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世界证道者》 第一章 从天而降的那支箫 夜色漆黑,狂风呼啸,天空中布满了乌云,时间已经到了夜里十点多,在乌云遮盖之下夜空中看不到月亮丝毫的踪影,本该璀璨绽放的星辰更是一颗也没有。 此时是六月中旬的晚上,京城的天气异常的闷热,眼看一场暴雨瞬息及至。压抑的空气下,就连往日流连夜店的夜蒲一族也好像被压制了躁动的内心。 这是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往常这个时候早已经人来人往,只是今天的天气让这里变的空荡荡的。 商业街的最末端四五颗老槐树影影绰绰,断断续续的蝉鸣不停地回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这四五颗老槐树都长在一座空荡荡的小院子里,这是一座在京城很常见的小型四合院,只是在这种都是店铺的繁华商业街里,像这样的小院子却是显得太过特别。 “什么破天气,说下雨就下雨。都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了还不停,连泡面都快吃完了。” 四合院中唯一一间有着亮光的房间里,宋杰站在窗前手里端着一碗泡面大吃了一口,小声嘟囔了一句,神情有些不耐烦,也不知道好端端的天气又怎么招惹他了。 “轰隆隆。”一声闷响猛地从天边响起,像是回应的他的话一样,紧接着,一道白光从天而降,仿佛把漆黑的夜色撕成了两半。 天上的闪电频频出现,雷声不绝于耳,本就呼呼作响的风吹的更急了,一颗,两颗,三颗……,珍珠一般大的雨滴开始淅淅沥沥的向地面砸下来,雨珠越来越急,越来越浓密,丝丝连成线,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道厚厚的雨幕。 “唉。卡里就剩了五百大洋了,等再过半个月连泡面都要吃不起了。传说中的毕业等于失业终于还是让小爷给赶上了。”宋杰使劲揉了揉脸,看着窗外的大雨更不耐烦了:“要不还是干兼职去,就算不是正式的工作,总也能混口饭吃。” “都这么大的人了,我就不信还养不活自己了。”宋杰叹了口气,用力挥了挥手给自己打气道。 “睡觉,睡觉。明天就去找工作,不找到一份工作誓不罢休。” 宋杰把最后一口泡面送进嘴里,狠狠地嚼了两下,顺手把汤泼出窗外,转身走到床边,把脚上的拖鞋甩在床边,关灯倒头就睡。 随着宋杰关上灯进入梦乡,小院子里唯一的一点生气也消失不见,就连夏蝉的叫声也越来越少,直至消失不见,仿佛天地间彻底陷入黑暗。 雨越下越大,雨滴撞击地面的声音也渐渐的大了起来,作为雨水的源头,夜空上浓密的乌云看不到尽头。 “刷!” 忽然一道白光自天外而来,拖着长长的尾巴,就像流星一样,瞬间穿破乌云的层层阻拦,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雨幕之中,没有惊动任何人,去势不减,直直的奔着宋明所在的小院落冲来。 白光一路向前,速度越来越快,眨眼间,那道白光就已经接近地面。 眼看白光就要撞在小院子的地面上造成惊天动地的动静。可那白光却突然好像被人踩了刹车一样,在离地面大约一尺距离的地方紧急停了下来。 本该造成大动静的白光接近地面之后却变得悄无声息起来,除了依旧散发的白光照亮了整个院落之外,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如果让研究物理学的学者们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得目瞪口呆,然后庆幸自己的新发现,这是严重违背物理定律的一种现象。 要知道就算是一颗小石头从天外砸向地球表面,只要不被烧成渣,在势能的作用下也一定会发出不小的动静,更何况,白光里的东西远远要比一块小石头大得多。 “天亮了吗?怎么这么亮。” 宋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被强烈的光芒照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钟表,显得十分惊讶:“才四点钟怎么就这么亮了?不应该啊。不过雨好像停了” 顺着亮光看过去,宋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院子里的异常。 “什么东西这么亮?好像……好像只有院子里是亮着的。” 宋杰伸手挡了一会儿刺眼的白光,这才适应了光线的强度。下床走到窗户旁边,想要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发出这么强烈的白光,只是窗子离着那白光所在的地方有一些远,只能模模糊糊的看个大概的形状。 外面的雨确实已经停了,只是天上的乌云却一点也没有散去的意思。 不过,宋杰现在也没有兴趣去管乌云散不散了,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根散着白光的棍子吸引住了。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是从形状上看那个散着白光的东西确实是一根不长的短棍。 “轰隆隆” 就在宋杰打算把那个棍子拿进来的时候,一阵电闪雷鸣,倾盆暴雨又一次从天而降,豆大的雨点转眼间就连成了一道道水线,一道道水线又交织在一起,组成一片水幕,将宋杰阻挡在了门口。 “什么破天气,早不下雨晚不下雨的,偏偏这时候下雨,存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宋杰抱怨了一声,感觉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真是诸事不顺,找工作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的房租便宜的房子过几天也要拆迁,马上就要搬家,真是倒霉透了。 他现在诸事不顺,不管是看什么都像是在找他的晦气。 宋杰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就和大多数人一样,有爹有妈,没车没房,长这么大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学校度过的,小学,初中,高中,高考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学校之一,京城大学, 可惜,他的性格实在太执拗了,京城大学的毕业生本来应该是别人抢着要的,可他却直到现在也找不到工作。 他现在住的这个院子再过几天就要被拆迁了,一个月前房东就告诉了他这个消息,让他在外面另外去找一间房子。 只不过,一直到现在他也没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京城的房价实在是太贵了,哪怕是租房子都要一笔不菲的租金。 夏天的暴雨来势很急,走得却更快。不到半个小时,门口的水幕就像是突然没有了源头一样,被人拦腰而断,天上断断续续覆盖了三天的乌云竟然也渐渐散去,星光又一次出现在大地上。 顷刻间,风歇雨收,除了空地上残留的一个个小小的水洼之外,再也找不到一丝狂风暴雨的迹象。 “看来这次应该是彻底的停了,连星星都出来了,明天正好去找工作。恩,还要去找房子。”想到这里,宋杰的脸又垮了下来。 “去看看什么东西发光。” 宋杰微微有些兴奋,这种猎奇的心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而且一直存在。 打开房门,深吸了一口气,潮湿的空气顺着鼻孔流入咽喉,下过雨之后,空气清爽,物极必反,往往一场暴雨过后就是夏季里难得的清凉时刻。 跑到近前,蹲下身子,抄起泡在一个水洼里的短棍,入手很轻,即使刚刚经过暴雨的侵袭,上面依旧还带着一丝丝的暖意。 短棍不停地散着白光,只是和刚才比起来,现在的白光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的刺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借着月光和短棍本身散发出的光,宋杰看到上面明显有着几个孔洞。 “这是笛子还是箫?看起来像是箫,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宋杰不屑的嘀咕几句,心里又奇怪院子里怎么会出现一支放光的箫。 这院子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居住,平时也不会有什么人过来,再加上连着几天的大雨,更不可能有人过来了。白天的时候也没发现有这么一支会发光的箫,难不成还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一支箫怎么可能从天上掉下来,除非有人能凭虚御风飞到天上去。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这个猜测恰恰就是事情的真相,虽然没有人能飞到天上,可这短箫确确实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可惜他现在只以为是什么人丢在院子里的,并没有把这个猜测当真。 只是这支箫又是为什么突然从天空中出现,为什么出现在地球上却是无从知晓了。 “这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黑漆漆的,既不像是玉箫,又不像是竹箫,还能自己发光。看着挺神奇,可也不像什么稀世珍宝啊。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收购,这算不算是古董?能值多少钱? 宋杰心里贼贼的想着,再看这支箫虽然整体漆黑,卖相不怎么样,但质感甚佳,温润如玉,有些稀世珍宝的样子。 宋杰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一支玉箫,虽然它摸起来像玉,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墨玉会在晚上发出白光,这不科学。 而且这么轻的重量也不像是金属做出来的,像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那种铁箫也基本上可以否定了。 “咦!”宋明又数了数箫上面的孔洞,表情怪异:“这怎么就只有六个孔,一般箫不是应该有八个的吗?” 其实这就是宋明对于箫没有什么研究了,很多人都知道箫有八个孔,但却不知道八孔箫其实是在现代之后改进的。 他现在手上拿着的这种六孔箫才是古人们经常用的乐器,你要是拿着八孔箫去找古人,古代人还真不会吹奏。 一般来说,这种六孔箫大多都能算得上是古董了,现在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制作这样的箫。 不过,这支箫是古董,能值几千大洋的事情,宋杰是不知道的,他现在对于这支箫最感兴趣的地方就是,它为什么会放光? 听说过夜明珠,难不成自己手上的这个还是传说中的夜明箫? “完了,完了。”想到夜明珠宋杰心里突地跳了一下,首先想到的不是夜明珠能换多少钱,而是他以前偶然知道的,尼玛夜明珠可是用放射性物质做出来的啊!! “这破箫不会真像夜明珠一样,是用什么放射性物质做的吧?卧槽!这是谁这么害人啊,还扔进院子里来。” 他看着手中的箫,白光隐隐约约,陡然打了一个冷战,心脏突突直跳,越看越觉得危险,甩手就要扔出去。 眼见就要脱手而出,就在这时,那支奇怪的短箫上的白光却是忽然暴涨,只一瞬间就将宋杰整个人包裹在了里面,从外面看去就像是一个冒着白光的大鸡蛋,一点也看不出来里面还有着一个活人。 “完了,完了。都照成这样了,非中辐射不可。不会得什么治不好的绝症吧。我可还不想死啊!”隐隐约约间宋杰留下最后一个念头,终究抵不过白光的侵袭,陷入昏厥之中。 夜空之上,七颗星辰连成一条线,竟是组成了难得一见的七星连珠异象。只是,若按照行星周期推算,七星连珠绝不可能在今天出现。 在不可能出现的时候却偏偏出现了七星连珠,也不知道是那支箫影响了天上的星辰,还是那七颗星星影响了宋杰手中的箫,又或许,它们在互相影响着。 第二章 成了小乞丐 迷迷糊糊之中,宋杰只觉得自己的意识隐隐要脱体而出,那种空灵缥缈,没有丝毫束缚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沉溺其中。 嘭! 好像睡梦当中,突然从高空坠落到地面,宋杰身子一震,陡然清醒了过来。 脑海里的记忆不断地被整合着,一份不属于他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涌出来。 奇怪的是,另一份记忆并没有和原本的记忆缠在一起,两份记忆泾渭分明,还是以他为主。 宋杰就像是看电影一样浏览了那份突然出现的记忆。 “真是倒霉的孩子,比我还倒霉。” 宋杰回忆着那一份记忆,苦笑着叹了口气。 通过那份突然出现的记忆,他已经知道自己这是穿越了,记忆里面满大街的猪尾巴,这妥妥的是在清朝,至于是哪个皇帝在位就不清楚了。 只不过穿越过来附身的这具身体……唉,还是不提这个让人伤心的话题了。 身体虚得要命,一看就是多病多灾,最关键的是从记忆里看,这身体从小就这样,根本就没有健康过。 “就这幅身子骨竟然还能自己一个人活下来两年,也真是够不容易了。” 宋杰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诽腹一句,开始整理从记忆里得到的关键信息。 现在是清朝没错,自己现在待的地方应该是叫延绥镇。 “延绥镇……”宋杰撇撇嘴,有点傻眼:“啧啧,瞧瞧这地名,这特么到底什么鬼地方,连听都没听过。恩,应该是清朝时候用的地名……那有毛用啊?” 宋杰现在只想哭,早知道上学的时候就好好的,认认真真的学历史了,也不至于弄得现在连自己在哪都分不清。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接着往下梳理,确认位置的事情回头再说,反正自己现在也没准备要离开呢。 实在不行就不出门,我就在这小镇上待着了。 宋杰安慰了一下自己,又开始顺着记忆向以前一点点梳理。 乞讨,乞讨,乞讨,特么的光乞讨两年时间就过去了,其他的事情是一点都没干过。 再往前,和老管家相依为命,看病吃药,流亡逃命,两个人专往偏僻的地方钻。 气得宋杰想要破口大骂,整整十年都和老管家在一块,十年呀,不是逃命就是看病,你爹妈死啦?连面都不露一次。 “还真是死了,啧啧,真惨,不过这仇家的来头也太大了。” 宋杰吧唧吧唧嘴,略带一丝同情的想着。这是他往前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的,不止是爹妈,十年前全家一百二十四口人除了老管家和自己,一个都没剩下,满门抄斩。 宋杰看着记忆里面满院子的尸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了,下杀手的人当真是鸡犬不留,整个院子的地面都染成了红色。 最关键的是,他从附身十年前的记忆里发现杀了附身全家的竟然都是官兵。 没错,这样说来,这具身体的大仇人赫然就是封建社会最大的BOSS--皇帝。 除非杀官造反,否则这辈子估计是没有报仇的希望了。 什么?你说一个人藏好了去刺杀皇帝?别逗了,就这幅身子骨,别说杀了皇帝报仇了,就连接近皇帝都费劲。 你当这是武侠小说啊,飞檐走壁,一剑飙血,出入皇宫内院就跟玩躲猫猫似的。 一想到被发现身份的后果,宋杰就感到后背一阵发寒,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了附身原本的身份,作为满门抄斩的唯一一个幸存者,不用想都知道妥妥的通缉要犯。 这要是被发现了,那绝对是死定了,一点其他可能都没有。 妈蛋的,一共十五岁,五岁那年一年的经历竟然比后面十年加起来还丰富。 什么满门抄斩,血海深仇,病灶缠身,饱尝冷暖,受尽苦难一股脑全都赶到一起了。这要是按照孟子的说法,就特么的妥妥的主角命啊。 那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什么的,说的不就是这种情况吗?可惜呀,没能通过老天的考验就翘辫子了。 要是连命都没了,再怎么是主角命那也没个毛用。 照现在看来,附身确实不是主角命,要不是宋杰突然穿越了过来,这小子估计连尸体都硬了。 不过要是原本没死,也就没有宋杰附身的份了,附身说白了就是借尸还魂,要人家本身的魂快要消散了,你才能趁虚而入,在身体的最后一线生机没有断绝之前全盘接收原本的意识,重新活过来。 当然,要是借尸还魂的人本身精神不够强大,两种意识交缠在一起,就算活过来不是白痴,也会变成疯子。 宋杰是运气好,附身的时候有那支宝箫护着,一点事都没有,只不过,那支箫怕是也废的差不多了。 当然,这些东西宋杰是不知道的,他还在不停地抱怨原来的人,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给他留下一点。 十五年的记忆,唯一有点用的就只有那么一条地理信息,而且他还不认识地方。哦,还有一条信息是关于满门抄斩的。 后来老管家明察暗访才知道,当初满门抄斩是因为和屠龙帮有联系。 屠龙帮! 了解了这三个字,宋杰直接就郁闷了,简直郁闷的想要吐血,其一这名字就跟延绥镇一样,听都没听过,你说要是和什么青帮啦,洪帮啦,再不济什么马帮,漕帮之类的帮派有关系,他至少还能知道。可这屠龙帮又是什么帮? 其二只看名字就知道所谓的屠龙帮绝对是造反组织,都屠龙了,不是造反组织有谁敢用这名字? 本来即使满门抄斩,朝廷可能也不会把一两只逃脱的小杂鱼放在心上。不过一旦跟造反扯上了关系,不管关系大不大,朝廷都一定会追查到底,至少据他所知,历代朝廷都是这么干的。 说不定都十年了,刑部还有自己的通缉画像呢。只不过现在很少有人能认出来罢了 宋明很庆幸自己的记忆和那一份记忆是分割开的两份,如果混在了一起,他本身的性格一定会大受影响。 一个人要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东西,绝大多数心境会很扭曲,而且心志的坚毅程度简直让人感到可怕,这样的人如果发迹必然会心狠手辣,至少也是亦正亦邪。 能够像张无忌一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况且如果没有张三丰,张无忌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记忆分成两份单独的,既不耽误宋杰了解原来的事情,又能把这些经历对于人性格的影响消弭于无形,简直就是两全其美呀。 说实话在看到这一段记忆的时候,宋杰都隐隐有些佩服,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忍受这些经历的。至少对于他自己来说,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独自坚持两年时间。 宋杰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根本就容不得分心他顾,等他整理过所有的记忆之后,这才有精力看看自己此时所处的环境。 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自己手里竟然还攥着一支箫,正是那支把他带到这里的黑漆漆的箫。 “没想到这支箫竟然还在我手上。”宋杰惊讶得看着手中的箫,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能带着他穿越的东西,应该不简单。 他挣扎着扶墙站起来,想把箫收起来,却见一道细小的白光忽然从短箫的末端冒出来,光芒一闪,直接没入了他的眉心。 “啊……好痛……痛死我了……我的脑袋……”宋杰抱着脑袋踉踉跄跄跌倒在地上,脑袋里好像有千百根针同时扎进去,偏偏他的意识却清醒得很,就连想晕过去都不行。 “呼……呼……”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墙角下宋杰大声的喘着气,脸色惨白,破烂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可想而知刚才他有多么的痛苦。 “今天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度秒如年了。”宋杰闭上眼睛,还对刚刚的痛苦心有余悸,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又虚弱了一分。 在地上躺了整整半柱香,宋杰才算是稍稍恢复了一点气力,开始整理刚才疼痛过后的收获。 “点穴篇!” 宋杰嘴角抽了一下,这名字取得,还真是既简单又明了,这种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神奇武功,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的杰作。 这一篇“点穴篇”就是刚才他疼得死去活来之后的收获,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东西,练成之后,既能用手点穴又能用短兵刃点穴,剩下的还有什么移穴换位,自我解穴之类的,怎么看都像是特意为那支破箫准备的武功。 “没成想这世界上还真武功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他原先是不信会有武功的,最多最多也就是像咏春拳,八极拳那样的国术,可是这部点穴篇的出现,又不能不让他相信武功的存在。 虽然他眼力有限,看不出来这武功是好是坏。不过,从那支箫里面得来的,想来总不会太差! 宋明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奇怪的喃喃自语:“我怎么总感觉多出来的东西不止这么一点呢。就一部点穴篇也太对不起我受的罪了吧!” 嗨!管他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宋杰执拗起来,固执的不行,可要随意起来,更是什么都不去想。 人不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生物?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 恩,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弄点东西吃,要不然非要被饿死不可。 “啊!我要吃烧鸡,我要吃红烧肉,实在不行有个馒头也行啊!” 一边大声叫唤,一边扶着墙爬起来。可惜身上唯一有可能换钱的箫也已经在那道白芒闪过之后变成了粉末。 第三章 少女和小乞丐 “嘻嘻……小乞丐,你叫那么大声干嘛?声音再大也没有东西吃。” 忽然一阵清脆的笑声打断了宋杰的白日梦。恩,确实是白日梦,因为现在才刚刚到中午,离天黑还远着呢。 宋杰恼怒的看了一眼墙的另一边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少女,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道:“喂!小丫头片子,谁告诉你我是小乞丐的,小心我告你诽谤啊。” 宋杰看到这个少女的时候就认出了她,在最近两个月的记忆里,这个少女每天都会从这里出现,然后带来一些吃的东西。 在那份记忆里,除了老管家之外,这个少女就是最好的人了,连带着宋杰对这个少女也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可惜,最近几天少女都没出现,然后这具身体就饿的没有然后了,宋杰附身的机会就是这么来的。 少女惊愕的看着宋杰,不明白为什么几天不见这人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宋杰却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异样,自顾自道:“再说了,你见过我这么英俊潇洒的乞丐吗?”一边说着一边扬了扬脑袋,吹起额前脏乎乎的几缕头发,摆出一个自认为阳光潇洒的POSS,要多臭屁有多臭屁。 他发现自己到了这具身体里面之后好像连心态都变得活泼了不少。要是前世,他肯定不会和一个也就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做这么无聊幼稚的事。 恩,十三四岁对于他的前世来说就是小女孩。 那少女也跟着翻了一个白眼,笑道:“小乞丐,不知羞,不知羞。” “喂喂喂,给点面子好不好?”宋杰的脸一下垮了下来:“小丫头,你又没见过我长什么样,怎么知道我不英俊的,我只不过是没有好好整理而已,只要我稍稍整理一下,你就知道什么叫貌比潘安了,还敢说我不知羞。” 他这话当然是百分之百的……额,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自己现在都没见过这幅身体长成什么样,怎么可能知道是不是貌比潘安。 那少女其实也不知道宋杰这幅身体长什么样,哪怕是真的貌比潘安的美男子,换上了乞丐装,弄得浑身脏兮兮的,也英俊不起来。 恩,这少女又不是孙猴子,没有火眼金睛,当然也不知道宋杰长什么样。 不过,虽然也不知道,但傲娇属性一爆发,却有的是办法对付宋杰,只见那少女眨了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问道:“潘安是谁啊,他很丑吗?” 潘安很丑?这要是让教你读书的老师听见了,非要打的你屁股开花不可。 哦,不对,忘了,好像古代大多数女人是不读书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算了,看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可以三妻四妾的份上,我就原谅你的无知了。 咦!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好像真没有。咳,言归正传。 宋杰小胸膛一挺,颇有一番指点江山的豪气,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潘安你都不知道……” 他正想往下说,这少女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貌似天真的道:“他是不是很丑?恩,你整理一下跟他差不多,那一定是很丑了。” 咳咳咳,宋杰被她这么一打断,差点没憋得岔气。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死丫头哪是不知道潘安是谁啊,这是变着法的损他呢。” “谁说潘安丑的?啊!告诉你,小丫头,潘安那可是古今第一美男子。”宋杰气急败坏的道。 “哦!”少女点点头,瞪着双无辜的大眼睛:“那宋玉呢?” “额,宋玉嘛,宋玉当然也是第一美男子。”宋杰老脸一红,悲愤交加,妈的,竟然把这位本家老祖给忘了,幸好脸上脏,别人看不出来脸红。 “那宋玉和潘安到底谁是古今第一美男子啊?”少女似是好奇的道,眼里闪着一丝狡黠。 宋杰翻了个白眼,这问题谁尼玛能说得清楚,只好打着哈哈道:“都一样,都一样,他们两个并列第一,对,就是并列第一。” “那到底是谁更英俊一点啊?”少女好像不问出答案誓不罢休,非要宋杰说出个答案不可。 “哼,让你这么自恋,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少女心里傲娇的想着。要是让宋杰知道小姑娘心里的想法,保准他再也不敢随意调戏小萝莉了。 腹黑小萝莉,最是要人命啊! 额,十三四岁的少女也可以算是小萝莉的吧。管他是不是的,就这么定了。 宋杰现在也是看出来这死丫头是故意的了,整个人又变得懒洋洋起来,有气无力的道:“他们爱谁英俊谁英俊,反正都没我英俊。小丫头,你是不是思春啦?怎么净问美男子的事。”说到这突然蹦起身来,挤眉弄眼道:“你看我怎么样?比潘安还要英俊一点哦。一天管三顿饭就成了” 那少女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一半,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被气得,瞪着宋杰,道:“小乞丐脸皮厚,还不知羞,不和你说了。”说完转身向后一蹦,整个人消失在墙头。 “小丫头,别走啊!”宋明着急的叫了一声,鼓起最大的声音,大叫道:“小丫头,记得给我带点东西吃。” 他这是直接把人家小姑娘当成全能饭票了。 这一嗓子喊完,他全身的力气都好像是用尽了似得,坐到墙角缓了缓,喘了两口粗气。 连喊一嗓子都能缺氧,这体质是弱到了什么程度啊。不行,先解决肚子问题,然后必须要锻炼了,要不然早晚要被这幅体质给拖累死。 要锻炼身体,跑步是必不可少的,另外还可以做做深蹲,蛙跳之类的。 游泳……游泳就算了,看这地方干成这样,估计也没多少水源,要是再去游泳,估计被打死的可能都有。 就在宋杰不停的安排自己的锻炼计划时,那少女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她的身后:“给,小乞丐接着。” 宋杰伸出手,一个油纸包落在他手里,三下两下拆开,看到里面里面的东西,口水很没骨气的流来了下。 “哇哈哈,烧鸡啊!小丫头干得漂亮。”说着话直接撕下来一根鸡腿,三口啃得干干净净,鸡骨头随手一扔,又撕下另一根鸡腿。 反正古代又没有社区大妈,有本事穿越时空来罚我款啊。走的时候顺道再把我也给带回去。 “呜……烧鸡做的还行……呜呜……就是火候差了点,恩,有待改进。”他一边吃着还不忘点评一下。 院墙另一边的小姑娘脸都黑了,吃着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原来小乞丐也没这么多话,怎么突然转性子了。 “慢点吃,你也不怕噎到。”小姑娘没好气道:“和饿死鬼投胎似得。” 宋明往嘴里塞了一块鸡肉,暗地里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和饿死鬼投胎似得’,要不是我即时穿越了过来,这具身体已经变成饿死鬼了好不好。 “小乞丐,我问你一个问题啊。”小姑娘双手撑着脸,趴在墙头上。 “说。”宋杰模模糊糊吐出一个字,又塞进嘴里一块鸡肉。 “吃货。”小姑娘恨恨道:“你今天遇上什么好事了,怎么这么反常?” “额!”宋杰愣了一下,使劲咽了两口,终于把嘴里的鸡肉全咽了下去,眨巴眨巴眼睛,道:“我今天很反常吗?” 小姑娘诡异的看着他点点头,道:“以前你可没有这么多废话,今天话有点多。” “哦!呵呵,这不是好几天没见着你,实在是太想你了,攒了好多话,今天你突然出现了,有点兴奋过头了嘛。不用在意这些没用的,还有肉没?再来点。”宋杰扯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然后赶紧转移话题。 “大吃货!”小姑娘无奈的撇嘴,道:“一整只鸡还不够你吃的?肉没有了,还有三个馒头吃不吃?” “我的肉啊!不对,我的肌(鸡)肉啊!还是不对,我的烧鸡啊!” 宋杰惨嚎了几声,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沉着小脸,道:“没出息!烧鸡你不是还没吃完吗?馒头还吃不吃了?不吃我拿回去了。” 宋杰正了正脸色,义正词严的道:“所谓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当然吃,快给我,饿死了。” 小姑娘算是彻底被打败了,阴沉沉的道:“你不是说不受嗟来之食的吗?” “我说的是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宋杰洋洋得意道:“我又不是君子。” 小姑娘嘴角抽搐,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小乞丐真是几天不见转变好大。抬手把另一个油纸包扔过墙去,直接扔到宋杰的怀里。 宋杰左手拿着半只烧鸡,右手拆开新的油纸包,拿出一个馒头,一口咬掉大约三分之一。 “呜,挺筋道的呀。厨娘的馒头蒸的不错。”宋明赞叹着,同时在嘴里也不停着。三个馒头和一只烧鸡不一会儿就祭了他的五脏庙。 “嗝!”宋杰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挺着滚圆肚子懒洋洋的靠在墙角,不停的吧唧着嘴:“好饱好饱。要是再来一只烧鸡就更好了。” “就和没吃过肉似的,果然是大吃货。”小姑娘丝毫不掩饰鄙夷的语气。 宋杰浑不在意的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吃穿不愁啊?我可有两个月没有吃过肉了。” 他倒是确实有两个月没吃肉了,那两个月吃的都是泡面,一点荤腥都没有。 谁料小姑娘没好气的道:“胡说八道。前几天我还给你带了一根羊腿呢。羊肉不是肉啊。” 几天前竟然还吃过羊肉,不会吧!宋杰仔细的回忆了一遍最近两个月的记忆。好像,貌似,这两个月还真是天天吃肉啊,全都是小姑娘带来的。 尼玛,我这么一个生活在繁华大都市的三好青年竟然还没有一个古代乞丐的伙食好。这尼玛也太坑了。 不过想了一下前两个月的伙食,再想现在那小子的下场,宋杰内心腹诽不已。这就是典型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本来就身体虚弱,竟然还敢暴饮暴食,连虚不受补,过犹不及的道理都不知道,你小子不死谁死? 综合起来看,这两个月天天吃肉就相当于在慢性自杀,今天正好自杀成功了。 不过,刚才自己好像也吃的很饱。今后一定要注意,吃饭七分饱,有益身心健康。 “小乞丐……” “停!”吃饱睡足的宋杰对于这个称呼可不待见了。 我堂堂京城大学的毕业生,要学历有学历,要相貌又相貌。就算是现在穿越了,也不能沦落到做乞丐的地步吧。 最讨厌有手有脚,还乞讨为生的乞丐了,传说中的丐帮弟子就是典型的例子。 小姑娘奇怪的道:“干什么?” “咳!”宋明清了清喉咙,郑重其事的道:“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不是乞丐,没看出来吗?我是一个读书人,知道吗?” “我叫宋杰,你今后就叫我杰哥哥好了。”宋杰臭不要脸的道。 “小乞丐……” “咳!叫我杰哥哥。”宋杰小脸一板,语气严肃。 “哦!”小姑娘眨着眼睛笑道:“杰哥哥,你一点都不像读书人,读书人应该是像陆老师那样的。” 宋杰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自己,脏兮兮的破衣服,确实不像是读书人,小脸一红,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太吃亏。 于是幽幽的问道:“陆老师是谁?” “陆老师就是爹爹请的西宾啊。”小姑娘脆生生的回答。 宋杰又懵逼了,西宾又是干嘛的,没听说过啊。直接说不知道?那也太丢人了! 小姑娘看着宋杰的表情,笑嘻嘻的道:“杰哥哥,你这个读书人不会连西宾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是好几百年后的读书人好不好,哪知道现在的名词是什么意思,宋杰暗自腹诽表面上却是嘴硬。 “西宾是吧?杰哥哥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你让我想想啊,一时间忘了。”宋杰硬着头皮道。 小姑娘乖乖的点点头,让他松了口气。可是那一脸的“我不相信”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算了,就当没看见。 小姑娘见宋杰一时间答不上来,又起了炫耀的小心思,嘻嘻笑道:“陆先生是教我读书的先生,知道的东西可多了。” “哦!”宋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原来就是家庭教师啊。” 奇怪,怎么觉得这四个字有一种淡淡的邪恶感。 “家庭教师是什么?”小姑娘好奇的问道。 宋杰故作严肃:“就和西宾一个意思,只不过称呼不一样罢了。这是极西之地的一种称呼。” 鬼知道现在西方有没有这个名词,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初步进入现代工业文明阶段了,应该有了吧。 小姑娘“哇”的一声,兴奋的道:“杰哥哥,你连极西之地的事情都知道啊。” “那是当然,我是读书人呀,不是有一句话叫‘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的嘛。”宋杰骄傲的抬着头,终于不用被小丫头鄙视了。 小姑娘好像接着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兴高采烈的道:“杰哥哥,陆先生知道好多有趣的故事,你是不是也知道?” “那当然。”听到这话,宋杰更骄傲了,要是比谁知道的故事多,生活在这个时期的古人怎么可能比得过生活在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他。 要是比讲故事,他能讲三天三夜都不带重复的。 “太好了!”小姑娘高兴的欢呼一声,让宋杰感觉很郁闷。 我会讲故事,你跟着那么高兴干什么? 小姑娘的下一句话,彻底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杰哥哥,那你知道三国的故事吗?” 宋杰看着小姑娘充满了期待的表情,艰难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杰哥哥,你给我讲讲三国的故事吧。”小姑娘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宋杰翻了翻眼皮,无奈的道:“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听什么三国的故事。里面全是阴谋诡计。你就应该看看红楼……”不对,红楼梦在清朝是禁书,再说现在是哪个皇帝还不知道呢,弄不好,红楼梦还没写出来呢。 “咳!咱们还是接着说三国的故事吧。你想听哪一段?” “诸葛亮三气周瑜。上回陆先生讲到这就没讲了。”小姑娘现在就像是一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宋杰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上辈子看了那多期的百家讲坛,要是还不知道这段故事是虚构的,那可真是白看了。 话说明明知道是虚构的,还要讲给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听,这算不算是误人子弟啊! 算了,我还是别给她讲演义了。 “其实吧,这段故事是三国演义里面虚构出来的。历史上的周瑜其实是一个气量很大的人……” “不对啊杰哥哥。陆老师说周瑜心胸狭窄,所以才会被诸葛亮给气死了,还让我不要和他学,做一个心胸开阔的人呢。” 宋杰心里嘀咕,这什么陆老师真是误人子弟,美周郎的名声全毁在这帮人手上了。 “陆老师说的只不过是虚构的,不是真实的周瑜,当不得真的。”宋杰挑了挑眉,打算接着讲。 “等等!”小姑娘拦下宋杰,道:“杰哥哥,你讲的故事和陆老师讲的故事连不上了,咱们先去问问陆老师吧。” 一个是历史,一个是演义,要是能连到一起,那才是见鬼了呢。 宋杰摆了摆手,道:“算了吧,我进不去。” “笨!”小姑娘又一次狠狠鄙视了一下宋杰的智商,才道:“从后门进来不就行了吗?我去给你开门。”说完就下了墙头。 宋杰看着小姑娘风风火火的消失,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鼻子,貌似又被小丫头给鄙视了。 苦笑了一下,抬脚向着后门走去。 等到宋明来到后门的时候,小姑娘已经打开门在等着了。 “跟我来,陆老师现在应该在书房里午睡。咱们去看看,陆老师醒了没有。”小姑娘招呼一声,就自己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 两个人一起来到书房之外,小姑娘怕陆老师午睡未醒,进去不便,于是轻手轻脚绕到窗外,拔下头上金钗,在窗纸上刺了个小孔,凑眼过去张望。 宋杰则自己打量着院子里的景色,这院子可比他上辈子住的那套四合院,要大多了。 正自缅怀前世,忽然感到小姑娘拉了一下他的衣服,转过头,只见小姑娘指着那个被扎破的洞,那意思是要他自己过去看看。 宋杰满头雾水,轻手轻脚的来到窗前,学着小姑娘眼过去张望。 只见书房里一个中年人盘膝坐在椅上,面露微笑,右手向空中微微一扬,轻轻吧的一声,好似甚么东西在板壁上一碰。 他知道这个中年人应该就是那位陆老师了,循着刚才的声音望过去,只见对面板壁上伏着几十只苍蝇,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宋杰皱着眉头,凝神注视,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玄机,却见每只苍蝇背上都插着一根细如头发的金针。 这针极细,隔了这样远原是难以辨认,只因时交未刻,日光微斜,射进窗户,金针在阳光下生出了反光。 好厉害的针法,这尼玛跟东方不败是一家的吧?玩针玩得这么厉害,真是佩服佩服。 忽然,宋杰看着眼前这一幕,愣了一下,这场景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呢。 这般想着,抽身离开窗户前,小姑娘此时还在旁边等着,见他离开窗前,小声道:“陆老师好厉害,是不是?” 宋杰此时哪里还有心思和那小姑娘玩笑,他想着刚才的场景,越发觉着熟悉,可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就是把这幅身体的记忆翻了一遍,却还是一无所获。 “小姑娘,延绥镇,陆老师,还有最关键的金针。真是感觉越来越熟悉。还有那陆老师也是个怪物,哪有人能把那么细的金针扔的那么准的,这不成了暗器了,除非是武林高手……” 想到这里,宋杰心中忽然灵光一闪,呆立在了当场,只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武林高手,金针,清朝……” 小姑娘见宋杰站在原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可就是不理她,连叫了两声:“小乞丐,喂!小乞丐,你倒是说话啊!” “别闹!”宋杰正自想到关键处,隐隐觉着要是想通这点,就会知道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哼!”小姑娘娇哼一声,嘟着嘴闷闷不乐,不过她虽然不知道宋杰怎么回事,但也没有接着打扰,只是乖巧的等在旁边。 便在这时,忽然从书房里传出一个声音:“沅芷,是你在外面吗?” 宋杰听到这个声音,恍然一惊,脑袋里只剩下了“沅芷”两个字,猛地转头看向小姑娘,他知道书房里的那位陆老师叫的肯定是这个小姑娘,小姑娘的名字就叫做“沅芷”,这个名字让宋杰联想到前面正在想的一系列问题,却是让他有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猜测。 宋杰当即顾不上其他,拉着小姑娘就像院子外面快步走去。 “小丫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叫李沅芷?”宋杰边走边紧紧地盯着小姑娘,眼中有着些许不安,些许慌乱,还有些许的…期待! “咦!”小姑娘好奇的看了一眼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的?我记得,我没和你说过啊。” “果然!”宋杰面露惊色,看看书房的方向,又转头看看身前的李沅芷,眼中的害怕和慌乱却是渐渐消逝,末了叹了口气道:“我终于知道刚才那一幕为什么会感觉那么熟悉了。” 忘记更新了,补偿个六千字大章,还有谁。。。。。 第四章 小命差点不保 书剑恩仇录!! 绝对没错,金针,沅芷,陆先生,还有武功,这几条线索串在一起宋杰已经有八成的把握确定了! 作为金大侠的第一本小说,也是金大侠的成名之作,书剑恩仇录虽然不像那几本神作那样家喻户晓,但也绝不是籍籍无名,就连电影方世玉里面都有关于红花会的事件,甚至可以说是整部电影的主要事件,可想而知这本书的影响力有多大。 宋杰虽然不是什么武侠迷,但他却喜好读书,中外名著,甚至是经史子集都读过不少,武侠小说自然也是广有涉猎。 宋杰记得自己还是一年前读过这本小说,类似这种武侠小说,篇幅并不像网络小说那么长,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五十万字,当时宋杰通读一遍,也不过用了一个星期,算是看得比较仔细认真的了。 得益于此,直到现在,大致剧情和书里的人物他却还都记得。 李沅芷,陈家洛,霍青桐,香香公主,乃至于天山双鹰,天池怪侠,甚至是张昭重这种反派…… 这些名字一个个从他的脑海里闪现,对于从前的他来说,这些只不过是那本写着《书剑恩仇录》几个字的书本上的名字而已。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会亲眼看看这个金大侠笔下的世界,甚至有可能接触到这一个个的人物,接触到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武功。 如今,李沅芷就站在他的面前,她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而书房里的陆先生…… 宋杰眼中精光爆闪,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喃喃道:“想必那应该就是…陆菲青吧!” “没想到你一个小乞丐竟然会知道老夫的真名。”就在这时,一声叹息在宋杰耳边幽幽响起。 那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轻,似是细语,又似是叹息,可这轻声细语落入宋杰的耳中却不吝于惊雷炸响。 宋杰骇然转身,却见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是刚刚还在书房里的陆菲青。 “说吧!”陆菲青冷眼瞧着宋杰,似是看一个死人,森然道:“你是什么人派来的?怎么会知道老夫的名字?莫不是冲着老夫来的?” 他一连三问,显是心里面很着急。 只是他本身的情况却也由不得他不急,他本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在这延绥总兵府衙门做西宾便是打着大隐隐于朝的注意,若是被人发现行踪,免不得又是一阵腥风血雨,殊死拼杀。他已经做了西宾十年了,内心里并不是很想再闯入江湖中去。 只是没成想近十年过去了,如今他却突然从一个小乞丐嘴里听到了自己的真名,而且对方还明显知道自己的身份。若不是见对方年纪不过十五,又没有练武的迹象,他手中的芙蓉金针怕是早就飞射过去了。 不过这一下他心里也是又惊又怕,惊的是十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能够探到他的藏身之处,至于害怕的自然不是仇家追杀和朝廷通缉,他若是怕这些,当年也就不会加入那等造反的帮派,以至事情暴露,遭到朝廷通缉了。他此时怕的不过是担心这十年的平静时光却是一去不复返罢了。 陆菲青眼冒寒光,看得宋杰浑身冷汗直冒,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好像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但隐隐觉得,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杀气”。 他和陆菲青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只觉得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来。即使他的脑海里现在有一部“点穴篇”,可关键是他还没来得及修炼不是。 况且,点穴篇又不是什么醍醐灌顶的神功,虽然神奇的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脑袋里面,但却不是直接学会,他现在至多只是了解了一下穴道,经脉之类的武学常识。 仅仅得到武功一天时间,宋杰虽然天资不差,但也没有到达一看就会的地步,况且他现在也不敢自己瞎练。 点穴篇名字虽然取得很大众化,但里面的内容绝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想起那里面涉及的经脉穴道和运气方法,宋杰不用试都知道自己要是乱练,绝对是走火入魔的下场。 所以,他现在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甚至就这幅身体来说,可能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好呢。 要是陆菲青现在给他来一掌,宋杰想想都是一身冷汗。 小命肯定保不住! “陆先生别激动,别激动,我真没有恶意,也不是你想的是什么人派来的。”事已至此,宋杰都快哭了,也来不及想其他,连忙解释。 这一番话说完,院子里的气氛登时轻松了不少,陆菲青见他不像说谎,杀意稍减,目光变得柔和下来,但也没就此放松警惕,依旧看着宋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宋杰长出了一口气,见陆菲青只是眼中的压迫感稍减,对自己的警惕却丝毫不少,知道对方等着自己解释,如果不能自圆其说,自己这条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陆菲青绝对不会允许一个知道他身份的陌生人活下去,甚至是离开他的视线,他虽然在江湖上颇有侠名,但手上的人命也绝对不会少。 江湖中人的名声,本来就是在一次次拼杀中打出来的,要论起杀人,陆菲青肯定不会手软。 如果不是因为李沅芷就在旁边,陆菲青的芙蓉金针一定会第一时间出手,而自己,怕是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 宋杰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别看他刚才和李沅芷玩闹的时候像个孩子一样,但现在碰上的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如果还不正经点,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能考上京城大学的没有一个会是蠢才,宋杰在京城大学里也能排得上中上,智商也不会低到那里去。 宋杰转了转眼珠,脑海里快速的把自己还记得的剧情回想一遍,有了主意:“咳!陆先生放心,我真不是什么人派来找您的…” “嘿!”陆菲青冷笑一声,道:“两月前你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延绥镇,之后又接近沅芷。老夫原看你不过是个小乞儿,也没有练武的痕迹,便没有在意。” “不成想,太久没行走江湖了,却是忘了这天下间要论打探消息,怕是没有比乞丐更合适的了。” 宋杰没想到话还没说完,见陆菲青好像就认定他是来替别人打探消息的了,急忙说道:“合适什么呀!你说我连武功都不会,走两步路都要喘大气,来总兵衙门打探消息,这不是找死吗?” 陆菲青打量了一番,冷笑更甚,幽幽道:“若非如此,又何至于连老夫都被你瞒过。你这副样子让人放松警惕之心,当真是再妙不过了!” “我……”宋杰现在真的想要骂人,不过看看人家手里的金针,再看看自己这小身板,还是别骂了。 “说吧。”陆菲青寒声道:“是什么人让你来的?” 还什么人,哪有人让我来啊,真是倒霉透了。 宋杰心里嘀咕一句,看着陆菲青咄咄逼人,心头火起,激动道:“我都说了没有人让我来,我也不是给谁打探消息的,你若是不信,那就动手好了!” 旁边的李沅芷一见两人剑拔弩张,紧跑两步,拦在两人中间,急道:“陆老师,杰哥哥他不是坏人,你别杀他好不好?” 李沅芷出生将门世家,自小舞枪弄棒惯了的,自然看得出动起手来宋杰肯定性命不保。 “沅芷,你让开!我倒要看看咱们陆大侠是怎么滥杀无辜的。”宋杰本身就是执拗的性子,要不然前世也不会连个工作都找不到,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是一步也不肯让。 陆菲青对宋杰这番表现倒是有些惊奇,淡淡道:“好!今日沅芷在这,老夫就放你一次。” “好啊!好啊!”李沅芷欢呼一声,道:“陆老师,你教我们刚才那玩意好不好?” 陆菲青笑道:“刚才你们都看到什么了?” 李沅芷嘻嘻笑道:“就是那个用金针打苍蝇的法儿。老师,其实我知道你那不是什么玩意儿,是非常高明的武功,你一定要教给我和杰哥哥。” 陆菲青知道自己这个女徒弟自小被长辈惯坏了,有些任性和玩闹,淡淡道:“你要学武功,这扶风城方圆几百里可没有比你爹爹武艺高强的了。” 宋杰看陆菲青忽悠李沅芷,忽然插嘴道:“总兵大人的武功是不弱,可要和陆大侠比起来,嘿嘿,那可就没什么了。” “况且。”宋杰笑道:“总兵大人只会用弓箭射鹰,不会用金针射苍蝇。” “对,对。”李沅芷笑道:“我爹爹可不会用金针射苍蝇,你若不信,我去问他,看他会不会。” 陆菲青最不想的就是让别人知道他会武功的事情,沉吟半晌,心里哀叹一声,有了主意,淡淡道:“好吧,明儿早你来,我教你。现在自己玩去吧。”却是始终没提宋杰的事情。 第五章 等着吧,有你哭的 李沅芷甜甜一笑,道:“还有杰哥哥呢,老师你要一起教。” 陆菲青瞥了一眼宋杰,点头道:“好吧,明儿早上,你们两个一起过来。” “陆先生莫要诓骗我们了。你今晚就想要走了是不是?” 宋杰自然知道陆菲青心里的打算,呵呵笑道:“看在你还讲点理的份上,我就提醒你一句,今天晚上你恐怕是走不了了。” “怎么?派你来的人今晚就到吗?”陆菲青斜睨他一眼,冷冷笑道:“不管是何人让你来的,我若想走,他们拦得住吗?” 这话一说出来,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李沅芷眼眶一下就红了,可怜兮兮道:“陆老师,我不要你教我武功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陆菲青叹息一声,道:“沅芷,老师若是还留在这里,怕是要连累你们一家。若是离开了,这天下之大,能够拦得住老师的,怕也不多。” 宋杰暗自撇撇嘴,这话说的倒是霸气,可我怎么记得原著里人家三个人就把你老人家给打成重伤了呢。 当然,这话只能心里想想,知道陆菲青今晚就想走,肯定也就没有要杀自己的心思,宋杰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笑嘻嘻道:“我说陆先生,你就那么肯定我是别人派来打听你消息的?万一我不是呢?” “老夫十年前便隐姓埋名,若不是刻意打探,你一个十五六的小乞儿岂能知道老夫的名字?”陆菲青打定主意今晚要走,说话间也就没了什么顾忌。 “这就是我为什么说你今晚走不了的原因了。” 宋杰嘿嘿笑道:“其实你的名字我也是听别人说起的,今天镇子上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中两个带着兵器,到处打探总兵府一个姓陆的先生,他们打探的这个人,就叫做陆菲青。” “我刚才见着你用金针打苍蝇,显然不是一般人,又听沅芷说起过你姓陆,便猜测你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陆菲青。” 这就是他刚才想好的说辞,他回忆原著,知道今天晚上陆菲青就有三个仇人寻来,等到了晚上,他的说辞自然会被验证。 “你是说,那三个人已经打探到我的消息了?”陆菲青见他如此说,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相信,若是他的对头,断然不会把仇敌来寻的消息告诉他的。 “恩!”宋杰点头道:“若是我所料不差,今天晚上他们应该就会找上门来了。” “你若是不信我,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宋杰眼珠一转,笑道:“如果今天晚上有人来找你寻仇,那就说明我不是你的对头找来的,我们俩个人保证不把你的事情泄露出去,你就留下来教我和沅芷武功,怎么样?” 陆菲青心想若真像这小子说的,留下来倒也无不可,看看这个住了十年的院子,也有些不舍,微笑道:“好!如果真像你说的,我就留下教你们武功。不过,你们得保证不能告诉旁人。” 宋杰笑道:“那是自然,老师既然隐居在此必是有什么厉害的仇家,我们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陆菲青冷哼一声,不去理他,看向李沅芷,道:“沅芷,你怎么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虽不清楚,但也不是全然想不到,我若教你武功,便是你爹爹也不能告诉,知道吗?” “老师放心,沅芷虽然小,其实机灵着呢,肯定不会泄露了老师的事情。” 宋杰笑道。 陆菲青哼哼道:“先别叫老师,我留不留下来,还要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呢。若是今天晚上没有那三个人来……” “那我任凭老师处置。”宋杰笑嘻嘻的接话道。 那三个人怎么可能不来,我刚到这里不到一天,就算是蝴蝶效应也影响不到他们三个,宋杰此时是信心十足。 “你知道就好。”陆菲青见他不以为然,转身回了书房。 李沅芷见陆菲青身影消失不见,忽然欢呼一声,笑道:“杰哥哥,还是你有办法,回头陆老师就要教咱们武功了。” “那可不一定。”宋杰笑道:“你没听陆老师说嘛,要是今天晚上那三个人不来的话,他可就要走了。” “啊!”李沅芷惊叫一声,忽然见宋杰还在没心没肺的笑着,好像明白了什么,娇哼一声,道:“杰哥哥,你是不是知道那三个人一定会来的?” 宋杰满不在意的道:“那可不一定哦。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来?” “那…那你还和老师打赌。”李沅芷失望的道。 “逗你的,他们三个今儿晚上一定会来的。他们都已经打探到消息了,怎么可能会拖到明天。” 宋杰哈哈一笑。 李沅芷听他说那三个人一定会来,连生气也不顾了,问道:“那过了今天,陆老师是不是就能教我们武功了?” “不能!”宋杰肯定道。 “啊!为什么啊?” 李沅芷眼睛瞪得老大,失望地叫道。 宋杰翻了一个白眼,问道:“我问你,陆老师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是啊!” 李沅芷点头道。 “那你说三个和陆老师一样厉害的人一起打他一个人,哪边会赢?”宋杰带着狭促的笑意问道。 “应该…是那三个人赢吧。”李沅芷不安的道。 “不错。” 宋杰笑道:“就算是陆老师赢了,恐怕也要身受重伤,非要养半个月不可。所以啊,明天就别指望他能教咱们武功了。” 李沅芷见他这么说,眼珠一转:“杰哥哥,你能不能帮帮陆老师,你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宋杰摸了摸鼻梁,苦笑道:“我连武功都不会,怎么能帮上忙?放心吧,陆老师厉害着呢,对上那三个人虽然会受伤,但是死不了。” “哦!”李沅芷失落的应了一声,有些神不守舍。 宋杰笑道:“不用担心,走吧,咱们明天再过来。这件事千万不能和你爹说,要不然就算打跑了那三个人,陆老师也不能留下来了。” 听了宋杰的话,李沅芷也打消了告诉爹爹的主意,带着宋杰从后门出去,自己回房间,准备明天早上去找陆菲青。‘ 宋杰看着李沅芷蹦蹦跳跳跑进大门,苦笑着嘀咕:“真是小孩子的心性,刚才还提心吊胆呢。” 宋姐撇撇嘴,望了一眼院子,等着吧,到晚上有你哭的。 第六章 嘿嘿,说你跑不了吧 人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从今天起宋杰再也不相信这句话了。 尼玛,这哪快了?明明慢的要死,无聊的要死。 “太阳啊太阳,你可终于要下山了。” 远处还剩一半的太阳在宋杰万分期待的目光中,终于缓缓落下,另一边的月亮早就已经升了上来。 “嘻嘻,杰哥哥,吃饭了。”同样在宋杰万分期待的目光下,李沅芷的小脑袋准时出现在墙的另一面。 “今天的饭还是热乎的啊。”宋杰接过烧鸡,发现鸡肉还带着温度,明显是刚做好的。 李沅芷笑道:“是啊,我让吴妈帮忙做的哦。你快趁热吃吧。” “嘿嘿,无事献殷勤,说吧,你个小丫头有什么事情要求我?”宋杰呵呵一笑,撕下一只鸡腿,边啃边说。 李沅芷脸上一红,小声道:“杰哥哥,咱们接着讲三国的故事好不好?” “恩?”宋杰看着她,笑道:“不是说我讲的不对吗?” “没有,没有。”李沅芷急道:“杰哥哥说的是对的。我刚才…问过陆老师了。” 宋杰嘿嘿一笑,手上的鸡骨头随手一扔,问道:“那行吧,这回想听哪段故事?” “恩。”李沅芷想了一会儿,笑道:“咱们讲讲三英战吕布。” “这个……”宋杰苦着一张脸,说道:“要不咱们还是换一个吧。这个故事也是虚构的啊。” “不行。”李沅芷肯定道:“我就要听这个,咱们就讲这个好不好?” “那行吧,那就讲这个故事。” 宋杰清了清喉咙,抑扬顿挫的道:“要说三英战吕布,那就要先说说十八路诸侯打董卓。董卓是谁你知道吧?那是汉末有名的大奸臣,夜宿龙床,鸠杀百官,那时候有一个叫曹操的人……” 这两个人一个讲,一个听,从十八路诸侯讨董讲到关羽斩华雄,再讲到三英战吕布,不知不觉已经月上中天。 李沅芷正听的兴起,忘了时间,忽然一道声音院子里传来:“沅芷,你在哪呢?” “呀!”李沅芷惊呼一声:“杰哥哥,我爹爹找我来啦,明儿早上我再来找你。”说着就跃下墙头,消失不见。 “着什么急啊。听声音你爹还远着呢。” 宋杰嘀咕一声,仰头看看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看月亮的高度怕是快到子时了,翻了个身子,睡觉! 天大地大没有吃饭睡觉大。 一觉睡到天大亮,宋杰让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吵醒了。 “唉,大梦谁先醒,平生我自知。”宋杰迷迷糊糊睁开眼,伸了个懒腰,道:“你个小丫头,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嘻嘻。”李沅芷轻笑一声:“杰哥哥,今天可是要找陆老师学武功的哦,你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他还和我有赌约呢。不去不是便宜他了吗?” 宋杰嘿嘿一笑。 “那三个人昨天晚上真来啦?”李沅芷问道。 宋杰翻了个白眼,淡淡道:“你们这总兵府的防御可真不怎么样,昨天晚上四个人进进出出,那么大的动静,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他昨天晚上睡到一半就让那四个人出去的动静给吵醒了,只不过他根本就没管那事,翻了个身子又睡过去了。 现在陆菲青都还没回来呢。 宋杰打发李沅芷去给他开后门,自己也溜溜达达的向后门走过去,和李沅芷会和,一起到陆菲青的书房外面。 此时,书房门紧闭,宋杰一把推开门,笑道:“走吧,咱们先进去等着,陆老师应该还没回来呢。” 李沅芷亦步亦趋的跟着宋杰进屋,果然不见陆菲青的人影,宋杰见桌子上镇纸下压着一张纸条,抄起来看了一眼,嘿嘿一笑,递给李沅芷:“恩,看看吧,陆老师又跑了。” 李沅芷接过纸条一看,上面果然是给她留的信,意思却是昨天晚上就离开了。 “不行,不行,老师怎么骗人啊。”李沅芷一脸沮丧,眼眶红红的。 宋杰嘿嘿一笑:“小丫头先别急,陆老师他跑不了,忘了我昨儿怎么和你说的?他这次指定要受重伤,非得回这里不可,咱们在这等着他就成。” 话音刚落,门忽然推开,跌跌撞撞的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宋杰刚说到的陆菲青。 但见他面色惨白,上半身血污,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跌倒,一把扶住椅子,便倒在了上面。 “老师!”李沅芷惊叫一声。 陆菲青打断道:“关上门,别做声。”说着便闭上眼不言不语。 宋杰见李沅芷一脸忧色,安慰她道:“别担心,他这是缓口气,出不了事。” 陆菲青缓得一口气,看了宋杰一眼,说道:“呼…还真让你这小子说着了,我是非得受伤回来不行。” 宋杰撇撇嘴,道:“早猜着了。那三个人看着就不弱,你别忘了赌约就成,受这么重的伤,好好歇着吧。” “沅芷,你跟令尊说,我病了,要休息半个月。” 陆菲青大喘气的叮嘱道。 “行了,你就别说话了,剩下的我替你说。” 宋杰哼哼一声,翻了个白眼,道:“受了伤还不消停。沅芷,跟你爹爹说,用不着请大夫,陆老师自己调理就成。” “这么重的伤,不请医生怎么行?” 李沅芷眉头皱起,担心的看着陆菲青。 宋杰苦笑道:“请了大夫,陆老师昨儿晚上和人拼命的事情不就让别人知道了吗?” “哦。”李沅芷一想,确实如此,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宋杰等到李沅芷出去,淡淡道:“说你跑不了吧?让你不信我的话,这回信了吧?” 一边说着,一边把陆菲青伤口旁的衣服撕开,问道:“刀伤药在哪呢?” 陆菲青昨天见到三个对头,就已经信了宋杰的话了,要不是他昨儿晚上准备充分,今天说不定就要和那三人同归于尽,用三个一流好手换他陆菲青的信任,他自己都知道,他还不值那个价。 见宋杰冷嘲热讽,又问他要刀伤药,也不着恼,勉强着笑道:“我那包裹里,白色的外敷,红色的内服。” 宋杰解开包裹,把白瓶里的药粉给他敷到伤口上,用一圈纱布缠好,又拔开红瓶,倒出两粒药丸,递给陆菲青,说道:“吃了吧。” 陆菲青笑呵呵的接过药丸,直接吞进肚去,闭目调息好半晌,睁开眼道:“我是什么人,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了不少,你确定还要和我学武功?要知道,一入江湖那可就身不由己啦。” “就算不入江湖,我不还是一样生死由天,吃了上顿没下顿?”宋杰淡然道。 陆菲青见他已打定主意,看着那张比同龄人冷静沉稳的脸,呵呵一笑:“你先前告知我那三个对头来啦,算是救了我一命,大丈夫恩怨分明,我这一身的武功便传给了你吧。” “真的?”宋杰大喜,惊叫一声,他本来还以为要费些功夫呢,恭恭敬敬的跪下磕八个头,这是拜师礼,宋杰书读的杂,这些古代人的规矩还是知道的。 陆菲青微笑着受了,说道:“你既然入了我门下,日后若是仗着武功为非作歹……” “我说师傅,我长得也算是眉清目秀吧?昨天下午我可专门去湖里看了,一点也不像坏人。” 宋杰委屈道。 陆菲青让他这一脸的搞怪表情逗笑了,笑骂道:“你这小子老实点,刚拜师就这么不正经。” “嘿嘿,师傅,我这里有一部武功是无意中得到的,不知道怎么练才好,您给指点一下?”宋杰笑着挠头,准备把那部《点穴篇》拿出来。 那部武功要是没人指导,根本就练不下去。 陆菲青调息了这一会儿,感觉好多了,应允道:“你拿来看看。” “那行,我这就写出来。”宋杰大喜,抓起毛笔,忽然一愣,看看桌子上的纸,再看看手上的毛笔,手停在了半空。 陆菲青见他一脸尴尬,问道:“怎么了?写啊!” “那个…师傅,我…我不会写毛笔字。”宋杰脸上更加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有没有?昨天还说自己是读书人呢,今天就告诉人家不会写字。 陆菲青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惊奇地看着他,不会写字你让我看什么啊?看白纸啊? “昨天沅芷不是说你读过书吗?怎么连字都不会写?” 宋杰道:“我是读过书,还读了不少呢。就只是不会用毛笔写字而已。” 清朝的字他倒是都认识,前世他读的书里面有不少也都是繁体出版的,只不过现代社会不是专门学书法的,拿毛笔字写出来简直就没法看。 宋杰知道自己的书法是什么水平的,宁可尴尬点,也绝不拿出来丢人现眼… 陆菲青一笑:“你的意思是说,你认得字,就是不好意思写出来?” “恩。” “那你还不赶紧练练字,恩,我这身上估摸着得两个月才能养好,回头让沅芷和李总兵说说,你就留下来给我当个书童,趁着两个月时间好好练练字,恩,我一身所学都是道家武功,你再多读点道家经典。” 陆菲青哈哈一笑,直接定了宋杰接下来两个月的苦逼日子。 第七章 终于练内功了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 清晨,当太阳的第一缕阳光划破夜幕的时候,陆菲青的小院子里一个少年已经开始了一天的修炼。 “呼…哈…呼…哈……” 双手环胸抱圆,双腿微屈,随着胸口一起一伏,两道白色水雾从少年鼻孔中喷薄而出,犹如射出两道白线,两道白线连绵半尺,渐渐消散。 这一套架子就是武当派的浑圆桩,算得上是养生桩中上乘的桩法,主旨就在于强健体魄,补充气血。 “练了两个月的浑圆桩,终于把那么多年亏损的气血补回来了。”少年闭眼感受着身体里奔腾的气血,感叹道。 练了两个月的浑圆桩,宋杰现在看上去健壮了不少,气质虽然还有些瘦弱,但体质却和两个月前不可同日而语。 这两个月对宋杰来说实在是无聊极了。 早上站半个时辰的浑圆桩,上午读道家经典,下午练毛笔字。 就是到了晚上也别想歇着,陆菲青给他讲武学常识还有江湖上的规矩,反正一天下来,宋杰连上床睡觉的力气都剩不下多少。 这种堪比上学的日子,直接让他找到了当年高考前夕的感觉,日复一日,开始两天还很有趣,到了最近半个月枯燥的生活简直是惨不忍睹。 如果不是陆菲青的那句话一直在耳边回响,说不定他早就想尽办法偷懒了。 “你气血亏损严重,若是强练内功,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身死道消。”这是陆菲青在他练了半个月浑圆桩后说的话,直接让他郁闷了整整半个月。 如今他的浑圆桩总算是练得功德圆满了,宋杰微笑着,终于能修炼内功了,真尼玛不容易。 “杰哥哥,该吃早饭了。”宋杰刚刚收起架子,李沅芷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她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了。 “好,等我调息一会儿。师傅在哪呢?”宋杰长吐一口白气,又站了一会儿,平息体内奔腾的气血。 自从两个月前宋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硬生生的改变了李沅芷一家和陆菲青一天只吃两餐的习惯。 因为,他不吃早餐真心饿的不行。 恩,其实大多数时候,也就是李沅芷让人专门给他准备一份早餐,和他一起吃罢了。 李沅芷笑道:“师傅在书房里呢。杰哥哥,今天有一个好消息哦,你一定猜不到。” “我一定猜不到?” 宋杰呵呵一笑:“是不是师傅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恩,更好一点的话,师傅要教我们武功了?” “我发现……我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真没意思。” 李沅芷无趣的嘟嘟嘴,满是郁闷。 宋杰嘿嘿笑道:“早和你说了,本公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聪明绝顶外加武艺高强,你个小丫头能瞒的过我?” 说着揉了揉李沅芷的小脑袋,笑道:“走啦,别让师傅等急了。” “讨厌,不要叫我小丫头,我已经不小了。” 李沅芷一把打掉宋杰的手,气哼哼道:“你不就比我大几个月嘛。” “恩,是不小了。”宋杰扫了一眼李沅芷前胸,点点头道。 恩,十四岁就已经初具规模了,怪不得古代的女人都嫁得早呢。 李沅芷感觉到宋杰怪异的目光,羞红了脸,玉足轻跺,叫道:“讨厌,看什么呢?” “咳!小丫头别乱想。”宋杰干咳一声,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放在人家脑袋上的手也收了回去。 奇怪,我怎么可能对这小丫头起心思呢?恩,这一定是意外,我不是萝莉控,不是萝莉控,不是萝莉控,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在李沅芷充满怨念的眼神中,两个人没两步就来到了书房里。 “宋杰,你也来啦。”陆菲青将手上的书卷放到桌子上。 “师傅。”宋杰正正经经的给陆菲青行了一个礼,一点也看不出刚才他还在外面调戏过李沅芷。 李沅芷充满幽怨的白了他一眼,也给陆菲青行了一个弟子礼。 就算陆菲青不教她武功,也是她读书写字上的师傅。 “恩。”陆菲青看着自己这个弟子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现在的伤大半儿也都养的差不多啦,你站了两个月的浑圆桩,底子也补得很好,也是时候让你练练基本功了。” “哇” 宋杰怪叫一声:“师傅你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我终于不用再练那个该死的浑圆桩了。无聊的要死不说,还一点武功都学不会。” “老实点!”陆菲青笑骂道:“一点正形都没有,也不知道让你读了两个月的书都读到哪去了。” “我觉得,那些书都当饭吃了……” 李沅芷在旁边默默的补刀。 宋杰转头狠狠地瞪了小丫头一眼,又被陆菲青给一眼瞪了回来。 李沅芷见宋杰一脸郁闷,刚才在外面受的欺负,可算是报了仇了,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得意洋洋的挑衅着宋杰。 “师傅,你看沅芷羡慕你那套针法都好长时间了,要不然你把她也收入门下吧。” 宋杰知道自己刚才得罪了她,苦笑着揉了揉鼻子。 “这个……” 陆菲青沉吟半晌,见李沅芷满是期待,叹道:“也罢。我这次遭逢大难,你这般尽心服侍,要想一走了之可就不行啦,那手金针的功夫就传给你了吧。” “沅芷,还不快磕头拜师。”宋杰在旁边看着,呵呵笑道。 李沅芷大喜,恭恭敬敬的扣了八个头,这是二次拜师。 “你这小子……”陆菲青无奈的骂了宋杰一句,但见李沅芷也是聪明灵慧,悟性甚高,只是身份有些不合他心意,倒也算瑕不掩瑜,也就压下话头,没有骂出来。 宋明看着陆菲青的表情都能猜出来他在担心什么了,嘻嘻笑道:“师傅,你和沅芷都相处了十年了还看不出她是什么样的人吗?师傅你就是看谁都像是坏人,前俩月我入门的时候也是这样。” “你这臭小子看着像个好人,一说话就原形毕露,我都后悔收你入门了。” 陆菲青笑骂一声,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的性子,开着玩笑。 “就是,就是。”李沅芷皱了皱鼻子,笑道:“杰哥哥就是个大坏蛋。” “去,去,去,你个小丫头跟着掺和什么。”宋杰摆了摆手,李沅芷却傲娇的转过脑袋。 宋杰现在哪还有时间理她,满脑子都是“哥们终于能练内功了”这几个大字。 “师傅,咱们这一门里有没有什么厉害的内功啊。不求太极功,九阳功什么的,有一部纯阳无极功就行啊。” 宋杰嘿嘿笑着,经过两个月的相处,陆菲青的底细他早就知道了,武当派的武学大家,他说的都是武当派可能留下的内功秘籍。 “太极功…九阳功…还纯阳无极功就行……告诉你,没有,一部都没有。那都失传了快两百年了。我还不知道去哪学呢。” 陆菲青瞪大了一双眼睛,苦笑道。 自己这个徒弟,岁数不大,心倒是不小,最低标准都是纯阳无极功,门里现在最高深的内功也就是纯阳无极功的前三层。 他倒是不疑心宋杰是怎么知道这些武功的名字的。 这些武功现在虽然都失传了,但名声却传了几百年,现在江湖上知道的人不多,但也着实不算少。 他知道宋杰在江湖上漂泊了十年,一个孩子独自在江湖上漂泊十年,不管有没有武功,那都算得上是半个江湖中人了。 说实话,宋杰能知道这几门武功,他并不感到有多奇怪。 “哦。”宋杰失望的应了一声,眼珠一转:“那师傅,完整版的没有,像残篇什么的应该还能剩下吧?怎么说咱们武当派也是和少林并列江湖泰山北斗的武林豪门啊。” 陆菲青笑道:“纯阳无极功的残篇倒是有,咱们武当派传承几百年也不是小门小派,但你练不了。” “啊!为什么啊?”宋杰沮丧道。 陆菲青忽然起身,给了宋杰一个爆栗,道:“你这臭小子,好高骛远,还没学会走,你就想跑了是不是?想学纯阳无极功啊?先把底子打好再说。” “啊…疼…疼…疼,师傅你下手也太狠了,我还是不是你徒弟啊。奥…我知道了…师傅你这是有了新徒弟忘了旧徒弟啊。” 宋杰抱着脑袋不停地在原地上蹿下跳,语气里充满了幽怨,就像是让人家抛弃了的深闺怨妇。 恩,就是那演技真的是越看越觉得浮夸啊。 “行了,还想不想学武功了?”陆菲青直接祭出了大招。 “想学。”宋杰和李沅芷齐整整脆生生的道,一下子全都老实了。 特别是宋杰!! 腰板挺得特直,一脸的正气十足,大义凛然,感觉直接换了一个人。 “咱们武当派中确实有一篇纯阳无极功的残篇,仅仅只有功法的前三层。只不过,内功不到一定的火候,强练这前三层功法只能引火焚身,那是自寻死路,除非能拿到完整版的功法,否则一般活不长。” 陆菲青是武当派当代最厉害的武学高手之一,对于门派里的事情自然是知之甚详。 “纯阳无极功不也是内功吗?都是练内功,怎么还能把人练死?”宋杰疑惑的问道。 “纯阳无极功当然是内功,可我们现在练的却只是名字上叫内功罢了,事实上,武林中各大门派传承的功法大多都已经失传了。现在的内功只不过是通过前辈手札推导简化而来。” 陆菲青苦笑一声。 “现在的武林大派里,恐怕也就只有咱们武当派和那少林寺还存有真正的内功心法了。不过,就算还有,也只不过是残篇而已,甚至连残篇都是不全的。” “要是没有练好现在的内功,有一个好体魄,贸然修炼那些内功,很有可能就会走火入魔,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卧槽!虽然早知道这个世界已经武学衰微,可怎么也没想到衰成这样啊,连真正的内功都找不到一本。 也不知道点穴篇里面附带着内功怎么样。 想到这里,宋杰笑了下:“师傅,我这还有一篇功法你还没看呢,这两个月我已经能写出来了。” “恩。那你写出来看看吧。” 陆菲青早就知道宋杰手上有一篇武功,只当是哪个江湖散人留下的,也不怎么在意。 第八章 千里接龙头 五年后,深秋,西北大漠,塞外古道。 黄沙漫天,一队人马冒着风沙前进,留下的痕迹转眼间又让风沙遮盖。 队伍后面,一个老者带着一男一女吊在不远处,纵马慢行,那老者似是缅怀,似是感慨。 前面那一对男女却聊得欢畅。 “杰哥哥,你知不知道江南是什么样子的?” “杰哥哥,师傅说江南有好多水,还有好多的桥,是不是啊?” “杰哥哥……” 少女激动的不停发问。 她从小生长在西北边塞之地,从没见过连成一片的湖泊,如今要到山明水秀的江南去,自是说不出的高兴。 宋杰耸耸肩,道:“我也没去过江南,不过,师傅年轻的时候应该去过吧,那边河流湖泊什么的是有不少。” “你也没有去过,又怎么知道江南有不少湖泊河流……” 李沅芷皱了皱小鼻子,满是不相信。 宋杰嗤笑道:“小丫头,没听过‘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吗?我知道江南是什么样子很奇怪吗?” “讨厌,我早就不是小丫头了,不许叫我小丫头。”李沅芷不满道:“你又不是秀才。” “那是我不想去给乾隆做臣子,不屑去考功名而已。” 宋杰不屑道。 李沅芷道:“杰哥哥,你为什么总是不想做官啊?我爹爹很想让你给他做副手呢。”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宋杰叹道:“这天下现在终究是满人的天下。” “你这话要是让我爹爹听到,肯定很生气。” 李沅芷嘻嘻笑道。 宋杰呵呵一笑:“你爹现在不是已经到杭州上任去了嘛。他又听不到。” 李沅芷的爹爹李可秀精明强干,官运亨通,乾隆二十三年在平定伊犁一役中有功。 朝旨下来,升任浙江水陆提督,节制定海、温州等五镇,统辖提标五营,兼辖杭州等城守协,太湖、海宁等水师营。 李可秀轻装上任,拨了二十名亲兵,着一名参将护着家眷后行,他们这一行人便是随后赶去与李可秀汇合的。 李沅芷嫌在车厢里待着无聊,自己跑出来找宋杰聊天。 宋杰和李沅芷正自斗嘴,一声长吟传来:“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首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 陆菲青从后面纵马追上前来。 宋杰笑道:“师傅,辛稼轩的这首词可不适合你,你还年轻得很呢。” “是啊是啊,师傅还年轻着呢。”李沅芷也跟着笑道。 “胡说八道,我都近六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蹉跎半生,早就不年轻啦。” 陆菲青笑骂一声。 此时天色将黑,宋杰忽然听到一阵快马奔驰之声,神色一禀,提醒道:“师傅,有人过来了。” “恩,我也听见了。”过了片刻,陆菲青向着前面远处望,远见前面征尘影里,两匹枣骝马八蹄翻飞,奔将过来,眨眼之间已旋风似的来到跟前。 马上两人伏腰勒缰,也不减速,斜刺里从骡队两旁直窜了过去。 “奇怪,这个时候还要赶路,咱们来的路上天黑之前应该没地方投宿了吧?”陆菲青疑惑道。 李沅芷兴奋道:“是不是绿林道的?” 她跟着陆菲青学了五年的武功,现在巴不得遇到绿林劫道,好显一显身手。 “这你可就失望了,那两人武功不弱,不像是绿林道探路的小伙计。”宋杰远远地望了一眼那两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那两个人应该是红花会的吧!千里接龙头,差不多应该就是这个时候了。 陆菲青笑道:“不错,瞧他们的骑术,多半不是庸手,绿林道的人怕是还用不起他们。” “不过,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宋杰你平时多注意一些。”顿了一下,陆菲青接着道。 宋杰笑道:“放心吧,师傅,如果都是那两人那样的武功,来多少我都不怕。” 跟着陆菲青学了五年的武功,后来又发现点穴篇里包含的内功竟然是真正的内功,五年苦练,如今的宋杰无论拳法暗器还是剑术轻功,就连内功都已经在陆菲青之上,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沅芷跟着宋杰学习点穴篇里的内功,单以内功而论,在天下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了。 可惜,陆菲青本身修炼的内功已经和他性命双修,不能改练他法,与这套内功无缘,算是遗憾。 宋杰虽然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但有着陆菲青作对比,对自己在江湖上的层次也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至少红花会的那一群人应该都不是他的对手。 陆菲青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的本事,也不怎么担心,赶马上前,向骡夫问了前面的路程。 前面还有十多里便是双塔堡,那是塞外的一个大镇,按理说在西北走动的人大多都要在那里投宿,想起那两人反常,心中疑惑更深。 大队行到双塔堡的时候,已经暮霭沉沉,前方马蹄声起,又是两个人越过车队,疾驰而去。 陆菲青奇道:“这两人莫不是有什么要紧事,这是存心要赶夜路了。” “嘿嘿,师傅,你这好长时间不走江湖,还没反应过来吧?你想想前面那两人,两人两人的向一个方向赶,昼夜不歇,想没想起什么?” 宋杰此时和陆菲青并行,旁边跟着李沅芷,见陆菲青一脸不解,不由得提醒道。 陆菲青一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莫不是千里接龙头?” “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了,现在咱们只遇到两波人马,要是往后再遇上几拨,那就是差不离了。” 宋杰肯定道。 李沅芷听得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是千里接龙头?” 宋杰解释道:“不过是江湖上的一种仪式罢了,老帮主死了,帮里的重要人物分批去见继承人,没什么好说的。” 当晚车队在双塔堡投店,半夜又遇上两人紧赶夜路,只是休息了片刻,又赶路离去。 李沅芷好奇想去探人家的底细,让宋杰给制住了。 他知道这两人都是红花会的,其中那赵半山还是陆菲青的好友。 次日清晨,大队人马出了镇子,不到一个时辰,走了三十多里。 李沅芷忽然道:“师傅,杰哥哥,前面又有人来啦。” 只见前面两匹枣红马奔来,两匹马一模一样,马上的人也长的相差无几,显然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宋杰看着来人四十左右年纪,身材又高又瘦,脸色蜡黄,眼睛凹进,眉毛斜斜的倒垂下来,形相甚是可怖,一打眼就猜出了这两人的身份。 红花会里面,除了常家兄弟就没有长这么难看的双胞胎了。 他苦练五年内功,不知为何记忆力和悟性都直线攀升,就连前世的东西都记得分毫不差,哪怕是已经忘了的,也都重新记了起来。 对于红花会里的这些人物还算有些了解。 常家兄弟经过骡队时都怪目一翻,向李沅芷望了一眼。李沅芷也向他们瞪了一眼,把马一勒,一副要打架不妨上来的神色。 可人家毫不理会,径自催马西奔。 李沅芷郁郁道:“哪找来这么一对瘦鬼?” 陆菲青看着那两人在马上就像是两根竹竿一样,蓦然醒觉,失声叫道:“啊,原来是他们。” 宋杰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不屑道:“师傅你能不这么大惊小怪吗?不就是常家兄弟吗?你徒弟比他们厉害多了好不好?” 陆菲青老脸一红:“你小子就不知道谦虚一点。天外有天知道吗?人家武功不如你,江湖经验可比你强多了。常家兄弟都是一起出手的,你打的一个还打过两个联手?” 宋杰摸了摸鼻梁,暗道:“他们两个联手还真打不过我。” 说话之间,前面马蹄声又起。这次马上乘的是一道一俗。 道人背负长剑,脸色苍白,满是病容,只有一只右臂,左手道袍的袖子束在腰里。 另一人却是个驼子,衣着极为光鲜。 李沅芷见他面貌丑陋,服饰却这般光鲜,不觉笑了一声:“杰哥哥,你看这驼子。” 那驼子怒目一横,双马擦身而过之际,突然伸臂向李沅芷抓来。 那道人似乎早就料到,马鞭一横,挡住了这一抓,说道:“十弟,不可闹事。” 说着话,两匹马已经交错而过。 李沅芷和陆菲青回头一望,只见驼子挥鞭在他自己和道人的马上各抽了一鞭,两匹马疾驰出去。 陆菲青见那两人走远,瞪了李沅芷一眼,暗自松了口气。 便在这时,那驼子突然间一个“倒栽金葱”,在马背上倒翻筋头,双脚落地一点,已向着李沅芷冲过来。 宋杰早防着他这一手了,脚下一蹬马镫,身子凌空而起,再踩一脚马背,已然拦在了驼子前进的路上,单掌一挥。 “给我回去。” 驼子和宋杰两掌相碰,身形一震,整个人轻飘飘的被送出去半尺,心里震撼莫名,略一感受,却一点伤都没受。 宋杰本身和红花会没有恩怨,也不想有,这一掌下去用了巧劲,只求退敌,没有伤人的心思。 驼子望他一眼,回头便跑,带起滚滚黄沙,顷刻间已追及那疾驰向西的坐骑,一跃上马,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这破轻功也真是差到没法子再差了。”宋杰嗤笑一声,暗自腹诽。 正在这时,身后一阵喊声传来。 “我武——维扬——”“我武——维扬——” 恩?宋杰心头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这是镇远镖局的人到了。 我要是没记错,镇远镖局这趟镖护的应该是那本“可兰经”吧,这么说来,霍青桐也快到了。 第九章 这是红花会 可兰经! 乃是回人的圣物,被视若生命。现在镇远镖局手上的就是清军从回人手上抢过来的,托付镇远镖局送往北京,以逼迫回人的反清势力投降。 镇远镖局既然敢接这趟镖,那也是功夫不弱的,不怕回人的报复,整个北方最大的镖局就是它了,总镖头王维扬,号称威震河朔。 江湖上有一句话叫“宁惹阎王,莫惹老王,宁挨一枪,莫遇一张”。 这里面“老王”指的就是这王维扬,另一位“一张”却是宋杰的师叔,火手判官张昭重。 只不过张昭重此时贪恋权位,投了清廷,可以算得上是武当之耻了。 要是按照原著来看,用不了多长时间,回人就会在霍青桐的带领下来抢经书,也许现在回人就已经在追来的路上了。 翠羽黄衫霍青桐。 宋杰心里隐隐有些期待,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见过了李沅芷,若是不见一见霍青桐和香香公主,总觉得有些遗憾。 要说整部《书剑恩仇录》里比较重要且让人印象深刻的女性角色也就三个,李沅芷,霍青桐还有香香公主。 可惜,这三个人几乎都不是什么好的命运,李沅芷嫁了个丑八怪,霍青桐也许孤独终老,香香公主更是直接就香消玉殒。 曾几何时,宋杰也是对陈家洛充满怨念的其中一人,现在他决定,坚决不给陈家洛机会,霍青桐和香香公主还是离他远点好。 至于李沅芷,一起生活了五年,现在又有他在身边,估计余鱼同是没什么机会了。 宋杰若有所思的纵马前行,镖局的趟子声越来越近,喊的趟子声也越来越清晰。 李沅芷第一次听到这种号子,心里好奇,问道:“师傅,这是什么声音啊?” 陆菲青笑道:“那是镖局趟子手喊的趟子声,每家镖局子的趟子不同,喊出来是通知绿林道和同道朋友。” “这走镖的啊,三分靠本领,七分靠交情。镖头面子大,交情广,手底下人走镖就能顺顺利利,大家伙都会卖他一分面子。就算是想动手的,碍于面子也会给放过去,这就叫‘拳头熟不如人头熟’。” 宋杰接道:“这是北京镇远镖局的趟子,看起来应该是和咱们一个方向的。今天咱们遇上的江湖中人还真是不少。” 他们这一行人里李夫人怕大车颠簸,走得缓慢,说话间,镖局的趟子声就已经到了近前,不一会儿二十几匹骡驮就赶了上来。 宋杰见着镖局的队伍里有一个满脸胡子,背着红色包袱和五行轮的大汉,知道这是关中六魔里的老五,阎世魁。 说起来,关东六魔和他们这一行人算是仇家,五年前去找陆菲青寻仇的三人里,领头的就是关中六魔的老三焦文期。 宋杰有心直接去找找麻烦,绝了后患,又一想自己这边还有不少女眷,也就没去招惹,李沅芷这一次表现得出奇的安静,陆菲青担心有熟人认出来也自己回避。 等到镖局的人马走远,李沅芷好像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活泼性子,骑着马靠过来,笑道:“杰哥哥,咱们前面这回怎么不来人啦?” “从昨天算起,咱们遇到的人已经有五拨了,照江湖上的规矩,‘千里接龙头’最隆重的应该有六批人,想来前面应该还有两个,不过这两位估计是赶不上来喽。咱们要是赶赶速度,没准能在前面的客店里见着他们。” 宋杰知道最后一拨红花会的人是骆冰和文泰来,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碰着了朝廷的人,自己都受了重伤,哪还有工夫赶路去接陈家洛? 陆菲青点头道:“恩,也不知是哪个帮派,西川双侠和刚才那个驼子在江湖上也能算是一流好手了。前面那五批人可没有一个庸手。前面再过来的想来也是不弱。” 宋杰眼珠一转,笑道、:“师傅,你有十年没走江湖了,我前些年独自流浪倒是想起了些消息,要是没记错,那些人应该都是红花会的。” “红花会?”陆菲青十年不在江湖行走,确实没听过这么一个帮会。 “没错。要说十五年前最大的反清势力是屠龙帮,那现在最大的反清势力就是红花会,总舵主是一个叫于万亭的人。” “于万亭?”陆菲青点头道:“是他啊。” “红花会现在势力极大,不过大部分势力据说都是在江南一带,咱们这次去杭州,可以说算是到了人家的地盘了。” 宋杰说到这,嘿嘿一笑:“说起来,咱们李提督今后最主要的对手就是红花会了。杭州,那可是红花会的根基啊。” “啊!”李沅芷惊叫一声:“他们都那么高的武功,我爹爹怎么办?杰哥哥,要不你就帮帮我爹爹吧。” “胡闹。那些都是反清义士,你爹爹的所作所为与你无关,我虽然看着不大顺眼,但也只能假装见不着了。你要是敢帮着你爹爹去对付这些义士,可别怪我把你逐出师门。” 听了李沅芷的话,陆菲青当即脸色一沉,满是怒气。 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徒弟这些年跟着宋杰修炼那篇内功,武功着实不在一流好手之下,若是对付红花会的人,必然会造成大麻烦。 “师傅,消消气,消消气。沅芷只不过是担心他爹而已,又没说要帮着朝廷对付红花会。您放心,只要是她敢去,我亲自帮您把她抓回来。” 宋杰一边给李沅芷使眼色,一边开口,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 李沅芷见状也不敢任性,可怜兮兮道:“师傅,我错了。我保证不找红花会的麻烦。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少来这套,你们俩什么性子我会不知道?你这丫头要是对付红花会,宋杰他最多也就是把你拦下,让他把你抓回来?那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陆菲青一翻眸子,早就把这俩人给看透了。 宋杰嘿嘿一笑,不以为然道:“那师傅,你要是非要反清,等什么时候皇帝出宫,我一剑宰了他就是。就算不能改朝换代,最少能让鞑子们乱上一段时间。” 这话说得,好像杀皇帝比杀一只鸡难不到哪里去。 第十章 翠羽黄衫 骄阳似火,午后,这个时候的阳光是一天中最炙热的时候。 “铛铛…铛铛…铛铛铛……” 阵阵驼铃忽然自身后响起,一大队沙漠商队从后面赶了上来。 宋杰正无聊的吊在整个车队的最末尾,骤然听到驼铃声略微一愣,然后就是一喜。 看这意思应该是霍青桐来了。 回头远望,果然不到片刻,数十匹骆驼夹着二十多马匹出现在视线里,全都是回人,高鼻深目,满脸浓须。头缠白布,腰悬弯刀。 宋杰只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商队里一个黄衫女郎身上。 这女郎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只十八九岁,腰插匕首,长辨垂肩,一身鹅黄衫子,头戴金丝绣的小帽,帽边插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再加上坐下一匹青马,宛如画中之人。 “啧啧,连霍青桐都这么漂亮了,那香香公主得美成什么样啊!” 宋杰感叹一声,视线却没离开霍青桐身上。 霍青桐跟着商队纵马跑过,宋杰这才收回视线,颇有些意犹未尽。 ................... 傍晚,太阳只剩下一小半的时候,大队人马终于到了下一个可以投宿的小镇。 布隆吉。 塞外的一个边荒小镇,镇子里只有一家客栈,叫做“通达客栈”,看起来规模不算小。 宋杰他们到达的时候,客店门口已经插上了镇远镖局的镖旗,伙计一天里接了两大队人马,忙得不可开交。 客店大堂里,宋杰一身月白中衣,桌前只一壶茶,举止潇洒,再加他内功小成,丝毫看不出练武的迹象,活脱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最引人注目的还要数头发,宋杰如今武功有成,不说天下第一,也差不到哪里去,寻常兵士没有上百人,便是伤他一下也难。 如此武艺在身,本就藐视清廷的他,怎么可能去梳那清廷的猪尾巴,真要算起来,他此时的发型,倒是偏向明朝人的习惯。 不是他心存明朝,而是汉人的发式,如今的人最多也就知道明朝时是怎么梳的。 说起来,也是他最近这几天遇到的江湖人士比较特殊,最先遇到的红花会还有霍青桐一伙本就是反清势力,自然不会找他麻烦。如今遇到的镇远镖局一众人,讲究的是以和为贵,加之身上有重要的物事,就算有心找麻烦,那也要先忍着送了镖再说。 不过,宋杰自己对发式不怎么在意,不代表别人也一样,刚才那伙计送了一壶茶来,立刻就有多远跑了多远,就跟躲瘟疫似的。 这时,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端着壶茶,缓步踱进大堂,看了一眼正高谈阔论的镖师,直径走到宋杰桌前,放下茶壶,坐在对面。 周围一众人看得大奇,这怎么还有人往反贼身边凑得? “师傅,你怎么也跑过来了?” 宋杰见陆菲青坐在自己对面,注意力却完全放在了那一众镖师身上,不由笑问道。 “只许你小子跑来喝茶,我就来不得了?” 话说陆菲青五年前杀了来寻仇的焦文期三人,这五年时间里都算是平安无事,也不见有人接着找过来,心里的警惕心算是稍稍有些放下。 只是没成想今天白天和镖局的人马错车而过时,却恰巧听到一个镖师谈起关于焦文期的消息,当时只是一个错身,镖局的人就已经超过了他们,听见的也不完全,陆菲青担心这些人是来找他寻仇的,放心不下,这才到大堂来探听探听消息。 宋杰对于这些事情记得其实不算太清楚,但他还记得关中六魔把焦文期的死归到了红花会的身上,当时看书的时候,看得直想笑。知道这些事,对于陆菲青跑过来的目的也大致能猜出一二。 “能来,能来,天下之大哪有师傅不能去的地方?” 宋杰端起茶壶抿了一口,笑道:“就算是皇宫内苑,只要师傅想去,我也想办法让您进去住一宿……” 以他现在的本事,陆菲青就算真的想要去住皇宫内院,只要他把乾隆给挟持了,谁敢不让他去住? 至于能不能挟持乾隆这个皇帝,这个世界上如今他想做的事情,除非出动千军万马,否则怕是很难阻止他。 陆菲青是知道自己这个徒弟的本事的,不过他可没有真的跑到皇宫里去住一宿的打算,不由好笑的看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干什么要去皇宫住?” “嗨,不是有一句话这么说的吗?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啊。” 宋杰这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周围的镖师和伙计俱是心想还真是反贼,要不怎么说得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可这年头,能当反贼的也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客店的伙计自是不敢招惹,只盼着明天宋杰一伙人赶紧离开,就当是没见到过。 不过,那一众镖师本就是走江湖的,虽然怕麻烦,但能碰着这样升官发财的好事也不能让它溜了,况且镖师里还有阎氏兄弟这样的好手,有些人的心思忍不住活泛了起来。 这要是把这俩反贼给抓住,怎么也能混个官当当,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怎么着也比当镖师强啊。 只听一个镖师笑道:“阎五爷,你瞧这俩反贼明目张胆的,你说咱们要是给逮住了,兆惠将军怎么着不得多给个千儿八百两银子?说不好啊,你那小喜宝都能给赎出来啦。” 他这说话的声音压得低,自以为只有自家镖师能听见,哪想得到宋杰内功有成,把他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喝了口茶。 阎世魁似乎有些意动,看看宋杰这一桌,见两人都在各自喝着茶,低声道:“这银子吗?嘿!应该是少不了……” “嘿嘿!怕就怕啊,还没等你银子拿回去,小喜宝就已经跟了人,从了良啦。” 阎世魁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倒是没有刻意压低,就连旁边的伙计都听得一清二楚。 “哼!” 阎世魁心中不快,第一个说话的镖师道:“童兆和,你小子嘴里就没好话。” 宋杰听到这名字诧异的看了一眼,童兆和这人在整部书的前期也算是一个关键人物了,要不是因为他,周家庄也不会惨遭横祸,算是给红花会惹了一桩不小的麻烦。 “看这人长相猥琐,还真是看着就不像好人,说他贼眉鼠脑还真不算冤枉了他。要不要找机会做了他,也算是念头通达了。” 宋杰见童兆和长得那副样子,撇撇嘴,不由得心里腹诽。 童兆和可不知道宋杰已经盯上他了,只听他有气无力的道:“小喜宝从良了不是好话?那行,我说小喜宝当一辈子窑姐,到死翻不了身。” “你妈才一辈子当窑姐!”阎世魁破口大骂。 童兆和不以为意,笑道:“成,我叫你干爹。” 陆菲青听着这群人话里没什么正事,正想起身走开。 宋杰微微一笑,忽然道:“唉,师傅,你别急啊,一会儿就能听见你想听的消息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整个大堂骤然安静了下来,镖局一众镖师本以为自己的话就自己人能听见,没想到让人家听了个清清楚楚,阎世魁和那第一个开口的镖师更是心里一惊,他们两个刚才还商量着怎么对付人家呢,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见。 阎世魁眼珠一转,心想不管听没听见,留着总是个祸患,倒不如趁着这机会铲除了。 “小兔崽子,敢偷听我们说话,给我留下来吧。” 阎世魁一把抓起桌上的五行轮,收臀座跨,腰身一扭,长臂横甩,那轮子滴溜溜的转着,直飞向宋杰。 这一下似慢实快,举重若轻,那五行轮初时还在两丈开外,眨眼功夫就到了近前,显然是把外家功夫练到了极精深的地步。 “本来还没下决心找不找你们麻烦,你们却是自己来找死。” 宋杰轻笑一声,内气运于双掌之上,自上而下一掌拍在五行轮的背面。 “轰!” 五行轮离着宋杰尚有一尺,却是再也前进不得半分,直溜溜的砸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整个轮子全都陷了进去。 “呵,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也来接我一招吧。” 宋杰手上也没拿什么兵刃,眼角一瞥,见桌上摆着一筒筷子,嘿嘿一笑,在桌上轻轻一拍,桌子上其余东西丝毫未动,只有那一筒筷子飞了出来,单手一挥,以漫天花雨洒金钱的手法扔了出去。 “点子扎手,大伙抄家伙上。” 阎世章见自家哥哥的五行轮一下就被拍到了石板里,又见满天密密麻麻的筷子飞过来,神色大骇,仓促之下就把自己的五行轮扔了出去,以求拦一拦这些筷子。 “这破轮子也还给你们得了,” 宋杰单脚轻跺地面,陷在石板里的五行轮忽然弹了起来,带起一片碎石屑,挥手一拍,五行轮倒转着飞向一众镖师。 这五行轮明明是之后打出去的,却是后发先至,越过了密密麻麻的筷子,先一步和阎世章扔出的轮子撞到了一起。 “铛!”“咣当” 两只轮子先是相撞,然后齐齐落地,在地面上滴溜溜打转。 “嗤…嗤…嗤……” 又是一连串轻响,这一次却是筷子入肉的的声音,所有冲上来的镖师每个人喉咙上都插上了一只筷子,鲜血顺着流下来。 就连阎氏兄弟也不例外! “杀…杀人了……掌柜的…杀人了…杀人了掌柜的。” 旁边的客店伙计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着一大堆人死了,吓得浑身打摆子,大喊大叫的往后堂跑,头也不敢回。 “你怎么把他们都杀了?” 陆菲青坐在对面,在宋杰出手的时候虽然没有阻止,但也没想到他出手这么重,皱着眉头问道。 “嘿嘿,师傅,这两个使轮子的是关东六魔里的老五和老六,你前几年宰了焦文期,咱们早晚要跟他们对上,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宋杰走到阎世魁尸体旁,俯身拾起那红色的包袱,笑道:“况且,我也对他们保的这一路镖有些兴趣。” “这包袱里的就是他们这次要保的镖?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让镇远镖局保了暗镖?” 所谓暗镖说白了就是镖局明着保没有把握,明面上对外放出消息说保的是另一样东西,真正的货藏起来偷偷带到目的地。 陆菲青心知宋杰说得有理,也就没在这事上多说什么,反而对镇远镖局的这路镖来了兴趣。 “恩,就是这个,可兰经,回人的圣物。” 宋杰慢悠悠打开包袱,拿出经书晃了晃:“师傅你可别小瞧了这么一部经书,这玩意回人视若生命,听说现在回人正在反抗清廷,这东西要是到了清廷手里,那就是一颗对付回人的好棋子。” “有了这东西在手,清廷让回人干什么,怕是他们都得答应下来,要不然那就是对真神不敬,没有一个回人担得起这份罪名。” “嘶!咱们白天遇上的那队回人商队莫不是就是冲着这本经书来的?” 陆菲青江湖经验丰富,一下子就想到了白天遇到的霍青桐一伙人身上,这经书若真是被回人视若生命,断然不会让它流落到清廷手上。 “正是如此,只不过如今这本书到了咱们手上,也不知道回人还能不能找到。” 陆菲青笑道:“若真像你说的,回人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也是要拿回去的。” “可惜啊,就算咱们想要换回去,不知道人家在哪也是没法子啊,咱们一路向南,说不得这本书就要被带到江南去喽。” 宋杰呵呵一笑,就要把经书塞进怀里。 “慢着,人在这呢。”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的从窗户外面响起,紧接着窜进来一个黄衫女孩。 第十一章 还经 “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的呢。” 见着霍青桐从窗户外蹿了出来,宋杰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你……你知道我在外面?” 霍青桐听到宋姐的话,大吃一惊,她自己的武功在天山南北武林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没想到自己刻意隐藏之下竟然还是让人发现了。 而且,这个发现她的这个人竟然是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俊美少年。 “废话!” 宋杰暗自翻了个白眼,挥挥手上的可兰经,道:“我要是不知道你在外面,我抢这东西干什么?我既不是回人也不是鞑子的爪牙,这东西对我来说还没有你身上那把短剑有用呢。” “不可能,你就算是知道有人躲在外面,又怎么会知道是我的?”霍青桐疑惑的道。 “额,知道是你躲在那里,这很难吗?” 宋杰确实不是凭借武功知道是霍青桐躲在外面的,他凭借的是原著,他记得原著里霍青桐就是躲在外面的。 陆菲青看着宋杰抽抽嘴角,霍青桐则是瞪大了眼睛。 这很难吗? 这是非常难好不好? 这都几乎不属于武功的范畴了,凭借武功知道哪里躲得有人虽然很难,但比起没看见人就知道是谁,那根本就没法比。 “额,呵呵,好像是挺困难的啊?不过也不是什么难事嘛!” 宋杰挠了挠头,呵呵一笑。 “你…能不能把圣经还给我?” 霍青桐局促的看着宋杰,准确的说是看着宋杰手上的经书,哀求道。 “你想要?”宋杰摇摇经书,笑道。 “恩。”霍青桐点头。 宋杰笑道:“给你也可以啊。不过,我为了抢这本书算是和镇远镖局结下梁子了,为什么要交给你呢?” “啊?那我…我给你金子好不好?你把圣经还给我吧!”霍青桐可怜兮兮的哀求。 要是换一个人,她还能想办法抢回去,可是刚才看了宋杰的武功,她就断了抢回去的念头。 就算是把她们这次来的人全都搭进去,也不一定能从宋杰手上抢回经书。 霍青桐绝不会让族人去做无谓的牺牲。 “金子啊,可是我不缺金子怎么办……别站着了,过来坐啊。”招呼霍青桐一声,宋杰悠悠的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你个臭小子,快把经书还给人家。你拿着又没有什么大用处。” 陆菲青在旁边看着都看不下去了,沉声说道。 宋杰耷拉着脸,郁闷道:“师傅,你又坏你徒弟的好事。好不容易碰到这么漂亮的女孩,我容易吗?” 陆菲青端起茶壶,起身离开:“胡闹!赶紧还给人家。” “唉,师傅你别走啊。”宋杰叫了一声,就要跟上去。 “别走,先把圣经还给我。”霍青桐见宋杰要离开,急忙拦在他前面。 宋杰拿着经书,笑道:“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把这本书还给你,怎么样?” “真的?”霍青桐瞪大了眼睛。 “当然,我从来不骗人的。”宋杰眨眨眼,一脸笃定的道。 这话要是让李沅芷听见,保证瞬间暴走,你还不骗人?你不少骗人!! “我叫霍青桐,你能不能把圣经还给我了?” “霍青桐,还给你了。”宋杰把可兰经放到桌子上,呵呵一笑,转身就走。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你叫我宋杰就行了。”宋杰呵呵一笑,背对着霍青桐挥了挥手,出了客店大堂。 “宋杰,谢谢你。” “不谢。”宋杰的声音遥遥从大堂外面传进来。 月明星稀,一夜无事,次日清晨,宋杰起床的时候,李家的护卫和下人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客店大堂里,陆菲青和李沅芷坐在一桌。昨天的死人和血迹都已经被掌柜的和伙计连夜清理干净,至于尸体扔到了哪里,宋杰就没有兴趣去打听了。 “杰哥哥,快过来吃早餐了,我特意叫人煮的呢。” 李沅芷见宋杰走进大堂,甜甜一笑,招呼一声,把一碗清粥推到宋杰那一面桌前。 “恩,味道不错。都能赶得上吴妈的手艺了。”宋杰走到桌前端起粥碗喝了一大口,愣是喝出了一种喝酒的豪迈。 李沅芷嘻嘻一笑:“这本来就是吴妈煮的,杰哥哥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敷衍了。” 额,好尴尬的感觉,宋杰小脸一红,看看李沅芷笑嘻嘻的笑脸,再看看陆菲青不停抽动的嘴角,果断转移话题。 “恩,吴妈的手艺又有长进,几天没吃都有些尝不出来了。咳,咱们不说这个了。” 在李沅芷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宋杰果断败退,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外面忙碌的下人和护卫,疑惑道:“今天怎么准备的这么早?” “哦,听说昨天晚上那个什么镇远镖局的人都死了,我娘怕这家客店不吉利,一大早就让人收拾东西了,等会儿我娘出来,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李沅芷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解释道。 “咳咳咳。”宋杰听了这话差点没把自己呛到,瞪着眼睛道:“是因为昨天镖局的死了,咱们今天才走这么早的?” “亏了,亏了。早知道昨天就不宰了他们了,这不是耽搁我睡懒觉吗?明明能再过一个时辰起床的,唉,太吃亏了。” 宋杰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的李沅芷一脸的无奈。 就在这时,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个护卫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叫道:“宋小公子,外面来了一队回人,指名道姓要见你。” 宋杰心里狂翻白眼,什么叫宋小公子,你就不能把那个“小”给去掉,叫我一声宋公子你能死啊? “行了,我知道了,等会儿,一起出去看看。”宋杰明知道外面来的肯定是霍青桐一伙人,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喝粥。 “你就别这么悠闲了,曾参将都在外面和人家对峙起来了,咱们快点吧。”那护卫急道。 卧槽,曾参将这也太敏感了吧,真对峙起来啦。 “走吧。” 宋杰起身,走到门口,叫道:“霍青桐,昨天不是把东西给你了吗?你怎么又跑回来啦。” 客店大堂外,霍青桐站在一个虬髯中年回人大汉身后,听到宋杰的声音,抬头看正见宋杰走出来,脸色顿时一喜,小声道:“阿爹,他就是宋杰。” 卓木伦见走出来的是位俊美的少年,紧走两步,道:“宋少侠,你将敝族圣物从奸人手中夺回,我们也不敢言谢。以后宋少侠但有所使,只要传一信来,虽是千山万水,亦必赶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什么赴汤蹈火的,不值当得,我也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宋杰摆摆手,笑道。 木卓伦笑道:“对于少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对我们回人来说却是重如生命,如此大恩不得不报。” “行了,你们愿意记着那就记着,今后说不定我也会找你们帮忙呢。我听说你们那边现在也不安定,还是趁早回去稳定稳定局势吧。” 宋杰呵呵一笑。 木卓伦又跟着族人一起道了一声谢,招呼族人开始拨转马头,宋杰望着霍青桐背影,还真有点遗憾。 还不到过多长时间才能再见到这位小美人呢。 “杰哥哥,那女孩漂亮吧?人家都走远了。” 李沅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宋杰身边,语气幽怨的道。 “啊!哦,走远了就走远了呗!嘿嘿,小丫头,我怎么闻到一股子的酸味啊?”宋杰嘿嘿一笑。 李沅芷哼哼道:“谁吃醋了?你昨天送了什么东西给人家?” 宋杰哈哈一笑,道:“昨天和镇远镖局的那帮人起了点冲突,宰了之后顺道把镖给劫了,他们护的镖就是回人的圣物,我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人?要不然你怎么无缘无故的送她东西?” 李沅芷悠悠道。 “没有啊?小醋坛子,我不就是还了人家的圣物嘛!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物归原主理所应当啊。” 宋杰嘿嘿一笑,满脸的正气凛然。 “哼!你不喜欢她,她没准还喜欢你呢。又回来啦。”李沅芷冷哼一声,仰头望向前方。 “啊?”宋杰一愣,只见霍青桐奔了一段路,忽然勒马回身,又转了回来。 “你帮我夺回了族中圣物,这柄短剑是我爹爹所赐,据说剑里藏着一个极大秘密,几百年来辗转相传,始终无人参详得出。今日一别,后会无期,此剑请公子收下。公子慧人,或能解得剑中奥妙。” 霍青桐跳下马背,一定神,解下腰间短剑,双手奉上。 宋杰打量了两眼这短剑,便想起了这柄短剑里所谓的大秘密,其实就是一张进入古城的地图而已,而且那古城里的东西说起来对他的帮助并不算大。 虽然原著里面,陈家洛借助古城里的武学功力大进,但宋杰此时有了点穴篇,所学的武功本就比陈家洛那时候高明得多,比之古城里留下的武学也是丝毫不差,甚至犹有过之。 所谓“贪多嚼不烂”,对于宋杰来说目前有一门点穴篇就已经足够了,再去刻意追求古城里的武学,反倒有些舍近求远,因小失大。 不过看着霍青桐一副郑重地模样,宋杰还是双手接过了短剑,笑道:“唉,其实这把剑你们传承了这么久,若是容易解开秘密你们早就解开了。行吧,如果有一天我解开了秘密,一定找你一起去追寻秘密的终点。” 霍青桐轻轻颔首,说道:“恩,你一定能解开剑的秘密的。”顿了一下,又道:“我等着你。”说罢头也不回纵马离去。 第十二章 三道沟初杀人 今天三道沟镇上人心惶惶,本是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大事的塞外小镇,今天却出了一件大事……镇上竟然死了人了。 人有生老病死,死个人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可这次死的人却不一样,这人不仅是让人杀死的,而且还穿着公差的衣服。一个公差让人杀死在镇上,在这个不大不小的镇子里,已经算是惊天的大事情了。 知道镇里有杀了公差的反贼,整个镇子好像瞬间成了一座死城,一天下来,竟然没有几个人敢走出家门,生怕遭了池鱼之殃。 就算是有什么要紧事非要出来,见到“安通客栈”的招牌,那也是有多远躲得多远。 安通客栈是三道沟唯一的一家客栈,今天杀了人的那一对夫妻如今就住在里面。 这可就苦了安通客栈的掌柜的和伙计们了,从来没见过杀了人还光明正大的住在客栈里的,可要让他们往外面赶人,他们又没那个胆子,只能尽心侍候着,盼着这对夫妻早点离开。 “看那个男的受伤不轻,是别想他们能早点走了。”掌柜的愁眉苦脸的嘀咕一声,也没心情开店了,先把这二位祖宗伺候好了再说吧。 刚准备叫伙计关门,却见门外四个抄着兵刃的汉子飞奔了过来,三两步就窜进了内堂里,其中两个正是中午的时候被后院那对夫妻打跑的。 “这怎么又来啦,我还是先躲躲吧。” 掌柜的哆哆嗦嗦的转身一看,店里的三个伙计早就已经没了人影,暗骂一声“这三个兔崽子。”也跟着钻进旁边的厨房。 宋杰和李沅芷骑马来到三道沟,刚到安通客栈门口,就听见客栈里传出来一阵兵刃相交的声音。 “有热闹看了。”李沅芷兴奋的欢呼一声,竟然踩着马背施展轻功奔了进去。 宋杰没有李沅芷那么大的好奇心,把两匹马都栓好了,这才跟着走了进去,内堂里空无一人,到了院子里,只见一个少妇披散了头发正和四个汉子恶斗。 那四个汉子一个使剑,武功最高,还有一个使软鞭的,却是武功次之,历来使这种奇门兵器的,武功都不会差多少,只是少了些堂堂正正。 另两个人一个使鬼头刀,一个使怀杖,武功就有些平常稀松。 那少妇面容惨淡,左手刀长,右手刀短,刀光霍霍,以死相拼。李沅芷站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宋杰悄无声息走到她身边。 “看得这么兴奋,看出了什么门道没有?知不知道这几个人都是什么路数的?” 这时,客栈外面后续跟过来的大队人马也已经到了,陆菲青紧跟着进了院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 宋杰嗤笑道:“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打上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看那四个汉子武功都不弱,围攻一个女人倒是真得心应手。” “沅芷,你上去帮帮那女人,正好也帮你涨涨经验,我帮你看着。”宋杰笑了笑,淡然道。 “好啊!”李沅芷正自跃跃欲试,听了宋杰的话,向前一跃,利剑出鞘,喝道:“四个男人欺负一个妇道人家,羞也不羞?” 四条汉子见有人出头干预,己方又有人受伤,齐声呼啸,转身想要出店,却见宋杰正堵在门口。 宋杰笑道:“四位别急着走啊,先说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使剑的高手见宋杰虽然是书生打扮,但却腰插短剑,又见他竟然不梳辫子,冷声喝道:“你这小子年纪轻轻竟然也如此大逆不道,不晓得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吗?你也跟我们走一遭吧!”疾奔两步,平身探爪,抓向宋杰。 宋杰身子一晃,闪身避过,双拳横出,拳风凛然,一拳轰在对方胳膊上,一拳攻向那人左肩。 他如今所用的这一路拳法,正是武当派嫡传的无极玄功拳。 武当派创派到如今,各路神功绝学都已经失传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这门无极玄功拳乃是前朝一位掌门人在祖师张三丰所创的太极拳失传后,根据祖师手札自行推导而出,传承至今,已是非嫡传弟子不可学。 宋杰学习这门拳法虽然只有三年时间,但有内力加持,论及威力,就是陆菲青都难和他对上一招半式。 那使剑的高手遭受重击,伤了左肩,晃了三晃,踉踉跄跄的抽身后退,就跟喝醉了酒似的。 那使软鞭的见势不妙,急忙上前搀扶,低声道:“师叔,这点子怕也是红花会的。” 宋杰笑道:“错了,错了。我可不是红花会的。不过倒也确实看满清鞑子耀武扬威不顺眼。对那些明明是汉人,却非要给人家当奴才的人就更不顺眼了。” 那使剑的一扔手中剑,在半空中,单手抽出长剑,道:“管他是不是红花会的,如此大逆不道,蒋天寿,你受了伤,先等等,待我们三人把他拿了。”长剑一抖,剑花闪烁之间,刺向宋杰。 宋杰轻笑一声,道:“拿得住吗?”双掌一错,一掌拍向剑的背脊,一掌贴上对方心口,劲力一吐,那人摇摇晃晃退出两尺,忽然倒在地上。 众人再一看,只见那人嘴角流出一丝黑血,连心脉都被这一掌给震断了。 任谁也没想到,一名在江湖上明显不弱的好手就这么容易的死了,连一招都没撑过去。 片刻之后,一道灰影忽然冲向宋杰,一条软鞭缠向宋杰的腰间。 宋杰见他冲向自己,软鞭出手,柔如灵蛇,眼前一亮,道:“这一招远超你原本的水平啊,可惜……”脚下一点,不进反退,顺着软鞭的方向一阵旋转,到了那人身前,一拳轰出,那人匆忙之下举拳格挡,两拳相交,宋杰纹丝未动,那人一阵咳嗽声中却整个人倒飞了出去,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便听宋杰道:“可惜,你只想要逃跑,没一点拼死之心,又怎么能逃得出去呢?” 那使鬼头刀的蒋天寿见自己这边眨眼间就让人家宰了两个,和使怀杖的对视一眼,求饶道:“这位少侠,我们俩也就是兰州的小捕快,奉命行事,也是不得不为啊。” 宋杰摇摇头道:“你们两个怪不得武功不如那两个,那两人至少还有心思拼一拼,你们俩却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哈,你们俩这不是没勇气动手,这是等着阴小爷呢!” 宋杰身子向左一晃,躲过一把暗青子,手上已经多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微微一扬,那使怀杖的突然一声惨叫,抽搐着倒地,那根金针已经没入了他眉心深处。 蒋天寿大刀横挥,唰刷两刀,趁着宋杰躲闪,劈了过来。 宋杰大笑道:“总想着歪门邪道的怎么能行呢?亏你们还是公门中人呢。投靠满清鞑子的也就这种货色了。”说话之间,忽然拔出腰间短剑,一道寒光闪过,那鬼头大刀无声无息间断成两截,剑光已划过蒋天寿的脖颈。 剑过人头落,鲜血冲上天! 宋杰长剑一抖,剑上血花顺着剑身流下,竟然一点也没留在剑上。 霍青桐这柄短剑除去那个所谓的大秘密,倒也真是一柄不错的兵刃。 还剑入鞘,宋杰瞥了两眼地上的尸体,道:“沅芷,今天我杀了公门的人,要是还和你们一路,怕是要连累你爹爹,明天我就自己出发了,到时候去杭州找你。” 李沅芷道:“杰哥哥,你要去哪?” “我啊?随便转转,这几年只顾着练武,还没自己出去过呢。行了,别撅着个小嘴,都能挂油瓶了。我不是明天才走吗?” 宋杰处理着地上的尸体,一个一个的扔到客店外面,估计等到晚上的时候就让大漠里的狼给吃干净了。 这时,那少妇也走过来,感谢道:“多谢阁下援手。” 宋杰刚要回一句,就见陆菲青走了过来,道:“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小子杀性这么大?先是镇远镖局的人,现在又是这四个公门的人。” 宋杰嘻嘻笑道:“我杀他们,那不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干好事的嘛。” 陆菲青本就是十五年前屠龙帮的人,对公差也没什么好感,杀了也就杀了,看向那少妇道:“神刀骆元通是你什么人?” 那少妇愕然一愣,道:“那是先父。” 宋杰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幕有些眼熟,笑道:“神刀骆元通?原来你是骆冰啊!那里面的那位就是文泰来了?” “尊上认得我们夫妻?”骆冰疑惑的看向宋杰,实在想不起自己知道的人里面哪位青年才俊有这么高的武功。 宋杰道:“听说过,倒是没见过。” 陆菲青刚才一阵愣神,现在才叹道:“元通老弟是我至交好友,想不到竟先我谢世。” 宋杰一撇嘴道:“人家还受着伤呢。屋里还有一个,先治伤再说。” 陆菲青道:“对,对。沅芷,把我包袱里的药拿过来。” 李沅芷答应一声,转身向外跑,不多时拿回来一个包袱,陆菲青接过包袱,取出两瓶药,这两瓶药都是陆菲青用上好药材配上武当的秘方制成的。 骆冰接过瓶子,道:“多谢尊驾。” 第十三章 金笛书生 次日清晨,宋杰本想一早就离开,没想到昨夜一场大雨一直下到现在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宋杰起床梳洗完毕,见窗外雨势越下越大,怕是赶不了几步路,也息了今天就走的心思,出了房门,缓步踱到大厅。 大厅里只有李沅芷一个人无聊的坐在里面,骆冰和文泰来的房门紧闭,没有一点动静。 “杰哥哥,你起来啦。嘻嘻,今天下这么大的雨,连老天爷都不让你走呢。”李沅芷起身,扑到宋杰身前嬉笑道。 “下雨什么的最烦人了。”宋杰无奈的望了望天色,走到李沅芷刚才的桌子边,叫道:“伙计,上壶茶。” 李沅芷从柜台端来一壶茶水,拿了两个干净的碗,笑道:“你昨天杀了那么多人,店里的伙计哪还敢给你上茶啊。” 宋杰接过茶壶和碗,倒了两大碗,道:“说的我和杀人狂魔似的,加起来我杀的人还没超过五十个呢。江湖上有哪个不比我杀人杀的多?喝茶!” 李沅芷嘻嘻一笑,坐到他旁边,端起碗喝一大口,道:“你杀人他们见到了啊,其他人就算杀了再多的人他们不是没有见到吗?” “所以啊!”宋杰端起碗一饮而尽,笑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话也不一定是对的,今后可要记住了,人的这双眼睛啊,有时候是会骗人的。” “秋天下雨,可真无聊啊。” 李沅芷托着下巴,笑道:“杰哥哥,你可不只是觉得秋天下雨无聊,什么时候下雨你都觉得无聊呢。” 宋杰翻了白眼,当初就是下雨天我才穿越过来的,现在那支箫没了,估计也回不去了,见到下雨天不无聊才怪呢。 再说,一到下雨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不了,难道不无聊吗? 忽然,门外一阵鸾铃响,一匹马从雨中疾奔而来。 李沅芷奇道:“下雨天还有人赶路啊!” 马到客店外停住,一个少年书生下马走进店来。店伙牵了马去上料,问那书生是否住店。那书生脱去所披雨衣,说道:“打过尖还得赶路。”店伙招呼他坐下,泡上茶来。 宋杰见这书生的打扮,对他的身份就有了七分把握。 这个时候冒雨还要赶路的,也就是红花会的人了,再加上屋子里还有骆冰和文泰来在,这书生的身份不问可知。 定是原著里那位喜欢骆冰,最后娶了李沅芷的金笛秀才了。 “沅芷,考考你的眼力,你瞧这书生的功夫怎么样?”宋杰呵呵一笑,指了指余鱼同道。 李沅芷惊奇的看向余鱼同,疑惑道:“杰哥哥,你说这个小书生也会武功?” 宋杰笑道:“金笛秀才余鱼同,他要是不会武功,怎么能做得红花会的当家的?” 余鱼同听宋杰一张嘴就叫出了他的名号,抱拳道:“不知是哪位朋友?在下可不是红花会当家的,当家的那是我们总舵主。在下不过是个小角色,坐的是第十四把交椅。” 宋杰笑道:“你的师父姓马,我们两人的师父姓陆,你瞧瞧这个。”单手微微一扬,一根金针已经钉在了对面桌子上。 余鱼同在宋杰扬手的时候,本能的感到一股危机感,还没等他有什么反应,双目一凝,就见自己身前的桌子上多了一根金针。 “芙蓉金针!” 余鱼同惊诧的看向宋杰,问道:“你说你师父姓陆,可是陆师叔?不知陆师叔现在何处?” 宋杰没好气道:“你什么你,叫师兄知道不?我姓宋,你就叫我宋师兄就行了。这是你师姐,姓李。” 李沅芷低声道:“杰哥哥,咱们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入门的呢,万一比咱们入门早怎么办?” 宋杰横了余鱼同一眼,道:“就算入门早又怎么样?他武功没咱们高,那就得叫咱们师兄和师姐。” 余鱼同听得这话,满脸苦笑,说道:“这位宋……” “叫师兄。”宋杰喝一大口茶,认真道。 余鱼同看看自己桌子上的金针,点点头,道:“那行吧。宋师兄,不知道陆师叔现在在哪呢?容我过去拜见。” 宋杰道:“我师父就在店里呢,恩,可能还在休息,等到了中午吃饭,你就能见着了。” 李沅芷一旁见着逗趣,嬉笑道:“喂!小书生,你叫杰哥哥师兄,干嘛不叫我师姐啊?” 余鱼同今天碰到这师兄妹两人可算是倒了大霉了,明明入门比较早,却还让人逼着叫师兄和师姐,可他也没见过李沅芷出手,心想我叫师兄那是人家武功真比我高,叫你师姐算是什么事啊? 李沅芷古灵精怪,见余鱼同一脸郁闷,时不时看看宋杰,眼珠一转,道:“你以为我武功没有你好是不是?” “这个……” 余鱼同笑而不语,自顾自给自己倒一碗茶,一口喝了一个干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们来打过一场……”李沅芷低喝一声,脚下一点,向前一跃,抽出随身的短剑,剑尖连点,就将余鱼同圈进了战圈。 “哎呀!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 余鱼同见李沅芷冲向他,抽出包袱里的金笛,展开柔云剑术,一招接一招,把李沅芷这几剑全都接了下来。 “看着柔弱,却是好大的力气!”余鱼同惊叹一声,他刚才接的那几剑看着轻灵,可力道却一点不差,震得他手臂略微有些发麻。 “呵!柔云剑术,我也会……”李沅芷轻笑一声,左手掐剑诀,短剑连连挥出,同样施展开柔云剑术。 余鱼同也练了好几年柔云剑术,对于这路剑术的优势和略势一清二楚,剑光闪动,专往李沅芷剑法的破绽处进攻,二十几招剑法使出来,竟然压制不住李沅芷。 再有二十多招,李沅芷已经熟悉了余鱼同出剑的节奏,自己也适应了和人比剑的感觉,出剑速度陡然加快,一招连一招,一招快似一招,反攻余鱼同破绽之处。 余鱼同看家的柔云剑术,竟然让李沅芷压制在下风,只得连连格挡,进不得一剑。 忽忽几十招过去,面对李沅芷连绵不绝的剑势,余鱼同已经有了落败的迹象。 “你叫不叫我师姐?”李沅芷嘻嘻一笑,短剑一圈,剑脊拍向余鱼同手腕。 “不叫!”余鱼同手腕一翻,剑走轻灵,转手去削李沅芷的手腕。 忽然,宋杰好奇的望了一眼门口,纵身一跃,瞬间拍出两掌,一掌拍在剑脊上,一掌拍在金笛上,余鱼同的金笛脱手而出,直直的插在桌面上,李沅芷的短剑却是忽然受力,猛然倒转,宋杰又是一掌拍在剑柄上,还剑入鞘。 “别打了,有人来了!” 话音才落,一阵马蹄声冒雨而来,恍惚间来到门口,一个四十多岁,威武气派的汉子走了进来。 第十四章 第一号反派! “高手!!” 这是大厅里的三个人对来人的第一反应。就连宋杰也是惊奇,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来这么一位高手的,要不然原著里还能有骆冰和文泰来的活路? 眼前的这位可不是昨天那四个捕快,那四个捕快虽说也能算一流好手,可那名声一般是被人吹捧出来的。 眼前的这位却不同,行家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位是货真价实的绝顶高手,不是内功和外功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身体上绝不会出现这样的异象。 除非是像宋杰这样,练的内功心法根本就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也许是红花会的朋友呢?”宋杰想到这看向余鱼同,却见余鱼同也是一副茫然和戒备的模样,看样子明显不认识来人。 此时,那人已经脱了身上的蓑衣,抖抖雨水,挂在客店门口,本来在马匹上的长剑也拿到了手上,叫了一声:“伙计!”半天没有人回应,便欲自己找张桌子坐下。 但他还没有走上几步,忽然脚步一顿,双目一凝,往余鱼同桌上看了一眼,目光惊奇的在宋杰三人身上扫了一遍。 李沅芷和余鱼同被他这么一扫视,顿时感觉身体紧绷了起来,大厅里气氛压抑,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只有宋杰幽幽地看了来人一眼,咳嗽一声,打破宁静,慢悠悠走回自己的座位,开始端起茶壶倒茶。 “沅芷,余师弟,过来喝茶。”随着宋杰的开口,大厅里的气氛陡然轻松起来,李沅芷和余鱼同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三步并两步跑到宋杰桌前。 “沅芷,先喝口茶,去再拿两个碗过来。”宋杰一边倒茶,一边开口,李沅芷端起茶碗,狠狠地喝一大口,默不作声的到柜台拿来两只茶碗。 宋杰接过新碗,倒满一碗,笑道:“老兄,把你的气势收起来,已经吓到我的师弟师妹了。” 说话之间,宋杰手腕一抖,那盛满茶水的陶碗瞬间离手,飞旋着冲向那中年汉子,碗中的茶水高速旋转,在中心转出一个旋涡,却一滴也没有飞洒出来。 进来那人见茶碗冲自己飞来,眼中精光爆闪,单手接过茶碗,身子却跟着茶碗来的方向硬生生转了三圈,连打带削化解了茶碗上带的力量,不过里面的茶水还是不可避免的洒了近两成出来。 李沅芷见此一幕,长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个人还是没有师兄厉害。”心情登时轻松起来。 与李沅芷此时轻松的心情不同,宋杰心里却满是疑惑。 这人到底是谁啊? 刚才他扔出茶碗就是为了试探,虽然这人最后还是洒了不少出来,但他扔出去的东西哪是那么好接的?可以说,原著里出现过的人物里,能完整接下这只茶碗的人,一个都没有。 这不是他自大,他现在确实有这个能力,不说其他,单以内功来说,他修炼的内功就能完爆这个世界所谓的内功,况且随着他悟性和记忆力的不断提高,对于招式和内功的精微运用,他也早已经轻驾就熟。 不管宋杰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位进来的高手此时却是面色发沉,看着碗中的茶水一言不发,一饮而尽,浑身的气势都收了回去。 宋杰笑了笑,管他是谁,反正打起来也打不过我,呵呵一笑,站起身,道:“走吧,待在这也是无聊,我回去睡觉了,这该死的大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对了,余师弟,你那位文四哥和骆四嫂在对面的屋子里,沅芷,走了。” 李沅芷羞红了脸,嘀咕道:“你要去睡觉,叫我干嘛,我又不和你一起睡。” “你这小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胡思乱想,要是和你一起睡觉,就算不做什么,你爹都要派人来围攻我。”宋杰呵呵打趣道。 李沅芷白了他一眼,道:“讨厌,嘴里就没有一句正经话。” “走啦!” 宋杰哈哈一笑,迈开步子就要往后院方向走。 “阁下稍待!” 忽然,那位从进来就没有说过话的高手前跨几步,拦在宋杰和李沅芷的身前。 “干嘛?”宋杰疑惑的看着他。 那人盯着他道:“不知道阁下是什么时候到这三道沟的?从什么方向来的?” “恩?”宋杰看了他半响,忽然一笑,戏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那人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笑道:“公差办案,还是烦请兄台说出来的好,要是因为这点事成了通缉要犯,可就不值得了。” “那你这是在威胁我喽?”宋杰笑道。 那人道:“不敢,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兄台也应该不想无端惹麻烦吧?” “御赐大内侍卫金牌?” 宋杰道:“你以为我会在乎你这么一块牌子?还是说你以为我真的担心什么狗屁不通的通缉令?” 那人看了两眼宋杰的头发,森森道:“以阁下这桀骜的性子,再加上这一身的功夫,确实不会把朝廷法令放在眼里。” “嘁!你才知道?我一个汉人凭什么要去听满人的法令?”宋杰不屑的道,拉着李沅芷越过那人,向前走去。 那人望着宋杰的背影,一只手搭在剑柄上,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阁下是不是劫了镇远镖局镖的人?” “咦?”宋杰回头笑道:“你是为了那件事来的?你找劫了镖的人干什么?” 那人道:“抓人。” “抓人?” 宋杰点点头,也对,公差抓人没什么奇怪的,不过,什么时候大内侍卫也干起捕快的活了,那还要捕快干什么?难不成自己昨天杀得那四个就是附近地域唯一的捕快?那清廷的衙门也太废了。这么说应该就是冲着可兰经来的了,乾隆派来接应可兰经的? 话说,乾隆派来接应可兰经的大内侍卫好像就是张召重吧,这人的样子和武功看起来也确实像是张召重。 宋杰嘿嘿一笑,道:“你不是为了镇远镖局那几个废柴来的,你是为了他们保的这趟镖来的吧?” “这么说来,镇远镖局的镖就是阁下劫的了?奉劝阁下一句,那东西不是谁都能沾手的,纵然阁下武功再高,有些事情也不是江湖人能碰的,阁下还是趁早把那东西交出来的好。” 张召重目光锐利,盯着宋杰冷森森的道。 张召重语气严肃,整个人的气势好像都要压迫过来,旁边的李沅芷没有杀过人,对战经验也差,被这股气势压得脸色发白,紧紧地抓着宋杰的手。 ps:这个暑假都要忙驾照的事情,更新较慢,忙过了会改成两更的。鸣谢!!! 第十五章 张召重之死! 宋杰听张召重口口声声要他交出镇远镖局护的镖,却又怎么也不肯说出那件货是可兰经,眼珠转了转,故意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是那本可兰经吧?可惜啊可惜,那东西早就不在我手上啦,恩,前几天一个回族姑娘找我来要,我看她长得挺漂亮,就顺手给她了。” 张召重嘿然冷笑,道:“那阁下可否告知究竟把可兰经交给了何人?” “怎么?你想去抢啊?”宋杰摇摇头,道:“那怎么行?我送出去的东西,要是让你抢走了,我还有什么脸在江湖上混啊?不行不行,你就别想了。” 张召重深吸一口气,冷漠道:“看来阁下是非要接下这桩事了,那可就怨不得在下拿了阁下再审问了。” “咦?你才知道我要接下这桩事啊?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呢?”宋杰耸耸肩,道:“想要抓我?你抓得了吗?” “抓不抓得了,总要试试才知道。”张召重嘿嘿冷笑,手上长剑已经出鞘,寒光粼粼,青光耀眼,如一泓碧水,遥遥刺向宋杰。 宋杰侧身闪避,抚掌赞道:“好剑,可惜哎可惜!所托非人,非剑之罪。沅芷,把你的剑给我。” “杰哥哥,接剑!”李沅芷急道,将自己的短剑扔出去,宋杰哈哈一笑,纵身一跃,接住短剑,反手向后一刺。 “铛!” 双剑相交,宋杰向后退一步,手腕随着剑身不停抖动,笑道:“果然是好剑,这一剑差点就把我手上的剑削断啊。” 张召重连退三步,此时才堪堪止住,沉声道:“阁下好功夫,再接一剑试试。”凝碧剑连连挥动,脚踏罡步,剑光闪动间,刷刷十几招使出,招招不离周身要害。 宋杰身形连晃,笑道:“已经过了二十招了,不错不错。到此为止吧。”长剑一抖,剑花闪烁,一剑刺向张召重咽喉要害。 张召重见宋杰长剑刺来,心下一惊,才要躲闪,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只觉得脖颈一凉,随后就是天旋地转,眼前场景大变。 而在李沅芷和余鱼同眼里,张召重连动都没动一下,便重重摔倒在地,脖颈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 这一剑当真是似缓实疾,似慢实快,认准张召重剑术的破绽之处,瞬间突进,剑光乍起,已是鲜血喷溅,一命呜呼。 张召重号称“火手判官”,自从投靠了清廷,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栽在他的手上,可谓是令人闻风丧胆,没成想今天却让宋杰一剑穿喉,丢了性命。 余鱼同看着张召重的尸体,只觉得脖颈发凉,那一剑他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这一瞬间他就决定了,绝不和宋杰为敌。 “幸好是同门师兄。” 余鱼同暗暗擦了一把汗,已经忘了其实按理说是他先入门才对的。 宋杰抖落剑上的血迹,手微微一扬,短剑向着李沅芷激射过去,还剑入鞘,笑道:“行了,这人是冲着我来的,已经解决了。” “看来明天必须走了,张召重后面肯定还有后援,要是再不走,李可秀可就要倒霉喽。也不知道那个曾参将和那二十几个亲卫可不可靠,应该是可靠的吧,要不然李可秀也不会让他们来护卫自己的家人。” 宋杰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向后堂走。 还没走到后堂门口,只见对面陆菲青走了进来,宋杰奇道:“师傅,你怎么也到前面来啦?” 陆菲青没有回宋杰的话,一眼就盯上了倒在地面上的张召重,疑惑道:“怎么回事?这是谁?宋杰,你动的手?” “师傅,这是朝廷的人,找杰哥哥要那本什么可兰经,让杰哥哥给杀了。”李沅芷蹦蹦跳跳跑到陆菲青身边,皱着鼻子道。 余鱼同上前一步,拜见陆菲青:“弟子余鱼同见过陆师叔。” 陆菲青扶起他,笑道:“你是掌门师兄的弟子?好好好,果然一表人才,我武当派后继有人啊。” 余鱼同挠挠头,笑道:“陆师叔太夸赞了,弟子和宋师兄比起来差太远了。” 陆菲青没好气道:“你别看这小子武功高,可他就不是个闲得住的人,指望他撑起我武当今后的局面?那是想也别想。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消失个一年半载的。” 李沅芷嬉笑道:“师傅说的对,杰哥哥就是惹祸的人,才干不了正经事。” “去去去,你个小丫头也来说我。”宋杰翻了个白眼,道:“我说师傅,你也别在这揭我的短了,咱们还是先把这尸体处理了再说。” “对对对,余师弟你也搭把手,帮杰哥哥把这个人处理了,要是被人发现了,又有麻烦了。” 李沅芷笑着跑到张召重尸体旁边,俯身捡起张召重手上的凝碧剑,笑道:“杰哥哥,这把剑看着不错哦,归我喽!” “等等!给我看看!” 陆菲青看到李沅芷手中的凝碧剑,心中一惊,紧走两步,来到李沅芷身前,接过剑,仔细看了几眼,满是惊骇的蹲下身子,把地上的尸体的翻了过来。 “果然是他!”陆菲青忽然叹息道,见尸体还睁着眼睛,叹了口气,伸手合上了尸体的眼睛。 “师傅,他是谁啊?”李沅芷疑惑的问道。 陆菲青深吸一口气,好像放下了什么心事一样,轻声道:“他就是你们那个投靠了满清的师叔,宋杰,你今天也算是帮我清理门户了。” “啊?”余鱼同惊呼一声:“他就是张师叔?” 陆菲青道:“对,他就是张召重。沅芷,那凝碧剑你不能拿,否则恐怕会给你爹爹惹来祸事,我虽然看不惯他做的事,但也不能害他。” 宋杰轻笑道:“那这把凝碧剑就便宜了我吧,反正这位张师叔也是我杀的,不怕满清鞑子找麻烦,明天雨停了我就和你们分开走,他们找麻烦也找不到你们身上。” 余鱼同惊道:“宋师兄,你要一个人对抗满清鞑子?” “怎么?你难不成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宋杰把凝碧剑收入剑鞘,和霍青桐的古剑插在一起。 余鱼同眼珠一转:“师兄,要不然你加入我们红花会吧!咱们一起对抗满清鞑子,也能有更多的把握不是?” “加入红花会?” 宋杰嗤笑一声:“不是我不待见你们红花会,照着你们的想法,还想推翻满清鞑子?到最后不让人家给剿灭了,你们就烧高香吧。” “行了,赶紧洗洗睡吧。” 第十六章 暂得逍遥 宋杰在三道沟一剑杀了张召重,堂堂的火手判官,身死的消息一定瞒不住,第二天一早大雨初停,便单人独马上路,离开大队人马,另选了一条路线,打算到处去看看。 余鱼同再三邀请宋杰加入红花会,但他却认为红花会那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算是加入了也没什么意思,到时候说不准还要去和乾隆虚与委蛇,还不如他自己一路走走停停,见到哪有不平事就管管,哪有恶霸污吏就杀个干净。 自己心里痛快,还能救下一地百姓,也不用去理会那些狗屁不通的改朝换代的计划。 想要改朝换代,驱除鞑虏,放着杭州绿营多半的兵卒不用,竟然想着让乾隆自己承认自己汉人的身份,恢复汉人江山,宋杰对此只有一句评价:“没脑子。” 李沅芷他们的大队人马打算从风陵渡口过黄河,然后去杭州,宋杰有意和他们分开,准备去河南,从孟津渡口过河,找陆菲青问了路,认准方向,沿着官道纵马疾驰。 宋杰单人独马,速度要比大队人马快得多,不过三天时间,人已经到了嘉峪关,完全和大队人马岔开了路线。 这三天里,他在赵家堡宰了一个地主恶霸,拿来的大部分银子都分给了赵家堡周边的穷苦百姓,自己也剩了几十两,一路上吃饭住宿,倒也没委屈了自己。 过了嘉峪关,一天疾驰。 到了傍晚之时,宋杰所乘的马匹已经体力不支,只能勉力在官道上走着,不时喘着粗气。 好在此时前面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看起来是座大城,正好休整一夜。 如今到了大城,在没有被通缉之前,宋杰也不想自己惹麻烦,在城外找了一家道观,买了一身新的道袍,挽了一个发髻,这才牵马进城。 当今的世道虽然也是匪患横行,天灾人祸,但终究不是兵荒马乱,一般的马匪强盗也不敢来打这种大城的主意,守城的兵卒如今正无精打采的站在城门口,根本就没有一个人的注意力在行人身上,宋杰大摇大摆的从旁边进城,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询问,反而都躲得远远地。 宋杰进城后在东门找了一家客店,把马交给小二,吩咐他好生喂养,进了大厅,对掌柜的喊道:“给我开一间上房,顺便说说,城里的酒楼在哪。” 掌柜的笑道:“小道长这般气派,想必也瞧不上小店里的粗茶淡饭,小道长要是想吃好的,出了店门左转,上了东大街,有一家杏花楼,那是肃州城里最好的酒楼。” 宋杰扔下一块碎银子,笑道:“成了,我出去转转。晚些时候回来,记得留个门,这银子就当房费了。” 掌柜的笑着应下,吩咐小二带宋杰出去指路。 来到杏花楼,点了几盘小菜,要了两壶白酒,宋杰上了二楼,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不一会儿,小二先把两壶白酒端上了桌子。 肃州泉水清洌,所酿之酒,香醇无比,西北诸省算得第一。此时酿酒的技术已然是古代酿酒之法大成的时期,香浓醇厚不说,比现代酒厂酿出来的酒更多了几番滋味。 宋杰前世上大学的时候,也是经常和舍友出去喝酒的人,虽然不是嗜酒如命,但酒量也不算差。 这种古法酿制的白酒,香浓醇厚不错,但要是比起提纯和酒精度,那就和前世的白酒差远了,宋杰空腹喝了一整壶,小二才堪堪把点好的菜送上来。 此时正是吃饭的时候,杏花楼里的酒菜虽然大都要比外面贵得多,但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达官贵人,更何况西北乃是晋商的根基,有钱的商人也是多不胜数,也因此,这杏花楼里吃饭的人并不在少数。 方才宋杰干巴巴的喝进一壶酒,却面不改色,已经让周围的食客纷纷注意到了他,他可不愿意像个猴子似得给人看戏,剩下的这一壶,却是喝得慢条斯理,时不时的夹两筷子菜,若不是他现在穿着道袍,怕是酒楼上的人都会把他当作什么世家大族的公子。 这时,忽听楼梯声响,小二又引着两个人上了楼,殷勤的安排好了位子,问了吃食,转身下楼,片刻后就端上来两壶白酒,紧接着一道一道菜上来,这速度可比宋杰的快多了。 宋杰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身份,也没甚兴趣知道,但他乃是学武之人,耳目聪慧,不用刻意去听,这两人的说话声就已经进了他的耳朵里。 只听得一人道:“言老哥,兄弟这次算是栽在肃州了,谁知道那两个点子这般好的身手,此番的事情还要你多多帮衬兄弟。兄弟今后定有重谢,否则回了京城,兄弟这脖子上的脑袋怕是要保不住啊。” 那姓言的道:“这个好说,那两个点子不是已经让你们给弄伤了吗?到时候咱们找过去,给他来个一网成擒。到时候瑞老弟升官发财,可不能忘了老哥我啊。” 那姓瑞的叹了口气道:“老弟要是真升官发财必然忘不了言老哥。不过,现在我也不想着什么升官发财了,能把人给抓住送回京城,也就罢了。我们八个侍卫一起出京,到了现在就剩下我一个。肃州这一战,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现在想想,我还是毛骨悚然呐。” 那姓言的笑道:“你们哥几个的功夫那是都不弱的,这两个点子要不是被你给打伤了,还真是不太好办。可惜张大人得到消息去查镇远镖局被劫的事了,要是再有张大人搭把手,这件事就算是十拿九稳了。” 那姓瑞的道:“这倒是,张大人查探的方向,就是那两个点子逃了的方向,说不准连老弟这份差事也给一起办了。” 两人欢呼痛饮,聊到这就算是说完了正事了,宋杰心想:“看来张召重被杀的事情还没有被发现,否则这两人肯定没胆子还在这里吃吃喝喝,做白日梦。也对,像张召重那样的人,行踪不定,消失个三五天的也没人会感到奇怪。” “看来我还能再逍遥几天……” 宋杰小声嘀咕一句,起身结账,出了杏花楼,一路回到客店,让小二带着回了客房。 那客房此时已经被收拾了出来,宋杰进房以后,倒头便睡,再睁眼时,已经到了第二天清晨。 他翻身下床,出了酒店,到杏花楼叫了些糕点,既做早餐,又可以当成路上的干粮。 边吃便走回客店,找店小二要回马匹,他本就没什么行李,也就直接骑上马奔着西城门走。 出了城,纵马疾驰在路上,宋杰想了想,自己一个人速度快,到了杭州的时候,李沅芷他们肯定还没到,也不用急着赶过去。 回忆了一下原著的剧情,宋杰无奈的发现,整部书里面根本就没有几个值得让人去看看的人物。 红花会的无尘号称是当今天下剑法第一,袁士霄的百花错拳融合百家之长,赵半山的暗器出手就是铺天盖地。可要真论起来,宋杰此时的剑法,拳法和暗器恐怕都要胜出他们不止一筹。 天山双鹰的三分剑术,倒是还有些意思,但是霍青桐把随身的佩剑都给他了,他也不能转身就去找人家师傅的麻烦啊。 想来想去,书剑里的人物是没什么值得去看看的了,倒是和书剑有关联的书里面提到了一个人,让宋杰觉得应该去见识一番,弄不好还能学会点有用的本事。 宋杰打定主意,一甩马鞭,坐下马匹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就算要去见见那老家伙,那也要先过了黄河才行啊。 那老家伙现在的法号也不知道叫个什么! 第十七章 唯杀而已 这些天河南省境内人心惶惶,近半个月来,黄河水位突然大涨,黄河两岸的百姓连睡觉都不敢睡死,生怕什么时候黄河决堤,到时候跑都来不及跑,便死在了睡梦里。 只是,朝廷派来的官员,都把河工当成了肥缺,一上任就是大肆搜刮,哪有人去管堤坝的事?到了如今事到临头,黄河两岸堤坝早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加固修整过。 随着黄河水位的不断上涨,仿佛黄河决堤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黄河两岸的富户官员和一些有余力的人早就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剩下大多数的穷苦百姓无力离开家乡,只好整天在家里求神拜佛,祈祷黄河堤坝能抵住这次的大水。 可惜,面对黄河上经年失修的堤坝,就算满天神佛再怎么保佑,也终究挡不住自黄河上游滚滚而来的河水。 这一天,黄河终究还是决口了! 在孟津到铜瓦厢之间,已经积蓄了快半个月的黄河水,一下子冲开了七八道口子,河水先是各自冲出河道,不到半日,已有三四道口子的河水汇合到了一起,黄河堤坝上的口子越来越多,冲出河道的河水渐渐连成一片。 河南境内本就地处平原,此地的黄河河道更是因为泥沙堆积比平地高出不少,常言道:“水往低处流。”黄河堤坝这一决口,积蓄起来的河水倾泻而出,千里平原,尽成泽国。 一路走走杀杀,到了河南境内的时候,宋杰早就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贪官污吏,多少地主恶霸,就连绿林道上一些欺压百姓的江湖人士都让他宰了不少。 但他也不是什么人都杀,当官的人里面就有两种人他是不杀的。 其一是清官不杀。 就算是给满清鞑子当臣子,但能清廉一世,两袖清风,造福一方百姓,就是大功德,这样的人杀了,他于心不安。 只可惜,这样的人天下间实在是不多,他杀了这一路,见过的官员不知有多少,可这样的人还不足其中半成,这里面还有不少官员虽然清廉,但能力不足,被当地的恶霸和污吏排挤得一点好事都做不成。 其二是有能力,能够为百姓做事的贪官不杀。 没错,就是贪官,俗话说千里做官只为财,做官的贪一些无所谓,只要他还没有丧了人性,只认财,不管其他,只要他还能给百姓做一些事,能保一方百姓平安,就算是贪一些,宋杰也愿意饶他一命,总比杀了这个之后,换上个庸才更加遗害百姓要强。 可惜,从明朝传下来的八股取士,到了现在已经僵化了,选出来的官员都是些只知道死读书的庸才,没有治理一方的本事,鱼肉百姓的本事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这些庸才他已不清楚杀了多少,反正他这一路下来总是有人给他送银子,从西北杀到关中,再从关中杀到了河南,黄河以北的地区几乎都让他给犁了一遍,整个北方的官场几乎让他给换了一遍,上到达官显贵,下到贫民百姓,都知道黄河北岸出了一个杀星,几乎天天都有人死在他手上,犯了案子之后,这杀星也不跑,等不了半日就会传出杀星在什么地方又在散财了。 他杀了那些贪官污吏和地主恶霸之后,只是自己留下一些盘缠,再给那些没有害过人的家眷留些财产,剩下的几乎都会就地分发给当地的百姓。 也因此,官面上的人虽然都叫他江洋大盗,都说他杀人如麻,可民间的老百姓却都尊称他是大侠,暗地里都叫他宋财神。 开始的时候,还有官兵赶去他散财的地方围剿,让他杀退几次之后,各地的官府也都知道了,没有几百人一起去围剿,就算去了也是送人过去被杀,就算派了几百人也一样杀不了人家,人家想要跑,根本就拦不住。 久而久之,虽然各地州府都有他的通缉告示,可官兵衙役见了他却是有多远躲得多远,就是见着他进城,也装作没看见。 至于他那一身道袍却是早就扔掉了,反正他现在就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也不用掩饰什么了,便又梳起了原来的汉人发式。 他本是想要在孟津渡口过河的,在汴梁住了一夜,第二天刚准备出发就听到了黄河决口的消息,出了城,在汴梁附近的时候还见不到什么灾民,等到傍晚,接近黄河决口的地方,才见识到了黄河水灾的惨状。 宋杰刚驱马上了一个高地,一整天见多了灾民的惨状,正准备找地方休息一夜,一抬头猛地见到前面高地上突然火光冲天。 妇孺的哭喊声,男人的惨叫声,肆无忌惮的大笑声,一片一片,混杂在一起,杂乱不堪。 宋杰急忙催马前行,幸好两块高地之间的水面并不是很深,涉水而过,到了对面高地上,就见几十个拿着刀剑的土匪正在追着灾民抢东西,有几个土匪的肩膀上还扛着不断挣扎哭喊的女人,更有几人正在挥刀砍人,几人拿着火把四处点着灾民们临时搭建的屋子。 高地上处处烟火,遍地死尸,其中甚至还有几具幼小的尸体,老人和女人眼神麻木的发呆,当真是惨不忍睹。 宋杰心里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烧,这一天走下来,他见了许多的惨状,他前世从没有遇到过大的天灾,最多就只是在新闻上看到,今天看见的情景,有一些是他连想都没有想过的。 可即便是再惨的情况,那也是因为黄河水灾泛滥形成的,黄河决堤是天灾,而非人祸,他纵然武功冠绝当世,但毕竟无法和大自然对抗,也只能尽己所能,沿途救助一些灾民。 但如今见到土匪害人,竟然趁着天灾行人祸,对这些本就已经无家可归的难民下手,这一整天面对大自然的无奈和愤懑终于爆发了。 当下拔剑在手,纵马上前,来到一个土匪身前,长剑一挥,一颗脑袋便滴溜溜的飞了起来,一滩鲜血洒在地上,无头尸身已然重重的倒了下去。宋杰看也不看一眼,飞身下马又冲向第二个土匪。 宋杰手持长剑游走在高地上,他身法灵活,出剑准确,一击致命,兼之有暗器在手,不论远近,只要是让他见着的土匪,无一幸免,登时毙命,几个呼吸,已经有五六个土匪死在了他手里。 又杀了几个土匪,那土匪头子终于反应了过来,几声大喊,连忙收拢剩下的手下,准备围攻这个突然蹦出来的猛人。 这群土匪本来有四十来人,但都持刀拿剑,让宋杰杀了十来个,但剩下的人也算是人多势众,见宋杰孤身一人,也不害怕,那土匪头子破口大骂:“他奶奶的,哪来的小兔崽子?敢管爷爷的闲事。还敢杀我兄弟,你也不去道上打听打听我们黄河帮的名头。” “小的们,给我上,宰了这小兔崽子,咱们回去喝酒吃肉。” 宋杰本来还不确定这群土匪的头领是什么人,此人一开口,不仅确定了他是头领,就连这群土匪的来历都听了个明白。当下仗剑疾奔,几个闪身像泥鳅似的从外围的几个土匪之间挤了进去,顺手挥了两剑,把这几个挡路的土匪都给了账,来到那头领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脑袋,手起剑落,一剑下去,已经将脑袋削了下来,随手扔在一边,剑光连连闪动,杀出土匪的包围。 “三当家的死了!” 一个土匪愤恨的看着宋杰,叫道:“兄弟们,三当家的死了,咱们回去也活不了,并肩子上,宰了这个人给三当家的报仇,兴许还能活下去,一起上!” 宋杰本来就没打算让着几十个土匪活下去,见剩下的二十来个土匪一股脑的冲上来,却是正合他意,冷冷一笑,一言不发,提气一个“燕子三抄水”,跃过一丈远,落入十来个土匪之间,挥剑便杀人。 他这么一言不发直接杀人,最是让人害怕,剩下的十来个土匪眼见剑光霍霍,自己这边的人就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心中惊惧,再没有一个人愿意上来送死。 他们的家眷都在黄河帮的地盘上,本来看着宋杰就一个人,自己这边二十多个人,就算用人命堆也能堆死他,回去之后不仅不会死,没准还能得到帮主的赏识。 可没成想前面冲上去的十多个人,仅仅一个照面就让人杀的一个不剩,如今剩下来的都是在土匪里面稍微有些地位的,要不然也不能让其他人先去送死。 自古以来,越有地位,越有权利的人就越怕死,这些人虽然只是小头目,但毕竟尝到了一丝权利的滋味,见宋杰拿着剑一步一步向他们走过来,却一个人也不敢向前冲,都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后面蹭。 宋杰冷漠的走到他们身前半丈处,他的目光犹如鹰隼扫过这些土匪,寒声问道:“你们都给我说说黄河帮的事情,谁说的最详细,最有用,最准确,我就不杀他。” “大侠,我说,我说。我是剩下的人里面地位最高的,我知道的东西比他们都多,让我先说。” “大侠,你可别听他胡说,他虽然地位是最高的,但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一点都不关心帮里的事,小的虽然地位低,但从小好打听事,黄河帮的什么事我都清楚,您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 “刘狗子,你小子想造反是不是?敢抢老子的活路,老子回头弄死你。” “去你妈的,李二蛋子,老子忍你很久了,还回头弄死老子,你他妈能活下来再说吧?都尼玛要死了,谁管你什么地位。” 他这一句话算是提醒了那些因为惧怕李二蛋子余威而没敢说话的人,命都快没了,谁还在乎什么地位,剩下的十几个人顿时也乱作一团。 “大侠,他们俩知道的都没我多,让我先说……” “大侠,让我先说……” “大侠,我……” 宋杰耳边犹如有十几只苍蝇在飞,大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第十八章 洛阳黄河帮 宋杰一声暴喝,吓得剩下的土匪都噤若寒蝉,切切诺诺,长剑一指那最先开口的人,淡淡道:“你来说。” 那人唯唯诺诺,还没从刚才的那声暴喝中反应过来,猛然听到宋杰剑尖指向他,骤然吓了一跳,颤声道:“我们……黄河……黄河帮……” 宋杰眉头一皱,手中剑一挥,剑光划过那人脖颈,冷声道:“连话都说不好,留着你有什么用?” 剩下的土匪见宋杰一言不合就突然杀人,都是心里一惊,又听了他的话,更是心中大寒,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敢接着说话。 宋杰扫了一遍剩下的人,抬剑又指向那第二个开口的人,语气和表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淡淡道:“你接着说。” “是,是。”那人抹了一把脑门的冷汗,吞了口吐沫,眼珠转了转:“大侠,黄河帮是整个河南最大的江湖帮派,帮众分布河南各地,足有数千之众,河南大大小小的城市都有黄河帮的分堂。我们帮主江湖人称‘掌断黄河’,一手开山掌,威震河南,二当家江湖人称‘黄河第一剑’,纵横黄河,没人能在剑法上比得上的,前几个月,我们帮主四十大寿,就连开封府的刘知府都给请了过来……嗬……嗬……” 宋杰见这人开始的时候还是唯唯诺诺,说到后面反而眉飞色舞起来,说的消息也都是黄河帮如何如何强大,在江湖上有多大的威名,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淡淡的看着他,直到他说到黄河帮和知府有关系,突然出了一剑,割断了他的咽喉。 “废话忒多。你这是吓唬我,还是在威胁我?我杀了你们,黄河帮就要来报复?” 宋杰冷冷的看着那人,那人也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好像不明白宋杰为什么会突然杀他,他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怎么敢杀了他。 宋杰一字一顿的道:“就算他们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他们。”他语气一变,冷笑道:“我倒要看看,黄河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帮派。里面若都是欺压百姓,甘为满清鹰犬的败类,那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再看那人眼神暗淡,早已经没有了生息。 “我不希望再听到废话。”宋杰随意指了一个人,道:“现在,我问你答。你若是敢骗我……”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的不敢骗您啊。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只要小的知道的,一定全都说。” 那人见宋杰问着话就已经杀了两人,早已经吓破了胆,如今又见宋杰的剑指向自己,更是吓得屎尿齐流,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废物!” 宋杰寒声骂了一句,见那人颤颤巍巍的不说话,问道:“先说你们黄河帮的总舵在哪?” 那人急声道:“洛阳!黄河帮总舵在洛阳。” 宋杰笑了笑,道:“好啊。真好,洛阳那可是个好地方,若是让一群助纣为虐,头脚流脓的家伙占了,却是玷污了六朝古都的美名。接着说,你们帮主,那个什么‘掌断黄河’的,叫什么名?” 那人苦笑着谄媚道:“这个……大侠……我们帮主叫什么名,我是真不知道,就听说过是姓张的,二当家的名字倒是知道,叫做个赵明远。” 宋杰点点头,忽然一笑,右手微扬,一把金针就已经撒了出去,除了方才说话那人,剩下的土匪,每人眉心上都中了一个金针,摇摇晃晃得倒了下去。 “哎呦,大侠饶命啊,饶命,饶命……” 那人眼见着宋杰一抬手,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心里可拿不准宋杰是不是会说话算话,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磕头。 宋杰嗤笑一声,淡然道:“你起来,我这人说话算话,说不杀你,就决不会杀了你。” “哎,哎。多谢大侠不杀之恩,多谢,多谢。”那人急忙一股脑的爬起来,不停地作揖。 “你也不用高兴的太早,要是你没对这些灾民做过什么坏事,自然无碍,要是做过,嘿嘿,那你就自认倒霉吧。” 宋杰哈哈一笑,出手如电,瞬间在那人胸口连点三下,封了他的穴道,转身飞上坐骑,纵马而去。 目标,洛阳…… 宋杰得了想要的消息,也不休息,连夜疾驰,幸好他坐下的马匹白天的时候没有赶路,一夜疾奔尚能坚持下来。 天色刚刚泛起鱼肚白,宋杰已经到了洛阳城外。 一夜疾驰,宋杰已经是人困马乏,牵马进城,此时整个河南都让黄河水灾搅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已经进了河南境内,洛阳城门口连个守卫的士兵都没有,倒是早上进城的百姓见到他的发式,一个比一个惊奇。 找到一家刚刚开门的客栈,把马交给小二,吩咐他好生喂养,便要了一间上房,进了房间,倒头就睡,再睁眼时,就听到客栈外面一阵吵闹声。 “反贼在哪呢?围起来,围起来,把客栈给围起来,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给我放跑了。今后是吃肉还是喝汤,就着落在这反贼头上了。” “是,帮主!” 围在客栈外的所有人齐声应和! 宋杰翻身下了床,走到窗户旁,推开窗户,只见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客栈外面站满了人,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兵器,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正指挥着让人把客栈围起来。 这人身后左边还有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手上拿着一柄剑,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右边正是那个领着宋杰进客栈的小二。 “这是……黄河帮的人?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先找上门来了。看这意思,是想拿了我去做了晋身之资啊。那可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喽。” 宋杰冷冷一笑:“掌断黄河?我就来试试你这一掌到底能不能劈断了黄河。” 他口中说着话,人却已经从窗户里面飞了出去,下面正准备围客栈的人见到一个身穿锦袍的男人从上面飞下来,都已经惊呆了。 “你是黄河帮的帮主?那个姓张的?看你如今的作为,倒真是个满清鞑子的好奴才。” 宋杰在空中提起体内真气,运起轻功提纵术,脚才沾地,便开口说道。 “张帮主,他……他就是那个反贼!”站在黄河帮助后面的店小二见到宋杰从二楼飞了下来,心里大骇,躲在后面,颤声说道。 “一边去,我看不出来吗?” 那黄河帮主一把抓住店小二,扔到一边,他见宋杰从二楼飞下来,落地无声,心里其实比那店小二还要惊骇。 那店小二毕竟不是江湖中人,也不会武功,可他不同,黄河帮占着黄河的黄金水道,每天财源滚滚,上到达官显贵,下到三教九流,都有黄河帮的朋友,他作为黄河帮的帮主,那更是朋友满天下。 据他所知,就算是千门里那几位专擅轻功的老前辈,也没人能把轻功给练到如此高深的境地,这男子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的轻功,当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他转念一想,小小年纪轻功如此高明,定是一身功夫都用在了轻功上,再看看自己这边百十号人,定了定神,哈哈笑道:“小兄弟,小小年纪,轻身的功夫倒是高明,你师父是谁?说出来,兴许我还认得,你这小小年纪怎么就入了歧途,跟反贼混在一路呢?怕是到时候连你师父都要被连累的。” 他这一番话说的是情深意切,仿佛是真的认识宋杰的师傅一样,尽管宋杰还没有说自己的师傅到底是谁。 “我师傅是谁,说了你肯定知道,但也不必告诉你了,我师父肯定不会和你这种给满清鞑子当奴才的人认识。” 宋杰负手而立,淡淡道:“至于,会不会连累我师父,那就更不用你操心了。他老人家十五年前就是屠龙会的骨干,想必也不在意我杀几个鞑子的走狗。” 黄河帮主嘿然冷笑:“好啊,好。真是少年英雄,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连师门也不愿意说出来,那将来传出去,也容不得别人说我张某人以大欺小了。” “怎么?你是打算自己上?” 黄河帮主自信笑道:“今天我就亲自教训教训你这小子,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说着迈步强攻上前,张开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势大力沉,攻向宋杰。 宋杰脚下一点,整个人轻飘飘的向后退去,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我就懂,只是就凭你这双毫无开山断岳之势的开山掌,怕是做不了这人外之人,天外之天。” 那黄河帮主怒喝道:“小子,有种别逃,做不做得,先对上一掌再说!”迈开大步,追上宋杰,大手一挥,又是一掌攻过来。 “哈哈哈,这可是你说的。”宋杰哈哈一笑,喝道:“你可瞧好了,这就来了!”话音未落,就已经一掌拍了出去,这一掌毫无花哨,直来直去,稳稳地和黄河帮主攻来的一掌对在一起。 “噗!噗!” 两只手掌沾之即离,宋杰站在原处纹丝未动,那黄河帮主已然连退了四五步,稳住身形,一只胳膊挂在肩膀上,一动不动,已经断了。 “咳咳……咳……好掌力……咳咳……天下间……当属……噗……”那黄河帮主一句话还没说完,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再看那滩黑血,在火光的照耀下,赫然能见着一小块一小块的碎肉块,原来刚才那一掌,连他的内脏都给震碎了。 其实,这也是宋杰取了巧,此时他的功力虽然比黄河帮主深厚的多,但掌力也没能到震碎人内脏的境界,只是他身怀真气,真气沿着对方经脉进入体内,这才把内脏给搅了一个稀巴烂。 “大哥。”赵明远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纵身冲了上去,可那黄河帮主已经咽了最后一口气。 赵明远合上黄河帮主的双眼,默不作声的站起身子,抽出手上的长剑,剑指宋杰。 “我看见你身上有剑,出剑!” 宋杰看着这人,眼光一亮,赞道:“倒是有些剑客的气势,好,如你所愿。” 宋杰的剑已经在手上了!! 第十九章 晚清的剑客 一剑在手! 宋杰全身的气势已经变了,自信,绝对的自信,这是他纵横北方无一敌手所带来的强大自信。 就如大漠天空中翱翔的雄鹰,深山密林里咆哮的猛虎,一剑在手,他,就是主宰。 他自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在剑术上胜过他,这不是因为他学的剑法冠绝当世,事实上,柔云剑术虽然厉害,但远没有天下无敌,论诡异,它不如三分剑术,论凌厉,它又不如追魂夺命剑,它最为突出的,在于防御和连贯。 武当派的看家剑法,向来不是以杀人和进攻为目的的,但这不代表他不能杀人,这剑法在宋杰的手里,想杀人时可以杀人,想防御时,天下间就没有任何人能攻进他的剑势。 只因为他的反应,力道,速度都要比其他人强得多,乃至就连握剑的手,也要比其他人稳健。 他出剑的速度快人一步,他出剑的力道强人一筹,他杀人往往用不到展开柔云剑术,只需要一招而已,哪怕是当初和张召重对决的时候,他其实也可以一招解决了对方的。 如今居然有人在占据人数优势的情况下,要和他单打独斗的比剑,而且这个人刚才明明见识到了他的武功,明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你果然很强!出剑!” 赵明远的瞳孔微缩,只感觉周围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在这股气势的压制下,竟然让他起了退缩的念头,心中大惊:“这个人……好强的自信。这才是真正的剑客,一剑在手,天下何处不能去,天下何人不可杀?” “有趣,真是有趣。你应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如果让他们一起上,或许还有些机会留下我。” 宋杰忽然一笑,整个人的气势都收敛到了一起,刚才紧张的气氛顿时松了下来,周围的黄河帮帮众总算是齐齐松了一口气,连脑门上的冷汗都没来得及擦一下,便悄然退了两步。 随着宋杰收回气势,赵明远也从那压抑的气氛中解放了出来,终归是找回了一些身为剑客的自信。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可能,就算是号称追回夺命剑的那位道长也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杀了我大哥,我终究要和你斗上一场才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赵明远片刻后恢复了过来,紧了紧手中的剑,死死的盯着宋杰。 宋杰对他的目光却一点都不在意,他笑吟吟的问道:“我很奇怪。似你这样一身傲气的剑客,或许你的剑术算不上高深,但以你的性格,又怎么会成了这种人的兄弟呢?现在,你还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为他报仇?” 赵明远面无表情地道:“救命之恩,焉能不报?” “他救过你?”宋杰奇道:“他能救得了你?我看你拿剑的架子,武功怕是比他不止高出一筹啊。” “救人,不一定需要武功。” “也对!”宋杰点点头,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到底知不知道黄河帮近些年都是在做些什么事情?” 赵明远忽然叹了口气,沉默半响,忽然道:“设立关口,强收商船路费,强抢民女,搜刮钱财,开设青楼,逼良为娼,帮朝廷运送军粮。每一件让你们这些反清的江湖人见到,都会忍不住找上门来。” 宋杰眨眨眼,好奇道:“你们还帮朝廷运送军粮?最近有没有送过?” 赵明远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却还是道:“三天前运过一批军粮,运到了兰封城,是供给西北大军攻打回部所用的。” “哦?”宋杰哈哈一笑,道:“那我可就要代河南的百姓和回部的首领谢谢你啦。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帮没帮过黄河帮作恶。” 赵明远不知道宋杰为什么要感谢他,但后面的话他却听懂了,他缓缓摇头,说道:“我只管护卫帮派,没有大事不会出手。” “你这位大哥死了也算得上是大事?” 宋杰轻笑一声,斜睨的看着黄河帮主的尸体,这个人不仅心术不正,贪恋权欲,就连武功也不是很高明。 黄河帮能发展到如今独霸河南的地步,宋杰不用想都知道,眼前的这个赵明远才是最大的功臣。 赵明远道:“我大哥他是黄河帮的帮主,他死了自然是大事。” “唉!”宋杰摇摇头,叹气道:“既然如此,你出剑吧。别说我没给你出剑的机会。” 赵明远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忽然脚下一点,身形疾掠,手里的长剑已经在直直的刺了出去,他握剑的手很稳,这一剑刺的也很直,速度更是已经达到了他平生之最。 这样的一剑,在这个时代确实足以称得上是黄河第一剑了。 可是,这样的一剑,也仅仅只能纵横黄河而已,天下很大,远不止一条黄河,这一剑,在宋杰的眼里更是差得远了。 赵明远的剑已经到了宋杰身前半尺的地方,而此时,宋杰才挥动了他手上的短剑,这一剑一点也不花哨,甚至可以说是平平淡淡,可这一剑的剑脊却直接拍在了赵明远的手腕上,连躲开的余地都没有。 “啪” 赵明远的长剑脱手而出,长剑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格外的刺耳,他拿剑的那只手腕,已经彻底红肿了起来。 赵明远怔怔的看着地上的长剑,仿佛手腕上的疼痛感已经消失无踪,他眼里此时只有那柄长剑,这一剑仿佛连他追求剑道的心都给打碎了。 “哈哈哈,没想到在这个武学没落的年代,竟然还有你这样的剑客。真是难得,真是有趣。可惜你晚生了几百年,若是生在明朝中期,也许会成为一名不下于风清扬的绝代剑客。可惜,可惜。人呐,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生不逢时啊。” 赵明远回过神来的时候,他面前的宋杰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耳边还在回响着他的话,抬头望,只见客栈屋顶上,一个白衣锦袍的少年在月色下,踏着月光而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 赵明远望着宋杰的背影,大喊一声。 “宋——杰——” 夜空中,只有两个字远远的传过来。 竟然是他! 赵明远心中一震:“他竟然已经到河南了!这样明目张胆的发式,这样高超的武功,我早该想到的!” 第二十章 劫粮赈灾 “石佛寺”三个朴素古拙的大字,在昏黄的火光下显得有些阴沉。 这正是兰封城以东,清军军粮临时储存的地方。 此刻,明月凌空,石佛寺中一排排兵卒肃立,整个佛寺安静的只有虫鸣声,火光几乎照亮了佛寺的每一丝角落,每一个高地都有兵卒在把手,每过一条通道,都要遇见至少三队的巡逻兵。 这还只是石佛寺中的一小部分人而已,更大的一部分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这些只不过是轮到巡夜的倒霉蛋。 此时,宋杰就在石佛寺中的一块火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夜行衣,黑衣黑裤,脸上却没有做任何遮掩。整个人就像是和阴影融合到了一起。 “啪” 一块石头忽然从宋杰的手上飞了出去,宋杰周围的兵卒都被这突然地响声惊动了,人在精神紧张的时候,哪怕只有一点声响,也会瞬间吸引过去。 而在这一瞬间,宋杰已经从这些兵卒的前面阴影,飞掠到了他们后面的屋顶上,隐藏在了屋顶的另一面,这一切没有一丝声音,也没有一个人察觉。 到了屋顶上的宋杰,这石佛寺对他来说,就已经和没有设防相差不多了。 俯身低头,躲过火光明亮的地方,再躲过兵卒把守的高地,他轻松自在的从一座屋顶飞掠到另一座屋顶上。 石佛寺最里面有一栋独立的小院子,这里本来是石佛寺主持参禅的地方,平常的时候,这院子里只会有一盏油灯,可如今,这个院子却被火光照耀的亮堂堂。 石佛寺的主持早就不住在这里了,石佛寺里所有的和尚都已经被迁到了另一个地方,现在住在这栋小院子里的,正是清军的运粮总兵官孙克通。 这院子虽然被照的犹如白昼,但院子里守着的人却只有门口的两个,这也不奇怪,如果有人能够通过外面石佛寺的层层防卫,来到这里,那么,除非孙克通调集上百人一起把这里团团围住,否则,绝对防不住来人。 况且,他也不相信有人能够突破外面最少一千兵卒的防卫,所以他此时格外的悠闲,他正坐在书桌前拿着一封信,折好装进一个传递军情的信封里。 这封信是准备送给兆惠将军的,兆惠将军奉旨攻打回部,这封信上自然是好消息,禀报的是军粮已经筹集齐全的事情。 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按理说押运粮草是一份很重要的差事,但偏偏没有任何一个将军愿意来干这份差事。 押运粮草顺利,那是应该的,万一出了问题却有过无功,而且,和上阵杀敌来比,押运粮草又能有多大的功劳? 孙克通现在很兴奋,只要能把这批军粮安全的送到西北大营,他就能上阵立功了,而这件押运军粮的差事可以说已经完成了一半了。 “这位将军看起来很高兴?” 这时,一个温润的,略显稚嫩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在他的门外响起,然后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少年。 “你是……什么人?” 孙克通面色镇定的看着宋杰,可他在书桌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他的脚不停地在地面上蹭来蹭去。 “将军这句话问的不觉得太多余吗?在下这个时候穿着夜行衣来找将军,难道会是将军的朋友?” 宋杰回身关上房门,轻笑道。 “少侠深夜来访,必定不会是来向本将讨要银两的,有何事需要本将帮忙,若是力所能及,本将必不推辞。” 孙克通清楚地知道能在大军防范中来到他这里的,即使看起来再年轻,也绝对有能力在他叫的人赶到之前,了结了他的性命。他更知道眼前这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他,既然来找他,必然有事情需要他去做,所以,他根本没去干那种既幼稚又危险的事,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宋杰微笑着道:“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不愧是做将军的,你叫什么?” “本将孙克通。” “好,孙克通,我问你,你怕死吗?”宋杰呵呵一笑,淡淡的问道。 孙克通昂首道:“没有人不怕死,但既然是做将军的,本将从参军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 “你可有家眷?” 孙克通瞳孔瞬间紧缩,摇头道:“自己都过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哪还好去连累别人。” “真没有?” 孙克通依旧摇摇头,道:“没有。” “放心,我让你做的事,肯定是你力所能及的,只是做完这件事,你这将军怕是就不能再做了。到时候我给你一笔金银,你远走高飞就是。我保证你当一辈子将军,得到的钱财都不会有我给你得多。” 宋杰忽然一笑,仿佛春风拂过,万物复苏,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都松了下来。 “还请少侠明言!” 孙克通似乎有些意动,当兵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升官发财吗?就算是升官的路断了,如果能得到一笔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财,大不了就跑到海外和西域去。 宋杰笑道:“我要你明天开始把这里的军粮全部散给黄河水灾的难民,赈灾!五天时间必定要做完这件事,随后你就能得到一大笔钱财,远走高飞。” “啊!”孙克通惊呼一声,随后苦笑道:“少侠想来是从没进过军伍之中,不知道军伍之中的规矩,这一批军粮,没有兆惠将军的手令,本将就只能押送,不能擅自处理。若是本将下了这个命令,那结果一定是被属下控制起来,这批军粮还是会被送到西北,一粒都不会留在河南。” “呵呵。”宋杰轻笑了一声,忽然一挥手,一粒药丸就进了孙克通的嘴里,顺着喉咙下了肚子。 宋杰拍拍手,道:“孙将军既然能做到这个位子,想来脑子是不差的,总能想到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不过,我可要提醒一下孙将军,要是孙将军没能做好这件事,恐怕今后孙将军就没脑子了。” “什么……意思?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孙克通惊恐地看着宋杰,他知道这些江湖中人的手段,更知道有一些江湖中人精通毒术,刚才被宋杰喂下去的东西,让他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宋杰微微一笑,说道:“那可是好东西,叫做‘三尸脑神丹’,里面有一个可爱的小家伙,到了端午节的时候,如果没有解药,里面的蛊虫就会从药丸里面钻出来,然后钻到你的脑子里,一口一口的把你的脑子吃掉,到时候你会见到什么就咬什么,你会知道自己把自己吃掉是什么样子的。” “只有这样过了三天三夜,你才会死去。这一颗药丸已经被我用特殊的方法催化了,你只有五天的时间,要么五天之后,你做好我交代你的事,带着金银远走高飞,要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自己一口一口的啃个干净。” “你……你这个厉鬼,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厉鬼……” 孙克通只是听一听都已经觉得毛骨悚然,眼睛里充斥着惊恐,愤恨还有无奈。 “随你怎么说吧,至少我自己问心无愧,这就足够了。这五天我会一直看着你做事,你要是做好了,五天之后,石佛寺后面的山林里,我会交给你解药和你该得的钱财。” 宋杰淡淡的笑道,转身打开房门,外面还是一样的灯火通明,只是门口那两个兵卒就像是两座石雕一样动也不动。 “等等!”孙克通忽然叫了一声。 “干什么?” 孙克通好像已经认命了,强压下心里的恐惧,颤声问道:“我……我怎么知道,你又没有那么多的银子?” “我是没有,不过黄河帮应该是有的,我打算去找他们借一点用用。” 宋杰哈哈一笑,运起轻功提纵术,人已经飞到了屋顶上,像来时一样,几个闪身,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屋檐之中。 孙克通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这次黄河帮一定要大出血了,而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后半辈子能不能舒舒服服的过下去,就看后面这五天了。 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兰封城方圆百里之内的难民就得到了一个消息:兰封城的石佛寺开仓放粮了,只有五天时间,所有赶到石佛寺的灾民都能领十斤口粮。 灾民们沸腾了,一股股灾民从不同的方向开始向着兰封城聚集,向着石佛寺聚集。十斤口粮,足够他们一个人生活两个月了,两个月后,洪水也应该退去了。 而这个消息还在随着灾民们的口口相传,越传越远,所有得到消息的灾民都在第一时间动身,一定要在五天时间到达之前,赶到石佛寺。 而石佛寺前,现在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灾民,门口一排排整齐的长桌,长桌上是一袋又一袋的粮食,佛寺里面,还有兵卒不断地把粮食抬出来。 这就是孙克通一早上的杰作,他表现出了一个将军应有的狠辣,所有反对这项命令的人都已经下了地狱。 五天之后,虽然还有灾民不断地从更远的地方赶过来,但石佛寺的军粮也只剩下了足够两千人马一个月的口粮,整个石佛寺的驻军不多不少,正是两千人。 黄昏,发完最后十斤粮食,孙克通直接让人关上了寺门,然后让人去告诉赶来的灾民,他们来晚了,石佛寺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了。 而他自己却独自一人赶到了石佛寺后面的那片山林里面,他昨天才得到消息,黄河帮下属的青楼,赌场,乃至分堂,四天之内。让人连挑了二十八处,被劫走的财物,最少价值三百万两。 只是黄河帮这次却好像改了性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这些都不关他的事,只要这三百万两里能给他一百万两,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山林里,当孙克通赶到的时候,宋杰已经站在一棵树上,等了一会儿了,那棵树下面,一辆马车静静地停着,那两匹拉车的马也很安静。 宋杰一指马车,淡然道:“四十万两黄金,足够你去任何一个地方逍遥快活的过后半生了。” 说话之间,脚下一点,他的人已经掠到了另一棵树上,向着山林深处奔去。 “等等,解药呢?” 孙克通急忙惊恐地大喊。 “没有毒药,何来解药呢?” 宋杰的大笑声从远处清晰的传入孙克通的耳朵里。 “没有毒药,我本来就没中毒,没中毒……” 孙克通瘫软在地上,半响后才回过神来,急忙脱掉身上的将军服,露出里面穿的便装,一下冲到马车前面,拉开帘子,满眼的金黄色充斥着整个车厢。 “就算没有中毒,有这一批金子也算值了。” 孙克通美滋滋的想着,赶上马车,连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ps:有读者说张召重死的太容易了,陆菲青都打不过张召重,宋杰二十招就宰了。其实,陆菲青也打不过宋杰,这种低级世界的反派就让他早点退场吧!!! 第二十一章 岳阳楼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岳阳楼之大观也。”一声长吟,岳阳楼上,宋杰极目远望,天高气清,暖风和煦,秋水怡人,八百里洞庭,烟波浩渺,青山环绕,渔歌阵阵,一派盛景。 宋杰前世虽然对岳阳楼的名字如雷贯耳,但却从来没有来过,毕竟忙于生计,也没有多少人会有心思去游玩,不过现在,他的人就在岳阳楼的顶层,身前一张桌子,桌子上一壶酒,两只杯,四样小菜,十分精致。 他这次想要见识一番的人物是一个老和尚,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老和尚,刚开始出家的时候,他性子暴躁,法名就叫作“大嗔”,之后精研佛法,性情收敛,又改作了“一嗔”,如今他的法名却叫做“微嗔”,宋杰还知道他今后还会把法名改成“无嗔”,他不住在寺院,但他住的那个地方却偏偏有一个寺院的名字。 白马寺! 不是洛阳的那栋庙宇,而是洞庭湖畔的一处集镇。 这处集镇本来不过是洞庭湖畔最普通的镇子之一,最多也只是名字奇特了一些,可如今只要是混江湖的,大多数人都会知道这个地方,因为住在这里人随时有可能无声无息要了人的命,但若是你中了什么要命的毒,受了什么严重的伤,只要能挨到这里,能打动住在这里的人,你这条命几乎就算是捡回来了。 住在这里的人自然就是老和尚,江湖上的人都称老和尚为“毒手药王”,近些年来,毒手药王的大名也在江湖上愈来愈盛,传言之中,毒手药王诡异莫测,精通易容之术,有人见到他的时候,是一个风采翩翩的书生,有的人见过后,却说他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还有人说他是一位半百的老者,甚至还有人说她是一位坡脚的女人。时老时少,忽男忽女,让人捉摸不透。 更令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的是,江湖上明明就有很多人都知道他住在洞庭湖畔的白马寺,他也从没有刻意隐藏过自己的踪迹,可若是如此,他易容又是为什么呢? 除此之外,还有更加让人难以置信,匪夷所思的事情。 毒手药王竟然能下毒于千里之外,云南和辽东一南一北,相隔何止千里,可这两个地方在同一天竟然都死了人,而这两个人竟然都是死在了毒手药王的剧毒之下。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江湖上关于毒手药王的传言就更加神秘莫测了。 一路打听过来,这样的传闻,宋杰已经听了不少,恐怕江湖人士中,除了老和尚和他的三个徒弟之外,也就只有宋杰这个穿越而来的人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毒手药王确实是老和尚的称号,但是,老和尚根本就不会易容术,他也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动手杀过人了,而现在江湖上所谓的毒手药王下毒,其实是他的三个徒弟在假借他的名字出手。 他这三个徒弟恰好一个是风采翩翩的书生,一个是满脸横肉的壮汉,还有一个就是跛了脚的女人。 他的这三个徒弟下毒的本事自然要比他差远了,可对于普通江湖人来说,他们的下毒之术,已经足以称得上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当有两个人都要比你厉害得多时,那么就算是这两个人里其中一个要比另一个厉害一万倍,对你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区别。 现在江湖上还是到处都有毒手药王的传闻,还是那样的神鬼莫测,不过宋杰感兴趣是真正的毒手药王,自然就要到这洞庭湖来。 半个月前宋杰解决河南灾民的问题,石佛寺的军粮全部发放出去,从黄河帮劫走的金银财物,除了付给孙克通的报酬,剩下也几乎全都就地买了粮食,分发给没有赶上石佛寺放粮的灾民。 河南的粮商手上自然是有存粮的,而且任何一家粮商手上的存粮拿出来,都足够整个河南的灾民生存半个月之用。可是现实是,没有任何一家粮商拿出粮食救灾,就连愿意平价出售粮食的也一家没有。 灾民的钱是最好赚的,不买粮食那就只能饿死,有些灾民甚至连买粮食的钱都没有,黄河发水灾要说最高兴怕就是这些无良的粮商了。 只不过,当宋杰找上他们的时候,可就由不得他们做主了,他们手上所有的粮食都被宋杰用平时价格的六成给买走了,这个价格他们一个铜板都赚不到不说,还要搭上一份运输的路费才行。 不过,在钱和命之间选一个,几乎是所有人都会做的选择题。这些粮商当然都选择了自己的性命,他们虽然都是商人,但没有一个是真的把钱看的比命还重要的。 他们不仅要卖给宋杰粮食,还要帮他把粮食发给受到水灾的河南灾民,而当他们开仓放粮的时候,宋杰却已经离开了河南,赶来了洞庭湖。 渡过黄河,一路上不紧不慢,宋杰乘马走了半个月,昨天到达了湖北境内,白马寺这个名字在武林中还是很出名的,特别是到了洞庭湖畔,他只是找了几个附近的武林中人就知道了具体的位置。 不过,今天他并没有赶去白马寺镇,而是过洞庭湖来了岳阳楼,好不容易来一次洞庭湖畔,不来看一看名满天下的岳阳楼,岂不是一件憾事? “洞庭天下湖,岳阳天下楼。能看到这样一幅壮丽的湖景,这一趟也算是没白来。”宋杰哈哈一笑,端起一杯酒,仰头便是一饮而尽。 此时岳阳楼上,完全没有往常的热闹,文人墨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但却并没有吟诗作对,桌上有酒,却没有觥筹交错,所有人都看着宋杰和他桌上的两把剑,低声议论。 一群梳着大辫子的读书人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梳着汉人发式的习武之人,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 忽然,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越众而出,周围的读书人纷纷让路,宋杰好奇的望过去,只见这老人穿着粗布麻衣,一身灰色长袍,来到宋杰桌前,坐在他的对面,却不说话。 “老人家,同饮一杯?”轻笑一声,宋杰拿起桌上的另一只酒杯,斟满酒水,推到老者桌前,笑道:“上好的武陵佳酿,老人家品鉴一番?” “好酒!” 那老者举起酒杯便骨碌碌一饮而尽,虽是一个读书人,举止却十分豪爽。 “自然是好酒!”饶有兴趣的看着老者,宋杰淡淡微笑,又自饮自酌一杯,才给那老者重新满上。 “老夫徐大椿,不知小友该如何称呼?”徐大椿却没有接着喝酒,笑呵呵的看着宋杰问道。 “宋杰。徐老先生想要说什么,开口便是!” 徐大椿笑道:“好!那老夫就倚老卖老一次。我看小友虽然身配宝剑,却也是读书之人,想来熟读四书五经,通晓孔孟精义,懂的三纲五常,为何却要不尊圣令,不思报国,反而与反贼为伍,留此前朝发式?” “前朝发式?”看着周围人的读书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宋杰不自觉的叹了口气,笑道:“就算是前朝发式又能如何?我就是不愿意书满清鞑子的猪尾巴,谁又能奈我何?” “嘿嘿,这天下可是汉人居多,既然汉人多,干嘛又要去梳满清鞑子的猪尾巴!” 宋杰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道。 “狂妄!当今圣上文治武功不输唐宗宋祖,英明神武,尔等却聚众作乱,霍乱天下, 弄得人心惶惶,却还有道理吗?” 人群中一个中年书生听到宋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越众而出,一张脸涨得通红,开口便是训斥。 “呵!”宋杰不屑的一笑,斜睨他一眼,嗤笑道:“乾隆若都算是文治武功,英明神武,那唐宗宋祖又算什么?不过是受了一些康熙和雍正的余荫罢了,也真有脸皮自吹自擂。简直是不知羞耻!” “你大胆!大逆不道!” “呵呵,我大逆不道你是才刚刚发现的吗?这智商我都怀疑你认不认识字。” “你胆敢侮辱我大清皇帝,必将被天下的读书人唾骂,遗臭万年!” 那书生脸色憋得通红,言辞激烈,义愤填膺。 “嘿嘿,大清皇帝?你难道不是汉人吗?” 宋杰玩味的一笑,手上把玩着酒杯,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没想到,书生忽然高扬起脑袋,举手向着京城方向遥遥拱手,傲然道:“林某得祖辈余荫,圣上垂怜,生而为八旗中人。” “汉八旗?” “当然!” 那书生仰首挺胸,自豪之意直接挂在了脸上。周围的书生里,大部分人眼中却都是羡慕之色。 “为了给人家做奴才,连自家祖宗都不认了,你家祖宗和你倒真不愧是一脉相传。都是一群无耻之徒,我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宋杰从没见如此无耻之人,一时间怒气盈胸,不屑的冷哼一声,手上的酒杯已经脱手而出,飞旋出去,冲向那中年书生。 “小友何苦火气这么大?这杯子出去可就要出人命了。”一边说着话,徐大椿已经站起身来,右手也已经伸了出去。 “徐老先生,你虽然练了几天武功,但我这杯子,可不是你能接住的。” 话音刚落,徐大椿的手果然一把抓空,那杯子没有遇到阻拦,直直冲向书生的胸口,一声闷哼,那书生一口血喷出,人已经奄奄一息。 徐大椿没有拦住酒杯本就是一惊,见那书生被一下差点打死,心中更惊,连忙道:“都散开,让老夫先看看。” “徐先生,您医术通神,可一定要救救林公子啊。他要是就这般……” 徐大椿摆摆手道:“老夫先来看看,你们都散开一些。”伸手把脉,又看看气色,小声询问几句,却见书生连话都说不出。 “唉!宋小友好狠辣的手段,你们两人之间无冤无仇,何必要下这般重的手?” 叹了口气,徐大椿神色凝重,目光闪烁的看着还在施施然自饮自酌的宋杰。 “汉奸走狗,死不足惜。” 宋杰抓起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看也不看那书生的尸体一眼,哈哈大笑,施施然向着楼下走去,只余留隐隐高歌之声! “男儿仗剑行万里,万里江山我独行! 口中犹唱杀人乐,天下谁人不识君?哈哈哈……” ps:最近在学驾照,等到忙完了,改成一天二更!!! 第二十二章 济世堂老店 岳阳楼在湖南境内,白马寺镇却在湖北境内,中间隔着一个洞庭湖,宋杰乘船一个来回,又在岳阳楼待了不短的时间,当天回到湖北,天色已经黯淡了不少,他找无嗔也不是因为中了毒,想想没有晚上去拜访的道理,索性便回到客栈又住了一晚。 白马寺镇虽然不大,但镇上却是人潮如织,宋杰身穿月白锦袍,脚踏追云靴,腰携三尺剑,发髻梳的整整齐齐,牵着一匹黄骠马,路上的行人见他走过,纷纷让路。 他这一头的汉人发式,实在是太招眼! 宋杰见周围的百姓见到他就和见到了魔鬼一样,不由得暗中叹了口气,满清立国到如今也有几百年了,天下的汉人百姓早就已经被驯服的不成样子。 华夏的百姓自古就是如此,只要还能有一丝活路,就绝不至于犯上作乱,况且现在还有山东孔家带着天下的读书人帮着满清一起忽悠老百姓。 在这个时代,读书人的话是让人信服的,何况还是孔子后人说的话? 他这一路走来,早就已经看透了,如今天下的百姓,他若是杀了那些恶霸贪官,他们会抚掌称赞,散财给他们,他们也都会收下,但若要让他们自己起来反抗,嘿嘿,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在这天下走一遭,宋杰心里更加肯定,红花会想要推翻满清,别说他们现在的计划行不通,就算是他们到最后打算起兵造反,追随他们的百姓也不见得会有多少。 他如今算是懒得理会这些事情了,他虽然也是汉人,也瞧不上满清统治,但他毕竟还是现代人的思想,对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归属感,拔剑杀人,那也只不过是见了恶事,心中不快。 既然连这个时代的百姓都不在意什么满汉之分,都自得其乐,他凭什么去费那份闲心?还不如喝喝酒,游游山,见到不平事管一管,至于没见到的,那他也没什么办法。 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就是差不多这个意思了。 反正他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只要满清朝廷不来找他的麻烦,他也最多就是杀杀贪官恶霸而已,不会自己没事干去找皇帝的麻烦。 只是他却不想想,他自己觉得只是杀了些贪官恶霸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可在满清朝廷看来,这绝对是最大的挑衅。 况且,他杀的那些人,绝对不是能用一些形容的,黄河以北官员被杀了近七成不说,他一路南下,过去的半个月,从河南到湖北,又有至少三十位朝廷命官死在他的剑下,如今各大州府有什么地方看不到通缉他的告示,而且他的这一头发式,天下间绝对是独一无二。 “济世堂老店,这应该就是白马寺最大的药堂了,白马寺镇上的大药堂怎么说也应该和药王庄有些关系吧。” 宋杰站在挑出来的药膏子旗下,若有所思,嘿嘿笑了两声,来到药铺柜台前,问道:“你们这都有什么什么上好的药材?” 坐在柜台后面的老者,抬头见宋杰少年公子打扮,淡淡微笑道:“那就要看少侠想要买什么药材,又能不能出得起价钱了。” “哦?”宋杰循着药堂四处打量,笑道:“那我若是想要七心海棠,你也能帮着找来吗?” 那老者面露茫然,疑惑道:“少侠恕罪,许是老朽学艺不精,孤陋寡闻,老朽行医卖药如今也有四十余年,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七心海棠这么一味药。” “你不知道那就算了,那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人可能知道这一味药的?”不在意的笑了笑,宋杰开口问道。 他本来也没想着这个老者能知道关于七心海棠的事情,飞狐外传里面都说过了,七心海棠那是程灵素培育出来的,现在这个时候,无嗔估计还没收程灵素做弟子呢。这老头要是能知道七心海棠,除非他也是穿越者。 老者认真的想了想,叹息道:“在白马寺上,老朽这济世堂老店就已经算是最大的药堂了,若是连老朽都没听说过,想来也没什么人了。” “毒手药王也不行吗?”宋杰本来在东张西望,听了老者的话,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那老者面露诧异,惊道:“少侠想要去药王庄?老朽明白了,少侠到白马寺来,本就是冲着药王庄来的,是不是?不知少侠中了什么毒,若是寻常毒药,老朽倒也能帮少侠解了困厄。那药王庄还是不去的好。” 宋杰见那老者面露关心之色,不像是作伪,心中一暖,温声笑道:“老人家不必担心,晚辈并没有中毒,只是久闻毒手药王的大名,想要去拜访一番罢了。” “不瞒老人家,晚辈自问武功在江湖上称得上绝顶,只是论起医术和毒术却是一窍不通,这次来就是想着试试看能不能学一些医术和毒术用来自保。” 老者哈哈笑道:“弄了半天少侠是想要来找毒手药王学医的?那倒是没什么危险,微嗔老和尚虽然古怪倒也不至于滥杀无辜。只是少侠方才说自己对医术一窍不通,想来从没有学过,就这样去药王庄,不让人赶出来,都要烧高香了。” “晚辈虽然没有跟着师傅正经的学过医术,但是医书也读过不少,像本草纲目,灵柩,素闻之类的书籍,不说倒背如流,倒也全都记得清楚。” 宋杰在想到找无嗔学医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老者说的问题,所以在来湖北之前,那些寻常的医书早就已经让他背的滚瓜烂熟了,要说关于医学的知识,他知道并不比面前的老者少,只是经验无限接近于零。 “这……小友不在意老朽问几个问题吧?”老者惊疑的看着宋杰,要知道华夏的医学源远流长,自古以来传下的医书更是数不胜数,老者一生收过的门人弟子也不在少数,大多数人在宋杰这个年纪,恐怕连本草纲目还没有背下来呢。 “老人家称呼我小友,难道就没看见我这头发吗?”宋杰奇怪的看着老者,他这一路走来除了那些准备反清的,看到他的人从来没有像老者这么淡定的,难道这老者也是什么反清的人物?看年纪,说不好还是屠龙会的呢。 老者听了,也不关门,请宋杰到药堂里面,分主客坐好,笑道:“老朽如今七十八岁,人生七十古来稀,如今既不求权,也不争利,至于名望之事,更是虚无,一身自在,了无牵挂,还在乎什么反贼不反贼的!” 宋杰看着老者,眉头一挑,所谓五十知天命,不管是面前的老者,还是昨天在岳阳楼遇到的徐大椿,他们都已经过了五十岁,好像都已经看淡了世间的一切。不过昨天那个徐大椿终究还是比眼前的老者差一筹,那徐大椿至少心里还在意着家族和满清朝廷,而面前的这位老者却是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了。 想到这里,宋杰不由肃然起敬,放下是要比拿起更难的事情,放下名利,放下无畏的担忧,淡然处世,这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办到的。 “在下宋杰,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您老人家怎么称呼?”收敛起玩世不恭的态度,宋杰郑重的开口,无论这位老人家是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本事,单单这种处世态度,就足够让人尊敬。 “宋小友不需这般郑重,高兴的时候叫我一声薛老,不高兴的时候直接叫薛老头也可以,老头子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没那么多讲究,老朽现在倒是对小友是不是真的记下了那么多医书很感兴趣。”薛老随意摆摆手,淡然笑道。 说起这些,宋杰呵呵一笑,淡然自信道“薛老请问便是!” “好,那老头子就问了,本草所载,三七主治何症?”薛老闭目思索,不过片刻,开口问道。 “薛老这可是有些小看在下了,三七主治:止血散血定痛,金刃箭伤、跌扑杖疮、血出不止者,嚼烂涂,或为末掺之,其血即止。亦主吐血衄(nv四声)血(指流鼻血),下血血痢,崩中经水不止,产后恶血不下,血运血痛,赤目痈肿,虎咬蛇伤诸病。这味药材可是金疮药的主药,我们这些舞刀弄枪的要是对它不熟悉,可就危险了。” “不错。那白前又如何?” “主治胸胁逆气,咳嗽上气,呼吸欲绝。” “松叶如何?” “风湿疮,生毛发,安五脏,守中,不饥延年” “丁香?” “风水毒肿,霍乱心痛,去恶气。吹鼻,杀脑疳。入诸香中,令人身香。同姜汁,涂拔去白须。” “…………” 一连问了二三十种本草纲目上所记载的药材,转而又问了灵柩,素闻,伤寒论,黄帝内经诸多中医经典,宋杰对答如流,可以说是脱口而出。 “好!”薛老哈哈大笑,欣慰道:“宋小友果真是天纵奇才,老朽在你这般大时,对这些可是一窍不通,若是小友能专心学医,想来今后的成就绝不会低于微嗔老和尚。” 宋杰听到这里算是听出了一些眉头,疑惑的看着薛老,问道:“薛老……和毒手药王很熟悉?据我所知,毒手药王的法名此时就叫做微嗔。” “宋小友消息灵通,微嗔老和尚三个月前才改了自己的法名,没想到小友如今就已经知道了,还真是下了一番苦功。” 薛老神秘一笑,起身道:“小友若只为学医而来,没什么其他事,那不妨先在老朽这里住下,于医术而论,老朽自信尚能给小友解决疑难,明天老朽要有两位好友过来,到时也好为你引见引见。” “这……”宋杰心想反正是来学医的,自己现在也就知道点基础的东西,还不如在薛老这里先学一些东西,当下点头道:“那在下就打扰薛老了!” 第二十三章 三师争一徒 在济世堂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出山的时候,宋杰便已经醒了过来开始修炼点穴篇中附带的内功。 所谓紫气东来,清晨的时候,万物复苏,第一缕新气腾空,这个时候修炼内功是一天中效果最好的,宋杰自从发现这一点后,每天都会准时起床,趁着朝阳修炼,如今都已经成了习惯。 闭目行功,内力在体内经脉游走,沿着行功路线,一遍又一遍的运转,九个大周天,十八小周天后,修炼的效果开始变小,宋杰也从修炼状态醒过来。 看一眼天上的太阳,算算时间,和往常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时辰左右,宋杰跳下床,活动一下身体,开门向着大厅走去。 昨天他就已经和薛老约好了,今天要见一见薛老的两个好友,估计一下时间,这两个人应该已经到了才对。 刚走到大厅门口,宋杰就已经听到了大厅里的说话声。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薛老头,你说的这少年若是真的,那你可就捡了大便宜了。不到二十岁,就能把医家典籍全都背下来,还丝毫不错,这已经不是天纵奇才能形容的了。” 薛老呵呵笑道:“怎么,徐小子你羡慕啊?你也去找到一个天才啊?你说你一身医术就此失传了,多可惜啊!” 那人笑骂道:“好你个薛老头,你也别得意,你自己不是也说了,那少年本来是来找微嗔老和尚的,到时候让不让你教,那可就不一定了。” “阿弥陀佛。若真像薛老所说,那晚辈说不得也要和薛老争上一争了,名师难觅,佳徒更是难寻啊。”此时,大厅里又响起另一道苍老的声音。 宋杰听到这里心里一动,听话里的意思,这个刚才说话的难道就是毒手药王无嗔? 这时,宋杰听到的第一个声音笑道:“微嗔和尚,当初就告诉你不要让薛老头搬到湖北来,让他在江苏待着不就是了。好了吧?这回跑来抢你的徒弟了!” 薛老哼了一声,道:“我就算是不在这,你们谁发现了好苗子还能不告诉老头子一声?唉,老头子今年已经七十八了,比不得你们两个小子,还有的是时间。要是再找不到一个传人,老头子这一身本事怕是就要像天士一般传承不下精髓喽。” 提起天士这个人,大厅里面突然沉默了下来,半响之后,那姓徐的男人叹息一声,道:“香岩先生早走了几年,若是当年就有薛老说的这种天纵奇才,先生也不会留有遗憾。” 薛老叹道:“唉!叶天士也算是长寿了,只是没能遇到好的传人,也只能算是他没有这个运道吧!也许是天意如此,可惜他一身医术到最后也只留下了那几本书而已。” 无嗔呵呵笑道:“香岩先生万中有幸,至少两个儿子学到了先生医术中的三分精髓,也算是能传承下去了。像咱们这样后辈中没有对医学感兴趣的,一身医术恐怕只能带到棺材里去了。” 那姓徐的男人道:“薛老,你其实还算是好的,你医术虽高,但毕竟不是你的主业,一身所学,远不止医术,像微嗔和尚,若是找不到好的传人,毒手药王这个名号怕是就要慢慢消失了。” 薛老苍老的声音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徐小子,你少说话,说得好像你小子的医术是主业一样,你可别忘了,你的主业那是水利,宋小友你就别想了,你还是赶紧去河南指挥修堤坝。” 那姓徐的男人笑道:“晚辈早已经致仕多年了,黄河那边的情况我也是有所耳闻,本就年久失修,如今就算我去了最多也不过是提提意见罢了,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好不容易能遇到一个人才,怎么能就这么让给你们?” “不就是背了几本医术吗,怎么就成了天纵奇才了?除了医书上的东西,我可是一窍不通啊。” 宋杰躲在门外听了半晌,搞不明白里面这三位怎么会这么兴奋,看起来都快要打起来了,他却不知道,中医的基础便是这些枯燥的医书典籍。 不过此时他却对薛老和无嗔谈起的那个叫叶天士的人来了兴趣,这个人现在应该已经死了,难道是飞狐外传里面隐藏的医术特厉害的人物,看起来薛老和这个姓徐的男人也是这一类人啊。 “薛老,我来了。”高喊一声,宋杰迈步走进大厅。 大厅里,宋杰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对着门口的主位,薛老正坐在上面,下手左右两边各有一个人,左边是一个老和尚,想来就是毒手药王无嗔大师,不过他现在叫做微嗔。至于右边的人,却是宋杰的一个熟人,前天才刚刚见过,正是岳阳楼上的那位徐大椿。 “见过微嗔大师。徐老先生,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呢。”微微一笑,宋杰分别向无嗔和徐大椿打招呼。他也没想到今天竟然会遇上徐大椿,要知道前天在岳阳楼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他刚才听声音竟然没有注意到。 徐大椿见到宋杰也一下愣住了,看看宋杰,又看看薛老,惊道:“薛老,这……这……你说的学医的天纵奇才就是他?他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薛老笑呵呵打断道:“徐小子,你既然已经致仕多年,老朽也不是朝廷官员,那咱们也就别再去管朝廷的那些事了行不行?” “不是……”徐大椿急道:“哎呀!薛老,你不知道,前天在岳阳楼出了一件命案,这你们总该知道吧?” 无嗔笑道:“这件事情都已经在两湖地区都已经传遍了,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怕是不多,白马寺来往人流频繁,贫僧也有所耳闻。” 徐大椿叹了口气,看着宋杰,道:“你们只是听传闻,我却是亲眼所见,你们不知道,前天在岳阳楼杀人的,就是这个少年,薛老,你若是收他做弟子,到时候朝廷查下来,怕是也会被牵连进去。” “什么?”薛老有些吃惊的看向宋杰,他之前也知道宋杰是江湖人,也知道他是反清人士,这些他都不在乎。但若是宋杰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他就要好好的考虑考虑了。 医者父母心,若是一个心狠手辣,滥杀无辜的人学会了高明的医术,那是对中医最大的侮辱! 宋杰看着薛老眼中的询问,叹息道:“一个人若是连祖宗都不认了,那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杀的那个人是汉八旗的人。” 宋杰这样一说,无嗔大概就听明白了,被杀的那个人既然是汉八旗,肯定说了一些数典忘祖的话,他们这些不喜欢满清的人,最听不得这些话了。 这也没甚奇怪和责怪的地方,当下微笑着说道:“江湖中人一言不合拔刀杀人,原是寻常之事。所谓侠以武犯禁,历朝历代的朝廷哪个不知道这番道理。贫僧出家之前也杀过不少人,但求问心无愧也就罢了。这少年天资不凡,你们若是怕惹麻烦,那就让给贫僧好了。” 薛老瞪眼道:“老朽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一身所学找到传人比什么都重要,我会怕麻烦吗?” “你们……你们两个怎么就不听劝呢?”徐大椿叹息一声,沉默半晌,忽然看着宋杰道:“唉!有难同当,你们两个非要这么做,我也不能置身事外。宋杰,我问你,你可愿意拜我们三人为师,学习医术,今后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薛老双眼一瞪,急道:“徐灵胎,你跟着乱掺和什么?这是我和微嗔和尚收弟子,有你什么事?你徐家世代大族,一旦被牵连上,那就是上百口人头落地,你赶紧去河南修堤坝去。快走快走。”说着不停的摆手,像是要往外赶人。 “哎呀,薛老。你先放开我!”徐大椿挣开薛老,肃容道:“薛老,我徐家历代世家大族,历代皆有人在朝中为官,到时候出了事,总能有一个从轻发落。” “那个,薛老,我觉得你们想多了。”宋杰看着两人争得不可开交,弱弱道:“我和你们学习医术,当然是再好不过,咱们不传出去不就成了吗?没有人知道的话,就算我惹出了天大的事,也牵连不到你们啊!” 无嗔忽然开口,叹息道:“学医之人讲求天赋,佳徒难觅,贫僧是江湖中人,左右也不怕朝廷来问罪,不若就由我收他为弟子,你我三人一同教导。” “对对对,就这么办。薛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知道宋杰他武功很高,自己怎么都出不了事,可你不同啊。咱们就照微嗔说的做。”徐大椿眼前一亮,连忙同意,劝说薛老的同时,还不停地给无嗔打眼色。 无嗔大师微阖双目,似是没有见到徐大椿的示意,静静的等待薛老作出决定。 薛老思考半天,最终点点头道:“好吧。就这么办,从明天开始,咱们三个人轮流教宋杰医术,正好这济世堂生意还不错,就让他在后面悄悄的给病人瞧病,也能增长一些阅历。” 无嗔起身,向外走去,笑道:“既然如此,这前两天就交给你们了,第三天的时候,贫僧再过来。” 宋杰看着无嗔离开之后,对薛老的身份越发好奇了,能和毒手药王论交的,显然不是小人物啊,看起来,无嗔的医术在某一方面还不如薛老厉害。 “薛老,先别走,我还不知道您到底叫什么呢。” “你这混小子,今后有人问你医术是和谁学的,你都说不上来。”薛老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中气十足:“记住了,老朽单名一个雪字,草字生白。” PS:本章中出现的薛雪,徐大椿,叶天士都是清代乾隆年间的名医,其中叶天士死于乾隆十年,薛雪和徐大椿分别死于乾隆三十五和三十六年。书剑中千里接龙头大约发生在乾隆二十三年左右。薛雪和徐大椿都是很NB的人物,医学只是业余爱好都能称得上名医的人,有兴趣的大大可以自查百度。 Ps:薛雪这个人淡泊名利,一身所学连一本医术都没传下来,他是真的不在乎朝廷会怎么想。至于无嗔怎么会收下主角做弟子,只能说主角抢在了程灵素前面,就别纠结这个问题了。 第二十四章 五毒青罗烟 济世堂老店,大厅里坐着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少年道士,店外虽然已经是太阳落山之后,但仍然有许多人等候着。 “小五,抓药,虎头五两,朱砂,雄黄,雌黄各一两半,鬼臼,皂荚,芜荑各一两,制虎头杀鬼丸。”端坐在大厅中央,宋杰一手把着脉,一边吩咐柜台抓药的伙计。 “多谢小道长。”看病的男人连忙起身道谢,然后去柜台抓药,他刚一起身,后面排队的人就立刻坐到了病人的座位上。 一刻不停,刚送走一个病人,后面的人又紧接着走上来,宋杰给人看病的速度奇快,往往一搭脉,嘴里的药方就已经说了出来,然后就让人去拿药,有的时候甚至连把脉都不用,只是看看面色,就能开出药方。 白马寺镇上的人在他这里看病都已经有一年的时间,都知道这小道士不仅看病的速度快,而且见效的速度也特别的快,刚开始还有人不信,有人惊奇,时间一长,也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眼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宋杰宋走最后一个病人,刚伸了一个懒腰,就见薛雪从内堂里走了出来。 宋杰捶着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我的薛老,病人都走光了,您老才出来啊?下棋下完了?输了还是赢了?” 薛雪瞥了他一眼,嘴角带着笑,说道:“你这小子不就是怨老头子出来晚了吗?让你多看些病人,对你医术的增长也有好处。至于下棋,他徐灵胎能下的过老头子?” 宋杰心里暗中翻了个白眼,这话虽然也有道理,可我怎么总觉得自己像个免费劳动力呢? 薛雪和宋杰朝夕相处已经有了一年,对这小子什么脾气秉性早就清清楚楚,看着他一脸情不甘心不愿的表情,笑骂道:“你小子说说,这才一年时间,你就把我们三个的本事掏了一个精光,让你帮着诊治病人,你还不甘不愿的。” “谁说我把你三个的本事都掏个精光了?我那是死记硬背下来了,那药王神篇,到现在我还没弄懂呢,还有您老的温病理论也不好学啊。还有呢,洄溪先生的那本《医学源流论》,您以为那么好学啊?我就是全都给记了下来,准备回头慢慢钻研的。” 薛雪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愤愤道:“那你还想怎么样?你这才学一年而已,能学到这个份上,天下间的医者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自行惭愧呢。徐灵胎那本《医学源流论》不过刚成书,还没流传呢,就让你先给截下来了。当初是你自己要的,现在你嫌不好学了?晚了!” “唉!我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哦。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洄溪先生的书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理解的也还行,反而是您老的温病理论还要再琢磨琢磨。行了,我去关门去。”宋杰郁闷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年时间在济世堂他确实是把这三个人的医术都学了一遍,只不过想要融会贯通,那就需要大量的临床经验了,这一方面,他还差得远呢。 中医医术基础在于大量的医书典藏,这些都是前人的经验,只有把这些东西全都记得滚瓜烂熟,才算是有了一个做医生的基础,但想要成为一个好医生,成为一个名医,那就需要大量的自己的经验来堆积,这一方面是走不了捷径的,这也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可惜,宋杰学医到现在,最少的就是时间,经验自然也不算多,疑难杂症之类的,基本上还没见识过。 不过,这一年下来,薛雪三人的医术他其实也已经基本上学遍了,他此时其实已经有了给人看病的基础,若是再想提升医术,那就不是教能教出来的了。 要么,他去四处行医,悬壶济世,积累经验。要么,他就要找到医术更高明的老师来教导,或者说某一方面远比他高明的医生教导他。如果能找到没有学过的医书典籍,也一样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 不过,据他所知,毒手药王就已经是这个世界医术最好的人之一了,至于医书典籍,薛雪三人的藏书也算是丰富,他若是想找没看过的,就只能去找古籍试试看。 总之,除非他去四方行医,否则想要增长医术? 难! 索性,对于医术这方面,他也不是那么的偏执,本来开始学医术和毒术的时候就是为了行走江湖加一道保险而已,够自己用的也就可以了。今后顺手救一些人也是可以的,专门去行医,那就算了吧。 “一天的时间又过去喽。”宋杰感叹着走到门口,刚准备关门,却见大街上一队人骑着马疾奔过来,领头一匹白色的骏马十分显眼,上面乘着的那个男人还是他的熟人。 “文泰来?他怎么跑这来了?”宋杰又往队伍里仔细的看了两眼,果然队伍里还有不少的熟人。 骆冰和余鱼同紧跟在文泰来的后面,再往后,断了一只手臂的道士,这是无尘道长,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这应该就是赵半山,中间那个二十来岁的锦衣公子,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陈家洛了。 后面还跟着几个男人,基本上都是一年前在大漠遇到过的,最后面,宋杰竟然看到了陆菲青和李沅芷。他能想到陆菲青还有李沅芷会和红花会的人走到一起,但没想到这都一年过去了,还没分开。这是要彻底加入红花会还是想干什么? 宋杰想事情的时候,红花会一众人已经赶到了济世堂门口,文泰来和骆冰都只见过宋杰一次,一年过去,印象已经有些模糊,可余鱼同见过宋杰剑斩张召重的情景,至今还是记忆犹新,虽然奇怪宋杰为什么会穿成道士模样,但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宋师兄!”余鱼同一脸惊讶,不禁大叫了一声。 李沅芷本来在队伍最后面,听见余鱼同的叫声,先是一愣,一下窜到队伍前面,见到宋杰悲喜交加,眼泪止不住的流:“杰哥哥,你这一年都跑到哪去了,我都找不到你。” 宋杰见李沅芷不停地哭,一时间手忙脚乱,连忙安慰:“别哭别哭。出了什么事了,好好说,我不是在这里吗?谁欺负你了,杰哥哥帮你出气。” “呜呜呜……我爹爹和我娘……都被抓起来了!只有我和师傅跑了出来,杰哥哥,你救救我爹和我娘吧。” 李可秀竟然被抓了?宋杰想了一下,应该是自己和李家的关系暴露了。 “行了,别哭了,再哭就要成小花猫了。你爹现在在哪呢?咱们想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就是了。”宋杰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知道李沅芷现在情绪激动,目光又转向了陆菲青。 陆菲青苦笑道:“李大人现在就关在杭州衙门里,我们已经去救了一次了,没想到人还没见到,文四爷就差点折在里面。” “不会吧?”宋杰看了一眼文泰来,他武功也不错啊,劫个衙门都能折进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一个杭州衙门能有什么武林高手? 刚才离得远,只能认出人来,如今他抬眼这么一看,才发现文泰来面色惨白,嘴唇乌黑,这明显是中了剧毒的现象。 此时文泰来已经下了白马,宋杰忽然伸出右手,抓住他的右手手腕,三根手指搭脉,文泰来在江湖上号称“奔雷手”,说的就是他出手极快,可是宋杰这一下抓住他,他却连一个反应都没有。 “嘶!”宋杰手一搭脉,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诧异的看向众人,道:“五毒青罗烟!杭州衙门里怎么可能会有人用这种毒药!” 陆菲青吃惊的看着宋杰,忙问道:“你看得出来文四爷中的是什么毒?” “恩!”宋杰皱起眉头,却还是点点头,道:“五毒青罗烟,这是药王庄的一种秘毒,除了药王庄的人应该不会有人会用才对。可是据我所知,最近两个月里,药王庄没有一个人出过手。这毒中的可真蹊跷!” “你们知不知道,这毒到底是什么人下的?五毒青罗烟想要下毒总要见到人才行的,这种毒的毒性太烈,只有用毒的人自己动手才会安全。” 陈家洛上前一步,说道:“在下陈家洛,见过宋少侠。若是按照宋少侠所说,药王庄的人近两个月都没人出手,会不会是以前的毒药给了一个会用毒的人?” “这不可能!”宋杰摇摇头,肯定道:“你们都没有学过毒术,不了解五毒青罗烟这种毒,但凡剧毒,限制必然也是极多的,五毒青罗烟这种毒,只有配置好之后的三天之内才会有最大的效果,过了这段时间,毒烟里的毒性就会开始消散,大概十天左右,毒性就会完全消失。 文四当家中的毒,配置出来最多不会超过五天,否则对文四当家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反而还浪费了许多好的药材毒物。” “我想起来了!”骆冰刚才一直蹙眉沉思,忽然大叫一声:“我想起那个人叫什么了,我记得他自己说过,他叫石万嗔!” 石万嗔,这个名字觉得有点熟悉,能和药王庄扯上关系的,应该是飞狐外传里的,飞狐外传,飞狐外传里面,对了,应该就是他了,无嗔大师的师弟,他怎么现在就出来了?奇怪奇怪。 第二十五章 快马加鞭赴杭州 石万嗔这个人是无嗔大师的师弟,用毒的功夫虽然差点,但那是和无嗔大师比的,如果是他的话,五毒青罗烟倒还真能配置的出来,不过现在无嗔大师可还没死呢,他怎么就敢跑出来了,还投靠了清廷! “我知道了。石万嗔这个人是毒手药王的师弟,只不过为人不怎么样,和药王也有些过节,他是怎么和你说的?想要报仇或者想要解药,就来药王庄?这是想借刀杀人呢!”宋杰淡淡的分析道。 陈家洛苦笑道:“既然是毒手药王的师弟,想来这种毒也就只有毒手药王能解了。无论是不是对方借刀杀人,我们也要去一次药王庄了。” “用不着!”轻笑一声,宋杰淡淡道:“五毒青罗烟而已,又不是七心海棠,我就能解毒。” 说着话,不等众人有什么反应,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青色的药丸,笑道:“把这粒解毒丸给吃了,应该就能压住毒性了。明天起来再吃一粒,毒也就解了。” 真的假的?众人面面相觑,毒手药王的毒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他师弟的这毒药让他们无计可施,到这里,两颗解毒丸就能解毒了? 看见众人的表情,陆菲青担忧道:“你小子到底靠不靠谱?我可没教过你医术啊!到时候别耽误了文四爷疗毒,那可就是罪过了。” “您老人家的医术还想解五毒青罗烟?我这医术不是跟您学的,放心,肯定靠谱,这解毒丸就是跟着毒手药王一起做出来的,还能解不了五毒青罗烟?”宋杰撇撇嘴,无良的嘲讽自己的师傅。 说到这里,宋杰多少有些尴尬,哪有当着一个师傅的面说另一个师傅好话的? 宋杰挠挠头,道:“咳咳!师傅,有件事您可别生气啊。我这一年跟着无嗔大师还有另外两位老先生学了医术,不过您放心,我既没拜师,也没学武功。” 他这一年虽然学了不少的东西,但是确实是没有拜过师,三个人一起教的徒弟,无嗔也不好意思单独收入门下。 陆菲青哈哈大笑,道:“当今武林没那么多的敝扫自珍,只要不偷不抢,若是你能把全天下的本事都学到身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那就好!您不怪我跟着别人学了东西就好了。”宋杰嘿嘿一笑,目光转向文泰来,笑道:“赶紧吃了吧。再过两个时辰就该压制不住了。” “多谢宋少侠。”文泰来也不矫情,接过解毒丸就吃了下去,静立了一会儿,果然感觉身体好了不少,脸上也开始有了一些气色。 睁开眼,见众人都关心的看着他,笑道:“宋少侠果然医术通神,一粒药丸下肚,感觉好多了。” “真的?四哥,你真没事了?”骆冰喜极而泣。 “没事了,真没事了。”文泰来轻声道。 宋杰心里狂翻白眼,这废话说的,我能自己砸自己的牌子吗?咳嗽两声,悠悠道:“行了。文四当家的毒,今天晚上就能差不多排出来了,明天早上起来,再服一粒解毒丸,清清余毒就成了。 今天晚上,你们就在白马寺住一晚,明天咱们一起去杭州府,看看能不能把李大人救出来,顺便也好好会一会石万嗔。” 给红花会众人安排好了住处,宋杰与陆菲青和李沅芷告辞,独自回到济世堂,找到了薛雪。 “你刚才出去这么久,回来就找我,出了什么事了?”薛雪活了多半辈子,俗话说人老成精,见宋杰急急忙忙来寻他,就知道出了事情。 宋杰说了刚才在外面的事情,一点也没有隐瞒,沉声道:“我想明天就离开,杭州衙门的人不能不救,薛老,您老要好好保重!” “去吧,去吧。”薛雪叹息一声,道:“你如今也算是学医有成了,早知道你不是一个真正能闲下来的人,既然有事要做,那就别耽搁太久。老头子身子好着呢,你不用担心。” 第二天,宋杰又拜别了无嗔大师和徐大椿,没有再见到薛雪,和红花会众人一起出了白马寺,直奔杭州而去,不成想,这一去,竟是和三人成了永别。 众人心急回杭州救人,一点时间也不敢耽搁,白天赶了一天的路,赶到了安徽。长江以南是红花会的地方,早有人准备好了换乘的马匹,一行人在安徽境内换了好马,又是连夜赶路,等到了杭州,还没过第二天中午。 杭州城门口,一群百姓堵在路上,大门紧闭,只准进不准出。 宋杰见此一幕,不由苦笑道:“你们上一次真是闹出好大的动静啊!这下全城戒严,咱们得想想法子,怎么进去才好。” 陈家洛爽朗一笑:“宋少侠不必担心,别人进不去,但咱们却是能进去的。皇帝的戒严,可戒不住咱们红花会!” “哦?”宋杰想到红花会在杭州绿营还有不少会众,难道要通过这些当兵的进城去?仔细看看城头上,分明还有不少御林军在,显然乾隆还在杭州,失笑道:“久闻红花会在杭州势力庞大,只不过就算是那些守门的兵卒是你们的人,在御林军眼底下也不敢放咱们进城去吧?” 陈家洛摇头苦笑:“宋少侠误会了,我们红花会在杭州军营里确实有不少兄弟,不过多数都已经暴露了,咱们这次进去,走地道!” 宋杰一听军营里的人都暴露了,知道红花会的人肯定是干了原著里面的傻事,拿着兵卒去威慑乾隆,这不是缺心眼吗? 等到乾隆忽悠好了陈家洛,杭州兵营里的红花会众一个都别想跑。 有这么一股武装力量,竟然就这么浪费掉了,宋杰心里面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算了,反正自己也懒得管他们这点破事,只要陈家洛别像原著里一样干那么多让人看完生气的傻事就行了。” 宋杰想到陈家洛的傻事,又想起了霍青桐,这个回部的女诸葛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这一次应该没有遇到陈家洛吧。 去年自己把兆惠大军的粮草分给了灾民,应该能帮他们拖延一年,今年估计又要打起来了。等杭州的事情完了,就到回疆去看看,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宋杰想着自己今后的打算的时候,已经跟着众人一起到了杭州城外不远的一座农庄里,农庄里面住着一对老夫妇,都是红花会的会众。 陈家洛问了杭州城的情况,得知从他们跑出来之后,杭州就已经开始了戒严,戒严的理由是有刺客。 到现在,杭州城戒严已经有三天的时间,杭州城内外都是怨声载道,就连城里的粮食价格都涨了一些。 “咱们那天本是救人去的,没想到却被当成了刺客。皇帝现在可是变成惊弓之鸟了。”陈家洛笑着打趣。 “这么小的胆子,也能当皇帝。若是碰到大事,非要误国误民不可!”徐天宏一脸愤慨。 “乾隆这个人虽然奸诈胆小,出尔反尔,但要是比做皇帝,当今世上可没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政治啊!本来就是骗人的把戏!”宋杰幽幽地叹了口气。 “谁说的?我看总舵主做皇帝就比乾隆强!”骆冰笑嘻嘻的道。 宋杰笑而不语。 “四嫂千万别这么说,要我做皇帝,我可真做不来。”陈家洛摇头苦笑。 “行了,谁做皇帝的事情,现在讨论太早了点,等你们什么时候反清成功了,再说这个问题不迟。”宋杰哈哈一笑。 “对对对,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救出来!”陈家洛点头赞同。 陈家洛目光转向无尘道长:“道长,你派人去城里打探消息,如果打听到有用的消息,立刻回报!” 无尘道长点点头,退下去找帮众安排打听消息的事。 无尘道长退出去后,剩下的人也都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情,红花会众人都有自己的分工,宋杰则找到李沅芷和陆菲青,询问他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当日他离开之后,陆菲青也跟着离开了大队人马,护送文泰来夫妇去了铁胆庄。宋杰和陆菲青都离开了,李沅芷自己也待不住,悄悄离开,追上了陆菲青。 到了铁胆庄,陆菲青又帮忙赶到安西镇通知红花会的众人,由于张召重和镇远镖局的人都让宋杰给杀了,铁胆庄自然是平安无事,红花会的人赶到后,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等到文泰来伤愈,就离开了铁胆庄。 宋杰听到这里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徐天宏和周绮的姻缘算是完蛋了,他本来是不想拆散这一对情侣的。 李沅芷跟着陆菲青救了红花会的人,也没有再回家里,而是跟着红花会的人沿路打探起宋杰的下落。 宋杰在黄河以北做的事,可没有一件小事,特别是到了河南以后,听说他劫了军粮赈灾,红花会的人固然觉得宋杰做了大好事,可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打听消息。 李沅芷不甘心又打探了几日,到最后只听说岳阳楼有个白衣公子杀了人,猜测是他,可之后的一整年,宋杰就仿佛消失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李沅芷在外面找了他一年,才回到家,就发生了李可秀被抓的事情。 宋杰见李沅芷边哭边说,一时无言,只能轻声安慰,陆菲青也在旁边帮衬,这才哄好了李沅芷。 过了半天,天色渐暗,无尘道长赶回来,也带回一个有用的消息。 第二十六章 单人独剑闯监牢 “总舵主,好消息,乾隆今天晚上要去看花魁大会,现在已经出发了,咱们的机会来了,抓了乾隆,让他放了李大人。”一收到消息,无尘道长就从地道赶了回来,现在花魁大会还没有正式开始。 “太好了!召集人手,让玉姑娘帮忙,把皇帝引到她的闺房,咱们今晚就动手!”陈家洛一脸兴奋,豁然起身。 宋杰摇摇头:“不能把李大人留在对方手上!指望威胁乾隆,那不稳定,我要万无一失!” “那该怎么办?”徐天宏皱着眉头问道。 他号称武诸葛,可是遇到现在这种情况,除了挟持乾隆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办法。 “你们今晚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我去救人!”宋杰语气淡然,没有一丝波动。 “不行!”陈家洛坚决摇头:“你自己一个人太危险了,那个石万嗔很可能就在杭州衙门里等着。” “那样最好,顺便也能把他给料理了。”宋杰笑了笑,毫不在意。 石万嗔用毒的功夫不赖,他自信也差不到哪去,况且,石万嗔用的毒,他也都会用,既然会用,自然就会解。 陆菲青和李沅芷都知道宋杰的本事,一点也不担心,就算救不出来人,全身而退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红花会的人见陆菲青和李沅芷都不在意,又听余鱼同说宋杰杀了张召重,俱都沉默,最后也同意了。 “走,咱们出发。” 众人望着杭州城的方向,目光既紧张又兴奋。 他们今晚要做的事自古少有,哪怕是皇帝今天也要被他们绑过来!所谓天子,也不过如此而已。 而此时杭州府衙门却是一片轻松,皇帝带着侍卫出去了,留在府里的侍卫,顿时轻松了下来。 牌九,骰子,麻将,各种赌具如今就摆在御林军的军营空地上,火光照着一张张冒汗的红脸,整个府衙的守卫都交给了杭州的本地兵马。 而杭州的本地兵马擅离职守的却更厉害,他们对杭州可比御林军熟悉得多,知道今天花魁大会,早就跑去看热闹了。 等到宋杰来到府衙外的时候,整个府衙竟然只有三三两两的兵卒在守卫。 “这可是老天爷都帮忙了。连御林军都擅离职守,我真是替乾隆担心生命安全!”宋杰心中暗笑,一路隐藏身形,畅通无阻的来到府衙的监牢外面! 杭州府内设的监牢并不大,这里本身只是暂时关押嫌犯的地方,只有两间屋子,一间是牢房,另一间则是看守待的地方。 此时这不大的两间屋子里却有三个人,李可秀夫妇被关在里面的牢房里,外间则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在喝酒! 石万嗔! 宋杰刚到牢房外面就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因为他在空气里感觉到了一种剧毒,这种毒只有石万嗔才会在此时此刻放出来! 给自己吃了一粒解毒丸,宋杰推开了牢房的大门。 “谁?”石万嗔听到开门的动静,放下酒壶,霍然望向门口! “石师叔真是好雅兴。投靠了清廷,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宋杰戏谑道。 “你是那个老和尚新收的徒弟?”石万嗔眉间一挑,神情冷峻。 宋杰摇摇头:“我不是,不过,确实跟着微嗔大师学了一年的医术。” 石万嗔长出一口气,冷声道:“才跟着老和尚学了一年,你就敢到我面前来,你也算死的不冤枉!” 宋杰嘿然冷笑:“虽然只学了一年,但是我觉得对付师叔应该足够用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下辈子学聪明一点,看在你是那老和尚的徒弟,我留你一具全尸,到时候好好给老和尚看一看。”石万嗔说到最后,哈哈大笑。 宋杰也懒得跟石万嗔废话了,说了这么长时间,他竟然连自己下了毒都没察觉到,死了活该。 “李大人,你在没在里面?”宋杰冲着里间喊了一声。 “宋杰!”李可秀夫妇的牢房只有一道铁门,四周都是墙壁,他们听见喊声,才来到门前,见到宋杰,都吃了一惊。 “武财神,宋杰!”石万嗔惊讶得看着宋杰,音调陡然变高。 “嘿嘿!看来今天指定我升官发财,荣华富贵。杀了你,至少也要连升三级,金银财宝数不胜数。小子,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你能多活两天,我拿到的赏赐也能更多点!咱们两全其美。”想到宋杰已经中了自己的毒,石万嗔心里又安定下来,看着宋杰嘿嘿冷笑。 宋杰嘴角泛着冷笑:“石师叔就这么让我束手就擒,难道就不觉得太过简单随意了?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你以为我学了一年医术真是白学的?就凭你散到空气里的断魂散也想让我中毒?我劝你还是先检查检查自己吧!” 石万嗔听了宋杰的话,脸色一白,仔细感觉一下身体的状况,脸色更加的惨白了。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石万嗔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宋杰耸耸肩:“就在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啊!我自己配置出来的软筋散,还请石师叔品鉴。” “你用的竟然是软筋散?”石万嗔脸色愈来愈暗淡,彻底的绝望了。 软筋散这种药准确的说属于迷药,它并不是毒药,因为它不致命! 而恰恰是因为它不致命,石万嗔身上根本就没有带解软筋散的解药,就算是带了,在已经中毒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给自己解毒。 宋杰遗憾地摇摇头:“本来还以为会有什么大战呢。石师叔,软筋散这种低级的毒药,本来是不会让你中招的。可惜,你太小看我了,你听说我只学了一年,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所以,你输了!”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不是跟老和尚学了一年,是不是?只学一年不可能自己配药!”石万嗔虽然全身无力,可还是在嘶吼。 宋杰摇摇头,淡笑道:“我没有骗你,我确实只学了一年而已,不过我把药王神篇学到手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老和尚竟然舍得把药王神篇传给你。”石万嗔惨然一笑。 药王神篇其实只不过是一册医书而已,他并没有石万嗔想的那么神奇,只不过他做梦都想得到这东西,一听到宋杰会药王神篇,便觉得他下毒之术比自己厉害是应该的了。 “还有什么遗言吗?”宋杰坐在石万嗔刚刚坐过的地方。 石万嗔艰难的移动着身体,试图远离宋杰。 “你想杀我?你不敢杀我的,你不敢!你要是杀了我,你就拿不到开门的钥匙,你救不出他们两个。” 宋杰一步一步接近他,全身气势爆发,杀气冲天。 “下回编一个好的谎言,我已经看到你衣服里的钥匙了。” 石万嗔惊恐地向后移动,虽然很艰难,但他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已经害怕了,没有骗住宋杰,那他就要死! 他现在心里突然很后悔,后悔不应该投靠清廷,荣华富贵再美好,也比不过一条命重要,他更后悔小瞧了宋杰,走了一辈子江湖,最后竟然会因为轻视别人儿送命。 “铮!” 剑鸣声响,宋杰腰间的短剑出鞘,凛冽的杀机扑面而来,石万嗔充满了恐惧,他想要躲,更想要逃,可他的身体却一动也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短剑刺入他的喉咙,眼前一片血色! 宋杰缓缓抽出短剑,石万嗔喉咙里的鲜血一下喷了出来,眼睛瞪圆,瞳孔渐渐扩散,重重的倒了下去。 “李大人,走吧。现在你可不是杭州提督了。”从石万嗔身上找出钥匙,宋杰打开牢门,把李可秀夫妇放了出来。 李可秀虽然是乾隆的臣子,但这可不代表他能为乾隆害死自己全家,乾隆都把他关进牢里了,他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大义灭亲从来就只是一句话而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也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反抗的力量罢了。 李可秀绝对不是一个因为皇帝一句话就甘愿赴死的人,更别说,现在他们一家人的生命都在皇帝的威胁之下。 宋杰带着李可秀夫妇从地道回到农庄的时候,红花会的人都还没有回来。 李沅芷见到自己的父母被救了回来,喜极而泣,李可秀夫妇本以为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能逃脱大难,一家三口抱头痛哭。 宋杰和陆菲青见此悄悄地退了出去。 “师傅,我最近半个月修炼内功已经感觉不到进步了。”宋杰远望星空,叹了口气。 陆菲青心里一震,“你……那篇内功已经修炼到最后一层了?” “恩,那篇内功已经修炼到了最后一层。很奇怪的感觉,我总觉得这篇内功没这么简单。不过没见过其他的内功,我也说不上来什么地方不对劲。” 宋杰皱紧了眉头,摇摇头,转身看向陆菲青。 “师傅,你知不知道纯阳无极功的功法?我打算这件事情做完,闭关参悟纯阳无极功,看看能不能突破到新的境界。” 只要自己把这件事情做了,回疆那边应该也不会起战事了。自己也就不用特意赶过去了。 “回去我就把纯阳无极功的功法写出来,只是,你有没有把握?”陆菲青担忧的道,要知道修炼残缺功法本来就是很危险的事情,现在他还要通过残缺功法突破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试试看吧!我才十八岁,总不能让内功就这么一直停滞吧?”宋杰无所谓的笑笑。 “那好吧!”陆菲青叹息一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默写无极纯阳功的前三层。 宋杰则独自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再做突破,自己就要离开这里了。 半个时辰后,红花会的人从地道里面钻了出来,杨协成和章进两人抬着一床被子,被子里包着一个人。 第二十七章 绑架乾隆 这床被子里的人自然就是乾隆皇帝无疑。红花会在杭州府的势力确实庞大到让人觉得心惊,谁又能想到钱塘四艳之一的玉如意房间里会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地道。 乾隆以为在西湖上,玉如意是慧眼识英才,殊不知,他自己的行踪早就已经让红花会知晓,设了一个圈套等着他自己往下跳。 陈家洛等人其实也没想过计划会这么顺利,让玉如意帮忙只不过是一次尝试,他们真正的希望其实放在了半路截杀上,从西湖到杭州府衙的路上已经埋了不少的伏兵。 没想到,玉如意只是稍加暗示,乾隆竟然精虫上脑,自己乖乖的跟着玉如意回了房间,最关键的,他还把侍卫和心腹全都给留在了外面。 如此天赐良机,陈家洛他们若是放过了,那他们就真可以自杀算了,省的今后害人害己。 连忙遣散了埋伏的会众,石双英通过地道潜入玉如意的闺房,把乾隆无声无息的劫了出来,和在外面等着的陈家洛等人汇合之后,又通过地道回到农庄。 “宋少侠,李大人夫妇救出来了吗?”陈家洛轻声问道。 宋杰微笑点头:“自然是救出来了。” “我就说嘛!宋师兄若是没把人救出来怎么可能会悠闲的站在这里。”余鱼同笑嘻嘻说道。 宋杰指着那床卷的严严实实的被子,问道:“看样子你们也成功了?乾隆就在这里面?” 余鱼同嘿嘿一笑:“师兄,我跟你说,这狗皇帝简直是色胆包天,现在还光着呢!” 宋杰的面色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堂堂一个皇帝,竟然就让人家光着抓出来了。乾隆这回可算是丢脸丢大了。 还号称什么十全老人,也不知道今后还敢不敢乱逛青楼,这个心理面积绝对小不了。 “走吧,估计天亮的时候那些侍卫就会发现不对劲了。这处农庄不能再待了。”陈家洛远望杭州城,神情凝重。 徐天宏点点头:“总舵主说的不错,玉姑娘房间里的地道并不隐秘,农庄的地道也没有刻意掩盖,清廷的高手不少,这些人打架不行,追踪可一个比一个厉害。” “道长,咱们现在有什么好去处没有?”陈家洛的目光转向无尘道长。 陈家洛刚刚从回疆赶到杭州不到一年,连红花会内部的事务都还需要无尘道长辅佐,对于杭州的情况就更是两眼一抹黑了。 但无尘道长虽然是红花会的二当家,却一直帮着于万亭处理帮中事务,对于杭州和红花会的熟悉程度远超其他当家的。 “六和塔!” 无尘道长想都没想,开口就给出一个合适的地方,可见确实已经把杭州的情况都烂熟于心。 “六和塔易守难攻,咱们只要守住每一层的楼梯,就算鞑子派再多的人来,也施展不开。只要乾隆还在咱们手里,鞑子就不敢强攻六和塔。” 陈家洛点点头:“六和塔是个好地方。走!咱们就在六和塔会一会清廷的高手。” 六和塔在西湖旁边,一群人在庄子里点了火,让帮众送走那对老夫妇,趁着夜色赶过去。 此时杭州城里,一队队官兵奔走在大街上,所有的街道都被控制起来,玉如意的院子更是被层层包围。 和珅匆匆忙忙的赶到福康安的住处,现在杭州城里乾隆失踪,李可秀被免了官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官职最高,剩下的不过就是一些御林军统领而已,只有听命令的份。 乾隆自己出去寻花问柳,福康安是不知道的,他正准备休息,就听手下人通报和珅求见。 “和大人,急得你满头大汗,出什么事了?慢慢说!”福康安披着外衣,语气淡然。 作为乾隆的私生子,福康安最得乾隆喜爱的地方就是他和乾隆很像,简直就是乾隆年轻时候的翻版。 他也一直努力的在做乾隆的翻版,只有这样他才能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获得足够大的权力。 甚至,如果经营得当,他还能有机会去争一争那九五之位。 现在这种遇事不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气度,就是他自信学乾隆学得最像的地方。 和珅却没有回答福康安的话,而是左右看了看大厅里的下人。 福康安见此才神情凝重起来,他知道和珅是乾隆的心腹,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他如今这么谨慎,定然出了大事,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 和珅一脸焦急的道:“皇上……失踪了!” “什么?”福康安霍然站起来,披在肩上的外衣掉到地上。 “皇上怎么可能会失踪了?杭州府三千御林军都是吃干饭的?快说,皇上是在哪失踪的?” 福康安现在心里是真着急,他现在手上积蓄的实力不足,唯一的靠山就是乾隆,如果乾隆出了事,别说是保住荣华富贵,就是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是在一个妓女家里失踪的,御林侍卫哪敢打扰皇上的雅兴啊!”和珅小心翼翼的说道。 和珅是乾隆的心腹,自然知道面前的福康安不只是官面上的身份那么简单,他还是皇上的儿子,若不是因为皇上现在上面还有太后压着,这位早就公开身份成了皇子了。 同是乾隆的心腹,和珅太了解福康安的能力和性格了,一旦福康安成了皇子,那太子之位几乎就可以说是到手了一半,就凭紫禁城里的那些个皇子,绑在一起都玩不过福康安一个。 和珅知道,以乾隆的性格和心性,绝不会允许自己被太后压制太长的时间,等到了那个时候,福康安绝对是最有可能争夺太子之位的人。 在皇室里,根本就没有私生子这种说法,皇帝说的话就是圣旨。皇帝说福康安是皇子,谁敢拿私生子的问题出来说? “不行,皇上不能出事,马上派御林军去找,就算是把整个杭州城翻一遍,也要把劫走皇上的人给我找出来。”福康安咬牙切齿道。 “御林军已经出动了,现在杭州城所有的街道全都控制了起来。” 乾隆失踪,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和珅在来找福康安之前就已经让御林军接手了杭州的全部防卫,全力搜查嫌犯。 福康安想了想又道:“让人去查一查那个妓女的底细,皇上既然是在她那里失踪的,她一定脱不了干系。” 和珅愁眉苦脸道:“那妓女在皇上失踪的时候就一起失踪了。不过白振说曾经见到她和红花会的人待在一起。” “混蛋!”福康安大吃一惊。 “知道那妓女和红花会的人来往过密,你们竟然还敢让皇上独自和她相处?” “皇上当时正在兴上,那院子也已经全都围了起来,可红花会这帮反贼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把皇上给劫走了。”和珅苦着脸。 “神不知鬼不觉?红花会的人难道还会飞天遁地不成?”福康安怒气冲冲,忽然又安静来下。 “和大人,去告诉御林军的人,皇上失踪的事要是传到了京城,所有人都要死!”福康安眼中闪过一道厉芒。 太后本来就压制着皇帝,若是再得到这个消息,难免不会出乱子! 和珅神色一禀,道:“福公子放心,这三千御林军都是皇上的心腹,这件事一点消息都不会传出去。” 三千御林军在城里肆虐,短短两天时间,就抓到不下千人,其中更有不少富商大户,可惜这些人没有一个和红花会有关系,最后收了银子又把人都放了出来。 杭州城几乎都被抄了一遍,虽然没有传出乾隆失踪的消息,但整座城都变得风声鹤唳,大小商铺都暂停停业。 诺大的杭州城,江南富庶之地,只经过短短两天时间,整座城市都几乎陷入了瘫痪状态,城中的街道几乎看不见行人,商铺更是没有一家开门。 福康安等人现在显然是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些小事了,皇帝失踪两天,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他们的心情简直恶略到了极点。 和福康安等人不同,宋杰此时的心情却还算不错。 现在,他正舒适的躺在一条小船上,让五月和煦的阳光,晒在他的身上。船头有酒,船尾李沅芷正在逗弄西湖里的鲤鱼。 美酒,美景,美人! 即使躺在一条稍微有些破旧的小船上,又有什么让他不高兴的呢! 阳光晒的他有些懒洋洋的,伸了懒腰起身,西湖上的微风轻轻触过他的脸庞,修长的手指夹起一只酒杯,酒杯里的酒水泛着些许可爱的琥珀色,却是绍兴有名的女儿红。 “给我也来一杯!”李沅芷此时已经走到了船头,手上拿着一只精致的酒杯。 宋杰摇摇头笑道:“多乎哉?不多也!” “小气!”李沅芷噘着嘴嘀咕道。 “剩下的都给你了。”宋杰莞尔一笑。 绍兴女儿红虽然很有名,但名酒他也不是没有喝过,找红花会要了一瓶,只不过是尝尝鲜而已。 不管李沅芷小馋猫一样的表情,宋杰拾起船上的竹蒿,走到船尾。 小船缓缓向着岸边移动,两旁湖水微微荡漾,湖底的鲤鱼惊慌乱窜。 第二十八章 乾隆死,分道扬镳 六和塔共十三层,此时十二层里,陈家洛和乾隆对面而坐。 “哥哥只要把满人驱除关外,便是如唐宗宋祖一般的开国之主。必定能够青史留名!” 陈家洛面容肃穆,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些诱惑。 乾隆脸色微变,好似真的有些心动,做皇帝的人有哪一个不想成为唐宗宋祖一样的人? “千百年后,人们只会知道努尔哈赤,又有谁会知道哥哥你呢?” 见到乾隆有些意动,陈家洛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我……” 乾隆沉默了片刻,刚准备回答,忽然听见六和塔外传进来一阵犬吠声。 陈家洛双眉一扬,只见外面四条身躯异常庞大的狼犬疾奔而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转眼之间,双人四犬已经冲进六和塔里。 为了防止高手把乾隆救走,六和塔从底层开始就有红花会的高手把守。 “叮叮叮……” 兵器交接的声音不停的传入陈家洛的耳中,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 “清廷之中竟然还有如此高手。这般人物也会心甘情愿给清廷做走狗吗?” 陈家洛目光闪烁,心里感慨了一声,但却不怎么担心。 清廷能请来这两个高手,他们红花会的兄弟也都不是软柿子。 这一会儿,那两个人已经打到了第六层,守在第四层的石双英,第五层的卫春华接连落败,第六层的杨协成虽然横练功夫了得,但此时也已经岌岌可危。 “不好!” 陈家洛脸色微变,心里暗叫一声,就要下令余下的人合力拦截在第九层。 就在这时,七层窗口徐天宏一窜而出,只是他刚一跃出,后面紧接着跟出一人,一把抓住他的左脚。 陈家洛大吃一惊,手上捏起桌子棋盘上的四粒棋子便要掷出。 忽听徐天宏右手一抬,大喝一声。 “照镖!” 敌人脸色一变,整个身子缩回窗子里,抬头一看却根本不见有暗器打过来,脸色一青。 此时徐天宏却已经趁机脱身而出,稳稳的站在塔檐上。 “猴儿崽子,敢骗你奶奶!” 敌人跃出窗子,陈家洛在上面看的清楚,却是一个满头白发,一身灰衣的老太婆。 “看她身上还有剑,打到了第七层竟然还没出过剑!” 陈家洛脸色微变,隐隐有些担忧。 他可不相信这样的高手,带着一把剑只是为了装饰用的。 此刻另一个敌人也攻到了第八层,一人独战常氏兄弟却还能隐隐占据上风。 众人才看清这是一个老头子,只见他双掌如风,迅疾无比,身材比常氏兄弟还要高一些,鹰钩鼻,朱砂般红的脸,头顶上却光溜溜的秃得不剩一根头发。 “我上塔顶去攻下来,你从下面攻上!” 那老头子忽然大喊一声,双掌一错,逼开周身的所有人。 那老妇一听,甩开徐天宏不管,纵身飞起,左手在第七层塔角上一扳,借势又翻上了第八层。第八层的常氏兄弟被老头子缠住,无人阻挡,故技重施,翻上第九层。 老妇刚一上到第九层,还未站稳,一把长剑已经袭了过来,忽觉手上一震,长剑被敌人兵刃黏住,险些脱手而出。 那老妇知道又遇强敌,长剑趁势向前一探,解开对方的粘走之力,却也不敢正面纵上,反身便走,向左纵走三步,一跃跳上第十层。 寒风乍起,老妇一剑反手刺出。 只可惜,她的敌人是千手如来赵半山,虽然江湖上都说他暗器了得,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太极剑也早已经堪称一流。 太极剑运起,“燕子抄水”一剑横扫而过。 “叮叮!” 双剑相交,老妇刷刷刷又是三剑连出,一时间剑影闪闪,全都攻向赵半山要害之处。 赵半山不甘示弱,出剑举重若轻,连出“云麾三舞”三式,将老妇这三式杀招破了一个干干净净。 “你倒是一身好功夫!可惜可惜!” 老妇好似有些遗憾的感叹一声,随即蹂身而上,长剑连出,两人又斗在一处。 “好厉害!这群反贼再厉害,还不是敌不过我大内的高手!回去之后定要重重封赏!” 乾隆见那对老夫妇占据上风,心下得意洋洋,暗暗点头,偷偷瞄向陈家洛。 但见陈家洛风轻云淡,气定神闲,一脸的不以为意,竟然拖了把椅子坐在窗口观战。 “坏了。这两个大内高手固然厉害,但红花会的反贼人多势众,总有筋疲力尽的时候。” 乾隆见此一幕,暗暗叫糟,心里患得患失,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便在这时,又是一阵犬吠传来,又有吆喝声和马匹奔驰声。六和塔外大队御林军从远处奔来,掀起大片沙尘。 “少爷,马大哥回报,有两千多清兵正向着这边来了。” 楼梯声响起,心砚奔上楼来,焦急的叫道。 陈家洛心里一惊,立刻俯身探出窗口大叫。 “马大哥,退到塔里,预备弓箭!” 马善均在塔下答应,连忙回身组织帮众退入六和塔防守。 陈家洛话音方落,那个攻上塔来的秃顶红面的老头子直窜上来,接连跃上两层,闪开层层阻拦,直接到了第十二层。 到了第十二层已经是监视乾隆的地方,常氏兄弟也不在追赶,迎风一晃,双双堵住窗口,静待应敌。 那老者见此情景,看也不看常氏兄弟,竟然直奔塔顶。 把守第十一层的无尘道长见敌人越过自己,又上了塔顶,拔出长剑,顺着楼梯奔上十二层。 乾隆见他拿剑跑上来,心中吃了一惊,却见他已经奔到塔顶通下来的梯级上横剑待敌。 没过多长时间,那老妇也突破层层防守,从下打上第十二层,可也陷入红花会等人的围困之中。 “你是皇帝吗?” 那老妇忽然跳开一步,退出战圈,望向乾隆问道。 乾隆神色一喜,连忙道。 “我是皇帝,我是皇帝,救兵都来了么?” “是你就好!” 老妇冷哼一声,一跃上桌,突然举剑当胸,如一只大鸟般向他急扑过去,一招“鹏搏万里”,向乾隆胸口直刺。 “啊!” 乾隆惊叫一声,脸色瞬间吓得毫无血色。 陈家洛站在乾隆旁边也是大吃一惊,但这一剑又快又狠,凭他的武功已经不能阻止,只见他并指探出,向老妇肋下要穴点去,竟然想要围魏救赵。 “哈!看来我回来的真是时候啊!” 忽然轻笑声响起,宋杰和李沅芷两人翻身跃步,双双从第十一层跃上来。 “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打打杀杀呢?” 宋杰哈哈一笑,持剑在手,纵跃之间,已经窜进塔里,长剑探出,剑脊正挡住陈家洛的攻击。 老妇诧异的看了宋杰一眼,双目精光爆闪,再不迟疑,剑身向前一递,刺中乾隆胸口。 “啊!” 乾隆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胸前的锦衣被自己的血染成了一片红色。 陈家洛脸色大变,快步走过去查看,最终徒然一甩手,叹息一声。 “死了!” “宋少侠,你为什么帮他们杀了皇帝?” 陈家洛压抑着怒气,愤愤的看着宋杰。 “乾隆难道不该杀吗?” 宋杰淡然一笑,不在意的道。 “乾隆是该杀,可现在他是我们能不能恢复汉人河山的关键,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所以说,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懂政治。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甚至不惜为此付出超乎寻常的代价,可惜你们就是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人就是政客,而皇帝就是一个政客!” 宋杰微微摇摇头,杀乾隆的事他早就想要做了,只不过他打算这件事情完结就去闭关,趁着还有时间好好地陪了李沅芷几天,还没来得及下手。 现在见到天山双鹰千里迢迢来刺杀皇帝,便知回疆的战事有变,他也就做一次顺水推舟的事。 “你们只是一群单纯的武者,玩不转政治,若是你们真的相信了乾隆,我保证你们会损失惨重。” “怎么会?皇帝要一言九鼎,怎么可能会出尔反尔?” “呵呵。我一直认为你不适合做红花会的总舵主,你身上的书生气太重了,或许你是一个君子,但我告诉你,君子是做不了政客的!” 宋杰盯着陈家洛,淡笑道。 “你自己一言九鼎,那就代表别人也会一样吗?你错了!出尔反尔,那本来就是政客的天赋技能好不好?”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你又没办法知道未来,你怎么就知道皇帝不会守诺?你把我们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给毁了!” 陈家洛涨红了脸,义愤填膺的道。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葬送整个红花会?” 宋杰嗤笑一声。 “对不起,就算你不会后悔,我也一样会杀了乾隆,红花会是不是被你葬送与我无关,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师傅朋友被你连累死。” 宋杰说完话,不去管红花会众人想要杀人的眼神,拉上李沅芷,跃下六和塔,直奔李可秀夫妇的住处。 陆菲青微微叹了口气,向着众人一抱拳,也跟了上去。 第二十九章 离开 李可秀夫妇现在住的地方是红花会的人安排的,就在西湖边上的小村庄里。宋杰稍稍等了一会儿陆菲青,三人结伴回到李可秀的住处。 “沅芷,你去叫伯父收拾行李,咱们今天就离开杭州。” 宋杰考虑一下,觉得杭州没必要再待下去了,他也要找地方去闭关,还不如让李沅芷他们去回疆安全一些。 “哦!” 李沅芷乖巧地答应一声,急匆匆的跑进屋子里去。 “宋杰,你这次的事情做得太急躁了。” 陆菲青叹息一声,苦笑着说道。 “不!我并没有觉得我做错了。师傅,你们只知道江湖险恶,却不知道官场的险恶远胜江湖千万倍,皇帝能压住百官,绝对不会是一个赤诚君子。你们都把乾隆想得太好了,事实上,他远比你们想象中坏的多。” 宋杰忽然淡淡一笑,目光望向内院。 只见院子里,李沅芷已经带着李可秀夫妇赶了出来,他们没有什么贵重的行李,什么东西都没有拿。 “宋杰,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了。连皇帝都敢杀!” 李可秀刚一见到宋杰,脸上便露出一抹苦笑,他怎么也没想到宋杰有一天会杀了皇帝,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能够形容的了。 “杀了也就杀了,不就是个皇帝吗?又不是神仙!” 宋杰哈哈一笑,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虽然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了五六年,可他现代人的思维可是存在过二十多年,对于所谓的皇权,他从来就没有敬畏过。 皇帝也是人,只要是人有什么不能杀的?况且这个世界的乾隆皇帝还不是什么好人,杀了就算是为民除害了。 以他现在的武功,若是想要存心躲起来,就算满清发动国家的势力也别想把他找出来,况且他本来就打算要闭关了,就是要躲起来一段时间。 “走吧!宋杰,我知道你不会做没有后路的事情,现在说说咱们去哪?” 李可秀微微叹息,却也无可奈何,人都已经杀了,谁也没有本事让他死而复生,他们所有人注定要成全国最大的通缉犯。 没有比杀了皇帝更大的罪过了。 “咱们去回疆!” 去回疆,宋杰也是经过考虑的,第一,回疆的部族和他有些交情,当初夺回可兰经,算是有恩便于他们,让他们帮忙照顾几个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况且还有霍青桐在回疆。 第二,他们现在虽然还没什么事情,但等到乾隆死的消息爆发,他们肯定会成为清廷的通缉要犯,所以清廷的统治范围绝对不能再待下去,而回疆恰好符合要求。 趁着他们成为通缉犯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陆菲青在杭州买了几匹好马,又买了一辆马车,借助红花会大闹杭州城悄悄离开杭州。 这一日,一行人赶到了孟津渡口,过了黄河基本就算是安全了,宋杰也准备独自去找闭关的地方。 “师傅,黄河以北让我杀了一遍,估计到现在自己还在焦头烂额,没精力管什么通缉犯的事情,后面没什么危险,咱们就此别过!” 宋杰在渡口租下一整条船,送陆菲青等人上了渡船,自己却没有上去。 “杰哥哥,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回疆?” “是啊,宋杰,你难道不打算去回疆?” 李可秀吃惊的道。实在想不明白他现在已经是通缉要犯了,还是级别最高的那种,如果不去回疆,那他要准备去哪? “这件事我早就和师傅说过,送你们过了黄河我就找一处深山密林去闭关修炼,我现在的武功已经到了一个瓶颈了。放心,他们做梦也别想找到我。” 陆菲青点点头表示宋杰说的都是真的,他刚开虽然也不同意宋杰单独去闭关,但在宋杰的坚持下,终究还是同意了。 “师傅,这柄短剑和这封信你代我交给霍青桐霍姑娘,就跟她说这把剑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只是那座古城我现在是没办法和她一起去了,她如果感兴趣,可以召集人自己去看看。所有关于这柄剑的事情我都写在了这封信上,只要看完了她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宋杰拔出插在腰间的短剑,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一起交给陆菲青。 这份信里确实写了所有关于古剑的事情,原著里面说到过的关于古剑的秘密,还有进入古城的办法都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当初霍青桐送给他这把剑,这一路上他也用这把剑杀了很多的人,现在的这个秘密就算是还给霍青桐的补偿吧。 目送陆菲青等人的渡船远离渡口,向着黄河另一边划过,宋杰忽然叹了一口气,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自己要很久才能和他们见面了。 望着天边碧蓝色的天空,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了那个黄色的身影,还有那只插在头上的翠绿色的羽毛。 “翠羽黄衫啊!也许真的要很久才能见面了吧!” 宋杰微微摇头,甩开杂念。 “去终南山好了,应该很适合闭关修炼吧!” 终南山,又名太乙山,地肺山,脉起昆仑,尾衔嵩岳,钟灵毓秀,宏丽瑰奇,作都邑之南屏,为雍梁之巨障。 其山上终年云雾缭绕,千峰叠翠,景色幽美,素有“仙都“、“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 自古以来,终南山便是道家圣地,老子,孙思邈,吕洞宾等人都曾隐居于此,南宋时期,全真祖师王重阳在此立教全真,成为道教第一大派。 悠悠千年过去,终南山上多出了许多废弃的道观,这些道观都是历代隐士的居所。 一座并不算起眼的山峰上,一个月白道袍的少年正背着一个大包袱向上攀登。 那包袱大的几乎能够将那少年的身体完全遮住,可那少年背着它却面色如常,脚下健走如飞,呼吸之间便爬上了十几阶石梯。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少年已经背着大包袱爬上了山顶,迎面所见便是一片翠绿的竹林。 竹林对面,一座破旧的小道观伫立在那里,虽然废弃,但还算完整。 少年背着包袱走进道观,一把扔在地上,长出一口气。 “这下子,应该最少够两个月的饭量了!” 少年解开包袱,里面都是一些米面肉菜,还有许多易于保存的番薯,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口锅和许多的火折子。 这少年正是到终南山闭关修炼的宋杰,三天前他到达终南山,花了三天时间找到了这样一座适合的道观,跑到山下的集镇买了食物和生活所需,打算两个月内不下山了。 “是时候看看纯阳无极功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宋杰从贴身的胸口前掏出来一本书,书上的墨迹明显是新写的,这本书正是陆菲青给他默写出来的纯阳无极功前三层。 “试试看吧!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就是代价有点大啊!” 宋杰翻看着手中的纯阳无极功犹豫了起来,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玩完了。 若是不试一试的话,自己好像也不甘心啊,难道自己就一定要困在现在的境界了,自己才十八岁而已,后面那么长的时间,就只能看着内功没有丝毫的增长! “我不甘心,不甘心!我一定要试试看,哪怕最后真的赔上性命!” 宋杰咬咬牙,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在原地打坐,五心朝天,尝试着开始按照纯阳无极功的修炼方法修炼。 “咦!” 宋杰惊奇的感受着自己体内内功发生的变化,他原来得自点穴篇的内功竟然在渐渐地将纯阳无极功融合进去,新得到的内功好像得到了纯阳无极功的特点。 精纯,内外兼修,纯阳…… “难道,我这门内功心法还能融合其他的内功?现在已经融合了纯阳无极功,这应该是属于至阳功法,不知道还能不能融合阴属性的功法。” 宋杰暗暗猜测,随即又想到这个世界现在的情况,不由得有些丧气。 “算了吧,这个世界能有一本纯阳无极功就已经不容易了,阴属性功法去哪找去?” 唉声叹气一番,收拾好心绪,宋杰再一次投入修炼当中。 半个月后,竹林前的小道观里,宋杰盘坐在地上,月白色的道袍已经沾满了灰尘。 片刻之后,宋杰睁开双眼,两道精光从他双目之中射出,稍纵即逝,让人来不及捕捉。 “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看来要不了两三天,应该就能突破瓶颈了。” 宋杰喃喃自语,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经过半个月的尝试和苦修,他已经把纯阳无极功的前两层融入到了自己的内功里,如今第三层也已经相差不多了。 宋杰哈哈一笑,站起身,拿着小锅走出道观,在山溪边取水,自己做了午饭吃,下午又重新投入修炼。 就这样过了三天时间,第四天早上,金乌初啼,紫气漫天,一缕缕初升的阳光透过道观照耀在宋杰的身上,将他整个人映成了一片金色。 宋杰全然不知外界的变化,他已经把注意力完全的投入到了修炼当中,此时他体内的真气急速的运转起来,纯阳无极功的第三层瞬间就被融合了进去。‘ 可是令宋杰感到惊恐的是,他体内的真气融合纯阳无极功的特性后,非但没有慢下来,反而运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全身的真气像洪水一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宋杰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这些真气了。 “轰!” 随着真气的运行速度越来越快,忽然,宋杰的脑海中好像一声惊雷炸响,瞬间把他的脑海炸成了一片空白。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隐隐约约间好像这个人都飘起来一样,就和上次穿越的时候一样! “刷!” 眼前的场景突然变换,宋杰的意识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一丝的灵光,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就连那一丝灵光也在黑暗中闪烁不定,好像随时会破灭。 “爸……妈……回家……我一定要回去……” 好像一个声音在脑海中不停的响起,宋杰的意识在模模糊糊中开始慢慢的复苏。 “这是……什么地方?” 第三十章 穿越之因 “这是……什么地方? 宋杰盘坐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原本终南山上的那座破道观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座他从没有见过的,气势磅礴的青铜古殿。 “好大的字!” 此刻宋杰的意识已经彻底恢复了过来,刚一抬头,就见正对着他的青铜墙壁上,一个大约数百丈高的“道”字仿佛和那一面墙壁融为了一体。 清代是中国古代最后一个王朝,不过最后一个王朝也有它独有的好处。 这个时期,古代大多数在书法上造诣高的人都已经出现,宋杰跟着陆菲青学习书法也有不短的时间,这些人都是他临摹学习的对象。 唐朝的颜真卿,柳公权,宋朝的欧阳修,苏轼,甚至是同一时代的郑板桥,他都曾经见识过真迹,在书法一道上,不说技艺高超,也可说是见多识广。 但眼前的这个巨大的字,他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哪怕是神韵相似的字都没有见过。 这简直不应该是出现在人间的字,这一个“道”字仿佛包容了世间百态,万物枯荣,好像从亘古就存在一般。 宋杰只看了一眼,立即移开了目光,这个古朴沧桑的字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震撼,他害怕自己再看下去,会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书剑恩仇位面的经历让他在起初的彷徨和无措中,迅速冷静下来。 “奇怪的地方,奇怪的字,难道又穿越了?咦?这是……” 宋杰喃喃自语,从地上爬起来,在周围巡视的目光,忽然顿了下来,只见在他旁边大约两丈远的地方,一个巨大包袱被解开了铺在地上。 包袱里的东西全都一目了然,米面红薯和一些火折子,包袱旁边的那口锅里还在冒着热气,只是下面木柴上的火都已经熄灭。 “这些都是我还没来得及吃的食物,还有这口锅,道观不见了,这些东西竟然跟着过来了!” 宋杰低着头,凝目看着这些东西,若有所思。 在道观里修炼的时候,宋杰把自己周围三丈之内的东西都扔到了一边,只有这个大包袱和这口锅为了方便留了下来,而现在,这两样东西竟然跟着他一起到了这个古怪的青铜古殿里。 宋杰压下心里的疑惑和惊讶,正式开始观察起自己所处的这座古怪的青铜古殿。 除了那个大的可怕的“道”字之外,整个大殿都是空荡荡的,四面都是墙壁,连能够进出的门户都找不到一个,整个古殿就好像一个被完全封死的密室, 抬头向上看,却看不到大殿的屋顶,只看得到一片紫蒙蒙的雾气将上面完全遮盖,仿佛没有尽头。 “大殿里明明没有光源,为什么能看得见周围的一切?” 宋杰皱着眉头,目光不停的在大殿的每一处巡视,这个青铜古殿到处透着古怪的地方,让人就和雾里看花一样看不明白。 莫名其妙的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宋杰的警惕之心立刻提了起来,生怕忽然出现变故。 “古怪的地方,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比较好。” 宋杰低声嘀咕了一句,忽然好像看见了什么惊恐的事情一样,整个人的表情都惊呆了。 只见宋杰周围的环境瞬息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青铜古殿消失不见,下一刻宋杰已经出现在了一个昏暗的地方。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他只是动了离开青铜古殿的念头,眨眼之间,他竟然就已经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 而那个古怪的青铜大殿,却和先前的破道观一样消失无踪。 如果不是他没有回到原先的终南山道观,他真的会以为刚才的大殿只不过是他做了一场梦而已。 “轰!” 宋杰刚刚出现,双眼还没有来得及适应环境的突然变化,忽然,四面八方巨大的压力顷刻间向他压迫过来。 一瞬间喷出一口血,立即默运真气抵抗,可是在周围巨大的压力下,真气的运转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一丝作用。 就在宋杰快要绝望的时候,周围的压力终于开始接触宋杰的身体,想象中被压成肉泥的情景并没有出现,不过,宋杰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更加的难看和痛苦。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宋杰脸色惨白,嘴唇不停地打颤,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也开始倒在地上发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经历着剧烈的痛苦,就好像有无数的小虫子向着他的身体里不停钻,这一会儿的时间,宋杰甚至感到自己的骨头都已经剧痛起来。 “啊……” 只听得一声有气无力的惨叫,宋杰全身好像被煮熟了一样,通体泛着红色,若是有另外一个人走近,就会发现他的身体温度高的吓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对于宋杰来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痛苦还在继续,而且愈演愈烈,宋杰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竟然硬生生的疼晕了过去。 “呼……呼……”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宋杰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身体的温度渐渐降低,也停止了剧烈的颤抖。 “我……竟然……活下来了!” 意识渐渐恢复清醒,躺在地上,宋杰不停地喘着粗气,他此时已经精疲力尽,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剩下。 “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带着这种念头,宋杰果断地闭上眼睛,下一秒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他的周围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睡醒一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精神饱满的宋杰这才第一次观察起自己身处的地方。 “好清新的空气。” 这是一个山洞里,前方不远处有一些光亮传进来,宋杰深深地吸入一口气,空气涌入肺腑,顿时感觉浑身舒畅。 “咦!真气竟然变得这么浑厚了。还有经脉竟然也变得这么宽阔。” 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宋杰的眼中出现震惊之色。 如果说以前他经脉里的真气是小溪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经变成了小河。如果以前的经脉是乡间小道,现在最少也得是柏油马路这一级别,遭了那么大的一番罪,功力却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且这些凭空出现的真气流转之间没有丝毫掣肘,极为精纯,简直就像是宋杰自己苦修出来的一样,基础扎实的可怕。经脉的强度也和苦修得来的一样,极为的坚韧。 “这些功力应该和刚才受的罪有关。” 想到刚才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宋杰忽然打了一个寒战,他再也不想体验一次那种感觉了,即使能够提升不少功力也不想。 第三十一章 洪荒!洪荒! “好景色!” 刚刚踏出山洞,看见眼前犹如仙境一般的景色,宋杰不由得出声赞叹。 眼前一处宽阔的山谷,两边的悬崖峭壁,抬头向上看,却一眼望不见尽头,山谷里绿树成荫,繁花似锦,不远处一座湖隐隐能看到对岸。有山有水,有树有花,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世间乐土。 “如果不是大到走不出去就更好了。” 宋杰摸了摸鼻子,不禁摇头苦笑。 这条山谷高度看不到尽头,长度也一样看不见尽头,而且看起来山谷里也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想走出去找到人还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 “先去湖里洗个澡。” 宋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一身道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不说,全身也都被一种黑乎乎的东西覆盖。 衣服也不脱,直接走进湖泊里,身上的黑色物质竟然遇水既化,片刻间彻底消失在湖水之中,宋杰却没有立即从湖水里出来。 浸泡在湖水里,宋杰能感觉到一丝丝细小的气不停地钻进身体里,不同于上次的痛苦,这一次的过程让人感觉到极为的温暖舒适,泡在水里便是一种享受。 “什么东西……” 宋杰脸色忽然一变,紧盯着前面千米之外忽然出现的一个漩涡。 只见漩涡里一个约莫数十丈巨大的蛇头钻了出来,两只铜铃般的绿油油的眼睛紧盯着宋杰看,一股威压从那蛇身上爆发,宋杰明明是在湖里,脸上却不由得落下一滴滴冷汗。 “嘶……嘶……” 只见蛇头张开血盆大口,蛇信不停的吞吐,发出一声声令人心神烦乱的声音。 这只巨蛇气息庞大,让宋杰有一种心神被夺,甚至六神无主的感觉,在它面前,仿佛变成了蝼蚁,暴涨的功力没能带来一点的安全感。 “跑!” 宋杰哪敢多待,来不及多想,转身双脚一蹬,身子向着湖边冲过去。 然而就在他转身行动的一瞬间,那只巨蛇也几乎同时冲了过来,庞大的身躯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速度,眨眼之间,那巨大的蛇头已经到了宋杰的身后。 宋杰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腥味,那是从微张的蛇口里散发出来的味道,宋杰没有遮掩这种令人作呕的气味,那巨大的蛇口即使只是微张,也足以将他一口吞下去,然后被消化的连渣也不剩。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竭尽全力的逃跑,他的速度和这只巨蛇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跑不掉了……” 宋杰的内心近乎绝望,全力催动体内真气运转,可真气仿佛被禁锢了一样,任凭他如何催动也没有一丝的作用。 而便在这时,天地之间忽然出现一道恐怖的威压,不同于刚刚的巨蛇,这股传遍天地的威压虽然也让人心生敬畏,但却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宋杰和巨蛇全都被压倒在原地动弹不得。 宋杰趴在水里,忽然感觉到天地震动,极目远望,高天之上,祥云万道,瑞气千条,异香袭袭,阵阵威压浩浩而来,紧接着自天外降下漫天紫气,大地之上涌起道道金光,眨眼间化作朵朵金莲,四散开来。 其中两朵极小的金莲向着宋杰和那巨蛇飘过来,瞬间没入两者的眉心,宋杰顿时感到自己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那金莲的作用尚未完全被宋杰消化,正在他准备更进一步时,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彻天地,那声音浑厚低沉却淡漠坦然,带着浩然莫可匹敌之威压,仿佛直接传到每个生灵的脑海中。 “高卧九重云,蒲团了道真。 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 盘古生太极,两仪四象循。 一道传三友,二教阐截分。 玄门都领袖,一气化鸿钧。” “吾名鸿钧,得造化玉牒,今悟通大道,成就混元,为天地圣人,欲传我大道之法,百年后于三十三天外紫霄宫中开讲大道,有缘者皆可前来听讲。” “鸿钧成圣!原来是洪荒位面。” 宋杰心里一震,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种种诡异之处瞬间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洪荒这种世界,面前的这种巨蛇绝对是低级生物。 想起巨蛇,宋杰心中一惊,悄悄抬头观察一下,见巨蛇散着威压一动不动,仿佛进入了修炼状态。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宋杰轻手轻脚的挪动身体,一点点靠近湖边,上了岸,以最快的速度逃回那个昏暗的山洞里。 “洪荒,竟然从书剑恩仇录的世界直接到了洪荒世界。” 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坐在大包袱旁边,这包袱和锅竟然也跟着离开了那个古怪的大殿。 宋杰心里既害怕又兴奋,谁不知道洪荒世界宝物遍地。 随便捡到一些天材地宝,都有可能直接让人长生不老,白日飞升。 转念一想到外面的大蛇,宋杰又是一阵绝望。 大机遇伴随着大恐怖,外面那条大蛇在洪荒世界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就已经让他毫无还手之力,别说长生不老,就连活下去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宋杰可以肯定,那条大蛇一定是在消化那朵金莲带来的好处,等到人家消化完毕,就是他的死期。 “要是有一个安全的地方能躲一躲就好了。” 向着四面八方不停地观察,宋杰很快就露出了愁容,山洞一共就这么大的地方,能躲到哪里去? 再说,就连地球上的蛇都能用热量感应到猎物,他就不信洪荒上的蛇还不如地球的蛇。 “过来了!” 忽然宋杰听到一阵异样的声音传进山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颗颗汗珠不停地向下掉,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山洞的洞口。 “怎么办?怎么办?” 宋杰的心好像被人一把揪住,大脑一片空白,忽然两道金光从他的眼睛里暴射而出,双眼之中隐约能见到一朵金色的莲花,宋杰的心绪竟然渐渐平息下来,脑海中也是灵光一闪。 “对了,青铜古殿,那个青铜古殿既然能把我带到洪荒来,要是能进去躲躲就好了。对,就是进去。” 念头飞转,宋杰的身影一闪,眼前已经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道字。 “真的……进来了。” 看着墙壁上的字和周围空荡荡的大殿,宋杰心里一阵惊喜,因为不止这一次的劫难躲避了过去,就连今后也能多出一个逃命的底牌。 等到那条蛇离开后再出去,今后遇到什么强敌就能瞬间躲进大殿,以求逃命。 宋杰缓了缓气,才发现自己身边还有着东西,转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大包袱和锅! 这两样东西又跟着进来了,不过这也证明了宋杰的一个猜想,在他周围一定距离的东西都会在他进入大殿的时候一起进来。 所以,如果人也可以进来的话,在和其他人近身打斗的时候,利用大殿逃命恐怕是不行了,幸好,据他所知,洪荒里近身交战的人并不多。 如果遇到明显打不过的敌人,完全可以在他靠近之前先一步躲进大殿来。 “这个大殿里什么都没有,墙壁上却有这么大的一个字,难道有什么古怪?” 上一次感觉大殿有一些古怪,没敢过多停留,结果直接把自己弄进了洪荒里,这一次外面有强敌窥伺,无论如何不能出去,宋杰观察四周,深思了片刻,很快就察觉到了墙壁上的“道”字有些不同寻常。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青铜古殿正面墙壁之前,宋杰站在那个巨大的道字下面已经有两个时辰,可是异常的地方还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难道要那样做试试看?” 宋杰忽然咬咬牙,眼神不断变化,犹豫,怀疑,紧张…… 最终宋杰的眼神渐渐变得平静,缓缓的伸出手,按在了“道”字的最底下,一丝真气从手掌上传入进去。 “轰!” 在宋杰惊骇的目光里,整个大殿忽然一阵晃动,那个“道”字竟然渐渐从青铜墙壁上漂浮出来,紧接着整个字天翻地转,慢慢开始扭曲,变化,宋杰眼前的景象越加的光怪陆离。 “咚!” 一声脆响传遍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道”字的变化已经接近尾声,在宋杰面前的,赫然是一座朴实无华的青石大门。 古老沧桑,气势磅礴! 门上只有两行字,宋杰看到这两行字顿时心里一震,只见其上赫然写着: 书剑恩仇录 洪荒 书剑恩仇录几个字上黯淡无光,洪荒两个字上却是霞光四溢。 “我一共就经历过两个世界,洪荒上霞光闪闪的,好像动一动念头就可以进去一样,书剑世界却没有什么感觉。” 心里有了一种猜测,宋杰含笑点头,目光转回石门。 “我倒是要看看,再一次推开石门会到什么地方。” 宋杰目光忐忑的抬起手,轻轻一用力,大门被缓缓推开,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阻力。 忽然之间,青铜大门内一道白色光舌闪过,宋杰整个人瞬间被卷入其中,大门接着缓缓关闭,仿佛从来没有开启过,静静伫立在空荡的大殿中。 依旧是古老沧桑,大气磅礴! 宋杰的脑海里在这一瞬间忽然出现了几个字。 “鹿鼎记!” 第一章 海外 月明星稀,北风微凉! 朦胧的月光自夜空挥洒下来,照在被北风吹动的海面上,带起一股氤氲之色。 微微有一丝暖意的北风带着海水波涛起伏,浪花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霎时间化作无数细碎的小泡沫。 “这里就是鹿鼎记的世界了。” 宋杰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一块距离岸边不远的礁石上,四下打量了一下,嘴角微微一笑。 “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宋杰低头思考了一下,决定先确定自己的位置,再打探一下剧情的进程。 踏着海水走到沙滩上,背对着沙滩向内陆而行,因为他刚才看过了,这一片沙滩前的海水里虽然有一些礁石,但并不算多,可以让人出海捕鱼。 一般这样的地方大多离得不远就会有渔村出现。 宋杰不紧不慢的走出五六里,果然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火光出现,显然有人居住。 到了火光附近,却见那火光越来越大,不像是平常人家夜间照明所用,反而像是房子被点着了。 宋杰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脚下连赶几步,加速向着发出火光的地方赶过去。 到得近前,只听得火光传开的方向,哭喊声,大笑声混在一起,这些声音顿时让他想到了书剑世界里黄河边上的那一幕。 宋杰心下一沉,知道前面若是村庄的话,定然是正在遭受大祸,当下运使轻功赶路,速度又快了几分。 等到了村口,眼前的一幕让他怒火中烧,只见小村庄里一群黑乎乎的土人正在围攻二十几个男人,剩下的一些土人已经把屠刀举向了村子里的女人和孩子。 他看不出来这些土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但却能看出被围攻的村民全都是汉人打扮,只不过都没有梳起这个时代特有的大辫子。 “遇上我算你们倒霉。” 宋杰冷冷一笑,拔出凝碧剑,身影闪动间冲进人群之中。持剑在手,不断挥动。 这些土人只不过是占着人多势众,用些蛮力,哪里会是宋杰的对手,只见剑光不断,宋杰每挥一下凝碧剑,便有一个土人倒在地上。 片刻之间,冲向女人和孩子的土人被杀戮一空,远处一个土人头领眼见宋杰厉害,连忙叽里咕噜的大喊一声,正在围攻那些男人的土人立刻撒腿便跑。 “烧杀抢掠完了就想跑,哪有这种好事!” 宋杰身影闪动,脚下如风,追上正在逃跑的土人,衔尾追杀,一步杀一人,直至杀了最前面的土人头领,这才回转。 等到他再回到那个小村庄,村子里的大火已经全都扑灭,土人的尸体全都被埋了起来,家里死了人的正在把自己家人的尸体往家里拉。 “恩公回来了。” 一个站在村口的小男孩见到宋杰稳步走来,大声欢呼,向着村子里面跑去,片刻后一群人涌到村口。 “多谢恩公救了我们全村人的性命。” 人群中,一个老者站在最前面,见宋杰走近,连连作揖。 宋杰扶起老者,微笑道:“老丈不必多礼。” “我看恩公从海边过来,想来还没吃饭吧?虎子他娘,赶紧去把今天捕到的那条大鱼收拾收拾,给恩公端上来。” 老者领着宋杰进村子,同时吩咐旁边跟着的女人们去准备饭菜。 全村的女人一起动手,烧水沏茶,生火做饭,不一会儿,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就摆满了桌子,桌子中间一条大鱼看着足有二十多斤,尤为显眼。 宋杰在洪荒位面被一顿折腾,早就精疲力尽,这段时间又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过,也感觉到有些腹中饥饿,当下也不推辞,跟着老者上了桌。 “怠慢了恩公,山野地方,也就有些清茶淡饭,就请恩公将就将就吧。” “不妨事,这腹中饥饿的时候,只要有一口吃的,那就是人间美味。” 宋杰淡淡笑着,挥挥手笑道,这一桌子的饭菜远没有次到粗茶淡饭的地步,仅仅是那一条鱼,卖出去就够寻常人家三天所需了。 茶足饭饱,闲谈之中得知,这个小村子叫李家庄,村子里大半的人都姓李,这老丈自然也不例外。除此之外,还得到了一个让宋杰略感吃惊的消息。 此地并不是他原先预想的中原地区,而是东海之外的一处大岛,这岛上有一个小国,叫做苏禄国。 只是近些年,苏禄国不知道从哪来了不少的红毛鬼子,兵强炮利,非要逼着苏禄国的人都信仰什么基督教。 如今这座大岛上的土人几乎都信了所谓的基督教,剩下的汉人遗民却没有人理会这些红毛鬼子。 以至于,红毛鬼子恼羞成怒,鼓动当地的土人袭击汉人,等到汉人受到袭击之后又装模作样的跑来传教。 这么多年过来,岛上的汉人不知道因为这个被杀了多少,也都知道了红毛鬼子的把戏,有些人屈服了,有些人却是不愿意抛却祖宗信仰。 李家庄今天遭了横祸,说不准明天一早就有红毛鬼子上门。 “这些红毛鬼子在苏禄国横行霸道,肆无忌惮,难道就没人管吗?” 听了李老的话,宋杰勃然大怒,区区土人也敢欺辱汉家子孙,简直是不知死活。 李老却忽然欣慰笑道:“以前是没人管的,不过二十多年前,袁大侠他们来了之后,红毛鬼子收敛多了,做这些坏事也只敢偷偷摸摸的。” 突然宋杰眉头微皱,海外大岛,袁大侠,再加上这是鹿鼎记的位面,让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由试探问道:“可是袁承志,袁大侠?” “不错,正是袁大侠。”李老乐呵呵的点头,好像说起这个名字都带着感激和尊敬。 宋杰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袁承志啊,碧血剑的主角,鹿鼎记承接碧血剑,袁承志放到现在妥妥的天下第一高手。 什么“神拳无敌”归辛树,“一剑无血”冯锡范,还有什么”为人不识陈近南,自称英雄也枉然。这些人物放到现在的袁承志面前都是渣渣。 上次在书剑恩仇录位面好歹穿越到了李沅芷家门口,这次竟然直接给弄到海外来了。 幸好还有一个袁承志是熟悉的。 来了鹿鼎记的世界,总不能一直在这个苏禄国待着,他现在要想办法回中原,看看剧情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 而想要回到中原,找拥有海图的袁承志无疑是最有效和简单的办法。 况且,宋杰记得鹿鼎记里面,袁承志的徒弟何铁手还回到过中原一次,教了庄氏遗孀一些武功,只不过那时候她已经改名叫做何惕守了。 “不知袁大侠现在何处?” 既然决定了去找袁承志帮忙,那就必须打听好了人家在什么地方。 “恩公,打听袁大侠的行踪是……?” “听闻袁大侠手上有一张回到中原的海图,我前些日子遇到海难,流落于此,想要找袁大侠帮忙返回中原。” 宋杰微微一笑,隐瞒了自己的来历,却没有隐瞒目的,反正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找袁承志帮忙回中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得知宋杰找袁承志只是为了回中原,而不是找麻烦,李老似乎轻轻的松了口气,因为宋杰和袁承志都可以说是李家庄的恩人,两个恩人若是斗起来,伤了谁都不好。 “七年前红毛鬼子到处杀人,咱们的人去台湾找国姓爷求救,听说本来国姓爷都已经准备出兵了,却生了内乱,再后来又听说国姓爷已经去世了。大家本来都已经绝望了,那时候就是袁大侠站出来领着大伙和红毛鬼子打仗,最后领着大伙建了一座城池,不准红毛鬼子进去。” 李老双眼迷离,似是感叹,似是回忆,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那个和红毛鬼子对抗的时候。 “现在那座城池叫做兴汉城,就在西南面一百多里外,恩公只要出了村子就能看到一条大路,顺着大路走便能找到。城里住的都是汉人,袁大侠一家据说就住在城里。” “既然袁大侠住的地方不远,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恩公稍待,恩公没有代步之物,如今天色已晚,不如便在村子里屈住一晚,明日在赶路。” “如此也好。” 宋杰思考了片刻,点点头答应下来。 当天晚上在李家庄住了一晚,第二天宋杰便告别了村民,沿着官道向西南面找了过去。 注:笔者在文中用的是袁承志最后到了菲律宾的猜测,历史上1662年,也就是康熙元年菲律宾的西班牙人第三次屠杀华人后裔,郑成功闻讯想要出兵,却遇到台湾内乱,同年,郑成功去世,征讨菲律宾的事情暂且搁置。1771年和1772年,其子郑经两次欲出兵,皆因各种原因没有成功。 ps:每天都要去学驾照,更新比较慢,各位多多见谅。。。。。 第三章 金蛇居 沿着大路走了两个多时辰,前面一座不小的城池进入宋杰的视线之中,四方的青石城墙把城池保护得严严实实,正对大路的方向一座城门四敞大开。 “兴汉城” 三个古拙的的大字,印刻在城门上方的石墙里。 每一个字看起来都极具威势,堂皇正大,颇有儒家浩然正气之意蕴。再仔细凝目望去,却又见字中笔画较窄,每一笔每一划单独拿出来,都显得诡异刁钻。 宋杰到了城门口的第一时间,就被这三个大字所吸引,以他的书法功底和武学修为,抬眼一看便知这三个字竟然是被人用剑划出来的。 用剑在城门上刻字,只要轻功高一些,兵器强一些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 难的是半空之中用剑刻字一气呵成,笔画之中甚至能看出一些用剑之人剑法的特性。 “好剑法!”宋杰独自站在城门下,观赏片刻,心下不由暗中赞叹,那三个字若不出所料便是袁承志亲自刻上去的。 当年跟随袁承志出海的人里面也就只有袁承志自己,何铁手和孟伯飞可能有这份功力。 但李老说过,这座兴汉城建于七年前,那个时候估计孟伯飞就算不死也不会逞能刻字了。 余下的何铁手虽然有这份功力,但却不擅长剑法,若是让她刻字,必然是以铁钩画出来的,又是另一番字体。 只有袁承志本人既有足够的功力,又有绝顶的剑法,而且他儒家思想深重,书法亦是不赖。 依宋杰看来,那些诡异的笔画,八成是用金蛇剑划出来的。 “喂?干什么的?不进城站在门口做什么?” 眼见宋杰一动不动的独自站在道路中央,数位手持长矛的守城士卒暗暗警惕,其中一个壮汉更是上前几步,遥遥喊道。 壮汉和士卒之所以没有动手,一是看宋杰穿着长相都与汉人无二,二是觉得宋杰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度,不像是一般人。 “在下宋杰,不知袁承志袁大侠是否在此城中?” 听到壮汉的话,宋杰立刻回转注意,他是来找袁承志帮忙的,自然要先打听好了自己得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那壮汉听说宋杰是来找袁承志的,便打量了他一番,给剩下的士卒打了一个眼神,便让他稍等,转身进了城池。 宋杰抬眼打量着守城的士卒,城门的这些人似乎都有练武的迹象,刚才那壮汉甚至已经算是内功小成,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士卒守卫,实力似乎比城门的士卒稍差一些。 只是这些士卒虽然都会一些江湖上的粗浅武艺,但拿的兵刃却都是一些用于沙场拼杀的刀枪之物,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强军。 “我家将军有请!” 片刻之后,那壮汉从城门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队持枪带刀的士卒,领着宋杰进城,来到一座独立的大院子前。 “金蛇居” 三个小字刻在大门左边的一块小木牌上,看起来并不怎么显眼。 这样的大院子在城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没想到袁承志带人建了城池,一家人也住在这种地方。 跟着壮汉走进院子,便见大院中一片宽阔的空地上,有一个男人手持一柄精钢短刀,横劈竖砍,但见刀光粼粼,手臂挥动间,一柄短刀舞的势大力沉,显然是一位一流高手。 宋杰抬眼看去,只见那男子五十来岁,身穿长袍,最奇特的是一条右臂已经被人连根砍断,他此时左手用刀,不同别家刀法,更显刁钻诡异。 宋杰看了片刻,心里对此人的身份有些许的疑惑,来不及思考,又跟着壮汉向迎客厅走去。 迎客厅不同于别处,乃是迎送客人的地方,屋子里的面积较一般房间更大了不少,居中两把四方椅,中间一方茶几,下首左右各八张扶手椅,并排而放。 此刻,迎客厅居中靠左的四方椅上,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端坐其上,但见他身材不高,皮肤黝黑,貌不惊人。倒是他身后站着的一位女子却不同常人。 只见她头上戴了个金环,赤了双足,腰围着条绣花腰带,装束甚是奇特,头发已然花白,一张脸庞却又白又嫩,只眼角间有不少皱纹,单看头发让人以为是年过花甲的老太婆,见过相貌,又觉得像是三十多岁。 和院子里的男人一样,这女人的手也断了一处,她的左掌已经齐腕而断,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只寒光闪闪的铁钩。 宋杰暗暗点头,知道坐着的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袁承志,而后面站着的女人应该就是他的徒弟,五毒教前教主何铁手。至于外面那位练刀的男人,他此时也想起了对方的身份。 若是没有记错,那个人应该就是被袁承志传授了独臂刀法,又跟着袁承志远赴海外的罗立如。 宋杰原先看书时对这个人的印象不算太深刻,之所以现在能想起他,还是因为他的妻子给宋杰留下的印象比较好。 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师妹,金龙帮主焦公礼的女儿焦婉儿。焦婉儿此女精明干练,处事周到,又很有主见和担当。算得上是碧血剑中难得的一位奇女子。 “在下宋杰,久闻袁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宋杰笑呵呵的拱拱手,嘴里说的却不过是一句套话。要说袁承志名声大确实不错,可要说他不同凡响,那真是睁眼说瞎话了。 他原本是看不上袁承志这个人的,毕竟碧血剑里的袁承志优柔寡断,没有一点魄力,又当断不断,累的阿九公主伶仃孤苦一生。 唯一看得上的,也就是袁承志身上的那些武功。 华山派的破玉拳在当世称得上一流武学,混元功属于内功,此类真正的内功,宋杰如今也只见过点穴篇内功和纯阳无极功前三层。更何况袁承志身上的神行百变正好可以弥补他轻功上的不足。 来这里之前,想着的也只不过是找袁承志帮帮忙,想办法返回中原,若是有可能,顺便再忽悠出来一两门武功。 不过此刻见到袁承志,却见他目光炯炯,气度不凡,再不复当年优柔寡断之相,不由有些意外和赞叹。 “你这小娃娃可真不老实,看你不过十八九岁,我师父二十多年前就已经隐居海外,你又如何能知道我师父的大名的。” 袁承志还没有说话,站在他后面的何铁手嘻嘻一笑,率先一步开口,她一说话就如少女一般清脆动听,性子也如少女般古怪。 她说完这番话,便狭促的盯着宋杰,想看他的笑话。 她原本就是五毒教的教主,以前江湖上的人叫她妖女,她的性格也确实狠辣刁钻。 这些年来留在袁承志身边和他们一家隐居海外,多少受了一些袁承志的影响,狠辣的性子变得温和了许多,但刁钻古怪的性格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她明知道宋杰这番话说出来很大可能只是客套一下,但却故意道破其中的玄机,想让宋杰尴尬一下。 宋杰负手而立,意外的扫了她一眼,淡淡一笑。 “这座岛上的汉人,恐怕连七八岁的小孩子都知道袁先生的大名。” “可你却不像是岛上的人。” 何铁手闻言微微一笑,她这些年整过的人多了,又怎么会让宋杰三言两语就逃过去。 “在下什么地方不像是岛上的人?” “气度!” 何铁手笑眯眯的看着他,右手背入身后,左手的铁钩微抬。 “这小地方可生不出你这样的人,看你的气度,倒像是从中原来的。” 她开始时本没有在意,但刚才忽然想到对方可能是从中原而来,又特意来找袁承志,担心是来寻麻烦的,说话的时候,便开始暗暗戒备。 “就算我是中原来的人,就不能知道袁先生的大名吗?” 宋杰察觉到何铁手暗自戒备,却没有在意,依旧不咸不淡的回话。 何铁手微微抿着嘴角,神情肃穆,紧盯着宋杰道。 “那是自然,我师父离开中原的时候,你这小娃娃怕是还没有出生呢。” ps:今天晚上有家人过生日,到现在才来得及上传。 第四章 忽悠袁承志 “就算是这样,也能知道袁先生的事情,据我所知,袁先生可是在中原还有一位红颜知己才对。” 宋杰淡淡一笑,目光转向袁承志道。 袁承志闻言瞳孔微缩,顿时心中一惊,蹭的一下站起身子,双目之中射出一道精光。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大有你若不说个清楚,后果自负的意思。 宋杰见袁承志反应如此大,不由得吓了一跳,心里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心道:“袁承志心里还是有阿九公主的位置啊,要不然怎么一听说中原的红颜知己就这么激动。” 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已经不动声色,忽然摇头叹息一声。 “袁盟主功成身退,跑到这海外福地逍遥快活,可还记得当年皇宫里的那画,那诗,那人吗?”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想必袁先生在此地纳福,早已经忘记了这首诗吧。” “小娃娃,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见袁承志脸色变幻不定,何铁手忽然踏前几步,低声厉喝。 她知道阿九公主一直都是袁承志心里的一块软肋,六年前他还曾奉师命前往中原寻找,只可惜并未找到。 宋杰所说的这些事情便是温青青也不曾知道,这世上知道这件事情的本来只有三人而已,其中两人都在此处,剩下一人便是阿九。 宋杰并未直接回答何铁手的话,反而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三年前,我记得是三月份吧。我家里住在北京,家中只我一人,年幼时曾遇一位道长传授了一些武功。常听人说煤山上风景秀丽,可除了皇帝谁都不让进。” “那一日,我心生不忿,仗着自己身怀武艺,便潜入了煤山里,不想在一颗老槐树下见到一个白衣女尼抱头痛哭。” 他的这个故事本就是编好了想从袁承志这里忽悠武功用的,至于说成是三月份,那是因为宋杰只记得崇祯皇帝死的时候是三月份,具体什么日子却是没记起来。 袁承志听到这里,颓然坐下,面带悲戚,喃喃问道。 “是了,那是她父皇的忌日,她自然要去看看。阿九她每年三月都会去煤山吗?” 宋杰摇摇头:“以前我不知道,但去年和今年我都曾见到九难师太。” 袁承志低头不语,沉默半响,徒然叹息道。 “然后呢?” “九难师太在槐树下一边哭一边说话,我自小习练武艺,耳目要比常人聪慧得多,站在远处听得一清二楚。” 见袁承志一脸的关切,宋杰心中暗自得意,淡笑道。 “当日我才得知九难师太乃是明朝皇室后裔,长平公主。也是从那得知了袁先生的一些事情。” “这么说来,这些事情都是你偷听的了?” 何铁手俏脸含煞,目光中寒光乍现,一身气机引动,似是随时都要出手。 宋杰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心知这位五毒教主最是心机灵巧,并没有全信他的话,微微摇头道。 “何姑娘这么说的话,对也不对。起初确实是我偷听得来,之后九难师太见到我,却也没杀我,许是认为我反正都已经知道了不少事情,反而把当年的事情又给我讲了不少。” 何铁手面带疑惑,这个宋杰所说的话倒也算是成立,据她所知,阿九妹子本就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况且出了家,就更干不出杀人灭口的事情。 况且,二十多年过去,阿九妹子得了木桑道长的真传,武功定然已经不弱,也不怕有人知道这些事情去她麻烦。 “你说阿九还给你讲了不少当年的事情,她……都和你说过什么事情?” 听宋杰说了这么多的话,袁承志望向宋杰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心里对他的话已经信了七分。 “也没什么大事情。除了皇宫那件事是我偷听来的以外,师太之后告诉我的大部分都是袁先生的事情了。譬如袁先生的身份,来历,武功。袁先生被推选为七省武林盟主之事,还有就是……袁先生潜入皇宫刺杀崇祯帝,救了师太一命的事情。” 袁承志苦笑摇头,面带思念,微笑道。 “没想到当年的事情她还记得这样清楚!” “斩得断发丝,斩不断情丝,也许九难师太二十多年来就从未曾忘记过。” 宋杰淡淡一笑,似乎颇有些感慨,入了红尘又有几人能孑然出世的? 就在这时,从院子里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这声音就如天籁仙乐,令人百听不厌一般。 “大哥,家里来客人了吗?是谁啊?” 话音未落,但见迎客厅外飘飘渺渺走进来一个青衣缎衫女子,乌发如云,冰肤胜雪,素雅娇柔,雍容典雅,飘飘若飞,嘴角带着微笑,笑容如春风化雪,举首之间,轻盈曼妙,优雅至极。 “青青,你怎么过来了?” “师娘!” 温青青闻言不由得白了袁承志一眼,娇嗔道:“我听罗大哥说家里来了客人,就过来看看。你干什么不让我过来?难不成你……金屋藏娇啦!” “胡说八道!” 袁承志脸色一赫,一指宋杰笑道:“这位宋杰……宋小兄弟是从中原来的,今天来的客人就是宋小兄弟了。” 本来温青青对于客人是谁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她过来只是为了和袁承志逗趣罢了。只是听到“中原来的”这四个字,顿时眼前一亮,好奇的望向宋杰。 “你是从中原来的?” “是!” “那你快讲讲中原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上次惕守回中原都是六年前的事情了。” 宋杰闻言不禁莞尔一笑,碧血剑里对于温青青性格的描写就是天真可爱,活泼乐观,心地单纯。 没想到如今二十多年过去,温青青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性格还是如此。 说起来,这也算是一种赤子之心,的确难能可贵了! “青青,先去让人准备饭菜,为宋小兄弟接风洗尘,他还要再待一些日子,你想知道什么,等会儿再问也不迟。” 经过温青青这么一闹,袁承志也顾不得和宋杰确定事情真伪,反正在他心里已经基本认定宋杰说的是真话。 温青青什么都好,就是她这性格过了二十多年还是和少女时一样,竟然会做出一些让人哭笑不得又无奈的事情。 袁承志无奈的苦着脸,向宋杰点头示意歉意,吩咐何铁手给宋杰安排一间客房,便跟着温青青离开迎客厅,走过宋杰身边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感叹一声,叹了一口气。 “今天晚上,你到我书房来一趟吧。” 宋杰心中惊喜,说了这么多终于要有效果了,等到他转过头去看,却见袁承志已经离开迎客厅,不见踪影。 第五章 夜谈 随着袁承志等人吃过饭,何铁手将宋杰的住处安排在了西南的一间客房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袁承志的吩咐,这间客房隔了一座院子便是袁承志的书房。 “晚上去找袁承志倒是方便了。” 宋杰躺在床上,闭目凝神,他要好好想一想和袁承志说的话有没有破绽。 转眼到了夜晚,宋杰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来到袁承志的书房。 “请坐!” 袁承志坐在书桌前,桌上一盏明黄色的灯影影绰绰,两杯茶,显然他已经等候多时。 “多谢!” 宋杰淡淡一笑,也不客气,直接坐在袁承志对面。 见宋杰坐下,袁承志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 “阿九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居无定所,四处飘荡。” 宋杰没有丝毫迟疑,开口便答。 袁承志有可能问的事情,今天下午的时候他都已经自己一个人想过了。 他没有去过中原,也没见过九难,但这并不影响他忽悠袁承志。 因为鹿鼎记里九难出家后确实是四处飘荡,居无定所。 果然,袁承志并没有怀疑宋杰的话。 “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吗?” “不是!” 宋杰这一次更是没有丝毫迟疑,果断摇头否定。 以九难的性格,二十多年都没有找过,没有意外决不会主动派人来找袁承志。 若是顺势答应下来,那袁承志估计也会有些怀疑。 “九难师太从来就没有让我来找你,只不过是我听说了袁先生的事情,自己找来的。” “你倒是诚实,那你漂洋过海,不惜千里迢迢的来寻我,有什么目的?” 袁承志双眉微挑,稍微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既然知道他和阿九的关系非比寻常,却实话实说,不用这样一条捷径。 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了,知道宋杰千里迢迢来寻他,必是有事相求。 刚才的话,其实也有试探的味道,他很清楚阿九当年既然选择出家,就绝不会主动来寻他。 甚至,他六年前叫何铁手去中原寻找阿九的时候,很有可能也是她故意避而不见。 幸好,对于宋杰的回答,他还算是比较满意。 至少,这是一个诚实的人,人品并不算差。 宋杰隔着灯光见到袁承志释然和欣慰的表情,心中一喜,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是来找袁先生学武的。” “你来找我学武?” 袁承志意外地看着他,低头沉思了片刻。 “你呼吸气韵悠长,宁而不乱,双臂有力,十指修长,显然身负上乘武功,而且内功并不弱于我,甚至犹有胜之,哪里还需要找我学武。” 袁承志的话说得很坦然,就算是内功不如宋杰,也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宋杰闻言却是内心止不住的苦笑,他的内功确实要比袁承志浑厚,而且深厚的不是一筹半筹,可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他这内功完全是因为洪荒的经历,自己暴涨上来的。 这就意味着,他的内功虽然深厚,但却没有与之对应的内功心法。 他原先修炼的是点穴篇的内功心法,这一整部武功,包括内功心法,好似都只是武道基础而已。 点穴所学的是人体穴位经脉,内功更是到了第四层就是终点,往后虽然意犹未尽,仿佛没有尽头,但却需要修炼者自行领悟。 他在书剑恩仇位面将纯阳无极功的前三层感悟融合了进去,内功的修炼便明显有所提升。 因此,他若是想再进一步,除非改修他法,否则就只能搜寻天下武学,融会贯通,相互借鉴,提升本身的内功。 所谓人力有时而穷,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若非天纵奇才,绝难做到这种事情。 天龙八部里面,慕容复便是这一方面典型的反面例子。 号称通晓天下武功,样样都会,却又样样不精,武功虽高,但距离真正的高手又相差甚远。 幸好,宋杰拥有那个古怪的青铜古殿,可以穿梭各个位面。 在洪荒位面虽然遭了一番大罪,但却也让他看到了长生的希望。 只要不出意外,他一定会有足够的时间去完善这一部仿佛没有尽头的功法。 当然,也绝不能贪得无厌,什么都想融合进去,最关键的便是掌握一个度,天下武功那么多,更别说他可以穿梭一个又一个的位面,有许多武功其实只拿来参考就好,真正自己用的必须要挑选几样精修,参悟。 袁承志身为这个世界顶尖的高手,一身武功融合正邪两道,可以说天下间所有的顶尖武功都在他身上了。 宋杰要完善自己的武功,怎么能放过他? “我的内功虽然深厚,但却是因为另有一番奇遇。我现在是空有内功,没有修炼之法,也没有能与之对应的御使之法。” “原来如此。” 袁承志释然的点点头,遇到奇遇从而内功大涨的事情不是没有的,就他所知,五毒教的五仙大补药酒便能让人平增十数年的内功。 若是有什么其他的宝物,比五仙大补药酒更加有效果,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可以教你武功,你能学会多少,我就教你多少。” “真的?” 宋杰浑身一震,惊讶的看着袁承志,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貌似有些不合常理。 “当然,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袁承志当然知道宋杰的话不可能全是实话,但只要确定宋杰和九难有关系也就够了。 宋杰所知道的那些事情,恰恰能够证明他和九难的关系,其他的,袁承志显然并不在意。 “你说说看。” 宋杰并没有贸然答应下来,虽然知道袁承志是一位至诚君子,但那是二十年前的袁承志,谁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人。 “我要你,学了武功回中原帮阿九。无论她想做什么,你都帮一帮她。” 袁承志忽然叹了口气,他的心里还是觉得愧对阿九的,为她找一个好的帮手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宋杰本身就内功深厚,再学了他身上的武功,必然能够超过他,有宋杰帮阿九,天下间至少没人能伤了阿九。 他知道宋杰学了武功之后,就会回到中原的,因为没有多少人愿意空有一身本事,却留在海外荒蛮之地。 他当初若不是心灰意冷,也绝不会出海来到这里。 宋杰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沉思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帮助九难师太,对于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事,九难想要做的无非就是两件事。 杀了满清的皇帝,也就是小皇帝康熙。 反正康熙和他也没什么交情,有机会杀了也就杀了,乾隆都杀过一遍,再杀一次他爷爷也没有什么。 更激进一些的可能,无非就是想要推翻清朝的江山,重建明朝,或许连复明的心思都没有。 毕竟崇祯帝的嫡系子孙就剩了她一个女人,自古以来,除了武则天还没有女人能做皇帝,复不复明对她没有什么意义。 若是这件事情,倒是有一些麻烦,毕竟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学了袁承志的武功也无法以一己之力改变天下大势。 但宋杰也没有放在心上,大不了就等到今后实力高了再来推翻清朝江山,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能不能在武道和仙道上走得更远。 “金蛇秘籍,混元功,破玉拳,神行百变,攀云乘龙,岳王神箭,伏虎掌,铁指诀,我所会的武功都在这里,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袁承志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见宋杰答应下来,便从书桌后拿出一本本书,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宋杰惊讶的看着袁承志把他自己一身的武功一本一本的拿出来,他可不信这些武功秘籍一直都放在这个书房里。 “你……早就知道我是为了这些武功才来找你的?” “袁某带着知己兄弟远离中原,唯一能让人惦记的也就是这一身所学了。” 袁承志嘴角带着自嘲的笑容,站起身向着书房外走去,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背影上,显得有些孤寂与沧桑。 “你就不怕我拿了秘籍,却不去完成承诺?” 宋杰玩味的看着书桌上的秘籍,忽然冲着袁承志的背影笑道。 “既然你能问出这句话,我相信你并不是一个食言而肥的人。” 袁承志的身子忽然顿住,转身双眼射出一道神光,目光锐利的看着宋杰。 “你若真的食言,纵使到时我的武功不如你,给你造成一些麻烦想来还不是问题。”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中原帮她?” 宋杰想不明白,既然袁承志都愿意教他武功,让他去帮阿九,为什么不自己回中原。 难不成这个所谓的海外大岛要比中原好多了,让他不想回中原。 “半生都过去了,当年既然没有选择,我又何必再去招惹她。” 袁承志苦笑了一下,前几次让何铁手去中原找人没有找到,他就已经知道阿九的想法了,何必自己再过去。 “如果她到这里来找你,你和温青青会不会接受她?” 宋杰莞尔一笑,他问的虽然是袁承志,但真正想知道的,却是温青青会不会接受阿九。 袁承志已经走出了书房,但他的声音却传了进来。 “这些年我让惕守去中原找了好几次阿九,其实第一次是青青让惕守去的。” “自古多情空余恨啊!” 当年若是能果断一些,那还用得着如今这样麻烦。 “前车之鉴,前车之鉴啊,我今后可不能这样。该爱就爱,该恨就很,有什么大不了的。” 宋杰小声嘀咕着,一脸喜色的将书桌上的秘籍全都收好,转身跟着离开书房。 空荡的书房,只留一盏明黄色的灯影影绰绰! 第六章 启程,中原 时间转眼即逝,不知不觉中已过去半个月。 兴汉城,金蛇居内,宋杰闭目盘膝而坐,面容平静,胸口微微起伏,鼻翼微动,一丝丝鼻音从他鼻腔发出,又带着他体内气血搬运,真气运转。 “混元功内外兼修,果然名不虚传。可惜,还是较纯阳无极功差了许多。” 长吐一口气,宋杰缓缓收功,参悟修炼混元功半个月,他发现整部的混元功虽然完整,但远没有纯阳无极功精妙。 “也幸好如此,要不然半个月时间还真不能把混元功融合进去。” 宋杰微微一笑,半个月的时间,他终于把混元功融合到了点穴篇的内功里,不过他这半个月也没能练其他的武功。 其他的破玉拳,金蛇秘籍,伏虎掌,铁指诀,还有铁剑门的武功都只是看了几遍,全部记下来,还没来得及修炼。 “华山九功,紫霞第一。就连混元功都给我带来不小的收获,不知道若是紫霞功又会如何。” 修炼了混元功之后,宋杰对于号称华山第一内功心法的紫霞神功更加的感兴趣了,今后若是有机会到笑傲江湖位面,说不得要好好谋划一番。 “现在这部内功心法已经融合了混元功和纯阳无极功前三层,应该取个名字才好。” 原来点穴篇里的内功是没有名字的,只是附带在点穴篇里的,现在已经渐渐发展成独立的内功心法,总要有个名字才好。 宋杰低头沉思了片刻,脑海中心念急转,可惜他虽然学过的东西不少,但却实在没有什么起名字的天赋。 “算了,就叫……无极道诀。” 所谓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显然无极是最高的一个层次。 老子道德经有言:“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庄子逍遥游也有言:“汤问棘曰:“上下四方有极乎?”棘曰:“无极之外,复无极也”” 无极乃是真理的终点,是没有极限的,这部功法只要不断的参悟融合各种各样的功法,就好像没有极限一样,用无极来命名虽然俗套,但也确实符合。 “宋公子,你在吗?” “请进!” 只见罗立如推门走进,手上还拿着一柄短刀,身上还微微流着汗,显然是刚刚练武归来。 金蛇居里一共就二三十人,当年跟着袁承志出海,有一些本就已经年过半百,如今基本上都已经去世,剩下的就只有和袁承志年纪相仿的人及他们的后辈。 这些人加起来也不过就是二三十人而已,半个月来,宋杰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练功,但也抽出一小部分时间,与这些人都熟悉了。 他武功虽高,但江湖经历和见识毕竟还是要逊于袁承志等人,这些日子每日请教,却也收获不少,反过来,他再去帮忙教导袁承志等人的后辈,两方之间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关系却越来越融洽。 不过,让他在之前没有想到的是,所有人里面,和他在这半个月里关系最好的,竟然是何铁手。 他们两个人除了切磋武功之外,还一起探讨毒术,在这一点上,五毒教和无嗔大师基本上的宗旨一样,认为毒药既能害人,也能救人。 两个人一起探讨争论,双方的理论和毒术虽然有许多不同的地方,但本质同源,查漏补缺,互相弥补之下,两个人都有很大的收获。 宋杰甚至从何铁手身上把五毒教的五仙大补药酒,也就是笑傲江湖里蓝凤凰给令狐冲喝的那种五宝花蜜酒的配方给学了过来。 只是,这种药酒虽然能增加功力,诸邪不侵,但酿制的过程却也非要十数年不可,有时因为毒虫难寻,一坛酒酿制数十年也是常有的事。 罗立如进来也不坐下,见宋杰在房间,便开门见山道。 “宋公子,袁盟主有请。” “罗爷知道袁先生找在下什么事情吗?” “这个倒是不清楚,不过听说有一艘商船半个月后就要返回中原。” “原来如此,这便走吧。” 宋杰点点头,心里有数,半个月前他确实拜托袁承志帮忙找返回中原的商船,来鹿鼎位面一次,怎么说也要回中原确定一下剧情进展,顺便再做一些布局。 况且,他还答应了袁承志回中原帮九难,他虽然不是什么一诺千金,但是在能力范围之内就能办的事情,何必要失信于人呢。 宋杰起身,跟着罗立如走出房间,来到袁承志的书房。 “宋小兄弟,请坐。” “袁先生,可是返回中原的事情有眉目了?” 宋杰闻言坐在袁承志对面,虽然提前从罗立如那里知道了消息,但还是又问了一遍。 袁承志在南洋隐居了二十多年,他自己武功高,手下又有从中原带去的人支持,七年前率领汉人对抗红毛鬼子,深得民心。 来往南洋和中原的商船都愿意给他一个面子,更何况海上并不平静,多的是海盗和倭寇,商船也需要有人护卫。 这些商船老板都是人精,知道袁承志送去的人至少都是武林高手,哪还能不抢着要? 最后,还是一位姓王的商船老板,把出发时间提升到半个月后,又欠下兴汉城一个人情,才抢下了这个名额。 这些商船来往中原和南洋一次,获利甚巨,但来往一次至少也要停靠一两个月才能完成买卖休整,这一下硬生生提前到半个月后,还不知道要多费多少的人力物力。 兴汉城和这些商人也有生意来往,袁承志用这件事为兴汉城谋了一些利益,不过显然没有和宋杰说的打算。虽然宋杰也并不在意。 “不错,半个月后江浙商会的王老板要运一批货去扬州,你可以随船回中原。” “如此甚好。” 他现在已经把能在这个大岛上学到的武功都记了下来,剩下的这半个月,正好向岛上的人请教如何修炼。 半个月后,宋杰基本上把手上的所有武功都初练了一遍,他本身资质就不差,又经过洪荒位面那一次易筋洗髓,有着岛上的人指点,简直可以说是进步神速。 “兴汉码头”四个大字随意地写在一块木质横匾上。 这里是兴汉城名下唯一的一座码头,每日大大小小商船来往不断,有的向南往更南方,有的北上返回中原,来往于中原和南洋的商船基本都会在此停靠。 越过牌匾,码头上民夫不停地向船上搬着麻袋和箱子,里面基本上都是香料,药材,胡椒之类的南洋特产。 商人们从中原运来瓷器,丝绸,盐,糖,再把南洋的特产运回中原贩卖,以此来获取暴利。 宋杰站在码头上,面前是一艘大商船,饶有兴许的看了一会儿码头上的繁忙景象,转身向着袁承志等人告别。 “袁先生,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一去,咱们可能就是后会无期了,保重!” “只要你记住自己的承诺就好了。” “放心,在下回到中原,必不食言。” 第七章 倭寇 碧空如洗,海水荡漾着波澜与干净透亮的天空融为了一个颜色,这是只有在宽阔的大海上才能见到的壮丽景象。 海面无风,万里无云,晴空碧日,正是出海的好天气。 一艘六桅的大船无风自动,将海面划开一道口子,遥遥的从海天相接处快速驶来,后面紧跟着四艘略小一些的海船。 船还未到,船上嘹亮的号子声就已经传了过来,这海上行商的号子也都不相同,用处就跟陆上走镖喊趟子声是一个道理。 无非是通知打上主意的同行和海盗,给一个面子。 不过,这东西一般来说对于比较小的商队来说,并没有什么好的效果。 这些在中原和南洋往返的商船,虽然说是商船,但其实就是走私船。 这些走私船若是被人劫了,可没有地方能去说理去,幸好海盗们也顾忌自己地盘的收成,大多交了过路费就不会再为难。 从明朝开始实行海禁,到了现在足足有几百年,这些走私商人从明朝就已经出现,这支船队的王老板更是祖传的生意。 王老板的名字叫王德荣,身上会几手功夫,算是半个武林人士,祖上本姓汪,乃是明朝嘉靖年间赫赫有名的大海盗和走私商人,汪直。 起初汪直收拢手下和岛国的浪人,做走私的生意,其后又吞并了海上几股大的海盗势力,一度自称“徽王”,可以说是海上霸主。 后来,汪直被明政府剿灭,其后人不敢再用本来的姓氏,便去了三点水,取了一个王字,换字不换音,一直到现在。 王家传承走私生意几百年,如今其实已经衰败,王德荣是一个心气很高的人,趁着前两年顺治帝下令实行海禁,他想借着这个机会重现先祖的威势。 “大哥,咱们是不是有些小心过头了?” 商船甲板上,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四处张望,发现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不由得有些抱怨。 他的身前是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大约三十五六岁,看起来就给人一种精明的感觉,这人正是商船的老板王德荣。 “你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能出去独当一面吗?” 王德荣淡淡的扫了这人一眼,不紧不慢的道。 “你跟着我跑了两年的海路,经验你有了,航线你也熟悉,可你做事太不谨慎,太自信,太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这是你最大的缺点,记住,咱们在海上跑船的,和走江湖的没什么区别,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哪一天碰上天灾人祸,那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那高瘦男子乃是王德荣的堂弟,名叫王德章,闻言却是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 “咱们王家这两年在大哥的带领下声势日震,在这南海上的海盗,有哪一股势力敢来撩虎须。” “海盗是不敢,难道倭寇也不敢吗?他们从前朝就劫掠过往船只,还没听说他们因为害怕对方的名头放弃劫船的。若是遇上倭寇还算是幸运,他们虽然凶残狠辣,人多势众,但最起码还是用刀子的,咱们也不是打不过。若是碰上红毛海盗,你以为他们会畏惧王家的声势?” 王德荣深知自家现在虽然在南海一带声势大振,但远远未达到先祖的威势,南海盘踞的海盗或许还会畏惧他们,倭寇和红毛海盗却没有这个顾忌。 与此同时,七十多海里外,一艘海船正在大海中间缓慢前行,船上的水手乘客明显是倭寇打扮,满满一船,足有二百多人。 海船船头前,吉田正一手握武士刀而立,极目远眺,意气风发。 吉田正一年纪在三十岁许,身材短小,脸容平庸,一双小眼睛里面冒着精光,好像心里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什么。 他本是德川幕府的一名武士,因犯了错被迫逃离,纠集了一批无所事事的浪人出海成为海盗,没想到生活倒是过得比以前更加的滋润。 “附近海面有什么异常?” “西南七十海里外有一支商队正到这边来,好像是南海王家的,他们没有发现咱们。首领,咱们要不要动手?” 吉田正一身后一名武士上前一步,恭敬的回答道。 也是王德荣倒霉,平常他都在海路上打点好了,他本身也是一大股势力,和其他海上势力的关系还算不错,可这一次来打劫他的,偏偏是一群刚出海没多久的新手,王德荣就算是有万般本事,怕也想不到这等变故。 吉田正一嘴角勾出一丝冷笑,望着海船前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为什么不动手?到了嘴边的肉,还能让他们跑了?传令下去,给我加快前进,干了这一次,咱们都去酒馆里乐呵。” “是,全速前进。”那名武士答应一声,转身开始去传达命令。 海船上的二百多个浪人听到有生意要做,全都来了精神,他们本都是在国内活不下去了才来做海盗的,对他们来说钱就是命,有生意就代表着他们又要有钱有酒了。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样加快速度冲向那支商队,无异于自杀,因为宋杰就在王德荣的主船上。 两方人马迎面行驶,相距的距离只有七十海里,并且速度都不算低,片刻之后,两方人终于正式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王老大,东北方向有船过来,好像是倭寇,冲着咱们来的。” “把千里眼给我。” 听见瞭望台上的船员报告,王德荣心里一惊,立即吩咐手下把望远镜拿过来,向着远处望,果然见到东北方不远处一艘海船径直驶过来。 “来者不善,全体备战。” 王德荣见对方的架势,就知道今天这一战免不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王家到了他这一代,借助有利的环境和祖上留下的一点遗泽,绝对是南海有数的几股大势力,对面船上挂的旗帜并不是熟悉的几股势力,明显是刚出海打秋风的雏,他也不介意给对方一个难忘的教训。 “大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王德章见大哥脸上的神情又是凝重又是不屑,不解的问道。 “倭寇,看样子是刚刚出海的新人,不是咱们熟悉的势力。” “一群刚出海的雏也敢打咱们王家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 如果是海上比较出名那些势力,王德章还会紧张,一听对方只是新出海来的新人,顿时不放在心上了。 “闭嘴。”王德荣阴沉着脸,怒喝一声:“让你跟着我两年,你就养成了这种性格?我和你怎么说的?越是新势力,越要小心,谁也不知道这些新势力里面有什么实力强的过江龙。” “你在这主持局面,看看这些倭寇到底是什么人,咱们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我去宋公子那里看看。” “是。” 看着弟弟低头答应,王德荣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这个弟弟是家里最有可能代替他的人物,可惜随着王家在南海的势力越来越大,人也变得有些自大。 如果有他压着,自大一些没有什么,万一有一天他出了什么事,这种自大就会成为王家致命的破绽。 第八章 出手杀倭 船舱,最靠甲板的房间。 这是整座商船上最大的一间房间,宽敞明亮,书桌,床铺,应有尽有,柜子里收藏着不少名贵的酒水,甚至在角落里还有一个卫生间。 此时房间里一个身影上蹿下跳,前一刻还在床头,下一刻便到了书桌前,房间里的东西在他的上蹿下跳中竟然没有一件被碰到,整间房间虽大,却有些不够他施展的意思 “神行百变,攀云乘龙,岳王神箭,这三种轻功是可以一起练的呀。一起修炼好像更容易了一点。” 出海近十天,商船都是木质结构,空间狭小,枯燥无聊的宋杰只好在船舱里修炼内功和轻功。 只有这些修炼起来动静不算大的武功,才不会对船造成什么大的伤害。 要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大海上,距离最近的海岛恐怕都有几十海里,万一乘坐的船出了问题,就连宋杰都免不了一死。 “宋公子可在?王德荣求见。” “进来吧!” 只见王德荣推开舱门走进,他神色淡然,先是对宋杰行了一个抱拳礼,然后走到柜子前,拿出一瓶酒,倒满两个杯子。 “宋公子在船上住的是否还适应?” “多谢王老板关心,宋某倒是还适应,只是出海这么久,难免无聊了一些。” 宋杰暂时没猜出来这王老板找他的目的,也乐得和他说些闲话,反正他天天在船上练功,也确实无聊得很。 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宋杰倒也能看出面前的这个王老板,真是一位海上枭雄式的人物,心思缜密,精明强干,最难得的是懂得取舍。 从他登上这艘船开始,王老板就在处处刻意结交,想到自己今后可能要做的事情,宋杰倒是不介意和他留下一点交情。 王家的势力纵横南海,也就是说不论是钱财还是海军实力,王家在大清国都可以说得上排在前列,这对他今后推翻清朝,进而扩大海洋控制有很大的帮助。 现在和这个王家结交,只能算是提前布局,未雨绸缪。 王德荣哈哈一笑,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房间外传来一个脚步声。 “王老大,对方上来就动了手,那些倭寇有点底子,二当家让您赶快出去主持大局。” 王德荣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外面的手下,还是外面劫掠的海盗。 “宋公子,让你见笑了,在下先出去处理一些事情,告辞。” 宋杰此时心里已经明白了一些,王德荣刚来没有说两句话,就有人来通报有敌人袭船,这明显是给他看的,想要找他帮忙,但又担心他不给面子,说出来两边都尴尬,干脆就让他自己来选择。 对此宋杰倒也不介意,毕竟认识还不到半个月,换成是他也会先试探。 “王老板稍等,在下第一次出海,还没见过倭寇长什么样子呢,不介意在下也出去跟着看看吧?” 宋杰淡淡一笑,跟上王德荣。 王德荣心里暗喜,表面上却是哈哈一笑。 “宋公子愿意出手,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甲板上,此时商船的船员正和几十个倭寇拿着兵器对峙,忽然最后面不知谁喊了一句。 “王老大来啦!” 商船的船员顿时松了一口气,看着对面的一群的倭寇的眼神好像顿时换了一个人,就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恨不得把对方吃了。 “王老板很得人心啊。”宋杰跟着王德荣走上甲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得诧异的看了王德荣一眼,轻笑道。 “宋公子见笑了。” 王德荣谦虚了一句,面色阴沉的走到两方中间,宋杰也笑呵呵的跟上去。 “鄙人吉田正一,阁下就是王德荣王老板吧!”吉田正一越众而出,木屐在甲板上踩得踏踏作响,笑眯眯的说道。 “果真不是猛龙不过江,阁下既然知道王某的名头,还敢惹上门来。” 王德荣阴沉着的脸忽然哈哈大笑,心里却是猛地一沉,对方既然知道自己这边的身份,竟然还这么肆无忌惮的找上来,明显是什么都不顾的愣头青。 这样的人是最不好打发的,做事也是最狠辣的,今天打一场是一定的,而且决不能输,否则一船人都要搭进去。 “王老大财大气粗,想必也不介意送给我们一些,钱财怎么也不如命重要,你说是不是?”吉田正一意气风发的走近王德荣,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说起来,倭寇劫掠中原最开始还是由王德荣的祖先汪直带起来的事情,当初汪直手下就有不少岛国浪人,等到他死后,这些倭寇就更加的肆无忌惮,现在他的子孙也吃到苦头了。 “对倭寇还用得着这么多的废话?直接杀了就是。”见到王德荣和吉田正一两个人磨磨唧唧,半天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宋杰不耐烦地说道。 “宋公子……” 王德荣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见宋杰已经拔剑冲了出去,犹如一支利箭,一条直线奔向前,长剑从一个极其刁钻的方位刺入吉田正一的咽喉,一击毙命。 “跟着宋公子杀,一个不留。” 王德荣之前只知道宋杰的武功很高,但是也没有见过他出手,此时见到他一剑就杀了吉田,心里一惊,随即便是一喜,大喝一声,当先冲了出去。 宋杰手持长剑,出剑角度诡异莫测,犹如一只草原凶狼闯入羊群之中,抬手间就是一条人命被收割,一路向前一路杀,身后倒下的尽是倭寇的尸体。 金蛇剑法奇诡怪异,令人防不胜防,比起柔云剑术来,更加适合攻击和杀人,若说宋杰以前杀人只是占着速度和反应快人一步的话,如今金蛇剑法在手,他的攻击力上升了不知一筹。 只是可惜,袁承志的金蛇剑没有在他手上,否则再有这件奇门兵刃在手,他的战力又能平生三层。 吉田正一敢来劫掠王德荣,无非就是仗了人多势众,他们在海上漂泊,没有据点,也不怕王德荣事后报复,哪曾想到这一次王德荣船上有宋杰这样一个高手,首领一死,又被宋杰一个人宰了二三十人之后,顿时溃败,哭爹喊娘的往回跑。 王德荣提着一柄短刀,带领船员衔尾追杀,一路追到对方船上,他能坐上老大的位子,纵横南海,除了为人精明,豪爽大气,善于算计之外,一身的功夫也是最关键的因素。 王德荣所学的刀术其实是祖传下来的,当年汪直收拢岛国浪人,把那些浪人的刀术糅合整理,形成了王家家传的刀法。 说起来,这种刀法在江湖上并不稀罕,甚至有一些江湖人士根本就看不起这种岛国浪人的刀法,不过王家有一位前辈曾经拜入百胜刀门下,又把百胜刀法融入其中,最终成了王德荣所学的刀术。 只是,就算融入了百胜刀的精髓,王德荣使得这套刀法,在宋杰眼中还是不怎么样。 虽然王德荣的武功在宋杰眼里不入流,可对面的倭寇都是在国内混不下去的,在宋杰眼里更不入流,仅有的一个吉田正一能和王德荣对招,还让宋杰一剑给秒杀了。 半个时辰后,所有倭寇全部伏诛,王德荣平白得了一艘大船,心里暗笑,看见宋杰已经收剑回船舱,恨不得再有一伙倭寇过来送菜。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情基本上不可能,以他们王家的声势,遇上一次劫掠已经是奇事了,若是再遇上一次,他就该考虑是不是应该找一个机会立威了。 第九章 扬州,丽春院! 扬州自古繁华胜地。 自隋炀帝开凿运河,扬州地居运河之中,为苏浙漕运必经之地。明清之季,又为盐商大贾所聚集,殷富甲于天下。 瘦西湖畔的鸣玉坊乃青楼名妓汇聚之所,人声鼎沸,日夜不息。 “丽春院” 宋杰锦衣绸缎,玄衣玉冠,做道人打扮,手上拿着的却不是拂尘,而是一柄白玉金丝扇,翩翩美少年,让人不自觉忘了他的道士身份,只觉得是一位富家公子前来作乐寻欢。 丽春院里的姑娘们做的虽是风尘之事,但毕竟也是女人,相比起那些糟老头子,自然更喜欢面貌俊朗,年少多金的富家公子。 宋杰刚一踏进丽春院,便迎上来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 “公子,你怎么今天才来啊,春红都想你了。” “是啊公子,你可好些日子没来看绿秀了。” 宋杰被这阵势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这可是第一次来青楼,弄得就好像他是熟客一样。 两个姑娘见宋杰的模样,相互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笑意,她们此时也都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位少年公子是第一次进来这种地方。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两个姑娘心里暗喜,她们这些在门口招揽客人的姑娘,其实都是没有到接客年龄的,只是先被安排适应这种气氛,身子都还清白。 像她们这样的没有接过客的姑娘,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趁着身子清白被人看上,然后赎出去。 而宋杰这样第一次来的少年公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宋杰自然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的,不过他现在也想起了地球上电视剧里的一些桥段。 只见宋杰拿出两锭银子,分别塞进两个姑娘的抹胸里。 “向你们打听一个人,你们谁知道韦小宝在哪?” 他现在拿出来的银子自然不是他自己赚的,而是王德荣在他下船的时候送给他的,这一身道士的行头也是用这笔银子置办的。 “哎呦,公子,韦小宝那混小子都已经失踪了半个月了,他要是得罪了您,可不干我们丽春院的事啊。” 旁边一个迎上来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听到宋杰的问话,连忙上来解释。 宋杰淡笑道:“我有说过韦小宝得罪我了吗?他真的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那女人嘴角赔着笑,道:“这位公子,韦小宝真的有半个月没回来过了,要不,我给您找几个漂亮的姑娘?我们丽春院的姑娘在整个扬州都是有名的。” 宋杰摇了摇头,踏步向里走,道:“这倒不必,你去把韦春花给我叫来。” 他脚下顿了一下,目光转向那两个迎客姑娘,沉思了片刻,道:“你们也跟来吧。” “好,好。”那女人喜笑颜开:“公子,你可真有眼光,绿秀姑娘可是我们丽春院今后的头牌呢。” “哦?”宋杰意外的看了看绿秀,问道:“你们丽春院的头牌姑娘,难道都到门口迎客了?” 那女人娇笑道:“哪能啊?公子若是早来一两天可看不见我们绿秀姑娘,还有半个月就是我们绿秀姑娘的出阁之日,公子可千万要来捧场啊。” 宋杰恍然过来,这个叫绿秀的姑娘虽然是丽春院培养的头牌,但临近出阁之日,也要在这门口待上一段时间。 一方面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另一方面也是让来往于鸣玉坊的客人们知道绿秀的模样。 跟着春红和绿秀身后,宋杰走出了门厅,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更大的厅堂,两边朱红色的柱子支撑着二楼的环形回廊,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倚着回廊笑语晏晏。 大厅内,正面一座宽大的楼梯直通二楼,左右十几张桌椅,如今已经坐满了人。 或是持剑佩刀的武林豪客,或是绸缎绫罗的富商大贾,或是舞文泼墨的文人才子,偎红倚翠,好不热闹。 沿着楼梯上二楼,左手边第三间屋子,推开门,只见里外两间,外间一张桌子一张古琴,里间则是一张大床。 宋杰漫步坐在桌前,打量着春红和绿秀,道:“你们两个人都叫什么?” 春红和绿秀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尽是疑惑,绿秀道:“回公子,我们就叫春红和绿秀。” 宋杰摇了摇头,轻声笑道:“我说的是你们的本名。你们在进这里之前都是有名字的吧。” 春红低着头,眼神暗淡,道:“我本家名字叫刘芸儿。”顿了顿,又看绿秀一眼,道:“绿秀妹妹从小就在丽春院长大,不知道本家名字。” 宋杰了然的点点头,刚想开口,忽然听见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片刻后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半老徐娘,身后跟着四个小厮,手上端着酒菜。 “哎呦,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啊。”那半老徐娘看着三十岁左右,手上拿着一把团扇,掩嘴娇笑。 宋杰挥退送酒菜的小斯,打量了她一番,道:“你就是韦春花?” 韦春花坐到宋杰旁边,端着酒壶倒酒,笑道:“人家就是韦春花啊,来,公子喝一杯。” 宋杰挡下酒杯,淡淡道:“你儿子韦小宝半个月前失踪了,你把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给我说一遍。” 虽然刚才那个女人说韦小宝已经失踪了半个月,但宋杰也不是随意就相信人的,把韦春花招来,便是为了重新确认一下。 来到扬州,若是想要确定剧情进展,没有什么办法比询问韦小宝行踪更简单有效了。 宋杰见韦春花支支吾吾,半天不答话,不由得轻声笑道:“你放心,若是我和你儿子有仇,你还能在这里坐着吗?说说半个月前的事,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些事情而已。” 韦春花狐疑的看着宋杰,似乎在确定什么事情,末了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宝好好的就不见了,那天城里的盐贩子找什么天地会的贾老六,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了起来……” “行了。”宋杰挥手打断她,点了点头道:“不用说了,这样说来韦小宝确实已经和茅十八离开扬州了。” 宋杰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半个月前是剧情开始的时候,以扬州到北京的路程,茅十八还是一个清廷通缉的大盗反贼,现在韦小宝应该还没有到京城。 自然也就没有入宫,剧情进行的并不算太多,他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用来从容布局。 宋杰答应了袁承志要帮九难反清,原著中的几大反清势力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都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神龙教先不说,活动在中原的仅仅是假太后,暂时接触不到,洪安通在当世也算是高手。 其余几家势力中,首先就是天地会,如今鳌拜还没有死,青木堂的那个倒霉香主却应该已经挂了,杀了鳌拜,就算不能做青木堂香主,也应该能获得天地会的一点助力。 其次是沐王府,沐王府从明初传到如今,清初时又是支持南明朝廷永历皇帝的主力,手下决不会仅仅有几个武林中人,宋杰相信他们暗地里一定还有隐藏起来的私军,而且战力绝不会太弱。 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最大的反清势力,那就是吴三桂代表的三番,沐王府尚且还是偷偷摸摸的训练一些私兵,吴三桂却是明明白白放在明处几十万大军。 这么一股注定要反清的势力,不想办法收归几用,简直就是浪费,况且,天底下没几个人会喜欢吴三桂,算计他不仅不会被人骂,还会让人称赞。 想到这里,宋杰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创建一个势力才好,否则这么多的事情,还真是不好动手。 只不过,他前世今生都没有掌控大型势力的经验,还是需要找一个能帮得上忙,而且忠心的助手才行。 宋杰仔细的盘算了一下原著中出现过的所有人,蓦然发现,有掌控大型势力的能力,却又不会有太大野心的,他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神龙教的教主夫人,苏荃。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容易背叛他的是女人,最不容易背叛他的还是女人,尤其是苏荃这种女人,从原著里就可以看出来,只要她真心爱上你,那她就会全心全意为你着想。 毫无疑问,苏荃是有一些野心的,纵使她现在没有什么野心,随着手上的权力和势力的膨胀,她的野心也会随着膨胀。 最保险的办法当然是让苏荃爱上他,不过就算没有,宋杰不会太过担忧。 因为他本来就没想过要彻底独裁掌控一个势力,他找苏荃本就是为了放权做甩手掌柜的,鹿鼎记的位面还是太过低级,不值得他浪费过多的精力。 若是到了最后,苏荃背叛了,以他的武功也随时可以震慑其他人,拿回势力的控制权,就如洪安通一样。 以绝对的实力镇压一切反抗! 想到这里,宋杰心里有了决断,心道:“下一站去京城,找假太后打探神龙教的消息,神龙教本身就在海外蛇岛上,在中原行事又向来隐秘,一般人还真不知道怎么到那里去。” 世事当真是变化无常。 本以为神龙教是距离他最遥远的一个势力,没想到思索一圈回来,却要第一个找上门去。 还好的是,神龙教内部之中矛盾重重,只要解决了洪安通,再得到豹胎易筋丸的配方和解药,整个神龙教几乎便能控制在手。 若是这样来看,神龙教其实是几大反清势力中,最好解决的一个势力,他们以洪安通做支撑,只要他一死,那就万事大吉。 况且,苏荃也对洪安通充满怨恨,杀了洪安通也能更好地收服她,连带着控制神龙教也能省下不少的力气。 心下有了计划,宋杰的目光又转向房间里的三个女人,道:“刘芸儿,绿秀,你们都会些什么?” 刘芸儿呆了一呆,看一眼绿秀,低声回禀:“公子,我和绿秀妹妹都是从小就学习琴棋书画,诗舞酒茶,不敢说精通,却也都懂的一些。绿秀妹妹做的糕点也很不错。” 宋杰闻言不由得一愣,心下感叹:“古代的风尘女子真是不容易,除了相貌出众,还要有一身的好才艺,难怪那些有名的才女好多都是青楼女子出身呢。” “我倒是还缺两个捧剑添香的侍女,去和你们主事的人说,你们的卖身契我买下了,今后你们就跟着我如何?”宋杰自怀中取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每一张都能在山西钱庄兑换出足额的现银。 刘芸儿和绿秀同时呆了一呆,随即相互看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喜,还有一点点不可思议,绿秀激动道:“多谢公子垂怜我们姐妹。” 而刘芸儿此时已经接过银票,小跑出了房间,显然心情已经迫不及待。韦春花艳羡的看着绿秀,眼中也带着一丝恭贺,当初若是有人愿意为她赎身,便是做丫鬟,她也是愿意的啊! 片刻后,刘芸儿喘着大气跑回来,手上的银票竟然还剩下了一多半,银票和两张卖身契一起递过来,道:“公子,我和绿秀妹妹的卖身契还有剩下的银票都在这了。” 宋杰接过银票,也不看卖身契,便直接撕成了两半,笑道:“在我这里,用不着这种东西。倒是这些银票,你一张都拿不回来我都不觉得奇怪,却没想到你竟然拿回这么多。” 刘芸儿狡黠的一笑,活像一只小狐狸,道:“我去赎身的时候没把银票都拿出来,两千两足够要回我和绿秀妹妹的卖身契了。” 宋杰哑然失笑,随即笑道:“你倒真是聪明。随我走吧!” 说罢,脚步不停,人已经出了房间,身后,刘芸儿和绿秀也赶紧跟了上去。 第十章 京城,韦小宝进宫 京杭大运河北起京城,南至杭州,全长三千多余里,扬州位居运河之中,多有往来于京城的商船。 宋杰此时既不是通缉要犯,又没有做反清打扮,身边还带着两个初习武艺的少女,自然是选择既快捷又舒适的水路,在扬州渡口上了一条前往北京的商船,一路北上,匆匆半月有余,自通县下船,换乘马车,距北京城已不过二十余里。 “恩,芸儿和绿秀的资质都还算不错,半个月修炼出一丝真气,神行百变和柔云剑术也有了一些火候,手上的武功还是有些少,还是要给她们弄几本武功秘籍才好,毛东珠手上的化骨绵掌不知道如何……” 香软宽大的马车中,宋杰半躺半坐,手中握着一只白瓷酒杯,心中思绪不停运转,回忆着这个位面还有什么值得入手的武功。 “公子。” 门帘掀开,一个小脑袋钻进车厢,是刘芸儿,她兴奋的道:“咱们到京城了。” 宋杰透过门帘已经看见了城门,不觉哑然失笑,道:“到了京城而已,你怎么这么兴奋。” 刘芸儿歪了歪脑袋,嘻嘻一笑,道:“公子,我和绿秀妹妹都还是第一次到京城来呢。” 宋杰无奈道:“咱们也许还要在京城住好些日子呢,到时候你和绿秀可以自己去逛逛。行了,先进城再说。” 刘芸儿答应一声,喜笑颜开,脑袋退出车厢,马车开始缓缓移动,驶进北京城。 京城。 此乃元明清三朝帝都,龙气汇聚之地,自有其大气堂皇,不可言说之凛凛威势。 进得城中,绿秀打听了一下京城里的酒楼,便让车夫赶着马车向西城的兴源饭庄而行,这是一家京城里的老字号,规模算不得大,但味道却极好。 兴源饭庄二楼,临窗之位,宋杰还是那一副道士的打扮,绿秀坐在旁边为他添酒,而刘芸儿已经到楼下去吩咐小二上菜。 兴源饭庄的规模不大,但名气在京城却是一等一的,能在这里的一楼吃饭,便已经算是达官显贵,二楼的菜价,便是最便宜的一道,怕是都能抵普通人家半年所用,而临窗的座位,可远眺京城繁华之景,更是要付了足够的费用才能坐上去。 宋杰自然是不缺钱的,不说王德荣之前送他的几万两银票,便是他下船之前,商船的老板也送了他几千两,因为那艘船也是王家的。 王家的东西从海外运回来,自然也需要运到全国各地,身在扬州,还有什么办法比水运方便? 酒楼对于不缺钱的客人总是很殷勤,兴源饭庄虽然名气大,人脉广,但毫无疑问对于宋杰,他们一样欢迎和殷勤。 宋杰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酒菜,酒是城北天香楼最有名的天香醉,菜自然是兴源饭庄的拿手好菜。 对于自己,宋杰是从来不会委屈的,特别还是他身上有银子的时候。 宋杰举起酒杯,饮尽一盅酒,回味了片刻,不由得赞道:“好酒!” 天香楼的天香醉自然是好酒,天香楼虽然是一个欢场,但这独门的天香醉已可称得上京城第一美酒。 一两白银一两酒,若不是滋味美到了极致,想必没有人会来做这个冤大头。 兴源饭庄既然敢用天香醉来配他们的菜品,那自然也是信心十足,但宋杰只是扫了桌上的菜品一眼,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赞赏。 他并不是一个标准的吃货,对于这些菜肴的感觉也就仅仅是好吃而已,要说哪里好吃,那就说不上来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享用美食的心情。 他既不是厨子,又不是美食家,没有必要知道那些无用的东西。 不过,当他正准备享用这一桌的美食的时候,影响他心情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兴源饭庄对面的小酒馆里,不知因为什么事,竟然有人打了起来,吵闹声不停地传入饭庄二楼。 临窗的位置本来是一个既安静又能看风景的地方,而此刻却成了受到影响最大的地方。 “吃个饭,都能遇到这种事,我是该说京城的治安太差呢,还是我太倒霉呢。”宋杰的语气既无奈又郁闷。 宋杰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有人出来道歉,道:“客人见谅,遇到这种事确实影响心情,这一餐便算是兴源饭庄请客人的,还望客人大人大量。” “那倒不必,在下还不缺这么一些银两。”宋杰转身打量着来人,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是一个略有些发胖的中年男人,眼中精光闪烁,从始至终都带着笑意。 “是在下失言了,客人想必是不缺银钱的。”中年男人语带歉意,仿佛自己犯了什么大过一样。 虽然明知道这是对方在演戏,但还是会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兴源饭庄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果然不是仅仅靠几道独门菜品就能撑起来的。 “还未请教?”宋杰语气平淡的问道。 那中年男人笑道:“在下姓刘,兴源饭庄东家。还未请教客人贵姓?” “宋!” 顿了一下,宋杰又道:“刘东家脚下功夫不错。” 刘冬微微呆了一呆,看向宋杰的目光带上了警惕之色,再看宋杰,却没把他当做一回事,而是看向了窗外。 窗户自然是打开的,从窗户看下去,对面酒馆里,五六个大汉正追着另一个人打,谁知那人身上功夫竟不弱,三掌两脚便解决了麻烦。 酒馆里的客人遇到打架的事,早就跑了一干二净,只有两个大内的太监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公子,那就是你要找的韦小宝。”绿秀忽然眼前一亮,看着下面的一个少年轻声道。 “你说那小子就是韦小宝?原来是茅十八,怪不得这几个人打不过他,这么说来,那个太监的身份就是海大富了。”宋杰知道了韦小宝在下面,立刻就猜出了下面其余几个人的身份。 此时茅十八收拾了那几个大汉,便要带着韦小宝离开酒馆,没跨出两步,只见海大富身形一闪,已经站在了门口,拦在了两人的身前。 “公子,这个老太监好厉害的轻功,那个人在他面前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刘芸儿惊骇道。 “海大富的武功说起来确实不算差,但说到厉害,他就差的很远了,最多也就和陈近南差不多吧。”宋杰摇头笑道。 古往今来武功比海大富高的人数不胜数,放到天龙位面,海大富这样的估计连刀白凤都打不过,更不用说其他的高武位面了。 他身后的刘冬听见他的话,却是眼底精光闪动,陈近南近年来已经有被尊为武林盟主的趋势,他的人品和势力固然是其中重要的原因,但江湖上没有人会说陈近南的武功不厉害。 凝血神爪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几十年来实实在在打出来的。 今天却偏偏有人当众说陈近南的武功不过尔尔,到底是无知无畏,还是真的看不上陈近南呢? “公子,韦小宝要被那个海大富带走了,咱们要不要去救下他?”刘芸儿时刻都在关注着下面的战况,不由得提醒道。 “不必,随他去。”宋杰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韦小宝可是一枚好棋子呢,如果不让海大富带他进宫,那他还能有什么用处? 不过,唯一有些风险的就是,韦小宝这颗棋子随时有反戈一击的危险。 但是宋杰明显没有在乎这一点风险,风险之所以叫做风险,那是因为没有规避风险的能力。 大不了到时候把韦小宝带在身边就好了,相信留在他身边,就算韦小宝想要给康熙报信,也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是提前一天遇到韦小宝,他肯定会先去和这颗棋子接触一下,现在海大富在旁边,也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第十一章 瘦头陀 “最近一段时间,京城可是要风起云涌了。”离开兴源饭庄,宋杰不可置否的一笑。 “公子,京城可是帝都,一切求稳,为什么会风起云涌?公子,你要在京城做什么事情吗?”绿秀陪着宋杰走在大街上,吃惊道。 宋杰摇摇头,道:“因为鳌拜做得太过,有人已经忍耐不住了,绿秀,小皇帝已经长大了,可权力却都在鳌拜手上攥着,康熙可不是一个吞声咽气的人。其次,天地会青木堂的香主死在了鳌拜手里,天地会也不会甘心,陈近南怕是已经在赶到京城的路上了。” “公子,难道皇帝要对鳌拜动手?”绿秀掩嘴惊呼,然后又快速的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什么人关注,轻轻松了一口气。 “公子,客栈已经找好了。”刘芸儿奇怪的看着一脸惊色的绿秀,迎面走到宋杰面前,回禀道。 “走吧。芸儿你找人盯着点鳌拜的府邸和皇宫的动静,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事应该不用我教你。”宋杰大踏步而行,吩咐道。 他只知道韦小宝进宫以后,康熙才会对鳌拜下手,但是具体是什么时候,却又不怎么清楚,只有派人盯着鳌拜和皇宫的动静。 只要鳌拜出事,康熙肯定会派韦小宝来抄家,到时候恐怕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 鳌拜被康熙擒拿,是一个重要的时间点,在这之后,天地会的人应该就要出来了。 “是,到了客栈,芸儿就去办。”刘芸儿点点头道。 宋杰把她们从青楼赎出来,不过是看她们和自己有些缘分,他身边又正好缺两个服侍的人,没想到刘芸儿和绿秀两人却是给他带来了一点惊喜。 刘芸儿,大家闺秀出身,待人处事,临机决断,本就有自家的教导,又在丽春院那种地方待了几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足可以独当一面。 绿秀在这一方面虽然不及刘芸儿,但她练武的资质远胜许多人,准确的说,她学习任何东西都很快。 一套柔云剑术,她只是拿到手里半个月,便已经能使得似模似样。 宋杰有时候就在想,古时候这些青楼的头牌,如陈圆圆,李师师等人,也就是没有机会或者不想习武,否则或许也能成为高手。 这些人的聪慧程度,比起那些所谓的墨客才子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客栈不像酒楼,这里是行商赶路之人歇脚住宿的地方,自然没有什么上档次的,所以,哪怕是京城的最好的客栈也只不过是比其它地方的客栈干净一些而已。 三教九流汇聚,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出现。 当宋杰来到客栈的时候,一个奇怪的胖子头陀正从客栈里面出来。 “瘦头陀?”宋杰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试探的问道。 据他所知,这个世界身材矮胖,武功不错的头陀,只有一个瘦头陀,除非这个世界有什么意外发生。 “你是谁?什么瘦头陀?你认错人了。”瘦头陀脸色一变,目光警惕,抬步越过宋杰便想走。 宋杰诡异的一笑,后退三步,出手如电,按在了瘦头陀胸前神封穴上。 “芸儿,让小二帮忙把这个胖子带上来。”宋杰说着话,已经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客栈房间,绿秀轻轻地为宋杰捶腿,而宋杰半卧着躺在刘芸儿的大腿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面前一动不能动的瘦头陀。 “瘦头陀,你来京城的事情,洪安通是不知道的吧?若是让他知道了,必然有你一顿好罪受。”宋杰笑问道。 瘦头陀愣了愣,继续装傻充愣,道:“我不认识什么瘦头陀,你找错人了。” “你想不想要豹胎易经丸的解药?”宋杰没工夫和一个瘦头陀废话,直接插入正题。 瘦头陀这下真是吓了一跳。 “你……你有豹胎易筋丸的解药?”瘦头陀吃了一惊,随即又摇摇头,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豹胎易筋丸的解药只有教主手上才有,就连教主夫人那里都没有,你不可能有解药。” “豹胎易筋丸是洪安通的独门毒药,是他妄图炼制长生不老药的失败品,我手上现在当然没有,连毒药都没有,解药自然也没有。不过,只要你肯配合,相信很快就会有了。”宋杰笑眯眯的道。 豹胎易筋丸算是除了武功之外,目前他知道的唯一一件值得入手的东西。 这东西是洪安通自己误打误撞炼制出来的毒药,除了他没有人会炼制解药,最关键的是,豹胎易筋丸在低武世界有控制属下的作用。 笑傲里面日月神教的势力为什么会那么大?还不是因为有三尸脑神丹这种可以控制威胁人性命的毒药。 瘦头陀冷笑着看着宋杰,却不说话。 宋杰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道:“你应该庆幸,我在这里先遇到了你,否则我已经准备今晚进宫去见见毛东珠了。” “我承认阁下武功高强,我瘦头陀自认打不过你,不过阁下若说能去皇宫找东珠的麻烦,也未免有些大言不惭。”瘦头陀闻言先是一惊,随即不屑地冷笑。 “你的意思是连你都能在皇宫来去自如,还能和毛东珠生下一个女儿,我却进不到皇宫里面?”宋杰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不动声色的冷声问道。 就连茅十八都能从皇宫里面跑出来,虽然身受重伤,但茅十八的武功比他差了不止一截,他就不信这紫禁城是铜墙铁壁,连他都潜入不进去。 瘦头陀歪着脑袋,不去看他,道:“阁下大可以去皇宫试试看。” “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去皇宫试一试那些大内高手的功夫,现在遇到了你,暂时却是不需要去招惹他们。”宋杰忽然一笑,戏谑地说道。 他来京城本来就是找毛东珠领路,带他去神龙岛,现在生擒了瘦头陀,结果都是一样的,不管皇宫大内有没有高手,对他的影响都不大。 宋杰笑容收敛,一脸肃容道:“我要你带我去神龙岛,洪安通的武功不差,但想来和我比还差了不少,杀了他,神龙教和豹胎易筋丸就都是我的,到时候你还怕我不给毛东珠一粒解药吗?” 瘦头陀惊道:“你想去杀教主?不行不行,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你打不过教主,我不和你去送死。” “那你就只能现在就去死,一个只知道听人拍马屁的洪安通还能剩下几成功夫,你可要想好了。”宋杰阴测测笑道。 瘦头陀闻言心间念头急转,想起方才宋杰起手之间便将他的周身要穴封死,便是在洪安通身上也没见过如此武功,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意动。 “你……真把豹胎易筋丸的解药给我?”瘦头陀咽了一口吐沫,紧盯着宋杰,他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毛东珠求一颗解药。 宋杰笑道:“你带我去神龙岛,等到杀了洪安通,我便给你一颗解药又如何。” “好,我带你去神龙岛,你要给东珠一颗解药。”瘦头陀低头不语,沉默片刻,暗中咬牙道。 宋杰意外的扫了他一眼,打趣道:“想不到你瘦头陀也是个痴情的种子,若是我没猜错,你身上也中了豹胎易筋丸的毒药的吧?” “我本来就已经被豹胎易筋丸折磨过一次,知道那种滋味,不想东珠也步我的后尘,至于我自己,反正也已经试过了一次,再试一次也没什么。”瘦头陀惨然一笑,眼中明显还带着惊惧。 宋杰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有你在手上,也不怕毛东珠不好好为我办事,除非毛东珠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爱你。” 第十二章 风雷门 神龙岛地处辽东,是一处蛇岛,宋杰想要到那里去,必然要先去辽东沿海之地,乘大船前往。 岛上尽是毒蛇,平时淡水物资尽数都要从陆地上运过去,神龙教为求方便,不仅有自己的海船,就连陆地上也有三四处隐秘的渡口。 次日,宋杰留下刘芸儿在京城关注京城的情况,自己带着绿秀押着瘦头陀离开北京城,向东而行。 匆匆两日,京城往辽东的官路上,时值正午,商旅频繁,行人不绝,一辆宽大的马车独占了大路的一半,缓缓而行,赶车的人竟是一名身材矮胖的头陀。 这辆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宋杰和绿秀,外面赶车的人无疑就是瘦头陀。 宋杰半卧在马车车厢,睡眼朦胧,似是刚刚从午睡中醒过来,抬眼瞧见绿秀在车厢内,迷迷糊糊问道:“绿秀,现在什么时辰了?咱们到什么地界了?” “公子,现在已经过了午时了,听那个胖子说,咱们已经进了辽东地界,前面是一个大镇子,过了这个镇子,再走半天就能到神龙教的秘密渡口。”绿秀本在车厢里打坐,听见宋杰的问话,连忙运息收功。 宋杰伸伸懒腰,从车厢上坐起,道:“赶路的时候最无聊了,你刚才又在打坐练功了?” 绿秀道:“我处理事情比不上芸儿姐姐,只有好好练功,才能帮上公子的忙。如果出了什么事,也不会连累到公子。” “你处理事情的能力虽然比不上芸儿,但练武的资质确实要比她强上一些,一心扑在习武上,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宋杰颔首道。 他知道绿秀虽然外表看起来柔弱,但内心却很好胜,她和刘芸儿虽然是好姐妹,但也未必没有比一比的心思。 “我和你们说过,我手上没有什么适合女子修炼的内功秘籍,你们现在打坐修炼的只不过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一些呼吸的法门,最多能让你们涨涨力气,滋养经脉,算不得内功。也不必这么努力。” 宋杰长叹一声,他手上现有的内功,混元功是从袁承志那里学来的,他已经教了神行百变,再把华山派的镇派神功教给二女,实在有些不合适。 就连神行百变的问题,今后遇到九难师太,怕是也还要好好解释一番。 江湖中人最重视自家的传承,少有人能够豁达的看待这件事,这也是武学越来越衰退的原因之一。 纯阳无极功虽然不必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这门功法却不怎么适合女子修炼。 他自己修炼的无极道诀又疑似和那个青铜古殿有关,也不好教给其他人,一时之间,只能传授两女一些简单地呼吸运气之法。 绿秀微微抿了抿嘴,柔声笑道:“公子教的武功,就算不是厉害的绝学,绿秀也要努力修炼。再说,不是还能蕴养经脉的吗,今后能正式修炼内功的时候也能轻松一些。” “随你吧!”宋杰无奈的笑道:“现在练一练,也算是打个好的基础,今后有了适合的内功,也许能进步神速的。” “宋公子,到镇子上了。” 这时,车厢外面瘦头陀忽然开口喊了一声,直传入宋杰耳中。 “我睡觉的时候,这胖子居然没有打算逃走,真是难得。”宋杰听见声音,笑呵呵的道。 绿秀掩嘴偷笑,瞥了车厢外一眼,道:“瘦尊者有求于公子,怎么可能会跑掉。” 宋杰不可置否,只是微微一笑,事实上瘦头陀就算是打算逃跑,也一定逃不掉,他虽然是午睡,可也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 瘦头陀在车厢外没听见宋杰的回答,也不接着说什么,赶着马车驶进镇子。 辽东气候寒冷,但长白山盛产野山参,山里还有不少猎户,自古以来多有来往于中原和辽东的参商和皮货商。 这一处镇子乃是辽东和中原的参商和皮货商往返的必经之处,繁华不下于中原富庶之地,单单是酒楼就已经不是前面几处乡镇可以比拟。 “廋头陀,停下,我们去镇上的酒楼休息一下。”宋杰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马车平稳地停在了一座三层的酒楼前,店内的小二已经很有眼色的迎了出来。 这样一辆马车,只要看一眼便能知道乘坐的人富贵异常。 普通的人,根本不可能坐得起这样的马车。 而敢坐着这种马车招摇过市的人,必然也不会是普通人。 战乱尚未过百年,这世道何曾真正的太平过,辽东之地更是多有强盗土匪,这马车只要一转手便是百两白银,何况马车的主人也必是富贵之人,这又是一笔银两,简直就是一块到嘴的肥肉。 可这辆马车便是这般招摇过市,一直到了这处镇子上,若说主人没有所持,怕是谁也不肯相信。 只是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些人对自己特别的自信,也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他们不在乎东西原来是谁的,反正他们看上以后,那就是他们的。 柳西岩就是这样一个人。 风雷剑齐真君,辽东武林第一武师,年轻的时候曾被一个女人三十招击退,深以为耻,五十年后再出江湖,已是辽东一代宗师。 柳西岩是齐真君座下五弟子,十多年前远赴草原大漠,与三师兄邱东洛联手却被一代塞外奇侠杨云骢击败,回到辽东从此苦练武艺,如今纵使不及邱东洛,也算得上是辽东武林一等一的好手。 只是他不知道,他如今要招惹的人,究竟有多厉害。 若是他知道,他断然不敢这么做。 宋杰刚一走下马车,柳西岩就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 柳西岩手里拿着一杆花枪,神情带着高傲,犹如高高在上的神氐。 柳西岩并不缺钱,长白山风雷门下从来都不会缺钱,他只是最近要出门,而又正好看上了宋杰的马车。 “马车留下,你们可以滚了。”柳西岩看见宋杰一副道士打扮,弱不禁风的模样,眼底不屑之色一闪而过。 在辽东,他从不觉得有人敢拒绝他的要求,只因为他师父齐真君是辽东第一高手,他三师兄是清宫侍卫统领,而他的师侄更是鄂亲王多铎。 他们风雷门的势力不止在武林中强大,就连官面上,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 可笑的是,他自己本身的本事,反而要排到最末位了。 现在,他也一样认为,宋杰不敢拒绝他。 看看马车上都是什么人? 宋杰,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练武的迹象。 而宋杰旁边的绿秀看起来倒是会一些武功,但在柳西岩看来实在是太过粗浅。 至于赶车的瘦头陀,他却连看也没有看一眼,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赶车的车夫会是辽东有名的瘦尊者。 若是他仔细看看瘦头陀,再好好想一想,必然会马上退去。 能让瘦尊者赶车的,只有神龙教主,也只能是神龙教主,而神龙教主的武功也仅仅是比齐真君差一筹而已。 说他是辽东武林第二高手,没有任何人会有所质疑。 而宋杰虽然不是洪安通,但他的武功却绝对比洪安通高得多,自然也要比齐真君高得多。 宋杰怔了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有趣的神色,玩味的看着柳西岩。 这种狂妄自大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在江湖上活到现在的。 绿秀上前一步,道:“你是何人?” 宋杰自己连和柳西岩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也就只有绿秀上前代为问话。 “你们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号,留下马车,赶紧滚蛋。”柳西岩持枪而立,哈哈大笑。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为什么要抢别人的东西。”一道清亮的声音忽然在人群中响起。 众人一时间都被这一道声音吸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要命,敢在这里管柳西岩的闲事。 第十三章 绿秀出手 只见人群之中,一个身穿绿衫的俊秀少年拉着另外一个同样俊秀的少年,正向马车走过来。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为什么要抢别人的东西?”走在前面的少年此时已经来到了宋杰的旁边,又向着柳西岩问了一遍,显然刚才的话也是出自他的口中。 柳西岩的笑声越来越大,好像是感觉眼前的事情太好笑,停不下来一样。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话。”那少年恼怒道。 “师……师弟,你少说两句。”后面的那个少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场中的形势,悄悄地拉了自己师弟一下。 绿衫少年挣了一下,道:“师……师兄,师傅不是跟我们说行走江湖要行侠仗义吗?” 那师兄无奈道:“算了,随你,师傅就在附近办事,你小心师傅罚你。” 绿衫少年笑道:“我这是在做好事,师傅怎么会罚我?” 宋杰自这两个少年出来,便在仔细的看着他们,这一看,还真的看出一些不同来。 这两位少年虽然长得英俊,但喉咙上却都没有喉结,显然是两个女扮男装的美人。 “敢在辽东管我柳西岩的闲事,你们师傅就没告诉过你们,初入江湖,千万别惹风雷门的人吗?”柳西岩笑声渐渐小声下来,双目一瞪,厉声说道。 绿衫少年回瞪一眼,道:“什么风雷门,没听说过。” 她是真的没听说过风雷门的名号,师傅也从来没有跟她讲过江湖上的势力。 不过,柳西岩却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当她在故意羞辱风雷门。 “辱我师门,给我死来!”柳西岩怒喝,脚下一挑,花枪横握在手,枪尖对着绿衫少年,大踏步冲上前来。 “你这人怎么说打就打。”绿衫少女惊声叫道,来不及反应,她身后那师姐已经抽出长剑,挡了过去。 “哎呦!”那师姐的长剑和花枪相碰,一连退开四五步,只觉得手臂震得发麻。 “师姐,你怎么样?”绿衫少女也顾不得掩饰,关切的叫道。 柳西岩一抖枪尖,冷笑道:“就凭你们学的这些皮毛,也敢来招惹我风雷门,你们的师傅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我就送你们一程。” “伤我师姐,你找死!”绿衫少女娇声怒喝,倒提青锋,抢攻上前。 那师姐见绿衫少女攻了上去,甩了甩胳膊,同样提着长剑,从另一边攻上。 柳西岩冷笑连连,一杆花枪抖得人眼花缭乱,虽然被两人围攻,但枪法展开,却稳稳占据上风。 三五招后,两个少女完全被压制下来,只能互相帮忙,左突右挡。 “公子,要不要帮帮她们?”绿秀见两个少女险象连连,不由得担忧的问道。 宋杰看这两个少女剑法东一招西一招,完全没有章法,又见绿秀跃跃欲试,好笑道:“你也上去试试,磨一磨交手的经验。” 绿秀点点头,眼底兴奋之色一闪而过,提着三尺长剑,迎上前去,施展开柔云剑术,从那两个少女剑下接过柳西岩的花枪。 那两个少女压力顿时大减,总算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柳西岩冷哼一声,花枪横扫,步步紧逼,枪头寒星点点,似是要把绿秀整个人都围进花枪的攻击之中。 绿秀的柔云剑术只不过学了半个月,功力也还尚浅,但仗着神行百变飘忽不定的精妙步法,也能在花枪下与之周旋。 俗话说:“一年刀,十年剑,百年练就一杆枪!” 枪法最是难练,但一寸长一寸强,枪法练就出来也是百兵之中最强的存在。 柳西岩一杆花枪已经练了几十年,他资质有限,不说大成,也算是小有成就。 不过,三个少女学的武功虽然都是出自名门,但学到的却都是皮毛,便是柳西岩小成的枪法也足以压制三人。 三个少女以绿秀为主,柔云剑术防御,神行百变躲闪,另两人在两边不时攻击两下,牵制柳西岩。 柳西岩对三个少女久攻不下,心下愈加恼怒,二十招后,枪势突变,双臂凌空,手上花枪舞到了极致,全力攻向绿秀,以图一击定胜负。 只见绿秀周身三尺之地,尽是枪头寒光闪烁,密密麻麻,仿佛一杆花枪已变作了几十杆。 “姐姐小心!”绿衫少女惊呼一声,飞身挺剑来救。 “铛铛铛……” 长剑进入花枪舞动范围之内,一连串金属交击之声不断传出,绿衫少女手中剑,一下便被挑飞了出去。 绿秀沉心静气,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一个个枪头的残影上,生死相逼之下,脚下神行百变的步伐愈加熟练,前后左右飘忽不定。 凛凛的寒光之中,只见绿秀左突右闪,枪尖擦着她的身子掠过,而她却面色镇静,仿若在寒光中起舞,一如惊鸿仙子,看得人目瞪口呆。 瘦头陀一脸惊色的看着场中的绿秀,他知道宋杰武功了得,没想到相处了几天的侍女,也有这般厉害的绝顶轻功。 “这一战后,绿秀的剑术轻功,怕是都能再上一个台阶。”宋杰微微颔首,微笑道。 瘦头陀闻言,静静的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对宋杰杀了洪安通的事情,又有了几分信心。 便在这时,异变突生,正所谓久守必失,绿秀忽然一步踏错,柳西岩眼前一亮,花枪突进,枪尖颤抖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绿秀胸口。 只这一枪,在江湖上练枪的人中,已可称得上妙绝巅峰,只可惜江湖上练枪的人并不多,这样一枪还是入不了方家之眼。 但这一枪,却已经足以取了绿秀的性命。 宋杰忽然神色严肃起来,一股气势直迫的瘦头陀小心翼翼,不敢开口说话。 “铛!” 一声清凌凌的脆响之后,柳西岩忽然一连退后五六步,枪尖还在不停的颤抖,但却连带着他的胳膊也颤个不停。 “何方高人,在下风雷门下柳西岩,烦请现身一见。”柳西岩两臂随着枪尖不停颤动,直到枪尖稳定下来,挽了一个枪花,作防御姿态,高声问道。 绿秀劫后余生,带着另两个少女向后退出五六步,与柳西岩隔开了数十步的距离,目光转向身后的宋杰。 得见绿秀得救,宋杰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丝毫转变,依旧那般严肃,目光更是在周围不停的巡视。 见绿秀眼带感激看来,宋杰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只是他却微微的摇摇头。 刚才他虽然也已经将暗器拿了出来,可他认为绿秀在这场生死大战中,还有提升的余地,所以并未出手。 救下绿秀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在让人眼花缭乱的花枪枪尖上,准确的找到真正的枪尖,一枚暗器便击退了柳西岩。 这份准确度,这份暗器的力道,这种暗器发射的手法,在江湖上实在是难得一见。 柳西岩喊过半晌,不见有人答话,颇觉得颜面受损,怒声道:“到底是何方高人在此,难不成瞧不起我风雷门吗?” “哼,风雷门算什么东西,齐真君那老鬼还没死吗?”忽然人群中一个语音清亮,带着三分娇柔的女声传来。 “在这里!”柳西岩双耳微动,眼中一亮,花枪横亘,侧身而行,一杆枪向着身侧扎过去。 那声音响起的时候,宋杰的目光便已经移了过去,此时柳西岩攻击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白衣女尼。 再仔细看那女尼,只见雪白一张瓜子脸,又眉弯弯,凤目含愁,竟是个极美貌的女子。 只是令人可惜的是,如此美貌的一个女子左臂衣袖,竟是空空如也。 第十四章 诡异的死法 “师傅小心!”绿秀身后的两个少女忽然惊声叫道。 白衣女尼怒气冲冲的瞪了两人一眼,目光转向柳西岩,冷冷道:“雕虫小技。” 说罢,侧身单掌拍向枪杆,整个人凌空而起,那枪头尚未及身,便已经被她拍离了身前一尺之地。 柳西岩一连受辱,又羞又怒,沉声低喝,沉腰甩臂,一个箭步冲上,枪尖抖动,速度比刚才对付绿秀竟是又快了一筹。 枪尖上带出的点点寒芒,便犹如凤凰落地,百鸟来朝。 白衣女尼目不斜视,大袖飘飘,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枪尖寒芒虽然密密麻麻,但却连她的衣角也沾不到半片。 “公子,这位前辈用的,好像也是神行百变。”绿秀退在宋杰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白衣女尼上下翻飞,低声惊呼道。 宋杰点点头道:“她用的确实是神行百变,而且比你用的要正宗得多,人家才是神行百变最正统的传人呢。” “公子,你认得这位前辈?”绿秀疑惑道。 宋杰摇摇头道:“现在还不认识,不过,等一会儿应该就能认识了。” 那白衣女尼才一出现,宋杰便对她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测,如今看到神行百变,原先的猜测立刻就变成了肯定。 这一门铁剑门的绝技,除了袁承志和他自己能用的这样轻驾就熟之外,也就只剩下了九难师太。 毕竟,九难才是铁剑门最正统的传人。 修炼武功不是读死书,也不是按图索骥。 除非天资过人,否则练武之时有师傅指点和没有师父指点,成就可谓是天壤之别。 九难修炼铁剑门的武功,自有木桑道人教导指点,对本门武功的理解,远胜袁承志,由袁承志教出来的宋杰,自然也比九难差一点。 不过,并不是对武功理解得越透彻,实力便越厉害,若是现在九难和宋杰拼斗一场,胜者依然会是宋杰。 因为九难的功力,还是和宋杰差的太多。 而宋杰的神行百变身法,虽然理解不如九难,但也未必逊色多少。 “公子,那个使枪的,好像很厉害,这位前辈能不能赢?”绿秀担忧道。 宋杰哑然失笑,道:“你自己也是修炼神行百变的,难道不知道这门轻功的厉害?那个用枪的连敌人的衣角都碰不到,打不到人,就算武功再厉害又能怎么样?” 绿秀笑道:“那岂不是说,那位前辈赢定了。” “‘千变万劫’木桑道人的关门弟子,若是打不过一个什么风雷门的无名小卒,岂不是丢了铁剑门的脸。”宋杰淡然的看着场中的变化,含笑说道。 “公子的意思是说,神行百变是铁剑门传承的武功?”绿秀问道。 宋杰点头道:“当年铁剑门木桑道人便是以暗器,轻功称雄武林,神行百变便是铁剑门嫡传的轻功身法。” “九难要赢了……”宋杰忽然淡淡道。 此刻,柳西岩的枪势越来越弱,九难迎风而上,整个身子贴着枪身,忽左忽右,犹如水中一抹浮萍,瞬间欺身而上。 手起掌落,穿花过巷,一只单掌迅若惊雷,重重的印在柳西岩心口之处。 柳西岩心口遭受重击,面色潮红,一口血从喉咙处涌出,随即又让他咽了回去,连连后退,花枪竖立,支撑着身子不倒。 “还请前辈留下个名号来,风雷门上下日后必有厚报。”柳西岩强撑站立,大口喘着气道。 “铁剑门,九难,齐真君那老鬼若是想要给徒弟报仇,尽管来找贫尼。”九难凤目含煞,横眉冷竖,语气带着一丝冰冷。 当年清兵扣关,风雷门齐真君便是满清一方的高手,两方可谓是毁家灭国之仇。 九难武艺大成,一直在为反清复明,对抗满清朝廷奔走,没有功夫去对付当年那些相助满清的武林人士。 但这不代表,她已经把这些人忘了,若是齐真君真的找上门来,她也绝不介意报仇雪恨。 九难一直勤练铁剑门的武艺,前些年又有奇遇,一身武艺早已经胜过木桑道人,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今武林,九难的武功可以称得上是明面上的天下第一。 其余一些武功高强的前辈,大多是隐居深山海外,不曾在武林之中现身。 齐真君这位辽东武林第一高手,又怎么可能是天下第一的对手? 柳西岩自知这次栽了一个大跟头,也不说话,只是抱抱拳,提枪转身便走。 还未等他走出几步,忽然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 “一,二,三……” 只见宋杰一脸有趣之色看着柳西岩的背影,随着他的声音,每一个数字念出,柳西岩的身子便摇晃一下,便是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看出来,柳西岩每走一步都愈发的艰难。 “倒!”随着宋杰话音渐落,柳西岩身体摇摇晃晃一下,忽然一口鲜血喷出,猛地栽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动静。 周围众人等了半晌,也不见柳西岩再动一下,全都惊惧的看着风轻云淡的宋杰。 这些人常年行走关外,世道不好,见过的死人也不少,但这种诡异的死法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是数几个数字,便让一个武林高手死于非命。 这已经不是武功,而是妖术了! 绿秀和瘦头陀也一样惊讶得看着宋杰,他们倒是不恐惧。 毕竟,他们和宋杰并不是敌人。 绿秀见自家公子这么厉害,自然是心里高兴,而瘦头陀却是再也不敢起什么小心思。 宋杰耸耸肩,只是笑了笑,也不多做解释。 绿秀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小二,吩咐道:“麻烦小二哥,给我们准备一桌酒菜,顺便把这里的血迹清理掉。” 绿秀说话的时候很客气,比起一般来往的客人看起来还要更客气一些。 店小二在酒楼做事,也算是见多识广,武林中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也是常有的事,但见到柳西岩的死法,一样心里惊惧。 幸好他的反应并不慢,虽然心里惊惧,却依然恭恭敬敬的道:“不麻烦,不麻烦,这是小店应该做的,诸位贵客里面请。” “收下银子吧。我们不差这一点银两。”宋杰笑呵呵道。 “是,是,小人这就去为诸位贵客安排酒菜,诸位二楼雅间请。”小二惊恐的接过银子,连忙转身跑进酒楼,简直把宋杰当成了长白山里的妖仙,唯恐避之不及。 “这么点胆子,怎么做生意啊。师太,同饮一杯如何?”宋杰摇头失笑,又看向九难,微笑道。 “也好!”九难一双妙目在绿秀身上流转,闻言又迟疑的看了一眼宋杰,最终点头应下。 这个时候,酒楼的掌柜已经迎了出来,笑道:“各位贵客勿怪,小六子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怠慢了诸位贵客,二楼的雅间已经为诸位准备妥当,请各位移步。” “还是掌柜的会做生意。”宋杰笑呵呵的赞了一句。 掌柜前方带路,笑道:“您过奖,过奖。到雅间了,诸位贵客稍待,酒菜最多半刻钟一定端上来。” 待掌柜离开,九难看看绿秀,又看看宋杰,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宋杰道:“师太稍安勿躁,相信师太已经看出来,在下这个侍女刚才施展的便是贵派的神行百变” 九难心中原本已有了猜测,但如今被宋杰亲口证实,心中难免又是一惊,面色动容,顿时沉默了下来。 第十五章 谈条件 “瘦头陀,你去外面看看酒菜什么时候能上来。”宋杰环视雅间中的人,淡淡的吩咐道。 掌柜才出去,就让瘦头陀出去催酒菜,明显是有什么隐秘的事情要说,故意把他支出去。 瘦头陀也不是不识趣的人,闻言点点头,便出了雅间。 看着瘦头陀顺手关上门,宋杰扫了阿珂和阿琪一眼,道:“在下要和师太谈到事情也许会涉及到一些师太的隐秘,师太的这两位徒弟……” “阿琪,你带着阿珂去外面等我。”九难怔了一怔,想起阿珂的身份,自己的一些事情确实不方便让她们知道,于是平淡的吩咐了一句。 “是!师傅。”九难一向是以严师的形象出现,阿珂和阿琪虽然心里好奇,闻言还是一起离开了雅间。 九难面无表情的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宋杰好似没有见到九难的冷色,笑道:“在下宋杰,正如师太所想,绿秀的神行百变便是在下传授,而在下……来自海外的一个大岛。” “等等,你这个侍女……” “师太尽管放心,绿秀虽然跟着我的时间不长,但还是值得信任的,今天你我之间的谈话,决不会泄露出去半点。” 宋杰见九难先是脸色一变,随后便扫了一眼绿秀,哪能猜不出她的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别说宋杰对绿秀还算是信任,便是有怀疑,当着绿秀的面说出来,也未免太让下属寒心了。 “你也说今天要说的事情涉及到贫尼的一些隐秘,你还坚持让这个小姑娘待在这里?”九难脸色一拂,冷冷的说道。 宋杰微微点头,坚持道:“我信任我的属下!况且,师太的事情虽然隐秘,却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是吗?” 绿秀虽然跟着他的时间不算长,但今后无疑会成为他在这个位面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他和九难要说的事情,无非就是袁承志的事情,最多也不过是关于反清之事。 若是连这些事情都不能让绿秀知道,又怎么能让她成为一个得力的助手? 九难冷哼道:“我的两个徒弟都被赶了出去,你这个侍女便能听这些事情了吗?” “为何让阿珂出去,想必师太自己也是明白原因的。”宋杰没有说阿琪的名字,而是专门点出了阿珂的名字。 “你都知道什么?”九难一双妙目闪烁不定,冷声问道。 宋杰傲然笑道:“师太认为在下能知道的事情在下都知道,师太认为在下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恐怕也知道一点点。” 九难秀眉一挑,意外的看着宋杰,没有说话,心里的惊讶却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按理说,若是按她所想,宋杰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知道阿珂的事情的。 阿珂的身世天下间就只有她知道才对,就连陈圆圆若不能亲眼见到阿珂,恐怕都不会想到她的身世。 “公子,你和师太先谈事情,这种小地方也没有什么精致的糕点,婢子去给你们准备一些糕点。公子不是说想吃绿秀做的梅花饼吗?”绿秀柔柔的笑着,向着宋杰说道。 绿秀是一个极聪明的人,九难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她自然猜得出九难的顾虑,当下便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离开雅间。 她并不在乎别人的怀疑,只要宋杰还信任她,她就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若不是半个月前宋杰帮她赎身,她现在恐怕已经在丽春院“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了。 虽然宋杰一直让她和刘芸儿称呼公子,但从她们被赎出丽春院的那一天起,宋杰便已经是她们的主人。 至少,在她们的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 看到绿秀自己走出去,宋杰脸色有些阴沉,雅间中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最终,还是九难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心里有很多疑问想要问宋杰。 “你是他……新收的弟子?” 宋杰冷然笑道:“你觉得袁承志能够做我的师傅吗?” “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他,猜不出他的武功到了何种地步。”九难幽幽说道。 “我原本以为袁承志就已经是天下间的第一高手了,见到你之后,才发现,他比你还要差了一些,你觉得你能做我的师傅吗?”宋杰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他话里的意思却很清楚,你九难的武功比起袁承志还要高上一些,连你都不能做我的师傅,袁承志难道就可以? 九难微微怔了一怔,清冷的道:“宋公子的武功就算比他要高得多,可却还是学了他的武功。” 宋杰笑了笑,道:“我和他说了一些关于师太的事情,他想要我回中原来帮师太,而报酬就是他一身所学的武功。” “你说,他教你武功,让你来中原帮我?”九难说话的语气在终于有了一些波动,任谁都能听出她内心压抑的激动。 宋杰心里暗自翻了一个白眼,道:“怎么师太觉得我很悠闲的吗?我学了袁承志所有的武功,自然也要付出报酬,我的报酬就是回中原来帮你做一件事情。” “所以,你完全可以把这当成是一次交易。只不过付出报酬的是袁承志,受益人是你罢了。” “当然,你也可以当做这项交易并不存在,不接受我的帮助,也不会欠袁承志和温青青的情,反正我只是答应袁承志来帮你做一件事情,你若是不同意,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宋杰毫不在意的道。 他又不是圣母神父,九难若是不想让他帮忙,他肯定转身就走,他才不会喊着一诺千金,非要完成承诺不可呢。 虽然当初用九难的名义忽悠了袁承志,可他和九难之间确实没有什么交集,更没有什么交情。 在金蛇居,他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心里对袁承志等人的感官还不错,双方之间也有一些交情,这才是他现在还慢条斯理的和九难交谈的原因。 一个武林高手的帮助,没有人会拒绝,除非那个人极有自信,或者根本就是一个傻子。 九难当然不是一个傻子,而她要做的事情,她自己也绝没有多大的自信和把握。 像宋杰这样送上门来帮忙的武林高手,万万没有向外推的道理,况且袁承志已经付过了报酬。 她当初虽然选择了出家,退出和温青青的争夺,但在她心中袁承志的地位却不会降低,袁承志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帮她找的帮手,她自然不会就这样浪费掉。 “袁大哥要求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任何事都可以?”九难目光闪烁,试探着问道。 “自然是任何事情都可以,不过,我只会帮你一次,你可要想好了再提出来。”宋杰神情淡然,点点头道。 九难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沉声道:“如果我让你帮我反清复明呢!” 宋杰摇头失笑,道:“你果然会提出这件事,反清复明当然也算是一件事,自然也一样可以。” 九难闻言,诧异的看向宋杰,她提出这件事可没想着宋杰会答应,毕竟这件事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之所以最开始就提出这件事,就是因为这件事难度最大,价值也最大,若是宋杰不同意,她还有回转的余地。 可是听宋杰刚才话中的意思,好像连这件事他竟然也一样能够答应下来。 “所谓反清复明,不过是帮你们朱家夺回这万里河山,不过,你应该很清楚,这片河山的价值远超过袁承志的一身武艺。” 宋杰话音顿了一顿,接着道:“所以,你们付出的报酬不够,而且还差的很远。” “你想要什么?” “那就要看,九公主能给出什么了……” 第十六章 两个江湖 宋杰的回答让九难一时间摸不清他的想法,两个人谈判的时候,最不愿意听见的就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日后若是重立大明江山,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九难不动声色,试探着问道。 宋杰却摇了摇头,笑道:“权力确实是一个好东西,只是九公主若以为在下是一个贪权之辈,那也未免太小瞧了在下了。” 九难闻言,颔首沉思,片刻之后,微微摇着头道:“你既然瞧不上权,以你的本事,想必更瞧不见上钱,我实在想不到能许诺你什么好处。” “争权夺利什么的,我现在没有半点兴趣。说句不客气的话,我能帮你夺回江山,也就有把握自己坐江山。平定天下,驱逐鞑虏之后,我要朝廷帮我搜罗天下武学,以供我参考。”宋杰同样沉思了片刻,才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无极道诀的修炼需要一个极大的势力为他搜罗武学,除了顶尖的武功,便是普通武学同样也需要。 不要以为普通武学就没有丝毫的作用,虽然普通武功威力不尽人意,也许还会破绽百出,但是其中蕴含的武学道理却是更加浅显易懂。 也许这些道理很肤浅,但对于宋杰来说,却是完善无极道诀最基础的东西。 如果连最浅显的东西都没有研究透彻,都没有钻研明白,又何谈高深的东西? 九难这一次似乎考虑的特别认真,半响才点头同意道:“可以,前提是推翻鞑子江山,恢复大明正统。” “那是自然!咱们一言为定!”宋杰神情一肃,郑重的道。 “好!”九难肃然点头。 毫无疑问,在这个位面,没有任何一个势力会比朝廷更大,皇权至上从来不只是说说而已,江湖上的势力再庞大,也敌不过千军万马。 所谓的江湖门派,在朝廷眼中恐怕更多是非法武装的代名词。 侠以武犯禁,自古有之,历朝历代对于江湖势力的打击都不曾停止过,一番大乱,新朝廷初立,必然也要处理江湖上的一些反抗势力并且安插一些钉子进入江湖中。 既然早晚要清理江湖势力,顺便完成对宋杰的承诺,何乐而不为? 这个位面还不值得宋杰花费精力建立一个庞大的势力帮他搜罗武学,如今能有天下间最庞大的势力帮他,自然是再好不过。 只要今后九难能够兑现承诺,那他这一次交易就算是赚了。 可如果到时候九难食言而肥,甚至根本就没有办法代表朝廷,那他恐怕就要白忙一场,宋杰并不是一个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 所以,宋杰的眼珠转了两转,语气忽然一转,道:“不过,九公主不会应该认为,仅仅是这样一个缥缈的承诺,在下就会为了朱家的江山拼命吧?” 九难双眉微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我铁剑门的武功,你从袁大哥那里都学到了,现在你也肯定看不上,我手上还有一部反天山剑法,是我另一个师傅传授的,算是天下间顶尖的剑法之一,我可以先给你。” 她虽然没见过,也不了解宋杰,但她却相信袁承志,袁承志找来帮助她的人,一定是值得信任的,她相信袁承志绝不会找一个人来害她。 “反天山剑法?”宋杰心头一丝疑惑闪过,这部剑法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但绝对不是鹿鼎世界的武功。 鹿鼎位面当世顶尖的武功太少了,除了从碧血剑传承下来的武功,也就只有陈近南的凝血神爪,冯锡范的剑术,胡逸之的百胜刀和神龙教的化骨绵掌四样武功勉强能算。 这些武功他都有一些印象,里面绝对没有一门剑术叫做反天山剑法。 冯锡范的剑术是没有名字的,难不成就是这部反天山剑法? 不等宋杰想明白,九难接着道:“这部反天山剑法与另一门天山剑法相生相克。据说天山剑法融合采纳百家武学,堂皇正气,这部反天山剑法同样融合采纳百家武学,走的却是奇诡刁钻的路子。你学了金蛇剑法,再学这门反天山剑法,会容易很多。” 宋杰听到“天山剑法”四个字,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总算想起了天山剑法和反天山剑法这两门武功的来历。 这两部剑法的的确确不是鹿鼎记位面的武功,按理说,也不应该出现在鹿鼎记这个位面。 天山剑法的创始人名叫霍天都,而反天山剑法的创始人正是他的妻子凌慕华。 这两个人的名气也许并不是很大,但他们两个人的弟子却是让人如雷贯耳的人物。 晦明禅师岳鸣珂和白发魔女练霓裳! 前者教出了三个鼎鼎大名的徒弟,塞外奇侠杨云骢,游龙剑楚昭南和天山神芒凌未风。 后者却是和武当派卓一航上演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情悲剧,佳人绝代,白头未老,百年一诺,不负心盟。 没错,这些人都是梁羽生小说“天山系类”里的著名人物,这一个系列的小说背景年代跨度之大令人咋舌。 从还剑奇情录到侠骨丹心,从明朝洪武年间一直到清朝嘉庆年间,期间的名侠奇士数不胜数。 如今是康熙八年,宋杰略微思索了一下,记得七剑下天山的故事围绕着三藩之乱发生。 现在距离三藩之乱恐怕还有好几年的时间,时间点应该在塞外奇侠传和七剑下天山之间。 宋杰实在没想到这个位面并不是单纯的鹿鼎位面,竟然还掺杂了天山系列在其中。 心中虽然惊诧,宋杰表面上却面不改色,赞叹道:“九公主原来还曾拜了白发魔女练霓裳为师,这件事在下还真是不知道,九公主当真是好机缘,好造化。” 九难觉得自己独行这二十多年遇到的吃惊事,加在一起,恐怕都不及今天一天遇到的更多。 “你……竟然还知道练师傅的事情!”九难的眼睛已经瞪的大大的,哪怕是见到绿秀施展神行百变的时候,她都没有如此的吃惊。 练霓裳此时已经隐居天山近六十年,也许是因为天山北麓隐居着晦明禅师这位“海内第一剑术名家”,哪怕是西北武林之中,都很少有人知道,天山南麓还隐居着一位当世的绝顶高手,而现在,一个自南海海外而来的少年竟然开口便叫出了练霓裳的名字。 这如何不叫九难大吃一惊! 相比九难的的吃惊,宋杰却表现得很淡然:“九公主难道忘记了我刚才说过的话吗?我知道的事情,恐怕远远要比九公主想象中的更多。” 九难怔怔的看着宋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面前的这个人太神秘了,偏偏自己示为隐秘的事情,在这个人面前根本无所遁形,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一样。 哪怕现在他们是合作者,他们还没有成为敌人,九难也已经在心中把宋杰当做了危险人物。 因为这是一个有能力颠覆天下的人! 九难的沉默,又一次让整个雅间安静下来,这一次并没有沉寂多长时间。 “公子,梅花饼好了,小二哥也已经把酒菜端来了。”绿秀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瞬间打破了雅间中的寂静。 第十七章 皇位 “九公主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可就让绿秀他们进来了。”宋杰听见绿秀的声音,深吸一口气,忽然诡异戏谑的笑了笑,道:“我建议九公主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今后的事情,比如……谁做皇帝。” 九难瞳孔紧缩,脸色猛的变得有些苍白,宋杰的话让她联想到了很多让人心情沉重的事情。 皇位的争夺从来都是血腥的,冷酷的,近乎无情的,九难身为曾经的皇室中人,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了解的却比任何人都清楚。 现在是康熙初年,历史上那场赫赫有名的九子夺嫡之争还没有来得及上演,按照宋杰心中的计划,这场大名鼎鼎的皇位争夺之战也不会再有机会出现。 但是,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回溯以往,从不会缺少皇位争夺的例子。 秦时的二世胡亥与公子扶苏,唐时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宋时同样名气不小的斧声烛影之典故,就算是追溯到明朝,同样也有靖难之役,明成祖朱棣成功夺取了属于侄儿朱允玟的皇位。 也许历史的记载并不是最正确的,那些时间相隔太久的故事,让人分不清真假。但是靖难之役只不过发生在几百年前,身为明朝嫡系子孙的九难,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其中发生的事情。 虽然现在就来想这种事情可能有些为时过早,但看着宋杰嘴角诡异戏谑的微笑,九难内心总是觉得有些不安。 这些年一直为反清复明奔走,对于如今天下间正统的朱家的后人,她自然是有所了解的,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为此感到棘手和担忧。 毫无疑问,朱家的后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对于满清朝廷的抗争,不论是因为他们内心的野望,还是因为国破家亡的责任感,又或是仅仅为了不被人赶尽杀绝,总之他们没有放弃过。 而这种情况带来的结果就是,天下间几乎所有摆在明面上的朱家子孙,背后都有一些极其庞大的反清势力支持。 从清军入关到如今的几十年间,建立在南方的南明朝廷便有四位皇帝继位,其中隆武帝和永历帝各自都有子嗣传下。 戏剧性的是,这两位皇帝的子嗣却受到了不同势力的拥立,而且这两股不同的势力都可以称得上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反清势力。 其中,隆武帝的子嗣,号称朱三太子,其行宫建在台湾。也就是说朱三太子是台湾的郑经在支持,这一方势力在中原的根基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 而永历帝的后人号称朱五太子,在他背后支持的势力却是云南沐王府。 除此之外,还有原本立足于江南的鲁王政权也是朱家子孙,鲁王政权被扑灭后,一些侥幸逃生的鲁王属下也联合到一起,形成了一股不弱的势力,这方势力几经整合,如今以一个名叫刘郁芳的女子为首,隐隐与西北的天地会也有所联系。 西北的天地会与江南的天地会虽然名字一样,却又是两方势力,两者之间甚至可能还存在一些仇怨。 西北天地会的总舵主名字叫做韩志邦,为人豪侠心肠,性情忠厚,本来只是西北一个马场的场主,后来清兵入侵,便集众成立了西北天地会。 在西北地区,人们提起天地会总舵主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是韩志邦,就像在东南地区提起天地会总舵主所有人都会想到陈近南一样。 这两方势力一个立足东南,一个盘踞西北,实力近乎不相上下。不知情的人,一提到天地会第一个反应便是势力遍布天下,却不知道这其实是两个不同的势力。 日后如果这些人都来争夺那一个至高无上的龙椅,恐怕比起那场还未上演的九龙夺嫡会更加惨烈,到时候,就算推翻了满清的江山,经过一番争夺后,也只会留下一个残破的山河。 九难越是向深处想,心中便越是惊惧,脸色变的越来越苍白,不知道过了多久,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菜式。 这种情况对于九难这样的高手来说既危险又罕见,如果此时坐在她对面的宋杰是敌人,趁着她失神的这一段时间,已经足以取了她的性命。 九难自己当然也知道她刚才的状态意味着什么,所以,当她看到那满满的一桌菜肴时,顿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本能的戒备起来,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只是,她的紧张反应并没有在雅间中引起什么注意,只有宋杰玩味的看了她一眼。 剩下的人,绿秀正坐在宋杰的身边倒酒,至于阿珂和阿琪,两个女孩子早就没了淑女的样子,正对着满桌子的美食奋斗。 “阿珂,阿琪,你们两个没吃过饭吗?如此作态,成何体统!”九难回过神来见到阿珂和阿琪的模样,本来苍白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啊,师傅!”阿琪低声惊呼,慌忙咽下嘴里的东西,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就像一个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师傅,是宋公子让我们……”阿珂满腹委屈,被九难凤目一瞪,顿时没敢再说下去,目光依依不舍的从满桌的美食上移开。 毫无疑问,对于阿珂和阿琪来说,师傅的威严是不可冲撞的。 宋杰暗自撇撇嘴,江湖儿女,说的就是不受拘束,哪来的这么多的规矩。 九难对这两个徒弟可真是不上心,不仅没教什么像样的武功,管的还这么严苛。阿琪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算是陪着阿珂受鱼池之殃了。 “酒足饭饱,师太咱们可就后会有期了。”宋杰哈哈一笑,起身放下筷子。 向着门口走了两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脚下一顿,道:“哦,对了。师太今后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在下的,可以找人传信神龙岛,在下到时自然会知晓。” “你是神龙教的人?”九难惊疑地问道。 随即又摇了摇头,肯定的道:“这不可能,神龙教主我也曾见过一面,他的武功和你相去甚远,你不可能是他的属下。” “我有说过我是神龙教的人吗?”宋杰轻声一笑:“嗯,现在的确不是神龙教的人,等过几天,神龙教就是我的了。” “到时候,师太听到的应该就不是神龙教这个名字了。”宋杰若有所思的道:“神龙教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太自欺欺人了?明明整座岛都是毒蛇的。” “你难道想去收服洪安通?我虽然不认识洪安通,但也听说过这个人极其自负,他是不会听命你的。” 九难闻言,心里也猜到了一些宋杰的计划,只是想起江湖上的一些传言,她认为洪安通并不是一个容易收服的属下。 “刚才那个胖子难道就是神龙教的护法尊者,瘦头陀?” 此时雅间里面只有宋杰和绿秀三女,瘦头陀出去之后就让绿秀派出去做出发前的准备,九难显然没有避讳的意思。 “恩,刚才那个胖子就是瘦头陀。”宋杰点点头承认了瘦头陀的身份,他也没有要隐瞒九难的意思,否则就不会告诉她有事情传信神龙岛了。 顿了顿,又淡漠的说道:“至于洪安通,我本来也没想着要收服他,一个又老又丑的糟老头子,我要他有什么用?他若是不同意我接手神龙教,那就让他消失便是了。” 看到宋杰说着淡漠的话语走出雅间,阿珂浑身陡然打了一个寒战,问道:“师……师傅,这个宋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他身上好大的杀气啊!” “不该问的事情,别多嘴!”九难冷冷的回了一句,心里却在想着刚才宋杰表现出来的威势,那种杀气绝不是普通的江湖中人能够有的。 与此同时,酒楼外面的大马车也开始缓缓移动,马车里面绿秀正在问着和阿珂近乎相同的问题。 “公子,那位师太是什么来历?长得漂亮,武功还那么好,只是可惜左臂断了一条。” “是有些可惜,不过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也没办法了。”宋杰惋惜道。 “至于九难的身份,这马车里就只有咱们两人,瘦头陀在外面都不一定能听到,和你说说也好,九难师太就是崇祯帝的女儿,长平公主。” “啊!”绿秀低声惊呼,瞪着大眼睛,刻意压低了声音,叫道:“那位师太竟然是前朝的公主!” 第十八章 柳西华的死因 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扬州人对于满清朝廷的仇恨是不可言说的,那是一种铭记在骨子里的仇恨,就如同南京人对于岛国人的仇恨,无论传承多少代,都不会让人忘记。 过去的几十年里,扬州乃至江南一直都是反清势力最活跃的地方之一,同样也是因为反清之事,造成冤假错案最多的地方之一,近年最出名的一件,便是六年前的庄家明史案。 绿秀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但她自小就在扬州长大,丽春院这种欢场又人流如织,扬州人对于朝廷的情绪,她自然是知道的,也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影响。 一个明朝嫡传公主的出现,对于所有的反清势力都是一件大事,绿秀也自己猜测过九难的身份,却没想到她的来头会有这么大。 “公子,你……你既然知道师太的身份还敢和她接触?呀,我知道了。公子,你不会是想帮师太反清复明吧?”绿秀既兴奋又担忧,瞪大眼睛看着宋杰。 反清复明,这可是一件很有可能会改变天下大势的事件,身为扬州人,对于反清他们并不排斥,至于是不是复明,那与他们无关。 “你那眼睛再瞪得大一些,就快要掉出来了。”宋杰打趣了她一句,没有回答绿秀的问题,反而笑着问道:“说是反清复明,其实就是造反,自古至今,无论在哪个朝代,这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绿秀,你怕不怕?” 宋杰并不没打算瞒着绿秀,虽然没有明确的回答,但话里的意思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怕,只要跟在公子身边,绿秀什么都不害怕,公子一定会保护绿秀的。”绿秀灿烂的笑着,话语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坚决。 “芸儿姐姐也一样。”末了,绿秀想了一想,又补上了一句。 宋杰长叹一声,道:“如今天底下的汉人虽然过得也不算多好,但死的人总归要比战乱时候少得多,真不知道,我做的这件事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绿秀笑道:“公子想要做的事情,一定是对的。” 宋杰苦笑,摸了摸鼻子,有些惭愧,他要帮九难复国,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袁承志给他的武功,和九难给他的承诺。所谓的为了天下汉人百姓,他在上个世界就已经看明白了,老百姓是最容易忽悠的人,特别是在这个知识不普及的时代。 当权者说什么,老百姓就会相信什么,他们普遍没有知识,也就没有判断能力,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有很长一段时间,统治阶级是依靠愚民政策维护自己的统治的。 如果宋杰是这个位面土生土长的人,如果他没有穿梭位面的能力,他一定不会去做这种事情。 造反成功了,自然是胜利者,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他是胜利者,那么一切都好说,如果造反失败了,那么至少今后百年之内,他会是一个挑起战争的罪人的形象。 幸好他不是这个位面的人,所以他不在乎后来人对他的评价,他今后还会不会来到这个位面,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你这丫头,公子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做任何事情都是对的,就连神仙也不可能不犯错误的。”关于造反成功还是失败的问题没有在宋杰脑海中存在多长时间,听见绿秀带着个人崇拜的话,宋杰不禁哑然失笑。 “谁说公子不是神仙的,在我和芸儿姐姐眼里,公子就是神仙,是上天派来救我们的活菩萨。”绿秀一脸的肯定之色。 宋杰撇撇嘴:“菩萨有什么好?本公子就算要做神仙也不去做和尚。” 绿秀格格娇笑道:“怪我忘记了,公子现在可是一个道士呢,可做不成活菩萨。” 忽然,绿秀眼波流转,好奇地问道:“公子,你到底是不是神仙啊?” 宋杰哑然失笑,道:“你见过像我这么弱的神仙吗?” 绿秀摇摇头,道:“公子可不弱啊。那个用枪的男人,不就是让公子数了几个数,就死了吗?” 宋杰大笑了两声,道:“傻丫头啊,你可真是个傻姑娘。这世上如果数几个数就能把人给数死,那全天下的人都去学数术了,还练武干什么?” 绿秀惊奇的道:“可是……可是,那个人明明就是公子数了几个数字,就死了啊。” “其实,那个人不是我杀死的,他是自杀的。”半躺在马车里,宋杰神秘兮兮的说道。 柳西岩确实不是宋杰动手杀死的,虽然依他下毒的手段,也能做到那样诡异的一幕,但他确实没有动手。 当时在场的普通人还有很多,若是用毒,难免伤及无辜,他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自杀的?”绿秀微微张着嘴,惊声叫道。 “没错,确实是自杀的。”宋杰点点头道:“当然,也可以说是九难杀了他,反正和我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九难知道柳西岩是齐真君的弟子,下手的时候自然是没有留情的,这就导致柳西岩生生受了一掌之后就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 身受重伤,偏偏柳西岩还要强逞英雄,将本来涌出来的血,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以致伤上加伤,说他是自杀的,一点也不冤枉他。 “公子真厉害,其他人都没看出那个人已经身受重伤了。”听了宋杰的解释,绿秀双眼中都是小星星,不由得赞道。 “我只是学过一些医术而已,天下间能看出那个人当时的状况的,也不止我一个。” 如果这个位面真的是天山系列和鹿鼎的混合,那柳西岩当时的身体状况,宋杰可以肯定,至少傅青主绝对能看得出来。 “傅青主这个人医术高超,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几乎都知道这位中医国手的名声。而且此人武功也很不错,他是无极剑法的传人,江湖称号也是无极剑,算得上是一代奇人。”宋杰担心绿秀没听说过傅青主,顺口解释了一句。 没想到他解释过后,绿秀却是点点头道:“我也听说过傅先生的名字,不过却不知道傅先生武功也很厉害。” 宋杰闻言,也不由得为傅青主的名声之大暗暗咋舌,原先看书的时候,看到吴三桂只听说傅青主的名声,就放心让他去给关在地牢里的凌未风等人看病,以致凌未风等人被救了出去。 当时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今才知道,傅青主的名声竟然连绿秀这样原先在青楼的风尘女子都知道。 “傅先生曾经在扬州待过一段时间,免费帮人看病,据说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孩子,扬州的很多人都知道他。”绿秀解释道。 宋杰闻言若有所思,傅青主带着一个女孩,他对这个女孩的兴趣要远超傅青主。 若是他没有记错,这个女孩应该就是冒浣莲,这个女孩的身世来历也不简单,父亲是当世很有名的名士,冒辟疆。 不过,她的母亲却更加有名,大名鼎鼎的名妓董小宛,也是顺治皇帝的董鄂妃,因为董小宛的死,如今顺治皇帝还在五台山出家。 只是,现在的冒浣莲应该才十三四岁,距离她有用的时候,至少还要等三四年。这个女孩对顺治皇帝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影响力,而顺治皇帝的话,康熙不敢不听。 至少,在顺治还活着的时候,他不敢不听,因为他害怕顺治会突然蹦出来指责他,若是那样,不说天下大乱,至少皇室之中对皇位觊觎的人都会跳出来。 所以,到最后,他还是狠心把顺治皇帝给杀了,反正天下人都以为顺治已经死了,那就真的让他去死好了。 “公子,我们真的会成功吗?”绿秀忽然有些担忧,造反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失败的例子远比成功的例子多许多。 宋杰笑道:“我若是想做一件事,就算是不可能,我也要让他变成可能。” 绿秀半倚在车厢内,看着宋杰意气风发的身影,只觉整个世界都已是他的影子。 第十九章 陆高轩 黄昏。 只剩下半个圆的太阳,尽力的挥洒着她余下不多的光辉,蔚蓝的海面已经被他铺满了一层金黄。 海岸前那条崎岖而又狭窄的小路,如今已经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通过。 它已经被一辆宽大而舒适的马车堵得严严实实,这样一辆马车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宽敞而笔直的官路才是它应该去的地方。 宋杰站在海边的一块大礁石上,遥望着海天相间的那道昏黄的地平线。这是他在这个位面第二次看到大海,好像他来到这个位面,就与大海很有缘分一样。 大海就是大海,南方的海与北方的海,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冷漠无情,一样的波澜壮阔。 不远处,绿秀独自一人走了过来,她的步子迈的很快,甚至用上了一些神行百变的技巧,来到近前,却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礁石上的身影。 过了片刻,温暖而潮湿的海风,像是互相追逐的精灵,从遥远的地平线飞到了宋杰的身边,吹起了他漆黑的头发。 他的注意力终于来到了绿秀的身上,他的嘴角带着笑容,沉静的道:“神龙教的船已经到了吗?” 绿秀前走两步,道:“船刚刚靠岸,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像是个读书人。” “中年读书人……”宋杰喃喃道:“连陆高轩都派出来了,洪安通果然对四十二章经很看重……” 陆高轩在原书里不是一个很厉害的形象,但宋杰此时却没有丝毫轻视他的意思,无论在什么地方,会用脑子,肯动脑子的人,一直都是最大的威胁。 毫无疑问,身为神龙教的军师,陆高轩无疑是一个肯动脑子的人。 胖瘦头陀也好,五龙使也罢,这些人能够身居高位,依靠的都是他们的武力,甚至连洪安通能坐上教主之位,依靠的也是他凌驾于整个神龙教的武功。 在宋杰的计划中,想要把洪安通取而代之,也同样是仗着他武功比洪安通高。 神龙教里的所有人,只有陆高轩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他文武双全,但武功却可以说是所有高层中最低的,甚至连下面的一些老教众的武功都要比他厉害。 他能在神龙教有如今的地位,依仗的东西,大多数时候还是他的智慧。 虽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虚幻,但不得不说,当实力对等之时,智慧的重要性才会显得更加的耀眼。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宋杰不担心自己会没有武林高手可用,实在不行,他都可以自己培养,但这种智慧型的人才却不是容易寻找和培养的。 毕竟,这个世界上,喜欢运用才智,并且拥有才智可以用的人,其实并不多。 宋杰见到陆高轩的时候,他正在和瘦头陀打探宋杰这一路上的行为举止,神龙教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也没有找到几部四十二章经的下落,如今瘦头陀却汇报有人知道至少三本四十二章经的消息。 这让陆高轩在惊喜的同时,也对宋杰的身份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他不相信一个普通人能够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瘦头陀自然不会和陆高轩说实话,只是告诉他,宋杰是他在京城遇见的一个小道士,据说四十二章经的消息是他的师父,一个老道士告诉他的。 “我怀疑,这个老道士就是那个失踪的废物。”瘦头陀眼冒寒光,声音低沉而又嘶哑。 “真的?”陆高轩低声惊呼。 陆高轩和胖瘦头陀都有不菲的交情,他知道,瘦头陀嘴里的废物,指的就是顺治皇帝。 只有提到顺治的时候,瘦头陀才会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毕竟,自己喜欢的女人夜夜和另外一个男人同床共枕,除了李寻~欢,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忍受得了。 “除了他,还会有谁知道四十二章经的下落?”瘦头陀寒声道。 “怎么可能,他当初为了董小宛连皇位都不要了,失踪了八年,为什么又派一个小道士去京城……” 有毛东珠这个身份最高的探子,皇宫里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神龙教的人。 顺治皇帝没有死的消息,早就已经被毛东珠通报了神龙教,陆高轩当年还曾负责调查过顺治的下落,只是直到现在,顺治还是音信全无。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可就立大功了,说不定教主一高兴,就赐你一粒豹胎易筋丸的解药。到时候说不准,哥哥还能沾沾你的光。” 转念一想,陆高轩又顾不得再思索那些怀疑和问题。如果真的通过这个小道士找到顺治的消息,那不止瘦头陀能解了身上的豹胎易筋丸,连他自己都有可能被赏赐一粒解药。 这些年下来,神龙教自上至下,所有人都已经被豹胎易筋丸弄怕了,特别是在胖瘦头陀出了事之后,所有人都明白洪安通绝不会因为老教众就手下留情。 更不会因为曾经有过功劳,就会网开一面,轮起功劳,神龙教里没有人会比胖瘦头陀更多,如今神龙教的威势和势力几乎有一半都是这对师兄弟打下来的,否则他们二人也不会分别身居左右尊者的高位。 即便是这样,当年胖瘦头陀服了豹胎易筋丸后出去办事,晚回来了几天,一样还是遭了豹胎易筋丸的罪。 从那之后,陆高轩就很少接出岛的事情,整天待在药房里,怕的就是出岛办事要吃一粒豹胎易筋丸。 他的武功不如胖瘦头陀,这些年虽然为教中出谋划策,但神龙教如今毕竟只是个江湖门派,武功要比智慧更重要。他自知在洪安通眼中,他的功劳还比不上胖瘦头陀。 当年,洪安通已经收到了事情顺利的回报,若是有心,派人将解药送去,胖瘦头陀也不会遭那么大的罪。 可是,洪安通并没有那样做,不管是想杀鸡儆猴还是想敲山震虎,洪安通这样的作为都不禁让陆高轩感到心冷和不安。 当年洪安通既然没有派人去给胖瘦头陀送解药,今后有事,就绝不会为他陆高轩破例。 有一粒解药在身边,不仅更加保险,也许还能研究研究,说不定能自己配出解药来。 豹胎易筋丸毕竟只是洪安通炼制所谓长生药时的意外产物,真的论起医术药理,陆高轩其实还要高于洪安通。 这几年,陆高轩能够安安稳稳的在神龙岛上待着,未必没有洪安通故意为之的意思。 洪安通也在尽量减少陆高轩对于豹胎易筋丸的接触,在神龙岛上委以重任,显示重视的同时,也将他束缚在眼前。 这一次事关四十二章经,关系重大,离岛接人,用不到多少时间,也无需服用豹胎易筋丸,洪安通才把陆高轩派了出来。 瘦头陀听着陆高轩的话,心底却在不停的冷笑,在洪安通的高强压制下,神龙教的所有人这些年都是有怨不敢言,想到宋杰那说话都能杀人的手段,他已经开始想着今后怎么好好为宋杰办事了。 在他看来,这种手段就是神仙也不一定能挡住,况且洪安通还不是神仙,只是他自己总是幻想着自己“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那个小姑娘去叫人,怎么还没回来?他们不会是跑了吧?” 陆高轩完了一眼绿秀离开的方向,焦急的道:“瘦护法,不如你去找找看?” 知道了瘦头陀带来的人可能隐藏的身份,陆高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这个带来四十二章经消息的人了。 “不用了,他们过来了。”瘦头陀摇摇头,道。 陆高轩转头向左看,果然见到一男一女两人结伴而来,那个女人正是刚才跑去找人的小姑娘,她旁边的少年也确实如瘦头陀所说,一身道袍,飘然若仙…… 今天第一章,我看看能不能把昨天的也补上,各位大大不用等第二章,估计最少也要十一点了,码字去也………… 第二十章 人生如戏 “适才听瘦尊者说小道长不似凡人,如今一见,果然风姿绰约,仙风道骨,不迈俗流。” 陆高轩一见到宋杰和绿秀走过来,先是被这一对璧人惊艳了一下,随后便大阔步迎了上来。 “鄙人陆高轩,是教主和教主夫人派来迎接小道长上岛的,请小道长移步上船!” 陆高轩侧身让开,一指海边的方向,只见离着海岸不远的地方,一艘精美的宝船静静地停泊,船上人影绰绰,尽是神龙教弟子。 “原来是陆先生……”宋杰拱拱手,嘴角始终带着笑意:“陆先生不必如此客气,我们两方之间,说到底也不过是交易而已。只要神龙教遵守交易时的承诺,我自然也会全力相助。” “小道长尽管安心,洪教主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答应小道长的条件,一定不会让小道长失望。”陆高轩笑容可掬,对着宋杰道。 所谓的“金口玉言”,向来是形容皇帝说的话,一般人绝不敢用,可陆高轩这个饱学之士却偏偏把它安在了洪安通身上,而且用的是如此的自然,仿佛用来形容洪安通,本就理所应当。 毫无疑问,神龙教内部,上至教主,下至教众,从来就没有人把满清朝廷放在心上,在他们心里,教主便是皇帝,甚至要凌驾于皇帝。 对于此,宋杰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他将要做的事情就是反清,内定的未来手下不在乎满清朝廷,对他来说,再好不过了。 “既然如此,在下拭目以待!” 宋杰微笑点头,眼角的余光却瞄了一眼瘦头陀,眼中也带着些微得笑意,好像是在说:“演技不错!” 是的,刚才瘦头陀告诉陆高轩的所有事情都是宋杰的授意,所谓老道士当然不存在,也不可能是顺治,四十二章经的消息他确实知道,但传言其关乎满清龙脉,其中还藏有满清入关时抢夺劫掠的大量金银财宝。 宋杰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断了满清龙脉,清朝就会灭亡,好在他也不在乎这些,他关注的是宝藏中的那些钱财。 毕竟,任何一个势力的发展都脱离不了钱财的束缚,造反更需要大量的钱财。 “枪炮一枪,黄金万两”,这句话也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宋杰觉得,四十二章经里面隐藏的宝藏的作用也许不是什么龙脉之类虚无玄幻的东西,最大的可能应该是留下来给满清后人做复国之用。 努尔哈赤和皇太极这样的雄主不可能不知道汉人对他们的天然排斥,也许那个时候起,他们就已经开始谋划被汉人赶出中原之后的事情了。 这样一大笔钱财留在关外的隐秘之地,又如此谨慎的把宝藏地图一分为八,交由八旗子弟各自保管,到时,就算被汉人赶到关外,只要八旗齐心,再取出那惊天宝藏,未尝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一批宝藏,宋杰当然不可能留给满清东山再起,他准备想办法搜集齐四十二章经,然后去鹿鼎山把宝藏取出来。 用满清入关,搜刮汉人的财宝,当做反清的资金来源,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可以说,四十二章经里隐藏的宝藏已经是宋杰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 既然是重要的一环,宋杰就肯定不会真的把四十二章经的下落告诉洪安通。 他让瘦头陀传信神龙教,最大的目的还是制造一个让他见到洪安通的机会。 只要见到了洪安通,神龙教就已经可以说是他的囊中之物。 为了让洪安通相信,他是真的来寻求合作的人,宋杰在让瘦头陀传信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准备。 让瘦头陀传信他能提供四十二章经的下落之后,紧接着又传信过去说,他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满清的那批宝藏,他要独占三成。 历朝历代都有不少传作是复国之用的宝藏,这些宝藏无论是传说中尚未出现的,还是已经被发现取出的,无一例外都是一笔惊天动地的财富。 在这种财富之中要一人独占其中三成,付出的却仅仅是几条进入宝藏的线索,这种条件已经不能说是狮子大开口了,简直就是异想天开,狂妄自大。 瘦头陀当初在听到宋杰的吩咐后,都觉得宋杰有些疯了,这种荒谬的条件,就算洪安通老糊涂了,也不可能答应。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消息传回神龙岛之后,很快就收到了回信,洪安通竟然答应了。 收到消息的那一瞬间,瘦头陀甚至以为洪安通真的老糊涂了,可仔细想一想洪安通平时的表现,他就把这一丝刚刚出现的念头彻彻底底的否定。 洪安通若是真的老糊涂了,教主之位早就换人了,最不济,教主夫人也能取代洪安通,发号施令了。 可如今神龙教的情况却恰恰相反,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教主夫人如今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但说透了,也只是洪安通推出来的傀儡而已。 既然洪安通没有老糊涂,为什么又答应这么荒谬的条件,直到现在见到陆高轩,瘦头陀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有时候,他们也羡慕陆高轩的才智,无论什么事情,他都能说出个一言半语,若是换成他,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纵使不能看的一清二楚,也不会像他一样一头雾水。 往常有什么事情,他们师兄弟都喜欢找陆高轩出主意,现在却显然不能请教陆高轩,瘦头陀自己想不明白的同时,心里就像是有一只猫爪子挠个不停。 陆高轩没有发现瘦头陀的异常,他此刻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宋杰二人身上。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神龙教对小道长的诚意,日后相信小道长自能感觉得到。”陆高轩说着话,眼神却闪烁不定,神龙教或者说洪安通有多少诚意,他不知道,只是以他这些年的了解,所谓诚意绝对不高。 “等到找齐四十二章经的时候,恐怕就是这少年的死期。可惜,可惜!” 心里这般想着,陆高轩不由得怜悯的看了宋杰一眼,这一看,却让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奇怪,真是奇怪。他看向瘦头陀的眼神……为什么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好像是……赞赏?他和瘦头陀应该素不相识,只认识这几天,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陆高轩心里想着事情,忽然间,宋杰的目光转了回来,陆高轩被他一看,猛地清醒,他的反应倒也够快。 “小道长,请!” 陆高轩被那一眼扫的不敢再想心中的疑惑,立即吩咐手下给船上的人发信号。 船上的神龙教弟子看见陆高轩手下挥舞绿色的丝巾,知道岸上一切正常,便放下一条小船。宋杰跟在陆高轩的身后走上小船,片刻后,一众人全都登上了那艘精美的宝船。 “如此坚船,怕是连满清朝廷的海军也不见得能有一艘,看来在下这次来找神龙教合作,是来对了。” 宋杰进入船舵,只见舱内陈设富丽,脚下铺着厚厚的地毡,桌上摆满茶果细点,便如王公大官之家的花厅一般,心想:“这应该是神龙教平常接送重要人物的坐船,这是真把我当做贵宾接待了,做戏做全套,神龙教在这方面倒是一点也不差。” 陆高轩一路跟着,见宋杰在船上参观,目光不在他这里,心里又开始想起刚才的怪异,只是注意力也留下一些在宋杰身上,此时闻言,笑呵呵的道:“小道长是我们神龙教的贵客,洪教主特意吩咐要用教中最好的船接小道长上岛。” 宋杰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没有接话,洪安通的想法,他大致也能猜个八九成,毕竟,现在发生的事情还在按着他设定好的剧本展开…… 人生如戏,用来形容这一次宋杰的神龙教之行,仿佛再恰当不过。他在演戏,神龙教一样在演戏,只是,区别在于,宋杰作为一个演员的同时,他还是这一幕大戏的编剧和导演…… 第二十一章 “小道长好生休息,陆某先行告退!” 心里想着宋杰的诡异,陆高轩越发觉得待在他身边十分不自在,带着二人来到休息的船舱,便趁机告辞离开。 “陆先生请便!” 宋杰也没有留陆高轩的意思,反正陆高轩是神龙教的人。跑是跑不掉,等到拿下神龙教,再处理不迟。 陆高轩自行离开,船舱里的仆人拿来热毛巾,让二人擦脸,随即端上两碗面来,面上铺着一条条鸡丝,入口鲜美,滋味与寻常又是不同。 “洪安通武功不怎么样,找厨子的本事倒是真不赖。这碗面做得一点也不比兴源饭庄的特色菜差!” 船舱里的仆人呈上面后,便都退了出去,此刻船舱里只有绿秀,也不怕其他人听见,宋杰一碗面下肚,还不忘调侃洪安通两句。 洪安通若是知道他两句话就被人从堂堂教主说成了帮人找厨子的下人,估计就算拼着损失一艘宝船,也一定让宋杰船毁人亡。 绿秀掩嘴一笑,道:“公子若是喜欢吃,今后就让这个厨子专门为公子煮面。” “我若是天天都吃面条,估计早晚也要变成一根面条。”宋杰翻了一个白眼,无奈的吐槽。 说话之间,只觉船身晃动,宋杰知道,船已然扬帆出海了。 舟中生涯,别有一番天地,宝船经过起帆之后便渐渐趋于平缓,加之外面海面风平浪静,宋杰在船舱之中竟是一点也感觉不到颠簸,绿秀服侍他喝酒吃菜,弹琴作曲,言笑不禁,直到深夜,服侍他上床后,才在旁边一间船舱中休息。 舟行数日,这日清晨,绿秀和宋杰起来的稍微早了一些,昨日晚间瘦头陀便悄悄的来找宋杰,告诉他今天便能到达神龙岛。 绿秀照例服侍宋杰穿好衣物,此时正是海上日出之时,远望海面金蛇万道,奇丽莫名。绿秀不由叹道:“没想到海上的日出竟然这样的壮观,若是没有跟着公子,绿秀怕是这辈子也看不到这样壮丽的景象。” “哈,若是没有绿秀在身边陪着,公子我宁愿不见这样的景色。” 宋杰轻笑一声,伸手勾了绿秀的小鼻子一下,听见绿秀的话就知道,她对宋杰替她赎身的事一直放在心上,宋杰不希望她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但也不希望她把这些看得太重,以致成了心中拖累。 “哼,公子爷就会说好话,咱们就要到神龙岛啦,还来逗弄绿秀。”绿秀皱了皱小鼻子,哼声道。 宋杰低声笑道:“就是快到神龙岛了,公子我才会这么轻松的呀。咱们到了神龙岛,这神龙教的基业还能逃得出本公子的手心吗?” “公子,真的只要制服了洪安通,神龙教就会投降吗?万一他们不降怎么办?” 他们要做的可是夺取一方大势力的基业,越接近神龙岛,绿秀心里便忍不住紧张和担心,虽然她知道以宋杰的本事,失败的可能性并不会太大。 神龙教看起来不大,出现在原著中的好像也只有神龙岛的基业,但通过瘦头陀的讲解,就连绿秀也知道神龙教号称辽东第二大派,教中势力遍布辽东,仅仅只比辽东风雷门稍逊一筹。 稍逊的这一筹,其实也只是因为风雷门掌门齐真君是辽东第一高手,洪安通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不借助朝廷的力量,神龙教的高手比起风雷门其实还要多一些。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面对高手众多的神龙教,由不得绿秀不替宋杰的计划担心。 感觉到绿秀担忧的情绪,宋杰不由失笑,道:“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里整天担心什么,就算他们都不投降,不是还有瘦头陀吗?咱们武功比他们都高,再加上瘦头陀师兄弟在神龙教的威望也不差,总能让一些人为我所用。” “说起瘦头陀,公子,怎么一早上都没有见到他?”绿秀疑惑的四处巡视,不解的道。 宋杰戏谑一笑,道:“瘦头陀啊,他现在应该还在被陆高轩套话吧!” 宝船的最里面一间船舱,这里是整艘船上最潮湿的地方,一般都不会有人喜欢到这种地方来,在空间充足的情况下,更不会有人住在这里。 而此时,就在这间船舱里,陆高轩和瘦头陀却是相对而坐,潮湿的环境似是一点都影响不到他们。 “瘦尊者,那个小道士到底是什么人?如今马上便到达神龙岛,你……应该能和我实话了吧!”陆高轩双拳紧握,咬牙切齿的道。 瘦头陀叹气道:“我……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这个人来历神秘的紧。” “你……你……你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就敢通报教主他知道四十二章经的消息?”陆高轩大吃了一惊,脸色变的苍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有四十二章经的消息的?” “他自己说的!” “他自己说的?竟然是他自己说的?”陆高轩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发晕,苦笑道:“他说什么,你就敢相信什么?” “不对!”陆高轩忽然大叫一声:“不对,不对。你通报的消息是,小道士是主动找上你的,还要主动来神龙岛,这般有恃无恐,难道他真的有四十二章经的消息?” “还是不对,就算是有四十二章经的消息,以那小道士的精明也绝不会到神龙岛上去,自陷绝地,智者不为。”陆高轩喃喃道。 瘦头陀见陆高轩不停地喃喃自语,却没有打断他,也没有趁机离开,而是一直等着。 “瘦尊者,你和那个小道士是认识的,对不对?而且你们关系密切,绝不一般,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陆高轩念头急转,忽然想到几天前宋杰给瘦头陀那个赞赏的眼神,正是这个疑惑,让他感觉到异样,经过几天观察,才确定瘦头陀有问题。 瘦头陀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和宋公子确实只认识不过几天,他也确实知道四十二章经的消息,我们这次要做的事情非要上神龙岛不可,至于什么事情,请恕我不能告诉你了。” “你背叛了教主?你就不怕体内的豹胎易筋丸?就算你不怕,难道你就不为东珠想一想?” 听了瘦头陀的话,陆高轩惊惧中竟然还带着一些疑惑,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个小道士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瘦头陀背叛教主。 豹胎易筋丸的滋味,瘦头陀已经尝试过一次,他绝不会想尝试第二次,而背叛教主,不只是他自己,怕是连毛东珠都会被连累到。 听陆高轩提到毛东珠,瘦头陀再也忍不住怒气,瞠目而视,道:“洪安通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教中的老兄弟已经被他害死了多少?咱们大伙表面上说是恨教主夫人入骨,可谁不知道那苏荃是受了洪安通的指使?咱们这些老兄弟若是再不动手,怕是早晚会被他一个一个害死。” “唉!”陆高轩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神龙教内部如今是什么样的情况,可是他们就算全加起来,也不一定会是洪安通的对手,如此一来,还能有什么办法。 第二十二章 收服陆高轩 “你们要对付洪安通,为什么非要拉我下水。唉……”陆高轩咬牙切齿,最后徒然化作一声叹息。 洪安通是什么样的人,陆高轩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他还知道自从有了豹胎易筋丸后,他就成了洪安通的眼中刺,肉中钉。 他小心翼翼的窝在岛上尽心尽力办事,为的就是不给洪安通下手的机会,现在却是怎么也不可能再躲过去了。 无论瘦头陀他们想要做什么事,关于他们的消息是他上报给洪安通,这一点无可置疑。 只此一点,便已经足以把他牵连进来,洪安通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瘦头陀闻言,却是摇摇头:“咱们二十多年的交情,往常你也帮了我们师兄弟不少忙,我瘦头陀不是什么好人,但还不至于拉着你送死。” “你现在不是拉着我去送死,那是什么?”陆高轩满面怒容,冷哼一声。 “与其等着教中年轻弟子成长起来,洪安通对咱们下手,还不如咱们先下手为强,跟他鱼死网破!”瘦头陀眼中寒光直冒,落地有声。 陆高轩冷眼望着他,讽刺道:“洪安通的武功还在,到最后恐怕是鱼死了,网却不会破。” 瘦头陀无奈道:“如今你我都是一网之鱼,说这些风凉话有意义吗?” “没错,你我都是一网之鱼,你还有可能活,我却是必死无疑。说吧,你们这次有什么手段,让你竟然敢背叛洪安通。” 拼死一搏! 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留给陆高轩的就只有拼死一搏。 不过,拼死一搏是死中求生,不是去送死,若是一点成功的机会都没有,他宁愿寄希望于洪安通大发慈悲,放他一次。 瘦头陀不是找死的人,况且他还有毛东珠,陆高轩几乎可以肯定,这一次他们有不为人知的底牌。 瘦头陀冷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的武功比不上洪安通,但别人却未必瞧得上他的武功。” “废话!”陆高轩心底刚升起的希望,在这一刻化作飞灰,颓然道:“天下间瞧不上洪安通武功的人不少,可惜,没有一个是咱们能请动的。” “谁说没有?这艘船上便有一个天下绝顶的高手。” 瘦头陀和陆高轩私交十分深厚,就如陆高轩了解瘦头陀一样,瘦头陀对陆高轩的了解同样不浅。 他很清楚,陆高轩虽然智慧有余,但魄力不足,他能看透很多事,但却没有胆量去插手和改变。 当然,若不是如此,陆高轩也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陆高轩口风如今有一些松动,瘦头陀心中大喜的同时,也不介意给他一些信心。 “那个小道士?”不用瘦头陀过多提醒,陆高轩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宋杰的身上。 “不错,宋公子亲自来神龙岛,就是为了处理洪安通的事情,只要宋公子出手,拿下洪安通易如反掌。”瘦头陀自信的道。自从见过了宋杰那种诡异的杀人手法,他就再没有怀疑过宋杰的实力。 “至多二十岁的少年,便是天赋绝伦,又能厉害到哪里去,何论拿下洪安通。唉,瘦头陀,你……”陆高轩叹气,没有说下去,在他看来,瘦头陀恐怕是让宋杰给忽悠了,不论瘦头陀还是宋杰都是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诱饵。 “宋公子的武功到底有多强,你没有亲身经历过,根本就不知道。那种感觉我永远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你能想象明明看到对方攻来,却连一点反抗都来不及做的感觉吗?”瘦头陀说到这里,嘴角不由得噙起一丝苦笑:“一招,仅仅一招,我就在他面前失去了抵抗之力。” 陆高轩被瘦头陀的话着实吓得不轻,随即内心便涌出一股激动的情绪。 “据我所知,你们师兄弟武功虽然比不上洪安通,但在他手上坚持三五十招绝对不成问题。”陆高轩眼前一亮,语气中压抑着惊讶和激动。 “不错,洪安通武功虽高,但三五十招之内绝不能让我丧失抵抗之力。”瘦头陀点点头。 神龙教中能挡住洪安通三五十招的人,只有他和胖头陀,其余的人都不行。 “可是,那个小道士只用了一招,就让你再无反抗之力。”陆高轩此时已经抑制不住语气中的兴奋与激动。 “呵呵,只有一招,再来一次,估计还是一招。” 瘦头陀惨然一笑,颓然摇头,身为一个武者,却发现有一个让你生不起对抗勇气的人存在,这是武者的不幸和悲剧。 “一招,哈哈哈,能一招制服你的人,洪安通一定不是对手。”陆高轩长身而起,忍不住的大笑不止:“如此说来,咱们终于不用受豹胎易筋丸的折磨了。” “呵呵”一声轻笑传进船舱,落入陆高轩耳中,不亚于晴空霹雳。 陆高轩一个箭步冲向门口,对着门外便是横劈一掌:“谁在外面,给我出来!” “陆先生何必如此大的火气。”船舱舱门被陆高轩一掌劈碎,木屑飞舞,宋杰的身影出现在门后,抬手轻格,反掌之间已然控制了陆高轩的脉门。 “宋公子,绿秀姑娘。”瘦头陀此刻已经站了起来,恭敬道。 宋杰没有理他,带着陆高轩走回舱内,笑道:“神龙岛近在眼前,听说神龙岛上都是毒蛇,蛇胆明目去火,陆先生想必没少吃过蛇胆,怎么还这么大的火气。若是气坏了身体,可就没有人带着在下上岛了。” 陆高轩脉门被擒,全身无力,一身武艺半点也用不出,只是苦笑回道:“刚才听瘦头陀说宋公子武功盖世,果然厉害。” 宋杰淡漠道:“我的武艺怎么样,这个问题的答案,你刚才不是就已经知道了吗。” “看来陆先生也已经无法忍受洪安通了,陆先生是聪明人,我帮你们除去洪安通,如何?”松开陆高轩的脉门,宋杰笑着提议。 “呵呵,宋公子莫要开玩笑,公子若是看不惯洪安通,想要除去他,有何须与我等这般小人物商议。”陆高轩身体恢复些许力气,勉强笑道。 宋杰似笑非笑,啧啧有声,道:“刚才还说你是聪明人,怎么现在就装起傻来了。” 陆高轩闻言愣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垂头丧气,道:“宋公子武功高强,原也没听说洪安通有什么强敌,想必也是冲着洪安通秘制的豹胎易筋丸而来。”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现在虽然还没有这句话,但陆高轩无疑很清楚这个道理。 “除了我,还有人打神龙教的主意?”宋杰兴致勃勃,和他同一个目标,眼光实在是不错啊。 “哈!”陆高轩冷笑一声,不屑道:“这世上总有人希望掌控别人的命运,宋公子不是也一样吗。” “若非如此,世上之人又怎会人人追求皇帝那个位子。换成我这样的人,总比洪安通强一些,不是吗?”宋杰不在意地笑了笑,瘦头陀松了一口气,不停的给陆高轩使眼色。 他真是害怕陆高轩现在的作为,会惹怒宋杰,到时候这位结交了二十年的老朋友,怕是要性命不保。 “一样是受人控制,恕在下愚钝,瞧不出有什么不同。”陆高轩依旧冷言冷语。 宋杰叹了口气:“陆先生,你这是在消磨我的耐心,有时候玩火是会烧身的。” 宋杰那忽然变得冰冷的语气让瘦头陀陡然打了一个冷战,连忙道:“宋公子,陆老哥他没有别的意思。” 宋杰负手而立,傲然道:“你想知道我和洪安通有什么区别?那我告诉你,我比洪安通强大的多,我不担心你们会背叛,也不会主动清理你们,在我的手下,你们永远也不会起背叛的心思,除非,你们想死……” 第二十三章 我要神龙教! 海船行驶到神龙岛附近的时候,太阳已经全部升上了天空。 宋杰带着绿秀跟在陆高轩和瘦头陀身后走下船,乘了一艘小舟登岸,船上其他神龙教的弟子将船驶离,沿着大岛消失在视线中。 脚下踏着海岸的细沙,鼻中嗅着来自树林中的阵阵花香,入眼便是一片姹紫嫣红,层峦怡翠。 “走,咱们去见见洪安通。”宋杰吩咐一声,当先一步走向树林。 陆高轩和瘦头陀对视一眼,连忙紧跟上去,护卫在绿秀和宋杰身后。 外人到了神龙岛,最大的危险不是神龙教的教众,而是岛上无处不在的毒蛇。 他们常生活在岛上的居民,日常饮用雄黄酒,身上自有一股雄黄的味道,岛上的毒蛇遇到他们就会自动避开。 宋杰看着陆高轩二人将他们护卫在中间,嘴角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去。 蛇乃是五毒之一,宋杰身兼无嗔大师和五毒教两家之长,区区毒蛇怎么可能会伤到他。 上岛之前,宋杰便让绿秀缝了两个小荷包,荷包内放着五毒教独门秘制的驱蛇药,神龙教那种喝雄黄酒驱蛇的办法,在他看来是最笨的一种。 四人钻进树林,陆高轩前面带路,瘦头陀后面护卫,迈开大步,向东疾行。 深入树林不远,四人又转道向北面一座山峰行去。 行不多时,只见树上,草上,路上,一条条毒蛇,色彩斑斓,到处都是。 等到宋杰等人走近,那些毒蛇竟然自行让开一条道路,仿佛遇见了什么天敌一般。 陆高轩眼见此景,渍渍称奇,他们岛上的居民,每日喝雄黄酒,最多也只能让毒蛇不来袭击,何曾见过毒蛇争相躲避的情景。 转过两座山坡,峰顶上几座竹屋进入视线,陆高轩遥遥望了一眼,道:“公子,那几座竹屋就是洪安通的住处,教中若有什么大事,也会召集大伙到那去。” 宋杰点点头,表示知道,奔着峰顶加快了速度,绿秀紧紧跟在身后,陆高轩见她如此速度,竟不落后半步,尚且还留有余力,才知这小小一个侍女,原来轻功竟也是一流功法。 临近峰顶,只见四名少年挽臂而来,背上都背着一柄长剑。 “全都拿下!”宋杰一声吩咐,人已经来到最前面那少女之前,轻飘飘一掌拍出去,那少女中掌之后,顿时萎靡在地上。 原来宋杰这一掌用的是武当的绵掌,看起来轻飘无力,实则内涵暗劲,柔中带刚,那少女一掌之下已经伤了内腑。 陆高轩见到宋杰这一掌,眼中光芒更盛,绵掌在他们这些没有接触过顶尖高手的人眼中,便已经是武林绝学了。 “来人,快来人,瘦头陀和陆高轩背叛教主啦!快来人……”眨眼间,陆高轩,瘦头陀又分别制服一个少年,最后面那少年见势不妙,转身便向峰顶狂奔。 宋杰讥讽的一笑,淡淡道:“绿秀,这小子交给你了。” “是!”绿秀点点头,纤足轻点,利剑出鞘,紧追着少年消失在树林中。 “咱们也跟上!”宋杰施展岳王神箭,整个人笔直的窜出去,陆高轩和瘦头陀全力施展轻功,却只能看着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陆高轩快步疾奔了一段距离,抬头一看,却见宋杰的人影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得放慢速度,苦笑道:“原来咱们两个人才是轻功最差的,连那个侍女都比不上。” “哈哈!轻功最差的不是咱们两个,是你自己,我先走一步。”说完,瘦头陀肥胖的的身形陡然快了一大截,就像一个大肉球在树林中翻滚,将陆高轩直接甩在了身后。 陆高轩惊呼:“瘦头陀,你等等……”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间急促的钟声当当当响起,陆高轩脸色一变,暗叫“糟糕!” 钟声短促,这在神龙教是外敌来袭的信号,现在钟声响起,所有教众都要第一时间赶到。 陆高轩相信以宋杰的武功,击杀洪安通不费吹灰之力,但他还知道最近教中的年轻弟子在演练一种大阵,威力不凡。 这种阵法自然是伤不了宋杰,怕就怕他被困其中,误了大事。 此刻,峰顶之上,几座竹屋前,二十多队少男少女,每队二十人,结成大阵,宋杰和绿秀居于阵中,陆高轩预想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最简单的九宫大阵,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阵法。” 宋杰四面环视,发现这些年轻弟子布置的不过是军队中很常见的阵法。 “绿秀,把你的剑给我。” “公子,接剑。”闪身躲进宋杰的庇护范围,绿秀当即抛出手中的长剑。 “跟紧了!”宋杰持剑在手,剑刃却不出鞘,展开神行百变,游走在这些年轻弟子之间,剑鞘仿佛成了判官笔一类的奇门兵刃。 “这人是怎么回事?只点穴不伤人,难道不是来找麻烦的?”竹屋前,一个黑衣老者低声询问,这是神龙教黑龙使张淡月,在他旁边,是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却是五龙使中,武功势力最强的青龙使许雪亭。 许雪亭也察觉到了大阵中的异样,闻言不由有些失望:“本想借这人之手,削弱教中年轻弟子的势力,没想到这人竟然不下杀手。” “教主过来了!” 竹屋内堂,一个黑须道人匆匆走出来,低声禀报。 许雪亭闻言,瞳孔微缩,望了一眼竹屋,高声叫道:“随我拿下来敌!” 一马当先,冲入大阵,直奔宋杰而去。 宋杰悠哉悠哉的在大阵里左避右闪,随手一剑,点住一人的穴道,便听一声大喝,转头便见许雪亭疾奔而来。 “终于来了一个能入眼的,武功还不错!”轻笑一声,舍了身前的年轻弟子,连连出手,点倒几人,周身空出一片。 许雪亭此时才来到宋杰周围,悍然出掌,只是这一掌尚未及身,手腕便被人一把抓住,许雪亭大惊之下,便想抽身而退,熟料那只手掌就像铁箍一般,无论他如何用力,就是无法脱身。 许雪亭也是一个决绝之人,眼见无法脱身,把心一横,不退反进,欺身而上。 “化骨绵掌” 宋杰抓着许雪亭的手不动,向前斜跨一步闪开这一记化骨绵掌,“勇气可嘉,可惜,速度太慢了。” 许雪亭郁闷的要吐血,闷头不语,又一连打出几掌,全部无功而返。 “咦!那边是洪安通来了,不陪你玩了!” 竹屋内堂,一男一女已经并肩走了出来,那男的年老丑陋,皱纹横生,女的却是一个美貌少妇,看上去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 宋杰见到洪安通和苏荃走出来,随手一挥间,点中许雪亭的穴道,那模样就和对付普通弟子一模一样。 “一起上,拦住他!” 无根道人见宋杰只是点了许雪亭的穴道,却没杀人,明知自己不是对手,却纵身冲了上去,张淡月等人紧随其后。 “一边玩去。”正主近在咫尺,宋杰可没心情在这些人身上费手脚,一拳,一掌,一脚,三招过后,除了殷锦,其余三人,全部受伤败退。 余下一个殷锦也不好受,被宋杰躲过一拳,反掌横劈,倒退出去,受的内伤却比张淡月三人还要严重一些。 干净利落拿下五龙使,前方再也没有人敢拦路,宋杰一步一步登上竹屋,淡淡说道:“神龙教从今天起我要了,顺者生,逆者死!洪安通,告诉我你的选择。” 第二十四章 神龙教易主 洪安通脸色阴沉,阴声恨语,道:“本教创教至今,想要谋夺我教主之位的人不在少数,你可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下场吗?” 宋杰冷眼看着他,微微摇头,道:“他们是什么下场,本公子没有任何知道的兴趣。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只要你能在我手下支撑十招,我就饶你一命,如何?” “呵呵!”洪安通怒极反笑:“我非要看看,你怎么十招之内,取我性命。” 宋杰耸耸肩,道:“如你所愿!一定让你见识到。” 他本来也没打算留着洪安通,就算洪安通不得人心,身为教主总还有几个心腹的,更别说那些年轻弟子都近乎洗脑一样崇拜他。这样的人让他活着,岂不是自找麻烦。 缓缓抽出长剑,宋杰轻声道:“还有没有遗言,给你一个机会说出来。” 洪安通一跃而出,掌力连发,看起来行将朽木的身躯,却爆发出远超许雪亭等人的力量,咬牙切齿道:“抓住你,我非要让你尝尝万蛇噬心的滋味。” 宋杰撇撇嘴,不屑道:“如果这就是你的遗言,那你就恐怕只能含恨而去了。” 洪安通没有说话,他知道许雪亭等人的武功不差,能一招打败他们的人,肯定是高手,面对高手,只有尽可能的占据先手,就在宋杰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打出了三掌…… “化骨绵掌,教主用出来就是比他们都要厉害。”宋杰似是赞叹了一句,剑光一闪即逝,手中长剑嗡嗡作响,直指洪安通咽喉三寸之地。 “好古怪的剑法!”眼见宋杰的长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洪安通心里大惊,再顾不得进攻宋杰,连忙左跨一步,险之又险的避过剑尖。 洪安通纵横武林半生,厮杀经验岂是常人可比,知道不能让宋杰剑法连贯起来,拼着立足未稳,脚下发力,逼上身前,又是一记化骨绵掌。 “第一招后还有反击之力,不错!”宋杰真心实意的赞叹一声。 要知道金蛇剑法便是胜在刁钻古怪,不同正流,令人防不胜防,当年夏雪宜纵横江湖,不知道有多少武林人士是死在了这第一招上。 “第二招来了!”轻喝一声,宋杰出剑速度忽然加快一分,同样一招金蛇出洞,还是刺向洪安通咽喉三寸。 “小畜生,你欺人太甚!”洪安通怒声喝骂,被人用同一招攻击两次,这明显是戏耍他。 如今隐士高人不出,神龙教可以称得上傲视武林,身为神龙教主,被人如此戏耍,洪安通焉能不怒。 宋杰眼中的冷芒一闪即逝,嘴角带上了一丝冷笑:“本来还想和你玩玩,谁知道你这么不识趣。” 洪安通看着宋杰的冷笑,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些发寒,只是,事到临头,却容不得他退让。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大发慈悲的成全你!” “第三招!” 宋杰只说了三个字,可他的剑却比他的话更快,他的话音落下之时,剑却已经离洪安通咽喉只有一寸之遥。 同样的一招金蛇出洞,洪安通此时却全然没有宋杰在戏耍他的感觉。 当今武林,武学衰微,剑法要义不过是快,准,狠。 宋杰这一剑,招式虽然与之前两招相差不多,但这一剑之快,之准,之狠,却是洪安通生平未见。 当宋杰话音落下,洪安通终于反应过来,这一剑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而此时,这奇诡迅捷的一剑却已经到了他咽喉一寸之地,洪安通吓得亡魂大冒,体内真气疯狂运转,几乎压榨全身潜力,左突右闪,腰间用力,整个身子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形态堪堪躲过。 洪安通瘫软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他的咽喉上一丝丝鲜血正在渗出皮肤,刚才那一剑虽然没能杀了他,却也给他留下了严重的伤势。 “啧啧!金蛇缠丝手。”宋杰戏谑的看了旁边的苏荃一眼,道:“胆子真大,竟然敢把金蛇缠丝手的修炼运劲之法在腰上修炼,怪不得苏荃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 宋杰是学医之人,中医里面,“望”是很重要的手段,在看到苏荃的时候,他就知道苏荃元阴未泄,乃是处子之身。 苏荃脸色一红,好奇的看向宋杰,随即目光又转向洪安通,目光中恨意闪烁,只是她却没有轻举妄动。 被洪安通抢来这些年,她已经不记得见过多少人被洪安通这种看似萎靡的状态迷惑,进而丢了性命。 她一介女流,在神龙岛上活到现在,还成了洪安通清除老教众的棋子,她的谨慎与智慧功不可没。 “教主,你怎么样?”苏荃故作惊呼,便要上前去扶洪安通。 “你们都别过来!” 喝停了苏荃,洪安通从怀里摸出疗伤药一口咽下,他知道教内的老兄弟早就对他不满,现在的状态,他谁都信不过,包括苏荃。 “做教主做到你这个地步,连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都没有,你说,还有什么意思。”宋杰抖落剑上血珠,血珠滴滴落在地上,印出朵朵血花。 洪安通没有理他的风凉话,又拿出外伤药敷好,道:“神龙岛地处偏远,我们和阁下无冤无仇……”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找神龙教的麻烦,或者说,为什么找你的麻烦?”宋杰打断了他的话。 “没错,阁下年纪轻轻,武功不俗,我洪安通自认从没得罪过什么隐士高人……” 宋杰漠然道:“你有没有得罪过隐士高人,那和我没有关系。刚才就告诉过你,今日起,神龙教我要了,顺者昌,逆者亡,我是来找手下的,是你自己不听劝告非要与我为敌。况且,刚才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你必须死!” “最关键的是,你若不死,我如何收服神龙教的这一群人?”说到最后,宋杰才说出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哈哈……”洪安通纵声大笑:“无论如何都是死,我就是临死也要拉你垫背。” 宋杰讥讽的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拿出两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扔给绿秀一粒:“吃了它!” 绿秀接过药丸,毫不犹豫,一口咽下,才问道:“公子?” “没事!”宋杰自己吞下另一粒药,嗤笑道:“有个跳梁“老”丑,妄图下毒害人而已。” 说完这句话,宋杰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又拿出一粒药丸,扔给苏荃,道:“不想死,就吃了。信不过我,可以不吃。” 苏荃接到药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宋杰见苏荃咽下他给的药丸,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随即隐去,冷眼看向洪安通,道:“让你多活一会儿,偏偏你自己不老实,还想着下毒害人。” “等等!”当宋杰又一招金蛇出洞刺来,洪安通再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他刚才已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如今就是连躲都没有力气。 “废话忒多!”冷哼一声,宋杰出剑速度非但没有慢下来,反而更快了一筹。 “阁下徒仗剑厉,不觉得……赫……赫……”洪安通的话说到一半,口中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的咽喉上已经多出了一把剑,而这一把剑却割断了他的喉咙。 宋杰缓缓将剑刃抽出他的喉咙,看着洪安通越来越暗淡的目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胜之不武是吗?可是,我有说过是来找你比武的吗?” “你弄错了一件事,我是来杀人的。” 这句话说完,宋杰猛的将长剑全部抽出洪安通的喉咙,洪安通的目光彻底黯淡下来,尸体瘫倒在竹屋前的空地上。 “从今以后,神龙教奉我为主,还有谁有异议吗?” 此时,陆高轩和瘦头陀早已经一前一后来到峰顶,闻言双膝一屈,便及跪倒,高声道:“参见教主,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五龙使中,殷锦武功不行,却最善溜须拍马,见陆高轩二人的动作,也不甘落后,强撑着受伤之躯,跪倒在地,高声参拜。 有了殷锦带头,五龙使除了许雪亭被宋杰点了穴道,其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末了叹息一声,跪倒参拜。 “张淡月(无根,钟志灵)参见教主,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很好!五龙使臣服,神龙教的老教众都已经归顺。”宋杰利剑归鞘,看向苏荃,淡淡道:“你呢!” 苏荃笑语盈盈,俯身一拜,笑道:“妾身参见教主,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属下参见教主,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见苏荃拜见宋杰,场中年轻弟子齐齐屈膝跪地,高声呼喝。 第二十五章 缺钱?有宝藏! 宋杰此时的心情很好,就像是海上屹立而出的太阳。 神龙教的情况,没有超出他的预料。 敢于号称傲视武林的神龙教,没有辜负这四个字。 人多势众! 数万狂热的教众,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个不弱的力量。 相比于名门正派,神龙教这种宗教性质的邪教,无疑更加的容易发展教众。 不需要考虑名声,不需要考虑手段,宗教的狂热早已经是被证明了的东西。 神龙教的教众,特别是年轻弟子便如同被洗脑的信徒一般。 而这数万教众,除了生活在蛇岛上的,余下的却遍布于辽东各地,甚至连关内也有不弱的势力。 现在,这一股庞大的势力,近乎都掌握在宋杰的手上。 至少,明面上是掌握在他的手上。 五龙使和苏荃分别掌控着教中老一辈弟子和年轻弟子。 他们依靠的不是武功,而是平日间树立起的威望和影响力。 除非他们死了,否则,他们对于教中的影响,便不会衰弱。 可宋杰会杀了这些人吗? 当然不会,对于他们这些人所谓的影响力,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甚至希望这些人的影响力足够稳固,他只需要控制住这些人,便能间接掌控整个神龙教。 他的控制欲没有洪安通那么强,他也不害怕有什么人会夺权。 神龙教本就是他临时找的一颗棋子,随时可以抛弃的临时棋子。 神龙教也好,整个鹿鼎位面也罢,都只是他的暂留之地。 注定了,他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也不值得停留太久。 所以,五龙使和苏荃这一点点的瑕疵,无论如何影响不到他的好心情。 不过,宋杰的好心情没有保持太长时间,苏荃就给他送来了一个坏消息。 神龙教没钱了! 是的,诺大的一个神龙教竟然没钱了。 任何一个势力的发展和维持,都需要金钱的维系,一个没有钱的势力,其实已经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这个消息在神龙教中原本只有苏荃和洪安通知晓,现在洪安通死了,宋杰成了新的教主,苏荃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宋杰终于明白,为什么洪安通对于四十二章经那么重视。 和他一样,他们都不在乎什么满清龙脉,可他们却又都在乎宝藏里的金银珠宝。 简而言之,他们都需要钱。 洪安通要钱维持自己的势力,宋杰要钱发展反清的势力。 现在,洪安通的势力变成了宋杰反清的势力,洪安通头痛的问题,也就成了宋杰的难题。 “没想到,绕了一圈,又要开始为了钱伤脑筋。”宋杰揉了揉脑仁,无奈道,。 苏荃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接话。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也是一个谨慎的女人。 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发表自己的意见,什么时候只需要静静的等待便足够。 “苏荃,剩下的钱财,最多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宋杰接着开口问道。 “如果不让教中的人看出端倪,大约能维持到明年中旬,教主应该知道,教中常备的武士就有近千人,这一笔开销不是小数目。”苏荃回道。 宋杰点点头,道:“穷文富武,练武的人本就开销大,你不必害怕我怀疑你什么,对于你,我还是能相信的。” 他对于苏荃确实还算是信任,不仅没有收回她手中原本的权力,甚至让她全权处理神龙教的事务。 可以说,如今的苏荃,除了没有一个名头,完全就是神龙教的教主。 宋杰的信任,就连苏荃自己都感觉到了。 而正是因为感受到了,苏荃反而心里犯疑,要知道她明面上可是洪安通的妻子,杀了洪安通,却又不对她怀疑,这明显不符常理。 起初,苏荃以为,宋杰是看上了她的容貌,虽然宋杰身边跟着的绿秀并不弱于她,可男人对于女人总是贪得无厌的。 特别是宋杰这种有本事的男人。 只是,随后宋杰的举动,又让她自己否定了这种猜测。 “妾身是洪安通的妻子,教主杀了洪安通,就不怕妾身是留在教主身边,伺机报仇的吗?”苏荃忍不住问道。 “那你会不会为了他报仇?”宋杰轻笑道。 苏荃没有说话,这个问题她怎么样回答都不是恰当的答案,不如沉默。 “你不会为他报仇的。”宋杰肯定的道:“你心里恨他,恨他把你抢上岛,恨他禁锢了你的自由,恨他耽误了你的青春。其实你心中早就想要反他了,只是洪安通武功太强,对你虽然宠爱,但防范之心从未减少,你没有机会下手。” “现在我帮你除去了洪安通,帮你报了仇,去了你的心头之恨,你的心里感激我还来不及,决不会有帮洪安通报仇的心思。”宋杰淡淡的总结道。 苏荃目光闪烁,难掩内心当中的震惊,却没有出言反驳,显然,她的心里是认同宋杰的话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神龙岛,又莫名其妙的杀了洪安通,谁也猜不到他的目的是什么。 看上了神龙教的基业?以这个男人的武功,哪怕是重新创建一个比神龙教更庞大的势力,也不会有什么难度,无非只是浪费一些时间而已。 苏荃怎样也不会想到,宋杰真的仅仅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就杀了洪安通,来抢夺他手中的神龙教。 只是,无论宋杰是为了什么杀洪安通,从洪安通死去的那一刻起,苏荃的人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人生从此在暗淡中多出了一抹希望的光芒。 “神龙岛处处危机,妾身的小心思,从没与其他人说起过,外人只看我与洪安通伉俪情深,教主又怎能认定妾身暗地里要反他?”苏荃迟疑了一下,看着宋杰问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谋夺神龙岛。”宋杰没有回答问题,反而幽幽问道。 苏荃微微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神龙岛上几乎所有人都想知道,只有知道了宋杰的目的,他们才好给自己定位,才知道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不算是超出底线。 现在宋杰提到了这个问题,苏荃自然不介意顺势问一问。 宋杰没有立刻回答苏荃的疑惑,反而不停地对她打量起来,直到看得苏荃赶到不对劲,才从容地开口。 “我来抢神龙岛,便是为你而来。”说完这句话,不等苏荃开口,宋杰接着笑道:“我想要创建一个势力,但是又不想自己去管理,自然要找一个人帮我管事。你就是我想到的第一个人选,如今看来,你也确实有成为上位者的潜质。” “就因为我是你看上的手下,你就来神龙岛杀了洪安通?你难道不知道洪安通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苏荃不可思议的道。 宋杰耸耸肩,道:“洪安通是不是成名高手,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杀了洪安通,既能得到你这个让我满意的手下,又能顺便接收神龙教庞大的势力,何乐而不为?” 苏荃点点头,宋杰的话让她无法反驳。 现在想一想,眼前这个男人的武功远远超出了洪安通,在他的眼中,洪安通也许和一个小人物没有任何区别。 “你先回去,整理整理神龙教以前的财源,尽量维持开销。”宋杰道。 “是。只是教主还是尽早解决这个问题比较好,免得时间久了,影响教中人心。”苏荃点点头道。 宋杰忽然笑道:“哈哈哈,放宽心,若是有十万斤黄金,不知道够不够你用的?” “若是有十万斤黄金,就是让神龙教的势力席卷天下,我也做得到。”苏荃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娇媚的道。 “这可你说的,到时我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能让神龙教席卷天下。”宋杰笑道。 “那也要教主先拿出十万斤黄金来,否则,我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苏荃不在意的道。 “放心,十万斤黄金而已。唾手可得。”宋杰笑了笑,认真的道。 这个世界融合了天山系列,宝藏这种东西,可不止四十二章经里面记载的满清宝藏。 第二十六章 长白山上风雷起 “公子,五龙使带领三千教众尽数就位。” “公子,九难师太送来一本剑法,已经动身前往云南,怀疑目的地是沐王府,目前行踪不知。” 数日后,清晨,宋杰乘船上岸,坐在来时的那辆华丽马车内,在宋杰的对面,绿秀不断的汇报通过神龙教得到的消息。 “沐王府!”宋杰喃喃自语。 对于这个立根于云南的反清大势力,宋杰不可谓不熟悉,最初的时候,甚至打过它的主意。 明朝开国名将沐英,征战三十载,战功赫赫,平定西南,镇守云南,始创沐王府。关于沐王府的来历,可以说是一个传奇,就连韦小宝那样一个小混混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而在明朝灭亡之后,世镇云南的沐王府,拥立桂王称帝,立永历为年号,一下展现出了对于云南地区极大的影响力。 凭借单独的一方势力却与兵锋正利的清廷针锋相对,正面抗衡,联合李自成和张献忠余部,坚持抗清十五年之久。二百年的经营,沐王府在云南的底蕴之深厚,一度让天下人为之侧目。 只是大厦已倾,远非常人可以力挽狂澜,满清席卷天下之势,早在攻破北京城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定局。 永历朝廷抗清十五年,但外有满清围追堵截,讨伐不断,内部又是矛盾重重,农民军备受排挤,终究还是没有改变被灭亡的结局。 李自成余部首领李过病故,其子李来亨率领了十余万农民军精锐,脱离南明朝廷,进入巴东荆湘的大山里,单独抗清,至今仍是清廷和吴三桂的心腹之患。 沐王府二百年的底蕴,几乎在这十五年里消耗殆尽,首领沐天波更是身死缅甸,到如今想要反清复明,却只能在江湖中下功夫。 永历皇帝朱由榔,这个有名的“逃跑皇帝”,最终没有能逃掉,被吴三桂亲手用弓弦勒死在缅甸,只留下一位朱五太子,受到沐王府残余势力的拥戴。 九难行走江湖多年,云南可以说是去的最多的地方之一,对她来说,云南是伤心地,更是复仇之地,她的两个大仇人都在云南,李自成的余部与她有毁家之恨,吴三桂更是与她有灭国之仇。 只是,这一次她去云南却并非为了报仇,而是为了那位被沐王府保护拥戴的朱五太子。 “公子,神龙教收集的朱五太子的情报,我已经看过了。”绿秀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感觉如何?”宋杰笑问道。 “平易近人,这些年在沐王府对属下总是礼遇有加,宽厚仁德,从来没有无缘无故惩罚过手下的人,甚至手下犯了一些小错误,也会重拿轻放。待人接物上,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简直就是君子的典型。但是性格懦弱,缺乏决断,魄力不足,最重要的是,仁心泛滥。据我所知,当年永历皇帝就是因为这个失败的。这个朱五太子近乎永历皇帝的翻版,只怕,只怕……”绿秀迟疑道。 “只怕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是吧?”宋杰幽幽道。 “公子,我不是质疑你的决定,只是据我所知,台湾的朱三太子也不是什么能成大事的明主,九难师太恐怕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绿秀道。 “我让九难自己去找合适的人选,自然有我的考虑。这一次是一个好机会,一个让九难认清现实的机会。绿秀,你要记住,我们和九难,或者说前明皇室只不过是一场交易。咱们费不着为他们内部的事情伤脑筋。”宋杰淡淡道。 “绿秀记住了。公子,还有一件事,芸儿姐姐也传信来了,北京城里已经传遍了,鳌拜图谋不轨,已经被小皇帝关了起来。”绿秀点点头道。 “京城的事暂且不急,鳌拜虽然下狱,但党羽众多,小皇帝想要下定决心除掉他,至少还要七八天时间。你方才说,五龙使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咱们不去看一看岂不是浪费了这一出大戏?”宋杰摇摇头道。 绿秀微微一笑,嬉笑道:“公子把五龙使都派出去了,不知道让他们去干什么了。” “他们这些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除了去和别人打架,又能去做什么?”宋杰笑问道。 “公子是怕是担心五龙使他们打不过人家吧?”绿秀眨了眨眼睛,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她知道,宋杰对于五龙使的武功一向评价不高,也许全天下武功能入她这位公子眼中的,也是凤毛麟角。 “看破别说破,许雪亭五人的武功其实已经算是不错了,只是他们这一次要对付的那人,武功比他们不知高了多少,难免捉襟见肘而已。”宋杰无奈笑道。 “公子,五龙使这次好像很保密,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绿秀问道。 她虽然暂时掌握了神龙教的情报系统,但这一次五龙使的行动,只汇报了一次消息,就是已经到达宋杰吩咐的地方,其余一点消息都看不出来。 宋杰嘴里淡淡的吐出三个字:“长白山。” 长白山,一处钟灵蕴秀之地。 宋时的女真崛起于此,现在的满清同样以此为根基席卷了整个天下。传说这里是关外龙脉汇聚之地,先后孕育了两个王朝。而在江湖中,长白山的名声却远比不上武当嵩山,甚至,华山峨眉的名声都比它响亮的多,哪怕这里是当今皇族的崛起之地。 而这种情况,却在最近十几年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而这种改变,却只是因为长白山上多了一个风雷门,风雷门中有一位辽东武林第一武师——齐真君。 自从年轻时被练霓裳以一根腰带一根树枝,三十招击退后,齐真君除了收下几个弟子,便是在长白山上苦练武艺,五十年后,一朝出关,便已是打遍辽东无敌手的辽东第一武士,而他创建的风雷门,自然也是一跃成为辽东第一大派。 十几年间,风雷门在辽东武林的风头一时无两,神龙教因为齐真君个人的武功和满清的暗中扶持,也不得不退避三舍,让出了许多利益。 作为辽东当时唯二的两个大势力,风雷门让神龙教退避三舍,自然是收获了更多的威望。 十几年间风雷门自然也不是安安稳稳的,江湖中就从来没有彻底安稳的时候,可是,也许是齐真君武功真的太强,所有挑衅风雷门的人,如今都已经成了齐真君的剑下亡魂。 死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没有人再敢撩风雷门的虎须。 直到今天…… 第二十七章 杀戮之夜 入夜,月朗星稀,万籁俱寂。 长白山上,寒风拂过,几处灯火舞姿摇曳,更显得几分幽静。 风雷门虽然号称辽东第一大派,但其实门人弟子并没有多少,大部分人此时已经入睡,只有少数轮值的弟子不停的巡视。 只是这少数人中,大多也都已经睡眼惺忪,或许连东西南北都已经分不清楚了。 也不能怪他们放松警惕,玩忽职守,除非有人千里迢迢自关内来找风雷门的麻烦,否则现如今的辽东,根本不可能有人胆敢进犯风雷门。 那是在和风雷门彻底开战,不死不休的开战,更重要的是,那也是和朝廷为敌。 自古民不与官斗,在江南,朝廷对江湖人的压制可能不大,甚至有被反制的迹象,可是在辽东。 这里可是满清的崛起之地,是他们的根基,攘外必先安内,如果有人敢来辽东挑衅朝廷,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当年神龙教那么大的势力,在朝廷和风雷门的双重压力下,还不是一样要退避三舍。 所以风雷门的弟子已经有五六年不把巡视当作正事了。 理所应当的,他们要为此付出代价,生命的代价。 人影绰绰,一个又一个黑衣人从黑暗中跳出来,紧接着再度隐没在黑暗之中。 很显然,最外围巡视的风雷门弟子已经睡下了,永远不会再醒过来。 长白山,风雷门,辽东第一大派,今夜注定要血海生波。 解剑亭。 带着兵刃进山门,这是对一个门派最大的挑衅,所以每一个门派都有一个让客人解下兵刃的地方。 解剑亭,解剑池,解剑石,凡是带上解剑二字的,那作用几乎也就相差不大。 只是今夜风雷门的解剑亭,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笑话。 今夜来访的客人,没有一个会放下自己的剑,相反,他们只会比平常握得更紧。 因为他们知道,今夜是杀戮之夜,不想死,就必须握紧手中的剑。 解剑亭前,有五个人默不作声的望着安静的有些诡异的风雷门驻地,神情凝重。 这五人正是神龙教的五位神龙使。 许雪亭沉声说道:“风雷门的弟子警惕性再差,如今也应该发现在咱们的行动了。那些小娃娃只能做些接应,占便宜的事,真的打起来,还要靠咱们这些老兄弟。让老兄弟们都把剑都给我握紧了,咱们已经很久没和高手过招了。” 无根道人冷笑道:“那些小娃娃来的人再多又能有什么用,最多也就能守守路口,壮壮声势。还能指望他们灭了风雷门不成。” 张淡月叹气道:“也不知教主是怎么想的,咱们与风雷门已经有近十年相安无事了,如今却要咱们来灭了风雷门。这风雷门就那么几个人,咱们神龙教一命换一命,都能灭了他,可是那齐真君……” “齐真君的事,教主知道的一清二楚,咱们奉令行事就是,想必教主另有安排。”许雪亭摆摆手,打断他。 张淡月道:“怕就怕放跑了齐真君,那咱们神龙教今后可就真的永无宁日了。” 殷锦嘿嘿冷笑一声:“黑龙使担的什么心,齐真君那老不死若是敢上神龙岛找教主的麻烦,你以为他还能出得了岛吗?” 钟志灵一身白衣,在黑暗中尤其显眼,闻言出声反驳道:“齐真君自然不是教主的对手,可黑龙使的担心却也不无道理。怕就怕那齐真君恼羞成怒,不敢找教主较量,反而对教中弟子下手。若是那样,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许雪亭无奈道:“你们以为咱们那位少年教主是什么人?他会让齐真君跑掉吗?齐真君今夜最好不在风雷门驻地,否则必死无疑。” “青龙使的意思是,教主是要……”张淡月神情一动,惊讶的问道。 许雪亭摇摇头道:“咱们教中除了教主没人是齐真君的对手,咱们五个加起来也不行,明白了吗?毕其功于一役,教主是不会放任齐真君的。” 正如许雪亭所说,风雷门的弟子就算警惕性再差,被人无声无息的攻到门派大殿,也足够反应过来了。 “敌袭……” “有人攻上来了。” “什么人胆敢进犯风雷门?” 长白山上,喊声大作,响起了久违的警报之声。 风雷门从创派以来,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 所以许多风雷门弟子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送上了黄泉路。 “杀!” 一群黑衣人冷酷果决,没有一丝的废话。 风雷门弟子骤逢大敌,顿时乱了阵脚。一合之间,便有许多人命丧敌人剑下,有一些甚至还来不及拔出剑来。 短短十几年的繁盛,风雷门的弟子远没有学会该如何面对灭门之祸。 而安稳了十几年的风雷门,今夜却被刀兵之声彻底的笼罩。 今夜,对于风雷门来说,注定是一个悲剧。 因为,他们现在所面对的,仅仅只是敌人的前锋,是一群武功并不高的小娃娃。 而后面,却还跟着几十位久经厮杀,习武数十载的老江湖。 “小娃娃们已经和风雷门的交上手了,老兄弟们,咱们虽然老了,但也不是那些小娃娃能比的。高手,还是要咱们出手。”许雪亭听闻山上的喊杀声,转身高声说道。 他的面前,几十个黑衣人,手持兵刃,神情肃穆,眼眸中却是杀意凛然, “随我杀!” 随着一声令下,几十个黑衣人宛若一体,齐齐冲上山去,在黑夜的笼罩下,仿若来自地狱的幽灵。 他们也的确是一群幽灵,一群带来死亡的幽灵。 许雪亭作为这群幽灵的首领,手掌中两柄尺半长的短剑,出手之间,嗤嗤之声连响,便已经要了七个风雷门弟子的性命,七具尸体围成一圈倒在他周围,竟是排得十分整齐。 这几下手法之快,直如迅雷。 厮杀还在继续,风雷门弟子经过最初的慌乱,已经慢慢冷静下来。 两柄半尺长的短剑,已然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风雷门弟子的鲜血。 直到两柄长剑分别将两柄短剑接住。 风雷双剑,风雷门创派人齐真君的兵刃。 齐真君脸色阴沉,低声怒喝:“许雪亭,你们神龙教想要和我风雷门开战吗?” 许雪亭的回答,却是一连串的剑光。 第二十八章 一战灭门 如今之势,神龙教与风雷门已然是不死不休。 齐真君那一句话,当真是问了一句废话,杀上山门若还不算开战,那还要怎样才是开战? 神龙教手上,今夜已经沾染了太多风雷门弟子的鲜血。 风雷门初创不过几十年,门人弟子本就不多,方才一阵厮杀,丧生在神龙教手上的风雷门弟子就有数十人之多。 可以说,这数十弟子全都是风雷门的精英,只此一战,风雷门没有十年时间休想恢复元气。 而这一切的前提,却还是风雷门能够撑过今晚。 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齐真君是了解神龙教的,他不仅了解神龙教,更了解洪安通。 他知道洪安通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来招惹他,因为洪安通一样了解他,更知道他的武功比十五年前更精深了很多。 十五年前,他们就已经交过一次手,那一次交手很隐秘,他们是不期而遇,江湖上自然没有一点传闻冒出来。 两个高手交手的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 只不过齐真君受的是轻伤,而洪安通受的却是重伤,如果不是跑得快,怕是十五年前神龙教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也是那一次交手过后,神龙教才对风雷门退避三舍,哪怕当时神龙教的势力远大于风雷门。 而现在,神龙教却突然对风雷门出手,而且一出手便杀上了风雷门的驻地。 若说神龙教没有什么反败为胜的强大底牌,齐真君是决不会信的。 而在齐真君分心防备神龙教随时可能出现的底牌的时候,许雪亭却已经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 虽然猜测宋杰会亲自出手解决齐真君,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见到宋杰出现,这让他不得不提起精神,全力对战齐真君。 不求能够打败甚至击杀齐真君,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一份本事。 他如今只求自己能够坚持到宋杰出现。 风雷双剑名冠辽东,齐真君早已经把这两柄剑练得炉火纯青,这本就是辽东近五十年来最耀眼的两柄剑。 即使分心他顾,也已足够将许雪亭压制在下风。 许雪亭似是已经到了极限,他的两柄短剑已跟不上风雷双剑的速度,他的精力似是也已经消耗殆尽。 十二分精力的厮杀,没有人能够坚持太长时间,至少许雪亭不是能坚持太久的人。 他的身上已经中了齐真君三剑,再有三剑,他一定会死在齐真君的剑下。 就如同这几十年间死在齐真君剑下的武林好手一样。 而现在,齐真君已经将这致命的三剑刺了出来。 一招三剑,两柄长剑似是化作了两条银色蛟龙。 这三剑完全没有任何花招变化,却已是妙到巅峰。 许雪亭就算是全盛时期,就算是剑法再提升一倍,也未必能接得住这样的三剑。 何况他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身上又已经中了三剑。 受了伤的人本就反应迟钝,鲜血的流失只会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许雪亭已闭上了眼睛。 面对这样的剑法,除了闭目等死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只听“刷”的一声,一样斗大的东西已飞上了半空,鲜血大量地涌出来。 齐真君的双剑却僵在了半空,他的神情也已凝结在了脸上。 飞上半空的不是许雪亭的脑袋,而是一个酒葫芦,涌出来的也不是鲜血,而是葫芦里的酒。 许雪亭和齐真君之间已多了一个人,一个身穿锦衣的少年。 许雪亭已睁开了眼睛,也看到了这个少年,他的眼中闪烁过一抹喜色。 齐真君死死的盯着少年,过了良久,他才恨声道:“我不记得神龙教有阁下这样的人。” 少年微微笑着道:“神龙教数万教众,齐掌门又能够记住多少?” 齐真君冷笑,道:“可是像阁下这样的人,绝不应该籍籍无名,也绝不是那些让人记不住名字的普通教众。” 少年耸耸肩,道:“齐掌门说我不是神龙教的人,可我现在却的的确确是神龙教的人。” 齐真君眼冒寒光,道:“不错,神龙教的人就是我齐真君的敌人。” 少年哈哈一笑,道:“那齐掌门还在等什么呢?” 齐真君四周瞧了两眼,却是忽然后退一步,急声问道:“洪安通呢?他在什么地方?” 少年悠然道:“洪安通自然在他该在的地方,也许过会儿你就能看见他了。” 齐真君惊疑,皱眉道:“你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 少年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好像并不愿意为齐真君解惑。 齐真君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间神色变得很奇怪,惊讶,可怖,惋惜,质疑,种种神情交织在一处。 齐真君猛地看向少年,目光也像极了他手上的风雷双剑,沉默半响,忽然道:“洪安通已经死了是吗?” 少年道:“不错。” 齐真君道:“是你杀了他?” 少年点点头,道:“齐掌门果然聪明。” 齐真君又沉默了半响,道:“所以现在神龙教是你在指挥?” 少年道:“当然是我。” 齐真君深吸口气,问道:“下达命令灭我风雷门的人也是你?” 少年理所当然的道:“齐掌门以为还能是谁?” 齐真君几近在怒吼:“为什么?” 少年哈哈笑道:“我问你,若是有一个人挡了你的路,你会如何?” 齐真君已经明白了少年是什么意思。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其实又何止是财路呢? 武路,权路,名路,除了现实里的路,无论挡了哪一条,都已是不死不休的仇怨。 齐真君的脸色也变了,变得有些苍白,有些愤怒,但还是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杀!” 少年笑吟吟的道:“如果这个人和你有仇怨呢?” 齐真君咬牙切齿,道:“更要杀!” 少年的笑容忽然完全收敛了起来,冷漠的道:“我现在的决定,就和你一样。” 齐真君没有再说废话,他已经纵身扑向了少年,那两柄风雷双剑更是已经刺到了少年周身三尺之地。 齐真君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很多的体力,也已经不需要在和少年多说废话了。 少年仿佛不知道这两柄剑能要了他的命一样,反而赞叹道:“风雷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可惜,比起练霓裳的反天山剑法还是差了太多。” 齐真君听到“练霓裳”三个字,神情猛地一惊,而就在这个时候,少年也出剑了。 许雪亭的短剑到了少年手中,仿佛变成了一柄神兵,寒光烁烁,冷气森森,青光闪动之间,那短短的三尺之地,却仿佛成了永远也跨不过的天堑。 三招过后,齐真君已是精疲力竭,如同许雪亭与他过招,他和这少年对招,也需拿出十二分的精力。 只这三招,便已经耗尽了他刚才恢复的所有精力。 而这堪称他生平最鼎盛的三招,却没有对少年造成丝毫的困扰,齐真君看得出,这三招过后,少年依旧游刃有余。 齐真君心中已经放弃了,单单只这少年一人,便足以灭了风雷门全门,他现在连弃战逃跑的心思都没有,因为他逃不掉。 几十年苦练,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天下顶尖的高手,可眼前的少年却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他已是心若死灰。 所以他的身也死了,到死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杀他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死掉的人就算知道的事情再多,又能有什么用呢? 少年将短剑自齐真君的身上拔出,叹了口气:“是个高手,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许雪亭恭敬地接过短剑:“教主神功盖世,此战之后,必定天下扬名,到时候还怕没有高手投靠。” “尽快解决,此处风景秀丽,地势奇险,正好设为分舵。”少年淡淡吩咐一句,也没有和其他人说话,转身下山离去。 “恭送教主!”许雪亭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高声送行。 长白山上的厮杀还在继续,少年的出现似乎只是这一场厮杀的插曲,他带走的也仅仅只是一个人的性命。 夜已深,月亮好像也在害怕山上的杀戮,悄悄地隐没在一片云中。 是夜,风雷门灭,齐真君亡,神龙教鸠占鹊巢,天下哗然。 第二十九章 隐于幕后,方为智者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波澜壮阔,从来不会没有一丝宁静。 风雷门的灭门之事在这微微起澜的江湖中投入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可就是这一颗小石子,却已经在辽东武林引起了轩然大波。 石子虽小,但在这一刻所代表的意义却是非凡。 风雷门的名声不止在辽东很大,在天下其他地方其实也不小。 中原的武林人士嘴上说着瞧不起关外人练的庄稼把式,可最终却也不得不承认,庄稼把式也有过人之处。 至少,齐真君的庄稼把式,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打得过的。 任谁都知道,齐真君的风雷门与满清朝廷关联甚大,甚至满人中的那些高手,至少有一成是来自风雷门下,学的是齐真君的武功。 千万不要以为,不过一成高手而已,这不是什么大事情。 身为朝廷,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一个能够以江湖手段和整个汉人武林相抗衡的王朝,他手下的武林高手绝不在少数。 一成的高手,覆灭一个不大不小的江湖门派,已经绰绰有余了。 然而天下间反清的势力那么多,风雷门却仍然只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就成了辽东的第一大势力,没有人去除掉他,除掉这个满人高手的培养之地。 事实上,不是没有人想过铲除风雷门,相反,曾经有这个想法的人很多。几乎每一个反清势力都曾派人秘密前往辽东,可惜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能够被派去铲除风雷门的人都可以称得上是高手,因为齐真君本身就是一个很厉害的武林高手,铲除风雷门若是让齐真君活下来,那就是一个笑话。 只要齐真君不死,风雷门就不可能会被彻底铲除。事实上,一个风雷门被灭,他完全可以再建一个。 毫无疑问,反清势力里面比齐真君厉害的高手不在少数,齐真君只是辽东武林第一人,天下很大,而中原才是高手最多的地方。 说起来,这些前去诛杀齐真君的高手,死得真的都很冤枉。 乱箭穿心,死不瞑目。 他们本是江湖人,一个江湖人绝不应该死在万箭穿心之下的,哪怕是被人毒死,都比万箭穿心更像是江湖人的死法。 万箭穿心这种死法实在是让江湖人感到憋屈,一身高超的武艺在漫天的羽箭面前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可惜,能够敌得过千军万马的武林高手,在这个世界不存在。 哪怕是宋杰,只要遇上五百人以上的军队,他也绝对会转身就跑,一点也不会犹豫。 他若是一心想要逃跑,哪怕是带上一两个人,纵然有千军万马也拦不住他。 可他若是和军队硬碰硬,即使只有五百人,也足以要了他的命,他不是傻子,所以坚决不会干这种傻事。 江湖上消息的传递速度超乎寻常的快,宋杰的马车还没有入关的时候,风雷门覆灭的详细消息就已经先一步跨过了山海关。 而当宋杰的马车驶进北京城的时候,关于这件事的详细情报已经出现在了各大反清势力首领的面前。 风雷门竟然一夜之间就让神龙教杀了一个精光,齐真君竟然都死在了门派驻地! 毫无疑问,凡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久久不绝。 他们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人能够无声无息的潜入辽东,杀了齐真君这样一个高手。 这是他们十几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辽东是满清的龙起之地,也是满清最后的退路,这并不是说说而已的。 整个辽东,布满了满清朝廷的密探,整个武林都在朝廷的监视之下,他们十几年来派出去的高手,几乎都是栽在了这些密探的手上。 高手绝不可能凭空出现,江湖上一定会有他们曾经出现过的痕迹,哪怕他们藏得再隐秘,只要进入辽东,就一定会被密探们给挖出来。 况且,江湖人不是特工,他们没有接受过伪装和反侦查的训练。 宋杰也没有接受过那些古怪的训练,但是宋杰却和那些高手不一样,他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在他没有扬名之前,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所以,宋杰顺顺利利的坐着马车进了辽东之地,杀了齐真君,又顺顺利利的坐着马车回到了北京城。 不像那些特意去诛杀齐真君的高手,心惊胆战,昼伏夜出。宋杰的行动更像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闲着无聊,去辽东游玩了一圈。 从始至终,见过他的陌生人,都没人会想到,他是一个能轻松斩杀齐真君的高手。 也许是他的伪装太好了,满清朝廷不知他的存在,反清势力同样不知道他的存在,他们都在疑惑,神龙教到底是怎么杀死齐真君的。 神龙教能够避开清廷在辽东的密探,他们谁都不觉得稀奇,神龙教在辽东经营的太久了,这个门派在辽东的时间,几乎可以和清朝建国的时间相比。 若说辽东武林还有一个武林势力能够无视满清朝廷的存在,那一定是神龙教。 他们孤悬海外,哪怕封锁他们的生活物资,他们也能从高丽和岛国弄回来。 除非派兵直接剿灭他们,否则想让他们听从清廷的指挥,难如登天。 众所周知,大清的海军实力充分的继承了明朝的风格,顺治年间的海禁,让本来就很没用的海军,变得更加的没用处。 指望着大清的海军去剿灭神龙教?估计没有上岛,海军就要先死上一半。 但清廷拿神龙教没有办法,却不代表神龙教有实力能全诛风雷门。 洪安通也是成名几十年的高手,虽然老了之后,洪安通很少离开神龙岛,但很多人都知道他杀不了齐真君。 神龙教占了风雷门原有的地方,还建起了自己的分舵,可杀了风雷门掌门的人,却不是洪安通。 几乎所有人都怀疑,神龙教只不过是幕后之人推出来吸引清廷的替死鬼。 不得不说这个替死鬼选的实在精妙,因为满清根本就拿神龙教没有办法,至少暂时没有办法。 一连牵扯进来辽东两个最大的势力,天下的武林人都很好奇这个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不过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宋杰没有满足他们好奇心的意思,他现在正舒舒服服的坐在京城最出名的兴源饭庄的二楼,喝着天香楼的天香醉,吃着兴源饭庄精心烹制的山珍海味。 现在天下的形势,自己跳出去那是找死的行为,隐于幕后,才应该是聪明人干的事情。 他现在更有兴趣的,是和对面的这个人好好的聊一聊。 而在他对面的人,便是那位兴源饭庄的大东家,刘冬。 第三十章 试探沐王府 小酌一口天香醉,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仿佛要从胃里翻涌上来,透过鼻腔,舒爽畅快的感觉,令宋杰十分享受。 相比于宋杰的舒爽,坐在他对面的刘冬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自从被宋杰一口叫破他身怀武艺后,他就开始对宋杰上了心。 只是,当时宋杰只在京城里停留了一天,随后便抓住了瘦头陀,赶往辽东,直接让刘冬派去的人无功而返。 今天宋杰一早进京,没有做什么掩饰,身为地头蛇的刘冬午间便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安排,没想到,宋杰却已经带着刘芸儿和绿秀来了兴源饭庄。 “天香美酒,实属佳酿,在下第二次尝到这等美酒,未免有些兴起,疏忽了刘东家,万望刘东家见谅。”放下酒杯,宋杰笑着致歉。 “当不得公子的歉意,公子能喜欢兴源饭庄的酒菜,那是咱们的福分,公子到饭庄来本就是为了这桌子上的美酒佳肴,在下这等粗鄙的商人,却无须在意。” 刘冬脸上陪着笑,心中却很奇怪,若说这位宋公子喜欢上饭庄的酒菜了,一进京就来捧场,倒也说得过去,兴源饭庄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贵人。只是还真没遇见过,来吃饭要饭庄东家作陪的。 “天下人都以为商人是与民争利,是以历朝历代,商人身份都很低下,可依在下看,刘东家这所谓的粗鄙商人,活的可是比天下大部分人都滋润啊。”宋杰暗自打量刘冬,心里却想着今早上刘芸儿交给他的消息。 从刘芸儿的情报上看,刘东这个人可谓是家财万贯,不仅有一座赫赫有名的兴源饭庄,名下甚至还有两座绸缎庄,专销蜀锦和蜀绣。 蜀锦和蜀绣的精美是众所周知的,只是一般商人别说是把东西运出川中,就是进货,都不知道能到什么地方去进,久而久之,这两样东西越加的昂贵。 刘芸儿收集京城情报的时候,想起宋杰说过刘冬身怀武功,甚至还得到了宋杰一句不错的评价,便将他列为了重点观察的对象。 身怀武功的商人有,但是即便是扬州那样的商业繁茂之地,这样的商人也不多见,更何况,刘东一直在隐藏着自己会武功的事情。 刻意的隐藏一件事情,不管这件事背后是有鬼还是有苦衷,刘芸儿都对这个被隐藏的秘密来了兴趣。 其后两个月的观察与调查,让刘芸儿发现,自己并没有选错观察的对象,这个刘冬确实很不寻常,在他的背后有一个十分庞大的势力在支持。 交给宋杰的情报上,有刘芸儿自己的分析,这是当初宋杰的吩咐,刘芸儿认为刘冬很有可能是沐王府的人,可能性超过了百分之七十。 “公子家中必定是书香门第,不懂经商之事,百姓眼中看见的都是商人与民争利,却不知,与民夺利的不是商人,而是达官显贵甚至文武百官。一般的商人经过层层剥削,能留下利润的三层,就已经是极为不错的收益,有一些没有背景的,辛苦一趟碰上恶人,不自己搭银子都是好的。”刘冬苦笑一声,“在下也就是开着这家兴源饭庄,和京中权贵都有来往,被剥削得轻一些罢了。” “刘东家还认识不少权贵,在下向刘东家打听一位王爷,不知刘东家是不是认得。”对于刘东前面的话,宋杰直接自动忽略,抓住了最后一句话问道。 刘冬愣了一瞬间,随即笑道:“宋公子想要打听哪位王爷,京城里王爷虽然不少,但在下基本上都能递上话。” “在下想问的,是沐王爷。”宋杰悠然道。 刘冬听到宋杰的话,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上,冷汗瞬间布满全身,强笑道:“宋公子想是记差了,京城里可没有一位沐王爷。” “没记错,在下要问的就是沐王爷,哦,应该是沐小王爷。”宋杰语气平静,临了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京城的,是云南的沐王爷。” “宋公子实在是说笑了,刘某世居京师,怎么可能知道云南的王爷,据在下所知,本朝云南只有一位平西王。”两句话的功夫,刘冬虽然脸色苍白,但好像已经恢复了冷静,咬着牙强辩,虽然宋杰很有可能知道了他的身份,但也只是有可能而已,不到最后,他绝不会自己承认。 “哦,对对对,本朝云南只有一个平西王的。”宋杰似是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赔歉道:“恩,都怪天香醉是难得的佳酿,害的本公子多喝几杯,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刘东家莫怪,莫怪。” “宋公子说笑,开门迎客,在下怎么会怪罪贵客。若是宋公子没有其他事,在下便先告退了。”虽然不知道宋杰为什么忽然转了口风,不再逼迫,刘冬还是觉得不能和宋杰待在一处,要尽快离开,把事情汇报给上面。 “哦,刘东家正事要紧,日后有暇,咱们再好好的把酒言欢。”端着绿秀刚刚斟好的酒,宋杰好像忘了刚才的问话一般,好像刚才逼得刘冬冷汗直冒的问话,只是一件小事。 “公子,怎么让他走了?”见刘冬下了二楼,绿秀忍不住问道,看刘冬的样子似乎再问几句,就有结果了。 “咱们又不是想要和沐王府为敌,沐王府和咱们现在虽然不是盟友,但毕竟都有一个敌人,无需非要人家自己承认,咱们明白就是。再说,今天从他嘴里已经知道不少信息了,不虚此行。”宋杰乐呵呵道。 “九难千里迢迢的跑到云南去见那位朱五太子,沐王府的小王爷却带着主事人全跑到京城来了,这算是什么事。”无语的嘀咕两句,宋杰将杯中酒饮尽:“此地人多眼杂,咱们先回家再说。” 宋杰在京城落脚的地方是他离开之后,刘芸儿在京城置办的,一是,客栈人多,打听情报是好地方,自己干一些隐秘的事情,决不能住在那里,二来,她也没想到宋杰这么快就收复了一个大型势力,本来是打算帮宋杰在京城经营一个秘密据点的。 如今宋杰收服了神龙教,在京城里本就有分舵,倒也用不着她费心费力了。 宋杰三人出了兴源饭庄,确定身后无人跟踪,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一座小四合院前,刚一进门,便见一个少年迎上来,递过一张纸条,见刘芸儿上前接过,立即转身从后门离去。 “公子,长白山分舵,有清兵攻山,目前正在僵持中。”到了京城之后,神龙教的情报系统,绿秀便交到了刘芸儿手上。 “无妨,那个地方易守难攻,有三千年轻教众,没有一两万人攻山,想都别想,不必管它,清廷现在抽不出那么多人来。”神龙教现在还有苏荃坐镇,随时可以调动在辽东的教众,但清廷目前在西北,江南都屯重兵防备反清势力,哪有兵力去辽东攻打神龙教? “对了,毛东珠得到的那五本四十二章经,送回来没有?”前些天瘦头陀就汇报,已经得到了五本四十二章经,宋杰担心如果放在毛东珠手上,最后会被韦小宝弄走,便下令让她先把这五本送过来。 “那五本四十二章经现在都在芸儿手上,只是芸儿驽钝,看不出那经书到底有什么秘密,哪里藏着满清宝藏图。”刘芸儿想到四十二章经就有些苦闷,那五本经书昨天就到了自己手上,本想着解开其中的秘密,给公子一个惊喜,结果到现在也没发现什么。 宋杰笑道:“你回去把经书的封皮都用小刀子沿边割开,每一部经书里都有一些地图碎片……” “原来如此,谁能想到四十二章经的秘密竟然在封皮里,可是公子,八部四十二章经,咱们手上只有五部,取出来的地图也是不全的吧?” “不错。”宋杰点点头道:“八部四十二章经一部也不能少,你先回去把这五部里的地图取出来,今天晚上,咱们就去拿剩下三部里的一部。” “公子,你知道剩下的三部经书在什么地方?”刘芸儿还没有开口,绿秀便惊喜道。 “自然知道。”宋杰淡淡道。 第三十一章 康亲王府 康亲王府最近半个月多了许多兵卒,把王府里外防守得严严实实,在京城稍微消息灵活一点的人都知道,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鳌拜被关在康亲王府的监牢中。 天色还未黑,申牌时分,宋杰带着绿秀来到康亲王府对面的一座高楼上,刘芸儿要负责汇总神龙教的情报,却是没有跟过来。 “公子,最近鳌拜被关在康亲王府里,小皇帝特意派了一队军马来看守,芸儿姐姐收到消息,王府里还有一些大内高手。”绿秀站在宋杰身后,汇报着康亲王府目前的情况。 “竟然能派出大内高手来看守鳌拜,不愧是康熙,恐怕他早就开始收拢自己的势力了。”宋杰微微赞叹一句,康熙这半个月的表现的确值得让人赞叹,擒拿鳌拜之后的不良影响,还没有形成,就被他压制了下去,最关键的是,竟然没有死多少人,要知道鳌拜党羽可是号称遍布朝野的。 将不因怒而战,政客自然也不能因为个人的喜好,便随心所欲,即便是皇帝也是一样,因为皇帝就是封建社会中最大的政客。康熙年纪虽小,但很明显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鳌拜虽然党羽众多,受到牵连的却没有几个。 “不过是招揽了几个没用的废物,就算在大内高手里也是排在最后的,也就一个阎中天武功还不错。”绿秀不觉得康熙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见宋杰称赞他,有些不屑的道。 宋杰摇摇头:“一个小孩子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十分不易了,手段虽显稚嫩,但魄力却远胜常人,当年崇祯帝若是有这份魄力和决断,未尝不能延续大明的国运。” “公子,康亲王府有官兵重重把手,咱们想进去,恐怕不容易吧。”绿秀没有和宋杰争辩,而是看着对面防守严密的王府,不由有些担忧。 “恩,鳌拜在朝中经营多年,本身又是满洲第一勇士,手下江湖高手也有不少,小皇帝为了防止有人来救鳌拜,派来的兵马实在太多了一些。”宋杰点点头道。 康熙不过刚刚亲政,之前几年正是鳌拜这种权臣发展的时候,清朝收拢的高手,投在鳌拜门下的为数不少,这些人在鳌拜得势的时候,为所欲为,充当鳌拜鹰犬,大肆捕杀汉人,满清内部也多有仇家。以鳌拜在军中的威望,只要鳌拜活着,他们甚至都能够起兵造反,所以他们一定会尽力救出鳌拜。 事实上,从鳌拜被关进康亲王府之后,他手下高手对他的救援,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康亲王府每天都在死人,每天也都有人试图闯进去。康熙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了鳌拜,也是担心鳌拜被救出后起兵造反。 “只是康熙还是太小瞧江湖上的人了。康亲王府只有这么大的地方,能派来的兵马天然受到限制,防范鳌拜余党劫狱可能绰绰有余,若是再来一批人可就不行了。”康熙亲政不久,手下信得过的高手,几乎一个都没有,只能用军队来防范江湖高手,只是军队不到达一定数量,又怎么可能真的完全防住高手的窥探。 “公子,鳌拜此人仇人遍地,除了他的余党之外,其余人都很不得他早死,就算满清内部也不会有人来救他的,怎么可能会有第二股势力。”绿秀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有谁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鳌拜这种人。 “呵呵,这你可就说错了,咱们现在想要进康亲王府,不就是第二股势力吗?除了咱们之外,你还忘了天地会的青木堂。”宋杰轻笑道。 “青木堂?不可能吧!”绿秀吃惊道:“青木堂的香主就死在鳌拜手上,他们怎么可能会来救鳌拜。” “谁说他们是来救鳌拜的?他们是来杀鳌拜的才对。”宋杰看了两眼康亲王府外面的几个鬼祟身影,这些人早就被他发现了,不出意外就是鳌拜余党和青木堂的人。 “无论是来杀鳌拜还是救鳌拜,只要有一群人吸引了守兵的注意,另一群人就很有可能成功,若是青木堂走在了鳌拜余党前面,鳌拜被救出来的机会有八成。”宋杰说是有八成机会,其实基本上就可以肯定能够成功了。 “鳌拜被救出来很有可能会直接造反,公子,咱们若是让鳌拜活下来,满清的江山可就乱了。”暗自分析了一番,绿秀忽然惊喜的叫道。 “现在满清江山大乱,和咱们能有什么关系?”宋杰看着绿秀兴奋的样子,却给她泼了一盆冷水:“现在满清的江山还不能乱,等再过几年,吴三桂起兵造反的时候,才是咱们的好机会。” “公子,我倒觉得吴三桂不会轻易造反。他要是反清,那时候又何必放清军入关?”绿秀对吴三桂这个人从心底感到不屑。在这个时代,厌恶吴三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吴三桂就算不想造反,到时候也由不得他的,从目前的情报上看,他现在就已经开始为造反做准备了。云南军中如今是只知平西王,不知有皇上。况且,以康熙的性格,再过几年完全掌控朝政,又怎么可能会允许像三番这般裂土封王的人存在?” 宋杰是知道今后的发展轨迹的,纵然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他的乱入,但吴三桂造反这件事被改变的可能性太小了,通过逆推,也能分析出不少事情说给绿秀听。 绿秀点点头道:“若是这样说,吴三桂造反的可能还真不小,不过也是三四年之后的事情了。” “不错,三番纵使想反,也要三四年后,他们现在的积累还不足以和清廷对抗,还要再吸几年清廷的血。正好这几年也能留给我们发展之用。”宋杰赞同道。 “公子真聪明!天下第一聪明人。”绿秀促狭一笑,掩着小嘴笑道。 宋杰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骂道:“你个小丫头,还敢调笑公子了,什么天下第一聪明人,我又不是小鱼儿。” “哎呦,公子你又打人家的头,会变笨的。”绿秀嘟嘟囔囔道:“公子又乱说,天下第一聪明人和鱼儿有什么关系。” 宋杰看着她笑了笑,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正在这时,康亲王府门口,一阵嘈杂的声音传了过来。 “咦……”绿秀被声音吸引过去,看清之后,惊奇的叫了一声:“公子,你看那个小太监是不是韦小宝?” “不用看了,那就是韦小宝。走吧,咱们进去的机会来了。”宋杰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能到康亲王府来的太监只能是韦小宝,不过他也没去关注韦小宝,而是趁着官兵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赶紧招呼绿秀,两人施展神行百变,悄悄潜进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