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狂烟》 楔子 p>  青阳王朝,边陲小镇,古朴清雅的客栈二楼拐角处。 房中是女子迷离的低低呻.吟、男子粗哑的声声叹息,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忽而一道盛怒的男声如索命魍魉般低沉响起:“本相养你十六载,你便是如此报答为师的么?” 柳云卿急速喘息,每次呼吸都被压抑的格外绵长,尽可能的平复心中澎湃怒火,他已是不知道再继续这样狂怒下去,究竟会对伊悕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柳伊悕紧咬银牙强忍身上之人这粗暴如狂雨劲风一般的索欢,承受着他的冰冷于无情。若不是气急,他本该不是这般粗暴之人才是。明明心中如是所想,嘴中言语却是紧咬不放,丝毫不予退让:“……呵,十六载至今,终是师父您将伊悕舍弃,既已舍弃,事到如今,师父又何必因伊悕的事情生气?何必在意?” 柳伊悕因隐忍那羞人的呻.吟之声,不让它从自己嘴中溢出的神情本是这般惹人怜爱。只是可惜,从这张殷红樱唇中所吐露出来的话语,确实将个柳云卿噎的半句反驳的话语也说不出来!柳云卿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迟疑什么?难道就因为伊悕这声声质问而动摇了心绪? 终了,柳云卿恶狠狠的道:“柳伊悕!本相不管如今你究竟何人!何等身份!也不过是我柳云卿铸就大业的一枚棋子罢了!别得意!” 伴着这咬牙切齿恨恨怒气的话语,落在柳伊悕身子上的,只有毫无疼惜的索欢。这是柳云卿的欲.火,更是他心中不灭不休的怒火!从不曾以为会背叛他的徒儿,竟是给予了他最大的悖逆!柳云卿窝火,将一切焦虑、烦躁、怒气都发泄在了伊悕身上! 不知这让人深感置身炼炉般的“惩戒”何时才能结束,比起身受屈辱,柳伊悕的心儿,已是生疼…… 夜依旧漫长,可柳伊悕却是找不到等待天明的希望。就这样,伴着绝望迎来了她新的一天,天边已是微微泛起了鱼肚白,朦朦胧胧的光亮从窗棱出映射进来。这温和的光亮看在伊悕眼中却是刺眼,伸手轻抚身旁,那熟悉的温度早已不在。于这寒冷的冬日里,似是连那人的气息也如同这温热一般,迅速的消逝,无影无踪,一刻也不愿久待。 贪恋这只属于自己温度的柳伊悕,依旧将自个儿卷缩在锦被之中不愿出来迎受这寒冷的天气。嘴角轻扬,却是浮起一丝凄冷的笑意,这人还真是绝情。 遥想十六年前,柳伊悕陌世重生,本是被遗落于荒郊野冷大雪皑皑的境地,幸得有柳云卿拾得相救,从此以徒儿之名跟在他的身边二人相依相随便是十六年。只是本该默契十足的师徒二人,为何能走到今日这般憎恶虐杀的田地,柳伊悕也并非想不通。 要怪,便只能怪她始终未能走进柳云卿的心中,即便如此还在逞强,想要融化他内心被仇恨固封的坚冰。思及此,柳伊悕不禁再次自嘲起来,自己还真是不自量力…… 【作者有话要说哟】: 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开了新坑,这次是言情的哟,希望能尝试写一下不同的类别,请大家多多支持喔。 歌歌的《塞上狂烟》书友群开了呢,群号:321266543,进群无门槛,敲门砖:各位的盐巴ID(方便认识大家)。新浪微博:weibo.com/u/2641081101求勾搭啊! 自然,还请大家在收藏、推荐票、书评上多多支持! 读者大大的喜爱,才是歌歌前进的动力! 第一章 柳伊悕(一) p>  还记得那是一天冬季里最寻常不过的暖阳高照的日子。 MD虽不像北方城市那样,入冬以后气温骤低,却也是拥有着寻常南方城镇一般的湿冷,倒是让那些个远赴他乡的北方游子们冻彻心骨。 然而这座寒冷的城市却有一处与之环境格格不入的热闹之地。那边是名扬MD的美人律师柳伊悕所在事务所的驻地。 门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都是慕名前来拜会柳伊悕之人,其中不乏商界精英、政坛尊客,然而这些人身上共通的一点儿便是牵扯了的,都是些别人办不了的大案要案。不仅有商战遗留下来的经济案,更有权贵相较过后的冤假错案。 想是前来拜访柳伊悕的人若都是寻常百姓人家,她又怎会如信口开河一般漫天要价?在这条道上摸爬滚打多年之久的柳伊悕知道,只有货币才是世上最有安全感的东西。更何况柳姑娘这一身颠倒是非、混淆视听、愚弄大众的本事,也是外人所不能及的。即便如此,从业多年,柳伊悕也未做过那违背良心、跨越底线之事,加之待客有礼柳伊悕倒是在业内口碑颇好。 可今日稀奇的是,出来迎接往来宾客的,不是柳伊悕本人,而是她的得力女助手琅琊。而身为这所MD最卖座的律师事务所主人的柳伊悕则是在自己的办公室内接待重要客人。外界传闻风起云涌,大家心中都是明了柳伊悕最近接了个棘手的案子。这案子从最初立案到现如今已经过去了四个年头,转手了不下十位律师,也都统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判出个是非来。 在世人眼中,在寻常不过的案子,本是是非明辨、条理清楚,却成为了当权之人舞权弄势的道具。经过三年无硝烟的鏖战,不大的案子也早已成为了各位法官心中最忌惮的案情,甚至在众人的操纵下连原本清晰的案情脉络也变得难辨了起来。 于是,凡是大体了解这案子来龙去脉之人,以及熟悉柳伊悕之人,都眼巴巴紧盯着这次的柳伊悕是要如何栽跟头。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柳伊悕不论是搜集材料也好网罗物证认证也罢,就连打通人脉关系都是这样的手段强悍。案子到了她的手中,便是一直以来按照她所指引的方向顺利发展着。不得不让所有等着瞧她好戏的人们刮目相看。 事态的发展越是一帆风顺,背地里隐藏的危机就越大。叱咤政法两界多年的柳伊悕更是明白这个道理。故而今日特别邀请自己所辩护的被告一方家属以及相关事宜人前来商讨下一步的对策。 “经过这么久的排查,想是柳律师也该知道,我家宏儿是无罪的。若是宏儿有罪,别说法律不饶他,就是我这个做爷爷的也会为了我们秦氏的名誉将这不孝子孙绳之以法大义灭亲!正因为事情不是这样,所以老头子我才会倾尽秦氏所有同林家斗到底!虽然事情到了这般顺风顺水的时候,但是还请柳律师不要掉以轻心。老头子我最是明白林家那老匹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他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儿呢!您自己也要当心啊。”秦老爷子已是因为自己孙子的案子焦头烂额,却是不忘叮嘱起柳伊悕起来。 在秦老爷子看来,案子拖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柳伊悕已经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作者的话】 #已屏蔽# 第二章 柳伊悕(二) p>  “多谢秦老爷子提醒,我会注意的。 ”柳伊悕虽是秦氏外聘的律师,家底儿自是比不上这雇主殷实,但面对秦老爷子时柳伊悕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这般淡然、不卑不吭的态度。一如她面对强权之时。 柳伊悕抬眼望见忙中抽空进来送文件的琅琊,心中泛起一股子安心,只要有琅琊在,她总是可以这样高枕无忧。 琅琊,柳伊悕的女助手,一手的经商和策划手段,更是随侍柳伊悕左右的贴身保镖。当年,柳伊悕一炮而红之际为了自身安全便是打算聘请保镖,又恐外人说出那影响她风评的流言蜚语,故而才决定聘用一个女助手兼保镖。与琅琊朝夕相处四载,柳伊悕从懵懂少女变成睿智女子,再到如今这般的运筹帷幄,留在她二人之间的只有患难与共,以及超越生死的信任。 客客气气送走秦老爷子一行人,瞧了瞧手中这一厚摞文件以及华灯初上的夜晚景色。柳伊悕唤过琅琊备车,准备带着文件回家再看。自从名声大噪过后,随着接到手的案子越来越多,柳伊悕早已分不清工作和休息的时间,带着文件回家处理已是家常便饭。 司机老王缓缓发动车子,载着柳伊悕和琅琊慢慢驶向街道,踏上他们归家的路途。想是家中这么些年一直照顾他们饮食起居、生活作息的刘婶肯定已经烧了一桌子饭菜在等待着他们归来。 坐在后座的柳伊悕依稀之中偶感不适,却是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不妥。仿若有什么不祥之事即将发生一般,让她的整个心中忐忑不安。然而这股焦躁的感觉竟是怎样也挥之不去,更有将她吞噬的趋势,让她无法躲闪。第六感超强的柳伊悕直觉不好,赶忙叫住正在开车的司机老王:“王叔,将车往路边儿靠靠吧,我想下去透透气。” 见柳伊悕脸色不甚很好,既是突感不适老王只得依命缓缓刹了车,免得车子强大的前趋惯性让柳小姐的不适火上浇油更是难受。将车向路边慢慢停靠,只是,这一停靠不好,倒让柳伊悕心中那抹本是强烈的不祥之感成为了现实。 霎时间随着一声爆炸的巨响,柳伊悕所乘坐的车子火光冲天。四周更是有行人因这爆炸产生的热浪给挥飞出去,就这样,在众人尖叫声中柳伊悕的车子在未来得及被施救前便是化成了灰烬。而车上的三人,柳伊悕、琅琊、司机老王也葬身火海。 翌日,MD的当地报纸就报道了这则惊人的消息。经过调查,这起爆炸事件系是人为。正是由于老王将车速放慢才使得埋伏在周围高楼上的枪手有机可趁,一枪瞄准车子的油箱引燃爆点引起的爆炸。 等到警方进一步调查,便是发现,柳伊悕的这辆车,油箱口,早已被人动过手脚。也就是说,这场爆炸是人蓄谋已久的谋杀。联想到柳伊悕最近接手的几宗案子,矛头直指秦氏和林氏的纷争。换句话说,那便是柳伊悕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变成了两大利益集团战火的牺牲品! 【作者的话】 #已屏蔽# 第三章 陌世重生(一) p>  未等柳伊悕反应过来逃命便置身这灼热的火海之中,双眸映入一片火光后再是没有了知觉。 人之将死,仿佛一切都会停顿一般,在柳伊悕的眼中,车子的爆炸从点燃到释放如慢镜头一般缓缓上演。明知道该是挣扎逃脱,怎奈人的反应快不过时间,只能任滚烫的巨浪将自己淹没。就这样,柳伊悕伴着一片火光深深陷入了混沌。 不知漂泊了多么久的混沌之中,却是受不住周遭这冰冷的寒风,幽幽转醒后的柳伊悕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竟然没有死?!想来能感到周围如此寒冷的,定不是那漂泊于尘世间的一抹幽魂得以感知到的!但是,如果自己还活着,那么这又是在哪里呢?为何耳畔竟是这等冷风呼啸而过,拍打着双颊,生生刺痛?似是要将柳伊悕这暴露在外的皮肤撕裂一般! 极力想要扭头向四周望去,探察一番自己究竟身处何种境地,却好似被固定了一般动弹不得。急的柳伊悕额上冒出了微微吸汗,手脚不能、周围如此冷,动难不成被人绑在了阴森可怖的太平间?! 心中大惊的柳伊悕本能地挥舞起了手臂,想要挣脱束缚住她的一切,待到挥舞起自己的臂膀后,柳伊悕只惊在当场!并没有人捆绑她束缚她,她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手臂!只是这小手短臂的,真的是她的么?!怎么瞧也是不像呐! 小手肥嘟嘟的关节肌肉都没有成长到得以伸展自如的大人那般,何况这触感嫩滑富有弹性,一瞧就不是成年人该有的双手!甚至连儿童都不是! 欲想摸摸看自己的身子是不是也变得如此娇小,想要知道自己这幅模样究竟是出了什问题,但是这双来回挥舞的小手却是完全不听使唤!明明想要摸摸身子却是打到了脑袋,刚想揉揉脑袋又是敲到了肩膀。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久竟是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成!如此这般怎不着急坏了柳伊悕,惹得姑娘竟是嘤嘤啜泣了起来。 想她柳伊悕虽是驰骋MD政法两界叱咤风云的女强人,手段再高明能力再强悍,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仅凭一己学识走到今天,怎么也没料到会有今天这等惨状。虽不是生于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是父母手中的掌上明珠从小家人们更是对自己呵护有加。纵使不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人父母的也从未缺了她哪般。如此娇生惯养、事业一帆风顺的柳伊悕哪里遇上过这般奇异无助之事。 现在的自己真是太弱小了,弱小到让她这本是颇为见多识广的女子也变得没有主心骨起来。只剩下满心的无助和惶恐不安。 再瞧这等寒风刺骨白雪皑皑的夜晚,任鹅毛大雪磅礴之势扫向自己,这冰天雪地的,岂不是要命送黄泉?!就算成年之人经过这么一万的风吹雪冻也不一定能够熬的到明日,更何况她这还依偎在襁褓之中的婴孩! 不禁,柳伊悕更是悲伤,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万恶的分割线·么么哒——————————???????————— ???给自己打个小广告可以咩?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书评喔各位读者大大们!360°打滚卖萌求包养~附带暖床技能好的么? 另外书友群开了:321266543,凡是看歌歌文章的小伙伴都可以进来! 还有就是渣浪微博了:weibo.com/u/2641081101求勾搭啊! 2014年,让我们一起好好的快乐的玩耍吧! 第四章 陌世重生(二) p>  纵是怎样的呐喊哭泣,也不过是只能发出婴孩微弱的啼哭。 可这大雪飞扬的汹涌,寒风吹的更是凛冽。不久就将个柳伊悕的声音完全淹没在了呼啸的狂风暴雨之中。绝望无助的柳伊悕毕竟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奶娃娃,哭喊的时间久了,也是没了气力。只留下疲惫的喘息,贪婪的呼吸着这寒冷的空气,却是被这刺骨的冰冷折磨的连呼吸都觉得生疼。 就在柳伊悕想要放弃时,竟是听到有女子清脆的疑惑传来:“诶?公子,方才明明听到就在这附近的,怎么没了!会不会是......”剩下的话,女子未敢说出来,只因她已看到自家主子不悦的眸色。 “不会。再找找看。”男子的声音传来,温和如玉入冬日暖阳般,听了让人心旷神怡,哪里透出半点儿怒色,唯独在他身边伺候的时日久了,才最是了解此人的性子。 听闻有人在附近,柳伊悕忽而来了精神。当初秦老爷子常说她是他们秦氏的救命稻草,现在看来,这一男一女何尝不是她的救命稻草了?哪怕不知道这俩人大半夜的跑来荒郊野岭做什么,找什么,是善或是恶。唯有自信了他二人的注意,才是现下独有的自保法子。想到这,原本力尽气竭的柳伊悕赶紧卯足了劲大声哭喊起来! “公子公子!找到了找到了!公子你听!就在那边儿!”女子兴奋的尖叫着,竟是激动的跳了脚,赶忙招呼她家公子过来瞧。 带到女子话音方落,柳伊悕已是被带入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如此,总算得救了。精辟尽力的柳伊悕甚至还没来得及看看救她的恩人长得是个什么模样,便是因为久绷的弦儿突然松了,而昏昏入睡。引得一旁女孩子又是一连串儿的大惊小怪:“公子!她怎么了?!怎么闭上眼睛了!?是不是死了啊?” “休得胡说!想来是哭累了吧……”男子幽幽的说眼睛却是望向远方。女子在一边儿瞧了,都不知道自家主子这是在同谁人说话,只得木讷的随着主子的眸光望去。 主子的心思,她似懂亦非懂,却是明白其中的不妥:“公子,您真要将这个奶娃娃带回去么?万一有朝一日圣上查到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墨衣,你也算跟随本相身边多年的老人儿了,怎么还说的出长他人微风的话?他若能查的出,大可自个儿慢儿慢儿查去,即便能查到又能奈我何?哼,若是再被我听见你这等惧怕畏缩的言语,仔细了你的嘴!”如此一来,男子的确怒了,两瓣儿薄唇无情的吐露着刻薄的话语,吓得女子现在风中瑟瑟发抖,已分不清是因为对主子的惧怕还是因为这刺骨的风雪! 忽而话锋一转,哪儿还有方才的冷酷暴戾,温柔和煦如春风一般对着怀中的软绵娇暖轻轻的道:“已经没事了,睡吧。”更是将裹住柳伊悕的披风紧了又紧,生怕冻着小人儿。 公子如水,判若两人…… 求收藏QAQ...... 第五章 美人也姓柳!(一) p>  女孩子因惧怕主子的怒火而噤了声,默默地跟随在其身后。 任自家主子不管不顾的抱了个奶娃娃回府而劝诫不住。一路上主仆二人鲜有言语,就这般默默的赶路。担心主子还在生她的气的女孩子时不时的绕到前方来瞧瞧主子的面色,若是稍有缓和自己也松了口气。不经意间目光瞄到男子怀中抱着的已是安然入睡的小娃娃,倒是觉得这小孩睡着的样子分外可爱。有这么个乖巧的小东西随他们回府,想来倒是也挺不错! 天底下的姑娘家哪个不喜欢听话乖巧又惹人怜爱的小娃娃,墨衣亦是一样:“公子?您累不累?不如让墨衣替您抱会儿?”墨衣小心翼翼的转悠到男子身边怯怯地说道。 这墨衣跟随自己多年,小小的心思他岂会不知。表面儿上怕他累着想要帮忙,实则不过是自己也喜欢这小东西喜欢的紧,欲要讨去抱会儿罢了。这娃娃虽是乖巧,不哭不闹,但襁褓已是湿了多半,越发地抱起来沉重。既然墨衣想要,索性赏给她,自己图个清闲。 墨衣,十五六岁的年纪连阁都没出过呢,怎会抱得了孩子。从男子将柳伊悕交到她手上时,墨衣便是紧张的只会保持一个姿势谨慎的端着柳伊悕。实在是不敢换个姿势又是擎不动了,想要把柳伊悕还给主子却是瞧见他快速的走在前头,已是将她落下了老远,任墨衣怎生呼唤也是不搭她的腔。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惹得墨衣只呆愣在当场,而后只得认命的将柳伊悕端在身前跟在公子身后默默行着。 等到少女墨衣带着柳伊悕随她家主子回府时,手臂早已酸麻动弹不得,如此僵硬麻木倒是让墨衣已觉不出手臂之劳累。一进门,抱着柳伊悕的墨衣便被府里的众家姐妹拦住去路,团团围住。 “哟!你们瞧,这是谁家的姑娘回来了呀?怎么只出去了半宿就带了个刚生下来不久的奶娃娃回来呀?”粉衣少女上前笑闹着,调侃着因为手托柳伊悕已然麻痹不能推拒的墨衣。 “呵呵呵,就是就是,墨衣妹妹,你这是出去和哪里的野汉子偷偷生养的孩子啊?”绿衣女子话中有话,言语尖酸更是不饶人。 未出阁的少女被此番调笑怎能不羞红了双颊,更何况她已是心有所属,怎会做出她们口中这等污秽不堪之事,这心里啊更是又羞又急!想要求助走在前头行出老远的主子,已是公子二字还未出口,便是又引来大家的一阵嘲讽和奚落…… “呵,公子公子,只有公子。我说墨衣,你家心心念念的公子已经丢下你行远了,还真是可怜呢!”绿衣女子见主子根本不搭理这边儿,更是说起了风凉话,笑嘻嘻的眼中却藏着冰刃。 “休得放肆,墨衣过来!你们几个,仔细了舌头,不然本相还将你们送归山林!”男子虽说行的远,耳力却是超群,这会儿夹杂着冰刀子般的话语直射而来,惊得原本洋洋得意的女孩子们个个面如死灰,纷纷跪拜于地,不敢再生枝端…… 第六章 美人也姓柳!(二) 塞上狂烟,第六章 美人也姓柳!(二) 原本洋洋得意的女孩子们个个面如死灰,纷纷跪拜于地,不敢再生枝端,她们知道主子既是说得出来就能做的到。舒悫鹉琻 墨衣听闻公子叫她,又很是不悦慌忙抱着柳伊悕一路小跑跟上。不知待会儿公子若是生气会不会殃及于她。追上男子的墨衣只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半句话也不敢多言。直到男子将她引领进书房。 被墨衣这般连跑带颠,晃得柳伊悕已是醒来,瞪着一双大眼睛只能看到面前的墨衣下巴。下巴精巧皮肤细嫩,想来这个恍惚之中听到被唤作墨衣的姑娘本也是个美人儿。考虑墨衣的事情没多久,柳伊悕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是哪里?! 疑惑虽是疑惑,可是让柳伊悕唯一庆幸的是,她没死成,也可以说是又活了一次。若是如此,便是同那些个书中说的一般,她这可以称得上是穿越了吧?只是时空的缝隙突然开启,将她送到这里,不知是绝处逢生还是天命注定。 一个新的世界,在墨衣将她竖着抱起时,柳伊悕心中便是明了。 “醒了么?”男子冰凉清冽的声音响起,问着对面儿的墨衣。 “是,醒了。”突如其来的问题倒是将个墨衣问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愣着做什么!抱过来我瞧瞧。”男子不耐的催促着。 二人一番对话倒是惹得襁褓中的柳伊悕不悦了,方才抱着她的时候还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怎么脾气说变就变,竟是对自己的女婢如此呼来喝去,柳伊悕倒要看看是谁仗着自己有几番财力势力就这样不懂得尊重别人。 心中想着,柳伊悕整个人便被墨衣抱到了男子面前。本是想要瞧瞧此人长得是怎生的凶神恶煞,却不知这一眼便像是丢了魂儿一般,看的柳伊悕只惊愣当场!好一个雪衣美人儿啊!要说墨衣是个美人儿胚子,那眼前的男子便是国色天香了! 只见男子端坐于雕工精美的书榻之上,雪衣未染,青丝飞泻如墨如瀑,身形伴倚好整以暇等待着小伊悕的到来;再见其擎着一双狐媚眼,剑眉如刻星眸流转,眼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竟是将他这身出尘的俊逸模样更是渲染得飘渺了去。 若不是仙人,便是能祸害苍穹的妖孽,绝色美人,妖媚美艳,又是清冽瑰魅。可是单他眼中隐约透露出得丝丝戾气便是告诫柳伊悕,此人,绝非善者,更是危险到连她都不得贸然得罪。 “呵呵,这小娃娃还真有意思,难道所有奶娃娃都愿流口水么?”先是被柳伊悕一副看呆了的傻愣表情逗笑,而后却是微微皱起眉头,一脸险恶的神情。 这人变脸可真是比翻书还快。美人微怒,虽不如粗野汉子那般将怒气发泄的排山倒海,也是让人心惊无比,越是压抑自己之人就越是暴戾。柳伊悕见了更是奠定自己心中此人绝对惹不得的意识。 见此墨衣赶紧从男子手中将还在自顾自想些什么的柳伊悕接过来:“主子,她也已经带回来了,您看该如何安排?” “既然进了我相府,便随我姓柳,也算有个依靠,就叫依依吧。今儿是腊月初九,从此腊月初九亥时便是她的生辰。本相方才瞧见墨衣你也挺喜欢她,就当做是本相又收了个徒弟养在府中吧,以后便由你照看了。”未等墨衣反应,柳相爷便是将个柳依依一口气儿塞给了墨衣。 从此,这生于腊月初九亥时的柳依依,算是在相府中,生根发芽了。 第七章 美人也姓柳!(三) 塞上狂烟,第七章 美人也姓柳!(三) 柳相将依依交给了极不情愿的墨衣照顾,自己倒躲了个清闲。舒悫鹉琻从未照顾过小孩子的墨衣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可是主子的命令又不能违背,故而再不情愿也得硬了头皮接下。只得是抱着娇小柔弱的柳依依默默离去。 在柳相书房时他同墨衣的对话柳依依是一句都没往心里去,唯独相爷姓柳,她却听的真切,记了去。原来这位高权重,倾国倾天下的美人也姓柳!或许这重生的陌世与她有着不解之缘?难不成穿越回了自个儿老祖宗生活的年代? 想着想着依依就被自己满脑子里的奇思妙想给逗乐了去。世上哪里会发生这等事情,真是重活一次,人依旧没有变聪明。再瞧行为被柳相安差了苦差事而哭丧着一张小脸儿的墨衣,依依知道她的不易,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乐呵呵的抚向墨衣的面颊以示安慰。 “嘁,你这小东西倒是还挺灵气,这么小就懂得安慰别人了?算了,索性多了个你日子倒也过的不会烦闷。”语毕,墨衣便是抱着依依往自己的住处而去。 在依依看来,墨衣的住处离着柳相的书房也不远,只拐了一个弯来到回廊的另一头便是,甚至没出这院子。想来那柳相的住处也该是在这院中的某处才是。 见墨衣重展笑颜,依依才放心下来,她可不喜欢同整日嫌恶自己的人一块儿生活,不被欺负死才怪呢!既是放下心来,这思绪竟是也同着远去的紧张飘渺起来。人们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陌世得以重生那就是她的福分。连姓氏都未曾改变,甚至名字里的读音也同本名极为相似,这得是何等机缘才得以造就如此巧合。如此,老天之用意依旧是让她于此世活出自己的声色……对此,依依坚信不疑。 不多久,依依的思绪就被一股子清淡的米香唤回。柳依依瞪大滴溜溜圆的美丽大眼睛打探着周遭的一切,想要搞清楚这香味儿是哪里来的。别说,她这小肚子经过这么一晚上的折磨还真是饿了呢。 正找寻着香味儿的源头呢,就见墨衣端了一碗米粥样的吃食将依依抱起。喂进依依的小嘴儿,竟是温暖香甜的迷糊!早前还在担心墨衣拿什么养活她,也是没想到会有如此办法。营养好,好消化,真真再适合不过。 “小依依,今天先委屈一下吧。公子说,明天就从外面给你找个奶娘回来。不要着急喔,来,张大嘴巴,再来一口,咱们吃迷糊。小依依我和你说哦,我们小的时候娘亲没有奶水,都是用迷糊把我们喂大的。你知道我家娘亲一下生了几个兄弟姐妹么?整整五个呢!哈哈,厉害吧?”头一回喂孩子的墨衣竟是玩上了瘾,一口接一口的喂食依依,不亦乐乎。提到自己的身世和至亲的娘亲,墨衣更是兴奋的呱呱乱叫。 五个?蒙谁呢!这墨衣还真把她柳依依当小孩子耍么?五个,她说,她还不信呢!亏得墨衣竟然能邹的出口。对墨衣的话,如今的柳依依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只当做她无心的笑谈。 可让柳依依唯一在意的是,现如今她自己也成了那能使得起奶娘的地主老财了呢! 第八章 当朝媚相(一) 塞上狂烟,第八章 当朝媚相(一) 正如墨衣所言,翌日一早奶娘便如约而至,依依甚至不知道昨夜才决定给她找个奶娘,为何今日一早这人就到了呢?难不成是早有安排?也不能呀,昨夜才捡了她,也来不及安排呀。舒悫鹉琻况且从聘请到甄选再到录用,少说也得花费个半天时日,可是现今瞧着自个儿面前这奶娘一张灿烂的笑脸,柳依依怎么看怎么觉得匪夷所思,无法理解。 且不说这奶娘打哪儿来的,单单摆在依依面前的便是一个极为让人尴尬的问题。虽说依依这娇小的身体不过是个奶娃娃,可住在这身子里的灵魂毕竟是个年满二十三岁的成年女子灵魂。接受奶娘哺育真真叫依依难为情死了。 一开始柳依依还是使出了吃奶劲儿抗拒着陌生的奶娘,到了后来却是抵不过强大的饥饿感,本能驱使着她嘟起小嘴儿吮.吸起了那甘甜的乳汁起来。每每想到自己的立场那么不坚定,依依都会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有奶就是娘!可是天大地大,哪个又比的上肚子饿大?至此,依依给自己这让人羞涩的行为找到了合适的借口——饿! 既然奶娘进府,墨衣便小依依全权交给奶娘照看,依依所用的一切都由奶娘置办。墨衣自己则抽身回去伺候柳相去了,一连几日不曾回来。这让依依惊奇的发现,难不成这主仆二人将她丢给奶娘就忘记了么? 转念想想,若是被忘了倒也正好。这个柳相第一次看到他时,依依就知道这一定是个心情阴晴不定之人,常常在他眼前晃悠免不了哪天就是毫无理由的劈头训斥。索性这样忘了她,也少得伴君如伴虎的提心吊胆。如今依依还是个孩子,无法自保,唯有离得那风口浪尖远远的才是。 思及此依依竟是如重获自由一般心头松了一口气。只可惜日子没有她所想的那般完美,纵是日理万机,柳相也会时不时的亲自来此看上一看依依,短则三五天,久则十天半月。不仅如此,柳依依平生最厌恶两种人,一种是摸不透看不清之人,另一种则是背后说人是非者。可偏偏这两种人性都被柳相和奶娘分别占据了个正着。 打从奶娘一进相府照顾依依,依依就看出来她是个爱嚼人舌根儿的主儿。平日里除了照顾依依便是无事可做的奶娘,从来都是不避嫌带着依依到处说闲话,找人聊天。想她一个奶娃娃听了也等于没听,还在意个什么劲儿。故而依依窝在自己的襁褓中被迫默默地听了好多关于这个世界上的事儿。 从奶娘凄苦无依靠的身世,到青阳王朝哪里又出了什么祥瑞之物,依依可谓什么都知道。如此也是从他人话语中真正了解到了,这青阳王朝究竟在哪里究竟是何许年代。正如依依所料,的确是史书上毫无记载超出了她认知范畴的王朝。 既然是王朝,自然不是奴隶社会就是封建社会,依旧会有那高高在上俯视苍生的君王。当然也少不了如柳相这般位高权重大权在握的当朝媚相…… 第九章 当朝媚相(二) 塞上狂烟,第九章 当朝媚相(二)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对柳依依而言,柳相就是目前她的生存最大的依仗,更是最大的威胁。舒悫鹉琻生,是柳相从荒郊野岭捡了她回来,若要她活大可这么一直养着。死,也不过是柳相一句话,甚至都不会有人知晓这世上曾经有她这么一个灵魂来过。故而,依依便是要竭尽所能的去了解这个人,揣摩这个人,看透这个人。幸得爱在人背后搬弄是非的奶娘不避嫌,才得以听闻许多关于这青阳王朝第一美人的事迹。 柳相,本名柳云卿,是这青阳王朝当朝宰相。手握重权,权倾天下,就连皇帝老儿都要让他三分,有所忌惮。更是因为一张妖冶的俏脸儿,不知迷惑了多少人的心怀而艳名远播。世人就算不知道青阳王朝有个什么特产或是怎样的名山胜水也会知晓这当朝一品的艳冠芳华。每每提到柳云卿,谁人不是因其美貌而惊为天人。只是在这震惊的同时,多半还掺杂着些许畏惧。畏惧他的不可触及,畏惧他的滔天权势。 一国之宰相,仅有华而不实的美艳外表怎抵得住青阳上下千万万悠悠众口?若不是柳云卿那得以力挽狂澜的攘外安邦之手段,恐是早已成为了权利竞争的牺牲品。哪里还轮的到今日他如此风光。更别提这千万万人之上的地位了! 只是柳云卿自个儿,从不以为是在朝廷为皇帝做官。在他看来,青阳王朝这几百年来难得的明君根本不配差事他,要说依旧在朝中维持着这么个一官半职的,只不过是为了体制制度。谁让他的同胞亲姊已是进宫做了贵妃呢?碍于姊姊的颜面,不想让她在宫内受人鄙夷,故而才没辞去官职隐居而归。如此一个柳云卿,在依依看来,除了脾气不甚很好之外,还颇有点儿恃才傲物了呢。 外面传闻终究是外面的闲话,得以亲自见过柳云卿的依依,对外头的说法甚是不解。柳依依眼中,柳云卿性格古怪,喜怒无常,多半时候这会儿还笑容满面呢,下一刻便是乌云密布。虽不至于是那动不动就要了人命的主儿,却也够让底下伺候着的些个人胆战心惊整日惶惶不得终日了。 就是如此一个人,为何在外人眼中竟是另一副样子?相传柳相在外,那可是柔情万种风华绝代,举手投足之间都隐隐透露着you惑。引得满大街的大姑娘小伙子瞪了眼直勾勾的瞧他,硬是怎样也看不够,拔不下眼来,更有肆无忌惮者还会对着他吹口哨。哪怕面对这等**行径,柳云卿也不过是侧身微微颔首掩嘴儿巧笑,更是将他那双狐媚眼笑的弯弯如天上挂着的皎月。表里不一,当属柳云卿名至实归。 再有一说,便是这柳云卿喜好女色,府中养着燕瘦环肥,莺莺燕燕不计其数。更有从大江南北、西域圣地网罗而来的美姬若干。府中的美人儿更是堪比宫中,整日丝竹声声,载歌载舞真真乃世间极乐之所…… 可事情,果真如此么? 第十章 当朝媚相(三) 塞上狂烟,第十章 当朝媚相(三) 相传柳云卿府中多的是形形色色的美艳娇娘,不是能歌善舞就是精通御夫之术。舒悫鹉琻加之多年以来宫中的美人儿都是由柳云卿亲自选送,久而久之这柳相府的大院之内的事情就被外面的人传得是神乎其神。 可是这相爷府真就是这般萎靡不堪么?经由奶娘带着四处串门儿,依依所见之虚实得以考证,非也。 柳相府中舞娘歌姬不计其数,个个是满怀绝技独一无二。即便如此,有这么多的美人儿相陪,柳云卿的身旁也不过一直只带着墨衣一人。女孩子们在柳相府中,不论是外出也好游玩也罢,自可放心大胆了去做,唯独柳云卿这院子,进不得。 姑娘们从青阳王朝的疆土上被层层甄选上来,进得相府接受严格的礼仪训练,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得以侍伴龙驾左右。虽是抱着一步登天的想法而来,也未见得有那胆敢溜上柳云卿**上之人。因为凡是进得相府的人都知道,柳相人前人后乃如冰火两重天,这判若两人的差距并没有外面传说的那样美好,只不过外人对他的印象那是一厢情愿的根深蒂固,就算说将出去也未必会有人相信,反倒是自己转了个污蔑抹黑的罪过。 正是如此,远道而来的美人儿们宁可抓紧了时间削尖了脑袋往宫里钻,也不愿伺候这说翻脸就翻脸的主儿。故而府中上下,凡是见到柳云卿,也无非“相爷”或者“公子”两种只有敬畏之意的称呼。 人小鬼大的依依,被奶娘抱在怀中在府里到处串门,所见之事也是甚多。慢慢的,就看出了点儿门道。 年轻的姑娘被送进府中,那边是等于过上了小姐般的生活,出入不限自由还有专人传授琴棋书画的技艺,可谓从外表到骨子里都有人指导点拨她们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贵妃。待到火候醇正,便是被送进宫中伴驾左右享受荣华富贵的日子了。 与她们比起来,还有一群人,却是那样的神秘。相府不仅网罗美人妖姬,也会到处搜寻些孩子。这些孩子里,有男有女,大的三五岁,小的也不过如依依这般仅是襁褓之中的婴儿罢了。想是他们,估计连自己的生身父母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这些小孩子,没有一个是如同妙龄女子那般光明正大的进来,不是走的偏门后门,就是深更半夜被送进来。所去之处也是府中北边儿最偏远的院子,大家都被集中在一起。原以为这是柳云卿心善,见不得小孩子流落街头,可是久了却是从未见到有孩子从那院子中出来过得。这不得不让柳依依在心中犯了嘀咕,哪儿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院子不大,权利倒是不小,连奶娘都不得进入。奶娘因好奇多事,几番想要进去看上一看,都被门口的侍卫凶神恶煞的挡了回来。不仅如此,更是训斥奶娘她看花了眼,院子里根本没有小孩子这一说。 扫兴而归,问起较为要好的丫头女婢,大家也是三缄其口劝奶娘不要多事,而后她们自己则是只有无奈的叹息。越是如此,依依就越是想弄明白里头究竟是做什么的,难不成还是用小孩子炼丹炼药不成?只可惜如今的依依连话都不会说,爬都不会爬,更别提溜进去一探究竟了。想是这件事儿,只能放放,再放放。 ——————————————————————————————————————— #已屏蔽#! 第十一章 不是爹爹(一) 塞上狂烟,第十一章 不是爹爹(一) 相府中有着太多这样那样等待着依依发现的秘密,所以柳依依只盼望自己能够快快长大,她已是不想再做任人宰割无力反击的婴孩了。舒悫鹉琻时光不会停歇,所以依依的愿望也在逐步慢慢的实现着。 这日,柳相唯一的小徒弟柳依依第一次开口说了话。奶声奶气儿的小动静儿冲着一直照顾她的奶娘甜甜的叫了一声“娘”。这可真是美坏了奶娘,付出的心血总算有了回报,没想到她在小姐的心中竟是堪比娘亲的位置,如此一来,奶娘不骄傲得意才怪呢。 奶娘虽说进府的时间不长,自不比墨衣等人了解相爷。但是相爷对小姐的**爱那是有目共睹,她们何时见过相爷又从外面捡回来孩子养在自己院子中的?只是相爷人前人后性格迥然不同,在家中不爱说话也不爱与人接触,除了吩咐事情一日之中竟是说不了几句话,更别人怎么得心应手的面对奶娃娃了。故而来瞧依依小姐的次数是少之又少,那为何大家都觉得相爷喜爱依依呢?至少,没将她送进北边儿的院子中去…… 听闻依依会讲话了,墨衣赶紧邀了柳云卿跑来瞧瞧。只见墨衣兴奋的大步走在前头,也不顾主仆之礼将个柳云卿远远的撇在身后。按照她家公子的这个速度,怕是还没等到见着小依依呢,自个儿便是要被急死了去。 “相爷吉祥。”奶娘见是柳相亲自到来,赶忙抱起了依依上前行礼,言语谨慎哪里还有半点儿平日里那等鲁莽的乡野劲儿。 奶娘行礼,柳云卿见了也不做声,只找了处干净的地方落座。柳相喜爱干净那是出了名,只是奶娘带孩子是一把好手,打扫起屋子来却是常有不周之处,这会儿偷瞄见柳相微皱的眉头,自己也很是尴尬,只能跟在一旁满面窘色的干笑几声。 “奶娘奶娘,快给我瞧瞧小依依。怎么才几日不见,这小家伙就会说话了呢?”墨衣在一旁蹦跳着想要接过柳依依,完全忘记了自家主子也在。这等聒噪,引得柳云卿的秀眉是越皱越紧。 “墨衣姑娘,方才小姐还唤我娘亲了呢!”一提到柳依依会说话一事,奶娘难掩得意之色。 “哼,叫就叫呗。”瞧见奶娘这得意之色,墨衣颇为不屑,有什么可神气的。转而又向着面前的小依依哄诱道:“来,小依依,叫‘墨衣姐姐’,姐姐给你蜜儿吃哟。”说罢,就捞起茶点案几上的冰糖蜂蜜逗依依开口。 “……娘……”柳依依也很想叫她“墨衣姐姐”,怎奈只能发出像“娘”这样简单的声音,想来人的天性是如此,即便身躯内是成年的灵魂,亦是违背不了自然的常理。 听闻依依这声可怜巴巴的“娘”,众人皆是笑了,不仅是奶娘和墨衣以及躲在门口看热闹的小丫头们,就连柳云卿也轻掩薄唇笑了起来。不是依依同奶娘感情好,敢情这小依依,只会喊娘呀。倒是让墨衣这个还未出阁的大姑娘家,白捡了这么一个可爱水灵的小闺女。 第十二章 不是爹爹(二) 塞上狂烟,第十二章 不是爹爹(二) 柳依依的这声“娘”惹得满屋子里的人是哄堂大笑,可是奶娘的面子却是挂不住了。舒悫鹉琻小姐叫她“娘”时,她还以为这是小姐开化,知道她最疼小姐,没想到竟然是自作多情了去。今日还抱着小姐到处显摆小姐喊她娘亲,本是想要炫耀一番的,怎成想这哪里是显摆,现在看来已经是明面上的现眼了!奶娘这会儿守着柳相的面儿涨了一张大红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丫头们见依依如此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甚是灵动,都抢着从墨衣手中将依依接过,谁都想听她叫声娘看看。左亲亲右抱抱,不多一会儿不大的房间里就充斥的满满欢声笑语。好不容易多了些欢乐,柳云卿也不是那扫兴之人,平日里凡是有他在的地方,丫头们都躲得远儿选儿的,府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这么多大美人小美人的想要抱她亲她,柳依依虽不是男子也是欢心荡漾,美丽的事物谁不喜欢,更别说美人儿了!故而依依便挥舞着衣袖如唱大戏的一般开心的为接过她的每一个人送上甜甜的亲亲。 待到小依依被传递到柳云卿手中时,竟是依旧兴奋个不已,咿咿呀呀尖叫个不停。甚至眼皮子都没有抬起,想都没有多想便朝着柳云卿殷红的薄唇印了上去。依依把他当做是索要亲亲的漂亮姐姐了呢!只听“吧唧”一声,便是周遭人群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四起。整个屋子,方才还热闹非凡,眼下仿佛连空气都没凝固了一般沉重,压抑。 当大家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以为柳依依这下死定了的时候,柳云卿却是开怀的轻轻笑了起来:“竟然还是个小色胚。呵呵,来,也唤我一声听听吧?”说罢便是将小依依温柔的举过了头顶。 特别的,不知怎的,在柳依依心中突然想起这个词。不论各种原因也该是看得出,在柳云卿的心中,这个小小的自己一定是最特别的存在。那究竟为什么特别,特别在哪里呢?依依不知道。但是却做出了大胆的猜测,难不成她是柳云卿流落在外的私生女?!猜想成型,竟是在依依的心中轰然炸开,开出了花。 “怎么了?怎么愣住了呢?小家伙。”见依依呆住,柳云卿也很是不解。 美人近在眼前,还是绝世大美人!哪有不**逗弄的道理?体内恶作剧的因子活跃了起来,柳依依决定逗逗他,终是带着抹探究,带着股疑惑怯怯的开了口:“爹……爹爹……” 这一声爹爹可是叫的好,引得个柳云卿呆若木鸡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反应。平日里半睁半敛的狐媚眸子也瞪得杏圆!脸上竟是透出一丝让人不轻易察觉的可疑红晕。不会吧,还真才着了? 满屋子丫头们心中更是被依依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气魄骇到,想笑又是憋笑,好不难受。没想到她们家公子,也有今天! “不是爹爹,是师父。师父,来,跟我说,师父……”柳云卿收拾好仪态,哄诱着小依依学话。旁边墨衣等丫头们瞧了,下巴险些掉到地上去,竟然没生气?!这还是她们家公子么? “西……西……”西了半天柳依依也没西出第二个字儿,但是惹了柳云卿开始不耐烦起来:“嗯?这么笨?这可如何是好……” 人就在自己面前,他说了什么哪有柳依依听不到的道理。见柳云卿说她笨,依依不得不暗地里恨恨的骂道,你才笨,你全家都笨,你家方圆百里都是笨蛋…… 第十三章 你怕我?(一) 塞上狂烟,第十三章 你怕我?(一) 腊月生人,次年腊月才学会说话,似乎,真的是晚了点儿。舒悫鹉琻难怪柳云卿在依依叫不利索师父的时候才会惋惜的说她有些笨。也罢,既是被人当做笨蛋,也可从小不必背负瞩目的过活。只可惜,依依并不想扮猪吃老虎,让人一直误会下去,人生是龙是虎,只有她说了算。 就算被当做笨小孩,依依从柳云卿那里得到的**爱也依旧不少。眼看就要腊月初九了,依依得是如同其他小孩那般过个周岁生日才是。于是相府中不管是丫头还是管事的婆婆,都忙碌了起来。柳相无子嗣,只有柳依依这么一个徒儿,要说这本不是重视的理由,只因柳相的一句话——“罢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本相权当依依为己出。师父叫不出来,随你怎么喊吧。”从此依依切算得上在这相府中,站稳了脚跟。 柳相对依依的**爱岂止只是为她办桌周岁酒?不仅连同样身为朝廷命官的同僚请到了府中,更是亲自去宫中向皇帝道喜。弄得皇帝直到依依周岁生日当天还在纳闷,这柳云卿什么时候收了徒儿,他怎么不知道。 “公子,睡下了么?”墨衣瞧见柳云卿的卧房灯盏未灭,轻叩门扉在外面小声的问道。 柳云卿未答话,只是这门却是吱呀一声打开了来。墨衣见状低首卑躬进了来:“公子,有件事情憋在墨衣心中三两天了,说出来,还望公子您不要怪罪墨衣。” “那就不用说了。”柳云卿依旧翻看着他手中的史书,头也不抬一下。 “公子!明明小姐是当初被咱们偷着捡回来的!明日小姐周岁喜宴,皇帝也会驾到,万一被看出了端倪,可如何是好?!”墨衣见不得自家公子这副冷漠的样子,仿佛世上就没有他会关心得事情一般。这会儿气不打一处来,倒也忘记了主仆尊卑,冒失了去。 “……这话,本相不想在听第三遍。”冰冷无情的声音中透着丝丝杀气,柳云卿没在开玩笑。墨衣被这怒气吓得哑然噤声,她知道,公子的确不想再听她说这个,第三次,她定是小命不保。无奈叹了口气,主子的事情自是没有她这个做奴婢的置喙的余地。就像当初主子捡了依依小姐回来那般,他并未将那人放在眼中。 墨衣在柳云卿这里吃了教训,只得默默退出去回到依依身边。这几日大家都忙碌着操办依依的庆生酒席,人多手杂的,生怕依依有个什么闪失,墨衣才被调遣到依依身边来。一进屋,墨衣就抱起还在酣睡的小依依幽幽的叹道:“小依依啊小依依,公子这么**爱你,你可要快快长大,早些为公子效力才是哦。莫要辜负了公子对你的一番恩情。” 睡着的依依听得不是真切,隐约中只听到了“效力”二字。天下果真没有不花钱的午餐,平白无故的谁会养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在身边?呵,给她一条活路之后,前面等待着她的,就是代价了么?那也要瞧瞧柳云卿有没有这个本事拿…… 第十四章 你怕我?(二) 塞上狂烟,第十四章 你怕我?(二) 柳云卿身为青阳当朝权相,收个徒儿自然不必别家,况且这还是他的小徒儿过周岁的大喜日子。舒悫鹉琻不看僧面看佛面,有哪家朝廷要员敢拂了他的面子不来。 要说惧怕柳云卿的滔天权势,倒不如说个个心怀鬼胎把这当做是攀龙附凤牢牢傍住柳云卿这棵参天大树的好机会! 只要巴结得当,靠拢得力,那便是能有权相这个庇佑,于朝中无所不能了!况且众臣还听闻,今儿皇帝也会御驾亲临……这岂不是一箭双雕的好机会。 故而百官更是带了大批豪礼相赠,将个相府大院堆得是满满当当。而柳云卿也不避讳,更是不在意待会儿皇帝来了瞧见这个阵仗嫌他贪赃枉法收受贿赂,反而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这可美坏了络绎不绝前来送礼之人! 不一会儿就听见宫中开道的锣鼓响彻整条街道,原来是青阳王上的龙辇来到。大臣们跟随柳云卿的脚步,来到门外迎接。 御驾亲临,百姓为一睹龙颜跪了整整一条街。大臣们也迎出来行着大礼,皇帝不下龙辇,他们自是没有起身的道理。 可是这群人中,唯有柳云卿与他人不同,含笑作揖站在门口:“今日小徒周岁,云卿多谢陛下能够前来,真是受**若惊。”皮笑肉不笑,眉目弯弯却是闪着让人觉察不到的鄙夷。 “爱卿说的哪里话,大喜的事情,值得庆贺,朕自然要来了。”青阳君王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可这行派却是少年老成,说起话来也是严丝合缝,周周全全。 “陛下抬爱了。云卿真是愧不敢当,快快有情。”柳云卿将少年迎进府中,引领着他往打听而去。心中不禁寻思,亏这小子竟然真的敢来。 “诶?柳爱卿,朕进门好些时候了,怎么也没看见爱卿的爱徒在哪里呢?不是今儿是小依依的周岁么?”少年左顾右盼也是没能瞧见个小孩子,不禁纳闷起来。 “嗯?陛下知道小徒的名字?”柳云卿故作惊讶。谁人不知皇帝可是拥有了天底下最多的眼线。 “可不是,朕好些日子之前就听闻礼部侍郎周大人提及过此事。周大人还真是朕百官家常的百晓通呢,就没有不知道的事儿。”少年乐呵呵的回到。 柳云卿听了,只轻蔑一笑:“周大人那人就爱搬弄些个张家长李家短的是非,若是将这心思用在政务上,怕是早就飞黄腾达了吧。” 望着柳云卿这轻蔑一笑,少年不禁蹙眉,这笑容鄙夷周大人的时候何尝不是在鄙夷他?没想到自己心中的那点儿小九九,早已被柳相看穿。 没错,少年登基不满三年,根基脆弱。朝中又是歼佞比蚂蚁都多,尤其是那礼部侍郎,这一年来在宫中大兴祭祀聚敛了不少财富。因其党羽众多,新皇每每只能依着他,也不敢造次。方才一席话无非是想说给柳云卿听,假借他之手除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礼部侍郎。若不是为此,他作甚要来参加柳依依的周岁生日,只不过是柳相的徒儿,又不是亲闺女。 少年被柳云卿这轻蔑的眼神搅得心里七荤八素,一时便没了兴致。早知柳云卿竟敢瞧不起他,他又何必屈尊降贵的非要来此不可,还自讨了没趣儿!真真怄死他了!今日这事,他与柳云卿可不是一笔勾销就那么简单的! 第十五章 你怕我?(三) 塞上狂烟,第十五章 你怕我?(三) 陛下所言之意非但柳云卿听了个真切,就连一旁的礼部侍郎也真真儿听了个明白。舒悫鹉琻这小子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儿同柳相数落自己的不是,礼部侍郎心中唐突,到不是为了陛下威严,二十惧怕柳云卿。 小皇帝羽翼未丰,凡是能站在这朝堂上的官员,随随便便拿出一个就比这小子能耐,何必惧怕。只不过小皇帝今日之话若是惹了柳相不悦,自己也难脱干系。一不做二不休,皇帝都不放在眼中,何况他一个宰相。 要论政界羽翼之庞大,哪个不是沾亲带故论起人数,周大人自信不输柳云卿。何不先发制人,将不是全盘推到柳相身上:“不是听闻今日是相爷徒儿满周岁的大喜日子么?怎么却是没能见到柳小姐呢?” 这一问看似理所当然,却是旨在将柳云卿推向欺君罔上的边缘。说是为徒儿办生日,又不见柳依依,难不成将皇帝与百官引到这里来一场鸿门宴不成? “回陛下,小徒年幼,亦是最为呆傻的时候,从未见到过这般阵仗,更是未曾一睹龙颜。臣怕小徒一出来受了惊吓,故而一直命人带着在侧厅候着。”柳云卿回的风轻云淡,丝毫不在意礼部侍郎说了什么。反正他亦是早有准备。 “柳卿…朕已然亲自前来为爱卿道贺,就让小依依出来吧。何必藏着掖着,朕又不会吓着她。”皇帝却是故意意会错柳云卿的意思,阴阳怪气的说着。 于是,皇帝、柳云卿、周大人,便形成了现在这般三足鼎立争执不下的矛盾关系,谁也不肯退让,谁也不肯放低姿态,互相牵制互相使劲儿。 他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往来好不激烈,频频引得周遭各位大臣侧目,不知道这边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在看到皇帝和柳相面色不悦时,大家更是胆战心惊面如土灰,方才还是歌舞升平好一副热闹景象,也变得不知何时鸦雀无声起来。 一个好端端的喜宴,俨然已经演变成了丧礼一般凝重。 隔壁大厅怎么一下子变得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柳依依疑惑的望着和她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墨衣。在墨衣怀中略显焦躁,坐立不安起来。前面定是出事儿了,但没见侍卫出来,想来不碍事儿。可是这样凝重的气氛,让墨衣也觉得是几倍发凉,很是不适。抱着柳依依的双手也不禁紧了又紧。 岂止是墨衣不安,柳依依也觉得事情不妙,加之墨衣抱着她的力度因为紧张而越来越大。本就无法自如控制自己喜怒哀乐的小孩子,终究还是被本能驱使的哭了出来。嗓音之嘹亮,在这空旷安静的府中险些直上云霄。 柳依依这一声将大厅中的宾客吓得打了一个又一个冷颤。还在高度紧张中的人们,冷不丁的被这哭声吓到,怎能不将心儿蹦出来!柳云卿在听闻依依哭声后,脸色瞬间由青转黑,心中暗骂该死的!一副盛怒之前的模样。 可是柳云卿这副样子能吓得了众人,却是瞒不过从小就会察言观色的新皇眼睛。哼,装,分明担心的要命。瞧见柳云卿眸中流露出的担心,皇帝更是好奇这个叫做柳依依的小娃娃了。真是得了个不得了的好东西。 —————————————————————— 如果不小心断更了大家别着急,第二天一定会补上的哦~最近比较忙,还请大家多担待小歌~么么哒~! 第十六章 你怕我?(四) 塞上狂烟,第十六章 你怕我?(四) 在所有宾客鸦雀无声之时,响起的是奶娃娃柳依依嘹亮的哭声,任谁也不可能装作听不见。舒悫鹉琻故而这大厅中对峙的风口浪尖儿就从新皇、柳相、礼部侍郎三人转移到了柳依依身上。已然暴露,还有什么可掩藏的。 黑着一张脸从席间下来,柳云卿来到侧厅接过柳依依。这时也知道隐瞒不了,墨衣便是抱着依依出来,往大厅而来,打算将小依依交给主子。他俩人一个进一个出,正好在大厅的侧门处相遇。 墨衣在见到柳云卿一张怒气暴涨却隐忍的难受的脸时,不禁竟是吓软了腿。噗通一声抱着依依跪在了地上,害怕、颤抖竟是连请安的话都说不出来。她这一瘫软,险些摔了怀中的小依依。看的柳云卿一心惊,更是要气的发狂。 二话不说,夺过墨衣怀中的小依依:“废物!滚!” 听到主子的话,墨衣更是吓得连滚带爬退了下去,生怕逃得晚了被主子一掌劈了。 柳云卿这副要将墨衣千刀万剐的模样,不禁吓坏了一干奴仆,更是吓得怀中的小依依瞪大了眼睛,止住了哭声。只惊恐万分的呆呆愣着,眼光偶尔瞥向已然退却的墨衣,却是委屈的不敢唤她。 柳依依越是这样,柳云卿的脸色就越是难看,然而柳云卿越是生气,柳依依就越是害怕。眼下可不是她能控制的住的恐慌,本能驱使,即便灵魂成熟也无可奈何。于是这师徒二人就这么立在大厅侧门口相持不下。 忽而,柳云卿终是幽幽的叹问:“你怕我?” 此言一出,本是极力想要心平气和的问话,没想到惹得小依依更是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凄惨、悲壮,让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柳云卿将她怎么样了呢。自然,柳依依的哭泣不用言语也是柳云卿问题的答案,这何止是怕他,根本就是死也要逃走。 “爱卿,为何小依依哭得这样凄惨?”一旁新皇也好似没事儿一样跟了过来,讥讽的说道。生怕事情闹不大一样,心中好不快活。 依依哭闹,的确是因为惧怕他,正是他所害,如今被小皇帝这么一说,柳云卿竟是无话反驳!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这回竟是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便是轮到柳云卿怄气了。 见柳云卿手捧柳依依不知如何是好,周大人干脆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柳相大人,还是将依依小姐的奶娘唤来看护吧。” 周大人上前提议为柳云卿解围,如此一来,倒是缓和了他与柳相剑拔弩张的气氛,亦是告诫小皇帝,若是他二人联合自没有他的好果子吃。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未等柳云卿出声,周遭下人已是飞也似的去请奶娘,生怕主子把持不住怒气,在大庭广众之上做出破格不尊的大逆之举,同陛下吵起来。如此一来,不正是入了陛下的圈套?纵使无心之谈,也会成为捉拿主子归案的借口。 柳相府的下人可不都是只知道做事的傻子,精明之人,大有人在。 第十七章 越是执拗(一) 塞上狂烟,第十七章 越是执拗(一) 奶娘被慌了神飞也似赶去找她的下人们请到了前厅。舒悫鹉琻一路上奶娘是浑浑噩噩,不知这自己不该来的前厅进去后,面对的是个怎样的阵仗。万一有哪里做的礼数不周之处,又该如何是好。可是,主子为何要喊她过来? 等到奶娘进得大厅看到柳依依惊恐万分,哭天抢地在柳云卿怀中挣扎,以及相爷那险要抑制不住的怒火时,便是将一切都明白了去。 “奴婢给万岁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奶娘跪伏在地,学着戏词儿里唱的那般,有模有样的行礼。心中也不知道如此行礼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她长这么大还没见到过皇帝呢! “起来吧。”新皇只将脸撇向一旁,连正眼都没瞧上她一眼。反倒是身边的小太监出声让奶娘起了身。 “谢万岁。”奶娘一听让她起来,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免得污了贵客们的眼。 起身后,奶娘来到柳云卿的跟前儿:“相爷,还是将小姐交给奴婢吧。”说着便将柳依依从柳云卿的手中接了过来。 说来也是神奇,柳依依被移交到了奶娘手中立马就不哭了,大臣们也总算放下心来。终于不用再瞧柳相那想要杀人一般的脸色。 伴随着柳依依的出现,要说最是松了一口气的还得是当今圣上。昨日收到柳云卿的邀请,险些将他吓破胆。赶忙连夜招集了几个心腹大臣商量对策,紧张的他竟是一宿没能睡好觉。 什么时候起,这柳云卿便是多了一个小徒儿?为何也没人和他知会一声,仅剩一天功夫叫人潜进相府打探,也只探听到府中的确有这么个小孩。至于打哪儿来的,身世如何,一概不知。 至于柳依依的存在究竟是真真切切乃柳云卿徒儿,还是只不过是个幌子,心腹大臣们也各持己见统一不了意见。 只得是为了安全起见,今日前来道贺尽可能的往自己身边儿多安插些个大内高手。若不是瞧见柳云卿对柳依依一副揪心的模样,小皇帝还当真自己这是赴了一场鸿门宴。 也罢也罢,既然没出大事,又凑了热闹,瞧见柳云卿不堪。时候不早了,小皇帝也是时候拜别诸位爱卿,起驾回宫了。 “柳爱卿,今日朕拖了小依依的福得以出宫与诸位爱卿齐聚,真真幸事也。天色也不早了,今儿朕就先回去了。留的爱卿们在此,也可没有拘束。好了,起驾回宫。”未等柳云卿做出挽留之举,小皇帝就逃也似的带上人马起驾回了宫。 小皇帝一走,果真如他所说的一般,大臣们也少了几分约束。大厅之上,歌姬舞娘,杂耍戏曲更是轮番上阵,好不热闹欢快。 既然小皇帝要走,柳云卿也不拦他,甚至瞧见他那副亟不可待恨不得马上就能回到宫中的样子时,柳云卿原本挽留的话语到了嘴边儿也是收回。走了更好,走了清净。 礼部侍郎瞧见皇帝都走了,也跟着起身拜别柳相。他可是心里明白,留的自己一个人在此,免不了吃亏。精明去厮,怎不会逃之夭夭。剩下一干亲皇官员见此,也纷纷离席而去。这正中柳云卿下怀。 都走了最好,都走了更是清净! 第十八章 越是执拗(二) 塞上狂烟,第十八章 越是执拗(二) 皇帝、亲皇大臣、不相干者,陆陆续续拜别柳云卿走了个干净,剩下的,不是想攀权富贵就是柳云卿自己的客上之宾,细细数来也得有那么个百十来号人。舒悫鹉琻没有了碍眼之人的存在,彼此也都乐的轻松,这前来道贺的序幕,到了这会儿才是慢慢拉开。 客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向管家递交了礼单,也命人从外面抬上恭候多时的贵重礼品。有千金难寻的稀世珍宝,还有流传已久的名字人画。若要说在大门口,众人献上的那一点宝贝只不过是为了遮住皇帝的眼的幌子。如今看来,各位大人可是下了血本。 柳云卿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的清廉宰相,虽不至于贪得无厌,却是对这些礼尚往来之事向来处理的活泛。既是人家想送,那他岂好拂了客人的面子?依旧是照单全收,不计较大厅之上究竟被些个什么人瞧了去。 “来人呐,将今日所受礼品,全都抬进小姐的屋子里去。既然是依仗依依生日所受之礼,自然都要留给依依才是。”柳云卿此言一出,惊煞旁人。 一个小娃娃而已,怎享受的了这么多的奇珍异宝?拿去摔了磕了,岂不是暴殄天物?还是柳相根本没将他们送上的金贵物件儿放在眼里?一时间,厅里的诸位可都犯了难,没了主意,都不知道柳云卿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况且,礼单之中还有不少网络大江南北搜罗来的美人儿。 看着众人各异的脸色,柳云卿位于主位上冷笑着。他能有什么打算?无非是疼爱依依的表现罢了。今日的喜宴,不仅为了给依依过个生日,更是要看清倒戈向自己这一方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且看这些人,官阶不低,礼也不轻,心中也有了定数。想来这几年他在朝中如日中天,人缘儿倒也是为的好,看着这满堂人力财力,柳云卿很是满意。 可是,唯独今日让他感到不悦的就是柳依依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如此不识抬举,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让他下不了台!也不知道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养着她,心儿都养到哪里去了!竟是养出个白眼儿狼来。 柳云卿在主座上不做声,只媚眼米米瞧着这一大堆的好玩意儿都被下人抬去,抬入了柳依依的房间。冷眼瞥向一旁受**若惊不知如何是到的墨衣,心里不明白,既是将依依交给了她看护,这一天到晚的,她究竟都给依依小脑袋瓜里灌输了些个什么东西,为何依依要如此惧怕他。 似是在赌气一般,柳依依越是惧怕他,柳云卿就越是执拗,更是越要对她好。对她好,将她**上天去,纵是这孩子往后当真无法无天了去,也有他给她担着。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了他,她就是什么都不是。 打定主意,不仅这满堂的金贵物件一股脑的往依依那里送,日后更是没有她得不到的宝贝。就算依依想要那天上的月亮,柳云卿也会画出一湾冰潭擎给她…… 第十九章 我只对你说一次(一) 塞上狂烟,第十九章 我只对你说一次(一) 柳依依的生日宴,总算是热热闹闹的办完了。舒悫鹉琻自此,帝都中,对那风华绝代的倾城宰相也有了更多的传闻。早已不拘泥于此人的美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好奇起了他的家事。 经过这么一次盛况空前的庆生宴会,连皇帝都亲自前来道贺,又有谁人不知道在相府中除了柳云卿这么一号人,如今还多了个被**上天去得奶娃娃柳依依。这柳依依究竟是哪里来的,身世如何,不仅街头巷尾的寻常百姓好奇。就连久居深宫的皇帝也是着急想要弄清楚。 对依依的身世,外头也突然冒出来多种多样的猜测。 一说,这柳依依是柳云卿游山玩水时捡到的;二说,这柳依依是柳云卿远房亲戚家的小孩,因无力抚养故而送到了他这里来;三说,柳依依竟是柳云卿在外沾花惹草时闯下的**债,是他在外头不知和哪个绝色美人的私生女。 虽说众说纷纭,也免不了一幢事实,那就是,柳云卿当真**爱这个唤作柳依依的奶娃娃**爱的紧。柳云卿对柳依依的**溺,在她周岁喜宴之时,朝廷中的大臣们便是已经见识过了。 想来众人肯拿得出手送至相府的礼品,都该是些常人不得见的奇珍异宝才是。这本是大家孝敬柳云卿这个当朝宰相的物件,不曾想却被他当场转手赠与了柳依依那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奶娃娃。 究竟是柳云卿**爱柳依依有加,还是只不过是不想暴露自己的立场而使用的障眼法,众臣不得而知。权当柳云卿这是**溺徒儿**上了天,也好过他们无尽揣摩胡思乱想,反倒乱了自己的方寸。 柳云卿,精明如斯,在这官场中摸爬滚打数年,官员们较他也不过是轻而易举就能看的透彻,更何况是依依这个小不点儿。他岂会不明白,依依惧怕他,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想她进得相府中的这一年,与他相见的次数,十根指头也能数过来了。与他生疏,那是自然。 加之正好与小皇帝斗了气,脸色不甚好看,就这么的接过柳依依不吓坏她才怪呢。既然事情的原委已经理顺,便是剥茧抽丝一点儿一点儿的攻陷,总有让这小娃娃不害怕他的那一天。 从此,柳云卿便是改掉了先前那对柳依依若即若离的态度,不仅隔三差五的就过来看上她一眼,更是多数时间陪伴依依入睡。这一陪就是一整宿,让奶娘与墨衣根本插不上手来照顾依依。到了后来,干脆是将这小东西的铺盖卷都移至了他的卧房。引得府中下人们频频咋舌,难不成主子这是转性了? 以前,一年见不上十次面的人,现在整天围着自己,柳依依一开始还真是有点儿不适应。可是柳云卿的所作所为似是在告诉她,让她接纳他。不知道,一个人究竟历经了怎样的孤独,才会越发的这样执拗。这哪里是想让自己认同他,分明是换了一种方式在宣泄他长久以来的寂寞,并且,乐在其中…… 第二十章 我只对你说一次(二) 塞上狂烟,第二十章 我只对你说一次(二) 自从依依进了相府被当做徒儿抚养,陪伴在她身边的,永远都是奶娘与墨衣两个人。舒悫鹉琻如今柳云卿也时常过来瞧她,起初很让依依感到不习惯。 从偶尔来一两次看一两眼,到搬去柳云卿的卧房与其朝夕相处。时日久了,便是发现了他竟是如此执拗与寂寞。偶尔显露出的,竟是如小孩子般的稚气,便是让依依更多的了解这个人。 无论柳云卿在外有着怎样风情万种的传言,在柳依依眼中,他也不过是安静寂寞的一个人。与柳云卿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依依也是看到了许多关于柳云卿不为人知的一面。多数情况下,依依每每见到柳云卿时,就瞧见他一个人静静的坐着,任风儿吹进窗户,拂乱了他的发。 坐在**上的小依依,就这般端详着柳云卿。他这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偶尔也不过是颔首垂目把玩一两下手中那晶莹的美玉,不知这又是谁人留给他的念想。 偌大的相府,除了上下打点着府中杂事的丫鬟女婢,守卫相府一干英勇强悍的侍卫,来往自由且花枝招展的美姬,竟是再也找不出柳云卿的一个亲人。纵使有这么人陪着他,也不见他与人说过几句话。 这日,依旧寻常,柳依依坐在**上静静的看着柳云卿,如同他这般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不哭不闹,不吵不嚷。忽而这二人的视线,却是对上了去。 “嗯?你为何这样悲伤的看着我?你也在想着什么人么?”说着,柳云卿将手中的飞燕美玉贴身收进了怀中,顺势将依依抱进怀中。 啊,自己这毛病,就算经历了陌世重生也不曾改变。看着别人的喜悲,往往也会深受感染,别人乐她也乐,别人哭她也会跟着悲伤。没想到这次,竟是又将怜悯的悲伤神情表现在了自己的脸上,被柳云卿瞧去。 依偎在柳云卿身边的小依依,只将脑袋深深埋藏在他胸前的衣襟之中。他定是有话要同她讲,满心的心事,唯用同她诉说才不会泄了秘密,只因她还小,不会说话。 “小依依不要再想了……”柳云卿幽幽的说着这句话,那飘渺的神情,又仿佛这是对他自己说的。忽而,柳云卿的表情变成了依依从未见过的认真:“有些话,你记着,我只对你说一次……” “你,其实,就是去年腊月被满门抄斩的梅家所留下的孤女。那个时候,你刚出生不久,梅家人甚至不曾来得及帮你起名字。你可怨恨我代替你的生身父母为你起得名字?”柳云卿温柔的抚摸着依依的小脑袋。 柳云卿虽然喜怒不定,但是这双抱着依依的双手,让依依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温柔。如此温润美丽的人儿,只有在单独面对她的时候才会如花儿一般绽放。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想必就算要怨恨,怕是也怨恨不起来。 柳云卿的寂寞,柳云卿的温柔,以及柳云卿的悲伤,都深深的撞击进了柳依依的心中。在她幼小的心儿中,又将这一切本该属于他的情感,幻化成了怜悯。 世上可爱之人,必会引得外人升起怜爱之心。柳云卿,亦是…… —————————————————————————————— 歌歌读者群:#已屏蔽#。 渣浪微博: 求小伙伴儿~ 第二十一章 我只对你说一次(三) 塞上狂烟,第二十一章 我只对你说一次(三) 就这样,怀着一颗对别人爱怜的心思,听完了属于自己的身世。舒悫鹉琻从柳云卿所述中,柳依依明白了这一生,她曾经的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家,也知道了为什么会有与柳云卿相遇的那一天。 承载着柳依依这个灵魂的小小躯体,实则是青阳王朝定国大将梅芝山的孤女。按照柳云卿所说,新皇登基不久,根基不稳,为了拉拢朝中当权当势之人,不惜妄忠臣。害的这梅家满门忠烈一并命丧法场。 然而那一年,皇帝杀的忠臣不下百人,如此暴戾成性也被那些个不怕死的史官们记录在册。因梅芝山是第一个被杀伐的将军,故而那场青阳政场的灾难史称芝山之乱。从柳云卿的形容中不难发现,芝山之乱有多么的惨烈。 柳依依本是梅芝山的独女。这骁勇善战的大将为青阳王朝扫清外邦进犯,有着安邦定国之功勋。常年征战在外,难以与家人团聚,而立之年过后才算是有了柳依依这么个宝贝疙瘩。还来不及放在手心好好**爱,就碰上了这等*。 梅芝山生性忠贞不二,哪怕皇帝叫他死他也会带上一家老小义无反顾的去送死,真真的是生了个榆木脑袋。只不过,好不容易得来的闺女,梅芝山怎舍得她刚生下不久又要被皇帝砍了去。拼死托人将依依送至深山,哪怕那冰天雪地里拾到她的是山野莽夫,也好过一命呜呼。 后来小皇帝得知梅芝山的孤女未死,也曾加派人马扩大范围去寻找,下令只要寻到了就地处决,以免夜长梦多。只是派出去的人马每每都空手而归,时日久了,小皇帝便也作罢,就当作那孩子早已死在了野外,不再追查下去。怕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竟是会被柳云卿捡了回去。 同柳依依述说完这一切的柳云卿,抱着依依幽幽的道:“你的身世,我也算是告诉你了。”说罢竟是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依依知道,柳云卿想来说一不二,既然她的身世这次被柳云卿交代的这么清楚,想是日后便是如他所说那般,只说这么一次,再也不可能问出口。既然不愿意告诉她,何必多此一举,这么小的孩子能记住什么?柳依依不禁心中反问。 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心理寄托呢。 纵使费尽心思的以这样的情景告诉她又怎样?柳依依不自觉的竟是依稀发现柳云卿如此可爱。她是柳依依,不是将门孤女,那个女孩所经历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照此看来,小姑娘早已一命呜呼,而柳依依的到来恰好占用了她的这副身躯罢了。梅家也好,梅芝山也罢,那都是别人的家,别人的爹爹,别人的爱恨情仇,与她何干? 眼下,这陌生的世间,怕是同柳依依的唯一有着关系的,便是她眼前的这个师父——柳云卿。他,想必就是联系着两世的钥匙,是她来到青阳的因果,是她此生的轮回…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第二十二章 师父抱抱,举高高(一) 塞上狂烟,第二十二章 师父抱抱,举高高(一) 既是选择走一条只属于自己的道路,梅家的恩情、仇恨,自是与柳依依无关,她从未将此放在心上。舒悫鹉琻经过多日的观察,柳依依更是明白,柳云卿并不是一个不图回报之人。将她捡回来,抚养着,一定有什么从她身上值得索求的事物。 对此,柳依依早已做好心中准备,然而眼下要做的,只有无忧无虑的享受童年时光罢了。最少,在自己长大之前,先是快乐一回。 时光匆匆,从不会因为人们的不舍而停下脚步,只会残酷的越行越远。一转眼的功夫,柳依依学会了讲话,学会了走路。但是仍旧是一个脆弱娇嫩的小娃娃,时至今日小依依已然三岁了。同寻常人家的小孩子一样,活泼可爱,无拘无束,正直最是天真烂漫的时候。 这三年来,柳相倾其所有,将府中最好的东西都调拨给柳依依使用。更是不惜挥霍万金为她在自己的院子旁边又另起了一座更是豪华的小院儿。每每有宾客入府也罢,出访做客也好,柳云卿便是将依依待在身边不离左右。 柳相对依依的**溺,怕是全天下的人们都看在眼中。若是忽略依依是他徒儿不计,硬说是亲生闺女也不为过。 只不过,柳云卿**爱的小徒弟,久而久之染上了爱捣蛋是非的习气,倒是让他措不及防。 还记得上回太后娘娘想见见这个闻名京城的金贵娃娃,便将他和依依一同宣进了禁宫。小皇帝与自己一向合不来暂且不说,单说这个太后娘娘,多年把持后宫除了过人的手段,端庄贤淑更是没的说,柳云卿对她还是颇具好感。 那日抱着小依依拜见过了太后娘娘,就与她话话家常。太后因也算是见过依依,命人将依依带出去玩耍,放她个自由自在,不必陪伴在大人们的身边。这本来是太后为依依着想的好事,可到头来却是让依依这小家伙借机闯了祸端。 头一回进宫的依依哪里见过这等奢华的仗势,仗着自己是小孩子不懂事,外人又不敢责备这个属于相府的千金。便撒了欢般在宫中惹事闯祸…… 玉妃娘娘的婢女被她用毛毛虫吓唬的差点儿没了魂儿;藿贵妃的贴身小太监被依依用树枝捅进了湖里去,这冰天雪地的将人捞上来险些没救过来;趁皇帝不在,一把火烧了他的书房暖阁,只因想生起炭火取暖;辗转太后寝宫将今年寿宴太后娘娘收到的最喜欢的花瓶,连同那桌上各式瓷器一并砸了个粉碎…… 等到大人们回过神来,进宫已被这小祖宗闯的一片狼藉,难以入目。太后娘娘在柳相面前不能发作也不敢发作,隐忍着心中抽痛,一个劲儿的说不要紧、没关系。等到依依他们离开时,还得大把大把的好东西给她带上。从此,太后娘娘便是再也没有提过让依依进宫玩耍的事情了。 如今的柳云卿,望着湖边儿柳树上那灵活的像小猴子一般的依依,一想起之前依依给他闯的这些祸事,就不忍掩嘴轻笑。在他看来,小孩子嘛,就是要调皮捣蛋才好。 歌歌读者群:#已屏蔽#。 渣浪微博: 求小伙伴儿~ 第二十三章 师父抱抱,举高高(二) 塞上狂烟,第二十三章 师父抱抱,举高高(二) 从先前的戒备,经过三年漫长时光,如今的柳依依很是享受柳云卿对她的好。舒悫鹉琻至少,对全天下都会逢场作戏的他,在自己面前显露的却是真性情。纵是风情万种也好,冷若冰霜也罢,都是这般的惹人怜爱。 渐渐的长大,依依却是染上了喜欢缠着柳云卿不放得习惯。不是为了示好,也不是为了讨他欢心,不过是打心底喜欢和他呆在一起,要说为什么?起初怕是只因柳云卿这一身的好皮相和那执拗的性子了吧。 “依依,快下来,谁把你放树上的?”柳云卿站在树下,看着自己这个如小猴子一般的徒儿无奈摇头。 经柳云卿这么一问,依依先是一愣,接着道:“师父,是依依自己爬上来的。”说着还不忘瞥一眼树下守着的几个侍卫,那眼神好似在说,看我够意思吧,没出卖你们。 “哦?我的依依这么小就会爬树了啊?本相是不是该夸你…神童?调皮也得有个限度,墨衣,上去把她给我带下来,省的一会儿摔了。”树下的柳云卿就算面对自己最喜爱的小徒儿也忍不住冷嘲热讽一番。凌厉的眼神扫过一边儿罪魁祸首的几个侍卫,吓得几人赶紧跪拜在了地上。 墨衣一个轻跃就上了树,来到目瞪口呆的依依身边,抱着这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娃娃飞身下了树。待到将依依放在地上站定,依依这才意识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神奇的事情。 “墨衣姐姐好厉害!”站在地上的依依竟是拍着手儿大呼小叫起来,感叹墨衣一身的好功夫。 “诶?啊!嗯……”被依依如此称赞,倒是墨衣先不好意思起来。 “依依,告诉为师,为何要上树?”见依依只顾得墨衣飞来飞去的本事冷落了自己,柳云卿不甘示弱出声唤回依依的注意。 “奶娘说,站得高看的远,要想领略府中的美景就得去高处看看。”依依倒是说的丝毫不在乎,竟是不知道自己选了一颗相府最高大的古槐,又怎会知道柳云卿在看到她时有多么的心惊肉跳。 “奶娘!”柳云卿气急,哪有这般照顾孩子的,不禁生气的迁怒于奶娘。 柳依依此言不假,那话是她说的,事到如今也不过是事实,无法反驳的奶娘只好在一旁憨憨的傻笑赔罪,一副好不尴尬的神情。见到奶娘这副样子,柳云卿也不知道将气往何处撒上,只得站在原地与奶娘大眼瞪小眼。 末了终于打破沉寂:“奶娘如此教导依依实属不该,万一依依有个好歹岂是你一条贱命赔得起的?来人啊,将奶娘待下去商二十大板,罚月银三月,以示惩戒。”说罢,就围上来两个洪武有力的侍卫要将奶娘带下去。 “……哇哇哇哇…奶娘…不要!!!”还没等侍卫将奶娘带下去,已是迎来了柳依依的鬼哭狼嚎。 这三年来,凡事什么都没有长进的柳依依,唯独这鬼哭狼嚎的功力是一年接着一年越发的见长。只要柳依依一嚎,整个府中都不得安宁。声音之聒噪直教人想要捂住耳朵不撒手!就算见多识广在朝廷中运筹帷幄的柳云卿也不敌她这鬼哭狼嚎的攻势,连连败退下来。 “好好好,放人放人,你就别哭了!停停停。”说来奇怪,唯有这柳依依就是有本事将柳云卿那**妩媚也好,寒冰刺骨也罢的面具彻底击垮。 且瞧他这般慌张的神态,婢女们都躲在一旁嗤嗤偷笑,天下之大,唯独小姐能降得住相爷呢…… 歌歌读者群:#已屏蔽#。 渣浪微博: 求小伙伴儿~ 第二十四章 师父抱抱,举高高(三) 塞上狂烟,第二十四章 师父抱抱,举高高(三) 柳云卿实在拿依依没辙,只得依了她暂且饶过奶娘。舒悫鹉琻为示惩罚扣了她三个月的月钱。至此奶娘赶紧跪拜两位主子灰溜溜的离去,不论事情的错究竟再谁,还是先要报名来得要紧。 见奶娘安全离去,未伤毫发,依依才是放下心来。 “依依不哭了?”柳云卿见已然没事儿了的依依,无奈的问到,只有这语气当中依旧透露着些许兴味儿。 “嗯!”重重的点头,让柳云卿见了更是好笑。这孩子还真是好懂,说一就是一半点儿心眼儿都没有,应他的竟是这么干脆。 “既然为师放过了你的奶娘,作为条件,依依也答应师父一件事情好不好?”柳云卿掰过依依的小身子,让她面冲自己。 “师父吩咐,只要依依能做到的,一定帮你。”柳依依拍着胸脯保证道,看似豪气,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沾染上的江湖气息,惹得柳云卿又是一阵无奈摇头,这丫头真的要找人来好好教导了呢。 “那依依答应师父,今后坚决不可以再这般淘气做些个如此危险的事情了。”难得的,柳云卿头一回对依依收了往日温和的笑意,严厉的让她保证。 柳依依纵使再淘气,只要有柳云卿在,就没有他摆平不了的事情。就连当今圣上的亲生母亲,太后娘娘都不能奈何的了闯了祸端的柳依依。唯独若是伤害了她自己,才是他最无法忍受的。 在柳云卿眼中,人,是多么的脆弱。稍有不慎依依就能同他这个做师父的阴阳相隔。就算再**溺她,性命丢了便也什么都不剩下。 既是决定好好待她,又岂会让她在外人面前享尽无上风光后断送在自己手中?这,不是柳云卿的行事。 见柳云卿想事情想到出神,这是依依从来都不喜欢的神情。她想要将他的思绪拽回,只能依靠自己这拙笨的计量。 伸出一双短短的小手迎向柳云卿:“师父师傅,师父抱抱,举高高。”说罢,依依便是蹦蹦跳跳的上前抱住了柳云卿的大腿撒起了娇来。 头一回被人如此亲昵的对待,对孤寂一生的柳云卿来说太过震惊。这等热烈的示好,太陌生,曾经也太过遥远,时至今日被他瞧见也恍惚若梦。一时之间,面对依依的坦率,柳云卿倒是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墨衣与丫鬟们站在一旁看着依依这无异于虎口拔牙的举动,不禁为她捏了一把冷汗。着丫头实在是太多次挑战主子的耐性了!一次两次的纵容,不代表主子可以对她永远的放任。 凡事都有个限度,弄不好哪一天依依就会触及主子的逆鳞而惹下大祸。可是这孩子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 就在大家以为柳依依这次死定了的时候,柳云卿却是一改方才的沉默冷对,弓身弯腰将依依从地上抱了起来,而后又高高举过了头顶。 柳云卿眸中闪烁着的,是释然过后温暖的柔光:“好,来,师父抱抱,举高高。” 既是主子已经欣然接受,墨衣她们这些做奴婢的,怎有置喙的权利?瞧着主子打从心底泛起的笑意,真的是改变了太多。或许当年将依依带回来,真的是作对了...... 第二十五章 哪儿来的糟老头(一) 塞上狂烟,第二十五章 哪儿来的糟老头(一) **溺归**溺,但是为了依依好,柳云卿还是决定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若是继续跟随在奶娘身边不学无术,岂不是要把孩子耽误了去。舒悫鹉琻 别人家像依依这么大的娃娃早已进私塾读书识字去了,只可惜依依是女孩子不能去私塾,这要怎么办呢? 早前听闻,城里大户人家稍有富余银两的从不会将家中的公子少爷送去私塾,私塾那是寻常百姓的去处。而他们则是会将教书先生请回家中。 更有达官显贵者,连普通的教书先生都不屑一顾,反倒是青睐于文采渊博的文人墨客。不惜大把金银将那些个雅士们请进府,也算是装点了自家门面。 思及此,柳云卿索性就给依依请那么个先生进府,教她读书识字,也好过整日里跟着下人们挥霍了年华。堂堂柳相的徒弟若是目不识丁,岂不是要被人笑话了去。 高傲如柳云卿,寻常文人怎入的了他的眼。这眼瞅着就将目标了瞄上了帝都之外二十里地远的仙云山。 听人说,仙云山上住着的都是名扬大江南北的隐士,这其中多的是墨客诗人,也不乏退隐江湖的绝世高手。且说这些人个个不为金钱所动,苦心钻研学问,真真比那些骗吃骗喝的神棍好的多了! 只可惜,这些人多是性情怪癖,不愿与外人来往。若是单单派自家下人前往拜访,非但不能劝得名家下山还会吃上闭门羹,故而这次柳云卿才会亲自前往。 想来当朝一品亲自前往,也不会拂了他的面子,开门纳客是一定的。说不定不仅能为依依寻得良师,还能遇上志同道合之人且助自己一臂之力。 一连两天没能见到柳云卿,依依带着丫鬟们找遍了他的院子都未能寻见,难不成是进宫被留下小住了?不是向来与皇帝不和么?不该呀,真是奇怪。 既然找不到人,何不问问墨衣。墨衣是柳云卿的贴身丫头,只要墨衣还在府中,柳云卿自不会走远,不然谁人伺候他?! 前来寻找墨衣的依依远远的就瞧见墨衣在花园里采摘当季的新鲜桃花,娇艳欲滴,朵朵纷嫩芬芳,这是柳云卿熏屋子用的,真是暴殄天物。 看到桃花,依依才是明白过来,如今已是入春已久,自己也已是四岁了呢,时间过得真快。 来到忙碌着的墨衣跟前儿,拉扯住她的衣袖用喏喏的小声音问道:“墨衣姐姐。依依的师父不见了,你可知道她去哪里了么?”说着竟是要落下泪来。 看到依依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墨衣可不想让自己的耳朵遭殃,连忙捂住她的小嘴儿。 “别哭别哭,公子这是出门为依依找教书先生去了。依依该高兴才是,瞧公子对依依多好,墨衣从小到大还没读过书呢。”说到此处,墨衣掩不住的羡慕。 请先生去了?这倒是个好事儿。依依一直很想学习青阳的文化,没想到柳云卿竟是替她准备在前头去了。 第二十六章 哪儿来的糟老头(二) 塞上狂烟,第二十六章 哪儿来的糟老头(二) 在府中乖乖的等了多日也不见柳云卿回来,想要出府也被告知在相爷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不得依依外出。舒悫鹉琻侍卫们严格遵守,谁也怕想也不在再弄丢了小姐,怕是就算拥有九条命也不够杀的。 寂寞的依依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还在忙碌着的墨衣身后。依依既不捣乱也不调皮,这番落寞的样子看在墨衣眼里疼在墨衣心上。 就连依依也不是很明白,曾几何时就已经习惯有柳云卿的陪伴而变成了习惯呢?一时间柳云卿不见了多日,真叫她放不下。 “依依,在干嘛呀?来,擦擦手。公子方才差人回来说,差不多再有一日就能回来了。”墨衣瞧着蹲在大门外阶梯上百无聊赖玩着手中泥巴的依依柔声说到。 “再有一日?哎。”听闻还有一日柳云卿才能回来,依依的小模样不免有些失落。 紧盼慢盼终是到了柳云卿的归日,依依早早起身来到大门口等侯,直至晌午时分才算是见到了柳云卿一行人马从街头渐行渐进缓缓而来。 看着马背上的柳云卿,这是依依第一次看见他除了软骄以外的出行姿态。少了丝柔美,竟是可以这般英气飒爽,倒也让小依依大饱了眼福,美人啊,怎生看来都是美人儿。 “依依这么乖在等着师父回来?”柳云卿下马来到依依跟前儿,高兴的将她托起带进怀中。 “欢迎师父回家,师父,依依的先生呢?”嘴甜人人爱,依依自是明白的透彻。 左顾右盼满目只见得相府与柳云卿同去的侍卫,不见生人,更不知哪一个才是自己的先生。 依依的疑问无疑让柳云卿满是尴尬。就连他自己也不曾想山中那老东西竟是会如此的不通情达理。 那日柳云卿颠簸数日来到山脚下,已是暮色皑皑,炊烟渺渺之景象。他知道半山那处被绿竹环绕的幽静小院儿就是传说中誉满天下的大文豪洛仙人的隐居之处。 柳云卿赶紧带了人马加快脚程来到门外,为免唐突便是命人先行递上了拜贴。此拜贴虽不至于精美奢丽却也是清新淡雅,完全是为了符合主人的口味而精心挑选。 既是柳云卿亲自前往料想竹屋的主人也该是笑脸相迎才是,怎料竟让柳云卿在门外白白等了两个时辰,连天色都暗了下来月儿高照,也不见应门的童子归来。 堂堂相爷吃了闭门羹,侍卫们哪里气的过,纷纷拔刀相向。却是惹的屋内的老家伙冲出来要与他们以死相拼,口中也是脱口谩骂柳云卿乃当朝第一歼佞,祸国殃民,媚乱朝政。 洛仙人言辞粗鄙只叫人不忍闻之,如此之人怎担得起文豪雅士之声誉?柳云卿对此很是失望,只得带了人马原路返回打道回府。 一路上,柳云卿不禁暗叹,原来他在百姓心中竟是这副样子,不禁面上又浮起丝丝冷笑。 可是当他见到台阶上等待着自己归来的依依时,满腔怒火早已是消失不见。难道说小依依就是他此生的福祉?只要不是劫数,怎生都好说...... 第二十七章 哪儿来的糟老头(三) 塞上狂烟,第二十七章 哪儿来的糟老头(三) 柳云卿于洛仙人的居处吃了闭门羹,这等事情竟如野火燎原一般被疯传了出去。舒悫鹉琻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谁说隐居之人就不爱传人闲话了? 若没有他们这番传将,又该是谁。于是整个皇城都知道柳云卿拜师被人拒之门外。皇亲国戚们更是拿它当做笑话一般。 柳云卿何等心气儿?岂会认人如此闲传?既然请不到洛仙人,他自是不愿意同这等迂腐老头儿为伍,索性另想办法。 这日依依依旧带了小厮丫头们在府中玩乐,自从柳云卿打仙云山回来,下人们也不再那么谨慎了。一行三五人,正和小主子依依在院子里玩儿那你追我赶的游戏。 大家玩到兴头上,忽而却是依依眼尖儿,发现柳云卿正客客气气的擎着笑意引领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往书房而去。 相府中,谁人不知相爷的书房乃府中第一禁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进的去的。可是此人正被柳云卿邀至书房,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来头? 好奇心强烈的依依不禁甩开玩伴儿们踮起脚尖偷偷的跟在二人身后。却不知人家早已是发现了她的踪迹。 依依顽劣,柳云卿只得好笑且又无奈的看着老者,眼中溢出的是满满的**溺。 “这几年,相爷的脾气是越发好了起来呀。”老者捋着他那撮白花花的山羊胡,意味深长的说道,看起来还真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模样。 “是呀,多少也该有点儿人气儿了。”柳云卿倒是也不避讳。 他们在说什么?听不见,靠近点儿。柳依依弓着小小的身子硬是上前靠近了他们些许,想要听的更为真切。 “哎哟!”忽而脑袋被硬物砸中,依依吃痛的惊呼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东西打的自己脑门儿生疼啊!依依弯了腰到处寻找,终于在回廊的柱子边儿下发现了可疑物体。拾起来一瞧,竟然是栗子!好啊,这是哪儿来的糟老头竟然敢用栗子砸她! “啊!臭老头儿!竟然用栗子打依依脑袋!要是被打笨了怎么办!你赔啊?!”依依生起气来,如炸了毛的小老虎一般,咆哮又暴躁。 老人家听闻不怒反笑,气定神闲淡笑不语。只依旧捻着他那撮山羊胡,望向别处。 依依跋扈,反倒惹了柳云卿不悦:“依依!放肆!休得出言不逊!这是王大人,给你请的先生,还不过来拜见先生?!” “不要!”依依先是被砸中脑门儿,满心的委屈没处发泄又被柳云卿凶了一顿,心生怨气这会儿更是难过。索性哭着跑远了去! 见依依这么不听话,与平常相比更是难以管教,柳云卿气的肝儿疼:“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王大人,小徒自幼被晚辈**爱惯了,缺乏管教,让王大人您见笑了。”说完竟是惆怅的深深叹了口气。 “诶,不碍事,相爷休要放在心上。小孩子嘛,哈哈哈,陛下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呢,哈哈哈。”提起往事,老者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从此这王大人便是隔三差五来相府一次,成了依依的先生。 第二十八章 太子太傅(一) 塞上狂烟,第二十八章 太子太傅(一) 今日王大人来到相府拜会也算是见过了柳依依,虽然依依表现的差强人意,却也没有对他大打出手将他赶出去。舒悫鹉琻要说起柳依依的泼辣,那可是整条皇城街的娃娃们无人能及的。 入夜,柳云卿将近日一直跟随在依依身边伺候着的墨衣叫进了房。 “公子,唤墨衣前来有何吩咐?”多日未与主子独处一室,墨衣眼中既是闪烁着期盼,又是言行略显拘谨。 “明日便将依依带至书房,等着王大人前来教她读书识字罢。不得再依着这丫头的性子胡来了!你瞧瞧今日,分明是没教养的野丫头!也不知道你们平日里是怎么看护她的!难不成要将本相的徒儿毁了不成?!”柳云卿提起依依,是越说越生气。 主子怪罪,墨衣慌忙跪地:“公子言重了,墨衣从未如此想过,实属冤枉墨衣了。”被最重要的人儿冤枉,墨衣险些要哭出声来。 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柳云卿见了就烦:“出去!”无情、冰冷,让人心寒。 拜过主子,墨衣抹着泪水退了出去,默默的回到依依的房中。依依见墨衣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不免担心的问到:“墨衣姐姐,你怎么了?” 纵是心中千般委屈万般不悦,墨衣也不好直说是因为依依今日不乖害她吃了主子的训斥:“我没事,依依乖,早些睡吧。”说着还不忘回身给依依掖好被角。 “那墨衣姐姐你是不是想读书去,师父不让?才哭的?”依依故作天真的问道。她虽是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但墨衣这副样子回来,分明是在柳云卿哪儿吃了气。 “诶?依依为何会这样想?”这小家伙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呀,公子又不是这种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动怒的人。 “没关系的墨衣姐姐,不哭哟,等依依的先生来了,墨衣姐姐和依依一起读书去!”小丫头很是大方,盛情邀约着墨衣。 谁说她照看出来的依依是个野丫头的?!依依这般乖巧主子怎么就看不到呢?越想越是委屈,抱着依依的墨衣索性嘤嘤的哭了起来。这府中上下,打实了说还是依依对她最好。 第二日一大清早,依依就被墨衣从被窝里扣了出来:“依依快起来,该去书房读书了。” “哎呀!让我再睡一会儿...墨衣姐姐你最好了,再让依依睡一会儿,真的只要一会儿,一会儿会儿就好。我保证。”依依硬是躲在被窝里不出来,耍起了赖皮。 墨衣还不了解个她?哪回说一会儿就起不是睡个日上三竿?这等为了赖**的托辞,墨衣早就不信了。 “快起来呀,不然公子又要生气了。到时候可就再也不疼依依了哦。”墨衣无法,只得搬出柳云卿来吓唬依依。 他疼不疼她的,有何需要在意的?依依本是如此想来,要知道柳依依的心气儿不亚于那媚相。可是转念一想,自己这是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寄人篱下,怎能再得罪他? 这才老大不乐意的从被窝里爬出来,任由墨衣一件又一件的给她套上厚厚的衣裳。 第二十九章 太子太傅(二) 塞上狂烟,第二十九章 太子太傅(二) 本来就是起**困难户的柳依依,可以说一躺下怎么着也叫不起的类型。舒悫鹉琻这会儿竟是被墨衣连拖带拽送进书房,一进门就瞧见昨日见到的那老头与自家师父在此等候,想来这个心情的确不怎么美丽。 柳依依见柳云卿面色不善,只得按耐住心中怒火,委曲求全:“依依拜见师父,见过先生。师父、先生早安。” 依依真是不明白了,既是收做自己为徒儿,这等教授学业之事自然应该柳云卿为之。可如今偏偏倒好,竟会给她找来个教书先生,柳云卿自己却是从来没有教给她什么。似是依依今早表现得好不错,一进门知书达礼的样子讨了柳云卿欢心,这面上的寒气越发回暖。 “王大人,小徒已到,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你们了。爱徒教给王大人,是打是骂全凭您的教导。告辞。”柳依依来了,柳云卿却是作揖退去。 这柳云卿一走,依依马上如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改方才恭敬乖巧的样子,一屁股坐入圈椅之中翘起了二郎腿儿。好整以暇的道:“喂,老头儿,你能教我些什么啊?”语气之大,仿佛她才是先生。 王大人性子温和在朝中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这会儿更是不予责备:“那依依想学什么呀?”只是颇具兴味的看着依依。 瞧他这仿佛在说放马过来一般的神情,依依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就像他这人有多大能耐似的。 “老头儿,我告诉你,你要教我也可以。但是得先让我瞧瞧你有些什么能耐再说。”依依也毫不示弱,立马下了战帖。 “哈哈哈,小依依真是和圣上小的时候一模一样啊。”依依的样子非但没使王大人生气,反而逗笑了他,让他想起了许多愉快的往事。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教过皇帝?”明白过来这老头刚才说了什么,依依倒是来了兴致。 “哈哈,岂止是教过,就算陛下如今登基做了皇帝,老朽也是一直辅佐他左右啊。”提起今生收到过得最得意之爱徒,王大人难掩自豪神情。 “那你就是太子太傅了?既然这样,由你来教我,倒是不委屈我,也算我师父他没找错人。但是老头,别神气,本小姐依旧要看看你有些个什么能耐才行。开始吧。”依依真不觉得这老头做学问能好到哪里去,既是太子太傅,索性试上一试,也不浪费这聘资。 不委屈她?老人越发是觉得这丫头片子有意思的紧,难怪这些年来柳相的性子也变了不少,不再浑身是刺儿。家有依依,如有一宝啊! 随同依依而来的墨衣一直在门外候着,听着里面的动静,生怕这老头一生气真的对依依严加管教,依依从小哪里吃过那般苦。她可不信,若是这老头真的动手打了依依,主子能不和他着急。嘴上说是说,气话归气话,主子的心思,谁人不知。 不过隐约听见屋内笑声不断,墨衣也跟着放下心来,想来这俩人相谈甚欢,终是可以跟主子汇报去了。 第三十章 四门功课(一) 塞上狂烟,第三十章 四门功课(一) 一上午的时间,依依跟在王大人身边如听天书一般,听着他嘴中那些个喋喋不休的之乎者也,可怜见的竟是听得小依依脑仁子生疼。舒悫鹉琻 唯一让依依觉得放心下来的,只有青阳王朝的文化,诗词歌赋与中国古代文言文大相径庭,就连字迹笔画也是那么的相似。如此一来想要了解这个世界就不再是难事。 什么都容易听懂却是不容理解,久而久之依依便也失去了兴致,趴在书桌上甚是无聊。 “喂!老头儿!别老是在哪儿之乎者也的叨叨个没完的了!真是无聊透了!你既然能给当今圣上做先生,一定还会些别的吧?说说看,你还会什么?”依依终是忍耐不住,开始无休无止的疑问。 好家伙,他可是青阳七十三年的状元啊!连他做的学问都看不上眼的话,那这丫头必定不是口气大,而是没有见识。深吸一口气,纵是心中多么恼怒,王大人也犯不着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况且依依还是柳相的心肝宝贝儿,免得惩戒了依依,得罪了最不能得罪之人。 “那小依依来说说,你可知道身为青阳女子,必学的四门功课不知?”王大人故意卖了关子,让依依自己说。 “哦!知道知道!依依知道!”四门功课而已嘛!哪有她不知道的。依依噌的从椅子上挑起,兴高采烈的嚷嚷。 “噢?那敢情好,依依快说说看。”一见她似是知道点儿,王大人也来了兴致。 说就说,依依心中很是不服,大家都拿她当小孩子。可是话到嘴边儿,硬是被她又生生的咽了回来。想听?呵,偏要吓死这老头儿:“所谓四门功课,自然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了!少一门都不合格!” “噗!!”依依此言一出,王大人险些没承受的了,跌坐于圈椅之中。他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四岁的女娃娃竟是会说出这等毫无礼节的话来。 跌坐于椅子中的王大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被柳依依气的只剩下吹胡子瞪眼睛的份儿了。原以为见过柳依依之后,只不过是觉得她淘气任性了些,没想到竟是如此顽劣不堪,真真应了柳相的那句“朽木不可雕也”!想来整个皇城都找不出第二个! 似是发觉自己闯了不得了的大祸,柳依依竟是趁着王大人平复心情的时机,一溜烟儿从门缝钻了出去,逃之夭夭。而这王大人,自打这日离开相府之后,便是再也没有回来过。 第二日,已是日上三竿,柳依依才迷迷糊糊的从**上爬起。穿戴好衣衫就往书房而去,不知今儿那老头还来不来,真想再好好逗弄逗弄他。一见到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的老人,将装出的慈祥伪善统统打破,她的心里就别提有多爽了。这些人面上和蔼有加,还不是为了尽其可能的巴结柳云卿。哼,别以为她看不出来! 只是让依依大跌眼镜的是,一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柳云卿正黑着一张俊颜,满身凛冽怒气的望着刚进门的她…… 第三十一章 四门功课(二) 塞上狂烟,第三十一章 四门功课(二) 让依依大跌眼镜的是,一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柳云卿正黑着一张俊颜,满身凛冽怒气的望着刚进门的她…… “依依给师父请安。舒悫鹉琻”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最不想见,最害怕的人,依依无奈又心虚的请安问好。 “哼,好你个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你可还知道我堂堂一国宰相是你的师父?”柳云卿从未对依依这般动怒过,平日里孩子淘气任性只当她还小,统统作罢。唯独这次,柳云卿怎么也不能再放任她了! 师父从未对自己这样严苛的质问过什么事情,依依依稀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果不其然,昨日闯的祸已是被他知道了去。不禁偷偷望向一旁胆战心惊微微颤抖的墨衣,难道是墨衣通风报信告诉了柳云卿? “不用看墨衣!没人向本相汇报,本相也知道你闯了什么货。依依真是长大了,硬了翅膀,只需**之间就能让我柳云卿在朝廷中颜面扫地!”柳云卿盛怒,说出的话讽刺的紧。 昨日将依依送入书房他就急匆匆的入宫去也。因与皇帝商议要事,拖得晚了,昨夜便没有回府。本想王大人今日早早的就会过来,故而一回来就往书房赶来,想要打声招呼。却是听闻昨日依依的惊人言语竟将老人气走,顿时火冒三丈。 一宿没睡的柳云卿赶紧带上人与重礼赶去王大人的府邸,登门赔礼道歉。然,这王大人似乎起火攻心被依依气的竟是卧**不起。还以为是老人生气不肯见他,没想到被王府管家带至病榻一瞧,王大人已是出的气儿多,进得气儿少。 见到王大人的当即,柳云卿恨不得当年压根儿就不将柳依依捡回来,任她在深山老林大雪封山之际,自生自灭! 回到府中,原以为依依能早早的过来找他认错,便在书房等待。谁料,时辰一点一滴的过去,已是正午时分才算见到柳依依的身影。而在柳云卿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时间越是逝去的越多,他心中的火气就越压不住。 依依见柳云卿如此盛怒,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哭怎么嚎怎么装可怜也是混迹不过去了。当下却是没有半点儿委屈掉泪的意思,依依不禁自嘲,既然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怎样的责罚,免得浪费了气力。说到底,师徒之名不过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她什么也不是。 做错了事情,非但不认错,反而泰然的面对他,仿佛一切过错都是别人的一般,这叫柳云卿怎能不生气。随即摔了手中的茶碗狠狠的道:“好啊,做错了事情竟不知悔改!别以为本相会这么轻易的饶了你!来人呐,将她给本相拖入地牢三日不给吃喝,严加看管!”说罢,便是冷冷的看着依依被侍卫带了下去。 被侍卫带走的这段时间迅速而短暂,柳依依并未表现出一个孩子该有的惊慌失措与哭闹不休。只是默默的跟在侍卫的身后越过柳云卿往地牢的方向而去。 如此的柳依依让柳云卿见了,更是心中发狠,好一个硬骨头,看看这三天是你硬,还是我硬!这回,他可是铁了心肠,决不妥协。 第三十二章 牢中三日(一) 塞上狂烟,第三十二章 牢中三日(一) 抱腿倦坐于这冰冷的牢中地上,任冷风从监舍的窗户无情灌进,呼啸在依依幼小的身躯上。舒悫鹉琻柳依依苦笑,终是被柳云卿打入了大牢。 自己是个什么性子,不用人说,她最是清楚。那柳云卿喜怒不定,按照她这目中无人我行我素的性子,被灌进来是迟早的事儿。先前还说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才不过与那人亲近了几年就放松了警惕。要说不是,还是自己自以为是的认为甚是了解柳云卿,这才是她的不是。 柳依依望着这暗无天日的监舍,只有那高高的狭小窗棂丝丝投进些许月光,映亮了周遭景象。这是一间脏乱且简陋不堪的监舍,且瞧这**铺,不过是用杂草堆砌在了角落,根本不能将其称之为**。 从墙壁的上方滴落下来的水珠,也是寒霜所凝聚形成的。就这般顺着墙壁滑落,滴在本就潮湿的“**铺”上。怎么瞧,也不像是让人足矣安寝的地方。除了这杂草堆,只一张破败不堪的八仙桌,其中一条腿儿因为残缺正垫着一块砖头。而这砖头上还隐约看到斑驳血迹。 除此之外,死物件便是什么也没有了。 至于活物,除了依依自己,便是那来回穿梭的老鼠、虫子。啊啊啊,依依心中感叹,没想到自己也有落入这般田地的一日,只是四年时光,便惹怒柳云卿,比她想象中的要来的过早一些。 任谁人甘愿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等死?她柳依依也不例外。没错,正是等死,一个四岁的孩子断水断粮三天还身处此等不得活的境地,不是等死是什么?纵是被放出去也会大病一场,活不活的过来还得另说。 只可惜,心中就算有千万种逃跑的办法,也抵不过这无能为力的小小身体。现在的柳依依实在是太脆弱了,脆弱到只能任人摆布,逃不出掌管着她的命运的柳云卿的手掌心。对向来崇尚自由的依依来说,这才是最可悲的,连反抗都做不到。 在这阴森恐怖的地牢中,小小的依依暗暗发誓,若是能够活着出去,定是要改变这种局面! “咕噜……”正盘算着出去之后的大好时光,依依的晚餐铃却是响了起来。 中午就没能吃饭,且看天色已是深夜,连月亮的微光都那么美妙,而她却在这里挨饿。看着往来路过她忙碌着的老鼠昆虫,依依甚至不明白,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地牢,它们要去哪里找寻吃的。难不成吃的是死人肉?想到这,依依不禁打了个寒颤。 饿肚子的感觉不好受,但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的依依更是感觉到一阵一阵的恶寒涌上心头,止不住的作呕想吐。无法忍耐的依依,胃中也没有吃食,只能扶着监舍的铁栅栏干呕。别说她想的不现实,这牢中除了死人,活人能任老鼠侵蚀么?! 这下倒好,饥饿的感觉完全被吞噬干净。看着来来回回奔走的老鼠,依依只觉得脚尖酥麻难以忍受。缓缓爬上那残破的八仙桌,祈祷着它可以承受自己的重量…… 第三十三章 牢中三日(二) 塞上狂烟,第三十三章 牢中三日(二) 刚爬上这八仙桌的依依只觉得睡意来袭昏昏欲睡,意识逐渐模糊。舒悫鹉琻但是坚强如她,硬是告诫自己不能在这里睡着。身上的衣服单薄,也没有供她抵御夜晚寒冷的被子,若是在此处睡着了,就凭她这副小身板,想是就永远也起不来了吧。 腹中的火烧火燎,地牢的寒冷都不足为据,过惯了热闹生活的依依,现在最大的挑战就是孤独。眼下依依最想的,便是如果有人能陪她说会儿话就好了,这漫漫长夜就也不会变得那么难熬。 “依依,依依。”迷迷糊糊中依依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怎么可能?刚许愿,就会愿望实现?这么晚了谁会来,说不定是自己睡着了? “依依!依依。是我,墨衣。”女子尽量压低声音,四处张望生怕别人看见。 猛的,依依睁开眼睛看去。栅栏外手持一盏油灯的,不是墨衣是谁。这地牢守备森严,她是怎么进来的?! “墨衣姐姐?!”依依惊呼出声。 “嘘,小声点儿,被人发现就糟了。”墨衣赶紧捂住冲过来的依依惊呼的小嘴,告诫她不要大声。 “墨衣姐姐,你是怎么进来的?”墨衣言行充分说明她是偷偷潜进地牢的,能够越过森严的守备,墨衣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嘛,自然是秘密了。来,依依,我给你带了两个肉包子,趁热吃吧。”说着,墨衣就从袖中掏出两个用油纸包着的肉包,揭开油纸这包子还腾腾冒着热气。 现在摆在依依面前的若是素包也就罢了,这平时闻起来让人流口水的肉香,经过方才的揣测现在只会让依依生生作呕。依依心想,她现在的脸色一定不好看,却是只能强忍不舒服:“谢谢墨衣姐姐,可是依依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见依依并没有多大食欲,墨衣无奈摇头:“带太多吃食行动不便,依依可不要嫌弃才好。就将就将就吧。”说罢,将肉包塞进依依的手中:“这会儿就不要挑食了,公子哪里墨衣不能离开太久,现在就回去了,依依忍忍,等公子消了气儿就来接你出去了。明日墨衣再来瞧你。” 这下依依终于知道墨衣是怎么进来地牢的了,因为只嗖的一下,墨衣连人带油灯便是统统不见了。看得小依依是呆若木鸡瞠目结舌,墨衣好厉害! 握着墨衣给的包子,依依一点儿食欲都没有,索性放在一旁,等饿了再吃。就这么熬着熬着,便是熬到了天明。 隐约见听到衣摆窸窣,想是来人不少。当柳云卿的淡紫长衫映入眼帘的时候,依依心中所想,这该就是墨衣所说的她家公子消气儿了吧?可是柳云卿执拗,依依又何尝不是?在与柳云卿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过后,依依却是在八仙桌上转了个身背对于他。他消气了,她还没有! “啊哈……本相还真是小看了你!哼!”于是,柳依依毫无悬念的又惹怒了柳云卿,惹得他拂袖而去,发誓再也不会管她,让她在这牢中自生自灭去吧! 第三十四章 牢中三日(三) 塞上狂烟,第三十四章 牢中三日(三) 柳云卿拂袖而去,可是急坏了随他一同而来的墨衣:“依依你,真是的!主子来接你,你反倒不领情!真是…” 墨衣话还没说完,就被柳云卿喝住:“墨衣!走了!” 墨衣无法只得住了嘴跟在柳云卿身后默默离开,偶尔不舍得回头张望依依那么一次两次,忍不住来上一句还会再来瞧她,也会被柳云卿怒瞪着禁了声。舒悫鹉琻 望着渐行渐远的人群,依依冷笑,看来她这辈子真的要了结在这地牢里了。 “依依,依依。”混沌中好像听见了墨衣的声音,悠悠转醒的依依这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呢? 隔着监舍的牢笼栅栏,墨衣显得很是着急:“依依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你怎么又来了?你主子不是说不许你再踏入地牢半步么?”依依只静静躺在那破败的八仙桌上,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动不了。摸摸滚烫的双颊,直觉告诉她,这是发热了。 见依依不曾起身,反而又是昏昏欲睡的模样,墨衣这下可是真的着急了。顾不得主子训斥,墨影闪现已是进得牢中来到依依身旁。迷迷糊糊中的依依只觉得,墨衣这身身手,还真是神奇。哪里还有多余心思想些有的没的,依依转眼间已是昏迷不醒。 墨衣直怪自己这张乌鸦嘴!说什么依依会着凉,好的不灵坏的灵,依依已是发热昏迷,这可如何是好!就算私自入地牢会被主子责罚,也得如实跟主子汇报才是! “依依,依依……”再次听到外人呼唤自己的时候,依依惊讶的发现,她已是重归那个宽阔温暖的怀抱,只是意识模糊,她还醒不来。 “墨衣,去,将帝都最好的郎中、药师统统给本相叫进府中给依依瞧病!不得有误!”依依能感受到,抱着自己的这双有力臂膀,是紧了又紧。 “是!”墨衣领命而去。 不多一会儿,老老少少药师郎中就被带进府中不下二十人。经过反复诊断,医者聚首商讨。终是得出一个结论,依依虽是未曾醒来却是听得真切。不外乎她这是身中恶寒,身体本是虚弱,长久呆在阴冷之处,甚是不好医治。竟是有人让柳云卿给她准备后事! 此番话语入了柳云卿的耳,先是不可置信,而后就是暴怒:“治不好也得给本相治!不然别想活着出我相府的大门!” 这可是招谁惹谁了,哪有上门出诊本是救治病人,反而会丢了自己小命的道理。可是诸位郎中也好药师也罢,也是敢怒不敢言。先不说进得相府大门有没有能力出的去不说,单说这柳相权势滔天,就算活着走了出去怕是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丢了小命是笑小,祸害了家人以及祖辈几十年的招牌是大。 “是是是,柳相息怒。”众人纷纷跪拜请求柳云卿息怒。 “起来!都给本相起来!不许拜!有这光景早是研出一味药了!统统给本相起来!”郎中们越是这般拘束,柳云卿心中就越是发毛:“来人!去宫中请太医院院士秦大人来!”忽而柳云卿想起来一直服侍小皇帝的神医秦雨寒。 第三十五章 若相惜(一) 塞上狂烟,第三十五章 若相惜(一) 满屋子都是忙碌着的医师,可是人手越是繁多大家越是忙乱,柳云卿心里就越是没底。舒悫鹉琻现在即便心中后悔的要死也不能让时光倒流,他犯下的错误竟是要让依依来承受,如此折磨着他的心肠。 何必要同依依一个孩子置气,明知道这孩子从小到大是被他惯坏了的。就是有错,也是他这个为人师表的有错在先。依依是他捡回来的,理应由他教导,教导成今日这个无法无天的地步,难道不是他的纵容? 既然决心就算依依闯了天大的祸自己也会给她担当,为何容不下她的胡闹。说好了既是被他选中,便给予她被选中的无限风光。食言的,是他。 回想起依依自从来到他的相府,虽是整日里大祸小祸惹事不断,却也是给他带来了不少欢乐。有这个么小依依在身边,孤寂许久的他,多少也活的像个人了。 看着依依因发热而滚烫通红的小脸儿,布满了细细汗珠,而他却是什么都不能做。自认活的也算是久远,柳云卿第一次这般痛恨那道限制。依依时不时痛苦的嘤咛出声,让他好不揪心。 “墨衣!再去催!秦雨寒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本相要了他的脑袋!”不止一次的催促,这般在众人面前发狂,柳云卿的印象中也是少数。 依依痛苦,柳云卿却爱莫能助,恨不得将她身上的苦楚都一个人尝。索性入了**帘,落下幔帐,倚坐**沿将依依紧紧的抱在怀中,想要以此分担她的痛苦。 待到秦雨寒火急火燎的被相府的下人带进柳依依闺房时,就瞥见那布满花朵雕刻的大**上,一人翩然依靠,**幔之外,只留有一双身段姣好的修长双腿。散落在“她”身上的轻纱将其奥凸有致的腰身显示的淋漓尽致…… 秦雨寒一时眼花,竟是脱口而出:“怎么是个女人?!”他可是记得**榻中柳相的徒儿今年才是四岁而已。 “……谁是女人?!”曼妙“女子”轻拾纱帐,凤眸流转,数不尽的……愠色! 此人不是当朝宰相柳云卿是谁!即便知道柳云卿是男儿身,秦雨寒见到他不悦的神情后,此时第一个反应也是唐突了佳人。这闻名遐迩的医师,不光医术了得,就连那**韵事也是其名声远播的法宝。 “啊!下官该死,唐突了柳相大人!一时眼花,还望大人莫要生气。”哪里有半点儿知错的语气,分明认错中夹杂了**,傻子才是听不出来! “甭废话!快来看看她!”就知道让这人来准免不了一顿色胆包天的上下打量,可是除了他,却是没人能救得了依依了,思及此,向来心气儿极高的柳云卿也只得是咽下怒气,隐忍作罢! 望着依依愈演愈烈的病况,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救治依依,哪里还顾得上他堂堂七尺男儿竟是被个男人带着色迷迷的神情百般打量。只要依依能救回来,其他的怎么都好说。故而柳云卿赶紧起身让到一边儿去,生怕碍事,耽误了秦雨寒给依依诊治。 第三十六章 若相惜(二) 塞上狂烟,第三十六章 若相惜(二) 秦雨寒原本就与柳云卿私交甚好,虽位居朝中不同的势力之中,却是已经认识多年的好友。舒悫鹉琻今日柳云卿面色不善,只默默的给他腾出个诊病的位置。柳云卿烦闷,秦雨寒自是看的出来,既是不愿与他周旋,心中亦有自知之明。 依言上前拾起依依那轻若翎羽的纤细手腕,覆指其上,细细诊断。只是从这脉象看来,孩子的确病的不轻。脉若游丝,虚弱无力,越是号脉号的久,秦雨寒的剑眉越是深深紧锁:“哎……” 叹气之余,便是他轻轻的摇头。 此番景象在柳云卿的眼中,叫他既是难以置信又是恼怒!他不相信世上还有秦雨寒治不好的病!青阳驰名遐迩的神医,难不成是浪得虚名? 多年的好友,脾气秉性柳云卿自是知道。别看秦雨寒平日里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对待病人却是严谨的很,定是不会拿依依同他开玩笑。思及此,柳云卿更是心急如焚。 “别同本相说治不好!秦雨寒,难道你也是酒囊饭袋无用之徒不成?!本相不管你是不是皇帝的人,进了我相府,若是治不好依依,提头来见!”终了,柳云卿还是撕破了脸,将多年的交情抛之脑后。 闻得柳云卿之言,秦雨寒先是皱眉思索。还未等他思索完毕,便是已经感觉到颈项传来的冰冷寒气。墨衣手持短刃,已是抵住秦雨寒的颈项,稍有不慎就会要他小命。墨衣墨衣,兵刃在手,寒冷微凉,屏气凝神,不似寻常。 秦雨寒一直都觉得侍候柳云卿左右之人定是不简单,如今一瞧,果真不简单!墨衣只单手持刃便能操控他的生死,只见她目光不离柳云卿左右,原来生杀大权依旧柳相在握。 “哎……我尽力就是。”无得法,秦雨寒只得妥协,运用毕生所学将柳依依从生死边缘生生拽回。 柳云卿微微颔首,墨衣便是撤了对秦雨寒的钳制,留的他自由的为依依诊病。而柳云卿则是呆在不远处,静静的盯着秦雨寒的所作所为。 掂量拿捏再三,秦雨寒才慎重的写下几味药材,融成一个方子递给柳云卿。接过过目,柳云卿大惊!这方子上的药材数目倒是不多,可偏偏全是药效劲猛之物,若是用不好哪里是救人,就算无病无灾的大人也能轻松撂倒。 抱着怀疑的目光看着绝然立于自己面前的神医,柳云卿的眼神是越发寒冷,周身也如凝聚了千年寒冰一般,让人退避三舍。透过秦雨寒的双眼,细细打量、探究、审视着他,也不言语。 “柳相若是信不过秦某,大可将方子毁了,命人取了秦某的脑袋,秦某绝无二话。”这秦雨寒,也是个傲气的主儿。 想来依依早是不省人事,昏迷之久,连帝都最好的医师们也救不回。索性就拿秦雨寒这张方子试上一试。轻轻抬手交给一旁候着的墨衣,待见她出门抓药煎药,竟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神医的方子,他没来由不相信。 第三十七章 若相惜(三) 塞上狂烟,第三十七章 若相惜(三) 一剂猛药下了肚,有秦雨寒在众人皆是卸下负担松了一口气,纷纷退了下去,只留得柳云卿与秦雨寒二人在依依**边守候。舒悫鹉琻这会儿他们能做的,只剩下等静静地等待,得是看依依的造化了。 忽而秦雨寒低沉的声音响起:“既然当初把人家**上天去,就贯穿始终,何必要将她送进地狱。” 柳相家的依依在帝都是出了名的人物,与柳云卿私交甚好的秦雨寒也颇为了解这两个人。故而实在是看不过他的所作所为,才会出声劝诫。听闻秦雨寒的话,柳云卿寻思半响才是闷闷的出声:“方才,云卿对秦兄失礼了。”边说边站起身来作揖赔不是。 秦雨寒所说的,正是柳云卿的愧疚之处。 见柳云卿对自己行此大礼,秦雨寒赶忙站起回礼,只是这拳头还没抱起就听闻**榻上一声孩童嘶哑的嘤咛。二人相视一眼,赶忙凑近了去瞧,果然是依依已经醒来。依依醒来,秦雨寒和众医师的小命总算保住了。 一睁眼,就瞧见自己**边儿的柳云卿,只见他这脸上既是追悔又是焦急多少又掺杂了些许心疼,竟是比个颜料盒还有意思。可是他的冷漠无情阴狠可怖在依依的心中留下的创伤哪能那么快就能消逝? 柳云卿着急的凑前,非但没能将关心传递给柳依依,反而还将她惊得拖着羸弱的身子不住的向后瑟缩。看到如此,柳云卿的心更如刀割。一时的怒气没把持住,害的依依都不愿认他、害怕他了! 不顾依依的惊惧,将其捞过,紧紧的抱在怀中。为人师表,怎么可以将徒儿的性命说丢掉就丢掉呢!柳云卿的心中只剩下满满的自责与疼惜。 依依在柳云卿怀中因惧怕而颤抖,打心底里油然升起丝丝厌恶,多么希望这人就此将她放开。忽而颈项滴落两滴温热,柳依依震惊的瞪大双眼,这个无情无欲冰冷寡漠之人也是可以拥有泪水? 是为她流的? “为师以后再也不会责备依依了,你别讨厌我……”柳云卿用卑微的声音哀求的说着孩子般的话语,不似寻常的他。今日过后,他终是知错了。 轻轻推启二人之间的距离,待到柳依依看清柳云卿的脸后这才发现早已是清泪纵横。他柳云卿无情,可以不代表依依就是草木。对柳云卿的怜惜、自己受到委屈,此时在见到柳云卿这张布满泪痕的脸后,一股脑儿的涌了出来。 秦雨寒好笑的看着这对儿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师徒,早知会这般痛苦,何必要口是心非做出伤害重要之人的事情。违背了心思,痛苦自然沉重的报复而来。且说这秦雨寒也不是不识相之人,在他二人眼泪还没有干涸之前,带上药箱默默的退了出去。不远处那高高的围墙内,才是他的归宿。 一个抱着徒儿默默流泪,一个看着自己师父哭泣也跟着哭。 一个从这阔别不久却一如几百年一般久远的怀抱中,拼命汲取属于对方的温度,体味出了自己究竟是多么的孤独,而这孤独自是与内心的恐惧一样深。另一个,从彼此的泪水中读懂了他的心,也感受到了自己终究是多么的弱小….. 第三十八章 师父果真不是人!(一) 塞上狂烟,第三十八章 师父果真不是人!(一) 快活无束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未等人们察觉,它已是轻擦拂过,远远的消逝了。舒悫鹉琻如今柳依依被柳云卿养在身边已经过了十个年头。经历过一次伤害过后,柳云卿对依依更是疼爱有加,变本加厉的弥补当年的过失。 这十年,身边所发生的光景全都被依依收进眼中。府中的美姬换了一波又一波;侍卫丫鬟也是更迭交替,不知换了多少人;上门求见的官员大多从青涩青年变成了美髯翁;就连奶娘脸上的褶子也变得越来越多。 可是这十年,对柳云卿来说,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并没有在他的生命中刻下丝毫痕迹。艳冠群芳的柳相依旧是那么美,朱颜未改仍然是那般倾城之姿,多少人都在传颂这瑰媚美人。 不仅是柳云卿如此,他身边的墨衣以及几个近身丫鬟也是如此。青春在时光面前最为脆弱的女子们,如今瞧了竟是那么的悍然。墨衣依旧是十五六岁的样子,水嫩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从未改变过什么。 瞧着身边的人们,唯独有所改变的就只有柳依依自己。 十岁,已是脱离了奶娃娃的稚嫩,虽不是少女芳华,但也渐渐显露出几分清冽的姿色,越发像极了前世的自己。 看着日渐长大的自己,依依偶尔也会轻笑,不知道再下去个十年,自己已然成人,柳云卿与墨衣他们是否依旧不会改变。不会离开、不会疏离、不会变老。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活多大,会不会如前世一样,早早的就亡故了。 从不许下诺言陪伴别人一生一世的柳依依,对柳云卿亦是如此,甚至未曾说过要相伴终老的话语。就算随着日子久了,这颗心越发的放不下他,不如渐行渐远,也算得上是个解脱…… “依依?又在念书?”柳云卿一下朝,就直奔依依的书房,他知道这个时间依依一定在书房念书。 “嗯,师父您下朝回来了。”轻声的问候,眼皮子也没抬一下,不知书中是怎样的内容,这般吸引着她。 柳云卿看着日益与他疏离的柳依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当初依依大病与他抱头痛哭,本以为二人能摒弃前嫌,重归于好。可依依近些年却在不断的同他疏远着,他甚至不知道依依何时在偶尔进府教她认字的先生的教导下,认全了青阳的文字。 “待会别忘了来我房里用午膳。”依依不理他,这让柳云卿很不是滋味。便是约定好了午膳的去处,自己先行离开了。 等到柳云卿离开,依依这才把眼从书堆里拔下,懊恼的望着门口处。心中也很是难受,明明这人放下姿态尽量的讨好自己,她这样做,是不是太不领情了?其实她同他还是可以再亲近些的不是么? 轻咬嘴唇,生怕这一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平生第一次,柳依依竟是感觉生命是如此的迷茫。她有预感,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定数就是将她从前世带到现世的钥匙。只是不知道,何时才是归期。若是归去,这感情便是害了自己,害了他。 新浪微博求粉哦~~~ 第三十九章 师父果真不是人!(二) 塞上狂烟,第三十九章 师父果真不是人!(二) “咕噜……”不知不觉已是中午,依依的午餐铃准时响起。舒悫鹉琻 柳云卿临走时告知她午膳在他房里用,依依却是觉得尴尬,一拖再拖还没有行动。终于肚子忍耐不了主人的虐待,发出饥饿的抗议。 “依依,在么?我进来了哦。”墨衣推门而入就见依依正躺在躺椅上早是无心看书:“公子让墨衣来叫依依过去用午膳。”说着便是上前拾起依依的小手,拉她一起去柳云卿那边儿。 既然台阶来了,就顺杆下吧,莫要与自己的肚子过不去。既是墨衣来接她,依依便是跟着她出了书房。 “嗯?我师父人呢?不是说要一起用午膳么?”依依不禁纳闷儿。 是柳云卿唤她过来用膳,她人已至此却是没见到主人的影儿。依依倒是不拘束,来到饭桌前落座,问着一旁的墨衣。 “哎呀,忘记同依依说了。主子上午下朝回来后去练了一会儿剑,现在想必正在沐浴。似是不知道墨衣已经把依依领来。墨衣这就去叫他。”墨衣依言欲要去唤柳云卿。 “依依也要去。”依依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笑话,虽是不越雷池半步,不代表美人出浴也要墨衣一人独享。 “啊…那依依去吧,墨衣就不去了。”想来男女授受不亲,墨衣本就觉得别扭,若不是依依心急她是万万不会去池子里叫主子的。赶巧了依依还是个孩子,百无禁忌,她去自己就不用去了。 看墨衣红了双颊依依就知道她心中想的什么,索性正好。 只身一人来到柳云卿住的院子的最东头,那间正缓缓冒着热气的屋子就是柳云卿的浴池所在。只听闻说这是千年难得的温泉,当年相府也是瞅准了这块风水宝地依泉而建。这池子之大堪比皇帝的御泉。听是这么听,可依依却从来没进去过。 颤抖着双手推启大门,依依不禁心中骂自己,羞什么羞真没出息!她还是个孩子,恩对,还是个孩子,童言都可以无忌,看了白看!打定主意依依果断推启了这扇大门。一进去,这满是水气缭绕的屋子,让依依顿时慌了手脚,她什么都看不见,更是看不见脚下的路! 仿佛在云中漫步一般,依依只能凭着感觉走一步探一步慢慢儿的向前。忽闻水声潺潺,想来前面就是那传说中的温泉池子。也就是说,柳云卿也在那了。鼓足勇气大步迈开,越接近池水这雾气就越是稀薄,美坏了色心骤起的小依依。 果不然,柳云卿就在那儿!只见朦胧间那皎白的凝脂美肤;腰身下沉,沉入水中,人水相连之地引人无限遐想;长发未束,落入池水,似是如墨般晕染开来。这一副欲露不露的景色,真真更是撩人。 看的还是不真切,色胆包天的小依依更是靠前了学些,想要图个究竟…… “啊!!我的妈呀!”依依一声尖叫,也惊悟了水中那闭目养神之人。 待到惊觉后的柳云卿从水中站起往依依的方向看去,那丫头早已是尖叫连连飞奔了出去。嘴角弯弯,笑靥狡黠,难不成看到了? 新浪微博求粉哦~~~ 第四十章 师父果真不是人!(三) 塞上狂烟,第四十章 师父果真不是人!(三) 柳依依因所见而受到惊吓,尖叫着飞奔了出去!本是欲找墨衣说说这事儿,没想到方才在池子里见到的柳云卿正好整以暇的端坐在餐桌一旁。舒悫鹉琻 依依先是一愣,而后又是揉了揉眼。难道刚才自己看错了?池子里的不是柳云卿?或许水雾缭绕真的看错了人? 柳依依一头扎进柳云卿怀中,这才止住了过度惊吓带来的颤抖:“师父!师父!依依方才在您的清泉池子里瞧见一头人身狐尾的怪物!吓死我了……”一说起那东西,依依更是被吓得带出了哭腔。 “狐尾?依依怎么知道是狐尾而不是别的?”将依依圈进怀中,柳云卿饶有兴致的问道。 “这这,书上是这么说的啊!狐尾,毛量颇丰不是别的动物所能比的呀!那个大尾巴毛绒绒的,一定是狐狸尾巴没错了师父!”依依心中着急,为何会演变成讨论那尾巴了呢?重点可不是这里啊,该是派人捉妖才对啊! “毛量颇丰?”柳云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依依平日里竟是看些个妖魔鬼怪的读物:“那怎么个颇丰啊?”柳云卿继续逗弄依依,好不容易同他这么亲近了,他还想在玩儿会儿。 这下依依可是真的急了,但也知道若是不同他讲明白这人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从柳云卿怀中挣脱出来,立在他面前,依依开始了手舞足蹈的比划:“就是这么大的尾巴啊,全是毛!”手臂凭空画了大大的一个圆。 柳云卿极力隐忍想哈哈大笑的冲动,可不么?尾巴这东西可不全是毛儿。哪里不对了?瞧依依惊讶的这样子。 “好好好,这么大,这么圆,全是毛。那依依说的,可是这样?”狐眼米米,柳云卿玩心大起,擎着玩味的笑意,竟是幻化出了狐尾! “吓?!”狐尾凭空出现,可是吓坏了依依,险些没背过气儿去! 柳依依这会儿可是完全被柳云卿吓得六神无主呆若木鸡了!就这么呆呆愣愣的瞧着这凭空从柳云卿身上长出来的尾巴。一二三四五六七……好在没有那么狗血,让她见到九尾狐妖。在柳云卿身上的,不过是雪白雪白的七条尾巴罢了。 摇摇头,难以置信的望着柳云卿的脸,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呵呵……”柳云卿被依依盯得只掩嘴巧笑,也不否认。 依依不死心,又呆呆的望向墨衣,只见墨衣依旧气定神闲的帮她家主子布菜,丝毫没显露出半点儿惊讶。 也就是说,这是真的了?!连连后退,依依被震惊的险些跌倒。却是被墨衣温柔的扶住:“依依小姐,公子既是对你显出了真身,自是重视你的紧,更不会加害与你。若是加害,不用使用法术依依的小命也早就没了。这会子你又何必惧怕。” 听闻墨衣之言,又见柳云卿依旧风轻云淡般的不拿这当回事儿。依依终是明白过来,墨衣所言不假,更是因为这份被信任而觉得心中暖暖的。 起身来到柳云卿的身旁埋头吃饭,也没有了方才的惧怕。说来,连她自己都能换个形态存活下来,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不可能? 见依依如此,柳云卿愣了下,而后便是心底的释然,放心了下来。 新浪微博求粉哦~~~ 第四十一章 北院儿(一) 塞上狂烟,第四十一章 北院儿(一) 就说人怎么可能不老不朽,柳云卿果然非凡之人。舒悫鹉琻在见到他那摇摇摆摆的七条尾巴之后,柳依依终于承认了心中的猜忌。如此一来,柳云卿这与生俱来独艳天下的美貌就找到了根源。都说狐狸精最是狐媚妖娆,想来不假。 同时,依依也因柳云卿的显露真身这份信任而感动。融化了她心中一直突破不了的屏障,既然他都能如此豁达释然,她又何必执泥于结果。何不同他走的更是亲近些,纵使飞蛾扑火,也是因为感受到了这明亮的暖意,已然足矣。 释怀后的依依,终于不用再过压抑秉性的生活了,每日除了与柳云卿粘腻在一起就是到处晃悠,那个调皮捣蛋的依依又回来了! 柳云卿见最近几日依依不再疏远自己,心下也是大喜。果真将秘密告诉她这步风险极大的棋,走对了。 府中之人都知道柳依依是柳云卿的心头肉,被冠以柳姓,从小是拿来当闺女养大的。自然依依所行之处,统统无人阻拦。只是一处院子,让依依好奇了多年,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却被侍卫拦了去路。 那日,依依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北院儿的大门口。见往日一直锁着大门的锁头不见,还以为自己来的巧了,刚要推门而入,就被突然闪现的侍卫拦了去路。 “依依小姐,北院禁地不是小姐该来的地方。”侍卫一身劲装,与守护内院的不似一样。 “妈呀!你吓死我了!走路都没声音的么?”方才看了一圈也不见门口有半个人守卫,这会儿突然冒出个大活人来,险些让依依惊丢了魂儿。 “啊,属下唐突了!”侍卫竟是单膝跪地,以跪拜主子之姿请罪,这反倒将依依弄得不好意思了。 府中上下还没人对他行此大礼呢!这北院的家规也与其他地方不同? “不让进?真的不让进?黑衣大哥,你偷偷放我进去瞧上一眼,我铁定不会告诉别人。”好说好商量嘛,依依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真的不能进,我等奉命守护北院禁门,若没有家住手谕谁也不能进的。依依小姐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言毕,竟是有多了几个黑衣劲装之人同他一起跪在了自己面前。 瞧这架势,是铁石了心肠不让她进去。 “好吧,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们。啊!师父!”依依妥协,忽而又兴高采烈的欢呼了起来。 侍卫们一听,便是循着依依的喊声望去参拜。 时不待人,提起裙摆一个箭步依依就要趁这些被她转移了注意力的人没回神冲进北院。 几人一瞧,哪里有什么家主啊!这才反应过来是中了依依得计,小姐从小鬼精灵的该是提早提防才是!幸亏依依人小腿儿短跑的不快,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一条腿还没迈进北院的依依给捞了回来。 这要是放人进去,岂不是没有他们的活路! “哎呀哎呀!放开我!”依依被人抱起,踢着腿儿拼命挣扎。 “小姐,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别进去了吧!您若是进去,我们哥几个定是小命玩完的啊!”侍卫一脸苦相看着依依,希望她今日高抬贵手早点儿回去。 啊啊啊,这就是闭门羹啊!依依这下尝到了,心中不免烦躁,今日不让进,总一天她会进去的! 走着瞧! 新浪微博求粉哦~~~ 第四十二章 北院儿(二) 塞上狂烟,第四十二章 北院儿(二) 越是不让依依去得地方依依越是好奇,自从被侍卫们拦住险些得逞的依依去路,她就越发的耿耿于怀。舒悫鹉琻这北院儿之中究竟藏着些什么呢?竟是连她都不能进,侍卫着装也于内院不一样,看起来个个武功高强。 依依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一好奇起来或者什么事没有达到她的满意,就会陷入茶饭不思的纠结状态。这不,最近几天,依依一直趁四下无人时在北院儿的院墙外到处徘徊。看看有没有什么狗洞子之类的能让她钻进去。 就算进不去,看看里面什么样也好嘛!不死心的依依细心的查找了北院周遭所有的地方。每回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连墨衣都惊奇依依何时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殊不知她这是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的障眼法,却只有依依自己不知道,如此有悖习惯的生活规律更是让人起疑。 “依依,你最近不正常哦。”见依依又钻被窝里了,墨衣立在她的**边老神在在的道。 “啊?有么?”心惊心惊,心惊不已。 “哼,说,最近你有忙活什么呢?平日里不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夜里不是过了子时才觉得乏困?”一语给依依道破,墨衣竟是觉得痛快淋漓。 “啊?有么?你想多了。”画蛇添足了…… 没想到自己想要做好好孩子的表现在外人眼中是这么的不正常,那岂不是更加引人注意?明白过来的依依第二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睡到了快正午才起来,一起来就去柳云卿那儿蹭饭,生活又回归了轨迹,下人们也不再时时刻刻盯着她。 计划暂缓实施几日后,依依终于重出江湖,又开始了北院儿探察之旅。 仿佛与柳云卿心有灵犀一般,他总是知道她要做什么。若不然,先前没有的巡逻侍卫怎会围着北院外的院墙一圈一圈的巡视。一定是前些日子的侍卫将她的行踪告知了柳云卿,为了不让她进去,才派人巡逻。 看来北院儿的秘密比她想的还要机密呢!能惊动柳云卿的事情,这世上能有几件? 思及此,依依竟是想要进去想到快要发疯。 不仅白天装作路过一般跑来查看,就连夜里依依也丝毫没有放过。待到夜深,墨衣安顿好她入睡自己也合上眼睡过去后,依依才会悄悄爬起偷偷溜出去。一次又一次的来到北院之外。 皇天不负有心人,架不住老天都被依依折磨烦了。 这天夜里依依依旧悄悄地偷溜出来,今日为了躲避巡逻的侍卫,她换了条路线。往北院的西边贴着边儿而去,这里杂草丛生,树木茂盛,很是隐蔽。若不是为了不弄脏裙子惹墨衣注意,她早就想往这边来查找看看了。 一路上担惊受怕,这么高的草,会不会有蛇啊,依依一刻不停的注意着脚下。忽而从脚边不矮处的草丛中透出了点点光亮。是院墙里面的光亮,啊哈!终是被她找到了不是!只可惜这洞口太小,依依只能蹲下身来往里面瞧去…… 新浪微博求粉哦~~~ 第四十三章 刺客冢(一) 塞上狂烟,第四十三章 刺客冢(一) 依依弯腰凑前,想要通过这唯一透过来丝丝光亮的洞口一探北院儿的究竟。舒悫鹉琻只是这一瞧不好,只惊得依依倒吸一口凉气,半响没能回过神来。 大气儿不敢喘的依依维持着这么一个动作呆了良久,确保自己不会因身形的移动发出声响后,才将小手举起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呼出来。 北院儿内之所见所闻,让依依明确的知道,这是一个不可对外人道矣的世界。哪怕是她,若是被人知道已经知晓里面的玄机也会小命不保。对依依来说,这里面存在着的,可是要比上回关押大牢更大更险的危机。 只见院内灯火通明,光亮透过来之处又被低矮的灌木遮住。幸得依依躲在暗处,不会被人发现了去。 至于里面,映入依依眼中的则是一个方形的广场,三面布满建筑屋舍错落有致。而这广场,还得说是操场才是贴切,只见众多的少年少女手持利刃于其中混战厮杀。撂倒一个又一个,若想活下去唯有杀戮。 这种气势这种阵仗,就算前世见多识广的依依也未曾见过。依依就这般眼睁睁的看见黄土覆上了艳丽的血红,慢慢浸透过后变成那妖冶的殷红。而操场的东头,是柳云卿含笑,温柔的望向场内的一切,彷如欣赏春日美景一般! 柳云卿的微笑,温柔和煦,更是似水柔情。而与这无害相对应的,操场中上演的竟是人间炼狱般的悲剧。 在依依看来,柳云卿的性子真是扭曲到不行!为什么可以对她既体贴又纵容,对待这些孩子们就是残酷且嗜血?难道只因自己是被选中的孩子? 且不说这些孩子们所作所为是多么的骇人听闻,单说人数之众,也好似一个小小的精兵队伍。私自豢养精兵这在青阳王朝可是死罪,而这队伍的所有者柳云卿,又是这么的接近皇权。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渐渐缓过气儿来的依依细细打量着里面正在对峙着的人们,不论是衣着褴褛的瘦弱少年也好还是穿戴整齐的劲装青年,都不论阶层、高低、贵贱,厮杀在一起。不论是什么人,只要强大就能活下去。 让依依吃惊的是,竟是有不少少年能够在尸体堆砌成了小山,活人变得越来越少,这等混乱的境地中存活下来。凡是能力差不多的,都会由一个穿着像是教头的人喊道他们的名字,将他们带出这修罗场。 活下来的人,教头会发给他们每人一套衣裳。那衣裳与那日依依在北院门外所见的侍卫所着同款。不是内院的侍卫衣装,他们只属于北院。要说不同,也唯独多了一张面罩,只容得他们露出双眼。 如此装扮,在依依的脑海中,只清晰的浮现出两个字——杀手! 这还真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与院墙这边完全不同的天地。 再回望那尸枕满地的操场,杀戮过后,就成了死人堆成的坟冢,这里就是名副其实的刺客冢。想来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的,定不是一般人…… 第四十四章 刺客冢(二) 塞上狂烟,第四十四章 刺客冢(二) “刺客冢……刺客冢……”依依心中不停的默念,奔腾的血液久久不能平复。舒悫鹉琻曾几何时见过如此渗人的场面! 亲眼目睹了所发生的一切过后,依依的腿脚都是软的。想起自己幼时有回奶娘抱着自己目睹过有家人从外面带回些婴孩被送进北院儿。多半已是被训练成现在这番杀人不眨眼的机器,无论生死,只要那面罩一戴上,世上就在无此人。 为了抹去这些少年的人性,柳云卿不惜从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就将他们带回,慢慢儿熏陶。同样是被捡回来的孩子,他能对他们如此,对她又会怎样? 依依一想到这里就不禁胆寒,会怎样?只是她还没有触及送命的雷区罢了,又能怎样?可是这些年来柳云卿温柔的待她,千万般呵护她,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这又让依依摇摆不定,究竟自己在他的眼中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不过唯一可以得以确认的是,柳云卿并没有将她置身这等阴暗的世界抹杀她的人性。这点儿,就算退一万步讲,也是该算上养育之恩感激他的。 今夜所见太过冲击,注定要无眠至天明,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不被人发现回到**上才是。提起裙摆,踮起脚尖,趁着北院还在混乱中没什么人能听到这边儿的动静,依依快速穿过草丛与灌木回到房中,就像她来时的那样。 来到自己房间的墙根下,借着月光依依扫干净了粘在她身上的杂草,免得谁人见了起疑。而后才是蹑手蹑脚的从窗户翻了进去钻进自己的被窝。因出去时间不短,这被窝里的温度仿佛如主人的心境一般,冰凉冰凉。 躺在**上的依依辗转反侧是怎生也睡不着,经历过今夜的“洗礼”后,试问又有几个人能安然入睡。无论是自己与柳云卿的关系也好,还是在他眼中的分量也好,还是他的人前人后判若两人也好,还是他的滔天秘密也好,柳依依都在脑中分析了个遍。 北院那个弱肉强食的刺客冢,它之所以会存在一定是与柳云卿的野心逃不开。最明显不过的例子,多的数不胜数。一个是在位十几载皇权仍然得不到巩固的皇帝,一个是最接近皇权私下里豢养了精兵无数的宰相。 一切都即将明了,只有柳云卿对待自己,是真是假?依依搞不清楚。 虽然理不出什么头绪,但是有一条是肯定的,那就是千万不能再做错事惹他生气。只要做个他眼中的乖宝宝,自可欢快生活高枕无忧,不用为自己的小命操劳。 这倒好办,只要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一如既往的做她的混世小魔王。权当柳云卿是真心实意待自己,都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想是这么想,可是心里还真的是怕死的要死,依依苦苦嘲笑自己,没用的家伙! 只要一闭上眼,浮现的就是死人无数血流成河,这叫依依怎生睡得着。就这样睁着眼,艰难的熬到了天边泛起蒙蒙微光,才算安心睡去…… 第四十五章 自保(一) 塞上狂烟,第四十五章 自保(一) 因为夜里受了惊吓,勉强支撑着自己回到房间的依依本就有些体力不支。舒悫鹉琻又是害怕的一宿没睡,这天色才蒙蒙亮睡过去就一直没有醒来。 到了平时依依该起**的时候,墨衣很是担心,来到她的**前唤着她:“依依,起不起来?快要正午了哦,该吃午膳了哟。” 没反应?这轻轻的鼾声却是明了,墨衣不禁想笑,这丫头睡得真沉。 “依依再不起来就赶不上去公子房子吃午膳了哦,听说今天全是依依喜欢吃的东西呢。最近呀,公子还特意给依依从外面请了个新厨子呢!”墨衣拿好吃的来引诱依依。 这平时因为依依起得晚,最近的也不过是来得及赶上吃午膳。若是今天连午膳都错过了,胃中无食,挨到过午定是要难受的。墨衣这才锲而不舍的变着法儿子叫依依起**。 墨衣的话依依不是没听见,言语中都是柳云卿对她的好,对她的宝贝。想起当年她师徒二人抱头痛哭、破涕展颜,再到前些日子让她亲眼目睹了柳云卿的狐尾。渐渐地也有些释怀,柳云卿没拿她当外人,何必要恩将仇报拂了他的好意。 想起那日柳云卿肯将狐尾示她,依依心中就无比的暖意。 纠结的末了,依依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只要他还拿她好,她还有什么要计较的? “嗯……起来了。”挣扎着从被窝里坐起身来任墨衣为她换上衣裳。 看着墨衣灵巧的双手为她系扣子缠衣带,墨衣既然是柳云卿的心腹之人,这双美丽的双手一定也如北院的他们一样沾染过不少鲜血吧? “诶?小依依你一直盯着我作甚?我脸上有什么么?”墨衣被依依盯得不自在,出声疑问。 “墨衣姐姐的手真好看。”依依笑着说道。 手?这孩子真是奇怪,明明盯着她的脸猛瞧怎么又提起手来了。墨衣倒没在意,只当做依依刚睡醒,睡迷糊了神志不清。 这一如柳云卿般不老的面容,满满的都是不解,依依看在眼中,不禁疑问,疑惑与无辜的背后,又是怎样的真面容? 一丝计较悄悄浮上依依的心头。连天都可以说变就变,人心岂又不能,纵使柳云卿可以信任,置身这等环境中的自己,怎能再轻易的相信别人?就算是从小照顾她的墨衣也不可以。 依依对柳云卿的心思,依依最是清楚,要说就这样的信任了他,还不是因为有对他的爱慕作祟。这若是换做前世那个只看重证据的自己,断定是不可能的。而墨衣对柳云卿的心思,依依岂又看不出来? 不仅是防着身边的有心之人,更是为了在北院的势力膨胀到她的周围之前,学会自保。随着柳云卿的野心膨胀,那刺客冢定是会堂而皇之的大白于天下。届时,连依依自己都有可能是这修罗场的囊中之物。 自保,保护自己不会受到她人的私心所伤害,保护自己不会被来自北院的黑暗所吞噬! 第四十六章 自保(二) 塞上狂烟,第四十六章 自保(二) “依依坐过来,该吃饭了。舒悫鹉琻”柳云卿见墨衣已将柳依依带来便是让她好好坐着乖乖吃饭,省的蹦蹦跳跳的再呛了口水。 “嗯!”依依闻言只乖乖的坐在柳云卿的旁边。 看着墨衣又是给她二人盛饭又是盛汤,偶尔还要听从柳云卿的指使给依依布菜。一顿饭下来倒是将墨衣累个够呛。可是有一事依依却是不明,既然都身为狐仙,为什么不运用法术图个方便? “墨衣,你去书房将本相桌上的青阳礼记取来。”用过午膳后的柳云卿拾起一摆往一旁的软榻上侧卧打起了盹儿,仍旧不忘吩咐墨衣给他去取东西。 “是。”墨衣依言刚要抬脚出门就被依依拦住了去路。 “墨衣姐姐真笨,随便使用个什么法术将那书变来就是,何必要亲自去跑一趟。”依依故意嘲讽墨衣呆傻,想要瞧瞧她怎么说。 闻言墨衣也不言语,只轻轻笑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脚迈过门槛儿往柳云卿的书房而去。 “依依,过来这边儿坐。”柳云卿唤过还在不解中的依依,轻声给她安排了个位置。 依依靠在柳云卿的身子上,不知他要说什么。 柳云卿抬手轻抚依依已然可以盘起来的发髻,笑着道:“依依,不是墨衣呆傻,而是我们在人世间,不能随意用法术。” 说着说着柳云卿被正午的暖阳烘得是昏昏欲睡,依依见此赶紧趁热打铁接着问:“为什么?”生怕柳云卿睡着了就没人告诉她答案。 “虽是狐仙,可是毕竟生活在人世间,自然要依照这人世的法则来行事。若是脱离了这道禁忌,就会遭受天谴。天谴依依知道是什么么?就算是位列仙班的神仙也奈何不了的东西哦。”柳云卿笑嘻嘻的说着让他心中最痛恨的禁忌,若不是为了这等法则,他想得到的东西,何必这样费劲! “原来是这样啊。”依依面露惋惜之色:“依依本来还想让师父教依依几招厉害的法术呢。” “呵呵呵,依依是人,若非极有灵气,可是学不来的哦。”被依依童真的言语逗笑,柳云卿婉言拒绝了依依的要求。 摸着依依的小脑袋瓜,这个孩子从一接回来他就没有打算当做杀人的武器那般培养她。只愿这孩子能在他嗜血狠戾的漫漫生命之光中,让他享受一片更为明亮的净土。所以这十年来,柳云卿既是不教她法术,也是不教她他的处世道理。 人的一生对他们来说极其短暂,只要她平平安安的过完此生就好,也算是给他自己寻个逃避仇恨之地。 本以为能在柳云卿这儿学上点儿能够自保的法术呢,怎料他竟不肯教她。什么也不教给她,这本就与北院那些无所不能的刺客杀手所不同。轻抚柳云卿熟睡后垂落的发丝,在依依的面前,这个人竟会如此毫无防备。 温暖笑意布上面颊,你用真心换我心。依依决定在能够自保的前提下,也为他做点儿什么。 第四十七章 自保(三) 塞上狂烟,第四十七章 自保(三) 既然柳云卿和墨衣身上的法术她这个凡夫俗子贪图不来,那自然得寻别的法子自保了。舒悫鹉琻 说起这自保的法子,依依可不是吹的。前世的自己因为手握大案要案众多,多少原告被告就算买凶杀她也要压下案子。所以依依便也学了一身自卫的功夫,不管是跆拳道还是搏击术,虽说不上黑带、大师,也算涉猎一二,逃个命不成问题。 还好经过这么久,该记着的东西没有忘记。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身手不凡又怎样,到了关键时刻不也是没能逃得了,被人连人带助力活活炸死了么。来到这个世上,虽然没有炮弹这种高端武器,却也不能忽视有柳云卿这样会法术的人。 狐仙因为怕遭受天谴而不得擅自运用法术,不代表人不可以。既然有妖怪就有除妖之人,更别提那些不将天谴放在眼中的大妖怪了,这不就是现世的高科技杀伤武器么!看来跆拳道、搏击术那种小儿科的东西只能用作锻炼敏捷、强身健体之用了。 自保自保自保,一连几天满脑子都想着如何自我保护自己,依依只觉得脑袋都要想炸了! 索性不想了,在府里溜达溜达放松放松去。依依从来都是行动派,立马穿了鞋子从自己的书桌上蹦下来踱了出去,优哉游哉好不惬意。 刚来到内府花园就瞧见秦雨寒急匆匆的往这边儿赶。哟?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自从上次她小命差点儿玩完就再也没见到过这秦雨寒登门。这又是谁生病了啊。 想要进入内府必定要经过花园,必然也会经过依依。于是这俩人就对上了:“秦伯伯,你这是要到哪里去?”依依好奇的问,这府里除了她难道还有能让柳云卿请得动秦雨寒来诊病的贵人在不成? “诶?小依依不知道?”这句问话秦雨寒并不是冲着依依询问,而是对一旁引路的墨衣惊奇的问道。 “这…嗯,依依小姐不知道公子病了。公子怕依依担心,就没让奴婢告诉依依。”墨衣向不明所以的二人解释道。 哦?!呵呵呵!依依心里可是乐开了花,真是遇上千古奇闻了,狐仙生病也得看人间医生?说给谁,谁信啊! “依依要去看师父!”紧紧跟随前面两个大人脚步的柳依依,去看师父是假,凑热闹为真。 时间紧迫,墨衣与秦雨寒也不拦她,任她一路小跑跟在身后。等依依进了柳云卿的卧房才是看明白,他正面色潮红的卧在**榻上,额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青紫呼吸不畅,一副极其痛苦的样子。 柳云卿的样子吓坏了依依,还未等依依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秦雨寒便连把脉都省了就为柳云卿下定了诊病结论:“柳相这是中毒了,墨衣去将柳相最近用过的吃过的东西都拿来,我要好好看看是什么毒。”说着也不忘号上一脉,看看脉象。 一旁的依依看的是瞠目结舌,这秦雨寒竟是有这么大的能耐。 若是能救治柳云卿,学医也不错…… 第四十八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一) 塞上狂烟,第四十八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一) 秦雨寒为柳云卿解毒,依依只能在一旁干瞪眼。舒悫鹉琻可是让依依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厮竟是能将柳云卿给治好了去。 原来医术高强不仅是人界至上的本事,也是妖界赖以自救的法宝。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依依心中已是端量出了计较。 等到柳云卿已无大碍,秦雨寒才算是放下心欲要离去,刚走出柳云卿的房门不远,就被跟上来的依依拦住了去路。 “秦叔叔!等一等!”依依跟了出来唤住前面之人的脚步。 “嗯?是依依,什么事这么匆忙?”秦雨寒转身询问身后气喘吁吁的柳依依。 “噗通”一声,是依依跪地的声音。 “依依你这是做什么?!”秦雨寒大惊。 “依依想跟随秦叔叔学医!还请叔叔您答应依依,不然依依就长跪不起!”柳依依这回说话算话,可是豁了出去的。 一改往日春风拂面:“……柳依依,我秦某虽然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但是也得告诉你,我等行医之人靠的是这手艺吃饭,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传授的。所以,就连依依,可不行。若是可以,还是去求你家师父给你另寻良师吧。”说罢,秦雨寒也不管依旧跪在地上的依依,拂袖而去。 盯着秦雨寒的背影依依直咋舌,这人遇上与他利益有关的事情还真是六亲不认。 回身回到柳云卿房中,只见美人正蹙眉拾碗吞咽那苦汤汁。大步上前抄起柳云卿另一只垂放于膝盖上的手:“师父,您有没有觉得好一些?” “师父好多了,让依依担心了。”将空碗放入墨衣手中的托盘里,抚摸着依依滑嫩的小脸儿。 “师父,依依有一事相求。师父您可否应允依依?”依依眼巴巴瞅着柳云卿,仿佛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一般。 依依很少有求自己的事情,今日用了一“求”字,会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依依说来听听吧。”柳云卿向后靠去,墨衣赶紧为他垫上了软垫。 “依依想学医!依依想保护师父!依依想和秦叔叔那样能帮得上师父!”一口气儿说出了心中所想,想学医是真,想用医术守护柳云卿也是真。 从一个刚刚十岁的孩子口中听闻要守护自己的誓言,柳云卿只觉欣慰无比。有依依的存在,可是比他的北院还要让他感觉到窝心。如果北院只是一个供他权力竞争的冰冷器具,依依便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温暖。这两者,对于柳云卿都很重要。 “好,师父答应你。只是这世上愿意传授自己一身医术的医师不多,依依得容为师去为你寻来。”柳云卿不敢保证能不能寻的到,先是答应了依依在说。 “谢谢师父!依依就知道师父最好了!”一听柳云卿已经答应,依依欢快的扑进柳云卿的怀中撒起了娇。 “哎哟依依你可慢点儿!公子刚刚好些,经不起依依这么折腾!”一旁是墨衣责备的惊呼。 “呵呵呵,时间过得真快,我们的依依也快要长大了呢。”看着欢快的依依,柳云卿只感叹岁月竟是可以这般轻易的在人们身上划上痕迹。 第四十九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二) 塞上狂烟,第四十九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二) 接下来一连几个月柳云卿都没有能够为柳依依招回来可以教她行医的师父。舒悫鹉琻在这等待的过程中,依依自己也翻阅了不少古人留下来的医书。 看着一直是一个人在勤奋读书的依依,柳云卿为不能给她找回来个好师父而自责。遂,目光便是投到了自己的好友秦雨寒身上。 这天一下朝,人都没来得及回府将这身蟒袍换下便是唤进在宫外等候的家人,抬着厚礼往太医院而去了。 “今儿是吹的什么风?柳相大驾光临,让秦某这太医院蓬荜生辉啊!来来来,请进请进。我说贤弟,你来就来了,带些东西作甚!”不同于柳云卿,秦雨寒虽官拜太医院院士,却是不用随朝参政的清闲官职。 见到柳云卿相府也没回衣服也未换,还大箱小箱的来自己这,秦雨寒赶忙将他客气的迎了进去。 “秦兄,今日来,云卿是有一事相求。”见秦雨寒让自家的礼物都进了太医院的大门,这才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事能有劳柳相大人亲自跑一趟,秦某定当义不容辞,大人请明示。”秦雨寒也是义气。 “秦兄哪里的话,不为别的,今日过来是为私事。依依想学医,近数月来在下一直未能给她找到个好师父,怕长此下去耽误了孩子。不知秦兄可有意向收个徒弟?”柳云卿表明来意,面色稍有些尴尬,因他知道实在是良医难求。 一听这话秦雨寒来了气,合计这师徒俩合起伙来算计他!先是鬼灵精怪的柳依依跪求自己收她为徒,再是柳云卿带上这厚重礼金亲自登门拜访。这俩人竟是拿他秦雨寒当什么?他可不是几笔银两就能收买了的人,更不是畏惧权贵的孬种! “柳相大人请回吧!此事恕难从命!您也是知道青阳的医师们的规矩,若想我收个徒弟,那就等到秦某快死了吧!来人呐,将柳相大人带来的东西都悉数帮大人抬回府去!”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内院,晾着柳云卿一个人在厅内。 柳云卿无功而返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依依耳中,经人打听这才知道医师们的规矩就是医术不外传,除非自己要死了才将毕生凝成的医术册子交给后人。 当着人家的面儿拜师,不就是诅咒秦雨寒早死?怪不得秦雨寒会这样生气。怪不得她会找不到师父,怪不得青阳的医师这么少。 看来学医这条路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若是找不到像样的师父,就只能靠自己来。 罢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医者传承,听闻秦雨寒也是自学成才慢慢有了今日成绩。索性依依也效仿先人,不妨自己学学看,若是有不懂得事情再去找他请教一二。到时候他就不会这样生气了吧。 若是早知道有这样的规矩,她一定不会这么造次的,顺带着师父也跟着她没了主意做出让秦雨寒窝火的事情。依依好笑,她似乎都能想象的到柳云卿去找秦雨寒时,他气得跳脚的样子了。 第五十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三) 塞上狂烟,第五十章 路漫漫其修远兮(三) 按说这世上爱财的人多了去,为何就是不肯有人愿意当依依的师父?不过因为依依是女儿身罢了。舒悫鹉琻青阳自古以来都是男人行医,何时有过女子?故而医师们则是对这从小被**坏的小丫头片子不齿的很。 这事儿依依自然知道。越是被人歧视,依依越是不服。当年的政法两界,也不是这样男人当道么?她不还是依旧闯出了名堂?前世如此,今世这小小的青阳医界,依依更是胜券在握! 自打她与柳云卿二人都在秦雨寒哪儿碰了壁,依依就不再到处寻人拜师,而是潜下心来苦心钻研柳云卿倾尽人力财力为她在青阳王朝各处搜罗来的古书宝典。一时间柳相从大江南北网罗美姬变到搜罗药典名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转了性。 府中人瞧着自家依依小姐既是敬佩又是可怜她,故而有了什么病儿灾儿便是都找来依依瞧病。也算是除了书本纸上谈兵叫她有了实战经验。 起初,依依只能仿照古书上的方子对症下药。后来,运用的多了,依依便是能够自己根据病人的病情写个方子。好在能够治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再后来,依依便是可以独挡一面,面对疑难杂症也是下药既快又准,毫不含糊。 若是是在碰上拿捏不了的病症,依依便是虚心求问前来诊病的医者。若是医者不愿告知一二,依依便是悄悄躲了出去,事后差人要来方子自己关在屋中细细琢磨。而秦雨寒所在的太医院,因为柳云卿的职位便利就成了依依常去的地方。 在依依的屋中,早已被她改建出一半用来做药房。只见这房间中几排的木架子,摆放的不是医书药典就是柳云卿为她搜刮来的稀世药材。而那寻常药材则也不分贵贱的被依依好好保存,存放在药房中。 依依眼中,凡是能够救人于苦难的药材,无论贵贱都是宝贝。 而她这半间屋子早就被大大小小的药材袋子、罐子、橱柜填满。不同于别人家的女孩儿身上淡淡的香粉味儿,更不同于师父柳云卿身上的奇香,弥漫萦绕在依依周身的,只有那沁人心脾的药香。 在女孩子家最美好的豆蔻年华中,依依便是辗转于这医书与病人之间,慢慢度过了去。 如今的依依即将年满十五,出落的更是楚俏动人。家有徒儿初长成,连柳云卿都显得意气风发了许多。 柳云卿养大的孩子,倒是不似他那样妖艳妩媚,反倒多了几分身为医者的仙风道骨模样。只静静的跟随在柳云卿的身边的依依,更是让人觉得清冽而美好。不会如柳云卿那样太过艳丽,而是别具一番风情。 而依依一手自学成才妙手回春的本事,也在青阳的医者中成了佳话。世人瞧她的目光,不再是那个混世小魔王,早已转变成了如今的敬佩爱怜。 为了能锻炼自己,凡是有人上门求医,依依都会应允前去,若是碰上疾苦人家定是不会收取诊资。久而久之,依依的医术更是精湛,而她的为人在百姓之间传颂,竟也成了活菩萨一般的人儿。 渐渐地,这名气,便是随风而散,越飘越远。 第五十一章 秘密揭晓(一) 塞上狂烟,第五十一章 秘密揭晓(一) 依依的医术随着历练的增长而越来越精湛,心地也被传送为活菩萨般善良,模样长得那更是没话说。舒悫鹉琻所以这年纪一到,上门提亲的人,便是络绎不绝险些踏破了他柳相家的大门槛。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美丽而清冽的女子,眸中只容得下一个人…… “师父,依依来给您送药茶。”轻启柳云卿书房的两扇门扉,依依静静进来。也不知最近师父都在忙些什么,劳累一整日,每回都直接在这书房中睡去。 “依依我来吧。”见依依进门,在柳云卿身旁伺候研磨的墨衣赶紧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托盘。 听闻依依来了,柳云卿这才从合眼小憩中微微睁开眼睛:“依依来了啊。” “是,来给师父送药茶。”说着便是坐在了他软榻的一侧,轻柔抚摸他的如墨长发:“这也幸亏是依依知晓了师父身世,对您这十几年来都不曾改变的容颜未曾害怕。坊间如今传说最多的就是您得了长生不老的仙丹又或是本来就是仙人……有意思的紧,闲了要不要和依依出去逛逛?” “呵呵,坊间那些话无非就是愚弄世人的,你也跟着凑热闹。”将依依的小手从自己发间抽出,柳云卿最不爱女子触碰自己,随着依依渐渐长大,这种感觉竟然也在依依身上显现。就算是依依,柳云卿也不喜欢这般近距离的被触碰。 每每被柳云卿这般无言的回据,依依都心如刀割。可是又能怎样?他是她的师父,本就该恪守分寸,省的传出去不入耳的绯闻,弄脏了这个美人儿。 “自从依依长大,师父竟然变得越来越不喜欢依依了呢。”一直以来依依都觉得柳云卿其实是深深的厌恶女子,能够与他亲近不过因为当时她还是小孩子。 且不说柳云卿这些年带上**的女子有何种身姿何种脸蛋儿,单说见过一次就再也寻不到这个人。想来早就被柳云卿当做泄yu的工具,用完处理掉了。至于他自己,事儿后哪次不是窝在温泉池子里泡上个大半夜? 如此决绝的人儿,虽是让人不寒而栗,依依心中却是欣喜,他心中并没有人能够走进。可如今看来,能够走进他心中的,也不会是她。 “依依何出此言。姑娘大了不中留了,近来好些王公大臣都带着公子上门为依依提亲,若是依依看上了哪家的公子,自可对师父说。”柳云卿含笑望着依依,哄她开心。只有依依知道,他这笑容并没有直达心底。 依言,依依只如他一般微微笑着,既是没有窘迫,更是没有害羞,让人想不出她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依依不嫁。”只简简单单四个字,声音不大,掷地有声。 “说什么傻话,姑娘大了,自然是要嫁人的呀。”墨衣也适时开口。 墨衣的小心思依依明白,早晚将她嫁出去,她才算放了心。 “不是傻话,看来师父早已忘了依依所说的话了呢。哎,算了,天色已然不早,您早点儿歇着吧,依依回去了。”在说这话的时候,依依照旧是她那似有似无的笑容,看在柳云卿眼中,曾几何时这丫头也拥有了如他一般的面具? 望着依依消逝在门后的背影,柳云卿暗自垂眸,若有所思。 第五十二章 秘密揭晓(二) 塞上狂烟,第五十二章 秘密揭晓(二) 翌日依依出诊回来,还没等着回屋呢,就见自己院子里已是乱作一团。舒悫鹉琻横七竖八的,竟是被人抬着不少伤者。 “这是怎么回事儿?”依依疑问,怎么多出来如此多的伤者,都是哪里来的? “依依小姐,是墨衣缝公子之名让人抬过来的。公子说这都是府中最为精良的侍卫,不想让他们这般送命,若是小姐能救救他们,公子也会感激不尽。”墨衣上前对依依说着这些人的来历。 从墨衣的口中,依依知道事态的严重。柳云卿从小拿她当自己女儿般养大,“感激不尽”?他与她何时用得着这般客气。这其中一定有诈!多疑的老狐狸终于怀疑到了自己身上……这一天到来的还真是不慢。 掀开伤者身上盖着的毯子,果不其然,柳云卿这是有话要对她说。 何以见得? 这些人身上的装扮,柳依依可是认得……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依命人将伤者都抬进隔壁的诊疗室。开始亲自下手为他们诊治一二。这些人身上穿戴的,可都是相府中那神秘的北院着装。一身劲装,一张面罩,衣角一个柳字。将姓氏秀在自己杀手的衣角上,这柳云卿还真是目中无人。 依依发现,被抬来的人,不是被利刃所伤就是身中剧毒,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命不久矣。可是她柳依依也不是吃素的!被利刃所伤之人先是为他们止住血,被毒所害之人便是要为他们阻止毒物蔓延,刻不容缓。 虽然人数众多,医者只有柳依依一人,但也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井井有条稳而不乱。 忙活了大半日,连午膳都顾不上吃才算遏制住了这些人的伤势毒势。擦擦额间的细汗,依依便是又投身煎药捣药的忙碌中。手中配着药,心中也在不断寻思,柳云卿这是在试探她,究竟是试探她什么? 按照柳云卿的性子秉性,依依猜这些人断然不是在外面受了伤被送回来这里的。想到方才为他们包扎伤口和把脉时的脉象所示,依依更是认同自己现在这种想法。怎么可能所有伤势都是被同一把利刃所伤?就算刀剑再长的一样,也没有连切开口都如此吻合的。中毒的那些个人,也是被同一种叫做“绝阙散”的毒药所害。 越想越是心惊,她去过北院的事情可是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些年来更是没有人对她提起过北院,甚至没人试探过她。如此来的太突然,真的叫依依措不及防。 “嗯……”正想的出神,耳边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依依赶忙回神,更是抓紧脚步赶制手中的药材,还有这么多的人等着救治。虽是止住血控制住毒物的走向,但是若是现在稍有延误先前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现下不是考虑柳云卿的时候,还是救人要紧,事情的真相还得那人来了之后,才会一切见分晓…… 不敢再延误时间,依依迅速整理出几批方子,下了锅,争分夺秒的熬煮。 等到给每个人都喂了药,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放了大汗,竟是没力气的瘫坐在地上。就连主动帮忙的墨衣,也是满脸炭灰。 第五十三章 秘密揭晓(三) 塞上狂烟,第五十三章 秘密揭晓(三) 在看见墨衣这灰头土脸的模样时,依依忽而忘却自己的劳累开怀的笑了起来:“噗,哈哈哈,墨衣姐姐你看你的脸,好好笑,哈哈哈……” “诶?怎么了?有什么奇怪么?噗,你还说我,你先看看你自己吧,呵呵呵。舒悫鹉琻”被依依这么一提醒,墨衣先是摸着自己的脸很是诧异,在看清如小花猫一般的依依时,也忍俊不禁。还说她呢,依依不是也一样么。 于是这两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姑娘嘻嘻哈哈笑闹做了一团,待到柳云卿进来时,就看到这副景象。只见依依将墨衣压在身下,对她上下其手,专门对付墨衣会痒痒的地方。 “咳咳。我让你们两个救治伤者,你们两个倒好,竟是胡闹了起来。怎么样?依依这是有十足的把握能把这些人救活?”柳云卿问还骑在墨衣身上的依依,不知这丫头几分本事。 “啊师父。呵呵,您来啦。”依依见柳云卿过来赶忙从墨衣身上下来,问安。 “公子……”倒是墨衣,便是显得更为怯懦许多。 “还有脸喊我。”说着,柳云卿便瞪了墨衣一眼。 “师父别生气,这些人多亏了墨衣姐姐帮我,现在都已经没有大碍了。他们受了些体外伤得那些已止住血也喝过药了。中了绝阙散的人现在也吃了依依配得解药,已经没事了。师父就不要责备墨衣姐姐了。”依依适时出声,唤回柳云卿的注意。 现在不是看他怎么教训自己奴婢的时候,柳云卿今天为她布下的棋,得他俩来下完才是。 “依依好本事呢,真是给为师争气。”柳云卿话中有话,只有柳依依听得出来。 “哪里哪里。”依依摇头:“是师父从小培养的好,若没有师父给依依找来那么多的医书,依依哪里明白这么多的救人治病道理。还是师父最厉害了呢!”总之,在柳云卿面前,柳依依不想表现得太不自然,已然如从前一般对他孩子般的语气。 “可是依依……”听到依依的言语,柳云卿并未开心:“这些人,你就不问问来历?”上前将依依拥在怀中:“依依真的是好久都没有这般欢快的同为师讲过话了。” 自打学医开始,整日苦心钻研医术的依依便是沉寂了许多。这些年来为人也沉淀了不少,如今这样孩子气的对话,只能证明姑娘心中有鬼,别以为他什么都听不出来。 呵呵,依依听到柳云卿漂浮在自己头顶上的话语时只觉得,姜还是老的辣,这老歼巨猾的千年狐狸精! “因为是师父送来的人,不论是好人还是坏人,依依都会为他们诊病续命。”抬手更是用大于柳云卿的力气将他拥的更紧,只是言语中多的是内敛沉稳,少的是淘气天真。 “为何?”柳云卿声音悠远,仿佛心思并不在此处。 “师父果真忘记依依当初说的话了呢……依依当初为何学医?”依依抬头望向柳云卿,用询问的神情静静瞅着他,忽而依依变了脸色,不在凝重疑惑。巧笑嫣然,全然释放:“因为依依说过,要用自己的本事守护师父。” 孩子一下子长大了,还真是让人感到寂寞,怔怔的望了依依良久,柳云卿才轻声笑了出来:“呵呵呵,难为依依对为师一番情意……”狐狸翻脸,冷若冰霜:“纵使你豁出命去,你我师徒一场,为师也不会回应你什么。”绝然转身,扬长而去。 “我知道。”依旧是那副笑米米的样子,却是坚韧的承受住了柳云卿此刻给她带来的痛彻心扉。 要怎样,你才肯多看我一眼…… 第五十四章 打破歧视(一) 塞上狂烟,第五十四章 打破歧视(一) 柳云卿得知依依的心意后,回复的决绝,是让她断了念想。舒悫鹉琻依依从来都是知道,柳云卿独来独往身边从未有固定之人陪伴,因为心中是有那么个心结。而他心中的结一定与先前经常把玩的玉石有关,那是女人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不曾陪伴他左右,也是不知道那个人究竟去了哪里。但是依依看的真切,那个人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回到这里。 依依心里明白,就算柳云卿心里没有别人,他俩也八成不可能。一个生命悠远绵长彷如天际璀璨星辰一般,一个相比之下就显得如昙花一现般短暂。这样两个人,要怎样走到一起。 让人目睹自己心爱之人慢慢衰老、离世,而自己却是毫无改变,这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逝去的人,终是得到了解脱,而被留下来的人呢? 可是依依心中不服,未曾开始便是迎来结束,她心中过不去这个坎儿。 这日诊治完手中的病人,依依便是来到了柳云卿的书房。有些话,她要问个清楚。 依依进得门来,柳云卿本是听见了的,可是依旧全神贯注紧盯手中的书函,任依依唤了他好几声也是不应,故意不搭理她。 “师父,依依有一事想问您!”依依终于沉不住气:“从小到大,您就将依依养在身边。从未像对待北院的那些人一般非得让我学会什么。在师父心中,依依究竟算什么。”她不信,只是他心血来潮,更不信他对自己不是特别的。 “哎……为师还是劝你放下心中的执念,好好过活吧。倘若再是这般纠缠,为师就将你送出府去!”终于抬起眼皮的柳云卿,依旧是这样无情,让依依好不心伤。 紧抿嘴唇,千万分不甘,依依强忍泪水:“难道依依不是师父最特别的么?” 从小养大的孩子,说是不心疼也疼,见到依依的眼泪,柳云卿不是无动于衷的磐石。站起身来到依依跟前儿,伸出修长白希的大掌拾起依依耳后垂落胸前的长发:“是,是特别的。为师既然捡你回来,没有将你送去北院,就已经是特别的了。为师只想让你平平淡淡的如普通人一样成长,慢慢的长大,嫁个好人家,再平淡的活过,平淡的变老,平淡的死去。这才是你今生的宿命……” “那师父,你就怎么知道,依依喜欢你这样安排的人生?在师父将依依**的无法无天的时候,这一切就变得不平淡了呀!”依依更是上前紧追一步,攥紧了柳云卿胸前的衣襟,泪如雨下。 “终是我的过于**爱反倒害了你么?”说道这儿,柳云卿略显落寞:“既然如此,为师便为依依选个好人家,嫁出去吧。”轻抚眉心,惆怅了美人。 “这不是您的本心,就在你我这番话之前,这都不是您的本心。既然师父已经决定要将依依留在身边,又何必出尔反尔。师父放心,依依不嫁人,依依会用自己的法子留在您的身边,自此也不会再任性说出今日这番话语了。”依依双手垂下,慢慢后退,似是妥协。 妥协的背后,便是依依用自己的方式留在他的身边,伊始。 第五十五章 打破歧视(二) 塞上狂烟,第五十五章 打破歧视(二) 从柳云卿那儿出来,依依便是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药房。舒悫鹉琻 怎样留在他的身边?怎样让他多看自己一眼?自是要让自己变得有价值才是。一没有绝杀的本事,二没有登天弄云的本事,三没有如卿的绝色芳华。依依拥有的,只有这一身的医术。 翌日皇城内外就被一则消息给席卷了个遍。相传柳相大人家的神医柳依依广布告示,凡是家中有不治之症之人的皆可送去相府由她诊治,且不收取分毫。柳依依的医术远近闻名,这可美坏了皇城内外的百姓。 不出三日,柳相府已是门庭若市。 柳依依这边儿大肆收纳病源,城中的医者们只沉住气不做声,无非是等着看热闹。多少人知道她医术高明,心中却是依旧瞧不起她这个乳臭未干的女孩子。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是好好的嫁人,好好地相夫教子就算了。作甚要学医,这不是败坏柳相的门风么。 几日下来,从柳相府康复而出的人不在少数,终于让那些本是瞧不起柳依依的药师们傻了眼。争相前去相府看看她是用的什么妖术救活了这么些个人。 与这些药师治病救人背着人不让外人近身不同,柳依依倒是大方的很,也不管身边围了多少人,更是不计较一身医术会被有心之人剽窃了去。量他们想剽还剽不去呢,这是依依苦心研究出来的结晶,与他们大相径庭的传承可是不一样。 在见过依依救治这么几个病人过后,药师们才算真的是对她刮目相看了起来。 再者也是因为依依的豁达而产生敬佩。 明明柳依依的医术早有耳闻,出于嫉妒硬是不愿承认,还在背后编排她。要比起来,他们这些个大老爷们,还真是比不过一个女娃子。 因羞愧难当,这相府是一刻也呆不下去,药师们个个是无脸见人掩面而去。 时日久了,便是不仅仅是皇城内外的人知道相府中有个妙手回春的医者肯无偿救人,就连远在青阳边陲之地的人们也是知道了去。 重病之人怎能劳累颠簸,不久依依便是有了出诊的先河,且红火的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在短短的几月内,依依便是借由巡诊游遍了青阳的各处风光。然而随行的,便是北院派出来的侍卫若干。 青阳王朝有座青阳城,青阳城外有座青阳山,青阳山上有座青阳殿。这里便是供奉青阳王朝来来往往各届帝王的地方。虽是皇家重地也是接受世人朝拜,传说拜一拜青阳殿中的列为先皇,便是能得到保佑,心想事成。 故而这座由重兵把守的大殿便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今日,依依便是要前去拜一拜,求个神明庇佑。 带着随行打扮成随从模样的侍卫进了院儿,在殿外上了香,依依便是迈进这香火繁盛的奢华大殿内。只是跪在中央的人,为何这般眼熟,没想到身处异乡还能见到熟人。 依依上前跪在其人身旁:“原来世人口中无求无欲的神医也会有心愿。” 第五十六章 打破歧视(三) 塞上狂烟,第五十六章 打破歧视(三) 依依上前跪在其人身旁:“原来世人口中无求无欲的神医也会有心愿。舒悫鹉琻” “!你怎么在这儿?”秦雨寒听闻身旁的姑娘声音耳熟,转头一瞧却是吓了一跳。 “依依出诊南巡,路过此地,特此一拜。”说着柳依依便是双手合十,闭上双眸虔诚的参拜了起来,未曾顾得上身侧秦雨寒讶异的神情。 “这几年行医下来,依依越发变得内敛了起来。依依的医术也是精湛,秦某真是刮目相看。柳相身边有依依服侍,真是天大的幸事。”秦雨寒感叹,这些年的历练倒是让曾经的那个混世小魔王变得如此可靠起来。 “……但愿吧。”但愿她的这身医术能够成为留在柳云卿身边的砝码。 什么时候依依这丫头竟是成长成如柳云卿一般说话只说一半的性子,好一句“但愿吧”真是让他猜不透听不懂,秦雨寒忍不住侧目瞧着柳依依,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怎奈这波澜不惊的面容,他也是看不明白。 如今的柳依依名声在外,医术高强,甚至有超过他的势头。秦雨寒依旧没有后悔当年没有收她为徒,若是收她为徒,怕是只会阻碍了依依的道路拘泥了她的眼界。如此甚好,为她自己争了口气。 “依依接下来要去哪里?”秦雨寒陪同依依出了青阳殿。 “这次出来要瞧的病人都瞧完了,回帝都。”依依如是回答。 “那正好,我也要回帝都,不妨咱们结伴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我也不放心。既是碰上了,秦某可得是要好好保护青阳的神医才是。哈哈哈。”秦雨寒提议与依依结伴而行。 “神医?在秦叔面前,依依可不敢妄自称作神医,您这又是在取笑依依了。”纵使医术高明,依依也从来没有想过拥有如此殊荣。 “小依依,莫要妄自菲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依照依依的人性品质,秦某若是被你超越了去,也是心服口服。”秦雨寒相信,总有那么一天,依依一定会站在一个和他等同的高度,甚至还要超出他许多许多。 “……多谢秦叔夸奖。既然都是要回帝都,便是一起上路吧。”依依吩咐着相府带来的侍卫,与秦雨寒一行人同行。 依依走在前头下山而去,秦雨寒一行人跟在后面。待到下到山底,依依的随从为她牵过马来,秦雨寒这才瞪大了双眼。难道依依不是称作马车软轿这等工具行走青阳巡诊的么?竟是会和男人那般飒爽的骑马驰骋,真真是了不得。 见秦雨寒赞叹的神情,依依的随从侍卫们面上也是显露出无比的骄傲。那样子仿佛在说,怎么样,我家小姐可不是寻常人家那些柔弱无用的大小姐。 “秦叔,还愣着作甚?上路了。”马背上的依依冲着还在呆愣着的秦雨寒催促道。 “哦哦,走。”翻身上了马,秦雨寒这才回过神。 第五十七章 进宫(一) 塞上狂烟,第五十七章 进宫(一) 依依策马于官道上奔腾着,向着帝都的方向进发。舒悫鹉琻秦雨寒带着自家的人马跟随在侧,一路上竟是发现柳依依的异常坚韧。别说是骑马扬鞭,就算是长时间赶路也从不说累。反倒是他们这些大男人,每每都要停下来歇歇脚才是。 这日赶了半日路程,到了正午,一行人却是没能到达下一座城池歇脚打尖,只得宿营野外。 栓了马,秦雨寒来到依依身旁:“小依依,这一路下来,你的马儿脚程快,都要把我这把老骨头累散了。” 听到秦雨寒的抱怨,依依笑道:“秦叔,我师父可比你行事多了。” “哈哈,那个人,我可不敢比。小依依,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呀?我怎么不知道。”秦雨寒纳了闷儿,这丫头还有什么不会的。 “嘁,秦叔又小瞧了依依不是。我柳相府出身的姑娘,什么不会。”看着秦雨寒这探究的神情,依依险些要拿鼻孔瞧他。 “呵呵呵,也是。”被柳依依这般一激,秦雨寒也觉得尴尬。这不是等于白问么,柳云卿从小那般的**她,别说学骑马了,就是学医也是依着她。自个儿又是多此一举,自讨了没趣儿。悻悻的擦擦额间汗珠,不自在极了。 “小姐。”侍卫忽而唤道柳依依:“前方来了一队人马,咱们家的。”说着,便是用目光帮依依指明方向。 随着这侍卫的目光而去,柳依依的确在这官道的另一边方向发现了北院的劲装。站起身来,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不知这是出去派任务还是专程为她而来。 待到人马来至,见领头之人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恭敬的道:“属下亦赤见过依依小姐,柳相大人派属下前来接小姐回府,说是宫中出了事儿。也请秦大人跟随我们,快些回宫。” “嗯?宫中出了什么事?!”秦雨寒激动,临走时宫里还是一派太平,这才出来几日怎么就出了事儿呢?能牵扯上他,让他早些回宫的,定是皇帝重病。这下可是急坏了秦雨寒。 “秦大人,上马吧,路上再说。”亦赤翻身上马,敦促着秦雨寒路上再问,现在只是在耽误时间。 “好!”事不宜迟,秦雨寒也不拖沓,赶紧跟随柳相府的人上路。 这会儿可是轮到秦雨寒着急,故而只有他行在最前面。方才听来的侍卫所说,是陛下突染重病,已是卧**不起。此事硬要论起来,也不过是三日前的事情。 柳依依虽是不言语,但是瞧着秦雨寒这等焦急的样子,他已是完全慌了神。叹了口气,依依也在心中慢慢寻思,这皇帝向来身体强健,怎么说病就病倒了呢。定是有人暗中加害于他,多么明了的事情,只有心急如焚的秦雨寒察觉不出来。 既是被人所害,不似病症突发,还是快些回去救人才是。 只是依依不明白,皇帝若是被人害死,第一个高兴的就是柳云卿。可是为什么竟要人前来接她回去给皇帝治病?就算遇上秦雨寒也不避讳?这有违常理。 第五十八章 进宫(二) 塞上狂烟,第五十八章 进宫(二) 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赶回帝都,一进城老百姓们都在瞧着他们这群急火火的人。舒悫鹉琻神医秦雨寒竟然和女菩萨柳依依一同回来,这可是天大的新闻,难道他们做医者的都已经承认了柳依依的医术? 霎时间这则消息如野火燎原一般在青阳风传,在皇帝重病的风声走漏之前,这便是大家茶余饭后最大的消遣。 一回城,秦雨寒便是赶往禁宫看察皇帝的病症去了。而柳依依则是赶回相府要和柳云卿打声招呼,请安。 “师父,依依回来了。”一进前厅就瞧见柳云卿正紧皱眉头擎着茶碗,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烦躁的很。 “嗯,回来了就好,下去休息吧。”柳云卿让依依回去休息,也不多言语,最近他可是没有那么个功夫闲的关心皇帝以外的事情。 “诶?休息?师父不是让依依赶紧回来救治陛下的么?”柳云卿的话让依依纳了闷儿。 “哼,你当真以为我想救他?!”此言一出,柳云卿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得知你与秦雨寒一同回城,秦兄只要进了宫便是没有治不好的病症,何需依依再过去。外出巡诊了多ri你也累了吧,先去休息吧。” “是,那依依先回房了。”依依只得依言回去休息,不在多言。 临出前厅,依依只看见沉默不语的柳云卿,那俊秀的修眉是越蹙越紧。 打发了依依离开,柳云卿这才难以抑制的暴怒!狠狠地摔了手中价值连城的翡翠茶碗!好不容易逮到小皇帝被人加害这么个天大的好机会,却是收到了定国大将齐忠国的威胁,要他不要轻举妄动。 想那齐忠国手握青阳六成兵力,是他在朝中最大的竞争对手。且不看在同朝为政这么些年的面子上,单说他手中的兵权,也该柳云卿好好琢磨一阵子的了。偏偏这个时候秦雨寒那厮又不在宫中,齐忠国便是提议让柳云卿派人将依依寻回来进宫给小皇帝诊治。 一想到这儿,柳云卿只觉得齐忠国真是欺人太甚!要不是柳云卿的北院儿在暗,他何须如此防范如此忌惮,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但是不行,柳云卿的力量无法抗衡青阳六成大军,故而只得隐忍再隐忍。 既然依依和秦雨寒一同回来,那便让秦雨寒自己去给小皇帝诊治好了,他是坚决不会派依依前去的。 只可惜,柳云卿想的好,却是事与愿违。 柳依依回来的当夜,下半夜时,宫中就派了好些人前来请柳依依进宫为皇帝诊病。 “柳相大人,奴才们扰您清梦了。”大太监手持浮尘毕恭毕敬的对刚从房中出来的美人宰相陪着不是。 “怎么了?这么晚了,李公公这是有何贵干啊?”淡然的落座于前厅主座上,呷着婢女侍奉上来的新茶,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奴才们前来是想借大人府上依依小姐一用,进宫为陛下瞧病。”大太监依旧恭敬的回到他们所行的目的。 “秦大人不是在宫里么?”柳云卿越来越按耐不住胸腔中的怒气。 “是,没治好……”大太监和前来的小太监尴尬的相视一眼,只得依实了说。 第五十九章 进宫(三) 塞上狂烟,第五十九章 进宫(三) 秦雨寒都治不好?这可是笑话!大太监的话,惹得柳云卿一阵冷笑,看在旁人眼中是阵阵发寒。舒悫鹉琻也不知道宰相大人这绝色貌美的容颜本是如天人一般,冷笑起来为何竟是如此恐怖。 “连秦大人都治不好的病,我家小女又怎能办得到呢?我看,还是算了吧,小女才疏学浅,担当不起这个重任。”柳云卿二话不说便是郑重的回绝了来人的请求。 柳云卿不放人,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自是得罪不起,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得搬出他们的靠山来:“宰相大人,我等临走前齐将军吩咐过,若是请不来依依小姐,便是让我们提头来见。宰相大人还请您救救奴才们吧。” 好啊!这哪里是威胁他们,分明是威胁他柳云卿。 恰巧听闻前厅一阵喧闹,依依也披了外衣来到前厅看看出了什么事儿:“师父,怎么了?” “谁让你出来的?”柳云卿冲着依依是一阵暴怒,将火气都洒在了她身上。 没来由的吃了顿当头炮,依依可是委屈坏了,纵使不接受她的心意,她也没硬是缠着他,今日怎么自己又成了他撒气的物件儿。眼瞅着这泪水在眼眶子里打转,就要落下来。 见自己竟是迁怒于依依,都要将她惹哭了,柳云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是做错了事。故而轻声细语的温柔吩咐:“依依去换身衣裳吧,跟随为师进宫给陛下诊病。” 笑话,宫中有恶虎齐忠国正虎视眈眈盯着他这块肥肉,柳云卿岂不会防范于他?难不成还要将依依孤身一人置身险境不成?这才叫人取来朝服换上,陪着依依一起进了宫。 坐在软轿中,身子挨着柳云卿,感受到这熟悉的温度,劳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的柳依依已是昏昏欲睡。 “依依醒醒,别睡,一会儿就到了。”柳云卿见依依依靠着自己,已是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出声唤回依依的神智。 “真是好久没有这般和师父一同出来了。多久了呢?”前半句是感叹,后半句却成了依依的自言自语。还记得小时候,隔三差五的,只要柳云卿不忙也是常常带她出来玩得。只是随着自己的长大,这等殊荣却是渐渐的减少了去。 依依知道,柳云卿是那孤傲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狐仙,本就是不将人类放在眼中,又是过不去心中的坎儿,不愿与女子有过多的接触。时日久了,这才养成了他如今这般扭曲的性子。 经依依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是很久没有带依依出来玩了。看着小姑娘这落寞的神情,又想起她小时候那无法无天活泼开爱的样子,若是刨去依依对自己的这份情谊单说师徒感情的话,他还是很乐意试着接近长大成人的依依的。 欲伸出手拦住身旁的依依,却是终究又将自己的芊芊玉指收了回来。生怕依依会错意。 “大人,依依小姐,咱们到了。”大太监在软轿外轻声提醒。 既然到了,柳云卿便是扶着依依下轿。 出得软轿,映入依依眼帘的就是这朱红的禁门,以及高耸入云般的庄严城墙,还有那巍峨肃穆的殿阁角楼。 这就是皇宫…… 第六十章 超越(一) 塞上狂烟,第六十章 超越(一) 儿时依依曾被送入宫中玩耍过一次,只可惜当天闯了不少祸便是再也没有来过皇宫。舒悫鹉琻 今非昔比,来到的并不是太后与各位娘娘所居住的内宫,而是当朝圣上所久居的禁宫。青阳王朝宫规有过记载,君王与嫔妃分居禁宫与内宫,当中便是二道护城河相隔。若是君主想临幸哪位娘娘,便是差人前去内宫迎来。 尊贵的君王不得进得内宫半步,嫔妃们全由太后或者皇后执掌。然而之后皇后与皇帝大婚时,皇后才得以入住禁宫**,自此便是再也不准进入了的。 皇帝的禁宫守卫到底有多森严?且不说这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架势,就连柳云卿这等位高权重的权臣与皇帝商讨个什么政事,也得是退居禁宫之外专用的书房等候。 禁宫只做皇帝安寝之用。 故而依依跟着大太监与柳云卿行着这一路所见景色都不似儿时所见,多的是皇权威严肃穆之景象,少了是柔美艳丽之瑰丽绝景。 等到进入皇帝的寝宫只见秦雨寒正忙碌于龙**前,面如死灰。 见到依依到来猛然站起冲出来拉住依依的双手:“依依!你可来了,快去瞧瞧陛下吧。” 依依转头望向柳云卿,只见柳云卿轻轻颔首表示同意,这才动身来到师父嘴上常常提起的“小皇帝”跟前儿,为他诊病。而柳云卿则是面若寒霜与一豹头环眼的男子款款落座于不远处的茶几旁。 再瞧眼前的“小皇帝”,哪里小了? 躺在病榻之上的君王,虽是合目而眠,也不难看出这眉宇之中流露出的自然天成的君王气度。因痛苦而微微蹙起的眉头,不似柳云卿那般秀美,更是多了几分英气。仅凭呼吸,依依就能看出这君王二十六七的年纪,便是出落的如此沉稳内敛,儿时是受了多少苦楚。 依依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瞧见古代君王是个什么样子呢! 拾起这青阳君王小麦色的手腕,却是被这满手的茧子所震惊。这盈硬硬的茧子,岂不是练武之人所拥有的。且瞧这数量,满布手掌的位置,看来竟是个刻苦用功之人。想必是为了自保,而练成了一身不俗的功夫。 想到这儿,依依竟是联想起了自己。便是对这皇帝匀出了些许恻隐之心。 柳云卿的心思,依依最是了解,虽是没有直言不讳,也是知道他定是不想让这皇帝活回来。既然没有对她下达硬性命令,依依这会儿倒是想顺着自己的私心,救上一救这君王。谁叫他,偏偏像极了自己。 这头依依细细的把脉,那头,却是那个看似勇猛豪迈的将军沉不住气了:“我说依依小姐,陛下到底怎么样了?您把了半天脉,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呀!”有柳云卿在身旁,齐忠国也不敢造次,对依依也是执礼相见,更多的是他相信秦雨寒的话,对柳依依的医术多少有些钦佩。 依依闻言,默不作声,只抬眼毫无感情的瞥了一眼这聒噪的莽夫,没有言语。 似是发觉自己太鲁莽,齐忠国也是尴尬的禁言,赔笑着坐回了原位,心中百般不爽也是无处发泄。这师徒二人,一个德行! 第六十一章 超越(二) 塞上狂烟,第六十一章 超越(二) 为卧**不起的人儿把脉诊断,越是拿捏的真切,依依的眉头越是蹙的紧。舒悫鹉琻果真如先前心中揣度的那般,陛下这是中了歼人的道。 且听这脉象,不似是某种毒药单独引起的中毒迹象。 见依依面色凝重,一旁所有人都是屏气凝神专注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忽而只见柳依依站起身来侧耳趴在陛下的胸膛之上,闭眸倾听;而后则是拾起他的眼皮,观察陛下的双眸有无涣散。 一系列动作下来,已是将周遭之人惊得魂飞魄散。 依依来到桌前提笔欲书,只写了几味药材便是又沾了点墨将先前的自己抹掉,自觉甚为不妥。这一阵阵的只觉得自己脑仁子生疼。 要问怎么着,还不是让这皇帝身上染得重毒愁得。 陛下身中重毒,并不是只有一味毒药。而是由于不同的草药相辅相克、循环往替而成。所谓是药三分毒,融了相克之物更是毒素发挥的异常猛烈。在人不察觉之时便是已经用毒之深,能以此等手法害人于无形之中的,定是精通药理之人,且是陛下身边之人。 究竟是谁人这么能耐,那是陛下该关心的事儿,此时依依只有如剥茧抽丝一般细细的下药才是。万一稍有差池,便不知又是融了陛下身体里的哪味药材而铸成剧毒。得是一点儿一点儿照最新的毒素来解。 叹了口气,先将人救过来再说吧。 依依重新提笔只在纸上写了一味草药,在不知下层毒素为何物的时候,一样一样解开是最保险的。只是这一味草药,便是惹得众人哄堂大笑,甚是不以为意。 “哈哈哈,我说依依小姐,您这是在逗我们呢吧。别说陛下病的这么重,您只单单一味药材就能给陛下治好了病。”齐忠国瞧了更是发笑。 “我看看。”说着,秦雨寒便是一把抽走了齐忠国手中的方子,夺过来查看。待他看明白方子上写的什么时果断的吩咐人照着依依的说法下去煎药。 这回,在神医面前,齐忠国可是不敢再造次了。这小丫头片子竟是有那么两把刷子。 一整夜,都是一味药材一味药材的给陛下食用。待其将哭汤汁饮下,依依又上前再次为其把脉诊断,反反复复竟是没有闲着。 周围围着的以秦雨寒为首的太医们,也从原本的不解、看热闹、不齿,转为了谦逊、敬佩、伸手帮忙。因为他们瞧见,自家主子的面色总算是有点儿了血色红润。更是明白秦雨寒这依依说什么便是怎么做的态度,乃信任她,相信她的医术。 而不远处坐着的柳云卿则是托着腮默默的看着忙碌着的依依,这**谁都没有合眼,依依的能耐柳云卿也是看在眼里。 依依儿时说想学医术,他便是倾尽所能的为她创造条件,本以为只不过是依依心血来潮想寻个谋生的法子。曾几何时,身边的奶娃娃医术已是凌驾于当朝神医之上的存在。就这般,柳云卿只静静的端详着依依。 终是明白,她所说的自己的法子留在他的身边,不是逞强之语,更不是玩笑之谈。 第六十二章 超越(三) 塞上狂烟,第六十二章 超越(三) 每回给陛下用药后,依依都寸步不离的守着这人,观察他是否有好转的迹象。舒悫鹉琻稍有起色便是再给他用下下一剂药,就是这样,天明、天暗,已是过了一日两夜。 多少年迈的太医熬不住被搀扶着回了太医院,这本是安静的寝宫如今更是剩下不到十人在一旁伺候。 而这些人中,只有依依是时刻不能停歇的。因为陛下身体中的毒素已经被依依的药理所打乱,就连秦雨寒也不知道该是从何下手接替依依剩下的工作。 “依依,过来喝点儿水吧。”谁家的孩子谁着急,见依依两夜未曾合眼,柳云卿自是看不下去。 “……快了……”依依单手为陛下把着脉,听到柳云卿的呼唤先是不言语,忽而自说自话的喃喃叨念道。 一听依依说快了,人们都沸腾了,却是只有柳云卿一人仿若事不关己一般的冷然来到皇帝的**榻前,冷眼观察着龙**上的君王。既然要醒了,这人怎么着也是要打声招呼的,何况这是他的禁宫。那个曾经让他伤心绝望的地方。 见人群都围上来,依依赶紧出言将不必要的人驱散:“怎么都围上来了,退后退后,陛下现在要呼吸新鲜空气才是,你们都围上来,都不透气儿了!退后退后!”两夜未睡,依依只觉得自己心脏猛跳,好不烦躁。 人群依言只得默默退后,只留柳相、齐将军、神医与依依在**前候着。 等到依依在秦雨寒的帮助下给陛下服下了最后一味草药,才是到了她的极限。就这般依着**沿儿,依依已是昏昏欲睡。 “咳咳,咳咳……”此时**榻上的君王经过长时间的折磨已是慢慢醒来。 听闻皇帝的轻咳,众人皆是大惊,而后则是喜形于色,终于醒了。听到这皇帝的轻咳,依依便是马上从半睡半醒之间猛的睁开眼睛,上前为其把脉。 依依的动作迅速又利落,皇帝倒是被突然冲出的小姑娘吸引了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哪里来的姑娘为他把脉,怎么不是秦雨寒了?虽说神情严肃,倒是连礼也不行。细细看来,也是个如水般的美丽孩子。 “陛下,醒了?”毫无一丝情感的声音缓缓响起,让人不知道还以为陪着陛下走了一趟鬼门关。 **榻上的君王被这道声音唤回目光,不再盯着依依看,转而望向柳云卿:“诶?爱卿?爱卿为何会在此?”眸中尽是迷茫,皇帝不知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陛下,陛下突然重病在**,还是柳相家的柳依依小姐医好您的呢。”秦雨寒赶紧上前为依依邀功,却是瞧见依依为皇帝诊完脉后,安静的退到了柳云卿身后,将眼前的烂摊子一并丢给了他们。 “这样啊。爱卿,说来,你已经许久没有来过朕的禁宫了。还记得那年你第一次来的时候……”皇帝见到柳云卿,仿佛被带入了无尽的冥想之中。禁宫,故人,触景生情。只是这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柳云卿打断了去。 “嗯,臣那年第一次来的时候,是送花嫁……” 第六十三章 自古红颜多祸水(一) 塞上狂烟,第六十三章 自古红颜多祸水(一) “嗯,臣那年第一次来的时候,是送花嫁……”似是在回忆过去,却是让柳依依心中一惊,赶紧侧目望去。舒悫鹉琻柳云卿这是何种心境?为何会如此阴森可怖? “云卿,事已至此,你竟是还恨着朕。朕不是不想救她……”柳云卿的话让皇帝心生懊悔,却是又无能为力。 “呵,臣从来没有因为陛下贪图她什么,或是她的死而怨恨于您。依臣看来,当年她就不该进宫!依依,我们走!”柳云卿盛怒,已是无法保持平时那个冷静睿智的自己,唤上身旁的柳依依,大步流星出了皇帝的寝宫。 一路上依依都在观察走在头里的柳云卿,只见他似是因为心中极大的痛苦而攥紧了胸前的衣襟。紧咬红唇,不知在隐忍着是什么。单说那白希如玉的美丽双手,已是被他自己攥成的拳头握的毫无血色。 且瞧柳云卿这副满是心事的模样,依依料想他与皇帝之间定是有着那么一段过往,言语中便是能够看出,为了那个“她”。这个“她”便是柳云卿心底的人儿,难道要浮出水面了么? 保持沉默跟在柳云卿身后迅速出了这深宫,只见家人已是在宫外等候。待到两人出来,天色已是大亮。等候多时的轿夫看柳相神情不对也不敢言语,只小心谨慎的服侍了柳云卿和依依上轿。 坐在轿中便是能与柳云卿面面相对,只是他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着实让依依瞧了心痛:“师父,既然好不容易出来趟,今日便是陪着依依四处逛逛吧?已经好久没出来玩儿了。”柳依依坐在柳云卿的对面,对着目光已飘向远方的他道。 “外面能有什么好玩的?”觉察自己的言行已是被依依担心,柳云卿这才回过神来。过往的种种都是他宝贵的回忆,并不愿与人分享。 “有呀,当然有了。师父,这条街前面不远新开了一家酒楼。正好你我也没用早膳,不妨过去坐坐。依依可是饿的走不动了呢。”见柳云卿恢复正常,依依卖力的撒娇,以求打动柳云卿,一起出去散散心,哪怕找个地方坐坐也是好的。 依依自打进宫当夜便是没吃没睡,想必真的是饿坏了。索性这回倒是依了她:“吃过就回府。” “嗯!”没想到柳云卿已然答应了自己,依依这会儿乐的脑袋不住的点头。 轿夫将软轿停在不远处“凝雨楼”的门口,也自行下去寻吃食去了。依依便是引着柳云卿来到了二楼偏厅,这儿菜色精致依依已是不止来了一次。 “为何不坐雅间?”落座后的柳云卿环顾四周环境,颇有些不满。他还是头一遭坐在酒楼的大厅之中。 “师父这就不懂了吧,外面可比雅间有意思多了,可以听到好些咱们不轻易能听到的故事呢。待会儿人多了您就明白了。”卖个关子,依依兴高采烈的招呼小二过来点菜。 拿眼偷瞥自家师父,还别说,柳云卿往这“凝雨楼”一坐,可谓让楼里蓬荜生辉,一瞧就非池中物。 第六十四章 自古红颜多祸水(二) 塞上狂烟,第六十四章 自古红颜多祸水(二) 不一会儿小二就将依依点的菜肴上齐了,几样清淡小菜,几款精致面食,端上桌来食香扑鼻。舒悫鹉琻看着这菜肴柳云卿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么清淡,能好吃么? 依依知道柳云卿向来是无肉不欢,今日之所以上了比较清淡的菜色只因她师徒二人两日未食,突然吃太油腻的不好。 “师父别皱眉头呀,都不好看了,来尝尝这几样菜吧,比您想的要好吃的多。”依依调笑道,这会儿闷闷不乐的柳云卿倒是越发想是个闹别扭的孩子。 被自己的徒儿**,柳云卿只微微一愣,而后却是不自然的道:“一个男人,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娇羞媚人,没想到柳云卿在自己面前也会露出如此深情,这让依依心中如吃了蜜一般甘甜。好似默默地等待慢慢的得到了些许回报一般,怎不让人甘之若饴。 时候渐渐接近晌午,这二楼的偏厅,人也逐渐的多了起来。不难猜出柳云卿现在的不爽,凡是进来用餐的人在看见柳云卿后都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他不放。那眼神中有惊艳、有羡慕、有迷恋、甚至还有些不怀好意之色。 这里已经是二楼的偏厅,虽不是一楼大厅,柳云卿的国色天香依旧是这样的难以压抑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依依见了也不啧啧称奇,还是自家师父功力深厚,自然,这是媚人的功夫罢了。 心中再是不悦,堂堂柳相也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发作,更不愿让自家小徒儿白白瞧了笑话。只得装作漠不关心,不闻身边事。 见美人压根儿没有搭理众人的意思,人们仿佛早已料到一般,自顾自的点菜聊天全然忘记了身旁有这么一个美人的存在。 “王兄,你瞧见楼下的轿子没有啊?”一个油头大耳的胖子对自己对面儿的瘦子悄声问道。 “看到了,那不是柳相大人家的轿子么?怎么了?”瘦子不以为意,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方才我从街尾过来,听买布的李掌柜说。柳相大人可是进宫两天两夜,今儿白天才从宫里出来呢,嘿嘿嘿,嗯?”说着,这胖子意味深长的冲瘦子眨眨眼儿,笑的好不**。 “哎哟我说陈兄你可别乱想啊,架不住人家柳相大人是进宫与皇帝老儿商量国家大事呢。你跟着瞎起什么哄。”瘦子一瞧胖子猥琐的模样,忍不住发笑,奚落着他。 “你懂什么,李掌柜的可是说皇宫门口别人家的轿子马匹都没有,单单只有柳相的呢。”胖子不甘示弱,硬是非要瘦子相信他不可。 “那有怎样呢?又能说明什么?我说陈兄,你还是消停点儿吧,省的再被人听见。”瘦子劝着胖子赶紧住嘴,省的隔墙有耳被人传将出去惹来祸端。 “怕什么!他一国宰相,还能与我们这般坐在厅中不成?瞎操心。”胖子对瘦子的话嗤之以鼻,更是不在意。 二人的言语说到这里,依依已是明显看出柳云卿面色不善。刚想起身打断那两个搬弄是非之人的话语,便是被柳云卿一个眼色硬生生逼着重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柳云卿倒是要听听,这世人的口中,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物。 第六十五章 自古红颜多祸水(三) 塞上狂烟,第六十五章 自古红颜多祸水(三) 听胖子说的有道理,瘦子也不再相劝:“成成成,你接着说,就好像你什么都看见了一样。舒悫鹉琻”却是不忘继续打趣胖子道。 “为什么别人不召见,不留在宫中过夜,唯独让那媚相留下?我说王兄,你脑子怎么就是不开窍呢?”说着,胖子便是用筷子点了点那瘦子的榆木脑袋。 “哎哟,你戳我作甚。你说的什么,我能不知道?”被胖子一戳,瘦子倒是老大不乐意起来。 “没想到吧,这柳云卿也有今日。瞧他往日那媚样,还指不定怎么坐上宰相的位置的呢。啧啧啧。”那胖子的言语是越说越不像话,到后来干脆咋起舌来。 胖子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却是恰巧能让他周围的几桌人都能听得清楚。 这不,就有好事之徒干脆起身同他们拼了桌,坐在一起聊起了柳云卿的八卦。 “可不是,我从第一回见到那宰相就觉得不对劲。你说一个大男人长那么漂亮干什么?”从别桌移坐过去个中年男人,对柳云卿的美貌很是不齿。 “这位仁兄说的对。那厮何止是长得漂亮!你他那张脸,那身段,哪里不透着骨子狐媚样儿?要我看,皇帝栽在他手里,那是早晚的事儿。”胖子对中年人的话,很是赞同。 “经你们这么一说,倒也是这么个事儿,听说皇帝好几天没上朝了,还碰巧了就是柳相进宫的这几天。啧啧啧,好端端的一个男人也不娶家室,反倒来迷惑皇帝,这不是祸国殃民么?!”瘦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也跟着插嘴道。 “哎哟我的好兄弟你可算是开窍了,终于知道我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了?我陈胖子可是从来都不会猜忌别人的啊。”胖子见瘦子开了窍,更是兴高采烈直拍瘦子的肩膀。 “哎,自古红颜多祸水,就说柳云卿长那么好看,定不是什么好鸟,应验了不是。”瘦子似是念过几年书,发表个感叹也是文绉绉的一身酸劲儿。 此时的柳云卿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终于再也忍耐不了,端起手边儿的一壶清酒来到那背后嚼人舌头一桌。在他起身的时候,这四周的目光便是都聚集到这尤物身上了,这桌还在侃侃而谈的人也不例外。 “诶?师父?”依依想要叫住不知端了酒壶要做什么的柳云卿,而柳云卿却是理都没理她。 “哟,这位公子,您是不是也觉得我们说的很对啊?”胖子见柳云卿端了酒壶过来,还以为他很是赞同他们的言语,打算敬他们一杯呢。 谁曾想,柳云卿也不言语,只是巧笑嫣然妩媚妖娆的来到这伙人身旁,抬起酒壶就对着那胖子的脑袋浇了下去,笑道:“这才叫做‘醍醐灌顶’,让您老人家清醒清醒,好酒款待,不谢。”做完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柳云卿这才放下酒壶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神情下带上柳依依转身离开。 见胖子吃了气,瘦子猛然站起大喝一声:“站住!你是什么人!?”心想这人还真爱多管闲事! 悠然转身,魅惑无双,数不尽的**倾城此刻尽是显露:“哦?呵呵,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自古红颜多祸水’。” 说罢,根本不等众人反应,柳云卿已经带上依依上了轿,怒气滔天的直往相府奔去。 第六十六章 故人(一) 塞上狂烟,第六十六章 故人(一) 回府的路上柳云卿可谓怒火中烧,进了大门有家人请安问好也是不理不睬直奔自己书房。舒悫鹉琻依依跟在后头疾步走,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且被柳云卿关在了门外。只引得依依与闻风赶来的墨衣面面相窥,好不悻然。 “主子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同样被关在门外的墨衣很是不解,难不成是在宫里吃了气? “墨衣姐姐你是不知道啊!师父他今天帅爆了啊!”见墨衣问起,依依又想起方才在酒楼中发生的事情,这会儿那兴奋劲儿依旧不减。 “帅?什么意思?”墨衣竟是不明白依依说的什么,这又是哪里学的方言? “诶,就是说师父他今天英明神武,意气风发,玉树临风了啊!”错了错了,怎么就说出墨衣不懂得词儿来了呢,依依赶紧矫正。 “哎,主子何时不英明神武,意气风发,那个什么来着……”依依连蹦三个词儿,墨衣一时没记住,这会儿话说到一半还在寻思。 “玉树临风啊。”依依赶忙帮墨衣接了话去,可是话已脱口却是觉得不对:“哎,哪儿跟哪儿啊,依依哪里是因为师父龙章凤姿好副身段啊,你是不知道,今日可是不寻常,且听我给你慢慢说来。” 接着,依依便是今日在凝雨楼的所见所闻统统给墨衣说了个明明白白。更是尽其能事的好不渲染,将个柳云卿的形象在墨衣面前塑造的是无人能及。 听完依依的话,墨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亏你想得出来竟是带着咱家相爷往厅中坐。世上多了去污言秽语偏偏今日被你二人听了个最不堪入耳的。看下回主子还带不带你出去了。” “不带就不带呗,我自己也能出去。诶?墨衣姐姐你去哪儿?”见墨衣扭头欲走不理自己,依依忙唤住她。 “还能去哪儿?进去伺候着呗。”墨衣转身无可奈何的道。 “这会儿师父正在气头上,不是依依吓唬你哦,你这会儿进去准没好果子吃。说不定他一心烦,气儿全撒你身上。”依依不惜下血本编排起了柳云卿,不遗余力的尽是吓唬墨衣。 “进去不成,那依依你说该是去哪儿!”被依依这么一说,墨衣没了主张,亦是来了气儿。 “来来来,墨衣姐姐跟依依走,依依有事儿要问你。”在瞧见墨衣怀疑的眼光后,依依便是又补了一句:“真的有事儿!” 究竟能有什么事儿,墨衣跟在依依身后只拐了个弯儿,来到她的药房。 且瞧依依这丫头竟是又端茶又倒水的好不勤快,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问她,索性就坐下来,细细听依依讲。 “行了别忙活了,从小到大都没见你伺候伺候过我,今日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究竟什么事儿啊?早说完了,我还得早点儿回主子那里去呢。”墨衣也是呆的不耐烦。 “这次叫墨衣姐姐来,是想打听一位故人。”依依来到墨衣跟前儿坐下。 只听得故人二字,墨衣便是愁上心来…… 第六十七章 故人(二) 塞上狂烟,第六十七章 故人(二) 只听得故人二字,墨衣便是愁上心来…… 见墨衣仿佛陷入沉思,依依只得叹了口气打断她的思绪:“哎,墨衣姐姐,你也知道此次依依是跟着师父从宫中回来。舒悫鹉琻不是嫔妃所住的宫殿,而是皇帝的禁宫。依依看见师父与皇帝之间不是多么和睦,这才心生疑问。” “皇帝陛下和主子的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墨衣一届奴婢,什么都不曾听闻。”墨衣将自己身世说的卑微,无非是不想接依依这茬儿。 见墨衣不愿多说,依依早就料想的道。她不爱与她多说,不代表自己就要估计墨衣的感受而住嘴:“师父说,他第一次进宫,是去送花嫁。”依依也不含糊,直接挑明事情来龙去脉。 “……”墨衣只是静静的听着,在听到依依说的花嫁时,明显眼神一滞,早已是被依依尽收眼底。 “陛下与师父二人谈论花嫁的主人时,师父好不气恼。”说到这儿,依依仍不忘细细观察墨衣的神情:“墨衣姐姐可是知道,当年师父是送谁入的宫?又是为何这般记恨皇帝?” “依依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打听这么多大人的事儿做什么,别问了,若是主子知道又该生气了。”墨衣赶忙转了话题,不想再多说什么。 瞧着墨衣神伤的模样,想必那所谓故人只是柳云卿一个人的故人,并未将其与墨衣谈论过,或许墨衣根本不知道那人如今的情况? “墨衣姐姐,你可知道那人如今怎么样了?”依依试探着问。 墨衣的答案依旧是沉默不语,她又怎么会从主子口中听闻来谈心的话语。只知道自从进宫送了花嫁之后,主子的性子就越发变得喜怒无常。 “依依可是知道哦墨衣姐姐,要不这样吧,墨衣姐姐告诉依依那人是谁,依依就告诉你关于那人现在的一切。”依依露出天真的笑容,言语中却是不符合年纪的老成。看在墨衣的眼中,更是震惊,这丫头何时变得这般城府? “呵,按照依依所说那人已经是故人了,便是再与相府无关,墨衣亦是没有兴趣知道。”好一个墨衣,时时刻刻将相府抬出来做挡箭牌,仿佛说的她是为相府而活一般。 墨衣防卫妥当,依旧抵不住依依循循善诱:“如果依依说,这故人怕是要回来了呢?” 一击反.攻直引得墨衣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而后这两人便是陷入了沉寂之中,可是依依有的是耐心等她。 仿佛过了百年之久,墨衣终是沉不住气:“依依所说的那个故人,便是主子的胞姊云裳小姐。十七年前与当时年仅九岁的皇帝沐璟秋结下姻缘,硬是离开族人入了宫。从小感情最好的姊姊抛下自己入宫,从此公子便是一蹶不振……”说起从那时而改变的柳云卿,墨衣满目惆怅,不亚于柳云卿的情殇。 “好了,我已将云裳小姐的事情告诉你,你可是要告诉我小姐她现在怎么样了。”忽而记起依依的承诺,墨衣出言相问。 “死了。”两个字,简言意骇。 第六十八章 故人(三) 塞上狂烟,第六十八章 故人(三) “死了。舒悫鹉琻”两个字,简言意骇。 “死了?那其他的呢?”墨衣不信依依竟是仅用两个字打发她! “对于死人来说,这便是一切。依依并没有食言。”其实,柳云裳在宫中所经历的一切,依依也并不知道。唯独从那皇帝沐璟秋的言语中知晓,她已是已逝之人。 墨衣不信自己活了几百年的道行竟是着了依依的道,被她诓骗去实话:“你究竟是谁?!” “诶?墨衣姐姐为何这般问依依!我是依依啊!墨衣姐姐从小照看到大的依依啊!”依依知道今日与墨衣周旋定是让她起了疑心,可是更抵不过自己内心想要探究实情的心情。这会儿也只能故作无辜。 依依的话墨衣是怎生也不会相信的,便是这般眼也不眨的直勾勾盯着依依想要寻出个什么究竟。 就在墨衣盯着依依上下打量之际,门外却是响起了府中丫头的声音:“墨衣姐姐在么?主子让您过去。” “在这。这就过去了。”应声的不是墨衣而是依依,正愁打发不了这个麻烦,依依赶忙应着。 既然依依应了,墨衣也不好久留。虽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从此防范依依之心也是萌生。几百年的光景,不是白活的,看人即便不甚很准,也是该知道依依这丫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目送墨衣离去,依依才算长舒一口气,看来日后又多了要守护自己身世的秘密了。 在宫中时,且听沐璟秋和柳云卿的对话便是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她”定是柳云卿心爱之人。只是依依怎么也没想到,那人竟是柳云卿的胞姊柳云裳,若不是墨衣所说,谁会相信在柳云卿的心底竟是埋藏着这么一段禁忌之恋。 忽而依依却是觉得柳云卿可怜之极,心爱之人嫁与他人不说,还是他亲自送得花嫁,亲手将心爱的人拱手相送与别人。就算所爱之人永远不嫁,留在他的身边,他也是永生无法得到。 禁忌的感情本就是煎熬,况且无法对人诉说,就这么备受无法得到的痛苦。若是寻常人,想来这辈子过去,有缘自会来世再续。可对于柳云卿这般生命绵长无尽的人儿,此生的痛苦也会伴随着他的生命一起变得悠长锥心。 想到这儿,依依甚至庆幸自己是个人,不用遭受无尽的离别折磨。 柳云裳几千岁的年纪竟是与九岁少儿结下不解姻缘,依依想起这个,也甚是觉得其中必是有一段可歌可泣的佳话。只是不明白,一个法力高强的狐仙,进了宫又有皇权的庇佑,怎么就香消玉殒了呢?期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想要弄清楚究竟只能进宫亲耳听闻沐璟秋所言了吧? “哎,真是多管闲事。”依依自嘲,自己怎么竟是这般好奇好事儿了呢? 不过,这沐璟秋也算是厚待柳氏一门。柳云裳已然仙逝,他也一如既往的重用柳云卿。甚至让柳云卿暗地里结下这么大的祸害,这一切怕是都是沐璟秋的纵容。 “还真是个傻子。”想到这儿,依依更是喃喃出了声。 罢了罢了,他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眼下守得住美人儿才是要紧。 第六十九章 弱肉强食(一) 塞上狂烟,第六十九章 弱肉强食(一) 在外飘荡半个多月巡诊,好不容易能回来了又被一道圣旨传进宫,操劳了两日。舒悫鹉琻这会儿皇帝醒了,依依人也回了府,总算可以过上几天消停日子。 依依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是事情竟是马不停蹄的撵了过来。 也不知近些日子是怎么了,从北院送过来的伤者竟是多了起来。为了就诊方便不至于在府中来回奔波,也免得同一个院子里扰恼了柳云卿,依依索性连人带药房一同搬进了北院儿。 还记得那日依依跑去像柳云卿请命时的状况,连一旁的暗卫都好似看怪物一般的瞧着她。 “北院是什么地方你虽是知道,可是不怕?”柳云卿亦是被依依的要求吓了一跳。 “医者仁心,岂管那是龙潭虎穴。这般抬着伤者在府中来回窜梭,岂不是将宝贵的救命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依依决意要搬过去,还请师父下令给依依调派人手搬家吧。”依依说的决绝,掷地有声,北院儿什么地界,她岂会不知。 “搬家?”柳云卿撑大双眸,怎么连住的地方都要搬过去。 “是,师父,照此看来,就算在咱们院儿里诊病依依也是很少有休息的时间,索性就搬过去,也能多救几个人多睡一会儿。”依依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搬过去。 依依这倔强脾气一上来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柳云卿只得暂且依了她,多调派了人手帮她搬家搬药房。想是北院那种环境,依依住进去铁定没有几日就会吓得搬回来。谁知,柳云卿这会儿竟是想错了。 依依搬去北院儿,带过去不少丫鬟伺候帮忙。几日下来,依依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依旧继续她的救死扶伤,偏偏急着想回来的丫鬟人数倒是不少,全都是被北院那边儿的情景吓破了胆的。 柳云卿这边儿一连几天见不到柳依依亦是觉得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些什么。若是晚归回府,进得自己院儿内,依依原本总是灯火通明的房里也是黑暗一片。这便是给柳云卿平添了几丝寂寞。原来这丫头竟是驻进他的生活如此根深蒂固。 也不知道在那边依依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北院儿那些亡命之徒吓着。 “墨衣。”本是躺下了的柳云卿忽然坐起,唤着外屋为他守夜的墨衣。 “公子。”墨衣闻声赶来,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掌灯。”嘴上说着,手里也是不闲着,这回竟是不用墨衣为他更衣,全权自己代劳。 “诶?这么晚了公子要去哪儿?”墨衣虽是疑惑手上也不敢怠慢,赶紧掌起了灯笼跟上主子的脚步。 “北院儿!”柳云卿走在头里,不容置疑。 这么晚了去北院以往都是去瞧瞧那边训练的如何,今日没有教头的邀请主子前去可不就是为了依依那丫头。墨衣精神,绝不多言一句,只默默跟在主子身旁为他掌灯。 等二人来到北院,只见院中灯火通明,依依赫然还在为伤者问诊包扎。即便是深夜也未曾停歇。 第七十章 弱肉强食(二) 塞上狂烟,第七十章 弱肉强食(二) 柳云卿止住墨衣的脚步,自己稍无声息的来到依依跟前。舒悫鹉琻只见依依用白布蒙着口鼻掩住这刺鼻的血腥味依旧全神贯注的为伤者止血包扎,全然不觉柳云卿的到来。 这认真地眼神,专注地神情,柳云卿发觉那个总喜欢在自己怀中撒娇的奶娃娃仿若**之间懂事了长大了。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低沉冷静的声音缓缓响起,不难听出其中的关心。 “师父?!”听闻这声音就在自己身边,依依高兴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一起身才发觉自己的腿因为长时间的蹲着早已是麻木酸痛:“哎呀呀呀,哎呀呀呀,天哪天哪,麻了麻了。”说着依依竟是忍不住跳脚。 依依这蹩脚的模样倒是逗笑了原本严肃的柳云卿:“呵呵,瞧瞧你,怎么还不休息?” “师父您怎么来了?快快走避,这里脏的很。”说着,依依便指着这一地不同伤者留下的血污与自己身上沾染了的血迹。 这股子血腥味实在呛鼻,柳云卿的鼻子本是灵敏,被依依这么一提醒更是蹙眉掩鼻依言来到一旁远远的瞧着依依。依依因这满身的斑驳血迹也不愿靠近他,生怕沾染了绝丽出尘的人儿。 “师父怎么来了?”只有话语中难以掩饰的喜悦。 “几日不见,过来看看你。这种地方……还是早些搬回去吧。”说了一半,话锋回转,只邀得依依回去,这等肮脏不堪之地实在不适合依依久留。 瞧着柳云卿满脸厌恶的神情,依依心想,北院纵是污秽不堪,也是他的过错不是么?偏偏这么个谪仙般的人儿非要建立这等如地狱修罗场般的势力。来了几日,依依见的最多的就是弱肉强食,别无其他。 院中之人自相残杀,只有强者能够活下去。派出去出任务的人,也被外界的强者抹杀,能回来的便是九死一生经受了更猛烈的历练。唯一庆幸的便是伤的再重,完成了任务也捡回一条命。只是不多久就会被院中的强者所替代。周而复始,轮换往替。 这个世界是残忍的,然而面前的美人更残忍。 就算没有什么可出的任务也会不停的有外人侵扰,在北院里依依已经不止一次看到有别族势力杀将进来,却又被北院的杀手们抵挡了回去。 谁说这些人不是来寻仇的? “依依不想回去了,这里需要依依。”依依第一次推拒柳云卿的好意,便是眼也不眨的盯着他瞧,生怕他因此而生气。 想他柳云卿竟是为这丫头连夜赶来,她还不领情。该是气极了的却在看在依依这忐忑不安紧瞅着自己的眼神时,气儿无缘无故的消了大半。 “关于北院这回你也了解了个透彻,依依可是有什么看法?”柳云卿来了兴趣。 “……刺客冢……”这个词儿在依依第一次偷看到北院里面的情景时就反复的在脑海中回荡了,只是不知道它也有得以见天日之时。 “呵呵呵,刺客冢?依依竟是为师父的北院儿起了个好名字。”柳云卿竟是掩嘴儿轻笑了起来,刺客冢,真是不错,名副其实。 第七十一章 弱肉强食(三) 塞上狂烟,第七十一章 弱肉强食(三) “呵呵呵,刺客冢?依依竟是为师父的北院儿起了个好名字。舒悫鹉琻”柳云卿竟是掩嘴儿轻笑了起来,刺客冢,真是不错,名副其实。 “诶?”师父这话什么意思?是怪她多嘴了么?柳云卿一笑,依依更是心惊。 “那打今儿起北院在外的名号就改为刺客冢好了。依依既然愿意留在这里便留下吧,若是想回去了,那屋子还给你留着。早点儿休息,常回来看看师父。”伸出芊芊玉指,柳云卿来到依依身边轻抚她的脸庞,冷冽的眸子取而代之的是赏识,是慈爱。 总算觉得留着依依在府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先不说她医术了得,但是所说之言投他所好,便已是难得。 虽然柳云卿走时叮嘱自己早些安歇,可是这**依依却是彻夜未眠。不是为了救治伤者,而是在考虑自己的事情。不是为了柳云卿,而是为了她身处的这个环境。 这几天依依着实见到了这世上最黑暗的残忍。也在考虑身在这种危险境地之中的自己,以何自保?面对弱肉强食的杀戮,依依头一回觉得自己枉有一身医术,难道要被人杀伐过后起死回生救治自己? 这些天不仅是看见自家杀手们的相互搏杀,更多的是外人入侵,无论怎样的一场厮杀都是先出手的人获得生的先机。那些因为观望对方动态,敌不动我不动之人往往只有一招就被对方毙命。 交手之人招招夺人要害,哪怕不是致命一击也是留下重创,哪里还有力气防御。往往都是先出手之人一手单挑局势,控制了局面。 这一切都看在依依眼中,故而才使得依依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攻击便是最好的防御。 既然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那么她的这身医术怕是便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了,遇上杀戮只能任人宰割坐以待毙。 依依也不愿意参与众人的厮杀之中,可偏偏她无从选择。柳云卿在外树敌众多,最强大的对手便是与他旗鼓相当的皇权为首的几波势力。而被柳云卿养大的她,岂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之前因为外人不知道她知晓柳云卿这北院儿事宜,凡是出门问诊都是对她网开一面。可是如今不同了,随着几波杀手入侵北院,活着离开的人怕是早已回去汇报她与柳云卿的黑暗储备有着千丝万缕脱不开的干系。 就在依依躺在**上辗转反侧之时,外面却是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刀剑碰撞声响。赶紧下**穿衣出来一查究竟的依依,刚一开门就听到有人在喊:“柳依依在这里,除掉她!” 原来她也成了敌人的目标。 只见几个黑衣人齐刷刷的杀向自己,依依甚至来不及躲藏。见此情景刺客冢的杀手们便是纷纷来到依依的眼前拼死保护。看着敌人一个个的被杀,自己人也一个一个的倒下,依依心中震动!难道她这一辈子都要这样被动的等待别人的营救么?! 她,不太甘心呢…… 第七十二章 天使与恶魔并存(一) 塞上狂烟,第七十二章 天使与恶魔并存(一) 刺客冢的杀手们抵挡在依依身前拼死守护着她,看着大家一个个的倒下,除了心疼之外,最多的便是不甘。舒悫鹉琻在依依看来,此时的自己,与废物没有什么两样。 在众人一致对外下,很快前来暗杀的人马见机不对纷纷退去,又留的北院外围满目疮痍。 这**注定不会平静。柳云卿刚回房安歇下不多久就听闻北院又被人盯上了,本是不想理会,北院中的精英遍地自有随机应变的处理能力。怎料此次暗杀的目标竟是依依,这下柳云卿可是再也躺不下去了。 连外衣都没披的他,匆忙赶到北院,生怕依依遇上什么不测。 见是柳云卿赶来,依依终于绷不住,哭着扑进来者怀中:“呜呜呜,师父……”惊吓、委屈、不甘、后怕,全化作泪水揉进了柳云卿的怀中。 “好好好,吓坏了吧?依依乖,师父在这儿,不怕不怕。”柳云卿温柔的安慰着受惊的依依,将北院之人从未见过的柔情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温和的安慰着怀中的小徒儿,柳云卿也是一阵后怕。虽然依依越来越不听话,一意孤行非要闯入自己的心扉,却也是他含辛茹苦**爱呵护了十五年才养大的孩子。思及此,柳云卿眼眸微眯,不禁布满了寒霜。 今夜这番凶险,定是不会让依依白尝。 于是,就这样,依依被带离了北院,回到了本来的院子,回到了柳云卿的身边。柳云卿知道,只有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除了上朝之外,竟是也不避讳,将依依随时带在身边。不论出门商议要事,还是前来北院观摩杀手们操练。 但是让柳云卿最不解的是,依依只要跟着他一回来,便是将自己所在药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也变得不爱说话了。 虽是不解依依在做什么,只当她是被吓着了,躲了起来。 而依依躲进药房后,却是从来也没闲着。最近几次接手北院的伤者时所见情景倒是让依依开了窍。最近接到的伤员都是中毒倒下,并非刀剑创伤。每每治疗这等剧毒时,所用药物也是毒效较为猛烈。 药材可以以毒攻毒,那能不能利用其中的环环相克,制造出更为猛烈的毒药?想到这,依依突然记起当初为沐璟秋解毒时碰上的毒物,答案由此可见,是肯定的! 既是决定了,便是马上行动,一点儿也不拖沓。 凭借依依对药理的了解,想要制造出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易如反掌。先从最简单的配制开始操作,起初依依研制的毒药仅仅几味药材就能配制成功,自然解毒也不是那么复杂。渐渐的,依依便是不甘于轻而易举被人揭开的毒药,所研药品的毒性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让人解开。 凡是研制成功的毒药,怕被人瞧见依依都当宝贝似的收好藏好。 在不能一招绝杀之前,她是不会让人知道她会使毒的。不锋芒毕露,才是最好的掩护。再说这毒怎么用的好,用的俏,又是让依依犯了愁。 第七十三章 天使与恶魔并存(二) 塞上狂烟,第七十三章 天使与恶魔并存(二) 若说毒药是依依的武器,使用武器则是需要一个助理。舒悫鹉琻依照自己现在的情况,怕是刚将毒药掏出来就被人逮住了去。怎样才能快速且不露声色的杀人于无形之中?像是宫中谋害沐璟秋那般慢慢渗透是不可能的。 既是没有过人的伸手,依依便是只能另辟蹊径。 这日闲来无事,柳云卿唤过管家,让其将府中记录开销的账本呈上来过目。翻着翻着柳云卿却是轻笑了出来,果真女孩子长大了就是爱美,依依也是到了这个年纪。账目上记载,最忌两三个月依依那边的开销大多都花在了衣裳首饰之类的物件儿上。 只是什么样的衣饰能花掉府中这么多的银两,三月光景已是挥霍掉了万两黄金。关键是也没瞧出依依穿戴与平常有什么不同。依依想来喜欢素衣素群从不摆弄那些艳丽华美的服饰,如今时刻在柳云卿身边的依依,依旧没有什么太多改变。 而这些衣裳、首饰其中的玄机,大抵只有依依自己知道。 每每买回来的衣裳,都会被依依实验性的加以改造。这里缝上个暗扣,那里再做上个暗兜。每个暗兜都是里三层外三层严丝合缝,缝的严严密密生怕撒漏出半点儿毒粉出来。 就连买回来的寻常首饰也被依依改良过,保不齐那一颗主子轻轻一捏便是从里面扬出毒粉若干。头上的簪子,步摇更是如此,或许不轻易的一个抬手绾发,手中便是多出了一两粒药丹。整个过程让人神不知鬼不觉。 甚至就连依依的指甲甲扣中,也是暗藏这要人性命的毒药。只需轻轻抬起上面这层装饰,便是已将毒药用下。自此唯一让人觉得不同的是,依依开始注重仪表,连指甲也是装饰的美轮美奂。 正是因为反复修改自己的这几身“装备”,才使得买回来的东西大多成了下脚料。并不是每次都能研发成功,故而才是挥霍掉了自家师父如此多的银两。为的不让人起疑心,依依便是把剩下的饰品都凝成若干个气度非凡的作品。 让人不知道的,便是以为依依小姐爱上了手工制作金钗银簪、珠宝首饰的营生。 装备做齐穿在身上,依依总算有点儿低了。可是却是还缺了点儿什么,依旧不曾安心。 终是有那么一个深夜,有刺客杀进了柳云卿的院落。霎时间门外灯火通明,侍卫们鱼贯而入都在抵御来敌。看着这些别家的杀手飞檐走壁轻巧如燕,依依好不羡慕,终是明白自己究竟缺的什么了。 她没有功夫。虽是有强大的毒药作为攻击与防御的盾牌,却是没有在危难之际遁走逃命的本事。 忽而依依似是恍然大悟!谁说她没有功夫!自小偷练地用来强身健体的功夫也是有得。那边是依照前世的记忆传承而来的跆拳道与搏击。偶尔依依也会兴致浓时打上几路拳法。不曾想,不起眼的运动也能有大作为。 只要将它们的路数稍微改动,能在对抗来敌时轻巧的启动身上的各个暗扣洒出毒粉,这又能让她从被动便主动。 第七十四章 天使与恶魔并存(三) 塞上狂烟,第七十四章 天使与恶魔并存(三) 可是实际上,依依的想法付之于行动却又变得如此艰难。舒悫鹉琻不论什么拳法的套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已经演变成最完美的运动轨迹,硬是要按照自己的方便将其改变着实难上加难! 在琢磨属于自己的套路时,依依可谓吃了不少苦。时常吆喝着自个儿要么是胳膊疼要么腿疼,竟是没处舒坦的地方。周遭人瞧了只道是这丫头越发的娇惯了。 白日里,依依是救死扶伤妙手回春的医者,纵使这人只留得半口气儿吊着命,依依也会使出浑身解数将他救活。而到了夜晚,夜深人静四下无人之时,她又在研究怎么杀人,怎么使毒。 这样的自己,在依依的眼中便是同柳云卿无异,看似神圣的人儿所拥有的阴暗面较之她的光明成正比。实乃天使与恶魔的共存体。 面对如此的自己,依依既是自嘲也是无奈,凡是能有半点儿逃脱杀伐的办法,她绝不会想要动手杀人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外界对相府的侵扰也日益增多。好在柳云卿时刻将依依带在自己身边,刺客们也不敢造次。唯独依依耐不住性子,跃跃欲试想要试试自己日渐成熟的手段。每回有刺客杀进来,她就往北院跑,任柳云卿怎么也是拦不住。 不想要纸上谈兵,依依想要的是实战! 从原本一直躲在柳云卿身后变得远远的抛开他,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勇气,便是因为她的至毒为后盾。 依依不是傻孩子,在刺客杀的最凶的时候,她不会轻易出马。只等得对方大势已去才趁机制造个与他们近身的机会。 见依依置身险境,柳云卿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伸出的双手怎么也够不着依依,仿佛窒息了一般凝滞。刺客冢的大家眼见着那杀手越发接近依依眼看就要得手了,也是心惊胆战,依依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别想活。 正当所有人为依依捏了一把汗时,却是惊愕的看见那刺客应声倒地。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依依仍在站在原地,受到了惊吓不住的大口喘着粗气儿。更是没人知道那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见此情景来犯之敌纷纷逃窜,那些逃不出去的也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药自尽了去。不给柳云卿留下半点儿线索。能将家主信息随身带在身上的,这世上只有柳云卿的刺客冢独此一家。其余不论是杀手也好,江湖买卖,赏金高手也罢,一切都无从考究。 成了!没想到仅此一次,依依就赌赢了。细细想来却也是后怕的要命,站在夜风中的依依早已是冷汗涔涔。 “依依小姐,你没事儿吧!”柳云卿的暗卫亦赤从黑夜中出现,来到依依身边。主子那边儿已是面色不善,小主子还真是会惹事儿。 “嘿嘿……”依依尴尬的笑着来到柳云卿身边,知道他因为自己的不听话一定火大了! “还有脸笑!不怕死啊?!”真是气煞他了,这丫头说冲出去就冲出去,若是有个差池,哪里还有命在! “依依是想把伤者帮忙抬回来。让师父担心了……”这理由倒是不算牵强。 柳云卿不再搭理她,转身对亦赤问道:“什么情况?” “都自己服毒而亡了。”自然也包括倒在依依脚边那个。 好险,总算没被识破…… 第七十五章 带在身边(一) 塞上狂烟,第七十五章 带在身边(一) 大胆的实验,让依依身处险境。舒悫鹉琻舍身冒险之后,总算侥幸保住了自己的小命。依依心中发誓,这种蠢事绝不会再做第二次。 一年复一年的交替更迭,又是迎来这大雪纷飞得时节。每年只要到了这天寒地冻的隆冬,依依就会想起自己当年被柳云卿救下带回府的那个雪夜。想来如今已是过了十六个年头,那弱小的自己,也长成了大姑娘。 对着铜镜中的自己,依依轻抚脸庞。这张脸何其相似,似极了前世那个绽尽芳华的自己,像极了曾经那个不畏权势清冽的伊人。 看着镜中如今的自己,不是那时的自己,又会是何人? 要说这副皮囊两世未变,本是让她欣慰的事情。可置身依依现在的处境,唯独眉宇间那股子内敛之气倒是与个十六岁的花季姑娘格格不入。想来当初设局盘问墨衣柳云裳的事情,已是让她起了疑心,日子也总算变得如履薄冰。 好在柳云卿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那人自负,这天下都看不在眼里。只道是她这身心机是受他的耳融目染,予依依倒也是个好托辞。 来到窗边推开窗扇,便是斜靠在窗框上,就这般静静的欣赏这外面的皑皑景致,也是百无聊赖的看着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下人引着前来拜见的门客,从柳云卿的房里陆陆续续的进进出出。也不知道城中最近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依依小姐,依依小姐。”小女孩儿的声音从门外回廊下传来。 依依低头望去,是院子里新收的丫头,名唤涟儿。只见小丫头鼻尖儿冻得通红,天气寒冷将小姑娘冷的瑟瑟发抖。就是这么一个衣着单薄的丫头,却是掩不住眸中对依依的崇敬。 “涟儿?快进来,怎么不多穿点儿?”依依瞧见涟儿后便前去给她开门。 自打这丫头来了,墨衣凡是有跑腿儿劳累的营生都交给她来做,倒是省了与依依见面的机会。能碰不上就不去可以寻找机会,墨衣自从被依依将了一军,可算是自觉斗不过依依,多事不如少事,尽量不与她来往。 将涟儿让进屋中,依依翻箱倒柜寻找着自己个儿十一二岁是穿过得衣裳。终是从箱子里寻出件孔雀翎羽绣制的幽兰厚披风给小姑娘披上:“这是我小时候穿过的,涟儿拿去穿吧,若是经人问起,就说是我给的。” “这么贵重的披风涟儿不能要。”涟儿受**若惊,嘴上说着不敢接受,没有半点儿心机的小脸儿却是透露出了内心万分欣喜的喜悦。 “没事儿。都说了没事了,涟儿听话。”依依见涟儿喜欢,便是宽慰予她。 拾起衣角深深的吸了口气儿:“依依小姐,这披风上还有您这屋子好闻的药香呢!”涟儿自幼生在穷苦人家,爹娘常年患病,亏得依依小姐不吝药资为她爹娘诊病。如今知道相府收人,虽是对那祸国殃民的美人宰相心有余悸,却也是冲着恩人进了府。 第七十六章 带在身边(二) 塞上狂烟,第七十六章 带在身边(二) “啊!依依小姐,墨衣姐姐让涟儿来告诉您相爷找您呢!”涟儿终于记起墨衣交代的要事,怕是已经耽误了时间,惊叫了起来。舒悫鹉琻 看着惊叫连连的涟儿,依依好笑,这孩子什么都好,秉性纯良天真可爱,就是做事太过拘谨。依言跟着她步出药房往柳云卿的房中去。 “师父。”不经里面之人的首肯,依依已是抬手推门而入,这声师父不过是告诉里面的人她进去了而已。看得留在门外的涟儿瞠目结舌,世上还有改对相爷这般之人,好生不让她羡慕。 进得柳云卿的房中,依依才算明白,先前过来拜会的客人,都已经回去。别瞧这是柳云卿的睡房,外面这间却是不亚于一个小厅,只做接待要紧之人所用。墨衣便是立在柳云卿身旁听候吩咐。 “待会儿本相和依依出去,外人就不要再放进府了。”柳云卿临走,吩咐身旁的墨衣道。 “是。”墨衣知道,这次出行又没有她的份儿,既然主子交代了,只得默默答应。 见柳云卿已经出门,依依虽不知这是要去哪儿,但也抬起步伐紧紧跟随。 一路上柳云卿的心情仿若大好,闲情逸致的用修长的纤纤十指有节奏的轻敲车窗。 “师父,我们这是去哪儿呀?”依依甚是好奇,终是按耐不住,问了出来。 “别问这么多,到了就知道。”虽是怪依依多嘴,可是话语间却是没有多少责备之意。 哟,还卖关子。依依撩开窗帘儿向外看去,却不是向皇宫的方向,这是去哪儿?她师徒二人也没带行李,看来不会是出城。难不成和今日来往的门客们有关,这群人养在外头,却也是柳云卿纳入的贤者。无事不会登门,看来城中定是出了大事。 不多久依依就跟随柳云卿来到了地方,下来马车映入眼帘的就是再熟悉不过的凝雨楼。上了三楼,便是凝雨楼的客房,这家凝雨楼虽不是天下最有名的馆子,菜色却也是涵盖大江南北又别具一格,客人自然少不了。 所谓店大欺客便是在这价钱上有所显现,更别说他的客房了。能住在这儿的人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主儿,究竟会是谁? “柳相大人别来无恙!”一道苍老有劲的声音回荡在三楼的走廊中。 “忠国侯真是好耳力,晚辈还没进门呢,您就知道我来了。”柳云卿笑着推开最里面的那扇房门,带着依依进了去。 “那是当然了,未见您人,老夫却是已经闻见这天下第一美人的香味了!哈哈!”这老人却是不避讳。 所谓忠国侯,等到依依进了门才发现并不是原以为的齐忠国。而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花甲老人。忽而依依想起来当初在大厅听见的皇城趣闻。 这忠国侯虽是被封忠国二字却是与忠孝没有半点儿关系。此人就是当今圣上沐璟秋的二皇叔沐玄,是当年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后来沐璟秋登了基,为防止此人东山再起便夺回了他的兵权,随便封了块边陲小城让其颐养天年。 第七十七章 带在身边(三) 塞上狂烟,第七十七章 带在身边(三) 至于这忠国的名号来历,便是与真正的忠国大将齐忠国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舒悫鹉琻传闻当初这二人手中的兵权旗鼓相当,齐忠国身为沐璟秋身边之人,对这个沐玄也是没有办法。那场权利之争就是因为这个人才一拖再拖,拖了不少年岁。 后来齐忠国设计,将沐玄连人带兵都引向了战场。仗着自己年轻力壮把个沐玄击落马下赢了战事。一场权利的战争这才停歇,沐璟秋安稳的做了皇帝。 再说做了皇帝的沐璟秋为了让沐玄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一去不复返的权势,故意讽刺的将齐忠国名字里的忠国二字赐予他的封地,也是让他知道是谁击垮的他,让他有个忌惮。 就在依依回想着市井传闻时,却听闻老者又道:“柳相可千万别叫我忠国侯,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封赐是深恶痛绝。与其说封赐不如说是讽刺。”说罢,不齿一笑。 之后依依便是受到了柳云卿的意会坐在了自家师父的身边。只引得对面的老人频频对她来回打量,好生难受。 依依也不插话,就这般静静听着。 原来这沐玄回京就是为了见上柳云卿一面。身在边塞多年的他,已是招兵买马许久,这回回来就是为了探探柳云卿的口风,瞧瞧这个官场上势力最大的中立者到底藏着怎样的个意思。 并且沐玄这次回来,也是授信于柳云卿。他二人这般大张旗鼓的面会,为的是转移皇帝对柳云卿的注意。刺客冢经营这么多年,柳云卿又目中无人,虽不知道他在酝酿计划着什么大事儿,可是皇帝已经盯紧了他。 也当是柳云卿试试这沐玄的诚意。 好个一石多鸟,亏得柳云卿这老狐狸想的出来。听得旁边的依依是一身冷汗,若是别人被自家师父算计了去,哪里还有命在? 这两人相谈也不许久,只叫这消息传将出去便是作罢。 “天色已经不早了,本相带着徒儿出来多有不便,得是赶快回去了。”柳云卿寻了个托辞便带着依依出来上了马车往回赶。 路上依依仍旧掀起车帘望着窗外的市井景色,忽而便是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轻绵落下,覆于这古城之上好不美哉,好不壮哉。 “师父,下雪了,时候还早,我们下去走走吧,已经离相府不远了。”依依实在是想下车赏玩这美景,恳求道。 “……停车。”柳云卿想了一会儿,依旧还是依了她。 车夫赶紧跑来将依依和主子伏下,自己则牵着马车跟在后面。 柳云卿倒是没有依依那般多么喜欢这景色,年复一年的活了久了,在美的景致也不过如此,早已经看腻了。只是悠闲自得的跟在依依身后瞧着她一会儿捧起一撮白雪扬向天空,一会儿又是伸出小手接住这片片冰凉,竟是还会仰起脖子冲着天际张开小嘴儿品尝这来自天上的沁意。 不自觉的,柳云卿看着这样的依依,自己嘴角也慢慢露出了微笑。只是心比金坚的他,无法感觉的到这是什么感情罢了。 第七十八章 琅琊(一) 塞上狂烟,第七十八章 琅琊(一) “师父快点儿!”依依在前方蹦蹦跳跳,想来玩得开心,竟是催促起了柳云卿。舒悫鹉琻 柳云卿只保持着自己的步伐,也不气恼,由着她大喊大叫欢快不已。 “啊!”已经看得到相府大门了,依依却是尖叫了起来。 “又怎么了?”柳云卿不耐。 “师父!咱家门口倒了个人!”依依嚷道。 “哦?”闻言柳云卿美眸微敛凑上了前去。 且瞧这人虽是女子却骨瘦如柴,没有半点儿女孩子该有得样子。想来不会是那边的人,这天下乞丐流儿多了去,不过是大雪中没地方去,倒在自家门前的,没什么大不了,柳云卿如是想。可是又不能掉以轻心,按照依依的性子肯定是要将人先救回家再说。 “喂喂,姑娘你没事儿吧?”依依俯下身来轻轻推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半昏半醒之间只虚弱的说了两个字:“伊悕……” 依依听后大惊!女子面容脏乱不堪实难辨认,可是唯独这两个字却是让依依永生不得磨灭。 “她说什么?什么依稀?”柳云卿在不远处蹙眉审视着这边儿所发生的一切。 “啊,没什么,她说依稀见过我。师父,我们把人救回去吧,在这样下去就冻死在咱家门口了。”依依央求道。 又是依依那医者仁心作祟,柳云卿知道拗不过她:“随你。” 见柳云卿答应了,依依赶紧让车夫过来背起地上的姑娘。真是奇怪了,门口的守卫都哪里去了? 就算进得府中依依也是纳闷儿,甚至更纳闷儿,不仅门外没人就连府里也没人。人呢? 知道进得她与柳云卿的院子,这才吓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柳云卿这次带她出去,不是有多么信任她也不是有什么要事暗示她、交给她。而是柳云卿早已知晓今日会有人来袭,生怕依依出了什么闪失,才故意将她带在身边。等到他俩回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在收拾院中的残局了。 且看院中这般狼狈景象,依依便是知道方才前来袭击他们的刺客定是来势汹汹势在必得。可是眼下依依却是无心顾及其他,带回来的姑娘魂牵梦绕了她整个心房。 就在依依愣神的间隙,车夫已将那姑娘扶入依依的药房。而跟在后面的依依每走一步,心跳更是加速,险些要顺着她的樱唇小嘴儿蹦出来! 姑娘似是在外流浪许久,终日不得温暖,早已是昏迷不醒。依依只得上前为其诊脉,幸亏没有大碍,只不过身子弱了些罢了,想必在此安稳的休息上**,明日便能醒来。 依依寻了张厚被子为她盖上,就这般守在这姑娘的身旁。打来温水为她细细擦洗脸庞,想要辨认此人自己是否认识。 只是这面容如此陌生,依依一时间也不敢肯定心内最初的想法,终是喃喃的道:“你究竟是谁?会不会是我的琅琊?”说着,也不忘为那昏迷了的姑娘整理额间散乱的青丝。 激动不已的依依,急切的想知道答案,这一守,就是大半宿…… 第七十九章 琅琊(二) 塞上狂烟,第七十九章 琅琊(二) 依依守在这谜一样的女子身边,一守就是大半宿。舒悫鹉琻从这女子嘴中所说出来的“依悕”二字,让柳依依心中澎湃得难以平复。她多么想就是熟悉的那个称呼,而不是误会。 陌世重生后,虽是有柳云卿的**溺伴随依依长大,可是依依也是明白,终究自己没能深入的走进他的心中。他心比石坚,更是早走伊人入驻,想要独占这个人,堪比登天。 故而依依多么想有个陪伴,能将心中心事与人诉说的陪伴。往世的种种过去,也魂牵梦绕的让她思念不息。 今夜,她将心中所有渴求与希望都寄托在了昏迷不醒的女子身上。就这般,越看她越是出神。 “嗯……”这睡梦中的人紧促眉头,睡得好不安稳。梦中不知遇上多么悲苦的过往,只叫她流下两行清泪。 不知为何,看见她哭,依依也湿润了眼眶,可是又不忍心唤醒她,才这般依旧默默的守着她。 却是没过多久,姑娘便挣扎着醒来,梦中还是怎生的惊恐! “姑娘,你做噩梦了!已经没事了,别害怕。”见那姑娘从梦中惊醒,依依赶忙上前安慰。 怎奈女子醒来见到依依后,却是泪水夺眶而出,抱住依依嚎啕大哭:“依悕……你是依悕……我可算找到你了……依悕……我,我是琅琊!你看看我,我是琅琊啊!” 女子在说起自己是谁时更是激动,紧紧的攥着依依的手,生怕她将她撒开。 依依早已惊楞,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女子。不是依依不相信,而是她太过震惊,不可思议!多少次依依寻思,连她都能重生后来到这个世界,琅琊是不是也来了,琅琊为什么不可以。 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说明琅琊也跟随了她的脚步,来到青阳。故而每每依依都会希望幻灭不知从何找起。更是不能去找,在柳云卿看来她是梅家遗孤,怎么可能多出来这么个故人。 见依依依旧呆滞,没有任何反应,琅琊却是急了:“依悕,你忘了我吗?你忘了你叫柳伊悕了吗?还是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的身世,不知道曾经那个叱咤法界的绝傲自己?!依悕,依悕……”说到最后,琅琊已是泣不成声…… 呵,自己面前的女子,不是琅琊又会是谁!依依亦是再难压抑心中思念,紧紧的抱住了琅琊:“前世今生,我始终未改。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都要放弃了,认命了……” 的确,琅琊是她唯一与前世那个冷艳孤傲的自己相连的契机。若是没有琅琊与她的今日相认,她险些都要忘记自己前世是个什么样子了。险些就要这般平淡孤寂的就在柳云卿身边…… 现在开始,一切都变了,依依有了琅琊,她的得力助手。按照琅琊的头脑,纵使是陌生的异世,也还是行走江湖与商界的一把好手。对依依而言,可谓是如虎添翼。 “好了琅琊不哭了,你看看你,哪里还有点琅琊的风采,如今倒是成了原先的你最不喜欢的那种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夜还长着,先安歇吧,明天等你醒来,我们再叙。”说罢,依依就上榻躺在琅琊身边,陪着她步入梦想。 唯独惆怅明日一到还是如何寻个借口将琅琊留下…… 第八十章 琅琊(三) 塞上狂烟,第八十章 琅琊(三) 来日再叙,待到翌日依依可谓是与琅琊二人促膝长谈了良久。舒悫鹉琻 终是知道了琅琊此生的过往。 猜想的没有错,琅琊也同依依一般被时空的间隙抛到了青阳王朝,依附在了西南最大的镖局金弦镖局少小姐身体上。那幼年时的金小姐体弱多病,早早的撒手人寰,便是让琅琊得了这么个契机,依附于她。 金家在西南一带尚武行之、更是正义凛然,很是受当地人的爱戴。见自家体弱多病的小姐日渐好转,金老爷子更是乐开了花,总算是只有一个独生女的他可以后继有人了。故而在琅琊还小的时候金老爷子就教给了她十八般武艺样样不缺。 因此,站在依依的面前,这新生的琅琊,是个名副其实的练家子。 要说好端端的姑娘为何变得如此落魄景象,还得说起琅琊自小定下的一门亲事。此世比依依年长三岁的琅琊早就到了嫁人出阁的年纪,可是琅琊心中惦记着依依,相信依依就在今生。这才一拖再拖不想成亲照料夫家,多的是乐意跟随父亲走南闯北的走镖。 可是姑娘大了,怎有不出嫁的道理,金老爷子算是着了急。逼着琅琊与从小定下的夫家成亲,刚强如琅琊,怎会任由别人摆布,这才在大婚当天众人疏于看管的间隙,从夫家逃了出来。 说来这琅琊还真的是我行我素毫不在意外人眼光,既是进了夫家大门也拜堂成过亲,已算的上有夫之人。就是这样硬是为了寻找依依逃了出来,自此便是隐姓埋名,向着帝都的方向而来。 早在她跟随爹爹走镖之时就已是听闻皇城出了个女神医,本是觉得此女子不畏世俗颇让人敬佩。可越是仔细打听,这女神医的音频相貌便是像极了柳伊悕。故而离家出走的琅琊便是决定来到帝都一探究竟。 怎奈出来时走的匆忙,什么细软盘缠都未带,只来得及换下一身红妆。这才一路上颠沛流离吃了不少苦,庆幸的是琅琊总算是在山穷水尽之时见到了柳伊悕,这场赌注倒是让她赢了去。 若不是遇上柳伊悕,连琅琊都不敢保证自己会怎样,要么被冻死要么被饿死,更有可能被掳去那秦楼楚馆万劫不复之地,谁让她已是精疲力竭。 听到这里依依早已是抱着琅琊泣不成声。 “苦了你了……我却什么都还没有为你做过。”与琅琊相比,依依甚是觉得自己惭愧地无地自容。她何德何能接受琅琊前世今生,这两世的恩情。 “嘁,黄泉我都陪你下了,这点事儿算什么。你我不是早就约好了,要生死与共的嘛!想反悔?我可不答应!”见依依难过,琅琊竟是同她开起了玩笑。 生死与共,这个词好沉重,但是这份沉重对依依来说,如获至宝。 两世的交情,的确是做到了生死与共,琅琊将心交给自己,依依又何尝不是。紧紧相握的双手,便是生生世世的承诺,这二人,便是永不磨灭的羁绊。 思绪回转于柳云卿身上,依依要力保琅琊! 第八十一章 练家子(一) 塞上狂烟,第八十一章 练家子(一) 天底下最精明的人莫过于柳云卿这只老狐狸,依依在他身边成长了十六载,最是知道。舒悫鹉琻所以,凡是同柳云卿打交道,半点儿猫腻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就琅琊一事来说,与其天马行空的给她编排过往掩盖身世,倒是不如实话实说将人留下。不然,纵使柳云卿不戳破,也会私下里对琅琊好一番调查。怕是那多疑,也是柳云卿的天性。 自从依依将个门外捡的落魄姑娘带进府,柳云卿便早早的派人打探那姑娘的来历去了。正如依依所想,这世上还真没有柳相大人不知道的。既然是依依带回来的人,柳云卿自然**着溺着不管不问,一切经由依依自己做主,只等着丫头过来同他汇报。 琅琊进府也有两日,帮她梳洗调养了一番,如今瞧来气色可是比那日刚捡回来时好多了。细细一瞧,咱们家琅琊上辈子飒爽干练,这辈子也是劲道十足,酷酷的一个冰山美人。 带着琅琊,自然是要去给柳云卿请安,顺便将人留下。至于那说辞,方才在药房,这俩姑娘可谓是早就对好了台词儿。 “师父在么?”一来到柳云卿的院子,依依就瞧见最近一直躲着她的墨衣不知为何没在书房伺候。 “嗯,依依来了啊,公子在里面。进去吧。”墨衣见是依依过来,本欲躲开,岂知竟是来不及走避被撞了个正着,只得笑脸相迎与她答话。 墨衣见依依带了个姑娘过来,一路上二人相谈甚欢,仿佛认识多年的老友一般,心中也起了狐疑。却是没有点破,默默端详,不露声色。 “墨衣姐姐,这是琅琊,前些日子依依捡回来的姑娘。”墨衣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怎逃得过依依的眼睛,故而先发制人主动给她二人介绍了起来。 瞧依依介绍自己这个嘴儿顺的,琅琊庆幸小时候硬逼着爹爹给自己改了名字,叫回琅琊。冲着这个名唤墨衣的动人女子微微颔首,琅琊这个来自西南的姑娘,气度丝毫不亚于陪伴柳云卿多年见多识广的伊人。 这二人算是见过了,依依便带着琅琊推门而入。 “师父,依依来给师父请安。”依依大摇大摆的闯了进去,甚至都不用在门外知会一声。墨衣门外瞧了,只不过眸色转暗,也不多言语。 有时瞧着肆无忌惮的依依,墨衣竟是心生几丝嫉妒。她追随自家主子没有千年也有百年,也不见得自己可以在他面前这般不守礼数,可见如此之久的服侍竟是比不上一个小丫头。但是转念一想,人终究要走在他们前头,自己又何必跟主子生命中最渺小短暂的过客一般见识。 “何时依依给为师请安还得多带一个外人了?”柳云卿手持香茗,眼眸却是从未离开桌案上的书本。 “嘿嘿,师父,这是琅琊,就是那日回来,依依在门外捡到的姑娘。”依依笑嘻嘻的应道,她知道柳云卿这是准备开始刁钻琅琊了。 第八十二章 练家子(二) 塞上狂烟,第八十二章 练家子(二) “这姑娘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野猫野狗,你这丫头怎么说捡就捡回来呢?”柳云卿将琅琊与猫狗相比,无非是想给琅琊难堪,让她知难而退。舒悫鹉琻 琅琊听闻柳云卿此番言语,心中早已是怒火万丈。幸亏临来时,依依同她说了这柳云卿是个什么性子,才算作罢:“琅琊见过柳相大人。”极力压抑住内心怒火,尽量让自己显得卑微无助些。 “哼。”见琅琊同他行礼,柳云卿冷哼一声,嗤之以鼻。在他瞧来,凡是世人,就污浊不堪,自己压根就不屑于回应。 “都什么节骨眼上了弄回来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你还嫌府里不够乱吗?”柳云卿所指,自然是最近时常遭受的夜袭一事。 依依听了直在心中翻白眼。乱,你还这般悠闲的看书品茶。整日里除了上朝,回来便无所事事养尊处优。若真是乱到焦头烂额,还不早就让人将琅琊处理掉以免后患,哪有这么个闲情逸致呆在这里听她引荐琅琊。 “师父,琅琊的身世依依都知道了,琅琊都已经告诉依依了。”依依为琅琊担保,这身世一事定无问题。 “既然知道了,说来为师听听,是真是假。”柳云卿也不含糊,若是与他知道的稍有差池,定是将这琅琊就地正法。 “哎,师父你是不知道,琅琊姑娘的命可苦了……”这一打开话匣子,便是停不下来。 全程柳云卿紧蹙修眉听着依依同他讲这个琅琊是多么多么的命苦,从小定了娃娃亲长大后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家人硬是逼着她成婚。终于忍无可忍,才决心从夫家逃出来,投奔依依。要说为什么投奔依依不寻别人,那就是因为这琅琊时分欣赏青阳唯一的女医师,才要追随她左右。 依依说的,同属下汇报上来的丝毫不差,这才是放了心。这琅琊的身世已是查得明明白白,而那金弦镖局也在江湖纷争之外,与他的刺客冢更是没有半点儿利害关系。索性这次就依了依依,何况日久见人心,这琅琊得经得起考验才是。 若是这次吃了轻信他人的亏,想来也是对依依好,下回便是不会再犯了。 “人心隔肚皮,你好自为之吧。”柳云卿摆摆手放依依出去,末了,在她们还没踏出门槛时却是留了这么一句话。 这若是别人,依依定是要好好寻思一番,可是身旁之人是琅琊。都一起赴过黄泉了,还有什么不可信任之处?就算经过异世的洗礼,琅琊变了,也当是自己偿还于她罢了。 当初的事件是因她所起,却是平白无故的带着琅琊也死了一回。在依依心里,总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她。 柳云卿那关总算过了,依依和琅琊总算长舒一口气。琅琊也算的上是在自己身边扎了根,唯独有一点,依依更是觉得对不住她:“你来我这里,倒是耽误你嫁人了。” 琅琊闻言,立马羞红了双颊,哪里还有半点处世不惊的沉稳气概:“啊?我可从来没喜欢过花家那混小子!一个整日里沾花惹草的登徒子酒囊饭袋也想娶我?哼,门儿都没有!”花家,便是琅琊的夫家。 第八十三章 练家子(三)明日上架,加更! 塞上狂烟,第八十三章 练家子(三)明日上架,加更! “……我就说说,你怎么突然这么激动了啊!”依依貌似看出了什么端倪,故意笑着道。舒悫鹉琻 “激动?我激动什么?我有什么可激动的!反正我才不会搭理花家的人呢!”琅琊每每提起自己的夫家,就若提起了冤家一般气鼓鼓。 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末了依依终是不忘在琅琊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我看你终究没有闹明白事实,什么不嫁不嫁的,你明明都已经和人家拜过天地成了亲好不好!”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如五雷轰顶,让个琅琊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傻妮子,现在倒好,还得帮他隐藏踪迹,不能让琅琊的夫家寻来。 二人从柳云卿那出来就直奔依依的药房。 “琅琊,打今儿起,这里你随便进出,喜欢用什么用什么。”依依的意思,就是让琅琊同她住在一起,不受府中制度约束。 “那……”琅琊欲言又止。 “那什么?有话你就直说。”依依最是受不了琅琊这副样子。 “我的月钱啊?我说依依,你聘个保镖还想拖欠工资啊?!”琅琊瞪大双眼,吃惊的道。 “天哪!都死了一回了!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见钱眼开啊!你这人,不去做生意真是可惜了!那我每月师父给的零用,分你一半好了。”依依扶着额头,真是拿这人没办法。忽而却是想到了什么:“我说琅琊保镖,你收了我这么贵得月钱,给我做保镖,可不是只有一身空架子吧?!” “哼,你想看看?那就出来瞧瞧世面吧!”说罢,未等依依看清她的身形,就只见琅琊已是立在院中。 好厉害的轻功。依依不禁心中赞叹,同样都是青阳长大,她怎么就什么都不会。还真是让人羡慕。 紧接着,琅琊便是施展了几套金家独创的武功,个个厉害非凡,惹得依依叹为观止。若是金家当家的也是那种惟利是图之人,喜好权利之争,想必江湖定是不会如现下一般太平。就这么几套功夫,已是依依见过最成熟的了。 只是看了没多久,依依就发现,琅琊还是如之前一样,对近身战比较顺手。好多套路都是琅琊曾经用过的现代武术。要说青阳的兵器,以修长钢韧为美,只摆了好看,真挑不出几样适合琅琊用的来。 见依依愣神,琅琊也是累了,不耐烦道:“你说要看我才表演给你看,结果你又不认真看!你当我是猴子耍啊!”说着,就撂下了手中长剑。 “啊啊,嗯?哦哦,好厉害,好厉害。”依依被当头一喝,才回神。 “敷衍的这么假啊?!”琅琊无语,气都被依依气死了,憋了半响,终于爆发出一声怒喝:“涨工钱!!” “啊?!又涨?!”这回竟是在府中横行霸道惯了的小魔王,柳依依的哀嚎! 府里人尽是好奇,究竟来了个什么人,竟是连依依姑娘都降得住!自从这人来后,那院子里,倒也是欢快活泼了不少。 第八十四章 混战(首更求订阅) 塞上狂烟,第八十四章 混战(首更求订阅) 最近一段时日,府中上下都知道依依身边来了个厉害的角色。舒悫鹉琻那姑娘平日里不苟言笑,整日冷冰冰了一张脸,白瞎那美艳可人的样貌。 主子意会,此姑娘的身世不得外传。就算有人识得琅琊的功夫知道她是打哪儿来的,也不过是常常出任务的北院杀手们,刺客冢向来口风紧,这点儿依依可算是最为知道。这才放下心来让琅琊跟在身边,不用担心她的夫家寻来。 其余之人皆是迷惑,不知这琅琊姑娘是打哪里来的,竟是这么大牌。就算是柳相大人差遣的事情她也是先瞧上一眼依依,若是允许才会去执行。只要那么一次,柳云卿就再也不屑差遣她,从而琅琊便是只听依依的。 若是有那好事之人问起,琅琊就会反问道:“难道要柳相大人给我发月钱不成?谁给我发月钱,谁就是我主子。”外人听了,多是以为这姑娘见钱眼开罢了。 然而,若是碰上了依依交代的事情,琅琊纵使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依依那边对琅琊更是不避讳,多少次来往北院的刺客冢都带着她。要知道,随便将琅琊往刺客冢里一放,那就是一等一的高手。 次数久了便是招人猜忌,那话头,便是传入了柳云卿的耳朵。 这日柳云卿按照惯例带了依依前来视察刺客冢,很是不悦的发现在他们身边竟是多了一个人。 “你就这么信任她?”柳云卿微微蹙眉,这是发怒前的征兆。 倘若这是为了别人,依依定是不会与柳云卿顶嘴,可是这不是别人,而是琅琊:“用人不疑。师父不是比依依更清楚这个道理么?” “呵,你倒是跟了个好主子。”柳云卿这句话不是对别人说的,正是琅琊。 这个节骨眼上,依依与柳云卿正为了自己针锋相对,只有傻子才会出声搭话。就算柳云卿说的话再不入耳再不好听,琅琊也是沉默不语只静静的跟在依依身后。生怕再节外生枝牵扯到了依依。 “既然来了刺客冢,那也让本相瞧瞧你的本事如何?看看你够不够格保护我的徒儿。”话音刚落,刺客冢的杀手们意会,纷纷显出身形将个琅琊团团围住。 哟,这可不好,依依知道刺客冢的人手哪一个不是下手直取人性命,以多欺少还真是没风度。 “师父,依依看还是算了吧。”依依用身体挡在琅琊与杀手之间,只要她不退让,杀手们就不敢动手。 依依的举动看起来是相劝于他,可柳云卿更是生气,这依依自小到大还没这般保护过他呢,如今竟是用身体为这琅琊挡煞。这个琅琊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一来就与依依这般交好。 “哦?是吗?依依不喜欢?”柳云卿温柔的问道。还未等依依回答,只见柳云卿温柔不再转而代之的是便是暴戾狠虐的修罗之声:“还楞着做什么?谁人能拿得下这姑娘的项上首级,定有重赏。” 闻言,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依依含恨要紧牙关,这是在警告她,谁才是这个相府的主宰。 担心的望向琅琊,依依的眼神也没能逃过柳云卿的眼睛,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丫头也会露出恐惧之色?哼,长长记性也好。 琅琊在接受到依依揪心的神色后,只回报一个安心的目光,便是纵身一跃立于操场之中。傲气凛然,倒是不亚于依依那个清冽傲然的人儿。对此,众人皆是眼前一亮,这主仆二人只有在这点儿上,还真是颇为相像。 “师父,依依不同意您这么做,就算您只是想试探一下琅琊,如此这般,也会要了她的命。”依依对柳云卿的做法甚是不满。 “连刺客冢的杀手都对付不了的人,怎么保护你?万一这要是遇上伏击,哪里还由得你滔滔不绝说了这么多话。早就死过千百回了。”柳云卿冷笑,这丫头真是天真。 “师父,依依与您不同,琅琊是依依认定的人。当依依认定琅琊将自己的这条命交到她手上的时候,就决定相信她。就如眼下,不如我们打个赌。”转身不看操场内紧张的气氛,依依却是笃定的望着柳云卿。 “哦?赌什么?拿什么赌?”柳云卿知晓依依最近这些年来在他面前依旧天真烂漫的紧,可是外人前儿可是堪比城府深沉的谋士。眼下被依依这么一挑拨,也来了兴致。 “拿琅琊的命,赌命。若是琅琊活下来,从此以后不许师父再欺负人。怎么样,赌是不赌。”依依说着竟是笑了出来。 如此的依依,柳云卿从未见过,只觉一愣,而后也跟着乐了起来。 “依依怎么和公子说话呢?!真是无礼!”墨衣在一旁看了不是滋味儿,出声教训。 自从在医药的运用上能够独当一面后,依依便不再受柳云卿之外的人管束。很久没有听到墨衣的训斥,依依只毫不在意的望了她一眼,尽是无所畏惧,那神情仿佛在说,还轮不到你! “无碍,既然依依这么说,就等于是夸下海口。我倒是要瞧瞧这个琅琊究竟有什么本事。亦赤,你也出来,一起上阵。”真是不惜血本,将自己的贴身暗卫也投了进来。 这若是几天前,依依定是吓得肝颤儿,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只见琅琊绝傲的立于操场之中,不论是回身还是反手都干净利落。手起刀落后,刺客冢的杀手们应声倒下,而她却是用的刀背,尽量不伤及这些人的性命。刺客们隶属于柳相府,乃是青阳王朝最精锐的人马之一,被这么个初来乍到的丫头击得溃不成君皆是不服。 刺客越聚越多,甚至有那本是不必参战之人也是想要拿下琅琊,血洗刺客冢的前耻。几十个人围攻一个女子,亏柳云卿还在一旁气定神闲的观看这场搏斗,依依心中燃起一股莫名之火,这人都不觉得卑鄙么? 赤手空拳且只习惯于近身战的琅琊,这场仗打起来好不吃力。就连手中时不时换去的兵器也是出自倒下的刺客之手,终究是别人的兵器,琅琊用起来很是不顺手。 战斗持续了一段时间,幸亏琅琊防守的紧这才相较不下让人找不到突破口,没有丢掉小命。只是这时间越是拖延的久了,刺客们越是能看懂她的套路,不速战速决的话在这不利之中,吃亏的一定是琅琊。 不知是哪个明眼人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声:“她只会近身战!”可是恨死了依依! 就算知道琅琊不是吃素的,面对这么多的敌人,依依也是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可是柳云卿就在自己的身边,依依哪怕是从气度上也不能输。若是依依动摇,那琅琊便是也会成为一盘散沙。 哪怕为了琅琊今后好,这场仗只能她一个人承担。依依恨恨的吞下这口气,坐回了原处,与柳云卿一般心平气静的盯着操场中心那抹灵动的身影。 一听有人看出了琅琊的破绽,这还了得,大家更是蜂拥而上,生怕落了后。 被人团团围住是水泄不通,支撑的时间久了,琅琊也是疲惫,更是烦躁。索性不按套路出牌。 不是说她只会近身战么?那好,那她就给她们远一个瞧瞧。 不知从谁人手中夺过来的九节长鞭,在琅琊手中挥舞的是虎啸生风!只要不会反过头来伤到自己,琅琊便是用尽了各种手法将这刚硬的鞭子挥舞出去。一时间这等气势,竟是将刺客们都吓得愣在了原地。 没想到啊没想到,不仅是近身战所用的兵器,就连着九节长鞭也是。只要到了琅琊的手,那就是利刃。见此,谁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撞上琅琊挥舞着的凌厉鞭子。就这么着,整个刺客冢的杀手伤的伤,楞的楞,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就连柳云卿的亦赤也是已经伤了右臂,血流成柱。 在没有任何人命令的前提下,这场恶战竟是如此戏剧化的结束了,这般悄无声息。 柳云卿在高台上瞧着,只将个美玉纤指攥的发白。依依更是近距离体会到了他心中的滔天怒火。 “我看,不是她寻了个好主子,而是依依你慧眼识英才找到了个好帮手。为师是不是要好好的恭喜你一下?”说起话来也是酸溜溜的阴阳怪气儿,柳云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竟是让他这样看不透! “师父说到做到,日后不要再难为琅琊了。”趁热打铁,不论柳云卿现在多么的生气,这话依依也得是必须说出来。 柳云卿冰冷的眼神瞪得依依心疼,师父终于厌恶自己了呢。但是若非如此,难道要让她眼睁睁的瞧着琅琊日渐一日的在相府中赴死么?!今日一战,琅琊可谓是在相府的地位根深蒂固了,众人从原先的不服到现在的敬佩,是琅琊自己争取来的。 看起来琅琊果真是一身强悍的本领,却是只有依依知道,她这是侥幸获胜罢了。在逆境中还能显露出那般绝杀的气势,便是骗的众人这才是她的冰山一角故而不敢再造次。其实,他们若是再坚持那么一会儿,琅琊就败下阵来了! 第八十五章 纵云钺(首更求订阅) 塞上狂烟,第八十五章 纵云钺(首更求订阅) 这日一战,琅琊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器,直叫依依耿耿于怀。舒悫鹉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可是于琅琊而言,甚至没有这个器。既然如此,依依便是决定给她做一把! 打定主意后的依依经常在一旁观看琅琊习武,用她的眼睛细细的揣摩琅琊习惯的攻击手法与套路。而后,依依却是明白,同自己一样,琅琊将青阳王朝的武学与现代武学相融合,独创的功夫实在是难以找到合适的近身武器。 索性就为琅琊亲自设计一把? “依依你在做什么?”琅琊习武归来就看见依依伏在桌案上不知在写些什么。原以为是药方子或者是研药用的册子,近看了却不是,竟是和鬼画符一般让人难懂:“鬼画符?”琅琊故意嘲笑道依依。 “去去去,不懂就不要瞎说!什么鬼画符,你怎么不说是连环画!”依依一听琅琊竟然嘲笑她,没好气儿道,也不知道这是为了谁!还这么没心没肺的嘲笑她。 “经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上面还有小人儿,的确是连环画,我看错了。可是你什么时候竟是有这么个爱好了。”琅琊继续笑逗着依依,乐此不疲。 “啧!你有完没完啊!琅琊我可告诉你,上辈子我是你老板,这辈子我还是你的老板!你还想要工钱了!”依依终于使出杀手锏让琅琊不再笑话她。 “得得得,谁没事儿和银子过不去啊,这年头家财万贯活的才有安全感。老板您慢忙,小的去给你煮点儿好吃的,省的累着你。”琅琊笑着知趣离开,不然在逗弄依依下去,她一定会炸毛。 琅琊总算走了,依依看着手中的图纸,好不容易画了出来,虽然画工不怎么地,却不妨碍工匠们看。看样子明天是要带上这图纸去城东李铁匠的铺子里看看了。 帝都的这个李铁匠不仅寻常兵器打的好,更是会研究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要不是依依上回为他女儿诊病不小心在内宅看见了,怕是这老头子定是将这些宝贝带入坟墓里去。 揣着心爱的图纸,依依悄悄来到城东李铁匠的铺子,这次她没走正门,而是从后院宅子的厨房小门进了去。左转转右兜兜,终于找到李铁匠歇脚的地方了。 “李大叔!你在干什么?!”依依突然蹦了出来,将个李铁匠吓得噗通一下从台阶上坐到了地上。 “哎呀!是依依啊!你可吓死我了!”李铁匠擎着手中的宝贝,方才魂儿都要被依依吓出来了。 “哟,又摆弄这些你私藏的宝贝啊。我可告诉你哦李大叔,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朝廷可是不让做的哦,你赶紧卖了吧要么扔了,省的被人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哟。”依依见李铁匠就算跌倒地上去也不舍得撒手他那些宝贝,故意吓唬他道。 “哎,依依你说的的确没错,可是李老头儿我和这些兵器相处了大半辈子了,这些都是我的心血,让我怎么舍得卖掉又怎么舍得扔了?”一提起这事儿,李铁匠真的是无比惆怅。 “李大叔,听依依劝,还是卖掉吧。现在江湖和朝廷各自为政,只要被江湖中人买走就无大碍。再说,你扔了好还是让这些宝贝有个用它门使它们爱惜它们的好主人好?怎么就想不开呢。”依依劝说着这李铁匠,眼看就要到了五年清查铁匠铺子、镖局、当铺的时候了,这怎么能让依依放心呢! “别说这个了,依依你今日来什么事儿?”李铁匠依旧固执己见,依依说的话他压根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哎,好吧,你看看这个,能做的出来不?”实在拗不过这老李头儿,依依只得妥协,将怀中的图纸递给他看看,不知李铁匠能不能打的出来。 见到依依的图纸李铁匠眼前一亮,还说不让自己打些个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依依送来的图纸又是什么:“这是什么?这么特别!” “这个啊,依依暂时叫它‘纵云钺’,只是在钺的形状上稍加变形而已。李大叔你且细细听听我说。”咽了口唾沫,依依更是详细的讲解了起来。 “依依想让大叔你将这纵云钺做成可以叠起来的样式,叠起来它是副钺,可是展开来,它就是副环。这个刃呀,大叔你能做出来形状不一的锯齿形状么?还有这里呀,得是留出块能够手握的没有刀刃的地方。”依依这番滔滔不绝的讲解,听了李铁匠更是眸光闪闪,这是谁人想出来的物件?竟是比他想到的还要巧妙万分。 在依依唾沫横飞的讲解后,李铁匠终于知道她这是让自己做个什么东西了。合起来是八卦钺,展开是夺命环,只不过这尺寸得比原先大上几圈。这里外都有刀刃,想来该是套在敌人脖子上,只稍稍一圈就能置人于死地。外头的刀刃做成形状不规矩的锯齿形状,更是增大了这玩意儿的杀伤力。没想到依依一个弱女子,医人治病有一手,连捣鼓兵器也这般独到。 “好吧,依依十日后你来取。定是能做好。”李铁匠拍着胸脯承诺道。 “那,钱……”依依不知李铁匠会收多少。 “哈哈!这个你放心,你上回救了小女的命,老头子我一直没能得了机会好好谢谢你呢。再说这个玩意儿,哦哦对,是叫‘纵云钺’我也喜欢,这次呀,我将压箱底儿的玄铁拿出来给你打一副,也不要你工钱!怎么样?”李铁匠见依依瞪大了眼睛,吃惊的样子,笑米米的问道。 没想到铁公鸡竟然拔毛了!依依更是喜上眉梢。 “可是李大叔,依依还有一事相求。”李老头这么大方,依依倒是为了难。 “什么事儿?不用客气。”李铁匠爽朗的应道。 “那就是……这‘纵云钺’展开后甩出去可是要让它自己回来的。李大叔,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依依做成呢?”说到最后,依依的动静是越来越小。 “哈哈哈!如此一来,老头子我更是喜欢这个物件了,这可是个宝贝啊!”李铁匠一听,反而乐开了花。 幸亏这老人家没有觉得自己失礼,依依总算没有触及这经验老道的铁匠的逆鳞。 “那李大叔我走了啊,十天后我来拿货。你可别和人说我来过啊。”依依临走前还不忘嘱咐李铁匠不要将她过来的事情说出去。 从李铁匠的铺子出来,依依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这会儿可是轻松的紧。一路上踏着欢快的步子便是回到了府中。 “去哪儿了?”不料一进门就撞上了正要外出的师父大人。 “出去了趟。”依依打着马虎眼。 “我问你去哪儿了?!”这依依越大越不同他说实话了。 “去了李铁匠的铺子!”没办法,美人已是微愠,依依只得从实招来。 “等我回来仔仔细细的同我汇报!”柳云卿也不瞧依依一眼,转身就带着人往外走。 “师父你要去哪?”依依在柳云卿身后大喊。 忽而柳云卿却是回身怒瞪了依依一眼,那眼神仿若能杀死她一般,好似在说为师的事情要你管?!自知唐突冒失了的依依赶忙退后一步,低下头偷偷的吐了吐舌头。听着人儿已经离去才敢抬起头来往门外望去。 这一切可是都被躲在一旁的琅琊看了个正着。 只见琅琊从树后面踱了出来:“啧啧,一副可怜的小媳妇儿样。你喜欢他啊?” “诶?你在旁边怎么不出来?!”依依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琅琊的问话。 若是否认,便是磨灭了心情说了谎话;承认,纵算是承认了又怎样,也不见得会有花开落果的那么一天。幽幽的叹了口气,琅琊这人就爱哪壶不开提哪壶。 见依依这落寞的小样,别人不知道她,琅琊还不知道么?既然依依不愿说,那就不问:“出来干嘛?你师父不是人,就算是人,也不好惹。我怕出来做炮灰。”直言不讳,气的依依直跺脚。 “那我还付你那么多月前,你遇见困难自己先逃了的!琅琊你还我钱!”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给琅琊那么多月钱一点儿都不值。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这是为了积蓄力量掉过头杀回来保护你。懂什么。”琅琊对依依的抗议置若罔闻。 “强词夺理!”真是败给这个赖皮鬼了! 十日期限转眼就到,依依准时来到李铁匠的铺子里等着提货。不多一会儿,李铁匠就将个精致的盒子捧了出来递给她。依依接过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就像是里面装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一副做工精湛的纵云钺赫然躺在里面,通体墨色只有刀刃处闪着不善银光,诉说了这副武器的寂寞,诉说了它该是怎样的嗜血。拾起来细细把玩,依依也是爱不释手。试试看能不能展开,这展开后更是让依依欣喜万分。内直径比人的脑袋还大上一圈,果真是兵器中的上品,琅琊只消将其甩出去在敌人脖子上绕一圈,就能取人性命。 “你可小心点儿,这东西锋利的紧,省的再割破了手。这可是削铁如泥的玄铁呀依依!”李铁匠见依依反复把玩着纵云钺不禁担心的提醒道,世人可是不知道依依多少会点儿防身的功夫…… 第八十六章 生死相依(首更求订阅) 塞上狂烟,第八十六章 生死相依(首更求订阅) 依依把玩着纵云钺,反复的演示比划,可是把个李铁匠吓得不轻。舒悫鹉琻这纵云钺可是他压箱底儿的玄铁打制而成,削铁如泥。万一有个不小心,依依的小手可就是没了的。这才满身冷汗的好言相劝,劝依依快些放下。 李铁匠的好意依依明白,世上除了自己没人知道她多少会点儿防身的功夫,摆弄起兵器来也是小菜一碟。既然秘密不被人知晓,依依也不愿暴露。故而乖乖放手,将那纵云钺叠起来放进了盒子。 “李大叔,多谢你的好工艺。这里有一百两银子,虽然不足以当做这次的劳资,更买不了半块玄铁,可这是依依的一点儿心意,您好生收着贴补一下家用吧。”依依从衣袖中抽出一张银票递给李铁匠。 打造纵云钺的玄铁本是李铁匠的心爱之物,要说心里,他的确是不舍得。所以这会儿依依赠与他银两,便也没有推脱收了下来。再说家中小女依旧还要抓药吃药,有这么些救急的银两,也算是雪中送炭。 见李铁匠收了自己的银票,依依这才安下心来。甭管是多是少,却是光明磊落的买与卖,从此两不相欠,倒是省了不少心事。 “时候不早了,李大叔,依依先回去了。若是你家姑娘有恙,可以随时来相府找我。”看看天色,柳云卿该下朝了。 “哎好,那你自己路上小心。”李铁匠将依依送出大门。 带着从李铁匠那里订制的纵云钺,依依欢快的回到府中。好在师父下朝还没有回来,没被自己碰上。其实依依倒是不怕柳云卿知道自己做什么去了,只是嫌见了面解释的麻烦,万一言语稍有不周之处,又惹得师父大发雷霆。反正家里探子那么多,自己派人查去呗,省了她的口舌。 “琅琊,琅琊。”一回来的依依就往药房跑。 “在这呢,什么事儿这么高兴。”琅琊从房顶上落了下来,依依不在的时候憋得无趣,她便纵身跃上房顶观赏这满园景色。 “给你瞧瞧这个!”依依将手中锦盒递给琅琊!如献宝一般擎着笑意。 “什么啊?”看依依这副如小孩子做了好事儿等待夸奖一般的神情,琅琊就觉得好笑。好笑之余,亦是好奇。是什么东西值得依依如献宝一样递给她? “别问了,打开来看看,喜不喜欢?”依依见琅琊还在上下打量她,更是心急的催促道。 打开就打开,只要不是什么恶心吓人的毛毛虫就好。依依在青阳的十六年岁月里,似是因为有柳云卿无法无天的*爱,整个人要比从前淘气的多。自从进了相府与依依相认以来,这种亏,琅琊不止吃了一次。 当琅琊打开锦盒,赫然发现衣服钺静静的躺在里面。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给我的?!”琅琊见到纵云钺后是又惊又喜,惊讶的问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她的份。 “嗯!纵云钺,这可是我亲自为你设计的哦!快试试,用着顺不顺手。”依依如邀功一般滔滔不绝。 把玩了一会儿纵云钺,琅琊惊奇,从未学过如何打造兵器的依依研究出来的冷刃竟是如此符合她的胃口。虽是削铁如泥杀人不眨眼的冰冷兵刃,可是却是如此之轻,想来在研究时期定是下过一番功夫。 原以为只是一对儿钺,没想到竟是可以展开变成一副环。里外都有兵刃却是没有忘记给她留一处可以手持的地方,难为依依想的这么周全了。 想到这儿,琅琊竟是感动的要落泪。这辈子虽然不缺疼爱自己的家人,可是如依依这般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的,少之又少。爹爹虽是拿自己当块心头肉,可是后来娶了后娘,便也是满腹心思不复在自己身上,这多少会让琅琊有些落差。 琅琊的眼眶红润,依依看在眼里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琅琊,你怎么了?难道不喜欢么?不喜欢我这就叫人去改啊,改成你喜欢的样子。”依依急了。 “真心换真心,两世的离别都不能阻隔你我,依依,今后琅琊愿与你生死相依!”冷不丁的,琅琊用最深沉的嗓音说着她对依依的承诺。 “怎么突然说这个,一副钺而已啊。”依依被琅琊突然的发言吓到,没想到一副纵云钺就让琅琊感触这么深。 “啧,这么严肃的时刻你打什么哈哈!你这人还真是没心没肺啊我说!”依依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又是惹了琅琊没绷住,打破了原有的认真气氛。 但是嘴巴上数落着依依,在心中,琅琊早已是将依依同自己的性命划上等号。上辈子没能好好调查清楚周遭环境,是她失了职。害依依和自己来到青阳这么个陌生的世界,所以此生一定要好好守护依依才是! 就在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闹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远远的就瞧见有刺客冢的杀手腾空而起向着自己这边过来。最近还真是不太平,不知道今日来袭的又是哪一家的势力。 眨眼工夫刺客冢的杀手就来到依依身边:“依依小姐,快点儿进屋吧,不要出来。来的是‘钩月’实在是危险。琅琊姑娘,外面有我们,您护着依依小姐不要出来。”这人说着就将二人推进了房中关好门,还不忘嘱咐琅琊保护好依依。 门扉被关上的刹那,就听门外是刀剑交错,打得不可开交。 “钩月”这个门派依依略有耳闻,相传此门派善用如月一般的钩子做武器。钩子不大却是正好取人赤心,亦是江湖中如刺客冢一般让人闻风丧胆的势力之一。多年来一直守在塞外,偶尔有赏金任务才会入关,这会儿怎么又会到相府里来了呢? “你们主子在哪?!”是一声操着关外口音的声音,只可惜没有人回答他。 见没人回话,对方倒是不生气:“将这相府杀个底朝天准能找到柳狐狸!吞了刺客冢,咱们就是不可阻挡的第一大帮派了!兄弟们上啊!给家主争光!” 在屋里默默的听着外面来犯之人的叫嚣,依依不禁冷笑。这还真是颇有“钩月”的风范呢,也不论自己几斤几两重就想构下天边的月亮,真是痴人说梦! “怎么样?我出去帮帮他们?”琅琊见依依已经撅起了小嘴,出声打趣道。 “哼,连你也觉得我们刺客冢是吃素的啊?”这话说起来本该是气的跳脚才是,可到了依依这儿,却成了气定神闲的开始熬药煎药。 “不担心?”琅琊看看外面又看看依依。什么时候了,还有工夫捣鼓她的药材。 “担心什么?……你听,没动静了。”说着依依抬起头一怒嘴儿,示意琅琊出去瞧瞧。 等到琅琊出来,外面果真已是停歇打斗。那些个没被铲除的敌人已被卸下了下巴防止他们自杀,统统被绑了起来等待柳云卿回来发落,审问。 “你可真是神了,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没事呢?他们明明连我都打不过。”琅琊惊奇的转身询问依依。 “我说你说话能不能有点儿避讳!你这么说不招人记恨啊?!再说了上回大家哪里是打不过你,而是被你不怕死豁出去的气势给震住了罢了,真要是有一个带头动的,琅琊呀琅琊,你哪里还有小命在。”这人说大话能不能关上门偷偷说,依依真是要被气死了! “嘿嘿,还是你了解我。不过你花了那么多银子让我保护你,会不会不值得啊?”忽然琅琊想到了最重要的问题。 “我聘你来就是为了让你做我保镖啊?嘁,你这人,明明还有比这更值钱的地方。”依依含沙射影,琅琊最强的才能她最是了解。 “那我可事先说好,脏活累活我可不干啊!”琅琊知道依依指的是什么,故意开玩笑说。转念寻思了一番,又是提出疑问来:“说来也是奇怪,最近几天青阳王朝这是不太平了么?怎么竟是些江湖中人跑来相府来犯啊!一个归朝廷管,一个归武林管,挨得着么?怎么打起来了?” “相府是属于朝廷管辖不错,可是来了这么久琅琊你还看不出来?这北院的刺客冢与我师父他,哪一项能拖的开江湖那片纷争之地?怕是连江湖中的翘楚势力都被我师父他落下了马,来淌朝廷纷争的这趟浑水了!”这天下,只要有柳云卿在,就绝不会太平。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你不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么?怎么最近几天这些人来的更勤,人数更多,更为凶猛了?”依依说的琅琊都明白,可是她到底还是觉得隐隐的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儿。 琅琊所言极是,依依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以前来犯之敌一次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人,都是小打小闹,闹完就走,怎么近些日子规模越发的大了起来,人马也越发的精锐了呢?师父这几天也反常,下了朝不在家老实呆着总往外面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想问也没个地方问去,真是快要憋死依依了! 第八十七章 江湖纷争(首更求订阅) 塞上狂烟,第八十七章 江湖纷争(首更求订阅) 怀着疑问和迷茫的依依等人,一日内竟是经历了三场突袭。舒悫鹉琻原以为当日只有钩月来犯就不会再遇上其他人马,怎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来来回回竟是有三组人马在一天之内来犯相府。幸亏刺客冢都是些精兵良将般的人物,一次次的又给抵挡了回去。 究竟是为了什么,怕是只有柳云卿一个人知道。 柳云卿今日早早的就出门了去,现下已是半夜三更都未见他回来。依依呆在他的书房等待着自家师父的归来却是等到上眼皮敲下眼皮,困的不得了。索性推开柳云卿堆积在案的公文,趴了上去小睡一会儿。 等到柳云卿回来,本想看看今日白天有什么没有处理的事情趁着夜里安静早早了解。却是瞧见依依已经趴在他的书桌上熟睡了过去。 “依依醒来了,在这里睡会染上风寒的!”柳云卿来到依依身旁,听闻今日府中遭受了三次大规模的突袭,依依没事,那就好。 伸手轻轻摇晃依依的肩膀:“快点起来了,不然真要染上风寒了。” “唔……师父你回来了啊……”被人打扰了清梦,依依迷迷糊糊的醒来,一睁眼就看见柳云卿正似笑非笑的立在自己身旁。再瞧瞧身上的毯子,师父还是温柔起来的时候最美。 “依依在书房等待为师等很久了么?什么事?”柳云卿轻抚依依发迹,这丫头时不时的就会脑袋转不过弯来。 “师父,今天府里被人袭击了三次。”依依坐起身来,抗议着今日所遇见的事情。 “那依依有没有受伤?”眼见依依好端端的,但是心里仍然不放心。 “受伤倒是没有,只是依依很想知道为什么最近会有这么多人来犯。”依依认真地问道,丝毫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好吧。”柳云卿寻思良久,终究还是答应了依依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今日不过只是三次来袭,日后定是会有祸端上门,告诉了依依让她有个准备也好,省的杀戮来的太过迅速,逃都没有地方逃去。 经柳云卿这么一说,依依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原来青阳王朝的江湖很多年以前就被几个颇具权势的龙头老大所瓜分,就这样维持了多足鼎立的局面数十年。只可惜这原本相安无事的状况被柳云卿的刺客冢所打乱。 刺客冢隶属于柳相柳云卿,在朝廷中那是公开的秘密,皇帝沐璟秋还有几个已有反心暗自集结势力的老臣早已将刺客冢盯紧了去。他们私下里也豢养刺客,为的就是与刺客冢一较高低。 至于武林中人,也是对刺客冢很是苦恼。为了聚敛财富,柳云卿的刺客冢什么样的赏金任务也接,甚至不惜杀掉同来的竞争对手。这些年来多少生意被刺客冢抢去,其余的门派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活。 大家早已是想教训教训柳云卿,怎奈那柳云卿位高权重是朝廷的人,江湖中海管不到他。一时之间这个让人头疼的大麻烦就成了谁也不愿动谁也不想动的烫手山芋。 但是日子毕竟一天天过去,一直受刺客冢的欺压终究不是那么回事儿。 终于,众人打算摒弃朝廷和江湖上的隔阂,统一建立起一个帮派的联盟。只是巧合的是,同意参加的势力,都为杀手组织。这其中有久负盛名的老牌杀手门派,也有达官显贵们私下里豢养的死士良兵,更有近几年才初出茅庐却不能让人小视的柳家刺客冢。 众人的想发很理想,只不过在执行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别说互相不愿受他人管制,就连柳云卿也想做做那个盟主的位置过把瘾。于是本是强强联手的合作,变成了你死我活的对决。 原本很好解决的事情,由于诸位门主的私心而僵持不下。便是给外人有机可趁,不论是江湖也好朝廷也罢,刺客冢经营了那么多年,总会树敌,这回便是被这些人抓到了时机。 不知是什么人,竟是将刺客冢的门主柳云卿,也是当朝宰相的人名写在了江湖赏金令上。故而为了大笔的赏金,此次参战的不仅只有原先对峙的杀手们,更是网罗了青阳王朝大江南北各个地方的高手。 谁让柳云卿的项上人头竟是这么的值钱,早已突破历届之最。 依依听来难怪最近跑到府上滋事的人马是越来越多,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见依依正想的出神儿,柳云卿笑着道:“怎么不相信?不信为师的脑袋这么值钱?” “……”怎么突然问这个?一时之间依依竟是答不上话来。按平日里师父才不会这么愉悦的问这种事儿呢,看起来他老人家今日出去过回来后心情很好。 “最近这些时日依依也不要独自外出了。”柳云卿冷不防的来了这么一句。 “依依可没有。”依依还不承认。 “还说没有?”依依竟是学会撒谎了?柳云卿的声调立马降低了几分,颇有几分威严:“那今日这是去李铁匠家里喝茶了?”虽然他人不在府中更不可能时时跟在依依身后,但是依依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因为柳相大人有着世上最多的“眼睛”。柳相府的探子遍布青阳。 “……依依知道了,下不为例。可是师父你频繁的出去不要紧么?”依依心中懊恼自己竟是把柳云卿的探子给忘得一干二净,还同他撒谎,果然惹他不悦了。师父这人好是好,就是这脾气说风就是雨,都没有过度的。但是柳云卿关心依依,依依心中受用,又何尝不是为他的安慰担了把心事。 “这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柳云卿说的老神在在,依照依依对他的了解这人从来没可能老老实实的在家等着坐以待毙,私下里定是也有什么行动。既然师父大人都这么说了,依依便是听他的话乖乖的呆在相府。 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架不住哪天寻上门来的杀手要比他们刺客冢的人或者是琅琊厉害很多。到时候仅凭她这三脚猫的功夫,早就带着琅琊再渡一次彼岸了。 自从柳云卿知会过依依之后,连他自己也不经常往外跑了,就这般呆在依依身边守着她。生怕他不在,那些人拿依依试问。但是在依依的眼中,柳云卿不出门,正好起了反作用。敌方知道他在家中,便是来势汹汹,就连攻击都变得比之前更猛烈了。 “琅琊,你瞧,又来了。”望着成片的人从自家墙头跃进,身影迅速的闪过院子上空,依依无奈的道,今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波了。 “别在那守着,进来,刀剑不长眼,一会儿再戳着你。”琅琊对依依说话,从来没有尊卑之分。 琅琊跟随在依依身边时刻保护着她,就连亦赤也显出身形守候在柳云卿身边。 “琅琊姑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好别致。”还是习武之人更是懂行,亦赤一眼就瞧见琅琊手中的兵器不同寻常。 在亦赤的疑惑声中,柳云卿也偷瞄了一眼琅琊手中的玩意儿。这么个东西不知何种用途,怎么用。却是在琅琊手中越发的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冷冰冰的样子像极了它的主人。轻轻一瞥,目光便回到手中的书本中。好看的东西,通常都不好用。 见亦赤问道,琅琊也不好冷着一张脸对他:“这是‘纵云’,我家主子赏的。”说着竟是抛向空中让纵云在空中转了几圈回到手中,其运动的轨迹仿若凝滞在半空一样让人瞠目结舌。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亦赤惊叹道。 琅琊的演示,柳云卿也看在眼中,更是眸光一闪。依依这丫头还能想出这么个玩意儿?或许又是在那喜欢新奇事物的李铁匠的铺子里买的现成的。 “要试试么?”见亦赤喜欢,琅琊毫不吝啬的将纵云钺擎住递到他的眼前。 吞了吞口水,亦赤着实是喜欢的紧,但是也是行家里手眼睛精明,知道这不是他能驾驭的了得,更是知道这纵云的用法肯定不止琅琊姑娘演示的这般,自己还是不要接过来献丑了:“哦哦,不用不用,兵器这种东西不能易手把玩,不然便是走了灵气。” 依依在旁边听着直翻白眼,亏着亦赤竟是能想出这么个回绝的借口。不会用怕出丑,有什么直说好了,拐来拐去竟是说的这纵云仿佛用生命一般。真是好生佩服。 “亦赤啊,改日我也帮你寻副顺手的兵器啊。甭着急。”依依在一边故意馋着亦赤。 “……那属下先谢过依依小姐了……”听闻依依的话亦赤在心中甚是无奈,依依从小到大承诺过他不少事情,偏偏竟是没有一次能够兑现,如今依依的话只当是听听就好,可千万不能放在心上。 套用依依的一句话,那就是,谁认真谁就输了。 “依依回来!有恙!”琅琊突然一把将依依狠劲从门外拽了进来,死死的将门合严实了。 琅琊再是不着调也是打小就习武之人,外面的气息变了,她能感觉的出来。此时就连柳相大人也是满面凝重,更是坚定了琅琊的猜测。 敌人,越来越多了,已经不可能是单独的一个门派派出来的杀手而已…… 第八十八章 定不辱命(首更求订阅) 塞上狂烟,第八十八章 定不辱命(首更求订阅) 见师父与琅琊神色不对,连亦赤都变得十分凝重,依依自诩自己在武学方面是个笨蛋,可是这等紧张感她却是能感觉的出来。舒悫鹉琻 “怎么了?”依依惊恐的问道。 他们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唯独只有她自己不知道,被蒙在鼓里万事不知一点儿,这岂不是很可怕? “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想出这么一招,不知道刺客冢能抵挡多久呀。”本是危机四伏的状况,可到了柳云卿这里竟是还有工夫呷口茶。 虽是对依依的这个师父很是不屑,但是柳云卿这稳如泰山的气度却是感染了琅琊,也同他这般静静的坐在依依身边,沉淀下心思。 “外面已经不只是一家子刺客了。”依依稍有惧意,琅琊便是承担了讲解者。 了解依依者,莫如琅琊。她知道依依并不是因为眼下的境况而害怕,而是正是因为不知道眼下是个什么境况才觉得恐惧。依依常说,遇见问题就解决问题,可是现在她连遇上的是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何来解决之说,故而才会这样惊恐的望着三人。 “然后呢?”依依瞪大眼睛紧紧盯着琅琊。 “也就是说……咱们被人联合起来围攻了。现在的情况是刺客冢寡不敌众……”虽然不知道刺客冢究竟有多少人马,但是从柳云卿凝重发黑的脸庞,琅琊已经猜出了几分。 “什么?!”依依忽的从椅子上弹起!这些人真是卑鄙,清除掉一个刺客冢,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不过是联起手来过后再自相残杀罢了。 “主子,属下出去看看。”亦赤主动请命,而后在柳云卿首肯后便毫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影中。 “稍安勿躁。”柳云卿这会儿只顾着蹙眉深思,只有琅琊负责安抚依依的情绪。 虽然是有琅琊安慰着依依,但是依依仍然感到万分恐惧。亦赤已经出去了很长时间,怎么还不回来?回头看看柳云卿,要问依依怕不怕死?这世上谁人不怕死?但是她更害怕柳云卿死! 不同于寻常人,柳云卿在这人世不得使用法术,若是贸然动用法术,天必诛之。没有法术的他,也不过是一介文官,再足智多谋在世诸葛,也不可能敌得过外面那些杀红了眼的杀手。布天盖地的血腥对嗅觉灵敏的柳云卿来说已是一种伤害。 依依猜测柳云卿定是不可能全身而退。 狐仙不可能亡故,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魂飞魄散。人们逝去若是经历轮回,便是还有可能因为机缘巧合再相聚,但是柳云卿不一样,一抹烟尘的过去罢了,了无痕迹。这辈子追逐在他的身后已经精疲力竭的了,连得到都没有过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他烟消云散?不是天诛地灭就是被人斩杀?这就是柳云卿最后的归宿么? 依依不依! “你做什么?!”是柳云卿愠怒的声音。他不敢相信依依就要这么置身险境,从这房间里出去。 “出去看看!”依依竟是对柳云卿说的话不管不顾,只身推门悄悄的出了去,她要看看外面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境况! 琅琊见此,更是亦步亦趋的尾随在依依身后。她的职责是保护依依,却不是守着一个发怒的狐狸精。 只是这一出来,依依就傻了眼。儿时在北院看到的刺客冢操练算什么,这才是实战,这才是地狱修罗,残酷万分。这院子已经被来犯之敌围的水泄不通,刺客冢的大家杀不出去,赶来营救的人也杀不进来。仿佛水源被切断一般,只等着这湾清泉干涸,将他们渴死在其中。 院中的,只要不是刺客冢的衣裳,管他是红橙青蓝紫还是黑白金银灰,统统都是要他们命的敌人。就是这些人,硬生生的将刺客冢隔开了两半。分散开来对付还真是省时省力。 眼瞧着刺客冢的大家一个个的倒下,就连身经百战的亦赤也是挂了彩还伤的不轻。依依只觉得心中狂跳!就算不是天罚,这也算得上是柳云卿的劫难!依依只不过在这里稍站一会儿就被对方盯了上。 “是柳依依!拿下她!抓活的!不怕那娘娘腔不出来!”不知是哪个帮派的人瞧见了依依,仿佛看见了金银财宝一般,大声喊了起来。 “哦?如今看来,是不参战也得参展了。琅琊,你怎么看?”本是怒火正旺的柳依依被人这么一挑衅更是燃的猛烈。 “琅琊不知道依依你究竟都学了些什么本事,生死与共,你且瞧着办!”说罢,琅琊就提起纵云钺投入了敌人堆儿里。用她的行动,诉说什么叫做生死与共,这个词儿究竟有着怎样的意义。 “哼,倒是让你抢了先机。记得离我五米开外哦!”依依邪笑。 自从琅琊来到自己身边,她就变得十分依赖于她,早已忘记自己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茬。如今的确到了抛弃那天真烂漫的皮囊露出本色的时候了。就这般,依依擎着这抹如柳云卿一般的似笑非笑带着她的天下至毒杀将了进去。 这两个姑娘,一个是刺客冢众人认定的高人,杀过来定是没有什么在意。可是依依小姐,一介救死扶伤的医师,要怎么帮忙?不是添麻烦吗?! 亦赤刚想出声阻止依依让她退后,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完全被依依给震慑住了。 只见依依所到之处,便是横扫一片,对方都是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轰然倒地,就连亦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看依依自信且邪魅的笑容,一个纯情的姑娘哪里有得?这是谁?比男子还要强悍狂狷…… 偶尔依依与亦赤的四目相对,依依的星眸更是笑得弯弯如月,那神情仿佛再问,还不错吧? 看着看着,亦赤终于看明白依依这是用了什么法子!毒!原来是毒! 那与琅琊姑娘相似的走位与功夫便是让依依有着绝佳的防御,也是投毒的助力!凡是只要靠近依依的人,便是腿脚酥软倒地不起。亦是上前试探,哪里还有半口气儿! 然而琅琊姑娘那边儿也毫不逊色,那纵云钺被抛向空中再划上一个完美的弧度才回到她的手中。纵云钺所经之地,敌人亦是伤亡惨重。原来这纵云钺竟是可以当做回旋镖来用。锋利异常,直取命脉! 若是没有见过依依今日这样如鬼魅般的掠夺他人性命亦赤根本无法想象琅琊姑娘手里的纵云钺是出自依依之手。 这二位姑娘一个近战,一个远攻加近战,配合的天衣无缝,已是让刺客冢面对的压力缓和了不少。然而这场战事,不仅仅只有亦赤看到了,不论是自家人还是敌人都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柳云卿何时将自己的徒儿培养成这等狠厉的角色?! 外面本是厮杀喊叫的动静却是时不时的混入几声叫好声。柳云卿在书房中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故而来到门口处观望,却是将依依的身手风姿全部尽收眼底,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愤怒,久久不能平息! 好啊,养她十六载,竟是从不知她心中想的什么,更是不知道她的本性是什么样子的。人心难测,纵使幼年时的依依就有这等心机,古人诚不欺我,老话说的果真没错。 见是柳云卿出来,敌方众人如饿狼闻见血肉味儿一般亢奋! “是柳云卿!杀了他!天下就是我们的了!”狂傲的叫嚣,杀手蜂拥而至。 依依与琅琊再独挡一面,也难以抵挡被激起来的杀手们。在无法掌控节奏的前提下,节节败退下来。 “亦赤!还不护着你主子!”是依依愤怒的咆哮!千钧一发之际发什么呆! 接受到命令后的亦赤连同依依一起向着柳云卿身旁跑去,见依依跑了守护着她的安危的琅琊也跟着向柳云卿的所在之处退去。 “人太多了!”看着刺客冢的杀手们亦是溃不成军,琅琊紧皱眉头道。 见依依回到自己身边用弱小的身子挡在他与杀手们的中间,柳云卿只默默的看着她,看着她的音频样貌,看着她的身姿,看着她在指挥着什么,看着这样的她…… 敌人将他们逼在院中出不去,如瓮中之鳖怕是时间久了刺客冢剩下的这些人也扛不住,依依着急的额间涔出细汗。终是一咬牙,下定决心!带着琅琊护送着柳云卿向院外有刺客冢人马的地方杀将出去一条血路! 一路上依依冰凉的小手紧紧握住默不作声的柳云卿,她知道,师父生气了。隐瞒对他来说,就是背叛。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此事作罢后随他怎么责罚好了。只有握着柳云卿的力度是这么的坚定,坚定不移。 琅琊开路,依依带着柳云卿跟在其后辅助着她,千难万险终于与外面的人汇合了去! 但是依依却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停止不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琅琊。”语气不容置疑,呼唤着琅琊! 未有迟疑:“在!” “将我师父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去哪儿,随你!”依依头一回用命令的口吻对琅琊吩咐。 微微皱了眉头,而后便是释然:“定不辱命!” 就当是为了依依你,她琅琊也会誓死保护这个天煞的男人。 第八十九章 幸不辱命(首更求订阅) 塞上狂烟,第八十九章 幸不辱命(首更求订阅) 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交给琅琊,琅琊是千不愿万不甘心!但是这个人却又不是别人,正是依依心心念念,永不忘却的眷恋。舒悫鹉琻就算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琅琊也得好好的护送柳云卿暂且出城躲避。 若是这柳云卿出了什么差池,依依先前的努力就白费了。挥霍依依的苦劳,琅琊做不到,放着依依交给的任务不去完成,她更做不到,让依依心爱的人受伤害,琅琊最是做不到。 幽幽的叹了口气:“柳相大人,跟琅琊来吧。咱们出城。” 不为别人,只当是为了依依,也会拼死守护她想守护的人。 出城说起来简单,可是真行在路上会是那般容易么?非也。几大门派为了对付柳云卿早已是串通一气,柳云卿带着余部从府中逃离的消息很快就不径自走,没多长时间柳云卿等人的身后就聚集了大批的追兵。 明眼人都看的明白,这是让柳云卿置身死地!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任谁都不愿放过。更何况放过之后待到柳云卿回力,难堪的定是他们。 “啧,追上来了。还真是难缠。”琅琊行在最前面,这飞檐走壁的功夫堪称天下一绝。 亦赤则带着柳云卿还有刺客冢余下之人跟在琅琊身后,紧紧跟随。他知道琅琊只听依依的调遣,奉命将人带进安全地带已是琅琊姑娘仁至义尽。她领路,他们跟随,并没有义务停下来等候他们的脚步。 “你们顺着北面上山,我自会找到你们。待我去回回这帮孙子!”琅琊与依依不同,情到烈时也会爆粗口,姑娘就是这样不拘小节。 真的是为了抵挡住跟在后面这群人对柳云卿的伤害么?当然不是,琅琊自认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之人,能将柳云卿引过来已经算对得起他。之所以上前与身后的敌人交战,因为琅琊知道,若是他们得不了手定会回身围攻依依!他们本来就是这么卑鄙。 为了不让依依那边儿的局势更为紧张,琅琊这才反身处理掉跟上来的人。凡是入了琅琊眼的敌人,一个不留。琅琊多么希望借着柳云卿就这样将依依身边的敌人都引过来,让她杀个痛快。可是行了没有多远,就发现身后的人少了许多。 顾不得寻找,琅琊只得继续往北面深山而行,方才给亦赤他们指了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依依什么样的性子想必那柳云卿也是,孤傲如斯,这次怕是一辈子都未遇到过的狼狈,定是难抒心头之恨。 好在他们有意要等待琅琊,行的并不远,不多时就让琅琊跟上了他们。远远的就瞧见柳云卿神色黯淡默不作声,想是空有一身灵力却是不能用,真真痛恨死自己了。 “柳相大人。”听是琅琊的声音柳云卿面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虽然琅琊来的晚,但是从依依口中琅琊也是明白,您是做大事的人,这也是依依她倾心与您的原因之一。若是您想不顾天谴任性妄为的话,不仅会受到天罚,更是愧对依依对您付出的这些。您该是明白,前方就是山中腹地了,我护送你们过去。”也不管柳云卿有没有听进心去,琅琊自顾自的说着。 听闻琅琊的话,柳云卿只默默的望向依依所在的地方便头也不回的任由亦赤带着向深山而去。不知她如今怎么样了…… “亦赤,天色暗了,不要点火把,太过惹人耳目了。”琅琊见亦赤的部下想要点上火把,出声阻止。 “不要点火,摸黑前进。”琅琊说的甚是,亦赤赶忙让部下停手。 就这般,渐行渐黑得天色,一群人却是守不到半点儿光明,只能依靠着缓缓爬上天际的月亮所发散出来的朦胧月光。 忽而琅琊却是停住脚步:“柳相大人。” “何事?”头一次的,柳云卿对琅琊做出了回应。 “琅琊已经护送您到了安全的地方,刺客冢死伤过半,还剩下一点儿人在依依那边,今后如何重振还望您自己三思。但是琅琊的主子不在前方,我得回到她的身边。幸不辱命,您安然无恙。告辞了!”已是将柳云卿护送出来,琅琊的任务完成,这就想去找依依。 先前答应依依时的“定不辱命”那是答应依依为她守护柳云卿,这会儿的“幸不辱命”则是完成了任务,是时候离去。 琅琊对依依放心不下,柳云卿更是。虽然生气依依隐瞒了自己这么多年真实的面目,但是依依不也一直是他的开心果么?养了十六年的孩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柳云卿也不是石头缝了蹦出来的。 依依这是说到做到,想来这就是她当初所说的用她自己的法子留在他的身边。如今看来,这个法子很是奏效。对依依毫不保留的相助,柳云卿竟是觉得丝丝动容。若是她安然无恙,日后将她留在身边,也好。 “我同你一起回去。”柳云卿清响的声音响起,直叫琅琊不敢相信。 在琅琊的印象中,这人该是从来不将依依放在心上才是,该是不会管她的死活才是,为何又会心血来潮跟她回去呢?若是这人已对依依动情,依依何苦熬炼了这么多年!柳云卿的心,果然谁都看不懂,看不明白…… “好不容易才出来,您跟我回去,岂不是又置身险境了?”琅琊不同意,不然这一出一进的又有什么意义?难不成是城北后山半日游?! “我们从这山上的西侧下山,辗转回去。”柳云卿一语道出路线。 这西山是城北后山最险峻的地势所在,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带着余部绕到那里去。况且刺客冢剩下的这不过半的人手,也是因为柳云卿在此才会追随到此,其实他们本身还是很具有战斗力的。 既然柳云卿发话,众人皆是不约而同的往西面进发。琅琊本欲自行离去,却是担心柳云卿遇上什么不测,只得跟在他的身后。这可真是气死琅琊了,且看刺客冢这些本从北院赶来的人,个个都比依依院子里那些善战,为何不杀回去救依依! 就连她自己,也成了那给柳云卿挡煞的炮灰!深深吞了一口气,这些都无所谓,现在回去只希望还来得及,这次回去若是柳云卿自此能善待依依琅琊总算真的做了炮灰又如何。 “公子,公子!”忽而听闻墨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停下等她跟上。 “怎么是你?!”琅琊站出来质问这个姗姗来迟的人。 刚才一场恶战没见墨衣跟在身边,这会儿又是循着柳云卿而来。狐狸精就是这么敏锐么? “依依怎么样了?”墨衣刚一赶上来,就被柳云卿问了个正着。 墨衣双眸微敛,怎么一来就被主子问起依依,为何不问问她自己怎么样了?有的时候她真的是妒忌依依妒忌的发狂。 “墨衣被公子差遣出去才回来,见府中一片狼藉,没做多想,感觉到了您的位置,就追上来了。”墨衣作答,的确,墨衣所言不假。 “呵?!刺客冢剩下的这些人是这样,墨衣也是,一切都围着您柳相大人转圈儿,究竟拿我们依依当做什么?!”要说这些人拿依依当什么,还是柳云卿拿依依当什么?琅琊现在只差气的没当场做掉柳云卿。但是她又不能这么做,依依先前将这人托付给她,故而不能。 “……”被琅琊反问柳云卿沉默不语。 他之所以没有管依依不过是因为先前气她的隐瞒,这才将人都调走存心试探她。没想到依依除了隐瞒实力以外,对自己却是绝无二心。得出这个结论后的柳云卿又是后悔将依依一个人留在那修罗场中。这会儿被琅琊怒斥,着实无话可说。 见柳云卿默认,便是默认了琅琊心中的想法。想法与事实只不过一层窗户纸,没捅破而已。愤怒不已的琅琊这会儿才不管柳云卿的死活,纵身跃入黑暗之中朝着依依所在的方向而去。只愿能早点见到她,只愿她能安然无恙,只愿她还活着。 越是祈祷,琅琊就越是心痛,祈祷的内容为什么会变得越来越卑微?她真的不想预感变成现实。 这个傻丫头,为了柳云卿这个老狐狸挖心掏肺般的保无保留的付出,到头来人家却是试探她,不信任她。琅琊已经不知道是该恨柳云卿的无情无义还是恨依依的呆傻痴迷了! “亦赤,我们跟上她。”柳云卿吩咐着亦赤快些再快些。既然错过一次,不能再让依依重要的朋友去送死。 这个琅琊依照依依的吩咐护他周全将他带进了安全的山林,也该是他反过来保护依依的朋友了。 “是!”既然主子发话,刺客冢便是遇佛斩佛遇魔斩魔,一路所向披靡。 琅琊听见身后的动静,心中冷笑,柳云卿啊柳云卿,你最好求求上苍依依不要出事。不然别说你自己过不去这个坎儿,就算是她琅琊也会与你死磕到底! 第九十章 一战成名(首更求订阅) 塞上狂烟,第九十章 一战成名(首更求订阅) 柳云卿被琅琊护送离去后,依依便是回身迎向追上来的杀手们。舒悫鹉琻为的是不让他们追上柳云卿,给他的脱离赢得宝贵时间。 见依依反身归来,对方先是一愣。可这单枪匹马的柳依依只身一人,又何足为惧。 更是有人讥诮道:“哟,我们当是谁呢,这不是柳相大人的爱徒神医柳依依么?怎么,柳相大人不要你了?”闻言,众人皆是哈哈大笑。这柳云卿竟是派个弱女子固守后方,还真是可笑。 都说他们卑鄙,柳云卿将柳依依留下为他垫后,又光明磊落到哪里去? “不如这样吧,柳依依小姐,你好歹一身医术了得。啊对对,用毒也很是厉害,不如就随我们钩月走吧,离开柳云卿那个老狐狸。我们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一个粉衣女子带着她弯月如钩的兵器跃到了依依的不远处。 “啥?去钩月?那还不如来我们这儿。你们钩月屁大点儿地方,荒芜之极的塞外,也想拉人啊?”不知是哪里的莽汉声音甚是洪亮,震得周围树叶都跟着沙沙作响。 “你!你你你!”女子被他这么一呛竟是气的跟不上话,你了半天没有下文。 “哈哈哈哈!钩月的右掌门竟然是个结巴,亏你一副好皮囊。”上前一个火红衣装的妖冶女子,正开心的讥讽着那钩月的粉衣女子。 他们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对话依依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就这样淡定的看着他们狗咬狗。 发现依依不做声,更有手摇折扇一副道貌岸然者讥诮道:“诶?害怕了?呵呵呵,依依姑娘别哭呀。”只可惜此人离得依依太近,话音刚落,便是命丧黄泉。 同伴轰然倒地,对其余的人来说是个不小的震惊,更是加剧了他们心中嗜血的因子。见此情形便是不顾一切蜂拥而上!就算没有柳云卿的项上人头值钱,柳依依的也不差。 如疯狗一样的乱咬,依依轻笑,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他们人手多还是她备下的毒粉多。别小瞧了依依的这身行头,自打来犯之敌越来越多,依依就马不停蹄的改造她的衣裳。内扣内兜竟是比先前多了四成,就连腰带的锦绣里面都夹杂着不起眼却是药力迅猛的剧毒。 有备无患,何况竟是被她用上了。 “小心她会用毒!用远攻,另一个女的不在,远攻柳依依必死!”每一场战事,总是会有不断出谋划策却是不敢上前一较高低的多嘴舌。 柳依依冷笑,“远攻柳依依必死”?她就是这么脆弱这么容易死?众人越是这么以为,她就要活下去,活的久远给她们看看!就算不是柳云卿那般的不死之身,也是可以活够了再死! 脚尖点地,虽不是如高手般腾空而起,却也如矫健的猎豹过隙而去。快到对方甚至无法马上觉察到她的动向与身影,待到依依立于他的跟前,此人也是死期将至。祸从口出,越是只会耍嘴上功夫的,死地越早。这条定理,由依依将它变成真理。 “该死!”众人皆是恶骂出口,谁都不知道柳依依除了功夫别扭,竟是还有如此本事。 不是轻功胜似轻功,身影一闪,就是移步换影,行动让人捉摸不透!这该是多少年的造诣! 一时之间众人皆是跃起,离柳依依远远的。 “怎么不动了?也不废话了?轮到我说了么?”不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依依接着道:“我柳依依回来,并不是受什么人意会,而是我要回来!让你们知道知道,这柳相府的大门不是你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至于为什么不回府?我是怕你们死后成了尸首弄脏了我的院子。” 说完,依依只满面春风,笑得好不灿烂。这等笑容才是得了柳云卿的真传,越是美好灿烂,就越是要人命。如同剧毒的毒蛇看似美妙的花纹,却是最致命的诱.惑! 依依的话彻底激怒了众人,管她的毒粉厉不厉害,纷纷不怕死的向依依袭去,如此一来离得近了,正中依依下怀。 但是两方交战,哪里只有依依占上风的时候?故而受些刀剑的皮外伤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虽然伤到了自己是钻心的疼痛,只要一想到柳云卿此时已经在琅琊的护送下安然无恙的抵达安全避难之地,依依就仿佛不会觉得痛了! 要说最毒妇人心,首当其冲推举依依。伤了自己的部分,便是要对方十倍甚至百倍的偿还。立于杀手堆儿里搏杀的依依,渐渐的已是杀红了眼!身上沾染的血迹已是将白袍染红,青纱漫赤,分不出这是她的还是敌人的血迹。 柳云卿琅琊等人回府寻找依依的下落,找了一圈都不见人影。心下大惊的他们赶忙往有可能依依会经过的地方而去。至于那地点,第一个便是与他们分别时的地点。待到柳云卿他们找到依依,却是只见到她孤身一人浑身失血的立在杀手们的尸体堆儿上。目光涣散,毫无聚点。 且看依依的四周,除了死人还是死人,这不得不让众人吃惊!依依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依依!”是琅琊心痛依依现在失神的模样,扑进了依依怀中又反手将她拥进自己的怀中。 而柳云卿只在依依面前不语而望。 “师父……您安然无恙?那太好了?”忽略掉抱着她的琅琊,依依的眼中只映得出柳云卿的身影。 似是终于放下心来,依依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断掉,就这般就着琅琊抱着她的姿势沉沉昏睡过去。努力没有白费…… 柳云卿轻抚依依额头,她到底还有什么他不曾知道的事情?一身的本事,从小不露半点儿。琅琊说他心里没有她,依依这般隐瞒,就是心中又有他了?可是且看依依为了他竟是可以豁出命去,这心中又不是滋味。人的心只有一颗,却是百感交集,让柳云卿好生难受。胸腔中似是有什么东西要撕裂他,叫嚣而出一般。 “带依依回去好好歇歇吧,尽快将府中事宜回归原位。”不知该将依依放在怎样一个位置的柳云卿,索性选择逃避。将所有的烂摊子交给墨衣与琅琊后,自己则是在亦赤的陪伴下默默的走向府中,甚至没有转头看一眼身后的依依。 “瞧,好心变成驴肝肺了吧?”见柳云卿逃避此事,琅琊对着怀中安然入睡的依依讽刺道。依依一片痴心,换来的都是些什么啊!真是的!琅琊为她不甘! “我来帮你将依依抬回去吧?”墨衣既然领命就得上前帮忙。 “呵,你来帮我?我怕你们柳家人动手,我们依依死的更快!我的主子我自己伺候,不劳大驾。”说着琅琊便是将个依依横打抗在肩上飞身而起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今夜过后,这青阳的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都书写了关于柳相府柳依依的另一段传奇。 这柳依依本就是青阳王朝屈指可数且是唯一的女医师,心地善良医者仁心很受老百姓们的爱戴与敬佩。此事在青阳乃至当世已是传颂已久,而现在,她竟是摇身一变,变成了护主有功,身手了得,使毒彪悍的女刺客。 如此转变一时之间倒是让寻常人家难以接受。只有真正明白世上出了柳依依这么一号人的重要性的江湖中人才是最知道柳依依所在的相府,是多么的不容进犯! 不论是走南闯北的镖师,还是坐商几十载的酒楼客栈,眼下都在传说柳依依力挫群雄守住相府的传奇故事。就连琅琊的娘家与夫家也因为这次的事件知道了琅琊的所在,只可惜竟是因为她与柳云卿这等蓝颜祸水扯上了关系,而得到了花家的一纸休书。 一个人最近有多么炙手可热,定是体现在很多方面。自从那晚试炼过后,柳依依如今身价暴涨。并不是诊资猛涨,而是在赏金令上的筹码。想那名不转经传的小女医,已经攀升到了赏金令位列前十的位置。 不仅坊间传说着柳依依的事迹,就连深宫大院,也是被传得沸沸扬扬。皇帝沐璟秋时刻关注这柳相的一举一动,这次相府被围攻他也略有耳闻,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的女杀手擅长使毒,竟是说的柳依依! 想到那日眼线从外面回来汇报,着实让沐璟秋大吃一惊:“你说谁?柳依依?怎么可能?!” 在沐璟秋的心中,依依那可是救过他的命的救命恩人,在他的印象中依依可是救苦救难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会向探子来报中形容的这么可怕狠戾,杀人不眨眼呢?他不信。 “看来柳相这次是养虎为患了。”齐忠国突然应声。从探子口中所说这般,什么人家有个柳依依存在,可真的是个大麻烦。 “哦?这可有意思了……”沐璟秋不搭齐忠国的茬,自顾自的喃喃道。脸上更是浮现意味深长的笑意…… 终于找到让那人栽跟头的法子了呢。 第一章 宫中来礼(首更求订阅) 塞上狂烟,第一章 宫中来礼(首更求订阅) 醒来后的依依竟是发觉柳云卿不理她了,琅琊也时不时的在她身边刺激她。舒悫鹉琻什么你师父心里根本不拿你当会儿事儿啦,你师父他不是人和你没结果的啦,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依依听得都要耳朵生茧子了! 自然,醒来后的依依亦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价倍增这件事情。这才容忍琅琊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 “去哪?又去啊?你不嫌累啊?人家明明不见你,你还去!这点儿出息!”琅琊见依依往门外走,更是追了上去。 “……”执拗的依依也不理她,自顾自的头也不回。 “喂。等等我啊!你伤还没好,走慢些。”依依越行越快,琅琊只得加快步伐才算追的上她。 “那个……琅琊姑娘。”亦赤突然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吓了琅琊一跳。 自从上回府中出事,这亦赤就阴魂不散的总缠着她。琅琊对此是烦不胜烦。 “什么事儿?我还得陪着依依去找你们主子呢!”琅琊没好气儿的道,她最讨厌想亦赤这样憨憨壮壮的男人了。 “琅琊姑娘,这是给你的。”说着亦赤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小巧的锦盒递给琅琊。 还是从怀里掏出来的?!琅琊一看就受够了,用两根指头嫌恶的夹起拿过来反复打量。哟,奇了,柳家的这主仆二人是怎么了?一个闭门不见,另一个不保护主子开始研究起女人用的胭脂香粉了? “用不着!”说时迟那时快,没等亦赤反应琅琊已经将这胭脂盒子重新塞回到亦赤的手中了去! 想用这种等系讨好她,她可不是十六七岁最是容易上当受骗的小姑娘。若是来几把像样的兵器嘛,倒是受用,这等寻常女孩子家用的胭脂水粉琅琊是最不屑一顾的了。于是亦赤今天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碰了一鼻子灰,人也灰溜溜的离开了去。 等到同亦赤周旋完毕,琅琊哪里还找的见依依的影子。重重叹了口气,琅琊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越想越是来气,依依与柳云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夹在中间算哪门子事儿,自个儿还真是贱的要死。这依依就算被柳云卿伤的心里死去活来今后也不关她的事,琅琊决心再也不要搀和了! “墨衣姐姐,我师父在么?”来到柳云卿的书房外,见只有墨衣在外面整理些花花草草的,故而问道。 “依依来了啊,主子不在。”墨衣对依依很是客气。 按照墨衣的私心,只不过是觉得主子是对依依有多远逃多远,他俩如此便是永远也不可能有可能。这才放下心来,既然不足以成为对手,又何必处处与依依针锋相对。 “那我师父去哪里啊?依依去那里找他。”依依知道柳云卿这是在躲着她,继续追问道。 “公子去哪里了墨衣也不知道。”墨衣早已被知会,就算皇帝老子来了也不许给他开门,没办法,墨衣只能照办。况且公子将她安排在书房外面不就是为了给他挡住来客的么。 “那师父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依依还是不死心。 “依依你还是回去吧,公子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你问墨衣,墨衣也不知道啊,要怎么回答你。”被依依追根究底儿的问烦了,墨衣也没好气儿的道。这丫头也好歹十六岁的人了,公子不想见她,她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呢。 “哦……好吧,咳咳。”依依没办法只得依言回去,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的她稍稍的沾染了丝风寒。踏着虚弱的步伐步上回去的路。 依依的药房就在这院子离柳云卿住处和书房不远处,只是今日这心境越发让依依觉得这段路途漫长。不知是她思绪漫长还是相思漫长…… 早知道柳云卿会有这么大这么强烈的反应,她就应该老老实实的躲在他的身后不去出头,更不要显露自己所拥有的本事。本想用自己的法子留在他的身边,这才学了这么多东西,没曾想竟是画蛇添足,显露之后与柳云卿渐行渐远了。 “哎……”这声叹息绵长悲伤,直叫书房中的俊美人儿也跟着狠狠的揪起了心来。 抚摸着手中的温润羊脂美玉,仿佛胞姊的笑容印在上面是那么的清晰可见。柳云卿之所以退避三舍躲着依依,则是因为他心中这个过不去的坎儿。依依的心意从很久之前,她就已经很清楚的表达给他了。但是心儿深处早已被云裳占据,要怎么再分出来一份给依依? 况且依依毕竟不是他们这般生命久远之人,难道要他待依依老了亲自为她送别吗?真是越想越不可能。 “姊姊,你若活着该多好……”盯着手中的美玉愣神,久了却是别称憎恶痛恨的眸光。原本和谐的一切都被那个狗皇帝所打破!这个仇若是不报,他就无言面对已经逝去的姊姊。所以,潜移默化中让柳云卿不能接受依依,固封了自己的心。 如今心中充斥着的,只有他的仇恨。 依依从柳云卿那儿往回走,可是走到一半又是忍不住反身小跑回来。一路小跑对原本就未康复的依依来说负担沉重。忽略过墨衣惊异的眼神,气喘吁吁的依依大力的推开柳云卿的书房门。师父果然在这里,果真是在躲避着她…… 见到柳云卿的那一刻起,依依的眼泪便是夺眶而出,顾不上柳云卿对她的无礼即将到来的训斥。一头扎进他的胸膛:“师父……不要不理依依……”两只小手更是攥紧了他身后的衣襟。 面对依依的浓情,柳云卿孤身千年之久实在无法承受,更是不知道该接受还是不接受。便是这样安静的立着任由依依的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而那双修长的纤纤玉指则是死命的攥着手中的那块羊脂美玉,他的心中何尝不再挣扎…… 终了,柳云卿还是慢慢的推开依依,与她保持着稍远的距离:“依依,你我人狐殊途,本就是陌路,自是不可能同归。” 回绝的这么生硬,让依依一时难以接受:“依依不要!依依不要这样!都没有试过师父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声音尖利,心中的痛定是撕心裂肺。 “住嘴!今后休得再胡言乱语,为师真恨当初在那个冰天雪地里捡了你!若是让你自生自灭便是没有今日这般这么多的事!再有下次为师就将你送走!送得远远儿的!”句句离不开“为师”二字,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与依依的关系,是多么的不可跨越,更是提醒着自己。 终究还是将柳云卿惹怒了,依依心中苦笑,这么多年来的努力都白费了,何必。 “公子,宫里差人来了。”门外是墨衣清脆的声音。 “你先回去。让人进来吧。”柳云卿目光流转,寻思了寻思,先打发依依离去。 “依依退下了。”言语中尽是不舍,但是依依却不敢看柳云卿一眼,生怕自己忍不住又做了什么让他气急的事情。 出门时,依依便是与那宫人擦肩而过,此人好生面善,似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了。那人见到依依,亦是客气的点头,更是证明他二人在哪里见过。等到人出了柳云卿的书房,依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方才进去的不正是沐璟秋的太监大总管么?贴身之人前来找柳云卿会有什么事儿? “柳相大人别来无恙?”大总管进去,便是与柳云卿客套的问好。 “是总管大人呀,真是稀客,今日怎么有空到寒舍一叙了?”外人面前,柳云卿又换上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邪媚笑容,笑的是花枝招展生怕外人不知他家来了宫中的贵客。 “哎呀柳相大人还是那么客气,杂家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和大人您叙旧的。受皇上所托,特意来送给您一样东西。”大总管边说边从袖口掏出一个明黄色的锦缎盒。 在看见这个盒子的时候柳云卿就微微眯起了眼睛,若是没有记错,只有沐璟秋的贴身之物才会使用明黄色锦缎,不知这盒子里会是个什么物件儿。接过锦盒的柳云卿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狐疑的看着大总管。 “没关系,陛下说务必让杂家看着您瞧见里面的东西才可以回去。柳相大人快些打开来看看吧,杂家也好奇里面是个什么,想必是御赐的宝贝,也让杂家开开眼吧。”一旁是大总管不住的催促。 没得法,柳云卿只得当着大总管的面打开了锦盒。只是这一瞧便是吃惊的瞪大了双眼,胸腔因熊熊怒气灼热的疼痛而停的起伏着!沐璟秋这是什么意思!送来的不是别的!正是柳云卿胞姊从小带到大镯子! “呵呵,果然是个好东西呢,本相就收下了,回去告诉你们陛下,我很喜欢。”柳云卿皮笑肉不笑,却是更为热情的招呼着这宫中的大总管,直叫此人脊背发凉。 “是是是,大人的话小的一定带到,没有别的事儿小的就先退去了。”告辞后,这大总管竟是如逃命一般从相府逃之夭夭了去,生怕再做久留小命不保。 第二章 有缘自会相见(首更求订阅) 塞上狂烟,第二章 有缘自会相见(首更求订阅) 极力隐忍着心中怒气柳云卿终于将人送走了去,好在这次克制住自己没有大开杀戒。舒悫鹉琻把玩着手中的玉镯,耳畔尽是胞姊还在家时的欢声笑语。沐璟秋究竟是什么目的?是听闻他宰相府被袭后落井下石嘲笑自己么? 在这个节骨眼上送来姊姊的遗物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要告诉他,姊姊的死与他沐璟秋脱不开干系?还是要他知道这次的袭击也有他沐璟秋的份?! 好啊,既然你送了我一份大礼,我当然是要礼尚往来还你一份不欠人情才是!如今的柳云卿已是满身怒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封闭了内心。 “唤依依!”简短的三个字,此时柳云卿能想到的只有依依。 刚一回来,还没听完琅琊的数落依依就被墨衣又叫回到柳云卿的书房:“师父找依依来什么事儿?”这次依依没有冲动,而是立在他的面前,隐忍住自己的内心。 “墨衣你先出去。”见墨衣没有退出去,柳云卿严厉的训斥道,那眼神仿佛都能杀人。 等到墨衣退出去,柳云卿才开了口:“依依,为师养你十六载辛不辛苦?依依是不是想用自己的法子留在为师身边?如今为师要用到依依了,依依肯不肯帮忙?”一连串的问题依依听在心里,只不过是让她回答她对他的忠心罢了。 一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依依的感觉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但是这些都是依依曾经答应过柳云卿的,所以眼下她不能退缩,更不会退缩:“是,依依答应过师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如此就让这祸事来的快一些吧,好给自己一个痛快。 “那就好,呵呵,依依这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改日进宫去吧。”柳云卿的话对依依来说如噩耗一般,这是将她送人了么? “依依根本不明白师父您的意思。”依依震惊的无以复加。 “傻孩子,进宫以后可是可以享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荣华富贵,总是要比呆在师父身边来的自在。也算是为师这么多年来终于给你找到了个好归宿。放心,为师一定会让依依你风光出嫁的。”柳云卿笑的好不灿烂,仿若真的嫁闺女一般欢喜。 这回听得倒是真切,却是依依最没办法接受的结果。柳云卿的话让依依听得是这么不真切,泪水噼里啪啦的滑落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依依,进宫后为师还会交给你其他的事情,要听为师的话才是。”柳云卿循循善诱,丝毫不在意依依的泪水。 “是……依依知道了……”柳云卿定的事情,谁人能更改,一个比圣旨还要无法动摇的金口玉言。 自从依依得知自己要被送入宫后,便是时不时的被柳云卿叫去书房,听他给自己讲解身世。还记得依依还是个婴孩的时候,柳云卿曾经给她提起过身世一事,当初说的是今后不会再说给她听。 如今从柳云卿口中听闻的身世之谜都是经过他刻意渲染了仇恨过后的。无非是她梅家一门忠烈当年是怎么惨死刀下,新皇沐璟秋是多么的残暴无道。听得多了依依也不知不过轻轻笑笑,也不反驳,也不疑问,更不搭腔。 聪明如依依,她怎么会看不出柳云卿的用心。一身的本事,杀人于无形的使毒功夫,现在在柳云卿眼中她不过是一颗便利的棋子。救过皇帝沐璟秋的她很容易进宫,且不会被人嫌疑,仅凭毒物就能置沐璟秋于死地。这才是柳云卿的真正目的,他是闲自己积蓄力量等待复仇太过漫长了么? 从用午膳的时候依依就被叫去柳云卿的书房,午膳也在他那儿用的,好不容易魂不守舍的回到自己的药房已经是傍晚时分。一整日都被他灌输了皇帝沐璟秋与梅家的仇恨,依依听得脑仁子生疼。 自始至终对于梅家,依依毫无印象。最多的便是感谢他们给她了这个能够承载自己灵魂的容器。归根到底依依还是柳伊悕,梅家的事情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与她何干?柳云卿所作所为只不过让依依内心积聚仇恨好顺理成章的助他一臂之力罢了。 “哟,回来了?”自从琅琊知道依依要嫁进宫去,就对她冷嘲热讽外加尖酸刻薄。 连琅琊都看出来的她与柳云卿没可能的事儿,依依偏是不信,飞蛾扑火终于搭进了自己。要说这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怪这依依太过死心眼儿。 “嗯,回来了。琅琊,我有事儿求你。”依依声音飘渺,最近几日直叫她精疲力竭。 “什么事儿啊皇后娘娘,咱们两个人还用的着说求么?”琅琊又故意讥讽她。 现在满大街谁人不知道,那个原本就是青阳王朝传奇人物的女神医兼女杀手,这回要嫁进宫里去了。不是寻常嫔妃,一做就做个大的,直接做了皇后,是皇帝沐璟秋的正妻。与沐璟秋一样享受久住禁宫的权利,都不用去内宫和其他嫔妃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多么美哉。 依依对琅琊的讥讽充耳未闻:“这里是我一直攒下来的家当,就这么些。既然师父那边儿我是指望不上了,几日后就要进宫去。还望琅琊你能拿着这些钱财为我寻个退路。商道财路三百六十行,哪一个都行。得让我有朝一日出宫来有地方可依,有地方落脚。”依依说的落寞,却是在安排自己的退路。 一听依依竟是嘱托这事儿,琅琊也不闹了:“还是你最知道我究竟擅长什么,这些钱也不少,成,我保你三年内富可敌国。”琅琊如地主老财一般细细的一张一张的清点着依依给的银票。够发一笔的了。 “不必非要富可敌国,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但愿日后出宫重获自由我能有个地方落脚就心满意足了。”幽幽绵长,好不让人心痛。 “可是既然心有所属,为什么还答应嫁给沐璟秋。”琅琊不解,明明可以反抗,明明可以远走高飞。 琅琊的问题也是一直纠结于依依的心结,为什么?偶尔想起那个登基数载根基还不稳定的皇帝,身在宫墙之中有众多的大臣和宫人们陪伴,也不是那般落寞寂寥么?这与她依依又有什么区别?从小纵使被柳云卿*上天去,也有狠狠落地的时候,万事都短暂,如今答应嫁给那个人,也不过是寻个死后可以收尸的地方。 “人若是死了,总归要找块坟头埋掉的。”依依笑道。 “况且,师父也交代了我好多任务,入宫后也不会觉得烦闷。这样挺好,我们彼此都给对方一个时间静一静,就算师父将我忘却也无所谓。是我该静一静了。”依依道,忽而又提醒琅琊:“我走后不用担心我,还有你,这次我不会将你带在身边。给你了足够大的空间让你去完成我的夙愿。” 依依竟然不带着自己,天知道琅琊心里是有多么担心。 “怎么可以不带着我呢!你一个人要怎么办!”琅琊急了。 “带着你,你要怎么出来为我谋求后路。哎,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这回反倒是依依出言安慰琅琊,真的不会有事的,人活到头大不了也是一死,又不是没死过。 实在是拗不过依依,琅琊只得妥协。 “我可告诉你,我是急性子,既然你交代了我事情,我可等不了你出嫁之后。说走就走。”琅琊说的坚决,倒是让依依一愣。 “这样也好,我若是不在这里,万一你不好走,也难办。走吧,什么时候动身?”依依寻思了一会儿也是觉得可行。 “明天一早。”琅琊回答的干脆,她本就是离家出走,四海为家说走就走。 “去哪儿?”依依不知她有何打算。 “塞上大漠!那里将会是你的归宿!”琅琊回答的好不神采飞扬,这是她给依依的承诺! “大漠?好,我喜欢大漠。”仿若看见了日后二人往来大漠的景象,依依已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这几天府中人都在准备依依与皇帝的大婚,只有亦赤一个人甚是颓丧。要问为什么,听说他心中惦念的琅琊姑娘好不容易夫家给了她一纸休书恢复了自由之身。亦赤还没展开追求攻势呢,琅琊姑娘就急着走,甚至都不肯等到她主子大婚过后。这让亦赤怎么不懊恼。 好在琅琊姑娘定了明日才走,一经得知这个消息的亦赤赶忙跑来依依的院子,竟是忘记自己是个暗卫只能隐与影中了。 “琅琊姑娘!”亦赤大声呼唤前方的人影。 “亦赤啊。”在琅琊眼中她可没有青阳之人的长幼尊卑,这人是叫什么名字她就叫人家什么名字,根本不在乎亦赤比她大上好几岁。 “琅琊姑娘,不走不行么?我……我……”亦赤吞吞吐吐又是着急生怕错过机会。 这人的表达太过直白,琅琊早就猜出来亦赤想说什么。但是有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故而琅琊才会打断他:“亦赤大哥,有缘自会相见。”说罢便是径自忙活自己的去了。 “有缘自会相见……”亦赤反复叨念着琅琊留给他的这句话,希望他们二人真的可以有缘再次相见。 第三章 大婚之日(首更求订阅) 塞上狂烟,第三章 大婚之日(首更求订阅) 依依大婚将至,却是毫不在意周遭众人的眼光在相府门外给琅琊来了场十里送别。舒悫鹉琻这主仆二人,一个不参加主子的大婚,另一个不避讳师父柳云卿的猜忌,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与群分。 “琅琊这是去哪儿了?”是柳云卿来到依依身侧,望着琅琊离去的背影问道。 就知道琅琊在她大婚之前这个当口离开一定会引起柳云卿的怀疑:“琅琊回家了。为了那一纸休书。”依依反正放开了,就算柳云卿派人跟着琅琊也会被琅琊处理掉。柳云卿若是掉过头来拿她试问,她马上就要进宫,又不能动她丝毫。这会儿才算是这辈子最高枕无忧的阶段。 “是么……”柳云卿的语气明显的不相信,可是又能怎样。 “师父,晚上还忙吗?我们好久没有斟上一壶美酒坐一坐了。”依依依旧望向远方,提议道。 又不是逢年过节的,喝什么酒,索性依依即将出阁,日后也不再会有这么个机会,就依了她:“也罢,正好为师要与你说说进宫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 就算柳云卿不说,依依也能猜得出来,自然她就是那颗能够为他报仇雪恨的棋子。进宫的目的不就只有这么一个么?换句话说,柳云卿忙碌了这么多年,筹备了这么久,经营了刺客冢,也不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目的么? “好,到时依依定是洗耳恭听。”依依似笑非笑,像极了柳云卿。 入夜柳云卿如约来到依依的住处,自从准备依依大婚事宜,依依便是搬离药房来到一处新院落中居住。静待大喜的日子到来。 柳云卿一进门就瞧见餐桌上琳琅满目各色菜肴都是些他喜欢吃的。依依真是费心了。 “师父,依依来为您斟酒。好久没有尝尝依依的手艺了吧。”一改往日阴霾,今日见到的依依仿佛变了一个人,好似让柳云卿重新见到儿时那个天真无邪的她。 还是这种笑容适合依依,柳云卿见了也是欢快,知道依依近日来不高兴,可是有什么办法,木已成舟对依依来说这便是最好的归宿,也是他必须看到的:“好。”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呵呵,师父饮的真是着急,来,再一杯!”依依歪着头看着柳云卿,今日心情不错? 来者不拒,凡是依依为他斟的酒,柳云卿都一饮而尽,毫不拖沓。 “再这样就醉了呢。”依依擎着酒壶,也不再为柳云卿斟酒,只是来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定定的看着他。 “怎么……会。”会还没说出口,柳云卿就感觉到了身上的异样!“你究竟给我吃了什么?!这酒里有东西对不对?!该死的!”柳云卿没想到依依竟然会算计他,怒火中烧竟是掀翻了桌子。 “师父,进宫、替您除掉沐璟秋,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依依任劳任怨听您的话进宫,而您,是不是也得给依依点儿好处?”这会儿依依笑的最是开怀,眸光尽绽,根本就是柳云卿的一个翻版。 “你要什么好处?难道让你进宫享受荣华富贵就不是好处了么?!”柳云卿气急,这死丫头竟然胆敢向他讨要好处!真是胆大包天了! “那只是您的好处!并非依依的好处。除掉沐璟秋后,想来这深宫便是与我没有半点儿关系了吧。在依依进宫的一刻开始,依依与师父便是走向了两条永无交集的不归路。纵使您日后做了皇帝,怕是那皇宫也再无依依安身立命之处。况且依依想要的,并不是这些。”依依笑着靠近柳云卿,呵气如兰直叫他冷汗涔涔。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柳云卿现在当真懊恼不已,他怎么就没有想到依依习惯用毒,更是用到炉火纯青无色无味的地步了!今日就不该毫无防范! “说,你究竟想要什么?为师答应你!”没得法子,柳云卿只得妥协。不老不死,但不是不会中毒,这次却是着了自己徒儿的道,传将出去,这张颜面放哪里? “你……”依依回答的笃定,丝毫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你大逆不道!”柳云卿真是气得浑身血液往脑袋上冲! “对!依依就是这天下最大逆不道之人,师父没有说错。”笑着说出这句且负天下的话语,却是伴着无法停止的泪水。 谁人能知道,就算这样用计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那心里又是有多么的痛…… 时光匆匆不等人,更是不会停在人们不想让它停止的地方。夜,转瞬即逝,日子,匆忙而过。今日便是依依大喜的日子。 看来沐璟秋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早早的就派宫人带着长长奢华的迎亲队伍来到柳相府的门外。碍于皇帝不得出宫,自古以来青阳王朝的皇帝就算是大婚,也没有亲自迎接的,沐璟秋也不例外。 依依的闺房中。 “小姐小姐,迎亲的队伍来了,这是喜帕,快盖上,吉日要到了。”喜娘忙前跑后的,好不慌张。 “好,有劳师父了。”依依接过喜帕递给柳云卿。 按照青阳习俗,女儿出嫁则有父亲亲自为其盖上喜帕,送花嫁,送至夫家。但是依依的亲人,只有柳云卿一个,所以这等重要的仪式便是由他全权代劳。接过依依的喜帕为她盖上,虽不是当初送姊姊进宫那般揪心疼痛,却是不知道为何也是这般让人胸闷。 “喜娘,你先出去,我有贴己话对师父说。”依依将喜娘支了出去,盖头下的依依看不出表情。 “是……”喜娘依言鱼贯而出,既然是皇后大婚,该有的排场一样都不能少,这喜娘竟是也多达左右共十二个。 见喜娘都出去了,依依便是吩咐墨衣也出去。墨衣先是一愣,在接受到柳云卿的示意后这才不甘愿的出去。 “好了,人都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儿?”柳云卿冰冷的问道。 “我以为,‘大逆不道’之后,师父您就不会将依依送人了。没想到,还是太高估了自己。”依依悲叹道,事到如今言语中少了几分哀婉,倒是满布无奈。 “本相既然定了的事情,就算天塌下来也没有回改的余地。”柳云卿的话不带一丝感情,已是让依依冻彻心扉。 “呵呵呵,这一点,依依却是像极了师父呢。依依若是认定的事情,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没有回改的余地。”忽而依依却是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声并没有多少欢快。 “娘娘,娘娘,迎亲的队伍已经进来了,该走了。”喜娘站在外面催促。只要宫里的迎亲队伍一进相府的大门她们就要改口唤依依娘娘。 “皇后娘娘,启程吧。微臣为您送花嫁。”柳云卿亦是。 “嗯,走吧,有劳柳相大人了……”没想到这等只在梦境中练习过得生疏称呼有朝一日竟会成为现实,还真是讽刺。 就在依依步出闺阁的刹那院中可谓是鞭炮齐鸣、鼓乐齐奏,丝竹声声悦耳动听却是没能打入这两个互相搀扶走出大门之人的心中。怀着各自心事,柳云卿就这样将柳依依的花嫁送入了禁宫。 在这里,沐璟秋早已等候多时,等待着他的美娇娘等待着他的新后。为依依准备了盛大的成亲仪式,举国上下普天同庆百天,象征着百年好合。更是不惜大赦天下,赦免了不少待罪之人。一时间那百信闲谈风口浪尖儿上的杀手神医,竟是又成了他们心中的神明。 宫中,宫人们细细装点了整座宫殿,为了迎接造福百姓的青阳国母。从青阳皇宫的正门大门口开始,便是不惜使用大量花朵为依依铺了一条长长的喜路,踩在上面仿佛移步生花一般让人叹为观止。长长的宫廊两侧是跪拜相迎的宫人,待到依依他们走过,这些人便是提了宫灯跟在他们的队伍之后,组成一个更为悠长的迎亲队伍。 就在依依还没有到达主殿的这段时间里,沐璟秋则是在殿内沐浴焚香祭拜先人,祈求这个新来的皇后能够为这个国家带来福祉,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直到依依来到禁宫主殿,柳云卿才算是见到了等待多时的皇帝。本是计划即将实现,却是在看到自己将依依的手交给沐璟秋后,又是那么的不自在。但是理性终究战胜了冲动,对姊姊的哀念,对沐璟秋的仇恨,终究还是没能让他留下依依。 “依依,你终于来了。有劳国相大人了。”言语中,沐璟秋又给柳云卿加了官进了爵。 “依依,为师只能将你送到这里了,日后的路,可是要你自己好好的走下去了。”柳云卿说着一语双关的话语,缓缓撒开依依的手,却是一直不明白,心中这丝丝刺痛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带他二人说完该说的话,依依只简单的回了三个字:“柳伊悕。” 她不是依依,是伊悕,在柳云卿撒开手的刹那间,她便不再是柳依依。听见伊悕的话,沐璟秋只温柔的笑着,不管是依依也好伊悕也罢,全部依她。只有柳云卿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竟是连名字都埋藏了十六年。 透过盖在头上的喜帕,依依用余光看着退下的柳云卿,两行清泪蓦然滑落,她该是要怎样做,他才能多看她一眼? 第四章 彻夜长谈(求订阅) 塞上狂烟,第四章 彻夜长谈(求订阅) 柳伊悕,短短三个字却是被她念得毋庸置疑。舒悫鹉琻沐璟秋闻见只轻轻笑了笑不做表示,却是只有柳云卿很是惊异,没想到纵使伊悕与他做了有违纲常之事都是不知晓她的本名。但是柳云卿一味心中不是滋味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心,究竟为她付出过多少。 走到今日这般地步,究竟是谁害的。 沐璟秋亲眼所见柳云卿在撒开伊悕的手时略有不舍,可不过微微蹙眉的功夫就将伊悕的手儿放开。此番景象仿佛十七年前云裳进宫时的那般光景。见此,沐璟秋仍是擎着他标志性的温暖微笑。既然柳云卿撒了手,今后伊悕便是只属于自己。 还记得伊悕救治他的时候,沐璟秋从鬼门关走了一槽醒来后看见守在一旁的女医师。面无表情,但只有双眼露出的担忧泄露了姑娘的心事。一手精湛的医术将一个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人从另一个世界硬生生的拽回,这本就是一件非常值得尊敬的事情。 况且面前的医师竟是这般美好的样貌,清冽的性子。唯独事事看着柳云卿的脸色让沐璟秋很是不悦。为什么柳云卿可以轻易的得到他想尽办法也得不来的东西?沐璟秋有时想到这里,心下也很是不甘。 如今倒是好了,可算是与心中的人儿修成正果。不论她是救死扶伤的医者也好,还是杀人如麻的冷情杀手也罢,如今却都是他的新后。故而这场大婚,才办的这般声势浩大,这不仅是为了喜庆,更是为了捍卫柳伊悕在青阳的地位。只因她是沐璟秋选中的人。 大婚过后便是新年在喜房之中等到新郎的到来。柳云卿交给她的任务她没有忘怀,手指紧紧绞攥着,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直到夜已深邃,沐璟秋才算从前朝脱身回到伊悕的身边。温柔小心的为伊悕掀起盖头,一场婚礼总算礼成。 “恩人,你总算来到了朕的身边。”这是沐璟秋擎着惊艳的目光对着柳伊悕说的第一句话。 沐璟秋的话让伊悕心中咯噔一下,她闹不明白她的入宫究竟起到怎样的作用。是对柳云卿有利,还是单纯的只因沐璟秋的惦念。 “臣妾愧不敢当。”柳伊悕谨慎的回话,生怕哪里说的不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伊悕,你是叫伊悕吗?今后你也可以只唤朕璟秋,没有大碍的。”对眼前的女子沐璟秋甚是喜欢。 原本在得知是柳伊悕为柳云卿力克群雄后沐璟秋就对这个本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姑娘很是好奇。多方打探加之这么些年来偶尔遇见她师徒二人时的景象充分说明柳云卿对伊悕不一般。这才使坏送上云裳的遗物给那柳云卿,原本只不过是想看看他能有什么反应,却没想到竟是会反应这么的强烈。 “臣妾不敢。”柳伊悕深知禁宫不比外面,凶险的很,更是连逃都没有地方逃上。 “呵呵呵,伊悕何必紧张,莫要紧紧攥着小手儿,让朕以为你是要行刺于朕呢。”沐璟秋说话的时候总是擎着看似温暖的笑意,却是让伊悕心中一惊,他看出什么来了么? 微张樱唇小嘴儿的伊悕惊愣的看着沐璟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没关系,若是伊悕的话,就算死在你的手里,朕也甘愿。”只一面便是记入心中无法自拔的人儿就在自己眼前儿,这情话便是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 沐璟秋已经进来不短的时间了,每句话说的都是这样让伊悕无力招架,少年登基的新皇经历了多年的磨练,在歼臣堆儿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果真不简单。 收起已经准备好的毒粉,伊悕抬起头来望着这个比自己搭上整整十载的皇帝,或许他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陛下,伊悕有一事不明。”伊悕疑惑的望着沐璟秋,在睿智之人的面前莫要玩些歪门邪道这才是明智之举。 “说。”沐璟秋似是早已料想到伊悕会有数也数不清的疑惑,搭起腔来也是这么的干脆。 “陛下挑选皇后的依据准则是什么?伊悕既不是名门之后也不是皇家望族,只不过是幼时就被柳相大人捡回来的孤儿,究竟何德何能才有的今非昔比的地位?”伊悕竟是开门见山毫不含糊,根本不在乎什么是该说的,什么又是不该说的。 “这个呀,那朕倒要考考你,且问天底下什么人能够违背柳云卿行事?朕也一样,连挑选皇后这般殃及祖先社稷的事情都要全凭柳云卿及他的贼子羽翼相左右。好在伊悕是朕的恩人,更是朕喜爱之人,倒是让朕捡到了大便宜。呵呵呵。”说起柳云卿的滔天势力,沐璟秋更是神色悲戚。 当初不顾柳云卿阻拦硬是要救下沐璟秋的伊悕,是为了沐璟秋身上那抹与自己相似的气息而为之。可是眼下看到他的悲凉与无助,伊悕倒是觉得更没有办法放任他不管。 放下手中欲要攻击的架势,伊悕开门见山:“想必陛下早已经知道伊悕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将伊悕这种本是敌对势力的人留在身边无非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不怕死,另一种便是想要物尽其用。陛下您是哪一种?” “看来伊悕真的是误会朕了呢,在朕看见伊悕的第一眼时,朕就发誓一定要让你脱离柳云卿的苦海,来到朕的身边。”看起来沐璟秋这是着了急,但是伊悕却是看的明白,他是第二种人。 也罢,若是可以尽其能事的发挥余热,也算是另一种绽放的方式。这个沐璟秋不妨用一用。 “陛下的心意,伊悕心领了。也不怕您动怒,伊悕已不是完璧之身,更是心有所属,不是陛下您想,就能得到的。这次进宫成亲是假,某刺于您才是真。可是伊悕现在又不想杀您了。”卖了个关子,伊悕接着说道:“伊悕可以在您的身边做到物尽其用,也相信定是不会以为伊悕只会救人和杀人。” “伊悕果然好胆识,竟是敢将实情告诉朕,朕真的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伊悕的话竟是惹的沐璟秋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女子出其不意真是越来越让他在意了。 “陛下过奖了。”伊悕倒是不客气。 “伊悕给朕的筹码朕可以接受,说说你的条件。”沐璟秋饶有兴致的坐在了伊悕的对面。 “一个名分,一个地位,一个可以追赶上他与他并驾齐驱的立场。仅此而已。”伊悕平静的回答,并不因为沐璟秋的首肯而欣喜若狂。 沐璟秋听了先是一愣而后则是赞叹不已,伊悕可真是女中豪杰,浑身上下都这么充满霸气。若是伊悕从小不是柳云卿抚养长大,而是他沐璟秋,时至今日伊悕该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了吧?沐璟秋如是想。 “好!朕答应你!”沐璟秋也是爽快,他相信,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的柳伊悕定不是一般绝色,在她的身上一定还有其他宝贵的财富,他得是耐下心来慢慢发掘才是。 “就这些?再没有别的要求了?”沐璟秋忽而又是问起伊悕,出了她的条件,就真的无欲无求了吗? “有,伊悕想知道关于亡后柳云裳与陛下还有柳相大人的事情。”伊悕抛出问题,亦是不管会不会让沐璟秋提起此人触景生情。 原本是不想告诉柳伊悕的,但是却是扛不住她悲凉的探究,这才一五一十的告知了伊悕。 那是沐璟秋还未登基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沐璟秋只不过是一个只有九岁的孩童。正是贪玩的年纪,更是喜爱极了毛绒绒的小动物。为了讨好这个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各地官员是争相抢着往宫中送礼物。其中最多的就是稀世异*,机缘巧合,柳云裳也在此。 柳云裳好巧不巧的渡天劫,被天雷打出原形让一个猎户拾到,故而才是被献宝一样几经辗转送入了宫中。年幼的皇子心地善良,见着通体雪白的护理身上有伤便是偷着寻来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剂给她用上。 在宫里养的时日久了,柳云裳康复的快,不小心幻化人身被沐璟秋撞见了去。虽是美人在侧,可是才年仅九岁的孩子送什么美人不美人的。可那善良的心思倒是搭调极了他的年纪。 被放归后的柳云裳想要报恩,这才让柳云卿将她嫁入宫中,嫁给了个年仅九岁的娃娃。从此便是教授他为人帝王的道理,行政治世的法子,倾其一切辅佐着沐璟秋。但是好景不长,后宫的嫔妃、太后,终于知道她是狐狸精幻化而成。寻了法力高强的倒是破了她的阵法逼她现出原形,元神内丹更是被人夺走,从此在这世上便是烟消云散香消玉殒。 柳云裳的死,虽不是沐璟秋的责任,但也逃脱不开干系,若不是他同意云裳入宫,云裳也不会死于非命,故而柳云卿这么些年来才会放不下,一直耿耿于怀。对此,沐璟秋既是觉得愧对柳家没有好好保护好柳云裳,又是甚感无奈,那个时候他根基未稳且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第五章 却不是柳云卿的柳 塞上狂烟,第五章 却不是柳云卿的柳 在得知柳云裳的故事之后伊悕感叹真是造化弄人,挖心掏肺般的守着一个人却是到头来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舒悫鹉琻这等痛苦的困境岂不是同她一样,若是沐璟秋真的对伊悕动情,那他不也是一样。一环扣一环,用不可分离。 “伊悕,朕有件事情要问你。”忽而沐璟秋忐忑的接着问道:“伊悕你可是恨朕?” 沐璟秋的问话着实让柳伊悕听不明白是个什么意思:“臣妾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当初是年幼不懂事的朕因被歼佞迷惑了双眼,才害的梅家满门忠烈只剩下伊悕一个人。这么些年来在柳云卿身边苦了你了。”沐璟秋惭愧的说道。 闻言,伊悕却是笑了。这天下果真没有不透风的墙。且说一个皇帝能够在帝位上坐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根基不稳也该是有几把刷子的。不然早就被人从这云端撸下来成为那万人不齿的阶下囚。 “那陛下要怎么补偿伊悕呢?呵呵呵。”伊悕笑的开怀,星眸璀璨生光。 “这次就由朕来保护你,不必再去内宫了,就好好的待在朕的身边吧。”沐璟秋嘴上说着仿佛是为伊悕首破先例的话语,伊悕听了却是发笑,青阳王朝的皇后不是本来就不用进入内宫的么? “这样啊……陛下,还不够哟。”她可不是狮子大开口,每一句话都在试探着沐璟秋的本心。 “不够?那朕的御药房让给伊悕来用吧,随你怎么使用,不管研药也好研毒也罢。”沐璟秋出手大方竟是将御药房赏给了伊悕。 伊悕刚要欣然接受,就听到门外有人窃窃私语的声响传了进来:“这下可好,连秦兄你的太医院御药房都送出去了。啧啧啧。”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来闹洞房实则保护沐璟秋安全的齐忠国。 “齐兄不是闹洞房来的么?怎么突然偷听起别人说话了呢?什么御药房也送出去了?”秦雨寒一介医者,没有习武之人那般的敏锐自是听不见房中沐璟秋对伊悕的话语,这会儿被齐忠国冷不丁说出来的话很是纳闷儿。 “就是啊,闹洞房!你能不能小声点儿!”这回轮到齐忠国不耐烦了,既然发现他在偷听为何说话不小声点儿,这会儿连齐忠国也是死鸭子嘴硬,硬说自己是来闹洞房的。 且说闹洞房者,有这么安静且悄无声息的么? “你听……”柳伊悕也不恼,笑着冲门外努了努嘴儿,示意沐璟秋侧耳倾听。 “哎,忠国做事鲁莽惯了不羁小节,伊悕还是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了。”沐璟秋被这蠢笨的臣子气的发笑。都被人发现了还躲什么躲。 伊悕只是掩嘴儿偷笑也不言语,这对儿主仆第一次见他们互动,却是这样有意思。 可是伊悕的不答腔看在沐璟秋眼里却是让他误会了去:“伊悕不言语,不与朕说话,定是还在气恼于朕。” “呵呵,陛下误会了,伊悕没有怨恨您的意思。伊悕姓柳不姓梅,却不是柳云卿的柳,梅家的事情自始至终伊悕都是个局外人,陛下也不必放在心上。”伊悕笑道,果真自己是被沐璟秋误会了。 不曾想举国青阳堂堂一国之君竟是这般难缠。 伊悕说的话沐璟秋好像有那么一点儿听懂了又好像完全没有听懂,就这样含含糊糊不知所云似懂非懂的望着伊悕:“哈哈,朕还是完全不了解伊悕呢。”言语中已是掩饰不住满心的尴尬,毫无话题,都不知道伊悕的下一个攻破口在哪里。 “哎……”这人开起来不是这么愚笨才是,伊悕叹了口气很是无奈,难道要从头讲解她的想法么?“陛下封了伊悕为后,给了伊悕身为人妇的名分。但是这个却不是伊悕想要的,还记得方才伊悕的条件么?伊悕想要的是一个可以与他并驾齐驱的平台,哪怕一点点积累也好。陛下不记得了?如今是不是该兑现诺言了陛下?” 古话说的好,日久才能见人心,既然沐璟秋隐藏的深邃,伊悕便是不好深究挖掘,一切都交给时间来考验好了。 和柳伊悕打交道就是这样说不准哪里有个坑自己跳进去了,沐璟秋看着安然自若的伊悕,此时丝毫没有与比她更具压迫感之人谈条件时该有的谦卑。 沐璟秋甚至不知道伊悕的心里到底有多少时刻准备着算计他的小九九,果真谁家养的孩子像谁,这般老谋深算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她的师父柳云卿。 “好,朕给你兑现诺言。从今往后伊悕不但是朕的皇后,更是青阳王朝太医院的御医,这样可好。一时之间朕也不可能为伊悕安插位高权重的司职。”沐璟秋终是妥协的道。 “也罢,御医已是很好。”从基层做起,倒也不错。 看样子从今往后这青阳唯一的女神医就要变成女御医了,从江湖市井延伸到了朝廷,不知是伊悕有本事呢?还是只不过是她的运气好些。 见伊悕已是欣然接受他的提议,沐璟秋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夫妻间的洞房花烛到了他这儿竟是变成了彻夜长谈。伊悕虽然是个女孩子,可那气场当真不亚于他这个皇帝,搞得沐璟秋去三堂会审一般坐立不安。时至现下,总算可以共度新婚良宵了吧? 沐璟秋大胆的靠近伊悕,却是不料伊悕只从未停歇她的笑容,对着门外清冽的喊了一声:“来人呀。” 而后便是沐璟秋的大总管恭身闪了进来:“主子有何吩咐。”只要是在宫中,皇后与陛下便是地位相等,都是他的主子。既然在外面听见主子唤人,陛下也没有特意吩咐过不准进来,大总管只得依声推门而入。 “叫他进来做什么!?”沐璟秋见伊悕竟是叫下人进来,很是不解。 依旧是那抹无害的微笑:“送陛下回暖阁安歇去吧,本宫要睡了。” 柳伊悕话音刚落就听见四周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就连外面一直在偷听的人儿也是暴露了出来。只见大总管一会儿看看柳伊悕一会儿又是看看沐璟秋。不知道皇后娘娘这是开玩笑呢还是认真地,更是不知道陛下这是准备纵容呢还是严惩她的不尊。眼神来回穿梭了几个来回都没有人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好难办啊! 门外齐忠国与秦雨寒二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亦是傻了眼,从古至今只听说过有妃子因惹龙颜不悦而被临时送出陛下的寝宫,怎么时过境迁到了自己主子这儿竟是反过来了?还是头一次见到新婚之夜有皇后将陛下赶出来的! 就算是寻常人家也没有这么做的。 沐璟秋虽然温和待人性情纯善但也不是毫无底线,柳伊悕已经触及了他身为帝王的尊严,想来好日子刚开始就要到头了。齐忠国与秦雨寒如是想,也是为屋内的女子捏了一把冷汗。他们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主子发脾气,更是不知道今日主子若是动怒会是个怎生景象。 接下来沐璟秋所作的一切相较柳伊悕的不尊,直叫众人大跌眼镜。 “好,朕去暖阁睡,夜里凉伊悕记得多盖写被子,也让人给你守着炭火,千万不能着凉了。”沐璟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如听话的孩子一般带着一行宫人往禁宫书房的暖阁而去。 只留下伊悕还在微微笑着,齐忠国惊愣在原地,秦雨寒不知是该走还是不该走。今儿可真是让后二者长了见识,一次见识,用上个几百年都绰绰有余。 “陛下已经去书房了,爱卿为何不走?”柳伊悕见齐忠国着实对方才发生的事情消化不了,已是下起了逐客令,愿这逐客令能让他快些清醒起来早点儿离开。 果不其然,伊悕的言语在这禁宫中好不陌生,条件反射般的让齐忠国听进了耳朵去:“是!微臣这就离开。”看看眼下的状况,再继续留在这里还真是多有不便,哪有臣子与陛下当日刚册封的皇后在当夜独处一室的道理。赶紧拜别拽了秦雨寒就要离开。 还未等呆滞的秦雨寒被齐忠国弄走,伊悕又是发话了:“秦爱卿,即日起你我就同为太医院的同僚了,还望秦大人您多多栽培。”日后的顶头上司就在这里,何不与他打个招呼。 “不敢当不敢当,娘娘医术早已是超越微臣,若说栽培,愧不敢当。”秦雨寒深深作揖,竟是没发觉有哪里不对。 “送客吧。”也不知道调派到自己身边的这些太监宫女们究竟谁是谁,撂下吩咐,伊悕便由着他们自己分配去。 看着这群被沐璟秋留在身边伺候自己的宫人,伊悕突然想到了琅琊。这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初来乍到,身边没有个可靠的人儿还真是不行呢,看起来日后的日子要过的举步维艰了呢。谁让琅琊那家伙一竿子竟是将她自己支出了塞外,远水救不了近火,遗憾也没有用。 也不知道这当中,有没有柳云卿的探子。他交给她的任务被她主动放弃,放弃了在新婚之际谋害皇帝的任务,柳云卿若是知道了又会不会生气? 第六章 太医院报道 塞上狂烟,第六章 太医院报道 柳伊悕被皇帝封为御医,这可是在青阳王朝掀起了轩然大波。舒悫鹉琻 沐璟秋不畏柳伊悕是柳云卿的人,不仅大度的将她留在身边更是让这么一个善于用药使毒的人儿入驻太医院,可谓是养虎为患不将自身安危放于心上。 这则消息很快便是被人传将出了宫,不久便在青阳王土上肆无忌惮的漫天卷过。不仅是百姓们谈论的重点,就连朝中的达官显贵们也毫不示弱,一直在揣测王上将自己一条命悬在半空中的理由。 有人以为陛下定是明里看似信任极了柳伊悕,毕竟她曾经救过陛下一命。暗地里却是在时刻提防着她,因为谁也不知道当初在救回陛下时,那是不是个陷阱。自然,柳伊悕为陛下续命一事,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 故而多数人还是觉得是因为陛下无力抵抗在朝中势力蔓延的无以复加之地步的柳云卿。别说是柳伊悕入驻太医院了,就连这皇后的人选也不是他一口说了算的么?国将亡矣,这是众人心中普遍的想法。 可大家也是奇了怪了,沐璟秋身边不乏足智多谋骁勇善战的文官武将,为什么还要这么乖乖的听任一个柳云卿摆布?难不成是这柳伊悕真的有什么可取之处?让陛下陷了进去无法自拔?这便是深宫之内的事情了,谁人也无法探查。 要说起沐璟秋身边第一大忠臣,就不能不提提那齐忠国。这件事情在他得知后便是十分的愤恨。让个柳伊悕进宫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她做皇后,更可气的是深入太医院不就是将皇帝的性命也掌握在她手中了么?! 偏偏这齐忠国却是第一个知道这事儿但又无法阻止的人。这让他心中怎不气愤。 “雨寒兄,你方才听见了陛下说什么了没有?为什么还这么淡定?!”终于平静下来的齐忠国在看到秦雨寒的时候又是燃起了一股莫名之火,大声的质问他! 太医院可是秦雨寒的地盘,为何就这么由着陛下的性子胡来,将个祸患留在身边?齐忠国对此可谓是百思不得其解。 “齐将军,下官看您真的是杞人忧天了。依依下官从小看到大,她不会是能加害别人之人。况且对陛下不利对她自己又没有好处,那个娃娃可是精明的很呢。呵呵呵。”提起伊悕,秦雨寒的印象便是与齐忠国背道而驰。 “不会加害他人?你可是知道在柳相府她究竟杀了多少人?围攻柳相府的杀手也好,江湖中人也罢,竟是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就是这么一个女魔头,秦雨寒竟将她形容成了一个善良之辈。这叫齐忠国怎么理解的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你可知道这是谁说过的话?”面露笑容,仿若暖阳普照,秦雨寒永远也忘不了依依在说这句话时候面容俏皮却是目露坚定。她不会是能让外人伤害自己家人之人,这才有了当日以一敌多一战成名之举。 “不会是她吧?”齐忠国看秦雨寒笑的这般高深莫测,惴惴不安。 “呵呵,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和这人说话实在费劲,秦玉海提起衣摆就想离开。 见他要走,齐忠国还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呢,便是紧追不放:“秦老弟和这柳伊悕难不成之前相交甚深?”要不然干嘛一副什么都了解的模样说着她的好处。 “依依从小到大,在相府和外边倒是遇见过几次。”不理身后一直紧咬着自己的家伙,秦雨寒加快脚程:“若是她本就有心伤害陛下,秦某敢担保,陛下早就驾鹤西去了,还用等到现在?”说着秦雨寒便是消失在了浓浓夜色掩盖下的悠长宫廊中,独留齐忠国还在原地反复揣度着他的这句话。 翌日一早伊悕便换下一身宫装,轻快清爽的踏着欢快的步子往太医院而去。今日是她作为御医来太医院药房任职的第一天。首要必做的事情就是去掌管太医院的秦雨寒处报到。既然是老朋友了,伊悕心中便是轻快了许多。 “站住!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穿成这样!有违宫规也不怕责罚!”突然伊悕却是被太医院外的侍卫拦住了去路。 “哎哎,这禁宫中有女孩子的自然是皇后那边儿的了。”旁边倒是有个小太监不齿的讥笑起了在他看来有勇无谋的侍卫,在宫里这么久了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小太监接着冲着伊悕道:“小宫女别害怕,说说你是哪里来的?穿成这样可不行哦,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平日是怎么管教你们的。可是要受责罚的呀。” 伊悕被拦住,自然一愣,转念一想,这宫里她还没有走动过,侍卫不认识她倒也正常。倒是这个小太监,一副担心的样子涛涛不绝的数落起了她身上所犯的宫规让伊悕兴致勃勃。 “呵呵,小哥哥真聪明,我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才进宫不懂规矩。还请小哥哥不要告诉我家主子,不然我可就遭殃了呢。”伊悕来了兴趣,竟是假装起了自己是宫女,寻面前这俩人开心。 头一回被人叫做小哥哥,小太监心里简直美的不行:“好好好,不说不说。我问你小宫女,你们主子皇后娘娘传闻那么厉害,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啊?平日里是不是也对你们很不好,非打即骂的?”这下倒是轮到这小太监好奇了起来,只听过皇后娘娘怎生的叱咤江湖,未见其人,他们这些宫人也是好奇的紧。 “我们主子啊……”伊悕故意拖长了腔调儿,就看见那小太监竟伸长了脖子想要听得真切。就连一旁一副扑克脸的侍卫已是拉长了耳朵听着。此番此景着实让伊悕有了恶作剧的心思。 “可不是嘛,我们主子经常打骂我们,稍有伺候不周的地方就是一顿责罚。前不久就有宫人弄坏了娘娘喜爱的茶盏被打得起不来身好久呢。”伊悕故意吓唬他们,心里乐开了花。 听伊悕这么一说,小太监仿佛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这么吓人?天呐,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看样子就连陛下都比皇后娘娘好伺候呀!我可不要有朝一日去伺候这尊神。”伊悕的话听得那小太监是直缩脖子,看了直叫她发笑。 看来世人传说的皇后娘娘果然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听人说,她在入宫之前虽是有过行医济世一段时日却是不知道怎么着竟是成了祸水宰相的杀人利器。就是这么一个吓人的人生活在禁宫,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不得整日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这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愁煞人也。 “可不是嘛!我们主子可吓人了!你们是不知道,她发起脾气来十匹马也拉不住,连陛下在新婚之夜都被赶了出来呢。你们听说了吧?”伊悕编排起自己竟是来了劲,索性与那小太监二人席地而坐话起了家常。 “这倒是听说了,还真是厉害,连陛下都能赶出来。”言下之意便是陛下究竟是有多么*爱这夜叉。夜叉一般的人杀人不眨眼,而陛下却是对她*爱有加。若是宫人惹了她不高兴,纵使没有错也得是最佳三等。越说越是脊背发凉,小太监赶忙转移话题:“那小姑娘,你今天来太医院做什么?” 难道是新后病了?这剩下的半句疑问却是打死他,也不敢说出口的。 “我是来找秦太医的。”这的确是事实。 伊悕心中乐开了花,看小太监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着实好笑。可接下来却是在秦雨寒的一句“皇后娘娘,您怎么坐在这里?”中看着面前的小太监脸色便的惨白,直直从悠闲的坐姿滑落到了台阶下面。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太监没想到聊了许久的姑娘竟然会是柳伊悕,这会儿只剩下跪拜磕头的份儿了! “真是无趣。”恶作剧被人拆穿,伊悕无奈的道。 一听伊悕抱怨无趣,小太监的脑袋更是在地上磕的咚咚直响。 原来依依这是在弄懂太医院门外当值的小太监,看来自己来的很不是时候。不过也罢,说不定他不来,一会儿这依依要怎么耍弄这孩子呢:“皇后娘娘今日是您第一日来太医院当值,还是早些随微臣进去吧,微臣给您指引。” 伊悕侧目轻瞥了一眼那还在地上跪着抖成筛子的小太监:“好了起来吧,待会儿本宫回去就带上你。” 以为没事儿了,起身来的小太监一听伊悕说要带他回去,又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可是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啊!方才得罪了皇后娘娘,竟是说她坏话了,这随她回去还不被责罚死?于是这小太监就这般瘫坐在地上,看着伊悕随秦雨寒渐行渐远的离开。 “快起来吧,你看看你瞧什么样子!能与秦大人这么相熟的人肯定是好人,你怕什么!”一直没吭声的侍卫终是被小太监这副狼狈的样子惹怒,开口责备起了他来。再让他平日里喜欢搬弄别人是非,明明他才是最蠢的还偏偏说别人傻,这都看不明白。 经侍卫这么一点拨,小太监恍然大悟,便是站起身来在门外乖乖的等待着新主子的归来。 第七章 弥千 塞上狂烟,第七章 弥千 伊悕随秦雨寒进得太医院中,之内的情景果真不愧为皇家所使用的太医院。舒悫鹉琻不论规模还是这肃穆严谨的气势,都是在宫外难得一见的。 二人慢慢行走在太医院的大院儿中,前方就是主厅。这里也是秦雨寒处理院内公事的地方。忽而却是秦雨寒突然问了起来:“依依怎么想到要进宫了呢?” 依依从小就很粘柳云卿,这个秦雨寒是知道的。而且在依依刚成年之际,柳云卿曾经提到过要给她找一门好亲事,后来也是因为依依不舍得嫁才告一段落。这告一段落,就再也没能拾起来。时至今日,怎么又乐意嫁给一个从来没有交集的男人了呢? “没想到聪明人也有糊涂时,这种问题不是只该在心里默默想想的么?何必非得要问出来?让本宫是回答你不好,不回答你也不好。”伊悕忽而停住脚步,满面责责备:“日后秦大人还是不要再唤本宫乳名了,况且那也不是本宫该有的名讳。”说这话的时候,伊悕甚是严肃,让秦雨寒都不敢相信这就是曾经那个活泼天真的小依依。 “……是,微臣遵旨。”虽是震惊,不解她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才会如变了一个人一样。但是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如今已是贵为皇后的人,怎么能由得他随意呼唤乳名呢?真真是大不敬,秦雨寒亦是意识到这一点,才深深作揖,拜过伊悕。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发觉自己好似是口气重了点儿,伊悕放软了话语:“秦大人日后叫我伊悕就好,柳伊悕,这才是伊悕。可不要再忘记了。” 伊悕从来不吝啬与人分享自己的真实名讳。那又怎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何必在意。如今离开了相府,便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天下,更是不足为据。之前还害怕被柳云卿知晓,现在便是再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 “依稀?倒是奇特。”秦雨寒没想到伊悕进宫便是舍弃了过去的自己,看来陛下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就知道秦雨寒一定是想错了她的名字怎么写,伊悕便是无语的道:“是伊人的伊,不悕的悕,取自无欲无求之意。”伊悕又是特意为秦雨寒解释了一遍。 “原来如此,哈哈哈,瞧瞧微臣都想到哪里去了。伊悕,风华伊人,无欲亦无求。还真是个好名字!”秦雨寒不禁赞叹道,谁能想到竟是佛经中的“不悕”。面前的姑娘,已经大彻大悟了么? 这句话伊悕倒是没有接,无欲无求,伊悕不禁在心中苦笑。若是真能做到无欲无求就好了,现在的她恰恰与之相反。偏偏是越想得到什么,就越是得不到。一步步的步步紧逼竟是将自己被迫送进了皇宫,与那个人咫尺便是天涯。 见伊悕不说话了,眉宇间透出几丝淡淡的忧伤,秦雨寒识趣儿,想来进宫服侍陛下并非伊悕自愿。 “娘娘,微臣还是叫您娘娘比较顺口。这深宫大院的,规矩多,微臣可不愿第一个破了规矩。我们去您的药房看看吧,这里原本是太医院的药房,陛下圣灵即日起就调派给您管理了。但是若是宫中有需要药材的时候,还望娘娘高抬贵手莫要掐的太紧。”秦雨寒为了不让伊悕继续愣神,便将她往药房引去。 太医院的药房果然非同凡响,不仅比自己的药房大出多倍,更是药材多的让伊悕应接不暇。这里就是天堂么? 走进这些摆放整齐的药材,伊悕抓一把来放在鼻尖轻轻嗅着,是当年新进的药材,正弥漫着沁人的芬芳。又是拾起一片来彷如口中,成色上等,不知进得宫中费了几番功夫。如此良药,可要好生珍惜。 “我知道了,秦大人放心吧。伊悕定不会中饱私囊。”伊悕认真地应着。 既然是宫中的救命药材,出了取用自己需要的之外便是要留出一批以备不时之需,这是常理自不必外人说道。 “今日娘娘就随便看看吧,微臣还要出诊给太后娘娘诊病,就不陪您逛了。”看看天色,秦雨寒想起今日晌午太后娘娘还在等着他呢。故而与伊悕打过招呼,匆匆忙忙的走了。 太后?这个称呼既是熟悉又是陌生。沐璟秋的母后还健在,这个称呼自不会耳生。但是自从伊悕嫁进宫中来就没有见过太后娘娘,以前小的时候进宫来倒是见到几次。这次竟是连她与沐璟秋的大婚都没有参加,不知是怎样的一个态度。 讨厌她还是因为柳云卿的缘故不敢反驳,躲在宫里生闷气。 不过也好,禁宫与内宫虽是一墙之隔,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在依依所在的这个世界,少了女人的叽叽喳喳反而清净了许多。 秦雨寒走后,伊悕便在太医院转上了一转。若是遇上别的太医,大家都用惊讶的眼神看她。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是哪里的姑娘,怎么到太医院来了?也没穿宫人的公装,回去后不会被主子责罚么? 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行头,伊悕忽而乐了。一身毫无花色的素色长裙,就连戴的首饰都不甚华贵。难免被人误会是新来的宫人。怪不得方才的小太监会误会自己,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想到方才的小太监,伊悕不住偷笑,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门外了,有没有等她? 既然整个太医院也观看的差不多,索性就趁这个空当回去休息休息吧,顺便带个开心果回去。 等依伊悕出来太医院的大门时果真看着那小太监抱着浮尘,竟是靠在门外的柱子上睡了过去。 “喂喂,醒醒!醒醒!娘娘出来了!”侍卫见柳伊悕出来便叫醒那小太监。 只可惜小太监睡得熟,侍卫又太过单纯,一遍不成又是一遍的叫他。可是又怕伊悕听见,只得憋着声音嘟嘟囔囔。越憋越是声儿大,竟是被伊悕听了去。 “喂,小哥哥,起来了。”伊悕故意来到小太监身边喊他了一声小哥哥。 似是梦中也有人叫他小哥哥一般,这睡着的小太监竟然闭着眼这嘿嘿的笑了起来。这副样子着实惹得伊悕笑的合不拢嘴而。 听见有女声在自己身边这么近的地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太监终于打了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一瞧是伊悕,赶忙跪下行着大礼:“娘娘千岁您出来了,方才小的多有失礼,还请亲大人不计小人过原来奴才吧。” 这有什么可原谅的,伊悕自始至终都没有生过气:“好了起来吧,无碍。你叫什么名字?” “弥千。”小太监回答的干脆,脸上却是笑嘻嘻,一副没有忧愁的样子。 细细端详着这小太监的容颜,虽是年纪不大也是崭露头角,身上比柳云卿多了分柔美,以致雌雄难辨。若不是个太监,将来不知要蛊惑多少女子的芳心。好端端的男孩子为何要进宫做了太监? “姓弥名千?”伊悕好奇,这青阳王朝还有弥这个姓氏? “奴才就叫弥千,因为很小的时候就进宫了,不知道自己的生人父母何许人也。大总管就给奴才起了弥千之名。其实奴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姓什么。嘿嘿嘿。”不似方才明媚的笑容,憨憨的笑声中却是多了几分凄楚。 就是这种人最是让伊悕受不了。明明提起了心中悲伤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假装毫不在意,难不成根本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难听么?!这样的人,让伊悕碰上了就无法撒手。 “这样啊。那你在太医院是个什么司职?”伊悕歪着头瞧他,是在端详不出这副瘦瘦弱弱的样子又不会医术,整日混迹在太医院门口究竟是个干什么的。 “嘿嘿,回禀娘娘。宫中无论大小,无论是什么职责的院子都是要有宫人的。只有侍卫的话,就没人伺候里面的主子了。奴才就是专门站在门口给里面的太医们传话的。若是什么人登门拜访,便由奴才将话和拜帖递进去。一般都是能进得宫中的大官儿们才来,奴才一个都得罪不起呢。”瞧了吧,这小太监说着说着就绕回自己去了。 “那本宫现在要回宫,你可愿意跟我回去?”伊悕笑着问道,对伊悕来说初来乍到,自己宫中的,凡是个人就不值得信任。 现在伊悕身边的宫人可以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柳云卿的暗线,专门用来监视伊悕的一举一动随时向他汇报的。另一种则是又沐璟秋安插在她身边,亦是用来盯着她今日都做了些什么的。 琅琊不在身边,竟是两个帮忙长点儿眼力见儿的人都没有。整日厮混于一帮探子眼下,叫伊悕好生憋屈! 如今若是有了弥千就不一样了,弥千是个开心果,更是她从外面带回去的。若是耐下新来细细审视,便是知道是敌是友。若是友人,便是在这无聊的禁宫生活中多了一个伴儿。若是敌方也无所谓,反正探子已经遍地开花,也不多他这一个。 第八章 开心果(补3号缺的文) 塞上狂烟,第八章 开心果(补3号缺的文) 伊悕进宫,身边并没有带上半个身边之人。舒悫鹉琻按照青阳帝宫宫规,就算是新后身边的奴仆要不得带入宫中。所以在这宫闱之中,除了沐璟秋几人,伊悕便是独自一人。 今日得幸在太医院门外发现了弥千这个活宝,怎让伊悕不乐开了怀。 路上,伊悕走在前头乐呵呵的带着弥千往寝宫而去。却是弥千忐忑不安:“皇后娘娘,突然将奴才从太医院调至娘娘的寝宫,用不用知会管事啊?”弥千至今都不相信他这是要飞上枝头一步登天了! “那你说,这禁宫之中宫人们都归谁管?”伊悕笑着问,这会儿怎么不见方才弥千那般爱管闲事又八卦的精神头了? “就连大总管都得听娘娘的。”弥千赶紧哈腰跟上伊悕的脚步道。 伊悕听了心里发笑,这人不仅是个包打听开心果,还是个马屁精,真有意思,伊悕是越来越中意这弥千了。 伊悕带着这弥千大摇大摆的进了殿门,平日里服侍她的宫人皆是惊奇,不知道皇后娘娘这是从哪里找回来了个小脏孩儿。皇后的寝宫便是陛下的寝宫,自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司职的。这会儿且瞧着一个太医院宫服的小太监跟在娘娘身后亦步亦趋,纷纷傻了眼。 “娘娘。这是......”迎上来的是负责照顾伊悕衣食起居的宫女儿丝竹,眼神不住的偷瞟弥千,上下打量。 最是看不惯人家拿这种眼神瞧人:“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作甚偷偷瞄他?本宫可不知道自己殿内都是些个小家子气的奴婢。”伊悕教训道。 “奴婢知错,奴婢不敢了,娘娘饶命。”说着丝竹便是应声跪下连连磕起了头来。 伊悕进宫不久,平日里也不同殿内的宫人言语,谁知道这里面就没有柳云卿的人了?众人皆是不知道她的脾气秉性,这回头一次对话便是惹了娘娘不悦,宫女丝竹早已吓破了胆。 “你若再纠缠不休,这般跪地不起,本宫可就真的不饶你了。去给弥千找身衣服来,将太医院的这身儿行头换下。即日起由他服侍本宫,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都别杵在这儿。”伊悕吩咐丝竹给弥千取身大殿的宫装,自己倒是躲进殿内乘凉去了。 这天气热的很,又是连续十几天的不下雨,蝉鸣声声更是叫人心烦意乱。好在寻了个弥千过来排忧解闷儿。只是这弥千怎么还没换好衣裳过来? “吱呀......”是人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伊悕侧躺在软榻上,面冲里看不到殿门。还以为是弥千蹑手蹑脚的进来了,他这胆小的性子何时才能改掉:“换好了?......你是谁?”转身望去却见是一宫娥打扮的女子进了来,伊悕也不惊奇,缓缓起身端详着来人。 “奴婢家书给娘娘请安。”宫女儿对着伊悕拜了个万福,而后便是站在原处一动不动。门外光照强烈,越是映的这女子在阴凉处的表情看不真切。 只不过是在听到这女孩子叫什么的时候,伊悕就知道她是打哪儿来的了。 家书,家书,还真是为难了这女子要临时改名字听任柳云卿的胡闹。 “进来说话吧。关门。”伊悕将那女子唤进来,借一步说话。省的隔墙有耳人多口杂的惹些麻烦。 女子依言进得大殿反身将殿门关严,这空当伊悕依旧闲不住:“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回娘娘,奴婢叫家书。”该说的这女子都多了,一字不差,且是多一个字儿都没有。说完便来到伊悕身旁立定站好,再没半句废话。 这天底下哪有人叫家书的呀,想来又是刺客冢过来的姑娘,都像是被柳云卿洗脑了一般,认定自己就叫家书。 “好吧,本宫也不管你是家书还是圣旨了,说说看,有什么话要带给本宫的?”伊悕见这人就是不开窍,一点儿也没有弥千有意思,也懒得同她周旋。怕是周旋到底,这女子也不会多回答她半句没用的话。 “娘娘不该随随便便让不知底细的人留在您的身边。”家书义正言辞道。 “这才几时发生的事情,他这么快就知道了?你们这是有通天的本事?”伊悕倒是不以为然。 “不,家主不知道,这是奴婢自己要对您说的。”且瞧这姑娘在提起家主二字是晶眸闪烁的样子,伊悕就明白她为什么要多嘴了。柳云卿那人还真是个祸害,都不知道祸害了这世上多少女子,连她柳伊悕也不例外。 “你倒是挺为家主着想的。本宫是不是该称赞你?”伊悕竟是被一个宫女置喙,这回子说话也变得夹针带棒起来。 不知底细之人?不能留在身边?且说这陌生又偌大的皇宫,哪怕是身边的宫女,伊悕又有几个知道底细了? 伊悕越是说着反话,这女子竟是当成了真话,越是羞红了脸颊起来:“......娘娘,家主让奴婢问问娘娘为何不动手。” 脸儿羞红,双目因提及她心爱之人而变得迷离多情。这也是个傻姑娘,连真话反话都听不明白看来也没有什么大作为了。模样倒是姣好,可惜了不够聪明。不着急回答这姑娘所带来的柳云卿的问话,而是客观的评价起了人家。 “娘娘?娘娘?”女子见伊悕不回答她,也是心虚,难道传话惹怒了她?女子可是忘不了眼前的娘娘出阁前可是曾经站在杀手的巅峰上的人。 “你觉得呢?自然是本宫不想做了,还能有什么?”伊悕心里明白,这话要是传进柳云卿的耳朵里,保证相府所有人又得过上几天担惊受怕鸡飞狗跳的日子,柳云卿的性子她最是知道。 一句话就将叫做家书的女孩子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该回答些什么好。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依依小姐从小备受家主*爱将她抚养至今,还让她进宫享受荣华富贵,就不能好好的听家主的命令呢?在家书看来,皇后娘娘这才是没有良心。 “您这样也太忘恩负义了!家主对您这么好!”竟是会替柳云卿打抱不平。 “师父他与你......?”伊悕话说了一般就见女子脸色绯红险要滴出血来。 呵呵,将这么一个曾经服侍过他的女孩子派到她的身边,伊悕只觉真是讽刺。这不就是时时刻刻在叮嘱她该有的立场么?纵使至亲至密,也不过是他运筹帷幄的一枚棋子,其余的,什么都不是。 “行了,你下去吧。没有要事不要再来了。省的被人觉察。”觉得心烦了,便是下了逐客令,不想再多看这女孩子一眼。 女子见伊悕不悦,也没敢多言,默默离开将她独自留在殿内。伊悕知道,这就是嫉妒,嫉妒的发疯,可是又要她怎能不嫉妒。就这样靠在软榻上呆呆的盯着先前家书站过的地方出神,这与柳云卿手握暖玉夜夜望向月儿寄托相思有何不同?真真没想到,这段情,困得自己这么深。 “主子。”伴着一声轻快的主子,是殿门又一次被人敞开,进来的是个探头探脑的家伙。 伊悕的开心果来了。 “怎么才来?难道换了宫装就不会穿了?”伊悕一瞧见弥千顿时心中烦闷烟消云散,总是想逗逗他。 “嗯,可不是嘛!这可比太医院分发的衣裳华贵复杂的多了呢。弥千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好不容易换下来的。”弥千笑着说,还不忘拽拽衣摆给伊悕展示一下新衣裳,言行举止像极了没长大的孩童。 “嘁,换个衣裳还找没人的地方,本宫怎么不知道弥千竟然这么怕羞啊?”有什么可害羞的,这宫里不是女人就是太监,用得着躲了么?伊悕纳闷儿。 “啊,弥千才没有!”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弥千脸红的争辩。 剩下的半日,伊悕什么也没做,只在这里听弥千给她讲宫里这些年来发生的趣闻。其中好些都是弥千也没有见过的,道听途说而来。 “娘娘,娘娘,弥千还知道您小时候进宫闯祸的事情呢!奴才听干爹说过相府家有个混世小魔王,第一次进宫就弄坏了太后娘娘最心爱的花瓶,将宫妃的婢女宫人都推进了御湖中。还爬假山爬树钻狗洞,带着小太监们抓蛐蛐儿。然后太后娘娘就很少再叫皇后娘娘您进宫来玩了。”弥千边笑边说,仿佛自己说的是别人的趣事儿,与面前的人儿毫无干系。 听得伊悕瞪大了眼睛死死瞪着弥千,这陈芝麻烂谷子的竟是都被这厮翻了出来。伊悕死也不会承认他说的那个人是自己小时候呢!要说也是自己闲的,干嘛要将这个八卦筒子带回身边啊! 自作孽不可活,想来就说的是自己这样的人。这口无遮拦有的时候的确叫人开怀,可也是个问题,早知道就不将弥千带回来了。 “你说够了没有?”终于伊悕忍不住,打断了弥千的喋喋不休的“趣闻”。 见伊悕面色不善,弥千这后知后觉的人儿,这才惊觉捅了篓子。 第九章 走马上任 塞上狂烟,第九章 走马上任 笑闹过后,伊悕便是正儿八经的开始认真做她的御医。舒悫鹉琻 早早起来便是带了弥千往太医院而去。太医院的药房,一直是伊悕惦记的事情。还记得那日第一次参观药房,里面杂乱的景象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还记得当日兴冲冲的跑去看药房是个什么样子的伊悕,一进药房的门就被里面巨大的霉味给顶了出来。不是药材沁人心脾的药香,而是放置太久受潮发霉的味道,这让爱药如命的伊悕怎么能受得了。 “秦大人,里面这味儿呀……咳咳,怎么搞的?”边是挥舞着小手消散这股子霉味伊悕边是问道身旁同行的秦雨寒。 太医院的药房如今是个什么状况,秦雨寒最是清楚,但也却无可奈何:“负责的太监们不敢乱动里面的药材,时日久了便是堆积成这样。”故而秦雨寒才是在自己的前厅边儿下又另辟了一处小药房。 经他这么一说伊悕就是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儿了。 遥想这偌大的皇宫,一直都是青阳王朝皇权的集中之地。为了彰显各地物产丰富百姓富足,在药材这一方面,官员们便是极其能事的搜刮来稀世珍宝进贡皇宫。有的药材都是千载难逢的传奇圣品。 但宫中不论是禁宫还是内宫,有权享用这些药材的,只不过是沐璟秋、太后、宫嫔们。谁没事儿还想自己得个头疼脑热的?药材用不掉,新进贡的药材又源源不断的被送进宫,都是些宝贝小太监们又不敢擅自处理。 纵使知会到了管事儿的那里去,也不过被其支支吾吾搪塞回来。就连秦雨寒都不愿与这些药材沾染上关系,这才“年久失修”没有人清理。 看着大批的名贵草药、珍宝丹丸就这样被人遗忘在此,伊悕倍感心疼。 “主子,今天您可是第一天正式走马上任了。先去干点儿什么啊?”思绪还在疼惜那批药材的伊悕硬是被弥千的话,拉回了现实。 “本宫虽然是陛下亲封的御医,可是也只有药房这一亩三分地儿归本宫管。所以今日自然是去药房了。”伊悕说道,却也是事实。 太医院那御药房别人不知道,弥千可是最了解:“哎哟那里可不是娘娘您去得地方啊,那个味道,哎哟哎哟,简直没法儿闻。”一提起御药房,弥千接连喊了好几声哎哟。 “不能去也得去,来都来了。再说本宫上回已经见识过了,无碍。本宫都来得了,弥千你就来不得了?”弥千越是反感伊悕就越是义正言辞:“况且都是些个好东西,若是连本宫都动不得,怕是就没有人敢动了。堆在一起时日久了新鲜草药也被熏得变了药性,太可惜。” “是是是,主子教训的是。弥千跟您一起去就是。”没得法,谁让自己碰上个药痴,弥千只得紧跟其后。 带着弥千刚进得太医院的大门,就碰上太医院资格最老年纪也是最年长的陈太医:“哎哟是娘娘啊,您今日就入驻太医院啦?老朽还有好多不明白的药理要请教您呐!不知娘娘您方便与否?” 柳伊悕盛名在外,医术精湛实乃起死回生之妙手。听闻陛下封了她为太医,众太医也没有多少惊讶。甚至为了一见当朝女御医的风采,一改往日懒散的毛病,早早的就云集在太医院的门口等候了。 “陈太医多日不见可别来无恙?”这陈太医也曾上门为府中之人诊过病,伊悕自是见过的。自从开始习医研药,便是也同他说过几句话。 “托娘娘的洪福,老朽身子骨一直硬朗的很,再给主子们瞧上十年都可以!”伊悕主动同陈太医将话,可让他在同僚面前长了脸,面上增光。这会儿子满面骄傲之神奇劲儿看着周遭诸位太医们。 “哪里哪里,身子硬朗就好。陈太医,本宫今日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您切磋医术了。改日再叙吧。”说着,伊悕竟是提着衣摆径自离去。 这可让等候多时的太医们慌了神,竟是白等了一天,故而皆是异口同声的问道:“娘娘!您去哪儿?!” 只是走在前头的伊悕充耳未闻不予回应,完全不搭理身后着急的人群。 好在伊悕有个好帮手,弥千回身拦住欲要跟在伊悕身后一同前往的太医们道:“娘娘要去整理御药房,各位大人若是不嫌弃便是也一同去整理吧?”弥千就知道,青阳王朝,是个医师就不齿这种下人做的营生,果不其然众人在听闻伊悕要去整理药房后,纷纷寻了个理由灰溜溜的离去了。 “嘁,连要用的药房都不愿意整理,还算什么医师!”见这群人四散而去,弥千亦是嗤之以鼻很是不屑。一群大男人,竟是连自家主子这个小女人都不如。 将人轰走后,弥千才赶忙向前跑了几步追上伊悕的脚步:“主子您走的好快,那药房又没人用,宫里也没病人,着什么急啊!”弥千抱怨道,伊悕走太快了,方才他又耽搁了些时间。若不是用跑的根本追不上她。 “你又说错话了!那药房今日不用不代表明日不用。宫里没有病人,也不代表下一刻也没人突然有个不适。防范于未然你不懂嘛?”伊悕边走边是教训着弥千。 “是是是,弥千又知错了。主子,还别说,您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弥千被训也是乐呵呵的跟在伊悕身后。 等到这二人来到药房推开大门,果不其然都被里面的霉味呛的直咳嗽。 “就这样您还要进去啊?打发几个宫人过来收拾不就好了?”弥千实在是受不了这股味道,干脆揪过衣袖掩住口鼻。还不忘将另一只衣袖帮伊悕掩住。 “他们收拾完了,本宫又不知道他们将东西放在哪里,还是亲力亲为吧。弥千不喜欢大可躲到一边儿玩儿去。”这回伊悕倒是没有训斥弥千,她知道,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受得了里边儿的这股难闻的味道的。怕是闻多了,自己身上都要长蘑菇。 得,主子都不嫌弃,他还嫌弃什么,索性同伊悕一起撸起袖子一起干活吧。 只见今日的御药房以反往日萧条冷清的景象,竟是多了两个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身影。伊悕将受潮的药材搬出药房放在太阳底下反复细查,若是好的便是瞧瞧适不适合在太阳下暴晒,从而选择是直接晾晒还是放在背阴通风处慢慢风干。 若是遇上已经变质不能用的,索性让弥千找来个大布袋,丢进去一把火烧了算了。 这边二人如火如荼的忙活着,那边儿倒是围过来一群看热闹的人。瞧瞧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动御药房里面的东西。就算看明白是娘娘所为也没有人上前帮忙,大家都躲的远远的。伊悕本是抬起头想找个人过来帮忙,可在她抬头四处望的时候,众人皆是拉拢了个脑袋逃避与她四目相对。 伊悕本就不是强人所难之人,这会儿自然也不会为难宫人。 叹了口气,便是又投身于忙碌之中。 本以为不会有人帮她,没想到身边却是多出了个身着寝殿宫装的女子。伊悕抬头,赫然发现竟然是家书。 “怎么是你?”伊悕讶异。家书不是最看不惯自己么? “奴婢来帮您。”也不多说,家书便是抱起重重的一大袋子草药往屋外而来。 而伊悕仿佛看见新大陆一般惊奇的瞧着她,眼睛也不眨一眨:“这敢情好。” “奴婢可不是为了您,家主吩咐过必须时刻跟紧您,看着您,不让您做出格的事情。”家书一听依依的话,也是急了,心想她才没有可以帮她呢。现身出来只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监视柳伊悕罢了。 “不管是监视也好,试探也罢,总之是有人帮我干活了。谢谢你啊家书。”伊悕心里高兴,竟是将“本宫”二字也换成了“我”。 突然看见伊悕这副傻乎乎的模样呆呆的笑着,家书也同她生不了气。只默默的埋头作着手中的事。 皇后娘娘亲自来收拾太医院的药房,这可是件大事。不多一会儿秦雨寒便在宫人的带领下匆匆忙忙的赶来了:“娘娘千岁为何是您自己在收拾药房,怎么不找下人来做?”秦雨寒赶忙接过伊悕手中沉重的布袋。 见伊悕已经带着两个人收拾出三成的药材来,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秦雨寒后悔,自己该是早点儿来的才对。让娘娘干活,实属礼数不周。 “没关系,反正日后要用到这里的只有本宫自己。”笑话,好不容易收拾出来的地方难道要同其他人分享么?按照伊悕的思维,想要个环境优雅的药房,自己去建去收拾去。一语双关的话抛出来,秦雨寒毕竟是厮混官场多年的人物,又怎会听不出来。 “那微臣也来帮帮娘娘吧。”难不成自己只在一旁看着?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得。 就这般,太医院中最大的官儿和后宫中权势最大的女子,忙碌地做着宫人们的工作,成为了太医院独有的一道风景线。 第十章 丑媳妇儿总要见公婆 塞上狂烟,第十章 丑媳妇儿总要见公婆 伊悕带着人在这头忙的不可开交,那边儿却是不知睡的嘴巴那么快,已是将新后亲自带人整理药房一事传进了内宫之中。舒悫鹉琻太后妃嫔听后,褒贬自是不一。 “皇后娘娘能放下身段亲自带人整理御药房,真是让人佩服呢。”居于太后左侧的贵妃娘娘道,此女子出阁前乃大学士沈伯芳的独女,亦是帝都才女之首。对柳伊悕这般放低姿态贤明之举很是赞许。 “嘁,小家子气。一国之后,怎么能做些下人的活计,传出去还不够丢人的。”紫衫女子一身荣华,已是沉不住气儿了。这等头衔她们想都不敢想,落到柳伊悕身上竟是这般不珍惜,怎叫她能有口好气儿。 “人家那可是御封的御医,御药房本就是归她管,自己带人收拾一下也是应该。”不知何处又是一声冷嘲热讽。 先是有三个太后娘娘最*爱的妃嫔提出不同看法,顿时这殿内便是叽叽喳喳乱作一团,有赞扬的便是有不齿贬低的。 唯独太后娘娘心中自有计较,却是一言不发静静的瞧着身边的妃嫔们争得面红耳赤。 “风儿,传哀家的懿旨,让皇后进来内宫一趟。多年未见,哀家就在皇帝大婚之日瞧过她一回,想是该好好叙旧了。”太后吩咐着自己的贴身婢女走一趟禁宫,说着将手腕上的那串蓝晶念珠交予风儿手中,这便是进得禁宫必不可少的信物。 “奴婢遵旨。”接过念珠,风儿就往禁宫而去了。 在座的各位嫔妃已是心中各怀心事等待着柳伊悕的到来。 柳相家这新后的大命早在她进宫之前便是已经盛传于青阳王朝的大江南北,这回终是得以见见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传奇人物了。亦有嫔妃心中不服,明明是后来者,却是地位崇高,还要她们对她行大礼,故而变得很不愉悦。 既然太后下了懿旨让皇后娘娘入内宫见上一见,风儿是必去不可的。好在风儿这丫头多长了一个心眼儿,生怕新后来见太后吃亏,索性先行知会一下陛下。 “是风儿姑娘来了。有何事么?”禁宫大殿暖阁外,大总管老远就瞧见来者是太后身边的风儿。热络的上前打招呼。 “大总管吉祥,陛下可是在里面?太后娘娘让奴婢来请皇后娘娘过去小叙一番。所以奴婢就过来了。”风儿如是回到。 风儿的话却是被里面批阅奏章的沐璟秋听了个真切:“怎么找皇后竟是跑来朕这里了?”沐璟秋笑道,果真当年将风儿送予太后当真是明智的选择。 “奴婢不知道可不可以去找皇后娘娘入内宫,所以特来请示陛下。”风儿为难的说道。 “那朕问你。”话音落,沐璟秋已是踱出了暖阁:“若是请不到朕的皇后,太后会善罢甘休吗?”这还用问,聪明反被聪明误,连风儿也出这等差错。 “……风儿明白了,多谢陛下指点迷津,风儿这就去了。吾皇万岁……”行过大礼,风儿便是急急忙忙的往太医院赶去。 瞧着风儿渐行渐远的背影,却是大总管沉不住气了:“陛下,就不怕娘娘过去,遇上那么多人,吃亏?”柳伊悕虽是进宫为后,多日来一直对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客客气气,与内宫的那些娘娘们自是不同。一个人是恶是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呵呵,伊悕才来了几天啊,连你都跟着担心?放心吧,你何时见过他们柳家的人吃过亏。”若不是敬佩柳伊悕的胆识,沐璟秋断不能将这么个人留在身边。 陛下说的极是,那柳相本就是个人精了,家门中所出的皇后娘娘想来定是毫不逊色。 “扣扣扣。”御药房的大门大敞着,风儿可以清楚的瞧见里面忙碌着的人的身影:“皇后娘娘。”不知皇后是怎样的人,风儿生怕她也如内宫中那些嚣张跋扈的贵族之女们一般,便是连请安的声音都能让人听出胆怯。 一声陌生的声音激起了伊悕的好奇,从一堆药材中抬起头来,就看见门外一个瑟缩不前的柔弱身形,唯独这双大眼睛在看到她抬头时闪烁出了惊艳的光芒。 忽而伊悕却是笑了:“你是哪里来的小宫女?迷路么?弥千,问问她是打哪儿来的,送她回去吧。”手中还有好些事情要忙,伊悕只得吩咐弥千去做。 “回皇后娘娘,奴婢是太后娘娘身边的风儿。奉太后娘娘的懿旨,特召娘娘您去内宫小坐。”风儿将太后的念珠交予弥千呈递给伊悕。 接过念珠伊悕心中却是所想,这念珠就算交到她的手中又如何,她又不认识。总之能进得禁宫来的内宫女婢想来也不是寻常院子里的,索性就跟着她走一趟好了。丑媳妇总是要间公婆的,是生是死今日便见分晓,硬了头皮伊悕跟着风儿,去见那内宫的当家。 一路上风儿拘禁,不知道要同伊悕说些什么。伊悕见她一副忐忑的样子,也跟着默不作声,省的让人惧怕。来至禁宫与内宫相连的禁门,这串念珠却是起了大作用。侍卫见是太后的信物,纷纷避让躲开,让一行人畅通无阻。 好容易七弯八弯的,终于到了太后所居住的寝宫。一进寝殿就瞧见这满屋子的女人,还以为沐璟秋只娶了她一个呢,没想到这之前竟是有这么多的先来者。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万福金安。”见是柳伊悕前来,众家姐妹皆是起身行礼,这万福做的一个比一个威仪漂亮。 待众人行完礼,柳伊悕便是上前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万福金安。” “起身吧,让哀家好好瞧瞧依依,时隔这么多年,我们的依依已经长这么大了。”见伊悕举止优雅妥当,模样也长得姣好,太后很是满意。 “是很多年没见太后娘娘了,您身子骨可好?”仿若久违未见的母女一般,伊悕与太后话着家常。 “好好好,托柳相大人的福,时常给哀家送来些名贵补品,哀家这身子骨能不硬朗么?来来来,来哀家身边坐。”太后示意伊悕到她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这位置摆在内宫权利巅峰“凤仪殿”的正中,与太后的宝座齐平。纵使皇后娘娘不常入内宫,该有的排场、礼遇也是一样都不能少。伊悕也不客气,既是皇后本该享有的特权,伊悕何必推让。见伊悕款款落座,弥千便是主动的立到了她的身后,没有半点儿怯场。 见伊悕泰然而坐,丝毫不觉得拘禁,众妃嫔心中更是翻江倒海。有佩服柳伊悕见识卓越的,也有不齿她这般牛气冲天的。瞧着一群人又该窃窃私语了,生怕有什么中听不中听的如了伊悕的耳,太后先是问道:“哀家听人说,皇后竟是从今日一大早就带着宫人在打扫御药房了?” “正是,若不是风儿来传太后懿旨,想来臣妾现在还在药房里忙活呢。”伊悕回答道,如实所说罢了。 “真是不像话!陛下怎么能为皇后安插这么脏累的营生呢!真是太不像话了!”一连两句不像话从太后口中说出,伊悕明白,这哪里是说的陛下,分明是职责她自己的越矩。 “回太后娘娘,这与陛下没关系,是臣妾自己想去的。既然陛下已经封给臣妾御医一职得以司职,自然要人尽其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再说臣妾进宫前也是个药痴,整日沉浸在药香之中不出药房,这不算什么。”不这么说,难道还将所有责任都推给沐璟秋么? “啊!臣妾知道了,皇后娘娘进宫前一定是没见过这么多的名贵草药,一时之间忘乎所以了对吧?”是太后平日里最*爱的妃子,也是她的亲侄女锦妃不经脑子的脱口而出。话语一出便是收到了太后的一记狠瞪!这才悻悻然禁了声。 可在别人耳中,锦妃这无心的话语,怎么听怎么过瘾。 “呵呵呵,此言差矣。禁宫中的虽是网罗天下名药的御药房,可是放眼整个青阳,我柳家什么没有?只不过喜药爱药已经融入血骨,早已成习惯罢了。”伊悕在提起柳家时,那表情简直可谓是蔑视苍生的凌厉,当她再说到药材,则又变成一副温柔如水的样貌。 “哈哈哈,锦妃还小,一身孩子气息,依依莫与她计较。”太后见气氛尴尬,赶紧出声劝阻,生怕依依动了气儿。 谁知这柳伊悕也不是吃素的,关键时刻竟是抬出娘家来压阵。别说放眼整个青阳的宝贝了,纵使是宫中*之物也没有柳云卿得不到的。又有哪一家当朝的大臣敢是得罪的起他,又何况是处心积虑已然送进宫中的千金大小姐们。 太后这不圆场还好,一圆场气氛更是凝重。连太后都不敢招惹之人,其他人还要多说什么?故而低头的低头,绞手帕的绞手帕,凤仪殿内是一片鸦雀无声。站在一旁的弥千仿若都能清楚的听见心中呐喊:干得漂亮! 第十一章 柳家人不吃亏儿 塞上狂烟,第十一章 柳家人不吃亏儿 柳伊悕一句话将个凤仪殿弄得鸦雀无声,这事儿本是该了了,可偏偏就是有人心中不服。舒悫鹉琻 她柳伊悕算什么,不过是柳云卿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罢了,养她成年已是仁至义尽,如今就是这么一个爹娘都不知道何许人也的卑微女子,竟是还要比她们这些皇亲国戚家中的千金们还高一等。任谁也难书心头之恨。 “臣妾听说,娘娘自幼父母双亡,这么些年来,您一定是受了不少苦。”紫衫妃子又是出言不逊。 在这宫里呆的久了,谁人不会旁侧敲击话中有话?究竟是怜惜伊悕还是在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已是难说。 想她柳家人哪里吃过亏?伊悕笑着接道:“柳相大人从小待本宫不薄,恨不得顷其所有来讨本宫欢心。更是助本宫坐拥这天下,何来吃苦一说?”将军!将的漂亮! 伊悕的话,若是有心之人也该听得明白。柳相助其坐拥天下,谁敢小瞧已是一国之母的皇后。就算身世卑微,如今亦是今非昔比,谁敢说个不字?何来吃苦一说,反问的语气已是警告,莫要嚼人舌根。 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妃子们平日里乖巧着的呢,今天就非要给皇后个下马威。太后面儿上已是挂不住。虽说这宫中的一切都是太后与皇后共同管理,但是皇后毕竟是要久居禁宫的,哪里顾得上内宫。 况且皇后进宫时日较短,这内宫的一切不都由太后把持?今日众人这般让皇后难看,便是太后管教不严,亦是让太后难堪。 “好了好了,皇后忙了一整天也是乏了,这就回去吧。禁宫那边还得皇后劳心操持才是。”太后为伊悕寻了个离去的托辞,伊悕便是顺杆而下,起身请安离去。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见伊悕要离去,众嫔妃哪敢少了礼数。这才起身与伊悕行礼道别。 太后望着伊悕离去的身影,心中亦是百感交集。这柳家门儿上,哪一个是能吃亏的主儿?柳云卿平日里已是个人精,这养出来的徒儿怕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要说太后今日唤伊悕前来凤仪殿并不是没有私心。晌午就听闻柳伊悕亲自带人收拾御药房,本是亲善之举,可在太后眼中这等行事的确有违常理,更是有损凤仪。这才将她从禁宫唤来,没曾想自己心中一番教训还没说出口呢,这凤仪殿便是人仰马翻一片。 叹了口气,怕是今日过后,这些宫嫔们再也不敢小瞧柳伊悕了吧。 “主子主子,您真是不得了,刚才真是太棒了!瞧瞧那些女人的表情,脸都绿了,老太后都不知道护着谁好了!”一路上,是弥千兴奋的滔滔不绝,方才在凤仪殿中伊悕毫不退让的气势真是给他这做奴才的长了脸,今后凡是知道他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看谁还敢小瞧他! “嘁,你瞧她们好像是吃了憋,心里还指不定怎么数落本宫编排本宫呢,你就真当她们心服口服了?就说你道行太浅,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伊悕明白内宫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货色,心中又是几两小九九。 今日太后不会平白无故叫她过去“叙旧”,只可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得是为皇后树立威严才是,若不然,今日难堪的一定是自己。柳伊悕心中如明镜一般,怎会瞧不出来。这内宫与禁宫不同,今后若是没事儿,可是要尽量避免过去呢。 “但是娘娘您就是厉害,让谁也不能言语相击,反驳的那样利落。”弥千的马屁拍的响,心里的确也是这样认为。 “那是你没瞧见我家师父,本宫还得言语相击,本宫的师父柳相大人可是一个眼神就能将她们统统冻住。姜还是老的辣就是这么个道理,日后若是有机会见了,你就会明白。”就如同伊悕长久以来认定的那般,柳家哪有肯吃亏的主。 踏上去往禁宫悠长的回廊,一道禁门便是天壤之别。伊悕回望那污浊不堪的内宫,就这样被缓缓关闭的大门与她相隔。都是皇帝的妻妾,地位便是决定一切,决定日后的命运。一如伊悕所说的那样,是柳云卿助她坐拥这天下,没有混迹于那尔虞我诈的内宫,是不是真的要感谢他? 人来疯自有人来疯的好处,弥千这人看起来不着调的样子,却是跟随伊悕来到寝殿后便是没几日就将所有的宫人都混熟了去。自从他陪伊悕从太后那儿回来,就在寝殿宣扬伊悕是多么的能耐,孤身一人辩驳群妃,好胆识好口才,引得周遭宫人更是对伊悕刮目相看。 近些日子伊悕已是明显感觉到,自己殿里的宫人瞧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少了几分探究,更多了几分尊重。直到伊悕无意发现弥千正被一群小宫女围着,唾沫横飞的讲述她的故事,这才找出了问题的原因。 越是有趣儿的事情散播的越是快速,别说宫中的沐璟秋知晓了去,就连被一道宫墙相隔咫尺天涯的柳云卿也是听闻了去。这不,家书又是到来。 “主子,家书可以进去吗?”门外是家书小声的启禀。 就算不让进这女子也不会离去,只会在外面傻傻的等候,若是召来有心之人的猜忌更是麻烦,伊悕只得应道:“起来吧。”将她放了进来。 “家书,才两日未见,今ri你这是又给本宫带来什么‘家书’了?”一定又是柳云卿那边儿托话而来。 “回禀主子,家主说,主子初来乍到不可以在宫中如此锋芒毕露。树敌太多反而不利于行事。”家书一五一十的将柳云卿的话带到。 “一句?”柳伊悕竟是惊奇,好不容易托家书送来句话仅仅这么简单? “一句。”肯定的回答,毫无拖泥带水。 “那伊悕有劳师父惦记了,家书,本宫亦有一封‘家书’要送达师父耳中,你可愿帮本宫传话?”柳伊悕明眸微敛。 “奴婢愿意。”深深的万福,伊悕看了讽刺。虽说这家书一口一个主子叫着她,可是在家书的心中,主子嘛,却是只有柳云卿那么一个。 “本宫自打进宫,就没打算隐姓埋名的过活。所谓锋芒毕露,在师父将伊悕送入皇宫的那一刻,便已经绽放了。若是师父不放心伊悕一人在宫中,那自可以寻个法子将伊悕带出去便是。”自打柳云卿决定将她送入宫,伊悕的心中便是凉了大半。凡是家书传来的话语从来都是选择性的听听作罢。 既然答应成为柳云卿的棋子,便是没有打算隐姓埋名的过活,不然伊悕这两个字自不会显露世间。既是启用了本名,伊悕亦无打算平庸下去,不敢保证柳伊悕这三个字能够流芳百世,也不代表就让它遗臭万年。 故而更是不会让一封“家书”,过多的干涉她宫中生活。 柳伊悕的伶牙俐齿,家书早已见识。可是今日伊悕所说的话语,与正面同家主对抗没有两样。当下惊愣呆滞,不相信世上竟是会有对家主这么无礼之人。 “若是没有别的事儿,就下去吧。本宫不想在宫中再看见你。”一次两次倒是可以隐忍,可她每做一件事情都会招惹来这封“家书”,实在是让柳伊悕烦闷之极。 别说,柳云卿在听过家书带回来的回话后,就再也没让家书出现在伊悕眼前。 柳云卿将伊悕亲手交予别的男人之手他就不难受了?一连几日在空无一人的卧房辗转反侧后,还是屈服于了心中满布的仇恨。为达目的向来不择手段的他,相信伊悕一定会不计前嫌助他一臂之力。 沐璟秋的身边,有他最得力的杀手,那边是一战成名的柳伊悕。伊悕的性子他最是清楚,说一不二,向来是伊悕最宝贵的特点。既然伊悕已经同意进宫,便是答应按照柳云卿的棋路来走。故而柳云卿便是决定信任她这么一回,将家书从她的身边撤了回来。 要说禁宫之中的宫女怎么说没就没,这就是柳云卿的通天本事了,且是做到无人问津。 一连几天的劳累,伊悕终于带着一帮人将御药房清理干净了去。各式药材摆放规整,都整整齐齐的码放在药架子上,用起来那是一目了然。至于那些受潮之后哪怕晾晒过夜无法使用的药材,伊悕便是命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省的药性变化救人之物反成害人之物。 宫人集中销毁这批药材的那日,可是来了不少人围观。有宫中的宫女太监,亦有太医院的药师医者,众人皆是心疼这么多的宝贝都被柳伊悕一把火烧的干净,却是不敢作声站出来制止。 精通药理的医师们怎会不知道这些东西长久放下去的危害。他们曾经也想如皇后娘娘这般做却是到后来没能舍得。终是有个人让他们忍痛割爱了,亦是佩服柳伊悕说一不二的气势。 自此,御药房终是变得井井有条起来。也是成为了伊悕的地盘,禁宫的禁地…… 第十二章 医者仁心 塞上狂烟,第十二章 医者仁心 伊悕将御药房打扫出来之后便是将其占为己有。舒悫鹉琻虽是没有颁布什么告示禁令之类的劳什子。但旁人知道皇后娘娘平日里一直呆在药房,便是不敢贸然进入了。 宫人们畏惧身为国母的柳伊悕的威严,太医们则是早先便听闻皇后娘娘不仅医术精湛更是使毒了得。想当初,就连秦太医都救不了的毒唯独皇后娘娘一人得以胜任,在药理药性与毒物之中的造诣,娘娘可谓独步天下无人能及。 故而太医们亦是知趣的远离御药房,将这处天下医师的圣地留给皇后,何况谁也不想尝一尝娘娘研制的毒物。 无人前来打扰,柳伊悕乐得轻松自在。但若是宫中谁人得了什么病症,伊悕也不会吝啬药房中这几味药材。对那些个太医们不愿放下身段瞧病的宫人,伊悕更是倾囊相助,久而久之在宫人口中皇后娘娘竟是成了圣人。 这天伊悕正在整理药架上所剩无几的药材。 “主子,主子,不好了!”忽而却是弥千急忙忙的冲了进来,连门都没敲。 “何事让你这么慌张?”这弥千着实吓了伊悕一跳。 “内宫,内宫,有宫女跳湖自尽了。”说起这话,弥千竟是气喘吁吁,可见一路跑了回来。 原是一门之隔的内宫有宫女想不开跳湖自尽,捞上来虽是有一口气吊着命,但太医们竟是没有一个能给她治疗的。热心肠的弥千在禁门周遭听得这则消息便是火急火燎的来求自家主子出面。 跟随伊悕的这些日子,伊悕的为人、伊悕的医术,弥千都看在眼中,天下之大竟是没有她治不了的病。同是这深宫中的天涯沦落人,弥千怎忍心瞧着那宫女香消玉殒,身为这宫中的奴仆,彼此都十分怜惜才是。 见弥千这般着急,伊悕亦是不忍:“你且带本宫瞧瞧去。” “哎哎,好好!娘娘随奴才来!”弥千见主子已经答应,喜出望外的为她引路,更是自觉地背起了主子的药箱。 二人穿过宫廊越过禁门,几经波折才来到了内宫的御湖。宫人们瞧见是弥千带着皇后娘娘而来纷纷退后让出了一条道路。 伊悕来到众人包围着的中心,一股莫名之火才算烧上了心头。这么多的人围在这里看热闹,有宫人有妃嫔更有太医院赶来的太医们,竟是无一人上前施救。且看这群被叫来的太医脸上那为难的神情,不是救不了,而是不愿不敢救罢了。 身为医者,本当仁心向善,他们倒好就这般任由这从湖里捞上来的姑娘浑身湿透,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冷的秋风之中。 “本宫且不说你们有什么理由可以不救人,医者仁心,若是不愿救便是早早地回去收拾了行囊告老还乡去吧。太医院不养闲人,多你们一个不多少你们一群更是不少。”凌厉的话语飘然而至,太医们胆寒的跪倒在地。 柳伊悕的话虽是器宇不凡,但是除了太医之外的重任皆是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谁人心中没有自己的小九九?他们这是要好好瞧瞧皇后娘娘是那说空话之人还是救人之人。可在一片抽气声中,伊悕解下自己的披风为那宫女盖了上去,让自己迎向寒风。 不仅如此,伊悕更是亲自为她把脉问诊,丝毫不敢怠慢。皇后娘娘亲自为一奴才诊病,这让太医还有宫嫔们大气儿也不敢喘上一喘。 紧接着,众人皆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柳伊悕并没有急于将人带走,而是拾起她的两只手臂反复抡起压向其胸口,来来回回竟不下二十次。不多一会儿那溺水的女孩子就将喝进腹中的湖水吐了出来。 这是哪一路的法子,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竟是谁也不认识。 直到这宫女将腹中的湖水都吐出来伊悕才算放下心:“将人带上,我们回去了。” 听罢,弥千便是将地上的女子连同主子的披风横打抱了起来,紧紧跟随在伊悕的身后。 临走,伊悕却是不忘叮嘱众人:“本宫不知这是哪一宫的宫女,但是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是谁也难辞其咎。若想要回此人,必得是先过本宫这一关。”语毕便带着弥千与其怀中的女孩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御药房伊悕将那女孩子安顿在西厢房的火炕上,自己则亲自为她煎药生火驱寒。一碗如墨般甘苦的汤汁灌下去,女孩子的脸色也变得慢慢红润了起来。这火炕本就是救治火疗之人而盘建的,盘在了御药房的西厢房多年未用,不曾想今日倒是大显了身手。 放下药碗,伊悕刚打算歇上一歇,就听闻门外有人试探着唤了一声:“娘娘可在?” 推门一瞧竟是史太医:“史太医找本宫何事?”这史太医素来与伊悕不相往来,突然造访实乃突兀。 史太医见四下无人,这才斗胆开了口:“娘娘您宅心仁厚,实在叫微臣敬佩不已。但您怕是有所不知,今日这事儿本是锦妃娘娘院子里的私事,那锦妃娘娘是太后的亲侄女,平日里就在宫里骄横惯了。所以诸位太医才不敢出手相救那女子。” 伊悕听后却是乐了起来:“多谢史太医相告,您若不说,本宫还真是不知道小小的宫闱之中还有让本宫也得顾忌三分之人。只是您今日这番话,又是谁人指使你过来说的?是传了锦妃的警告还是为众太医开脱,本宫就无从知晓了。但本宫还有一言相劝,史太医若是还想平安无事的在太医院司职,最好是本本分分夹起尾巴做人。” “不不不,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罪该万死,说了不该说的话,娘娘赎罪啊!”柳伊悕一席话让这史太医冷汗涔涔,不住的扇自己耳光,直叨念着说错了话。当真聪明反被聪明误,今日就不该过来与皇后套近乎,搬起了石头砸到自己脚,这才胆战心惊的退了出去。 看着这无事献殷勤的史太医来去匆匆,伊悕只觉得宫里的人怕是日子过得太闲,才会如此无聊。不予理会,回到西厢房中的伊悕却是发现那女子已经醒了过来。 “姑娘,是你救了我么?”因伊悕不爱穿宫装,从未见过她的小宫女也没能认出来伊悕的身份。唯独一条却是明白,那就是眼前的姑娘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说着就要起身跪拜。 亏得伊悕眼疾手快扶住了那姑娘:“你现在还虚弱的很,莫要起身,躺着就好。”伊悕又将女子扶着躺下。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但是我已是出来了这么久,得回到主子身边才是。”那姑娘竟挣扎着起身作势要走。这话倒是让柳伊悕微微的愣了一下。 “你主子都不管你了,你还回去作甚?”伊悕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若是不归去,主子一定不会给我条活路的!日后定没有好果子吃。”说着说着女孩竟是轻轻的啜泣了起来。 日后不给活路?她主子已经不给活路了,这女孩还这样傻傻的效忠主子,听完她说的话伊悕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没办法,只得安慰她道:“有什么委屈不妨说出来听听,我也好为你排忧解难。你自己也能好受些。” 伊悕是女子的救命恩人,又不知伊悕的身份,便是少了几分警惕,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内宫中的锦妃何止太后的亲侄女这样简单,锦妃从小就被养在深宫,在宫人眼中,她早已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势力庞大又深受*爱的锦妃,这些年来一如柳伊悕在柳相府般的无法无天。 本以为皇后的宝座她是坐定了,不曾想柳家的女子从柳云裳开始再到柳伊悕,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入宫来打乱她的美梦。若不是有太后给她撑腰,怕是已经成为了众人嘲笑的笑柄。 加之沐璟秋自从娶了柳伊悕之后便不再去内宫了,这让曾经极其得*的锦妃怎能不恨?!本就心头不悦,却又碰上了秋分这个节气,按照青阳惯例春分、夏至、秋分、冬至,每当季节交替之际都是嫔妃们入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的重要日子。 今年的秋分将至,锦妃很是不愿前去给柳伊悕请安。身为锦妃的宫女,那女孩便是多说了那么几句嘴,就惹怒了锦妃。因害怕受到责罚,这才走投无路跳了湖。 “就算主子这样待你,你还要回到她的身边?”伊悕听完反问。 “是的,我从小就跟着主子了,在宫里也没有亲人。若不是回去,自是无处可去的。”姑娘答的笃定。 “既然这样,那本宫也不留你。弥千,将她送过禁门。”柳伊悕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善人,既然这姑娘不愿留下,她也无心强求。 姑娘还在诧异柳伊悕口中的本宫是个什么意思,可在看见弥千一身禁宫皇后寝宫的宫装后便是什么都明白了过来。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算是谢过皇后娘娘的救命之恩,这才跟随弥千离开了去,想是此生这份恩情定是没有机会再报了。 第十三章 却也害人 塞上狂烟,第十三章 却也害人 好不容易从火坑救回来的人怎么说还回去就还回去呢,弥千不知道他不在的这一小会儿主子与那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舒悫鹉琻且看主子面色不善,也不敢多问,只得带了人踏上去往禁门的路。一路上二人亦是无话。 “前面就是禁门了,虽然不知道姑娘你为什么要偏入虎穴,但也请好自为之吧。”弥千将人送至禁门对面,便是沿着来途回去了。 一回来就听伊悕道:“你我何苦要将她救回来。” “出什么事儿了么主子?”弥千不知主子这突然冒出来的话究竟几个意思。 “没什么。”今日的好心情都被搅没了,伊悕懒得回答弥千,独自进了药房的暖阁。 侧躺于凤舞金丝软榻上,拖着面腮,伊悕就不明白了,为何这世道上身为奴仆者纵使主子欺凌至绝境也不知反抗?那锦妃已是这般不容她了,还要回去?奴性!白瞎了伊悕这么多上等草药。 “吱呀……”暖阁的门儿被风吹开了来,伊悕抬眼,却是瞧见一个精瘦高挑的黑衣身影立在暖阁之中。来无影行无声,伊悕复又合眸轻笑道:“高手。” “不敢当,属下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班门弄斧。”男子一身劲装,屈膝跪在了伊悕脚边儿。 “你叫什么?”不用多问,这定是柳云卿派来的暗卫。 “家书。”短短两个字,暗卫答的洁简。 听他这么一说伊悕却是笑了:“呵呵呵,本宫还以为自从上一封家书送达家门之后,在这深宫便是再也见不到来信了呢。没想到竟是换表不换里又来了个你。有何贵干?”柳云卿这人竟是固执到这般地步。 “家主令!”男子将怀中暗红浮龙印掏出一抖,却见皇后娘娘并没有半点儿要起身下跪接令的意思,深知她在家中的地位,这才悻悻然继续念道:“除萧妃。” 一听内容,伊悕却是睁开了双眼,眸中深邃让人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而后则是一道浅浅的微笑:“知道了,你回吧。” “属下告辞。”说罢,这道身影便是消逝在了茫茫秋风之中,只留得门扉随风开合,吱呀作响。 伊悕冷笑,萧妃,本名齐萧萧,乃齐忠国之胞妹,已是被送入深宫多年。看似与世无争的萧妃之所以会成为刺客冢的猎物,想必不远处的前方朝堂之上柳齐二人正斗的不可开交。 齐忠国是沐璟秋的心腹大将,难道要让皇帝舍弃心腹维护柳云卿不成?怕是柳云卿哪儿已在齐忠国这儿吃了不少亏。齐家将唯一的女儿送入深宫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培养齐家在深宫根深蒂固的耳目么?除掉萧妃,不仅可以断掉齐家后宫势力,又可以给他个严重的教训。 只有如此,家书的到来才算得上名正言顺。 秋分不日即将到来,柳云卿怎么会放过这个让柳伊悕近距离接触萧妃的大好时机?狐狸算盘打到哪儿了,伊悕心里最是透亮。予伊悕,萧妃与她从未有过交集,更是连面都没有见上一见。故而若是算作伊悕稳固柳云卿只用的一枚棋子,萧妃当是不错的选择。 就当是来场顺水推舟,让自己在深宫中的地位更加巩固吧。 “弥千,弥千。”连唤几声都不见弥千到来,这家伙是去哪儿了? 待到伊悕寻到他,只见弥千正*倜傥的斜靠在一株古槐旁,笑嘻嘻的对面前两个小宫女说话。惹得人家羞涩不已,默默的低下了头。伊悕见了不禁惊奇,太监也有这般心思? “弥千你在做什么?”好奇,伊悕走进三人。 小宫女没见过不着宫装的柳伊悕,便是没有行礼只抬头望着她。倒是弥千似是觉得自己这般不妥,吞吞吐吐了起来:“主,主子。”心惊的唤了一声。 一听伊悕就是弥千的主子,小宫女们这才恍然大悟,跪地请安。 “都起来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弥千随本宫过来。”伊悕无心让人这般恐惧自己,这会子只想早早将人都打发掉,她才轻松。 弥千跟着伊悕回到药房,还未站定就听伊悕吩咐:“去替本宫找几本关于内宫礼制的书来,眼看就要秋分了,省的本宫怠慢了其他姐妹惹人笑话。” “是。”还好主子没有提及方才的事情。弥千领命逃也似的往外走去。 “若是宫里有喜欢的人,大可告诉本宫,本宫为你做主。”看着弥千逃也匆匆的背影,伊悕却是笑的开怀。 听伊悕这么一说,没把持住脚步的弥千差点儿被御药房的门槛儿绊倒。这才灰溜溜的赶忙离开,头都不敢回一下更不敢应声。 拿到书本后的伊悕哪里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得体一些,分明是按照宫嫔的等级查看那从未谋面的萧妃该是朝见自己时坐在什么位置上。反复研究了多时,对照着内务呈上来的折子,伊悕这才弄明白众嫔妃的座次。 这萧妃进宫数年也算地位尊贵,就在锦妃身侧。伊悕已是心中有数。 就像弥千所说的那样,每当宫中的四大节气到来,便是禁宫女子最多最热闹的时候。这些宫嫔只有位列前茅者才得以进得禁宫瞧上一瞧,还有更多的人一辈子怕是都难以跨越那道禁门。 凡是能进禁宫为柳伊悕请安的,便是带了大量宫人前来拜会,都想凭借自己难得的一趟“远门”彰显本宫殿之殿威。该有的排场要有,可又不能盖过皇后的风头,宫中月钱按级别发放,多数都是妃子们娘家送进来的贴用。一场朝拜,可谓是集众家之智慧,绞尽了脑汁来较劲。 自从沐璟秋大婚便是不爱去内宫了,对于内宫的妃子们来说,能凭借秋分这日来到禁宫见上皇帝一面也是好的。只有伊悕知道,娶她不过是个幌子,沐璟秋从不与她同塌而眠,多数时日便是在大殿暖阁打发睡意。 真是一群痴心不改的傻女人。 “主子时辰到了,陛下那边已经先行过去了。”弥千前来叫伊悕。 朝拜用颠并非皇帝的大殿,而是在一处不大的偏殿。虽是偏殿倒是要比四面透风空旷不已的大殿暖和上许多,想来沐璟秋也是个温情之人,不愿自己的女人们挨冻受冷。想到这儿伊悕却是发笑,既是知道自己无法同时*爱这么多人,何苦都娶进宫来,做皇帝也并非易事。 进来偏殿除了沐璟秋以外,众人皆是对伊悕行宫中大礼,就在众人跪拜的片刻,伊悕准确的找到了萧妃的所在,原来那个就是萧妃。一身华贵虽比不上锦妃雍容,却也是端庄尔雅。竟是将个锦妃显得成了那长不大的任性小姐。 “皇后来了,来朕身边坐。”伊悕刚要请安施礼就被沐璟秋托住了身形,算是免礼而居。 同样是端庄仪态,却是不同于萧妃的规规矩矩。柳伊悕纵使面无表情,也是那蔑视苍生的模样,让殿中好些人瞧了很是生恨。看着柳伊悕,沐璟秋倒是笑了,这人还真是和柳相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今日是秋分时节,不仅是朝见皇后的日子,更是妃子们来见皇帝的吉日。莫要因为对皇后的不服糟蹋了一张早早就起身梳妆的美丽容颜,大家这才尽力隐忍住了对柳伊悕的不满。且看陛下见到她竟是不怒反笑,又有几个妃子敢在这时发出异声? 就在众人各怀心事的时候,安静的偏殿却是接连“噗通噗通”响了两声物体落地的动静。大家循着声源寻去,待看清是萧妃与锦妃双双倒地不起口吐鲜血后,纷纷如四散鸟兽惊吓而逃。 有胆子大的宫人上前探查,最终却是如被吓掉了魂儿一般忽而抽回手来瘫坐于地。 “陛下,陛下,娘娘们她……”宫人连滚带爬来到沐璟秋身边,却是不忘惦记着主上:“烦请陛下走避。”这等污蔑之事,实在不是陛下该看的。 一直没有言语的伊悕却是走下后座来到那两人的身边细细的为其把脉,看似细心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医术再高明的柳伊悕向来也只救得了活人,这人已然殁了还要怎么救?况且伊悕下的毒,无药可解,也不愿解。 “哎,来不及了。”伊悕悲叹出声。 “难道皇后都救不了么?”沐璟秋不信,身边已是神医在侧,还有救不了的人。况且这两人,平日虽是多少有些个小毛病,也算是进宫最早陪伴他最久之人。这要沐璟秋怎生忍心。 “人已经殁了,臣妾也爱莫能助。”伊悕惋惜道。 “那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人就殁了呢?”沐璟秋不明白,怎么突然间的就要接连逝去两个挚爱他的女人? “毒。”简言意骇,柳伊悕只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便是吓得在场鸦雀无声。方才尖叫连连的妃嫔们顿时噤了声。 柳伊悕的话让沐璟秋心中漏跳半拍,放眼整个偏殿会使毒的只有柳伊悕一个人!难道?可却又哪里不对,若真是柳伊悕她有何必大方说明二人死因?况且从柳伊悕一进门就隔着多人才是那两人,若是柳伊悕下的毒,中间之人又为何幸免?一时间沐璟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看着沐璟秋这迷茫的神色,伊悕心中暗想,且凭东风,你又怎会知道? 第十四章 且凭东风 塞上狂烟,第十四章 且凭东风 萧妃与锦妃的双双暴毙让偏殿之内乱作一团,沐璟秋下令封锁禁宫,凡是在偏殿伺候的宫人也好侍卫也罢统统都捉拿了去,哪怕错杀一百不放过一个。舒悫鹉琻 齐忠国闻得噩耗匆忙赶来,见到胞妹的尸首已然冰凉,顾不上君臣之礼胞妹乃是贵妃娘娘,硬是伏在她的尸首上痛哭失声,更有太后见到亲侄女遭遇不测,气血攻心哭晕了过去。 “陛下啊!吾妹禁宫十载,今日竟是在宫里遇害,陛下您一定要为齐家主持公道啊!”痛哭流涕的齐国忠哪里还有半点儿驰骋沙场时骁勇善战的精悍模样,眼睛也不住的往一旁镇静自若的柳伊悕那儿狠狠瞪去。 深知他失妹心痛,但沐璟秋一直同柳伊悕在一起,实在是不见伊悕有出手的机会,这会儿齐国忠又虎视眈眈的怒瞪自己的皇后,沐璟秋也甚是为难。 这萧妃不是别人,乃齐国忠同父同母之胞妹,大小他二人便是成了孤儿流落街头相依为命。这会儿让其中一个先是驾鹤西去,留下的那个怎生不痛彻心扉。若是齐国忠非要计较起来,沐璟秋这个做皇帝的难辞其咎,更别说掌管整个后宫的伊悕了。 好在齐国忠虽握有青阳倾国之兵权,也是个忠贞不二的主儿。现下瞧见沐璟秋为难的神色,这才知道自己让陛下难看了。已是越距无礼的他,只得含恨默默闭了嘴隐忍下来。 看他君臣二人这互相交流又相互叹息的神情,定是心中对今日之事没个谱。伊悕心中冷哼,不过你们二人而已,怎会知晓我且凭东风之力的本事? 伊悕自从进得偏殿就没有近距离的靠近萧妃,为的就是避嫌。 今日风向乃承运东风,偏殿东西两头巧了各有窗户楼台,虽是秋日但风向穿透偏殿倒是让殿内众多的人甚感清凉沁人。此时正好舞姬来到助兴献舞,到皇帝与皇后跟前儿施礼请安,伊悕便顺势将毒粉儿占到了那领舞之人的裙摆上。 此毒无色无味即便触碰肌肤也无大碍,唯独不可吸入肺中融入血骨。若是被吸进了肺中便是很快融进此人血骨之中,到时候任他神药仙丹亦是无力回天。 在舞姬们翩翩起舞最是舞的尽兴时,只抬手投足一个轻轻摇摆,就能将毒粉带入风中飘向下风口而坐的萧妃之处。唯一让伊悕失策的,便是连锦妃的魂儿一同招了去,谁说这场风波没有伤及无辜。 一箭双雕倒是让伊悕捡了个大便宜。 忽然,让太医们忙乱不堪急于救治的太后却是从晕厥中苏醒了过来。颤颤巍巍的太后经人扶起坐好却是再也没有半点儿力气从地上站起来,就这样老泪纵横的哭道:“锦儿一岁便被哀家抱至宫中含辛茹苦的养大,她爹娘死的早,哀家一直视为己出的对她,如今这般不是要了哀家的命么?陛下呀,这让哀家过去怎么对锦儿的爹娘交代啊!” 说这话的时候,太后还不忘拿眼偷瞟伊悕。伊悕进宫前的传闻她也是略有耳闻,心下即便认定了是柳伊悕所为也因惧怕柳云卿的翻云覆雨手段而不敢直接挑明。太后审视的目光伊悕自然收到,却是不放在心上。 所为戏子,就是将谎言演绎的连自己都不得不相信。既是打算一开始就不承认是她做的,此时又何必心慌。 最头疼的人醒来,着实让沐璟秋头皮发麻:“母后且不必悲恸,朕定当查出元凶,给锦儿一个交代。来人啊,先扶太后回宫歇息。” 于是悲恸到无力的太后就这样虚弱的被同行而来的宫人送回了宫中。 谁人都知道皇后向来与锦妃不对付,就在皇后第一次入内宫同太后请安之时,锦妃就曾当众在凤仪殿内给过皇后难堪。如此容不下皇后的锦妃若是被皇后绞杀了去,倒也说得过去,毕竟这二人的关系水火不容。 但是萧妃从来不曾与皇后结怨,甚至都未曾见过伊悕一面。纵是因为朝堂之上柳云卿与齐忠国闹的凶狠,皇后人在深宫也是无法知晓的。况且只有沐璟秋知道,这皇后寝宫中的一干奴仆早已是在她进宫时统统换过了的。 就连弥千的身世沐璟秋亦是调查清楚,这才放心让伊悕将他留在身边。如此一来,谁人予她通风报信? 太后一走,沐璟秋的耳根子终是清静:“行了,都散了吧!皇后,朕送你回去。”今日之波让沐璟秋焦头烂额,生怕下一个陨殁的是伊悕,竟是屈尊降贵亲自送她回宫。 反正是顺道,伊悕并未推辞,起身与沐璟秋并肩而行羡煞旁人。 “伊悕,朕问你,今日这事儿是不是你做的?”路上,当着身后众多宫人的面儿沐璟秋倒也不避讳,对自己的宫人,他还是充满自信的。 “不论是不是你做的,这次的事,朕都可以不予你计较。在答应柳相迎娶伊悕你的时候,朕就有面对今日之境况的准备了。只愿如今你我夫妻一场,能实话对朕。”虽是心疼爱妃们的陨亡,但眼前的柳伊悕的确是个本事滔天的女子。 权衡利弊后,沐璟秋终是希望伊悕能为他所用。心中默默叹息,只是不知这桀骜不羁的伊悕是不是也有这么个心思。 “是不是臣妾,陛下心中难道不是已经有了一番计较?”伊悕反问道,却是事不关己的气定神闲。 凭心论,沐璟秋被伊悕这么将了一军还真是计较全无。多少矛头指向伊悕却又急剧回转指向他方,没有证据要怎样将莫须有之罪名安插在伊悕身上。 纵使证据凿凿,前有柳云卿后有伊悕一身毒物,他又奈何的了她什么? 思绪飞快流转之间,沐璟秋却是已经将人送到了寝宫门口。自打大婚伊始,他与伊悕便是不曾履行夫妻之实。起初只因伊悕胆识过人心生敬佩,想要伊悕真心对待他时,才肯突破这道门槛儿。 可是如今他竟是越发的看不透眼前的小女子,在伊悕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未曾发觉。这个看似十六七岁的女子,竟是深不见底。但初衷不变,若是伊悕不愿,他便不会强求。 “到了。”沐璟秋尴尬的笑笑,皇帝做到他这地步,天下独一份儿。 “那臣妾进去了,陛下夜路当心。”不过是打儿心底的担心,说出来却是颇有一语双关的意味,在这敏感的形势下,伊悕还真是后悔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话。自然,面儿定是不能表现出来,伊悕的面具就要做到无懈可击。 伊悕冲门扉努努嘴儿,弥千赶紧上前为她开门,抬手将人引入寝宫。背后瞧着这一切的沐璟秋心中暗叹,他这堂堂一国之君,在伊悕这里竟是比不过一个太监!哀哉哀哉!只得带了人默默往大殿暖阁而去,正殿不能睡,只能屈尊于这小小的暖阁。 “陛下,您这又是何苦。”一直伺候沐璟秋的管事太监看不过去,叹了句。 “你又懂什么了?掌好你的灯。”不做解释,何必同奴仆解释他这君王的心思,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悄然浮上沐璟秋的俊朗容颜。 等到皇帝的御驾离开,弥千却是沉不住气了:“主子!您真是够可以的了!瞧瞧方才陛下说的那话,就跟今日这事儿真的是您做的似的!您倒好,还能沉得住气不生气!”滔滔不绝的弥千为伊悕打抱不平。 “呵呵呵,真是皇后不急太监急。好了,本宫无碍。这会儿倒是觉得口渴难耐,去,给本宫烧碗芙蓉糖水。本宫最爱这个了,偏偏只咽得下弥千你的手艺,快去快去,去晚了本宫就渴死了。”变着法儿的将弥千支开,伊悕自有她的目的。 眼前的皇后娘娘竟跟小孩子一般拽着他的衣袖摇晃了起来,怎叫弥千不妥协。赶紧应了跑去厨房给伊悕熬制她最喜爱的芙蓉糖水,主子就是主子,白水竟是滴水不沾,非要饮用那甜美的。 却也是只有弥千知道,伊悕喜爱极了甜食,亦是整日想法设法的换着花样制作糕点给她品尝。 见弥千已然在门外回廊拐弯处消失不见,伊悕这才慵懒的斜靠在软榻上,拖着长音儿:“家书……家书你在么?” 话音刚落便是一道如墨身姿显现在伊悕面前。来无影去无踪,唯有刺客冢的暗卫们有这般本事。若是换了旁人还不早就吓破了胆儿,到伊悕这儿反而颇具几分熟悉的温馨之感。 “方才想必你也瞧见了,偏殿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呢!”说到这,想起刚才的慌乱伊悕竟是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没想到宫里的人养尊处优惯了竟是这么没胆儿。接着道:“家书终于可以回去复命了吧?” “回皇后娘娘,看见了,皇后娘娘的本事让属下大开眼界!”家书面上没有半点儿恭维之色,一片真诚使然:“家书这就回去复命!”说着就要走。 “且慢!”忽而伊悕却是叫住了他:“本宫亦有一封家书要捎带给柳相大人,不知家书可否送达?” 第十五章 家书 塞上狂烟,第十五章 家书 “且慢!”忽而伊悕却是叫住了欲要离去的人:“本宫亦有一封家书要捎带给柳相大人,不知家书可否送达?” 既是皇后娘娘送回府中的家书,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属下愿帮娘娘将家书安全送达府上。舒悫鹉琻”家书屈膝而跪,跪在伊悕的脚边儿。 究竟是要带回去什么话呢?家书亦是很在意,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皇后娘娘竟从衣袖中真的掏出一封厚厚的家书来递给他。还真把他当送信的了。 没得法,既然是主子交代的任务纵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这是身为刺客冢暗卫的根本。领了家书,男子一跃而起如墨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这茫茫夕阳之中。 家书刚走不多时,弥千就带着香喷喷的芙蓉糖水进了伊悕的寝宫:“主子,芙蓉糖水煲好了,等着急了吧?”弥千笑着上前将精致的翡翠琉璃小汤碗承到伊悕的面前。 接过糖水轻呷一口,果真还是弥千的这门手艺最好:“宫中厨子千千万,唯独这糖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的。”伊悕尝了很是满足。 可是看着这碗如蜜一般甘甜的糖水,再环顾这金碧辉煌的寝宫,不知在塞上大漠的琅琊又是过着怎样的生活。有没有被毒烈的日头晒黑了,有没有被狂傲的风沙吹粗糙了容颜。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横跨青阳王朝的距离,相隔宫墙内外的禁忌,若是得来一封家书,又何尝不能抵得上万金。 见伊悕仅尝了一口就食不下咽,方才还夸奖自己手艺好来着,这回儿是怎么了:“主子,没事吧?” “没事,只是想起了故人,一时伤神罢了。端下去吧,吃不下了。”一想到琅琊还在隔壁荒滩上受苦,伊悕心中难受,再舔的糖水亦是食不下咽。 女人心海底针,捉摸不透。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呢,眼下便是乌云密布,弥千只得端了主子仅用过一口的糖水静悄悄的退去,以免打扰主子出神儿。 这边儿伊悕还在担忧琅琊过的好不好,那边儿柳云卿在接收到伊悕的家书后,竟是勃然大怒! “该死的!真是反了!”柳云卿看完伊悕的家书气愤的将这信函重重的摔在了书案上!震得茶盏都从案上弹跳了起来。一旁墨衣见主子如此生气亦是大气儿也不敢喘,生怕多一句少一句的再被主子训斥责罚了去。 好她个柳依悕,一封家书寄到,字里行间尽是让他日后不要再干涉她在宫中的步伐。若是还想得到伊悕之力便是只能默默看着。使尽千万般办法才将伊悕送进宫去,不就是为了让她在宫中图个方便行使他的命令么?柳云卿气极,如此一来若是真按伊悕这般要求,那不是本年末倒置了? 这丫头才进宫几天啊,竟是敢威胁他了! 但是就算伊悕大不敬威胁柳云卿,柳云卿如今也是不能奈何的了她。且不说伊悕一身本事深不见底,就算是如今她贵为一国之母的尊贵身份又有沐璟秋撑腰,也不见得柳云卿能轻而易举的降得住她。 深深吸气,这秋日夜里冰凉的寒风,吸进肺脾竟是冷的如要撕裂他胸腔一般难耐。 好在这寒冷的秋风唯一的长处就是能让他快速冷静下来。 柳云卿不是傻子,权衡利弊是他的拿手好戏。既然将人送进宫去,想要联系上看似轻而易举亦是大费周章。多少年的埋伏,才能换来一人两人的深宫久居,让沐璟秋不生怀疑。这便是多少年前柳云卿已然铺好的道路罢了,只偏巧时至今日踏上不归之途的人是柳依悕罢了。 不愿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芝麻绿豆大小的破事儿白白失去柳依悕这枚棋子。柳云卿只得安耐得住心中怒火,依了伊悕。他倒要看看没有他这个靠山,势单力薄的柳依悕在激流湍急的深宫巨浪中能掀出个什么浪花儿。 “亦赤。”柳云卿唤道,手中也不闲着,将震洒出来的茶水轻轻拂掉。一如方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 “属下在。”亦赤闪现身形来到柳云卿身边静候吩咐。 “这次你进宫去趟,名唤‘家书’,就说皇后娘娘的要求,本相都答应了。”拿得起放得下,才算是真正能成事儿之人。 虽是不知道依依姑娘给家主的信件中写了些什么,可主子方才的盛怒他躲在暗处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在眼中。这会儿又没事儿了?同弥千一般,主子的事儿哪里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够打探的?故而亦赤便是踏着月色进了趟深宫。 原以为进宫是多么难的事情,平时都是只有名唤家书的暗卫得以领了任务前去执行。可是就亦赤这一路而来,竟是连半个人影也瞧不见。虽是自己轻功了得,也不见得深宫的空中无人把守,难不成这是欲擒故纵? 正在亦赤纳闷之际,原本漆黑一片的深宫,竟是灯火通亮!果然中计了!怕是早在他进入宫墙的那一刻,就被人盯上了,想来世上高手云云,他这身轻功怎能敌得过大内侍卫的法眼。可见家中凡是名唤家书的家人都是有着怎样的能耐。 思及此,亦赤不做多想,如今逃命是还有把握,至于送信儿还是等其他人来吧。好在放在他就觉得不对劲儿,这才不直接往皇后的寝宫而去,而是兜兜转转在皇宫的上方转了几个来回,为的就是混淆视听不让人轻易怀疑到依依小姐的头上。 可巧弥千亦是那爱凑热闹之人,这会儿更是马不停蹄的从膳房回来:“主子主子,外头出大事儿了!有此刻进宫被团团围住了呢!要不要和弥千一起去看看?主子主子?”弥千兴奋的只叫唤。高水对决,他可是只有从其他听过说书的宫人口中听说过呢! “是么?”伊悕起身来到殿门外,不知究竟是刺客还是他们刺客冢的人。 果不其然,站在空旷大殿之外的伊悕赫然发现对面宫阁上被团团围住的人,不是亦赤是谁。这灯火通明的,若不是亦赤带着刺客冢的面罩,怕是早已看出十分之十的长相来了。可这面罩不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柳云卿向来目中无人蔑视一切,这点儿柳依悕最是明白。换做他人,定是要骂上一骂,傻子。 “熟人?”沐璟秋的声音从伊悕身后响起。 听闻北边儿有此刻单枪匹马的夜闯禁宫,沐璟秋也闻声赶来。还以为是什么绝世高人呢,没想到竟是刺客冢的人。至于此人为什么进宫来,这答案便是不言而喻了。 “是。”伊悕并不避讳,因他不是家书,而是亦赤,没有独步天下之轻功的亦赤。陪伴柳云卿身侧从未只身出过任务的亦赤,若不应下来,面对强敌怕是脱不了身。 “伊悕知道是来做什么的么?”沐璟秋望着这等让人胆战心惊的场面竟是气定神闲的和自己的皇后闲聊了起来。仿佛来人闯的是他人家后院一般。 “怕是来送家书的吧,臣妾的师父定是不忍心臣妾离开府中这么久。”前半句是真,后半句只不过为了应景。 “既是这样,那就放他走吧。”中气十足,沐璟秋前半句是对伊悕所说,之后便是毫无阻碍的传达到了侍卫们的耳中。 侍卫们接收到君王的命令便是放过亦赤一马,纷纷从前线退却,不在上前与亦赤搏斗。见此机会亦赤更是如雷光一闪一般消失不见了去,人家肯放过他,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若是自家刺客冢,家主定是一巴掌就将人捏碎了。 见此,柳依悕极力压抑住心中的震惊,面上仍是装作波澜不惊。实则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他们所在的位置与亦赤被围攻的地方相隔不近,除非有深厚的内力,否则定是传达不到前方侍卫们的耳中的。可见这看似病娇养尊处优又无能的皇帝是多么的不简单! 但是伊悕心中又有了别的疑问,既然沐璟秋多年来一直刻意塑造一个无能之辈,受权臣牵制的昏君形象,功夫亦是轻易不外露。那沐璟秋又何必再今日当着她的面儿展示出来呢? 这人是想借此拉拢与自己的关系呢?还是如柳云卿那般目无一切才是他的本性?难道就不怕将亦赤放归刺客冢后向柳云卿汇报? 一连串儿几个问题困扰着依稀却是什么都问不出口,只能靠自己揣测。如同读心一般,这本不是依稀的强项,哪里做的来,想着想着竟是因理不出头绪而脑仁子生疼。 既然亦赤已经安全逃离,伊悕便是打算回宫小睡一会儿:“时候不早了,陛下也早些安歇吧。”说罢也不等沐璟秋反应,便是径自进了宫门,只有弥千在她身后默默的合上宫门,胆战心惊的将皇帝给关在外面。 “等一下,你就是弥千?”沐璟秋不在意伊悕的态度,倒是对弥千好奇了起来。 “?回避下,是奴才。”弥千先是一愣!从未与陛下打过交道才是,今日怎么想起他了呢? 第十六章 毒郎君 “回陛下,奴才就是弥千。”这皇帝老儿平日里从未与他有过交集,这会子怎么问起自己来了呢?弥千亦是纳闷儿。 见伊悕早已入殿不似在附近,沐璟秋终是沉不住气道:“敢问江湖人称毒郎君的阁下入宫为得哪般?”这弥千,沐璟秋不是没查过,只不过其真面目,最近才算水落石出。幸亏当初没有因为毫无嫌疑就此终止探查。 “奴才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弥千先是大吃一惊,而后便是死不承认起来。 沐璟秋所言极是,弥千正是这江湖人送外号的毒郎君。亦是同柳依悕一样,是个使毒用毒的高手。起初伊悕将他带回来时,沐璟秋就曾派人排查过他的身世,只可惜当初毒郎君将身世掩盖的滴水不漏,这才暂且放过。 只是近日毒郎君在伊悕的身旁终于露出了马脚。谁人都知道伊悕凭毒物独步天下,但是进宫这么些日子以来从未研制个什么要命的玩意儿。即便如此,大内密探们还是在伊悕的寝宫外围发现了些许毒物。 加之萧妃锦妃突然暴毙,若是为了摆脱干系伊悕也该是将这些余渣处理干净的。怎会这般明目张胆让人抓住把柄,论心思,伊悕该是缜密之人才是。沐璟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硬是相信这不是伊悕所为。 撒下漫天大网也得查出这个人是谁,谁知这根丝线竟是牵扯到了弥千头上。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不曾想竟是养虎为患,伊悕的身边竟是藏着这么个人物。 目光流转,沐璟秋却是想到了个好办法:“阁下,不妨你我君臣二人做个生意,如何?”不论何许生意,先是给弥千的身份提了价,一句阁下叫的好不谦卑。 既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弥千也不拖泥带水扭捏不定:“哦?那敢情好,不知陛下要和在下谈个什么样子的生意?”如此一来,便是默认了他就是毒郎君的事实。 “朕一不杀你,二不拿你,三不赶你。唯独一条你可是得答应朕,那就是留在皇后的身边儿好生伺候着。”沐璟秋的话,若换成旁人听去,早已吓得动弹不得,根本就不知道这高深莫测的陛下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却是只有毒郎君这般聪明之人才能体会得出这个中缘由:“果真如此?那弥千便是答应陛下,生意算是成交。” 弥千浅笑不止,这皇帝老儿可真是会做买卖。将他留在伊悕身边,无非是让两个同样为毒界翘楚之人相互制约,顺便用来监视伊悕罢了。这伊悕还真是可怜,被柳相当作棋子送作他人,入宫又被处处提防。一想到这儿,弥千就不住冷笑,伊悕看起来是这天底下最聪明的女人,却是傻得可怜。 回过头再说沐璟秋,算定了人在深宫不论是他也好伊悕也罢,若是投毒谋害了皇帝,定是不可能迅速的全身而退。这招棋看似走的陷,却是最保险。要说伊悕是聪明过人,沐璟秋就是老谋深算了。 沐璟秋与弥千二人一拍即合,当即统一了阵营,却是唯独将个柳依悕蒙在鼓里。 但是伊悕真的是那种不论走到哪里都可以任人摆布之人么? 非也。 “回来了?陛下找你什么事儿?”弥千在自己身后却是被沐璟秋叫住脚步,不必留下细听,伊悕也该猜出来个*不离十。 “哦,陛下问奴才生人父母今夕何在,话了一会儿家常。”弥千寻个名目,将话题转移了开来。 伊悕也不再多问,虽是心中疑虑万千,也化作轻轻的一声叹息。人,就是如此,有的人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问,但是该知道的事情他也会一样不少的和盘托出。但是也有的人,总是掏心挖肺一般对待,仍旧是人心隔肚皮永远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伊悕自认没有化敌为友的本事,若是来敌,还烦请先生下回将毒药渣子在后院儿烧干净了微妙,省的惹祸上身,伊悕也救不了你。若是为友,今后还是莫要再拿伊悕试毒为好。古有神农尝百草,今有伊悕试百毒,我柳依悕究竟尝过多少种剧毒之物,先生又岂会知道。”说的傲气,言下之意,凡是常见的药物,早已对伊悕没了药效。 不仅仅是后院的毒渣,伊悕平日里说的味道甚好的芙蓉糖水,亦是弥千加了料过后调配而成的。就是有很多食材,非得是加上些千奇百怪的东西才能勾兑出别样的风味。怕是毒物草药就是这些千奇百怪之物中的一味。 舌尖儿灵敏,在毒药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伊悕,怎么会一口还尝不出来? 怎料伊悕语毕,弥千却是噗通一声跪在了伊悕面前! “弥千乃江湖谬赞毒郎君,*。来到娘娘身边伺候,不为别的,只为得能够在您身边偷学一两样使毒的本事。先前拿娘娘试毒,多有得罪,还望娘娘海涵。*别无他求,只愿娘娘能收*为徒,教授*还未涉及到的本事!” 也不管伊悕是否能够原谅他先前的莽撞之举,毒郎君却是自顾自的拜起了师来。 “*这个名字倒是像极了你艳丽的容貌。那弥千呢?”伊悕并未打算接他拜师这个茬儿。 “宫人弥千原本就性格孤僻,管事的知道他这性子伺候不了主子,便是由着他与世隔绝。宫中鲜有人知晓他究竟何许样貌,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管事,如今亦是告老还乡遣送出宫了去。*见到弥千时,却是发现此人亦是西去已久,故此才胆敢堂而皇之的假借弥千之名留在宫中。”既是已然打算拜师,*胆敢仍有隐瞒,况且伊悕的厉害他已是领教。 “可惜了,若是我身边的,真是弥千就好了。”假如*是弥千,毫无私心的弥千,便是也算得上伊悕的一大幸事。 伊悕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身为太监的弥千,却是总也忍不住喜欢在花园中徘徊,喜好和小宫女儿们一同调笑。 “师父,那拜师一事呢?”*见伊悕始终不搭茬儿,也是着急,催促了起来。 杏眸瞠怒,伊悕狠狠瞪了一记*:“*听旨,即日起本宫赐你弥千为名。不论宫外你是何许人也,有着怎样的威名,于本宫面前也得统统舍弃。至于你口口声声说的拜师一事,你又是怎么觉得,一次次谋害本宫,本宫就一定会原谅你?”她又不是圣母,何苦大赦天下。 听着伊悕的话,弥千浑身盗汗,原来伊悕看似什么都不追究但心中堪比明镜,什么都知道。又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却是眼中揉不得一粒沙子。谁人说这个女人痴傻了?怕是痴傻的背后便是她的暗度陈仓。 “徒儿谨遵教诲!”不管伊悕答不答应,弥千却是张口闭口师父、徒儿的唤了起来。鞍前马后,伺候的好不忙活。 伊悕白他一眼,怎么遇上这么个脸皮厚的主儿。先是不说她都还没有答应收他为徒呢,单说他的这般年纪明明是要比她年长个三四岁的,怎么就这么没羞没臊的呢? 伊悕不是没想过将这弥千打发走,但按照陛下主动留他说话,又放他安然无恙的回来,想必这二人必是达成了某种约定。伊悕如今与沐璟秋一没夫妻之实,二没感情基础,在内宫又有众多妃子嫉妒横生,在外又是锋芒毕露深受官员们排斥。 就是这样前有虎后有狼,被夹在中间又不得逃离的柳依悕。自认在琅琊回来接她之前还要如此寄人篱下一段时间。所以,皇帝的人她不能动也动不得,只能如此心不甘情不愿的暂且将毒郎君留在身边。 好在真如伊悕所言,这些年来为了研制毒物她已是尝了不下百种草药,早已百毒不侵。不然将个毒郎君这种的能人留在身边,不假时日就会被反客为主吞噬殆尽。 至于弥千这个名字,用的久了就成了习惯。*一名虽是美艳却是太过妖娆,将这么个人留在身边唯恐宫人传出闲话。若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的寝宫竟是养了个*儿。 但是,将人留在身边只是留着,并不代表不提防:“去秦大人那儿将太医们的花名册子借来,本宫要看。”这太医院的太医,姓甚名谁都有些个什么人,与伊悕何干?不过是寻个借口将弥千支出去罢了。 “哎哎,徒儿这就去。师父稍等片刻。”一听伊悕还愿意差遣他,弥千乐的高兴,屁颠儿屁颠儿的出门去了,直奔秦雨寒的大堂,马不停蹄。 待弥千走远,伊悕才轻声唤道:“家书,家书……”她知道,柳云卿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放她自由的。 “属下在。”又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敢情柳云卿这是拿她这儿当刺客冢暗卫大阅兵了?怎么接连来了三个家书都不是同一个人呢! “*。去吧。”简短的吩咐,只为得节省家书暴露于世的时间,省的被人发现了去。 “属下遵命!”暗卫应声而去。只留下疲惫不堪的伊悕,这深宫大院儿的,只有一帮妃子让她绞尽脑汁的对付也就罢了,可偏偏就是不省心,状况一而再再而三的频繁发生,如今又是落到了自己头上。 既是不了解江湖,就得想法设法去知道关于毒郎君的一切。 就说过,伊悕并不是可以任人摆布坐以待毙之人。 第十七章 加派人手 从未涉足过江湖的伊悕自然不知道弥千这个毒郎君在江湖中该是会有怎样的风评事迹。唤来家书从中调查,只为得能更加了解身边的不安因素。 将伊悕送进宫,于柳云卿来说也算得上是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宫中最为机要之地终于送进去了自己的人脉。若是伊悕乖巧知晓服侍君王,对柳云卿来说日后在朝中的行事,有了伊悕这个耳边风,怕是只会便利许多。 虽是如是所想,只是这心里却如坚石压境一般堵得慌,这又是为何?! 齐忠国在朝堂上不顺柳云卿的心意,伊悕那边儿又着实让柳云卿深感吃瘪,一连几天都没有个好心情的他,索性下朝就回到府中没有再四处走动。 墨衣见主子今日回来的这么早,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主子今日回来的可是早。”上前为柳云卿接过披风,入秋的天气,越发一日寒过一日。 “嗯。”柳云卿抬眼瞥见这院子,竟是仿若瞧见了年幼的伊悕仍旧开怀笑闹的挂在树上“师父、师父”的叫个不停。只不过对自己来说短短的十几年而已,便是物是人非周遭变化甚大,伊悕也已经被他亲手赠与他人。 “人来人往的,却只有你不曾离去……”柳云卿感叹道,竟是无比惆怅。 “墨衣不会变,也不会离去,自始至终都在您的身旁。”话语中带着颤音儿,墨衣何时曾获得过主子如此温柔的对待?一直以来这不都是属于依依的么?这会儿墨衣听闻,一时竟是激动了起来。 柳云卿不在应声,只转了个身,出得久居多年的院落往北院儿刺客冢而去。生怕这里触景生情再心生怜悯将伊悕接回来,扰乱他的大业之计。 “主子是去哪儿?”见柳云卿并未进屋休息,墨衣紧随其后。 从未有要凡事一一向墨衣汇报的道理,柳云卿径自离去。 柳云卿的到来,让北院刺客冢的杀手暗卫们人心惶惶。今日并不是约定俗成家主观赏他们搏杀比拼的日子,突然到来有何贵干?莫不是要依着家主的性子杀伐表演? 不顾众人敬畏的目光,柳云卿随意的四处走走,却是发现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整个相府已经被伊悕侵透的如此地步,竟是连这禁忌的北院也不曾幸免,处处都能让他浮现出她的身影。 还记得这里本是伊悕不顾一切救治伤病之地,就在这个院内,伊悕起死回生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也是在这个院内,伊悕蒙蔽了所有人的双眼第一次展现出她过人的使毒本事。 忽而柳云卿却是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形:“站住,你不在宫中伺候皇后,回来做什么?” 柳云卿瞧见的不是别人,正是被他派往宫中暗中保护也是监视伊悕的家书。如今只有名唤家书的暗卫活跃在伊悕身旁,以便有什么要紧事能够及时通知到他。现在家书已然调回,该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才是。 “回主子,毒郎君*已潜入娘娘身边,属下奉娘娘之命回来调查清楚此人何种动机。”家书如实回禀。 家书的话听起来是顺理成章之事,伊悕让他回来查清楚弥千的底细,却是又让人如此心惊!柳云卿大惊!*竟然潜进宫还去了伊悕的身边,他究竟有什么目的?!此人向来江湖传闻笑面虎一只,怕是来者不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本相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要你们这些个家书是吃闲饭的么?!”柳云卿气极,既然有家书在伊悕身旁,还能让*浑水摸鱼潜入她的身边。究竟是这毒郎君太有手段,还是刺客冢的暗卫们都是酒囊饭袋?! 让暗卫们挨个调查清楚伊悕身旁的宫人,这话柳云卿不是没说过,结果就是这样的答复他么?这怎能让他不生气! “家主请息怒,属下待娘娘刚将毒郎君带至身边时就已调查过,只不曾想此人隐藏太深。若不是娘娘睿智自己觉出了端倪,众人该还是蒙在鼓里。”家书自知这次的确是他们办事不利,过失了,倒是也敢于承认。 “沐璟秋那边儿怎么说?”柳云卿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 “回家主,那边儿只是先前找毒郎君说了会儿话,再无行动。”家书一五一十的将他在暗中观察到的景况告知柳云卿。 柳云卿冷笑,这沐璟秋还真是大胆,有一个伊悕在身旁不算竟是将*也留在了身边。司马昭之心天地可鉴!这可不是件好事儿!柳云卿近些年来虽只专注于朝廷中的事物,对江湖传闻以及毒郎君亦是略有耳闻,深知这毒郎君是个怎生的人物。 在伊悕崭露头角之前,江湖中使毒堪称一霸的,便是毒郎君*。因其样貌艳丽,身为男子的他亦是受到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们的追捧,纵有若为*死饮毒奔赴黄泉也甘愿的话语在武林中流传。 一直被人敬为毒尊的*,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也不将青阳其他善于用毒之人放在心上。就是这么个巅峰尖儿上站立许久的人突然被伊悕挤了下去,按*的被人*惯了的性子是怎生也不会容得下伊悕的。 就此来论,这次*进宫意在伊悕,就是冲着伊悕去的。 “皇后交代你的事情暂且由其他人接替,你先行回宫去吧。”柳云卿下令家书立马火速回宫,而后唤出亦赤:“亦赤。” “主子,属下在。”既是出来听令便是有个听令的模样,亦赤屈膝而跪,等待命令的下达。 “你进宫去吧,这次小心行事莫要让人再发现你的行踪。琅琊不在,没人会舍身护她周全,这次我就将爱徒托付给你了。”柳云卿看的明白,这世上形形色色暗卫也好侍卫也罢,都不会尽心尽力像对待自己一般对待伊悕,谁让他竟是这么轻易的就将她送人了呢? 他若是不重视伊悕,又岂会有别人来重视她?可是唯独只有琅琊不一样。 这次倘若不好好护着伊悕周全,只怕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大计又要从头再来。即便不为了柳云卿的野心,也该是看在从小辛辛苦苦将伊悕养大的份儿上,不想让他的苦心付诸东流。 于公于私柳云卿都不愿意让柳依悕有任何闪失。 “主子!那您呢?”墨衣听闻柳云卿竟是将从不离身的亦赤也调派给了柳依悕,很是不服! “本相从来不知,跟随本相多年的墨衣竟是也有喜欢干涉主子决定的喜好。”柳云卿笑着说出让墨衣胆战心惊的话。 “奴婢不敢……”墨衣含恨住嘴噤声,心中更是愤恨!这柳依依何德何能竟是让主子做到这种地步!竟是进了宫也这样阴魂不散! 亦赤刚要领命去办,却是又被柳云卿叫住:“等一等,将宫里的人暗中都调去皇后那里吧,你们见机行事。若是遇到危难,除掉*就退出来。”柳云卿实在不放心,更是向伊悕的寝宫大批量的调派了人手。 对此,柳云卿只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这是为了顾全大局而所为。 当夜,伊悕就隐约觉得周遭气息都变了许多,亏得太平无事安然挨到了天明。 伊悕天明起身照常要去太医院司职,却是身后跟了条小尾巴。只见弥千跑前跑后的伺候着,口中不停地叫着她师父,这股殷勤劲儿可是从来没有的!忽而伊悕猛然停下脚步,身后的弥千险些撞到她的身上。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教你收你的!养虎为患的事情我可做不到。你若是乐意跟着我去太医院就跟着,别在我眼前瞎晃!乱!”伊悕没好气儿道,心里已是做好打算,日后凡是弥千在,坚决不碰药材。 弥千不是别人,这毒郎君的造诣伊悕就算不知,也该猜个*不离十。她的手法本事,只怕到时候只稍一眼,就被剽窃个干净。难道要将这饿虎养肥了再把自己反噬不成?! “啊!怎么这样!徒儿就是想让师父您过的舒坦点儿而已啊,徒儿知错了,您还不肯原谅我吗?”弥千依旧紧追不舍,生怕伊悕一个急拐将他撇下。 伊悕被弥千扰的心烦,真如他所想的这般一个箭步走在前头,远远的将弥千甩在了身后。早知会弄回来这么个聒噪的人,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因为贪图弥千的有趣儿而带他回来了。这下倒好,明明知道他在自己身边如此危险,竟是骑虎难下,丢也不是杀也不是! “诶?娘娘今日来的可早,怎么心情不悦?”进得太医院的大门,伊悕却是碰上了起身出来透气的秦雨寒。 “秦大人也早,本宫先去药房了。”急匆匆的同秦雨寒打过招呼,伊悕为得就是将身后之人远远撇下不让他追上自己。 不多会儿秦雨寒就瞧见平日里在伊悕身边儿伺候着的小太监一口一个师父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何事皇后娘娘竟是收徒了?他怎么不知道?医师收徒,这可是大事! 第十八章 约法三章 几日下来,伊悕也受够了弥千的紧追不舍,弥千也觉得追的吃力。忽然的,竟是自己先行消停起来。弥千一消停,伊悕倒是更加提防于他,生怕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叩叩。”弥千今日出奇的客气,在闯进伊悕的药房前竟是老实的在门外敲了敲门。 几日的光景,弥千也不是呆傻之人,看出了伊悕的打算。只要有他在场,伊悕便是从来不碰药房中的任何一味草药。除非有人上门讨要药材,那倒是另当别论。 “进来。”知道是弥千,反正也不捣弄的药材,这才放他进来。 “主子。”弥千推门而入,却是少了几分往日的熟络。 太阳这是打西边儿出来了还是天要下红雨了?难得的宁静,别怕是背后酝酿着更为猛烈的飓风吧?“怎么了?有事儿?今日倒是稀奇。”伊悕望着依旧站在门口的弥千道。 “这些时日,总是弥千对您再好,您也不愿搭理我。索性这等好脾气的人儿,*不装了。主子,名唤弥千,*认了。毕竟以弥千之名,我才能在宫中存在。只是您若是想冷眼以对就想将弥千打发走,可是真真儿不可能的。”弥千缓缓来到伊悕身边,身手捻起她面前的一株草药,悠然飘渺的说道。 毒郎君不简单,伊悕向来清楚,这会儿面对骤变的他也不是很惊奇:“怎么讲?” “前些天您也知道了,不是弥千不想走,而是陛下不让弥千走。弥千与您不一样出宫了还有个相府庇佑,弥千就是一武林中人,人单影支的习惯了一无靠山二无势力。若是私自出宫,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怕是说不准哪天就被陛下派出来的精兵绞杀了。”缓了口气,弥千接着道:“弥千也不求别的,但求能暂且在娘娘身边安然度日,直至陛下将弥千的事情淡忘了,再走也不迟。” 如此诚恳的弥千,伊悕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刚想动那恻隐之心,就被理智拉回了现实,她可是忘不掉这人先前还拿毒物让她试毒来着。 “若要本宫将你留在身边却也不难。”伊悕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弥千激动的道:“真的?!”欣喜之意难以言表。 “话还没说完呢!着什么急!”伊悕嗔道:“留下也行,不过得同本宫约法三章。” “别说是三章了,就是三十章也可以啊!”弥千乐呵呵的道,伊悕就是不明白了,谁人平白无故还是愿意约定那么多规矩管着自己也要留下了?怕这弥千不是因为沐璟秋的关系非要留在宫中不可,想必是在武林中结下仇家,跑这儿来躲藏了。 “第一,日后不要整日粘着本宫,但是还要能在本宫的视力范围之内,让本宫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第一条,得是和这弥千保持适当的距离,他做什么事情都要经过伊悕的眼。 “好好,这个好办。”弥千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后不准再喊本宫师父。医者收徒,这是大事儿,不可闹的沸沸扬扬。”第二条,伊悕实在不愿与他扯上什么关系。 “……好吧,其实弥千说想同主子学习技艺,这也的确是真的。”弥千惋惜道,这事儿伊悕怎么就不信他呢? 伊悕狐疑的瞧着弥千接着道:“第三,日后你与陛下说了什么,回来要一五一十的和本宫汇报。放心,就算你不说,本宫也能猜个*不离十,这是个人本事,你学也学不来,不信就试试。”第三条才是至关重要的,只许沐璟秋拿弥千当探子使,就不许她柳依悕拿弥千当报信儿的用了? “这……不好吧?你们两边儿弥千可都是得罪不起啊。”弥千知道,伊悕想赶他走很容易,只随意安插个罪名就能将他调离她的身边。 只是伊悕不知道,她真的猜对了。弥千虽是进宫冲着她来的,却是次从被识破后再无起过杀心,能单枪匹马深入虎穴进得宫来同各方势力恶斗的女子,弥千也很是佩服。之所以不愿意就此离开伊悕,便是因为这些年来树敌太多的他,稍有不慎就会被报复了去。 唯独留在皇后的身边又有陛下坐镇,才得以庇佑。不然若是再遇上个同柳云卿这般有着滔天之势的大臣,再是自个儿的仇家,怕是他在宫中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性命不保了。 “不信试试看看。”伊悕压低声音,怎么着?这弥千还敢不听她的了? “哎,弥千答应娘娘就是。”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点儿弥千还是懂的。 “第四条……”伊悕的话还没说完,又被弥千打断:“不是约法三章么?怎么还有第四条啊?!”怎么柳依悕也耍赖皮? “不是你说的三十条都可以么?况且,约法三章,谁规定就只有三章了?”伊悕听闻弥千的疑问嗤之以鼻,谁规定的?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弥千算是认栽:“哎,娘娘说吧,第四条是什么。” “今后少没事儿就在宫里*宫女儿,你还真当这是外面啊?这里是深宫,是个男人除了侍卫就是太监!也不怕被人起疑了去!你的身世可是越少人知晓越好,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伊悕最看不惯弥千整日里游手好闲除了粘着她就是找宫女儿搭话了,这轻浮劲儿,哪里像个太监! “娘娘教训的是。日后弥千再也不找妹妹们聊天了。”说到这儿,弥千竟是一脸的惋惜。想他身在江湖时,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这会子进了宫,竟是要过和尚一般的日子了。呜呼哀哉! “叹气也没用,你现在是太监。”伊悕故意说着坏心的话。 太监,太监,满嘴都是太监俩字,终是惹火了弥千:“弥千是不是废人,娘娘还不知道?” 好小子,竟是玩儿到自己头上来了,伊悕怎会这么轻易的饶了他。就在弥千笑嘻嘻的靠近伊悕时,伊悕却是从甲扣中取出一粒丹药,就着弥千微启的薄唇给他填了进去。再让你笑! “唔!咳咳咳咳!呸呸呸!你给我吃了什么?”弥千竟是都没看清这药丸是从何而来就进了自己的口中。 “本宫这是对你好,让你同本宫一样,多吃点儿毒药,才能百毒不侵。倒是本宫就可以拿你炼药了!一举两得,还不赶快谢恩。”不知为何,面对弥千骤变的真面目,伊悕反倒轻松了不少,这会儿竟是同他开起了玩笑来。 “啊啊,真是最毒妇人心!弥千看错你了!哎呀哎呀,好痒!你竟然同弥千用耍小孩子的手段!”没想到他堂堂江湖人送外号毒郎君的*,竟是被伊悕小巧了去。 如此这般,纵是能在入口前发现是什么毒物,也来不及阻止伊悕这快如瞬息的速度。 “就先痒上半日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同本宫顶嘴了!”伊悕乐呵呵的扬长而去,就是不给弥千解药,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他:“本宫的痒痒粉可是与寻常的不同,你可不要贸然使用解药啊,省的越来越痒。还有,不要挠,别再破了相。” 一听就知道伊悕没有开玩笑,将个弥千气的直跺脚。寻常解药不管事儿,便是守着偌大的御药房也不得轻举妄动。身上的痒越来越钻心,奇痒难耐却是不能挠,万一真的毁了自己向来喜爱的容貌可是得不偿失。 百爪挠心,弥千好不煎熬! 如同弥千小瞧伊悕一般,伊悕也小瞧了弥千。只见弥千邪笑而坐,竟是盘腿儿打坐了起来。好在一身内力不是纸上谈兵,想要逼出这点儿耍小孩儿的毒物易如反掌,只不过得是悠着点儿不能太快运功罢了。 打坐的功夫,弥千也在细细回想伊悕同他的约定。第一条,既不能干涉她又得受她监视;第二条,本就很是扎眼的女御医不得因为他节外生枝惹人妒恨;第三条,皇帝计谋竟是反被伊悕据为己用吞噬殆尽;第四条就更不必说了。 弥千忽而觉得,身边儿有这么个精明的女子,每日与她斗心眼儿玩儿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只要不伤及性命,偶尔吃吃亏,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入宫当了假太监,日后的日子,有了伊悕也变得不再枯燥了。 眸光乍泄,弥千竟是媚笑了起来,真是有意思。 不出半日就将身上的痒毒逼出,弥千已是可以在伊悕的不远处行动自如。远远就看见弥千一张神气的脸,伊悕的气儿也不打一处来。看来这弥千不仅使毒解毒了得,还有几把刷子,不然这么多年该是怎么行走江湖。 会内功不是?会逼出毒物来不是?这可巧了,伊悕最近就是缺了这么个活靶子,索性日后就拿弥千试毒好了,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算不能光明正大的做,伊悕也寻了理由将此事变得光明磊落。 伊悕竟是看着自己出神,还时不时的发笑,着实让远处的弥千看了胆寒,不知这人又打的什么坏主意! 第十九章 国之后继无人 与弥千约法三章过后果真见他比先前收敛了不少,伊悕这才放下心来,且再做观察。却是不知为何家书自从回去调查毒郎君的事情之后就一直没有露面,不知究竟是怎么了。 心里着实忐忑了起来的伊悕只得寻了个弥千外出内务府采办宫中用具的时候,唤了几声家书:“家书,家书?家书可在?”伊悕心中竟是没有谱,不知会不会将人唤出。 “属下在!”浑厚低沉的男声响起,话音刚落,人便是半跪于伊悕的脚边。 “亦赤?!怎么是你?家书呢?”伊悕大惊,怎么会是亦赤?亦赤向来同柳云卿寸步不离,这会儿竟是怎么会扮作家书留在宫中。忽而伊悕却是笑了起来:“难不成做错了事情,被你家主子下放进宫了?”寻常思路,亦赤若是进宫来,只有这么一条道理。 “回依依小姐,啊,不,回皇后娘娘。”意识到自己貌似称呼错了亦赤赶忙改口:“家书回府禀报,毒郎君*已经潜入娘娘身边,家主不放心,特意派属下前来暗中保护您。您的寝宫最近也调派过来了不少人手。”主子的好,亦赤全盘向伊悕道明,只为她能体会的到。 往皇后的寝宫周围调派了不少人手?伊悕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最近竟是觉得寝宫甚至连气息都变了呢。但是大内高手这么多,为何竟是没人察觉出来?话又说回来,这么多人调往她这儿,究竟能藏在哪里?这禁宫的居所就这么点儿大。 听闻竟是柳云卿因为担心自己而顾不上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宫中势力,将众人都调派到了她的身边,伊悕便是有些动容。可是如此的话,他又为何不将她从这宫里接出去?明明知晓她的心,不在此处。 越是这般温柔的为她着想,越是让伊悕深感凄楚:“……还真是多谢柳相大人了……” “皇后主子,有些话虽然有些越距,但是亦赤还想说。主子对您这么好,就是想让您能在宫里助他一臂之力,能好好的服侍皇帝。有了您稳住皇帝,主子在宫外也可稳攥大局。”亦赤将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话说了出来。 这本不是他一个做暗卫的该管的事情,但是皇后娘娘从来都是张口闭口“你们家主子”,要么就是“柳相大人”的,仿若主子同她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如此一来,便是表明她并不想为主子所用,白瞎主子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呵,伊悕冷笑,柳云卿的心思她没办法真切知道,却是在其他人口中听到了实情。服侍沐璟秋,时不时的吹吹耳边风,帮柳云卿铲除异己。这才是他的打算,虽是早就明白,但是在此经人提醒,伊悕还是止不住冷笑。难不成真将她当做寻常妇人了? 枕边风这般的妇人短见,可不是她柳依悕的目的。 “嗯,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毒郎君本宫以纳入麾下,便是不劳他费心。你也不要再来了,该干嘛干嘛去,剩下的人便是哪里来的回哪去吧。本宫乏了,下去吧。”伊悕冷漠的下着逐客令,先前的动容一扫而光。 真是块顽石,又硬又倔,亦赤亦是没有好气儿的道:“是!属下告辞!”这才消失在殿内。 不料因各怀私心,都没有注意到周遭环境,一切竟是被来人全盘看在了眼中:“原来柳相大人竟是有这么滔天般的势力,什么样的人都能安插进宫,真是厉害!不过,主子你这又是何苦?明明不愿收下弥千,却是将保护你的人都赶走。就不怕弥千心怀不轨,毒害与您?” 伊悕斜靠在软榻上,头也不抬,身子依旧向里转去,根本不看弥千一眼:“那就试试,看看是本宫先死还是你先死。”阴冷的声音如气极了的柳云卿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瞧瞧,弥千这又是说错了话,惹主子不高兴了。”说着弥千就要上前给伊悕揉肩捶腿儿的献殷勤。 “弥千。”一声弥千,倒是有效的制止住了弥千上前的动作,伊悕道:“本宫让你离本宫远点儿,真的是为了不想你粘着我么?这也是为了你好?本宫虽是长了双眼睛,可惜我这浑身的毒物不通灵性,万一伤了阁下可就无法向陛下交代了。” 伊悕一番话成功的威胁到了弥千让他不再敢贸然上前。说是无法向陛下交代,但在弥千从认识伊悕的那一天开始,就没瞧出来她有半点儿将皇帝放在眼中之意。 “弥千这就退下了,突然想起,花圃中的花儿还没整理,娘娘您歇着吧。”一溜烟儿的,弥千飞也似的逃了。 伊悕躺在软榻上直翻白眼,这等深秋寒冷的天气,哪里还有花儿有待整理,这人找个借口都让人听了不爽。 将刺客冢派过来的暗卫遣散,伊悕又同弥千约法三章,深宫中的生活总算回归正轨不在整日鸡飞狗跳。只是她这边刚刚安顿下来,朝堂上却是起了波澜。 要问为了什么事?自是因为沐璟秋如今年已廿六,眼看就到了而立之年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竟是没有留下半个子嗣。百官一想到先皇仙逝的早,留下当年一摊子事儿便是生怕悲剧再次上演。国之无后继之人,岂不是难以传承?! 况且新后入宫已有半载,也未见有好消息从宫里传出来。况且自打新后入宫,陛下便是不再来往内宫与禁宫了,怕是雨露恩泽全被皇后一人独享。一想到这儿,大臣们哪有不心急如焚的。万一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哪天驾崩了,这天下怕是要大乱! 这不,连续几天,只要一上朝,大臣们见了沐璟秋,便是要唠叨几句。 “陛下,臣有一本要奏。”竟是礼部尚书站出了列。 众人都往他那儿瞧去,这人平日里不是个爱出风头之人,上朝也是宁可一言不发也不愿招来不待见,今日倒是奇了。 沐璟秋也是觉得新奇,若不是他今天站出来,沐璟秋都要差点儿忘了朝堂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爱卿何事要奏?但说无妨。” 只是这礼部尚书一开口,便是语惊四座:“陛下,国不可后继无人啊!”不知是演戏还是真心恳切,说完这话,礼部尚书便是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话可是道出了绝大部分大臣们心里的心事呀,一瞧他跪拜于地了,也纷纷跟着跪下身来。唯独享受在大殿之上可以不必跪拜君主之礼的柳云卿依旧闲适的立在一旁瞧热闹。 都说后宫的嫔妃不可议论朝政,那面前纷纷下跪的百官当众谈论起自己的后宫之事,是不是也算的上无礼?可是仁君怎可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儿迁怒于人如此之多的大臣,故而沐璟秋只得好言相劝:“各位爱卿快快请起,爱卿们如此关心社稷根基,朕实则开怀。可是这种事,怕是还要看缘分吧?“ “陛下所言极是,但是陛下后宫佳丽众多,可万万不可择一人独*啊!”这回站出来的又是当朝大学士,他这话中有话,谁人听不出来,细细回想他的女儿不是也在宫中么?这回怕是站出来替自家闺女打抱不平的了。 陛下独*新后早已既成事实,这“一人”不是指的柳依悕又是谁。闺女在深宫之中的,不仅大学士一家,故而只要家中有贵妃的,便是都声声应和。沐璟秋听来却是刺耳的紧,却是极力隐忍不能发作。 “哼,自家闺女没本事拴住男人,还怨天尤人怪时运不济了不成?”这帮老东西吃饱了撑得,竟敢拿他柳家的人开斋。柳云卿就会甘愿立在一旁静静听着不做反驳了? “你!”众人听了柳云卿的话纷纷气上心头,可是面前的是柳相啊,他们又能拿他怎样?就算是在朝堂上当众相对,亦是没有这个胆量。你字喊出半天,终是含恨将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 皇后是柳家之人,青阳王朝到了陛下这届君主,接连两个皇后都是出自柳家。其余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凡是只要皇后出自柳家,便是能享受那齐天之福,真是应了柳相大人的话,自家闺女没本事就不要怨皇后出身金贵。 自从柳云卿官拜当朝宰相以来,今日这次怕是他第一次站向自己这边儿说话了吧。虽是在朝堂上不该这般言语讥讽出言不逊,但沐璟秋听了着实心下痛快,倒是也不与他计较个中不妥。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若是没有别的事,今日便早些退朝吧。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好了,退朝,退朝。”说罢,提起衣摆就往大殿后面而去,留下一干人等欲言又止竟是留不下沐璟秋的步伐。 好不容易出了内宫那乌烟瘴气、斗的你死我活的女人堆儿。有了伊悕这么清冽之人陪伴,纵使得不到整日瞧见亦是赏心悦目,沐璟秋才不会傻到重回内宫跳入火坑呢。故而这般话题,他是有多远便躲多远,轻易不会再主动提起。 第二十章 美人入宫 朝堂之上大学士的一席肺腑之言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浪头不仅席卷了整个朝纲,更是所向披靡不用多日就遍布整片青阳王土。 虽是颇具私心的言语,可在百姓心中亦是深感如此。 他们永远也忘不掉皇帝登基前青阳王朝一片混乱,不仅是朝政被歼臣所控,皇子们相互残杀,就连黎民百姓也是民不聊生。当权当势之人都忙着角逐皇权,谁人还能顾及的了百姓们的死活。 好不容易政权稳定下来,人们也不过只过上了几年安居乐业的生活罢了。如今这皇帝竟是即将年过而立,却是没有留下任何子嗣。想到连接英年早逝的先皇先祖们,任青阳王朝之中,谁人不是惶恐至极。 生怕一个不小心,政权又被架空,又是新一轮的皇权之争。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天下黎明?稍有不安,便是惶恐度日,这社稷便是也跟着不稳了。竟是有些许边陲百姓盘算着举家外迁,投奔别国了去。 如此一来,对朝纲的压力更甚,接连一段时日早朝便是一直在商讨陛下留嗣的事情。众臣们亦是将目光都放在了依旧享受独*之恩的皇后柳依悕身上。就连柳云卿也不例外,时刻盯紧禁宫中的一举一动。 怎奈让举国欢庆的好消息就是抵死也出不来。伊悕是柳云卿从小养大的徒儿,她的一片痴心他又岂会不懂。怕是将伊悕送进宫,真真排不上半点儿用场,这会儿柳云卿也如泄了气儿的气球,任她自由去了。 既然伊悕不愿也不肯助他完成大业,柳云卿亦不是拖泥带水举足不前之人。 能送给君王一个柳依悕,许他一个帝后,就能送进宫中其他女子。 这日夜里,便见宫门大敞,鼓乐丝竹不绝于耳,此番阵仗浩荡的队伍却是不曾进得禁宫而来。本欲睡下的伊悕也被禁门另一头吵杂纷乱的声音吵醒。 披上外衫推门而出就见自己宫中的宫人们全是鱼贯而出,面如死灰般的望向那弦乐声声不绝于耳之境。见皇后出来,便是不能将头低的更低。 “怎么了?大半夜的都在这儿杵着。”伊悕却是不明所以。 “行了行了!都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睡?!那边儿的事儿岂是你们能好奇的?!”弥千亦从房中疾步而出,与伊悕一般,只披了外衫。 本就样貌艳丽的妖孽男子衣着单薄,就这么就着薄衫出现在众人面前,却又是被他那满身的怒气给震慑的,众人皆是心虚胆寒的回了房。 伊悕惊异弥千这是发的什么脾气,竟是不顾与她的约法三章了? 就在伊悕纳闷儿之际,弥千却是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还真是我此生见过最窝囊的皇后!你心爱之人将你送进了皇宫,便是自暴自弃,现今倒是好,连本对你存有爱慕之心的男人也投身温柔乡中去了!你这下可满意了?!” 闻言,伊悕只是吃惊的瞪大双眸望向了禁门那边,却是什么都不得见。而后便是笑着恢复了平静:“这样啊……这样也好,落得个清净。”本就与沐璟秋毫无感情的伊悕,若是能与他从今两不相干,怕也是心中所愿。 “清净?!呵,你说的倒是轻巧。你倒是清净了,怕是不日这皇后的宝座也得拱手让人!到时候就真的清净了!”弥千竟是替伊悕生起气来!平日里敢同他玩心思耍心机的小女人,如今这般提不起劲,枉费他是如此看好她的似锦前程。 皇后之位拱手让人?那便是自由即将到来之际。若是能早日到来,她也可以远走高飞,这便是伊悕最为奢望盼望之事。故而任弥千怎生的气怒,伊悕依旧不过是笑颜相对,没有半点儿惶恐之意。 “笑笑笑,就知道笑。”弥千看伊悕这副样子更是气极,怕是这天下除了琅琊,唯独弥千胆敢同这毒后大呼小叫:“我要是告诉你是谁人送来的众家美人,怕是你就笑不出来了!” “柳云卿。”清冽冷静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弥千的话,其实伊悕心里什么都清楚。 “既然明白,就该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他这已经是舍弃了你了,不然,这群女人进宫,为何不将你接回去?已然任你自生自灭,你竟是还没有半点儿危机感!你是柳家之人,没有了他的庇护,在这藏污纳垢的后宫又该是怎样活下去。想想清楚吧你!”弥千果真气极,已是教训起来伊悕。 “弥千呐弥千,虽然你我相识不久,但是我的事情,你却什么都知道……”悲怆之事被弥千提起,伊悕的心,能好到哪里去?声音飘渺,寂寥而清远,这是弥千从来也没有听到过的语气。 “伊悕……我……弥千言重了,你莫要往心里去。”见伊悕这般悲伤,弥千也不落忍。 “可是你又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进宫?”伊悕抬头望向身边这个能够替她抱不平的男子。脸上闪烁着落寞:“便正是为了分离,为了躲个清净,在我沉静下来之前,便是不会再想要与他相见。只可惜,这心儿,怎么也静不下来。所谓师徒,早已超越师徒,所谓世俗,亦早已突破世俗。”仿若在讲一个久远的故事一般,亦仿若说的是别人,不是自己。 伊悕的话深深的触动弥千,没想到柳相师徒二人竟是有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 但如若伊悕说的都是真的,能够下定决心逃离心爱之人身边,又该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怕是连心爱之人都能别离,又怎么会在乎身旁那些个无关紧要之人,沐璟秋就是其中之一了吧?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弥千对伊悕的未来很是担忧。 从此刻起,见到如此担忧的弥千,伊悕就知道,已是可以信任他了:“无碍,让他们折腾去吧。这皇后也好,禁宫也罢,本就与我无缘。若是离去的时日早日来到,便是称心如意了。到时候,弥千可愿同我驰骋江湖?”伊悕笑着道。 “你想闯荡江湖?”江湖,可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地方。 “说说而已,不必当真。”伊悕见弥千当真,又是改口了去。 “……”真是不知道这女人口中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弥千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回答。 依旧从未停歇的望向禁门对面的方向,那里依旧是鼓乐声声丝毫不愿休止。今夜,沐璟秋没有回到他的大殿暖阁。伊悕就这样站在门外迎着寒风静静的瞧着。 虽是瞧着,却是在细细品味方才弥千说的话。就如弥千所说的那般,柳云卿向沐璟秋进献美人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将她接回去,必定是已经将她放弃了。对于不听使唤的棋子,柳云卿向来如此,无用便是丢弃,毫无情感。 就如同弥千所说的那样,如今失去柳相的势力,她在宫中已经剩下个空壳子了。形单影只的她,已再无靠山,所以宫内的宫人们才会面如死灰。皇后若是失了势,他们又有什么好日子得过?说不定哪天就真的跟着过气儿的主子搬去冷宫了吧。 但是伊悕行走世间,从来都没用的上柳云卿的翻手覆雨之权势。她也不会依靠他的权势向上爬。要知道,柳云卿为伊悕铺就的道路与她初衷想自行探索之路却是背道而驰。 还记得入宫第一日她与沐璟秋的彻夜长谈,伊悕瞧上的并不是母仪天下的尊贵地位,而是一个能与柳云卿并驾齐驱的位置,一个绝对的,无人可以取代的位置。这便是除了进宫清净清净之外的,另一个目的。 因为柳云卿的心中已是被胞姊占据,未曾用男女之情认真看待过她,故而伊悕便是要让他真真切切的好好看着自己。看着她脱离他的羽翼之后,究竟能迎来怎样的蜕变。看着她没有柳相的名声,也能让世人对她刮目相看。 “弥千。”伊悕轻唤。 “嗯?”闲适应答,像极了相识多年的老友。 “你可知道,世上有一种鸟儿,三年不飞不鸣,却是一飞冲天一鸣惊人?”伊悕笑嘻嘻的问道,眸光异彩绽放光芒,在这夜色中乃是最闪烁的星辰。 “嘁,就会说大话。先是想个办法保住你皇后的位置再说吧。”弥千先是惊愣,而后却是会心一笑,开起了伊悕的玩笑。 “沐璟秋是一代明君,这个你大可放心。他绝不会轻易废后重立皇后,再说,柳云卿送来的美人们,哪有比得上你面前这个文韬武略样样皆精的我?沐璟秋才不是傻子呢,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孩子,而是一个能帮他平天下治国家之人。”对日后自己何去何从,伊悕是丝毫也不在乎。 “难道你就要当这个人?果然一鸣惊人……”弥千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女子除了用药使毒之外,还会些什么?这就像一个百宝箱聚宝盆一般,让人永远也不知道她的深浅。 伊悕也不回答,只是静静的且是自信的笑着。 一飞冲天的日子,在后面,甭着急。 第二十一章 与世无争 塞上狂烟,第二十一章 与世无争 柳相柳云卿为当今圣上送上了一大批美人儿的消息可谓是传遍了整个朝堂,与京城内外的大街小巷。舒悫鹉琻谁人都知道,柳相这是觉得皇后娘娘没用了,已是打算弃棋而去。 说来奇怪,平时总是提防着柳云卿的陛下亦是照单全收,身在美人堆儿温柔乡中那是乐不思蜀。照如今这等景况来看,那完全是已经将皇后娘娘抛之脑后去了。也不知道这回送进宫的美人儿们究竟是怎么个绝色,能夺得皇后的独*。 陛下的心思从柳伊悕身上转移,第一个开心的就是老太后! 老太后一直因为自己亲侄女儿锦妃的暴毙而耿耿于怀,就算没有证据在手,也是认定一定是柳伊悕所为。可惜皇帝太过护着她,让太后揉碎了心也得不到解决的办法。如今倒是好,能将注意从那祸害身上转移,纵使新来的人都是柳云卿的人,也是一桩美事。 老太后在凤仪殿中闭目养神,听着身边太监一一汇报近日宫中都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在内宫几日了?”太后忽而悠然问道,手中的念珠却是没有停歇。 “回太后娘娘,已经半个多月了。”小太监尖声细嗓的回答道。 听闻此言,太后虽是没有说什么,可那嘴角的弧度却是尤为明显。陛下还真是被柳相送来的美人们迷住了?也罢,那也比被柳伊悕那祸害迷惑的好,真真如了太后的意。若不出意外,这皇室的自私,怕是再一个春夏秋冬便是要降世了吧? 一想到这儿,太后便是喜上眉梢。 太监宫女儿们,自是不知道主子心中所想,便是远远的瞧着太后脸上那诡异的微笑。谁都不敢多一句询问更是不敢上前继续搭话。 忽而,美够了,太后又是问道:“皇后那边儿怎么个境况?”最担心的,就是那柳伊悕不会善罢甘休。 “回太后娘娘,皇后千岁那边儿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异样。”小太监继续唯唯诺诺的回到,生怕哪里说的不对再被太后拿去问罪。 没什么异样?该不会这小太监也是皇后那边儿的人吧?太后微微睁开眼来,眯着审视跪在地上的单薄声音。瞧了一会儿才安心的继续合上眼,凉柳伊悕也没那么个本事将人安插在她的身边。 果真如这小子所说的那般没有动静么?柳伊悕是个什么样的人,太后还不知道?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料定了她不是个吃素的主儿。现在不闹,怕是只觉得半月还短着呢,不代表过断时间陛下还不回去她依旧不闹腾。 想到这儿,太后又是笑了起来,陛下这孩子还真是让她欣慰的紧。本以为在内宫作乐完了便是会回到禁宫,没想到竟是半月来,从未归去。就是这样晾着柳伊悕在一旁,将往日的独*都忘却了去,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些都是太后一厢情愿的以为,随着日子慢慢的过去,众人却是发现他们都低估了柳伊悕。任时间流逝,一日复一日的流淌,柳伊悕也没有因为心生嫉妒而大肆喧闹。 禁宫皇后的寝宫,不论过了多久都一如当初一般安静祥和。柳伊悕也如先前一般,寝宫药房两头跑,为宫人瞧病的担子从未放下。 在柳伊悕身旁的,永远都是弥千与来来往往前来瞧病的宫人。自从皇帝沐璟秋去了内宫,就连太医们都认定了她是个失势的废后,不愿与她行走的太近。若是所有人都躲着她,伊悕倒是乐得清静。 可是眼前的一切都被受到伊悕医治的宫人们看在眼中。在他们眼中皇后娘娘得势时不会仗势凌人般的欺辱他们,失势后的她也如以往一般给他们诊病治病,自始至终都是那个神医皇后,从未改变。 怕是在皇后娘娘的心中他们这一干有了病症的宫人,才是她心尖儿上的肉。 大家都是怀着一个忐忑的心来,满溢着感激而去。久而久之,宫中便是皇后娘娘妙手回春、母仪天下、与世无争的美言传颂了开来。 日子过得久了,柳伊悕一没吵二没闹,却是沐璟秋坐不住了。这夜匆匆从内宫赶了回来。伊悕从药房回来,一进门就瞧见沐璟秋在宫中也是一愣。 “陛下今日回来的可早。”伊悕不知怎么这人又回来了。 “多日未见皇后了,皇后可好?”说这话的时候,沐璟秋亦是尴尬。几个月未见,原本同在一个宫墙中生活的俩人,也难免变得生疏,眼下就连伊悕二字亦是叫不出口。心底下,沐璟秋总是觉得这些时日亏欠了伊悕太多,如若补偿却是不知道她又会不会在乎。 “回避下,臣妾一切皆好,劳陛下惦念了。”伊悕客气且又疏远的回答。伊悕之称已是改为了皇后,她也知道怕是在这禁宫中没有几日呆头儿了吧。 “一切皆好就好,朕就是回来看看,怕是这些日子冷落了皇后。若没有什么事,就先安歇吧。朕走了。”沐璟秋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弥千却是躲在伊悕身后不停的拽她衣袖。 只可惜伊悕依旧是无动于衷:“臣妾恭送陛下。”说罢便是在沐璟秋离去的背影后拜了万福。 圣驾离去,与沐璟秋如影随形的齐忠国终是忍不住叹道:“如此看来伊悕这丫头在宫里真是成长了不少,若是换个女人,哪里会有容得下陛下这般无视对待。与世无争这话,怕是用在她身上当之无愧。” 胞妹的亡故,齐忠国用尽一切财力物力也没有查出是柳伊悕所为。时日久了,便是也只能妥协接受这个结果。既然与他齐家并非敌仇有些看在眼里的事情,齐忠国身为沐璟秋的心腹,亦是直言不讳。 听闻齐忠国的话,沐璟秋只心中自嘲。伊悕容下了他无视的对待?从头到尾究竟是谁在无视谁?他这个堂堂一国之君终究还是没能入得了她的眼。与世无争?争他么?他怕是没有这个本事。 圣驾刚走,弥千便是忍不住爆发了:“你是傻的么?我这么拽你怕是连皇上都看见了,你却和个木头似的!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现在倒好了,他亲自前来给你个台阶下,你倒是下呀!下回若是再想见到这人,怕是只能等到废后之时了吧!” 弥千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冲柳伊悕大吼,心中却是恨铁不成钢,恨柳伊悕不知道为她自己争取,不知道把握机会! 伊悕知道他这是为了她好,但是纵使将沐璟秋留下,她又能怎样?故而便是一言不发的任凭弥千一顿数落。 平日里他只要说她一句,伊悕便是有十句在等着他。今天可好,就这样一言不发的老实听着,弥千是越看越来气。 “呵!我真不知道你脑袋里整日都想得是些什么!柳云卿放弃你了,难道你也要放弃你自己?你可是知道你如今的处境?你现在呆在宫里唯一的庇佑就是皇帝了!若是再没有了皇帝的庇护,等着皇子公主一出世,你以为那帮老臣和宫里的老老小小能容得下你么?若是废后将你留在冷宫给你口吃食,算是便宜你了!” 真真是气煞弥千了!吼得他上气不接下气。 “说完了?说够了?”在弥千还在喘气儿的空挡,伊悕一改方才的默不作声,问道。 一句话就给弥千呛在当步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可是乐意听听本宫说两句了?”伊悕接着问。 “……乐意。”弥千心中怪自己多嘴,一激动嘴巴就没有个把门儿的了。这几天伊悕虽然嘴上什么都不说,其实心里也不好受。不然那么爱笑的一个人,怎会变得整天忧心忡忡。方才自己的一番话岂不是火上浇油,让她心中更是添堵么? 如今才知道自己嘴巴没个把门的?看着弥千心虚的掩着嘴儿,伊悕气的直翻白眼儿。 “本宫问问你,在这宫里,出了皇后这个身份,这天下皆知的,我柳伊悕还是什么?”伊悕翘起二郎腿儿,好整以暇的瞅着眼前的人儿。 “御医呗,昭告天下了的。”不假思索,弥千脱口而出。 “御医呗?”伊悕学着弥千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弥千的语气可是轻佻。那你可知道什么样的医者才能在宫里做御医?又可知道这天下,这等修为的医者甚少,抓着那么一个,朝廷就不会撒手?”伊悕的话说的弥千一愣一愣的。 “所以,本宫要说的是,本宫就算脱掉身为皇后的皮囊亦可稳居深宫。这个弥千大可不必担心。况且先前也曾说过,莫要以为本宫只有这么点儿本事。不是不争,而是没有必要,省省力气,用在别的途径,或许能走的更好。”说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真不爱与弥千多做解释。 “不管你懂是不懂,明白还是不明白。今后都不想再听到你咋咋呼呼的声音了,若是做不到,现在就离开这儿,远走高飞去吧。”伊悕竟是对弥千下起了逐客令。 “弥千知道了,弥千知错了……”他该是相信伊悕说到做到的。 第二十二章 送嫁妆 塞上狂烟,第二十二章 送嫁妆 伊悕的话仿若给弥千深深的上了一课。舒悫鹉琻也让弥千彻底休止住了这沉不住气的性子与多言。而沐璟秋依旧他的风花雪月,伊悕依旧过着她清清静静的日子。 自此青阳皇宫中便是呈现出了陛下不再回禁宫,皇后为医师亦不再干涉内宫之事的奇怪景象。但是宫里有那么多的妃嫔,就算没了这么一个皇后,似是也没差。众人便是开始算计这堂下废后,在宫中逍遥的日子还能有多久。 只可惜,千算万算,柳伊悕依旧在禁宫中稳固不倒。纵使内宫中接二连三的传出有妃子怀了身孕的消息。 又是意念春好时,乍暖还寒,伊悕身着雪貂披风在弥千的陪同下来花园中散步。终是今日得了空,不必替人诊病看病。不知不觉间,伊悕却是散步散到了宫门口。仿若这道宫门背后的街市已是映入眼帘一般,让伊悕竟是看愣了神。 宫门紧闭,侍卫知道仅凭皇后娘娘与身后宫人的气力根本不足以打开这道沉重的大门。这才放心下来,也不管伊悕一行人,任她在宫门处徘徊。 伊悕上前,抬起手掌轻覆宫门,将额头抵在这道宫门之上。这道门的背后便是大千世界,也是那个人的所在。 “弥千。”伊悕轻轻唤道。 “奴才在。”依旧是笑面虎一个,弥千点头哈腰赶紧上前来。实在是听不清伊悕说了什么。 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心情不好的皇后,与一个狗腿子一般从未改变的奴才而已。 可伊悕待弥千来到跟前,却是用仅容她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可是知道,我有多么想要翻越这扇宫门,去到外面的世界?”凄苦落寞的腔调,却不是在禁门处洒落。与后位相较之下,凤凰更向往自由。 这才是她的本心?弥千却是不明白了,既然想尽一切办法不去接近皇帝,想展翅高飞,又为何偏偏要固执的留在牢笼不翙羽而去?弥千又怎知伊悕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能够与那人并驾齐驱平起平坐的位置。 而这个浑身都散发着无可奈何的女子,额际抵着宫门的模样,却是被远处那高高的宫阁之上的一国之君悉数看入了眼中。柳伊悕啊,柳伊悕,事到如今,究竟你会怎么做?选择你的初衷,还是那广阔的自由? “哎……”悠长长叹,伊悕的拳头紧了又紧,终是说道:“走了,该回去了。”说罢,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此出得宫去,功亏一篑。 弥千本不是宫中之人,伊悕的苦闷他亦感同身受。只可惜,出宫去他面对的将是各路仇家,于禁宫他什么也不是。 知道伊悕今日打从宫门回来心情就不好,弥千也不如平日一般笑闹着逗弄伊悕开心,遣退了伺候着的一干众人,生怕都在伊悕跟前儿再受了无辜怨气儿。他自己则是立在一旁静静候着,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怎么弄的和生怕本宫发觉你在身边一样?本宫又不能吃了你!”瞧着弥千尽量降低他的存在感的行为,伊悕甚是好笑。这就如同儿时生怕老师让她起来背课文一般,尽量将头低得低低的,不被发现。 “主子心情不好,弥千不敢再惹主子生气。”这人也是直爽,从来都是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嘁,说的好听,你若真将本宫当做主子怕是就不会这么说了。”伊悕不屑道,这弥千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这边二人你来我往正要开始互相讥讽,门外却是传来了宫人禀报的声音:“皇后娘娘。” 伊悕同弥千你我对视了一眼,既然已经将人都遣退而去那门外的会是什么人。一个眼神接收到,弥千便来到门口将门扉开启放那人进来。一瞧便是放心了去,这人伊悕倒是见过,是宫门处司职的小太监,专管向各个宫传话的。 “什么事?起来回话。”伊悕叫起一进来就跪在地上的小太监。 “谢皇后娘娘。”小太监起身,却是目光低垂不敢与凤眸相对:“回皇后娘娘,宫外来了一队车马,说是娘娘的亲戚,给娘娘您送嫁妆来的。”小太监唯唯诺诺的说道。 别怨这小太监胆小,天底下谁人不知皇后的娘家是柳相府,早在大婚之日这嫁妆便是随同花嫁的队伍运送到了宫中而来。如今又冒出来个送嫁妆的车队,想来也是送嫁妆是假,找碴是真。 这可有意思的紧,伊悕一听便是来了兴趣。 当初她的嫁妆可是柳云卿精挑细选为她置办的,生怕她这个初来乍到之人在宫中受人欺辱,便是在嫁妆上做足了文章。亦是依靠这嫁妆的多少,彰显他什么宰相的浑厚势力,乃是与沐璟秋分庭抗礼的第一剂猛药。 如今怎么又送来?况且他不是放弃她了么? “嫁妆?”伊悕问道。 “……是。”小太监的声音略带哭腔,险些要被皇后娘娘吓哭。他可是第一次同这么尊贵之人将话,竟是遇上这般棘手的事情。怪不得师哥会讲这事儿让他来做,而不是亲自面凤。 “相府的人?”伊悕寻思,若是相府之人让他们进来就是,何必再来禀报。看样子,不是? “不,不是……”小太监竟是吓得腿都打哆嗦。 相府的衣裳那般华丽,要不然都说宁为相府奴不做七品官,他自然认得清楚。可是这次来的人,衣着奇怪越看越有那么股子异域风情,这才拿捏不定不敢轻易放人进来。 攸的,伊悕便是瞪大了双眸。吆喝,这是谁人这么大胆竟是敢假借送嫁妆的借口前来滋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回竟是闹到皇帝老儿的门口了,呵!有点儿意思! “那是什么样的人?领头的什么样?给本宫事无巨细的一一道来!”伊悕倒要听听,是什么人这么大胆。 小太监只觉得头皮发麻,多想早点儿离开这是非之地。只可惜娘娘竟是让他细细道来,这想走也走不了啊!又怕哪里说的不对惹怒凤颜再招来杀身之祸。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往下落,人儿也抖成了筛子。 “主子,您吓着他了。”终是弥千出言帮腔。这才使那小太监的惧怕减轻了些,慢悠悠的一一为伊悕道来。 可是谁曾想,若是别人听闻此事都会气的火冒三丈。怎么皇后娘娘竟是越听嘴角越弯,情不自禁的乐了起来?难不成是气极反笑?这下可着实让小太监心惊肉跳汗流浃背。就连弥千也瞪着大眼看着伊悕,生怕她哪根筋搭的不对了。 “那你告诉本宫,头里的人有没有让你给本宫捎句什么话?”伊悕问道,言语中充满了无尽柔情,不再是清冽冷漠的一个人。 “啊!瞧奴才这猪脑子,自是有得!头里的是为英姿飒爽的西域女子,面纱虽然轻薄但也看不出模样。只是这女子让奴才转达两个字,奴才因不知是什么意思,差点儿给忘了。”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依旧没说出这俩字是什么。 依依倒是不耐烦了:“哪两个字?” “回娘娘‘琅琊’二字。”小太监迷茫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后,不知道这两个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字儿里,暗藏了什么玄机。 弥千那边亦是一头雾水的瞧着伊悕,不知道她在听闻琅琊二字后为何如此开心。 “难道是娘娘的熟人?”弥千忽而灵光一闪,问道。 “呵呵,岂止是熟人,此乃同本宫共赴过黄泉,患难与共之人。下去吧,放人马进宫。”伊悕下令,豪言壮语尽是君临天下的气度。 小太监那边儿领命而去,留得弥千却是不依不饶又要教育伊悕:“什么叫共赴过黄泉?弥千就是不爱听这个,难不成您还真的经历过生死啊?我怎么这么不信呢?娘娘日后这般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又来了。”伊悕一听弥千滔滔不绝就脑仁子生疼。赶忙让弥千打住,她不想再遭这罪。寻常人根本想象不出弥千的絮叨。 “还没完呢!您方才说生死与共,而且这人还是给您送嫁妆的。这话若是传出去,难不成您还有第二个娘家不成,又是什么人对您这般恩情!西域女子,怎么说起来怎么可以,日后陛下更是提防您了,这日子怕是要步履维艰了吧?”弥千虽然啰嗦,可却替伊悕想的面面俱到。 “笑话,没有了柳相滔天般权势的庇佑,你以为本宫在宫里就如履平地了?沐璟秋自打我来,便是对我防范三分。本宫就好比那要等着秋后问斩之人,罪已至死,又岂在乎罪加一等?”伊悕笑的轻蔑,更是傲气无双。 她知道琅琊挑这个时候回来不是不无道理,定是在外面也听闻了她失势一说。今日回来必是要送她一份大礼,否则千里迢迢回到帝都就是为了见上一面?琅琊的计较,怕是就在宫门外这一车队的嫁妆中。 对此,柳伊悕深信不疑。 第二十三章 坐拥天下 塞上狂烟,第二十三章 坐拥天下 这下可是出大事儿了! 宫门大敞,一行异族车队缓缓而入,竟是连绵到首尾好似永不相见一般。舒悫鹉琻让人不知何时,才是这行车队的尽头。领头的,是个婀娜多姿仅裹曼妙轻纱的西域装扮的女子,这般大胆的穿法,就连柳相大人送来的美人们亦是望而却步。 就是这般怪异的一行车马,却是给皇后娘娘送嫁妆的! 皇后究竟什么来头?又是和这群人有着怎样的瓜葛?宫中首先知晓这件事的便是时刻紧盯着柳伊悕的对立面,而后便是传入了沐璟秋和太后的二中。众人心中亦是泛起了嘀咕。 宫人们好奇这马车上、箱子里、托盘中都是些什么东西,需要这么多的人来押送,便是跟随在队伍左右想要一探究竟。自然,这群为了一探究竟的宫人中,不缺太后与沐璟秋的眼线。 驼铃儿清响,声声回荡于宫闱之中。琅琊坐于骆驼背上便是冷眼瞥着脚下的芸芸众生。宫闱之中,也不过如此。 忽而,车队却是被一个瘦高瘦高脸蛋儿异常精美的宫人拦住了去路。 “琅琊姑娘,小人弥千,奉皇后娘娘之名,让您把嫁妆往国库的方向运送。小人这就为您带路。”弥千说着,却时不时的往车队的后方瞅,没想到真如传言一般竟是看不到尾。 闻言,琅琊却是笑了:“呵呵,不愧是伊悕,最是懂我。那就有劳先生了。”阅人无数的琅琊自是一眼就瞧出弥千并非寻常宫人,怕是连宫人都不是。 竟是被个女娃子瞧出了真身,弥千摸摸鼻头很是尴尬。 他二人的对话,在众人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嫁妆本是娘家给出嫁的女儿的东西,皇后竟然要他们运往国库,难不成是要同陛下分享? 却是只有伊悕按兵不动,呆在寝宫中坐等消息。 琅琊一进宫门,这宫中便是热闹了起来,纵使在禁宫的深宫大院中,亦是可以清楚听到前方返回来的消息。这财大气粗的女人终于回来了,车队首尾不相见,这般阵仗亏得琅琊能想得出来,办得到。 大家的揣测伊悕也是听得清楚,什么失势的皇后依旧惦念着国之兴亡,贤后愿与陛下共享金银财富?呵呵呵,伊悕心中冷笑,她的东西,与沐璟秋分享?做他的春秋大美梦! 被自己送进宫的徒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做师父的再不与往来,也难脱干系,哪有不亲身前往的道理。待到柳云卿赶到宫中,那队伍行的缓慢,似是故意在彰显着什么,已是入夜时分。车队火把通明,在这夜色中缓缓前行,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仿若圣域而来。 除了柳云卿,更是文武官员赶到宫中不计其数,就连沐璟秋也是坐不住了带着齐忠国与秦雨寒赶到了国库门口。 但让所有人纳闷的是,为何车马在此整顿为首的妖艳女子命人将箱子打开,却是不命人往国库抬? 只见装着金银财宝的箱子一个个的从马车上抬下,打开盖子,里面琳琅满目各式宝贝险些闪瞎了众人的眼。所有人都在唏嘘里面的财宝之珍奇,样数之多,竟是忘却了那个还在骆驼上的女子见到皇帝也没有行礼。 ——“这就是皇后娘娘的嫁妆啊?可是要比柳相大人给的多上了不知多少倍。”看着陆续到来的嫁妆,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不是柳相大人给的么?哟,还真是,不是相府的家人呢。”另一个也看出了门道。 ——“那西域美人是娘娘的什么人?”竟然还有人垂涎于琅琊的气质美色。 等到琅琊的人马到齐,人们惊讶的发现,这洋洋洒洒摆在国库门外的所谓嫁妆,占地竟是比国库都大。顿时流言四起,便是皇后娘娘富可敌国。自始至终却是只有柳云卿与沐璟秋紧皱眉头一言不发。 柳伊悕啊柳伊悕,着实给他们二人了一记狠狠的巴掌! 见到他二人面色铁青,琅琊心中大快:“收起东西,送到皇后主子那里去。先生,又要劳烦您带路了。”目的已然达到,不必久留,琅琊吩咐启程。 往柳伊悕的寝宫运送这些个宝贝,可是要比往国库迅速多了。众人皆是马不停蹄的往那边儿赶,不在为炫耀物资而行迹缓慢。 伊悕和琅琊在做这些的时候,弥千亦是一言不发,他感叹这两个人无与伦比的默契,纵使还未相见便是知道彼此的目的。不用言语的交流,甚至不用眼神的交汇,便是可以心领神会。 就像伊悕所说的那样,琅琊是与她共赴黄泉生死与共之人。究竟是怎样的历练,才能造就出二人彼此间这般天衣无缝的默契?着实让人感叹,震惊! 既然人马已经从国库离去,前往伊悕的禁宫,柳云卿此行便是讨了个没趣儿,讨了一记难堪。便是也带着人匆匆出宫而去,未去见上伊悕一面。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伊悕当初要将琅琊支走,不让她陪她进宫了。 眼前的一切就是答案。 沐璟秋却是笑了起来,柳伊悕啊柳伊悕,还真是个传奇。不论他怎样在内宫*作乐,乐不思蜀,伊悕从来都是不管不问由得他开心就好。迷惑了天下以为她是一介贤后,与世无争,国母风范。 怕是世间所有这般想她柳伊悕的人都是大错特错!什么与世无争,真是笑话!纵使在这深宫大院之中,即便身处宫闱牢笼之中,柳伊悕也可这般坐拥天下!她还有什么可争的!且看这比他国库还要富裕的嫁妆,这小女人,是在羞辱他么? 远远的,伊悕就听见那清脆的驼铃声,越发的近了。便是迎了出来。 “你来啦。”好久未见,到底有多么思念眼前的琅琊,伊悕的声音已是哽咽。简短的三个字,便是无尽的情愫。 瞧着伊悕的这般模样琅琊就猜得出来她不在的这些日子,不论物质上也好,精神上也罢,伊悕都没少受苦。被深爱的男人送人,离开熟悉的家来到这陌生且又规矩多多的宫中,忍受宫中的勾心斗角,还要背负各方压力与毫无责任的揣测。 伊悕怕是真的累了。 “主子……”琅琊翻身下了驼背,单膝跪地,在众目睽睽下对伊悕行了大礼。 不为别的,只为让世人知道,纵使没有柳云卿,柳伊悕也不容外人小窥。什么失势的皇后,势力还未显现,何来失势之说。没了柳云卿的庇佑,还有她琅琊。 琅琊此次回来,就是为了给伊悕造势! “起来吧。你我二人不必行此大礼。”伊悕上前将琅琊从地上掺起来。至于这满院子的宝贝嫁妆全凭弥千找地方搁置,特意还吩咐了不得开箱,放着就好。至于为何这般放置,自是有伊悕的道理。 “你我好久不见,一别就是一年多的光景,这次可要在我身边呆久一点再走。快进来吧。”平日里被人伺候惯了的皇后竟是亲手为这妖艳女子开门,究竟此人是什么来头?谁人都不知道,却又好奇的紧。 等到伊悕她们进了屋,外头凑热闹的人便是发觉已然没了主角,便是匆匆回到各自主子处汇报去了。 一进屋,琅琊便是放下一直端着的冷漠架子,边走边扯自己身上这最外层的薄纱:“真是热死了,帝都这鬼地方,竟是比塞上都热。”一转头看到伊悕一身宫装不禁咂舌:“啧啧啧。你该不会是为了迎接我才穿的这么正式吧?你热不热?!” “热,快热死了!你千里迢迢回来为我造势,我不也得给足你面子么?”说罢伊悕便是宫装一扯,里面便是平时的素衣。 “哟,别有乾坤啊?”琅琊打趣道。 “亏得你回来了,不然真不知道在宫里这条路要怎么走了。怕是你也知道师父他往宫里送美人的事儿了吧?他这是要断我的后路呢。”伊悕提起柳云卿,神色不禁黯然。 “当初他大肆网罗美人,我就知道准是为了这个。便是准备动身赶来,还好赶上了。”伊悕的软榻上一坐,琅琊便是翘起了二郎腿儿,没有半点儿淑女模样。 “你那边可是如何?”伊悕人在深宫与琅琊并未有书信往来,自是不知道她已是在西域混得风生水起。 “就凭我这脑袋瓜?自然是想啥来啥要啥有啥了!只要你想走,塞上就是你的归宿。一切已经准备妥当。”琅琊骄傲的道,忽而话锋一转,不对呀:“你就寻思你的后路!都不问问我在那边过的怎么样,风沙狂烈,我都老了十岁呢!”琅琊抱怨道。 “走?你可觉得我若是这么走了,甘心?”伊悕反问。 “啧啧啧,那老狐狸怕是今日一闹恨死你了!你还这么惦记他,傻不傻呀?我和你说啊,我们那儿的男子都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可是好过这里的!什么样的不是任你挑选?得了,这次就跟我走吧。”琅琊不愿伊悕继续沉迷,便是使起了美男计! “哈哈哈,你傻的嘛?大老远跑来给我送嫁妆又带我离开这儿?”伊悕轻笑,还不够折腾的呢。 “不走?”琅琊盯着伊悕问。 “不走。”语气坚决。 “得,随你。”终究还是拗不过这丫头! 第二十四章 吃香之人 塞上狂烟,第二十四章 吃香之人 柳伊悕知道,琅琊送来的这堆东西,在造势成功之后必然会招来是非。舒悫鹉琻只是让伊悕没想到的,第一个招来的,竟然会是太后。而太后差人来的目的,却是为了借钱?! “主子,太后差人过来了。”弥千进来在伊悕耳边小声说道。生怕已经行至门口的人听见。 这么快就派人兴师问罪来了?伊悕心中暗想,便是从软榻上起身,端端坐好等待着来人的质问。谁曾料那老宫人进门,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嚣张跋扈,而是点头哈腰一个劲儿的向伊悕问好:“皇后娘娘吉祥,老奴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这可是天要下红雨?自打锦妃暴毙,太后就不与伊悕往来。偶尔派人过来,也是数落教训她哪里做的不好,不然就是教导她为人皇后该有的礼仪气度,今日是怎么了?连平日里对她都不放在眼中的奴才也变得有礼貌了起来? “老总管,这次来,所谓何事啊?是不是本宫哪里做的不好,又让太后娘娘担忧了?”伊悕也是疑惑。 “怎么会!娘娘身为一代贤后,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都说世上没有完人,可是娘娘您做的那可是没得挑。太后娘娘更是将个禁宫交给您放心了去了,怎会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老总管乐呵呵的说道,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 老总管不说还好,一说这个,伊悕心里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那老太后一心认为锦妃的死是柳伊悕所为,又拿不出证据搬倒她,故而三番五次的鸡蛋里挑骨头,拿伊悕在管理后宫事宜上说事儿。要么是宫规不够清晰有条理,要么就是她这个做皇后的只顾着药房一摊子事儿对后宫不管不问。 这宫规是老祖宗定的,就算身为皇后也不得更改。既然失势了,皇后做的无聊,不是还有个御医的头衔么?不恪尽其职,岂不是落下闲话的把柄给人。再说这御医的职位也是皇帝御封的,大小不计横竖也是份差事,哪有弃之不顾的道理。 以往伊悕念在太后是沐璟秋的娘亲份上,凡事让她三分,也就这么过去了。可是今天老总管一席话,仿佛之前太后什么都没干过,倒是自己小肚鸡肠了。这才是真真让人气极。 极力压着心中怒火,伊悕笑脸相迎,继续问道:“那太后娘娘让老总管来,是所谓何事?” “嘿嘿,回娘娘,您也知道,近些日子遇上大旱,已快到秋收时节,粮食却是收不上来,所以想来今年的赋税定是也少的可怜。所以太后娘娘特意差奴才过来问问,在不久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了,能否在皇后娘娘您这儿借点儿银两操办一番。等到凤仪殿来年的银饷拨下来,便是还您。”老总管笑的都能见到后槽牙,这可是伊悕自打见过这老头,他对自己态度最好的一次。 敢情是借钱啊?!还真会挑人,她儿子是无所不能的一国之君,这天下都是他的还要问她借,明摆着不愿动儿子治国的银两,太后这般为沐璟秋的社稷着想,倒是让伊悕又不齿,又佩服。 既然太后都派人张口了她又能怎么办:“太后娘娘真是言重了,一家人怎么说起两家话来了呢?什么借不借的,只管从本宫这人拨过去就好,何必这般见外。” 伊悕一口应允了太后,心中却是最是明白,借钱借钱,有借无还,她还不清楚么?婆婆向儿媳妇儿借钱,权当孝敬老人家的了,哪有往回要的道理。若是不借,背后还指不定怎么编排自己呢。 “皇后娘娘真是慷慨大方,老奴代太后娘娘谢过您了。改日老奴定当奉上操办寿宴所用银两的单子给您过目。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啊,老奴这就回去禀报太后娘娘了。”说罢,跪了安就一溜烟儿跑了,生怕伊悕反悔。 这哪里是真如他口中所说会还啊,料定了伊悕不会要他们还钱,才故意前来借钱,当真可恨! “噗哈哈,吃瘪了吧!”琅琊从屏风后面出来,伊悕吃瘪的样子她可全看在眼里。 “真是一分钱也不愿给她们!全喂狼了!全是白眼狼!”伊悕恨恨骂道。 “罢了,这点儿小钱儿,琅琊我还能给你赚回来。”琅琊劝道。 好在塞上一切皆已妥当,琅琊这次可以呆在伊悕身边久点儿,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与她做个伴儿,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本以为太后这事儿过了,就过了,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沐璟秋也学着娘亲的样子跑来借钱。 多日未从内宫出来的沐璟秋,今日竟是神奇的出现在了伊悕的禁宫内。 “陛下来了,快些上座。”伊悕见来人是沐璟秋便是起身为他腾个地方。 琅琊也跟着起身躲到了一边儿去。这人好歹是个皇帝,自己主子都起身了,她哪有依旧如木头一般的道理。 “朕有要事与伊悕商量,可否借一步说话?”沐璟秋今日出奇的客气。 “琅琊,先出去。”知道沐璟秋不愿当着外人的面儿说他的要事,伊悕也是识趣儿,赶紧将琅琊支了出去。 琅琊果真会乖乖离开?自然不会!一出来,琅琊便是屏气凝神跳上了房梁,就是要听听他同伊悕会说什么。 “伊悕,近些日子以来,朕一直呆在内宫都不曾回来与你说说话,你可是怪过朕?”且看沐璟秋的样子,稍带了那么些许悔过,又是浮现了许些心疼。 伊悕这个称呼改成过皇后,如今又被唤作伊悕。大起大落之间便是人间世态炎凉,在这小小的宫闱之中亦是更为明显:“怎么会,伊悕知道皇子对陛下来说的意义,可惜伊悕在这事情上,失了职。”伊悕皮笑肉不笑,笑意完全达不到眼底。 “伊悕只要不怪朕就好,不怪朕就好。”沐璟秋在伊悕面前失神的喃喃道。 还真是会演,先前那个拂袖离去冷若冰霜的皇帝哪里去了?伊悕在沐璟秋看望别处时,轻蔑的撇撇嘴。 “自然是不会怪您了,毕竟你我夫妻一场,有什么事不能化解的呢?”说足了场面话,伊悕第一次感到,原来场面话只要张口就来,根本不用负责任。 “伊悕,既然你我夫妻一场,可是知道青阳的困苦?你可知道连日来的大旱,地里已是颗粒无收了?前线仍需军饷,可是朕真的是分文也拿不出来,做皇帝做到这份儿上,朕还是青阳开国以来第一个。”这般落寞的神情,仿若天要塌了一般。 看着这样的沐璟秋,伊悕心想,早知道他这么会演戏,当初就不该救他!太后刚来接完钱这回又轮到皇帝了?皇室国库亏空成这样,沐璟秋果真青阳开国第一任! “伊悕知道,伊悕都知道。既然国库亏空,陛下想来也是知道,琅琊为伊悕送来了不少嫁妆。取用多少,陛下拿去用就是了。”伊悕说这话,心儿却是心疼的滴血!行啊!现如今都来剥削她!好啊!新帐旧账一起算,总有算完的那一天! “伊悕,朕能有你,真的是朕之所幸啊!”沐璟秋感叹道,完全看不去当初想要抛下伊悕不管时的影子。 “陛下言重了。”伊悕依旧笑嘻嘻的回话应话,既客气,又生疏。 军饷不是个少数目,傻的才察觉不出来伊悕的不悦。故而随便寻了个什么借口沐璟秋便是逃也似的遁走了。客客气气的送走沐璟秋,便是独留一个生闷气的柳伊悕。 他们的对话在房梁上的琅琊可是听得真真切切,要么怎么说沐璟秋对琅琊的事情不管不问呢,敢情是想借钱啊!借到钱之前就将伊悕的人得罪了的话,那钱财还能借出来吗?琅琊轻笑,银子可真是个好东西! 轻巧的从房梁上跳下来:“伊悕呀,现如今你可真成了宫里的香香皮儿了啊!弄不好,下一个来问你借钱的,是不是就该轮到柳云卿了?”琅琊笑道。 许久未曾提起的名字了,即便从别人嘴中提及,也是让伊悕心中漏跳了半拍。 “怎么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着怎样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过。他怎么会瞧上咱这点儿小钱。”伊悕故意这么说,其实,若是柳云卿找到她,最多的还是不知要怎么面对他才是。不知要用怎样的身份,怎样的语气,怎样的眼神。 这才是为什么琅琊往宫里送嫁妆的那天,明明知道柳云卿也闻讯赶来,柳伊悕却是没有去见上他一面的理由。 “嘁,我看那人在你心里都快成神了。就替他吹吧你!现在什么情况还看不出来?不是柳云卿没钱,而是这天下都没钱,连皇帝都沦落到向别人借银子打仗的地步了,你想想外面还有多少银子?”琅琊说的没错,连日大旱,从早春持续到初秋。 赖以生存的粮食都收不上来,更别提工、商了,要没钱,青阳这个国家都亏空,不可能只富了柳云卿一个人。要说为什么伊悕有钱,自是因为琅琊赚的是编外人员的钱财。 经琅琊这么一说,不无道理。伊悕也变得忐忑起来,一年多未见的柳云卿真的会来吗?会来见她吗? 第二十五章 野心膨胀 塞上狂烟,第二十五章 野心膨胀 琅琊的话,伊悕记去了心中,惴惴不安。舒悫鹉琻她不知道柳云卿会不会如琅琊所说的那般,能来见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但是心底,伊悕是想见他的。明明知道会被当做柳云卿野心的踏板。 不安的等待了多个日夜,终是等来了来人。 可惜来的不是柳云卿,而是亦赤,与一封真正的家书。 “皇后主子,属下亦赤见过主子,主子千岁。”亦赤跪拜过后,便是从怀中掏出还留有他体温的家书呈给伊悕。 这亦赤是柳相府对她最不齿最看不惯她对柳云卿不敬之人,如今亦是恭恭敬敬跪拜在她的脚边儿,来的目的伊悕已经猜出了*不离十。 如今,又从谷底被抬了上来么? “这是什么?”伊悕拾过亦赤递上来的家书,明知故问。 “这是家主给娘娘您的家书。”亦赤恭敬的回话,忍耐着对柳伊悕的不耐烦。 家里人马多了去了,偏偏这个人就是他最看不惯最不待见的! “那好,本宫慢慢看。你回吧。”伊悕下了逐客令。 既然伊悕不愿留他,亦赤也识相。只不过走时,却是多看了琅琊那么一眼。琅琊姑娘依旧对他不理不睬,冷冰冰一个人心里只有她这个目中无人的主子。亦赤叹了口气,想来今日所见,琅琊姑娘真的不是他这般凡夫俗子所能高攀的起的。故而低着头默默的离开了来。 琅琊擎着笑意对还拿着家书发呆的伊悕道:“慢慢看,我先出去。” 伊悕与琅琊本无秘密,不过是琅琊知道,伊悕看到柳云卿的墨迹后定会动情。这才退出去留她一个独处的机会。 轻轻颔首,伊悕慢慢打开了这信封。展开信件,墨香夹杂着柳云卿常用的香味扑面而来,相思的泪水险些没有把持的住,落下来。 过了不多一会儿,琅琊便在门外轻击门扉:“我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吧。”轻抚额际,伊悕直觉得脑仁生疼。 “心中说了什么?借多少?”琅琊直来直往,丝毫不会因为柳云卿是伊悕心爱之人而口下留情。 “斯人野心膨胀,岂止是借贷银两。你自己瞧去吧。”相思也好,情深也罢,化作长长的叹息,伊悕将手中的信函交到琅琊手上。 琅琊接过一目十行飞快的阅览,看完后竟是狠狠的将信函重重的排在了案几上! “好啊这个柳云卿,把你当什么了?取之要有度,难道他不明白么?!这是什么意思?‘为他敛尽天下财富’?我送来的这些银两他还没看上眼了是怎么着!?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柳云卿的信中内容让琅琊好不生气! 就算到这般地步,他还是不肯见上伊悕一见,这在伊悕心中怎能不心伤? 也罢,如今她想做要做的,都不过是为了能让那人多看自己一眼。纵使自己被利用,总算能让他开始正眼瞧上一瞧了不是么? “你的决定?”琅琊看伊悕惆怅的样子,也不愿逼她,只要伊悕想做的,她就会助他一臂之力:“你说吧,我都听你的。” “欲擒故纵,就满足他膨胀的*,张狂的野心。”让柳云卿最少在财力上,离不开自己。 琅琊邪魅一笑,咱家伊悕自不是那软柿子。这下她可算是能放心了。在琅琊心中,也有这自己的小九九,既然柳云卿只吩咐了伊悕为他敛尽天下财富,并不见得马上就要见到实实在在的银子。打着柳相府的旗号,为伊悕敛财,倒也是捷径。 至于柳云卿那边儿,什么时候上交银两,上交多少,那还另说了。 “那好,琅琊这就吩咐下去。”琅琊笑着道。 “这有什么可吩咐的?”伊悕不知道,敛财的目的的改变,有什么可吩咐的。 “旗号变了,顺水行舟。”琅琊笑,这傻伊悕:“别说你真打算把我在塞上豁出命去聚敛的财富都拱手让人啊。” “……多少给点儿,钓鱼哪有不投喂耳食的。”悉数让人,伊悕也舍不得:“这次的银两珍宝,都从宫里转去柳相府吧。若真有离开的一天,这么多东西留在宫中也不好处理。”伊悕吩咐道。 “那好。我这就去办。”琅琊领了命出去。 琅琊走后弥千却是从门外轻轻潜了进来:“你爱的还真累,那人若是知道你的深沉心计,更是劳累。你这又是何苦?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好么?陛下可是对你不错的了。”依照弥千这个外人看来,伊悕倒不如另择明主。 “陛下就真的对本宫好么?怕是在陛下眼中,本宫只不过是他与柳云卿互相制约的棋子。只是可惜,若不是因为琅琊这次回来,本宫怕是早就没有了利用价值。弥千也是驰骋江湖多载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伊悕也不瞧他,这是沐璟秋让他来做说客了。 弥千心疼伊悕怜悯她的一腔爱意被愣愣对待,也真心实意不会做出那出卖伊悕的事情。但是他在宫中,在沐璟秋与柳伊悕面前,却是最中立之人。身在禁宫,沐璟秋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有的事情弥千还是要得听从沐璟秋的。 不然,定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伊悕的话让弥千无言以对。虽是个局外人,但是看着这三人恩恩怨怨痴缠纠葛,他最是清楚。 “回去告诉陛下,叫他放心吧,银子我会借,更会辅佐他千秋万载!”伊悕在弥千沉默后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倒是让个弥千惊奇的抬起了头望着伊悕。 “你这是借我之口同陛下宣战了?”弥千还真是不爱去传这话。 “打开天窗说亮化不好吗?顺便提醒他一下,别忘了大婚当夜他答应本宫的事情。”伊悕还不忘嘱咐弥千要说的话,竟是不顾他乐不乐意去当传话筒。 伊悕向来如此,上来一阵弥千根本拗不过她的。只得无奈的跑去找沐璟秋将伊悕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弥千知道,伊悕说这席话与沐璟秋听自是有她的道理,莫要给伊悕耽误了大事,这才甘愿跑一趟的! “皇后果真这么多的?”沐璟秋狐疑的看着殿下立着的毒郎君。 毒郎君向来孤傲于江湖,若不是摊上了众家之命案,多的是人要他的命,他也不会逃进宫中。就是这么一个人竟是能被柳伊悕收进麾下,想来伊悕必是有过人的胆识。但是,沐璟秋是不是要相信他的话,还有待商榷。 瞧着沐璟秋的神情,摆明了根本不信任自己。伊悕对自己也有误会,沐璟秋也不相信自己,弥千真真儿觉得现如今的他在宫里怎么会混得里外不是人。 “皇后娘娘果真这么说的,弥千没有半点儿欺君之意。”弥千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不说这话沐璟秋还不起疑,明明名唤*的毒郎君却是硬生生的被伊悕改了名。张口闭口的弥千,不是伊悕的人是什么。 就在沐璟秋依旧怀疑弥千所来目的时,大殿的门却是被一人未曾禀告的推开了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陛下当初留下弥千在本宫的身边监视本宫的一举一动,就得相信他不是么?如今这话说得,好似本宫与陛下的人有什么猫腻儿一般。” 竟是伊悕推门而入,一席话当真把个弥千推向了里外不是人的境地。这俩人真不愧是名义上的夫妻,竟是对他都不愿沾上干系还使唤他来回传话。弥千心中叹气,瞧他混得。 “伊悕哪里的话,朕什么时候让弥千监视你了,那是见你喜欢这奴才喜欢的紧,故而叮嘱他好好伺候罢了,伊悕果真多想了。”沐璟秋不知伊悕究竟都知道些什么,却是死鸭子嘴硬不愿承认。 “呵,陛下果真是欺负伊悕在宫中势单力薄的没人照应。伊悕不知道陛下当日与弥千究竟说了什么,但是却是知道您的目的。今日伊悕前来,就是与您说明。伊悕愿意倾尽毕生学识辅佐陛下千秋万载,但是相对的,您必然要相信我,且是要给我无上荣光,让我踏上那个位置!”伊悕来到沐璟秋跟前儿,呵气如兰,擎着邪魅的微笑,说着她的主张。 伊悕的话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震惊,这女人竟然敢公然对陛下说这么大不敬的话! “放肆!你当大殿是什么地方!竟是能容你一介女子在此撒野!”齐忠国终于看不下去了,出言大斥! “本宫放肆?齐将军,且是想清楚了你我的地位再将话。”对于这虎豹之人的咆哮,换做别人早吓傻了去,偏偏柳伊悕神态悠然并不买他的账! 柳伊悕说的没错,就算她真的是欺君罔上,也轮不到自己训斥,这下便是恨恨的将想要反驳的话吞进了肚。 这边吵闹的不可开交,秦雨寒在一旁也看不下去了,老好人终是出言相劝:“伊悕,过了,过分了……” 不料,伊悕却是打断了秦雨寒的话:“本宫愿每年捐赠国库三千万两黄金,以充盈军饷。” 一句话,让几人当步说不出一句话来!眼下沐璟秋最需要的就是银子,又有什么人会与银子过不去。单凭每年三千万两黄金的份额,柳伊悕就该是被奉为青阳王朝的座上之宾…… 第二十六章 辅佐帝君 塞上狂烟,第二十六章 辅佐帝君 每年三千万两黄金的捐赠不是个小数目,成功的换来了柳伊悕在沐璟秋等人面前的话语权。舒悫鹉琻即便是皇帝,也有国库空匮的时候,也有军饷不足的时候,伊悕是瞅准了这个时机,将了沐璟秋的军。 子落棋定,柳伊悕便是青阳王朝第一个参与政事的女子! 有史以来伊悕是青阳王朝第一个可以摄政的皇后,起初沐璟秋自是不敢堂而皇之的将她带到朝堂之上,总是早朝过后便是第一个回来向伊悕汇报近日朝堂上所商议的政事。如此一来,伊悕倒真成了他幕后的女人。 能够参与政事的商讨,不但表伊悕会将御医一职忘却脑后。在沐璟秋带着几个心腹大臣回来之前,伊悕依旧忙碌于太医院的御药房之中。为人诊病,开药写方,事事亲力而为。自然也不会忘记她研制毒药的乐趣。 “皇后娘娘可在?”门外是大总管奉命来唤伊悕前去,陛下下朝了。 “在,进来吧。”药房的门因为要接纳病人所以一直大敞着,从内室出来,伊悕就瞧见大总管恭敬的侯在门外,没有她的首肯不敢越雷池一步。 “娘娘,陛下刚刚下朝了,在书房等您。齐将军他们也在。”大总管事无巨细的禀报着。 “好。你先回去,待本宫安顿好这几个病人就过去。”伊悕先行支开大总管,自己则是将被送来的宫人安顿在了内室的病榻上,交由其余的太医们照看。这才带上弥千匆匆往御书房而去,既然答应辅佐帝君,怎会食言。 一进御书房,伊悕就瞧见沐璟秋神色凝重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到来。 “臣妾给陛下请安。”进门行礼,该有的礼节一样没少。 “臣等见过皇后娘娘。”几个跟随沐璟秋多年的大臣见到伊悕后也起身问安。 竟是没有想到陛下口中所说的能人会是皇后娘娘,这多少有违纲常,几人皆是疑问的神色看着齐忠国,仿佛在问他知不知道这事儿。齐忠国那边只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不变应万变,默认了自己什么都知道。 “皇后起身吧,看座。”沐璟秋叹了口气给伊悕看座。 今日朝堂上重臣都商议不定的事情,沐璟秋真不敢保证仅凭伊悕一介小女子就能想出方法来。 “何事让陛下与诸位大人这般烦心?”伊悕问道,这气氛太过凝重,也让她感到不适。 沐璟秋无心回答,真是让他操碎了心,故而将脸瞥向一旁。倒是秦雨寒这老好人知道陛下的心思,细心为伊悕解释起来。 “皇后娘娘,您也知道,今年大旱,已经接连几个月滴雨未下了。不光帝都附近,整个青阳王朝都是这般。在这样下去怕是只会民不聊生,国家动荡。重臣今日早朝商议此事,也没能商议出个所以然。陛下正为这事儿烦心呢。” 伊悕听了,忽而却是笑了,道:“这若是河道洪水暴涨倒是有解决的法子。依秦大人的说法,是整个青阳都接连几月未曾下雨,下雨一事是老天说了算,任世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办法,那是必然的。” “话虽是如此,但是总该想个办法呀。”沐璟秋忽而开口,惆怅之极。 “是呀,是呀,这不是都过来想办法了么。”众人皆是附和,唯有柳伊悕在一旁但笑不语,这岂是人力能解决的事情。 伊悕的表情神态被齐忠国看在眼中,虽是平日里与这精明可怕的女人不对付,面对大局也不得不放低了身段道:“想来皇后娘娘,心里已经有解决的办法了?有何高见可否说出来,让大伙听听。” “呵呵,高见不敢当。既然大人们也认为这不是人力能左右之事,何不试试别的法子?比如,去求求柳相大人?”伊悕一语惊醒梦中人,却是不曾想,惹来了非议。 “陛下!臣以为皇后娘娘出自柳相府,向着柳相柳云卿是一定的!陛下不可被其蒙蔽了双眼啊!”竟是有人站出来与伊悕当庭对峙。 “行了,你们都给朕退下吧。朕的心中已是有了计较。”沐璟秋怎会不知道伊悕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人力不可为,便是寻求他法,放眼整个帝都想来有这能力的当属柳云卿那只老狐狸。伊悕的法子虽是管用,可是长久以来他就与柳云卿不对付,如今怎么好拉下脸皮求他落雨。一时之间也是烦躁的很。 落雨的重任前面压着他,不愿求柳云卿的心思又在身后撵着他,如此一来怎生的不会心烦。倒是这不知情的大臣偏偏乐于出头,便成了沐璟秋的出气筒,只能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陛下,当真要去求他?”齐忠国惴惴不安的问道。 “你觉得朕能拉下这个颜面么?”齐忠国既不是外人,沐璟秋便是将心思和盘托出。 “那微臣去求他。”既然陛下有这个想法却不愿去,他这个做臣子的便是应当挺身而出当仁不让了。 “你去不就是替朕出面么?不都一样么?”齐忠国这人虽是忠贞,只是偶尔行事太过鲁莽不经大脑,也是让沐璟秋操心的一个人。 “不然,就劳烦一下皇后娘娘吧。”倒是秦雨寒想出了个法子。 “本宫?呵呵呵,这可是天大的笑话了。秦大人就不想想柳相让本宫进宫是为了什么。本宫若是替陛下前去求雨,岂不是要将柳相活生生的气死,到时候恐是落雨不成再惹怒了他。”伊悕一听就笑了,便是毫不留情的一口回绝。 伊悕的话有道理,沐璟秋也不愿让伊悕的事情这么早得让柳云卿知道。 一时间这几个人又陷入了僵局。 就说他们脑子木,果不其然,伊悕终于忍不住了:“本宫以为,此事还是秦大人您走一趟吧。” 话音刚落,沐璟秋、齐忠国便是齐齐的将目光投向了秦雨寒,又是燃起了希望。 “微臣?那可使不得,连娘娘都做不到的事情,柳相大人会听微臣的么?”秦雨寒这会儿连连摆手,压根儿就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大的面子。 “对,就是你。想来秦大人已经许久不曾去相府了吧?本宫虽是离他近,却是因为中间有隔阂不好去。您就不一样了,这并非关系远近的事情。您已是与柳相大人多年的老友了,讲话多少他也能听进去点儿。别忘了,当初我家师父身中剧毒,可是您为他解的呀。多少有点儿救命的恩情,定是会卖给您这个面子的。” 遇事慌乱,秦雨寒竟是忘了自己还有与柳云卿多年的交情。 “对对对,伊悕说的对!朕也认为此番决定甚是稳妥。爱卿向来忧国忧民,前去求雨柳相便是不会多想。这法子可行,很是可行!”沐璟秋一听也来了精神,秦雨寒与柳云卿相交多年,他怎么也忘了呢。 “那,那微臣就试试吧。”秦雨寒赶鸭子上架,是不得不去。 “若是没有事情了,伊悕也是告退。御药房那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伊悕前去处理,就不在此久留了。”不等沐璟秋出言相留,伊悕便是带着弥千转身绝尘而去。 路上,伊悕不自觉的冷笑,看的弥千是毛骨悚然:“伊悕这是怎么了?笑的好可怕。” “哼,他自己的国家,竟是因为面子而不愿做这不愿做那,不愿亲力亲为,难怪老天爷不给他落雨!”伊悕轻蔑的道,这沐璟秋哪里都好,年纪轻轻也算的上是一代明君。只是面对老对手柳云卿的时候,太好面子。 在伊悕看来,这与斗气的小孩子又有什么区别。长久下去,若是这人再无改变,怕是也没有什么可让她继续辅佐的价值了罢。 “原来是为这个。呵呵,伊悕还真有点儿一代贤臣的架势呢。”弥千会心一笑,沐璟秋该是知足:“那伊悕觉得秦大人能求雨成功么?” 世上鲜少有人知道柳云卿的真实身份,但是弥千却不是这多数人之一。世上的趣闻轶事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狐仙一族来到人世,不得擅自使用法术的传说弥千也略有耳闻。就算秦雨寒对柳云卿有着救命之恩,也不见得他真的会答应秦雨寒的要求。 “不知道,就要看看秦大人同我师父的交情了。”伊悕回到。 其实伊悕心里也不确定柳云卿会不会看在秦雨寒的面子上落雨,毕竟就算有着救命之恩的秦雨寒去求他,若犯了禁忌也会遭受天罚。这不就等于救人一命如今又要收回来了么?柳云卿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怕是肯定会三思而后行。 看来求雨一事,波折未断还要好事多磨才是。 如此一来,倒是称了伊悕的心意,若是连求雨的大事都这么轻易让沐璟秋获得,日后他还会珍惜什么得来不易之事?磨练磨练也好,唯一让伊悕惋惜的,便是百姓们还得跟着吃一段时间的苦。 弥千一瞧伊悕的神色就知道此事并非那么简单就能办成的,便是住嘴不提,不然,他也想不出更好地法子。何必说来让人添堵。 第二十七章 求雨 塞上狂烟,第二十七章 求雨 烫手的山芋伊悕自是不会自己留着,故而便是将它丢给了秦雨寒。舒悫鹉琻 既然在求雨一事上皇后娘娘为众人指了条明道,又有陛下首肯,秦雨寒再难开口也得硬着头皮前去柳相府。 “公子,秦太医来了。”墨衣立于柳云卿书房外轻击门扉,悄声说道,生怕惊了房内的人儿。 秦雨寒跟在墨衣身后,便是隐隐约约听见书房中传出女子羞人的声音,不用想也是知道自己这样冒昧的前来,打扰了老友的好事。果然,紧接着便是衣裳窸窣,出来一个衣冠不整的艳丽女子。只见这女子临走时还恶狠狠的瞪了秦雨寒一眼。 “秦大人来了,进来吧。”里面之人声线慵懒,仿若午后时光怡然自得的粘人猫咪。 “柳相大人,许久不见。”秦雨寒向来洁身自好,这一时半会儿的撞见柳云卿的男女之事,也是尴尬的紧。 传闻都说柳云卿人长的倾国倾城貌美无双,在这*第之间亦是各种好手,*的紧。百闻不如一见,果真不得小看。 秦雨寒许久不私下里来瞧他,今日突然造访,柳云卿也摸不准他是所为何事:“是呀,出了早朝时分你我二人能见上一见,已是好久不曾私下里见过了,秦兄竟是越发的拘谨客气了起来。” 也不问秦雨寒究竟为了何事而来,只字不问,只待他自己主动到来。 见柳云卿客套的寒暄过后便是不再说话,书房中的气氛瞬间陷入沉寂,秦雨寒也不好就这么干坐着,这才干笑了两声:“呵,呵,柳兄,小弟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还望柳兄能够答允小弟。”言语中尽是放低姿态的客气,乍一听还真是不像自己,秦雨寒亦是微微皱眉。 “这等样子并非秦兄所有,您但说无妨。”柳云卿亦是瞧出他的不适,这才给他个阶梯下。能将秦雨寒逼成这样的,想必定是大事,有幸能见到这向来清高的人儿如此谄媚神色,他也不亏。 “哎,那我可就直说了。雨寒这次前来的确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今天下大旱,连月不曾落雨,您也是知道的。”秦雨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云卿打断了去。 “下不下雨那是老天爷的事儿,秦兄说与本相听来,也爱莫能助呀。”话只听了一半,柳云卿就知道秦雨寒接下来将要说些什么。 不是不想协助落雨,这天下的收成好了,赋税就会增多,百姓手中才有闲钱,柳云卿私下里经营着的产业才会有的银子赚。只可惜,有的事情帮点儿小忙的确可以,唯独这落雨不成。 为何整个青阳王朝连月来滴雨未下,不仅仅是哪片区域,一切皆是定数,这都是身为当权之人的劫数,不是他一介狐妖能插手的事。 说来也是讽刺,世人都尊称他们为狐仙,却是不知只有那位列仙班的同族才称得上是狐仙。像他这般的,纵使有千般法术,也不过是天人唾弃的狐狸精罢了。 “柳兄,您先别急着下结论,且听雨寒为你细细道来。”柳云卿这没门儿的态度却是让秦雨寒着了急。 见柳云卿沉默不语,秦雨寒这才娓娓道来:“其实柳兄是什么家世,雨寒早些年就已经知晓了。你看,你依旧年轻倜傥,而我却快要步入中年,嘿嘿,怕是这天下都要瞒不住了吧。您是修道之人,自是也会善待圣灵,若是您能帮助天下苍生脱离苦海,想必修为也会大大提升,纵算犯了天条,想来也会既往不咎。”秦雨寒想的倒是美。 “呵呵呵,秦兄言之有理。但……就算你这么说,天上的事儿,也不是在下能插手的了的。若没有别的事,您就请回吧。”柳云卿先是笑着,转瞬之间便是神色严肃冷漠,下起了逐客令。 人,就是想法太过简单。对此,柳云卿从心底儿里鄙视之,甚至不愿再同秦雨寒多说一句话。 “柳兄!”说着,秦雨寒便是从位置上站起身,深深的对着柳云卿作揖道,发自肺腑的恳求:“您就看在天下黎明的份上,救救青阳吧!”说着,秦雨寒已是眼含热泪。 “秦兄这是做什么,何必如此大礼。哎,且看在你当年救过在下一命的份上,云卿虽不能亲力亲为求来降雨,倒是可以为你指条明路。”叹了口气,恩人在上,这等大礼柳云卿受不起:“只不过此事过后,你我便是两不相欠。如何?” “啊!多谢柳相大人,此事之后,雨寒定是不会再强人所难为难柳相大人。”见事情已有转机,秦雨寒喜出望外。 “往西走,去皑城,去找他们的女王爷,一切便是就有解决的办法了。”柳云卿缓缓说道,思绪飘向了远方,仿佛想起了曾经的事情。 “传说那女王爷性情古怪,已年过而立却是未嫁,这样的人,不知雨寒求的动不能。”柳云卿说的这女王爷,秦雨寒也略有耳闻,故而心中敲起了鼓,不知能不能办妥。 “能不能求来雨,这是你们的事情。本相还有事,墨衣送客!”见秦雨寒还杵在这儿,柳云卿厌烦的下了逐客令。 要说真是因为秦雨寒的木讷让柳云卿看不顺眼?非也,只不过想起那女王爷,让他想起了往事而已。往事过得太快,对于活了千百年之久的柳云卿来说,既是迷蒙,又是刻骨铭心。 这边儿秦雨寒被柳云卿赶了出来,心下只寻思,那皑城的女王爷再古怪,想来也不会有柳云卿这般阴晴不定,顿时心中放松了不少。 皑城的女王爷,名唤敖玲珑,乃邻国天殊王朝皇帝敖陌的同父异母姊姊,本该身为长公主的她早早的就该风光出嫁。却是因为这一身古怪的脾气老在了宫中,就算天殊先皇为了嫁女,愿意赏赐多少金银财宝,亦是无人敢问津。 偏偏这长公主越发厌倦了皇宫生活,将坏脾气发挥的淋漓尽致,使得宫中的人不论主子奴才都是受不了她,又不敢得罪。这才没有办法,敖陌干脆一道旨意封赐了皑城,赏了个女王爷的爵位,将人打发的远远了去。从此宫里才算是天下太平。 要说那荒芜的西域城池皑城,任谁都不愿意被封赏至此,但只有敖玲珑不介意。说来也是奇怪,这敖玲珑自打来到那一方封地,仅凭她过人的治国之道便是将一个寸草不生的荒芜境地变成了如今繁华昌盛的西域重镇。 女子能做到这般地步本就不简单,偏偏还是这敖玲珑,只要一想到这儿,秦雨寒便是一个头两个大。 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回到宫中向沐璟秋汇报,碰巧路上却是先见到了伊悕。 不是碰巧遇见,而是伊悕算计着他回来的时间,早早的便在通往沐璟秋住处的必经之路上等待多时。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秦雨寒见到柳伊悕彷如见到了救星,大步流星赶紧上前行礼。 “我师父怎么说?”伊悕问道,成败皆是五五分成,不是成,就是败。 “柳相大人不肯落雨。”秦雨寒惋惜道。 如此,伊悕已然猜到。柳云卿怎么可能为了天下苍生甘愿承受天罚,纵使修为高强,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你怎么劝的?”伊悕很是想知道,秦雨寒是如何与柳云卿周.旋的。 “微臣就说解救了天下黎明,柳相大人便会修为跟着提升,且是不会受到天劫。”秦雨寒纳闷的说道,怎么柳相就是不买账呢? “呵呵,原来如此,若是筹码根本不是那人所需要的,他又怎么肯坐下来与你细细相谈呢?”听闻,柳伊悕却是笑了起来,而后接着道:“柳云卿,还需要再增进修为?”一句反问,道出了其中奥妙,只要那人想走即刻都不必停留在人间,又岂会在乎小小修为? “那他没有答应你,接下来该是怎么办呢?”伊悕问道。 且瞧说道柳云卿不愿落雨时,秦雨寒并未太过沮丧,伊悕便是猜出他肯定还有别的法子。察言观色而已,况且面前的人那么容易看清。 “柳相大人倒是给了个法子,只是难度太大,微臣没有把握办成。”秦雨寒说到这儿亦是为难了起来。 “哦?还有老好人秦大人办不了的事情?说来听听,看看本宫能不能帮得上你。”伊悕笑道。 “柳相大人的意思是让微臣去找皑城的敖玲珑,求她降雨。先不管那敖玲珑有没有落雨的本事,单说传说中她那古怪的性子,想是人还没见到呢,就被从皑城轰了出来。呵呵。”说道这儿,秦雨寒又是尴尬的笑笑,很是无奈。 敖玲珑?这个人,伊悕倒是第一次从柳云卿那里听说。师父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号人物了? “行了,快去和陛下禀报吧,至于怎么见到这个人,容本宫再想想。”敖玲珑究竟是什么来历,可是要好好彻底查仔细了。 “是,微臣告退。”作揖行礼,而后又马不停蹄的往大殿赶去。 第二十八章 女王爷 塞上狂烟,第二十八章 女王爷 望着秦雨寒行色匆匆渐行渐远的背影,伊悕悄声问道身边的弥千:“弥千混迹江湖多年,可是听闻过西域皑城中的女王爷敖玲珑?”回身看着弥千,倒是希望从他那里知晓什么有用的消息。舒悫鹉琻 “弥千多少知道一点儿。”弥千跟在伊悕身后,边说边走:“西域如今最繁荣的城镇就是这个皑城了,因为领主敖玲珑势力牵扯着天殊王朝还有江湖人士,又在个边境上,所以那里的事情完全自治,没人敢管。”说来这个皑城也是一段传奇。 伊悕一听,便是来了兴致:“没人敢管?那岂不是三教九流,游龙混杂的罪恶之城了?什么样的女子能创造这般城池,本宫倒是好奇了起来。” “不仅如此,这皑城在敖玲珑到来之前可谓是干旱隔壁寸草不生,如今景象全是她一手创建。”见伊悕来了兴致,弥千也滔滔不绝说起了关于皑城的故事。 “还有呢?”伊悕追问。显然对敖玲珑充满了兴趣。 “再有的,弥千就不知道了。”挠挠头,弥千已是将腹中的故事都说给柳伊悕听去,江郎才尽再也掏不出来了。 点燃了她的好奇又生生掐灭,好呀这个弥千,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转念一想,倒是难不倒她,要说身边之人对西域最为熟悉的,怎么能忘了琅琊呢。 弥千将伊悕送入寝宫,自己便退下去了,因他看见琅琊姑娘已远远的朝这边而来。平时她们说话从来不会避讳他,只是每当这时琅琊姑娘都会警惕的看着他,识趣的弥千经历过那么几次,便是默默离开,避嫌去了。 对此,柳伊悕从不出言挽留,想听不想听,都是弥千的事情,与她无干。 “正好你来了,有事问你。”伊悕见到琅琊,先是上前拉住她,而后又往宫中最舒适的椅子上拽。 琅琊一瞧,也不客气,稳稳的落座于伊悕平日最喜爱的圈椅中,一瞧这家伙就是有求于自己,何必客气。 轻呷了一口凉茶:“说吧,什么事儿。”谱儿端的正,丝毫不在意这茶水已然冰凉,险些冷掉了牙。见伊悕又给她倒了一杯热的,前前后后的伺候着,琅琊很是受用。 “你在西域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是知道敖玲珑的事情?”伊悕兴高采烈的问道。 “噗!!!”伊悕一问不好,琅琊听去却是将口中还未来得及下咽的茶水都喷在了伊悕的脸上:“咳咳咳,你问那个*做什么!?” “……”紧闭双眼,掏出丝绢擦着脸:“你怎么有这么大反应!”伊悕边擦还边不放弃,继续追问:“她真的如传闻中所说性情古怪已经到了*的地步了?!”瞪大双眼,兴奋之极。 “哎哟!那人岂止是*。一个女人家家的,最常去的就是*了,有那么一两次,我倒是碰上过。”回想起在西域的日子,琅琊说道。 “啧啧啧,你说人家去*是*,你不是也去了?要不怎么会碰上?”伊悕顿时鄙夷道,原来琅琊还有这种倾向? “呸呸呸!你想什么呢!我是去收租子!你以为你这些宝贝银子是哪里来的呀?!”琅琊不禁一个劲儿的呸伊悕,这家伙想到哪里去了! “什么?我的银子都是靠这种买卖来的么?你拿着我的本金竟是干这个,哎哟,你这出息!”一听伊悕便是瞪大了双眼! “一部分而已,甭着急。”琅琊打着哈哈:“行了,听我说,还想不想知道敖玲珑的事儿了?!” 成功威胁住依依住了嘴。 听完琅琊所说,伊悕算是明白了这敖玲珑究竟如何落雨,如何我行我素。 天殊王朝的皇族之姓为敖,是龙族的后裔,虽是不懂求雨的法术,但只要诚心祈祷便是能让神龙知晓。也会让他们几分,故而落雨。这便是伊悕从琅琊那听来的唯一有关求雨的消息。 其余的,便是敖玲珑是多么桀骜不羁,做足了寻常女子不敢做的事情。逛*,吃花酒,样样沾边儿。竟是琅琊在皑城的产业尘雨楼的常客。若此事暂且不提单说她治国的本事,亦是让琅琊与伊悕很是佩服的。 “真想见一见呢。”伊悕叹道。 “见一见?还别说,若是你想见,弄不好还真能见得。”琅琊上下打量着伊悕,眼神色迷迷的逗她。 “去去去!说正经的呢!”伊悕笑闹着拍了一下琅琊,真是年纪越大越不着调了! “就是说正经的呀,我哪里不正经了?!真是的。你以为是什么?美色啊?人家还不一定能看上你呢,美什么?我说的可是你的医术!傻伊悕!”琅琊哈哈大笑,伊悕真好玩儿。 就琅琊方才的眼神,哪个人会不误会?!伊悕气闷的白了她一眼。 “医术怎么了?难不成这敖玲珑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为一般人治好的病症?”伊悕猜。 “不是她,而是天殊的皇帝敖陌。这敖陌是敖玲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二人自幼感情极佳。只可惜,敖陌从三年前就患病不起,多少良医都用了,却是治不好,治了个半吊子,好在现在能坐起来了。当年他们本想请你来着,谁知,你却进宫做了皇后。如今只要伊悕寻个名目将人引来便是能见到着了。”琅琊道。 “可知是什么病症?”伊悕问道,救人不难,得是对症下药才是。 “没人知道,所以才只有你能救得了了。”琅琊摇头,当年可是青阳、天殊、风岚好几个国家的医师都没能诊断出来呢。 该当着这敖陌命不好,决心请青阳女神医柳伊悕前去诊治了,伊悕却是进宫做了娘娘。这要天殊怎么好张这个口恳求,娘娘出宫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就算他们前来,如此冒昧也不一定能见的到伊悕。 “呵,这么一说,倒是不用咱们的人过去了?”这敢情好:“走,去大殿。”伊悕从软榻上蹦了下来。带上琅琊就往大殿而去。 一路上,不论是宫人还是侍卫都紧紧盯着琅琊不放,被琅琊狠瞪一记警告后又偷偷瞄着她。伊悕却是笑了起来:“再叫你穿的这么暴露,深宫可不比你豪迈狂放的西域,哈哈哈。” 琅琊轻哼一声,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同伊悕斗嘴。 “陛下可在?”来到大殿暖阁外,伊悕问着守门的老总管。这个时间,秦雨寒应该还没走。 “皇后娘娘吉祥,陛下和齐将军秦大人都在。”老总管一见是智多星皇后娘娘便是恭敬的回答。 “那好,劳烦总管大人通报一声。”伊悕客气的笑着。 “哎,老奴遵旨。”躬着身子的老总管应了一声就进去通报去了。 老总管一走,伊悕就不住喃喃道:“这三个臭皮匠又不知道再商议什么。” “我的小祖宗,你也不怕人家听见。”琅琊在伊悕身后轻拽她的衣袖,顺便拿眼瞥了瞥周遭的侍卫,压低声音道。 “听见又如何?不想要每年的三千万两金子了?”伊悕言毕便是瞧见一旁的侍卫悄悄的将头都瞥向了一边儿。哼,这天底下,还是金子最管用。 这一幕看到琅琊眼中是让她直翻白眼儿。还真是仗银子欺君啊! “皇后娘娘,可以进去了。”老总管从殿内一路小跑出了来,生怕耽误主子们的要事儿。 “多谢。琅琊也进来。”伊悕带上琅琊一同进入了大殿。 进得那三人所在的暖阁,伊悕身后的琅琊顿时让人眼前一亮。他们还是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好好看上一看一直跟在伊悕身边这个来自西域的女子。眉宇间飒爽风姿,既刚烈又灵动,一身火红的轻纱既妖艳又不俗,好一个美人儿! 就算有这么一个绝世美姬相较,伊悕也是好样的,竟是丝毫不减其锋芒。 “伊悕来的正好,朕正在为敖玲珑一事发愁。不知该派谁去皑城,伊悕也来想想法子吧。”沐璟秋见到伊悕也如秦雨寒一般如见到了救星。 井底之蛙,整日守着他高高的宫墙,又岂会知道外面的事情,想不出来法子那是活该。伊悕面对如此无助的沐璟秋丝毫没有恻隐之心。想是自己没有琅琊,再过几年也会如沐璟秋这般什么都不知道了吧,那还真是悲哀。 “青阳的人不用去,让她们自己来。”伊悕一言既出,语惊四座,惹得众人面面相窥。 环顾了一下众人吃惊的表情,伊悕很是满足:“即日起陛下便放出消息,就说青阳王朝愿以医术救赎天下,不论是哪个国家哪个地方的人,只要有常人治不了的病症,只要能亲自来到青阳。便由青阳王朝旷世神医秦雨寒为其诊治。如此一来,敖玲珑定是会带着她心头肉前来。” “什么?带着谁?”齐忠国没领会,便是问道。 “敖玲珑最重要的人。”伊悕又重复了一遍。 沐璟秋不禁笑道,为何天下之事,伊悕什么都知道?除了每年的那三千万两金子之外,这丫头果真不容小看啊!却是只有琅琊在心中翻着白眼,伊悕这家伙竟然将原本属于她的任务,硬是抛给了别人…… 第二十九章 敖玲珑 塞上狂烟,第二十九章 敖玲珑 见伊悕说的这般笃定,众人只能暂且依了她,试一试。ai緷赟騋不然,谁也想不出更好地法子。这已经是柳云卿为他们指出的最好的办法了。既然伊悕说的这样信誓旦旦,索性信她。 于是青阳王朝百年难遇的以医术结天下善缘,广布告示告知国内外百姓这则消息。世人皆是景仰秦雨寒的医术,便是深信不疑只要经他之手就算是绝症也能治好。各地百姓奔走相告,便是将这消息传到了皑城。 皑城地处西域各大国交界之地,人儿本是流通,消息亦然。城主敖玲珑更甚。 皑城芒峰殿中坐着一个身子绰约的女子,沾着手中的锦帕悠然问着殿下跪着的管家,尽量压抑她心中的澎湃:“你可是听得仔细了?” “回王爷,老奴听得真切,如今殿内都在传说这一天大的喜讯。”老管家虽是从殿中小厮口中闻得,却也是见到了青阳官差贴出的告示:“况且城门处,青阳的官差已经将告示张贴出来了,老奴虽是上了年纪,也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老眼昏花。” “此事暂且先观望几日,本王唯恐其中有诈。”敖玲珑对殿下的老者说道。 “老奴遵命,这就加派人手一起留心此事。”老者恭敬地回答,忽而却是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王爷,风岚送来的美人怎么办?” “迎进殿呗,呵呵,这个还用本王教你?”敖玲珑巧笑嫣然。 老管家无奈摇摇头,风岚对王爷的产业虎视眈眈依旧他却是不予防范,却是对青阳此番善举防范的紧,可是自己做奴才的又能说的上主子什么呢?只得叹息的出了去,此番举动神情却是尽收殿上那看似没心没肺之人的眼。 老管家出得门去,敖玲珑思绪翻飞,嘴上说着暂且观察一番,实则心中早已欢腾不已。决心就算是前方艰难万险也要带着皇弟去见上柳伊悕一见!虽然青阳的告示上写着愿意以医术为青阳广结善缘的医者是秦雨寒,也不妨碍她去见柳伊悕的决心。 青阳的头牌御医是秦雨寒没错,那个世人传颂的神医。但是他们天殊的御医也丝毫不逊色,但是都对陛下的病爱莫能助,无能为力。 敖玲珑打从一开始想见的就不是秦雨寒,而是这世上医界真正的无冕之王——柳伊悕! 只要去了青阳,入了禁宫,就不怕见不到她! 可是,将一国之君带入他国皇宫,敖玲珑赌上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价性命,而是整个天殊的命运!但是为了能让最重要的弟弟好起来,纵算豁出命去,也是值得一试。 这么大的事,得是去找久病缠身的弟弟,亲自商讨一番才是。 推开偏殿的大门,敖玲珑轻声道:“陌儿。”生怕扰了里面之人的浅眠,这坐拥天下第一城池的人儿竟是多年来将天殊的一国之君藏匿在此! “玲珑,快进来。什么事这么高兴?”敖陌见向来不喜形于色的人儿眉宇间擎着笑意,便是在意。 这个人虽是将他这一国之君一直留在皑城,却是不会动他的皇权分毫。每一步都是算计好了的为他着想,就算远离皇城,他这皇帝也坐得安心。 经敖陌一问,敖玲珑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对他说了一遍。 “可是朕觉得不妥,虽然朕身为天殊的帝王,可是这一身的病就算死在他乡也无所谓。只怕是到时候连累了玲珑你!这些年来你为了朕处心经营,朕已甚是感激,怎么能再让你为了朕涉险。万万使不得。”敖陌对敖玲珑的想法坚决不赞同。 “只要陌儿信我,就算是刀山火海、地狱黄泉,我也会将你毫发无伤的带回来。”拉住敖陌的双手,敖玲珑目光坚定,一如儿时的他们。 “……”算是默许,敖陌从未拗得过眼前的这个人。 于是,不日,这俩人便是隐姓埋名,踏上了去往青阳的路途。未带一个家人,不带一个侍卫,只有这姐弟二人只身上路,隐去了一身荣华,扮作寻常人家。 只是,这俩人才一出皑城,就被各路人马盯上了去,其中自然不乏想要谋害敖陌的风岚刺客,更不会少了受伊悕之名暗中保护他们顺利进入青阳的侍卫。这二人的身份只是一层窗户纸,只要不捅破,到时候救了敖陌求了雨,也算皆大欢喜。何苦打打杀杀,挑起战事,黎民也跟着遭殃。 经过多日的跋涉,敖玲珑总算带着坐 第三十章 女汉子 塞上狂烟,第三十章 女汉子 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不知能不能见到柳伊悕的敖玲珑推着不能行走的敖陌进来了太医院的大门。ai緷赟騋果真如先前的小宫女所说,这里没有门禁畅行无阻,是宫中唯一没有等级之分的地方。 只是一进大门,敖玲珑便是在院子里遇上了熟人——琅琊。 “琅琊姑娘!”敖玲珑吃惊道!怎么会在他国的禁宫遇上自己的客商。 “是玲珑……”玲珑王后面三字还没说出口呢,就被琅琊生生的吞下了肚,改口称呼道:“是龙儿姑娘啊!”这本是她与她私下里在外的称呼,不可暴露*在外的女王爷的身份。 “我怎么会在青阳禁宫见到你?你究竟是什么本事?”敖玲珑吃惊的问着眼前的妖媚女子。琅琊本就是她在意之人,只是这姑娘生性冷淡又好似有要事缠身,对她的示好从不放在心上,若是惹恼了琅琊便是如碰上刺猬一般让自个儿难看。 “呵呵,不瞒龙儿姑娘说,琅琊的主子,就是青阳的当朝国母皇后娘娘。”提起柳伊悕,琅琊一脸的骄傲神色。 头一回冲自己笑的琅琊,让敖玲珑不禁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儿才能驱使的动这塞上的传奇,怕是凌驾于传奇之上的传说——柳伊悕了吧? “既然是琅琊姑娘,您也知道我的事情。就不瞒您了,我来就是想见上一见皇后娘娘。”满是诚恳,哪里还有半点儿在皑城时的蔑视天下风韵。 琅琊瞥了一眼轮椅上的人,这轮椅还是当初她卖给敖玲珑的呢:“想必这就是皇帝陛下了吧?”天下男人都一样,就算瘫坐于轮椅之上也掩盖不住见到她惊艳的神色,好在只是惊艳并不猥.琐,倒是让人不心生厌恶。 未等敖玲珑让琅琊小声一点儿,就听屋内有女子的叫喊声:“哎呀,完啦完啦,糊了糊了!”紧接着便是传来一阵药剂烧焦的味道。 “哎,我主子就在里面,你们自己去敲门吧,我在外面候着。”琅琊叹了口气,里面的迷糊蛋怕是又搞砸了什么。 这样一个人会是天下闻名的神医柳伊悕?敖玲珑狐疑的看着琅琊,却是见她只能对自己尴尬的笑笑。既然来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敖玲珑硬着头皮前去敲门。 “谁呀!”应声开门的伊悕纳闷儿的问道,都知道这会儿是她研药的时辰,前来问诊之人该是都被琅琊拦下了才是。 只是这大门一敞开伊悕就不禁在心中惊叹,妈呀,好……伟岸……的女子……忽而一个词在脑中迸现——女汉子!背阳的人儿杵在自己门口,看不清她的面容却是只能从这身影中判断其身着一袭修身的女装。若非如此,伊悕还以为是谁家大汉呢。 “姑……姑娘,有何贵干?”头一回见到这般身形的女子,伊悕竟是紧张了起来。 眼前的伊悕看在敖玲珑这阅女无数的人眼中,就不是肉眼所见的景象了。虽然面前的女孩儿贵为皇后,却是流露出最天然纯真的笑容。不似这尔虞我诈之深宫该有的人儿,虽说是擎着笑意,倒不如说她本就眉眼带笑。就长了一副笑模样。 只是当敖玲珑再想看清楚伊悕的笑容时,却是发觉她脸上似乎从没笑过,多的是清冽寒霜,仿若已将世间看透般的淡漠。 会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这般人物?敖玲珑心中轻叹。 再瞧伊悕不着凤袍,只身着便服素群却是不掩其本来气度,就连面容也越看越好看了起来。琅琊给人的感觉是火辣得,冲击的,而眼前的姑娘却是如恶灵一般一步步引人前行。可怕的,是眼前之人。 想明白了,敖玲珑便是急速收起肆无忌惮打量着柳伊悕的目光。 “呵呵,打量完了?”伊悕一改方才不设防的神情,只掩嘴轻笑:“原来这‘她’不是‘她’,而是‘他’呀……公子,有没有人说你与一个人长的很是相像?” 在敖玲珑打量伊悕的时候,伊悕也在不断的审视眼前之人。当瞳仁适应了光芒与黑暗的交替,伊悕便是也看清了此人的容貌。五官妖媚,棱角分明,竟是像极了那狐媚柳云卿。同一个类型的男人,瞒不过她的眼。 “您说什么?什么公子?”敖玲珑心惊,这就是琅琊的主子么?究竟一个年级轻轻的女子怎么看出他的真身?隐藏了三十多年的他,连喉结都通过吞食药物藏起来了,声音也如女子一般,究竟怎么会一眼就将他识破?! “呵呵,只可意会不 可言传。公子,也让门外的公子进来吧。本宫愿意为他诊病。琅琊。”说着,伊悕便是吩咐门外候着的人儿将敖陌抬进来。 “是!”轻纱薄衫的曼妙女子,本是婀娜多姿只消站在那里便是能将天下男人迷的神魂颠倒,却是在伊悕的一声令下将轮椅上的男子连人带轮椅都轻松抬了起来,又稳稳的放置药房的地板上。 “不客气,外面阶梯层数多,琅琊她举手之劳而已。”在敖玲珑与敖陌震惊的合不拢嘴儿的时候,伊悕却是俏皮的先声说道。接着便是受了琅琊一记白眼儿。 说着,伊悕便是来到敖陌跟前儿,将那无骨柔夷搭在了敖陌苍白的皓腕上,为其号脉。颇有眼力见儿的敖玲珑赶忙为伊悕搬来一张官帽椅让其坐着为敖陌诊病。这官帽椅乃上等紫檀所制,分量之重,敖玲珑竟是一手就能将它轻松提起,还在掩饰自己不是男子?伊悕又是一阵巧笑,看的玲珑王目不转睛…… 细细为敖陌诊病,既然这次是设局引玲珑王前来落雨。只有救治成功敖陌她才有同玲珑王讨价还价的立场。玲珑王不放弃唯一的救命稻草,伊悕亦然。 渐渐地伊悕眉头紧锁,惹的敖陌连连悲叹,感觉自己好像没救了一般,敖玲珑亦是冷汗连连,险些悲怆的哭出声来。忽而伊悕却是站起身来,深思着来到一旁桌案上写下了药方。 “陛下的病症是伊悕没有见过的,也是各类史册医典上并未记载的。”伊悕心中很是纳闷,除了脉象薄弱别的什么也查不出来:“话是如此,但不是不能治。我先开几味药搭配着试试,若是有用,下一步便是按照日后的脉象来定。” 伊悕的话仿若让在死亡边缘的人儿看到了生机,喜形于色:“皇后娘娘,我天殊要怎生报答你啊!”敖玲珑已是泣不成声。 “报答算不上,其实这次,是本宫设局让你们君臣往里跳,引你们来的。本宫有一事相求,实在不好贸然前去天殊,才循此下策,还望陛下王爷莫要责怪。”说到这儿,伊悕也是惭愧,没想到敖陌病的这么重,利用了久病缠身之人本就不多的气力,伊悕也是心中愧疚。 “我知道,娘娘不必说了。既然娘娘能救我弟弟,就是我们天殊的恩人。落雨一事,包在我身上。”敖玲珑也算得上是世间难得的人精儿了,岂会不知伊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伊悕听完猛然抬头:“此话当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被算计的人是敖玲珑,他还如此爽快,直叫伊悕不知将脸儿往那放,又是看了一眼敖陌,愧疚的撇过头去。 “娘娘心善,既然是为了贵国百姓着想,朕就算此行累的只剩半口气儿,也是乐意的。娘娘莫要放在心上。”敖陌见伊悕面色很是不自然,便是出口安慰她道。 只有伊悕与琅琊心里清楚,她们明面上是为了天下的百姓。实则还不是为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哪里是什么心善,母仪天下。这还真是美名她占了,坏事做绝了…… “娘娘,臣有一事不明,还望娘娘指教。”玲珑王突然出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什么事?”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也解释清楚了,伊悕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情不明白。 “臣下知道,娘娘是出自柳相府,乃贵国柳相唯一的爱徒。从小亦是如亲生女儿一般被他抚养长大,可是您就不知臣与柳相大人的关系么?您出手相救,柳相大人不会反对么?”这便是敖玲珑一直弄不明白的事情。 他与柳云卿芥蒂颇深,伊悕怎么会违反柳云卿的旨意,私自搭救他们。听到这儿,敖陌的神色也是黯然。 “您与我师父的关系?伊悕虽是从小在师父身边长大,可是从未听说过您与柳家的瓜葛。不知王爷什么意思?”伊悕被敖玲珑的问话弄得云里雾里分不清方向很是迷茫。 “呃,没什么。既然娘娘不知道就算了,莫要因为敖柳两家的恩怨给您添堵。”敖玲珑见伊悕不像是在说谎,便是出言打岔,此事不提也好。 他究竟与那人是什么样的关系什么样的瓜葛,伊悕的确不知道。既然已经牵扯到她了,就算不知道,也要弄清楚。暗地里冲一旁候着的,一直冷眼瞧着这边儿的琅琊使了个眼色,去查。伊悕得弄清楚个中缘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