到衙门去?” “抓贼啊!!!”一声厉喝忽然传来,众人蹙眉望去,就看到一个人正狼狈不堪地抖动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包裹,满脸都是吃惊和惊悚地看着不远处的六人。 司空摘星默然叹息:“以前的话,我会记得先走再看。” 郭擎天望望天:“这一定不是我的错。” 唐子期和陆尧极为默契,伸手从郭擎天那里一人拽了一把,然后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跑了几步…… 消失了。 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郭擎天咽了口口水问道:“怎么办?” “此时此刻还想怎么办,先走吧。”陆小凤咬牙。 能够隐身什么的,我们绝对不羡慕! 嘤。 四人自然不能在街头大打出手,郭擎天想了想,索性一个闪身到了那小贼身边一脚将人绊翻,立刻就脚下抹油溜之大吉了。 小贼被绊了个跟头,头昏眼花地再爬起来,还哪里有这些人的踪影? 所以说贼喊捉贼有的时候不一定是心虚,也可能是棋差一招。 司空摘星看着郭擎天将一大堆东西丢到了警局门口,忍不住轻轻摸了摸下巴。 郭擎天下意识过去拉人:“嗯,我们去吃好吃的?” “没钱。”司空摘星默然叹息,颇有一点无奈的意思。 郭擎天立刻拍了拍胸脯,想了想又去拍唐子期的胸脯……“都靠你了。” 被吃大户的唐子期:“……” 楚留香拉着唐子期在大街上走着,好像这时候也当真不似古时,人们思想开明不说,也能看到不少女生对着他们小心翼翼地举起—— “那是什么?” 楚留香有些疑惑地看着一大堆黑黑白白的东西对准了他们。 唐子期忽然起了坏心思,微微一笑道:“那是暗器。” 楚留香摇头缓缓微笑,就听陆小凤已是先开了口:“我感觉不到他们的恶意。” “的确没什么恶意,”陆尧和陆小凤十指相扣,“嗯,她们不过是觉得新奇而已。” 陆小凤挑挑眉对着旁边的女孩子笑了笑,立时就引起一片呼声。 老实说,在这几人中,相貌最好的或许要算是楚留香,只是这人不知何时竟也真的收敛了那花花公子的性子,安生得很。 而陆尧的脸色立刻就黑了,他想了想,然后直截了当地拉起了陆小凤的手指,浅浅亲了一口。 惊叫声没了……因为都被惊呆了。 陆尧对此表示非常满意,比隐身的效果好多了。 六人就这样一路行来,然后进了一家餐厅。 想到这些人或许以后也不会常来,他们索性选择了一家牛排馆。 这是C城最好的牛排馆,牛肉新鲜不说,每头牛只供给6份牛排,保障每一份不同部分牛排都是最好的作法。 六人想了想便找了张大桌坐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风度魅力。服务员互相纠结半天,最后猜拳来了一个小姑娘,她的手都微微有些抖,连大气都不敢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至于过于露骨:“请问需要点点什么?” 唐子期的手指微凉,他单手覆着楚留香的手指,淡淡问道:“我要一份主厨推荐。” “是,请问您要几分熟?”服务小妹问道。 “五分,”唐子期道:“铁板装就好。” 陆小凤立刻抬起头来:“不好不好。” 唐子期挑眉。 “我觉得还是来个食盒吧。”陆小凤认真道。 服务小妹的表情似乎有些微妙的怪异,她看了陆小凤几眼,然后摇了摇头道:“抱歉客官,我们这里没有食盒。”她觉得好像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可是一闪而逝就忘记了。 “这样吧,”楚留香温文尔雅地微笑:“我们今天只打尖不住店,你们捡好的上来,顺便再来一坛三十年的梨花白就是。” 小妹觉得自己已经被惊呆了。 唐子期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对面忍俊不禁的郭擎天,索性直截了当地对着菜单将六个人的份全点了,这才将惊吓过度的小妹给解放了,他默默揉了揉眉心道:“上来以后自己挑。” “好!”郭擎天泪流满面,这种正牌土豪的气场啊,简直可以完爆黄鸡山庄好么! 再看看餐桌上的刀叉,郭擎天几人立时明白了选择西餐厅的悲剧之处—— “我来教你。”唐子期温和的声音正正叹在楚留香耳畔,手轻轻绕开给楚留香铺好餐巾,继而手把手将刀叉送进楚留香手指之间。 他的动作太过温柔,带着一种溺死人的缱绻,几乎要将郭擎天看呆了。 “唐子期……我觉得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郭擎天默然咽了口口水,特别想要疯狂泪奔。 陆尧却是根本没抬头,他正非常认真地照样学样给陆小凤学习刀叉,丝毫不放过每一个亲手教授的机会。 唐子期抬起头,眼底有些漠然:“是么?” 郭擎天摇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滴个神,万一等下这人不付帐了岂不是很麻烦? 司空摘星看着桌上明显价值不菲的餐具,特别好奇将这些东西顺回去而不被郭擎天发现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多时,香气逼人的牛排便被送了上来,盖子打开的瞬间,饶是一贯温雅的楚留香也忍不住微微添了几分期待。 “我想……我需要明白一件事,”陆小凤叫住要离开的服务小妹:“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桌上红色的酒,默默叹道:“是坏了?” 服务小妹微微鞠躬问道:“……我想我好像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的这位朋友最喜欢的类型就是您这一种,抱歉了。”郭擎天笑眯眯地将惊慌失措的服务小妹打发走,回过头就见到了陆尧的黑脸。 “最喜欢的类型是那种?”陆尧问道,一边开始捏手指。 陆小凤连忙摇头:“那必须是你。” 陆尧脸色稍霁,低声呢喃了一句:“我也是。” “……所以你可以解释一下这个没弄熟的牛肉么?”陆小凤默然问道,手上根本切不下去! “嗯,就是这样吃的,如果你吃不惯,我们让他弄成全熟?”陆尧认真道。 “……算了。”陆小凤叹息,就当做体验生活好了。 然而就在这时,旁边的桌上却是霎时被掀翻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现在必须把话给我说明白!” 众人面面相觑,陆小凤已是眼睛都亮了—— 艾玛有好戏! 第196章 穿越现代大乱炖(中) 很老套的剧情,陆小凤听了半天听明白了,感情那是渣男贱女把人家好好的姑娘给劈腿了。 姑娘找上门来,结果男人不认账了。 陆尧认认真真一伸手将陆小凤揽进怀里:“好好吃东西。” 他一张面板脸也没理由拦住陆小凤的好奇心,素来他最见不得的就是女孩子吃苦,更何况桌上还有一个更加见不得姑娘吃苦的。唐子期看着身边的楚留香,最后默然无语地抬起眉梢:“你待如何?” “你说呢?”楚留香微笑。 唐子期拍拍陆尧的肩膀:“都靠你了。” 陆尧木着脸问道:“为什么?” 唐子期默然无声地抬起钱包,神情非常淡定。 陆尧一脸悲伤地看着郭擎天:“你呢?” “我不会隐身。”郭擎天的表情尤为真诚。 于是桌上隐身功能最为强大的陆尧成功一口血喷了出来,默默抬步过去了。 他在晃悠到一半的时候便隐了身,然后靠近再靠近—— 在靠到桌边的时候,陆尧成功地一伸手,将瓷盘里头的牛排掀到了渣男的身上。 明教的隐身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大好,在使用动作的一瞬间会被人发觉,所以说一桌三个人就看着一个幻影从桌边面无表情一闪而逝…… 不见了。 那男人呆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碍于新女友在场也不好骂,只好气急败坏地站起身,准备去洗手间。 可是陆尧既然都来了,怎么能容这人如此嚣张? 他非常淡定地拿起桌上的酒杯,然后一半浇到了男人身上,一半浇到了小三身上。 众人又一次看到一个幻影,飘了一下…… 没了。 这一次女人也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来,勾勒的形状姣好的红唇带出几分愕然:“这这……可是鬼来报?” “……我还没死呢。”被劈腿的女人叹了口气。 陆尧玩得兴起,索性一伸腿,将男人绊了个正着,男人狼狈万分地倒在地上,抬起眼来看。 幻影不见了,因为陆尧玩HIGH了,结果就忘了维持自己的幻影。 男人和陆尧对视了一秒,然后下一秒面前的陆尧就又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非常果断。 男人白眼一翻,晕了。 陆尧回到桌上的时候,大家几乎已经吃了个七七八八,唐子期甚至还非常淡定地看了陆尧一眼:“你吃完了吗?” 陆尧:“……小凤他们欺负我。” 陆小凤揉揉眉毛,将陆尧的爪子揪下来。 陆尧认真道:“回去你让我欺负吧!” 陆小凤默默扭过头去,正正对上了对面楚留香意味深长的笑。他不由得怔了怔,这人的神情就好像是一位老友,可惜他很确定,这人素昧平生,却是第一次相识。 “你想认识他?”陆尧忽然问道。 陆小凤心底微微一喜,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结交各种江湖好友,也正是因此,他问道:“你认得这位兄台?” “不,”陆尧答道,然后抬起头来看唐子期:“可是他认识。” “……”陆小凤摸了摸额角,然后看着楚留香以同样的姿势摸了摸鼻子。 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他在心底想着。 然后看着唐子期和陆尧两个闷葫芦异口同声:“不算!” “可是我觉得算啊……”郭擎天幸灾乐祸,特别开心地抓了一把司空摘星的手。 人不见了。 不多时,司空摘星默然地走了回来,一脸平静地迎上郭擎天无力的目光:“你做什么去了?” “餐后甜点很好吃。”司空摘星笑了笑。 郭擎天狐疑:“嗯?所以……” “没什么,就是很好吃。”司空摘星的表情一派平和,根本没有半点被抓包的意思。 郭擎天放弃了这次对话,伸手给司空摘星的嘴角轻轻擦了擦,然后宠溺道:“回去我买给你。” “我吃完了,”司空摘星微笑,伸手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个打包盒:“还给你带了。” “……司空摘星。”郭擎天揉脑袋。 彼端的人一派正气:“嗯?” “我说的不能偷东西,吃的也是东西。”郭擎天非常无力。 “嗯,所以我付账了。”司空摘星疑惑道。 “谁的钱?”郭擎天忽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司空摘星非常淡定地指着之前那桌渣男贱女,毫无愧疚心理:“那桌的兄台付的。” 所以说他遇上你们真是太惨了。郭擎天在心底叹了一句。 这边热火朝天,另一边气氛却是有些微妙。 叶枫看着李翊宸,西门吹雪只好去看叶孤城。 于是剩下的芽芽和南云就只好面面相觑, “你叫什么呀?”南云问道,显然是对面前这个白白的小丫头很有好感。 “我叫叶芽芽,你呢?”芽芽和大家呆惯了,现下见了陌生人也是毫无怯意,笑眯眯地问道。 南云只觉得心底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和楚留香极为相似的脸上就添了三分笑意:“我叫做南云,楚南云。” “嗯,等下我们一起玩吧?”芽芽看了一眼自己那个不知道跑去哪里了的爹爹,只好问面前的小伙伴。 “好。”南云自是笑了笑答应下来,他这幅模样把楚留香的风流学了个十成十,偏生又带了唐子期的沉稳,无疑是让人欢喜的很了。 “停!”彼端传来一声呼喝,是叶枫正在叶孤城和西门吹雪面前绕来绕去,显然是颇为头疼的模样:“这种地方不适合决斗,兄台我们都在呢……” 西门吹雪心底有些好笑,面上却还是一派默然问道:“既是有缘,何处不是你我决战之所?” 他问的是叶孤城。 而叶孤城的回音更简单,他直截了当地伸手将剑从剑鞘中取了出来,疏冷一笑颔首道:“西门庄主所言极是,叶某自当奉陪。” “孤城,”李翊宸忽然开口了,他的眼底含着些许无奈,伸手过去轻轻拢过叶孤城的发梢:“这个地方若是当真打起来,我们可能要被关进牢房。” 叶孤城眉心微微一动。 就听李翊宸叹了口气说了下去:“当然你们难得遇上一次,我也不想……” 没等他说完,叶孤城漠然收剑回鞘:“西门庄主,改日孤将至万梅山庄。” “自当扫榻相迎。”西门吹雪颔首应道。 叶枫眨了眨眼:“我没听错吧?” 西门吹雪微微侧过头去:“什么?” “你要扫什么相迎?”叶枫继续眨眨眼,表情无辜的很。 西门吹雪:“……我让丫鬟将万梅山庄打扫干净。” “哦,”叶枫笑得纯良:“所以我刚刚一定是幻听。” 西门吹雪招招手示意芽芽过来,然后直截了当地将小丫头抱上了肩头:“要去哪里?” “如若是没什么事,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去见见朋友。”叶枫笑道。 西门吹雪很难想象他和李翊宸共同的朋友会是谁,索性颔首道:“走吧。” 叶孤城则是转头看向身旁的南云:“你的师父是谁?” “嗯,楚留香。”南云如是道,对这位面容疏冷的男子显然也很好感。 李翊宸在旁解释道:“香帅楚留香,也算是雅士。” 叶孤城眉眼之间微微一闪,却是也没有再多问,既然众人能够来到这么久以后光怪陆离的世界,自然也没什么好问的。 他索性伸过一只手给南云:“走吧,不要走丢了。” 叶孤城的声音清冷,手却是温温的,南云犹豫了片刻握上去,然后觉得整个人都踏实了几分:“谢谢先生。” 叶孤城淡淡颔首,眉眼之间神色微微缓和了几分。 李翊宸看着这一幕,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想了半晌,最终还是问道:“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 叶孤城微微挑起眉梢,煞是好看:“怎么?”他看得出李翊宸的欲言又止,也同样大抵明白了这人心中所想。 “你……会不会觉得寂寞?”素来喜欢直来直去的李翊宸忽然觉得自己需要迂回一下。 这样的迂回也就是落定在万分熟稔的叶孤城耳边,方才能真正听得分明,叶孤城半晌方才缓缓笑道:“不会,”他将另一只手坦荡荡地递给了李翊宸,任由那人暖暖地包在手心,方才用那种素来清冷的语调说了下去:“因为我有你了。”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是没来由地让人心神一荡。 “我爱你。”李翊宸憋了半天,忽然道。 叶孤城回应他的是清清浅浅的一个拥抱,而这一下怎么能够? 李翊宸就觉得自己像是瞬间被点着了火,只有面前这人才能将一切浇灭下去,他将人一把拢在怀里,然后细细密密地吻上了叶孤城的眼。 那吻温柔而认真,好像灌注了全部的爱与坚持。 叶枫说了半天话发现后面没了声音,刚想回头就被芽芽一把抓住:“二爹爹,不可以!” 叶枫:“……说了不要叫我二爹爹,他们怎么了?” 西门吹雪面上平静,将叶枫一把抓过来亲了上去:“就是这样,没什么。” 他的眼底深如渊潭,却是让叶枫心甘情愿地沉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萧梓,燕子,小软,阿芮,三观,青梅,小船支持╭(╯3╰)╮我爱你们! 古穿今什么的最欢脱了对不对~\(≧▽≦)/~ 然后来放一个萌哒哒萌哒哒的图—— 作者:路边有只鸟二颠颠,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爪机党酷爱看这里——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5/2014051411122695.jpg 第197章 穿越现代大乱炖(三) 老实说,无论是现下的剑圣还是剑神,脑子里都是一件事。那就是李翊宸和叶枫共同的朋友,到底会是什么人? 不得不说,能够让他们千里迢迢回来去看的人,想必也是关系不一般啊。 想到这里,叶孤城和白云城主都不禁将自己旁侧的男人拉近了一点,特别有危机感。 “快到了。”李翊宸呼出一口气来,抬头看向面前的高楼。 叶枫眨眨眼:“胡子在这儿啊?” “胡子?”西门吹雪眉心微微一沉,“是外族人?” “不不不……不过是姓胡而已。”叶枫失笑,自然而然地拉起西门吹雪的手:“走吧,进去看看,他人挺有意思的。” 叶枫很少认为什么人很有趣,如果严格说起来,这或许还是第一个。 西门吹雪微微蹙眉,然后遥遥和叶孤城对视一眼,这才缓缓沉下神情:“走吧。” 李翊宸伸手拉住叶孤城:“嗯,这个人性格……有些奇怪,你多多担待。” 叶孤城面色淡淡。 他们一行人这才缓缓往里面走去,南云跑过去和芽芽并肩往前走,两个小家伙的背影一左一右看起来有意思的很。 “对了,我们走了多久了?”叶枫忽然问道。 李翊宸想想便道:“应是差不离一年多了,怎么?” “不知道小胡子还在不在?”叶枫叹气,眉眼之间显然是非常忧愁。 这话题无论是叶孤城也好,西门吹雪也罢,尽皆都是插不进去的,这也是他们最担忧的一点,他们的爱人都有过一个最完整的世界,最完整的的朋友圈,然而现下他们却随着自己在千年之前的地方,人生地不熟。 无论如何,都是亏欠。 叶枫和李翊宸却是浑然未觉,李翊宸甚至还拿着手机打电话:“胡子?” 那边的人手忙脚乱地差点将东西摔了:“艾玛你你你……” “嗯,李翊宸。”李翊宸自报家门,就听那头的东西彻底掉到地上去了:“兄弟,你在哪儿呢?可想死我了!” “你家楼下。”叶枫乐呵呵地接过电话,“快下来接驾!”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胡子的声音有点叹息:“来家里前要打电话,算了出来搓一顿,我请客。” 叶枫眉开眼笑:“成呐,去哪儿?” 胡子想了想便颔首:“之前都吃的你大户,这回我请回来,你们两来以前学校旁边那个海鲜城?” “海鲜城是吧?”叶枫眨眼笑眯眯:“你全包?” “那必须的,多长时间没见了!”胡子拍着胸脯。 于是李翊宸平静无比地将电话拿了回去:“很好,我们拖家带口,六个人,半小时后见。” 电话被那头挂断了。 叶枫隔着电话线都能想象到胡子目瞪口呆的表情,于是捧着肚子笑到快趴下。 西门吹雪站在他身边,却是忽然觉得好像隔了很远很远。 这才是他习惯的世界,有着最熟悉的地点,每一件事都妥当而自如,根本不像是在千年以后,有太多的顾虑太多的不熟稔。 很显然,叶枫丝毫没有看出西门吹雪的心思,他只是大大咧咧地将人一揽:“走了,我们打车过去。” “打什么?”叶孤城手在剑鞘上压着,默然看向旁侧的李翊宸:“这个地方,好像没有马车。” 李翊宸微微一笑,伸手将叶孤城的剑鞘压好:“嗯,我们坐车去,带你去坐这边的车子。” 所以说不得不说,相比于叶枫,李翊宸还是细心多了。 一切在于对比。 胡子就在那家海鲜城门口等着,笑眯眯地看着一众人打车过来,便上上下下打量一众人半晌,最后点了点头:“你们终于成了?”他问的自然是李翊宸和叶枫,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还有了娃?哪个是你们的?” 然而当高度近视的人看清楚了,瞬时就被惊呆了—— “你你你……你们?” 李翊宸左手拉着叶孤城,叶孤城拉着南云。 叶枫左手拉着西门吹雪,西门吹雪抱着芽芽。 “没错。”李翊宸气定神闲。 叶枫眯眼:“你有意见?” 胡子盯着叶孤城手里那明显不像假剑的武器咽了口口水:“没……没意见,小的哪敢呢。” 李翊宸偏过头去,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孤城,剑可能要收起来,不然等下会有人报警的。” 不得不说,李翊宸真是非常未卜先知,因为他还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海鲜城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警察临检,听说这里有人非法携带兵器,我们需要检查。”为首的一个警官如是道。 “他们是什么人?”西门吹雪淡淡扫过叶孤城,复又淡淡看向旁边的警察。 叶枫解释道:“嗯,就等于是衙门里头的人。” “既然如此,现下待要如何?”西门吹雪面色沉静,看向对首的叶孤城。 “很简单,”胡子摇摇手指:“让叶二少解决。” 叶枫确确实实是在解决,他打了个电话,然后将电话递给了面前的警官笑眯眯道:“我朋友这个是假的,您行个方便?” 警官半信半疑地接过了电话,然后点头说了声“是。” “来,把剑没收。”警官将电话还给叶枫:“这事就这样算了。” “……”叶枫眨眨眼,看向旁边的叶孤城,用唇形道:“跑啊。” 可怜我们的白云城主,从来没有过这样凄惨的遭遇,他看了一眼李翊宸,便见李翊宸叹了口气:“如果小叶子都这样说了,那么……走吧。” “你管谁叫小叶子,你才是小叶子你全家都是小……”叶枫大呼小叫。 片刻的功夫,警官眼睛都没眨上一下,就发觉桌上只剩下三个人了—— 气急败坏的叶枫,气定神闲的西门吹雪,还有最后一个茫然无比的胡子。 “我想告诉你们一件事,”警官愤愤然道:“阻拦警察办案是要行政处罚的。” “啊……对不起警察叔叔,我们都是良民。”叶枫认认真真叹气。 “是么?”警察默然,伸手示意上来抓人。 再一眨眼,桌上只剩下一个了—— 胡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警察:“我我我,您看看看看……”一紧张就结巴的习惯真是好着急:“警察察,我我真真是良民民。” “他们去哪儿了?”警察听着都觉得上不来气。 “他们们……”膀大腰圆的胡子脸都憋红了:“我我我我不知道。” 警察都替他觉得憋屈,纠结了半天最后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警察默然:“收队。” 跑到一半的李翊宸和叶枫乐呵呵地接到了胡子的电话—— “你们还吃么?” 叶枫眨眨眼:“自投罗网?” “尼玛警察收队了啊啊啊,把老子自己抛在这儿我点了一桌子的海鲜你知不知道啊!”胡子暴躁了。 叶枫连忙伸手去拉人,一拉才发现拉错了,他牵着叶孤城的手,然后默默讪笑着收了回来,乖乖递到了西门吹雪的手里:“走吧,去吃小户。” 西门吹雪平静无比地问道:“谁是大户?” “在这儿吗?”叶枫乐呵呵:“那必须是我。” “哦?”西门吹雪默然,他取出自己的钱袋,掏出了一块古玉:“现在呢?” 叶枫叹息:“必须是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满意地收了回来。 李翊宸非常奇怪,印象中西门吹雪不是个会计较这些事情的人,他眨眨眼看向自家叶孤城:“为什么西门庄主会介意这些?” 叶孤城顿了顿,然后如出一辙地掏出了一块玉:“我也一样,现在你明白吗?” 李翊宸只有望天叹息,这个土豪的世界我们天策府不懂!泥煤! 回到桌前的时候,就看着胡子捧着一条汪呜,正可怜兮兮地坐着看他们几人。 “你们还会知道回来……”胡子幽怨道:“你们忘记了我们同床四年的情谊了吗?” 叶枫差点将嘴里的螃蟹吐出去:“谁和你同床四年?”我家的还在旁边啊不要随便掉节操好么! 可怜胡子还在继续着:“翊宸,你已经不要我了吗?毕业晚会的时候是谁给我唱过一首思念来的?” 李翊宸叹了口气揉眉毛:“我错了,我下辈子也不给你唱了,真的。” 胡子似乎是还想说下去,就看到了一件尤为悲剧的事情—— “请继续。”叶孤城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那动作矜贵无比,而紧接着,他将手上的剑放到了凳子上。 胡子:“……”为什马我的老同学都嫁给了暴力分子,这不科学! “我来付我来付!”叶枫非常自觉地伸手结账,将胡子彻彻底底拦在了后面:“压惊费压惊费。” 胡子默然叹息,搂着怀里的小胡子揉毛。 李翊宸盯着那个小胡子看了良久,忽然道:“这个可以给我吗?” 胡子面如死灰:“……这是我的家人。” “我下次回来还你。”李翊宸非常淡定。 芽芽盯着小家伙看了良久,然后忽然一拍巴掌:“啊,和阿宸好像哦。” “阿宸?”胡子的眼底闪烁着浓浓的八卦之光。 “嗯,就是……”芽芽还想说什么,却被叶孤城抱了起来,他的怀里有淡淡的清香,轻轻摇了摇怀里的小丫头:“等下带你去吃点心?” 芽芽立刻忘了自己想说什么:“嗯,好!” 李翊宸呼出一口气,伸手轻轻拍了拍面前的胡子:“我会把它照料好的。” 胡子叹息:“我还有一个小胡子,这个就给你,让你聊以寄相思好了。” “……谢谢。”李翊宸叹息。 这边都是吃吃喝喝,另一头就有些尴尬了。 楚辞朝看了宫九良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你想不想去我家看看?” 宫九立刻颔首:“乐意之至。”楚辞朝的家啊……想必有很多中医的针!而且来这个地方能够看看自家爱人从前的居所,还是个很有诱惑力的事情啊。 然而刚一抬步,楚辞朝的胳膊就被祁明远拉住了,宫九看着祁明远的手,特别想要打人一顿。 祁明远叹息:“我记得你家里是别墅,我也想去看看,”他转头看向旁侧的爱人:“一起?” 朱翊钧心知肚明祁明远的意思,楚辞朝家里有爷爷辈的中医圣手,此时此刻如若不是因为能够彻底根除体内的痼疾,想必祁明远也不会如此积极,他抬眼看了一眼平静温和的楚辞朝,微微一礼道:“不知可否叨扰?” 楚辞朝看了一眼似是想要杀人的宫九,最终还是颔首笑道:“自然无妨。” 宫九整个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阿芮,小软,青梅,三观,小船,萧梓,燕子的评论支持╭(╯3╰)╮ 嗯,明天应当就是这个番外的结束了……大概!QAQ! 继续秦风Q版萌图吧~\(≧▽≦)/~—— 作者:路边有只鸟二颠颠,保留作者一切权利仅供欣赏。 ==/u/jx.tgbus.codFiles_7472/201405/2014051411122680.jpg 第198章 穿越现代大乱炖(四) 如果不曾亲眼得见,想必宫九也是决计想象不到楚辞朝的家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楚辞朝为人坦承而低调,根本不曾有任何一次说过任何一句有关家里的境况,也正是因此,当宫九和朱翊钧看到了楚辞朝的家时,还是微微怔了怔。 坐落于郊区的别墅看起来虽说不至于富丽堂皇,到底也是大方世家,一眼看上去就是十足的气派。 而这地方就好像是楚辞朝的人一样,看不出几分奢华的意思,外面是古色古香的装潢,里头也是一样,将唐风演绎到了极致。 “好地方。”饶是宫九如斯挑剔的人也不由得赞了一声。 这里头有太多的东西,他和朱翊钧根本就不曾得见,却也能够看得出来主人的品味。 “这边请,”楚辞朝看了一眼朱翊钧,念着他身上的病,索性颔首道:“你们可以先随我来书房,爷爷应当是在那里。” 宫九挑眉。 楚辞朝没了奈何:“一起去见爷爷?” “……好。”宫九犹豫半天,最后还是颔首。 他不介意世人的眼光,但是他不能不介意这个家中的人,因为他们是楚辞朝的亲人,是楚辞朝这辈子最亲近的人。 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家人的首肯。 一行人就这样随着楚辞朝穿越长长的楼梯,到了三楼的书房。 书房布置地古色古香,大多家具都是实木质地,看上去古朴却不陈旧。 “爷爷,我回来了。”楚辞朝轻轻叩门开口道,看着不远处椅子上看书的人。 看书的人手微微一抖,几乎有些拿不住手中的书。不得不说,在看到他手抖的一瞬间,祁明远心底微微一沉,有些担心这样的一位老中医是否还能医好朱翊钧身上的病。 那人偏转过头来,然后才颤颤巍巍地指着宫九问道:“你回来了?” 宫九:“……”他转头看了一眼楚辞朝,然后神色笃定应道:“爷爷,我回来了。” 楚辞朝默然,最后也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伸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笑意微微有些宠溺的意思。 很显然,这一系列动作落定在朱翊钧和祁明远眼底就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意思。祁明远比谁都明白,在这个时候不比旁处。 倘若是在古代,他们可以不介意世人的眼光,然而在这里,他们有着自己的家人,没有任何一个人不介意家人对爱人的评价,楚辞朝这样的孝子更是不例外。 也正是因此,当祁明远发觉楚辞朝丝毫没有介怀宫九的改口时,他微微怔了怔。 “过来……过来。”老人朝前挥了挥手,示意宫九到近前来。 这次宫九还是犹疑了,他轻微不可察地碰了一下楚辞朝的手指,然后又轻轻地缩了回来。 楚辞朝温温笑了笑,回手轻轻握了握,这才向前走去:“爷爷,这些是我的朋友,祁明远,朱翊钧。” 宫九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就听楚辞朝转过头来,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用上一种绝对笃定而温柔的声音一字字道:“这个是我最重要的人,宫九。” 宫九的心好像一瞬间飘起来了,根本没有任何着落的地方。 楚辞朝却好像是浑然未觉,他只是淡淡颔首,然后看向面前一言不发的爷爷。 第一次,在看到楚辞朝的背影时,宫九克制住了上前去陪他一起的冲动。 这里是楚辞朝的家,而楚辞朝需要给他的家人一个交代。 “最重要的人?”老人慢慢念着,这一次目光准确无误地转向了不远处的宫九,他微微眯起眼来看了良久,最后淡淡道:“最重要的人啊……” 宫九觉得他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可惜这一次他无处可逃,只能在这儿等着,等着一个结果。 老人挥挥手似乎是打算将这句话彻彻底底翻过去,他看向祁明远和朱翊钧,最后一伸手道:“你,命不久矣。” 祁明远看着老人的手指所向,脸色瞬间青了。 他见过那么多中医,都说是医者仁心,哪有刚刚一见面就这样说话的? 最关键的是这人还是楚辞朝的爷爷,当今A城绝对一流的老中医,莫说是A城,恐怕是翻遍整个大中华,都找不到几个比面前这位更敢叫板阎王的了。 朱翊钧却是面色未变,他笑了笑俯身行了个礼:“还望老先生相救。” “爷爷既是开了口,一定就是能有办法的,”楚辞朝的声线温温,似是在与人宽心,“不必担忧。” “多谢老先生。”祁明远拉着朱翊钧颔首行礼下去,心底却不是没有愧对的。 好在楚辞朝也不以为意,将朱翊钧和祁明远留在书房诊脉,他自己则是带着宫九,伸手轻轻捋过宫九的发梢:“辛苦你了。” 宫九的一腔话瞬间哽在了喉间,不上不下,没了个实处。 楚辞朝微微笑了笑:“我带你转转?想去哪里?” 宫九丝毫没有自己是在别人家里做客的自觉,他看着楚辞朝温尔如玉的模样,索性伸出个手指摇了摇:“卧房。” 楚辞朝冷静地转身向外走,不出意外地被宫九一闪身拦住:“我好累。” 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委屈的模样,竟是第一次服了软。 不得不说,宫九的招数实在是太狠了,因为楚辞朝什么都不怕,怕的就是别人服软。 在意的人一可怜,楚辞朝立时就心软了。 努力忽略掉宫九眼底的光芒流转,楚辞朝定了定神道:“走吧。” 宫九微微一笑,笑意有些肆意又有些懒怠,一只手掩在宽大的袖间轻轻拉着楚辞朝的手指,待到楚辞朝回转过头来就立刻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深得郭擎天真传。 最后闹得楚辞朝也没了脾气,只好任由这人拉着亦步亦趋地跟到了卧房门口。 打开门的一瞬间,楚辞朝手上微微一转,准确无误地给宫九下了一个芙蓉并蒂。 不得不说,这样的招数如若是平时,或许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的,可惜此时此刻宫九满脑子都是眼前的人,以至于动作稍嫌慢了一拍,被楚辞朝立时反客为主。 他保持着将要扑倒楚辞朝的动作,停住了。 可怜兮兮,狼狈至极。 楚辞朝微微一笑,伸手接住要倒的人:“喏,带你去歇歇可好?” 宫九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楚辞朝失笑,索性将人抱在怀里,连拖带拽地往大床去。 宫九并不算重,可是一个成年男人想要拉起比自己精壮的成年男人,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待到楚辞朝将人放倒在床上时,他只觉得一点—— 自作孽不可活。 宫九却是忽然精神了一般,整个人轻轻翻了个身坐了起来:“辞朝……” 楚辞朝微微一怔的功夫已是被人按倒在榻上:“你……” “我好了。”宫九非常淡定。 事实上芙蓉并蒂对人的效果并不算强,可惜楚辞朝一时情急竟也就忘了。 “你的房间,隔音效果好么?”宫九微微笑道,一手轻轻拨弄开楚辞朝的衣襟。 这地方不同于古代,拉链式的衣服实在是太过容易,宫九轻轻拨着,不多时眼前的人便已经上身□□,露出了白皙而结实的肌肉来。 楚辞朝没奈何地偏过头去:“不行。” “为什么?”宫九起先还目光含笑地看着面前的人,慢慢地敛去了眼底的神采,最后恍若无声地叹息了一句:“抱歉。” 许是他如斯表情太过陌生,以至于楚辞朝都微微怔了怔,最后还是没忍住伸出手去拨弄了一下宫九的发梢:“你怎么?” “……我没事。”宫九偏开头去。 然后楚辞朝就自己把自己送上门了吗? 那必须不能啊。 因为同样的错误楚辞朝是决计不会犯第二次的,所以他非常淡定地颔首道:“这些时候没吃饭,你应当是饿了,等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食。” 宫九看着下床穿衣服出去的楚辞朝,心底几乎要憋出火来。 吃食……吃…… 本王最想吃的就是你好么! 尤其是在这个一看就很软的床上吃,想想就觉得很完美! 可惜,不过片刻,楚辞朝就已经推着一个推车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他就看到床上换了一身里衣浅寐的宫九,宫九的睫毛很密,投下来显出微微的阴翳,他睡觉的时候也不老实,唇角轻轻抿着显出几分肆意不羁来。 楚辞朝低笑了一声,刚想动弹一下就被人一把拽了上去,然后细细密密却温和无比的吻一点点落定在楚辞朝的耳畔,旁侧是宫九的浅笑:“得手了。” “……此番……楚某就让你。”然而楚辞朝的话音终究没有说下去,因为下一秒他就已经被扑倒在床上,吞吃入腹一万遍啊一万遍。 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众人就又一次告别了这个世界,齐齐回到了穿越局。 南云和芽芽依依不舍地互相对望半晌,最后得出了结论,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回到这里来,结婚! 陆小凤则是和楚留香对视一眼,最后仰着头喝完了一瓶红酒。 李翊宸和叶枫则是抱着小胡子,琢磨着回头去给自家阿辰配个种。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则是用谁都看不懂的平静模样商量着回去以后对剑的时辰。 至于其他人么,郭擎天还在和司空摘星头疼地说明着有关何为良民的问题,顺便琢磨着如何给那一堆被带回来的东西埋单。 陆尧和曲靖则是逗弄着穿越局总部的猫咪,其乐融融。 祁明远和朱翊钧则是认认真真地给楚辞朝和宫九道谢,这回余毒彻底清了,也就不会再有后患。 最后的最后,他们呼啦啦地穿越回去了,就好像那一天毫无预兆地来。 穿越局局长松了口气,撑着桌子喘了半天,妈蛋总算把这群祸害送走了。 哗啦一声,桌子上好像掉下来了一堆什么东西…… 局长看了一眼,发觉满桌子都被金光闪闪的东西堆满了,最上头还有一张小字条—— 报告长官,劫富济贫这种事,我们负责劫富,您负责济贫可好? 此致敬礼。 “局长你怎么了局长?!您还好么?” 全剧终。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被赃物堆满了的局长啊……叹息。。。 多谢青梅,萧梓,小软,阿芮,三观,小船君的评论支持╭(╯3╰)╮ 本文至此正式完结,多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同样为认识你们感觉由衷地开心,虽然很奇怪了啦但是真的很感谢大家半年以来的陪伴。 我爱你们。 因为这是连载时间最久的一篇文,有点舍不得……想了想就开创了一个新玩法,叫做番外点单,如果木有人点单的话我就慢慢填点有意思的好了\(^o^)/~欢迎光临。 电脑版: 爪机版: 新文5月18日开《白云城主培养指南》链接—— 主攻,策藏,副CP西门吹雪VS重生叶孤城。 电脑版戳这里: 爪机链接: 同样欢迎大家来读者群玩:读者群1:151054808 群2:212530818加一个就OK哦\(^o^)/~ 最后酷爱求来收一发专栏吧!作者坑品好欢迎包养~\(≧▽≦)/~ 爪机党请直接点名字就好啦…… 最最后,弱弱地感慨一下今天放了好多链接TUT,大家不要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