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异世魔女入红楼》 第一章 “妖女,拿命来。”昆仑山脚,绿荫遮日,树影婆娑,落叶盘旋飞舞,几名身穿同款藏蓝色衣服,手拿长剑的男人直指另一端一身红衣,笑的藏狂恣意的女子,这女子上身是鲜红色抹胸不及腰际,脖子上大颗黑珍珠衬的她皮肤越发白皙,黑珍珠垂与胸前,随着女子的呼吸一起一伏,腰际松松的系着一条金黄色链子,衬得纤腰越发不盈一握,链子下还挂着细小的链子落在股处,链子上金色的铃铛响出悦耳的脆鸣,过膝裙脚不规则的红色裙子被风吹在身后,窈窕的身姿,嘴角的蔑笑,含情的水眸,愣是无情也动人,当真配的上妖女二字。 无聊的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头发,向天晴嘴角冷笑,不过是三流剑派的喽喽,也想在她面前讨巧,当真是不知死活,既如此,她也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一阵风出来,卷起地上黄叶,向天晴冷笑一声,手一动,指缝中藏着的暗器,穿过黄叶,如漫天花雨往藏蓝色衣服人中飞去,饶是有长剑驱赶,还是被暗器逼的一退再退,人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妖女,你使毒。”刚才吼的最大声的男人见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脸色泛红发紫,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后,怒吼道。 江湖恩怨,向来是以刀剑比拼,伤及性命也不过是技不如人,但这刀剑未动,毒暗器却已上身,实乃江湖大忌,为歪门邪道所为,男子自诩为名门正派,自是想堂堂正正对打,没想到剑刚出鞘,同门就已死在毒器之下,如何不怒。 “既称本座妖女,本宫岂能让你们失望,哼,废话少说,纳命来。”向天晴心中冷笑,却越发厌恶所谓的名门正派。 既然整个武林要跟她为敌,她有何畏惧。 落叶飞,尘土扬,百年大树易折腰,不过是十来个回合,向天晴就解决了所有拦路人。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地上死不瞑目之人,一个纵身,脚尖点着树干,使着功离去。 江湖传言,绝影宫宫主美若天仙,心如蛇蝎,杀害五帮十八派,共计一千余口,整个江湖因此闹的沸沸扬扬,又过一载,却听绝影宫宫主死在相国千金妙观音手下,情杀仇杀,众说纷纭。 向天晴愣愣看着胸前的血不停的涌出,眼中没有痛苦,却是解脱,抬头看了眼妙观音,只觉得浓浓的讽刺。 “果然不愧是本宫的亲妹妹,真正狠毒起来连本宫都自愧不如。”向天晴说完这句话,冷笑一声,纵身离开,鲜红的血液仿佛要染红天边的晚霞。 妙观音含泪后退,见向天晴离去,眼里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以及得意,此后宋郎就是她一人的了。 向天晴死在绝影宫墨水湖畔,血液将白玉石阶染红,汇入湖中,向天晴想着自己的一生,只觉得是个笑话。 原本相府千金,却因五岁那年批命被弃山野,纵是生母哭求也无济于事,幸得师傅所救,受命宫主之位,更是威震武林,相爷狼子野心,以生母之命要挟。她的娘,是除了师傅以外唯一的温暖,纵是她万毒在手,也敌不过骨肉亲情,反正她也是妖女一枚,杀谁,又有什么分别。 意识渐渐涣散,向天晴觉得好冷,头却越来越沉。 最后那一刻,向天晴想着自己的亲妹妹,江湖人称妙观音,善医,解万毒,心系左相之子单淳厚,为了一个男人,能做到那样冷情冷心,她的确是不及的。 也罢,身已死,前尘尽去,她也不求来生,只愿从此天下再无她向天晴。 向天晴感受着鲜血流尽的冰冷,脑袋越来越沉,身子却越来越轻,闭上眼,向天晴等着最后一刻,突然,脑袋一疼,一堆记忆喷涌而来,而胸口那处致命的伤口并没给她带来压迫的刺痛。 脑海中的记忆渐渐归于平静,睁开眼,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自己,向天晴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向天晴借尸还魂了。 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呵,既如此,她也不会白白浪费这么一生。 她这副身子人称二姑娘,乃荣国府大房贾赦庶长女,闺名迎春,生母早逝,打小在荣国府老夫人贾母身边长大,一块儿的还有二房贾政庶女贾探春,人称三姑娘,隔壁宁国府贾惜春,唤四姑娘,每日里不是姐妹说话做女红,就是在贾母身边逗趣打发时间,日子简单。对在江湖上过着刀风剑雨日子的向天晴而言,这般平静的日子正好。 既如此,她向天晴以后就是贾迎春了,昨日种种昨日死,今后种种,再也不被人左右,定要活出她妖女的风采来。 向天晴起身,套上粉色梅花绣鞋,走到铜镜面前,细细打量这具身体的容貌,倒是一身大家闺秀之气,可是太过呆板,瞧着无趣的很,难怪背后人喊二木头,倒还很贴切的很。 轻轻的摩擦脸颊,向天晴突然笑了,“你的身体,本宫接手了,你的人生,本宫做主了。”轻轻一笑,眼神流光一闪,竟是说不出的动人。就如那枯木逢春,散发着无限生机。 总体来说,向天晴还是很喜欢这副身子的,年轻,而且还是个大家闺秀,前世,她早就厌烦打打杀杀的日子,只可惜,形势逼人,江湖,也不是想退就能退的,如今再活一世,抛去那种种负担,这身心都觉得轻巧的很。 向天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眉头轻蹙,很是不喜这素净的打扮,绝影宫位于南山,最喜金色,红色等华丽服侍,向天晴也不例外,只是,这身子虽是大家闺秀,竟是连几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今个早上那老夫人倒是送了衣服配饰过来,也素雅的很,虽嫌弃,但此时入乡随俗,向天晴倒也不计较。 前世行走江湖,什么装扮没弄过,不过是钟爱华丽服饰,旁的也不是一点不喜的。对镜抚平发髻,打开妆奁盒子,孤零零几朵绒花配几个银簪子,还有一根芙蓉花白玉坠银丝衔玉月牙步摇,成色倒也不错,将其插于发髻,碰了碰垂下来的玉月牙,眉头紧蹙,这大家闺秀的日子倒跟月朝相差甚大。 “你们这两个小蹄子,还在这儿坐着,孵蛋不成,还不快些起来,待会儿林姑娘就来了,,还不赶紧给姑娘打扮打扮,姑娘木讷,你们也跟着装傻不成?呸,这上头无用,底下也各个耳光无能的很,若没瞧着,看顾着,可怎生是好。”门口突兀的声音让向天晴一愣,绝影宫向来规矩甚严,何曾这般吵闹过。把玩着垂下来的头发,这声音却是这迎春奶嬷嬷的声音,这小院子里,倒是一人独大的人物,就是这迎春也被她钳制的规规矩矩的,一句重话都不敢说,更是将这屋子里东西当作自个儿的东西,想拿就拿,这迎春就是连问也不能问的,不然,又是招来一阵呼天喊地的冤枉,没脸没皮,倒是让这迎春有理也变的无力。 向天晴冷冷一笑,这身子当真是个无用的,她只觉得前世的自己顾念最后几丝亲情,落得身逝的下场已是无用至极,却没想,明明这么个冷情的人物,愣是被个奴才给治的妥妥帖帖的,想来,这身子魂飞九天,却是合情合理的。 这身子,合该就是她向天晴的。 “妈妈,这姑娘门口可是逞威风的地儿,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妈妈是主子,咱们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小蹄子,只妈妈也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不过是仗着姑娘善良厚道,在这儿屋子里翻天,有本事,出了这屋,也去外头主子面前练练胆儿。”司棋从外边进来,就听着迎春的奶妈妈王妈妈在姑娘屋子外头不管不顾的耍威风,气骂道,而后又道,“姑娘今个起来,额上就有些发热,晨起定省后,这才回屋子里休息多大一会儿工夫。你们几个小蹄子也是个没用的,愣是被个奴才给管的死死的,也不怕丢了爹妈几辈子的脸面,你们怕,我却是不怕的,这儿,除了姑娘,也没谁比谁尊贵了去。再者说了,我刚打听了,那林姑娘如今还未进京,老夫人也说了,到时候会遣人过来,妈妈何苦这般急得表忠心,竟是连姑娘的身子也不顾了。” 司棋这一通骂,不只将这王妈妈说的没脸,就是刚才坐石凳上的四个翻绳的丫头,也羞的满面通红,诺诺不敢言。 这王妈妈被司棋一个丫头片子这般说嘴,自是不服,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司棋姑娘还有这等口才,这满屋子竟是一个都比不得,我好歹还奶大了姑娘,竟是被姑娘说的半点情分也无,罢罢,我这是好心成了驴肝肺,今个倒是让姑娘评评理儿,不然,日后我也没脸在这屋子服侍了。” 司棋气急,欲将这王妈妈气焰打下去,就见屋门打开,迎春从里头走了出来,司棋忙上前问道,“姑娘,身子可好些了,怎么没披个大毛披风就出来。” 向天晴淡笑道,“无碍,我这不是帮你们评理来了。” 刚在屋里头,听着声音,向天晴将这屋子里的丫鬟仆才都想了一圈,这丫头中,司棋最为忠心,更是个爆炭脾气,其次是那绣橘,比司棋多了几分沉稳,余下打扫丫头不过是见风使舵的主儿,不堪大用,至于这奶妈妈,仗势欺人的很,是主子都说不得的人物。 只今日若是这真迎春,倒还真能讨了巧去,可到她向天晴手上,哼。 第二章 王妈妈以为迎春是为她做主来了,少不得添油加醋,将自己说成了比干这样忠心的人物,这司棋就成了那奸吝小人,说到兴处,唾沫横飞,满口粗话,气的司棋羞愤难当,却也绝望不已,自家姑娘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今日之事,姑娘怕是又要息事宁人了,恨只恨,每每不平之际,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绣橘为迎春拿了手炉热手,又拿了披风围着,听着王妈妈的话,看着眼里含泪的司棋,面无表情的姑娘,这心亦是跟着一沉再沉,竟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迎春淡淡的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心中暗道,可惜。身上尚无内力,手边也无毒药,不然,定要这老婆子死无葬身之地。 这向天晴为绝影宫宫主,本就不在乎人命,做事也无所欲为的很,不受世俗礼教所迫,如今暂饶这婆子一命,倒也不是她大发善心,不过是初来乍到,又兼这身子虚弱,饶她便是便宜了她。 王妈妈见自己一个人说的起劲,迎春半点反应也无,最后也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余光一扫,竟是见着迎春发髻上的玉步摇,想着前个跟人赌了牌,这会儿还欠着,这玉步摇虽不是顶顶值钱的,但还账刚好,再者,这府里谁的奶奶妈子不仗着主子哥儿,得些益处,偏这屋里丁是丁卯是卯的,弄的她都不好意思跟老姐妹诉苦,再者,这好玩意儿,姑娘手轻哪里拿的住,还不是被司棋,绣橘这几个小蹄子给哄了去。这般想着,王妈妈忙舔着脸,笑道,“姑娘这玉步摇倒是好看的很,只不过太过素净,再者,近日来的那林姑娘尚在孝期,瞧着这般素净,怕是伤心难受,还是让妈妈给你守着,省的你小孩子家家的,一不留神,就弄没了。”说完就准备将迎春头上那玉步摇给拿下来。 纵是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还没人敢这般无礼,向天晴立马冷了脸,也不后退,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冷笑道,“妈妈这规矩,怕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若哪里禀了老夫人,让你再去学学。”说完这话,向天晴脸上又冷了三分,倒不是气这狗奴才敢在她面前耍狠,而是气自己如今啥本事都没有,连宰个奴才的能力都没有。 王妈妈吓的连退三步,当真没想到迎春竟一下子强硬起来,心下一慌,再抬头,就见迎春带着司棋跟绣橘两丫头往荣禧堂走去。 迎春走后,王妈妈心里气急,狠狠的甩了几个末等丫鬟几眼,咬了咬唇,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对着迎春背影啐道,“小丫头片子,翅膀硬了,想要飞了不成,过几日,非要治她一治,不然,这屋里还有她的位置。” “姑娘,你合该如此,若是早些摆起主子的款儿来,那老货也不敢那般无法无天。”今日将那王妈妈给赌了回去,司棋脸上全是兴奋,就是一贯沉稳的绣橘,这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你们放心,日后定不会再纵着她了。”向天晴淡淡的说道。 司棋跟绣橘心中念叨了好几句阿弥陀佛,直感激老天总算是让姑娘开窍想通了,以后那老妖婆也不敢为非作歹了。至于向天晴的冷淡,她们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同,毕竟迎春本就是个冷淡性子。 向天晴到的时候,惜春跟探春已经一左一右的坐在贾母身边,说话逗趣了。向天晴给贾母淡淡行了个礼,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旁若无人的查探起这具身子的天赋来,默念内功心法,放松身子,眉头微蹙,这身子资质先天不错,奈何后天不足,体质纤弱,还需好好调养调养。 贾母见迎春又跟个老僧入定似的坐在那儿一句话都不说,心里叹气的同时,也有些不满,到底眼不见心不烦,将目光从她身上转了过来,跟着惜春和探春说话,探春是这三姐妹中,嘴巴嘴巧的,每次都将贾母逗的心肝肉的直叫唤。 “老祖宗,大夫人,二夫人,各位小姐,林姑娘来了,已经过了垂花门了。”鸳鸯从外边走来,笑着说道。 不大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传来,向天晴随着众人一起站了起来,也没站在贾母身边,随意挑了个拐角处,冷眼看着。 绣橘跟司棋见迎春又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对视一眼,满是无奈,原以为姑娘今个可算是开了窍了,到头来还是跟以前一样,但凡有三姑娘一分本事,她们也不用担心了。 向天晴看着缓缓走来的林姑娘,见她嘴唇泛白无色,眉宇微蹙,很有几分风流姿态,带人走进,还有几分药香。待林姑娘听着贾母的话,众姐妹一一行礼,向天晴难得的拉了林黛玉的手,不着痕迹把了脉,这倒是苦命闺女,原以为是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没想到还中了毒呢。 贾母见迎春待林黛玉温柔体贴,满意点了点头,心道,这二丫头虽为人木讷了些,但也不是一点人情世故不懂,司棋绣橘眼尖的看见贾母眼里满意之色,一下子又高兴起来,姑娘看来是真的开窍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对于林黛玉身上的毒,向天晴也不在意,不过是最下等毒药罢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掉,就是死了,与她也无关。 众姐妹见毕,贾母搂着林黛玉的身子就是一通哭,嘴里还道什么,我独你母亲一个女儿,今一旦先我而亡,不得相见,怎不伤心,言辞哀痛,面带悲戚,倒是真真切切的悲痛难耐。 向天晴最是不耐这种场景,她幼年被弃山野,待长大,家人来寻,原也以为是真情实意,到后来不过也是一个骗局罢了,不过是看重她一身毒术和背后的绝影宫罢了。 瞧着这贾母面上倒不似作假,可谁知这背后有没有什么阴司。保不齐这林黛玉身后以后什么值得人垂涎的东西呢,这事儿,谁知道。 那王熙凤掼是个能言善道的,几句话就将贾母哄的直乐,再观她细眼吊眉,神采飞扬,一看就是精明手狠的人物。至于坐在对面的邢夫人跟王夫人,向天晴亦是细细打量一番,那邢夫人端庄秀丽,奈何一身深色服饰,老气的装扮,愣是将七分颜色给降到三分,无怪乎不得宠。 向天晴寻着这身体的记忆,将在座的人,一一对应,发觉原来这迎春也有几分通透,也许是看的太透了,反而生出几分绝望出来,才成了那人人口中的木头人人。这邢夫人,虽也喊之母亲,但到底不过是嘴皮子上的情分,再加上她本人也不是多么精明的主儿,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顾得上她,兼之这人喜爱钱财,生怕日后要倒贴嫁妆,哪里肯跟迎春亲近。 向天晴心中讥讽一笑,不为别的,却是笑她自己,莫不是那天煞孤星转世,两世都没父母缘。 王夫人见王熙凤把那林黛玉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转动着手上的佛珠,笑着问道,“月钱放完了没有。”一脸和蔼可亲,也怪道人人称为菩萨心肠了。 这会儿向天晴心思也已平复,见那王夫人虽面带笑容,言语间也带出几分和蔼可亲出来,再加上这王夫人惯会打扮自己,端的是端庄贤惠第一人,怪道一旁的邢夫人给比到泥里去了。 不说向天晴,就是原来的迎春,也没真将这古今无双的贤惠人当真,嘴上不说,心里却是透亮。这世上,聪明人不少,但是装愚的聪明人更多。 当下,扯下果盘,邢夫人就带着林黛玉去拜见贾赦,她这个身子的父亲,临走时,那林黛玉还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向天晴,向天晴见她虽极力表现自己的镇定,但眼里还是有几分怯怯不安,到底是个孩子,人生地不熟的,能这般,已是不错的了。 这林黛玉一走,王夫人也告辞离去,王熙凤还有府事儿要处理,玩笑贬低自己几句,也走了,惜春一下子坐到向天晴身边,拉着迎春的胳膊道,“二姐姐,你瞧着没,这林姐姐可真是好相貌,也不知道姑妈得长成什么样,才能生出这般谪仙的女儿出来。”对于惜春的亲近,向天晴一愣,身子竟是微微有些僵住,当年被师傅带回绝影宫,虽不愁吃穿,但师傅为人堪称冷若冰霜,除了教授她武艺毒术,再也没有别的,身边的宫女,后来的徒弟,再后来自己的亲生妹妹,也都不曾与她有这般亲近动作。虽不适,但感觉,也不错。 那头贾母听了惜春的言语,感慨道,“你们姑妈当年,不说样貌,就那才情文思,也是万人所不及的,你们林妹妹那般,尚不及她娘。可怜你们姑妈,竟是红颜薄命。” 探春生怕贾母又想着已逝的姑娘,内里伤怀,害了身子,忙道,“老祖宗,我看那姑妈也好,林姐姐也罢,都是接了老祖宗的代,可见啊,当年老祖宗该是何等的…..”这最好一句虽未说完,但可以拖长了声音,贾母哪里还不明白,直笑的点着探春的头道,“你这个促狭鬼,倒是说到我这儿来了。”嘴上埋怨,心里却美得很。 探春又跟着逗趣几句,乐得贾母更是眼睛水都出来了,而后还是贾母的贴身丫鬟鸳鸯细心,见她稍有些精神不济,忙上前柔声安慰着贾母稍作休息,又跟迎春三人行了礼儿,就扶着贾母去了内室。 第三章 前世向天晴多是独来独往,哪里有过什么姐妹之情,这会儿被两个丫头围着关心,虽有些别扭不自在,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当然这感觉不过一瞬而逝。 向天晴贵为绝影宫宫主,按理是要封了七情六欲,只是向天晴心中还抱有几分温暖,不然,他父亲也不能拿着她生母做要挟让她沦为相爷手上的毒箭,也因此,最后落得身逝的下场,纵是重生异世,她想要弃情绝爱,也不是想想就能够的。 说来,还是她师傅说的对,看的透,这向天晴看着面冷心却不够冷,最不善处理人情温暖,倘若若真能弃情绝爱,反而能活的潇洒恣意,只到底她心中还留了那么一分念想,人不决绝,怎能看破。 三姐妹在园子里走着,说着话儿,惜春年纪尚小,最是跳脱可爱,睁着大大的眼睛,还在那儿感慨着新来的林姑娘是如何如何美貌,而后又感怀她的身世,也是个苦命人。 向天晴寻着这身子的记忆,倒是感慨,这几姐妹还真是各有各的苦处,她这身子本身就是个命苦的,娘亲早逝,父亲是个浑人,不管不问,倒是有个名义上的哥哥嫂子,嫂子更是这府里一等一的能耐人物,奈何对她这妹妹是半点不上心,好好的公侯千金竟被个奴才钳制,这三妹妹,母亲尚在,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还有个宝贝儿子,她不过是个不养在身边的女儿,想想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至于这三妹妹惜春,比她们二人身份要高出不少,可境遇并未好多少。生父倒是尚在,却是求道问仙去了,哥哥贾珍虽是宁国府掌权人物,只是年岁差距大,母亲早逝,哪里会照顾这个胞妹,早早给了贾母,让她帮着教养。 当真是个人有个命,各人有各人的苦处。 这厢,向天晴跟两个妹妹说着话儿,那厢,林黛玉已经去拜访二舅舅,二舅舅没见着,倒是被王夫人给留着说了话儿,林黛玉也不知道这二舅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敢多说一句,只末了借着贾敏的话将贾宝玉给夸了一通。 这冬日天黑的快,等林黛玉跟着王夫人左转右转到了正屋的时候,贾母并三春已经坐在桌子上了,瞧着林黛玉过来,王熙凤忙热情的将她招呼着坐在贾母身边,而后与邢夫人并王夫人服侍着贾母及众姐妹。 林黛玉初次来这荣国府,见这府里奢华富贵,跟林府相差甚远,又思及贾敏生前所说,心里越发惴惴不安,余光看着三春如何行事,生怕出了差错,徒惹人笑话。向天晴本江湖中人,吃饭喝酒哪有这般讲究,眉头紧蹙,很是不喜,待吃了饭,丫鬟奴才们端了茶水过来漱口,洗手,这般规矩,比前世相府的还要繁琐。 饭毕,贾母就让几个媳妇先下去,而后就留着迎春几人陪着说话,正聊着学了哪些书,做了什么学问,就听见外边一阵脚步响,丫鬟开门说是“宝玉来了。”这荣国府的人,向天晴今天也算是认齐了,就差这府里的宝贝疙瘩蛋,依这身子的记忆,这宝玉是这府里一等一的好人,整个荣国府的男人就没一个比的上他,天资聪颖,生来带福,还有什么通灵宝玉,一出生就非比常人,是这荣国府的眼珠子心肝子。 寻着记忆,看着来人,只见这人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想来那就是所谓的宝玉了,向天晴随眼打量一番,还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向天晴是没看出贾宝玉的不凡之处,那厢林黛玉跟贾宝玉已经互相见了礼,光见样貌,二人心中都有几分亲近,贾母瞧着,心里也欢喜。 向天晴对贾宝玉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倒是对那块玉的来历,有了几分好奇,她自己本就有一番奇缘,重生到这异世,想来,那玉,还真有什么机缘不成。 向天晴正想将那玉要看一看,再回神,就见原本开心的宝玉见那玉给扔在地上,迎春立即站起来就给拿了起来,不小心还撞着了宝玉的头等贤惠丫鬟袭人,向天晴自是不将她当回事儿,当即拿着那玉翻来覆去的看,除了上边刻的字稀罕点儿,也没觉得那里不同,这般想着,只以为是这荣国府二夫人为了争宠杜撰而来的东西罢了,将宝玉给了鸳鸯,鸳鸯又给了贾母,贾母自是哭哭啼啼,先是骂了句宝玉不听话,仔细他爹知道了捶他,接着就是一通劝,解释了林黛玉为何没带玉,向天晴冷眼瞧着,这满府的人,就是探春惜春都围着贾宝玉转,徒留林黛玉这个新来的小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后头,抹着泪,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林黛玉见迎春看着她,眼里饱含担忧,心中一暖,差点又落下泪来,但如今寄居外祖母家,娘已逝,爹爹又不在身边,哪能跟在林府般肆意,想她原也是爹娘手中宝,如今寄人篱下,虽是嫡亲祖母,但到底不是身边长大,情分自与这宝玉等人不同。她原想着,这宝玉的玉来历不同,今日问她,定是存了炫耀之意,她也不过是顺势称赞几句,想讨好外租母罢了,却没想到,竟是惹来这桩事情,这才来一日,竟是惹得府里上下不舒服,这日后,可如何是好。 林黛玉心中如何难受向天晴是不知的,只对这贾宝玉的映像越发不好了,这身子还道这贾宝玉是个好的,温柔体贴,对姐妹们大方和善,对长辈孝顺,这世间再也找不到这般好的人物,只向天晴看来,这不过是个温室里的花儿罢了,一点小事儿都闹成这般,当真是不食人间疾苦。 看着府里众人的都围着贾宝玉,向天晴心中更是冷哼,这般养大的男子,上不能顶天,下不能立地,就该穿裙戴钗做柔弱小姐才是。男子养成这般,当真是白费了这么些年的口粮。 宝玉这一闹,贾母这精神就有些不济了,就让人服侍安歇,贾母众人早知黛玉要来,竟是连屋子都没备下,跟贾宝玉这么一男人同住在贾母的碧纱橱,一个在内,一个在外,到底是同息同起,黛玉这出入怎能方便。 向天晴心中冷哼,越发觉得这贾母不似表现的那般慈善,接这林黛玉过来,还不定为了什么呢。她虽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但这个朝代,可是讲究的很,贾母这般,也不知所做为何。 贾母歇下,三春姐妹自是告辞离去,路上,司棋叹道,“这宝玉也真是的,瞧把林姑娘吓得,眼睛红的跟什么似的,怜人的很。”向天晴不语,绣橘接着说道,“不过啊,我看老夫人是有别的想法,这林姑娘跟宝玉住一个屋子,怕是存了结亲的念头,给这两小的创造缘分呢,姑娘,你以后可要对林姑娘热情点儿,保不齐这林姑娘以后就成了宝二奶奶,以后你就是出嫁了,也有人帮衬着。” “原来如此,我原先还奇怪着呢。”司棋恍然大悟道,而后亦劝着向天晴以后对林黛玉好些,向天晴听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亲事,可不是那么好结的,她今日见那王夫人的脸色,对林黛玉可没多少喜爱。再者,这亲事,哪有这般结缘的,不都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 贾母当真是疼爱林黛玉那个外孙女,竟是连女儿家的名声也不管了。 刚重生,就碰着这么些事儿,向天晴也累的很,让司棋下去准备热水,洗漱一番准备歇下,刚将钗环解下,由绣橘梳理着头发,就听司棋碰的一声将门打开,眼眶红红的,脸颊处还有泪痕,一进来就气道,“姑娘,那王妈妈越发过分了,这院子里竟是一点热水也无,那王妈妈在水房里,愣是不让我打,还说姑娘精贵,老夫人宝玉他们还没用呢,让我一边呆着等着,可那王妈妈自个儿倒是用了一大锅热水,说什么自个儿奶大了姑娘,姑娘合该孝顺她,我看她是故意这般,借机寻仇呢。”后边有得话,司棋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告诉迎春的还是删减过后的,那王妈妈原本嘴上就不带个把门的,说话如喷粪似的,想着今日被迎春冷眼,肯定是这司棋这几个小蹄子在姑娘耳边说了坏话,让姑娘跟她离了心,少不得嘲讽司棋几句,说什么知道她打的小算盘,不过就是想着以后跟着姑娘一块儿服侍姑爷,还说了几句荤话,司棋又羞又气又怒,水也没打,就回来找迎春做主。 第四章 司棋这话一说完,这心里就有些后悔了,姑娘身子原本就有些不适,今日一天又那么多事儿,肯定是累着了,她怎么就不忍忍,自己烧些水就是。今日白日姑娘发作一回已是难得,这经过一日,怕是白日里的勇气也全被风给吹散了。就是告诉姑娘,也不过是多增一个生气的人罢了。 向天晴本就不是什么大度良善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个奴才添堵,这心里早就是杀意连连了,若不是尚有几分理智,那王妈妈这会儿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司棋,你去将琏二嫂子喊来,就问问她,这府里是奴才大还是主子大,她若不来,你就跟她说,明日我就搬回大房去住,我命浅福薄,当不起老祖宗的抬举厚爱。”向天晴冷声道,一张俏脸,更是冷若冰霜,就是一贯伺候迎春的司棋跟绣橘也骇住了,忙不迭的跑去找琏二奶奶王熙凤。 将奴才打发掉,向天晴盘腿坐在榻上,开始练起内功心法。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唯有武功跟毒术让她信赖,如今丹田无一丝内力,这身体又虚弱的很,只能练绝影宫最低级的心法,脱胎换骨一番才成。 这具身体着实不错,不一会儿,向天晴就觉得丹田处有一丝丝温暖,要知道,前世她可是花了八天才将内力聚于丹田,纵然因她练过一遍的缘故,更多的还是这具身体,是练武奇才,根骨奇佳。 再睁开眼,就见向天晴的眼睛又亮了几分,因着出了一身汗,整个人脸上红通通的,比涂了上好的胭脂好艳了几分。 这身体资质实在是好,司棋那儿还没将人带过来,她这内力都在经脉里走了一圈了,不过到底身子还没全部养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还是懂得。若是身边有草药,结合药浴,倒是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只可惜如今身边啥都没有,连毒药都做不成。 重生第一次,向天晴对着大家闺秀的生活产生了一丁点不满,实在是条条框框规矩太多,若是重生在寻常人家,自己就可以出去采药寻毒了。毒药在手,她倒要看看这府里的奴才有多少个不怕死的。 斜靠在软枕上,慵懒的吃着茶,听着脚步声传来,向天晴冷冷一笑,也不起身,这嫂子还真是忙的很,这般难请,只是不知,今日若是换了别人,可也会这么忙?这副身子当真是个没用的,竟被人怠慢成这样,主子奴才,都没几个将她当回事,也难怪灵魂不定,让她附体重生了。 王熙凤一进屋,就见迎春靠在榻上,也不起身,眉头皱了皱,站在那儿,脸上也没了笑意,王熙凤本就吊眼细眉,不笑的时候,当真是一副狠辣模样,也难怪贾母也道她是凤辣子,这府里人背后称她为母老虎。 只这般模样,对着她这未出嫁的娇客,当真合适?还是,这是故意给她甩脸子? 向天晴淡淡扫了眼王熙凤,起了身,“这般晚了,还劳烦二嫂子亲自跑来一趟,当真是妹妹的罪过,嫂子心里莫要存了气才好。”若是她武功内力全回,毒术毒物在手,也不会喊她过来,不过,若是她帮她处置了那狗奴才,她也不介意欠她一个人情。 王熙凤见向天晴这么说,倒是一愣,没想到这二木头开了窍,倒比探春嘴巴还伶俐些。也好,到底是这贾府的姑娘,真跟个面团子似的,任人搓捻,也坠了荣国府的名声。 本来她都已经洗洗睡睡了,今个林姑娘过来,她忙里忙外,累的很,又跟她那糟心窝子的男人拌了几句嘴,心里正不爽快呢,刚消停会儿,那司棋又过来,还说了那样的话,她这心窝子里的火一下子就起来了,啐了贾琏几句,又交代平儿看好了那冤家,才跟着司棋一道过来,路上问了来龙去脉,心里将这该死的奴才给骂了个圈儿,只是也不满迎春这小题大做,什么事儿,白日里不能说,非得等到晚上。再者,那奴才登鼻子上脸,还不是她平日里给惯的,如今知道要强了,倒是给她添麻烦。 这心里有了不满,走起路来,也跟脚下生风似的,等见着迎春,一看,哟,还真是变化不少,虽说不上哪里变了,但又觉得哪里都变了,这不故意摆了个脸色给迎春看看,两个丫鬟给震的脸色都白了,她还能从容不迫的说着带刺的话儿,不错,大家小姐,合该就是这样。 “好了好了,什么麻烦不麻烦,我啊,就是操劳命,司棋,丰儿,兴儿,给我把那老货拿来。”王熙凤手一挥,眉一横,说道。 向天晴挑了挑眉,将今日王熙凤这情给记下了。看来这王熙凤对这身子还有几分亲情可言,看来,倒是这身子自作自受罢了,烂泥扶不上墙,能怪谁呢? 不一会儿,王妈妈就被人夹着胳膊走了进来,见着王熙凤坐在上边椅子上,冷眼横目,脸色顿时一白,腿也有些颤颤巍巍,若不是有人押着,早就软在地上去了。这王熙凤管家,素来是个严厉的,说一不二,这府里的奴才见着她,就跟老鼠见着猫似的,就是贾母身边的老妈妈见着她,也不敢仗着身份拿乔。 “二奶奶,您怎么来了。”王妈妈身上冒着虚汗,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 对于迎春这院子里的事儿,王熙凤也不是说一点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这姑娘家连自己院子的事儿都管不好,这日后嫁了人了,到了夫家,怎么管理那一大屋子?这最基本的能耐都没有,总指望着别人,这不是笑话么。实在是这个二妹妹,之前怎么扶也扶不起来,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出来的人物,就是神仙碰着了,也头疼没了耐性。相比,王熙凤觉得自己说不上好,但也算不上坏。 不过既然这二妹妹想要转变,这头一次,她自然是帮着,不过,这以后啊,还得看她自己的本事,她要管理整个荣国府的事呢,就这院的小事,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我怎么来了,你这心里还不清楚,我这还不来,这满院子里的奴才岂不是都要喊你一声主子奶奶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你做了什么事儿,我这门里清的很,按照府中规矩,扣你三个月月钱,倘若再犯,你就滚回自己屋子里吃自己的吧。兴儿,给我把水房几个狗奴才名字记着,也扣三个月月钱。”这点小事儿,王熙凤根本就不当回事儿,直接处罚道。 王妈妈一听,心里大松了口气,不过是三个月月钱,她还真不当回事,顶多以后再顺几样东西就是了。 向天晴见王妈妈大松一口气的模样,勾唇冷笑,“二嫂子,这奴才,我是不管用的,也不用以后,就今日,给领回去吧。”向天晴话音一说完,众人一愣,就是王妈妈也呆住了,没想到迎春是打了将她撵出去的主意。 王熙凤想着王妈妈的身份,眉头皱了皱,没有立即回答。王妈妈这会儿也不怕王熙凤了,直接坐在地上,拍打着地面,哭唱道,“姑娘如今年纪大了,翅膀硬了,嫌我这老婆子碍眼了,寻着这么个错误就要把我给打发了,老奴不服,就是到老夫人那儿,我也要问一问理儿,我纵是有天大的不好,也奶大了姑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姑娘就这般狠心对我这个老婆子。啊,姑娘原本好好的,虽说木讷了些,但是孝顺知礼,说说,到底是哪个瞎眼的黑心肝的小蹄子挑唆着姑娘做这等不孝的事儿,这是不把姑娘的名声放眼里,啊。”她若是被个二木头赶出了荣国府,她家几辈子的老脸都要丢尽了。 向天晴冷眼听着,这老婆子哭唱着倒也有趣,前世,可没碰到过着样的人物,也许是碰着了,不过被她随手给解决了,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见了阎王。 “好了好了,流个什么猫尿,但凡你平日有一分好,姑娘今日也不会冷了心,快个我消停会儿,二妹妹,不是我做嫂子的说你,你这无缘无故的将奶嬷嬷给撵出府去,还真是说不过去,依我说,今日这事儿,就让她自个儿掌嘴十下就是了,啊。”王熙凤先是厉声将王妈妈喝住,而后劝着向天晴道。一个奴才倒是不足为据,只是,这婆子好像跟二太太关系不错,她还没理清其中的关系,自是不能因为二妹妹而得罪了二太太。再者,如今这林姑娘刚来,她这儿就处置了个奶嬷嬷,这几个老货仗着几辈子在府里做活,肯定是闹到老祖宗那儿,老祖宗能不生气,这林姑娘可是刚来,这大好日子里去触霉头,这不是找事么。就是她有一百张嘴抱屈,老夫人心里怕是还有不满。 原还想着,这二妹妹长大了开窍了,如今看来,倒是将原先的七窍玲珑心全壮到胆子里去了,做起事儿不管不顾的。 第五章 向天晴寻着脑海中的记忆,自是明白这奶嬷嬷不同寻常的地位,心中不以为然的很,吃她奶的是贾迎春,可不是她向天晴。再者,纵是喝了几口奶,她还是个奴才,能一下金贵成主子不成。 “二嫂子,妹妹我也不是大度不能容人的人,不过是多双碗筷罢了,就是养猫养狗也养了,只是,我再怎么善良,也不能容个贼在屋子里头不是。我这院子里的东西丢了少了无碍,若哪日,别的妹妹也丢了东西,找到我这儿来,我这脸面还要不要了,我清清白白的姑娘,成了贼头子,干干净净的院子,成了赃窝,冤不冤?”向天晴淡淡道。 今日,她就要杀鸡儆猴,给这院子去去歪风邪气。 王熙凤可没听过这么一出,这会儿听了,一愣,一时半会儿还没弄明白,那头王妈妈已尖声嚎道,“天地良心,奴才一片忠心,如今被姑娘这般诬陷,我今日也不活了,姑娘不就是想要我老婆子的命呢,我老婆子给你就是。老天爷啊,你若真有灵,可要给我老婆子洗洗冤屈,我不敢说多么忠心,但莫须有的罪名我是不会认得,老夫人啊,奴才清清白白的人,被姑娘这般冤枉,奴才无处说理啊,老天爷啊......”一边说着,还一边用头撞着地儿,向天晴一旁看着,就见那王妈妈手背朝地,头磕在手掌上,还真是个能装的。 王熙凤这会儿是真的头疼了,同时心里烦躁的很,狠狠的一拍桌子,指着王妈妈道,“好了,莫给我在这儿哭闹,这事儿若是假,我自会帮你做主,若是真,看我不揭了你的皮,兴儿,给我将这奴才的嘴堵着,吵得我脑门直疼。二妹妹,你素来是个聪明人,这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的道理,你应该也懂,今日这事儿,可大可小,你若这个时候将刚才j□j收回,嫂子给你做主,这事儿就这么平了,这府里谁敢乱说,我就打烂她的嘴儿。” “二嫂子,这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自是不好收回的。”向天晴淡淡道,听得王熙凤心火又起,对着迎春是无奈之极,你说以前要么一声不吭,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是被针戳了也不定会叫一声。今日倒好,她想要息事宁人还不成,非要弄出个所以然来。 向天晴可不管王熙凤心中是如何恼火,起身,随手就从王妈妈身上掏出几件迎春的东西来,随意晃了晃,道,“二嫂子,瞧瞧,这是什么?奥,对了,是我这奶妈妈怕我年纪轻,压不住福气,帮我保管呢。这不,我这屋子里的妆奁盒子的东西都让她拿回去保管去了,也不知道,我这辈子能不能再见着。”有着这身体里的记忆,向天晴哪能不知道这狗奴才的嚣张之处。今日当真她的面都想从她头上将玉步摇拿下来,那背地里还不知道做了多少下贱的勾当。 王熙凤见迎春从王妈妈怀里掏出了簪子,上面的挂珠左右晃动,心里头的火再也忍不住,冲到王妈妈面前,抬手就是两嘴巴子,气道,“好你个贼婆子,敢偷到姑娘头上来了,看我今个不揭了你的皮。” 王熙凤是荣国府长子嫡媳,掌管着荣国府一干杂事,虽有王夫人在后边守着,但贾琏是荣国府名正言顺继承人,王熙凤自打嫁过来,就当这荣国府是她囊中之物,那二房占势,不过是贾母偏心,待贾母驾鹤西去,二房肯定是要分出去的。她那姑妈识趣,自她嫁过来就将管事权利给了大房,她自是兢兢业业,生怕出了差错,坠了大房的颜面也让人将她给看低了。这府里的奴才是这什么样儿的,她自是知道,吃酒赌牌,偷懒耍滑,若不是因着老祖宗年纪大了,喜聚不喜散,她早就将这些个奴才连着一家子给扫地出门。如今只能将这笔帐记在心里,待以后一个一个的收拾。只是,纵是有这个想法,王熙凤也没想到,这些个奴才这般胆大,竟是拿起主子的东西来了,她就说,平日怎么不见迎春穿金戴银配玉的,却是这么个缘故。 那王妈妈被王熙凤两嘴巴子一打,整个人一懵,倒也知道这罪名是万万不能认的,忙哭着爬到王熙凤腿边,磕头道,“二奶奶,奴才纵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偷主子的东西啊,奴才是真心害怕姑娘年纪轻轻,手软,被人给哄骗去了,就想着帮姑娘保存一会儿,想着明日就还给姑娘的。”一边说着一边哭着,鼻涕眼泪弄了一地。 “司棋,将我这屋子里的首饰单子拿出来,如今我也不小了,今个二嫂子在这儿,也好给你做主,今个就让二嫂子看看,以免冤枉了你。看看是我年轻手松,还是你贪心不足。我这屋子里的一干月银钗环衣饰都是你看管的,如今缺东少西的,只能想妈妈讨问去处了。”向天晴见王妈妈这般模样,越发不喜,这狗奴才,都这般时候了,还敢强词夺理,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王熙凤心中暴怒,只恨不得掐死这老货,平日里无事生分,吃酒赌牌,她也不说了,如今竟是成了贼婆子了。司棋带着王熙凤看了迎春可怜兮兮的妆奁盒子,衣装柜子,查了月例银子,向天晴坐回榻上,冷笑的看着王妈妈绝望的模样。 堂内,只闻迎春吃茶声,底下丫鬟奴才垂手低头而立,脸色煞白,看来,这府里还真没多少干净的奴才。不过,这府里的事儿,和她也无甚干系,她只管她这屋子里的人,听不听话。 王熙凤原本还以为迎春是夸大说辞,进了屋子,看着她的妆奁盒子,孤零零几根,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月例银子更是一个铜子儿都没留,这前儿才发的,就是当饭吃,也能吃到今日不是。还有那棉服,一摸就知道里边的棉花是少了一半,看旁边也有拆缝的痕迹,好好好,好得不得了。 她王熙凤自问聪明过人,为女中诸葛,没想到今个还被个奴才甩的团团转,也不怪二妹妹这般好性子的人都承不住气了。 “兴儿,旺儿,给我将这狗奴才捆着关到柴房里去,明日再行处置,二妹妹,你也别急,你这儿东西,明日我就让平儿补齐了给你送过来。这天也晚了,你洗洗也早些睡吧。”王熙凤俏脸上满是冰霜,那王妈妈本还想再扑腾两下,见了,也不敢多言,只可怜兮兮的看着迎春。 向天晴今日也不过是想杀鸡儆猴,那些东西原也不曾看在眼里,既然目的达到了,她自然也不再追问。 这么一通闹下来,那水房的水也烧好了,还是水房两个婆子亲自给抬了过来,向天晴痛痛快快梳洗一番,由司棋绣橘二人服侍着准备休息。 “你们退下吧,此后也不用专门给我守夜。”向天晴手一挥,让二人退下。司棋绣橘二人因今日之事,这会儿还迷迷糊糊的,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家绵软的姑娘,一下子就变得这般厉害。 次日一早去了贾母处,就见着黛玉跟宝玉一左一右的在贾母怀里说着话儿,逗着趣儿,见三春到了,林黛玉心里欢喜的很,这二哥哥人虽好,但这性子变化太快,昨日那么一出,这会儿她心里还不安的很,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贾母见三春来了,也欢喜的很,一屋子里的人说着话儿逗着趣,不一会儿王熙凤并邢夫人王夫人也来了,王夫人一进来,不着痕迹扫了眼迎春,面上却不动声色。 迎春(此后名字都为迎春吧。)也不在意,随意打量着贾母的屋子,端的是富贵无双。 用完膳,吃完茶,众人又说了会儿,就让三春带着林黛玉出去转转,只一点,别受了寒气,伤了身子。 却说黛玉同姊妹们至王夫人处,见王夫人与兄嫂处的来使计议家务,又说姨母家遭人命官司等语.因见王夫人事情冗杂,姊妹们遂出来,至寡嫂李氏房中来了,说了几句,那贾兰却是哭着跑了回来,众人见李纨忙的很,又告辞离开 却说林黛玉有三春陪同,眼里满是惊喜,偏又不知如何起头说话,她在家里,爹娘就她一个女儿,原先也有个兄弟,只他三岁那年就没了,此后贾敏忧思过度,身子逐渐坏了下来,堪堪只过了一年,也去见她兄弟去了。如今到了外祖母家,别的不说,只有这么些姐妹一块儿玩耍,她这心里也是欢喜的。 探春是三春里边最会看人眼色,见林黛玉这般踌躇,笑道,“林姐姐,昨日睡的可好,那魔王可没闹着你吧。” 林黛玉腼腆笑道,“谢妹妹关心,昨日睡的甚好,二哥哥也温柔体贴的很。”虽说心里百般想要亲近,只到底才见了一面,自是还有些拘谨。 探春有心结交,惜春本就喜欢林黛玉天人之姿,不一会儿姐妹们就玩到一处,唯迎春一人走在后头,不紧不慢,林黛玉有些不安的回了好几次头,探春见了,走到后头,挽着迎春的胳膊就走到前头,“林姐姐,二姐姐最是和善不过的了,你啊,只管放心跟她玩闹,对了,姐姐擅长什么,二姐姐善棋,三妹妹善画,我的字儿倒也能入眼,日后,咱们姐妹也能学那文人墨士,以文会友,岂不妙哉。” “我比不得姐妹们多才多艺,但在家中,爹娘也教了一二,只是不大精通。”黛玉脸色微红,谦虚道。 而后姐妹又是一阵说笑,众人也渐渐熟悉起来,林黛玉带着三春去了碧纱橱,准备将诗稿给她们品评一二。 前世刀里来,剑里去,如今这般的日子,当真是舒服自在的很,迎春很是满意,难得的露出笑容来。 这般的日子,没有恩亦没有怨,当真恣意。 第六章 东边耳房内,王夫人坐在临窗大炕上,旁边矮墩子上坐了两婆子,却是其兄王子腾家的奴才,炕几上放了封信,信已经打开,王夫人眉头紧蹙,细问了两婆子兄长的打算,而后让她们离开,又让她们给兄长带了口信,只说这事儿她已知道了,再仔细斟酌斟酌,断不会不闻不问。 两婆子领命退下,王夫人烦躁的转动着佛珠,她那个妹妹当真是没用的,这事儿若是让府里人知道了,她们王家的姑娘还要不要脸面了。蟠儿也是个糊涂了,什么样儿的丫头买不到,犯得着弯腰跟人去抢,还弄出了人命。 不一会儿,王熙凤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王夫人不满的将此事告之王熙凤,王熙凤亦是不喜,但到底是自己长辈,不便多说,且不过是个不中用的乡绅少爷,家里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就一个忠奴在身边,当不得事儿,道,“姑妈,这事儿蟠儿虽做的不周全,但也不是多大点儿的事儿,那些个世家大户,功勋在身的人家,谁家没几个不孝子弟,手上沾个把人命官司。再者,那破落户身边也只剩个奴才,真能多忠心,不过是借机混点银钱罢了,我看他是贪得无厌,借机讹诈呢。” 王夫人听此点了点头,又听王熙凤说那应天府新上任的老爷正是那贾雨村,这其中的渊源,王夫人自是一清二楚的,如此,这事儿也好办多了。思忖着待会儿拿着贾政的印鉴,修书一封则可。此事暂且放下,王夫人吃了口茶,又道,“今个一早我就听说,你昨日到你二妹妹院里逞了威风,办了她的奶妈妈。那狗奴才再不好,二丫头也吃了她一口奶,这事儿,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就是,莫要深究,可知,这些个奴才盘根错节,到时候捅到老祖宗那儿,又起了是非,徒惹她老人家不高兴。” “姑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小事儿,我也懒得办她,只没想到那狗奴才胆大包天的很,竟是成了贼婆子了,二妹妹屋子里的东西,愣是一点值钱的也无,这事儿,就算捅到老祖宗那儿,我也是站理的,就怕我若真是不闻不问,以后老祖宗知道了,心中更是不喜。”王熙凤气愤道,这一上午的忙的很,那狗奴才的事儿还没来得及处置呢。 王夫人见王熙凤如此反驳她,眼里不满之色一闪而过,而后脸上笑容越发慈善起来,眼里也满是忧色,“你说的,我也知道一二,只如今你林妹妹刚来,咱们府里就出了这样的事儿,传扬出去,你林妹妹怕是也住的不安稳,心里还不定怎么想咱们荣国府呢,若是让扬州的林姑父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阵波折。依我说,这事儿就先暂且放心,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很呢,存心想要收拾,还找不到机会不成。” 王熙凤虽心中不满,但细想亦觉得王夫人所言在理,回了屋子,让平儿传信让那婆子将偷得东西尽数还来,否则后边有她好果子吃。那王妈妈心中暗恨,嘴上却是千恩万谢,平儿见了,叹气道,“妈妈也真是糊涂的,你说说这府里不缺吃喝的,非弄这么一出,泥人也有三分性,更何况二姑娘到底还是个主子。我劝妈妈,该还得东西快些还了,也跟姑娘求个情。唉,真是糊涂。” 王妈妈吸了吸鼻子,又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道,“姑娘说的是,我之前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往后定好好服侍姑娘。”平儿听此,满意的点了点头,见王妈妈这会儿冻得发抖,又道,“好了,你快回去找个大夫看看,可别染了风寒,实在是你做的太难看,也不怪二奶奶将你关柴房里。” 王妈妈搓了搓手,听平儿说了王熙凤,忙作势给自己两个嘴巴,平儿见她脸上皱纹都有了,关柴房一夜,抖抖索索的,也怪可怜的,少不得又软言说了几句,王妈妈听了心里感动,心道,这般贤惠的姑娘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可惜是个命苦的,被那母老虎管着,到现在没名没份的跟着琏二爷。想到王熙凤那拈酸吃醋的性子,冷哼,这男人想偷腥管就管住了,呸。 碧纱橱里,姐妹四个一起聊着天儿,自在舒服的很,正聊到兴处,就见贾宝玉从外头走了进来,掀开帘子,乐呵道,“姐妹们说些什么呢,这般高兴,快些说来给我听听,让我也高兴高兴。”这儿话音刚落,那头袭人就追了进来,埋怨道,“二爷也真是的,刚从外头回来,一身冷气的,也不怕冻着几位姑娘,快些换件衣裳,待会儿有多少话说不完的。”说完就拉着贾宝玉出了内间,换了日常家居服饰。 迎春淡淡看了眼袭人,记忆中,这丫头是宝玉一等一的人物,忠厚老实,善解人意,做事周全,将宝玉这屋子里里外外收拾的舒舒服服的不说,一颗心更是都放在宝玉身上,难得的忠心丫鬟。 贾宝玉来了就走,帘子打开,窜了些风,林黛玉有些不适,忙咳嗽起来,雪雁听了,忙从箱子里翻出药丸来,又倒了水,林黛玉喝下,探春见了,忙道,“林妹妹可是昨夜冻着了,不若让老祖宗找个太医回来看看。” 林黛玉忙摆手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何苦劳烦祖母跟着后边担心,我这身子,自来就是这样,打出生就开始吃药,吃了不少苦汁子,也没见有啥起色,你们无需担心,过会儿就好了。” 探春也不过是一说,见此,也不再多言,倒是一旁看着棋谱的迎春见了,眼中亮色一闪,起身将雪雁手上另外一个药丸拿来,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探春跟惜春见迎春那样,笑道,“二姐姐,你这是做什么,林姐姐这药丸好吃不成?” 迎春浅浅一笑,也不多言,只细细看了林黛玉几眼,只看的林黛玉羞红了脸才放过。 探春等人又是一阵哄笑,恰巧此时贾宝玉换了衣裳进来,见此忙又稀罕道,“快说快说,这会儿又是因着什么这般高兴。”说着自然而然将迎春挤到旁处,自个儿坐在林黛玉身边,亮眼睛巴巴的看着林黛玉,面上更露痴迷之色,那花袭人原本跟着贾宝玉进来,见此,悄悄退了出去,回到自己屋子,脸上笑意立即隐去,揉了揉手上的帕子,听着外头有人喊,笑容才浮回脸上。 “哎呦,这是哪儿来的呆头鹅,妹妹,快过来看看。”探春拉着惜春笑道。迎春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跟着雪雁又要了两颗药丸,闻着这药味,迎春心里很是满意,随即又看了两眼林黛玉,见她娇息喘喘,面颊嫣红,不时咳嗽几声,不过一眼,就看出其中问题,这病倒也不难治,不过是麻烦些罢了,得精细着调养,人心也要放的宽才好,若是思虑过重,身子也是吃不消的。 林黛玉这药倒是极好的,长久吃下去,虽不能根治,倒也能压制。不过药这东西,你说它是药,它也是药,说它是毒,它亦是毒。这药用好了,能救人,但想杀人,亦是能杀人。这药丸化散开来,再加上些寻常当归,重新处置一下,就是一味毒药,是药亦是毒,不懂的人,只以为是毒,却不知是药,且能调节五脏六腑之气,但疼痛难耐,药剂过重会有体内瘀血吐出,正常情况下在大腿内侧放出毒血则可,只她不说,旁人定是以为身中剧毒心口吐血呢。这府里别的药材没有,当归还是好弄的,只三粒药只能融成一粒。 且不说这药丸能不能毒死人,但如今尚无内力,且身子骨柔弱,力气不足,外门功夫使起来效果也不大,倒是这个药,若做好了也能唬唬人。 这荣国府里的奴才盘根错节,上头又无治下之心,她那奶嬷嬷怕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 心里存了事儿,迎春就告辞离去,探春姐妹苦留不行,也就不再强求,接着跟宝玉黛玉逗趣。 司棋跟绣橘见迎春这半趟功夫就回来了,忙问道,“姑娘,怎么回来的这般早?”迎春也不作答,让二人去寻当归片,自己将房门关住,闭目打坐。 司棋跟绣橘面面相觑,出去寻找当归不提。 如昨日一般,迎春又出了身汗,但效果比昨日还好,让丫鬟打了水,净身洗面,而后将司棋弄来的当归磨成粉,又让人将香炉洗净,暂作药炉,拿了温酒的炭炉烧火,量少,倒也能凑合着用。 司棋跟绣橘也不知迎春这是作甚,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坐在那儿,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此后,迎春又单独去林黛玉那儿坐了几次,虽是带着目的而去,但几次相处下来,对黛玉这般真诚体贴的人,心中还是有几分欢喜的,可以说,林黛玉是迎春在这异世头个觉得不错的人。心里也盘算着,等她内力恢复三四成的时候,就将林黛玉这病根除去,也报了她赠药之情。 第七章 自打王夫人哥哥升了边缺,府里少了亲戚来往,略加寂寞,又因贾母将史侯府的史湘云接来小住几日,闹的贾宝玉更是无心向学,整日里在府里疯玩,惹得其父贾政对着王夫人也没了好脸色,一连素日宿在那赵姨娘处,只恨的王夫人牙痒难耐,撕碎了好几个绣帕。想着过些日子,她那远嫁金陵的妹妹就要上京,这心里才痛快些。倒不是说姐妹如何情深,只她那妹妹有一女儿,名叫宝钗,容貌丰美,且品格端庄,听说就是她那混账哥哥对着她也肯听几句道理,为此,王夫人是日盼夜盼,只盼着这薛宝钗早些过来,也好将宝玉管上一管,莫要总是姐妹玩耍,也将那经济仕途上上心。此外,那薛家原是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紫微舍人之后,历代皇商,最不缺的就是银子,王夫人怎能不喜,心里也存了结亲之愿,一来断了老夫人的念想,娶那病秧子做儿媳,二来,也能解解这府里银钱问题。 果然,这人是不能念的,这不,王夫人刚想完,那头就有丫鬟来报,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正在门外下车。王夫人听了喜不自胜,带了一干人,接出大厅。探春站在王夫人身侧,说着讨喜的话儿,惜春跟迎春站在一处,伸着脖子,很是欢喜,就是贾宝玉,心中也欢喜的很,又来一个姐姐,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跟林妹妹比来又如何,想着还看了眼林黛玉。林黛玉身子往迎春处躲了躲,也不知为何,林黛玉很是喜欢跟迎春在一块儿,迎春话虽不多,但她就是觉得安全可靠,比那嘴里调油的二哥哥好的多。 说来自打林黛玉入了贾母,跟贾宝玉同住碧纱橱,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合该言和意顺,亲密无间才是,可实则,林黛玉却多有躲避,一来,王夫人曾与她提了醒,二则宝玉摔玉之举,心中仍有余悸,三则,自来后,迎春多有关心,多次前去看望她,未曾与探春惜春一道。三春一处时,黛玉自是不与宝玉玩耍。三春走后,迎春又会特意过来陪她,与她说话,林黛玉只觉得她体贴无比,且这迎春不喜宝玉,每次宝玉进来,都被赶出屋子。如此,虽则一屋,但私下并无太多交流。且林黛玉尚小,到了新的陌生之处,对一眼看到的人物都有几分亲昵,当初宝玉摔玉,众人围着他转,只迎春站在一旁,还曾关心看过她一眼,心中自有几分不同。 迎春也不是天生冷情之人,只后来被亲人欺骗抛弃,才慢慢封了自己的心,去了自己的情。重活一世,结虽未解下,但到底环境不同,心境多少有些改变,虽也有些烦恼,但到底比前世少了不少冷箭,也不用再大大杀杀。说来,迎春并不喜欢武林,讨厌打打杀杀,反而羡慕闺阁小姐被人护着,不用看世间丑陋不平之事。也许是因为幼年被弃,心中有了执念。 不过,如今被林黛玉这般依赖,这感觉也还是头一回,虽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反感。 众人见了理,又去了贾母处,薛蟠还见着了贾政等人,得了话,就住在了荣国府的梨香院,千恩万谢后,搬去不提。 此后,姐妹们不是一块儿吟诗作对,就是看书看棋,再不就是做些针线,不几日,就好成一团。 这日,迎春从黛玉屋子走出,路过一处假山,听着有人说着话儿,也不知是谁,只听,“姐姐,快瞧,这是宝姑娘赏我的银子,足足有一两呢,当真是丰年好大雪的薛家,真正是富贵,扯下一个汗毛就够咱们吃一年的了。” “妹妹真是好命,去给宝姑娘传话,哪像我,去了那仙子处,别说银子,就是一句话都没有,真是倒霉。” 两丫头接着又说了黛玉好些坏话,不外乎她小性小气,没得千金小姐的气魄。 若是在绝影宫,有这般丫头,自是割了舌头,断了经脉,赶出宫去。这荣国府,名声好听,内里却是乱的很,一个丫头也敢这般嚼舌根,若是以往,与她无关之事,自是不会出手,但说的是林黛玉,想着赠药之情,待那丫鬟张嘴说话时,迎春使出内力,将前次做的药丸扔其口中,另外一个丫鬟亦是这般。 走出不下几步,就听两丫鬟痛苦的j□j声。 回了屋,不一会儿王妈妈一脸憔悴的从外头走了进来,见着迎春,脖子一缩,身子竟有些颤抖,眼里也满是恐惧,跪在地上,嘭嘭嘭的就是好几下,实打实的撞在地上,不一会儿,额上就红了一片,但迎春不发话,王妈妈也不敢停。 “求姑娘饶命,求姑娘饶命。”嘴里不停的说着这两句话,鼻涕眼泪更是流了一脸,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当日半分嚣张之气。 迎春看着棋谱,仿佛没听见任何求救声,神情还是那般淡然,眉头更是皱也不皱一下。也许是这身子的缘故,重生后很是喜欢下棋,无法在武林中刀光剑影,在棋盘上大干一番亦是好的。 王妈妈见迎春没有任何反应,心中涌起的绝望都快要将她淹没,她还不想死,她的小儿也才姑娘这么大,她还没抱上孙子,她不要死啊。 待迎春研究完一个棋局,喝了茶,茶盏碰撞的声音将陷入深深绝望中的王妈妈一下子拉了回来,猛一抬头,就这么爬着爬到迎春身边,手想抓迎春的裙角,但又不敢碰,就这么伸着颤抖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姑娘饶命啊,老奴以后再也不敢了,姑娘饶命啊。” 迎春淡淡扫了眼王妈妈,将一粒药丸给她,“吃下吧。”王妈妈听此,忙颤颤巍巍的将药丸接过一口吞了下去。一阵千恩万谢,见迎春面上不耐烦,忙弯着腰出去。 与此同时,司棋跟绣橘正巧见外头走进来,见着王妈妈,司棋冷冷哼了一声,王妈妈如今心里全是恐惧,一哆嗦,就跑了出去。 司棋见了迎春,脸上全是笑意,兴冲冲跑过去,“姑娘姑娘,你昨日到底是怎么弄的,好生厉害,几下子就将那婆子给治住了,哼,那老货向来生了一双势利眼,瞧瞧,如今就跟个哈巴狗似的,当真是大快人心。” 说来,这王妈妈为何变得这般乖觉,这事儿,还得从之前说起。这王妈妈虽说被王熙凤关了一夜柴房还喝了几贴药汤下去,但到底贼心不死,毕竟迎春软弱了那么些年,还真能一下子就脱胎换骨不成,自诩为很是了解迎春的王妈妈自然是不信的,反而四处与人说迎春招了脏东西,怕是不干净,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狗血道符,若不是司棋挡着,一下子全贴迎春脸上了。本来王妈妈还打算泼狗血呢,但想想还是没敢,毕竟这个若真捅出篓子来,她估计也要遭罪,想想,还是没敢,想着这道符也能膈应人,毕竟这对名声可不大好。 这王妈妈当时心里那个痛快啊,她可是不怕迎春报复的,瞧瞧,上次就是将琏二奶奶找来,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迎春还是太嫩了,以为这样就能搬倒她,那她半辈子米白吃了。迎春以为找琏二奶奶就有用,却不知道上边还有个二太太,这二太太跟大房的关系,她这心里再清楚不过的了,偏大太太还不是个济事的人,琏二奶奶能帮一回,能帮一辈子,她可是个忙人,如今还来了个金贵的林姑娘,除了宝玉,谁没往后靠靠。 王妈妈心里盘算的好好的,就是那琏二奶奶来了,她连说辞都说好了,顶多骂一顿,不痛不痒,罚点月钱,她可不怕,这府里的奴才谁真指望这月钱过活,不都是看着主子手指缝里的好处? 只王妈妈千算万算,没想到此迎春非彼迎春,之前找琏二奶奶帮忙,不过是初来乍到,微不适应罢了,如今已过大半个月,内力修了一层,虽还不能飞檐走壁,但对付这狗奴才还是可以的。 王妈妈至今想想浑身都颤抖,当时她正得意,准备说几句风凉话的时候,就见迎春左手为爪,将她下巴一拉,右手指尖一弹,咔咔两声,嘴巴合上,有东西入自己嘴里,随之而来的则是翻山倒海般的剧痛,她咬着牙,看着面无表情的迎春,大声喊道,“救命救命,姑娘着魔了,估计招鬼了。”但肚疼难耐,喊出的声音并未穿到外边院子里去,再然后,迎春在下颚处点了点,她竟是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前所未有的恐惧包裹着全身,王妈妈心中骇然,睁大着眼睛看着迎春,姑娘,怕是真招了鬼了。 “此后每晚子夜时分肚疼难耐,至七七四十九日后肠穿肚烂而亡。自然,你可以找人求救,只要那人可以救的了你。”迎春淡淡的说了这番话,起身回了屋子,王妈妈却是吓得当场失禁,却没心思羞愧,嘴巴张了张,发不出任何声音,想上前,迎春那冷冽的眼神,她又望而却步,只跪在门口拼命的磕头,心里却希望这不过是姑娘的恐吓罢了。 然后,每到子夜时分,就仿佛有尖刀在割自己的肠子,她连夜找了大夫,却是任何毛病也没查到,她家那口子还说她娇贵装佯,丢人现眼,她是有苦说不出。 第八章 自打这王妈妈吃了苦头,这心里对迎春是敬畏的很,平日里连眼皮子也不敢乱抬,更不敢跟司棋和绣橘二人呛声,再加上每日肚疼难熬,想死却不敢死,偏无论怎么求,迎春都无动于衷。 此次,王妈妈还真是长了性子,也没了胆子,对着迎春那叫个殷情周到,生恐迎春有任何不舒服的,这院子里的人,有样学样,见王妈妈都这样了,各个也殷情听话的很。王熙凤那儿差人看了几次,见迎春院里都好的很,也就放开不提,毕竟这府里的事儿多,她也不可能花费太多精力在一个不得宠的庶女身上。 因此,迎春的变化,除了王妈妈跟司棋绣橘两个丫头,别人倒也没察觉多少,司棋跟绣橘恨不得迎春一下子能变的跟琏二奶奶一般厉害,自然不觉得有什么,王妈妈倒是觉得肯定有大问题,但小命在迎春手里揪着呢,自然不敢乱嚼舌根,就是有哪个丫鬟敢乱说,定是一嘴巴子抽上去,好表表自己的忠心。 纵是王妈妈吃了解药,也不敢再对迎春不敬,司棋跟绣橘暗中高兴,迎春知道两丫鬟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本事感到好奇,但她也没有告诉她们的必要,因此,每日里照常练武,制毒,姐妹玩耍。 这日还是跟往常一样,迎春单独去见了林黛玉,如今这府里多了个薛宝钗,探春因着王夫人的缘故,自是多有亲近,惜春年纪尚小,探春拉着,也就一块儿凑个热闹。迎春向来话少虽姐妹亲近,却是个闷葫芦性子,去了也跟没去一样,因而探春也不多做要求。 迎春到了黛玉处,还未进屋,就隐隐听见泣声传来,迎春皱了皱眉头,她最是不喜人流泪,前世她就知道,眼泪是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纵是眼泪流干也无法改变什么,人活着,该狠则狠,该毒则毒,眼泪,能得到什么?同情还是怜悯? 迎春转身就想走,脸上的表情也淡了几分,正巧紫鹃端着盆从里头出来,见着迎春诧异道,“二姑娘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快些进来,好歹也帮我们劝劝姑娘,她身子素来娇弱,再哭下去,待会儿怕是又头疼。”说着就将铜盆随意给一旁的雪雁,自己上前扶着迎春就走了进去,林黛玉见着迎春进来,忙用帕子擦去眼泪,道,“二姐姐怎么来了,快些坐下,紫鹃,快倒些茶过来。” 迎春随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单手撑桌,脸颊倚在手指背处,面上不带一丝笑颜,淡淡的看着林黛玉,愣是让林黛玉如坐针毡,不知如何是好。 当年的她何曾没有哭过,可哭了又如何?眼泪,不过是懦弱的证明罢了。 “二姐姐何故这般看着妹妹。”林黛玉到底被迎春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睁着大大的眼睛,手紧紧攥着帕子,微微有些不安的问道。 迎春直起身子,淡笑道,“妹妹这般梨花带雨,我自是看的赏心悦目,只我这儿也好奇的很,妹妹如此这般,心里就痛快了不成?或者妹妹哭一哭,什么事情就能解决了?”迎春最是不喜哭泣女子,说起话来也毫不留情,更不会顾及林黛玉是否能承受? 这世上,苦难的女子多的是,前世绝影宫的宫女谁不可怜,纵是她自己,也不是蜜蜂罐里长大的,倒是那贾宝玉,若为女子,倒是个十全人物,天生好命。 林黛玉被迎春这带刺的话语说的一愣,因着是林府独女,自幼身子娇弱,其母贾敏,其父林如海都将她当作心尖尖上的人物,哪里舍得她受半分委屈,后来贾敏身子病弱在床,林如海官务繁忙,林黛玉年幼,遇着事儿,最先做的自是哭泣流泪,黯然伤神,更何况林妹妹还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凡事想的比别人多了一成,又后来到了贾府,不敢多问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呆在屋子里,也有人将她比成了渣,她这心里自是委屈难受,偏还不敢在贾母面前表现出来,生恐惹了贾母不喜,添了麻烦,起了流言。 然,纵是身在贾府,林黛玉若是伤心泣泪,这身边的丫鬟也是好言劝着哄着,何曾有人如迎春这般,不哄不说,还直捅心窝,偏细细想来,还有三分歪理。 林黛玉擦了擦眼泪,见迎春不喜,咬着唇,一时无语,紫鹃一旁看了,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忙上前道,“二姑娘,您有所不知,这外边的婆子有多么嚣张,背地里将姑娘传成了什么样子,这不是白白侮了姑娘名声么。”想着迎春到底不能感同身受,才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 迎春淡淡一笑,也不看紫鹃,这丫头忠不忠心暂且不论,只这处理问题就很有问题?嘴上抱怨骂两句有用么? “林妹妹是什么人,那些嚼舌根的又是什么人,紫鹃姑娘当真是看的起那些个奴才,也不怕掉了林妹妹的身价,日后这些糟心事儿,莫要说给姑娘听,说了,林妹妹除了哭还能作甚,平白添了一肚子气,还伤了身子。紫鹃姑娘是老祖宗给林妹妹的,怎么,当初老祖宗就没发什么话不成?”迎春直接问道。 不过是个奴才,也能将自己给气哭了,这世的闺阁小姐当真柔弱。 紫鹃听迎春如此说,一愣,而后低头不语,当初老太太将她赐给林黛玉可不是单单服侍那么简单,自然也有话交待,当初服侍老太太,上有鸳鸯护着,下边姐妹又是一道儿的,几辈子的老奴才了,根连着根,拐几个弯儿还是亲眷,自是没受什么气,如今到了这碧纱橱来,本还以为能趁机成了一等丫鬟,长了脸面,可谁知,虽成了一等丫鬟,成了林姑娘跟前的第一人,可这府里的奴才却是不买账,受了一肚子气,跟姑娘说,讨个主意,却平白惹了姑娘一地眼泪,看的她心里急得很。可让她去为姑娘出头告状,平日给自己招了仇恨,这,让她如何做。 当初老夫人也有说过将林姑娘身边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她,但这奴才之间的事儿,她却不好说,自己家几辈子的奴才,很多婆子还是看着她长大的,背后告状,若是有人知道了,少不得一番波折。 她夹在中间,也苦闷的很,姑娘是个好性子的,相处下来,她也怜惜的很,因此才会气那些婆子不明真假,随口胡诌,可将此事瞒下,自是也有自己小心思的。 迎春见紫鹃皱眉思索,就知这丫鬟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忠心。 所以,她最烦就是猜人心了,她要的,从来就不是忠心,只要敬畏她怕她就成,吃了子蛊,若有二心,肝肠寸断而死。至于真心,忠心,哼,她相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不过是附加品罢了。 “林妹妹,你且好好想想,你这眼泪一不为爹娘而流,二不为兄弟姊妹流,可值得?”迎春说罢离开。 这世上人,谁不是在俗世中翻滚,想活着,活的好,首先就不能被自己眼泪给淹了。 林黛玉愣愣的看着迎春的背影,咬了牙,眼眶微红,到底没落下泪来,紫鹃张嘴唤道,“姑娘…….”话未说完就见林黛玉摆手,让其退下。 以前,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泪还有值与不值一说,这眼泪,不过是心情的一种宣泄,自然而然流出来的,她从未想过那么多。可细细想来,二姐姐说的又是对的,不过是不相干的人,为何要为之流泪? 二姐姐有这般想法,想来也是个可怜人,想着迎春的身世,林黛玉眼眶又是一红,终究没有落下来。只打心里想着,以后要多疼疼这外冷心热的二姐姐。 也罢,这府里又有几分人真心疼她,疼的人见了伤心,不疼她的看她哭泣,指不定背后怎么笑话,她如何也不能让那些人称心如意。 想毕,林黛玉心中竟是起了十二分的勇气,又兼她本就是个七窍玲珑心,想起事情也比别人长远,细细想了迎春的话,越发觉得有理。此后若不是思家思母,倒是真的很少因旁人之事流泪动气,这心宽了,人也有了几分活泼,姐妹间聊天,逗趣玩笑也自在,瞧着倒有几分稚气,细想来,也不过是垂髫之年,哪里就有那么多心酸悲苦。 第九章 如今,王妈妈对迎春那叫个忠心,依司棋的话说,就是哈巴狗也没这么忠心的,虽面带讽刺与不屑,但到底这日子过的好了,她也不会白白找不痛快。想着,虽说自家姑娘还是不大爱说话,视棋如命,但到底不是以前那面团子,面上不露,但心里是有章法的,她也放心了。至于姑娘一身本事,做主子,谁没有几个**,只要主子能耐,管那些作甚。 王妈妈如今也乖觉的很,见迎春习武,她都会将小丫头打发的远远的,还帮她把着风,就想在迎春面前表表忠心,如今,她是真的怕了。 这日,迎春又练了一身汗,王妈妈那儿已经备好热水,干净的衣物都准备好,迎春泡在木桶里,倒是想念绝影宫的温泉玉池。洗毕,司棋跟绣橘忙上前帮着穿衣擦拭头发,王妈妈在一旁看自己帮不上忙,急得团团转,不住的夸赞道,“姑娘就是好看,瞧这头发多顺多黑。”“姑娘这肤色真好。”如此这般,倒是将迎春夸得天上有地上无,逗的司棋跟绣橘脸上全是笑意。 “姑娘,这会儿饿了吧,厨房里正炖着燕窝粥呢,我去给你端来。”王妈妈见司棋绣橘一旁忙着,自己也插不上手,说道。 迎春嗯了声,王妈妈一乐,立马小碎步跑着去了厨房,掀帘出去正好跟小丫鬟打了个照面,“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林姑娘,宝姑娘来了。”话音刚落,就听脚声走近,探春见迎春披散着头发,还微微散发着湿气,笑问道,“二姐姐可真是个干净人,这个时候就沐浴了。” 林黛玉皱了皱眉,“如今这天还冷的很,姐姐仔细点,莫要着了凉,身子受罪。” 迎春笑笑道,“不过是发了汗,觉得身子不舒服,过个水罢了,倒也不会受凉。绣橘,你且给众位妹妹弄些茶点过来。” “史记有云,孔子沐浴而朝。如今这二丫头则是沐浴会姐妹了,我等如何担此大礼。探丫头,你说说,咱们以后是不是也要这般,不然岂不亏待了她。”薛宝钗坐在一旁,捂嘴玩笑道。 自薛宝钗入府,其貌莹润丰美,其行端庄大方,慷慨贤良,很得荣国府上下喜欢,就是对王夫人有意见的贾母见了她,也情不自禁夸赞几句。除此之外,这薛宝钗还是个才华横溢,很有几分咏絮之才,合府上下,也只有林黛玉能与其比肩。然,林黛玉胜在才情,薛宝钗胜在博览群书,每日里姐妹说话,都能引经据典,追本溯源,从诗词到歌赋,从琴棋到书画,如今,迎春不过是沐个浴,也能说到孔子去了。这左一句丫头,右一句丫头的,倒仿佛她这个寄宿小姐比正牌千金还高了那么几分。 两世以来,还是头次被人唤作丫头,迎春心中自是不满,茶杯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倒是吓了二春一跳,薛宝钗也微微有些诧异。 “薛姑娘是婶娘家的贵客,跟二妹妹也算是表姐妹关系,开开玩笑倒也无伤大雅,只我好歹也是大房正经的千金小姐,妹妹这一口一个丫头,我却是当不得的,纵是玩笑,也总有个限度不是,万没有踩着别人抬高自己的理。”迎春直接说道。若是前世,这般的人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但今生异世,朝代律法皆不想同,她亦不想再过漂泊的日子,只想在这荣国府中好好享享福,然而,这也不代表,她就是可以任人开玩笑的。自打这薛宝钗入府,这荣国府的姐妹都被比了下去,她也没觉得什么,但姐妹间玩闹,她总是一副吊书袋模样,着实烦人,且爱踩着别人抬高自己,别人她是不管,只踩到她头上来了,她断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迎春话音一落,薛宝钗满脸涨红,林黛玉张着嘴巴呆呆愣愣的看着迎春,惜春心中闷笑,只探春心道不好,忙上前打圆场道,“二姐姐莫不是误会宝姐姐了,不过是姐妹之间的玩笑,哪有什么踩低捧高的事儿。呵呵,自家姐妹,玩笑玩笑罢了。”只探春一人说的口干舌燥,迎春不言,薛宝钗不语,倒是弄的她不上不下的,僵在那儿。 林黛玉眨巴着眼睛看了眼迎春,见她面上一派冷然,忙将眼光移到别处,不一会儿,又移回去看两眼,如此这般,心里却早已咬着小手帕扭了身子,只觉迎春姐姐厉害的而很,敢言常人不敢言之语,敢行旁人不敢行之事,果然,她就是个俗人,只知道将事情摆在心里,哪敢这般反驳,顶多最后自己生生闷气罢了。 迎春倒也不怕祸从口出,这薛宝钗跟荣国府并无实打实的关系,好歹她还姓贾,这事儿说出去,自己怎么着也能站住脚。再者,就是真出了事儿,闹了起来,她也有本事让一切归于平静。 这会儿正尴尬呢,就见王妈妈端了燕窝粥过来,服侍着迎春用下,迎春也不客气,探春见了,忙笑道,“这粥可真想,二姐姐饿了快些吃吧。”薛宝钗淡淡扫了眼王妈妈端来的燕窝粥,抿嘴笑了笑,道,“闽小记云:燕取小鱼,粘之于石,久而成窝,有乌、白、红三色,乌色最下,红者最难得,能益小儿痘疹,白色能愈痰疾。因为这燕窝最好的应是血燕,最是滋补养身,我那儿还有些上贡血燕,我也不大爱吃这些,若是各位妹妹喜欢,赶明儿让人送些给你们。” 探春听了,忙道,“宝姐姐就是大方,怪道这府里的小丫鬟们最喜欢在姐姐身边凑了。” 林黛玉跟惜春坐一块儿,相互咬耳朵,说着私密话,迎春吃完燕窝粥,倒是薛宝钗有了几分佩服,别的不说,就这忍功,也是万人所不能及的,若是命好,保不齐也能有个景秀前程。 薛宝钗话音一落,见只有探春一人附和,咬了咬唇,纵是她,难免也觉得有些尴尬,余光扫了眼迎春,这心里很是有些不舒服,虽说是公侯千金,但也不过是个庶女,在她面前拿什么架子。 惜春到底年纪小,听她们在那儿耍嘴枪很是无趣,拿着迎春的棋盘,就缠着林黛玉跟她来一局,虽说惜春善画,但旁的也不是一点儿也不会的,只不过没有作画那般精通罢了。 探春见了,忙也招呼着薛宝钗品鉴她写的字,如此,就见着林黛玉跟惜春斜坐在软榻上下棋,探春在临窗雕花木桌上练着字,薛宝钗站在一旁说着话儿,指点一二,迎春端着茶盏一旁看着,若不论那些小心思,光看着眼前这景,还真是怡目怡情。 众姐妹不过刚玩一会儿,那边贾宝玉就带着袭人匆匆跑了过来,见着迎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脖子一缩,但到底没有退回去,难得碰到这些姐妹一块儿,他纵是死也甘愿的。 袭人帮他拖下披风,贾宝玉埋怨道,“各位好姐姐,既然聚在一处,怎么也不知道知会我一声。加了我,岂不更有趣些。” 探春捂嘴笑道,“宝哥哥可真是会自说自话,愣是将自己夸得没边了,咱们姐妹嬉戏,怎敢打扰宝哥哥做经济学问,咱们姐妹几个还等着见宝哥哥打马游街呢。”薛宝钗听了,亦笑道,“三妹妹今日倒是说了句正话,宝兄弟是个男儿,自该有一番报复才是,到时候也好光了荣国府的门楣,全了长辈的一番爱护之心。” 贾宝玉一听仙子般的宝姐姐跟三妹妹一张嘴就是那些个经济仕途,白白糟蹋了仙子般的样貌,心中不喜,当时脸色就不好了,直言道,“我最是不喜那禄蠹之类,每日里讨巧钻营,白白浪费了这一生。姐妹们这般好的样貌,可千万不要再说这样,免的脏了自己的嘴,污了别人的耳朵。”说着看了眼林黛玉,只觉得还是林妹妹最合自己心意,不会说那些糟心窝子的话。 贾探春跟薛宝钗一听,脸色一僵,探春还好些,毕竟也不是头次听宝玉说这种混账话了,薛宝钗却不然,之前只觉得贾宝玉这人温柔体贴,不似一般粗鲁纨绔,又有薛蟠比对着,薛姨妈夸赞着,自是对其高看一二,只今日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薛宝钗心中的热情一下子也冷了几分。 袭人一旁见贾宝玉又开始胡诌,少不得上前告罪,又拿着贾政恐吓贾宝玉几句,林黛玉等人一旁听着也没察觉个不同来,迎春一愣,而后抛开不提,倒是薛宝钗存了心留了意,此后高看袭人几分,此不必细说。 第十章 对于贾宝玉,迎春一直都没将他当回事,这身子的记忆倒是真心喜欢这个弟弟,她虽不赞同,但也与她无关。 贾宝玉这般的男子,说来也真算的上贴心,嘴巴甜,人也温柔,对姐姐妹妹们也关爱有加,与一般纨绔子弟相比,当真算的上乖巧听话,虽不喜仕途经济,但也有几分歪才,且生的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这般好样貌,自是讨喜,又因衔玉而生,兆头好,这阖府上下,还真是没几个不喜的。 贾宝玉禄蠹一说一出,众姐妹刚才轻松的氛围都有些僵掉,见此,贾宝玉垂着头,很是有几分丧气,袭人见了,少不得跟探春一道儿安慰,又跟薛宝钗道了歉,瞧着林黛玉在那儿不说话,更是笑着道,“林姑娘,素日里你跟宝玉最好了,快些帮着劝劝他,不然他指不定钻牛角尖钻到哪儿去呢。待会儿疯了魔了,老夫人见着又担心。” 袭人含笑对着林黛玉说道,说完还扫了眼薛宝钗,这心中算盘打的啪啪响。 贾母的心思,袭人清楚的很,王夫人的意思,她也门里清,她不过是个丫鬟,也只能随风摆柳,两边都不得罪。 林黛玉听袭人说贾母会担心宝玉,虽不想搭理宝玉,但也不能真的一点都不管,打趣了宝玉几句,随手甩了下帕子,闻着帕子中的香味,宝玉当真是去了那疯魔痴病,笑着道,“好妹妹,你这是涂了什么香,真正是好闻,快些告诉我,赶明个我做了来,送你一份。” 林黛玉翻了个白眼,正准备说什么,就见贾母遣小丫鬟过来唤宝玉及众姐妹去荣禧堂说话,林黛玉自是走在迎春身侧,贾宝玉见迎春冷着一张脸,心中无趣,叹道,“原本好好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愣是变成了个冰疙瘩,一点儿鲜活气都没有。” 贾宝玉向来喜欢家中姐妹,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也各个如花似玉,各色性情都有,偏还真没有如迎春这般冷脸,不将他当回事儿的。自己也觉得好生无趣,倒是去了那几丝怜惜之情,暗忖,怪道这府里众人不喜她,这般模样,纵是惜花之人也冷了心肠。 见薛宝钗跟探春走在一块儿,贾宝玉忙上前跟着,走在二人中间,软语说笑,倒是逗弄的薛宝钗笑靥如花,如宝玉这般男子哄着,也不怪她心中有几分得意。刚才见贾宝玉对林黛玉那般,薛宝钗心中自有几分不忿,在她心中,林黛玉自是不及她的,偏宝玉待她与众不同,她心中自是憋闷,有一较高下之意,这会儿宝玉弃了妹妹跟了姐姐,她如何能不得意? 待去了荣禧堂,贾母见着宝玉跟黛玉,拉着二人坐在自己身侧,还不时将两人手掌放在一块儿握在自己手里,道“宝玉,今个可没有跟你林妹妹杠货吧。”林黛玉这会儿羞红了脸,底下众人见了,虽心中觉得不妥,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心中暗想,二人年岁尚小想来也无碍。贾宝玉倒是乐得很,只觉得林妹妹的手又软又滑,这女人就是水做的骨肉,还香的很,他的手能粘粘这仙子气息,也算是修来的福分了。 这荣国府如今交给王夫人及王熙凤二人,贾母每日里也无趣的很,不是找几个老奴才打牌,就是跟孙儿孙女说话,这会儿,有了些精力,就让一干孙儿孙女过来陪着,打发打发时间,只这人一坐下来,又觉得人稍微有些多了,摆手道,“鸳鸯,你带着三春丫头和薛姑娘去二太太东边抱夏里玩会儿,将兰儿他娘喊来作陪,我啊,跟两个玉儿说会话儿。”鸳鸯领命,众人告辞离去。 临走时迎春淡淡看了眼贾母,只觉得这贾母今日有些急切,这里边肯定有几分不寻常。 林黛玉咬着唇,却也无可奈何,对待贾母,她还是孝顺的很。 贾母看着林黛玉是越看越喜,不为别的,就为今日扬州送来的一车年货,她这心里焉有不喜之理,除此之外,林如海还让人送了两万两银票过来当作黛玉的吃穿用度,三年清知府,十万白花银,那林如海更管着江南盐道,何止十万百花银。 这天下,再也没有比玉儿更配宝玉的了。 次日,这府里就传出什么木石前盟出来,传的是有鼻子有眼,就连宝黛初见时,宝玉那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也大加润色,名字中都带了玉,也给传出是天定的缘分、 王夫人听了府里的流言,冷冷一哼,这肯定是那老货想出来的主意,以为这样她就会妥协,她的宝玉可是天降大才,宫里还有元春,保不齐日后还会有大造化,就林黛玉那病弱狐媚样也想做她的儿媳妇,痴心妄想。不过想着她自己私库里藏着的林如海送来的银子,王夫人一笑,心中得意不已,贾敏啊贾敏,当年你未出嫁时百般刁难于我,出嫁之时更是将府里万贯家财带走,如今又如何,那林府的银子,早晚有一日都到我手上。 想着江南甄府传来的消息,王夫人冷冷一笑,而后道,“宝玉最近如何?” “宝二爷最近在府里温习文章,瞧他那认真劲儿,保不齐明日就给夫人挣个诰命夫人回来。”周瑞家的忙小心翼翼的回道。 王夫人喝了口茶,冷笑一声,“你也莫说些好的哄我高兴,我那儿子,我还能不知道,天生是有大才的,却被那些个妖妖娆娆的狐媚子给勾的没时间做学问。老夫人打了好算盘,她这是想把我儿子往火坑里推呢,口口声声说对宝玉多好,也没见着她将私库的东西给宝玉,嘴皮上的情分罢了。罢了,好歹宝玉还小,调养身子为重,可不能跟她哥哥一样,坏了身子,你去厨房弄份乌鸡山药汤给他送过去。” 周瑞家的领命,自是下去忙活不提,王夫人看着外边寒风吹过,心中却是舒畅的很,想着闲来无趣,就带着小丫鬟去了梨香院,跟薛姨妈说话。 那林府的家财,她有本事吞下,那薛府的银子,还能咬不动? 迎春练了武,沐浴完,懒散的靠在软榻上,听着王妈妈一旁说着府里的辛密事儿,倒也有趣,没想到这大宅也不比江湖干净多少。 说来,这奴才有的时候知道的事儿比一般主子还多,这王妈妈到底是好几辈子的老人了,很多事儿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也能猜到几分,这些日子,她在迎春身边表忠心也没得到多少响应,心里急得很,后来见迎春对林姑娘有几分喜欢,这不,就捡了些跟林黛玉有关的事儿说,那林如海送了银子过来,王夫人跟贾母虽刻意隐瞒下来,但也不是没人知道。 这府里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是奴才们知道什么风能吹,什么风不能吹罢了。 “如此,那林妹妹跟宝玉也算般配。”若论家世,林黛玉跟贾宝玉倒也般配,反而是那贤惠大度的薛宝钗要逊一筹,纵是再好,也不过是个商户,一般世家子弟定是看不上的 王妈妈见迎春敢兴趣,心中一阵激动,道,“姑娘有所不知,这配不配,可不是家世说的算,老夫人纵是有心,也不定有力。不然这亲事,也不会就嘴上传传。”很多事儿,奴才心里清楚的很,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说罢了。 迎春点了点头 ,这奴才虽胆子大了些,但到底年纪大了,这看事儿就是比小丫头们厉害些,她的蛊也养的差不多了,等开了春,入了夏,就可以用了,到时候,她也不怕这些人不忠心。 听了会儿八卦**,迎春兴致起来,倒是练了会儿字。 王妈妈跟司棋等人离去,就在院子绣墩上坐着,因着对迎春的畏惧,王妈妈再也不敢倚老卖老,对待司棋跟绣橘两丫头也恭敬的很,一个多月下来,绣橘跟司棋天大的气儿也消了,跟王妈妈相处的倒也融洽,今日三人一块儿坐着针线,说着话儿,石桌上还放了盘瓜子儿。 那头,王夫人到了梨香院,就瞧着薛宝钗在绣着牡丹花,头上戴着玉簪银步摇,再无旁物,手上一碧玉镯子,穿着矮领夹袄,坐在炕上,腿边还盖了棉被,见着王夫人进来,忙起身相迎,王夫人上前笑道,“我的儿,快些坐下,这大冷天的,捂着就好。”接着就坐到薛宝钗旁边,见薛宝钗一身素净,低着头绣着花,越发衬得雪肌剔透,王夫人是越看越欢喜,薛姨妈瞧着了,一旁高兴,她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这么个闺女,长的珠圆玉润,更兼才华横溢,阖府谁能比的了。 王夫人坐定,薛姨妈亲手捧了茶盏,笑问道,“姐姐,不知钗儿选秀的事如何了?”一旁的薛宝钗听了,面不改色,绣着牡丹花的花蕊,心里却七上八下。她打小就是有大志的,自是想入那宫闱,成为人上人,也好护着母亲大哥。 王夫人吃了口茶,叹气道,“这事儿我已经跟元春说过了,她也答应帮妹妹打理打理,宝钗这般好的样貌,妹妹也不用急,定是有大造化的。”嘴上说着,心里却嗤笑不已,就宝钗这样貌,真入了宫,她家元春又该如何。 薛家的万贯家财,就在眼前,她看得到,碰不着,这心里别提多难耐了,这薛宝钗若真入了宫,那跟她家可是半点关系都没了。 王夫人想着自己之前的谋算,心中大定,面上笑的越发慈善,但没说几句,还是将话题说到银子上去,不外乎元春在宫中替宝钗打点,也需要银钱,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宝钗肯定能有好的前途之类的。 这薛宝钗虽聪慧,但到底不过是个闺阁姑娘,更兼此事关系到她的终身大事,羞人的很,最终,王夫人不过是看看薛姨妈在府里住的好不好,聊了几句,走的时候就带了五万两银票,心中好不得意。 第十一章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柳绿桃红,百花争艳,不过就是一瞬,却已荷花满塘,桂花飘香,如今迎春院子里的奴才丫鬟,都听话乖巧的很,对迎春那是恭恭敬敬,就连王熙凤偶尔也感慨,这迎春是个内有乾坤的,前些年还被奴才压制的连话都不敢说,如今她站在那儿,奴才就不敢随便乱说话。 迎春听后,不置可否,她是不懂这管理内宅应有的手段,但万毒在手,她还怕奴才的小心思不成?自蛊虫养好后,上上下下的奴才是人口一个,若是有背叛之心,定会受蛊虫钻心之痛,且若她遭遇不测,母蛊身亡,服下子蛊的人,亦会血管爆裂而亡。然而,若是子蛊身亡,母蛊不受任何影响。那王妈妈早就领教过迎春的手段,早就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自是听话忠心的很,司棋跟绣橘本就忠心迎春,也无大碍,倒是院子里两个打扫的小丫鬟原不是多忠心之人,也不信迎春有那本事,当场就受钻心之苦,倒是起了杀鸡儆猴的妙用。 迎春冷眼看着两小丫鬟在地上打滚,渐渐七孔流血,而后不紧不慢的给两人点了穴,随意扔了颗药丸,道,“说吧,你们是谁的人,最好不要撒谎,不然,什么后果,就要自己承担了。”两丫鬟的一番表现吓得院子里的奴才颤颤发抖。 说来这荣国府的奴才也能说句养尊处优了,比外头寻常百姓的日子舒服多了,春不用耕地,秋不用收稻,夏热不着,冬亦冷不着,何曾见过这般血腥可怕的场景,一个个吓的是噤若寒蝉,独两个小丫鬟磕头撞地求饶,七窍虽已止血,但未干的血迹挂在那儿,也可怕的很。 迎春话音刚落,两小丫鬟就哭着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一遍,她们却是那王夫人跟下的奴才,受王夫人的命令,给迎春找些小麻烦而已。迎春倒是纳闷,她跟王夫人无利害关系,这般却又是为何? “姑娘,奴婢也不知道二夫人为何要我们给您找麻烦,奴婢不过是受制于人罢了,还请姑娘饶命。”两丫鬟磕头求饶,迎春摆手,“你们放心,只要对我忠心,你们自可无性命之忧,反而能延年益寿,美容养颜,不存在饶命一说。” 两丫鬟犹是哭闹不止,王妈妈见迎春脸色不耐烦,招呼着别的丫鬟就将那两个小丫鬟拖了下去,末了,擦了擦额上的汗道,“姑娘,奴才约莫着能明白王夫人所作为何。” 迎春跟王夫人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虽不喜欢她,但也相安无事,没想到她这小院子还安了探子,倒是一愣。 迎春看了眼王妈妈,王妈妈忙道,“姑娘,这事儿姑娘怕是被做了踏板,二夫人应该找的是大夫人的麻烦,姑娘不过是被连累罢了。这荣国府本是大老爷沐的皇恩,这管家之事理应由大夫人管才是,纵是老夫人有些偏袒,也挡不住悠悠众口,不过当年就因着姑娘的事儿,大夫人被老夫人骂了一通,没得到管家的权利。”说到最后,王妈妈声音越来越小,说来那件事儿,她还起了不少作用呢。 迎春看了眼王妈妈,道,“无妨,你直说就是,至于你以前的事儿,我若真心在意,想来你也闻不到这桂花香了。” 王妈妈一哆嗦,磕头道,“姑娘大恩,奴才没齿难忘,之前奴才是吃了猪油蒙了心,生了狗胆,以后,定是对姑娘忠心耿耿,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迎春见王妈妈赌咒发誓,倒也没有阻止,王妈妈见表完忠心后一咬牙,继续道,“姑娘,原本这荣国府自是应该有大夫人管的,大夫人当年也有这个打算,老夫人虽偏心二房,但也不好放在明面上来,这不,就让大夫人管家,只是,老夫人二夫人弄了不少事儿,忙的大夫人焦头烂额,里外不落好,但也咬牙撑着,最后还是二夫人心中急切,就找了奴才,让姑娘受了,呃,受了点罪,这事儿闹到老夫人那儿,老夫人一气之下就夺了大夫人的权利,就是大老爷也无话可说,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姑娘由老夫人教养。大夫人才对姑娘不闻不问。”王妈妈说完,只觉得手脚冰凉,瘫在地上,竟是等着迎春发落。 迎春扫了眼王妈妈,心中明白,她不过是两房争权夺利的牺牲品罢了,只是,这前身之事,若说贾母不知道,迎春却是半点都不信的。 “起来吧,这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记得告诉我。”迎春淡淡道。以前的事儿暂且不论,但以后,若是敢欺负到她的头上来,且看她如何回报她们。 王妈妈见迎春不气,心中大定,又将这府里的事儿,说给迎春听,例如贾母为何偏心二儿子不喜大儿子,却是因为当年太老夫人偏爱贾赦,而老夫人又在太老夫人手上吃了不少苦,老夫人心中存了气,再说为何堂堂荣国府大房为何抬个小户女子为妻,不外乎是为了二房能够掌管荣国府,又比如当年迎春的生母如何如何受宠,但大老爷薄情,不顾她生母当年恩宠,不关心迎春死活云云。 王妈妈说了好多,迎春听着,倒是感慨,这大宅门内,烦心事真的不少,怪也只怪这世人的贪念,就跟江湖中那些名门正派似的,说的比唱的好听,不也是为了她的那本万毒经。哼,何为正,何为邪,且是一人能断言的。 挥手正准备让王妈妈退下,那边林姑娘遣了丫鬟过来,说是三姑娘探春生了气,这会儿正在林姑娘那儿哭呢,让二姑娘一块儿过去劝劝。想着王妈妈知道的事儿多,也带着一块儿走。 刚进碧纱橱,迎春就听着探春在那儿哭着说道,“我但凡是个能耐人,也不会被那样的奴才给牵制住,她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我打出生就没吃过她一口奶,更没在她身边在长大,也没得她什么恩典,如今竟是见着天儿的跟我要这要那,眼皮子浅的很,我不过是给宝玉绣了双鞋垫,她见着了,就跟魔怔了似的,非要给那不成器的也做双,他但凡有宝玉一点成器,我就是不吃不喝也会念着他,可他呢,心高的很,整日里跟宝玉拈酸吃醋,好的不学,竟是学那下流做派,若不是宝玉大度不计较,你以为有他什么好处不成。一个个的跟我要这要那,何曾对我有一句关心,但凡有一句,我这心也抹的直了,这心口的气也能顺了。” 迎春在门口听着,也没进去,想着王妈妈说的缘由,眉头直皱,原也觉得这三妹妹是个可怜人,生母虽在,却是个不着调的,每日里添了不少堵受了不少气,二夫人虽给了她几分体面,但也花费了她不少心思,其中苦楚,虽未明说,但言语间也带有几分。 探春生母为赵姨娘,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叫做贾环的,府里上下愣是没一个瞧得上眼的,且他行事荒唐,尊贵连宝玉身边的丫鬟都比不上,长的瘦小懦弱,有宝玉珠玉在前,这府里哪里还有他的地位。赵姨娘虽维护一二,但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物,除了骂街哭闹,是一点本事也无,反而因着她的原因,那贾环也成了万人不喜的。 迎春寻着脑海中的记忆,那贾环长的瘦瘦小小的,整日里缩着脖子,斜着眼睛,形式做派还有几分赵姨娘的影子,自是无人喜欢的,只是记忆中的贾环对探春这个姐姐是有几分尊敬的,想亲近却又不敢。 “三妹妹,快别气了,不管如何,环儿也是你亲弟弟,若是我弟弟还活着,娘也不会那么早就离开我了。”林黛玉伤感道,对于探春,林黛玉还是很羡慕的,爹娘都在,还有个嫡亲的弟弟,这是一般的人都羡慕不来的福分。二姐姐没了生母,四妹妹亦是,宝姐姐没了爹爹,湘云妹妹爹娘都不在,如此一比较,三妹妹也算是好的了。 贾探春听林黛玉这般说,心中不服,她是嫡女,哪里懂得她的苦处,她只恨投错了胎,没托生到母亲肚子里,不然,哪里会这般进退两难。 迎春外头听着,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这人活着,谁没几分苦处,那赵姨娘跟贾环虽说不成器,但这也不能成为她厌烦他们的理由。听着她倒是左右为难的,但字里行间却是嫌弃那赵姨娘给她惹了事儿,拖了后腿,这般冷清冷面,迎春并不喜欢。 师傅说的对,她这人,天生就不能真正的弃情绝爱。她这心中还是有那么几分感情,也许是因为她娘,到了最后为了不拖累她,为了她不受生父的控制,选择了自缢,希望她活的自在。只是,她娘永远也不知道,她宁愿被那个生父控制,也不愿意没了她,那世最后的温暖。 探春的做法,她不予置喙,但到底心里是不大赞同的,那赵姨娘她也是知道,虽是个无事生非的主,但那王夫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连她院子里都安排了人,可见那赵姨娘的日子也不好过,至于贾环,一个会跟宝玉分家产的儿子,自是要将他养成废物的,宝玉都上学了,那贾环还在家里抄写经书。 “二姐姐来了怎么不进去。”薛宝钗从外头进来,见迎春站在门边皱眉思索,出声问道。自从上次迎春给薛宝钗冷脸后,薛宝钗再也没叫过迎春二丫头,只是其中亲昵也少了几分,倒是对着探春探丫头探丫头的喊着,神情间很是亲昵,因此,王夫人也高看贾探春几眼,也曾明面上夸赞过贾探春。 迎春淡淡笑了笑,提步走了进去,林黛玉见迎春来了,忙道“二姐姐,快些过来劝劝三妹妹。” 迎春还未说话,那头薛宝钗已经一脸担忧的走了过去,抓着贾探春的手道,“三妹妹,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探春心中压抑难受,又因刚才林黛玉的不理解,少不得又将自己的委屈说了一遍。薛宝钗听了,劝道,“三妹妹,何苦气着自己伤了身体,环儿到底还小,怕是心里羡慕宝玉罢了,我那儿还有做好的鞋垫,本是给宝玉的,但我瞧着怕是有些小了,倒是可以给环儿。” 探春这会儿心中的火气还未全消,道“宝姐姐,何苦将那么好的东西给他,他是什么身份,宝玉是身份身份,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什么好比的,不说身份,但凡其他方面,有一处比的了宝玉的,我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儿,他整日里也不学好,跟着姨娘后边闹腾,成何体统,男孩子不知道励志出息,跟着姨娘这个妇人身边上蹿下跳,丢不丢人。他是我弟弟,我还能不为他好,若不是我在,他能有这般好,就是好几次惹着宝玉,宝玉看着我的面上也不曾多说什么,还帮我瞒着,可他呢,但凡他有一点体谅我的难处,就该乖乖听母亲的话才是,劝着姨娘守本分,母亲是个慈善的,还能不给他们活路,可我那姨娘倒好,整日里还想着跟母亲比一比,这有什么好比的,母亲是什么出身,她又是什么出身,打一投胎就比不上。” 薛宝钗听了,心中很是满意,想着这三妹妹对姨妈倒是真的忠心,怪道姨妈那般信任她,心中倒是感慨万千。 薛宝钗是个会说话的,寻着探春的意思,倒是将她给哄气顺了。擦了擦眼泪,探春很是有些不好意思,道“让姐妹们笑话了。” 众人忙说无碍,只迎春连话都懒得说。以前还觉得这探春是个明白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外边精明,内里糊涂罢了,也难怪王夫人那般信任她。 第十二章 劝好了探春,迎春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走在路上,王妈妈感慨道,“二夫人真是个厉害的,这手段,啧啧,三姑娘到底还是太嫩了些,若不是赵姨娘得宠,她怕是也落不到这么好。”王妈妈虽说人浑了些,但这心思透亮,聪明的很。不然当初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迎春,就是后边有靠山,外头有帮手。 迎春先还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可不就是这个理儿,王夫人当真是好厉害的手段,拿赵姨娘亲生的女儿对付她,可不就是拿针刺她的心窝子,不管怎样,都没得退路。 迎春最是厌烦王夫人这类的人,瞧着面慈心善,其实最是虚伪恶毒,跟前世那些名门正派并未两样,看着光明正大的很,这私底下也不知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儿。 “二姐姐,二姐姐。”一旁的花丛中,一个头探了出来,紧张而又怯懦的唤道,迎春停步,就见贾环从花丛中走了出来,贾环也不过七岁,本该是天真可爱,无忧无虑的年纪,但因着府里的事儿,和王夫人的刻意纵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懦弱之气,很是上不得台面,缩着脖子,吸着鼻子,小小年纪,这眼神倒是阴沉的很,也难怪府里众人不喜,不过记忆中,迎春对贾环倒是不错,寻常见了,也有个笑脸,偶尔也会关心几句,这贾环对探春是又敬又怕,对迎春这个姐姐倒很是信任的很。 “环儿,可是有话说?”迎春淡淡道,对于贾环的阴沉,迎春并没有多大反感,她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人。 “二姐姐,三姐姐可还好?”贾环低着头,有些无措的问道。他虽然很希望三姐姐待他能跟待宝玉一样,但是,他更不希望姨娘跟姐姐两个吵闹,一切都是宝玉的错,他明明什么都有了,还跟他抢三姐姐。 迎春看着小小的贾环,衣服也不比奴才好多少,土灰色的颜色衬得他皮肤越发苍黄,脸上还有几道红杠,也不知道在外头跟谁杠了货。 “你姐姐很好,你不用太过担心。”迎春想了想,探春的确过得不错,虽伤心哭泣,但到底比她弟弟贾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且她伤心还有人哄着念着。 “可是二姐姐,我刚刚看三姐姐跟姨娘吵得很凶,她真的没事么,都怪宝玉,都是他的错,哼,总有一日我要他好看。”贾环恨恨的说道。 迎春倒是被贾环这凶狠的表情逗笑了,“环弟弟倒是有大志气的,只是,这嘴头上狠最是没用的,你还是回去好好努力去吧。”说完径自离去,也不管贾环皱眉的表情。 贾环回了屋子,就见赵姨娘翘着个腿,吃着瓜子儿,翘着个兰花指指使着丫鬟忙里忙外,见着贾环进了屋,忙道,“环儿,你这脸上是怎么了,可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碰着了,快告诉姨娘,瞧姨娘怎么处置他,不过是个狗奴才,也敢欺负到主子头上来了,以为咱娘俩性子好,好欺负不成。总得让你父亲看看,做做主,瞧瞧这府里是个什么样子,奴才不是奴才的。” 贾环扯开赵姨娘拉着的袖子,道“姨娘,没事,是我自己玩的时候,不小心树枝刮的。”今天姨娘已经跟三姐姐吵了一番了,他实在是不想因着这个事儿,又给父亲添堵,皱着眉头道,“姨娘,你说,我怎样才能成器,才能有出息?” 赵姨娘一听,顿时乐不可支,笑道,“好环儿,真正只长大了,有出息了,这成器么,一个是考科举,跟你林姑父一样,中了探花郎,再不上阵杀敌,跟贾府先祖似的,好不风光,不过环儿,你可是荣国府子孙,这府里都有泼天的富贵了,你啊,啥也不用做,只等娘给你争一争,这么大的荣国府,搬个角,也够你几辈子不愁的了,何苦去跟外头那些无权无势的人挣。” 赵姨娘家几代都是荣国府的奴才,这心里自是觉得除了皇亲国戚,这满天下也就没谁比的了荣国府的了,都有了这般的富贵权势,只要等着就是了,何苦跟他们那个爱装腔作势的太太学,好好的一个儿子也被她给累死了。 贾环皱眉,虽觉得赵姨娘说的对,但又总觉得哪儿不对,想着什么时候再去问二姐姐,就下去玩不提、 到了院子,迎春打发奴才全部下去,半年来,她的内功提升了不少,虽不是绝顶高手,但在这内宅中,自是能护得住自己,且过了春夏两季,她也收集了不少花草等。那些供人观赏的花草,或多或少都带了毒性,有的是叶,有的是花芯,有的是根部,即使无毒,但几种无毒的按照一点比例调配,就成了毒药。 如今,她已经不要从林黛玉那儿拿药了,不过通过她要最简单的几样药草用作养蛊。之前养了几条蛊虫,院子里的奴才都已经服下,就是些原本有二心的奴才,如今都乖的很。迎春的院子更是被保护的跟个铁桶似的,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一个蚂蚁也出不去。 小丫鬟守在大门边把门,王妈妈,司棋,绣橘站在院子里,看着迎春练武,王妈妈是哆哆嗦嗦,不时擦擦额上的汗珠,司棋跟绣橘则两眼放光,激动的很。 这内宅中,自是没有刀枪剑之类的供迎春练武,迎春最后选了绸缎做武器,大红色的绸缎,顶端是雕牡丹花金球。那软软的绸缎在迎春手里舞成了杀人力气,王妈妈等人只觉得这院子里的树木不停的摇晃,杀气仿佛扑面而来,树叶随之掉落,远观,倒跟舞蹈一般。 王妈妈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再次庆幸自己清醒的早,要一直冥顽不灵,跟二姑娘作对下去,这会儿,她的小命怕是都没了。 “绣橘,姑娘好厉害,若是我有姑娘一半厉害就好了。”司棋羡慕道。王妈妈看了看司棋跟绣橘两人,见她们皮肤白皙诱人,当真比以前好看不少,那蛊虫虽说害怕,但要真能延年益寿,那也是好的,不过说来,她也好些日子没生过病了,就是精神头,也比以前好了不少。 王妈妈心思百转千回,那头,迎春将内力灌输在金球上,对着院子里的松柏打去,中间小腿那么粗的枝干啪的一声断了。 迎春皱了皱眉,很是不满,武艺最上层,并不是以柔克刚,而是以柔克柔,这金铃索原是柔物,那松柏枝干则为刚,以柔克刚当以润物细无声为最佳,然这柏树枝干落地声太大,看着就觉得蠢笨。一收手,将金铃索收回来,对着不停飘舞的落叶袭去,然而内力不够,碰的着落叶却无杀伤力,以柔克柔则生刚,才为佳。 一转眼,一个时辰就过去了,王妈妈见此,忙让人去水房打水,而她去收拾准备。 泡在浴桶里,司棋轻轻的帮迎春按着脖子肩膀,之前迎春就教了司棋人体穴道,按摩起来,很是舒服。闭着眼睛,迎春想着明日还是专门练习袭击落叶的好,如今内力虽有小成,但这具身体对内力收放还是很陌生,无法收放自如。 司棋看着迎春,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姑娘,那个,可不可以也教我两下子。”想着自己以后脚踢刁奴,拳打恶蛮,胸中就爽快的很。 迎春睁开眼睛,一纵身,司棋再看去,就见迎春已经批好了衣服,眼冒星光,忙上前帮迎春将头发擦干,理顺。 靠在软榻上,安神香悠然盘旋,屋子里淡雅芬芳,“学武,可以,只是也只能学些外家功夫罢了,你经脉太细,内力于你,并无多大帮助,即使你不吃不喝修炼一生,也没多大建树。” 司棋一听,先是失望,最后想着,能学些拳脚也是好,且听迎春的意思是答应教她拳脚,忙道,“姑娘,无事,只要是武功就成。”说完一脸希冀的看着迎春,迎春点了点头,“成,明日卯时教你,待会儿问问绣橘学不学,只一件,既然要学,就坚持下去。” 司棋一听,忙点头,随后告知绣橘,绣橘想想,自己虽是女儿家,但能有武艺傍生也是好的。 如此,两丫鬟开始了学武之路,绣橘倒是可以修炼内力,但偏偏如何教,这人体穴道就是记不住,对于内力修炼,即使迎春手把手教了,也不得要领,如此,两个丫头也只能学习外家功夫,迎春倒是有些遗憾。 “王妈妈,去请林妹妹过来一趟,记住,就她一人则可,旁的不管奴才还是主子,一个也不用喊。”迎春淡淡嘱咐道。王妈妈这奴才还是有些本事的,因着她,药浴的材料全部都买好了,昨晚她配好,想着林黛玉的身子越发弱了,前些日子咳嗽咳的厉害,拿了她那么多药包药丸的,这份情她承了,如今也可以回报一二。 不一会儿林黛玉就过来了,瞧她脚步虚乏,不时闷咳几声,迎春皱了皱眉,这荣国府菜肴以油腻为主,林黛子脾胃弱,按理清淡点好,贾母面上瞧着多么疼林黛玉,可也没瞧着多么为她着想。为此,迎春很是不屑,贾母这种人,虽不上坏,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半好不好,半坏不坏,最是腻歪。 “二姐姐.”林黛玉咳嗽一声,而后睁着大大的水眸傻傻的看着迎春。自从迎春教导过后,林黛玉很少再流泪,人也比之前开朗了不少,很多事儿也不再钻牛角尖,但对外人那股清高之气比之前更甚,但对自己人,却体贴的很,跟薛宝钗倒是反了过来,如今薛宝钗的贤名都传到府外边去了。 日子久了,对于乖巧的林黛玉,迎春也有了几分真心,见她又比以前弱了些,皱了皱眉,道“王妈妈,药浴可准备好了?” “姑娘,都准备好了。”王妈妈恭敬道。见自家姑娘对林姑娘关爱有加,心里想着,回去就得教导家里人和几个玩的好的婆子对林姑娘的时候,可不能不恭敬,这嘴巴也得把把风。二夫人的话不听死不了,这要是惹到二姑娘了,命可就没了。 第十三章 “药浴?”林黛玉好奇的看着迎春,也不知道为什么,跟迎春在一起,她觉得很安心,很舒服,就是二姐姐经常看书不搭理她,她也觉得自在的很。 “林妹妹可相信我?”迎春浅笑道。如果前世她那一母同胞的妹妹有林黛玉一半就好了,她纵是心狠手辣,但对那唯一的妹妹,她还是疼爱的,更何况娘临死之前还让她们姐妹互相扶持,怎奈何,为了一个男人,就没了姐妹之情。那个男人,她何曾看得上眼。 林黛玉直点头,药浴,难道二姐姐是为她的身子不成,想此,心中一片黯然,“二姐姐可是为我特意弄的?” 迎春点头,道“这药浴虽不能根治你的病,但配合着药膳,日子久了,虽不能全好,但也能好个七八分。” 林黛玉听此,先是一喜,而后想着爹娘为她寻医问药数年,不知喝了多少哭汁子,却是半分用处也没,“二姐姐的好意,我知道的,但是,我的身子骨,就是御医也说了,娘胎里带来的病根,怕是好不了的。”林黛玉知道迎春是一番好意,但她不想迎春跟其父林如海一样,次次希望却又次次失望。 “无妨,你且先试试。”迎春也懒得解释,直接带着林黛玉去了隔壁厢房,那头王妈妈一切收拾妥当,司棋绣橘服侍着林黛玉入浴。这药浴温度较高,且迎春还只让林黛玉留了个头在外边,林黛玉很是不适应,只觉得又热又闷。 迎春坐在一边,不时给林黛玉一个药丸,不然林黛玉那瘦弱的身子哪里承受的住。王妈妈一旁看着,只觉得自家姑娘在大煮活人,就差没用火再底下烧了,这额上冷汗直掉,心里祈祷着,这林姑娘千万要好好的,不然到时候怎么跟老夫人交待啊。 林黛玉刚开始只觉得闷热,这时间一久,就觉得从小腹处升起一股热气,一直到嗓子,原本胸中的郁闷之气仿佛少了不少,咳嗽几声,竟觉得那种沉闷之气少了不少,面上一喜,星星眼看着迎春,只觉得这个二姐姐厉害的很。 迎春淡淡一笑,道“以后每个月药浴两次,到时候我会让王妈妈去喊你,对了,我这儿也给你弄了不少药膳方子,待会儿你带回去,让奴才们做给你吃。” 林黛玉轻声道,“谢谢姐姐,只是这药膳还是算了,大厨房人忙的很,连炖燕窝粥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做药膳。还是不要麻烦她们了。” 迎春不在意道,“这有什么,奴才们就是用来伺候主子的,用不着为她们着想,你只管自己舒心就好了,晨省的时候,你觉得跟老祖宗说一声,想来,她也不会拒绝。你就说是你父亲寄过来的方子,不用把我说进去。”这林黛玉虽比刚来的时候,看开了些,但是很多时候,还是喜欢多想,怕给这添麻烦给那添麻烦的,迎春很是不赞同。她做事很少顾及旁人的感受,更何况还是奴才。 林黛玉听了,咬了咬唇,还是不想给贾母添麻烦,为了她,这荣国府已经有不少闲话了,她如今虽然不再在乎旁人的眼光了,也不会为之生气流泪,但是她在乎外祖母,这闲话多了,外祖母知道了,怕是要生气伤心,到时候二舅母跟琏二嫂子怕是也会不高兴,因她一个人,出那么多事儿,她于心何安。 迎春只一眼就能看出林黛玉的想法,“林妹妹,你可是老祖宗去了书信,从你爹那儿千请万请过来的娇客,不要总是一副寄人篱下的想法,又不是无家可归,担心什么。”当年她被接回相府,那些个奴才刚开始还瞧不起她这个乡野长大的小姐,她直接下毒,就是她爹来了,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给他面子才住在相府,不高兴了,直接走人就是。至于会给贾母添麻烦,呵,把人请过来了就不用负责人了?再者,不过是弄个小厨房,又不是什么大事。她虽不喜贾母,觉得她有私心重,做人虚伪,但对林黛玉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想来只要不跟她的利益和贾府前程有关,林黛玉的小要求还是会答应的。 林黛玉听迎春这么说,点了点头,道“那明日跟老祖宗说说吧,希望不要给老祖宗添麻烦。” 迎春也不言语,见时辰差不多了,就让林黛玉更衣,弄完过后,就有贾母院里的小丫鬟传话吃饭。 次日,林黛玉看了迎春好几眼,最终鼓起勇气跟贾母要了小厨房,又说了药膳方子的事儿,贾母听了,笑着拍着林黛玉的背道,“好好好,待会儿就找人给玉儿弄个。” 一旁的王夫人笑道,“母亲,侄女不是住在您的碧纱橱么,哪里需要另起个小厨房,用您院子里的小厨房则可。”贾母院子里就有个小厨房,只不过大厨房做的饭菜也是按照贾母的讲究过来的,这小厨房倒是没用上。 贾母笑道,“对对对,这年纪大了,记事就不清楚了,可不就有个小厨房,正好,几个姑娘年纪也都大了,明个让兰儿她娘教教几位姑娘掌勺的手艺。” 王夫人点了点头,贾母越发高兴,笑道,“女子讲究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犬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织,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供宾客,是谓妇功。咱们大户人家更是讲究这些,我瞧着,几个丫头,其他都是好的,只妇功得从小学起,明个开始,好好学学。” 探春听了很是激动,毕竟之前都学的诗词歌赋,虽好但若出嫁,这妇功却是顶顶重要的,如今老祖宗让大嫂子教她们这些,是不是说明,以后也会教她们如何管理院子,跟琏儿嫂子一般厉害。林黛玉也高兴,倒不是别的,只因为这厨房供姐妹们一起用,她心里这压力也小了不少,且瞧着老祖宗模样,并未觉得麻烦。 迎春对于这小厨房没啥激动的,倒是对贾母背的女戒,很是不喜,之前她也看过三从四德,看完后,冷笑连连,只觉得这世界的男人想的实在是太美好了,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这女子有三从四德,偏那男子没有? 迎春脸上很是有些不以为然,想着林黛玉这个妹妹还不错,得好好教教,万不可学的跟那些愚昧女人似的,为了男人,把自己约束成那样。 什么男人女人,谁武功高,谁毒术高,谁才有权发言。 王夫人见几个姑娘一脸兴奋,笑道,“母亲,瞧瞧,到底还是小孩子,有个厨房竟然也这么高兴。” 贾母笑道,“可不就是小孩子,就是容易满足,明日小厨房里弄些新鲜的蔬菜果肉过去,保不齐后日,咱们就有口福了呢。” 探春听了,忙接话表示以后会孝顺,王夫人跟贾母听了,心里都舒服的很。尤其是王夫人,这里边还带了几分得意,那赵姨娘再怎么巴着老爷有如何,这内宅,还是她这个夫人说了算,若不是她心慈,哪里还有赵姨娘的容身之处。 “玉儿,刚你说这药膳方子是你爹寄给你的,你们私下也曾联系?你这孩子,日后要是写信给你爹爹,将信交给二舅母,我让你二舅舅托人带去扬州,快的很。”王夫人拨弄了下腕上的佛珠,慈爱道。 林黛玉一愣,也不知如何回答,只乖巧的点了点头,迎春细细看了王夫人的脸色,只觉得这其中透漏了不寻常,眼里不觉带上了探究。 王夫人一抬头,就看见迎春洞察的双眼,心下一慌,而后垂下眼眸,这迎春倒是跟往日变了不少,瞧着倒比以前灵活了不少。 看来,最近是舒服日子过久了,那几个小蹄子也是偷懒耍滑的,仿佛好些日子没来她那儿汇报了。 回了屋子,王夫人定了定心道,“周瑞家的,你给我看好了林黛玉,府里的门都给我把守好了,林黛玉寄给林如海的书信,需得我过目以后才能寄出去。” 周瑞家的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林黛玉在信里乱说了什么,依探花郎的聪明,保不齐就有所察觉,到时候怕会牵连扬州那儿。只有林黛玉过得好,才能让林如海相信荣国府的好,不会起疑。 “对了,我看二丫头最近有些不规矩,你让王妈妈好好教导教导,对了,明日让春花秋月来一趟。”王夫人想着迎春的眼神,心下一顿,眼神闪了闪。这人啊,还是糊涂点的好,知道的多了,可不定对自己就有好处。 王夫人了解迎春的性子,是个木讷软弱的,给个教训让她知道有些事情碰不得,就成了。不管如何,还是个娇客,以后啊嫁出去,还能给宝玉添份助力。 第十四章 王夫人让周瑞家的找了王妈妈,又见了春花秋月,但今时不同往日,迎春院子里的丫鬟各个拼着忠心程度,哪里敢背叛迎春。见了迎春,就将王夫人的盘算告知,迎春心中冷哼,但也懒得搭理,只让王妈妈等人自行处理。 王妈妈眼珠一转就想到了法子,道“姑娘,这事儿好办,不若你装病几日,我跟春花秋月合计合计,在外边随意传点流言,哄哄二夫人则可。” 迎春想想,装病,倒是可以不用去晨昏定省,也有时间练武,倒是不错。点了点头,赞许的看了眼王妈妈,随手给了颗药丸,王妈妈吓的脸色一变,额上冒汗,迎春见了,笑道,“不过是普通丹药,强身健体用的。” 众人只知道她向天晴擅毒,杀人于无形,却不知,她更擅医,毒医原本就是一家,医能害人,毒自然也能救人。 次日,府里就起了流言,王熙凤听了,倒是一叹,她还以为迎春开了窍,没想到还是个木头。王夫人听了,心中得意,能够左右别人的人生,感觉着实不错。贾母倒也听了些,不过她向来不喜迎春木讷,只要没捅到台面上来,她也乐得装作不知道。倒是几个姐妹,听了迎春身体不适,忙赶了过来。 林黛玉上上下下打量迎春几眼,看着倒也没有大碍,轻呼口气,道,“二姐姐,你身子可好了点,待你身体好了,咱们就去学习珍馐美味,一起热闹的很。”惜春环着林黛玉的胳膊,身子靠在林黛玉身上,高兴道“有了小厨房,咱们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了。”探春听了,顿时笑了起来,迎春见了,倒也觉得有些好笑,也有几分温馨。 人,若是只这么单纯的活着,没有那么些贪欲,日子该如何的轻松温馨。 笑玩一会儿,探春正正经经的对着迎春作了个揖,倒是让林黛玉等人不解。探春笑道,“多亏二姐姐前些日子出言劝解,如今环儿倒是懂事不少。”原来上次迎春提点过后,贾环虽不是特别清楚,但知道一点儿,就是学习,纵是赵姨娘不觉得儿子需要用功苦读,但看着自己儿子知道上进,不出去惹事,她这心里也是高兴的,于是就求着贾政让贾环也去了家塾,贾政听了,也不在意,一挥手,让贾兰跟贾环一道入学,两人作伴,倒也识了几个字。 不管如何,这贾环终是探春一母同胞的兄弟,之前是太过分了,她心中不喜,如今见他肯上进,偶尔见了倒也有几分好脸色,再后来,知道是迎春劝解的时候,不由的羞愧的很,同时也悄悄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毕竟环儿还小。 迎春倒是忘了那么一出,这会儿听了,笑道,“不过是张嘴的事儿,三妹妹也不用放在心上。倒是环儿是个有志气的,还得好好教导,莫要被人给带坏了才是。” 迎春原意是提醒探春小心王夫人,探春却道,“二姐姐说的是,如今这府里的奴才越发没边了。” 迎春喝了口茶,笑笑,也没继续提醒,只心里想着,那慈眉善目的王夫人可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让贾环出人投地。 惜春虽小,却是个通透的,只淡淡道,“这府里何止奴才没边,就是主子,也不见得有几个干净的。”探春皱眉,林黛玉看着惜春肉肉的脸蛋,说着的话却这般老气横秋,扑哧一笑,拿着手捏了捏惜春脸颊的肉,道,“瞧瞧瞧瞧,咱们这四妹妹却是生了双慧眼,这一眼,就能看出谁好谁坏来。只是妹妹却是忘了,水至清则无鱼,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净土。”林黛玉打趣提醒道。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多少摸清众姐妹的心思,惜春妹妹虽小,却是个晶莹剔透般人物,最是不喜那些污秽之事,只是, 凡事又哪里有个百分百。 说来林黛玉原本就生了颗七窍玲珑心,因此,对人对事,难免想的多,可这想的多,并不代表想岔了,反而能明白他人所想,才过的辛苦疲惫。好在碰着迎春,自来是不将旁人当回事,追求的都是自己的舒服自在,相处久了,林黛玉自己也找到了某种平衡,脸上笑意增加,如今,倒是劝起惜春来。 惜春自是明白林黛玉是为她好,心中感激,面上也流露几分,林黛玉最是不擅长这些,俯着身子就去挠惜春痒痒,两姐妹不一会儿就滚做一团。 迎春一旁看着,心里也觉得暖洋洋的,脸上的浅笑也带了几分真实。她虽不喜欢参与进去,但看着,心里也觉得舒服。前世宫中的宫女,各个比她还要冷上几分,若不是她根骨奇佳且有过目不忘之才,想来师傅也不会让她成了宫主。 如此又过了几日,王妈妈看看外边流言淡了不少,想着姑娘纵是再大的本事,这日后出嫁还是要靠着贾母,因此就劝着迎春恢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说来,这王妈妈之前心思如何暂且不说,几番j□j表了忠心以后,倒真是不错,照顾人面面俱到,对这荣国府主子奴才的底也摸的比较清楚,倒是省了迎春不少事情。 迎春身子好后,见了贾母,贾母口头上说了几句,见迎春面上无波,这心里那点热情立即散了,要不是林黛玉一旁说了好话,贾母怕是连正眼都不打算给的。 贾母到底年纪大了,说笑几句,就有些精神不济,王熙凤见了,立马带着林黛玉等人去了小厨房,让李纨带着众姐妹学习烹调之术,因着是头次,王熙凤害怕奴才们不尽心,就跟着一道儿看着。 这第一日,李纨跟王熙凤二人教众姐妹学习选菜,以及一些菜名,光这些,就说了好久。迎春一旁听着倒也有趣,前世一心求武向毒,对于吃食,还真是没怎么在意,今日听了,还真是大开眼界,这菜谱倒跟读谱似的,各种搭配,只是,那菜十几道工序下来,反而失去了原汁原味,迎春并不大赞同。 李纨是个温柔性子,因此一上午,基本上都是王熙凤再说,且她用词有趣,抑扬顿挫,逗的众人直乐呵。迎春虽不打算自己学着做膳食,但听王熙凤说话,倒也有趣。探春倒是听的认真,在她心里,嫁个好人则是她一生唯一的出路,到时候当家作主,一切都会变好。 迎春见探春听的认真,喝了口茶,下巴放在手背上,低垂着眼帘,心里却是嘲讽不已,探春的心思的怕是要落空了,这王熙凤说来说去,真正有用的并没有说多少。 “好了好了,今个咱们就说到这儿啊,这油烟重的很,可不能熏了我这些仙子妹妹。”王熙凤笑道,接着又对林黛玉道,“林妹妹,这厨房,我帮你配了婆子,熬药的时候找她们就是了,啊。”说完看了眼认真的探春,心里叹了口气,倒不是她不想倾囊相授,但是她姑妈特意交代了,她自然也不会跟她姑妈唱反调,好在,几位妹妹都是公侯千金,纵是烹调之术学的不好,也无大碍。就那模样,才华,哪个男人会不爱的。 陪了众姐妹一会儿,王夫人就让人将王熙凤喊过去。 屋子里,王夫人坐在椅子上,由周瑞家的揉着肩儿,旁边还有小丫鬟端着茶站着,等王熙凤一进来,就随着周瑞家的一齐退下。 “你可有打听到你林妹妹是如何跟她爹联系的?”王夫人想想,心里还是不放心,出言问道。 王熙凤摇了摇头,“我旁敲侧击了,都没问到,林妹妹倒是个嘴巴紧的。” 王夫人心下一顿,没想到林黛玉一个小丫头,还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翻浪花,倒是跟她那短命娘一样,是个奸诈狡猾的,挥挥手让王熙凤退下,随后让周瑞家的带了口信给扬州的那些子奴才,做事小心点,暂时不要妄动,林如海是个精明的,保不齐挖了坑让他们跳下去呢,到时候坏了大事儿,就是荣国府也兜不住。 王熙凤倒是知道些王夫人跟贾敏之间的龌龊,只是没想到她这姑妈这般记仇。叹了口气,也罢,只要她有好处拿,管那些恩恩怨怨作甚。 第十五章 自有了小厨房,众姐妹稀罕的紧,一有空闲就让李纨教着学点本事,几个姑娘更是凑在一块儿,说,过些日子,厨艺长进了,定要做一桌子菜给贾母等人尝尝。李纨听了,柔柔一笑,心里却是冰凉一片。她那好婆婆,可不是个善茬,当年她也以为她是个好的,可是自夫君去后,兰儿就差没沦落到跟贾环一个地位,她也就彻底明白了。 对自己亲孙子都能不管不问,对这些姐妹,能有多少真心。只是,过一日是一日,不过是消磨日子罢了,瞧这几个妹妹跟花骨朵似的,天真可爱,她瞧着心里是又怜又叹。 这女人家,也就未出阁能过的好些了。而她,自身难保,又能护得住谁,又敢护住谁?纵是有心却无力,且她还有兰儿,哪敢惹了她那婆婆的眼。 “好嫂子,你快教我怎么做火腿炖肘子,这菜酥烂易克化,我瞧着老祖宗爱吃的很。“探春环着李纨的胳膊,娇声求道。李纨心中叹了口气,她那个婆婆怎么会让探春翅膀长硬,学个诗词倒也罢了,若是变得太过能干,出嫁之后,要真是在夫家站住脚,她又怎么好把她们姐妹拿捏在手上。 只要出嫁女有求于娘家,才能心甘情愿为娘家做事不是。 除了宝玉,她的心中还有谁,就是元春,不也是可怜人。 “好妹妹,这大荤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这一步可是登不了天的。这肘子若是不处理好,味道儿难闻的很,火候不对,也很难入味。我看啊,过些日子再说。”李纨笑着说道。 探春听了,虽然有些遗憾,但想想也对,万一这好心办了坏事儿,就不好了。 这日,李纨正在跟众姐妹说着时令糕点,正值秋季,让人备好了桂花,准备教做桂花糕的,宝玉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消息,也不去上课,带着丫鬟袭人就跑了过来,走到林黛玉身边,笑道,“妹妹们可真是好兴致,春日桃花,夏荷花,秋桂花,冬梅花,吃了这些花做的糕点,可不比那些五谷杂粮雅致,姐妹们这般人物,合该吃这些,到时候,就是那汗也是香的。可不就是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姐妹们,你们且等着,赶明儿我就给你做些香膏来,里外都香。”说着眼珠子从几位姐妹中一一扫过,神情得意的很。 那劳什子书本无趣的紧,哪里有陪姐妹们来的自在。 李纨一旁听宝玉又开始胡诌,道“宝兄弟,你这又是那儿得来的瞎话。也不怕姐妹们笑话。”对宝玉,那是管不得,骂不得,说不得,只能顺着捧着。 好在兰儿自来不喜与这个二叔玩耍,她这心也算是放下去了,不然,若是兰儿也成了宝玉第二,她这辈子当真是一点儿指望都没了。 “大嫂子,我这儿哪里是胡诌了,我可是肺腑之言,姐妹们如花似玉,就该饮那瑶池琼露才是。”贾宝玉笑着反驳道。 李纨捂嘴轻笑,果不其然,贾宝玉越发自得,接着开始胡诌,逗得众人直乐呵,就是对宝玉有意见的迎春也不得不承认,这宝玉对姐妹们瞧着倒是一片真心,且温柔体贴,说话风趣,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的确很舒服。 “二哥哥,你今日怎么没去上学?”玩闹一会儿,贾探春突然间想到宝玉今日该去家学读书才是,怎么宝玉到这儿来了? 贾宝玉这人虽好,但只一点,那是顺着他,若说他不喜欢的事儿,那好脸色立马就没了。 “那家学有何好去的,若不是老爷逼得紧,我就是一个时辰也不想呆的,不过是教人虚伪做作,趋炎附势罢了。好妹妹,这事儿以后莫要再提,免得白白败了兴致。”贾宝玉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到底还是喜欢探春这个贴心的三妹妹,只好言相劝,若是别的小厮婆子劝诫,保不齐一脚就过去了。 贾探春敏感的发觉贾宝玉那一瞬的不自然,想着自己能在母亲跟祖母面前得眼,也都是因为宝玉,哪里能得罪了,忙笑道,“二哥哥说的,我哪里不懂,不过是怕老爷知道了,又说你罢了。至如今,二哥哥倒是将我这好心当作驴肝肺了。”说到最后竟有些委屈。 贾宝玉见了,心中很是惭愧,对着贾探春就是一阵作揖讨饶,探春笑笑揭过,只要宝玉对她心存愧疚,别的方面就会有所维护。 因着宝玉这个性子,她得了老祖宗不少青眼。 只是,她终究还是希望宝玉能够出人投地,封侯拜相的,到时候也能护着他。不过转而一想,宝玉尚还年幼,且天纵奇才,又是个打出生就有造化的人物,以后肯定会变好的。如今还是顺着他好,若是兄妹间有了嫌隙,可就不好了。 贾探春没几句话就将贾宝玉逗得眉眼全是笑意,又见他不时看着林黛玉,就哄着林黛玉跟贾宝玉又说了些话,乐的宝玉更是不着边际。 李纨看了眼贾探春,面上一片淡然,心中更是大定,如此,不管怎样,也和她无关了。 “大嫂子,宝姐姐怎么没来?”贾宝玉心中高兴,恨不得所有姐妹都聚在一起。 “你宝姐姐今年就要选秀去了,如今哪有功夫陪你们玩儿,在家里学规矩呢。”李纨笑道。 贾宝玉听此,撇了撇嘴,不悦道,“清清白白的姑娘去那种地方作甚,家里已经搭进去一个姐姐了,宝姐姐何苦还要进去。” 李纨见宝玉懵懵懂懂的模样,心中叹气,这就是整个荣国府寄予厚望的宝玉,连夫君万分之一都不及,就是兰儿也比他懂事的多。 “你宝姐姐也是无可奈何,宝兄弟莫要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省的伤了她的心。”李纨轻声劝道。 那薛宝钗也是个可怜人,兄长不成器,薛姨妈又是个没主见的,整个家还得让她撑着管着,只是终究不是办法,若是真进了宫,有了造化,也能护着薛家一二,不然,就这名存实亡的皇商身份,就是婚嫁也是不易的。 姐妹中,迎春最是不喜薛宝钗,只因她为人不纯粹,说话做事可谓是步步为营,保不齐今日的话就成了明日的把柄,累人的很,也烦人的很。抬眼见李纨脸上那丝同情之色,迎春嘲讽一笑,对那薛宝钗而言,入宫可不是受罪,保不齐那是人家的青云之志呢。她可是从王妈妈那儿知道,薛家很早就有那个想法了,不然那金锁牌也没那么大的奇特不是。有玉的方能婚配,进则配那最至高无上的玉,退,不是还有个贾宝玉么。 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旁人也许不知,迎春却是一想就能明白的,前世,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这荣国府的小手段,根本就不够看。 只是,不管如何,莫惹到她的头上来就是,不然,她手上的毒可不是摆设。 说来也巧的很,贾政今日身体不适,早早就下了衙门,想着好些日子没去家学看看了,顺道过去看看,一进去,见贾环跟贾兰很是认真的练着字儿,抚了抚胡须,老怀安慰,再一看,贾宝玉竟是不在,心中一怒,回了屋,就让人去查探宝玉再何处,等知道他又跟姐妹们一道玩的时候,气的狠狠一锤桌子,道“孽障。”想到抓周时宝玉抓的那胭脂盒子,怒气再也忍不住,找着王夫人,就是一通发作,自是免不了拿贾环贾兰说事,待顺了气,一甩袖子就去了赵姨娘处,只气的王夫人牙痒痒。 “周瑞家的,待午膳过后,给我将珠儿媳妇喊来。再查看一番,是谁鼓动贾环入学的,可是我那好儿媳。哼,想从贾环入手让贾兰也跟着沾光,怎么着,这么快就等不及跟我的宝玉争宠不成。”王夫人转动着佛珠,平息着自己的怒火,冷声道。周瑞家的领命,不敢多言,跑了出去,就是一番吩咐,待吩咐完后,摸了摸胸,二夫人不生气还好,这一生气,当真是骇人的很,纵是跟着二夫人几十年了,她这腿还是打颤。 挥手让奴才们全部退下,王夫人起身走到佛龛前,轻轻将金佛推了推,只见出来一个暗格,往里一按,墙边红木小立柜往左移了移,王夫人走进,轻轻一推,门开,走进去,竟是一个楼梯间,往下走三十几级台阶后,则是一个地下房间,里面成箱的金银珠宝。王夫人坐在中间的椅子上,一一清点过后,这心里的闷气才算真正消散。 第十六章 午膳过后,李纨就听到奶妈妈说二老爷提前回来,跟二夫人闹了脾气,提醒她小心点儿,莫要招了二夫人的眼,落不到好。李纨心下一顿,忙让奶嬷嬷带着贾兰去找贾宝玉处玩耍,自己则稍作整理,一脸平静的坐在椅子上。 “大奶奶,二夫人让您去她那儿一趟,劳烦您快点。”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周瑞家的就过来喊人了。 王夫人板着脸坐在罗汉床上,见李纨走进,挥手让丫鬟婆子们退下,李纨站在堂中,二夫人没让坐下,她自是不敢坐下,见王夫人沉默不语,李纨轻声问道,“不知娘叫我过来所谓何事?” 王夫人抬眼皮看了眼李纨,猛的将茶盏扔在地上,冷笑道,“李纨,我这贾府与你无仇,你克死了我的珠儿,我都没深究,如今,你还想克我的孙儿不成,你说,你到底安了什么心,明知道兰儿跟他父亲一样,自幼身子虚弱,你还逼着他学习,也不看看他如今才几岁,啊,你这心怎么这么狠。” 李纨听此,眼眶一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贾珠的死,是她最深的痛,若不是有了兰儿,她只恨不得跟贾珠一道走了。 “娘,媳妇并没有那个意思。”李纨跪在堂中,红着眼眶哭道。 王夫人转动着佛珠,心中畅快,这儿媳妇并不是她喜欢的,偏珠儿爱的很,老爷也百般夸赞,她只能将一肚子火压在心里。原还想让她父亲帮衬着珠儿,偏是个顽固的,对珠儿严厉要求,珠儿的身子骨硬深深被这两人拖垮了,偏还不肯听她这娘的话。 “哼,你的心思,我清楚的很,莫将兰儿当作你的工具,为了自己的体面荣誉就不顾兰儿的身子,他如今还小,也不用去家学了,好好养身子要紧。若下次我发现你私下使那些下作手段,别怪我将兰儿抱来亲自教养。”说到最后,竟是连威胁都使上了。 李纨心中恨意滔天,偏只能忍着,泪水滴在地上,咬牙道,“娘说的是。”荣誉体面,呵呵,当年是谁逼的夫君日夜苦读,是谁整日念叨着光宗耀祖,做老封君,如今,竟都成了她贪慕虚荣了,什么荣誉体面,不过是怕兰儿跟宝玉挣家产罢了。 若她敢对兰儿出手,就是死,她也不会放过他。 荣国府,她半分不稀罕,如今她院子里的吃穿用度,也是用的她自己的嫁妆,至于以后,哼,盛极而衰,荣国府不定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对于贾兰那个孙子,当时王夫人也是喜欢的很,奈何李纨是个厉害的,立誓守节,为此,就是皇上也曾口头夸赞,贾母跟贾政挺着,王夫人也不好将贾兰抱过去自己教养。如此,这王夫人心中也存了气,对着贾兰,也没了一分喜爱,只将他当作李纨的儿子,却是忘记了,他也是贾珠的儿子。 “好了,你走吧,整日里哭哭啼啼的,没得招来晦气,珠儿就是被你扫把星害的,你还想给我招来晦气不成?”王夫人很是见不惯李纨这般作态,哭哭啼啼的,好像她是什么恶人似的,跟那贾敏一样,娇柔造作,怪道狐媚的珠儿连她这个娘的话都不听。 好在她还有宝玉,这个有大造化的儿子,以后,谁不高看她几眼。至于贾兰,跟她娘一条心,纵是对他好,保不齐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以后还跟宝玉挣家产呢。这荣国府,所有都是宝玉的,就是贾兰,也别想染指。就算他名正言顺又如何,有她在,想出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想此,王夫人心中得意,却没发现李纨离去时愤恨的眼神。 荣国府大厦倾倒,自然不是一时半刻的事儿,这其中的一砖一瓦,好些还是王夫人自己造的孽,至如今,身在局中,犹不自知罢了。 这日,李纨少不得抱着贾兰哭了一场。 如此,荣国府瞧着又平静几日,一日,去贾母处晨昏定省过后,众姐妹倒是被王夫人邀着去她院子里玩会儿,瞧着王夫人慈眉善目的,可那眼神散发的可不是善意与慈悲。 只怕,这也是一出鸿门宴呢。 迎春玩味的看了眼王夫人,这人,可是扫了她好几眼了,难道,今日专门是为她设的局? 众姐妹敏感的察觉氛围有些不对头,一个个都乖巧的很,也不敢说话逗趣,就是探春,也没了往日的玲珑手段。 让丫鬟拿了零嘴茶点,众人落座,王夫人笑道,“瞧瞧,这府里风水就是养人,看看,一个个长得跟个花骨朵似的。” 贾探春鼓足勇气,笑道,“还是多亏母亲的照拂。”一句话说完,见王夫人也不接话,众姐妹也是沉默不语,顿觉的尴尬万分,忙喝茶掩饰。 迎春观察王夫人好一会儿,看来,还真是冲着她来的。 “你们好,我也就放心了,就怕你们小孩子不懂事,瞎掺和出主意,到后来害了自己,可不就得不偿失了。”王夫人亦有所值,迎春淡淡一笑,估计是贾环一事吧,也难怪昨日听说贾环不敬嫡母,让王夫人给罚的在屋子里抄写孝经,连去家学的时间都没有。 只是,到底是谁将她说的话告诉王夫人的,那日明明没有察觉到有奴才经过。 王夫人说了好些似是而非的话,林黛玉听得惴惴不安,惜春是面无表情,贾探春是满脸恭敬,迎春则是嘲笑不已,倒是让王夫人一愣。 这大房的丫头还真是长了胆子了,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庶女,还当自己多么金贵不成。 “这是新得的养颜补血丸,最是适合你们这些丫头,补血美容,对身子好,之前特意跟太医要的,你们拿下去服用的看看。”王夫人笑着说道。 回了自己的屋子,打开白瓷瓶一闻,还真是补血药丸,活血化瘀的,吃了一颗,却原来,内有乾坤,这药丸外边看着无碍,内里却是有些霉了,一般人混着水整吞怕是察觉不到。这样的药丸,吃多了反而对身子不好,反而越养越差,且林妹妹脾胃弱,脾胃气滞,熟地黄等且要配着白寇,陈皮,木香等服用才好,行气后才易消化。 轻声交代王妈妈几句,让她跟林黛玉说,只说这养颜补血丸与她开的药方相克,不宜共用。至于惜春跟探春处,还是王妈妈想了法子,竟是让她们二人院里的小丫鬟给偷了出去。不过是瓶药丸,两人倒也没有声张,毕竟,今日二夫人有些不对劲,二人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生事。 用晚膳时,迎春看着一桌子菜,不少都是大寒之物,不动生色的吃着性温的素菜。林黛玉她们尚小,倒也无碍,只是她去年就已经来了月事,却是不宜多食的,长年累月下去,怕是与子嗣有碍。 王夫人一旁服侍着贾母用膳,见迎春总是避着吃那些大寒之物,轻声道,“老祖宗,这螃蟹还是庄子上送来的,新鲜的很,黄多肉厚,这个季节,正是吃螃蟹的好季节。您尝的可好?迎春,探春,惜春,你们也尝尝,玉儿脾胃弱,少吃,尝尝鲜,却是不可多吃的。” 贾母听了,点了点头道,“很是很是,还是你想的周到,玉儿少吃些,宝玉,探丫头,你们多吃些,我年纪大了,多吃也无碍,弄碟子醋加上蒜泥,一人分一个。” 立马有小丫鬟将配料放好,迎春淡淡道,“多谢祖母厚爱,只是这几日我小月要来,倒是不能多吃的。” 贾母一听,点了点头,倒也没在意,王夫人却是脸色一僵,笑道,“二丫头懂的倒是不少。” “还好。”迎春淡淡道。 王夫人一僵,心中暗恨,待到了晚上,就让周瑞家的下去安排,总得给迎春点教训不是。 对迎春而言,王夫人那些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她并不放在心上,但也烦人的很,想着这王夫人还真是闲的很,待午夜时分,众人睡去,迎春换上夜行衣,蒙了面,两三下进了王夫人的屋子,吹了无色无味迷香,打开门,堂堂正正走了进去。 往王夫人脸上散了点药粉,又将她梳妆台前首饰,柜子里藏着的银子,床垫下藏得银票全部拿走。 扫了眼王夫人的屋子,迎春总觉得有些怪异,看来,这屋子内有乾坤,这次暂且不管,日后慢慢收拾就是。 待迎春回到自己的房间,王妈妈吓得瘫软在地上,迎春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姑,姑,姑娘,你,你,你,你会飞。”王妈妈惊讶的看着迎春,天啊,她只以为自家姑娘本事高,没想到还会飞,那不是九天玄女。 “恩,晚了,休息吧,记住,我今晚哪儿也没去。”迎春淡淡道。 待王妈妈走后,一个纵身,将银票跟银子藏在了屋顶上。 这具身子,还真适合练武,堪堪一年不到,有这等功力,倒是不错。再过些日子,倒是可以出去走走,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怎么样。 第十七章 一早,迎春看了眼银票的数额,啧啧,加起来竟有一万两,加上银子头面首饰,共有一万五千两左右。看着手里的银子,倒是可以置办些产业,既然重活一世,怎么着也要活的精彩,活的奢侈些。 “姑娘,姑娘,不好了,二夫人院里遭贼了。”司棋跟绣橘一脸紧张的跑了进来,道。王妈妈站在一边,看了眼迎春,身子一抖,什么话都没敢说。 “哦,是么。看来二夫人有的忙了。”迎春淡笑道。 “姑娘,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害怕,这可是遭贼啊,万一那些个贼人跑到咱们院子里来,那可如何是好。”司棋剁了下脚,不满道。姑娘以前是万事不管,如今是万事不怕,唉,她们这些做奴才的,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怕,怕什么,难道怕贼人中了我的毒针,丧了命不成?”迎春好笑道。这两个丫鬟一个稳重,一个机灵,都比前世那些宫女有生气的多。 司棋一愣,“哎呀,瞧我这记性,真是,姑娘,那我去打听打听二夫人那儿的事了啊。”迎春一点头,拉着绣橘就出去看热闹。 如今姑娘变的这般厉害,她们也就不用整日里跟着姑娘,生怕她被人欺负了。 “姑娘,二夫人院里,可是你......”司棋绣橘一走,王妈妈搓着手,有些不安道。若真是姑娘,那可真是捅了天大的篓子,这二夫人可不是个善茬,姑娘怎么上跟着跟二夫人作对呢。 “怎么,妈妈可是怕了。”迎春喝了口茶,手肘撑着炕桌,侧脸倚在手背处,淡笑道、 “哎呦,我的好姑娘哎,你怎么惹上那位了,慈眉善目的不一定就是菩萨啊。”王妈妈急得团团转,手心上满是汗。 “恩,我知道,你也不必担心,下去吧。”迎春摆手道。王妈妈无奈,只能退下,而后向几个相交的姐妹打听打听。 王夫人处 面上蒙着淡紫色面纱,一双眼睛全是冷意,屋子里跪满了奴才,就是周瑞家的也跪在地上。 “说,昨日是谁进了我的屋子。”说着,一双眼睛如利箭般从人群中穿过。 今日一早,王夫人是被丫鬟惊叫吓醒的,而后去了铜镜处一看,竟是长了满脸的红疙瘩,密密麻麻的,看的她自己都是一阵冷战,忙让丫鬟喊了太医过来,再低头却发现妆奁里的首饰一件不剩。王夫人一顿,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头晕脑眩,手脚冰冷,立柜里的银子,床垫下的银票都不见了。这些银子可都是给元春的啊,一万多两,就这么没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撕开一个大大的口子,风呼拉拉的吹过。 王夫人怒极,也不禀报贾母,将她院子里的奴才全部招过来,板着脸坐在椅子上,严加拷问。特别是守夜的丫鬟,更是被人押着胳膊跪在地上。 “夫人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小丫鬟金钏哭着求道。 王夫人自是不信,拉着她下去就是一顿板子,而后扔在地上,屁股上渗出了血来,王夫人面无表情,阴沉着脸道,“说,到底是谁弄的鬼,赶快给我站出来,不然让我知道了。一家子都落不到好。” 底下哀嚎声一片,却是没任何人站出来。 这边动静实在是大,贾母那儿不一会儿就接到消息,听奴才说,王夫人在院子里处罚奴才呢,气道,“糊涂东西,糊涂东西。”而后拄着拐棍就往王夫人这边赶去。 她们这种人家,但凡有个风水草动,保不齐,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外边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这个蠢妇,做起事情来,也不知道想想宫里的元春,想想宝玉,想想政儿。 到了院子,见地上跪了一院子的奴才,狠狠的用拐棍敲了敲地面,对着周瑞家的道,“你们且退下,对了,这丫鬟,找好点的大夫看看,再去琏二奶奶处取五十两银子给她们一家,好好的补补,等休养好了再到府里办差。” 周瑞家的听此,连忙带着众人退下,屋子里也就剩贾母,鸳鸯跟王夫人。 王夫人坐在椅子上,心中憋火,只恨这老不死的总是坏她好事。 众人离去,贾母对王夫人也就不客气了,道“你这蠢妇,嫌元春在宫里过得太平不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你这般劳师动众。”纵是有什么事儿,也该私下里查探,这蠢妇,这般明目张胆,若是让人知道了,还不定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知道内情的,会笑话她们连个奴才都管不好,不知道内情的,还不定以为她们这主子是如何的心狠手辣,不管奴才生死呢。 贾母越想越气,她做了一辈子和善人,谁在外边不喊句老菩萨,荒年大旱的时候,更是经常在街上布衣施粥,从没这般对待过府里的奴才,若她跟这蠢妇一样,这赖嬷嬷能有这般忠心。她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善名,都要被这蠢妇给败坏干净了。 纵是有天大的事儿,也得冷静,私底下查探,哪家妇人跟这蠢妇一样,光明正大,不要脸面。 贾母心中有气,对着王夫人是半点不客气,唾沫横飞,拐棍直杵地,王夫人诺诺点头告罪,心中却是愤恨不已,待贾母骂完后,王夫人才道,“不是媳妇故意这般,而是昨夜,我这院里竟是遭了贼,预备给元春的两万两银票和一万两碎银子是一点不剩,还有媳妇的一些头面首饰,那都是今年春新打的。媳妇丢些钱财倒也不怕,就怕那贼人胆大妄为,到时候去了母亲院子里,到时候母亲也丢了什么,那就不好了。” 贾母一听,“什么,竟是丢了银子,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丢了三万两,你这蠢妇,把银子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作甚,急等着贼人惦记不成?”头开始贾母还不怎么担忧,但想着那贼人若真去了她的院子,那还得了,没了银子,就她这两个媳妇,还不把她给吃了,如此,哪里还能淡定的了,只痛恨这王夫人不早些将事情告诉她。 王夫人见贾母面带忧色,心中畅快,“母亲不知那贼人是如何奸诈狡猾,媳妇都藏的严严实实的,却还是找到了,因此想着,会不会是府里出了内奸,因此才有刚才那么一出。” 贾母沉着脸道,“这事是该严查,鸳鸯,你去将琏儿奶奶喊过来,若是这府里真有那吃里扒外的东西,纵是我心慈,也是不能容忍的。”鸳鸯听此,忙去请琏二奶奶过来,因着事关重大,脸上的表情也比往日沉重了些,王熙凤见此,眉头紧皱,一早也听平儿说二夫人院里遭了贼,她原想着等事情处理完了再过去看看,这会儿看来,这可不是件小事。 一路上,鸳鸯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了王熙凤,特别是三万两银子的事儿,就是王熙凤也倒吸一口凉气,三万两银子,别看荣国府在外头瞧着光辉的很,但这公帐上,也就十万两左右,外头田庄基本上都入不敷出,也就时令的时候送些瓜果蔬菜讨讨老夫人欢心。想此,王熙凤眉头一皱,竟敢有人在她手里翻出浪花来,当 她王熙凤是死人不成。 一路,王熙凤板着脸,横眉冷目,脚底生风,见了王夫人跟贾母,随便问了安,直接问道,“二太太,可有查出来,是不是府里奴才做的?” 王夫人叹了口气,道,“我这原想查呢,只是这奴才们嘴巴紧的很,一个个都说不知道。” 王熙凤冷哼道,“太太心慈手软,我可没这么好性子,我倒要看看,一个个是镶了金牙还是银牙,钳子还撬不开不成。”三万两银子,亏的荣国府的就是她大房的,大房的也就是她的,竟敢有人从她手里偷东西,瞎了她的狗眼。 王夫人装模作样叹了几口气,还说了刚才贾母说的话儿,什么莫要太过名目张胆,以免别人闲言碎语,不慈不仁云云,王熙凤直接冷哼,一旁贾母顿时红了脸,咳嗽几声,道“好了好了,如今说这些有何用,凤儿啊,你赶紧跟你姑妈一道好好查查,不怕是府里奴才起了贪心,就怕是府外的人,也不知道跟哪位皇子有关。“ “太太,除了银子,你可还丢了别的什么东西?”王熙凤皱眉道,这事儿还真透了股邪味儿,这府里的奴才,纵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偷这么大笔的银子,小偷小摸是肯定的,但是三万两,就是放地上,还不定敢捡。 王夫人想了想,“没,我今早已经看过了,就丢了银子跟头面首饰。” 贾母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真是简单的偷银子的贼? “太太,你这脸是怎么了,怎么蒙了面纱?”王熙凤一时也理不清,再抬头就见王夫人脸上蒙了面纱,忙关心道。 王夫人摸了摸脸,咬牙道,“不过是长了疮,没什么大碍。”手轻轻摸了摸面纱,心里恨得不行。 “面纱揭开看看,什么疮这么严重?”贾母敏感的觉得王夫人这脸上的疮怕是跟那贼人有关,皱眉让王夫人将面纱揭开。王熙凤也顺眼看去,什么疮这么严重,竟是要蒙上面纱了。 第十八章 王夫人长的不差,胜在端庄,且她注重保养,身子虽有些微微发福,但皮肤白皙,瞧着也不比邢夫人大了多少。为了自己的皮肤,王夫人花了不好心思,可一觉醒来,满脸疮,她哪里能够忍受,也不肯让贾母跟王熙凤看,心中悲愤的恨。 贾母皱眉,这王夫人磨磨蹭蹭是为何,不过就是看下脸罢了,难道还会笑话她不成,不就是长个疮么,还戴个面纱。 “太太,张太医来了。”周瑞家的从外头进来,轻声道,脖子还缩着,这会儿也不敢太过显眼,生怕招了主子的怒火,少不得一通数落,借题发挥。 王夫人皱眉,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让周瑞家的请太医入内,而后将面纱解开,黯然道,“母亲,媳妇不过是怕吓着你罢了。”说完猛一抬头,吓得贾母倒退一步,王熙凤哎呦一声,忙去搀扶贾母,再抬头就见王夫人满脸红疮,大大小小,红的发亮,一个堆着一个,紧挨着长着,整张脸都已经面目全非,王熙凤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整个人浑身一颤。 服侍着贾母喝了口茶,压了压惊,坐在一旁,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见张太医走了进来,忙上前催着他过去给王夫人看看。 王夫人见贾母跟王熙凤神态,哪里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变得骇人,今早起床之时,她好显没被吓晕,还是因着丢银一事,转了注意力。 饶是张太医见多识广,也被王夫人这一脸的疮给吓着了,上前把脉,其脉象看来,不浮不沉,和缓有力,身子骨健康的很,无奈,抬头看了看王夫人的脸,深思良久道,“夫人这疮,怕是湿热引起的,无碍,不过是排毒罢了,只这几日饮食注意,莫要吃辛辣油腻之物,脸上也莫涂胭脂水粉,想来慢慢就会消除。我这儿开几帖药,去湿热润肠道,一日两副,七日后再看看。” 王夫人皱眉,“太医,你可知为何我一下出了这么多疮,之前不过是一粒两粒,如今这般,我……”话语未尽,但众人也都明白,这般模样,莫说出去见人了,就是自己见了,怕也觉得害怕。 这时候,贾母坐在一边,微眯着眼睛,也不说话,只心里念叨着阿弥陀佛,这老二家的,莫不是招了什么邪物不成。 “夫人,疮逗等因人而异,就如同有的人,吃不得螃蟹等物,有的人则无碍,个人体质不同,表现出来的情况也不同,夫人只管调理好心态,莫要心火过望,不然,这疮一时半会儿就消不掉了。”张太医轻声道。 开了药方,细细交待底下奴才如何熬药,有那些禁忌,张太医才背着药箱离去。 王夫人一筹莫展,想着最近怕是要便宜了赵姨娘那个贱人,这心中就不满的很,眼睛一转,就想着如何收拾那小蹄子。 贾母实在是不忍心看王夫人这张脸,说了几句,就由鸳鸯扶着回了自己的屋子,又将迎春黛玉几姐妹喊去,这时候也只有看看那些花样的丫头,心里才能舒服些,不然,中膳怕是都用不下了。 “黛玉,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这些日子,你们也不要去跟二太太请安了,她身子不适,你们自己玩,知道么。”贾母搂着林黛玉,爱的不行,到底是敏儿的骨肉,瞧着都舒服的多。 迎春看了眼贾母,见她面带厌恶,不知是为了银子还是为了王夫人那张脸呢。不过,不管如何,想来那王夫人最近是没时间寻她麻烦了。 王夫人的确是没时间找迎春麻烦,就是找赵姨娘麻烦的时间都没有,头两天吃了太医的药,她脸上的疮倒是消了不少,但第三日就没有任何效果了,偏那日喝药的时候,贾宝玉从外头进来给王夫人请安,不小心看着了,竟是吓的晕了过去,醒来后,就有些痴痴傻傻,胡言乱语起来,还不肯让王夫人靠近,这一靠近,就说浑身痒的厉害,使命的抓挠,连手背上都抓红了,一条条红杠,贾母见此,忙气的将王夫人赶了出去,自己搂着宝玉又是吼又是安慰,还许下好些条件,又让迎春她们过来陪着宝玉,就是薛宝钗闻讯,也赶了过来。 果不其然,王夫人一走,又来了这么些姐姐妹妹,贾宝玉一下子,什么病都没了,反而笑道,“只要姐妹们都在,我纵是生了再大的病,见着你们,一下就能活过来。” 贾母笑骂道,“又说什么荤话,什么病不病的,我的宝玉健康的很。”宝玉不以为意,反而看看薛宝钗又看看林黛玉,虽说喜欢林妹妹,但是也好些日子没见着宝姐姐了,柔声道,“好些日子不见宝姐姐,宝姐姐越发出众了。”但想着薛宝钗日后是要去宫中的,心中顿又觉得无趣,叹道,“好好的姑娘,何苦去那样的地方争权夺利,殊不知‘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如此度过一生,无趣乏味。”接着还想说什么来劝解薛宝钗,探春忙道,“二哥哥真是,见着了宝姐姐,莫不是忘了我们这些妹妹不成。林妹妹,你说说,二哥哥是不是不公正的很。”说完亲昵的拉着林黛玉的手,娇俏埋怨道。但是只要留心一看,就能发觉探春刻意将身子侧着,反而将身后的林黛玉搂到了前面,跟贾宝玉近的很,见着了林妹妹,宝玉刚才那些话立马也忘记了,只忙急着解释道,“好妹妹,你可不能冤枉我,天地良心,我怎么着也不可能忘了妹妹不是。”说着还看了眼林黛玉,脸上也红红的。 这贾宝玉倒真是个风流性子,姐姐妹妹,一个都不忍得罪,左右逢源也不嫌累人。这人,若只是风流,倒也没什么,人不风流枉少年,倒也没什么特别。只是,因着生母貌丑就害怕嫌弃,倒是让人心寒的很,这世上又有那个女人能青春永驻,长生不老的,若是红颜衰老,还不弃之如敝履,这样的人,说他善良还不如说冷血来的好。给人感觉,他谁都在乎,但事实上,谁都不在乎。想此,迎春却是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更别说上前安慰了。 薛宝钗原先还因贾宝玉的注视得意,接着贾宝玉念了那宫词,半点不吉利,薛宝钗心中就有些不喜,虽感谢贾探春帮忙转移话题,但如此,仿佛她又比林黛玉矮了那么层似的。不过,她志在深宫,想来无论林黛玉如何比,也是比不过的。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小家伙玩的开心些,我这个老家伙回去躺躺,这一会儿腰就疼的很。探春啊,帮老祖宗照看好你二哥哥。”说完由鸳鸯扶着离开,但最后那句话却是对贾探春的肯定,探春心下一喜,脸上笑意更是带上几分,倒看得贾宝玉一愣,道,“三妹妹合该多笑笑才是,恰如那玫瑰吐蕊,艳丽的很。” 探春听此,更是捂着嘴巴直乐呵,那个姑娘不爱美,玩笑之际,林黛玉觉得有些不舒服,就走到迎春旁边坐下,就见着探春,宝钗还有丫鬟袭人在宝玉面前说话逗趣。 “二姐姐,你说,舅母会不会伤心,毕竟二哥哥这般。”林黛玉皱着眉头说道。不管如何,二舅母对二哥哥都好的很,二哥哥怎么可以害怕二舅母。古人卧冰求鲤,恣蚊饱血,哭竹生笋,二哥哥这般,倒是不大符合孝经上的说法。 迎春看了看疑惑的林黛玉,林黛玉如今还小,很多时候并不能分清善恶错对,想来,若是没有她从中搅局,跟宝玉朝夕相对,怕也不是如今这样的情况吧。 迎春未语,惜春淡淡道,“这有什么,不过是因着那副皮囊罢了。”迎春见惜春这样,倒是笑了,惜春妹妹虽小,性子却冷的很,说话更是一针见血,不对人只对事,倒是很合她的胃口。翘着腿,靠在椅背上,迎春竟是起了收惜春为徒的想法。 这还是迎春第一次想要收徒弟,自是要慎重考虑。 “好了,奴婢的好二爷,你这身子不舒服,还是休息会儿,各位姑娘,真是劳烦你们了,陪着宝二爷一块儿犯痴说话,定也累了,依奴婢说,休息一会儿的好,保不齐还有什么事情要弄,总不能一直陪着二爷说痴话。”袭人帮宝玉整了整被角,笑着说道。 薛宝钗贾探春等人听了,自是又说笑几句,宽慰宝玉几声,一起离去,宝玉觉得无趣,翻个身也不搭理袭人,袭人笑笑,柔声哄了好些话才作罢。心里却想着,宝二爷都病成这样了,几位姑娘还在那儿说笑,也不知道留点时间让二爷休息,赶明儿还得跟二太太说说,总不能一直这般由着二爷的性子。又想着王夫人此时此刻定是伤了心,在小书房挑了首新作的诗就去看望王夫人。 第十九章 这袭人原本名唤珍珠,是贾母身边的小丫头,因喜其做事稳重,细心,就将她给了宝玉,宝玉后改名为袭人,出自“花气袭人知昼暖”,为此,宝玉还被贾政数落一番,责其不务正业,日后定是荒淫奢靡之人。去了宝玉屋子后,更是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人,里里外外服侍的周到的很,不到一个月,竟是一刻也离不了她,就是王夫人跟贾母也多次夸赞她贤惠能干。 迎春听着王妈妈说着袭人过去种种,倒是觉得好笑,不过是个奴才,伺候好主子本是职责所在,到了这荣国府了,竟是了不得的大事了。一个奴才,竟是论起贤惠来了。 “姑娘,老奴还查到,就是前些日子贾环那事儿,好像就是这位袭人告诉二夫人的。听底下丫鬟说,那日花袭人在亭子上,远远看着了。过了些日子,就去了二夫人房里,两人在屋子里说了好半天话儿,出来的时候,还得了二夫人的赏赐。”王妈妈踌躇一会儿方道。 迎春皱眉,原以为是贾环小孩子说漏了嘴,倒是没想跟这袭人有关。 “我不过是跟环儿弟弟说两句话,这袭人怎么就敢料定是我教的贾环呢。”这事儿迎春倒也不后悔,只是没想到宝玉那般不成器,王夫人心胸那般狭窄,倒是找起她的麻烦来了。 “姑娘,有的事儿,本就是似是而非,姑娘不过是个不受宠的,没人护着,自是任搓任撵,咳咳,奴才如今可是忠心耿耿啊。奴才的意思说,也没个主子护着姑娘,那袭人既讨了二夫人欢心,得了她的青眼,还表了自己的忠心。至于看没看见,这事儿并不重要,端看这告密的人能不能说。”王妈妈忙道,只说到一半,想着以前自己也仗着姑娘没人撑腰,使了不少坏,这心里一嗑噔,就差没抽自己几嘴巴子,让你这张臭嘴胡说。 迎春点了点头,却是踩着她去讨王夫人欢心呢。这袭人倒真个有手段的,瞧着说话温声细语,真正是没想到。 那头,袭人坐在矮踏上,一脸温柔道,“太太,这是前个二爷新作的诗,说是要给太太看得,这会儿竟是忘记了。这不,就让奴婢送过来。” 王夫人这会儿心中的伤痛还没全部缓解呢,当然,她自是不会怪自己唯一的儿子的,这心里恨的也是贾母罢了,只恨她将宝玉抱走,生生离间了他们母子之情,不然,依宝玉的性子,怎么着也不会变成这般。这会儿见袭人特意送诗稿过来,肯定是宝玉吩咐的,她的儿子,她就知道,怎么也不可能是那等没心没肺的。 袭人见王夫人眉头轻舒,心中松了口气,又说了好些话,沉思一会儿,方道“太太,有些话,奴婢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只是为了宝玉,如今少不得做回恶人。”这儿再无旁人,她自是放心的很。 “你且说来听听,若果真是为了宝玉,我自己不会忘了你的好。”王夫人淡淡道。 袭人腼腆一笑,道“宝二爷如今也不小了,奴婢私以为以学业为重的好,只府里姐妹众多,玩乐花样也多,二爷听了觉得稀罕,倒是耽误了功课。前些日子几位姑娘学习厨艺,眼巴巴的把二爷喊过去,倒是惹了老爷的气,奴婢心里也难受的很。且今日二爷身子不舒服,按理该好好休息才是,偏几位姑娘有说有笑,闹腾的不行,宝二爷素来是个柔肠子,纵是身子不适,也不忍姑娘们难过,奴婢瞧着,总这样也不成,二爷可是做大事的人,总围着几个姑娘转悠,如何是好。”若是跟姑娘们玩闹时间短了,在屋子里看书时间也就有了,她也好在旁,日子久了,宝二爷自是越发稀罕她。 想着宝玉尊贵的身份,温柔的性子,俊朗的脸庞,袭人心就跳到个不停,只面上不显,不然,太太发觉了,保不齐再也不信任她。 王夫人听此,狠狠拍了拍桌子,道,“你说的对,只可恨那老,老祖宗有心撮合,你很好,日后宝玉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得告诉我,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本想骂贾母为老不死的,但袭人在旁,自是不好直骂,只心中却越发愤恨。 袭人忙道,“奴婢本分,当不得太太夸赞,这会儿厨房里还炖了二爷蛋羹,太太若是无事,奴婢先行告退。” 王夫人挥了挥手,又问周瑞家的,事情查的如何,偏掘地三尺,也没查出异样来。 整理好鬓发,理好衣袖,王夫人带着周瑞家的就去了荣禧堂,见了贾母,哭诉道,“母亲,昨日元春派太监出来,说宫中需要银两打点,媳妇本是准备了自己的嫁妆银子,却是遭了贼,如今,倒是不知如何是奥了。” 贾母半眯着眼睛,略一思索就明白王夫人的意思,只是三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王夫人见贾母闭目不谈,咬了咬牙道,“母亲,元春可是为了荣国府才入后宫的,如今家里情况您也知道,若是元春做了妃子,日后对宝玉的前程也有所帮助。” “也罢,为了春儿,我出一万两,你去公帐中出一万两,还有一万两,你且凑凑。”贾母咬了咬牙,说罢就让鸳鸯取了一万两银票过来,竟是直接堵住了王夫人的嘴。后见王夫人愁眉不展,斥道,“你个蠢妇,那宝钗入宫选秀之事,你可跟元春说好了,都是表姊妹,可别忘了跟管事太监说。” 王夫人恍然大悟,竟是忘记了这府中的财神爷,思及此,从贾母处离去直接改道去了梨香院。那薛姨妈倒也好说话,直接给了一万两,王夫人眼神一转,心道,这薛府不愧为皇商,这一万两银子眼睛眨都不眨。 待王夫人走后,薛蟠有些不满道,“娘,你这是做什么,又给姑妈钱,这七七八八加起来,都快五万两了,依我说,也别让妹妹去参加什么选秀,咱们搬出去,自己一家住不是很好么。” 薛姨妈撇了眼薛蟠,道“傻儿子,不给你姑妈银子,岂不是让她小瞧了咱们薛家,这些银子,咱家还是有的,我跟你妹妹省点儿就是了,倒是你啊,正经做些事儿才是,也不枉你妹妹为了咱们家去搏一搏。” 薛蟠见薛姨妈又说这些,嘟囔两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左想右想总觉得她姑妈怪异的很,但妈妈跟妹妹又不听他的,顿觉烦躁不已,罢了,还不如出去喝花酒的好。 迎春素来是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性子,荣国府姐妹中,也就林黛玉跟惜春得了她的眼,肯付出几分真心,别的人,自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若与她无关,愣她们闹的天翻地覆,她也全当看戏,但敢算计到她头上,她也不是好性子的人。 待到了四更天,迎春换上夜行衣,去了袭人处,吹了迷香,直接给她也弄了些毒粉在脸上。 次日一早,贾宝玉是被袭人尖叫声惊醒的,跑过去一看,袭人竟也长满了疮逗,竟是吓的吐了起来,袭人自己也怕,忙跑进被窝里,捂着不敢出来。 不一会儿,整个荣国府都知道宝玉房里的袭人也得了二太太的病,心下一惊,难不成还能传染不成,一时间,众人避如蛇蝎。 待过了正午,王夫人被人用一顶轿子送了出去,紧接着,袭人也被花家人给接了回去,这次,贾宝玉没说任何不舍的话语。 待两人离府后,贾母才松了口气,抚摸着胸口,让鸳鸯扶着去跟祖宗上香,这好好的,到底是招了什么邪物。 坐在青顶轿子里,王夫人抚摸着脸上的面纱,心里恨不得挖了贾母的心掏出来看看到底黑成什么样,竟然拿宝玉做要挟,又想着贾政不仅不替自己说话,还厉声斥责自己,心中更是悲寒。 轿子一晃一晃,渐渐远离荣国府,而王夫人也没回头看一下。 相比王夫人的淡然,袭人就惨了多,声声喊着宝玉,句句泣泪,偏宝玉闻不作声。倒是内室的林黛玉心里难受,劝道,“袭人姐姐,还是先回家去吧,只当作回家休息两日,待身子好了,再回府就是。” “林姑娘,您菩萨心肠,二爷最喜欢你了,求求您,帮我求求情,我不能回家,二爷离不开我,我不能离开宝玉啊。”出了荣国府,家里哪有以前给她治这脸上的毒疮银子,难道,就这么自生自灭,不,她不要,对,宝玉心里最喜欢的就是林姑娘了,老夫人也疼她的紧,只要林姑娘说一声,她一定不会被撵出府去。 林黛玉皱眉不语,宝二哥哥连舅母都怕,又怎么会不怕袭人呢,但见袭人模样可怜,还是劝慰几句。 袭人看着林黛玉站在那儿,就是不说话,也美的跟副画似的,宝二爷更是时时刻刻夸赞,林妹妹如何,林妹妹如何,也不知是醋意上头还是妒意上头,猛一起身,竟是狠狠的抱住林黛玉。 如果真的能传染,那么,她倒要看看,这仙子般的人物,起了毒疮,又该如何落入凡尘。 “袭人,你放肆”雪雁见袭人这般,吓了一跳,忙上前将袭人扯开,袭人也不生气,又恢复那了无生气的模样,最后看了眼林黛玉的脸蛋,低眉顺眼跟着花母回了回家。 到了门口,晴雯喊住袭人,将自己存的十两银子给了袭人,又劝了几句,拿着银子,袭人握着银子的手渐渐泛白,怎么,同情她,还是幸灾乐祸。 她还会回来的。 随手将银子给了花母,坐在板车上,慢慢将思绪沉淀。 第二十章 荣国府风波不断,王妈妈尾巴夹的越发紧了,生怕惹了迎春不喜,给自己找罪受。姑娘手段越发厉害了,就是她贴身伺候姑娘,都不知道姑娘的深浅,二夫人跟袭人当真是不知死活,没事往姑娘身上撞,以为挑了软柿子捏,哪里知道是个毒蜂,碰一下蛰一下。又想着自己做过的事儿比二夫人她们还要严重,心扑腾一跳,如坠井底,好险,好险姑娘还念着哺乳之情,不然,就是十个她也扛不住啊。 王夫人走后,贾母因受了惊,也免了众人晨昏定省,林黛玉担心贾母身体,端茶送水服侍在前,贾母心中感动,但次日,就不再让林黛玉去她屋子,连宝玉也不肯见,只让他们小孩子自行玩耍,只让鸳鸯服侍在侧。 “鸳鸯,你说,二太太那毒疮会不会传染?”其实赶走二夫人以后,贾母这心里就有些后悔,但是转而想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俗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若真有什么问题,岂不是连累整个荣国府了。她年纪大了倒是不怕,活一天算一天,可是总得为儿孙想想啊。唉,要怪也怪老二家的命不好,也不知道招了什么煞神,好好的竟是变成那个样子,还将宝玉给吓着了。 “这事儿奴婢也不敢断言,但袭人那事儿也是真的,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不传染,自是好的,这若是传染,咱们提前准备,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袭人一边帮贾母收拾被子,一边说道。贾母听了,叹了口气,却也没再说什么。 收拾好床铺,鸳鸯皱了皱眉,犹豫道,“老夫人,有件事儿,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贾母喝了茶,吃了个酥饼,道“什么事儿,直说无妨。” “今个一早,奴婢就听丫鬟说,昨个袭人走的时候,林姑娘跟她多有接触,这,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鸳鸯心中自是贾母最重要,林黛玉就住在前面的碧纱橱里,离老夫人近的很,这万一传染,老夫人跟宝玉怕是也逃脱不掉。 贾母听此,端茶的手一抖,茶水泼了出来,忙将茶盏放开,鸳鸯拿了烫伤膏过来,贾母红着眼,道,“你怎么不早些说,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奥。也罢,你让紫鹃帮玉儿收拾收拾就去二太太那儿,有二太太照顾着,我也放心。”说着,就有些疲惫的让鸳鸯下去吩咐,自己则疲惫的卧在床上。 她的玉儿跟她娘似的孝顺善良,肯定也能理解她这个外租母,为了贾府,为了宝玉,她有太多的不得已。若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外祖母,不管是什么,就是天花,她也愿意陪着她的外孙女。 鸳鸯交待紫鹃好好收拾林黛玉衣物后,就好声劝慰林黛玉几句,这时贾宝玉见紫鹃收拾包裹,以为林黛玉要回扬州,立马不干,就要过来抢包裹,鸳鸯瞧见了,立马上前将宝玉抱着,道“好二爷,林姑娘不是回扬州,是身子得了病,要出去调养,跟袭人和二太太一样,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宝玉一愣,“林妹妹得了二太太那样的病?” 鸳鸯点了点头,宝玉吓的忙往后退,末了又道,“好姐姐,你莫不是哄我,我瞧林妹妹脸上并没有那么多疮痘,且妹妹仙子般的人物,又怎么会长那种东西。”说什么都不信,只以为鸳鸯哄他,实际上林黛玉是要回扬州的。 贾母在里边听着宝玉在那儿闹腾,无奈走了出来,道,“宝玉,你快回来,你鸳鸯姐姐没有哄你,你林妹妹不过是出去养病罢了,过些日子就回来。” 林黛玉红着眼看着贾母,刚准备说,她身子无碍,就听见宝玉大叫道,“老祖宗,明明林妹妹身子好的很,怎么可能生病了呢,再者,林妹妹若是生病了,合该找太医来看才是,怎么把好好的女儿家往府外赶,不成不成,妹妹身子娇弱,且生的花容月貌,本该好好护着才是。” 贾母听了,顿时觉得老脸臊的慌,也不敢看林黛玉的眼睛,只僵着慈悲脸道,“宝玉,你妹妹身子跟旁人不同,这脸上看起来无碍,身子上却是已经发作了。” 林黛玉只觉得晴天霹雳,而贾宝玉吓得身子直抖,简直不敢想象,白着脸也不敢林黛玉,直接就跑回自己的屋子。 见宝玉不闹腾了,贾母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眼林黛玉,愧疚道,“玉儿,你也不要怪外祖母狠心,你知道你这二哥哥历来是个糊涂乱来的,外祖母若是不这样说,他还不定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到时候你二舅舅知道了,少不了一通骂,你也放心,别院安静的很,那儿很是适合养病,当年你外祖父每年都会去那儿住些日子,你二舅母也在,也有人照应,紫鹃还有你丫鬟,奶妈妈都一并带过去,若是哪里不舒服了,缺什么短什么,只管跟你二舅母说。” 林黛玉点头,却没有回话,贾母叹气一声,“傻玉儿,外祖母也是为了你好,你如今还小不懂,等以后你自是明白的。你爹爹在扬州忙的很,这个小事,也不要告诉你爹爹了,省的他在家里担心受怕的,若是处理事务的时候,分心出了错,事情就麻烦了。”说完又叹几口,见林黛玉点头,这才回了屋。 “鸳鸯,让大厨房煮锅艾草水,我待会儿沐浴。”贾母揉了揉额角,疲惫道。 林黛玉坐在床上,眼泪静静流了下来,用帕子擦了擦,明明已经跟自己说过,再也不随便流泪,为何今日又哭成这样,为何要心酸,明明早就该想明白的,不是么。 待紫鹃收拾完,又来两婆子抬了青顶小轿,紫鹃扶着林黛玉就要上轿,却听迎春的声音传来,“且慢,妹妹这是去哪里?” 迎春不是要去跟林黛玉借味药材的,没成想倒是遇着这么一出,之前也不过是为了解气,倒没想到还引了这么一出。那药虽毒,但不致命不传染,就是难看罢了,不出一个月就能痊愈,当然,若是调养不当,自然会留下斑痕。 只是,就是迎春也没想到,这么个小小毒药,倒是看了人心,贾母平日里说的有多好,如今就有多讽刺。 “二姐姐,你还是离我远些的好,若是也传染了我这身毒疮,就罪过了。”林黛玉攥着帕子,哄着眼道,语气里颇有几分自嘲。 迎春一个纵身就上了轿子,坐在林黛玉身边,也不敢林黛玉惊讶的眼神,掀开帘子对着司棋跟王妈妈道,“去院里将我的换洗衣服带着,今日,我跟林妹妹一道去别院转转。” 林黛玉抬着泪眼,抽噎道,“二姐姐,你不怕被我传染么?” 迎春懒得看林黛玉哭哭啼啼的模样,冷声道,”哭完再说。”这有什么好哭的,那贾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如今看清楚她的真面目,该高兴才是。 林黛玉知道迎春不喜欢她哭泣的样子,可这会儿她哪里能忍的住,慈爱的外祖宗竟是这种面目,那之前的话,都是骗她的不成。 抽抽噎噎的声音让迎春听得心烦,手指轻点,点了她的哑穴,这才高兴,掀起帘角,看着外头的人群,商铺,倒也有趣。 林黛玉原本哭的正伤心,虽想克制,奈何克制不住,如此反弄的上气不接下气,突然林黛玉点了她一下,竟是发不出声音来,林黛玉吓了一跳,而后睁着大大的眼睛,崇拜的看着迎春,又见迎春开着窗帘看着外边,忙摆了摆手,帮她将帘子放了下来。 迎春见林黛玉不哭了,将她解开穴道,林黛玉张着嘴巴,轻轻啊了两声,见自己能发出声音了,侧着身子看着迎春道,“二姐姐,你刚才那是什么,好厉害。二姐姐,你再弄下试试,好不好。” 迎春无奈,她查了这个世界的书,发觉这个世界武术跟毒术失传的厉害,如今一个点穴之法就能让林黛玉惊讶这么久,前世,纵是闺阁小姐,对于轻功点穴等也有所了解。 随手轻点了林黛玉的哑穴,林黛玉乐的抓着她的手,张着嘴巴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想想,到底还是个孩子。 “黛玉,我教你点穴之法,怎么样?”迎春一时兴起道。这点穴之法简单的很,按理懂医术的人多少都懂些,不过,上次那么个小毒,太医都查不出来,可见,这一世的医术也不怎么样。 林黛玉听此,眼睛一亮,立马成了星星眼,拼命的点头,迎春解了她的哑穴,道“等到了别院,我再慢慢教你。” “恩恩,林姐姐,你这点点点,到底是什么,好厉害,我是第一次见这么厉害的本事呢。”林黛玉小脸激动的微微有些泛红,轻快的语气显示了她心情的愉悦与兴奋。 两人乘着轿子慢悠悠的去别院,那头,贾母已经知道迎春跟着林黛玉一道去别院的消息,脸色一板,这二丫头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她做的不对不成,既然她这般姐妹情深,出了问题,自己承担就是。 王妈妈跟司棋忙收拾了换洗衣裳,带了迎春的金玲索,这才赶着去追迎春。走之前,好好的交代了绣橘跟其他的小丫鬟,把这院子给看好了,不然出了什么事儿,自个儿想想,那后果,她们能不能受的住。 第二十一章 别院在京城西郊,不大但精致的很,红砖绿瓦,青石铺路,院内更有木桥流水,青竹蔽日,倒是个清幽之所,迎春觉得,比荣国府还要自在些,且打开院门就是田垄阡陌,再远处还有群山叠嶂,迎春只觉得心痒的很,恨不得立即就去山上查探一番,看看有没有毒物宝贝。 王夫人呆在别院,那是一刻也呆不住,佛珠都散了三串,倒没想到林黛玉跟迎春也跟着来了,周瑞家的稍作打听就知道了来龙去脉,王夫人听后,冷笑不已,心里倒是畅快不少,又想着过些日子就是十五,宫中的管事太监就要找她要银子了,既然她不在府中,贾母少不得要补贴些,一万两银子,够那老不死的心疼的。 至于林黛玉那个小蹄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也是那老不死的错,与她也无太大干系,毕竟可不是她将林黛玉赶出贾府,不过,她还以为老不死的有多么疼爱林黛玉呢,如今看来,简直就是一场笑话,倒是连她也骗了进去。既然如此,以后对付这林黛玉倒是简单多了。 司棋将房间收拾好,又打了水,细细擦了一遍,收拾完,叹道,“这别院住着倒也自在,只是,若是二太太不在就更好了。”王妈妈一听,忙斥道,“司棋,还不快住嘴,这可无遮拦的,也不怕给姑娘添麻烦,二太太也是你能随口说的,你若是忙完了,就去隔壁看看林姑娘那儿可有收拾好。我看她身边丫鬟没几个省心的。” 司棋吐了吐舍,缩了缩脖子,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了,端着盆就跑了出去,倒是跟林黛玉打了个照面。 王妈妈服侍着林黛玉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花茶,就将带来的衣服钗环收拾收拾。 “二姐姐,你说二太太到底是得了什么疮,老祖宗说会传染,若真的会传染,府中自然不只袭人一人才是。“林黛玉皱眉道。 迎春心中冷笑,什么传染,不过是自己贪生怕死罢了,这样的人,世间多的是,嘴上说的冠冕堂皇的很,可但凡触碰她一点利益,该舍去的都能舍去。 “黛玉,你要知道,这天下事,看的见的不一定都是真的。病可以治,但人心难测。你要记住了,这世上,若是连自己都不怜惜自己,就不要指望别人会怜惜你。老祖宗的事情,你心里清楚就是,别的也不用去想。”迎春淡淡教导道。 林黛玉点了点头,神情很是落寞,“二姐姐,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只是到底意难平,既没多少真情实意,当初又为何那般疼爱我,我宁愿老祖宗打一开始就对我冷淡无情。” 迎春淡淡一笑,“黛玉,这世上的事怎么着也不会按我们的心意来,老祖宗对你也并不是半点情分也无,不过是经不起比较罢了。她如何做,是她的事儿,重要的是你自己要看的清看的透。”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恶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 林黛玉叹了口气,“如今,我倒是希望老祖宗从一开始就对我冷淡了,这般打了折扣的疼爱,我宁愿不曾拥有。” 迎春淡淡一笑,却没接话,林黛玉还小,凡事都追究纯粹,在乎人性真情,以后她就会明白,这世上最不能推敲的就是人性,最不值得信任的就是真情。 不一会儿,紫鹃就过来喊林黛玉回去休息,迎春也由着王妈妈服侍着小憩一会儿。王妈妈一边理着床单,一边感慨道,“这老夫人也真是个心狠的,之前倒没看出来,袭人那贱蹄子也是,我看她就没安好心,怕是故意往林姑娘身上蹭呢。” 说到袭人,迎春倒真是小看了她,“花袭人倒是个胆大心狠的。” “可不是,没想到那小蹄子心眼那么坏,难怪宝玉的奶嬷嬷在她手上都讨不到好,这小蹄子心大的很呢,志在做宝二爷的姨娘,只是,到底身份差了些,若她命好投胎在个大户人家,跟薛家姑娘似的,能做宝二爷的正妻,林姑娘还要落不到好。”王妈妈嘲讽道。不过是个心大的奴才罢了,若是没了以后倒还好,若她还是不死心要往府里凑,以后,有她受的了。 二人说了会儿话,王妈妈就关门出去,这会儿可要跟别院的奴才打好关系,不然姑娘住的也不自在。唉,只是,若是二太太不在这儿,倒也简单,只如今二太太也搅在里头,旁边还有个林姑娘,她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王妈妈才走了几步,就见林黛玉的奶妈妈,也叫王妈妈的红着眼眶从外头走了进来,王妈妈皱眉道,“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大姐,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林黛玉奶妈妈气的直抹泪,“当初说了那么些好话将我们姑娘骗了过来,如今竟是这般对待我们姑娘,想当初我们呆在扬州的时候,姑娘是何等尊贵,如今,竟是连个奴才也敢置喙咱们姑娘,你不知道,那厨房里的人说的都是什么话。嘴巴里不干不净的,拿了我的银子还道我们姑娘是破落户,你说说,纵是林府比不得贾府,但在扬州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如今竟是被个奴才小瞧了去。”在贾府这么些日子,她们这些扬州来的奴才被排挤到门边上去,倒也没什么,只要姑娘过得好就好了,之前,那么些流言蜚语说姑娘小性子,清高,她也劝自己说,好歹贾老夫人对姑娘是真心实意的,可如今呢,就属老夫人心最狠,既如此,当初何苦将姑娘给求了过来。 王妈妈见林黛玉奶妈妈哭的可怜,劝道,“好了好了,快别哭了,仔细你们姑娘知道了心里又难受,你也别急,但凡还有我们姑娘呢,我去看看,你先回去守着林姑娘就是。”说着理了理头发,就去了厨房,一进去,就见几个婆子在那儿嗑着瓜子,瓜子壳洒了一地,边吃着还边说着话儿,仔细一听,竟是说林姑娘跟二姑娘坏话,“作死的蹄子,不要脸的biao子,不过是条狗,倒是敢说主子的不是了,我看你们一个个皮松了了不是,嘴里不干不净的。赶明个我就禀了琏二奶奶,好好治你们一治。”王妈妈上前就将放着瓜子壳儿的方椅提倒,叉腰骂道。 王妈妈狠了,那几个婆子倒是熊了,为首的婆子本还想强几句嘴,但话到嘴边,看着王妈妈的脸色,愣是没敢吐出来。 王妈妈见此,心中得意,不过是别院的奴才,连府里扫地的丫鬟都不如,还敢在她面前摆谱,呸。准备好的银子也懒得给了,本想和睦相处的,既如此,硬碰硬就是,她们家姑娘还没怕过谁。 王妈妈骂了个畅快,又吩咐了些事,扭着腰就走。待王妈妈走后,那几个奴才一脸土灰。见了周瑞家的,连声告苦,求个主意,周瑞家的冷笑道,“不过是府里上不得台面的奴才也能吓着你们。怕什么,荣国府可是二太太当家,就是琏二奶奶听的也是二太太的,至于那两个丫头,一个呆一个弱,有什么好怕的。把胆子给我放宽些,若是表现好了,二太太自会将你们带到府里去,若是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哼,你们就一辈子呆在别院吧.”说完也不理这些奴才,就回了王夫人的院子。 王妈妈冷哼一声,她就知道这事儿跟二太太脱不了干系,果不其然,好在她留了心眼,悄悄跟在这些奴才的身后。 二太太这心胸也忒是狭窄了些,跟两个小辈这般计较,也不嫌丢脸。 周瑞家的将事情告诉二太太,王妈妈回了屋子,也将事情告诉了迎春。 二太太转动着佛珠,冷笑道,“没想到二丫头身边的奴才倒是长了本事。只是,王妈妈是这个什么样的人,府里谁不知道,这会儿倒是表起忠心来了,这事儿,透漏着不寻常,难不成老大那儿有什么动作不成。可恨,我这脸上的斑总是不见消除,也不好探查府里的事儿。” 不管如何,这荣国府定是她宝玉的,至于大房,除了贾赦偶尔蹦跶几下,就是琏儿夫妇,一个蠢一个傻,她也不担心,难不成,中间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二太太能有如今这么大的权利,就是因着她做事走一步看七步,细细思量,仔细谋算。王熙凤常说自己是胭脂堆里的”女诸葛“,那么二太太就是女人间的“刘备”了。 迎春听了王妈妈说的话,倒也不气,来的时候她就猜到会有这种情况,给了王妈妈一百两银票,道“你去找人在这院子里做个小厨房,以后采买什么的,就让司棋跟雪雁一块儿去。如今,我手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不用跟我省,用完了,我自有法子能的到。” 手里的银子总是不用,也占地方,且她早就想有个自己的厨房了,这次到别院来,她就没想着要苦着自己。 第二十二章 当日,迎春就找人搭了个灶,只是还得放几天才能用,王妈妈也不在意,这手上有银子,还怕吃不上饭,直接去小镇上买好了带回来,至于热水,去外头农家,花点铜板,要多少都有。就这样,进进出出买了不少东西回来,院子里的奴才看着,这心思不免有些浮动,没想到大房一个庶出的女儿就有这么些银子,可跟二太太说的有些不一样。 王夫人自然也听到风声,让周瑞家的前去打探,得到的消息好显没将王夫人给气的半死,这两个丫头倒真是会过日子,锦珍阁的被子衣裳,万记的膳食,琉璃阁的首饰钗环,馥郁楼的胭脂,哪家不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荣国府再怎么富贵,也只逢年过节的时候舍得花这个银子。 迎春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哪里来的这么些银子,肯定是大老爷给的,没想到大老爷倒是挺大方的,也是,当年迎春她娘可是得宠的很,没了后,大老爷更是黯然神伤好一阵子,就是她那贤惠的大嫂恨的牙痒痒也无可奈何。 不过,公帐都被她管的好好的,大房那边每一笔银子,她都算的清清楚楚的,难道,大房还藏了私房不成,是了,听老爷说过,当年太夫人最疼老大,离世的时候,大笔私房都给了老大,不成,这笔银子合该是老爷的,都是孙子,凭什么厚此薄彼,回府后,可得跟老夫人好好哭哭穷,就是为了宝玉,也不能让大房这般糟蹋银子,给外边那些人哄走了,还不如给她的宝玉,再不然也好也宫里的元春铺路不是。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王夫人心里就转过了好几个念头,喝了口茶,王夫人浅笑道,“周瑞家的,你去跟别院的奴才打声招呼,好好招待那两个丫头,可不能怠慢了,对了,从我箱子里拿点燕窝出来给那两丫头送去,就说我身子不适,吹不得风,等好些了再看她们。” 周瑞家的领命,却也不知道二太太打的什么主意。 摸着自己的脸,感受着面纱下的凹凸不平,王夫人心中不痛快,不过若是能将大房的私房给弄出来,这点小罪也是值得的。只是,饶是如此,也不能由着二丫头这般大手大脚,那可都是她的银子啊。 王夫人突然的示好,不说林黛玉,就是迎春也诧异的很,饶是王妈妈自称见多识广,也弄不明白。 迎春看着桌子上的燕窝,轻笑道,“这燕窝的确是好东西,司棋,拿下去收起来。”林黛玉可不在乎什么燕窝人参的,她这会儿最想跟迎春学习点穴功夫,缠着迎春道,“二姐姐,你昨日让我背的那些穴道图,我都背好了,今日可要教我点点点了吧。”说着还学者迎春的样子,食指跟中指并拢,在空中比划着,歪着脑袋,眼睛一闪一闪的,比在荣国府要活泼开朗好几分。 林黛玉的奶妈妈一旁看着,心里感动,抹了抹泛红的眼角,对着司棋跟王妈妈道,“你们不知道,当年在扬州的时候,老爷就将姑娘充当男儿养,调皮的很,可到了京城贾府,我就再也没见小姐这般高兴过,这才多久,性子就被拘成这样,我这心里急啊,奈何我是个笨嘴拙舌的,也不知道怎么劝小姐,更怕越说小姐越难受。”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司棋跟王妈妈听了,忙劝道,“好了,林姑娘是个有大福的,你啊,就不要再想以前的事儿了。这日子还是要往前看,啊。” 林黛玉奶妈妈点了点头,道“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如今见小姐这样,我也算放心了。” 不一会儿紫鹃从外头走了进来,笑道,“好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这可不行,女儿家可有个女儿家的样子。二姑娘,你可得帮着看着,不然这错了规矩,以后要改就不容易了。”见林黛玉摆着古怪的姿势,紫鹃忙上前劝道。 林黛玉顿觉索然无趣,迎春看了眼紫鹃,这丫头忠不忠心暂且不论,只有的时候,事情未免管的太多些,她最是不喜别人对她指手画脚的,虽然是说给黛玉听的,但这地儿可是她的,起身,对着王妈妈道,“我乏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林黛玉嘟了嘟嘴,还跺了跺脚,这小女儿娇俏模样,看的其奶妈妈眼眶又是一热,将紫鹃挤到一旁,道“姑娘,咱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待二姑娘起身了再来。”至于紫鹃,这丫头做事说话都好,刚来府里的时候,这丫头忙里忙外,还帮她们跟别的奴才婆子打交道,她也是感激的,不然,她跟雪雁两个,一个老一个小,还真不知道怎么办,这份情,她一直都记着。只是日子久了,这丫头却是操心过了头,总是劝着姑娘跟宝二爷多亲近亲近,宝二爷近过年的屋子,连帘子都不用打的,这丫头直接笑着将人请进去了,这般的事,还不止一件两件。如今姑娘好不容易高兴高兴,这丫头又来败趣。 回了屋,王妈妈服侍着林黛玉躺了一会儿,这心里存了事儿,王妈妈心里难受的很,只她是个无主见的,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想着迎春的奶妈妈是个厉害的,甩着两个膀子就去找王妈妈,笑道,“大姐,你可忙完了?” 王妈妈笑道,“刚忙完,可是林姑娘那儿有什么事儿?” “倒也不是别的,只是我这心里存了事儿,想跟大姐讨个主意,我是个不中用的,只晓得服侍姑娘,别的是屁用没有。”小王妈妈笑道。(林黛玉奶妈妈为小王妈妈,迎春的为王妈妈) “成,你到我屋子说去,我能帮的一定帮。”要不是自己姑娘跟林姑娘关系好,王妈妈还这真不定会插这个嘴。 两人坐定,小王妈妈叹了口气道,“当初来京城的时候,老爷就说了荣国府千好万好,让小姐不比拘束,又想着,到底是夫人的娘家,且我们夫人在家就是个受宠的,因此,我这心放了大半,也就没怎么在意。只是,我到了贾府后,瞧着倒不像这么回事,府里那流言蜚语,大姐也该听着了,宝二爷远远瞧着倒也不错,只细细接触下来,也不像话。我到底是个奴才,除了心里边急也不知道怎么办,姑娘还小,但再小,古话说的好,男女七岁不同席,可眼看着,过了年我家姑娘都八岁了,老夫人还将姑娘养在碧纱橱里,别的倒还罢了,这宝玉早上一起晚上临睡,总是要去姑娘屋里看看坐坐,那紫鹃怕是得了上头的命令,待宝玉殷情的很,我是防不慎防,一不小心,那宝玉就溜到姑娘床上去了,你说说,这可是什么事儿,就是外头订了亲的人家,也不至于这个样子吧。最关键的是,我瞧着二太太对我们姑娘也是表面上的情分,老夫人年纪也大了,也不是什么事儿都能做的了主的。”小王妈妈没说的是,当初林府里还有流言说姑娘是要配给宝二爷的,如今瞧着,倒不是最配的。 说来,刚到荣国府的时候,小王妈妈还真有点迷失,毕竟荣国府的富贵跟林府的清雅不同,一时还真闪了眼,且贾母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一般人哪里抵挡的住,再者荣国府还是夫人的娘家,她也不会刻意往坏处想不是,只怎么着也没想到,姑娘这身上还没病呢,就被送到别院来,宝二爷平日里也妹妹长妹妹短的,到了关键时刻,最是靠不住,如今都这样了,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小王妈妈想的多了,就开始愁了,只是光知道愁,别的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王妈妈听了,倒没觉得有什么,府里都是些什么人,没人比她更明白了,且老夫人既然让贾宝玉跟林姑娘同住碧纱橱,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估计老夫人打着将林姑娘许给宝二爷的主意,二太太不同意,这不,两边人斗法,奴才们也跟着见风使舵罢了。 “你这有啥好想的,咱们做奴才的只要照顾好姑娘,又不是让你出主意的,要是有啥你为难的,写信给林大人就是,咱们做奴才的,守好自己的本分就是。我在府里当差,遇到的事儿多着呢,哪件事儿不告诉我家姑娘,主子到底是主子,想的事儿比咱们全面。你啊,赶快写信寄给林大人。”王妈妈直言道。 “大姐说的在理,只是,我这不识字,且如今到了别院,二太太身子又不适,也不好劳她寄信。”小王妈妈为难道。 王妈妈一听,一拍大腿,摇头道,“妹子,你可真是,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了,都这么久了,你还没看出来。这信,你可不要再从二太太那边走了,自己找人寄到扬州去。”这林大人可是探花郎,怎么给自己闺女找了这么个奶妈妈,连她万分之一都比不上。真是,她纵是之前坏了些,但也不是一点眼力见都没的人,林姑娘这奶嬷嬷,真是不知道怎么说的好。 小王妈妈还有些懵懵懂懂,那头迎春已经起身了,留下句得了闲再谈,就起身去服侍迎春左右。 第二十三章 王妈妈将从小王妈妈那儿知道的事儿一件不落的告诉了迎春,末了道,“姑娘,不是我说,我之前虽说私心重了些,但好歹我可是个头脑清醒的,府里的事情我也看的明明白白的,哪像林姑娘那奶嬷嬷,瞧着倒是忠心的,可人没眼力见不说,还没主见,自家姑娘都快跳火坑了,还分不清敌我。”说是这般说,言语里还是带了几丝讨好之意。 迎春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待会儿我修书一封,你出去采办的时候,找人寄回扬州,可别通过贾府。” “哎哎,林姑娘可真是有福气的,得了姑娘您的帮助,这辈子怕是顺风顺水喽。”王妈妈小心翼翼夸赞道。 一旁的司棋听王妈妈这么说,噗嗤一笑,倒弄了王妈妈一个大红脸。迎春提笔写下林黛玉在府中的经历,不偏不倚,实话实说罢了,洋洋洒洒三大页纸,末了直接问道,“素闻林姑父足智多谋,运筹帷幄,为何在林妹妹一事,如此平庸?”寥寥俗语,竟是怀疑起林如海的慈父之心了。也是,前世迎春的父亲,亦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可心术不正,毁了她一生。因此,写信之时,难免不想到自己,语气中自是带了几分责问。 前世,被什么得道高人批命,说什么克父克母,幼年就被弃山野,林妹妹与她一样,抓周之日遇着一僧一道,装神弄鬼,说什么不能见外男,说什么不能流泪,说什么养在身边累及父母,危言耸听。又想着,那林如海原本还将林妹妹教养在身边,待贾敏一去,就送到荣国府,也没见他多有过问,难不成还真信了那僧道的妖言,见贾敏逝世,恐害了自己? 迎春是越想越偏激,最后气的狠狠一拍桌子,用了十成十的内力,只见黄花木书案顿时碎裂,吓得一旁的王妈妈跟司棋面色惨白,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我去练功,帮我守着。”说着盘膝而坐,修炼起内力来。这世上,谁人可信,也只有自己的武术跟毒术不会背叛自己。 过了一会儿,林黛玉笑容满面的来见迎春,被司棋跟王妈妈给拦在门外,如此,一连过了三日,迎春才从屋子里走出来,而林黛玉也由原来的不满变成了不安。拉着王妈妈的手,一直问道,可是二姐姐出了什么事儿,为何还不出来云云。 睁开双眼,轻呼一口气,气压丹田,擦了擦额上的汗,纵是迎春也心有余悸,若不是有林黛玉不时的关心之语,想来她已经走火入魔了。到底是她操之过急,心不够静,差点内力全失。 在生死门做了一趟,迎春才知道,自己心中仍然渴望温暖。 打开门,见林黛玉关心的眼神,迎春淡淡一笑,犹如春风扶柳,夏花绽放,林黛玉只觉得,这样的二姐姐好平易近人。 王妈妈等人见迎春无碍,心中一喜,姑娘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儿,她们怕是也没命了。“姑娘,你且跟林姑娘说会儿话,奴才这就去准备些吃食。” 迎春点头,与林黛玉相携而坐,直接道,“林妹妹,此后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会好好护着你的。若你敢背叛我,哼,我也会让你死无葬生之地。” 林黛玉愣愣的看着迎春,想了想道,“二姐姐放心,妹妹定会乖乖听二姐姐话的。”说着还握着拳头,狠狠点了点头。 只是,此时的迎春还不知道林黛玉口中的乖巧是多么的乖巧,不然,她一定会让她变得不听话些。 迎春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做不到真正的无情,何苦逼着自己冷情冷面,既然重生,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活着。前世妹妹的背叛既是心魔,那今生,自己养个妹妹就是。若世上真无可信之人,她不介意重建绝影宫。 摸了摸林黛玉的头,迎春柔声道,“你放心,纵是你父亲不要你,我也会好好护着你的。以后,荣国府的那些人,你也不用怕,你身子虚弱,天生经脉细,不适合习武,但学些外家功夫以作防身之用也是好的。待你学有所成,我再教你毒术。这世上,靠人不如靠己,只有自己强大的,才能活的自在。” 林黛玉一听迎春要教她学武很是高兴,只是,二姐姐,那个,那个父亲不要我是什么意思啊。想到父亲对她的疼爱,林黛玉心里就觉得幸福,至于迎春的误解,张了张嘴,林黛玉敏感的觉得现在还是不要辩解的好。 至于迎春为何会毒会武,林黛玉倒是没想到这么多,这会儿一门心思高兴着,想着以后能跟迎春一般厉害。 好在王夫人因着脸上的疮痘不敢见人,其他的奴才忙着跟府里其他奴才联络,倒也没人将心思放在迎春跟林黛玉身上,至于别院的奴才,王妈妈往院门口一站,一个苍蝇都飞不进去,有异心的奴才则被迎春的迷香点着,好好睡了一觉。 白日里教林黛玉一下外门功夫,头开始不外乎扎马步,学掌法,一招一式拆开来还好,但要打的通话贯通,就不简单了。不过,日子久了,迎春倒是诧异林黛玉竟然能坚持到底,且她天资聪颖,学的快不说,还能举一反三,就是她也受益匪浅,倒是意外之喜,此后教导起来更是多了几分严厉与认真。 林黛玉性子清高,外表柔弱,但内里自有一股子倔强之气,迎春很是欣赏,一个月内,将自己的二十四拳法教与林黛玉,又让王妈妈买了好些草药回来,白日里吃补气丸,晚上调以药浴,愣是将林黛玉调的水灵灵的,只是,经脉还是不适宜修炼内力,迎春很是遗憾。依林黛玉的资质,若是配上好的身子,日后成就保不齐比她还高。 只是,世间之事总是难以两全。 林黛玉对修习内功心法倒是不大感兴趣,如今一门心思跟着迎春学习毒术,且她是个胆子大的,迎春深夜去后山抓的黑蜘蛛,黛玉见了也不觉得害怕,还道,她小的时候在扬州还见过蜈蚣呢,那么多条腿走路还不打架,很是厉害。 这日,打发林黛玉自去研习《毒经》,迎春喝了口茶,皱眉问道,“二太太脸上的疮痘可有好了?”说来这毒疮看着恶心,其实并无伤害,若饮食清淡不用大补之物,反而能好的快,若是用来补物汤药,则相反滋补疮痘了。 本来迎春是想给她个教训,不要闲的没事找人麻烦,倒是没想到会有后面这一堆事儿。不过,这别院的日子自在,练武研毒都方便的很,迎春一时半会儿也不大想回荣国府,如此,二太太留在别院也有些碍眼了,虽说管的少,但那装腔作势的关心也让人烦的很。 “没呢,奴才听说,今个二太太又骂走了一个大夫。”王妈妈笑着说道。 迎春点了点头,起身去了隔壁厢房看林黛玉,见她看得入迷,倒没打扰,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棋谱,待林黛玉从书中醒来,看着迎春,立马睁大眼睛扑闪扑闪道,“二姐姐,这书好神奇,今日我才知道,这天下万物竟这般奇妙,难怪人常说,万物相生相克,说的不就是这个理。” 迎春放下茶盏,“黛玉,你学毒术所作为何?”是杀人还是自救? “二姐姐,我只是觉得毒术好玩,而且我现在发现,这毒并不一定是毒,只是用的人心毒才成了毒,若心善,则成了药。且同种药材量不同效果则不一样,若是吃了相克之物,也许就成了毒药,二姐姐,真的好奇妙,好奇妙。”林黛玉说到最后尽是痴迷之色。 迎春一愣,倒是感慨,林黛玉当真是难得的赤诚之心,没有个人私欲,倒是这本《毒经》的福气。 “黛玉,你可相信我。”心中感慨一番,想着要事,笑着问道。林黛玉听了,肯定的点了点头。 迎春轻松一笑,而后绣帕一挥,淡笑道,“明早起床,不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害怕,相信我则可。待你将这本《毒经》背完,我再一一问你讲解试验。”说完也不管林黛玉兴奋激动的神情,回了自己屋子。 是夜,迎春入了二太太的屋子,解了毒,而后运动去了后山习武。果然,还是在天地间练武才能习的爽快自在。 次日一早,林黛玉看着一脸的疮逗,红了红眼睛,紫鹃见了,倒退一步,没想到这毒疮真的能传染,小王妈妈跟雪雁却是抱着林黛玉哭的昏天地暗,只愧疚的不能自已。 “姑娘,我去找二太太寻大夫。”紫鹃见此,忙道。 看着紫鹃离去的背影,林黛玉心中说不出的黯然。 二太太院子里,司棋哭着求着二太太给自家小姐找个大夫,紫鹃见着一愣,没想到二姑娘也病了,忙跪着求二太太给林黛玉去求个太医。 王夫人今个一早就看见自己脸上的疮痘消了j□j成,只还有些淡淡的红色,心里正高兴呢,就听见司棋跑了过来,刚听完司棋说的,紫鹃也跑了过来,没想到这两个丫头竟也得了,想着林黛玉那如花似玉的脸颊,就是那张脸才迷的她的宝玉痴痴傻傻,连她那个娘的话都不听了,这心里痛快的很,没了那张狐媚子的脸,看她还怎么勾人。 至于二丫头,这些天,她说了那些话,愣是一点没套出她那银子的来路,既然这丫头死鸭子嘴硬,有本事一直硬着才是。 第二十四章 王夫人让周瑞家的将司棋跟紫鹃扶了起来,道“你们莫要急,这事儿我会禀报老夫人的。”话是这么说,心里恨不得林黛玉能毁了那张脸才好呢。 司棋跟紫鹃接着哭求,只望二夫人帮着请个大夫才好,王夫人一脸慈爱,却决口不提请大夫一事,只交代她们要如何照顾自己的姑娘,哪些东西不能吃,说什么话劝解姑娘,云云。说了会儿话就道自己乏了,让周瑞家的送两丫鬟出去。 司棋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个结果,紫鹃却有些不能接受,她纵是再笨,这会儿也察觉到了几分不寻常,心里全是迷茫,日后,她又该如何。 回了院子,迎春跟林黛玉自是知道了二太太的态度,迎春嘲讽一笑,林黛玉却有些白了脸色,好在有贾母打击在前,虽有些难受,但想想之前种种,多少也能明白,自己并不是多么的受欢迎。 次日,王夫人脸上的疮逗全都好了,带着一起子奴才回了荣国府,贾母知道了,很是高兴,过了火盆去了晦气,一家子办了桌酒席,薛姨妈并薛宝钗也一并请了过来。惜春见探春在王夫人身边嘘寒问暖,撇了撇嘴,再回头,就见贾宝玉一脸笑意的跟丫鬟晴雯打情骂俏,更是窝火,冷着脸,坐在拐角,想着林黛玉跟迎春二人,心中难受。自打二姐姐跟林姐姐去了别院,这府里就沉闷了多,还不如在屋子里作画来的好。 说来,贾母之前还不觉得这儿媳妇有啥好的,但是自打二太太去了别院,那宫中的太监三天两头的找她要银子,大太太邢夫人更是没事找事气气她,弄的府里乌烟瘴气,她还真不知道王夫人的用处。想着花出去的一万两银子的私房,贾母这心就痛的很。 饭毕,主子姑娘坐在一块儿说着话,王夫人很是遗憾的将林黛玉跟迎春也得了疮痘之事说了出来,贾母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暗道,好险当初让林黛玉去了别院,对林黛玉那点子愧疚之情也消失殆尽,当初自己做的是对的,就是林如海找来,她也有话搪塞。 至于找太医的事儿,也许老夫人年事已高,竟是给忘记了。 别院 王夫人一走,这别院自是迎春最大,让王妈妈好好的管理院子里的奴才,她带着林黛玉,直接去了后山找采药认毒物。林黛玉跟着迎春身后,上山爬树,倒是比在扬州的时候还调皮几分。且在别院中,没那糟心的事儿,偶尔弹弹琴,迎春就在一旁舞着金铃索,日子何等逍遥自在。再加上长时间又是药浴又是丹丸的,身子好了不少,至少不是走两步就喘,冷一下就咳嗽。小王妈妈见了,念叨了好几声祖宗保佑。 没人打扰,迎春的内力也增进不少,在后山更是找了不少毒物,迎春很是高兴。其中最珍贵的当属五色蟾蜍,浑身上下都有毒,为万毒之首,但它的血也能解万毒,为了养它,可费了迎春不少时间找毒虫。自打有人喂食后,这五色蟾蜍就没离开过盒子,整日里挺着大肚子睡觉,见迎春来了,咕呱叫两声,嘴巴一张,吞下,还抖抖腿,吃饱后继续睡,一日都不见它叫几声,好几次迎春都害怕它被闷死了。 这日一早,迎春易了容,交待王妈妈几句,就骑马入城。 迎春还是第一次走在京城的街道上,瞧着,跟前世倒也没多大区别,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致。随意找了家酒楼,点了菜,又要了壶酒。小二小心的打量了几眼迎春,这姑娘姿色平平,瞧着气势不小。 自重生后,迎春这还是头次喝酒,点了壶上好的竹叶青,色泽金黄带绿,纯净透明,品一口,香甜适中,柔和爽口,淡淡的苦味伴着浅浅的竹香。迎春喝酒从来都是牛饮,酒杯过小,一仰头,对着壶口喝了起来,其他食客见了,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这么个喝法,得要多少银子啊。 喝了酒,尽了兴,付了银子,出了酒楼,直接去了药铺,林黛玉的药也不多了,而后又买了笔墨,到了个胡同口,就被三个汗子给堵住去路,眼里厉芒闪过,迎春后退几步,却发现后面还有个人,竟是想要拦腰抱她,迎春脚尖一点,身子一转,转到那人身后,那人还未回神,胳膊就被扭在身后,霎时疼的他嗷嗷直叫,迎春手指一点,那人就这样扭着身子一动不能动,对面三人啊的大吼一声,一起功了上来,却见迎春一个纵身,踩着领头那人的肩膀就到了身后,直接点了穴。 这四个人早早就盯上迎春了,见迎春一个弱质女流买了那么些东西,原以为是个大肥羊,没想到,这年头羊都是吃荤的。 四人见自己动弹不得,吓得直抖,鼻涕眼泪直流,忙道,“女神仙,饶命啊,我们错了。”左一句女神仙,右一句女菩萨,这般怂包,当真是侮辱了刚才那副狗胆。 四个铜板飞过,迎春转身离去,四人一下子瘫在地上,见迎春走远才敢起身,擦了擦额上的汗,腿还是有些哆嗦,吐了口唾沫,暗道晦气,今个当真是踢倒铁板上,好险没要了他的老命。 过了石桥,临街就有店铺出售,迎春进去一看,却是个首饰铺子,听掌柜的说,家里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嗜赌如命,败了好些家业,如今这最后的铺子也留不住了,到底是三代单传的儿子,掌柜的除了认命还能怎么办。 迎春对于掌柜的家事并不感兴趣,不过这铺子倒是不错,年初重新做了漆,瞧着干净亮堂,雕牡丹花大红色柜台,迎春很满意,问了价格,两千两银子,迎春也不在意,当场付了银子,拿了房契,掌柜的不由打量迎春好几眼,这么一个柔弱的小丫头,一个人上街还敢带这么些银子,少不得提点几句。 “三日后我来取房,你要的东西,搬走就是。”迎春又打量了几眼铺子,淡淡道。掌柜的点头答应,想着自己临老了还卖铺子卖地,心里一阵悲凉。 回了别院,梳洗一番后,道,“明日找个牙婆过来,我要挑几个奴才。”迎春倒是不准备继续做首饰,而是做美容膏胭脂水粉类,这些,不过是学医学毒的入门罢了,方子多的是,简单方便。 王妈妈一愣,“姑娘找奴才做什么,若是奴才服侍的不好,找琏二奶奶就是。”只以为迎春嫌弃奴才服侍的不好,心里忐忑不安道。 “日后你就知道了。”迎春懒的解释,待头发干后,就去了厢房看林黛玉,少不得被林黛玉拽着胳膊埋怨几句,撒娇耍赖,日后出去可一定要带着她。 如今林黛玉的身子越来越好,人也越发活泼,夜间的时候更是很少哭泣,小王妈妈见了心里自是欢喜,只是,日子久了,就觉得自家姑娘调皮过了头,上山爬树的,今个还缠着二姑娘要上街,这哪里是千金大小姐所为,当年在扬州的时候,姑娘还小又有老爷陪着倒是无碍,如今也不小了,是该做些女孩子的手艺,若是松散惯了,日后嫁了人可该如何。 小王妈妈一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林黛玉,不几日,嘴里就长了个水泡,疼的很。 在小王妈妈担忧的眼神中,林黛玉是越发活泼,每日里拿着树枝在院子里挥来舞去的,还真有那么点架势,兴致来了,迎春则单手与林黛玉对打,或多或少也有些收获。不过更多的是司棋跟林黛玉对练,迎春一旁指点。 等迎春跟林黛玉玩尽兴了,王妈妈上前道,“姑娘,牙婆来了。”待迎春点头后,就领了牙婆跟一串奴才过来。 “哎呦,王姐姐,这就是你们家姑娘,长的就跟个天仙似的,你们还不给我跪下,给姑娘磕头。”牙婆舔着脸对着迎春笑了笑, 而后转身让旁边的奴才站成一排。 知道是荣国府里的姑娘要买丫头,牙婆愣是又从自己交好姐妹那儿借了几个颜色好手巧的丫头一并带了过来,若是能在荣国府挂个名号也是好的。 迎春皱了皱眉,这牙婆怕是知道自己是姑娘,带的都是小丫头跟年轻的妇人,嫩的很,看着都不大顶用,心中叹了口气,迎春直接问道,“你们最擅长做什么,最不擅长做什么,最想做什么,最不想做什么,仔细说说。” “对对,快给天仙姑娘好好说说。”那牙婆表现的比底下小丫鬟还紧张,用胳膊肘子捅了捅最近的丫鬟,笑着说道。 迎春静静的听着,面上一直都淡淡的,牙婆看了心里感慨,不愧是荣国府千金小姐,这通身气派,她这个老婆子心里都惴的慌。 最后,迎春挑了四个小丫鬟,长的白嫩可爱,说话如出谷黄莺,瞧着机灵的很,准备让王妈妈教好后送到铺子里卖胭脂香。只是,如今还差个掌柜的,也只能过些日子再去街上转转了。 第二十五章 扬州,林府 林如海脸色阴沉的看着京城送来的书信,说不清是怒是悔,只觉得胸如滚水沸腾,嘴里发苦,狠狠的捶着书案,“林忠,你这就上京帮我查看一番荣国府如何,记住细细查看姑娘在荣国府可受了委屈。”林忠弯腰点头,见林如海脸色不好,几次抬头想要说话都不没敢张口,待出了书房门,就听见轰隆一声,怕是整个书案都倒地了。 林忠微微皱眉,眼里全是担忧,虽不知道老爷为什么这么生气,但肯定跟贾府缺不了干系,难不成小姐在外头被人欺负了,如此一想,林忠也不淡定了,赶快回了家,要老婆子收拾收拾,连夜让三儿子赶着马车就往京城驶。 冷静过后,林如海再一次看了迎春的来信,人常说字如其人,林如海看着迎春的字,下笔有力收笔却有种漫不经心感觉,再加上心中那寥寥几语,怕是将他当作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了,想此,林如海一叹,心中愧疚更甚。 疲惫的揉了揉眉角,又让人将林忠家的给喊了过来,“明日开始,将林府给我好好清洗一遍。”林如海沉声说着,眼里全是厉芒。 待事情一一交待清楚后,林如海喃喃道“玉儿,再忍忍,等爹爹将扬州的事处理好后,一定派人将你接回来。”若不是扬州不安稳,他怎么舍得让玉儿只身去京城。 京城 绵绵细雨过后,天色放晴,白云蓝天,日光温柔,迎春捏出林黛玉下巴,帮她细细涂抹易容,林黛玉眯着眼看着迎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瞧着淡淡的,如寒梅傲然枝头,但林黛玉知道,二姐姐心肠是多么柔软,笑容是多么温暖。不过这样才好,哼哼,二姐姐就对她一人好。想此,林黛玉心中窃笑,还有几分得意,迎春见了,倒觉得好笑,刮了她翘鼻,笑道,“好了,看看吧。” 林黛玉睁开眼睛,转身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天啊,这哪里是她,哪里像她,脸上的雀斑,塌鼻子,皮肤也黄黄的,“呜呜,二姐姐,我哪里有这么丑啊。” “不丑些,怎么能带你出去,难道,你不想出去?”说着眉头皱了皱,就开口让王妈妈端水过来,准备把林黛玉的易容给去掉。林黛玉见此,忙拽住迎春的胳膊,“不不,二姐姐,我要去我要去,就是,太丑了,我怕爹爹见了都会不认识我,哈哈,二姐姐,你说我若是这个样子见爹爹,爹爹会不会被吓到。”这般说着,眼里全是狡黠调皮目光。 迎春起身,随意帮自己涂抹一番,林黛玉见了,忙急急道,“二姐姐,雀斑雀斑,哎呀,塌鼻子塌鼻子,哈哈,二姐姐,你看,咱们像不像亲姐妹。呜~咱们穿一样的衣服,一样的颜色,梳一样的头发,带一样的头饰,好不好嘛,二姐姐。”说着还不住的拉着迎春的袖子一阵撒娇。小王妈妈在门边上怔怔的看着,当年在扬州的时候,姑娘也是这般拉着老爷袖子撒娇调皮,到了京城后,也就在 别院的日子自在舒服点。 罢了罢了,姑娘也不是特别大,总归不可能在别院呆一辈子,等回到府里的时候,再教也不晚。想此,心中的石头也算是放了下来,抹了抹眼角,就准备下去给迎春做几双鞋子。 看着一副村姑样的二姐姐,林黛玉不时偷看几眼,而后闷笑几句,又想着自己跟二姐姐一样也是村姑,心情越发好了,走在乡间的路上,两眼睛怎么着也转不过来,只觉得,就是光秃秃的石头也有意思的很。 迎春见林黛玉兴致勃勃的样子,也没打扰,肩膀上随意背着布包,挺着背不紧不慢的走着,倒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感觉,林黛玉故意落后几步,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迎春的背影,而后自己也学着迎春走路的样子,伸伸脖子,而后又从树上扯下一跟树枝,挂在肩上,一边走着一边乐呵着,迎春走在前头,颇有几分无奈,实在不明白有什么可乐的,但不可否认,这种感觉不错。 到了集镇上,林黛玉已经累得娇喘吁吁,虽说易了容,但那双灵动的眼睛却是怎么也没遮不住,在这平凡的面容下就如同两颗水晶,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迎春见此,眉头微蹙,“玉儿,跟紧我,别走丢了。” 看着集镇上人来人往,林黛玉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听此,慌忙点头,想着走了一路,迎春就带着林黛玉先去用膳,还是那个酒楼,又点了壶竹叶青,林黛玉喝着白水,眼睛紧紧的盯着迎春的酒壶,“二姐姐,好香啊。” 迎春一笑,倒了杯酒给林黛玉,林黛玉闻了闻,一股子竹香淡雅,小小抿了一口,眉头微蹙,苦涩味蔓延开来,忙吃了菜。 见林黛玉如此,迎春笑意越发大了,一仰头,就将林黛玉那杯酒喝了,林黛玉愣愣的看着迎春豪放的举动,眨巴眨巴眼睛,心道二姐姐就是与众不同,喝个酒也能喝出不一样的感觉来。 用完膳,见林黛玉左看右看的,迎春就带着林黛玉在街上此处走走,一边守护着,至于别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 “二姐姐,你看,那是什么,怎么那么多人聚在那儿?”只见前方如意酒楼面前聚了一堆人,见林黛玉好奇,迎春护着林黛玉上前。 只见一身穿白色孝服,头戴白色绒花,绒花下银色簪子垂着细细银丝吊着月牙银片,鬓旁还有两屡发丝,不时拂过耳旁,跪在那儿,低着头,自由一股楚楚动人之气。脚边是一破草席卷着一个死人,听围观人三言两语,这姑娘竟是要卖身葬父,林黛玉听此,摸了摸自己的钱袋,“二姐姐,我,我能帮帮她么。” 迎春对什么卖身葬父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林黛玉心善她是知道的,“随你。”迎春淡淡的说道,至于人家肯不肯跟着走,还不一定呢。 林黛玉早就知道迎春面冷内热的性子,笑了笑,走上前道,“姑娘,我这有些银子,你快拿去将你爹葬了吧。”说着就拿了十两碎银出来。那姑娘抬头只见眼前这人一身粗布麻衣,满脸雀斑,黄脸塌鼻,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丫头,心中就有几分不屑,轻声道,“多谢姑娘,只是,我瞧您穿戴,怕是家里日子也不好过,我怎能为了自己连累了你。” 迎春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林黛玉却被那姑娘的说法给感动了,“姑娘,快些拿去吧,早些让你爹入土为安。余下的银子自己留着好好照顾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这姑娘还关心她,当真是心善,早知道就多带些银子了,不过二姐姐说了,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吃几年呢,应该是够了的。 众人见林黛玉这般心善,少不得夸赞一二,七嘴八舌的劝那姑娘将银子收下,死者为大,莫要耽搁了时间,那姑娘见此,泪水哗啦啦的流下,“姑娘心善,只是家父遗命,定要风光大葬,来生修个好身世,为人儿女,莫敢不从……”余下话就是不说,众人心中也明白,暗指那十两银子不够罢了。 林黛玉听此,顿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忙抬头看着迎春,迎春上前一步,淡淡道,“不知姑娘所说的风光大葬是怎么个风光法,姑娘直说就是。”林黛玉听此不住点头。 那姑娘咬着唇,看了眼迎春跟林黛玉二人,想道,“罢了,既然这么大方,好好坑两人一下就是。等拿了银子再换个地方。”于是一出口就是五十两银子,围观人听了,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没想到这姑娘不出口还好,一出口就五十两,指望这银子是大风刮下来的呢,听此,撇了撇嘴,三三两两不一会儿就散开了。 林黛玉扯了扯迎春的衣袖,迎春哪有不懂的,只是,她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更何况这姑娘眼神不正,黛玉单纯看不出来,还能逃的了她的眼睛。 林黛玉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一群家丁围着一个锦衣玉服的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长的粗壮有力,肩宽臂粗,方正脸,横眉圆目,一看就不是善茬。 有人小声的喊着,孙霸王来了。 “丑八怪,快给你孙爷爷让开。”说着大力将林黛玉推开,林黛玉踉跄几步,若不是迎春扶着怕是就要跌倒在地了。那孙霸王也不管,径直走到白衣姑娘面前,挑起下巴看了看,啧啧两声,“走,给小爷带回府去。”那姑娘见孙霸王这架势,也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了,竟是一句话都没说,傻傻的跟着后边走着,连她爹也不管了。 林黛玉怒急,“放开,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可以这样。”迎春见林黛玉气成这样,心中倒是好笑,这个傻妹妹,难道看不出人家姑娘早就想倒贴那位孙霸王了么,她可是瞧见了,那姑娘眼神就没离开过那霸王的钱袋子。 第二十六章 林黛玉心中一直心存感激,感激自己在贾府举步维艰的时候,有迎春这个姐姐护着,也让她学到了很多。如今,碰到位身世凄惨且心地善良的姑娘,林黛玉自是起了怜惜之心。 孙绍祖上下打量眼林黛玉,啐了一口,“这哪里来的丑丫头,黄的跟个菜牙子,矮的跟个豆丁似的,少在爷面前碍眼,怎么着,想赖上爷不成,也不瞧瞧自个儿那张脸,瞧着都倒胃口。”说着还扫了眼迎春,呸了一口唾沫,冷哼一声,全是鄙视。 林黛玉气道,“你,你,你就不怕王法么?” 孙绍祖扑哧一笑,这哪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还王法,“小丫头滚回去挑粪去吧,也不看看爷的身份。你,可要跟爷我回去吃香的喝辣的,恩?”接着就对着那卖身的姑娘问道。 “大爷厚爱,小女子不敢不从,只要大爷肯厚葬家父,小女子愿听大爷差遣。”那白衣女子红着脸轻声说道,不过是头次见面,这眼里竟有了情谊,说话轻声细语,动作温柔乖顺,低垂着头,欲语还休,直让林黛玉看傻了眼。 孙绍祖这人打小就滑头,瞧他长得壮壮的,但人可不呆,反而精明的很,很多事儿都通透的很,就这卖身葬父的姑娘,他都不知道遇到多少回了,有真有假,但是就算是真的,过了富贵地,也变成假的了。 转身带着众人力气,地上躺着的人被破草席包着,林黛玉瞧了,总觉得心很寒很冷,她甚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到底忍不住,上前道,“那,那位老人家怎么办”林黛玉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多管闲事了,但是看着一个老人曝尸街头,这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那姑娘咬了咬唇正准备说什么,只见那孙绍祖道,“方子,圆子,去将那位老人风光大葬。”最后四个字说的缓慢,倒有几分调笑的感觉。 林黛玉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那位姑娘,见她无动于衷,不满的皱了皱眉,回到迎春身边寻求安慰,迎春揉了揉林黛玉的双环髻,淡淡道,“走吧。”黛玉还小,总把人想的多么的美好,这世上,这女人顶多算是不孝,倒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孙绍祖嘲讽的看了眼面前的丑丫头,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竟是跑到他面前逞英雄来了,呸,一口唾沫吐在迎春脚下,好在迎春闪的快,不然,怕是就吐到她身上去了。 林黛玉狠狠的瞪了眼孙绍祖,被迎春护在身后,淡淡看了眼孙绍祖,又看了眼那卖身葬父的姑娘,迎春冷冷一笑,指甲一谈,在孙绍祖嘴巴张合之际,无人察觉之际,一粒小小的药丸落进孙绍祖口中,她倒要看看,这没了本事,还怎么在女人面前逞英雄。 一路上,林黛玉都有些闷闷不乐,鼓着脸也不说话,迎春见了,倒也没在意,这么点小事就能把自己气着了,当真不知道如何说她,只是,到底是自己认可的妹妹,迎春叹了口气,劝道,“黛玉,你何苦给自己找气受,世上不平之事没有一千也有一万,却只有你一个林黛玉,你管的了今日也管不了明日,你且自己想开些,与你无关之事,想帮就帮,不相帮放开就是,何苦别人已经放下了,你自己还在这边闷闷不乐,给自己找不痛快。” 林黛玉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郁闷,今日之事对她而言冲击着实不小。 接下来一路,林黛玉都在沉思,迎春也不在意,只小心护着林黛玉的安全,到了上次买的店铺,掌柜的一家都已经搬走了,之前也让人重新整装过铺子,翻新打扫干净,等人都备齐了,择个吉日就可以开张。除了上次四个丫头,后来迎春又在外头买了个小庄子,找了人签了死契,服了蛊虫,按照方子,已经开始做胭脂水粉,如今就差个能写会算的掌柜。 “二姐姐,你看。”林黛玉轻轻扯了扯迎春的衣袖道,迎春抬眼一看,竟是个身穿藏蓝色粗布衣服的男子怀里抱着个麻布包,靠在门框上睡着了,头发凌乱遮住了眼睛头发,嘴唇泛白干涩,身子一抖一抖的,如今这天气,怕是冻着了。 迎春开锁,一推门,男子顺势倒了下去,一惊,抬头一看竟是两位姑娘,忙站起身,叠声告罪,步履蹒跚准备离开,面容拘谨,说话动作都有股文人之气。 迎春随意扫了眼,“可识文断字,算盘记账?”那人一愣,握拳为礼,咳嗽两声,道,“在下略通一二。”迎春点了点头,“既如此,可肯做我这铺子的账房掌柜?”迎春也懒的再去找人,瞧这人虽潦倒落魄,但行为举止却不自卑自贱,纵是困苦,瞧着也云淡风轻,并未自怨自艾,这样的人,不是心胸宽阔就是有真材实料,对自己足够自信,不管如何,都是个人才。 那人一愣,抬眼看了眼前的两个丫头,见两人瘦瘦小小,一时有些犹豫,虽说大点的姑娘瞧着气势挺足的,但这穿着打扮,看着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罢了。 迎春只一眼就知道这人心中的顾虑,不在意道,“你且放心,这铺子是我的,你只需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就是了,一个月五两银子,若是铺子营生好了,银子自是少不了你的。”说着直接给了十两银子给这人,道,“这银子是预先支给你的,你且好生将自己理理。” 宋思成原本还不信,这会儿看着桌上的银子,才知道自己是真的碰上贵人了,心中激动,忙道,“姑娘所言若是真的,在下愿尽微薄之力。” “嗯,既如此,吃下吧,若是有叛逆之心,定会肠穿肚烂而亡。”说着将一个白色瓷瓶递给眼前男子。见男子一愣,而后一仰头吞下,倒是一愣,没想到这人还真有几分胆量气度。林黛玉是知道蛊虫厉害的,但也知道若是没有反叛之心,这虫子反而能调理身体,延年益寿。 如此,迎春倒是放下了心,找到了人,心情也好了不少,闲问几句,却原来这人名叫宋思成,姑苏人士,家境贫寒,整个宋氏族人一起养着他方中了举,这次上京赶考,原以为能混个官身,光宗耀祖,奈何名落孙山,愧疚难当,心灰意冷,又兼受了风寒,才蜷缩在地,如同乞儿,心中甚是悲凉。 林黛玉刚就觉得这人说话亲切,却原来是姑苏认识,怪道觉得亲切的很,他乡见老乡,自是高兴,少不得用方言跟这人说道几句,迎春见林黛玉高兴,道,“你且先在我这儿帮着,若是三年后,你想参加科举,我亦不会坏了的前程,只需帮我多找几个像样的人就是。” 走在回去的路上,看着迎春的背影,林黛玉心里全是温暖,他就知道二姐姐是个外冷内热的,那个时候还教导她不要管别人的事儿呢,转身自己就去帮别人忙了。林黛玉不知道的是,要不是迎春看宋思成有点本事,怎么也不会管他死活。不过这个小小的误会倒是让林黛玉越发喜欢迎春这个姐姐。 说来迎春上辈子一直都忙着学武制毒,对人际往来经营铺子并不大擅长,就是接管绝影宫,也不过是以武以毒服人,今生自然也是如此,那宋思成在乡下的时候就不是个五谷不分的人,家族贫寒加上他本人早熟,在私塾外边偷学几年后就因为小弟病重去给人家铺子拨算盘算账,就是当初进京的盘缠有一部分还是自己挣的,不然就是整个家族的人加起来怕是也不够,毕竟一家一户最多的半吊,少的几百文的凑。 十八的时候,铺子开张,庄子上的胭脂也都准备好了,四个丫鬟这些日子也被王妈妈锻炼的机灵嘴巧,直接将人跟货给了宋思成,宋思成有心闯出一片天,就是一个个小小的机会也不肯漏过,尽心尽责的很,再加上迎春的方子的确难得,一个月后,就引来一大堆回头客,迎春又是走的高档路线,一个胭脂恨不得一两银子,二两银子,头开始宋思成都不安的很,生怕卖不掉,毕竟他们家一两银子够大半年开销了。 看着宋思成寄来的账单,迎春揉了揉眉角,她最是不擅长这些东西,倒不是不会,只是不大喜欢,但到底是自己的铺子也不能一点都不闻不问。耐着性子跳着看完后,只对最后的总账感兴趣,没想到这胭脂水粉这么赚钱,一个月竟有两千多两的进账,倒真是出乎意料。如此,又给了个香露方子,直接标价五两银子,在宋思成忐忑不安的心情中,竟是大卖。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迎春的铺子压下了京城好些老牌铺子,炙手可热起来,那些个贵族小姐皆以芙蓉阁出品为荣,特别是用过后,肤若凝滞,腮晕嫣红,整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传十十传百,这生意焉有不好之理。 第二十七章 荣国府梨香院 薛宝钗看着京城铺子的进账,不满的皱了皱眉头,特别是最后两个月丽颜阁才挣了几百两银子,要知道她们家占着皇商的名声,纵是生意淡季也不会惨淡如此。之前为了入宫,家里前前后后花了大约十万两银子,可最后因着哥哥薛蟠那点儿事,愣是连宫门都没入,心中自是不服,总觉得姨妈没出全力,但母亲说的也对,入宫这条路子算是断了,如此就只有哄好宝玉这唯一一条出路了,且哥哥是个不成器的,以后保不齐还要靠着姨妈一家,纵是心里有些疑惑但也只能放在一边。 如今,林黛玉不在府中,保不齐成了个满脸疮疤的码字,不足为惧,宝二奶奶的位子,她唾手可得。 想到林黛玉,薛宝钗心中自是得意,身份高贵,满腹才情,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丫头,连老夫人都不当回事,想来,别院的日子困苦的很。至于二丫头,她这会儿还记得她冷淡的眼神,哼,不过是个庶女,爹不疼娘不管的人物,以为靠着林黛玉就能得到青眼,真是异想天开。 日子过的飞快,迎春的芙蓉阁渐渐走上正轨,自己内力又上一层,毒丸药丹更是练了不少,就是林黛玉的身子也在她的调理下好了大半,总不至于走两步路就喘的厉害,如今能跑能跳能吃能闹,只是年关将近,笑容到底还是少了不少,当初两人来别院的时候,贾母嘴上说的好听,可都这么久了,连句问候都没有,林黛玉心里到底有些黯然。 迎春对贾府本就没抱过希望,且在别院,潇洒自在,如今并不打算回去,纵是一辈子呆在这儿也不错。这日,收好金锁玲,小王妈妈就红着眼睛走了进来,见着林黛玉道,“姑娘,老爷派大管家来了,正在外头,姑娘可要见上一见。” 林黛玉一愣,没想到爹爹会派人过来,顿时眼眶泛红,想着爹爹的好,又对比着贾府的冷漠,心里越发难受,真恨不得立即回家才是,只是她若走了,二姐姐一个人岂不可怜。 且说林如海看了迎春的书信,心中气愤,就让自己的大管家背上查探一番,那林忠入了京城也没急得找林黛玉更没拜访贾府,而是不着痕迹的命人悄悄打探,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总算把贾府里里外外给探的清清楚楚,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立马书信给林如海,将贾府的事情全部告知。 林如海想到岳丈在世的时候,贾府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家族,没想到短短十几年,就烂成这副样子,主不主仆不仆,包揽官司,恃强凌弱,违禁取利,桩桩件件,罄竹难书。这些倒还罢了,最可恨的是,千求万求将黛玉接到京城,本以为会好好照看,教她些闺阁女子该学的本事,没想到连个独立院子都没有,得了病竟是扔到别院打发,连个太医都不请一个,林如海想想,只觉得心寒的很。只是他如今已经被人盯上了,自己尚自顾不暇,哪里能护得了女儿,想着女儿在别院里过的很好,且身子骨也比往日好上不少,也算微微有些安慰,只是到底是不小的姑娘了,没人教导总归不行。再说贾家二姑娘是个好的,对黛玉多有照拂,他心里自是感激,想着那姑娘是贾赦庶女,日子过的也不好,书信让林忠给个五千两银子,再找几个教养嬷嬷,教导教导黛玉跟二姑娘,日后也好说亲。 迎春回了自己屋子,将正屋让给林黛玉主仆,林忠见了林黛玉,自是老泪纵横,不住道,“姑娘吃苦了,姑娘受委屈了。”想姑娘是他们林家金枝玉叶,到了贾府不说千宠万爱,总也不能忽视至此,这贾府,当真是欺人太甚。 林黛玉看着满满一屋子的年礼,又看了看林忠,眼眶通红,擦了擦眼泪,笑道,“忠叔,黛玉不委屈,如今黛玉身子大好,又有二姐姐护着,这别院清净自在,日子也舒服,就是有些想爹爹,不知爹爹身子可好,黛玉不孝,不能在爹爹身边端茶送水。” “老爷无碍,姑娘切莫伤心,伤了身子,老爷说了,这别院附近的田庄安了人,也能护姑娘安全,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儿,去找隔壁的田贵一家,他们自会想法通知老爷,此次老奴前来,还带了两个教养嬷嬷,都是从宫里退下来的,正好教导姑娘跟贾府二姑娘规矩礼仪,除此之外老爷还让奴才给姑娘和二姑娘一人五千两银子,年关将近莫要委屈了自己,日后每半年奴才会按时让人送银子过来,姑娘只管照顾好自己则可。”林忠细细打量林黛玉一番,见她面色红润,言语也比以往乐观坚强了不少,想着之前查到的消息,心里越发感激迎春,二姑娘不顾自己的安慰陪自家姑娘来了别院,真是心地善良。 主仆说了会儿话,林忠又要求着叩谢贾府二姑娘多日来的照顾,见了迎春,少不得感恩戴德,又奉上五千两银票,怕她年纪尚小不知道为自己谋算,少不得交待几句。 林黛玉看着林如海的是书信,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抹泪的,迎春瞧了,摇了摇头,不过看来那林如海是个好的,倒是她之前想岔了。 花来花谢,柳絮飘飞,四季变化,转眼,林黛玉跟迎春竟在别院呆了两年,贾府上上下下仿佛将这两位娇客忘了似的,竟是半句问候也无,倒是每个月会有奴才过来,交待林妹妹写封信,说是帮她寄到扬州,头年林黛玉还会黯然心伤,如今却是想想就放下,心中起不了半点波澜,且这两年在别院里,她的身子好了j□j分,于毒术医道也颇有心得,武艺虽不佳,但对付一两个宵小之辈也是轻而易举。 这日,京城飘飞白毛大雪,院中梅花傲然枝头,林黛玉身披大红色披风,一滚白色毛边衬的小脸越发娇俏,约莫是与迎春一块儿久了,如今倒也喜欢上大红之物,出了孝期以后很少在穿素雅的衣服,反而跟着迎春一道穿的嚣张,头开始只是单纯的想跟迎春穿的一样,日子久了,倒真喜欢上了。 “二姐姐,这雪下的真好看,赶明儿咱们堆个雪人如何。”林黛玉眨巴着眼睛笑道。迎春放下棋谱,点了点头,绝影宫在苗疆一带,倒是少见这般大的雪,一时也来了兴致。 “姑娘,宋掌柜来了。”王妈妈一脸笑意的从外头走了进来,两年多时光,王妈妈越发富态了,这别院中,吃好喝好没什么糟心事儿,又不缺银子,心情好了,这不,人也就横着长了,瞧着,少了当年的刻薄,如今倒有几分慈眉善目起来。 迎春点头,不一会儿,只见一清衫男子走了进来,正是芙蓉阁掌柜宋思成,行为举止还是一股子书生意气,但经过两年的历练,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精明内敛,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芙蓉阁由他管着,当真让迎春省了不少事儿。 宋思成站在堂屋,目不斜视,屋内的热气融化了身上的雪花,浸湿了衣裳,当初知道自己主子竟是荣国府千金时,宋思成也吓了一大跳,不过他也不是个毛头小子,该问的不该问的,心里都清楚的很,只管自己好好做事,为此,迎春倒是高看几眼。 这次让宋思成直接来了别院,倒是有事相谈,这些年林如海零零散散给的银子也有两万两,她自己的银子都给了宋思成,开了个金店,宋思成又找了几个手艺人,迎春则让宋思成将从二太太那儿拿的金簪银饰溶掉重新打了花色,至于玉器之类,虽不能溶掉,但贴个金花片什么的也能改改,后来直接放在如意金店里卖。 “春闱将至,我自不会坏了宋掌柜的青云壮志,只是不知宋掌柜可要找好接班人?“迎春自是明白这一世文人的地位,她也不是断人前程的人。 这两年芙蓉阁胭脂铺跟如意金店生意很好,短短两年时间,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迎春自是赚了满盆钵,她也不是小气之人,对底下人也大方,宋思成自是忠心,他自己挣的银子留了一部分做春闱之用,一部分则寄回家里供做家人开支。 “姑娘且放心,前些日子找了位老账房,原是皇商薛家管事,因小人作祟,被撵了出来,我见他为人忠厚老实,且有一子,亦是精明大胆之人,就出手相助,如今跟在我身后学着,想来不日就能独挡一面。”宋思成并不因为迎春年幼而看轻她,反而恭敬有加,不曾有欺瞒之心。 皇商薛家,不就是薛宝钗家么,听此,迎春倒是来了兴致,道,“小人作祟,如何作祟?”宋思成既知迎春为贾府二小姐,自然知道她跟薛宝钗的关系,自是直言相告。 一家子都被赶出来的管事叫张天来,膝下一子一女,女儿为张金花,儿子为张福顺,原是薛府药材铺子管事,买药卖药,管理整个流程,薛家落败后,有幸跟着一起来到京城,头开始还好好的,偏打薛蟠管理铺子后,听着身边人的话,将张家一家老小赶了出去,后来竟是让大管家小妾的亲弟弟接手,张天来原就不是薛家奴才,签的活契,虽气愤薛家做事不地道,倒也没有多么忠心,只可恨那薛蟠嚣张惯了,赶了人不说,还不肯支付下半年工钱,张天来找其理论,还被棍棒给撵了出来,心灰意冷,对薛家那点子忠心算是一点不剩,原打算返乡找个差事,倒是其子之前就结识了宋思成,宋思成早就想挖了薛家的墙角,倒是打瞌睡送枕头,薛家闹了那么一出,事情自是好办。 听了宋思成的话,迎春倒是感慨,那日进斗金的薛府也不过如此,听罢不提,只道,“待你回去后,支取些银钱,开个药材铺子,就叫济世药铺。”这千金小姐的日子当真舒服,倒是闹的迎春也懒散惯了,之前还时常去山野寻药,如今是连门都懒得出,开个药铺,日后她需要什么药材取用起来也方便。 第二十八章 贾府 荣禧堂内,丫鬟鸳鸯让小丫鬟们给各位主子端了茶后站在贾母身侧随时服侍,贾母坐在扑了大红毡子的罗汉床上,疲惫道,“如今公帐上还有多少银子?” 眼看着新年又到,这府里的各项开支,丫鬟奴才的打赏,亲眷之间的往来,给元春的银钱更是不能断,七七八八加起来,就是一大笔银子,本来是不用愁的,自打林黛玉入了贾府,每年林如海给的年礼就能应付过去了,偏从黛玉去了别院,林如海那边的年礼银子是越来越少,头开始贾母还没觉得,今天还是王夫人拿到明面上来说她才发觉,扬州那些字特产糕点哪里值钱,瞧着拖拖拉拉一大车,可仔细算来,还没往年一半多。 王熙凤怀里抱着账单,叹道,“回老祖宗的话,公帐上还剩八万两银子,瞧着多,但今年年成不好,庄子又是亏损,且宝玉他们也渐渐大了,往后用银子的时候多的很,宫中大姑娘又急用银子,想省也省不下来。” 若说这府里最烦的当属王熙凤莫属,这荣国府日后定是大房的,但交到自己手头的时候,总不能是个空壳子吧。 王夫人坐在一边转动着佛珠,心里暗恨林如海此人奸诈,板着脸道,“这林如海也真是的,小姑子一没了,竟是这般对待咱们,怪道人家常说人走茶凉。”想着当初贾敏活着的时候,总爱显摆自己夫君多么疼她多么有本事,如今瞧着也就这样,人一死还不是什么都没了,保不齐过些日子就抬个小老婆回去,真当自己是天上仙女下凡,呸。 贾母听王夫人这般说,脸色一僵,撇了眼王夫人,到底没说话,还是一旁的王熙凤见气氛有点僵,忙道,“老祖宗,二太太,之前黛玉来的时候,林姑父大方的很,你说说,是不是林姑父那儿知道林妹妹的事儿了,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贾母听王熙凤提到林黛玉,脸色一僵,而后叹气道,“唉,也不是我这个老婆子不疼爱自己外孙女,实在是不晓得黛玉那丫头惹到哪个煞神了,都两年多了,那疮断断续续都没好透,我倒是想将她接回来,可她是个心思重的,瞧见家中姐妹好好的,还不定会怎么难受,虽是去了庄子,但我这做老祖宗的也是不得法,这心里哪能不念呢,若是因着玉儿让林如海对我起了隔阂,我是万万不依的,定要找他讨讨说法。”按理林如海不该知道才是,玉儿的信,她可都把关了的,且每个月还特意让玉儿写信到扬州,理应安了林如海的心才是。 想着别院的林黛玉,贾母老脸不由一红,两年来,无人之际,贾母也曾对鸳鸯念叨几句,偶尔看着贾敏旧物,心中也有几分愧疚之情。 只是,到底外孙女还有个外字,比不得宝贝孙子来的尊贵,且当初将林黛玉送到别院之时,因着宝玉,贾母也说了违心的话,贾母虽没觉得有什么,但想着黛玉那洞察的眼神,这心中自是有几分不舒服,当初那几分疼爱之情也去了几分,倒是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再后来迎春跟林黛玉的病断断续续总是不见好,贾母那些子愧疚之情也随着时间长河飘淡,知道林黛玉还好好活着,也就够了,至于迎春,贾母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 贾母倒是说的情真意切,一旁的王夫人听了,心中冷笑不已,转动着腕上的佛珠,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老婆子倒是会说的,心中不屑,嘴上却还得陪着贾母唏嘘不已,就是一贯铁面的王熙凤听了,也有几分心寒。林妹妹那么个琉璃人儿,可惜是个命苦的。 自己说了会儿,又得了王夫人跟王熙凤的奉承,贾母心中舒畅不少,喝了口茶,继续道,“也罢,年关将近,总归一家团圆的好,赶明儿找几个婆子将玉儿给接回来,古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接回来就住到梨香院附近的醉枫院,虽离正屋远了些,但小孩子家家的,长大了也要学些管家本事,正好给个院子给她念念手。” 王熙凤听了忙应声道,“不愧是老祖宗,就是想的长远,待会儿我下去就将醉枫院好好收拾收拾,定不会委屈了老祖宗的心尖尖,只老祖宗可要可怜可怜我这个糙人,别林妹妹一回来,老祖宗眼里就瞧不见我这大活人,到时候,我可是要厚着脸皮将脸凑到老祖宗面前才是。”说完自己捂着嘴巴哈哈大笑起来,就是王夫人听了,也笑骂句“泼猴”。 笑闹间,王熙凤不由想到,那梨香院当年是府里老太爷租住的地方,虽小但五脏俱全,精致的很,那醉枫院就差多了,当年是老太爷的姨娘住的地方,原先光秃秃的,还是后来栽的枫叶,虽成了一景,但到底有些那不出手,如今将这院子给了林妹妹,唉。 三人又说又笑合计几句,想着林黛玉入了府,那林如海怎么着也要有所表示,末了王夫人还有些担忧道,“老祖宗,别怪媳妇嘴笨,当年妹妹还在的时候,妹夫是什么态度,如今又是什么态度,若说林姑爷因着黛玉的事儿生气,媳妇可是不信的,咱们是什么府邸,还少的了黛玉一口饭不曾,就是外头那些个打秋风的亲眷,哪回不是满载而归,夸老祖宗心善,是个活菩萨,将黛玉送到别院,那是不得已的办法,当初我不也是这般,待身子好了才回到府中的。” 贾母乐呵呵的听着王夫人说着话,只王夫人七拐八拐,虽说中听的很,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贾母却琢磨不出来,笑道,“我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七拐八拐的,我都糊涂了。” 王夫人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贾母,帕子捂着嘴角,轻轻擦了擦,继续道,“老祖宗,你说妹夫那儿可是有了人,若真有了人,再生个儿子出来,林侄女就可怜了。” 贾母听此,一顿,只一下,满不在乎道,“放心,他这一辈子就只有黛玉这一个孩子。”王夫人错愕的看了眼贾母,碰上她森然的目光,浑身一寒,后背竟是渗出汗来。 一时屋子里寂静沉寂,还是贾母率先笑道,“呵呵,你们妹妹打早就跟我说过,黛玉她爹身子弱的很,想来是没那个福气的,不过老二家的说的对,这男人身边总不能缺少女人,就算生不出儿子,也能离间玉儿跟她爹的父女情分,老二家的,你挑几个性情柔顺,模样精致,纯真善良的丫头给扬州那儿送去,还有玉儿的信跟我的信也一并送过去。” 王夫人含笑领命,王熙凤心里却有些疲惫,回了屋子,闷闷的坐在床上,顿生几分无趣来,平儿倒是过来劝了几句,只有些话想说也说不出口,罢了,她要是不挣一挣,这荣国府哪里还有大房的地位,咬了咬牙,打起精神,让平儿将账册拿来,重新算起来。 晚间,贾母跟宝玉,探春,惜春说了白日的决定,惜春倒是真高兴,探春小心翼翼看了眼王夫人,后道,“老祖宗仁慈,林姐姐指不定如何感激呢。” 至于贾宝玉,想着仙子般的妹妹,心里也欢喜的很,只一会儿又想到当年王夫人脸上骇人的疮痘,又没了兴致,接着瞧着王夫人脸上光滑如初,心下一动,仙子般的林妹妹定能好好将身子调养好,到时候林妹妹还是那个林妹妹,笨,自己怎么这会儿才想到,林妹妹一人在别院,该如何伤心难过啊,想此,贾宝玉狠狠敲了自己脑袋几下,吓得旁边贾母王夫人等人脸色大变,叠声细问,贾宝玉笑道,“老祖宗,我这是该应的,林妹妹一个人在别院该如何伤心,母亲的病都能治好,林妹妹定也能治好,快些让人将林妹妹接回来,让大姐姐找几个厉害点的太医,仔细瞧瞧。” 王夫人听贾宝玉这么说,心里恨得不行,不过想着林黛玉那时好时坏的疮痘,这心里又舒畅不少,没了那妖媚脸蛋,她的宝玉还能看上她,不就是靠着一张妖妖娆娆的脸蛋魅人么,她倒要看看,成了那无颜女,她还有什么本事。 贾宝玉环着贾母的胳膊,左一个林妹妹,右一个林妹妹,逗的贾母直乐呵,王夫人纵是自我安慰一番,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板着脸道,“宝玉,这些日子学问如何,仔细你爹明个盘问你。” 一听王夫人说到贾政,只见宝玉脸色一僵,额间似有冷汗流下,对着他老子,宝玉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胆怯的不行,整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的很。 贾母一旁见了,忙心疼道,“你若是不想在我这老婆子这儿呆了,先行离去就是,作何吓唬我的宝玉,宝玉乖,怕啥,你老子再厉害,那也是我儿子,明个要是敢凶你,老祖宗帮你去捶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搂着宝玉,跟抱三四岁小孩似的,惜春淡淡扫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王夫人见贾宝玉对贾母那依赖的脸神,很是愤恨,再看贾母溺爱的表情,心道,嘴上这般疼爱宝玉,也没见她拿几件值钱的东西给宝玉,嘴头上的宠爱,也就能唬唬宝玉。 第二十九章 贾母到底年迈,炭火混着熏香暖的人浑身懒洋洋的,众人见了,告辞离去,贾宝玉想着明日就能见着林妹妹了,心中高兴,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毫无睡意,晴雯见了,鼓着脸笑道,“今日又遇着什么喜事,这般高兴,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折腾。” 贾宝玉侧身对外,头枕在胳膊上,笑道,“好姐姐,今个老祖宗发话了,明个儿将林妹妹接回来,咱们一家人总算团聚了。”晴雯收拾着贾宝玉换下来的衣裳,撇了眼宝玉,见她满心满眼都是林黛玉,心中微微有些泛酸,自打袭人出府后,晴雯就被贾母提为一等丫鬟,代替了袭人的地位,一两年朝夕相对,这心里自然也有了遐想,且宝玉温柔体贴,凡事都想着她,好吃的好喝的,也会特意为她留着,就是奶妈妈李嬷嬷也靠边站,日子久了,自然失了自己的心。 这晴雯原是赖嬷嬷送给贾母的,贾母瞧着人长的精致,手也巧,就给了宝玉,因着面容姣好,很得宝玉喜欢,每日里一口一个姐姐,若是晴雯生气,宝玉还在旁边作揖求饶,虽是丫鬟,但真正比很多小姐过的还自在。 贾宝玉久不见晴雯说什么,心中觉得无趣,闭口睡觉,晴雯见了,一跺脚,出了屋,正好看着外面有小丫鬟做奸耍滑,见此,也不晓得怎么心火一起,叉腰指着那丫鬟就是一阵骂,“都什么时候了,只顾自己掷骰子玩耍,没见着这屋里一堆事儿要做,一个个都不知道省心,惯会偷奸耍滑,让二爷惯了个无法无天,且看以后没了二爷护着,能有什么造化。” 王夫人本想过来看看宝玉,没想到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又见晴雯这丫鬟长得风流灵巧,水蛇腰,削肩膀,眉眼间还有几分林黛玉的影子,见此,王夫人越发不满,前些年这丫头瞧着还一团稚气,今年眉眼长开,竟也是一股子狐媚模样。不成,她的宝玉是有大福气的,可不能被这些个狐媚子给带坏了。 贾母可真是个老糊涂了。 王夫人坐在罗汉床想着晴雯是贾母亲自抬上去的,是个什么心思,她也知道,若是别人倒还罢了,但那丫头却是不成的,想当初袭人在宝玉那儿服侍的时候,桩桩件件事无巨细的告诉她,这晴雯却对贾母忠心的很,且还生了那样的相貌,那般的脾气,无论如何,她也不答应让这丫鬟成宝玉房里人。 周瑞家的从外头进来,门边的丫鬟忙帮她打开帘子,一股子寒气从外头窜进,王夫人见了,道,“外头事儿可处理好了?” “回太太的话,老奴已经让当家的找了个美人,大老爷已经看上了,过些日子就能入府了。”周瑞家的忙道,王夫人听了,点了点头,“办成就好。”自打上次见迎春露财以后,王夫人就怀疑大老爷贾赦藏了不少私房,有不少私产,奈何旁敲侧击邢夫人也一无所获,就是拐着弯问贾母,贾母也断言道不可能,纵是如此,王夫人还是不肯死心,又是明察,又是找人跟踪,如今,更是让周瑞家的找了个美人进来,准备施个美人计。 “太太,老奴刚在角门见着袭人姑娘,说自己身上的疮病已经好了,想跟二太太说一声,回来继续服侍太太。”当初在府里做丫鬟的时候,袭人就是个广结善缘的主,因此周瑞家的对她映像还算不错,今个在角门碰上了,就好心带个话。 王夫人听了,倒是想到袭人之前的好来,“今日也晚了,待明日让她过来就是。”既然这花袭人已经无碍,还是回来继续伺候宝玉的好,不说对她忠心耿耿,就是做事也不是晴雯能比的上的,且花袭人长的忠厚老实,不似晴雯那般妖妖绕绕,把宝玉交给她,她也放心。 周瑞家的听王夫人这么说,跟着夸赞几句菩萨心肠,待王夫人问及贾政宿在何处时,脸上的笑容方变的勉强,“回夫人的话,二老爷今日宿在了赵姨娘处。”说的小心翼翼,见王夫人脸色冷淡下来,更是大气也不敢多喘。 王夫人狠狠的将茶盏扔在地上,看着破碎的瓷片,她恨不得拿之挖碎赵姨娘的脸。自打生了疮痘以后,贾政除了初一十五,平常很少宿在正院,不是去赵姨娘处就是宿在书房,对她避如蛇蝎,如今她病已经全好,也过了两年,偏贾政还是跟两年前一样,对她多有躲避,如此,她怎能不愤。 这些日子,那个贱人倒是嚣张的很,也罢,不让她得点势,捅个篓子,怎能显出她的本事来,如今,暂且忍她一忍。 别院 清晨,绿瓦枯树上覆了层白霜,院子里的池塘上也泛着白色的冰光,木桥染上了些湿意,王妈妈从木桥上匆匆走过,落下的脚印转瞬被冬日的暖阳清散。 迎春跟林黛玉闲来无事,下棋逗趣,王妈妈步伐匆匆,还未进屋,就听见她道,”姑娘,好消息好消息。”林黛玉手下一顿,迎春却是淡然的将黑色棋子落下,顿时白子被层层包围,落入下风。 “王妈妈,到底什么事儿这般大惊小怪,我又输给二姐姐了。”林黛玉嘟着嘴有些不满道。 王妈妈用袖子擦了擦脸上冷意,笑道,“我的好姑娘,今个可是大喜事,荣国府那边总算是来人了,说是接姑娘们回府去。” 虽说别院的日子自在,但是二姑娘一年大似一年,总呆在别院也不是个事儿,过两年总归是要出嫁的,这不在老夫人身边长大,没了情分,以后随手一指,还不亏了姑娘,就是姑娘本事大,不会吃亏,但也委屈了她不是。 只是,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配的上姑娘。 再者,她铁定是要做二姑娘陪嫁妈妈的,姑娘嫁的好,她不也过得好么。 迎春还未说话,那边黛玉却有些难过了,喃喃低语道,“就要回去了啊,我真不想回去。” 在别院里,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就是赌气使小性子,也没流言蜚语,何等轻松自在,只是,这份自在,到底是偷来的,那个府邸,她想过不去,但是却不能不去,之前爹爹信上就道,让她跟二姐姐想法回府,得荣国府庇护。 林黛玉本就冰雪聪明,这两年,更是随着迎春去了不少地方,在外也听了不少事情,也渐渐明白爹爹当初送自己来荣国府的真实用意。 当年她只以为爹爹痛失娘亲,心情郁结,怕她无人教养,才送她到外祖母处,如今看来,却是爹爹的职位特殊,被多方势力看中,为了护她周全,才不得已将她送到外祖母处。 如今,皇帝老迈,膝下众子却渐渐长大,年轻力强,且各个才华横溢,皇上不喜反忧,除了由皇后养大的二皇子跟宠妃馨妃的二皇子封王封府,其他诸子仍是皇子待遇,并无实权。然而,饶是如此,众皇子伸手仍是小动作不断,特别是大皇子跟二皇子间的争斗就差没摆在明面上去了,京城重地不敢有大动作,富庶的江南却成了两位皇子眼中的肥肉,其中自是暗潮汹涌,腥风血雨。 “回了那人,就道我病重缠身,恐传染给老祖宗,待身子痊愈,再回荣国府。”迎春淡淡道。林黛玉一愣,转头看着迎春,诧异道,“二姐姐。” 一旁的王妈妈听了,忙道,“我的好姑娘啊,身子好好的,做什么装病不回去,两年过来了,好不容易老夫人打发人来接咱们回府,咱们快些收拾收拾,回府才是。”王妈妈到底是奴才,就是别院住的自在,心中还是想着荣国府,毕竟在府里当差比在别院里体面多了。 迎春皱眉看了眼王妈妈,“如此,你且先回去就是。”王妈妈见此,吓得腿一软,虽说两年来,因着自己的忠心耿耿,没出什么意外,但二姑娘如今性子古怪,有个万一怎么办,忙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姑娘说的是,老奴糊涂糊涂,我这就去跟外头的妈妈说。”说完一溜烟跑的没影。 迎春倒是没有威胁王妈妈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王妈妈先行回府收拾一番,倒是没想到胆子这般小,想想,倒也有些好笑,见林黛玉脸上有些不安,安抚道,“妹妹,有何好怕的,姐姐还能让你吃亏就是,当年出府,咱们身不由己,如今想要让咱们回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林黛玉听迎春这么说,心中一暖,“二姐姐不必为我得罪老祖宗,前些日子爹爹来信,也让我找个机会回荣国府的。” “倒也不全是为了你,我这儿还有些事情没交代完,若去了府里,出来一趟怕是难了。”迎春笑着安慰道,林黛玉听了,若有所思,想着二姐姐这些年弄的那些铺子庄子的,是要好好的交代交代。 见林黛玉重拾笑颜,迎春心中自然也高兴,她好不容易教好的妹妹,可不是让别人欺负的。至于什么交代事情,还没那么严重,就是入了荣国府,出府还不简单。不过是安慰林黛玉的话罢了,林黛玉天性善良,总爱站在别人的角度看待问题,特别是对待至亲之人。 王妈妈软语将贾府来的婆子说走,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轻呼一口气,暂时还不敢去迎春面前服侍,生怕惹了眼。 不说别院这儿,只说那些个婆子没有将林黛玉接回来,被王熙凤好一通骂,只差没用食指点着她的额头。 贾母,王夫人,王熙凤,三人一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贾母更是恨恨道,“这些个蠢材,二丫头身子不好,就让她在别院继续调养就是,怎么着也该将玉儿给接回来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说到最后,直喘粗气,王夫人跟王熙凤忙上前安慰,道,“老祖宗,快别气了,为了个奴才生气,也不值当,不若我去找个大夫,给二丫头看看。” 贾母挥挥手,叹道,“我倒不是气那些个奴才,而是怕玉儿跟我离了心,也罢,你待会儿找个大夫,再带些好东西过去,万不能让玉儿生出不满来。”说完挥手让二人离去。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临老还有这么些不省心的事儿。 贾母心中焦急,王夫人却是出奇的平静,本来她就不喜林黛玉,自是不想接她回府,至于林府的银子,总有一天会是她的,只要跟大皇子那边搭上线,纵是林如海又能如何,只是如今急需用银子,林如海还好好的,也只能暂时忍忍将林黛玉接回来,但是什么时候接,自是晚些才好。 “二太太,袭人在外头求见。”周瑞家的轻声道。 王夫人抿了口茶,点了点头,接着就见花袭人一身粗布麻衣从外头走了进来,虽说只过了两年,但这花袭人倒是变了不少,气质倒也算温和,皮肤比之前黄了不少,看了那手,瞧着也粗了不少,瞧着倒是可怜的很,想着当初花袭人的忠心来,王夫人感慨道,“好些日子不见,瞧着还是这般水灵,你这病可是全部好了?” 自打入了这荣国府,花袭人的心就没有平静过,两年,那两年的日子,对她而言,就跟噩梦一般,那般难熬。当初她母亲跟哥哥将她接出府去,头开始还多有照拂,寻医问药,好好养着她,但是日子久了,瞧她一点起色也无,家里其他姐妹就有些不满,言语诋对,明里暗里寻她麻烦,日子久了,就是母亲跟哥哥也没得法子,让她跟着家中姐妹一道做活。 当初家贫,被生母卖入荣国府,她也恨过,只是日子久了,出了头,日子过的比外面小户千金还好,这心自然也养高了,回家见望姐妹之时,自然有股子优越感,那些个姐妹原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才百般哄着,如今花袭人落魄出府,日子久了,贾府那边也没半点音讯,花袭人千夸万夸的主子哥儿也没送过半点东西,有过半句问候,日子一久,自然生了矛盾。 若是在府中,被人明嘲暗讽,花袭人还能忍忍,毕竟她不是家生子,很多丫鬟虽比她小,但来头不小,她自然不敢随便得罪人,可花家几个姐妹算什么回事,若不是靠她之前给的银子,能有如今这么好的日子过,家里的房子是自己的银子盖的,家里的田地也是自己出的银子买的,如今不过是养病在家,竟跟什么似的,这般想着,脾气也上来了,对着几个姐妹也没个好脸色,如此,矛盾越来越深,如今更是到了一出口就互讽的地步。 头开始,花母因着愧疚还百般帮助花袭人,但日子久了,她也累了,想着寻常人家,姐妹子打架斗嘴也是常事,也就学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后来,花袭人被要求跟着一快儿做活,也没觉得有什么,家里孩子可不都是这般来的。 只是花袭人却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不说没银子看病,就说吃食住所穿戴,那样不是糙的很,哪里能比的上荣国府万分之一,如此,越发想念府中的日子,只是,这疮痘一直时好时坏,又没个大夫时常看看,兜兜转转,前些日子才彻底好了,这不,身子一好,就前来寻王夫人,她实在是受够了府外的苦日子。 见王夫人肯见她,还这般和蔼的待她,花袭人热泪盈眶,一脸感激,且她知道王夫人最是不喜女子流泪,因此恰到好处的红了眼眶,却没落下泪来。 “好好好,身子好了就好,这些年,也苦了你了,既然身子好了,就回府当差吧,只是如今宝玉那儿已经有了大丫头晴雯,倒是不好硬将她赶下来,只我实在喜欢你做事周到,也罢,以后你就在晴雯手下当差,拿一样的月利,日子久了,再慢慢让你跟晴雯并齐,你自己也得努力才是,过会儿,老夫人小憩过后,莫要忘记跟老夫人磕头谢恩才是。” 王夫人见花袭人虽然遭逢戴大难,但规矩礼仪还是没落下,心中自有几分高兴。再者,这花袭人本事不错,想来由她看着,晴雯跟宝玉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饶是如此,还是提醒道,“到底离开了两年,我就怕宝玉跟你生分了,你头开始先忍忍,日子久了,那情分自然也有了,只是,如今宝玉屋里那大丫鬟是个惯会磨蹭人的,你且小心护着宝玉,日后,该你的,就是你的。” 花袭人听王夫人这般说,心中欢喜,该她的就是她的,这不是变相给了承诺么,如此,心中一热,对着王夫人狠狠磕了两个头,这才退下,走在路上,看着府里丫鬟们穿的锦衣带着花簪,握了握拳,自己定要在这荣国府站稳脚跟才是。 至于晴雯,哼,来日方长。 别院 打发掉府里请来的大夫,迎春稍作装扮,就准备去看看自己的铺子。 如今已经是腊月,且今日阳光又出奇的好,街上人多的很,三三两两,笑容满面,迎春直接走到自己的芙蓉阁,还没走进,就听见一阵嘈杂声,再进几步,就见芙蓉阁里三层外三层被包围住,用着巧劲走进最里头,就见宋思成白着脸对着面前的差爷点头哈腰,虽听不清说什么,但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儿。 迎春看了眼宋思成,又随意看了看围观的人群,一看,倒是见薛蟠在人群中,笑的得意,迎春皱眉,难道这胖子又出了什么昏招不成。 自打迎春开了芙蓉阁跟如意金楼,这生意好的薛蟠眼馋的很,三天两头,小麻烦不断,很多时候,宋思成自己就能解决了,后来,还是迎春知道了,自己给薛蟠铺子整出了点事儿,让他没有闲情闹到她这儿来。至于其他的铺子,一有矛头,迎春事先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倒是起了威慑作用,不敢得罪芙蓉阁背后的主子,生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又后来,迎春买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奴才,在庄子里教了些三脚猫功夫,虽不够看,但也能拿的出手,直接放在铺子里,挡了不少小打小闹。 如今都惊动了官差,难道是什么大事不成。 隐在人群中,听围观者七嘴八舌的讨论,倒也能拼凑个七七八八,不过是家小户千金,买了芙蓉阁的胭脂,身上起了疹子,这会儿来讨个说法。 迎春对自己的方子自信的很,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也不可能这会儿才出,怕是借机闹事罢了,想此,直接走进铺子里,宋思成见迎春过来,瞧瞧摇了摇头,迎春也不在意,淡淡道,“老板,买胭脂。” 那些个差官见一个乡下姑娘也不惧他们,仿佛没看见这铺子里的闹剧似的,一脸淡定的要跟老板买胭脂,倒是一愣,“姑娘,差官办案,快些给我退下。”声音凶狠,还亮了亮腰间的佩刀。 迎春置若罔闻,看了眼正在哭泣的姑娘,淡淡道,“大过年的,姑娘这是做什么呢?” 那姑娘只管哭泣,还是一旁的中年男子道,“姑娘,我劝你还是换家买买,这家店黑啊,我闺女好好的脸就是用了这家的东西,如今变成这样。这日后,可要怎么办啊。” 迎春皱眉,“哦,是么。” 那官差见迎春这般,很是不满,瞧着是个丫头,刚才放她一马,这会儿在这儿问东问西是个什么回事,也太不把他们当一回事儿了,想此,三人一起围着迎春,就要出手,旁人见此,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迎春指间三个铜板飞过,封了三人大穴,不能动不能言,只有眼珠子可以看看。 旁人只见那几位差爷站在那儿听着,倒是没有动手,这才放下心来。 “姑娘,你这脸可有瞧过大夫?说是这家胭脂店胭脂害的,证据呢?”迎春直接问道。空口白话,谁不会说,俗话说,捉贼拿脏,没个证据,说个什么。 薛蟠在人群中,见自己请来的官差一点用都没有,就知道一动不动的看热闹,很是不满,一脚将自己身边的小厮踢出去,一个眼神,那小厮忙乖乖的入了店,大笑道,“这位姑娘,你是什么人,这儿可不是姑娘家玩闹的地方,还是快些离去才是。” “我是什么人,哼,你配知道么?”迎春扫了眼薛蟠,嘲讽道。 迎春那轻视的眼神,倒让旁边的薛蟠脸一红,觉得自己被轻视,怒上前道,“哪里来的臭丫头,敢跟爷这般说话,胆大的很。” 迎春懒得搭理薛蟠,当初在府里的时候,就听了不少他的事情,不过是个蠢笨鲁莽,仗势欺人之辈罢了,如今竟是算到她的头上,若是之前,倒还算了,如今,她正心情不好呢,少不得出出心里的火气。 “你是何人,这铺子的事儿,与你何干?”迎春淡问道,薛蟠听此,脖子涨的通红,眼睛瞪得跟个铜铃似的,都要凸出来了,偏还不知道怎么办,也是他一时心急,把自己给暴露了。 既然薛蟠在人群中,自然少不得他的事儿,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自己站了出来,当真是蠢笨。 人群中,有人见薛蟠站出来,摇了摇头,转身离去,想着,皇商薛家,后继无人,不过如此,以后倒是不用怕了。 迎春看有几人离去,倒也熟悉,就是之前教训过得人,是花容胭脂铺等店铺老板,看来,这事儿不是眼前这蠢货一人干的,不过是被人当了出头鸟罢了。 只是,今日之事,倒是让她明白,一个人,着实不行。 如今武艺大成,倒是有了不少闲暇。 也是时候,绝影宫,再现江湖。 “我是皇商薛蟠,荣国府二太太亲侄子,舅舅为京城节度使,哼,我劝你还是快快让开才是,不然......”薛蟠仰着头,自报身价,得意的模样,让人恨不得一拳打断他的鼻梁。 有兄如此,也难怪薛宝钗那般积极钻营。 迎春懒的搭理薛蟠,只跟那哭泣的姑娘,要了证据,就是芙蓉阁的胭脂,迎春一闻,笑道,“姑娘,这胭脂盒子是芙蓉阁的,这里边的胭脂,怕不是芙蓉阁的吧,掌柜的,这个时候,该找来大夫才是。想来这京城,还有几个有真材实料的大夫才是。” 本来薛蟠等人是打着直接将店铺砸了,掌柜押进大牢的盘算,没想到中间这官差成了木头人,倒是给了这陌生女子空隙,看着围观百姓了然的模样,又看着眼前淡笑的丑丫头,不知为何,总觉得阴森森的很,一甩袖,大步离去。 待找到了大夫,查明了真相,迎春才不着痕迹解了几个官差的穴道,那官差看了眼迎春,拿着刀一溜烟跑走,今日出门没瞧黄历,倒是见着鬼了。 这个世界,点穴之术早已失传。 事情平复以后,迎春拿了两盒胭脂,“回府以后,初一十五夜,在此等我。” 本想细细交代的,只是今日耽误了些功夫,她也没了细说的兴致,若是再不回去,黛玉那丫头怕是又要跟她闹了,想此,迎春摇头笑了笑。 在路上买了些精巧玩意,出了巷子,就被几个乞丐给拦着,只见带头的乞丐一下子跪在迎春面前,大声道,“师傅。” 见是眼前几个孩子,迎春倒是一愣,没想到这几个孩子这般有耐性,每次上街都能见着他们。 当初,那几个店铺老板给她找了不少麻烦,她直接搜干了他们铺子的银子,急得他们又是报官又是查内贼,忙的不停,也没时间找她铺子的麻烦。 记得那日,也不知为何,她就不想带着银子回去,嫌弃麻烦,顺路走过贫民窟,直接将银子扔在里头,没想到被几个孩子看着了,如此,就开始缠着要拜师学艺。 唉,也是她易了容,就没带面纱,不然,也不会被几个孩子瞧着。 “师傅?你们想跟我学什么?”迎春淡淡道。 如今林妹妹也渐渐大了,日后总归是要嫁人的,若是有了绝影宫,也能帮着查探查探那家男儿好,靠她爹怕是没用的,一门心思做官,哪里顾得上林妹妹,哼,好在有她这个姐姐护着。 “打家劫舍。” “劫富济贫” “找东西吃。” 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唧唧咋咋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迎春听了,倒是满意,说的真实,且瞧着,那最大的丫头,竟也有股子邪气。 “徒弟,你们还不够格,不过,作我的属下,倒是可以。且放心,过些日子,我自会前来找你们。“迎春说完,一个纵身,施展轻功离去,徒留几个孩子互相抱团大跳大笑。 回了别院,果不其然,被黛玉闹了好久才罢。 虽然没有直言,但迎春瞧着,林黛玉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二姐姐,你说,待我回了荣国府,该如何待老祖宗,我真的不知道如何与她相处。”林黛玉有些烦闷道。 虽说对贾母已经寒了心,并没有多少期待,但是她实在是怕,害怕贾母对她好,也怕她对她坏。 若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对她好,如刚入府时对她百般疼爱,她会觉得讽刺,她并不稀罕这样的疼爱,但是,对她不好,想来依荣国府的情况,踩低捧高怕是少不了了。 “怎么,你还在乎她?”若林黛玉还在乎贾母,迎春也不知道怎么劝诫了。 “这倒不是,只是不知道如何相处罢了。”林黛玉叹道。 “她待你如何,你就待她如何。”迎春不在意道。 “可是二姐姐,若是外祖母对我很好很好,可是我觉得我做不来对她很亲很亲啊,都发生那样的事儿了,我怎么可能当作没发生呢。” “你想太多了,有贾宝玉在,她能待你多好,至于平时的小恩小惠,收于不收都取决于你,那些好听的话,你听听就是,不想回应,就不回应,如今,你武艺不成毒术却是小有所成,有何担心的,实在烦她假情假意,让她病几天就是了。”迎春从来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只要自己开心,那就成了。 林黛玉嘴角抽了抽,虽说知道二姐姐做事随心所欲,不问后果,但没想到这般,恩,这般嚣张,不过,她喜欢。 二姐姐就该是这样才对。 如此又过了三日,王熙凤亲自来接,迎春才跟着林黛玉慢慢收拾行李,准备回府。 王熙凤在别院逛了逛,笑道,“还是两位妹妹会过日子,我瞧着,这别院好的很,什么时候,我有机会歇一歇,也是好的。” 随同而来的婆子笑道,”二奶奶可千万不能这么说,若是老太太跟二太太知道了,还不急死了,府里少了你,还不乱了套了。” “瞧瞧,竟是将我当作管家婆了,就是一刻也歇不了的。”王熙凤开怀笑道,听了这话,心里舒畅的很,虽说偶尔烦人了些,但是真让她过平静无事的日子,还不把她给憋闷死。 待迎春跟林黛玉收拾好,王熙凤上前笑道,“瞧瞧,我这两位妹妹就是水灵,走,咱们啊,快些回去,也让老祖宗高兴高兴,宝玉自打知道你们要回去,高兴的不行,等到今日,早就急慌了,若不是让二太太给唬住了,怕是要跟我一块儿过来接你们了。”说着轻轻搀扶着林黛玉上了马车,迎春随后,倒是王妈妈亲自搀扶的。 出门的时候,林黛玉带了面纱,脸上易容了斑点,还是迎春要求的,实在是想着宝玉那性子,还是遮住脸才好,不然,还不整日跟着黛玉屁股后面。只是,遮住了脸,那双眼睛越发出彩,就是迎春看了,也感慨,天生丽质难自弃,说的不就是林妹妹么。 林黛玉跟迎春坐一排,王熙凤坐对面,看着对面的迎春跟黛玉,倒是暗赞几声,林黛玉遮住了脸,但一双眼睛越发水灵,让人想一窥红色纱巾后面的容颜,她说不出配上林妹妹的诗句来,只觉得好看,只是,到底脸上留了斑,可惜了,要是在府里,有太医看着,怕是不至于如此。至于迎春,如今身量长开,纤腰柳眉红唇再加上一身白皙皮肤,比两年前好看不少,如今就是跟薛宝钗比,怕是也不相上下。 当真是没想到,别院那清贫的日子,倒是能将这两丫头养的这般好。 府中,薛姨妈并薛宝钗知道林黛玉今日要回府,一早就来了贾母处,说着闲话逗着趣,贾宝玉坐在贾母身侧,翘首以盼,只看的薛宝钗心中酸涩嫉恨。 她本有青云之志,耐何无风借力。 一年前,薛姨妈跟二太太私下就有了想法,薛宝钗也知一二,虽说羞涩,但宝玉容貌性情家世都是顶好的,她自然也喜欢,没了林黛玉的两年,宝玉对她更是温柔体贴,她自己觉得,宝玉待她是不同的,对她也有那么一层想法,只是,没想到,如今光听林黛玉的名字,就变成这般,难不成,那林黛玉真有这般好不成,让他这般心心念念。 惜春倒是真高兴,这会儿对贾宝玉也有了几分笑脸,这些年,薛宝钗跟贾宝玉忙的开心,探春在二太太身边服侍着,就她一人无趣的很,除了作画还是作画。 “二哥哥,待二姐姐跟林姐姐回来了,咱们将湘云姐姐也接来,到时候也热闹热闹。”惜春笑道。 贾宝玉听此,一拍额头,“对对对,还是妹妹提醒的对,我竟是将云妹妹给忘记了,该打该打,老祖宗,赶明个就将湘云妹妹接来如何。” 贾母搂着宝玉笑道,“瞎说,都快过年了,自然是不行的,过些日子,你妹妹过来拜年的时候,你就能瞧着了,到时候,你们兄妹姐妹的,好好聚聚,闹闹。” 贾母如今年纪大了,就喜欢个热闹,又见宝玉高兴,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当场就说了,要底下奴才准备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到时候给几个孩子,好好的玩玩,贾宝玉听了,对着贾母一阵作揖感激,王夫人坐在下面看着,眉头深锁,心里想着,这老婆子惯会做人,就只会哄哄宝玉,倒是她这个做生母的靠边站,以前的元春是这样,贾珠是这样,宝玉也是这样。 只是,孩子到底是她生的,如今还小,分不清好歹,日后长大了,亲的还是她这个母亲。 想此,王夫人心中好受不少,这才跟一旁的薛姨妈说着话。 “老太太,林姑娘跟二姑娘已经过了仪门了。”鸳鸯笑着从外头走进道。贾母听了,喜笑颜开,贾宝玉更是一下子冲到门口,“太好了,林妹妹总算是回来了,鸳鸯,赶快去弄些热水,再准备些热茶。” 鸳鸯笑着点头应是,一旁的贾母听了,更是开怀,不着痕迹看了眼王夫人跟薛宝钗,笑道,“我的儿,还是你贴心,你林妹妹知道了,定是高兴。” 王夫人看了眼贾宝玉,想要呵斥几句,偏贾母还在兴头上,只忍的自己心火又起。 “呦呦呦,今个我可真是沾了两位妹妹的光,瞧瞧,这么些人接我,瞧瞧,我脸可红了。”王熙凤在门外头就开始笑着说道,见宝玉站在门口,伸长着脖子,又是一笑。 众人听王熙凤说笑,也都笑了起来,就是王夫人,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贾宝玉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迎春跟林黛玉,只觉得两只眼珠子不够看,探春瞧了,一甩帕子,笑道,“哪里来的呆头鹅,又在这儿发傻不成。” 贾宝玉呵呵傻笑,“若是日日能跟二姐姐和林妹妹一块儿,纵是傻了痴了,我也甘愿。” 两年未见,倒是忘记了迎春的性子,只觉得迎春变的好看了十几分,就是在林妹妹面前,也毫不逊色,林妹妹面纱半掩,犹如月宫仙子,他怎能不痴不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入 V,一言难尽啊,总是登录不上,下了好几个浏览器,打了客服电话,才成功,伤不起,麻烦编编一个多小时才搞定。 本来是打算12点 V的,但是还有3000字没写,白天又去帮老爹买衣服去了,所以等到了晚上~~~ PS:合租的人都回家过年了,就米米一个人要等到29号才能回家,求安慰~~~ 第三十章 看着迎春跟林黛玉缓缓走进,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纵是薛宝钗也不得不承认,迎春那似雪肌肤比她还好上一层,再看她眉眼如画,行动若清风拂柳,整个人显得沉稳大气,与两年之前判若两人。至于旁边的林黛玉,软纱蒙面,眉眼带笑,浑身洋溢着幸福之感,薛宝钗不懂,为什么不过短短两年,二人变化这般大,之前有个林黛玉 比着,如今还出来个贾迎春。 贾母由探春扶着,眼眶微红,步履不稳,急步走到林黛玉身边,声音哽咽,面带怀恋,一下子将林黛玉搂在自己怀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的儿,可想死老祖宗了。”说着,手还微微颤抖,轻轻的抚摸着林黛玉的脸颊,一不小心,将面纱蹭下,满是斑点的脸颊暴露在人群之中,贾母浑身一僵,手再也没敢放下,象征性的拍了两下肩膀,转身搂着迎春,又是一番痛哭。 丫鬟雪雁连忙帮林黛玉将面纱带上,满脸愤恨,倒是黛玉,面上无波,心中平静,就是自己也微微有些诧异,原以为会难受会尴尬,没想到,竟是半点感觉也无,再抬头,却见贾宝玉后退几步,眼里的吃惊表露在脸上,而善解人意的宝姐姐捂着嘴巴,眉眼弯弯,是在幸灾乐祸?倒是三妹妹跟四妹妹,面含忧色,眼眶微红,看得她有些愧疚。 迎春被贾母搂着,浑身不自在,纵是跟林黛玉亲昵的时候,也没整个人被搂在怀,一个巧劲,从贾母怀中挣脱,“老祖宗莫要伤心,孙女这不是回来了么。”言语淡淡,倒是让贾母有些尴尬,不知如何继续她的慈爱心肠。 王熙凤见气氛不对,捂着帕子,装着可怜兮兮道,“呜呜,我可好可怜啊,老祖宗一双眼里只有二妹妹跟林妹妹了,我这么个大活人,愣是一点儿没瞧着,不成不成,老祖宗,快些将我搂上一搂,让我也沾沾您老人家的福气才是。”说着还做小儿状,佯装往贾母怀里钻,贾母见了,顺势笑道,“好个醋坛子,也不知道琏儿被熏到没有。”众人听此,哈哈大笑,二太太更是乐道,“罢了罢了,我看老祖宗还是搂上一搂才好,不然,琏儿今晚怕是睡不着觉了。”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大乐,王熙凤跺脚不依,跑过去往二太太身上直蹭。 邢夫人见自己的儿媳妇对着王夫人百般邀宠,心中不畅,咳嗽一声道,“可怜的玉儿,好好的,脸上怎么就留了斑,若是在府里养着,有老祖宗教着,怎么也不会变成这般,日后说人家,可该如何是好,真正是苦命。”说着还用帕子擦了擦干涩的眼角。 众人听此,一阵尴尬,贾母恨恨的瞪了眼邢夫人,暗道,好个蠢货,难怪收不住大儿的心。 邢夫人见众人不语,皆听她说话,越发得意,准备继续表现一番,就见王熙凤搂着林黛玉道,“好妹妹,累了吧,快些坐下,鸳鸯,快些拿点糕点出来,我这肚子空空,难受的很。” 贾母喝茶不语,王夫人撇了眼邢夫人,暗笑,这些年大嫂倒是越发蠢笨了,竟是当众揭老太太的短来了,真是一点长进也无,这荣国府合该就是她的宝玉的。 众人入座,贾母坐在罗汉床上,左边坐着贾宝玉,右边则是迎春,林黛玉却是坐在脚边的矮墩上,面上带笑,嘴里说着慈祥话,行动上到底有几分生硬,透漏着一股子生疏,迎春见了,只恨自己怎么就没抹上斑点,不然贾母也不会对她这般亲昵。 纵是迎春表现淡淡,但贾母还是欢喜的很,实在迎春长的好,之前瞧着倒是普普通通,比不得三丫头跟四丫头,如今脸模子长开,浑身气质淡雅,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想来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元丫头在宫里这么些年,还是个女史,银子砸下去不少,却没见啥成效,明年又是选秀之年,倒是可以让二丫头进去帮帮她姐姐。 想此,贾母对迎春越发怜爱,又见宝玉对着迎春有说有笑,更是高兴,他们姐弟关系好也是好的,日后也能护着她的宝玉。只是玉儿那张脸却是毁了,日后怕是寻不到好人家,也罢,到底是自己亲外孙女,哪有不疼的,明日写信给林如海,把玉儿说给宝玉做个平妻,有她这个亲外祖母护着,也不会让人给欺负去,若是嫁到旁人家,还不定落得什么下场。 想着林如海几代列侯,又管着江南富庶之地的盐税,贾母心中越发坚定两玉姻缘,只是,到底毁了容,当不得正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又说笑一会儿,那边有丫鬟言午膳备好,贾母点头,自有丫鬟进来撤去糕点果盘,收拾好桌椅,众人入座。 贾府的菜多油软腻,林黛玉很是有些不习惯,眉头微皱,想着还是别院来的好。 饭毕,贾母小憩一会儿,招呼着他们姐妹自去玩耍,二太太则吩咐李纨带林黛玉去醉枫院瞅瞅,看看还缺什么,贾母满意的点了点头,二太太虽然偶尔糊涂,但大事上却是个拎的清,不然,她也不会这般看重于她。 醉风院离正屋着实远,大冷天的,众人走了一身汗,走走停停方到。 李纨看着因为掉漆有些斑驳的大门,心中一叹,面上却笑道,“林妹妹,这就是醉风院了,老祖宗想着你年纪也不小了,就让你自己管理院子的事儿,练练手,倒是一番苦心。” 如今正值深冬,枫叶已落,光枯的枝干,显得萧瑟寂寥,林黛玉淡淡笑道,“让老祖宗这般费心,倒是玉儿的不是。”今日贾母这般,黛玉心中难免有几分不满,话间也带了淡淡的讽刺,迎春见了,倒是一笑,林妹妹当真是长大了,如此甚好。 李纨一噎,倒也不气,反而劝道,“依我说,有个自己的院子也是好的,总住在碧纱橱也不是个事儿,这院子虽说离正院有些远,但姐妹无事,倒也不怕走这么几步路,再者,这院子里有现成的小厨房,热水糕点也不跟大厨房混着,倒也自在。”若是可以,她反而想住在这偏远之地,好好教导兰儿成才。 林黛玉笑道,“嫂嫂说的是,玉儿也觉得这里甚好。”林黛玉倒不是不喜欢这院子,只是对贾母有些寒心罢了。 李纨柔柔浅笑,倒也没多说什么。 薛宝钗一路跟在林黛玉身后,见着醉枫院比不上梨香院,心中得意,笑道,“这个院子当真不错,离梨香院也进的很,日后,咱们姐妹可要多多走动才是。”看来,贾母是放弃林黛玉了,如此,她也放心不少。林黛玉成了这个模样,不足为惧,至于史湘云,不过是个傻丫头罢了,倒也不必过于放在心上。 看着蒙着软纱的林黛玉,薛宝钗心中好不得意,当初还道,既生瑜何生亮,如今瞧着,林黛玉却是那周瑜命了。 惜春好些日子没见着迎春跟林姐姐了,心中欢喜,特别是对迎春,眼里全是依赖,打小她就跟迎春走的近,如今两年未见,自是想的慌,但想着二姐姐为了林姐姐,不管她这个四妹妹,嘟嘴道,“两年未见,二姐姐也不说想我,哼,如今只怕连我这四妹妹姓甚名谁都忘了。” 迎春见惜春小儿模样,很是可爱,又想着她的身世为人,心中一软,道,“好妹妹,姐姐那里会忘了你,不过是想要出去清净些日子罢了。”惜春听了,点了点头,想着这府里腌臜事儿,心中一叹,这府里,怕是没多少清净之地。 林黛玉见惜春不高兴,忙上前哄着,与林黛玉朝夕相处两年,迎春这心也不似当年那般坚硬,对几个都有几分怜惜之情,虽比不得林黛玉,但也算放在心上了。 众人落座,迎春的奶妈妈并丫鬟司棋绣橘过去帮忙收拾院子。 坐在软榻上,林黛玉跟贾惜春一左一右环着迎春的胳膊,薛宝钗坐在一旁,眼神闪了闪,淡淡抹了抹鬓角发丝,她倒是没觉得迎春这清冷性子有什么好的,倒是唬的几个姐妹喜欢的紧,着实奇怪。 贾宝玉见迎春左右都被人坐了,心中焦急,忙让丫鬟端了个矮墩过来,坐在惜春前面,靠着迎春脚边,闻着迎春身上淡淡的香味,宝玉呆了呆,“好姐姐,你抹的什么胭脂,快些让我吃一口。”说着就站起身,满脸痴迷。 林黛玉狠狠瞪了眼贾宝玉,一下子环住迎春的胳膊,道,“都这么大了,二哥哥还想着吃胭脂,也不怕二舅舅知道了生气,我看二哥哥还是多吃些墨水才是,可不能胸无点墨。” 众人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林黛玉,两年没见,林妹妹瞧着也变化不少,倒比往年自信很多,没了那股子楚楚可怜之气,反倒动人很多,眼里流光溢彩,这般小儿女姿态,当真是喜人的很。 然而贾宝玉却不这么般想,纵是林黛玉美目依旧,偏贾宝玉见了她满脸斑痕,心中就有些不喜,如今又妨碍他跟仙子般的二姐姐聊天,更添几分厌恶,想着,之前只当成了亲的女人成了鱼目,如今看来,倒是他之前想法狭隘了。 薛宝钗一旁坐着,瞧见贾宝玉眼中的厌恶,捂嘴轻笑,林黛玉,你也有今日,倒真是可乐。 林黛玉倒是不在乎贾宝玉如何待她,见他走到薛宝钗身边坐下,对着迎春笑了笑,倒像在跟迎春邀功。 迎春有些好笑的摸了摸林黛玉的手,至于贾宝玉,却是懒得搭理。探春见迎春跟惜春林黛玉聊的开心,心中黯然,总觉得二姐姐不似以前的二姐姐,对她没有惜春跟林姐姐好,只是,饶是如此,她还是得打起精神,哄着宝玉高兴,与薛宝钗一处,逗着他散了心中那些子闷气。 花袭人站在一旁,看着林黛玉脸上的软纱,心中高兴,手都微微有些颤抖,真好,没了那狐媚样貌,看她怎么魅惑宝玉,好在当初胆大一回儿,不然哪有今日。 看来,林黛玉不足为惧,剩下就是史湘云跟薛宝钗了,史湘云是个傻大姐,她之前就曾伺候过她,还有几分情面,倒也不怕,至于薛姑娘,是个善良大度的,想来也不会亏待她,如今,就一个晴雯在那儿碍眼的很。 之前宝玉口中念的都是她袭人,如今,全被晴雯那小蹄子给夺去了。 不过,她也不担心,二太太喜欢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的很,让她藏狂才好,日后一次性收拾她,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李纨一旁坐着,将屋子里众人表情尽收眼底,笑了笑,倒也不在意,看的透如何,看不透又如何,与她何干,她连自己都护不住,又能护得住谁,只盼着兰儿长大成器。 如此,迎春跟林黛玉倒是在府中住下,当日,林黛玉面容已毁的消息就不胫而走,林黛玉倒也不在意,倒是小王妈妈急得团团转,打发紫鹃等人出去后,轻声道,“我的好姑娘,你怎么就听二姑娘瞎来,这消息传出去了,这日后,可如何说亲,富贵功勋之家,谁愿娶个有瑕疵的儿媳妇回去。我的好姑娘,还是想着法子快些澄清才是。”说到最后倒有些埋怨迎春了。 林黛玉不在意道,“妈妈,有什么好急的,我又没那青云之志,不过是副皮囊罢了,如今这日子多自在。” 小王妈妈见此,越发焦急,额上都出了汗,姑娘还小,哪里懂得容颜对女人的重要性,这世间男子,哪有不爱美人,姑娘这名声传出去了,还有谁敢娶。 “好了,妈妈,快别担心了,我自有分寸,你也别自己瞎出主意,不然,二姐姐生气,我可没办法。”林黛玉淡淡说道,小王妈妈一听迎春的名字,立马如泄了气的皮球,叹道,“罢了罢了,我不过是个奴才,哪里说的上话,姑娘早些休息吧。” 小王妈妈黯然离去,林黛玉也不在意,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是夜,众人酣然入睡,林黛玉的丫鬟紫鹃却心事重重,自打她服侍林姑娘以来就诸多不顺,去了别院,还被姑娘打发的远远的,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但她可是清楚的知道,林姑娘脸上是没有斑痕了,如今看来,林姑娘是真看不上宝二爷,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愁。 她长相普通,若是在林姑娘这边得了宠,靠着林姑娘,还能让宝二爷高看一二,如今林姑娘这条路却是断了,那她又该如何是好。但是今日瞧见二爷对林姑娘没有以往那般喜爱,她心中又是高兴,林姑娘是什么性子,她也是知道的,历来心小,若她真成了宝二奶奶,怕是没她们这些丫鬟出头之日了。 看来,她是时候找人疏通疏通,寻找后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暹罗猫妹子的地雷,么么哒~~ 打滚卖萌求支持,后天要上收藏榜的说,妹子们,帮忙啦~~~~ 第三十一章 扬州林府 白雪初落,寒梅绽放,林如海站在观景亭上,眼里浮现的却是娇气稚女玩耍模样,寒风拂过,入目的冬景让他清醒过来,往事历历在目,却已物是人非。 转身回了书房,大管家林忠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帽子上还积了点点雪花,见林如海坐在案前,忙躬身道,“老爷,荣国府老太太寄信过来,还,还送了几位姑娘过来,说是担忧老爷一人在外,无人服侍,特意送几个周到的姑娘过来,伺候老爷饮食起居。”说到最后,林忠都有些说不下去了,纵他是个奴才,也晓得贾府安的什么心。 林如海听此,冷冷一笑,但想着如今朝局不稳,江南更是多事之秋,荣国府虽不济,但在天子脚下,也能护的住玉儿,不然,他如何舍得独女离家,寄人篱下。 只是,这并不代表,贾府能管到他林府头上来。 “林忠,将夫人陪嫁田贵一家并王顺一家送回荣国府,记得将那些证据,恭恭敬敬呈给老太太,此次前去,带上五万两,白银压箱,正大光明抬进荣国府,之前别院的几位妈妈也一并送去教导玉儿跟贾府二姑娘。”林如海淡淡道。 想着之前查到的腌臜事儿,林如海只觉浑身冰凉,小小一片内宅,竟是牵扯那么些势力,偏有些还处置不得。 林忠点头称是,自然也明白林如海的意思,之前老爷断银逼迫贾府接小姐回府,这次送银就是表个态,告诉贾府小姐的尊贵。只是,依他的意思,这时候一个铜板都不给才好,给了,不就随荣国府的意了么。 林如海想着之前因着贾敏,对贾府多有信赖,让玉儿简单入府,如今想来,竟是一阵后悔。至于银子,若是能买玉儿平安舒适几年,他也不在意。 “贾府送来的那些姑娘,先放在西院,找人看紧了,不准踏出院子一步,再派些人仔细查看一番。过些日子,你让林平上京收拾林宅。”想着贾府送来的美人,林如海嘲讽一笑。不过,也多亏了他自己府中那些暗线,才能将各方势力理顺,明年,倒是可以顺势离开这漩涡中心,巡盐御史,也是时候回京述职了。 林忠点头,自是明白林如海的用意,擦了擦身上雪水,就见自己老爷一下子站起身,手掌击桌,气的一阵猛咳。 “老爷.”林忠见次,很是担心,林如海却冷冷一笑,“林忠,记得让京中的眼线狠狠打击贾府产业,对了,听说贾家宝玉大才,此次林平入京之际,替我跟恩师问好,举荐一二。还有,给我盯紧贾府,之前查到的事情都弄好证据口供。” 说完,挥手让林忠退下,看着案桌上散开的信,林如海竟是怒及大笑,贾母,当真是一手好算盘,真当他林府人死绝了不成,如今他还活着,就百般算计,有朝一日,他不在了,玉儿还不被人拆散骨头活吞下去了。想此,林如海顿生一身冷汗,看来,还是得多留条后路才是,若是有个万一,也能护着玉儿一生平安。 贾母尚且不知她自以为的一番“好意”让林如海如何愤怒,今日腊月三十,荣国府忙的很,底下丫鬟奴才更是脚不停地,林黛玉住在醉枫院,倒是得了一片清净,入府没几日,迎春也不禀告贾母等人,自让丫鬟婆子收拾行李,住在了醉枫院东厢房,待贾母知道后,心中不满,偏也不好多言,只淡淡道,“姑娘大了,到底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做祖母的倒是管不上了,也罢,我到底年纪老了,说什么,你们怕是也不爱听,省的讨了人嫌弃,你们且去玩罢。” 贾母这般示弱说话,旁人听了,少不得撒娇道歉哄她高兴,只迎春淡淡嗯了一声,而后沉默不言,让贾母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上不得下不得,心中暗恼,心道,她只当这二丫头变了不少,如今瞧着,还是个木头桩子,跟她老子一样,上不得台面。 对迎春而言,这贾府不过是个栖身之所,看重的也是几个姐妹,其余旁人,对她而言,与街上走过的行人并无什么区别,至于血缘关系,她就从来没有想过。 虽说贾母暗恼迎春特立独行,但见她容貌脱俗,气质高雅,一时也放不下手,气恼过后,就想着她暂且年幼,且平日又是个沉默寡言之人,日后好好教导,自会变好,想着,等过了正月,再跟大儿子贾赦好好谈谈,好好培养迎春对荣国府的感情,可不能让她再这么一直冷情下去。 醉枫院 惜春于院中石案作画,迎春跟探春下着棋,林黛玉坐在一旁观望,至于薛宝钗则跟李纨一块儿绣着花,李纨学问不行,手工却很好,薛宝钗倒是学了不少。 众姐妹玩耍安静之际,就见探春的大丫鬟侍书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进了门,也不待喘口气,直道,“姑娘,赵姨娘到太太屋子里闹去了。出了大事儿了。”探春听此,手中白棋一落,起身用力过猛,棋盘歪斜,棋局顿时乱了套,迎春心中一叹,着实不得消停。 “侍书,怎么回事,姨娘又怎么惹着母亲了?”探春急道,言语间夹带了丝丝不耐烦,实在是她那个姨娘,有事无事总爱惹点事情出来,之前才过了几日畅快日子,如今又是为何。 探春学问空隙,侍书忙换了几口气,而后道,“姑娘,听说是姑娘的舅舅惹出了事儿,这会儿被太太给查了出来。” 探春一听,怒斥道,“舅舅,那是我哪门子舅舅,不过是个奴才秧子,我舅舅是京城节度使,莫要胡说,不然,纵然是你,我也不饶的。”听侍书这般说,贾探春面上通红,急忙怒斥,心中更满是委屈。 林黛玉跟惜春一旁担忧的看着贾探春,迎春倒是感觉淡淡,侍书说的怕是赵姨娘的亲兄弟赵国基,之前跟着贾环身旁服侍,后来因着王夫人得痘失宠,赵姨娘哄着了贾政,弄了个外门小管事做做,逍遥了大半年,只不知道如今又闹出什么样的事儿来,竟是腊月三十也不得消停。 因着侍书说错了话,贾探春一路未搭理她,边赶过去边想着,因着那么个姨娘,自己在姐妹们面前丢了多少丑,竟是连一点面子也无。府里人只道自己孝顺二太太,可也不想想二太太待她如何,若没了二太太,她哪能如现在这般体面,日子能过到如今这般好,怕是连二姐姐一半都不如。 只恨她没投到太太肚子里,不然,哪有如今这么多事儿。 林黛玉想跟着贾探春一道看看却被迎春拦下,这三妹妹是个外柔内强自尊心极重的人,若是一道去了,心中必是不自在,倒不如坐在这儿,等丫鬟婆子们打探一二。 不一会儿,王妈妈就打探出来,却原来是赵姨娘的胞兄赵国基被人下了套,赊了一千两银子在外,若是不还银子,就被人送官查办,赵姨娘就求到了王夫人处,这会儿怕是又吵又闹,撒泼打滚呢。 且说贾探春行色匆匆入了院子,赵姨娘跪在王夫人身边见了贾探春,眼睛一亮,一下子扑到她的腿边,求道,“好姑娘,你是个有本事的,快些求求太太,饶了你舅舅,若送官查办,你舅舅就完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探春瞧着可怜,但更多的却是可恨可气,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有本事,我有什么本事,当初我劝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有本事,如今出了事儿,你倒说我有本事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那人是个什么人,有什么本事,你还不知道,偏心大的很,非要弄个管事当当,如今出了问题,就跑来求母亲,若是不出事儿,得了好,你能想到母亲半分好来么。”探春说到最后都有些愤愤然了,眼泪却是簌落落的流下。 赵姨娘听此,心中又冷又酸,见贾探春一心只认王夫人做母,就是她舅舅也只肯用那人代替,只气的浑身直抖,余光中,见王夫人得意模样,只恨的牙痒痒,但见贾探春哭的可怜,她心中又是一软,自个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喘了一会儿,不着痕迹嫖了眼王夫人,冷声道,“人心险恶,谁知道这世上有那么些不得好死之人,那般坑害于他,我只诅咒他,不得好死,儿盗女娼。” 王夫人原看着赵姨娘被自己亲生女儿刺伤,心中得意,却听那般诅咒于人,一拍桌子,怒道,“混账东西,那等子腌臜话岂能乱说,也不瞧瞧你面前站的是谁,姑娘面前,这些话能说么。”说着将贾探春抱在怀里,捂住她的耳朵,贾探春见王夫人连这般细节都为她着想,再见赵姨娘只顾自己心里痛快,什么话都乱说,又是委屈又是难受,扑倒在王夫人怀里一阵痛哭。 赵姨娘低垂着头,任眼泪低落,一滴一滴,心中却疼痛万分,牙齿咬着下唇,整个人不住的颤抖,只恨不得掐死王夫人。 她是个没本事的,但好歹女儿是她生的,偏忠奸不分,亲疏不论。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米米公司年夜饭,大家去吃饭喝酒唱歌的,闹到夜里三点,早上还上班,所以很累没码字,本来29号上班的,老板突然又说明天不用去上班了,下午就大扫除的,只好晚上回来码字了,有点晚啊,么么,对不起啦~~ 嘿嘿,明天回家喽,回家睡懒觉喽~~ 第三十二章 王夫人院中,赵姨娘闹腾的厉害,门拐处,挤了一堆人,只伸出一点点头悄悄看着,王熙凤从外边走来,甩着帕子如赶苍蝇似的,皱眉道,“挤在这儿干啥,还不给我散开,难道嫌事情少了不成。”众人听此,忙缩着脖子飞快散开。 走入院子,王熙凤只见贾探春被王夫人半搂在怀中,哭的好不可怜,又看了眼兀自在堂屋中间哭闹的赵姨娘,心中越发厌烦,面上也带了几分不喜,斥道,“大过年的哭什么呢,还有没有半点规矩,二太太是心慈面软的,我凤辣子可不是什么好人,谁要我一时不痛快,我让她一辈子不痛快,姨娘好歹也算半个主子,这般闹腾,不说自己丢了丑,探春妹妹也跟着面上无光,多大点事儿,值得又哭又闹的。”想着赵姨娘到底是二老爷的女人,火发到一半又软了下去,上前将她扶起来,好声哄着。 这一吓一哄,还真将赵姨娘给唬住了,用帕子抹着眼泪,将赵国基的事儿又说了一遍,只说外边的人心肠歹毒,赵国基忠厚老实,到底没敢再出言诅咒,但心中如何毒骂就不得而知了。 王熙凤原也知道一二,这会儿听了,心中还是愤怒,她这姨妈也太好性子了,惯的底下姨娘一个个无法无天,什么东西。 王熙凤心中有火,板着脸也不接话,奴才就是奴才,扶都扶不起来,那么个小事儿也做不好,稳赚的买卖还被人下套。 “罢了罢了,凤丫头,你拿个一千两银子,将这事儿了了罢了。好了探丫头,快别哭了,你这一哭,母亲的心都要碎了,凡事都有母亲顶着,啊。”王夫人轻叹一口气,顺着贾探春的头发,劝道,听此,贾探春越发惭愧,对赵姨娘又是恨上一层,明明她才是生母,为何从不为她考虑半分,总是将她逼到两难境地,让她颜面尽失。 为何偏偏她是一个姨娘生出来的。 见王夫人服软,赵姨娘拍了拍褶皱的裙子,说道几句感激的话,也不管探春如何,就回了自己的屋子。让丫鬟带了口信给自己家兄弟,准备小憩一会儿,就见贾环从外头走了进来,脸上全是喜气,不满道,“这又是到哪里疯去了,刚才找你都不见人影,你舅舅家出了事儿,你可知道。” 贾环刚去林黛玉院子玩耍一会儿,几个姐姐待他都好,比待宝玉还好上几分,心中正高兴呢,就被赵姨娘劈头盖脸骂了上来,一愣,道,“舅舅,他怎么了,不是在外头管事的么?”自打赵国基成了外管事,对他这个侄儿好的很,隔三差五带些小东西给他,府里的一些奴才待他都比往日恭敬几分。 “哼,小没良心的,你舅舅待你那般好,也没瞧着你将他放在心上。唉,你舅舅这次上了人家的当了,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肯定是有人心坏故意下的套。”赵姨娘冷哼几声道。跟王夫人处了这么些年,她还能不知道这里边的弯弯道道,头开始让自家兄弟出去管事的时候,她就猜到有这个结局,那王夫人怎么可能让她坐大,不过那又如何,不趁此机会捞些好处给两个讨债鬼,日后能有啥机会。 贾环见赵姨娘不高兴,撇了撇嘴,兀自吃着桌上的糕点,姨娘一日要有三回不高兴,他都习惯了,只要不跟姐姐闹,他就满足了。 赵姨娘跟贾探春闹了那么一出,心中正不舒服呢,见贾环吃的正香,一手拍在他的手背上,怒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跟个饿死鬼投胎吃的,有多少吃不了你的,快去瞧瞧你三姐姐,看看她可还伤心。” “姨娘,你又跟三姐姐闹了。”贾环不满道。赵姨娘冷哼几声,也不回话,只眼眶慢慢又红了起来,贾环见此,心里憋闷,闷着头就跑了出去,赵姨娘见此,狠狠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想着自个儿女儿那般轻视自己重视王夫人,心中酸涩的很,到底是自己肚子里调出来的肉,她哪有不疼的,可她不过是个姨娘,疼有啥用,还不如跟着二太太混个好前程。明明自己都看开了,偏禁不住别人激,也受不住女儿待二太太那人信任亲昵,每每都闹的不可收拾,她也不想,但清醒过来就已经变得不可收拾了,狠狠捶了自己大腿两下,赵姨娘心中烦躁的很。 且说王夫人处,贾探春伏在桌子上,一哭就是不可收拾,王熙凤见了,心中叹息,那赵姨娘当真是个糊涂的,每每生事,从不为三妹考虑一二。 “好探儿,快别哭了,哭的母亲心都要碎了,你且放心,万事都有母亲顶着。”王夫人抹了抹眼角,一脸怜惜。 贾探春对着王夫人狠狠磕了三个头,咬着唇也不说话,王夫人哪有不知道的,起身将她扶起,劝道,“好了,你的心思,母亲都明白,你放心就是。侍书,快些将你家姑娘扶回去好好梳洗休息,眼睛这般红肿,明日如何跟姐妹们玩闹。” 贾探春咬牙回了屋,王熙凤随王夫人感慨几句,也被平儿喊走了,今日忙的很,实在是没闲工夫多坐。 待众人离去,周瑞家的才纳闷道,“太太,不是说过些日子再收拾那赵国基的么,怎么今个就闹起来了。”而且还帮了赵国基一把。 “哼,若不是那老太婆有心抬举大房的二丫头,我怎会这般就放过那贱蹄子。你说说,那大房的二丫头,跟个木头似的,怎能跟我的元春相比,那老太婆将要将她弄入宫中,呸,纵是让人入宫帮衬元春,也不会是大房的丫头。”王夫人冷冷道。原打算让赵国基多亏空几次,到了无法挽回之际,一脚踹出荣国府,偏贾母起了扶持迎春的心思,她怎能不乱了心神。 周瑞家的听此,恍然大悟,夫人这是故意卖三姑娘人情呢。 “以后对探丫头好些,恭敬些,她生母是个不着调的,我自是要多疼一二。”王夫人转动着佛珠,淡淡道,周瑞家的听此,点了点头,二太太的打算她明了,自是不会扯二太太后腿。 说来,三姑娘有赵姨娘那个爱折腾的生母,还真算是个幸事儿,当然,三姑娘自个儿也是个好的。 赵姨娘闹的一出,风声大雨点小,不一会儿就雨过天晴,荣国府上下喜气洋洋忙着过年的事儿,哪里还关心赵姨娘那点小事。 不过贾探春到底心里存了气,心想着平日里闹闹也无事儿,这都腊月三十了还闹,实在是过了些,因此,一连几日都有些心情低落,偏她是个倔强的,纵是心里难受也不愿意让别人看了笑话,每日里照常说笑逗趣,面上丝毫不显。 对于贾探春的事儿,众姐妹心照不宣,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私下感叹,面上也不带半分。对于过年,迎春是半点感觉也无,不过是吃的荤些,闹的晚些,玩得人多些,与平日也无甚大变化。白日里陪着姐妹玩耍,到了晚上,则去教那些乞儿武术。 上次拦她的共五个乞儿,两女三男,虽前世绝影宫宫主被情所伤,厌恶天下男子,宫中上下全无女子,但迎春对此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厌恶她的生父外,对别的男人一直淡淡,至于情伤,不谈情又怎会被伤,有那空闲弹琴说爱,不若习武练毒来的自在。 迎春为五人命名,按年龄排,半夏,南星,商陆,莞花,苍耳,半夏莞花为女,其余为男,半夏年长,最是稳重,在五人中颇有几分威信,虽为女娃,但天生力大无穷,只懂蛮劲,跟迎春学了刀法跟拳法,南星心思细腻,不爱武只爱财,后来跟宋思成后边学习经营铺子,商陆莞花为亲兄妹,学剑,苍耳则学了暗棋,七日教一次,如今倒也教了两回,虽没多大进步,但努力认真的劲头,迎春很是满意。 过了正月,荣国府也渐渐恢复了安静,没了正月的嘈杂,迎春倒是轻舒口气。不为别的,只因那贾宝玉着实是个缠人的性子,之前倒还好,如今也不知怎么回事,有事无事都来她这儿玩耍,迎春待他冷淡,他也不在意,自个儿就能说上一炷香功夫,再不傻傻的看着她,一会儿傻笑一会儿说些不知所云的痴语,饭煞人也。好在过了正月,贾宝玉就要去家学读书,昨日又听人说,当代大儒扬言要收关门弟子,林如海给寻了方便,过些日子,贾宝玉就要外出拜师,迎春心中更是高兴。 没了那贾宝玉,这府里至少还能安静两分。 那般性子,偏生是个男娃。 “姑娘,听说林姑娘家送礼过来了,啧啧,那银子,成箱成箱的抬进来,奴才瞧着,怕是七八万两呢。”王妈妈从外头走了进来,对着迎春一阵唏嘘,心里想着,还是姑娘聪明,知道跟林姑娘打好关系,没想到林姑娘竟是那般的人家,倒是之前她们这些做奴才的狗眼看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家被老娘一阵贬,说我太不会打理自己了,土的很,明天要带偶去弄头发,汗,老娘,偶真不喜欢非主流啊~~~ PS:有那送红包活动了,米米虽没大钱,但也意思意思,咱们弄个喜气玩玩啊。 大年初一,在米米V章留言的前十名读者,送小红包一份,米米给大家拜大年奥~~~ 记得,一定要在V 章留言才算奥,大年初一,前十位(记得登录啊,不然送不起来),若是有妹子抢了两楼,也只给一个,咱就顺下去给。 愿所有妹子,马年大吉,马上加薪,快快乐乐,十全十美~~~~~~ 第三十三章 荣禧堂中,贾府女眷全部聚在一块儿,看着林府的银子一箱一箱送了进来,财锦动人心,真金白眼齐齐放在堂中,一打开,众人只觉得整个屋子亮堂不少,纵是贾母瞧着了,一时儿也激动的手直抖。 “林管家,这是什么。”贾母吃了口茶,微垂着眼睑问道。 林平一脸恭敬的看着贾母,笑道,“回老太太的话,我们老爷说了,这些年我家姑娘承蒙您的照看,费心费力,已经惭愧难当,如今哪能让您再破费一二,之前送的十万两怕是已经花完了,就让奴才再送些过来。”语气恭恭敬敬,但众人听了,总觉得那么些不对味。 邢夫人最先跳了起来,咋咋呼呼道,“什么,你说什么,之前还有十万两,什么十万两,我怎么不知道。“ 她只记得当初林黛玉入府的时候,一个包裹一个婆子一个丫鬟,瞧着寒酸的很,她还曾腹侧几句暗骂林家小气,没想到竟有十万两,十万两,那可是十万两啊。 邢夫人一边跳脚,一边暗中观察贾母与王夫人,见她二人眼神闪烁,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虽知道老太太是个偏心眼的,没想到偏的这般没边,她纵是再不好,也是这荣国府的大太太,日后的当家太太,贾赦的夫人,也是贾府三媒六聘请过来的,哪有这般欺负人的,感情就瞒着她,把她当猴耍不成,简直是欺人太甚,如此想着,心火直起,冷哼道,“十万两,当真是狮子的胃口,也不怕撑死自己。不说侄女这个女娃娃,就是个金娃娃,也用不了这么些银子,怎么着,老太太是打了金人养着还是怎么了。只可惜,给了这么些银子还被那些个眼皮子浅的嘲笑说嘴呢,弟妹,不是做嫂子的爱教训你,实在是你做事不地道,那个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澄清一二呢,莫不成害怕我知道了,有什么想法不成?” 若是早知道林黛玉带了这么些银子过来,她也不会对林黛玉这般冷淡,她是个爱财的,但还没二太太心黑,呸,拿了人家那么些银子,瞧瞧,这是养的什么闺女。 林平站在堂中,仿佛没听见邢夫人说的话,对着贾母还是恭敬有加,贾母听了,倒是老脸一红,恨恨的看着邢夫人,只恨不得拿个针将这大儿媳的嘴给缝起来,这个没成算的东西,也不瞧瞧在坐的人,也不怕失了自己的身份,整日里就知道银子银子,眼皮子浅的很。 王夫人倒是一脸平静,待邢夫人发泄完毕后,站起身劝道,“大嫂当真是误会老祖宗了,虽说收了那银子,可这会儿还一分不少的存着呢,当初还说着,待玉儿长大以后还给她,不过是担心玉儿年纪尚小,姑娘手轻,被人给哄了去。咱们荣国府是什么样的门第,难不成还会贪外孙女的银子不成。” 贾母听王夫人这么说,心下一定,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见邢夫人红着脸梗着脖子,一副要跟人抬杠的模样,大怒,“我对玉儿的心是怎么样的,玉儿知道,女婿知道,还不用你来插嘴,若不是你一副没见过银子的模样,我何至于瞒着你,若是告诉你了,你能没别的心思,哼,我老婆子老了,心还不瞎。”说着还用拐棍狠狠的敲了敲地面,看着邢夫人的眼神,仿佛要将人吃了,邢夫人几次张了张嘴,到底没敢继续闹腾,只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憋闷,当初既然这般瞧不起她,何苦让人说媒,不过是看她娘家无势,好欺负罢了。 王夫人轻蔑的看了眼邢夫人,暗中得意,就这样还敢跟她挣,当真好笑。 “林平,快些将这些银子收起来,带回去,玉儿是我亲亲外孙女,我这个做外祖母的养她教她,难道是为了银子不成,没得让人臊的慌。”贾母揉了揉眉间,挥了挥手道。此言一出,两位太太心下一紧,生怕贾母做了糊涂事儿。 林平跪地道,“老太太慈爱,林府上下自是感激不尽,只是这些银子却是不能收回的,老爷发话,这银子,一部分是用作姑娘日常穿戴,一部分是林府奴才月利,一部分则是留给老太太颐养天年,算是为夫人敬敬孝心。” 林平话说的好听,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贾母倒是乐呵呵笑道,“我早就知道,我这个女婿是个好的,只可惜,我的敏儿福薄,倒是苦了女婿了,也不知道我那女婿如今身子如何。”说到贾敏,声音立马又有几分哽咽,迎春一旁听了,倒是有些佩服,这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本事,可真不简单。 贾母佯装推辞,倒是没真舍得,不过心中越发看重林黛玉几分,看来,在林如海眼里,玉儿分量很重,如此也好,日后真与宝玉说了亲,他少不得要扶持一二。 林黛玉握着迎春的手,淡淡的看着屋中闹剧,除了对父亲有几分思念,再无别的感觉,至于贾母的所言所为,全当看戏了。 一番寒暄,收了林府的银子,贾母又笑着说了会儿话,待打发掉迎春几个丫头,笑着问林平道,“敏儿芳华早逝,也不知女婿如今可好,上次寻得人可还贴心周到,若是不喜,老婆子少不得再找几个。” “老爷说了,多谢老太太厚爱,这是老爷的亲笔信,奴才此次前来,还带了两房奴才回来,劳烦老太太帮着j□j一二。”林平淡淡道,贾母听此,皱眉纳闷,两房奴才,什么回事? 待林平走后,看了林如海的亲笔信,知道贾敏陪房两房奴才做的事情,好险一口血没喷出来,见王夫人坐在下首,面含担忧,狠狠一锤桌子,站起来,对着王夫人就是一嘴把子,怒道,“你这个蛇蝎妇人,我的敏儿啊。” 林如海给贾母的信只淡淡说了这两方奴才做了哪些腌臜事儿,贾敏之前小产也出了什么力,心中还附上两房奴才口供,末了又道,若是将玉儿许给宝玉,面对这样的婆婆,可还要不要命,老夫人心疼孙女,可舍得再白发人送黑发人。寥寥数语,竟是将贾母讽刺的体无完肤,又怒又痛,百感交集,只恨不得将王夫人拆了骨头撕了皮。 她只当王夫人与贾母不过是小打小闹,没想到她这贤惠媳妇竟是做了那等恶事。 邢夫人见贾母大怒,吓得站在一边,不敢言语,但见王夫人倒霉,她这心里还是有几分痛快,也不晓得这菩萨般的二太太做了什么歹事,竟是让老夫人这般生气,敏儿,贾敏,天啊,莫不是这贤惠慈善的二太太害了贾敏的性命。 邢夫人越想越怕,直觉得遍体生寒,脖子到脊椎一阵哆嗦,竟是看也不看王夫人一眼,一时六神无主,待贾母让她退下后,更是如蒙大赦,一溜烟就消失不见。 王夫人见贾母这般生气,又听她唤贾敏的名字,这会儿也有些胆怯了,当年之事,她行的隐秘,难道那林如海还真查到了不成。 贾母拿着沉香木拐杖,对着王夫人狠狠就是几下子,连声唤鸳鸯将贾政喊来,只说要休了这个毒妇,原本还有几分侥幸心理的王夫人,彻底吓着了,跪着走到贾母腿边,哭道,“老太太这是为何,媳妇是做了什么事儿,让老太太这般生气,总是媳妇愚笨,不得太太欢心,但想想宫里的大姑娘,还请老太太网开一面,媳妇纵是不好,也不能给大姑娘和宝玉生事染黑啊。” 听王夫人这般说,贾敏又是几拐杖下去,到底让鸳鸯回头不去寻贾政,自己一屁股坐在罗汉床上,喘着粗气,红着眼睛,很道,“你个毒妇,若不是为了元春跟宝玉,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王夫人抹了抹眼泪,却是死不认账,这事儿可不能承认。 贾母见王夫人狡辩,冷冷一哼,“你休要再行狡辩,我老婆子人虽老了,但还没老糊涂,往后,你只管好好的吃斋念佛,宝玉的事情莫要指手画脚,若是让宝玉知道他有这么个娘,你这不是伤他的心么。”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王夫人跪在那儿也不敢言,倒是鸳鸯拿着宝玉说事,软语将贾母哄好。 “我跟你说,两个玉儿的婚事,我做主,就这么定了。玉儿不管如何,也是二品巡盐御史千金,配宝玉正好。”贾母恨声道,如今也只有两个玉儿的婚事能消林如海的怒火了。 王夫人猛一抬头,哭道,“老太太意思,媳妇自是不敢违背,只是黛玉如今成那般模样,媳妇真怕吓了宝玉,媳妇如今就宝玉一个儿子,怎么能配那样的儿媳妇,这让我的宝玉日后如何见人,就是宫里的元春面上也无光啊。”面上哀求,心中却恨得不行,老太婆竟是打了这样的主意,不成,她的宝玉人中龙凤,岂可配那个无颜女。 贾母重重一哼,“你且放心,日后再给宝玉娶一房平妻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米米给大家拜大年啦~~ 话说今天见到好多妹子留言,说红包的事儿,亲,人家说的是大年初一给米米拜年的给啊,不是年三十啊,是31号啊~~~~ PS:那个被逼相亲的妹子,咱们抱一个,米米老娘已经安排两个了,今天年夜饭说个不停,还跟我分析哪个好哪个坏。 第三十四章 如今林黛玉容颜已毁,贾母真心觉得委屈了宝玉,只是想着林府的万贯家产,少不得哄着黛玉为先,转而又想着自己独女贾敏红颜早逝,不然,若是敏儿还好好活着,哪里会多出这么些事儿出来。想此,贾母心中悲从中来,看着王夫人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挥手让她退去,夺了她的管家权,由邢夫人跟王熙凤二人管理。 王夫人心中愤恨,再次觉得贾母的疼爱靠不住,心中冷哼,平日里总是将宝玉挂在嘴边,当真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心中如何愤怒,这会儿却是一点儿也不敢跟贾母作对,面上恭敬愧疚的很,至于管家权,就邢夫人,烂泥扶不上墙,怕是手都捂不热,还是要回到她手上来。 王夫人走后,贾母想想,少不得又痛哭一场,此后几日,王夫人都低调的很,只私下跟袭人说了话,让她哄着宝玉在贾母面前说笑逗趣,让贾母转移转移注意力。 贾母心情不好这几日,就免了众人的晨昏定省,只白日里让宝玉过来逗逗趣,迎春乐的自在,与惜春探春林黛玉,姐妹几人吟诗作对,好不逍遥。至于薛宝钗,正月一过,就开始忙着京城几家铺子的生意,自是没有多少空闲。 立春虽过,只是这倒春寒让人冷的很,迎春让王妈妈在堂屋中间架起了火盆,姐妹几个围着火炉烤着肉吃,喝着淡雅清香的竹叶青,有说有笑,好不自在。 小酌几杯,探春微微有些醉意,脸颊嫣红,眉宇带愁,美眸中更有几点泪光,惜春碰了碰林黛玉的胳膊,林黛玉瞧着了,心下一顿,想着前些日子赵姨娘闹的那一出,也不知如何劝诫。 迎春瞧了,并不在意,探春是个心高的,奈何没投个好胎,心中怕是憋足了气,不想让人小看了,只奈何她那个娘不是个安分的,想来,若她娘是个安分的,如今,她的日子怕是跟之前的迎春一样,成了透明人木头人了。 “三姐姐,快别喝了。”惜春软软劝道。探春一笑,“无碍,与姐妹在一起,我这心里高兴。人都说,一醉解千愁,我今个儿还真想试试。” 林黛玉习惯性的看着迎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为难不知所措的时候,总爱看着迎春,找她出主意。 迎春见此,心中倒是好笑,只是被这般纯粹的眼神依赖,倒也做不到冷眼旁观。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贾环从外头走了进来,这些日子,赵姨娘倒是消停不少,只是贾环却倒霉了,没少被她捉着听她唠叨,不外乎探春不识好人心,在不就指桑骂槐,偶尔还说几句凤凰疙瘩的不好来。贾环烦不甚烦,白日里都躲出来,被林黛玉捡回去后,时不时就来梨香院玩耍。 贾探春见着贾环,原心情不错,但见他鼻涕拖的老长,衣服也不整洁,头发还微微有些凌乱,脸上也不知道粘了什么,黄一块黑一块,不由想到贾宝玉的干净懂礼,顿时有些瞧不上贾环,闷声道,“好好的不去读书,到这儿来干什么。” “三姐姐,你也在啊。”贾环高兴道,又想着这几日赵姨娘私下哭过好几回,忙道.“三姐姐,你这些日子怎么不去看看姨娘,姨娘念叨你好久了。” 探春心中有气,冷笑道,“念叨我?若是不给我寻麻烦就是好事了,我也担不起她的念叨。”实在是这些年赵姨娘出的丑太多了,别说姐妹们面前,就是丫鬟奴才面前,她都有些抬不起脸来。 贾环听探春这么说,立马不满道,“三姐姐这是受了什么气,找我撒什么火,哼,在宝玉面前,我看你敢不敢说两句不是来。”贾环虽说希望得到自己亲姐姐的喜爱,但到底还是也是小孩子脾气,哪里承的住气,见自己不过是说了句大实话就被探春冷嘲热讽一阵,自是不爽,脸上表情也有些愤恨。 “好好好,小小年纪,四书五经没学会,倒是将姨娘那一套给学了个十成十,也不想想自个儿以后怎么办,明明是个男子却不知道自己努力发奋,只想着从女人头上得好处,占赢,这算什么本事,我说不得你,日后不说就是,只你自个儿好好想想,以后一辈子都从姨娘那儿得好处不成?”与宝玉相比,探春自是喜欢宝玉多点儿,不说身份地位,就是外貌规矩礼仪,二人也相差径庭,且贾宝玉性情温柔和善又是个爱笑之人,自是偏爱几分。至于贾环,就是有些奴才私下也曾说了,就环儿这副模样,连宝玉身边小厮都比不得,好好一个男子,每日里尽学些偷鸡摸狗之事,早晚也是纨绔子弟。 贾环见探春当真生了大气,也不敢犟嘴,只心中犹是不服,哼了一声,就跑了出去,被迎春一下子扯住后衣襟给拎了回来。 “环儿,你且说说,为何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去上学?”迎春淡淡问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贾探春当局者迷,还是怎么的,总是看不透,迎春虽没什么感觉,但也不想林妹妹担忧,如此,少不得提点探春几句。 贾环用袖子擦了擦鼻涕,鼓着脸道,“上学,我哪有时间上学,母亲让我抄写孝经呢。”自打上次宝玉被贾政打了一顿,贾兰跟贾环被王夫人停了学后,二人一直都未再去上学,正月一过,贾政倒是发话了,偏王夫人随便找了个由头让贾环在屋子里抄写经书,而贾兰以年龄小,身体不适给推了。 “母亲为何让你抄写孝经,可是你做了什么不孝的事儿来?”探春听此,不由大声问道。 “我哪里知道。”贾环只觉得自己委屈至极,红着眼眶大声道,竟是跟探春赌了气,背过身去,看也不看她一眼,若不是被迎春给拽住了衣领,早就气急跑了。 之前但凡跟探春闹脾气,贾环也不解释,就跑出去,心中有了委屈不知道如何说,索性破罐子破摔,想着,你既然这般想我,那我就做这样的事儿,气死你。如此,到时弄了个恶性循环,原不过是小孩子小事情,最后愣是传出好些不堪的流言来。 只这会儿挣脱不开,心中又有了委屈,到底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到底是自己亲弟弟,血缘上的血脉挣脱不开,见贾环哭的难受,探春心中也不舒服起来,但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个缘由,一时僵在那儿,姐弟两人都不言语,还是林黛玉心软,且贾环年纪尚小,让她想起早逝的弟弟来,让人打了清水,给贾环洗弄干净,哄的他不哭。 之前迎春等人见着贾环,不是鼻涕就是眼泪再不就是泥巴糊了一俩,这会儿洗洗干净,眉眼俊秀,唇红齿白,嘟着嘴生气让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更添可爱,林黛玉瞧了,又喜欢上几分。 见了这般的贾环,就是探春也气不气来,只闷声道,“好好的,做什么平白在泥地里打滚,如今这般多好,环儿,你还小,只当姨娘为你的好是真的好,却不想想以后该如何,男子原就该好好学习,奔个前程,日后莫要在偷鸡摸狗。” 虽说姐弟关系多有缓和,但瞧着,探春还是没看透,迎春皱眉,淡淡道,“三妹妹总说自己日后是个男子该如何如何,如今我看了,倒是上下两张皮,说的轻巧,哪里知道庶子的悲哀,三妹妹不防好好看看环儿的日子就是。” 王妈妈在一旁听迎春就差没直言说王夫人坏话了,心中一紧,忙上前道,“姑娘们喝茶喝茶。”迎春看了眼王妈妈,倒也不准备继续说了,很多话,若真是直接说了,也没意思了,就是林黛玉,当年她也没直接说人坏话,只让她自己去看。 是好是坏,别人嘴里的都当不得真。 探春看了眼迎春,总觉得她话中有话,皱了皱眉,沉默不语,只想着,日后好好看着环儿就是,若真能扶的起来,她自是不能不管。 闹剧过后,众人就有些疲乏,各自回去休息。 王夫人每日里吃在念佛,一点儿也不过问府里的事情,纵是王熙凤将账本子捧到她面前,她也绝口不谈。 这日,贾政休沐,带着贾宝玉前去拜师,竟是得了狗屁不通的评论,贾政气的面色通红,当真将贾宝玉骂了一顿,直言朽木不可雕,也不知被谁人给听着了,不时就传的大街小巷,人尽皆知,贾政犹是不知。 一连过了几日,贾府都没听到留言,贾母整日里忙着安慰精神受挫的宝玉,哪里顾得上其他,还是在外看店的薛蟠听得风声,回来跟薛姨妈说,而后提议搬出贾府时才说出口,而后整个贾府也就知道了。 如今这贾府可是邢夫人管家,原就跟王夫人不大对付,听得这个消息,只乐的多吃两碗饭,而后让王善保家的找人传了出去,将好好一块宝玉说成了石头,穿的神乎其神。 贾府坐在上座,冷冷的看着王熙凤,道,“但凡府里谁敢再说宝玉一句不是,就给我拔了她的舌头,也不用回禀我,直接做就是。”王夫人看了眼邢夫人,眼神闪了闪,并没说话,她自是知道这其中有谁推波助澜,虽心中生气,但这会儿还不是她出头的时候,贾母这会儿还生她的气,她说什么什么就不对,倒不如让邢夫人再惹些不好的事情,没几日,那管家之权不还是她的。 作为母亲,她自是不想利用自己的孩子,只是,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之时,习惯性的开始谋算,至于宝玉的名声,宝玉还小,当不得真,日后宝玉封官进爵,一切谣言不攻自破。 只有宝玉受了委屈,贾母才会真正生气上头,而她也能尽快的得到权利。 果不其然,次日,贾母就气的要拿了邢夫人手上的权利,邢夫人自是不服,说了好些话,贾母也不答应,只能道,“二姑娘如今年纪也大了,是时候管管府里的事情了,过几年也能说个好人家,给府里添些助力不是。” 贾母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如此,让迎春练练手也是好的,其他几位丫头虽然还小,跟在后边看看也成。”若不是迎春如今这份容貌气度,贾母还真不会在意她,但心中有了想法,少不得做些准备。 见贾母答应,邢夫人得意的看了眼王夫人,心道,哼,贱人,看你如何是好,我就不信,我一次都治不了你。 回到自己院中,王夫人将最爱的蓝底白花瓷瓶狠狠砸在地上,冷笑道,“周瑞家的,记得今晚跟王妈妈说说话,喝点小酒,别忘了将大太太的慈母之心说一说,咱们贾府的姑娘可不是用来随意买卖的,我这个做婶娘的没本事,保不住可怜的侄女,只望她自己聪明些,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什么人能跟,什么人不能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恢复更新了。话说过年期间电脑被老娘没收了,不准偶码字,年三十熬夜被我妈逮到了,被念叨好久好久,因为要米米相亲,不能玩电脑手机,不然是个黄脸婆,长痘痘,这些天,米米被老娘调养的胖了好几斤,皮肤也没觉得多好啊(我妈说好了很多!!!),一拿到电脑就熬夜了,嘿嘿~~以为区区七日就能调整偶的作息,可能咩,咩~~~ 每逢佳节被相亲,每见亲人被问谈对象了没,再不就说偶年纪大了,再挑就没人要了,我呵呵呵呵呵。唉,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过年将存的点点钱全部花光不说,还被数落,好伤心。 妹子们,祝我马上有对象吧,唉!!! 第35章 流言总是会被另外一个流言所取代,没几日,贾宝玉就变成了张某某,对很多人而言,姓甚名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茶前酒后有没有谈资。 王夫人警告的话,迎春自然是收到了,依迎春懒散的性子,倒也不大想管理贾府,只是想着前些日子,教养嬷嬷曾叹声对林黛玉道,“若是姑娘还在林府,倒是可以学着管理府院,处理内宅之事,如今纸上谈兵,终究还是有些差别的。”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林妹妹可是土生土长的大家闺秀,该学的自然要学的最好。 如此,迎春点头答应下来,至于王夫人的警告,她从不曾看在眼里。 这日,又是初一,迎春出去教那几个乞儿学武,清寒的月光仿佛让前路蒙上了一层白霜,寂静的夜晚,韩浩的星斗,偶尔几声狗吠都传的远远的。 迎春使着轻功,脚尖点着房檐,纵身越过,房屋在她脚下如同树上落叶,倒是越过一户人家时,见着一男子光着上身,在院子里练拳,迎春倒是有些诧异。这户人家虽比不得荣国府但瞧着也不是小门小户,想来吃喝不愁,没想到家里子孙倒是成器。 待越过这家屋顶,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也抛诸脑后。 “娘的绍祖啊,这大冷天的,你怎么还光着身体练拳啊,赶快回去,小蹄子,还不将少爷的衣服拿来,再慢些,小心老娘撕了你的皮。”见着自己宝贝儿子这般不知爱惜自己,庄氏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再见外边站的丫鬟一个个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点用都没有,竖着食指对着旁边的丫鬟就是一阵怒骂。 孙绍祖原本心情就不好,这会儿又听他娘在耳边怒叫,气道,“烦死了,在家里都不得清净。”说完,负气就走,也不理庄氏的关心。 庄氏也不生气,狠狠瞪了眼两旁的丫鬟,跟着孙绍祖后边就进了屋,见儿子穿上衣服,一面郁色的坐在那儿,心中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儿才道,“绍祖啊,娘今个听你姨妈说,这京城新开了一家医馆,里边的大夫很是不错,叫济世药铺,明个咱们去看看,可好。”说的时候还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生怕孙绍祖暴跳如雷,然而,纵是小心翼翼,顾虑了孙绍祖的感受,还是让孙绍祖羞愤难当,将屋里的八宝架推倒,狠狠发了一通火。 庄氏抹了抹泛红的眼角,忙安慰道,“绍祖,快别气了,自己气坏了身子,娘知道,都是那小贱人的错,肯定是那小贱人八字晦气,身上不干净,不然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说到这里,庄氏心里也沉重的很,之前绍祖还好好的,偏两年前在街上带了个死了爹的女人回来,就变得不能人道,绍祖可是大房唯一的男丁,若真出了问题,还不让二房得了意,让绍文得了势。 这两年,绍祖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药,偏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这心里焦急的很,偏还不能让人知道,去年,还拖了自己妹妹的福,寻了太医过来,偏也没找到原因,只道身体好的很,自己不信,寻了一屋子美女,绍祖愣是一点儿反应也无,自己逼得没办法,又寻了清秀的小厮回来,也无用,眼见着绍祖一天比一天暴躁,一天比一天阴沉,她这做娘的心里别提多难受,这两年眼角长的皱眉比之前几十年加起来的还多。 “哼,庸医,全是庸医。”孙绍祖红着眼睛怒道。之前有个庸医开了药,却是助兴之药,弄的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不然,也不会浑身力气无处发,大冷天的在外头练拳,若是不好好练拳,整个人仿佛就要爆了,若万里洪无处排。 “绍祖,你就听娘一回吧,若是这次一点用都没有,娘就帮你把那药铺砸了出气,可好。”庄氏哽咽着声音哄道。 孙绍祖虽然满腔不乐意,但见自己一项强势的母亲红了眼,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庄氏听了,忙乐的直点头,见孙绍祖毫无生气的脸,劝道,“我的儿,你若是心里不舒服,只管招呼下面奴才就是,万不要憋在心中,亏损了自己的身体。若是心里想的紧,那院子里的美人,你想怎么折腾都行,啊。”按理有些话,作为娘的也不好说,但庄氏历来是个强势彪悍的,对自己唯一的儿子心疼的紧,见他不高兴,自是百般想主意让他高兴,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孙绍祖听此,也不心动,只觉得无趣的很,随意点了点头,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至于那一院子的美人小厮,他竟是一点儿感觉也没,吃过猪肉的人,哪里稀罕看猪跑。 待迎春考察完几个乞儿的本事,又留下功课,飞身回了荣国府之际,整个京城大街,一片寂静,打更人显得越发寂寞,万家灯火不留一丝烛光。 次日一早,迎春就被王夫人给喊了过去,王妈妈提点道,“姑娘,我看二太太是为了管家之事找您,姑娘可记得千万不要硬来,好好的说,啊。”虽知道自家姑娘本事了得,但是姑娘很多本事还是有些拿不出手,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二太太可不是个简单角色,若动了真本事,姑娘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且最先倒霉的,可是她们这些奴才啊。 迎春淡淡点了点头,她如今对现在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至于贾母王夫人等人,也不过是苍蝇罢了,虽然烦人,但想要捏死,简单的很,一副毒药则可,无毒无息,不过,为了安稳的生活,还有几个妹妹,她自然不会硬碰硬,弄的无后路可退。 不过,只要不伤人性命,想来都不算什么大事。 王妈妈仔细打量自家姑娘,心中打鼓,也不晓得姑娘到底懂不懂她的意思。 王夫人坐在软榻上,喝着红枣燕窝粥,小指微微翘起,动作轻柔,一副端庄大气之色,周瑞家的服侍在旁,说着贾宝玉那儿的新鲜事儿,自然都是袭人告知的,稍加润色,全是王夫人爱听的。 “宝玉是个好的,对我这个娘也孝顺,若不是那个老太婆从总作梗,我们母子还要亲昵,对了,你让袭人好好照顾着宝玉,上次那个没眼光的瞧不上我的宝玉,还说了那样的话,宝玉还不知道如何伤心呢,你且记得,时常做些好的补补,让袭人他们好好哄哄,可不能让他伤心坏了身子。我的宝玉生来就是有造化的,那些凡夫俗子哪里比得上,日后有他们羡慕嫉妒的呢。”说到贾宝玉,王夫人脸上的表情很是柔和,浓浓的母爱似乎要溢出来。 周瑞家的听了,自是一阵附和,“太太说的是,保不齐那也是个沽名钓誉之人罢了,收了别人好处,见二爷面善老实,就欺负到二爷头上来了。” 王夫人听此,顿时如遇了知音,笑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宝玉天生善良,哪里是外边那些小崽子的对手。” 二人又说了会儿,待王夫人心中那点子气全没了,门边丫鬟传来,二姑娘到了,王夫人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板着脸,咳嗽几声,一副淡然模样,见迎春走了进来,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恰到好处的展示了自己的慈爱,站起身,走上前去,表现的和蔼可亲,迎春一愣,倒是第一次被王夫人这般对待,之前因着大房的原因,王夫人见了她,眼里总是带着淡淡的轻视,哪有这般和善过。 “二丫头,你来了,周瑞家的,还不端些果点过来。”王夫人笑着吩咐道。 “不用,坐坐就走。”迎春看了眼王夫人,径直走过她的身边,坐了下来,王夫人一看,手指一握才松开,摆手让周瑞家的下去拿果点,自己坐在迎春旁边的凳子上,笑道,“二丫头倒真是变了不少,难怪连老太太都刮目相看,瞧这通身气派,当真不错。不过,这女人啊,还是多看看书吟吟诗的好,这般才有一股子高洁之气,若是年纪轻轻的就管那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变成琏二奶奶那样的泼皮,可就不好看了,日后说婆家也难。如今你还小,还是先看看书跟姐妹们玩耍的好,至于那些事儿,大半辈子都要管了,也不缺这一时半会儿,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如今自在的时间。我如今回头想想,心里都后悔,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没好好的跟姐妹们联络联络感情,如今纵是想与那些交好的姐妹玩闹,也没当时的心情更没了空闲的时间,不是这个事儿,就是那个事儿的烦着,头疼的紧。” 迎春淡淡点了点头,认同道,”婶婶说的是。” 王夫人听迎春这般说,心里高兴,乐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你们姐妹也就这几年好聚聚,再过些年,许了人家,就是相聚也没这么简单了。”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想道,就这丫头,之前是个木头,如今却是张死人脸,能比的上她的元春,简直就是笑话,那老太婆,当真是老眼昏花了。 “侄女知道婶婶的意思了,您放心,我会好好学着管理府宅的,这样婶婶就有空去跟那些姐妹们相聚聊天,就不怕没时间了。”迎春不紧不慢的说着,平淡的语调愣是勾起了王夫人的心火,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般油盐不进,跟她那个娘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迎春满意的看着王夫人脸上的笑容慢慢变的僵硬,喝了口茶,倒也不急,只是没想到,这王夫人竟然这般脸皮厚。 王夫人沉默一会儿,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继续道,“瞧二丫头说的,就是我有空,那些至交好友也没得空,再者说了,比起你们的事情,我这点儿小事儿算的上什么,而且,这府里的奴才,你也知道,惯是难弄的,你小孩子家家的,怕也降不住,到时候平白添了一肚子气,岂不郁闷。” “婶婶说的有道理。”迎春肯定的点了点头,王夫人却不敢立马高兴,仔细看了看迎春脸上的表情,不确定道,“那二丫头知道如何说了?” 迎春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笑道,“瞧婶婶说的,怎么是我知道如何说呢,应该是婶婶知道如何说才是。我不过是个小辈,好不容易得老祖宗欢心,心中正激动,怎么也不能扫老祖宗的兴,再者说了,纵是管家,我们也可以姐妹一起,一边学一边玩,更添亲密不是。至于底下的奴才,想来婶婶跟二嫂嫂之前管的很好,按着婶婶之前的法子管还不成的话,想来那些个奴才也真的无法无天了,赶快让老祖宗知道才是正经,可不能给咱们荣国府抹黑。” 迎春的声音一直不急不缓,可却让人听的牙痒痒的很,偏气憋在心里出不得也咽不下去,只哽的面红脖子粗,王夫人平复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二丫头,当真是个孝顺的。” “婶婶放心,迎春也会孝顺您的。”迎春仿佛没瞧着王夫人的脸色,轻声回答,却让王夫人心火更起,又是一阵停顿,恢复,方道,“好了,你且下去吧,我这儿还有事儿要处理。” 迎春见王夫人面色发白,心中倒是觉得好笑,起身离去,一点儿留恋也无。 待迎春离开,王夫人捂着自己的胸口直嚷嚷,让丫鬟帮着顺了好长时间的气儿才渐渐舒坦些。 “周瑞家的,给我好好看着,我倒要看看那丫头片子有什么本事,这么大的府邸是那么容易管的,记得,别让那丫头痛快了,吩咐下去,没事也给我找点儿事出来。”王夫人恨恨的说着,不出了这口气,还指望她怕了大房不成。 周瑞家的连忙领命,又拿着宝玉元春说事儿,王夫人呼吸才渐渐平复下来. “你找的那几个姑娘可有套着大老爷的话了?”喝过热茶,暖了肠胃,王夫人心中舒畅不少,想着迎春那么嚣张,肯定是贾赦在后边撑的,不管贾母说什么,她都不信贾赦没给自己留一手。 “还没呢,老奴今个刚问的,那几个姑娘还跟老奴抱怨,老爷又喜欢上别的丫鬟了,冷落他们好久了,还求着老奴帮她们邀宠呢。”周瑞家的皱眉说道。这大老爷也当真是个花花肠子,对女人更没三分钟热度,瞧瞧,这才多久,那么娇媚的姑娘也腻了。 王夫人听此,恨声道,“呸,那个风流鬼,也不怕死在床上。”想着贾赦那花花肠子,又与贾政做了对比,顿时安慰不少。 “也罢,你想法子给那几个没用的讨点宠,不然那银子不白花了。”王夫人吩咐道,周瑞家的点了点头,自然明白自个儿怎么做。 王夫人这儿好不容易顺了气,还要去服侍贾母进餐,想想又有些不高兴,饭后,回了自己的屋子,少不得百般折腾赵姨娘,喝个茶不是茶冷了就是茶热看,吃个菜,不是夹多了就是夹少了,种种问题,弄的赵姨娘是头昏脑转,脚不停地,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竟被王夫人踢了一脚,趴在地上,显得那般的卑微与渺小。 王夫人折腾的痛快,却不知道贾探春在门口看的一清二楚,若是别的时候门口还有人守着,但是用膳的时候,丫鬟婆子们都在里头服侍,端盆子端茶水的,没得空余的人手,且周瑞家的那般人又有事儿去处理,这才让贾探春看了个正着。 贾探春眼神暗了暗,表情落寞,转身慢慢的走着,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迎春昨日的话语,“三妹妹总说自己日后是个男子该如何如何,如今我看了,倒是上下两张皮,说的轻巧,哪里知道庶子的悲哀,三妹妹不防好好看看环儿的日子就是。” 环儿,难道真的有她没看到的一面么。 难道二太太所表现的仁慈,都是假的,不,不会的,太太善良大度,对她这么好,就是姨娘惹了事儿,为了不忍自己伤心,也放宽处理,怎么可能有别的意图。 明明这般劝诫自己,可是赵姨娘那卑微的神情,王夫人略显高傲得意的表情,怎么都挥之不去。 咬咬牙,一狠心,转身回了自己屋子,没去看贾环,捂着自己的胸口,她竟然有种害怕的感觉,害怕那么多的事儿,只是个幻影,好怕,泡沫戳开后的真相变得血淋淋。 这夜,贾探春的枕头渐渐润湿,她哭的无声无息,心中明明是麻木的,明明觉得自己无悲无喜,眼泪却不住的滚落下来,就连软榻上的守房丫鬟都没注意。 次日一早,贾探春跟没事人一样,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如那玫瑰绽放,自信而美丽,丫鬟侍书帮她打理头发时,轻声笑道,“姑娘,我瞧着您好像有那么点不同,难道姑娘一夜长大了?” 探春扑哧一笑,“这丫头,说的我好像一直不成熟似的。好了,快些弄弄,待会儿还要跟二姐姐一道学学管家。”见镜子中的自己没有失礼的地位,探春率先走了出去。 云后的阳光洒在走廊上,探春抬眼望去,竟见门口的树叶微微吐出嫩芽,“感觉倒是变暖了呢。” 侍书一旁听了,乐道,“可不是,看来这倒春寒总算是过去了,以后这日子应该不会那么冷了。” 探春抬头看了看东边的阳光,笑笑,“那就好。” 这边,探春,惜春,林黛玉都从自己院子里出来,那边迎春也梳洗打扮好了,就等着姐妹们到了,一同去找琏二奶奶。 这会儿王熙凤自然也准备好了,坐在炕上,正跟平儿说着烦恼,“你说说,这大太太是怎么想的,迎春这丫头又不是她亲生的,她倒是积极的很,真是,好在老祖宗没生气,不然,大房又因她惹了嫌,你说说,之前宝玉流言那事儿,老祖宗对我就有看法了,就是姑妈也斥责我办事不力,偏我还不能多什么,真是冤枉人。”说到最后,心里一阵窝火,想着就邢夫人那本事,就她都看不上眼,就不要再丢人现眼了,吃吃喝喝不好么,非得自己给自己找事儿。 平儿见王熙凤心情烦躁,忙安慰道,“我的好奶奶,快别气了,如今二姑娘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学管家的事儿了。至于大太太,虽然爱给自己寻麻烦,但依奶奶的本事,还搞不定么?”说着还轻轻在王熙凤肩膀上捶着,王熙凤脖子不好,经常酸疼,平儿只要一得空就帮王熙凤捶捶,不管王熙凤是看账本还是闭目休息,平儿都默默的帮她揉肩捶肩。不然,王熙凤也不会就留她一个陪嫁在身边,实在是平儿这丫头太好了,王熙凤这个能人一时都离不得她,最主要的事儿,若她跟她的那冤家出了矛盾,平儿也能从中调和调和,王熙凤是撇不下自己面子的,不过平儿是个丫鬟,倒可以让她帮她去说些好话哄哄。 想着平儿的好,王熙凤心中也有些感动,罢了,再看看,若平儿真的忠心,给个身份也是可以的。 平儿倒是不知道王熙凤有这个想法,只是平静的伺候着,面上温柔,心中却毫无波澜,对她而言,荣国府的日子是枯燥的,也只有主子生气跟琏二爷闹脾气的时候,她才会感觉到那么点点甜蜜。 只是,琏二爷是个没良心的,她为了他,瞒了多少事儿,瞒着精明的主子,不让她知道他那些风流事儿,可自己得到的不过是个好人这个称号,别的再也没了,想想,哪能不泄气。 “平儿说的也是,二丫头倒也不小了,只是,她历来是个沉默寡言的,就是后来她那奶娘欺负狠了,她才发了怒,可后来我瞧着,还是不大爱说话,就这样子,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教,唉,也罢,既然老祖宗发话了,我少不得受些累。”王熙凤这会儿也只能认命,不过想着花朵儿般的几位妹妹,到底也起了怜惜之心,妹妹们长得这般好,她打心眼里希望她们能够幸福,能教的,她定是要好好教教。 平儿一旁听了,倒不答话,只想着,若是奶奶忙了起来,自己不就得了闲么,到时候,可得从那个风流鬼处讨些赏来,让她知道,她帮他可不是白帮的,一句话就想哄了她,呸,想的美。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字数给力吧,哈哈,得瑟~~ 话说,昨天米米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老娘又偷偷在里边塞了一堆苹果橙子加两大瓶蜂蜜,亲娘,偶不是说了不要的么,难怪我下车拿行李的时候那么重,胳膊都要断了,人家住的是六楼,没电梯的六楼啊,娘啊啊啊啊~~~~ PS:人家今天看见太阳雨了,好美~~陶醉状 第36章 说来这贾府还真是奇怪,贾赦明明是荣国府嫡长子竟是住在侧院,而贾政这个次子倒是跟贾母住在正院荣禧堂,贾母还对外说,是贾赦自己要求的,只因他不喜欢她这个做母亲的约束,住在侧院反倒是自在舒服,贾母无奈劝诫却无用,为此也是伤透了心。对此,迎春听了只觉得讽刺,这话说的,当真让人恶心。 迎春淡淡打量凤姐院子几眼,虽是住在正院,但也不过是个小小院子,瞧着倒显得有些拥挤,最主要的是,难道就没人觉得奇怪,这嫡长孙不随父亲住,倒是随叔叔住了。 这贾府的规矩,当真了得,不能细想,只能糊里糊涂。 听着丫鬟的传报声,王熙凤从内室走了出来,笑道,“哎呦,妹妹总算来了,平儿,快弄些热茶过来,妹妹们先坐一会儿,待会儿嫂子再一件件教你们。” 探春笑道,“当真是劳烦二嫂嫂了。”这次机会,她一定要好好抓住,不然,等二姐姐嫁了出去,她怕是没这么好命了。 王熙凤笑呵呵的拉着众姐妹坐在炕上,猩红的毛毡子绣着牡丹花,房屋虽小,这屋里的摆设却奢华的很,倒是符合王熙凤张扬的个性。 迎春没有上炕,而是坐在下手的雕花木椅上,皱眉看了看王熙凤的脸色,闻着这屋子里若有若无的味道,迎春倒是明白这王熙凤为何如今还未生子呢。 本身因事务烦忙气血亏损的厉害,偏这屋子里还充满了各种陷阱,被子,百子千孙帐,花瓶,等等。看来,这王熙凤还挡了人的路了。转而一想,迎春也能明白这是何人所为,怕跟那慈眉善目的二太太有关,当真是好本事,也不知王熙凤这儿的内鬼是谁。 “奶奶,药来了,快趁热喝。”平儿从外头进来,手上端着白瓷兰华盅,一股子中药味,迎春闻着,这药可不是什么好药,若是长期喝的话,所谓虚不受补,王熙凤瞧着身子好的很,其实内里虚的很,这药乃大补大热之物,日子久了,血液淤塞,更难受孕。 一环套一环,瞧瞧,衣食住行,竟是件件都不能掉以轻心。 林黛玉跟迎春学了不少年的医毒,毒更甚一筹,这会儿一闻王熙凤的药就有些不对劲,但到底没跟人看过病,也不敢随便说,只有些忐忑的问道,“二嫂子,你这是喝的什么药啊,这味道,有些不好闻。” 王熙凤笑道,“还能什么,还不是调养身子的,唉,这么些年了,到现在也没添个一儿半女的,前年二太太帮我找了太医,一直吃到现在,药是喝了不少,却是一点儿用都没有,我是不喜欢喝这些劳什子,偏我有个俏丫鬟,按时逼着,如今喝着喝着,也习惯了。” 平儿一旁笑道,“瞧奶奶说的,我这还不是为您好,这女人啊,有个孩子才是正理,奶奶不急,我可是急得。”说着将盅里的汤药倒入瓷碗里,还用汤勺舀了几下,弄的不烫人后才给王熙凤。 贾探春瞧了,心里赞叹,还是二嫂子会j□j人,瞧这平儿服侍的多周到体贴,如此相比,二嫂子倒是显得不近人情了,也不怪府里的人说她是个醋坛子,这么忠心的平儿都不舍得给个身份。 林黛玉皱着眉头,看了眼迎春,却见迎春对她摇了摇头,只好沉默不语,只心中憋的难受,拐着弯道,“二嫂子,是药三分毒,这药倘若无用,还是换个大夫换个方子试试,您也知道,我之前身子也不好,找了好些个大夫,外祖母怜爱,也曾为我寻了太医,可是吃了那么些苦汁子还是不见好,后来去了别院,找个普通大夫开了普通的药,也不怎么吃,偏还好了,你瞧瞧,我如今能吃能喝的,走路也没之前那么喘了。” 林黛玉到底是个热心肠,且喜欢王熙凤的爽快张扬,又因王熙凤喜爱穿红衣,就让她想到当初在别院的时候,她跟二姐姐一道穿红衣的日子,觉得亲切的很。 如今到了荣国府,就是二姐姐也不免收了几分性子,可二嫂子还是那般张扬,浑身充满了干劲,她希望有朝一日,她跟二姐姐也能跟二嫂子一样,活的恣意。 王熙凤听林黛玉这么说,又想想,还真是,自打这林妹妹入了府,再也没熬过药了,瞧她,倒是给忙忘了,只记得可惜林妹妹原本的花容月貌了。 唉,不说她忘了,原本最该亲近的人,不也是连面都不大见么,也罢,林妹妹也是个可怜人,她得帮着好好教教。 “好妹妹,嫂子瞧着,你这身子还真是好了不少,当初就是太医也说了,治不好,只能将养着,啧啧,当真是因祸得福,好妹妹,你那大夫是哪里找来的。”虽然心中感慨,不过对林黛玉口中的大夫,王熙凤还是很在意的。 别看她嘴上说的不在乎,但心里哪有不在意的,只是黯然神伤不是她的性子。 林黛玉悄悄看了迎春一眼,总不能说那大夫是二姐姐吧,正想着如何回答呢,那头平儿却先笑道,“我的好奶奶,瞧你,你跟林妹妹又不是一样的情况,就是能治的了林妹妹也不一定能治的好您不是。就是大夫,每个人擅长的也不一样,也许你这药再喝几贴就好了呢,若是现在再换大夫,那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王熙凤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叹了口气,玩笑道,“罢了罢了,那太医总归是天下最好的大夫,若是太医都治不好,我也认命了。到时候只能给那冤家找个小的,把孩子抱过来养了。” 迎春坐在下手,倒是清楚的看到平儿从头开始的紧张到放松,待听到王熙凤说给贾琏找小,抱养孩子时,手指微微的颤动,看来,这个平儿倒是个聪明的。不过,她刚才也没错过王熙凤眼中的狠光,抱养别人的孩子,呵呵,去母留子这事儿可是平常的很。 林黛玉见王熙凤这般说,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偏平儿那般说了,她也不好再强调,迎春倒是不在乎,“平儿姐姐倒是想多了,一般的药,服用几个周期就好了,又不是胎里边带来的大病,哪需要这么长时间的。” 平儿温柔一笑,“奴婢倒是不懂这些,不过是随口胡说罢了。总想着,太医总是最好的,毕竟这太医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如今倒是让几位姑娘笑话了。” 贾探春沉默不语,惜春还小,还不懂这里边的机锋,歪着头看着迎春,偶尔对她笑笑,如今惜春开始换牙,两颗大门牙没了,一般都不说话,按理管家倒是不用将她带着,但林黛玉怕她一个人呆着无聊,就把她也带了过来。 王熙凤喝完了药,平儿将碗勺收拾好退下,擦了擦嘴角,问道,”好妹妹,你之前找的是哪里的大夫,多个人瞧瞧也是好的。” 如今,王熙凤倒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夫,是济世药铺里的大夫,听说是打南边来的。”迎春帮林黛玉回道。 这济世药铺正是迎春产业之一,里边的大夫是她亲自挑选的,后来也曾给了几本医术,本事长了不少,就王熙凤这点儿小毛病,一会儿就能看好了。 只是,就怕那大夫入不了这荣国府。 在门口静静呆了一会儿,嘴里念着济世药铺的名字,转身离开,心中没来由的一阵不安,路上碰上丫鬟梅儿,这丫鬟心系贾琏,偏王熙凤管的严,只敢跟贾琏偷着来,她还帮她去了王熙凤的疑心,因此,两人关系倒是不错,这会儿见着平儿,少不得对她抱怨几句,不外乎王熙凤是个醋坛子母老虎,活该贾琏不喜欢她云云。 平儿看着梅儿面带桃花,眼含媚意,一看就是被滋润过得,心中一阵气苦,只觉得不甘的很。 都是人,凭什么分个三六九等。 两人说了几句分开,错过身时,平儿突然想到,这梅儿可有个在邢夫人院子里服侍的亲姐姐。顿时,计上心来,之前她帮了她那么多事儿,她总该回报点儿不是。 不过,还是不要找大夫的好,万一那大夫真有本事,到时候,纵是与她无关,那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王熙凤暗暗记住药铺的名字,心中有了期望,浑身又充满了干劲,这会儿对林黛玉等人也好的很,今个拿了账本,教她们如何记账如何查账,以及如何打算盘,下午,就带着迎春几姐妹去了厨房,拿着账本,当面教她们如何查对公中的花费。 迎春倒是感觉平平,林黛玉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唯独探春学的很是认真,不懂就问,王熙凤也不藏私。 一行人又去了花园,王熙凤带着她们从石洞中走过,在离洞门口约莫两米远时,就听着有丫鬟气急败坏的怒骂声,“作死的兔崽子,好事不学,竟是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这好好的汤都洒了,待会儿饿着宝二爷可怎么好,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倒是一肚子坏心眼。” “呸,这可不是我干的,自己走路不长眼睛,还怪我,我要告诉姨娘,看她不打死你。” “呸,不是你撞的,我这汤怎么会洒,告诉你姨娘,你告诉去啊,姨娘大,能大的过太太。”那丫鬟嘲笑中带着不屑,语气里慢慢的有恃无恐。 贾探春僵在那儿,那个男孩的声音,明明就是她的亲弟弟,贾环。 她倒是不知道,她的弟弟怎么成了小兔崽子了。 一时间,浑身的血液都冷的很,明明早上太阳还暖暖的,侍书还说好日子来了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曹大大也没交代巧姐哪年生的,因此米米就写她还没出生啊,记得刘姥姥二进大观园时还被抱着,名字还是姥姥取得,应该不大。 PS:假期综合症,想睡觉,想睡觉~~困!! 第37章 王熙凤见贾探春脸色不对,自己也觉面上无光,虽说她也瞧不上贾环那上不得台面的模样,但不管如何,有的话也不是一个丫鬟能说的,且今日还让这些妹妹们听着了,岂不让她们小瞧了她凤辣子,以为她管家不善,今个可是她头一天做先生,没想到这小蹄子竟来踢场子。 王熙凤冷笑三声,走了出去,“呦,这是哪里来的主子,我竟然不知道?” 迎春等人跟着走出石洞,一看,竟是王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金钏,也难怪这般嚣张了。 这荣国府外边瞧着好看,里边从上到下却乱的很,主不主奴不奴的,之前迎春不也被人踩在脚底下。 那金钏见是王熙凤,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二奶奶恕罪,实在是环三爷泼了宝二爷的乌鸡汤,奴才才气的失了言。”虽说面上诚恐,但心里可不没这般害怕,她可是二太太身边的奴才,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见是金钏,贾探春一愣,拳头握紧,咬着牙,面色通红,转头看贾环站在旁边,一脸邋遢,不时的嗅着鼻涕,她只觉得心刺痛的很,这是她的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身上穿的竟不如一个奴才。 二姐姐说的是,她空有雄心壮志,偏看不清现实,这么些年,竟是生在局中,真真假假都分辨不清,还自诩高人一等。 “环儿,你作什么又胡闹,还不给我回去。”贾探春板着脸训道,金钏见了,心中得意,她就知道,有三姑娘在,被训的铁定是贾环,这贾环历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她姐姐都不信他不喜欢他,还有谁会在意他,他那个姨娘么,呸,母子两个一起丢丑也不嫌难看,如今这府里上下谁不是当笑话看,倒是可怜了三姑娘。 贾环被个奴才欺负,本就不高兴,这会儿见贾探春不分青红皂白的说他,气的将金钏手上的乌鸡汤扔在地上,汤汁溅在她小腿处,疼的她直叫唤,猛一起身,冲上去就准备跟贾环对打。 “放肆。”王熙凤尖声怒道,当着她的面又开始闹腾,太不把她凤辣子当回事儿了。 “求二奶奶给奴婢做主,这鸡汤是二太太特意关照奴婢送给宝二爷补身子用的,如今变成这样,二太太若是追究下来,奴婢,奴婢,呜呜。”说着金钏就开始哭了起来。 若是先前没瞧着金钏嚣张的模样,保不齐还真觉得她可怜,可有了之前那事儿,就是林黛玉瞧着也不觉得可怜,至于贾环将汤砸掉,虽有些不妥,但见他红着眼睛,一脸倔强,倒也不觉得怎么过分。 “做主,做什么主,你还需二嫂子做主,哼,自己不都厉害的教训起主子来了么。”贾探春咬了咬牙,还是出言说道。说完就见贾环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眉宇全是喜意,嘴巴微微张开,竟是有些不敢相信,一时心里五味陈杂,但看贾环的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迎春扫了眼探春,又看了看贾环,见她姐弟俩四目对望,一个委屈惊喜,一个心酸温柔,她看了倒也感慨,这荣国府的日子不好过啊。如今看来这贾探春总算是看清事实了,如此也好,这贾环瞧着虽爱胡闹,但对探春这个姐姐敬重的很,若是探春好好劝导,怕是比那千人疼万人爱的贾宝玉要好上一筹。 王熙凤见贾探春生了气,忙劝道,“三妹妹,快别气了,不过是个奴才,何苦与她致气,你们且记得,这府里有府里的规矩,这奴才以下犯上,按荣国府的规矩是自掌十个嘴巴子,停掉一个月月钱。金钏,你以下犯上,就在这儿自罚吧。”王熙凤也不愿几个妹妹小瞧了她,再者,这金钏今日着实糊涂,说了那样的话,妹妹们都听着了,她也不能装作没听见不是。纵然她是姑妈的人,但也不过是个丫鬟。 管理奴才,王熙凤自有一套,这府里除了贾母那儿得宠的奴才,别的还真没放在眼里,不过,这府里奴才若真得了主子宠,也不是蠢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哪里会跟这丫头似的,这般嚣张。 金钏听了一愣,眼泪僵在脸上,但见王熙凤唬着脸,骇人的很,只能委屈的往自己脸上招呼。 贾环见了,解气的很,嘿嘿几声,贾探春对他一瞪眼,立马撅着嘴巴不说话,只是嘴角一直翘着。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给了教训,王熙凤又让她去厨房再做一份,就带着迎春等人去了贾母处,禀告今日进程,少不得将姐妹们夸了一遍。 贾母坐在软炕上,看着迎春站在那儿亭亭玉立,满意的点了点头,”二丫头啊,你二嫂子是个有本事的,你且跟着好好学学,莫辜负了老祖宗一片苦心。" 迎春点头,淡淡笑道,“老祖宗放心,迎春定会跟二嫂子好好学学。老祖宗一片苦心,孙女都知道。” 贾母听此,连连点头,“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成算的,也不枉我老婆子一片心,你知道就好,好好跟你二嫂子学学,她虽说泼辣了些,但本事不错,在同岁中算是拔尖的了。凤丫头啊,你可不能藏私啊。“ 王熙凤一听,笑道,“瞧瞧,老祖宗竟是不放心我了呢,既如此,那成,老祖宗快拿些宝贝出来,不然,我可真藏私了啊。” 贾母笑道,“瞎说,这荣国府最大的宝贝都给你了,你还要啥宝贝。”说到最后自己也笑了起来。王熙凤俏脸一红,拽着贾母一阵撒娇,逗得贾母哈哈大笑。 贾探春有心事,林黛玉经历过那些事后,对贾母也去了几分信任亲昵,惜春尚小,迎春本就不爱搭理人,贾母跟王熙凤二人说笑几下,见几个丫头没反映,深觉无趣,好在宝玉来了,才又有了兴致。 “二姐姐,几日不见,越发出彩了,今日抹的什么香,闻着特别的很。”贾宝玉一进屋,跟贾府行了礼问了好,就凑到迎春跟前讨巧,若是个女娃,这性子倒也可爱,偏是个男子,瞧着就让人嫌弃了。 “我这香哪里别的上弟弟自己做的,听说这府里丫鬟都喜欢的很呢。”见贾宝玉靠自己这般近,迎春真想一掌拍过去。 “二姐姐也喜欢,那赶明个儿,我做好了,定给二姐姐留着,对了,二姐姐,你喜欢什么花香?”宝玉又忙问道。 “都爱。” “二姐姐跟我一样,肯定也是个惜花之人,百花各有各的好,梅花傲骨,莲花脱俗,梨花淡雅,桃花妖娆,我也都喜欢的很。”贾宝玉如找到知音似的,对着迎春直笑。 贾母见宝玉跟迎春聊的高兴,心中很是满意,虽说这丫头性子清冷,但对宝玉还是不同的,日后她真有大造化,也能帮帮宝玉。 如此,晚间又在贾母处用了晚膳,而后才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王妈妈站在门口,见林黛玉走了进来,忙上前搀扶,入了院,服侍林黛玉梳洗以后,自我纠结半天,方道,”姑娘,你这脸上的面纱何时除去,总是这般,这日后,可如何是好啊。”这些日子,小王妈妈是吃不好睡不好,烦躁不安,姑娘总是顶个面纱走动,纵是别人不说,这日后说亲该怎么办啊。之前也跟姑娘提了,偏姑娘不当回事儿,她这心却是如何也放不下,这不,又旧事重提了。 林黛玉叹气道,“奶妈妈,如今这样对我是最好的了,若是将这面纱去掉,皮肤变好,你想二哥哥会如何缠着我,就怕老祖宗也有别的盘算。”看清贾母以后,林黛玉也对自我有了新的认识,不在傻傻的觉得林府比不得贾府,觉得自己寄人篱下。 小王妈妈听此一愣,虽说这话从二姑娘奶妈妈那儿也听过,但是一家子骨肉亲情,总不至于吧。 当初贾敏给林黛玉挑选奶妈妈的时候,特意选的老实听话的,生怕那些歪肠子的让她跟黛玉母女不亲,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自个儿红颜早逝,这老实听话的奶妈妈也变得不顶用起来。 林黛玉对于这个奶妈妈还是有几分感情的,然而,饶是如此,有些事儿也不好跟她多说。但见她面带忧愁,只能劝道,“妈妈,你且放心好了,待爹爹接我回去,我这病自然会渐渐变好的,你也莫要担心。” 王妈妈听此,果然不再担心,问道,“姑娘,老爷要接你回去么,什么时候,这可真是太好了。”这贾府纵是富贵也比不得林府自在,王妈妈想家的很。 见王妈妈不再纠结,林黛玉也轻轻舒了口气,躺在床上,细细想着这些日子,贾母待迎春的不同,林黛玉微微蹙眉,以前没看清,如今看清以后,她是知道了,老祖宗是不会平白无故对人好的,之前待二姐姐是不闻不问,如今慈善可亲,处处为她着想,这其中怕是不简单。 虽说她知道二姐姐本事大,但她还是止不住的担心。 二姐姐瞧着厉害的很,但一直都是直来直往,不高兴了使使毒,再不揍上几拳出气,别的弯弯道道并不精通,她怎能不担心。 不行,明日要好好提醒二姐姐,可不能被人蒙蔽了。 作者有话要说:偶一直想知道,爱情公寓里边,那吕小布也没见他上班有工作,怎么天天过得那么潇洒呢,钱呢,哪里来的钱啊?????? 第38章 次日 一早,林黛玉就跑去给迎春提了醒,迎春听了笑道,“妹妹果真是长大了,都知道提防别人了,你且放心,我也不是傻子,虽不知道她所谋为何,但想从我这儿占便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对此,迎春自信的很。 林黛玉见迎春一脸自信,笑道,“也是,二姐姐最厉害了。”说着俏脸一抬,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迎春噗嗤一笑,实在是拿这个妹妹没办法,笑道,“好了好了,咱们且去找二嫂子吧。”说着携着林黛玉一道去寻王熙凤,到了才发现贾探春已经到了,而惜春也让丫鬟带了口信,说管家无趣的紧,还是画画来的自在,就不来了。想着惜春的岁数,王熙凤也能理解,那么大的姑娘就是爱玩的时候,这管家本事虽说重要,但到底枯燥乏味了些。 王熙凤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个性,下午就让迎春试着管管大厨房,至于林黛玉跟贾探春,一则尚小,二则只说是教迎春管家,她们不过是跟在后边学着玩玩罢了。 此事,王夫人从周瑞家那儿听到,恨恨的拍着桌子道,“我倒是头天知道,那凤辣子竟然是个不爱权的,哼,到底不是自己儿媳妇,不然,何至于此。你且给我将凤丫头找来。”说着想着,不由想起自己的大儿子贾珠,心伤一阵,对李纨又有了怨言,一整日都没见她,就是晚饭也不让她服侍。 等王熙凤忙完手里的活,再去找王夫人,她已经靠在软榻上,打起了鼾声。 周瑞家的轻声唤起,王夫人微皱眉头,有些不满,见王熙凤坐在一边,咳嗽几声,又让丫鬟帮她洗了脸,重新抹了香脂,喝茶漱口后,“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早些。” “刚到,倒是我打扰了姨妈午睡呢。”王熙凤笑道。 如此,二人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后,才道,“听说昨个金钏那丫鬟得罪了二奶奶,今个吓的都不敢来了,她娘求到我这儿,说要给你陪个不是呢。”虽用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但王熙凤听了,总有些不大对头。但还是将事情经过告知王夫人,末了道,“这府里的奴才越发过分了,我虽不喜欢贾环那上不得台面的模样,但那也不是个丫鬟就能随便骂的,今个是我看着了,若是府外别的夫人太太瞧着了,还不定怎么想呢。” “唉,你说的是,也是我平日里太惯着那些丫头,想着一个个年纪小小的就服侍人,瞧着可怜,倒没成想到这儿。只是,凤丫头啊,你年轻气盛,凡事都爱按自己心情办事,我倒也能理解,不过,作为你的亲姑妈,少不得提点几句,金钏那丫鬟虽不对,但到底还小,脸皮子嫩,若是教训的狠了,她小孩子家家的真出了什么事儿,不说你的名声就是府里的名声也不好了。”王夫人语重心长的劝着,王熙凤捡着听。 “姑妈说的是。” 见王熙凤回答的这么干脆,王夫人倒是没话说了,沉吟一会儿,方道,“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对了,今个听说你将大厨房给二丫头管了,那丫头才学了两天不到,你就让她管,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该如何,老夫人是讲究的,这饭桌上要是出了点差错,你这面上也不好。” 迎春那丫头可是大房的,瞧着面上跟二房亲,还不定会不会使坏呢,若是她吃到什么不好的,那还得了。 王熙凤不在意道,“瞧姑妈说的,当年咱们府上不也是这样的么,边学边管。”难不成二太太就为了这管家之事找她来,那倒真没啥意思。 王夫人见王熙凤丝毫不在意,眉头微皱,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跟他说,她在大厨房了早些年做了安排,害怕大房那丫头使坏,破了她长远计划么。 “你将府里的绣娘给她管就是,这一年四季衣服被子啥的,也能学点什么,这一开始就吞这么一大口,怕会噎着。”王夫人好言劝道,心里却烦闷的不行。 王熙凤想想也是这个理,只是,这事儿是贾母之前就定下的,还多次让她好好教导迎春,就是贾母打的主意,她如今也是知道的,回去后跟二爷商量了下,觉得可行,元春再好,那到底是二房的。 “姑妈真是仁慈,不过我看二妹妹是个聪明的,这厨房也不难,纵是真出了点小差错,我也能圆回去不是。”王熙凤软言拒绝,顿时气得王夫人就要破口大骂,只是,这到底不是自己奴才,且自己历来和善,万不能因小失大,只憋在心里闷的难受。 “罢了罢了,你看好了就是。”王夫人怏怏道。王熙凤自信一笑,“放心,姑妈还不知道我的本事。” 待王熙凤走后,王夫人恨恨骂了句蠢货心里才舒服些,至于大厨房的事儿,想来想去还是没停,二丫头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丫头,想来也查不出来。那王熙凤不比她厉害多了,这么些年,不还是按着她的计划走的么,想此,得意一笑。 不过,那探春是个怎么回事,听金钏那丫头说,倒是跟贾环关系不错,哼,到底是下贱种子,自己有心抬举,偏还不知道感恩,与贾环那冻猫子一块儿有什么出息。 王夫人自我调节一会儿,心中的不满才消散。 这晚,晚膳愣是比平日里晚了一炷香时间,菜色也不新鲜,王夫人见此,心中得意,见贾母脸色僵硬,更觉得痛快。 王熙凤见此,面上也有些不快,不过是对大厨房那些婆子丫鬟的,那些个蠢货,想让人不知道他们自己什么心思不成。 饭毕,贾母一脸慈爱的看着迎春,道“二丫头啊,不要灰心,府里的奴才是越发不规矩了,你啊,胆子大些,不管你如何整治,祖母都支持你。哼,指望我老婆子不知道么,不就是看着二丫头年纪小,想翻幺蛾子 ,只管下狠手去治。”话到这个地步,迎春自然得感激一二,不过心里却平静的很,不管怎样,这府里的饭菜她都不大爱吃,至于贾母爱不爱吃,与她何干。 至于整治奴才,当她傻不成,林家那几个嬷嬷可说过了,这未出嫁的姑娘万不能摊上泼辣的名声,当然,她可不是泼辣,她是狠辣毒辣还差不多,只是,纵是事实如此,她也不会给别人说嘴。反正这奴才好与坏,都不能影响她。 迎春不在意,贾探春却是听了进去,心里微微有了鼓励,想着明日自己定要好好帮帮二姐姐,可不能再这么糊涂,让奴才给拿了乔。 自打邢夫人没了管家之权,整个人又开始蔫了起来,没精打采,不过这会儿迎春得到贾母重视,她眼神一转,心思活跃起来,之前她是看不上迎春那木头样,可如今,这二丫头开了窍,老太太这般疼爱她,以后少不得给不少好东西,不若将这丫头挂在自己名下,长长脸。 之前,就是贾母压着邢夫人将迎春记在自己名下,邢夫人也不大愿意,毕竟若真是自个儿女儿,以后成亲少不得要给嫁妆,她可舍不得银子,且迎春木讷呆愣的很,她可没心思要那样的女儿。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瞧瞧,这二丫头本事越来越大,她可是见贾母给了好几次好东西了给她呢,也许以后自己不但不用给嫁妆,还能赚一笔。 这般想着,邢夫人倒是笑了起来,顺着贾府的话,对着迎春又是安慰又是夸赞的,得了贾母几个赞赏的眼神,王夫人见了,呕的要死。 不管众人说什么,迎春都没什么太大波动,笑的完美无缺,贾母见了,越发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丫头是个不简单的,宠辱不惊,保不齐真有什么大造化。 这夜 贾探春命侍书悄悄送了本《千字文》给贾环,自己却不敢去见他,只带了些话,自然都是鼓励的话语,到底是亲姐弟,之前虽有些矛盾,待知道贾环的难处,姐弟交心后,这感情突飞猛进,想着男孩子到底不能一直慌着,自己将千字文默写出来,又做了注释,每日里让侍书送一张给贾环,并嘱咐他记住后,就烧掉。 想着自己的未来,探春沉重的叹了口气,前路迷茫,突然之间,发觉自己竟然什么都不曾真正拥有。 姐妹们安然入睡,迎春院里却还燃着灯火,王妈妈恭敬的将调查来的事儿一件不落的告诉迎春,末了道,“姑娘,我看那厨房可真不是多好管的,里边的管事妈妈表面上是老夫人的人,只是她儿子跟着二爷身边做事。”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米米没码完呢,但是没时间了,人家下班有约了啊,羞涩,明天多更点啊~~~ 话说,大家看李坚柔夺冠那视频了么,笑死偶了,果然人品决定一切啊。求人品~~~ 第39章 这夜,王妈妈好好的将大厨房的势力跟迎春说了一遍,虽说欣喜于自家姑娘得了老夫人的喜爱,但这一下子给了这么好的差事,她又不安的很,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二夫人是个什么人。大厨房主要是老夫人掌管的,但是如今老夫人不管事儿,很多人不是自个儿悄悄投靠了二夫人就是让自个儿家人投靠了二夫人。 当然除了厨房,这府里还有很多人也都投靠了二夫人,咳咳,话说,之前自己为了前途,她不也投靠了二夫人么,想此,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迎春,生怕她联想起来。 迎春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而后挥手让王妈妈退下休息,对于各方势力,她倒不怎么在乎,不过是些虾兵蟹将,她有的是法子对付他们。 这大厨房给了迎春管,王熙凤当真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歇下来后就让丫鬟去济世药铺请了大夫,面上不急,心里哪能真的一点不放在心上,想着林黛玉从胎里带来的弱症都能治好,那当真有几分本事,这不,一得了闲,就让人去将那大夫请进府,而之前,迎春也打了招呼,务必治好王熙凤的身子,因此,那大夫倒是顺利入了荣国府。 当然,最主要的是王夫人并不将济世药铺看在眼里,不过是个平头小大夫,还敢跟她作对不成,得到消息以后,就让周瑞家的给了济世药铺大夫一百两银子,又言语暗示他何为该管的何为不该管的,同时,王夫人也不认为这平头大夫真有那么大本事可以查出来,要知道,之前王熙凤也不是没找过大夫,有真本事的并不多。 周瑞家的将事情告知王夫人,王夫人淡淡道,“我这侄女还真是个可怜的,也罢,待会儿我去看看,少不得安慰几声。”周瑞家的自是夸赞王夫人慈悲心肠,但心中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凤丫头那儿我倒是不担心,只是探丫头那儿,这些日子,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待会儿你下去好好查探一番,对了,那小贱种好些日子没闹腾了,难不成学乖了不成?你顺道也查查那小子。”王夫人想想又道。 那边,大夫来的也快,王熙凤坐在软榻上,旁边平儿软语鼓励着,心里紧张,面上却不显,待大夫走了进来,也没起身,让平儿给迎了进来,入了座,又让人看茶。 “奶奶莫忙,且让我把把脉。”说着将随身携带的箱子拿出,而后细细为王熙凤把脉。 “如何,我这身子莫不是有大问题不成?”王熙凤虽然心中紧张,但想着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不如来个痛快,见老大夫皱眉,直接问道。 老大夫心里感慨,这主子还真是好本事,不号脉就知道这贾府二奶奶的病情,倒不是什么大碍,按理调养数月就可以了,到如今还没治好,看来是遇着有心人了,又想着今早收到的一百两银子,心里感慨,别看这贾府富贵无双,这内里怕是腐朽至极。 “奶奶不用担心,喝几贴药,好好休息休息,莫要劳心劳力,就可以了。只是……”说完看了看王熙凤屋里的的百子千孙帐,花盆,瓷器,这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头开始听这大夫说不是什么大问题,王熙凤心中一喜,但又见着老大夫吞吞吐吐,来了个只是,立马不舒服了,心道,之前的大夫都摇头不语,到他这儿来,一下子就能治好,难不成还真比太医厉害不成,哼,若真厉害,该没那只是才对,看来,也不是什么真本事的人。 王熙凤心中不喜,面上却忧伤道,“大夫有言直说就是,我能承受的住。” 老大夫见此,倒是动了恻隐之心,叹了口气道,“二奶奶身子倒是无碍,只奈何身处的地方不干净,就如那白玉入了泥沼,一日两日还好,日子久了,也不好了。”说着就将自己看的跟王熙凤说了一遍,王熙凤原还不信,老大夫只拿那百子千孙帐说例,跟她说了没浸过药和浸过药的帐子颜色跟味道的对比。 王熙凤原还不信,但见这大夫说的头头是道,还一一对比,如何能够不信,王熙凤让丫鬟带着大夫一一查看她这院子里的东西,查到后来,不光是她这儿,就是贾琏跟平儿那也不干净。 “平儿,给我送送大夫。”王熙凤面无表情吩咐道。 她王熙凤素来觉得自己本事大,没想到竟被人暗算至此,想着那暗处的人在背后嘲笑她,她只觉恨的厉害,真当她王熙凤是好惹的,待她查出来,定要她不得好死。 平儿送完大夫,心中一片平静,想不到真走到了这一步,好在她事先有准备,若不然,依二奶奶那性子,生吞了她都有可能。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二爷用具竟然也不干净,呵呵,也是她傻,只顾着高兴,竟是忘了这一层,对她而言,二爷不也是外人么,想来,之前许诺她生个儿子,也是虚假的了。 然而,此时,她也没有那么些心思去追究她的事情,二奶奶知道了真相,不知要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呢。 想此,平儿不由加快脚步往回走,路上碰着周瑞家的,也没告知,只因气他们暗害了琏二爷。 等平儿回到了院子,就见丫鬟婆子们跪了一地,脸色铁青,光看着就让人发怵,就是她,这会儿心中也打鼓,不敢看王熙凤的眼睛。 “平儿,让人将琏二爷给我找来。”王熙凤恨声道。说完,看着桌上的瓷器花盆,怒火中烧,狠狠的将这些东西杂碎,“好啊好啊,真当我王熙凤是吃素的不成,呸,我告诉你们,一个个给我从实招来,不然,我定要一个个揭了你们的皮,让你们自己生吞下去。” 底下丫鬟奴才吓得直哆嗦,王熙凤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以前偶尔发个小火,他们就怕的要死,这会儿王熙凤动气真怒来,更是连话都不敢说了,只知道不停的磕头。 “呦呦呦,今个是谁惹咱们二奶奶生气了,这么大动静。”贾琏从外头进来,见王熙凤这般大的气性,调笑道。 “呸,你个死人,你当这些是什么好胚子不成,我告诉你,这一个个都心肠歹毒的很,若不是我发觉的早,咱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着就将贾琏带回内室,将大夫说的话一一告知。 贾琏虽爱风月,但对于子嗣也很上心,原以为时候没到,却原来是小人作怪,且还动到他头上来了。若是只招惹王熙凤一人,说与王熙凤有仇倒能解释,可谋算到他头上来,这就是为了让他断子绝孙啊。 “哼,我今个总算知道了,我住的不是宅子,是龙潭虎穴,再过几年,我怕是怎么没得都不知道呢。”这会儿心中愤怒,对着贾琏也没个好脸色。 “走,这事儿得找老祖宗做主,说来,之前的大夫也是吃素的,这么大的事儿都没找到,哼。”贾琏眼神一闪,怒道。 王熙凤思来想后,最终还是找贾母做主,不然,不好彻查,这不,一抹眼睛,一路哭着跑到贾母处,贾母这会儿正跟贾宝玉说着话,见王熙凤这般,吓了一跳,忙对一旁的鸳鸯道,“鸳鸯,先将宝玉带回去,宝玉啊,你先去找你二姐姐她们玩儿,过些日子,老祖宗再将你湘云妹妹接来,啊。” 待贾宝玉走后,贾母无奈道,“这好好的,又是怎么了,琏二,不是老祖宗说你,凤丫头也不容易,你要多体谅体谅才是,别整天为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惹你媳妇生气。” 贾琏跪在那儿也不吭声,王熙凤抹着眼泪,恨声将事情告诉贾母,贾母一惊,忙道,“这,这怎么可能,咱们贾府又不是龙潭虎穴,怎么有那些事儿,凤丫头,那大夫真有那么大本事,太医查不出来的事儿,他能查出来。” “老祖宗,原先我也是不信的,可是这都是真的,我就说,这些年我怎么一点音讯都没呢,竟是着了小人的道,在家做闺女的时候,都调理的好好的,怎么会生不出来,如今看来,不是我生不出来,是有人不让我生。老祖宗,这事儿你得给我做主,我王家的姑娘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这事儿,我一定要查出来,我倒要问问,我王熙凤哪里得罪她了,竟然下这样的毒手,也不怕遭报应,日后遭到自己身上去。”王熙凤边流着泪边发狠说着。 贾母听了直皱眉,“好了好了,也别先急着哭,有什么事儿跟老祖宗说,老祖宗给你做主。”说完叹息一声,一脸同情。 等王夫人那儿知道的时候,府里人都知道王熙凤那儿的事儿了。 林黛玉听了,心里闷闷的,“二姐姐,你说说,这人,为何人总是不能好好的相处,争权夺利,有什么意思。” 迎春好笑的看了眼林黛玉,这丫头心思单纯,重亲情,不在乎身外之物,哪里知道这世人利益熏心,只道,“这世人万万千,各有各的活法,人啊,只要自己活的好好的,就够了,至于旁人,你改变不了,不若无视。” 林黛玉是知道迎春清冷性子的,这会儿想想,二姐姐这般反而好些,至少比别人看的透彻。 王熙凤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这会儿关系到自己的身子,越发利索火辣,不一会儿就查到她屋子里的丫鬟叫梅儿的,不光知道她跟贾琏那一段,还在她屋子里找到一包药,少不得又将济世药铺的大夫找来,闻了闻,道,纱帐衣服里的味道就是这药粉之故,恰巧,大厨房的奴才想拍个马屁,炖了乌鸡红枣百合汤过来,被查到这大厨房也不干净,又找了一个丫鬟出来,却是烧火丫头草儿,瞧着忠厚老实的很。 迎春等姐妹也是从王妈妈那儿得到的消息,不外乎,找到了罪人,而后又说那两个丫头不是罪魁祸首,到最后这苗头竟是直指邢夫人,这会儿邢夫人正被压倒贾母那儿审讯呢。 事情牵扯到大房,王妈妈有些焦急道,“唉,这事儿,大太太怕是要吃大亏了,这以后,贾府更没咱大房的事儿了。”若这荣国府真给二房得到了,那日后姑娘身份就降了一层啊。想此,王妈妈只觉得愁人的很。 迎春听了还好,倒是一旁的探春眼神暗了暗。 “无妨,你再下去打听打听,自己莫要牵扯进去。”迎春不在意道,这事儿,算是还了王熙凤之前的人情。 王妈妈听此,忙点头应是。 等王妈妈再回来的时候,事情又发生了变化,本来贾母算是默认邢夫人是罪魁祸首,王熙凤跟贾琏恨的差点要去跟邢夫人拼命,邢夫人也不急,冷笑几声,道“哼,我虽贪财,但那些个下三滥的事儿,我可不会做的,那种事情做多了有损阴德,我还不至于那么傻。”而后看了眼王熙凤,笑道,“我在这贾府是个什么地位,明眼人都能瞧的出来,琏儿媳妇那儿,我还没那么大本事能安人进去,这种事儿,我是不认得。” 众人听邢夫人这般说,自是怒不可遏,刚准备训她几句,就听见邢夫人念了一串中药名出来,听着竟是一个药方,顿时,贾母跟王夫人脸上一僵,不可置信,怎么也没想到邢夫人竟然知道,既然知道这个药方,那么,别的事儿,是不是也知道。 “这么说,大夫人背了个药方,老太太就饶了她了?”贾探春纳闷道。 不说探春,就是当事人王熙凤也觉得诧异的很,但事实还就是如此,贾母一言断定,这事儿跟邢夫人无关,肯定是那叫梅儿的丫鬟,心肠狠辣,混淆视听云云。 别人不知道那药房,迎春倒是能猜到一二,怕是那贾母的把柄罢了,只是不知道那药是给谁吃的了。 又说了会儿话,姐妹离开,见府上奴才都被吸引到正院去,贾探春带着侍书去了赵姨娘院子,一进屋就见赵姨娘翘着个腿在那儿吃着瓜子儿,见探春来了,一下子将腿放下来,起身,想板脸但这嘴角无论如何非要往上窍,好一会儿才道,“你怎么到我这儿来了,还不快走,这儿可不是你能来的地儿。”不知道为啥,赵姨娘这边说着,还微微带了些委屈。 贾探春自小是由奶娘带大的,再大些记事了,王夫人跟贾母也说了不少好话哄着,至于这个亲生母亲,倒是没怎么接触过,都是从丫鬟婆子那儿得到的消息,不外乎今天跟哪个丫鬟吵架就是跟哪个婆子闹矛盾,全是些丢人的事儿,一件显眼的事儿都没听过,即使这会儿知道她过得也不容易,贾探春还是不知道如何跟她说话,只道,“环儿呢?” “哼,你还知道你有个弟弟啊,他在屋子里作鬼呢。”赵姨娘心中开心,可是出口的话又是这般,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她这笨嘴,怎么又这般跟闺女说话了。 贾探春只觉得自己被人临头泼了盆冷水,到底忍住了,进屋见贾环乖乖的练着字儿,心情稍微有些安慰,走上前,抹了抹贾环的头道,“环儿,背的如何了?” 贾环见是贾探春,乐道,“三姐姐,我全部会背了。” “恩,那就好,你记得,若是先生让你背,你只说不会背,啊。”贾探春想了想道。 贾环闷闷不乐道,“恩,我知道了,就是先生会罚我。”想着自己处处不如宝玉,如今好不容易有点比宝玉强了,还不能显摆出去,稍稍有些不乐意,但到底更加在乎探春这个姐姐,即使心里委屈,还是答应了。 赵姨娘亲自给贾探春拿了糕点过来,见贾环显摆的给贾探春看自己写的字,扑哧笑道,“你弟弟如今越发傻了,天天练这些劳什子有啥用,还不如好好的哄老祖宗跟你爹高兴呢,这荣国府家大业大的,只要弄到指甲那么大一点,就一辈子吃喝不愁了,你啊,可别学你弟弟,要好好哄着老祖宗高兴,日后可以多弄些嫁妆,这女人啊,嫁妆最重要,其次就是自己孩子。” 贾探春最是不喜欢赵姨娘说这些没志气的话,难怪贾环之前也不知道努力,当即有些火道,“这荣国府再好,环儿能得到多少,三间房子还是几亩地啊,就算得了老爷欢心,拿的东西多了些,那日后呢,等环儿长大了,成亲生子后,又能有多少家产分给自己孩子,这一代一代的分下去,还能得到多少?” 赵姨娘见探春生气,红着眼眶道,“你倒是说的轻巧,这么大的家业就给宝玉一个人,这怎么可以,环儿,别听你姐的,你这般累死累活,万一搞得跟你大哥一样,姨娘可怎么办啊,还不如好好补补,省的坏了身子,姨娘再没用,总能保你吃喝不愁的。” 贾环见贾探春跟赵姨娘又在那儿辩起来,忙道,“好了,姨娘,姐姐,我这学的挺好的,我有分寸,我自己的事儿自己做主,你们就不用吵了。” 贾探春赞许的看了眼贾环,“环儿,你仔细想想,想想以后过得比宝玉好,你生来就比不得宝玉,要是你学问做的好,保不齐日后能比的过宝玉。”说着转身就走。 赵姨娘眼睛跟着贾探春转,见她没说几句话就走,立马不舒服道,“你这真是客人了,说几句话就走,走吧,走吧,日后别来了。”说着还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但见贾探春当真走了,一句话都不对她说,急道,“来都来了,急什么,你且别急,跟我来。”上前将贾探春拉到内室,然后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盒子,里三层外三层以后,拿了个小盒子,里边是一些银票跟碎银子,只见赵姨娘拿了一白两银票出来,叹气道,“我知道你瞧不起姨娘,但是不这样,府里奴才还不定把我踩成啥样呢,这是你舅舅之前赚的一些银子,这一百两是给你的,自个儿悄悄置办些东西,姨娘没大本事,但也不舍得委屈了你,如今大房二丫头都开始管理府邸了,你也不能太差了,啊。” 听此,贾探春五味陈杂,忙推辞不要,母女二人弄了好一会儿,贾探春最后还是收下,不过换了张小额的,五十两,怀里揣着银票,坠的心直疼。 这夜,贾探春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迎春就听王妈妈说,王熙凤回了娘家,一大早就走了,贾母也不知道,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让几位姑娘小心点儿。 迎春倒是不在乎,发生那么大事儿,回娘家自是应该的,不过,晨省的时候,瞧贾母那脸色不对,看来是生了气了。 贾母这会儿是一点力气都没有,随手让姑娘们退下,屋子里就留鸳鸯一个,叹气道,“鸳鸯,你说说,凤丫头这是气上我了不成,也不想想,这府里的事儿,如今我哪里做的了主,如今的人啊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我年轻那会儿,听话的很,哪里敢顶撞婆婆,瞧瞧他们倒好,一个个不把我放在眼里。她也不想想,老大家的不管如何,那也是她婆婆,我能怎么样,真怎么样了,倒霉的还不是他们小两口气。”说了一番话,只觉得胸口疼的厉害,脸色都有些白了。 鸳鸯见了,吓了一跳,“老夫人,您可是不舒服,我这就去叫太医。” “叫太医,叫什么太医,你去将给凤丫头看病的大夫找来,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大本事。哼。”说着就让鸳鸯退下。 待鸳鸯出去后,贾母坐直身子,冷冷一哼,那大夫是个没颜色的,如今府里的事儿都是他闹的,既如此,看她怎么治她。 不一会儿,老大夫背着衣箱走了过来,给贾母号脉,又观其颜色,心中有了大概,淡淡道,“老夫人身体健康,只。”只是还未说出来,就见贾母将一旁的茶盏扔在地上,“哪里来的庸医,还不给我打出去。” 老大夫起身,这会儿还能不知道贾母什么意思,这是给自己下套了。 “只是老夫人长年毒素积身,怕是于寿命有碍,老夫人是不是经常头疼,胸闷,偶尔气急了还会心悸,半夜睡不安稳,噩梦缠身,再或者,冬季潮湿天气,总是恶心难受?”老大夫也不急,淡淡说道,这老夫人屋里里不比那位二奶奶屋里干净多少。 贾母一愣,指着手,哆嗦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贾母吓得捂着胸口直喘气,这会儿真觉得心口疼的厉害,一点儿不作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被告白,只是米米拒绝了,因为没偶要的感觉。然后昨天去面试,手机被盗了,这充满恶意的世界,面试也没过。 唉,发觉找男人跟找工作多好难啊。求安慰,求手机同丢过的妹子安慰~~~ 第40章 贾母捂着胸口,直唤着心疼的厉害,老大夫自是不管她真疼还是假疼,开了几服药就准备离去,然而,饶是如此,贾母也没忘记给这大夫一个教训,就是这大夫坏了她的大事儿,以后还不晓得怎么办,凤丫头那可不是个傻子,若真闹清楚了,这荣国府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想此,贾母冷声道,“来人,快给我将这草菅人命的狗大夫拉出去见官。”说完就见一堆婆子丫鬟从外头涌了进来,那大夫一看,倒也不急,反而笑道,“草菅人命,我害了谁的命了,见官,老夫倒也不怕,只一会儿我要去给南安太妃诊脉,待忙完这个,再去见官不迟。”说完一脸平静的看着贾母。 “南安太妃,你不过是个平头大夫,太妃为何不找太医偏找你,哼,拿南安太妃压制我,纵然这是真的,老太妃也不会不给我这个交情。”贾母见老大夫一脸平静,自己先不淡定起来,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反而能看透她所有的小心思,不免有些老羞成怒起来。 然而,贾母话音刚落,就听外头婆子带了两个不认识的婆子进来,见着贾母,先是行礼拜见,自告家门之后,又道,“听闻老夫人身子有样,我们太妃让人送了百年人参过来,还望老夫人笑纳。” 众人见这两婆子,穿戴还没贾府婆子穿的好,但这规矩礼仪,行为举止,端的是赏心悦目,贾母头开始没察觉,待一细看,竟是老太妃身边伺候的妈妈,忙上前道,“岂敢岂敢,老身不过是偶感风寒,怎端的起太妃如此厚爱,两位妈妈前来辛苦,鸳鸯,还不看茶。” 那两位妈妈也没因贾母的长脸而面带得色,只温声笑道,“不敢不敢,老夫人厚爱,本不该推辞,只如今气节变化,老太妃身子亦是有些不爽,这不,就来请周老大夫过府诊视,不知贾老夫人这儿可有诊完。” 自打上次铺子被人闹腾过以后,宋思成就开始渐渐接触权贵之家,特别是药铺,因着从迎春那儿得来的医术,几位大夫的本事着实不小,虽名声不显,但也算是找到了靠山,南安太妃就是其中一个,香山病发,老大夫妙手回春,算是结了一份善缘,至于今日之事,不外乎周老大夫算准了南安太妃发病日子罢了。升斗小民,哪真敢跟贾府硬碰硬,只能借力打力了。 说的这般明确了,贾母自是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就是连贬低老大夫的话都未出口,虽嘴上说自己跟南安太妃关系多好多好,但想当年,她哪次见着太妃没有跪拜的。待两婆子带着周大夫走后,贾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里恨的很。 “母亲,可是身子不适,怎么脸色不对。”王夫人从外头进来,见贾母一脸铁青坐在那儿,关心问道。贾母冷哼一声,“身子不适,我看你巴不得我这个老不死的出点什么事儿才好呢。”此言一出,王夫人立马跪在地上,一阵告罪。 贾母这会儿心中正不痛快,且知道自己屋子不干净后,对着王夫人也充满了怀疑,但如今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只淡淡道,“你起来吧,做这个样子给谁看,我身子不适,去将郑太医请来。“ 王夫人领命,吩咐下去后,而后借机问周老大夫之事,想借着贾母的手出了自己心中的恶气,贾母听闻,怒道,“你个蠢货,那大夫若真没个后台,敢这般明目张胆,你还是省省吧,莫要给宫里的元春惹出一堆事儿来,此事就此揭过。” 王夫人心中不忿,但过后听闻那大夫跟南安王府有牵扯后,也只能先咽下这口气,只待日后一并发作。 且说王熙凤回了娘家,王夫人跟邢夫人又被贾母剥了管家权,整个贾府就迎春管着,没一会儿就闹出了不少事儿,纵是性子冷淡,心里也有些不爽。她还是头次见过这样的奴才。 早开始,迎春还有心发作,偏王妈妈在一旁劝着,说什么这个节骨眼儿上千万不能惹出动静来,不然老夫人定会生气,倒时候不光她,就是林黛玉也不定好过,但后来,这些个奴才越发过分,连贾母晌午都吃不着新鲜饭菜,不一会儿,又听人说,门房的几个奴才聚众赌博,闹的不可开交,再不就是贾政跟贾赦那边奴才伺候的不周到,各种问题接踵而至,而此时,迎春竟是一点儿也不气了。 迎春让林黛玉姐妹回了自己屋子,关好门,别的莫管,她自己则下棋看书,悠闲的很,至于府里大小事务,竟是一概不管,奴才们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王夫人头开始不过是想给迎春一个教训,谁知迎春竟是一概不管,这会儿府里闹的乱七八糟,倒是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 贾母坐在堂前,冷冷的看着堂下跪着的奴才,而后见迎春一脸淡淡,心中叹了口气,倒是她忘记了,凤丫头那么一走,迎春哪里能治的住这些翻天猴,也不废话,直接将闹的最欢的几个奴才一棍子打发出去,闹的轻的又有些脸面的则赏了板子,最后,想了想,贾母道,“二丫头,日后这些个奴才再敢起那些子坏心思,你只管告诉我就是,如今你嫂子不在,这府里的事儿也就先交给你了,只一点,若是受了委屈,老祖宗为你做主就是。”而后对着底下的奴才一阵辞色,只道,“如今我把这家给二丫头管,你们别欺负她年纪小,脸皮子薄,我不知道还好,但凡我知道了,我定是不饶的,只跟今日这些人一样,直接出去就是,我这儿庙小,容不得。 王夫人听贾母还不肯将管家权利还她,心中不满,只暗骂贾母老糊涂,不顾宝玉,却不知道,这会儿贾母查到不少事情,这会儿对王夫人有了新的认识。 王夫人做了多少错事毒事,但看在宝玉跟元春的份上,她都能原谅,可是,纵是她菩萨心肠,也不能容忍她动到自己头上来,想要她这老婆子的命。 是的,贾母虽未全部查出来,但她也不是傻子,这府里,也就王夫人有这个实力,刚才赶的几个丫鬟奴才,瞧着不起眼,但都不干净,歪心思动她头上来了,如此,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将这些奴才重新清洗一遍。 贾母跟王夫人博弈,迎春倒是得了好,不光握紧管家之权,贾母还送了不少自己私库的好东西给她,只看的王夫人两眼冒红,邢夫人嘲笑不已。 迎春管家随意的很,这贾府与她非亲非故的,她是懒得浪费精力,很多事儿都交给探春做,自己虽跟着,但很少插嘴,没几日,探春还真学到了不少,对迎春如何感激,也不必细说。 只说王熙凤回娘家呆了五六日,跟她娘哭诉一番,又将邢夫人骂了一通,心中才好受不少。是的,王熙凤一直觉得,谋害她的是邢夫人,毕竟贾琏是嫡子,邢夫人作为继母,为自己未来的孩子谋划是能说的通的。 不过,在家呆了几日,就被其生母驳了回来,而后说了不少王夫人之前的事儿,劝解她要小心王夫人,而后在家里仔细调养一番,第八日,王夫人受不了府里奴才,亲自回了娘家要接王熙凤。 王熙凤心中对王夫人有了怀疑,面上却是不显,见着她还是姑妈姑妈的叫的亲热。 这些日子,王夫人被邢夫人挤兑的厉害,实在忍不住,前来将王熙凤接回贾府,也好帮衬帮衬她,如此,少不得说了好些话哄的她心平气和,又多少说了府里的事儿,半开玩笑道,“凤丫头再不回去,只怕这府里的奴才都要忘记你这二奶奶了。”虽是玩笑,但这里边的警告意味,王熙凤还能听不出来,若是之前王熙凤定不会多想,这会儿却笑道,“瞧姑妈说的,府里奴才忘记我又如何,只要姑妈记得就成了。” 王夫人脸色表情僵了僵,呵呵几声,心里却是一阵暗骂,扶不起的阿斗,福气浅薄云云。 王熙凤没跟王夫人一块儿回去,而是打发奴才去贾府查探一二,却原来迎春管理府邸,邢夫人少不得轻视了她,她这是找人回去帮她打擂台呢。又跟其母说了话,不小心说到嫁妆,待知道王熙凤自己贴了不少嫁妆进去后,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少不得一一分析给王熙凤听。 待王夫人回了贾府,贾母越发看不上她,只以为王夫人回娘家告状,次日就病倒在床上,拉着贾政的手一阵痛哭,只道自己年纪大了,想要回金陵老家,省得碍了别人的眼,如此一哭二闹的,唬的贾政磕头一阵告罪,贾赦头次见贾母说道贾政不好,立马来了兴致,以兄长姿态,来了个滔滔不绝,若是之前,贾母自是会帮贾政,但这会儿贾母也算是看明白了,二儿子是个好的,可是二儿媳妇欠教训。之前对她们好点,真以为贾府唾手可得了不成,哼,如今她病了,什么也不管了,看他们有什么本事,能来个名正言顺。 贾母病的干脆,府里大小事物一概不管,至于迎春那儿,则让身边的两个婆子帮衬着。 从贾府屋里出来,贾政满脸铁青,回了屋,见王夫人面无表情,越发觉得索然无趣,沉声道,“你是如何伺候老夫人的,竟是让她生这么大病?还不给我滚回去好好伺候着。”想着自己被贾赦那样的人教训,心中更是一阵窝火。 外人常说贾政这人斯文有礼,但若真发起火来,比一般人都骇人的很,王夫人此人谁都不怕,却服贾政的很,见他当真气的不轻,只能唯唯诺诺道,“老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伺候母亲的。”此时此刻,连诅咒贾母的心情都没有,说完之后,又道,“今个早上,赵姨娘还说好些日子没见着老爷了,老爷若是有空,不妨过去坐坐。”实在是贾政这个模样骇人,王夫人不得不将贾政往外推,偏还奇怪的很,贾政听王夫人说了赵姨娘脸色顿时好了不少,点了点头道,“你且好生照看母亲,不然,咱们怕是要分出去了。” 王夫人一听,浑身一震,这些年,她一直觉得贾府是她的囊中之物,但今个被贾政一锤头打醒,可不就是这个理儿,若是没了贾母,贾赦将他们二房分出去容易的很,到时候,什么都没了。 此时,王夫人只觉得肠子都悔青了。 王夫人打定主意好好服侍贾母,端屎端尿,按摩擦身,都亲历而为,贾母有些折磨王夫人,身子总不见好,故意把自己弄的跟瘫痪在床似的,折腾王夫人。 贾母跟王夫人婆媳大战,府里其他人倒松了一口气。 “姑娘,大夫人又来了。”司棋从外头进来,轻声说道。 “嗯,备好茶水就是。”自打迎春得了这管家权,大夫人就开始跟她走动起来,头开始还会邀功,说若不是她的帮助,迎春也不至于能得到管家权利,迎春也不搭理她,只说若是想收回,收回就是。大夫人见她当真不将这当回事儿,再也不邀功,反而开始套近乎,不外乎自己如何可怜,之前自己都顾不得所以也没顾得着她,在不就说什么苦尽甘来,还有次拿迎春生母说事儿,只闹的迎春头疼的很,偏还无可奈何。 “呦呦,我儿又在看书了,啧啧,瞧瞧,这般的才艺,这般的样貌,以后还不定便宜哪个小子呢,母亲可真正舍不得。”邢夫人这会儿见迎春,是越看越满意,如今这满府,也就迎春能拿的出手,日后保不齐有大造化,自己可得好好巴着。 “当不得母亲夸赞,司棋,还不将茶水送上来。”迎春颇有些无奈道。 邢夫人喝着茶,心里赞叹,这二姑娘自个儿能长成这样,还真是本事,自己日后怕是不能跟她对着来了,又想着她得了贾母不少好东西,心里就痒的很,“二姑娘啊,我瞧你年纪轻事务又多,不如我帮你保管老太太赏赐的东西,省的你忙来忙去给弄丢了。” 迎春皱眉,难怪之前王妈妈那个奴才就爱帮自己管东西,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太太放心就是,我若是管不过来,自会找老祖宗帮忙。”也不跟她说客套话,直接拒绝,愣是让邢夫人准备的半箩筐话没处说,自己讨了个没趣,弄了个没脸,吃了茶,寻个理由就跑了出去,想着,迎春这般刁钻,怕是要折福气的。 又过了几日,王熙凤从娘家回来,在家呆了大半个月,整个人仿佛内敛不少,给贾母行了礼,又跟姐妹们说了话儿,也没急着从迎春这儿收回权利,只又请那周老大夫过来一趟,号脉问诊。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四月桃花盛开,娇嫩的颜色,醉人的芬芳,贾宝玉放弃学堂,坠入花海。贾母身子爽利以后,见桃花娇艳绿柳婀娜,倒是来了兴致,在园子里办了个桃花宴,将史湘云跟薛宝钗一并喊来,人多热闹,只道,看着这些娇艳的姑娘家,她的心情也比往日好不少。 这些日子,王夫人掏了不少私房给宫中元春,贾母说不管就一点儿不管了,只恨的她牙痒痒偏还得千哄万哄,不然,若是贾母真打定主意不再管了,那他们二房就当真完了,不说贾政该如何治她,就她自己也得悔的肠子都青了。 自打贾母说要弄什么桃花宴,王夫人帮前帮后,乖巧听话孝顺的很,贾母看了,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糊涂,没拿捏的稳,不然老二媳妇怎敢张狂如此,打定主意以后不偏不倚,自己好过的自在。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个好玩的游戏,叫flayypbird,太特么丧心病狂了,米米已经过了11个障碍物了~~~ 第41章 这日,晴空万里,春风扶柳,观景亭上早已备好酒席,李纨,王熙凤也陪着玩闹,贾母并邢夫人王夫人也不过是略坐坐就回了自己屋子,只让她们姑娘家的可劲儿的玩。 这桃花宴,迎春独对那桃花酿感兴趣,不一会儿就喝出个粉面腮红,也不坐在椅子上,反坐在亭台上,背倚着朱漆圆柱,脚也随意放在亭台上,裙摆悬空,风吹过,秀发扶面,裙如彩蝶,整个人说不出的潇洒自在,端的是风流诱人,众人只觉眼前一亮,想靠近偏不知如何靠近,还是薛宝钗最先出言,说了一堆,不外乎迎春这般不符合女儿家的规矩礼仪,竟是背起女四书来了,众人听此,面上不显,心中难免不觉得她枯燥乏味了些。纵是怜香惜玉的贾宝玉也不赞同道,“宝姐姐倒是着相了,这天下本无四书女戒,不过是前人写的约束女子性情之物罢了,原就不对,偏还流传至今,也不知古往今来多少女子因这框框条条,失了本性。” 薛宝钗顿觉脸色难堪,偏还得强忍着,也不好跟贾宝玉致气,只暗恨这些人不识好人心,端庄的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含笑的看着史湘云与贾宝玉嬉戏打闹,眼波一转,嘴角微微翘起,也不多言,只待史湘云玩累了以后,体贴的为她倒了茶,还递上了帕子。 林黛玉等人围着迎春身边说下,贾宝玉想上前凑,偏迎春也不给个好脸,史湘云心中就有几分不高兴,少不得言语挤兑,只道爱哥哥眼里没她这个妹妹,贾宝玉见她娇憨,自是喜欢,玩闹疲乏后又去迎春面前凑,史湘云心中有了气,这才坐在薛宝钗身边,两人一来二去,自是熟络不少,且薛宝钗这人本就心细,惯会在细微之处下工夫,这不,不一会儿,史湘云就一口一个亲姐姐,一口一个好姐姐来了。 王熙凤跟李纨说着话儿,一边看着几个姑娘说着话儿,瞧着一个个嫩的跟个葱似的,心里也欢喜,之前的事儿,虽没查出头绪来,但她也不是傻子,跟贾琏私下商讨过后,心里多少有了想法,起了防人之心,不再王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至少不再搭自己的嫁妆银子,夫妻二人还商议,过些日子将贾琏生母的嫁妆也要过来。 “嫂子,快些过来吃菜,羊肉这般涮着吃,当真美味。”贾探春轻声唤道,王熙凤跟李纨对视一眼,笑道,“好好,我这就来,可得好好尝尝,若是好吃啊,你们一个都不准吃。”说着自己哈哈笑了起来。 众人坐定,正准备开吃,却见王熙凤捂着嘴吐了起来,连退好几步,只道受不得这羊肉膻味,光闻着心里就恶心的要命,末了笑道,“唉,瞧瞧,本还想贪心点全都吃的,这会儿还没闻都受不住了,可怜我是个命苦的,心大偏本事不大。”说着又是一阵娇笑,众人听了也觉得乐呵。 李纨沉默着打量王熙凤许久,方道,“弟妹莫不是有了吧。”瞧这架势,可跟她当年怀贾兰的时候一样。王熙凤听此一愣,心跳顿如打鼓,高兴又不安,生怕不过是虚梦一场,忙让人去喊周老大夫,自己则回了屋子。 众姐妹自是跟着王熙凤一道,又过一会儿,贾母并王夫人邢夫人也收到消息,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心思如何暂且不表,但面上都高兴喜乐的很,待老大夫说王熙凤果真有了一个月身子,胎儿很好的时候,贾母更是连说三声好,乐得都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禀夫人,老夫人,大太太,二太太,两位奶奶,各位姑娘,宫中皇后娘娘下懿旨来了。”门口小厮一脸喜气洋洋的跑了进来,贾母一听是懿旨,还是皇后娘娘下的,顿时乐不可支,打赏完小厮,哆嗦着手道,“好好好,咱们快去正堂,走走走。”说着拽着王夫人的手就往回赶。 王夫人心中得意,皇后娘娘下旨,肯定是好事,她就知道她的元春是有本事的,也不知道是皇上还是大皇子,不管是谁,这都是滔天富贵,贾府,以后那就是皇亲国戚了,想此,脸上不免生出几分高傲来,日后,她就是这府里最尊贵的人,就是没了这老太婆,贾府照样是她的。 等到了正屋,贾母等人焚香叩拜,见着宣旨太监,一脸谄媚,许了多少好处暂且不说,只说迎春也跟着一道跪拜后,竟得了个元春被许给四皇子做通房的旨意。 纵是迎春不爱管那些皇家之事,也是听过四皇子大名的,倒不是说他本事如何大,而是这四皇子身世着实卑微,生母不过是个宫女,到如今也还只是个从二品昭仪,算的上是这宫里身份最差的皇子呢。可想而知,这样的皇子,日后能有什么前途,这不,王夫人跟贾母一听,一个直接晕了过去,一个满口嚷嚷不可能不可能,还是李纨镇定,自掏腰包,花了银子将传旨公公送走。 迎春一旁看着,只觉得贾母跟王夫人恶心的很,前世,为了前程,她的生父那般待她,她只当天下男子皆无好种,这会儿看来,倒是她目光短浅了,这王夫人跟贾母不也是卖女求荣么,可见,这人啊,好坏之分并不以性别而定。 想此,迎春顿时没有继续呆下去的,抬腿就走,倒是晚间,听王妈妈说,贾母竟是有些不好了,半边身子瘫在床上,说话都开始流口水了,王夫人也没好到哪儿去,人都有些疯魔了,说了好些疯话,被贾政关在屋子里不准出来。 迎春对此一点兴趣也无,只道,”以后这些事儿莫要再告诉我了,没得让人听的恶心,你先下去吧。“说完让王妈妈退下,下了盘棋局定心,开始练起内力来。 元春是被贾府推出去的富贵符,如今失灵了,贾府众人都觉得有些怏怏的,再加上贾母瘫痪在床,贾赦与贾政二人更是忙的不行。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难免人心不浮,但王熙凤可不是好惹的,往那儿一站,堪比那定海神针,府里顿时消停不少,然而,饶是如此,迎春也累的够呛,头次后悔这个时候学什么管家之权,一刻也没消停的了。 迎春累的无趣,贾探春却有劲的很,凡事亲力亲为,连喝茶,姐妹间闲话的时间都无,日子久了,还真让她收买了几个人,知道不少贾环跟赵姨娘之前的日子,心中又痛又恨,只压在心里,对贾环教导越发上心,为此,跟赵姨娘不知吵了几回,也因此让王夫人放心不少,若赵姨娘真跟贾探春一条心了,她就不放心了。 这日,贾赦贾政二人见贾母身子微微有些好转,都有些高兴,兄弟俩不免多说了几句,出了屋,贾赦直接道,“这些日子劳烦二弟了,如今琏儿家的也有了孩子,他也算是大人了,之前劳烦二弟妹照看的铺子田庄,我这会儿也放心交给贾琏那小子了,到底是他娘的嫁妆,也是时候给他了。” 贾赦说的理所当人,贾政却是一愣,偏还找不到话反驳,只能僵着脸道,“这事儿,我得跟王氏商量一二。” “呸,这有啥好商量的,这本就是我的东西,我想拿还不成,明日早上我就去找你拿,你尽快弄好就是。真是,一个大男人,什么都听女人的,出息。”说着也懒得搭理贾政,哼着小曲,甩着扇子就往外跑。 贾政见贾赦背影,沉默不语,回了屋子,只交代王夫人将当年贾琏生母的铺子庄子收拾起来,还给大房。按理,这大房媳妇的东西怎么着也不可能弄到二房来,实在是这贾府与众不同,当年贾琏生母一走,贾母就以他不会管理庶务为由给拿了过来,只说帮他管着,省的放在手里发霉的好,待贾琏长大后还他,后来贾母生了病,就将这手头上的生意交给王夫人,又嘱咐王夫人将每年铺子庄子赚的收益折合成银子给了贾赦。如此多年,倒也相安无事,若不是贾琏前些日子问他娘的嫁妆,贾赦都要忘记了。 回了屋子,贾政喘了好一会儿气,见王夫人闭目念佛,淡淡转述了贾赦的原话,王夫人听此一愣,睁开眼道,“老爷,不成,凭什么,说给就给,说要就要的,咱们是管家不成。”想着贾琏生母那几个铺子庄子,地段都好的很,每年挣了不少银子,她哪里舍得这会儿交出来。闺女已经不成器了,总不能连自己的银子也保不住吧,那她还有什么火头。 贾政见王夫人一脸坚决,顿时心火高涨,好像他喜欢给似的,谁料到元春会混那么个样子出来,老夫人又病在床上,不然,他也不会搭理贾赦不是,如今,贾赦说了那样的话,按照他那浑人个性,不依着他,到时候有的闹的,在府里闹闹还好,若真豁出脸来,府外同僚知道了,他这脸往哪儿搁啊。 ”好了,让你拿你拿就是,哪里来那么多废话。”贾政怒声道,说完就走,也不想搭理王夫人,去了书房,待出了门口,又折回来道,”若是你明日不交给大哥,那你明日就给我滚回王家去。”说完,这才放心离去,徒留王夫人一人坐在那儿,揪着胸口,疼的直叫唤。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大伙儿一个劲儿的呼唤男主,好吧,还有两三章就出来了。妹子们敬请期待~???? 第42章 王熙凤看着红木雕花盒子里的地契房契,淡淡一笑,“没想到父亲这般大方,倒是我之前想左了。”以前她还当贾琏生母的嫁妆都被贾赦给败了呢,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看来,她还真是信错了人,不然,作为自己嫡亲姑妈,这事儿怎么着也得跟她说一声不是。 不说王熙凤想左了,就是贾琏这个亲儿子也想偏了,叹道,“如此倒是我这做儿子的错怪父亲了。”说完看着这盒子里的地契房契,不免想到从未见过真容的生母,心中一酸,却是再也说不下话来。 王熙凤见贾琏神色黯然,少不得柔语劝慰几句,贾琏将其抱在怀里,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平儿端着安胎药从外头进来,就见此温馨场面,心中兀的一痛,而后笑道,“奶奶,要吃药了。好二爷,奴婢知道您疼奶奶,但也要仔细点儿,如今奶奶可不是一个人,可不能再跟之前一般随意了。” 见平儿走进,贾琏收起心中百转千回的情绪,眉眼一挑,邪笑道,“是是是,爷这就给奶奶赔罪,还请奶奶原谅则个。” 王熙凤绣帕一甩,捂嘴轻笑,好笑之余,心中难免有些遗憾,自她嫁进来,已经好久没感受到这种温暖的感觉了,她跟夫君依偎在一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就这么静静的靠在一起,仿佛天地间就他们二人一般。 待吃了安胎药,王熙凤又成了雷厉风行的凤辣子,管起奴才也不客气。 日子一晃而过,待王熙凤产下一女,又是一年初春时候,万物复苏,景致依旧。 王妈妈服侍完迎春,笑道,“姑娘如今长的是越发精致了,也不怪老太太疼的跟什么似的,就连宝二爷都退后了。”说到这儿,王妈妈这心里就得瑟的很,当初多少人笑话她跟了个不中用的主子,可如今呢,这府里可没多少人比的上她。 迎春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那年贾母一怒之下半瘫在床,调养了大半年身子才渐渐好转,病好以后,越发看重迎春,有事没事都会夸赞几句。 若是旁人,也许早被贾母的慈爱关心给唬住,但迎春可不傻,贾母这人,无利可图,怎么也不会平白无故对她好,不过对她好,她受着,给她东西,她接着,至于想从她这儿得到回报,那却是不可能的。 待迎春去了正院,贾母正搂着宝玉说话,见着迎春,更是欢喜,亲热的让她坐在另一侧,拉着她的手就是一通夸,末了还道,“我看二丫头是个有大造化的。” 王夫人坐在下手,神色温婉,顺着贾母的话也是一通夸,而后道,“我看咱们府里姑娘都是好的,不愧是老夫人教出来的。”说完拉着贾探春,顺带也是一阵夸。 除去各自打的小算盘,氛围倒也不错,王夫人虽说心中恨急贾母抬举大房,但也不敢有一点表露出来,如今元春不过是个不得宠皇子的通房,她早就去了当年的高傲,如今她就希望贾母活的长些,好多帮衬点二房。至于贾府,她一向志在必得,但也知道,若是这个时候贾母故去,只怕半分好处都得不到。 不过一会儿工夫,贾母身子又有些乏了,让姑娘们自去玩耍,自己准备再小憩一会儿。 王夫人心中有些许不痛快,转身去了梨香院找薛姨妈诉苦,而此时,薛蟠再次提出要搬出贾府,只道,“娘,咱们家又不是没房没舍的,作什么住在别人家,妹妹想办个宴会都不方便。” 薛姨妈叹气道,“你只当娘不知道你的心思,实在是为了你妹妹好,她如今也不小了,是时候说亲了,住在你姨妈这儿,身份也高了几分,若咱们搬出去,虽有皇商名头,但到底不过是个商户,只怕你妹妹说不到什么好人家。” 薛蟠不屑道,“瞧娘说的,姨妈就能靠得住了,若姨妈有本事,大姐姐也不会还是个通房丫头,咱们还是早些搬出的好。” “混账小子,又说什么荤话,赶快给我住嘴,若是让人听着了,看我不揭了你的皮,这话儿也是你能说的。不管你大姐姐如何,你宝兄弟可不就是个好的,知根知底,温柔体贴,我瞧着配你妹子正好,而且婆婆还是亲姨妈,也能照看着。若是搬出去,你姨妈一个人那里斗的了那个老太婆,一个林黛玉一个史湘云的,没瞧着这两人都巴着宝玉的么。我的儿,这些事儿你就不要管了,你只管好好将你爹留下来的铺子管好就成了。”薛姨妈没好气道。 薛蟠见此,顿觉无味的很,想着妹妹是个聪明的,应该不至于吃亏,如此也不再提,跟薛姨妈要了点银子又出去喝酒不提。 薛姨妈正恨铁不成钢,王夫人掀帘而入,少不得强打起精神,笑道,“姐姐快进来坐。”说着亲自奉茶端了糕点。 姐妹坐定,说了会儿话,听王夫人担忧迎春日后出了风头,助了大房气焰,忙笑道,“姐姐可真是当局者迷了,你这有何担心的,日后把她许出去不就是了么。这姑娘大了,还是找个正经人家的好。纵是老夫人不喜,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王夫人听此,恍然大悟,一拍手道,“可不就是当局者迷了,好在妹妹在身边,不然我怕还要迷茫下去呢。今个倒真是要谢谢妹妹了。”这般说着,心里就转了好几个弯儿。别看贾母年纪大了,但人老成精,她怕是讨不到好处,但是府里的大老爷,那可是只会吃喝玩乐的主,只要他同意了,一切好办。 薛姨妈拍着王夫人的手道,“咱们姐妹说什么谢不谢的,快别寒碜人了。”说着轻笑起来。 “好妹妹,你且放心,你的心思我懂,等日后我达成所愿,定不会忘了妹妹的好。”王夫人感动道。自打元春去了四皇子府,贾母就很少给银子给她了,王夫人没得法子,只能自己掏腰包,再不从薛姨妈这儿借点,虽说数额不多,但架不住次数多,日子久了,王夫人也怕薛姨妈有了别的想法,少不得言语安抚几句。 午膳过后,姐妹们一块儿在园子里玩耍,薛宝钗与史湘云在亭中有说有笑,惜春跟探春看着锦鲤说着话儿,远处,林黛玉则靠在迎春肩上,轻声道,“二姐姐,我有些想爹爹了。”自打收到林如海说要回京述职的信,林黛玉日夜难眠,心里高兴激动,只恨不得立即就能见着爹爹,姐妹们一处玩耍,也有些无精打采。 迎春好笑的捏了捏林黛玉的鼻子,劝道,“你怕什么,等你爹爹到了,定会差人寻你回去的。” “二姐姐,也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的很。”林黛玉蹙着眉头,轻声回答。也不知为何,这些日子,整个人有些怏怏的不说,就是胸也闷的很,仿佛喘不过起来,眼皮子也一跳一跳的。 林黛玉将自己的不安告知迎春,迎春不在意道,“你且放心,不敢如何还有我呢,纵是你爹出了大事儿,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也能救活。”其实私心里,迎春是一点儿不关心林如海死活,要不是不舍得林妹妹伤心,她也不想管那些烦人的事儿。 这么些年相处下来,林黛玉自是知道迎春的本事,听她这么说,心里安慰不少,余下的不安只自己慢慢平复,不断告诫自己,吉人自有天相。 迎春见不得林黛玉蹙眉不语的样子,拉着她回了屋子下棋,杀了林黛玉个片甲不留,心中才痛快。林黛玉见此,娇俏道,“二姐姐真不懂的怜香惜玉,哼。”倒是逗的迎春越发开怀。 又几日,王夫人服侍完贾母,回了自己院子,坐在厢房内,转动着佛珠,问着周瑞家的,“我让你打听的事儿可有打听了?” 周瑞家的连声回道,“太太,奴婢都打听清楚了。”接着就将自己连日里打听过来的事儿一一告诉王夫人,不是京中纨绔就是家中庶子再不是些小门小户,且各个家中琐事一堆,闹的厉害的很。 王夫人点了点头,心中只觉得畅快不已,恨不得迎春立马嫁过去受罪,周瑞家的见王夫人面色扭曲,浑身一冷,僵硬道,“回奶奶的话,说来薛姨妈家的薛蟠倒也符合。“ “不成,那薛蟠虽说贪玩好色了些,但还没坏到那个地步,二丫头,你别看她整日里一声不响的,但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真给了薛蟠,保不齐连着薛家对付我了。”王夫人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这么些年,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迎春可不是好掌控的,因此,她才迫不及待的要断了她的翅膀,若真让贾母把她扶持上去,她的元春还不被比了下去,她们二房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周瑞家的见此,心中一叹,虽不知道二姑娘到底是怎么惹着自家主子了,但是王夫人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纵是在一件小事儿上得罪了她,她也能记一辈子,而且日后一定会报复回来。也不晓得二姑娘什么时候惹上二太太了。 王夫人挥手让周瑞家的退下,自己仔细看看周瑞家收集而来信息,一边看着还一边将各家势力看了一遍,不管如何,总不能白白把二丫头给人家不是,总得换些好处来才成。 “安妃”没想到小小一个侍郎倒有这个一层关系,安妃虽比不得馨妃尊贵,但也颇得宠爱,若能跟安妃搭上线,她的元春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想此,王夫人细细查看这孙绍祖的资料来。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男主算出来了眸~?米米这几天感冒,咽喉疼,智齿疼,难受死了,所以昨晚就潇洒了一把,将一直想看的冰雪奇缘看了,没码字,话说,1etitgo,这首歌超赞啊,女王变身不要太华丽奥,要是没男主就好了,女王跟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嗯,我再看去看一遍女王华丽大变身啊,将王冠扔掉时候的样子好酷,换好衣服后走向太阳时也好好看,最后一个转身,冰门关闭,啧啧,超级赞。vv,, 第43章 孙绍祖,兵部侍郎之子,两年前入了军营,至今还是个白身,当真是不堪大用,想此,王夫人越发觉得自己宝玉是天纵奇才,再看,这孙绍祖可是京中少有的纨绔,每日里游走好闲,寻花问柳,声色犬马,屋子里一堆小妾通房,偏他脾气暴躁,喜怒无常,还弄死过人,这样的人家,一般贵族千金哪里看的上眼,不过,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狠点毒点才好呢,想此,王夫人是越看越欢喜,而后又让周瑞家过来,交代她再细细查看查看这孙绍祖其人,事无大小,全部告诉她。 事后,王夫人一脸满足的喝着新得的碧螺春,想着迎春日后困苦的日子,跪在地上求她帮忙,她这心里就觉得痛快的很。虽说这二丫头也没对她有不敬的地方,可那丫头天生跟她八字犯冲似的,贾母还疼的很,拿这么婢生子跟她的元春比,哼,就她,还想取代她的元春,门都没有。 她倒要看看,她有什么能比的上元春的。 想此,王夫人心中越发痛快,只觉得剥开心中那抹乌云,晴空照日,舒畅的很。 这日,晨起定省后,贾母独留下迎春谈话,含笑上下打量迎春,见她柳叶弯眉,明眸皓齿,粉腮凝香,身材高挑,骨痩纤形,站在那儿,不笑不怒,神色淡淡,越发显得人冰清玉洁,气质如兰,这般的人儿,就是她瞧了也动心。 “二丫头,快让祖母好好瞧瞧。”鸳鸯将贾母的老花眼睛拿来,贾母再次细细打量一般,见她肌肤白皙粉嫩紧致,越发满意,用手摸了摸,赞道,“好丫头,你是个有福的。” 迎春眉头紧皱,实在是不喜欢跟贾母有肢体接触,将胳膊轻抽出来,淡淡道,“孙女的福气都是老祖宗给的,孙女铭记在心。”这般说了,可以有话直说了没,动手动脚做啥。 贾母听此,哈哈大笑,也不介意迎春刚才的行为,只当她是害羞,心道,这丫头虽说闷了些,神情淡了些,但到底是个知恩图报的,知晓这府里谁对她是真的好,如此,她也就放心了。 “好好好,我孙女说我有福,我也有福,以后啊我就好好的享享孙女的福了。”说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迎春忍了又忍,才没将指缝里的药丸扔给贾母,实在是今日带的都是剧毒药丸,当场毙命的,她还是不能行这个险。 迎春低着头,也不看贾母神情,等贾母笑完也未吭声,贾母知道迎春的性子,脸色不郁之色一闪而过,而后笑道,“我的儿,你是个好的,祖母都记着呢,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喜欢什么儿郎,祖母帮你挑来。” 迎春皱眉,随即明白,却原来,这贾母是想要拿捏她的亲事,怎么,她能卖个好价钱不成?亲事,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还真没想过,天下男子,她见的多了,也就那样,就连前世名动京师的左相之子也不曾让她有别样的感觉。 贾母见迎春皱眉思索,心中好笑,到底是小丫头,对于婚姻大事都在意的很,哪里能如表面那么淡定,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迎春,自己一个人在那儿笑的暧昧。 对于亲事,迎春从没想过,她觉得如今的日子好的很,姐妹们在一起也自在,没什么江湖恩怨,不用打打杀杀,更是吃穿不愁,成亲,有那个必要么。 “老祖宗怜爱,只迎春还没来得及孝顺祖母,不曾想过那些。”迎春有些不耐烦的回道。 贾母只当迎春害羞,又听她说要孝顺她这个祖母,心中越发高兴,笑道,“好好好,二丫头害羞了,祖母不说了,不过你也放心,祖母定会给你找个尊贵的夫婿。”其中深意,迎春转瞬也能明白,顿时觉得无趣的很,再看贾母一副慈爱和善的表情,连回话的都没了。 贾母见迎春害羞不已,调笑着让她回了自己屋子,今日唤迎春前来,也不过是为了试探迎春对她这个祖母有几分孝心罢了,见迎春懂得感恩,心中自是满意。 跟林黛玉说笑一会儿,迎春才平了满肚子郁气,想着宝玉常日总说,女孩儿未出嫁时,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得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如今想想,果真如此,不过,依她说来,贾母连鱼眼珠子都不算,顶多算的上是颗死鱼眼珠子。 林黛玉见迎春眉头微蹙,仿佛有万种思绪上头,忙道,“二姐姐怎么了?可是外祖母说了不好的事儿了?” 迎春摆了摆手,“倒没多大的事儿,就是心里头烦闷,林妹妹,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夫婿?”若真喜欢,做姐姐的帮她抓来就是,再者,依林妹妹的才貌,天底下就没有配不得的。 林黛玉听迎春这般说,双颊瞬时红透,嗔道,“二姐姐说这些做什么。”说完,心下猛的一跳,轻声问道“二姐姐,老祖宗该不是给你许了人家了吧。”说着一下子抓着迎春的胳膊。 迎春安抚性的拍了拍林黛玉,笑道,“估计老祖宗是这么个意思吧,不过我没答应就是了,只是好奇,若是你,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林黛玉听此,总算放下心来,又听迎春问她那般羞人的话题,顿时满面通红,拿着拳对着迎春一阵轻捶,迎春微微有些纳闷,但也知道今生女子规矩繁多,性子羞涩,倒也不再为难她。想着还是去问王妈妈的好,到底是成过亲生过子的婆子,想来没这么麻烦。 林黛玉好不容易平复心中羞涩,见迎春迷茫的样子,噗嗤一笑,以往二姐姐总是一副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模样,如今日这般迷茫,还真是少见,退去清冷表情,只觉得可爱可亲,只是二姐姐问的问题,她终究也不清楚,回答不上来。 迎春也未多问,几句话后,就与林黛玉说了旁的事儿,再过一会儿,贾探春等人也来玩耍,越发不好多谈。 又几十几日,周瑞家的亲自观察孙府好些时日,发觉这孙府怕是不简单,每隔半个月都会问医问药,神秘的很,她花了好些银钱才弄了一指甲那么大的药渣回来,又找了跟贾府关系好的大夫,查了好几遍,竟然是治疗男人那处的药,孙绍祖她也见过了,长的粗粗壮壮的,没想到竟有那样的问题。想此,周瑞家的只觉得脸色一白,忙嘱咐大夫千万不能说出去,回了府,连忙将这事儿告知王夫人,事后,心中犹是无法平静。 “二太太,这,奴才真没想到,孙家少爷竟是得了这个病,好在奴才找人查了,不然。”周瑞家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王夫人打断,“不错,周瑞家的,此事你办的不错,去公帐上领五十两,就说是我赏你的。”说完就让周瑞家的退下。 周瑞家的见王夫人面容扭曲,心中叹了口气,却不敢劝二夫人放了二姑娘,只她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连忙回去让儿媳妇去庙里添了香油钱,只希望报应不要落到她们这些奴才身上。 王夫人心中如何高兴畅快,决定如何给贾赦下套暂且不提,只说王熙凤生下闺女大半年,如今竟然有怀了身子,乐的小两口感情又上一层楼。 贾母见王熙凤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样,面上欢喜,心中又开始忧愁起来,眼见着大房一日比一日厉害,都将二房压的没边了,这可如何是好,当初她也不过是想给王夫人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她这个老婆子的重要性,真没想着帮大房打压二房。 就算东府跟西府的几个孩子加起来也比不得她的宝玉厉害,荣国府不给宝玉给谁,她那个大儿子整日里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管不顾,哪里靠得住,至于贾琏,跟他爹一样,也没个定性,这贾府真给了他,早完败了的多,这阖府也就宝玉懂事知礼还是个会读书的,日后九泉之下,老太爷知道了,也能谅解一二。想此,贾母笑道,“凤丫头啊,你年纪小不懂,这么频繁的生孩子,对身子不好,这胎你还是好好养着的好,我看啊,这府里的账本啥的还是让你姑妈管,你也少操劳些,你们也是一家人,想来也放心。” 王熙凤捂着肚子笑道,“还是老祖宗关心我,不过这事儿也简单,我昨个还想呢,我也教了二妹妹不少东西了,就寻思着放手让二妹妹管管,想老祖宗慈悲,定是同意的,日后二妹妹许了人家,也不忘老祖宗恩惠。”说着又是一阵娇笑。 自打收了贾琏生母的账本,贾琏找了个老账房查账,寻了不少阴司出来后,夫妻二人就对王夫人隔了心,且如今王熙凤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自然也为儿孙图谋一二,这贾府是大房的,也只能是大房的。 贾母听此,倒是不好反驳,想着迎春娇俏的脸,叹道,“还是你想的周到,也罢,就让你二妹妹好好练练,日后也不忘你的好。”王熙凤听此,轻呼一口气,这些日子,她也发觉这胎比上胎难带,整个人无力困乏的很,也只有找个放心的管家她才安心。 王夫人抬眼扫了下王熙凤,心中冷哼,忘恩负义的东西,也不想想当初是给她牵的红线,哼,就贾琏那个浪荡种,以后有她苦的。 然而,纵是心中怒骂半天,这心里还是憋闷的很,只觉得这贾府越来越无法掌控。 王熙凤可不管王夫人心思如何,只娇笑着陪着贾母说话,知道贾母喜爱迎春,少不得顺着她的话夸赞迎春好几遍,想着若迎春真有那么大造化,对她们大房也是好的。 ”回老太太,南边林姑爷那儿得了信,娘回去准备后事呢。言情婆子慌慌张张从外头跑了进来说道。说林姑爷遇了刺,怕是不大好了,要接姑或"r〕房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应该与那匹狼见面了,哈哈Oo哈哈~?? 第44章 荣禧堂,贾母怜惜的看着林黛玉,擦着眼泪哭道,“我可怜的玉儿,怎么就这般命苦,琏儿,你一路可得好好照顾你妹妹,玉儿,你且放心,不管如何,总有你外祖母呢,自是不会让人欺负你,等你到了扬州,有你琏二哥哥帮着,那些个奴才也不敢犯上。”如此种种,贾母就差没掏开自己的心说她的慈爱,林黛玉低头垂泪,哽咽无声,想着贾母之前种种,又听她是说了这些,心中只觉得一片冰冷。 迎春最是不喜贾母这般作态,瞧着眼眶泛红,嘴上也是一套一套的,可眼神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再见林黛玉哭成那般,哽咽无声,叹道,“祖母放心,我定会照顾好林妹妹的。” “你是个好的,老祖宗知道,玉儿交给你,老祖宗啊,也放心。这些年,你跟你琏二嫂子学了不少东西,等到了林府,可得好好帮衬帮衬你妹妹,莫让那些奴才欺负你妹妹年纪小,拿出咱们荣国府的气度来,别让人以为你妹妹孤苦无依,好欺负。”说完搂着林黛玉又是一阵唏嘘感叹。 迎春也不看贾母,只轻声嗯了一声,而后道,“妹妹莫要伤心了,林姑父吉人自有天相,凡事还有我呢。”说着将林黛玉从贾母怀中拦过,轻声安慰。 王夫人一旁听了,不着痕迹扫了眼迎春,而后见林黛玉惨兮兮的模样,心中冷哼,但想着林府的万贯家财,少不得堆起笑脸,柔声安慰林黛玉几声,说些嫖情话。 因着林府传信之人语焉不详,贾母众人只以为林如海出了大事,怕是性命有碍,贾母跟王夫人如何教育贾琏暂且不论,只说迎春打定主意跟林黛玉一起下江南,就被贾母拉着说了好些似是而非的话,迎春表面答应,让贾母放了戒心,其实心里只觉得恶心透顶,说什么怕林黛玉小孩子家家的被人骗,由她管着,再什么她是黛玉亲外祖母,总不会害了她,如此云云,饶是迎春知道贾母为人也经不住发寒,想着贾母跟她前世父亲倒有的一拼,也好在贾母是个女人,若是个男子,还不定会翻出什么天来呢。 众人表情各异,林黛玉心中跟明镜似的,越发觉得心中苦涩,如此又说了几句,林黛玉实在不想耽搁时间,屈身告退,想着昨日收到家中信息,只恨不得长了双翅膀,眨眼就能服侍父亲左右,偏外祖母以疼爱为由,拦了她归去之路,今日让琏二哥哥送她,又说了那样的话,再加上之前种种,她还有什么不明白。不过好在由二姐姐陪着,且二姐姐医术高明,爹爹定会无碍。 贾母众人送林黛玉离去,探春等姐妹少不得又安慰几句,只贾宝玉见迎春也跟着去扬州,心中难受,围着迎春身边问她何时归来,早去早回云云。 马车轱辘滚滚,林黛玉归心似箭,双手紧握,整个人靠在迎春身上。 迎春闭目不语,倒不是太过担心,林黛玉是关心则乱,贾母众人是生了别样心思,如此才看不清那林如海的本事。她虽没见过林如海,但几次通信,也知道林姑父不是简单人物。 再者,纵是那林如海是个短命的,林妹妹还有她照顾着呢,贾府众人莫想占半点便宜。想此,迎春越发淡定了,至于林如海,若是有命等到她,看着林妹妹的面子她也不会不救,若是命不好,那也与她无关了。她关心之人不外乎林妹妹罢了。 众人弃马车,准备登船下江南,刚准备上船,竟听船夫说此船已经被人包了去,贾琏皱眉,“是谁包了船,还请船家通融通融,我乃荣国府二公子贾琏,你且去跟那人说,只说这船我们贾府包了,让他换个就是,至于银钱,他开个价就是。”说着就扔给船夫一个钱袋。 林黛玉由王妈妈扶着,站在码头,没想到在贾府多呆了一夜,贾府竟是连船也未准备,想此,心中越发难受,不由又红了眼眶。 稍许片刻,只见两男子从内走了出来,都是锦衣玉服,一个气宇轩昂,身材高瘦,虽长了一张俊脸,愣可不笑不言,微抿着嘴巴,淡淡的站在那儿,到让人觉得不容亲近。另一个长的就有些粗糙了,宽背猿臂,剑眉厚唇,方正脸,一看就是练家子,最主要这人眼神不正,浑身散发着一股子力戾气,瞧着骇人的很,也不知二人是什么关系,又是什么来路。 贾琏也不是没眼色的,见这两人穿戴气质,想来来路不凡,少不得上前见礼,笑道,“两位公子,在下荣国府贾琏,听闻二位包了船,可否将船让给在下,在下自是感激不尽。” “荣国府。”那高瘦男子淡淡问道。 贾琏见那人知道荣国府,很是得意,这京城就没人没听过荣国府大名的,虽面上谦虚,整个人还是透露出一股高高在上与得意。 “是的,在下正是荣国府嫡孙贾琏,不知道二位?” 那高瘦男子一笑,“我乃兵部侍郎孙忠祥侄儿,孙绍文,这是我堂哥,孙绍祖,不知琏二爷此去哪里,若是顺路,不防一道。不知琏二爷觉得如何?” 贾琏听这人不过是兵部侍郎家的人,想着兵部侍郎祖上不过是荣国府的家臣,也没了高攀的,只淡淡道,“因着林姑父身子不适,今日送表妹下扬州,若是可以,还请两位将船只让给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二位就是。” “如此凑巧,我们兄弟二人正是去扬州探亲,不如一道就是。”唤作孙绍文的高瘦男子恭敬道,而后又说了他们兄弟二人只需一个房间,船只费用由孙家兄弟付,接着又夸赞贾府几句,贾琏听此,倒是高看二人几眼,笑道,“成,如此倒是老烦孙兄了。” 孙绍祖两兄弟站在船头,就见由婆子扶着两位姑娘上船,一个眉眼如画,带了面纱,气质柔弱,想来是个不俗的,另一个身材高挑,脸庞小巧精致,走起路来更是透漏股出尘之气,整个人看着却如那冷玉一般,清冷中透漏这高贵,只觉得白玉无瑕,孙绍祖心中冷哼,不过又是两个害人精罢了,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他能变成这样,想此,孙绍祖心中越发暴躁,虽说这病已经由济世药铺的大夫治好了些,但他却是越发讨厌女人,只觉得虚伪做作的很。 上了船,女眷回舱休息,迎春胳膊支在窗棱上,见着江水缓缓,远山如黛,感慨这景色当真不错,这世界并不存在什么武林世家,七帮八派,是皇帝掌权,瞧着倒比前世安稳些。 因着顺风南下,走的倒也轻快,等到了扬州港,自有林府的奴才候着,不过几日,贾琏跟孙绍祖关系好了一圈,想着不愧是孙绍祖,当年京中就传他是个小霸王,后来虽不在街上混了,如了军营,但那一身本事可没落下,关于女人的事儿,知道甚多,还给贾琏介绍了几家有名的勾栏院,说了里边的如玉暖香,如何勾魂魅人,让人如何欲罢无能,说的贾琏满脑子j□j,下了船恨不得立即就去品尝一二。 一入府,林黛玉拎着裙摆就往林如海院子跑去,迎春跟在其后,瞧着不紧不慢,但却没被甩下来,还未进门,就闻着咳嗽声传来,“爹爹。” 林如海看着林黛玉奔跑到她身边,只觉得感慨万千,他原以为能护着玉儿一生一世,谁料竟遇着这样的事儿,若不是遇着神医,这会儿怕是早就离开人世,连女儿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不过看玉儿面色红润,看来身子骨的确是好了,如此,他也放心了。 “玉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如海欣慰的抹着林黛玉的头发,心里满是慈爱。 林黛玉擦了擦眼泪,忙将林如海手腕拿出来,闭目把脉,而后面上一白,“爹爹,你这分明是中了毒。”虽说她研究药理毒经好些年了,但爹爹这毒霸道的很,且爹爹用了虎狼之药,毒素已经入了五脏六腑,她根本就没本事救爹,想此,一下子呆坐在矮墩上,浑身无力。 “爹爹。”手紧紧的握着林如海的手,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玉儿放心,爹爹,咳咳,生死有命,玉儿莫要伤心,只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就好了。”林如海是知道林黛玉通些医理的,只是没想到比他想的还要厉害些,连他身中剧毒都知道,如此,他也放心了,玉儿打小聪慧,如今又有这个本事,想来也能护着自己一二。 “不听,爹爹,你莫要说话,玉儿一定会救好你的,爹爹,你忍心玉儿孤苦无依么,爹爹。”说着伏在林如海床头就是一阵痛哭。 迎春从门外进来,见林黛玉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皱眉道,“有什么好哭的,如今这是该哭的时候么?” “对了,二姐姐,二姐姐,你快救救爹爹。”林黛玉一愣,忙上前拽着迎春的胳膊求道。 迎春也不说话,看了眼林如海,瞧他面色苍黄,嘴唇泛白,两鬓微微染了白霜,这人就是林黛玉的爹爹,倒真是配不上。 虽说看不上林如海,但迎春也未含糊,帮林如海把了脉,不在意道,“无妨,有救。”说着将五色蟾拿了出来,直接扔在林如海床上,林府大管家心中一惊,就见那五色蟾蜍趴在自家老爷嘴上亲着,肚子还一鼓一鼓的。 “姑娘。”林忠看了眼林黛玉,面带忧色唤道。 迎春扫了林忠一眼,淡淡道,“怕什么,不过是吸毒罢了。”这五色蟾是天下最毒之物,偏以毒物为食,平常毒物根本就不是这蟾蜍的对手,若不是看在林妹妹份上,她才不会拿出来。 林黛玉自是知道五色蟾蜍的,只见这蟾蜍突然从林如海嘴里跳到锦被上,四脚朝天,腿还抖了抖,忙道,“二姐姐,它怎么了,可是为了救爹爹,死了。” 迎春从怀中取出一颗碧绿色药丸,金莹剔透,泛着幽香,喂给林如海服下后,笑道,“无碍,不过是吃撑了。”说完就听那蟾蜍呱了一声。 林黛玉听此,这才放心,又见林如海昏迷不醒,轻声道,“二姐姐,爹爹是不是无碍了。” 迎春将五色蟾蜍放回袖中,点头道,“无碍,这碧玉丸给你,每日服下一颗,化五脏六腑残留毒性。” 此后,林如海身子果然渐渐好转,林黛玉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对迎春越发感激,越发信服,因着林如海身子无碍,又变得活泼起来,林如海一旁见着,心中老怀安慰,对于迎春,心中也说不完的感激,但想着贾迎春不过是个闺阁姑娘,怎么会有这般本领,比他之前想象的好要厉害些,当真是件奇事儿。 ”林忠,你且注意贾琏及贾府奴才。”林如海皱眉说道。虽解了毒VVwW,,COm是实还其,但林如海身子还有些虚,众人看着,一副油尽灯枯之像。作者有话要说:米米感冒了,重感冒,今天才好些,但是头还是疼的厉害,并不大清楚自己写的什么。说来头次觉得一个人在外好孤苦无依,想爹妈了,生病也没个人照看着,挂水的时候就偶一个人,公司病假还算旷工,伤不起。 第45章 自打林如海身上的毒解了以后,林黛玉就有了闲情带迎春四处走走,这江南的风景当真别致,小桥流水,就是这拂面而来的风也是软软的,院内红绿相间,假山亭台都比京城小巧玲珑些,听着林黛玉一边怀念一边说着这府里景致的来历,迎春笑道,“难怪有人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了,也只有这般美的景致才能养出妹妹这样水晶般的人儿,依我看,妹妹就呆在江南好了,这儿可比荣国府好上百倍,且这府里的人,上上下下都将妹妹当个宝,妹妹也能过的自在些。”虽说有些舍不得,但迎春看的也透彻,这么些年来,她还能不知道贾府是个什么情况,里里外外都腌臜的很,林妹妹天生是颗七窍玲珑心,她虽教着改了些,但本质还在那儿,且林妹妹年岁渐长,荣国府怕是还有一番闹腾,少不得恶心人。 林黛玉听迎春这般说,立即有些不满道,“二姐姐也不想我?”说着还撒娇的晃着迎春的胳膊,满脸女儿家的娇俏可爱。 迎春扑哧一笑,听此,心中自是高兴,算是没白疼了她。 “好姐姐,爹爹如今任满,待身体好了以后,就要回京述职了,爹爹说了,这次他正好以身体为由,留在京城,这般,纵是我呆在林府,也能时刻与姐姐聚聚。”林黛玉附耳在迎春耳边,轻轻说道。 虽说林如海身子好了大半,但也没有宣扬出来,对外只说身子一弱再弱,由百年人参吊着,不然,迎春早就出去看看这扬州城,江南美景了,哪里还会跟林黛玉窝在内宅。好在林府不似贾府,这林府奴才上下一心,她跟林黛玉不用时时刻刻装腔作势,一般都自在的很,唯有贾琏拜访的时候需要佯装一番。 这日,林如海“缠绵病榻”,贾琏哀痛拜访,拿着林黛玉说事儿,等了半天不见林如海有任何反应,抽了抽眉角,客气道,“姑父,你且放心,老祖宗对林妹妹心疼的很,满府也就宝玉能比的上了,老祖宗说了,如今林妹妹面容已毁,怕是难以许配人家,倒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林妹妹跟宝玉一块长大,宝玉又是个怜惜人的性子,跟林妹妹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着还小心翼翼看来看林如海,纵是林如海身在病中,贾琏也不敢小瞧了去,毕竟林如海可是当年的探花郎,如今的巡盐御史,不是一般的人物,生怕在他面前露了底气。 林如海早就查到贾府是个什么情况,若是以前还不清楚贾府情况,因着爱屋及乌,林如海保不齐还真信了这些话,只如今他算是看清了贾府是个什么回事,如今求的,怕是他林府百年基业,想此,林如海心中也有几分遗憾,若是黛玉有个哥哥,他纵是不在了也能安心。 “咳咳,如此,老夫人可有带来信物?”林如海一咳三喘道。 贾琏一顿,那些话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哪有什么信物,府里二太太总是不松口,总是老夫人也没办法,到底二夫人才是宝玉的生母。虽说心中尴尬,但贾琏惯是个说胡话的,笑道,“姑父,您放心,老夫人之前就算过林妹妹的生辰八字,再没谁有比宝玉还般配的了,至于信物,此次来的匆忙,倒是忘了,待林姑父好了,跟老夫人商量也是好的。”虽然这般说,但贾琏心中早当林如海活不长了,这些日子,没少从大夫丫鬟那儿打听林如海的消息,忙的不停。 “我累了,你下去吧。”林如海闭眼咳嗽几声道。看来,贾府当真是一点良心也无,罢了,敏儿,若是你还在,怕是也能支持我的决定,此后,贾府与林府再无任何关系,贾府插手皇子夺位的事,我也不用隐瞒了。 贾府,曹家,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江南,竟然牵连成这般,以前他只当贾府内宅乱,男子不成器,但如今才知道,贾府的男子一个个都本事大的很,竟然想要从龙之功。 就连此次中毒也与贾府有关,毕竟他若是好好的到达京城,将账本口证呈给圣上,只怕会影响贾曹二府拥立的二皇子,让皇上对他起了间隙。 想着贾府掺和的那些事儿,林如海冷哼连连,这贾府,当真是被富贵迷了眼,难道还想着当年的救驾之么。 ”老爷,四皇子来了。”闭目之际,林忠从外头走来,轻轻说道,林如海一愣,没想到竟是四皇子,皇上有五子成年,就属这四皇子最不起眼,一来这四皇子生母身份不显,不过是个宫女所生,待生了四皇子才被抬为贵人,此后再无恩宠,再来,这四皇子醉心山水,最是不理朝政的,闲暇之时经常去听佛理,也不在皇上身边打眼,倒没想到皇上竟是派他过来,不过转而想想也是,大皇子二皇子私下斗得不停,三皇子瞧着无心朝政,但是私底下小动作也不少,皇上可是经历过三王叛乱的人,哪里还不明白三皇子的心机,至于五皇子,有勇无谋,偏醉心军权还跟二皇子关系交好,皇上自是不放心,想来也属四皇子最让人安心了,毕竟四皇子是当真一点小心思都没有的人。 林如海想此,微微有些头疼,这会儿,他也不知道四皇子是不是当真干净的很了,虽说没查出点什么,但也不能代表四皇子就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想来这次皇上派四皇子过来,一是怕其他几位皇子反水,二是看看四皇子是不是真的一点想法都没,这江南可诱人的很呢。 待四皇子走了进来,林如海上下打量一看,只觉得这四皇子浑身淡淡,身上还带了轻轻的佛香之气,人看着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一时,林如海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大人,辛苦了,这是皇父的密函。”四皇子也不管林如海的打量,淡淡说道。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林如海,四皇子心中感慨,上辈子若是没有这个人,自己怕是早就登基了,是个有本事的,可惜没个好岳家,一时被蒙蔽了眼睛,可怜了他的女儿,也可怜了他自己。 是的,四皇子是重生的,他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寿终正寝以后竟重生到了幼年,到底做了几十年皇帝,对于皇父的心思,几位兄弟的势力都了如指掌,如此,他倒也懒得蹦跶,只偶尔添添火罢了,又因着不喜欢跪拜他人,给大皇子等人行礼,多数时间都在外游历,看似醉心山水,其实是在找日后的栋梁之才,那些与世家大族抗衡的清贫子弟,也是后来的新贵族。 想着如今蹦跶的正欢的世家大族,四皇子就是嘲讽一笑,那些个世家大族不管主子就是奴才也腐朽的不行,若不除去,这天下还不定成什么样子呢。 他能除一次自然也能除第二次。 想着院子里的贾贵妃,四皇子冷硬的脸上也出了几分不屑,今生,若没了秦可卿之事,她又要如何升位呢? 林如海看了皇上的密函,不外乎是让他将一切证据交给四皇子罢了,而后夸赞几句,道他这些年辛苦了,可以回京述职了云云。 林如海也不含糊,林府祖训,不得掺和皇党之争,他只能靠着这多病的身子求皇上赐份闲职。既然有人来收拾这份烂摊子,他也乐的清闲,忙将自己整理的资料一份不落的全部给了四皇子,四皇子粗略看了几眼,而后挑了挑眉,没想到今生,这林如海倒是看清了,连贾府都一并写在了里边。 “林大人大义,皇上定会记在心中,还望林大人照顾好身体。”四皇子淡淡说道,而后离去,待回了客栈,问了小厮孙绍祖去向,竟是被贾琏邀着去了待月楼,贾府,还真是奢靡。 说来这孙绍祖也是个狠人,前世,为了孙府,亲手勒死自己的揭发妻子贾迎春。外边只道他荒淫暴戾,其实却是他有意为之,想来,若不是他那十一弟,孙绍祖表弟告知他他的打算,那贾迎春也不会死的这般早,毕竟贾府还有个贵妃娘娘不是。 不过,作为皇帝,他自是不会管属下内宅小事,他看中的一项都是下属的能力,这孙绍祖人品不行,但武功谋略不错,当年抵抗蛮国也立了几分军功,算是个将才,可惜后来还是死在女人身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待月楼 贾琏跟孙绍祖对面坐着,一人搂着两个美人,放肆的揉搓着,嘴里还挂着阵阵笑声,孙绍祖本就不是好人,虽说他如今也好了七七八八了,可对女人,他却反感的很,也许是几年冷淡生活让他想通了不少事儿,这不,越发觉得女人虚伪了。 只是,男人么,逢场作戏必不可少,他纵是不行也不能让人知道不是,见贾琏笑的开怀,问道,“琏二爷既然这般喜欢软香魅红带回去就是。” 贾琏听此,苦闷的喝了口酒,叹道,“你道我不想,只可惜我家里有个河东狮,最是爱拈酸吃醋,偏家里长辈喜爱,连我都比不得,我要是真敢带回去,那泼妇上下一闹腾,吃苦的还是我,罢了罢了,这男人嘛,有钱有权,还能缺的了美人,今日逍遥就管今日逍遥就是,至于日后,还怕没肉吃不成。”说着一头埋向旁边美人怀中。 孙绍祖听此,猛喝一口酒,“琏二爷就是太怜香惜玉了,这女人,就是不识惯,呸,若是我日后娶妻,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敢一边唧唧歪歪的,呸,老子几个嘴巴子扇过去,几回就乖了。男人在女人面前都立不起来,还算什么男人。”这般说着,额上青筋都鼓了出来,瞧着骇人的很,两旁的美人一哆嗦,酒就洒在孙绍祖手上,孙绍祖一推一提,顺势将两个碍眼的女人给赶了出去。 贾琏见此,啧啧摇头,“真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这女人啊,就是用来疼的,我家里还有个宝贝,说女人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如今瞧来,可不就是这样。”说着还调笑的看了眼旁边的美人。 这贾琏虽说举止猥琐,也无甚担当,但他生的也好,一双桃花眼,微微这么一挑,愣是勾人多情,嘴唇薄嫩,说起话来轻佻中还带了股蜜意,女人最是喜爱。 孙绍祖是有些看不起贾琏的,不过到底是国公府少爷,他如今还比不得,只是喝着酒,挑唆着贾琏在扬州弄了个外室,还大方的给了银子,这孙绍祖也不是傻子,趁贾琏嘴角,给他按了手印。 他可没那么好心请贾琏喝酒吃肉,实在是不爽贾琏太久,且对荣国府没什么好映像,才想坑个一把。当年孙府是荣国府家臣,外人只道贾府厚道放了他们一家子出去,才有了孙府如今的好日子,却不知道孙府的功劳都是当年皇上亲自封赏的。而且,孙贾两府间还隔了条人命,孙府当年的姑太太,也就是孙绍祖的姑奶奶曾给贾代善做贵妾,只因贾母多年不孕,当年的老夫人挟恩以报,才求了孙府姑娘,偏贾母一有了身子,孙府姑娘就没了性命。 孙府也曾打到贾府,偏也查不出个所以然,还被贾府一阵奚落,只能自己憋着气,跟贾府算是彻底断了往来。贾府也许忘记了当年的孙红娘,但孙府众人从没望过,毕竟,那是孙府老太爷唯一的妹妹,也是他当年努力的目标,就是为了让唯一的妹妹能过得幸福,而孙绍祖之父也算是孙红娘带大的,对这个亲姑姑也喜欢的很,后来落得那般下场,怎会不记恨。 孙绍祖虽对那位孙红娘没啥感情,但架不住他心情不好,得了那样的病,不从别的地方讨回来,还不得憋死自己。 贾府,如今不过空有其名罢了,待日后他娶了贾府姑娘回来,定要为他姑奶奶讨个公道。想此,孙绍祖心中一阵痛快,将贾琏盖有手印的纸条揣进口袋,想着待时机成熟,定要给贾府一个打击才是。 因着孙绍祖出手大方,玩法也多,贾琏越发信服他,如今是称兄道弟,只恨没有早些认识,白白浪费了那么些日子。 “琏二兄,过几日我就要回京了,你的事儿可办完了?”孙绍祖一脸惆怅道。瞧着倒有些舍不得贾琏的模样。 听孙绍祖这么一说,贾琏一拍脑袋,“哎呀,这些日子是在是玩糊涂了,我竟是忘记自己还有要事在身,孙弟,等到了京城,咱们再通宵畅饮。”说着忙穿上自己的衣挂,偶尔还对着旁边的美人亲口呼口气的,忙的不可开交。 等贾琏到了林府,理了理头发,抚了抚袖子,咳嗽几声,这才一副大家公子模样走了进去,在抄手游廊上碰着几个美人,少不得直勾勾的看了几眼,品评一二,而后感慨这江南的风水养人,待碰着林府管家,忙一脸关系道,“不知林姑父身子可有好些。”想来这么些日子,林姑父的身子也拖不住了吧。而且这府里丫鬟忙忙碌碌的,没个大事也不会这般急切不是。 林忠扫了眼贾琏,咽下心中的厌恶之感,堆着笑脸道,“琏二爷啊,你可回来了。老奴可找了好久了。”说着还叹息几声。 贾琏听此,眉眼一喜,但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只关心道,“林管家,可是林姑父身子不好了,不成,我要去看看林姑父。” “唉,琏二爷,你有所不知,你不在的几日里,扬州来了个神医,竟是将老爷的病治好了,老奴正找你庆贺呢。”说着就乐了起来,见贾琏的笑脸僵在脸上,心中畅快,但想着贾府打得注意,又有些几分厌恶。 ”林姑父身子好了,那可真好,林妹妹想来也高兴,我们老夫人知道了,定也高兴。”干巴巴说了几句,贾琏就打发掉林忠,心里却暗道一声不好,此次回京,他怕是不容易对付过去了。唉,他就说了,府里的那些女人想多了,偏还不信,瞧瞧,他舟车劳顿的,怕还落不到好。 第46章 林如海身子一日好过一日,贾琏却是一日比一日焦躁,想着自己舟车劳顿的,一点好处都讨不到不说,保不齐回去还要被老祖宗说嘴,心里越发苦闷,连出去找美人的心情都没了。 “贤侄,不知你如今在哪里谋职?”林如海身子好了些后,让人将贾琏请到书房,询问一番。林如海的确是厌恶贾府,但到底,他这条命也是贾府二姑娘所救,看迎春平日言行,想来对贾母跟二房也没什么好映像,如此,若是将大房摘出来,也算是报了贾迎春的恩,日后她说人家也方便。 贾琏是大房长子,更是荣国府正统接班人,林如海自是要探查他一番。几日下来,林如海就发现,这贾琏于私生活有些奢乱,看似多情实则无情,天生一副桃花眼风流貌,一身桃花债,虽没什么坏心,但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么大了,做事还没个主见,只知道自己一个人日子过的好就成。 “说来惭愧,虽捐了同知的职位,不过倒不大去,只在家里帮着老夫人太太们跑跑腿,处理处理事情。”贾琏如实答道。 林如海冷哼一声,“我倒不知道,你这堂堂贾府二少爷竟成了跑腿的伙计了。”好好的那儿,都这般大了,还长于妇人之手,善恶不分,如今更是连个正经营生都没有,尽干些跑腿的活儿,真是。想此,林如海只觉得无话可说,有对贾琏的,更有的是对贾府的。 贾琏见林如海面上不高兴,脖子一缩,忙忙解释道,“姑父想错了,我到底是贾府大少爷,哪能真做跑腿的事儿,底下不是有奴才么,呵呵。”说到最后,见林如海眼神好像还是那般严肃,贾琏纵是脸皮子厚,这会儿也有些笑不下去了。 林如海看了眼贾琏,叹了口气,后道,“你如何,原本我并不该管,只这次你送你林妹妹来扬州,我也算盛了你的情,少不得提点几句,这但凡大户人家,嫡子嫡孙要不从武要不尚文,就是管理外宅,也是正儿八经的独挡一面,唉。”说完又叹了口气。 贾琏听此,倒也不曾在意,只是纳闷这林姑父人当真不错,就因为送林妹妹这件小事,这般为他着想,就是他亲爹,这么些年也不曾为他以后想过,此时此刻,贾琏倒是生了几许愧疚出来,想着当时来时的小心思,顿时臊的满面通红。 贾琏这人,人混是混了些,但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他这般的人,自个儿也没觉得不对或者什么的,早就觉得是见稀松平常,但饶是如此,他也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年轻那会儿也会想想自己以后要做什么,是跟老国公一样战功累累,还是如何如何,奈何想像是美好的,行动起来就累人的很,且贾母对他疼爱有佳,吃喝住用都是顶顶好的,底下奴才也说这贾府日后都是他的,那般奢侈的日子,瞧着几辈子都不用愁似的,贾琏自然也没任何压力的玩耍。 只如今林如海这般问他,他也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自在起来,支支唔唔也不回答,林如海见了,方道,“也罢,你的事儿,我本也无权过问,只是羡慕你外祖父家门风严谨,一家清流,方才感叹几句。”贾琏之母宋氏乃江南大儒宋昭之女,宋家原就是世家大族,底蕴自是贾府等人不能比的,且宋家祖上更是封侯拜相,入内阁,答圣言,若不是当年贾老公爷贾源曾在乱世时救了宋昭之父一命,就凭贾府富贵滔天,也娶不了清流文臣之女。 只可惜,旁人家结亲是结缘,与这贾府结亲则是结仇,想想,他们林府不也是在跟贾府结仇么,若不是结仇,贾府能那般对待他的闺女。 想此,林如海嘲讽一笑,当初贾府对外说宋府如何如何,如今看来,贾府若是没做了什么事儿,宋府也不会说连贾琏这个外孙子都不顾了。 贾琏还是头次听人说外祖父那儿的事情,心中一愣,忙道,“林姑父,外祖父家是什么人家,很厉害么?”在贾琏心中,还是有块禁区,那就是他的生母,虽平日里也不说,但心里还是想着念着,勾画着生母可能的模样。林如海说到其外祖家,贾琏自然微微有些愣神。 林如海皱眉,只将宋府的情况一一告知,末了叹道,“宋家是苏州大家,如今虽比不上之前,但在清流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若不是如今宋家家主,也就是你唯一的舅舅身子不好,也不会沉寂如此,不过我倒也听说你你舅舅的几个孩子倒是厉害的很,听说如今都是举人了,想来明年也会上京赴考。” “哦,是么。”贾琏有些魂不守舍道。既然外祖家这般厉害,为何从不过问他一句,难道真如老祖宗说的那样,宋府做了对不起贾府的事儿,没脸见他么。 “琏儿啊,你外祖一家是当真无愧的百年世家,你既然来了江南,倒不若去拜访一二,苏州到扬州也近的很,不过几日功夫,且有些事儿,莫要听一家之言的好。”林如海想着某种可能,好意提醒道。 贾琏一怔,莫的将林府的事儿跟宋府的事儿联想在一起,若不是有林府之事在眼前,贾琏还真想不到一起去,只这一想,莫得浑身一寒,浑身血液都僵在那儿,浑浑噩噩的脑袋有了一丝清明,却伴着阵阵恶心。 是的,恶心,贾琏竟然有种恶心的感觉。老祖宗一直说如何如何疼爱敏姑姑,可如今却这般对待林府,那么宋府呢,不讨喜的大房儿媳妇的娘家,贾府又是什么态度。 一时间,贾府给他带来的荣光竟让贾琏有些无法直视。 他的生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如海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贾琏,心道,这人还不算药无可救,只希望今日能将他彻底点醒。虽不指望贾琏能主动帮衬迎春,但是贾琏名声好了,大房名声好了,对迎春这个大房二姑娘也有好处。 迎春的恩情,林如海一直记在心中,如何报答,林如海也仔细想过,如今这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第一步。 “老爷,老爷,外头来了一僧一道,就是当年小姐出生时的两位。”林忠从外头走了进来,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说道。 “一僧一道,可是唱着什么世人都晓人间好,惟有功名忘不了之语?”林如海面上不变,只心中冷哼,当年幼女抓周,那赖头和尚说了好些不吉利的话,虽被夫人打了出去,但也因此动了气伤了心,不然身子也不会坏的那么快,如今竟还敢来装神弄鬼,真当他林如海性子好不成。 “来人,将那两人给我乱棍打发出去。”林如海直接说道。 “万般皆是命,命中早注定,施主,徒劳也无功,顺应天命才是。”只见那赖头和尚跟空空道人声音由远及近,人也慢慢显身,这一番表现,若是旁人,还真要高呼就几声老神仙,偏林如海饱读四书五经,心中的佛道是那世外高人,济世为怀,而不是这一僧一道模样,只见不得人好似的。 “天命,什么是天命?”林如海沉着脸看着一僧一道,淡淡问道。神仙,不是济世为怀,不该普度众生的么。 “施主,你阳寿已尽,逆天改命,怕是不得善终。”那和尚掐指一算,心中一惊,暗道一声不得了,这天机已乱,纵是他也算不出日后走向,如此,那绛珠仙子如何以泪还恩,日后他们可怎么给那警幻仙子交待。 那道人见和尚眼神不对,自己也是一算,脸色也不好起来,不成,这天机乱不得,必须将天机给改回来。 如此,一僧一道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看了眼林如海,摇头叹几声,也不多言,林如海冷眼看着,也不急,让林忠端了茶过来,雕花木椅上一座,喝着茶,也不管这一僧一道。 那一僧一道见林如海一点反应也无,顿时有些焦急,这有关阳寿之事,这凡人如何能半点不急,这主动权不握在手上,待会儿的效果怕是要大大折扣了。 “爹爹。”一僧一道犹豫之际,林黛玉跟迎春从外头走了进来,见屋子里站着一僧一道,一个癞头,一个跛腿,浑身衣服松散,头发凌乱,倒跟乞丐似的,这是怎么回事。林黛玉一时犹豫在那儿,想着要不要行礼问好。 迎春最是厌烦和尚道士,前世若不是算了命,道她克父也不会被弃山野。 呸,这和尚道士的,整日里说自己济世为怀,可是作出的事儿却让人恶心的很,凭什么断言这天下儿女之命,什么克夫什么克夫,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纵是真的,那也是命中之事,若不是前身做了错事,怎么就有了克夫的妻子,克父的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家上个星期五请假回家了,米米立即就回家了,,羞涩,感冒的时候超级想家话说爸妈做了好多好吃的给我然后老娘幸福的洒口叨护曰情~现在还在加班,这章是吃饭的时候偷偷打出来的,先发了再说。言或汗颜,今天才知道自己是活力榜单,2。1万字的榜单任务呢,才完成3000+。这几夭会把字数给补齐的,嘿嘿,周二周三,妹引i]等着米米万更吧~ 第47章 林府,正堂 癞头和尚跟瘸脚道人一脸诧异的看着迎春,掐指一算,这天机竟是破在这人身上,怎么回事,这异界之人怎么回到这里,这人煞气重,前生定是个克夫克母之人,今生虽有所改变,但也不是个善茬。 迎春看着这癞头和尚并跛脚道人,不由想到前世自己所受的苦,心中不喜,板着脸坐在那儿,冷声道,“林姑父,这好好的林府怎么随随便便就让不相干的人进。也不怕吓了别人。”依她说,乱棍打出去才好,林姑父还让这两人进来,当真是和善。 林如海是知道迎春性子的,摇头苦笑道,“不过是不请自来罢了,倒也是我的不是。林忠,还不快拿个一两银子过来给这两位。” 林忠听此,虽心中有些忐忑,但自家老爷不信,也不好多说什么,也没去账房拿,直接从钱袋里掏了一吊银子出来,给了癞头和尚。 那癞头和尚向来自诩自己是世外高人,不被世俗金钱所诱,一心向着天道,自然有些清高以及悲天悯人之感,如今看着这一吊银子,自觉被人羞辱,整个人说不出的复杂,只叹道,“林大人,天机已定,你莫要强求,不然,纵是今生逃脱的了,来世也逃不开,这位姑娘,老和尚观你命格,怕是不好,万事随缘,莫要强求,该来的来,该去的去,弱柳随风,羊入狼口,唉唉。” 林黛玉听此,心下一惊,这老和尚什么意思,难不成二姐姐命格不好,羊入狼口,这,这是怎么回事,林黛玉赶忙起身,正准备问,就见迎春道,“妹妹坐下,只管看着就是。”接着看着那癞头和尚,嘲讽一笑,“哦,是么,原来我这命格这般凄惨,可有化解之法?” 那癞头和尚见自己说的话总算管用了,心中一喜,“凡事皆有因果,姑娘命中带苦,若能平心静气,入我佛门,不理俗事,倒能化解。”若是没了这人搅和,想来天机也能回归正途,而绛珠仙子也能以泪报恩,他们也算完成了警幻仙子的任务,日后定能位列仙班。 迎春却是被这癞头和尚说笑了,冷笑几声过后,“丑和尚,你整日里算众生命数,可有算过自己的命呢?”说完一跟银针嗖的插入这癞头和尚并跛脚道人脖子上,这针染了剧毒,没有解药,一炷香时间,就能骨肉分离死去。这还是迎春头次用这么狠的毒,实在是两世加起来的恨涌在了一起,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不能在林府杀人,这癞头和尚并跛脚道人早就被她亲手宰了。 且说迎春毒针一下,那癞头和尚并跛脚道人只觉得浑身不好,若不是他们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是个半仙,也不会让迎春一招就中,这会儿二人只觉得浑身不对劲,连忙给自己把了脉,暗道一声,不好,一个闪身人就不见了。迎春冷哼,也不在意,纵是杀不死这两人也能让他们遭点罪。 就如同迎春想的那样,癞头和尚跟跛脚道人的确还是有两把刷子,虽中毒,但也死不掉,只是,纵是他们能看破天机,算的上半仙,但到底还是凡胎,这会儿二人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哪里还有半分刚才那副淡然的模样,此时此刻,二人也算是明白,这迎春是个命数,也是他们二人的劫数,没想到这异世之人本事这般高,不然,他们早就将她抹杀了。 癞头和尚跛脚道人如何,迎春并不在意,只是看了眼林如海,淡淡道,“林姑父当真厉害,连两个乞丐都打发不掉。”纵是林如海这个爹还算不错,但迎春对他也没什么敬重,到底还为林黛玉不平,吃了那么些年的苦。 林如海也不生气,知道迎春本事高,怕是后边有什么高人,他也不好奇,只笑道,“倒是辛苦侄女了。”接着对林忠道,“想来府里奴才以为我真的活不久了,一个个的倒是懒散起来,让你家的好好管管。” 林忠很是忠心,听林如海这般说,忙点头,但刚才见那癞头和尚并跛脚道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心中还是不安的很,忙道,“老爷,那,那两个人,奴才看,的确有些不同寻常,不知道奴才要不要注意一下。”其实林忠是想说,那两个人好像的确有些道行,要不要注意一下,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林如海挥手道,“不过是两个骗子罢了,无需在意。”接着让林忠退下,回头见迎春喝着茶,表情淡淡,笑道,“迎春,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过些日子,带你跟玉儿出去走走。” 林黛玉听此,眼睛一亮,忙道,“爹爹,可以么?” 林如海见林黛玉一脸娇俏,脸上满是健康的红润,心中就是满意,又想着这些日子忙着处理政事,在不就是专病看看这府里奴才是哪个派别的,接着还有应付贾琏四皇子众人,也是今日,贾琏去了苏州,四皇子众人也回了京,林府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林如海才算闲下来,这一闲下来,就有些补偿自个儿闺女,到如今林如海还记得以前带闺女去街上玩耍时,女儿可爱的模样。 林黛玉眼神一亮,之前就想带二姐姐出去看看扬州城的,可是这些天一直忙着,也没时间,如今爹爹肯带她们出去,她自然高兴,笑道,“爹爹,你等我一下。”说完拉着迎春就跑回自己院子。 林如海看着林黛玉的背影,脸上全是宠溺的笑容,玉儿真身子真的好了不少,记得以前,跑几步就喘,纵是高兴也不敢大声的跳,如今能跑能跳,就是性子也开朗了不少。 不一会儿林黛玉跟迎春就易了容,白嫩的肌肤变得枯黄还有斑点,嘴唇比之前厚了不少,鼻头也大大的,林如海吓了一跳,末了笑道,“你这孩子。” 京城,贾府 贾母与王熙凤,王夫人一块坐着,想着都这么些日子了,贾琏那儿一点消息都没传来,心中有些不安,叹道,“凤丫头,琏儿可有传消息回来,那孩子,去了扬州怎么就没了影了。”说完就看了眼王熙凤,见王熙凤也是眉头深锁,难道琏儿真的没传消息回来。 王熙凤扶着自己的肚子,叹道,“可不就是老祖宗说的这样,自打二爷去了扬州,这会儿半点音讯都无,我看他是见着江南的美人,动不了腿了。到时候,老祖宗可要给我做主啊。” 贾母听此,忙道,“你放心,那小子若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老祖宗我定会护着你。”王熙凤听此,少不得娇声感谢,说话逗趣,然而贾母心中有事,哪有心思笑,纵是笑也有些勉强,如今贾府的日子越发入不敷出,元春还时不时的打发奴才要银子,就算不是次次给,但是要三次总归要给个一次不是,再加上前些日子,贾府放债的事儿也不知怎么的,被人给传了出去,城里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贾母纵是想装作不知道也没办法,最后好怕真惹来麻烦,只能忍痛将账册给烧了,府里也贴了不少银子出去,且王熙凤将自己的嫁妆银子看得好好的,公帐上缺了什么直接厚着脸跟二太太及贾母要,贾母为此,只差没急得白了头发。 贾母就等林府的银子回来好继续过奢侈的日子,可都一个多月了,贾琏那儿一点音讯也无,贾母怎能不急。 待王熙凤回了自己屋子,喝了口热汤,才疲惫的靠在软榻上,皱眉不语,想着贾府如今的日子,她这心里也担心的很,但想着之前母亲说的话,加上这些日子的观察,她总算知道,她那个姑姑不是什么好人,就怕老祖宗也没表面上那般慈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王熙凤如今就想给贾琏留个后,也许这样,她家的才能收心,不再去找外头那些妖妖娆娆的。 待王熙凤回了自己屋子,贾母看了眼王夫人,皱眉道,“老二家的,你看凤丫头可有实话实说。”到底她跟贾琏是夫妻,若真出了什么事儿,想来心也是偏向贾琏的,且之前出了那样的事儿,凤丫头也不是个傻子,就怕心里起了疑。 王夫人看了眼贾母,想着这些日子,王熙凤的确跟她生分不少,眉头微皱,不过,她倒也不怕,她已经想好法子,待贾琏回了贾府,她就安排安排,将平儿许给贾琏,到时候,凤丫头肯定生气,她这个姑妈站在她这一头,去了她的疑心,也好让她知道,这贾府她是个长辈,没有她护着,她日子能过的这般好,就贾琏那性子,没她帮着,房里能连个通房都没有? 看来,这些年,王熙凤这日子是过的太舒服了,倒是忘记了她这姑妈的好来了。想此,王夫人冷冷一哼。 “夫人,侍郎夫人下了帖子,请您去赏花。”周瑞家的从外头走进,恭敬道。 “奥,那好。”王夫人淡淡笑道。 如今,她跟侍郎夫人,也就是孙绍祖母亲倒是关系熟络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米米特别讨厌一僧一道,感觉这两人就跟个瘟神似的,到哪里哪里倒霉。米米最讨厌别人算命什么的了,特别是古代,你说说,你说的高兴,也不想想人家孩子是个什么结局。晚上还有一更,会很晚,妹子们不要等了啊,早点睡觉,明天早上起来再看奥 第48章 对于迎春来说,扬州的日子很轻松,很自在,虽不大看的上林如海,但这人有的时候也还不错,至少给了她足够的空间,并不怎么干涉她做事情,就是迎春如今住的院子,也特意遣走了院子里林府的奴才,只让迎春带来的丫鬟婆子伺候着,吃的喝的都是用的最好的,服侍的周到还给了空间。 这日,王妈妈从外头进来,见迎春歪在那儿,看着司棋根本绣橘在那儿对打练武,忙上前端茶倒水,“姑娘,你说琏二爷这是哪儿去了,这都好些日子没见着了,你说说林大人身子骨也好了,咱们啥时候回去啊?”这林府纵是再好,还是没在贾府里威风,如今迎春得贾母的宠爱,水涨船高,奴才中,除了贾母跟二太太,贾宝玉身边得宠的奴才,王妈妈也排上份了,以前跟门房赌个牌,输了银子被人讨着要,如今啊,就是送去给人,人家还不肯要。偶尔还故意输给她银子,只当她不知道么,她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的很。 虽说贾琏是迎春亲哥哥,但到底两人岁数相差的大,且一个为嫡一个为庶,还真没多少接触,贾琏对迎春也就面子上情分,见了面点个头,说几句话罢了,别的却是没有的,说来还没她跟王熙凤来的熟。 只是,不管如何,在别人眼里,贾琏到底是迎春亲哥哥,按理就该比别人亲近些,且因着贾母的重视,贾琏对迎春也高看几眼,偶尔出去也会带些小玩意儿给她。 “怎么,你想回府了不成?若这般,你先回京城就是。”迎春不在意道,这话倒不是威胁,而是不在意,对她而言,这些都是小事,若真的离不开贾府,呆在贾府她也不介意,并不说自己去哪儿就一定要将奴才们都带着,对她而言,一个人反而自在些。 前世,她就是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 王妈妈忙道,“这倒不是,就是好奇琏二爷去哪儿了,莫不是出去惹事了,唉,若真惹了事儿,只怕琏二奶奶知道了要生气。” “是么。”心中不以为然,对于贾琏跟王熙凤夫妻之事,迎春虽不评论,但也看不上眼,在她眼中,这夫妻相处就看上谁的本事高,若王熙凤本事高,治的了贾琏,那就狠点,不要治到一半又心疼,那男的还不是记疼不记打,有啥效果。 王妈妈见迎春有些心不在焉,也不再打扰迎春,两手搓了搓,走了出去,迎春倒也不在意。倒是想着,这扬州当真不错,景致好,瞧那山上,山虽不大高,但是森林茂密,想来里边五毒不少,明日倒是可以去看看,再炼些丹药才是,救命的,解毒的,毒人的,多备些。 想此,迎春自己心中列了个单子。那边,林黛玉带着丫鬟从外头进来,见司棋她们打得玩,摆了个姿势就冲了进去,跟司棋对打起来,绣橘退了出去,站在一边看着,瞧林姑娘扫腿出掌后腾飞的,架势瞧着还真不错,就是力气小了些。 林黛玉玩闹一会儿,一下子坐在迎春身边,“哎呀,姐姐,爹爹找你有事,我这竟然忘记了,快去快去。” 迎春好笑的看着林黛玉,想想,这妹妹还真是变了好多,记得当年她初入贾府的时候,小心翼翼,可怜兮兮的,如今这般,迎春想想都觉得自豪。 果然,还是她教的好,林如海这个爹爹都比不得她。 等到了书房,林如海站在书案前,管家林忠碰着账本站在那儿,入了座,稍作休息,林如海笑道,“这些年,玉儿多亏侄女照顾,我无以为报,昨日我细思一夜,想着林府虽然没有大财,但也能让侄女日后衣食无忧,帮侄女备份嫁妆还是可以的。”说着让林忠将账本给了迎春,说来,其实这账本,几年之前林如海就准备了,知道迎春一直护着林黛玉之后,林如海就让人在扬州和京城各买了一个庄子,三个铺子,只是一时找不到时间给迎春,且想着贾府那些人,生怕好事变成坏事,因此,他买了庄子铺子以后,让林忠亲自管理,账本也独立开来,就等着日后有机会能给迎春。 如今迎春不光护了玉儿还救了自己,两个庄子,六个铺子算是轻的了,这不,这些日子,有了空闲,林如海又买了两个庄子,扬州的庄子在瘦西湖附近,山美水美,胜在小巧精致,京城的庄子比不得扬州的精美,但有个温泉,且在半山腰上,是个避暑圣地。除此之外,又添了五个铺子,三个京城两个扬州,外加银子八万两银票。 真正跟迎春接触以后,林如海发觉这贾家二姑娘,不光本事大,这心智也成熟,如此,这八万两也就一次性给了,也不怕她会被吓着。若是个柔弱的小姑娘,林如海只会分批给,毕竟银子这东西,多了也是罪。 迎春随意翻了翻账本,看着上边的银子,铺子,田地什么的,嘴角微微勾起,这林如海还真是大方,看来林府的确不简单,也难怪贾府的人一直盯着了,只是,林如海就不怕她为了贾府,出卖了林府? 迎春淡淡问道,林如海却是一笑,“我相信玉儿,也相信你,虽说你也信贾,但心里如何想就不定了。这些不过是想让你日子过得好罢了,贾府是个什么情况,想来你也知道,有了银子,至少不用受贾府摆布。” 林黛玉见此,忙劝着迎春收下,迎春也不在意,虽不缺银子,但是给她了,她也不会往外推就是了,只是又要让张天来忙活了。 林如海见迎春收下,心中一喜,又见迎春对账上的银子没任何垂涎之感,心中感叹,这贾府还真是歹竹出好笋,这位二姑娘的确是个不同的,也莫怪玉儿喜爱跟她玩,将她看的比亲姐姐还重。也是玉儿可怜,林府就她这么一个闺女,不然,玉儿也不会这般孤单,若是有个哥哥,当年也不至于将玉儿送到贾府,想此,林如海心中也是无奈。 “侄女,听玉儿说,这些日子你也跟着学管家,这些个铺子给你,正好也有个机会学学管理铺子,自己有了本事也算是有了保障。”想着迎春的身世,娘不在爹不爱的,也是个可怜人,想来贾母的疼爱也是有目的性的,且再疼爱,估计也不舍得给铺子让迎春练手。 为了林黛玉,林如海跟嬷嬷学了不少,知道姑娘家学会管家打理铺子的本事很重要,这不,也将迎春考虑到了,倒是没想过迎春自己会有铺子。 迎春看了眼林如海,虽未说话,但对林如海的确有些改观,想着,也许林如海的确是个好父亲,不然也不会这般对她,考虑的还算周到。 看来,也配当林妹妹的父亲,她虽不在意这份银子,但是这份情还是承了的,再对比贾府那些人,迎春心中也微微有些感慨。依林如海的性子,若贾府对林黛玉好些,真心实意的待林妹妹,想来林如海也不会亏待了贾府。 只可惜,贾府众人算计到头终成空。 接下来的几日,迎春联系上了宋思成的家人,挑了几个机灵的跟着林忠身后管理林如海给的铺子跟庄子,扬州的产业自是留着的。 待将那些产业收拾好安排好以后,迎春又做了甩手掌柜,变装去各个山上找毒物和药材,还真让她找到不少,奈何家里那五色蟾蜍是个嘴馋的,总是能将迎春辛辛苦苦找来的毒物吃掉,恨的迎春直接将那蟾蜍的盒子给锁了起来,这才消停。 如此,约莫过了大半个月,迎春弄了不少药丸,给林黛玉一些防身的,想着林如海人也算不错,解毒丸毒丸也各送了两瓶。 京城,孙府 这日,王夫人又去了孙府,如今贾府内里虽腐朽不堪,但外在还是富贵的很,且王夫人哥哥王子腾是个厉害的,孙夫人想着孙绍祖走的武职,日后若要发展,保不齐还要靠王子腾的帮助,这不,王夫人跟庄氏二人各揣心思,有些结交,这不,没几回,二人就好的跟个什么似的。 这日,王夫人跟庄氏在厢房里聊着天儿,孙绍祖从南方回来,少不得去拜访庄氏,恰巧这日王夫人也在,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孙绍祖,见他长得虎背熊腰,糙的很,眼神不正,带着股戾气,瞧着就骇人,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哪里比得上她的宝玉半分,想到宝玉的好模样,王夫人心中自是有几分自得。不过,她要的就是孙绍祖无能粗暴心狠,满意的点了点头,待孙绍祖离开,诚恳道,“庄夫人,你儿子长得一表人材,可否婚配?我怕外边一大堆女人想要给你做儿媳呢。” 庄氏见王夫人脸上表情真实,不是那种虚假客套,笑容也真实起来,做母亲的,不管儿子如何,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庄氏自然也是如此,且在她心中,孙绍祖本就是个好孩子,若不是被那小贱人害了身子,也不可能吃这么多苦,想此,庄氏又是一阵心疼。 这会儿王夫人问她孙绍祖是否许亲,心中一暗,想着儿子身子骨还未全好,之前跟他说了找个女人回来就是不用也好服侍他,可儿子也不肯,庄氏心中怎么能不心疼。 这京城的大家公子哥,哪个不是三四个女的服侍着,就她儿子到如今身边没个女人,院子里那些女的纯属摆设还浪费银子。 “唉,王夫人说的可不就是这样,只是我啊,跟旁人不一样,也不稀罕说娶个贵女回来,就想找个性情柔顺,模样周正的人就是了。”庄氏纵是心中满是苦水,但这事也不好跟旁人说,只这般敷衍道。 王夫人一听,心中了然,就她儿子那样,还娶女人,有个什么用。 “夫人说的是,这儿媳妇一定要娶个性子好的,不然不是个自个人找气受么,自己受点气倒也罢了,若是无事生非,把儿子气着了就不好了。这媳妇还真得找个性情柔顺的。”王夫人一脸赞同道。 庄氏听此,顿生一种找了知己的感觉,虽说自家老爷总说贾府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牵扯上去,但她看来,这王夫人还不错,就算不深交,倒是偶尔联系联系,打发打发日子倒也可以。 王夫人这会儿也不急得将迎春说给庄氏,纵是要打发掉自己讨厌的人,王夫人也不会忘记给自己讨些好处回来。 因着王夫人夸赞了孙绍祖,与庄氏相处的越发融洽,待回了贾府,王夫人才缓和脸上的笑意,微微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这些日子,宝玉如何了?” “宝二爷好的很,就是总是嚷嚷着要找二姑娘,好在袭人那丫头会说话。”周瑞家的笑道。 “唉,宝玉都这么大了,还分不清好坏。”竟是将迎春跟贾母这两人挂在心上,真是愁死她了。 自打贾珠没有了以后,王夫人就知道,自己日后的倚靠只有宝玉,就算贾兰是她亲孙子,但孙子再好也没儿子好,孙子孝顺的是他自己的娘,不是她这个奶奶。 想了想,王夫人交代道,“宝玉如今也大了,你让袭人劝着点,多看些书,对了,记得让她提醒宝玉多跟宝钗处处。日子久了,宝玉就能知道谁才最适合他。至于湘云那丫头,疯丫头一个的,哪次过来不是带着宝玉跟着一块儿疯,还让宝玉伺候她,哼,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无父无母的孤儿罢了。周瑞家的,今个湘云那丫头有没有缠着宝玉?” 想着贾母的算盘,王夫人心中就是不喜,就史湘云那丫头,要什么没什么,空有个名头,怎么配的上她的宝玉。 周瑞家的见王夫人脸色不对,忙上前将这日宝玉做的事儿一一道来,果不其然,贾宝玉又跟史湘云闹了脾气,最后还赔礼道歉将史湘云哄高兴,为了个疯丫头,连薛宝钗都不管不顾。 王夫人狠狠捶了捶桌子,那个老太婆是要生生毁了她的宝玉啊。 “走,去宝玉屋里看看。”王夫人起身说道。 还未进贾宝玉的屋子,就听一阵笑声传来,只听史湘云道,“爱哥哥,你说,是我好,还是宝姐姐好?”说着一脸娇俏的看着宝玉,面色微红,如那开的正红的芍药一般,醉人的很,贾宝玉稀罕的很,忙道,“好妹妹,我的心思,你还不懂么,宝姐姐不过是姐姐罢了,我跟你自小一块儿长大,你自然是最重要的,若不重要,我何苦巴巴的求了老夫人太太将你接过来。”说完牵起史湘云的手,将自己前些日子得来的玩意给了史湘云。 史湘云心中又香又甜,宝玉性子温柔,模样俊逸,她自是喜欢的,且私下里,老夫人也曾旁敲侧击说了她跟宝玉的事儿,虽说当初她碍于羞涩没有回应,但心里也是明白老夫人意思的,如今,就等着他们年岁到了,好两家结亲。见宝玉把她比薛宝钗看的重,不由开怀笑了起来。 王夫人在窗前站了会儿,想了想还是没进去,只是心中冷笑,这史湘云果真是无父无母的,瞧着一点儿教养都没,小小年纪,就想勾搭宝玉,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的上。 次日一早,王夫人在贾政那儿说了几句,倒也不是别的,而是让贾政去看看宝玉的功课。如是之前,王夫人自然不会鼓动贾政去查宝玉的功课,毕竟宝玉见了贾政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她这个做娘的,瞧着心里也难受,只是相比之下,她更不希望宝玉整日里跟湘云黏在一块儿,这才鼓动了贾政。 只要贾政去抽查宝玉功课,那么至少这两日宝玉会乖乖的在家温书,而过两日,她随便找个由头也能将史湘云给送回去。 果不其然,贾政查了宝玉功课,只气的七窍生烟,若宝玉是个天生愚钝的,贾政倒也不会这般气,偏贾宝玉有几分急才歪才,贾政总想着,若是宝玉能好好用功,保不齐有个大造化,日后他贾政面上也有光,可偏偏宝玉这人素爱贪玩,累教不改,少不得心火又起,布置了一堆任务,骂道几句,说后日来检查,若是没完成,要如何如何教训他,之后方才离去。只吓得宝玉唯唯诺诺,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日,宝玉奋笔疾书,竟是一夜未睡,呆呆的看着红色的烛火,只觉得这跳动的烛火如人舞动的身躯,好看的很,一时只觉得这烛台上有个美人舞蹈,顿出几分痴迷之色来。 耳里仿佛出了靡靡之音,眼前则是红衣美人广袖舞,如同仙境。 袭人等人素来知道宝玉这人是个呆愣的,总爱无顾发呆,倒也不在意,等晴雯从外头进来,见宝玉还是一副痴傻模样,笑道,“二爷,这烛台有啥好看的,莫不是能看出花来还是能看出学问来不成?”说着轻轻拍了下宝玉,却不成想,宝玉竟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最佳还挂了一丝银液。 晴雯跟袭人吓了一跳,连忙将宝玉扶着躺会床上,喊了好几声也没人答应,只睁着眼睛,眼珠子都不转,虽然面上是一副喜气表情,可这大半夜却无端让人觉得骇人。 ”来人啊,快去将二太太喊过来,宝二爷不对劲。“袭人忙让人将王夫人喊来,顿时,院子里烛火通明,脚步声也变的杂乱起来。 袭人站在一边看着晴雯拽着宝玉的手不住的哭着,脑中几个主意分过。 扬州 这夜,迎春在外碰着了条蟒蛇,几个轮回下来,那蟒蛇身首异处,迎春也不害怕,直接取了蟒蛇蛇胆,而后又将蟒蛇扒皮,准备做个蟒蛇皮鞭出来。 相比金铃索,迎春还是喜欢蟒蛇鞭,且迎春前世就擅长用鞭,若不是之前弄不到,她也不会用金铃索代替,今日既然能弄到蟒蛇皮,自然要给自己做个趁手的武器才是。 连夜找人将蛇鞭做好,待一切忙完,天已经大亮,迎春也不在意,有着林如海的授意,迎春过得自在的很。若不是林黛玉实在粘人,迎春都想去远些地方看看了。 这世的河山当真壮阔。 清晨的街道寂静而宽敞,除了早膳热腾腾的白雾,也就小二掌柜的几声吆喝,深远而悠长。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外传来,马路宽敞,偏那骑马之人起了坏心,竟是故意驾着马飞奔而来,等见着迎春,狠狠的抽了鞭子,不是打向马而是对着迎春来的。 顿时,迎春眼中寒光一闪,一甩蟒蛇鞭,竟是将那马鞭给缠绕起来,一个使力,那骑马之人就被拉于马下,迎春蛇鞭一转,将那马鞭挂在马背上,另一头缠在那人小腿处,再狠狠给了马一鞭子,就见那马拽着那人四处乱撞。 哼,宵小之辈,还敢心存歹意,不知所谓。想着若不是要赶着回去陪林妹妹用早膳,她也不会这般随便就放了那人。 话说,还是鞭子使起来顺手。 待孙绍祖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骨头架子都散了,本想出个气,没想到竟是提到铁板上了。、 按理孙绍祖是跟四皇子一块儿回京的,奈何之前她娘传书,让他江南采购些药材好治疗他的病,这才没跟着一块儿回去。昨夜,孙绍祖感受到难得的燥热,以为自己身子已经全好了,没想到最终还是不行,这不,心情立马沉郁起来,为了消火就是纵马飞奔了,见迎春瘦瘦小小,穿的也普普通通,本想拿她发泄一下,没想到竟是个高人,弄的自己一身伤。 想此,孙绍祖眼神一瞪,额上青筋直跳,牙齿咬的紧紧的,坚硬的面庞愣是有几分扭曲,高声对身边的小厮道,“来人,给我请个画师回来。”待见了画师,暗中自己影像中的模样,竟是将迎春早上易容的模样给画了出来,而后找了扬州知府,全城通缉。 心中这口恶气不除,他如何能顺畅。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迎春的鞭子总算到手了待中山狼,偶一点负罪感都没。言情快第一次就给中山狼用了,果然虐或更新更放心啊,林妹妹不会回贾府了,至于迎春,再过些日子就让她专职虐待中山狼啊 第49章 林黛玉跟迎春站在船头,迎着江风,看着远处江面上野鸭群群,脸上全是笑意。偶尔指着远处,靠着迎春,细细说着什么,林如海在船侧瞧着,有种老怀安慰之感。如今他身子好了,也是时候回京述职了,不管会不会留在京城,他是不打算将自己闺女送到贾府去了。 如今,扬州那边的形势账册,他都已经交给了皇上,也算的上是功成身退,这次既然让他回京述职,想来他也能摆脱江南的漩涡。 “咱们还是回屋吧,虽说你如今身子骨好了不少,但江山风寒,吹久了对身子也不好。”迎春笑着,转身回了船舱,林黛玉随后也跟了进来。 “二姐姐,这次回京,我应该不会回贾府住了。”林黛玉微微有些难过的说着,倒不是对贾府不舍,而是舍不得贾迎春,舍不得府里姐妹。 “如此,我也放心了。贾府是个是非地,妹妹还是呆在林府的好,且妹妹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慢慢将这脸上的疮给看好,省得日后别人说嘴。”迎春也知道林黛玉舍不得她,但是她更不希望林黛玉呆在贾府,林黛玉水晶般的性子,还是呆在家里的好,整日里与贾府那些人为伴,没得恶心自己。至于脸上的疮疤,也是时候慢慢给弄下来了,当年若不是怕贾宝玉粘着林妹妹,迎春也不会出此下策,如今好了,既然不住在贾府,这病自然也可以慢慢好了不是。 林黛玉对脸上的疮疤倒是没啥感觉,日子久了,倒也习惯了,而且自从留了这个以后,贾宝玉是对她敬而远之,就是贾母也没之前热情,林黛玉很是舒服了一阵子,想此笑道,“不要,二姐姐,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还不想弄掉,感觉也挺好的,至少安全。” 迎春不过是想着她小姑娘家家的爱美,没想到林黛玉倒不是个看重容貌的,“也罢,你自己决定就好。这疮疤对你也无任何坏处,日后抹了解药,反而能让你皮肤越发白皙滑嫩。留着这个,倒也能考验人心。” 林黛玉狠狠点了点头,想着日后不能跟迎春朝夕相对,心里难受的不行,环着迎春的胳膊,头靠在迎春肩上,喃喃道,“二姐姐要是我家的就好了。” 这样,她就能天天跟二姐姐在一块儿了。 迎春摸了摸林黛玉的头发,笑道,“这又如何,你若是想我了,接我去林府小住几日就是。”天下就没有不散的宴席,聚聚散散,人之常情,虽有些不舍得,但也不会过分难受。 她总不可能一辈子看着林妹妹的。 接下来几日,林黛玉一想到回了京城就跟迎春分开,浑身就有些恹恹的,无精打采的。待迎春将她哄好,京城就在眼前了。 一路,贾琏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平日里也不大出来,等到了码头,才白着脸走了出来,瞧他那样子,浑身都不对劲,一双出彩的桃花眼仿佛也蒙上了黑雾,魂不守舍替代了原本的风流潇洒之气,看来,这次贾琏怕是知道了不得了的事儿,瞧他虽然浑身不对头,但对林如海却是恭敬的很,跟去的时候判若两人。迎春随意看了眼,倒也不在意。 这人总是要经历些打击才能看清一些事实的不是。 倒是林如海瞧贾琏那模样,心中感叹,倒是好生安慰一番。 弃了船,上了岸,林府的奴才早就等候多时,上了马车,林如海道,“去荣国府。”虽说舟车劳顿的,林如海想带着闺女回林府休息,但到底贾母辈分在那儿,且贾琏去江南,不管真意为何,至少不知情的人看来,贾府面子上的事儿做到位了,林府也不能留下诟病不是。 当年,林黛玉入府走的是角门,林如海好歹是二品大员,这贾府正门奴才竟是一点儿不怕,抬着鼻子,冷淡道,“稍等,我前去禀报。”林如海站在门前,看着贾府的门匾石狮子,心中淡淡,过了会儿,另一个门房小厮道,“往右走,从角门进去就是。” 林如海微微眯了眼,这贾府真嚣张,如今这荣国府也不过是个名头罢了,家里几位主子的官位根本就比不得林如海,没想到本事不咋地,这态度倒是傲的很,角门,虽说不指望看正门,但至少也是个侧门不是,如今竟又是角门。 林如海一挥手,“回林府。”既如此,他回林府就是,如今,也算不得他林府无规矩。 “姑父,你且稍等。”贾琏从马上下来,急声道歉,走到大门口,对着门房奴才就是两脚,怒道,“狗奴才,还不给爷把门打开,也不看看眼前站的是谁。”如今他这心里正憋着火呢。 林如海站在门口看着这场闹剧,暗自摇了摇头,荣国府,当年他真是瞎了眼,将唯一的女儿送入这豺狼之地。如今想想,还有些胆战心惊,若是有个万一,他纵是死了,也不瞑目。 那门房见是贾琏,一拍头,刚才那位老爷不是林姑娘的爹么,那可是大官啊,想此,门房脖子一缩,忙抖着身子将大门打开。 正门大开,婆子扶着林黛玉并迎春下了马车,入了正门,则坐上青顶小轿,七拐八拐,好一会儿才落了轿。 此时的贾母由鸳鸯揉着脑袋,整个人无力,虽涂了胭脂,但瞧着脸色还是不大好,至于王夫人,亦是如此,眼圈泛黑,眼眶泛红,抽动了好几下嘴角也没挂上和蔼的笑容,这中间,也就邢夫人并王熙凤精神不错,邢夫人更是满脸喜气,不住的说着,“哎呦,老夫人真正是命好,瞧瞧,林姑爷真身子竟然好了,保不齐就是得了老夫人的福气呢。”再不就说,“玉儿是个有福气的,以后有林姑爷护着,日子也好过的很。”再不看着王熙凤道,“凤丫头啊,这么些日子没见着琏儿了,怕是想的很吧,待会儿我们这几个老的也不耽误你,你啊,好好跟琏儿说说话,看看,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琏儿瞧着了,铁定高兴。”就这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说的贾母纵是无力也怒吼,“好了,老大家的,你是大家夫人,不是市场里的长舌妇,莫怪老大看不上你,瞧瞧,什么样子,也不怕底下奴才笑话。”怒吼完以后,贾母直喘气,这会儿她是真的半点力气也没了。 宝玉如今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她这心揪的直疼,只恨不得代替宝玉受苦。她的宝玉那么听话,那么乖,也不惹了什么煞神,竟是变成这副模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太医换了好几批,愣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外头还传了好些谣言,竟说她贾府做了亏心事,遭了报应。只恨的她好险没吐出一开口血出来,她好好的宝玉,生来就与众不同的宝玉,被那些嘴碎之人放在饭桌上胡说,她只要一想,就难受的不行。 然而,更没想到的是,林如海竟然完好无缺,一点事儿都没有,这怎么可能,中了那样的毒根本就不可能活着,难道,那林如海装死不成? 想此,贾母浑身一寒,整个人觉得都能不好了,脑袋发懵,心慌的厉害,这么些年,贾母还是头次这般六神无主。 与贾母心思想同,这会儿王夫人整个人也不得劲,宝玉可是她寄予厚望的儿子,是她日后的倚靠光荣,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她心中又是自责又是难受,又见林如海活的好好的,越发愤恨,自己不好的时候,她是一点都不能见着别人好的。 贾母与王夫人心中疲惫,偏林如海今日来拜访贾府,她们之前也没收到贾琏的消息,自然又惊又烦,坐在这儿,都有些不知所错,只能闭目休息,稍微想一想。 既然林如海还活的好好的,那她更加不能放林黛玉回去了。、 王熙凤扶着自己的肚子,看着跟贾母磕头行礼的贾琏,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上看下看,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贾琏对贾母的亲昵劲没了。 贾琏算的上是贾母带大的,一直以来,对贾母都孝顺亲昵的很,今日对待贾母没了往日的亲昵不说,对贾母也淡淡的,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是去趟江南,出了什么事儿了?王熙凤见此,微微有些担心,再细观贾母,约莫是担心宝玉的病情,瞧着倒没发觉贾琏的不对劲,倒是让她微微有些放心。 不管贾琏遇着什么事儿了,他们也不能得罪了老祖宗,不然,这贾府怕是真没了他们的地儿。 “琏儿啊,一路辛苦了,好些日子没见着你媳妇了吧,快些陪她坐着。”贾母轻声说道,这些日子为宝玉忙前忙后,贾母整个人瘦了一圈不说,还累的很,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倒是比往日多了几分温柔之感。 贾琏听此,少不得说些情面上的话,而后径直坐在王熙凤身边,见她挺着个大肚子,面色瞧着倒还不错,才算有些安慰,将手放在王熙凤肚子上,沉默不语,只冷眼看着贾母跟林如海说着剽情话,搂着林黛玉直哭。 自打林如海娶了贾敏,他对贾母都头疼的很,以前每次他跟贾敏回来,都会搂着贾敏一阵哭泣,那个时候,他只以为贾母慈母心肠,舍不得闺女,害怕她在林府过得不自在,他虽看的别扭,但也能理解,只是,如今经历过这么些事儿,玉儿在贾府是个什么情况,贾母对玉儿又是个什么情况,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会儿搂着玉儿又是哭又是说的,难不成他林如海还会亏待自己唯一的女儿不成?看贾母这般能哭,想来之前对待敏儿的一切,怕也是虚假的多。 “姑爷,我知道你是个本事的,可是我统共就这么一个外孙女,我老婆子把她当作心尖尖上的人,疼爱的很,你可不能亏待我的玉儿。”贾母抹了抹眼角道。她真的怕的是,林如海哪日续娶一个,会再弄出几个孩子出来,到时候玉儿就要吃亏了。 “岳母大人说笑了,玉儿是我的亲女儿,我对待自己也不会亏待玉儿的不是。”林如海淡淡说道,心里却是嗤之以鼻,对他的玉儿好,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么? 贾母看了眼林如海,见他表情淡淡,不喜不怒,一时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心中不安,为今之计,只有将玉儿好好的抓在手上,若是玉儿跟贾府亲近,想来林如海也不能把贾府如何。 “对对对,看看我老婆子,到底年纪大了。姑爷啊,我就知道你是个心疼人的,我老婆子心里放心,不过我想着,贾府里姐妹多,一起住热闹,你们又舟车劳顿,不若先在贾府住下,一家人一块儿也有个照应。”贾母笑着劝道。 “岳母大人厚爱,不过如今林府已经收拾妥当,且过些日子,我还在指望玉儿给我帮忙呢,就不在贾府住上了,若是你想玉儿了,下个帖子就是。”林如海淡淡回道。 贾母小心看了林如海一眼,也分不清林如海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呵呵闷笑几句,“看你说的,你个大男人哪里知道怎么照顾孩子,倒不如我老婆子帮你看着,且玉儿跟迎春关系一直要好,这么些年一直都在一块儿,就怕这会儿分开,两孩子不舍得,不是我老婆子自夸,我这孙女是个好的,她们两孩子一块儿也好。”说着将迎春拿到怀里,不着痕迹,悄悄掐了迎春两下。 迎春淡淡从贾母怀里出来,“老祖宗说的是,我跟林妹妹关系最是要好的,如今林妹妹能跟林姑父一块儿,一家团聚,我这心里也高兴,老祖宗万万不要伤心才是,您还有我们几个孙女呢,林姑父可就玉儿妹妹一个。” 实在是腻歪贾母的慈爱,只当别人不知道她别有所图不成。如今林妹妹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她还在这边说些有的别的,什么意思。 贾母被迎春一阵呛白,脸色通红,心中有了几分不喜,这二丫头当真是个木头,说她聪明,瞧瞧,这会儿又糊涂的很。 “罢了罢了,我也不管了,我老婆子年纪大了,还有几年好活,你要怎么着怎么着吧。”说着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整个人落寞的很,瞧着还真老了不少。 林如海见此,少不得客套几句,而后道,“如此,我就先拜别老夫人,刚入京城,这会儿还有事儿要处理,明日还要如果见圣,也就不打扰老夫人了。”说着行了个礼,也不待贾母回话,带着林黛玉就走了。 林黛玉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眼迎春,之后听话的跟着林如海离开,也不看贾母脸色。 待林如海父女一走,贾母整张脸挂了下来,没好气的看了眼迎春,淡淡道,“二丫头,想来你也累了,先回去吧。我这老婆子年纪大了,你啊,也不用多么恭敬,我老了,没啥本事。护不住你了。”却是贾母因着迎春的倒戈相向,生了气,这话竟是话里套话,亦有所值。 “如此,迎春拜别老夫人二位太太。”迎春可不管贾母刚才那话是个几层意思,她也真有些累了,行了礼,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转身就走,那是半点留恋都无。只恨的贾母狠狠捶了下炕桌,心道,这迎春就是个白眼狼,跟他老子一样,烂泥扶不上墙。 王夫人算是看足了贾母笑话,若是平日,她还能乐呵乐呵,保不齐多吃一碗饭,只如今宝玉还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她是半分心情也无,含泪道,“老夫人,媳妇先下去看看宝玉,这会儿也不知道宝玉好了没有。”说着又擦了擦眼角,一脸慈母之心。 “哭,你哭什么,我的宝玉好好的,你瞎哭什么,还不快给我把眼泪收住,没得晦气。”贾母红着脸怒道,手捶着炕桌,整个人面红耳赤,唾沫星子飞了一地。 就是娶了这些个不省心的丧门星,不然贾府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连的她的宝玉都不好。 王夫人劈头盖脸一通骂,心中又气又恨,只恨不得将桌上的茶杯砸到贾母脸上,若不是这个死老太婆,她的宝玉还不知道多好呢。 一通骂后,贾母心中舒服不少,”你还在这儿干什么,你是不是当娘的,宝玉还在床上躺着,你也不晓得过去看看,呆在这儿做什么,啊,什么事儿都让我老婆子教,你自己没带脑子不成。” 王熙凤等人坐在椅子上,噤若寒蝉,一点儿声音都不露,微微有些皱眉,今日老夫人火气不小,也难怪,老夫人自来就将宝玉疼的跟个什么似的,这会儿心情不好也是应该的。倒是一旁的贾琏,细细看了眼贾母,嘴角冷冷勾起,垂上眼睑,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贾母骂了那么一会儿工夫,一个劝的人都没有,心中又怒又酸,看底下这些媳妇孙子,只觉得碍眼的很,又说了几句自暴自弃的话,就挥手让众人退下。 “造孽啊,我老婆子是个命苦的,怎么就摊上这么些个不成器的儿孙,一天到晚操不完的心。”贾母抹了抹眼泪,叹道,鸳鸯见贾母鬓发斑白,整个人说不出的无力憔悴,顿时心中一酸,哽着声音就是一阵安慰,哄了好些时候才让贾母小憩一会儿。 那头,平儿见贾琏回来了,心中高兴,一脸笑意的上前迎接,却见贾琏睬也没睬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连个眼神也没施舍给她,顿时有几分不高兴,剁着脚道,“二爷这是从哪儿受了气,倒是撒在我们头上了,罢了罢了,我不过是个丫鬟,也不在二爷这儿碍眼了。”说着眼眶一红,期期艾艾,可怜的很,虽嘴上说不碍人眼,偏腿脚跟黏在地上似的,也不动弹一下子。 平儿性子素来温婉,只是再温顺的性子,见自己中意的人,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这心里也抹不直,又因着王熙凤再次怀孕,大夫太医都说是个儿子,她心里也急,总不能一辈子一个名分都没有的做王熙凤的丫鬟不是。 如此,这般,平儿倒是头次将自己委屈给了说了出来,不过,纵是发泄自己的不满,平儿声音也不大,面上表情也不狰狞,不像王熙凤,不满起来,那就是个狂风暴雨,平儿这模样,梨花带雨的,若是以前的贾琏瞧见了,少不得要软了心肠,哄个几句。 只是,平儿不知道贾琏如今的情况,卖哭撒娇倒是挑错了时候。 贾琏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儿一个丫鬟还在他面前蹬鼻子上脸,闹腾的很,立马板着脸瞪着眼睛道,“知道碍爷的眼,还不给爷滚,这府里奴才,一个个惯的不像话,倒是管起爷的事儿了,谁给你们的权利,啊,赶明儿就把你们一个个许出去得了,省得给爷脸色看。”说完一甩袖就回了屋子,也不管平儿僵硬而绝望的脸庞。 “呜”的一捂脸,平儿跌跌撞撞就跑了出去。这会儿,她的心是真的被伤着了,为了那么个冤家,她做了多少事儿,亏心的,伤心的,痛心的,做了个遍,却没想到落了这么个下场,奴才,为他做了那么多,在他眼里,她还是个可有可无的奴才。 一时,心酸心痛,又被贾琏当中落脸子,只臊的平儿无地自容。 王熙凤见平儿哭着跑走,又见贾琏心情不好,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扶着肚子,走了进去,轻笑道,”“呦呦,这是怎么了,难道被外边相好的欺负了?恩?” 如今王熙凤怀了第二个孩子,这个孩子比前头那个孩子反应大,也让王熙凤更加真切的感受到血浓如水的感觉,浑身上下都透漏着一股子母爱。 贾琏见是王熙凤倒是没再发火,而是小心翼翼将王熙凤扶在炕上,而后一下子搂住王熙凤,疲惫道,“媳妇儿,让我搂会儿。” 在王熙凤眼中,贾琏一直都是风流潇洒自我的人,如今日这般生气,这般落寞,还是头一次,一时,纵是王熙凤也不知如何是好。 以前她只以为,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贾琏风流潇洒,不把她的真心放在心上,可是这会儿,她竟发觉,最恨的竟然是让贾琏落寞难过的人或者事儿。 这样的贾琏,她整个心都觉得疼的难受。 抱着贾琏的脑袋,王熙凤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的抚摸着,过了良久方道,“这些日子,你怕是累着了,休息会吧。”说着,服侍着贾琏睡下,这才轻轻捶了捶自己的腰,刚才一直僵在那儿,这会儿又酸疼的厉害。 贾琏躺在榻上,愣愣的看了眼王熙凤,许久才慢慢闭上眼睛。 见贾琏沉睡,王熙凤悄悄走了出去,想着平儿那丫头怕是正伤心呢,少不得过去安慰一会儿。那丫头跟他这么些年,也是个好的,她王熙凤虽是个醋坛子,但也不是好坏不分的。对她的人,她自然不会亏待。 ++++++++++++++++++++++++++++++++++++++++++++++ 迎春坐在雕花铜镜前,散着的头发还泛着丝丝潮润之气,微闭着眼睛,王妈妈在她身后,轻轻疏散着头发,接着双手轻轻的在她头皮上揉着,一边揉着迎春的头皮太阳穴,一边道,“姑娘,你知道么,咱们府里出大事儿了,宝二爷病在床上了,难怪今个老夫人二太太都不对劲呢。” “哦?”宝玉,能出什么大事儿? 王妈妈见迎春感兴趣,顿时来了兴致,将刚才打听来的消息,添油加醋道,“姑娘,你不知道,就是前两天,二老爷检查宝二爷功课,不满意,这不,就布置了些任务,宝二爷啊,就大半夜里的温书,哪个知道,好好的,人竟魔怔了。这眼睛睁的大大的,嘴巴还咧着,一脸笑意的模样,就这样直挺挺的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呢。外头都说啊,宝二爷怕是被艳鬼迷了心窍,不然也不会变成这样,还说咱们府上做了孽,报应在宝二爷身上呢。您不知道,如今外边传的可难听了,各种各样的话都有,说宝二爷是个j□j,若是其身正也不会变成这样,想想也是,奴才记得,宝二爷抓周的时候,抓的可是胭脂,而且他打小就是喜欢吃丫鬟的胭脂,也只准模样周正的丫鬟带,以前宝二爷的奶妈妈可不是李婆子,而是一个姓张的婆子,只是那张婆子模样生的丑,长得粗糙,宝二爷愣是不肯吃她的奶,这才换成李婆子的,这会儿想想,宝二爷还真是有问题,打小就透着古怪呢。” 一边的司棋跟绣橘还是头次听说这些,纳闷道,“王妈妈,不是都说宝二爷含玉而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么,怎么这会儿竟是说宝二爷成了j□j了。” 王妈妈扑哧一声笑道,“就说你们还小吧,你们也不看看,宝二爷那玉多大,那么大块玉放在小孩子嘴里,还不把孩子给憋死了,我家里大孙子,三岁的时候差点被个花生米子给呛死,宝二爷一出生,那玉比宝二爷嘴巴都大,宝二爷含的起来么,这事儿,我是不信的,不过就讨个名头罢了,事实如何,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司棋撇了撇嘴,“我是不知道宝二爷是个什么本事,又没啥大造化,但到现在看来,是没啥造化的,嘿嘿,还没咱姑娘造化大呢。” 王妈妈听此,忙跟着点头道,“还是司棋丫头会说话,可不就是这个道理,我看啊,满府就没咱们姑娘比咱们姑娘有本事的人。” 如此,这话题又变成夸赞迎春了。 “宝玉病成这般,做姐姐的自该去看一看。”说着就示意王妈妈帮她将头发弄好。 司棋听了,忙去将架子上的外衣拿来,瞧那模样,积极的很,当然不是因为担心宝玉或者什么的,而是想看看,宝玉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这般邪乎。 待迎春换好衣裳,司棋跟绣橘一左一右,走在迎春后头,悄声说着贾宝玉的怪病,脸上全是好奇之色。说来,迎春倒好奇的很。至于贾宝玉的死活,说来,她还真不大在意,没什么感觉。 等迎春一行见了屋,就见贾宝玉床边围满了人,各个脸上都是哀泣,偶尔还有几声哽咽声,迎春径直走了进去,也不看宝玉这满院子的丫鬟,想着,这宝玉还没死呢,人倒是到齐了。 史湘云跟薛宝钗坐在床沿上,王夫人坐在一边的,面无表情,贾探春站在她身后,轻声安慰着,至于门边上的赵姨娘,瞧那嘴角弯起的弧度,怕是在幸灾乐祸。 迎春随意扫视了一眼,看来,三妹妹这以后的路还是不好走。这赵姨娘是不是有颗慈母心暂且不论,只这惹是生非的性子怕是让三妹妹一会儿都不得安宁。 “宝兄弟可好?”迎春走上前去,轻声问候,低头看了眼,纵是她有了心理准备,还是一愣,宝玉这幸福迷醉的模样,也不怪外人说他遇着艳鬼了。 不过,宝玉这倒不是失了魂魄,一看就是被人点了穴,也不知是谁,本事倒是不小。这还是她头次见着有人点穴,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一世是没人会点穴的,如今,看来,倒是她想的简单了。 随意说了几句,迎春转身就走。 ”姑娘,宝二爷那模样真吓人,你说说,这一直张着眼睛,难道不累么?”司棋歪着脑袋,唏嘘道。 “唉,累倒不是其次,实在是吓人,奴婢看,宝二爷怕真是遇着脏东西了。”绣橘得瑟一下,忙道。 迎春听了倒也不发表意见,那人既然是点宝玉的穴道,而不是杀了他,就说明宝玉不该死,明日或者后日,那人就该出现了,想来是有所图。 也不知是什么人,又图了什么。 次日 贾母跟王夫人见宝玉还是一点儿都没好,心疼的头发都白了,末了还是贾母道,“罢了罢了,老二家的,你还是去庙里找个老道,回来看看吧,也许宝玉真被什么脏东西给迷住了不定呢。”说着叹了口气,心里沉重的很。 之前一直未给宝玉找道士,实在是因为外边传的难听,若真找了道士回来,不就证实她的宝玉人有问题了么。只是如今,为了宝玉,名声也顾不上了。 王夫人看了眼贾母,顿时眼眶通红,“是,老夫人。”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请了那么多太医大夫,偏各个都说宝玉无恙,如今,也别无他法了。 只是可怜了她的宝玉,日后还不定被外人怎么说嘴呢。 王夫人正准备起身去找道士,就见周瑞家的慌慌张张从外头跑进来,道,“老夫人,二太太,外边来了个一僧一道,说能救宝二爷。” 贾母听此,一下子站了起来,“快请快请。”只一眨眼功夫,院门口就出现一僧一道,虽说一个癞头,一个瘸腿,但观其神色气质,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感觉,且她话音刚落,这二人就出现在她眼前,不是老神仙那是什么。 宝玉院里,袭人细细为宝玉擦拭干净身体,就见贾母王夫人带了一僧一道进来,忙乖巧的站在门边,也不上赶着服侍,她知道,这会儿什么都比不上宝玉重要。 贾母跟王夫人就见那一僧一道嘴里念着经,手在宝玉头上虚空点了一下,宝玉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老祖宗,母亲,你们怎么来了,孙儿好困。“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祖宗的宝玉啊,你可好了,来人,快些送些膳食进来,快点儿。”贾母搂着宝玉稀罕一阵,而后对着一僧一道磕头作揖道,“老神仙,多谢老神仙救命之恩。”王夫人见了,也是一阵感激。 “二位请起,我们师兄弟二人云游终南山,算得旧人有此一劫,特来帮助。贵公子天生祥瑞,乃济世之人,下凡渡劫,还望两位好生照看。”那癞头和尚一脸高深莫测道。 和尚说的通俗,贾母并王夫人心中一喜,她就知道,宝玉不是个简单的,没想到有这般的造化,竟是老神仙的旧人,下凡,那宝玉不就是神仙下凡么。 两人阿弥陀佛说了不停,一扫前些日子的郁闷,这会儿竟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那瘸腿道士掐指一算,“二位,贵公子天生福瑞,原本一生顺畅,富贵无双,奈何小人作祟,日后怕是不好不好。” 贾母并王夫人已经见了两位老神仙的本事,这会儿自是相信不已,听到小人作祟,急得满头大汗,作揖求情,只恨不得立即知道小人是谁,定要早早为宝玉除去才好。 “府中西方偏东,春暖百花争春,蛇鼠原本有隙,二月花开为谋。”那道人也不直说,只念了句不成文的诗,贾母跟王夫人还在思索中,再抬头,那一僧一道竟是不见了人影。 贾母跟王夫人连忙出了屋子,对着四方拜了拜,心中一阵激动,她们这是遇着神仙7啊。作者有话要说:9000+啊,厉害了吧,困死偶了~??~下章开始互动了啊~?? 第50章 荣禧堂 贾母并王夫人一脸铁青的坐在那儿,面上的表情微微有些狰狞,就是常年服侍在旁的鸳鸯也有些害怕,寻了个由头躲到了外边,屋子里只剩王夫人并贾母婆媳二人。 “罢了,明日就让二丫头搬到大房去罢。”贾母疲惫道。那一僧一道说的话并不难懂,方位,属相,月份都可以看出,说的就是二丫头,宝玉属鼠,迎春属蛇,这二人生肖就相克,如今看来,果真如此。想着宝玉对迎春那般好,偏迎春还害了宝玉,她这心中就气愤的很。虽说因着模样身段,她高看迎春几眼,但那也是为了宝玉,为了贾府,可如今,罢了,罢了,这府中丫头也不少。 王夫人见贾母说的这般轻巧,心中就有些不高兴,那二丫头把宝玉害成这样,这般轻轻松松就放了她,她心里不服,抬眼道,“媳妇知道老夫人疼爱二丫头,但是宝玉也是您亲孙子不是,这次有老神仙相救,可是下次呢,若再有个万一,老夫人我该如何是好,我统共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若有个万一,媳妇也不活了。”说着就嘤嘤哭连起来。 贾母皱眉,“那如何是好,总不能再把二丫头送到庄子去吧,如今这个时候,满京城的人都盯着咱们贾府看呢,外头人可不管内情是如何,到时候还不定传出什么话来,就怕对宝玉不利。”说到这儿,贾母不免想到这些日子京城满大街的谣言,心中难免有些沉重。 王夫人想此,点了点头,“老夫人说的是,只是,老神仙也说了,二丫头跟宝玉相克,她在贾府,我这心里总是不安,且宝玉又是个心肠软的孩子,一直以来,对二丫头都好的不得了,媳妇不是怕等宝玉身子好了一点,又去找二丫头,到时候真有个什么,老夫人不也心疼么。” 贾母听此,点了点头,想着宝玉之前对迎春的种种好,心里不免担忧起来。如今她倒是后悔起来,早知道就不对二丫头那般好了,还是跟之前一样,让她自己一个人,纵然是个木头,但宝玉也不会注意她,也不会害了宝玉。 “唉,你说的也是,宝玉那孩子哪里都好,对姐妹也掏心掏肺。”贾母叹息道。 “老夫人,您也不要担心,媳妇想啊,这二丫头也不小了,让她在贾府祸害,倒不如将她嫁出去,这样不仅可以护着宝玉,外头的人也不会说什么。”王夫人轻声劝道。 她就知道那丫头不是个好的,如今把那丫头嫁出去,也算解恨。 “唉,也只能这样了,老大家的是靠不住了,二丫头的事情,你多上点心,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贾母叹了口气,虽然心中遗憾,但到底还是宝玉最重要。真没想到,二丫头竟是那样的命格,当真苦了她的宝玉。 王夫人领命,心中高兴,想着自己能出了之前那口恶心,越发得意,只是,这事儿还得谋划谋划,少不得讨些好处。 二人商议完毕,贾母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想着好些日子没好好休息了,挥手让王夫人退下,自己则好好休息休息。 当日,迎春就搬到大房,大房屋子原本也不多,王熙凤琢磨许久,就将迎春安排在林黛玉之前住的枫红院,虽说偏僻了些,但好在是间独立的院子,且因着林黛玉的关系,迎春也熟悉的很。 迎春对此倒也没什么感觉,倒是王妈妈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妥之处,待屋子收拾好后,踌躇片刻,最终还是犹豫道,“姑娘,你说老太太突然间让你搬到这儿,怕是有什么事儿。”最主要的是,之前老夫人对姑娘那般疼爱,这会儿说变就变,实在是奇怪。 “是么”迎春手里拿着蟒蛇鞭,心不在焉道。 “可不就是这样,姑娘,你想想,之前老夫人对您多好,可自打你从扬州回来,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依奴才看,这中间肯定有什么,不成,我去找老姐妹们问问,姑娘,奴才去去就来。”说着就慌慌张张的跑开。 迎春自己倒也不急,这院子她本就喜欢,日后练武越发方便,且离主院偏,也安静。 迎春这儿觉得无所谓,那头贾琏却是上了心,动了怒。之前贾琏去了苏州宋府,知道了不少辛密之事,宋府那儿有凭有据,容不得贾琏不相信,而后想着王熙凤多年都没孩子,还是运气好,找了个厉害点的大夫,不然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呢。总之,贾琏在扬州的时候,想了很多很多贾府的事儿,从头想到尾,很多不懂的事儿如今也想通了。 王熙凤见贾琏不高兴,少不得安慰几句,”夫君,你这究竟是怎么了,自打你从扬州回来,整个人都不对头的很,就是平儿那么温顺的丫头都恼了你,你说说,你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说到此处,饶是一项泼辣的王熙凤也经不住有些心酸,且她如今正巧怀了孩子,正是难受脆弱的时候,想着想着心里又是不甘又是心酸。 “胡说什么,没有的事儿,也罢,你我夫妻一体,受不得告诉你,省的你被人当枪使,还以为自己精明。”贾琏有些愤恨道。这么些年,他们两夫妻为贾府做了多少事儿,可惜如今他才看出来了,好事没他们一份,这坏事倒是不忘记他。老夫人可当真厌恶他们大房,竟是连个小小庶女都容不下。 王熙凤擦了擦眼中泪,见贾琏神色不对,忙压下心中不适,担忧道,“夫君,到底是何事?”她很少见贾琏一本正经的模样,这会儿见他这般,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安起来。 贾琏将门打开,又将丫鬟奴才打发出去,轻声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王熙凤,王熙凤听此一惊,“夫君,你莫不是弄错了,老夫人这人慈善的很,她怎么也不可能做那样的事儿。”自打王熙凤嫁入贾府,贾母一直待她很好,就是以前贾琏胡来也是老祖宗帮的她,她实在不相信贾琏说的。 贾琏冷冷一哼,将从宋府带来的消息扔给王熙凤,冷声道,“如今想想,跟咱们家结亲的人,真没几个好下场,林姑父那样我们也是参与的,就宋府,要不是命大,怕是也连根都要断了,也难怪外祖家这么些年都不与贾府总动,你可知,这次我前去宋府,知道事情真相后,是如何的难堪,我本也不信,只是有林姑父在前,我不得不信,你可知,其实在扬州的时候,就有奴才给了我这个。”说着狠狠的将药包扔在桌子上,一脸铁青。 “夫君,也许你弄错了呢,你看,我们王府跟贾府结亲不是好好的么。”王熙凤忙道。实在是贾琏说的事儿太骇人,她根本句不敢信。 “哼,王府,当然了,在老祖宗眼里,也就二房一房是亲人,老祖宗做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二房么。”贾琏冷哼。 王熙凤还是不信,贾琏见此,不免有些迁怒,夫妻夫妻,本就该患难与共,夫妻一体,可自己这个妻子,偏和他不是一条心。 ”哼,我知道你不信,我也不信,不过,这些日子,我查了不少好玩的东西,你看看吧。”贾琏冷笑的看着王熙凤。 王熙凤抬眼看了眼贾琏,抹了抹自己的肚子,过了许久,打开一看,顿时吓得手一抖,“夫君,你莫要吓我,这怎么可能,我之前也查了些,不是我姑妈做的么?” 之前那事儿,她也查了好久,虽然不相信,但的确是她那个好姑妈弄的,为此,她如今跟她那个好姑姑妈,二太太也不过是面子上的情分,可这会儿贾琏竟说,这事是老夫人也有一手,更甚者,老夫人才是最终的狠手,她如何能信。 贾琏见此,冷笑道,“我也不愿意相信,只可惜,很多证据都直指老夫人,瞧瞧,如今宝玉不过是一点儿不舒服,还是他自己作的,两个神棍随便两句话,就将二妹妹打发的远远的,是为什么。” 却原来,当年贾琏之母宋氏产后出血虽是王夫人出的手,但也是贾母授意,而后宋氏一家来贾府寻仇的时候,贾母竟然给宋家唯一的孩子下了药,宋府可不是好惹的,世家大族,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待发现不对后,就查到了贾府头上,只可恨贾母咬死不松开,还把襁褓中的贾琏抱了出来,说是要跟贾琏一道以死明志,为了贾琏,宋府只能忍气吞声,只两家算是彻底结了仇,待宋老爷死了以后,全家搬去了江南,临走之时,道,“若是贾琏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宋府定会将所有事情公布于众。”也只能拿最后的一点证据要挟贾母,让贾琏得以平安长大。 等宋府到了江南,原为了女儿唯一的子嗣也该时刻联系,只可恨贾母每在宋府有什么表示以后都会让贾琏病一段日子,宋府虽恨,但贾琏在贾府,他们投鼠忌器,最后才渐渐断了与贾府的所有联系。到了如今,贾琏走到门前,他们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的亲侄儿,亲外孙,只知道这个外孙不成器,多大年纪还不着调。 若不是之前林如海去了信,说了贾琏如何不好,宋府也不打算告诉贾琏,只是想着林如海心中所说,为了让贾琏看清楚贾母的真面目,少不得将当年的事情告知,末了道,千万不要让贾母知道,不然就怕他有了危险,最后少不得教育贾琏一番,不能这般吊儿郎当一辈子,男子汉合该有份事业才是。 如此种种,贾琏虽心有芥蒂,但也不全信,回了贾府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王熙凤屋中毒药事情,生母的事儿时隔多年,他也明白一下子肯定查不出来,但是若王熙凤这事儿也有贾母的影子,那么就能明白贾母是不是真心疼他这个孙子了。之前为了他的子嗣,贾母嘴上可没少说自己求了多少菩萨。 因着是有目的的查探,还真让贾琏查了出来,最可恨的是,那药方竟然跟宋府给的药方一样,且还将当初邢夫人背了几味药的药方给对了起来。 王熙凤疲惫的靠在软榻上,久久不语,只觉得自己心口跳的快,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王熙凤竟然也有分不清楚的一日。 “我且跟你说,日后这贾府的事儿,你莫要跟我参与,好好在家养胎就是,这贾府,好日子刚开始呢。”贾琏冷笑道。 王熙凤见贾琏不对头,忙道,“夫君,你莫要胡来。” 贾琏扫了眼王熙凤,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意,“我想着咱们夫妻一体,若你敢背叛我,我定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夫君,你说什么,我们夫妻一体,自然你是最重要的。我凤辣子也不是好惹的,既然那些事儿都是真的,哼,我凤辣子不回报一二,岂不让人给小瞧了,你且放心,只要你好好的,孩子好好的,我都会陪着你。”王熙凤见贾琏那不信任的模样,心中一酸,连忙放了狠话。 贾琏听此,少不得打量王熙凤几眼,末了笑道,“如此,倒是为夫的不是了。” “可不就是如此。你啊,做事莽撞,少不得我陪你一道出谋划策,我王熙凤可是出了名的女诸葛。”王熙凤按下心中的心酸笑道。 贾琏听此,心中自是感动不提,如此,有了这个大秘密,夫妻二人关系越发亲密,只急得暗中的平儿不知如何是好,这会儿也不敢拿乔了,只每日乖乖的服侍贾琏并王熙凤,一点儿怨言也不敢发。 王妈妈到底是贾府老人,查了半日,总算了解了前因后果,只气的七窍生烟,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院子,期期艾艾的将事情告知迎春,恨道,“也不是哪里来的一僧一道,竟是这般作恶,累的姑娘不得老夫人喜欢。”王妈妈是知道贾府众人对贾宝玉是如何看重的,如今皆云姑娘与宝二爷相克,这姑娘以后的日子还能好么 迎春听此,让王妈妈退下,一僧一道,看来就是在扬州林府遇着的两人,如今看来,那两人还真有些道行本事,一般人中了那毒纵是不死,也不会这么快就好了。 这一僧一道竟是要跟她杠上了,既如此,她奉陪就是。 当夜,迎春易了容,一个纵身离开贾府。 “施主,你来了。”那和尚见着迎春,淡淡道。 “哼,没想到你们倒是胆大,敢在这儿等我。”迎春冷哼。 那一僧一道也不气,今日,他们就是要将迎春身上的魂魄赶出,不能因个异世之魂害了绛珠仙子的还泪之恩。前些日子给王夫人贾母警示不过是双层准备罢了。 纵是他们二人今日败了,日后也有贾府众人收拾她,总不至于乱了这曲红楼梦。 那一僧一道之前中毒,竟是因祸得福,得了那警幻仙子的仙丹,多了几分内力,二人到底是凡胎,也只能以武比武。 和尚以拐,道士拂尘,一时二队一,与迎春的蟒蛇鞭对了起来。 自打重生,迎春武艺就没断过,只遗憾的是,一直没遇着敌手,今日倒是可以痛快打一仗呢。 黑啊中,只觉得地上尘土飞扬,树影摇曳,身影不断变化,那动作如剑,那气势如虹,快的很。 那一僧一道虽知道迎春不同凡响,但却不知竟是这般厉害,合他二人之力也无法将其拿下,心中暗叫糟糕,只叹今日怕是要折下。 迎春倒没想让这一僧一道死,毕竟这两人的确有些本事,就怕死而复生,反而由明转暗了,待将这两人打到以后,一声鸣响,让半夏南星等人将一僧一道拖走,以装神弄鬼祸,拐卖儿童为名,压入大牢。 “出来。”迎春也不转身,冷冷一声说道。 孙绍祖从树上跳了下来,见这姑娘竟是在江南,害他丢丑之人,难免有些诧异,不过这姑娘本事这般高,孙绍祖却是不敢找她算账了,想了想,竟说了句,“更深露重,姑娘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说完,孙绍祖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掉,只是想着这姑娘的本事,那鞭子挥的是出神入化,人家二打一都打不过,为了保命,他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万一来个杀人灭口就完了。 迎春这人有个缺点,就是脸盲,且她对不关己的事儿不怎么挂心,明明见了孙绍祖好几次,偏还是认不出来,不然,孙绍祖今日怕还真要将小命交在这儿了。 迎春看也不看孙绍祖一眼,一个纵身,使着轻功离去,孙绍祖看着迎春离去的身影,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一时竟有些呆了,待回过神来,就见一个银镯子躺在地上,忙捡了起来,看着这银镯子,孙绍祖又是一傻。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逞罗猫妹子的地雷,破费了~?~以后咱们抱抱就可以了奥,给米米个爱的抱抱就能原地活血的洒,地雷神马的太破费了,看正版就开心了,谢谢 第51章 这夜,孙绍祖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那无颜女挥舞鞭子的身形,皱眉思索一会儿,一个纵身跳下床来,又让小厮寻了个长鞭过来,他闭着眼睛,按着那无颜女的套路挥舞起来,啪的一声,那鞭子竟是挥到自己腿上,又一下,却是缠到他的脖子上,只扯的他自己面红脖子粗。 狠狠的将鞭子扔在地上,孙绍祖不解气的一脚将鞭子踢了出去,回了屋子,躺在床上,想着那无颜女的本事,心中感叹,这样的人,纵是貌若无盐,但也不能小觑。 这些年,孙绍祖因着自身身子的问题,对女色倒是不怎么上心了,却喜欢上了武术,每日里都会耍几下拳,倒不是强身健体,而是为了发泄身上的火气与郁气,日子一久,还真学了几分本事,到了军营,武艺上还算的上翘楚。孙绍祖心中自有几分得意,只是没想到,如今一个女人竟有这个本事。 看着手上的银镯,孙绍祖想了想,不知道自己拜那无颜女为师如何,如今,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想要习武的冲动压都压不住。 之前对女色的贪婪如今却变成对习武的执着了。 贾府 自打一僧一道拼命以后,贾母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竟是连她自己也不怎么敢对迎春了,见着迎春,这心里总觉得不舒服的很,想着莫不是二丫头身上的晦气不仅会害了宝玉,对她也有影响,想此后道,“二丫头,你那院子偏的很,日后啊,你也不用来给老祖宗请安了,你的孝心,老祖宗心里都明白,只是你还小,如今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起的早了对身子也不好。”脸上慈爱表情不变,这话更是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是这在坐的所有人都觉得遍体生寒。尤其是王熙凤,因着贾琏说了那些事后,对待贾母起了疑心,对贾母说的话也会反复思索,她本就是个聪明的,没了那障目的树叶,很多事儿立马就能看穿。 “老祖宗厚爱,孙女感激不尽。”没想到她倒是沦落到林妹妹一样的地步,不过,她也不在意,之前她就喜欢那院子,虽说偏远了些,但也清净,自在。如今连晨昏定省都没了,更是好事一桩。 这老夫人,指当自己喜欢在她面前凑不成。 “好好,老祖宗就知道你是个好的,二丫头啊,你也好些日子没回来了,快去跟三丫头他们说说话。”贾母一脸疲惫的挥了挥手,让迎春退下不提。 等众人走后,贾母回了内室,给那白玉观音敬了香,心里才安定不少。 鸳鸯一旁服侍这贾母,饶是忠心耿耿的她,这会儿心里也有些微妙,想着当年林姑娘身上得了病,老夫人嘴上说的好听,当晚洗了好几遍艾草澡,如今二姑娘八字不好,老夫人刚表了慈爱之心,这会儿就在菩萨面前求保佑。 在老夫人眼里,也许,也就宝二爷才是最重要的。 之前因着贾宝玉的事儿,迎春虽然回了家,但姐妹间也没怎么聚,这日,阳光正好,寻了个绿荫花香的地儿,惜春闹着问迎春扬州的日子如何。 迎春少不得将一路见闻,扬州趣事一一说了出来,只听的惜春咬唇跺脚,“二姐姐真是,每当有了林姐姐就将我这最亲的妹妹给忘记了,不管,日后二姐姐去哪儿我也去哪儿。”娇憨可爱的模样,逗的众人大乐。 惜春哼了一声道,“这人生匆匆才几十年,自当看看这世间万物,赏赏各地风景,凭什么男子可以走四方,女子却只能偏居一隅,这男子争名夺利,女子争宠也为利,把好好的地方弄的乌烟瘴气,还不若一个人四处看看来的自在。” 迎春点了点惜春的额头笑道,“今日我才知道,我这几个妹妹各个都是厉害的,三妹妹常说,自己若是男子定当发奋闯一番事业,四妹妹更是厉害。”说着看了眼惜春,对她越发满意,惜春这丫头的心胸倒是好的,如此,倒是可以将她收作徒弟,也不枉缘分一场。 惜春听迎春这般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只是,话虽这般说,她心里也清楚,女子在内宅都有不易更何况在外。自己也不过是妄想罢了,顿时,有些黯然。 待用完午膳,姐妹们这才分开,回了屋子,小憩片刻,王熙凤竟挺了大肚子走了过来,迎春少不得陪着说话。 王熙凤为难的看了眼迎春,自打迎春变了以后,王熙凤还是有些欣赏的。她的为人就是这样,最是厌烦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如今迎春独立自主起来,少不得高看几眼,只是,这二丫头到底命苦了些,日子才刚刚变好,有了起色,却又变成这般。 “二妹妹,有些事儿,嫂子只能给你提个醒儿,你好有个打算。我怕,就这些日子,老夫人跟二太太会给你寻个婆家,我如今身子你也知道,怕是帮不上你的忙,你跟林妹妹关系好,如今林姑父回了京城,你可以找林姑父帮帮忙,嫁人,你怕是逃脱不开了,如今也只能挑个好的。”王熙凤叹气道。 迎春一愣,竟是没想到贾母竟是怕她如斯,难道那一僧一道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不过就算她嫁了出去,还能帮不了林妹妹了?什么命中注定,她是一点也不信的。 “嫂子,你放心,这事儿我记住了。”迎春淡淡道。 “唉,你记住就好,其实咱们府上,若真能嫁个好人家也是好的,以后自己当家作主,过自己的日子,也自在。”王熙凤接着又道,“这事儿我也不过是给你提个醒儿,你自己有主意最好,嫂子那院子里还有一堆事儿要弄,我这儿也不多坐了。”说完起身离去,迎春少不得送到门口。 回了屋,刚坐定,那头王妈妈就不满道,“姑娘,二太太跟老夫人真正是过分,为了宝二爷竟然如此待您,不过是两个神棍胡言乱语罢了,竟是当了真。” 迎春摆了摆手,“你且先退下。”她得好好想想,这亲要不要成。 前世今生,迎春都未想过这个问题,也不觉得成亲有何意义,前世还好,也没人管着,可今生与前世大不相同,就没有不成婚的女人。 成亲,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罢了,对于自己的本事,迎春向来自信。至于要不要找林如海,迎春皱眉,说来她实在不习惯找人,而且这事儿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厌恶的是王夫人跟贾母的心思。 想此,迎春皱眉不语,也罢,既然说她克了宝玉,她不真弄出点什么事儿来,岂不是对不起她们。 对于贾宝玉,迎春感觉平平,虽说看不上他,但也不会害他,到底贾宝玉天真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坏人,平日里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她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想此,迎春倒是将成亲之事给抛在脑后,入夜后,先是给宝玉服了洗筋伐髓丹,这可是件好东西,祛杂质,打基础,修炼内力总是要过这一步的,只是,这东西虽好,却疼痛难耐,就贾宝玉那娇气的样子,怕是撑不下去,且她做的这丹药霸道的很,必须将身子上的杂志全部出去才会不疼,就贾宝玉那样,整日里吃人胭脂,身上还不定多脏,怕是要疼个十天半个月了。 解决了贾宝玉,迎春想着惜春那孩子,迷香过后,将喜欢弄醒,蒙着面,易了容,沙哑着声音道,“今日起,跟我学武。”竟是一点废话也无。说完,拎着惜春的衣领,施着轻功去了她在附近买的院子。 惜春睡的迷迷糊糊的,被一蒙面人逮着了,还发不出声音,吓的心直跳,但待这蒙面人施展轻功以后,竟是一点儿也不怕了,心里满是好奇。 这般的本事,若她学会了,日后走遍四方,也不用怕了。纵是衣领被人拎着,也不妨碍惜春对未来的憧憬。 等到了别院,将惜春放下解开穴道,还未来的及说话,就见惜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道“请受徒儿一拜。” 迎春嘴角微微抽了抽,话说她几个妹妹神经都有够粗的,就不怕她是坏人么。 因着惜春的远大理想,迎春教的也用心。 喜春资质虽比不得林黛玉,但经脉好,适合练习内力。 迎春靠在椅子上,懒散的看着惜春蹲马步,突然,手中蛇鞭一甩,将惜春卷到身边,与此同时,黑色的披风蒙在惜春头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出来。”说完,一片树叶朝院墙上飞去,接着就是一声巨响,一个人从墙上掉了下来。 孙绍祖捂着流血的手臂,心中骇然,片叶杀身,这是怎样的本事,天下间怎会有如此武功,黑夜之下,她又是如何发现他藏身在这儿的。 孙绍祖心中疑问多多,但都顶不上片叶伤人的震惊,捂着胳膊走向迎春,面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自打偶遇迎春,孙绍祖发动底下奴才,每日里在大街上打探迎春踪迹,等了好些日子,总算等来了,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就被发现了。 “什么人”迎春皱眉,眼中却有了杀意。 孙绍祖浑身一僵,只觉得全身血液冰凉,眼前之人,眼神冰冷,仿佛利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姑娘,这可是您的镯子?“孙绍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银镯,强装镇定道。 迎春一看,竟是在扬州时候,跟林黛玉买的姊妹镯,袖一甩,银镯已经到了她的手腕上,看了眼孙绍祖,“原来是你。” 说完坐回椅子上,但惜春未曾易容,迎春自是点了她的穴道,不让外人见着她。 二人沉默许久,就在迎春要突出滚字之时,只见孙绍祖一下子跪在迎春面前,“请高人收在下为徒。” 男人,总是向往美女如群,武功盖世,孙绍祖自然也不例外,因着身子的原因,对美色没了,对武艺却是前所未有的执着。 孙绍祖,京城小霸王,跪在一个女人面前,也还真是头一次。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说,收不收中山狼为徒呢,哈哈~?? 第52章 迎春好笑的看着脚边的男人,淡淡道,“收你为徒,为何?”一个镯子就想做她的徒弟不成。 孙绍祖被迎春问的一愣,而后忙道,“若高人能收我为徒,自当忠心于高人,为高人差遣。” 迎春不置可否,“是么,可惜,如今没人敢背叛我,而我也不缺奴才。”说着搂着惜春的腰,纵身离开,孙绍祖纵是想追也追不上,只抬头看着那月空下的人影,消失在夜幕之中。紧了紧拳头,他绝不会就此罢手,他一定要习得这世间最高深的武功。 次日,迎春一早起来,就见王妈妈慌慌张张道宝二爷那儿又出大事儿了。想着那颗洗精伐髓丸,怕是功效开始了,迎春也没在意,只由着司棋服侍好后,慢悠悠的去看望宝玉。 碧纱橱里,宝玉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直翻滚,疼的他不住的啊呦哎呦的,急得袭人晴雯等丫鬟不住的抹泪,等贾母跟王夫人赶来,见贾宝玉满脸苍白,额上满是大汗,床单被套上也不知沾染了什么,一股子味儿,难闻至极。 “宝玉,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不舒服了。”贾母一脸心疼的问道,见宝玉额上满是汗珠,温柔的擦拭几下,白绢绣花手帕上立马染上黑黄冗杂的颜色。 “老祖宗,孙儿疼,疼死我了,奥奥,好疼啊。老祖宗,孙儿,要死了,要死了。”贾宝玉痛苦道。如今,他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疼,肚子仿佛被人撕裂,骨头也被人揉碎,就是头皮也仿佛被人撦拽了似的,全身上下,没有个地方不停的。这种疼痛,让他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算了。 王夫人见贾宝玉这般,自是心疼,急道,“太医呢,可有请太医来了。” “夫人,已经去请了,应该在路上了。”周瑞家的连忙说道,唉,也不知道这宝二爷到底是怎么了,打过了年,这运道就不好的很,之前中的邪刚好,如今竟又出了问题。 “周瑞家的,你去门口接着。”王夫人急道。如今她可就宝玉这么一个儿子,若真出了什么问题,那她可怎么办。贾兰虽是嫡亲的孙子,可是那孩子打小由他娘照顾着,能多孝顺她。 “我的宝玉是个有大福气的,一定会没事的。”王夫人双手合掌放于熊口处,自言自语着。 等迎春到的时候,惜春探春薛宝钗已经到了,这会儿,各个都在抹着眼泪,脸上尽是担忧之色,迎春站在一旁,看着宝玉翻滚j□j的模样,脸色淡淡,想到,这贾宝玉还真是娇惯的很,前世可没人因吃这洗筋伐髓丹而闹成这般的,就是她那个一直娇养的妹妹也是一声不吭。 惜春走到迎春身边,见贾宝玉疼的厉害,心中微微有些害怕,手挽着迎春的胳膊,咬着唇不说话。又过一会儿,太医才赶了过来,把脉问诊,翻了贾宝玉的眼珠,又看了他的舌苔,这左看右看,竟是健康的很,想着之前也是这贾府二公子得了怪病,他没查出来,如今竟又得了怪病。 “老夫人,二夫人,贵公子身子健康的很,至于为何这般疼痛,我倒是瞧不出来,不过贵公子倒是可以沐浴一番,这身上的味道怕是长日里不沐浴积攒来的汗味体味。”没想到这贾府的公子竟是个邋遢人,之前瞧着白净可爱的很,没想到竟是假的。 贾母跟王夫人一愣,怎么又查不出来,二人拦着太医不让他走,求着太医治好宝玉,但太医也无可奈何,这没得病该如何治?这贾府公子身子可好的很呢,比一般人都好。 贾母跟王夫人苦留不住太医,贾宝玉又躺在床上j□j嚎哭,王夫人一急,口不择言道,“定是你的医术不精,明明我的宝玉疼成这般,你还道他身子好,你有何居心,老夫人,咱们还是找院长来的好。” 那太医见王夫人这般说,袖子一甩,背着药箱大步离开,回了太医院,直接将贾府的事儿给说了出来,抱怨几声,心中才痛快,末了还道,“这贾府当真是奇了怪了,那府里的公子三天两头的闹病,我行医这么些年,愣是一点问题都查不出来,也不怪人家嫌我学艺不精了,院长大人,怕是要牢您多跑一趟了。” 众人听闻,少不得哄笑一二,一日不到,这贾府的事儿又闹了个满城风雨,这次,不光贾宝玉被人说德行有亏,就是贾府祖上也被人翻了个底朝天儿。 贾府内 贾母并王夫人厉言让迎春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得出来,迎春也不在意,直接回了院子,倒是一旁的王熙凤并探春惜春心底发寒,一时间对贾宝玉的忧心去了不少,对自己的将来平添几许惆怅。 贾母约莫也是察觉到自己不当之处,忙抹了抹眼泪,伤感道,“凤丫头啊,你宝兄弟如今变成这般,我这心都跟揉碎了似的,几个丫头我也顾不得了,你是嫂子,帮着照看点。” 王熙凤自是满口答应,惜春探春又少不得劝慰贾母几句,只道贾宝玉吉人自有天相,老祖宗莫要担心,保不齐宝玉明日就好了云云。贾母耐着性子回了几句,就让王熙凤带人回去休息,自己则陪着贾宝玉。 只是贾母到底年纪大了,陪着宝玉折腾一会儿后,腰酸背痛的很,实在没得法子,由鸳鸯服侍着回屋歪了一会儿,王夫人坐上贾母刚才坐的位置,怜惜的看着宝玉,想碰又不敢碰,只不住说着,“宝玉不怕,娘一定会救你的。娘一定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你放心。” 袭人见王夫人这般,身子不由哆嗦一下,定了定心神方道,“二太太,宝二爷这般怕又是遇着小人作祟了,奴婢想去给宝二爷上个香,求菩萨保佑。” 王夫人听此,点了点头,见袭人虽眼中悲痛,但面上却一副坚强的模样,再对比一旁的晴雯,见她哭的伤心,但泪眼朦胧,侧身哀伤的狐媚样,呸,哭成那样,保不齐宝玉就是这贱人招的晦气。 “好丫头,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你且放心,你的好,我记在心里,日后定如你的愿,你自来服侍周到,还是你服侍宝玉,交给旁的人我也不放心,晴雯,你去佛堂捡佛豆去吧,希望佛祖念你诚心保护宝玉,阿弥陀佛。”王夫人轻声说道。 虽说这晴雯脾气暴躁,但却是个实心眼,见王夫人这般说,也不疑有他,当真是诚心诚意去了佛堂,跪在那儿,没日没夜的捡佛豆,就是荤腥也戒了过去。 袭人得到王夫人的夸赞,心中高兴,又见晴雯惹了王夫人的眼,越发得意,想着这晴雯纵是长的好那又如何,得宝二爷欢心又如何,这府里,做主的是二太太,可不是宝二爷。 等宝玉疼的昏睡过去以后,王夫人这才起身去找贾母,这会儿贾母也休息过了,精神头又回了点,见了王夫人,忙问道,“宝玉可好些了。” 王夫人擦了擦眼角,哽咽着嗓子道,“回老夫人的话,宝玉这会儿已经睡过去了,只这孩子睡着了也不安稳,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人也疼的直哼,老夫人,媳妇这心都要碎了,那二姑娘就是个不详之人,今日害了宝玉,不定什么时候就害了府里其他人。” 贾母听了,深有同感,想想这迎春还真有些问题,“老二家的,你说的对,如今我也不能顾及什么祖孙之情了,谁都比不得我的宝玉重要,你之前说给迎春找个婆家,可有弄好了。” “媳妇也找了几家,只是,纵然有咱们荣国府做靠山,可大爷那个情况,满京城都是知道的,说了几个好的,一听是大房闺女,都不肯应,媳妇不得法,只好找了娘家人帮忙,有一家姓孙的,家有一子唤作绍祖,这人长得魁梧健壮,如今在军营就职,虽还没混个出身,但他亲姨妈是宫里娘娘,还生有十一皇子,父亲是兵部侍郎,虽不打眼,但日后有我娘家哥哥帮忙,也不愁没有出路,且这孙家跟咱们贾府还有些渊源,祖上曾是咱们贾府的家臣,如今虽不大来往了,但这份关系却是断不了的,想来因着这一层,孙府也不会亏待了迎春。”王夫人细细说道。 之前她提议将迎春许给孙绍祖的时候,那庄氏只乐得唤王夫人好妹妹,又派人打听,得知这贾府二姑娘最是贤淑之人,性子柔弱听话,府里奴才都能踩一脚,这样的人最好掌控,这不,庄氏一打听就心动了。虽说这是个庶女,但也是贾府的庶女,比一般人家的嫡女还高贵些,与贾府门第相当的嫡女,以孙府的实力却是不行的,更何况如今孙绍祖是那样的情况。 再者,这贵女有啥好的,真娶回来,知道她儿子不行,还不定闹出什么问题来呢,但这贾府二姑娘就不一样了,就是绍祖不行,就她那性子也不敢去贾府告状。更好的是,她这个婆婆也能逞逞威风。 作者有话要说:唉,想换工作,但是到现在都没找到好的,简历石沉大海,连个浪花都没有,唉!!!!! 第53章 贾母听王夫人说了一大堆,有些不耐烦摆手道,“成了就行,至于别的,你也莫要再管,这女儿家嫁出去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咱们可不好插手。若是可以,过些日子你就将日子定了吧。”如今贾母对迎春那是一点感情也没了,以前用的着迎春的时候,她也没细想,如今回头想想,当真觉得这丫头邪门的很。 王夫人垂下眼睑,轻声道,“老夫人教训的是,只是,媳妇只是二姑娘的婶婶,却是做不得二姑娘主的,这事儿还要大爷点头才是,只是老夫人也知道,如今大爷对二姑娘心疼的很,之前老夫人又被二姑娘蒙蔽,高看了二姑娘几眼,怕是大爷也有了别的想法,看不上孙家。”虽说这大老爷人浑了些,但对贾母却是孝顺的很,只要贾母同意了,大老爷纵是心里不满也不会推辞,王夫人这般说,也不过是为了膈应贾母,让她之前对迎春百般宠爱,让她将迎春跟她的元春比,让她高看迎春几眼。 果不其然,王夫人话音一落,贾母一愣,心里顿生几分不自在,说来她之前还真跟老大说过二丫头的归属问题,可当初也未想到,这二丫头竟是这般的命格,这般的不详。轻咳几声,贾母叹道,“你且放心,此事容我跟老大商议则可,你且跟孙府定下则可。” 王夫人自是领命,庄氏七七八八加起来也给了两千两银子,虽还想再要些,但到底还是宝玉最重要。煞星不除,宝玉还不定会受多少苦呢,她哪里舍得宝玉受一点儿苦。 待王夫人离去,贾母心中一叹,哪里不知道王夫人这是心中怪她之前疼爱迎春,只是,她也不想想,元春如今跟了个最没前途的皇子不说,都这么些日子了,连个喜讯都没传来,贾府贴了不少银子出去不说,偏一点好处都没捞到,为了贾府着想,她能不急么。 只是,白白可惜了那模样气质,若不是那样的命格,她哪里舍得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给嫁了。不过探丫头脸模子长开后,也明艳的很,且她短处多,好拿捏,跟宝玉关系也好,倒也可以培养培养。 等贾母将贾赦请来后,说了迎春婚嫁之事,果不其然,贾赦很是不满,他之前可是存了靠迎春跟二房一较高下的心思,这会儿跟他说,将迎春嫁给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官小户,他哪里能同意,且他在外也听了不少谣言,关于宝玉的事儿也知道一二,但那些话怎能当真,劝道,“母亲,二丫头虽比不得元丫头,但也不能相差这般大,要知道二丫头底下还有两个丫头呢,二丫头嫁的不好,底下三丫头四丫头咋办,再者说了,宝玉那事儿我也知道,太医不是都说了么,宝玉身子好的很,我看啊保不齐就是那小子装病装的呢。这好好的能疼成那样,我却是不信的。” 贾赦可是半点都看不起宝玉,一个小孩子,府里多少人惯着,也不怕折了福分,那孩子抓周的时候还抓的胭脂,瞧瞧,如今那院子里多少丫鬟服侍着,他看啊,日后成年了,屋子里通房肯定比他的还多。 贾母见贾赦反对,且对宝玉无半点关爱之心,怒道,“混账,我素来知道你糊涂混账,但没想到这般过分,那宝玉是你的亲侄儿,你竟这般说他,哪有半分关爱之心,哪里有个长辈样子。那二丫头命格不好,日后还不定会克着谁,难道,你就指望着二丫头将我这个老不死的给克死了,你好当家作主不成?”贾母一边拿着拐杖杵地,一边骂道。 这话却是诛心之言了,贾赦哪里敢应,又见贾母盛怒,只得跪下来特头道,“母亲息怒,儿子没有这般心思。儿子但求母亲长命百岁。”一边说着,额上汗珠还流了下来。 贾母冷哼一声,“长命百岁,我看你们一个个的巴不得我早日走了才好,若真如此,我带着宝玉回金陵老家,耕田度日得了,省的在这儿碍你的眼。”这话语听的可怜的很,但这表情跟语气却盛气凌人,只唬的贾赦连称不敢不敢,心里后悔急了,早知如此,也就不多舌了,不过是个丫头罢了,许人就许人吧。 贾母见贾赦那没志气的样子越发来气,这样的人,哪里像她的儿子,“好了,快起身吧,一个老爷,也不怕旁边丫鬟奴才瞧着笑话。”说着吃了口茶,将嘴里的唾沫咽了下去,嗓子里顿时一片清爽。 贾赦起身,笑道,“这事儿母亲决定就是。”这会儿他是打定主意不掺和了,他们要干啥干啥吧。有这个功夫来这儿讨骂还不如去外头寻几个古董字玩。 “成了,你且退下吧。”贾母皱眉道。看看,就老大这上不得台面的模样,能怪她偏袒二房么,这贾府若真给了他还不定会是什么下场呢。 贾母这儿确定下来后,邢夫人就跟庄氏见了一面,王夫人作陪,拿着庚帖,算了八字,竟得了个天作之合,多子多孙,算了良辰,九月初九观音生辰,多福多寿之日,也不过一个半月时日,迎春竟是要嫁人了。 王熙凤看着迎春淡然的模样,叹道,“二妹妹怎么就不急,你如今还小,很多不懂,这女人最重要的坎就是成亲许人,若配个好的,往后一帆风顺,若配个不好的,这日子还不定什么时候是个头,苦的很。” 迎春是当真不急,林妹妹回了家,她在这贾府也呆腻了,换个地方也无碍,不过见王熙凤这般关心她,她也不防给她提个醒,道,“嫂子,莫要担心,我定不会苦了自己的,只是这些日子,嫂子忙的很,怕是有些事儿瞧不全,我看嫂子最好当心手边人。”她可是听王妈妈说了,那平儿如今贤惠善解人意的很,这满府愣是没有人不知道的,多少人为她打抱不平,也就王熙凤竟是一点儿风声也未听到。 王熙凤不解,准备细问,就听外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就见一个人影冲向迎春,再一看这不是林妹妹却是哪个。 “呜呜,二姐姐,太过分了,怎么能让你嫁人呢?”说着竟趴在迎春怀里一阵哭。 纵是林黛玉,迎春也不习惯这般亲昵,忙将她身子扶正,笑道,“没想到林妹妹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若不是爹爹告诉我,我还不知,二姐姐,爹爹说那孙府并不是什么好的去处,你万万不能嫁。”林黛玉忙焦急劝道。 迎春见林黛玉脸上担忧真诚,心中一暖,笑道,“妹妹可真是小瞧了我,再厉害的人家我也是不怕的。”这般说着,脸上尽是自信。 林黛玉见此,想着迎春的本事,点了点头,但随后又道,“可是二姐姐,就那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他凭什么娶二姐姐。”林黛玉不满道。从爹爹那儿得来的消息,她是一点儿好的都没找到。 “那妹妹说什么样的人才能配的上我呢?”迎春好笑道。这世的女人将成亲看的也太重了,仿佛女子生而就是为了成亲似的。 这世就是束缚太多,还是女人给女人套的圈子,那什么三从四德,女戒等等,竟都是女子所作,真不知是如何想的。 林黛玉想了许久,道,“二姐姐还是莫要成亲的好,反正我是找不到配的上二姐姐的。” 王熙凤一旁听了,扑哧笑道,“林妹妹如今是越发可爱了,看来还是在林府过得舒心,瞧着精神的很。你二姐姐不嫁人那岂不成了老姑娘了,到时候啊,你二姐姐嫁不出了咋办。”因着林黛玉一席话,这沉重的氛围倒是消了不少,王熙凤倒也有心情逗逗她。 林黛玉不在意道,“那又如何,日后我养着二姐姐就是。”这话说的霸气的很,让王熙凤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林黛玉却不觉得好笑,一脸郑重的看着迎春,肯定道,“二姐姐,你莫要担心,日后妹妹养着你就是。” 迎春好笑的看着林黛玉郑重的表情,“成,日后就靠林妹妹了。”一旁的王熙凤爱极林黛玉这娇俏模样,不由的捏了捏林黛玉面上蒙着的脸颊,“待日后妹妹许了人家,你又该如何照顾你二姐姐,纵是你答应,只怕夫家也是不愿的。”到底还是个孩子,说的话都傻气的可爱。 林黛玉皱眉,琏二嫂子说的这些事儿她也是知道的,但是她就是不愿意迎春就这般嫁人了,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就跟做梦似的,不真实的很。 “好了林妹妹,你莫要担心,嫁了人后,对我而言,反倒自在些。”迎春无奈劝道,林黛玉听此,心中仍是难受。 “啊痛,快,找产婆。”突然,王熙凤捂着肚子呻吟道。 王妈妈见此,忙道,“姑娘,不好了,二奶奶怕是要生了。”说着急忙让人去请太医产婆。 王熙凤这会儿发作的厉害,自是不好将她送回自己的院子,迎春让司棋将厢房收拾好,又让绣橘通知贾母贾琏等人,那头小厨房也开始准备热水白巾剪刀等等。 迎春林黛玉等人站在门口,听着王熙凤的呻吟声,皆沉默不语,除了探春之外,其余三人生母都已不再,迎春更是两世都没母女缘分。 不一会儿贾琏邢夫人王夫人就赶了过来,贾母却是没来,王夫人说她贾母身子不适,在屋子里为王熙凤祈福呢。迎春不置可否,也许贾母是害怕她的晦气还说不定呢。 “二爷,莫要担心,奶奶一定会平安的。”平儿见贾琏眉头紧皱,不停的来回踱步,忙安慰道。 贾琏看了眼平儿,却未搭理他,原本那双风流桃花眼,因着存了事儿,越发显得凝重,整个人气质更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整个人稳重不少,让平儿一颗心越发沦陷。 王熙凤的声音越喊越大,王妈妈怕吓着几位娇客,忙道,“几位姑娘还是回屋休息去吧,琏儿奶奶贵人天相,肯定无事。”这若是吓着几位姑娘了,可就不好了。 迎春点了点头,回了屋子,众人却有些心神不宁,还是探春最先开口,“没想到生孩子是这个样子的。二嫂子肯定很疼。”说着竟是不由自主的想到赵姨娘,虽说她千不好万不好,但终究是她给了她生命。 这一等,一直等到深夜,待传来三更打更声,就听孩子的啼哭声传来,接着就是嘎吱开门声,再然后就是报喜声,王熙凤生了个大胖儿子。 贾琏看着自己的孩子,心中高兴,搂着小小肉肉的孩子,一阵血脉相连的感觉涌来,这是他的儿子,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哈哈,他贾琏有儿子了。 王熙凤虚弱的看着贾琏,又看了看孩子,“二爷,给孩子起个小名吧。“ “好好,这孩子三更时候生出来的,小名就叫三更吧。至于大名,我怕是做不得主了。”贾琏笑道。王熙凤也知道贾琏的意思,如今他们有个儿子,不管如何,也总是要挣一挣的了,总这般大房不似大房,二房不像二房的也不是个头。 且这么些日子以来,夫妻二人查了不少东西,哪里不知道贾母的打算,这荣国府,怕是就没想给他们大房。 “凤儿,你好好休息,如今孩子最重要的。”贾琏轻轻笑道,这些日子,王熙凤是看着贾琏转变的,少了轻浮多了城府,整个人瞧着越发出色,这样的男子,若是一早就教育的好,如今还不定多么优秀呢。 那头,王夫人听丫鬟说王熙凤生了儿子,淡淡说了几句,转身离开,倒是邢夫人,瞧着这孩子长的可爱,有些欢喜,真心实意夸赞了好几句,这才离开。 待贾母知道自己又多了个曾孙子以后,已经是次日一早的事儿了。贾母哈哈大笑,一挥手,赏了不少好东西,待众人退下后,狠狠的锤了锤红木炕桌,那平儿果然是个丫鬟,上不得台面。 因着新生儿的降临,众人的注意力也多少被转移了过去,也就林黛玉偶尔伤感的很,不希望迎春出嫁。 这日,贾宝玉身上的病痛也算是全部好了,知道王熙凤产子以后,叹道,“怎么是个脏小子,若是清清白白的姑娘该多好。”一脸的遗憾。贾母听此笑道,“真正是个孩子。”说着搂着宝玉就是一阵搓,面上竟是慈爱之色。 “鸳鸯,你去二姑娘那儿将玉儿喊来,这些日子府里忙的很,倒是没顾得上玉儿,这么些日子没见,我这心里想的很,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不问清楚,我这心里不安的很。” 贾宝玉想着林黛玉,叹道,“唉,真正是不公平的很,好好的林妹妹竟是变成那样骇人,真正是糟蹋。” “尽胡说,待会儿见着你林妹妹可不要这般说,不然还不惹了你林妹妹白白伤了心。女儿家最是柔弱,你可不能拿这些糙话吓着她。”贾母爱怜的看着贾宝玉,轻声说道。 贾宝玉只点了点头,却是有些无精打采。 鸳鸯去喊林黛玉时,林黛玉跟迎春正在厢房看着三更呢,这小孩子一天一个模样,可爱的紧,这会儿根本就不舍得离开眼,只是贾母的吩咐也不得不听。 等见了贾母,贾母竟是一把搂住林黛玉,哭道,“好你个狠心的玉儿,回家这么些日子也不说来看看外祖母,只想的我这个老婆子望眼欲穿。如今你好不容易来了,可得在府里好好住上几日,让老祖宗好好看看你。” 自打知道贾母的真面容以后,林黛玉越发厌烦贾母这些虚话,偏还只能受着,乖巧道,“外祖母疼爱,玉儿感激不尽,只是爹爹孤苦伶仃一人,玉儿不忍心他难受,少不得多陪陪爹爹。若是外祖母想玉了,玉儿定会跟爹爹一块儿过来。” 贾母见林黛玉话说的这般生硬,就知道这孩子怕是跟她离了心,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只觉得这林黛玉一点儿也不似的她敏儿,像及了林如海,与贾府根本就不是真心亲昵,养不熟的很。只是如今林如海入了翰林,又得皇上赏识,若是这般下去,日后保不齐封侯拜相,如今却是得罪不得。偏这林如海还是个油盐不进之人,除了从玉儿下手,她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想着二皇子的吩咐,贾母少不得打起精神跟林黛玉闹亲昵。 “老夫人,林府来人了,说是要接林姑娘回去,明日林府有夫人小姐拜访。”鸳鸯轻声说道。 贾母脸色一挂,“这林如海,还怕我吃了玉儿不成,我统共这么一个亲外孙女,疼的跟什么似的,好些日子没见了,这才住了一日就回去,还让玉儿这般尊贵的身份去接见那些夫人小姐,不去不去。他林如海舍得,我可是舍不得。” 林黛玉听此,为难道,“外祖母,倒是玉儿的不是,竟是忘记明日府里有人要来,若是旁人,玉儿倒也可以推脱,只是,明日南安王妃,北静王妃也去,这。”林黛玉话也不说完,只等着贾母做决定。 贾母一听,沉默许久道,“玉儿倒是个有造化的,竟是跟两位王妃关系这般近,也罢,外祖母也不留了,只是日后可不能再如今今日一般,狠着心好些日子不来看我这个老婆子。”这话说的半真半假,虽说是调笑偏觉得警告意味十足,林黛玉少不得虚与委蛇几句。 贾母见此,点了点头,又道,“也罢,当初你在贾府之时,姐妹关系就好,如此,就让你三妹妹与你一道回去,也好陪陪你。”如今迎春是指望不住了,贾母少不得将希望寄托在探春身上。 “二姐姐可是一道?”林黛玉关心道。 贾母一愣,而后笑道,“傻丫头,你二姐姐如今是待嫁之身,得在府里准备绣嫁妆呢,怕是没时间去。” 林黛玉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劝道,“外祖母放心,不过是一日功夫,也耽误不了什么的。且带着三妹妹,不带二姐姐跟四妹妹也不妥当,爹爹回去怕是要训玉儿呢。” 贾母想了想,也是,虽说她心里对迎春没了好感,但不能让外人觉得她行事偏颇,当年因着荣禧堂一事儿,可是出了不少流言蜚语呢。 “罢罢,外祖母的好玉儿要求的,外祖母哪会不应。”贾母笑道。 三春随林黛玉入了林府暂且不说,只说孙绍祖一连好些日子守在迎春京城宅子门前,等着她夜晚降临,好拜师学艺,可都这么些日子,一个影子都没见着,莫不成高人已经离开京城了,想此,孙绍祖越发不甘,待天蒙蒙亮,这才回了孙府。 一早,庄氏就守在门口,见孙绍祖回来,忙道,“绍祖,你这一连几日去了哪儿,可让娘好生担心。”说着还看了看孙绍祖,见他脸色不好,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孙绍祖皱眉,“娘,这一大早的,你怎么就起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走,快跟娘进屋,娘有喜事跟你说,翠红,快去给绍祖弄些参汤补补。”庄氏忙道,等进了屋,庄氏见孙绍祖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泄气道,“你这孩子,如今是越发不爱说话了。绍祖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娘给找了个媳妇,九月初九成亲,虽说是个庶女,但出生不低,是贾府大房闺女,人贤惠温柔,性子也好,最主要的是胆子小,日后你要搓要捻都成。”庄氏可是知道自己儿子暴戾性子的,忙将种种好处说了出来。 孙绍祖皱眉,胆子小,任打任骂,这般没用的人有什么好的,不由的想着那黑衣高人的厉害,顿生几分痴念,那高人虽貌似无盐,但瞧着身段好的很,配他倒也可以,日后生的孩子,肯定厉害。那懦弱之人生的孩子有什么好的,没出息。 只是,这些日子不见高人,也不知道在哪儿呢,又见庄氏这般高兴,不在意道,“贾府,爹爹能同意?” 庄氏见儿子这般说,只当他同意了,忙道,“你爹有啥不同意的,娶个贾府的回来,正好报当年的仇恨,你放心,爹跟娘都站在你这儿。” “如此,随你们便,你们高兴就好。”孙绍祖说完就大步离开,守了一夜,这会儿只觉得困的很。 第54章 纵是贾母并王夫人不大喜欢迎春,但到底成亲是件大喜事儿,府里上上下下皆是欢颜喜语,忙着红绸挂花,再不剪纸贴花,这份喜庆倒是给贾府带了不少生机。 迎春淡淡的看着王妈妈忙里忙外,指使着丫鬟奴才团团转,仿佛这成亲与她半点关系也无,而后坐在院子拐角处的一丛竹林下的石墩上看着棋谱。 王妈妈忙里偷闲间隙见迎春一点待嫁女该有的娇羞都没有,摇头叹气,姑娘这哪里是成亲,真正是换个地方过日子罢了,这般冷淡的性情,那未来姑爷哪里能看的上,她可是让当家的打听了,那孙绍祖自来就是个霸王,院子里一堆妻妾,姑娘这性子嫁过去,还不定被排挤到哪儿了。 王妈妈心中焦急,偏还不敢扰了迎春清净,只得将一腔子急火发在小丫鬟头上,看着收拾好的妆奁衣物,王妈妈又开始愁了,后日姑娘就成亲了,那孙府的聘礼老夫人也收了,可姑娘的嫁妆却还没摆出来,也不知道是多少担子。 王妈妈在这儿急,贾母跟王夫人,邢夫人也在盘算着迎春的嫁妆。 “老大家的,二丫头的嫁妆你可以收拾好了?”贾母吃了口茶,扫了眼邢夫人,心中冷哼一声问道。 邢夫人皱眉不解道,“老夫人说的什么话,这二丫头的亲事,没让我这做母亲的插手,这二丫头的聘礼也没说交给我这个母亲,这亲事也好,聘礼也好,不都是老夫人您管的么?”呸,死老太婆,也好意思将孙府的聘礼收到自己私库里,那可是大房的东西,想的倒是美,好处自己占着,这花钱的事儿踢给她,当她是傻子不成。 王夫人扫了眼气愤的邢夫人,柔声说道,“瞧大嫂说的,这事儿可都是大爷同意的,怎么到大嫂嘴里,尽是老夫人霸占大房东西不成。大嫂若是不信,去问大爷就是。” 贾母重重一哼,“二丫头是你闺女,都这个时候了,尽只会说些风凉话,二丫头若是丢了丑,丢的不也是你们大房的脸面,仔细赦儿到时候揭了你的皮。”对于邢夫人这个儿媳妇,贾母是万万看不上眼的,一股子小家子气,没用的很,但不可否认,这样的儿媳妇也省心,好拿捏的很,若是那宋氏不死,这贾府,她怕是也当不了家。 邢夫人看了眼贾母,心中只觉得恨人的紧,扶了扶发上的玉簪,邢夫人一抬头,却是满脸笑容道,“老夫人说的是,二丫头好歹是国公府千金,与我也有份母女缘分,皮毛布锦字画古董花瓶等公帐是有的,媳妇已经划下来了,四季衣服从现在到老的,都准备好了,头面首饰胭脂水粉,媳妇在芙蓉阁胭脂铺,如意金铺,绣云楼成衣铺都订好了,待会儿就会送过来。除了在济世药铺买了些人参燕窝,媳妇看府上有个百年人参,也划了过去。对了,子孙桶,衣柜,炕桌等东西媳妇也买了现成的,实在是二丫头婚事订的仓促,不然找人慢慢打最好了。不过老夫人放心,那些个家具都是上好紫檀木做的。奥,对了,媳妇听了不少谣言,觉得到底亏了二丫头,再从公帐上划个一万两压箱银子,三间铺子一个庄子给她。” 邢夫人上下嘴皮子一张,说的轻巧,可却将贾母跟王夫人说的心中一跳,忙让鸳鸯将账本拿来,这一看不得了,这公帐上的毛料布锦古董字画竟是去了一大半,还有那芙蓉阁胭脂铺,如意金铺,绣云楼成衣铺,济世药铺,这可都是京城最好的店铺了,一小盒胭脂都要二两多银子,再一看这账单,加起来又是一万五千两银子,这算上府里现成的东西,再加上压箱银子,庄子铺子,这不得十万两银子,那孙府的东西加起来统共就那么七八万。 贾母气的浑身发抖,怒道,“老大家的,你好大的本事,干脆将贾府掏空就是,你这是存心给我作对不成,说,这账本是谁给你的,库房钥匙是谁给你的。老二家的,这就是你管的家,啊。” 邢夫人自是存心气贾母的,当初迎春亲事一定下来,她就急得很,说要置办嫁妆,可贾母跟王夫人反倒将她是说了顿,道,平日里不见她对二丫头有慈母之心,这会儿巴巴来献殷情,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只羞的邢夫人没脸见人。等孙府聘礼到了以后,贾母竟是让她去置办嫁妆,一份银子不掏不说,还将孙府的聘礼全部拿了过去,不给大房不说还充公,这邢夫人怎会答应,这不明晃晃的欺负人么。 回了屋,跟贾赦抱怨,又被训了一顿,只道她一点用也没有,娶来无用。后来还是王善保家的出了主意,压着王熙凤,要来了账本跟钥匙,这不,脑袋一热,竟是按着最贵最好的置办。想着,反正她无儿无女,这贾府不管给谁,她都沾不得光,还不如解气的好。 王夫人这会儿只觉得心疼的很,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道,“回老夫人的话,前些日子宝玉身子不好,媳妇净顾着忙着宝玉去了,就将账本钥匙给了凤丫头,让她管理府邸,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儿。”王夫人心中大骂王熙凤是个蠢货,邢夫人就是那不叫的狗。 “快快,快给我将琏二奶奶给我喊来。”贾母怒斥道。 王熙凤刚入屋,就被贾母劈头盖脸骂来,只说的王熙凤脸色发白,眼泪唰的就哭了下来,跪在地上,“老祖宗,孙媳真的不大清楚,孙媳刚生了三更,才没几天出的月子,这事儿媳妇真的不知情啊。” 贾母皱眉,“你不知情,老大家的,那你说说,这账本跟钥匙是哪里来的?”没想到这老大家的本事不小,竟能瞒着众人置办了这么多东西。 邢夫人梗着脖子,红着脸就是不回答,这么些年,她算是忍够了。 见邢夫人这死不悔改的模样,贾母气急,只听啪啪啪啪拍桌子的声音,“好好好,一个个真是长大本事了,来人,给我将大爷找回来。” 邢夫人冷哼一声,“老夫人是想休了我不成,媳妇可是不怕,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娘家如今是没落了,但你贾家正盛呢,若真休了我,我定吊死在贾府门前,让世人看看,说说。” 贾母听此,不可置信的看着邢夫人,就是王熙凤并王夫人也吓着了,没想到这邢夫人竟是吃了豹子胆了。贾母被邢夫人气的猛咳嗽,眼里杀意一闪。 她能放弃一个儿媳妇就能放弃第二个。 邢夫人自是看到了贾母眼中的杀意,但是她并不害怕,如今,她只想让这老太婆不得好死。 记得刚嫁进贾府的时候,邢夫人是多么的自豪,多么的幸福,只是,想的多美好,现实就有多糟糕,丈夫好色粗鄙一不顺心拳打脚踢,婆婆瞧着倒是慈善的很,可老天保佑,一次贾母病重,她服侍在旁的时候,听了贾母的梦话,整个人吓的半死,此后战战兢兢过了这么些年,一直都不敢得罪贾母,就怕惹了她,没了命。 只是王熙凤怀孕的事儿,让她找到了希望,悄悄的让王善保家的将老大夫找来,把了脉,竟说她身子被人下了药,也不怪她这么些年没个孩子,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想着贾母的狠,邢夫人如何不恨。又加上之前受的刺激,竟是一下子看开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就是死,她也要将贾府闹的翻天地覆。 不过今日看来,这王熙凤也不似之前那般敬重贾母,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得到账本钥匙,事情办得也不会这般顺畅,想此,邢夫人讽刺一笑,怕是王熙凤也没想到她会舍得给二丫头这么多好东西,毕竟自己可是爱财的很。 哼,如今,她连死都不怕了,还说什么银子。 邢夫人想的没错,王熙凤的确没想到邢夫人竟然舍得花这么些银子,毕竟邢夫人一直觉得自己是贾府当家太太,这贾府日后都是她的,且她还是看重钱财的,怎么也不会舍得出这么些银子,只会气气贾母罢了。没有贾母的准许,她是不好随便动用公帐这么些银子的,好在她在月子中,倒将这事儿踢给了邢夫人,还让人暗中帮她,此后也未多管,只一心照顾自己可爱的儿子三更,那想到就是这么一不注意,竟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这么些银子,公帐都要空了,就算她怜惜二妹妹,可这么些银子的怜惜,真的太重了,她根本就承受不住啊,这以后的日子可该如何是好。 “回老太太,外头来了好些人,说是来送东西的。”鸳鸯小心的看着贾母的表情,轻声说道,这会儿大夫人买的东西都送到门口了,也不知道老太太如何做。 邢夫人见贾母脸色不爽,心中爽快解恨的很,“老夫人,如今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您给二姑娘置办了这么些嫁妆,都夸您菩萨心肠呢,媳妇刚刚受了些惊吓,身子不适,回屋休息一会儿,就不打扰老夫人了。”说着竟是直接走了出去,到门口正巧碰着被人寻来的贾赦,贾母尖声道,“老大家的,给我把你那疯魔了的媳妇拦住了。” 贾赦虽不知道邢夫人又怎么惹着贾母了,却还是听话的拦住邢夫人,邢夫人心中恨急,一口咬在贾赦手腕上,贾赦立马嗷嗷叫了起来,反手就是一巴掌,怒道,“疯婆子,发什么神经。” 邢夫人对着贾赦脸上就是一口唾沫,尖声骂道,“好你个贾赦,你这个孬种废物,把老娘不当人看,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在老娘面前逞威风,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眼瞎耳聋的东西,瞧瞧自己那熊样,真以为这死老婆子把你当个人不成?这府里上下,谁把你当回事,谁把大房当回事?这府里上下瞧不起我,我心里清楚,不就是看我娘家不显,狗仗人势么,但仅仅这个就敢这般欺负我了,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狗东西没本事,人家瞧不上你,你要是厉害了,我能过这样的日子,我告诉你们,这日子我是过到头了,想弄我,好啊,看谁怕谁,老太太,今个这门口可是站了不少人呢,明个这满京城的人又有话题聊了,我丢丑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是不怕的。”邢夫人从来不知道将心理话说出来是这么的爽快,当年邢夫人父亲早逝,她是长女,若不泼辣些,家财还不被族里人给占了去了,只是嫁到贾府,想着人家是权贵之家,少不得收敛起自己的脾气后来又知道那些个腌臜事儿,更是害怕小命不保,最主要的是,她过惯了贾府奢侈的日子,不舍得离开这富贵窝。 然而,当知道自己此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后,邢夫人承受不住了,想着这些年自己过的日子,窝囊的很,看着贾母虚伪的面孔,她彻底爆发了,这一爆发,竟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仿佛浑身血脉都在跳动,着实解气。 贾赦等人被这般的邢夫人给吓了一跳,贾母更是嚷着家门不幸,邢夫人不孝,拿着话压贾赦,邢夫人也恨,直接一下子将呆愣的贾赦推倒在地,冷冷的看着贾母道,“不孝,若这窝囊废真的不孝,你有如今这般的好日子,人家说夫死从子,我看你是想在儿子头上拉屎,不,不是想,你可拉了不少了,这窝囊废的名声不就是你败坏的,不就想为你二房寻好处么,呸,只当众人都是瞎子不成。”说着看也不看贾赦,转身就走,等回了屋,邢夫人才清醒过来,一下子软在椅子上,手竟然有些哆嗦了。 王善报家的愁眉苦脸,急道,“太太,完了完了,你怎么就不再忍一忍。”被休倒不可怕,就怕有别的阴司。 邢夫人狠狠拍了拍自己不成器的手,冷声道,“忍,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你附耳过来。”说着细细嘱咐起来,让王善保家的去邢家找救援。 邢家虽说家道中落,没个有本事的人给她撑腰,但是,邢家可有好几房无赖,之前都是她压着,如今就让她们闹一闹,看看贾府有没有那个脸面。 “对了,再给我找四条大狗来,越凶狠越好。”邢夫人想了想又道。 王善保家的看了眼邢夫人,浑身打了个哆嗦,不得了,大姑娘这下子是真的逼狠了,也不装贤惠了,只怕这贾府日后有的闹了。 想着邢夫人在家做姑娘时候的厉害,又是一阵哆嗦。 邢夫人这边解了很,贾母那边好险没被气死,偏门口还有人要账,这东西都送到门口了,也只能掏银子买了下来,王夫人皱眉劝道,“老夫人,这些个太多了,退掉就是了。” 贾母气道,“退掉,怎么退,你去退?贾府几辈子的脸面不要了,这么点东西都买不起不成,这钱就从公帐上出。谁都不要给我二话。” 等拿了东西,看着满院子的好东西,王熙凤也倒吸一口凉气,这邢夫人还真是胡来,这么好的东西,就是嫁公主也使得。 “鸳鸯,给我抬到库房去。”贾母看着心里烦闷,眼不见为净。 “老夫人有喜,小人代表芙蓉阁祝老太太万事安康,如今满京城都知道老太太是个慈悲的,如今小人代表芙蓉阁给老太太道句喜。” “小人代济世药铺……..” 这几家店小二愣是没眼色,这贾府脸上的表情都能泼墨了,刚才府里还闹成那样,这会儿竟是装的跟没事人似的贺喜,可这话里却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若是日后二姑娘出嫁没将这些东西陪嫁出去,还不定怎么丢丑呢。 贾母气急,偏还得强笑道,“同喜同喜,老二家的,还不给赏钱.” 等人走了以后,贾母看了眼贾赦,“不成器的东西,还不快滚。”刚才邢夫人骂了贾赦那么久,都直接说贾母偏心了,贾母这会儿也不知道安抚,反而将火气洒在贾赦身上,贾赦也不是说一点脾气没有的,今个被邢夫人这么一打一闹的,也有些心寒了,看了眼贾母道,“儿子是不成器,若是成器,想来这荣禧堂也不是二房住了。”说着甩袖离开。 贾母被邢夫人贾赦这么一弄,气的后退几步,“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不孝子,不孝子,天打雷劈的孽子。” 王夫人见贾母气成这般,一点儿用处都没,心中很是鄙视,沉默不语,至于王熙凤,见着这样的贾母,心里想到,这才是老夫人的真面目吧,之前她还真是看走了眼。 她只当自己是个女诸葛,却不知道被自己的羽扇遮住了眼,贾母如此,王夫人如此,邢夫人亦是如此。看来,日后她还是小心为好,不可小看任何一个人。想此,倒是不由想到迎春之前提的醒,王熙凤一个激灵,莫不是还有看走眼的。 贾母这一气,府里上下全都知道了,王妈妈听此,乐呵呵道,“姑娘姑娘,不曾想这大太太竟是个明理的,老奴可听说了,那嫁妆七七八八加起来十万两左右呢,最主要的是,大太太竟然早早就将铺子庄子过到姑娘的名下了。啧啧,不愧是大太太,就是有魄力,日后谁再说大太太小家子气,我跟谁急,这府上再也没有比大太太还要大气的人了。” “是么,那你替我好生谢谢大太太。”迎春不在意道。 王妈妈点头称道,“是该如此,老奴这就去好好谢谢大太太。” 这一夜,众人辗转反侧,贾政宿在赵姨娘处,王夫人起身入了密道,数了数自己藏着的银票,大松口气,转而又想到今日公帐上亏的银子,立马心疼起来,那些个古董字画还可以划回去,可是这胭脂衣服头面铺子的却是改不回来了,七七八八还是有五万两左右银子,这贾府日后可是宝玉的,不能亏的太厉害,想了许久,王夫人还真想出了个主意,这一来,还真困了。 迎春将迷香丸扔上地上,无色无味,然包括王夫人在内的所有人皆昏迷过去,这次,迎春可是半点没客气,将王夫人的银票金银元宝全部刮走。 次日一早,王夫人带着周瑞家的去了孙府,见孙府亦是红绸挂花的,冷冷一笑,反正那二丫头是个霉星,还是大房的,管她死活。 庄氏听丫鬟说王夫人来了,立马推着笑道,“今日妹妹怎么得闲过来了。”明日都是大婚之日了,难道有什么变卦不成,那可不行,这喜帖都发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孙府可是丢不了这个丑。 王夫人见庄氏过来,也不起身,只道,“妹妹这次是不得不过来,之前孙府送的聘礼,大嫂子竟是嫌少了,说若不再加些,竟是不肯将二丫头嫁过来呢。” 庄氏一听怒道,“呸,怎么回事,竟是坐地起价不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不成不成,凭什么她要加就加,大不了退婚就是,我倒要看看退了亲的姑娘有什么样的下场。” 王夫人也不气,反而笑道,“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只是我那大嫂子说了,这姑娘可不是她亲闺女,嫁不出去也不差那么点口粮,且她还说了,孙府大公子身子可是有些不对劲,若是将此事说出去,不知道日后大公子还能娶到媳妇否。” 如今,她是不怕得罪孙府,要了银子,日后老死不相往来就是,至于迎春会不会吃苦,与她何干。 庄氏一听,看了王夫人两眼,虽气的不轻,但脑子可没糊涂,冷笑道,“大太太,我看不是大太太要是你这二太太要吧。” 王夫人倒是诧异的看了眼庄氏,没想到这人不呆,既然不呆,怎么会养个那般蠢笨的儿子。 庄氏见王夫人沉默不语,就只当她默认了,但此事牵扯到自己宝贝儿子身上,儿媳妇娶不娶倒不是大问题,主要的是,若此事真传扬出去,绍祖怕是又要生闷气,到时候伤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好了。 “说吧,你要多少。”庄氏板着脸道,这会儿后悔自己识人不清起来,但想着王夫人的哥哥,想报复也不敢报复。 王夫人淡淡的伸出一个手掌出来。 “五千是么,翠红,去账上支五千两出来。”呸,只当破财消灾就是,全当真钱给这贾府众人买了棺材就是。 王夫人摇了摇头,“五万。” “什么,你当你们贾府闺女是金子做的不成,五万,五万两都能打个金人了,稀罕一个庶女。”庄氏尖叫道。 “我们府上的姑娘确实不值五万两,只是,孙府大少爷却是值的,想来姐姐也不想日后你们孙府被指指点点,大少爷出了个门踏个青也被人当猴子看不是。”孙府不过是个小小侍郎付,王夫人根本就不将其放在心上。 庄氏两眼喷火的看着王夫人,强压着怒火道,“妹妹也太瞧得起姐姐了,我们府上可比不得贾府王府四大家族,五万两银子实在是拿不出来,还请妹妹高抬贵手,一万两银子如何。这已经不少了。”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庄氏掏了三万两,孙府愣是空了一大半。 王夫人得意的回了贾府,刚进二门,就被人请到贾母院子,贾母直接道,“老二家的,一早,你去哪儿了?” 王夫人低眉顺眼道,“回老太太的话,媳妇想着大嫂昨日不对头,去庙里拜了佛。” “哼,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明明你去了孙府,倒是骗我老婆子去了庙里。”贾母不屑道,这么些年下来,这老二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能不知道,如今她就守在这儿呢。 “拿出来吧。”贾母淡淡道。 王夫人心中一嗑噔,忙道,“老夫人,拿什么。” “银票。”贾母也懒得跟她周旋,直接说道。 王夫人恨急,却是不动,贾母也不急,只道,“来人,去将二爷请过来。让他问问,你刚才去哪儿了,找了谁?” “老太太,这是一万两银子。”至于从何而来,王夫人也不需多说,贾母更不需多问。 “哼,你当我老婆子傻不成。”贾母冷笑一声道。王夫人咬牙,又加了一千两,一直到两万两的时候贾母才满意,虽说知道王夫人手上还有银子,但她也知道,全部拿过来是不现实的,两万两银子也不错。 等王夫人带着怨恨疲惫的心情回到屋子,打发众人出去,准备将银票藏起来之时,将发现自己的私房尽是一点儿不剩,一个铜板都没留下来。 顿时,王夫人只觉得天旋地转,挣扎的走出密道,竟是狠狠吐了口血,一下子晕了过去。 明日,迎春就要成亲了,不少人送了添妆之物,贾母纵是心中恨急,也送了套白玉棋子,邢夫人给了副头面,林黛玉送的最多,竟是让人挑了个担子过来,里边好几卷名家字画,还有好些古籍书册,最上边则是一整套头面首饰。 贾母见此,不着痕迹看了眼林黛玉,越发觉得将黛玉许给宝玉是正确的。 惜春等人没林黛玉这般大手笔,但惜春的画,探春的字,都是她们花了好些日子弄的,里边自由一番姐妹情谊。 “凤丫头,二夫人怎么没来?怎么,连个添妆银子都舍不得不成?”邢夫人嘲笑道。 贾母看了眼邢夫人,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还是探春见气氛不对,忙道,“回大太太的话,二太太身子不适,二姐姐,你莫要伤心,这是二太太让我带给你的。”说着将王夫人之前送给她的玉镯给了迎春。如今王夫人昏迷不醒,她只能替她添妆了。 邢夫人冷冷一笑,“不愧是二太太,瞧瞧,我这小家子气的还真比不上。”看了眼自己给的头面,又扫了扫探春手上的玉镯,意思不言而喻。 只是,若是之前,王熙凤定会上来解围,再不自己为王夫人准备一份,只是如今,王夫人不过是二太太罢了。 “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呢,咱们长辈都走吧,仅他们小孩子说说闹闹,二丫头,早些睡,明日可是你大喜之日,可不能失了礼。”因着那两万两银子,贾母心情好了不少,至于老二家的,哼,不过是拿了两万两银子罢了,就在那儿装死装活的,哼,故意做给她看不成。 想此,对着王夫人,贾母也有了怨言。她是不信王夫人果真病的那般厉害的。 今夜,月圆星稀,迎春,探春,薛宝钗,史湘云,林黛玉,惜春几人坐在一块儿说着话,贾宝玉原不肯走的,被贾母拿贾政说话,呼了回去。 虽说姐妹间多少有些恩怨,但此时此刻,纵是薛宝钗也有几分感叹,想着自己比迎春还大些,如今还没个着落,虽说姨妈有心将自己许给宝玉,只是宝玉还是一团稚气,什么都不懂,这样的男人真的靠的住么? 想着自己的未来,除了林黛玉及惜春外,其他众人都有些莫名感慨。 又说了会儿,众人一一说了祝福的话语,由着丫鬟提着灯,慢慢回去休息。 九月初九,寅时,王妈妈等人连忙起床,开始收拾起来,司棋,绣橘也是一脸喜气洋洋,不管如何,今日可是天大的日子,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一早被人喊起床,迎春虽无奈,但入乡随俗的道理她还是懂的,由着喜婆折腾,她静静的练着内力,不管什么世界,什么地方,武艺才是她立命的关键。 “啧啧,姑娘可真是好看,我老婆子还是头次见这般标志的姑娘。”喜婆不住的说着夸赞的话,王妈妈等人乐得回应,迎春倒是淡淡。 那喜婆是个厉害的,见迎春气质淡雅,倒没忍心浓妆艳抹,虽比平日艳丽几分,但没破坏迎春的气质,只是多了几分冷艳的感觉。 “姑娘真适合大红色。”喜婆由衷夸赞道。 迎春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点了点头,果真还是大红色适合她。 一早,林黛玉就来了迎春屋子,见迎春盛装打扮,小嘴张的大大的,由衷赞道,“二姐姐真是好看,真是便宜了那个人。” 迎春揉了揉林黛玉的脑袋,“傻妹妹。” 孙府 虽是大喜之日,但孙府并没有多少欢声笑语,昨日刚被王夫人敲了笔银子,庄氏如何不怒,待晚间兵部侍郎孙忠祥知道后,没好气的将其说了一顿,而后去了小妾房中休息,气的庄氏对迎春越发厌烦,原本积极性最高的她,这会儿也没啥动力,若不是午间有亲朋好友过来,她连喜酒都不大想办。 只是,当庄氏看着一身红衣胸带稠花的孙绍祖时,想着,终究是自己宝贝儿子的亲事,若真出了什么事儿,丢丑的也是自己儿子。罢了,这仇总有机会报的,日子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米米今天是不是超级好,是滴,米米还是没收到面试通知,于是决定报复社会,好好码字,哼哼。 话说贾府孙府以后的日子都要好玩了~~嘿嘿。 第55章 喜房内,红烛摇曳,迎春顶着盖头坐在挂着百子千孙帐,铺着百年好合毯,放着鸳鸯戏水锦枕头的床上,大红色盖头后,迎春闭着眼睛,手放在丹田处,一看就在练着内功心法。 王妈妈看了眼无动于衷的迎春,摆了摆手,招呼着司棋走到门口,小声道,“司棋,你去外头打听打听,都这个时候了,前头还没闹完么?还有,这孙府怎么一个奴才都不知道过来服侍着,太不寻常了。”今日可是大喜之夜,可怎么就这般奇怪,王妈妈这心里着实不安。 司棋虽不大懂,但也觉得怪异,听王妈妈这般说,嗯了声,一脸郑重的出去打听,这孙府也太不像话了些,简直不把她们姑娘当回事。 “呦呦,大哥,*一刻值千金,兄弟们就帮你到这儿了。”司棋正准备出去寻人,就见一群大男人勾肩搭背的走了进来,忙转身跑回去,“姑娘,姑爷来了。” 迎春气入丹田,深呼一口气,见司棋呼吸不稳,出声道,”不过是来个人,何故焦燥,你去准备份水来,待会儿我要沐浴。”一旁的绣橘听此,心中一叹,姑娘这是真不把成亲当回事儿啊,今日大喜之日,却还跟之前一般的安排。 这孙府瞧着不是个好的,只是姑娘这样,也不知道是姑娘的不幸,还是孙府的不幸。 送走众人,孙绍祖一改刚才的醉态,站直身子,面无表情的从外走了进来,入门后,将胸前的红绸花随地一扔,王妈妈连忙捡起来摆在一旁,绣橘端着秤杆过来,却见孙绍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吃着茶,竟是看也不看自家姑娘,见此,王妈妈与绣橘对视一眼,同时嗑蹬一声,暗道不好,果然,二太太说的人家不是什么好货色。 “姑爷,还请挑起喜帕。”王妈妈上前说道。说着还上下挑剔的看了眼孙绍祖,这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哪里配的上姑娘。 孙绍祖一动不动,待吃完了茶,才慢慢站起来,也不拿秤杆,直接手一扯,盖头滑下,好一个冷艳之人,红唇微抿,柳眉外扬,眼中平静无波,无喜也无悲,偏旁人看了,却是浑身一个激灵,这酒也醒了七八分。 这酒一醒,孙绍祖越发看不上迎春,见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嘴角邪恶一笑,突然伸手将一旁的绣橘落入怀中,绣橘啊字还没出声,就见孙绍祖已经浑身动弹不得,绣橘忙从孙绍祖身边逃开,“姑娘,这,这。”这话却是说不下去了。 刚站一旁的王妈妈也气了,“天煞的二太太,也不以后有报应,给姑娘说了这么个人家,一点规矩都不懂,成亲之日就这般胡来。” 绣橘也是气愤不已,大喜之日就这般胡来,着实不将姑娘看在眼里,且这般待她,若是让姑娘误会了,那可该如何是好。一张脸又是羞又怒又惧。 迎春看了眼孙绍祖,也不废话,直接抽出自己的鞭子,对着他脸就是两下子,顿时左脸颊上出现一条深红色叉子型红杠,肉都翻了出来,流下来的血衬得他越发可怖,只是都被打成这样了,眼睛还亮的吓人,一眨不眨的看着迎春。 孙绍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疼的他心肝直跳,偏还身不由己,不过,他找到了,找到了高人,没想到高人竟是他媳妇,这条蟒蛇鞭他记得很清楚,还有,这天下谁有这般厉害的武功,眨眼间让他动弹不得。、 此时,孙绍祖前所未有的痛并快乐着。 他想上前与高人说话拜师,可惜他开不了口,他想与自己的媳妇共赴*,好生个厉害的儿子出来,偏动弹不得,这一刻,孙绍祖后悔起来,早知道高人竟是贾府二姑娘,他也不会故意惹事了。 不过,贾府二姑娘只是个闺阁女子,怎会有这般的本事。 孙绍祖如何心思百转,众人是顾不上的,王妈妈跟绣橘见迎春二话不说就出手,且动手打得还是自己的夫婿,立马吓得面色惨白。 王妈妈跟绣橘到底不是迎春,虽说这些年在迎春身边服侍,思想观念有了很大的改变,但到底没有彻底改变,在这个以夫为天的世界,迎春在新婚之夜就将夫婿打伤,这事儿可大的过天了。 绣橘这会儿也不气孙绍祖刚才举止轻浮,忙从嫁妆柜子里找到止血药,忙着帮孙绍祖止血,王妈妈却急得团团转,“姑娘,我的好姑娘,你纵是心中有气,也不能往人脸上抽啊,就是抽,你也抽那些见不到的地方啊,这明早还要敬茶,可如何是好。哎呦,我的天啊,完了完了,老奴是不知道怎么办了。姑娘,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 “既不要脸,我何苦给他赏脸。”迎春冷声道。大婚之日就打她的脸,她岂有不还回去的道理。 王妈妈见迎春这般,知道姑娘的左性又来了,也不敢说教,只急得跟绣橘二人帮孙绍祖看伤,见这脸上的肉都翻出来了,心肝颤了颤,姑娘可真是下的去手啊,这个样子,以后定是要留疤的,不得了,明天孙府老爷太太瞧着了,还不吃了姑娘。 想着明日可能发生的事儿,王妈妈只觉眼前一黑。 “姑娘,热水弄来了。”司棋招呼着丫鬟将木桶搬了进来。 一旁的孙绍祖一听沐浴二字,就差没将眼珠子给瞪出来,迎春皱眉,一拂袖,那大红盖头就落在孙绍祖头上,起身走到屏风后头,见司棋身上竟是湿了一大半,“可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司棋连忙摇头,“不曾,不过是奴婢做事急躁了些,不小心将衣裳给弄湿了。”司棋这会儿还不知道喜房内发生的事儿,寻思着今日是自己姑娘大喜之日,不能给她添不痛快,过了今日,明日再收拾那些人就是。 虽说很想帮孙绍祖解穴,奈何学艺不精,且迎春做的事儿,绣橘跟王妈妈也不敢多事,想着好在喜房内无孙府的人,还能熬过一夜,如今是熬一时是一时。 ”今个累了一天了,你们且回去休息吧。”迎春换上里衣,轻声说道。 王妈妈等人不放心的看了眼孙绍祖,真担心明个一早起来,就见不到姑爷了,踌躇半天,王妈妈咬了咬牙道,“姑娘,老奴知道你这心里不舒服,但是这会儿千万得忍忍,姑爷再不好,刚才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儿啊。”一旁的绣橘跟司棋也附声劝着。 “放心。”迎春见王妈妈急得汗都出来了,心中倒有些好笑,难道还怕她宰了这人不成。 待王妈妈等人离开,迎春一个掌风过去,孙绍祖整个人平着地移到门外,同一时间,红烛灭,内室那雕花红木圆拱门上的绣梅花红色纱帐垂了下来,将孙绍祖隔绝在外。 虽说有内力加身,但这世成亲礼节繁琐,迎春也有些疲惫,双目一闭,沉入梦乡。 门外,孙绍祖拼命的睁大眼睛,想透过纱帐看清屋内人影,奈何无济于事,想着刚才迎春那一下子,心中越发激动,又想到那冷艳的容颜,整个心也扑通扑通的,早知道是她,他定会珍惜这*一刻。 孙绍祖心中后悔不迭,只以为自己刚才对绣橘出手,惹了迎春不喜,才落得这般下场,却不知,即使没有那么一出,他也是没有资格入迎春的屋子,上迎春的床。 成亲,不过是换个住所罢了,至于洞房,哼,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而且还是个一无是处之人。 孙府正院 庄氏手握着拳头,在屋子里来回走着,竟是半点睡意也无,贴身婆子见了,忙劝道,“太太,忙了一天了,还是早些睡吧,明个少爷少奶奶还要敬茶呢。” 庄氏冷哼一声,“什么少奶奶,她可没那么大的脸面,对了,少爷院子里可有什么动静?” 今日,庄氏将喜房内的丫鬟奴才清走,就是给她个下马威,让迎春知道,她嫁到孙府可不是过来享福的,以后是没人伺候她的。当人,今日还是第一天,以后有的是苦头给她吃。 “回太太的话,奴才刚才去看了,喜房内一点火光都没有,连红烛都灭了,寂静无声。”婆子连忙回道。 “看来那蹄子不得绍祖喜欢,连红烛都灭了。对了,明日敬茶过后,你让绍祖院子里那些通房丫鬟去给我拜拜新夫人,不用给我留面子。”庄氏笑道,儿媳不喜欢儿媳妇,孙氏心里很是高兴,不仅仅因为贾府坑了她一大笔银子,纵是贾府倒贴一大笔银子,庄氏也不希望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 “是,太太。”贴身婆子连忙回道。 贾府 贾母黑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夫人,王夫人湿着头发,额头处还有几片茶叶,脚边是破碎的茶盏,面上的表情绝望而颓废。 “你说,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又被人偷了银子,你这个蠢货,之前都被人偷过一次,你还放在同一个地方。猪脑袋,做事儿也不知道想想前因后果,你这般,这贾府我如何放心交在你的手里。”之前,贾母还以为王夫人心里不痛快那两万两银子,才故意装病,没想到竟是真的出了大事儿了。 王夫人那密道里可不紧紧藏的她自己的私房钱,还有曹府给的银子,都是给二皇子的,这日后二皇子跟他们要,他们怎么办。 王夫人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自己的三十万两银票暂且不说,那曹府可是给了百万两银票,这般没了,她日后如何交代,若是让她填补亏空,这一来一去就是两百万两。纵是把贾府全部掏空了也没这么些银子啊。 “老夫人,这可如何是好。”王夫人哭着求道。这一百两银子来路不明,还不能报官,且贾府丢不起这个人。更关键的是,如今贾府还欠了户部几十万两银子,若是知道贾府有这么些银子却不还给户部,还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最主要的是,曹家给的那一百两银子是拥立二皇子的,并不能放在台面上。 这么些银子,竟是只能吃个哑巴亏,王夫人如何不心痛。那可都是她的命根子啊。 贾母狠狠看了眼王夫人,心中犹是不解气,上前给了王夫人两大嘴巴子,怒道,“你这蠢妇,闯下这般大祸,我是兜不住的,这事儿,必须得告诉老二,你们夫妻的事儿,自己商量解决去吧。” 王夫人听此,忙道,“老太太,求您救救儿媳,权当看宝玉的面子,若我有个好歹,宝玉该如何,宝玉可是有大造化的,不能因为我连累她啊。” 想到宝玉,贾母这心火又高涨几分,“哼,你还知道宝玉,宝玉真是做了孽,才托生到你的肚子里。”如此骂了一会儿,方道,“法子不是没有,只是日后你可还听我老婆子的话?” 王夫人见贾母有主意,连忙道“听听,往后老太太说什么媳妇做什么。” “我看如今皇上身子尚好,二皇子那些银子近些年是用不上的,咱们倒是可以慢慢凑,至于你自己的嫁妆,你就认命吧。一百两银子虽多,但对林府跟薛家而言,也能拿的出来,过两年宝玉大点,就将玉儿跟薛宝钗一块儿定下来,平妻不分大小,林家就玉儿一个,想来嫁妆不会少的,薛家又是皇商世家,更不缺银子。两府加起来怕是不止一百两银子。”贾母这算盘拨的啪啪响,仿佛这事儿只要她同意就能定下来似的。 王夫人听贾母这般说,虽不甘心让林黛玉做自己儿媳妇,但想着林府的万贯家财,还是动心了,艰难的点了点头,“老夫人说的是,媳妇听老夫人的安排。” “好了,你且退下吧,过些日子,记得去庙里少个香,瞧你这晦气的。”贾母摆手道。等王夫人一走,贾母立马由鸳鸯搀扶着,去查看了自己的私库,按着账本一点一点的对应,见里边的银票古董都没少,这才轻舒口气。 贾母不知道,她这一番动作竟是让折回来的王夫人不小心给看到了,见贾母私库里有不少好东西,更重要的是,贾母刚才点银票的时候,她可是看着了,厚厚的一叠呢。 顿时,王夫人心中有了主意。 次日,庄氏并孙忠祥起了个大早,倒不是说多么稀罕见到迎春,而是两人根本就睡不着,且庄氏昨夜想了一连串整迎春的法子,这会儿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过,为了给迎春一个下马威,庄氏愣是按着自己的性子拖了好一会儿才去正堂。 等庄氏跟孙忠祥到了正堂,竟然发现迎春跟孙绍祖还没到,庄氏立马不乐意了,这儿媳妇也太没规矩了些,还大家小姐呢,一点礼仪都没有,成亲第一日就起懒。 庄氏握着拳头,想着自己可算是找到借口,待会儿教育迎春也是名正言顺,倒是去了几分烦躁。 喜房 虽说过了一夜,但这院子里的红灯红烛剪纸贴花还留在那儿,王妈妈看着不急不慌的迎春,就差没跪在地上了,“姑娘,好姑娘,都什么时候了,得快些了,今个可是要敬茶拜祖先的。不能耽搁啊。” 绣橘也准备说些什么,就见外头走进三个不认识的丫鬟,瞧那下巴朝天的模样,就知道打心眼里瞧不起迎春呢,绣橘性子好,皱眉不语,司棋却是冷哼一声道,”你们是谁?太没规矩了,见着奶奶竟然不知道行礼?” 打头的丫鬟生了一双桃花眼,见了司棋,笑道,“拜见奶奶,拜见各位姑娘,奴婢是大少爷贴身丫鬟,唤作桃花,特来服侍大爷梳洗。” 听桃花这般说,绣橘司棋一顿,脖子僵硬的看着跟个门神似的孙绍祖,顿时不知如何是好,眨巴着眼睛看着迎春,却见她对着镜子梳着头发,理也不理人。 一个花生壳飞过,孙绍祖只觉胸口一松,整个人立马可以动弹起来,连忙将头上的红盖头撤下,跑到迎春身边,也不敢乱动,而是柔情似水的喊了声,“娘子~” 王妈妈众人吓了一跳,看着孙绍祖跟看稀有动物似的,她们想过一万种可能,就是没想过,姑爷竟是一点不生姑娘的气,瞧这五大三粗的,喊起人来忒是肉麻,瞧那眼神动作,跟她们这些奴才似的,又是惧怕又是敬重的。 迎春也不看孙绍祖,只站起身子,道“带路,去正屋。”明明是跟司棋她们说的,这孙绍祖却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即跑到前边道,“娘子,这边请。” “啊啊啊啊,大少爷,你这脸怎么了?”孙绍祖这一回头,桃花才瞧着他脸上的伤,吓的失声尖叫,迎春只觉得燥耳的很,正准备点她哑穴,就见孙绍祖先她一步,上前就是一脚,道“狗奴才,鬼叫什么,没得吓着你们奶奶。” 王妈妈等人看着孙绍祖狠厉的模样,吓了一跳,再抬头,就见刚才狠如罗刹的人一脸谄媚的给迎春带路,因着身高差异,这孙府少爷竟是弯着腰跟自家姑娘说话,狗腿劲十足。 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难道这孙府少爷脑子有问题不成。 孙绍祖脑子自然没有坏掉,他这人,脾气暴戾,心狠手辣,不是啥好人,但是人,总有各种各样的怪癖,有人喜欢毛绒绒的东西,有人喜好诗文,有人爱财,有人好色,这孙绍祖原是好色,身子毁了后,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子崇武起来,总觉得只要本事高,这天底下就没人敢笑话他,日积月累,对于强者倒是有了病态的崇拜。 当年在军营,他就是这般,对比自己厉害的人态度恭敬的很,只是,待他武艺比那些人高的时候,他则会清醒,对人也没了当初的尊敬。 丫鬟桃花被孙绍祖吓的半死,又见孙绍祖一脸狗腿的对着大奶奶,这心里一嗑蹬,不得了,这孙府要变天了。她们这些丫鬟可是知道太太是不喜欢大奶奶的,可是看大爷这样,很是重视大奶奶,这日后,她们这些奴才该偏向谁? 待庄氏等的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就见自个儿儿子弯着腰恭敬的将儿媳妇带来,因着是弯腰,庄氏一时没察觉孙绍祖脸上的上,待到了堂中间,见孙绍祖脸上的伤,吓的忙从椅子上跳下来,“儿啊,你这伤是怎么弄的?”还没待孙绍祖回答,庄氏连忙将炮轰向迎春,怒道,“贱人,你就是这般照顾绍祖的,你这个扫把星,才一天就让我儿子破相,来人,请家法。”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跟这贱人有关,今日,她非要好好教育教育这贱人,什么叫以夫为天。 一旁的王妈妈,绣橘,司棋额上冷汗直冒,又怕庄氏欺负迎春,也怕迎春一个忍不住,将庄氏给揍个半死。 “干什么,看谁敢动我媳妇一下。”只听孙绍祖一声暴吼,将庄氏身边的老妈妈一脚踢开,又不耐烦道,“娘,你不要没事找事成不,我的娘子,谁都不准欺负,就是娘也不成,不然,儿子跟娘子搬出去住就是。” 庄氏看着孙绍祖,气的倒退几步,一下子坐在椅子上,手指着迎春,又指了指孙绍祖,“好,好啊。”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怎么呢,就跟她这个娘叫起板来。 这架势,哪里是娶个儿媳妇,根本就是娶了个活祖宗。 庄氏跟孙绍祖闹脾气,迎春也不在意,径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着司棋道,“去弄份早膳过来。” 在贾府,不管如何,贾母与这个身子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所以她一直忍着,没对贾母下重手,至于对付王夫人,那是二房之人,与这具身子并无太大关系,她才教训一二。 总之,因着这具身体的缘故,她对贾府多有忍让,但孙府就不一样了,若不能自在些,她也不会答应成亲,既然成亲,总得自由些才成,因此,打从上花轿那瞬间,迎春就没打算再委屈自己。 孙绍祖原跟庄氏闹的,听迎春说肚子饿了,忙道,“司棋姑娘,你们还是服侍娘子的好,翠花,还不快让厨房将早膳端来,不知道大奶奶还未用膳么,没眼色的东西。” 庄氏见此,又是一气,她儿子何曾对她这般好过,就是自己饿死了,也不见得他会关心一句,可今日,瞧瞧,才成亲一日,就这般待她,这日后,还有她的地儿,等老了,她还不得苦死。 一时间,梦想与现实巨大的诧异打击的庄氏六神无主,脸色惨白,整个人心的厉害,靠在椅子上,哼几个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雾影朦朦妹子的地雷,么么哒,还有爱妹子,臣妾真的好想穿越啊~~~重生也不错啊,只是求个金手指~~~~ 第56章 堂中 庄氏捂着胸口,恨恨的看着迎春,孙忠祥倚在椅子上,微微有些犯困,昨日如香着实猛了些,他一时还缓不过来,至于庄氏如何生气,他却是不在意的,这内宅之事,他这个大老爷们可不好管。只是,这庄氏,前些日子还说如何教训这贾府姑娘,可今日,倒是跟自己儿子闹起来了,当真是个蠢妇。 “咳咳,好了,快些敬茶吧。”孙忠祥咳嗽一声道。 庄氏见孙忠祥发话了,也不好再闹,且这会儿孙绍祖还在一边护着,她虽不知道这妖精给了她儿子吃了什么迷药,但她也不是傻的,看这贱人一脸平静,怕是就等着挑拨她们母子关系呢,她可不能着了她的道。 想此,庄氏拼命按捺住心中的火气,扯出笑容道,“张妈妈,去拿垫子过来。翠红,准备茶水。” 庄氏见孙绍祖整个眼神恨不得巴在迎春身上,心中酸涩不满,之前绍祖可不是这样子的,肯定是这贱人下了什么*汤,不成,看她日后怎么收拾她。 “娘,快喝茶,都举这么久了。”孙绍祖见庄氏在那儿也不知道想什么,就是不喝茶,忙提醒道。 “呵呵,娘年纪大了,迎春啊,你莫要怪娘啊。”庄氏一改刚才凶狠的模样,这会儿眼眶竟是红了,说话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看着迎春,见她不说话,又期期艾艾道,“迎春啊,娘刚才也是被绍祖这脸上的疤给吓着了,这好好的,变成这样,咱们孙府上下不说,这外头的人可怎么看啊,就是绍祖日后的前程也受影响。也不知道这疤能不能去掉,若是不能去掉,这一辈子也就毁了。”说着又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迎春这会儿倒是佩服起庄氏来,贾府的二太太再怎么厉害,这眼睛水可不是说来就来的。 孙绍祖见庄氏哭哭啼啼的,皱眉道,“娘,这大喜日子哭什么,没得招来晦气,喝茶喝茶。”说着就帮迎春将她手上的茶递给庄氏。也不管迎春笔直的站在那儿,连跪的意思都没有。 庄氏见孙绍祖一点她的题外话都没听出来,顿生几分不满,这傻儿子,怎么见着这个狐狸精,连自己前程都不顾了。 “儿媳啊,你能理解娘,娘心里高兴,不过,这般敬茶怕是不大符合规矩,想来在贾府的时候,也没个亲娘教导,你才这般不懂事,罢了,张妈妈,快教教大奶奶。”庄氏说的是轻声细语的,可这话中话,迎春却是听懂了,不外乎她无娘教导,不懂规矩,想让她跪下来敬茶么。 “我跪过的人,都到阎王那儿报道去了。”迎春淡淡道,这话一出口,吓得孙忠祥一个激灵,顿时不满道,“绍祖媳妇,胡说什么,竟敢威胁你娘,当真胆子不小,绍祖,不成器的东西,也不知道管管你媳妇。” 王妈妈并司棋绣橘只觉得自己呼吸都不够用了,姑娘怎么能这般说话,太太的态度明明就变好了啊,既然她都服软了,何苦还跟她硬这来呢。 庄氏见迎春软硬不吃,心中冷哼,面上却是不带,只眼睛看着孙绍祖,看他如何做。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整日里跪来跪去,那些个骨肉亲情都跪没了,娘,意思意思也就够了。”孙绍祖笑着说道,至于规矩礼仪什么的,他孙绍祖就是个浑人,从来就不知道规矩礼仪是何物,且娘子可是高人,这跪过的人都去见了阎王,这话怕不是说的玩的。 娘也真是,这般若是得罪了娘子,那他以后要如何拜师学艺。 庄氏艰难的看了眼孙绍祖,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这人真是她儿子,这哪里是她的儿子。 庄氏也是个能忍的,孙忠祥看了眼孙绍祖,对这个儿子他可清楚的很,这般作态,怕是有利可图,想此,倒是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对着庄氏道,“不过是杯茶,哪里来的那么些废话,啰啰嗦嗦的,快些喝了就是。”说着自己竟是直接端了茶水,给了个红包放在托盘上。庄氏见此,心中暗恨,这狐狸精竟是一下子将老爷也给迷住了,喝了茶,给了红包,随意说了几句。 等拜祭了祖先,将贾迎春三个字记入族谱,迎春算是彻底成了孙家妇。 回了屋子,迎春小酌清酒一杯,一边的王妈妈感慨道,“姑娘,老奴看,姑爷是个不错的,昨日对绣橘那样,怕是酒喝多了,人糊涂了,您瞧瞧,一般人,若是被打了脸,怎么着也不会这般平静,可姑爷即使被打成那样,都没对姑娘说句重话,最主要的是,今日太太刁难姑娘,瞧姑爷急得样子,都说要带着姑娘出去单过了,这么些年,老奴还是头次见过这么好的男子呢。” 司棋听王妈妈这么一说,点了点头道,“姑娘,奴婢也觉得姑爷不错,如今您都嫁人了,总不能一直一个人,还是跟姑爷好好过日子的好。” 迎春但闻不语,倒是一旁的绣橘皱了皱眉,不赞同道,“奴婢倒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若是姑爷生了气,奴婢还不觉得,可姑爷一点儿气都不生,奴婢反而觉得不安的很,人常说,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姑爷那人一脸煞气,可不是什么善茬。而且奴婢刚才发现,姑爷不就是当初咱们去扬州的时候,同船的那个人么。” 绣橘不说王妈妈等人还察觉不到,这么一说,这其中还真透漏了些古怪,再细细一想,姑爷可不就是当初去扬州时候碰着的人,姑娘丫鬟们不知道,她老婆子还是知道点的,那人可没少带着琏二爷出去鬼混。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这刚出虎穴又进狼窝,怎么就没一日安顿日子,天煞的王夫人,也不怕遭报应。”王妈妈立马急道。 “急什么,什么虎穴什么狼窝的,我却是看不见的。”实在是王妈妈在一旁的呱噪的烦人,迎春不得已出言道。 说来她身边这些丫鬟奴才忘性当真大的很,总是杞人忧天不说,还把她想的跟她们一般无用。 孙绍祖,这人,她倒是想起来了,不就是想要拜她为师的人么,所图为何,哼,怕是想学她这一身本领,当真想的好。 “你们且去将嫁妆收拾收拾,我先小憩片刻。”迎春挥手则让一屋子丫鬟退下,这人一走,屋子亮堂不少。 正屋 庄氏一脸哀泣痛心的看着孙绍祖,抹着眼泪道,“绍祖,你自小就是好的,凡事都不用娘操心,娘以你为傲,可今日,你是怎么回事,对个女人伏小做低的。娘连说她两句都不成么,你不看看她那性子,板着张死人脸,面上也没啥表情,做起事儿更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你说说,你怎么就喜欢这样的人。”不管她儿子是否有所图,庄氏觉得,自己还是被伤着了。 孙忠祥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哭什么,自己没用还怪到儿子头上。”吼好了庄氏,又道,“绍祖啊,你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爹,娘,贾迎春就是儿子之前说的高人。”孙绍祖沉声说道。 孙绍祖口中的高人,庄氏并孙忠祥也都清楚,当初儿子彻夜不归不说,还派了不少下人四处寻找 。只是儿子口中那深不可测的高人怎么会是个女娃娃。 孙忠祥不信,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本事。 “爹,娘,此事千真万确,我虽不知道贾府小姐如何得了这般的本事,但昨日他出手对我,我就感觉到了。”孙绍祖一边想着昨日的情景,一边说道。 “什么,我就知道,那个贱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的儿,你这脸上可疼,赶快找人治治,你说说,这脸上若是破了相,可如何是好,早知道那狐狸精这般厉害,就不该将她娶进来,倒是贾王氏那个缺天德的害的,早晚有一天,我要她好看。”孙绍祖话音一落,孙氏又是一阵哭天喊地,孙绍祖顿时不满道,“娘,你说什么呢,儿子今日跟你们说,以后不准对贾迎春不好,儿子还指望着拜师呢,你们不准把我这事情给搅和了。” “绍祖,那贱人奇奇怪怪的,你何苦学那些手段,如今这般不是很好么。”让她对贾迎春扶小,她是做不到的。 “绍祖,这事儿,你看着办,虽说如今四海升平,但有一技傍身总是好的,你在军营当职,若真学了高深武艺,那你以后的出路就广了。太太,如今贾迎春动不得,就是装,你也给我装的像些。那贾迎春瞧着面冷心冷的,但女人,好哄的很,你今日做的不错,此后也得给我小心伺候着。绍祖,一个女人能变的那般厉害,肯定有人教导,你仔细哄着,待将她的东西变成你的,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孙忠祥想了想道, 他自己的儿子他清楚,文路那是一点儿不通,走武路,也许还有点机遇。 孙绍祖跟孙忠祥商量完毕,那边庄氏犹有不甘,虽说嘴上答应不给孙绍祖添乱,但心中可不这么想,如今绍祖说的好,万一日子久了,喜欢上那贱人怎么办,那这孙府岂不是没了她的事儿,不成,必须尽快让绍祖看透那贱人的真面目。 又一日,迎春冷眼将孙绍祖赶走,自己带着司棋去花园赏鱼,路过石桥,就见庄氏带着贴身丫鬟翠红走了过来。 迎春皱眉,淡淡唤了声,“太太。” “翠红拜见奶奶。”“司棋拜见太太。”随即,丫鬟们也见了礼。 庄氏不语,迎春也懒得回答。 两人站在石桥上,沉默不语,驻足冷望。 迎春转身离开,既然兴致破了,还不如回院子下棋练武的好。 “停下。”庄氏见迎春对她半点恭敬也无,憋着一肚子火,出声道。 “何事?”迎春最是腻歪庄氏这种人,一肚子花花肠子,也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自己给自己找事不说,还想找她的事。 庄氏余光看见孙绍祖从远处走来,一下子后腿好几步,贴身丫鬟翠花忙上前扶着庄氏,哭道,“奶奶,你怎么能推太太呢,太太这般善良的人,你怎么下的去手。来人啊,救命啊,奶奶将太太推倒了,哎呀,太太昏迷了,快,快去找大夫。” “胡扯,明明是你们自己弄鬼,想冤枉我家姑娘,没门。”司棋怒道。这会儿她可是看出来了,大太太竟是想要陷害姑娘,这可不行,若真有了谋害婆婆的罪名,不说姑娘的名声,即使贾府其他姑娘的名声也坏了。 迎春手臂一伸,将司棋护在后边,看了翠红两眼,又扫了眼昏迷不醒的庄氏,淡笑道,“太太是我推的?” ”对。”翠红被迎春看的有些打颤,但想着迎春这肯定是害怕,所以才故意装的凶狠,她有太太护着,怕什么,想此,挺起胸膛,重重的回道。 “是么。”迎春又是一笑,等翠红再回神,只见明明该在她怀里的太太竟是噗通一声掉水里去了,再一看迎春手上的蟒蛇鞭,吓得一哆嗦,瘫软在地。 “噗通”又是一声,那翠红也掉如池中。 “啊,啊,救命,毒妇,咕噜咕噜,毒妇,啊,救,救命”庄氏在水中不断扑腾,扑腾中还不忘怒骂迎春。迎春却是半点不在意,笑道,”太太不是昏迷过去了么,这会儿就好了,如此倒是要谢谢我才是,对了,太太的丫鬟忠心为主,媳妇也得成全她不是。“ ”司棋,走吧。这景致坏了,也没欣赏的必要了。”说着转身就走,也不管水中的庄氏跟丫鬟翠红。 孙绍祖从旁边跑了过来,迎春看也不看他一眼。等身子即将错开之际,方道,“你娘有病,得治。你,不用谢我。” 等庄氏被救回屋子后,可算是知道孙绍祖口中的高人是何等本领了,这一下子,她就掉水里去了,邪门的很。 这,这简直就是个煞星。 作者有话要说:高中时候,米米看了很多虐文,上边有一个很普遍的梗,那就是女配装被推到,装被推入花池中,而后男主各种误会女主,女主各种伤心解释,看的米米那个气啊,只觉得窝囊的很。那个时候米米就想,妹的,要是有人敢这般冤枉我,我不恶毒点岂不是对不起自己。哼哼,瞧瞧咱们迎春,是不是特别解恨啊,别跟姐玩小白花,说姐恶毒,姐恶毒给你看,咩哈哈~~~ 第57章 慈恩院,东厢房内,庄氏散着半湿的头发,惨白着脸坐在床上,额上覆着白色棉布巾,双手捧着青花瓷碗,里边盛着姜汤,庄氏一皱眉,张口全部喝下后,由着张妈妈扶着靠在床上。 想着贾王氏曾经说过,这贾府二姑娘最是面软胆小,再好拿捏不过了,可实际上呢,骗子,全都是骗子,贾王氏那个贱人,这个骗子,呸,那二姑娘要是个胆小怕事懦弱的,那她还不比观音菩萨还慈悲了。 “绍祖啊,那就是个煞星瘟神,这才嫁进门几天,就对你娘下此毒手,再过些日子,娘怕是连命都没了,这天下女子万万千,娘保证再帮你找个好的,你且快些将那贱人给娘休了,休的远远的,这个煞星留不得。”被水淹堵呛的滋味,她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这辈子,她何曾遭过那样的罪。 孙绍祖坐在床沿上,本还想劝慰庄氏几句,但听庄氏还再说这些有的没有,顿时有些不耐烦道,“娘,我之前可都提醒过你了,娘子武艺加身,就是十个我在她手上也讨不到好,你做什么没事去招惹她。娘子虽说性子冷淡了些,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付您,我可都打听清楚了,今日可都是您自己惹出来的事儿。”他这儿还想着怎么哄人呢,转眼他娘就将人得罪个彻底,自己还没落得到好,想想走烦躁不已,也不看庄氏神情,一下子站了起来道,“娘,我是不会休妻的,娘日后也莫要去招惹娘子,她不是你能招惹的。”说完转身就走。 庄氏恨恨的捶着床沿边子,她是不舍得说孙绍祖半句坏话的,只心里不舒服的很,这家里一个两个的都帮那小蹄子说话,那蹄子不孝顺没规矩倒是她的错了。她这个做婆婆的,连说句都不成。这还有没有王法,啊,这事儿摆在哪家也不会像她这般好说话,她不是我能招惹的,什么意思,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狐媚子,也不晓得给绍祖下了什么*汤。 不成,虽绍祖说他是为了习武才待那狐媚子体贴温柔,但日子久了,假戏真做怎么办,今日之事的确是她失策,这府里这么些人,就是绍祖院子的通房小妾也不少,她何苦自己上赶着跟那小蹄子作对,反而把自己给暴露了,当真是她急切了些,想此,庄氏不由懊恼的锤了锤床沿。 今日她可是看出来了,那小蹄子是个厉害的,犯不着自己跟她对着干,借刀杀人才是本事。 好一番自我安慰,庄氏总算心情平复了些。 出了慈恩院,孙绍祖直接去了沐思院,在门口想了许久,咳嗽几声,手背在伸手,踱步走了进去。只见迎春坐在屋角竹林下的石墩上,悠闲的磕着瓜子,孙绍祖瞧着,倒是有种幻灭的感觉,在他看来,迎春就如同那高岭之花,世外仙株,高不可攀,可这会儿如一般女人一样,磕着瓜子,倒是有了几分人气。 不过这样也对,再特别,也终究是个人,还是个女人,女人,再厉害,那也得依附男人生活,她的荣誉也只能是他这个夫君带给她。 不过,如今为时尚早,他不能操之过急。 “娘子,明日就是回门之日,也不知道岳父岳母大人可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为夫也好提前准备一二。”孙绍祖坐在迎春对面的石墩上,轻声问道。 “此事王妈妈已经准备妥当了,你无需操心。”迎春不在意道。 对于这身世的爹娘,迎春并无太大感觉,若说贾府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也就几个妹妹罢了。其他的,她是半点感觉也无。 如今虽说入夏,但竹林下倒也凉快,且这夏景有夏景的美,倒也别有一番风味。看着石墩桌面上,阳光斑驳舞动,竹林沙沙作响,这日子,当真悠闲自在。 孙绍祖坐在一旁,见迎春面色淡淡,微微皱起眉头,绞尽脑汁,也找不到话题,顿时有些急躁,这后背也被汗湿,相对无言,孙绍祖分外尴尬。 这迎春可不是一般女人,想来用寻常手段也制服不了。但一个大男人,总也不能一直被个女人压在头上,待他日后习得高深武功,总得逞逞男子汉威风才是。 “听说娘子棋艺精湛,为夫不才,倒也懂一二,不若咱们下一盘。”想着迎春屋子里的棋盘,孙绍祖立即说道。 虽说暂时无法在武艺上压她一头,但在棋盘上得胜也算彰显了男子汉英勇,且看他如何让她输得五体投地,让她为他所折服。 孙绍祖诗文不精,但棋艺不差,自是自信的很,挺了挺胸,挑眉看了眼迎春。 枯坐这儿也无趣,想着昔日与姐妹们下棋作乐,又听孙绍祖有此要求,迎春点了点头,“绣橘,将我的玲珑棋盘拿来。” 王妈妈一旁看着,见自家姑娘总算跟姑爷说上话了,心中大定,不管这姑爷是好是坏,姑娘都已经嫁给他了,也算是定下来了,好坏也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吞,日后生了个小少爷,一切都会好的,这女人啊,最重要的就是孩子,如今姑娘还不肯跟姑爷圆房,这可如何是好。 如今王妈妈只要看着迎春,就能想出一堆问题出来,偏有的话也不敢随便跟迎春说,只急得自己嘴上长泡。想着,过些日子,姑娘稍微看得上姑爷的时候,她再来劝劝也许就成。 迎春执黑,孙绍祖执白,黑色的棋子衬得迎春手指愈发白嫩玲珑,向上看,纤纤玉手随意夹着黑色棋子,面上表情淡淡,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闲淡之气,孙绍祖见了,不由心神一晃,吃了口茶,定了定心神,孙绍祖面上也认真起来,这可是让迎春对他刮目相看的好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咦,姑娘,您不是跟姑爷下棋的么,这会儿就下好了?”司棋纳闷道,她不过是去厨房转悠了一圈,这才多大功夫,这棋就不下了,要知道,以前姑娘跟林姑娘她们下棋的时候,一下就是一下午呢。 “无趣至极,那般棋艺,怕是三岁儿童也比不得,与之下棋,纯属白费功夫,连脑子都不用动,这还下什么棋。还没与妹妹们下的痛快。”迎春微微有些无语道。 今日这孙绍祖邀她下棋,还是那般自信模样,她还以为有多厉害呢,没想到,连林妹妹半分都比不得,还不如自己与自己下来的有趣。 迎春是不想委屈自己的,直接走人,只留下一句话道,“想来一时半会儿你也破解不了这棋局,我且去休息再说。” 迎春回了屋子,司棋好奇的过去看了看孙绍祖,只见孙绍祖面色通红,满头大汗,整个人也呆呆楞楞的,耸了耸肩,也不管他,回了屋伺候迎春不提。 孙绍祖原以为一个闺阁女子,纵是会下棋,但也不过是怡情之物,谁知她竟是那般厉害。 这棋盘不是棋盘,而是战场,每个棋子都暗藏杀机,杀气仿佛能够扑面而来,他竟是不知如何是好,左是死,右仍是死,竟是看不到一线生机。 没想到,这贾迎春竟有这般的本事,当得起文武双全之称,如此想想,他除了能在性别上压她一头,竟是一点优势也无,想着刚才还打着让她折服的想法,这会儿顿觉羞愧难当。 这夜,孙绍祖宿在外院书房内,迎春对此毫无感觉,甚至不知道孙绍祖这是大男人自尊心受了伤害。再者,就算孙绍祖想要宿在沐思院,也只能睡厢房跟小塌,上床,那是根本就不可能之事。 庄氏知道孙绍祖夜宿外书房后,顿时心情舒畅了满意了,想着儿子还是偏着她这个当娘的,对那小蹄子好,也不过是为了习得那贱人的本事,等那贱人没用之后,绍祖肯定不会待她客气。 也罢,那贱人也就这些日子可以嚣张了,她就等着看那小蹄子的下场。 这日,天高风清,孙绍祖脸上的伤还泛着红肿,整个人瞧着越发暴戾狠辣,骑在高头大马上,行人瞧着他,都急忙背过身去,生怕招了他的眼,惹了事儿。纵是贾府那眼高于顶的门房,见着孙绍祖也不敢拿架子,恭敬的将他们一行带到二门,待孙绍祖一行走后,才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暗叹一声造孽,这好好的二姑娘怎么许给这样的男人,娇滴滴的闺阁小姐还不给欺负死了。 贾府正堂,贾母,王夫人,邢夫人,王熙凤等人仍坐在之前的位子上,躬身随意行了礼。贾母还是一如既往的和善可亲,笑容慈祥,只是瞧着仿佛有些精神不济,面上的憔悴纵是脂粉也掩盖不住,一旁的王夫人与贾母也好不了多少,出嫁前,王夫人保养得体,秀发乌黑,皮肤白嫩,可今日这么一看,鬓发花白,两眼无神,皮肤苍黄,颧骨处也爬满了褐斑,整个人老了十岁都不止,手不停的转动着佛珠,只是瞧她那模样倒是心神不宁,手动的频率并不一致。王熙凤还是一如既往的神采飞扬,探春跟惜春瞧着变化也不大,倒是一旁的大太太,迎春一下子竟没认出来。 以往,邢夫人做事儿都喜欢跟王夫人攀比,这梳妆打扮也学着王夫人,愣是把自己弄的老了不少。如今,换下深色衣裙,鹅黄色上衣陪着月牙色百褶裙,去了棕褐色抹额,宝蓝色水滴状宝石垂在眉宇之间,两边悬着金丝随意搭在发髻上,月牙状白玉步摇垂于耳后,红宝石梅花耳环衬得脖子修长白皙。 这一打扮,真正年轻了十几岁不止。且去了当初猥琐畏缩模样,见着贾母并王夫人心情不好,自个儿越发神采飞扬,可谓是脱胎换骨。 王夫人扫了眼迎春,见她面带桃红,整个人并无太大变化,微微有些失望,想着这孙绍祖也是个无能的,莫不是被这小蹄子给迷住了,抬眼看了下孙绍祖,顿时下了一跳,“呀”了一声叫道。 众人随着王夫人望去,见着孙绍祖脸上那般大的疤,都吓得一条,惜春跟探春更是双眼泛红,二姐姐嫁给这样的人,日子该多苦啊。 “二丫头,既嫁了人,就该好好服侍夫君,我瞧着孙女婿这脸上的疤嫩的很,也就这两日功夫,你可是没好好照顾着。”贾母皱眉问道。 昨日,贾母派人去请林黛玉入贾府小住,却是连林府门都没入就被人打发出来了,这心里正不舒服呢,昨晚逮着王夫人教训一通,发泄一番,这会儿气还未全消,见着迎春,不由出言训道。 迎春最是厌烦这世女子地位,仿佛除了生子照顾男人,就没有他用似的,扫了眼孙绍祖,不紧不慢道,“老祖宗教训的是。” 邢夫人噗嗤一声笑道,“老祖宗就是心善,瞧瞧这心疼的,女婿半句话还没说呢,老太太这儿就先喘上了,也是我这个当娘的错,当初没好好教教迎春,只是当年我想教的,奈何没有这个机会,不然这会儿怕是我也落不得好了。”话里话外竟是嘲笑当初贾母将迎春抱过去养,却没放在心上,没教好迎春,这会儿还来教训她。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她不是心疼孙子孙女,要亲自教养的么,这会儿咋就不心疼了、 哼,老太婆,虚伪的很,如今这脸打的,啪啪响。 贾母被邢夫人这一抢白,顿生不满,冷冷的看着邢夫人,声音尖锐道,“老大家的,你还懂不懂规矩。”如今贾母看邢夫人是越看越不满,只恨不得立马将她出去,奈何这贱人心眼多的很,竟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孙绍祖见贾母跟邢夫人闹了起来,忙道,“老太太,大太太,娘子待我温柔至极,这脸上的伤不过是比武之时不小心伤的的,与娘子无关。” 邢夫人娇声笑道,“呦呦呦,没想到姑爷倒是个疼人的很,虽说长的五大三粗,丑了些,但瞧他对二丫头稀罕劲儿,看来二丫头是吃不了苦了,可惜,这样的话,某人岂不是要遗憾了。”说着还扫了眼王夫人,嘿嘿嘿笑了起来。 贾母跟王夫人恨恨的看着邢夫人,心中都起了杀意,只是邢夫人却是半点不怕。她的日子也算是活够了,怕,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死,总之,她是再也不会过之前那般受气窝囊的日子,人生不过才短短数十载,不活的潇洒点,就是被别人给气色,既如此,不如把别人气死来的好。 “好了好了,二丫头,我这边你也见着了,就跟着你母亲回大房拜见你爹吧。”对于这个不怕死的儿媳妇,贾母还是有些怕得,生怕她哪日疯起来,闹的无法收场,至于迎春,不过是个嫁出去的丫头,还嫁成这般,她也不指望从她那儿得到好处了,因此,也没心情在这儿周旋,挥手就让他们退下。 到了大房,邢夫人随意看了眼迎春带回来的回礼,瞧着东西不错,直接让王善保家的拉回自己的库房,又让人让贾赦过来。 几日不见,这贾赦变化也大的很,额头上股了个大包,青青紫紫的,嘴角也微微有些肿,一看就是被人揍了,且还揍的不轻,这些倒也是其次,最大的变化是,这贾赦瞧着邢夫人,可不似之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竟是看都不敢看邢夫人几眼,说话也没之前那般冲人,对着迎春竟然还露出个笑脸。 邢夫人不屑的看了眼贾赦,对迎春道,“二丫头,虽说我没养过你,也没管过你,与你不过空有母女之名,但到底也算是缘分,我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只一点,须知这男人惯不得,不要将他们当个人就成了,你要是一味的推让,他还以为他自己多么了不起呢,不还是个窝囊废。连自己妻子都找不好的人,算什么男人,恃强凌弱的东西算个屁。“说着还扫了眼贾赦,讽刺意味十足。 贾赦面色难堪道,“你这说什么呢,别把二丫头带坏了,女子就该贤惠贞淑,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这个女人说道理。”贾赦话到一半,见邢夫人脸色不对,连忙转口道。 对于邢夫人的话,迎春倒是没啥感触,可一旁的孙绍祖却是冷汗直冒,如今他这娘子已经天下无敌了,再狠,呵呵,那他可以有多远滚多远了。 “好了,你且去找你几个姐妹说说话吧,至于姑爷,你且陪着你爹好好聊聊,想来你们一处也有话聊。”说着看了眼孙绍祖脸上的疤痕。 这孙绍祖是个什么人,她不清楚,但是既然是王夫人介绍的,那肯定不是什么好的。 迎春也不推辞,告辞离去,刚才与两个妹妹两个嫂子约在风波亭。 邢夫人回了自己的屋子,看着百子千孙帐,心中刺痛,王善保家推门而入,见邢夫人一脸落寞,不由劝道,“太太,你这是何苦呢。” “我不苦,我甜着呢,我啊,如今啥都不怕,苦的是那些黑心肝的畜生。”邢夫人咬着牙道。 王善保家的心中叹气,也不知道如何劝,想了想道,“太太,邢府那儿传话了,二房邢天军一家过些日子就来。” “邢天军,不错,那一家子本事可不低,当年若不是他们家,我也不至于为了保全家中财产嫁给贾府。”邢夫人冷声道。 之前她跟二房邢天军一家闹的是不可开交,当时只恨不得弄死这一家,实在是无赖之极,不过如今换个方位想想,无赖也有无赖的好处。 她倒要看看高贵的贾母,不可一世的王夫人,碰着无赖了该如何。 对于以后的日子,邢夫人期待的很,她们一个个的不让她好过,她奉陪就是。她孤家寡人一个,就是娘家母亲妹妹也不是亲的,她怕啥,死了一了百了,可老太太二太太不一样,她们可是一大堆牵挂呢。 邢夫人这头期待往后的日子,那头,贾探春惜春正关心的问着迎春婚后的日子。 “二姐姐,孙府的日子如何,可曾受了欺负。”贾探春关心道。 “劳妹妹挂心,孙府日子倒也自在,不曾受过欺负,倒是不知妹妹们可还好。”迎春笑道。 “我们倒是无碍,只是老祖宗却是有些不大对头,只可惜我们年小力微,帮不上老祖宗的忙。”贾探春感慨道。自打测出迎春命格后,贾母待探春越发好了,探春心中也有些表现的好些,只可惜这几日贾母仿佛有些事儿,偏她帮不上忙,心中有些焦急担忧,毕竟贾母年纪也不小了。 “三姐姐有什么好担心的,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有些事儿,本就不是我们能管的。”贾惜春不在意道,三姐姐太好强,有的时候难免过了些。 王熙凤端着果盘从假山处走了过来,笑道,“四妹妹这张嘴,如今是越发厉害了。”王熙凤身后,是笑的一脸温婉的李纨。 自打王夫人私房银子并嫁妆银子丢了以后,整个人越发不好了,如今这眼睛正盯着李纨的嫁妆呢,已经不止一次说要帮李纨管理嫁妆,李纨自是不肯,这不,有事无事给她找麻烦,晨昏定省找事儿,才几日功夫,李纨也憔悴不少。好在王夫人还有点良心,没对贾兰出手,只是即使这样,李纨也是一刻都不敢放松,这些日子,只劝着贾兰跟宝玉走的近些,至少看在宝玉的份上,王夫人不会做的太过分。 到底是姐妹,虽说嫁了人,几日不见,但几句话的功夫,又变得热络起来。 “二妹妹,之前多亏妹妹提醒,嫂子才看清身边人,这会儿怎么着也得吃嫂子这片西瓜。”王熙凤亲自奉上一片西瓜给迎春,笑道。 “嫂子看清了?”迎春疑问道,要知道,那平儿藏的深得好,还深受王熙凤器重,这么快就能察觉到不妥,这王熙凤倒也不是简单的。 王熙凤嘲讽一笑,“倒不是我看得清,而是你大哥看得明白。” 李纨握了握王熙凤的手,叹道,“你也莫要伤心,好歹如今你们夫妻一心,儿女双全,以后的日子也长的很,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如今这府里是越来越乱了,若不是为了兰儿,她真想立即去见夫君。 “可不就是如此,只是难免心中没有那么些遗憾,我王熙凤不是什么好人,拈酸吃醋,撒泼耍诈,心狠手辣,但自问对平儿也算是好的,她自己也曾说对二爷没有别的念想,只一心服侍我,如今回头想想,真正是好笑的很。好在二爷如今变了,不再沉迷于女色,不然,若跟以往一般,以后还不定会是什么结局。”王熙凤沉声说道。 贾探春跟惜春也是知道这事儿的,心中也诧异的很,没想到平儿那般温和的人,也会那般发狂。 却原来,昨日午间,贾琏从外头回来,看了看三更,而后突然对平儿道,“平儿,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服侍你们奶奶,正巧我有个管事,年轻有为,人也本分,将你许给她做正妻也不辱没你这些年的忠心。” 王熙凤虽有些不舍,但想着贾琏说的也在理,也就没多嘴。 平儿一颗心思都在贾琏身上,自是不肯,哭哭啼啼说了好些,当然是对着王熙凤哭的,只说自己一辈子不嫁,伺候奶奶,只说的王熙凤感动的很,正准备替平儿说几句好话,就见贾琏突然一拍桌子,怒道,“为了奶奶,平儿,这是何物,你可还记得。”说着将红梅绽放荷包扔给平儿,平儿一愣,这东西明明给了梅儿了,二爷又是如何知道的,顿时吓得面色苍白。 “你以为你做的很隐秘,却不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们奶奶这般信任于你,你就是这般报答她的?”贾琏不屑道。 这贾琏约莫是在苏州的时候被刺激很了,一下子感觉整个人都发生了大变化。王熙凤是又喜又担心。 见贾琏这般狠心,平儿咬牙道,“二爷当真狠心,却不知道当初是谁为了你不眠不休,谁帮你瞒着奶奶,奴婢为二爷做了这么多,二爷就一点不感动么?” 贾琏却不搭理,“感动什么,你若是无所求,一心为你们奶奶,又怎么会帮我这混账,只如今我也不想混了,你对你奶奶有异心,我自是不能留的。” 若是被王熙凤这般说,平儿也不会生气难受,但贾琏不同,不管是为了他的地位还是因着心中的那丝爱意,平儿都无法接受贾琏这般待她。一时大受刺激,竟是口不择言起来,劈里啪啦,将王熙凤做的坏事一一说出来,又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全部吐了出来,只说王熙凤这般自我的人,根本就比不得她温柔小意,贾琏与她生活也不会幸福云云。 王熙凤大受打击,为此还哭了一场,只是哭后,直接将平儿给卖的远远的。昨夜两夫妻谈心,贾琏自是说了很多王熙凤没注意到的地方给她听,只气的王熙凤奶水都没了。 没想到平儿那贱蹄子竟是踩着她往上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真是让她小瞧了去。 说来,贾琏并不是真心讨厌平儿,纵是他有心变好,也不定说非要将平儿打发出去,实在是贾琏痛恨王夫人,没想到平儿跟王夫人有所牵连,他如何不恨。 好在如今贾府正是多事之求,王夫人自顾不暇,贾母疲于管事,平儿竟是顺利的打发出去。没生出别的波澜出来。 贾探春跟贾惜春之前还不知道平儿的事儿,这会儿听王熙凤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只惊的不知如何是好,喃喃道,“平儿姐姐那般的人,真是可惜。”王熙凤没将平儿与二太太的关系扯在一起,只说平儿做了小手段谋害于她,让她多年不孕云云。 贾惜春冷声道,“这人就是恶心,好好的自己日子不过,偏生总是巴望别人的东西。” 到底考虑探春惜春还小,王熙凤很多还没说,只是想着两位妹妹日后也是要嫁人的,稍微提点一些也好。 用了晚膳,孙绍祖与迎春告辞离去,贾母也未曾多留,只说了几句,要开枝散叶,相夫教子,孝顺公婆等等,迎春不已为意,贾母也兴致缺缺,说了几句,就道夜路不稳,让她早些回去。 马车上,迎春闭目养神,王妈妈却迫不及待的将八卦来的消息说与众人听。 “姑娘,你可知道,如今这大太太着实厉害,昨天夜里竟是将大老爷给揍了一顿,啧啧,这大太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王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啧啧有声的感慨着。 司棋绣橘也听了一点,附和道,“姑娘,不止如此,听说大老爷屋子里的小妾通房昨夜全被卖了,大老爷一句话没说,就是老太太也只说了声,知道了,竟是管也不管。” “不止,老奴听大房里的小丫说,昨个大太太跟大老爷干了一架,大太太直接拿着花瓶椅墩子砸大老爷,声音大的很,还说大老爷没用,是个软蛋,啧啧,又说大老爷不要脸,反正劈里啪啦一阵打,今个一早还把大老爷那些私藏洗劫一空,听说大老爷的书房都空了。”王妈妈感慨道。 啧啧,真不知道是怎么惹的,竟是将大太太逼成这样。 “奴婢可是听说了,这天底下最不能欺负的就是老实人了,说这老实人逼急了,可会拿命拼的,记得我娘以前说过,之前我家隔壁的儿媳妇是个老实肯苦的,她婆婆对她非打即骂,她也受着,后来她婆婆要把她女儿卖到勾栏元赚钱,她拿着刀将家里养的鸡的头全部给剁了,一个个排开蒸了给她婆婆。再后来她婆婆要休她,她就从外头弄来狗血说她婆婆中了邪,闹的不可开交,还说敢休了她,让她一家子没好日子过,总之闹的大的很。”司棋感慨道。 王妈妈听了点了点头,“可不就是如此,人家说狗急了还跳墙呢,这人,还是留一线的好。也不晓得以后贾府要闹成啥样呢,好在咱们都脱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米米昨日不是故意断更的啊,人家码的三千字不知道怎么没保存,气死偶了,今天又码了一遍,呕血~~ 第58章 回门过后,迎春日子又渐渐趋于平静,虽说孙绍祖有所图,却也懂得分寸,没惹出让迎春厌烦的事儿来,至于庄氏,心里倒是积攒了不少怨气,想着给迎春教训,奈何身子不济,之前掉入池中,一惊一吓的,当时虽没觉得有什么,可次日一早,头晕目眩,浑身酸软无力,却是发起热来,如此这般,也是有心无力。 因着庄氏的不喜,孙府上下原也瞧不上迎春,本想着踩几脚弄些好处,谁知这新嫁娘头日就将自己婆婆扔到水中,大爷脾气暴戾狠辣,可偏偏待这位大奶奶与众不同,她们那些下人等了许久也没见大奶奶吃亏,这下子,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这新来的大奶奶怕不是什么软柿子,只是成亲当日,她们这些个奴才可没少给大奶奶陪嫁脸色,且一连几日都未上前服侍,日后怕是没多少出路了,想此,众人心中自是后悔不跌。生怕日后迎春小事化大,那她们杀鸡儆猴。 这沐思院是正房三间一明两暗,左右厢房,厨房,茶水间等一一俱全,原有婆子四名,小厨房一个,日常打扫一个,管理丫鬟一个,管理浆洗一个,再有大丫环四个,二等丫鬟六个,这些日子,一一都出来跟迎春打了照面,干起活来也都积极的很,不过到底见识了迎春的厉害,原先的小心思收起来后,对王妈妈等陪嫁也小心恭敬的很,如此,倒自发行成了一种格局,迎春身边服侍的都是陪嫁丫鬟婆子,孙绍祖身边服侍的都是原先这院子的丫鬟婆子,看着倒是泾渭分明,互不干扰,但这孙府的奴才心里可不平静,这些日子下来,见多了自家大爷待大奶奶恭敬的模样,这心里焉能不急。 这大爷是个什么性子,这府里丫鬟奴才就没有不知道的,这人性子怪癖,喜怒无常,做事随心所欲,这院子里的奴才就没有不被骂过踹过的,如今瞧着待奶奶这般尊重,可见真是一物降一物,再看大爷待奶奶陪嫁那和颜悦色模样,心中更是急切,若是在奶奶面前得了眼,这日子定能好过不少。 只是,这奶奶也是个奇怪的,但凡新嫁的奶奶,一到婆家都急得跟婆家丫鬟打成一片,套点婆家信息什么的,这位奶奶倒好,自打嫁进孙府,不是看书就是练字,凡事是一点也不过问,对大爷更是半点不上心,对她们这些奴才,权当没看见。 这,这好歹也要集体训个话啥的,好让她们心中有底啊,像现在这个样子,她们这心提在那儿,别提多闷了。 迎春倒是不知道这孙府奴才们的纠结,回门过后,每夜她都会将惜春偷出来,尽可能的教她一些武术,虽不是顶顶厉害的,但是若是学成,以一当十也是可能的,其中迎春教的最上心的则是轻功,既然惜春志向是见天地之广,瀚海之深,这轻功自是少不了的,飞檐走壁,踏水无痕,防身观景都好。 王妈妈见迎春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无法,只得出去,在外头转悠了一圈,又回屋子见迎春醒了没,半柱香之内,如此反复好几下子,迎春无奈,只道,“王妈妈可是有事儿要说?” 王妈妈连忙回身,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道,“倒是老奴打扰奶奶休息了。” “无妨,我也休息罢了,你且说说是什么事儿。”说着调整了个姿势靠着,不在意道。 “奶奶,也不怪老奴多嘴,实在是老奴心里急得慌,您到孙家也好些日子了,怎么着也得打听打听这孙府的基本情况啊,这个暂且不说,咱们这沐思院的奴才也得训个话啥的。”王妈妈提醒道。 迎春挑眉看了眼王妈妈,玩笑道,“哦,是么,那些子奴才慌了?想来妈妈这些日子没少收好东西。” 王妈妈见迎春这般说,立马吓得往地上一跪,表忠心道,“奶奶,老奴忠心耿耿,虽说拿了那些丫鬟的东西,但老奴都登记在册,并未私自动用,就想着事后一道交给奶奶,只是奶奶如今既已是孙家妇,又是这沐思院的主人,总不能一直这般不闻不问,就是那些个蹄子犯了错,奶奶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总这般晾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王妈妈强装镇定,心中却打鼓不停,没想到那么隐秘的事儿姑娘都知道。天地良心,她是真的没有二心,只是在银子面前,她实在是有些抵抗不住,且她推了又推,可这孙府的丫鬟奴才竟是不理,这次数多了,难免不心动,且也不是多大点事儿,也是为了奶奶好,既然入了孙府,不说管家,但这小院子总该管起来,也不能一直孙府归孙府,贾府归贾府,这哪里像成亲夫妻,明明就是搭伙过日子了。一日两日还好,这般过一辈子,还不无趣,且总是这般,小少爷可如何出来啊。 迎春摆了摆手,淡淡道,“无碍,不管是什么,既然给了你,你收着就是,至于这院子里的奴才,就你,司棋绣橘三人管着,我虽是个不爱管事的,但也不是眼瞎耳聋的,该我知道的我自然知道,你们处事公平些就是。至于你们私下里银子交往之类的,我也不管,只一点,莫要拿我的消息去换银子,我的事儿,但凡我没说的,不管是谁问,你们都不得开口。” 王妈妈听此,忙不迭点头称是,少不得又是一阵磕头表忠心,对此,迎春兴致缺缺,只道,“你且将院子管好则可,至于别的,只要你没活腻,就不会背叛我。”挥手就让王妈妈退下,这婆子虽说不错,但有时着实拘束了些,不如司棋绣橘来的亲昵。 这头,迎春日子过的自在轻松,那边孙绍祖则无奈的为自己脸上的伤疤寻了一个又一个借口,好在这是军营,他是武官,若是文官,这般破了相,怕是连官位都保不住。 对于脸上的疤,孙绍祖倒也不多在意,自打身子出了问题以后,对于这些他都不怎么上心,只是烦恼的是,已经好些日子下来了,迎春竟是对他一点改变都没有,更别说同床共枕,共赴巫山了。他面上不显,嘴上也不说,但心里可不平静,他还想着,若是有了孩子,这女人的心就能定下来,有了孩子,她就有了牵绊,有了归属,也许这样,他才能达成所愿。 只是,如今瞧着,迎春对他竟是半点好感也无,若是旁的女人,着人绑来上了就是,可迎春不同,她武艺高强,绑她上她,只怕最后被绑的是自己,被上的也是自己。 想此,孙绍祖也不由为自己捏把辛酸泪,再想,直觉忧伤神伤。 不过孙绍祖也不是那等容易放弃之人,若不是心性坚定,想来当初身子毁坏之际,就成了颓废之人,也不会习得如今这般武艺,虽说执着了些,但总好比醉生梦死,自怨自艾之人好些。 但凡哄女人,一来是金银珠宝,温柔小意,二来,则是投其所好,志同道合,琴瑟和鸣,三来,则是与亲人打好关系,旁敲侧击。 只是,贾迎春这样的女人是个不凡的,金银珠宝不缺,温柔小意不亚于对牛弹琴,至于投其所好,志同道合,他是打也打不过,下棋也比不过,想想也汗颜,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她的亲人了。那邢夫人是继母,自是可以排除,几位妹妹,到底男女有别,如今他需要交好孝顺的也就贾母,贾府大老爷,以及贾琏。 那贾琏他是熟悉的,当年在扬州,也称兄道弟好些时日,且贾琏喜好一目了然,好哄的很,他那老丈人,倒是听说喜好文物,自家倒有几副真迹,孙府上下都是大老粗,放着也属糟蹋。至于贾母,听说老太太慈悲善良,前些日子瞧着虽有些出入,但到底是带大迎春的,想来也正是那份亲昵才会那般说教迎春。人嘛,但凡年纪大了,就会寂寞,但凡得了闲,前去看望老太太一二,表表孝心,想来迎春都能看的见,也能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孙绍祖这边想着如何曲线哄人,那头庄氏身子好了以后,就又开始折腾。不过这次倒不是针对迎春,毕竟儿子是孝顺的,她这个当娘的暂且忍忍也行,除了那不孝的儿媳妇,庄氏最恨的人自是贾王氏不提。 那贱人上下嘴皮子一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哄的她团团转,给儿子找了这么个媳妇,这些倒先不说,可那贱人临到头来,竟然拿绍祖的身子为由,唬了三万两银子过去,她心疼不说,更可恨的是,让院子里那些个小蹄子钻了空子,离间了她跟老爷的夫妻情分,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老爷连她院子一步都不肯跨。 哼,贾王氏这个贱蹄子将她害的这么惨,她无论如何也要报复回去,不然这口气压在心里,她也不用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偶老娘生日,米米要回老家,所以可能大概会断更~~ 第59章 俗话说的好,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人,更何况还是女人中的小人,之前贾王氏算是将庄氏给得罪死了,当时为了孙绍祖的面子和名誉,庄氏只得忍着,还是昨日,那大夫说孙绍祖的病已经彻底好了,庄氏这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至此,也算是没了把柄,又一想,晾那贾王氏也不敢说出去,知道她儿子有问题还将自己亲侄女嫁来是何居心,临成亲前,还以此为把柄找她要钱,又是什么道理。这庄氏自己在这儿越想越觉得贾王氏不是东西,又想着她那高高在上,慈眉善目的嘴脸,越发觉得恶心,这么个伪善之人,她当初可真是看走了眼。那贱人要真敢在外胡口乱说,看她不将她丑恶的嘴脸说出去,到时候她儿子无事,贾王氏就不定没事了。 庄氏是个小人,还认识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其中一个,竟然还是贾政顶头上司的夫人。这么些年,贾政如今也不过是个工部员外郎,若没有荣国府撑着,掉在京城,连个水花都不定有。 这日,庄氏身子好了不少,带着丫鬟婆子一行浩浩荡荡去了工部侍郎府邸,这工部侍郎夫人周氏与庄氏是几十年的知交好友,若不是两家生的都是儿子,怕是都要结成儿女亲家了。 庄氏长相普通,胜在耳垂大,若不是因此,当年孙老夫人也看不上她,只道耳垂大福分好,才许了庄氏进门,这周氏相貌也平平,但盆骨大,一看就是个能生养的,果不其然,嫁入张府后,接二连三的生儿子,这地位坐的牢牢的,只可惜,万事都有不足之处,这工部侍郎大人偏好美色,这府里乌烟瘴气,好在周氏有子万事足,并不将其放心上。 不过,不放心上并不代表可以容人挑战她的权威,前些日子张府来了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姐姐温柔如水,妹妹泼辣艳丽,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人,愣是分水火两般的性子,迷得工部侍郎不知东南西北,惯得那妹妹越发无法无天,日子久了,竟生了别的心思,周氏自是不能容的,正想着如何处置这姐妹二人呢,就听庄氏这般说,立马计上心来。 二人细细筹划一番,既帮庄氏解了恨又帮周氏去了敌。 庄氏忙着找贾王氏的麻烦,自然忽略了迎春,如此,迎春的日子过的越发自在,自上次被迎春杀的片甲不留后,孙绍祖再也不敢轻易与迎春下棋,虽说他有心讨好迎春,可每次见她一脸淡漠,满眼无情的时候,这到嘴的话就不知如何说,只能想着法子讨好贾府众人,想着迎春的亲人帮他说说好话。 日子就这般不轻易的流过,一下子,绿叶染黄,倒也别有风味,迎春正看着司棋跟绣橘翻绳,就见王妈妈走了进来,道,“姑娘,老太太那儿来信了,说请姑娘明日回趟贾府。” “可有问为何?”迎春淡淡问道。这孙府的日子自在的很,对于贾府,迎春半点感觉都没。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只是看那妈妈的样子,好像有要紧的事儿。”王妈妈忙道。 迎春听此,也不再问,想着也好久没见着几位妹妹了,回去叙叙旧也可以。 次日一早,迎春带着丫鬟奴才,两手空空就回了贾府,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坐在正屋里,王熙凤站在一旁,两位妹妹倒是不在此处。邢夫人比之前还要艳丽几分,一身大红色,倒有几分之前王熙凤的爽利感,至于王熙凤,瞧着竟是收敛不少。王夫人却是比之前还要憔悴几分,眼眶又黑又肿,面色苍黄,瞧着精神头还没贾母的好。 行了礼,迎春径自坐下,贾母不语,她也懒得先问,最后还是贾母沉不住气,斜了眼迎春,冷淡道,“二丫头,不是老祖宗说你,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不要总想着从娘家得好处,贾府将你养这般大,陪了那么些嫁妆将你嫁出去,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算是做到位了,如今你已经是孙家妇,回头劝劝你家的,莫要总是想从贾府弄些好处回去。” 迎春皱眉,这贾母又是唱的哪一出,不解道,“老祖宗说的是,只是,也不知是谁这般厉害,竟能从贾府弄到好处。”此话一处,邢夫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贾母脖子一红,顿时露出几分狰狞来。 王熙凤见迎春这般,心中焦急,却也不能这个时候劝说,只想着待会儿私下里的时候好好劝劝迎春,莫惹了贾母生气,不然,还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 自打贾代善死后,贾母一人独大惯了,还从没人敢拿话堵她,只气的她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出不得入不得,心中恨恨,当真是翅膀硬了,竟然敢这般与她说话。 迎春无语的看着贾母,她这话说的可没别的意思,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这么些年,她还真见着有人能从贾府拿到好处。 贾母见自己压制不住迎春,顿时有些也怏怏,喝了口茶,疲惫道,“我老了,自是说不过你们,只是我老婆子再不好,对儿孙心总没坏的。” 迎春还未说话,邢夫人已经捂着嘴嘲笑起来,“可不是,每当老祖宗说不过人的时候,这心啊就都变好了,对了,不仅心好,人也弱了,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痒的,在不就是回金陵,真真吓死个人,只是,依我说啊,若真想回金陵,自个儿收拾包裹回去就是,好像我们这些做儿孙的不答应似的。” 王熙凤见此,心中叹气,自打邢夫人跟贾母撕破脸以后,越发不管不顾起来,也不管在谁面前,想什么说什么,每日里不将贾母气个三四遍,仿佛心里不痛快似的,偏这人胆子大了以后,嘴皮子也利索了,次次将二太太跟老夫人说的哑口无言。 这贾府的日子倒是越发难过了。 虽说有邢夫人在中间掺和,将贾母的计划给打乱了,但贾母仍旧没有放弃,最后直接说道,“二丫头啊,前些日子我瞧着你爹给姑爷一叠银票,你也知道,你爹惯是个爱胡来的,就怕让你夫婿出去瞎买东西,今个喊你过来,就是让你回头看看,把你爹那银子拿回来,老祖宗收着,省得你爹又去外头惹事儿,到时候连着你这个出嫁闺女名声也不好不是。” 却原来,前些日子,赖嬷嬷无意中瞧着贾赦给了孙绍祖一叠银子,又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孙绍祖跑贾府跑的勤的很,就觉得这其中有事儿,少不得将此事告知贾母,贾母听此,脸色一板,不屑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孙府不过是个小小侍郎府,怕是有求贾府,呸,老大也是个傻得,那些个不值钱的东西就将他给唬住了,也不晓得被哄去多少银子。 赖嬷嬷年岁大了,眼睛也微微有些花,具体多少还真不清楚,只道是厚厚一叠,不然打老远也看不到。贾母听此,越发不喜,只以为孙绍祖每日里来贾府献殷情就是为了哄贾府的银子,如今也算是露了狐狸尾巴。当晚就将贾赦喊了过去厉词拷完,贾赦只说不知道有这会事儿,赖嬷嬷看错了云云,只气的贾母越发泼了贾赦一头的水。 贾赦那边不理,烦很了就躲起来,偏贾母对如今的邢夫人是一点办法没有,只好让人将迎春喊回来,从她那儿入手。 因着孙府门第不显,且长久以来,贾母见那孙绍祖虽说长的凶悍了些,但却是个没本事的,不然也不会这般巴着贾府,如此,越发看轻孙府,对迎春也多少喜爱。 迎春这会儿倒不知道这里边的弯弯道道,但听贾母这般说,只道,“老祖宗放心就是,若是孙绍祖真拿了府里的东西,我自当归还。” 贾母见迎春答应,点了点头,挥手就让她离开,一点儿关心之语都未问,迎春也不在意,去探春惜春处坐了坐,就被王熙凤给寻了过去。 三更如今长大不少,最爱在床上爬来爬去,这床底下垫了厚厚一层毛毯,桌子床角都用棉布给包了起来,生怕这孩子不小心跌着了,迎春见三更长的可爱,少不得逗弄几下,等他吃了奶,眯着眼睛打了哈气才松手。 让奶妈妈照看好三更,王熙凤又给迎春添了茶,踌躇片刻后方道,“二妹妹,你在孙府,日子过的可好?” 迎春点了点头,“比贾府的日子还自在些。” 王熙凤又问,“妹夫待你可好?” “尚可。”迎春与孙绍祖互动并不多,对他感觉也平平。 王熙凤见迎春这冷淡模样,有心劝解一二,却也不知如何说起,只道,“二丫头啊,这女人啊,最重要的就是有个自己的孩子,妹夫如何那也是无法的事儿,你抓紧机会有个孩子才是。”若说这话,之前的王熙凤是定然不会说的,之前,王熙凤可不觉得孩子有多么重要,至少比不得她的管家之权,但这孩子生出来了,纵是天天见着也是天天念着,倒是觉得之前的想法左了,这女人,还真得有个自己的孩子才幸福。 迎春皱眉,生孩子一事儿她还真没想过。 王熙凤见迎春皱眉沉思,心中叹了口气,这般灵巧的妹妹许给那个莽汉当真是糟蹋了,且那莽汉还不是什么正行,这才多久,总是缠着二爷去那些子腌臜地方,好在二爷如今变好了,不然,还不气死个人,这孙绍祖也是的,若真爱去那些个地方,自个儿去就是,何苦拉着别人。 到底王熙凤没藏住心里的话,将孙绍祖拉着贾琏出去吃花酒一事儿告知了迎春,末了道,“如今你二哥也算是想开了变好了,不爱去那些个地方,只是,嫂子也怕,那种花花地方,去的次数多了,你哥若是又迷上了就不好了。唉,若是妹夫真有什么事儿要帮忙的,直说就是。” 王熙凤这话说的直白,只是实在没得法子,这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自打跟二爷好好过日子以后,王熙凤再也不想过之前的日子了,偏这孙绍祖时不时的找二爷出去,二爷还不好次次拒绝。正好今日二妹妹过来,有什么话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若那孙绍祖真有啥事要帮的,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只要事情不大,能帮自然会帮的,自家人,哪里需要去那种地方开口说话。 听王熙凤这般说,迎春对孙绍祖越发不屑,点头道,“嫂子放心,日后再也不会了。” 一旁王妈妈的扫了眼迎春握紧的拳头,心头一紧,大爷跟奶奶日后可怎么办啊。 王熙凤见迎春面色不好,只以为她新婚小夫妻吃醋,心中也起了愧疚之心,且这话题说完后,一时间两人倒是默默无语,王熙凤最是受不得这种沉默的氛围,微微有些不自在道,“唉,这些日子府里也不安稳的很,二太太那儿也不大好过呢。” 王熙凤受不得这种沉默,少不得找些话题来说,这些日子迎春不在府里,贾府可发生了不少的事儿,不过之前整个府里看的都是大房的笑话,前不久,二房也出了事儿,这不,王熙凤直接拿来当做话题聊了起来。 如今王熙凤对王夫人是半点姑侄情分也无,二房丢丑,她也乐得高兴,想着迎春也是被王夫人害了的,知道二房日子不好过,铁定心情也高兴,这不,当做笑话说给迎春听。 却原来,重阳节前两日,贾政上司做寿,一行人去他家里吃酒,贾政多饮了几杯,竟是见色起意,将那上司大人的娇妾给睡了,而且还一睡俩,只气的贾政上司让人将贾政并两个小妾乱棍打了出来,只说当日贾政衣衫不整,身上还穿着亵裤呢。 贾政丢了丑,本该将这两个小妾打发的远远的,但那小的是个泼辣的,又哭又闹,只道贾政害了她们姐妹还想始乱终弃,哭哭啼啼,吵吵闹闹,不得法,贾政将两人带了回来,升为姨娘。 如今这京城,都喊贾政叫做假正经,真正是丢人的很。 王熙凤说的高兴,迎春听得也有些好玩,“那二婶婶岂不气死了,也不知那两位娘娘在婶婶手上可讨的了好。“ “二妹妹,你不知道,那两个姨娘我也见着了,一个温柔如水,满腹诗论,一个热情如火,舞着一手好剑,这姐妹二人性子虽说南辕北辙,但模样竟是一模一样,那么一对姐妹花,也不怪二老爷失了分寸,自打她们二人入府,头两天二老爷还一本正经,可没出几日,竟是再也不去别的院子了。原先老祖宗还不大喜欢这对姐妹花,偏宝二爷见她二人一模一样,觉得稀奇,说是世间少有的妙人,一口姐姐长姐姐短的,看那模样,只恨不得是她们姐妹二人生的才好。”说到宝玉,王熙凤是真心有些鄙视了,以前只道宝玉年岁还小不懂事,如今她是看出来了,这宝玉就是个色鬼投胎,见着美人就挪不动脚,也不怪他当年抓了胭脂水粉了。 不说迎春,就是一旁的王妈妈等人也开了眼界,虽知道这宝玉是个爱美恶丑的,没想到竟是一点儿道理不懂,王妈妈更是喃喃道,“如此,二太太还不定怎么伤心呢。” 若是旁人,王熙凤也不会说的这般痛快,但迎春不同,一来是外嫁女,二来都是大房的,三来,都被二太太坑害过,因此,王熙凤说的时候是一点儿顾及也没有,这会儿王妈妈插嘴,王熙凤也不气,反而点头道,“可不是,若不如此,二太太哪能这般憔悴。昨个二太太让那两姐妹伺候着吃饭,宝玉瞧着了就大呼小叫的,只说她这个太太恶毒不慈,累着两位仙子般的姐姐,听说当晚二太太哭了好久。说来,这宝玉也是个傻得,总以为这世上美貌的女子心就是美的。那两姐妹可不是善茬,如今还有宝玉护着,二太太竟是连当家太太的威风都弄不起来,当真是可怜。” 迎春听了,想着宝玉的性情,这事儿,还真是他能做的,“不过二太太可不是简单的,只怕有后招等着呢,若是不扯着宝玉还好,都扯着宝玉了,只怕日后有的闹呢。” “可不就是,只是我看那姐妹花也不是简单的。”王熙凤感慨道。 “总之不管如何,宝玉说了那样的话,二太太怕是伤得不轻,估计怕是彻底恨上了。”迎春接着感慨道。 “可不就是,话说,自打姐妹花入了贾府,赵姨娘她们可是好受了不少。”王熙凤笑道,若是以前,她怕是要为王夫人急了,这会儿,竟跟看笑话似的,还解气的很。 想想之前,想想现在,当真跟做梦似的。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迎春就告辞离去,贾母以身子为由免了迎春的辞行,只让鸳鸯传话,早些将银子还回来。 回了孙府,一踏入二门,那头庄氏的人就将迎春请了过去,态度恭敬的很。 庄氏端坐在正屋的软榻上,见迎春走了进来,忙站起身,问道,“听闻你今日回了贾府,贾府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一副担忧关心的表情。 “无事,不过是老太太想念孙女,寻我回去聚聚罢了。”迎春淡淡道。对迎春而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庄氏不寻她麻烦,她也懒得针对她。 庄氏听此,微微有些不满,“是么,老太太倒真是个慈善人,只是不知道府里二太太如今可好,我可是听人说了,贾府二老爷可是被人光着身子赶了出去呢。”说完眼睛紧紧的看着迎春。 “王妈妈,你将二太太的事儿详细告诉太太,我累了,先回去休息。”说完迎春转身就走,这会儿知道庄氏的目的,迎春也懒得奉陪。 庄氏气急,但是心里又好奇贾王氏有没有遭到报应,这不,忍着气见迎春走后,直接问了王妈妈,王妈妈这会儿也算是明白过来了,太太这是要看二太太的笑话呢。 王妈妈惯是个会说话的,先是将王夫人的样貌说了一遍,感慨二太太老的可真快,接着将贾府的事儿也说了一遍,强调贾政如何宠爱那对姐妹花,最后感慨两位姐妹花的本事,竟是将贾府最得宠的宝贝疙瘩给哄住了,竟是让贾宝玉出头对抗二太太,啧啧几声,唏嘘不已,只听的庄氏解气的很,难得的给了王妈妈几两银子做打赏。 想着贾王氏如今的下场,庄氏心中就痛快。之前被王氏骗了大笔银子的气也出了一点点,想着王氏嘴里千好万好的儿子为了两个贱人就跟她那个娘作对,越发觉得好笑,呸,这算个什么儿子,瞧瞧她儿子,这才算好儿子。 等王妈妈回了屋,少不得将正屋的事儿告知迎春,迎春也不在意,“待会儿少爷回来了,让他过来。”她倒要问问孙绍祖到底有什么事儿求贾府的,当真是没脸没皮,也不想想贾府都是些什么人,那么些日子,难道一点儿眼里劲都没有不成。 想此,迎春这心里也有些不大痛快,倒不是不痛快孙绍祖如何如何,而是不痛快外人将她跟孙绍祖放在一起,竟跟那烙印似的。 想着在贾府,贾母跟王熙凤说的那些话,迎春心中就不舒服,想着今日可得好好跟孙绍祖说说,虽说她不喜欢他,但是既然众人纵是将他们二人绑在一块儿,这孙绍祖无形中也算是她的人了,可那人着实不懂规矩,今日起,她得得好好教教他,若是想日子过的痛快,就莫要给她添麻烦。 胡同巷子深处,贾琏与孙绍祖醉醺醺的从戴月楼里出来,贾琏拍了拍孙绍祖的胳膊道,“好兄弟,哥哥这事儿就靠你了。” 孙绍祖连忙点头,“放心,大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你且放心,我明日就去跟我表弟说道说道。” “成,就靠你了,妹夫,你放心,过些日子,哥哥我就让你嫂子帮你美言几句,迎春那丫头当年吃了苦,养成不爱说话的性子,你也多担待点儿。”贾琏也对孙绍祖保证道。 作者有话要说:受不了,jj抽了,昨天怎么也上传不了啊~~ 第60章 见贾琏答应帮他,孙绍祖心中美的不行,又加上喝了点小酒,浑身都是劲儿,脑袋虽有些晕晕乎乎的,但亢奋的很,也飘飘然的很,哼着小调,径自走到沐思院,刚进院门,就与王妈妈打了照面。 “哎呦,少爷哎,你怎么喝了这么些酒,闻闻,一股子味儿,奶奶找您呢,您快些进去吧。”王妈妈见孙绍祖那醉醺醺的模样,顿生几分不满,若不是二太太从中作梗,就这样的人,哪里配的上奶奶,也不怪奶奶看不上他。 孙绍祖一听迎春找他,越发兴奋,想着莫不是琏二哥已经帮他说了好话了,立即乐得大步走了进去。 “娘子~”孙绍祖推门而入,一脸傻乐道。 迎春看了眼孙绍祖,挥手让屋子里的丫鬟奴才退下,将头发散开披下,也不看傻乐的孙绍祖,走到正屋罗汉床上坐定后,淡淡问道,“听闻你最近去贾府很是频繁?” 孙绍祖见迎春问的这般直白,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那目的也不是能轻易说出口的事儿,扭捏一阵,后道,“娘子,你都知道啦。” 既然娘子知道他为了讨好她去贾府求人,应该会感动的吧。那日后,娘子会不会待他好点。想到某种可能,孙绍祖只觉心神荡漾,眼神也有些飘忽起来,竟是乐得笑了起来。 迎春皱眉,这孙绍祖是怎么回事,话到一半傻笑什么,又闻他一身酒气,越发不满,也不管他是真傻还是假傻,冷声道,“我倒不想知道,你且说说,你到底求贾府什么,竟是惹了那么多嫌。”说着弹指间,一颗解酒丸弹入孙绍祖口中,入口即化。 孙绍祖一愣,皱眉不解,莫不成娘子并不知道他去贾府的目的?只是,纵是不知道,可惹嫌一说又是哪儿得来的,这些日子,他可给了贾府不少好处,贾母的糕点水果,贾赦的银票古董,等等,也不至于惹嫌啊。 “娘子莫不是误会了什么。”这会儿孙绍祖酒醒了大半,心中止不住的失落,耷拉着头无精打采的回答。 迎春从不是拐弯抹角之人,直接道,“今日贾老夫人让我回了贾府,让我跟你说,将大老爷给你的银票还给他,二嫂子也说了,求你莫要带二哥哥去喝花酒,以免带坏了二哥哥。当然,老夫人的意思是,我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不要想从贾府那儿得到一点好处,你呢,不管有什么目的,讨好贾府怕是无用的。”迎春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但今日在贾府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顿还是因为眼前这男人,这心中存了气,话倒是比之前多了不少。 孙绍祖是越听越糊涂,刚才还觉得自己酒醒了呢,这会儿怎么又有酒醉的冲动,目的,他能有什么目的,不过就是想讨好她么。 “娘子,大老爷何曾给银子给我了?”就贾府大老爷贾赦,若不是看在娘子的份上,他根本就不想跟那种人打交道,没本事的很,如今身上一点儿银子都没有,听说那继室将他身上的银子都收干了,出去吃酒,全身上下连个铜板都摸不到。他怎么从那位大爷身上拿银子啊,再者说了,他为什么要跟他拿银子,就算拿,那位大爷肯给么?就算舍得给,可有的给么? 迎春冷哼一声,“那些事儿我暂且不管,我且问你,你去贾府那么频繁做什么?” 孙绍祖支支唔唔,脸红脖子粗的,也说不出口,只不耐烦道,“你且放心,我没打贾府什么主意,更不稀罕贾府帮我什么,至于银子,那更是无中生有之事,至于请琏二爷喝花酒,这事儿比较复杂,妇道人家,说了也怕你不懂。” 迎春撇了眼孙绍祖,直接一鞭子打在孙绍祖脚边,又是临空一掌,孙绍祖一屁股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再抬头就听迎春道,“此事你细细说来。” 孙绍祖见迎春脸色不好,也不敢藏着掖着,只红着脸将事情全盘托出。 却原来,孙绍祖为了讨好迎春,就想着讨好她的家人,这不,每日都去贾母那儿表孝心,就希望贾母能为他美言几句,想着贾府老夫人是个本事大的,什么都见识过,且那般年纪的人都重视亲情,这不,时不时的买些糕点瓜果给贾母,孝敬她老人家。贾母也曾多次问他所图为何,孙绍祖到底有些大男子主义,说不出口,也不回答,只一门心思孝顺,还想着金城所致金石为开,日子久了,老夫人美言几句就成了。 只奈何,孙绍祖千算万算错算了贾母这个人,她年纪大了不假,但却不是孙绍祖想像中的那种老人,那种视金钱如粪土,在乎亲情,害怕寂寞的老人。 若是孙绍祖直接拿银子银票过去拜访,待遇肯定就不同了。 孙绍祖想着不能拿银子侮辱贾母,却不知贾母恨不得人人都拿银子侮辱她呢。 至于贾赦那事,孙绍祖就更冤枉了,哪是贾赦给他银子,而是孙绍祖给贾赦银子。这人么,不管收什么,总要意思意思推搡几下不是,这不,贾赦跟孙绍祖这推了几个回来,正巧,贾赦推向孙绍祖那一幕被赖嬷嬷给瞧着了。 自打邢夫人变了以后,贾赦日子越发难过了,不管家里的银子还是身上的银子都被邢夫人给掏空了,按理,贾赦那纨绔脾气,被邢夫人这般逼迫,早早打起来才正常,只奈何,如今这邢夫人是个胆大心狠泼辣的,贾赦反抗机会都不成功,一次反抗的厉害了,邢夫人直接扯开自己的衣领,让贾赦拿匕首刺自己的心窝子。贾赦人虽混了些,但真让他害了人性命却是不敢的,嘴里只骂道疯子泼妇,哪里敢碰那匕首 ,倒是邢夫人不依不挠,死抓着贾赦的手,让他刺她,吓得贾赦连连求饶,那邢夫人却是冷哼一声,拿着匕首刺贾赦胳膊,冷笑道,“你这孬种既不敢伤我,那就伤你自己吧。”若不是贾赦逃的快,也不是划伤胳膊那么简单。此后,贾赦算是真正怕了邢夫人了,倒真是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 因此种种,贾赦这日子过的越发不自在,身上一点银子也无,竟然还跟自己奴才借过银子,孙绍祖知道后,少不得帮衬着,到底是迎春的亲爹,他的老丈人不是,只是没想到,竟是让外人瞧着了,还只瞧了一半过程。 孙绍祖心中感慨,他这运气当真不好,没想到倒是闹出这般的笑话,让迎春在贾府受了气。一边跟迎春交待之情事情,一边道歉。 他是当真不知道贾府竟是那样的人家,四大家族的贾家竟是这样的人家,这满京城谁信啊。 迎春冷眼看着孙绍祖,也不安慰几声,平淡道,“那二哥哥又是怎么回事,瞧你这一身味道,哼,可不是一般酒家吃的酒吧?” 孙绍祖诧异的看了眼迎春,娘子,这,这是吃醋不成,这般一想,顿时乐了起来,忙抬头,一脸深情的看着迎春,柔声道,“娘子,你且放心,为夫这心里只有你一个,这世间再无人能让我动心,也无人能与你比肩,那里都是些庸脂俗粉,我不过是逢场作戏,却是连碰也没碰的。”唧唧歪歪一大堆,竟是在迎春这儿表起忠心来了。 若是寻常女子,只怕早已感动涕零了,只迎春却是感觉平平,一拍桌子,打断孙绍祖的滔滔不绝,“你若喜欢那些女子,我也不会反对,只为何将二哥哥带过去?” 孙绍祖听迎春这般说,一下子愣在那儿,不知为何,这心里堵着难受,想来刚才那番话对她而言是无任何意义的吧,说来,那番话虽夸大了些,但有些话却是真的,只可惜,不管真心还是假意,于她而言,怕是无任何差别。 虽说心中莫名的委屈,但孙绍祖也不想迎春误会,忙解释道,“那花楼虽说胭脂多,但我跟琏二哥却是开了间单间,并未招花娘,不过是寻个说话的地方罢了,如今琏二哥在贾府处境有些困难,一般的酒楼茶馆都有盯梢的人,倒是在酒楼,反而自在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琏二哥让我牵个线,帮点小忙罢了。至于贾老夫人说的那些事儿,却是无中生有的,我是真没有求贾府帮忙的事儿。” “是么?”迎春皱眉问道。对于贾琏的处境,迎春也是知道一点的,贾琏的处境就代表了大房的处境,贾母怎么会舍得让大房出头,只是不知道这莽夫能帮琏二哥什么? “是是是是,千真万确,为夫哪敢欺瞒娘子。”孙绍祖失魂落魄的说道。 本是为了讨好娘子,反而惹了她生气不说,还弄出这么些糟心的事儿来,不过如今看来,娘子对贾府仿佛也没什么感情,那贾老夫人也真够虚伪的,在他面前的时候,笑的慈眉善目,说话温声细语的,tmd,当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有本事直接跟他说啊。 孙绍祖虽失望迎春不将他当回事儿,但并没起气馁之心。 知道了来龙去脉,迎春很是不屑的看了眼孙绍祖,“日后莫要再去多事儿,也不看看贾府是个什么情况就往前冲,我看你当真是闲的慌。” “娘子说的是,为夫可不就是闲的慌,若是娘子能教个一招半式,我这不就不闲了么。”孙绍祖立马笑道,也不气迎春从不给他一个好脸色。 迎春冷哼一声,“事情既然说清楚了,但这帐却是不能不算的。“就因为他,弄的她一整日过的都不舒服,又被那老婆子训了一顿,更可恨的是,就是两位妹妹也将她跟这个莽夫比在一块儿,焉能不气。 孙绍祖见迎春面色不对,条件发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睁大着眼睛惊恐的看着迎春,被鞭子抽的滋味可不好受。 孙绍祖这儿还没想完,那边,迎春随手就是一鞭子过去,孙绍祖一蹦三尺高,疼得嗷嗷叫唤。外头王妈妈听了,忙上前阻止,“我的奶奶,好奶奶哎,快些停下,不能再打了,这打出问题来了,到时候苦的还是奶奶您啊。” 王妈妈好一通劝,只累的自己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奶奶之前虽说武艺高强,但很少亲自动手,这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是惹奶奶生气,这打又打不过的,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按理王妈妈是不想出这个头的,毕竟自家奶奶的脾气她还是知道的,只是,她也没办法,这少爷若是出了什么事儿,身体哪儿打坏了,倒霉的还是奶奶,之前奶奶将少爷脸给弄毁了,外头传的可难听了,虽不知道是奶奶打的,但话里话外可说了奶奶命不好云云。 迎春将鞭子一扔,眉头紧皱,虽知道王妈妈是为了她着想,但眼前这男人着实烦人,就这人,凭什么与她绑在一起,一绑还是一生。想想,她焉能甘心。 迎春赤手空拳,并未使内力,对着孙绍祖一通好打,打完以后,顺手扔了两个瓷瓶,冷声道,“这两瓶药,白瓷瓶治内伤,清瓷瓶去疤痕。” 孙绍祖捂着胸口,闷咳几声,越发觉的惭愧,刚才被自家娘子像个沙包一样打来打去,丢来丢去,当真是丢人,他何时才能出人头地。 人家常说夫纲不正,他只想问问,他有夫纲么? 孙绍祖被王妈妈请去厢房,迎春沐浴洗澡,而后休息不提。 众人只想着孙绍祖被迎春打的那般狠,肯定要卧床几天才是,谁知次日,孙绍祖就活蹦乱跳的去寻庄氏,问她迎春与贾府的关系如何,那庄氏因着王夫人,很是厌烦贾府,从上到下,竟是一句好话都未说,只将贾府说的猪狗不如。 孙绍祖皱眉,说来他对贾府并不甚了解,虽有仇,但两家相差悬殊,孙绍祖还真没想过正面的报仇,然而,昨日被迎春胖揍一顿,孙绍祖立马想了开来,问了庄氏一番后,又让自己的贴身小厮前去查探,不过一日功夫,那小厮就得来不少消息,除了那些大空话,或者一些沽名钓誉的大好话,其余竟没几句对贾府赞扬的,还有人曾说,贾府,也就门前那两座狮子是干净的了。 因着贾母的告状,孙绍祖被迎春大揍一顿,他虽不敢气迎春,但对贾府那是彻底没了好映像,想着贾母最是宝贝那贾宝玉,又想着这贾宝玉之母就是那坑了孙府三万两银子之人,他越发愤恨,寻了他那十一皇子表弟,让帮忙找北静王下帖子请贾宝玉参加北静王的诗酒宴。 这贾母害的他被自家娘子揍,他自然要还回去。 贾府 贾母,王夫人看着北静王的请帖,颤抖的手道,“好好好,我就知道宝玉是个好的,是个有出息的,老二家的,快去给宝玉准备几身行头。” 她就知道,她的宝玉是个不凡的。 王夫人脸上也布满了喜气,之前的郁色也去了不少,一脸慈爱的看着贾宝玉,心中也得意的很,这些日子以来,她这日子过的可谓是水深火热,没了银子也没了贾政的宠爱,宝玉还时不时捅她几刀,只弄的她憔悴不堪,疲惫不堪。 “回老夫人的话,儿媳已经命人去弄了,只儿媳想着,这诗酒宴,少不得要吟诗作赋,儿媳看,这些日子,宝玉也不要去私塾了,在家里看看诗词歌赋就是。”王夫人轻声说着。 贾母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能参加北静王府宴会的可不是一般人,宝玉若是能脱颖而出,也是一番造化。” 两人商议,免了贾宝玉上学,只乐得贾宝玉多吃了一口饭,又听闻北静王风采,越发期待那日的宴会,想着自己不过是个俗人,今生有幸才能与那些人为伍,真正是人生一番幸事。 这宝玉原就是个喜新厌旧的性子,如今一门心思都想着北静王府的宴会,倒是将那对姐妹花给忘在脑后,而且又有王夫人从中作梗,让碧纱橱的几位丫鬟看好宝玉,哄着逗着,哪里还有心思想那对姐妹花。 这宝玉历来姐妹众多,但最亲的姐妹,自来都是自己身边之人,眼前之人。 袭人看着晴雯在宝玉面前说笑逗趣,心中的酸意压也压制不住,又想着二太太竟然答应然晴雯做宝玉的通房,心中更是不忿,那晴雯脾气秉性都不如自己,凭什么能做宝玉身边第一人,若不是那年她出了那样的事儿,如今,宝玉身边站着的就是自己,哪有晴雯那小蹄子的事儿。只可恨晴雯这个狐媚子,当年假惺惺的同情她,如今更是明目张胆的不将她当回事儿,这口气,她怎能咽的下去。 袭人转身就走,也不看晴雯那得意的嘴脸,想着之前二太太对晴雯还是一副厌烦模样,为何如今却又另眼相看,难不成晴雯私下里做了什么,还是在太太面前说了她的坏话,踩她上位。 一想到有可能是这个原因,袭人浑身发抖,只恨不得立马跟晴雯同归于尽,不过袭人是个能忍的,想着过些日子,要跟宝玉一起参加北静王府的诗酒宴,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那头,周瑞家的将宝玉的事情一一告知王夫人,末了道,“太太,如今晴雯那丫头是越发过分了,今日跟二爷赌气,竟是将好好的酥糯给扔了,二爷也不气,还拱手作揖的,这,这也太那个了。” 旁人不知道王夫人,周瑞家的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别看二太太这些日子对晴雯那丫头另眼相看,其实不然,不过是让那丫头暂时迷着宝玉,哄着宝玉,让他没有闲情跟那对姐妹花闹在一起,割二太太这个亲娘的心头肉。 说来说去,不过是利用晴雯那丫头的美色罢了,只可惜,待处理了那对姐妹花,晴雯这丫头也嚣张到头了。 “哼,我就知道那丫头不是个好的,你且给我好生看着,这事儿,日后再算。”王夫人冷哼道。周瑞家的点头称是,心中却是叹气不已,她也不想说晴雯那丫头坏话,只是,若她真一点晴雯那丫头坏话,只怕倒霉的就是她这个老婆子了,怪也只怪那丫头不会做人,脾气还不好,丫头的身子小姐的命,为人处世也太随意了些,瞧着得意的很,却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人。 周瑞家的心中感慨,却也只能顺着王夫人的心意走。再者,对晴雯那丫头,她虽可怜她,但也不是特别喜欢她,自然不会帮她。 “周瑞家的,让你找的人你可曾找到了?”王夫人看着镜中憔悴衰老的自己,猛的将铜镜反扣起来,闭目问道。 周瑞家的听此忙道,“回二夫人的话,奴才已经找到了,也约了时间,下个月十五铁杆寺碰头。” 王夫人听此,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人是否可靠?”王夫人又问,“可靠可靠,二夫人,那群人的老大您还认识,正是当年庄子上的山虎,老奴还感慨,那人竟是做起那样的营生来了。” “山虎?”王夫人一愣,这人名字倒是熟悉,具体却是不大记得了。 “二夫人也许不记得了,可那山虎可还记得夫人呢,当年二夫人救了她的母亲,这些年,那山虎一直记在心里呢,只说夫人是她的恩人。”周瑞家的忙道。说着就将当年之事一一告知王夫人,又说了那山虎对王夫人的感激之情,还道,“那山虎说了,夫人有难,他理应帮忙,却是不能谈银子的。” 说来当年的王夫人还是姑娘的时候,因着其貌不扬,才名不显,只得走端庄贤惠善良路线,那山虎也是王夫人为了在别家天天面前表现善良,随手帮的人罢了。 毕竟,王府可是不缺银子的。 此时今日,王夫人也没想到,当年的随手之举竟能得来这样一番造化,顿时有几分得意。对自己的计划也越发有信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偶只能说,贾母跟王夫人都要倒霉了,哈哈~~~ 话说谢谢以下妹子送的地雷,米米总是忘记感谢妹子们的慷慨~~今天一次性o(n_n)o谢谢啦~~ 瑤非魚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2-30 13:26:09 瑤非魚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06 15:30:31 梦里何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14 13:14:57 暹罗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26 20:31:25 宝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31 00:46:58 系风捕影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03 14:35:19 ☆夜游吟殇♀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2-15 22:21:33 暹罗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06 17:35:01 雾影朦朦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5 23:57:22 顽皮梦梦妞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17 10:25:21 1433783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0 23:10:17 14337837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3-20 23:11:41 第61章 孙府,空室 空荡荡的房子里连个木椅也无,大门紧闭,孙绍祖对面是一排彪猛壮汉,深呼一口气,孙绍祖粗着嗓子大吼一声,“开始。”一声令下,对面一排壮汉与孙绍祖对打起来。这空室原先是个书房,前些日子被孙绍祖改为练武室,又招了好些懂得武艺的壮汉陪自己对打,武艺没瞧着涨多少,但这耐打的能力涨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只见那几个壮汉围着孙绍祖,那拳头捏的浑圆,那胳膊一看就充满了力量,孙绍祖也不惶多让,掌对拳,闪,躲,屈膝,出脚,过肩摔,头开始打的倒有些章法,只是时间一长,还是多对一,这功夫就有些乱了,到时候几个壮汉在一起直接肉搏,靠着蛮力了。 “少爷,您这是何苦呢,那些个奴才也真是的,下手也没个轻重,还是早些赶出府去才好。”孙绍祖身边的小厮一边帮她涂抹药膏,一边不满的说道。悄悄少爷这背上,腿上,都青了,这哪里是练武,根本就是在拼命,好在还没用上刀枪。 “好了,胡说什么。”孙绍祖沉声说道,接着一下子将旁边的衣服拿来,穿在身上,又用棉布巾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喝了大口凉茶,一脸难看的走了出去。 那小厮见孙绍祖这般,悄悄撇了撇嘴,心道,自打娶了奶奶回来,少爷是越发不正常了,说说,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好好的花银子让别人揍自个儿,这不是找罪受么,那些个狗奴才也是,下手也不知道轻重,日后有他们后悔的呢。瞧少爷那身上肿的青的,他光看看就疼的很。 孙绍祖走在前面,想着刚才的比试,暗恼自己武艺不精,想着若是迎春在这儿,只怕几下就搞定了。唉,罢了罢了,这武艺虽说没涨多少,但到底耐打了,日后娘子再教训他,他也能多忍耐些,保不齐娘子还能高看他几眼呢。 孙绍祖自我安慰一番后,直接策马去了军营,找老师傅学本领。 沐思院 迎春一早就收到半夏的来信,没想到王夫人胆子还真不小。掌风起,那书信碎成零星半点,一旁的王妈妈瞅了眼迎春,轻声问道,“奶奶,可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无碍,对了,我交待你的事儿,你可有处理好了?”既然孙绍祖并未贪贾府的银子,迎春少不得派人回去解释一二,这王妈妈就是不二人选。 “回奶奶的话,都说清楚了,老夫人说了,让姑娘偶尔回贾府看看,她老人家想的很,还道之前误会了大爷,心中不安,望姑娘莫要生气。”王妈妈连忙说道。 对于贾母那些嫖情话,迎春是不放在心上的,事情说开了就好,倒不是怕贾府误会,而是她根本就不屑占贾府便宜,但贾府,也莫想占她的便宜,这事儿要是不说开,这贾母,日后还不定怎么念叨呢。 “此事辛苦你了,去账房领五十两银子去吧。”贾母是什么样的人,迎春还是知道的,爱面子好名声,王妈妈去解释,说好听点是消除误会,但对贾母而言,只怕觉得自己被打脸,心情怕是也好不到哪儿去。 王妈妈见迎春脸色淡淡,也怏怏住了嘴,谢了迎春的赏钱就退了下去,想着贾母说的那些话,心中叹气,老夫人如今真是越来越糊涂了,那般难听的话可真不像老夫人那样的人能说出来的,也不怪姑娘不喜欢贾府,就是她这个老婆子,如今也不大喜欢贾府了。 把玩着手上的蟒蛇鞭,想着半夏的来信,没想到王夫人胆子那般大,心那般狠,也罢,这些日子着实无趣了些,今晚倒是可以去看看热闹。 是夜 迎春易容上妆,换好夜行衣,纵身融入夜色之中。 贾府 四更声传来,王夫人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周瑞家的随即从小踏上起身,点起油灯,一主一仆穿戴整齐,静坐在那儿,没有交谈,只有重重的呼吸声,一个是振奋,一个是紧张。 砰砰砰三声,王夫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对周瑞家的使了个眼色,而后从腰间将一串钥匙给周瑞家的,轻声道,“去吧,这事若是办妥了,我就去了你儿子的奴籍,我已经然给我二哥找了个缺,只等这件事儿完成,你懂得。“ “哎哎哎,太太放心,奴才懂得。”周瑞家的接过王夫人那串钥匙,原先的沉重紧张感反倒没了,趁着清冷的月光,周瑞家的将钥匙给了山虎众人,三声猫叫,这府里的内应也做好了准备。 迎春随意的坐在贾府荣禧堂屋顶上,从腰间拿出酒壶,看着底下之人猫着身子,将库房的奴才敲晕,不一会儿,贾母那私库里的东西,一箱一箱被人抬了出去,瞧瞧,那看门放哨还是周瑞家的,这二太太的心可真不小。 贾母私库里的东西着实不少,除了那些个打的坐地花瓶屏风之类的大件东西,银票,元宝,首饰,字画,玉如意,珊瑚盆景,全被搬走,等那些人将东西搬空后,迎春下去随意看了眼,啧啧,这家贼就是狠,若是她,有的东西还真的懒得拿的。 “救……”救命声还未喊出口,双胞胎妹妹的嘴就被人塞了臭袜子,两人被堵着嘴,反手捆着压着往前走,那些个粗人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一边压着两姐妹花往前走,一边手还伸进两人里衣里任意摩挲着,不由发出轻微的叹气声,这大户人家的小娘子就是诱人,光摸摸,他这身子就舒服的不得了,这身皮肉,比那豆腐还嫩还滑。 “小姐,莫要挣扎,日后跟着哥们,有你好日子过呢。”那山虎一下子咬住娇花妹妹的耳垂,舌头还在她耳洞处舔了一圈,口水都滑到脖子处了,两姐妹心中恨急,想着这贾府二太太当真心狠手辣,不敢堂堂正正的将她们二人弄走,竟是出这种下作手段。 若是有幸得救,她定要还给她。 两位娇花心中恨急,偏又拼不过这五大三粗的男人,心中满是绝望。 周瑞家的打前头带头,旁边蒙着脸的妈妈一下子给两位娇花套了黑布袋子,蒙住了头。而后变着声音,轻声道,“几位好汉,主子已经等着了。”说着朝前带头,准备将这些人带到王夫人事先准备好的空房,藏污纳垢之处。 “噗嗤”那叫山虎的男子竟是笑出声来,在这深夜里,突出的很,周瑞家的一旁听此,顿生几分不安,“山虎,快些,主子等着呢。”周瑞家的忙也劝道,声音里竟带着几分颤抖。 那叫山虎的男子倒是没在出幺蛾子,招呼着底下兄弟,带着美人财宝跟在周瑞家的身后,黑夜掩盖住这群人脸上不屑嘲笑的表情。 迎春也不急,坐在房顶上,只等那些人走远,几个纵身就追到他们前面,贾府西院东侧,微弱的灯光闪烁,屋里的人影因着烛光印在窗纸上,愣是有几分狰狞之感。 王夫人打开门,快步走到山虎面前,看了眼他身后的东西,浑身激动,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轻声道,“都办好了,快,将东西抬进屋。” 山虎等人一动不动,王夫人不解,皱眉沉思一会儿,忙从袖子中拿出一叠银票,“这是五千两,给你们,快些帮我抬进屋子。” 也许是夜色掩盖住了人的表情,也许是王夫人太过自信,太过得意,竟是没发现对面之人勾起的嘴角,眼里的不屑。 山虎淡淡的将银子装回袖子,一摆手,那后边的兄弟竟是抬着箱子往外走。 “山虎,怎么回事。”王夫人一下子抓着山虎的衣服问道。这会儿,王夫人也察觉到几分不对头来,难道这些人想要独吞,想此,王夫人脸色骇然,整个人也有些疯狂,指甲狠狠的掐着山虎的胳膊,脸上的表情那般凶狠。 山虎也不管胳膊石头疼痛,一下子扯出自己的胳膊,扯得王夫人一个踉跄,刚站稳,那山虎一下子掐住王夫人的脖子,不一会儿,王夫人就觉得呼吸不畅,然而,饶是如此,王夫人还是挤出几个字眼来,“为什么?” “哼,尊贵的二太太,为什么,你说呢?送到嘴里的肉,我不吃掉,可能么,纵是我答应,我底下的兄弟也不答应,你放心,拿钱消灾,我山虎是不会将你的真面目告诉别人的,也不会说是二太太给我们这些人开的门,更不会说二太太是家贼,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当然,那两个美人也不是二太太要弄死弄残的,是我们兄弟喜好美色,顺带拿走的。”山虎这话是从牙缝里说出来的,声音虽不大,但里边的嘲讽却是□裸的。 周瑞家的听此,暗道不好,忙挣扎道,“山虎,你莫忘了,二太太可是你娘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般报答二太太的?” 山虎噗嗤一声笑道,“救命恩人,你们还真信,这些年,二太太养尊处优惯了,这手段还真是嫩了不少呢,这样的话也信,当真好笑。救命恩人,哼,若我不这般说,你们怎么会这般轻易的信任我呢?二太太,你说是不?”这般说着,对着王夫人的脸就是一口唾沫,”毒妇,怎么,你家老爷是个软蛋,满足不了你,我不过是稍稍说了几句爱慕之心,你还真信了,想想真恶心,也不看看自己这张老脸,我山虎会爱慕你,笑话。尊贵的贾府二太太,王家二姑娘,您怕是忘记了吧,当年我娘若不是你,我娘可不会死的那般早,不过是不小心冲撞了你,你却让底下奴才那般欺负她,你可知道,我娘那时候刚出了月子,不然,怎么会落下病根。“ 当年王家上山拜佛,王夫人与其姐惹了矛盾,不小心撞着一位农家妇人,因着身份差距,那位妇人立马跪地求饶,数九寒天里,被王夫人发作一顿不说,还被底下奴才作弄一番,回去就染了病,如此过了一年,同样的地方,王夫人碰着了山虎,山虎在那山上等了足足一年,就是为了报仇,谁知道王夫人忘记了不说,为了装善良,还给了山虎银子,因着当时那妇人急需用银,那山虎暂且放下了仇恨,只面上表现的感激涕零,想着先得到王夫人的信任,日后好报仇。 只是,后来又出了一堆事儿,这仇一隔就是几十年。 奈何,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王夫人心中恨急,又怕又怒,拼命的掐着打着山虎的手,想将自己的脖子从他手中挣扎出来,那山虎自是不能将王夫人弄死的,松了王夫人的脖子,再挥手,那些个兄弟直接抬着东西就往外走。王夫人怎会同意,沙哑着声音恨道,“我叫来人了啊。” 大不了就说她是被劫持的,总之,这些个东西是不能被他们拿走的。 山虎回头,一下子捏住王夫人的下巴,在她耳边轻声道,“喊啊,到时候贾府的人都知道二太太屁股上有个红痣。你说,是庙里的日子舒服,还是一了百了来的简单?” 王夫人一愣,面上全是惊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山虎,他是如何得知的。 山虎松手,王夫人立马瘫软在地,就这般,山虎一众轻松的出了贾府,而夜色中的王夫人面色惊恐骇人,如同见了恶鬼。 迎春喝了口酒,看了这出闹剧,心中感慨,没想到这事情还真是一波三折呢,原以为王夫人能得偿所愿,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62章 自打王夫人私房银子全被人洗劫而空后,每时每刻,无不在想着如何填补自己的空缺,这儿弄一点,那儿弄一点,只是到底不过是九牛一毛,每天看着空荡荡的秘库,她这心比被猫抓了还疼,只恨得寝食难安。还是后来不小心想着贾母的私房,心里有了主意,这才安稳下来。 原先,王夫人是没想着打劫贾母私库的,只是好几次见贾母将私库里的好东西给林黛玉,她这心里就不服,那林黛玉算什么,答应她嫁给宝玉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还想贾母的私房,呸,想的倒美。想此,一不做二不休,竟让周瑞家的去找人帮她偷贾母的私房,果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王夫人费尽心机,让王熙凤,邢夫人,贾母她们都忙的脱不开身,这才顺利的将贾母私库里的东西搬出来,还想着顺道将那对姐妹花给弄得远远,解了自己的心头之恨,只是没想到,最终的结果却是这般。 王夫人噗的一下,吐了口血出来就昏了过去,周瑞家的见此,忙招呼着众人将王夫人抬回主屋,这个时候,还不敢去找太医,周瑞家的愣是照看王夫人一夜。 “老大,你怎么知道那婆子屁股上有痣的,难道你真的看上了那婆子。”出了贾府,将东西装上马车,山虎底下人忙坏笑问道。 那山虎撇了眼底下兄弟,将怀里的姐妹花推到那兄弟怀里,淡淡道,“看好你的美人吧,那婆子,送给我我也下不去嘴,不过是打听过来的罢了。”还是当初王夫人的贴身丫鬟那儿打听来的,要怪也怪王夫人作恶太多,当年因着记恨自己的丫鬟年轻美貌,寻了个由头将她卖入花楼,也是巧了碰着了山虎,一来二去倒是知道了王夫人身体的秘密,不然,那山虎也不敢这般名目张胆的将银子带出来。 迎春从屋顶上纵身飞过,单脚踏在马车顶上,马车里的人竟是浑然不觉,待到了郊外,迎春一个纵身,将赶车之人踢下马,一扯缰绳,这马车立即停住。 “王二,怎么回事。”山虎掀开帘子后道,没见着王二,倒是见着一蒙面之刃立于马背,神色沉了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他的身后还有只黄雀。 说来,对于金银财宝之类的,迎春并没有太多感触,对于贾府的私房也从不看重,之前舀王夫人的私房也不过是为了解气罢了,不然,她还真懒的搬的,今日她寻过来,却是为了那两个姐妹花。 这王夫人没少给她添堵,前些日子,她也知道王夫人竟是在她临结婚前来了那么一出,可谓是落井下石,如今,她自然也还回去。 “姐妹花交出来,或者,将命交出来。”迎春淡淡说道。重活一世,迎春这双手还未沾染过人命,因此,这心也轻松不少。纵然她不是什么好人,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染上人命。 那山虎一见迎春,只觉得来者不善,底下的兄弟倒想出头呢,被山虎一脚踹下马车,拱手道,“这位高人莫不是看上这两位姑娘了,在下立马放了她们。”不过是个女人,再好看也没银子重要。 迎春点了点头,这两位姐妹花暂时还有点用,至于银子,也是这人的本事,既然他有本事舀到,她也不会做半路抢劫的生意,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 扔下姐妹花二人,山虎众人快马加鞭离开,因着迎春这么一恐吓,回了家后,银票分分,古董字画藏了起来,立马着装打扮离开京城,因着这么一大笔银子,几兄弟也金盆洗手,准备好好过日子。山虎大仇得报,更是浑身轻松,将那王夫人的大丫鬟赎了身,连夜赶路。 说来好在山虎将那丫鬟给带在一起,后来可是躲了不少劫难。那丫鬟别的本事不高,但对王府几位主子行事还是很了解的。 次日一早,王夫人从昏迷中清醒,周瑞家的连忙服侍着她吃茶漱口,那边小丫鬟金钏为难道,“二太太,是时候晨省了,大太太已经到了。” 王夫人咳嗽几声,点了点头,让周瑞家的帮着梳妆打扮,看着镜中的容颜,王夫人吓得一嗑噔,这人哪里是她,分明就是鬼,吓的她将铜镜扔的老远,周瑞家的安慰许久才梳洗打扮好,只是如今,王夫人那头发竟是白了一半,仔细一看,比贾母白的还多。 “金钏,咳咳,今日府里头可有什么事儿发生?”王夫人捂着胸口轻声问道,如今说个话,她都觉得胸口疼的厉害,整个人浑身不得劲,可为了将自己置身事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回太太的话,府里一切都好,就是宝二爷身边的晴雯身子不舒服,今日是袭人姐姐陪着二爷去北静王府。”金钏想了想道。 王夫人点了点头,挥手让金钏退下,“走,去拜见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王夫人整个人都觉得心虚的很,若是银子在她身上,她纵是心虚也甘愿,可她什么都没得到却还平白成了内贼,这心中如何不恨。如今也只希望事情败露的越晚越好,也好让她有个准备。 等王夫人到正屋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坐下了,贾母原先还想说王夫人几句,但见她苍老的模样,皱眉道,“老二家的,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这才一夜,咋就变成这么个鬼样子了。 “呦呦呦,弟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啧啧,瞧瞧,你这以后走出去,人家还以为你跟老夫人是姊妹呢。”说完捂着嘴呵呵呵笑了起来。 “好了,老大家的,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贾母不满道。如今她对邢夫人是越发不满了,只想着什么时候一次性除去她。 “怎么了,这长了嘴还不能说话不成,就是皇上也管不了人说不说话,老夫人真是管的宽的很,再者说了,我可是夸赞您年轻了,又不是说别的。儿媳就这般惹您眼,连句话都不肯听。“邢夫人立马不服气回嘴道。 贾母被邢夫人一堵,直接摆手道,“好了好了,你要说什么你就说吧,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你们都下去吧。”如今这家里三天两头的闹的厉害,贾母实在是没有经历管这些。 话音一落,邢夫人起身,扭着腰就回去,走到一半,对着王夫人啧啧两声,摇了摇头,一脸惋惜的模样。王熙凤倒是不好走,跟着李纨一起服侍着贾母,王夫人。 孙府 昨夜看了出好戏,迎春一夜睡的香的很,一大早,孙绍祖就跑了过来,迎春皱眉,说来孙绍祖已经好些日子没来,突然过来,还真有些不习惯。 “娘子,娘子,那个,可否与我比试一番。”孙绍祖纠结许久方道。这些日子,孙绍祖找了不少人学武,自以为学的不错了,就想着与迎春对打一番,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水平。 这些日子,迎春一直练的内力,内力长进不少,这外家功夫好些日子没练了,想想,也成,点头答应,孙绍祖乐得将迎春迎到练武室。一番感激恭敬后,抱拳直径,开始比试。 迎春自己有心想要松松筋骨,因此没一开始就使出必杀技,而是按照孙绍祖的水准与他比试。孙绍祖不知缘由,见自己能在迎春手上过好几个来回,顿时心中得意,想着自己这么些日子的苦练总算没有白费,又想着,再这么下去,总有一日能将迎春压在身下,顿时浑身是劲,那拳头舞的越发有力起来。 等迎春筋骨松好了,见孙绍祖还是这么单调的打法,顿时觉得无趣至极,这般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侧身一转到孙绍祖身后,将他的手别在脖子上,脚一踢,孙绍祖被迎春反手扣着跪在地上,刚才的得意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嗯,比之前耐打了,再接再厉。”迎春擦了擦手上的汗,淡淡说道,也不管孙绍祖脸色如何,直接回了屋子。 好在她不是那种喜爱斗武之人,若是前世的几大高手活在这个朝代还不给憋闷死了,人生无一敌手,也是寂寞如雪啊。 “姑娘,不好了,不好了,贾府传话来,老太太不好了。”迎春刚落座,就见司棋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急声说道。 王妈妈一听,顿时一惊,忙问道,“司棋,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前些日子回去,老夫人身子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这会儿就不好了。”贾母身子股一直都好的很,老夫人自来就是个会保养的。这好好的怎么就身子不好了,真正是奇怪,难怪出了什么事儿不成? “王妈妈,是真的,是老夫人身边的翠红来说的,要咱们赶紧回去。”司棋喘着气道。 “那翠红可是赖妈妈的远房亲眷,看来是真的,姑娘,咱们赶快收拾回贾府,司棋,你再帮姑娘收拾几套换洗衣服,若真是不行了,少不得要在贾府住几日。”王妈妈连忙吩咐道。 王妈妈等人心中焦急纳闷,独迎春明白其中缘由,左不过是为了那一屋子的财宝金银罢了。 第63章 迎春这儿东西收拾妥当,正准备去贾府,那边庄氏带着一群丫鬟走了过来,一边甩着帕子,一边嘲讽的笑道,“呦,大奶奶动作还得快点才成,不然那老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再赶回去可就晚了。”贾府那点事儿,迎春知道的同时庄氏自然也知道了,想着迎春这般强横,也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本事和出身,这本事再高又有啥用,这女人活在世上靠的可不是自身的本事,古话说的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女人这一辈子,总得有个依靠才是真的,这万事靠自己,想着强男人一头,哼,能落到什么好下场,这下可算是好了,那贾府老太太一死,那贾府还有谁会记挂着贾迎春,贾府那里的弯弯道道,这些日子她也算是摸清了,那贾王氏不是个东西,之前也知道了,这些暂且不说,大房的几个人,那大老爷没本事,大太太么不是贾迎春的生母,还能护着她?哥哥嫂子也不大亲,打小在贾母身边长大,有那么点感情,等贾母一走,贾迎春那贾家小姐的出身也没啥用了。 贾迎春诧异的看了眼庄氏,自打庄氏在她手上吃了亏后,就再没跟她说话了,今个怎么有空来她这儿,“太太说的是,王妈妈,咱们走吧。”不管她为何而来,她是懒得跟她缠的,让底下奴才收拾好东西后,直接走人,庄氏听此,恨恨看了眼迎春,见她面色淡淡,心中暗道,“白眼狼,贾老婆子都要死了,这人瞧着半点也不伤心。哼,看她横,看她能横到什么时候。” 没见到迎春失魂落魄,忧伤难过的面孔,庄氏心中不痛快,回了屋子,发作了几个丫鬟,这才舒服些,“张妈妈,给我将大爷院子里的通房小妾全部喊过来,我有话要交待。”她是答应儿子自己不去找那贾迎春的麻烦,但是别人找,可就不关她事儿了。绍祖院子里那么些通房小妾,一天天的白吃白喝还舀月钱,屁用都顶不上,哼,孙府可不养闲人。 等贾迎春到了贾府,刚进正屋院子,就听见内室隐隐传来嘤嘤哭声,莫不成贾府真的受了刺激,一下子挺不住过去了。 “呦,二妹妹,你回来了,这会儿太医正在诊脉,你去隔壁厢房坐会儿,林妹妹也来了,你们姐妹说说话,如今忙的很,待会儿我再来找你。”王熙凤从正屋走来,顺手带上门,轻声说着,瞧那脸色也不好至极,神色间藏不住的疲惫与不甘,贾母的私房可都是好东西,贾府祖祖辈辈的好东西可都在她那儿,当初给贾太夫人留给贾赦的东西,好的可都给贾母收去了。如今什么都没了,她怎么能甘心,她有儿有女的,怎么能不心疼。 迎春见王熙凤神色不对,点了点头,直接去了隔壁厢房,刚进去,林黛玉一下子从炕上冲到贾迎春身边,“二姐姐。外祖母当真可怜,听鸳鸯说,外祖母很有可能中风了。”虽说当年贾母待她并不好,还做了很多让她寒心的事儿,她对贾母也没有太多情感,但今日见原本健健康康的贾母一脸惨白的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身子还抽搐的不停,她这心里又有些难过。 贾迎春摸了摸黛玉的脑袋,一起坐在炕上,淡淡道,“你且放心,这会儿太医在里边呢。保不齐一会儿就没事了。”对于贾母,贾迎春还算是了解的,那可不是个简单的老太太,若真这么容易就倒了,那也算是个幸事。 “唉,好好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贾惜春亦是红着眼眶道。想着刚才贾母的样子,这心里也酸涩的很。一旁的贾探春沉默不语,整个人也失魂落魄,自己如今也不小了,若是老夫人有个问题,至少要守孝三年,三年后,她也不能立即就能说到人家,且纵是能说到人家,老夫人不在了,二太太还不定怎么待她呢,没个嫁妆傍身,纵是嫁人,她也不安的很。 想着自己的前程,贾探春神色越发落寞,只恨自己不是个男儿身,不然也不用担心这么多。 厢房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就见李纨端着茶水走了进来,随意找个张凳子坐下,见众人神色不对,忙安慰道,“你们也莫要担心,老夫人是个有大福气的,肯定会没事的。”话虽这般说,但这心里也没底的很。 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贾赦,贾政两位老爷自然也知道了,正屋里,老太医对着贾赦贾政摇了摇头,贾母性命无碍,只是这下半身却是瘫了,日后只能精细着养着,万不能再受刺激,如此方才摇头离去。贾赦跟贾政不可置信的看着昏迷中的贾母,老夫人这样的人,怎么会瘫痪在床上。这一看,就发现贾母头发白了一大半,原本白白胖胖的脸庞也灰暗不少,头歪着靠在枕头上,嘴角不住的留着口水,整个人不停的抽搐着,瞧着可怜的很。 贾赦一时五味陈杂,皱眉不语,贾政一旁厉色道,“鸳鸯,你们是怎么服侍老夫人的,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两人一直忙着贾母的病,这会儿还不知道贾母的私库被洗劫一空。 鸳鸯忙跪在地上将私库的事情一一诉说一遍。却原来因着今日贾宝玉要去北静王府参加宴会,贾母为了给贾宝玉长脸,就让她去私库挑些好东西出来,没想到那私库门一开,竟是那样一番场景,里边空无一物,就只剩几个大件的落地屏风,鸳鸯当时吓得一屁股坐地,整个心差点没跳出来,那个时候也不顾及什么女子形象了,连滚带爬,尖声的跑去寻了贾母,贾母头先还不肯信,不过是一夜的功夫,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将那么些东西都搬走,那可不是一箱子两箱子的东西,好几十大箱子呢,再者,这么些东西一下子都搬走,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一道一道门都有婆子把守着,就这私库门口还有两个丫头守夜,难道都死了不成。 等贾母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跑过去的时候,见的就是被一扫而空的屋子,当场就哆嗦起来,整个人直挺挺的往后仰,鸳鸯忙冲上前搀扶,哽咽着嗓子劝了两句,这不劝还好,这一劝,贾母竟是用最后的力气狠狠的给了鸳鸯一巴掌,随后就昏迷过去,昏迷之际,嘴角还流出粘腻的唾液,鸳鸯虽心中委屈,但也无法,毕竟这贾府,也只有她身上有把备用私库钥匙,就是连赖妈妈都是没有的。想来老夫人是怀疑到她头上了,她这心里如何能不恐惧,就是贾母那一巴掌,她也不觉得疼。 如今老夫人一下子晕了过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这醒了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处置她,这个时候,她总是有千张嘴也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解释。 怪只怪,当初就不该接受私库的钥匙。 贾赦跟贾政是当真不知道是因为这一出,除了王夫人跟王熙凤,其余众人都惊呆了,也不管床上的贾母,一起跑到私库门口一看,当真没剩几件好物,贾政一个支撑不住,跪在门口,这里边的东西,将来可都是给他的啊,可都是留给他的啊,如今可好,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贾赦也是一愣,贾母的私库里可不仅仅她自己的嫁妆,还有当年贾太夫人留给他的东西呢,里边有那么多古董字画,他想要很久的前朝青花瓷,根雕,象牙等,那么些好东西,他还没看够,就这般没了,好不可惜。 “噗嗤”突然,邢夫人竟是笑了起来,贾赦贾政顿时一愣,不由看向她。邢夫人瞧着兰花指,用帕子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珠,娇笑道,“这下可好了,老夫人这心怕是要碎了,没了那些个好东西做后盾,老夫人日后怕是不好逞威风了,也好,没了就没了,也省的老夫人防你防她的,提心吊胆的,如今,可不是一了百了。保不齐没了这些东西,还能吃好喝好,活的长些呢。” 贾政不满的看了眼邢夫人,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道,“大哥,还不管管大嫂,这是幸灾乐祸的时候么,出了这样的事儿,对大房有利不成?”说着又瞪了眼王夫人,这人平时会说话的很,这会儿怎么一点用都没有,也不晓得将大房的呛回去。 贾赦见贾政这般小瞧他,顿时心中不满,正准备逞逞男子威风,一抬头就见邢夫人凉凉的看着他,想着她如今不管不顾的性子,忙改口道,“老二这说多的什么话,你嫂子怎么幸灾乐祸的,她说的不是实情么,再者说了,这东西就是留着,还不定有我的份呢,别告诉我你心中不清楚。好了,如今也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还是赶快报官,追回多少是多少。” 贾政听此,顿时无话可说,转而想着,这会儿的确不是兄弟闹矛盾的时候,忙招呼身边的小厮去报官,谁知道一直闷不吭声的王夫人一下子尖叫了起来,吓得众人一跳,“不要,不要报官,我知道是谁弄的。老爷,我知道是谁。” 想着那山虎说的红痣,想着自己可能还没将一切清理干净,想着官府之人的洞察之力,王夫人立马叫道。 “是谁?”贾政见王夫人这般说,连忙问道。若真知道是谁弄的,那也就办了,追回来也容易的很。 “是那对姐妹花。今个一早,我就没看见她们两人,肯定是那两个贱人里应外合将老夫人的东西给弄走了,不然,以前好好的,为什么就这两个贱人在的时候出问题,再者说了,这么些东西,肯定是内贼弄的,外头的小偷强盗哪里知道老夫人将私库藏在哪里。”这些东西的确是要追回来的,但是不是现在,不能牵扯到自己身上,待会儿书信给二哥,二哥认识的人多,想来能找到那笔银子。如今最主要的是将事情从自己身上彻底拖离出去,正好那些人将那对姐妹花给弄走了,也相当于死无对证。 不得不说,王夫人这人脑子转的很快,特别是与自己切身相关的时候,总能一下子找到脱身之法,然而,这运道着实差了些。 昨夜,迎春将那对姐妹花救回来,还真没别的意思,只想着她们勾着贾政,也能膈应膈应王夫人,当真没想到王夫人会将脏水泼在那对姐妹花身上。 等那对姐妹花打扮的娇娇滴滴,妖妖艳艳,一步三摇的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王夫人彻底愣住了,怎么回事,这两个贱人不是被山虎他们给带走了,怎么会出现在贾府,说着将眼睛移向周瑞家的,希望从她那儿能弄个说法出来。 周瑞家的也愣住了,可是她也不知道那些人会将姐妹花给放掉,更不知道太太会将脏水泼到姐妹花身上,昨晚那些人不是很喜欢这对姐妹花的么,怎么会舍得将她们放了,她昨个一夜没睡不说,今个一早又是一大堆事儿要做,一时间真的将这对姐妹花给忘记了,这会儿完好无缺的站在这儿,是个怎么回事,不得了,这对姐妹花昨日可是听到不少辛密之事的。 如今可如何是好。 邢夫人上下打量了眼王夫人,又看了看这对娇花姐妹,眉头微皱,这王夫人历来是个风雨不动的性子,今个倒是有些不同寻常,且这对姐妹花着实嚣张的很,那眼神,愤恨中带着不屑,这里边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邢夫人虽嗅到这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但到底没往那处想,实在是王夫人做的事太过惊世骇俗了,一般的人家可教不出这样的女儿来。 王夫人跟姐妹花在那儿唇枪舌剑,最终因姐妹花把柄在手,王夫人不敢多言,最后不得不忍气吞声亲自将姐妹花的嫌疑摘除,贾政派人报官的时候,更是一句多余的话没敢说,只这心里忐忑不安。 “周瑞家的,快些将宝玉喊回来。”王夫人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好儿子,连忙吩咐道。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有宝玉在,总能护她一护。 周瑞家的也明白王夫人的意思,立马让人将宝玉请回来,只说贾母病的厉害,想念孙子云云。 贾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就是相瞒也瞒不住,不一会儿不说整个贾府都知道了,就是府外也都听说了,外头传的是神乎其神,还道那贼人见贾府里头的千金小姐貌美如花,一卿芳泽云云。 市井之人最喜欢那些个风流之事,原本没有的事竟是传的神乎其神。但凡这平穷这人,总有那么些仇富心理,贾府行事向来嚣张,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那话本就编了一个又一个,只可怜了那清清白白的闺阁小姐,玉一般的人儿愣是被人说进了泥沼里。 外头如何传言这些暂且不说,只说贾府众人只觉得乌云蔽日,不知如何是好,特别是那看门的婆子,守夜的丫鬟,还有参与王夫人偷银计划的奴才,各个都提心吊胆的很,只希望贾母不要那么快就清醒过来,更有甚者,祈祷贾母再也不要醒来,这样,大房二房必乱,他们也能偷偷保命。 一日功夫,自然也查不出什么东西出来,虽舀了不少官差,问了话,做了笔录,看了现场,可一时也没有任何头绪,府里贾母还在昏迷不醒,二房一片沉寂,很有种疯狂前的平静,大房,邢夫人想着,日后自己比贾母私房还多,心里反而得瑟高兴,至于贾赦,虽感慨自己的珍贵宝物没了,可终究小命还在,再者说了,那银子再多,也到不了他手上,就是贾母一视同仁一分为二,那东西到了大房还不是给邢夫人给收了。 大房太太老爷不急,可王熙凤心中不平,整个人脸上都有些狰狞,恨不得立即将那贼人绳之于法,切骨泄恨。贾母私房没了,那公帐上的银子怕是也用不了多久了。 这一夜,贾迎春与林黛玉住在一起,想着贾府这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怎么也睡不着,林如海原本不大想让林黛玉来贾府的,奈何贾母病危,这真有个万一,不去也不合适。不管贾母如何,外人只会记得贾母照顾过林黛玉几年,如今贾母病危,心里想念外孙女,纵是心中不满,也不得不让林黛玉回贾府住几日。 一日的功夫,众人也听了不少传言,迎春原先就知道那些,林黛玉还是头次听,倒是吓了一跳,一夜功夫,在众人都不知道的时候,私库里的东西都没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这得多大本事,这贾府瞧着不安全的很。 想着当初外祖母为了银子做了多少事儿,如今一眨眼啥都没有,林黛玉这心里感叹的很,五味陈杂,说不清的滋味。 两姐妹同住一间屋子,少不得说些悄悄话,发表些平日里不敢是说的看法,纵是在贾府这样的地方,倒是和乐。待两姐妹一番交心熟睡过后,那二房的烛光还亮堂的很。只见那贾宝玉被绑在板凳上,裤子被褪下,雪白粉嫩的臀部暴露在空气中,贾政满脸涨红,咬着牙,舀着厚厚的板子就往他屁股上招呼,王夫人跪在贾政腿边,拽着他的胳膊,红肿着眼睛,疲惫的求饶着。 这些日子,贾府的事情是一桩接着一桩,昨日的事情更是超出了王夫人心里承受范围之内,昨夜一夜没休息好,今天白日又闹了这么出事情,又惊又吓又怒又恨的,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若不是因为宝玉,王夫人早就倒下了,然而,她原以为将宝玉喊回来能护着她一二,没想到到头来,还得她护着宝玉,这心中只觉得疲惫不堪,只是饶是如此,她也不能放弃宝玉,这是她唯一的儿子,日后的保障,未来的荣耀。 “放开,让我打死这个孽障,淫贼,我原以为他虽不成器,但也是小孩子心性,没想到却是个天生*,这般小小年纪就胡来,还在北静王府那样的地方,我贾府的脸都被这孽子给丢尽了,明日,我有何脸面见众位同僚。”想到此处,胳膊一甩,将王夫人扔开,亲自舀着板子,对着贾宝玉一阵很大,只疼的贾宝玉嗷嗷直叫,喊着“老太太,老太太救命,太太,太太,救命。” 只可惜,如今贾老夫人昏迷在床,这会儿还没醒过来,王夫人有心无力,整个人本就晕晕沉沉的,也敌不过贾政的力气,被推倒在旁边,挣扎了好几下也没爬起来。 听着贾宝玉的哀嚎声,求救声,王夫人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要碎了,狠狠的咬着牙,掐了自己的大腿才没昏过去。 这还是贾政头次这般畅快的打贾宝玉,之前有好几次要打这孽子,奈何贾母并王夫人护着,连骂几句都不成,这会儿没人拦着,贾政打得痛快的很。一边打着一边骂着,怒道,“孽子,你还敢么,啊。” “老爷饶命,儿子再也不敢了,儿子再也不敢了。”见无人能救自己,贾宝玉连忙服软,对着贾政说着求救的话,豆大的汗珠从额上留下,心口处更是空落落的厉害,只觉得浑身疼的厉害,早知今日,纵是舀把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敢乱来啊。 “老爷,宝玉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你要打死他么?”王夫人伏在地上好一会儿,喘息好几下,一下子扑在贾宝玉身上,嘶哑着嗓子问道。 贾政冷冷一哼,收了棍子,看着贾宝玉道,“自今日起,你哪儿也不准去,只管给我好好读书,每七日些一篇文章给我看,每隔一日,我会抽背你学习的东西,少给我耍花枪弄歪理,若是不得我意,只管小心我的棍子。” “是是是,老爷说的是。”贾宝玉连忙说道,半点不敢含糊。 贾政见贾宝玉乖乖听话,冷冷的看了眼王夫人,“慈母多败儿,好好的儿子都是你没养好。素来知道宝玉的性子,还在他身边放那么些个妖妖绕绕的丫鬟,那花袭人是个什么东西,当年宝玉说什么花气袭人知昼暖时我这心里就觉得不大舒服,偏你惯着他,如今倒好,丢人丢到外边去了,那北静王府是个什么地方,是能随意胡来的地方,我看宝玉的名声可算是被你毁了,毁的彻底,不说致仕,只怕出门都被别人耻笑。小小年纪就那般胡来,说一句纨绔子弟也当的。”想着自己的儿子会被人说成纨绔子弟,贾政这胸口就闷气,又想着当年贾珠千好万好,走在外头,谁不夸赞,偏是个短命的,不然何至于此。 因着贾宝玉的不训对比贾珠的好,贾政只觉得心闷的厉害,见贾宝玉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处置好贾宝玉,贾政冷声让外头人将花袭人给压了进来,这丫头的事儿,贾政不管,只冷冷的看了眼王夫人,道,“这丫头的事,你处置则可,哼,给自己儿子找这样的丫鬟,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说着甩袖离去,本是打算安慰姐妹花的,走在岔路口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不由自主拐了个弯,去看了赵姨娘。 贾政一走,外头周瑞家的等几个奴才连忙拥了进来,帮忙着将宝玉扶到榻上休息,又为他擦了紫金膏,另一头,王夫人那边也被打理干净,扶着坐在椅子上。 花袭人盖在红手印跪在堂前,面上还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王夫人只觉得头疼的越发厉害了,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向花袭人,竟是连话都懒的说了。 花袭人瑟瑟的跪在地上,一脸哀求的看着贾宝玉,希望贾宝玉看着今日午时的春风一度救她一救。只是贾宝玉刚被贾政打怕了,见花袭人求救的看向他,脖子一缩,立马垂下眼睑,不敢看她。 花袭人心里一嗑蹬,又有些不敢置信,宝二爷是个什么性子,那是连花瓣掉落都要感伤一阵子的人,不敢底下丫鬟犯什么错,娇声哄几句就原谅的人,是自己有好吃的不舍得吃,会留给她吃的人,宝二爷这般温柔善良的人,这会儿,为何退缩。 今日不是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么,不是说,希望能一辈子喊她袭人姐姐的么,不是左一个好姐姐右一个好姐姐的么,如今,这是为什么? “二爷,宝玉。”花袭人呐呐的喊着贾宝玉的名字,虽说声音不大,但在这深夜,仍还是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贾宝玉看了眼花袭人,默默的闭上眼睛,看也不敢看她一眼,心道,好姐姐,太太是个善良的,且历来喜爱与你,你且放心,定会没事的,我今日才惹了老爷生这般大的气,若不是太太心慈,这会儿还不定怎么样呢。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惹太太生气的,如今也只有太太能护着他一二了。 贾宝玉闭着眼睛,自我安慰,头朝里边,看也不敢看花袭人一眼。 花袭人一下子瘫软在地,刚才直挺的腰也无力直起,看着二太太眼里的寒光,整个人竟是麻木了。 千算万算,她花袭人竟是错估了二爷这个人,只以为二爷怜香惜玉,只道他心软仁慈,却原来,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她费尽心机,在太太面前上晴雯眼药,为了去北静王府,给晴雯下药,只为了早一步成为宝二爷身边第一人。 没想到,却是这般下场。 她原想着先下手为强,生米煮成熟饭,夺了晴雯的宠,没想到竟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却原来,花袭人见贾宝玉越来越喜爱晴雯,老夫人跟太太都有将晴雯抬为通房的打算,心有不甘,想取而代之,成为贾宝玉头一位姨娘。如此,算计了晴雯,与贾宝玉去了北静王府,午休之时,贾宝玉不知怎么的梦遗了,花袭人年长贾宝玉好几岁,这些事情早就知道了,想着今日是个好机会,说了几句暧昧的话,动作上也亲昵暧昧,与贾宝玉春风一度。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谁料到竟惹得北静王老太妃大怒,贾府来人找贾宝玉的时候少不得一阵嘲讽,待贾政知道了,直接将他们二人绑了起来,竟是要好好发落他们。 花袭人只道这世家子弟,男女之事寻常的很,就是知道了,碍于脸面也该将她抬为通房,着实没想到,贾政跟王夫人会这般大怒,还将宝玉揍了一顿。 到底花袭人是个奴才,凡事存在侥幸心理,只从自己角度出发,也不看看宝玉如今才多大,总是到了这个年纪,在别人家里乱来又算个怎么回事,且今日去北静王府是赏花吟诗,追求的可是风雅。 她只想着强人一头看,只希望宝玉只看她一人,只以为宝玉心中欢喜她,不过是被那些个狐媚子给勾引了,她看不清自己,也没看清宝玉,落得这般下场,只能说一句咎由自取。 此时此刻,花袭人后悔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二太太会这般狠心,竟是要将她卖入那样的地方,连忙磕头求饶,一声声宝二爷,当真是句句泣泪。 “二爷,救命,二爷,救救奴婢。太太,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现实与理想差距太大,花袭人更没想到,贾宝玉会这般脓包,只能自己救自己,苦苦的哀求, “周瑞家的,还不赶紧给我拖下去,既然这般*,我成全你就是。”王夫人恨声道。说完这句话,头晕的越发厉害了。 若是换在别的时候,花袭人这般的事情也不会落得这般的下场,实在是这些日子,一桩桩一件件,积压的王夫人头疼欲裂,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了宝玉,她强撑到现在,如今一个丫鬟,自然是随意处置了。 且昨夜至现在,王夫人一直都憋闷痛苦的很,花袭人这也算是装在枪口上了,少不得被王夫人舀来泄愤。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米米面试去了~~所以偶没更新啊,今天一起补回来了,好吧,今天是榜单最后一天,不补不行啊~~~ 感觉偶是严重拖延症患者啊,每个周三都在赶榜单,泪。 昨夜怎么都上传不上去,超级无语~~~ 第64章 次日一早,王妈妈那儿就打听到花袭人被卖的消息,少不得将此事告知迎春,末了感慨道,“花袭人被卖,宝二爷竟然没护着,当真怪哉。”这满京城谁不知道宝二爷是个温柔多情种,向来是怜香惜玉的,当初为了屋子里的丫鬟没少跟奶妈妈顶嘴闹脾气,这会儿花袭人被卖到那样的腌臜地方,竟是一声不吭,可不就奇怪的很。 “莫不是宝二爷伤的很重,奴婢可是听人说了,昨个二老爷可是好好将宝二爷训了一顿,老夫人病在床上,没能护着二爷,只怕二老爷罚的不轻。”司棋沉默半响道。 迎春听了,但笑不语,贾宝玉是个什么性子,她还是知道的,平常无事还好,姐姐妹妹的喊的亲的很,可万一出了事儿,自个儿安全受到威胁,就成了缩头乌龟,瞧着多情温柔,实则没有担当的很。称不上好人,但也不算坏人,只是名不其实罢了。也是这贾府的丫鬟奴才高看了宝玉,对他期望太高,对自己也太过自信。 花袭人的下场着实惊了一批奴才,吓得宝玉院子里的丫鬟奴才全改了往日做派,不敢多说一句,多行一步,纵是那爆炭脾气晴雯也收敛不少,各个都不敢上前凑着服侍贾宝玉,虽说心疼,但更担心自己惹了眼,最后还是奶妈妈李婆婆前去服侍贾宝玉,换汤换药的。看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贾宝玉只觉得自己越发疼了,躺在床上就是一阵哼哼唧唧。 “好了,莫说宝玉的事儿了,这会儿还是去看看老夫人才是。”迎春对于贾宝玉的事情是半点不敢兴趣,早早就知道贾宝玉是什么性子,对于花袭人的事儿也不诧异。 王妈妈听迎春这般说,忙点头称是,洗漱过后,众姐妹相携一道去了正院,众人也未进去,而是坐在隔壁的厢房里,让王妈妈前去打探,片刻,鸳鸯红着眼睛从外头进来,面上憔悴,但说话语气表情还是与之前一般无碍,善解人意的很,只轻声道,“感谢各位姑娘挂念,这会儿老夫人身子还未大好,各位姑娘先行回去,待老夫人身子安好,奴婢再来通知各位姑娘。” 纵是鸳鸯这般说了,贾探春贾惜春少不得问候几声,关心几声,例如老夫人可否醒了,醒了以后可否进食,如此云云,鸳鸯少不得一一细述。对于贾母的身子骨,迎春是半点感觉也无,鸳鸯都这般说了,自是带着众姐妹离去,出门的时候,竟是碰见贾政从外头进来,行了礼,短短问候几声,错身离开。 自打贾母病在床上,贾政可算是愁煞死了,若贾母真有个好歹,两房必然分家,到时候这荣国府就是大房的了,与他们二房是半点关系也没,若没了荣国府的庇佑,他也不过是个芝麻小官,在这京城里,能有什么大用,只怕日后也无晋升可能。 这会儿贾母也清醒过来了,只是到底上了年纪,昨个又遇着那么大的事儿,下半身瘫痪在床不说,这会儿说话也不利索,一说话就会流口水,还口齿不清的很,贾政见此,越发焦急,偏还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慰道,“母亲莫急,儿子已经报官了,保不齐过些日子就能找着了。”贾母听此,哆嗦的手一下子抓着贾政的手,紧紧的,狠狠的,嗷嗷嗷嗷的叫着,贾政少不得又是一番安慰。 虽说贾母瘫痪在床上,说话也不清楚,可这脑子还是清楚的很,听贾政说报了官,虽然丢了丑,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可不是一点两点银子,那可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若没了银子,她这贾府老夫人还有什么威信可言,且她那不成器的二太太私库也被盗了,莫不是同一个人,贾母心里盘算着,有很多话要问王夫人,只奈何有心无力,只等着身子好了再说。 贾母的心思素质向来强悍,若不是一时没个心理准备,也不会气的病倒在床上,这会儿心里有了别的盘算,身子骨也渐渐好了起来,虽说还不能下床,但不过几日功夫,说话也利索起来,也能流利的说话,贾母就让人将王夫人喊来,见王夫人一脸苍老,满脸疲惫,微微皱了皱眉,沉声道,“老二家的,我看咱们这府里是出了内贼了,先前是你的私库,这会儿是我老婆子,看来是有盯着我了。” 二太太这些日子又心疼银子,又担心宝玉,还要应付姐妹花的嘲讽威胁,寝食难安,瞧着比往日又老了十岁不止,哪里还有当家太太的威风,眼神阴郁,脸色淡淡,瞧着难以亲近的很。 “老夫人说的是,媳妇也觉得此事奇怪,只可恨那贼人奸诈,得了媳妇的钱财不说,还谋害老太太的,如今这府里,竟是大房最富有了,大太太又是那样的人,只怕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舒服了。”王夫人不急不慢道。 贾母靠在床上,冷哼一声,“你且放心,老大家的纵是再强还能对我老婆子如何,只要我这老婆子不死,大房休想出人投地。我看,这事儿保不齐就是大房弄的,不然,怎么就二房跟我这老婆子这儿倒霉,大房却是一点事儿也没有。老大家的如今越发乖僻了,什么事儿做不出来。”说到这儿,贾母浑身一震,只觉得自己想到点子上去了,如今老大家的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跋扈的很,对着她这个老婆子也不敬,当日她库房被偷,二房担心难受的很,偏老大家的还偷偷的笑,这其中定然有猫腻。 王夫人见贾母怀疑大房,心中悄悄舒了气,也有些解恨,想着若是老夫人一下子能将大房给弄下去也就好了,如今贾府丢失那么一大笔银子,也就指望公帐跟大房的私房了。 王夫人三言两语,就给大房找了好几个疑点,贾母越发深信不疑。对贾母而言,没了私房,就跟没穿衣服似的,不安的很。 “如此,你明日寻个由头,好好查一下。”贾母沉声说道。 王夫人点头称是,想着若是一举能将大房的私房搬回来,那就好了。 婆媳俩商议好后,贾母这才问道,“宝玉可好?”如今没了私房,贾母越发在意宝玉,想着若是宝玉日后有了大出息,她也能有了依靠。 说到宝玉,王夫人眼神暗了暗,这纸总归是包不住火的,王夫人少不得将宝玉被二老爷揍的事情一一告知,只不过过错全是那花袭人,宝玉年纪轻轻的,哪里懂那些腌臜事儿,全耐花袭人勾引。 贾母听此,恨恨道,“没想到那小蹄子是个心大的,我老婆子算是看走眼了,你且好生的照看宝玉,如今咱们也只能指望宝玉了,至于老二,有我这个娘在,他就别想把我的乖孙子给吓着了。” 王夫人听此,面上欢喜,心中却是不以为然,想着这老婆子日后还要靠她的宝玉,她这心中就不欢喜,这一代管一代,一代养一代的,宝玉只要管她这个母亲就是了。 跟王夫人说了会儿话,贾母又有些累了,少不得又得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晚间,鸳鸯服侍她洗漱的时候,她刻意让鸳鸯弄得苍老些,脸上也没抹任何胭脂,看着镜中苍老的自己,贾母一下子将铜镜反压在被子上,“好了,鸳鸯,你背我去饭厅吧。” 贾母是相信鸳鸯不敢背叛自己的,但是只要一想到,这府里也就她跟鸳鸯两人有私库钥匙,这心里就不舒服的很,纵然不是鸳鸯的错,但也肯定是她看护不利,因此,这心中就存了气,这些日子躺在床上没少折腾鸳鸯,这会儿还让鸳鸯背她去正屋。 虽说鸳鸯是个丫鬟,但在丫鬟中也算是第一人,就是王夫人邢夫人见着她也有礼的很,除了服侍贾母,就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洗过,养的比一般人家的闺女还娇嫩,贾母长的白胖,纵是这些日子憔悴不少,但体重还在那儿,鸳鸯咬着牙将贾母背到饭厅,还没喘口气,又被指挥着端茶倒水,再怎么压抑,也压抑不住喘气声,迎春等人瞧着,皆垂下眼睑,心思不明。 贾府如何暂且不说,只说因着贾母的事儿,迎春在贾府呆了好些日子,孙绍祖竟是有些想念,想着纵是不能同床共枕,但看着也是好的,也罢,明日去贾府看看,终归是长辈,他去看望也是应该的。 这孙府估计也就孙绍祖会挂念迎春了,庄氏见迎春这些日子呆在贾府不回来,半点不在意,一辈子不回来她也无所谓,且她眼看着,儿子待那蹄子越发不一样,就怕来个日久生情,那就完了。 这夜,庄氏亲自为孙绍祖做了一桌好菜,说了好些贾迎春的好话,乐得孙绍祖口味大开,最后还喝了几口酒,见庄氏为他准备了不少看望贾母的东西,心中欢喜,想着日后母亲跟媳妇关系能处好,他也算是放心了。 庄氏见孙绍祖微微有些醉意,一个眼神,门帘后露出一张通红秀丽的俏脸出来,“还不快去服侍少爷。”庄氏沉声说着,真是,一个个的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也不怪绍祖不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米米出去旅游了,好累,好堵,人好多,真是够人,发誓,以后节假日再也不出去玩了,真心伤不起。 第65章 第65章 热,浑身又燥又热,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身下的某处,好些年没疏解的地方涨的厉害,久违的跳动让孙绍祖浑身血脉沸腾,虽说好些年没吃荤,但孙绍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想着今日庄氏种种,孙绍祖还有什么不懂的,只是有些出人意料罢了。 厢门嘎吱一声打开,燥热难耐之际,就闻一阵香风袭来,淡紫色纱帐被风卷起,只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披着一头柔顺的头发从外头走进来,边走边解着身上的衣物,待走到床边,只剩一见粉红色绣花肚兜跟月牙色亵裤。 “少爷~”声音绵软动听,服帖在孙绍祖身上的身躯更是那般的滑腻柔软,孙绍祖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身上燥热难耐,情不自禁的嗅了嗅女子身上的香味,□的鼻子划过光洁的脖子,粗重的呼吸钻入小巧的耳朵,女子浑身一软,情难自禁,嘤咛一声,脸颊一片绯红,眼里更是柔情似水,孙绍祖胳膊肘支撑着身体,抬起头,看着身下的女子,微微眯着眼睛,竟是停住了刚才的一番动作。 那女子羞怯的睁开水眸,温柔的看着身上的孙绍祖,想着庄氏的吩咐,一咬牙,挺起身子靠向孙绍祖,纤细白皙的手臂环住孙绍祖的身躯,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脊背,顺着脊椎往下滑到腰际,而后柔顺的解开孙绍祖的腰带,至始至终,都是一副温柔可人,任人宰割的模样。 孙绍祖身上的外袍已被褪下,胸口也已经打开,那柔软的玉手从胸膛抚过,一直往下,呵气如兰,柔声喊道,“少爷~” 孙绍祖一下子握住丫鬟的手,起身坐在一旁,深呼吸几下,冷声道,“滚。” “少爷。♀”丫鬟吓得一哆嗦,不可置信的看着孙绍祖,明明少爷也很渴望,为什么会这样。不成,若今日完成不了太太布置的任务,明日,明日她就会被许给别人。 一咬牙,从背后抱住孙绍祖,拼命的亲吻着孙绍祖的脖子耳朵,孙绍祖猛一起身,轻轻一推,那丫鬟竟是从床这边滚到床另一边,头磕在墙上,疼的厉害。 孙绍祖批起外衣,直接走了出去,也不管那丫鬟是死是活,等孙绍祖走出屋子,那丫鬟拽着锦被,心中满是惶恐,惶恐中满是愤恨,为何少爷这般待她,就这般喜爱少奶奶不成,摸了摸额角,疼痛感袭来,咬了咬牙,彭的又是一声,却见那丫鬟自己撞到墙上。 如此,她也是受害者了,想来太太也不会怪罪她了。 丫鬟一脸解脱的昏迷过去,孙绍祖已经去了厨房,也懒得让人打冷水,径自泡在洗菜的水缸里,满脸阴郁。 倒不是说孙绍祖为了迎春洁身自好,而是他怕,害怕迎春知道后,会狠狠教训他,想着迎春的鞭子,冷淡的脸庞,鄙视的眼神,孙绍祖竟是忍住了浑身的燥热。而此刻,泡在水缸中,想着之前迎春鞭子抽打他时的表情,心魂一荡。娘子不怒而威的表情实在是诱人,就刚才那等低劣的女人是不配生他孙绍祖的儿子的。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孙绍祖也算摸清迎春脾气了,最是讨厌麻烦的,若是因着那女子惹来一堆麻烦,只怕他也被连累,到时候可不是简简单单一顿鞭子了。想此,孙绍祖龇了龇牙,对庄氏有了几分不满,想着明日可要好好跟她说一声,莫要给他添乱了。 等了一夜,兴奋了一夜,却等到丫鬟被儿子揍晕的消息,庄氏顿如晴空霹雳,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绍祖不是不喜欢那贱蹄子的么,为什么不肯要别的丫鬟,难道那贱蹄子对绍祖做了什么,绍祖是什么性子,她这个娘还能不知道,身子坏之前,那可是荤素不急,男女不问,这会儿怎么就变成那柳下惠,怎么可能。♀ 对,肯定是那贱人的问题。 庄氏心中憋火,只等着迎春回来,好好给她上上规矩,就见孙绍祖从外头走来,一脸不爽的看了眼庄氏,直接道,“娘,可否不给儿子添乱,娘子才高看我几眼,若出了什么事儿,儿子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再者,就那些丫鬟,哪里配的上儿子。”说着转身就走,也不管庄氏脸上的表情如何。 看着孙绍祖的背影,庄氏下唇都被咬破了,绍祖那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真喜欢上了那贾府小蹄子,不成,那贾府是个什么情况,就没一个好东西,那二太太心肝都是黑的,那贾迎春还将她扔进水池子里,也不是个善茬,若是绍祖日后也偏袒她,那她这个当家太太还有什么用。难不成老了以后还要看那贱人的脸色。不成,既然绍祖看不上那丫鬟,再换就是,孙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美人,这京城的美人看不上,就去江南找,总有绍祖看得上的。 人常说,自卑至极则是自傲,当年孙绍祖身子毁了,他虽变得阴沉,但也没有自暴自弃,反而发狠努力,当时他就这般安慰自己,这天底下根本就没人配的上他,纵是不行那又如何,等后来遇着迎春,三番两次被迎春教训,发现迎春的厉害后,心中想着,这天底下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的上他。 孙绍祖尚且不知庄氏是越挫越勇,这会儿他正兴高采烈的往贾府赶去,好些日子没瞧着迎春了,也不知道她过的可好,听人说,这女人在失去亲人的时候最脆弱,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让他知道,他还是很用的。 贾府,贾母的身子渐渐好转,只是瞧着还是有些精神不济,憔悴的很,她自己也没怎么遮掩,就显得越发苍老,偶尔无趣,都是迎春,林黛玉,贾探春,贾惜春几个姐妹一道陪着说话逗趣,每当这个时候,贾母总会叹息,一副垂暮老人的模样,感慨自己的命不好,担心日后老无所依,纵是他们劝道,“大老爷,二老爷都孝顺的很。”也无济于事。贾母总在感慨自己没有安全感,总是一副不安的模样。 这样的贾母,林黛玉纵是有再多怨气,这会儿也散了不少,到底还年轻,且心地善良,虽说遇了些事儿,但一直都有迎春护着,后来又有林如海护着,除了头开始吃了点苦,之后可谓是一帆风顺,因着自己日子过的幸福,很多事情也不在意,如今贾母年纪又大了,瞧着也可怜的很,自是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然而,不管贾母表现的多么凄惨可怜,迎春都没感觉,只冷眼打量着,瞧着贾母眼底的精光,迎春越发沉默,看来如此模样,贾母也有自己的算盘,莫不是装可怜博同情?回头又看了眼林黛玉,见她眉宇间满含担忧,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打算提醒,林妹妹总是要长大的,让她跌一跤也是好的。 贾母有心,林黛玉心地善良,不出几日,二人关系倒是缓和不少,满府上下皆知老夫人最疼爱的则是林姑娘,就连宝二爷也要排在后边。 众人正陪着贾母说话解闷,就听丫鬟说孙姑爷来了,贾母一想,看了眼迎春,浅笑道,“没想到姑爷有这份心,都是自家人,不拘什么,且让他进来。”说着不着痕迹看了眼迎春,没想到这二丫头木头一个,嫁了人倒是长了本事。 不过,不过是个小小孙府,怕是帮不上忙。 不一会儿孙绍祖就从外头走了进来,呈上礼物,见了礼,坐定后就一直打量迎春,见她面色红润,神情淡淡,瞧着跟之前也没啥变化,心中顿时有几分失望,不过转而想到,自己媳妇这般厉害的人,真做那哭哭啼啼的做派,岂不是降了身价。 贾母想着孙府不过是个破落户,当年更是贾府的下人,虽说隔了几代,但能有什么气候,也就不把他当回事,不过是随意扫了眼,耐着性子与他说了几句,后道,“二丫头,你也好些日子没回去了,今日就回去吧,总呆在娘家也不好。”这二丫头瞧着木,但这心里门清的很,当初就是她坏了她的好事,如今可不能在留她住下去了,黛玉那丫头可听二丫头的话了,若是她想到什么,与黛玉说了什么,就不好了。 贾迎春点头应下,这些日子她也腻歪了贾府的一些人事,原就是来看热闹的,可也不能被恶心住不是,这满府从上到下都在算计,难受的很。既然贾母这般说了,她也不客气,吃了午膳,跟着孙绍祖就回了孙府。孙绍祖骑马在前,笑了一路,想想迎春为了他回孙府,这心里就激动的很。 迎春是不知道孙绍祖的想法,不然,还不定一巴掌给甩到哪里去了。等回了沐思院,洗漱过后,那边孙绍祖已经让人端上饭菜,全是迎春爱吃的,而后自己则坐在下位的椅子上,看着迎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说吧。”迎春瞥了眼孙绍祖,直接说道。 孙绍祖看了眼迎春,见她越发不耐烦,这才扭扭捏捏将昨日之事告知迎春,想着女人听着男人为他守身,定会感动,正等着迎春感激的眼神呢,却见迎春,“哦“了一声,然后就没了下文。 孙绍祖一愣,瞪着眼睛看着迎春,喃喃道,“这就没了?” 迎春不解,“怎么,那丫鬟长的骇人,你看不上?那换个就是。”这孙绍祖是怎么回事,那种事情与她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还指望她帮她找女人不成?ly 第66章 想当年,孙绍祖也算是阅女无数,对于女人那些小心思,可谓是了如指掌,原想着自己能打动迎春的心,可闹了半天,却是剃头担子一头热,那头是半点感觉都没有。 孙绍祖垂头丧气去了书房,扒拉着脑袋,想着,娘子可真是铁石心肠,他做了这些怎么就不感动了,若是别的女人,还不定感动成什么模样了,别的女人,也对,娘子岂是别的女人能比的上的,那些个庸脂俗粉怎么比的上娘子。如此一想,孙绍祖一下子又活了起来,只是,不能用寻常手段讨好娘子,那该如何是好? 唉,这该如何是好? 讨好娘子娘家人没用,讨好娘子也没用,这,这让他去讨好谁啊。 这一夜,孙绍祖又宿在书房,想了许久方才迷迷糊糊睡去,睡梦中,竟见迎春身旁软纱,在月光中缓缓走来,边走还边脱下肩上软纱,场景与昨夜一模一样,只是换了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天翻地覆,愣神痴迷之际,就见原本一脸柔情蜜意的迎春拿出蟒蛇鞭来,狠狠的抽在他的身上,熬的一声,孙绍祖一下子跳了起来,再一看,那迎春脸上的柔情竟全变成杀气,浑身一个机灵,一吓一紧张竟是泄了,如此呆呆坐了片刻,孙绍祖才彻底清醒过来,也不知道是庆幸刚才那梦是假的,还是遗憾那梦不是真的。摸了摸身下黏腻的感觉,孙绍祖又是一怔,娘子还是拿着鞭子的时候神采动人,若是跟那丫鬟似的软玉嘤咛,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了。 这下半夜,孙绍祖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脑海里全是迎春拿着鞭子的模样,下棋时候的模样,冷眼瞧他的模样,越想就越无法入睡。孙绍祖只觉不好,却也不知道哪里不好,总觉得自己这心好像跟以往不同了似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想,明日还是好好练武来的好,这般,总有一日,娘子能高看一眼。 这孙府的日子很是自在,孙绍祖怪觉得很,闲来无事也不会打扰迎春,庄氏倒是有事没事寻几桩事情,迎春也混不在意,倒是旁边的丫鬟婆子心里不舒服,这不,王妈妈见迎春半点不在意的模样,咬了咬牙,劝道,“我的好奶奶,你没听太太说么,要给少爷找人呢,这可如何是好,到时候少爷的心偏到别的地方去了,这府里的人还不定怎么势利眼呢。” “王妈妈这是担忧什么,咱们不愁吃穿的,纵是他偏心又有何惧怕的。”迎春不在意道。说来昨日她就觉得孙绍祖有点奇怪,跟她说了那么一大堆,原来却是想要给自己找几房小的,若是喜欢,他自己找去就是,她自是不会反对的,今日庄氏过来跟她说这些,想来也是孙绍祖的意思,也莫怪他昨天说了那么一堆了。 “我的好奶奶,你如今还小,不觉得,这日后想法转变过来,可就不这么想了,到时候还不定怎么后悔呢,别的不说,只说日后几位姑娘都成了亲,就拿林姑娘打比方,日后林姑娘成了亲,有了孩子,奶奶能不眼馋,这女人一辈子总得有个孩子不是,家里姐妹都有了孩子,大伙儿一会儿说话都围着孩子说,到时候姑娘跟他们说什么,再者说了,人这一辈子长的很,如今瞧着这日子过的舒服自在,这日子一长,还不觉得空虚寂寞,等老了,还不觉得膝下荒凉。”王妈妈少不得苦口婆心的劝道,姑娘本事是大,只是这女人不一辈子幸不幸福可不光光看自己本事都大。 “孩子?”迎春还真没想过孩子的问题,这会儿被王妈妈这么一说,还真有些愣住了。孩子,属于她自己的孩子,这样,好么? “可不就是孩子,我的奶奶,你纵是看不上爷,但也得要个孩子啊,到时候奶奶这辈子也算有依靠了,你看贾府琏二奶奶,之前没孩子的时候,瞧着厉害可面上还是有几分不快,可自打有了孩子,总是府里有了些许矛盾,可真眼里面上全是喜气。这女人啊,有了自己的孩子,才算有了安心丸。”王妈妈见迎春感兴趣,连忙又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吧.”迎春面上淡淡道,王妈妈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说了那么些话有没有效果,只好出去找司棋绣橘商量商量,姑娘总这般也不是个头啊,这哪里是做人家奶奶,跟庙里尼姑有啥区别。 王妈妈这一走,迎春随意靠在团花软枕上,嘴里又呢喃了句孩子。 前世她是个冷淡无情的,倒是没想过成亲生孩子的事儿,这重生一回,换了身子,连着心都仿佛热了不少,不然也不会对贾府几个姐妹多番照顾,对待奴才也只是小惩。纵是不喜欢贾母王夫人,也没说要了她们的命,而是找法子给她们添堵罢了。 重活一世,的确是要活的与前世与众不同些,要个孩子也未尝不可,想着有一个与自己血缘相近的孩子,唤自己娘,她可以教他武术,毒经,可以将挣来的万贯家财给他,可以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想想,倒也有几分意思。 不过,纵是要孩子,爹也不定非要是那孙绍祖不是,就那人,如今还不配做她孩子的爹。 这事儿,还得细细想想,仔细筹划一番。 这事儿如今也不过是个引子,迎春虽有这个想法,但还不是很强烈,如此,不一会儿也就被抛在脑后,认真的练起内力来。 庄氏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且还是跟迎春打擂台,更是积极,想着迎春那淡然的模样,庄氏心里就觉得不舒服,恨不得立马能撕开迎春那张脸,让她跪地求饶。 没几日,张妈妈那儿就找了两个南方美人过来,肤白胸大杨柳腰,说话更是软绵绵,动听的很,不说男人,同是女人听了心里也痒痒的,除此之外,这两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且又经专人调教,对于床底之道,更是精通。 庄氏上下打量几眼,很是满意,“不错不错,张妈妈,将这两人给我送到绍祖书房里,做个细笔丫头。”这么两个尤物在面前,她就不信绍祖真能半点不动心。 “谢过太太。”二人屈身行礼,眼里满是感激,纵是不看身段脸庞,只这一双眼睛也让人魂牵梦萦,对此,庄氏越发满意。 这二人名为知心,知情,都是顶顶绝色的美人,但论美貌,迎春也是不能及的,只是除此之外,旁的却是半点比不上迎春,若是三人站在一起,这两丫头纵是再美,也不会有人错认成主子。 这两个丫头一来,孙府少不得掀起一番波澜,沐思院暂且不论,只说那日爬床的小丫头就恨得不行,待见到知心知情的面后,越发记恨,想着若是自己也有这般美貌,那日的事情定能成功,保不齐,这个时候,自己都怀上孩子了。 摸了摸额上的疤痕,想着孙绍祖的绝情,小丫头春红满脸不甘,如今她暂且忍着,且看那两个美人会得个什么下场。 从军营里回来,一进书房,孙绍祖就见屋子里站了两个绝色丫头,一愣,莫不是自己走错了屋子,想此,立马走了出去,待见了门匾上的字才确定自己没走错,大步走了进去,皱眉道,”是谁人让你们进来的?“ 知心知情原以为自己走了火坑入了孙府,能与姐妹们笑谈时说的那样,碰到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可今日一看,这人,这人明明就是个莽夫,瞧着五大三粗的身材,瞧那胳膊,估计比石头还硬,还有那张脸,那般冷淡,看人就跟要杀人似的,骇人的很。 南方男子多文雅,瘦弱,如孙绍祖这般的男子很是少见,且这孙绍祖一身戾气,看眼神就不是好惹的,只一眼,就吓的瑟瑟不敢说话,低垂着头,眼泪却啪嗒啪嗒滴了下来,孙绍祖见此,很是不满,他还怎么呢,就在这边哭,果然没用,比不得娘子半分,没好气的让人出去。孙绍祖自己觉得正常,那两姐妹却被孙绍祖的语气吓了个半死,连忙退了出去,回到屋子里后,两人少不得互相垂泪,感慨老天命运不公。 “知情,莫要担心,走一步算一步,咱们且先忍忍。”知心年长几岁,少不得安慰道。 “忍,怎么忍,咱们这样的身份,哪能自己做主,可是姐姐你也瞧着了,就那样的人,还不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之前楼里的荷花姐姐可不就是被这样的人折磨死的。”知情红着眼眶道。 “莫怕,咱们是太太买回来的,按理咱们是太太的人,只是少爷这般模样,姐姐瞧着也害怕,先拖一拖,等熟悉孙府以后,找个比太太厉害的靠山去投靠就好。”知心想了想道,虽说对不起庄夫人,只是,对于少爷,她们真心害怕。 “靠山,姐姐说的是老爷不成?”知情皱眉道。 “唉,先忍忍,待熟悉了以后才能知道,这一步,得好好筹划筹划,不然,一步错,步步错。”知心叹气道。 两姐妹想了许久,仍是没理出个头绪,那头王妈妈已经得到消息,一脸急切的去寻迎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公司旅游滴洒~~好累。 第67章 “奶奶,不得了,太太真正找了两个美人给少爷。”王妈妈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大声说道。 迎春听此一愣,放下话本,“哦,是么,如此,他倒是好福气。”这般,她以后的日子倒也清净了。 “妈妈,你说的可是真的,美人,什么样的美人。”迎春不急,这边司棋并绣橘可就不淡定了,连声问道。王妈妈也不含糊,连忙将打听来的消息告知二人,道,“听说是太太打南边买来的美人,长得精致小巧,楚楚动人,说话轻声细语,走起路来跟跳舞似的,同为女的看着也动心,更何况那些男人。奶奶,都这个时候了,您可千万别再吊着少爷了,再这样下去,不是给别人腾位子了么。” 司棋绣橘听王妈妈这般说了,也慌的劝道,“奶奶,都这么久了,少爷还住在外边,这,这实在说不过去啊。” 三人一起劝说,只闹的迎春头都有些大了,揉了揉太阳穴,无耐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你们且放心,我记在心里了,这会儿你们还是前去打探一番的好。” 王妈妈等人点头称是,出去打探不提,这边,三人一走,迎春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来,她也不只一次说过自己只想过如今这般平淡的日子,奈何这身边的丫鬟竟是没一个相信的,也是,今生与前世,时代相差太大,作为女子的约束也实在是多,且地位也着实不高,也不怪她们不信了。说来,对于现在的日子,她满意的很,纵是如这世寻常女子一般过日子,她也坚信自己不会吃亏,不过是还不大习惯罢了,且等一等再说。 迎春这边想了一会儿就抛开不提,当夜又去了贾府教贾惜春练武,倒是没想到,竟是碰着一出好戏。 这夜,贾府灯火通明,吵吵嚷嚷,丫鬟奴才们走路声都比往日重了些许。迎春掩藏在茂盛的树木间,就见王夫人带着周瑞家的等几个心腹婆子奴才从拱门处走进,一边走,还一边淡淡的擦了擦嘴角,不过几日,王夫人瞧着倒是恢复不少,整个人也有了精神头。 “太太,姨娘们的屋子都查好了,接下来该查哪里?”周瑞家的附耳问道。 “去几位姑娘院子里看看。”王夫人淡淡道。想着刚才自己在双胞胎手上吃了亏,这心里就不舒服,没想到赵姨娘那个贱人竟然跟那对姐妹花联合在一起,哼,心这般大,当真以为她治不住她们不成,如今不过是暂且忍上一忍,等来日有了闲,定要一个个给收拾了。 周瑞家的见王夫人脸色不虞,也不敢多言,想着刚才的一幕,也有些头疼,自打那对姐妹花拿了夫人把柄后,越发嚣张了,如今更是跟赵姨娘混在一起,说话做事跋扈的很,唉,若是之前,夫人没有那样的贪念该多好,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失去那么些东西,也不知道这次算计大房会有个什么结果。 王夫人跟贾母商议,拿着丢失东西为嘘头去查查大房,最好能将邢夫人的私房全部搬过来,刚查姨娘屋子,接下来去查几位姑娘的院子,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只是,王夫人不仅仅将这个当作障眼法,还准备借此机会好好泄愤,发发心中的不满,只是刚才在姐妹花那儿没得到好处,这心中不爽的很。 因着林府的家世,林黛玉如今在贾府颇为受宠,丫鬟婆子们都尊敬的很,贾母也疼爱非常,自然也不住在以前那偏远的枫红院,而是住在位置偏好,精致大气的院子,贾母又担心林黛玉一个人住的无聊,就让贾探春贾惜春住在厢房里,陪着林黛玉,着实周到体贴。 沿着抄手游廊走到尽头,拐弯过了石桥,穿过假山,过了拱门,就到了林黛玉住的院子,迎春紧跟其后,刚找到藏身之所,就见院子里头开始闹腾起来。因着是王夫人亲自带人前来搜查屋子,贾探春纵是心中有火也不敢表现出来,只站在门边,紧紧握着拳头,淡淡的看着那些婆子跟土匪似的,将她的衣柜妆奁弄的一塌糊涂。只是这一刻,贾探春算是彻底死心了,以前她对王夫人多少还有些期待,如今,却是半点期待也没了,想此,心中一片冰冷,然而嫡庶有别,她的亲事还被王夫人钳在手里,身不由己,想此,惨淡一笑,颇有几分讽刺意味。 贾探春有很多顾虑,贾惜春并林黛玉就没了,她们也不是非要呆在贾府的,不过是贾母拿着孝道为借口让她们住在这儿罢了。今日若是让王夫人查了她们的私物,他日传扬出去,还不被人说嘴,以为她是贼头子了,更何况贾母之前还出了那样的事儿,这会儿就更不能退步了。贾惜春原是宁国府的小姐,是贾家族长贾珍的妹妹,若不是贾珍早年丧母,无人教导这个妹妹,贾母又开口,说了好些动听的话,如此才将贾惜春养在眼前,虽说年幼,但心思通透,这府里的事儿,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这心里多少也清楚,虽说也算是寄人篱下,但到底还有大家小姐的傲气,且这些日子跟迎春学了不少本事,心中有了底气,自然不会让人随便践踏。 “太太是丢了什么宝贝,竟是要到我们这些姑娘的院子里来搜,就是官府办案也要出文书,说个丁卯的,怎么,莫不成二太太比官府还厉害不成,也是,到底我不是这荣国府的千金,任你们欺负,只是我也不是外头那些个破落户,若是我平日里做了什么不对的惹了二太太的眼,我即刻回宁国府就是。”贾惜春扫了眼周瑞家的,惜春身后的丫鬟更是将自家姑娘的东西护的好好的,狠狠的瞪着王夫人身边的奴才。 贾惜春也算是半个透明人,至少王夫人并未多加关注,这会儿竟是没想到,这也是个刺头,立即沉声道,“四丫头,你这般说,也不怕伤了老太太的心,这荣国府可曾缺你的短你的,养了你这么多年,竟是这般下场,着实寒心,我看你还是要好好学学规矩才是,省的丢了贾府的脸面。”王夫人想用身份压制住贾惜春,心道,她这边还没找林黛玉麻烦了,这四丫头倒是先跳出来了,可真正是个白眼狼。 王夫人的话,贾惜春哪有不明白的,冷哼一声道,“二太太莫要这般说,只当我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么,我虽住在荣国府,可这吃穿用度却是宁国府掏的,每年五千两银子可不是泥巴做的。” 若是之前,贾惜春是不敢这般说的,只是如今自己有了底气,学了不少东西,且也不求着这荣国府什么,纵是日后婚嫁,也与荣国府无关,她不过是个客人罢了,王夫人今日这般着实过分了。 一番话说下来,只弄的王夫人尴尬不已,恨恨的看了眼贾惜春,又想着与自己起了个隔阂的王熙凤,越发不自在,想着,若是之前,这样的事儿她只要动动嘴,恶人早让王熙凤做了,哪像如今这般,万事靠着自己,偏这府里的丫头一个比一个厉害,伶牙俐齿的很。 “二太太若实在不相信我,想查我的屋子也可以,只须将我哥哥嫂嫂喊来,在他们面前查,好歹有个交代,总不能让我这个妹妹给他们丢丑不是。”贾惜春可不管王夫人怎么说,只淡淡将自己的话说完,而后坐在椅子上,看着画册,也不管王夫人。 王夫人咬了咬牙,到底没敢将这事儿捅到宁国府去,一个眼神给旁边奴才,让她们去收拾林黛玉的东西,那边还没动手,就被林黛玉身后的嬷嬷几巴掌给删了过去,只见那甩巴掌的妈妈道,“这辈子,奴才还是头次见自家人抄自家人不说,还准备抄客人的,只是,我们姑娘可不是你们这些人碰的起的,老奴纵是没了命,也不让你们动我们姑娘分毫,不能辱没了我们林府的清誉。二太太若真是要搜,请将官府的文书交出来,搜什么,什么样的,一一道来。” 林黛玉白着脸看着王夫人,这些日子,贾府的关爱竟是让她差点忘记了以前的种种,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林黛玉满心失望,看来,这贾府是住不下去了。 迎春在树上看着直皱眉,这贾母跟王夫人又是闹什么,之前的教训还不够么? 王夫人恨急,这一个两个的滑头的很,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将这些人接到贾府养着,这养着还养出债来了,翅膀硬了,心也野了。 纵是心中恨极,王夫人还真不敢硬来,今时不同往日,她做了不少错事儿,且身边也没个银子傍身,要真惹到林如海那里,查到什么,她也就完了。 在贾惜春并林黛玉处讨不到好,王夫人就将满腔怒火全部发在贾探春身上,让人又将她的衣物弄了一遍,之前也不过是弄乱,这会儿却是毁了好几件上好衣裳,贾惜春跟林黛玉见此想上前帮忙,被贾探春眼神拦住,皆有些恨恨,可想着贾探春处境,也不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把贾府的事情搞定,就会有个过度,然后着重写孙府的事儿了,话说,我老是登录不上*后台,不知道为什么,前台看小说都无所谓,可是就是打不开后台,弄了好几个小时才弄好,希望这次能传上去,阿门。 第68章 若是之前,几位妹妹被这般欺负,迎春铁定要上前护着,不管如何也要给王夫人一个教训,只今日迎春却没有动手,而是欣慰的看着几位妹妹成长不少。 这人啊,凡事还是要靠自己,她总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她们身边看着护着,这会儿瞧她们会反击,会拒绝,心中自是高兴,这一高兴,这看戏的兴致也越发高涨了,她这头还想看王夫人如何逞威风了,那儿王夫人却是偃兵熄鼓。这也不怪王夫人,今时不同往日,对于贾母一直讨好的林黛玉,她纵是心中愤恨也不敢硬碰硬,在贾探春那儿发了一通邪火,带着丫鬟奴才往大房走去。 等日后宝玉娶了林黛玉,成了她儿媳妇,看她还傲气。 这般自我安慰,心情好受不少,又想着查抄大房的院子可是经了贾母允许的,她也不用束手束脚,好好给邢夫人一个教训才是,看她还敢不敢苍狂。一行人气势汹汹的赶到大房,径直去找邢夫人的麻烦,如今的邢夫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就是贾赦也不是王夫人一个女人能骑在头上的。邢夫人这边还未说话,那头贾赦直接出手,抡起拳头将那几个最先动手的婆子一顿狠揍,邢夫人坐在上位,喝着茶,冷冷的看着王夫人跟个跳梁小丑似的作怪,喝完了茶,扑哧一声笑道,“啧啧,我原先就佩服二太太本事,如今是越发佩服的不掉了,瞧瞧,竟是连刑部的事儿也管了,瞧瞧,倒是抄起自家大伯的,未来荣国府主子的家来了。我看你在荣禧堂住久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算个什么东西。”说到后来,竟是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扔在地上,刚才笑脸一下子没了,一张脸板着,说不尽的嘲讽。 经邢夫人这般说,王夫人顿时一怔,她还真未想到这点,也是,这些年她当家作主惯了,还真是忘记这贾府可是大房的,还没真正成为二房的呢。这一想却是一惊,这要是真传扬出去,只怕会累着元春跟宝玉的名声,连忙赔笑道,“瞧大太太说的也夸张了些,不过是母亲丢失旧物,心中难受,作为儿媳妇自是焦急,一时间倒是没考虑周全,只想着母亲身子不好,找着东西也能让她高兴高兴,原想着大太太也是为人儿媳的,能想到一处,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王夫人拿着孝道说话,虽有些生硬,但到底还是将自己摘了出去,且还暗讽邢夫人不孝敬贾母,不为她着想,邢夫人跟王夫人打机锋这么些年,哪里听不出来,冷哼一声,笑道,“也不怪老太太夸赞二太太是个周到人,万事都想在别人前头不说,还事事有理,只一点,不知二太太可搜了自己的屋子?想来二太太是忘记了,如此,作为孝顺儿媳,我少不得帮你一帮,毕竟自己查自己总是难以让人信服的不是。” 王夫人顿时噎住,脸色难看的很,但想着自己私房全然没了,纵是邢夫人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也罢,既如此,倒是有劳大太太了。” 邢夫人看了眼王夫人,也不急,让王善保家的带着王夫人可劲的查了一下自己的院子,那些个古董字画,金银珠宝都放在那儿,来历清清白白,皆有账册为证,王夫人纵是眼馋也无可奈何,只将这些东西一一记在心中,过后告知贾母,自有人帮她这些东些弄过来。 看着王夫人眼中的贪婪,邢夫人淡淡一笑,一挥手,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就去了正院,贾母的屋子自是不能搜的,王夫人的屋子素净的很,瞧着跟个雪窟似的,自然也没搜到好东西,余光见王夫人面上得意,邢夫人也不急,直接带着抄了贾宝玉的屋子,这贾宝玉自来就得宠,屋子里好些个宝贝,贾赦还是头次来贾宝玉的屋子,顿时惊住了,不过是个小小人儿的屋子,竟弄了一堆宝贝围着,这府里十个人加起来都比不得一个,贾母当真是偏心的很,只是,偏心也就罢了,竟是拿着别人的东西做好人,他哪里能同意。 “来人,将这墙上的字画,柜子上的古董花瓶都给我搬走,都给我仔细点,轻点儿。”贾赦一挥袖大声说道。 “大老爷,你这是作何,宝玉可是你的侄子,你这未免也太过了些。”王夫人揪着帕子,强忍着道。 贾赦不在意道,“什么过不过的,我这也是为了侄儿好,就拿插画的青瓷瓶可是贾琏她生母的嫁妆,那墙上挂的字画也是,这东西可不是贾府的,若是外人知道了,还以为你们二房偷盗我们大房宝贝呢。”当年贾琏之母是书香世家之女,陪嫁多是些诗书字画,原以为由贾母看着,倒是没想到竟是到了这二房了,他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王夫人一愣,正准备拿贾母说事,那头邢夫人道,“啧啧,没想到二房竟是落魄到那我们大房的东西撑门面了,老爷走走,还有个地方没去呢。”说着带着人,竟是直接去了贾政的书房,正巧,贾政正与那些门客在那儿谈诗作画,见贾赦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连忙道,“大哥,这是怎么了,若是有事儿,直言就是,如此驾驶却是为了什么。” 贾赦冷哼一声,也不搭理贾政,四处打量贾政的书房,却发现贾政书房里附庸风雅之物全是贾琏生母之物,一挥手,手指点点就让身边奴才收拾干净带走,贾政自是不肯,因着门客还在,少不得忍气与贾赦说话,贾赦也直接,笑道,“二弟不愧是读书人,瞧着书房,一墙上价值连城之物,只是这都是你大嫂旧物,如今出现在二弟书房,还望二弟解释一二。” 这边贾政还没开口解释,那边邢夫人又噼里啪啦唇枪舌剑,只意思是若不是王夫人去抄大房的屋子,他们大房也不会抄二房的屋子,自然贾政这会儿也不会丢丑。 自己这个小叔子可是最好面子,今日之事,够王夫人喝一壶的了,冷冷看了眼满脸通红,浑身颤动的王夫人,邢夫人心中解气的很,没好气的看了眼贾赦道,“问,有什么好玩的,二弟这样的君子怎么会拿先太太的东西,自是这府里出了善财菩萨,这些东西可都是琏儿的,你也莫要稀罕,还不收拾收拾给琏儿送去,也让他又个念想。” 贾赦等人一走,贾政脸涨的通红,又见这些门客低着头不言语,越发臊的慌,让这些人走后,少不得对王夫人一通骂,而后又去了姐妹花处。 迎春看了这么一出戏,只觉得无趣的很,如今这王夫人是越发没手段了,待回了孙府,一夜好眠。次日一早,梳洗打扮后,迎春细细的描着眉,正巧这时候孙绍祖打外头进来,见迎春描眉姿态,足下一顿,整个人竟是有些呆呆的。 之前,他只觉得迎春本事大,厉害的,只当她不是寻常女人,今日见她画眉之态,竟是说不出的动人妩媚,一时想着昨夜那场梦境,竟觉得面前之景有些似真似幻起来,慢慢的踱着步子走到迎春跟前,呆呆道,“不若为夫代娘子画眉取乐。” 孙绍祖只觉得自己不似自己,胸腔的跳动声在耳边振聋发聩,脑袋一片空白,眼里只有迎春,别的竟全成了背景,就是这嘴也仿佛没长到自己身上,兀自将自己的心中话说了出来,可这心里却是半点不后悔。还有了期待,想着,若是日后天天能为娘子画眉,那该如何。 头一次,孙绍祖见着迎春最先想到的不是拜师学艺。 迎春淡淡的将眉笔放在梳妆台上,起身,一回头,就见孙绍祖手挡在脸前面,一副防备的姿势对着她,迎春无语,他这是打怕了不成?从孙绍祖身边走过,那漂浮的裙摆扫过孙绍祖的手背,脸颊,只将他的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理智又击的溃不成兵,整个人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迎春,而迎春坐在上座罗汉床上,淡淡的看着孙绍祖,一个仰视,一个俯视,竟是无形中奠定了这对夫妻的位置。 “你今日怎么过来了?”见孙绍祖呆呆的看着自己,迎春皱眉,出言问道。 “娘子,今日休沐,为夫带你去街上走走如何。”孙绍祖还是有些呆呆的,说话也呆呆的,根本就没经过大脑思考,只因早上想着今日要去街上办事,这电光火石间最先想到的是街上一词,出口却成了那个。 孙绍祖理智一回笼就有些后悔,想娘子那样的本事,什么地方去不了,哪能稀罕他陪着去街上。想着自己之前花了那么些心思讨迎春欢喜都没成功,不免又有些丧气,但让他放弃,这一颗心顿时又闷闷的,只觉得呼吸也累人的很。 “也好。”说来迎春还真没怎么光明正大的逛街呢,见孙绍祖这般说,很是满意,想着这人还有些上道。 如此,迎春对这孙绍祖的好感无形中增加了那么一星半点,若是孙绍祖知道,带迎春逛逛街就能让她高看几眼,怕是早就带迎春将京城大街给压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了24点,*网速不错啊,上传也快。 第69章 迎春这儿答应随孙绍祖出去逛逛,那头孙绍祖却是“啊”的一声,不敢相信,迎春也懒得搭理他,回里屋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就吩咐王妈妈等人带好银子准备一番。正屋里,孙绍祖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站起来,想着迎春竟是答应与他出去,竟是乐得呵呵笑出声来,而后忙不迭的让小厮备轿候着,自己则呆在堂屋里等着迎春。 之前迎春逛街,不是易容就是深夜,哪有如今这般光明正大来的自在,心情也好了不少,再加上今日阳光明媚,街人小摊小贩也多,迎春看着也热闹,去了首饰铺,逛了胭脂屋,倒是难得来的闲情雅致,一旁的孙绍祖一路都在打量迎春,见她多是看看并不买,有心说几句让她不用在意银子,偏今日这舌头竟跟打了结似的,一肚子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口,嘴巴还未张开,光想想,整个人就紧张的直冒汗,孙绍祖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莫不是中毒了不成,浑身都不对头。饶是如此,孙绍祖还是小心的将迎春留意而未买的东西一一记在心中。 且不说孙绍祖如何心神恍惚,迎春与司棋众人如何满意,那头,庄氏知道孙绍祖好不容易得了天休息,竟是连请安都不知道请,带着迎春出去自在,简直是不把她这个当家太太看在眼里,心里怄气的很,让张妈妈将知心知情带来,见这两丫头穿戴如一般丫鬟,浑身的伶俐劲儿愣是被这一身衣裳给糟蹋了,庄氏皱了皱眉,不满道,“你们这是什么打扮,我买你们回来可不是让你们做丫鬟的。“ 知心知情弱弱不敢言语,自打见着孙绍祖本人以后,两人的心是碎了一地,别说去哄着孙绍祖,就是看也不想看一眼,那样的人,纵是再多的钱财,她们姐妹也是不稀罕的。且这孙府也不是多大的官家,在这京城根本就不够看,她们可是打听到了,就大奶奶娘家,那可是四王八公中的荣国公,显赫的很,哪里是一个小小孙府就能比的上的。 然而两人的卖身契还在庄氏手中,纵是有千般想法也不敢表露出来。 庄氏见两人唯唯诺诺的模样不满,没好气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别忘了你们的任务,不然,哼,这京城可是有不少去处等着你们了。若是事成了,该有的身份地位也少不了你们的。”庄氏一个棒子一个甜枣下去,只吓得知心知情越发不安了。 “哼,我就知道那是个妒妇,瞧瞧,若不是她的意,这知心知情能打扮成这样,知道怕了就好。”庄氏微微有些得意道。自打迎春入了这孙府,她就没在她手上讨到好处,这心里早就积攒了不少怨恨,这会儿见知心知情这般,只以为是迎春的手段,只当她也害怕这知心之情的美貌,故意让她们着装普通。 庄氏这般想,倒真是高看了孙绍祖,低看了迎春,也高估了自己的智商。 孙绍祖一行玩到傍晚,将迎春送到大门口后,孙绍祖又回头去了街上,将迎春之前中意没买的东西都给买了,后边小厮两个胳膊提都提不动,咬着牙跟在孙绍祖身后,心中哀叫连连,今日这脚板铁定要长泡了,这女人逛起街来,着实骇人。 玩了一日,迎春自然也有些疲倦,直接去了沐思院,沐浴休息,庄氏等了好久却不见迎春过来,再一打听竟是睡下了,只气的扔了好几个茶盏,这哪里是娶了个儿媳妇,分明讨了个老祖宗回来,这般不孝善妒之人怎配做这孙府的儿媳。 庄氏铁青着脸坐在上座,让下面奴才去门房处守着,若孙绍祖回来,需得先到正房来。这不,孙绍祖前脚刚踏进孙府,后脚张妈妈就火急火燎的赶来,说太太有事跟少爷谈,还望过去云云。 庄氏原先还生气,这会儿见孙绍祖身后的小厮捧了一大堆东西过来,想着儿子出门逛街还知道给她这个娘带东西,心中很是欣慰,僵硬的表情也柔和不少,关心道,“绍祖,今日可累着了。” 孙绍祖这会儿胸腔还在打鼓呢,哪里还能感觉到累不累的,摇了摇头,道,“娘,你找儿子何事?”若是无事,他想去沐思院了。 “你这孩子,无事娘就不能寻了你来么?今日买了什么,银子可够花,若是不够,记得去账房支取,万万不能亏待自己。你说说,你这孩子也是,就是出去玩也不用给娘带这么些东西,你啊,合该买些给你媳妇才是。”这般说着,庄氏这嘴角却是如何也压不下来,想着孙绍祖还是头次给她买东西,儿子长大了,懂事了。 这一整日,孙绍祖都是精神恍惚,这会儿听庄氏这般说,也没细想,直接道,“娘,这都是儿子给迎春买的,你若有喜欢的,日后自己买就是。”说完,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着迎春看到这些东西是否高兴,她若是高兴了,会不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如今他也不求着迎春教自己绝世武功,只要对自己多笑笑就好了,媳妇这般清冷的人,笑起来就如同冰雪初融,春光昼暖,动人的很,若是能这般看一辈子,那就好了。 庄氏脸上的笑意还没淡去,听着孙绍祖这般说,顿时面孔扭曲起来,只气的浑身发颤,狠狠的一拍桌子,却见自己儿子竟是毫无反应,傻傻的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跟中了邪似的,气不打一出来,阴沉着脸道,“既如此,还不带着你的东西讨好你媳妇去。” 说来也巧,庄氏这话孙绍祖正红听到,听此,也不客气,招呼着小厮转身就走,待人走后,庄氏这脸比那雷鸣天气还难看,人常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然是经验之谈,她家绍祖原先多好,纵是偶尔不服管教,但对爹娘也是孝顺的很,可如今,瞧瞧,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里就想着那狐媚子,半点不把她这当娘的看在眼里。也不知道那狐媚子给绍祖喝了什么*汤。 千错万错,自然都是迎春的错,孙绍祖再坏,那也是旁人引导的结果,庄氏这心中的气,只有对迎春的,对孙绍祖却是半分没有。 只是,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孙绍祖,庄氏浑身无力的很,儿子与她不是一条心,很多事儿都难办。 孙绍祖这人向来自我的很,这也跟打小养成的习惯有关,这孙府就这么一个男丁,家里上上下下哪有不疼的,就是庄氏自己也不舍得说一句孙绍祖不好来,长久以往,就养成孙绍祖极度自我的性子来,很是不在乎他人感觉。 只是,自打遇上迎春后,先是惦记迎春一身武功,日思夜想,如今,在他自己还没明白自己心思的情况下,开始惦起迎春这个人来,茶饭不思,不知不觉的中,顺着自己的心意,竟是渐渐学会讨好别人来。 若是一直那般自我自私,庄氏也还能忍受,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对自己好等同于孝顺她这个娘,可不是,偏偏这孙绍祖好几次作践自己,一门心思的对迎春好,这一比,就比出个差距来,这一比,庄氏心里就不平衡起来。今日尤其不平愤恨,要知道,孙绍祖还未给她这个娘买过任何东西呢。 孙绍祖带着小厮拎了一堆东西到了沐思院,王妈妈道迎春已经歇下,有话明日再说。顿时弄的孙绍祖浑身无力,无趣无味起来,就如同那小孩子得了心爱的宝贝要跟最亲近的人分享,却告知好朋友回家了,那等失落失望,竟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让小厮将东西放在案桌上,自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怔怔出神,纵是迎春睡下,他也不想离开这沐思院,这脚下仿佛生了钉似的,动弹不得。 见孙绍祖坐在椅子上,也没个吩咐,不由一愣,王妈妈轻声道“少爷,可是累了。” “不累,你们且退下。”孙绍祖无精打采道,接着就将这一屋子的人赶了出去,自己坐在椅子上,听着自己的心跳。 待王妈妈等人离去,想着这屋子里就只剩下迎春与他,孙绍祖这心跳就鼓动个不停,跟那战鼓似的,跳的有力的很。 明明娘子就在屋子里头,为何他就是不敢擅自进入内室,不敢进入内室不说,为何连脖子也不敢乱动,眼珠子也不敢乱瞟。 也不知道娘子一个人睡会不会把被子踢掉,若是被子踢掉了会不会冷,他要不要进去看看,帮娘子掖掖被角。 今日娘子瞧着高兴的很,下次休沐,再带娘子出去逛逛,对了,别院里有一处温泉,冬日里还有桃花开,别致奇妙的很,等天气凉了,倒是可以带娘子去看看,不知道娘子欢喜不欢喜,若是娘子欢喜了,他是不是可以宿在沐思院。 突然间不想去军营了怎么破。 就这般胡思乱想,孙绍祖这一坐竟是一夜。 次日一早,迎春见孙绍祖坐在正屋的罗汉床上,一愣,想着昨夜的确感觉他在堂屋里,察觉到无害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还以为他走了呢,如今瞧那脸色,仿佛坐了一夜,这又是为何?难道是为了学武? 想此,迎春倒是佩服起孙绍祖来,虽说这人心术不正,为人阴狠,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份狠劲倒是不错,她原也不是什么好人,看人的眼光自是与众不同,因孙绍祖这份执着,迎春又满意几分。想着,再观察一二,若真的这般喜好武学,倒也可以指点一二,至于拜师倒是不必了。 自打迎春从内室走出来,孙绍祖这眼珠子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晓鬓松散,神情懒散,举手投足间别有一番风味,竟是比平日里还多了一分女人味。 “娘子。”孙绍祖喃喃道。 此时此刻,孙绍祖只觉娘子这个称呼是这般甜蜜,却又这般苦涩。这种求而不得之感,让他整个人难受的很。 “王妈妈,伺候少爷梳洗。”迎春扫了眼孙绍祖眼角处的积留物,眉头紧皱,连忙唤王妈妈进来伺候。 孙绍祖听迎春竟让她的陪嫁伺候自己,这心一阵荡漾,只觉分外甜蜜,娘子这般,可是有别的意思,他是否要顺势说些什么好,可是说什么好呢。 “劳烦娘子。”孙绍祖想了许久,堪堪想出这么句话来。迎春一顿,不在意道,“又不是我服侍你,谢什么。” 孙绍祖却是选择性听迎春说话,入耳自动改为,“我服侍你,不用谢。”顿时又是一阵激荡,方正的脸上愣是柔和几分。 因着孙绍祖赖在这儿不动,迎春自然也不能将其赶走,自是一道用了早膳,头一次,孙绍祖明白什么叫做秀色可餐,头一次,早膳就吃了一整日的量,再起身的时候,竟是有些走不动路了。 迎春这头不知道孙绍祖怎么了,王妈妈可是过来人,哪有不知道的,见孙绍祖这般在意迎春,心中满意,但见迎春神色淡淡,想着待会儿还是提醒一二的好,若是撮合了奶奶跟少爷,她也能了了一桩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昨晚等到12都上传不了,今天被通知改文,因为现在全网大清洗,泪目,好在我只是简单的描写下,唉!!!! 第70章 洗漱完毕,孙绍祖又在沐思院磨蹭一会儿,见着实赶不及了,才一步三回头离开,又见迎春只顾着自己看书,竟是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句交待都没有,顿生几许惆怅出来,想着每次自家爹爹出门,母亲都会挂念嘱咐一番,可娘子却视他如个透明人,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可见,娘子是真正没看上他。 若是以前,孙绍祖还自信的很,纵是迎春本领高,但她也不过是个女人,这辈子总是要靠着自己的,面上恭敬,其实心里也有些不以为然,可如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觉得自己当初傻的厉害,就娘子那般的本事,十个他都不一定能配的上,他如今也没什么宏图大愿了,只希望娘子能高看一眼,日后两人生几个可爱的孩子,男的女的都像娘子,再以后,孩子大点,他就带着娘子四处走走,看着这天下好山好水。 孙绍祖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却是叹气,想着日后的美好,脸上的笑容不断,想着娘子如今看他的眼神,那般平淡,又叹气连连,浑然不觉自己一颗心竟是围着迎春转,为她喜为她忧了。 孙绍祖走后,王妈妈从外头进来,见迎春坐在那儿绣着花,笑道,“恭喜奶奶,贺喜奶奶,看来少爷是开窍了。” “开窍,开什么窍?”迎春放下手中绣架,纳闷道? “哎呀,我的好奶奶,当然是开男女情事的窍了,您仔细想想,之前少爷身那么态度,如今又是个什么态度,昨日休沐,巴巴的带着您出去逛街不说,晚上回来,又闷声不响的将奶奶看过的东西给买回来,瞧瞧,东西可都在这儿呢。昨夜更是护奶奶一夜,瞧瞧刚才那依依不舍的表情,哎呦呦,奶奶这日后啊,有大福气呢。”就今日孙绍祖的表情,王妈妈可是全部看在眼里,这孙绍祖分明是爱迎春爱的极深,整个心都落在自家奶奶身上了。 这女人啊,嫁的好不好,可不是夫家的权势地位,而是那男的对你上不上心,原先她还不大看得上孙府,可如今瞧着,孙府好,少爷也好,就自家奶奶的性子,去了别家,反而不自在。 迎春一愣,想着孙绍祖刚才的反常,皱眉道,“原来如此,他倒是好算计。”迎春自是不信孙绍祖爱她多深,只以为孙绍祖为了学武,故作深情罢了。 爱情,她从来就不信,前世,宫中多是痴情女子被负的例子,靠男人,还不如靠自己来的安心。 王妈妈被迎春说的一愣,什么算计,奶奶,她说的跟她说的是一回事儿么?为什么她听不懂? “好了,你且退下吧,我已经知道了,你提醒是好的,去绣橘那儿领十两银子去。”迎春挥手道。王妈妈却越发糊涂了,奶奶知道了,知道什么了?知道少爷的心了,那倒是好的,莫不成奶奶也看上少爷了,可是,这总觉得不大对啊。 王妈妈是一头雾水,迎春却淡定的很,她倒要看看孙绍祖为了习武,能做到什么地步。 想此,迎春抛下不提,就孙绍祖那点本事,她是真不放在心上,只是不喜欢别人算计她罢了,待日后孙绍祖露出马脚,她再收拾她不提。 外头,绣橘端了酥酪进来,见迎春懒散的躺在罗汉床上,笑道,“奶奶这日子当真悠闲,只是一日两日还好,总这般倒也无趣,依奴婢看,奶奶还是早些怀上孩子正经,到时候有个孩子陪着,日子过的也快些。“ 这些日子,王妈妈跟司棋绣橘私下说了好些话,关键一点,定是促成奶奶跟少爷之间的关系,如今这般哪里是夫妻,比陌生人还不如。 几番讨论,三人商定,但凡有机会,都不要放弃劝自家奶奶,只盼着早日生个小主子出来,他们这些奴才也能安心。不然,真没个小主子,他们这些奴才的子孙后代可咋办。 迎春见绣橘也这般说,笑道,“王妈妈可真是急的很,竟是连你也拉下来劝我了。”说来,前些日子翻书,看了这世的律法史册,女子竟是要从一而终的,再嫁女这一辈子都得依顺夫家,为其开枝散叶,这成个亲,就跟定了跟桩子似的,半点不能越矩,若是生了别的心思,不说连累自个儿,就是娘家姊妹也会毁了名声。 之前迎春是不大看得上孙绍祖的,只想着,自己纵是要个孩子,也得给孩子找个像样的爹,这孙绍祖文不成武不就,长的也粗糙,就怕孩子会随了爹。只是嫁人之前没关注这些个规矩,如今却是想改也不能改了,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贾府里的几个妹妹却是无辜,但凡她名声有碍,这孙府的人定会闹得人尽皆知。且,纵是她会武善毒,但也没想挑战这世约定俗成的规矩,毕竟打破传统,累人不说,保不齐还要流血,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她自问没这份心情去干这般大事,重活一世,她可是为了好好享受生活的。 想了许多,迎春对于生孩子一事放下不管。 “奶奶,王妈妈也是一番好心,纵是姑娘本事大,但总这般的确不是个事儿,如今几位姑娘还未成亲,奶奶也能时常与她们聚聚,只是眼见着姑娘们都大了,过些年怕是就要许人家了,到时候几位姑娘都有儿有女的,奶奶瞧着就不眼馋,几位姑娘一块儿的时候讨论自己的儿女,奶奶孤身一人,能与她们说什么。再者说了,我瞧奶奶与林妹妹关系好的紧,日后有了小主子跟林妹妹结成儿女亲家也是一份缘分。”几个丫鬟中,绣橘最是温婉细心,就是劝人也不急不躁,慢慢挑着理儿说,迎春听了,倒还真有些动心,想着林妹妹那般的美人,生的闺女定是可爱非常,若是许她做儿媳,那也是好的。 “好了好了,我这儿还未说什么呢,你们倒是说了一堆了,连林妹妹她们都算上了,说来,三妹妹如今也不小了,也不知道府里可有帮她寻亲。”想到之前看贾探春黯然模样,心中一片感慨,这贾探春是个有本事有成算的,只奈何身份低了些,且这世规矩等级着实严苛,贾探春再大本事也被王夫人掐住七寸,也不怪她心如死灰了。 绣橘见自家奶奶又不愿听她们说这些,心中叹气,但这事儿也只能循序渐进,哪能一蹴而就,若一下子就听了劝,那也不是她们奶奶了,“之前咱们回府,奴婢可是打听了不少事儿,听说二太太那房,日子过的有些艰难,就是二太太自己也省吃俭用的很,好些日子没有打赏了,如今老太太的私库没了,三姑娘越发没了保障,不然,老太太若是好好的,三姑娘出嫁少不得陪上一笔,如今单靠二太太,奴婢瞧着有点悬,只怕纵是三姑娘嫁的好,这没有匹配的嫁妆,日后到了夫家,也受制于人。”绣橘历来是个内秀的,很多事儿心中明白,不过是不说罢了,实在是当时迎春木讷了些,只怕说了,平白给自己添了祸端,如今迎春换了芯子,人变得厉害有手段,不仅能护着自己也能护着她们这些奴才,这心里的话自然能说出来了。 迎春前世是个彻底的武林中人,打打杀杀倒行,这内宅之事,轻不得重不得,也多亏两个丫鬟不时提点。 听绣橘这般说,迎春倒是想起来,王夫人的私房可是她折腾没的,搜刮完后就扔在别院,这会儿只怕早就落满灰尘了,当初只为了报复王夫人,没想到倒是连累了三妹妹,不过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待日后三妹妹成亲,她私下给些银子就是。 绣橘见迎春皱眉思索,想了想又道,“这陪嫁银子暂且不说,这夫家才最最重要,奶奶可是大房姑娘,二太太也能算计的嫁到孙府这样的人家,只怕日后不管谁家,只要出的起像样的聘礼,二太太就能把三姑娘给嫁了。” 迎春听此又是一愣,但想着王夫人的做派,这事儿还真是*不离十,当初为了给自己解气,还真未想过三妹妹她们会如何。 “绣橘,你可知道这京城哪家公子好。”迎春想了想道,既然王夫人靠不住,她这个姐姐少不得帮妹妹谋划谋划,若是谋划好了,还能再气王夫人一气。 “奶奶,奴婢哪能知道这些。”绣橘连忙摇头,她不过是个小小丫鬟没,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知道外头公子的好坏,不过转而一想,笑道,“不过奴婢不知道,少爷定是知道的,保不齐少爷还结交了几位公子,奶奶不若回头问问少爷,帮忙打听打听?”若是少爷安置好了三姑娘,奶奶心中定会欢喜。 迎春也不是那等不知变通的性子,想着男人的确比女人接触的人事多,找他也方便,既然那边喜爱习武,教他两手就是。 “也罢,如此,孙绍组回来后,让他过来就是。”迎春点头道。绣橘一听,面上欢喜,虽说孙绍祖头开始不是个好人,她瞧着也不舒服,但王妈妈说的好,人谁无过,瞧少爷这些日子,可是变了不少,对府里的丫鬟皆是目不斜视,就是太太找的两个美人,也没说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情来,想来成亲那日是醉酒糊涂了。 “对了,你让王妈妈出去看看,哪儿有猫卖的,且给我找个猫崽回来。”迎春想了想又道。前世迎春就爱猫,只她四海为家,也不方便,如今这日子日复一日的,当真无趣,倒是可以养只猫儿。 绣橘听此,连忙点头,回头跟王妈妈一说,王妈妈立马道,“绣橘,今日少爷回来的时候,你顺道跟少爷说一下,若找到合奶奶心意的猫儿,奶奶高兴,少爷日子也就好了。”为了孙绍祖与迎春的事儿,王妈妈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一点儿露空都不舍得留。 这一日,孙绍祖心魂不定的很,与人校场比武,也挨了一拳,闲暇之际则在那儿发呆沉思,那恍惚劲儿让人看的牙痒痒,这哪里还是他们所知道的孙绍祖,孙绍祖倒是不在意众人的眼光,只是满脑子里都是迎春的身影,忍到了午间,实在是呆不住,打了声招呼,就往回赶,边走还边想着,这个时候回去,保不齐还能陪娘子用膳,这膳食就要人多才吃的香。 庄氏那头听门房说孙绍祖已经回来了,忙赶到沐思院,想着这么些年,不管风吹雨打,绍祖都没说提前回来,难道出了什么事儿不成这么一想,哪里还能放心,让厨房备了饭,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这会儿,孙绍祖厚着脸皮与迎春一道用膳,明明早间吃的饱饱的,刚才并不觉得饿,可这会儿,坐在迎春对面,一下子就觉得饿起来,先是给迎春夹了菜,而后自己就拼命巴着碗里的米饭,想看迎春,偏又不敢,只得埋头吃饭,眼珠子乱瞟,迎春见此,顿时道,“吃这般多,也不怕积食胃胀。”实在是看不惯这孙绍祖吃饭的模样,就跟那闹饥荒的难民似的。 “呵呵,娘子吃。”孙绍祖见迎春关心自己,立即碗筷一放,傻呵呵的笑道,迎春皱眉,这孙绍祖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不过是为了习武,至于么。 庄氏急慌慌的进了沐思院,一进来,就冲到孙绍祖身边,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生怕他出了什么事儿,见他身子无碍,心下一定,回过神来,见这一桌子饭菜,立马不满道,“儿啊,你这好好的怎么回来了,回来了也跟娘说一声。”这般说着,看迎春越发不满,若是之前,儿子铁定先去她屋子的。 “娘,儿子没事,你也回屋午休吧,今日无事,儿子这才提前回来。”孙绍祖遗憾的回道,娘这一来,刚才好好的气氛又没了。 庄氏不喜欢迎春,自然也不想在这儿多呆,只留下知心知情两丫头在屋子里站着候着,“那就好,儿啊,你若是有什么事儿,找知心知情两丫头就是了,娘那儿还有事儿。” 庄氏一走,迎春就让人将饭菜撤下,又屏退众人,想着上午绣橘说的事儿,直接问道,“你可认识好人家的公子?”三妹妹如今也不小了,还是想法子帮她定下来的好,省的日后王夫人出别的幺蛾子。 “娘子问这些作甚?”孙绍祖立即警惕道,说着还小心翼翼的打量迎春几眼,心中很是不安。 “不顾是家中妹妹年岁渐长,二婶子身子不济,我这做姐姐的挂念一二,想着给她找个好人家,也全了姐妹情分,又想着你素日里接触的人多,保不齐能有什么建议,这才多此一问。”迎春简单解释道。孙绍祖听此,连连点头,之前他为了讨迎春欢心讨好贾府众人,反而踢倒铁板上,后来他不甘心,找人调查一番,竟是没想到其中有那么些过往,也后悔自己当初做事急躁,未想的周到,不过娘子与几位妹妹关系好,她还是知道的,且贾府的姑娘都不错,比那府里的男子好上百倍不止,按理不愁嫁才是。 孙绍祖心中疑问,踌躇半响问了迎春,末了又道,这贾府姑娘的婚事不是该贾母或者二太太做主么,她这儿帮忙能有啥用。迎春听此,冷哼一声,道,“若她们靠得住,我会寻你帮忙,你难道不知道那二太太是怎么样的人,若是个心地善良的,我能许给你?” 唰唰唰,孙绍祖身中数箭,只觉得心疼的很,不甘心道,“娘子,我真有这般差。” “你自己还看不清自己么。只是我也不是好欺负的,只要不惹到我身上来,你想干什么,随意就是,这会儿说三妹妹的事儿,你莫要岔开话题,继续说说你认识的人才是。”迎春看了眼孙绍祖,见他面色不对,很是不解,这人真是,怎么突然间这般在乎她的看法了? 孙绍祖喝了口茶,方才将心中的苦涩咽下,想了想贾府二太太的为人,叹口气道,“若真如娘子所说,那贾府日子艰难,只怕三姑娘的婚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定下来的。虽说我认识不少人,只是那性子都不服管教,就怕妹妹嫁过去会吃苦。倒是认识一个改邪归正,正准备考科举的,只奈何那人是商户,虽说家境富裕,但到底身份不对,不是良配。” “商户,家境富裕,成,你且替我仔细将这人查看一番,对了,那人姓甚名谁?”过会儿她底下人再去查探一番。 孙绍祖连忙道,“那人姓苏,名苏灿,祖籍苏州,最是富庶之地,因其父将铺子发展到京城,全家都来了京城,此人为家中幼子,很是得宠,原与我关系不错,咳咳,喜欢那美好之物,只后来他长兄出去办货死在路上,父亲伤心之余坏了身子,他这才改了性情,努力学习,渐渐打理起铺子来,前些日子还见着了,真正是改头换面,整个人瞧着大不相同,只一点,这人年岁有些大,比我还长两岁,又是商户,在这京城算是最末流的。”想着,若不是他以前与那人有共同爱好,也不会聚在一起,且商户也有商户的好处,出去喝酒玩乐,都是那人付钱,因而这么些年,倒也记得一二,且前些日子还见了一眼,印象比较深刻。且这人的确是他认识人当中最好的,这京中多是纨绔,就是有那改邪归正的也不过是做做表面文章罢了,那苏灿却是脱胎换骨,说话做事自有一番气度,只是到底身份差了些。 “嗯嗯,你且再打听打听那人品行如何,家中父母行事如何。之后再与我好好说说。”迎春点了点头道。她自然不会放心孙绍祖一个人打探,少不得要南星他们也帮着查看查看,到时候看看这孙绍祖有没有隐瞒什么,若如实相告,她自会乘了他这份情。 孙绍祖听此,忙不迭点头,想着自己的努力总算有成果了,之前总觉得自家娘子是个万能的,他这夫君比那摆设还不如,如今娘子总算用着他了,他竟是浑身是力,心中一热,连忙道“如此,为夫这就去查探一二,娘子且耐性等着。”说完,兴冲冲的就往外走。 “且慢。”迎春一出声,孙绍祖立马停止,一脸殷情的看着迎春,“娘子还有什么要求?” “这事你暗地里差,莫要让人知道了,若是贾府那儿听到些风吹草动,你且给我等着。”说到最后,柳眉一扬,威胁意味十足,然孙绍祖就爱迎春这般模样,顿时酥了半边身子,忍了又忍才挪开脚步。 等孙绍祖出了院子,就被绣橘拦住,说了迎春要养猫儿的事儿,孙绍祖听此,又是一阵大喜,打定主意,定要给迎春讨个独一无二的猫来。 且不说孙绍祖是如何兴奋,孙府中,迎春倒是见着庄氏特意买回来的美人知心知情,这两人的确长得精致好看,只可以,迎春喜欢落落大方的姑娘,对这种娇滴滴的美人不感兴趣,不在意道,“你们二人找我何事?” 却原来,这两姐妹这些日子花了不少银子,打听到这位奶奶是个有大本事,就连庄氏在她手上也吃了亏,少爷更是爱护的很,连太太的面子都不管,虽说她们也嫉妒少爷待奶奶的忠诚,但想想少爷那模样,她们又不免同情迎春来,好好国公府的千金竟是配了这么个人,真正是糟蹋,不过这位奶奶的气势着实骇人,不愧是国公府出来的。 “回奶奶的话,奴婢想着这些日子还未给奶奶请安,特意过来请安的。”之前碍于庄氏,并不敢特意来这沐思院,今日被庄氏留在沐思院,自然要趁此机会给奶奶请安卖个好。 迎春看了两人一眼,也不答话,知心知情越发惴惴不安,强按着心中的忐忑,知心轻声道,“之前就听人说,奶奶端庄大方,今日一瞧果真如此,也不怪少爷敬重的很,奴婢这心中也敬重万分,只恨不得立马为奶奶出生入死才好。”这话说的直白,但因着屋子里只迎春一人,没有听墙角的,胆子才稍微大些,不然,这边还没讨好,那头庄氏知道了,还不把她们姐妹捏死。 迎春听了倒是好笑,这两人竟是来投诚,问道,“奥,如此,你二人又要怎么为我出生入死呢?” “奶奶往西我们姐妹绝不往东,奶奶喜欢的,我们姐妹觉不多看一眼。”知心小心翼翼的表达了自己对孙绍祖并未二心。迎春听此,倒是觉得有趣,“哦,片面之言,你们以为我就信了,既要投诚,总要拿些东西出来不是?” 知心咬了咬,“奴婢愿意听从奶奶差遣,纵是嫁个小厮也使得。”知情见知心这般说,一愣,但因着迎春在这,连忙跟着点头。 迎春见这二人浑身颤动,又想着庄氏的小算盘,顿生无趣,摆了摆手手道,“我知道了,你们且回去吧,日后好好当差就是。” 待两人离开,迎春不免想到这世女人的地位,心中感慨万千,再想想前世女子的潇洒自在,越发觉得无趣。 因着两姐妹的事儿,迎春则看了看烈女传,看完之后,只觉得这世的女人活着真累。好在她有武艺傍身,不然哪能活的这般自由,也不怪这身子的原主过的战战兢兢的。 这夜,孙绍祖没能呆在沐思院,被迎春赶了出去,虽说心中难免遗憾,但昨日一夜未睡好,今日着实有些困顿。 这夜,迎春见了南星,着她仔细查探苏灿一番,最重要的是人品,至于商户之类,迎春并不怎么在意,日后跟三妹妹提一下,不喜欢再换就是,她不过是想着王夫人的性子,才找了个富裕人品不错的。且这世商户又不是说不可以参加科举,依三妹妹的本事,有了孩子,定能教育成才。 一连几日,孙绍祖都在迎春身边晃悠,那军营竟是不去了,只在那儿挂个名罢了,这事儿普通的很,这京城多是挂名官员,说出去好听罢了,其实还不如靠家里权势来的自在。对于孙绍祖的不思进取,庄氏很是不满,只觉得好好的儿子愣是被迎春给弄坏了,一连几日招呼着知心知情姐妹去伺候孙绍祖都无果,心中愤恨,脸色阴沉的看着两人道,“我不敢你们是怎么个想法,若今晚还不成功,明日就给我滚出孙府,张妈妈,去给我就将人牙子找来,只给我将那口碑最差的钱婆子找来。” 知心知情两人顿时吓得不知所措,待晚膳时分,悄悄寻了王妈妈,找她求救,对于这两丫鬟的自知自明,王妈妈还是很欢喜的,想着自己奶奶就是本事大,不用出面,一个眼神就能将人给驯服,为了迎春日后着想,少不得将此事告知迎春,迎春只回了句“知道了。” 王妈妈在迎春身边服侍这么些年,迎春既然说知道了,就说明这事儿不会不管,忙回头告诉知心知情,还好心劝道,“你们且放心,奶奶知道你们的忠心,明日定会不管你们,你们只管等着就是。” 然而,纵是王妈妈说的斩钉截铁,知情知心这心里还是不安的很,知情更是白着脸道,“姐姐,难道就这般等着么?” “不等,还能怎么办,真去伺候少爷么,若是之前,咱们不知道奶奶手段之前有这个觉悟倒还好,可你瞧瞧,奶奶那气势,我们比的上么,如今,就是咱们姐妹光着站在少爷面前,少爷怕是也看不上眼。如今啊,我算是任命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若是真被卖入那样的地方,大不了一死就是。”知心咬着牙道。 知情沉默不语,只是心中有了主意,她与知心不同,知心原是庄户人家的女儿,十岁被继母卖人楼里,那个时候有了自己的主意,一心想着赎身成良籍,可她不同,她很小就被拐入楼里,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让她受苦自然不肯,且她知道,楼与楼也是有区别的,名气小的楼馆,日子苦的很,她更不想去。 这夜,知心见知情床铺空荡荡的,心中叹气,只盼望知情能有个好下场,奶奶能高抬贵手,不跟她计较。至于她自己,不想也罢。 次日一早,知心去收拾书房,竟见孙绍祖一人从屋子里出来,她连忙进去一看,知情竟然不在,这,难道她早早就回去了,想此,连忙又跑回自己屋子,可还是没瞧着知情,不免有些焦急,两人打一个地方来,虽说不是一个楼里出来的,但这些日子以来,互相扶持,勉强算的上姐妹,知情若真出了什么事儿,她也不安。 知心咬着牙壮着胆去求迎春高抬贵手,饶了知情一命。 沐思院 迎春看着知心替知情求情,倒是一愣,没想到这丫头倒是不错,“你放心,知情不在我这儿,她这会儿在泉思院呢。” “泉思院?”知心一愣,随后想到,德恩院,那不是老爷的外书房么,难道,想着某种可能,知心吓得脸色苍白。 想着今日一大早,王妈妈幸灾乐祸的语气,迎春就有些无奈,真不知这庄氏是怎么想的,弄这么大个美人回来,也不想想自己夫君能不能把持的住。 知心这边刚理解过来,那边庄氏派人拿着棍子捉来知心,扯扯拽拽就到了正院,院中,知情一脸喜色的站在堂屋中,见知心跟犯人似的被压过来,微微有些抱歉,但死道友不死贫道,人总是要为自己的。 庄氏是真正没想到,这常打燕的竟是被燕子给啄了,这知情,老爷一早交待了,她动不得,但这知心,她可不会这般简单就饶过她,两个人的仇恨加在一块儿,庄氏上前对着她就是一嘴巴,让人打了二十大板,只打的她屁股流血不止,而知情也吓的面无血色,小心翼翼看了眼庄氏铁青的脸色,刚才的喜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免有些后怕起来。 “来人,将这贱蹄子给我卖到最下等的楼里去。”庄氏盯着知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不一会儿知心就被拖走,地上的血迹也被清洗干净,仿佛一切又回到初始,但知情知道,日子还在后头。 “来人,将丽姨娘送到孙姨娘的院子,与她作伴。”庄氏冷冷说道,说完看也不看知情,就回了内室。 “王妈妈,安排好了没?”迎春听了皱眉道。 “奶奶放心,奴才都安排好了,那丫鬟是个好命的,有奶奶护着,也算是她幸事,不然,谁舍得花一千两银子买个丫头,还送银送药,换了良籍,安排在自己庄子的。奶奶真正是菩萨心肠。”王妈妈乐呵呵的笑道。 若是以前,王妈妈定会舍不得银子,但如今,王妈妈却很是欣慰,经过此事,她觉得奶奶变化很大,至少多了人气,不像那个时候,纵是本领大,但到底高不可攀,少了人气,让人不敢接近。 第71章 自打知心被卖了以后,知情是越发巴着孙老爷,只想着如今这府里,也就他能护着自己,夜夜笙歌,只将那楼里学来的手段全部使了出来,真正迷的孙老爷左右找不到北,一连大半个月都宿在知情那儿,只恨的庄氏将身边的奴才罚了个遍儿,却着实奈何不了知情,只将满腔愤恨压下,待日后一道清算,因着知情的事儿,庄氏很是有些精神不济,也不敢随便找美人回来,就连找迎春麻烦的空隙都没有。 庄氏被知情给绊住了手脚,倒是让迎春过上了自在的日子,孙绍祖这人瞧着不成,做起事儿倒还不错,这些日子就差没将苏灿的祖宗十八代给挖出来,除此之外还找了几个不错的人家,虽说是庶子,但本身也算是才德出众。 因着关心探春的婚事,迎春才算明白这世女子的艰难,这成亲就跟投胎似的,一着不慎,那后半辈子可就毁了,如此,迎春需要考虑的方面就多了,其中最主要的则是王夫人。 手轻轻抚摸着雪团的脊背,又挠了挠雪团的颈脖,只听一阵咕噜咕噜声传来,这雪团竟是舒服的打起鼾来,雪团还是孙绍祖给迎春找的猫,通体雪白,唯有四个小爪子是黑色的,可爱的紧,没几日,这院里上上下下都喜欢的很,迎春也欢喜,唯独买了雪团的孙绍祖心中有些不满,只觉得迎春待这只猫也太好了些,以前还会稍微看他几眼,自打有了这只猫,连看都不看他了。 这日,孙绍祖从外头听了些事儿,想着能让迎春高看几眼,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就见这猫懒懒的睡在迎春的腿上,小爪子还扒着迎春的手,肚子一起一伏的,那自在的模样,只看的孙绍祖心中愤恨,偷偷的瞪了眼雪团,谁知道这猫却是个敏感的,猛的就是一爪子,好在孙绍祖逃的快,不然又要在手上留条杠了。 “好了,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儿?莫不成是跟雪团玩闹的?”迎春摸着雪团的脑袋安慰着,见孙绍祖一连委屈的看着自己,没好气道。 “娘子,我可是常听人说,这猫身上会长虱子,不干净的很,你再是喜欢也该注意些。”孙绍祖再次建议道,想当初,他就是看在这猫乖巧的份上将它买了回来,谁知道这猫到了沐思院,竟是变了性子,瞧那高傲的模样,连他这个主人都不看在眼里,也不想想当初可是他将它带到府里来的。 “喵”这雪团也是个有灵性的,竟是仿佛知道孙绍祖说它坏话似的,猛地站起身子,身上的猫都龇了起来,眼神冷冷的看着孙绍祖,迎春见孙绍祖这般,倒是觉得好玩,安抚性的摸了摸雪团道,“好了,雪团干净的很,你且放心,你今日过来是为了看雪团?“ 孙绍祖想着哪日再买只猫回来也能分了这凶猫的宠,到时候看这猫还怎么嚣张。 “娘子,今日我与成兄一块儿吃饭,听了件不算好的事儿。”自打知道迎春真正在意的是贾府的几位姑娘以后,孙绍祖也算留个心眼,今日与成家公子一块儿吃饭,听他说起贾府三姑娘,不免留个个心眼。 “什么事儿?直说就是。” 孙绍祖看了眼迎春,组织组织语言方道,“娘子,既然我与成兄一道,他问我贾府三姑娘如何,说贾府二夫人意思是想将三姑娘许给成兄,只是我与成兄相交多年,他,实非良配。”自打有了迎春后,孙绍祖也算是改邪归正了,但他那些狐朋狗友还不知道,只当他跟往日一般胡来,偶尔也会找他玩耍,他口中的成兄算与孙绍祖相交多年,可见人品如何。 见事关贾探春,迎春自是留意,皱眉道,“那人家境如何,怎么二太太会有这个想法?” “成兄家境尚可,只她嫡亲的姐姐嫁与北平王做继妃,颇得几分宠爱。而北平王深得皇上信任。”余下的话不用说,迎春也是明白的。 “你说的那人具体如何?”迎春又问道。 “实不相瞒,我那兄弟,最是喜好美色,曾经发誓要娶个天仙回来,虽说如今还未有正妻,只是,通房小妾着实不少,且有两个庶子一个庶女,除此之外,此人玩心较重,只怕只怕不大合三妹妹心意。”见迎春脸色不好,孙绍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为何,明明与他无关,可这时候竟是平白添了几分心虚。 “此事我知道了,若是可以,你且将那人打发了吧。”迎春皱眉道。 不管如何,今日算是欠了孙绍祖一份人情。 说到这儿,孙绍祖一喜,面上也露出几分讨好来,笑道,“娘子放心,我已经劝成兄放弃了,只是觉得二太太这般急切,怕是贾府有什么事儿,想要提醒娘子注意一二。”说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迎春,里边的渴望那般清楚,纵是迎春冷心冷面,见他如此,也不得不夸道,“此事多谢你了。” “不谢不谢,咱们夫妻,哪里需要说个谢字。”说着还挠了挠后脑勺,眼里全是得意,想着这么些日子,自己可算做了件对事儿了。 迎春扫了眼孙绍祖,也不在意,只淡淡道,“如此,你且先回去吧。”今夜她还得让南星她们查探一番,自是不能让孙绍祖留这儿的。 且不说孙绍祖如何如何郁闷,想着如何如何再接再厉,只迎春交托完南星等人,又去贾府教了惜春几招,回了孙府,竟是怎么着也睡不着。 当初她为了解恨,放纵着别人将贾母的银子全部弄走,自己也顺走了王夫人的银子,虽是解了气,可如今想到探春她们,这心中总有些愧疚,且这些日子,她着人打听了不少事儿,也知道这个时代与前世并不一样,女人这一辈子束缚太多,也罢,明日会贾府看看,且先将情况与三妹妹说说,凡事让她自己有个主意。 如此东想西想,折腾了半宿方才睡着,次日一早,孙绍祖就跑了过来,也不敢进里屋,只在外屋炕上坐着,那头王妈妈她们伺候着端了糕点过来,等迎春洗漱完毕,这才上了早膳,孙绍祖见迎春穿的比往日浓重,恍然想道,“娘子今日可是要去贾府,正巧我今个也无别的事儿,不若我送娘子一道去。” ”好啊好啊,由少爷陪着才长脸呢。”迎春还未说话,这边王妈妈赶忙笑道,当初王夫人许的这亲事,府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他的意思,今日孙绍祖若是陪奶奶一道去,还不气死那些个黑心肝的,让她们也瞧瞧自己算盘落了空。 “成,你喜欢,那就去吧。”迎春也不在意。 到了贾府,孙绍祖就被大老爷喊到书房说话,一口一个女婿的,喊的亲热的很,又是添茶又是倒水的,周到的很,孙绍祖原先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一杯茶水过后才恍然大悟,忙将身上的银票拿了出来,不多,惭愧道,“岳父大人恕罪,实在是女婿今日来的突然,没考虑周到,如今这些银子只当给岳父吃个茶,日后我定好好请您吃顿大餐。” 今日出来的匆忙,且也未想那般多,零零碎碎也就一百多两,贾赦却是半点不在意,连那一两碎银也给要了过来,过后也觉得不妥,只假咳几声,赧道,“女婿啊,你也知道你岳母是个什么情况,如今我这日子过得苦啊,这些银子,只当我借你的,待日后有了,定会还给你的,二丫头是个有福气的,竟是嫁给这么好的人,我啊,也放心了。”说着说着还抹了抹眼角。 想着最近的日子,贾赦真正觉得心里酸的很,这哪里老爷该过的日子,身上但凡有点银子都被那泼妇给掏走,一个大老爷们,身无分文,他怎么有脸出去。 ”女婿啊,这个,你只当不知道啊。“想了想,贾赦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只怕孙绍祖年纪轻轻的嘴巴不牢,到时候这这银子转眼怕是又没了。 孙绍祖是知道一点贾府情况的,听贾赦说的直白,连忙表态不会多言,只乐的贾赦又是好一通夸。 大房这边暂且不说,只说迎春应付完贾母并王夫人,喝了一肚子茶,这才离开,接着又有王熙凤,李纨作陪,等用完午膳,这才寻着机会,三姐妹坐在一块儿聊天,迎春也不浪费时间,让王妈妈,司棋绣橘等人在外头守着后,直接将孙绍祖打听的事儿全部告诉贾探春。 ”过分,太过分了,二姐姐,你可得帮帮三姐姐。”贾探春听后,浑身颤动,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一旁的惜春红着眼眶连声说着,此时此刻,两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迷茫。 她们是那般的希望离开贾府这个泥塘,却又万般的害怕,害怕离开了贾府,却跳入另外一个泥塘。 迎春见二人吓得面色苍白,浑身战栗,忙安慰道,“三妹妹,四妹妹,你们且莫担心,那个人,你们姐夫已经想法子推掉了,四妹妹尚小,只如今三妹妹可不小了,且贾府又出了这么多事儿,既然二太太存了卖女求荣的心思,只怕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因此我就想着,不若将主动权掌握在咱们手里,前些日子,我拖你姐夫打听了不少人,今日就是来跟妹妹你说一声,妹妹也考虑考虑.” 归根结底,这世的女子命运为何这般多舛,实在是本身能力太低,学的东西都是为了男人服务,不是讨好男人就是帮男人管理后宅。 奈何,社会如此,谁又能改变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上个星期实在是忙着公司年审的事儿,今年的数据,申报啥的都是米米做的,头次做,比较紧张,不敢有差错,今天总算全部上报完成,也审核通过了,恢复更新~~~ 本来想在年审之间跳槽的,奈何没找到合心意的公司,泪目。 第72章 纵是有迎春斩钉截铁的说会护着她,贾探春面上还是一片惨淡,喝了口惜春端来的热茶,压下心中翻腾思绪,润了润发涩的唇舌,苦笑道,“二姐姐,我总想着,若是个男子,定要靠自个儿挣出一片天地来,奈何生来为女,我就想着,只要我好好孝顺老太太太太,日子久了,总能看到我的一番真心,自家姐妹,我也不藏着掖着,以往,我总站在太太角度上考虑事儿,想着她也不容易,我那姨娘是个爱折腾专戳人心窝子的,见太太每每气的很了为了我的颜面也不追究,我这心里感动的很,后来得二姐姐提点,知道自己以往是一叶障目,可为了自个儿,还是不敢亲近姨娘环儿,对着太太一如既往的讨好,从来都是按着太太的想法来,只是,只是,纵是个玩意儿,时间久了也会产生感情,为何太太竟是这般待我。”说到辛酸处,贾探春眼睛流着泪,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笑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三姐姐。” “三妹妹” 在迎春跟惜春心中,贾探春一直都是那般的神采飞扬,何曾见她这般模样,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你们放心,我不过是感慨罢了,我贾探春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想来我在贾府的日子也不久了,总得为姨娘环儿谋划谋划。”贾探春擦掉眼泪,不在意道。 “你既能看开,自是好的,你且放心,你姐夫帮你寻了几户人家。我也让人私下查探一番,瞧着都还不错。”接着就将孙绍祖与她自己得来的消息一一说给探春听。 一个是忠勇侯府的庶子章德显,一个是礼部尚书次子张彬,一个是商户之子苏灿。 章德显与孙绍祖在一处当差,却无甚交集,此人意志坚定,武艺不错,颇得上司赏识,虽是次子,但是忠勇侯这个名号响亮,若是前来提亲,想来王夫人也不敢推了,只是这门亲事就得劳烦林姑父周旋了,毕竟孙绍祖与章德显道不同不相为谋许久。 张彬倒是个嫡子,且深得父母宠爱,日子无忧无虑,且他喜好诗文,想来与三妹妹也有话聊,只是到底是次子,温柔有余决断不足。 苏灿则是孙绍祖之前的狐朋狗友之一了,虽改了性子,但身份着实低了些。 “三妹妹,这三人是我觉得与你匹配且二太太可能会应下的,你觉得如何?”到底是一辈子的大事儿,迎春只能尽可能的得到有用的信息,还真不敢给她们下决断。 贾探春伤心过后倒是看开了,抛开女子的矜持,感激道,“此番多谢二姐姐,日后探春定当叩谢。” “自家姐妹,说那些无趣,你只说看好哪个,也好我与你姐夫去谋划一番。”迎春不在意那些缛节,直接说道,然而探春却是感激不尽,常言道,锦上添花者易,雪中送炭者难,此番恩情哪是三言两语就能一一诉尽的。 不过听迎春说话将孙绍祖也带上,心中高兴,想着二姐姐也总算熬出头了,当初常人只道那孙府如何如何不好,孙绍祖如何如何歹毒,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只是,如今她们姐妹亲事,要的就是以讹传讹。 “二姐姐,可否容我寻思半日,明早再与你说。”婚姻大事,自然要慎重,纵是她相信迎春也不敢马虎。且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庶女,这三人除了那商户之子,其他二人对她而言都算是高攀,只是,二姐姐将会将那商户之子与他们放在一块儿,定也有过人之处。 想来自己纵是庶女,荣国府身份摆在这儿,对商户而言也是高不可攀的。 只是,是做凤尾好还是鸡头好,且得仔细想想。 迎春见探春皱眉思索,也不在意,直接招呼着惜春与她去园子里逛逛,说来这贾府的园子当真别致,亭台楼阁,假山怪石,柳绿树荫,自有一番天然趣味,姐妹俩刚寻了石墩坐下,那边王熙凤带着一溜丫鬟笑着走了过来。 “二妹妹,可算是找着你了。”王熙凤坐在靠竹子的石墩上,甩了甩绣帕笑道。 “二嫂子唤我何事?”见王熙凤慌的满脸通红,迎春倒是诧异急了。 “还不是妹夫,在外院急得跟什么似的,怕你吃不好喝不好,刚刚竟去街上买了如意酥,说你每日中午定要吃两块,怕你今个在贾府没得吃,巴巴的买来给你,四妹妹,你也尝尝,这如意酥到底有什么好吃的,让你二姐夫担心的跟个什么似的,坐立不安的。”说着王熙凤对着迎春挑了挑眉,暧昧的笑了笑。 一旁的婆子手脚麻利的将食盒打开,里头不仅仅有如意酥,还有迎春常吃的花生糕,枣仁饼。 惜春也不客气,夹起来就吃,末了点了点头,嗯了两声,用帕子小心将嘴角边碎屑抹掉,赞道,“不愧是二姐夫巴巴送过来的,真正好吃,妹妹今个可真是有口福了。” 迎春见惜春小模样娇俏可爱,只觉好玩的紧,也不在意她们的打趣,笑道,“你们若喜欢,日后让他天天给你们买也成。” “啧啧,瞧瞧二妹妹这底气足的,嫂子瞧着了心里都羡慕呢,我啊,府里还有事儿,你们且说着话儿,有什么事儿只管招呼。”王熙凤笑着起身离开,不一会儿又只剩下惜春并迎春二人。 “二姐姐,你过的好,妹妹心里真高兴。”惜春握着迎春的手,眼眶微红,叹声道。这些日子贾府发生这么些事儿,惜春心里自是难过,如今见迎春日子过的好,心里总算有些安慰。 “四妹妹,你且放心,我们都会过的很好的。”迎春安慰道。 “嗯,我相信。”想着自己的本事,惜春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对了,这次回来,怎么没见着宝姐姐?”迎春有些纳闷,前几次回来,虽说没怎么深交,但还是打了几个照面,这次回来,瞧梨香院那儿静悄悄的。 “宝姐姐一家搬出去了,走之前还闹了出戏。多年的姐妹情分,也不过如此。”惜春叹道,接着就将薛宝钗一家的事儿告知迎春。 说来也就前几日,薛姨妈一家子搬了出去。 说来自打大房与二房闹翻,贾府又因着私房的事儿将家中大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王夫人的地位是直线下降,偏二房还有两个美人把持着她的把柄,让她恨得不行。 那山虎得了贾府的钱财,王夫人心中自是不忿,过了些日子就书信一封给王子腾,头开始还遮着掩着,但王子腾是什么人物,不说个清楚会随便乱来给人把柄,王夫人无法,不得不将此事告知,只气的王子腾恨不得立即掐死这个不省心的妹妹,但也怕此事被传扬出去到时候毁了王府的名声,压下心中的怒火,准备悄悄将此事处理干净。 只是因为迎春的收尾,王子腾折腾了许久愣是挖地三尺也没找出来,而王夫人没了银子傍身,心里浑身不自在,当真是夜夜难安。 本想着打邢夫人的主意,谁晓得如今这邢夫人竟是这般厉害,嘴巴厉的跟个刀子似的,句句刺中红心,偏她还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娘家人给接到贾府住着,那就是些不能说理的人,一个不好,就跑到大门口哭爹喊娘,道什么贾府看不起人,二太太作贱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王夫人就将这主要打到薛家头上。 因着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弄乱了王夫人的阵脚,她自己也有些急于求成,一下子狮子大开口,又准备空口套现,薛姨妈哪里肯答应,且王夫人之前在邢夫人那儿蹦跶的难看,薛蟠又在外头听了些事儿,再加上林黛玉从没高看过贾宝玉,薛宝钗反而冷静下来,看不上贾宝玉了。 本来也不好意思在王夫人落难的时候说离开,谁知道王夫人竟是张嘴就是五十万两银子,真当她们银子都是大风刮过来的。 不说这会儿薛宝钗还没嫁给贾宝玉呢,就是嫁给贾宝玉,薛姨妈也不舍得给这么多陪嫁。 女儿再好,那也比不得儿子。 薛姨妈强忍着怒气将王夫人送走,转头就让薛蟠去收拾屋子,薛家是皇上,京城自然也有房子,只不过当初想着自己孤儿寡母的不安全,才投靠王夫人。 如今想想,真是事事难料。 “宝姐姐倒是个聪明的。”迎春赞道。 贾惜春点了点头,“走了也好,这府里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早日脱离出去。” “傻丫头,你若是想走,回宁国府不也可以么。”迎春点了点惜春的额头笑道。 “不了,东西二府能有什么分别,如今荣国府上下都知道宁国府每年给了不少银子,倒也没人不敢待我不好,我这日子也自在,若是回了宁国府,还不定会不会被苛待,且荣国府里还有三姐姐陪着,总比一个人在宁国府强些。”惜春不在意道。 “也是,你且放心,过些日子,我那儿事情弄好了,就下帖子邀你们去我那儿聚聚。”迎春想道,说来过些日子一池的绿柳就要抽芽了,等桃花半开之际,可将几个妹妹都喊来一道聚聚。 第73章 贾探春纵是胸有丘壑,但到底是个闺阁儿女,于亲事方面自是有些羞涩,折腾了一宿,又从迎春那儿打听了人品方面,又结合贾府的境况,王夫人的心性考虑,次日一早,顶着重重的眼眶,挑了身份最差的商户之子,苏灿。 权贵之家,纵是庶子,只怕王夫人也会从中作梗,纵是能成事,只怕日后少不得给她添堵,这些倒还算了,就怕还会让她为宝玉谋后路,对于宝玉,长久以来,她都是真心以对,纵是有时候觉得他做事优柔寡断,想法稀奇古怪,但这个弟弟本性在那儿,她着实讨厌不起来,只是,她累了,只想过自己的日子,不想为了宝玉牺牲自己。 她果然是个自私的人。 想此,贾探春嘲讽的笑了笑,随后紧握拳头,她若不自私些,能过的这般好,人总是要为自己打算的。 一个小小商户,想来高贵的二太太还看不上眼,若是与她讨些钱财,她也有法子应对。 贾探春将自己的决定告知迎春,迎春倒是一愣,没想到贾探春竟会选苏灿,毕竟她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很。 见迎春疑惑,贾探春解惑道,“二姐姐,那权贵之家再好,可我不想成了二太太手上的棋子,至于商户,那又如何,吃喝不愁,待日后我有了孩子,好好教导,还能混不出个人样来。”说出,贾探春一脸自信。 惜春一旁听的乐呵,只道三姐姐还没成亲呢,就想到孩子了。贾探春闻言满脸羞红,但眼里全是自信的神采,她一直相信,若能自己当家作主,定能混出个天地来。 在权贵之家,她必须借助娘家的力量才能站稳脚跟,要伏小作低,但是,在商户之家,那就不一样了,纵是庶女,有荣国府的名头在,也没人敢欺负。 虽说高门嫁女,但是高嫁的就能活的好了?现在想想,二姐姐这般自在才是人活的日子。 贾探春观念改变这般大,也算是迎春潜移默化的影响,她本就是个不在乎身份地位的,贾探春一旁看了,心中少不得会做些比较,想着元春倒是有青云之志呢,可比比,还是二姐姐这样的日子才叫日子。 还有一点,贾探春没说,虽说她嫁的商户,但是有林姑父在,二姐姐也在,日后有了孩子,还能不帮着点么,且那苏灿与二姐夫熟识,日后她与二姐姐关系也断不了。 林妹妹那般粘着二姐姐,只要她与二姐姐打好关系,那么林妹妹那儿就容易的很。 林妹妹那样的家世,纵是低嫁,那也不是一般的人家。 贾迎春点了点头,倒也没多说什么,既然贾探春选择好了,她也好回去谋划一番,嘱咐几声,就让王妈妈备了车子,晌午膳也未用,就回了孙府。 刚出贾府的门,就碰着孙绍祖,孙绍祖也不客气,直接钻到马车里边,坐到迎春另一边,讨好道,“娘子,事情可说好了?” 之前孙绍祖待迎春,纵是讨好,但眼神里边还是透漏着不羁与高傲,可这会儿,迎春皱眉,这人怎么瞧着变了许多,这眼里全是讨好,身后仿佛带了尾巴似的,摇啊摇的,求着她抚摸一下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孙绍祖眼神看的,还是解决了探春的事儿心中高兴,竟是不小心将手放到孙绍祖脸上了,待回过神来,顿觉怪异的很。 在孙绍祖眼中,只见迎春容情蜜意的抚摸着当年她不小心留下来的疤痕,只以为迎春为当年的无心之失愧疚,忙用脸在迎春手上蹭了蹭,手还握着迎春的手,含情脉脉道,“娘子,无事,男人脸上留疤才有味儿。” 迎春一个反手将孙绍祖的手扭过来,而后道,“日后少动手动脚。” “奥。”孙绍祖闷闷不乐的嗯了声,心里想着,明明是娘子先动手的,只是见迎春脸色不好,也不反驳,倒是心里还留着刚才迎春抚摸自己时的触感。 唉,什么时候娘子才能明白自己的心啊。 自打明白自己心意以后,孙绍祖越发患得患失起来,整个心里满是迎春,只恨不得一下子将自己一腔心思告诉迎春,只是每当自己鼓起勇气的时候,见迎春脸色淡淡,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爱意,就心酸的很。 今日好不容易让娘子高看一眼,眼神里也透漏了点温情,怎么这会儿又被教训了呢。 见孙绍祖耷拉着脑袋,迎春淡淡道,“回府后,我会选择一门功夫教你。”不管如何,探春的事儿也亏了他一边看着。 既然这般想要学武,教他就是。 孙绍祖原本还好高兴,一抬头,见迎春那副要与他拉清关系的脸,立马无趣起来,闷闷道,“娘子,我暂且不想学武。” “什么?”迎春一愣,她可是知道这孙绍祖对学武的执着的,今日倒是不想学武,怎么,难道另有所图? “娘子,我暂且不想学武。”不知为何,见迎春诧异的眼神,孙绍祖心中越发难受,一个激动,大声吼了出来,只吼的迎春越发莫名其妙。 “嗯。”不学算了,吼什么,没好气的看了眼孙绍祖,迎春直接闭目养神。 孙绍祖心里那个闷啊,只恨不得一拳给自己,娘子本就不待见自己,自己还敢跟娘子吼,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拖后腿么,想着自己原先就不着娘子待见,顿觉前途暗淡。 只是,不管如何,她总是自己娘子。 日后是与他埋一块儿的人。 想此,孙绍祖这心又甜又酸,只恨不得将自己一颗心揉碎,捏成一颗心给迎春才好。 回了孙府,庄氏原想冷嘲热讽几句,就被孙绍祖给说了过去,见自家儿子小心翼翼的对待迎春,越发气闷,只觉得自己儿子算是白养了,只奈何如今对付知情都来不及,实在没时间找迎春麻烦。 不过心中,还是狠狠记了一笔。 回了沐思院,安抚好雪团,迎春疲惫的靠在软榻上,司棋跪在一旁与她揉着腿,迎春舒服的一叹,这样的人生才叫人生,前世打打杀杀,累死累活,得到了什么。 那头孙绍祖去武室发泄一般后,将心中的酸涩抛下,起身出门,去找那苏灿,去处理探春的事儿。不过事情并没有孙绍祖想的那般顺利,颇费一般周折,好在结局不错。 迎春见孙绍祖处理的不错,只一旁看着,倒也没有出手,见孙绍祖这般关心自己的姐妹,心中倒是有几分满意,对他也稍微柔和了脸色,孙绍祖顿时乐开了花,只感叹,若是贾府多几位姑娘就好了,如今剩下的姑娘年岁也小了。 日子就在孙绍祖的讨好中度过,虽说偶尔也烦的迎春冷脸相待,但孙绍祖就跟看不见似的,整日跟在迎春身子后边,至于军营,那是彻底不去了。 王妈妈等人见了,心中自是高兴,仿佛下一刻迎春就能变个儿子出来。 又过了几日,孙绍祖听迎春感慨江南风景如画,忙接口道,“娘子,不若咱们南下游玩如何。” “成,待明日宴会过后,咱们一道看看。”惜春已经有了自保能力,探春的亲事,因着王夫人的贪财也定了下来,林黛玉有林姑父护着也无碍,如今没了牵挂,的确可以出去走走。 孙绍祖听此,眼睛一亮,如此这般,岂不是多了与娘子单独相处的机会。 说来探春的亲事谈的那么顺利,还多亏了王夫人的贪财,自打身边没了傍身银子,她越发一门心思钻进钱眼里边去了,孙绍祖那边打消了苏灿的疑虑,苏灿之母田氏就寻了个机会在王夫人面前露了白,王夫人果然上当,后来着人打听,得来了被人润色后消息,越发满意,想着自己养了贾探春这么些年,也是时候报答她了,得了苏府五千两银子,就应下了这么亲事。 走了个皇商薛家,这不就来了个商户苏家。 商户好,身份低,银子多,这样的人家最好拿捏。 想着自己之前在林府那儿的谋算都没成功,王夫人打起精神,有了新的主意。 这日,阳光明媚,桃红柳绿,几个姐妹聚在孙府,逛着孙府的园子,说说笑笑,还没个长辈管着,觉得自在轻松的很。 林黛玉这会儿也知道贾探春的亲事,少不得道声恭喜,想着自家爹爹这些日子也忙着给自己寻人家,脸上满是菲红。 待听到迎春说准备南下游玩,忙乐得将自己知道的地方一一告知,末了缠着迎春要了一堆礼物方才罢休。三姐妹见迎春成亲后日子过的这般自在,倒是去了不少恐惧之心,对未来也有了期望。 “奶奶,薛姑娘来了。”回了沐思院,林黛玉在那儿逗着雪团,惜春鼓掌大笑,玩乐间,司棋从外头走来,轻声说道。 众人一愣,薛宝钗来了,她怎么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弄明白薛宝钗的意图。迎春皱眉,到底让人进来。 薛宝钗由着丫鬟带着走了进来,见迎春几姐妹聚在一起,脸上全是笑意,心中有些不服也有些羡慕。 想当年在金陵的时候,哪次聚会没有她,哪次被捧在中间的不是她。 然而,今日前来有事相求,她只能压下心中艳羡,端起笑脸道,“没想到几位妹妹都在,我倒是赶巧了。” “宝姐姐怎么来了,快些坐下。”探春笑问道。 “自打二妹妹成亲,好些日子不见,我这心里就挂念的很,想着过来看看,倒是没想到碰着各位妹妹。”薛宝钗笑的端庄,只是脸上憔悴之色为她添了几分黯然。 薛宝钗素来喜好拔尖,只在贾府那么些日子,一直被迎春跟林黛玉压在心头,心中难免不会愤恨,后来知道迎春被王夫人嫁入孙府,心里还曾与薛姨妈谈笑过,只迎春是个本事大的,愣是在孙府混得风生水起,而她那个姑妈,贾府二太太,日子却越来越艰难,几次三番打探寻她们借东西,日子久了,就是金山也会被挖空,且王夫人那样子,仿佛黏上了她们,她们哪里还敢住下去。 回了薛府,自己当家作主,日子倒是自在的很,只是好景不长,她哥哥薛蟠却因旧年的事儿被抓入大牢,母亲吓的六魂无主,只慌着要去找姑妈帮忙,只是,离了贾府,她想了许久,总觉得不大对头,按住母亲,想着林如海官拜一品,就厚着脸皮准备寻林黛玉帮忙,等到了林府知道林黛玉去了孙府见迎春,忙又赶了过来。 以往,薛宝钗就爱与迎春对比,如今为了自家哥哥,却不得不将家丑说于人前,每每想此,只觉得难堪的很。 第74章 因着孙绍祖的爱慕,这沐思院里全是些好东西,林黛玉她们不看重这些,倒也不曾在意,薛宝钗则不然,她在家的时候就练就了好眼力,后来管理铺子更是懂的多了,这会儿面上不显,心中却是诧异的很。 当初只以为迎春嫁的是个破落户,没想到还有些家底。 想着自家虽说富贵无双,奈何身份压着,到如今竟是连个合心意的人也无。不然,母亲何至于总是想着宝玉的好。 那贾宝玉有什么好,若不是投生在荣国府,她是万万看不上的。 贾探春见薛宝钗憔悴的很,心中不免一叹,想着她家里的事儿,母亲不顶事,哥哥又是个混不宁的,每日里不惹是生非都算好的了,家里里里外外都靠她,也不简单。 “宝姐姐,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可是赶着时候了,不然咱们姐妹也不能聚在一块儿。”贾探春笑着挽着薛宝钗的胳膊入座。 贾惜春一旁歪着脑袋打量贾探春也不说话,林黛玉则是坐在迎春旁边,靠着迎春身上看着薛宝钗,迎春则是无视,喝着自己的茶,看着棋盘。 对于薛宝钗不请自来,迎春虽未多说什么,但也懒得搭理。 但凡习武之人都有几分固执,喜欢的东西也纯粹,薛宝钗瞧着样样好,但迎春就是不喜欢她的世故圆滑,贾探春也有几分圆滑,但到底比薛宝钗多了几分姐妹亲情,因此迎春会好心帮她。 几个姐妹中,迎春喜欢的还是灵秀的林黛玉跟冷淡的贾惜春,这两人看的透,但心却跟干净的很,并不因为外在而改变自己,很是难能可贵。 薛宝钗入座,见贾探春肯搭理她,少不得感激一笑,喝着司棋端来的茶水,又见迎春这个女主人半句话都没有,越发坐立不安,但是想着自己的目的,咬了咬唇,狠狠惹着这份不自在。 众人猝不及防,就见薛宝钗竟是一下子跪在林黛*边,红着眼眶道,“还请林妹妹救我。” 林黛玉一愣,吓的连忙站起身来,众姐妹弯身将薛宝钗扶起来,林黛玉已经急了一身汗,一叠声道,“宝姐姐,快起来,怎么了,有话慢慢说就是。” 因着薛宝钗这么一出,众人一改刚才随意姿态,各个坐直身子,担忧的看着薛宝钗,见她神情憔悴,眼眶微红,坐在那儿也不说话,拿着帕子捂着自己的脸,身子更是微微抖动着,压抑着欲要溢出的哭声。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各个都傻了眼,只能干巴巴的安慰薛宝钗。 迎春看了眼薛宝钗,见她伤心不似作伪,倒也好奇起来,这薛宝钗可不是个爱哭的人,纵是在外头受了气也能自己忍着,何曾这样过。 薛宝钗擦了擦眼泪,见众姐妹眼里的关心好不作伪,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难堪,紧紧握了窝拳头,想着家中的母亲,想着还在大牢里吃苦的哥哥,薛宝钗狠狠将心中的尴尬难堪咽下,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期艾道,“林妹妹,我实在是找不着人了,如今只有你能帮我,还望你救我一救。” 林黛玉见薛宝钗这般,心中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可是她能有什么本事,能帮的了宝姐姐。 “宝姐姐,到底是什么事儿,你且先说出来,咱们都是姐妹,能帮的,妹妹定会想办法,若是妹妹帮不了,但也可以一块儿出出主意。”林黛玉沉默半响道。 “不,不,林妹妹。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忙了。”薛宝钗努力调节自己的呼吸,用着沙哑感动的语调说道。 若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也不想在林妹妹面前低头,可是,哥哥,那是她的哥哥,纵是再不好,对她却是真心实意,且没了他,母亲还不定怎么伤心,如今已经病在床上了,而且爹爹去世的时候,她也答应爹爹要照顾好哥哥。 若是有个万一,她日后要如何面对爹爹。 林黛玉见薛宝钗说的肯定,心中纳闷,“宝姐姐,你且先说说吧。” 薛宝钗揪着帕子,打了腹稿,慢慢说道,“众位妹妹也知道我有个不成器的哥哥,自来就喜欢跟些狐朋狗友瞎闹,他自己不过逞逞口头上的威风,可谁料身边的奴才却各个变得胆肥的很,仗着主人家的势力没少在外头作威作福,来京城前,哥哥在路上看中一个小丫头,见她长的可人,就买了下来,那老头也是拿了钱的,谁料那拐子竟是一家女许两家人,当地有个乡绅姓冯名渊的之前也买了那丫头,想要讨了那丫头,若是一般人哥哥也就放了,左不过是个丫头,府里也不缺这一个,只是那冯渊却有些问题,不似一般人讲究阴阳调合,哥哥哪里忍心好好的丫头就这么毁了,据理力争,虽说讲究个先来后到,但这人不是别的货物,且我薛家也算大家,哥哥也是一番好意,却惹来一堆事儿,打闹间也不知是哪个奴才失了手,惹了事儿,原与我哥没甚大关系,可偏偏那乡绅的管家见我薛家家大业大,起了讹诈的心思,硬将此时赖在哥哥身上,害得我哥入了大牢,好在当地青天正直,查了出来,与我哥无关,无罪释放,可如今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是将此事翻了出来。哥哥也被压入大牢。母亲天天以泪洗面,可恨我竟是一点儿力都使不出来。”说着说着,薛宝钗也有些脸红,毕竟自家哥哥是个什么情况,她还是知道的,能说出这般的话,她心里也虚的很。 然而,为了哥哥,为了薛家的颜面,她只能这般说。 且那人的确不是哥哥打死的,不过是哥哥下的命令,谁知道底下的奴才这般糊涂,做事儿也没轻没重,竟是闹出了人命,还害的哥哥吃了那么些苦。 知道自己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劝诫一二,只会跟着火上浇油,着实可恨。 听薛宝钗这般说,迎春冷笑一声不语,场面越发尴尬。 这府里,谁不知道那薛蟠的人品,薛宝钗能这说出这样的话,也着实让姐妹们吓了一跳,特别是贾探春,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喝茶掩饰。原先还同情薛宝钗的,见她这般说,想说的话也全部咽了下去。当初薛家入贾府的时候,她们也听了不少风声,再后来听底下奴才说薛蟠的行径,就没人看的起的,那样的人,合该入大牢吃些苦头才是。 “宝姐姐,我不过是个闺阁丫头。怕是帮不上你了。”林黛玉轻声拒绝道。看来宝姐姐是将主意打到爹爹身上来了,这可不行,若是出了事儿,还不害了爹爹,且宝姐姐的哥哥可没什么好名声,在贾府的时候就听了不少,她哪里敢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迎春见林黛玉学会拒绝,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冷眼看着自己妹妹们如何应对。 薛宝钗来的时候就想过林黛玉会拒绝,自然不会说放弃就放弃,拉着林黛玉的手,流着泪说着自己跟她母亲的不容易。 薛宝钗本就是个有才华的人,口才也好,又是赋诗又是诉词,再举几个例子,只说的几人眼泪汪汪。几个姐妹,人生都不算完整,惜春黛玉无母,探春虽有却形同虚设,薛宝钗的话简直说到她们心坎里,众人都觉得心酸的很。 想想,宝姐姐当真不容易,薛姨妈也不好过,这家里没个当家人,孤儿寡母的哪里抵的住豺狼般的亲戚。 众人不免有些戚戚然。 薛宝钗见林黛玉眼眶微红,心下一松,想着为了自己的哥哥,她连最低的自尊都没了,想想,多么可悲。可是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母亲花了那么些银子,姨妈拿了不少,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连哥哥的面都见不着。 有时候她总在想,姨妈到底有没有帮着说情,不然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这边,姐妹几个感慨薛宝钗身世坎坷,那边孙绍祖走进院子,就见里边有些不对,忙招手让王妈妈过来,问了来龙去脉。 王妈妈见孙绍祖关心,自是全部交代出来,孙绍祖一听,薛宝钗,那不是也在贾府住过的姑娘么,娘子与林姑娘这般好,想来与这位薛姑娘关系也不错。对了,薛宝钗,皇商薛家,这事儿,他还真是知道点儿情况,今个还当笑话说了呢。 没想到薛姑娘求到娘子这儿来了,嗯,娘子的事儿就是他的事儿,想此,孙绍祖直接走了进去,等到了堂屋,见着清一色美人,一下愣住了,忙低下头,眼睛不敢乱瞄。 薛宝钗等人原先还哭的痛快,这会儿见孙绍祖走了进来,都吓了一跳,林黛玉,惜春,探春忙低下头,薛宝钗瞟了眼孙绍祖模样,见他长的五大三粗,心中方舒服了些。 “娘子,我有话说。”想了想,孙绍祖还是不想放了这个邀功的机会,轻声道。 “司棋,将姐妹们带到内室休息一会儿,我跟少爷有话说。”迎春看了眼孙绍祖,点了点头道。 这内室堂屋,不过就隔了曾纱帘,外头人说话,里边人都听的清楚的很。 “娘子,薛姑娘家的事儿,我正好知道点儿。”孙绍祖抬头看了眼迎春,在下手处找了个位子,小心翼翼坐下道。 内室的薛宝钗听此,顿时紧张起来,生怕孙绍祖说了什么不好的出来。 “哦,什么事儿,你且说来。”迎春不在意道。左不过是薛蟠做的腌臜蠢事。 “娘子,今个一早我一友人说最近接了件官司,好玩的很,只因这事儿竟是做姨妈的悄悄揭发了自己的侄子,说他杀人逃案,还贿赂官差,最后找了相熟的人将她那侄子捉了起来,没几日,我那友人知道,那做姨妈的借机得了不少银子,如此不说,还让人在牢里好一通折腾那侄子,想想,这般的亲眷也真骇人的很。” 屋子里的人都不傻子,纵是孙绍祖未指名道姓,也能知道这说的是谁跟谁。内室的薛宝钗,只听的面色煞白,嘴唇都被咬出血了,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冲出来就让孙绍祖说个清楚明白,纵是她觉得姨妈这人爱财,纵是觉得姨妈这人心机重,但那都是对别人,怎么可能对她们。 明明姨妈为了哥哥出了好些力,对母亲也好的很,就是待她也欢喜的紧。 她怎么可能相信,这一切都是姨妈弄出来的。 孙绍祖一脸为难的看着迎春,他说的都是实话,王夫人自以为做的隐秘,却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且她找的人本就不是什么嘴严之人。大家面上不说,其实心里边都跟明镜似的。 “薛姑娘,你且回去打探一番再说。”迎春见薛宝钗模样不对,只得出言道。 这时候,迎春也觉得薛宝钗有些可怜了。 为了银子,王夫人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贾府 王夫人将所有丫鬟奴才赶了出来,坐在床上,看着满床的银票,眼里满是笑意,将银票拿起来蹭了蹭,舒服的很。 薛家,不愧是皇商,真正是富足。也不怪她提前设了局,让贾雨村断案的时候露了破绽。 虽说很多事情与自己的预期越离越远,但薛府这事儿还是在自己预定之中,可喜可贺。若是那林如海在自己计划中逝去该多好,有了林府的家产,再配上薛府的金银,那她的宝玉岂不是几世安稳。 薛蟠,莫怪姨妈,实在是你自己不成器,怎么能让你活着拖累宝玉呢。宝钗那丫头是个好的,日后带着薛府的嫁妆许给宝玉做平妻也是好的,但有个拖后悔的小舅子,那就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王夫人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第75章 薛宝钗虽觉得自家姨妈有些不大对头,冷静下来也曾察觉到自家在王夫人身上花了不少银子,偏只得到些似是而非的话,可是饶是如此,她也未想过自己哥哥遭遇的一切是她操控的。 此时此刻,薛宝钗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直接冲了出来,非要孙绍祖说个清楚明白,平日端庄贤惠的脸上满是狰狞,孙绍祖见此,挠了挠后脑勺又看了看自家娘子,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大对头。 对了,娘子若是跟这位薛姑娘关系好,今个宴会怎么没请薛姑娘,想此,孙绍祖机械的转动着脖子看了眼迎春,见自家娘子表情淡淡,一点该有的关系都没有,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狠狠的一拍脑袋,哎呀,真是失策,早知道就不多事了,薛姑娘这表情真骇人。 若是娘子不喜欢薛姑娘,那自己刚才说的,可要紧, 唉,就怪太急了些,想着在娘子面前邀功,竟是连最基本的情况都未搞清楚。心虚的朝迎春笑笑,脸上表情尴尬的很。 “孙大人,到底怎么回事,还请说清楚。”薛宝钗满眼含泪,见孙绍祖与迎春眉目传情,根本不管她的事儿,眉宇间也有了几分怨恨,偏只能忍着。 迎春见林黛玉等人也有些被吓到了,不在意道,“你细细说来。莫要添油加醋。”如此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教导几位妹妹,这世间人,为了财为了权为了地位,亲情爱情,什么不可以抛弃。 得了迎春的命令,孙绍祖也不含糊,详详细细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告诉薛宝钗,末了道,“若是不信,着人打探一番就是,只是莫要找与贾府有关的人。” 薛宝钗连退好几步,见孙绍祖说的这般斩钉截铁,只觉得满心满嘴都是黄莲,苦涩的很,张了张嘴,竟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四周的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呼吸渐渐变重,就如同溺水的人,眼睁睁的感受着水淹过自己的头顶。 刚才薛宝钗说了那么些话,贾探春等人还觉得不喜心寒,但这会儿听孙绍祖这般说,又开始同情起薛宝钗了。这其中,贾探春算的上比较了解王夫人的,想想这些日子,为了银子,王夫人可是没少折腾大房,为了银子,就这么将自己配给了别人。 那可不是个慈善人。 薛宝钗只觉得整个心重的很,这件事已经超过了她能承受的范围,胡乱说了几句话,就往回赶,她得跟母亲好好商量商量,好好查探查探。 她不会听孙绍祖片面之词,自然也不会全心全意的信任王夫人。 薛宝钗一走,迎春就将孙绍祖赶了出去,见三位妹妹面色难看,迎春淡淡道,“做什么难受,人不就是如此,为了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抛弃背叛曾经拥有的。只是,还有句话叫做,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负卿卿性命,这日后会如何谁能现在知道。” “二姐姐,倒不是为了这个,我只是觉得心寒罢了,二太太当初待宝姐姐多好,一口一个我儿,满府上下谁不知道二太太喜欢宝姐姐,可是这样的喜欢竟会是这般的下场,除了心寒还觉得骇人。这人是怎么做的这般表里不一。”林黛玉木着脸道。 惜春冷笑道,“这有什么,在某些人眼里,这亲情爱情算的了什么,哪里比得了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林妹妹,莫要灰心,并不是人人如此,且纵是日后碰着这样的人,只要我们看的清看的透,有自保能力,那些也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那薛蟠若是个好的,纵是二太太想要谋害也不一定能找到突破口。”贾探春早就看开,见林黛玉与贾惜春面色苍白,轻声劝道。 自始自终,迎春也未说话,只在一旁看着,对于几位妹妹的改变成长,顿生几许骄傲。 这日,迎春也没留人,用了早晚膳,就让轿子将人送回府,又道过些日子她会去江南走走,到时候就不再打招呼了,只说的众姐妹羡慕不已,头次觉得成亲也不算个坏事。 姐妹走后,迎春让人将孙绍祖喊来。 迎春坐在上座罗汉床上,孙绍祖则坐在下位木椅上。迎春懒散的靠在一旁软枕上,孙绍祖双手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乖巧的不得了。 “明日起,教你重拳。”迎春淡淡道。 这孙绍祖早就过了学武的最好年龄,就是如今开始学习内力,估计也学不到什么,倒是他这个人长得五大三粗,糙的很,且以前与他对打过,这人身体素质不错,且力气较大,对外家功夫也算有点天赋,想来想去,还是重拳比较适合他。 若是以往,见迎春答应教他武术,孙绍祖还不定怎么高兴呢。可这个时候听,孙绍祖总觉得迎春这是为了要与划清界限,心中就万分不愿意,连忙拒绝。 “废话莫说,明日跟我开始学,若是学的不好,哼,那江南之行,我一人去则可。”迎春强势开口道。这人的性子是越发古怪,越发让人难以忍受了,以前瞧着凶神恶煞的很,还敢对她起别的心思,如今瞧她的时候,眼神委屈的不行,自己最近可没揍他好吧。真是莫名其妙,以前瞧着还算头饿狼,如今连笨狗都比不上,也不怪雪团瞧不上他。 孙绍祖见迎春一锤定音,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心里黯然的很,娘子什么时候才能了解他的心。这日子真的好难熬,做什么都害怕是错的。 罢了,死就死。 孙绍祖一下子站起来,紧紧握着拳头,微微扬起下巴,紧闭着眼睛,大声道,“娘子,我心悦你,想与你做恩爱夫妻,可否?” 此言一出,满屋子上下一惊,王妈妈等人惊讶过后则是高兴,看来少爷总算是明白奶奶的好了,她就说,就奶奶这样的人,少爷怎么可能不喜欢。 哎呀,也许明年就能抱上小少爷了。 孙绍祖一直保持刚才的姿势,眼睛紧闭,全身感官都在警备状态,等待着迎春的出手,准备死扛迎春鞭子的抽打。、 然而等了好久,没有等到鞭子抽打的声音,反而听到迎春清冷的声音传来,“退下。” 孙绍祖睁开眼睛,仔细打量迎春面部表情,愣是一点儿别的情绪都没看出来,顿生几许失落,期期艾艾的磨蹭,正准备再说什么,就见上手的迎春眼睛一瞪,“恩?”了一声,只吓得孙绍祖一溜烟跑掉。 出了院子,孙绍祖呆呆的看着桥下红鲤,心怦怦比打鼓还响,虽说腿软的不能再迈开一步,但是他不后悔,只是遗憾,若是娘子如往常一般抽他一顿,是不是就能全了自己一片痴心呢。 唉!孙绍祖只觉得苦闷的很。 沐思院 王妈妈见迎春跟什么没发生似的看着话本,连忙道,“奶奶,刚才少爷那般,你可有什么想法?” 迎春眼睛未离开书本,看完一页,翻页之际答道,“能有什么想法,没什么想法。” 迎春是真心半点想法都没有,甚至刚才孙绍祖的忐忑她都感觉不到,至于那句告白,更是半点感觉都无,对她而言,那句话与一般的吃了没?饿了没?没什么区别。 王妈妈见迎春这般,心中叹气,少爷这是又失败了,奶奶这还真是妾心如铁。只是,奶奶总是本事再高,可这男欢女爱讲究的不是谁的本事高,奶奶再这般下吊着,就怕真寒了少爷的心,日后奶奶自己后悔。 迎春抬眼就见王妈妈满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顿生几分无趣,挥手让其退下,看着手中的话本,更觉不知所谓。什么东西,那崔府小姐可真是个蠢的,那么个男人就能将自己迷的神魂颠倒,真正是没见过男人。呸,才子佳人,不过是没本事的酸书生与思春的小姐罢了。 孙府这边尚好,那边薛宝钗疾驰回了薛府,将孙绍祖说的事告知薛姨妈,薛姨妈却是怎么都不肯相信的,这一急,整个人就晕了过去,只吓得薛宝钗好一阵忙乱,而后察觉自己的母亲也靠不住,不能再让她受刺激,只能自己去查,只是她到底是贵贵小姐,人小力微,以前靠的都是贾府的势力,这会儿脱离贾府,要查的贾府,以防打草惊蛇,连四大家族中的王府跟史府也不敢求救。 噼里啪啦一阵,薛宝钗将书房的书册全部拂在地上,重重坐在沉木椅子上,指甲狠狠抠着红木案桌,双眼赤红,眉宇间全是恨意。 她恨迎春高高在上的模样,仿佛万事在握,她恨林黛玉的虚伪,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若真心善为何不帮她,她更恨王夫人竟是将主意打到她的哥哥身上。 然而,这也是头一次,她恨,恨自己的皇商出生。 有万贯家财又如何,没人护着,什么人都能阴一把,咬几口。 她定要成为那人上人,将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狠狠的踩在脚下,这辈子只能仰视她。狠狠擦掉眼泪,薛宝钗坐在桌子上沉默许久,纵是找不到人查,她也能知道王夫人是不是罪魁祸首。 想清楚接下来的计划,薛宝钗反而淡定了,若是王夫人将薛蟠弄进大牢,那么理由很简单,就是为了薛府的银子,之前为了哥哥的事情,母亲搭了不少钱进去,但是对她那姨妈,怕是还不定够。她就吊着王夫人,死不找王夫人,也不再给她任何一分钱,薛姨妈起先不肯,薛宝钗将头狠狠的磕在地上,渗出了血迹才让薛姨妈松口。 薛姨妈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姊妹是那样的人,薛宝钗只让她等着。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王夫人见薛姨妈还没送银子过来,她这心里不舒服了,稍作打点,自个儿来了薛府,头先好一顿关心薛姨妈,王夫人说话有技巧的很,只感动的薛姨妈心中愧疚的很,觉得自己不该怀疑自家姊妹,但是薛宝钗在这儿,不经意的拂过包裹的额头,薛姨妈几次没说出口。 王夫人见自己一番话没达到预期效果,很是不满,想着薛姨妈脑袋简单,薛宝钗还小,直接道,“唉,见你们母女无碍我也放心了,只可怜我的蟠儿,那么好的孩子还呆在大牢里,还不定要吃多少苦,可怜那些人,谋了我那么些银子过去,竟是半点用处都没有,昨个还跟我狮子大开口,我原想自己垫着,谁料元春那丫头着急用银子,我寻思着元春好在认识不少人,保不齐能使上里,就将银子给了元春,这会儿实在瞒不住,只能与你实话相说。” 薛宝钗就坐在一边,静静的打量着王夫人,若不是不巧看见她一闪而过的得意,怕是愣谁也不知道,这满眼关心,面含惭愧的姨妈会是那样的人。 呵呵,她只当自己胸有千壑,有不输于男人的才智计谋,如今看来,差的很,连她这姨妈万分之一都比不上,若是一开始就有了猜疑,她也不能发现姨妈慈善的面容下隐藏的得意。 薛姨妈这边还未说话,薛宝钗抹了帕子,哭道,“姨妈慈善,侄女铭记在心,这些日子真正是劳累姨妈,宝钗也不好意思总是劳烦姨妈,前些日子找了林妹妹,拖了林姑父帮忙查探一二,想来过些日子就能有个结果。之前累的姨妈花了那么些银子下去,竟是连哥哥的面都见不着,宝钗实在忍不得,好在林妹妹心善,如今,只盼着能见哥哥一面,看看她好与不好。” 薛姨妈见薛宝钗这般说,立马吞了想要感激王夫人的话,这会儿也知道自家闺女在试自家姊妹,连忙细细打量王夫人脸上表情。 听薛宝钗这般说,王夫人一惊,想着林黛玉如今可是朝中二品大员,这事儿若真让他插手,只怕不一会人就能将她给查出来,到时候就难说了。 如今可万万不能得罪薛府。只是,心里少不得怨恨林如海多管闲事,更恨他当初怎么就没死在扬州。 “宝丫头真是糊涂,那林如海是什么人,怎么会搭理你,唉,只希望你小孩子家的莫要惹出别的祸事来,到时候真查出蟠儿不好的来,为了功绩害了蟠儿可就完了。”纵是心中愤恨,王夫人还是敲打薛宝钗一番,以防她与林府联合起来。 薛宝钗擦了擦眼角的累,丝帕眼珠嘴角的讽刺,“姨妈教训的是,不过我自来就与林妹妹关系好,林妹妹既然答应了,我自然是相信她的。” “是么,我倒不是不知道宝钗与那丫头关系这般好呢。”王夫人淡淡道。 “可不就是,当初梨香院与枫红院靠的近,宝钗这丫头可不总是找林姑娘玩耍,一来二去,比一般人好了好几分。阿弥陀佛,想来过些日子就能好了,听林姑娘说,蟠儿这事儿里边还透了悬乎,好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也不晓得是谁这般黑心肝,这般谋害我儿,也不怕烂心烂肠。”薛姨妈虽没察觉到王夫人的私心,但是作为一个母亲,还是很敏感的察觉到王夫人对自己宝贝儿子的轻视,顿时不满道。 听薛姨妈说,王夫人手一抖,脸上的表情也撑不住了,勉强笑道,“这就好,这就好。对了,府里还有事儿要处理,我且先回去,过些日子再来看你。”说完,就急忙赶了回去。 王夫人一走,薛宝钗冷哼一声,看了眼薛姨妈道,“母亲,看来姨妈心中有鬼。” “哼,为娘也看出来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黑心肝。且看我日后怎么收拾她。”薛姨妈怒道。 相比较薛姨妈的愤怒,薛宝钗颇有几分不动如山的架势,冷声道,“母亲,过些日子,哥哥若是还未出来,你就不着痕迹的对翠红说,准备招上门女婿。” 薛姨妈一愣,“翠红?” “母亲,是咱们来京城后买的小丫鬟,这些日子女儿查到,那丫头早就被姨妈收买了,正好,咱们这次来个虚虚实实。自己眼线的话,想来姨妈不会不信。至于上门女婿,哼,姨妈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薛府的家财么,若是没了哥哥,我自是要带上大笔家产嫁入贾府的,这个时候,咱就让姨妈知道,没了哥哥,那薛府的家财,她是半点都碰不到。”薛宝钗淡淡的解释道。 不过是几日功夫,薛姨妈只觉得薛宝钗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的宝钗再成熟周到,也有小女儿情怀,也带了天真,可如今的宝钗,就跟脱胎换骨似的,面对她那心计过人的姊妹也能泰然应对,欣慰的同时越发心酸。 她的钗儿合该跟别的姑娘一样,单纯快乐的长大,可是为了蟠儿,为了薛家,放弃了最美年华最纯真的美好。 “钗儿,都是为娘无用。”薛姨妈红着眼眶将薛宝钗搂在怀里,愧疚淹没了她。 被自家母亲搂在怀里,薛宝钗冰冷的心有那么一丝回暖,眼泪浸湿薛姨妈衣领。 最后一次,这是她最后一次哭泣。 日后,她定要做那笑的最开怀的人。 第76章 薛宝钗算计的不错,王夫人回府以后,招呼周瑞家的打探一番,果真听到薛宝钗去孙府找林黛玉帮忙的事儿,想着那日宴会还是迎春举办的,王夫人又在迎春头上记了一笔。 如今的王夫人没了银子傍身,很多事情都做不起来,心中纵是愤恨,但也只能自我安慰,想着待日后元春熬出头,宝玉成了大官再报复回去。 想着这里边林如海插了一脚,接着又听到薛姨妈要招女婿的消息,王夫人彻底不淡定了,最后悄悄的拿着贾政的名帖寻人将事情抹掉,将薛蟠给放了出来。 且不说薛蟠在牢里吃了多少苦,见着母亲妹妹哭的如何心酸,一家人抱头如何痛哭,甚至赌咒发誓日后再也不学坏,乐得薛姨妈如何感动开怀。 薛蟠入狱是王夫人有意为之,薛姨妈出的打点的银子也全给王夫人收了起来,想想就能知道薛蟠在里边吃了不少苦。天子脚下,纵是一个小小狱卒,保不齐身后能搭上王府呢。皇商,听此来吓人,其实谁当回事儿。 这还是薛蟠长这么大,第一次吃那么大的苦,整个人瘦了一圈,身上还有不少青紫痕迹,薛宝钗见自己哥哥成这个样子,心也难受的很,但想着母亲的溺爱,哥哥的不成器,也是时候吃了教训了,咬着牙将王夫人的事儿说了出去,薛蟠原先不信,可见薛姨妈阻止妹妹说,心里也清楚大概是个什么回事了。 “娘的,没想到姨妈竟是这样的人,娘,妹妹,你们放心。我定要去找她讨个说法。”薛蟠怒道。在牢狱里的时候,他每天担心受怕,想的最多的就是希望姨妈能早些将他救出来,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他那好姨妈作的鬼。 “钗儿啊,你说说,你作什么告诉你哥哥,平白惹你哥生气,这刚才牢里出来,身子还没好呢,这再惹他一肚子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薛姨妈见薛蟠气的不轻,不由有些不满道。 对于薛姨妈的埋怨,薛宝钗并未放在心上,次数多了,也麻木了,倒是一旁的薛蟠不满道“娘,你做什么说妹妹,我就说不要投奔贾府,你偏不信,这下好了,吃了这么大苦,我不报复回来怎么甘心。”说着两眼里全冒着凶光。 薛姨妈也被薛蟠说惯了,心中没有任何不满,面上还担忧道,“好了好了,蟠儿啊,都是娘的错,你且好好休息养养,以后娘都听你的,啊。” 哄了好一会儿,薛蟠才哼哼唧唧消了气。薛宝钗至始终都没有发言,待薛姨妈出去为薛蟠熬夜,薛宝钗才冷声道,“哥哥,你要找姨妈麻烦,怎么找?除了银子,咱们家还有什么,若是咱家有权,何至于姨妈一句话就让你吃那么大苦头,以往我看不清,这次我算是看清了,哥哥,在咱们家没有靠山之前,还是莫要惹事了。以往咱们有姨妈做靠山,可你瞧瞧,这银子花了不少,得了什么?” “妹妹,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难道我白白受这么大罪,白白花了那么些银子,不成,这口气我死也咽不下去。”薛蟠恨恨道。 “咽不下去也得咽。”薛宝钗冷眼看着薛蟠,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清楚的很,再加上面上的表情,薛蟠竟是有些不知怎么说话了,又见原先珠圆玉润的妹妹瘦了一圈,想着自己出事,母亲不顶事,妹妹忙里忙外也的确苦了。 也罢,他是不懂妹妹的意思,如今先听妹妹的话好了。 “好了好了,妹妹,我听就是,你莫要生气。”薛蟠有些底气不足道。 见自家哥哥其实弱了下去,薛宝钗心中一暖。 不管如何,哥哥待她是真的好。 因为有薛宝钗管着,薛蟠很是安静一段日子,只是到底还是不肯看书管账,到现在连账本都看不懂,薛宝钗心中很是有几分泄气,又一次薛蟠悄悄躲了出去,薛宝钗彻底爆发了。 薛宝钗也不吼也不叫,只将上次在孙府受到的委屈,自己的心酸说了一遍,说完,道,“哥哥,不管如何,薛府总是你的,妹妹总这般管着也不是个事儿,日后是好是坏也随你,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那副疲惫难过委屈的模样,看得薛蟠一个大男人也红了眼,狠狠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答应日后一定会好好努力。 自打上次王夫人事情之后,薛宝钗算是发现一条新的道路。 无钱无权又如何,只要能揣摩人的心思,知道她的弱点,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此后,为了锻炼自己,薛宝钗就将主意打到自家哥哥头上,自己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薛宝钗最是了解,做事三分钟热度,吃不得苦,没恒心,没主见,只是,她原也没希望哥哥能有什么大的建树,只希望不要败了薛家家业就好了,日后找个嫂子,多生几个侄子出来就好了。 这边薛蟠暂时被稳住了,薛宝钗又立即书信给薛蝌,对于这个堂弟,薛宝钗自信能控制的住。纵是薛姨妈心里有些不爽,但上次薛宝钗发泄一通后,薛姨妈也不想再惹女儿伤心。 薛府的日子渐渐安稳,王夫人多次来没得到好处,心中愤恨,林如海将薛宝钗送的东西还与薛宝钗,嘱咐林黛玉莫要与薛宝钗真心相交,至于迎春,已经跟孙绍祖站在下江南的船头。 这日春光大好,河面水波凌凌,船头浪花卷过,迎春背靠在护栏上,看着孙绍祖练着拳,船上不比陆地,很是不稳,一浪一浪,一晃一晃,孙绍祖这拳打的也乱的很,迎春手上瓜子打在孙绍祖腿上,这人立即一个不稳跪在地上,额上全是汗。 “你下盘不稳,扎不住根,今日起,每日站马步两个时辰。”迎春皱眉道。之前在孙府的时候见他打拳,拳拳带风,觉得倒还可以,看今日一看,下盘太不稳了,等到了陆地上,找个地方让他练练梅花桩。 孙绍祖被迎春说的脸色发窘,额上冷汗直流,心里唾弃自己真正没有,倒也听话的蹲在那儿扎马步,一日不曾停歇。 迎春本不喜欢孙绍祖,但这会儿见他练武这般用功,且不怕苦肯坚持,倒是对其刮目相看。等到了扬州,孙绍祖已经能在船上完整的将重拳打一遍了。 俗话说,烟花三月下扬州,与京城的大气尊贵不同,这扬州有山有水,绿柳成荫,桃花绽放,处处透漏着娇俏胭脂味,迎春也没有特定的路线,只与孙绍祖驾着马车,走到哪儿是哪儿。爬过山,坐过乌篷船,去过寺庙也走过荒山,走走停停,逍遥自在的很,原先王妈妈等人还能陪着,只是没几日下来,她们实在是跟不上迎春的脚程,迎春见此也不强求,直接让她们住在扬州别院,到最后,也就孙绍祖陪着迎春四处走。 在孙绍祖面前,迎春也没隐藏,轻功凌霄步法齐用,只唬的孙绍祖眼睛瞪的老大,生怕也不小心迎春就将他抛下。 这日,迎春使着轻功在树林间穿梭,孙绍祖骑着白马快马加鞭急追,偶尔回首见孙绍祖咬牙直追的模样,迎春倒是有些恍惚。 这人是真心心悦她,还是为了武功?这一刻,她竟是有些分不清了。坐在树杈上,看着远处骑着白马的孙绍祖,这人长的倒还不错,不像那些书生,白白弱弱,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能把人捏死摔死,还是他这样粗糙的很,不用时刻提心吊胆,想着之前还跟这人对练过,是个耐的住打的。 想想,还算不错,至少日子过的合心意 。 “娘子,快些下来,喝点水。”孙绍祖仰着脑袋,一脸痴迷的看着迎春,眼里的爱情浓浓的都要泄出来,整颗心全在迎春身上,因为心中想的太多,做起事来难免不会束手束脚,愣是比之前多了好几份呆性。就如现在,本是喊迎春喝水,可给的却是干粮,给完干粮后,自个儿就蹲在那儿盯着迎春傻看,傻乐呵。 迎春从马侧拿出水袋,用脚轻轻踢了踢孙绍祖的脚,“今日要在山里过夜,你成么?” “成,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的。”孙绍祖挺了挺胸,豪迈道。 迎春见此,点了点头,吃了干粮,让孙绍祖去山涧里找水,自己则去猎了几只野兔,架了火。迎春不会厨艺,但是野外烤肉却是擅长的很,包裹里有不少药草野菜,盐晶也准备充足,跳动的火焰,诱人的香味,星空下火光中的迎春,竟是添了几分人气。 孙绍祖看看烤兔,看看迎春,野兔上的油慢慢渗出来,点点滴滴落入火堆,掀起点点璀璨,孙绍祖舔了舔嘴唇,“娘子,你,你是什么人?” 迎春手下一顿,扫了眼孙绍祖,“怎么,怕了?” 这么些日子,迎春没有丝毫隐瞒,孙绍祖自是看出她不同之处,在迎春面前,孙绍祖从来都藏不住话,就这么愣愣的说了出来,说完就有些后悔,呃,娘子,不会杀人灭口吧,应该不会吧。 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孙绍祖一脸苦相,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第77章 因着那份特殊的来历,有的时候,迎春也会烦躁,烦躁这世的规矩法则,厌烦女子只能活动在内宅那片天地,更不喜欢将隐藏自己这一身本事,练个武还得屏退众人。 这些日子,纵横山野,她只觉得痛快逍遥。 她不喜欢过打打杀杀的日子,当然也不喜欢太过拘束的日子。打打杀杀太过忙累,没个安稳,连觉都睡不好,可是规矩太过,又让人觉得不自由。 想想还是如今这般好,有孙绍祖陪着,也没人敢说她的不是,在荒郊野外,深山老林,左右无人,想怎么也不用担心。 “呵呵,娘子玩笑了。”孙绍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干巴巴笑道。 这会儿,烤的泛红的野兔也不香了。 迎春见孙绍祖这般胆小,扑哧一笑,胆子这般小,随她出来作甚。孙绍祖听着迎春的笑声,一抬头,就见她笑容灿烂,就如同在星空下绽放的牡丹,那般脱俗动人。 这样的迎春,孙绍祖从未见过,心里满是欢喜。这会儿竟是色撞怂人胆,只见孙绍祖竟是忘记刚才的害怕,紧紧的看着迎春,傻愣愣道,“娘子,你好美。” “那你还怕我么?”迎春泛着笑意问道。孙绍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痴迷道,“不怕,娘子,我不怕,纵然你是妖怪托生,我也不怕,为了你,纵是没了性命也无碍。” 迎春听此,浑身一震,为了她死也无碍么? “喝吧,放心,不是毒药。”迎春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将腰间的竹筒扔给孙绍祖,里边是上好的花雕,虽是春日,但南边的夜晚潮湿的很,喝点酒总没坏处。 孙绍祖傻傻一笑,“谢谢娘子。”他就知道,娘子是个好的。 迎春也不管孙绍祖如何,吃了烤兔腿,喝了酒,去山涧边稍微梳洗,将蟒蛇鞭扣在两树上,脚尖一垫,纵身一跃就侧躺在蟒蛇鞭上闭目入睡。孙绍祖见了,好不佩服,没想到娘子还有这等本事,真正厉害。佩服的同时,将马背上的被子扑在地上,盖着外衣入睡。 春日里,已经有丝丝蛙鸣声传来,不多,但也给这深夜添了几分热闹,听着旁边孙绍祖的鼾声,迎春兀的将眼睛睁开,趁着月光,眼神望向孙绍祖。 肯为了她死,可是真的? 前世,迎春接触了不少人,也见识过不少情人,安稳时恩爱非常,可一碰到危险,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么些日子,她打打杀杀,为了宫里,为了父亲,为了母亲,一直这么麻木的过着,也曾有人追求过她,只是,待知道她的本事,她的手段,她的来历,一个个刀剑相向,就是那魔教教主,喜欢的也是无毒的白莲。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人走,一个过,一个人扛。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的。 只是,若是真有那么一个人,肯为了她死,想想,也挺好的。 孙绍祖不知道自己无意中一句话给迎春带来多少感慨,这会儿,纵是睡梦中,他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卑微的讨着迎春的垂青。 又一日,孙绍祖与迎春竟是走到了金陵境内,这金陵是有名的胭脂城,山美水美人美,与扬州瘦马不同,金陵楼里的美人多了几分清高,也多了几分才气。她们不仅仅稀罕客人的财富,还会考究客人的才气。若是莽夫一个,纵是一掷千金,也得不到美人青睐。不过,再如何,迎春也不感兴趣,只找了个最大的客栈,好好洗漱一番,点了好酒好菜,准备好好歇歇。 为了方便,迎春早就换下钗裙,套上男儿妆,孙绍祖见了,立马被迎春不同往日的风情给迷住了。客栈的老板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垂涎着看着一个娇小俊美的男子,暗自摇了摇头,这世风越发日下了,如今不光女子不安全,稍微俊秀点男子也不安全。 孙绍祖看着迎春白皙的额头,桃红的嘴唇,咽了咽口水,上楼的时候,走在后天,见了迎春不盈一握的小蛮腰,脑子更是嗡嗡嗡直响。 自己的胳膊这般粗壮有力,若是将娘子环在怀里,那是何等感觉。是不是自己稍微用点力,娘子的腰就会断掉。娘子皮肤这般白皙,若是亲狠了,会不会留下青紫的痕迹。 若是能在娘子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该多好。 走到房间门口,迎春嘭的一下关上大门,将孙绍祖挡在外头,刚才就感受到炽热的目线,她自然明白是个什么意思,觉得分外无聊。 倒不是说害羞什么,要知道她们绝影宫并不在乎那颗守宫砂,为了任务,与人欢爱也是寻常,只是迎春一时还没想好到底接不接受,毕竟今世与往世不同,她也不是原来的自己。 如今的她,喜欢在安定的情况下,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不喜欢那些算计阴谋阳谋,也不喜欢打打杀杀,只是纵是如此,也不代表她想跟一般妇人一般相夫教子。 她在意的是孩子。不知为何,如今的她,但凡一想到孩子,就觉得温暖,心酸,百种感觉纠结于心。 屋内,迎春皱眉躺在床上,嘴里喃喃几声,孩子,孩子。 做惯了懦弱的迎春,竟是忘了向天晴的本性,嘴角微微勾起,猛一起身,既然想要孩子,要个就是。至于别的,日后再看就是。 门嘎吱一声打开,呆呆站在门口的孙绍祖傻傻的看着迎春,还未回过神来,就被迎春一扯衣领,巧劲一带,手掌轻轻推了下他的胸膛,孙绍祖一屁股坐在撞上,愣愣的看着迎春,再回神,已经被迎春推倒在床上。 “娘子,怎么了,这,这,这是白日。”孙绍祖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眼睛瞪得大大的,古铜色的皮肤竟也透出几丝红晕出来。 迎春坐在孙绍祖腰上,懒懒扫了眼孙绍祖,孙绍祖连忙闭嘴,可这鼻血竟是哗哗流了下来,迎春皱眉,在他脖子靠耳后面点了两下,拿着一旁的床单随意擦了两下,轻喝道,“闭嘴。” 孙绍祖瞪着牛眼般的大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迎春几下子将他的衣服整成碎片,眼睁睁的看着桃红色的纱帐垂下,看着迎春嘴角往右勾起,玉葱般的指尖轻轻的拂过自己的脖子,到了衣襟处,中指深入衣内,小拇指翘起,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孙绍祖心中呐喊,继续,继续,继续。 “啪”的一声,孙绍祖脸上就挨了一巴掌,“闭眼。” “娘子~”孙绍祖委屈的看着迎春,迎春眼睛一瞪,连忙乖乖将眼睛闭上,不敢违背迎春的意思,生怕待会儿竹篮打水一场空。 既然决定生孩子,迎春也不客气,也没什么温柔小意,直奔主题。 从始至终,迎春都在上边,孙绍祖倒是想要反压回来,被迎春几个巴掌,蟒蛇鞭一绑给定在那儿,偷瞧着上衣整齐的迎春,孙绍祖心中就难受别扭的很,如今双手还被绑上,那白玉般的肌肤连碰都没碰到一会儿。 摔,跟他梦中的场景完全不一样啊。 他原还想着在这上面占个主导地位,显显威风呢,如今倒好,除了那处,别处竟是一点用都没有。想着某种玉饰,孙绍祖越发泪流满面,娘子,您是不是把他当作人形玉饰了。 不过,纵是如此,还是舒服的很,孙绍祖不由重重喘息起来,腰也配合着使着力,迎春倒还好,外头的路过的行人却是面红耳赤,这大白日的就这般,真正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周礼过后,迎春扔给孙绍祖一个瓷瓶,淡淡道,“一日三粒,好好补补。” “娘子,补什么?”孙绍祖穿好里衣,坐在床上,一脸委屈的看着坐在木椅上迎春,愣愣道。 迎春沉默的看了眼孙绍祖,一笑,“你说呢?” “娘子~”孙绍祖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由幽怨的看着迎春,你说说,一个五大三粗,脸带鞭痕的大老爷们,面上配着小媳妇般的委屈,该是何等的扭曲骇人,至少迎春有些受不住,穿戴整齐下楼去用了晚膳,想着待会儿去看看秦淮河灯会。 楼下的掌柜见迎春走了下来,悄悄摇了摇头,可惜了,多好的小公子,就被那么个莽夫给糟蹋了,还在大白日里,这日后,该如何做人奥。 屋内,孙绍祖嘴巴张的大大的,看着迎春潇洒的离开,心中咆哮,娘子,您是不是忘记带什么了啊,最最最重要的我没带啊。 将床单收拾妥当,看着上面的血迹,孙绍祖独自傻乐好一会儿。这时,他已经从刚才的幽怨中走了出来,此时此刻,他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就是,日后,总有一日,他要将娘子压在身下,然后这个那个,双手也可以这个那个,最最重要的是,娘子的衣裳,他自己解,要一件一件,慢慢的解。 等孙绍祖收拾妥当,下了楼,就见掌柜的平白无故瞪了他好几眼,很是莫名其妙。他已经好些年没干坏事了啊,今个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刚才娘子对他那样,被掌柜的听见了,想此,孙绍祖粗糙的大脸也有些微红,也没用膳,就出去寻迎春了。 金陵的大街很是热闹,街上穿插着小桥流水,很有几分韵味,走到结尾,孙绍祖就被一个人捂着嘴拉到角落,等另外一群人黑衣人跑过以后,回头一看,竟是李封。 “李封,你怎么在这儿?”孙绍祖忙扶着他坐下,问道。这李封正是四皇子的亲信,从不离四皇子身边,有一年他随四皇子南下的时候,打过交道。 “孙大人,快,城南。”李封捂着腹部,冒着冷汗催促道。 孙绍祖听此,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起身往城南奔去。等到了城南郊外,就听见一阵刀剑声传来,四皇子被一群人黑衣人围住厮杀,大喝一声,挥着拳头就冲了过去。这些日子,迎春的调教可真起了很大作用,不然,纵是他武艺不错,也不能以一当十,救下四皇子。 “微臣拜见四皇子。”孙绍祖跪在地上叩安,四皇子连忙将他扶起,稳了稳心神道,“果真是孙大人,我还道眼花了呢。” 没了性命安全,四皇子心下松了口气,面色淡然,行为也变的优雅。 孙绍祖抹了抹汗,心道好险,好在他前来相救,不然,若是有个万一,可就完蛋了。 “在京城就听闻孙大人携妻南下,好不逍遥,如今也该回京了,正巧,我下月回京,孙大人也好一同回去。”想着孙绍祖的武艺,四皇子心中暗暗点了点头,想着这南边是二皇子的天下,只怕日后这样的刺杀不会少。 孙绍祖也明白四皇子的意思,虽然微微有些不愿,但也不敢不满,接着又听四皇子道,“孙大人不比拘谨,你夫人与我府上格格为姐妹,你又是十一表哥,一家人,很是不必如此。” 孙绍祖抱拳答应,连身上受的刀伤都不敢碰,等回了客栈,迎春还未回来,偏有四皇子这尊大佛坐着,他还不能出去寻找,急得坐立不安。待四皇子休息以后,迎春才从外头悠哉悠哉的走进来,老远就见孙绍祖一人,绑着绷带,坐在客栈大堂上。 “怎么了?” “娘子,你回来了,可累着了?小二,快那些吃的上来。”见着迎春,孙绍祖立马傻乐道。又见迎春关心自己伤势,忙道,“娘子,无碍,不过是些小伤,不碍事。” “是么,这是伤药,摸着伤口愈合的快。”迎春点了点头,刚才在河边赏了花灯,上了花船,还喝了些米粥,这会儿的确有些饿了。 “娘子,下个月,咱们怕是要回京了。”踌躇许久,孙绍祖很是遗憾的说道。相比迎春而言,孙绍祖更不想回京,今日才跟娘子有了进一步发展就回去,他哪里舍得。 迎春喝了口茶,“怎么,有事?” 孙绍祖没回答,一直等他们回了房,才将今日的事情告知迎春,末了道,“娘子,回京的时候,您就莫要出手了,衣服也换了吧。”娘子的与众不同,他一个人知道就好了,就算是皇子,也没必要知道。 迎春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她也不介意这会儿回去,说来她还有些想姐们呢。如此,明日可以买些土特产小玩意,还要书信一封到扬州,让王妈妈她们自己回京。 第78章 京城,沐思院 不出远门真不知道家的好,这次南下,倒是让迎春对这沐思院有了几分留恋,回来也甚重要的事情,让丫鬟婆子将带来的礼物送给几个妹妹,迎春就开始闭关修炼。没想到南下之行竟是让她心境大开,一下子竟有突破的感觉,内力已到第八成。 十日后,迎春一出院门,就被庄氏给堵在假山洞口处,只见庄氏一脸凶狠的看着她,张口就道,“贾氏,莫以为有我儿撑腰,我就不敢将你如何。” “为我撑腰,他何时为我撑腰了?”迎春淡淡道。庄氏冷哼一声,“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逞口头上的微风,我倒要看你日后还能不能这般嚣张。”说完转身就走。 “奶奶,太太也太过分了,怎么总是看不见你的好。”司棋不满道。“好了,我作什么要她看见我的好,你且帮我查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不然,她不会特意到我面前显本事。”自打庄氏被迎春弄入池中,后来又因着知情的事儿,婆子二人颇有几分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觉。就是沐思院的开支也未从公帐上走,迎春不稀罕也不介意,只是烦庄氏有事没事来走个过场,显下自己的本事。 司棋王妈妈等人前去打探,倒也没打探到什么,一致认为不过是庄氏不满孙绍祖待自家奶奶好,心里不爽,故意过来找茬。迎春听了,也就不了了之。 “娘子,你出来啦。”孙绍祖一回来,就见迎春站在院子里看茶花,忙乐的跑到她身边说道。自打娘子回了孙府就开始闭关,她可是好久没见着娘子了,十几日不见,娘子越发好看了。 见孙绍祖呆呆的看着她,迎春也不生气,想着在船上的时候,孙绍祖真的挺在她的面前,为她挡刺客偷袭,心中一暖。 前世,从未有人肯挡在她面前。因此,一时恍惚之下,孙绍祖真受了一刀,不过迎春也未出手,那个时候,她只想看看,这个人,这个她看不上的人,这个说肯为她死的人,能做到什么地步。 很好,结果,她很满意。她也不介意,日后待他好点。 “恩,最近外头可出了什么事儿”听王妈妈说,孙绍祖这些日子可不轻松,每日大半夜回来,一早就出去了。 孙绍祖为难的看了眼迎春,屏退左右丫鬟后,拉着迎春坐在石墩上,粘着茶水,在石桌上写了贾府二字,待要往下些,就被迎春制止住了。 原来是贾府有问题,如此,就与她无关了。对了,三妹妹的婚事,看来,得早些成婚才好。 “还有多少时间?” “娘子放心,当今体恤老臣,暂且无碍。”孙绍祖朝天拱了拱手后放道。迎春明白,只是说当今在位无事。 对于朝堂之争,迎春是不懂得,魔门妖派本就不擅长阴谋算计,对她们而言,不若直接打来的痛快。既然是贾府的问题,她也就不关心了,如今只要先将三妹妹摘出来,至于四妹妹,到底年纪小了些,只能抽空多教她点东西,好护着自己。 孙绍祖见迎春不追问,压力小了不少。这些日子与四皇子一道处事,他再没眼力也知道四皇子不是个简单的,哪里敢扯后腿。 孙绍祖不知道的是,若不是看他一身武艺,四皇子可不会将他这么个小人物拉到自己圈子里,还让他看了那么冰山一角,只是饶是如此,也压得孙绍祖大气不敢乱喘。 这次,四皇子奉皇命去查水患之事,没想到竟扯出二皇子练兵的事来。饶是重活一世,四皇子也唬了一大跳,前世可是没有这么一出。 这么大的事儿,四皇子自然是要好好为自己谋划一番,他什么也不做不说,只看着二皇子每日里急得跳脚。他倒要看看,他那二哥能忍到什么时候。 入夏,荷花打蕾时节,贾探春带着二十四抬嫁妆嫁到苏府,不管众人怎么耻笑荣国府,贾母跟王夫人都不动如山,仿佛什么也听不到。 不过是个庶女,将她嫁出去就不错了。 探春嫁出去以后,惜春随即收拾好包裹回了宁国府,贾珍再没出息,对惜春这唯一的幼妹还算疼惜,尤夫人在贾珍面前,原就没啥底气,见贾珍待惜春好,自然也不敢亏待了。想想,宁国府中,惜春这小姑子的身份还不低,因此倒比在荣国府还自在些,且尤夫人也不拘着她,也没什么请安不请安的,迎春林黛玉那儿下帖子,就让人陪着她去玩耍,不拘她在外头住几日,如此,惜春越发明朗起来。 这日,林黛玉设宴,将一干姐妹全部招了过来,姐妹间聚聚,最主要的则是关心关心探春成亲后的日子,毕竟那二十四抬嫁妆,到现在还有人在笑话。 与贾府的奢华不同,林府的宅子与江南的宅子像的很,都精致天然。众人都很是喜欢。迎春坐在一旁,见林黛玉忙里忙外,吩咐这吩咐那的,微微笑了笑,林妹妹与前些日子又有些不同了呢,瞧着大气的很。 “三妹妹,苏府的日子可好?”林黛玉关心道,惜春也眨巴着眼睛盯着探春。 见家里姐妹这般关心自己,贾探春心里一甜,笑道,“姐妹们放心,夫君待我甚好。”说着甜蜜一笑,见此众人可算是松了气。 虽说贾探春嫁妆少了些,但苏府是商户本就不缺银子,就缺个名头,因此倒也不甚在意,且之前苏灿也与父母说好,这贾探春身后最重要的不是贾府,而是林府与孙府。 当然,苏灿娶探春,动机自然不纯,但是没几日后将发现自家娘子是个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的才女,且生的端庄明媚,做事也与商户女不同,自是欢喜。 这苏灿原先是与孙绍祖相交之人,能有什么好历史,纵是现在学好开始经营家里产业,但对书本还是头疼的很,如今娶了个才女回来,保不齐日后就能给自己生个才子,他能不高兴么。不说苏灿,就是苏老爷也期待的很,因着这么一桩喜事,身子愣是好了起来,苏灿之母周氏心中更是欢喜,只道这探春八字好,旺夫家。 “二姐姐,妹妹谢谢您为我做了这么些。”贾探春站起来,对着迎春鞠躬感谢道。想着出嫁前,迎春的添妆,心里越发感激。 对于迎春而言,那些身外之物不值得什么,但对贾探春这种,嫁妆只有二十四抬的庶女而言,那些都是她的底气,她日后的保障。 迎春连忙扶起探春,不在意道,“不是什么,你且放心,家中姐妹都有。”惜春听了,少不得缠着迎春问是什么好物什,既然姐妹都有,为何她没见着,接着又问林黛玉可有收到,生怕迎春厚此薄彼。 “四妹妹急什么,待你成亲之日,姐姐自然会给你。”迎春笑道,只逗的惜春满脸羞红。 如此情景,就是丫鬟婆子瞧了,也会心一笑。 之前姐妹们聚会,不是赋诗就是吟赋,再不就是拆对子,赏花,如今年岁大了,也不拘着什么高雅之地,总觉得,只要姐妹们在一块儿,就是坐在田埂上也有一番趣味。又因着接触的事儿多了,如今聊的东西越发随意,各自说着自己的生活,好玩的趣事,半下午就这般没了。 这夜,众人宿在林府,迎春跟惜春无碍,贾探春那儿,苏府的人巴不得能跟林府搭上关系,也不在意。因此,晚上吃了菜,还喝了些酒,玩了会行酒令,林黛玉轻声道,“唉,也不知怎么了,这些日子宝姐姐总是递帖子邀请我去薛府,再不就带着东西来林府,真正不知该如何应对。” “怎么了,你何时与她关系好了?”迎春纳闷道。难不成南下的时候,林黛玉跟薛宝钗走近了? “这倒没有,还是上次在二姐姐那儿见得,之后宝姐姐就经常邀约,我都给推了,只是次数多了,很是有些不好意思。”林黛玉有些烦闷道。 “奇怪,宝姐姐可不是那样的人,难不成出了什么事儿了?”探春也有些不解道。她认识的薛宝钗,虽说是面面俱到,但骨子里还透漏了骄傲,不像会缠人的人啊。 “我也这般想,就托了爹爹前去打听,爹爹说了,宝姐姐的哥哥已经出来了,按理也没事儿了啊”真正烦人,她与她不过是面子交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林黛玉不知道,不管是深交还是面子交情,薛宝钗看重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情谊,而是林如海的身份地位。 “宝姐姐变化真大。”惜春吃了颗花生,嘟着嘴道。 众人安慰几声,都劝林黛玉与林如海商量,别的暂且不管。至于下次薛宝钗还相邀,她们一道去就是。 薛宝钗能不请自来,她们自然也可以。 “呕”莫的,迎春只觉胃里一阵泛酸,一下子吐了起来。林黛玉等人吓了一跳,忙要喊大夫,迎春摆了摆手道,“不急,我自己看看。” 对于自己的医术,迎春自信的很,且她自己心里也有几分猜测,果然,是喜脉,手搭在脉搏上,久久没舍得离开。 “放心,你们要做姨妈了?快些准备红包吧。”心情好,迎春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只是话音一落,就见最淑女最仙气的林黛玉啊啊啊的叫了起来,好一会儿才乐道,“二姐姐,恭喜恭喜,我要有小侄子了,太好了。” 迎春摇了摇头,“林妹妹这般开心,日后可要多包点红包才是。” “恩恩。”林黛玉狠狠的点头。 喜事一出,屋外的王妈妈等人也乐的合不拢嘴,待进来见桌子上的酒杯,立马紧张道,“奶奶,你喝酒了,对小少爷没事儿吧。” “无碍,我不过是抿了一口、”迎春笑道。 因为迎春有孕,众人早早就散了。王妈妈心里高兴,求了林府门房,去孙府报了信。孙绍祖接到消息,先是一喜,接着想到日后要与迎春分房,立马没了喜气。 唉,他在南边下的决定还没成功呢,那小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唉,也不知道十月以后,娘子会不会对他没了感觉。万一跟对待玉饰一样,那可怎么办啊。 孙绍祖越想越不放心,当夜就去了林府,林如海自是不会让他入内院,在外院找了个厢房,让奴才伺候着睡下,心中感慨,这孙绍祖还真是好运,竟是将贾府二姑娘给娶了回去。 薛府 薛姨妈满脸怜爱的拉着薛宝钗的手,伤感道,“我儿。都是为娘没用,那林黛玉也着实高傲,姐妹相聚竟也推三阻四,以往真正是错看了她。她如今有了好爹,就瞧不上咱们,咱们也别往上赶,不然,她还不定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 薛宝钗半点不气,反而安慰道,“母亲,你莫伤心,林妹妹最是善良懂礼的,想来是真的有事。” “善良,懂礼,为娘是半点没看出来,在贾府的时候,就是爱挑刺的主,如今越发目中无人了。也不怪贾老太太也不喜欢这唯一的亲外孙女。”薛姨妈撇了撇嘴道。 薛宝钗嘴上安慰着薛姨妈,心中却是得意不已,不答应也好,她倒要看看,待日后,林妹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名声传出去,能有什么好的。 林如海,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二品大员,她如今还不看在眼里。不过是想着姐妹情深,偶尔聚聚,多认识些人罢了。没想到林黛玉防范之心这般重。 母女俩说着话,就见薛蟠从外头走了进来,耷拉着肩垂着个脑袋,无精打采的很,喊了声母亲妹妹,直接累倒在小炕上。见此,母女俩一阵心疼,轻轻走出屋子,也不敢在屋子里说话,生怕吵着薛蟠。 “娘,我看是时候给哥哥找个嫂子了,您也轻松点。有个人照顾哥哥,也会好些。”薛宝钗想道。 “钗儿说的不错,只是离了你姨妈,你舅舅又不在京城,娘也不知道找谁的好。对了,钗儿,你看那林黛玉如海,我觉得倒还不错,虽说身子骨弱了些,长的狐媚了些,但是她爹是个厉害的,日后也能护着你哥。”薛姨妈突然想道。 “娘,莫要想了,那林如海什么身份,咱们家什么身份,可能么?”薛宝钗立即反驳道。 ”什么身份,那林黛玉身份再高,就她那身子骨,谁敢娶她,再者说了,她毁了容,八字又不好,没了母亲,哪个世家看的上。要看上也是看上我家钗儿,瞧着模样,就是那贵妃也比不上。”薛姨妈对林黛玉可是看不上,在她心中,自是比不上自己宝贝女儿的。 “娘,莫要瞎想了,那林如海可不是咱们能惹的。”薛宝钗叹气道。 薛姨妈不满的回了屋子,薛宝钗一个人在院子里愣神,一个人坐在亭子上,沉默许久许久。 与此同时,贾府,王夫人战战兢兢的跪在贾母脚边,求着主意。 没想到,今日二皇子竟是来要银子,要曹府藏在她这儿的银子,可是,那银子全被贼人给偷了去,她哪里拿的出来。 “老太太,您可要救救我啊。”王夫人哭着跪在贾母脚边,而贾母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只是嘴角有粘液流下。 第79章 王夫人怎么也没想到,一项精明厉害的老夫人,竟被她吓的中风了,顿时整个人也傻了,脑袋嗡嗡嗡的,竟有种虚幻不真实的感觉。鸳鸯的叫声,丫鬟婆子杂乱慌张的脚步声,仿佛离自己好远好远。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间,只知道待自己回过神后,已经坐在自己那张铺着猩红毛毯的软榻上了,抬头就见周瑞家的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定了定心神,“老太太可还好?” 以往王夫人是恨不得贾母早死,好让她接手整个贾府,还能得了老夫人的私库,可这会儿,王夫人又恨不得贾母立马清醒过来,好主持大局。 若是前头没出那么些事儿,保不齐贾母还能扛的住,毕竟贾老夫人可是真正经历过大风浪的人,虽然大方向把握不住,但这种事情还是能解决的,怪也只怪王夫人贪图贾老夫人的私库,折腾出那么些事儿来,前面积压了那么些事儿,再碰上今日这事儿,还都跟银子有关,可不就一下子没缓过来,中了风,太医原先也说了,老夫人的病只能将养着,不能费心神动怒,心绪波动大,可自打贾母身子好后,贾府的事就没停过,事无大小,闹的贾府烦躁的很。 如今好了,一下子瘫在床上,连话都说不了了,就是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 且说王夫人与贾母说话,话没说完就弄的贾母瘫痪,王夫人一时如入了魔障似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时不察,这贾府就闹起烟来,大房那儿怎么可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不大一会儿,府里府外都传二太太为人不孝,竟是将老太太给气的中风。等王夫人清醒过来,只恨的牙痒痒,重重的捶着炕几桌面,恨道,“好一个落井下石的大房,睁着眼说瞎话,黑白不分,也不怕被人拔了舌头。” 然而,发泄完后,想着那几百万两的银子,顿时又觉一阵眼花,如今,就是将这贾府给掏空了也凑不起来。 王夫人一筹莫展之际,只见贾政打外头怒气冲冲走了进来,见着王夫人就怒吼道,“两百万两是怎么回事?” 却原来,王夫人这儿总没音讯,二皇子又急着用银做大事,下了朝,将贾政拉到一边,好一通威逼恐吓,见贾政真不知情,冷声道,“贾大人还是回去问问你的夫人是好,我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这个月十五若还不教出来,贾大人就等着辞官归田吧。”说完冷面甩袖离去。 虽说这么些年,贾政的官位还是那般高不成低不就,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一颗奋发向上的心,这么些年,贾政自认为自己兢兢业业,奈何时运不济,然而不管如何,他从未想过辞官归家,他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加官进爵,到时候让那些瞧不起他的同僚后悔眼红。 然而,二皇子那盛怒的表情,留下的狠话,让他知道,王夫人这次怕捅大事儿了。 此时此刻,王夫人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其实这银子还是贾母应承下来的,王夫人眼馋,以宝玉的抚养做要挟,得了这银子的监管权,哪里会料到能出那样的事儿。 如今贾老夫人瘫痪在床,口不能言,王夫人自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她,末了道,那银子随着老夫人的私库一起被人盗了。 “怎会如此,妇人之见,妇人之见,如今可何是好。”这可不是一两二两,这可是二百万两啊,贾政一时也没了主意。 且不说贾府为了这二百万两银子焦头烂额,只说这孙府,虽说迎春有孕,只那庄氏还是不消停,头天就又塞了两个通房过去,还是那种最泼辣厉害的,想着孙绍祖喜欢迎春,莫不是就喜欢那泼辣厉害的调调。这不,庄氏按着迎春的模样性情挑了两个出来。 如今有了孩子,孙绍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迎春对此并没什么感觉,倒是孙绍祖气急,对着两人就是一脚,哎嗨,偏这两人是个特别的,也不气,起身就跟孙绍祖撒泼,想着老夫人说大爷就喜欢这么个调调,两人闹的越发厉害了。 当然,结果自然不美,就连庄氏也被孙忠祥说了一通,不管与贾府恩怨如何,这孩子可是头等大事,自打孙绍祖伤了命根子,孙忠祥整个人就没睡过几次好觉,屋子里倒是有一堆通房小妾的,可是连个屁都没有,认命的同时也求着孙绍祖那宝贝能好。 好在隔了好些年,儿子那宝贝总算是好了,可是他这心里还是不放心,这能人道了可不代表就能给他生孙子,若是不能生孙子不跟没好一样么。 自打迎春嫁进来,孙忠祥就一旁冷眼看着,等着儿子从她身上学了本事以后就将她给抛了。至于孩子的事儿,嫁进来都快一年了,半点消息都没有。不是她的问题就是绍祖的问题,两相抉择,自然是迎春的问题。 眼瞅着儿子对那女人越来越上心,不说庄氏,孙忠祥也顶不住了,又见庄氏连自己儿媳妇都管不住,心中起了不满,刚转好的夫妻关系又冷了。等着孙忠祥准备出手的时候,迎春怀孕了,自是喜不自禁,这可是孙子,嫡孙。 孙忠祥喜气还没消去,这边孙绍祖一状告到孙忠祥这边来,只让他出手好好管管自己娘子,莫要总是给自己娘子好麻烦,如今可跟以前不一样了,这肚子里可有了娃娃了。 孙忠祥出手快很准,几句狠话就将庄氏制服了,至于那两个通房,还留在府里,只等迎春生完孩子再说。 之前王妈妈等人还看不上孙绍祖,可如今是越来越高看这姑爷了。想想自家奶奶也算修来的福分,头先人家都说这孙绍祖如何如何不好,如何如何混账,可瞧着,除了洞房那夜喝醉酒出了点事儿,如今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对奶奶温柔体贴,不跟丫头乱来,就是老夫人找茬也护着自家奶奶,这样的夫婿,她老婆子可从没见过。 “奶奶可真是好命,人家常说先苦后甜,可见还是有道理的。”王妈妈感慨道。一旁的司棋听了,点了点头,“王妈妈说的对,自打奶奶入了这孙府,老夫人都不晓得塞了多少女人给大爷了,瞧瞧咱大爷愣是一个不要,就这一点,普通男子就比不得。” 迎春吃着燕窝羹,笑道,“之前你们一个个还瞧不上眼,如今倒是看上了,也不想想,在我面前,他敢不乖么?”约莫是怀了孩子,迎春这性子软了不少,与丫鬟婆子也能一块儿坐着聊聊,逗逗趣。 “奶奶这可说错了,这世间阳奉阴违的男子可不少,当家夫人管的严的,就悄悄在外头置办外室,再不就偷着去那花柳之地,如咱们大爷这般,任打任骂的可真没有,这世间,估计也就这么一个。再者说了,若不是真心爱慕奶奶,就奶奶这时不时抽一鞭子的,谁能吃的消,扛的住,我看姑爷总是被你打了,那眼神也没错开过,一脸的爱慕痴迷。”绣橘一旁笑着补充道,如今奶奶日子过得舒心,她们奴才也高兴,只是总瞧着奶奶一边倒的欺负大爷,也不是个事儿。 迎春听了不置可否,不过想想,这孙绍祖还算可以,就是前世,也少见他这样的。 “秀菊如今是越发会说话了,你们放心,为了肚子的宝宝,我也不会把他怎么着。”迎春摸着肚子轻声笑道。孩子,与她血脉相乘的孩子,每每想此,迎春只觉得心里一片柔软,这种感觉前所未有,打破她所有的防备,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奶奶,旁不说,你也得为肚子里的小少爷想想,这男娃都喜欢顶天立地的父亲,你若每每在孩子面前责备大爷,只怕小少爷心里也不舒服。”绣橘趁机劝道。 迎春想想也是这个理儿,赞同道,“这话说的不错,我孩子的爹爹可不能没用。”这孙绍祖武艺还算可以,可这文却是一塌糊涂,这一世,重文轻武的很,不然这武学之道也不会落寞的这般快,既然是她孩子的父亲,自然要文物双全。 “娘子,真得今日背完么?”孙绍祖苦着脸看着迎春求道,好好的娘子怎么让他学文,打小他就不善此道,碰着书本子就困,挨着书桌就能睡着,这么些年过去了,怎么好好的又要识字呢? “恩,明年的科考,记得参加,武艺也别落下了。”迎春吃着糕点道。自打有了孩子,这胃口好的不是一点半点,迎春身边就不能少了吃食。 “什么?”孙绍祖诧异道。科考,他没听错吧,科考做什么,花银子捐个官就好,若娘子不喜欢他呆在营里边,换个文职也可以啊。 “吼什么,莫吓着我儿子,你先考的看看,为了孩子,你也得努力,不然孩子出来,瞧不上你这个当爹的可别怪我。”迎春扫了眼孙绍祖道。 不就是个科考,瞧他吓得,又不指望他考状元。 第80章 自打孙绍祖开始头悬梁锥刺股,洗心革面,准备科考的时候,迎春一下子成了这孙府的大功臣。纵是庄氏见着她也有了好脸色,几次交手都没落得到好,庄氏也算是明白了,这迎春不是个简单的,且她前头还站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她能怎么办,要么把自个儿把自个儿气死,要么换个方向想想,这迎春再不好那也是自个儿花了大价钱娶回来的儿媳,真出了问题,那银子不就打水漂了,再娶个又得掏一堆聘礼,府里哪里吃的消。 罢了罢了,她也不再去惹那讨债儿子的眼,就看她这儿媳有什么本事能一辈子把儿子给看住。若是真能管住绍祖,她也就此认命,若是日后绍祖起了别的心思,也别怪她落井下石。 自我安慰一番后,庄氏心口舒畅不少,突然间,觉得这外头景色也变得美了起来。 对于庄氏的示好,迎春不拒绝也没接受,倒是王妈妈并几个贴身丫鬟乐的相互欢呼大笑,“奶奶,总算是熬出头了。” “王妈妈,什么叫奶奶熬出头了,应该说太太可算是看开了,心思转过来了,不再总把眼睛盯着咱们太太。”绣橘捂嘴笑道。 “哈哈,可不就是。”王妈妈一拍脑袋说道。奶奶哪里能说熬出头,奶奶这日子过的可不要太自由,这阖府上下哪有人能让奶奶不痛快的。她这嘴,一高兴就瞎说话,好在奶奶大量。 孙绍祖打外头进来,见满院子,上上下下都乐呵呵的,忙小跑进来,笑着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开心的事儿了?” 见孙绍祖满头大汗的,迎春撇了撇嘴,“王妈妈,打些水来,给大爷好好洗洗,这一路风尘的,也不晓得收拾收拾自己。”自打她怀孕,这孙绍祖越发黏糊了,恨不得分分钟跟在迎春后头。有时候迎春脾气上来,觉得烦了,对孙绍祖没个好脸色,他也不在意,整个人也不晓得在那儿傻乐呵什么。 “娘子真好。”孙绍祖傻呵呵的感激道,也不肯出去,就在屋角,就着木盆洗了洗,随意擦干净,坐在迎春身边,关心道,“娘子,今天可好,可累?”眼巴巴的看着迎春,里边的热情恨不得将人烤化。 也许是因为有了孩子,心变得柔软,也许是因为孙绍祖到底是这孩子的父亲,怎么着也得给点面子,不管如何,总之迎春对孙绍祖态度好了不少。孙绍祖自然也感觉到了,因此才想着趁热打铁,跟迎春黏糊黏糊。 “还成,就是腰侧酸的很,丫鬟的力气小的很,你过来帮我捶捶。”迎春也不含糊,使唤孙绍祖一点压力都没有。孙绍祖心中也高兴,忙乐呵呵的坐在迎春身侧,柔声道,“成,娘子,力气大了小了你说啊。” “嗯。”虽说孩子也才三个多月,但迎春心里却说不出的感动,幸福,还有就是压力。一直以来,迎春做什么都随心随意,积极融入这个世界却也有好些格格不入,要孩子,她并不后悔,毕竟她也想有自己的血脉传承,然而真有了孩子以后,她才发觉,孩子并不是要与不要这么简单。 想想那么小的孩子,在自己肚子里慢慢长大,仿佛每天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想想,迎春就觉得紧张,日子久了,就是有些害怕,至于害怕什么,迎春说不上来,只是这种感觉折腾着她,又是甜蜜又是难受,有时候莫名其妙的想发火,偶尔也想哭,当然有时候又很开心,什么不干,能这般甜蜜笑一下午。 虽说迎春的脾气变化多端,可着劲折腾孙绍祖,但孙绍祖却一副甘之如饴,觉得迎春总算待他与众不同了,瞧瞧,对王妈妈跟司棋她们都压抑着自己,只有待自己的时候不会顾虑太多。想想,孙绍祖心中就高兴。 不管好坏,娘子总算是将自己放在心上了。 “力气再大些。”微眯着眼睛,迎春很是享受道。孙绍祖听此,乐的指点头,这按摩技术他可是找了大夫学过,按的到位的很,只是,按着按着,孙绍祖的眼睛就开始乱瞄了,光滑白皙的颈脖,小巧精致的耳垂,从侧面看,翘挺的鼻子,浓密细长的睫毛,吞了口口水,孙绍祖眼睛不由停在高耸的柔软处,自打有了孩子,娘子越发迷人了。 按着按着,孙绍祖就开始变成了揉,渐渐的渐渐的,手掌贴在迎春的腰际,轻柔的抚摸着。迎春头先懒得管的,毕竟按也好揉也罢,都舒服的让人想眯眼,谁知道这人竟是得寸进尺,只是夏日炎炎,迎春有些困倦,手轻轻拍了下孙绍祖,慵懒道,“好好按,莫作怪,仔细皮痒。” 孙绍祖心下一跳,只觉得自家娘子惺忪疲乏时说话,声音着实动听,多了几分女子柔情,少了几分高冷之气。 也不知道娘子早上起床的时候,是否也这般可爱,唉,当初好不容易可以跟娘子幸福一下,可娘子真正绝情,用完就扔,竟未同榻而眠过,如今有了孩子,他连床都够不着,想想,太特么心酸了。 娘子,你纵是那黄金石,也要将你给熔化了。 孙绍祖悄悄动了动身子,掩饰住内心深处的渴望,不住的念着,孩子孩子孩子,认真的给迎春按摩。见迎春有些困倦,轻轻的将她身子扶着靠在自己身上,他也不敢乱动,就这么闻着迎春的味道,心中竟是难得的安宁,低头见迎春的睡颜,眼里满是爱意。 平日里,娘子总是一副淡然无谓的模样,给人高不可攀之感,只是没想到酣睡的娘子竟是这般可爱,头歪在他的怀里,面上是那般柔和,额上可以留出来的一束发丝耷拉在嘴角处,桃花瓣似的双唇微微张开,也许有感于那束发丝的烦人,可爱玲珑的舌尖也露了点出来,白洁小巧的牙齿轻轻放在舌尖上,说不出的诱人,孙绍祖平复掉心中激荡的心情,温柔的将迎春嘴角的发束移到一旁。 这一刻,好美好,孙绍祖心里生不出任何旖旎,带着对迎春最简单的爱慕,孙绍祖也慢慢入睡。只是沉睡中的他也不曾动一下,生怕惊醒了迎春。 这一觉,给孙绍祖带来莫大的满足,等再次清醒,就见迎春靠在软榻另一边,手撑着白皙微尖的下盯着自己看,忙道,“娘子,怎么了?” “无事,肚子饿了,你去厨房寻些吃的过来。”也不管屋子内屋子外站着的丫鬟奴才,直接对着孙绍祖说道。孙绍祖听此,连衣服头发都来不及理,柔声说了几声就跑去厨房帮忙。 看着孙绍祖的背影,迎春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竟会对这人卸下心房,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半躺在他的怀里,迎春诧异了半天,看着孙绍祖满足的睡颜,迎春头次觉得有些麻烦,感觉光光教导武术已经不能满足眼前这个男人了。 儿子,难道你喜欢这个爹爹不成?不然,怎么自打有了你,娘会变化这般多。 迎春这边还没理出头绪,那边孙绍祖端着托盘小跑了进来,白瓷盅里热着燕窝粥,最是滋补养阴,迎春吃了两口,只觉胸中酸意一涌,全部吐了出来。 孙绍祖见此,吓了一大跳,忙将软榻左侧的痰盂端来,又连忙倒了温水给迎春漱口,左手轻轻抚着迎春的背,右手则拿着帕子帮迎春擦拭嘴角,一边忙着一边不安道,“娘子,娘子,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吐了,可是这燕窝粥有什么问题。” 迎春心口难受,懒得回答,孙绍祖却不放心,忙对着一旁的丫鬟轻声喝道,“还不给我将大夫找来,没瞧着奶奶身子不舒服。” “大爷无碍,奶奶这是孕吐了,这怀了孩子都会孕吐,不打紧,等过段日子好了就成了。”王妈妈忙安慰道。 “孕吐,就没法子治么。这般吐,娘子哪里受的住,这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会不会饿着.”孙绍祖不放心道。 “这孕吐哪有法子治,只能自己挺着,奶奶虽说吃的吐的多,不过若是奶奶喜爱吃的,也许多少能吃点。”王妈妈到底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有了些经验,轻声劝着。 “爱吃的,那娘子爱吃什么,赶快让厨房去做。”孙绍祖忙道。 这话倒是将王妈妈给问到了,竟还真不知道迎春喜欢吃什么,对着孙绍祖微微有些尴尬。孙绍祖不爽的看了眼王妈妈,对着旁边的丫鬟道,“去,让厨房将所有菜都做一遍儿。” 孙绍祖这边劳师动众,让大厨房将能做的菜全给做了出来,一道道端上来,迎春虽觉得夸张了些,但也坦然受之,说来,她自己也不知道吃什么好,以前喜欢的鸡丝蛋卷儿如今不爱吃了,但以前不爱吃板鸭栗子,如今却觉得香的很。 对于第一次做母亲的迎春而言,这些变化也奇怪的很,虽然有时候难受的很,但心里却从未有过的满足,心情竟是好了不错,一连几日都笑眯眯的,对着孙绍祖也有了好脸色。 第81章 这孕吐着实磨人,纵是迎春能以一当十,可这会儿也只能受着,挥手让小丫鬟将痰盂端走,迎春捂着胸口,喝了口茶,这才喘息过来,每日里都这般,什么时候才能到个头。 “王妈妈,去做份酸辣鸡丝面来,我这会儿想吃的很。”迎春想着那酸酸辣辣的味道,就觉得饿的很。这有了孩子,口味品味全都变了,想想,也觉得稀奇的很。 等王妈妈到了小厨房,那头已经准备好酸辣鸡丝汤了,砂锅小火炖着,里边还放了酸菜,一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酸辣味传来,丫鬟连忙放了面条进去,用筷子搅了搅,盖上锅盖,闷一会儿,就盛进白瓷大碗里,又拿了两碟小菜放一边。 王妈妈看这厨房锅炉里全热着吃食,纳闷道,“这还未到饭点,怎么着都热这么些吃的了?” “这可是大爷交待的,说奶奶如今怀了孩子,饿的快,就吩咐奴婢们将奶奶喜欢的吃食先热着,若是奶奶想吃了,做起来也便利。这酸辣鸡丝面就快的很,只要把面条热下就成了,这汤水炖的时间长,酸辣味爽的很。”那丫鬟晓得王妈妈是迎春面前的红人,忙笑着说道,末了还感慨道,“奶奶可真是个有福气的。” 王妈妈听丫鬟这般说,满意的点点头,将酸辣鸡丝面给了迎春,少不得将厨房里的事儿告知迎春,末了夸赞孙绍祖好些好话,想想也是,这世间如孙绍祖这样的还真不多。 迎春听了心里也欢喜,孙绍祖这般,说明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她的孩子自然是这世上最好的,孙绍祖这般重视,她心里高兴,这一高兴,这一大碗酸辣鸡丝面吃的干干净净。 约莫真是心情好,这一大碗鸡丝面吃下去也没反胃,只微微有些撑着了,抱着肚子,司棋绣橘两边护着,在院子里走走停停,只是这秋老虎烤人的很,没多大一会儿就浑身直冒汗,闷热闷热的,压的人喘不过起来,都这个时候了,也不下个雨解解热。 若是没怀孩子,迎春早就吃点解暑热药丸了,可这有了孩子,做啥事都小心翼翼的,纵是觉得对孩子无害也不敢乱吃。如今这般热,也只能忍着,白日里冰放的多些,待到了晚上还不敢多放冰,生怕肚子受凉,伤了孩子。 俗话常说,养儿方知父母恩,然而,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迎春都没修到个父母缘,母亲早亡,至于父亲,都只顾自个儿,儿女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中午小憩过后,醒来就见孙绍祖坐在一旁给她打着扇子,迎春见了,问道,“怎么这会儿回来了。”这些日子孙绍祖忙的很,从军营里出来,调到四皇子身边做事,做了贴身护卫。之前在江南的时候,四皇子就看上了孙绍祖的武艺,回了京城,安稳以后就将孙绍祖给调了过了来。 因着孙绍祖本身家世不显,名声也不大好,四皇子要起人来也方便的很,也没引起旁的阿哥的注意。只是孙绍祖忙了起来,整日里贴身护着四皇子不说,还要教心腹武艺,逼得孙绍祖火气越来越大,嘴里一左一右长了两个大包,疼的很。 “今日四皇子府无事,我就先回来了。”孙绍祖用帕子帮迎春将额上的汗珠抹去,轻声说道。 迎春在孙绍祖的搀扶下,起身,摸了摸肚子,道,“去给我倒杯白水,这会儿口渴的很。”有了孩子以后,迎春很少动怒,一来怕吓着孩子,二来,她日子过的舒服,也没啥不开心的事儿。 “唉。”孙绍祖起身就给迎春倒了白水,又端了些切好的西瓜过来,见迎春这肚子大的厉害,问道,“娘子,孩子可还听话,我听太医说,这坏了孕,晚夜里腿容易抽筋,我想着,能不能让给我睡在房里软榻上,若你腿抽筋了,我也好帮你揉揉。“ 在四皇子那边做事虽说忙了些,但是见太医也容易的很,孙绍祖但凡能逮着机会,必要拉着太医问一堆问题,例如孕妇的禁忌啊,可能会碰着的事儿,事无巨细,只问的太医见着他就觉得头疼。 虽说孙绍祖最想的是跟迎春同床共枕,但如今这个时候,孩子跟迎春的身子最重要,孙绍祖也不想太过得寸进尺让迎春动怒,很是自觉地选择靠窗的软榻,没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 说来,自打认识迎春以后,孙绍祖接触了不少事儿,很多观点也发生了变化,若是之前,定是要合自己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如今孙绍祖可不这般认为,天大地大,自家娘子最大。 “嗯,今日起,你守夜就是。”想了想,迎春点头答应。 孙绍祖心中高兴,扇风扇的越发起劲了。等到了晚上,迎春被小腿肚子抽的疼醒来的时候,竟见孙绍祖坐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扇着风,拍打着蚊虫,就这一刻,迎春感动了,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放下了最后的防备。 也罢,也罢,既如此,他若不负她,她也当还他这片情。 日子越来越闷,迎春这肚子也跟吹了气似的,越来越大,日夜的期待中,王妈妈等人也发现自家奶奶仿佛变了不少。 如今的奶奶会笑会气,开心时哈哈大笑,不在是微微浅笑,笑不进眼,生气时,会怒斥几句,却不在三言两语不爽就拿鞭子揍人。最明显的,则是对大爷的态度,之前奶奶待她不是鼻子不是眼的,恨不得眼不见为净,如今也晓得关心大爷,每日里也会祝福丫鬟备好饭菜热汤,与大爷说话,也有说有笑,偶尔眼里也闪过几许柔情。 王妈妈见了,心里少不得念叨几声阿弥陀佛。 这日,孙绍祖晌午就打外头进来,见迎春一脸惬意的吃着葡萄,笑着说笑几句,末了一脸歉意道,“娘子,真正对不起,明日我要随四皇子下江南,不能陪着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府里丫鬟奴才若是伺候的不经心,你直接打发了就是。你放心,你喜欢吃的点心,我已经跟知味斋的掌柜说好了,定会将第一笼的送给你,府里的瓜果蔬菜也是新鲜的,都是咱们自己庄子里产出的。对了,这些话本都是娘子爱看的,娘子闲暇看看就是,只是莫要过了,省的伤了眼睛。我不在的时候,还望娘子好好照顾自己。” 孙绍祖是一万个不舍得,却没有办法。 “无妨,你自己在外小心就是,这里有两瓶药,功效你也知道,你带着,若是出了什么也有有个防备。”迎春见孙绍祖不舍得模样,笑了笑道。 孙绍祖猛一下子搂住迎春,王妈妈等人退下,迎春也没推开他,只是叹气道,“你放心,我这儿自会好好的,只是你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皇位之争素来都是腥风血雨,迎春纵是有自保能力,但也烦颠沛流离,想当年,她父亲就是野心太大,才造成那么些悲剧,今生,她只想过过安稳日子,偏孙绍祖还卷了进去。 “娘子,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孩子。”孙绍祖低落道。 这些日子,娘子总算对他有了笑颜,与他说话也不再冷淡以对,他只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与娘子在一块儿,偏还要跟四皇子一道下江南。 如今几位皇子之间的争斗越发激烈了,就差没摆在明面上,四皇子瞧着没这个心思,可是这么些日子接触下来,他再傻也知道四皇子不是个简单的,光那一身上位者的气质就不是别的皇子比的上的,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居在他人之下。 孙绍祖也是有野心的,自然也想将孙府发扬光大,跟了四皇子以后,这心思越发明显了,但是,他并不显离开京城,离开娘子身边,离开孩子身边。 然而,他也知道,此时此刻,离开京城方是最好的选择。 次日一早,孙绍祖站在床边看着迎春的睡颜许久许久,狠了狠心,才舍得离开,孙绍祖一走,迎春就醒了,摸了摸肚子,暗自叹了口气,孙绍祖走了也好,再这般下去,只怕她就要变成寻常妇人了,不过是下了江南,自己这心里竟生出不舍得情绪来。 孙绍祖一走,迎春顿觉日子无聊起来,想了想,下了帖子请几位妹妹过来聚聚。 林黛玉收到迎春请贴,当日就让丫鬟收拾收拾,贾惜春在宁国府,也是自己做自己的主,倒也无碍,只是贾探春不巧刚查出有孕,回了帖子说来不了了,迎春也不在意,让王妈妈带了好些东西给贾探春贺喜,也算是给贾探春这个妹妹撑腰。 苏府的人见贾迎春送了贺礼过来,果真高兴不少,对荣国府的无反应也看开不少。 却说迎春这儿好好的,贾府处,王夫人没得银子还给二皇子,贾政的差事竟被端了,气的贾政恨不得立即将王夫人休回王家。王夫人见二皇子发威,心里也害怕,想了好些日子,倒还真寻了个法子,将这事儿给揭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亲眷住院了,爸妈很忙,只好米米代表全家去看望的。这年头,可真不能生病,真的太花钱了。数了数自己的存款,好有危机感~~~~ 第82章 王夫人的法子也不算高明,不过是祸水东流罢了,自己这银子是实在拿不出来,老夫人的私房也没了,纵是想填补也填补不起来,如今这荣国府也就面子上好看,内里早就空了。靠贾府还,那是不可能的,这不,王夫人就想到薛府,王夫人也晓得薛姨妈并薛宝钗对她起了防范之心,她自然不会自己去找白眼,纵是低着头跟薛家借怕是也借不到,如此,王夫人直接跟二皇子说,薛家是皇商,最是富贵,如今那薛家当家人没了,孤儿寡母的,二皇子随便寻个由头就能将薛府的银子给拿过来。 那薛府没了当家人,手里还揣了那么些银子,就跟小孩子抱着金砖站在闹市似的,自然打眼,王夫人这般一说,二皇子想想也对,只是,一码归一码,贾府竟敢将他的银子弄丢了,日后他定不会饶了贾府。 如今这关头,几位皇子争的厉害,纵是二皇子生母得宠,他也不敢随便胡来,真干出抢夺他人家产之事,怕是次日就要被人弹劾了。 那贾府倒真是个聪明的。 二皇子着人将薛府调查一番,待知道薛府里有位美人后,这心思开始动了起来,这明抢暗夺都不是什么上层手段,既然有那么位堪比杨贵妃的美人,他不防纳了,左不过是个商户之女,纵是算盘拨的厉害,也比不得大家闺秀,哄哄还不好了。 想通后,二皇子就寻人去薛府提亲,因着并不是娶侧福晋,跟馨妃说了声就敲定了,因着那万贯家财,倒也没苦着薛宝钗,一进府就是个庶福晋,对其宠爱有加。 且不说薛宝钗再二皇子府如何得宠,如何夺宠,薛府如何如何得意,只说孙府,林黛玉,贾惜春二人坐在迎春两侧,亲昵的说着话。 林黛玉轻轻的摸着迎春的肚子,也不敢用力,喘气声都小了不少,惜春瞪着眼睛看着林黛玉,压抑着嗓子,轻声问道,“林姐姐,怎么样怎么样?” “呀。”林黛玉惊呼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惜春一下子坐直身体,轻声问道。 “没事,不过是孩子调皮,跟林妹妹打招呼呢。”迎春柔声道,说来,这还是第一次胎动了,迎春自个儿也期待很久了,想着孙绍祖走之前,总爱轻轻贴在自己肚子上,跟孩子说话却一次回应都没有,顿觉可乐的很。 “二姐姐,孩子动了。”林黛玉红着脸一脸惊喜,手轻轻顺着鼓起的地方摸了摸,一时竟是不舍得离开。 “奶奶,太太来了。”王妈妈轻声说道,却原来庄氏在屋子里坐不住,忍了忍还是来了沐思院,虽说之前跟迎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会儿迎春这肚子里可有他们孙家的宝贝蛋,她每日里不来看个几回,心里就不放心。 头开始,王妈妈她们还防庄氏跟防什么似的,几日下来,见庄氏规规矩矩的,没做什么伤害奶奶的事儿,也就放下心来,过后一想,太太这般关心奶奶,想来日后也不会给奶奶添堵了,虽说太太一直都没占到赢,但有个人有事没事的寻麻烦也着实腻歪,如今两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底下奴才也舒服不少。 迎春这人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自打庄氏不再找茬以后,她也懒得寻她麻烦,私下里也不再帮着思情,让庄氏逮着好几个机会,好一顿收拾。说来这府里也就庄氏跟迎春两位女主子,孙绍祖南下,孙忠祥万事不管,日子久了,庄氏也觉得无趣,每日里总要来沐思院坐坐,看看自己的宝贝孙子。 林黛玉贾惜春听闻庄氏过来,忙起身行礼,庄氏忙乐呵道“好好好,瞧瞧,这一个个的,可真是可人的紧,站在这儿就跟副画似的,以后也不晓得便宜谁。”说着拉着林黛玉的手就是一阵稀罕。 庄氏拉着林黛玉,贾惜春说了会儿话,又问迎春身子如何,心情可好,迎春一一作答,庄氏见了,心情高兴,想着这迎春倒也不错,不是个恃宠而骄的,没拿着他们孙家宝贝疙瘩作妖。 庄氏也不过小坐一会儿,待她走了以后,三姐妹又自在起来,有个长辈在这,总有些拘谨,不过迎春也好奇,问道“林妹妹,姑父可有替你寻人家?”说来明年林黛玉就及鬓了,短短一年多,林姑父又升为二品,想来林妹妹是不愁嫁的。只是,作为姐姐的,到底心里担心,想着为林黛玉把把关,能查一些林如海查不到的事儿。 林黛玉见迎春问的如此直白,只羞的满脸通红,讨来惜春一通笑,只乐呵道,“林姐姐,林姐姐,我这都等不及要吃你的糖了。” “好你个坏丫头,看我今日饶不饶你。”说着跑过去对着惜春一阵挠痒痒,待惜春求饶后才哼了两声放下她,道,“你个坏丫头,看你日后再混说。” 贾惜春理了理衣服,笑道,“林姐姐真正偏心,明明是二姐姐起的头,倒是我的不是了。” “二姐姐可是有护身符,你可有?”林黛玉微昂着下巴回道。 惜春一顿,嘟了嘟嘴,“罢了罢了,林姐姐自来就厉害,不过林姐姐也得注意些,当年老夫人就想着让你与宝玉亲上加亲,就怕日后生出别的波折来。” 听惜春说到贾母她们,林黛玉心情就有些不好,闷闷道,“哪里需要四妹妹提醒,前些日子,老夫人病在床上,二舅母下帖子让我过去看望,我不得不去,谁料到,在外祖母屋子里床边上,二舅母当场就逼我答应嫁给宝玉,说这是老夫人最后的愿望,我若不答应就是不孝,好在父亲为我请的嬷嬷是个厉害的,直接回绝过去,不然我都不知如何是好。只到底还是惹了二舅母不痛快,当我的面就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就差没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孝心狠了。”想到上次在贾府被王夫人逼迫,林黛玉心中就难受,明明该是最亲近的人,怎么就成这样。 惜春,迎春还是头次听说,顿时不满道,“怎么这样,二太太如今越发没有规矩了,再这般下去,只怕这荣国府是没救了。” “林妹妹莫要伤心,那王夫人如今是黔驴技穷,也只能拿着孝道压压人,但你是林府千金,与贾府何干,莫要搭理就是,只这样的人家,你日后也莫要多去。省的惹了一身事儿回来。”迎春淡淡道。瞧这语气,仿佛贾府与她半点关系也无。而事实上,贾府于她真正无太多关系。 “说来荣国府若真有什么困难,与我说说,我纵是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能帮的上的还是会帮的,可二舅母,一出口就是算计,只恨不得我林府的富贵权势全给了贾府才好,她这是想踩着林府往上爬,我如何肯答应。不说我姓林,纵是我姓贾,那也有个远近轻疏。”说到贾府,林黛玉就有些失落,不过失落的次数多了,心里倒也不大难受了,只是遗憾,好好的血亲,竟变成这般。 “不过是些小人,何苦挂在心上,日后再有人算计你,你直接给个教训就是,在这边叹气失落的有何意义。”迎春有些不满道。林妹妹千好万好,只是这心肠也太软了些,都欺负到门口了,也不晓得反击回去。想她教了她那些本事,她自个儿也看了那么厚的毒经,怎么就一点用处都没有。 林黛玉见迎春面带不满,忙撒娇道,”二姐姐莫气,我只是觉得,她们不过是些外人,我懒得与外人置气不是。” 迎春摇了摇头,几个妹妹的性子她能不知道,林黛玉看似最傲气,其实心肠最软,惜春妹妹看似清冷,其实内心火热,探春妹妹看似耀眼能干,却是个心思敏感,自卑的。贾府那样的地方,愣是让人活的不真实。 “奶奶,大爷来信了。”外头司棋跑了进来,也不管屋子里的氛围,笑道。与书信同来的还有孙绍祖寄回来的礼物,一箱一箱的,就差将院子给摆满了。 丫鬟们一一打开,一箱子金陵织造的云锦,一箱子景德镇陶俑,全是些小娃娃,有穿着红肚兜抱鲤鱼的,有啃自己脚丫子的,还有骑在牛背上吹笛子的,各式各样,可爱的很,那箱子最里边还有个小木盒子,打开竟是一对夫妻,女的手里抱着个奶娃娃,男的肩膀上一边爬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很,男人腿脚边还有两个扒着他的裤腿,唆着手指看着那妇人。男的左手牵着妇人,右手还牵了个孩子,几个孩子有你看我我看你,有看男人的,有看女人的,神态跟真的似的,那男人的眼神更是真实,看着妇人是一动不动。 “呀,林姐姐,这是姐夫吧,瞧这脸上有条疤呢,这定是二姐姐了,这头上带的可不就是迎春花,这衣裳我熟悉,二姐姐穿过很多次呢。”惜春看了会儿,突然乐道。 众人一听,再一细看,果然如此,再看那么些孩子,兀的都笑了起来,这大爷可真是个心大的,还想着生这么些孩子呢。 迎春也笑了笑,只是嘴角深处的酒窝里满是甜蜜,轻轻摸了摸陶瓷娃娃的脑袋,“将这一箱子瓷娃娃好生收着,这大的,就放在书桌上吧。” 除此之外,孙绍祖还送了箱白棉布回来,头开始众人还不解,还是王妈妈头先想到,怕是给孩子做里衣尿布的。 就这般零零总总,乱七八糟,好几大箱子。看来南下这些日子,大爷是时时刻刻都念着家呢。这些东西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置办好的。 真算有心了。 一旁的林黛玉并贾惜春看了,心里也满满的温暖,二姐姐过得好,她们仿佛也充满了希望。 第83章 自打胎动以后,迎春这整副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对孙绍祖定时送来的东西也没了兴致,很多东西也未开封就让她放进了库房,庄氏知道后,心中复杂的很,她那儿子何曾对她这般孝顺过,真正是一物降一物,他对迎春那般好,偏人家还不领情。 “奶奶,这次大爷送的可都是上好的棉布,摸着顺手的很,奴才瞧着,现在就好给绣娘做些尿布。这大红色丝绸摸着滑手的很,做肚兜最合适不过了。看来大爷人虽在外头,这心思却还放在奶奶身上,这送的东西都合适奶奶,可见是尽了心的。”王妈妈一边将这些布料收拾出来,一边赞道。 谁曾想,奶奶能有这般的造化,得大爷这样的宠爱,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顾家的男人。当初二太太打的好主意,如今竟是因祸得福,想想,当初又有谁能想到呢。 “成,这是你让司棋跟绣橘看着,莫要有那线头,省的糙了孩子。“迎春点了点头同意道。等王妈妈等人下去收拾,迎春这才重新看起医书来,这医书还是她让南星他们寻的,全是关于小儿的,她看了倒是受益匪浅,这养孩子可真不容易。好在迎春本身就会医术,看了几本,心里也有了章法。想想还是她自己太过在意了,反倒失了平常心,这才有些患得患失。 想通了以后,迎春倒是一改之前小心翼翼的态度,人也回复了以往的淡定。后来发觉,每当自己修习内力的时候,这肚子里的孩子蹦跶的都欢点,迎春也就不再压着自己的修为,每日里定点修习,接着就发现,自己这孕吐好了,人胃口也好了。 今日,迎春总觉得全身酸软难受的很,使唤奴才按摩也不顶用,起身去了院子,走到屋角阴凉处,轻轻练起拳法来,迎春打的缓慢,拳拳无风,看着也没刚力,本来也不是为了习武,不过是为了活动一二。迎春闭目,将内力调活,随着一招一式流转,活动过后,虽说出了一身汗,但人倒是舒服不少,等沐浴出来,就见司棋拿着镶金花请帖站在那儿。 “奶奶,二皇子府上庶妃娘娘派人送了请帖,说是请您去参加三日后的菊花宴。”司棋说着将请帖拿给迎春。 “庶妃?”迎春纳闷,她何时认识什么二皇子府上的庶妃了。 “奶奶,是薛姑娘,您忘了,薛姑娘一个月前许给了二皇子,没想到这般得宠,竟能开什么菊花宴了。”绣橘在一旁提醒道。 迎春点头,倒是没想到这薛宝钗会有这般的本事,不过她与薛宝钗本不过就是些面子上的情分,想此,转身对司棋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待会儿去回了帖子,就说我身子不适,就不去凑热闹了。” 薛宝钗好也罢,不好也罢,都与她无关,当初在贾府的时候,两人没什么情意,迎春也不指望嫁了人后会生出什么情意来。 司棋听了,连忙去后头备了些东西,让人去二皇子府邸答话,自己心中也赞成迎春的想法。当初在贾府的时候,自家姑娘与薛姑娘就没怎么相处,薛姑娘瞧着温柔和善,可是她眼神可不是那么回事,只当她们这些奴才瞧不出来呢。 做奴才的,别的本事没有,瞧人眼色还是有的,不过也只能摆在心里,或者私底下交好姐妹说说,面上还不是得装的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司棋跟绣橘是不赞成迎春去的,迎春肚子都这般大了,还是呆在家里安稳点。王妈妈倒是有些担心,毕竟薛宝钗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庶妃,还是最得宠的二皇子的庶妃,若是在二皇子耳边吹吹风,就怕给孙府惹麻烦。 迎春坐在椅子上,摸着自己的肚子,刚放上去就被这孩子踢了一脚,心立马软了,温柔笑道,“无碍,那薛宝钗不过是个庶妃罢了,若不是嫁入皇家,也不过算是个贵妾,我如今肚子都这般大了,不去也是有理有据的。”还有的话,迎春未说,那二皇子虽得圣宠,可最后结果谁知道呢。 她手底下的那批人可不是吃素的,这么些年培养下来,可是掌握了不少信息,就是孙绍祖在南边做什么,她心里也清楚的很,若不是她让人护着,就是孙绍祖本事再大,也死了好几回了。 那四皇子,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心机沉浮颇重,最厉害的,就跟会算似的,很多事情他心里都清楚,那二皇子只怕也是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陷阱里边罢了。 见迎春都这般说了,王妈妈也不再坚持。 那薛宝钗如今很得二皇子的宠,颇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感觉,想着当初在贾府的时候,除了贾探春待她好些,别人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特别是林黛玉与贾迎春,不过是说几句玩笑,就甩她脸色。 薛宝钗想了很多,例如怎么不着痕迹的将王府的富贵显给迎春她们看,如何让丫鬟将王爷对她的宠爱说与林黛玉听,想了许多许多,没想到,除了个贾探春,其他人竟都不肯过来。 想着,自己已经成了二皇子庶妃,她们竟然还敢不给面子,如此敷衍,心中愤恨,一时又想着自己大动干戈让王妃同意她办宴,如今谁都不来,岂不丢人。一时又想着,林黛玉与贾迎春心里还是瞧不起她,不然不会拒绝的这般干脆。 之前那贾迎春随随便便一个宴会,瞧她们哪个没去,轮到她了,竟是半点情面不留。 薛宝钗又气又恨,只想着,待日后二皇子荣登大宝,她定要全部讨回来。她们今日不来,日后总有求到她的时候。 且不说薛宝钗那儿气的如何,只说孙绍祖去南边好几个月了,再下去,都能在南边过年了,头开始还没啥感觉,这些日子,竟是有些想了。特别是最近一个月,眼瞅着这肚子越来越大,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生了,这心里又生出几分不安来,更重要的是,孩子生下来见不着自己爹爹,也不晓得会不会伤心。问了丫鬟婆子,都说这孩子在爹娘陪同下长大才好。 薛宝钗菊花宴过后,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发生,就是贾探春来了一次孙府,说了好些二皇子府上的富贵,薛宝钗日子的顺心,瞧那神色倒有几分羡慕。 贾府姐妹中,贾探春心最大,奈何在王夫人手底下讨生活,日子过的战战兢兢的不说,哪里会给她出头的机会。如今又嫁入商户,虽说日子过的顺心,但心里还是羡慕薛宝钗的权贵,说话间不自觉就说了出来。 迎春这些日子本就有些浮躁,贾探春还这般说,迎春立马不爽了,也不客气,直接将贾探春说的面红耳赤,至于贾探春会不会因此生她的气,她也不在乎。说来贾探春倒没别的心思,只是单纯的心里羡慕罢了,不过想着迎春说的也对,那薛宝钗再好也不过是个庶妃,比不得正妻来的尊贵,被迎春一通骂,当真如当头棒喝,将她给敲醒了。、 因着怀了身子,苏府上下待她宝贝的不行,这心里难免没生出几分得意,迎春这么一骂,算是点醒了她。 贾探春自然没生迎春的气,总归她还是知道好赖的,不过她也没真给薛宝钗断了联系,毕竟二皇子如今可是皇位热门人物,若薛宝钗真有大造化,那日后可就不同了。想着,她与二姐姐不一样,日后薛宝钗真报复回来,苏府是扛不住的。 自打迎春说了探春后,对她的事情也就不再关注了。该帮的,她帮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她已经仁至义尽,贾探春也算胸有沟壑了,只是到底被王夫人压制这么些年,做事儿瞻前顾后,不敢决断。就如同在贾府的时候,纵然知道赵姨娘贾环过的不容易,王夫人不是个和善人,她还是不敢太过多的帮助赵姨娘贾环,很多时候,贾环的事情都求到她跟林妹妹那儿去,她偶尔管管,林妹妹是次次都帮。 贾探春的心思她懂,不过是害怕自己惹了王夫人的眼,被她教训罢了。可她也不想想,纵是她再听话,对王夫人而言,那也是一根刺。不过她看贾环还算顺眼,帮帮就是了,主要也是恼了王夫人总是打她主意,想着帮了贾环贾探春,日后也能膈应她。 若是以往,迎春也不会多说探春什么,只是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想法就变了。如今,这天底下什么都比不得自己孩子重要,也不打算过多掺和姐妹们的日子。 只是,这孩子的爹也太过分了,这个月竟然还没送东西过来,她这院子可是收拾干净,准备放礼物的呢。 在迎春的埋怨不满中,如此又过了一个月,迎春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打拳。秋老虎已过,这日子舒服不少,王妈妈等人都说迎春这胎怀的日子好,秋收后生,是个有福气的,且这日子不冷不热,坐月子也不遭罪。 第84章 城外,孙绍祖快马加鞭往城里赶,身后四皇子微微有些无语,记得前世这孙绍祖可不是这样的人,那时候他虽不怎么关心孙府那样的小门小户,但后来抄贾府的时候,还是听身边人感慨了几句,只说这孙绍祖是个狠心的,活活将自己媳妇给折腾死了。 如今这孙绍祖娶的还是贾府二姑娘,可瞧孙绍祖这样子,在南边的时候,但凡有空就去买东西寄回来,但凡有机会,就写信回京城,南边那些美人愣是一个不看在眼里,竟是做起那正人君子来了。且还不是一般两般的宠媳妇,瞧着竟跟对祖宗似的尊敬着。 重活一世,还是有些变数的,他还是小心为上。 等孙绍祖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回家,一路跑到沐思院的时候,就见院子里的丫鬟奴才忙的团团转。 “哎呦,大爷,你可回来了,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奶奶就要生了,你且在门口守着,待会儿您就能抱个大胖小子了。”王妈妈见到孙绍祖,自是喜不自禁,抽空与她说了迎春的情况,就又忙了起来。 迎春到底是头次生孩子,院子里的丫鬟也偏年轻,没经过这事儿,这从头到尾她都得配合着产婆,着实没多余的时间,这会儿见着孙绍祖,也只高兴的说了几句。 孙绍祖站在门口,丫鬟搬来椅子他也没心思坐,整个人在那儿打着转,一路赶回来就遇着迎春生孩子这么大的事儿,整个人都绷的厉害,外头庄氏见孙绍祖这般不成器,微微有些不爽道,“绍祖,你如今是越发出息了,回来都不知道去正房走一趟。人家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看看你,可不就是这样。” 孙绍祖见自家娘子都要生了,娘这会儿才来,唬着脸道,“娘,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娘子都要生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早点来照看着点,这可是我儿子,你孙子。”如今孙绍祖可不是当年不学无术的二流子,在南边,跟着四皇子身后遇了不少事儿,这会儿板着脸,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还真有那么几分气势。 对于这个儿子,庄氏已经无话可说了,好在也不是第一次被气,喘了几下也就缓了过来。她也不是今日才知道儿子宝贝儿媳妇,可是再惯再疼,能这般疼啊,宠的没边,看他日后吃不吃的消。不过是生个孩子,劳师动众的,她不就是来的晚了几步,还这般摆脸色。 庄氏心中腹侧不已,孙绍祖这边已经不管他娘如何如何了,只焦急的问着出入的丫鬟,“你们奶奶如何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啊。”这秋高气爽时节,孙绍祖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大爷,你莫要担心,奶奶这会儿还没发动,在里头吃着面条攒力气呢。”小丫鬟看了眼孙绍祖,低头说道。大爷当初是什么样,如今又是什么样,这孙府上下,谁不佩服奶奶是个有手段的,能将男人笼络到这般地步,一万个里边也挑不出一个。如今瞧大爷对奶奶这般体贴温柔,这心里说不羡慕都是假的,总想着,若是她们在奶奶之前收了大爷该多好,只是也只能想想,到底没那个手段。 孙绍祖听小丫鬟这般说,呼的松了口气,想着这会儿娘子还不知道他回来了,站在门口大吼几声,“娘子,为夫回来了,你莫要担心,若是疼,你千万不要忍着啊。” 庄氏翻了个白眼,坐在椅子上看了不看自己的儿子。想着她好好的儿子,如今竟变成这副蠢样,真是造孽。 屋里头,迎春原还未发动,孙绍祖这么一喊,肚子里的孩子竟是等不及了,里面自是一阵忙乱。 迎春这胎怀的正,且她自己是个耐疼的,早早又给自己开了药,不大一会儿就生出来了,是个大胖小子,不说迎春自个儿如何欢喜,只说跟迎春不对盘的庄氏这心里也高兴。 这孙府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子嗣艰难,孙忠祥只有兄弟两人,兄弟两个也才一家一个儿子。这孙府姨娘通房不少,可就是生不出孩子来,生了几个女儿也没长大,到如今家里也就孙绍祖这么一根独苗,也不该庄氏疼孙绍祖疼的厉害,就是孙忠祥,对着自己的儿子也没别人家父亲那般严厉。 这会儿迎春一举夺男,这可不就是大喜事儿,还是天大的喜事。庄氏一听,忙招呼着丫鬟婆子去做红鸡蛋蒸糕,给自家亲眷相交好的人家送去,接着又让人派信给孙忠祥,也没忘记着人去贾府说一声。接着对沐思院上上下下大大加赏一番,自个儿又回了正院,给送子娘娘点了香。 庄氏如何忙,那心里也痛快欢喜。又见自个儿大孙子可爱机灵,更是喜不自胜,恨不得时时刻刻抱着才好,那产婆将孩子抱进去给迎春看,她这心里还不舍,想着迎春年纪尚小,不懂得照顾孩子,她这个当娘的合该好好帮衬才是。 屋内,孙绍祖坐在床边下榻上,仔细的帮迎春擦去额上的汗珠,握着她的手,不住的感谢。王妈妈等人见劝不走孙绍祖,无法,只当作没看见,只到底心里还是有些羡慕迎春,还是那句话,谁能想到这孙绍祖能学好呢。 “好了,莫要说了,只闹的耳朵疼。”迎春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手,那般柔弱小巧精致,心里万般柔情,又是感动又是幸福,只这孙绍祖总在旁边不停说着,嗡嗡嗡的,瞧瞧,宝宝都嫌烦了。 孙绍祖听迎春这般说,忙呵呵傻笑几声,站起身看着迎春怀里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喜人,红红软软小小的手放在脖子福晋,小指头偶尔还弹两下,孙绍祖将自己的食指轻轻放在孩子的小拳头中间,就着就感受到孩子软绵的手掌轻轻握紧自己的食指,再看那小眼睛还是闭着的,偶尔小嘴巴张张,觉得那小舌头也粉嫩的可爱。 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是他的儿子,想想都好欢喜。 明年这个时候,保不齐宝宝就能喊爹爹了,等再大些,他教他武术,带他去打猎,想想都幸福。不知不觉,孙绍祖感慨出来,“宝宝什么时候才长大啊” 王妈妈等人听了无语,迎春却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啊,等长大了,我还有好些本事交他呢。”绣橘司棋一旁听了,低头偷笑,奶奶跟大爷,如今越发有夫妻相了,瞧瞧,这表情动作,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这才刚刚生下小少爷,奶奶跟大爷就想着大爷长大如何如何了,真正是性急。 孙绍祖欣喜迎春赞同他的观点,迎春满意孙绍祖与她想的一样,夫妻两人就这么抱着孩子,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不外乎这孩子哪里长的像自己,怎么怎么好看,两人初当爹娘,只恨不得一下子将自己所有好东西给这孩子才舒心。 夫妻二人说的开心,可苦了屋子里的奴才丫鬟了,想笑又不能笑,只忍的难受的很。还是后来孩子哭了,两人才消停,却原来是肚子饿了,迎春想着自己身子骨好,也没用奶娘,只让她喂自己的儿子,不过这月钱却是不少的。 满月那日,孙府的嫡亲,庄氏娘家人,贾府王熙凤,还有林黛玉,探春,惜春也都来了,迎春因着做月子,也不能出去,就搂着孩子在屋子里,与王熙凤等人说着话。 大半年没见,这王熙凤瞧着竟是大变样,原先那王熙凤长的张扬明媚,瞧着精明外露,一双眼睛盯着人,那人小腿都打颤,忒有气势,如今瞧着,倒是收敛不少,整个人沉静了下来,又是别样的美。 如今这有了孩子,迎春这一颗心全落在孩子身上。不过见着林黛玉等人自是高兴,姐妹们聊天,倒是听说宝玉如今越发不成器了,大嫂子李纨已经关上院门,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了,连每月支出也不用贾府的,只拿着自己的嫁妆银子在小院子里过活。 等前院使人前来接走孩子,迎春才有心思与她们说话,听王熙凤说李纨的处境,倒是一愣,等收到李纨拖王熙凤带来的礼物,全是些小孩子的鞋帽,还有她带孩子的心得,贴心的很,心里感慨,这李纨可真正是糟蹋了。 贾探春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诧异,没想到大嫂子竟然这般狠,毕竟大嫂子一贯来都听二太太的话,瞧着她也是个软绵性子,不然也不会被二太太又搓又捻,如今怎的这般强硬了。 王熙凤冷冷一笑,看着贾探春的肚子,“三妹妹是个有福气的,早早脱了那个泥窝。如今贾府早就不是以前的贾府了,自打老太太瘫在床上,府里的事情就没断过,二太太张手跟大嫂子要嫁妆,大嫂子哪里肯,二太太也是心狠的,就让奴才们作践兰儿,母为子强,大嫂子哪里忍的,虽说告到二老爷那儿,但也算撕破脸了,如今不就只能关着门过日子了。依我说,这样也好,省得糟心。”好在她被自家夫君当头棒喝,不然这会儿还不定被怎么骗呢。自打二太太那些事儿败露以后,竟是破罐子破摔起来,二老爷也是个奇怪的,那么在乎名声的人,竟然也不管二太太。 众人听了,少不得一阵唏嘘,后来还是王熙凤佯装自己打自己嘴道,“好好的大喜日子,我这嘴,尽说那些糟心的事儿,该打该打。” “二嫂子想多了,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二太太这般,日后定没啥好下场,咱们看着就是了。“迎春笑着安慰道。 王熙凤笑着看着迎春,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方道,“想当初,我是不信那阴司报应的,如今,我却是信了,这一报还一报,不是不保只是时辰未到罢了。二太太如今这般,不也是她自己当初做的孽。如今瞧几位妹妹日子过的好,我这心里别提多高兴,可见老天是长眼的。” 第85章 贾府如何,迎春是半点不在意,顶多姐妹们闲话的时候,跟着一阵唏嘘一会儿罢了。如今有了孩子,迎春对孙府也生了几分家的感觉,那贾府就更不放在心上,好坏都与她无关。 王熙凤这也是心里话憋足了没处说,方才与迎春等人吐诉一二。众人听闻,除了叹息,竟是无话可说。若是贾府一直富贵还好,但凡日后贾府出一点问题,那王夫人的下场,怕是就不好了。只是,那又与她何干,她王熙凤性子是烈,但不是傻子,也不是圣人,别说什么以德报怨,且看王夫人失了势,夫君那儿都布局好,定要让她那好姑妈清醒清醒。 林黛玉本想在孙府住个几日,只是身边教养嬷嬷不答应,且她如今也不小了,林如海四处暗查这京城的好男儿,拘着林黛玉在府里学规矩,为日后做打算。如今林如海官拜一品,京城很多人家都盯着林黛玉,林如海对她看得越发紧了。 看着几位妹妹离开的身影,迎春感慨,这日子过的真快,眨眼,几位妹妹出落的越发好看了,林妹妹有个爹爹做靠山倒是不用愁,如今只剩下惜春妹妹,原本就是个冷情的,如今瞧着,越发沉默了,好在自她这儿学了些本事,不然她还真得担心。 就惜春的妹妹的身后,一般人怕不是她的对手。 姐妹们要走,孙绍祖连忙让车房派送,殷情的模样,又惹了众人一通笑。笑过之后,心中也感慨,这迎春可算是嫁对人了,二太太这一错倒是错的好。 孙府客人零零散散离开,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天也大黑了,孙绍祖兴冲冲跑进来,对着苏苏的小脸就是一通亲。苏苏是孩子的小名,因着是在南边苏州的时候怀上的,就取名苏苏,有怀念之意。这一代辈分是瑞,取名,孙瑞安,只盼着这孩子一生平安。 “娘子,今日真是辛苦你了。”孙绍祖一脸感动的看着迎春道,低下头又看了眼啃着自己小手的苏苏,心里一软,只恨不得将自己满腹爱意全部给这对母子。 迎春低头逗弄着苏苏,不在意道,“为了苏苏,怎么着都不累,你身上一股子酒味,且先下去好好梳洗。”如今有了苏苏,迎春的脾气突然一下子也好了不少,对孙绍祖更是温柔几分,只乐得孙绍祖越发分不清南北,若不是四皇子那儿时不时的招人来寻他有事,他只恨不得一辈子粘在迎春身边。 如今院子里的丫鬟奴才也习惯了奶奶与大爷的黏糊,各自忙完退下,只留她们一家三口说话玩乐。 日子在平淡与温馨中慢慢度过,苏苏小脸长开了,脸模子与迎春一般无二,瞧着秀气的很,好在眉毛随了他爹,浓密的很,倒也不用担心日后苏苏长的不够英武。看着苏苏一日比一日可爱,一日比一日调皮,迎春只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看,整日里吃饭睡觉都带着他,竟是没发觉身后的孙绍祖一脸哀怨。 “娘子,今夜就让苏苏与奶娘睡吧。”孙绍祖握了握苏苏的小手,见他睡的沉,轻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睁着眼睛满眼希冀的看着迎春。 迎春低头看着苏苏,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这些日子,她每晚都用内力帮苏苏疏理经脉,小家伙长的越发壮了,瞧着肉嘟嘟的,手劲可不小,吃奶的时候更是跟拼命似的,吸的人直疼,不过比疼更让人欣慰的是,苏苏身子好,天生天脉,是练武的好料子,就是在前世,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想此,迎春心里难免得意,眉宇间的喜色温柔怎么也抹不去。 一旁的孙绍祖痴迷的看着迎春,过后则是深深的无力,自打有了苏苏,娘子都不怎么理他了,虽说待他比以往温柔多了,偶尔也有几个笑脸,不再跟之前一样,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按理,他应该高兴,可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瞧瞧,每次与娘子说话,十句不定能回他一句,好不容易与娘子说上话了,自己满腹心思还没来得及说呢,苏苏嗷嗷叫两声,娘子又把全副心思给了苏苏,恨恨看了眼苏苏,却被那孩子一个眼神给软化了,唉,苏苏是个可爱的,若是娘子能将半分心思留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迎春给苏苏盖上小毯子,见孙绍祖还跟个木头似的坐在床上,“怎么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娘子,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见迎春搭理自己,孙绍祖浑身是劲,立马挺起胸膛说道。迎春不置可否,起身将发上钗环解下,孙绍祖连忙起身跟上,拿着一旁的象牙梳,轻轻的为迎春梳理头发,小心翼翼,生怕动作大了,扯的迎春头皮疼,只是这力道着实小了些,迎春只觉得头皮酥酥软软的,只是如孙绍祖这般小心翼翼,她得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好了,你这般挠痒痒,我得什么时候才能休息。”迎春接过象牙梳子,没好气道,只是看着与苏苏几分相像的眉眼,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不过是小声抱怨几声,只是烛光下,迎春一头乌发柔顺的披在肩上,两小簇发丝垂在胸前,越发显的温婉娇美,孙绍祖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一下子搂住迎春的肩膀,弯腰将头埋在迎春后劲窝处,压抑着嗓子说道,“娘子,苏苏一个人多孤单,咱们在生几个陪苏苏,可好。” 迎春纹丝不动,但是想着之前孙绍祖送回来的陶瓷,心下一动,苏苏一个人的确孤单了些,日后有兄弟陪着也好。 “去厢房等着。”迎春用指腹按摩着脖子肩膀,轻声说道,孙绍祖先是一愣,接着就是狂喜,盯着迎春看了好几眼,确认后,连忙小跑出去,临到门边还回头看了眼迎春,还挑了个眉。迎春浑身一哆嗦,这孙绍祖怕是又欠揍了,越发不像话了。 厢房里,孙绍祖哼着小调收拾着被子,等坐在床上等着迎春,可左等右等还是不来,急得孙绍祖又跑了回去,就见迎春从门里出来,王妈妈则在门口守着。 “娘子,咱们晚上就宿在厢房么?正好,王妈妈是个能干的,让她守着苏苏也放心。”孙绍祖傻乐道。迎春白了眼孙绍祖,给了他一瓶液体药,孙绍祖打量迎春好几眼,一脸为难,娘子这药,是那种作用么?难道娘子嫌弃他本事不大。 想此,孙绍祖整个人不好了。他就是说了,怎么娘子从来都不稀罕他,原来是觉得他本事不行,突然间好忧伤,好忧伤。 迎春实在受不住孙绍祖时不时的抽风,且她心里挂着苏苏,给孙绍祖服了药,自己也喝了药,拽着他的衣服就往里走去。 约莫一炷香时间,迎春神色淡淡出来,招呼司棋上水沐浴,孙绍祖躺在床上,喘着气,果然,他真的没娘子厉害,一翻身,面朝里,抱着被子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 洗漱完毕,迎春回了主屋,见苏苏睡的香香的,小脸蛋通红通红,嘴角还挂着银白的口水,不时还咂几下嘴,也不知道梦着什么好吃的了。迎春帮他将小被子拽了拽,点了下嘟嘟的小嘴,就在苏苏身边躺下,闻着苏苏身上的奶香,迎春心里一片安静。前世的血腥远离而去,剩下的就是身边小小人儿,那么软,那么可爱,又那么贴心,一个笑容,一个动作,都勾起她所有的心绪。 次日一早,孙绍祖本想去找迎春抗议的,谁知道四皇子那边有事,只能短短说了几句,又捏了捏苏苏的小肉窝,大步离开。 迎春如往日一样,带着苏苏在院里逛,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脾气,非得迎春抱着,别的人抱着还哭,抱着的话,还得不停的走,若是坐那儿不动,也会不高兴,小嘴瘪着就哭,瞧着可怜的紧。好在是迎春,身子好,若是旁的人,抱个大半天,还得不停的走,谁受得了。 孙府日子如常,京城大多数人家都这般一如既往的过着,然而,到了傍晚,各家夫君回来家,竟得到皇上退位的消息,而登基的则是默默无名的四皇子。 就这么一日功夫,竟是变了天。不说各家如何如何打算,只说王夫人得了消息,狠狠笑了一炷香时间。四皇子,元春可不就是四皇子府上的。 她就知道,她的元春是个有大福气的。那薛宝钗,不过是个皇商之女,还想跟她斗,瞧瞧,抖了几日,大祸临头了吧。那贱人没少仗着二皇子的宠爱寻她麻烦,也不想想,当初多亏了谁,她才有命去二皇子府上享福。让那贱人恩将仇报,遭报应了吧,且看她日后怎么求她。 哈哈,她总算熬出来了,这贾府,再也没人比她尊贵,看邢夫人,王熙凤她们还敢不敢轻待她。 第86章 四皇子登基,王夫人自觉找到了后台,对人对事都有了底气,刻意板着一张脸,高抬着下巴,衣服高高在上的模样,只恨不得在脑门上书写,我女儿是妃子,我女婿是皇帝。一连几日,摆了好大的谱,势必要让邢夫人,王熙凤等人知道她的厉害,后悔当日待她不够尊敬。等到了晌午,又将府里的丫鬟招齐,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奴才,就是这些奴才,在自己失势以后,各个的投靠大房,狗奴才。 以前的王夫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慈善的很,不然府里的人也不会说她菩萨心肠,可是经历过种种磨难后,王夫人一直过的不痛快,又因为自己失势,只能压抑着,不能让人挑出错处来,这会儿得了势,自然不再压抑着自己,好好的发泄一通,挑了几个对自己不敬的刺头,狠狠的发落一番,心里舒爽不少。 等晚膳的时候,王夫人也不再去伺候贾母,当初害怕贾政对她有别的想法,只好尽心尽力照顾贾母,在贾政面前卖好,这会儿她的元春成了妃子娘娘,谅贾政也不敢欺负她。不然,到时候,宫里的娘娘可不会饶了他,这会儿,最紧要的是让元春赶快怀一个,若是有了大造化,生了下一位皇上,哎呦,光想想,王夫人就觉得呼吸不过来。天啊,那可是多大的权势,多大的富贵。 越想越激动,王夫人打定主意,下次入宫见娘娘,定要提醒她。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抓紧时间要个孩子。 且不说,贾府被王夫人弄的鸡飞狗跳,只说孙府,四皇子登记,孙绍祖总算是卸下一堆事,有功夫陪陪迎春跟苏苏。 小孩子越小长的越快,如今小手小胳膊有力气的很,虽不会说话,但也能发生啊啊嗷嗷的声音,每当迎春抱他出去玩的时候,都欢喜的够着枝干上的枯叶,要往自己嘴里丢,在不拽着迎春的头发,往嘴里放,小模样能让人心都化了。有了苏苏,庄氏待迎春好了不少,本想着把孩子抱过去,自己养的,迎春跟孙绍祖都不答应,苏苏这孩子,别看小,脾气可不小,若是见不着迎春,发起火来可能将房顶给掀了。庄氏没少唤他小魔王,然而,饶是如此,心里还是欢喜的很,不能抱过去养,只能每日里自己过来看,逗逗苏苏。 入了冬,这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小苏苏里三件外三件的,裹的跟个小球似的,在配上那白白嫩嫩圆鼓鼓的脸蛋,怎么看怎么可爱,若不是粘迎春粘的紧,庄氏只恨不得抱回去好好亲亲。等四皇子登基大典过后,一家子坐在一块儿吃着烤肉,庄氏感慨,“没想到竟是四皇子得了皇位,真正没想到,那么些皇子,就四皇子不打眼,二皇子最得宠,皇上好好的怎么就退位给四皇子了。真是奇了怪了。” 庄氏不解,这京中很多人家都不解,要知道皇上身子股还好,几位皇子私下虽说争的厉害,但到底还没摆在台面上,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出,大伙儿可都没准备好。 “就你话多,除了上皇慧眼识人,还能有什么原因,皇上登基,这是众望所归,再者说了,绍祖跟在皇上身边做事,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孙忠祥喝了口小酒,不满道。孙绍祖这会儿正拿着沾了酒的筷子逗苏苏,听爹娘这般说,点头道,“爹说的是,皇上登基乃众望所归,娘可不要再外边乱说话。”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这四皇子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啥事情都能提前预知,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私密事儿,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在南边的时候,二皇子那些人愣是被他给收服了。更可怕的是,大皇子二皇子互相闹腾,竟然上皇听到了他们的大逆不道,气的病倒,四皇子顺利登基。 一切看起来巧合的很,但孙绍祖知道,这一步步都是四皇子算计而来的结果。 如今上皇在还好,只怕上皇不在了,这天下就要变天了。 不过,他是四皇子的人,自然水涨船高,得了势,倒也无所谓。 “娘子,只怕我过些日子要升官了。”孙绍祖一脸笑意的对着迎春道。眼巴巴的看着迎春,瞧着竟是盼着迎春夸赞几句。 孙忠祥,庄氏见了,齐齐不满的咳嗽一声,绍祖如今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堂堂男子汉,对个女人卑躬屈膝,像什么样子。若不是这女人本事高,他早就将她给弄走了。 “升官,几品?”迎春不免好奇道。 “三品,禁军统领。”孙绍祖得意道。庄氏,孙忠祥听了,不由大喜,这品级暂且不管,只这职位就不简单,这可是皇上的护卫兵,成日里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转悠,入了皇上的眼,那就是天子近臣啊。 “好好好。”孙忠祥激动道,庄氏脸上也笑开了花。孙绍祖也不管爹妈如何,只盯着迎春看,等迎春扛不住他热泪的眼神,夸赞了句,“不错。”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继续道,“娘子,过些日子,就会有太监将诰命衣服册子送来,你放心,为夫会好好努力的。” 庄氏听了,虽然心酸,但也无力,只扯了扯嘴角道,“是啊,这是件大喜事儿。” 果不其然,过了两日,宫中就有太监带了诰命衣服册子等东西过来,沐思院上下皆高兴的围着衣服看,不时发出赞叹声,满脸稀罕,迎春倒没什么感觉,就是苏苏这调皮孩子总要拽衣服上边的珠子,不得已将孩子抱出去转悠。 四皇子登基以后,孙绍祖又开始忙了起来,虽不知道具体忙什么,但偶尔听庄氏说什么谁家被抄了,谁被贬官了,看来,新皇等不及先皇去世就准备大刀阔斧了。 宫中 二皇子满脸嘲讽的看着新皇,“四弟啊四弟,真正是咬人的狗不叫,千算万算,倒是露了你,没想到竟然败给你。你可真是心急深沉,瞒的好紧。”看着四皇子穿的一身龙袍,站在那儿,竟是比父皇还有几分架势,他的心中又恨又妒。只恨不得将四皇子的一身龙袍给脱下,穿在自己身上才好。 但是此时此刻,二皇子也知道,自己是比不过四皇子的,就凭他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势力接手反坑自己一把来说,自己就不是他的对手。 这个四弟,藏的实在是太深了。 成王败寇,就这么简单了。如今,他没了能与四弟抗衡的势力,要么投降,要么去死。显然,他还没活够。 新皇看着二皇子虽然一脸倨傲,但眼神里还是藏着恐惧,微微一笑道,“二哥,你放心,朕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前世,四皇子上位不容易,且杀了不少手足,累死累活还没留个好名声,今生,他自然不会再犯傻。 他不会杀这些手足,只会磨掉他们的斗志,没了斗志,就跟拔了牙的老虎似的,有何为惧。 想着后宫的母妃,已被灭了的外祖家,二皇子艰难道,“臣遵旨。“ “如此,退下吧。”新皇淡声道。如今南边的势力已经被他掌握在手里,二皇子的外租曹家也被一网打尽,如今只剩这京中的势力需要梳理一番,四大家族,呵。 等二皇子走后,新皇打开通道,入了暗室,只见这暗室比宫中校场还大,里面站满了人,其中孙绍祖就站在第一例,一个个挺直腰杆,瞧着英武的很。 这些人,都是新皇精心挑选的暗卫,分蒙面与不蒙面两种,孙绍祖是不蒙面的,光明真大的坐着暗卫的事儿,蒙面的,除了新皇之外,谁也不知道谁是谁,可能是某个王府的丫鬟,也可能是某位大臣家的厨子,总之,这里边的人,有当官的,也有普通百姓。无一例外,都是帮新皇监视文物百官的动向。 纵是知道未来,四皇子还是不安心,他喜欢掌握一切的感觉。而暗卫,则是他最后的手段。 孙绍祖被挑选到暗卫营里还吓了一跳,天知道,他只想好好的跟娘子过日子,真不大想建功立业,多没趣,有这功夫还不如与苏苏一道玩耍了。可惜,皇命,他不敢不为,只能尽心尽力做事。 孙绍祖等人被新皇训话,那头,林黛玉满脸羞红的来了孙府,屏退众人,与迎春说起来小心事,却原来林如海与她寻好了夫婿,林黛玉心中羞怯,家中没有母亲姐妹,这不,就来找迎春出个主意。 说来,林黛玉这姻缘,还是她自己得来的。是上皇亲弟弟,定安王的嫡次子。此次新皇登基,一家子入京觐见,定安王妃大能寺上香时犯了旧疾,林黛玉出手相救,得了定安王妃的青眼,又见林黛玉长的闭月羞花,气质高雅,行事落落大方,顿时喜欢上了,又多方打听,越发觉得林黛玉与自己嫡次子相配,这才上门提了亲。 作者有话要说:林妹妹会幸福的,放心哒~~ 第87章 说来这定安王还真是不简单,当年上皇几兄弟夺位,他早早拿着定安王妃身子不好为由头躲到南边温养,说温养,也的的确确是温养,半分别的心思都不生。等上皇登基,闹的厉害的几个兄弟,贬的贬关的关杀的杀,独独定安王落了个好下场。不过定安王也着实不喜欢那些个争斗,等上皇登基,又回了南边,带着王妃游山玩水,吃喝不愁,小日子潇洒的很。 定安王一生就王妃这么一个女人,育有三子,大儿子已经成婚,娶的是苏州知府嫡长女,夫妻俩琴瑟和鸣,羡煞旁人。三子尚小,如今堪堪六岁,倒也不急,至于二子,如今二十有一,因着性子怪异,倒是一直不曾说亲。这个不好,那个不喜,偏他性子左,定安王并其王妃也拿他没办法。 四皇子登基,定安王自是要入京叩拜,一家子浩浩荡荡来了京城,闲来无事,定安王妃就带着二子,三子去了大能寺,偏不凑巧,犯了旧疾,林黛玉恰巧去大能寺为亡母上香,碰着定安王妃,见情况紧急,就自己施针搭救。 那几年在庄子上,林黛玉与迎春学了不少,后来在南边救了林如海,回了京城,林如海也没拘着林黛玉,反而悄悄给她找了个女师傅,因此,这医术着实不错。不过,到底是大家小姐,会医术可不是什么好事,因此救了人就走了,但定安王妃是什么人,着人一打听就知道了林黛玉的身份。原因着贾府,定安王还不大满意,后来又查探一番,见林府与贾府并无甚联系,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不大管了。别的不怕,就怕他那老二脾气又拧了,若是不满意还不晓得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说来这定安王二子还真是个脾气古怪的,这小子最是厌烦那些个娇娇弱弱的女子,可真给他找了五大三粗的,又嫌人家女生男相,死活不答应,为了他,定安王妃没少生气。这次,定安王妃见林黛玉长的绝美动人,但行为做事也落落大方,心中满意,只想着,这小子这下该满意了吧。 那定安王次子唤萧明德,长的文质彬彬,若站在那儿,看着倒跟个白衣书生似的,可这一开口说话,气质全无。 这次林黛玉救了定安王妃,萧明德心中感激,且那日他远远瞧着林黛玉风姿,自是心动,自打林黛玉拖了面纱,那美貌比以往更甚,光站在那儿就跟副画似的,萧明德虽不怎么在乎容貌,但林黛玉那般少见的美人,见了自然也有几分好感,且她还救了定安王妃,行事大方,最主要的是,一个闺阁千金竟会那歧黄之术,萧明德又是好奇又是诧异。 等定安王妃与林府定了亲,萧明德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定安王夫妇少不得松了口气。 如今新皇登基,正是要收拢人心的时候,那林如海虽是先皇重臣,但为人有真才实干,新皇对其还是有几分满意,既然定安王亲自求了旨,新皇自是允诺。 终身大事,林黛玉自是害羞,林如海这个父亲照顾的再怎么周到,到底不是女子,很多话不好说,倒是能与身边的嬷嬷说道几句,可见对方是定安王次子,算起来,可是皇帝的堂弟,众人只有说好的份,别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林黛玉满腹心思,也只能去孙府寻了迎春说上一说。 霜降以后,这天冷的也快,迎春听了王妈妈的话,给苏苏穿了厚厚的棉袄,大红色的棉袄,红色的虎头鞋,再配上圆圆的脸蛋,圆溜溜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可爱,如今迎春可算是明白贾府为什么喜欢给宝玉穿大红色的衣服了。白白净净的脸蛋配着大红色的衣裳,瞧着就让人欢喜。不过她的苏苏就是穿了大红色,日后也是个英武小子,那宝玉的,怎么比的上苏苏,穿着大红色,就差带着金钗环了。 迎春与苏苏手拉手比力气,林黛玉已经红着脸将自己的纠结说了出来,迎春给苏苏擦了擦口水,不在意道,“妹妹担心什么,以妹妹的手段,还能制服不了一个男人。若男人对你不好,你直接出手就是。”就林黛玉的身后,施毒用毒的手段,迎春还真放心的很。几个妹妹,她对林黛玉教的最用心了,若连个男人都对付不了,她也无话可说了。 林黛玉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经历过贾府的一些事儿后,林黛玉观念也有了些变化,至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真惹到她,她也不会留情,该收拾的收拾,这些年,因着种种手段,恩威并施,把林府搭理的井井有条,这也是林如海最欣慰的事儿。 林黛玉自己顺着迎春的话,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心情转好,抛下原先的羞涩暂且不提,与迎春一道逗着苏苏。林黛玉刚碰了苏苏两下,这孩子就扭着身子要林黛玉抱。林黛玉见了,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她哪里敢碰这种绵绵软软的宝宝,只敢在旁边捏捏小脚在不握握小手,心里也随之变得柔柔的。想想,成亲倒也没什么骇人的,当初二舅母起了那样的心思,特意给二姐找了这样的姐夫,可如今瞧着,别的姐夫还比不得二姐夫的好。、 迎春倒不是一点不关心林黛玉,只是林如海是什么人,若那人当真不好,岂会舍得将林黛玉嫁给他,有林黛玉把关,迎春是半点不在意。说来,之前迎春收的那些乞儿徒弟,如今都混的不错,当官的,成亲的,开铺子的,打理迎春产业的,还有依剑走江湖的,都还不错。迎春当时收他们为徒,不过是希望有几个用的趁手的人罢了,省的睁眼瞎,被人欺负了还不知道。因此,很多事儿,都是弄几下就不弄了,并不大上心。如今有了苏苏,迎春这观念也就变了,这但凡做母亲的,估摸着都想将自己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孩子。迎春就是如此,不管如今再怎么忙,也抽空管理管理自己的产业,从南星他们那儿知道些隐秘消息,少不得为苏府谋划谋划。 林黛玉当夜就走了,到底是要出嫁的姑娘,有很多事儿要忙。 “娘子,你放心,定安王一家都是好的,妹妹嫁过去,肯定幸福。”孙绍祖怕迎春担忧,少不得将知道的消息告知迎春,也存了讨好的心思。 唉,什么时候娘子将他也放在心上,那该多好。孙绍祖如是想着,心里难免微酸,再看看在迎春怀里玩的直乐呵的苏苏,越发黯然,悄悄撇了撇嘴,臭小子,那可是我媳妇,赖在人家喜欢怀里,太不只羞了。 “嗯,想来林姑父也不会乱来的。”迎春笑道。 迎春真心为林黛玉高兴,那边贾府知道这个消息,王夫人愣是撕裂了绣帕。自打四皇子登基后,王夫人就跟林如海提过亲事,还拿贾母说话,可那林如海倒好,愣是不肯答应,说是不幕贾府富贵,呸,看来,他这是瞧不上贾府呢。那定安王府再好,跟皇上也隔了一代,哪里比的上她的元春。若不是看在林如海如今官拜一品,且家里就林黛玉这么一个女儿,她才舍不得委屈自己宝玉呢。 然而,她看不上林黛玉是一回事,可林如海凭什么看不上她的宝玉。 等等,再等等,如今皇上登基,过些日子,等元春封妃,一切都会好的。 新皇登基,告天祭祀后一个月,新皇大封后宫,原四皇子妃为皇后,四位侧妃,为如妃,娴妃,德妃,淑妃,几位庶妃也封了嫔,独贾元春这个庶妃为贵人,不说贾元春如何不满委屈,只王夫人知道后,也大失所望。 王夫人寝食难安,心里总是想不明白,等得了皇上恩典,入了宫,见着元春,直接不满的问了出来。如今的贾元春可不是当年的贾元春。 前世,新皇登基本就有些巧合,接手后,又是一堆烂摊子,不得不靠着后宫嫔妃娘家消除异己,其中靠着贾元春干光了二皇子残留的亲信。因此,纵是不喜欢贾元春,皇上面上带她也宠爱万分,一度将皇后给比了下去。 然而,今生,皇上早早就清楚了异己,虽未弄死二皇子等人,但也被看在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么浪花来。谋划了十年左右,不说京城,就是最南边也掌握在他的手里,其中定安王世子就是皇上的人。 因此种种,皇上并没有高看贾元春半分,更因前世的事,对她多有抵触,封了贵人,还是皇后提的意。然而,贾元春想的却是,定是皇后在皇上面前进了谗言,不然,怎么就她分位这般低,这日后,她还要怎么做人。 贾元春心中愤恨,只觉得皇后见不得自己貌美,有才情才故意刁难,虽愤恨,但也有些小得意。等王夫人入了宫,从贾元春这边得了这个说法后,心里也舒畅不少,赞同道,“娘娘说的不错,不说你的家世,就你这才情样貌,这宫里有几个比的上,那皇后娘娘若不是命好,如今能有这么大荣耀,也不瞧瞧自己模样,一天到晚板着脸,一点儿女人味都没有。且看她如今嚣张,日后还不定如何呢。”王夫人好一番咬牙切齿,母女俩这才舒服。 “母亲说的是,如今我为贵人,宫里少不得打点一二,不然,只怕被人踩高捧低。日后女儿风光,定不忘母亲大恩。”贾元春笑着说道。四皇子府邸管理森严,对贾府的事儿知道的并不多,当初贾母的私房银子被偷,闹的有些大,她还是知道的,别的却不大知道。这会儿见了王夫人,少不得要些银子,上下打点。 此话一出,王夫人顿时为难起来。 贾府,已经入不敷出好些日子了。 第88章 贾元春提到银子,王夫人立马为难起来。 贾母病倒在床,大房与二房又闹的不可开交,自己的私房银子又被那些鬼魅给偷的一个不剩,贾政是个靠不住的,早与她分床,最有作为的宝玉,如今还小,思来算去,也就只能靠元春这个闺女。 “娘娘有所不知,如今,府里日子也不好过,老夫人一病,那大房就闹的不可开交,府里的钱财全被大房给搂了去,若不是因着娘娘有大运,只怕,这会儿二房早被赶出荣国府了。”王夫人自然不敢跟元春说实情,只能将所有责任都推给大房。接 元春扫了眼王夫人,皱眉道,”荒唐,老夫人尚在,大伯竟做这般不孝之事,也不怕御史直谏圣听。母亲再如何良善,也不能被这般欺负。凤丫头呢?女儿记得,那是个最规矩不过的,且与母亲关系交好,就没帮着母亲一二。莫不成,欺负我二房无人?” 大房可没一个成器的,这会儿不巴着他们二房,竟敢闹什么分家,竟是连她这个娘娘也不放在眼里。 王夫人听元春这般说,自是抹了抹眼泪,一脸痛心道,“我的儿,你哪里知道,这人心易变,凤丫头早就不是当年的凤丫头了,她如今只跟大房一条心,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姑妈,她如今只帮着邢夫人算计我这个姑妈,只恨母亲识人不清。”接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只将责任全部推给大房王熙凤等人。 银子,有的,不过那是大房,他们二房的都被算计过去了。 “放肆,大伯父如今是越发不像话了,一个大男人被个女人管着,也不怕旁人知道了笑话,不怕丢了贾府的颜面。大伯母不过是个继室,竟是挑着伯父与父亲兄弟不和,堪称不贤,这样的人,怎配做一家子主母,也罢,本宫这就书信一封给大伯,让他好好管管,切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弄的兄弟隔墙,让老夫人寒心。等回了府,母亲也跟凤嫂子说道说道,等我有了大前程,总不至于忘了她的好。”贾元春板着脸,这话说的还真有几分气势,王夫人见她这一身贵气,脸上笑开了话,叠声答应。 贾元春发泄一通,舒服不少,“对了,母亲,宝玉也不小了,可有说亲了?” “尚未,只想着娘娘福气大,还望娘娘赐婚,亦是一场恩德。”王夫人笑着说道。 贾元春听这话舒心,喝了口茶方道,“瞧母亲说的,宝玉可是我嫡亲弟弟,我自是要为他打算的,我看林姑父的独女黛玉就是个好的,母亲何不亲上加亲,老夫人知道了定会高兴,若是一高兴,身子好了,说出去,亦是一番孝心。”贾元春不过是个贵人,自是得不到前朝的消息,这会儿尚不知道林黛玉已经许给了萧明德。 贾元春不知,王夫人却是知道的了,冷哼一声道,“娘娘莫要提她,那是个眼高的主,哪里看的上宝玉,这会儿已经攀上了高枝,成了定安王的儿媳妇。咱们贾府是高攀不上的。”想着林黛玉如今过的这般顺心,王夫人只觉得心里跟蚂蚁爬似的,难受的很。 听王夫人如是说着,贾元春还不高兴,等听到定安王后,立马歇了火。只勉强道,“母亲莫气,等日后本宫给宝玉赐个好的。” 王夫人听了还未谢恩,外头就传来一阵讥笑,接着就见一温婉高贵的美人走了进来,头戴衔紫宝石累丝凤钗,身穿淡紫色宫装,左手搭在小太监手腕上,身后跟了八个穿粉衣宫女,娉娉婷婷走了进来。 “呦呦呦,贾贵人好大的口气,还本宫,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就敢自称本宫,那本宫该如何称呼?来人,贾贵人乱无规矩,不守宫规,给本宫好好教育教育。”说着一挥手,那身后的小太监过去就是一嘴巴。 王夫人呆愣的看着贾元春被小太监打了十几个嘴巴,不敢还口不说,还不停的磕头求饶,喊着赎罪赎罪。 “呦,原来贾贵人今日会客,这位夫人,可真是对不住了。只是家有家规,宫有宫规,本宫既为一宫之主,自然要做好自己指责,本宫罚贾贵人,也是为了贾贵人好,你说呢?” “娘娘说的是。”王夫人早已吓得瘫在地上,瑟瑟发抖,这会儿抖抖索索不成语,那紫衫嫔妃又是一阵讥笑,扫了眼面色通红,一身狼狈的贾元春,甩袖离去。 等人一走,屋子顿时敞亮不少,王夫人这才狼狈的爬起来,扶着贾元春,讷讷不敢多言。 贾元春也不说话,任凭抱琴帮着收拾干净,看也不看王夫人一眼,王夫人也不敢凑上去多话,只心里那么点得意劲一小子就没了,看着贾元春,心里复杂至极,又是心疼又是不满。 “母亲回屋吧。”贾元春背着身子,淡淡道,王夫人几次回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垂头丧气离开宫中。 想她得意洋洋入宫,出宫竟是这般场景。 且不说王夫人如何梦碎,贾元春如何愤恨,只道昨日,迎春爆出再次怀孕的事儿,孙府一家子整个腊月都喜气洋洋。 整个孙府中,也就孙绍祖一脸伤心郁闷,这些日子,他跟迎春蜜里调油,床上床下都和谐不少,正在性头上,突然有了孩子,他不又得做吃斋做和尚。 孙绍祖抱着苏苏,一大一小睁着眼睛看着迎春,一个委屈,一个懵懂,只这小嘴憋屈的弧形一模一样,还真是父子。 苏苏这孩子除了一双浓眉像及了孙绍祖,其他跟迎春像了十成十,不过虽说苏苏外在像迎春,但小动作跟孙绍祖是一模一样,就是后背上的痣都在一个位置上。 “好了,你不是说苏苏孤单么,有个弟弟,苏苏也不至于寂寞。”迎春见孙绍祖还是不高兴,少不得笑着安慰道。如今有了苏苏,迎春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孙绍祖往往看的直愣神。 “娘子说的是,为夫不过是怕你如此频繁的生,对身子不好。“孙绍祖勉强道。其实心里早给了自己两大嘴巴子,要你嘴贱,要你乱说,要你说什么给苏苏要弟弟,瞧瞧,如今真有弟弟了,好了吧。十个月,十个月啊。想想,都觉得前途灰暗。 他当初真的不是为了给苏苏要弟弟。 他只是想跟娘子滚床单罢了,怎么就这么难,怎么就这么不容易。 越想越为自己掬把辛酸泪。 迎春是不知道孙绍祖的小心思的,见他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翻个眼,也懒得搭理。只对着孙绍祖怀里苏苏逗笑,小孩子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软萌的很。 孙绍祖调节了好一会儿,才自我缓解回来,一抬头,见看见迎春对着苏苏笑靥如花,温柔可亲,一瞬间,又被击中,傻傻的看着迎春,一屋子丫鬟低头偷笑。 “呆子。”迎春无语,抱起苏苏,懒得搭理孙绍祖,孙绍祖嘿嘿两声,跟着迎春身后亦步亦趋,也不管别人笑话,只自己心里美的很。 迎春抱着苏苏,苏苏搂着迎春的脖子,小脸对着孙绍祖,不住的噗噗噗,吐了一个一个泡泡,孙绍祖立马化身好爸爸,轻柔的给他擦干嘴角,一家三口幸福的背影,瞧着都美好。 等到了晚上,孙绍祖在内室照顾苏苏,迎春坐在堂屋中,让王妈妈将司棋与绣橘喊了过来,这两个丫鬟一直都忠心的很,迎春心里透亮,之前是年岁不到,她也想多留她们两年,如今眼瞅着也不小了,她也不能看着她们成了老姑娘。 “姑娘,有什么吩咐的?”司棋向来是个有主见行事爽利的,当年迎春那般木头,她也谁都不怕,敢对着来,如今迎春硬了起来,她这奴才有了底气,自是开朗明媚起来,且她晓得迎春为人,没事也不会屏退众人唤她们过来,直接问道。 迎春也喜欢司棋这性子,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如今你们年岁大了,也是时候说门亲事了。你们自己可有什么章程,不管如何,我自是应的,你们都是我身边大丫头,这么些年,一直忠心耿耿,到时候嫁娶一事,我都包了,自让你们风光出嫁。”早些年帮林黛玉她们准备嫁妆的时候,迎春就为这两个丫鬟也准备了,虽比不得林黛玉的,但与探春是一般多的。说来,在迎春心中,贾探春还真比不得两个丫鬟。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是对什么主仆没啥概念,心里有的,只是你待我好坏罢了。 迎春这话一出,绣橘立马羞红了脸,就是司棋这大大咧咧的丫头也有了几分扭捏,粉面腮红,瞧着可人的很,迎春心里好笑,“好了好了,在我面前羞什么,只管说,我自会答应你们,不管脱籍还是如何,奶奶我都做主了。” 绣橘听迎春说脱籍,心下一动,想着迎春的性情,鼓着勇气道,“奶奶,奴婢想要脱籍。”她原先就不是贾府的家生子,与花袭人一道从外头买进来的,她比不得花袭人会说话做事,一开始分到老太太那儿,后来跟着又都是得宠的主子,风光无限。她是个笨嘴拙舌的,入府就分给迎春,这么些年,虽一直忠心耿耿,但也想家,这些年,奶奶的赏赐越发丰厚,她家里靠着她的赏钱,日子越过越好,买了地,日子舒服的很。万事都好,只近年爹娘身子越发不好了,她就想着能敬敬孝心,至于婚事,她是个没野心的,只想找个好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了,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 第89章 完结章 既然绣橘想要脱籍,迎春也没什么不能应的,将给她的一份礼单放她手上,道,“成,明个就让大爷去官府里销掉你的奴籍,等出了正月,你再回去。” 绣橘见迎春答应,心中感动欢喜,再见手上的礼单,吓了一跳,这又是地契又是房契,还有两个铺子,还有银票两张,一张五百两,这也太多了,当即吓的要还给迎春,迎春混不在意,她手头上银子可不少,因着她的医术,外头的胭脂铺子跟药材铺子生意好的很,早成这京城数一数二的铺子,最不缺的,怕是银子了。 “你且安心,这是给你们的嫁妆,以后日子过的也舒服点,纵是你不要,也得为自己后代着想,这些东西,也是日后你们安生立命的本钱,你们过的好了,也不枉照顾我这么些年,也算全了咱们主仆情分,你也莫要推辞。”迎春见绣橘感激涕零的模样,不在意道。这几年,绣橘跟司棋事事为她着想,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口头上虽不夸赞什么,但该做的还是要做的,也算全了这份缘分。 司棋见绣橘激动的模样,好奇的走上前看去,见到迎春这大手笔,顿时惊讶的长大了嘴,喃喃道,“也太多了吧。” 绣橘一旁拼命的点头,只觉得手上这几张薄薄的纸烫人的很,大冷天的都要冒汗了。 “不值什么,司棋,绣橘已经说了,你呢?有什么打算?” 司棋俏脸一红,磨磨蹭蹭一会儿,方红着脸道,“奴婢想求奶奶牵个红线。”迎春听此,倒是来了兴趣,笑道,“这个好,你且说说,是哪家儿郎。” “不是旁人,正是我表弟潘又安,只如今在荣国府当差,有些麻烦。”司棋见迎春与绣橘羞她,自己反倒不害羞了,大大方方道。 “在荣国府当差倒不麻烦,回头帮你跟凤嫂子说声就是了。”迎春见司棋自己有主意,也不多加干涉,她自来就不喜欢左右他人的决定,且这着实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司棋喜欢,成全就是。 同样的,迎春也将司棋的卖身契和该得的田契等,司棋已经看过绣橘的了,但当自己这份到自己手心里的时候,这心还是扑腾扑腾跳的厉害,跟绣橘两人结结实实磕了好几个大响头。 说来司棋跟潘又安也算是青梅竹马,这司棋打小性子泼辣,无理也能说成有理,这性子自是不讨喜的,若不是她母亲有些脸面,还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当然,若不是她这性子,她家里人也不会千方百计将她弄到迎春屋里头,若是在别的姑娘那儿,只怕会生出不少事端来。 潘又安是司棋表哥,两人打小一块儿长大,没少吵架杠货,可这感情却越吵越好,等到了年纪,通暁男女之别,倒是让起司棋来,日子久了,就生了别样的情愫,且潘又安见惯了荣国府想往上爬的丫头,又见司棋心思单纯,虽说言语上泼辣了些,可比那些心术不正的丫头可好多了,又兼司棋模样长开,水灵可爱的很,纵是发怒也比旁人多了几分率真。 两人打打闹闹,越闹越亲昵,最后竟是相知相许了,纵是随着迎春嫁入孙府,这心思也没断过,只奈何司棋老母不答应,只觉得潘又安这人油嘴滑舌,配不上自己闺女。司棋可不是旁人,自来主意大,这会儿求到迎春这儿,得了主子的恩典,纵是她老子娘不答应也得答应。 两个丫鬟有了自己的打算,迎春也放下心来,出了正月,挑了个好日子,就放孙绍祖销了她们的奴籍,又隔了个月,潘又安从荣国府出来,拿着这些年攒的银子,在街上开了个铺子,潘又安这人没啥大本事,但眼光好,说话顺溜动听,会来事,一个月后,小铺子还真蒸蒸日上起来,司棋她老子娘见了,也不再反对,挑了个好日子,准备将两人亲事办了。 司棋绣橘一走,顶上来的则是二等丫头,玉环,青瑶,两丫头见着绣橘跟司棋的好下场,自是服侍的精心周到,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在迎春面前候着。 等到了葡萄结果的时候,苏苏已经会喊爹娘了,迎春的肚子也大了,也不敢抱着苏苏,总是孙绍祖抱着,她在旁边握握小手,捏捏小脚,在不逗着孩子喊娘。苏苏是个听话的,见着迎春就笑,咯咯的,声音脆的很。就是有时候,这孩子高兴起来,喜欢蹦跳,偏这孩子力气大的很,闹的孙绍祖不敢分心,稍不注意,就被这孩子甩一下,打一下的,如今还喜欢拽着头发往嘴里咬,可没少揪孙绍祖的头发。 秋闱过后,皇上换了一批京官,京中格局逐渐被打破,王子胜也被圣上招了回来,虽是升官,却没了实权。荣国府贾政倒是得了外缺,带着赵姨娘贾环去了外地,席卷了二房所有的家当,对王夫人竟是不闻不问,至于宝玉这个儿子,更是忘在了脑后头。 王夫人心中暗恨贾政无情,奈何木已成舟,贾政又走了,也不得其法,当了贾宝玉院里几件珍贵的东西度日,府里丫鬟也卖了不少。然而,纵是这样,也无济于事,这不,王夫人又想到了李纨的嫁妆,本还想摆摆婆婆的谱,可李纨也不是没娘家的,她爹纵然古板,可亲弟弟对她这个姐姐却是爱护的很,不止一次为她出头,一个月大半日子都呆在李府,王夫人想找也找不到。 如今大房早就不管二房的事儿了,看在贾元春的面子上,每个月的月历银子没少给,到底还没分家,王熙凤也不能做的太难看。贾母瘫在床上不管事儿,王夫人不管,邢夫人不去,王熙凤忙里忙外也没时间照顾,好在她身边的大丫鬟鸳鸯是个忠心的,将贾母伺候的好好的,就是大夏天,身上一个褥疮都没有。 这日,给二房上下发完月银,王夫人盘腿坐在床上,床上放着红木盒子,里边全是些碎银子,王夫人一点点数着,数着数着,就想着贾政带着小妖精去外地逍遥快活,还把家里银子都卷走了,心里就恨,狠狠的捶了几下床,想想还是卖几个丫鬟的好,宝玉屋子里的丫鬟长的都水灵,若是卖到楼里去,怕是要得不少银子。 次日一早,王夫人带着周瑞家的将晴雯等丫头押着卖给牙婆,七七八八加起来赚了六百两,王夫人这心里舒畅不少。如今贾宝玉已经不是当年的宝玉了,瞧着总有些痴痴傻傻,晴雯等人求救也不敢多说什么,见着王夫人竟是浑身打颤。 自打王夫人卖了贾府的祭田,贾府就渐渐没落起来,纵是王熙凤这样的能人,想了万般主意也没用,好在京城还有些商铺,田地,供应贾府是不愁的,只是到底伤了元气,奢侈的日子是过不成了,就连饭食都减了不少。后来还是贾琏察觉赖大等奴才那儿有问题,悄悄抄了家,东西全部放到大房,王夫人却是半点不知,只知道一夜之间府里少了不少奴才,自己心腹也去了大半,只以为大房清扫她的势力。 暂且不说王夫人日子如何拮据,只说晴雯的等人知道王夫人竟是黑了心的将她们卖到那样的腌臜地,各个吓的六神无主,好在有的丫鬟家里有钱,花了银子力气赎了回去,只晴雯是个可怜的,她兄嫂自来只知道占赢,哪里舍得给晴雯赎身,晴雯这丫头也是个烈性的,一头碰在门柱子上,虽抢救回来,到底破了相,那楼里却是去不了了。 那牙婆亏了钱,少不得一天打两天骂,没几日就将水灵灵的人弄的跟个干巴菜似的。只在楼里做些粗中活计,虽苦,好在护住了自己,晴雯也甘之如饴。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倒是碰着了贾琏,将瘦得不成人样的晴雯救了出来,也在那个时候起,贾琏才知道王夫人竟是将清清白白的姑娘卖到这样的地方,只觉得心寒的很,到底是贾府出来的,还是宝玉身边的人,贾琏也不想人说贾府不好,花了银子买了回去交给王熙凤。 等迎春生下二儿子甜甜的时候,已经又一年春暖花开了。而这年三月,林黛玉十里红妆,嫁给了定安王嫡次子,京城百姓乐道好久。 同年六月,贾元春病疫后宫,至死仍是个贵人。七月,皇上恩准后妃回家省亲。 因着后妃省亲,京城一时间建材飞涨,皇上趁此机会,大捞一笔,旁人不得而知罢了。与京城热闹相比,贾府就有些颓废了,七月十八日,在贾氏族长的见证下,荣国府大房二房分家,贾老夫人自是跟着大房,王夫人因着偷卖祭田,祭田的银子抵了分家的银子,二房只得了京城三间商铺,一百亩田地,以及一个一间三进院子,若是普通人家,这样的家产也不算少了,但对王夫人这种见惯大场面的人而言,这样的家产跟净身出户没啥分别,一恨贾政不在身边护着自己,二恨大房落井下石,恨来恨去,最恨的还是那偷了她所有钱财的贼人。 “王氏,拿了东西,你明日就搬出去吧,这事儿,二弟已经签字答应了,你再哭闹也无济于事。”贾赦淡淡道。 当年若不是王氏在其中搅和,贾母又是个偏心的,就贾政那样的书呆子哪里是贾赦的对手。如今将二房赶了出去,贾赦只觉得浑身舒畅的不行,邢夫人更是好一顿冷嘲热讽。 如今邢夫人变了样,倒是管的贾赦也好了不少,也没多余的银子在外花天酒地,贾琏有其外祖家的人教导,也算是脱胎换骨,欠吏部的钱也渐渐还清,日子也开始拮据起来,荣国府的牌子摘了下来,关着门过着小日子,不敢张狂。王熙凤有了儿子,也不敢说什么不信因果报应,王夫人可不就是遭了因果报应,得了如今的下场么。 没几年,当年赫赫有名的荣国府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京城又出了别的府,别的公,一如既往的鲜花着锦。 贾宝玉跟着王夫人去了西街小院,身边跟着丫鬟袭人,当初没卖的丫鬟都走了关系留在了贾府,就是那么些年的小厮茗烟也找到了新的去处,只花袭人一人陪着。李纨后来一直住在李府,教导贾兰,乾宁十三年,中了进士,入了二甲,倒是得了实缺,后来带着李纨去外地上任。 几年中,王夫人找了李纨不少麻烦,李纨总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心里不曾波动半分,王夫人不得其法,苦苦哀求,李纨也不曾同情,也有人说她不孝心硬,李纨都不在意。 乾宁十五年,贾政带着赵姨娘,贾环一家子回了京城,此后一直没有上任,赋闲在家,因为壮志未酬,变得酗酒如命,贾环带着赵姨娘分家出去,虽说没有净身出户,但有贾探春的照应,日子倒也安稳,后来在迎春那儿谋了事儿做,日子也渐渐好了不少。且贾环一直感激迎春待他的好,不曾有别的小心思,倒是让迎春高看几眼,得了缘法。 对于读书,贾环没啥天赋,倒是生了个颇会读书的儿子,也算是有了安慰。 因着王夫人常年拘着贾宝玉看书,天天念叨着什么探花状元,报仇雪恨,弄的贾宝玉越发痴傻,乾宁六年科考之日离家出走,一别多年不曾回来,直到乾宁十五年,都是一人过活,变得神神叨叨的,等贾政一行回来方才好些。 贾环分家出去后,院子里也就贾政跟王夫人两个,一个神神叨叨,一个醉深梦死,倒也般配。 至此,贾府众人的日子算是落定,几十年不曾变,又因着贾府如今自己灭了自己,皇上倒也懒得抄家,实在没啥可抄的了。 ………. 乾宁二十年,春 迎春的二子一女皆已长大成人,苏苏更是娶了林黛玉的女儿,萧羽珍,如今身怀六甲。二子孙瑞全尚未娶亲,但也订了亲,迎春并不急,头疼的是,最得宠的小女儿实在是太过厉害,非要嫁给比自己武艺高的人,打的过她才能娶的了她。要知道,迎春三个孩子中,这闺女武艺最为厉害,不比内力,迎春都不是她的对手,这普通的儿郎哪里打的过她。 迎春花开了一院子,林黛玉,探春,惜春,王熙凤等人来给迎春过寿,说是过寿,不过是姐妹们聚聚,如今儿女都大了,人也清闲了,倒是有时间多聚聚,那几年各个忙着照顾孩子照顾家里,姐妹们忙的都没空多聚。 王熙凤如今也有了孙子,闺女也嫁了出去,过的最为舒心,这会儿见迎春的小女儿孙瑞晴一副小时候的模样,笑道,“迎春,我看你家小丫头还没开窍呢,瞧瞧,都这么大了,还追着她哥哥后边打呢。”说着噗嗤一笑。 迎春往前一看,可不就是,这丫头又追着孙瑞全要比试,虽说瑞晴武艺最高,可这丫头也是一根筋,在老二手上还真没讨过好。别看瑞全文质彬彬,很少动手,这孩子,打架还动脑子,总是不按牌里出招,瑞晴与她打,还真没赢过。 “他们兄妹就爱闹,随他们去。”迎春不在意道,回头就见林黛玉搂着大儿媳妇亲昵着说着话,笑道,“怎么,害怕我亏待你闺女不成?” “才不会呢,我啊,是在跟丫头说,要惜福,不然也不能遇着姐姐这般好的婆婆。”林黛玉笑道。探春听了,一旁捂嘴乐道,“林姐姐嘴巴还是这般巧,不怪二姐姐最疼你了。”惜春一旁听了,撇了眼探春,笑道,“三姐姐快别吃醋了,不然姐夫回头闻了,还以为是他身上的呢。” 一阵风拂过,王熙凤感慨,“这日子过的真快,想想,还记得当年咱们也是这般玩耍说笑的。”只是,到底物是人非,荣国府早已不是当初的荣国府,四大家族,也消失在过去的云烟里。自打叔叔王子腾走后,王家败落的越发快了,几个哥哥都不成器,如今竟要贾府接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