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盛宠录》 第1章 重生 嘶……头好痛…… 床上的颜蓁皱紧眉头，大约一个时辰前大夫在边上宣布，自己的病无药可医了，让王府的下人立刻去准备身后事了。 王府里的孩子们跪在屋子里哭泣，虽然这些孩子非颜蓁所出，但孩童的哭声让颜蓁的眼角止不住留下泪水。 颜蓁虚弱无力，转一下眼珠子也做不到，她的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似乎是想说什么。 颜蓁的贴身侍女小鱼抹着泪问道：“王妃是有什么要交代吗？” 颜蓁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从张开的嘴巴里吐出一个“晋”字。 “王爷进宫去了，奴婢已经派人去请王爷回来。”小鱼立刻明白颜蓁是想见晋王。 本来在堂下哭泣的萧裕停止哭泣，稚声稚气的大声嚷道：“父王明明和姨娘去庙里给小妹妹求保平安的符了。” 萧裕口里的姨娘正是颜蓁同父异母的妹妹颜岚。当年颜蓁嫁到晋王府五年无所出，恰巧颜岚寡居在家，在继母和颜蓁的撮合下，颜岚入了晋王府，这几年给晋王生下三子一女。 颜蓁身子不好，王府里现在已经是颜岚管事。 颜蓁觉得浑身都力气被抽干了，她闭上眼睛，回想自己的一生。 自己幼年时生母早逝，父亲娶了生母的庶妹小杨氏，小杨氏将自己当作亲生女儿一般照顾。因为自己身子不好，性格孤僻，虽然自己从来没有说出口，但颜蓁的心里小杨氏是和生母一样要紧的人。如果上天能让她活下来，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身边的亲人好友！ 想着想着，颜蓁觉得有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脑子，她已经不能思考了，她明白，这是大限到了…… “姐姐？” 颜蓁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看到一着月白衣裙气质如兰的女子站在自己的床前，看到这人，颜蓁觉得胸口热了起来，“妹……妹妹……” 屋子里的孩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现在屋子里只剩下颜蓁和颜岚两人。 颜蓁那双浑浊的眼里流露出来的情感，让颜岚感觉到厌恶，她甚至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嫌弃的说道：“不要叫的那么亲切。” 颜蓁愣住，妹妹这是怎么了？她们是最亲密的姐妹。 颜岚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翻，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姐姐是不是好奇我在笑什么？姐姐这辈子就是个笑话。” 颜岚凑近颜蓁，继续问道：“姐姐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怀不上孩子？为什么姐姐会体弱多病？” 颜蓁睁大眼睛，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颜蓁十五岁那年失足落水，才落下了病根，身子骨一直不好。颜蓁以为正是自己的体弱多病才导致自己不能有孕，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姐姐不能生育是因为在姐姐出嫁前一晚，母亲给你喝的红枣莲子羹里掺了绝子的药，”颜岚神色癫狂，“姐姐体弱多病是因为我们在你每日的补药里动了手脚！” 颜蓁不可置信，她将小杨氏和颜岚当作这世间至亲的人，没想到正是自己这两个至亲的人在背后害自己！颜蓁不敢相信！ 颜岚话锋一转，炫耀似的伸开手指，她的指甲上染着精致的花样，“姐姐我的手好看吗？王爷可是非常喜欢，姐姐就放心的去，王爷已经答应我扶我做王妃。” 颜蓁和晋王相敬如宾，甚至对晋王没有什么感情，对于自己死后谁做正妃她没有什么异议。但是……颜蓁用尽最后一口气，声嘶力竭的问道：“是不是为此你要杀了我！” 颜岚惊讶了一下，“姐姐还不算蠢到家，我不想再当什么侧妃了，我要光明正大的站在王爷边上。” “你……你……”颜蓁气急攻心，吐出了一口血。但是这口血吐出来后，颜蓁奇迹般的觉得浑身又有了些许的力气。 颜蓁想起身质问颜岚，从小到大自己把她当亲妹妹，为什么她要害自己。可是还没等颜蓁坐起来，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盖住了自己的脸。 颜岚拿起枕头闷住颜蓁的头，“姐姐快些去，我会在菩萨面前为姐姐祈福，愿姐姐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颜蓁的眼里充满了疯狂，她迫不及待的要成为晋王的正妃，堂堂正正的陪伴在晋王身边。颜蓁早就该死了，让颜岚活到三十多岁已经是颜岚大发慈悲了！ 颜岚的力气太大，颜蓁根本挣脱不了，她的手在空气里乱抓着。颜蓁呼吸越来越困难，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渐渐的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哐当”一声，不知道是谁撞到了椅子。 颜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力气了，她猛地往上一推，想推开颜蓁，但是她的手触碰到的都是空气。 屋子里静悄悄的，颜岚不在床边了。 床边挂着床纱，颜蓁用手撑着坐起来，这是什么时候挂上的？她记得自己的床边从来不挂床纱。 透过床纱可以看到桌子边有个人在摆弄着什么。 “小鱼？”颜蓁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小姐想吃鱼吗？” 颜蓁看到了走来的人影，震惊的睁大眼睛，这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十多年没看到了。 “阿福？”颜蓁不敢置信的叫了一声。 “药熬好了，小姐快喝了。”阿福拉开床纱，却看到颜蓁瞪大了双眼盯着自己。 “小姐怎么了？”阿福着急，是不是颜蓁的病更重了？ “阿福。”颜蓁喃喃的唤了一声，阿福是生母留给自己的，陪着自己长大的，在出嫁前继母做主，让阿福嫁给了一个上京赶考的书生，后来书生回老家教书，阿福也一起去了。 “小姐是不是没睡醒？”阿福将药端上来，“小姐快喝，已经不烫了。” 药碗已经在颜蓁嘴边，颜蓁就着阿福的手喝了一口，满嘴的苦味让颜蓁清醒了一些。 颜蓁打量了下屋子里的布局，这根本就不是王府，而是自己在颜家的闺房，这里的每一个摆件都是自己亲手布置的。 “我是在做梦吗？”自己怎么会突然回到了颜家？ 阿福笑了一声，“小姐还没睡清醒，等会大夫会来给小姐把脉，小姐别再睡了。” “把脉？” “是啊，小姐失足落水昏迷了好多天呢，现在虽然高烧退了，但是夫人不放心，还是请了大夫来给小姐把脉。” 颜蓁想起来了，自己十五岁那年在湖边贪玩落水，湖水冰冷刺骨的感觉她现在还能想起来。难道自己又回到了十五岁这年？ “阿福姐姐，大夫过来了。”门口有个小丫头探进头来唤道。 “好嘞。”阿福将药碗放到一边，麻利的放下床纱。 “给小姐请安。”小杨氏身边的王妈妈领着大夫进来。 “免礼。”颜蓁觉得这个妇人眼熟，但是叫不上名字。 大夫将药箱放到一边，然后过来给颜蓁把脉。 “小姐这次落水伤了元气，我在给小姐开个房子补身子，小姐要坚持每日服用。”大夫说道。 “多谢大夫。”颜蓁说道。 王妈妈和阿福跟着大夫去取方子和药材，屋子里只剩下颜蓁一人。 颜蓁躺在床上，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一会是死前颜岚癫狂的表情，一会是小时候和颜岚一起玩耍的欢乐时光。 还有小杨氏，小杨氏是颜蓁生母杨氏的庶妹，面容与杨氏有几分相似。加上小杨氏待颜蓁如亲生女儿一般好，颜蓁心里早就把小杨氏当作和生母一样的人。 只是没想到小杨氏也会在背后害自己。颜蓁默默的流着眼泪，觉得自己前世活了三十多年就是个笑话！颜蓁无比的悔恨和痛苦。 “小姐，药熬好了，”阿福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药进来，“是王妈妈帮着一起熬的，夫人待小姐真是上心。” 颜蓁打了个寒颤，想起颜岚的那番话。在失足落水以前，颜蓁身子骨强健，一年到头也就伤风一回。但是在失足落水之后，年年大病小病不断，颜蓁以为是这次落水让自己的元气大大受损，落下了病根。 但是颜岚的那番话，是小杨氏和颜岚在补药里动了手脚！ 颜蓁想起，自从落水之后自己身子虚弱，小杨氏每日熬了补药送来，一日不落。原来害的她缠绵病榻的就是这碗药！ 阿福愣住，小姐的表情怪怪的，“小姐起来喝药。” 颜蓁恨恨的盯着药碗，略一思索说道：“药苦，你去给我拿点蜜饯。” “是。”阿福放下药碗，就出去拿蜜饯。 颜蓁利落的起身，将药倒进落地的大花瓶里，这药是万万不能再喝了。现在正是十五岁，虽然落水在床上躺了几天，但是浑身还是充满了力气。不似前世，双脚像是绑了麻袋，走上几步就要喘上几口气。 能重回十五岁，是上天给她的赏赐。这辈子决计不能再为他人做嫁衣，颜蓁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小杨氏和颜岚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一定要让她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第2章 小杨氏 阿福端着一碟子蜜饯进来，见药碗已经空了，反而吓了一跳，这么苦的药颜蓁这么快就喝完了？要知道从前的颜蓁十分抗拒喝药的。 “小姐，吃点蜜饯。”阿福递上蜜饯。 颜蓁捏了一颗，咬了一小口，往事随着蜜饯的甜味浮上心头。自从十五岁这年落水后，颜蓁每日都要喝苦涩的药，每天喝药都要吃掉一碟子的蜜饯来去掉嘴里的苦味。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喝药不用配蜜饯了，在颜蓁前世死前，似乎十多年没有吃过蜜饯了。 颜蓁心里发苦，重活一世，这一世她一定要有一个好身体，不再喝药。 颜蓁前世还有一个遗憾，那就是她生母留下来的东西。在颜蓁前世未出嫁前，小杨氏说颜蓁只是个闺阁女子，管不好颜蓁生母杨氏留下来的一大片产业。在颜蓁出嫁后，小杨氏又说颜蓁身子不好还要管理王府，她会替颜蓁料理好的。 前世的颜蓁傻傻的信了，因此除了母亲留给她的一个八宝璎珞长命锁项圈，其他的都在小杨氏手中。 现在想来，小杨氏就是把颜蓁生母的嫁妆给霸占了！颜蓁的生母杨氏尚在闺阁里，就是杨府唯一的嫡女，杨家长辈视若掌上明珠，给的陪嫁店铺和田庄每年的收益就是很大一笔银子。 多年累积下来，小杨氏从中肯定获利不少！小杨氏出手阔绰，穿的用的都是要最好的，说不定用的就是颜蓁生母杨氏的陪嫁赚的银子！ 这几日颜蓁正好用养病的借口，好好思索一下如何将生母的陪嫁要回来，再思考往后的路该如何走。 小杨氏身边的王妈妈每日不缺席，总在午膳前端着药碗进来。颜蓁总是让王妈妈在院子里等一会，她将药倒掉后，再把空的药碗还给王妈妈。 王妈妈见着空空如也的药碗，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显露了出来。 这日，颜蓁将空碗还给王妈妈，说道：“喝了这么多天的药，我身上也有力气了。我等下就去给母亲请安。” “老奴瞧着小姐的脸上也有气色了，夫人看到小姐，肯定很高兴，老奴这就回去传话。” “劳烦妈妈了。”颜蓁在门口，直到王妈妈远去的背影看不见了才进屋子。 颜蓁坐到梳妆台前，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现在她才十五岁，皮肤白嫩光洁，虽然生了一场大病，但是现在双颊上还是隐隐的透出粉色。前世的自己缠绵病榻，死前的脸色枯黄，双目浑浊无光。 “小姐要上些妆吗？”阿福问道。 颜蓁摇了摇头，“戴几朵绢花便可。” 阿福挑了几朵粉色的绢花给颜蓁别上，眼中突然有了泪光。 颜蓁吓了一跳，赶紧问道：“你怎么了？受委屈了吗？” 阿福抹了抹眼泪，“奴婢只是想起先夫人了，小姐越来越像先夫了。”阿福是杨家的家生子，有记忆起就在杨氏的身边了，她从小就受到杨氏的照顾，因此对杨氏的感情特别深厚。 倒是颜蓁，对杨氏的面容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了，杨氏死的时候颜蓁才两三岁。当年杨氏产下颜蓁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在颜蓁三岁那年，颜蓁一母同胞的哥哥意外身亡之后，杨氏吐了一口血暴毙而亡。 颜蓁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柳眉杏眼，眉间含着淡淡的温柔，母亲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阿福的心情已经平复，但是她看到颜蓁因为自己无心的一番话对着镜子出神，略带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姐快看看今日要穿哪件衣裳。” “哪件都好。”颜蓁出了长长的一口气，站起来准备更衣。 梳妆完毕后，颜蓁便带着阿福往小杨氏那儿去。 颜蓁几乎二十年没有回来颜府了，颜府的一草一木既熟悉又陌生。颜蓁怕走错路，便不动声色的落后阿福半步，让阿福在前带路。 “五姐姐！”颜岚远远的瞧见颜蓁，就大声招呼。 听到这声音，颜蓁一颤，那种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十三岁的颜岚跑过来挽住颜蓁的胳膊，亲切的说道：“五姐姐身子好了啊？可把我担心坏了。” 颜蓁皱着眉挤出笑脸，“多谢妹妹关心。”如果颜岚真的关心，那为何颜岚从来没有去看过颜蓁呢？重生归来，颜蓁将自己当做一个局外人，看到了许多前世的自己不曾看到的东西。 “我们是亲姐妹，姐姐不要跟我客气，走，我们一起去母亲那里，母亲看到姐姐一定十分开心，这几天为了姐姐母亲操了不少心呢。”颜岚挽着颜蓁的胳膊，和她并排走着。 颜蓁满怀感激的说道：“为了我，母亲还日日熬了补药送来呢，喝了药我的身子才能好这么快。” “那姐姐可要日日喝，那药滋补养生，病好了喝能强身健体。” 颜蓁对上颜岚纯真的双眼，从颜岚的眼中看不出丝毫的异样。颜蓁盯着她的眼睛，装做随意的问：“那妹妹有没有喝那药？” “那是母亲特意为姐姐寻的方子，我可没那个资格喝这药。” “那我去求了母亲，让母亲每日熬药的时候多熬一晚给妹妹喝。”颜蓁不依不饶继续说。 颜岚吐了吐舌头，“那药材珍贵，还是姐姐一个人喝，姐姐要是又病了母亲该着急了。” 颜蓁抿嘴一笑，不再说话。 两人一道进了小杨氏的院子。这里曾是颜蓁生母杨氏的院子，只是在小杨氏住进来后从里到外修葺了一遍，将杨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全然抹去了。 “给五小姐、七小姐请安。”王妈妈远远的见到两人，就赶紧迎了上来，“夫人在里面等着，小姐们里边请。” 颜岚亲密的牵着颜蓁的手进去。 屋内正首端坐着一妇人，面容年轻温和，身材丰腴，一头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只简单的戴了一根碧玉簪子。 “来，过来给我瞧瞧，是不是大好了。”小杨氏向颜蓁招手。 颜蓁心里五味杂全，一步一步走向小杨氏。 第3章 小杨氏 颜蓁走到小杨氏跟前，任由小杨氏打量。 “脸上都有气色了，看来这补药真的有用，以后你就天天喝。”小杨氏拉起颜蓁的手，温柔的说道。 “让母亲天天替我熬药我心里过意不去，不如母亲将方子给我，让我屋里的下人熬药。”颜蓁故作为难的说。 小杨氏笑着嗔道：“在我这儿也是下人熬的药，你屋子里的丫头们年轻，还是在我这里熬好了送去我才放心。” 小杨氏怕颜蓁再提这个事，话锋一转：“你病了许久，你祖母也惦记着你，不如等会子去陪她用午膳。” 颜蓁迟疑的看着小杨氏，“那母亲这儿……” 小杨氏笑着拍了拍颜蓁的手，“你先去陪你祖母说说话，明日再来陪我用膳。” “是。”颜蓁这才点头答应了。 “娘亲和姐姐的关系真好。”颜岚笑嘻嘻的说道，但是脸上没有一丝的嫉妒或者羡慕。 “你这个丫头。”小杨氏宠溺的嗔道，颜蓁在一边陪着笑，但是眼中是清冷没有一丝温度。 “对了，母亲，还有一事。”颜蓁说道。 “你说。” 颜蓁顿了一顿，开门见山的说道：“母亲之前说等我长大了便让我亲自打理我生母的嫁妆，现在我也长大了，想将生母的嫁妆田地接过来。母亲每日料理家事辛苦，我也想替母亲分担分担了。”颜蓁说完，好整以暇的等着看小杨氏的反应。 小杨氏脸上的笑容当场僵住，她锐利的眼神一扫颜蓁，但颜蓁还是那副毫无心机的样子，小杨氏猜测这只是颜蓁一时兴起说的。 小杨氏斟酌了下说道：“如果你将来嫁的是普通人家，我也就把姐姐的嫁妆给你让你打理。可是你要嫁的是晋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兄弟。你也十五岁了，要开始学习皇家的礼仪规范，恐怕就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了。因此姐姐的嫁妆还是我先料理，等你出嫁后再交给你。” 颜蓁笑眯眯的回道：“女儿多谢母亲的体贴。”颜蓁只是试探了一下小杨氏的口风，看来小杨氏是不肯把生母的嫁妆还给她了。想前世，直到颜蓁被颜岚害死的那一刻，颜蓁都没有看到过生母的嫁妆。 小杨氏松了一口气，赶紧送颜蓁出去。 待颜蓁走后，小杨氏立刻板起脸，不复之前的温柔的模样。 “是哪个贱蹄子在颜蓁面前提了嫁妆的事情，不然她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说要把嫁妆要回去。”屋子里只剩下颜岚和心腹，小杨氏毫不客气的直呼颜蓁的大名。 “那嫁妆五姐要就给她好了，反正我们这么多年也拿了不少银子了。”颜岚不解，为什么小杨氏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傻啊，”小杨氏嗔道，“这银子不是白拿的，要是真让颜蓁把嫁妆拿回去，那这些银子都得一分不少的还回去。这银子已经被花了大半了，说不定还要我砸锅卖铁添进去。” 颜岚听了凝重了起来，她嘀咕道：“我也觉得五姐好像怪怪的，她会不会是知道……” 颜岚还没说完，就被小杨氏横了一眼，颜岚立刻闭上嘴。 “上次算她命大，但是上次的事情你也太冲动了，也不怕被颜蓁或者别人发现了。” 颜岚依旧笑意盈盈的说着：“那次五姐姐就一个人在湖边闲逛，我不过是在五姐常常喂鱼的地方丢了几颗珠子，谁能猜到是我。” 小杨氏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神色里没有丝毫的不赞成，反而高深莫测的说：“只要颜蓁每天喝那药，往后也不需要我们操心了。” “还是娘亲精明。”颜岚赞道。 “只是这次颜蓁惦记上了嫁妆，虽然被我哄了几句她嘴上也答应了，就怕别人再跟她提起，”小杨氏思索片刻，“王妈，你悄悄的把颜蓁屋子里伺候的人换一批。” “只是那阿福？”王妈妈为难的说道。 “那阿福是姐姐留下来的，换了颜蓁定会起疑心，往后我定要想个法子让颜蓁心甘情愿的把阿福送走。”小杨氏说道。 颜蓁已经到了老夫人的屋子里。 老夫人慈祥和蔼，对孙子孙女一视同仁。但是颜蓁自小丧母，因此老夫人待颜蓁格外好一些。 颜蓁陪着老夫人用了午膳，午膳后两人移步花厅闲聊喝茶。 花厅里种着月季，开得正盛。 颜蓁和老夫人聊着聊着就提到了杨氏的嫁妆。 “孙女和母亲说过要把孙女亲生母亲的嫁妆拿过来亲自料理，但是母亲说孙女要嫁入王府，要学规矩，没有精力料理嫁妆。但是孙女想着学规矩也用不了多长时候，因此拿不定主意来问问祖母的意思。”颜蓁原封不动将小杨氏的话说与老夫人听。 “那嫁妆往后都是留给你的，要我说还不如现在就交给你。等你入了王府做了王妃，那可要打理整个王府，那更没精力上手打理嫁妆了。”老夫人悠悠的说道。 听到老夫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颜蓁心里一喜，腆着脸说道：“可是孙女刚才已经答应母亲不提嫁妆的事情了。” 老夫人笑起来，“不过一句话的事情，下次我见着二媳妇，我跟她说一声就好了。我都开口了，她也不敢不答应。” “多谢祖母。”颜蓁衷心的感谢。 当日下午，小杨氏和大房的夫人孙氏一道来向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就提起了这事。 “二儿媳啊，依我看啊，还是将蓁儿生母的嫁妆交给她，让她慢慢上手打理。”老夫人突然说道。 小杨氏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她有些许的慌乱，定了定神挤出笑容说道：“蓁儿上午还跟我提过呢，只是儿媳想着蓁儿要学规矩没精力料理这些，还是等蓁儿嫁到王府后儿媳再将姐姐的嫁妆交给她。”小杨氏故作无意的瞄了眼颜蓁。 “等蓁儿成了王妃，哪有精力上手，要我说你就把账本都理理，三日之后都交给蓁儿。”老夫人带着不容抗拒的语气说道。 第4章 嫁妆 大房的孙氏见小杨氏脸色难看尚在犹豫，也横插一脚，故作大方的对颜蓁说道：“等你拿到嫁妆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多谢大伯母。”颜蓁谢道。这大伯母孙氏有时嘴巴上刻薄了些，但是心地还是不坏的。 “那弟媳也不要杵在这里了，快回去整理整理账本册子。”孙氏最爱看小杨氏吃瘪的样子。孙氏老早就看小杨氏不顺眼了，当杨氏还在，小杨氏尚在闺阁里的时候，小杨氏瞧颜二老爷的眼神就不对劲了，孙氏打心底里认定小杨氏是个不规矩、心怀鬼胎的人。后来杨氏前脚踏进棺材，小杨氏后脚入了颜府，孙氏更是看不上这个妯娌了。 小杨氏僵硬的笑容快撑不住了，她还在挖空心思想借口，“不如儿媳先将一部分的田产交给阿蓁，让阿蓁慢慢上手。要是一次把所有的交给阿蓁，恐怕阿蓁更难上手了。” “要交索性一起交了，左右有母亲、你我在一边看着，你怕什么？”孙氏说道。 老夫人也附和道：“老大媳妇说的有理。” 小杨氏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话已至此她也不好再反驳了。小杨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儿媳现在回去整理账本册子。” 颜蓁在一边一句话未说，这件事就定下来了。前世她一心信任小杨氏，有什么心事或者想法都与小杨氏说。如今她另辟蹊径，寻求老夫人和孙氏的庇佑，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多谢祖母和大伯母替我说话。”待小杨氏走后，颜蓁向两人道谢。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你生母的嫁妆早就该交给你了。你生母的嫁妆丰厚，让你的继母料理了这么多年，谁知道她有没有从中……” 孙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打断了，“阿蓁第一次看账本，多请教你母亲。” 孙氏被老夫人打断了，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太过了。一听到老夫人提到账本，孙氏又兴致冲冲的说道：“还是来请教我，景嘉身子不好，你母亲哪有那么多功夫来教你。” 孙氏口中的颜景嘉是颜府六少爷，当年小杨氏入府第二年就产下一对龙凤胎，颜岚身子强健，可惜颜景嘉身子骨弱，常常生病。 “那我先谢过大伯母，大伯母往后不要嫌我聒噪。” 老夫人依旧是那副和蔼的表情，她听着孙氏和颜蓁你一言我一语，眼神一闪而过精明，似乎两人的小心思都被她看破不说破。 小杨氏怒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把桌上的茶具、架子上的花瓶通通摔了个粉碎来泄愤。 “究竟是哪个贱蹄子在背后挑唆了颜蓁！”小杨氏想起孙氏方才的样子，说不定就是孙氏挑拨的！ “夫人消消气。”王妈妈从外边端了茶水进来。 小杨氏看到王妈妈手上的茶碗，一拂袖子，王妈妈手上的茶碗也摔了个粉碎，茶水溅了两人一身。 王妈妈后退一步，低着头不敢触小杨氏的霉头。 颜岚和小杨氏的院子隔得近，她听到了小杨氏这儿的动静就匆匆的赶来了。 “娘亲，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颜岚见着满屋子的碎片吓了一跳。 见到女儿来，小杨氏的气消了许多，“三日之后颜蓁就要把嫁妆要回去！” 颜岚疑惑：“刚才在这儿五姐不是被娘亲说服不要嫁妆了吗？” “都是你那个大伯母挑唆的。”小杨氏咬牙切齿的说道。孙氏一直与她不对盘，经常和她作对。肯定是孙氏在背后挑唆了颜蓁，不然最听自己话的颜蓁怎么会和自己作对？ “那可怎么办？”颜岚担心的发问，“那嫁妆被我们用了不少……” “本来我想着真到了这天，在账本上动点手脚，反正颜蓁也看不出来。现在孙氏横插一脚，这个法子行不通了。”小杨氏愁眉苦脸，杨氏陪嫁的店铺和田庄每年的进项大部分进了小杨氏的口袋，这些银子小杨氏已经花了大半了，一部分自己花了，一部分都给了小杨氏亲生姨娘的娘家了。 “就说这些店铺和田庄年年亏损的不就行了吗？”颜岚天真的问道。 小杨氏摇了摇头，“到时候派人过去一查就都查出来了，只能在这三日之内想法子凑些银子进去。” “这件事你就不操心了，玩去。”小杨氏安慰道。 “那我先回去了。”颜岚打算回去看看，自己那儿有没有什么能拿去卖了的。 这些年来小杨氏、颜岚和颜景嘉三人生活阔绰全靠了杨氏的陪嫁。颜家老太爷是农民出身，寒窗苦读考了进士才入京为官，颜家家底并不厚裕。 而小杨氏是家中不得宠的庶女，当年出嫁时正逢杨老爷和杨夫人丧女之痛，两人草草准备了些嫁妆让小杨氏带去。 颜二老爷只把杨家作为亲家，从来不肯与小杨氏亲生姨娘的娘家孟家有瓜葛，因此只能由小杨氏拿出银子补贴孟家。 这么多年下来，这么多用钱的地方，杨氏的陪嫁店铺和田庄的进项早就让小杨氏花了大半。现在要小杨氏在三日之内补齐亏空是完全不可能的，只能补上多少算多少。 “你去孟家，让表哥能凑多少银子就凑多少。”小杨氏吩咐王妈妈。 “是。”王妈妈当下就套了马车往孟家去。 孟家守门的婆子看到王妈妈，立刻热情的引着王妈妈进去。 孟老爷不在，因此只孟老爷的夫人张氏接待了王妈妈。 “妈妈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到门口迎接，”张氏本来坐着嗑瓜子，见到王妈妈立刻站起身来迎接，“快去准备酒水和下酒菜。” 张氏嗓门大，王妈妈完全插不了话，见张氏吩咐完，王妈妈刚想说话又被张氏打断。 “是不是小姑子又让妈妈带什么东西来了？最近我家老爷说想捐个官当当，想让小姑子帮个忙。”张氏讨好的看向王妈妈。 王妈妈为难的说明了来意：“我家夫人遇到麻烦了，需要一大笔银子……” 原来不是送银子而是要银子来的，张氏的脸色冷了下来，语气尖锐的说道：“小姑子有困难我当然要帮，小姑子需要多少银子？” “我家夫人说舅老爷能凑多少就多少。” 这是要把孟家的家底都掏了去？张氏立刻不客气的回道：“老爷想捐个官做打点关系已经花了大半的银子了，剩下的钱孩子要读书，这宅子漏水了要修缮，实在拿不出多少了。这样，我还有体己应急用的一百两银子，你拿回去给小姑子应应急。” 这一百两银子杯水车薪，砸下去连个水花也没有。王妈妈脸色也不好看了，这么多年小杨氏陆陆续续往孟家送银子，少说一万两银子还是有的。现在让孟家拿来应急，却是一分也拿出来了，这世上怎么有这种道理？ 张氏也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了一些，毕竟往后还要仰仗着小杨氏，便笑起来，“我方才是开玩笑呢，妈妈不要放在心上。只是小姑子这次为何要这么多银子？是不是被人骗了？” 王妈妈陪着笑，把颜蓁要回嫁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这些事情从前张氏就知道一些。 张氏一听，孟家的财路都仰仗着颜家五小姐生母的嫁妆，现在颜家五小姐把嫁妆拿回去，靠着小杨氏能有什么银子，这不就是断了孟家的财路？而且这银子只要让王妈妈拿了回去，那就是有去无回的。 “去把我梳妆台那的红匣子拿过来。”张氏吩咐道。 丫头进去捧了个匣子出来，张氏从里面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王妈妈，“我只能拿出这么多了，还请妈妈回去将我的难处说与小姑子听，望小姑子谅解。” 王妈妈拿着银票，犹豫的说：“这些钱恐怕不够。” “我只有这么多了，妈妈就不要为难我了。小姑子不是送了很多银子给姑妈？姑妈平日里开销不大，想必攒了很多银子，妈妈去问姑妈要要。” 小杨氏是每年都给她的姨娘许多银子，但是这银子还不是进了孟家？王妈妈还想说几句，但是张氏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 “我等下还要去请匠人修屋顶，小姑子的事情这么急，妈妈还是往杨家跑一趟，来人，替我送妈妈到门口。”张氏吩咐完自顾自的就走了。 王妈妈叹了一口气回去复命了。 小杨氏听了没有生气，“只能说不凑巧，从前表哥就说想捐个官，要是我当时帮了他一把，他现在也是个小官了，说不定有门路弄到银子。” 小杨氏姨娘的银子要拿来养老的，小杨氏不好去问姨娘要银子。现在只能靠小杨氏自己想法子了。 “把我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偷偷拿去卖了，从库房里挑几件不值钱的摆上，别让老爷看出来了。”小杨氏涩着声音说道，要是真的凑不齐，恐怕就要挪动她早就为颜岚准备好的嫁妆了。 第5章 嫁妆 在这三日之期内，颜蓁体贴的向小杨氏说自己身子不舒服，不去向小杨氏请安了。现在小杨氏想必忙得焦头乱额了，颜蓁就不去给她添堵了。 颜蓁心平气和的渡过了这三天，第四天一大早，颜蓁就到了老夫人这儿，她到的时候孙氏早就在了。 “给祖母、伯母请安。”颜蓁向两人请安。 “说曹操曹操到，”孙氏笑着说道，“方才我们还说到你呢。” “伯母说我什么呢？”颜蓁也笑着问道。 孙氏揶揄的说道：“你的未婚夫就要回来了。” 颜蓁的笑容一僵，本来这个时候闺阁女子听到别人在谈论她的未婚夫，应该是一副娇羞的模样。可是对于那个已经成婚近二十年的人，颜蓁实在娇羞不起来。 颜蓁只能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了，不要拿蓁儿开玩笑了，”老夫人在一边笑着，“这晋王戍守边疆，过几日就要到京城了，蓁儿和晋王的婚事，也快了。趁着这段时间，蓁儿把你娘的嫁妆好好整理一番，到时候添进你的嫁妆里，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祖母也拿蓁儿打趣。”颜蓁低着头故作羞恼。心里却在想，重活一世，她还愿意嫁给晋王吗？前世两人虽为夫妻，但是关系一般。自颜岚入府为晋王接连生下孩子后，颜蓁和晋王再无交集，甚至在颜蓁死前，晋王都没有来看她最后一眼。 颜蓁揪着帕子，心中摇摆不定。 “给二夫人请安。”屋外传来丫鬟的请安声。 三人往门口望去，小杨氏疲倦的进来了。 小杨氏给老夫人请了安后，让下人们将账本抬了进来。这账本叠起来足足有半人高。 账本都抬进来之后，孙氏迫不及待的说道：“蓁儿看不懂账本，就让我这个做大伯母的先看看摸个大概，然后再说与蓁儿听，蓁儿你说可好？” 颜蓁巴不得这样，忙不迭的答应了。 孙氏到底是掌家的，一本账本快速翻一遍，翻了几本就质问小杨氏：“这店铺和田庄怎么年年都是亏损？田地靠天时，天气不好亏损还能理解，只是这店铺都是在京城最好的地段，怎么也是年年亏损？” “嫂子好好看看，并没有亏损而是持平。”小杨氏卖了许多东西，动用了颜岚一部分的嫁妆才把这窟窿填上，要她再往里面添银子她已经没有可以卖的了。 “就算这样那也说不通啊？我可是知道，这同地段的商铺一年最少的也能赚几千两银子呢？”孙氏不依不饶继续发难。 小杨氏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她挤出几滴眼泪，用帕子擦着眼泪说道：“我一介妇人，不懂得经商，蓁儿我对不起你。” “母亲别这么说，母亲帮我料理这些嫁妆已经很辛苦了。”颜蓁假意安慰。 “那些商铺都有专门的管事，哪里轮得到你去打理？”孙氏大胆的猜测，“是不是那银子进了你的口袋？” “老大媳妇。”老夫人瞪了孙氏一眼，制止了孙氏。 但是小杨氏还是一句自己一介妇人不懂经营，说完就坐在一边默默擦泪，一副可怜的模样。 孙氏算是拳头打进棉花里，对小杨氏的眼泪策略无可奈何。 还是颜蓁为小杨氏解围，“我相信母亲不会做出那些事的。”颜蓁现在只想把嫁妆要回来，不亏损已经很好了。 “还要劳烦大伯母帮我把账本册子清点一下。”颜蓁对孙氏说道。 “自然，这除了店铺田庄，其他的物件在哪里？我好对着陪嫁册子清点一下。”孙氏问道。 “在库房里，我带你过去。”杨氏其他的东西一部分被小杨氏卖了，一部分做人情送出去了，只有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在库房里。事已至此，小杨氏只能硬着头皮领着孙氏和颜蓁去库房。 孙氏照着嫁妆册子清点物件，清点完后她的脸黑了，好家伙少了一大半！ 还没等孙氏质问，小杨氏已经扑到坐在地上哭天嚎地：“姐姐我对不起你！没有保管好你的嫁妆！这些年老爷做人情家里过日子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可怜我没什么嫁妆只能动用你的嫁妆了！姐姐在天有灵原谅妹妹！” 下人们赶紧来扶小杨氏。 孙氏哑口无言，甚至有些看呆了，哪有一个当家夫人光天化日之下坐在地上不知礼仪羞耻的嚎叫。 颜蓁打心底里瞧不起小杨氏，只是嫁妆一事就让小杨氏丑态毕露。 颜蓁在边上冷眼瞧着，等到小杨氏干嚎得差不多了，才上前和下人一起扶小杨氏起来。 小杨氏眼中犹有泪，欲言又止的盯着颜蓁。 “我不怪母亲。”颜蓁低声说道。 小杨氏松了一口气，由着下人扶着，“东西都交给你了，我回去休息休息。” 小杨氏轻松的回去了。 孙氏有些不赞成的说道：“怎么这么轻易就饶了她？” 颜蓁淡然一笑，就算她想追究到底小杨氏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大伯母，我想亲自上店铺和田庄里去看看情况。”颜蓁说道。 “这好，这些店铺和田庄里估计都是她的人，你去看了之后把这些人都换掉。”孙氏说道。 “我一个闺阁女子，认识的人不多，还要劳烦伯母给我推荐几个好的掌柜。” 孙氏眼前一亮，颜蓁这意思相当于让她分一瓢的意思，杨氏陪嫁的店铺和田庄一年能赚很多银子呢。 “既然你信得过我，那我一定给你挑几个衷心得力的人。”孙氏信誓旦旦的说道。 “多谢伯母。” 当下颜蓁就命人将杨氏留下的所有东西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盯着这些东西，颜蓁鼻子一酸，娘亲你看到了吗？我把你的东西要回来了。 阿福早就拿着布一件件仔细的擦拭着，往昔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这是老爷最珍爱的花瓶，说只有这个花瓶才配得上他的书房，当年先夫人要了很久老爷都不松口，没想到老爷添置到了陪嫁里……” 颜蓁就坐在一边听着阿福说着杨氏年轻时的光景，嘴角泛着温暖的笑容，仿佛杨氏就陪在她的左右。 第6章 别庄 颜蓁翻了一下册子，杨氏的陪嫁中一共有五处田庄和三间商铺，这三间商铺都是在京城最热门的地段，千金难求。颜蓁打算把这八处地方都亲自走一遍，摸清个大概。 孙氏很热心，主动要求陪着颜蓁一起去。 马车已经出了京城，在郊外疾驰。 颜蓁坐在窗户边，可以听到窗户外风声呼啸。她想起来，前世她极少出门的，就算是宴会也是能推就推。 “这庄子边上正好是寺庙，我还想顺路到庙里上柱香。”孙氏说道。 “等到了庄子上，大伯母便放心的去。”颜蓁笑着回道。 很快就到了田庄上，田庄上的管事早就听到了消息在门口迎接。 “给夫人、小姐请安，小人是这里的管事。”刘管事拱手向两人行礼。 颜蓁见这人年约四十岁上下，生的白净，不像是在田地间劳作的人。 “免礼，”孙氏说道，“你且跟我们说说这儿的情况。” “是，这儿除了小人，还有三名平常打理田地的下人。这里一共有十亩地，种的都是小麦。” “才三个人？你们秋收的时候忙的过来吗？”孙氏问道。 “农忙的时候会雇附近的乡民来帮着秋收。”刘管事回道。 孙氏眼前一亮，这倒是个省钱的好法子。平时只有三个人料理，农忙的时候再雇人，能节约不少人力。 “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孙氏问。 刘管事看了孙氏一眼才回答：“是杨夫人想出来的。” 孙氏和颜蓁对视一眼，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的人，还哭着说自己一介妇人不懂得经商。 “你带我们去田地上看看。”颜蓁说道。 刘管事迟疑，“日头毒辣，恐怕小姐的身子吃不消。” 孙氏想着也是，颜蓁养在闺阁，哪里晒得了这样的太阳。虽然现在不是夏天，但是颜蓁在田地间巡视一遍，肯定会被晒脱一层皮。 “我们先去屋子里，让他把田庄的情况细细说与我们听。”孙氏说道。 “那听大伯母的。”颜蓁爽快的同意了。 颜蓁和孙氏进到庄子里。这庄子收拾的干净整洁，墙面也是洁白没有一丝污垢，显然保养的很好，从外面看像是新的一般。 刘管事花了一个时辰将这处田庄的情况细细的说与了两人听。颜蓁还以为，这刘管事是小杨氏的人，不会这么容易就把田庄的底告诉她。 孙氏信佛，听完了刘管事的汇报，迫不及待的要去寺庙里上香了。 “你要和我一起去上香吗？”孙氏问道。 颜蓁还想着去田间看一眼，因此找了个借口推辞：“方才坐了许久的马车，我现在身子疲乏走不动路了，我就不陪大伯母去了。” “那你好好休息。”孙氏不疑有他，便去上香了。 颜蓁估摸着孙氏已经走远了，便出来院子里，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刘管事，刘管事口中的三个人也不在。 “他们许是去田地里干活了。”阿福猜测道。 “我们也去看看。”颜蓁提议道。 阿福满脸不赞成：“小姐还是不要去了，晋王爷回京了，说不定就要召见小姐呢。小姐要是今日在田里晒黑了，那怎么去见晋王爷？” 颜蓁被阿福逗乐了，晋王怎么可能会见她呢？上辈子在大婚前，颜蓁都没见过晋王一面。 “你要是不陪我去，我等会自己偷偷溜出去。”颜蓁眨眨眼说道。 阿福无奈，知道颜蓁说得出做得到，只能陪着颜蓁一起去了。 这庄子并没有建在田边，中间还有一座小树林。这树林说小不小，其间还有不少弯弯扭扭的小路，走了一会，颜蓁和阿福发现，她们迷路了。 阿福急的满头大汗，再这么绕下去，说不定天黑了她们也出不去。 颜蓁心里也急，但是她明白心里越急越出不去。颜蓁定下心来，听着四周的动静。她来的时候看到过庄子后头有一条小河，顺着小河走就能走出去了。 颜蓁屏气凝神，似乎听到了河水流动的声音。她欣喜的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啊！”颜蓁惊呼一声。 阿福本来跟在颜蓁身后，听到声音赶紧跑上前去查看，却看到颜蓁被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捂住了嘴巴。 “放……”阿福刚想叫出声，那男子手一动，不知道怎的阿福就晕倒在地。 颜蓁警惕的抬起头看着这男子。只见这男子剑眉鹰眼，口鼻掩在黑色面具之下。 “那是你的庄子？”这男子低沉的问道。 颜蓁被这男子捂住了嘴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男子掏出一把匕首架到颜蓁脖子边上，“带我过去。” 颜蓁颇为忌惮，点点头答应，男子便放开手，冷声吩咐：“在前带路。” 颜蓁便在前，能感觉到一冰冷冷的物件抵在自己的背上，她看着昏迷在地上的阿福问道：“能把我的丫鬟带上吗？” “别废话，走！”男子拒绝。 颜蓁担心的看了眼阿福，只能顺着小溪往庄子那走。 庄子里空无一人，颜蓁领着这男子从大门堂皇进入，随便找了一间空屋子将男子领了进去。 颜蓁挖空心思想着怎么样才能自救。 那男子一进来，将门紧紧的关上就坐倒在地上。动静之大引得颜蓁猛然转身，颜蓁后退几步，离那男子远远的。 那男子的面具下有血滴落下，他干脆摘下了面具。面具下的这张脸，就是曾经颜蓁午夜梦醒在枕边看到的脸。 颜蓁惊讶，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他，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晋王？！” 晋王虽然没有力气瘫坐在地上，但是敏锐的听到颜蓁的话后，眼中精光闪现，猛地拿着匕首扑到颜蓁跟前。 颜蓁看到晋王眼中的狠厉，知道晋王下一刻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灭口。颜蓁还没有报仇，好不能死！ 在这危急之刻，颜蓁大声喊道：“我是颜家人！” 晋王停下动作，此刻匕首锋利的刀尖已经与颜蓁细腻的皮肤接触。 “哪个颜家？”晋王浑身警惕的问道。 颜蓁豁出去了，干脆说：“你的未婚妻颜蓁。” 第7章 晋王 “你怎么证明？”晋王问道，但是将匕首拿远了一些。 颜蓁解下腰间的玉佩，拿在手上给晋王看。 看到玉佩上雕刻着的“琉”字，晋王面无表情的收回匕首，按着左肩膀坐到床上，冷声吩咐道：“打盆水来。” “啊？”颜蓁以为自己听错了。 “打盆水来。”晋王耐心重复了一遍。 “是。”颜蓁走出去，院子里有个天井，井边也有水桶。但这是玉锦第一次打水，她学着记忆里下人们打水的样子，手里攒着绳子，将水桶往下扔。 水桶掉到水面上，怎么也不下去。颜蓁摇晃绳子，希望能把水桶摇下去。 可惜这水桶就像跟颜蓁作对一样，怎么也不肯下去。 颜蓁只能把空空的水桶拉上来，再次扔下去。 重复了几次，颜蓁累得满头大汗，水桶依旧空空如也。她盯着水桶，想着要是自己空手回去晋王会杀了她或者拿匕首威胁她吗…… “蠢。”晋王轻声嗤笑，拿过颜蓁手里的水桶，轻轻松松的打了一桶水上来。 颜蓁看到晋王眼中的轻蔑也很无奈，谁让她只是一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闺阁女子。 晋王单手拎着水桶进屋子，颜蓁在原地犹豫要不要进去，却听到屋内传来晋王的声音。 “进来！” 颜蓁深吸一口气进去了。这个晋王和她记忆里的晋王完全不一样。 颜蓁进去，只见晋王已经把上衣脱掉了，露出健壮的身子。饶是颜蓁上辈子和晋王同床共枕许多年，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找些干净的布条来。”晋王背对着颜蓁吩咐。 颜蓁这才发现晋王左边的肩膀上有一道伤口，还在留出鲜血。 “你受伤了？” “别多嘴。”晋王低声斥道。 颜蓁闭上嘴，满屋子找干净的布条。颜蓁找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找到一件干净的衣物，这里虽然有张床，但似乎不是住人的地方。 “过来。”晋王擦干了身上的血渍，对颜蓁说道。 出于前世的记忆，晋王一说过来，颜蓁的脑子还没运转，身子就乖巧的走到晋王面前。 晋王猛地撩开颜蓁的裙子，然后是“撕拉”一声。 颜蓁吓了一大跳，慌忙往后退，她检查了下衣裳，发现自己的衬裙少了一大半。 “你！”颜蓁气得说不出话来，哪有一见面就撕人家裙子的。 晋王自顾自将撕下来的衬裙撕成一小条，包扎自己的伤口。包扎完后，晋王仿佛已经用光了全身的力气，躺倒在床上闭目养神。 只留下少了一半衬裙的颜蓁欲哭无泪，这让她怎么出去见人？还有阿福还倒在林子里，颜蓁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去把阿福带回来。 颜蓁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出去，晋王没有任何反应。颜蓁便提着裙子顺着小溪往树林里跑。 “阿福！阿福！”颜蓁边跑边喊。 “小姐，奴婢在这儿！”阿福早就醒了，只是在林子里迷路了出不去。 颜蓁找到了阿福，上下打量着阿福是否安好。 “小姐你没事？方才那个男人没对你做什么？”阿福急急的询问。 “我没事，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带你回去慢慢说与你听。”颜蓁拉着阿福出去，走着走着，天色渐渐的暗了。 “好像要下大雨了。”颜蓁盯着天上在慢慢聚拢的乌云说道。 “那我们快些走。” 颜蓁和阿福加快了脚步，待两人出了林子，就看到庄子门口许多人围着马车在说什么，孙氏也在其中。 颜蓁走过去问道：“大伯母，发生什么事了吗？” 孙氏满脸忧愁的回答：“这马车的车轮坏了，要是现在回不去等下下了暴雨更加回不去了。” “奴才先骑马去附近的庄子上问问有没有轮子。”刘管事提议道。 “只能这样了，那就劳烦你了。”孙氏无奈的说道。 刘管事说完就骑着马走了。 “要下大雨了，我们先进去，说不定今晚还要在这儿住一夜了。”孙氏苦笑。 颜蓁前脚踏进院子，突然想到晋王还在屋子里，便拉着孙氏往另一边的屋子里进。 过了一会大雨就霹雳哗啦的下了下来，这雨仿佛蓄势已久，轻易不会停了。刘管事还未回来，今晚她们只能在这庄子将就一晚了。 厨房里还有些菜，这庄子里的下人简单做了一顿让孙氏等人吃了。 吃完饭，外头的雨还是停不了的样子。 “今晚就住在这里，我记得那边还有两间屋子，正好我们住下了。”孙氏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颜蓁听着雨声回道。 屋子的角落里搁着两把雨伞，伞上积了些许的灰尘。孙氏拿起伞，担心雨这么大颜蓁出去会淋湿了，因此主动说道：“我去那边的屋子里休息，你今晚就在这儿安心休息。” 但是颜蓁想到那边那间屋子里的人，猛地站起来，“还是我过去，伯母不要与我客气了。” 颜蓁怕孙氏还要推辞，便拿过孙氏手中的伞，向孙氏行了个礼匆匆的出去了。 屋外的雨确实大，颜蓁盯着这把伞，恐怕在外面走上没几步伞面就要破了。 “阿福，你直接去后面的屋子里休息，不用与我过去了。”颜蓁提高声音说道，怕自己的声音被雨声盖过。 “可是……”阿福说了什么，可是雨声嘈杂，颜蓁一点也听不清。 颜蓁撑起伞冲进雨中，果然虽然有伞，但这雨还是从四面八方砸到颜蓁身上。 颜蓁冲进屋子里时，裙子上已经有好几块水渍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颜蓁关紧门，找出蜡烛点上，借着烛光她看到依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晋王。 颜蓁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晋王没有任何的反应，难道晋王已经……颜蓁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蹑手蹑脚的靠近晋王，伸出手想探一下晋王的鼻息。 颜蓁的手快接近晋王时，晋王突然睁开眼，一把抓住颜蓁的手腕。 “以为我死了？”晋王挑了挑眉，问道。 颜蓁尴尬的笑了笑，“我只是担心王爷的安危。” 晋王冷哼一声，放开颜蓁的手继续闭目养神。 颜蓁环视着屋子，想找一个晚上能睡觉的地方。可是这屋子里几乎什么也没有，颜蓁叹了一口气。 “睡里面，我不会动你。”晋王虽然闭着眼睛，但似乎知道颜蓁心中所想。 晋王以为颜蓁会推辞，然后主动出去，没想到颜蓁说了一句“多谢王爷”就麻利的越过晋王爬到了床的里边。 颜蓁盖上被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安安心心的闭上眼睛睡觉。 晋王睁开眼打量着颜蓁，这女人难道不懂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吗？怎么还能睡得这么舒服？ 颜蓁实在是累了，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她翻了个身，眼睛开了一条缝儿，迷迷糊糊的看到晋王的头发还盘在头顶。 “丫鬟是怎么做事的？都不替王爷把发带解了？”颜蓁半睡半醒的嘟囔道，然后伸手动作轻柔的解开晋王的发带，将晋王的头轻轻的托起，好让他的头发散开。 做完这一切，颜蓁满意的闭上眼睛，再次睡过去了。 门外传来细微的动静，虽然雨声嘈杂，但是晋王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看向门，只见有一道白烟飘进来。 晋王不屑，这种不上道的招数！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搁到颜蓁的脸边。 颜蓁本来好好的睡着，突然被一阵难闻的味道熏醒了。 晋王眼疾手快，捂住颜蓁的嘴巴，堵住了她要说的话语，并用另一只手将被子拉上来盖住了颜蓁。 不一会，有个人影从屋外进来了。那人走到床边，搓了搓手，不怀好意的说道：“也不知道这颜家五小姐是什么滋味？” 那人拉开被子，动手去解“颜家五小姐”的衣裳，没想到他才拉开一点，就被“孙家五小姐”扼住了喉咙。 躲在被子里的颜蓁见状，跳下床去点了蜡烛。 “刘管事！”待看到那人的面容，颜蓁大吃一惊。 但是刘管事被晋王扼住了喉咙，说不出一句话来。 颜蓁不客气的说道：“放开他。” 晋王头一次被人命令，怔了一下才松开手。 刘管事知道他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赶紧跪在颜蓁面前求饶：“这是个误会，求小姐饶了奴才这条贱命！” “是谁指使你的？”颜蓁质问。 “没人指使，是奴才一时鬼迷了心窍，奴才再也不敢了！” 颜蓁隐隐的猜到了是谁，轻声问道：“是二夫人吗？” 果然听到了“二夫人”这三个字，刘管事讶异的看了颜蓁一眼，随后低下头想再狡辩：“真的没人指使奴才！” 颜蓁咬着牙，拿不肯松口的刘管事没办法。 晋王看不下去了，掏出匕首威胁，“既然他不肯对你说实话，就让他对阎王说。” 刘管事梗着脖子，表情狰狞。待感觉到匕首刺破脖子带来的刺痛感，刘管事都招了：“是二夫人指使奴才的！她说让奴才坏了小姐的身子，到时候颜家为了遮丑，就会把小姐下嫁给奴才！那马车也是二夫人让奴才动的手脚！” 颜蓁觉得腿有些发软，连忙坐到床上。没想到小杨氏会想出这种恶毒的法子！今晚要不是晋王在，颜蓁肯定不是刘管事的对手！要是真的被刘管事得手了，颜蓁只能一根绳子吊死在这里了！ 颜蓁自认为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小杨氏的事情，小杨氏为何要自己的命？难道就是为了那些嫁妆？可那本来就是颜蓁的东西！ 颜蓁仿佛坠入了冰窟，冻得她眼中有了泪花。颜蓁面色苍白，她抹了一把眼泪，咬着牙说：“你连夜回去对我母亲说，就说你得手了，等明日对峙的时候该怎么说你应该清楚。” “奴才清楚！”刘管事大声说道。 晋王收回匕首，放刘管事走了。 “你想用你的名声做筹码？”晋王忍不住问道。 “我和王爷有婚约，只要王爷知晓真相便可。”颜蓁噙着泪嫣然一笑，再次爬到床里边睡下，没有看到身后的人听了她的话后，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 第8章 污蔑 乡下的早晨，天才蒙蒙亮的时候，雀儿就在林间鸣叫了。 颜蓁率先醒来，她看到枕边这张熟悉的脸时，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王府。 晋王的嘴唇苍白没有血色，颜蓁轻轻掀开被子，果然他的伤口又渗出了许多血。 其实颜蓁来庄子前，怕在田地里不小心磕着碰着，特意准备了一瓶金疮药。只是昨日晋王拿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她怀恨在心没有拿出来。 看在昨晚晋王救了颜蓁一命的份上，颜蓁拿出了金疮药。 “王爷？王爷？”颜蓁唤了两声，但是晋王毫无反应。晋王的胸膛有规律的上下起伏，看来只是在熟睡。 等会孙氏大概就要起来了，颜蓁思索片刻，咬着嘴唇动作轻柔的解开晋王身上缠着的布条。 可能是上辈子做了近二十年晋王妃的缘故，颜蓁看到晋王的伤口竟然有些心疼。颜蓁在伤口上撒了药，又换上了干净的布条。 做完这一切，颜蓁手上沾了些血渍，便出去洗手。 “小姐已经起来了啊？”阿福打了个哈切走出屋子，并给颜蓁行了礼。 还好颜蓁已经洗净了手，还把水倒掉了。 “奴婢去做早膳，等会吃完早膳就可以回去了。”阿福的话音才落，院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 颜蓁知道来人是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往门口走。 “给小姐请安。”来人是王妈妈。 “路途遥远，王妈妈怎么过来了？”颜蓁故作不知的问道。 “夫人正是怕小姐再有什么差池，所以才派老奴亲自来接小姐。”王妈妈扬着下巴看玉锦，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得意。 “那还需妈妈再等一等，大伯母还未起身。” “老奴就在此等候。” 颜蓁便回屋子里，只是床上空无一人，没有了晋王的身影。颜蓁摸了摸被子，还有些许的温热，但是床单上还有一大块湿了的地方。 颜蓁坦然的和孙氏用了早膳，和王妈妈回去。 “这刘管事昨天出去了，现在还未回来，可别是出什么意外了。”孙氏担心的说道。 王妈妈却盯着玉锦说：“夫人不用担心，刘管事正在我们府上，一切安好。” 孙氏嘀咕：“让他出去找车轮替换，怎么还去颜府了？” 回到了颜府，三人径直往老夫人那儿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的院子里静悄悄的。 屋子里聚着好些人，而刘管事正赫然跪在正中。 “给母亲请安。” “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盯着两人，许久才开口问道：“五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颜蓁迷茫的抬起头，十分不解，“祖母所问何事？” “你还有脸问何事！”颜二老爷一拍桌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颜蓁瑟缩了一下，委屈的说道：“女儿确实不知是何事。” “老爷莫急。”小杨氏安抚道颜二老爷，对堂下的刘管事使了个眼色。 刘管事立刻一连磕了三个头，大声说道：“奴才和五小姐昨晚是两情相悦！求老爷成全！” “好一个两情相悦！”颜二老爷指着颜蓁，“做出这等下作的勾当，你还有脸回来！” “怪不得蓁儿一定要收回姐姐的嫁妆，还要去庄子上，原来是为了这个男人。”小杨氏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 颜蓁忍不住哭了出来，边哭边说：“什么两情相悦？女儿昨日和刘管事才第一次见面，女儿清清白白！” “你把昨晚的事情说出来。”小杨氏冲着刘管事说道。 “昨天五小姐到了庄子上后，偷偷与奴才说，让奴才半夜去五小姐的屋子里与五小姐相会，并说生米煮成熟饭后老爷和夫人会同意奴才和五小姐的婚事，今早天还未亮时，五小姐就催促奴才来向老爷和夫人求亲。”刘管事说道。 “胡说！”孙氏第一个斥道，“蓁儿不是这样的人！你空口白牙的污蔑蓁儿，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说完孙氏意味深长的看向小杨氏。 “嫂子这是在说是我指使刘管事的吗？”小杨氏被踩了尾巴一样站起来，“蓁儿是我的女儿，我污蔑她有什么好处？” “够了！”老夫人捂住脑袋，“就凭着一张嘴，张口就来说什么两情相悦。往后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说颜家的小姐他两情相悦了！” “母亲，这刘管事在颜家许久了，想来不是那样的人。”小杨氏为刘管事分辨道。 “那蓁儿就是那样的人了？”孙氏立刻反驳小杨氏的话。 小杨氏一噎，暗恨这个刘管事怎么不拿一两件颜蓁的贴身事物。 颜蓁用帕子捂着口鼻低声抽泣，故作无意的撩了下裙摆，露出明显少了一角的衬裙。 小杨氏眼尖看到了，立即问道：“那蓁儿的衬裙是怎么少了一块？像是被人撕掉的一样。” 颜蓁慌乱的后退几步解释道：“是不小心被地上的树枝刮扯了一块。” “你这样让我怎么去面对你死去的母亲！”颜二老爷一脸的痛恨，“你就去庵里给你母亲诵经！” “父亲为什么不相信我！”颜蓁哽咽道，她突然跪下，“为了证清白，请祖母去请嬷嬷来。” “你真的要那样？”老夫人迟疑，如果真那样做了，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不管真相如何，总是一个污点。 颜蓁坚定的点了点头，倒是刘管事慌了，一个劲的说：“不行不行……” “什么不行？”孙氏抓住刘管事的变化，立刻追问。 刘管事表情狰狞，似乎在经历极大的内心纠结，终于他像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瘫倒在地，“五小姐清清白白，这一切都是……” 小杨氏一怔，担心刘管事要将自己供出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脚踹在刘管事的肩膀上，制止了刘管事继续说下去。 “好你个奴才！竟然敢污蔑我颜家的小姐！来人拖出去打！”小杨氏气红了脸。 “弟妹还是先让他把话说完，一切都是什么？”孙氏挡在刘管事面前。 “一切……一切都是奴才想攀上颜家这根高枝……”刘管事说道。 “拖出去打死！”颜二老爷怒火冲天。 刘管事被拖下去了，孙氏扶起颜蓁，将颜蓁搂在怀里好生安慰，“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颜蓁红着眼，一副受了极大的委屈的样子。 一个大早上的就闹了这一出，老夫人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忙挥退众人：“你们回去，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该认错的人就认错，我这个老婆子没那么多精力陪你们折腾了。” “是。” 颜二老爷率先怒气冲冲的出去，小杨氏赶紧跟上。 才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颜二老爷就压抑不住怒火甩了小杨氏一个巴掌：“没调查清楚什么样的人你都敢往我跟前领！” 小杨氏捂住脸，又是丢脸又是委屈，“妾身也是为了颜家着想。” “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乱！”颜二老爷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一幕被颜蓁收入眼中。颜蓁预料颜二老爷知道真相后，会对小杨氏发火，只是没想到颜二老爷会动手，这都是小杨氏咎由自取。 小杨氏捂着脸回到屋子里，完全想不通是哪个关节出了差错。得手了这件事也是刘管事亲自跟她说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刘管事又改了口？ “王妈！王妈！”小杨氏大声喊道。 王妈妈赶紧进来。 “刘管事呢！把他叫来！” 王妈妈刚从那边打探了消息回来，“刘管事挨了五十棍子便不行了，已经丢到乱葬岗了。” “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了，小杨氏越想越气，又发了好大一通火。 晋王府。 “回禀王爷，那人从乱葬岗拉回来了，没有性命之忧了。” 晋王躺在床上，眼皮子未抬，“医好后送去军营。” 那白胡子的大夫却没有离去，而是伸手探了探晋王额头的温度，松了一口气，“王爷的烧已经退下去了。” 这大夫也算是看着晋王长大的，因此多嘴又问了一句：“老夫看王爷的高烧不是伤口感染引起的，王爷是着凉了吗？王爷回来的时候衣裳都是湿的，王爷是淋雨了吗？王爷可要保重好自己，不要仗着年轻就为所欲为……”那大夫絮絮叨叨的说着，晋王干脆闭上了眼睛。 第9章 冲突 孙氏亲自送颜蓁到了颜蓁的闺房。 “你父亲脾气冲了一点，你不要怪他。”孙氏说道。 “我知道。”颜蓁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不是滋味。颜二老爷宁愿相信外人的一句话，也听不进去颜蓁半句话。 “那你好好歇息，路途奔波累了。”孙氏又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第二日，颜蓁主动到小杨氏那儿请安。 “给母亲请安。”颜蓁大大方方的向小杨氏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小杨氏连忙站起来，亲自扶起颜蓁。“昨日之事你也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那个小人给迷惑了！” 小杨氏观察着颜蓁的神色，继续说道：“关心则乱，我也是太担心你才乱了手脚。” “我不怪母亲，”颜蓁笑着说道，“我知道母亲都是为了我好。” “那就好，那就好。”小杨氏连声说道，她还担心颜蓁和她有了隔阂。 “母亲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母亲为了我的身体还不辞辛苦天天给我熬药。” 小杨氏彻底放心了，又问道：“昨日的药你是不是没有喝？” “昨日回来路途奔波，睡了一觉就忘记喝了。”颜蓁如实的回答。 “那你今日可别忘记了，王妈妈，快点吩咐她们去熬药。” “母亲，我今日来还有别的事情，还有几处庄子我还没看过，我想再去看看。只是出了昨日那事，不知道母亲还同不同意我出去？”颜蓁满脸犹豫的问道。 小杨氏眼珠子咕噜一转，便说道：“可以，但是让我陪着你去，我好放心一些。” 颜蓁早就料到了，“那我们去和祖母说一声。” “我换身衣裳，你等我一会。”小杨氏便进去换衣裳。 要是小杨氏一道去了，那颜蓁就要任由她摆布了。颜蓁悄悄走出去，在阿福耳边说了几句，阿福匆匆离开了。 小杨氏换好了衣裳，两人就去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听了两人的来意，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同意了。 小杨氏步伐轻松的带着颜蓁出去，不巧在半路碰上了孙氏。 “哟，这是去哪儿啊？”孙氏走过来问道。 “大伯母，母亲带我去庄子上看看。”颜蓁主动回道。 孙氏一挑眉，挑衅的说道：“这事我带蓁儿去便可，不劳烦弟媳了。” “还是我带着蓁儿去，省的再发生……” 小杨氏还未说完，孙氏立刻怒气冲冲的打断了：“昨日之事要不是因为弟媳信了那人的话也不会发生了！而且你这样说是不是在说我没有照顾好蓁儿？” 小杨氏的笑容垮下来，这个孙氏怎么处处与自己作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嫂子多想了。”小杨氏勉强的笑着。 “既然如此，那我带蓁儿去。”孙氏拉起颜蓁的手，大摇大摆的走了。 孙氏将颜蓁拉远了，纠结许久还是叮嘱道：“从前你和你母亲关系亲密，和亲生母女一般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经过昨日一事，你母亲对你可能不像表面上那样。你日后还是离她远一些。” 颜蓁心中一暖，“多谢伯母。” 孙氏神情依旧严肃，她想起了一些往事，关于小杨氏和杨氏的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还有关于颜蓁已故的一母同胞的哥哥颜景盛的传言。 颜蓁睁开眼睛，以为坐在床边的人是幻觉，她闭上眼睛，再次睁开，那人还是端然坐着。 难道自己又重生到了前世，现在是在晋王府的那些岁月？ 可是颜蓁打量了这个房间，明明是中午和孙氏一起来的庄子里的屋子。在庄子里用完午膳，颜蓁有些乏了便到屋子里休息片刻，没想到一睁眼晋王就坐在床边。 晋王见颜蓁已经醒了，便冷声命令道：“起来。” 颜蓁愣愣的从被窝里爬出来。 晋王满意的坐到床上，吩咐道：“给我换药。” 颜蓁皱起眉头，“王爷何不寻个大夫？” 晋王似乎没在听颜蓁说话，自顾自的解开衣襟露出了包着纱布的伤口，随后好整以暇的等着颜蓁给她换药。 颜蓁挤出笑脸，“小女今日没有带金疮药……” 颜蓁尾音未落，晋王已经掏出了药和纱布放在一边。颜蓁还能说什么呢？她只好卷起袖子，动作略粗鲁的解下晋王肩膀上的纱布。 但是看到晋王的伤口，颜蓁又不忍心了。这伤口明显处理过了，没有那日看到的触目惊心了。 颜蓁轻柔的上了药，包上了干净的纱布。 “已经好了，往后当心一些。”后半句话脱口而出，说完颜蓁才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自认为已经放下了晋王，并且前两日她偶尔会想起晋王和身上的伤口，她的内心平静毫无波澜，但是亲眼看到晋王身上的伤口时，会本能的担忧、不是滋味。 既然已经换好了药，晋王利落的起身翻窗户走了。 要不是颜蓁手里还拿着换下来的纱布，她还以为晋王只是一个梦。 颜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第二日，颜蓁和孙氏再去另一个庄子上巡视，这回颜蓁不敢再睡午觉了，查看了一番摸了下底细就走了。 半夜，颜蓁觉得有些口渴，她打算熬一熬继续睡过去。只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看着她…… 颜蓁立刻惊醒，待借着从窗户透进来月光看清这人，颜蓁觉得内心很平静。 “王爷是来换药的吗？”颜蓁问道。 晋王点了点头。 颜蓁下了床找了件衣裳披上时，晋王已经坐在床上解开了衣襟等着换药了。颜蓁一言不发的给晋王换了药，换好药后晋王也一声不吭，穿上衣服就走了。 “不好了！三姑娘落水了！” 颜蓁猛地惊醒，看到屋子里已经亮堂堂的了。 阿福推门进来，问道：“小姐是不是被吵醒了？” “三姐姐落水了？”颜蓁急忙问道。 “是的，但是已经有很多人去了。” 颜蓁立马起身穿鞋子，打算去看看颜家三小姐颜淑。颜淑的生母是杨氏身边的丫鬟，颜蓁记得小时候她和颜淑的关系是很好的，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就生疏了。她只记得前世颜淑不知为何就草草的出嫁了，后来再也没有听说过颜淑的消息了。 颜蓁洗漱完毕，就匆匆的往颜淑那儿去。 颜淑在颜家毫无存在感，现在颜淑就算落水了被救上来了，她的院子里也只有一个方姨娘在哭泣。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颜淑表情痛苦的躺在床上，衣裳还是湿淋淋的。 “姨娘，在大夫还没来之前，先给三姐姐换身干净的衣裳。”颜蓁走进来说道。 方姨娘从未想过颜蓁会来，一时愣在原地。 “你们快去找身干净衣裳，再把这床铺也换了。”颜蓁以为方姨娘被颜淑吓坏了，便主动吩咐下人。 几个下人听了颜蓁的话，有理有条的动起来。 方姨娘擦了擦眼泪，生涩的问道：“五小姐怎么过来了？” “我担心三姐姐，就过来看看，三姐姐怎么会落水了？” 提到这个，方姨娘面无血色甚至还有些委屈，但是她咬着嘴唇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第10章 落水 “是小姐早上想要去湖边喂鱼，湖边湿滑，小姐脚下一滑才不小心掉下去的。”边上的丫鬟彩玉抢白道。 彩玉这话一说，方姨娘脸色苍白，用帕子捂住嘴低声抽泣。 “你是姐姐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颜蓁问道。 “回五小姐，奴婢自小就在三小姐身边伺候的。”彩玉回道。 “那你怎么没看顾好三姐姐，让三姐姐落水了？”颜蓁质问。 彩玉没有丝毫的慌乱，“三小姐性子倔，奴婢劝了她不肯听。” 颜蓁打量着彩玉，她从前怎么没发现颜淑身边有这么一个厉害的丫鬟？只见这彩玉虽然打扮的规规矩矩的，但是眉毛上挑，下巴微扬，总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五妹妹。” 颜蓁听到有人唤自己，便转过身来，只见身后站着一位贵夫人，满头珠翠，衣衫的纽扣和花样都是用宝石和珍珠做的，富贵逼人。 “五妹妹也是担心三妹妹，我也是听了消息立刻就过来了。”颜家嫡出大小姐，已经出嫁的颜嫚亲热的拉住颜蓁的手。 颜蓁只觉得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忍住不适，笑着说道：“许久不见大姐了。” “五妹妹高了不少，”颜嫚打量了下颜蓁，然后从手上摘下一只玉镯子塞到颜蓁手里，“拿去玩。” 颜蓁为难，“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颜嫚不以为然，“这种镯子我多得是，你拿去玩腻了或者不小心摔了碰了我再给你一个。” “多谢大姐。”颜蓁只能收下。 颜嫚便掀开帘子进去，见里面除了躺在床上的颜淑和边上伺候的丫鬟，再没有别人了，“大夫呢？” “回姑奶奶的话，大夫已经去请了。”彩玉回道。 颜嫚走到颜淑床边，突然说道：“你们都出去，等会大夫来了再进来。” 众人虽然不解，但还是出去了。颜蓁也和方姨娘一道出去了。颜蓁发现方姨娘的身子抖得厉害，以为方姨娘是担心颜淑，便安慰道：“三姐姐肯定没事的。”前世的颜淑可是好好的活到了出嫁。 方姨娘对颜蓁挤出一个笑脸，两人便到外面的院子里等着大夫。 屋子里，颜嫚盯着颜淑紧闭的双眼，只见颜淑的睫毛不是的一颤。 “别装睡了。”颜嫚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是不屑。 颜嫚等了会，还不见颜淑睁开眼睛，她知道颜淑醒着，便说：“我让你跟我回顾府完全是抬举你了，就你这个不受宠的庶女，将来也是草草的嫁了。而顾家在京里也是举足轻重的，比颜家一点也不差。你不对我感恩戴德的，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别以为你闹了这么一出这件事就算了，总之祖母和二伯父、二伯母都是同意的了。” 颜嫚坐下来，将腰间一块通透的、价值不菲的玉佩解下来，还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一并放到颜淑枕边。 颜嫚放柔了声音说：“这些你拿去，多补补身子。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进了顾府到了顾三少爷也就是我夫君的身边，我定会好好的照拂你的，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好好想一想。” 颜嫚将要说的都说了，便出去了。颜嫚十八岁那年嫁给顾三少爷，现在已经五年了。刚开始两年顾三和颜嫚蜜里调油，恩恩爱爱。可惜后来顾三花心的本性显露出来了，纳了好几房小妾，外头也养了两房，还常常流连秦楼楚馆。因为颜嫚留不住顾三，颜嫚的婆婆对她颇有微词，但是顾着颜家的面子不好发作出来。 颜嫚当年有两个陪嫁，她为了留住顾三一狠心，将两个陪嫁都用上了。只是一个根本入不了顾三的眼，另一个虽然得了顾三的宠爱，但是被迷了心窍，竟然叛变了，常常和颜嫚对着干。颜嫚气急，但是那个丫鬟现在正得顾三的宠爱，颜嫚动她不得，便将主意打到了颜淑身上。 颜淑生的文静，性子温柔，再者方姨娘在颜府，在孙氏的眼皮子底下，颜嫚有十二分的把握拿捏住颜淑。何况从前颜嫚偶然瞧见顾三悄悄的盯着颜淑瞧，想来顾三对颜淑还是有点意思的。 因此颜嫚说服了颜老夫人，说服了二伯父和二伯母，只是她昨晚刚和颜淑说完，早上颜淑就跳了湖。别人不知道颜淑跳河的缘故，但是颜嫚明白。颜淑这就相当于在颜家长辈面前打了颜嫚一巴掌！ 颜嫚向来强势，只要她认定的，她就一定要成功！ 颜嫚推门出去，门打开的那一刻，正在昏迷不醒的颜淑睁开了眼睛。 颜淑满眼通红，眼角流下泪水，她既委屈又无奈。 不一会大夫就来了，全程由着颜嫚亲力亲为，颜蓁和方姨娘只能站在一边。从头到尾小杨氏等人都没出现过。 “五妹妹，这儿乱糟糟的，我听闻你的身子不好，还是快回去歇息。”颜嫚抽空对颜蓁说。 颜蓁一愣，还想再说几句自己身体无恙的话，一边的方姨娘帮腔道：“五小姐早晨就来了，忙了一上午滴水未进，还是快回去用午膳。” 颜嫚和方姨娘如出一辙的赶人的样子，颜蓁迷惑不解的离开了。 送走了大夫，遣散了下人，颜嫚坐在颜淑床边，方姨娘站在一边，床上的颜淑依旧痛苦的闭着双眼。 “知道为什么二伯母不过来吗？”颜嫚率先问道。 “妾身不知。” “因为二伯母已经将三妹妹认作是顾家的人了，所以让我亲自照料。”其实是颜嫚特意求了小杨氏，让颜嫚和颜淑再仔细聊聊。 方姨娘低下头，揪着帕子不说话，像是做错了事一般。 颜嫚又余光扫了眼颜淑，悠悠的说道：“还请姨娘多劝劝三妹妹，我听闻姨娘家里还有个弟弟，今年正要赶考……” 听到这里，方姨娘猛地抬起头。 颜嫚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说道点子上了，“只要姨娘能说服了三妹妹，那姨娘的弟弟，将来前程似锦。” 方姨娘露出心动的神色，她本家原来是奴籍，因为颜二老爷开恩，让方家成了良籍。 第11章 示好 方姨娘的弟弟是老来子，上头的两个哥哥都病逝了，这个弟弟就是方家全部的希望了。 方姨娘动摇了，顾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颜淑嫁过去做妾也不算是辱没了。 颜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这个就算给了方姨娘，方姨娘也不能戴，颜嫚解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 “这些珍珠磨粉服用了可以美容养颜，而且是新的我今天才得到的，姨娘拿去。”颜嫚用不容抗拒的姿态将项链塞到方姨娘手里，然后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方姨娘从来没见过这么圆润光滑的珍珠，颗颗饱满，发出柔光。方姨娘看愣了，这颜嫚果然财大气粗。 “姨娘为了这串项链就要把我卖了吗？” 方姨娘收起项链，堆起笑说道：“你原来醒了啊，听说你落水可急死我了，有什么想不开的跟姨娘说。” 颜淑眼中含泪，再次委屈的问：“姨娘为了这串项链就要把我卖了吗？” “我的傻姑娘，”方姨娘也很委屈，“我也是为了你着想，都怪我无能，连带着你也不受老爷宠爱。你今年都十七了，夫人也没有给你定下亲事，说不得哪一天就要把你不明不白的嫁了。这个顾三少爷是大姑娘的夫君，是知根知底的。你要是去了顾家，有大姑娘的庇护，你也不会过得和我这般凄惨。” 颜淑咬着苍白无血色的嘴唇，眼睛紧紧的盯着方姨娘，“姨娘是为了小舅舅的前程，把我卖了吗？” 方姨娘被戳破心思，为了掩饰尴尬，给颜淑掖了掖被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夫人已经同意这门婚事了。三姑娘好好保重身子，不要再做傻事了，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方姨娘出去了，颜淑躺在床上，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颜蓁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仍是疑惑，“三姐姐为什么大清早的去湖边喂鱼？” 阿福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颜蓁问道。 “只是奴婢的猜测罢了，奴婢不敢说。” “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大胆的说。” 阿福便说道：“前两日奴婢听到一些传闻，说是大姑奶奶想让三小姐给大姑爷做妾。奴婢想着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三小姐才……”阿福说到此打住。 颜蓁吃惊，大姐姐竟然存了这等心思？“这个消息可靠吗？” “奴婢也是去拿例银的时候，听三小姐的丫鬟提了一嘴。” “是那个彩玉吗？” “是，正是她，她说的时候颇有些炫耀的意味。” 颜蓁沉默着不再说话，垂下眼眸回忆。上辈子颜淑并没有嫁给顾三少爷，而是不明不白草率的嫁了，出嫁之后，颜府众人似乎同时忘记了颜淑这个人。那个时候的颜蓁和颜淑关系一般，并没有打听颜淑的下落。 颜蓁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没想到过了几日，颜淑主动上门了。 “三姐姐身子好了吗？怎么过来了？”颜蓁上前迎接。 颜淑瘦了一圈，脸颊上都没有肉了。 “整日躺在床上闷得慌，便出来走走。”颜淑回道。 “姐姐里面坐。”颜蓁亲热的拉着颜淑走到屋子里。 颜淑环顾了一圈，似是怀念或是感慨，“我记得上一次来这儿还是六岁那年。” 颜蓁想起小的时候自己就是跟在颜淑后面，母亲死的那年，颜二老爷先是在悼念杨氏，后来又欢欢喜喜的迎了小杨氏过门。颜蓁不知所措，是颜淑常常搂着她安慰。只是不知道为何两人的关系渐渐的淡了，除了请安的时候见上一面再无交集。 颜蓁略带伤感的说道：“姐姐得空了多来我这儿，我一个人很是无聊。” 颜淑拍了拍颜蓁的手，眼中充满了温暖。两人聊了一会，又找回来小时候那熟悉的感觉。 颜蓁自打重生后，知道自己前世敬爱的小杨氏对自己皆是虚情假意，而父亲将颜家的颜面看的高于一切。孙氏对颜蓁好，不过是因为孙氏可以在颜蓁的身上获取利益。 颜蓁仿佛在颜淑身上看到，颜淑对她的好是出于真心的。 往后几日，颜蓁得空了就去找颜淑，陪着颜淑说说话，但是决口不问关于颜淑落水的事情。 颜嫚坐不住了，在孙氏的屋子里转来转去。 孙氏捂住头，嗔道：“你转的我头都晕了。你这两日天天跑来，顾家的人没说什么吗？” 听到这，颜嫚一跺脚，愤愤的说：“当然说了，顾三让下人传消息，明里暗里都在问我淑儿什么时候上门，我那个婆婆看到我就长吁短叹的，说什么儿子整日往外跑见不到人影，都是我这个媳妇无能！” “你二伯母都同意了，择个吉日一顶轿子将淑儿抬进顾府不就成了。”孙氏不以为然的说道。 “可淑儿上次还为了这事跳河了，要是这次我用强的，说不定她就做出什么来让红事变白事。”颜嫚顾虑重重。 “我的傻孩子，你就是顾虑的太多才什么都做不成，”孙氏眼眸里闪着精光。 颜嫚眼睛一亮，“娘有办法吗？” 孙氏招招手，“附耳过来。” 午膳过后，府里的姑娘都来陪着颜嫚。颜嫚出嫁后再回来，就是颜家的贵客了。 颜嫚瞅着颜淑，眼珠子一转，对小杨氏撒娇：“伯母，侄女在家这两天劳烦伯母照顾了，侄女想带着三妹妹回去住两天。” 颜淑一听，脸色唰的一下惨白，她咬住嘴唇，嘴唇被她咬得渗出了血珠子。 颜蓁吃了一惊，怎么听到去顾府颜淑就一副十二分抗拒的样子？难道去顾府有诈？ 颜蓁未加思索就说：“蓁儿也想去顾府住两天。” 颜嫚没想到颜蓁也想去，多一个人去总是碍事，颜嫚便要拒绝。 孙氏赶在颜嫚之前开口：“嫚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只对你三妹妹好。既然蓁儿要去便一起去，我看让岚儿、樱儿和婳儿也去。” 孙氏口里的颜樱是颜家四小姐，是大房的嫡出小姐，颜嫚一母同胞的姐妹。 第12章 顾家 孙氏在生颜樱之前已经儿女双全，皆是颜家的大小姐和大少爷，因此孙氏所有的精力都在培养颜嫚和颜景德身上，对颜樱终归有些力不从心。待颜嫚和颜景德都成家之后，颜景德又添了个儿子，孙氏的注意力又在孙子身上了。 而颜婳是颜家嫡出八小姐，年方十岁，是颜家三房唯一的子嗣。颜三老爷是庶出，从小不爱读书专爱吃喝玩乐。因此颜家三老爷年近中年，身上也没有一个功名，成日里只顾出去瞎混不着家，这几年在外面的私生子也不少，但是颜老夫人始终不松口让他们认祖归宗，因此三房只有颜婳这一个小辈。 颜嫚还想说什么，却被孙氏横了一眼，只好讪讪的说道：“好，那大家一起去也热闹。” “要我说，就去玩一个下午便可，要是这么多人在顾家住，嫚儿都要忙不过来了。”小杨氏说道。 “伯母说的是。”颜嫚应下。 被点到名的小姐们回去换衣裳。只有一个颜雪，颜家庶出的六小姐，平常就沉默寡言和空气一般，这次去顾府的事孙氏也没想到她。而小杨氏只当没这个人，更加不会提了。 临走前，小杨氏喊住颜蓁，叮嘱道：“我让王妈妈把药给你端过去，你喝了再去，可别忘记了。” “多谢母亲，我喝了药在和姐姐去顾府。” 小杨氏安慰的笑了，“去。” “是。”颜蓁故作懂事的福了一福，然后回去换衣裳了。 果然，颜蓁前脚踏进院子，后脚王妈妈就手提食盒进来了。 “小姐，这药还热着呢，赶紧喝了。”王妈妈说道。 “妈妈先将药搁在桌子上，我想先换衣裳。”颜蓁拖延道。 “哎。”王妈妈应了一声，然后将药碗搁在桌子上，自个儿到外头等。她也不疑心，因为有几次颜蓁是当着她的面将药喝完的。 王妈妈才在屋外站了一下，就有丫鬟引着她往隔壁的屋子去，“小姐托人从外头买来的酒，奴婢已经烫好了，妈妈尝一尝正不正宗。” 王妈妈喜笑颜开的跟着，她平常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喝两口。只是小杨氏怕王妈妈喝酒误事，王妈妈只能私下里喝几杯。 而颜蓁就不一样了，会主动去买酒给王妈妈喝，还会给王妈妈打掩护。因此王妈妈除了私底下偷偷喝酒，就是趁着颜蓁喝药的时候能喝几杯酒。 颜蓁换着衣服，看都没看药碗一眼，就让阿福拿去倒掉了，让王妈妈拿着空碗回去复命。 待小姐们都换上出门做客的衣裳，颜嫚便领着几人回顾府了。颜嫚有些头疼，她的目的只有颜淑一人，一下子又多了四个妹妹。 到了顾府，颜嫚先带五人去给顾老夫人请安，然后带着五人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颜嫚的院子和屋子里，一切的家具和布景都是用的最好的，也不管协不协调，总之越富贵的越要放到显眼处。因此看起来倒像是暴发户的家一样。 颜嫚吩咐下人端了茶水和点心上来，她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想着待会怎么把别人支走。 “大姐姐布置的真好看，姐夫对姐姐很好呢。”颜岚不知是否出于真心的夸赞。 颜嫚很是受用，大方的说：“你们要是看中哪样了就直接带回去。” “这么贵重我们可不敢。”颜岚嬉皮笑脸的回答。 “没事，库房里还有很多。这些花瓶什么的摆了许久了，我也快看腻了，就算你们不拿走，过几日我也要将它们放到库房里吃灰尘了。” 虽然颜嫚这么说，但是来的五位小姐，没有一人能厚着脸皮从大姐和大姐夫家搬东西回去。 颜嫚的丫鬟霜儿从外头悄悄的溜进来，在颜嫚耳边说了一句话。 颜嫚小小的惊讶，顾三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得立刻安排了。 颜嫚站起来，待众人都看着她后，才继续说道：“花园里新修了桥，还在湖中心建了个小亭子，风景是极好的，妹妹们要不要湖心亭坐一坐？” 众人皆说好。 颜嫚特意拉住颜淑的手，“让霜儿带你们先去，我有些体己话要与淑妹妹说。” 颜淑立刻浑身僵硬，她想把手抽出来，但是颜嫚用了狠劲，不管颜淑如何用力就是挣脱不开颜嫚的桎梏。 “姐姐有什么体己话不能和我们说，偏偏要和三姐姐说？”颜蓁打圆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颜嫚不动声色的瞟了颜樱一眼，颜樱十分不情愿的挽住颜蓁的胳膊，“既然大姐姐不欢迎我们，我们就一起去湖心亭玩。” 颜嫚嗔道：“你这丫头！” 颜樱硬拉着颜蓁走了，几人一道出去，只留颜淑和颜嫚在这儿。 待众妹妹都出去了，颜嫚才放开颜淑的手。 颜淑发现自己的手腕红了，她按住手腕，警惕的问道：“姐姐想与我说什么？” 颜嫚抿嘴一笑，“等下你就知道了，你们把这儿收拾一下，换一壶新的茶水来。” “方才这茶都没动过，就不要换了，省的麻烦。” “已经凉了，还是要换的。”颜嫚指使着下人换了新的茶水和点心上来，还吩咐下人都出去，不用在屋子里伺候。 屋子里只剩下颜淑和颜嫚了，颜淑如坐针毡。 颜嫚亲自为颜淑倒了一杯茶，将点心碟子往颜淑那儿推了一推。 “我只是想问问妹妹以后有什么打算？” 颜淑低下头搪塞：“能有什么打算，不过就是在家好好孝敬长辈。” “妹妹今年都十七了，在家也待不了几天了？不知道妹妹对自己的婚事怎么看？”颜嫚悠悠的问道。 颜淑一颤，异常小心的回答：“婚姻大事我做不得主，我全听父亲和母亲的。”颜淑着重强调了“父亲”，之前颜嫚说小杨氏同意颜淑上顾家去，只是不知道颜二老爷是不是还被蒙在鼓里。 颜嫚突然叹了一口气，脸上显露出十分悔恨的样子，“之前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了，妹妹不要怨我了。往后我再也不会提了。” 面对颜嫚的示弱，颜淑愣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第13章 阴谋诡计 颜嫚掏出手帕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幽怨的说：“妹妹是不是不肯原谅姐姐了？” “不是的，”颜淑急切的说道，“我们是姐妹，我不怪姐姐的。”颜淑心里大喜，只要颜嫚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好。要是颜嫚和小杨氏联手执意要颜淑上顾家，那颜淑也不知道该如何了，现在颜嫚主动退步，颜淑做梦都没有想到！ 颜嫚展眉一笑，拿起手边的茶水，这还是方才众姐妹到她屋子里时倒的，她一口都没喝。 “既然如此，那就以茶代酒，从前我们姐妹间的不愉快一笔勾销。”颜嫚笑着说道。 颜淑也拿起还冒着热气的茶水，两人一饮而尽。 放下空空的茶杯，颜淑只觉得浑身轻松，这段时间以来，压在自己心上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颜淑只觉得自己的头开始昏昏沉沉的，眼皮子很重，可能是每天晚上为了这事都没睡好的缘故。 “姐姐，我有点困了，我想睡一会。”颜淑说道。 “自然可以，就睡我的床。”颜嫚扶着颜淑到了床上，亲自替颜淑脱掉鞋子，盖上被子。等这一切做完，颜淑已经睡过去了。 颜嫚站在颜淑床边，冷笑不止。既然你不识相，就别怪我不顾姐妹情了！ 另一边，霜儿领着众小姐到了湖心亭，亭子里早就备好了茶水和点心。 这亭子建在湖面上，四面通风，在亭子里湖面的风景一览而尽。湖面上刮来的风夹杂着几丝清冽，让人神清气爽。 颜蓁终究担心不下颜淑，方才颜淑听到颜嫚要单独留下她的样子，简直要立刻昏过去一样。而且颜蓁发现，颜淑对颜嫚充满了警惕和害怕，难道颜嫚会对颜淑做什么吗？ “五妹妹？” 颜蓁茫然的“啊”了一声，原来是颜樱在喊她。 “四姐姐，怎么了？”颜蓁问道。 “我看你在发呆所以叫了你一声，快来吃点心。”颜樱说道。 “恩。”颜蓁坐到亭子边，端起茶杯，手一滑，茶杯里的茶水都倒在了衣裙上。 “哎呀！”颜蓁忍不住惊呼。 “怎的这么不小心？”颜樱嗔道，“没烫着？” “没有烫着。”颜蓁站起来，她的裙子上湿了一大片。 “小姐，奴婢带小姐去换一身衣裳，我家夫人有几件未出阁时穿的衣裳，小姐应该能穿得上。”霜儿说道。 “不用了，你在这儿伺候姐姐和妹妹们，我记得回去的路，让阿福伺候我就可以了。”颜蓁推辞道。 霜儿看了看亭子里其他的小姐们，要是她离开了，这又是在湖中心，万一这些小姐们出些什么事情，她有几条命都担待不起。 霜儿便叮嘱道：“那小姐路上小心。” “有阿福陪着呢。”颜蓁便和阿福一道离去了。 待确定湖心亭上的人看不到自己了，颜蓁一改慢悠悠的步伐，加快了脚步。 阿福在后面喊：“小姐慢些！” 颜蓁回头冲阿福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阿福连忙捂住嘴。 颜蓁靠着记忆到了颜嫚的院子，还好门口没有守门的。她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突然听到一个男声从窗户那儿传来。 颜淑还在这里，这里怎么会出现男人呢？ 颜蓁屏住呼吸往窗台下走。 “让夫人费心了。” 颜嫚坐着，看不出喜怒，“只要你往后能尽量晚上回家，我就谢天谢地了。” “自然，自然，”顾三嬉皮笑脸的回答，“人就在隔壁？” 顾三站起来，跨出一步又一踉跄，坐了回去。 “这是怎么了？你喝酒了？”颜嫚问道。 “喝了一点点。” “大白天的怎么就喝上了，”颜嫚嫌弃的捂住嘴，“反正人在隔壁不会跑，你这杯浓茶喝了再过去。” “还是娘子体贴。” 颜蓁才听了一小段，就已经震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隔壁是谁？顾三为什么要到隔壁去？要去隔壁对隔壁那人做什么？ 颜蓁似乎隐隐的知道答案了。 正好阿福也跟过来了，颜蓁赶紧向阿福挥挥手。 阿福茫然的站住了。 颜蓁做了个蹑手蹑脚走路的动作，阿福便放轻了脚步，跟着颜蓁往隔壁厢房走。 颜蓁轻轻推开门，似乎为了方便顾三，这院子里的闲杂人等都已经支开了。 果然这屋子里躺着的人正是颜淑！ 颜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颜淑正在熟睡。 “姐姐？姐姐？”颜蓁轻声呼唤，但是不管颜蓁怎么喊，颜淑都没有反应。 颜蓁甚至上手推了推颜淑，颜淑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颜蓁急了。 阿福示意颜蓁走开，她掐了颜淑的人中好一会，颜淑果然清醒了。 颜淑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的两人，十分的迷茫，“妹妹？” “快走，等会再和你解释！”颜蓁急切的说道。 颜淑迷茫的任由颜蓁和阿福给她穿上衣服，然后扶着她出去了。 但是才到院子里，就听到颜嫚那屋子传来了动静。似乎顾三就要出来了。 现在出去肯定会被抓个正着，颜蓁四处张望，院子里搁着好几个大水缸，水缸里养着几尾锦鲤。 颜蓁赶紧扶着颜淑躲到了水缸后面，让阿福躲到另一个后面。 待三人堪堪躲好，只见颜嫚的房门打开，顾三踱步出来，走到了颜淑方才睡的屋子里。 颜淑什么都明白了，眼泪无声的落下来。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顾三进去之后，在屋子里大喊：“来人！来人！” 颜嫚听到动静，便从屋子里走出来，走进了隔壁的厢房。 趁着这个关头，颜蓁赶紧扶起颜淑，和阿福一起扶着颜淑出去。 三人一直快到湖心亭那儿才停下来。 颜蓁掏出帕子给颜淑擦拭眼泪，“姐姐先不要急，先把这一关过了再说。” “恩。”颜淑闭着眼睛，平复了下心情。 三人才一道往湖心亭走。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颜樱问道。 “我方才和阿福迷路了，在路上碰到三姐姐，便将三姐姐带过来了。”颜蓁平静的回答。 第14章 顾三 “你这裙子还湿着呢，怎么不去换一下？”颜岚指着颜蓁的裙子问道。 颜蓁腆着脸，“我和三姐姐都忘记怎么回去了。” “你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记得路，”颜岚嘲笑道，“要是不换小心伤风了。” “这儿的风吹得凉飕飕的，要不我们一起回去。”颜岚提议。 众人便看向霜儿，没想到霜儿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死死的盯着颜淑。 “霜儿？你怎么了？”颜樱发问，“我们要回去了，你怎么还傻站着。” 颜蓁不动声色的挡在颜淑面前。 霜儿反应过来，连忙在脸上堆满赔笑，“奴婢走神了，奴婢该罚。但是先让奴婢领小姐们回去。” 霜儿领着众小姐回去，一路上还时不时的回头瞟一眼颜淑，眼神里颇有忌惮和疑惑。 众人走到颜嫚门口时，正好与匆忙出来的颜嫚撞了个满怀。 颜嫚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的颜淑，她一把抓住颜淑的胳膊，大声质问：“你去哪里了？” “我睡醒后，便去湖心亭找妹妹们。”颜淑委屈的说道。 颜蓁赶紧接上，“三姐姐你也太不应该了，出来了都不与大姐姐说一声，瞧大姐姐找不到你急成什么样子了？” “怪三姐姐做什么？要是大姐姐思虑周全一些，派人领着三姐姐过去，三姐姐会一个人在半路迷了路吗？”颜樱在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闭嘴！”颜嫚瞪了一眼颜樱。 颜樱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但是别过脸不再说话。 “找到了？”顾三跑着跟了过来。 几位小姐看到顾三从颜嫚的屋子里跑出来，面面相觑，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还是给顾三请安。 “妹妹们都在啊。”顾三说道，并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些颜家的小姐们。 颜家的小姐们都是花一般的年纪，今日出门做客穿的也是鲜嫩的衣裳，一个个嫩的都能掐出水来。 顾三的眼神不正紧，眼中还有贪婪的光芒。 几位小姐被顾三十分无礼的打量，心里都憋了一股子气。 “姐夫怎么在这里？”还是颜樱与颜嫚关系上亲近些，便不客气的问道。 颜嫚尴尬的笑道：“你姐夫落了点东西回来取。” “让下人代劳不就得了，还劳烦姐夫亲自走一趟。既然姐夫拿了东西，那妹妹们就不多留了，”颜樱屈了屈膝，“姐夫慢走。” “这四妹妹还是这么泼辣啊。”顾三摸着下巴，笑眯眯的盯着颜樱。 颜樱嫌恶的皱起眉头，这个顾三，除了一张好面皮，一无是处！ “你先回去。”颜嫚推了顾三一把，对顾三使了个眼色。 顾三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颜嫚带着众人进屋子。 颜嫚目光灼灼的盯着颜淑：“淑儿怎么自己出去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醒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以为姐姐也去湖心亭和妹妹们玩耍了，便自己出去了，没想到姐姐还在。”颜淑缓缓说来。 颜嫚松了一口气，看来颜淑没有发现顾三和她的阴谋。 因怕天色暗下来，回去不好走。因此再坐了一个时辰，颜家的小姐们就告辞了，颜嫚亲自送到门口。 颜嫚目送颜府的马车离开，然后往回走。她才走了几步，顾三就贴了上来。 “下次什么时候再动手？”顾三迫不及待的问道。 颜嫚瞪了顾三一眼，“下次哪有这么容易？还好三妹什么都没发现，只能先按兵不动，到时候再想法子。” 顾三作为家中嫡幼子，是在顾家夫人和老夫人极度宠溺下长大的。顾三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听到颜嫚这么说，一下子就没了好脸色。 “我今晚不回来了。”顾三顶着张臭脸，摇着扇子自顾自的出去了。 颜嫚朝着顾三的背影啐了一口，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翡翠玉扳指，颜嫚和顾三本来就没有多少的感情，现在颜嫚对顾三言听计从只是为了利益罢了。从小孙氏就教导她，这世上的东西，只有攥在自己手里的银子，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什么感情、良心，全都不堪一击。这顾三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年顾三也对颜嫚说过浓情蜜语，转眼间顾三就能流连在别人的枕边。 颜嫚摸着扳指，转身回去。 颜家的小姐们回到颜府，开开心心的散了，各回各的住处。 颜樱路过孙氏的院子，就被孙氏喊进去了。 孙氏将门窗都关上，然后询问：“在顾家没发生什么事吗？” 颜樱迷茫，“发生什么？” “那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做了吗？”孙氏问道。 “你让我在大姐让我们做什么的时候帮着大姐一些，我都照做了。大姐让我们都去湖心亭，只留三姐一人说体己话，但是五妹也想留下来，我就帮着把五妹拖走了。”颜樱回忆道。 “那其他呢？你大姐还让你做什么了吗？”孙氏继续追问。 颜樱喝着茶，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没有事情发生呢？孙氏一直在颜府等消息，没想到等来的是颜家小姐们欢欢喜喜的回来。难道那事没有办成？ 孙氏不死心，继续问了一句：“你们真的在顾府什么都没发生吗？” 颜樱被问得不耐烦了，烦躁的放下茶杯，“我都说了好几次，一切正常。”颜樱站起来，不耐烦的走了。 “这孩子。”孙氏嗔道，但是没有将心思放在颜樱身上。看来颜嫚没有得手，不知道事情有没有败露，要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孙氏的心揪起来了，她连忙使了个人去顾府打探消息。 这边，颜蓁陪着颜淑回去。 一进屋子，颜淑脸上的面具就戴不住了。 “为什么大姐要这样害我。”颜淑喃喃自语，明明颜嫚和她说不再提了，怎么还要用这种狠毒的计谋害她？ “姐姐。”颜蓁担心的看着嫣淑。 颜淑从痛苦万分的表情中挤出真心的笑容，“多谢妹妹今日救了我。” “我也是误打误撞，听到了大姐和大姐夫的谈话。” 颜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不瞒妹妹，我上次跳湖，也是因为大姐逼着我进顾家给大姐夫做妾。” 原来是这个原因，颜蓁看着颜淑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佩。 第15章 自救 颜淑沉默无言，既是对自己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沉默。也是对颜嫚狠心不顾姐妹情的沉默。 “姐姐有什么打算吗？”颜蓁问道。 颜淑苦笑，“我能有什么法子，她们千方百计要算计我，防不胜防。” 颜蓁垂下眼眸，前世颜淑没有颜蓁的帮忙，肯定被颜嫚设计了去，只是前世颜淑并没有嫁到顾府去，而是草草的嫁了，一辈子都没再回过颜府，颜府里也像是从来没有颜淑这个人一样。 因此颜蓁并不知道前世颜淑到底过得好不好，但是看到颜淑现在这副愁容，颜蓁不由自主的问道：“父亲同意姐姐到顾家做妾吗？” “我猜想父亲是不知道的。” “要是从父亲身上下手，或许还有转机。” 颜淑眼睛一亮，抓住颜蓁的手急切的问：“妹妹有什么法子吗？” “只要姐姐在别人之前，将这件事告诉父亲，或许父亲会帮姐姐的。”颜蓁只说这么多，不肯再说下去了。颜蓁自认为对颜二老爷还是了解的，颜二老爷最是看中利益的，当年颜蓁和别人私奔之后被追回，眼看着和晋王府结亲的事情就要黄了。颜二老爷为了攀上皇室，打算偷偷解决了颜蓁，对外称颜蓁病逝，再想法设法将颜岚送入晋王府，就算是做侧妃也可以。 还是当时太后力挽狂澜，在京里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之时，致意履行婚约，要颜蓁入晋王府做正妃，这才间接救了颜蓁一命。 因此在颜蓁心里，颜二老爷就是一个为了颜家的面子和利益可以不顾亲情的人。让颜淑入顾府做妾，不能为颜二老爷带来任何的利益，而且外头多多少少会对颜家有不利的谣传。毕竟小姨子和姐夫的结合，虽然古有娥皇女英的佳话，但是终究是不好听。 因此颜二老爷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但颜二老爷耳根子软，要是小杨氏等人巧言令色哄了颜二老爷同意颜淑和顾三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要化解这事，就要让颜淑在小杨氏等人之前将此事说与颜二老爷听，并表明颜淑不愿入顾府之心，或许这件事就会有转机了。 颜蓁看到颜淑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颜淑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我先回去了。”颜蓁站起来告辞，颜淑将她送到门口。 颜蓁和阿福回去，阿福也一副和颜淑如出一辙的忧心忡忡的样子。 待回到了自个的屋子里，颜蓁忍不住发笑，“你又是因为什么忧愁？” “奴婢只是觉得今日之事，大小姐做的不厚道。”阿福弱弱的说道。 颜蓁手持团扇轻轻摇，示意阿福继续说下去。 “同是姐妹，是缘分一场，用这种最恶毒的计谋设计亲姐妹，那是把姐妹间的缘分断干净了。奴婢猜测往后三小姐和大小姐要反目成仇了，不知道会不会把小姐也牵扯进去。虽然夫人一直护着小姐，但是奴婢还是觉得小姐明哲保身为好。”阿福说到底最在意的还是颜蓁。 颜蓁听到小杨氏那里，忍不住把团扇“啪”地一下搁到桌子上，木质的扇柄和桌面碰撞发出沉重的一声，似是哀鸣。 “三姐姐是个很好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陷入别人的陷阱里。我相信要是今日是我落入这等境地，三姐姐也不会袖手旁观的。”颜蓁说道。 “小姐有夫人护着，别人怎么敢这样对小姐呢。”阿福不以为然的说道。 颜蓁抿嘴笑了一下，眸子里却冷冰冰的，不再说这件事。 未免夜长梦多，颜淑听了颜蓁的话，当天晚上就拎着食盒去前边颜二老爷的书房。 天已经黑了下来，只能靠着屋檐下的灯笼照明。颜淑站在书房门口，不安的拎着食盒，她不知道颜二老爷会不会见她。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走出来一小厮，低着头朝颜淑走来。 “三小姐，老爷说让小姐把食盒给奴才，让小姐早些回去休息。”小厮低下头，不敢直视颜淑的面容。 颜淑收紧手，大胆的说：“我想亲自将点心拿进去给父亲，我放下就回去，不会耽误事的。” 小厮有些为难，但还是回书房传话了。 只过了片刻，书房的门大开，“小姐里边请。” 颜淑松了一口气，拎着食盒进书房。颜淑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就立刻跪到书案前。 颜二老爷正在练字，颜淑这么突然的一下，宣纸上立刻晕染了一大块黑色的墨迹。 “女儿有话要对父亲说。”颜淑壮着胆子说道。平日里颜二老爷不苟言笑，又易动怒，因此颜淑对颜二老爷更多的是惧怕。 颜二老爷搁下笔，面容沉沉看不出喜怒，“都出去。” 屋子里伺候的下人都出去了，只剩下颜淑和颜二老爷父女俩。 “女儿不愿意嫁到顾府去！”颜淑大声说道。 颜二老爷拍了下书案，“你的婚姻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颜淑被拍书案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但是为了自己的将来，颜淑暗暗用手掐了下腿上的肉。 “母亲虽然已经同意了女儿和顾家的亲事，但是女儿不仅为自己，更是为了颜府不愿意到顾家去。” 颜二老爷心里却疑惑，这件事情他怎么不知道？颜二老爷便问：“是哪个顾家？” 颜淑回答：“是大姐嫁的顾家。” 颜二老爷挥了挥手，“我知道了，回去。” 颜淑心有不甘，但是颜二老爷态度坚决，她只好站起来，像颜二老爷福了一福，拿起桌子上的食盒出去。 在颜淑走到门口开门时，颜二老爷又教训了一句：“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其余的事情不该你操心的想都不要想。” “是。”颜淑应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委屈。 目送颜淑出去，颜二老爷心里却疑惑起来，顾家的少爷们都已经娶妻了，也没有鳏夫，那颜淑嫁到顾家是给人做妾的吗？ 小杨氏怎么能私底下就同意了，也不与他商量一下？颜二老爷气得将书案上搁着的书扫落到地上。 第16章 失落 颜淑垂头丧气的回去了，看颜二老爷的意思，是让颜淑接受小杨氏的一切安排了。 颜淑才回到屋子里，方姨娘就自发的为别人来做说客了。 “姑娘是从顾府回来？”方姨娘小心翼翼的问道。 颜淑立刻知道方姨娘是想说什么，神情恹恹，懒得回答，自顾自的到桌子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方姨娘跟着颜淑进来，依旧不死心的问道：“我听闻顾家很大，比颜府还气派，姑娘今日去了，顾家是不是和传闻里的一样？” 颜淑抬眸瞥了方姨娘一眼，闷闷的应了一声。 “要是将来姑娘能住到那里……” “姨娘！”颜淑冷声打断了方姨娘，肃着脸郑重的说，“如果姨娘还认我这个亲生女儿，往后这样的话提都不要提了。” 方姨娘重重的坐到椅子上，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 “我也是为了姑娘着想。”方姨娘低声委屈的说。 “难道姨娘想让我和你一样仰人鼻息过活吗？”颜淑话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这话说的重了，但是话已经说出口收不回来了。 果然方姨娘红了眼眶，“唉，是我没用，才让你在这府里过得没有夫人身边的丫鬟体面。” 颜淑将手搭在方姨娘肩膀上，愧疚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姨娘不要伤心了。” 方姨娘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对颜淑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总之，”颜淑再次向方姨娘表明心迹，“我是不愿意去给人家当妾的。” “要是老爷和夫人都同意了，哪管你愿不愿意。” 颜淑笑了一笑，那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当然她的这点心思没有何方姨娘说，她话锋一转，说起其他的事情，不想和方姨娘在这件事上深究了。 从此往后，颜淑打定了主意不再和颜嫚单独在一起，颜嫚再次邀请她去顾府做客时，颜淑就推脱身子不适。总之颜淑小心谨慎，颜嫚就算有一肚子的计谋也没有地上施展了。 颜嫚失去了耐心，对颜淑也添了几分恼怒，颜淑这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嫁到顾家去是何等的体面？虽然只是做个妾室，但是有颜嫚护着，颜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这么的舒坦日子，颜淑不愿意过，这摆明了就是瞧不上颜嫚！ 颜嫚不愿意再和颜淑折腾下去了，直接回颜府进了小杨氏的屋子。 “哎呦，贵客临门。”小杨氏亲自迎接颜嫚。 “伯母，”颜嫚先唤了一声，才吩咐跟着她来的下人，“把东西放到桌子上，都出去。” 下人将一只大红匣子搁到桌子上，然后都出去了。 颜嫚轻轻打开盖子，只露出一条缝。小杨氏从这缝隙里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颜嫚盖上，才说明来意：“要劳烦伯母做媒，等事成之后，侄女还有彩礼钱献上，伯母收下。” 小杨氏推脱：“我是你伯母，侄女有时想求我定当全力帮助，怎么好意思收这银子呢？” “伯母从小待我好，这些只是侄女孝敬伯母的，伯母要是不肯收下就是不肯让侄女孝敬你。” “这孩子，”小杨氏嗔道，“你的心意我就收下了，这银子你拿回去。” 颜嫚打量着小杨氏脸上淡淡的笑容，小杨氏态度坚决，不肯收下这银子。要是小杨氏不肯收下这银子，颜嫚又怎么能相信小杨氏会鼎力相助？ “你方才所说的做媒，是淑儿的婚事吗？”小杨氏问道。 颜嫚便不提银子之事，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淑儿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伯母打算让淑儿什么时候出嫁？” 小杨氏早就知道颜嫚专程来找她就是为了这事，所以才不肯收颜嫚的银子。要是小杨氏收了颜嫚的银子，传出去就是小杨氏为了银子把颜淑卖到顾家了，对她的名声不好。 等这件事成了，颜淑到顾府去之后，小杨氏才会心安理得的收下颜嫚的银子。而且颜嫚阔绰，给的银子不会少。想到此，小杨氏的心情更加好了，毕竟经过上次颜蓁嫁妆一事，小杨氏如今几乎是身无分文了，因此小杨氏急需这笔银子。 “等我将此事和你伯父一说，就可以操办起来了。”小杨氏说道。 颜嫚故作为难：“可是淑妹妹心里好像不大愿意。” 小杨氏端起茶杯，胸有成竹，“这事还轮不到她说愿不愿意，你回去和姑爷通个气，挑个黄道吉日上门将此事定下来，虽然淑儿只是做侧室，但她毕竟是我一手养大的，也是你的亲姐妹，能隆重的地方尽量隆重一些。” 颜嫚大喜，“多谢伯母，我不会亏待三妹妹的。” 两人相视一笑，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虚伪。毕竟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庶女，她的婚事小杨氏和颜嫚会安排得让外人挑不出一丝过错，但是也绝对不会用心去操办。 两人相谈甚欢，颜嫚又坐了一会才离开。 颜嫚一走，小杨氏就迫不及待的派人去前边瞧瞧颜二老爷回来了没有，小杨氏已经看到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在向她招手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颜二老爷回来，小杨氏就立刻去找颜二老爷。 “你怎么来了？”颜二老爷还穿着朝服，见到小杨氏过来有些惊讶，“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我让小厨房做了几道菜，来和老爷一起用晚膳。那老爷先忙公务，我去边上等着老爷用晚膳。”小杨氏体贴的说道。 颜二老爷应下了。 小杨氏到隔壁，让小厨房上好菜等着颜二老爷。可是等到菜都凉了，颜二老爷才过来。小杨氏亲自替颜二老爷换好了常服，伺候颜二老爷坐下。 炉子上一直温着酒，小杨氏亲手倒了一杯酒给颜二老爷。 待一切都打点妥当，小杨氏说道：“老爷，我想和你说一说淑儿的婚事。” 颜二老爷要拿酒杯的手一顿，他意味深长的瞟了小杨氏一眼，然后低下头盯着手里的酒杯，说道：“你说。” 第17章 方姨娘 “我觉得大姑娘嫁过去的顾家倒是个很好的选择。”小杨氏说道。 “顾家的小辈们都已经成婚了，淑儿是要嫁给谁？”颜二老爷明知故问。 “正是大姑娘嫁的顾三少爷，前两日大姑娘跟我透露了这个意思，我和淑儿一说，淑儿也是点头了。要是淑儿嫁到顾家去，就能帮衬帮衬大姑娘，而且有大姑娘在，没人敢欺负淑儿。”小杨氏徐徐道来。 颜二老爷将手上的就被摔到地上，斥道：“让小姨子去给姐夫做妾？传出去说不定就是说颜家家风不正，小姨子勾引姐夫！” 小杨氏一怔，赶紧解释：“这些捕风捉影的传言，老爷理它做什么？而且淑儿和顾三少爷清清白白，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呀。” 颜二老爷气得踢了一脚桌子，力气之大，让桌子上一片狼藉。 “你真的是越老越糊涂！”颜二老爷指着小杨氏斥责，“不要以为我不过问内院的事情就可以把我当猴耍！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错在哪里！” 颜二老爷怒气冲冲的离开了，留下小杨氏既震惊又受伤。 颜二老爷怎么冲她发这么大的火？颜二老爷也不在意淑儿这个女儿，以小杨氏对颜二老爷的了解，方才的一番话下去，颜二老爷就算心里不愿意也不会拂了小杨氏的面子，难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吗？还是说有人先在小杨氏之前对颜二老爷说了什么吗？ “妈妈，你去查一查，这几天在府里，老爷都见了什么人？”小杨氏吩咐道。 “是。”王妈妈立刻出去盘问院子里伺候的下人。 颜二老爷凭着一腔怒火从书房里冲出去，到了花园里脚下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最终他迈出步子，朝着方姨娘那儿去。 方姨娘的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方姨娘住的屋子里点了一盏灯，暖暖的灯光从窗纸上透出来。 方姨娘的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她坐在油灯下绣着一块手帕，长夜漫漫，她只能做些绣活打发时间。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方姨娘没有抬头，“不是说了不用你们伺候吗？” 半晌没有动静，方姨娘抬起头看向门口，却看到站在那儿的人竟然是颜二老爷！ 方姨娘以为自己眼花了，颜二老爷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屋子里？ “哎呀。”方姨娘小声惊呼，原来是她不小心将针头刺了手指头。 “没事。”颜二老爷不自在的问道。 能感觉到痛，说明这不是在梦里。方姨娘放下手上的绣活，欢欢喜喜的走到门口行礼，“给老爷请安。” 方姨娘因为激动，脸上的欢喜怎么也藏不住。 “老爷快往里面去，站在这风口怪冷的。”方姨娘主动说道。 颜二老爷闻言就往里边走，在榻上坐定，拿起方姨娘绣了一半的帕子打量。 “妾身绣的不好，老爷不要再看了。”方姨娘羞涩的说道。 颜二老爷放下帕子，“赶明儿得空了给我也绣一块。” “有空有空的，”方姨娘怕颜二老爷反悔，连忙说，“妾身明日就给老爷绣。” 方姨娘想起一事，又小心翼翼的问道，语气里带了几分试探，“老爷今晚在这儿歇息吗？” 颜二老爷疲倦的点了点头。 方姨娘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颤抖着声音说：“那妾身现在去唤下人伺候老爷歇息。” 颜二老爷摆了摆手，“不用那么多人了，你来就可以了。” 能亲自伺候颜二老爷，这是方姨娘做梦也想不到的。她的手碰到颜二老爷的衣服，忍不住战栗，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颜二老爷了！ 颜二老爷当晚歇在了方姨娘这儿，小杨氏听到了这个消息，气得将桌子上的茶具都摔了，“噼里啪啦”的闹出了好大一番动静，隐隐约约还能挺到小杨氏的屋子里传出来斥责下人的声音。 因为早上也要伺候颜二老爷，因此早上方姨娘去给小杨氏请安的时候迟了一些。 小杨氏让其他人都回去了，独独等着方姨娘一人。 “给夫人请安。”方姨娘心里惴惴的行礼。 小杨氏哼了一声，没有任何征兆的就将一只茶杯丢到方姨娘身上，斥责道：“不要以为老爷宠幸了你，你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小杨氏这是要将在颜二老爷那里受的气也一股脑儿发泄在方姨娘身上了。 方姨娘不敢躲，任由茶水溅湿了她的衣裙，哽咽道：“妾身不敢目中无人。” “不敢目中无人？”小杨氏冷笑一声，“那你今日可让我好等。” “妾身早上伺候老爷上早朝，所以过来迟了一些，绝非是不尊重夫人。”方姨娘解释。 小杨氏提高音量，“不要狡辩了！你晚到是已成事实，你不好好认错还一个劲的给自己找借口！” 方姨娘只能将一肚子的委屈藏在心里，低下头认错：“是妾身的错，还请夫人饶了妾身这一次。” 小杨氏闷哼一声，靠在椅子上，倨傲的盯着方姨娘，“早点认错不就好了，我就不用大动肝火了。我有些饿了，你去给我熬点粥。” “是。”方姨娘去小厨房，亲手给小杨氏熬粥。 小杨氏担心方姨娘因为怨恨自己而在粥里动手脚，又派了两个丫鬟去盯着方姨娘。 从淘米到煮粥，方姨娘都要亲力亲为。小厨房里的厨子和下人各忙各的，要是有空闲的也袖手旁观，绝对不会去帮方姨娘一把。 小杨氏喜欢喝小火慢熬的粥，因此这粥大概熬了一个时辰才好。方姨娘亲手端了粥去小杨氏的屋子里。 “我已经吃好了，”小杨氏说道，“倒了。” “可是妾身还没用早膳，不如夫人将这粥赐给妾身。”方姨娘实在是不忍心将自己辛苦熬好的粥倒了，便带着几分讨好说道。 小杨氏板起脸，“我说倒了就倒了，你费什么话？” 方姨娘不敢言语，默默的将粥拿出去倒在泔水桶里，然后滴水未进的去伺候小杨氏。 小杨氏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愉快，一个劲的折腾方姨娘，方姨娘也只能受下了。 第18章 想通 直到太阳快下山，晚霞的余晖撒在地上时，小杨氏才让方姨娘回去。 方姨娘滴水未进，浑身酸痛，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打散了一样。她现在只想躺下来蒙上头睡一觉。 而颜淑早就在方姨娘的屋子门口等着方姨娘了，自从方姨娘早上去向小杨氏请安，颜淑这颗心就悬起来了。 颜淑在门口远远的瞧见方姨娘单薄的身影，就赶紧提起裙子迎上去。 方姨娘独自归来，身边没有跟着丫头。在被小杨氏使唤了一天之后，方姨娘全凭着一股意念支撑着她回来。 待方姨娘感觉到一双熟悉的手扶着她时，她心念一动，腿一软，瞬间倒了下去。 颜淑和方姨娘的丫鬟梨儿赶紧一人一边扶住方姨娘下滑的身子。方姨娘借着颜淑和梨儿的力气才能走回屋子。 两人扶着方姨娘坐在了床上，梨儿整理被子，颜淑扶着方姨娘躺下。 可是方姨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紧紧的攥住颜淑的袖子，咬着牙说道：“之前是我错了，你一定不要像我一样给人家做妾！” 颜二老爷多年没有宠幸方姨娘，对于一个不得宠的姨娘，小杨氏乐得表现自己的大肚。从前方姨娘刚进颜府，颜二老爷心里还有方姨娘一寸位置的时候，方姨娘可没少被小杨氏刁难。如今只是过了几年舒坦的日子，方姨娘就觉得让颜淑去做妾也不是一件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颜淑心里一软，柔声安慰：“我记住了，姨娘快躺下休息休息。” 方姨娘躺下来，握住颜淑的手，眼中饱含歉意的泪水。 “就和姨娘之前说的，有些事情我们身不得已。”颜淑只能苦笑。 方姨娘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小憩。 颜淑的心一直悬着，每次她给小杨氏请安，小杨氏和她说话的时候，颜淑总是害怕小杨氏下一句话就是要提颜淑到顾家去的事情。 但奇怪的是，颜嫚好几天没来颜府了。 顾府。 “夫人怎么好几天没回去了？”顾三难得在府里，还主动来寻颜嫚。 颜嫚躺在贵妃椅上，让小丫头打扇子、捶腿，十分悠闲。 颜嫚捏了一粒葡萄，自嘲的说道：“我往娘家跑得勤，母亲又该有意见了。”颜嫚口里的母亲是顾家当家夫人，顾三的生母。 “母亲那里我去跟她说。” 颜嫚盯着顾三这副讨好的嘴脸，忍不住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顾三挥退了给颜嫚敲腿的丫鬟，他亲自给颜嫚捶腿。 顾三厚着脸皮说道：“这件事情辛苦夫人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 “哼，”颜嫚自顾自的剥开了葡萄的皮，“你只需等消息就好了，问了也白问。” 顾三试探的问：“看夫人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事定能成？” “二伯母已经答应了，等她和伯父一说，这事就成了。” “那二伯母有把握这事能成？”顾三继续问道。 颜嫚被问得不耐烦了，抬脚轻轻踢了顾三的肩膀，“你一会怀疑这个，一会又担心那个，你想要淑妹妹，怎么不亲自去和你爹娘说，和我伯父伯母说？” 顾三看到颜嫚恼了，赶紧哄道：“是为夫的错，夫人不要生气了。夫人看看这是什么。” 顾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成色上好的白玉镯子，亲自给颜嫚带上，“我看这镯子夫人带合适，就买回来了。这几日夫人辛苦了，夫人想要什么，我一定满足。” “那我要天上的星星呢？”颜嫚心情好转，开起了玩笑。 “那为夫也一定给你弄到。”顾三信誓旦旦的回答。 颜嫚被顾三逗笑了，嗔道：“没个正行。” 顾三见颜嫚不生气了，松了一口气。颜嫚和顾三二人便在顾家等消息，顾三难得在家里待这么久没出去。 顾老夫人以为是颜嫚劝了顾三回头，是颜嫚的功劳，对颜嫚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只是等了好几天，颜家那里也没有消息传来，最后等来的是小杨氏的一封简短的亲笔信。 顾三听闻颜家来人了，以为是和颜淑的事成了，颜家派人来了，便急不可耐的闯进颜嫚的屋子里。 颜嫚手里捏着信纸坐着，脸上没有半点喜色。 顾三的眼里只有颜嫚手中的那封信，“是颜家来的信，让我瞧瞧。” 顾三夺过颜嫚手里的信纸，他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瞬间无影无踪。 “你不是说你有把握吗！”顾三撕碎了信纸，大声质问。 一些信纸的碎片落到了颜嫚的头上，颜嫚毫无察觉。 “可是二伯母说这事能成的。”颜嫚说道。 “那现在这事不是黄了吗？”顾三生气的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我就知道你做不成，母亲让你管家一天，这一天里你就能从早到晚乱子闹个不停。我怎么会傻了，竟然相信你？” 顾三拂袖而去，求人不如求己，他打算亲自出马。 被顾三一同数落，颜嫚心中也有怨气，她冲着顾三离去的背影大喊大叫，“你天天不着家，在外面花天酒地，哪里有个当家男人的样子！跟了你是我倒了八辈子霉了！” 但是顾三已经走远了，没有听到颜嫚的话。 颜嫚摘下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因为颜嫚心里有气，等镯子摘下来，她白皙的手腕上多了几条红痕。 颜嫚将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盯着镯子的碎片，她才觉得有些解气。 “这件事谁爱管谁爱管！我反正不会再过问一句！”颜嫚烦躁的躺回贵妃椅上，因为愤怒胸口一起一伏。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再也不会做了。 顾三出去，直接往生母莫夫人那儿去。 “母亲，我要娶颜家三小姐。”顾三才到了门口就嚷起来。 莫夫人却丝毫不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了顾三的这点心思。 “娘！”顾三见莫夫人没有反应，又有些恼怒的喊了一句。 “你娘不是聋子，坐。”莫夫人淡淡的说道。 “那我要娶颜家三小姐。”顾三坚定的说。 第19章 死心 莫夫人挑眉，“那你是要休妻吗？” “那不是，”顾三否认，“我想让颜家三小姐给我做妾。” “人家一个大姑娘，又是你的小姨子，凭什么来给你做妾？”莫夫人好笑的问道。 顾三烦躁的揉了揉头发，用他惯常的蛮横的语气说：“可是儿子就是要她。” 莫夫人用手指轻轻扣了下顾三的额头，嗔道：“好好守着你媳妇过日子才是正经。” 顾三夸张的抱住头，“等儿子纳了颜三小姐，儿子肯定好好过日子，不再出去花天酒地了。” 莫夫人最清楚这个儿子的脾性了，他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等颜三小姐真的过了府，过个一年半载，顾三厌倦了就又要出去寻欢作乐了。 “你喜欢别的女子，我都会替你做主，只是这颜家三小姐，我也没办法。”莫夫人说道。 顾三不依不饶，向莫夫人撒娇，“儿子就要颜家三小姐。” “你的夫人作为颜家人，她也办不成这事，我怎么就办得成了？”莫夫人高深莫测的说道。 “娘怎么知道的？”顾三惊讶的问道。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莫夫人的双眼透出精光，她现在是顾家当家夫人，顾家就算角落里的一举一动，也全在莫夫人的掌控之中。 “她办不成那是她没有本事，”顾三冲着莫夫人讨好的笑着，“娘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的。” 这一次莫夫人不再像往常一样，对顾三有求必应。关于让顾三纳了颜三小姐这件事，就算莫夫人有办法，她也决计不会帮顾三的。 颜嫚嫁给顾三成为莫夫人的儿媳，颜嫚和莫夫人是一家人了，但是莫夫人就是瞧不上颜嫚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现在莫夫人尚能将颜嫚和顾三牢牢掌控在手掌中，但如果颜淑也进了顾府，和颜嫚联手操纵顾三对付莫夫人，那莫夫人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招架的住。 根据莫夫人多年在颜嫚身边安插的人来报，颜嫚一直存了让顾三分家出去，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的心思。所以莫夫人更要防着颜嫚了，谁也不能将顾三从她身边夺走！ 莫夫人看向顾三，突然叹了一口气，人也像老了许多，“娘这些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又要打理家事，哪有别的精力去管这些事了。既然你媳妇也办不成这事，我看就算了。” 顾三猛地站起来，“不行！”但是他看到莫夫人脸上一道道的皱纹，于心不忍，坐到莫夫人身边。 “我去给娘买些补品吃一吃。”顾三说道。 莫夫人欣慰的看着顾三，“只要你多陪陪我，比那些补药有用百倍千倍。” “儿子经常来陪娘。”顾三说道。 关于纳妾这件事，顾三在莫夫人面前就此作罢，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亏得他这么相信颜嫚，现在没有人愿意帮顾三了，看来这件事只能顾三自己出面了。 顾三亲自去找颜二老爷商谈这事。 “你有什么事吗？”颜二老爷不客气的问，他对这个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顾三没有一丝好感。 “嘿嘿，”顾三的双眼笑得眯成一条缝，“我这次前来是想向伯父要一个人。” 颜二老爷冷哼一声，他知道顾三是想要谁了，是想要颜淑去给顾三做妾。 颜二老爷没有给顾三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他将手上的书重重的摔在桌子上，道：“我考考你的学问。” “啊？”顾三疑惑得瞪大了眼睛。 接下来颜二老爷只是随便问了顾三几个问题，顾三支支吾吾一个也答不上来，毕竟顾三的肚子里只有花花肠子，半点墨水也无。 眼看着颜二老爷有继续问下去的架势，要把顾三问得无地自容才算完。 顾三赶紧随便寻了个借口落荒而逃，再也不敢上颜府提纳妾的事情了。 颜二老爷冷笑，就这样的人还好意思娶他的女儿，而且是做侧室？当年顾三和颜嫚的婚事是孙氏一手操办的，要是颜二老爷知道顾三的底细，就算不顾和大房的颜面，他也不会让颜嫚嫁过去。 如果顾三是家中嫡长子还好说，可顾三只是个幼子，不能继承家业。颜二老爷不明白，孙氏怎么就会用意了这门婚事？ 顾三出了颜家，心中挫败，要纳了颜淑的心思也歇了。他钻进一条巷子里，虽然是大白天的，但是这条巷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但是两边的酒楼装饰的十分华丽。 顾三进了一间，轻车熟路的摸进一间屋子里，踢掉鞋子钻进被窝。 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床铺上，她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清顾三的面容又闭上眼睛，嘴里嘟囔：“还知道过来啊。” 顾三将那女子搂在怀里，“我怎么可能忘记你？” 那女子推了顾三一把没推动，便不再反抗。 顾三又在外头好几日不归家，才拎着一袋燕窝回去，决口不提要纳颜淑为妾的事情。 只是颜淑不知道这事，她还在为这件事发愁。眼下小杨氏和颜嫚那边都没有动静，颜淑担心她们是在铺一个更加恶毒、更加高明的陷阱，等着颜淑踩上去。 颜淑如今夜里也睡得不安生了，有一点点动静就要提心吊胆的醒来。 这日颜蓁在小杨氏的院子门口碰到颜淑，忍不住心疼，“姐姐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上次落水留下病根了？” 颜淑露出一个略显虚弱的笑容，“只是晚上没睡好罢了，我们进去。” 颜淑和颜蓁一道进去给小杨氏请安，难得的是颜二老爷也在。 颜二老爷多看了颜淑几眼，说道：“淑儿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寻一门亲事了。” 小杨氏附和：“是啊，淑儿是老爷的第一个女儿，绝对不能亏待了。所以挑选亲事挑得我眼睛都花了。”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颜淑的心怦怦直跳，她紧紧的盯着颜二老爷，眼中充满了乞求。颜淑的手紧紧攥住裙子，指节苍白，甚至还揪住了腿上的肉，但是颜淑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有越揪越紧的趋势。 第20章 父亲 “你在内院，对那些世家子弟的了解，说不定我比你了解的更深。”颜二老爷说。 “那淑儿的婚事就要劳烦老爷了。”小杨氏接话接的十分顺口。 颜淑带着几分希冀看向颜二老爷。坐在一边的颜蓁脸上挂着浅淡疏离的笑意，似乎知道接下来颜二老爷会说些什么。 颜二老爷颔首，“此次进京赶考的学子中，倒有一些可造之材。” “老爷挑选的定是好的，淑儿还不快谢过你父亲。”小杨氏似笑非笑的瞟了颜淑一眼。 颜淑的脑子一片空白，还没有从方才颜二老爷的话里反应过来。颜二老爷的意思，是颜淑不用上顾家做妾了？ 颜蓁见颜淑没有反应，轻轻的推了颜淑一下。 颜淑反应过来，立刻站起来谢恩，“多谢父亲为女儿做主。”颜淑因为太激动，有些颤抖。 “我先去忙了。”颜二老爷起身出去了。 小杨氏一行人亲自送颜二老爷到门口，等颜二老爷走远了，小杨氏懒懒的瞧了颜淑和颜蓁一眼，道：“我有些乏了，你们回去。” “是。” 颜淑跟着颜蓁到颜蓁的院子里小坐一会，直至此刻，颜淑还不敢相信，自己不用去给顾三做妾了。颜淑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苍白的脸上开出一朵花来。 “父亲平时看起来严肃不易近人，没想到竟然愿意为了我的事情出面。”颜淑说道，眼中充满了对父亲的儒慕。 颜蓁笑而不语。 那边颜淑还在继续表达对颜二老爷的敬爱，颜蓁心里却止不住的冷笑。当年她被引诱私奔之后，颜二老爷为了让颜岚替她嫁入晋王府，就要让颜蓁“病故。” 想到当年颜二老爷命人拿了一块白绫和一瓶毒药，让颜蓁二选一。回忆起那个场景，颜蓁就觉得浑身发冷，但是她也不会泼颜淑的凉水。在不涉及到颜家的面子和利益时，颜二老爷还算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颜淑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颜蓁也为她高兴。 颜府里只有小杨氏为这件事可惜，颜淑嫁到哪里去，小杨氏都不在意和关心。只是这次颜淑没能到顾府去，白花花的银子飞走了，让小杨氏有点心疼。她现在只有一点积蓄了，但是这些积蓄是存着将来给颜岚的动不得，因此小杨氏如今要过得十分拮据了，不能再向从前那样大手大脚了。 只是奢侈的日子过惯了，小杨氏又怎么会习惯寻常的日子呢？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这边小杨氏还在头疼，那边就有人上门，想让她更加头疼。 “给姑奶奶请安。”从小杨氏姨娘的娘家，孟家来的秋妈妈给小杨氏行礼。 “妈妈怎么过来了？”小杨氏明知故问。 秋妈妈笑着说道：“前段时间我家老爷想捐个官做做，现下还缺一些银子打点，只要最后这个关节打通了，那这事就成了。”秋妈妈只说到这里，更深一层的意思听的人自然听懂了。 “难道妈妈忘记了前段时间我还上孟家，向表哥借钱呢。我现下的日子也不好过，手头上的银两也不多了，这些银两还是要给景嘉买补药的，景嘉的身子，你们都是知道的。”提到颜景嘉，小杨氏脸上愁云密布。 话已至此，秋妈妈便关心的问：“六少爷现在的身子如何了？” “还是和以前那样，”小杨氏愁道，“你回去和表哥说，就说我无能为力了，要是哪里需要打点人情，我想法子去求一求我家老爷。” 颜二老爷眼里只有杨家这一个亲家，根本不承认孟家这门子亲戚。但是为了表哥能捐个官做做，小杨氏愿意想办法或者低声下去乞求颜二老爷。 秋妈妈这一趟没有要到银子，悻悻然的回去了。果不其然，秋妈妈空手回去，张氏就发了好大一通火。 “什么叫没银子手头紧，她一个官太太，这么多年下来怎么会点积蓄？她这是还记恨着上次来要银子，我没有拿银子给她。上次老爷要捐个官，我哪有银子给她！”张氏愤愤的说道。 “现在最紧要的关头了，要是弄不到银子可就功亏一篑了，夫人再想想法子。”秋妈妈说道。 张氏沉思，她自己也有一点私房银子，足够应付这次的事情。但是，小杨氏现在这个态度，让张氏心里很是不舒服。 “你去给姑妈传个消息，姑妈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张氏吩咐道。 秋妈妈领命出去了。 果然，孟家往小杨氏姨娘那儿递了消息，小杨氏的姨娘立刻又命人来给小杨氏传消息，让小杨氏拿出银子给孟家。 兜兜转转，补上银子的缺口这件事，又落到了小杨氏身上。 小杨氏正翻看着账本，听到姨娘让人传来的话，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小杨氏按住额头，十分头疼，“你去和姨娘说，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待传话的人走后，王妈妈担忧的问：“可是夫人手头也不宽裕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不管是不是表哥要银子，我身上没有点银子也不成。平常我们的吃穿用度，景嘉的补药，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虽说景嘉的药颜家会承担，可是我总想着多用些补药说不定景嘉的身子就能慢慢好起来。可惜老爷不同意让景嘉吃那么多补药。”一想到颜景嘉，小杨氏更加愁了。 “那夫人想去哪儿弄银子？”王妈妈问道。 小杨氏放下手，目光看向远处，那是颜蓁的方向。 “我得想个法子，把嫁妆再弄回来，就算弄不全，要到一个店铺也能捞许多油水。”小杨氏说道，这个念头她已经翻来覆去想了许久。 “只是想要从五小姐那儿要过来，恐怕不容易。”王妈妈担心的说。 “事在人为。”小杨氏意味深长的说道。 小杨氏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她突然问道：“这两日的药，颜蓁都喝了？” 王妈妈虽然不知道小杨氏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道：“按照夫人的吩咐，一日都不曾落下。” 第21章 饭菜 小杨氏用指节扣着桌面，沉吟道：“剂量加大一些。” 王妈妈一惊，劝道：“夫人，要是剂量加多了小姐的身子就会虚弱起来，而小姐一下子虚弱，到时候请了大夫来看，恐怕补药的事情就要露馅了。” 小杨氏皱着眉头，但还是坚持：“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你去吩咐熬药的人。” 见小杨氏心意已决，王妈妈只能出去照办了。 王妈妈出去后，小杨氏依旧在苦苦沉思，怎么样才能从颜蓁手里把铺子要过来呢？小杨氏脑海里灵光闪现，她冲着门外大喊：“妈妈！妈妈！” 守在门口的丫鬟赶紧去唤王妈妈。王妈妈叮嘱好熬药的丫鬟，下次熬药用两包药熬成一碗后，匆匆的回来。 “夫人着急的找老奴是有什么事吗？”王妈妈匆匆的进来。 “我下午出去一趟，妈妈去给我安排一下。”小杨氏说道。 王妈妈没有多问，赶紧出去安排马车。 小杨氏用完午膳休息片刻，就迫不及待的收拾妥当出去了。 小杨氏的马车在街角停下，透过人来人往的大街，可以看到对面是一间热闹非凡的首饰铺子。这间铺子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生意十分好。 小杨氏掀开马车的帘子，双眼就盯着这间铺子瞧，这间铺子从小杨氏手上转移到颜蓁手上，似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这铺子里的伙计似乎都换掉了，小杨氏一个也不觉得面熟了。这颜蓁有孙氏的指点，果然雷厉风行，短短没多久就把人都换了一批，还能让这铺子热闹如往昔。 小杨氏看了有一会了，都没见到一个熟悉的人，看来她的这个计谋是实施不了了。小杨氏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去另想它计。 小杨氏放下帘子，准备回去。突然王妈妈说了一句：“那不是小曹吗？” 小杨氏猛地拉开帘子，果然在铺子门口送客的正是小曹。这个小曹机灵会看人眼色，掌柜的常常派小曹给小杨氏送点东西。 既然小曹在，那事情就好办了。 “去把他叫来说话。”小杨氏吩咐道。 很快小曹就被带了过来，小杨氏吩咐马车停在这儿，她下了马车带着小曹进了小巷子里说话。巷子里幽静无人。 “铺子里的伙计都换了吗？”小杨氏问道。 “回夫人的话，只剩下奴才一人，其他的人都被遣走了。”小曹如实回道。 “那掌柜的呢？”小杨氏又问。 “掌柜是第一个被遣走的，后来来了一个新的掌柜姓孙，奴才听他们说孙掌柜似乎和颜家大夫人有些关系，只是具体是什么关系奴才就不得而知了。”小曹回道。 小杨氏冷笑，“还用猜是什么关系？就是大嫂的族人！”这颜蓁也真是拎不清，颜蓁作为二房的小姐，这么大一块肥肉竟然让大房的人从中抽取油水，难道她不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吗？ 既然颜蓁如此不将小杨氏当一家人，那也别怪小杨氏手下无情了！ 小杨氏在小曹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小曹越听越兴奋。 “只要事成了，你就是掌柜的。”小杨氏说道。 “是，小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小曹眼中透出兴奋的光芒，里面还夹着着几丝贪婪。 颜蓁这几日常常翻看账本，从刚开始的见到账本就两眼摸黑，到现在已经能看得懂账本了，只是对于经商她还是个门外汉。 “小姐，用午膳吗？”阿福问道。 颜蓁的膳食都是由颜家二房的公共厨房准备的，像小杨氏和颜岚，或许会开小灶。 颜蓁放下账本，点了点头。她站起来，突然间觉得天旋地转，又重重的坐了回去，缓了好一会脑子才清醒。奇怪，这种感觉十分的熟悉。 前世颜蓁身子骨弱，猛地站起来就会有这样的感觉，因此她只能慢慢的由着丫鬟扶着起来。颜蓁的心里立刻起了警惕心，她明明没有喝王妈妈拿来的药，偶尔喝了也会悉数吐出来，怎么这种感觉又来了？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颜蓁无奈扯了扯嘴角，恐怕前世吃了那么大一个亏，导致自己疑神疑鬼了起来。 午膳端了上来，颜蓁坐到桌子前面，拿着筷子对着满桌子的佳肴无法下筷。 刚才的不舒服让颜蓁现下没有了胃口，她只应付似的动了几筷子，就让人将饭菜撤下去了。 “小姐怎么吃得这么少？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阿福担心的问道。 “无妨，只是吃腻了这些饭菜，等下我饿了你便去给我弄些点心。”颜蓁擦了擦手，继续去看账本。 颜蓁的目光在账本上，但是神思却游离起来。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有些什么要破壳而出，但是却始终出不来，这种堵得慌的感觉十分不好受。 心里乱糟糟的也无心看账本了，颜蓁索性放下账本去做些别的事情。 到了晚间，颜蓁还是一个人在房里独自用膳。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是要颜府众人聚集到颜老夫人那儿一起用家膳的日子，其他时候各位主子想在哪儿用膳皆可。 颜蓁坐在椅子上，看着下人们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上来，她拿起筷子夹了一道尝了一口，几乎每道菜她都尝了个遍。 “撤了。”颜蓁站起来，由着阿福扶着进了内室。 到了没人看见的地方，颜蓁的脸沉了下来。果然！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这每道菜里都带着一丝丝的苦味，如果一道菜那可以解释为厨子厨艺不佳，那怎么可能每道菜都是如此呢？ 有一个念头浮上颜蓁的心头，恐怕有人在她的饭菜里动了手脚！ “阿福，你在这府里还认识什么人吗？”颜蓁问道。 阿福思索片刻，说道：“奴婢确实认识一些人，有几个是奴婢的老乡，所以平常走的近一些。” “那厨房里你可有认识的人？” “奴婢的远房表弟妹就在厨房里做些杂活，但是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阿福如实回道。 颜蓁嘴角勾了一勾，在阿福耳边吩咐了几句。 阿福露出疑惑不解，但是颜蓁的吩咐她不敢不听，于是趁着夜色的掩护，她去厨房那儿找了那个远方亲戚说几句话。 第22章 劝说 这日一大早，颜蓁便去和小杨氏请安。颜淑、颜雪和颜岚早就在小杨氏的屋子里了，颜淑和颜雪只是作为陪衬，只有颜岚一人在拉着小杨氏说话，不时有笑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给母亲请安。”颜蓁向小杨氏屈了屈膝。 “姐姐怎么来得这么晚，莫不是睡懒觉了？”颜岚眨了眨眼，调皮的说道。 颜蓁苦笑，“只是不知为何这几日身子乏得很，就算天天喝母亲送来的补药，还是没有半点效果。” 颜淑关切的问道：“许是病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小杨氏瞥了眼方才一直为说话的颜淑，然后才道：“大夫自然要请的，王妈妈，你现在就去请。” “多谢母亲。”颜蓁怯怯的一笑，然后坐在一把空的椅子上，和颜淑、颜雪一起当陪衬。 颜雪和颜蓁同岁，只比颜蓁小了几个月，因为姨娘不受宠，连带着她在颜府里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颜蓁突然想到，似乎自打自己重生以来，还没和颜雪说上一句话。前世颜雪后来怎么样了呢？颜蓁想破脑袋，也没记起一件和颜雪有关的事情。 很快大夫来了，他给颜蓁把了脉，只说一切无事，可能是颜蓁最近太劳累了才导致身子乏力。 “是了，我这几日都在看账本，想来就是因为这个才觉得浑身没力气。”颜蓁恍然大悟的说道。 听颜蓁提到账本，小杨氏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很快这账本就要“物归原主”了。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哪有你自个儿的身子重要？听我的，以后不许再看账本了。”小杨氏摆出一副慈母教训孩子的架势。 颜蓁柔柔一笑，“女儿都听母亲的。” 果然回去之后，颜蓁就命人将账本都放了起来，她就做些绣活打发时间。只是她心里还有一块大石头，不知道小杨氏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自打她重生以后，改变了前世的某些事情，现在的这些都是前世没有经历过的。 因此除了知道小杨氏和颜岚都是豺狼外，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颜蓁盯着指尖上冒出来的一滴圆润的小血珠，当下就愣住了，也感觉不到疼痛。 “哎呀，小姐的手被针给刺了，”阿福急急忙忙放下手头的活计，过来查看颜蓁手上被针刺的伤口，“不过奴婢当年才开始学绣活时，也常常被针给刺到呢。” 只不过一个小伤口罢了，颜蓁收回手，神情恍惚的呢喃，“我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她的丫鬟珠儿慌慌张张跑进来，嘴里还说道：“小姐出大事了！铺子里的活计得罪了王妃，夫人唤你过去呢！” 这珠儿做事不是很稳重，也是颜蓁没有重用她的原因。听到珠儿的话，颜蓁反而松了一口气，那种被迷雾围绕，不知会从哪里窜出来一条毒蛇咬你一口的感觉着实不好受。眼下毒蛇的行踪已经无处遁形，只要想法子打死这条毒蛇就好了。 颜蓁走到小杨氏的屋子里，只见小杨氏的脸色十分难看，一见颜蓁进来，立刻摆下脸来。 “你的铺子里的伙计得罪了齐王妃！齐王妃扬言要上门问罪！”小杨氏怒气冲冲的说道。 颜蓁波澜不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等调查清楚伙计是怎么得罪的齐王妃，我们再上门赔罪不就可以了吗？” 小杨氏冷笑一声，“这齐王是何人你可能不知道？那可是圣上的亲弟弟，权势可遮天。” 小杨氏又换了一张面孔，苦口婆心的相劝：“你年纪小涉世浅，这件事可不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可以解决的。你把姐姐的嫁妆田庄和铺子全由我交管，我再舍下我这张老脸代替你上齐王府登门致歉。”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小杨氏可以装出关心她的样子，那她也可以装作体贴小杨氏。颜蓁蹙起眉间，脸上带了些许愁容和视死如归，“这事都因我而起，怎么能让母亲代我出面呢？那齐王妃不好说话，要是她故意为难羞辱母亲，那让我这个做女儿的怎么过意的去？” “不过是让齐王妃斥责几句罢了，只要能护得你平安，做什么我都愿意的。”小杨氏假惺惺的说道。 颜蓁梗着脖子，就是不松口，“女儿不愿母亲替我受这份刁难。” 来了几个回合，小杨氏就是说服不了颜蓁，偏偏颜蓁满口都是为了她着想，小杨氏无奈，只好先作罢。她为了维护慈母的形象有些顾虑，但是颜二老爷可就没有她那么好说话了。等颜二老爷回来，又是一出好戏。 到了傍晚，颜二老爷怒气冲冲的回来了，连晚膳也不用，直接叫了颜蓁过来。 等颜蓁到了，颜二老爷劈头盖脸的斥责道：“之前你说要把你生母的嫁妆要过来，我虽然担心你会管理不好出了乱子，但是那终究是要给你的东西，我就没有反对。果然这下出了大乱子了！” 颜二老爷心里的怒火无法发泄，只能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声音之大让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得罪别人还好说，竟然得罪了齐王妃！你叫我往后怎么去面对齐王！”颜二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小杨氏见时机成熟，便站出来替颜蓁说话，“老爷，这也不能怪蓁儿。蓁儿涉世浅没有经验，自然不能周全的打理姐姐的嫁妆田地和铺子。而且这两日蓁儿为了那田地和铺子的事，身子不好请了好几回大夫了。蓁儿已经这么可怜了，老爷就不要再责怪蓁儿了。” “既然身子不好那就不要再打理了，省的把你生母的嫁妆都败光了！”颜二老爷不但没有息怒，反而更加生气。大家闺秀为了这些田地和铺子熬坏了身子，那不就是和商人女一样了，到时候变得锱铢必较，岂不是给颜家丢脸？ 颜蓁置身事外，冷冷的听完了这一切，原来小杨氏在她的饭菜里下药是打了这个主意，那得罪齐王妃的事情说不定小杨氏也在其中掺了一脚。 第23章 坚持 颜蓁“扑通”一声跪在颜二老爷面前，脊背挺得笔直。 “父亲，这件事是女儿不对，还请父亲再给女儿一次机会，让女儿处理了此事。”颜蓁不卑不亢的说道。 “你？你有什么法子解决？”颜二老爷反问。 “女儿上齐王府赔罪，直至齐王妃原谅女儿。” “那要是齐王妃不肯原谅你呢？” 颜蓁抿了抿唇，固执的说道：“那女儿就求到齐王妃肯原谅我为止！” 颜蓁这固执的模样和她的生母如出一辙，颜二老爷恍惚间觉得是杨氏跪在他面前。 小杨氏语重深长的开口：“蓁儿啊，这世间有些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要是齐王妃这么容易就被你说动了，那外头又怎么会传她不好说话呢？还是听我的，你将料理田庄和铺子的权力交给我，我替你解决了这件事。” 颜二老爷回过神来，强势的说道：“你现在就把你生母的嫁妆交给你母亲打理。” 颜蓁依旧挺直着脊背，她一双乌黑的眸子对上颜二老爷犹带着怒气的双眼，“这事因我而起，自然要我解决，怎么能劳烦母亲呢？娘亲曾经跟我说过一人做事一人当，一个没有担当的人往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的。要是娘亲在世，肯定会支持我的。” 提到杨氏，颜二老爷的怒气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颓废的坐下来，身子仿佛嵌到椅子里一样，肩膀也耷拉了下来。对于杨氏，颜二老爷多多少少有些愧疚，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些愧疚越来越深。 小杨氏看到颜二老爷的态度，知道大事不妙，她也哭丧着脸把杨氏搬出来，“姐姐最疼爱的就是蓁儿了，要是看到蓁儿被齐王妃责难的样子，姐姐不知道要有多难受呢。为了姐姐留下的唯一的孩子，我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颜蓁和小杨氏说完自己的话，四双眼睛就盯在颜二老爷身上。 颜二老爷头疼的拧起粗粗的眉毛，他最终做出了决定，“先让蓁儿去试试。” “老爷！”小杨氏恼怒的喊道。 颜二老爷却摆了摆手，示意小杨氏不要再有异议了，他又看了颜蓁一眼，然后步伐沉重的离开了。这颜蓁越来越像杨氏了，不仅容貌相似，连性子也如出一辙。那倔牛一样的性子，不撞南墙心不死的态度，曾经颜二老爷消受不了。杨氏走了那么久了，现在倒是有些怀念呢。 颜蓁搬出杨氏的时候，心里忐忑难安没有底，她不知道杨氏在颜二老爷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但方才那个关头只能殊死一搏了。 小杨氏暗暗捏紧了拳头，这个颜蓁什么时候这么有心计了？她是一直知道杨氏是颜二老爷心里的一个死结，但是没想到颜蓁会把杨氏搬出来做盾牌，而且还用的那么恰当好处。 颜蓁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纯真又带着羞怯的笑容：“我也不知道父亲会这么爽快的答应，还请母亲帮我写一张拜帖，告诉齐王妃我想上门拜访。我从没写过拿东西，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呢。” 小杨氏沉着脸看不出喜怒，“自然，这点小事我当然会帮你。” “听闻齐王府比大姐姐家还富贵堂皇，能到齐王府去看一眼，我真的是很期待呢。”颜蓁露出无限向往的神色。 小杨氏冷笑，原来这颜蓁根本就还是个小孩子，根本不知道齐王妃刁难人的本事。怪不得颜蓁会这么大胆的主动请缨，上齐王府赔罪。这样也好，让齐王妃狠狠的羞辱颜蓁一把。小杨氏只要等着颜蓁哭着回来，抱着她的腿求救就好了。 想到那一幕，小杨氏不禁笑出了声。 “母亲笑什么？”颜蓁歪着头问道。 “多少人想进齐王府都进不去，而你能光明正大的进去，我是为你高兴呢。”小杨氏发自内心的笑。 小杨氏亲自写了拜帖，和齐王妃约好三日之后，让颜蓁亲自上门赔礼道歉。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颜府，整个颜府最坐立难安的就属孙氏了。 颜蓁那铺子里有孙氏安插的人，那掌事还是孙氏娘家的族人，得罪齐王妃这件事孙氏肯定脱不了干系。 如果只让颜蓁一个人上齐王府赔礼道歉，那往后孙氏还有什么脸面再见颜蓁？钱财进了她们两个人的口袋，过错却要颜蓁一个人担着？她还有什么脸面当着颜家的掌家大夫人。 那齐王妃不好说话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她都敢仗着身份，对七八十岁的贵妇人出言不逊，当众嘲讽世家小姐，这次上齐王府赔礼道歉，不亚于把自己做成砧板上的鱼肉，送到齐王府任齐王妃宰割。 颜蓁有未来晋王妃这一保命符，她孙氏可是什么都没有。连个诰命也没有，空有一个颜家大夫人的名号。这名号在齐王妃面前，可不就和地上的尘土一样，完全入不了齐王妃的眼。 但孙氏还心存侥幸，说不定齐王妃看在颜蓁的面子上，不会让她太难堪呢？ 总之孙氏坐立难安，彻夜难眠，熬出了一对黑眼圈。过了一日颜嫚再次回门，看到孙氏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 “娘，你这是怎么了？”颜嫚问道。 “还不是为了上齐王府赔礼道歉的事情。”孙氏拧着帕子，纠结的说道。 颜嫚还是一脸迷茫，“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五妹妹了？上齐王府赔礼道歉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娘在这儿操什么心啊。” “你糊涂！”孙氏嗔道，“那铺子里的掌事是我娘家人，出了这事我怎么脱得了干系！” 颜嫚瞪大了双眼，吃惊的问道：“莫不是你也想跟着五妹妹一起上齐王府？” 孙氏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到底是谁糊涂呢，”颜嫚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齐王妃不仅不好说话，还小肚鸡肠，记仇得很。人家是未来晋王妃，可能齐王妃不会下狠手。但要是你这次去了，往后会碰到齐王妃的场合，你就别想好过了。” 第24章 划清距离 孙氏将一块帕子拧出了这种花样，她依旧纠结的道：“要是我不去，那往后我怎么面对你五妹妹？” “我的娘啊！”颜嫚恨不得上手摇醒孙氏，“上次翰林学士家的夫人，得罪了齐王妃的事情你难道忘了？我可是知道林夫人娘家在江南做生意，齐王妃横插一脚，让她娘家的生意做不下去，眼下已经破产了。还有林夫人的长女嫁到了忠武侯家，齐王妃送了几个美妾进去，她的长女现在可在守活寡了！” 这些事孙氏有所耳闻，她还以为是那家气运不好，没想到都是齐王妃从中作梗。如果只孙氏一人受点委屈她还能咬牙受了，可是还会连累到她的娘家和颜嫚，她立刻动摇了。 “要我说，现在就把五妹妹铺子里，我们的人都撤出来。大不了往后给五妹妹添嫁妆时，我们给她一个大的。眼下最要紧的是趁着这把火还没烧到我们身上，赶紧撇清和五妹妹铺子的关系。” 孙氏咬咬牙，狠下心不再纠结，“都听你的！” 颜嫚松了一口气，赶紧让人去办。 因此下午的时候，颜蓁就得知了孙掌柜辞职回老家的事情。 “来传话的人说，孙掌柜的母亲病危只剩一口气了，孙掌柜交给他这封辞函就匆匆回老家了。”阿福手上拿着一封信。 颜蓁将信拿过来扫了一眼，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了。” 阿福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了，抱怨道：“这孙掌柜是大夫人的人，这个关头走了，可不是大夫人想和我们撇清关系，怕齐王妃怪罪到她头上嘛！” 听着阿福的抱怨，颜蓁嘴边依旧挂着轻轻浅浅的笑意，“明哲保身这是人之常情，饶是夫妻，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 “但是……”阿福还有怨言，但是被颜蓁打断了。 “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我上齐王府的时候穿什么衣裳呢。” “奴婢这就去准备。”阿福叹了口气，去准备衣裳。 “对了，”颜蓁又叫住阿福，“这几日你让保靖留心些，看看铺子里还有哪些人也走了。” 阿福虽然不解，但还是去给保靖传消息了。保靖是颜蓁在铺子里唯一的眼线，虽然只是个小伙计，但是铺子里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中。 到了晚间保靖又来传话，说铺子里走了五个人了。颜蓁了然一笑，这五个人恐怕也是孙氏的人。 关于铺子里的伙计是怎么得罪齐王妃的，保靖也查得一清二楚了，特意一起来告诉颜蓁。 原来这铺子卖的是首饰，偶然也会卖一些玉雕之类的玩意。齐王妃特意定了一座送子观音的玉雕，并亲自上门来取，以表诚心。可这玉雕却当着齐王妃的面，被人摔碎了，不知道是谁还在人群里说了一句“这下惨了，观音娘娘要降罪了”。就是这句话，让齐王妃当下变了脸色。 那个摔碎玉雕的伙计早就被打发走了，至于是谁说的那句话，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摔碎的玉雕上，根本没人注意到，事后保靖也调查不出来了。 颜蓁听完倒没有惊讶，她前世作为晋王妃，对这齐王妃有些了解的。齐王妃爱记仇小肚鸡肠，皆是因为她嫁给齐王后无所出，齐王也很少再踏足她的屋子，长久以往就将齐王妃的性格扭曲了。 颜蓁还记得皇家家宴上，齐王妃看向齐王的眼神，那眼神里是一腔的热爱和柔情，仿佛天地间只能容下齐王一人一样。爱而不得，就是齐王妃这一辈子悲剧的根源。 很快就到了颜蓁要上齐王府登门致歉的日子了，她要先到颜老夫人那儿去。 今日颜老夫人的院子里十分热闹，这些人就像是专程等着颜蓁的一样。 颜蓁一袭水绿长衫，头上简单的别了几朵素净的绢花，一副家常的打扮。 颜老夫人皱了皱眉，这么素净恐怕是对齐王妃的不尊重，但转念一想，要是打扮的太奢华，可能落在齐王妃眼里就成了耀武扬威了。 颜老夫人朝着颜蓁招了招手，“过来。” 颜蓁在众人的视线里，乖巧的走到颜老夫人身边。颜老夫人褪下手上的翡翠镯子，戴到了颜蓁手腕上，她皓白的手腕配上嫩绿的镯子，着实赏心悦目。 “祖母……”这是颜老夫人一直佩戴的镯子，颜蓁有些为难。 颜老夫人安慰似的拍了拍颜蓁的手，“快去，别误了时辰。” “是，孙女这就出发。” 小杨氏和颜岚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等着颜蓁哭着跑回来。只有颜淑是真的担心颜蓁，脸上不觉的展现愁容。 大房孙氏避嫌没有出面，但颜樱怎么愿意错过这样的好戏，但她一个人去太扎眼，便拉着三房的嫡女颜婳一起来看热闹。 颜婳的母亲懦弱，自己不想来凑这个热闹，但也阻止不了颜樱强硬的拉颜婳过去。 颜蓁给了颜淑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后带着阿福坦然的出去了。 上了马车，阿福忧心忡忡。但是颜蓁很安然的闭目养神，等一下恐怕要费好大一番精力呢。 很快就到了齐王府门口，如颜蓁所料，门口一个迎接的人也没有。她和阿福下了马车，守门的侍卫只冷冷的给她们指了一个方向，便不再开口。 颜蓁和阿福只好自己在齐王府里摸索。齐王府着实的大，里面亭台楼阁错综交杂，就像一个大迷宫一样。 大约在里面走了一个时辰，才在守门的侍卫指的方向处，在花园深处找到了齐王妃。 齐王妃年约三十，一张脸保养得意，但始终透露出一股倦态。论姿色，恐怕齐王妃是比不过齐王那些年轻美貌的姬妾了。 “给王妃娘娘请安。” 齐王妃正在听着小丫鬟说笑，颜蓁这句话打断了她们。齐王妃这才拿正眼去瞧颜蓁，上下打量后露出鄙夷的神色，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罢了。 颜蓁见齐王妃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小女此次前来，是来向王妃娘娘赔礼道歉的。” “你就是这么道歉的？”齐王妃挑了挑眉，不屑的说道。 第25章 月夜起舞 颜蓁让阿福走到前面来，只见阿福手上正捧了许多东西，“这是小女的一点心意，还请王妃娘娘笑纳。” 齐王妃嗤笑一声，作为齐王妃，她什么好东西没看过，那些东西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想道歉是吗？那你唱个小曲或者跳一段，哄得我开心了说不定我就接受你的道歉了。”齐王妃说道。 “这些小女都不擅长。”颜蓁回道，她说的都是实话，小杨氏从小就没有安排人教导颜蓁学一门技能，倒是颜岚弹得一手好琴。 “不擅长也没事，”齐王妃换了个姿势，好让自己完全面对颜蓁，“王府里有几个妾身秦楼楚馆出身，最会那些勾人的小曲和舞蹈了，就让她们教教你。” 齐王妃这话明摆着是羞辱颜蓁了，阿福的脸已经被气得通红了。想她家小姐也是堂堂名门闺秀，这齐王妃竟然用花街柳巷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侮辱自家小姐！ 与阿福不同，齐王妃这话并没有让颜蓁的情绪有任何的波动，她大方的笑着，“那是王爷最疼爱的姬妾，怎么好麻烦她们教导小女？要是累着她们了，恐怕王爷会心疼的。” 颜蓁的话虽然说得是事实，齐王每日都与她们相伴，最是疼爱她们。但是由着颜蓁说出来，又在齐王妃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上插了几把刀子。 齐王妃随手拿过茶杯，狠狠的摔在颜蓁脚边，厉声斥责：“放肆！这里哪里容得到你说话？来人！给我狠狠的打烂她的嘴！” 茶杯碎在颜蓁脚边，一些碎片砸到她的身上，但是颜蓁纹丝不动，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里依旧带着自信。 “王妃何不让小女把话说完？要是小女说的不对，小女自愿受罚。”颜蓁说道。 齐王妃摆了摆手，制止了要去擒拿住颜蓁的丫鬟，道：“你说！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王爷现下被那些姬妾迷惑，不过是迷恋她们的舞姿和身段。而小女听说，当年王妃娘娘一曲云裳羽衣舞名动天下。因此小女恳请王妃娘娘出山，让那些姬妾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颜蓁一席话说的情真意切，加之她的态度也是十分的陈恳，倒是让齐王妃歇了要惩治她的心。 想起当年未出阁时，名动天下的光景，齐王妃不禁露出向往的神色。正是因为那一曲云裳羽衣舞，齐王才求娶她的。只是现在，齐王连她的一句话都不肯听完，更别说看她跳舞了。 “你的这个想法，谁都想得到。”齐王妃不赞同，要是真有这么容易，她早就照做了，还轮得到从颜蓁嘴里说出来吗？ 虽然齐王妃否决了，但是她的脸上也出现了松动。颜蓁暗暗一笑，神秘的道：“要是娘娘给小女一次机会，小女定会在今晚让王爷再次一睹娘娘的光辉。” 颜蓁说的胸有成竹，齐王妃的心也有了松动。她齐王妃什么都不爱，就是爱齐王爱得要命！ 齐王妃的嘴唇动了动，终于下定决心说道：“那我倒是要看看你的本事，要是失败了，那我定要给你些皮肉教训。” 颜蓁一喜，“多谢娘娘，还请娘娘让王府的下人任小女调动。” 齐王妃颔首，任由颜蓁去布置。 颜蓁前世还是晋王妃的时候，在她还没有缠绵病榻前，曾经几次随着晋王来过齐王府。这齐王府的姬妾住在花园最深处，因此齐王要去姬妾的院子里，必然要通过花园。 颜蓁在花园里挑选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让人在此搭建台子。她对阿福吩咐几句，让阿福在此布置，便去找齐王妃了。 齐王妃许久没有跳舞了，现在是又紧张又雀跃。 齐王妃当季的衣裳好几个柜子都塞不下，颜蓁找了许久才翻出一身她觉得满意的衣裳。 齐王妃看到这衣裳，眉目就柔和起来了，“这是我在闺阁里时穿着练舞的，后来就算不再练舞了我也没舍得丢。” 颜蓁抿嘴一笑，催促道：“娘娘还是快点装扮起来。” 齐王妃点了点头，坐到梳妆台前。 一天的功夫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切都布置好了，就等齐王了。颜蓁躲在花园门口，候着齐王的到来。 等了一会，果然有了动静。颜蓁已经用齐王妃的名义下了命令，待齐王进府后，身边不准有下人跟着，为的是能让齐王独自进入花园里。 只是看地上的影子，齐王身边还伴着一个人。不知道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的，颜蓁暗恼。 既然齐王来了，那颜蓁对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 齐王踏进花园里，身后跟着的正是晋王。颜蓁心一跳，要是晋王在，恐怕齐王和齐王妃就不能重修旧好了。 待两人走近了，从暗处伸出一只手，将晋王拉进了树丛里。 齐王进到花园后，只见花园两边的树上都挂着小灯笼，点点红光通向远处，像是为他指了一条路。因此他的心思都在远处，没有留心身边的晋王不见了。 齐王一步步往前走，前方好像有亮光，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走完这段红灯笼指引的路，前方一下子宽阔起来了，还有清脆的琴声和悠长的笛声响起。 而中间的高台上有一身段轻盈，白纱蒙面的女子正在起舞。 如果只是舞女，齐王见得多了，各色各样的舞女他都品尝过。只是要去姬妾的院子里，就必须要往这儿绕过去。 齐王皱了皱眉，想让她们停下来，但不知为何，在这种季节里竟然飘下了雪花，他愣住了。 只见曲子愈发的铿锵激昂，而台上的女子的舞蹈也愈发的激烈，虽然用面纱蒙住了半张脸，但是她的双眸里带着痛苦和哀怨，同时又带着坚毅和不悔。 她的水袖一下下剧烈的甩动着，划出完美的弧度。多一分力就少了女子的柔情，少一分力又显得软弱无能。 听了半首曲子，齐王听出来这是昭君出塞曲。台子上的女子完全把自己当成昭君了，沉浸在昭君和亲前无限的纠结里。 第26章 重归于好 后半首曲子终于平缓下来，台子上女子的舞蹈也缓和下来。经历了一连串的痛苦和挣扎后，女子此刻神情坚定，不管前路如何她都要踏上和亲之路。只是她轻蹙的眉间，那一点忧愁出卖了她。 这轻蹙的眉头，仿佛把齐王的心也揪了起来。这女子身段柔软，力度刚好，感情真挚，配上这纷纷扬扬的雪花，齐王毫不怀疑，这大概就是昭君在世了！ 曲子终结，雪花停了，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台上的女子却突然软软的倒了下去，扬起了一片雪花。 齐王心一紧，大步跳上台子，将那女子搂在怀里，对上女子一双如泣如诉的双眼。 齐王魔怔似的颤抖着手，揭开女子脸上的面纱，待看到竟然是齐王妃时，齐王愣了一下，随后温柔的笑了，“本王就知道是你。”想当年就是齐王妃一段云裳羽衣舞，紧紧的抓住了齐王的心。 “王爷。”齐王妃娇娇弱弱的唤道。 齐王一把打横抱起齐王妃，抱着她回去。齐王妃将头靠在齐王的胸膛上，嘴角露出依赖的笑容，只要在这个怀抱里，天塌下来她也不怕。 齐王抱着齐王妃走后，颜蓁才走出来。直接用台子挡住齐王的路，这个法子蛮横的很。但是只要齐王看了几眼齐王妃的舞蹈，颜蓁相信齐王肯定会被齐王妃吸引。 晋王用脚尖踢了下地上的雪花，“纸片？” 颜蓁哀怨的道：“这可是我们剪了一下午的，收拾起来也肯定很麻烦。都已经这么晚了，我得赶紧回去了。”眼下齐王妃正和齐王柔情蜜语，哪有功夫来管颜蓁。 “我送你。”晋王大步走在前面。 颜蓁愣了一下，还是阿福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没想到这个晋王这么好心。但是她是未来的晋王妃，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于是颜蓁带着阿福跟了上去。 晋王骑着马，行在颜蓁的马车前。到了颜府门口，晋王自顾自驾马走了，没有半刻的停留。 因为晋王身边并没有带侍卫，因此颜府候在门口的下人还以为那只是个路人。 今夜颜蓁没回来，好多人都睡不着觉，都在老夫人哪里说要陪着老夫人一起等颜蓁。 老夫人自然识破了她们的心思，不过是一群等着看颜蓁笑话的人，便推脱头疼去歇息了。 颜樱无奈，只好回去了。 但小杨氏和颜岚回到屋子里，依旧兴冲冲的等着。这段时间颜蓁让小杨氏受了好大的磋磨，她早就对颜蓁心生厌恶了。早知道当年就该让颜蓁和她短命的哥哥一起去了，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糟心的事情了。 很快颜蓁回来了，她看到小杨氏灯火通明的院子，想了想还是进去了。 听到颜蓁来了，小杨氏和颜岚的瞌睡立刻跑了。 “给母亲请安，女儿回来晚了。”颜蓁说道。 看颜蓁的样子一切如常，不像是受到齐王妃刁难的样子。小杨氏和颜岚对视一眼，皆不清楚在齐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颜岚暗中推了小杨氏一把，小杨氏才堆起笑脸说道：“回来了就好，今日那齐王妃没给你委屈受？” “王妃娘娘是个好相处的，对我也是极好的。” 颜蓁这句话，让小杨氏和颜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齐王妃是多么不好相处，是京城里的妇人小姐们有目共睹的，怎么到了颜蓁的嘴里就成了个好相处的？ “哎呦。”颜蓁轻呼一声，皱起眉头抱着自己的胳膊。 小杨氏冷笑一声，原来是在逞强罢了，这胳膊说不定就是齐王妃命人打伤的。 “夜深了，你快些回去歇息。”小杨氏说道。 “是。”颜蓁痛苦的抱着胳膊回去了。她的胳膊确实受伤了，是她摆弄灯笼时不小心被灯笼砸了一下。 待颜蓁走远后，小杨氏的屋子里传来了欢声笑语。 “我就说齐王妃哪有这么容易说话，是该让颜蓁那个臭丫头尝尝苦头了。等明日齐王妃再来问罪，颜蓁还不得哭着来求我。”小杨氏张狂的笑着。 “这嫁妆还是在娘手上好，这清苦的日子我是再也过不下去了。就靠着每月的例银，都不够我开几回小灶的。”颜岚撅起嘴撒娇。 “真是苦了我的岚儿了，你等着，那嫁妆迟早会回到我手上的。”小杨氏信誓旦旦，极有自信。 今晚小杨氏和颜岚都做了美梦。 天亮之后，果然如大家所料，齐王府里来人了，点名要见颜蓁。这人是齐王妃身边得力的嬷嬷，曾经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过，因此颜老夫人亲自接待了。 不愧是在宫里历练过的老人，方嬷嬷浑身的气度比那些王侯夫人都不差。方嬷嬷脸上带着笑，但是笑意没有达到眼底，因此颜老夫人以为方嬷嬷是要来问颜蓁的罪的！ 听闻方嬷嬷来了，小杨氏拉着颜岚，孙氏也被颜樱拉着过来了。一堆女眷挤在老夫人待客的花厅里。 而今日的主角颜蓁姗姗来迟，昨晚她处理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就睡得有些晚了。 小杨氏好整以暇的等着看方嬷嬷教训斥责颜蓁。 果然，方嬷嬷见颜蓁过来了，就站起来主动走过去了。只是出人所料，方嬷嬷像颜蓁颔首问好。要知道方才方嬷嬷虽然也向颜老夫人行礼请安了，但是她的头颅高高的扬着，脊背不曾弯一下。现在这方嬷嬷竟然对着颜蓁低下了头！ “嬷嬷怎么来了？”颜蓁熟稔的说道，似乎和方嬷嬷关系还不错。 方嬷嬷一笑，一双锋利的眸子里也浸了满满的笑意，“昨夜王妃本想留小姐住一晚的，只是被耽搁了。” 说到此，方嬷嬷和颜蓁会心一笑。 “因此王妃特意命老奴，一定要将这个交给小姐，”方嬷嬷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到颜蓁怀里，“王妃说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而且匆忙的来不及准备，只能先将这个交给小姐，让小姐喜欢什么买什么，等过几日王妃备好了礼再让老奴登门道谢。” 围观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什么？齐王妃不仅不教训颜蓁，还要送颜蓁一大笔银子？ 第27章 道谢 颜蓁推辞了几下，便坦然的接受了齐王妃的银票。这些银子对齐王妃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只是为了表达她的谢意罢了，颜蓁拿了就等于是接受了齐王妃的道谢。 小杨氏盯着颜蓁手里的一叠银票，眸子里快要喷出火来，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银子了。 颜樱好奇的问道：“五妹妹做了什么？让王妃娘娘特意派了方嬷嬷上门道谢？” 颜蓁抿嘴一笑，这事关齐王妃的辛密，自然不能悉数说出来。她稍一思索，便道：“不过是王妃娘娘觉得我有眼缘罢了，昨日我又说了许多趣事哄了娘娘开心，想来娘娘是为了这事才来赏赐我的。” 方嬷嬷附和：“是啊，五小姐伶俐聪慧，我家娘娘喜欢的紧，往后有空，还请五小姐常常来王府坐坐。” 颜蓁把眼看向小杨氏，略带为难，“这还要听母亲的。” 众人看向小杨氏，小杨氏挤出笑脸，“只怕蓁儿年纪小聒噪，叨扰了娘娘的清净。” “五小姐极守礼仪规范，很有颜家的家风，我家娘娘都赞道，不愧是颜家的女儿。” 方嬷嬷这句话，将整个颜家的人一齐夸了，花厅里的氛围立刻缓和了下来，颜老夫人也觉得这方嬷嬷顺眼多了，没有那种宫里老人的倨傲了。 又聊了一会，颜老夫人才依依不舍的派身边人送方嬷嬷出去。 屋子里只有自己人了，颜老夫人露出疲惫的笑容，应付方嬷嬷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了，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能有差池，否则可能就要传到宫里，对颜家三位老爷的仕途有影响。 “没想到蓁儿本事这么大，连齐王妃都被你哄得开心了。”小杨氏阴阳怪气的说道，看来往后不能再小瞧颜蓁这丫头了。 颜蓁现在还不想和小杨氏交恶，便眨眨眼露出毫无心机的表情，道：“都是我误打误撞的，昨日去齐王府的路上，我忐忑了一路呢。” 小杨氏扯了扯嘴角，将信将疑。 孙氏也在场，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局，早知今日，她就不急着和颜蓁撇清关系，将自己的人都从颜蓁的铺子里撤出来了。可眼下孙氏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立刻对颜蓁说那些人又要回去。 颜老夫人又说了几句话，就要回去歇息一会了。众人也都散了。 在路上，孙氏喊住颜蓁：“蓁儿。” 颜蓁停下来，嘴角噙着笑，站在原地等着身后的孙氏跟上来。前几日孙氏可是避之不及，现在齐王妃的危机已解，这孙氏倒是主动找上来了。 孙氏走上来，看到颜蓁那玩味的笑脸，讪讪的说道：“齐王妃不降罪于你真是太好了，我也安心了，这几日为了这事我都没睡好。” 颜蓁并不揭穿她，顺着她的话说：“多谢大伯母替我操心了，我也没想到能侥幸逃过这一劫，伯母都憔悴了，还是快些回去好好睡一觉。要是因为我的事让伯母病了，那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颜蓁着重加强了“我的事”三个字。 孙氏还想再旁敲侧击关于铺子的事，但只好咽了回去，等过段时间再提。 颜蓁回到屋子里，脸上的笑容立刻无影无踪。 阿福日夜陪伴颜蓁，自然知道颜蓁现在愁的是什么。 “小姐，不如让保靖在外头寻寻看，有没有合适的掌柜人选。”阿福提议道。 颜蓁摇了摇头，“母亲现在有心要夺走我手里的田地和铺子，现在只是开始，后面母亲肯定会再想更厉害的法子。从前她和她的那对儿女，全靠了我娘的嫁妆才能过上奢侈的生活，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瞧着这块肥肉到我的嘴里呢？想必田庄和铺子里都有她安插的人，要想把这些眼线都除掉，只能把伙计都换一遍，但是这样大动干戈的后果，我又承担不起。” 颜蓁蹙起眉头，脸上愁云满布。 阿福安慰道：“奴婢相信小姐肯定有法子的。” 见阿福这么相信自己，颜蓁笑道：“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阿福用力的点点头，“夫人那么聪慧，小姐自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颜蓁的双眸一黯，慧极必伤，太过聪慧也不是什么好事。但她也不忍拂了阿福的好意，便道：“下午我们先去铺子里看看。” 下午颜蓁和阿福两人偷偷溜出府。小杨氏现在看到颜蓁的笑脸就觉得她是在耀武扬威，自然不会主动找颜蓁，而孙氏和颜老夫人更不会主动来找颜蓁了，所以颜蓁安心的去铺子了。 首饰铺子里，只有保靖一人知晓颜蓁的身份。 保靖正好不在，颜蓁蒙着面纱走进去，发现店里的伙计走了一部分后，店里也冷清了许多。 小曹本来正在躲懒，看到铺子里进来了客人，也没打算走出去。铺子里走了许多人，弄得剩下的人人心惶惶的。 咦？小曹瞟了一眼那客人，却觉得有些眼熟。他之前给小杨氏递消息，曾经进过颜府，这人他见过，身形和颜府五小姐，也就是小杨氏的眼中钉有些相似。 但小曹不敢肯定，他连忙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堆起笑脸朝那客人走去。 “这位小姐，我们铺子今日上了一批新款，都是现在最时兴的样式，小姐要不要看一看？”小曹殷勤的说道，不等颜蓁回答，就从后边的架子上拿出了一个红色描金匣子，将盖子打开。 一打开，匣子里珠光宝气的，让颜蓁晃了晃眼。这一套首饰都是黄金打造的，首饰上反射着黄橙橙的光芒，看起来价值不菲。 “小姐要不要试一试？”小曹问道。 颜蓁摘下了面纱，拿起一对耳环比划。阿福本以为颜蓁会拒绝，因为颜蓁平日里喜爱素净雅致的物件，这套首饰太过张扬外放。 颜蓁放下首饰，兴致缺缺的道：“我还是再去看看其他的。” 小曹将盖子盖好，把匣子收好。然后蹑手蹑脚的挪到边上，趁着没人注意往后门去了。 颜蓁虽然一直在看店里摆放出来的首饰，但是她的余光一直在小曹身上。见到小曹溜走了，颜蓁目中寒光闪现。 第28章 合作 颜蓁带上面纱，带着阿福走出铺子绕到后门，果然小曹正往颜家的方向跑去。 颜蓁却不着不急，歪过头对着边上道：“王爷真是好雅兴。” 从巷子里出来一面容冷峻、气度不凡的男子。 颜蓁心下一动，对上晋王的视线，道：“王爷愿不愿意与我合作？” 晋王挑了挑眉，似乎有些动心了。颜蓁继续说：“王爷替我寻些忠实可靠又有能力的人，帮我打理我名下的田庄和铺子，到时候得的利润你三我七。” “五五。”晋王平静的吐出这两个字。 颜蓁狠狠的皱了下眉头，她前世怎么没发现晋王是个这么贪财的人？阿福暗中扯了扯颜蓁的袖子，这五五分实在是狮子大开口。 片刻，颜蓁的眉头舒展开，脸上又带上了她惯有的温柔清润的笑容，“那便五五分，不过还劳烦晋王帮我一个忙。” 颜蓁伸出玉手指向了小曹离开的地方，“请王爷帮我拖住他。” 晋王冷笑一声，语气十分狂妄，“小意思。”从晋王身后闪现出两道黑影，这两人又迅速消失。 有晋王的帮忙，颜蓁就坦然多了，悠悠的对阿福说道：“走。” 于是两人上了马车，往颜家赶去。 在马车上，阿福疑惑的问：“小姐，那晋王实在是狮子大开口。他的人到了铺子，我们不仅要给他们发月银，年底了还要将利润五五分。” 颜蓁无奈苦笑，“这事燃眉之急，不然借着田地和庄子，母亲不知道有多少陷阱等着我。反正眼下我们已经上了晋王的这条贼船了，还不如坦然些。”前世和晋王的关系淡，加之晋王宠爱颜岚，颜蓁对晋王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但是颜蓁认识的人不多，只能求得晋王的帮助了。 按照晋王的能力，每年就算五五分后的利润也是一笔数额不小的银两了。只要有了银子，做起事来就方便多了。等嫁到晋王府来个过河拆桥，大不了撕破脸把晋王的人都赶走，颜蓁相信晋王是不愿意背上侵占妻子嫁妆的恶名的。 只是，颜蓁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这辈子她还愿意嫁到晋王府去吗？ 颜蓁回到颜府，颜府里风平浪静。她把面纱摘下藏起来，然后往颜淑的院子里去。颜淑正巧要出门。 “姐姐这是往哪里去？”颜蓁问道。 颜淑笑着拉住颜蓁的手，“八妹妹着凉病了，我去看看。” 颜家八小姐颜婳是三房的独女，颜家三老爷是庶出，早该分家了的，只是颜三老爷没有本事，已故的颜太老爷心疼他，便下了命令不准颜家三老爷分家出去。 饶是如此，颜家三房在颜家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颜婳的日子还不如大房和二房的庶女过得滋润。颜家三夫人王氏本就懦弱，连带着将颜婳也养成了懦弱的样子。 颜老夫人看着颜婳畏畏缩缩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上不得台面，所以也不甚喜欢这个孙女。 王氏虽然懦弱，但是对这些小辈们都是柔声细语的，能帮的地方也有尽力帮一下。其他人都觉得王氏只是在讨好，只有颜淑看到了王氏的真心。 “那我和姐姐一起去。” 颜淑便和颜蓁一齐往三房那儿去，颜蓁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颜淑的丫鬟彩玉，可惜彩玉没有发现。 小曹在路上被几辆牛车挡了路，但终究赶到了颜府。他一路跑过来的，那颜家五小姐想必还在铺子里挑选首饰，他赶紧去见小杨氏。 “你说颜蓁那丫头出现在铺子里了？”小杨氏问道。 “是，小人借着推销首饰，近距离的看清了她的面容。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脖子这儿有一颗痣。”小曹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一下。 “是了，这丫鬟是阿福，肯定错不了了。”小杨氏得意的笑起来，颜蓁这小贱人竟然敢光天化日一个人出府，还敢往铺子里跑，要知道铺子里她可有好几个眼线呢。 总算可以出一口恶气了，这次要是不好好教训颜蓁一番，她就不配做颜蓁的继母！ “你先回去，别让人发现了你到我这儿来了。”小杨氏吩咐道。 “是。”小曹又偷偷的离开了。 既然拿捏住了颜蓁的把柄，那就要好好发挥一番了，“妈妈，你派人在颜府各个出口把守，不准任何人进出！就算是老夫人的人要进出也要先向我禀告！” “是。”王妈妈出去吩咐人了。 “走，去颜蓁那里，我早上瞅着她精神不好，我们现在去看看。” 小杨氏的贴身丫鬟兰心扶着小杨氏往颜蓁院子里去。 颜蓁的院子里，除了阿福以外的下人，皆是蠢笨不堪的或者是势利眼财迷心窍的，这是谁的手笔也就不言而喻了。 因此小杨氏径直走到颜蓁的闺房里，一路上畅通无阻，没人敢上前阻拦。 推开门，果然里面空空如也，颜蓁和阿福都不在。这在小杨氏的意料之内，她大声责问：“小姐呢？” 一个胆子稍大的丫鬟站出来，回道：“小姐说要午睡，让奴婢们不要打扰她，让阿福姐姐伺候就好了。” “哦？”小杨氏挑了挑眉，眼神犀利起来，“那里面怎么没有人？你们是怎么看着小姐的？” 小杨氏拿出了威严，丫鬟们都跪下，怯怯的道：“奴婢们就在门口守着，确实没有看到小姐出去。小姐又是怎么不见的，奴婢们也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你们在颜府找找，你们去府外找找，务必要在太阳下山前，把小姐找到！”小杨氏命令道。她就要把这件事情闹大，闹得人人皆知，这样颜二老爷才会更加愤怒，对颜蓁的斥责也更重。 小杨氏要在颜蓁面前保持一个慈母的形象，多半时候她只能借颜二老爷的手教训颜蓁。颜蓁觉得颜二老爷和她没有父女情，才会愈发依赖小杨氏。在之前的十五年，小杨氏都是这么做的，一切也都按照她的期望发展。只是不知为何，近来颜蓁的翅膀硬了些，有些脱离她的掌控了。 第29章 不见了 小杨氏派出的人在颜府里寻找颜蓁，动静之大几乎把所有人都惊动了。很快颜蓁凭空消失的消息就传遍了。好好的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再看到小杨氏还往外头派人寻找，莫非颜蓁是在府外？无论颜蓁是怎么出去的，她都没有事先告诉颜家的长辈，肯定要受重重的责罚了。 老夫人本来在歇息，结果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 “外面怎么这么大的动静。”颜老夫人不悦的说道。 喜妈妈撩起帘子，道：“五小姐不见了，二夫人在满院子找五小姐。” 颜老夫人脸上的皱纹愈发的深了，每一道都带着怒气，“蓁儿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可能不见了？走，去看看老二媳妇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喜妈妈赶紧伺候老夫人起身，扶着老夫人出去。 小杨氏正好来找老夫人，两人正好碰上。 小杨氏一改往日的主母风范，提着裙子十分焦急，“母亲，蓁儿不见了。”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 “蓁儿屋子里的下人说蓁儿在屋子里午睡，没有见蓁儿出去，但是我了之后，屋子里哪有半个人影。” 颜老夫人皱起眉头，目光深邃，猜测道：“许是丫鬟躲懒了，没有看到蓁儿出去。” “但是我在颜府找遍了，都不见蓁儿的影子。因此饿自作主张，派人外府外找。” 老夫人想都没想就反对，“不行！这样对颜家的名声有影响，不准派人到外面寻找！” 小杨氏叹了口气，无限担忧，“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转念一想，都到这个关头了，说不定晚个半柱香蓁儿就会出什么意外。” 老夫人垂下眼眸，颜蓁到底是她的孙女，她软下心，嘱咐道：“那你让人悄悄的查访，不要惊动别人。” “是，都听母亲的。”小杨氏眼中闪过喜色，这就是得了老夫人的许可了。到时候因为这件事对颜家名声有碍，那怎么怪也怪不到小杨氏头上了。 “给祖母、母亲请安。” 两人身后传来清脆的少女的声音，同时回头，发现两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在两人身后，不解的望着她们。这两人，正是颜淑和颜蓁。 小杨氏瞪大了双眼，这颜蓁不是在铺子里吗？颜家大大小小的门都让小杨氏派人把守住了，颜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颜老夫人有一刹那的惊讶，然后脸色由白转青，她胸口激烈起伏，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小杨氏，斥道：“好啊！你这是把我当猴耍呢！” 小杨氏赶紧挤出了几滴眼泪，扑上去抱住颜蓁，嘴里哭诉道：“你去哪里了让我好找……姐姐走的早，我把你从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养大，早就把你当亲生女儿了……今日我也是太担心你了……听了丫鬟几句话就以为你不见了，可把我急坏了……” 小杨氏抱得紧，颜蓁觉得有些气闷，她拍着小杨氏的背安慰：“我刚才和淑姐姐去看婳妹妹了，我这不是好好的，母亲就不要伤心了。” 听着小杨氏的嚎啕大哭，颜老夫人的情绪缓和了些，但被当猴耍的怒气还是挥之不去。 “就是那些丫鬟不尽责，连小姐出门了都不知道！喜妈妈，现在就去把蓁儿院里的丫鬟通通换一批！我们颜家供不下这些大佛！”颜老夫人将气通通撒在丫鬟身上。 小杨氏一怔，颜蓁院子里的丫鬟几乎都是她派去的，要是将丫鬟换一批，那不就是把她的眼线都换掉了？ 小杨氏擦了擦眼泪，替丫鬟求情：“这件事都怪我太心急了，那些丫鬟在颜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母亲开恩。” “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颜老夫人难得的强势，“上次蓁儿落水，我就想把这群丫鬟都换了，这次谁来劝都没有用。” “祖母，阿福伺候我尽心尽责，还请祖母将阿福留下来。”颜蓁柔声开口，她怕小杨氏再表演母女情深，不动声色的站远了一些。 “阿福是你生母的丫鬟，她照顾你我也放心。” “多谢祖母。”颜蓁甜甜的说道。她的本意只是借这件事给小曹一个教训，没想到反而让颜老夫人出面，要换掉她院子里的丫鬟！ 颜蓁心知肚明，她的院子里除了阿福，每个人都是小杨氏的眼睛。 小杨氏揪着帕子，不死心继续说：“那这件事不如让我来办，就不要劳烦母亲了。” 颜老夫人瞥了小杨氏一眼，眼中极是不屑，现在颜蓁院子里的丫鬟，不就是小杨氏挑的吗？颜老夫人垂下眼眸，隐去情绪，不理小杨氏反而对喜妈妈厉声道：“还不快去！” 喜妈妈知道颜老夫人的怒火并不是冲着自己发的，立刻就去颜蓁院子了。 小杨氏揪着帕子十分不甘心，还想再说几句，但被颜老夫人严厉的一瞪，只好把话都咽下去了。但这个又怎么能难倒她呢？现在她就回去顺势再安插几个眼线进颜蓁的院子。 颜老夫人似乎看出小杨氏心中所想，她捂着额头，虚弱的说道：“老二媳妇，我头不舒服，你扶我回去。” 小杨氏不情不愿的扶着颜老夫人回去，只希望早点安置好颜老夫人，她才好回去安排，还有好好教训一下小曹那个小子，竟然敢谎报军情。 可惜颜老夫人并没有给小杨氏机会，她虽然嚷着头疼，但是不让人去请大夫，也不愿意闭上眼休息，就是一个劲的折腾小杨氏。小杨氏算是看出来了，这颜老夫人就是装头疼的！ 直到月上树枝，颜老夫人才肯放小杨氏回去，这个时候喜妈妈早就风风火火的将颜蓁院子的丫鬟换了一批了。 颜蓁坐在闺房里，总觉得比从前轻松多了，至少不用担心哪里会有一双眼睛盯着她。 “小姐，那些……可靠吗？”阿福颇有忌惮的问道。 “至少现在那些人还不是母亲的眼线，往后就不好说了。”颜蓁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清香里带着苦涩。 “那我们该怎么办？”阿福十分担心，她也厌倦了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感觉了。 相比之下，颜蓁十分轻松，“什么也不用做。” 第30章 好脸色 小杨氏回到院子里时，腰酸背痛，腿都快软了，颜老夫人使唤她起来真是一点都不手软，偏偏小杨氏也不能拒绝，更不能有任何怨言，否则就是一顶不孝的帽子扣到她头上。 她的屋子里灯火通明，小杨氏狐疑，会是谁在等她呢？难道是岚儿吗？ 王妈妈迎出来，满脸喜色，“夫人，老爷回来了就一直在等着你呢。” 小杨氏不敢置信的问道：“老爷？” “是啊，夫人快进去。” 见王妈妈的样子，颜二老爷不是为了今日她闹出的动静来问罪的，那又是为了什么呢？小杨氏进府这么多年，颜二老爷主动等她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颜二老爷平日里极是威严，又爱发火，眼下他努力挤出笑容，反而显得不伦不类，很是怪异。 小杨氏心中藏着疑惑给颜二老爷请了安。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颜二老爷主动关心。 小杨氏的疑惑更深，“下午母亲头疼，我便在母亲那儿陪着她。方才母亲好多了，我才回来了。” “辛苦你了，快坐。” 小杨氏坐下来，颜二老爷问道：“你许久没回娘家了？什么时候再回去看看？” 小杨氏一怔，没有反应过来。自打杨氏死后，虽然小杨氏嫁了进来，但颜家和杨家的关系还是慢慢的淡了。杨老爷和杨老夫人膝下没有儿子，等女儿们都出嫁了，杨家一下子冷清，有了衰败之势。后来杨老爷和杨老夫人将旁支的孩子过到膝下认了孙子，总算杨府有一点欢声笑语了。 除了过年，平常小杨氏几乎不会上杨府，在颜二老爷口里也不会提起杨府一句。怎么今日颜二老爷竟主动要小杨氏上杨府呢？ “这不是过节的，好端端的怎么要回娘家？”小杨氏试探的问道。 “怕你惦记家中的父母，还是抽空多回去看看。”颜二老爷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心里有另一番算计。杨家本来正在走下坡路，但是杨老爷那孙子，杨肇亭文才武略，在今年武试中得了圣上的青睐，便将杨肇亭指到太子身边作为太子的伴读。这杨肇亭将来前途无限！颜二老爷的仕途多年来没有更进一步，或许只能从杨家下手了…… 颜二老爷意味深长，小杨氏满口应下，“家中姐姐妹妹都出嫁了，父亲和母亲身边也每个人照顾，我自然应该多回去看看。” 颜二老爷满意了，今晚就留下来了，还帮着小杨氏捏一捏酸痛的肩膀。 几日后，齐王府一道请帖送了进来。颜家没有分家，这请帖便直接到了颜老夫人那儿，原来是齐王妃生辰了，请颜家各位夫人和小姐同去齐王府做客。同时，齐王一道请帖，邀请颜家各位老爷和少爷过府。这齐王对颜家如此重视，多多少少都有颜蓁的功劳在。 这齐王妃的邀请，颜老夫人自然要去的，还要府里的小姐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 这齐王妃的生辰宴，肯定有许多贵人。颜家待字闺中的小姐们，除了颜蓁自小有婚约外，都还没有定亲。尤其是颜淑和颜樱，一个十七，一个十六，都是到了可以定亲的时候了。 颜淑是因为小杨氏的不重视，颜樱则是因为孙氏的一颗心都在颜嫚和颜景德身上。因此这次齐王妃的宴会，不管两人有没有表现出来，都是极为期待的。 颜蓁看着颜淑全心一意的挑选衣裳，好心情的打趣，“之前父亲不是说会留心姐姐的婚事吗？姐姐不满意，要去齐王妃的生辰宴上挑一位合心意的夫婿吗？” 颜淑没有想象中的害羞，反而蹙起了秀气的眉毛，“父亲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我的婚事最后只能母亲做主。” 按照小杨氏的态度，等到颜淑再不出嫁就会有流言蜚语后，就随便找个人家把颜淑嫁了。 颜蓁静默无言，前世的她或许还会相信，小杨氏会给颜淑找一个好归宿。但重活一世，她知道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颜淑生的高挑，正当年轻，穿什么都是爽心悦目的。而颜蓁并没有要出分头的意思，只要打扮的规规矩矩不失礼便可。 颜家三夫人王氏胆小，颜老夫人怕她没见过大场面出了丑，丢了颜家的脸面，便让王氏称病在家，她自个儿带着颜婳去。 很快到了这一天，颜家的主子们几乎都出动了，老老少少坐了好几辆马车，长长的队伍慢慢的向齐王府去。 齐王府的门口早就车水马龙，齐王府的管家正在门口迎客，身边还站着一大约十二岁上下的少年，身板瘦弱文质彬彬，一看就是个书生模样。赴宴的客人见到他，也会给个笑脸寒暄几句。 颜家的马车到了齐王府门口，颜大老爷和颜二老爷下了马车，然后将颜老夫人扶了出来，后边马车里的女眷们陆陆续续的下了马车。 颜蓁站在靠后的位置，前边站了颜家的五位少爷，年纪最轻的是颜岚的双胞胎哥哥颜景嘉。颜景嘉打娘胎里出来后就身子不好，小杨氏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视若珍宝，没想到今日这个人多的场合颜景嘉竟然也来了。 颜蓁垂下眼眸，隐去眼中的情绪。要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还活着，肯定也是一表人才，才思出众。 颜家的男丁们由着齐王府的下人领去了前院，女眷们则往后院去。前院和后院中间用花园隔开，今日来的少爷们和小姐们在花园里可以偶遇，因此花园里十分热闹。 齐王妃将后院的宴席设在了花园边上，她看到颜家众人过来，便在人群里寻找颜蓁的身影。 “给娘娘请安。”颜府众人给齐王妃请安。 “快起身，老夫人往这边坐。”齐王妃对颜府众人格外有好脸色。这次来赴宴的夫人都惊诧了，今晚的齐王妃比从前好说话多了，脸上笑容也不断，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听说齐王为了王妃将府里大部分的姬妾都遣散了。” “怪不得王妃娘娘脸上的笑都藏不住了，但齐王不是最爱美色了？怎么会把姬妾都遣散了？” 颜蓁站在后头，听到了两位夫人的窃窃私语，她勾了勾唇，了然于胸。 第31章 宴会 齐王妃终于找到了颜蓁的身影，温和的朝着她挥了挥手。 颜蓁乖巧的走到齐王妃身边，近距离一看，几天没见，齐王妃似乎丰腴了一些，从前消瘦的下巴显得她不易近人，如今她身上的气质温柔了许多。 齐王妃褪下手上的一串红玛瑙手链，给颜蓁戴上，嗔道：“女孩子家家的还是打扮的贵气些好看，你这样还是太素净了。” 小杨氏害怕别人听了以为她苛待颜蓁的用度，连忙接口道：“是啊，我也常常跟蓁儿这么说，只是蓁儿这孩子素净惯了，又极有主见，我也劝不动她。” “是极有主见的好孩子。”齐王妃赞道。 “多谢娘娘。”颜蓁瞅着手上的链子，瞧这光泽和做工，定非凡品。 齐王妃的视线落在其余颜府的小姐身上，“你们都去玩罢，不用在这儿陪着我们了。” 颜家小姐们便往花园里去，尤其是颜樱，格外雀跃。但她一个人在花园里走，怕别人以为她是特意为了去偶遇翩翩少年，不怀好意的，便硬拉上颜婳做掩护。颜婳性子软弱，最好拿捏。 颜蓁和颜淑走在后头，颜岚和颜雪则跟在她们身后。这四人中，除了颜淑外，对于偶遇什么佳人这件事没有任何兴趣。颜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因此四人只是在花园里乱走着。 颜岚看到颜蓁和颜淑亲密的样子，就觉得很不舒服，她快走两步，挤开颜淑，亲亲热热的挽住颜蓁的胳膊，“姐姐，听闻齐王府的池子宛若天上明珠一样，我们一起去看看。” 颜淑冲着颜蓁无奈一笑，便在原地等着颜雪赶上来。 “我们都对着齐王府不熟，还是不要乱走了，省的迷路了。”颜蓁淡淡的拒绝。 “姐姐不是来过齐王府吗？看齐王妃对姐姐的态度，恐怕她早就带着姐姐把王府都逛了一遍了。”颜岚的语气里带了几分酸意。 颜蓁置若罔闻，反而冲着身后的颜淑和颜雪笑着，“你们可别跟丢了。” “怎么大家都往那里去。”颜雪难得开口。 三人看过去，果然大家闺秀们成群结伴的都往一条小路走过去，她们目不斜视，目的十分明确。 颜家四人狐疑，也跟在了后头，前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小路走到尽头，是一片宽阔的湖泊，水面波光粼粼，映照着一轮圆月。偶尔锦鲤游过，划出几道涟漪。 而湖边站了许多小姐们，都看往湖心的亭子里。只见亭子里站着许多少年，或温文尔雅，或朝气蓬勃，或威武稳重。 中间的坐着两位少年在对弈，面对着众人的那少年，颜蓁想起来，正是在齐王府门口迎客的少年。 湖边围观的小姐们眼中亮晶晶，露出小女儿的娇羞，一块帕子搅阿搅。 京里最有身份和地位的少年们，估计都在那亭子里了。 还有不少小姐们听到消息都往湖边来，通往湖边的只有这一条路，因此显得拥挤不堪。 “快看，那就是太子殿下！”不知是哪家小姐发出惊喜的喊声。 传闻太子丰神俊茂，贵气逼人，堪称第一美少年。后边的小姐们为了一睹太子的容颜，都想往前头挤。 颜蓁不想凑这个热闹，拉住颜淑就想和她挤出去。颜蓁用余光看到一只手迅速的朝着自己而来，她浑身一怔，立刻警惕起来。她就站在湖边第一排，本来湖边围着栏杆，但是颜蓁被挤到了边上，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 她装作崴了脚迅速矮下身子，只听站在她身边的颜樱发出了一声尖叫：“啊——” 颜蓁觉得身子一重，一股大力攀住自己，她急忙抓住树根，才没让自己掉下去。原来是颜樱危急时刻，抓住了颜蓁的衣裳，颜樱双脚已经在水里了。 颜蓁的手被粗糙的树根磨得生疼，颜淑想要来拉颜蓁，但是颜蓁觉得肚子一痛，好像被谁踢了一脚。 她还记得颜岚的位置，在她快抓不住树根后，拼尽全力用双手抓住颜岚的脚腕。颜岚猝不及防，三人一同掉入水中。 “扑通”三声，引得亭子里的少年们也往这边看。 “来人啊！快来人啊！”颜淑焦急的大喊。只是一瞬间，她的三个妹妹就都落入了水中。 小姐们纷纷散开，离湖岸远了些，担心自己也落入水里。 亭子里的少年们也都停止了玩闹，都往这边看来。离这里最近的会水的只有侍卫和小厮，人命关天，他们也顾不得男女大防这些，就要跳到水里救人。 在他们下水救人之前，有一道黑影率先下去了，他目光锋利，拉起中间的女子跳到岸上，然后接过小厮递来的披风，将怀里湿漉漉的女子裹在披风里。 颜蓁靠在晋王的怀里，吐出几口水，气喘吁吁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她抬起头看清救自己的人，便拒绝了颜淑想要搀扶她的意思。眼下颜蓁浑身无力，犹有心悸，颜淑是扶不动她的。 晋王打横抱起颜蓁，快步离开了，颜淑瞅了瞅还在水里扑腾的两个妹妹，只好留了下来。 很快颜岚和颜樱被救了上来，小杨氏和孙氏也匆匆赶到了，见到自己的女儿气息奄奄，两人都快急坏了。 颜岚和颜樱两人衣裳湿透，紧紧的裹在身上，亭子里的少年们都看向这边，小姐们也都暗中指指点点。 孙氏和小杨氏赶紧拿了披风给两人裹上，匆匆的让丫鬟将两人抬到客房里，请大夫医治。 颜蓁躺在客房里，大夫来给颜蓁把脉，只见这大夫头发灰白，蓄着一把白胡子。他给颜蓁把脉，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 “小姐最近是不是在吃什么药？是不是与人结怨了？”大夫直截了当的问道。 颜蓁心下一凛，面色犹豫，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她看向晋王，晋王面无表情的命令：“你们都出去。” 屋子里伺候的下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了阿福。 “大夫是说我中毒了吗？”颜蓁反问。 大夫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也不是中毒，就是本来补身子的药方里，某一味草药的剂量加的多了，长此以往，反而成了毁身子的药方。” 第32章 解药还是毒药 颜蓁和阿福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颜蓁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小杨氏。 颜蓁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留下两片阴影，“是有人要用此计让我缠绵病榻，至于是何人恕我不能相告。” 晋王不动声色的对大夫点了点头。 大夫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交给阿福，嘱咐道：“这里面的药每日服用一颗，那小姐再喝那补药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要是这药吃完了……”阿福问道。 大夫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说道：“晋王殿下会亲自送上门的。” 大夫笑得不怀好意，晋王故意咳嗽了一声，见颜蓁面有豫色，便冷酷的道：“你死了，我就分不到利润了。” 颜蓁瞪大眼睛，恢复了精神，这人还真是贪财。 晋王带着大夫走了，颜蓁却对阿福说道：“你明日去外面的医馆里问问，这是什么药。” “是。”阿福小心的收起瓶子。 颜蓁放松下来，肚子上一阵阵的疼痛传来，她撩起衣裳，果然肚子上青了一块。 “小姐！”阿福紧张的说道，“这是在哪里撞得？怎么撞得这么厉害？” 颜蓁靠在引枕上，闭上双眼，嘴角止不住的冷笑。她当然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为了让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真的是不择手段啊！看来她还是太心软了。 颜蓁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头发也重新梳理了一遍，然后出去看看。 颜樱和颜岚在边上的客房里，颜岚无大碍，只是颜樱第一个落水，眼下还在昏迷中。 小杨氏怒气冲冲，颜淑则站在她边上低着头。 “你这个当姐姐的，是怎么照顾妹妹们的？”小杨氏厉声斥责。 颜淑自知理亏，低着头认错，“是我的错，都怪我没有看好她们。” 颜蓁听到了，走过来想替颜淑说两句，“母亲，不怪淑姐姐，使我们不小心。” 见到颜蓁，小杨氏挤出关切的表情，“你的身子无碍了吗？怎么就出来了，方才慌慌张张的，我也没顾得上去看你。” “我没事了，倒是妹妹们怎么样？” “岚儿没事了，但樱儿还在昏迷。” “那我去看看岚妹妹。”颜蓁嘴角弯了弯，眼眸深邃意味深长。 小杨氏没有多想，便让颜蓁进去了。 屋子里，颜岚正坐在床上喝药。她的衣裳已经换好了，只是鬓角还有几根头发湿漉漉的。 见到颜蓁的一刹那，颜岚呆住了，回过神赶紧避开颜蓁的视线。 颜蓁冷笑一声，拿出帕子擦着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我快落水的时候想抓住一点东西，没想到抓住了妹妹的脚，还把妹妹拽入了湖水里，妹妹不会怪我？” 颜岚大方的说：“不会，我怎么会怪姐姐呢？” “那就好，”颜蓁夸张的松了一口气，“妹妹众目睽睽之下被侍卫救起来，听闻太子他们也都看着呢，我还以为妹妹会怪我，既然妹妹不介意那我就放心了，还担心因为这件事让我们姐妹之间生了嫌隙。” 颜岚方才缓过劲来，落水后被人救起的事情还没人和她说过，现在猛然听到，从脖子上烧起愤怒的红霞，直到蔓延整个脸蛋。什么？她竟然是被侍卫救起来的？她今日穿着一身月白纱裙，那岂不是被看光了？ “真的吗？”颜岚揪住芳草的衣裳，咬牙切齿的问道。 芳草心里暗恨，这五小姐怎么把一切都说出来了？但无数双眼睛都看到了，芳草也隐瞒不了，只好在颜岚要吃人的目光下，怯怯的点了点头。 颜岚的眼中都能冒火了，她本意是要给颜蓁一个教训，谁让颜蓁这阵子，让小杨氏母子三人吃了那么多的苦，没想到竟然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但看到颜蓁依旧神色如常，颜岚把这口恶气活生生的咽了下去，“那姐姐不也在众目睽睽之下……” 颜蓁眼中波光潋滟，她娇羞的低下头，用温柔的能够滴下水的声音说道：“还好晋王殿下第一时间把我救起带走了。” 所以颜蓁没有出丑，出丑的只有颜岚和倒霉的颜樱！颜岚一口气上不来，激烈的咳嗽起来，芳草赶紧给她顺气。 “看来妹妹还需要静养，我就不打扰妹妹了，我去看看四姐姐。”颜蓁很满意的看到颜岚气急败坏的样子，悠然自得的离开了。 颜樱转醒了，她见到守在自己身边的孙氏，委屈的哭了起来。 孙氏虽然对颜樱不上心，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方才看到颜樱双眼紧闭，面目苍白的样子，她的一颗心都要碎了。 孙氏抱住颜樱安慰：“好了，没事了。” 颜樱记得自己在湖边好端端着站着，好像有谁推了她一把，她才落水的。落水前的一幕幕回忆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她灵光一现，抓住孙氏的胳膊急切的说道：“我是被人推下水的，当时我边上站着的是五妹妹，我记得她蹲下去，然后我好像被人推了一把才落入水里。肯定是她！她借着蹲下去的动作推了我一把，好不让人发现！” 孙氏大惊失色，转念一想她便想通了。肯定是之前齐王妃要责难颜蓁的时候，孙氏为了明哲保身来了一招过河拆桥，就让颜蓁记恨上了。这件事毕竟是孙氏的错，颜蓁为什么要报复到颜樱头上呢？颜樱再怎么说都是颜蓁的亲姐姐，颜蓁是怎么狠下心的？ 孙氏越想越生气，颜蓁落水后就被晋王救走了，而颜樱和颜岚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丑，颜樱正在挑选夫家的紧要关头，也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对此产生影响。 恰好颜蓁过来了，她对颜樱有几分愧疚。 “姐姐怎么样了？”颜蓁真心的问道。 颜樱看到颜蓁恢复如常，一点也不像落水后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那还得多亏你……” “多亏你来看她，不然她心里还担心着你，现在看到你平安无事，樱儿也能安心休息了。”孙氏打断颜樱莽撞的话语，并暗中用眼神警告颜樱，不许冲动。 第33章 贺生辰 “那妹妹好生歇息，我先走了。”颜蓁没有错过颜樱双眼中的愤怒，主动离开了。 待颜蓁走后，孙氏斥责道：“说话不许那么冲动！” “她把我推到了湖里，让我众目睽睽出了丑，她倒好，有晋王护着，我骂她几句怎么了。”颜樱十分委屈。 “过段时间谁还记得你落水出丑的事情了？但这件事让你谁是埋伏在你身边的豺狼，要我说，你落水落得好！” 颜樱听了孙氏的劝说，想通了几分，但还是觉得不甘心。 孙氏温柔的摸着颜樱的脸蛋，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哄道：“有时候语言是最苍白无力的，你真的恨一个人，就要一击把她打倒，让她永不翻身，让她永远只能看着你的脚后跟。”孙氏难得展现出这股狠劲，多年来舒服的生活把她打磨的圆滑又市侩。 颜樱似懂非懂，但是她决计不会再想着当面骂颜蓁几句出气了。 颜蓁出去之后，简单收拾了下就去赴宴了。颜家三位小姐一同落水的事情成了贵妇人宴前的笑谈，尤其是晋王出面救了颜蓁一事，让她们想起来颜蓁是未来的晋王妃。 因此颜蓁走到颜家的位置上时，发现碰到的夫人都会冲她笑一笑。 颜老夫人的脸色并不好看，偷看世家公子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是看着看着把自己看进了水里着实丢人，还一连三位嫡出小姐都掉到了水里。颜老夫人觉得和别人说话时，别人的笑容里都带着几分嘲讽。 孙氏和小杨氏担心自己的女儿，还没有过来。颜老夫人身边只有颜淑、颜雪和颜婳陪伴，颜雪和颜婳沉默惯了，只有颜淑能和老夫人说上几句话。 见到颜蓁来了，颜淑松了一口气。 “妹妹怎么不多歇息一会？”颜淑关切的问道。 颜蓁坐下，先唤了一声，“祖母。” 颜老夫人才注意颜蓁，“身子好了？” “劳祖母担心了，我并没有什么大碍。”颜蓁回道。 “那也多谢晋王了，往后得空了得去给人家道谢。”颜老夫人平静的说道。反正颜蓁是未来的晋王妃，晋王救了落水的颜蓁一事，传出去也只会是赞扬两人情深义重。 “是。”颜蓁乖巧的应下了，笑容有些僵硬，每年几千两银子的利润作为感谢费，晋王救颜蓁这事，做得真值。 齐王妃看向颜蓁，后者回之浅浅的笑容。齐王妃放下心，宣布开席了。 一道道美味佳肴传上来，今日的厨子都请的皇宫御膳房最好的厨子，这滋味是寻常富贵人家几辈子都尝不到的。 只用了几筷子，一贵妇人就奉承道：“多谢娘娘的邀请，不然我也尝不到这等只应天上有的美味。” “这么一比，我才发现我平时吃的都味同嚼蜡。” 齐王妃笑着收下了全部的奉承，过了一会，下人来报，说齐王带着一干世家子弟们，想过来给王妃送生辰礼。众位小姐听了，有的害羞的低下头，有的满脸期待。 齐王妃扫视了一圈，慢悠悠的开口：“今日大家难得聚在一起，那便让王爷他们进来，来的都是自家人，不用避讳了。” 齐王妃说是自家人，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抬举了。齐王妃一直以来以不好说话出名，什么时候会说这么好听的话了？因此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反对。 就在这个时候，孙氏等四人也到了位子上。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颜樱和颜岚二人，颜老夫人皱了眉头，终究没有发作。 孙氏四人率先知道了齐王领着众位少爷往后边的宴席里去，便匆匆的收拾了一下就过来了，这么一个可以出风头，让太子或者某位世子看上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齐王带着人进来了，按照礼数在场的众位夫人和小姐都要向他们行礼，但是念在今晚是齐王妃的生辰宴，她特意免去了众人的行礼问安。 齐王身后紧紧的跟着两人，一人是太子，一人是晋王。太子温文尔雅，晋王冷若冰霜，两人各有各的气质，谁也不输谁。紧接着的是各侯爷重臣家的少爷们，各个都是朝气蓬勃。 自打他们进来，小姐们的眼睛就黏在了他们身上。颜樱的一双眼在他们身上扫视着，似乎要挑一位满意的出来。 颜岚的目光却黏在了那黑袍男子的身上，眼底浮现这痴迷和眷恋。 颜蓁没什么兴趣，但视线偶然对上了一双深邃锐利的双眸，眸子里好像还带着笑意。颜蓁僵硬的别过头，不再看晋王。 齐王带着人走到齐王妃面前，说了几句，就把齐王妃哄得笑靥如花，瞬间年轻了许多。 齐王在齐王妃身边坐下，少爷们也找了地方坐下。 “今日我带了他们来，是特意为了哄你开心的。你想让他们给你表演什么，就大胆的说。”齐王说道，但少爷们的脸上皆没有半点被轻视的怒色，反而跟着笑着。 “是啊，王妃娘娘尽管吩咐。”太子开口道。 太子温润如春天暖风般的声音，融化了小姐们的心，她们拿着快冒出星星的眼睛，痴迷的盯着太子。 齐王妃抿嘴一笑，“单单你们表演，岂不是太枯燥了？不如你们派一位少爷，我派一位小姐，比试比试才精彩。” 齐王妃话语一出，这就是给小姐们出风头的机会了！ 齐王扫视了一眼，道：“阿芝，你先给你母妃写一副词贺生辰。” 齐王妃笑容一滞，随机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不悦。这萧芝是齐王唯一的儿子，是侧妃所出。 萧芝站了出来，颜蓁一眼认出来，这就是当时在齐王府门口迎客的少年。 齐王妃往下面扫视了一圈，道：“听闻邢小姐写了一手好字，不如让我们见识见识。” 邢思云站了起来，朝着齐王妃的方向福了福身子，温柔的说道：“只要娘娘不怪小女才疏学浅。” 邢思云走出来，和萧芝并排站着。很快下人们端了两张桌子和两幅文房四宝，供两位写字。 邢思云的母亲是皇后一母同胞的妹妹，是太子和晋王的表妹。让她第一个出场，也不算辱没了她的身份。 第34章 出丑 齐王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要给儿子撑足了场面，所以让萧芝越过太子和晋王，第一个出场。萧芝也没有辱没晋王，别看他瘦瘦弱弱的，下笔力透纸背，每一笔每一划都极有精气神。 邢思云才思学浅，手下的字与之相比少了几分锐气，多了女子的柔情。 两人几乎同时搁下笔，下人们先将两张写好的贺词给齐王和齐王妃过目，然后对着众位宾客展示了一番。 众人纷纷赞扬，第一个出场的果然非池中之物。 “依我看，两人不相上下。来人，将这两张贺词裱起来。”齐王妃说道。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说是比试其实不过是给众人一个展示才艺的机会，并不是真的要分什么高低上下。 接下来就是这么一对一的才艺表演，颜蓁兴致缺缺，悄悄的夹了几块的美食，再不吃就要冷掉了呢。 “听闻晋王从边关回来，不如给我们舞一段剑，好让我们这些没去过的人体验一下边关的刀光剑影。”齐王提议道。 晋王冷着脸，但是没有拒绝。 “光舞剑多么枯燥，就让颜家五小姐选一乐器伴奏。”齐王妃善意的看向颜蓁。 颜蓁猛然被点到名字，有些束手无策。小杨氏高兴看她出丑，因为没有提点她。 小杨氏从小借口不能让颜蓁累着，从来没有让颜蓁真正的学过什么，学什么都是浅尝辄止。因此颜蓁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乐器，她被众人看着，瞬间红晕攀爬上了她的脖颈。 “启禀王妃娘娘，小女方才落水受了寒，眼下没有力气弹奏。还请娘娘选别的小姐，老身相信随便挑一位小姐，都比小女强。”颜老夫人谦虚的说道。她暗恨小杨氏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为颜蓁说几句，还要她舍出一张老脸。 齐王妃有些失望，她是特意将这个机会留给颜蓁的。 “王妃娘娘，”颜岚勇敢的站起来，“不如让我替家姐演奏。” 颜老夫人错愕的看向颜岚，这颜岚也落水了，现在颜岚站出来，不就是打她的脸吗？ 小杨氏没想那么多，她乐于看到颜岚出风头压过颜蓁。 “那就由你上。”齐王妃终究点头了。 颜岚得意的瞥了颜蓁一眼，然后走上前去。 晋王没说什么，拿出锋利的长剑挥舞起来，每一招都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每一刺，都有刺穿敌人喉咙的魄力。长剑的寒光晃了众人的眼，不由自主的就对晋王升起了敬畏之意。 颜岚在边上弹琴，不得不说小杨氏从小培养得好，颜岚往那一坐，就极有架势了。只是颜岚终究年纪小，晋王气势太强，渐渐的她就跟不上晋王的节奏了，急的满头大汗。 懂点乐理的就听出了，颜岚已经弹错好几个音调了。 晋王似乎也听出来了，但他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出手收手愈发的迅速了，招招化为虚影，声声令人胆寒。 颜岚心里着急，她的琴声在给晋王拖后腿了。心里越着急，手下就越没用章法，她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了。 齐王妃皱起了眉头，原来颜岚只是空有架子罢了，那又何必站出来呢？她很想发火，在她发火之前，只听“当”一声，琴声戛然而止。 颜岚瞅着断掉的琴弦发愣，正在这琴弦断掉的声音里，“锵”一声，晋王手里的剑插回了剑鞘中。 晋王大气不喘，依旧面色平静，朝着堂上齐王二人拱了拱手，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颜岚咬着嘴唇站起来，面上又羞又恼，不但没有出风头，反而又出了丑。 小杨氏心疼颜岚，连忙给她圆场：“你方才也落到水里了，能弹成这样子也是委屈你了。” 齐王担心齐王妃说出什么让颜岚下不了台面的话，率先开口：“难为你了，好好歇息。”今日毕竟是齐王妃的生辰宴，还是欢欢喜喜的好。 颜岚朝两人屈了屈膝，小步快走到小杨氏身边坐下。 在场的各位夫人和小姐还以为颜岚有多大的本事，替姐姐出头，没想到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颜老夫人铁青着脸，丢一次人就够了，还丢了第二次，这下让她的老脸往哪搁。 很快齐王和齐王妃又选了人表演下一项才艺，众人的目光又被台上的众人吸引。 颜岚靠着小杨氏而坐，一排银牙快被咬碎了。她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一来一雪前耻，二来引起晋王的注意。她偷偷的瞄了晋王一眼，发现一滴汗珠顺着晋王的鬓角流下来，让他更显男子气度了。颜岚低下头，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是不是发烧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小杨氏担忧的劝道。 颜岚出了丑，现在众人的笑声在她耳里都是嘲笑，她点了点头。小杨氏和颜老夫人说了一声，就和颜岚先回去了。 颜樱冷嘲热讽道：“没那个本事还偏偏要上去，出了丑就先溜了，把我们留下来，伯母和妹妹真会做人。” 颜樱说话难听，但说的都是事实，孙氏嗔道：“别多嘴。”其他人就当没听到。 很快才艺展示就结束了，上场的小姐们除了颜岚，都在这些皇亲贵族面前出尽了风头，个个都闪着耀眼的笑容。 颜蓁揪住了帕子，是啊，每个小姐都有自己拿的出手的才艺，只有自己没有。小时候颜府也请了专授琴棋书画的老师，颜蓁累了抱怨几句，小杨氏就哄着她不让她学了。颜蓁从前还以为小杨氏是真心爱护她，现在才发觉，小杨氏就是想让她一事无成，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宴席撤了之后，颜老夫人身子和精神都发了，要先回去了。孙氏担心着颜樱的身子，便强行让几位小姐一道回去了。 回去路上，颜淑、颜蓁和颜婳挤在一辆马车里，三人默默无言。 颜淑和颜蓁相视苦笑，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暗淡。颜淑今晚被小杨氏训斥了一番，而颜蓁则发现了自己才疏学浅。 但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颜蓁至少得到了晋王的那瓶药，等阿福让人看过之后，她或许可以完全摆脱前世缠绵病榻的噩梦了。 第35章 香囊 孙氏新得了几匹绸缎，分给了府里各人之后还剩下了一些，思索了一下便让人去把府里的小姐们唤来。 府里未出阁的几位小姐都聚在孙氏的屋子里，一下子空荡荡屋子就热闹了起来。 孙氏扫视了一圈，只见各位小姐皆是亭亭玉立，因此很是满意。 “我唤你们来也不为别的事，虽然小姐们不用精于女红，但一些送亲近人的贴身物几，还是自己亲手做显得有诚意，”孙氏抚摸着精致的布匹，继续道，“正巧用这布匹练练手，做几个香囊送给兄弟姐妹们。” 几位小姐没有异议，在闺阁里也只能靠这些打发时间了。 各位小姐找了位置坐下来，开始缝制香囊。颜蓁前世因为常年病着，甚少做这些事情了，因此拿起针线来十分生疏。 一个下午的功夫，颜蓁勉勉强强才做好了一个，比起其他人来，工脚粗糙，连最小的颜婳也比不过。 她暗暗羞红了脸，想要把香囊藏起来，悄悄带回去，毕竟这样的东西，拿出去实在是丢脸。 “把你们做好的香囊放进去。”孙氏说道，便命丫鬟拿了篮子收各位小姐做好的香囊。 轮到颜蓁这儿，她却迟疑了，“我做的不好，实在是拿不出手。” “我做的也不好，姐姐别谦虚了。”颜岚率先抢白，似乎是为了修补和颜蓁的姐妹情，语气里带了一层讨好。 颜淑也善意的冲着颜蓁笑了一笑。 于是颜蓁只好把自己做的香囊丢了进去。 已经傍晚，晚霞布满天空。坐了一下午，各位小姐们身上也疲乏了，便一道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没一会颜樱折了回来。 孙氏盯着这些香囊出了神。 “娘亲，这次一定要好好给她一个教训。”颜樱愤愤的说道，对于那晚落水之事，她还耿耿于怀。 孙氏皱起眉头教训道：“怎么咋咋呼呼的，万一被别人听到了可怎么办？” “这儿是娘亲的院子，自然安全的很，”颜樱迫不及待的再问了一遍，“这下肯定会给她狠狠的教训？” 在颜樱期盼的眼神里，孙氏点了点头。虽然颜樱并不是她最喜爱的孩子，但也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决计不能让任何人伤害颜樱。 孙氏将手缩回袖子里，吩咐丫鬟道：“把这些香囊去分给各位少爷。” “是。”丫鬟拿起篮子，却猝不及防被孙氏抓住手腕。 “你知道该怎么分？”孙氏不放心问了一句。 “奴婢知道。” 孙氏收回手，让丫鬟走了。 颜樱揪着帕子，依旧愤愤不平。只要想起那日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她就觉得羞愤欲死！ 香囊被送到了各位少爷的手上，这些香囊是姐妹们的一番心意，少爷们自然都收下了，但是也不会随身佩戴。 自打做了这绣活之后，颜蓁便常常私下自己练习。她也不是要练出一番精致的绣活，只要达到寻常水平就可。 “小姐日日做绣活，手指上不知道多了多少伤口。”阿福有些心疼。 “不过小伤口罢了。”颜蓁不以为然。 “小姐的玉佩上的络子旧了，不如打个新的？”阿福提议道，打络子倒是比绣活不易受伤。 颜蓁一愣，脸色在一瞬间有些难看，但是她很快平静下来。 她腰间这块玉佩，曾经在晋王刀下救了她一次，是当年太后给颜家的信物。 这上面刻着的“琉”字，她前世一直没有参破是什么意思。 她解下玉佩，道：“把它放起来。” “这可是小姐日日戴着的，怎的要收起来了？”阿福问道。 “毕竟是太后娘娘赏赐的，万一磕了碰了就是杀头之罪了，还是搁起来放心一些。” 阿福一想是这个道理，便接过玉佩小心的收起来了。 入夜，颜府的烛光几乎都熄灭了。 但是小杨氏的屋子里突然亮起了光。 “好好的怎么病了？前几日大夫来看过，还说最近调理的很好。”小杨氏边说边穿衣裳，因为心里着急，自己夺过衣裳胡乱穿了就往颜景嘉那儿去。 来传信的是颜景嘉院子里的掌事丫鬟香桃，从前一直跟在小杨氏身边，可谓是得力心腹。 “少爷虽然身子依旧孱弱，但也没病没痛，今晚奴婢照旧伺候少爷歇下，半夜值夜的丫鬟去看了一眼，听到少爷梦魇，走近一瞧，少爷出了一身的汗，额头也烧的滚烫，奴婢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春桃一一说道。 “那可不是着凉发烧了？我千叮咛万嘱咐，竟然还出了这种差错！”小杨氏咬牙切齿，颜景嘉身子孱弱，一场风寒说不定都能要了他的命！ 她们着急忙慌的赶过去，颜景嘉的院子灯火通明，大夫也已经赶到了。 “大夫，嘉儿如何了？”小杨氏问道，这大夫常年照料颜景嘉的身子，和颜府的人都十分亲近。 “请问夫人，少爷最近有受凉吗？” 春桃抢白道：“奴婢日日夜夜照看着少爷，奴婢可以用项上的脑袋保证，少爷决计没有受凉。”她回答得情真意切，字字珠玑。 “怪不得，我就说这病来得蹊跷，可否给我看看少爷日常使用之物？”大夫问道。 “春桃，快！”小杨氏急忙让开路。 春桃赶紧领着大夫查看颜景嘉这两日穿过的衣裳和佩戴过的贴身之物。 大夫细细查看，待检查到一个香囊的时候停顿了下来。 大夫将香囊打开来再三检查，终究是觉得不对劲，便如实说道：“这香囊里掺了些药粉末，寻常人用了无大碍，只是少爷身子弱，接触了一段时间便生此大病。” 小杨氏一听立刻明白了，颜景嘉这是被人暗算了。她要紧牙关，眼中恨意毕现，颜景嘉身子孱弱，究竟是谁生了这肮脏的心思！ 小杨氏克制着自己，道：“还请大夫好好照料嘉儿的身子。” “这是自然。” “要是我拿了这香囊，可否有事？”小杨氏问道。 “夫人身子康健，不会有事。” 小杨氏便拿起香囊，疾步如飞出去了。 第36章 确认 为了不影响颜景嘉歇息，小杨氏将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下人聚集到边上的屋子里。 小杨氏立刻变了脸色，拿出一房之主的威严，她厉声质问：“这个香囊是谁给少爷的！” 下人们一怔，只拿眼瞧着春桃。 春桃贴身伺候颜景嘉，最是熟悉不过了。 她仔细查看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大夫人派丫鬟送来的。” “大夫人？”小杨氏一愣，脸上一闪而过迷茫，她和孙氏无冤无仇，孙氏为何要对颜景嘉下手？ 孙氏已经有了颜家的长孙，除掉颜景嘉对她来说并无什么好处。何况使用这么粗显的招数陷害颜景嘉，让人一看就是孙氏的手笔，实在是不像孙氏的招数。 小杨氏收起香囊，暂时把疑心藏在心里，然后去隔壁照顾颜景嘉。 直至天明，颜景嘉的烧才彻底退了下去，小杨氏放心的回去歇息一会。 她才走到院子门口，就见到颜岚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颜岚年纪小，夜里睡得沉，直至早上才被告知昨夜颜景嘉的凶险。 “娘，哥哥怎么样了？”颜岚着急的问道。 一夜未合眼，小杨氏此时脑子里是一团浆糊，颜岚的声音尖锐，让她的头愈发的痛了。 “你哥哥没事了。” “怎么好端端的会生病呢？我记得哥哥已经好多年没生这样的大病了。”要不是丫鬟瞒着，颜岚肯定昨晚就已经赶过去照看颜锦嘉了。 小杨氏压低声音，咬牙切齿：“是被人暗算了。” “什么？！”颜岚秀眉冷竖，“究竟是……” 颜岚还没说完，就被小杨氏捂住了嘴巴，“此事先不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 随着她的动作，袖子里的香囊也掉到了地上。 颜岚率先捡起香囊，她盯着手里的香囊，眼中带了些迷惑和深思，“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听到颜岚的呢喃，小杨氏瞬间清醒了不少，她拉着颜颜进了屋，将屋门紧紧的关上。 “你说你在哪里见过？”小杨氏问道。 颜岚咬着嘴唇苦思，嘴唇上留下深深的痕迹。终于她一拍脑袋，眼中放出光芒，激动的道：“我想起来了！昨儿个大伯母让我们一起做香囊，说是送给兄弟们，这个香囊应该是颜蓁绣的。” “你确定吗？” “因为她的绣工最差，我还多瞧了几眼，所以不会错的。”颜岚肯定的说道。 小杨氏坐了下来，若有所思，“是孙氏还是颜蓁？还是她们两个联手？” 颜岚年纪尚小，心智尚未完全，因为凭着自己的直觉和喜恶十分笃定：“肯定是颜蓁！她这段时间处处和我们作对！” 一夜未合眼，加上心情大起大落，小杨氏现在只觉得脑子钝钝的疼，她露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道：“我先歇息一会，等下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娘亲好好歇息。” 只歇息了一会，小杨氏就起来去给老夫人请安。颜老夫人特意嘱咐，让府里的小姐们不用日日去请安，让她们在长身体的时候可以多睡一会，只要每逢初一、十五来请安用膳便可。 小姐们每日的请安可以免，但是孙氏和小杨氏的免不了。 在颜老夫人的院子门口，两人正好碰上，互相行了礼便一道进去。 “昨儿个送来的香囊，嘉儿很是喜欢，让我来跟大嫂道谢。”小杨氏迫不及待的提到那个奇怪的香囊。 孙氏依旧是那副爽利的样子，“嘉儿喜欢就好，那些都是姑娘们的心意，这声道谢我受之有愧。” 两人没说几句，就到了颜老夫人的屋子。 两人照旧给颜老夫人请安后寒暄几句，关于颜景嘉昨夜的凶险，小杨氏并没有大肆宣扬，只说是颜景嘉晚间着了凉发了高烧。 因此颜老夫人问了一句，得到颜景嘉现在一切安好这句回答，便把这一页揭过去了。 又再闲聊了几句，孙氏和小杨氏便出去了。 方才小杨氏的一番试探，并没有试探出什么，甚至孙氏的神色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也对，孙氏有了颜家的长子和长孙，颜景嘉病恹恹的样子无论如何都碍不了长房的路，孙氏并没有任何的动机要去害了颜景嘉。 那香囊又是颜蓁所做，罪魁祸首可想而知了。 小杨氏想了想措辞，便装作话家常说道：“昨儿个大嫂看那几个小丫头绣香囊，不知道她们的绣工怎么样？我平常对这个也不上心，竟然许久都没见过她们的手艺了。” 孙氏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她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嘴角，随后说道：“这几个丫头里，还是淑儿的绣活最好，但还是缺了点火候，其他几个丫头绣工尚可，不功不过，对大家闺秀来说已经可以了，只是蓁儿的绣活还需要花点心思练一练，倒是没想到嘉儿会十分喜欢那只香囊。” 这几句话，让小杨氏更加肯定是颜蓁在香囊上动了什么手脚。她平日里并没有亏待过颜蓁，虽然不是一心一意的付出，但是吃的喝的用的，并没有短了颜蓁的，也从未想过要害颜蓁的性命。这颜蓁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竟然要对颜景嘉动手！颜府上上下下都知道，颜景嘉就是她的命！ 本来颜蓁会来向她请安，颜岚年纪小情绪不大能藏得住，见到颜蓁说不定会质问颜景嘉一事，因此小杨氏特意吩咐下人，让颜岚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哪里也不能去。 小杨氏也派人告诉其他小姐不用来请安了，只单独接见了颜蓁。 颜蓁到了有些奇怪：“怎么不见姐姐和妹妹们？” “我想着去看一下嘉儿，便让她们都别来请安了，只是你已经快到了，便没让人通知你。”小杨氏如往昔般慈祥的说道。 “五弟弟怎么样了？我刚知道五弟病了就赶过来了，不如我随母亲一起去看看五弟。”对于颜景嘉，颜蓁并没有恶意。她记得前世她有困难，又不知道怎么向娘家开口的时候，颜景嘉总是会出手相助。 第37章 告状 小杨氏在心里冷笑一声，她本来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嘴上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一起去。还好你性子沉静，要是让岚儿一起去，肯定要吵着嘉儿歇息了。” “七妹妹年纪小，难免性子跳脱一些，倒也天真可爱。”颜蓁说道。 小杨氏抿嘴一笑，并不多言，两人“亲亲热热”的往颜景嘉的院子里去。 此时颜景嘉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能自己坐着，喝一点清粥了。 “怎么不让丫鬟喂你？”小杨氏有些心疼，快走几步到床边，拿过颜景嘉手上的碗。 颜景嘉稚嫩的脸蛋略显苍白，是病态的苍白，连他的笑容也是虚弱无力，“没事，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我不让她们伺候的。” “你这孩子惯会逞强。”小杨氏宠溺的说道，然后亲手喂颜景嘉喝粥。 对于小杨氏的强硬态度，颜景嘉完全反对不了，他吃了几口便不再吃了，反而看向一直默默的站在一边打量他的颜蓁，“五姐姐怎么来了？” “听闻你病了，我便来瞧一瞧，现在可好了？” “已经大好了，还有多谢姐姐亲手绣的香囊，我很喜欢。” 提到那个香囊，颜蓁有些不自在，她的绣活实在是拿不出手，因此她完全清楚，现在颜景嘉完全是在说客套话。 而颜蓁的不自在落在小杨氏眼中，就是做贼心虚了，她的眼中立刻闪过怨恨，但是很快掩盖下去了。 颜景嘉虽然是男儿，但是心思细腻，小杨氏和颜蓁的怪异系数落入他的眼中。 颜蓁只待了片刻，便主动提出离开了。小杨氏心中有事，便爽快答应了。 颜景嘉忽然翻找起来，边找边问：“五姐姐送我的香囊呢？我记得放在这里了。” 小杨氏顿时心疼，这孩子单纯善良，却被利用来伤害他。 “你知道你昨晚为什么会大病一场吗？就是因为那个香囊！”小杨氏毫不留情的把事实说了出来。 “我不信五姐姐会害我。”颜景嘉执拗的说道，虽然他和颜蓁接触的不多，但是他直觉，颜蓁并不是那样的人。 小杨氏有些后悔，因为颜景嘉身子弱，不宜多思，因此她从未给颜景嘉看过后院的肮脏，倒养成了颜景嘉单纯善良的性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离她远一些，好吗？”小杨氏放软了声音，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恳求。 颜景嘉下意识的抿紧嘴唇，脸色愈发苍白了一些，面对小杨氏的示弱，他僵硬的点了点头，“全听母亲的。” 小杨氏欣慰的笑了，又好言哄了几句，便准备离开让颜景嘉好好歇息。 临走前，颜景嘉犹豫再三还是问道：“母亲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让作恶的人付出代价。” 待小杨氏出去以后，颜景嘉因为情绪激动一阵咳嗽，好一会他才平静下来，因为激动双颊有一些红晕。 他躺在床上，苍白的手指抓住床沿，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回想起什么。 如果说恶人要受到报应的话，那为什么有些人还能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 小杨氏直接找了春桃，带着她去向颜二老爷告状。 走到一半小杨氏想到香囊还放在自己的屋子里没拿来，她只是脚步一顿便继续往颜二老爷的书房去，反正香囊是个死物，不会自己长脚跑了。 今儿个颜二老爷上午歇息，午后还要出门，因此小杨氏要抓紧功夫，务必在颜二老爷出去前，狠狠的告颜蓁一状。 作为颜蓁的继母，小杨氏虽然有权力处置颜蓁，但是颜蓁是她嫡姐的女儿，她顾着名声和颜老夫人，不能下手太狠，最多教育一番让颜蓁思过几天，但这实在是难解她心头之恨。 在颜二老爷书房门口，小杨氏努力逼出几滴泪水，随后带着春桃进去了。 “你不去照看着嘉儿，跑这儿来作甚。”颜二老爷不悦的说道。 小杨氏装模作样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悲戚的说道：“春桃，你说。” “是，”春桃在颜二老爷面前跪下，“昨晚少爷半夜发高烧，大夫来瞧了说这病来的诡异，不是着凉所致，大夫检查了一下少爷的贴身物件，说是一个香囊有问题，多半是那香囊引起的少爷的大病，还好大夫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颜二老爷算是听明白了，耐着性子问道：“什么香囊？” 小杨氏接过，继续说道：“是大嫂带着府里的姑娘做的香囊，那香囊正好是蓁儿所做。” “你的意思是大嫂和蓁儿要害嘉儿？” “妾身也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事关重大，想请老爷拿个主意。”小杨氏说道。 “把那香囊拿来我瞧瞧。” “去拿来。”小杨氏指挥丫鬟回去取香囊，她走到书桌边上，亲自研磨。 “这件事妾身旁敲侧击查访过，大嫂只是将姑娘们聚集在一起，再将她们做好的香囊分发到各处，为什么其他的香囊都没事，就蓁儿做的这个出事了呢？”小杨氏觑着颜二老爷的脸色，继续说下去，“这些年来因为嘉儿身子弱，我难免多放了些心思在他身上，对于其他的孩子总是力不从心。” 颜二老爷脸色沉沉看不出喜怒，小杨氏这一番话他听进去了，但是没有表态，只是继续写着手上的书信。 小杨氏讨了个没趣，便不再说话。 丫鬟很快就回来了，只是两手空空，“启禀夫人，那香囊不见了。” “什么？怎么会不见了，是不是你没有好好找过？”小杨氏斥道。 “奴婢里外找了好几遍，确实没找到。”那丫鬟低着头，怯怯的说道。 小杨氏还想发火，却看到颜二老爷眼角的笑意，那是嘲讽的笑容。 小杨氏泄了气，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我的嘉儿怎么这么惨，明明身子就弱，吃尽了苦头，还有心思肮脏的人要害他！” 颜二老爷终于搁下了笔，吩咐道：“去把五小姐唤来。” “是。” “把七小姐也唤来。”小杨氏急急说道。 第38章 混乱 “父亲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颜蓁迷茫的问道。 “小姐去了就知道了。”来传话的丫鬟清玉常年在颜二老爷身边伺候，嘴巴极严，为人不卑不亢，不因为尊贵与否而待人不同。 颜蓁左思右想，实在是想不出颜二老爷为何突然要找他，便只好带着阿福先过去了。 颜蓁经过园子时，却突然看到了颜景嘉。这个时候颜景嘉不是应该在歇息吗？ “五弟弟。”颜蓁唤了一声。 颜景嘉朝着声音来源看过来，看到是颜蓁时轻轻一笑，问道：“姐姐这是往哪里去？” “我去父亲那儿，父亲有事找我。”颜蓁如实回道。 听到此，颜景嘉的眸子暗了一下，他垂下眼眸，掩去眼神里的意味深长，“那姐姐快去。” “你也快些回去歇息，注意自己的身子。”颜蓁一行人越过颜景嘉离去了。 颜景嘉看了看自己的手，只见指尖沾了一些灰烬，似乎刚刚烧了什么东西。 他只能尽自己的所能帮颜蓁了，毕竟这是小杨氏欠颜蓁的，他能帮小杨氏赎一点罪是一点。 没想到等颜蓁到的时候，颜二老爷的书房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很是热闹。 “给父亲、母亲请安。” 颜岚早就到了，她站在小杨氏边上，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此次找你来只是想问你，听闻你给嘉儿送了个香囊？”颜二老爷问道。 “是的，是大伯母让我们做的，我做的不好。”颜蓁虽然不知道为何平白无故提起那个香囊，但还是如是说道，毕竟这件事许多人知道，她没必要撒谎。只是看到小杨氏和颜岚的态度，她直觉这次颜二老爷找她来并非好事或者闲话家常。 “那你知道因为你的香囊，昨夜嘉儿急病吗？”颜二老爷沉声问道。 颜蓁一愣，她立刻辩驳：“父亲的意思是我要害嘉儿吗？嘉儿是我的手足，我断断不会做出那种自相残杀的事情。” 小杨氏这时开口，语气悲戚，“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因为上次我的疏忽和不甚，让你受了委屈。只是你要是怪，就怪我好了，嘉儿身子弱，我时常担心他被风一吹就要病倒，嘉儿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小杨氏说完，哭倒在颜岚怀里。她低声抽泣着，听者落泪，着实凄惨和痛心。 颜蓁瞪大了双眼，眼中有着同样的悲戚，“我知道母亲是担心我，我心中并不曾怨恨母亲。自打我生母逝去后，一直是母亲悉心照顾着我，如今母亲这样错怪我，岂不是把我当成白眼狼了？我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颜蓁低下头，肩膀耸动着，似乎在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颜岚就是看不过颜蓁这副装惨的小人样，害了人之后还要装出无辜的样子，着实让人恨得牙痒痒。 “我见过那个香囊，就是五姐给的。因为五姐的绣活，那个香囊十分容易辨认，过目难忘！”颜岚大声说道。 阿福此时看不下去，问道：“怎么七小姐就认定是我家小姐的香囊让五少爷生病的？五少爷平常就身子弱，说不定是下人照看不用心，让少爷受了凉呢？” 面对阿福的质问，颜岚毫不示弱，“昨夜方大夫当着众人的面说的，是那香囊让哥哥着凉的，方大夫的为人，难道你也信不过吗？” 方大夫自打年轻的时候，就一直为颜家看诊，如今他已子孙满堂，白发苍苍了。颜家人待他也如亲人一般，对他是十分信任的。 阿福不敢说出什么不尊敬方大夫的话，看了一眼颜蓁的脸色，然后后退了半步。 颜蓁抬起脸，只见她漆黑的眸子已经被晶莹的泪水围绕，眉间带着一丝委屈和可怜，但是又紧紧抿着唇倔强不肯低头。 “那香囊何在，我想看一眼。”颜蓁说道，只有看一眼，她才能辨别这香囊是否被人掉了包或者动了手脚。 颜蓁提到香囊，小杨氏动作一滞，为难的说道：“那香囊被下人不小心弄丢了。” 颜蓁心下一喜，这是死无对证了。 “总之女儿绝对没有那个肮脏的心思，那个香囊肯定被别人掉了包。”颜蓁看向颜二老爷。 “那香囊明明就是你做的，我都看到了！”颜岚大声反驳。 “说不定妹妹是看错了。”颜蓁说道，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只要香囊不见了，那小杨氏和颜岚的脏水怎么也泼不到她身上。 “你！”颜岚语塞，拿死不认罪的颜蓁没有办法。要是那个香囊还在，她一定要把香囊狠狠的丢到颜蓁的脸上，看颜蓁还说得出什么话来。 颜蓁红着眼睛盯着颜二老爷，脸上的委屈不明而喻。 现在屋子里的三个女人，都盯着颜二老爷，想要颜二老爷为自己主持公道。 颜二老爷除了开始问了几句，一直冷眼旁观着，想起颜蓁逝去的生母，又想到颜景嘉平日里瘦弱的样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嘉儿没事，香囊也不见了，这件事就算揭过了，谁也不许再提。”颜二老爷说道。 小杨氏没想到颜二老爷偏心至此，也怪她没有把香囊随身携带，让人钻了空子。指不定就是颜蓁为了销毁证据，收买了人去她那儿将香囊悄悄偷走了。 回想起这段时间颜蓁处处与她作对，还夺走了她收入来源，要害了她的心头肉，她一口气没提上来，软软的倒在了颜岚身上。 “娘亲！”颜岚尖叫一声，赶紧扶住小杨氏，她又愤愤的瞪了颜蓁一眼，警告道：“要是娘亲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颜二老爷听了皱起眉头，哪有妹妹这么对姐姐说话的？ 只是屋子里乱哄哄的，丫鬟们一拥而上，一起扶着小杨氏出去了，去隔壁厢房躺下然后请大夫。 屋子里只上下颜二老爷和颜蓁父女二人。 “不是我做的。”颜蓁呢喃道，失落迷茫，就像迷路的小鹿。 “你很像你的生母。”颜二老爷说道，甚是怀念。 第39章 晕倒 “把门关上。” 听到吩咐，阿福赶紧到门边，准备把门关上，只是她从门缝里看到什么，停下动作，迟疑的问道：“三小姐过来了。” 颜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小杨氏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或许颜淑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到颜淑第一时间来找自己，颜蓁就觉得心里好受了多。 颜蓁站起来，亲自到门口迎接颜淑。 待两位小姐进了屋子，阿福才把门关的严严实实，她守在门口，以免外面有人偷听，也免得有人再来寻颜蓁。 颜淑上下打量着颜蓁，看她神色自然，仪容整洁，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颜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 方才她突然听到丫鬟来说，颜二老爷那里似乎出了什么事情，小杨氏晕倒了，下人们都急忙去请大夫，当时屋子里似乎还有颜蓁。 颜淑一听立刻知晓了，肯定是小杨氏要对付颜蓁。自从小杨氏和颜嫚联合，想让她去给顾三做妾室之后，她对小杨氏再没有任何好感了。 眼下看到颜蓁安然无恙，颜淑也总算放心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颜淑问道。 颜蓁苦笑，便把在书房里发生的一切都一一说来。 颜淑若有所思，“这是母亲贼喊捉贼吗？可是她把五弟当成眼珠子一样，绝对不会拿五弟以身试险的，还是说你的香囊在拿到五弟那儿之前，就被人掉包了？能有这个掉包的机会的，就只有大伯母了。” 说完颜淑看向颜蓁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担忧，这么一想，颜蓁身边到处都是凶险。 颜蓁倒是想起上一辈子，她当时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不管亲近不亲近的，都是待人和善，不会包藏祸心的。 没想到这辈子自己只是反抗了一下，这些尾巴狼就藏不住尾巴了。 颜蓁不知道该哭还是笑。她做好了香囊，香囊到颜景嘉手上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的手了。小杨氏恨她，她心里明白，但是小杨氏绝对不会拿颜景嘉做筹码。而之前铺子的事，颜蓁和孙氏有些了小摩擦，孙氏还不至于出这种下三滥的点子教训她。 颜蓁眼前像是起了一层迷雾，让她看不清方向。因为她改变了一些事情，导致现在发生的事情，是前世完全没有碰到的，倒像是新生一样。 完全理不清头绪，颜蓁松懈下来，朝着颜岚轻松的说道：“反正那香囊已经不见了，这件事怎么也扯不到我头上了。” 颜岚也稍微松了一口气，没了香囊，谁也不能按头这事就是颜蓁做的，只是颜蓁的身边藏了那么一些心思恶毒的人，她始终是不放心。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化成一句话，“那你以后可要当心些。” 颜蓁真心的笑了，“姐姐放心，这件事也正好给了我一个警醒，我以后肯定会万般小心的。” 两人松懈下来，便打开门，让丫鬟拿了些点心来。颜蓁还没用早膳，经历了上午的一场鸿门宴，此时轻松下来，只觉得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阿福看着两人若无其事甚至悠闲自在，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转了，忙亲自去为两人准备茶水点心。 “现在母亲那里还乱糟糟的，再过一刻我们就过去看一看，就算心里再不情愿，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颜淑真心劝道，她担心颜蓁因为这事与小杨氏生了嫌隙，从而落下话柄。 “我都听姐姐的。” 两人略坐了一会，便携手往小杨氏的院子里去。 小杨氏在颜二老爷的书房那儿歇息了一会，前院毕竟外男多，她又被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方大夫来看了，并没有什么大事，只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便无大碍了，众人才安下心来。 颜蓁和颜淑到的时候，正好碰上要离开的方大夫，方大夫主动避让到一边，想让两位小姐先过去。 颜蓁却停了下来，问道：“听闻昨夜是方大夫替我弟弟看诊的，请问方大夫，我弟弟这急病是因何而起？” 方大夫立刻想起那个香囊，只是他为内宅的夫人小姐们看诊几十年，积累了好名声的原因，就是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五少爷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这么多年来一直精心养着，虽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是底子还是弱了一些，因此各种方面的原因，都有可能让他突发疾病……” “那还要麻烦大夫，好好照顾我弟弟了。”颜蓁朝方大夫点头致意，然后和颜岚一起进去了。她知道从方大夫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也对，作为一个出入后宅的大夫，可能知道后宅不少龌龊事，他能明哲保身，就是靠着一张什么也不会吐露的嘴。 方大夫擦了一把汗，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赶紧离开了。 颜蓁和颜淑只进了院子，还没有踏进屋子，在门口就被拦住了。 颜岚亲自挡在门口，道：“娘亲刚歇下，你们不要进去打扰她。” “母亲现在如何了？大夫来看了怎么说？”颜淑装作关切的问道，虽然方才在门口偶遇方大夫，她也没有问任何关于小杨氏的事情。 “娘亲没事。”颜岚瞟了一眼颜蓁，没有继续说话。 颜淑探着脖子往里面看了一眼，但什么也看不见，颜岚又在门口挡得严严实实，她便问道：“我们就进去看一眼，不出声，不会打扰母亲歇息的。” 颜岚听了这话不为所动，脸颊气鼓鼓的，眼中似乎有怒火要喷出来。 颜蓁心知肚明，颜岚这脸色是摆给她看的。要是她们在小杨氏屋门口闹起来，始终是不好看。 颜蓁扯了扯颜淑的袖子，道：“三姐姐，我们还是等母亲醒了再来。” “这样也好。”颜淑妥协道，“等母亲醒了，还劳烦妹妹派人告知我们一声。” 说完颜淑就拉着颜蓁离去了。 颜岚冲着颜蓁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要不是这个人，小杨氏也不会晕倒，颜景嘉更不会生病！ 第40章 禁足 经大夫诊治，小杨氏并没有什么大碍，只需要休息几天便可痊愈。 小杨氏刚醒来没多久，觉得精神好多了，正巧颜淑和颜蓁又过来探望小杨氏了。 “难得你们有心了。”小杨氏说道，或许是因为醒来没多久的缘故，她的态度有些冰冷。 “只要母亲没事就好。”颜淑夸张的松了一口气。 颜淑和颜蓁待了一会，便借口回去了。反正小杨氏待两人也和空气一般，甚至还会给两人眼色看。仗着生病，小杨氏毫不隐藏自己的真情实感，反正她今天的反常，可以用一句身子不适来解释。 本来小杨氏只需要歇息一两天便可，没想到她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且毫无“好转”的迹象。 最后颜二老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主动找上门来。 “大夫明明说了只需要休息几天便可，你如今怎么样了？”颜二老爷问道。 小杨氏靠在床沿，咳嗽几声，有气无力的说道：“只是觉得心里闷得慌，大夫也说这是心病。” 颜二老爷不傻，立刻知道小杨氏的心病是什么。 他蹙起眉头，略带不悦，“都这么久了，也该过去了。” “只是妾身想到嘉儿那晚凶险的样子，晚上还会做噩梦，从梦里惊醒，整晚都睡不好。”小杨氏揪着帕子，脸上带了哭意。 长久的静默。 小杨氏抬起头，却见颜二老爷沉着脸，她只好先示弱，问道：“老爷过来找妾身，所为何事？” “过几天是岳父的生辰了，你好好准备一下。” 小杨氏惊讶的挑眉，自打杨氏去世，小杨氏嫁进来后，颜家和杨家的关系便一年比一年淡，到后来甚至连普通亲戚的关系也比不上了。 往年杨家人的生辰或者各种节日，都是由孙氏备了礼一起送过去，怎么今年颜二老爷竟然想着登门了？ “总之你尽快好起来，准备去杨府贺生辰。”颜二老爷说道。 小杨氏揪着帕子，咳嗽了几声，道：“妾身这样子，去了杨家也只是给老爷丢脸。” 颜二老爷皱眉，他快走几步到床边，但是看着虚弱的小杨氏，又无从下手了，他斥道：“总之这次你必须去！” 小杨氏眼角含着泪，气喘微微，看起来随时都能晕过去，“妾身这个样子，随时都能倒下去，岂不是给颜家丢脸？” 颜二老爷沉下脸，从小杨氏的口中听出了一些威胁，他只想了片刻，还是妥协了：“蓁儿对你不敬，罚她禁足半个月。” 小杨氏听了一喜，但还是耐着性子，压制住喜悦问道：“只是因为对我不敬吗？” 颜二老爷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小杨氏，仿佛在问这还不够吗？ “那这两天妾身会好好养身子的，定不让颜家丢脸的。”小杨氏别过脸，掩饰脸上的窃喜。虽然只是用这个名头让颜蓁禁足，但只要她暗中放出一点消息，真假消息混杂，便可以假乱真了。 颜蓁看了眼日子，突然发现过段时间就是外公的生日了。 虽然前世她和杨家的关系平淡，但是长辈们的生辰她还是记得的。 曾经她也奇怪，为什么杨家的长辈们对她不闻不问，甚至好多年都没见过杨家人。后来直到她听到一些传闻，说她克死了她的母亲和哥哥。 她听到之后，好久没有缓过来，甚至导致她的病愈发严重了。 直到现在再想起那些风言风语，她的心还会钝钝的疼痛。 颜蓁无奈笑了一下，想努力把这件事从脑子里赶出去。重活一世，她并没有打算和杨家修复关系，毕竟她站在杨家老夫人和杨老爷面前，就会让两人想起早逝的女儿。 杨老爷和杨老夫人这辈子就这一个女儿，宠的跟眼珠子似的，就算杨氏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两人也会想法子去弄来。 杨氏的死，让两人的鬓边生了多少华发。 “小姐，夫人身边的兰心姑娘来了。”阿福说道。 “让她进来。” 兰心走了进来，朝颜蓁行了礼，然后直起腰杆说道：“此次奴婢前来并不是为了夫人，而是逢了老爷的命令前来。因姑娘对夫人不敬，老爷罚姑娘禁足半个月。” 颜蓁挑了挑眉，质问道：“我哪里对母亲不敬了？还请兰心姐姐仔细与我说道说道。”对继母不敬这个罪名可不小，颜蓁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担下了。 “这个姑娘就要去问老爷了，这是老爷亲口说的。只是姑娘被禁足半个月，想出这个院子，还是等半个月后。”兰心倨傲的说完，然后出去了。 阿福忿忿不平，想要追出去，却被颜蓁喊住了。 “小姐！奴婢一定要去找老爷问个清楚！凭什么要禁小姐的足！”阿福十分不服气，难道是因为半个月前的那件事情吗？可是没有证据，自家小姐是被冤枉的！且已过了这么久，为何又把这件事翻出来了？ “我这院子里的下人，基本上都是母亲派来的，我们现在是出不去了。”颜蓁了然的说道。 “但是……” “这件事我再慢慢想法子，总之先不要着急。”颜蓁说道，禁足她倒是不怕，只是这个罪名，按照小杨氏的性子，肯定会帮她添油加醋到处宣扬一番。 正好趁着这半个月，她得好好想想法子。 隔日，小杨氏就能下床了，甚至脸上都看不出病过的痕迹了。 “只是禁足半个月罢了，娘亲怎么就这么高兴？”颜岚十分不解，在她看来，禁足半个月这样的惩罚，实在是太轻了。 “你不懂，关键不是禁足，而是你父亲亲口说她不敬我，一个不敬继母的坏名声，抵得过一切惩罚，往后别人再提起颜蓁这号人，首先想起的就是她不敬继母。”小杨氏耐心的解释道。 “但是怎么能让别人都知道？” “这就要看我们的本事了。”小杨氏的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她总算可以扬眉吐气，将从前在颜蓁那儿受的气，系数还回去了。 第41章 夜晚 此次杨老爷的生辰要大办，还特意递了帖子要请颜家众人，小杨氏精神抖擞的开始准备。 因为这次不比寻常，颜二老爷特意下了命令要她好好准备，于是散播颜蓁不敬继母的风声一事只能缓一缓。因为她既要打击颜蓁，又不能影响了颜岚的名声，因此那风声可不能随便传出去。 终于到了杨老爷生辰这一日，小杨氏和颜岚换上了新衣裳，打扮的隆重富贵，去颜老夫人那儿汇合。 颜雪跟在她们身后，浑身不起眼，掩埋在丫鬟堆中。 颜老夫人看到她们进来，立刻皱起了眉头，展现了她的不悦。 颜雪虽然只是庶出，好歹是颜家的姑娘，穿了这么一副穷酸相，出去也是给颜家丢脸。 平日里小杨氏怎么对待颜雪的，颜老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干涉，只是这次坐不住了。 “出去做客怎么穿的这么素净？伺候六姑娘的人呢？”颜老夫人斥道。 小杨氏笑容一僵，道：“都怪媳妇没有管教好下人，来人，快点带着六姑娘重新换一身，绝对不能失了颜家小姐的体面！” “是。”下人赶紧领着颜雪回去了。 期间颜雪就如一个木偶一样无动于衷。 “怎么不见蓁儿？”颜老夫人明知故问。 小杨氏脸色愈发难看了，这老夫人是故意给她找不痛快吗？ “祖母，爹爹给姐姐的禁足还没到时间呢。”颜岚在一旁说道。 “这是她外祖的生辰，怎么能不去呢？”颜老夫人再次说道。 “这是老爷的命令，媳妇也不好违抗。”小杨氏说道。 颜老夫人脸色一沉，没再说话。 没多久，颜雪终于换上了新衣裳，只是比起颜岚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随后颜淑也来了，只见她有些憔悴了，浓浓的粉也掩盖不住眼底的黑眼圈。 等大房孙氏带着姑娘们到来后，颜老夫人携着一干女眷出去了。 颜淑看着众人笑容灿烂，独独少了颜蓁一人，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颜蓁虽然被禁足。但还是听得到外面的动静。 “外面是怎么了？”颜蓁纯粹好奇的问道。 “奴婢听闻，是夫人和小姐们去杨家，给杨老爷贺生辰。”阿福瞅着颜蓁的脸色说道，她很是心疼，作为杨老爷的亲外孙女，颜蓁却不能登门。 “奴婢为小姐不值。”阿福忍不住说道。 颜蓁略显惊讶，“我没什么的，今我想看会子书打发时间。” “晚上看书伤眼睛，小姐还是少看看。”阿福立刻从悲伤的情绪里出来，担心着颜蓁的眼睛。 “只是晚上实在无聊。”颜蓁抱怨道，她已经许久没有出去了，倒是院子里的丫鬟们还能偶尔出去一下。 “奴婢瞧着外面的夕阳不错，小姐要不去院子里走两圈？”阿福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这个点子。 颜蓁走出去，只见自己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她院子里的下人都是小杨氏派来的，此次禁足，这些人都被小杨氏悄悄支走了。 下人都走了，只有阿福一个人伺候颜蓁，人手不足，许多事颜蓁迫不得已自己动手。 颜蓁自己进屋子里搬了个小凳子，就坐在树下面，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天空。 她的内心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平静了。 不知不觉夜黑了，阿福拿了件披风给颜蓁穿上，便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 院子里只靠着走廊下的灯笼照明，屋子里黑漆漆一片。 “奴婢去把屋子里的蜡烛都点上。”阿福说道。 “去。” 阿福还没走出一步，就听到院子的西北角的墙外发出了一点动静，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主仆俩交换了一下眼神，皆是凝重和警惕。 颜蓁提着裙子站起来，拉着阿福蹑手蹑脚的走到树后面躲起来。要是真的是盗贼之类的，她们两个弱女子完全不是对手。 墙外再次响起动静，借着月光，颜蓁看到墙边露出了一个脑袋，随后一个人爬到墙上，翻墙进到了院子里。 颜蓁和阿福屏住呼吸，完全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看着身形应该是个男子，只见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台下，打算推开窗户。 只是他突然停下了动静，若有所思的回过头看向院子里。 他慢慢的朝着颜蓁的方向走来。 颜蓁的手心出了汗，感觉自己的心快跳出来了。 在这紧张的氛围下，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颜蓁二人的踪迹就会完全暴露在那个意图不明的男子面前。 阿福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挡在了颜蓁面前。 颜蓁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福移动。不管声音再轻，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总是格外的明显。 那男子发现了两人，快步走过来。 颜蓁一把抓住阿福的手腕，低声道：“跑！” 两人立刻跑向门口，她们能听到身后离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只是跑到门边，却发现大门从外面锁上了。 颜蓁使出最大的力气推门，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动。虽然她在禁足，但是这门从前并没有上锁，丫鬟们还是可以出入的，不知道是谁把门锁上了。 眼下这个关头容不得颜蓁多想，既然出不去，那就只能跑到屋子里躲避了。 颜蓁拉住阿福打算跑回屋子，一转身，那男子正好挡住了她们的路。 颜蓁壮起胆子，问道：“你是谁？” 那男子隐藏在黑夜里，一开口声音低沉浑厚：“五小姐，别反抗了，可以少受点折磨。” 这人知道她是颜府五小姐，加上他说的这些话，颜蓁愈发肯定，这人目的不纯。 “谁派你来的？”颜蓁质问。 “事成之后，小姐自然知道。”那男子一步步逼近二人。 “不准你伤害我家小姐！”阿福护主心切，一步跨到颜蓁面前，张开双手将颜蓁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派你来的人给了你什么好处？我给你双倍！”颜蓁试着和那陌生神秘男子谈判。 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继续步步紧逼。 眼瞧着男子就要靠近，颜蓁只能背水一战，誓死一搏了！ 第42章 遇袭 这男子的目标是自己，颜蓁便往左边跑去。左边是一块用篱笆围起来，种着各色花朵的地，颜蓁直接跳了进去。 男子以为她要逃跑，也跟在后头追上去。 颜蓁弯着腰，在地上摸索了一会，然后她抓住一块石头藏在身后。 面前是高高的围墙，颜蓁已经贴着围墙，再没有逃生的地方了。 “放我家小姐走！”阿福冲过来。 趁着男子转身应对阿福的时候，颜蓁举起手上的石头，狠狠的朝着男子砸过去！因为身形的问题，颜蓁只能砸到男子的脖子。 终究颜蓁的力气太小，没能重伤男子。男子捂着脖子，虽然在黑夜里，但依旧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怒气。 “不知好歹！”男子低吼一声，大手朝着颜蓁挥过去。 颜蓁不知道被什么绊倒，跌坐在地上，她赶紧往边上一滚，试图躲避男子的攻击。 地上都是碎石子，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小姐！”阿福凄厉的叫了一声，只是今晚就算她们闹出再大的动静，也不会有人来帮她们的。但是意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阿福看到一条黑影似乎从天而降，在她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已经把那男子制服了。 “你是谁？”男子动弹不得，只好质问道，“你也是夫人派来的吗？” 颜蓁听到夫人二字，脑海里立刻映出小杨氏的脸。 她从地上爬起来，试探性的问道：“你又是谁派来的？” “是我。” 这声音十分熟悉，且有一种魔力，让颜蓁一颗混乱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王爷。”颜蓁喊道，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语气里的依赖和信任。 晋王将那男人踩在脚下，不自觉皱起眉头看着颜蓁一身狼狈。 既然是晋王，颜蓁就放下心来，她蹲下，问那男子：“是哪位夫人派你来的？” 男子别过脸，闭紧嘴巴不愿多说。 晋王脚下发力，那男子立刻痛呼。晋王力气不小，这一脚能把人踩扁了。 男子识时务的求饶，“我说我说！是这府里的杨夫人派我来的，她说今晚府里没有人，让我到五小姐的院子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事成之后还会给我一大笔银子。” 颜蓁听完，心凉了半截。前世小杨氏对她的无微不至还历历在目，就算不是第一次被小杨氏暗算，她还是会觉得心痛。 她咬着嘴唇，用疼痛让自己清醒起来。 “这人你要怎么处置？”晋王问道。 半晌，颜蓁冷冷的说道：“任王爷怎么处置，只是我不想再看到他。” 颜蓁带着阿福回屋子里去，不久窗户处透出暖暖的烛光。 “我都说了！求求大人大量，放我走！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男子大声求饶。 晋王脚下一用狠劲，那男子再也出不了声了。 “小姐！”阿福惊呼一声，直到光亮处，她才发现颜蓁满身沾满泥土，四肢关节处还隐隐的带着一些血渍。 颜蓁也发现了，但是她感觉不到疼痛，“我没事，对了，你去找一身见客的衣裳给我换上。” “小姐是要去哪里？” “那边的宴会估计才进行到一半，我现在赶过去来得及。”颜蓁认真的说道。 “可是小姐如今在禁足，要是擅自出去了岂不是落人口舌？” 颜蓁冷笑一声，“要是我不去，说不定明天就有谣言，说颜家进了盗贼，颜家五小姐清白已毁。” 阿福一惊，不敢置信：“夫人还不至于如此？” 颜蓁的脸上写满了嘲讽，只催促道：“你快些准备。” “是。”阿福不敢多言，连忙去准备。 颜蓁走到门口，对着黑漆漆的院子喊道：“王爷。” 晋王走出来，身姿挺拔，在不熟悉的人都眼中是一尊煞神，在亲密的人眼中是保护神。 “不知道王爷来访是为何事？” 晋王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颜蓁立刻认出来，她快走几步亲手接过瓶子。 “多谢王爷。”颜蓁抬起头，由衷的谢道，她的眸子印上了烛光，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 晋王应了一声，转身打算离去。 颜蓁情急之下一把抓住晋王的袖子，问道：“小女恳请王爷再帮小女一回。” 晋王一顿，抬起的脚终于还是缩了回来。 杨府。 曾几何时杨府门口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只是杨老爷和杨老夫人都独女死后，杨老爷仕途上进之心渐渐的淡了。 现在不比往昔，杨老爷过继来的孙子杨肇亭，天资聪颖甚得圣心，现在已是太子伴读，听闻太子待杨肇亭极好，这次杨老爷生辰，太子还要亲自带着贺礼上门，可见太子厚爱。 就因为这个，此次前来道贺的人十分多，简直是要把杨府的门槛踏破了。 在一干贵客里，颜家倒是显得不起眼了。 颜老夫人和别的老夫人聊天去了，小杨氏带着颜岚去看看孟姨娘，其他小姐自由活动。 这次来的只是二房的小姐们，颜淑和颜雪两人都是庶出，虽然她们是杨老爷的外孙女，但是没有人主动上来和她们打招呼。 两人便识趣的找了个僻静的凉亭坐下。 许久没登门，小杨氏依旧记得杨府的路，她很快就走到了孟姨娘这儿。 “我知道你要来，早早的就等着了。”孟姨娘站在门口，迎接二人。 只见孟姨娘眼角布满皱纹，浑身的穿着简单朴素，到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姨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罢了。 “快进去。”孟姨娘拉着二人进去。 院子的大门重重的关上，只留下一个小丫鬟守着。 “姨娘有什么急事？还特意让人给我传口信，再三叮嘱要我过来？”小杨氏问道。 孟姨娘走了一圈，确保没有偷听的人才坐下来，严肃的说道：“这次太子会来你知道吗？” “我听老爷提过，但是消息并不确切，太子并不一定来。” “那我跟你说，太子快要到杨府了。” 小杨氏瞪大双眸略显震惊，没想到她这辈子有幸见太子一面。 孟姨娘瞅着小杨氏的神色，知道她没有想到点子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43章 杨府 杨老爷年轻时有不少姨娘，只是他膝下一直无子，到了如今，他身边只剩孟姨娘一人。 孟姨娘为人干练，只是遇到她娘家事情的时候，才会犯糊涂。 颜岚安安分分的坐在一边，并没有听孟姨娘和小杨氏的谈话，而是睁大双眼，好奇的打量四周。 她只在很小的时候来过杨家，早就没有记忆了，因此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 这件屋子里的布置和摆设，比起颜家来差了许多。 孟姨娘看向颜岚，对小杨氏说道：“岚儿今年也十三了，你该为她的将来考虑考虑了。” 小杨氏一愣，不舍的道：“我还想多留她几年。” “蓁儿以后是王妃，而且是尊贵无比的晋王妃。你被你的姐姐压了一辈子，难道你想岚儿往后也处处被蓁儿压制着吗？” 小杨氏眼中的光芒似乎熄灭了一下，她鼻子一皱，毫不掩饰厌恶，“自然不想，被人压一头的滋味我受够了。我的岚儿一点也不比她的女儿差，岚儿一定要比她的女儿嫁得好。” “晋王是当今圣上的兄弟，能嫁的比蓁儿好，就只有……”孟姨娘欲言又止，意味深长。 小杨氏盯着表情无辜的颜岚，狠下心道：“都听姨娘的！” 颜岚迷茫，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孟姨娘欣慰，“芙蓉，你带岚儿出去逛一逛，不要在这儿陪着我们说话了。” 芙蓉跟了孟姨娘十几年，最是知晓孟姨娘的心思。 “表姑娘，和奴婢一起出去，园子里的风景可好了。”芙蓉柔声说道。 颜岚年纪小，还是小孩儿心性，芙蓉一说她立即跃跃欲试，只是她还有理智，直勾勾的看向小杨氏，等着小杨氏的点头。 小杨氏看了眼孟姨娘才说道：“你去，都听你芙蓉姐姐的话，不要乱跑。” “那我去了。”颜岚喜笑颜开，欢欢喜喜的跟着芙蓉出去了。 小杨氏盯着颜岚的背影，呢喃道：“我终归是不舍，岚儿还太小了。” “只要能抓住太子的心，拖个一两年再进宫也不是没有可能，”孟姨娘说完理了理袖子，“只要岚儿高飞了，往后孟家也会水涨船高。你要知道，只有孟家才是你和岚儿的靠山。” 小杨氏点了点头，“我都知道的，姨娘放心。” 杨府外。 颜蓁靠着晋王的帮助，顺利的到了杨府门口，剩下的就要靠她自己了。 杨府伫立在黑夜中，门口停着不少的马车，颜蓁穿过马车，走到杨府门口。 守门的小厮面面相觑，看来得两位姑娘的打扮，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但是权贵家的小姐怎么会独自前来呢？ 今日来杨府的都不是普通人家，因此两小厮十分谨慎，生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请问两位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阿福回道：“我家小姐是颜家五小姐。” 此次前来的颜家，那就只有那个颜家了。 小厮又问道：“小姐怎么没和姑老爷和姑奶奶一起过来？” “我家小姐晚上有些不舒服，便没有前来。只是小姐心心念念想来给两位老人家磕个头。”阿福说道。 两位小厮还在犹豫，毕竟两人都没见过颜家小姐。 颜蓁有些着急，在门口待太久，要是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阿福拍了拍颜蓁的手以示安慰，“你们管事的呢？随便喊一个来。” 于是一个小厮进杨府，看到一个管事的便把她拉了过来。这位王妈妈负责管理前院的下人们，为人正直在下人中颇有声望。 “王妈妈，前头有个人说颜家五小姐。” 王妈妈疑惑，小姐们早就在宴席上了，哪里来的颜家五小姐？该不会是冒充来攀高枝的。 王妈妈快步走到门口，待看到阿福时，她立刻走上去拉住阿福的手，眼中有了些许泪光，“阿福姑娘。” “王妈妈。”阿福见了王妈妈，也有些伤感。当年她进杨家的时候年岁小，王妈妈帮了她不少，她都记在心里。 “这位肯定是颜家五小姐了。”王妈妈只一眼就确认了，因为颜蓁和已故的杨氏生的太像了。 “给五小姐请安。”王妈妈行礼道。 “快免礼。”颜蓁扶住王妈妈。 “小姐也是为老爷来贺寿的，只是夫人和小姐们都在后花园里，就让老奴领着小姐过去。”王妈妈体贴的说道。 颜蓁求之不得，便跟着王妈妈走。 王妈妈看到颜蓁主仆二人站在杨府门口时，便知道其中肯定有异。至于为什么让颜蓁一人前来杨府，肯定和小杨氏脱不了干系。 王妈妈也算是看着杨氏长大的，因此现在心里还是偏向颜蓁多一些，念在杨氏昔日的情分上，王妈妈愿意帮助颜蓁。 她现在就装作不知道，先带颜蓁去往后院。要是颜蓁一人在前院撞上什么男人，对她名声不好。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在拐角处遇上几人，皆是侍卫打扮，而中间站了一少年，一身常服穿在他身上，也掩盖不住他浑身的英气和贵气。 王妈妈知晓前院人多眼杂，故意挑了小路直往后院去，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大人物，看着架势，中间的公子哥来路不凡。 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王妈妈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她和阿福将颜蓁挡住。 “王妈妈？”从那群人里走出来一人。 王妈妈看到那温润男子，仿佛看到了救星，“少爷，正是老奴。” “好端端的你怎么在这儿，不去前边伺候？”杨肇亭问道。 王妈妈略一思索，道：“有位小姐迷了路，老奴领她去后花园里。” 杨肇亭温柔的眼中带了不屑，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想攀龙附凤的人吗？ “殿下，请。”杨肇亭对身边的太子殿下说道。 太子殿下一言不发，抬脚迈步继续向前走。 杨肇亭经过王妈妈三人时，正好对上中间的少女探究的视线，那对眼眸清澈，似乎能把他看透。 杨肇亭有片刻的失神，随即快步跟上太子殿下的步伐。 第44章 偶遇 “方才那位是表哥吗？”待那些人走远后，颜蓁才问道。她只是凭着方才王妈妈的称呼猜测的，她前世没见过杨肇亭几面。要是现在杨肇亭就站在她面前，她也是认不出的。 前世她虽然身处内院，但总能听到关于杨肇亭的传闻。传闻里的杨肇亭是太子的得力心腹，在太子殿下登基后，更是成为了肱股之臣。 只可惜前世颜蓁和杨家的关系淡如水，并没有机会可以和杨肇亭说上一两句话。 “正是，小姐快随老奴来。”王妈妈催促道，她担心再碰上什么人，得赶紧把颜蓁送进去。 “好，劳烦妈妈了。”颜蓁乖巧的应道。 有了王妈妈的引导，颜蓁和阿福很快就到了后院。 王妈妈直接将颜蓁带到了杨老夫人面前。 杨老夫人正与别的夫人说着话，注意到王妈妈带着人过来了。她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王妈妈身后的少女，脸上便出现了不可掩盖的惊讶之色。 隐约中，她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看到了爱女朝自己走来。杨老夫人不禁抓住椅子的把手，尽量不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王妈妈走到杨老夫人的面前行了礼，然后退至一边，用善意的眼神示意颜蓁上前行礼。 颜蓁收拾了一下心情，大大方方的朝着杨老夫人行礼：“给外祖母请安，蓁儿来迟了，还请外祖母不要怪罪。” 杨老夫人眯了眯眼睛，鬓角的银色发丝随着晚风轻轻浮动。 “去花园里玩，你的姐姐妹妹都在那里。”杨老夫人说道，只是语气里疲惫异常。 “是。”颜蓁便带着阿福离开了。 “老夫人。”王妈妈看着颜蓁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她在杨家待了一辈子，能在杨老夫人面前说得上话，自然了解几分杨老夫人的心思。这么多年来，杨老夫人心中一直惦记着已故的杨氏。颜蓁又是杨氏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杨老夫人没道理放任不管。 杨老夫人摆了摆手，继续转过头与别的夫人说话。 王妈妈无奈，只好去前院伺候了。 阿福边走边四处张望，杨府的景致和她记忆里一样，只是来来往往的下人皆是熟悉的面孔。和她年纪差不多的下人，大多数都已经出去嫁人，少部分当上了管事。 只有阿福，因为放心不下颜蓁，根本舍不得离开颜蓁半步。 “我们该去哪里找到姐姐？”颜蓁问道，她对杨府半点都不熟。 “小姐随奴婢来。”阿福领着颜蓁，准备抄小路去后花园。那条小路是一条捷径，阿福从前走了无数次。 芙蓉领着颜岚往花园里去，她不时的四处张望。 颜岚见四周静悄悄又黑漆漆的，渐渐的失去了耐心，问道：“到底还要多久才到？” “到了，小姐就先站在这里，奴婢回避一下。待会这儿会经过一位贵人，奴婢相信小姐足够聪明可以应付。小姐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只要小姐抓住了这次机会，往后就能飞黄腾达，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了。”芙蓉慢慢道来，力求让颜岚懂得这次机会的重要。 颜岚垂下小脑袋，道：“我知道了。” 芙蓉满意，然后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 颜岚已经明白芙蓉是什么意思了，只是她的心底终究藏了一个人，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那人英俊的侧脸。 颜岚呆呆的站着，任由晚风打在脸上。 突然附近传来脚步声，颜岚一惊，是芙蓉口中的那个贵人要过来了吗？ 颜岚赶紧理了理头发，装作无意路过的样子。 只是她不知道撞到了谁，对方发出了一声惊呼，听声音却是女子。 “你是谁？”颜岚问道。 “五姐姐？”颜岚借着月光看清了对面女子的面容。 颜蓁和阿福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颜岚。 芙蓉听到这儿的动静也走出来了，她和阿福面对面，立刻就认出了对方。 阿福不喜孟姨娘，连带着也不喜欢芙蓉。 “好久不见。”芙蓉倨傲的盯着阿福，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芙蓉姐姐。”阿福警惕。 “顺着那里一直走就能到花园了。”芙蓉为颜蓁二人指了一条路，希望那两人赶紧走，不要坏了她们的好事。 “多谢。”颜蓁回道，然后带着阿福快步离去。 走出了一段距离，阿福小声问道：“她们两人绝对有问题。” 颜蓁点了点头，她打算再折回去看看，只是思索片刻，她便让阿福先行过去。 阿福蹑手蹑脚的朝着那边靠过去，她自以为没有被人发现，打算再进一步的时候，芙蓉却出现在她的面前。 芙蓉早就有所防备，她一把抓住阿福的胳膊，将阿福拉至一边。芙蓉仗着自己在杨家资历老，甚至连颜蓁她也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对阿福呢？ 她粗鲁的将阿福拖到边上藏起来，准备等颜岚事成之后，再将阿福放出去。 颜蓁后面过来，一路顺畅无阻的靠近颜岚，远处似乎有人过来了，她赶紧也躲起来，悄悄的查看这边的动静。 只见两个高大的人影走来，身后似乎还跟了不少人。颜岚的心砰砰直跳，已经跳到嗓子眼了。 颜岚装作迷路，边走边环顾四周，就是不往前方看。 领头的那两人早就注意到了颜岚，皆停下来。 只是颜岚似乎依旧没发现他们，直愣愣的撞到了一人身上。 颜岚后退了几步，被她撞上的那人岿然不动。 “是谁？”颜岚委屈又无辜，语调拿捏的极好，让人听了忍不住心生怜爱。 杨肇亭挡在前面，看到突然出现的颜岚皱起眉头。他自以为太子殿下的行径隐藏的极好，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 太子殿下早前送了贺礼来，众人以为殿下不会到场。 没想到太子殿下又出现在这儿，他与杨老爷和杨肇亭有要事相谈，绝对不能走漏了风声。 “肇亭。”太子殿下低声说道，语气里带了警告。 杨肇亭会意，道：“小姐恐怕是迷路了，来人，送小姐离开。” 第45章 花园 杨肇亭身后出来两个侍卫，架住颜岚，准备把她拖走。 “你们做什么？”颜岚惊慌失措，却又楚楚可怜。 “停。”太子突然出声。 两个侍卫立刻放开颜岚，颜岚揉了揉手腕，带着哭腔说道：“我只是想从这儿出去罢了。” “既然如此，”太子慢悠悠的说道，“不如就让我带小姐出去。” “多谢。”颜岚喜笑颜开。 “殿下先走，微臣稍后赶来。”杨肇亭在太子殿下耳边悄声说道。 太子殿下微微颔首，便带着颜岚朝前走。 杨肇亭眯起双眼，侧耳倾听四周的动静，然后猛地跳到边上的草丛里，随后钻到假山中。 颜蓁没有想到杨肇亭会发现自己，还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来不及闪躲，只是在杨肇亭想要开口说话时，她伸出手捂住了杨肇亭的嘴巴。 杨肇亭刚想反抗，却见少女严肃的脸色，还警惕的朝着远处看了一样，他最终决定放弃反抗。 不远处有一些动静，两个人影从黑暗处钻出来。 “原来你们打了这个主意。”阿福不屑的说道，竟然想出这招，实在是不知羞耻，只是不知道那男子究竟是何方贵人。 “哼，这一切与你无关，要是你敢透露半丝消息出去，你老子娘的卖身契还在杨府。”芙蓉威胁道。 阿福一怔，随即愤怒，她的父母曾经在杨家当差，杨老夫人念着他们年纪大了，放他们出去养老，只是卖身契一直在杨家。 按照孟姨娘的本事，阿福毫不怀疑，孟姨娘能拿到她父母的卖身契。 “我只是听到远处有人交谈，许是府里的下人。”阿福妥协。 “算你识趣。”芙蓉快步离开了。 阿福往前走了两步，向四周小声呼唤道：“小姐！小姐！” 颜蓁看向杨肇亭，面前的男子似乎就是方才碰见的杨家表哥，她犹豫着要不要表明身份。 杨肇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果然方才出现的少女是故意等着的，也不知道杨府里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打探到太子会走哪一条路？看来他对杨府的掌控还是太弱了。 杨肇亭拿开嘴边的手，玩味的问道：“你也是迷路了吗？” 颜蓁不甘示弱，反问道：“公子愿意送我出去？” 杨肇亭冷笑一声，眼中满是鄙夷。 颜蓁垂下眼眸，借着月光小心翼翼的出去了。回想起方才杨肇亭的眼神，恐怕自己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谈吐虚荣、无所不为的人了。 “小姐没事？”阿福迎上来，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我们快走。” 颜蓁临走之前往方才她躲藏的地方看了一眼，哪里已经没有人影了。她收回视线，跟着阿福快步离开。 前方有一片光亮，还有嘈杂的人声。颜蓁和阿福快走几步，终于到了明亮宽敞的地方。 花园里处处都挂着灯笼，照亮了每一条路，好让小姐们好好欣赏花园夜景。 在一群贵族小姐中，颜蓁和阿福倒是没那么显眼了。 两人走了一会，便找到了颜淑。 颜淑和颜雪正无聊的坐着，看到颜蓁，颜淑的双眼立刻亮了。她小跑着和颜蓁汇合，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不是还在禁足吗？是谁送你来的？” 面对颜淑一连串的问题，颜蓁苦笑，“此事说来话长，我是一个人来的。” 颜淑惊讶，“你一个人来的？” “先不说这些了，母亲在哪里？”颜蓁问道。 “母亲似乎在那边，和各位夫人说话呢。”颜淑说道。 “快带我过去。” 颜淑便拉着颜蓁的手一齐去夫人们那边，完全将颜雪抛之脑后了。 小杨氏早就从孟姨娘那儿出来了，她一边和夫人们说话，一边注意着门口，等着颜岚的消息。 只是她看到颜蓁时，惊讶的差点要丢了贵夫人的仪态。 “你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过来了？”小杨氏咬牙切齿的问道。 边上一位夫人听到了，好事的问道：“禁足？颜小姐看起来温柔乖巧，是犯了什么事禁足的？”颜蓁外表温柔娴静，不说话时脸上挂着三分笑意，是以长辈们都很喜欢她。 小杨氏暗骂一声多管闲事，脸上还是挤出笑容解释道：“这是我家老爷禁的足，至于是什么原因恐怕只有我家老爷才知道。” “我还以为杨夫人和颜老爷是夫妻一心呢。”方才说话的赵夫人嘲笑道，从前小杨氏见到赵夫人只有奉承的劲。因为杨家发达，小杨氏水涨船高，对赵夫人的态度多有怠慢。因此赵夫人怀恨在心，趁着现在这个机会一股脑儿发泄出来。 小杨氏实在是不想和这位来找茬的赵夫人搭话，只是附近的夫人们都注意着这边，小杨氏不好发作，便用眼神示意兰心。 兰心会意，道：“只不过是我家五小姐和我家夫人起了点小争执，我家老爷才禁了我家小姐的足。” 此话一出，各位夫人看向颜蓁时，眼神并没有先前的和善了。她们知道颜家五小姐是先头的杨氏留下了，看起来继母难为。 颜淑不忍看到颜蓁被污蔑，想要站出来辩驳几句，却被颜蓁悄悄拉住了。 “母亲的膝盖还疼吗？”颜蓁冷不丁问道。 小杨氏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颜蓁继续说道：“我听丫头说，母亲的膝盖又疼了，这是陈年旧疾了，大夫开的药方可能不会那么快见效。今晚的宴席，母亲难免要吹些风，因为我拿了护膝来，还请母亲用上，之后我再去给外祖母磕个头，我就回去了。之后父亲要怎么罚我，我都认了。” 说完阿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护膝，塞到了兰心怀里。 不知道哪一位夫人叹道：“真是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是啊，颜家的家风果然名不虚传。” 颜蓁满意，向众位夫人福了一福，然后带着阿福离去了。 颜淑赶紧跟上。 小杨氏盯着兰心怀里的护膝，如鲠在喉。颜蓁这个丫头什么时候手段这么高明了？这一招倒像是她挑拨离间，引得颜二老爷禁了颜蓁的足。 第46章 寻找 颜家大院。 如今只有大房的院子里有些许的光亮，孙氏正在烛光下看着账本。 “夫人，那边许久没有动静了。” 孙氏的眼神从账本上移开，嘴角一弯，“那便是得手了，明天蓁儿就恢复自由，你让樱儿一早拉上她的姐妹亲自去蓁儿那里。蓁儿被禁足了这么久，她的姊妹们甚是想念她。” “是。” 孙氏再看向账本时，只觉得心情舒畅。她爱财护短，颜蓁一下子踩到了她的底线，她务必要让颜蓁尝到真正的教训。 齐王妃那事，让她落了好大的面子。已经有不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她是忘恩负义之人。 那件事确实是孙氏做的不对，但是她没有半分悔改，反而怨恨上了二房。明明是二房之间的争斗，反而把她给拖下水了。 从前孙氏念着颜蓁有她生母的一大笔嫁妆，才愿意帮助颜蓁夺回嫁妆。 现在她已经没有脸面再向颜蓁开口，加上颜蓁竟然想要颜樱的性命！孙氏心里再没有半丝对颜蓁的怜悯和手软了。 她合上账本，目光悠长。 杨家。 颜蓁已经达到了目的，在众人面前露了个脸。等明天小杨氏想要传出她和男子私会一事，众人也是不会相信的。 接下来按照颜蓁所说，她要去给杨老夫人磕个头，可是想起方才杨老夫人对她冷冰冰的态度，她又犹豫了。 “小姐要是不愿意，我们现在就回去，今晚小姐受惊了，不要勉强自己了。”阿福劝道。杨老夫人冷冰冰的态度，连她瞧见了也觉得心寒，更何况是颜蓁呢？ 颜蓁没有说话，只是稍微站了一会，只见兰心过来了。 “五小姐，夫人说小姐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还请小姐多待一会，等会子和夫人小姐们一道回去。”兰心赶来为了留住颜蓁。 颜蓁也不客气，直接说道：“那就多谢母亲了。” 兰心低头致意，然后离开了。如果今晚真的让颜蓁独自一人出了杨府，那小杨氏算是真正的颜面扫地了。 颜蓁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才犹豫拖延着时间。 “走，我们去找淑姐姐。”颜蓁说道。 阿福跟在后头感慨，“今晚真是发生了许多事情，还好都有惊无险。” 经阿福这么提醒，颜蓁想起了颜岚。颜岚走在她前头，早该到这儿了，只是久久不见颜岚的影子，难道那男子领着颜岚去了别的地方？ 颜蓁皱眉，要是在杨家出了什么事，杨家和颜家都脱不了干系。如果是在颜家发生这种事，颜家可以将消息压下去。 只是在杨家，加上贵客众多，要是出了什么事，一人一嘴，事情就瞒不住了，到时候整个杨家和颜家都要受人嘲笑。 颜蓁不能坐视不理，于是问道：“你知道前院在哪里？” 阿福一愣，不知颜蓁是何意。 前院。 杨肇亭加入宴席里，他四周环顾一圈，却见杨老爷朝他看来。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杨老爷面露不解，但很快就移开视线了。 本来说好了太子殿下要和杨老爷密谈一番，只是路上出了岔子，碰到了那个女人，太子殿下要耽搁一会。 不过这样也好，酒席正酣，杨老爷也脱不了身。 “少爷。” 杨肇亭回过头，问道：“何事？” “外头有人找。”小厮回道。 杨肇亭喝了好几杯酒，觉得有些上头，正好出去透透气，他随意的点了点头，“带我去看看。” 别的人见杨肇亭要走，立刻端着酒杯围过来，“肇亭才喝了没几杯，怎么要跑了呢？” “外头有人找我，我要去看看。” “那你得把这几杯酒喝了，否则兄弟们可不答应！” 杨肇亭无奈，只好又喝了一轮才出去。今晚是杨老爷的好日子，他决计不会扫客人的兴，要是放在平时，他决定了的事情，谁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杨肇亭慢悠悠的走到外面，待看到树下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时，他眯了眯双眼，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芒。 他偏过头看向那个来传话的小厮，小厮瑟缩了下脖子，低下头后退了一步。 杨肇亭顿时明白了，他踱步过去，居高临下的盯着颜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我妹妹呢？”颜蓁直截了当的问道。 杨肇亭一挑眉，表示疑惑。 “就是之前被你同伴带走的女子。”颜蓁说道。 “你妹妹很安全。” “带我去见她。”颜蓁说道。 杨肇亭冷笑一声，“无可奉陪。”说完他打算离开。 颜蓁大步走到杨肇亭面前，拦住他的路，“那个人是你的表妹，你不能坐视不理。” 杨肇亭轻轻蹙起眉尖，“表妹又如何？她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 “她年纪小不懂事，我们不能不懂事！” 杨肇亭摇了摇头，可惜颜岚误打误撞碰到的是太子殿下，他也无法阻拦。 杨肇亭绕开颜蓁离开了，回到宴席上继续喝酒，只是心里始终挂了件事情。 颜蓁无奈，只能靠着自己去寻找颜岚了。她转身回去和阿福会和，问道：“杨府哪里有偏僻的院子，但是没有破败依旧可以居住的？” 颜蓁想起那人身边有许多侍卫，来历肯定不简单，绝对不会屈身。 “奴婢印象里这样的院子有好几处。” 颜蓁为难，“我们只能试着找一找，能找到最好了。” 于是二人在偌大的杨府里寻找起来，还好阿福从前在杨府生活了十几年，还有些印象，两人不至于迷路。 只是找了一处院子，颜蓁就有些累了。因着杨家人丁稀少，好多处院子空着，除了日常打扫并不使用，因此在夜晚黑漆漆的。 颜蓁小心翼翼的摸黑走着，依旧不小心撞到了脚，阿福扶着她在台阶上坐下，道：“要不我们回去，单单凭着我们的力量是找不到七小姐的。” 颜蓁心里明白，可是终究不死心。眼下颜淑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要是颜岚出了什么事连累了颜淑，那颜淑的好姻缘恐怕就要被耽误了。 第47章 黑衣人 颜蓁略一沉吟，便吩咐道：“我们分头行事。” “可是小姐对杨府不熟悉，要是迷路了怎么办？”阿福担心。 “无事，我要是找不到路了可以问别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七妹妹。”颜蓁固执的说道。 阿福叹了一口气，只好自己先去找寻了。 颜蓁也走进来黑暗之中。她走在小路上，除了月光，再没有能照明的光源了。 风拂过，草丛和树叶飒飒作响，颜蓁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心里没有一丝害怕。 走了几步，她好像听到了水声，远处还有交谈声。她一喜，说不定就是颜岚在那边！ 颜蓁小心翼翼的往声源靠近，越近她愈发肯定，那就是颜岚的声音。 “公子不是说送我回去吗？怎的到了这么个黑漆漆的地方？我有些害怕。”颜岚睁着无辜的双眼，怯生生的说道。 四周漆黑一片，倒是湖面波光粼粼，映出一片好风光。 颜岚脸上想比害怕，更多的是雀跃。 太子刚想安慰几句，视线却越过颜岚，看向她身后。 颜岚回过头，只见颜蓁不知何时，不声不响的站在她身后。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颜岚毫不掩饰嫌弃和厌恶。眼看好事将成，谁曾想会杀出来一个颜蓁。 颜蓁慢吞吞的说道：“母亲让我来寻你，跟我回去。” 此话一出，颜岚立刻知晓颜蓁在扯谎，但是在贵人面前，她也只能收敛：“姐姐先过去，我等会子就去和姐姐汇合。” 颜岚的冥顽不灵，彻底惹恼了颜蓁，她面上平静的对颜岚身后的男子说道：“我想和我妹妹说几句贴心话，请问公子方便吗？” “自然。”太子殿下大方的说道，他对俊俏的少女从来都很宽容。 看到男子走至一边，颜蓁快走几步到颜岚面前，仗着身高优势俯视她，质问：“你和不和我离开？” 经过先前的事情，颜岚已经懒得和颜蓁维系姐妹情了，她沉下脸，“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劝你快点离开，不要碍了我的好事。” 颜蓁此时此刻很想扇颜岚一巴掌，好教她清醒清醒。这等事情，岂是一个大家闺秀做的出来了？ “好了，姐姐快点离开，恕我不相送了。”颜岚面无表情，说完就转身去找贵人。 颜蓁还想说什么，只觉得自己被什么人拉住了，身不由己后退了几步，她怒气冲冲的扭过头，却见身后的是杨肇亭。 “好大的本事，竟然能找到这里。”杨肇亭讥诮道。 颜蓁瞳孔蓦的一缩，她的余光似乎看到一个影子闪过。 杨肇亭敏锐的捕捉到了颜蓁神色变化，他随之警惕起来。 颜蓁盯着面前的男子，突然伸出纤纤玉手，抓住男子的衣领，手上使了点力让男子靠近自己，直至她的呼吸能打到男子侧脸上。 颜蓁轻声说道：“那边有人。” 少女略带香甜的气息萦绕，温软细语在耳边响起，加之方才喝了些酒，暖风拂过，杨肇亭有些醉了。 颜蓁说完却没见着他有任何反应，再次说了一遍：“我说那边好像有人！” 这句话让杨肇亭清醒了，他直起腰，道：“我醉了，腿软走不动，你扶着我回去歇息一会。” 颜蓁抿着唇，略显尴尬的挽住杨肇亭的胳膊，扶着他出去。 走出了一段距离，杨肇亭松开颜蓁，再次闪入黑暗中。 颜蓁沉吟，她始终放心不下，便跟在后头往回走。 她走的极慢，同时竖起耳朵听着四周的声音，除了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似乎还有凌厉的风声。 这风声诡异不同寻常，听了倒让颜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风里好像带了若隐若现的血腥味，颜蓁一愣，不知所措的停下了脚步。远处颜岚和那男子相谈甚欢，显然不是那边出事了。 颜蓁脚步一顿，再次往前走，突然一个黑影窜到她的面前，她想都没想转身就要跑，这种时候跑总归是没错的。 可惜她没跑几步，就感觉自己的脚腕被抓住了。她回过头，只看见一黑衣男子倒在地上，身上沾着斑驳血迹，男子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颜蓁，他抬起同样沾着血污的脸，张着嘴巴想要说什么。 颜蓁浑身定住了，她死死的盯着男子的嘴巴，等着会从中吐露出怎样的话语。 可惜颜蓁再也听不到了，杨肇亭已经出现挡在她的面前。 “回去。”杨肇亭低声道。 颜蓁犹豫，“可是我的妹妹……” “她也是我的表妹，我会把她安然无恙、完好无缺的送回去。”杨肇亭说道。 颜蓁想要的不过就是这个结果，远处的贵人，突然出现的受伤的黑衣人，颜蓁直觉这其中牵扯着的不是小事，她无意趟这趟浑水。 “那就多谢了。”颜蓁道。 “自家兄妹，表妹不必客气。”杨肇亭似笑非笑。 颜蓁皱起眉头，非常不适应，她要离开，先去找到阿福。 “你直接去宴席，你的丫鬟在那里等你。”杨肇亭好言提醒。 颜蓁一惊，原来她在杨家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杨肇亭的眼中，她裙摆微动，走的更快了。 杨肇亭这才有功夫处理身后之人，他盯着地上之人，浑身杀机尽现。杨老爷有一句话说的果然是对的，在杨肇亭初展锋芒时，杨家就被安插了各方势力的眼线。 颜蓁回到宴席上，果然阿福正在颜淑边上。 “你到哪里去了？”颜淑小声问道。 “我没去哪里。”颜蓁和阿福交换了个眼色，皆若无其事装作无事发生。 颜蓁在颜淑身边坐下，她裙摆微动，不小心瞥见裙摆处的血渍，心下一慌，做贼心虚似的动手把血渍隐藏起来。 两人略坐一会，就见颜岚满面春风的回来了。 颜蓁垂下眼眸，继续和颜淑说着话，像是没有看到颜岚一样。 颜岚倒是看到了颜蓁，她心情好不和颜蓁一般见识，步伐轻松的去找小杨氏。 小杨氏看到颜岚这副模样，知道事成了，也跟着喜悦起来。她的笑意完全藏不住，急急忙忙的拉着颜岚到一边无人的地方小声交谈。 第48章 回府 “怎么样了？”小杨氏急切问道。 “那位贵人对我很亲切，还问了我的名讳。”颜岚洋洋得意。 小杨氏松了一口气，发自真心的笑了，“那就好，只要贵人对你有印象，往后就不愁了。” 颜岚问道：“那贵人究竟是何来历？” 小杨氏贴近颜岚的耳朵，轻声说了几个字。 颜岚不敢置信，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尖叫。 “早知道你会这样，所以开始并没告诉你那人的身份，无知者无畏。”小杨氏道，一副了然的神色。 颜岚慢慢平复下来，她心有余悸，“要是我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不敢那样和他说话了。” “总之这次你做的很好。”小杨氏赞道。 颜岚也是一脸得意，母女俩欢天喜地的回去了。晋王妃算什么？事成之后，颜蓁还不是要对她颜岚俯首称臣！她颜岚就是要一辈子将颜蓁踩在脚下！ 夜渐渐的深了，杨家两位老人年纪大了，也疲惫了。宴席到结尾了，各府夫人和小姐一一告别，准备回去了。 颜蓁和颜淑跟在小杨氏身后，安静的走着。小杨氏长袖善舞，短短的一个宴席就结识了不少夫人，虽然那些夫人只是奔着杨家去的，但还是给小杨氏长脸了，都对她十分热情。 颜二老爷在门口等着众人，他见到颜蓁并没有多少的反应，显然是已经知晓了。 “下次不许鲁莽。”颜二老爷冲着颜蓁警告一句，然后上了马在前先行。 颜二老爷终究没有怪罪颜蓁，颜蓁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最后一关也过了。 回到杨家，颜蓁和阿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院子里的丫鬟依然没在，显然是还未发现颜蓁不见了。 “今晚那些人应该不会再来了？”阿福问道，脸上依旧带着害怕。 颜蓁挽起袖子，看到手臂上留下的红印，那是逃跑时撞的。 她颇有自信：“他们今晚不会来了，他们以为先前那人得手了，不会再派人了。” 阿福松了一口气，“今晚多亏了王爷，以后得好好谢谢王爷。” 颜蓁一挑眉：“每年几千两银子的谢礼，应该够多了。” “这可不一样，银子都是身外之物，王爷是小姐未来的夫婿，谢礼上小姐要多花些心思才好。” 颜蓁一僵，别扭的道：“以后再说，我累了要睡下了。” 阿福以为颜蓁是真的累了，毕竟今晚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赶紧去铺床，伺候颜蓁睡下。 待阿福出去之后，颜蓁睁开双眼，盯着床帐若有所思，良久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 第二天一早，颜蓁在吵闹声中起来，她昨夜睡得迟，现下睁开双眼只觉得眼皮沉重像是立刻要黏在一起了。 “阿福。”颜蓁喊道，声音嘶哑。 阿福已经穿戴整齐，她匆匆进来，道：“今天是小姐解了禁足的日子，其他小姐们都思念小姐，一大早就来了。” “难为姐妹们惦记着我，可是昨晚不是在杨家见过了吗？”颜蓁嘟囔道。 “所以现在来的是四小姐和八小姐。” 怪不得，大房的和三房的昨晚并没有去杨家，因此不知道颜蓁昨晚就出了这个院子，去了杨家。 “请姐妹们在隔壁坐一会，我马上就过去。” “是。”阿福出去招待小姐们，指使了另一个丫鬟来伺候颜蓁起身。 颜蓁才堪堪穿好衣裳，头发披散在身后时，颜樱就拉着颜婳闯进来了。 “可是五姐姐还没梳洗。”颜婳小声嘀咕，似乎不想闯进来，只是敌不过颜樱的蛮力，硬被她拉扯着进来。 阿福虚拦了几下，也放二人进去了，反正姐妹间也不用特意避讳。 颜樱进来之后左瞧右看，只见屋子里干净整洁，她猜想肯定是连夜收拾过了。 她再看向颜蓁，只见后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温柔娴静的看着她。她疑惑了，颜蓁怎么还能保持这么平静？经历了那等事情，早该精神异常，再不济也是哭哭啼啼躲着别人。 面对大大方方的颜蓁，颜樱倒是不好意思左右张望了。 “妹妹这段时间睡得好吗？我瞧着好像瘦了一些。”颜樱关切的问道。 “虽然不能出去，只是闷了些，其他都还好。”颜蓁答道。 “那昨晚是妹妹禁足的最后一晚，想必没睡好？”颜樱试探道。她紧紧的盯着颜蓁，不肯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反正昨晚之事肯定会人尽皆知的，颜蓁无意隐瞒，便如实说道：“昨晚我左思右想，还是想着去给外祖父贺寿，便去了杨府。” “不可能！”颜樱情不自禁的大声反驳。 等她说完才自觉说错了话，在颜蓁和颜婳惊讶的视线里，她讪讪的补充道：“我是说二伯父不是禁了你的足？而且你一个人，是怎么去的杨家？” 颜蓁含糊其辞，打算糊弄过去，“还好父亲最终也没有怪罪我，真是万幸，否则恐怕我还要禁足半个月。对了，你们来的这么早，还没用早膳？” “我要回去陪娘亲用早膳，我先走了。”颜樱匆匆的走了。 颜蓁还想说几句留一下，早就不见了颜樱的踪影。 “八妹妹要不要留下来和我一起用早膳？”颜蓁转而看向颜婳，和善的问道。 颜婳怯生生的看向颜蓁，带着羞涩小声问道：“可以吗？” “自然可以的，阿福，快去准备。”颜蓁吩咐道。 于是阿福出去准备了。 一下子屋子里只有颜蓁和颜婳，再加几个伺候的丫鬟。 颜婳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颜蓁盯着颜婳的脑袋，这个妹妹虽然是嫡出小姐，但是和颜雪的沉默安静比起来，多了几分胆怯和懦弱。 许是颜蓁前世活到三十几岁的缘故，面对这样弱小的颜樱，她倒是生出了几分恋爱之前。 颜樱匆匆的跑到孙氏的院子里，也不管孙氏是否在梳妆，屋子里有许多人，她神情激动道：“娘亲骗我！” 孙氏一愣，立刻神色严肃的让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 第49章 上门 “你做事总是毛毛躁躁的。”孙氏沉下脸，斥责道。 颜樱同样没有好脸色，“娘亲还说昨晚会帮我给五妹妹一个狠狠的教训，可是昨晚五妹妹明明就去杨家赴宴了！” “什么？”孙氏惊讶，问道，“你确定？我昨晚明明吩咐人把她院子的门给锁上了，她是怎么出去的？” “这是五妹妹亲口对我说的！” 孙氏沉思，“她要是昨晚去赴宴了，肯定很多人都知道了，让人去一问便知了。” 孙氏派人一问，果然颜蓁昨晚去了杨府，既然这样，那她派去的人没有得手。 颜樱转气愤为焦急，“那她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我们要对她下手？” 孙氏往后一靠，意味深长的笑了，“这你放心，我早就有对策了，她再怎么怀疑，也怀疑不到我们身上的。” “娘亲顾虑周全。” 颜蓁和颜婳一起用了早膳，然后送颜婳出去。 她从颜婳到门口，颜婳低着头，小声道谢：“谢谢五姐姐。” “姐妹之间无需道谢，路上小心些。”颜蓁道。 颜婳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回去了。 “奴婢瞧着八小姐倒是个好性子的，可惜被三夫人……”阿福没有说下去，可惜被三夫人养成了这个懦弱的性子。 颜蓁沉默，不置可否。 她转身回去，却见院子里的小花园中，有着昨夜她躲闪的痕迹。昨晚撞到了不少地方，现在还会隐隐作痛。 她脚步一顿，继续往屋子里走，总之昨夜那事，明面上就是这样悄无声息的揭过去了。 小杨氏从颜老夫人那儿伺候回来，她揉了揉肩膀，准备回去歇息一下，然后教颜岚一些规矩。 从前念着颜岚年纪小，她不忍心拘着颜岚的天真烂漫。 只是她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让颜岚走那条路，那就要早早的准备起来了。 “夫人。”王妈妈侯在院子门口，看到小杨氏回来迎了上去，只是神色不大好。 “怎么了？” “张氏来了。”王妈妈说道。 小杨氏脸上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张氏主动上门，那就只有一个目的。 小杨氏无声的叹了口气，然后进去了。 张氏正怡然自得的喝着茶，吃着点心。 小杨氏站在门口冷眼瞧着，多日不见，张氏似乎丰腴了些。 张氏看到小杨氏进来，赶忙放下手上的点心，双眼笑成了两道缝，她起身相迎，“堂妹终于回来了。” 小杨氏堆起笑脸，问道：“堂姐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家里不忙吗？” “嗨，家里还是那副样子，堂妹都知道的。”张氏抱怨道。 小杨氏没有接话，而是亲手拎起茶壶，给张氏的茶杯蓄满了水。 张氏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此次前来是你堂哥前段时间送你侄子去江南松鹤书院上学，带了些特产回来，我特意拿来孝敬堂妹。” “松鹤书院？”小杨氏惊讶了一下，那松鹤书院鼎鼎有名，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进不去，她的这个侄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本事了？ 张氏精明，看出了小杨氏的疑惑，主动说道：“那孩子堂妹也知道的，要是单单靠他自己是绝对进不去的，因此还花了一大笔银子。” 小杨氏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她去孟家借钱时，孟家拿不出银子。 张氏赶紧让下人把点心拿上来，一盒盒的都是江南的特产，虽然不名贵，但是地道正宗，是难得的心意。 小杨氏让丫鬟收下了，吩咐道：“去把前段时间的缎子那几匹来。” “让堂妹破费了。”张氏明白是给自己的回礼。 “那颜色适合男儿，堂姐拿了可以给津儿多做几身衣裳，出门再外可不能让人轻看了。”小杨氏说道，对于孟津这个侄儿，她还是很看重的。 张氏嘿嘿笑着，道：“但是出门在外最重要的还是银子。”她边说边打量着小杨氏的脸色。 小杨氏再傻，按照孟家从前的行事，也明白了张氏此次登门又是要银子的，可惜她也杯水车薪了。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形，我现在被架空了，没有进项了。”小杨氏无奈苦笑。 “堂妹神通广大，肯定有法子的。”张氏眼巴巴的瞧着。 小杨氏摇了摇头，摊开手，“我确实山穷水尽了，我底下的庄子铺子都没有，我眼下也没多少银子了。” 张氏的脸色慢慢的难看了下来，语气也略微有些刻薄：“要是堂妹不想拿银子出来，直说便是，不用说那些什么借口了。” 颜家的事张氏略有耳闻，在她的眼里，那颜蓁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小杨氏稍微用点手段就能把那些庄子铺子夺回来。说不定庄子铺子明面上是在颜蓁手里，实际上是被小杨氏控制着。 张氏越想，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她干脆沉下脸，脸颊拉了下来，摆出脸色给小杨氏瞧。 这时正好丫鬟抱着缎子过来了，她把缎子一一放在桌子上。 小杨氏摸着缎子，入手冰凉细滑，这些缎子都是极好的，她才得几匹，倒是拿了一半出来了。 “津儿穿浅色的好看，这几匹缎子的颜色大方，正好快要换季了，趁着这个时候多给他做几身衣裳。”小杨氏体贴的说道。 张氏也看出这些缎子非平常物，只是这些缎子怎么可能堵住她的嘴？ “只是除了衣裳，请同门吃饭打点，处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可是我们的银子都拿去打通渠道将津儿送进书院，我做娘的，不想看着津儿在书院里被人看扁，不得已才拉下我这张老脸来求助于堂妹。”张氏放软了身段说道。 张氏难得有这样的语气，只是小杨氏自身都难保了。 “我哪里正好还有些新打的首饰，拿去当了还能换点钱。”小杨氏说道，她虽然还有一些银子，但那是给颜景嘉看病和给颜岚的嫁妆，不到最危急的关头，她是绝对不会动的。 张氏“哗啦”一下站起来，带倒了手边的茶杯，她都这样卑颜屈膝了，小杨氏竟然还不松口？ 第50章 银子 “夫人，五少爷病了。”丫鬟撩开浅蓝帘子，不管屋子里是否有人就直截了当的说道，脸上还带着几丝焦急。 小杨氏一听，立刻站起来，面对着狼藉的张氏，她匆匆说道：“你们在这儿好好伺候着，我去去就回。” 小杨氏念子心切，颜景嘉身子弱，每每生病总能让她操碎了心。 看着小杨氏离去，张氏想再说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夫人，快擦一擦。”王妈妈留了下来，她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 张氏一侧的裙摆被茶水沾湿了，她气愤的坐下来，任由下人给她擦拭裙摆。就这样把客人丢在这儿，是个什么道理？ 张氏等了许久都不见小杨氏回来，且她的怒火去了大半。 如今天气转暖，加之张氏怕热，坐了一会就坐不住了，让下人带上小杨氏准备的回礼便起身回去了。既然小杨氏这里说不通，那张氏就只能去找孟姨娘说道说道了。 颜景嘉此时躺着，半睁着双眼，面色苍白如纸。 小杨氏心疼的蹙起秀眉，用帕子轻轻的擦拭颜景嘉脸颊两侧的汗珠。 “少爷自小体弱，在这换季的时候，最易生病了。”大夫说道。 “可有什么法子？”小杨氏恳切的看向大夫。 “除非让少爷不踏出屋子，可这确是做不到的，只能让下人们平时尽心些。” 小杨氏咬着唇，始终是心疼，便提议道：“不如让嘉儿多用些补药如何？” “是药三分毒，少爷是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从小到大喝了那么多，再喝总归不好，除非能弄到那些极富极贵之家的补药，那些药真正是极好的，”大夫说道，但随后他又叹了一口气，“可惜那些药方子和药材千金难求，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呢？” 小杨氏咬紧后槽牙，她细心的擦着颜景嘉的面颊，这个主意在她心里生了根。不管多少价钱，她一定要弄到一张方子。 估摸着时辰，颜蓁猜测小杨氏应该从颜老夫人那儿回来了，该是她去那边请安的时候了。 “珠儿，你好好看院子。”颜蓁淡淡的吩咐道。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看院子。”珠儿回道。 颜蓁垂下眼眸，她还没问那天晚上，珠儿去了哪里。 只是她也不会问了，答案她早就心知肚明。 颜蓁带着阿福正好快到小杨氏的院子时，不巧碰上了张氏。 对于张氏，颜蓁印象深刻，毕竟她可是孟津的生母。 前世颜蓁心悦孟津，可没少在张氏身上下功夫。 这辈子再见到张氏，颜蓁心里除了厌恶再无其他。 “呦，这不是五小姐嘛。”张氏热情的迎上来。 张氏是孟姨娘那方的，对于杨家和颜家来说，并不是什么正紧亲戚。因此颜蓁只是面带微笑，点头示意。 “五小姐这是往哪里去？”张氏问道。 “我去给母亲请安。” “她如今在五少爷那儿，听闻五少爷又病了。可怜五少爷年纪小小，多灾多病的。”张氏边说边叹气。只是却无半分怜悯或者伤心。 “那我就去屋子里等着母亲回来。”颜蓁再次朝着张氏致意，然后带着阿福缓缓离开。 张氏驻足，打量着颜蓁的背影。十五岁的少女正是花一般的季节，穿着裁剪得体的绯色缠枝纹长衫，衬得少女娇俏烂漫。 “要是配津儿，倒也是好姻缘。”张氏嘀咕道，何况颜蓁的陪嫁丰厚，够孟家几辈子吃喝了。 张氏自以为声音轻，但还是飘进了颜蓁的耳朵里。颜蓁身子一僵，差点崴了脚。 “小姐？”阿福赶紧扶住颜蓁。 “无事。”颜蓁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稳定心神继续走。 她进了屋子里，颜淑和颜雪早就等着了。而颜岚住的进，常常掐着时间才过来。 颜淑往边上挪了一下，颜蓁便直接坐到她边上。 “五弟怎么又生病了？”颜蓁问道。 王妈妈回道：“现下换季，冷热交替，最容易生病了，小姐们也要注意身子，可别病了。” “多谢妈妈关心。” 远处传来交谈声，丫鬟打起帘子，只见小杨氏和颜岚手挽手走了进来。 小杨氏带着疲惫，坐在榻上，在背后垫了个引枕好靠在上头。 “给母亲请安。” “快起来。”小杨氏摆了摆手。 日常的请安不过是随便说几句闲话，小杨氏心里藏着事便显得心不在焉的。 颜淑看出来了，便主动说道：“因着五弟生病，母亲也要保重身子，我们先回去，不打扰母亲歇息了。” “去。”小杨氏也多留她们。 只是小杨氏心念一动，说道：“蓁儿且慢，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娘亲要和姐姐说什么？”颜岚好奇的问道。 小杨氏宠溺的嗔道：“和你姐姐说，又不是和你说，你们快回去。” 颜岚扁了扁嘴，率先离开了，其他小姐跟在后头。 颜蓁回到位子上坐下，坦然自若。 待众小姐都走了，小杨氏呷了一口茶，装作无意的问道：“我这几段时间忙着，都没问你，那些铺子和庄子可还上手？” “女儿只是深闺女子，哪懂那些经营之道，只是把这些都交给了经验深厚的管事，勉强不亏本罢了。”颜蓁自谦道。 “那些管事终究是外人，还是自己人用着放心，你年纪小涉世浅，可别被别人骗了去。”小杨氏正色教育道。 “女儿也知道，普通的人不敢用。那些管事和伙计都是齐王妃举荐的，想来都是好的。”颜蓁搬出了齐王妃，那些人虽然都是晋王的人，但小杨氏如果要去查，绝对查不出什么。 因此颜蓁什么也不怕，倒是十分怡然自得的对上小杨氏探究的视线。 小杨氏气极，这颜蓁什么时候和齐王妃这么亲厚了？也不知道那次在齐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倒能让齐王妃这么看重颜蓁。 既然搬出了齐王妃，小杨氏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否则就是对皇室大不敬。 小杨氏一时说不出话来，气息也急促了许多。 第51章 邀请 天气转暖，院子里渐渐有了虫鸣，只是被帘子挡住，传不到屋里来。 僵持了片刻，王妈妈便想着出来缓和气氛，道：“张夫人正巧带了点心过来，夫人要不要拿出来分给小姐们尝尝？” “你分成几份给小姐们送去，蓁儿的就让她亲自带回去，”小杨氏转而看向颜蓁，“不过是江南寻常可见的点心，只是我们这儿少见，尝个新鲜罢了。” “多谢母亲，我听了已经嘴馋了。”颜蓁一听点心，眸子亮了起来，俨然是一副贪吃的小丫头模样。 盯着颜蓁这副娇憨的模样，小杨氏稍微安心了些。这颜蓁是她一手教养大的，颜蓁的秉性她最为清楚，前段时间却处处与她作对，说不定就是有人背后指使。 背后之人，小杨氏不用想就知道，十有八九就是孙氏。自打小杨氏进门后，孙氏明里暗里都瞧不上她庶女的身份，不屑与她做妯娌。 肯定是孙氏看她膝下儿女双全，颜蓁又被她教导的安分听话，便想给她使绊子找麻烦。 于是小杨氏看颜蓁又顺眼了许多，当初颜蓁和她作对后，她做的一系列事情都等于把颜蓁推向孙氏。 小杨氏朝着颜蓁招了招手，并往边上挪了一挪。 颜蓁会意，走到小杨氏身边坐下，只是她尽量不贴着小杨氏。 小杨氏抓住了颜蓁的手，亲昵的说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只是都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们这些孩子了，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是我后半辈子的依靠。你可不要怪我啊？” 颜蓁娇憨一笑，两眼弯弯如月牙，“我知道的，母亲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小杨氏又拉着颜蓁说了几句贴心话，就放她回去了。 颜蓁出了屋子，走出了小杨氏的院子，直到进了花园里时，她的脸色才慢慢的沉了下来。 阿福自出来后就心神不宁，欲言又止。 四下无人，阿福试探的问道：“方才夫人说的一番话，小姐觉得如何？” 颜蓁知晓阿福的忠心，但是不知阿福这么问是何用意，便模棱两可的回道：“母亲是长辈，说的自然有道理。” 阿福咬紧了牙，额头边冒出了些许汗珠子。她绞尽脑汁思索着措辞，想开口却不知如何说起。 颜蓁一笑，道：“你在我身边那么久，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虽然夫人说的话不无道理，只是小姐年纪大了，还是不要全听夫人的。”阿福尽量把话说的委婉，她担心颜蓁又像从前一样，一心向着小杨氏。 颜蓁勾起嘴角，“自然，我现在可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了。” 阿福略显夸张的吐出一口气，一颗提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蓁儿？”颜淑提起裙子匆匆赶来。 “姐姐怎么在这儿？”颜蓁睁大双眼，明明颜淑先走，怎么还能在花园里碰上，而且看颜淑的样子，好像是特意候着自己。 “母亲把你留下来，没有为难你？”颜淑问道。 “姐姐放心。”颜蓁心里一暖，回道。 “那就好，我们一起走，去我屋里坐坐。”颜淑邀请道。 “好。”颜蓁挽住颜淑的胳膊，两人亲亲热热的一道回去。 两人直接走进颜淑的小书房里，这是颜淑专门收拾出来的。从前她在府里没什么能说知心话的人，便常常窝在小书房里捧着一本书，从早晨看到黄昏。 颜蓁也喜欢这个小书房，布置得雅致舒心。 彩云带着小丫鬟端了茶水和点心进来，她不赞成的说道：“小姐们多多学习女红才是正经，书看的再多也是没用。” 颜淑脸色未变，她笑脸回道：“只看一会罢了。” 彩云让小丫鬟把东西搁下，然后出去了。 颜蓁之前见识过这个丫鬟的厉害，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这丫鬟愈发的厉害了。 颜淑迟疑了一会，还是说道：“好厉害的丫头，姐姐也不管管吗？” 颜淑提起笔，下笔沉稳，待写了一个字，她才抬起脸，无奈苦笑：“母亲派来的丫鬟，我也不好教训她，省的拂了母亲的脸面。” 颜蓁立刻明白了，她的院子里除了阿福之外，再没有一个可信之人，她和颜淑可谓是同病相怜。 颜蓁一笑而过，不再提这件事。只是她心里多了一个疙瘩，彩云这样一个丫鬟放在颜淑身边，总归是一个隐患。 女儿五岁，让家中长辈启蒙开导，十三岁时，便可请女先生教习经典。 只是京里对女孩子要求不高，只求熟读女戒之类的书，其他的只看女儿家的喜好。 小杨氏对颜淑不上心，在颜淑十五岁时，并未提起女先生一事。而她在颜蓁刚满十五岁时也请了个女先生，只是这先生极其负责严格，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很快颜蓁便受不了，求着小杨氏把女先生送走了，再不提要请先生一事。 如今颜蓁算是死过一回，她再次捧起书本来，才发现看书能让她平心静气，暂时忘记种种苦恼。 颜淑练字，颜蓁看书，两人之间静静的，能度过一个平和的午后。 过了几日，小杨氏收到了来自邢家的请帖。 这邢家是当今皇后的娘家，真正的皇亲国戚。而此次邢家嫡出小姐邢思云的及笄礼，特意要大办特办，便请了颜家众位小姐。 否则以颜家的身份和地位，且颜家众位小姐与邢思云没有半分交集，摆在寻常的时候，颜家怎么样都是去不了的。 因此颜家各位夫人和小姐都明白，这次宴会绝对不比寻常。 颜岚得到了消息便迫不及待的到了小杨氏这儿，脸上忧喜交加。 “娘亲，这次我绝对要一洗前耻，好好出个风头！”颜岚急急的说道，之前在齐王府出的丑，她至今难忘。 “自然，那是太子殿下的外祖家，你可要好好表现。但风头也不能太过，我听闻有小道消息说，那邢家姑娘已是内定的太子妃。”屋子里的都是心腹，小杨氏便把自己知道的都和盘托出。 第52章 祖母 颜岚的兴致却一下子被浇灭了，本以为没了颜蓁的压制，可没想到还会有人在上头压着她。 她闷闷不乐的坐下，撅着嘴拧着手里的帕子。 小杨氏看了出来，她劝道：“有些事便是这样，有失必有得。还是想想宴会那天，要穿什么？虽然不能压了主人的风头，但还是可以让人眼前一亮。那邢姑娘是太子殿下的表妹，甚得皇后娘娘的欢心，说不定为了给邢姑娘面子，太子殿下也会出面。” “可是我没有新衣服了，首饰也不是当下最时兴的，怎么能出风头？”颜岚抱怨道。 “前些日子我不是给你了几块缎子？那些都是极好的，就拿去裁几身新衣裳。” “那首饰呢？我许久没有打新首饰了。” 从前小杨氏管理着杨氏的嫁妆铺子时，手头富裕，要是有了新的时兴的首饰样式，小杨氏总是会去给颜岚置办来。 而如今小杨氏手头紧，确实很久没有给颜岚置办了。 小杨氏心生愧疚，她思索片刻，说道：“当年我的陪嫁之中还有一些压箱底的首饰，我一直舍不得拿出来，这次便让你拿出来用。” 颜岚不假思索的道：“那十几年前的首饰，款式老旧，我戴出去会被别人笑话的！” 颜岚尖锐的声音刺得小杨氏脑袋顿顿的疼，她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道：“容我想一想。” 颜岚见小杨氏没有一口答应，有些焦急了，她摇着小杨氏的胳膊，撒娇道：“娘亲，你可一定要帮我！” 小杨氏伸出手指，宠溺的点了点颜岚娇俏的鼻子，道：“你是我的女儿，我不帮你帮谁？你去看看你哥哥，前几日才病好了，我今儿个还没去看他，你替我去看看。” 颜岚和颜景嘉是双生子，因此小杨氏如此说，颜岚立刻站起来，将首饰这些抛之脑后，保证道：“娘亲放心，我这就去看哥哥。” 颜岚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开了。 看到他们兄妹情深，小杨氏甚是欣慰，颜景嘉身子弱，不能劳累，将来或许只能做个闲官。 只要颜岚真的能搭上太子殿下，那将来世上无人敢轻视颜景嘉，小杨氏可谓是用心良苦。 颜蓁正在院子里收拾花草，前世身子弱，她去不了远的地方，因此常常在院子里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 为了打发时间，她常常亲自摆弄花草。 正好天气回暖，颜蓁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布置一下。 颜淑在此时走了进来，一脸愁容。颜蓁净了手，和颜淑一道走进屋里。 “姐姐怎么了？”颜蓁问道。 颜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过几日便要去邢家赴宴了，只是我们这个样子。”颜淑没有说完，反而苦笑起来。 自打小杨氏手头紧后，便想着法子克扣二房的用度，尤其是颜淑、颜蓁和颜雪的。 本来换季时要给小姐们请裁缝做新衣裳，但是小杨氏却迟迟没有行动。 眼下颜淑和颜蓁穿的还是去年的衣裳，颜色都有些旧了。 “邢家小姐的及笄礼，会有许多皇亲国戚到场，我们这样说不定连人家的贴身丫鬟也比不过。”颜淑揶揄的说道。 之前杨家的宴席，她们就已经丢过一次脸了，难道还要去更大的场面丢人现眼吗？ 颜蓁用帕子擦拭着手上没有洗干净的泥土，她低着脑袋，问道：“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给祖母请安？” 颜淑惊讶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也好。” 颜蓁走到院子里，将剩下的花苗挑了几枝，便和颜淑一道往颜老夫人那儿去。 颜蓁亲自提了篮子和铲子，到了颜老夫人的院子里，她在院子里，让颜淑独自进去了。 “给祖母请安。” “快起来，怎么一个人来了？”颜老夫人随意问道，今日不是小姐们来请安的日子，颜淑平白无故一人前来，确实蹊跷。 颜淑笑道：“孙女不是一个人来的，五妹妹也来了，她正在院子里呢。” 颜老夫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走到窗户边，透过窗户看向院子。 只见院子一角开辟一片小花田，经过一个冬天，光秃秃的只有些许翠意。 而颜蓁蹲着，指导着丫鬟们将她拿来的花苗种起来，她时不时的还自己亲自动手。 颜老夫人嗔道：“这古灵精怪的丫头。”她是语气里并无半分怒意。 颜淑解释道：“五妹妹说快要开春了，便想趁这个机会把花苗种下去，好让祖母一打开窗子，就是五颜六色、生气勃勃的花朵。就算祖母偶尔懒得出去，只要打开窗，就能欣赏春景。” “这孩子有心了，快把她叫进来，那些就让下人做好了。”颜老夫人说道。 于是丫鬟出去唤了颜蓁进来，颜老夫人让人赶紧去准备点心。 颜蓁洗干净了手，只是她的裙摆到底还是沾上了泥土。她脸一红，羞赧道：“孙女先回去换身衣裳再来。” “让下人回去跑一趟便是了，你快坐下吃点点心。”颜老夫人说道。 颜蓁便让阿福回去了，她坐到颜淑边上。 颜老夫人喜静，但并不是不喜欢子孙，看着两个娇俏可爱的孙女，她心里也很是喜欢。 “过几日邢家小姐的及笄礼，你们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别给我们颜家丢脸。”颜老夫人叮嘱道，毕竟那日到场的都非寻常人家，比起杨家那次，皆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颜老夫人近来身上不舒坦，并不会去邢家。 “祖母放心，有大伯母和母亲带着我们，我们肯定不会走错一步，多说一句的。”颜淑说道。 颜老夫人想起自己的三个儿媳，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凝固。她的儿子们都给她争气了，只是这些儿媳到底不合她的心意，也只有孙氏好一些。 当然这些她决计不会让孙女知晓的，颜老夫人故作安心，道：“那我就放心了，你们也都是听话的孩子。” 颜老夫人想了想，道：“去把那个妆奁匣子拿过来。” 丫鬟会意，走进了里屋，很快捧了一个大红匣子过来，匣子上了锁，那锁有些生锈，似乎很久没有打开了。 “这些是我年轻时出去做客戴的，你们看看喜欢哪些就拿去。”颜老夫人说道。 颜淑和颜蓁对视一眼，便异口同声说道：“多谢祖母。” 第53章 质问 这总归是颜老夫人的一份心意，颜淑和颜蓁并没有扭捏，而是欣喜的聚到匣子前挑看起来。 果然老夫人见了很是欢喜，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颜淑提议道：“不如让姐姐妹妹们都来，否则只让我们两个挑选，孙女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颜老夫人甚是欣慰：“还是你想的周到，就去把她们都唤来。” 不一会儿，小姐们都来了，她们站在屋子里，倒显得屋子拥挤不堪。 正巧阿福带着干净的衣裳来了，颜蓁便去隔壁换衣裳。 颜蓁换上衣裳，打量着已经被磨的发旧的袖口。 “奴婢带着脏衣裳回去，小姐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阿福问道。 颜蓁回过神来，负手而立，“有淑姐姐在，你先回去。” 阿福和颜蓁一起出了厢房，然后分道扬镳。 颜蓁走回去，果然屋子里，最为活泼的还是颜岚和颜樱。 只是两人都瞧不上颜老夫人的那些首饰，只顾一个劲的讨颜老夫人的欢心。 而颜雪和颜婳则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颜蓁走过去坐到颜淑边上。 下人端了奶茶上来，因为小姐们喝不惯苦涩的茶，颜老夫人特意命人拿了奶茶。 “孙女最爱喝奶茶了，祖母最好了。”颜樱甜甜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的这杯便给姐姐喝了。”颜蓁大方的说道。 “那就多谢了。”颜樱没有半分真切的谢意，她接过颜蓁手里的茶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手一滑，茶杯摔落在地上，茶水都洒在了颜蓁的裙摆上。 还好这茶是温的，好让小姐们立刻就喝到，因此颜蓁并没有受伤。 颜樱睁大了眼睛，她刚刚拿茶杯的时候是稳稳的，好像突然传来了一股力，这茶杯才从她手中滑落。 只是大家都关心着颜蓁，颜樱便主动说道：“是我手滑了，妹妹还好？” “我没事，这茶水不烫的。只是我才换好的新衣裳，这下又要换了。”说完颜蓁自己先笑了起来。 颜老夫人也跟着笑了：“要是衣裳不够换了，跟我说，我赏你几件。” “那孙女就提前谢过祖母了。”颜蓁边说边拿了帕子和丫鬟一起擦拭自己的裙摆。 颜老夫人跟随着颜蓁的动作无意扫过她的手。 颜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眼睛有些花了，但是她还是能分辨出，袖口的颜色不一样，就像是磨白了一样。仔细看，袖子似乎也短了半截。 颜老夫人皱起眉头，挪开视线，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小姐们说说笑笑了一会，见着老夫人脸上藏不住的倦意，便各自挑选了一样首饰准备回去了。 颜蓁挑选了一支通体碧绿的簪子，素雅低调。 “蓁丫头既然选了那只簪子，便把这手镯也拿去，这两件本来就是一套。”颜老夫人拿出一只碧绿的镯子，朝着颜蓁招了招手。 颜蓁会意，走到颜老夫人跟前伸出了手。 颜老夫人抓住颜蓁的手腕，小姑娘的手腕洁白如雪，纤细柔软。这碧绿的镯子戴在她的手腕上，煞是好看。 “多谢祖母。”颜蓁摩挲着镯子，这镯子的品质绝非凡品。上面还有温度，显然是老夫人一直戴着的。 颜蓁跟上众人，一道出去。 “妹妹真是好厉害的手段，哄得祖母把那镯子都给你了。”颜樱阴阳怪气的说道，她可是常常在颜老夫人的手腕上看到那镯子，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赏赐给了颜蓁。 颜蓁摸着镯子，道：“只是我误打误撞挑了这只簪子，祖母才把镯子给我的。要是姐姐喜欢，那我便让给姐姐了。” 颜樱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既然是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可别磕着碰着了。” 说完颜樱快走几步甩开众人，独自离去。 其余几人则各自散开了，颜岚看不上那镯子，是老夫人戴旧了的，她根本不稀罕，因此她很快就抛之脑后，继续去前边看望颜景嘉了，她要监督颜景嘉把药喝下去。 颜淑和颜蓁往回走，颜蓁已经摘下镯子，搁在荷包里收起来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颜淑问道。 颜蓁笑了一笑，“姐姐安心，我们回去。” 众位小姐走后，颜老夫人却没有去歇息，反而坐了起来，神情严肃。 “我记得家里的账本有两套，给我拿一套来。”颜老夫人说道。 下人们不敢多言，去把另一套账本拿来。这还是颜老夫人掌家时立下的规矩，为了避免有心之人从中谋利，便一次用两套账本，一套有当家人主管，一套放在可靠的账房手中。 很快下人便把账本拿了过来，颜老夫人随意翻看着。她掌家几十年，只扫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大房的姐儿都请了裁缝来，三房的也请了，怎么就二房没请？马上就是邢家的宴席了，姐儿们穿什么去赴宴？之前杨家的宴席我没去，想必她们都是穿着旧衣裳去的。”颜老夫人一拍桌子，很是愤怒。 她颜家的姑娘，穿着旧衣裳去赴宴，不说给颜家丢脸，在宴席上想必也受到了不少的冷脸和眼色。 “去把老大媳妇叫来！” “老夫人别生气，老奴这就叫人去把大夫人唤来。”柳妈妈赶紧给颜老夫人顺气。 很快孙氏就匆匆赶来了，她看着屋子里的账本和满脸怒容的颜老夫人，她飞速思考着，自己大半年来都没捞油水，在账本上动手脚，怎么老夫人生了这么大的气？ 颜老夫人自打不再料理家事之后，便和和气气再也没有动怒过，因此孙氏要小心再小心。 “好端端的母亲怎么生气了？是哪个不知好歹的惹怒了母亲？”孙氏问道，然后亲自替颜老夫人倒了一杯茶递到跟前。 颜老夫人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过，还是柳夫人接过孙氏手上的茶杯，给孙氏一个台阶下。柳妈妈是颜老夫人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老妈妈，她的意思往往代表着颜老夫人。 “我问你，二房各位姐儿换季的衣裳怎么还没做？”颜老夫人问道。 孙氏松了一口气，道：“请裁缝的银子我都给了二弟妹了，她说她会安排好的。” “你是当家夫人还是她是？”颜老夫人冷冷的问道，“她们去杨家时，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裳，你知还是不知？” 第54章 赴宴 孙氏低着头，小杨氏明明和她说好了，银子她拿去自己请裁缝，怎么竟然没有请？ 这小杨氏平日里表面上一碗水端平，但实际上她只真心宠爱颜岚一人。 没想到这次小杨氏倒把孙氏也拖下了水。 “儿媳还以为弟妹已经……” 颜老夫人冷冷的打断：“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知还是不知。” 孙氏擦了把汗，小声的回道：“不知。” “你一个当家夫人，连小姐们穿了旧衣裳也不知道？”颜老夫人气笑了，语气突然缓和了起来，“我知道你也是做祖母的人了，要为别的事情操心了。既然如此，就让老三媳妇和你一起管家。老三媳妇嘴上笨，心还是细的，她又是个实在人，能在你边上帮衬帮衬。” 这就是要分她的掌家权了？孙氏求情道：“这次是媳妇的不对，以后定会尽心尽力！” 颜老夫人摆了摆手，“罢了，你别多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乏了，你去做你的事情。对了，我看婳儿身上穿的衣裳绣样精致，你去问问老三媳妇在哪里做的。” 孙氏咬着牙不敢发作，道：“母亲好好歇息，媳妇先回去了。” 孙氏出去之后直奔三房王氏的院子里去，王氏正在绣帕子，颜婳搬了个墩子坐在一边看着。 看到孙氏怒气冲冲的来了，王氏和颜婳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 王氏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嫂怎么来了？” “母亲说让你帮着我一起管家呢。”孙氏假笑道。 王氏一怔，赶紧摇头：“我没那个本事。” “母亲都说了，你没本事便在我边上学。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你明日便来找我。”孙氏说完，便看向颜婳，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颜婳低着头，露出白嫩的脖颈。她往边上一躲，想躲到王氏身后，毕竟孙氏的目光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王氏挡住颜婳，扯着笑脸问道：“大嫂在打量什么？婳儿是有什么地方不合礼节吗？” “婳儿衣裳精致，母亲让我来问问，这花样是谁绣的？”孙氏收回目光问道。 原来是为这个，王氏松了一口气，“是我绣的，要是大嫂喜欢，我也可以为大嫂做一件。” “哎，哪里能让弟妹劳累，我先走了。”孙氏匆匆的来，匆匆的走了。 她却没有闲下来，而是让人立刻去请了裁缝，然后把二房的姑娘都唤了来，当然也包括颜岚。 几人刚才老夫人那里出去，又被孙氏叫了来，连衣裳都还没来得及换。 待这几个姑娘站在孙氏面前时，孙氏才看出来，这几个姑娘身上穿的衣裳果然新旧不一。 颜岚从头到脚都是全新的，颜淑和颜蓁穿的半旧的，看起来像是惯常穿的家居服，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最不起眼的颜雪身上穿的，已经是好几年前的款式，稍微爱美的小姐们都不屑于穿的。 孙氏在心里痛骂小杨氏，再怎么不喜欢亲生女儿，也不能做的如此明显！果然是个庶出的，目光短浅！ “我找你们来是想给你们准备换季的衣裳，你们坐下吃点点心，裁缝很快就来了。”孙氏慈祥的说道。 “可是之前娘亲给我们准备好了。”颜岚不假思索的问道。 孙氏笑容一滞，急忙圆道：“你们不是要去邢家观礼嘛，之前那些当然还不够。” 颜岚听了这个解释安静下来。 孙氏看向其他三人，只见颜蓁三人对颜岚的话没有半分反应，孙氏安下心来。 因着颜老夫人动了怒，孙氏对四人十分热情，就好像这四人是她的亲生女儿一样。 要是她手上的权力真的被三房的人分了去，那她可就绝对不会放过小杨氏！ 现在孙氏能做的，就是对这几个丫头好，尽量补救一下。 颜樱被关在屋子里，孙氏吩咐下人看着。否则颜樱正对颜蓁心怀怨恨，肯定会过来搅局的。 这个下午就在孙氏的忙碌中度过了，黄昏余晖洒在地上，几位小姐才回去。 孙氏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希望老夫人能原谅她这一回的疏忽。 小杨氏听闻孙氏的异常举止，等颜岚回来了便拉着她要问个清楚。 等颜岚说完了来龙去脉，小杨氏反而迷惑了起来，孙氏怎么会大发善心呢？ “伯母这回拿出的都是极好的缎子！请的裁缝也是京里鼎鼎有名的，好生教人期待。”颜岚眸子亮闪闪，终究只是一个爱美的小姑娘。 “你喜欢就好。”小杨氏宠溺的摸了摸颜岚的脑袋，将心里的疑惑暂时抛至一边。 颜蓁、颜淑和颜雪一齐到了二房门口，将要分别时，颜雪突然说道：“多谢姐姐。” 颜蓁和颜淑对视一眼，颜淑问道：“妹妹何出此言？” 颜雪难得的笑了，五官都舒展开来。从前她毫无存在感，颜蓁似乎第一次能仔细打量颜雪的容貌。 颜雪的眉眼是几个孩子里最像颜二老爷的，倒显的她少女的娇俏里带了几分英气。 颜雪冲二人一笑，然后行了礼先行离开了。 良久，颜淑感慨道：“她倒是个明白人。” “只是希望她别把聪明用到了别的地方。”颜蓁若有所思。 颜淑抿了抿唇，拉着颜蓁离开了。 很快就到了邢家小姐及笄礼这一天，众夫人和小姐穿戴整齐，先去给颜老夫人请安。 颜老夫人看着很满意，就让众人出发了。 颜蓁坐在马车上发呆，她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 前世的她并没有去参加邢姑娘的及笄礼，那次及笄礼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闹得纷纷扬扬，都传了一点风声到她耳里。 她当时听了一笑，就当过去了。如今经过几十年，她早就记不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颜淑小声的问道。 颜蓁收回思绪，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累了。” 她们不再说话。 很快到了邢家，只见与杨家相比，不知道大气磅礴了多少。 门口来来往往的马车，古朴宽敞，从马车上下来的夫人小姐们，谈吐打扮皆是不凡。 邢家的下人们在门口迎接着，只要来了一家，就有两个下人引导着进去，将待客之道做到极致。 前头孙氏等夫人已经下了车，颜蓁不敢耽搁，总之那事与自己无关，与颜家人无关，她无需再过多的顾虑。 第55章 偷听 比起杨家的宴会，此次邢家举办的更是豪华。处处灯火通明，把黑夜照得如白天一般亮堂。 邢思云作为邢家嫡幼女，才思敏捷，甚得当年皇后的欢心，她大约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皇后膝下度过的，就算是说由皇后亲自教养长大的也不为过。 因此这次来了许多贵女，都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 颜家众人先去向邢家老夫人请安，只是颜家人微言轻，只是跟在众人身后朝着邢家老夫人请安。 邢老夫人朝着她们点头致意，也算打过招呼了。 随后下人领着颜家众人去花园里稍作歇息，等着宴席开始。 邢思云的及笄礼，此次来的客人众多，并不是所有来宾都能观礼。 不能观礼的客人就在花园里歇息，等着流水宴开始。 或许是因为邢家的富气和周围人的尊贵，颜家众人都有些拘谨。 孙氏和小杨氏没见过多少如此大的场面，但两人活了这么多年，经验还是有的。 “你们自个儿到处逛逛，只是别走丢了。”孙氏对众小姐说道。 “是。”颜家姑娘们各自散开了。 只是颜岚似乎有心事，一直待在小杨氏身边。 小杨氏耳语几句，颜岚才跟随姐妹们离开。 邢家的花园极大，像是走不到尽头一样。 颜蓁走着走着，发现身边只剩下颜淑和颜婳了。 颜蓁四处张望，原来其他的姐妹们早就分散到了各处。 颜婳觉得颜淑和颜蓁二人可靠，便紧紧的跟着两人，不敢离开半步。 三人没有目的的走着，很快就到了花园的边际了。 “小姐们，再往前走就是前院了，还请小姐们往回去。”一丫鬟看到颜蓁三人即将走出花园，便走出来挡住三人的去路。 “多谢姐姐提醒。”颜淑客气的说道。 “奴婢不敢当，请。” 颜淑转过身，却见颜蓁盯着远处出了神。 “怎么了？”颜淑回过头朝着颜蓁的视线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走。”颜蓁收回视线，主动说道。 三人往回走，颜蓁咬着嘴唇，终究觉得不踏实。她思索片刻，在颜淑耳边说了几句话。 颜淑温柔的笑了，道：“快去。” 颜蓁便匆匆的离开了，她以出恭的借口出了花园，趁着没人注意，她钻进了林子里，朝着前院的方向走去。 还好一路有灯笼照明，很快颜蓁就到了方才她发现异样的地方。 她脚步一顿，但还是坚定的往前走去。 邢家大院黑暗处，一黑色影子闪过。 “你找我？”一道男声在黑夜中惊起。 只见黑暗里还有一人，这人身材娇小，挽着发髻做妇人打扮。 星星点点的亮光映照出那人雪白的脸颊，她朱唇轻启：“我们难得见一面？你用得着对我这么冷淡吗？” 男子依旧面无表情，问道：“你找我何事？” 女子苦笑：“无事就不能找你了？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情分都没了吗？” 男子冰冷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你已是康夫人。”他语气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邢惜云的眸子里瞬间泛起水花，她咬着嘴唇，压抑住内心强烈的悲伤，自嘲道：“是啊，我已经是康夫人了，就算康林已经死了，我也是康夫人。” “节哀。”晋王低沉道。 邢惜云的眼角似乎有泪水滑落，她低下头，不想让晋王看到自己的悲伤。 “这次我找你来，是想提醒你要小心，似乎太子殿下动了什么手脚。”邢惜云说道。她寡居在邢家，多多少少打探到了一些风声。 晋王神色未变，道：“多谢。” 他转身要离开，却被情急之下的邢思云拉住了袖子，“琉哥哥。”这一声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而远处正有人偷听。 颜蓁想起那块玉佩，上面刻着的正是一个“琉”字，只是以她所知晋王的名讳里并没有带琉字。 她悄悄的走来，拉住面前男子的衣袖。 那男子转身用手掐住颜蓁的脖子，待看清颜蓁的面容，他又放开了手。 原来颜蓁发现了杨肇亭似乎在偷听，她便悄悄上前。待看清是晋王和一女子在交谈时，她便想把杨肇亭拉走。 颜蓁拉着杨肇亭的衣袖离开，待走的够远了，她才放开杨肇亭。 “在暗处偷听，实在不是君子所为。”颜蓁义正言辞道。 杨肇亭眯了眯双眼，“不愧是未来的晋王妃。” 颜蓁皱起眉头，似乎很不习惯这个称呼。 她想了想，与杨肇亭也无话可说，她一言不发就想离开。 杨肇亭悠悠的伸出胳膊，挡住了她的路，“表妹想回去了？” “不然呢？”颜蓁反问。 “也对，宴席也快开始了，别误了时辰。”杨肇亭看了天色，便放下手。 颜蓁突然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邢家？”邢家小姐及笄礼，邀请的都是女眷，她终于意识到了异常之处。 “我跟随太子一起来的。”杨肇亭如实回答。 颜蓁暗叹，邢家小姐好大的面子。 “既然如此，你也快些去陪伴太子殿下左右。”颜蓁说道，不要再去做什么偷听的事情了。她作为未来的晋王妃，要是晋王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能好过。这种皇家的争斗，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只是杨肇亭一动也不动，颜蓁无奈，再次抓住杨肇亭的衣袖，警告道：“表哥还是随我一起走，表哥也不想被别人知道你渎职，不保护太子殿下却在这种地方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过你不想知道那个女的是谁，她和晋王是什么关系吗？”杨肇亭好奇的问道。 颜蓁严肃的回道：“我一点也不想知道，现在你只需要跟着我离开，否则别怪我去告状。” 杨肇亭发出无奈的笑声，这小姑娘严肃起来竟然挺有气势的。虽然他没把颜蓁的威胁放在眼里，但还是任由颜蓁拉着向前走。 前面是一片假山，两人只能穿过假山才能过去。 颜蓁一边紧紧的攥着杨肇亭的袖子，要是松开杨肇亭肯定会溜走再回去偷听。 假山有好几处，巨大的石头挡住了月光，颜蓁完全是摸黑走着，她伸出手在前试探着，然后慢慢的前进。 终于走到了视野开朗，月光照明的地方，只是再往前走几步就没有路，就会摔下去了。 颜蓁后怕，后退了几步。 第56章 姐妹 杨肇亭嗤笑：“胆小鬼，跟我来，我带你离开。” 他刚说说完，一把抓住颜蓁的手腕，只见少女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 感觉到手上的温热，颜蓁有些不自在，使了点力想把手抽出来，嘴里嘟囔：“只是一道小口子罢了。” 杨肇亭却没有放开。 颜蓁急了，用了更大的力气，只是她的力气与杨肇亭相比，差的十万八千里。除非杨肇亭自愿，她是怎么也敌不过的。 “就算你是我表哥，但男女授受不亲！”颜蓁斥道。 杨肇亭经提醒，想起面前的少女已经是未来的晋王妃，他一晃神，手上的力道一松，松开了颜蓁。 只是颜蓁使了大力，突然间的松手，让她控制不住的往后退去，而他们站在假山上，颜蓁感觉自己一脚踩了空，往下掉落。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又要死一回了？ 杨肇亭回过神来，还来不及思考，也跟着跳了下去。 颜蓁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她不怕死，但是自己失足掉下假山而死，似乎有些丢人。 片刻，她却没有摔在地上，感觉有人接住了自己。 颜蓁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在杨肇亭的怀里。虽然是他救了自己，但是害自己掉下来的罪魁祸首也是这个人！ 颜蓁又羞又恼，气鼓鼓的挣开杨肇亭的怀抱，离他两步远。 因为生气，颜蓁的眸子愈发好看了，像是装进了漫天的星河。杨肇亭看愣了，嘴角的笑容更加柔软。 小姑娘鼓起来的脸颊实在是可爱，杨肇亭突然来了兴致，朝着那雪白柔软的脸颊伸出手，只是在快触碰到时，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只手，揽着颜蓁的腰将她拉开了。 “王爷！”颜蓁惊呼一声，她万万没想到晋王会出现。 晋王将颜蓁拉到自己的身后，用他高大的身子挡住了颜蓁，他则面无表情的盯着杨肇亭。 “王爷，”杨肇亭拱手作揖，“不知王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然是和你的目的一样。”晋王淡淡的说道。 “哦？王爷也是来给邢姑娘送礼来的？”杨肇亭故意装作不知道。 晋王目光冰冷，他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原来颜蓁在后头拉了拉晋王的袖子，她突然想起来了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 “我们快走。”颜蓁小声的说道，等下假山这边会发生意外，她可不想卷入其中。 晋王轻轻点了点头，他瞥了一眼杨肇亭，随后带着颜蓁离开了。 杨肇亭站在原地，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狭长的眼中是无奈的笑意。 晋王领着颜蓁出去，两人之间默默无言，很快就要到了，晋王突然拉住颜蓁，制止了她的脚步。 颜蓁立刻往上看，难得的看到晋王脸上一瞬而逝的犹豫。 晋王略显僵硬的道：“此路不通，往别的路去。” 颜蓁迷惑，却一把被晋王拉着改道。可是她明明已经看到前方的亮光了，难道前边有什么吗？可惜她来不及仔细思考，就被晋王带离了这里。 颜蓁悄悄的回到了花园里，找到了颜淑。 “怎的去了这么久？”颜淑小声的问道。 颜蓁脸一红，没有说话。颜淑会意，也不再继续问。 两人坐下，颜蓁远远的看到，颜岚已经混在贵女圈里了，而正中央站着的是盛装打扮的邢思云。 之前在齐王府时，颜蓁见过邢思云一面，今日再见，只见她愈发的稳重温婉了，浑身上下都是皇家矜贵的气度。 颜岚往边上一站，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颜岚站在人群外围，听着她们说着话，她暗暗的拿眼打量着邢思云。如今一站，她才知道自己和邢思云差了十万八千里。 邢思云几乎和花园里的每一个都打了招呼，不管对谁都是亲切，既不过于热情也不过于冷淡。 宴会快要开始了，小姐们便一道入座。 颜蓁低头品尝美食，她偶尔一抬头，却发现边上的颜岚不见了。她没有多想，继续动筷子。 除了颜岚外，邢思云也不在宴席上了。 此时她正在黑漆漆的假山中，对面还有一女子。 “姐姐，你为什么要处处帮着晋王？”邢思云问道。 邢惜云不假思索回答：“你说呢？我的好妹妹，你我最为亲近，你最懂我的心意了。” “可是你已经是康夫人了。” “我怎么成为康夫人的，你最清楚不过了。”邢思云狰狞的笑了起来。 邢思云愧疚的低下头，她从小跟在邢惜云的身边，两人关系甚是亲近。 而邢惜云对晋王的一片真情，她最是清楚不过。只是当年皇后亲自告知邢家长辈，要邢惜云嫁给康林。 邢惜云自然不从，于是邢家长辈利用她对邢思云的毫无防备，让邢思云动了些手脚。 邢惜云闭上双眼，不耐烦的说道：“总之我有今天，都是你们害的！” 邢思云咬着牙，逼着自己与最亲近的姐姐争锋相对：“总之你别再给晋王通风报信了！否则父亲母亲绝对不会饶了你！” “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你以为我还会怕吗？”邢惜云眼底一片灰暗。 邢思云动容，往前走了几步靠近邢惜云，伸出手擦拭邢惜云脸颊上的泪水。 就在此时，邢惜云狠狠的抓住邢思云的领子，“你如今风风光光，我已身处无尽地狱！我待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邢思云看着她通红的双眼，里边是无边无际的滔天恨意！邢思云害怕开始挣扎起来。 两人拉拉扯扯间，邢思云失手将邢惜云推下了假山。 她愣住了，呆呆的后退了几步，似乎现在只是一具没了灵魂的空壳。 传来一声惊呼，确是在她身后。邢思云转过身，不知何时她身后站了一人，那人目睹了一切，惊慌失措的跑了。 邢思云回过神来，神情恍惚的流下眼泪来，她竟然把姐姐推下了假山！要是邢惜云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都要在悔恨中度过了！ 她赶紧往下跑。 颜岚匆匆忙忙的跑着，还不小心绊了一下。她回到宴席上，神色依旧慌张，惊魂未定。鬓角的发丝因为出了汗，黏在一起。 “怎么了？”小杨氏关切的问道。 她这一声，让附近的人都看向颜岚，只见颜岚眼神飘忽，显然藏了什么事。 第57章 风声 颜岚脸色苍白，终于顶不住众人探寻的视线说道：“邢小姐把人推下了假山。” 这句轻飘飘的话让众人炸开了锅，顿时议论纷纷。 “什么？邢小姐把人推下假山了？” “怪不得她没在宴席上。” 邢老夫人那边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嘈杂，便派了丫鬟过来了解情况。 颜蓁“啪”的一声放下手上的筷子，她记起来前世，因为当时颜家并没有来参加晚宴，因此发现这件事的是另外一家小姐。 本来邢家可以悄悄将这件事掩盖过去，却被那小姐大肆宣扬，结果闹得纷纷扬扬，邢家小姐身上沾了手足残杀的坏名声，也因为此，要不是皇后力挽狂澜，邢思云的未来太子妃之位也保不住了。 因此，邢家恨惨了当天那位在众人面前说出那事的小姐。不久之后，那小姐的父亲犯了事，她的家族在京里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颜蓁万万没想到，这辈子竟然会是颜蓁！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颜岚就已经把那件事说出来了。她绞尽脑汁试着补救，问道：“大晚上的会不会是看错了？许是一只猫儿从假山上跳下去？” “不会看错的！我看的明明白白就是邢小姐！”颜岚信誓旦旦，“快点去些人看看，也不知道那人伤势如何！” 颜岚说的笃定，让颜蓁不知道如何反驳。也因如此，已经有丫鬟前去查看了。 不久就有丫鬟匆匆回来，在邢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邢老夫人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吩咐。 只见宴席上一半的下人都离开了，显然是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事情。 “众位夫人和小姐们请继续用晚膳，只是一只猫儿叼了我家姐儿最爱的簪子窜到林子里了，那是当今皇后娘娘赏赐的，故而必须找到，才不浪费了娘娘的一片心意。各位稍安勿躁。”邢老夫人慢条斯理的说道，说完她气定神闲的坐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颜蓁敬佩，这邢老夫人竟然还坐得住。 颜岚不服气，她明明亲耳听到了邢思云和一女子在假山边交谈，随后邢思云把那女子推下了假山。 邢老夫人这么说，不就是说颜岚是在撒谎吗？ 颜岚还想辩解几句，被颜蓁眼疾手快狠狠扯了一下。 颜岚差点摔倒，她瞪着颜蓁，质问道：“姐姐这是做什么？” “你面前的菜都快凉了，妹妹还是快点吃。”颜蓁好言提醒。 小杨氏也意识到了什么，她轻声对颜岚说：“你先吃菜。” 既然小杨氏都这么说了，颜岚只好拿起筷子。 颜蓁暗暗祈祷，希望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 过了片刻，邢思云匆匆的回到宴席中，她的双眸微红，眉头轻蹙。 她一出现，立刻成为了人群的焦点，大家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邢思云半垂着头，脸上挂着淡淡得体的笑意，她入了座，就轻柔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看不出半点异常。 于是颜家附近的人，对颜家人的态度多少有了变化。 周围炽热的目光，让颜岚觉得都是冲着她来的。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明明她说的就是实话，她可以起誓她说的句句如实！ 周围人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骗子一样。 宴席继续进行下去，众人都安静下来，静心享受宴席。 不愧是皇后的娘家，听闻杨家的厨子都是宫里出来的，这做出来的佳肴，确实要比自家的好吃百倍。 邢家为了给邢思云撑场面，这上来的菜里，有好几道都是连这些贵人都没有尝过的，令人大开眼界。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颜蓁却一直提着心，她可不想颜家最后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就算她的身份是未来的晋王妃，也敌不过当今皇后。 终于颜蓁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人群里开始流传起来，说邢思云把寡居在家的邢惜云推下了假山。 “真的吗？那邢大姑娘真是可怜见的，康大人尸骨未寒，就被赶了出来。回了娘家，结果娘家姐妹也不待见她。” “也不知道伤的怎么样了？” 知道一些内情的夫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皆为邢惜云感到惋惜。 那康林白手起家，家里的亲戚一个比一个野蛮泼辣。因着邢惜云无子，那些眼红康家财产的亲戚就把邢惜云赶了出来。 邢惜云巴不得逃离康家那个地方，便顺势回了邢家。 “所以她们说的是真的吗？是邢小姐把她姐姐推下假山的吗？”颜樱安耐不住性子问道，她东听一嘴西听一嘴，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别乱说！吃你的饭菜！”孙氏轻声斥责，并用眼神警告。 颜樱讪讪的别过脸，却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要我说，”孙氏看向小杨氏，“方才岚儿说了不妥的话，等会宴席结束，还是去给邢小姐道个歉。” 小杨氏若有所思的看了颜岚一眼，颜岚立刻涨红了脸辩解：“我没撒谎！” “岚儿这些话，还是等我们回去再说。”孙氏和善的说道，只是她的笑意里多多少少带着警告。 颜岚低下头不再说话。 孙氏看到小杨氏满脸的怜惜，知道她还令不清轻重，在心里又骂了一声。怪不得连她教养出来的颜岚，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那就听大嫂的。”良久小杨氏才说道。 听着夫人们之间的窃窃私语，赵夫人无奈的看向邢老夫人，却见她一副无事发生过的样子。 赵夫人揪着手里的帕子，担心着自己的大女儿，便有些心神不宁的，一不小心筷子从指间滑落。 这声音引得邢老夫人看过来，她不怒自威，“身子不适就不要硬撑着了，先下去歇息一下。” 筷子掉落那瞬间，赵夫人做贼心虚似的颤栗了一下，她四周瞄了一圈，果然那声音引得许多人往这里瞧，她不得已提高音量解释道：“今儿个高兴我就多喝了几杯，现在头晕乎乎的，失了礼还请大家不要见怪。” “思丫头，你母亲也是为了你才这么操劳的，你就带着你母亲出去吹吹风醒醒酒，免得在客人面前丢脸。”邢老夫人说道。 “是。”邢思云很不得如此，连忙答应，亲自扶起赵夫人出去。 邢老夫人听着客人们的窃窃私语，她沉下脸，紧紧的抓着手腕的镯子。 第58章 询问 “娘亲！”邢思云喊了一声，提起裙子追赶上突然加速的赵夫人。 赵夫人咬着牙提着心，匆匆赶着路。她见到邢思云赶上来，有千言万语想说，最后只能叹道：“惜丫头这辈子都不容易。” 邢思云瞳孔一缩，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下头，愧疚的说道：“是我对不起姐姐。” 手心手背都是肉，赵夫人已经不想追究到底是什么原因，亦或是谁的责任，她只期盼邢惜云能平安无事。 邢老夫人已经耗完了精神气，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处理。等宴席差不多了，她就主动提议散了。 要是按照往常，她还要请各位夫人小姐们用完膳，稍作歇息再离开。 在场的每一个人心知肚明，这是赶客呢，于是她们也不客套，爽快的离开了。 趁着这个机会，孙氏朝着小杨氏使了个眼色。 小杨氏心疼颜岚，心里不大情愿过去。但是碍于孙氏的警告，她只好硬着头皮拉着颜岚过去邢老夫人那儿。 “给老夫人请安，”小杨氏拉着颜岚给邢老夫人请安，“之前都没有机会当面给老夫人请安。” 小杨氏继续道：“方才小女说了一些不恰当的话，我在这儿替她向老夫人致歉。” 邢老夫人年岁已大，脸上爬满了皱纹。她的眸子不再清澈，却依旧含着精光，让人不容小觑。 被邢老夫人不怒自威一眼，颜岚瑟缩了下脖子，然后往小杨氏身边挪了一小步。 “小孩子童言无忌。”邢老夫人淡淡的说道，说完便盯着颜岚，等着她表态。 小杨氏暗中推了颜岚一把，颜岚只好说道：“夜里黑，是我看错了，许是一只猫儿窜了出来。” 邢老夫人满意了，放小杨氏和颜岚回去了。 颜蓁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也听到了颜岚的话语。她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小杨氏和颜岚不算蠢到家了。 她转身离开，去追赶孙氏等人。 很快客人们都走开了，只是今晚邢家的人怕是要整晚不能合眼了。 颜家人回去之后，也很快就歇下了。 第二日，颜蓁早早的起来，巡视了一下小园子里刚种下的花苗之后，便洗净了手用早膳。 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样子，颜蓁稍稍安下心来。 午后也没事，她便想着和颜淑一起去给颜老夫人请安。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发现其实颜老夫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不如我们叫上六妹妹一起过去。”颜淑提议道。 颜雪？颜蓁惊讶，她不知道颜淑何时和颜雪走的那么近了。 “要是我们再不关心她，这个府里就没有人会关心她，那她会被彻彻底底的遗忘了。”颜淑说道。 “可是她再如何，都是颜家的小姐。”颜蓁说完，便看到颜淑笑容里的无奈。她也想到了，性格内向又嘴笨不会奉承的庶女，在小杨氏的手下会有什么好出路呢？ “姐姐真是好心。”颜蓁感慨道。 “我只是因为亲身知道六妹妹的不易罢了。”颜淑垂下眼眸，她有颜蓁的帮助，才不至于被小杨氏随意摆布。但颜雪孤单单一人，激起了她的怜悯心，能帮她还是会帮一把。 颜蓁没有再说话，她只是感慨于颜淑的纯真善良。曾几何时她也是一片真心对待身边的所有人，付出不求回报，只是到头来她的结果却是不得善终。 希望颜淑的这片真心不会被辜负了。 两人一道邀请了颜雪，颜雪难得的除了恭顺的表情外，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她没有多加思索，便同意了。 三人一道往颜老夫人的院子里来，只是三人来的好像不是时候，院子里的气氛紧张。 颜老夫人本来沉着脸看不出喜怒，看到三人过来，蹙着的眉头稍微松开了。 “小姐们怎么来了？”柳妈妈迎上去。 三人给颜老夫人请了安，由年长的颜淑说道：“我们三人正巧经过，便想着来给祖母请安。” “难得你们有心了，快坐。”颜老夫人说道。 待三人坐下，颜老夫人装作随意的问道：“昨晚在邢家有没有什么趣事？” 颜淑便将邢家的事情一一道来。 她事无巨细，将在邢家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说了。颜老夫人本来心里就烦躁，听了之后耐心快要耗尽了，她不耐烦的揉了揉太阳穴。 颜蓁察言观色，不顾礼仪打断颜淑，说道：“对了，昨晚还发生了一件事情。昨晚岚妹妹宴席中间出去走了一会，回来之后胡言乱语，说了几句不恰当的话，最后真相大白，只是她看花眼了。我听闻最近岚妹妹请了女先生，许是看书看多了，眼睛累了才看花了眼。” 颜老夫人顿时身子前倾，问道：“岚丫头说了什么？” “岚妹妹说，邢家小姐将一人推下了假山。”颜蓁如实说道，她观察颜老夫人的神色，看起来很是关心颜岚到底说了什么，因此她毫无隐瞒如实说道。 颜淑却有些紧张，似乎想拦着颜蓁。她觉得颜岚那句话就算过去了，颜蓁现在提起来，恐怕传到小杨氏的耳朵里会怪罪颜蓁在背后嚼舌根。 颜老夫人靠在引枕上，神情颓废，呢喃道：“怪不得。” 她想起三个孙女，便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回去。” “祖母好好歇息。”颜淑三人起来出去了。 “快去把老大和老二叫来。”颜老夫人吩咐道。 柳妈妈会意，立刻出去了。 颜淑三人正好看着匆匆出去的柳妈妈，三人皆是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颜蓁率先问道，既然颜老夫人问起了昨晚的事，那肯定是和颜岚说的那句话有关了！颜蓁几乎已经预感到是什么事情了，她的心“扑通扑通”快跳起来。 颜蓁拿出银子，吩咐阿福：“你拿着去问一下二门上的婆子，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守门的婆子是后院消息最灵通的人，阿福接过银子便赶紧去打探消息了。 “要不要去我那里坐一坐？”颜蓁问道。 “我还有些事，要先回去了，就不去姐姐那里了。”颜雪拒绝道，她也知道事出有异，便选择明哲保身。 “那妹妹回去。”颜蓁说完，便和颜淑一道回去了她那儿，两人一起等待着阿福打探的结果。 第59章 不顺 不久阿福就回来了。 “厨房里昨日送来的桂花糕不错，你再帮我去要一些来。”颜蓁对珠儿吩咐道。 “是。”珠儿出去了。 “这丫头？”颜淑发问。 颜蓁抿嘴一笑，“还是仔细些好。” 阿福一一说道：“那婆子说今儿个有个消息在京里传遍了，说是邢家小姐亲自把她寡居在家的姐姐推下了假山，大夫看了说，邢家大小姐很有可能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邢家大小姐着实可怜，只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怎么祖母那么紧张？”颜淑疑惑不解。 阿福继续说道：“外头的流言里还提到了八小姐，说是八小姐亲眼看到了，来证明这件事绝对是真的。” “可是后来岚妹妹不是说了看花了眼吗？”颜淑愈发的疑惑了。 颜蓁开口：“那个时候客人几乎走了，因此岚妹妹说的话没有多少人听到。要是在这个流言传开来的时候，邢家站出来说是岚妹妹看花了眼，倒显得欲盖弥彰了。” 颜淑依旧一脸迷茫，不清楚这件事到底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 到这个时候了，颜蓁的心里倒是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这个结果和前世一样，只不过换了一个人。 颜蓁不欲多说，话锋一转，问道：“父亲说会给姐姐相看夫婿？不知道如何了？” 颜淑不防她提起这个，刹那间脸一红，羞恼的嗔道：“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颜淑别过脸，不再看颜蓁。 颜蓁若有所思，那些事情只能靠着颜家的男人们了，并不是内院的小女子能解决的。总归一荣俱荣，一损皆损。 接下来的几天，颜家按照正常的轨迹生活着，只是这平静之下，似乎有暗涛在汹涌。 傍晚，颜蓁去给小杨氏请安。在到院子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杯子碎掉的声音。 她以为只是谁失手打碎了茶杯，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又听到了颜二老爷一声怒斥，随后是颜岚的哭声。 “在家里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谁让你出去还乱说！你母亲没教过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颜二老爷斥责的声音传了出来。 颜蓁脚步一顿，她已经半只脚踏进小杨氏的院子了，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退。 守门的丫鬟也同样不清楚要不要在这个时候让颜蓁进去，她才来这里当差没多久。 丫鬟犹豫的问道：“小姐要进去吗？” 颜蓁叹了一口气，缩回脚说道：“我来的不是时候，父亲正在里面，我等一下再过来请安。” 颜蓁刚想转身，颜二老爷就出来了。 “杵在这里做什么？”颜二老爷问道。 “我正要来给母亲请安。”颜蓁如实回道。 “进去。”颜二老爷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这个时候进去不就是触了小杨氏的霉头吗？颜蓁还是收回脚离开了，等会子再过来也不迟。 屋子里，小杨氏搂着哭泣的颜岚，十分心疼。 “我说的都是实话。”颜岚哭着辩解。 “我知道。” “那爹爹为什么要凶我？我不过多说了一句，爹爹从来没有凶过我。”颜岚越想越委屈。 小杨氏想起最近外头的风声，搂紧了颜岚，道：“你爹爹最近心情不好，而且你当时说的那句话……确实有些不妥，你往后要记住了，在外头少说话，在家里说错了话有娘给你兜着，在外头可不行了。” 颜岚抽抽搭搭的道：“可是我又没说错。” 小杨氏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颜岚止住了眼泪，脑袋里有了些思绪，问道：“那我说了那句话，到底有什么后果？” “你知道邢大姑娘瘫痪的事情吗？” “略微听到一些风声。” “那下人没跟你说全，风声里提到了你，说你是亲眼看见，当时在场的又有好几个夫人听到了，因此这个风声才传的又快又真。” “可是后来我不是说了我眼花了吗？” 小杨氏摇了摇头，道：“人们在传播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是选择他们愿意相信的。而且邢家小姐作为内定的未来的太子妃，不知道已经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我怎么这么倒霉！”颜岚此时愤怒多于委屈，那些人的争斗，拉她下水作甚。 “这几天你父亲官场上不顺利，”小杨氏说的隐晦，“这段时间我们担待些。” 颜岚想起颜二老爷动怒的样子，只好点了点头。 颜蓁回去之后，想着现在小杨氏心情不好，便让丫鬟去说，自己偶感风寒有些咳嗽，就不去小杨氏那儿，省的将风寒传染给了她。 果然小杨氏一心都在颜岚身上，完全不在意其他。 颜蓁捧了一本书，但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颜二老爷近来脾气愈发的大了，颜蓁猜想，肯定是官场上邢家对颜家发难了。 因为颜岚那句话，使得邢思云和邢家都处在风口浪尖上，邢思云手足相残这个污名，或许这辈子都洗不清了。 因为邢家在各地请了不少大大夫来医治邢惜云，这是怎么也隐瞒不了的。 邢家为了补救，说邢惜云是自个儿失足掉下的假山，但前有颜岚的证词，后有有心人在暗中操纵，还有好事者推波助澜，总之这次邢家已经不能靠着权力压下来了。 这件事不光光得罪了邢家，而且得罪了邢家的靠山，皇后娘娘和太子。 颜蓁合上书，颜二老爷此次想要修复和皇家的关系，或许会利用她这个未来晋王妃的身份，也可能是通过杨家的关系。 过了几天，小杨氏派丫鬟来说，明日要去杨家做客。 颜蓁乖顺的答应了。 杨家和颜家之间的关系平淡，但是颜家主动要求上门拜访，杨家也没有理由拒绝。 只是杨老夫人终究是苦恼，便把杨肇亭叫了过来。 “我年纪大了，家里终究没有正经夫人，这次你表妹她们过来，只靠我一人实在是应付不过来。” 杨肇亭笑道：“我知道祖母要说什么，只是孙儿如今一心立业，还不想成家。” “就算如此，你身边也每个知冷知热的人，我还是不放心。之前我不是派了几个可心的丫鬟去你那儿，就没有中意的吗？” 杨肇亭笑得愈发无奈了，“祖母放心，我自有打算。” 杨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但是这孩子倔强，她三言两语也不能让其改变心意。 第60章 见面 待杨肇亭走后，杨老夫人依旧不放心。杨肇亭今年已经二十二了，其他小辈在这个年纪，膝下都有孩子了。 杨肇亭没有亲娘在身边，那就只能由她这个祖母多关心了。 “对了，漪丫头什么时候来？”杨老夫人问道。 “表小姐明日就到了。”下人回道。 “这可就撞上了。”杨老夫人喃喃自语。柳漪是杨家的远房亲戚，已经很久没有往来了。这次杨老夫人为了杨肇亭的婚事，特意暗中查访，挑中了柳漪。 柳漪生母早逝，父亲娶了继母，只是继母过门没几年就生了恶疾撒手人寰。其父亲伤心欲绝没有再娶，就由长女柳漪料理家事。 这柳漪年纪不大，但是将家事料理的井井有条，并且将继母留下的一双儿女照顾的极好。 杨老夫人听到之后连声赞叹，又看了柳漪的画像，是个清秀的可心人，便立刻派人去把柳漪接过来。 杨老夫人打算将柳漪带在身边观察一段时间，要是好的话就促成和杨肇亭的好事。 没想到柳漪也是明日到达，看来有杨老夫人忙了。 第二日，杨老夫人早早的起来准备了。小杨氏也早早的起身，这次上杨家拜访，颜二老爷再三叮嘱不能出什么岔子。她去给颜老夫人请安时，颜老夫人也不时的透露，这次拜访绝为重要。 小杨氏不敢懈怠，一扫前嫌，拿出压箱底的银两，为颜淑、颜蓁和颜雪都备好了首饰和衣裳。 小杨氏看着三人打扮的贵气十足，虽然为银子心痛，但还是满意。如果三人穿的像上次那样寒酸，简直是在打自己的脸。上次宴客众多可以混过去，这回只有颜家人，杨老夫人肯定会仔细打量这三个外孙女。 小杨氏带着四人到颜老夫人那儿，颜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甚是满意，又提点了几句，让几人和杨家打好关系，便让几人出发了。 颜蓁感慨，从前也不见颜家想着和杨家修复关系。或许是颜二老爷拉不下脸，便让几个后宅女子出面，去拉进两家的关系。 颜蓁遥遥看向前方路，总觉得有种昭君出塞的感觉。她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甩出去。 几人到了杨家，一路顺畅的由婆子领着往杨老夫人的院子里去。 小杨氏带着四个女孩向杨老夫人请安。 杨老夫人笑得矜持，并没有过多的热情，并让几人坐下。 小杨氏等人这才发现杨老夫人身边站着一少女。 看起来年纪比颜蓁稍长一些，穿着一身翠玉春衫，一双眸子明亮清澈，浑身的气度也如春天的暖风一般温润。 “这位你没见过，也是要唤一声表姨的。”杨老夫人向身后的柳漪介绍小杨氏。 柳漪站出来，向小杨氏行了个礼，道：“漪儿给表姨请安。” 杨老夫人又道：“这是我姊妹的孙女，单名一个漪字。” “哎呦，快起来，只是我今日出来的急，倒是没有准备见面礼。”小杨氏扯着嘴角笑道，略微有些尴尬。她如今捉襟见肘，并没有随身携带能当作见面礼的物件。 “都是自家亲戚，不用客气了，再来见见你的四位姊妹，除了淑丫头比你大，其他三个丫头你都是要叫妹妹的。”杨老夫人说道。 柳漪察言观色，一眼就辨别出了年纪最大的颜淑，便朝着她福了福身子，道：“姐姐好。” 颜淑带着三位妹妹和柳漪互相行礼。 “正巧肇亭也在，去把他叫来，和他的姊妹们见一面，”杨老夫人说完，又改了口，“想来他在书房里，叫他是叫不动的，你们姊妹不如去他那儿逛一逛，待午膳了再过来。反正是自家兄妹，不用拘礼。”杨老夫人深知杨肇亭的性子，这会子就算是她亲自去请，杨肇亭也会笑眯眯的找借口拒绝。 以他的聪慧和能力，说不定早就知道了柳漪前来的目的。倒不如让几人过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杨老夫人为了柳漪用心良苦，有颜蓁姐妹四个打掩护，柳漪就可以和杨肇亭亲近。毕竟柳漪与杨肇亭，可不是什么自家兄妹。 柳漪搓着手，犹豫的看了杨老夫人一眼。她从家里出发的那刻，就知道她到杨家来的目的。 “可是我想多陪陪祖母。”颜岚甜甜的说道，并一脸儒慕的看向杨老夫人。 “既然如此，那岚丫头留下来，你们都去。” 小杨氏暗暗赞赏的看了眼颜岚，去讨好杨肇亭不如讨好杨老夫人。 颜淑在这些小辈里最为年长，便带着剩余的妹妹们出去。 颜蓁悄悄的打量着柳漪，她前世的记忆里，可没有这个女子。 柳漪察觉到了颜蓁的目光，偏过头冲着她羞涩的一笑。 颜蓁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了化解尴尬便问道：“姐姐是刚到杨府的吗？怎么上次祖父生辰没有看到姐姐？” “我也是今日刚到的，姨祖母膝下空虚，便让我来陪伴。”柳漪回道但说完她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还好颜淑三人并没有觉得不妥。 “那姐姐也是第一次见表哥？”颜蓁随口问道。 柳漪有一种心思被戳破的慌乱，红晕瞬间攀爬上耳根。她低下头，嗫喏道：“是的，也不知道我们这样子过去，会不会唐突了。” “我们只需隔着窗子和表哥问个好，礼节到了便可以回去了，或者去杨府边的地方走一走也没事。”颜淑落落大方的说道。 柳漪偷偷看向颜淑，听闻颜家是做大官的，这管家女子果然不一样。自卑之感油然而生，柳漪愈发拘谨了。 由下人领着，几人很快到了杨肇亭的书房。窗口半遮半掩，从缝隙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挺拔的身影。 下人推开了门，道：“少爷，三位表小姐过来了。” 杨肇亭手里拿着书，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但下人总觉得，自家少爷有一瞬间的厌恶和不耐烦。 “心意我领了，请她们去祖母那里，喝茶用点心。我这儿实在没有可以拿来待客的。”杨肇亭淡淡的说道。 “可是小姐们都到门口了，少爷不见一见吗？”下人不死心，坚持说道。 “往后能见面的机会多了去了。” 下人还想再说几句，但见杨肇亭危险的眼神，只好把话咽下去了。 第61章 借书 下人出来，面露难色，“少爷有些公务要处理，可能要请小姐们等一会，但这实在是太失礼，不是待客之道，因此还请小姐们先去老夫人那里稍作歇息。” 颜蓁本来就不太情愿见杨肇亭，如今吃了个闭门羹，比起另外三人，她倒是坦然自若。 其他三人面皮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颜蓁主动道：“那就多谢表哥的关心了，外头太阳大，我们快去外祖母那里。” 于是几人准备回去，没想到身后的门开了。 “外头太阳大，几位表妹不如进里面坐一会。” 几人回过头，却见门框里站了一男子，丰神俊秀，气质绝伦。着了一身家常的白袍，儒雅异常。 “表哥好。”颜淑反应过来，率先问好表态。 其余三人跟着向杨肇亭问好。 杨肇亭侧过身子，让几人进去。 颜蓁硬着头皮从杨肇亭身边过去，她能感受到头顶那人的呼吸，似乎还听到那人的轻笑。 颜蓁偏过头，皱着眉头不解，好好的这人笑什么？ 杨肇亭却已经越过颜蓁，进了屋子里。 几人在这书房里，更加拘谨了。 柳漪壮着胆子，主动说道：“表哥的书房布置的别致独特。” “想来这位便是柳妹妹了。”杨肇亭意味深长的说道。 对上杨肇亭的双眼，柳漪刷的红了脸，然后慌乱的低下头。 杨肇亭不管看何人时，眼神里都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认真起来时，眼中就像盛了一汪春水，极为深情。 在场的几位小姐，除了颜蓁外，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出众的男子，都不敢直视他的双目。 颜蓁却觉得无趣，她的目光看向杨肇亭身后的书架。 请了个安，礼节到了便可。颜淑便道：“表哥在忙，我们也不打扰了，先行告辞了。” 于是几人站起来，准备出去，恰巧颜蓁走在最后。 “五表妹似乎也喜欢看书？不如挑几本带回去。”杨肇亭叫住颜蓁。 只是屋里伺候的下人皆震惊，这书架上的所有书，平日里都是由杨肇亭亲自打理的，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触碰。 “既然如此，那……”颜淑怕颜蓁独自一人留下来尴尬，便想着主动留下来陪伴。 只是杨肇亭打断：“你们先走，别让祖母等急了。” 颜淑犹豫的看向颜蓁，眼神里饱含担心。 颜蓁冲着颜淑点点头，正好她也有些事要问一下杨肇亭。 柳漪心下着急，便不管不顾的说道：“我也喜欢看书，可否一起留下来挑选几本？” 杨肇亭眯了眯眼，颇有兴致的多看了柳漪一眼，随后他笑眯眯的看向颜蓁。 颜蓁接收到杨肇亭的眼神，她撇了撇嘴，然后笑着对柳漪道：“姐姐今天刚到，恐怕行礼还没收拾好。往后姐姐和表哥都是住在一个府里，还怕没有机会来向表哥借书吗？” 柳漪听了心生欢喜，她往后就要和这样一个俊秀出众的少年住在一个屋檐下。往后机会多得是，眼下她的行礼也不知道被下人收拾的如何了，其中有一些可是她生母留给她的。 “妹妹说的对，那我们就先去祖母那里了。”柳漪爽快的改口，然后和其他人一道离开了。 眼下屋子里只有颜蓁和杨肇亭，还有几个下人。 颜蓁有些犹豫的看向那几个下人，并用眼神暗示杨肇亭。 “你们去里间伺候。”杨肇亭说道。其实在他的院子里，绝对不会传出任何风声出去。 下人们都进到里间。 颜蓁直接问道：“所以外头的风声是谁放出去？” 杨肇亭笑得高深莫测，他拿起笔继续方才的书写，边写边问：“你觉得是哪一方？” “我不知道。”颜蓁直截了当的回答。 “那你觉得最不可能的是谁？”杨肇亭换了个思路问道。 “颜家和邢家，还有……”颜蓁本来想说还有太子殿下，毕竟邢思云是他的表妹兼未来太子妃。可是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 杨肇亭抬起头，“还有谁？” 颜蓁坐下来，身子像是陷入椅子中。她想起前世，似乎太子殿下排空外难，依旧娶了邢思云为太子妃。本以为邢家会更进一步，但是不曾想被翻出案子，连皇后都没保住。 一个想法在颜蓁的脑海里慢慢形成，只是她不敢相信，求助似的看向杨肇亭。 杨肇亭搁下笔，“要来看看我写的字吗？” 颜蓁抱着好奇，走到杨肇亭身边看了一眼，纸上那字刺得她眼睛疼。 良久，颜蓁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在天家富贵面前，情谊一文不值吗？” 或许是感同身受，颜蓁尤为悲戚。不知道邢思云是否知道，她爱慕者的人，正在想着如何摆脱她，削弱她的家族。 或许是想起前世死前颜岚狰狞的面容，颜蓁面容苍白脆弱。 杨肇亭伸出手，似是想安慰一下，只是手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颜蓁猛地转身，走到书架前仔细观看起来。 “你这是？”杨肇亭问道。 “你留我下来选书的，我自然要带一本回去做样子。”颜蓁认真挑选，早就没有了方才的脆弱和失神。 颜蓁看中了一本书，伸出手想去拿，却被杨肇亭抓住了手腕。 “那本书不适合你，”杨肇亭用另一只空的手拿了一本书，“这本你拿去。” 颜蓁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发现杨肇亭用了力，她带着恼怒看向那人。 入手细腻柔滑，杨肇亭有片刻的失神。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才松开了手。 颜蓁拿起书，道：“我先告辞。”随后快速离开了。 杨肇亭转过身时，颜蓁已经出去了。他看着空了一点的书架，自嘲的笑了。 颜蓁拿着书从杨肇亭的院子里走出去，因为她走的匆匆，并没有看到院子里下人用惊讶的眼神偷偷打量着她。 颜蓁很快就到了杨老夫人的屋子里，因为走得急，她鬓边细碎的发丝散乱了。 她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柳漪并不在这里，想来是去收拾行李了。 自打颜蓁进来，杨老夫人的视线就在她手中的书上面。 “这书是？”杨老夫人问道。 “是表哥借给我的。”颜蓁说完，便把书给了阿福，让她收起来。 杨老夫人沉默着没有说话，她深知杨肇亭对那些书的态度，就连她也不能去动那些书。 第62章 动手 杨老夫人陪着众人用了午膳，午后许是因为春困，她有些昏昏沉沉的，只是颜家众人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杨老夫人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哈切，脸上也露出了疲惫之色。 “女儿许久没伺候母亲了，今天就让女儿伺候母亲小睡一会。”小杨氏孝顺的说道。 只是小杨氏尚未出嫁时，杨老夫人和她的关系并不亲厚。如今小杨氏这副孝顺亲昵的样子，杨老夫人着实消受不起。 只是小杨氏领着军令状而来，她虽然和杨老夫人不亲厚，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站起来，走到杨老夫人身边，关切的说道：“母亲肯定累了，就让女儿伺候母亲歇下。这些年来女儿未能在母亲跟前尽孝，心里实在愧疚，还请母亲给女儿这个机会。” 杨老夫人着实疲倦，便点头答应了，只是她看向柳漪，眼中带着担忧。柳漪人生地不熟，着实可怜。 “母亲放心，这些孩子们相处的很好，就让她们一道出去玩罢，我们也别拘着她们了。”小杨氏察言观色，体贴的说道。 “去。”杨老夫人关切的看向柳漪。 于是颜淑带着几位妹妹一道出去了。 “外头有什么好逛的？”颜岚抱怨道，现在的日头越来越毒了，她可不想让自己晒黑，便拿出帕子挡着自己白嫩的脸。 “妹妹还未见过表哥，要不要去给表哥请个安？”颜淑问道。 颜岚不屑的撇了撇嘴，就算别人能把杨肇亭夸出一朵花来，他还不是太子殿下的奴才？见与不见对颜岚来说都无所谓。 “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颜岚说道。 “不如姐妹们先到我暂住的屋子里坐一坐，这会子已经收拾好了。”柳漪主动邀请道。 颜岚只想找个地方躲避一下太阳，便催促道：“那就快过去。” 柳漪领着众人到自己的院子里，她忙前忙后张罗着茶水点心，颇有一种女主人的架势。因为杨老夫人的撑腰，下人们没有一个敢摆架子使脸色的。 颜蓁四周张望，虽然屋子里的摆件不甚名贵，但是干净整洁，清清爽爽，坐在屋子里十分舒坦。 “但是表哥为什么还不娶妻？要是有了表嫂，也不用外祖母这么辛苦了。”颜岚靠在引枕上，心情舒畅便八卦了起来。 “表哥一心立业，可能还没有那个心思。”颜淑猜测道。 听闻几人在谈论杨肇亭，柳漪便坐下来，安安静静的听着。 “你们说，”颜岚突然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表哥还未娶妻，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我听闻，表哥可连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这可是在杨家，妹妹慎言，”颜蓁警告道，“妹妹因为多说话吃的苦，难道都忘了？” “你！”颜岚恼羞成怒，秀眉拧起，她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 “母亲因为什么来这里，你难道不清楚吗？”颜蓁认真的问道。她不能坐视不理，否则以颜岚这张嘴不知道还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好了好了，”颜淑出面劝和，“漪妹妹初来乍到，我们还是多给她介绍下风土人情。” 颜蓁给颜岚投去警告的一眼，然后别过脸，笑靥如花看向柳漪。 颜岚又气又恼，在家里已经受过颜二老爷的斥责了，没想到出门在外还要受颜蓁的气！她越想越恼怒，“哗”的一下站起来，因为气氛喘着粗气，道：“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我是你姐姐，怎么就没资格了？”颜蓁悠然回道。 颜淑还想劝和，却见颜岚愤怒的眼神瞪过来，“你一个庶出的，更加没资格教训我！” 颜淑面色一变，没有继续说下去。 颜蓁眯了眯眼，嘴角的笑意更浓，“那请外祖母和母亲来评判评判，她们两位总有资格教训你。” “哼！你也不用搬出她们来压我！外祖母根本不喜欢你，方才她都没有看你一眼，因为是你克死了你的生母！”颜岚只顾着自己痛快，便一股脑说了出来。 瞬间屋子里的气氛降到了零点。 “啪”一声，颜岚捂住脸，不敢置信的看向颜蓁，颜蓁竟然敢动手打她！ 颜蓁厉声斥责：“我今天就要代替母亲，好好改一改你这个口无遮拦的毛病！” “你！”颜岚从小到大，最多被斥责几句，还从来没有被人打过，她不甘心，扑腾着手想要打回去。 颜蓁眼疾手快，躲过了颜岚，又想起“啪”一声。 “我这一下打的是你不敬我生母！谁允许你拿她出来说三道四了！”颜蓁恨恨的说道。那句话从前就是插在她心上的一把刀，不时的隐隐作痛。颜岚却把刀拔了出来，再次狠狠的插进去，让她的伤口血淋淋。 颜岚再次瞪大了双眼，又气又委屈，她的脸又火辣辣的疼。终于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哭着跑出去要找小杨氏告状。 “要是她去向母亲告状？”颜淑担心起来，颜蓁肯定会受罚的。 颜蓁没有回话，而是看向柳漪，道：“让表姐看笑话了。” 柳漪连忙摇头，“妹妹做的对，我也时常教训弟弟妹妹。做姐姐的，不能纵容了弟妹，让他们把性子都养歪了。”她心里却在暗暗惊叹，没想到这大家闺秀竟然和市井中的女人一样泼辣。那下手又狠又准，连她在边上旁观就觉得脸一阵阵的疼。 不一会儿杨老夫人那里的人就来了，让颜蓁过去。 颜蓁起身准备走，颜淑也要一起去。 “姐姐留下来陪表姐，我一个人过去便可。”颜蓁说道。 “可是……”颜岚担忧。 “姐姐放心。” 面对颜蓁自信又倔强的样子，颜淑只好同意了。 颜蓁理了理袖子，朝着杨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颜岚的嚎啕大哭。 她进屋里，只见大家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而小杨氏暗暗瞪了自己一眼。 颜岚余光发现颜蓁进来，哭的更大声了。 杨老夫人一脸责备：“你好好的打她作甚？她可是你亲妹妹！” 颜蓁扑通一下，在杨老夫人面前跪下，眼圈红红的，嘴巴紧紧抿着像是在极力忍着泪水。 “你这幅样子倒像是岚儿欺负了你！你看看岚儿的脸，都红肿起来了，有你这么当姐姐的吗？”小杨氏心疼的责备道。 第63章 真相 果然见颜岚双颊红彤彤，并且肿起来了，脸上又布满了泪水，好不狼狈。 小杨氏不给颜蓁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我念着姐姐，难免娇纵了你，这原本就是我的错，对你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才让你养成了今日的性子。我对不起姐姐。”说完她也悲悲戚戚的哭了起来。 顿时屋子里的哭声此起彼伏。 杨老夫人听了头疼，她用责备的眼神看向颜蓁，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外孙女。 颜蓁挺直着脊背，任由杨老夫人打量。她抿着唇，嘴唇微微颤抖，欲语还休。 杨老夫人疲惫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 “岚儿出言不逊。”颜蓁压抑着情绪说道。 “我没有！”颜岚立刻反驳，她料定她谈论杨肇亭的那些话，颜蓁不会说出来。 “那你说说岚儿说了什么？”杨老夫人问道。 “她说我是克星，克死了母亲和哥哥。”颜蓁说完，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那也是我无心说的。”颜岚无力的辩解。 颜蓁却不看她，而是看向杨老夫人，带着哭腔发问：“外祖母，蓁儿是克星吗？母亲和哥哥是因我而死吗？” 杨老夫人也红了眼圈，她想起了杨氏最后一次回娘家时，怀里抱着小小的颜蓁，手里牵着懵懂无知的颜景盛。 那年是冬天，她们一起围在暖炉边说话，还是小婴儿的颜蓁躺在暖乎乎的炕上呼呼大睡，颜景盛则在一边像个小大人一样照看颜蓁。 就算不说话，屋子里也流淌着温暖。 午夜梦回，杨老夫人没少想起那一刻，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杨老夫人嗫喏着嘴唇，没有说出话来。 小杨氏觑着杨老夫人的脸色，她见杨老夫人没有动容，心里暗暗得意，便装着悲戚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要是这么想，愧对你已经仙去的母亲和哥哥对你的一片真心。或许下人间有些风言风语被岚儿听了去，她又无心说了出来，你也不能当真哪！” 颜蓁泪眼婆娑的看向杨老夫人，等着对方的表态。 杨老夫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果然是母女，连这受了委屈故作坚强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她想起当初那个算命的话，眸子一暗，她硬下心肠藏起情绪，冷声道：“岚儿该罚，只是蓁儿也需秉明你母亲再做定夺，私下动手反而伤了姐妹情。我终究不是你们的祖母，这件事轮不到我做主。” 颜蓁心里发笑，她原本竟然还期待外祖母会为她说一句话，原来都是妄想罢了。 “去给两位小姐洗把脸，再带岚儿去消肿。”杨老夫人吩咐道。 于是几人一道出去，为了让杨老夫人安心歇息，她们要去别的院子里。 小杨氏对杨府了如指掌，便遣散了杨府要带路的下人，她准备领着颜岚去孟姨娘那儿。 颜蓁跟在二人身后，眼神直愣愣的。放下杨老夫人冰冷的眼神仿佛刻在了她的心上，耳边充斥着那句是她克死了母亲和哥哥。 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慢慢冷了下来，杨老夫人的态度，更是表明了那件事是真的。 四下无人，小杨氏突然停了下来，自己护在手心里的女儿被人打了，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颜蓁，猛的扬起手准备狠狠的打下去。 颜蓁若有察觉，抬起脸看向小杨氏。面对着小杨氏因为恨意而狰狞的脸，她愣愣的没有闪躲。 只是小杨氏的手没有打下去，就被人抓住了。 “姑母这是做什么？”杨肇亭不知道从哪里出现，冷冷的说道。 “我这是在教训女儿呢，”小杨氏收回手，脸上带上笑，“我只是想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杨肇亭负手而立，笑着说：“那怪侄儿眼拙了，姑母请继续。” 在杨肇亭的面前，小杨氏怎么也下不了手。 她愤愤的瞪了颜蓁一眼，再看向杨肇亭时，已经是满脸亲切的笑意：“我要带岚儿去上药，就不和你多说了。” 颜岚抹着眼泪，不抓住任何一个卖惨的机会，“我待姐姐一片真心，姐姐怎么能下得去狠手。” 只是杨肇亭并不理睬，他伸出手，道：“姑母请。”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颜岚。 颜岚讪讪的和小杨氏一起离开了。 “多谢。”颜蓁闷闷的说道。 “走，去我那里把脸洗一下，你现在这幅模样，就和墙角下的小乞丐一样。”杨肇亭轻松的说道。 “不麻烦你了。”颜蓁用手擦了一把脸，随后绕过杨肇亭快速离开。 颜蓁低着头迅速走到柳漪院子外，她转身蹲在墙角躲起来，用帕子擦着脸颊，只是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怎么也擦不干净。 从前这件事藏在她心里，她和杨家没有走动，便在心里安慰自己，杨家人因为杨氏和颜景盛的死伤了心，怕触景生情再次伤心，才不敢见颜蓁，甚至对颜蓁不闻不问，绝对不是传闻里的那样。 只是杨老夫人那个冷冰冰的表情，直接印证了传闻里是真的！ 颜蓁抱着腿，只觉得自己在这世上既孤独又无助。所以她重活一世，看清了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真相，却做不到不为所动。 颜蓁哭了许久终于平静下来，眼睛涩涩的流不瞎一滴眼泪，似乎是把她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流空了。 她发誓，她不会再掉一滴眼泪！她要那些伤害了她的人一一付出代价！ 颜蓁抬起头，却发现杨肇亭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正静静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颜蓁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粘上的树叶和泥土，然后从容的进了院子里，就像是未曾发现杨肇亭一样。 她进了院子里，见到颜淑。 “你怎么了！她们斥责你了对不对！”看着颜蓁红红的眼圈，颜淑十分心疼。 “我没事，只是有些渴了。”颜蓁说道。 “好，我给你去倒水。”颜淑道。 柳漪和颜雪沉默着没有说话。柳漪初来乍到，不想卷入任何纷争里。颜雪明哲保身，更不会多说一句话。 颜蓁知道那两人的处境，她站了起来，道：“姐姐陪我出去走一走。” 颜淑放下手里的茶壶，道：“走。” 第64章 谈心 颜蓁和颜淑再次走到花园里，随便找了个亭子坐下了。 颜淑担忧的问道：“母亲责罚你了？” “这是在杨家，要责罚也得等到颜家再说。”颜蓁回道。 颜蓁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回去之后，母亲会怎样责罚，到底是你冲动了。” 颜蓁自嘲一笑，“但这次的冲动，也让我知晓了许多事情。我从前无忧无虑，只是因为不知道真相。现在迷雾拨开，我活的更加明白，却也更加痛苦，我一点也不后悔。” 颜淑听完一脸迷茫，她以为颜蓁是因为受了责罚胡言乱语，只好安慰道：“你放心，父亲肯定不会让母亲重罚你的，只是说你几句罢了。” 颜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口干舌燥，早知道方才就该喝口水再出来的。 “也不知道该怎么度过下午的时光，在别人家里做客，总是没有在自己家自在。”颜蓁转移话题。 颜淑苦笑，“是啊，等会收拾好心情，就回柳姑娘的院子里，她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 柳姑娘？颜蓁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了一些事情。前世杨肇亭的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她的夫人也成了各府的贵客。 颜蓁似乎远远的看过一眼，只是没有看清她的脸，那位夫人好像就姓柳，难道正是柳漪吗？ 转念一想，杨老夫人接柳漪上门也很蹊跷。柳漪正是待嫁的年纪，杨老夫人如果真的要找人陪伴，为何不找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像柳漪这个年纪的，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嫁了。 看来杨老夫人用心不纯，只是这和颜蓁并没有关系。 要是搭上了柳漪，那就是搭上了即将起航的杨家大船，往后颜蓁想要做什么事情都会容易一些。 “柳表姐看起来爽利大方，现在我心情好多了，想再过去讨一口水喝。”颜蓁说道。 “你想通了就好。”颜淑欣慰的笑了，于是两人原路返回。 小杨氏带着颜岚到了孟姨娘那儿，孟姨娘看到颜岚红彤彤的脸颊，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孟姨娘问道。 颜岚瘪了瘪嘴，将来龙去脉添油加醋说了一番，希望看到孟姨娘为了她咒骂颜蓁。 只是孟姨娘摇了摇头，用责备的眼神看向小杨氏，“我知道你的日子好过多了，不像在杨家时，要处处谨小慎微。但是你始终不能忘了，今天的一切是怎么来的。” 小杨氏沉下脸，想起往事眼神飘忽。 “是你一步一血印走过来的，岚儿往后的道路更加坎坷，注定不凡，你要从现在开始好好教导她。如果她是在皇宫里口无遮拦，现在早就死了千百次了。”孟姨娘义正言辞的教育道。 小杨氏静静的听着，终于愧疚的承认：“是我太娇纵她了。” 颜岚在边上听着两人谈论自己，渐渐的心情平静下来，她低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孟姨娘摸了摸颜岚鬓角的头发，放柔了声音安慰：“你还小，别担心，我和你娘肯定会为你的将来铺好路。” 颜岚点了点头，心里早就没有了对颜蓁的愤怒，而是充满了挫败感。 “去里边让丫鬟给你好好拾掇，脸都哭花了。”孟姨娘吩咐下人把颜岚领走了。 只剩孟姨娘和小杨氏二人，孟姨娘便说道：“你表哥那儿为着津儿那孩子花了不少银两，如今还有很大的空缺。”说完她意味深长的看向小杨氏。 “可是我也捉襟见肘了。” “我知道你手里的嫁妆没有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只是你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先不说嘉儿，倒是岚儿，往后把她送到那种地方去，光光是要到处打点的银子，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孟姨娘缓缓道来。 果然小杨氏的脸色慢慢的沉重起来，“那该怎么办？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孟姨娘靠近小杨氏，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小杨氏不敢置信，惊讶的道：“那怎么行？” “你以为你当年的嫁妆是怎么来的？他们沉浸在丧女之痛里，根本不会为你考虑，要不是我想了那法子，你到时候的嫁妆，就会成为京里的笑话了！” 孟姨娘见她依旧犹豫，便继续哄劝道：“将来偌大一份家业，都是他们大房的，如果嘉儿身子强健，便可入朝为官，自营谋生。” 说着说着小杨氏又伤心了起来，“都怪我，没有给嘉儿一个康健的身子。” 孟姨娘斥道：“你不要哭哭啼啼的了，眼下已成定局，你能做的就是为嘉儿的将来铺好路。” 小杨氏喃喃自语：“那就是要银子了。” 孟姨娘往前稍稍倾身，等着小杨氏的抉择。 终于小杨氏下定决心，道：“那我绝对了，还请娘教我，要怎么做？” “多少人想升官但苦于无门，你收了银子，关系亲近些的便在姑爷面前说几句，要是不了解的，你收了他的银子，便告诉他你已经在姑爷面前美言过了。那些人都是人精，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肯定是在到处打点关系的。就是你这边没成，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孟姨娘将她的经验悉数教给小杨氏。 小杨氏似懂非懂，又问道：“可是我又怎么能和那些人牵上线呢？” “这就要靠侯宅夫人了。”孟姨娘接着传授经验。 杨老夫人的院子里，她本来昏昏欲睡，因为方才的事情清醒了许多，赶走了瞌睡。 而杨肇亭正坐在她的边上。 “所以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和颜家往来？”杨肇亭问道。 杨老夫人摩挲着手里的佛珠，没有说话。 “祖母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那你觉得是什么原因？”杨老夫人问道。 “难道是因为算命的说的话？”杨肇亭隐约听说一些。 “确实是算命的话，只是并不是你们听到的那些，”杨老夫人的眼中流露出温情，“蓁儿那孩子纯真善良，吃了太多的苦了，我只希望她后半辈子顺遂无忧。” “既然如此，祖母为何不将她护在杨家的羽翼下，她那个继母和妹妹是什么德行，祖母也是一清二楚的！”杨肇亭第一次失态，脱口而出。 杨老夫人惊讶的看了杨肇亭一眼，她可从来没见过杨肇亭这副模样。 杨肇亭自知失态，垂下眼眸，“我只是不明白。” 第65章 帮忙 “我知道这些年来，祖母心里还是担忧着表妹的，那件衣裳是祖母为表妹做的。”杨肇亭看向绣篮里绣了一半的衣裳，那是从去年开始杨老夫人有精神的时候便开始做的。 “祖母何不把那衣裳亲自给表妹？”杨肇亭试探性的说道。 杨老夫人不欲多言，她低着头盯着手上的佛珠，“这件事你别多提了，等会子她们歇息好了就送她们回去，我实在是没有精力陪她们用晚膳了。” “可是她们不达到目的不会离开的。”杨肇亭意味深长的说道。 杨老夫人沉默了下来，良久她苍老的声音再次在屋子里响起，“那是你的表妹，你该帮还是帮一下。” 杨肇亭故作不知问道：“祖母是让我帮哪一个表妹？” 杨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过做了一半的衣裳摩挲：“她小的时候我常常给她做衣裳，那时候她的母亲和哥哥还在世，她是我们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对了，她的乳名还是你的祖父给她起的。当年你祖母听闻你姑母生了个女儿，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杨肇亭替杨老夫人顺背，希望稍稍抚慰她的悲伤。 “她的母亲和哥哥走了之后，恐怕没有人再会亲昵的唤她的乳名了。” 柳漪的院子里。 颜蓁躺着小睡一会，再起来时，发髻有些乱，便由着颜淑帮她打理。 不一会儿，小杨氏的下人来了，说她们要回去了。 “不是还要留下来用晚膳吗？”颜蓁问道。 “夫人说了，家里有些事，便现在就要回去了。”丫鬟回道。 “你去和母亲说，我们就来。”颜淑说道。 于是颜家三人和柳漪道别，去和小杨氏汇合。 半路却碰到杨肇亭，他直接挡住了三人的路。 “表哥有什么事吗？”颜淑问道。 “我要和五表妹说几句话。”杨肇亭看向颜蓁。 “你们先走，我稍后就来。”颜蓁说完，颜淑和颜雪便先走一步。 “你放心，颜家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毕竟他们并不是冲着颜家去的。”杨肇亭说道。 “多谢。”颜蓁道谢，然后打算绕过杨肇亭，追上前面二人。 杨肇亭一把抓住颜蓁的胳膊，“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你就这么两个字吗？” “表哥帮的是整个颜家，应该由我伯父和父亲来感谢表哥。”颜蓁冷冷的甩开杨肇亭的手，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杨肇亭无奈，只好瞧着颜蓁气鼓鼓的离开，或许因为心不在焉，颜蓁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看着点路，阿玉。”杨肇亭脱口而出。 颜蓁怔住，她缓缓的转过头，用陌生的眼神仔细打量杨肇亭。 杨肇亭笑得坦荡荡。 颜蓁心虚的低下头，小跑着离开了。那个亲昵的称呼，如今只有在她梦里出现过，而现在亲耳听到，她浑身为之震颤。 小杨氏带着几人回去了，颜二老爷今日回来的早，便在颜老夫人那儿等着几人回去。 颜岚的眼角红红的，脸颊上还有不正常的红肿，她一进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颜老夫人问道。 颜岚瘪了瘪嘴，想哭诉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停住了。她想起孟姨娘的话，多说多错。 于是小杨氏回道：“岚儿只是过敏了，已经看了大夫上了些药，过两天就好了。” “那便好。”嘴上这么说，但是颜老夫人起了疑心，颜岚从前可没有过敏的毛病。 “你们都回去换个衣裳准备用晚膳。”颜二老爷对小姐们说道。 于是颜淑带着妹妹们离开了。 “如何了？”颜二老爷迫不及待的问道。 “杨家愿意帮忙。”小杨氏直截了当的回道。 “那便好，亲情血缘总归还是在的。”颜二老爷松了一口气，心情也大好。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颜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小杨氏一眼，“往后该怎么教育子女，我也不会插手，只是你回去好好想一想。” 小杨氏低眉顺眼，恭顺的说道：“母亲放心，我心里有数。” 颜老夫人点了点头，看向一边的儿子，“你近来都因为公务忙到深夜才回来，趁着今儿回来早，去陪你媳妇用晚膳说说话。” “是。”颜二老爷带着小杨氏离去了。 颜老夫人看着两人离去，眼中始终有化不开的担忧。 柳妈妈深知颜老夫人的心意，便劝道：“老夫人是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人就不用操心了。” “老大一家我是不担心的，只是老二那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要不是当年他极力要娶，加上蓁儿年幼，我是决计不会同意让她过门的。你看看岚儿被她教养成什么样子了？” “七小姐还小，过两年自然会懂事了。” 颜老夫人嗤笑一声，“你看看岚儿的脸，绝对不是过敏，眼神锐利的人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被人打了。也不知道她在杨家又闯了什么祸来？以她这个样子，将来给她配一户大富大贵之家的嫡幼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看着颜老夫人已经为颜岚安排好了前程，柳妈妈心里明白，老夫人嘴硬心软，其实对每一个孩子都是真心的疼爱。 颜二老爷带着小杨氏回了屋子里，正好落日余晖洒满地，晚膳也备好了。 于是二人入座一道用晚膳。 颜二老爷前段日子，朝政上处处受打压和排挤，就在他以为官位不保时，终于杨家愿意出手相助了。 因为杨氏的死，杨老爷一直耿耿于怀，对待颜二老爷冷冰冰，拒于千里之外。 颜二老爷不得已，让小杨氏带着孩子们上杨家，希望杨家念在孩子们的份上，可以出面帮助颜家度过难关。果然这一招是有用的。 “岚儿的脸如何了？”颜二老爷想起来问道。虽然这件事和颜岚脱不了关系，但终究颜岚是他疼爱的小女儿。 “没事。”小杨氏眼神飘忽不定，不敢直视颜二老爷。 颜二老爷皱起眉头，“有什么事你说出来。” “其实岚儿的脸不是过敏引起的，而是被打了。”小杨氏小声的说道。 “谁？”颜二老爷厉声质问，谁敢打他的掌上明珠！ “蓁儿和岚儿发生了口诀，蓁儿一时失手才……老爷绝对不要责怪蓁儿啊。”小杨氏担忧的劝道，其实心里巴不得颜二老爷狠狠的教训颜蓁一顿。 第66章 颜嫚 颜二老爷再愤怒，但始终保持着一些理智，他问道：“岚儿说了什么话？” 小杨氏深知不能在颜二老爷面前提起姐姐，她巧妙的糊弄道：“总之这件事也算过去了，岚儿也受到教训了，好好的女孩子受了那样的事情，想必她以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会更加敬重姐姐的。以后谁也不要提这件事了，免得损了她们两姐妹的情谊。” “都听你的。”颜二老爷嘴上答应了，心里却想着，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不能打自家的姐妹！尤其是打脸，那可是莫大的羞辱。 颜岚好歹是颜蓁的妹妹，颜蓁着实不应该。颜二老爷心里这么想着，自然不会对小杨氏说。两人心照不宣，不再提起此事。 只是这件事，终究成了颜二老爷心里抚不平的疙瘩。 小杨氏给颜二老爷夹了一筷子鸡丝，她暗自得意，这个眼药她上的对极了。 颜蓁用了晚膳之后，稍微歇息一会便洗漱好准备睡觉了。 今天发生了许多事情，哭了一场之后眼睛酸酸涩涩的。有些事情渐渐明了起来，心里的刺被拔出来，虽然过程十分痛苦，但现在颜蓁躺着，只觉得内心十分平静。 反正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与杨家的关系并不亲厚。所谓的血缘关系，除了小时候残缺的记忆里，她再也没有感受过来自杨家的温暖。 并且重活一世，她的计划里并没有杨家。 颜蓁闭上双眼，她蜷缩起身子抱成一团，就像还在母亲肚子里时，那时有母亲保护着她，现在只有她自己能保护自己了。 第二天，颜蓁在院子里亲自摆弄花圃时，听闻颜嫚来了。 颜蓁擦了擦手，问道：“小姐们都过去了吗？” “是的，小姐们都过去了。”丫鬟回道。 颜蓁洗干净了手，便往老夫人的院子里去。 她到的时候还不算是最迟的，颜岚还没有到达。 颜蓁向颜老夫人和颜嫚行礼请安。 “许久不见，妹妹似乎又长高了些，更加出挑了。”颜嫚夸道。 “她还是长身体的时候，有时候我两三天没见总觉得她变了一番。”颜老夫人说道。 颜蓁低下头笑了一笑，然后坐到颜淑边上。 颜老夫人继续和颜嫚说话，只是颜嫚反应迟钝，强颜欢笑，眼底的胭脂水粉也盖不住浓浓的黑眼圈。 颜老夫人很快就发现颜嫚心不在焉的，她也不为难，道：“嫚儿难得来一次，先去你母亲那儿坐一坐。” “是。”颜嫚的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 颜嫚和孙氏离开了，颜樱也想跟着一块回去，孙氏按住她的肩膀，“你在这儿陪祖母说说话。” 颜樱只好坐下了。 这时小杨氏才领着颜岚姗姗来迟。 颜老夫人见着颜岚的脸恢复的差不多了，她说道：“你们来晚了，嫚儿已经去她母亲那里了。” 从颜老夫人的口气里听不出喜怒，从前的小杨氏为了讨老夫人的欢心，此刻一定是要极力讨好颜老夫人。 她帮着颜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虽然这个麻烦是因她的女儿而起，但是她已经自诩是颜家的大功臣。 “那只好等着和嫚儿一道用午膳了。”小杨氏故作可惜。 颜老夫人合眼养神，故意不看小杨氏的惺惺作态。 颜嫚和孙氏急匆匆的到了孙氏的屋子里，颜嫚亲自把屋门关的严严实实。 “怎么了？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孙氏问道。 颜嫚扑到孙氏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孙氏吓了一大跳，颜嫚是她娇养长大的，性子她也知道，是绝对不会吃亏的主。 作为嫡长女，家里长辈都宠着，除了出嫁那一天，孙氏还是第一次看到颜嫚哭的如此伤心。 颜嫚的哭声牵起了孙氏的心，孙氏好言哄劝：“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我绝对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可颜嫚哭的伤心，旁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孙氏在钱财上自私，但是在子女上，一心为了子女。在颜嫚悲伤情绪的感染下，孙氏也红了眼圈，抹起了眼泪。 屋外的丫鬟听到里面的哭声，面面相觑，但是屋门紧闭着，没有人有勇气去把门推开。 颜嫚大哭一场，将心中的愤怒和委屈一扫而空，她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没有了悲伤。 颜嫚拿了帕子把脸擦干净，撸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红痕。 孙氏心里一揪，抓住颜嫚的胳膊，恨恨的问道：“他打你了！” 颜嫚扬起嘴角，得意道：“他也没有好过！他现在已经没有脸面出门了。” “你和姑爷打架了？”孙氏松了一口气，还好颜嫚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主。 “哼，还不是他夜不归宿，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家了，我就和他吵了一架。”想起那天，颜嫚脸上还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孙氏叹道。 “所以我来找母亲，母亲帮我想想法子，让我有个孩子。只要有了孩子，往后他爱干嘛就干嘛，我只要守着孩子，后半辈子也无忧了。”颜嫚说道。 “孩子？”孙氏也很想颜嫚有个孩子傍身，只是颜嫚嫁过去好几年，一直无所出。 “我嫁过来这么多年无所出，婆婆也对我有意见了，对我的态度不像从前那样和善，加之他常常不归家，我听闻婆婆私下在给他相看起来了。”颜嫚说道。 “你不如先给姑爷纳几房妾，到时候生下了孩子你抱过来自己养。” “不行，”颜嫚一口回绝，“多一个孩子就多一分风险，我可不想将来有个孩子来分家产。” “这些孩子只要动动手脚养歪了，那也不算风险了。” “不行。”颜嫚不假思索的拒绝。 “那种方子多多少少对身子有害，不如先请个大夫给你调养身子。”孙氏苦口婆心劝道。 颜嫚拉着孙氏的胳膊，求道：“要是等我婆婆把那些人送过来了，那就迟了。要是我有一个不满意，我婆婆肯定会和我撕破脸的。”她既无所出又留不住顾三，赵夫人已经慢慢的生出不耐烦了。 颜嫚见孙氏还在犹豫，她拉着孙氏的胳膊乞求：“娘亲，你就帮我这一次！” 孙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好回道：“那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颜嫚喜笑颜开：“那我就等着娘亲的好消息了！” 第67章 求方子 颜蓁几个姐妹留下来陪颜老夫人说会话，颜蓁却发现颜淑神情落寞，怅然若失。 趁着没人注意，颜蓁悄声问道：“怎么了？” 颜淑回过神来，苦笑一下，她担心的还不是只有那档子事？颜嫚此次回来神情异样，颜淑担心她又在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 颜蓁冲着她宽慰一笑，既然颜二老爷说了要给颜淑找一门好婚事，那颜二老爷绝对不会反悔。 这日过后，孙氏便一心派人去找方子，结果还真的被她找到了。 在深巷里，住着一婆子，大概六十岁上下，她自打年轻时开始学医，给人看病，得闲的时候便去给人接生，她的好手艺附近皆知。 常常有大户人家的夫人生产，也会高价请了她去。 但是后来让她小有名气的则是她手上那张神通的求子方子。据说十个去求方子的人，有九个可以心想事成。 如今她年纪大了，架子也大了起来，常常把来求方子的人拒之门外。那些夫人养尊处优，大多数也就不了了之了，因此就算孙氏花高价也请不动那婆子。 孙氏只好亲自上门，只是她单独出门，又是往那个方向去，难免会被人发现她的目的。 去到那条巷子里的，十有八九就是为了那张方子去的。 孙氏苦恼，她作为当家主母，如果要偷偷溜出去有些困难。只是她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原来每年春冬交际的时候，在天气回暖，百花盛开的日子里，京里便会举办花朝节，人们赏花作乐。 闺中的小姐们身在深闺，但是在这种节日里，家里的长辈往往会打开一面，让小姐们也出门走一走，感受一下春天的暖风和生机。 这倒是个好机会，当下孙氏就去了颜老夫人那里，表明自己愿意带小姐们出去。 “我知道一处地方，是专供官家夫人和小姐们的，地处幽静，绝对没有闲杂人等。”孙氏说道。 颜老夫人点了点头，“那你就带那些丫头们出去走一走。那些少爷们自然有消遣的法子，可不能让丫头们都闷坏了。” 得到了颜老夫人的肯定，孙氏迫不及待的开始准备了起来，没过两天，她就带着府里的小姐们出门了。 小杨氏通过牵线，已经联系上了一位对升官有急切愿望的夫人，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难免紧张，因此她无心去什么花朝节，只专心筹备。 小姐们难得出门，因此大家兴致都很高，没有一人缺席。 孙氏挑选的酒楼，自然在那条巷子边上。 她精心备了一桌佳肴点心，皆是精致异常。 白天和黑夜交际之时，街上挂起了灯笼，像是好几条火龙盘旋在京里。 小姐们进了包厢里，第一时间打开窗户往外看去，只见落日的余晖洒在京里，像是铺上了金光闪闪的亮粉，加之灯笼火龙，别提多好看了。 这儿地处僻静，门口有几个路边小摊外，并没有其他地方热闹，因此孙氏很放心。 她略微坐了一会，便借口出去了，实则是要去找那婆子。走之前她仔细叮嘱了，就在屋子里哪儿也不要乱跑。 小姐们围在一起坐下了，但是颜樱贪恋外头的风景，便依旧站在窗边。 颜蓁很久没有看过那样的好风景了，但她也只是坐在位子上，没有像颜樱一样挤到窗户边。 颜樱越看越兴奋，道：“我们下去看看，就在门口的铺子里看看有什么好玩意！” “不行，”颜淑在屋里年纪最大，最有资格管教，“伯母说了让我们不要出去，何况外面人多眼杂，万一有几个唐突之人起了邪心，岂不是不美？” 颜樱瘪了瘪嘴，继续道：“有那么多下人在，姐姐胆子也太小了？” “这不是胆量的问题。”颜淑皱起眉头反驳。 颜樱看向孙氏留下的婆子，祈求道：“我就在门口的铺子里看一看反正现在没人。何况母亲去那里，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那婆子担心颜樱把孙氏的目的说了出来，连忙说道：“小姐还是乖乖在这里待着，不然夫人回来了，老奴交代不了。” 婆子说完一个劲的给颜樱使脸色，但是颜樱白眼一翻：“我都说了是在门口的那几个铺子瞧一瞧，碍不了什么事的。就算母亲在这里，要是我要去，她肯定会派人跟着我去的。我们难得有机会出来一趟，母亲不会扫兴的。” 颜樱随便拉起边上之人，挽着她的胳膊道：“走，我们一起下去看看，就让这些人闷在屋子里。” 颜樱走了一步，才发现她拉着的是颜蓁。但是这个关头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着颜蓁冲出去了。 颜淑想要站起来阻止，却被颜岚拉住了。 “姐姐担心什么？有下人跟着。”颜岚说道。 颜淑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只好坐下来。 颜樱拉着颜蓁跑出去，她死死的拉着颜蓁的手腕在害怕其跑了。 终于到了楼下，出了酒楼，颜樱肯放开她了。 颜蓁挑着眉，“没想到姐姐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是我，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既然都下来了，不如四处看看。”颜樱说完，自顾自的走了。 颜蓁看着跟上来的两个粗壮的婆子，便提步跟在颜樱身后。 她和颜樱相差着半步的距离，在这街上慢慢的走着。 颜樱有些失望，在窗户上看和亲自走在街上，感觉完全不一样。两边的铺子卖着一些小玩意，第一眼看过去精巧，但打量几眼就知道材质不好，连颜家丫鬟带的用的都比这好。 颜樱兴致缺缺，她往前走了几步，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热闹声，立刻拉起颜蓁快步走过去。她毕竟只是个深闺女子，无意识的就拉起颜蓁给自己壮胆。 颜蓁无奈，但是看到颜樱亮晶晶的眸子，她只好跟着去了。 原来前方有一个杂技团助兴，颜樱拉着颜蓁找了一个空档看了起来。 附近观看的都是穿着粗布麻衣的，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来此歇息一下的人。 因此颜蓁和颜樱这两个穿戴整齐，打扮精致的女孩显得格格不入。 那两个跟来的婆子看到有不少人在打量自家小姐，连忙挤到两人身边，劝道：“小姐，我们快回去，说不定夫人已经回去了。” 第68章 出去 听到她们提起孙氏，颜樱不高兴的撅起嘴，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孙氏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孙氏心里眼里只有颜嫚一个女儿！ 颜樱哼了一声，但还是后退了几步，退出了人群。 “那里有家点心店，你们去给我买一些，我们就回去。”颜樱吩咐道。 于是一个婆子过去了。 趁着另外一个婆子不注意，颜樱拉着颜蓁转身就跑。 颜蓁本来全神贯注都在那杂耍中，她活了几十年都没看过这么稀奇的表演，因此出了神。 等颜樱拉着她跑的时候，颜蓁满心无奈，跑了几步便用力甩开她的手。 “姐姐这又是怎么了？”颜蓁揉着手腕问道。 “只是想带妹妹去那边瞧一瞧。” “那也无需用跑的，否则乱了发髻，难免要被伯母责备。我们出来也许久了，是时候回去了。” “哼。”颜樱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往前走。 颜蓁皱起眉头，这孩子怎么这么叛逆？放颜樱一个人在外头走也不是办法，于是她很在后头。 “等用完晚膳，伯母说不定还会领我们出来玩，现在还是先回去。”颜蓁再次劝道。 “她心里就只有大姐姐。”颜樱愤愤不平的嘀咕道。 走了一会她也累了，便停了下来，“好，我们回去。”从小到大这种不公平的待遇多了去了，往后也不会少。 只是两人回过神来，才发现她们进了一条死胡同里。转身想要离去，却发现后面站了一个男子。 两人打扮贵气，早就被有心之人盯上了。 她们身后的男子胡子邋遢，目露凶光，一步步朝着二人逼近。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还不快滚！”颜樱壮着胆子斥责道。 “别激怒了他，”颜蓁悄声提醒，“我们一起喊人，外头都是人，肯定会有人听到我们的声音赶来。” 可惜颜樱因为害怕，并没有听进去。那两个婆子大概是跟丢了，颜樱后悔起来，要是她听话早早的回去了，肯定就不会碰上这档子事情了。 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威胁道：“你们要是敢出声，我就拿刀子把你们的脸划花了。” 两人立刻闭了嘴，对于女孩子来说，容貌可是十分重要的。 颜樱混身发抖，用余光瞄向颜蓁，没想到颜蓁依旧镇定自若。 那男子拿着刀朝二人走来，颜蓁心里害怕，但是知道反抗是最差的法子。那男子或许无意要二人的性命，要是她们轻举乱动，说不定会被刀子误伤。 颜蓁比颜樱多活了几十年，看的比她透彻。 可惜颜樱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面对那凶神恶煞的男子逼近，她混身颤抖乱了手脚。 慌乱之下，颜樱一咬牙，正好颜蓁还欠了她一条命，现在她正好要回来！ 颜樱用了全力，将颜蓁推向那男子，然后她趁着这个机会溜走了。 颜蓁没料到颜樱会暗算，因此她一个踉跄扑向那男子。 那男子见状，一把把颜蓁推开，省的她倒在自己的刀子上。 颜蓁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向颜樱。虽然她们的关系并不亲厚，但是颜蓁怎么也想不到，颜樱会做出如此龌蹉的事情。 那男子见颜樱跑了，有些恼怒。本来能赚双份的钱，现在一下子少了一半。 男子一掌把颜蓁打晕了。 颜蓁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屋子不时的摇晃，像是在船上。 那男子或许没有想到颜蓁这么快会醒来，因此没有把她绑起来。 颜蓁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谈话。 “这小娘们长得白净清秀，又是个黄花大闺女，把她运到江南，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到时候发财了，可别忘了兄弟我。” “自然，等王二置办行礼回来，我们就开船。” 颜蓁明白了，原来她现在还在岸边。突然外头响起动静，她赶紧躺回去装睡。 她闭上眼，听到门开了，然后又关上了。 颜蓁必须在开船前逃出去，否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她了。 按照她的猜测，说不定颜樱躲在哪里角落里，还不敢去和孙氏说她被绑架了的事情。所以颜家如今是指望不上了。 只是颜蓁等了一会，外头那两个男子始终不离开，看来要从门口逃走是没办法了。 船上有个窗户，按照颜蓁的身量可以钻出去，但出去就是冷冰冰的河水。 颜蓁看到河水，那种冰冷冷的刺骨感就爬上她的脊梁，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是一想到等会船开起来了，到了江中或者江南，那她更加跑不了了。 颜蓁咬着牙，正准备跳下去时，却发现有一座画舫驶来，要是她这么跳下去，被画舫撞上了就不好了。 于是她缩回脑袋，看向那画舫。 画舫船舱上，一人负手而立。 身后的船门打开，走出来一人，白袍悠然，“晋王殿下好胆量，明知是鸿门宴但依旧过来了。” “太子是本王侄子，何来鸿门宴一说。”晋王淡淡的说道。 杨肇亭勾了勾嘴角：“这儿只有臣和王爷，臣实话实说，不敢在王爷面前耍小心眼。待会，靠了岸，太子殿下回去，王爷要不要留下来和臣喝一杯？” “本王担心酒里有毒。” 杨肇亭笑了起来，随后朝着晋王深深鞠了一躬，“王爷是世人皆知的战神，微臣不敢。” 晋王盯着这人，或许这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声名大噪，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画舫靠岸了，于是两人进去，准备将太子殿下送走。 颜蓁看了一会，见那画舫已经稳稳的停在岸边了，她把船舱里所有的东西都抵在了门后，然后打开窗户跳进了水里。 “扑通”一声，在江边常常能听到，加上晚上视线不好，并没有人注意到颜蓁。 颜蓁从水中钻出来，可惜她水性不熟，只能慢慢的绕开这条船游到岸边。 那两个男子口中的王二带着行李回来了，三人准备出发了，便放开了系在岸边的绳子。 男子一推门，却发现门纹丝不动，随后男子一脚把门踹开了，只见船舱里空空如也，而窗户大开着。 “不好了，让那小妞跑了！” “块在附近找一找，她跑不远的！” 三人打起火把，划着船在江上慢慢的寻找起来。 第69章 得救 颜蓁在冷冷的江水中沉浮着，她正在慢慢的往着别的地方漂游过去，尽量离这条船远一些。 突然间有三道亮光出现，颜蓁捂住眼睛，心里一紧，知道那些人发现自己逃跑了。 颜蓁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找到了！在那里！” 颜蓁被发现了，她扑腾着水，想要快速离开。 但是她一用力，脚就抽筋了。眼看着那条船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颜蓁没有办法，只好紧闭双眼，大声喊道：“救命！” 她这一声，把夜晚的寂静撕开了 “颜蓁？” 颜蓁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但在这江上怎么可能有认识她的人呢？ 面对船上越来越近的那三个凶神恶煞举着火把的男子，颜蓁就算死也不想落在他们手上！ 她方才逃跑了，到时候被抓回去肯定会被五花大绑，她再也没有逃出去的法子了。 她才不想被卖到那种地方去！ 颜蓁大口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的钻进水中，激起好几道涟漪，然后归于平静。 过了一会都没有动静，那条船停下来了。 “那小妞死了？”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噗通”一声，又一道黑影扎入了水中。 颜蓁感觉有谁把她拉出了水中，她死死的抓住那人，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她大口大口的喘气，眼睛睁开一条缝，待借着光亮看清楚面前这人时，她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手也不自觉的松开了。 晋王一把抓住她，斥道：“不准松手。” 颜蓁再次紧紧抓住晋王，不敢在说话，她的小命现在可是在晋王手上。 “哪里的臭小子，敢坏爷爷们的好事！”船上三人大怒，以为是晋王救走了颜蓁。 颜蓁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愤怒和委屈，便朝着船上三人大吼，：“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绑架我，我一定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让你们知道姑奶奶我的厉害！” 晋王觉得好笑，抓紧了颜蓁，然后飞身往上。江水冷冰冰，他多待一会没事，但颜蓁受不了。 晋王带着颜蓁上了画舫，立刻有下人拿了厚厚的披风来，他立刻把颜蓁裹得严严实实。 颜蓁探出脑袋，看到那三人要跑，立刻对晋王说：“不能让他们跑了！” “放心，他们跑不了。”晋王低声说道。 颜蓁松了一口气。 “好一出英雄救美。” 颜蓁发现原来画舫上还有一人，待看清是杨肇亭时，她往晋王身后躲了躲。 估摸着时辰，她出来的时间立刻不短了。她便扯了扯晋王的袖子，轻声道：“请王爷再帮我一个忙。” “先去换衣裳。”晋王说完，便带着颜蓁进了画舫中，独留杨肇亭一人站在甲板上。 杨肇亭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吩咐下人，道：“去查一下颜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颜樱徘徊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回去了。她知道她这次是闯了大祸了。 颜樱出去，和那两个婆子会和。 那两个婆子一喜，但是看到颜樱单身一人，问道：“五小姐呢？” 颜樱低着头，“先回去找娘亲。”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心想可能出事了，便赶紧带着颜樱回去找孙氏。 孙氏等人在包厢里等着，她已经要到方子满心欢喜，因此对于颜樱和颜蓁私自出去的事情，也宽容大量的谅解了。 以她的了解，肯定是颜樱起了头。那孩子自小无法无天的，她只顾娇宠，任由她的性子发展。 等了一会，终于回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孙氏说道，但语气里没有半点斥责之意。 待她们都进来了，包厢里众人才发现少了颜蓁。 “蓁儿呢？”孙氏问道。 颜樱扁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哽咽道：“我们在外头遇到了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把五妹挟持去了。” 包厢里众人大惊失色，这被男人挟持去了，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颜岚幸灾乐祸，说着风凉话：“那五姐这辈子可算是完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出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没发生什么，名声也是全毁了。” 孙氏瞪了她一眼，这人是她带出来的，出了什么事她脱不了干系。 “快派人出去找！”孙氏急急吩咐道。 “要不要回去告知父亲，让父亲多派些人过来？”颜淑着急的说道，她担心颜蓁出了什么意外了，要是人多找起来快一些。 “不行，那样就会把事情闹大了。我们悄无声息的找到人，把这件事压下来，否则泄露一点风声，那些风言风语都能把蓁儿这辈子毁了。”孙氏一心为了颜蓁好，实则是怕这件事闹大了，她手上掌家的权力或许又会被分出去了。 颜老夫人不会因为这件事惩罚孙氏，但也不会让孙氏好过。 于是下人们都出去寻找了，孙氏带着小姐们坐在包厢里，只有颜樱在小声的抽抽搭搭。 颜淑心里担心颜蓁，坐立难安，可是她除了等待，没有别的法子。 除了颜岚以外的人，或多或少都为颜蓁担心着。 颜岚面无表情，心中窃喜，之前颜蓁打她的事情，她还记在心里呢！这就是对颜蓁骄阳跋扈最好的教训！ 等了一会，都等不到消息。 颜岚凉悠悠的猜测：“唉，都这么久了，说不定五姐姐已经遭了毒手了。” “妹妹这是说什么？五妹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的。”颜淑难得发火。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要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都过去这么久了，说不定就被卖到什么地方了，伯母不如派人去那种地方找找看。”颜岚假装好心提议道。 其实这和大家最心底里猜测的一样，被男子掳去了，十有八九就是被卖了。今年被拐子拐走的女子，京里已经有许多了。 颜樱小声抽泣着，她心底里有个阴暗的想法，最好颜蓁不要回来了，她顶多被禁足几个月再被斥责几句，慢慢的府里也会忘了颜蓁这个人了。 要是颜蓁回来了，把她出卖颜蓁的事情说出去了，那她还有什么颜面可谈？ 于是包厢里众人心思各异，虽然颜蓁是她们的姐妹，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期望她能平安归来。 孙氏越坐越焦急，迟迟等不到下人来禀告。眼瞧着天色越来越晚，她们也到了要回颜府的时辰了。 第70章 回去 “咦？四姐怎么先回来了？” 门口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众人惊讶的看向门口，只见颜蓁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 颜樱惊讶的眼神中，还带了几分恐惧。 “你没事？”颜淑立刻担忧的问道。 接着颜岚用稚嫩的声音也关切的发问：“那些坏人没对姐姐做什么？” 只见颜蓁换了一身衣裳，和之前的完全不同了，这让人不得不起了疑心。 颜蓁歪着脑袋，疑惑的问道：“什么坏人？” 颜岚看向颜樱，道：“四姐姐看到你被坏人抓走了。” 颜蓁似笑非笑的看向颜樱。 颜樱不敢看颜蓁，低着头说道：“都怪我，眼瞧着妹妹被那坏人带走，我什么都做不了。” “姐姐慎言，你这话小心被有心人传出去。”颜蓁意味深长的警告道。 颜樱咬着嘴唇，道：“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要是说出去了，妹妹的清白就毁了。” “我说这话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姐姐好，”颜蓁扫视了一圈屋里脸色各异的人，接着说道，“姐姐这么说可是对晋王殿下的大不敬。” 晋王？在场几人再次目瞪口呆，好端端的怎么把晋王扯了进来？ 颜蓁没卖关子，解释道：“虽然男女有别，但是我想着我和殿下有婚约在身，便和王爷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四姐害羞，见了殿下就跑了。” “哪里来的王爷？你别撒谎了。”颜樱反驳。 “王爷就在门外，因为避嫌没有进来，伯母要去和王爷打个招呼吗？”颜蓁问道。 孙氏脸色阴晴不定，她站起来出去了。 其他人都开始怀疑颜樱是否在撒谎，只有颜樱心里确定，毕竟她是亲手把颜蓁推出去的。 “给殿下请安。” 屋外传来孙氏的声音，颜蓁微微一笑，然后坐回了她的位子上。 “你没事？”颜淑小声的问道。 颜蓁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姐姐和王爷有婚约，但独自和王爷走了，终究说不过去，”颜岚嘲讽道，“被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颜家呢，说颜家的女子巴不得立刻嫁到王府飞上枝头呢。” “当时是我和四姐在场，也不算得单独见面，何况见到了总不能装作没看到走开，这是对皇室的大不敬。谁曾想四姐害羞，见了王爷就跑了，这不我不就是追着回来了？王爷好心，担心我们两个的安危才跟着过来的。”颜蓁不急不忙的说道。 “王爷果然细致周到。”颜淑跟着夸道。 颜樱低下头，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愧疚。 颜岚平日里与颜樱的关系要比和其他的姐妹好一些，因此她现在闭上嘴不再说下去，省的颜蓁再说出些什么让颜樱难堪的话。 不一会孙氏进来了，只见她没有了方才的紧绷，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堂堂王爷，对她的态度恭敬，让她很是舒坦。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回去，正好王爷和我们顺路，送我们回去。”孙氏说道。 几人一道出去了，只见她们的马车前边，晋王已经骑马侯着。 几人朝着晋王行了礼，然后各自上了马车。姑娘们分了三辆马车，颜蓁和别人说了几句，然后和颜樱上了同一辆马车。 颜樱坐在角落里，浑身僵硬，表情不自然。 颜蓁笑道：“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王爷吓到了？” 颜樱不自在的别过头，坐立难安。要不是马车已经行驶起来了，她早就下车了。 “我们这算是扯平了。”颜樱嘀咕道，说完她觉得自己硬气了一点，便勇敢的对上了颜蓁的视线。 颜蓁没有听清楚她的低语，只道：“姐姐是不是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 “我自然是期望你能活着回来的。”颜樱说道，当初颜蓁推她入水时，或许就没想让她活着。 颜蓁勾了勾嘴角，身子靠在马车四壁上歇息，她合上眼小憩。 颜樱光明正大的打量着颜蓁，只见颜蓁脸色苍白。她别过头，也闭上眼装作歇息。 两人默默无言的回到了颜府，下了马车，颜蓁往前一看，晋王早就不在了。 几人一道去向颜老夫人请安，随后各自回去了。 孙氏拉着颜樱，带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氏问道。她在马车上想了许久，总觉得这件事蹊跷。她清楚颜樱的性子，虽然跳脱娇纵，但绝对不是漫天撒谎之人。 颜樱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绣鞋，回道：“五妹不是说了吗？就是她说的那样。” “那你怎么说她被抓走了？”孙氏反问。 颜樱极其不耐烦：“那是我说错了，我困了要睡了。”她不等孙氏的回答就匆匆的跑出去了。 “这孩子。”孙氏对着颜樱的背影嗔道，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把怀里收藏好的方子拿出来，在烛光下细细查看。 过了不久，就传来了颜嫚身怀有孕的事情。这对颜家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颜老夫人之前因为颜嫚子嗣的事情，可没少操心和担忧过，这下好了，能生第一个，就能生第二个，颜嫚在顾家的地位算是保住了。 春暖花开，很快又来了一个好消息。 颜二老爷笑容满面的到了小杨氏的屋子里，小杨氏受宠若惊，赶紧迎接，可惜颜二老爷不是为了她而来。 “我前段时间结实了一后生，品行端正才思敏捷，前途无量。正好没有婚配，淑儿配他绰绰有余了。”颜二老爷直接说道。 “那后生的父母怎么说？”小杨氏问道。 “他家里没人了，是他大伯一家把他抚养长大的，对他的婚事，他大伯只要他自己点头就好。” 小杨氏估摸着那人的家境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正她巴不得颜淑早点嫁出去，便点头：“那我择个好日子，请他伯母来府上坐一坐。” “不急，我想着先让那后生过来，和淑儿见上一面。如今的风气也不是那么刻板，就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再说。”颜二老爷开明大度的说道。 小杨氏心里却想，看来那后生很得颜二老爷器重。要是让颜淑嫁的是寻常官宦人家，或许等颜淑嫁到对方家去之后，才能见到所嫁是何人。 小杨氏得好好准备，不能拂了颜二老爷的面子。 第71章 偶遇 春暖花开，院子里的花都开了，颜蓁之前种下的花苗也长大了，开出了娇娇艳艳的花朵，她只要一打开窗户，就能看到赏心悦目的小院子，心情也好了许多。 “小姐，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过去。”阿福说道。 颜蓁整了整袖口，便带着阿福出去了。趁着阳光暖洋洋的好光景，小杨氏在花园里备了点心，请各位小姐们一道坐一坐。 闺阁里的女子甚少能出门，这样子的消遣方式，平日里少不了。 为了应景，颜蓁穿了一身淡粉色的春衫，发髻上别着同色的假花，让她看起来人比花娇。 她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到了，只是这个地方奇怪了些，竟然是花园靠近前院的地方，难道不是花园中央的花朵开的最盛吗？ 她压下疑惑，走到位子上坐下。 下人把点心拿上来，颜蓁捏起一块糕点，只见上面撒着桃花瓣碎末，她咬了一口，清香异常，有春天的滋味。 “这桃花酥是厨房里新尝试的，味道还不错，用的都是这院子里的桃花，味道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小杨氏说道。 其他人尝了一下，都是夸赞。 “既然如此，那我就拿一些去送给老爷。他今日休沐在家，正好他的学生也在，就那这些招待他们。这点心雅致，想来符合文人雅士的心意。”小杨氏说道。 小杨氏吩咐丫鬟装了一食盒，然后看向颜淑，：“淑儿和我一起去，你在这年纪最长，就算是代表其他妹妹们的心意。” 小杨氏如此说了，颜淑不好拒绝，便起身和小杨氏一道往前院去了。 颜蓁好奇，这样的好事小杨氏怎么不想着颜岚。 颜蓁拿了茶水到跟前准备喝一口，却觉得被身边人一撞，她茶杯里的水都撒在了边上人身上。 “没事？”颜蓁放下空空的茶杯，不顾自己手上袖子上的茶水，查看颜雪有无被烫伤。 “我没事，这茶水不烫。”颜雪赶紧说道。 “都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姐姐。”颜岚悠悠的说道，这道歉毫无诚意。 “是我没拿稳。”颜蓁淡淡的接口。 “妹妹还是去换一身衣裳，免得被风一吹着凉了。”颜蓁提议道。 颜雪点了点头，便回去换衣裳。 小杨氏带着颜淑将点心拿到前院，书房里只有颜二老爷一人，没见到小杨氏口中的后生。 “淑儿先回去。”小杨氏说道。 颜淑不敢发问，便先回去了。她只身一人跟着小杨氏过来，没有带丫鬟，还好是在颜家，并没什么大碍。 颜淑低着头走着，她猛的一抬头，却发现不远处站了一男子。 那男子略显消瘦，典型的文人样。眼神温润，气质如玉。 颜淑犹豫着要不要走别的路避嫌，她犹豫间，那男子开口问道：“请问去颜二老爷的书房该往哪里走？” 颜淑只得大大方方的给他指了路，男子道谢然后离去。 颜淑只以为那男子只是迷路的颜二老爷的学生，并不做他想，她快速离去，省的再碰上什么人。 苏桂卿按照颜淑指的路走着，只是他对颜家不熟，又走到了一条岔路里。他往前走着，却听到有人在小声啜泣。 偷听不是君子所为，苏桂卿加快步伐，想要快速穿过去。 只是他终究停了下来，朝着声音来源走过去。 颜雪看着自己的衣裳轻声啜泣，要是回去，又得挨姨娘的一顿骂。 颜雪的姨娘平日里不受宠，早就被颜二老爷遗忘在角落里了。颜雪也几乎快要被颜家众人遗忘了，就算她出现在小姐中，也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最近姨娘不知道怎么回事，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她生气，动辄打骂。这世上她只有和姨娘相依为命了，因此被姨娘打了骂了，只能把委屈咽下去。 就算是她不小心把衣裳打湿的，过错不在她，也免不了被姨娘责罚。从前姨娘是她在冷冰冰的颜府中的唯一温暖，如今她连这最后的温暖也没有了。 颜雪忍不住躲在这里偷偷的哭鼻子，实在是这段时间太过压抑了。 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擦干眼泪，面无表情，已经恢复了，成为了从前那个似乎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在府里默默无闻的颜雪。 颜雪从林子里出来，正好遇到苏桂卿，看起来那人在这里偷听了许久。颜雪之前的窘态这人肯定都看到了，她又羞又恼。 “小姐没事？”苏桂卿窘迫的问道，他偷听被抓了个正着，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若是装作若无其事，他只会觉得更加窘迫。 “多谢公子关心，我无事。”颜雪低着头，朝着苏桂卿胡乱福了一福，然后绕过他快步离开了。因为走得急，她身形不稳，差点摔了一跤，于是她加快了步伐离开。 待过了拐角，确定身后那男子看不到自己了，颜雪悄悄探出脑袋，只见那男子依旧站在树下，太阳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在男子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颜雪的视线和男子对上，她心里一慌，赶紧离开了。 颜淑独自回到亭子里，她扫了一眼，问道：“六妹妹怎么不见了？” “她回去更衣了。”颜蓁回道。 于是几人便在亭子里看风景吃点心，打发午后时光。 在暖暖的阳光下，吃饱了就容易犯困。几位小姐已经打了好几个哈切了，眼角都带着几滴泪水。 “你们先回去，我留下来收拾一下亭子。”颜淑说道，小杨氏不在，只能由年纪最大的她做这些事情。 其他小姐都起身离开了，只有颜蓁有些犹豫，“我留下来陪着姐姐。” “你回去，我也只是看着丫鬟收拾，很快就要回去的。”颜淑说道。 颜蓁便先离开了。 她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却发现颜雪回到了亭子里。只见颜雪神色异常，眼圈红红的。 颜蓁思量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她站着的地方正好被树木遮挡住，亭子里的人并不能看到她。 颜淑正指挥着丫鬟们收拾亭子，她猛一回头，却发现身后站了一人，顿时被吓了一跳。 颜淑平复心情，才发现颜雪神色异常，眼圈红红的，和平时的样子并不一样。 正好丫鬟们把亭子里收拾好了，颜淑便吩咐道：“你们把这些盘子拿去厨房里，这里不用人伺候了。” 第72章 妹妹 亭子里只剩下颜淑和颜雪二人了，颜淑拉着她坐下，拿出帕子塞到颜雪的手里。 颜雪揪着手里的帕子，忍了又忍，终于拿起帕子擦着眼角不断流出来的泪水。 颜淑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过了一会，颜雪平静了下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她难得的露出笑容，“谢谢姐姐。” 颜淑受宠若惊，平常的颜雪说话都是平淡如水，难得有了一丝人情味。 “走，我们回去。”颜淑站起来，现在外头太阳大，她都有些出汗了。 颜雪站起来，跟在颜淑身边，她小声的问道：“姐姐怎么不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颜淑温柔一笑，“要是你想说肯定主动就说了，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一定倾听。” 颜雪头一次发现，原来颜淑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她从前觉得，颜淑只对关系好的姐妹温柔，没想到对她也这么细致周到。 颜雪在此刻有了倾诉的想法，但恰巧被打断了。 “淑儿。”颜二老爷和小杨氏慢悠悠的走过来，他开口喊住了正要离开的颜淑。 颜淑和颜雪停下来，向两人请安。 颜二老爷对颜雪说道：“你要是没什么事，先回去歇息。” “是。”颜雪顺从的离去了。 颜二老爷和小杨氏在亭子里坐下，颜淑只能在侧边跟着坐下。 “方才有个学生，说是在府里迷路了，是一位小姐指路，让他走出去的，想来就是你。”小杨氏问道。 颜淑一惊，她赶紧回道：“是有那么一回事，我急着回来，就给他指了条路，要是母亲不提起，我都快忘了这回事了。”她着急撇清关系，担心颜二老爷误会她。 颜二老爷摸了摸胡须，“那是我的得意学生，淑儿以为如何？” 颜二老爷这么问，让颜淑心底里生出一个想法。她回道：“既然是父亲的得意学生，那自然是极好的。” 颜二老爷心情极好，脸上带了难得的笑意。小杨氏见着颜二老爷难得的好心情，自然要顺着他的心意。 “还不快来谢谢你父亲。”小杨氏笑着嗔道。 颜淑站起来，手足无措的站着。 颜二老爷摆了摆手，“此事八字还没一撇。”但是他的表情，却是极有自信，仿佛苏桂卿已经是他的女婿了。 颜淑低着头，回想起回来时碰到的那个男子，虽然气质不是十分出众，但是也不能让人忽视。如果她托付终生的是那样的人，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了，女孩子害羞，老爷就别逗她了，我们走。”小杨氏说道。 颜二老爷笑着和小杨氏慢悠悠的离去了。 颜淑已然是满脸通红，但既然是颜二老爷看重的人，想来是不会差的。而且那人一表人才，颜淑越想越满意。 颜蓁站着看完了一切，她皱着眉头，看向同样藏在暗处的颜雪，她站着的这个地方，正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颜雪。 看着颜雪的表情变化，颜蓁很心里怪怪的，总觉得颜雪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淡泊。 但是想到颜淑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颜蓁也跟着开心。前世她错过了颜淑的婚礼，这辈子可不会再错过了。 趁着别人还没发现，颜蓁悄悄的离开了。 接下里的几天里，颜蓁发现颜淑的心情很好，常常不由自主的会发自肺腑的笑出来，但有时候又会接二连三叹气。 颜蓁看了不自觉的发笑，颜淑仿佛被撞破了小心思，羞涩的问道：“你笑什么？” 颜蓁揶揄的说道：“我笑姐姐，春天来了春心芳动了。” 颜淑别过脸，细如蚊呐：“你说什么呢。” 颜蓁凑过去，鼻尖满是颜淑身上的清香，“姐姐最近是不是有好事？” 颜淑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但是她视颜蓁为亲姐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把羞涩压下去，说道：“父亲好像为我相看了一人。” “姐姐觉得如何呢？”颜蓁明知故问，要是颜淑不满意，绝对不会有现在的小女子样子。 但颜淑叹了一口气，愁道：“只是见过一面，不知为人如何。” “既然是父亲看中的，想来为人不会差的。”颜蓁安慰道。 “父亲看中的，想来才思方面是不用我担心的，只是不知道他家中情况如何，家里长辈如何，是不是好相处的？他在家中排行第几？家里是不是已经给他准备了房中人？”颜淑一口气说了许多，她心里还有很多疑惑没有说出来。 颜蓁目瞪口呆，忍不住笑了起来，“姐姐怎么了？怎么这种事情轮到自己头上，反而看不开了呢？” 颜淑垂下头，羞赧的笑了，“落到你头上，你就也会跟我一样瞎想了。” 颜蓁叹道：“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选择了。” 颜淑拍了拍颜蓁的手，“有时候没有选择反而更好。” 颜蓁思索片刻，道：“姐姐既然这么担心，何不让人去查一查那人的底细？反正那人是父亲的学生，常常来府里，查起来很是容易。” 颜淑有些迟疑：“这样好吗？”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她就这样着急，万一被那人知晓了，会不会觉得她轻浮？ “好啦，这件事我会去办的，姐姐不用担心了。”颜蓁爽利的说道。 颜淑虽然有些迟疑，但因为好奇心，没有多加阻拦。 “小姐，六小姐到了。”丫鬟过来说道。 颜蓁奇怪，“六妹妹怎么来了？”颜雪平日里和谁都不主动亲近，怎么会主动过来？ “是我叫她来的，”颜淑说道，“她平日里一个人也闷得慌，不如把她叫来，我们一起做个伴。” 颜蓁没有说话，她想起那日在亭子里的一幕，猜测是颜淑见了颜雪那副可怜的样子，起了恻隐之心。 在深宅大院里，能保持善良的内心，也是颜蓁愿意亲近颜淑的原因之一。 颜雪走进来，朝着二人行礼。 “妹妹快坐，”颜淑挪开了一点，好让颜雪也在榻上坐下，“我们两个正在绣香囊，以后出去好送给姐妹，妹妹要不要一起？” 颜雪看了看两人的半成品，道：“我的绣活没有姐姐们的好。” 颜蓁噗嗤一笑，“妹妹快别谦虚了，要说绣活，我肯定倒数。”经过这段时间，她的绣工有所提高，但是比起其他人，还是不够看的。 第73章 打探 颜淑、颜蓁和颜雪三人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颜蓁抬起头，恍惚间满天都是晚霞了。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看向院子门口时，正巧阿福回来了。 颜淑顺着颜蓁的视线看过去，不禁疑惑，阿福什么时候出去的？ “你怎么才回来？”颜蓁嗔道。 “奴婢正好碰到老爷的学生来了，前边伺候的人被派去别的地方了，因此奴婢就留下来帮一下忙。”阿福回道。 “哦？是什么学生？”颜蓁随意问道。 “奴婢只听到别人唤他苏公子。” 颜淑一愣，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颜蓁，所以阿福是去前边打探消息了吗？ 颜蓁笑得高深莫测。 颜雪看到两人这副样子，知晓她们肯定有什么事。于是她站起来，生硬的说道：“我还有点事，就些回去了。” 颜淑看颜雪的表情不自然，心生恻隐之心，她拉住颜雪，道：“现在回去又没什么事情，不如再坐一坐。” 颜雪抿嘴一笑，然后坐了下来。 颜淑继续做手上的绣活，她这副镇定的样子，倒是让颜蓁焦躁了起来。 颜蓁试探性的问道：“姐姐不想知道吗？” 颜淑挑眉反问：“知道什么？” 颜蓁有些犹豫的看向颜雪，不知道该不该现在说。 颜淑倒是大大方方的笑了，“你想说什么便说。” 颜蓁便给阿福使了个颜色，阿福会意，说道：“那苏公子家中祖辈都是农民，他的父母在他小的时候先后去世，他是由他的伯父一家养大的。如今他也寄宿在伯父家里，奴婢听说苏公子的大小事宜都由他伯父一家做主，且等科举过后，他伯父一家有意将苏公子过继过去。” “怎么要等科举过后才过继呢？”颜蓁问道。 “之前苏公子伯父一家早就有意过继，只是苏公子心性高，一直不肯答应。”阿福回道。 说完三人都露出了敬佩的神色，尤其是颜淑，对苏公子更加满意了。 时间差不多了，颜蓁便带着阿福离开了。 “小姐为什么要奴婢去打探关于苏公子的事情？”在路上阿福问道。 颜蓁笑了一笑，“你就不用知道了。” 阿福有些紧张，“莫不是小姐看上了那位苏公子了？可是小姐有婚约在身。” “你想到哪里去了？”颜蓁忍俊不禁，“你放心，我让你打探那些并不是为了我自己。” 听到颜蓁这样讲，阿福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半路，颜蓁恰好遇到孙氏，便上前去打招呼。 “伯母好。”颜蓁说道。 “蓁儿回来了啊？快进去，我恰好路过要去老夫人那里。”孙氏主动解释道。 颜蓁朝着孙氏再次福了一福，便进去了。 孙氏看着角落里空空的水缸，但是怕被别人看到，便匆匆的离开了。这些水缸里常年蓄着水，万一走水这些水缸里的水能够救急。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些水缸里的水万分重要。 只是没想到如今水缸里的水都快干了，小杨氏都没有注意。孙氏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作为当家主母，可得好好提醒一下小杨氏。 颜蓁回到屋子里，正好保靖把铺子里的账本拿来了。虽然这些铺子实际上由晋王的人在经营，但是每月的流水都会给颜蓁过目。 颜蓁从一开始的看不懂账本，现在虽然看起来很吃力，但是也能稍微看懂一些了。 “去把晚饭拿来，我稍微用一些就看一看。”颜蓁吩咐道。 阿福知道，颜蓁一旦看起来，一时半会都不会停下来。 果然颜蓁看了一会，越看越专注，神情严肃，两耳不闻窗外事。 阿福叹了一口气，现在这个时候劝不动颜蓁，她只好多点几根蜡烛，将屋子里照的亮亮的。 阿福打了好几个哈切，困意连天。颜蓁在她身边，也被她感染，眼皮重的在打架了。 颜蓁打了个哈切，道：“我今晚不看了，现在去歇息。” “好，奴婢伺候小姐歇下。”阿福的困意瞬间没了，她欣喜的伺候颜蓁更衣。 刚刚脱了外衣，就听到外面一阵躁动，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人在喊“走水了”。 颜蓁立刻把外衣穿上，神情严肃，倾听外面的动静。 “小姐，不好了，外面走水了，似乎是夫人那边的方向。”珠儿走进来说道，她散着头发披着外衣，显然是刚刚起身。 “我们过去看看。”颜蓁说道，既然是小杨氏那个方向，她总归要出现一下才好。 还好颜蓁和阿福穿戴整齐，两人立刻就出去了。 珠儿关上了门，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果然小杨氏那个方向的天空弥漫着黑烟，不少下人跑来跑去，手里拎着水桶去打水。 因为二房院子里的水缸都空了，下人们只能去花园里的小池子打水。 小杨氏穿着单衣，站在院子中间，看着大火皱起了眉头。虽然只是一间边角处放杂物的小屋子，但是这样的大火，终归是扫了她的颜面。 她竟然连二房都打理不好，让火烧了起来。而且因为二房各处准备着的水缸里，一滴水都没有，因此小杨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越来越大。 “娘亲，你没事？”颜岚小跑着过来。 “我没事，怎么起来了？晚上风还很凉，回去多穿一件衣服。”小杨氏虽然心急，但是面对颜岚时，还是能拿出耐心来。 “好。”看到小杨氏无事，颜岚已经放下心来了，说着一阵风吹来，颜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她紧了紧衣领回去穿衣裳了。 “母亲怎么样了？”颜蓁问道。 颜岚停下脚步，“娘亲没事。”说完她又走了。 颜蓁四处看了下，其他姐妹还没来，她便先一个人进去了。 只见小杨氏背对着她站着，后面是熊熊大火，火苗在无情的吞噬一切。 “母亲没事。”颜蓁问道。 “我没事。”小杨氏回头看了眼颜蓁。 “母亲怎么也不多穿一件衣裳，那些下人都没长眼睛吗？母亲还是快些回去，要是伤风感冒了，让我们可怎么办？”颜蓁关切的说道。 “我无妨。”小杨氏淡淡的回道，继续一心一意的看着面前的情况 “说不定祖母就被吵醒了，母亲要不要过去看看？这里有我看着。”颜蓁主动提醒，她乐得在小杨氏面前装一下好人。 第74章 着火 小杨氏没有想到颜蓁会这样说，有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但是她一想，颜蓁说的没错。 要是这件事惊扰到了颜老夫人，让颜老夫人出了什么事，那小杨氏就是罪加一等了。 因此现在她别无选择，只好说道：“那你在这里帮着看一会，我去去就回来。” 小杨氏匆匆离开了。 颜蓁看着大火，她往前走了几步，感觉到了暖流扑面，浑身暖洋洋的，这熊熊的火苗在她眼中都温柔了许多。 下人们提着水桶去很远的地方打水，一两桶水倒下去，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眼瞧着这火要蔓延到别的屋子了，要是不及时扑面，说不定整个二房都要消失在大火中了。 颜蓁看向小杨氏留下的老妈妈，说道：“光凭着二房的人是救不了火的，还请妈妈去请大伯母帮忙。” “是。”为了救火，那妈妈匆匆离去了。 只是那妈妈没走几步，孙氏就带着大批的人来了，人人的手里都拎着满满的水。 阿福将颜蓁拉到一边，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颜淑也匆匆赶来，走到颜蓁身边，“还好这火没有蔓延出去。” 颜蓁点了点头，看向越来越小的火苗。 “只是现在二房人多眼杂，你得小心了。”颜淑忍不住提醒。 “小心什么？”颜蓁问道。 颜淑凑近颜蓁，在她耳边说道：“如今有些人想要动点什么手脚，现在正是好时候。” 颜蓁从小单纯，单纯的以为身边人都是真心疼爱她，从来不知道阳光下还有阴暗的地方，因此她之前没有往那个方向想。 现在被颜淑提醒了，她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阿福，那你回去看着，我记得我们出来的时候连门都没有关。”颜蓁吩咐道。 “是。”阿福回去了，反正有颜淑在，她很放心。 颜蓁看向孙氏，只见孙氏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指挥着人灭火，果然孙氏能当当家主母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一点本事的。 火慢慢的小了下来，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颜蓁打了个哈切，几乎一夜未眠，让她的头昏昏沉沉的。 不一会儿小杨氏也回来了，她好不容易劝住了颜老夫人，然后伺候颜老夫人歇下来才能脱身。 等回来的时候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一喜，只是看到主持大局的孙氏，这喜悦就减少了几分。 “多谢大嫂了。”小杨氏感谢道。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孙氏话锋一转，严肃的说道，“只是我不得不说弟妹了，这水缸里的水都没了，才让这火烧了这么大的。要是水缸里有水，说不定这火就不会烧起来的。” 小杨氏的脸色慢慢的难看起来，她这段时间都在计划着别的事情，确实对于二房大大小小的事宜都不上心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半夜会烧起来一场大火。 这件事她本来就理亏，面对孙氏的教训，她说不出一句为自己辩白的话。 “从前我不管二房的事情，是因为相信弟妹。只是出了这等事情，弟妹别怪我要去禀明母亲了。毕竟二房还住着几位小姐，那可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孙氏毫不留情的说道。 小杨氏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只能说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只是母亲年纪大了，要是说了说不定会惊扰到她，要是母亲有个三长两短，我良心难安。” “不说也可以，只是需要我检查一遍，要是出了事，责任还是在我头上。而且这房子烧毁了要建新的，我也要派工匠来，到时候又有许多事情。”孙氏说道。 小杨氏咬着牙，以她现在的财力，完全说不出她可以自己负责房子的重建。说不定到时候她还得服软求着孙氏，倒不如一开始就答应了。 因此小杨氏只好说道：“那一切就麻烦大嫂了。” “不麻烦，都是一家人。”孙氏倨傲的扬起下巴，带着下人们离开了。 小杨氏泄了气，忙了半夜，她身形不稳，差点摔倒，还好丫鬟扶住了。 她看向站在边上的颜蓁二人，疲惫的说道：“你们也快回去。” “是，母亲也要注意身子。”颜蓁二人便离开了。 颜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孙氏倒像是有准备来的？孙氏带着的那些人，有大房的下人，还有一些人好像是在前院伺候的，在那个时辰，大部分人都歇下了，孙氏是怎么把那些人聚集起来，且都是穿戴整齐，发髻工整的？ 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提着满满的两桶水，颜蓁不得不想，孙氏是有备而来！ 但是孙氏和小杨氏之间的纠葛，再怎么样也波及不到颜蓁，她很快就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甩出去了。 几乎一夜没睡，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会，回了自己的院子里，什么也没说她先沉沉的睡去了。 等睡醒了，阿福进来伺候，颜蓁才问道：“昨晚没发生什么事？” “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奴婢觉得珠儿怪怪的，奴婢昨夜回来，发现珠儿在窗户下徘徊了一会，然后离开了。”阿福说道。 这个珠儿颜蓁早就觉得不正常了，珠儿是小杨氏派来的人，她得小心再小心。 “谨慎起见，还是先把屋子里搜一遍，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或者多了什么。”颜蓁说道。 “是。”阿福刚想动手，又被颜蓁叫住了。 “屋子里东西这么多，说不定得找个两三天，她们如果真的下手了，绝对不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的。去把珠儿唤来伺候，你昨晚也忙了那么久，去歇息一下。”颜蓁说道。 阿福出去了，换了珠儿进来。 颜蓁已经穿好了衣裳，“对了，之前祖母给我的镯子放哪里了？你给我找一找。” “那镯子是阿福姐姐放的，不如奴婢去问一下？”珠儿说道。 “阿福已经睡下了，你帮我找一下就好了。”颜蓁说道。 “是。”于是珠儿在屋子里找起来，她先在梳妆台翻找起来，可是翻遍匣子怎么也找不到。 颜蓁提醒道：“说不定放在别的地方了，你去别的地方找一找。” “是。”于是珠儿只好去别的地方找起来，这屋子这么大，够她找上一会了。 颜蓁坐着看账本，实则注意力在珠儿身上。 第75章 查找 珠儿在屋子里找了好几圈，全然找不到颜蓁要的镯子。 颜蓁合起账本放在桌子上，道：“还是我来找一找。” 颜蓁起身在屋子里翻找起来，她的屋子里有两个大衣柜，皆是红木的。自打置办了新的衣柜后，那个旧的几乎不用了，只是存放一些颜蓁从小穿过的旧衣裳。 颜蓁念旧，不舍得扔掉，便一直存放着，每年夏季将衣服拿出来晒一晒。 颜蓁走到旧衣柜前，她打开衣柜的门，瞄到珠儿的脸色变了。 她在旧衣柜面前站着，伸出手准备翻找。 只见珠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她绞尽脑汁想着法子支开颜蓁。 颜蓁的手放到一件衣服上，很快她用手捂住口鼻后退几步，略微嫌弃的说道：“这衣服许久没晒，都有一股子霉味了，熏得我脑袋疼。” 珠儿赶紧走过来，扶着颜蓁在榻上坐下，然后她过去把柜门关上了。 “如今天气阴晴不定，还是等入夏了，奴婢把衣裳拿出去晒一晒。奴婢去取几个香包来放在屋子里，散散味道。”珠儿提议道。 “恩。”颜蓁一口答应了。 于是珠儿将香包拿了出来，挂在屋子各处。忙完这一切，她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那镯子……” 颜蓁突然的出声，吓了珠儿一跳。珠儿略带紧张的盯着颜蓁的嘴唇，不知道她会说出什么话来。 颜蓁再次拿起账本，毫不在意的说道：“算了，我也不喜欢佩戴首饰，等以后要去什么宴会的时候再找出来也不迟。” 珠儿松了一口气，连神情了轻松了许多，“小姐没用早膳，奴婢去厨房里拿点吃的。” “去，我也饿了。” 于是珠儿出去了。 颜蓁赶紧起身，在屋子里翻找起来，部落过任何一个角落，她着重在衣柜附近寻找，最后在旧衣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娃娃。 颜蓁不屑的笑了，竟然想出这么简单的法子，果然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 她思索片刻，从绣篮里拿出一样东西，用红布包上，再次放进衣柜角落里。 然后颜蓁回到榻上，再次拿起账本看起来。 过了许久，珠儿才回来。但是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随后来的还有小杨氏身边的婆子丫鬟。 那妈妈带着一帮人趾高气昂的进了颜蓁的院子里，但是她们只站在院子里，等着颜蓁出来。 珠儿两手空空的进了屋子，道：“小姐，昨夜大火，院子里乱糟糟的，有人趁乱顺手拿走了七小姐的长命锁，那是七小姐出生时，夫人去庙里求来的，极为珍贵。因此夫人派了人过来，说是要搜查二房所有人的屋子。” 颜蓁心里暗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珠儿说话这么有条理的。但要是真的一心是颜蓁屋子里的人，现在肯定慌慌张张。 颜蓁低下头，把账本收好，然后走出去。 阿福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她穿了衣裳就跑出来了，看到院子里这副要抄家的架势，赶紧走到颜蓁身边。 “给小姐请安。”领头的婆子带着下人们请安。 “妈妈请起。”颜蓁客客气气的回道。 “还请小姐行个方便，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颜蓁问道：“不知道妈妈是从哪里过来？” “奴婢是从三小姐那里过来的。” 颜蓁笑道：“既然三姐姐都让妈妈们搜查了，要是我拦着不让妈妈搜查，岂不是做贼心虚了？” “小姐这么说，奴婢可担待不起。” 颜蓁让开路，让她们进去了，她就站在屋子外面。 “珠儿，你去里面看着一些。”颜蓁吩咐道。 珠儿巴不得这样，立刻进去了。 “小姐。”阿福担忧的拉了拉颜蓁，这珠儿终归是小杨氏那里派来的人，恐怕不是真心实意对颜蓁的。而且之前珠儿鬼鬼祟祟的，早就让阿福起了疑心。 “我自有我的道理。”颜蓁轻声说道。 阿福虽然还是担心，但有了颜蓁这句话，她也不再说什么了。 那些人进了屋子里后到处翻找起来，最后在衣柜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红布包着的东西，那领头妈妈拿起来翻开一脚，只见是一个人形的物件，她立刻义正言辞的说道：“府里竟然出现这等东西，奴婢一定要去禀明夫人。” 颜蓁慌张的后退一步，也同样很惊讶，她惊慌失措的说道：“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屋子里？” 颜蓁这反应，正是那妈妈想要看到的，她说道：“想必是什么有不良居心之人藏在那里的，还请小姐随奴婢走一趟。” “好，”颜蓁说道，“阿福你留下来看院子，就让珠儿跟我一起去。” “小姐。”阿福拉着颜蓁的手不肯松开，眼中是浓浓的担心。 颜蓁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强硬的拿开阿福的手，跟随那些人一起去小杨氏那边。 阿福无奈，只好进了颜蓁的屋子里收拾起来，再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省的方才有人借着搜查顺走了什么。 不一会儿颜蓁就到了小杨氏的屋子里，从昨晚半夜就一直没有歇息，小杨氏的眼下是浓浓的化不开的黑眼圈。 “岚儿的长命锁找的了吗？”小杨氏问道。 那妈妈回道：“奴婢无能没找到，只是奴婢在搜查五小姐的屋子时，找出了这个。”她把那红布包着的东西呈了上去。 小杨氏疑惑，她接过，打卡一脚，看到那里面的东西，立刻扔了出去。 那东西在地上滚了几圈，红布完全撒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只见是一个人形的玩偶，背朝天躺在地上。 深宅里的女人们，谁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东西人人避讳，没想到会在颜蓁的屋子里被发现。 “你藏着那东西是要做什么？”小杨氏质问道。 颜蓁一惊，赶紧替自己辩白：“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 “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小杨氏反问道，她还不信竟然有人纯白如此，除非是三岁小儿，谁会不知道那是什么？ 颜蓁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扫了一眼地上那东西，随后垂下眼眸，颇有一些心虚的意思。 这样小杨氏更加笃定，那东西肯定和颜蓁脱不了干系。她冷笑一声，终于有把柄在她手上了，她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过去。 第76章 冤枉 “是我平日里太宠爱你了，倒宠的你是非不分了，今天我要是不好好教训你，我无颜面对死去的姐姐。”小杨氏冷酷的说道。 颜蓁低着头一言不发。 小杨氏气焰更盛，“既然如此，就禁足半个月。” 颜蓁挑眉，她没想到小杨氏竟然惩罚的这么轻，她刚想说什么，看到小杨氏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小杨氏接着说道：“你院子里的下人没有照看好你，尤其是那个阿福，说不定这件事就是她怂恿你的。她就算没有怂恿，她在你身边贴身伺候，肯定发现了端倪，但是没有劝阻。她绝对不能留下来，念在她家人都在杨家伺候，我就给她一份嫁妆，让她嫁出去，不能再进府伺候。” “可是阿福跟我一起长大，请母亲手下留情。”颜蓁求情道。 “这事没得商量。”小杨氏一口回绝。 颜蓁冷笑，这小杨氏是想把她唯一一个能信任的丫鬟解决了。到时候她的身边都是小杨氏的人，可不是任由小杨氏摆布了？ “但这东西真的不是我做的。”颜蓁再次辩白。 小杨氏看向珠儿，问道：“你也是在蓁儿身边伺候的，你说说有没有看到过这东西。” 珠儿被点到名，说道：“平日里还是阿福姐姐伺候的多一些，奴婢很少能近身伺候小姐。倒是前些日子阿福姐姐让奴婢去仓库拿一些针线还有布匹，奴婢记得就有一匹红色的缎子。” 珠儿这么说，颜蓁完全没有辩白的余地了。 小杨氏问道：“蓁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我……”颜蓁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正在此时，守院门的丫鬟进来了。 “夫人，老爷过来了。”丫鬟来禀告。 “请老爷进来。”小杨氏露出笑意，正巧颜二老爷过来了，只要她添油加醋说上几句，颜二老爷肯定会大发雷霆。 颜二老爷进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东西。随后还有颜岚，她听到了风声过来凑热闹。 小杨氏趁此哭诉道：“老爷都怪我，没有好好教蓁儿。姐姐走得早，蓁儿是她留下的唯一骨血。平日里我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只好一味的宠着。没想到宠出了事情，不知道蓁儿在哪里学了那些歪门邪道，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 颜二老爷将那东西拿起来细细查看，听了小杨氏的哭诉，他一言不发，甚至有些悲伤。 颜岚见颜二老爷没有动静，立刻加了把火：“姐姐做出这种东西是想害谁？家里姐姐妹妹平日里有些小摩擦是正常的，但是姐姐怎么会因为这一点事情就想着用这种歪门邪道呢？” 他看向站在一边的颜蓁，平静的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颜蓁无比委屈的摇了摇头。 颜二老爷叹道：“难怪，那时候你还小，还不记事。你母亲在病榻上，担心自己走了后，你会哭闹伤心，便做了这么个小人代替她陪在你身边。” 颜蓁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晶莹剔透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母亲那时候还在替我考虑，我却连她的面容都快记不清了。” 颜二老爷难得温柔的笑了，安慰道：“你那时候才多大，连路也走不稳。” “带着这个回去，好好收起来。”颜二老爷说道。 颜蓁接过，迟疑的看向小杨氏，“可是方才母亲说了要我禁足，还要把阿福换掉。” 颜二老爷立刻眼神犀利的看向小杨氏。 “都是一场误会，那些都不算数。”小杨氏瞬间改口赔笑道。 颜蓁破涕为笑，带着珠儿回去了。 颜岚暗恨，她眼神如刺，狠狠的扎在珠儿身上，她明明吩咐的好好的，连东西都交给珠儿了，怎么还出了这个岔子？难道珠儿已经被颜蓁收服了？ 颜岚还没多想，她的思绪立刻被颜二老爷打断了。 “你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对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倒是很上心，怎么就不见你对府里的事情上心？昨夜府里竟然还烧起了大火？我听说水缸里都没水，导致整个屋子都烧没了，你这一天天的究竟把心思都用到哪里去了？”颜二老爷狠狠的斥责小杨氏。 小杨氏也很委屈，她挤出眼泪，道：“我平日里要照顾几个孩子，尤其是嘉儿身子弱，现在还有淑儿的婚事，一件件的摆在面前，我难免有些分神疏忽了。” “你看大嫂不仅要料理大房，还要料理整个颜家的事情，她都没有力不从心的时候，说到底还是你能力不够。正好淑儿年纪大了也要出嫁了，就让她和你一起管家练练手，等她嫁出去以后也不会手忙脚乱的。还有如碧是当年你姐姐带来的，就让她和你们一起管理二房大小事宜。”颜二老爷吩咐道。他所说的如碧，正是颜淑的生母方姨娘。 小杨氏咬着牙，“只是淑儿要准备嫁妆，可能没有精力来做这些事情了。” “所以也让如碧帮你一把，她从小就跟着你姐姐，再放心不过。”方才那个玩偶，勾起了颜二老爷许多往事。他记起年轻时他与杨氏见面时，似乎就是方姨娘在边上伺候。 杨氏缠绵病榻那段日子，也是方姨娘日夜伺候着。 小杨氏还想说什么，颜二老爷竖起眉毛，斥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反省！” 颜二老爷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小杨氏感觉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她斥责那领头妈妈，“你怎么也不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就拿到我面前来了？” “奴婢……奴婢……”那妈妈犹豫的看向颜岚。 小杨氏一眼就明白了，她问颜岚：“你的长命锁在哪里？” 颜岚只好如实说道：“在我首饰盒里。” 小杨氏叹了一口气，她大概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夜未睡，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的头已经开始发胀了。 “你太心急了些。”面对颜岚时，小杨氏发不出任何火来。 “那个珠儿恐怕已经是颜蓁的人了！”颜岚肯定的说道。 “一个丫鬟罢了，颜蓁本来就不喜欢，直接换掉换个人便好了，眼下我有些乏了，待我睡醒了，再想想法子怎么解决眼前的危机。”小杨氏疲惫的说道。 “那好。”颜岚泄了气。 第77章 珠儿 花园里，阳光暖意融融，珠儿却浑身冰冷的走在颜蓁身后，时不时拿眼觑着颜蓁的神色。 但颜蓁的心情似乎很好，她还有心情看着两边的风景。 这一路走的，对于珠儿来说就像是酷刑一样。 “之前阿福向你要丝线和布匹了吗？”颜蓁终于不折磨她了，直接问道。 珠儿既然在小杨氏面前都这样说了，自然不能直接否认了。她只好硬着头皮回道：“奴婢似乎记得有这一回事，或许是记错了。” 颜蓁似笑非笑：“等我回去问一下阿福，不就真相大白了。” 珠儿低着头，她又想到她反正小杨氏那边的人，就算颜蓁要发作她，也得顾着小杨氏的面子。 颜蓁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好笑的摇了摇头，这丫头还不知道她已经是一颗弃子了。 她们回去的时候，阿福已经把屋子收拾好了。 颜蓁坐下来，喝了一口热热的茶，她随意的说道：“也不知道妹妹的长命锁找到没有，似乎我去了二房以后，她们连长命锁这件事都不提了。” “既然是很重要的东西，想来夫人还会派人继续寻找的。”阿福猜测道。 颜蓁点了点头，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向珠儿，“你知道是谁在我的柜子里藏了那种东西吗？” 珠儿故作迷惑不解：“先夫人留下来的东西，奴婢也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 颜蓁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另外一样东西，丢到珠儿脚下。 珠儿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眸子，她脚边的东西正是她偷偷藏起来的东西！她还在奇怪她藏的东西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被颜蓁掉包了！ “小姐竟然藏这种东西！”珠儿口无遮拦的说道。 颜蓁笑道：“怎么，你要拿着这东西去母亲面前吗？” 珠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惊慌失措的说道：“奴婢不敢！” “你都敢把那玩意放我衣柜里了，还有什么不敢的？”颜蓁挑眉问道。 “不是奴婢放的，奴婢不敢。” 颜蓁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那好，反正你这件事没有办好，让母亲被父亲斥责了，母亲肯定饶不了你。到时候也不用我动手，你就会被母亲解决了，至于是去哪里，我也管不着了。” 珠儿脸上的神色变了好几轮，终于她朝着颜蓁跪下了，“奴婢知错了，求小姐救救奴婢！” “那你说你错在哪里？” “奴婢不该把这东西藏在小姐的柜子里。” “是谁指使你的？”颜蓁问道。 “是夫人。”珠儿脱口而出，既然颜蓁觉得她是小杨氏的人，她就顺水推舟直接承认了。 颜蓁却疑惑，这么过家家似的手段，不像是小杨氏的手笔，但珠儿是小杨氏的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你把这东西拿去烧了。”颜蓁吩咐道。 “是!”珠儿拿起东西出去了。 阿福担忧的说道：“珠儿自此往后真的会不再和夫人暗中密谋什么吗？” 颜蓁笑了一笑，“怎么可能？我猜想她现在肯定是拿着那东西去母亲那里将功补过。毕竟一个明白人，在我和母亲中，肯定会选择母亲。要是这次母亲拿着那个东西狠狠发落了我，珠儿便可以求个恩典回母亲的院子里伺候。” “那该怎么阻止她？”阿福着急了，要是珠儿真的拿着那东西去了小杨氏那里，那颜蓁恐怕真的翻不了身了！ 颜蓁倒是不着急，甚至是胸有成竹，“你放心，我估计珠儿有去无回了。” 阿福虽然不知道颜蓁在说什么，但是稍稍安下了心。 珠儿抱着那东西跑到了颜岚那儿。 颜岚见是珠儿来了，立刻让她进来了，并将门紧紧的关上了。 “你来做什么？”颜岚有些不高兴的问道。 珠儿虽然着急，但还是先向颜岚行了礼，然后拿出东西说道：“小姐，奴婢真的把这东西按照小姐的吩咐藏到五小姐的屋子里，只是被五小姐掉包了。” 颜岚看到那晦气的东西立刻拧起秀眉，怒道：“你是不是和颜蓁联合起来耍我！” “奴婢没有，是五小姐找到了那东西并掉包了，方才她和奴婢说的，并且让奴婢把这东西拿出去烧了。”珠儿立刻为自己辩解。 但颜岚此时并听不进去，她已经认定珠儿被策反了，和颜蓁一起耍她！ “来人！我不想在颜府看到这个人了！”颜岚大声喊道，耍起了小姐脾气。就因为今天这事，害的小杨氏被颜二老爷斥责。如果没有小杨氏诬陷颜蓁这一事，说不定颜二老爷来了，还会担忧的问她们有没有因为火灾受惊，而不是一味的指责小杨氏。 颜岚不肯承认是她的蠢笨导致了这一系列的后果，因此她把气都撒在了珠儿身上。 “小姐！奴婢没有背叛小姐！请小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珠儿大声喊叫求情。 只是这尖锐的声音到了颜岚的耳朵里，只会让她更加的厌恶珠儿。 “还不把她的嘴巴堵上，难道你们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吗！”颜岚极其不耐烦的吼道。 下人们赶紧拿了一块帕子，将珠儿的嘴巴堵上了。 年纪稍长的婆子问道：“要怎么处置这个丫鬟？” “只要别让我再看到她就好了。”颜岚别过脸，十分厌恶。 “只是她终究是五小姐身边的丫鬟，要是平白无故的不见了，肯定会让五小姐起疑心的。”那婆子犹豫的说道。 “只不过一个丫鬟罢了，就算是意外出了事，也不会有人关心的。何况五姐并不在乎这个丫鬟，如果是她最心疼的那个阿福，恐怕她会闹一闹。”颜岚冷静的说道。 于是珠儿被带走了。 那东西掉到了地上，颜岚不小心看到了，再次大发雷霆，“来人！把那东西丢出去！” 颜蓁和阿福在屋子里坐了许久，都不见珠儿回来。 很快太阳就要落水了，忙了一夜，白天歇息的人也起来了。 颜蓁忍不住打了个哈切，看起来还是没有歇息好。 阿福忍不住问道：“怎么珠儿还没有回来？夫人那边也没有什么消息过来？” 颜蓁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回来了，总之就别管这件事了。让厨房早点把晚膳端上来，我今夜早些歇息，我实在是乏得很。” “是。”阿福赶紧去厨房了。 第78章 管家 第二天一早，颜蓁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她醒了之后，睁开双眼，竖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并没有准备起身。 她听了一会，听到说什么“死了”，还有一些哭声。 颜蓁听得云里雾里，她支起身子，掀开床帘，并没有丫鬟进来，于是她自己穿了衣裳，趿着鞋子走到门口，她这才听清了外面的人在说什么。 “珠儿姐姐平时那么小心的一个人，怎么会掉到井里呢？” “唉，谁知道呢？这都是命啊！” “虽然珠儿姐姐平日里刀子嘴，但人还是不错的。” “你和我认识的是同一个珠儿姐姐吗？” 颜蓁听了一会，大概听懂了。看来小杨氏真的狠心，就这么解决掉了珠儿。她昨天已经大发善心给了珠儿一个机会，要是珠儿悔改了，乖乖的把那东西拿去烧了，也不会有现在的事情了。 颜蓁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不一会儿阿福进来了，看到已经起身的颜蓁吓了一跳，然后了然的问道：“小姐是被外面那些丫头吵醒的吗？奴婢已经教训过她们了。” “无妨。”颜蓁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开始梳理头发。 “那小姐都知道了？”阿福问道。 颜蓁点了点头，“你拿些银两去给珠儿的父母，也算是我们主仆一场，尽一尽我的心意。” “是。”阿福应下了，她走到柜子前，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这么多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将，是一笔巨额了。 但是对于如今的颜蓁来说，这些银两不算什么。这些银两拿出去，也可以堵住一些人的口舌。 在出去之前，阿福说道：“小姐，听闻三小姐和方姨娘也要开始管家了。” 这件事昨天颜蓁就知道，因此她并没有惊讶，而是问道：“消息这么快就传遍了？” “奴婢听闻是从今天开始。” 颜蓁终于惊讶了，“怎么这么快？”她以为按照小杨氏的性子，肯定会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然后再想办法磨的颜二老爷改变心意。 “那我倒是要去看看。”颜蓁说道。 阿福笑道：“小姐这是关心则乱。” 颜蓁自嘲一笑，再次坐下来，“也对，我现在不应该出现。” 现在的时辰还早，但是颜淑和方姨娘已经在小杨氏的屋子里候命了。 颜淑和方姨娘临危受命，她们皆是忐忑不安，眼下的平静正是暴风雨来的前兆。 这下她们两个可是小杨氏的眼中钉了，指不定小杨氏要怎么磋磨她们。 小杨氏从颜老夫人那儿请安回来了，看到屋子里的两人，情绪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二房的账目准备好了吗？”小杨氏问道。 “准备好了。”说完王妈妈便让人把账目拿了上来，搁到颜淑和方姨娘面前。 “这是二房的账目，你们先看一遍，了解一下大概。”小杨氏坐下来，略显疲惫的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方姨娘和颜淑对视一眼，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两人便拿起账目看起来。 小杨氏只顾自己歇息，似乎没有理二人的意思。 看了一会，王妈妈说道：“夫人，管事婆子们已经来了。” 小杨氏睁开双眼，对着颜淑二人说道：“那些管事婆子们来回禀每日大大小小的事物，你们就在边上听着。” “是。” 小杨氏听着管事婆子们的述职，一一指出不足之处，并将接下来几天应该做的事情吩咐下去了，对颜淑和方姨娘毫不隐瞒。 接下来的两三天里，小杨氏也是如此对待二人，并没有任何的刁难之处，甚至还悉心教导二人如何管家。 连颜二老爷也也对小杨氏刮目相看，当初他下了那个命令之后，便猜测小杨氏要大闹一番才罢手。没想到小杨氏竟然如此贤惠大度，倒是让颜二老爷心生愧疚。 颜淑得了空便来找颜蓁说说话。 “姐姐最近不忙吗？”颜蓁问道。 “自然是忙的，只是也不是从头忙到晚，还是有歇息的时候。”颜淑轻松的回道。 颜蓁观察她的表情，轻松自在，看起来不像是被小杨氏刁难的样子，她便安下心来。 “虽然说是让我和姨娘一起管家，但姨娘年纪大了，对这些都不上心，只想安安心心养老，因此这些事都是我来，姨娘不过是陪着我罢了。”颜淑实话实说道。 “姐姐快要出嫁了，早点学习这些也好。”颜蓁真心的说道。她当年就是吃了这个亏，在闺阁里便是自由自在，等嫁到王府里，再从头开始学起管家事宜，不知道闹出了多少笑话，捅了多少篓子。 “对了，你是不是常常看账本？能不能教教我，我还不怎么会看。”颜淑说道。 颜蓁却有些迟疑了，按照小杨氏管家这么多年，说不定就在账本上动了手脚。小杨氏敢把账本给颜淑看，就是料定颜淑看不懂。 要是颜蓁教会了颜淑怎么看账本，让颜淑看出了什么端倪，说不定就会让小杨氏做出什么事情来对付颜淑。 颜蓁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但是面对颜淑真诚的视线时，她又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在她纠结和犹豫的时候，终于有人救了她。 “三小姐，小姐，五少爷病了。”阿福进来说道。 “病得严重吗？”颜淑问道。颜景嘉身子弱，生病是家常便饭，这次阿福特意来通知，可能病得不清。 “奴婢不知道，总之老夫人和夫人已经过去了。” “惊动了祖母，看起来不是小病了，那我们也赶紧过去。”颜蓁说道。 “走，再去把雪儿叫上。”颜淑说道。这种时候要是颜雪缺席了，可能会落人口舌。 颜蓁看了颜淑一眼，没想到她们已经亲密到颜淑能叫颜雪的名字了，还那么亲昵。 她倒是没有什么嫉妒，只是觉得不对劲。 但是来不及多想，颜淑就拉着颜蓁出去了，顺便带上颜雪，三人一道往颜景嘉的院子里走去。 果然院子里聚集了很多下人，还有丫鬟婆子进进出出。 三人一出现，就被丫鬟带到了隔壁的屋子里，道：“还请小姐们在这里暂坐，那边乱糟糟的，要是冲撞到小姐们就不好了。小姐们的心意奴婢自会去向二夫人禀告的，要是那边有什么进展，奴婢也会过来通知，还请小姐们安心在这里坐着。” 第79章 生病 边上一直乱糟糟的，颜蓁过来的本意只是做做面子情，省的落人口舌。但是现在她也真心实意的为颜景嘉担心起来。 “不知道五弟如何了。”颜蓁呢喃的说道。 “五弟一向福大命大，这次也是没问题的，你就不要太担心了。”颜淑安慰道。 颜蓁点了点头，想起前世，她死的时候，颜景嘉还好好的活着呢，因此她安心了不少。 她们在这里坐了许久，在这种情况下，三人也不可能谈天说笑，因此三人只能静静的坐着，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 终于边上的动静渐渐的小了，小杨氏亲自将大夫送出去。 颜淑三人便出去了。 “母亲，弟弟怎么样了？”颜淑年纪最长，便作为代表发言。 “没事了，只需好好休养，就没有大碍了。”小杨氏疲惫的说道。 小杨氏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三人说道：“你们先回去，省的把病气过给了你们。这段时间我要照顾嘉儿，家务事对交给你了，有什么不懂的多去请教你大伯母。” “是。”颜淑颇有些受宠若惊。 于是三人一道回去。 “母亲很是重视姐姐呢。”颜雪说道，语气里还有一丝羡慕。她可没有这个待遇了，连想都不敢想。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母亲也会教你这些的。”颜淑回道。 颜雪苦涩的笑了，颜淑立刻反应过来了。要是没有那日火灾一事，没有颜二老爷做主，小杨氏是绝对不会让颜淑插手家事的。 因此颜淑能有这个机会，纯属是机遇，而这种机遇落到颜雪的头上，几乎是不可能的。 颜淑一时没有说话，颜蓁看着两人的神色，主动说道：“等三姐嫁出去了，过个不久就是打理家事的好手了，到时候妹妹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问三姐姐了。” “你又拿我打趣！”颜淑嗔道。 颜蓁凑到颜淑边上，打趣道：“不知道苏公子下次什么时候会再来府上？姐姐便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一想，该准备什么作为定情信物。” 颜淑又羞又恼，但还是害羞占了大部分，并没有真正的生气。 面对笑嘻嘻的颜蓁，颜淑没有办法，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但心底里升起了一丝甜蜜。 颜淑跺了跺脚，匆匆的离去了。 颜蓁知晓颜淑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女孩子怕羞罢了。 颜雪旁观了一切，她心里有些疑惑，忍了又忍，但是没忍住，最后问道：“难道三姐姐有了未来夫婿的人选了吗？” 颜蓁似笑非笑的瞄了她一眼。 颜雪看到颜蓁的神情，脸上的肌肉僵硬了一下，连忙补充道：“我只是关心三姐姐罢了，那我不问了。” “许是有了，我也不大清楚。反正这些事有父亲和母亲，也不用我们操心。”颜蓁回道。 颜雪似乎感受到了颜蓁的戒备心，便不再发问了。 两人很快到了二房，便分开了，各自回去。 这段时间小杨氏像是住在了前院一样，颜蓁觉得很久没有看到小杨氏了。颜景嘉的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好，因此这几天颜蓁过得很舒坦。等过段时间小杨氏松懈下来了，就要想方设法往颜蓁屋子里塞人了。 只要那些人不像珠儿一样，除了传递情报之外，暗中做出谋害她的事情，那颜蓁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颜蓁每日可以轻轻松松，但颜淑不一样了。 没有小杨氏在一边，那些管事婆子们便有些拿大，不怎么听从颜淑的使唤。甚至面对颜淑时，也会展露出情绪。 颜淑很是头疼，但这些人或多或少和小杨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又不好发火或者指责。 因此这两天颜淑过得很是头疼，小杨氏忙着并不管这些，方姨娘起不了任何作用，颜淑又不愿意把这些烦心和麻烦的事说与颜蓁听，因此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扛着。 “小姐，大夫人找你过去商议事情。”丫鬟进来说道。 “我这就过去。”颜淑虽然疑惑，但还是立刻理了理发髻就过去了。 很快颜淑就到了孙氏的院子里。 “我找你来不为别的事，就是你们二房那间被烧毁的屋子重建的事情。虽然那只是间放杂物的屋子，但是就那样置之不理，既不美观又晦气。我与你母亲说了这件事，但是嘉儿还没好全，她便让我跟你说，并且说二房的这些家务事，都由你一手操办了。”孙氏说道。 颜淑回道：“只是我终归资历浅，也没有经验，办不好这些事情。” “所以我才找你来，我会在边上协助你，你就放心好了。”孙氏说道。她是下定决心，要说服颜淑了。 这么大的事情，颜淑实在是做不了主，虽然小杨氏说交给她做了，但是她却担不起这个责任。更何况要涉及到银两的事情，她就要绝对的小心。 经过颜嫚和顾三那件事，颜淑就看明白了，这些长辈们看起来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和善和亲切，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道貌岸然。 颜淑还在努力想着措辞，该怎么回绝。 孙氏继续说道：“嘉儿身子好全，还要好好休养，等你母亲来料理家事，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而那间屋子还是要尽早处理掉才好，放任不管像个什么样子。而且这次修缮屋子的银两和工匠，都由我来负责，你不用操心了。” 颜淑赶紧说道：“这怎么好呢？怎么能都让大伯母出呢？” 孙氏摆了摆手，“也不是我出，是用公账出，老夫人也是同意了的。我们就挑选个日子，准备开始修缮。” 既然孙氏都这么说了，颜淑也没办法拒绝了，只好同意了，并和孙氏商量起动土的日子。 说是商量，其实是颜淑在一边听着孙氏说，孙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推说是和颜淑一起安排好的，也算是给二房一点面子了。 接下来的几天，颜淑跟在孙氏边上，看着她请工匠，采购材料，并没有颜淑什么事了。 孙氏在这些事情上的雷厉风行，和她平常给人的感觉并不一样。 颜淑却打心底里敬佩不起来，因为颜嫚和顾家那事，她心里还存着隔阂。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她也在慢慢的放下对孙氏的成见。但是变成从前那样的关系，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第80章 修缮 不久之后，工匠就准备好了。孙氏找人选了一个吉时，让工匠们上门来动土。 因为工匠们都是男子要避讳，因此二房的小姐们都出去了，尽量不在二房待着，只让丫鬟们守好门。 颜蓁和颜雪便往三房颜婳那儿去，颜淑要和孙氏一起主持大局，便不能和她们在一起。 颜婳看到两人过来，简直受宠若惊。 颜婳在颜府里基本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姐妹，平日里除了和母亲待在一起，就是独来独往。 虽然她也和颜雪一样，在府里跟个透明人似的，但是和颜雪不一样的是，王氏十分疼爱自己这个女儿。 “姐姐们怎么来了？”颜婳小声的问道，表情中还有一些雀跃。 “二房这两天在修缮屋子，那边乱糟糟的，我们便想来这儿坐一坐，妹妹不会嫌弃我们聒噪？”颜蓁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自然不会，我很欢迎姐姐！”颜婳涨红了小脸，赶紧解释。 “那就好。”于是颜蓁和颜雪进去了。 三房很少有客人来，因此王氏也手忙脚乱的。她在三房找了一圈，将自己认为最好的点心拿了上来。 颜蓁看着王氏和颜婳兴奋的忙前忙后的样子，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伯母和妹妹别忙了，我们一起坐下来说会话。”颜蓁赶紧说道，便拉着离她最近的颜婳坐了下来。 王氏却不肯坐下来，她说道：“我还要送些东西去给你们伯父，好像有学生过来，你们伯父要我把他珍藏的字画拿去，好让大家一起品鉴。” “这些事情就让下人去做好了。”颜蓁笑道。 王氏也笑了，“那些东西他珍视的很，不肯让下人们碰的。你们伯父没什么本事，就是也别喜欢摆弄那些玩意。” 颜蓁见着王氏的笑容里带着甜蜜，知道他们夫妻俩之间十分融洽。在一辈子中能找到真正喜欢的人，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因此颜蓁有些眼红。 她活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动心是什么滋味。她看书里写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以生死相许。也不知道她重活一世，能不能找到那个正确的人。 “要是东西多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帮忙。”颜雪主动开口说道。 颜蓁垂下眼眸，掩去心中的情绪。她这个平日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妹妹，最近倒是变得开朗起来了。 王氏愣了一下，但还是笑着回道：“那就多谢你们了，要是你们帮忙，我也放心。” “我也可以帮忙的。”颜婳也凑上来说道。 王氏宠溺的嗔道：“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你吃个饭我都担心你把碗摔了。” 颜婳撅着嘴不高兴，颜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十分喜欢颜婳这副可爱的模样。 于是王氏带着三人去书房里，将颜三老爷收藏的书画拿出来装好。 颜蓁第一次进到书房里，简直被吓了一跳。书房的墙上挂着各色的书画，但是挂了那么多，却没有杂乱的感觉，反而让人赏心悦目。 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书本特有的味道，一点都不难闻，还很舒服。 总之这书房里的一切，都让颜蓁感到喜悦。 颜蓁一直以来对颜三老爷的印象就是平庸无能，但是现在她看着书房里的布置，想来这颜三老爷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只是颜家三房在颜家就和透明人一样，颜蓁似乎一直和三房没有任何交集。这辈子要不是她的主动，她和三房也会和陌生人一样。 王氏选中了几幅画，拿下来小心装好并分给三人。 王氏亲自在书架上翻找出几本古籍，随后带着三人往前院去。颜蓁看着王氏娴熟的样子，看来王氏常常进出这书房。 几人一道往前院去，因为去前院就要穿过花园。但那些工匠要去二房，也是要穿过花园。 因此一路上有不少工匠扛着材料在花园进出，王氏等人为了避嫌，便躲到一边的小路上。 “看来走那边是不行了。”王氏苦笑着说道。 颜蓁说道：“我们便走小路，今日是开工第一天，他们搬运材料总是要忙一些。” 在王氏面前，颜婳要活泼一些，她便催促道：“我们快去，别让爹爹等急了。” 颜婳的声音稚嫩，当说道爹爹时，带着儒慕和敬仰。 颜蓁作为一个旁观人，头一次发现，原来三房的关系是这么的融洽和谐，她甚至有一些羡慕。 虽然二房受重视，但颜蓁始终没有一种家的感觉。 几人从小路很快就到了前院，她们并没有从正门走，而是从侧门进去了。 王氏找来了下人，把这些东西让小厮们带过去。 “夫人来得及时，三老爷正等着呢。”这小厮又叫了些人，几人一道接过东西便出去了。 “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王氏说道。 颜雪心里有事，她走在最后面，若有所思的往后看了一眼。 颜蓁和颜婳走在前面，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颜雪。 “我有些东西落在屋子里了，我想回去取一下。”颜雪说道。 颜蓁停下脚步，面露不解的说道：“要是不重要的东西便算了罢，眼下二房乱糟糟的，还是不要回去了，或者让丫头去取。”颜蓁完全是出自好心。 但颜雪低下头，迟疑的说道：“是很重要的东西。”她因为不自信，声音都小了许多。 王氏主动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快回去。” “那我先走了。”颜雪提着裙子匆匆走了。 颜蓁不解的看向王氏，却只见王氏温柔的笑了。 “我们也走。”王氏说完，三人便继续走。 走了没多久，王氏主动解释：“她一意孤行，要是你再劝，恐怕伤了你们姐妹情。” 颜蓁回道：“我也只是关心她罢了。” 王氏想了又想，还是毫不避讳的说道：“我看你和她似乎并不是很亲密？” 颜蓁点了点头，这才明白自己方才逾越了。如果那是颜淑，她完全可以拉着颜淑就走，阻止颜淑回去。但面对着的是颜雪，她要是劝了再劝，在颜雪眼中，那就是处处和她作对了。 “多谢伯母提点。”颜蓁感谢道。 王氏笑了笑，“你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用我提点，你也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的。” 颜婳一脸迷茫，不知道两人再说什么。 第81章 帕子 颜雪快速走到没人的地方，她等了一会，等到王氏三人走远之后，才从林子里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到苏桂卿，只好碰一碰运气了。 颜雪原路返回，走到前院。 守门的婆子看到颜雪，惊讶的迎上来，问道：“小姐怎么又回来了？” 颜雪羞赧的说道：“我把帕子落在这里了。” 虽然那婆子想说不过一块帕子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值得原路返回亲自来取吗？ 但是那婆子终究没有说出口，她把门打开，放颜雪进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颜雪慢悠悠的走着，不时的左瞧右瞧。但是一路上除了下人，再无其他人。 颜雪没有法子再拖延时间了，她只好拿出帕子，装作是自己刚刚找到的。 “咦？” 颜雪走着，突然听到一声轻呼，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男子站在回廊转角处。或许是因为看到了颜雪，那男子本来准备往回走回避。 但是因为颜雪发现了他，那男子只好从回廊走过来。如果在这时还匆匆躲避，那才是真正冒犯到了颜家的小姐。 苏桂卿走出来，朝着颜雪拱了拱手，说道：“又见面了。” 颜雪脸一红，她低着头准备离开，但是终究还是不舍，停下脚步，搭讪道：“你是父亲的学生吗？” 苏桂卿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在下是颜二老爷的学生，想必小姐是颜二老爷的掌上明珠？” 听到这个称呼，颜雪神色暗淡，自嘲道：“掌上明珠算不上。” “但总归是明珠，就算在黑暗里也会闪闪发光。”苏桂卿轻声说道。 苏桂卿的声音仿佛有一股魔力，紧紧的抓住了颜雪的心。颜雪的两颊绯红，她的心也砰砰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颜雪感觉脸颊都快烧起来了，眸子亮晶晶的瞅了苏桂卿一眼，然后转身快速出去了。 苏桂卿捡起颜雪落下的帕子，打算叫住颜雪还给她，只是当他起身时，早就没有了颜雪的身影。苏桂卿只好把帕子收起来，要是有机会再还给颜雪。 到了太阳快落山时，那些工匠们都出府去了。 王氏好客，留颜蓁用了晚膳才放她回去。 颜蓁回去的路上，正好碰上了颜二老爷。自从上次的事情，颜二老爷时不时的会想起杨氏，对颜蓁也多了几分喜爱。 看到颜蓁，颜二老爷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从哪儿来？” “从三伯母那里来，三伯母留了我用晚膳。”颜蓁如实回道。 颜二老爷点了点头，“走，许久没见，跟我过去给你母亲请个安。”颜二老爷用心良苦，担心上次的事情让小杨氏和颜蓁之间产生嫌隙，便想让两人多亲近亲近。 颜蓁没有理由拒绝，便跟在颜二老爷后面。她想着这段时间小杨氏都在照顾颜景嘉，听闻常常深夜而归。眼下时辰还早，小杨氏不一定回来。 颜蓁心里这么想着，只是她跟在颜二老爷身后，当穿过帘帐时，看到小杨氏正坐在榻上喝茶。 看到颜二老爷来了，小杨氏赶紧起身相迎。 “给母亲请安。”颜蓁福了一福。 “蓁儿也来了啊，快坐。”小杨氏说道。 颜蓁坐下，顺便看了小杨氏一眼。只见才没几天不见，小杨氏好像沧桑了许多，眼中是藏不住的疲惫。 她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小杨氏和颜二老爷说话。 “嘉儿如何了？”颜二老爷关切的问道。 小杨氏苦涩一笑，“嘉儿的身子老爷难道还不清楚吗？” 颜二老爷摸了摸胡子，没有说话。颜二老爷有两个孩子，颜景嘉虽然是唯一的嫡子，但是身子弱，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养不活了。 因为颜景嘉身子弱，不能太过操劳，功课上便要比别人差一些。颜二老爷私底下对大一岁的颜景和教育的更加严格，他心底里也更是器重颜景和。 只可惜颜景和只是庶出，只要有颜景嘉在的一天，颜景和就不能越过他。 颜二老爷常常想，要是颜景盛还活着就好了。 小杨氏亲自替颜二老爷倒了一杯茶，道：“大夫建议嘉儿静养，因此我想带嘉儿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庄子上幽静，环境也好，住个几天对嘉儿总是有好处的。” 颜二老爷问道：“那家里的事情呢？” 小杨氏噗嗤一笑，反问道：“难道老爷忘记了，现在有淑儿和我一起管家呢。眼下淑儿基本可以上手了，就算她有不明白的，也可以去请教大嫂，老爷就算不放心我，难道还不放心大嫂吗？” 颜二老爷有些讪讪，便点了点头，“也好，让嘉儿放松一下。只是学业也不能落下了，记得带上几本书。” “老爷放心，就算老爷不提，我也会督促嘉儿的。”小杨氏说道。 颜蓁倒是疑惑，从前颜景嘉不管怎么生病，小杨氏从来没有提过要带他去庄子上，难道这次颜景嘉真的病得很严重吗？ 颜蓁爱憎分明，她厌恶小杨氏和颜岚，却不会迁怒于颜景嘉。她觉得她应该在小杨氏和颜景嘉去庄子上前，去前边看一眼颜景嘉。想起来除了那次和颜淑一道去，她再也没有去过颜景嘉那里慰问几句。 又说了几句，颜蓁便主动离开了，她总觉得颜二老爷和小杨氏有话要说。何况有她在，颜二老爷和小杨氏说起话来总是要提前想措辞，要想着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出了小杨氏的院子，也不过是晚霞满天。既然时辰还早，颜蓁便往前边去。 二房里的工匠们都离去了，因此一路上颜蓁并不用刻意躲避了，可以大大方方的穿过花园。 守门的婆子看到颜蓁过来，再次惊讶了。怎么今儿个小姐一个接一个的往前边跑？ 既然还没到落锁的时候，守门的婆子就没有理由阻拦颜蓁。 她只是多嘴嘀咕了一句：“怎么五小姐也来了。” 这句话恰好被颜蓁听到了，颜蓁停下来，问道：“除了我还有谁来过？” 那婆子一想，反正也不是什么遮遮掩掩的事情，就实话实说：“之前六小姐说帕子落下了，回来取过帕子。” 颜蓁起了疑心，颜雪不是说要回去吗？怎么又来了前院？她把疑惑藏在心底，和婆子又随意说了几句话就进去了。 第82章 庄子 颜蓁走到颜景嘉的院子里，出乎她的意料，颜景嘉的院子里十分安静，只有虫鸣声入耳。 颜蓁很轻松的就进去了，因为没有守门的丫鬟，颜蓁只好自己推开帘帐进去。 等踏进了屋子，她才知道，原来丫鬟们都在屋子里伺候。 因为颜景嘉怕冷，屋子里还烧着暖炉，将屋子里烤的暖洋洋的。虽然天气转暖，但春意料峭，傍晚时分还是有些凉意。 等踏进了这间屋子，颜蓁才真正感觉到温暖。 只是进了屋子，颜蓁才发现榻上面对面坐着两个人，似乎正在交谈，听到外面有人进来，不约而同的盯着颜蓁。 一人是颜景嘉，对面那人温润如玉，颜蓁再是眼熟不过。 颜蓁很想走出去，只是颜景嘉已经开口了：“姐姐来了？快过来坐。”说着颜景嘉站起来，给颜蓁让了个位子。 颜蓁站着没动，道：“我只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既然看起来没什么事了，我便要回去了。” 听着小杨氏的话，颜蓁还以为颜景嘉病的更重了。但见到颜景嘉本人，只见他行动自如，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罢了，其他看不出任何异常。 “多谢姐姐关心。”颜景嘉真心实意的说道。 颜蓁点了点头，手已经摸上身后的帘帐。 “难道表妹没看到我吗？”杨肇亭在此时无辜的发问，并用迷惑不解又带着笑意的表情看向颜蓁。 颜蓁浑身一僵，只好收回手请安：“表哥安好。” 杨肇亭这才彻底的笑道：“表妹安好。” “有五弟陪着表哥，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说事情了。”颜蓁不等杨肇亭回答，就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掀开帘帐出去了。 她怎么不知道颜家和杨家的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看来颜二老爷和小杨氏还是有点本事的。 如果在杨肇亭飞黄腾达前，颜家就搭上了杨家，将来对颜家有百益无一害。 只是前世杨肇亭和颜家没有任何往来，难道因为颜蓁的重活一世，这辈子的事情都完全改变了吗？ 颜蓁摇了摇脑袋，将胡思乱想都甩了出去。 “表妹不想知道我怎么在这里吗？”不知何时，杨肇亭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颜蓁的身后。 颜蓁脚步未停，道：“表哥的脚长在自己身上，表哥在哪里是表哥的自由，轮不到我来猜测。” 杨肇亭加快脚步，走到颜蓁面前，拦住了她的路。 杨肇亭挑了挑眉，问道：“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表妹，让表妹对我这么有敌意？” 颜蓁毫不示弱：“我对表哥一直恭敬有加，表哥不要诬陷我。” 杨肇亭无奈的笑了，“算了算了，我说不过表妹。我听闻表妹和晋王殿下有婚约，作为表哥，我提醒你一下，可要注意一下殿下的身边人。我听闻殿下在边疆时有一位知心人，这两天那人正快到京里了。” 颜蓁不屑的笑了，笑得坦坦荡荡，“我如今并未过门，那些事情不是我能过问的。就算我过门了，王爷有红颜知己，难道我还要拦着吗？为王室多多开枝散叶，难道有什么不好吗？” “没想到表妹如此大度，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杨肇亭眯了眯眼，看不出喜怒。 颜蓁越过杨肇亭离开，此次杨肇亭没有拦住她。 “没想到表哥还有这一面。”颜景嘉披了毛茸茸的斗篷，目睹了这一切。 杨肇亭收回视线，嘴角闪着危险的笑容。 颜景嘉闭上嘴，伸出手，“请。” 杨肇亭负手越过颜景嘉先行。 颜景嘉奇怪，杨肇亭虽然看起来温柔和善，其实最为危险不过。你永远不知道他的笑容底下藏着什么暗涛汹涌。 颜蓁走回自己的屋子时，方才杨肇亭和她说的话，早就被她甩到脑后了。 颜蓁边换衣裳边问道：“今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阿福摇了摇头，“奴婢关着门，什么也没发生。” “还是小心点好，虽然是大白天的，但要是有人想要偷偷摸摸做点什么，还是要防一防，”颜蓁边拆着首饰，边说，“你在院子里守着我放心。” 能被颜蓁信任，阿福觉得心里暖暖的，她挽起袖子，替颜蓁梳头。 第二天一早，小杨氏就命人收拾东西，准备去庄子上。 这雷厉风行的动作，让颜蓁不得不注意。 但她转念一想，或许小杨氏是想趁着工匠来早早的把行礼收拾好，不然等工匠们都进了院子里，她就束手束脚的了。 大约快中午的时候，小杨氏收拾好行礼，带着颜景嘉去向颜老夫人请安，然后就叫了马车准备去庄子上了。 颜蓁用了午膳，就往外走。大约午后，工匠们就会进来了。 她在花园偏僻的地方，闲着无聊随意走着。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出乎她的意料，包括二房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和今天小杨氏带着颜景嘉去庄子上，这都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 似乎哪里有不对劲，但颜蓁现在还没有头绪。颜蓁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围墙处，这儿外面就是出了颜府。 颜蓁想了想，或许她可有趁着这个机会去铺子上看一眼。 于是颜蓁回去，让阿福弄了一身男装换上。 “小姐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阿福担忧的说道。 颜蓁此时已经束起头发，做男儿装扮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谁也认不出来。况且铺子也不远，我去去就来。之前总是听保靖说着铺子里的一切，我也要亲自去看一眼。” 阿福说服不了颜蓁，只好妥协了。 因为二房没有主子在，二房的丫鬟们都不知道去哪里躲懒了。 因此颜蓁很容易就出去了。 颜府为了让工匠们搬运材料进出方便，偏门便一直打开着。颜蓁看准时机，趁着混乱出去了。 她之前去过铺子，之前虽然是坐马车，但她还是认得路。 现在的天气不冷也不热，路上行人纷纷。路两边的摊子也多了一些，叫卖声不绝于耳。到处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如今风气并不像从前那样保守，路上能见到不少年轻的少女和妇人，甚至还能看着小姐打扮的少女带着丫鬟在路上走着。 除了大家闺秀，一般人家的女儿还是能常常出来走动的。颜蓁很是羡慕，这种能够出入自有的感觉。 第83章 神秘女子 颜蓁凭着记忆，在暖暖的阳光中到了铺子。铺子地段好，因为午后大家回去吃午膳人少了些。而铺子里的活计们也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休息一会。 颜蓁踏进铺子里，本来有活计想要上来招呼，但是被保靖拦住了。 “你们去休息，这位客人我来招呼。”保靖说完，略显迟疑的朝着颜蓁走来。 保靖只觉得面前这男子眼熟，似乎和他认识的某一位很像，但不敢确定。 “保靖。”颜蓁唤道。 保靖这才确定这男子装扮的人就是颜蓁，立刻笑容满面的迎接，“小……少爷怎么亲自来了？快去楼上坐一坐。” 楼上有专门为权贵人家准备的小包厢，活计们会把首饰专门送到包厢里供他们挑选。 正好楼上有空着的屋子，保靖便带着颜蓁进去，殷勤的伺候颜蓁。 颜蓁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才说道：“我过来只是看看，并没有别的事。” 颜蓁往门外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但是我来的时机不对，眼下正是铺子里最冷清的时候，我本来还想看看你们平日里是怎么样的。” “小姐不如在这儿吃茶用点心，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很多客人上门了。最近店里进了一批新样式，很受小姐们的欢迎，已经有不少客人预订下了。”保靖略带得意的说道。 铺子里生意好，颜蓁也跟着高兴，但是她说道：“没多久我就要回去了，我不能在这儿留太久。” 保靖深表同意，颜蓁孤身一人在外，如果逗留太久确实不好。要是天色晚了，颜蓁回去更加不安全，因此如今趁着街上人多的时候回去是最好的。 保靖张开嘴想说什么，但又迟疑的闭上嘴。 颜蓁发现了，疑惑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保靖讪讪的摸了摸后脑勺，道：“没什么。” 颜蓁抿嘴一笑，“你还有什么想瞒着我吗？”虽然颜蓁还是笑意盈盈，但保靖从中听出了一丝威胁。 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晋王殿下在隔壁包厢里。” “哦？”颜蓁挑眉，没想到晋王殿下竟然这么有闲心逸致，在首饰铺子里。想起前世，晋王殿下忙于公务，常常好久都不能见他一面。 但颜蓁转念一想，如今这铺子她托付给晋王殿下打理。晋王殿下对着铺子这么上心，她也能从中获利不少。 保靖在边上觑着颜蓁的神色，只见颜蓁脸上的笑意更盛。他想起和晋王同行的那个女子，还是决定先不要对颜蓁说什么，等颜蓁回去以后，他再慢慢的将消息告诉颜蓁。 既然颜蓁愿意将这么大的利益分给晋王一些，再想到颜蓁和晋王的婚约，保靖在心中觉得颜蓁对晋王还是有情谊的。 颜蓁涉世未深，在保靖心中，就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了颜家的庇护，一些风雨就能让花朵掉下花瓣来。 “小姐要去见晋王吗？”保靖试探性的问道。 颜蓁摇了摇头，“见面还要客套，何况我穿成这样，也不好意思去见晋王。” 保靖悄悄松了一口气。 “你去忙，不用管我，我略坐一坐，等会我就回去了。”颜蓁说道。 “那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叫我。”保靖殷勤的说道，然后带着托盘出去了，顺便关上了门。 颜蓁打量着屋子里的装饰，一切都布置的不错。典雅幽静，很是附和贵家小姐和夫人的品味。大富大贵她们都见过了，因此更加喜欢古色古香。 颜蓁推开窗户，能看到有三三两两的下人往这边来。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显然是富贵人家的仆人们。应该是保靖所说，付了定金来取首饰的下人。毕竟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并没有多少的自由，可以经常出门。 颜蓁想到自己也是个大家闺秀，现在应该在屋子里绣绣花看看书，或者和姐妹们说说话，她便站起来准备回去了。 今天想来铺子上也只是兴致突然来了，眼下也该回去了，要是出来久了，说不定就要被别人发现了。 想着想着她笑了出来，这也算是她活了这么久，主动做的最大胆的事情了。 颜蓁推开门，准备在不告知保靖的情况下回去，毕竟铺子里的生意慢慢的忙起来了，她不想再麻烦保靖了。 颜蓁出去了，突然被一女子吸引了注意力。只见她穿着一身骑装，一头乌黑的头发利落的扎在脑后，身量高挑，浑身飒爽。 从颜蓁这个方向，只能看到那女子的侧影。她与京中的小家碧玉和大家闺秀完全不一样，英气十足，身上似乎还带着边疆的自由和飒爽。 那女子只是站在那里，浑身独特的气质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颜蓁十分惭愧，她抿了抿嘴，准备离开了。 “夏小姐，这个也不错。您不要在乎价钱，殿下说他来买单。”活计说道。 这句话恰好落到颜蓁耳中，她停下脚步，凭着她的直觉，她大概猜到活计口中的殿下是谁了。 颜蓁停下来，再次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敏锐的感受到颜蓁的视线，她也不挑首饰了，转过身毫不示弱的看向颜蓁。 两人视线对上，那女子的气势更盛。颜蓁似乎从那女子的身上，感受到了和晋王有几分相像的气息。 联想起杨肇亭说的关于那些晋王的话，颜蓁猜测，这女子大概是和晋王从一个地方来的，都是在边疆那么凶险的地方，在刀光剑影下活下来的。 颜蓁这个温室里的花朵，自然是比不上面前这女子的。 那女子也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颜蓁，然后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女扮男装吗？” 颜蓁没想到她一眼就看破了自己的女儿身，有些羞恼的低下头，准备离开了。 “少爷要走了吗？”保靖迎上来，问道。 “你认识她吗？”夏凝问道。 保靖擦了一把汗，看了眼颜蓁，他硬着头皮说道：“这位少爷也是来铺子里的客人，因为是第一次来，我还不认识。要是少爷多多光顾，我以后倒是能记住少爷的。” 夏凝挑了挑眉，毫不客气的说道：“她是个女的，你也看不出来吗？”然后她歪着头盯着颜蓁，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保靖额头上的汗水流了下来，他此时此刻不敢说话，只是看着颜蓁的脸色。 第84章 冲突 颜蓁皱起眉头，不知道面前这人怎么突然对她这么有敌意。或许是因为她方才的唐突，颜蓁便主动说道：“方才我多有得罪，还请小姐多多担待。” “得罪什么？不过就是一直在打量我，这算什么得罪的？”夏凝咄咄逼人，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想让颜蓁难堪。 颜蓁无奈，但是她又不想在这儿拖延时间了，便说道：“如若下次有缘，我再向小姐赔礼，这次原属我唐突了。” “你们这些小姐，说话弯弯道道的，好没意思。”夏凝嘀咕道。 她嘀咕的声音正好能让颜蓁听到，颜蓁忍不住皱了皱秀气的眉毛。 “怎么，挑好了吗？” 这熟悉的声音传来，颜蓁瞬间就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晋王殿下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夏凝眼睛一亮，跑着迎上去，满脸笑容道：“还没，殿下也来帮我选一选，我选不好。” 晋王不防颜蓁也在，虽然换了男装，但是他也能一眼把颜蓁认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晋王忍不住皱起眉头，脸色严肃。颜蓁一个人出来，安危没有任何保证。 颜蓁别过脸，“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劳殿下费心。” “你们认识？”夏凝问道。 颜蓁眯了眯双眼，突然满脸挂上灿烂的笑容，她走到晋王边上，破天荒的挽住了晋王的手臂。 颜蓁抬起头，用小鹿一般纯净的眸子盯着晋王，亲昵的问道：“怎么殿下没和她说过我的身份吗？” 晋王不防颜蓁做出这等亲密动作，顿时身子一僵，但终究没有抽出手。 “你是晋王妃？”夏凝直截了当的问道。她虽然身处边境，但一直知道晋王在京里有个未婚妻。 颜蓁把头贴在晋王的手臂上，挑衅的回道：“是的。” 夏凝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她左边肩膀上渗出了血渍，随后她摇摇欲坠。 晋王推开颜蓁，扶住了夏凝。夏凝顺势靠在晋王的身上，一脸满足。 颜蓁措手不及，因为没有准备，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晋王，眼中有些受伤。 这副场景，让颜蓁想起前世颜岚和晋王的甜蜜，就像她是个外人一样。 那种心痛的感觉再次回来了，眼中很垂下眼眸，恍惚的转过身准备离去。 晋王一把抓住颜蓁的胳膊，道：“等会我送你回去。” 颜蓁侧过脸，狠狠的甩开晋王的手，她挑起眉毛，语气冷冰冰：“天子脚下，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难道晋王还要拦着不成？” 晋王想要再去拉住颜蓁，只是夏凝倒了下去，似乎是晕过去了。 晋王扶着夏凝，只见她肩膀上的血渍越来越多了。无奈之下，晋王只能先将夏凝扶住。 就在这个时候，颜蓁气冲冲的离开了。 “将她安全送回去。”晋王低声吩咐道。 于是两个晋王府的侍卫跟了出去，在暗中保护颜蓁。 保靖目睹了一切，他迟疑着开口：“小姐好像生气了。” 晋王无奈：“本王知道了，先去请个大夫。”夏凝伤势不轻，再不救治说不定会失血过多。 保靖赶紧跑出去请大夫，他知道夏凝并非普通之人。 颜蓁气冲冲的回去了，她直接冲回屋子里。阿福吓了一跳，赶紧把门关上，伺候颜蓁更衣。 颜蓁脸上像是布满了阴云，阿福替她换了衣裳，担忧的问道：“小姐在外面遇上什么了吗？是被人欺负了吗？” “谁敢欺负我！”颜蓁大声嚷道，说完她像是泄了气一样，重重的坐到梳妆台前。 阿福替她梳着头发，愈发的担忧了，但是看着颜蓁气鼓鼓的样子，显然现在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颜蓁换了衣裳，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一整天都没有出去。 夜晚她也翻来覆去的没睡好，前世的种种一直在她脑海中徘徊。 颜蓁唉声叹气，这辈子还会重蹈覆辙吗？这辈子发生了许多前世没有发生的事情，比如夏凝的出现。 前世她不知道夏凝，大概并不是因为晋王和夏凝没有联系，而是颜蓁一直生着病，缠绵病榻，消息不灵通不知道罢了。 当时她身边没有任何她能信任的过的人，如果谁要瞒着她什么，简直是轻而易举。 所以颜蓁后知后觉的想到，她的对手不仅有颜岚，还有那个神秘的女子。 颜蓁亲眼所见晋王的温柔，除了和颜岚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和那女子在一起的时候。 颜蓁这一晚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睡着了。因为一夜没睡好，加之小杨氏不在不用去请安，她便贪睡多睡了一会。 屋外传来了些动静，随后门打开了。 颜淑走进来，走到床边，伸出手摸了摸颜蓁的额头，道：“应该没有着凉。” 颜蓁睁开双眼，道：“我没事，只是昨晚没睡好罢了。” 颜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现在正是换季的时候，最是要小心了。” “多谢姐姐来看我，”颜蓁笑着坐起来，“眼下姐姐应该很忙？” “还不是那样，”颜淑无奈的说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去大伯母那里了。” “我穿成这样，就不送姐姐了。”颜蓁说道。 颜淑按住颜蓁的肩膀，“既然昨晚没睡好，就多睡一会。趁着母亲不在府里，可以恣意潇洒几天。” “但是苦了姐姐了。” 颜淑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出去，她要赶去孙氏那儿，可不能让孙氏等急了。 颜蓁叹了一口气，她吩咐阿福把大门关紧了，然后再次躺下来歇息。 等颜蓁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她匆匆的用了午膳。 “小姐下午要去哪里？”阿福主动问道。 颜蓁思索片刻，说道：“我哪里也不想去，就待在屋子里好了。” “那样也好，奴婢一个人守着院子，有时候也挺无趣的。”阿福半开玩笑的说道。 可惜颜蓁此时没有心情，她恍惚的回道：“那下午我们一起做绣活。” 于是午后，两人拿着绣篮坐在回廊上。 颜蓁心不在焉，不知道被针扎到了多少次。阿福赶紧拿过颜蓁手上的针线，道：“小姐可别做这个了，还是看会。” 颜这依旧保持着绣花的动作，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阿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亲自去取了书。 第85章 夜晚 颜蓁捧着书，只是书上的字就和密密麻麻的黑色墨点一样，她完全看不进去。 颜蓁叹了一口气，恹恹的趴在栏杆上，看着地上的小花朵。 阿福绣着手上的鞋垫，余光一直在颜蓁身上。 “小姐要不要喝茶？”阿福问道。 颜蓁回过神来，笑道：“我不渴，只是有些累了，我想趴着休息一会。” 阿福也笑了，随意的说道：“自从小姐昨天出去了回来，就好像特别疲惫。” 颜蓁闭上双眼，呢喃道：“走了那么多路，是很累。” 阿福专心做着手上的活计，没有再和颜蓁说话，就让颜蓁好好休息。 下午很快就过去了，颜蓁就趴在栏杆上睡了一下午，傍晚时分，她格外清醒。 颜蓁伸了个懒腰，觉得精神多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用了晚膳，颜蓁精神奕奕，她说道：“等会你累了就去歇息，我今晚一点也不困，可能要晚一些睡下了。” 阿福点了点头：“只是小姐也不要太晚睡了。” 深夜，阿福已经去歇息了，颜蓁依旧很精神。 院子里静悄悄的，颜蓁拿了团扇走到院子里，扬起脸静静的看着满天星河。 耳边只有虫鸣声，入目都是明亮闪烁的星子，颜蓁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咳咳。” 院子里突然传来男子的咳嗽声，颜蓁警惕的望过去，只见院子里还站着一人。 颜蓁皱起眉头，用团扇挡住脸，阻挡那人的目光。 只是她站了许久，那男子依旧还在那里。颜蓁硬着头皮从黑暗中走出去，走到有光亮的地方，怡然行礼：“给殿下请安。” “免礼。”晋王说道。 “不知王爷深夜过来，所为何事？”颜蓁问道。 晋王看过去，只见颜蓁穿着家常的春衫，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不施粉黛，也没用任何首饰，却在月光下，比月光更加皎洁清丽。 晋王愣住了，一时没有接话。 颜蓁等了许久都不见晋王接话，她有些恼了，觉得晋王全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殿下！”颜蓁稍微大声的喊道。 晋王回过神来，回道：“无事，只是用了晚膳，出来走一走。” “那殿下请自便。”颜蓁转身回了屋子里，然后把门关上了。 她在屋子里坐下来，无意识的摇着团扇。 只是她焦躁不安，一刻也平静不下来。终于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只见晋王依旧站在院子里。 颜蓁无意识的撅起嘴，道：“殿下怎么不回去陪着你的红颜知己？我看她伤的挺重的，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有大夫看着，她无事。”晋王回道。 “如果有王爷的陪伴，想必她的伤会好的更快。”颜蓁说道，连她也没发觉，她的语气里带上了酸意。 晋王勾了勾嘴角，走到窗户边，盯着颜蓁，低声说道：“如果我去了，你是不是要受伤了？” 颜蓁愣了一下，问道：“我怎么会受伤？” 晋王的眸子闪着莫名的光，他盯着颜蓁没有说话。 颜蓁招架不住，再次把窗户关上了，隔着窗户说道：“殿下快回去，要是被发现了，对谁都不好。” 颜蓁等了许久，再次打开窗户时，只见外面没有人了，不知为何她的心底里生出了失落。 她关上窗户，坐会到榻上，怔怔的盯着闪烁的烛光。 “颜蓁，开门。” 颜蓁猛然站起来，小跑几步打开门，只见屋外站着晋王。 她刚想说什么，就被晋王捂住了嘴，“嘘，跟我来。” 晋王带着颜蓁在颜府中穿行，晋王对颜府的地形竟然了如指掌，仿佛颜蓁才是误闯进入颜府的人。 颜蓁惊讶，晋王竟然带着她到了颜雪的院子里。 只是晋王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迟疑的看向颜蓁。 “怎么了？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颜蓁迷惑不解。 “有个男的进去了。”晋王回道。他方才要离开，便看到一鬼鬼祟祟的男的进了颜家二房，他无意管颜家的事情。 只是担心这男子之事，或许会对颜蓁有什么影响，便把颜蓁带来了。 颜蓁直觉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提起裙子，悄悄的进去了。 她思索片刻，便走到窗台下，想透过窗户看看里面的异常。 等靠近了，她才听清楚屋子里似乎传来奇怪的声音。 颜蓁迷惑，那像是两人在交谈。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屋子里除了颜雪还有另外一人。 只是颜雪的屋子里怎么会出现男人？难道颜雪已经和谁定终身了吗？ 颜蓁后退一步，撞到了后边的花盆，“彭”的一声，在黑夜中像是一声巨响。 颜蓁踉跄的一下，摔倒在地上，只见屋子里又响起了一些动静，似乎是有人要来开门。 要是真的开门了，那肯定就能发现颜蓁。她手脚并用的想要爬起来，眼瞧着自己没有时间躲起来了，她手足无措。 屋门打开了，只见是一男子打开了门，他仔细查看了一下，并未在院子里发现任何异常。 他关上门，再次进了屋子里。 床脚瑟缩着一人，浑身发抖。 “颜小姐，别怪我。”男子说道。 颜雪满脸泪痕的瞪了那男子一眼，眼中满是愤怒和怨毒。 “谁让小姐生的那么好看呢？”男子阴恻恻的笑道，“我第一天进来的时候，在花园里碰到小姐，就对小姐一见钟情了。” 颜雪抱着自己的腿，道：“我是颜府小姐，你算什么东西？” 男子笑了起来，“你不过是个庶女，这府里谁会在乎你？我就算不算什么，不也是这样了？” 颜雪绝望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她抱紧自己，只觉得从今天开始，她的人生一片黑暗。 男子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颜蓁躲在角落里，目视着那男子离去。她心中震惊，没想到颜雪竟然有了心仪的男子？要不是这段时间小杨氏出府去，二房只有颜淑照看，那男子也没有机会进来。 家丑不可外扬，颜蓁侧过脸，对身后的晋王说道：“还请王爷保密，这事关我妹妹的声誉。” “本王知道，”晋王看向远处，“他朝你的院子去了。” “啊？”颜蓁赶紧看过去，果然看到那男子竟然没有出府，而是朝着她的院子去。她的屋子在二房深处，要出去绝对不会经过她的屋子，因此那男子是有目的的。 第86章 提醒 颜蓁迷惑不解，但是她看了晋王一眼，随后两人极有默契的一起回去。 只见那男子熟悉的走到颜蓁的院子里，并且直接进了她的屋子里寻找起来。 他掀开被子，只见床上空无一人。男子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难道他找错了屋子？可是他明明记得很清楚，没有找错。 只是屋子里真的空无一人，他只好转身准备去别的屋子找一找。 他一转身，就看到门口站着一男一女，挡住了他的路。 有晋王在身边，颜蓁大胆的进了屋子，将桌子上的蜡烛点亮了，屋子里瞬间亮了起来。 颜蓁看向那男子，只见他胡子邋遢，是个没见过的人。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颜蓁质问道。 那男子见晋王身材高大，一看就不好惹，便道：“奴才是巡夜的，听到屋子里有动静，便进来瞧一瞧。” 颜蓁冷笑一声，“那你这个奴才还真是够尽职的，我一定要禀明了母亲，给你升职！” 没想到听到小杨氏的名号，那男子并没有害怕，而是笑嘻嘻的回道：“升职就不用了，都是奴才该做的。” 颜蓁第一次碰到这么无赖的人，感觉一拳头打到了棉花里。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颜蓁恼了，再次质问道。 那男子嬉皮笑脸，准备再说一些浑话装疯卖傻过去。晋王眼疾手快，一脚将那男子踹到，然后踩在了那男子的背上。 男子还没有任何反应，一阵天旋地转，等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被踩在脚下了。 他想反抗，却发现根本反抗不了。 “怎么，小姐想要杀人灭口？”男子嚷道。 颜蓁冷笑一声，“也不是不可以。”她四处查看，然后将晋王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 她蹲下来，手里拿着匕首威胁道：“如果你不说，或者撒谎，我干脆让你永远也开不了口。” 那男子沉默了，似乎在思量颜蓁的勇气。 晋王干脆也蹲下，小心的拿过颜蓁手里的匕首。晋王征战边疆多年，浑身历练出来的煞气，是一般人招架不住的。 晋王平常有意收敛，此时他毫不控制自己，眼神锐利，浑身肃杀。 连颜蓁也吓了一跳，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挪开了一些，看向晋王时眼中带着几丝怯意。 那男子也害怕了，便把一切都吐露出来了，“是夫人让我进来的，还给了我钥匙，说让我在后院闹出动静来，越大越好。” 颜蓁瞬间明白了，怪不得颜淑管家，小杨氏并没有任何的刁难，甚至主动去了庄子上。 原来小杨氏是想家里趁乱闹出大动静，到时候颜二老爷首先要责怪的，肯定是颜淑，说不定颜二老爷还会想起小杨氏管家时的好。 颜蓁气愤，不仅为自己也为颜淑。 晋王挪开脚，拎起那男子，对颜蓁道：“这人我帮你解决了，你们家务事我就不插手了。” “放开我！”那男子扑腾着大叫。 “你再说一句试试。”晋王低声威胁。 那男子立刻就不动了，于是晋王带着那男子离开了，离开前把自己的匕首留下来，让颜蓁防身。 颜蓁把匕首藏起来，她现在想出去跟颜淑说说今晚的事情，让颜淑小心，只是外面夜深人静，大家早就睡下了。她现在去，说不定会闹起不小风波。 方才颜蓁在颜府走着，确实发现二房竟然没有守夜的人。从前二房中，大约有两三个人会守夜，定时巡逻。不知道是不是颜淑疏忽了，总之等明天，颜蓁一定要好好提醒一下颜淑。 颜蓁检查了一下，大门已经关好了，她便回了屋子，准备歇息了。 大概是早就知道小杨氏的为人，见识过小杨氏做过的龌龊时，这一次颜蓁除了之前一瞬间的愤怒，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 她拉了拉被子，闭上双眼。 突然颜蓁坐起来，她睁大双眼，想起了什么。 她捏紧拳头，紧紧的皱着眉头，额头冒出了冷汗。那男子是小杨氏派来，趁着夜晚搅混水的，所以他为什么会进到颜雪的院子里，进去了之后又做了什么？ 颜蓁想到此，冷汗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颜蓁早早的起来了。阿福过来的时候，颜蓁已经穿戴整齐了。 阿福惊讶，“小姐怎么起这么早？” 颜蓁瞧着外面的天色，道：“这个时辰，大概三姐也刚刚起身，还没去大伯母那里。我们现在过去应该来得及。” 颜蓁说完，就自顾自的离开了。阿福赶紧拿起外袍，追了上去。 “早晨天气还凉，小姐把外衣披上。”阿福说道。 颜蓁接过，随意的穿上。 两人很快到了颜淑这儿，果然颜淑还在梳妆。 “你们都出去。”颜蓁对屋子里的丫鬟说道。 于是屋子的下人都出去了。 颜淑自己梳着头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还不能让别人听到。” 颜淑语气轻松，但是看到颜蓁严肃的神色时，她也收起了笑容。 “姐姐最近和大伯母一起，忙着修缮屋子的事情，是不是把二房的事情忘记了？”颜蓁问道。 颜淑回道：“二房的事情，自然有各个管事妈妈管着，我想着不用我操心，因此就没那么上心了。” “姐姐是不是以为先前有母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没有顾虑可以置之不理了？殊不知这才是祸端的开始，如今母亲不在府里，姐姐更加要万般小心了。”颜蓁义正言辞的说道。 颜淑垂下眼眸，认真思索颜蓁的话语。良久她抬起头，满脸认真的道：“我今日不去大伯母那里了，反正银两她出的，工匠她安排的，我每天过去，不过就是喝茶闲聊的，少去一日也无妨。” 颜蓁点了点头，“今天就把二房好好清查一遍，有玩忽职守的奴才，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了。” 于是颜淑派人去和孙氏说一声，说她今日就不过去了。 随后她又派人把管事妈妈们都聚集起来，她要过问一遍。 大概是因为对小杨氏手段的信任，自打小杨氏去庄子上后，颜淑并没有管过二房的事，她相信就算她不闻不问，那些管事妈妈们也会做好分内的事，否则等小杨氏回来，肯定不会轻饶了她们。 这次经过颜蓁的提醒，颜淑后背发凉。 第87章 教训 没多久，管事妈妈们都来了，将颜淑的书房挤的满满当当。 这些管事妈妈仗着颜淑只是一个庶女，不得小杨氏的宠爱，一个个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不多时颜蓁从内屋出来了，在颜淑身边坐下。 那些管事妈妈们看到颜蓁，稍微收敛了一些，但称不上恭恭敬敬。看在颜蓁的面子上，她们愿意给颜淑几分薄面。 只是这个颜蓁并不是小杨氏亲生的，终究隔了一道。她们最终的荣辱都系在小杨氏身上，因此要从小杨氏出发，待人有二三两等。 颜淑便道：“虽然母亲去庄子上了，但是家里的事情一件都不能落。前两日我在大伯母那儿商讨着修缮屋子的事情，便没有在家中的事情留心。那现在还劳烦各位管事妈妈一一述职。” 那几位管事妈妈互相看了一眼，述职本来就是她们每天应该做的事情，便排好了队，一一述职。 颜淑和颜蓁在管家上都是新手，听了管事妈妈的述职，都听不出有任何的异常。 颜淑皱起秀眉，有些为难的看向颜蓁。 颜蓁便说道：“妈妈们都辛苦了，不如现在我们一起各处逛一逛。” 颜蓁率先起身，然后和颜淑一起领头走着。 才出了院子没多久，颜蓁就指着角落里的水缸说道：“那水缸里的水怎么只有一半了？” 一个婆子站出来回道：“许是昨夜蒸发掉了。” “那怎么还不补上？”颜蓁问道。 “下人们也是要歇息的，这不才早上，她们也还有别的事。何况一个个小丫头，一次能抬多少水？二房几十个水缸，也不可能变戏法一样，都一下子满了水。”那婆子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颜蓁耐心的听完，冷声问道：“怎么，前几日那场大火，还没把妈妈烧醒？” 颜淑接口道：“妹妹只是好心，妈妈不要放在心上。前几日那场大火，等母亲回来肯定要追究责任的，该罚月例的罚月例，该撤职的撤职。要是妈妈还是这幅不重视的样子，到时候我也报不了你了。” 那妈妈一脸疑惑，“可是失火又不是老奴的过错。” “要不是水缸空了，那火还不至于把屋子都烧没了。”颜淑意味深长的说道。 只见那管事妈妈的脸色愈发苍白了，连嘴唇的颜色也慢慢褪去。颜淑知道那妈妈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便拉着颜蓁走了。 她们继续往前走，看到有不妥的地方颜蓁和颜淑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将那些管事妈妈治的服服帖帖。 但是终究有管事妈妈不服气的，见着颜蓁年纪小，不肯服她。这管事妈妈姓杨，不消说是小杨氏从杨家带来的陪房。 杨妈妈年纪大了，便不在小杨氏跟前伺候了，小杨氏特别开恩，给她寻找了这个管理园子轻松又有油水的活计。 不用杨妈妈动手，只要看着园子不好看了，便可以向小杨氏申请一笔银子，从外面请些花匠来。 “怎么这园子长满了杂草都没有清理？”颜蓁问道。 杨妈妈走出来咳嗽了一声，然后回道：“老奴年纪大，腿脚不利索，还请小姐请几个花匠来，把这园子修整修整。” 颜蓁用余光瞄了她一眼，轻飘飘的说道：“既然妈妈身子不好，那就早点回去养老，让有能力的人来顶替你的位子。” “呦，小姐是要赶老奴走？老奴可是和夫人一起从杨家来的，在杨家时，杨府的人都对老奴客客气气，连先夫人在时，也要给老奴几分面子的。”杨妈妈骄傲的说道。 “那就给这位妈妈双倍的银子，送她出府养老。”颜蓁淡淡的说道。 “小姐这是要赶老奴走？”杨妈妈立刻坐在地上开始哭嚎，“老奴打小就进了杨家，一心一意伺候杨家各位主子。后来又跟着夫人到了颜家来，不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小姐是要把老奴赶出去了！” 颜淑拉着颜蓁的胳膊，想让颜蓁停手，给那妈妈服个软。之前她们对付的妈妈，远远比不上杨妈妈有资历。 大家都知道杨妈妈的所作所为，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这种有资历的老奴，是绝对不能亏待的。 颜蓁也不示弱，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戚戚然的说道：“我只是想让妈妈回家养老，让妈妈能安享晚年。如今妈妈这样，倒是叫我的一片好心都辜负了。” 颜蓁扫视了一眼众人，发现她们基本上都是在看热闹的心态，于是她继续说道：“闹成这样倒不是我的本意，今儿个父亲休沐正在家里，不如去请了父亲来，让他评判评判。要我说，可能是因为弟弟的身子，母亲疏忽了。妈妈身子不好还让妈妈在花园里操劳，天天日晒雨淋的，要是有个好歹，让我们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杨妈妈眼珠子一转，颜二老爷作为一个男人，不懂后院这些弯弯道道。眼下小杨氏不在，也没有人能帮杨妈妈说话，因此她犹豫了。 “老奴不去。”杨妈妈停止哭嚎说道。 “那园子……”颜蓁欲言又止。 杨妈妈干脆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道：“老奴这就把杂草除了。” 颜蓁看向颜淑，颜淑便道：“杨妈妈毕竟年纪大了，你们多派几个丫鬟一起除草。” “是。” “今日便到这里，你们各自去忙。”颜淑说道。 于是管事妈妈们都散了，去做事了。有了今天的一番敲打，她们做事认真多了。 颜蓁和颜淑二人走着，待到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们忍不住笑了出来。 颜蓁笑道：“恐怕从今日起，大家都知道我娇蛮任性了。” “你是父亲和母亲宠爱的女儿，娇纵一些不为过。”颜淑说道，如果是她这样的庶女娇纵，才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两人办成了一件事，脸上的笑容也轻松了不少，手牵手往前走。 颜蓁回过神来看路，才发现她们已经到了颜雪这儿。 “走，既然到了，我们就进去坐一坐。”颜淑说道。 颜蓁想起昨晚的事情，脸色一僵，她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主要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颜雪。 她现在完全不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昨晚的颜雪面对了什么。 第88章 王府 “你愣着做什么？我们快进去。”颜淑使了点力拉着颜蓁往里走。 颜蓁还在纠结着，就已经被颜淑拉了进去。 彩云正好从屋子里出来，朝着颜淑二人行礼，道：“我家小姐生病了，两位小姐别进去，省的把病气过给了小姐们。”说完她用帕子在面前挥了挥，仿佛她面前就有病气。 “好好的怎么病了？”颜淑担忧的说道，“请大夫来了吗？” “大夫看过了，说是风寒，歇个几日便好。”彩云回道。 颜淑放下心来，“那我们进去看看，你不用跟进来伺候了。” 于是颜淑拉着颜蓁进去了，只见颜雪躺在床上。 见到两人进来，颜雪挣扎着想要起身。 颜淑快走几步，按住颜雪，“你别起来，躺着好好歇歇。” “多谢姐姐们来看我。”颜雪虚弱的说道。 “好好的怎么着凉了？是不是夜里没有盖好被子，那些守夜的下人太不尽职了。”颜淑说道。 颜雪一个劲的咳嗽，上气不接下气，颜淑赶紧给她顺气。 颜雪平静下来，面朝墙壁，背着颜淑说道：“姐姐还是离我远一些，省的把病气过给了姐姐，姐姐这段时间还要代替母亲管理家事，万万不能病了。” 颜蓁站着，能清楚的看到颜雪的表情。在她的眼中，颜雪似乎不是因为难受，而是神情别扭的转过去，很是不耐烦。 颜蓁便拉着颜淑起来，走到一边的桌子边，边走边说：“妹妹说的对，要是连姐姐也病了，那二房就没有能做主的人了。” “父亲难道不是能做主的人？”颜淑笑着问道。 “父亲怎么懂得料理家事呢？”颜蓁看向颜雪，只见颜雪已经闭上了双眼。 “让妹妹好好歇息，我们还是先回去。”颜蓁轻声对颜淑说道。 颜淑点了点头，两人便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颜雪睁开双眼，眼中一片灰白，她的脑中已经有了轻生的念头。 眼泪不自觉的从她脸上流下来，将她的枕头都染湿了。 颜蓁拉着颜淑出来，两人一道用了午膳，歇息了一会颜淑便往孙氏那儿去了。 颜蓁再次换上了男装，从后门悄悄溜出去了。 她想去找晋王，问问昨晚那个人晋王如何处置了。只是她到了晋王府门口，又犹豫了起来。 她这样名不正言不顺，有什么方法能进去？ 如果翻墙，先不说她不会翻墙，就算翻进去了，说不定也会被抓住关起来了。 颜蓁在晋王府门口徘徊了好几圈，已经引起守门的侍卫的注意了。 颜蓁再次往王府门口徘徊的时候，她猛然发现，守门的两个凶神恶煞的侍卫正盯着她看，并且侍卫的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的刀上。 颜蓁吓了一跳，转身就要跑。 她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引的守门的侍卫就要追上来，抓住颜蓁仔细盘问一番。 颜蓁无奈，今天碰上的都是什么事。她转过身，看到一队人马过来。 为首的马高大威武，颜蓁躲到一边，想要避开那大马。 身后追她的侍卫跪下了，颜蓁往那马上看去，只见原来是晋王一身黑衣，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 但晋王身后还有一人，着一身海棠红骑装，巾帼不让须眉。正是那日，颜蓁在铺子里碰上的女子。 颜蓁皱起眉头，不悦油然而生。此时王府里出来了好几个小厮，就在王府门口跪下。 趁着那群人没到，颜蓁赶紧躲到小厮堆里跪下。 颜蓁瘦小，躲在小厮堆里，她的身影完全被淹没了。 终于晋王等人到了王府，小厮们各司其职，有的去牵马，有的接过晋王手里的鞭子。 夏凝利落的下了马，把手里的鞭子一丢。 那鞭子正冲着颜蓁来，颜蓁只来得及抬手挡了一下。 那鞭子看起来秀气，实则重量不可小觑，普通人拿着都要费一番劲。 颜蓁发出了一声轻呼，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因为颜蓁低着头，夏凝并没有看清她的面容，只当做是王府里普通的小厮。 “你怎么做事的？”夏凝嗔道。 颜蓁捡起鞭子，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晋王拿过颜蓁手里的鞭子，交到另外人的手中。 他脱下自己的披风交给了颜蓁，吩咐道：“随我去书房。” 颜蓁抱着披风，只好硬着头皮跟在晋王身后。 夏凝追了上来，和晋王并行。 在颜蓁的眼中，这两人说说笑笑，谈笑风生，看起来他们真的认识许久了，怪不得杨肇亭要说，这女子是晋王的红颜知己。如果不是她和晋王的婚约，说不定那女子早就过门了。 颜蓁想着，便没注意面前的两人已经停下来。她猝不及防的撞了上去。 晋王纹丝不动，颜蓁后退了一步，感觉额头的疼痛，但她却咬牙忍着，低着头不让前面两人发现异常。 “你伤没好，回去歇下。”晋王终于说出了这一路的第一句话。 夏凝点了点头，就精神奕奕的回去，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受伤的人。 颜蓁叹为观止，对夏凝的精力感到敬佩。 “愣着做什么？”晋王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便问道。 颜蓁抱着披风，走了几步。因为披风太长，她不小心踩到了，踉跄了几步朝着晋王身上扑过去。 晋王纹丝不动，颜蓁再次撞到，她捂着头，愤愤的说道：“今天真不该出门的，实在是太倒霉了。” 晋王脸色很难看，“既然知道，那你就不该出门。”一个人出门，始终是不安全。 颜蓁把怀里的披风塞给晋王，说道：“既然不合适出门，那我就先回去了。” 晋王无奈，拉住颜蓁，“你来所为何事？” “昨晚那人在哪里？”颜蓁发问。 “被我关起来了，跟我来。”晋王思索片刻，把怀里的披风给颜蓁披上。 “这是做什么？”颜蓁迷茫。 “地牢潮湿。”晋王淡淡的说道，亲自给颜蓁系上了带子，然后领着颜蓁往地牢去。 颜蓁跟在晋王后面寸步不离，很快就到了地牢门口。 这地牢是在地下，站在门口，虽然是大白天，只见里面阴暗异常，仿佛照不进光。 颜蓁瑟缩了下脖子，她前世在王府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这个地方？ 看来她前辈子，真的是活的不明不白。 第89章 钥匙 晋王已经走下台阶，颜蓁只好跟上去。 下了地牢才知道，里面并不像颜蓁想的那样，而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王府的下人把昨晚那人带出来了，那男子被关了一晚上，早就被威慑住了。 他扑倒在地上，哭泣道：“求小姐高抬贵手，饶了我！” 颜蓁不理他，而是问道：“他身上的钥匙呢？” 晋王示意了下侍卫，随后侍卫把钥匙拿来。 颜蓁将钥匙收起来，然后说道：“多谢王爷了，至于怎么处置他，还请王爷自便。我先回去了。” 那男子心里一着急，扑身向前抱住了颜蓁的腿，道：“要是小姐放了我，以后做牛做马我一定会报答小姐的！万死不辞！” “还请王爷出去，我有些话想单独问他。”颜蓁说道。 晋王一口否决：“不行。” “此事是颜家家务事，还请王爷行个方便。”颜蓁坚持的说道。 晋王便带着侍卫们出去了。 那男子看着有威胁的人都走了，他眼珠子滴流一转，不如可以挟持了这颜家小姐逃出去…… 男子余光瞄到转角处寒光闪过，只见晋王凶神恶煞的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男子毫不怀疑，只要他轻举妄动，那匕首接下来就会落在他身上。 男子只好安分守己。 颜蓁压低声音问道：“你昨晚在我妹妹屋子里做什么？” 那男子一愣，他之前紧张慌乱，倒是把这件事给忘记了，看来事情有转机了。 男子语气一转，道：“其实我和六小姐已经私定终身了。我和六小姐是真心相爱的，因此夫人给了我钥匙后，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六小姐。” 颜蓁怒斥：“你撒谎！我妹妹怎么可能认识你？你不过是个奴才！” “不知道小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男子嬉笑着说道。 颜蓁愈发愤怒了，“好，那我作为姐姐，自然要管你们的事。我想好了，就让你发配边疆从军去。如果你们真心相爱，那你就去边疆闯出个名头来，到时候说不定父亲就会允许了你们。” 男子慌了，要是真的到了边疆那儿，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谁人不知，能从边疆平安归来的，皆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不行不行，我不能去！”男子反驳道。 颜蓁反问：“你不是真心爱她？怎么连这个也做不到？” “我不能去，因为她或许已经有了我的孩子！”男子口不择言道。 颜蓁的脸一道红一道白，随后愤怒填满了她的胸膛，她抬起脚狠狠的往男子身上踹去。这个人竟然对颜雪做了那样的事！颜蓁虽然和颜雪关系不亲密，但还是切身的感受到了愤怒。 颜雪在颜家没有存在感，安安分分的过了那么多年，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嫁个好人家，能过上松乏的日子，不用再仰人鼻息而活。 晋王在此时进来了，他抓住颜蓁，把她往边上一提，省的男子反抗的时候伤到了颜蓁。 “这人怎么处置？”晋王问道。 “希望这人能为保家卫国出一份力。”颜蓁说道。 晋王点了点头，让侍卫再次把男子关了进去。 “今天多谢王爷了，我回去了。”颜蓁说道。 “我送你。”晋王不容抗拒的说道。 颜蓁垂下眼眸，“王爷还是多陪陪……”颜蓁这才想起来，她还不知道要怎么称呼那个人。于是她沉默无言的把披风脱下来还给晋王。 颜蓁走了几步，思量自己方才的态度，就像一个吃醋的小娘子一样。她外表还是十几岁的小娘子，实则内心已经好几十岁了，怎么还会做吃醋那种事情呢？ 她猜测自己大概到如今还觉得自己是晋王妃，才会说出那些话来，要是叫晋王误会可不好了。 于是颜蓁转过身，试图解释道：“那姑娘上次肩膀都流血了，可把我吓坏了。今天就出去和你骑马了，指不定伤口又裂开了。请王爷还是请个大夫给那姑娘看一看，省的伤口裂开她还自己撑着。” “她不是那样的人，”晋王说道，“要是真裂开了，她会说出来。” 颜蓁想说的话都噎住了心中也有莫名的烦躁。那两人本就亲密无间，倒是显得她是个多余的了。 颜蓁笑了笑，朝着晋王福了一福，转身就往王府门口去。 她的余光看到一闪闪发光的东西，她捡起来，是一枚玉佩，看起来十分名贵，不知道是谁落在这里的。 突然颜蓁瞳孔皱缩，这玉佩十分眼熟，她肯定在哪里见过！ “我的玉佩。”夏凝急匆匆的赶过来，一把拿过颜蓁手上的玉佩。 夏凝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捧在手心里，夸张的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找不到了。” 夏凝看向颜蓁，惊讶的说道：“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拿点东西，告辞。”颜蓁客气的说道，然后拔腿就走，她这急匆匆的步伐，就好像后面有谁在追她。 “这玉佩收好了。”晋王叮嘱了一句夏凝，就追了上去。 夏凝拿着玉佩，盯着晋王远去的背影，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因为颜蓁执意不肯让晋王送，晋王只好在暗中送了颜蓁回到颜家。 颜蓁一路跑到自己的屋子里，把自己关了起来。只见因为跑了一路，她气息已经乱了，鬓角的头发也散开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慌乱，眼圈微红，头发乱糟糟的。 因为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前世晋王有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喝酒，被颜蓁发现过几次。 颜蓁不止一次看到晋王对着一块玉佩发呆，她从来没有问过那玉佩是谁的，或许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颜蓁此时不知道心中的情绪是什么，所有情绪都混在了一起。 “小姐？”阿福推门进来，“奴婢方才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果然是小姐回来了。” 颜蓁抹了一把额头，果然一手汗，“给我换身衣裳，外头还挺热的，出去走一走都出了一身汗。” 阿福找出了一身干净衣裳，然后伺候颜蓁更衣。 阿福劝道：“小姐以后还是少出去了，现在夫人不在，要是被夫人发现了，肯定不会轻饶了小姐。” “以后我定不再像这样子出去了。”颜蓁保证道。 第90章 偶遇 阿福在给颜蓁更衣的时候，发现了一串钥匙。 “小姐，这是哪里的钥匙？” “你仔细收起来，日后说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颜蓁吩咐道。她自己理着衣襟，在头上戴了几朵绢花。 在屋子里能听到那边敲敲打打的声音，颜蓁觉得心烦，恰好夕阳西下，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等了一会，那边的声音停下了，工匠们趁着夜色没黑都出去了。 “走，去三姐姐那里。”颜蓁说道。 “小姐和三小姐的关系真好。” 颜蓁笑了一笑没有说话，确实她和颜淑的关系很好，几乎不是她去找颜淑，就是颜淑来找她，她们仿佛变成了小时候那亲密无间的样子了。 颜蓁带着阿福到了颜淑那儿，颜淑已经从孙氏那里回来了，只是她又要出去了。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颜蓁问道。 “今儿个父亲休沐，在前院宴客，我得去看一看。”颜淑说道。 “要不要我和姐姐一起去？”颜蓁问道。 “也好。” 于是颜淑带着颜蓁往前院去，她们径直去了前院的厨房。 颜二老爷请了不少学生上门喝酒，院子里乱糟糟的。 颜蓁听着那边的欢声笑语，忍不住皱起眉头，“要是他们喝醉了，又是一件麻烦事。以前有母亲在料理那些事，只是如今姐姐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又不能出面。” 听着颜蓁的絮絮叨叨，颜淑已经在厨房里查看了一遍，晚上的饭菜都准备妥当了，她也放心了。 “等会子我让小厨房熬点醒酒汤药送过去，我们就找个小厢房坐着，要是有什么意外也好及时处置。”颜淑说道。 于是二人找了间屋子坐下来。 颜蓁听着那边的声音，过了许久甚至越来越热闹，看来那边的人是喝上头了。 “我过去瞧一瞧，你就在这里坐着。”颜淑说完便出去了。 颜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反正在颜府里，在前院颜二老爷的地盘，也不会出什么事。 颜淑往那边去，她在门口悄悄看了眼，只见里面男人们把酒言欢，好不快乐。 她看了眼天色，是该让小厨房准备些醒酒汤了。 颜淑身边的丫鬟彩云不好吩咐，她是一个人出来的，于是她只能亲自去小厨房。 一路上，还能听到那边传来的笑声。 颜淑亲自去小厨房，吩咐下人们熬醒酒汤。然后她折返回去。 路的两边挂着灯笼，颜淑走了一段路，发现前面有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那人扑到路边，突然吐了出来。 颜淑听到这声音，用帕子捂住了鼻子。 可是眼下她都到了这儿，那人说不定就是颜二老爷的客人，她要是折返也不是待客之道。 何况那人如今这幅样子，她也不能置之不理。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 于是颜淑走上前去，拿出帕子道：“拿这个擦一擦。” 那人却没接，而是用袖子擦了擦嘴，道：“在下不敢脏了小姐的帕子。” 那人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在月光下，颜淑认出了面前这清瘦的人，正是苏桂卿。 “苏公子？”颜淑情不自禁唤了一声。 苏桂卿有些惊讶，没想到颜淑还记得他。 “公子等一下。”颜淑提起裙子往回跑。 吐出来之后，苏桂卿觉得好受多了。他准备回去了，可是颜淑既然这么说了，他只好在原地等着。 很快颜淑端着一碗醒酒汤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了，她认真的盯着手里的汤，不让它撒一点出来。 苏桂卿快走几步，接过颜淑手里的汤碗。 “公子先把这个喝了，已经不烫了。”颜淑说道。 苏桂卿一口气把这碗汤喝下去了，喝进肚子里，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这一碗下去，苏桂卿感觉心里很踏实。 颜淑拿过空碗，后退了一步，道：“公子快些过去，省的他们找你。” 苏桂卿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鬼使神差的转过头，只见颜淑依旧站在月光下，目视着他离去。 在月光下，颜淑娴静清丽，却让苏桂卿很踏实。 苏桂卿知道颜二老爷的意思，他本来觉得颜二老爷只肯将庶女许配给他，是对他的轻视。 但是看到了颜淑，苏桂卿才知道原是自己高攀了。 接下来几天，颜淑常常来前院查看，倒是有了和苏桂卿见面的机会。 颜蓁看在眼里，后来她都不愿意和颜淑一起来前院了。 别庄中。 “娘，我们都住了好久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颜岚抱怨道，这里就是乡下，外面是一大片农田，她实在是无聊死了。 小杨氏翻看着礼单，“你再等等，过两天把事办好了，就去给你置办新衣裳和新首饰。” “我是独一份吗？”颜岚问道。 “那是自然，这次得的银子，到时候把一半放进你的嫁妆里。” 颜岚欣喜，“多谢娘，那我就在这里忍几天。” “无聊的时候和你弟弟说说话，但是不能打扰了他学习。我白日里忙，只能你们两个相互陪伴着解解闷了。”小杨氏说道。 “就算娘不说，我也知道的。”颜岚心情好了不少，脸上有了笑容。就算外面早就看厌倦的农田，也觉得顺眼许多了。 颜府里，因为请了许多工匠，二房的院子很快就修缮好了。 颜蓁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在二房自由行走了。估摸着日子，她觉得小杨氏也快回来了。 外面下了毛毛雨，颜蓁在回廊上，看着屋檐上滴落的水滴。 “小姐离远些，小心湿了衣裳。”阿福提醒道。 “把伞拿来，我想出去走一走。”颜蓁说道。 “要是湿了鞋袜可怎么办？”阿福有些不同意。 颜蓁自己去角落里拿了伞，撑起伞就冲进雨中，“你不用跟来了，我自己出去走一走。” 阿福刚想叫住颜蓁，颜蓁早就出了院子。阿福无奈，只好再去找一把伞追上去。 还好是毛毛雨，颜蓁走在路上，反而比晴天时风景更美。 她随便走着，反正在颜府中，她也不会迷路。 咦？颜蓁看到从颜雪的院子里出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颜雪。 两人神情严肃在说着什么，颜雪面对着颜蓁的方向，颜蓁能看到颜雪面容憔悴，好像消瘦了不少。 那两人说着什么要紧事，颜蓁这里并听不到。 颜蓁无意偷听或者偷看，转身离开了。 第91章 雨天 天上下着毛毛雨，天空布满了乌云，将大好的阳光挡住了。天色阴暗，这布满厚重乌云的天像是要塌下来一样。 颜雪的脸色就和这天一样，满脸的阴郁浓而不散。 “这件事还请妈妈不要说出去。”颜雪沉重的开口。 她对面的妈妈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满脸爬满了皱纹，同样她的脸色也不好看。 “你的姨娘生前对老奴有过恩惠，老奴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不顾正在下的毛毛雨，颜雪将这个老妈妈拉到更加偏僻无人的地方，问道：“能不能请妈妈帮我去外头弄一包药，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个给解决了？” 那妈妈为难的说道：“老奴只是懂一点把脉，开不了药方。”何况那种药吃下去，并不是全无危险。要是颜雪有个什么闪失，这件事捅出来后，她肯脱不了关系。如今她只想在颜家待个几年，随后回老家养老。她可不想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落了个晚节不保。 那老妈妈语重深长的说道：“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小姐还是要慎重，要是弄不好说不定……” 老妈妈没有说完，但是只看她凝重严肃的神色，颜雪就知晓老妈妈接下来要说什么。 颜雪垂下头，她忍住眼泪，道：“多谢妈妈了，我就不送了。” “小姐快回去，淋了雨对身子不好，快些换一身干净衣裳。”老妈妈劝道。 颜雪点了点头，眼神空洞，就像一具没有感情的木偶一样走回去了。 她觉得寒意一阵一阵顺着脊背爬上来，忍不住打寒颤。于是她用被子裹住了自己，这才好受一些。 “小姐，奴婢刚刚收拾隔壁的屋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姨娘的遗物，”丫鬟从外头进来，看到颜雪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小姐觉得冷吗？是不是生病了？” 颜雪低着头，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红红的眼眶。听到姨娘的遗物，她的表情碎裂，忍不住哭了起来。 丫鬟吓了一跳，赶紧过去安抚，“姨娘走了那么多年了，小姐要节哀才是。要是姨娘看到小姐这副伤心的样子，肯定也会跟着伤心的。” 颜雪一句也听不进去，只顾着悲伤。她毕竟年纪还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还能撑下去，已然是她的底线了。 没想到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完全把她击垮了。 颜雪这样不管不顾的哭泣，倒是把一些悲伤哭出来了。慢慢的她平静下来，道：“我想看看，姨娘留下来的那些东西。” 于是丫鬟带着颜雪去看了姨娘留下来的东西，是一些衣物，散发着一股霉味。 颜雪看着这些衣裳，却怎么也想不起姨娘的面容了。甚至在梦里，姨娘的面容也是模糊的。 “这些衣裳要怎么办？趁着天晴拿出去晒一晒吗？可是这些小姐也穿不了。”丫鬟说道。 “拿去烧了。”颜雪说道，既然是姨娘，不如跟了姨娘去。 “可是这在颜府是不被允许的。”丫鬟低声说道。 颜雪沉默了，如果是小杨氏或者颜蓁想要做这种事情，府里的下人皆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偏偏她不行，颜府的规矩从来都是对她这样不受宠的庶女十分严格。 从前颜淑和她也是一类人，皆是不受宠的庶女，但颜淑比她强一些，有亲生姨娘在身边陪着。 但不知道何时，颜淑和颜蓁走得近，倒是让府里人不可小觑了。 丫鬟见颜雪在发呆，便唤了一声：“小姐？” 颜雪回过神来，道：“那先收起来，反正就占一点地方。” “是。”丫鬟回道。 颜雪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刚才的哭泣，像是把她的泪水都哭干了。她的眼睛红肿发痛，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静静的坐着，直到夜幕降临。丫鬟点起了蜡烛，颜雪的瞳孔里，便有了跳动的火焰。这小小的火焰让她整个人生动起来，颜雪握着拳头，她绝对不会步姨娘的后尘！ 颜蓁在颜淑的屋子里坐着，只见颜淑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梳着鬓角的发丝。 颜蓁奇怪的瞄了她一眼，这都晚上了，怎么还要梳妆？ 颜蓁便用手支着下巴，静静的看着颜淑梳妆。 颜淑对着镜子左瞧右瞧，终于满意的一笑，放下了梳子。 “姐姐晚上是要出去吗？”颜蓁好奇的问道。 颜淑脸一红，“是有一点事情。” 颜蓁立刻知道是什么事了，揶揄的笑道：“恭喜姐姐找到意中人了。” 颜淑娇嗔道：“你胡说什么呢？仔细被别人听了去，又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了。” “你们的事情可是父亲和母亲同意的，就连父亲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敢在背后说什么？”颜蓁说道。 “不跟你说了，我说不过你。”颜淑道。 “知道啦，姐姐快去，可别让人家等急了。”颜淑笑道。 颜淑匆匆的出去了，这段时间她和苏桂卿经常见面，但两人之间的交往出于情止于理，见了面也只是说上几句话。 但就是为了这几句话，颜淑已经期待了一下午了。 她往前院走着，随后在与前院一墙之隔的小花园里转悠。她低着头，漫无目的。 “三小姐。” 颜淑回过神，只见一男子撑着伞朝她走来。 颜淑低下头，轻声唤道：“苏公子。”这一声，比这细雨更加缱绻缠绵。 “我还以为，下了雨小姐就不会过来了。” “这雨不大，一点也不碍事，”颜淑通红着脸悄悄的瞄了苏桂卿一眼，“要是我不来，公子也不过来了吗？” “我不知道你来不来，但是我肯定会过来的。” 两人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说完两人都带着羞涩低下了头。 两人并排站着没有再说话，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站了一会，苏桂卿便道：“外头终究是冷，小姐还是快些回去。” 颜淑有些不舍的看了苏桂卿一眼，她才过来没多久呢。 苏桂卿温柔的补充：“要是小姐着凉了，在下会放心不下。还请小姐为了在下着想，快些回去。” 颜淑羞涩一笑，笑容甜蜜，甚至眼角眉间都含着笑意。 “那我先走了。”颜淑便主动离去了，走远了还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 苏桂卿站在原地，直到全然看不到颜淑的身影，才打着伞慢悠悠的往回走。 第92章 归来 苏桂卿往回走，他的脸上蒙上了一些细雨，于是他拿出帕子随手擦了一擦。 苏桂卿往前走了几步，却碰上了颜雪。颜雪正面对着苏桂卿而立，倒像是专门等着他的，他只好走上前去。 “颜小姐。”苏桂卿唤了一声，却见颜雪没有打伞。他一贯温柔惯了，便把手上的伞递过去。 “这把伞请小姐收下。”苏桂卿恭敬有理的说道。 “只是公子就会湿了衣裳。”颜雪说道。 “我不碍事的。” 颜雪抿嘴一笑，接过伞，“不如我打着伞送公子回去，然后我再回去。” 苏桂卿想要拒绝，但是被颜雪抢先一步道：“我知道公子想避嫌，但是眼下下着雨又是晚膳时间，路上没有人，公子不用担心。” 颜雪见苏桂卿还在犹豫，便继续说道：“这把伞大，撑两个人足够了。” 颜雪一再坚持，苏桂卿只好妥协了。但是在一把伞下面，他也尽量和颜雪保持着距离。他一半的身子几乎都在伞外，导致他的肩膀都湿透了。 终于到了前院，只是颜雪依旧坚持将苏桂卿送进去。还好此时下人不多，苏桂卿只好同意了。 颜雪送走苏桂卿，然后自己准备离开，没想到碰上了颜二老爷。 颜二老爷用了晚膳，便独自出来走一走消食，没想到被他撞上了这一幕。 颜二老爷皱起眉头，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颜雪走上前，朝着颜二老爷请安，“父亲安好。” “你怎么过来了？”颜二老爷不悦的说道，更何况竟然是和苏桂卿同撑一把伞过来的。 颜雪如实说道：“我今儿个出来没打伞，正好被公子看到了，便主动把伞给我了。只是我不忍心看着公子因为我，淋了雨着凉，才想出这个折中的法子。” 颜二老爷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下次出门小心一些，别丢三落四的了。” 颜雪再次朝着颜二老爷行了个礼，然后撑着伞回去了。 颜二老爷没了兴致，便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里，苏桂卿正在写字，身上却有一些潮意。 “怎么，淋雨了吗？”颜二老爷问道。 “回老师，是淋到雨了。”苏桂卿放下笔，拿出帕子擦脸。 “你这帕子？”颜二老爷眼尖，发现这帕子似乎特别。 苏桂卿看了一眼帕子，眼神迷茫。这种随身的物件皆是由丫鬟准备的，他随手一拿便拿出了这帕子，并不知道有什么异常。 颜二老爷拿过帕子，只见这帕子的样式十分眼熟，是府中小姐们常常做的样式。 因为府里的小姐们的绣活都是由同一个绣娘交出来的，因此绣出来的东西，大致上还是有些相似的。 颜二老爷常常收到小姐们绣的东西，因此还是知道一些的。他查看着帕子，只见在帕子一角，绣着一个小小的六字。 联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一幕，颜二老爷似乎心中有了答案。 “老师，这帕子怎么了吗？”苏桂卿问道。 颜二老爷把帕子还给他，“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帕子不错。” 因为是苏桂卿用过的旧帕子，他不好说把这帕子送给颜二老爷，便只好笑了一笑才不算失礼。 “你最近老是过来。”颜二老爷随意的提到，但是余光却一直盯着苏桂卿，等着看他的反应。 苏桂卿神色尴尬不自然，“临近考试，学生便想过来，有不懂的可以直接请教老师。” 颜二老爷点了点头，藏下心中的疑惑。对他来说，两个都是他的女儿。 第二日，天总算放晴了。 颜淑拆开信，一目十行的把信看完了。 “信上写了什么？”颜蓁问道，她知道这信是从庄子上来的。 “母亲说她过几天就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皆知道小杨氏回来之后，她们又要开始小心翼翼的过日子了。 颜蓁感慨道：“这段日子过得太舒服，我都胖了不少。” 颜淑凑过去，仔细瞧了瞧，“确实，脸颊上的肉都多了一些，圆润了些倒是更加可爱了。” “可是我到了这个年纪，不想再被人夸可爱了。”颜蓁故作一本正经的回道。 “我想王爷肯定不会嫌弃你的。”颜淑调笑道。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颜蓁并没有脸红羞恼，而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自从知道晋王心中有意中人之后，每次想起晋王，颜蓁总觉得很奇怪，就像她盗取了原本属于那个人的王妃之位一样。 颜淑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颜蓁挤出笑容，“自然没什么，我才不像姐姐一样，那么容易害羞。” “算了，不和你闹了。过几天母亲回来，肯定要给她准备接风宴，我得好好准备菜单。”颜淑说道。 颜蓁悄悄叹了一口气，还好颜淑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了。 科考将近，颜二老爷打算宴请学生，鼓舞斗志。正好和小杨氏几人的接风宴赶上了，因此颜淑忙的脚不沾地。 既要准备前院的，又要准备二房里的，颜淑一早就开始准备菜单，采办食材了，还要小心不要弄乱。 终于到了那一天，小杨氏回来之后，便先去颜老夫人那里请安，伺候了颜老夫人用了晚膳后，才回来二房准备的接风宴。 暂且不提颜景嘉，单看小杨氏去庄子上住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是红光满面了。 颜蓁奇怪，没想到庄子上这么养人，但看小杨氏这副样子，实在是奇怪，就连当初小杨氏平白无故去庄子里，明明颜景嘉当时行动自如，他们的动机很是奇怪。 颜蓁不得不多留了个心眼。 “许久不见，看到你们一个个的甚是开心，前头你们父亲把酒言欢，不如我们也拿酒来，我们娘们也开心开心。”小杨氏笑着提议。 “只是小姐们酒量浅，喝不了多少。”王妈妈在一边提醒道。 “那就拿了酒窖里的桂花酿，每个人只准喝一小杯。”小杨氏说完，王妈妈便命人去拿了酒来。 对酒当歌实在是人生一大雅事，但小姐们要矜持有礼，便小口小口的抿着酒。 这酒不似平常的酒辛辣，反而更多的是甜味，颜岚一口就喝完了，然后对丫鬟说道：“再给我倒一杯。” 小杨氏宠溺的嗔道：“这酒后劲足，可不能多喝了，过一会你就要上头了。” 颜岚眨了眨眼睛，只好作罢。 第93章 喝醉 颜岚扫视了一圈，然后说道：“六姐姐这是不是喝醉了？” 众人望过去，只见颜雪面前的酒杯空了，而她两颊绯红，眸子也亮晶晶的。 见众人盯着自己，颜雪羞赧的说道：“我觉着好喝，一口气便喝完了。” 众人笑了起来，这和谐的样子，倒像是上下一心、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这会子倒是有点头晕了。”颜雪扶着脑袋。 “你先回去歇息一会，到时候你醉倒了，可没人扶你回去。”小杨氏说完自己先笑了。 颜淑也说道：“既然难受就先回去，待会好受点了，想回来便再过来，别硬撑着。” 颜雪点了点头，站起来告辞：“女儿不胜酒力，想回去歇息一下。” “去。”小杨氏一挥手，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颜雪由丫鬟扶着回去了，剩下的人继续一起用晚膳。几人心里皆知，她们的关系只是表面和气，因此倒是很容易就能营造出融洽的氛围。 颜雪由丫鬟扶着，却没有往回走，而是往前院走。 丫鬟的手微微颤抖，连声音也是颤抖的，“小姐想好了吗？” “莲花，你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可以信任你吗？”颜雪认真的说道。 莲花急忙说道：“当然可以，要不是小姐，奴婢也不会平安活到今天，奴婢的家人也是如此。” “那我就实话说了，今晚对我十分重要，绝对不能搞砸了。”颜雪一本正经，她往后的道路，甚至是她后半生的命运，都押在今晚了，因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莲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小姐放心！” 颜雪和莲花趁乱进了前院，颜雪早就来踩过点，便进了一间厢房里等着。这儿是供颜二老爷的学生们休息用的，平常并不会有人过来。 莲花去小厨房里随便端了一盘点心，便往宴席上去。 她随着颜雪一起，偷偷在暗处看过苏桂卿，因此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待放下手上的盘子后，莲花悄悄站在一边，暗中观察着苏桂卿。 苏桂卿是这次考试中，最有机会高中的，因此大家争相给他敬酒。 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就算苏桂卿酒量再好，也禁不住这么灌他。 因此苏桂卿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往外走。 莲花眼睛一亮，正是好时机。只见苏桂卿半眯着眼，神智也有些不清了。 莲花赶紧上前扶住苏桂卿，苏桂卿本能的想反抗推开莲花。 “奴婢扶着公子去厢房歇息一会。”莲花解释道。 苏桂卿停止了反抗，嘟囔着道：“好……好……” 于是莲花顺利的扶着苏桂卿往那儿走，她轻轻的敲了下门，只见屋门从里边被打开。 颜雪扶着苏桂卿另一边，两人合力将他扶了进去。 过了一会只有莲花一人走了出来，她将门紧紧的关上，然后坐在台阶上，在门口守着寸步不离。 二房里，笑声不断。 颜蓁把一杯酒都喝完了，也觉得头有些晕了，她便用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脑袋。 颜淑只抿了一小口，等会子大家散去，她还要忙呢。 夜渐渐的深了，小杨氏也有些醉意，她喝了不少酒。 如今夜晚还是有些凉意，小姐们喝了酒再吹风，恐怕会头疼，因此小杨氏十分体贴，让众人散去了。 颜蓁扫了一眼，只见颜雪没有回来，她也没有多想，由阿福扶着回去了。 小杨氏强撑着精神，想要留下来指挥下人们收拾。 颜淑便道：“母亲舟车劳顿辛苦了，还是先回去歇息。我晚上没有喝酒，便在这儿看着她们收拾。” 小杨氏没有多说，就回去了。 二房众人散了，颜淑站着，看着下人们井井有条的收拾着，便安下心来，往前边去。 苏桂卿仿佛做了一个悠长又跌宕起伏的梦，他被困在迷雾里，怎么也出不去。 他想到前边颜二老爷等人还在等着他回去，于是他心一横，往一边撞过去。 苏桂卿猛地坐起来，他只觉得头很痛。在黑夜里，他努力睁着双眼，辨别自己身在何处。 他似乎听到这个屋子里，还有别人的呼吸声。他循着声音的来源，竟然发现自己的身边还有别人！ 苏桂卿大吃一惊，赶紧跳到地上，将桌子上的蜡烛点亮了。 颜雪捂着眼睛，低声抽泣。 “六小姐怎么在这里？”苏桂卿颤抖着声音问道，他看着自己只着了一件里衣，便明白了一切。 “我来前院看看刚回来的弟弟，偶然看到丫鬟扶着公子去歇息，又有别的公子喝醉了快倒下了，我便主动要求，扶着公子去厢房。只是没想到，我将公子放下之后……”颜雪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好低声抽泣着。 苏桂卿悔恨自责，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喝酒误事！他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还是不控制自己，喝了那么多的酒！ 颜雪挣扎着下来，抱住了苏桂卿的手，阻止他再次动手打自己。 颜雪带着哭腔说道：“都怪我不好，要是我当时找了个小厮扶公子回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公子不要自责了，你喝醉了酒什么都不知道！” 没想到到了如今这样，颜雪还在安慰自己，苏桂卿愧疚自责，无言面对颜雪。 终于苏桂卿放下了手，他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便道：“小姐先把衣裳穿上，别着凉了。” 颜雪怔怔的松开手，神情失落的去穿衣裳。 苏桂卿捡起地上的衣裳，同样神情失落的穿上。 颜雪先穿好衣裳，之后她坐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烛光在她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苏桂卿默默无言的穿好了衣裳，他羞愧的看了颜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在下一定会负责到底。” 颜雪无奈一笑，“此事不是公子的错，公子不用卷进来。”她的笑容里带着无奈、受伤和故作镇定。 听着颜雪装作坚强的语气，苏桂卿更加自责了。他是一个男人，自然要承担起责任，否则不是大丈夫所为。 “这件事在下会想办法的，小姐就不用担心了，”苏桂卿下定决心，“既然已经错了，在下绝对不会再错下去！” 颜雪垂下眼眸，她听到苏桂卿下了决心，心生安慰。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不能再逼苏桂卿了。 第94章 有缘无分 明明灭灭的烛光下，颜雪抱着自己坐在墙角，似乎要把自己完全隐入黑暗中才好。 苏桂卿叹了一口气，道：“前头还等着我，我先过去了。” 颜雪轻轻的应了一声。 苏桂卿出去了，顺便关上了门。他心情沉重，内心思绪一堆乱。如果现在有酒，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灌醉，一切都等明天太阳升起再说。 可是转念一想，这事就是因为喝酒误事，才有了这件事，几乎把他和颜雪的命运都扭转了。 苏桂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往外走去。事到如今，颜雪只是一个小姑娘，一切都要他扛起来。 他走出院门，就碰上了此时此刻最不想碰到的人。 “苏公子。”颜淑眼中一喜，朝着苏桂卿走过去，在离他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下了。 但苏桂卿觉得不自在，后退了半步。 “公子怎么在这里？”颜淑探身看向苏桂卿身后的院子，从大门可以看到，屋子里透出暖暖的烛光。 苏桂卿瞳孔皱缩，他往边上挪了一下，试图挡住颜淑的视线。 他用黑暗隐藏住自己的神色，道：“我方才喝多了，进去躺了一会。”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似乎是想让屋子里的人也听到。 颜淑关切的说道：“现在好多了吗？头还疼吗？要不我去小厨房拿醒酒汤来？” 苏桂卿连忙摆手：“我没事。” 颜淑松了一口气，“那公子快些往前边去，我估摸着前边的宴席也到尾声了。” 苏桂卿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道：“小姐也快些回去，待会儿有下人收拾。” 颜淑听着苏桂卿的关心，心里一暖，便回去了。 苏桂卿恋恋不舍的盯着颜淑的背影，良久他收回视线，他们这辈子终究是有缘无分了。 苏桂卿垂头丧气，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过了一会，屋子里的烛光熄灭了。门打开，颜雪走了出来。 躲在角落里的莲花也立刻出来，道：“小姐，现在没人，我们快走。” 颜雪点了点头，和莲花趁着夜色回去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颜府终于安静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颜蓁早早的起来了，从今天开始，又要每日去给小杨氏晨昏定省了。 她穿戴整齐出门，正好碰上了同样满面春风的颜淑。 颜蓁早就见怪不怪了，这段日子以来，颜淑总是这个状态。 颜蓁心知肚明，也很羡慕，她活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两情相悦是什么感觉。 小杨氏出去住了一段时日，同样脸色好看了些，年轻了许多。这一趟出去看起来倒不像是为了颜景嘉，而是为了小杨氏自己。 “你们来了啊，快坐。”小杨氏春风得意，对谁都是客客气气。 颜淑带着颜蓁给小杨氏请了安，才和颜蓁一起坐下。 颜蓁伸出手捂住眼睛，她感觉被什么明晃晃的东西闪了一下。 颜蓁眯起眼睛，才发现原来是颜岚进来了。颜岚奔奔跳跳的走进来，她头上的金钗随着她的动作摆动，光滑的钗翼反射着清晨第一缕阳光。 颜岚心情也是极好，身上的衣裳看起来也是新作的。 “怎么起的这样迟？”小杨氏嗔道。 “起来穿衣裳梳妆费了点时间。”颜岚笑着回道。 小杨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很是满意。大家闺秀就该打扮的贵气，才符合她们的身份。 颜岚上前几步抱着小杨氏的胳膊，道：“娘亲什么时候带我出去？”她特意穿了新衣裳，就想出去显摆一下。 “你急什么？”小杨氏嗔道，然后看向颜淑等人，问道，“待会我要带着岚儿出去做客，不知道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既然是询问的语气，那意思便是并不非常想让颜淑等人同行。 于是颜淑代替颜蓁和颜雪说道：“娘亲出去了许久，自然和亲故有许多话要说，我们就不去了。” 小杨氏点了点头，“也好，你们就在家中陪着老夫人。”要是带着颜淑几人出去，小杨氏就必须也要为她们置办衣裳和首饰，否则和颜岚满身贵气一对比，难免落人口舌。 因此颜淑几人主动不去，是最好的结果。 颜淑等人回去之后，小杨氏满脸笑容的打扮起来，随后和颜岚开开心心的出去见客了。 之前因为手头紧，小杨氏并没有置办当季的首饰，她出去做客时也穿着旧衣裳，格外寒碜。 因为颜家祖上是农民出身，发家不易，因此颜二老爷决意要勤俭持家，不肯奢侈。因此就算小杨氏再缺银子的时候，都没有向颜二老爷开口过。 因此她知道，不管她怎么求情，颜二老爷都不会松口的。 有时候小杨氏欣赏颜二老爷的清高，有时候却觉得可笑。颜二老爷的那些同僚们，早就家缠万贯了。 那些个夫人们，不知道比小杨氏富贵了多少。小杨氏如今这副打扮出去，也只是能够让那些夫人不小看了她，让她和那些夫人站在一起时，不显得另类。 颜蓁三人一起往回走，颜雪落在后头。 “妹妹是不是没睡好？”颜蓁问道，她看到颜雪脸色苍白，眼底下却有浓浓的黑眼圈。 “脸色这么难看，说不定就是病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颜淑关切的问道。 颜雪瞳孔皱缩，仿佛被踩到了尾巴一样。 她急忙说道：“不了，我没事，只是昨晚喝了点酒，头有些痛没睡好罢了。” 颜淑笑道：“妹妹酒量浅，以后还是不要沾酒了。” 三人说说笑笑的回去了，在院子门口分开了。 颜蓁回去之后稍微坐了一会，就被颜淑拉着去陪颜老夫人用午膳了。 “你们母亲自个儿出去玩了，就让我这个老婆子陪着你们。”颜老夫人半开玩笑的说道。 “能陪伴老夫人，是我们的福气。”颜淑得体的答道。 “厨房里新出了几个样式，正好让你们先尝一尝了。”颜老夫人说道。 这段时间颜淑和颜蓁常常过来陪伴颜老夫人，颜老夫人爱清冷，却更爱热闹。 对着这两个孙女，颜老夫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对她们在心中也生出了几分真心。 能这样毫无保留、毫无要求的孝顺颜老夫人，让颜老夫人很是受用。 像其他几个孙女，除了初一十五，或者有事相求时，根本看不到她们的身影。 第95章 怀疑 天渐渐的黑了，颜二老爷回来了，身后还跟着苏桂卿。 虽然临近考试，学生们都要忙着功课。 但是因为颜二老爷看重苏桂卿，便把他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他年轻时也做的一手好学问，是当时的拔尖人物。 因此让颜二老爷亲自教苏桂卿学问，也不算是辱没了。 颜二老爷翻看了苏桂卿写的文章，甚是满意。 他捋着胡须，道：“不错，这次有把握吗？” 苏桂卿谦虚的说道：“没有八分，也有七分。” 颜二老爷甚是开心，“既然这样，那我把淑儿教给你，我也放心了。” 苏桂卿却变了神色，他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了，“老师，请恕学生要辜负老师的好意了。” 颜二老爷同样严肃了起来，但是他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意外。 “怎么？难道我的女儿配不上你？” 苏桂卿感觉自己额头冒汗，“颜家的小姐们都是优秀了，只是学生心有所属了，不想耽误三小姐。” “你倒是老实，”颜二老爷没有生气，“是雪儿？” 苏桂卿惊讶，怔怔的问道：“老师怎么知道？” 颜二老爷冷哼一声，“你以为颜家是菜市场吗？” 苏桂卿感受到了压迫，他朝着颜二老爷跪下，道：“请老师成全我们！” 颜二老爷沉默着。 苏桂卿一直跪着，脊背挺直着，用坚定的眼神看向颜二老爷。 良久，颜二老爷终于表态了：“往后如何，就看你此次的名次了。” “学生定不会让老爷失望！” 最终颜二老爷还是软下身段，道：“一切都等你考完试再说，现在不提别的。” “是。”苏桂卿心中松了一口气，颜二老爷是答应了。只是他心中想起颜淑温柔的侧脸，心里一痛。 过了没几天，颜嫚回来了。 一段时间没见，颜嫚丰腴了不少，一时倒是让人分辨不出，她是因为胖了还是显怀了。 许多丫鬟和婆子护在颜嫚身边，她眼下已经是顾家最需要保护和最尊贵的人了。 到了颜家，颜嫚的身边也簇拥着一大群人，生怕颜嫚磕着碰着，有个什么闪失。 到了颜老夫人的屋子里，颜老夫人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颜嫚是她的第一个孙女，自然和别人不一样。 “好好好。”颜老夫人激动的连说三个好，她拉着颜嫚坐下。 颜嫚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满脸的温柔和自豪。 其他小姐们也都到了，只是坐在一边看着不敢上前，如今的颜嫚在她们的眼中，比花瓶更加脆弱。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颜嫚嗔道。 “我们是为姐姐感到高兴呢。”颜岚喜悦的回道。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眼下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笑容。 丫鬟捧了好几碟家里自己做的酸枣上来，一一放在桌子上。 颜老夫人宠溺的说道：“这些酸枣都是家里做的，你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颜嫚捏了一颗，咬了一小口，立刻喜笑颜开：“正和我的口味，我正爱吃酸的呢，夫君给我寻的，我总是嫌弃不够酸，还是家里的合口味。” “酸儿辣女，这会子要给我添一个大侄子了。”颜樱说道。 听到她的话，孙氏等人笑了起来。尤其是孙氏，更多的是欣慰。颜嫚吃了那么多苦，要是真的生了个儿子那最好，如果是女儿也无妨，因为先开花后结果，只要能生第一个，就能生第二个。 一屋子的人说说笑笑，颜蓁只需要在边上跟着笑就可以了，神思早就飘出去了很久。 “六妹妹怕不是也怀孕了？”颜嫚开玩笑似的说道。 只见颜嫚面前的酸枣还有几颗，但颜雪面前的盘子已然空了。 颜雪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脸一红，羞愧难当的低下头。她心中更多的是震惊，难道是颜嫚也怀孕的缘故，所以跟着直觉把她识破了吗？ “你这孩子，这种玩笑也是可以开的？”孙氏嗔道，“瞧把你妹妹羞的，还不快跟她道歉？” “是我口不择言了，妹妹可别怪我。”颜嫚笑眯眯的说道，她的道歉并没有多少诚意。 颜雪试着解释：“我只是贪吃，多吃了几颗。” 颜淑替她解围，把自己面前这一小碟推到颜雪面前，“我记得从前六妹妹就喜欢吃酸的，我这碟就给妹妹了。” 颜雪冲着颜淑感激一笑。 “我也是记得雪儿喜欢吃酸的，倒不如淑儿记得真切，果然是姐妹情深，看来你们母亲把你们教育的很好。”颜老夫人笑着说道。 这句话说得小杨氏很是舒心，她也笑道：“还是母亲教养的好，我只是让这些丫头们不愁吃不愁穿罢了。”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大家说说笑笑，提起别的事情，再次笑作一团。 说了一会子话，颜老夫人就要求颜嫚回去歇息。 “我现在没事，比前段时间好多了。”颜嫚说道。 颜老夫人正色提醒道：“怀孕初期，还是要小心一些好，不仅仅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为了你好。去你原来的闺房里歇息一会，等会子再来跟我一起用午膳。” 颜老夫人都这么说了，颜嫚也不好再拒绝，便和孙氏告退了，随后屋子里的众人都散了。 颜淑打算叫上颜雪一起走，只是颜雪低着头只顾往前走，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颜淑的呼唤。 颜蓁上前挽住颜淑的手，“姐姐，我们一道回去。” 颜蓁说话这会，颜淑早就看不到颜雪的背影了，她点了点头，和颜蓁一道回去了。 颜雪却没有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她带上莲花在花园里守着，时不时让莲花悄悄过去看一眼，去看看苏桂卿有没有来颜府。 颜雪已经暗中观察了好几天，她发现这段时日苏桂卿常常来颜家。她当然知道考试在即，此时此刻该让苏桂卿好好复习，不要用别的事情让苏桂卿分心。 只是方才颜嫚的话，让颜雪的心都乱了。这颜府里稍微有些资历的人，那一双眼都精明的很，说不定就有人看破了颜雪身上的秘密。 她本来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在显怀前解决了这件事。可是按照眼下的情形来看，她必须得尽快把这件事解决了。 于是主仆二人在园子里等着，终于等到了苏桂卿。 莲花等了许久，才趁着守门的婆子不注意，进去寻找苏桂卿。 第96章 解决 过了没多久，苏桂卿匆匆赶来。莲花守在一边，替二人把风。 自打上次之后，颜雪和苏桂卿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这次再见面，苏桂卿多少觉得尴尬。他咳嗽了一声，生硬的开口问道：“小姐找我，所为何事？” 颜雪沉着脸，幽怨的看了苏桂卿一眼，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苏桂卿心里咯噔一下，以他聪慧的性子，立刻联想到许多事情，他同样沉重的说道：“小姐有什么事，就直说，说出来我们一起想法子。” 颜雪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个孩子不能留。”她的语气坚定果断，但是又藏着多少人不知道的心酸和苦楚。 苏桂卿低下头，他浑身颤抖，捏紧拳头，不知道下了多少次决心，都说不出把这个孩子留下来这句话。 颜雪等了许久都不见苏桂卿回答，她奇怪的看过去，却发现苏桂卿脸色苍白，额头冒汗，仿佛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颜雪吓了一跳，道：“这件事是我们两个的过错，公子不用一个人扛着。眼下还是赶紧解决了，以免夜长梦多。” 听着颜雪理智又冷冰冰的语气，苏桂卿想质问她，怎么能做到如此的冷酷无情？但是他想到这件事的受害者是颜雪，说不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颜雪早就哭过了好几场，他就觉得愧疚。 虽然苏桂卿这一辈不算顺遂，但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的人生都按照他的意志，井井有条的进行着，从前十几年中，没有任何的偏离。 没想到偏偏到了这种最关键的时刻掉链子，让他无能为力，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力量竟然这么渺小。 苏桂卿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件事我会想法子的。” 颜雪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还请公子放在心上，以免夜长梦多。” 苏桂卿颓废的点了点头。 颜雪安下心来，也察觉到，方才自己的态度似乎太过理智了。于是她试着补救。 颜雪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这样也是为了公子好，眼下是公子最关键的时候了，绝对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让公子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功亏一篑了。” 苏桂卿心中好受了一点，朝着颜雪拱了拱手，便出去了。 深夜。 颜雪屏退了所有人，将门紧紧的关着。莲花睡不着，合衣坐着，时刻听着颜雪那边的动静。 颜雪咬着被子的一角，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 此时此刻，她已经不知道是心里更痛还是身上更痛了。她心里怨恨，却不知道该恨谁，最终只能在深夜流下无助的泪水。 但是好歹，这件事就算是解决了。 颜蓁起来，在院子里看了一会书，便打算去找颜淑说说话。 她到了颜淑的院子里，却发现颜淑坐在榻上，手上转着佛珠，嘴中念念有词。 颜蓁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又觉得好笑。她悄悄的自己坐下，并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以免打扰到诚心的颜淑。 良久之后，颜淑睁开双眼，看到颜蓁之后，睁大双眼，有些惊讶，随后又笑了。 “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倒是把我吓了一跳。”颜淑嗔道。 “我不忍心打断姐姐，”颜蓁回道，“只是不知道姐姐有什么心愿？倒是要如此虔心。要是我没记错，这还是姐姐第一次如此。” 颜淑低下头，有些失神，“我也只是心里烦得很，想借着这种法子让自己静下心来。” 眼下天气转热，颜蓁出门手上都拿着扇子。 颜蓁摇着扇子，在脑海中想着最近会有什么事情？只是她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听到屋外的动静，颜淑利索的把手上的佛珠收起来了。 颜蓁还来不及疑惑，就见到彩云进来了。 彩云端着茶，将刚刚沏好的茶放到颜淑和颜蓁面前，随后又出去了。 颜蓁从前就注意到颜淑这个丫鬟了，现在忍不住又多瞧了几眼。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姐姐如此？我实在是猜不出来，还请姐姐告诉我。”颜蓁好奇的问道。 颜淑慢吞吞的开口：“明天就放榜了。” 颜蓁恍然大悟，只是这次她没有和颜淑开玩笑，而是说道：“希望苏公子有一个好名次。” 颜淑心中想，她也正是如此想，所以才心中焦躁不安。 颜蓁凑近颜淑，悄悄的说道：“我听闻在外边有一颗百年古树，十分灵验。只要把自己的心愿写在红纸条上，系在树枝上，往往都能实现的。” 颜淑一喜，但又垂头丧气，苦笑道：“可是我们又出不去。” “到了晚上我们悄悄的出去。”颜蓁轻声说道。 颜淑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这实在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难道姐姐不想试一试吗？那可比姐姐躲在屋子里有用多了，就当是为了苏公子了。”颜蓁说道。 颜淑心中一番天人交战，终于点了点头。 颜蓁笑道：“都交给我了，姐姐现在好好歇着。” 颜蓁手上有着那串钥匙，想出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晚上太阳落山，夜幕降临之后，她便带着颜淑悄悄出去了。 两人穿着丫鬟的粗布麻衣，头上只带了寻常的钗子。 只是两人面容出众，终究还是在人群中显眼了些。 街上人来人往，颜淑瞪大了眼眸。往往这个时候，颜府里已经安静的只能听到虫鸣，没想到外面却是另外一幅天地。 颜淑由颜蓁牵着，她则一个劲的四周查看着，她的面容都生动了起来。 颜蓁很快拉着颜淑到了那棵古树下，只见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纸条。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颜淑问道。 颜蓁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颜淑也不问了。 古树边上小贩摆了摊位，贩卖红纸。 还好颜蓁出门带了银子，便都给了小贩。 小贩欣喜连连，殷勤的伺候二人。 颜淑拿了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颜淑满意的笑了。颜蓁瞄了一眼，纸上尽是写希望苏桂卿高中的。 “姐姐怎么不写一些别的？尽是为苏公子祈福了。”颜蓁说道。 颜淑笑道：“我怕写多了就不灵验了，眼下还是苏公子的事情重要。” 颜淑见颜蓁的手上空空如也，便问道：“难得过来，你怎么不写一张？” 颜蓁摇了摇头，“我最近也没有什么心愿。” 第97章 放榜 夜幕降临，上有满天星河，下有灯笼火蛇，无论如何，城里的路上都有光亮照明。 颜淑站在树下，虔诚的将写了心愿的红布条挂在树枝上。 颜蓁站在一边，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内心十分平静。 前一世她不知道颜淑是不是嫁给了苏桂卿，但是这一世她即将亲眼见证颜淑出嫁，而且是嫁给两情相悦之人。 颜蓁觉得没有遗憾了。 等颜淑出府之后，前世那些欠了颜蓁的人，颜蓁要一一讨回来！ “好了，我们回去。”颜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心满意足。 两人携手回去。 “姐姐，那不是苏公子吗？”颜蓁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正往回走的苏桂卿。 虽然苏桂卿没有看到她们，但颜淑依旧羞红了脸。 “姐姐要上去打个招呼吗？”颜蓁问道。 颜淑往前踏出一脚，但又缩回来了，她苦笑道：“我现在这副样子不得体，还是不过去了。” 颜蓁的视线一直在苏桂卿身上，直到苏桂卿进了药馆里。 “咦？苏公子病了吗？”颜蓁疑惑道。 “什么？苏公子病了？”颜淑的心也揪了起来。 很快苏桂卿手里拎着几包药就出来了，不一会他就消失在人群中。 “也不知道严不严重。”颜淑担忧的说道。 “要不要进去问一问？”颜蓁提议道，“虽然看苏公子的样子，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或许是给家中的长辈买的。” 去探听别人的隐私确实不好，颜淑再担心也只好放在心里了。 二人趁着夜色回去了。 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颜府众人知晓颜二老爷对苏桂卿的重视，因此都很关注此次成绩。 尤其是颜淑，天没亮就起来了，可谓是坐立难安。 颜蓁知晓颜淑的心意，待收拾整洁后便来找了颜淑。 果然，颜淑神情恍惚。 “姐姐想什么呢？”颜蓁问道。 颜淑回过神来，挤出笑容，“没什么。” “那我们去给母亲请安。”颜蓁拉着颜淑往小杨氏的院子去，要是颜蓁今日不来，说不定颜淑就完全忘记要去请安这回事了。 小杨氏知道今儿个是放榜的样子，颜二老爷期待了许久。 为了让颜二老爷高兴，小杨氏也准备好了铜板，等着苏桂卿的名次传来，就让下人们出去分发。 颜二老爷见到了，肯定欢喜。 说了一会子话，小杨氏便道：“要是无事，你们可以先回去。” 只是颜淑犹豫着没有起身告辞，等会子关于苏桂卿的消息肯定先到前院，再到小杨氏这儿。 如果颜淑回去了，就不能第一时间知道苏桂卿的成绩了。 只见其他几人都起来，准备告辞了，只有颜淑坐着，神情犹豫。 小杨氏反应过来，便道：“今天放榜，你们父亲不少学生都在其中。到时候名次出来了，我便把你们叫来，大家一起高兴高兴，要知道你们父亲十分重视这次。” “是。”颜淑一喜，便站了起来。 于是几人出去了。 “不如我们去花园里坐坐，前边传消息来，肯定是要经过花园的。”颜雪提议道。 “这法子不错。”颜淑一喜，亲昵的拉着颜雪的手。 颜蓁跟在两人后头，她虽然对放榜的事情不感兴趣，但还是决定跟着去凑个热闹。反正就算回去，也实属无趣。 颜雪拉着颜淑的手，同样紧张。她看着将紧张和期待都表现在面上的颜淑，只好将自己的心情全部藏起来。 天气转暖了，不多时太阳当空照，阳光洒在身上倒是有些炎热。 颜蓁有些汗意，快坐不住了。可是看到另外两人坐的端端正正，她也只好继续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边终于来人了，只见一个小厮满脸喜色，正跑着往小杨氏的院子去。 颜淑和颜雪几乎是同时站起来，两人不约而同的往回走。 颜蓁站起来的时候，颜淑和颜雪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颜淑这么着急完全在颜蓁的意料之中，只是颜蓁不知道，为什么颜雪也和颜淑一样迫切的想要知道结果。 颜蓁跟在后头，尽快的往小杨氏的院子里去。 等她到的时候，只见屋子里所有人的面上都洋溢着笑容。 小杨氏笑着说道：“这么后的消息，一定要让老夫人也知道，也高兴高兴。快，把这些铜板拿出去，赏给家里的下人。” 不一会儿前院又来了人，道：“老爷说今儿个高兴，要给苏公子大摆筵席，还请夫人准备一下。” “这是自然，你回去告诉老爷放心。”小杨氏笑着回道。 趁着这个空档，颜蓁绕到颜淑身后，轻声问道：“苏公子名次如何？” “进士十二名。”颜淑满意的回道，眼中还带着骄傲，仿佛苏桂卿的成功，就是她的成功一样。 确实是个不错的成绩，颜蓁在心中想到，她为颜淑感到高兴，这段时间以来的付出终究是没有白费，往后颜淑就是进士夫人了，也算是长脸了。 颜雪也松了一口气，只要苏桂卿将来前程无量，那他说的话，颜二老爷也会听进去几分。说不定颜二老爷就此会答应她和苏桂卿的婚事。 只是颜雪一直都知道苏桂卿和颜淑之间的关系，要是苏桂卿对颜淑心软了，打算将她放任不管了。 颜雪越想越觉得坐立难安，她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到了晚间，前院摆起了宴席，热闹非凡。 颜淑穿戴整齐，站在花园里，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在花园正中央，颜老夫人也命人摆起了宴席，跟着凑趣。苏桂卿是颜二老爷一手教养出来的学生，将来苏桂卿也是颜家的一分助力。 颜家的孙子辈，皆是资质平庸，只能守成，因此颜二老爷对苏桂卿即为器重，就差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养了。 颜淑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独自出来了。她在墙边徘徊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过了不知道多久，从前边走出来一人。 只见此人温润俊逸，手中还提着一个小酒坛。 颜淑看见此人一喜，只是看到他手上的酒坛，关切的说道：“就算高兴，也要克制一些，那些东西终归对身子不好。要是喝酒失言，岂不是不美了？” 苏桂卿仿佛想起了什么，瞳孔皱缩。他仰起头，再次灌了一大口酒。 第98章 婚事 那酒洒出一些，把苏桂卿的衣衫都染湿了一大块。 颜淑意识到自己方才话说的太多了，明明她还没有嫁给苏桂卿，倒是说了这么多话，说不定会惹得苏桂卿心生厌烦。 颜淑低下头，不敢去看苏桂卿。 两人默默无言，一起享受着夜晚温暖的微风。 “公子最近身子安康吗？”颜淑忍不住问道。 “怎么这么问？” “为了科举，想必公子挑灯夜读，顾不上自己的身子了。” 苏桂卿心中一暖，笑道：“我无事。” 颜淑欣慰的笑了。 苏桂卿往前迈了一步，站在颜淑面前，低着头，静静的盯着颜淑瞧。 颜淑被看的满脸通红，她害羞的说道：“公子看什么？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我只是想到，似乎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小姐，我想把小姐的面容记在心里。”苏桂卿认真的回道。 颜淑觉得脸颊烧起来了，她的心也烧起来了，她就像踩在云朵上一样，浑身软绵绵的。 终于颜淑鼓起了勇气，抬起头对上苏桂卿的视线。 没想到平时苏桂卿看起来温润，风淡云轻，他此刻的视线竟然能如此炙热。 苏桂卿冲着她一笑，然后后退了一步，将酒坛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笑着对颜淑说道：“小姐保重。” 苏桂卿转身离开了。 颜淑甜蜜的笑了，她控制不住自己嘴角的笑容。她迎风而站，希望风能将她脸颊的热度带走不少。 否则她现在这个样子回去，肯定会被别人识破，看出端倪的。 苏桂卿步行不稳的往回走，却被人拦住了。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颜雪。 “小姐在此有什么事吗？”苏桂卿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他方才和颜淑见了一面，此时并不想见到颜雪。 颜雪也听出了苏桂卿语气里的不耐烦，她转念一想，说道：“我方才都看到了，你和三姐姐。” 苏桂卿垂下头颅，试图解释道：“我们只是碰巧遇上。” “如果你和三姐姐真的是两情相悦，那我会退出的。”颜雪说道。 “并不是，”苏桂卿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既然答应了小姐我会负责，就肯定言出必行，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颜雪放低音量，“公子不必如此，我在颜家，从来都没有人真心关系我。我希望将来所嫁之人，至少是有那么一两分真心待我的。如果公子的心里有别人了，已经容不下我了，我愿意退出。” 苏桂卿坚定的说道：“我说出去的话，肯定不会食言。” 说罢他朝着颜雪作揖，道：“还请小姐等着在下。” 苏桂卿越过颜雪离开了，他和颜淑终究是有缘无分了。他现在能为颜淑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希望颜淑能寻找到一个真心对她好的夫君。 喜上加喜，接下来就是苏桂卿的婚事了。 小杨氏为了讨颜二老爷欢心，特意去到前院书房，趁着苏桂卿还在的时候，说道：“眼下是不是该为苏公子寻一门好亲事了？否则苏公子在外拼搏，回到家没有一碗热热的汤饭，实在是可怜见的。” “小子回家，有伯母会为小子准备吃食。”苏桂卿忍不住为他伯父一家辩护。 小杨氏噗嗤一声笑出来，嗔道：“这是完全不一样的。” 颜二老爷也难得的露出了笑意。 苏桂卿后知后觉，知道小杨氏是在说什么，忍不住闹出了个大红脸。 苏桂卿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的终身大事，还请老师做主。” 小杨氏满意的点了点头，“淑儿年纪也正好……” 颜二老爷打断道：“虽然淑儿年纪正好，但是也要听一听桂卿的意思。” 颜二老爷看向苏桂卿，问道：“你意下如何？” 苏桂卿突然朝着颜二老爷跪下，道：“学生的心意和从前一样，没有半分改变。” 颜二老爷摸了摸胡子，没有说话。 “你们师徒两说什么哑谜呢？”小杨氏问道。 颜二老爷便道：“既然如此，就给淑儿选个好人家。蓁儿将来是要嫁到王府去的，轮到雪儿时，便定下和桂卿的婚事。” 小杨氏惊讶的往后一仰，她不敢置信，怎么颜二老爷改变心意了？而且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苏桂卿看中了颜雪。 小杨氏怎么也想不明白，颜雪不声不响，是怎么得到了苏桂卿的青睐？ “你给淑儿择一门好婚事，舒尔年纪也不小了。”颜二老爷说道。 当着苏桂卿的面，小杨氏不好问的太仔细，只好先应下了。 等到了晚间，颜二老爷过来了。 “老爷。”小杨氏亲自替颜二老爷更衣。 “怎么苏公子不想娶淑儿了？”小杨氏装作随意的问道。她记得从前，颜淑和苏桂卿常常私底下见面。 “这你就不要多问了。”颜二老爷沉着脸回道。 “那淑儿的婚事，要给她挑一门什么样的？如今要匆匆挑选，恐怕挑选不到那么合适的。”小杨氏为难的说道。她原本以为颜淑和苏桂卿的婚事已经定下了，没想到这件事又黄了。 颜淑年纪大了，拖不了多久了。 “既如此，就全凭夫人去寻找。”颜二老爷说道。 这是把所有的权力都交给小杨氏了，那她稍微安心了些。 于是小杨氏开始去替颜淑想看，没想到还真相看到了一门好婚事。 那沛国公府的嫡幼子念二十，还未订婚。沛国公夫人派了丫鬟，上门来试探颜家的口风。 “沛国公府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怎么会看上我家淑儿？”小杨氏说道，“我家淑儿也是知书达理，只是终究是个庶女，和沛国公嫡幼子，终究有些差距。” “我家夫人说了，选妻选贤。前头夫人相看了几位小姐，终究是不满意。这不夫人听说颜家有待嫁的小姐，便让奴婢上来问一问。”那奴婢恭敬的说道。 面对那奴婢恭敬的态度，小杨氏舒心很多。 她问道：“怎么少爷年二十还未订婚？” “我家少爷是嫡幼子，深受我们老爷夫人的宠爱，因此只要是夫人相看的婚事，没有少爷的点头，终究是不能成的。”那丫鬟回道。 说完丫鬟把请帖拿出来，道：“还请夫人上门一叙。” 小杨氏接过请帖，说道：“我会按时赴约的。” 丫鬟放心了，便回去了。 小杨氏看着请帖出神。 第99章 亲事 小杨氏盯着请帖，总觉得不对劲。 “那国公府是多少人家挤破头也进不去的，夫人怎么好像不高兴？”王妈妈问道。 “这种大富大贵人家的联姻，总是要问过老爷的。万一是老爷的对头，那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如果老爷点头同意了，那我也高高兴兴把她嫁过去。”小杨氏说道，她平日里迷糊，但是在这种事情上，显得格外敏锐。 王妈妈着急的问道：“可是夫人方才不是都答应过去了吗？” “要是老爷不同意，那我就一个人过去，稍微坐一会就回来，也不会落人口水的。”小杨氏说道。 王妈妈赞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全。” 等到晚间颜二老爷回来，小杨氏便把沛国公府的事系数告诉了颜二老爷。 颜二老爷有些惊讶，没想到会看上颜淑了。 “这门婚事不知道老爷怎么看？”小杨氏问道。 颜二老爷笑道：“自然是极好的，既然是看上了淑儿，那也算是淑儿的运气了。” 小杨氏松了一口气：“既然老爷这么说，我也放心了。” “你好好准备，带着淑儿去给国公夫人相看，万万不能出什么岔子。”颜二老爷交待。 “只是我担心淑儿心里还想着那个苏公子。”小杨氏有些担忧。万一到时候颜淑不乐意闹出了什么，小杨氏先说出来，将来也不会把所有的过错都摊到她头上。 颜二老爷沉下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轮得到她说三道四？” 说完颜二老爷就后悔了，当初也有他的不对，竟然放任苏桂卿和颜淑在他眼皮子底下见面。 于是他又放软声音，说道：“桂卿的事，你装作无意提一嘴。并且将沛国公府的好事告诉她，想来她也不会说什么了。” 要知道，沛国公府的婚事可比苏桂卿那一门亲事，要好上千倍万倍。 “是。”小杨氏回道。 小杨氏从前院出来，一路上她情不自禁的感慨：“这三丫头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王妈妈接口道：“三姑娘嫁得好，以后少爷出去办什么事也方便许多。何况将来方姨娘总是要留在颜家的，这三姑娘总归是逃不了夫人的手掌心。” 小杨氏也是这么想的，将来庶女们嫁得好，总归是为颜景嘉添一份助力。 只是她始终对颜蓁的婚事，心里觉得有些不舒坦。杨氏从小到现在，都压她一头。如今看着杨氏的女儿还要压着她女儿一头，她总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虽然天黑了，颜蓁依旧在颜淑的屋子里，和她说着话。 “姐姐就别做那些了，省的熬坏了眼睛。”颜蓁劝道。 只见颜淑在烛光下纳着鞋底，满脸祥和。 “这鞋子还是快些做出来，不然到时候还穿着旧鞋子，不合身份，引人笑话。”颜淑笑着回道。 颜蓁忍不住笑了起来：“姐姐这还没过去呢，就这么为苏公子操心。将来姐姐过去了，可是要从早忙到晚了。” 颜淑转了下身子，背对着颜蓁，嗔道：“你没什么事就回去，别打扰我了。”虽这么说，但她的语气里没有一点一丝恼意。 颜蓁笑嘻嘻的凑过去：“我也是为了姐姐好，姐姐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把嫁妆绣一下。” 颜淑手一顿，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颜蓁见着颜淑半天没有动作，只是愣在那里，她好奇的走到另一边，却惊讶的发现，颜淑正在流眼泪。 “怎么了？”颜蓁关切的问道。 颜淑挤出笑容，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下来了。” 颜蓁揽住颜淑的肩膀，道：“姐姐苦尽甘来了。” 颜淑将头靠在颜蓁肩膀上，絮絮的说道：“你上次带我去的那里还挺灵验的，要是有机会，我还想再去一趟。” 颜蓁笑道：“要是次次都能灵验，那大家想要什么，只需去树下拜一拜便好，去许愿的人肯定排起长长的队伍。” “也是，我上次许下的心愿实现了，我也该满足了。等有机会，便去庙里还原。”颜淑说道。等将来她嫁过去了，肯定要比在颜家时自由。 第二日一早，颜家二房小姐照例去给小杨氏请安。 小杨氏独独留下颜淑一人，连颜岚想要留下来，小杨氏都不同意。 待众人走后，小杨氏说道：“你回去准备准备，过几天我们去沛国公府做客。” “是。”颜淑奇怪，怎么好端端的小杨氏要带她去国公府做客？她怎么也想不出缘由。 “听闻沛国公家四少爷还未娶亲，还是个嫡出的少爷，将来也不知道谁有那个好福气，可以挑了这门婚事。”说完小杨氏意味深长的看向颜淑。 颜淑心里一惊，隐约的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的心怦怦直跳，控制不住自己要往那个方向想。 颜淑故作镇定的回道：“反正女儿是没有那个福气的。” “说不定就是你呢？”小杨氏说道。 颜淑一惊，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半晌反应不过来。 “可是苏公子……”颜淑已然神智不清，口不择言把苏桂卿搬了出来。 “说起苏公子，往后也算是亲上加亲了。没想到苏公子中意雪儿，将来就是你的妹夫了，”小杨氏说完就一脸懊悔，“我怎么把这事都和你说了，不过苏公子情深有义，他中了进士之后，有多少门好婚事在等着他，可他独独看中了雪儿。” “是他亲口说的吗？”颜淑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自然。”小杨氏肯定的回道。 颜淑已经记不得自己是怎么从小杨氏的屋子里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直到颜蓁拉住失魂落魄的颜淑，关切的问道：“姐姐怎么了？母亲对你说什么了？” 颜蓁和颜雪在花园里闲逛，偶然碰上了颜淑。 颜雪面无表情的站在后头，她的心揪着，就怕苏桂卿没有说服颜二老爷，而小杨氏方才单独留下了颜淑，正是为了颜淑和苏桂卿的婚事的。 颜淑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只是她并没有看到颜蓁，而是看向颜蓁身后的颜雪。 颜淑甩开颜蓁的手，走到颜雪面前，死死的盯着她，问道：“你和苏桂卿是怎么回事？” 颜雪吓得后退一步，顿时紧张起来，难道她和苏桂卿的那点事败露了？ 第100章 质问 颜雪一副吓坏了的样子，她揪着帕子，被眼前的颜淑吓到了。 颜淑从来都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头一次露出这种凶狠的眼神，连颜蓁也吓了一跳。 颜蓁扯了扯颜淑的袖子，问道：“姐姐怎么了？” “这件事你别管，”颜淑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只问你，你和苏桂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颜雪低着头，不管颜淑怎么追问，她就是不说话。 颜蓁看不下去了，强硬的拉开颜淑，在她耳边低声提醒：“这里人来人往，我们还是回去再说。” 颜淑意味不明的瞪了颜雪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颜雪惴惴不安的道：“姐姐，三姐姐那个样子我实在是害怕，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害了苏公子。” “你别担心，我去安抚一下三姐姐，你先回去。”颜蓁说道。 颜雪神色委屈，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颜蓁便小跑几步，去追赶颜淑。 颜淑一路直冲，直接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颜蓁支走了所有丫鬟，自己一个人进了屋子里，便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颜淑进了屋子之后，直接埋在被子里痛哭起来。 颜蓁虽然不知道颜淑这是怎么了，但还是心疼的不知所措。 她坐在床沿上，试图安慰颜淑也无从下口。于是颜蓁只好伸出手，轻轻的顺着颜淑的背，静静的陪着伤心欲绝的颜淑。 过了没一会，颜淑安静下来了。颜淑睁着通红的双眼，眼中盛着莹莹泪光。 “姐姐，怎么了？”颜蓁轻声问道。 “苏公子求娶六妹妹。”颜淑说道，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痛苦。 颜蓁听到了，同样愣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便问道：“是苏公子亲口说的吗？” 颜淑瘪了瘪嘴巴，差点再次哭出来。 “这其中肯定有隐情。”颜蓁肯定的说道。这段时间以来，颜淑和苏桂卿的情谊她是看在眼中的。苏桂卿和颜雪，她是怎么也不能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的。 颜淑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来。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母亲已经给我定了另外一门婚事。” 颜蓁苦着脸，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颜淑。她现在同样心中一团乱麻，脑海里有无数的疑惑。 颜淑愣愣的出神，她想起自己把写下心愿的红布条挂在树枝上那一晚，终于想通了。原来她视线心愿，是要交出一些为代价的。 她的心愿是实现了，终究她将她的爱情交出来作为代价。 这一切难道都是命吗？想到此，颜淑的心竟然慢慢的平静下来。如果不去想，她还不会撕心裂肺的痛。 颜蓁陪着颜淑，直到颜淑累了歇下了。 颜蓁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趁着夜色，颜蓁连晚膳都没吃就匆匆换上衣裳出去了。 阿福见颜蓁满脸怒容，想要拦住她，却怎么也拦不住。阿福只好守在院子门口，等着颜蓁回来。 颜蓁匆匆出府，她早就打听到了苏桂卿在哪里，便直接朝着那里去。 如今苏桂卿把颜府当做家一样，他的行程，颜府的小厮们知道的清清楚楚。想要知道苏桂卿今晚回去哪里，只要一问小厮就知道了。 颜蓁冲到酒楼下，看着酒楼门口挂着的两个灯笼就觉得气恼。颜淑在家中肝肠寸断，苏桂卿却在外面快活。 颜蓁走到楼上包厢，打算一间一间找过去。 却不想她见到了不想见到的人。 “表妹怎么在这里？”杨肇亭拦住颜蓁的路，“不对，应该是表弟。” 颜蓁正在气头上，对杨肇亭便没有好脸色。她瞪了杨肇亭一眼，道：“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颜蓁想要绕开杨肇亭，却被他拉住了胳膊。 “你做什么？”颜蓁语气不善。 “你来找那个什么苏桂卿？”杨肇亭说完，果然见到颜蓁的怒容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你怎么知道？”颜蓁问道。 杨肇亭笑得高深某测，“我过来是为了看一看传说中的苏公子的尊容，想必表弟跟我是同样的目的。不对，苏公子常常去颜府，表弟怎么可能没见过他？” “我不和你说这些，你就跟我说他在哪里？”颜蓁板着脸问道。 “既然是求人，那就拿出求人的样子来。”杨肇亭笑眯眯的说道。 颜蓁冷笑一声，“既然你不说，那我就一间间找过去。” “我佩服表弟的毅力和勇气。”杨肇亭放开手，看好戏一样的站着。 颜蓁便开始自己找起来，可是她听到包厢里面传来的声音，就有些不敢进去了。 最终她走回来，故作镇定的看向杨肇亭，她欲言又止。 杨肇亭同样一言不发，他抱着手就是不说话。 颜蓁无奈，只好服软：“还请表哥告诉我，苏桂卿在哪里？” “看在你唤我一声表哥的份上，那就跟我来。”杨肇亭便带着颜蓁往上一层走。 到了门口，颜蓁停下了，拉了拉杨肇亭的袖子，问道：“能不能把他叫出来？” 杨肇亭便进去，把苏桂卿叫了出来。 颜蓁拉着苏桂卿到了角落的地方，苏桂卿满身的酒味，很是难闻。 苏桂卿上上下下的打量颜蓁，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颜蓁。 “不知这位公子是……”苏桂卿犹豫的问道。 颜蓁劈头盖脸的问道：“你和颜雪是怎么回事？” 苏桂卿一愣，随后沉下脸，“我的事情，不劳公子费心。” “我只问你，你这样子对得起颜家三小姐吗？你敢说你问心无愧吗？”颜蓁质问道。 苏桂卿脸上的笑容瞬间收回去了，“问心无愧又如何，问心有愧又如何事情已经是这样了。” 面对苏桂卿消极的态度，颜蓁愈发愤怒了，大声质问：“你既然不喜欢三姐姐，又为什么要骗她呢？将她一颗真心骗过来，就是为了随意践踏的吗？” 苏桂卿在心里默默的回道，谁说他不是真心的呢？苏桂卿仿佛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朝着颜蓁拱了拱手，就打算离开。 “你知道三姐姐有多么伤心吗？要是你看到她那个样子，你会不会有一丝丝悔意呢？”颜蓁悲痛的问道。 苏桂卿的背影一怔，心开始痛了起来，想到颜淑那副样子，就让他快喘不过气来。 第101章 质问 瞧着苏桂卿这幅毫无波澜的样子，颜蓁就为颜淑感到不值。 她愤愤不平的说道：“三姐姐看错人了！还好看清楚了你的为人，母亲已经给三姐姐选了一门好婚事，将来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颜蓁带着赌气，连她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觉得不能让苏桂卿好过，不能让颜淑的眼泪白流。 她的目的达到了，她的每一个字就像一把把刀，直接插进苏桂卿的心脏。 苏桂卿颓废着脚步回去了，进了包厢里什么也不说，拿起酒坛就一个劲的给自己灌酒。 大家被苏桂卿的异常吓到了，连忙劝着他。 杨肇亭见此，便从包厢里出去了。 他快走几步，果然见那娇小的身影正在往外走。 “你和苏桂卿说了什么？他看起来很不对劲。”杨肇亭问道。 颜蓁拉着脸，没有说话，只顾低头走路。 “我送你回去。”杨肇亭说道。 “不麻烦表哥了，我自己回去。”颜蓁毫不犹豫的拒绝。 “不行。”杨肇亭用不能拒绝的口吻说道。 他让下人把马车牵过来，然后强行拉着颜蓁上了马车。 颜蓁坐在角落里，警惕的盯着杨肇亭。 “怎么，我有这么可怕吗？表妹。”杨肇亭笑着说道。 颜蓁没有说话，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杨肇亭也不再说话。 颜蓁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只是她脑子里有别的事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那个苏桂卿将来不可小觑，也不知道哪家姑娘有眼光，能把他挑了去。”杨肇亭突然开口说道。 颜蓁瞪了他一眼，反驳道：“只不过是个朝三暮四无情无义之人，也不知道谁瞎了眼会看上他！” 颜蓁这么大的反应，倒是让杨肇亭吓了一跳。 “怎么，你看上苏桂卿了？”杨肇亭试探性的问道。 颜蓁眉头一皱，“我怎么会看上他？表哥还是管好自家事，难道对杨家暂住的柳姐姐，表哥也是如此唐突的吗？” 颜蓁提到的柳姐姐，正是杨老夫人从乡下接过来的柳漪。 杨老夫人有意想让柳漪成为杨肇亭的贤内助，便常常为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这倒是让一向聪慧是杨肇亭很是苦恼。 杨肇亭难得的沉下脸，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颜蓁反而笑了，“你方才提苏桂卿时，我的心情，就和你现在的心情一样。” 杨肇亭勾了勾嘴角，朝着颜蓁拱了拱手，“是小子唐突了，还请表妹大人有大量。” “油嘴滑舌。”颜蓁嗔道，只是她的神色轻松了许多。她再次看向马车外的风景，车水马龙的景色在她的眸子里投下一道道剪影。 “我和柳表妹没什么。”杨肇亭真挚的说道，神色认真又严肃。 “那是你们的事，如果你们两情相悦，那我恭喜你们。如果不是，那就祝表哥早日找到合心意的表嫂。”颜蓁答道。 杨肇亭突然往颜蓁的方向凑了凑身子，“你别嫁给晋王了。” 颜蓁别过脸，好不容易有点笑容，再次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早就定下来的，容不得我做主。”颜蓁语气生硬，似乎因为杨肇亭的唐突有些生气了。 “如果我说我有法子，让这门婚事黄了呢？” 颜蓁对上杨肇亭的视线，她知道杨肇亭不是在说笑。 颜蓁沉默着，觉得心里乱入麻，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要不要嫁给晋王，当那个空有名号的晋王妃。 “你在犹豫。”杨肇亭盯着颜蓁，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神色变化。 颜蓁伸出玉手，将杨肇亭推远了一些，道：“表哥还是顾好自己。” 杨肇亭顺势坐回去，笑道：“这是自然，只是你是我表妹，我也要关心一下。” 不知不觉就到了颜府后门，颜蓁下了马车，用钥匙很容易就进去了。 因为夜深了，颜蓁回去之后并没有去颜淑那里，而是直接回去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颜蓁就去看了颜淑。 “姐姐。”只见颜淑双眼红肿。 “我这个样子出不了门，今天就不去请安了。”颜淑疲惫的说道。 “也好，过两天就要去沛国公府做客，姐姐是该好好歇息。”颜蓁说道。 颜淑一愣，问道：“你也想让我嫁去那里吗？” 颜蓁斟酌着措辞，道：“那沛国公家比苏家好多了，姐姐嫁过去也是养尊处优，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原来你也以为我是那等眼皮子浅，只为了钱财和地位的人吗？”颜淑瘪了瘪嘴，差点哭出来。 “既然母亲那么说了，那和沛国公府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沛国公势大，母亲这么说，想必也是父亲点头答应的。姐姐的后路已经被堵上了，只能往前看了。”颜蓁劝慰道。 颜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终究过不了心中那一关。 “姐姐的心结还需靠自己解开。”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心中有六妹妹，还能那样子对我呢？”颜淑脆弱异常，仿佛一碰就能化成碎片。 颜蓁听着愤怒了起来，斥道：“因为他不是好人！” 颜淑失魂落魄，神思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颜蓁坐了一会，就去给小杨氏请安了。 “淑儿如何了？”小杨氏问道，“我听闻她夜里睡不好。” “要不给姐姐请个大夫，开道安神的方子，最近白天热，但晚上凉的很，姐姐大概是被风吹了脑袋疼，才睡不着的。”颜蓁提议道。 小杨氏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头疼可不是小毛病，眼下就要去沛国公府做客，绝对不能丢了颜家的面子，所有小姐都必须精神的去。王妈妈，去请个医娘给淑儿看看。” “是。”王妈妈回道。 小杨氏看向颜蓁，道：“你和淑儿关系最好，也要在一边劝着些，可不要再贪凉，倒让自己病的更厉害了。” “我一定会好好劝着的。”颜蓁说道。 两人打着哑谜，旁人都以为，两人仅仅是在关心着颜淑的身子。只有她们知道，到底在说什么。 “要是淑儿去沛国公府，因为头痛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要是你们父亲责怪起来，我也是劝不住的。”小杨氏警告道。 “我一定会在边上好好提点三姐姐的。”颜蓁回道。果然这门婚事，是颜二老爷点头答应，并且十分看重的。 第102章 和好 颜岚稚声稚气的说道：“要是三姐姐身子不适，可以不去呀。” “傻孩子，”小杨氏笑着嗔道，“人家邀请的就是你三姐姐，我们只是沾了她的光。” 颜岚还想再问，小杨氏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回去。” 但是也只有颜蓁和颜雪出来了，颜岚依旧在小杨氏的屋子里说说笑笑。 颜蓁和颜雪一前一后的走着，沉默的走了一段路，颜雪率先开口问道：“三姐姐怎么样了？” “只是头疼，不碍事的。”颜蓁冷冷的回道。 “三姐姐没有误会我？”颜雪试探性的问道。 颜蓁停下脚步，嘴角嘲笑的意味更甚，“我们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误会的？” 颜雪低下头，怯怯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我是说三姐姐的头疼，是不是和我有关。” 颜蓁走了一步，凑到颜雪耳边低声说道：“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颜雪的心漏跳一拍，她还逞强说道：“我对姐姐们一片真心，绝对不会做出什么损害姐姐们的事情！” 颜蓁冷笑一声，满眼都是不信任。 颜雪委屈着，楚楚可怜。 “当初三姐姐就是被你这幅样子骗了，只怪她太好心。不过因祸得福，三姐姐将来会有锦绣未央前程。我听闻苏公子的伯母一家早就为他准备好了好几房姨娘，妹妹可别那么单纯了，那些姨娘可不会见妹妹可怜，就来帮妹妹的。”颜蓁一股脑儿说出来，觉得好受了一些。 颜雪咬着银牙，没有说话。 颜蓁转身就离开了。 因着别的事情，颜蓁吃了午膳就回去了。她见颜淑睡下了，便安心的离开了，待会过几个时辰，她再来看颜淑。 颜蓁前脚刚走，颜雪就来了。 “我家小姐睡了。”彩云毫不客气的说道。面对颜蓁时，她会给几分面子，但是面对颜雪时，她就没有必要给面子了。 “那我就等着姐姐醒来。”颜雪客气的说道。 彩云正在往外走，便道：“小姐自便。” 说完彩云就离开了，颜雪便自个儿进屋子里去了，果然颜淑已经睡着了，她便在边上等着。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颜淑悠悠转醒。她原本带着倦意的脸，待看到颜雪时，立刻转化成了愤怒和怨气。 颜淑别过脸，不愿看颜雪，她低声问道：“你还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 “不管姐姐信不信，我真的不知道那件事，我和苏公子之间没有什么瞒着姐姐的。”颜雪一脸真挚。眼下她在府里，还需要和颜淑打好关系，否则她又要回到颜家无人在意的日子了。 颜淑闭上眼睛，眉头紧紧皱起。 颜雪揪着手里的帕子，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颜雪落下了眼泪，悲戚的道：“当初是姐姐帮助了我，让我在颜府的日子好过了些，我怎么可能忘记姐姐的恩情呢？那苏公子我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和他发生什么了。姐姐要是再怀疑我，我只能把心挖出来，让姐姐看一看了。” 颜雪说的伤心欲绝，颜淑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她看向颜雪，道：“我信你。”她和颜雪终究是有血缘的姐妹。 颜雪的泪水中开出一朵花来，她破涕为笑：“姐姐信我就好。” 聊了几句，颜雪就出来了。 莲花不解的问道：“明明小姐和苏公子的婚事已经十拿九稳了，小姐又何必到三小姐这边低声下气呢？” “你不懂，在后宅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我和苏公子的事情还没定下来，要是我断了和三姐的联系，又被整个颜府遗忘，说不定将来连苏公子都要忘了我。” 颜雪咬了咬牙，继续说道：“何况我也不想再被人遗忘了，那种感觉不好受。” 于是第二日，颜蓁惊奇的发现，颜雪和颜淑竟然在一起，颜淑还对颜雪露出了笑容。 颜蓁皱着眉头，在两人之间不断打量。 “姐姐？”颜蓁最终看向颜淑，惊讶的唤了一声。 颜淑疲惫的笑了笑，道：“快坐下，我们方才在说去国公府做客，要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姐姐肤白，穿艳丽一些的好看，何况那日的主角是姐姐，自然要出众一些才好。”颜蓁慢悠悠的说道。 颜淑有气无力的嗔道：“胡说什么呢。” “那妹妹想好穿什么了吗？”颜蓁问颜雪。 “只要穿的没有错就行了，大约是宝蓝色。”颜雪回道。 “妹妹穿蓝色也好看。”颜蓁说道，只是听她的口吻，怎么也不像是称赞。 马上就是要去国公府做客的日子了，颜二老爷特意交待，要将颜淑打扮的漂漂亮亮。 于是小杨氏花了大价钱，置办了衣裳和首饰。 连颜岚见到了，也忍不住眼红。 “这些首饰好好看，给三姐是不是浪费了。”颜岚有些可惜的说道。 小杨氏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点颜岚的额头，“这你就不懂了，要是攀上了沛国公，以后连你的地位都要往上涨一涨。” 颜岚惊讶的捂住嘴巴，“真的吗？” “自然是了，”小杨氏笑着回道，“王妈妈，你亲自把这些给三丫头送过去。” 颜淑的屋子里，她盯着面前价值不菲的首饰除了神，眉宇间还有几分失落。 她知道，她收下这些首饰，就意味着要完完全全的将苏桂卿忘记。 可是想起往日，苏桂卿对她的温柔，她的鼻子就酸酸的。 不知何时颜蓁出现在颜淑身后，她拿起首饰，一样样的在颜淑发髻上比划。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颜淑迷茫的问道。 “那我就坦然接受一切，为了那样子的男人，而毁了自己的前程，是不值得的。”颜蓁说道。 颜淑低下头，“我也知道不值得，可我就是忘不了他。” 这会颜蓁倒是没说话，因为连她自己，也没有彻底把晋王完全忘记。 就算晋王前世对她无情无义，她这辈子也不能完全做到对晋王冷血无情。 颜淑拿起梳子，给自己梳头发，自言自语的道：“既然已经定下了，那我就不能辜负父亲和母亲的期望，否则到时候丢脸的不仅是我，还有整个颜府，甚至是你。” 面对颜淑的理智，颜蓁自相形愧。当初她可是不管不顾和孟津私奔，将整个颜家弃之不顾。 第103章 上门 很快就到了去沛国公府做客的日子，正好颜二老爷休沐，可以顺路送颜家二房的女眷过去。 颜淑是今日赴宴的重点，打扮的异常隆重和娇艳。 她本就肤白，穿上一身绯红色，更衬得她肤白胜雪。 她一出现，让所有人都惊艳了。 颜二老爷很是满意：“不错，走，别让国公一家等急了。” 几人上了马车，颜淑在马车上，收起了笑脸。只有她知道，她厚厚的胭脂水粉下，是憔悴的面容。 很快就到了沛国公府，在外看时，那高大威严的门楣，果然是颜家比不上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进去。 一行人进去了，这一路的风景，比颜蓁曾经去过的齐王府不相上下。 沛国公夫人本家姓马，年纪比小杨氏长好几岁，但是保养的极好，看起来倒是比小杨氏还年轻几岁。马氏一身的气度，是小杨氏怎么也学不来的。 “哎呦，你们终于来了。”马氏热情的迎接几人进了屋子，拉着小杨氏坐下。 “这位是我的大女儿，在家里行三。”小杨氏介绍道。 于是颜淑站出来，盈盈的向马氏请安。 马氏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容，看不出喜怒。 “快起来。”马氏说道。 接下来小杨氏又介绍了剩下几位小姐。 马氏说道：“我膝下倒是只有三个儿子，其他女儿皆已出嫁。” “夫人是有福气的。”小杨氏赞道。 马氏叹了一口气，“我原本该享天伦之乐的，可还要为儿子们操心。还不如妹妹有福气，有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 “姐姐谬赞了。”小杨氏自谦道。 “走，我们去花厅坐一坐。”于是马氏领着几人朝花厅去。 她们闲话家常，倒是像普通的做客。一路上马氏对颜家的几位小姐一视同仁，并没有多给颜淑一个眼神。 这倒是让小杨氏起了疑心，难道是马氏没有看上颜淑吗？ 颜淑倒是很坦然，颜蓁也同样心平气和。 “差不多要到吃午膳的时候了，我们往客厅去。”马氏说着站起来。 于是小杨氏等人站起来，一道往外走。 颜淑不小心被丫鬟撞了一下，她轻呼一声，引的众人看过来。 于是颜淑解释道：“我方才站起来没站稳。” “以后小心一些。”小杨氏叮嘱了一句，继续跟马氏说说笑笑的走着。 大约走到半路，一丫鬟提醒道：“三小姐，你头上的钗子怎么不见了？” 颜淑摸了摸发髻，果然空空如也。 她猜测道：“想是掉在花厅里了。” “既然如此，三小姐还是快些回去找一找，就让我的丫鬟陪着去，她们对花厅熟悉。”马氏接口道。 马氏说出这话，颜家所有人皆是一愣，倒是小杨氏先反应过来，催促道：“还不快去。” 于是颜淑转身回去了，几个沛国公府的丫鬟跟上去。 颜蓁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终究是跟着小杨氏等人离开了。 马氏带着几人到了客厅，虽然她照常和小杨氏等人说说笑笑，但是一双眼总是忍不住往外瞄。 颜蓁大约知道了，颜淑突然返回是马氏设下的局。 过了好一会颜淑都没有回来，颜蓁走到小杨氏身边，耳语几句。小杨氏皱了皱眉，让颜蓁出去了。 出了客厅，颜蓁便按照记忆往花厅里去。 她穿过树木花园，走到中间，只见颜淑正坐得端端正正，一动也不敢动。 颜蓁再看，只见一穿着华服的男子正拿着画笔，在为颜淑画像。 颜淑稍有动作，那男子就会不悦的斥责几句。 颜蓁看不下去了，她走出去问道：“姐姐在这里做什么？母亲让我出来寻你，快跟我回去用午膳，别让马夫人等急了。” 颜淑刚想站起来，那男子就斥道：“别动！” 颜蓁愕然，问道：“这位公子是” 一个丫鬟悄悄走到颜蓁身后，说道：“这是我家三少爷，老爷夫人极为宠爱。少爷方才看到三小姐，来了兴致便要给三小姐作画。” 颜蓁瞧着那男子凶神恶煞，态度恶劣，实在是很难把这人与国公府少爷联系起来。 颜蓁悄悄绕到后面，只见那男子画技是不错，但是只画了一点点。 再看颜淑，因为一动不动浑身僵硬酸疼，快要支持不住了。 颜蓁绕回来，干脆直接将颜淑拉起来。 果然沛国公嫡幼子唐樊理斥道：“坐下！我还没画完！” 颜淑担忧的扯了扯颜蓁的袖子，这可是沛国公嫡幼子，她说道：“只是画个画像罢了，不碍事的，反正都快画完了，不如我再坐一会。” 颜蓁大声的说道：“不行，姐姐貌美，那人画不出姐姐的美貌，那也只是糟蹋了一张纸罢了。” “你是说我画艺不精？”唐樊理把笔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竟然敢有人质疑他的画艺！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的姐姐动一下？”颜蓁不甘示弱问道。 “动来动去我还怎么画？” 颜蓁笑道：“这就是了，那些真正会画画的，只需看一眼，就了然于胸，下笔如有神。还能讲人的精气神画出来，我看公子画了那么久，才画了个大致轮廓，连个形都没有，所以我才说公子画技不精。” 颜蓁说完，不管不顾的就拉着颜淑走了。 她们走的匆匆，丫鬟们一下没拦住。 颜蓁拉着颜淑走到半路，道：“姐姐先别说什么，我先去，你再过来。” 说完颜蓁就匆匆的跑了。 她不动声色的回到客厅里，大家依旧说说笑笑十分热闹。 不一会儿颜淑进来了。 马氏眼尖第一个就看到了，她问道：“怎么样？钗子找到了吗？” 颜淑摊开手心，“找到了。” 正好午膳准备好了，大家一起用了午膳，再聊了一会，颜家一行人就回去了。 在马车上，颜淑卸下脸上的面具，疲惫的靠在墙上。 “姐姐是怎么碰上那人的？”颜蓁问道。 颜淑摇了摇头，“我过去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了，看在他是沛国公公子的份上，我不好拒绝。” “姐姐下次不用对那种人客气，要是他到国公夫人面前道歉，夫人肯定帮你的。”颜蓁肯定的说道。 “说这些也没用了，大概不会再见面了。”颜淑说道。想起那人暴怒的样子，她依旧心有余悸。 第104章 流言 “怎么样？”颜二老爷问道，“他们对淑儿可算满意？” 小杨氏如实回道：“我看马夫人的意思，不像是要联姻。” 颜二老爷沉下脸，手里拿着茶杯思索起来。 半晌他说道：“本来淑儿嫁过去就是高攀了的，那国公府可是出了好几位太后，本来就不是我们高攀的起的。” 小杨氏装作无意的说道：“那蓁儿还不是和皇室定了亲，到时候我们也算皇亲国戚了，怎么就高攀不上了呢？” “如果是寻常情况，还轮不到蓁儿嫁过去。只要蓁儿还没嫁过去一天，我们就不是皇亲国戚，别人也不会高看我们。”颜二老爷说道。 “怎么，难道蓁儿的婚事还会有变故？”小杨氏试探性的问道。 颜二老爷摸了摸胡子，“夜长梦多啊。”那晋王可是当今太后亲生的，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手足，要是晋王瞧不上颜蓁，要悔婚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晋王身边多的是比颜蓁优秀的女子，因此在颜蓁没有出嫁的前一天，颜二老爷都不能安下心来。 也正因为如此，京里多少人正等着看颜家的笑话呢。 于是颜家一行人就把这次去国公府做客当成普通的做客，因为看马氏的态度，颜二老爷觉得这件事没有希望了。 “我倒是松了一口气了。”颜淑说道。 想起国公府那男子，颜蓁也同样松了一口气，“是啊。” “我们去园子里走一走。”颜淑提议道。 于是颜蓁站起来，和颜淑一起出去了。 园子里的花都开了，鼻尖都是芬芳馥郁的香气。 走了一会，只觉得心情都好了，那些人世间的烦恼都随之消散了。 走了一会，正好碰上了颜樱和颜岚，这两人在一起倒是少见。 “呦，这不是差点飞上枝头的三姐姐吗？”颜樱眨了眨眼睛说道。 “为什么是差点？”颜岚故作不解问道，“还有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不仅仅是我知道，这颜家上上下下可都知道了。”颜樱说道，并且扬起下巴倨傲的盯着颜淑，“有些人生来就是麻雀，这一辈子都是麻雀，就不要痴心妄想了，想着那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了。” “咦？”颜蓁面露不解，“怎么才几天没见，四姐姐就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那是你笨听不懂！”颜樱立刻反驳。 颜蓁看向颜岚，“妹妹听懂了吗？” 颜岚瞄了颜樱一眼，毫不犹豫的说道：“听懂了。” “那就劳烦妹妹给我解释解释是什么意思，我可没听懂呢。”颜蓁笑眯眯的说道。 颜岚噎住，她胡乱的说道：“我说了你们也听不懂。” 说完颜岚就要拉着颜樱走了，颜樱却还没有够，还想继续看颜淑的笑话。 “要是姐姐今天这幅样子说出去，恐怕外头会编排，颜家是怎么教育女儿的。”颜蓁说道。 “在这么着，我也比被退婚的好啊。”颜樱不甘示弱。 “退婚？”颜淑终于忍不住问道。 “对啊，现在颜府已经穿的上下皆知了。”颜樱说道。 颜蓁第一反应就是朝着颜岚看过去，果然颜岚躲避了颜蓁的眼神。 颜蓁差不多知道一些事情了。 看到颜淑变了脸色和颜蓁说不出话的样子，颜樱只觉得自己的心情都畅快了许多，她终于肯和颜岚离开了。 颜蓁和颜樱回去，立刻叫了阿福过来仔细询问。 阿福只好如实说道：“是有传闻，说三小姐被沛国公府退婚了。” 颜淑揪着帕子：“这本来就是没影的事情，倒让她们捕风捉影说去了。” “要不要让夫人出来做主？”阿福提议道。 颜蓁摇了摇头，“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按照母亲的心思，说不定她不会尽力为姐姐澄清，到时候是火上浇油，让别人都相信有这件事存在了。” “那该怎么办？”阿福担忧的问道，这方面的流言蜚语，对一个尚在闺阁中的小姐是致命的。 颜蓁看向颜淑，颜淑沉着脸，道：“只能让这件事自然消散了。” 颜蓁看向依然担忧的阿福，道：“我们只需正常应付每一个便好了。” 颜淑这事，已然成为颜家下人们空闲之余的闲聊内容了，许久都没有这样的八卦。而且只是一个不受宠又被退婚了的庶女，下人们谈论起来，只顾自己开心，不顾会不会影响颜淑的名声。 小杨氏知道一切，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一个上门的媒婆，跟下人一打听，嘴不严实的就把被退婚一事说出来了。 一时间，颜淑被退婚的事情竟然都传到府外去了。 颜淑心里烦闷，加上天气变热，她成天倦倦的不爱出门。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了一个更大的消息，将颜淑这点女儿情长的小事完完全全的给压下去了。 颜蓁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偷听的人，再把门紧紧的关上了。 “这是真的吗？”颜淑紧张又小声的问道。 “肯定是真的，这段时间都看不到父亲的身影了，据说他忙的好几天没回家了。”颜蓁说道。 颜淑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件事帮了她很大的忙，但是这件事压的整个颜家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下我们颜家可不好过了。”颜蓁凉凉的说道。此次太子犯了大错被关在冷宫，杨肇亭作为太子伴读，自然受了牵连。 而这段时间颜家和杨家走得近，颜家可谓是自身难保了。 “这段时间我们也要谨言慎行了，”颜蓁说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我们头上了。” 颜淑捂住颜蓁的嘴，紧张的说道：“别说这些了。” 颜蓁便不再说下去了。 颜家上下人心惶惶，生怕哪一天天子的怒意就降到颜家身上了。 接连几天，都有太子一派的人被贬，颜二老爷更是心慌了。 颜大老爷平时走得端行的正，但是想到杨家这门亲戚，也心慌了起来。 于是颜大老爷和颜二老爷聚在一起，商议着对策。 可是和杨家的关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是怎么也否认不了的。 要是现在想否认这段关系，也已经迟了。 颜二老爷下定决心，道：“事已至此，只能靠蓁儿了。” 颜大老爷点了点头，“要向圣上表忠心，没有比晋王更合适的人了。” 颜二老爷想起颜蓁稚嫩的脸，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105章 上门 颜蓁从颜二老爷那里出来，她沉着脸，玉手轻轻拨弄着腰带上的环佩，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便继续往回走。 事关机密，颜蓁并未带丫鬟出来。她一个人在半暗的小路上走着，心情复杂。 到了这个时候，颜二老爷倒是想起颜蓁和晋王的婚事了，并让颜蓁想法设法和晋王打好关系。 到时候晋王在圣上面前为颜家美言几句，颜家此次的危机就解决了。 当下颜蓁回去之后，直接进了书房。 “这么晚了，小姐还要写字吗？”阿福疑惑的问道。 颜蓁点了点头，并在书架上翻找起来。 阿福想要帮忙寻找，却被颜蓁拒绝了，“你帮我研磨。” 阿福便挽起袖子开始研磨。 颜蓁翻找了一会，抱出一个小匣子，打开盖子，里边是一叠信纸，用各色香料熏过，现在信纸上还残余着淡淡的余香。 颜蓁提起笔，却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颜蓁纠结了许久，终于在信纸上简单写了几句。语句客套疏离，又充满尊敬。 颜蓁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胳膊，道：“走，可以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颜蓁便让阿福将她昨晚写的信交给颜二老爷。 只到了下午，晋王府便派人传了消息来，说请颜蓁过府一叙。 颜淑听到了消息便过来了，她问道：“怎么好端端的，王爷竟然邀请你去王府？” 颜蓁梳着头发，平静的说道：“自然是和眼下的形势有关。” 颜淑关上门，坐到颜蓁身边，“是父亲让你去的？” 颜蓁点了点头。 颜淑沉默了，良久才担忧的说道：“你就这样去王府，传出去还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你呢。就算眼下形势紧张，父亲也该爱惜羽毛，不应该把你推出去。” 颜淑尚在为颜蓁打抱不平，颜蓁听着听着却笑了出来。 颜淑睁大双眸，嗔道：“你笑什么？” 颜蓁笑容苦涩，“姐姐别为我担心了，要是父亲不把我推出去，颜家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呢？” 虽然是这个道理，只是颜淑和颜蓁关系亲近，却是不忍心看着颜蓁去受委屈。 “颜家将我养育长大，我又怎么说得出拒绝的话呢？”颜蓁幽幽的说道。 “可是我听说晋王脾气不好，听说晋王在边疆时杀人不眨眼，普通人看他一眼，都会被他吓个半死。”颜淑想起外头的那些传言，瞬间忧心忡忡。 颜蓁回想起之前和晋王的几次见面，如果晋王真有传闻里的那么可怕，那她算不算是在老虎头上拔胡须了？ 颜蓁倒是觉得轻松了一些。 隔日，颜蓁收拾了一下，便带着阿福出门了。 颜府门口早就停着马车，颜蓁带着阿福两个人出来，其他没有人相送。 颜蓁坐在马车上，感觉到了马车摇摇晃晃，她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的景色。 “咦？” 马车经过杨家，颜蓁情不自禁探出头看了一眼。 阿福也从帘子的缝隙里看到了，她担忧的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阿福从小是在杨家长大的，对杨家的感情不一般。 阿福虽然不是很懂如今的形势，但是也知道杨家现在的日子不好过。 颜蓁放下帘子。前世的时候，她只管着每天自个儿开心，其他的什么都不闻不问，更别说杨家的事情了。 眼下知道了，颜蓁也有些担心起来了。但是一想到前世杨肇亭，她就放下心来了，杨家肯定能度过这场危机的。 “小姐，奴婢能不能告个假，等明天奴婢想回杨家看看，奴婢的好多亲戚都在杨家。”阿福说道。 这是人之常情，颜蓁并不阻拦，“你再拿点银子买些吃的，或者针线布匹一起带回去。” 阿福大喜过望，“多谢小姐。” 不知不觉就到了晋王府了，颜蓁扶着阿福的手往里走，王府的下人将她们领到了花厅之后就离开了。 “怎么也没人来倒水？”阿福疑惑。这偌大的王府，连个端茶送水的下人都没有。 颜蓁沉默着，如今王府没有当家人，想来是会有不周到的地方。 不一会一个老婆子端着一壶茶进来了，她给颜蓁沏茶。 “不知王爷在哪里？”颜蓁问道。 “王爷临时有事出去了，要过几个时辰才回来。”老婆子倒好茶水，拎着茶壶出去了。 一时间花厅里又冷清了下来，两人等着，眼瞧着快用午膳的时辰了，也不见人来。 阿福坐不住了，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说也不能饿着客人？” 颜蓁早膳吃得早又少，这会子也饿了。她抿了一口茶，也挡不住饿意。要是等会子见了晋王，在他面前肚子叫了，那颜蓁就算把自己埋在地缝里也不够。 “奴婢出去瞧一瞧。”阿福说道。 颜蓁点了点头，阿福便出去了。 这花厅可不小，一下子只剩下颜蓁一人，她觉得空落落的，瞬间有些发冷。 等了一会不见阿福回来，颜蓁只好自己出去了。 外头艳阳高照，颜蓁站了一会，浑身舒坦多了。 她按照记忆在王府里走了一会，却不见半个人影，与上次来时相差甚大。 颜蓁疑惑，不知不觉走到了晋王的书房前。 因为晋王不在，她打算转身往回走，却眼尖的看到夏凝站在那里。 夏凝一身海棠红骑装，想不注意都难。 颜蓁走上前去，道：“又见面了。” 夏凝眯起凤眼，“还真是巧，不过第一次见你穿女装的样子。”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不屑的道：“也不过如此。” 饶是颜蓁修养好，脸上的笑容还是凝固了一下。 “你这副小身板，王爷是不会喜欢的，”夏凝自顾自的说道，“你会骑马吗？” 颜蓁摇了摇头。 “王爷喜欢的是恣意潇洒，驰骋草原的生活，像你们这种只会绣花、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王爷是不会喜欢的，”夏凝下定结论，“所以说王爷不会喜欢你的。” 面对夏凝挑衅的态度，颜蓁捏着一缕长发，道：“可是我和王爷有了婚约，就算王爷现在不喜欢我，将来和王爷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人，依然是我。” 夏凝的秀眉拧起来，口气也不善：“只要王爷不喜欢你，这婚约不过是句口头话，难不成王爷不喜欢你，你还要死皮赖脸贴上来？” 第106章 小船 夏凝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就像现在，你为了你们家那档子事情，就死皮赖脸的递了帖子上王府来，虽然边境民风开放，但也没有像你这样的！” “那我倒是想请教一下，边境会有未出阁的女子，死皮赖脸的住在毫无干系的男子家中吗？”颜蓁毫不示弱的反击。 “我和他的事情你根本不知道！”夏凝立刻反驳。 颜蓁眨了眨眼，“你们还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难道说你和王爷已经结拜了兄妹？” “不是！” 颜蓁挑眉，“不是兄妹？那还能是什么？” “我们是！”夏凝尚存一些理智，讪讪的闭上嘴巴，用一双美目瞪着颜蓁。 不知道何时，晋王突然出现了。 晋王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了。 “给殿下请安。”颜蓁娇娇柔柔的朝着晋王请安。 “你做出那副样子给谁看？”夏凝咬着牙说道，方才还牙尖嘴利的颜蓁，转眼做出这副样子，让夏凝气得牙痒痒。 颜蓁一怔，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她朝着晋王走了几步，委屈中还带着几分害怕，她迟疑的看了眼夏凝，随后揪着衣角安静的站着，一言不发。 晋王瞧着她的样子，杏眼中蓄满了泪水，就如山间涓涓清泉。小姑娘白嫩的手指揪着嫩黄的衣角，倒像是受了老大的委屈。 “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夏凝手中执着鞭子，怒气冲冲的朝着颜蓁走过去。 颜蓁快一步，躲到了晋王身后。 面对着面无表情的晋王，夏凝方才的气焰熄灭了，同样带着委屈盯着晋王。 这样对峙下去不是办法，颜蓁扯了扯晋王的袖子，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我饿了。” 晋王没有回过头，而是对夏凝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王府这么大，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夏凝娇蛮的说道。 “胡闹。”晋王低声斥责。 “你从来没有这么对我说过话！”夏凝大声说道，一想到为了那个女人，晋王就对她翻脸，她满腔委屈，转身就跑远了。 “你不去追吗？”颜蓁无辜的问道。 晋王转过身，低下头看向早就不委屈的小姑娘，“你不饿吗？” 颜蓁瘪了瘪嘴，诚实的回道：“饿。” 晋王走了几步，见颜蓁还在原地，便示意颜蓁跟上。 颜蓁跟着晋王回到花厅时，花厅里已经摆满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阿福也已经回来了。 晋王和颜蓁面对面坐下，两人中间隔着十几盘菜肴。 王府的下人用公筷给晋王布菜，阿福便替颜蓁布菜。 只是看着晋王，颜蓁突然没了胃口。 “你方才骗我的？”晋王淡淡的开口。 颜蓁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然后开始小口小口的吃饭。 用完午膳，晋王带着颜蓁逛着王府，期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颜蓁心中想着颜二老爷的叮嘱，正在思考着措辞。虽然身处王府别致的景色中，但颜蓁完全没有心情欣赏。 晋王突然停下来，颜蓁猝不及防撞了上去。 “王爷怎么突然停下来了？”颜蓁捂住头，小声抱怨。 “做船吗？” 颜蓁看过去，原来是一艘小船，她迟疑的点了点头，还想反悔，就已经被晋王抓着胳膊，上了小船。 等颜蓁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湖中央了。颜蓁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是不是上了贼船？ 晋王把船桨搁在两边，然后躺下来小憩。 颜蓁愣住，她一动，小船就一阵摇晃，吓得颜蓁不敢乱动。 “王爷？”颜蓁唤道。 但是王爷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 颜蓁无奈，想好的措辞，待会忘了怎么办？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这小船轻轻的摇晃就像摇篮一样，颜蓁打了个哈欠躺下来，用帕子盖在脸上，不知不觉也睡过去了。 梦里又回到了晋王府，颜蓁穿着宽大袖子的长袍，这袍子沉重，压得她行动不便。 接连下了几天雨，颜蓁又病倒了，她躺在床上，半睁着眼，鼻尖是黏腻的空气，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什么都蒙着一层雾气。 眼皮很重，但是颜蓁竭力睁开眼。 一双略显粗糙又宽厚的手搁在她的额头上，然后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高烧退了。” 那人似乎看着颜蓁半睁着的眸子，他低声说道：“快睡。” 这声音似乎有魔力，颜蓁听了之后十分安心，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颜蓁翻了个身，她想起来自己是船上，吓得立刻坐起来。 她看到四周的景致，迷茫起来。 “小姐醒了呀。”阿福过来说道。 “我这是在哪里？”颜蓁问道。难道是在颜家吗？可是又不像。 “小姐是在王府的客房里。”阿福答道。 颜蓁完全想不起来她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刚醒来脑袋还昏昏沉沉的，她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天黑了，大少爷和四少爷来了，等小姐一醒，我们就可以回去了。”阿福回道。 颜蓁瞬间清醒了，震惊道：“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阿福伺候颜蓁起身，颜蓁亲自出门一看，果然是天黑了。 颜蓁懊恼，“我怎么睡了那么久，我还有些话没说呢。走，我们去找王爷！” 颜蓁提着裙角，匆匆的跑出去了，只是闯进黑夜里，她才发现她不认识路。 “带我去找你们家王爷。”颜蓁问王府的丫鬟。 丫鬟恭敬有礼的回道：“王爷让小姐在这里等着颜家少爷过来接小姐。” 眼瞅着是从丫鬟嘴里问不出什么了，颜蓁只好走回去站在门口，等着颜家人过来。 知道大哥和四弟过来，颜蓁就觉得一颗心安定不少。 这颜家大少爷颜景德是颜家长子嫡孙，颜蓁小时候没少跟在他身后。待颜景德成家有了孩子后，又因为和孙氏之间的矛盾，颜蓁和颜景德的关系便淡了。 颜蓁翘首以盼，终于见着有一点亮光正朝着这儿走来。 等走近了，才看到为首的是晋王，身后跟着颜家两位少爷。 颜蓁主动走过去，亲昵的唤道：“大哥哥，四弟。” 颜景德嗔道：“见了王爷怎么也不行礼？” 颜蓁收起笑容，朝着晋王行了礼。 “起身。”晋王被颜蓁的疏离刺得眼睛生疼。 得到晋王的回应，颜蓁便站起来，走到颜景德身边。 第107章 探望 “既然小妹醒了，那我们就告辞了。”颜景德微微弯下腰，朝着晋王恭敬有礼的说道。 晋王颔首，吩咐下人送颜家一行人出去。 颜蓁犹豫了，她想了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的措辞都还没说呢。她在心中声情动貌的说了一遍，把自己都感动了。要是这次没说出来，一来是没有完成颜二老爷的交代，二来是浪费了这番说辞。 颜蓁犹豫着，一步三回头，步伐极慢。 颜景德笑着说道：“妹妹要是还有什么想对王爷说的，就快点去。” 颜蓁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你现在不说，等会子出去了就没机会了。”颜景德站着不动劝道。 颜蓁便鼓起勇气转身回去了，她站在晋王面前，准备将心中那番话说出来。 只是晋王却先开口，“如果是那些话，我都知道了。” 颜蓁微微张着嘴巴，一下子愣住了，迷惑的问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自然。”晋王说完，看着月光下愈发雪白的脸颊，因为刚睡醒，脸颊两边还有一层淡淡的红晕，就像摸了胭脂一样，煞是可爱。 晋王的心瞬间就软了，“颜家的事我会帮忙。” 颜蓁睁大杏眼，怎么她一句话都没说，晋王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颜景德见颜蓁一直没回来，便轻声提醒道：“阿蓁。” 颜蓁只好收起心思，朝着晋王矮了矮身子，转身朝着颜景德跑去。 于是颜家一行三人出去了。 颜蓁问道：“你们怎么过来接我了？” “我们下午就来了，只是你睡着了。”颜景德说道。 颜蓁小声嘀咕：“我昨晚没睡好，平时并不会睡那么久的。” 颜蓁扯了扯阿福的袖子，“你之前怎么没叫醒我？” 阿福凑近颜蓁，低声说道：“王爷嘱咐了，不让奴婢叫醒小姐。” 颜蓁愣了一下，倒是不知道晋王有何用意。 如今的局势，不是她这样一个闺阁女子看得清的。既然颜二老爷让她来，她便来了晋王府，这就够了。 回去之后，颜二老爷难得有了笑容。 颜蓁睡了一下午，到了晚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阿福则在一边收拾要带去杨家的东西。 颜蓁交待道：“明天出门，可别被别人发现了。” 阿福一愣，要出去的路上都有婆子守着门，大白天的也没有地方躲藏。万一因为她去杨府的事情连累了颜家，那她万死难咎其责。 于是阿福停下收拾东西的手，道：“奴婢不去了。” “怎么不去了！东西都快收拾好了。” “奴婢不想在这个关头给颜府添乱。” 颜蓁叹了一口气，旋即起身，道：“那我们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一趟。” 见阿福还在发愣，颜蓁已经抱着包袱出去了。 阿福只好吹灭屋子里的蜡烛，关上门跟在后头。 晚上，大街上稀稀拉拉的还有一些人，有些是喝醉的人。 颜蓁和阿福猫着腰，尽量从墙角走着。很快就到了杨府，只是颜蓁再次犯了难。 她望着刚刚的墙和紧闭的大门，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阿福拍了拍颜蓁的肩膀，轻声道：“小姐跟奴婢来。” 于是颜蓁跟着阿福，沿着墙走了许久。 阿福停下来，拨开草丛，露出了一个狗洞。 “没想到这洞还没堵上，奴婢去去就来，小姐在这儿等着奴婢。” 阿福抱着包袱，从狗洞里钻进去了。 颜蓁拢了拢衣裳，站在一边。四周寂静无声，颜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颜蓁跺了跺脚，干脆也从狗洞里钻了进去。 等她站起来，早就不见阿福的身影了，这小妮子腿脚怎么这么利索了，才一会会的功夫就不见了。 为了避免等会子阿福找不到她，颜蓁就站在原地等着。 突然她听到下人守夜巡逻的声音，正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 而这四周又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颜蓁只好提起裙角，借着月色匆匆离开。 颜蓁不熟悉杨府，她跑了一段路躲起来，等巡夜的人离开之后，颜蓁才发现，她竟然迷路了。 颜蓁无奈，只好凭着记忆往回走。 但是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走到了假山丛中，湖边似乎有人在交谈。 颜蓁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在夜里发出极为清楚的声响。 湖边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颜蓁只感觉到一阵风吹过，然后她的脖子好像被人掐住了。 那双手冰冷有力，颜蓁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了。 “我什么都没听到。”颜蓁解释道，她以为那人是要杀人灭口。可是苍天可见，她什么也没听到，要是就这么死了，实在是不明不白。 那人听到颜蓁的声音，立刻松开了手。 颜蓁腿一软，就坐倒在地上。 “没事？” 颜蓁本来捂着脖子在顺气，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 “杨肇亭？”颜蓁惊讶的唤道，一个不小心就叫了杨肇亭的全名。 颜蓁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然后她被拉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杨肇亭问道。 既然面对的是杨肇亭，颜蓁心中的害怕一扫而空，她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路过。” 杨肇亭挑眉，饶有兴致的说道：“大半夜的表妹是出来散步吗？真是好雅兴。” “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颜蓁说完就离开了。 杨肇亭站在原地，果然没一会，颜蓁又回来了。 “杨府太大，我迷路了。” 杨肇亭却道：“我还有别的事，表妹多找找，总能找到出路的。” 说完杨肇亭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颜蓁虽然不甘心，但也无奈。她站在原地，想着该怎么办。要是真的在偌大的杨府迷路了，恐怕到明天早上，她都出不去。 颜蓁无奈，只好继续走，试图找到出路。 “小姐？”阿福猫着腰走过来，“小姐怎么在这里？” 颜蓁喜极而泣，拉着阿福的手，“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出不去了。你找到你的亲戚了吗？” “找到了，东西都分出去了，只是还剩这一些，奴婢的姑奶奶执意不肯收，要让奴婢拿回去自己吃。”阿福说道。 颜蓁看了看包袱里，原来是几包北景楼的点心。那些点心价值不少，颜蓁最近胃口不大好，便让阿福一道拿来送出去。 或许是认出了点心的昂贵，她们执意不肯收下。 第108章 婚事 “那我们也快回去。”颜蓁说道。 于是两人原路返回，不想又碰到了杨肇亭。 “原来两位是从狗洞里进来的。”杨肇亭笑着说道。 “那又如何。”颜蓁红着脸回道。 “你们过来是做什么的？” “方才不是和表哥说了吗？我们是路过。”颜蓁咬着牙不松口。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杨肇亭笑眯眯的说道，眼神不怀好意。 颜蓁警惕：“你想做什么？” “喊人来抓贼。” 颜蓁拿过阿福怀里的包袱，塞到杨肇亭怀里，“我们是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这些点心你收下，饿了就吃，别委屈了自己。” 颜蓁说完，给阿福使了个颜色，两人便准备从狗洞里出去。 杨肇亭却先一步抓住了颜蓁的胳膊，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颜蓁头也不回的说道：“当然了，作为表妹，当然要关心一下表哥。” 不多时，颜蓁和阿福已经从狗洞里钻出去，两人趁着夜色偷偷回到了颜府，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眼下的情形，整个杨家都不好过，人心惶惶，生怕哪一天圣上对太子的怒意，转移到杨家众人身上。 柳漪从家中带来的丫鬟，一个劲的劝她快点收拾东西回去。 “小姐，眼下这样子，说不定杨家就要……到时候再连累到柳家可怎么办？我们还是快收拾包袱回去。”丫鬟劝道。 柳漪沉着脸没有说话。 丫鬟急了，“小姐，太子殿下都那样了，说不定下一个倒台的就是杨家了！” 外头的局势，杨府众人再清楚不过了，也是因为这个，杨老夫人已经病倒了。 “不行，我不能这样做。”柳漪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丫鬟还想再劝，柳漪沉着脸打断：“现在姨奶奶病倒了，不能料理家事了。明儿个一早我就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柳漪都这么说了，那丫鬟只好闭上嘴。 果然第二天一早，柳漪就去杨老夫人那里，主动把料理家事的责任揽过来了。 这段时间柳漪的不离不弃，让杨老夫人很是感动，果然她没有看错人。 连杨肇亭这样高傲的人，也待柳漪有礼了几分。每次见面，也会主动和柳漪打招呼。 这些细微的变化，柳漪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更加殷勤仔细的帮着杨老夫人管理杨府的杂事。 柳家来信催了好几次，刚开始柳漪还会回信安慰几句，后来干脆不再拆开了。 晋王为颜家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圣上对颜大老爷和颜二老爷的态度比从前好了几分，颜家再次恢复平静的生活。 没想到又有一个好消息传来。 颜婳跑到二房来，怯生生的说道：“前头来人了，说是给三姐姐下聘来了。我看到了，就赶紧过来了。” 颜蓁笑着摸了摸颜婳脑袋上的小揪揪，道：“谢谢婳儿了。” 颜淑一脸疑惑，“是谁来下聘？” “姐姐别担心，我们去看看便知道了。”颜蓁安慰道，她拉着颜婳的手，和颜淑一起往颜老夫人那儿去。 果然只见一个个红色的箱子从外头扛进来，颜淑赶紧进了屋子。 只见颜老夫人笑容满面的听着下人们读着礼品册子，不住的点头。 “淑儿来了？快过来。”颜老夫人朝着颜淑招招手。 颜淑坐到颜老夫人边上，疑惑的问道：“祖母，这是……” “沛国公府来下聘了。”颜老夫人乐呵呵的说道。 颜淑惊讶，前段时间她被沛国公府退婚的事情还闹得纷纷扬扬，怎么今日沛国公府就来下聘了？ 见颜淑一脸迷茫，没有半点喜色，颜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来下聘的是沛国公府的嫡出三少爷。” 颜淑想起在沛国公府碰到的那个易怒的男子，眉头不自觉的拧了起来。 颜老夫人见着颜淑依然苦着一张脸，她的心情也受影响，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些。 颜蓁赶紧说道：“三姐姐怎么还害羞了？” 颜婳也在边上笑着说道：“三姐姐要出嫁了，所以害羞了。” 颜淑低下头，轻声道：“你们别嘲笑我了。” 原来只是小女子的害羞了，颜老夫人再次笑了起来。 很快沛国公府来下定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颜府，前段时间还因为颜淑被退婚八卦过的人，都震惊了。 颜淑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时候，还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颜蓁支退了颜婳和下人们，坐在颜淑边上。 “想起那人，我还觉得害怕。”颜淑神情失落。 “父亲和母亲一定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了。”颜蓁说道。 想起那人，颜蓁也觉得颜淑要是嫁过去，肯定会被沛国公嫡幼子唐樊理折磨。就唐樊理那个暴躁易怒的性子，颜淑婚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颜淑自嘲一笑，嘴角的笑容淡漠失落，“无妨，我的心已经死了，嫁给谁不是嫁？嫁到沛国公府去，至少我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着说着颜淑自个儿笑了起来。 颜蓁只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她也没有办法了。 唯一的法子是逃婚，但如果颜淑这样做了，那她这一辈子就毁了。除了安慰颜淑，让她安心嫁到沛国公府去，其他也没法子了。 唐樊理和颜淑年纪都不小了，婚事定在了两月后，正是炎热的时节。 颜府人忙进忙出，争取要将此次婚事办的风风光光。倒不是为了颜淑，而是为了颜家的面子。 能和沛国公府攀上亲事，让颜府增添了许多光。 盛夏的早晨，天蒙蒙亮时，就能感受到炎热了。 颜蓁是被热醒的，她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赶紧唤下人来，给她换了里衣。 “小姐，今儿个是三小姐的婚事，小姐也该穿的喜庆些。”阿福说道。 颜蓁从镜子里看到，今日阿福脸上施了一层薄薄的妆。 “也好，就穿那身桃花红的。”颜蓁说道。这大半年来，她甚少穿这些鲜艳的衣裳了。 颜蓁匆匆打扮好，就去颜淑那儿了。 颜府张灯结彩，到处挂上了灯笼和红布，比起新年来，更加的隆重。 尤其是颜淑的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不少夫人、小姐和丫鬟进进出出，脸上都喜气洋洋。 这大概是颜淑这儿最热闹的时候了，颜蓁毫不犹豫的进去了。 第109章 婚礼 颜淑穿着隆重的嫁衣，被一大群人围着。颜蓁就静静的站在，看着喜娘在进行着一系列繁琐的流程。 颜淑脸上的笑意淡淡，这笑容倒像是一张面具，将她的真情实感完全掩藏了。 颜淑透过人群看到颜蓁，露出了真心的一笑。 到了吉时，颜淑就出去了，上了接亲的轿子。 目送着接亲的队伍离去，颜蓁在门口站了一会就进去了。 她竟然碰到了苏桂卿，躲在下人身后，似乎方才也目送颜淑出府。 苏桂卿发现颜蓁在看自己，他低下头转身就走了，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到了晚间，颜蓁便跟在小杨氏身边招待客人，没想到杨家的人也来了。 如今太子再得圣心，杨家的危机已解，于是见着杨老夫人和柳漪过来，小杨氏堆起笑脸相迎。 杨府危机已解，杨老夫人的病自然好了，她对柳漪高看几分，真真的把柳漪当成自己的亲孙媳养了。 不管杨老夫人去哪儿，都把柳漪带在身边。 “这柳小姐是第一次上门，蓁儿好好招待。”小杨氏说完，便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多聊聊，就别陪我了。”杨老夫人对柳漪说道。 柳漪点了点头，就和颜蓁离开了。 “姐姐要不去花厅里坐一坐？”颜蓁提议道。 柳漪笑着摇了摇头，“我谁也不认识，而且谁也不会和一个乡下来的姑娘说话。” 京里的小姐们最会看人身份行事了，换做是颜蓁，也不会平白无故和一个从远方来的小姐搭话。 于是颜蓁说道：“那我们就去走一走。” 于是两人沿着花园里的小路走着，反正有小杨氏在，颜蓁也乐得把招待客人的事情悉数教给小杨氏。 “妹妹和肇亭表哥的关系很好？”柳漪猝不及防的问道。 颜蓁一愣，如实回道：“我和表哥能见面的机会很少，并不算很好，只是淡淡罢了。” 柳漪意味深长一笑，并没有说话。 颜蓁瞅着她的脸色，说道：“我倒是听说，姐姐和表哥就快定亲了？”颜蓁算了算日子，杨肇亭和柳漪的婚事，也差不多该提上日程了。 听了颜蓁的话，柳漪没有什么反应，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见柳漪依旧没有回答，颜蓁也兴致缺缺，两人静默无言的走了一会。 再次回到花厅时，宴席已经开始了，于是两人各自入席。 今儿个高兴，颜蓁也喝了几杯酒。才过了一会会，她就满脸通红。颜蓁觉得有些头晕，就悄悄的离开了宴席。 在她之前，颜岚就早离开了。 之前太子那事，颜岚和小杨氏害怕，便把太子送的东西全部都销毁了。 颜岚和小杨氏便歇了要攀上太子这门婚事，她们终于看清了，太子这艘船不稳，说不定会有颠覆那一天。 到时候还会连累颜岚和小杨氏，因此小杨氏便歇了这个心思。 颜岚没了这个心思，那个早就喜欢的人慢慢浮上心头。听闻那人今晚也来了，她连晚宴都没露面，就等着和那人偶遇的机会。 颜岚徘徊了许久，又让丫鬟无数次的进去探听消息。颜岚的腿已经发酸僵硬了，等了许久，终于有了晋王出来的消息。 前边喝酒，夜晚闷热，喝了酒之后，不少人都会到院子里走一走。 晋王独身一人走着，脑海里在思索别的事情。突然间从边上草丛里出现一黑影，要不是在颜府，晋王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刺客。 晋王往边上一躲，那黑影就直直的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听声音像是女子。 颜岚步伐不稳，摔在了地上。她赶紧手脚并用的爬起来，道：“对不起，我方才在边上小山坡想摘多花，没站稳摔了下来。” 颜岚本想倒下来，让晋王出手相救，不曾想晋王给躲开了，这一场英雄救美反而是颜岚一个人的出丑了。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晋王的神情。 原来只是一个小姑娘，晋王不和她计较，也不欲和她搭话，大步一跨，准备离开。 但颜岚却不想就这么放晋王离开，她说道：“我好像见过你。” 晋王脚步一顿，或许是因为多喝了几杯酒，他难得的停了下来，听颜岚说话。 这一幕恰巧被颜蓁看到了。 她抚着脑袋，只觉得头晕乎乎的。走了没多久，就看到晋王和颜岚在一道，似乎在说什么话。 颜蓁的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前世的种种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前世颜岚和晋王的恩爱，颜蓁虽然没有怨言，但是她心中的苦楚和委屈，只有她知晓。 突然怒意上头，颜蓁冲到两人中间，质问道：“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颜岚吓了一跳，但还是理直气壮的回道：“我们不小心遇到的，姐姐怎么在这里？” 颜蓁朝着晋王走一步，道：“这是我未婚夫，我来找他说说话。” 颜岚噎住了，竟然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殿下赏不赏脸？”颜蓁笑意盈盈的问道。 晋王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离开了，只剩下颜岚一人在原地，把帕子都快拧碎了也难发泄心中的恨意。 颜蓁和晋王走了一段，她的酒也慢慢的醒了。随后她也后悔起来，方才实在是太冲动了。晋王该如何，或与谁见面，她没有资格过问。除了颜岚，还有那个晋王心爱之人夏凝在。 如果颜蓁真的要追究起来，头都要大了。 颜蓁后悔无比，她在前只顾匆匆的走着，却能感觉到，晋王一直跟在她身后。 颜蓁把心一横，干脆小跑起来，打算甩掉晋王。 只是才跑了几步，就发现自己被拉住了。 “跑什么？”晋王低声问道。 颜蓁敌不过晋王的力气，只好停下里，说道：“我还要去招呼客人，王爷放开我。” 晋王笑道：“既然要招呼客人，你又怎么跑出来了？” 颜蓁抬起脸，晋王这才发现她的脸颊通红。 “喝酒了？” 颜蓁点了点头，“酒醒了，我要回去了。” 晋王松开手，颜蓁立刻跑远了。 颜淑的婚事顺利的完成了，颜蓁歇下的时候，跑前跑后一天，只觉得浑身酸软。也不知道颜淑在那儿怎么样了？ 刚到国公府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颜淑适不适应。 颜蓁担忧的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110章 归宁 颜蓁掰着手指头，终于等到了颜淑归宁的日子。 颜蓁早早的起来，在颜老夫人这儿等着颜淑回来。 等了没多久，颜淑就回来了。 只见颜淑挽着妇人的发髻，穿着华服，满头珠翠，说不尽的富贵。 众人围着颜淑说着话。 “看淑儿这样子，姑爷待你不错。”颜老夫人笑着说道，很是欣慰。 颜淑低下头，让众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小声回道：“大家待我都是极好的。” “那就好。”颜老夫人很是欣慰。 说了一会话，颜淑就跟着小杨氏等人回了二房。只是小杨氏平日里和颜淑也不亲近，因此只说了几句，就让颜淑回自己的屋子歇息。 这正合了颜蓁的意，她拉着颜淑，一起回了颜淑的屋子。 才短短三天，颜淑再进来的时候，就觉得恍如隔世。 颜淑感慨道：“我在这儿的日子，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姐姐才走了三天罢了。” 颜淑坐下来，忍不住的左瞧又看，似乎是在回忆闺阁时光。 颜蓁看了几圈，问道：“怎么不见彩云这个丫鬟。”颜蓁记得真切，这丫鬟是和颜淑一道去沛国公府的。 颜淑苦涩一笑，“那丫鬟跟着我时，就不是个安分的。” 颜蓁一愣，问道：“她是犯了什么错被罚了吗？” “她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犯错呢？”颜淑说道，“等过段时间她就要做姨娘了，这段时间自然不愿意跟我出来伺候我了。” 颜蓁捂住嘴巴，惊讶道：“她手段这么厉害的吗？我记得姐夫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颜淑笑道：“这才说她手段厉害呢。” “怎么姐姐看起来心情倒是不差？” “我的心早就死了，只要好好过日子，其他我什么都不求了，而且，”颜淑压低声音，“他身子骨不好，每天好几碗药养着。” 颜蓁睁大眼眸，没想到唐樊理是个药罐子，却是怎么也没看出来的。 “那姐姐往后的日子，恐怕难了。”颜蓁认真的说道。体弱又易怒，往后说不定就是鸡飞狗跳。 只是颜淑不甚在意，说道：“我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反正她的心早就死了。 担心颜蓁再次问下去，颜淑转移话题，问起这两天颜府发生的事情。 颜蓁叹了一口气，“还不是那样？只是没了姐姐，我一个人甚是无趣。” “你也是迟早都要出嫁的，算算年纪，你也快了。”颜淑说道。 想起婚事，颜蓁没有多少笑容。 两人说了几句，颜淑就歇息了。在沛国公府的日子，虽然她不甚在意唐樊理对她的宠爱，但是作为新媳妇，面对婆婆时，她依然提心吊胆的。 虽然马氏还不让颜淑伺候，但颜淑不敢拿大，依然兢兢业业的伺候着，生怕马氏有个不满意。毕竟颜淑看破了，往后她想安生的过日子，必须把马氏讨好了。 这次在闺房里躺着，是她最舒心的时候了。 到了晚间，唐樊理出现了，众人见了一面，或许是碍着众人在场，唐樊理的脾气还算不错，没有了那日在花厅里暴躁易怒的样子。 颜樱带头，想要带着妹妹们开唐樊理的玩笑。 “三姐姐从前对我们好，姐夫要是想把三姐带走，得写个保证，保证对三姐好。”颜樱开着玩笑说道。 颜岚凑趣：“要是不写，我们可不放心三姐跟你走。” 眼瞧着唐樊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颜蓁怕他当场发火，便说道：“姐姐和姐夫的事情，你们还是不要插手了。” 颜老夫人悠悠的说道：“也对，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插手了。” 颜蓁给颜淑使了个颜色，颜淑赶紧拉着唐樊理告辞。 颜蓁不动声色挡在颜樱和颜岚两人面前。 这两人还想起哄，看颜淑和唐樊理的热闹。只是被颜蓁挡住了路，等颜蓁让开时，那两人也早就走了。 颜蓁笑着说道：“可惜三姐姐和姐夫走远了，你们还想说什么，只能等下次了。” “三姑爷刚来，你们这样子恐吓到他，下次还是注意一些，别吓着他了。”颜老夫人难得开口为谁说话。因着是国公府的少爷，颜二老爷也要给他几分面子，更别说是颜老夫人了。 说了几句众人就散了。 没了颜淑在府里，颜蓁甚是无趣，浑身疲乏也不爱出门。 这倒是给小杨氏提供了便利，到处都是用银子的地方，而她用那种手段能捞到不少银子。尝到一次甜头之后，小杨氏就收不住手了。 没了颜淑，加上颜蓁不爱出门，小杨氏动起手来愈发的便利。 颜蓁想起来很久没出门了，便带着阿福去院子里走一走。 “小姐，外头太阳大，把伞撑着。”阿福说道。 颜蓁自己撑着伞，就往花园里去。 因着太阳大，天气热，花园里并没有多少人。 颜蓁走了几步，也觉得闷热无比。 “咦？”阿福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颜蓁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二十几岁的妇人，背着包袱，由下人领着朝二房来。 这人面生，且浑身的气度和下人不一样。 阿福小声猜测，“说不定是什么管事娘子。” 颜蓁不置可否。 待那两人走近了，领头的丫鬟看到颜蓁，却有些为难。 倒是她身后的妇人主动朝着颜蓁行了礼，“想来这位是颜家的姑娘。” 竟然会主动搭讪，颜蓁有些惊讶，回道：“是的，不知你是……” 那妇人大大方方的说道：“妾身是二房的姨娘。” “我怎么没见过你？”颜蓁问道，她作为二房的小姐，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二房这号人。 那妇人掂了掂手里的包袱，道：“妾身今儿个才来。” 原来如此，颜蓁倒是有些尴尬，看向那领路的丫鬟。 丫鬟朝着颜蓁行了礼，道：“奴婢先带姨娘去夫人那里。” “去。” 颜蓁说完，看到那妇人被晒得通红的脸和满头的汗，她心软了，把伞递给那妇人，“拿这伞挡挡太阳。” “那小姐不就是没有伞了吗？” 阿福适时的把伞遮到颜蓁头上，道：“奴婢这有伞，姨娘放心的把伞拿走。” 那妇人也不客套，接过伞朝着颜蓁道谢，随后和那丫鬟一道走了。 这个小插曲颜蓁并没有放在心上，按照颜二老爷的年纪，多个姨娘很是正常。 第111章 冯姨娘 很快那丫鬟就带着妇人到了小杨氏那里，小杨氏见到那妇人，客客气气的样子，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这妇人姓冯，来历不简单。冯家历代戍守边疆，满门英烈，只剩下几个妇孺。 这冯姨娘作为庶女，在闺阁里的时候，因为别的事坏了名声，一直都没有出嫁。偶然和颜二老爷见面，便让颜二老爷相中了。 冯姨娘来历不简单，不能把她当成寻常姨娘看待。 因此就算小杨氏心里憋着醋意，暂时不好发作。 不曾想颜二老爷是极喜欢冯姨娘的，倒像是变成了毛头小子一样。平时威严的样子，在冯姨娘面前却总是笑容满面。 小杨氏越来越不是滋味。 这日小杨氏正让冯姨娘过来，陪她说说话。 没多久颜二老爷就回来了。 “老爷今儿个回来的早。”小杨氏殷勤的迎上去，给颜二老爷更衣。 冯姨娘便只好在一边打打下手。 “你们在说什么呢？”颜二老爷问道。 “我是问问妹妹来府上几天，住的还习不习惯。”小杨氏贤惠的说道。 “老爷和夫人待妾身是极好的，比在家里时住的还舒坦。”冯姨娘说道。 “是不是想家了？”颜二老爷和颜悦色的问道。 冯姨娘轻轻摇了摇头。 小杨氏见两人眉来眼去，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赶紧说道：“今儿个我让小厨房做了老爷最喜欢吃的菜，老爷洗洗手，便可以用晚膳了。” 颜二老爷摆了摆手，“罢了，在你这儿吃规矩多，我带芊芊回去用晚膳。” 小杨氏的笑脸撑不住了，她问道：“哪儿来的规矩，老爷倒是说笑了。” “待会芊芊还要等我们吃完才能吃，她脾胃不好，不能挨饿。”颜二老爷说完，带着冯姨娘走了。 待他们走远，小杨氏愤怒的将桌子上的茶杯茶碗都摔碎了。 一不知趣的丫鬟进来问道：“夫人，要传膳吗？” “还吃什么饭！”小杨氏拿起手边的东西，就朝着那个丫鬟砸过去。 丫鬟躲了一下，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王妈妈斥道，并朝着屋子里大气不敢出的丫鬟们使了个眼色，丫鬟们便都出去了。 “夫人消消气。”王妈妈劝道。 “这让我怎么消气？那冯芊芊才来了没多久，你看看老爷对她的态度！当年老爷对我，也没有那般的好，我咽不下这口气！”小杨氏愤愤的说道。 “夫人，眼下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可别因小失大。那冯姨娘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姨娘，绝对翻不了身的。”王妈妈劝道。 想起那些事，小杨氏平静了一些，“那些事情做多了，我总是觉得心里不安。” “夫人怕什么，许多人家都是这样做的，只是老爷脑子转不过弯来，不肯折腰。如今颜府和姨奶奶那里，还有孟家的日子都好过不少，这都是夫人的功劳啊。” 小杨氏瞅着王妈妈，看的王妈妈都不好意思了。 “夫人怎么了！老奴脸上有什么吗？” 小杨氏忽然笑了，“你是我姨娘派来的说客吗？” 王妈妈一愣，赶紧表忠心，“老奴效忠的只有夫人，老奴说这些也是为了夫人好。” 小杨氏笑了一下，“你心里清楚就好，我咽不下这口气。” “可是夫人如今下手，恐怕会损了和老爷的情分。”王妈妈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个我知道，”小杨氏冷笑一声，“我自有办法。” 从今往后，小杨氏就把冯姨娘带在身边。 颜二老爷开始还觉得奇怪，他本来以为因着冯姨娘的事，小杨氏要好一番闹，不曾想小杨氏竟然如此大度。 颜蓁去小杨氏那里请安，也常常能看到冯姨娘，两人倒是能说上几句话。 这日，两人正好在花园里碰到，因着太阳大，两人都到亭子里避一避。 “边疆那边是什么样的？”颜蓁好奇的问道。 “那里的水土不像京里那么养人，黄沙疾风，都能让人散架了。”冯姨娘说道。 “那儿的女子是怎么样的？”颜蓁好奇的问道，“她们每天做的都和我们一样吗？”她记得前世婚后，晋王去边疆一段时日，只是她身子弱并没有跟去。 要是能去领略一下塞外风景，也是别样的体验。 “那儿的女子想出门就出门，还会骑马射箭。” 颜蓁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那你也会骑马射箭吗？” 冯姨娘苦涩一笑，“从前会，只是最近几年甚少出门了。家中长辈觉得我是冯家的污点，我便少出门。” 没想到这些事冯姨娘就这样说了出来，冯姨娘一副坦荡的样子，颜蓁并没有细问，省的勾起了冯姨娘的伤心事。 “要是有机会，我教你骑马。”冯姨娘提议道。 颜蓁兴奋的点了点头，这辈子有了个康健的身子，她便想多体验一下。 “说不定父亲不会同意的。”颜蓁说道，兴致瞬间没了。 到了晚间，冯姨娘伺候颜二老爷更衣，便把今日的一番话说了出来。 “大家闺秀，骑马总归不好。”颜二老爷拒绝道。 “只是骑在马上让下人牵着马儿走一走罢了，”冯姨娘说道，“妾身也想骑马。” “再穿上你那身骑装，肯定好看。”颜二老爷说道。 “老爷怎么知道？” “多年前我看过。”颜二老爷笑道。只是那一眼，就让颜二老爷记了很多年。那个时候冯姨娘年纪还轻，颜二老爷自知当时二人没有希望，便也仅仅是把那个身影记在了心中。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缘分，将二人捆在一起。 见着冯姨娘迷惑的表情，颜二老爷神秘一笑，“往后你都会知道的。” 于是颜二老爷去寻了两匹温顺的小马，放在府里养着。等过几天，摸清了小马的脾性后，才会让冯姨娘和颜蓁接近。 小杨氏知道以后，又关上门，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只是等到晚上见到冯姨娘时，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夜深人静，小杨氏准备歇下了。 “夫人，方才老奴送竹妈妈出去，竹妈妈说冯姨娘有身孕了。”王妈妈趁着没人说道。 “什么！”小杨氏瞬间从床上坐起来。如今颜二老爷对冯姨娘就宠的不得了，要是冯姨娘有孩子了，岂不是要越过她去了。 “竹妈妈确定了？” 第112章 骑马 “夫人可别忘了，竹妈妈从前可是专门给人看的，一次都没有出错过。”王妈妈说道。 小杨氏柳眉倒竖，恨不得把那冯姨娘撕了。 王妈妈给小杨氏掖了掖被角，道：“夫人得早做打算，趁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悄悄解决了。否则等老爷都知道的时候，夫人想要下手就难了。” 这夜终究难眠了。 第二日，颜蓁正在屋子里看书，突然冯姨娘遣人送了衣裳来。 “这是什么？”颜蓁好奇的问道，她看这衣裳的款式，和她从前看过的并不一样。 “姨娘说今儿天气好，请小姐一起去骑马。这衣裳便是骑马时穿的，姨娘吩咐奴婢给小姐送来，这衣裳是新作的，小姐放心。” 听说要骑马，颜蓁立刻站了起来，“现在我就把衣服换了，然后去骑马。” 这一身绯红色的骑装穿上之后，英姿飒爽，倒像是换了一个人。 颜蓁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 为了不惊扰到别人，颜蓁和冯姨娘到颜府的一小块空地上骑马。 冯姨娘亲自教了颜蓁如何在马上坐稳，其他的并没有教。因为对于颜蓁这样一个闺阁女子，就算学会了骑马，也会吃一些苦头。 本来骑马就是为了凑趣，也不要求颜蓁一定要学会。 学了一会，颜蓁悟性高，很快就能稳稳的坐在马背上。 一小厮牵着缰绳，拉着小马慢慢的走着。 微风拂面，颜蓁也感受不到炎热。 虽然只是在这块小地方走一走，但颜蓁已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边塞草原之上。 “往前边走一走。”颜蓁说道。 那小厮见四周没有旁人，便拉着小马往前走。 颜蓁舒服的眯起双眼，享受着午后的惬意。 小厮拉着马往前走，突然间从转角处冲出来一丫鬟，那丫鬟冷不防看到白马，吓得大叫一声。 正是这一声，惊吓到了小马。 颜蓁突然感觉到了小马发狂，她吓得抓住缰绳，尽量让自己不要从马上摔下去。 小厮想要安抚小马，但是被小马的一蹄子踢到，倒在了一边。 颜蓁只觉得天旋地转，除了紧紧抱住小马，但还是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被甩下去了。 要是就这样被摔下去，恐怕不死也残废了。 阿福吓得大叫：“来人！快来人啊！” 冯姨娘心急，颜蓁只是个闺阁女子，坚持不了多久。要是一摔，后果不堪设想。 冯姨娘不管不顾，抓住机会跳上发狂的小马，一手揽着缰绳，一手抱着颜蓁，试图把小马制服住。 可这马实在是怪异，一时间竟然平静不下来。 冯姨娘因为要保护颜蓁，便有些分心，她只好死命抓住缰绳，不让她们被甩下来，然后等着别人的救命。 这儿的动静很大，很快引来了不少人，只是这些人都没有骑过马，只能在边上干站着，不敢靠近发疯的小马。 颜蓁觉得手生疼，她浑身酸软，没有力气了。 颜蓁控制不住自己，抓不住缰绳，被甩了出去，连累了她身后的冯姨娘，也一道被甩了出去。 只是颜蓁并没有摔到身上，她怯怯的睁开眼，却发现杨肇亭救了她。 颜蓁紧紧的揪住杨肇亭的衣裳，心有余悸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问完颜蓁紧张的四周看去，“姨娘怎么样了？” 只见冯姨娘被颜景德救下了，颜蓁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颜蓁再次问道。 杨肇亭却没有回答，而是斥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冯姨娘率先站起来，她皱着眉头说道：“这马不对劲。” 冯姨娘刚说完，就听丫鬟喊道：“姨娘受伤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冯姨娘的衣裙已经被血染红了。 “快去叫大夫来！”颜蓁匆匆跑到冯姨娘身边，扶住冯姨娘。 冯姨娘脸色苍白，要是没有颜蓁扶着，肯定就要摔倒了。 “去拿轿子，将姨娘抬回去。”颜景德提议道，并吩咐下人去将轿子抬来。 很快一群人将冯姨娘送回去了，杨肇亭却打量起了那匹小马。 颜蓁送冯姨娘回去，很快大夫来了。 “怎么回事？姨娘是撞到哪里了？”颜蓁担忧的问道。 几个有经验的婆子一看就知道怎么了，立刻将颜蓁推了出去。 “屋子里血腥味重，姑娘还是在外面等一等。”婆子劝道。 颜蓁却不肯，想要进去亲自瞧着她才放心。 那婆子无奈，只好在阿福耳边说了几句话。 阿福立刻拉着颜蓁，强行将颜蓁拉走。 “阿福！”颜蓁难得对阿福生气。 “小姐，姨娘恐怕是小产了。”阿福低声说道。 听了阿福的话，颜蓁停止了挣扎，她仍然不敢相信，“怎么会？” 趁着颜蓁发愣的时候，阿福拉着颜蓁到隔壁屋子里去。 未出阁的小姐，待在那里实在是不合适。 颜蓁突然想到冯姨娘的那句话，她立刻站起来，匆匆往外跑。 跑到那儿的时候，只见杨肇亭正牵着小马，小马已经平静下来，变回温顺的样子。 颜蓁走了几步，却不敢靠近，方才的事在她的心中留下了阴影。 那小马轻轻的碰了碰杨肇亭，很是亲昵。 “过来。”杨肇亭似乎知道身后有人。 颜蓁却不敢往前走。 “我还以为你胆子多大，原来只是个胆小鬼。”杨肇亭嘲笑道。 被这话一激，颜蓁鼓起了勇气，往前走了几步，但依然离小马三步远。 “这马有问题吗？”颜蓁问道。 杨肇亭轻声说道：“恐怕被人下了药。” 颜蓁皱起眉头，她或许已经猜到是谁了。 “手怎么了？”杨肇亭问道。 颜蓁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有几道血痂，还火辣辣的疼，恐怕是方才拉缰绳的时候受的伤。 她藏起手，道：“没什么，你知道是什么药吗？” 杨肇亭的视线依旧在颜蓁的手上，道：“快去上点药。” 颜蓁却很执拗，一定要听到一个答案。 可是杨肇亭依旧很固执，他冲着后面的阿福不客气的说道：“还不快带你家小姐去看大夫。” 阿福也注意到了颜蓁的手，劝道：“小姐先去看大夫，这马也不会自己跑了，眼下还是小姐要紧。” 颜蓁见杨肇亭这副固执的样子，她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好跟着阿福去瞧大夫。 因为冯姨娘那儿乱糟糟的，只好阿福另外去请了个医娘。 第113章 还好颜蓁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包扎一下便好了。颜蓁看着裹满纱布的手，不禁苦笑。 “还好没伤到骨头，这几日小姐的手就别沾水了。”医娘嘱咐道，随后离开了。 颜蓁等了一会，等着冯姨娘那儿的消息。 到了傍晚，那边才平静下来，颜二老爷和小杨氏也来了。 “怎么好好的会这样！你们这群人怎么照顾的？”颜二老爷斥责道，十分愤怒。 “就是，连姨娘都怀孕了你们都不知道，要你们有何用？”小杨氏跟着斥责道。 “姨娘平日里不让奴婢们近身伺候，所以奴婢们都不知道姨娘怀孕的事情。”一丫鬟鼓起勇气怯生生的说道。 颜二老爷竖起眉毛，愈发愤怒，“你还敢狡辩！谁教你推卸责任的！” 小杨氏觑着颜二老爷的脸色，连忙朝着那丫鬟打了一巴掌，打的丫鬟不再说话。省的那丫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说出什么，将怒火引到她身上。 “老爷放心，我一定好好惩治这些不负责任的下人！”小杨氏说道。 颜二老爷重重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那孩子终究是失去了。 “芊芊怎么样了？”颜二老爷关切的问道，只见屋子里面安静了下来，偶尔有丫鬟端着水出来。 “我进去看看，老爷去隔壁屋子等着。”小杨氏说完就进去了。 颜蓁正在隔壁屋子里歇息，她站在门框边，看着颜二老爷过来。 “给父亲请安。”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颜二老爷注意到了颜蓁包满纱布的手。 “只是一点皮外伤。”颜蓁说道。 颜二老爷心里有事，便没有细问，在屋子里走在走去，时不时朝着门外看一眼。 没一会，小杨氏终于带着消息回来了。 “冯妹妹已经睡下了，只是大夫说，冯妹妹恐怕以后很难有孩子了。”小杨氏说道。 颜二老爷愣了一下，随即在屋子里愤怒的走起来，“好好的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颜二老爷一腔怒气无处撒，便冲着颜蓁，没好气的斥责道：“你也是，好好的骑什么马？作为大家闺秀，哪有你这样的？这下好了，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因着冯姨娘只是个姨娘，对外要骑马这件事便说是颜蓁想要的。 颜蓁受了这一通数落，心里也愧疚起来。只是双手还火辣辣的疼，又忍不住委屈了起来。 “是女儿不好。”颜蓁低着头认错。 阿福不忍心看自家?小姐受委屈，扑通一声跪下了，朝着颜二老爷说道：“老爷明察，那马儿不知道为什么发了疯，小姐和姨娘才会受伤的。而且姨娘说那马儿有问题，还请老爷仔细查一查为小姐和姨娘主持公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颜二老爷问道。 “自然，当时不仅仅是奴婢听到了，还有许多人听到了。” 屋子里还有几个伺候冯姨娘的丫鬟，冯姨娘平日里对她们好，从来都没有打骂过，她们念着冯姨娘的恩情，便站出来替阿福作证。 颜二老爷立刻把怒气转移到那幕后黑手上，狠狠的说道：“给我仔细查！到底是谁要下手害芊芊！” 说完颜二老爷就出去了，他要亲自将那幕后黑手揪出来。 小杨氏担心颜二老爷查处一些什么来，连忙跟着去了。 颜蓁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她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 阿福从地上爬起来，扶着颜蓁到边上的踏上坐下，安慰道：“小姐别伤心，不利于养伤。” “我只是现在难过一下，等会子就好了。”虽然在前世她的心就已经被伤透了，这辈子再经历一回，还是会觉得伤心。 “小姐知道是谁要对小姐下毒手吗？”阿福为了转移颜蓁的注意力，将她从悲伤里拉出来，便主动问道。 果然颜蓁不再自怨自艾，而是琢磨起白天的事情。前世她自视清高，并没有和冯姨娘亲近。直到颜蓁出嫁，都没和冯姨娘说过话。 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总是逃不过那几个人。眼下颜二老爷亲自去查，希望能查出一个结果来。 可是有小杨氏在边上，总要事与愿违。查了一晚上，颜二老爷什么也没查出来，那小马还突然暴毙了。 看来这件事只能归之于意外了。 但颜二老爷的愤怒总是要发泄，才能一腔柔情的面对冯姨娘。 于是他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颜蓁关了禁闭，还要罚抄女戒女则。 颜蓁拿着笔，在床边抄写着，面色平静没有怨言。 连续几天，颜蓁下笔写的字，依然如第一天一样工整。 “小姐，冯姨娘来了。”阿福压低声音说道。 颜蓁手一顿，搁下毛笔，问道：“姨娘不是小产尚在月子里，怎么过来了？” 阿福压低声音，生怕被别人听见：“姨娘是悄悄的过来的，不想被别人知道。” “那那快带她进来。” 不一会儿冯姨娘就进来了，她神色匆匆，脸色苍白。 “姨娘。”颜蓁唤了一声，她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你还好吗？”冯姨娘问道，她早已听闻颜二老爷处罚了颜蓁。 颜蓁此次也是受害者，尤其是手受了伤，颜二老爷竟然还要颜蓁抄写！ 事后怒气消了，颜二老爷也很后悔，但是他话已出口，便收不回来了。 冯姨娘这两天心里实在是愧疚，便不顾自己尚在月子里，就悄悄跑了出来， “我自然是好的，姨娘还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颜蓁回道。 冯姨娘敏锐的察觉到，颜蓁对她的态度变了。变得客套有理，而且十分生疏。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件事还是让她们生分了。 “要是小姐不介意，我帮你抄写一部分。反正我闷在屋子里也没事。”冯姨娘主动说道。 “笔迹不同，恐怕过不了关。” “我可以模仿小姐的笔迹。” “总归是有破绽的，姨娘的好心我收下了。”颜蓁态度强硬又固执，冯姨娘只好作罢。 又说了几句，面对着颜蓁生疏的态度，冯姨娘识趣的主动告辞离开了。 阿福送冯姨娘出去，回来之后说道：“姨娘也只是好心，那件事怪不了姨娘。”而且那日要不是冯姨娘死死护住颜蓁，后果不堪设想。 颜蓁再次拿起笔来，并没有说话。她又何尝不感激冯姨娘的救命之恩呢？ 第114章 只是这辈子因为她和冯姨娘的亲近，导致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如果她像前世那样，冯姨娘就会平平安安的。 因此颜蓁同样心里不好受，十分自责。冯姨娘不仅失去了孩子，而且以后很难有孕，这对一个后院女子的打击是致命的。 要是有了个孩子，不拘是男孩还是女孩，往后总归有个依靠，有个念想。 如今颜蓁只好在暗处多多帮助冯姨娘了，但是在面上，她是绝对不会再和冯姨娘亲近了。 这件事最大的获利者，不用说便是小杨氏了。 她清点着银票，嘴角忍不住翘起，神清气爽，许久没有这样的痛快了。 “夫人手段高明。”王妈妈赞道。 “我本来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怪就怪冯姨娘倒霉。”小杨氏恶狠狠的说道，她憋了那么久，终于把心里的气都撒了。如今她不管做什么，都觉得轻松的很。 小杨氏很快把银票清点好了，她拿出几张，道：“你把这些拿去给孟家，就说是给津儿的，其他人不准用。” 王妈妈收了银票，仔细的放好。 冯姨娘小产的事情，在颜府里只是一件小事。连颜老夫人听到了，也只是一笑了之，但听到颜蓁受罚，她却坐不住了。 “来人，去把蓁儿唤来。”颜老夫人说道。 下人们知晓二房发生的事情，知道如今颜蓁被禁足了，便犹犹豫豫，不肯出去。 颜老夫人抬了下眼皮子，不怒自威，“怎么，连我也吩咐不动你们了？” 丫鬟浑身一颤，赶紧出去，去二房请颜蓁。 恰好碰到颜岚，“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老夫人派奴婢来，请五小姐过去。” “姐姐在禁足，劳烦你们回去和祖母说一声。”颜岚挡在众人面前说道。 “只是老夫人交代了，一定要五小姐过去。要是奴婢没有把五小姐请过去，奴婢交不了差。”丫鬟客客气气的说道。 颜岚眼珠子转了一圈，道：“不知道祖母要找五姐姐什么事，想来五姐姐能做的我也可以，不如我跟着姐姐回去？” “老夫人让奴婢来请五小姐，老夫人自然有她的道理，还请小姐不要阻拦了。”丫鬟依然客客气气，只是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作为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她自然要比普通的下人高一截。 颜岚还想着法子阻拦，要是这次让颜蓁跟着去了，说不定颜蓁就不用禁足了，她还想看着颜蓁用受伤的手抄写呢。 在颜岚再次试图阻拦前，王妈妈赶来了。 “五小姐被老爷关了禁足，没有老爷的意思，老奴实在是不敢放五小姐出来。”王妈妈说道，她将责任推到颜二老爷身上。 “但是老夫人……” 那丫鬟还想说几句，就被王妈妈打断了：“老奴也是奉了老爷的命令，姑娘还是不要为难老奴了。” 那丫鬟无话可说了，她为难的想了一圈，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在这大热的天里，倒是出了一头的汗水。 王妈妈笑道：“瞧姑娘这一头的汗水，不如先进去喝杯茶，再回去向老夫人回话？” “不了，奴婢现在回去。” 没想到王妈妈轻松几句话就解决了这丫鬟，颜岚朝着王妈妈投去敬佩的眼神。 那丫鬟转身离去，但又退了回来。 没想到颜老夫人走了进来，她扫视了众人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 在场的人赶紧向颜老夫人请安。 方才的那番话颜老夫人都听见了，她问道：“如果我过来，也要去请示你们老爷吗？” “老夫人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这颜府里谁敢拦着？老夫人请。”王妈妈赶紧让开路。 颜岚笑着挽住颜老夫人的手，亲昵的说道：“祖母怎么来了？祖母要不要去岚儿那里歇一会？” 颜老夫人抽出自己的手，“我今儿个来是去看你姐姐的，你自己去玩。” 颜岚不甘心，“祖母，我也和你一道去看姐姐。” “那就一起过去。”于是颜老夫人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颜蓁的屋子里走去。 颜蓁正在写字，看到那么多人进来愣住了。待看清打头的人是颜老夫人，便赶紧把毛笔放下，亲自出去迎接。 “给祖母请安。” 颜老夫人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书桌边，她拿起颜蓁写好的一叠纸看了下，发现每一张上的字迹都是工整干净。 她在心里愈发心疼这个懂事乖巧的孙女。 “手好点了吗？”颜老夫人问道。 “好多了，多谢祖母关系。”颜蓁说道。她手上还包着纱布，但不影响拿笔。 “写了这么多字，怎么可能不疼呢？我带了医娘来，给你换一下药。”颜老夫人说道。 “多谢祖母。” 夏天容易出汗，尤其是在不停的写字。因此颜蓁手上的纱布，也有一些汗渍。 医娘给颜蓁换了药，道：“再过几天小姐手上就不用包着纱布了。” “手都受伤了，就不要抄写了。”颜老夫人说道。 颜岚插嘴：“要是姐姐不写完，爹爹会生气的。” “要是你爹生气，那就让他来和我说。”颜老夫人说完便站了起来。 “蓁儿这段时间去我那儿住，我那儿凉快。” 面对颜老夫人的邀请，颜蓁吓了一大跳。 阿福见颜蓁愣住了，不动声色的推了颜蓁一把。 颜蓁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多谢祖母。” 颜岚嫉妒，立刻说道：“我也想跟着姐姐，去祖母那里住着，也凉快凉快。” 颜蓁正好烦闷，便道：“妹妹走了，谁伺候母亲？妹妹还是留下来，替我伺候母亲。” “正是如此，走。”颜老夫人没有给颜岚开口的机会，带着颜蓁走了。 这颜老夫人来的匆忙，去的也风风火火，没有给小杨氏反应的机会。 她虽然不知道颜老夫人的用意，但等晚上颜二老爷回来的时候，暗暗上了眼药。 但出乎意料，颜二老爷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 小杨氏着急，“老爷，蓁儿还在禁足呢，连书都还没抄完呢。” “蓁儿手受伤了，适可而止。” 小杨氏还想说什么，被颜二老爷含着怒气的视线一瞪，立刻闭上嘴。 反正这件事最后的赢家还是小杨氏，在这点小事上，她就大度一些。 于是颜蓁这几日便住在了颜老夫人那里。 因着颜蓁受了大委屈，颜老夫人很是心疼。 第115章 “这件事是你父亲不对，委屈你了。”颜老夫人说道。 “爹爹失去了孩子，心情不好，我理解的。”颜蓁十分大度。 看着颜蓁懂事的样子，颜老夫人更加难受。 “这几日你便跟我一起住。”颜老夫人说道。如果颜蓁回去，说不定要要被禁足。她那个儿子是拎不清的，先不说骑马那件事，颜蓁也是受害者，就算颜蓁错了，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姨娘这么重罚。 “多谢祖母。”颜蓁真心的感谢道。 “淑儿出嫁之后，家中冷清了不少，年纪大了，不喜欢寂寞了。”颜老夫人伤感的说道，用不了几年，这些个孙女都要一一嫁出去了。 “等侄子侄女们大了，也会陪着祖母玩耍了，祖母到时候可别嫌弃他们聒噪。”颜蓁说道。 “一晃你都这么大了，你这孩子也快出嫁了。” “四姐姐还没出嫁呢，我还要在家里留几年，祖母可不许赶我走。”颜蓁抱着颜老夫人的手撒娇。 颜老夫人很是受用，只是又愁道：“也不知道淑儿在那里过得好不好。” 颜蓁心里同样很担心，但是为了不让颜老夫人跟着担心，她只好安慰道：“姐姐上次回来说过的很好，祖母就不用担心了。而且按照姐姐的性子，国公府的长辈们都会喜欢她的。” “正是知道她是个善良体贴的孩子，我才担心她报喜不报忧。” 想起唐樊理那易怒暴躁的性子，颜蓁同样很担心，她的笑脸再也撑不住了。 “最近也无事，不如你去沛国公府做客。”颜老夫人说道，从前颜淑对她孝顺有加，她是真心心疼这个孙女。 颜蓁一喜，又迟疑的问道：“要带上其他妹妹吗？” “不用了，对外就说你是替我送东西去的，只要你一个人去便可。” 这下颜蓁开心了，连忙谢道：“多谢祖母！” 过了没几天，颜蓁就只身前往沛国公府。 颜淑见到颜蓁，差点热泪盈眶，但是她控制着自己，保持稳重矜持。 “走，我先带你去见我婆婆。”颜淑说道。 “好。”那沛国公夫人马氏，颜蓁见过，对她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好。 颜淑带着颜蓁去给马氏请安，马氏见了颜蓁，也很是欢喜，至少表面如此。 “给夫人请安。” “快过来坐，”马氏朝着颜蓁招了招手，“让我好好瞧一瞧。” 于是颜蓁坐到了马氏的身边。 “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不愧被太后看上，亲自赐给了晋王。” 颜蓁低下头，装作害羞。 颜淑便解释道：“我这妹妹害羞怕生，母亲别见怪。” “怎么会？快带她回去，你们好好说会子话。”马氏大方的说道。 于是颜淑和颜蓁回去了。 关上门来，两人才好说话。 “姐姐在这里过得好吗？”颜蓁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算好，但是也不差。”颜淑回答。 “姐夫对你好吗？” 颜淑苦笑着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她话题一转，道：“要不要我带你在府里逛一逛？” 颜蓁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于是二人携手在花园里逛起来，只是二人的心思，都没有在这花园美景中。 颜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紧紧的拉着颜蓁的手，想要拉着她往回走。颜蓁没反应过来，只能由着颜淑拉着她离开。 “怎么见了我就跑？” 颜淑只好停下来，拉着颜蓁，硬着头皮走过去，“夫君，这是我娘家的五妹妹。” “姐夫好。” “我见过你，你不就是那个出言不逊、目中无人的丫头。”唐樊理毫不客气的说道。 颜淑的脸色不好看，“我妹妹难得来一趟，我带着她去别的地方逛一逛。” 说完颜淑匆匆拉着颜蓁离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待走了一段距离，颜蓁才问道：“姐姐怎么这么怕姐夫？” 颜淑的背影一震，生硬的说道：“只是不想让他扫了我们的兴致罢了。” 瞧着颜淑的眼神飘忽不定，颜蓁质问：“姐夫对姐姐做什么了吗？” “你别问了。”颜淑几乎是乞求的说道。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颜蓁只好把疑惑压下去。 接下去的时辰，两人都没了兴致，颜蓁用了午膳，便早早的回去了。 颜蓁回到颜府，没想到碰到了苏桂卿。 “你怎么来了？”颜蓁问道，“是来找颜雪的？” 苏桂卿忽略颜蓁话里带着的刺，问道：“不知道三小姐过的怎么样？” “与你何干。”颜蓁冷冷的说完准备离开。 苏桂卿仿佛预料到了颜蓁的态度，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随后也准备离开。 只是颜蓁走了几步又回来了，说道：“三姐姐过的不好，只是她不肯与我说。” 说完颜蓁就真的走了。 苏桂卿愣在原地，这句话就跟刺一样扎在了他心里。他立刻出去，准备去打探一下唐樊理这个人。 不知不觉夏天也快过去了，颜蓁瞧着满院子的落叶，很是感慨。很快连颜樱叶要出嫁了，府里又要冷清一些了。 “大姐姐快生产了，不知道能不能参加我的婚礼。”颜樱说起自己的婚事来，一点也不含糊。 “等出了月子，应该能赶上的。”孙氏笑着说道。 “老大媳妇，你有空就去顾家看一看，嫚儿快要生产了，我心里总归有点不放心。”颜老夫人说道。 “母亲放心，就算我不过去，顾家的人也会把嫚儿照顾的很好。”孙氏笑着说道，只是她心底里也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个孩子是用了那药方才来的，还是要小心一些。 “左右你也没事，就多往顾家跑一跑。”颜老夫人交待道。 “是。” 颜蓁坐在一旁听着她们再次说起了颜樱的婚事，大约就是在冬天了。这婚事是孙氏早就看好的，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罢了。 等孙氏等人走后，颜蓁忍不住打了个哈切。在颜老夫人这儿住了许久，她也没有刚开始的拘谨了。 “再过没多久，就是你的婚事了。”颜老夫人说道。 颜蓁靠在引枕上，晋王的面容浮上心头，只是并没有多少的喜悦。 颜老夫人没有说话，女孩子出嫁前，总是心里惴惴不安的。 “小姐，天快凉下来了，奴婢回去拿些衣裳。”阿福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颜蓁站起来，“祖母，我去去就回来。” 第116章 颜蓁带着阿福往二房走，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了冯姨娘。颜蓁思索片刻，便准备绕开。眼下还是不要和冯姨娘有联系，省的连累了她。 “五小姐。”冯姨娘唤道。 颜蓁无奈，只好停下来。 “不知道五小姐此次回来，是要回二房住了吗？”冯姨娘问道。 “我是回来拿衣裳道。”颜蓁如实回道。 “那妾身也正好往那儿去，不如让妾身陪着小姐一起走。”冯姨娘说道。 既然冯姨娘都这样说了，颜蓁也不好拒绝，于是两人一道回去，丫鬟们在后头跟着。 “我最近查到了一些事情，因为事关重大，且与你有关，我觉得必须告诉你。”冯姨娘低声说道。 “什么事？”颜蓁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你生母的死没那么简单。” 颜蓁停下脚步，质问道：“你说清楚些！” “我在查别的事情时发现的，具体是什么原因，我却没查到。”冯姨娘谨慎的说道。 “是和母亲有关吗？”颜蓁咬着牙问道。 冯姨娘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颜蓁冷哼一声，她只觉得浑身像是坠入了冰窖之中。她好像掉进了一张大网之中，被困的严严实实。 “小心隔墙有耳，我们先回去再说。”冯姨娘提醒道。 颜蓁不敢怠慢，立刻拉着冯姨娘回去了。 到了她自己的屋子里，把门紧紧的关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颜蓁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也是在查当初那小马发疯的事情，无意间查到的。那也是婆子喝醉了，说漏了嘴。说完后那婆子也后悔，不肯再多说了。” 虽然颜蓁知晓小杨氏的为人，但这件事依然超出了她的想象。 颜蓁坐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我话已至此，先回去了，省的被人怀疑。”冯姨娘说完就出去了。 她拉开门，看到了一直守在门口的阿福。她朝着阿福点头致意，然后离开了。 阿福进了屋子里，就见到颜蓁一直在发呆。 “小姐。” 阿福这一声，让颜蓁回过了神。 “快收拾衣裳。”颜蓁说道。 于是阿福收拾起来，很快两人收拾好了便回去了。 这件事颜蓁便记在了心中。 这日，王妈妈悄悄的进了颜蓁的院子里，只见屋子里颜蓁正侯着。 “小姐找老奴来是为何事？”王妈妈问道。 “还不是给妈妈预备下了酒菜，那酒十分名贵。”颜蓁说道。 “多谢小姐。”王妈妈平日里就好这一口，但小杨氏不肯让她喝酒。平日里王妈妈喝的都是便宜的酒，听闻颜蓁赏了好酒，就立刻过来了。 但王妈妈依旧留着警惕心，她搓着手没有动作。 颜蓁了然一笑，“妈妈快把这酒带回去。” “多谢小姐。”王妈妈抱着酒坛子悄悄出去了。 颜蓁跟在她后头，不让王妈妈发现。 王妈妈捧着酒坛子不敢回去，而是钻进了山洞里。 她打开盖子，果然芬芳扑鼻。 颜蓁等了许久，觉得差不多了便到了山洞里，果然王妈妈已经醉倒了。 颜蓁在她耳边问道：“先夫人是怎能死的！” 王妈妈呓语了几句，像是完全没有听到颜蓁在说什么。 颜蓁想了想，出去找了个盆装了水，浇了一点在王妈妈的脸上。 王妈妈清醒了些。 颜蓁问道：“大小姐怎么还没死？” “死了奴婢把药送过去了吃了那药，三少爷肯定会死的”王妈妈迷迷糊糊的说道。 颜蓁听完，浑身颤抖，王妈妈口里的三少爷，就是她早夭的嫡兄！当年正是因为三少爷的死，杨氏郁郁寡欢，不久撒手人寰。 颜蓁悄悄的出去了，她走在路上，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但怎么也控制不了，她躲到树林里，呆呆的坐着。 良久，直到傍晚，颜蓁才出来，她浑身僵硬且冰冷。 颜蓁直接去了冯姨娘那里。 冯姨娘没有料到颜蓁会主动过来，她忙吩咐丫鬟去告知颜二老爷，让颜二老爷等下不要过来了。 “小姐怎么来了？”冯姨娘迎上去，看到颜蓁杂乱的头发吓了一跳。 “我的生母是她杀的。”颜蓁怔怔的说完。 冯姨娘赶紧把门关上，拉着颜蓁坐到塌上。 冯姨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颜蓁，只好沉默着。 良久，冯姨娘道：“我那孩子也是她杀的。” “那我们联手。”颜蓁说道。 两人聊了许久，颜蓁才回去。 颜老夫人准备歇下了，见颜蓁回来，便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只是回去找些东西，让我伺候祖母歇下。”颜蓁说道。 她已经恢复了平静，伺候颜老夫人歇下了。 这段日子小杨氏忙得很，常常一整天都见不到她的人影。同时她的穿着打扮也愈发的富贵了。 “娘亲。” 颜岚难得见到小杨氏，赶紧跑上来。 “怎么了？” “我许久没见娘亲了，想娘亲了。”颜岚拉着小杨氏撒娇。 “今儿个我不出去，走。”小杨氏拉着颜岚进了屋子里。 小杨氏把无干人等支走，然后从柜子深处找出一个匣子。 打开匣子，里边是一叠账本。 小杨氏拿出一本，执笔写着什么。 颜岚倒是见怪不怪了，她吃着点心抱怨道：“娘亲每天都为了那些事情，好久都没和我说话了。” “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小杨氏头也没抬。 在账本上写完后，小杨氏再次把匣子收好。 这一匣子的账本，记录着小杨氏这段时间所参与的一切。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颜二老爷就因为贪污被参了一本。 颜二老爷并不知道小杨氏的所作所为，因为理直气壮，只以为是敌人的阴谋诡计。 甚至圣上说要在颜家查找时，颜二老爷行的端做得正，自然也同意了。 此次查找只是在二房，颜老夫人便把所有妇人聚集到她的屋子里。 颜老夫人手里拿着佛珠，嘴中念念有词。 “母亲别担心，肯定会没事的。”孙氏安慰道。此次颜家大房与此毫无干系，因此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颜老夫人闭上眼，没有理她。 小杨氏坐如针扎，也不知道她那东西藏好了，会不会被找出来？要是被那些人找到了，别说自身难保，那她恐怕要把颜家都连累了。 颜岚知晓母亲干的那些事，也跟着焦急起来。 倒是颜蓁，依然稳稳的做着。 第117章 颜老夫人屋子里的灯火亮了一宿。后半夜，颜老夫人年纪大撑不住，先去歇下了，要是有困了的，也可以榻上小憩一会。 颜蓁强撑着精神，一直坐着。同样的还有小杨氏，也一夜未合眼。 终于等到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进了屋子里。 屋门从外打开，只见颜二老爷进来了，他面容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小杨氏大喜过望，立刻起身相迎。既然颜二老爷平安无事的现身，想来危机已解。 “老爷，那边情况如何？”小杨氏问道。 颜二老爷沉默着摇了摇头，“母亲醒了吗？” “祖母深夜才睡，恐怕还要一些时辰才会醒。”颜蓁答道。 “我先进宫面圣，你们回去把院子收拾一下。”颜二老爷说完就出去了。 只是小杨氏和颜蓁并没有马上回去，她们等到颜老夫人醒了后才回去。 才进了二房的门，就见到地上的狼藉。 颜岚率先冲回屋子里，不一会就听到她的大叫。 “你也回去收拾一下。”小杨氏冲着颜蓁说完，也就回去了。小杨氏几乎是跑着进了屋子里，她跨过满地狼藉。 她只打开了一条缝，见到里面的账本还在，便安下心来，神色轻松的指挥下人收拾屋子。 颜蓁回到屋子里，看到满地狼藉，倒是依然很平静。 “还好贵重的东西都搬去了老夫人那里。”阿福心有余悸，虽然屋子里看起来乱糟糟，但都是些旧衣裳罢了。 “这些衣裳我都不要了。”颜蓁淡淡的说道。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收拾好的。” 阿福唤了丫鬟们进来，一起收拾狼藉。 颜蓁很则走出去，二房里的下人们行色匆匆，搬着东西走进走出，大家都没注意到颜蓁。 颜蓁便趁此进了冯姨娘的屋子里。 冯姨娘吩咐下人关上门，只留颜蓁一人。 “你的脖子还好吗？”颜蓁关切的问道，只见冯姨娘的脖子上有几道红痕，在雪白的脖子上极为扎眼。 冯姨娘拉起领子，“我没事。”她趴在地上，从床底下拿出一叠账本。 颜蓁凑上前，她拿起面上的一本，只翻看了几页就知道这是什么账本了。 “这个一定要给父亲。”颜蓁郑重其事，她没想到小杨氏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如今颜二老爷已经被圣上怀疑，她得把账本交给颜二老爷，让颜二老爷早点准备对策。 “这是自然，我会把这些交给老爷。”冯姨娘说道。 颜蓁不假思索拒绝：“不行。你只要参与了这件事，往后说不定会被父亲厌弃！”颜二老爷宠爱冯姨娘，但不见得愿意让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女子继续留在他身边。 就算当时没说，但假以时日，颜二老爷的心里会生出猜疑和嫌隙。 “这些账本我会交给父亲的，无论如何，我总归是他的女儿。何况等我一出嫁，倒也是清净了。”颜蓁固执的说道。 冯姨娘无奈，只好拿了包袱将这一叠账本包起来，郑重的交给颜蓁。 “如果老爷问你这账本你是怎么拿到的，你可想到对策了？”冯姨娘问道。 颜蓁轻轻一笑，“到这个时候了，父亲不会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等将来他想起来这回事的时候，我也早就出嫁了。” 颜蓁小心的收好包袱，再次悄悄的出去了。 以免夜长梦多，她直接去了颜二老爷的书房。 她坐在书房里，就这样一直等到了颜二老爷回来。 颜二老爷在宫里受到了好一番斥责，但总算洗清了嫌疑。 这么多天来，他终于能挺起腰板走在路上了，不用担心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又有谁参了他一本。 颜二老爷打算先去换一身衣裳，便去给颜老夫人报平安。 他倒是没料到颜蓁会在书房里等着他。 “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颜二老爷神色轻松的说道。 颜蓁却神色凝重，她把账本一一放在桌子上。 颜二老爷的神色也慢慢的凝固了，他不动声色的关上门，才拿起账本翻看起来。 越看颜二老爷的神色愈发的凝重，他的额角已经冒出了汗水。他脸色难看，将账本重重的摔在桌子上。 “你是在哪里找到的？”颜二老爷大声质问，他被气得浑身颤抖，瘫坐在椅子上。 “这是在母亲的屋子里发现的。” 颜二老爷坐不住了，随手拿起一本账本就冲出去了。 颜蓁仔细的把剩下的账本收起来，她想了想，抱着账本跟随颜二老爷去了小杨氏那里。 二房差不多收拾好了，小杨氏放下心来，便传了晚膳，正和颜岚一起吃着。 “老爷来了？吃晚膳了吗？要不要坐下来吃一些。” “你还有心情吃晚膳？”颜二老爷斥责道，并顺手把手上的账本朝着小杨氏扔了出去。 小杨氏一惊，她明明把账本都收起来，怎么会出现在颜二老爷手里。 “你们都出去。”颜二老爷冷声说道。 “爹爹！”颜岚唤了一声，她担心小杨氏会受责罚，因为她也认出了那些是什么账本。 “不关你的事，你快出去。”小杨氏一个劲的朝着颜岚使眼色。 颜岚只好跟着下人们一起出去了。 颜蓁恰巧抱着账本站在门口，小杨氏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像淬了毒药。 “你把东西放下。”颜二老爷吩咐道。 于是颜蓁放下账本，随后出去了。 颜岚正在门外等着颜蓁，见到颜蓁出来，她冲上去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娘！” “她也是我的母亲。”颜蓁淡漠的回道。 “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这样做！”颜岚大声质问，毫不在乎会不会被旁人听到。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颜家，你知道做这些事情，后果是什么吗？”颜蓁挑眉，毫不客气的问道。 “要是没有你这一遭，会出什么事情？”颜岚毫不示弱，不肯服软。 颜蓁反而被气笑了，“昨晚的事情，你难道还想重演吗？你还想再被抄一次家吗？” 颜岚绞尽脑汁，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她在心底里也觉得，昨晚那事是小杨氏引来的。 “你让下人们都离远一点，省的听到母亲做的那些事情传了出去。”颜蓁好言提醒，随后离去了，接下来也没有她的事情了。 颜岚赶紧挥退了下人，自己寸步不离守在门口。 第118章 颜二老爷发了好大一通火，他出来时，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夜深人静，但二房里没有人睡得安稳。 第二日，颜二老爷将二房所有人都聚集了起来。 小杨氏神情憔悴，眼底下两个浓浓的黑眼圈，似乎一夜未睡。 她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杨氏身子不适，以后管家的事情，就交给冯姨娘。要是谁敢对冯姨娘不敬，我绝对不会放过她！”颜二老爷说道。 “是。” 颜岚为小杨氏打抱不平，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可是妾身并没有管过家，恐怕做不好。府里有许多姐姐，做的比我好。”冯姨娘推辞。 “眼下只有你做这些我才放心，你不要推辞了。” 冯姨娘只好领命了。 颜二老爷召集众人只为说这话，说完他就离开了。 “往后妾身有什么问题，就要叨扰夫人了。”冯姨娘低眉顺眼的说道。 小杨氏疲惫的摇了摇手，“不必了，你自行解决。”说完她就离开了。 颜蓁心里诧异，小杨氏竟然这么平静的就接受了，也不知道颜二老爷究竟和小杨氏说了什么。 从此以后，二房便是冯姨娘当家，颜老夫人知晓了之后也未发一眼，甚至整个颜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打那次之后，小杨氏也甚少出门了。 颜蓁依旧住在颜老夫人这儿，这里没有纷扰，只有平静的生活。 短短一段时间里，听闻颜二老爷又纳了妾室，那妾室还怀孕了。 颜蓁惊叹，没了小杨氏在二房搅和，二房的子嗣都旺了起来。 “再过不了多久，就是你的婚事了。”颜老夫人说道。 颜蓁一愣，轻轻叹了一口气，托着腮看着窗户外的落叶纷纷。 颜老夫人提了一句，便没有再说，眼瞧着颜樱就要出嫁了，接下来马上就是颜蓁的婚事了。 没多久，颜樱的婚礼就到了。作为二房的女儿，颜蓁也要去帮着招呼客人。 她心里还有一件事，让她忧心忡忡。 “小姐，王家的小姐们往那儿去了，”一丫鬟来说道，“姨娘请您过去，招呼一二。” 颜蓁点了点头，便往那儿去。走着走着，才发现光亮越来越少。 似乎越走越偏僻了，颜蓁有些犹豫，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最近两天了，于是她脚步犹豫，慢了下来。 “小姐。” 黑暗深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颜蓁停了下来。 只见从林边小路走出来一男子，因着此处没有灯火，看不清他的面容。 “在下第一次来贵府迷了路，还请小姐带路。”那男子温文有礼的说道。 “请公子随小女来。”颜蓁在前带路，往事历历在目。正是在花园里的这次相遇，让她和孟津相识相知。 颜蓁沉溺于孟津的温暖，加之晋王在外的名声并不好，杀敌如麻的战神，令人胆寒。 因此当时不谙世事的颜蓁选择了和孟津一起走。 到了光亮处，颜蓁才看清孟津的面容。只见他温文尔雅、一表人才，气质如兰，怪不得前世颜蓁会选择孟津。 “小姐有些眼熟，小生好像在哪里见过小姐？”孟津犹豫的问道。 “许是公子记错了。”颜蓁淡淡的说道，说完便打算离开，并不想和他多说。 孟津也识趣的离开了。 颜蓁回程的路上，想到小杨氏还是派出了孟津，她就觉得想笑。 前世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孟津空有一身皮囊，最是懦弱没有担当。 接下来的几天，颜蓁都是郁郁寡欢。 颜老夫人以为她是看到颜樱出嫁，所以有些怯意，毕竟晋王府可不是一般的去处。但是只要真的嫁过去了，颜蓁这颗心就安定了。 这日颜蓁照例去给小杨氏请安。 虽然小杨氏没了管家的权力，但这些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到位的。 没想到颜蓁还没进去，就听到从里面传来的笑声，要知道这里可是许久没有笑声了。 颜蓁走进去，却发现屋子里有另外一人。 颜蓁一愣，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不是外人，进来。”小杨氏说道。 于是颜蓁进了屋子，这才发现，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孟津。 颜蓁装作不解，朝着小杨氏行了礼后，便朝着孟津福了福。 “你便跟着岚儿，唤他一声表哥。”小杨氏说道。 “表哥好。”颜蓁轻声唤道。 “这位表妹我见过了，在前几日的婚礼上。”孟津笑道，他还记得颜蓁。 “那天黑，我也不清楚遇到的是何人了。”颜蓁说道。 “既然母亲有客人在，那我先回去了。”颜蓁说道。 小杨氏点了点头，让颜蓁离开了。 颜蓁却没有立刻回颜老夫人那儿，而是去了自己在二房的闺房里。 等了一会，颜蓁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走出去，往花园里去。 要从内院去前院，就必须从花园里走。 果不其然，颜蓁在花园里再次碰到孟津，两人又说了几句话。 自此以后，颜蓁常常能偶遇孟津。要不是颜蓁知道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她就要以为她和孟津有着特别的缘分。 “小姐，这是孟公子送来的。”阿福手里拿着一封信，面色不虞。 颜蓁拿过信，随意看了几眼。 阿福欲言又止，脸色难看。 颜蓁笑道：“你想说什么便说。” “奴婢觉得小姐不该这样。”阿福鼓起勇气说道。 颜蓁心下一暖，“我知道，但我这么做有我的道理。” 阿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奴婢还以为小姐真的……”阿福自知说错话，没有再说下去。 颜蓁没有计较，她翻着账本。在晋王的经营下，才没多久，这些铺子的利益就够她过得很滋润了。就算是离开颜府到外头生活，她也能过得很不错。 “小姐，晋王邀请小姐去铺子里一叙。”阿福说道。 颜蓁点了点头。如今她跟着颜老夫人住，对于颜蓁出府，颜老夫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有下人跟着，出不了什么事。 而且待颜蓁做了晋王妃后，便不会再有自由了。 于是颜蓁赴约，到了铺子里时，晋王早就在了。 颜蓁向晋王请安，随后问道：“不知道王爷邀我来所为何事？” “只是想将最近三个月的利润给你。”晋王平静的说道。 伙计拿出一叠银票，阿福收下了。 “既然无事了，那小女告辞了。” 第119章 晋王颔首，没有言语。于是颜蓁就出去了，只是刚到楼下，竟然又碰到了孟津。 颜蓁心下怀疑，莫非孟津在颜府安插了眼线？否则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颜蓁实在是不能把这当成巧遇。 但颜蓁只好故作惊讶，又惊又喜的唤道：“表哥？” 孟津同样大喜过望，“表妹怎么在这里？” “我来挑选首饰，表哥怎么也来了？”颜蓁问道。 孟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也小了许多，“听说表妹的生辰快到了，我来给表妹挑选礼物。” 颜蓁抿嘴一笑，“表哥有心了。” “不知道表妹喜欢怎么样的首饰？”孟津真挚的问道。 “只要是表哥送的，我都喜欢。”颜蓁故意说道。 看清了孟津真正的面容后，颜蓁早就对他毫无感情了。但她现在说的话，不过是重复前世说过的那些话罢了。 这辈子再说一遍，颜蓁就知道了，前世的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伙计，那一些最新的样式出来。”孟津心中一喜，便对伙计吩咐道。 伙计瞅了颜蓁一眼，然后去后头把新进的一批首饰搬了出来。 孟津兴致勃勃的挑选起来，颜蓁在一旁看着并不发表意见。 孟津挑了一套，问道：“表妹觉得这些如何？” 颜蓁看向这套头面，似乎是黄金打造的，并不是颜蓁从前的风格。 而且看着这价值不菲，想来听到价钱后，说不定孟津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银两。 颜蓁干脆摇了摇头。 孟津还想是什么，目光却被正从楼梯上下来的男子吸引了。 只见那男子身形魁梧，着一身黑袍，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孟津看到颜蓁没有蒙上面纱，便挡在了颜蓁面前。 晋王冷着脸没有言语。 颜蓁感觉到整个铺子里的温度都降了下来，她往孟津身后躲了一躲。 这个动作触碰到了晋王的底线，他冷声命令：“过来。”他的声音低沉，又夹杂着怒意和威胁。 颜蓁瑟缩了一下脖子，她准备出去的时候，孟津率先说道：“不知这位大人是和我家表妹认识吗？就算认识也不应该如此粗鲁，我家表妹长于闺阁之中，恐惊吓到她。” 晋王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孟津，而是盯着颜蓁。他的眸子里蓄满了乌云，随时准备来一场狂风暴雨。 颜蓁只好站出来，走到了晋王面前。 晋王大跨一步，将颜蓁护在身后，对孟津说道：“她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自然会护着她，不让旁人惊扰了她。” 孟津一愣，问道：“你就是晋王殿下？” 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内侍，机灵的斥责：“正是殿下，还不快行礼！” “见过晋王殿下。”孟津识趣的行礼问安。 晋王垂下眼眸，拉着颜蓁离开。 颜蓁试图反抗，然敌不过晋王的力气，被塞进了王府的马车里。马车里铺满了软垫，颜蓁并没有受伤。 随即晋王也进来了，并吩咐下人出发。 颜蓁躲到角落里，满脸警惕。 晋王端然坐着，闭上眼小憩。颜蓁不知道晋王此举是何意，只好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她掀开帘子，还能看到孟津站在铺子门口，神色复杂的盯着马车。 颜蓁抬起手，朝着孟津挥了挥。 晋王一把抓住颜蓁雪白的手腕，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颜蓁眨了眨眼，无辜的回道：“他是我表哥。” 自古以来，表哥和表妹就有不少佳话。晋王立刻感觉到了威胁，情不自禁浑身散发出了浓重的杀意。颜蓁这样的小姑娘怎么能抵挡？她打了个寒战，难道晋王知道她这段时间和孟津的所作所为，准备杀人灭口了？否则让她给晋王蒙了污点，恐怕晋王往后就要抬不起头了。虽然晋王是沙场战神，但连一个小小的女子也制服不了。 “不准和他有任何往来。” 颜蓁皱起眉头，“王爷也没有权力下这样的命令。” “如果是作为你的未婚夫呢？”晋王凑近，他的瞳孔里映出顿时手足无措的颜蓁。 颜蓁心跳加速，眼神慌乱，她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晋王慢慢凑近，颜蓁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喷吐在脸上。 她的心乱了。 “殿下，颜府到了。” 这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让颜蓁清醒了起来。她一把推开晋王，慌乱的逃出去了。 颜蓁逃也似的进了颜府里。 有一段时间孟津没有再写信给颜蓁，直到颜岚亲自拿着信过来。 看到颜岚手上孟津的信，颜蓁涨红了脸，就像是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被戳破了。 颜蓁羞愧，不敢面对颜岚。 “姐姐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颜岚大方体贴的说道，并把信塞到颜蓁手上，“姐姐快看一看。” 于是在颜岚鼓励的目光下，颜蓁拆开了信，一目十行的看完了。这信就像个烫手山芋，她看完之后立刻把信甩到一边。 颜岚见状拿起信扫了一眼，随后说道：“表哥对姐姐的情谊，天地可鉴。” “但是我有婚约在身，”颜蓁小声说道，“他竟然要带我……如果那样做了，我岂不是把颜府放在风口浪尖上。” “表哥不顾一切都要与你在一起，这番情谊，要是姐姐错过了，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颜岚劝道，“如果我是姐姐，就跟着表哥走了。和王府的那么婚事本就门不当户不对，要是真的黄了，说不定王爷还高兴。” “也对，颜府和王府相差太多，我也一直担心着。” 颜岚坐到颜蓁身边，“既然如此，姐姐还在犹豫什么呢？” “只是我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颜蓁的眼角已然有了泪水。 “只要姐姐能幸福就好，多多写信报平安。” 颜蓁一个劲的叹气，没有再说话。 颜岚提议道：“不如晚上我们小酌几杯，就当做是给姐姐送行了？” 颜蓁思索片刻，终究是点了头。 颜岚大喜过望，但她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悲声道：“姐姐这一走，我也不舍得，我现在去给姐姐备一下酒席，姐姐晚上一定要过来。” 颜蓁送走了颜岚，瞬间面无表情。前世她收到信之后也在犹豫，私奔这件事关重大，她心里是不愿意的，她也想光明正大的进入孟家，但是正是晚上的那几杯酒，她醒来时，已经在马车上。 第120章 “小姐，这封信该怎么处置？”阿福盯着桌子上的信为难。这封信上的内容，要是被旁人知晓了，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颜蓁平静的说道：“和原来的那些信放在一起。” “是。” 颜蓁的柜子里有个小巧的红木匣子，这段时间以来，孟津送来的信都放在这里。 “你再去那边说一声，说要是晚上再她屋子里饯别恐怕别人起疑心，就在园子里见面。”颜蓁吩咐道。二房里都是小杨氏的人，虽然她没有了权力，但那些人依然效忠于她。 阿福便匆匆出去了。 颜蓁面无表情，眸子里隐隐的露出寒光。当年她经历的，都要让那些人尝一遍才好。 到了晚间，颜蓁如期赴约。 夜已深，两人就借着月光饮酒小酌。 “唉，一想到要离开这里，我就舍不得。”颜蓁说完，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颜岚坐在她对面，也同样愁容满面，“我也很舍不得姐姐。” 要是没有之前发生的事情，颜蓁都快相信了。 颜岚亲自给颜蓁倒了酒，“姐姐多喝几杯，往后我们姐妹就不能再这样聚在一起了。” 颜蓁也劝道：“那你也喝一些。” 两人饮酒尽兴，直到脸上都爬满了红晕。颜蓁身形摇晃，双眼迷离，软软的趴在了桌子上。 “姐姐？”颜岚试探性的唤了一声，颜蓁胡乱应了一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颜岚起身，走到颜蓁边上，凑到她耳边唤了几声都不见她的反应。她便蹑手蹑脚的准备走出去唤人，但是还没走几步，反而她自己晕倒在地。 颜蓁手上拿着一根棍子，冷冷的站在颜岚身后。 听到声响，躲在一边的阿福出来了，她怀里抱着两件黑色的斗篷。 颜蓁和阿福合力，用斗篷将颜岚包裹了起来，她自己也穿上一件。 阿福再次离开，颜蓁扶着颜岚往外走。 “小姐。”黑暗的林子里出来一人。 颜蓁一言不发，将颜岚交给她，然后把包袱也递给那人，掐着声音说道：“快走。” 那人抱着颜岚匆匆离去了，要是被人发现，那她就算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颜蓁看着那两个远去的声影，直到消失不见才离开。 回到屋子里，阿福心有余悸。 “要是被别人发现，是小姐动的手，这该如何是好？”阿福忧心忡忡。 “你放心，此事本就她们理亏。”颜蓁倒是很轻松，她一直以来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两人各自歇息，到了第二天一早，小杨氏来给颜老夫人请安的时候，颜蓁早就在了。 小杨氏请了安，找了位置坐下，道：“蓁儿真是孝顺。” “这孩子确实孝顺。”听到小杨氏的夸赞，颜老夫人就像自己被夸了一样。 “只是我住的离祖母近，才能天天这么早过来。”颜蓁谦虚的说道。她观察小杨氏的神色，一切如常，难道昨晚的事小杨氏并没有参与？ 说了几句，小杨氏就回去了。 颜蓁压下疑惑，继续和颜老夫人说着话，反正颜岚不见的事情，很快就会知道了。 过了好几天，颜府依然一切平静。虽然请安时看不到颜岚，但小杨氏总有各种各样的借口糊弄过去。 颜蓁从小杨氏那儿出来，却没有回去，而是去了冯姨娘那儿。 颜蓁开门见山的问道：“这几天那儿可否有异常？” 冯姨娘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没有。” “那就麻烦姨娘这几天盯紧一些，有什么异常来跟我说一声。” 冯姨娘点了点头，没有问是何原因。 颜蓁回去了，她拿了纸币，在窗边心平气和的练字。 阿福端着茶水进来，瞄了一眼，叹道：“小姐在这个时候还能平心静气，奴婢是做不到的。” “眼下坐不住的是那边的人。”颜蓁笑道。 还没说话，就见冯姨娘派了人来，阿福放下茶碗，出去守在门口，防止隔墙有耳。 “姨娘派奴婢来告诉小姐一声，夫人那里似乎派了很多人出去，但是没有叫旁人知道。”丫鬟说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颜蓁知晓，小杨氏是坐不住了，她可不能让颜岚悄无声息的回来，当下她就去了颜老夫人那里。 “祖母，四姐姐嫁出去后，府里冷清了不少，我的婚事也预备下了，我实在是不舍得。”颜蓁红着鼻子扑到了颜老夫人的怀里。 颜老夫人摸着她柔软的发髻，怜爱的说道：“女儿家总是要出嫁的，只是府里确实冷清了不少，不如将姑娘们都聚起来，好好热闹一下，我也许久没见她们了。” 颜蓁喜笑颜开，“我都还没说话，祖母就知道我想什么了。” 颜老夫人也笑了起来，“正好昨日老大就带了一头圣上赏赐的鹿回来，倒是便宜你们有口福了。” 颜蓁蓦然羞赧的低下头，“孙女正是知道了，才过来的。” 颜老夫人支不住笑起来，宠溺的嗔道：“你这孩子。” 于是下人们就在颜老夫人的院子里支起了烤架，并请所有小姐们过来，但只有颜岚没有现身。 “怎么岚儿没有来？”颜老夫人扫视一圈，问道。 “回老夫人，小姐最近有些着凉了，害怕把病气过给老夫人，所以没来。”丫鬟回道。 “想来我也好几天没在母亲那里看到妹妹了，是不是病的很严重？大夫怎么说？”颜蓁担忧的问道，她又看向颜雪，“我不在二房住着，不知道六妹妹这两天有没有看到七妹妹？” 颜雪见众人都看向她，只好如实回道：“我也不曾看到七妹妹。” 颜老夫人皱起眉头，“想来是病的重了，你们这些下人竟然还想瞒着我。左右也没事，我过去看看。” 那丫鬟是小杨氏派来的，她立刻说道：“二夫人已经请了大夫，大夫说只要静养几日便好，老夫人不用担心。”这丫鬟本来是二房打扫的粗使丫鬟，小杨氏的亲信都被派出去了，她临时被派来回话，神色有些不自然。 颜老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异样，她沉声说道：“我去看一看岚儿，也不碍事的。” 那丫鬟紧张起来，还想要阻拦，但颜老夫人冷声打断：“怎么，我去看看孙女都不行了？” 听到这话，无人再敢阻拦了。 于是颜老夫人带着几位小姐往二房去。 第121章 小杨氏听到了消息，早就赶了出来，挡在了二房门口。 “母亲怎么过来了？”小杨氏问道。 “我来看看岚儿。” “怎么好惊动了母亲，怕过了病气给母亲，还请母亲在门口看一眼。”小杨氏说道。 颜老夫人点头应下，于是小杨氏扶着她。 几人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只见床上躺了一人，背对着她们。 颜老夫人出来，道：“你们其他人也要小心，如今天气转凉了，最容易生病了。那鹿肉留一些，等岚儿病好了给她尝尝鲜。” “多谢母亲。”小杨氏送走了颜老夫人一行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回到屋子里，床上的人立刻起来，跪在小杨氏脚边。 “岚儿要做那么大的事，你们竟然都不和我说一声！要是岚儿找不回来，我绝对不会饶过你们！”小杨氏怒斥。 “奴婢也不知道小姐怎么会不见。”丫鬟小声的辩解。 “这些事情，等岚儿回来了再说。” 小杨氏派出去的人，找了好几天都不见颜岚的身影。她派出去的都是内院的丫鬟婆子，能力也有限。 眼瞧着这么久，依然没有找到颜岚，颜岚不知道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小杨氏心焦如麻，加之颜岚这么久都没有出现，颜府上上下下都起了疑心。 小杨氏别无他法，只好选择坦白。 颜二老爷大怒：“过了这么久你才说出来！” 小杨氏抹着眼泪，“眼下还是要先把岚儿找回来，之后老爷要怎么惩罚，我都没有怨言。” 颜二老爷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此时还是先把颜岚找回来要紧。 颜二老爷赶紧出去派人暗中寻找。此举瞒得了府外的人，却瞒不了颜府的人。 很快颜府众人就知道了颜岚不见了的事情。好好的人突然不见了，顿时在府里引起了恐慌。 但没过多久，孟津的夫人王氏上府了。 王氏一路骂骂咧咧到了二房，小杨氏正心烦，不想搭理王氏，便打算先让下人带王氏去厢房里暂坐。 但是王氏却不乐意，站在院子里骂了起来：“把我家津儿还给我！” “津儿不是在书院里吗？”小杨氏走到门口回道。 王氏冷笑一声，“我家津儿是该在书院里，可是被你的女儿勾了去，如今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小杨氏皱眉，“你话不要乱说，你这些泼脏水的话，倒是要毁了姑娘们的名声。” 王氏从怀里拿出一大叠的信，“证据都在这里，你还想狡辩不成？” “只是几张纸罢了，就凭着这些，你就来泼脏水了？”小杨氏冷笑不止。 王氏怒气冲冲，小杨氏如今自身难保，她已经在小杨氏身上捞不到半点好处了。何况孟津也被颜家的女儿勾了去，她决心要撕破脸，讨一个公道了。 王氏拆开一封信，念了起来。信上是小情侣之间的甜言蜜语，旁观的人听了窃窃私语。 “够了，你胡搅蛮缠究竟是要做什么？”小杨氏斥责道，她看向在旁围观的冯姨娘，“你是死人吗？不知道把这种人轰出去吗？” 冯姨娘脸一红，犹豫的说道：“可这究竟是夫人的亲戚。” 王氏依旧在不管不顾的念着信。 接连几日没有歇息，突然被一气，小杨氏觉得头胀胀的疼，然后软软的倒了下去。 “夫人！”众人赶紧去扶。 颜二老爷为着颜岚的事情，每日早早的回来，今日正好碰上了王氏。 王氏干脆将一大叠信都交给了颜二老爷，然后在正堂坐着，一定要一个说法。 颜二老爷翻看着信，脸色越来越难看。看信上的笔迹，应该是颜岚写的。 联想到颜岚消失了几天，颜二老爷很快就猜到，颜岚是和孟津私奔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两个孩子找回来。”颜二老爷说道。 “找？去哪里找？”王氏语气不善。 “我已经派人出城找了。” “那我就再给你们三天时间，到时候要是还找不到，那就官府见！”王氏放了狠话，要是真那样了，这件事情就要闹遍京城了。 送走了王氏，颜二老爷倒是安心了一些，看来颜岚不是被强盗或者人贩子拐去了，看来两人在一起，应该暂时没事。 最终颜岚不是被找回来的，而是自己回来的。 听到消息的时候，颜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又愤怒了起来。 颜蓁赶紧劝道：“祖母，妹妹平安就好。” 颜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年纪大了也管不了了，你替我去看看。” 于是颜蓁便往二房去。 只见颜岚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正在拼命吃饭，一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 待看到颜蓁过来，颜岚丢下筷子，就朝着颜蓁冲过去，挥舞着一双手。 要不是阿福眼疾手快拦住了，恐怕颜蓁的脸就要被划花了。 颜二老爷怒斥道：“岚儿你做什么！” 颜岚伸手指着颜蓁，痛斥道：“是你陷害我！” 颜蓁无辜，“妹妹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是你把我打晕了，否则我怎么会被孟津带走？”颜岚口不择言道。 “难道不是妹妹和表哥……”颜蓁没有说下去，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 颜岚和孟津私奔的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住口！”小杨氏斥道，她担心颜岚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 颜岚受了斥责，十分委屈，加之这段时间在外吃了苦，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快吃饭。”小杨氏将颜岚拉到桌子边。 颜岚委屈的吃着饭，脸上还带着泪水，别提有多可怜了。 颜二老爷心软，对颜蓁说道：“你先去和老夫人报个平安。” “是。”颜蓁回去了。 趁着这件事还没有闹大的时候，颜府和孟府匆匆定下婚事。 颜岚反抗过，但终究是没了声响。倒是孟府那边，拿捏着那一堆书信，要了好多彩礼。 颜蓁照旧在练字，她写完了一张，看着字迹嘴角一勾。也不枉费她苦练这么久，如今她模仿起颜岚的字迹，也算是炉火纯青了。 她撕掉了手上的纸，正是因为那一封封以颜岚的笔迹写的信，让颜岚百口莫辩。 虽然颜岚一直认定并且告诉别人，是颜蓁陷害的她，但白纸黑字，至少明面上，颜蓁清清白白。 加之和孟津确实离开了一段时间，名声已毁，颜岚只好认了这门婚事。 第122章 十里红妆，满街红灯。 京里许久都没有这样盛大的婚礼了，颜蓁看着满屋子的珍奇异宝，恍如隔世。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她穿着大红嫁衣，正在等着黎明的到来。 等天一亮，吉时一到，颜蓁就要出府了。 不多时，门被打开了。一生面孔的丫鬟端了一碗红枣莲子羹进来，丫鬟把那羹放到颜蓁面前，道：“小姐吃一点暖暖胃，离天亮还有一会呢。” “你先放着，我还没有胃口。”颜蓁淡淡的说道。 那丫鬟还想再劝，阿福打断道：“你便放下。” 那丫鬟觑着两人的脸色，只好先出去了。 颜蓁不肯喝这碗羹，某些人的目的达不成，便只好亲自上门来。 果然没等多久，小杨氏就来了。 “母亲？”颜蓁故作不解，“母亲不是才走，怎么又回来了？” “想到你明天就要出嫁了，我心里就不舍得，所以来找你说说贴心话。”小杨氏说道。 她想拿起茶杯，只是伸手碰了一下，就皱起眉头：“怎么茶水是凉的？” “还不快出去烧些热水。”颜蓁吩咐道，并暗暗给阿福使了个眼色。 阿福会意，拎着茶壶出去了。 小杨氏似乎是真的来找颜蓁叙旧，她从颜蓁小时候说起，一直说了许久。情真意切，闻者落泪。 说了许久，小杨氏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然后看向放在颜蓁面前的羹，劝道：“快把这羹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颜蓁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在小杨氏期待的目光下，却没有拿起来。她放下勺子，拿过边上的碗，分了一半过去，然后把碗推倒小杨氏面前。 “母亲，请喝。”颜蓁客气的说道。 小杨氏摆了摆手，“我刚吃了东西，现在不饿。” “母亲不用，我也不敢吃。”颜蓁说道，说完笑意盈盈的盯着小杨氏。 小杨氏在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遍了，但为了让颜蓁能把那羹喝下去，她只好狠了狠心，拿起来吃了一口。 “我已经吃了，你便快些吃完。”小杨氏擦了擦嘴角，皮笑肉不笑。 颜蓁舀了一勺，拿到嘴边却又放了下去，她垂下嘴角，泫然欲泣：“我明天就要离开家了，实在是没有胃口。” 小杨氏挤出笑脸，耐着心劝道：“自古女儿家都是要出嫁的，你嫁了之后，还是可以常回来看看的，所以放宽心。” 颜蓁提着裙子坐到榻上，道：“我睡一会，可能就好一些了。” “那你先把这碗羹喝了再睡。” 颜蓁瞪大眼眸，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母亲一直在劝我把那羹喝了，难道那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实不相瞒，这是我亲手做的。在你能出嫁前，我能为你做的就是这些了。”小杨氏很快又想出了一个由头。 只是颜蓁知道了真相，并没有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看着窗外，想来天快亮了。 这次之后，恐怕颜蓁也没有和小杨氏单独说话的机会了。 “这羹里是放了什么？”颜蓁笃定的问道。 想到方才颜蓁的态度，小杨氏立刻明白了，“你都知道了？” 颜蓁点了点头。 小杨氏沉下脸，眼下她和颜蓁可谓是水火不容了。 “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颜蓁冷着声发问。 “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我的母亲是你害死的！”颜蓁低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 小杨氏神色未定，她先是不敢相信，有一种最深处的秘密被戳破的恼羞成怒。 “你怎么知道的？”小杨氏终于露出了破绽。 “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小杨氏冷笑一声，“本就是我先看上的他，只是因为你母亲是嫡女，明明知道我心慕于他，生生把他抢了过去。要怪，就怪你母亲！” “就因为这个，你害了我哥哥，还害了我母亲，你这些年来，每夜都能睡安稳吗？”颜蓁目眦欲裂，想起她的哥哥和母亲，就心痛到无以复加。 “反正最后得胜的人是我，”小杨氏嘴角一勾，“你大可以把这些话去告诉你父亲，看看他会信你还是信我。” 小杨氏大摇大摆的出去了，毫无悔恨之意。 她前脚刚走，冯姨娘后脚就来了。 “明日我不好出席，因此趁着现在来看看你。”冯姨娘在凳子上坐下，看到那两碗莲子羹时，她倒是笑了一笑。 “这羹里倒是加了点东西，只是被我换成了面粉。”冯姨娘笑着说道。 “这些你都知道了？看来你的手段不错，不知道阿福现在是谁的人了？”颜蓁半开玩笑的说道。 “要想活的好好的，就要多几双眼睛。如果当时我就有这样的能力，也不至于傻傻的被人算计了。”冯姨娘说着，眼中露出了寒光。小杨氏不仅害她失去了孩子，还害的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那你以后怎么打算？” “我只需抓住老爷的心，往后什么都会有的，我不能有孩子，别人总会有孩子，我抱过来终究是一样的。那人害了我，我也不会让她好过，我倒是要让她尝一尝我今日受的苦。”冯姨娘一一说来，仿佛在心里盘算已久。 颜蓁脸色一变，警告道：“不许对五弟下手！” “已经迟了。”冯姨娘平静的说道，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见颜蓁变了脸色，冯姨娘补充道：“你别担心，绝对不会扰了你大喜日子的。” “难道我在意的只是这些吗？我这才发现，原来你的血也是冷的。”颜景嘉是无辜的，小杨氏所做的一切都和颜景嘉无关。 “我只求你最后一件事，放过颜景嘉。”颜蓁难得的放低了姿态乞求。 冯姨娘楞了一下，“没想到你这么好心，不知道你到了王府，是否还能平安活下去。” “这个无需你担心，你只要答应我放过颜景嘉，往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颜蓁坚持道。 对峙许久，冯姨娘终于先开口：“我答应你。” 说完，冯姨娘就离开了。两人心知肚明，往后两人不会再有交集。 颜蓁也知晓，只要有冯姨娘在，小杨氏的日子不会好过！ 颜蓁再次看向窗外时，天际已经隐隐有了光亮。再过一会，丫鬟们就该进来给她梳妆了。 颜蓁便靠着引着，打算闭上眼睡一会。 第123章 在梦里，颜蓁又回到了晋王府。只是她躺在床上，已经死了，但是她却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四周的一切。 颜岚达到了目的，将枕头扔掉了然后得意的离开了。 门再次被撞开，只是这次进来的却是晋王。 晋王冲了进来，看到了无生息的颜蓁，终于变了神色。在颜蓁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晋王。 但晋王只是死死的盯着颜蓁，良久他低声问道：“如果当年让你和孟津走，你是不是会更如意？” 颜蓁想大喊，却发不了声，她着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她想告诉晋王，当年他们把颜蓁找回来，是将颜蓁从水深火热里救了出来！如果当年真的和孟津走了，她这辈子算是毁了！ 但她说不出任何话来，晋王沉着脸，似乎是已经后悔，当年不应该把颜蓁找回来。 颜蓁着急，但是出不了声不能解释。 “小姐醒醒！” 颜蓁从梦里醒来，已然出了满头大汗。 “小姐梦到什么了？”阿福问道。 颜蓁摇了摇头，怅然若失。 “小姐别睡了，她们要来给小姐梳妆了。” 很快喜娘来了给颜蓁梳妆开脸，盛妆之后，已逢吉时。 众人簇拥颜蓁到了正堂，拜别了颜府长辈之后，又簇拥着颜蓁出去，开启另外一段人生。 等到晋王府时，颜蓁依然觉得这只是一场梦。梦醒时分，便是晋王穿着大红喜服站在她的面前。 在烛光下，晋王的面容温和了许久，他伸出手指，似乎想要轻轻的触碰颜蓁的脸颊。 只是颜蓁一歪头避开了。 晋王收回手，轻声道：“早些歇息。”说完他就离开了。 阿福匆匆跑进来，担忧的说道：“大婚之夜，王爷怎么出去了？要不要奴婢去把王爷请回来？” 颜蓁揉了揉僵硬发酸的脖子，道：“先给我梳妆，我累了，想早些歇息了。” 阿福无奈，只好伺候颜蓁歇下了。 第二日，颜蓁醒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一屋子陌生的丫鬟。静默无言，似乎在等着颜蓁醒来。 “小姐……娘娘终于醒了，待会还要进宫谢恩。”阿福凑近说道。 颜蓁揉了揉眼睛，道：“那现在便起身。” 还好屋子里用暖炉熏得热烘烘的，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颜蓁直接掀开被子，站到了地上。 那些丫鬟们立刻给颜蓁梳妆更衣，虽然只是一天，眼下颜蓁盘起了发髻，穿着深青色的衣裳，看起来稳重了许多。 做了晋王妃，往后或许就不能穿娇艳的衣裳了。 收拾完毕，颜蓁便走出去，晋王早就在等着了。 钻进马车里，她还以为晋王会同行，没想到晋王在前骑马，阿福陪着颜蓁坐在马车里。 没过多久，终于到了皇宫。 掀开帘子，晋王伸手等着。 颜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给了晋王，借着晋王的力下了马车。 走了几步，晋王突然弯下身子，凑到颜蓁耳边说道：“待会只需跟着我，不用担心。” 颜蓁点了点头，满眼都是依赖。 两人去向太后请安，太后神色淡淡，并没有多少的喜色，对待颜蓁也是淡淡的，说了几句，太后便让颜蓁出去了。 “这儿离花园近，你去那里走一走。”晋王对着颜蓁温和的说道。 于是宫人领着颜蓁出去了。 颜蓁支退了宫人，只和阿福一起走。因着怕在皇宫里冲突到贵人，两人只在花园一角谨慎的绕圈子。 两人坐下来，颜蓁呆呆的盯着天空。 “娘娘可是饿了？早上就没吃什么？”阿福问道。 颜蓁摇了摇头，不久晋王终于过来了。 她也没问太后和晋王单独说了什么，两人沉默无言的回到了王府，晋王有事出去，颜蓁便独自留在王府中。 “去把下人们都召集起来，我要见一见。”颜蓁吩咐道。 王府的管事便出去召集下人们，很快下人们都到了，把偌大的院子挤的满满当当。 颜蓁随意说了几句，并让阿福将铜钱分给下人们作为赏钱后，便让下人们散了。 一多事的下人说道：“娘娘，夏小姐院子里的下人还没来领赏钱呢。” 管事瞪了那下人一眼，随后解释道：“夏小姐只是暂住在王府，她的下人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并不是王府的下人，因此老奴并没有去叫。” “无妨。”颜蓁吩咐阿福带上了一套首饰，便一起往夏凝的院子里去。 夏凝没有料到颜蓁会过来，她也穿着大红袍子，倒是比今儿的颜蓁更鲜艳。 “王妃娘娘怎么来了？”夏凝倚在门框上，慵懒的问道。 颜蓁和善的说道：“我来看看夏小姐，听说夏小姐是在王府里养病的，不知道小姐恢复的如何了？” “恢复的差不多了。” “既然如此，不知道夏小姐何时启程回家？想来家中的长辈也会思念小姐。”一位姑娘家总是待在王府，终究不妥。 夏凝竖起秀眉，愤愤的斥道：“你要赶我走也不必如此，我家中已经没人了！”说完她重重的关上了门，将颜蓁关在了外面。 管事立刻解释道：“这夏小姐的脾气就是这样，娘娘不要和她置气。” 大庭广众之下，颜蓁被落了面子，要是她就这样离开了，恐怕往后都不能在王府立威了。 但是扫视一圈，真正站在她这边的，恐怕只有阿福了。 “在这里做什么？”晋王不知何时过来了。 “我来看看夏小姐。” “跟本王回去，本王有东西给你。”晋王说完，先一步离开。 颜蓁只好跟着离开。 到了书房，只见小茶几上放着一副棋盘。黑白棋子如玛瑙般晶莹剔透，看起来价值不菲。 颜蓁拿起一颗小巧的棋子把玩，虽然在冬天，但棋子依旧温暖，不似寻常棋子一般冰凉。 “你无聊的时候可以解闷。” “多谢王爷费心了，”颜蓁真心感谢道，“王爷要不要和我下一盘？” 于是晋王坐到颜蓁对面，两人开始下棋。 颜蓁甚少下棋，但是她能感觉出来，晋王一直在保留实力让着她，因此两人才能一直下下去，否则颜蓁早就输了。 颜蓁装作随意的问道：“夏小姐的伤好了，难道家中的长辈不挂念她吗？” “她家中只有伯父伯母，且对她不好，不闻不问，相当于她没有关心她的长辈了。” 第124章 颜蓁听完倒是后悔了，怪不得方才夏凝要对她生气，她只恨话已出口不能收回。 “不过在边城她有自己的屋子，她伤好了之后，也该回去了。” “不行。”颜蓁不假思索的拒绝，或许是因为之前说错了话，她对夏凝有些心软。 晋王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颜蓁不知道要如何和夏凝打好关系，干脆就不去打扰了。 过了几天就是归宁的时候了。 晋王抽出时间来，特地陪着颜蓁回门。 颜府盛情款待。 颜蓁再次踏入颜府时，只觉得恍如隔世。 颜老夫人看着颜蓁，笑着笑着就有了泪光。 颜蓁坐在颜老夫人身边，很是难受。她出阁之后，恐怕府里再没有人会常常陪着颜老夫人了。 这次颜淑也回来了，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颜老夫人知道姐妹俩有许多话要说，便没有让颜蓁回二房，而是留下来和颜淑说话。 关起门来，颜蓁担忧的问道：“姐姐最近还好吗？怎么憔悴了不少？” “先别说我，你去王府过得如何？王爷对你可好？有没有受委屈？” “姐姐放心，我在王府过得一切都好。” 颜蓁拉着颜淑坐下来，再次问道：“姐姐最近过得可好？” 颜淑惨败一笑：“自然是好的，他已经病得起不了身了，我怎么能不好？” “大夫来瞧过了吗？”颜蓁追问道。 “瞧过了，说是没多久了。”颜淑嘴角带着冷酷的笑容。 倒是颜蓁这样与唐樊理毫不相干的人，震惊的捂住嘴巴。要是唐樊理真的死了，那颜淑就要变成寡妇了，她为颜淑感到不值。 颜淑拉起袖子，露出了几道红痕。 颜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又心疼又气愤，“他打你了！” 颜淑收回手，苦涩的点了点头。 颜蓁咬牙切齿，“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颜淑低下头，“他的报应不就来了。” “姐姐以后打算怎么办？” “以后不管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颜蓁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苏公子和雪儿那件事，其中有蹊跷，没有那么简单。” “我知道，”颜淑眼神清冷，“我相信苏公子的为人，只是其中的缘由再去追究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和苏公子此生无缘了。” 颜蓁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为姐姐不值。” “这些都是我的选择，你只要把你的日子过好了，少让我担心就好了。” 颜蓁难受的说不出话，尤其是看到颜淑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她就愈发的难受了。 在回王府的马车上，颜蓁依然沉浸在悲伤之中。 晋王难得没有骑马，而是和颜蓁共坐一辆马车。 “怎么了？”良久，晋王问道。 颜蓁低下头，“没什么，只是舍不得家中姐妹。” 晋王便不再发问。 接下来的几天，颜蓁都心不在焉的。 “娘娘怎么只吃白饭？”阿福忍不住问道，已经好几天颜蓁连吃饭时也心不在焉。 颜蓁回过神来，夹了一筷子的菜，她见到晋王正坐在对面，鬼使神差的也给晋王夹了一筷子。 阿福拿着公筷，略微有些尴尬。 晋王却毫不在意的一口吃掉了。 颜蓁咬着筷子，发起了呆。 “你这几日究竟怎么了？”晋王沉声问道，语气里带了淡淡的怒意。 颜蓁这副样子，着实让晋王担忧却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娘娘，沛国公府递了消息尽进来。”一丫鬟进来说道。 颜蓁猛地站了起来，撞翻了饭碗，她只觉得心跳的愈发的厉害，眼神紧紧的盯着那丫鬟：“什么消息？” “国公府三公子病逝了。” 颜蓁目光灼灼的看向晋王，道：“那三公子的夫人是我的姐姐，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晋王点了点头，原来颜蓁一直以来都担心这个。 于是颜蓁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带着阿福就去沛国公府了。 只见沛国公府已经挂上了白布，已然沉浸在悲伤之中。 马氏匆匆出来迎接颜蓁，顾不得悲伤。 只见马氏双眼红肿，颜蓁赶紧说道：“伯母节哀。” 马氏擦了擦眼角，道：“多谢王妃娘娘关心，还请娘娘劝一劝我三儿媳，别让她伤心过度也倒下了。” 颜蓁点了点头，便去看了颜淑。颜淑哭了许久，体力不支倒下了，现在正躺在榻上，边上围了一群人正在劝慰。 “让我来安抚姐姐，你们都去忙。” 几人见到晋王妃，立刻就出去了。 “姐姐。”颜蓁赶紧坐到颜淑身边。 颜淑见到颜蓁，也不装模作样了，而是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我没事，只是装一装样子。” “那就好。”颜蓁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我陪着姐姐。”颜蓁说道。 颜淑却拒绝了，“明天之后你就别过来了，你在王府还没有立稳脚跟。” 颜蓁还想说什么，却被颜淑制止了，“这次听话。” 颜蓁只好说道：“那我听姐姐的便是。” 到了傍晚时分，颜蓁只好回去了。出了府，正好碰上杨肇亭。 颜蓁掀开帘子，看到杨肇亭站在马车便，似乎有话要说。 于是她吩咐下人，先不要走。 “我要成婚了。”杨肇亭说道，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 “那就恭喜表哥了。” 杨肇亭苦笑：“你是真心恭贺的吗？” 颜蓁歪着头：“自然是的。” “你有没有对我……”杨肇亭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算了，祝你往后和王爷白头偕老。” “多谢表哥。”颜蓁说完放下帘子，马车前行。 杨肇亭站在原地，盯着马车许久。 颜蓁回到王府，感觉轻松了不少。 晋王也在候着，问道：“你姐姐如何了？” “多谢王爷关心，姐姐只是伤心罢了，过段时间就好了，王爷早些歇息。”颜蓁说完，自顾自进了屋子，并把门关上了，全然不顾晋王正站在门外。 “小姐好像轻松了不少。”阿福说道。 颜蓁摸了摸鼻子，“有这么明显吗？” “奴婢也觉得那唐公子并非良人，实在是委屈了三小姐。”阿福如实说道。 颜蓁倒是有些惊讶。 “可是如今唐公子去了，也不知道三小姐以后该怎么办。” “总之只会好，不会差，”颜蓁安慰道，“何况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姐姐的。” “娘娘还是要和王爷打好关系。”阿福劝道。 颜蓁一愣，没有接话。 第125章 “娘娘要想在王府里一直顺风顺水，就必须要得到王爷的宠爱。”阿福劝道。 颜蓁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福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 没过几天，夏凝就主动离开回去。 颜蓁倒是有几分后悔，劝道：“不如在多住一段时间，我一个人也甚是无趣。” 夏凝已经打包好了行礼，她回道：“我去意已决，王妃不必挽留。” “如果是因为之前我说的话让你多心了，那我向你道歉。”颜蓁真挚的说道。 夏凝爽快一笑，“江湖儿女四海为家，在这里住着，到处都是规矩，我实在是住不惯。” 颜蓁再三相劝都留不住夏凝，只好帮着她收拾行李。 “对了，你去跟殿下说一声，就说夏姑娘要走了。”颜蓁对阿福说道。 “娘娘何必多此一举，殿下不会过来的。”夏凝毫不在意的说道。 “还是去和王爷说一声，说不定王爷会过来呢。” 夏凝停下手里的活计，坐到颜蓁的对面，道：“我确实对王爷有非分之想，但是王爷心中没有我。” 颜蓁一愣，没想到夏凝会如此爽快，倒是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我倒是觉得王爷或许对夏小姐是不一样的。”颜蓁说道。 “难道王爷心中有谁，娘娘还不清楚吗？”夏凝反问道。 她的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于是便吩咐下人把行李搬上马车。 颜蓁走到门口，看着下人们来来往往。不多时，夏凝的行李悉数都到了马车上。 晋王没有出现，只是让下人们传了话。 夏凝冲着颜蓁调皮一笑：“我就说王爷不会亲自过来。” 颜蓁目送着夏凝离开了。 “娘娘，我们回去。” 于是颜蓁带着阿福进去了。 颜蓁情不自禁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姐姐那里如何了。” “娘娘放心，三小姐聪慧，不会有事的。”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很快就到了新年。在颜府时，颜蓁只需要把自己打扮的喜庆便好，但是在王府里，她要亲自监督布置。 几天下来，颜蓁只觉得腰酸背痛。 但是新年即将来临，颜蓁虽然忙碌但依然开心，倒是阿福愁眉不展。 颜蓁心中知晓所为何事，还不是因为晋王很久没来找她了。 颜蓁倒是没多少感觉，反正现在的情形和前世没有差多少。 颜蓁倒是在心里考虑起来，等开春，是时候该给阿福找一门好亲事了。 虽然不知道前世阿福的结局是如何，但总归现在是不一样了。 除夕夜，颜蓁和晋王进宫，在一堆皇亲国戚里，颜蓁娘家最是不显，但是因为晋王，没有人敢不敬她。 和之前想比，颜蓁更要端着，一张脸要时刻笑着。 好不容易宴会结束，她的脸都快僵硬了。 进了马车，她吩咐下人赶紧回去。 “娘娘要不要等一等王爷？”阿福问道。 “不了，王爷说还要待一会，我们先回去。” 回到王府里，颜蓁吩咐下人都散了，独留阿福一人。 阿福烫了一壶酒，道：“娘娘别贪杯。” 颜蓁喝了一杯，笑道：“今儿个是除夕，多喝几杯也没事。” “要是喝醉了，小姐就不能守岁了。” “你也喝几杯。”颜蓁认真的说道。 阿福本想推辞，但看到颜蓁一副有话说的样子，便坐在墩子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和我一起长大，处处照顾着我，连三姐姐也没有你对我好。”颜蓁真心的说道。 “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我想着年后就给你找一门好婚事，你出府去罢，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颜蓁说道。等颜岚入王府之后，又是一番腥风血雨。颜蓁不想阿福再跟着她过惊心胆颤的生活。 “娘娘是觉得奴婢伺候不好吗？” “不是，你出府之后，想回来便回来，我不会拦着你。” “奴婢不放心，娘娘一个人在王府里。”阿福固执的说道，不肯离开。 “你要有自己的人生，我心意已决。”颜蓁同样的坚持。 阿福无奈，只好说道：“但是娘娘别忘了，要是奴婢想回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颜蓁笑着答应。 于是两人喝起酒来，阿福还要伺候颜蓁，不敢多喝。 但是颜蓁一连喝了好几杯，酒劲上头，渐渐的她觉得视线模模糊糊。 “娘娘，奴婢伺候你歇下。”阿福扶住颜蓁，不让她摔倒。 颜蓁已经意识模糊了，一个劲的点头。 阿福终于伺候颜蓁歇下，她打算收拾一下离开的时候，却发现晋王回来了。 “给殿下请安。” 晋王看向颜蓁红彤彤的脸颊，问道：“喝酒了？” “娘娘说今儿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晋王靠近，见颜蓁两颊上红若桃花，煞是可爱。 颜蓁眯着眼，看到晋王，突然睁开眼，质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夏小姐？” 晋王僵住，随即笑了，伸手碰了碰颜蓁的脸颊，刚想回答，颜蓁已经闭上双眼，似乎是睡着了。 阿福在一边，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从前晋王一直对颜蓁客气有加，彬彬有礼，差不多就是对客人一样。 阿福还一直担心着，要是晋王往后看上了别人，就和颜二老爷一样，那自家小姐该怎么办？ 但是现在看着晋王宠溺的表情和千年难得一见的笑容，阿福在此刻十分确定，晋王对颜蓁是不一样的。 “明儿早上备下醒酒汤，不然闹头疼。”晋王吩咐道。 阿福应下，却见晋王离开了。她看向依然不自知的颜蓁，欣慰的笑了。 第二日颜蓁醒来，果然觉得头疼，还好阿福及时的把醒酒汤拿来了。 过了春节，开春之后，颜蓁便为阿福挑选了一门好婚事，是阿福的老乡，刚刚到京里来，正准备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 这人的家里和阿福家中沾亲带故，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因此颜蓁备了一份厚厚的嫁妆，送阿福出门了。 没了阿福在身边，颜蓁很是不习惯。近身伺候的几个丫鬟，她总觉得不适应。 “娘娘，请喝茶。” 颜蓁抬起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小鱼。”那丫鬟怯生生的说道。 “以后你就在我身边伺候。”前世小鱼也算不离不弃了。 小鱼受宠若惊，颜蓁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第126章 颜蓁回到颜府，只见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今儿个正是颜雪大喜的好日子。 “姐姐，你要出去吗？”颜蓁问道。 只见颜淑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在马车的角落里，她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想。” “姐姐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成婚吗？” “不然还能如何？”颜淑笑道。 颜蓁坐回去，拉住颜淑的手，“姐姐心善。” 如果没有那两人，说不定颜淑现在也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 颜淑身上的伤好了，但心里的伤却永远不会好了。 坐了一会，颜蓁便下了马车。颜淑有孝在身，是不能出席这样的日子的。 颜蓁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苏桂卿来接亲。 “给王妃娘娘请安。”众人行礼。 “免礼。”颜蓁娴熟的说道。 颜蓁看向苏桂卿，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让小鱼转交给苏桂卿。 苏桂卿看到这玉，瞬间僵住。 “这是公子从前在颜府读书时掉下的玉，有丫鬟捡到了，今天终于能物归原主了。”颜蓁慢慢的解释道。 “她也来了？”苏桂卿小声的说道。 “不知道公子说的是谁？今儿个最不可能来的是三姐姐，她刚刚成了寡妇。” “她来了对不对？”苏桂卿的语气有些急促。 颜蓁笑着没有说话。 突然苏桂卿目光灼灼的看向王府的马车，他直觉那马车里还有人。 “公子，吉时要到了。”喜娘催促道。 苏桂卿看向颜蓁，最后想要得到一个回答，“她来了对不对？” 颜蓁走近一步，用只能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当初本以为今儿个你来求娶的本该是她，谁曾想是现在的结果。我要告诉你，姐姐受到的一切痛苦，你是罪魁祸首！” 颜蓁后退一步，满意的看到苏桂卿露出受伤的表情。 她满意一笑，带着小鱼进去了。 “公子？”喜娘推了苏桂卿一把，苏桂卿才回过神来。 颜蓁并没有去新房，而是一直陪着颜老夫人。 自打开春，颜老夫人就一直病着。 “你该去看看你妹妹，今儿个她出嫁。”颜老夫人如今说气话来，也很是吃力。 “那儿有许多人在，我就不去添乱了。” “我想着再过几个月，就把淑儿接回来，”颜老夫人说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颜蓁垂下眼眸，为了不让颜老夫人担心，只好说道：“不会有人亏待姐姐的，否则传出去名声不好。” 颜老夫人闭上双眼，她心里也是不相信的。 在颜老夫人睡着之后，颜蓁出来了，恰好颜雪已经离开颜府了。 颜蓁带着小鱼随意走着，没想到快走到二房了。好几个月没来，倒是有些陌生了。 她本来不想进去，却看到颜嫚抱着孩子走过来。 “这不是王妃娘娘吗？”颜嫚热情的说道。 看到颜嫚怀里的孩子，颜蓁心里一暖，只见那小孩子可爱活泼，睁着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 孩子饿了哭闹，颜嫚便让奶娘把孩子抱了下去。 颜蓁这才看向颜嫚，只见颜嫚依旧穿金戴银，只是消瘦了不少，化了浓浓的妆依旧藏不住她的憔悴，连她的衣裳都显得十分宽大了。 颜蓁吓了一跳，颜嫚怎么如此憔悴了。 “娘娘是想回去吗？走，我和娘娘一起进去。” 颜蓁做了晋王妃，颜嫚便对她十分热情。 两人进去之后，正巧小杨氏和颜岚也在。 小杨氏面容柔和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尖酸刻薄，而颜岚长大了不少。 “给王妃娘娘请安。”虽然不乐意，但众人只能给颜蓁请安，并让颜蓁坐在上首。 “一段时日不见，见大家都安好，我心里甚安。”颜蓁客套道。 “只要娘娘保重身子，才是我们颜府大福气。”颜嫚奉承道。 “姐姐有了侄子，才是大福气。”颜蓁说道。 颜嫚满脸得意，不负她费劲心思，终于有了个孩子，那顾家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但因为这次她也亏空了身子，一直没有养好。 “不知道岚儿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了？”颜蓁问道。 颜岚表情一僵，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个孟津，她是绝对不会嫁的。 “岚儿还小，不急。”小杨氏淡淡的回道。 颜蓁便没有说话，坐了一会她便离开了。 颜淑还在马车上等着她。 “祖母的病如何了？”颜淑首先问道。 “是老毛病了，一直反反复复的不见好，只能养着。” 颜淑皱起眉头，很是担忧。 “倒是大姐，我看她也憔悴了不少。”颜蓁提到。 “大姐生了孩子之后便是那样了，我还以为她今日不会过来了。” “竟然这么严重了吗？”颜蓁捂住嘴，不敢置信。 “她这孩子来的不是正常路。” “姐姐怎么什么都知道？” 颜淑笑道：“都是姨娘跟我说的，她在府里有自己的途径知道这些。总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或者把所有知道的人都解决了，否则肯定会有风声传出来。大伯母用了那种法子让大姐姐得以怀孕，却因此亏空了身子，她最近正在到处寻找方子给她补身子呢，这件事颜府上下差不多都知晓了。” 颜蓁在王府里，几乎和颜府众人都隔绝了。 “总之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颜淑说道。 颜蓁点了点头，送了颜淑回去之后，她才回王府。 在王府里待了没几天，却听到颜嫚病倒的消息。 颜蓁没想到这个消息来得如此之快，她换下艳色的衣裳，便去了顾家。 没想到颜家的姐妹都来了，甚至颜淑也来了。 颜嫚又憔悴了不少，已经瘦得身上都没有肉了，大夫说没有多久了。 孙氏痛哭流涕，“我不该给你去找那个方子的！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最终孙氏后悔的痛苦声，没有让颜嫚好转起来。 颜蓁抱了抱那个尚在襁褓里的奶娃娃，他冲着颜蓁笑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正和当年的颜蓁一样，不知道前方是一片黑暗。 当听闻顾三依然没有露面的时候，颜蓁更加肯定，将来这孩子的路不好走。 “大伯母为了大姐姐，也不会让这孩子吃苦的。”颜淑不知何时出现在颜蓁身后。 “眼下不是有一个正适合照顾孩子的人吗？”颜淑自嘲一笑。 颜蓁震惊，“大伯母应该不会？” 第127章 “你就瞧着，过段时间，大伯母就该来找我说这件事了。”颜淑一副了然于胸的神色。 “但是国公府会同意吗？”颜蓁问道。 “他没有留下子嗣，家中男丁多，我婆婆还怕我闹出什么来辱了国公府的门楣。要是我婆婆答应了那件事，说不定京中的人还会夸她大度。” “那姐姐意下如何？” 颜淑垂下眼眸：“往后恐怕不会再有比这好的了。” “但顾三并非良人，”颜蓁劝道，“总之不可。” 颜淑叹了口气，终究没有说话。 果然过了没多久，孙氏就打上了颜淑的主意。 颜蓁这个时候终于知道了晋王妃这个身份给她带来的好处，只要她表示反对，颜府就不敢做什么。 因为颜蓁的反对，孙氏只好作罢了。 在进入夏天之前，又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晋王去边疆御敌了。 颜蓁并没有同去，一下子空下来的晋王府，她倒是觉得空落落的。 前世晋王一去就是好几年，因此颜蓁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这辈子颜蓁健健康康的，倒是知道了不少朝堂上的事情。 当今圣上病重，太子虽然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但三皇子虎视眈眈。而让颜蓁吃惊的是，三皇子最得力的谋士竟然是苏桂卿！ 如果圣上已经病的不能理朝事，朝局动荡，人人自危。 还好颜蓁只是个妇人，不会牵扯到她。但是因着苏桂卿成为三皇子一派，倒是让颜府也成了三皇子一派，那颜蓁的立场可就值得玩味了。 前世颜蓁一直病着，倒是没有人在意。现在颜蓁不论和谁交好，那就是代表着晋王要站在哪一边。 晋王可是当今太后的亲生儿子，是圣上的弟弟，因此颜蓁的态度也代表了皇家的意思。 颜蓁从晚宴回来，觉得甚是无趣。如今她说话要小心再小心，她对谁笑一笑，也要先思考一遍，能不能对那人示好。 “下次有这些请帖，都先拒绝了。”颜蓁疲倦的说道。 “是。” 颜蓁本来还想回颜家一趟，看来也是不行了。 “娘娘，王爷来信了。”丫鬟进来说道。 颜蓁接过信，却发现不是晋王写的，而是侍卫写的。信上说晋王受了伤，却不好好歇息，而是依然日以继夜的处理公务，请颜蓁写信劝一劝。 看到这信，颜蓁虽然知道晋王最终会平安无事，但她的心依然揪起来了。 想到最近的局势，颜蓁干脆吩咐下人收拾行李，她要去边疆，远离京里的纷争。 心意已决，颜蓁连夜收拾了下行李，第二日下午就出发了，谁也没来相送。 去边疆的路并不简单，一路舟车劳顿，颜蓁几次都快坚持不下来了。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终于到了边疆一座小城。 晋王拉开车门的时候，便看到颜蓁脸色苍白，软软的躺在马车的角落里。 本来因为颜蓁的任性，晋王憋了一肚子的火，但是看到颜蓁这副可怜的小模样，他瞬间心软了。 颜蓁是被晋王抱着下了马车，大庭广众之下，她觉得很是不好意思，但又挣扎不开，只好闭上眼睛不看众人的神色。 颜蓁浑身疲惫，睡了一天一夜才觉得好一些了。 她打开门，只见边塞的黄土被风裹挟着吹进了屋子里。 小鱼立刻把门关上。 颜蓁咳嗽了几声，“怎么这么大的风。” “奴婢听别人说过，这儿就是这样的。娘娘再等一等，等风停了再出去。” 颜蓁也只好如此。 快到中午时，风停下来了，颜蓁便去找晋王一道用午膳。 这儿的吃食也完全不一样，并不像颜蓁平常用的那么精致和清淡。 颜蓁咬了一口羊肉，只觉得味道浓烈难以下咽。 “吐出来。”晋王命令道。 颜蓁乖乖的吐了出来，然后喝了一口汤去一去嘴巴里的味道。 晋王轻笑一声，“怎么第一口吃的就是羊腿？” 颜蓁脸一红，理直气壮的说道：“我饿了。”这段时间，她可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 “其他的菜都是按着你的口味来的，尝一尝。” 颜蓁吃了其他的菜，果然还算可口。 颜蓁饭量不大，但是吃的慢，晋王便一直陪着她。 用完了午膳，晋王便要去处理公务了。 “殿下！”颜蓁喊道。 看着晋王停下来，颜蓁接着说道：“吃完饭走一走好消食，殿下要不要一起走一走？” 晋王略一沉思，便同意了。 于是两人一道散步。 从这段饭起，颜蓁就一直缠着晋王，让晋王多多歇息，不要一直去忙于公务。 颜蓁陪在晋王身边，也听说了京里的局势越来越紧张。 “殿下要回去吗？” 晋王摇了摇头，“我回去也没什么用。你是担心颜家吗？” 颜蓁诚实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有我在，颜府不会出任何事。”晋王保证道。 颜蓁放下心来，继续在这里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在这儿，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颜蓁想出去逛一逛便可以出去，想去骑一骑小马，只要和晋王说一声便可以出去。 颜蓁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只是这天，晋王将颜蓁叫过来，严肃的说道：“你先回去，这里危险，你不能再待下去了。” “不行，那我更不能走了！” 晋王板着脸，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在这里，倒是不能让我专心了。” 颜蓁此时此刻认真想着晋王的话，也对，要是她被抓住了，就会成为晋王的拖累。 “那我回去，但是你要答应我，平平安安的回来。”颜蓁同样认真的说道。 晋王抿嘴一笑，轻声说道：“我答应你。” 于是趁着夜色，晋王悄悄的送走了颜蓁。 这次回程之路，有晋王的安排，颜蓁倒是没有那么辛苦了。 回到王府里，颜蓁便关起门来，安心过日子，不搭理朝中的纷争。 圣上虽然病重，但太后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今年是太后整数生辰，要大办。 于是太后请了不少夫人和小姐进宫赴宴。 颜蓁到了宫里时，才发现颜淑也来了。她惊喜的拉着颜淑，两人到御花园里人少的地方说话。 “我没想到姐姐也来了。”颜蓁笑道。 “我求了母亲，我知道你也会来的。我们许久没见，没说过话了。” “眼下的情形，我谁都不敢见了。”颜蓁叹了一口气。 第128章 “你瞧着雪儿，现在是混的风生水起了。”颜蓁指着远处那人说道。 作为苏桂卿的夫人，自然有不少人要去巴结颜雪。 颜雪现在的样子，和之前的比较，可谓是扬眉吐气了。 颜淑笑了一笑，没有接话。 因为圣上的事情，太后精神不济，早早的就让人走了。 颜蓁作为皇家的儿媳妇，不能先走。颜淑也陪着她，不知为何颜雪也留了下来，于是几人陪着太后。 “阿琉那孩子，最近有没有来信？”太后疲倦的问道。 “前几日殿下来信了，说是一切平安，母后不必担心。”颜蓁安慰道。 太后娘娘这才觉得安心一些，她最疼爱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儿子了。 太后道：“你们回去，哀家累了。” “是。”颜蓁带头说道。 几人起身，准备出去的时候，却看到一堆侍卫冲进来了。 颜蓁吓了一跳，拉着颜淑后退了几步。 “参见太后娘娘，王妃娘娘，奴才奉了三皇子殿下的命令，来保护太后娘娘和王妃娘娘。”那内侍阴阳怪气的说道。 但是这些侍卫个个手里都拿着刀，倒像是要来抓他们的。 “三儿等不及了吗？”太后自嘲的说道，“也对，这孩子从小就是急性子。” 于是宫殿里众人安静下来，颜雪出乎意料的平静。想到苏桂卿是三皇子最得力的谋士，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远处似乎是兵器的声音，颜蓁拉着颜淑的手，两人同样紧张。 也不知道外面的局势如何了，但是能看到那内侍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王妃娘娘，请跟奴才来一趟。”内侍说道。 那些侍卫手上都有刀，虎视眈眈的盯着颜蓁，颜蓁无奈，只好跟着他们走了。 那内侍带着颜蓁到了宫殿里，只见里面争锋对峙，晋王竟然也在。 “王爷！”颜蓁喊了一声。 宫殿里所有人都朝着颜蓁看过来。 晋王手一抖，手上的剑差点丢到地上。 三皇子笑了起来，“原来婶婶也在。” 那内侍将颜蓁领到三皇子身边，三皇子手上的剑便放到了颜蓁的脖子上。 “只要我动一动，这脖子可就见血了。”三皇子阴恻恻的说道。 “放开她。”晋王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是警告。 “那不知道皇叔能不能放过我？”三皇子反问道。 妄想谋朝篡位的人，人人得而诛之。 晋王并不想放三皇子走，又担心颜蓁，一时间难以抉择。 “皇叔，婶婶要紧。”太子殿下轻声说道。 于是晋王丢掉了手里的剑，道：“放你走，但是你得放了她。” “只要我平安了，自然会放了她。”三皇子挟持着颜蓁往外走，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飞快的往城外去。 颜蓁蜷缩在角落里，还好三皇子只是一个劲的看着身后有没有追兵。 “眼下安全了，殿下什么时候放我走？”颜蓁问道。 “现在安全，往后不一定安全。”三皇子神秘莫测的笑道。 颜蓁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赖皮的人，还是个皇子。 马车停了下来，三皇子迫不及待的出去了。 外头有几声低语，却突然没了声音。 颜蓁好奇，试探的推开车门，只见迎面一人，笑嗔道：“傻瓜。” 再次见到这人，颜蓁只觉得亲切无比，“表哥！” 杨肇亭扶着颜蓁下了马车，只见三皇子已经被抓住了，同样被抓住的还有苏桂卿。 “阿蓁！”晋王不知何时也赶到了。 颜蓁小跑过去，在晋王身边时，她觉得无比安心。 “多谢。”晋王朝着杨肇亭感谢道。 “多亏了殿下神机妙算，”杨肇亭似笑非笑的看向颜蓁，“何况蓁儿是我的表妹，我义不容辞。” 晋王低头看向颜蓁，颜蓁冲他一笑。 晋王回之一笑，并把披风给颜蓁披上，“我们回去。” 这里有杨肇亭在，晋王便带着颜蓁回去，皇宫里还有一堆余孽等着他收拾。 晋王先去了太后娘娘那里，等那儿安全了之后，便把颜蓁留在了那里，他去别的地方了。 “母后没事就好。” 太后娘娘笑道：“哀家十分信任这个小儿子，有他在，便不用担心，你也是这么想的？” 颜蓁羞涩一笑，“王爷自然是极厉害的。” 太后笑着笑着又愁容满面，“哀家孙子本就不多，如今要折一个了。” 这一句话，已然是把三皇子的命运定下了。 颜雪瑟瑟发抖，瘫坐在地上。三皇子下场如此，更别说苏桂卿了。 终于这场动乱平息了，太子也如期登基。 苏桂卿后来给太子通风报信，算是有功，因此留了一条命，只是不得再踏入京里。 苏桂卿带着家人离开之前，颜淑前去相见了一面。 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颜淑心情复杂。 那些往日对这人的感情，也早就变淡了。直到这一刻，颜淑才发现，她早就已经放下了。 “一路平安。”颜淑淡淡的说道。 “你也保重。” 于是两人就此别过，从此恩怨情仇一笔勾销，此生不再见面。 颜蓁跟着晋王回去之后，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改变了。 晋王不再像从前那样严肃，见着颜蓁的时候，脸上总带着笑容，也常常带着颜蓁出去散心。 又过了没多久，颜岚出嫁了。 因着孟津不爱在京里读书，颜家和孟家一起凑了些银子，让他出去游学了。总是有消息传来，说孟津在哪里又纳了妾室，颜岚听到之后，总是要暴躁一番。 小杨氏病倒了，为了让她安心养病，搬到了庄子上。 颜府二房不能没人打理，于是冯姨娘被抬了平妻。冯姨娘心里知晓，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小杨氏就不会有回来的机会。 颜府各人心思各异，颜淑便搬了回来，安心照顾颜老夫人。 颜蓁常常劝她，要是找到合适了便嫁了。 但颜淑心如止水，将一切都看淡了，最近也开始吃斋念佛了。 颜蓁惊讶的问道：“难道姐姐要出家了吗？” 颜淑抱着襁褓里的小婴儿，笑道：“出家有什么不好？我可以为我的小侄子祈福。”这孩子是颜蓁和晋王的第一个孩子。 “不行！”颜蓁断然拒绝。 “我说笑呢，总之我哪里也不会去，我可舍不得离开我侄子。”颜淑满心欢喜。 颜蓁安下心来，如今她在乎的人都陪在她的身边。 颜蓁抱着孩子出去，正巧晋王在外等着她。 晋王伸出手，颜蓁便把自己的手搁上去。 “往后我们会一直这样吗？”颜蓁忍不住问道。 “自然。”晋王笑道。 颜蓁羞涩一笑，自己怎么又矫情了起来。 这辈子，她会和晋王一起携手走下去，两人之间不会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辈子都幸福，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完结啦，谢谢大家看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