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之盛世枭宠》 第1章 真相 深夜时分，静谧的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有规律的响着。 病床上的女子双眸紧闭，一丝丝血痕斑驳在干裂起皮的嘴唇上，明明才三十来岁的年纪，此刻却形如枯槁仿佛行将就木的耄耋老人。 柳云姝只觉得眼皮像是灌了铅，沉重的抬不起来，神志时而混沌时而清醒，她都已经记不清这样的日子她究竟过了多久了。 “你听说了吗？咱们护士长下午发了好大的脾气，特护组那几个护士全都哭红了眼，老惨了。” “不可能，副院长宠她们宠的跟眼珠子似的，护士长又不是个拎不清的，怎么可能骂到她们头上去？” “呿！要不是有副院长授意，护士长吃饱了撑的去招惹那帮姑奶奶？这里面的水啊，深着呢……” “别藏着掖着了，快说，快说！” “嘘！小声点。” “……” “瞧见没，就是她。” “这活死人不是副院长特别关照的乡下亲戚吗？” “什么亲戚，那都是说给外人好听的，这人啊，可是个宝，活脱脱一摇钱树。” “开什么玩笑？这人眼看都已经出气儿多进气儿少了……” “我跟你说啊，我可是听特护组的那几个护士说的，别看这人来的时候就已经半死不活的了，她的血可是金贵着呢，副院长交代给特护组的秘密任务就是这人的血。 听说她们操作出了差错，导致这人感染了超级致病菌，眼瞅着这人都快要不行了，特护组那边才上报给副院长，可怜这人左不过也就这一两天的时日喽……” 两个值夜护士唏嘘不已的声音渐去渐远，房门也被咔哒一声关上。 柳云姝虽然脑子发蒙，但神智却异常清醒。 她是摇钱树？ 她的血液很金贵？ 柳玉兰拿她的血在做什么？ 他们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这么多年来柳云姝都是半死不活的昏迷状态，可能谁都没察觉到，半年前的那次剧烈撞击后，她恢复了些许神志，虽然她无法醒过来，但她却渐渐能听清楚身旁人们说的话了，也大约知道都有什么人在围着她转。 除了她的‘知心姐姐’柳玉兰，以及常常跑来‘吸血’的医生和护士，大概也就是那个被她退了婚约的前未婚夫杨振彪了。 他时常通宵达旦的在她病床旁驻足徘徊，她似乎在隐约中听到过他情难自控的自责，也曾不止一次的感觉到，他摩挲在她脸颊的大手似怜惜又似隐忍的微微颤抖，指腹间被枪磨出来的厚茧似乎透过肌肤直接刮擦在了她的心口，撩起阵阵异样的情愫。 当年的阴差阳错她与他终究是错过了，可就连她都没想到，历经岁月沧桑，已经是军长的杨振彪竟然一直都在为她处处周全。 要不是半年前杨振彪亲自带队赴s国解救，她也不会自混沌中醒来，更不会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洞悉柳玉兰的险恶用心。 当年柳玉兰盛情邀约她到京华医院坐诊，不到半年时间，她得到出国进修的名额，还远赴s国医疗援助，她被武装军掳走，受尽凌虐暴打，深陷长达数年的昏迷。 当年种种依旧历历在目，柳云姝此刻旁观者清，不难发现当初许多不以为然的细节其实疑点重重。 柳云姝虽然猜到了害她生不如死的真凶就是柳玉兰，但却实在猜不透柳玉兰的真正动机。 咔哒，房门被开启又合上的声音响起，在静谧的深夜里仿佛穿透世俗的喧嚣，直接叩击在了心口。 一缕熟悉的幽香随着来人的靠近袭来，瞬间撩起柳云姝那根最为敏感的神经。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柳玉兰。 “云姝，姐姐来看你了。” 柳玉兰看着病床上面如死灰的柳云姝，心中五味杂陈。 “云姝，你说时间怎么就过的这么快，咱们在村口的河里摸鱼戏水，好像还只是昨天的事儿，一转眼，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柳玉兰似惋惜又似无奈的连连叹气，定定的看着昏迷不醒的柳云姝似笑非笑。 “云姝你知道吗，我能有现在的成就，你可是功不可没，只可惜才短短八年你就撑不住了，如果你能再多给我几年时间，到时候的成就一定不可估量……” 一切美好的憧憬都将随着柳云姝的死化为泡影，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闪过，柳玉兰只觉心口堵得慌，目光复杂的看着瘦骨嶙峋的柳云姝。 “云姝你也别怨恨我害你昏迷不醒，一躺就是八年，就算没有我的存在，你也命中注定会被霍家人拿去给霍溪元那个病秧子续命。” 柳玉兰口中的霍溪元令柳云姝心口一紧，似乎有什么真相再也无处遁形。 “呵呵！云姝，你要是清醒的话，一定想问我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柳玉兰似悲悯又似嘲讽的眯起了眼睛，她今天是来送柳云姝最后一程的，索性把心里头憋闷了太久的秘密讲给她听，叫她死也死个明白。 “没错，柳云姝你才是霍家苦苦寻找的亲生女儿，我虽然拿玉佩顶替了你的身份同霍家人相认，可你知道我光鲜亮丽的背后究竟受了多少气，遭了多少冷眼，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堪堪在霍家立足吗？” 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柳玉兰的眼底漾起一抹激愤的水光，胸腔闷闷的胀疼。 “要不是那天起夜我偷听到霍夫人和老头子的话，谁能想到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寻找亲生女儿，压根就不是什么爱女心切，他们要的不过是能给霍溪元那个病秧子续命的血。 哈哈哈，真是没想到，我机关算尽得来的一切，却是那么的讽刺，所谓的贵人不过是个天大的笑话！” 柳云姝无法睁开眼睛，看不到癫狂大笑的柳玉兰眼底盈盈的泪光，但却一点儿都不同情她自作孽招惹来的苦楚。 “不过，云姝你可是我柳玉兰这辈子的命中贵人，要不是你的血真的救了霍溪元的命，我怎么可能会有今天的成就，只可恨你那个该死的青梅竹马，竟然本事大到手都能伸到s国去了。” 说到此处，被嫉妒惹红了眼的柳玉兰，心口仿佛堵了一块巨石。 “真是没想到，军中赫赫威名的活阎王杨振彪，竟然对你情有独钟矢志不渝，为了你终生未娶，你说你当年得是有多蠢，多傻，多瞎，才会做出众叛亲离也执意退亲的壮举。” 柳玉兰激动的抖着手指，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僵了一下，下一秒豁然大笑。 “哈哈哈……高人就是高人，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借我的手拆散了你和杨振彪，我才好拿捏你，要不然，就杨振彪那种厉害角色，指不定早就坏我们好事了……” 仇恨如同潮水在胸中掀起惊涛骇浪，强烈的复仇欲望，在血脉中澎湃汹涌，迫使柳云姝强烈渴求从无法自拔的昏迷中苏醒。 房门砰地被踹开，哐当一声撞击，摇摇欲坠的斜挂在门框上。 杨振彪脚踩黑色军靴，一身军绿色作战服，额上青筋突暴，满是红血丝的两眼似喷着火，犹如来自地狱的阎王满身煞气。 柳玉兰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嘴唇发青，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了起来，两条腿更是像弹棉花似的不住打颤，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一双刚劲的大手死死扼在喉头，几乎没法呼吸的柳玉兰眼前阵阵泛黑。 “求、求你、放过、放过我……” 杨振彪薄唇紧抿，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好似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恨不能直接撕了她。 “你他妈当初对云姝下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放过她？” “老子九死一生把人救回来的时候，你他妈有想过要放过她？” “你害云姝一世凄苦，还骗老子推她羊入虎口，你他妈真是该死！” “……” 濒死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柳玉兰意识恍惚间被柳云姝满是仇恨的目光射中，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振彪……” 柳云姝虚弱的一声轻唤，杨振彪大手一松，柳玉兰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瘫软在地。 杨振彪疾步扑向病床，激动的将半挂在床边的娇小人儿搂入怀中，如山般坚毅挺拔的高大身子，此刻却无法自控的微微颤抖。 “云姝！” “……” “云姝，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 感受到他无法压抑的愤怒与痛苦，柳云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抚上他刚毅的俊脸，带血的泪滴滑落眼角，柳云姝双唇微微颤动。 杨振彪，若有来生，我一定嫁给你！ 杨振彪心头莫名一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低头看去，怀中的人儿却在这时一口鲜血猛地喷在他胸口，轻抚在他脸上的小手无力的滑了下去，绝望排山倒海袭来，纵使杨振彪再是铁骨铮铮，也忍不住悲恸得红了眼睛。 意识涣散间柳云姝只觉眼前一道极亮的白光闪过，胸腔骤然憋涨得生疼，猛地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呛了大量的水，柳云姝一个鲤鱼打挺冲出了水面。 第2章 重生 迎着刺眼的阳光一个起落，被一股力道狠狠拽入水中的柳云姝心潮澎湃。 她竟然重生了！ 眼前的这一幕，前世，发生在她高二那年的暑假。 那时，她和柳玉兰正在村口的河里摸鱼，远远看到老支书家的小孙子周元浩在河中心上下沉浮眼看就要溺水了。 柳玉兰拉她冲过去救人，可没成想，才游了不到一半，柳玉兰突然脚抽筋，一下子就把她带到了水里，毫无防备的她被呛懵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最后柳玉兰神勇的救下了周元浩，而她却溺水昏了过去，被人像死猪一样拖上岸，混乱中，痴傻的马涛竟然给她做了嘴对嘴的人工呼吸，围观的村民全都傻眼了，还好巧不巧被探亲归来的杨振彪给撞了个正着。 当柳云姝醒过来的时候，奶奶正抢天忽地臭骂一脸呆滞的马涛，要马涛对她负责，柳云姝那个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事后柳玉兰这个知心姐姐同情又怜悯的劝她。 “马涛虽然脑子有点儿呆，但他对你可是真心的，他情急之下不分轻重，那也是关心则乱，也总好过杨振彪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他要是有心救你，干嘛不第一时间下水？他要是真的在意你，你昏迷的时候，他就不会放任马涛对你……” 柳云姝原本就不太敢同冷冰冰的杨振彪相处，更何况杨振彪自从参军后探亲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几乎都是能躲就躲，压根不乐意见他，她对于杨振彪这个未婚夫谈不上什么太深的感情。 在柳玉兰的频频洗脑下，柳云姝只觉得杨振彪这个人太过冷情，太令她失望了，再加上奶奶和姑姑的蛊惑，柳云姝不顾父母和哥哥的强烈反对退了和杨振彪的娃娃亲。 重生一世，被人狠狠拖拽在水里的柳云姝只有一个信念——她要活着复仇！ 柳云姝胡乱挥舞的胳膊突然停下了动作，窃以为得逞了的柳玉兰才一松手，却是不想，柳云姝突然抽搐了一下，整个人疯了似的在水里一阵扑腾，柳玉兰毫无防备，胳膊被狠狠撞了两下浑身一阵酥软。 柳云姝趁机脱离了柳玉兰的桎梏，奋力向河中心只露了半个头的周元浩游去。 与此同时，马涛速度奇快的游了过来，他脑子虽然有点儿呆，但在水里却犹如鱼儿般自在，他记得穆家姐姐交代要他下水去救那个落单的女孩儿，上岸后还要马上嘴对嘴的玩儿亲亲，这样到手的媳妇儿就不会再跑了。 于是乎，当四处张望的马涛远远看到柳玉兰一个人跟那儿扑腾，嗖地就窜了上去。 柳云姝拖着陷入昏迷的周元浩游到岸边几乎都已经脱力了，好在有就在附近的李卫民和田老七赶了过来，搭手将人给拽上了岸。 身为赤脚村医的田老七忙着给周元浩按压，逼他吐出呛进去的水。 李卫民再回头，没看到柳云姝的踪影，再搜寻刚刚看到的另外两个人影也全都不见了，连鞋都没顾上脱，扑通一个猛子扎下去，一个人影都没寻着，李卫民急得扯着嗓子大喊。 “柳云姝，柳云姝，你在哪里？柳云姝……” 就在离岸边稍远的河水深处，被柳玉兰死死拽着裤脚的柳云姝一时挣脱不开，呛了大量的水，感觉憋得肺都要炸了，脑袋也越发的昏沉。 眼看柳云姝就要昏过去了，柳玉兰虽然提前憋了一大口气，但这会儿也快到极限了，她想狠狠推一把身边的马涛，要他赶快找柳云姝去，没成想她才碰到马涛的衣服，马涛嗖的就窜了出去，柳玉兰乱了气息，憋了太久的那口气一下子就破了功，弄巧成拙她真的溺水了。 柳云姝逃离了柳玉兰的魔爪，很快又被马涛给缠上，这会儿柳云姝只觉得胸口坠得生疼，拼尽全力狠狠踹向马涛的两腿间，马涛猝不及防中招，抓着柳云姝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 此时的柳云姝却再也没有力气划水，身子不受控的下沉，一双刚劲有力的大手犹如天降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抱着她急速向水面冲，眼前阵阵泛黑的柳云姝迷蒙中看见杨振彪刚毅的俊脸后，软软的靠在他胸膛上安心的昏了过去。 杨振彪抱着柳云姝上岸，平放在地上，早就等在岸边的田老七忙给她施救。 高峰提着两个背囊气喘吁吁的站到杨振彪身旁，看着浑身都湿透了的杨振彪直皱眉头，但瞅着杨振彪那绷得极为难看的脸色，他却大气儿都不敢出。 “同志，解放军同志，帮忙拉一下，这儿还有俩人……”李卫民两手拖着昏死过去的柳玉兰，身后还跟着脸色白得吓人的马涛，李卫民精疲力尽地对着岸上的人求救。 杨振彪转身大长腿一迈，扑通一声又跳下了水。 “老大！” 高峰急得眼睛都快红了，手里的背囊一丢，迅速匍匐在地，伸手帮着接人。 穆秀红躲在岸边不远处的大树后偷窥，她之前没看清被杨振彪抱上岸的究竟是谁，当见到被几人像死猪似的拽上岸的竟然是柳玉兰时，穆秀红整个人都慌了，都忘了还有马涛这么个人，急急忙忙就跑了。 柳云姝是在巨大的头痛中醒来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才轻轻动了一下，剧烈的眩晕瞬间袭来，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柳云姝难受的呻吟了一声。 “云姝你先不要起来，你田爷爷说了要你躺着不要乱动。” 守在床边的柳母赵爱华激动得红了眼睛。 柳父柳铁柱瞧着柳云姝难受得整个人都在打颤，推了一把身旁的儿子。 “大力，赶快去隔壁叫你田爷爷。” “诶！”柳大力转身撒丫子就跑，着急忙慌的身影风一般掠出。 在父母关切的目光下，柳云姝微睁的眼睛里雾气渐渐凝聚，终究汇聚成夺眶而出的两行热泪。 赵爱华红着眼睛忙着帮柳云姝擦眼泪，刚刚只顾着急柳云姝什么时候醒过来，这会儿人终于是醒了，赵爱华这才感到阵阵后怕，强忍半晌没忍住，索性陪着柳云姝一起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柳铁柱忙拉了一把赵爱华的袖子。 “爱华，云姝正难受着呢，你别也跟着抹泪儿……” “我就是忍不住啊，你说今儿个要不是振彪那孩子正巧路过，咱家云姝指不定就要出大事了啊，我这会儿想想都后怕得不行。” “爸，妈，你们别担心，我没事了，就是有点儿头疼而已。” 柳云姝那一声妈叫得赵爱华犹如被雷劈了一般，不敢相信的看向柳铁柱，怀疑她是不是幻听了。 柳铁柱也是一脸恍惚，自打赵爱华进门，柳云姝从来就没叫过她一声妈，他这个做人丈夫的不是没努力过，可他一糙汉子笨嘴拙舌，总也抵不过他妈和他妹妹对柳云姝的影响力，久而久之，他都已经放弃了，却是不想，柳云姝今天竟突然改口。 瞧着父亲偷偷背过身去强行把眼眶间的水光逼回去的别扭动作，原本是喜极而泣的柳云姝一个没忍住，眼泪彻底决堤了。 田老七给柳云姝看过后，叮嘱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了，柳铁柱和赵爱华提着的心这才总算放了下来。 送走田老七，柳铁柱和柳大力忙着下地干活去了。 柳云姝这会儿脑子还有点儿乱，刚刚她在河里同柳玉兰斗智斗勇，老天垂怜，幸亏杨振彪及时赶到。 醒来的时候没见到杨振彪的人，柳云姝心里说不上来的失落，强颜欢笑也只是为了安抚被她吓坏了的父母和哥哥。 这会儿她的头终于不再晕得那么厉害了，柳云姝这才从重生的巨大冲击中冷静下来。 她都还不知道她被杨振彪救起后，被破了局的柳玉兰是怎么收场的。 第3章 恶果 赵爱华瞧着柳云姝那苍白的小脸心疼不已，想着她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子虚弱，盘算做点有营养的给她补补身子，突然想到柳云姝醒来这么久了都没提过杨振彪那孩子一句，生怕她误会了什么。 “云姝你别怪振彪那孩子没等你醒过来再走啊，他也是有苦衷的。” “什么苦衷？” 柳云姝原本就在回忆重生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却又理不出头绪，赵爱华替杨振彪这么一解释，顿时令柳云姝脑子里的某根弦震荡了一下。 “听说是亲家母病重，他把你送回来，原本要留下他那个手下帮忙的，你爸哪里肯，急吼吼的把人给撵走了，你田爷爷说你没事了的时候，要不是下午还要浇地，他指不定就过去看看了。” “杨大娘病重？” 柳云姝咬着这几个字满满的怀疑，她记得很清楚，前世她逃离马家的时候，杨母都还活得好好的。 难道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别人的命数？ 柳云姝揉了揉抽痛的额角，眼睛微闭作沉思状，右手半握大拇指不自觉的轻点着嘴唇，试图理顺脑海中纷乱的思绪。 赵爱华见她不清不楚的咕哝了一句后，半晌都没有再说话，还闭上了眼睛，以为她是姑娘家有心事，害臊不想多说。 房门咿呀一声响起的时候，神游天外的柳云姝惊了一下，点在嘴唇上的大拇指一下子戳进了嘴里，脑子一下子犹如醍醐灌顶，似乎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柳奶奶和婶子李慕雪进来的时候，柳云姝正啃着手指头神游天外。 “唉吆喂！云姝你这丫头都多大了，怎么跟个奶娃娃一样啃手指头啊，该不会是溺水给整傻了？” 整傻了正好给那个呆子配对儿，柳家婶子李慕雪在心里头打着小算盘。 赵爱华拦不住非要进来看柳云姝的婆婆和妯娌，妯娌李慕雪一开口就没安好心的话，嗖的就点着了赵爱华的心火。 “她婶儿你怎么就不盼云姝点儿好啊，就算你家玉兰出了那种事，你也不能逮谁咬谁，我们云姝这也才刚醒来没一会儿，她现在都还难受得厉害，东西都吃不下。” “吃什么吃，你们现在还有心思想吃的，可怜我家玉兰都没法活了！” 李慕雪仔细的看着柳云姝的表情，她还就不信今天这事闹成这样，柳云姝没在中间使绊子。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柳云姝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柳玉兰出事了。 柳奶奶拉过柳云姝被河水泡得泛白的小手。 “玉兰回来就跟那儿一劲儿的哭，问什么她都不肯说，云姝你跟奶奶好好说说，你们晌午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玉兰姐在河里摸鱼的时候，看见周爷爷家浩浩呛水了，我们就赶紧过去救人，玉兰姐中途好像脚抽筋了，我就先自己一个人游了过去，结果我力气小，要不是李叔和田爷爷路过搭了把手，我都没劲儿了，后来……” 想到当时的情景，柳云姝心中有数，她奶奶和她婶儿会跑来问她事情经过，一定是柳玉兰说了什么，她们想来跟她求证。 柳云姝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脸的纯真无邪，单手托着下巴，好似在极为认真的回忆。 看得柳奶奶和李慕雪的心都被提得高高的，唯有赵爱华眼底满是心疼不舍。 吊足了两人的胃口，柳云姝才很是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后来，后来我没劲儿了，还被水草给缠住，挣脱不了就昏过去了，要不是我爸告诉我是振彪救下了我，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水草？”李慕雪拔高了嗓音尖叫，她仿佛知道她家玉兰溺水的真相了。 “有什么不对吗？”柳云姝眨了眨眼睛，她就不信柳玉兰敢实话实说。 “什么水草，嶂翠河里什么时候有过水草了。”柳奶奶死死捏着柳云姝的小手，“那是玉兰！” “怎么可能？”柳云姝一副吓到了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玉兰姐怎么可能害我。” 李慕雪心里咯噔一下——露馅了？ 柳奶奶愣住了，她那么乖巧的玉兰，可能吗？ 赵爱华惊呆了，她家云姝死里逃生到底经历了什么？ “云姝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家玉兰对你怎样，这乡里乡亲的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诛心的话啊。” 李慕雪急吼吼的数落。 “你说你们同样都是去救人，你跟这儿好好的，怎么偏偏我们家玉兰就倒了霉，老天爷实在不公啊……”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奶奶和婶子都还在避讳柳玉兰的问题，柳云姝心里越发的犯嘀咕。 “玉兰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慕雪说话的动作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柳奶奶沉下了脸，瞪了一眼赵爱华，“你都没跟云姝说？” 原来，柳玉兰和马涛被救上来的时候，田老七正忙着给柳云姝施救，谁都没想到，马涛一上岸就扑到了柳玉兰的身上，任谁都拉不开。 穆秀红拉着柳奶奶和李慕雪赶到的时候，马涛正像啃鸡腿似的咬着柳玉兰的嘴，柳奶奶和李慕雪差点没疯了，最后还是杨振彪一个手刀把马涛给劈晕了才了事。 在民风淳朴的乡下，柳玉兰这事太过伤风败俗，以后想嫁人都难了。 柳奶奶不知内情，抢天忽地破口大骂，可李慕雪和柳玉兰是自己引狼入室，算计柳云姝不成，反倒自食恶果。 李慕雪悔的肠子都青了，要是早知道会连累到她家玉兰的名声，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小姑子联手坏柳云姝名声逼她退亲的。 事情竟然同前世时如出一辙，只不过主角换成了柳玉兰。 想到柳玉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柳云姝心里乐开了花，以马家狗皮膏药的德行，不管是马涛轻薄了柳玉兰还是柳玉兰染指了马涛，结果大概没什么差别，都得赔给他们马家一个媳妇儿。 “云姝啊，你和玉兰平时最亲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奶奶和婶儿都怕她想不开，你看你这也都没事了，能不能来婶儿家陪玉兰住两天？” 柳云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第4章 钱途 “她婶儿，按理说玉兰出了那种事，要云姝帮着开解开解，谁都不会拦的，可你也看到了，我们云姝这小脸白得都快要透明了，她田爷爷可是交代云姝要好好歇着的，云姝这孩子还这么小，可千万不能落下什么病根。” 柳奶奶火大的甩脸子，“老大媳妇儿，你闭嘴，云姝是我们柳家的种，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后妈做主了。” 李慕雪得意的勾起了嘴角。 赵爱华委屈的殷红了眼眶。 “奶奶，我爸说了，我以后都得听我妈的，要不然他就不认我这个闺女了。” 柳云姝适时搬出柳父镇场子，也不给奶奶和她婶儿开口的机会接着说。 “婶儿你看要不这样，你把玉兰姐送我家来住，你看田爷爷就住我家隔壁，有什么事儿，来得也快不是？” “那怎么行，把玉兰交给你们我可不放心。” 李慕雪心里的小九九打得噼里啪啦响，柳云姝的提议她是一百个不乐意，不把柳云姝整到她家去，她就不能拿她怎样，搁什么法子也不能把她家玉兰摘出来了。 “把云姝交给你们，我和她爸也不放心。”赵爱华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你……” 柳奶奶推搡着赵爱华要她靠边去，赵爱华没防备连连退了两三步，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砰地撞到了柜角上，赵爱华只觉脑子一阵发懵。 “妈……” 柳云姝跳下床，担心的查看赵爱华额头上的伤口。 没想到会出这种事的柳奶奶楞住了，她不过推搡了两下，赵爱华这个奸诈的，居然跟她这儿演戏。 “哎呀！怎么了这是？爱华你怎么跌倒了呀。” 胡桂花没想到她才进门就看到赵爱华跌倒在地，忙搁下跨在胳膊上的篮子，凑上前帮着柳云姝扶一把。 前后脚进门的周红军看向脸色有点儿古怪的柳奶奶和李慕雪，“怎么了这是？” “没事，没事，她就是走路不小心绊了一下。”柳奶奶偷偷给赵爱华使了个眼色，要她不要乱说话。 老支书周红军可是上过战场的老兵，铁面无私，气场强大，谁见了都不自觉心里打颤。 “大娘，周爷爷你们怎么来了？” 扶赵爱华坐到床上，柳云姝也不提自家奶奶睁眼说瞎话的事，毕竟周爷爷向来少管闲事，而这一旦管了，少不得刨根问底，她们家这摊烂事她暂且还不想公之于众。 胡桂花何等精明，自家公公都开口问了，柳家婆婆心虚的打哈哈，赵爱华不吭气，柳云姝也顾左右而言他，想也知道定是家务事，不想叫外人看笑话。 “大娘和你周爷爷当然是来感谢云姝你的啊，你可是我家浩浩的救命恩人呐。” 胡桂花感激的拉着柳云姝的小手，泪水盈满眼眶。 “浩浩可是我们周家的命根子，你救了浩浩，就是救了我们周家，大娘旁的也不说了，这以后你家有事啊，就来找大娘，能帮的大娘我绝不二话。” “大娘可别这么说啊，我那是赶巧看到了，搁谁也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周家的情况，村里人谁人不知，周家三代男丁都穿上军装保家卫国上战场，周爷爷是伤残老兵，至今右腿走路都不利索，现在的村长也就是他那个病弱上不了战场的小儿子，可怜周家五个孙子也全都为国捐躯，浩浩是周家孙辈唯一的男丁了。 “不管怎么说，这份情大娘可是记下了，云姝你也别太跟大娘见外了。” “好好好，不跟大娘你见外。”被胡桂花使劲握着手的柳云姝哭笑不得的连连点头，胡大娘您老使这么大劲儿，到底是来谢我的吗？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胡桂花好像也意识到她刚刚一激动手劲儿好像没控制，忙松开了柳云姝的小手，瞧她手背和手腕上一片青白，一片嫣红的，尴尬苦笑。 “篮子里是三十个鸡蛋，就当是我这个做大娘的给云姝补补身子，爱华你可也别再跟我客气了啊。” “这怎么成？她大娘，这可使不得。” 赵爱华一手捂着闷疼的额头，另一只手忙去拉已经起身准备走人了的胡桂花。 “有什么使不得的，这事就这么定了，鸡蛋留下，铁柱家的你放心，有我这个老头子做主，铁柱他不敢为难你。” 周红军一锤定音。 赵爱华一时都不敢说话了。 李慕雪贪婪的盯着那个就搁在门口的篮子，心里暗恨她家玉兰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支书周家这么大的人情，她怎么就没捞着，全都便宜柳云姝了。 柳铁柱和柳大力天都大黑了才回来。 柳家的晚饭很简单，玉米碴子稀饭，炒青菜配窝头，今天多了盘焦香诱人的大葱炒鸡蛋。 赵爱华一筷子下去夹走一半放到了柳云姝的碗里。 “云姝多吃点鸡蛋。” “谢谢妈。” 柳云姝见父亲和哥哥两人看都不看那盘鸡蛋一眼，她就知道说的不如做的，伸筷子夹了鸡蛋分别放到柳父和柳母两人的碗里，当然也没落下呆愣得像个傻子一样的哥哥柳大力。 柳云姝感慨，恐怕家里最有营养的东西，也就是胡大娘下午送来的那三十个鸡蛋了。 在这个物质尚还匮乏的年代，鸡蛋可是金贵得紧，平常家里的鸡下了蛋，几乎都舍不得自己吃，多半是要拿去城里换钱的，这是那个年代的农村家庭最大的一笔外快收入了。 饭后在院里的大树下乘凉。 柳云姝坐在板凳上抬头仰望那轮千古明月，思绪散入浩瀚无垠的广袤星空，复仇之路道阻且长，此刻家里的窘境却亟待改善，如何开拓一下家里的钱途才是当务之急。 尤其想到刚刚父母在饭桌上的愁眉不展，有着前世记忆的柳云姝猜到他们定是在为了哥哥的彩礼犯愁。 前世的这个时候，红梅嫂子家里那边已经催过几次了，最后要不是赵爱华背着家里偷偷去卖血筹够了那两百块的彩礼钱，哥哥和嫂子的亲事差点就因为彩礼的事给黄了。 想到这里，柳云姝的心沉甸甸的，重生一世，她绝不要再叫历史重演。 “哥，你明天能陪我去一趟后山吗？” “后山？”柳大力眼睛瞪得圆圆的，隔壁田爷爷没少抓他壮丁去后山采药，可柳大力只要想到后山的毒虫毒草他就头皮发麻。 柳大力挠着头，不确定的看向她。 “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给你讨媳妇儿……” 第5章 惊魂 跟哥哥谈妥了明天要进山的事儿，想着进山最好要早起，柳云姝早早的便洗漱睡下了。 夜半时分，柳云姝睡意朦胧间仿佛听到了有什么响动，借着半开着的窗户透进来的月光看到房间里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柳云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嘘，云姝别怕，是我，杨振彪。” 杨振彪压低了嗓音，生怕惊扰了隔壁屋的柳父柳母，说完才稍稍放开了一点儿捂着柳云姝嘴的大手。 “你、你先松手。” 柳云姝喘着粗气，心跳得厉害，刚刚要不是杨振彪速度够快，她都已经做好惊天动地一声吼的准备了。 以她婶儿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跟她玩暗度陈仓然后捉奸在床的戏码，她一点儿都不意外。 却是没想到，夜半宵小的居然是杨振彪。 “你好点儿了吗？” “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杨振彪与柳云姝同时开口，在凉薄的月光下四目相对。 杨振彪轻咳了一声，“晌午的时候走的急，我不太放心，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会吓到你。” 柳云姝心里淌过一股暖流，嘴角微微翘起，下一秒却忍不住抽吸了一声，左手轻轻揉着一天被捏了三回的右手手腕，猜想即便没断也绝对青紫了。 杨振彪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怎么了？” “没事。” 柳云姝下意识地揉捏了两下手腕，却是不想右手被一把拽走，随即摁开的手电筒照了上来，晃得柳云姝立马闭了一下眼睛。 “怎么这么严重？” “该死！”杨振彪懊恼的低咒。 看着柳云姝青紫了一片的手腕，在战场上挨刀中枪都面不改色的杨振彪，这会儿看着疼得眼睛都红了的柳云姝，头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似曾相识的一幕，令柳云姝的心泛起了酸涩，原来不是杨振彪太过冷情，而是她当初自始至终都对他的好视而不见。 “我这就去找田爷爷来给你看看。” 杨振彪急切地转身就要走。 柳云姝急了。 “等等，诶，你等等……” “怎么了？” 杨振彪脚步一顿。 “都这么晚了，还是不要惊动田爷爷了。” “可是你的伤。” 杨振彪俯身不放心的瞅着她青紫了一片的手腕。 “没事的，就是看着惹眼，没有伤到筋骨的，我自己心里有数。” 柳云姝想要劝他赶快走人，毕竟这大半夜的，也实在不是看人的点儿。 可才一抬头，柳云姝看着杨振彪大汗淋漓的额头，就直觉不对劲儿，刚刚没有光亮，她倒是没发现他的异样，这会儿在手电筒酌亮的照耀下，杨振彪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你哪里受伤了？” “我没有。”杨振彪闪躲的退了一步，手指一动关了手电筒，“没事的话，我就先回了，等天亮了再来看你。” 柳云姝被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给气笑了，她前世行医多年，对于消毒水的气味再熟悉不过，他以为他把手电筒关了，她看不到他的人，他就可以糊弄过去了。 “你是要自己去找田爷爷？还是我喊我爸……” 柳云姝话都还没说完，借着薄凉的月色看到杨振彪的身子似乎大晃了一下。 “哎……你还好吗？” “我没事。”杨振彪毫不迟疑的回应。 “你把手电筒打开。” “……”杨振彪搭在开关上的手指忙错开了去。 “算了。” “……”脑子阵阵发晕的杨振彪都还没理解她这句话的深意。 下一秒，咔哒，屋子里的灯泡亮了，杨振彪被刺得闭了一下眼睛，再睁眼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两人挨得很近，柳云姝使劲儿吸了吸鼻子，确定是在水里的时候她就隐约闻到过的血腥味和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柳云姝下意识的凝神细看，却是不想险些被她自己眼睛所看见的景象给吓到，她竟然透过他的衣服看见了他的肌肤，然后肌肉的纹理也逐渐清晰了起来，甚至血管与神经都看得一清二楚。 柳云姝前世曾经见识过b超与ct强大的透视功能，却是不想她现在肉眼所见的竟然比b超与ct都要清楚。 老天这是给她开天眼了？ 处在震惊中的柳云姝将毫不知情的杨振彪透视了个遍，也终于知道了他脸色不对劲儿的原因了。 这家伙肺部居然有个窟窿，看样子应该是被子弹打中，手术取出还没多久，这么重的伤都还没怎么养就溜号回来了。 而且他居然都没好好护理，那伤口都已经溃烂化脓了，柳云姝都怀疑这人是铁人不成，都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他居然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到处溜达。 半跪在床上的柳云姝都还没来得及臭骂杨振彪这个不要命的疯子，剧烈的头痛伴随着尖锐的耳鸣铺天盖地袭来，柳云姝双手紧捂起了耳朵，杨振彪双唇开开合合急切的同她说着什么，她却一个字都听不到。 许是杨振彪情急之下忘了控制音量，柳父柳母和柳大力都被惊动赶了过来，看着双手捂着耳朵仿佛惊吓过度的柳云姝，再看到满头大汗的杨振彪，三人的脸色全都变了，都只以为是杨振彪欺负了柳云姝。 柳父和柳大力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人一拳，杨振彪没有闪躲生生挨了打在胸口的两拳，连连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子。 赵爱华冲到床边揽住半跪在床上的柳云姝，想要拿下她紧紧捂着耳朵的手，可才一碰到她的手，柳云姝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浑身一个哆嗦。 “爸，哥，你们别打他。” 柳父与柳大力高高举起的拳头僵在了半空，转身去看柳云姝。 柳云姝只看到父亲和哥哥张了张嘴，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的柳云姝急切的摇头。 “他身上有伤，你们别打他，我现在耳鸣得厉害，听不见你们说的话。” 耳鸣到听不见？ 杨振彪高大的身子晃了晃。 无暇顾及父母和哥哥的不解，柳云姝急切的说，“哥你把你的屋子收拾收拾，爸你叫田爷爷来一下，他身上的伤得马上处理。” 柳父和柳大力这会儿也才注意到杨振彪的不对劲儿，父子俩有点儿心虚的对视了一眼，他们刚刚好像下手不轻。 第6章 暴怒 柳家一时间人仰马翻，折腾了一宿，直到天都快要亮了，杨振彪的高烧才终于退了下去。 柳云姝的头疼和耳鸣早就缓过劲儿了，虽然彻夜未眠，倒也还撑得住，只是这会儿脑子里还乱得很，经历过前世种种磨难的柳云姝原本对于行医讳莫如深，老天却偏偏给她开了堪比b超和ct的天眼。 眼角扫过昏睡中都眉峰紧蹙的杨振彪，柳云姝突然想到这人一夜未归，杨大娘那边指不定都急了。 “哥，你得帮个忙。” “什么忙？你说。” “你去一趟东药岭跟杨大娘说一声，就说我溺水后身子很不好，振彪要在咱家住两天陪我，旁的什么都别提。” 柳大力挠了挠头。 “这事瞒着杨大娘，妥吗？” “我估摸着他都瞒着咱们，就更不会说出来叫杨大娘担惊受怕了。” 昨晚差点被他惨烈的伤口给吓死，柳大力心有余悸的瞅着昏睡不醒的杨振彪，心都纠结成了一团。 柳云姝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你也别忘了顺道去看看红梅嫂子啊。” “小姑娘家家的，瞎操什么心。” 柳云姝噗嗤一笑，她哥害臊了。 快到晌午的时候，杨振彪都还在昏睡，赵爱华心疼柳云姝要她先去眯一会儿。 柳云姝才回屋躺下，柳玉兰偏巧就赶这时候推开了她的门。 “云姝，姐姐来看你了。” 同重生前那幕如出一辙的语调，柳云姝抽疼不已的脑子里似乎啪地脆生生嘣断了根弦。 重生一世，柳云姝再次见到柳玉兰这朵白莲花，心中真可谓是五味杂陈。 “那还真是要多谢玉兰姐了。” “云姝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咱们姐妹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 柳玉兰总觉得躺在床上脸色非常不好的柳云姝好像变了，可她一时间又抓不住那股怪异的感觉。 柳云姝不答反问。 “怎么会？” “不是生分了就好。” 柳玉兰这话是对柳云姝说的，更是自我安慰，说话间坐到了床上。 “哎，都怪我不好，你说当时要救人，我自己一个人下水就好了，干嘛非要拉你下水，害你溺水昏迷，还好你没事，要不然可怎么跟马家交代啊。” “玉兰姐，你该不会是溺水给整傻了，我这好与不好的干马家什么事儿？” 柳云姝好笑的坐了起来。 “而且，这种话，玉兰姐你以后可千万也别再提了。” “云姝你听我说，马涛……” 柳玉兰被她决绝的态度给整懵了，急切地想要跟她解释。 柳云姝压根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玉兰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杨振彪的亲事是早就定下了的，我就算再顽劣，也不好忤逆不孝，对不起我那早死的亲妈。” “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柳玉兰是真的急了，柳云姝这变脸变得她都快不敢认了。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柳云姝强调。 “云姝你可千万不要因为昨天的事，误会了我和马涛啊。”柳玉兰哽咽的说，“昨天他大概被呛懵了，误将我当成是你，所以才会……” 柳玉兰羞耻的说不出口，但她知道，柳云姝肯定明白她的意思。 “事实胜于雄辩。”柳云姝故意曲解她的话，“其实，玉兰姐你喜欢马涛大可直接和姑姑明说，真的没必要每次都拉我作陪。” “不、不，云姝你真的误会了，马涛至始至终喜欢的人都是你，姑姑和马家有意撮合的也真的是云姝你和马涛，这事姑姑最清楚不过了。” “可姑姑明知道我和杨振彪早有婚约，怎么可能会再撮合我和别人？” 柳云姝好笑的看着急得满头大汗的柳玉兰，她就不信都这时候了，柳玉兰还能坚守她和姑姑的攻防同盟。 “马涛可是镇上服装厂厂长家的宝贝疙瘩，要不是有姑姑牵线，马涛怎么可能会常来咱们青山村玩儿，还不都是冲着云姝你来的啊。” 柳玉兰苦口婆心的辩白。 “你该不会忘了，马涛带来的点心和布料，可全都是亲手递到你手里的，我和秀红可也都只有羡慕的份儿……” 柳云姝偷偷抽了抽嘴角，说的真是好听，可她怎么清楚地记得那些点心和布料什么的，她只是过了过手而已，转眼就全被她奶奶和她婶儿以各种理由借走了，她最后连毛都没摸着一根。 “昨天的事儿，真的只是个意外，云姝你听姐一句劝，马涛虽然脑子有点儿呆，但他对你可是真心的，时时刻刻都想着你，哪像杨振彪那个冷冰冰的家伙。” 柳玉兰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调她的胃口。 “我可是听说他昨天虽然救了你，可事后他都不管你的死活，撂下你抬脚就走人了，这种心里没有你的人，你要是真的嫁给了他，这日后且有你受的，我劝你啊，还是趁早退亲，要不然……” 柳玉兰激昂愤慨的话未落，一道冷冰冰的声音赫然插入。 “要不然怎样？” “……”柳玉兰惊恐的看着那个军绿色的身影，张口结舌的哆嗦了起来，生怕脸色黑得吓人的杨振彪给她一枪。 杨振彪的脸本来就黑，火气一上来黑里带着红，眼珠瞪得像随时都要脱眶了似的，浓黑的眉毛一簇一簇的聚拢在一块，跟个冷面煞神似的靠在门上，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柳云姝连忙起身下了床。 “你什么时候醒了的？” “媳妇儿都要被人拐跑了，老子他妈敢不醒吗？” “振彪，你可千万别误会了，这事都是她奶奶和她姑姑的主意，可不干我们云姝的事啊。”赵爱华忙打圆场。 杨振彪强压下怒火看向眼跟前的柳云姝。 “真的？” “你是信我？还是信她？” 柳云姝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她刚刚好不容易诱拐柳玉兰说到正题上，坑都刨好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杨振彪，全白瞎了她的唾沫星子。 杨振彪眼角扫过某人翻窗逃跑的狼狈背影，当即就给柳玉兰定棺盖论了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当然是信你。” “那不就结了。” 柳云姝说完就越过他，拉着柳母朝厨房走去。 靠在门板上的杨振彪脸色沉了下来。 妈的！媳妇儿差点被人给拐跑了，火大要砍人的明明该是他。 媳妇儿刚刚那是什么语气？ 难不成真的是在嫌他坏了她的好事？ 杨振彪越想越怄火，胸口火辣辣的疼都不及心口刀割的痛，大步流星追了上去。 第7章 吃醋 “云姝。” 柳云姝反手将人推到她家那破旧的木桌旁，撂下一句。 “等着喝粥。” 抽手，转身，闪进了厨房。 杨振彪虚握了一把大手，刚刚被媳妇儿的小手拉过的触感，似乎一团轻柔的棉絮漫进了他的身体，他一整颗心都仿佛被棉花给包裹了——媳妇儿还是心疼他的。 厨房里，赵爱华边盛饭边跟小脸绯红的柳云姝唠嗑。 “刚才妈喂鸡的时候，正好碰上李大嘴，她说你婶儿娘家大嫂今儿一大早空手来了趟，待没一会儿就走了，她还亲眼看见那嫂子走的时候拎了个沉甸甸的篮子，你说今儿个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不成？你婶儿那铁公鸡居然也拔毛了。” 赵爱华只当是八卦说来给柳云姝解闷的，端着碗，手都烫红了的柳云姝心里却是风起云涌。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婶儿指不定正搁哪儿给她刨坑呢！ 吃罢饭，柳云姝帮着柳母收拾了碗筷，去给杨大娘送信的柳大力还没回来，柳母拎着饭盒去地里给柳父送饭了。 柳云姝去了趟哥哥的屋子扑了个空，溜达了一圈，她才终于发现杨振彪居然猫到她的屋子里去了。 “你怎么可以躺我床上？” 柳云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要是被邻里邻居的撞见，她就算全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了，眼下这可是八十年代民风淳朴的农村啊，想想她都头皮发麻，这人却一点儿觉悟都没有。 果然，压根就不以为自己哪儿有错的杨振彪被她这么一问，脸色立马就不好了。 “怎么地，自己媳妇儿的床还躺不得了？” 听听他这都什么口气，柳云姝气恼的想揍人。 “谁是你媳妇儿了？” “不做我杨振彪的媳妇儿，你打算做谁的媳妇儿？”脸色泛黑的杨振彪强忍着怒火，紧贴身侧的拳头咯咯作响。 柳云姝傻眼，这货居然吃上醋了，而且还是陈年老醋。 柳云姝的沉默被心里堵了一口恶气的杨振彪当成了默认，腾得坐了起来。 “说话。” “我现在谁的媳妇儿都不是！”柳云姝双手叉腰字第铿锵，“我只是我爸妈的闺女。” 杨振彪愕然，媳妇儿这话一点儿毛病都没有，窜了老高的心火瞬息浇灭，随即得意地昂了昂下巴。 “迟早是老子媳妇儿！” “你是谁老子？” “……” 杨振彪噎得俊脸都红了，好在他的脸够黑，才没叫媳妇儿看他笑话，突然想起他还有账没跟她算，杨振彪的脸色立马又严肃了起来。 “媳妇儿，你老实交代，那个什么马涛还是马桶的是个什么鬼？竟敢打老子媳妇儿的主意，谁他妈借他的狗胆！” 马桶？柳云姝满头黑线，她就知道这家伙才没那么好糊弄。 “还有，婶儿说的你奶奶和姑姑的主意是怎么回事？老子他妈都还没死呢，谁他妈借她们的熊心豹子胆，胆敢惦记老子的媳妇儿？” “这事儿得问你啊。”柳云姝才没他那么焦灼，凉凉一句反问抛给了他。 “老、……”才一开口，就收到一记眼刀，杨振彪干咳了一声，“关我什么事？” 柳云姝头顶飘过俩字‘呵呵’。 “昨天的事儿，你难道不觉得哪里奇怪吗？” 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的事儿，杨振彪的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冰冷，“说清楚！”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并不是很清楚。”柳云姝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然后才接着说，“我只知道，柳玉兰和穆秀红谋算陷害马涛当众轻薄我，而且还算准了叫你撞个正着，我敢肯定姑姑和婶儿绝对是帮凶，至于你为什么能赶那么巧，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被人骗回来的。”杨振彪冷着脸说，心里狠狠记下了这笔账，敢算计他活阎王的媳妇儿，就算是个小姑娘，他也绝不手软！ “骗？”柳云姝眼睛瞪得圆圆的。 “三天前我收到家里的电报，说是我妈病重要我速归，可我回来才知道，我妈她人好好的，这几天一直都还下地干活来着，我问了一圈，才知道电报是我舅发的，他说我妈最近老念叨我，他于心不忍才骗我回来探亲的。” 杨振彪一五一十的说，见柳云姝托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杨振彪脸上的线条紧绷了起来。 “难道你怀疑我舅说谎了？” “未必。”柳云姝模棱两可的说，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指定也起疑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舅也是帮凶！” 杨振彪脸色漆黑，紧握的拳头狠狠砸了一下床，只听咔呲一声响，床板塌了个洞。 柳云姝目瞪口呆，她的床难道是朽木做的？一拳下去就废了。 杨振彪这下尴尬了，媳妇儿的床也太不结实了，这以后要是他们在上面那啥，还不得散架了，想到这儿，杨振彪之前的那一点儿尴尬瞬间就散了。 杨振彪甚至都庆幸他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提前试了试媳妇儿这床的结实程度，要不然真赶那种时候散架，面儿薄的小媳妇儿还不得尴尬死…… “咳咳，我看看怎么修。” 最好重新给她做一个结实点儿的床，杨振彪在心里打算着，至于他舅是不是真的跟人里应外合，他得好好查查。 门外传来了一阵响动。 “云姝，我带人回来了，你们在哪儿？” “哥，在我屋呢。” 柳云姝还以为哥哥是带红梅嫂子来串门了，却是不想跟着前后脚进来的，居然是个一身军装的年轻人。 高峰一见到消失了快一天一宿了的杨振彪，老激动了。 临走前，他可是在团长那儿立了军令状的，保证连长好好养伤，争取早日归队，连里的弟兄都羡慕他能陪老大探亲，可谁能知道他差点没被老大给吓死，带伤下水救人就已经够叫他心惊胆战的了，居然还跟他玩失踪。 杨振彪瞪了高峰一眼。 “你跟过来做什么？” “老大，你有行动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害我一个人对付您家老太太，差点没暴露了。” 杨振彪给了他一个你要是暴露了就等着受罚的眼神。 “叫嫂子。” “啊？”脑回路没跟上的高峰呆了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啪，一个标准的军礼，“嫂子好！” “你好。”柳云姝赶忙同立正敬礼的高峰笑了笑，搬了个凳子到他跟前，“同志，请坐。” “诶，诶……”高峰拘谨地僵着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真是没想到，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居然在老家藏了这么个标致水灵的小媳妇儿，这下子回去，那帮小子指定羡慕死他了，活阎王的媳妇儿啊，他们还有谁见过。 杨振彪踹了一脚眼睛都瞪直了的高峰，“你嫂子叫你坐，你就坐。” 转过脸杨振彪就换上了痞痞的笑。 “媳妇儿，叫他高峰就成，有什么活儿，别跟这小子客气。” 第8章 发病 柳云姝懒得搭理杨振彪那故意拐带她入坑的话，瞧着进屋后就跟那儿默不作声的柳大力，柳云姝总觉他脸色不对劲儿。 “哥，你怎么了，该不会是跟红梅嫂子拌嘴了。” “我没有。” “那你这是怎么了？” 柳云姝心里犯嘀咕，难道红梅嫂子娘家那边又催彩礼了？ 就在柳云姝盘算等下就进山采药换钱的时候，柳大力却是给了她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红梅她爸前几天突然就昏迷不醒了，在县医院住了几天都没有好转，县医院的大夫要她们家赶紧凑两百，说是尽快转去省城的大医院，兴许还能有救。 红梅都急哭了，她们家这几天东拼西凑借了一百，加上她们手里的钱，拢共也才一百五十块，赶巧我今儿正好去看她，要不然她都要来咱家一趟了。” 柳大力为难的扒拉了扒拉头发。 “可我估摸了一下，咱妈手里的钱总共都不到三十，就算我都给她拿去，也还是不够，恐怕得叫爸找叔去借了，可昨儿才出了那档子事，我担心婶儿会从中作梗。” “就算没有昨天的事儿，找叔借钱也够呛。” 柳云姝其实还想说，以她婶儿的脾性，不来给她家落井下石就是好的，指望她能雪中送炭，简直就是做梦，况且她一直都还在提防她婶儿和柳玉兰的后招，说什么她也都不能叫她爸送上门去给人鱼肉。 手突然被人拽走，柳云姝瞧着手里厚厚一沓的大团结，少说得有十几张，心里是既感动又酸涩，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她有难的时候，仿佛总有杨振彪的身影。 柳云姝都还没来得及说话，柳大力却是先急了。 “哎呀，这可使不得，云姝这都还没过门呢，怎么可以用你的钱……” “迟早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可以的。”杨振彪见他还在推拒，脸子冷了下来，“还是你们家真的要跟我悔婚？” 柳大力一下子就僵住了，他真的只是在替他家云姝着想，这十里八村的鸡犬相闻，谁家有点儿什么事，用不了多久就能传个遍，他是真怕被杨大娘知道了，这日后少不得要找云姝的麻烦，婆媳相处的那点儿事，他整天看奶奶和他妈斗法，他早就在心里发憷了，他是真不想云姝为了他的事儿日后受气。 柳大力跟那儿长吁短叹，柳云姝倒是爽利的收下了钱，转手把钱塞给了眉头都纠结到一块儿了的哥哥手上。 “救急如救火，人命关天是大事，哥你还是先把钱给红梅嫂子送过去，钱拿到手上，她也好安心。” “可是……” “哥你就放心，这些钱过两天就能还，不都说好了进山采药换钱的嘛。”柳云姝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到时候哥你卖力点儿就成。” 柳大力前脚才走，绷着脸的杨振彪就发难了。 “进山采药？云姝你知道那得有多危险吗？云姝你都还是个小姑娘家的，什么时候胆儿这么肥了？” “我又没偷没抢没犯法的，况且，就连伟人都说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我自强不息不行啊？” 杨振彪竟一时语塞，这话还真他妈没毛病！ 可他怎么听着就是心口堵得慌！ “什么时候进山？我陪你。” “你？”柳云姝凉凉瞪他一眼，“你的伤有多重，你心里没数吗？还想跟去采药，我可不想到时候，药没采着，你先倒下了。” “绝不可能！”杨振彪脸都黑了。 高峰只觉得这屋的空气都快爆了，他好想出去透透气，可他就再是汗流浃背也不敢轻举妄动惹人注意，老大不会对嫂子动粗，对他可绝不手软。 “云姝，云姝，你哥回来没？” 赵爱华拎着空饭盒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诧异的看了一眼杨振彪身边那个当兵的，觉得有点儿眼熟，一时间却又叫不上名字来。 柳云姝接过了她手里的空饭盒。 “我哥刚刚回来又走了，妈你这着急忙慌的干嘛？” “哎吆，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得赶紧叫他回来。” 赵爱华急得直拍大腿。 “刚才在地里，我听说红梅那孩子她爸出事了，正筹钱说是要去大医院，你说这么大的事儿，红梅那孩子怎么也不来家里说一声，我这不刚刚碰上你胡大娘，你胡大娘听说后硬是塞了五十给我，我寻思赶紧叫你哥带上钱去找红梅那孩子，她们家这会儿指不定都急成什么样了。” “妈你先别急，我哥拿着钱已经往红梅嫂子家赶了。” “你哥他手里能有多少钱？”赵爱华心里的那个急啊，“不行，不行，我还能不知道，他手里顶多也就块儿八毛的，快把他追回来。” “妈，你放心，我哥带了有一百多。” “他打哪儿来那么多钱？” “是振彪借给的。”柳云姝坦白的说。 “哎呀，这可怎么成……” “就应急用一下，说好了过两天就还。” 柳云姝推了推没反应的杨振彪。 “嗯嗯，云姝跟我说好了的。”杨振彪附和到，末了又补了一句，“不过，不急，就是不还也没关系，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 赵爱华仲怔的看着杨振彪，心里是越发中意这个女婿，这孩子的人品，可真是没得说。 柳云姝耳根泛红，忙拉柳母到一旁的板凳上坐下。 “刚刚我哥人急得都快没主意了，他也没说清楚，妈你知道红梅嫂子她爸得的是什么病吗？” “不知道啊，这不就连县医院里的大夫都搞不清，才叫赶紧往省城的大医院转去看看的吗？我听说亲家发病挺急的，正吃着饭，突然就昏倒了，这都好几天了，一直都没醒。” 前世身为医生的柳云姝职业病突然就犯了。 “妈，那你知道红梅嫂子她爸以前得过什么重病吗？” “那个，我打哪儿知道。”赵爱华被问得直摇头，“哎，你这孩子，你问这些做什么？” “妈，我这还不都是被田爷爷耳濡目染了啊，顺嘴了，那个就是顺嘴问一下……” 柳云姝忙打哈哈，她现在只不过是个才17岁的高中生而已，并非前世那个经验老道技术过硬的战地医生。 柳云姝虽然安抚了柳母，但她的小动作却没能逃过杨振彪的眼睛。 第9章 棘手 “婶儿，要不我带云姝也过去看看，正好云姝也一道去看看我妈。” “也好，云姝你把这些钱也拿给你哥。” 赵爱华没有多想其他，赶紧把手里攥得都湿了的七张大团结塞到柳云姝手里，起身就要送他们，却又不放心的看了看杨振彪。 “要不振彪你把云姝送到孙家就成，你看你这孩子，身上这么重的伤呢，可千万别不当回事啊，云姝她爸也已经过去看看了，你回家先好好养伤才是紧要的。” “好，到时候看情况。”杨振彪点头应承。 柳云姝与高峰都清楚杨振彪那话的前一个好字，只不过是个拟声词而已，压根就没有答应的意思。 赶了半个多小时的路，柳云姝他们终于到了孙红梅家，结果却是扑了个空。 “他们一定是去县医院了。”柳云姝喘着粗气儿说，“我得去县医院瞅瞅。” “这个点儿进城，连牛车都没有了，只能靠走的。”杨振彪瞅着柳云姝瘦弱单薄的身子眉心隆起，“从这里到县城，徒步得三个多小时。” “我知道。” 对于这个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柳云姝也只能认命了。 柳云姝劝杨振彪回家休息，麻烦高峰送她一趟就成，结果被脸黑的杨振彪狠狠训了一顿，外加一路低气压。 三人一路上基本都没怎么歇脚，等他们一路急行军赶到县医院的时候，天都黑了，好在这次他们没有来迟。 柳大力正和孙红梅在走廊上说话，看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三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妈不放心，叫我来看看。” 柳云姝先是把兜里皱巴成一团了的钱塞到柳大力手里，然后才看向脸色憔悴的孙红梅。 “红梅嫂子，叔有好转了吗？” 孙红梅感激的拉过柳云姝汗湿了的小手，也没顾得上问她身边那两个当兵的哪个是她对象，只是沉重的摇了摇头。 “县医院这边已经尽力了，可一直都查不到我爸昏迷的原因，杜医生已经帮我们联系好了省医院那边，说是明天一早会派车来接。” “我们能进去看看叔吗？”柳云姝安抚的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孙红梅轻轻点了点头，拉着她往病房里走。 摆了六张病床的病房里，只住了孙父一个病人，也不知是不是柳云姝他们来得正巧是饭点儿的原因，她爸和孙婶子他们居然都不在里面。 柳大力见柳云姝瞅来瞅去的，好像在找什么人，忙跟她解释。 “忘了跟你说，咱爸叫上婶儿和红梅他哥他们下去吃饭了，红梅要看着叔，等婶儿他们吃完了再来换。” 柳云姝扯了扯柳大力的袖子，“哥，我们走了一路，有点累了，得先歇歇脚，正好帮忙看着，你带红梅嫂子先去吃饭。” “这怎么可以，辛苦你们赶过来看我爸，我这都已经过意不去了，怎么能叫你们……” “没关系的，反正我现在是累的气儿都还没喘匀，你就是要我吃饭，我也吃不下啊，倒不如先歇歇脚，晚会儿再说。” 柳云姝用力推了一把木讷的哥哥。 柳大力有点儿为难，如果只有柳云姝的话，这么做，倒也无妨，毕竟都是一家人嘛，可是杨振彪和他那个手下的也在场呢。 最后还是杨振彪拍板，孙红梅方才跟着柳大力出了病房。 偌大的病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了。 柳云姝怕耽搁久了孙家人会回来，也顾不得跟杨振彪过多解释，柳云姝立马就开始集中起了精神。 再次启用天眼的柳云姝轻车就熟，很快就开始了透视，导致孙父昏迷不醒的元凶很快便原形毕露，居然是他们这儿最常见的蜱虫。 如果柳云姝不是亲眼所见，可能就连她都不会想到一只小小的蜱虫也能致命。 前世的时候，孙父昏迷后几经辗转也没能醒过来，柳大力更是对柳母卖血筹钱的事儿耿耿于怀，拼了命的去挣钱，长年累月的东奔西跑，以至于孙红梅分娩时他都没在跟前，结果孙红梅难产大出血，他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懊悔地抱着孙红梅冰冷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 不想叫历史重演的柳云姝心绪翻腾，她虽然诊断出了孙父的病因，但那只侵入到孙父大脑脑干的蜱虫却很棘手。 目前的医疗水平，开颅手术技术尚还不成熟，国内几乎没有成功的案例。 而她虽然自信有技术有经验，可问题是一则缺少必备的医疗器械，二则尚还没有考取医师资格证的她压根就碰不到手术刀。 柳云姝思来想去正犯愁，剧烈的头疼与尖锐的耳鸣偏巧赶这时候不约而至。 柳父与孙婶子和孙家哥俩推门进来的时候，柳云姝正被杨振彪拦腰抱着。 “云姝这是怎么了？”柳父着急忙慌的赶了两步上前。 “可能是赶路累到了。” 杨振彪边说边将怀中脸色苍白的人儿安置到旁边的空床上。 “高峰去叫人了，医生应该马上就到。” 孙家母子三人也都围了上来。 医生果然很快就来了，先给柳云姝查了体，然后才开始询问发病前的征兆。 好在这一次，柳云姝没有耳鸣到一点儿都听不到他们说的话，在医生问诊的时候还配合医生。 最后医生拍了拍一脸紧张的柳父。 “老乡放心，您家闺女没啥大问题，歇会儿，再去吃点饭，缓缓就成。” 柳父提着的那颗心才总算放了下来，孙家母子三人也全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杨振彪面色始终紧绷，柳云姝的说辞唬得了关心则乱的柳父，她刚刚的不对劲儿来得古怪，却绝逃不过他这个侦察兵的眼睛。 缓了一会儿，柳云姝的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了，柳父忙招呼柳大力陪柳云姝和杨振彪还有高峰去食堂吃晚饭。 孙母要红梅陪着柳大力也一道去，却是被柳云姝给拦下了，她是来看病人的，可不是来给人添乱的。 县医院的大食堂里，柳云姝草草用了点儿稀粥和馒头，填饱了肚子，同时也有了主意。 第10章 撞见 “哥你等下就跟我一起回去，我想明天天一亮就进山采药。” “啊？怎么赶这么急？”柳大力讶异的看着她，“可是我都跟红梅说好了，明天送他们上了车再回去来着。” “……” “是不是振彪催了？” “不关他的事。” 柳云姝双手托着下巴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在想，暑假都要过半，等开学我就要上高三了，到时候恐怕都没什么时间回来，所以算来算去，剩下能进山采药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挣钱这事哪儿是该你操心的，都怪哥没用……”柳大力心里很不是滋味。 “哥，你可是咱家的壮劳力。”柳云姝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采药这事你得出大力，我只管辨认不负责搬运。” “……”柳大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鬼丫头，这话还用得着她说？ 柳云姝这会儿虽然有了对策，但却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她也只能尽力一试，所以在没有成效之前，她也不好跟她哥打包票。 “振彪他们出去好久了？” “嗯，有好一会儿了。”柳云姝这也才想起来，说是去上厕所方便一下的俩人，这都老半天了，都还没回来。 话说借口方便的俩人，这会儿正在三楼住院部的走廊上溜达。 “你确定没看错？那小子也来住院了？” “绝对没错，就是昨天被你救上来的那小子。”高峰差点没跟他急了，“老大，你别侮辱我狙击手的眼神好不。” 杨振彪面色紧绷，他当然不是在怀疑高峰会认错人，他只是对马涛这个人充满了怀疑。 突然。 “啊啊啊……疼疼疼……呜呜呜……” 惨烈得跟杀猪似的鬼哭狼嚎响彻整个三楼。 走廊里的杨振彪跟高峰对视了一眼。 房门虚掩的病房里。 葛月娥气得肺都要炸了。 “柳巧珍你个挨千刀的！” 啪啪！ 葛月娥狠狠给了柳巧珍两个耳光，柳巧珍被扇懵了，一时间甚至都听不清葛月娥歇斯底里的叫骂了。 见她不解气的还要再打，黑着脸的马奎使劲拉了一把，将人给扯了回来。 “够了！适可而止！” “儿子都被整成太监了，你他奶奶的还要我适可而止？” 原本就堵着气的葛月娥心火一下子就窜了老高，自己的丈夫可是厂长，凭什么她一堂堂厂长夫人要对穆国涛一个工会主席的媳妇儿低眉顺眼。 “老马你今儿少他妈再给我提什么穆家在帝都有高官亲戚，他穆家就是天王老子，今儿也必须给老娘一个交代！” 马奎气得胸脯一抽一抽地，狠狠给了撒泼的葛月娥一个巴掌，葛月娥被打得一个趔趄栽到了病床上砸得哀嚎中的马涛差点没背过气去。 葛月娥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双手叉腰，眼睛瞪得跟两个铜铃铛似的往外喷怒火。 “天杀的！老马你他奶奶的都为了这个狐狸精跟老娘动手了，你他奶奶的还敢说你没着了柳巧珍这个狐狸精的道！你他奶奶的真当老娘眼瞎还是怎地？” 马奎这下子脸色都青黑了，真想上去一巴掌给她拍晕算了，这臭老婆娘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胡咧咧，迟早断送了他的前程，要了他的老命。 马奎的沉默彻底激怒了葛月娥，风一般扑向柳巧珍冲她头发就是一通狂扯，嘴里还歇斯底里的咆哮。 “贱人就是贱人，当妈的抢有妇之夫，做闺女的撬人如意郎君，还真他妈蛇鼠一窝，一家子都他妈是贱货！” “住口！住口！”马奎差点没疯了，冲上去死死掰开葛月娥拽着柳巧珍头发的手，“葛月娥你个疯婆娘，快他妈给老子放手……” 穆国涛全程脸黑的解救惨叫连连的老婆。 吓傻了的穆秀红哆哆嗦嗦的连连后退，眼角余光扫过虚掩的房门，霎时撞入一双如鹰一般锐利逼人的眼眸，这么羞耻的一幕，居然偏偏被他给撞见了，穆秀红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被人发现了的杨振彪什么都没做，直接抬脚走人。 杨振彪至始至终都冷着个脸，周身充斥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杀气，可怜高峰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却是一个字儿都不敢提。 在食堂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杨振彪直奔孙父的病房。 结果碰上了在病房门口站着的孙红梅。 “你是孙红梅同志，请问柳云姝和她哥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杨同志你好，我是孙红梅，那个，那个，云姝他们已经回去了，说是云姝得赶回去喝药，明儿一早再赶过来送我们，哦，对了，云姝还给杨同志你留了口信，说是你来都来了，正好叫医生帮你重新包扎一下，明天再顺便做一下系统的检查。” 孙红梅拘谨的僵着身子一口气把话说完，虽然柳大力已经提醒过她，但当她见到气场强大的杨振彪时，还是难免整个人都是紧绷的。 其实也不怪孙红梅胆儿小，此刻就连高峰都想脚底抹油，只因杨振彪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而孙红梅直到杨振彪和高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许久之后，她才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心说小姑子差点没害死她，跟气场这么强大的人撒谎，她的心差点没跳出来。 高峰追着杨振彪下到一楼，出了大厅，穿过空旷寂静的院子，直奔县医院大门口。 “老大，你该不会是打算去追嫂子他们？”高峰眉头皱得高高的，心说不得不服，老大伤得那么重，体力居然还这么好。 “黑咕隆咚的走夜路不安全，我不放心。” 杨振彪脚步飞快，昨天大白天的小媳妇儿都差点出了事，这会儿居然胆儿肥的赶夜路，想想这夜黑风高的，他的心揪得生疼，人也不自主的大晃了一下。 高峰吓得魂都差点飞了，老大的伤有多重，临走前老杜可是跟他讲的清清楚楚。 “老大，你说嫂子难得给你留个口信，你都不听，回头嫂子还不得跟你闹啊。” 杨振彪突然一个急停，手电筒的光打在高峰的脸上，刺得他眼睛眉毛全都皱到了一块儿。 第11章 跟踪 高峰心里发毛，他拿嫂子说事，该不会触到老大霉头了，高峰索性破罐子破摔眼睛都没急着睁，结果预料中的爆栗迟迟都没来，高峰眼睛眯了一条缝偷瞄老大。 “还愣着干嘛？” “啊？”高峰一脸懵逼。 “住院手续还要老子亲自去办？” “这就去办，这就去办。”高峰差点没乐疯了，真没想到居然被他给歪打正着了，心中高呼：嫂子威武！ 杨振彪的伤口在经过了一番处理后又重新包扎，被值班的老大夫好一通教育，要不是护士跑来找人，正义愤填膺训斥不听话病人的老大夫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最后还是那个无意中给他解了围的护士帮他扎上的针。 高峰绷着脸全程憋笑，真是没想到小小的县医院居然卧虎藏龙，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训人的功力，都快媲美他们军区总院那个令人望风而逃的老杜了。 杨振彪眯了一眼肩膀抖个不停的高峰。 “想笑就笑，甭跟我这儿憋着。” 高峰咧嘴嘿嘿一笑，老大难得吃瘪，不笑白不笑。 杨振彪也不恼，抬手调快了点滴的速度，深深的眯了他一眼。 “你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吗？” “谁？”高峰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 “杜均堂，老杜的堂叔。” “靠！”高峰全程看戏偷着乐的心一下子就掉进了冰窟窿，心说，他完了！ 被老杜的堂叔撞个正着，弄个不好，可别再把远在军区总院的老杜给招来。 高峰所担心的，也正是杨振彪所郁闷的，老杜脾气古怪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说不定他来都不用来，直接一通电话，就能指挥县医院的医生护士给他点滴里推一管子安定。 杨振彪陡然一个激灵，说时迟那时快，当即就扯下了正输液的针头。 高峰眼疾手快的冲了过来，“老大，你干嘛给拔了？” “走，快……”杨振彪才说了两个字，眼皮子就沉的抬都抬不起来了。 高峰反应迅速，背起人撒丫子就跑。 一路上未免暴露，高峰连手电筒都没敢开，得亏正是满月之夜，借着月光，他还不至于一脚踏到沟里去。 高峰在去老大家和嫂子家两者间选择了后者。 半路上的时候，就在高峰一个趔趄差点栽倒时，杨振彪醒了过来。 “放我下来。” “啊？老大，你可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高峰说是这么说，可脚下的步子却不敢有丝毫停歇。 “停！”杨振彪加重了语气，“没有人追了，放我下来。” 高峰才一停脚，杨振彪就滑了下来。 “老大，你怎么知道没人追了？”高峰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时刻都准备再跑。 “你要是能被县医院的那帮医生给追上了，就准备给老子回炉去。”杨振彪靠在一棵大树上调整气息，他这会儿药劲儿才退，脑袋还有点儿发晕。 高峰先是一愣，而后猛地冲到他跟前。 “你是说医生？不是敌特份子？” “谁跟你说是敌特份子了？”杨振彪浓眉一挑。 高峰心里直骂娘，紧绷的那根弦一松，整个人跟抽干了似的瘫坐在地，累得连开口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振彪缓了两口气，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结果不幸抻到了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僵着身子又靠回了大树上。 “老杜一定早给他这个堂叔打过招呼了。” “那也就是说老杜的堂叔是自己人了。”高峰心里的那个憋屈，“那我们还跑个什么劲儿？” “老子他妈不跑还搁那儿任人宰割？老杜指定跟他堂叔商量好的，只要见到老子的人，就给老子上安定先撂倒了再说。”杨振彪想想都火大，“妈的！老子居然还他妈自投罗网。” 高峰低着脑袋偷笑，还不都是因为老大你太难搞，老杜早就对你放弃使用怀柔政策了。 “可是老大，你就这么不打招呼就走，回头老杜可跟你没完。” “没完就没完，他什么时候跟老子有完过了。” 高峰苦笑，还不都是老大你总把人给气得吹胡子瞪眼给闹的。 杨振彪缓过了那股眩晕的劲儿，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走。” “去哪儿？” “去找你嫂子。” 跟着起身的高峰差点没闪了他的老腰。 “欵，老大，你就是再想嫂子，也得等天亮了再去。” “等天亮了就迟了。” 杨振彪沉着脸脚步飞快，高峰追得都辛苦。 结果，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循着踪迹一路追到了山林里，高峰注意到杨振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忐忑了起来。 “老大，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不是。” 既然不是伤口的问题，高峰就先松了一口气。 “那你这是怎么了？” 杨振彪脸色沉郁的围着被踩踏得凌乱的草地兜兜转了两圈。 “你嫂子他们被人跟踪了。” “难道是……” 高峰突然就想起了医院里的那一幕，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单看老大的脸色他就知道嫂子怕是会有危险。 杨振彪与高峰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的点了点头，速度奇快的穿梭在山林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柳云姝之所以赶在天色才刚刚鱼肚泛白之际就出发，其实为的就是掩人耳目，却是不想，她才一踏入草木茂盛的山林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们被人跟踪了。 柳云姝怀疑如此煞费苦心的绝跑不了是柳玉兰，她甚至都不怀疑身后鬼鬼祟祟的影子会是杨振彪，毕竟以杨振彪的身手，她连察觉的机会都不会有。 第12章 看戏 柳大力拉了一把魂不守舍的柳云姝。 “云姝，你等下跟紧了，可千万别乱走，林子里可是有不少的捕兽夹和陷阱。” “捕兽夹和陷阱？”柳云姝眨了眨满是精光的眼睛，“哥你难道清楚林子里捕兽夹和陷阱的位置？” “当然，我都来了不知道多少趟了，这林子的坑坑洼洼我都门清。” 柳大力拍着胸脯说，见她一副怀疑的表情，柳大力当即就给她指了几个就在附近的捕兽夹和陷阱的位置。 柳大力还特地拿了一根粗大的树枝往捕兽夹里探去，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捕兽夹锋利的锯齿深深吃进了粗大的树枝里。 “瞧见没，这捕兽夹的威力大着呢，上回我带回去的兔子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了，你都不知道处理一下再拎回去，血淋淋的，谁见了不吓得慌。” 柳云姝瘪了瘪嘴，她虽然此刻对血什么的，早已是见怪不怪了，但前世的时候，那只血淋淋的兔子可是害她做了好多天的噩梦，她当然印象深刻。 柳大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想说他真不是故意拎回去吓人的，好久都没吃过肉的他，那个时候只想着赶紧拎回家炖了吃，他哪儿想得到兔肉没吃到嘴，倒是先把自家妹子给吓了个半死，结果最后吃到嘴里的兔子肉都很不是滋味。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哥你就别自责了。”柳云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吃，我倒是想起，妈这两天一直念叨想做笋汤可惜没有笋来着，你看那边不就有刚萌发的竹笋嘛，要不你先去刨几个带上，我也走累了，先跟这儿歇歇脚等你。” “好，我去刨几个，你跟这儿等着，可千万别乱走。”柳大力不放心的叮嘱。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去忙，我就跟这儿蹲着找找看有没有好宝贝，绝不乱走。” 柳云姝蹲了一会儿，远远瞧见她哥正埋头刨笋没注意她这边，眼睛滴溜溜一转，猫腰向一旁的陷阱走了过去。 耳畔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柳云姝眼底闪过一抹冷光，也不管裤脚被沾湿，脚步飞快的略过草丛，引得身后生怕跟丢了的影子也步履匆忙了起来。 噗通！ 哎吆！ “啊，好痛，救命啊！救命啊！云姝，云姝，我是玉兰啊，我是玉兰啊，我知道你在，快来救救我……呜呜……救救我……” 柳云姝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默默望天，救你？见鬼去！ 柳玉兰的呼救没能打动心境苍凉的柳云姝，倒是把正挖竹笋的柳大力给招了来。 柳云姝远远看见她哥着急忙慌的往这边跑，忙起身迎了上去，在他还没出声前，先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把人给拉到了一旁的灌木丛后。 “嘘！哥你小声点儿。”柳云姝以口型示意他。 柳大力眼睛瞪得圆圆的，哑着嗓子问，“怎么回事？不是叫你不要乱跑的吗？怎么才转个身你就没影儿，刚刚我都快被你给吓死了。” “我这不没事嘛。”柳云姝小声嘀咕。 “你还说！”柳大力瞪了她一眼，气喘吁吁的就要起身，“是玉兰掉陷阱里了？我刚刚听到她求救还喊你呢，你不去救人，拉我躲这儿干嘛？” “哥，你听我说，咱采药换钱的事儿可不能叫别人给知道了，回头要是被人告发个投机倒把，可是要倒大霉的。”柳云姝意味深长的说。 柳大力心里咯噔一下，“玉兰是跟踪咱们来的？” “要不然呢？这一大清早的，她就是遛弯儿也遛不到林子里来。”柳云姝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只是前世的仇怨，她哪儿能明说，不过，柳玉兰现在触及的可是他们家的钱途，就算她哥再是老实巴交也不会轻易原谅。 而就在憨实的柳大力天人交战的时候，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了来。 柳云姝与柳大力齐齐探脑袋去瞧，来人是李建军。 柳大力纠结着的心总算是踏实了，心想既然有人来救柳玉兰了，他们也可以离开了，才要悄悄的起身，却是被柳云姝又给拉了回来。 “还不走？” “嘘！哥你小声点儿，别再叫人给听见了。” 柳大力瞧柳云姝一副要看戏的架势就头大，心说也不知道刚刚是谁提醒他别给暴露了叫人拿了把柄去，结果转个眼，她反倒看上戏了。 趴在沁满朝露的草丛中，鼻息间满是土腥味儿的柳云姝眼底泛着冷光。 李建军今天是来看看捕兽夹和陷阱有没有收获的，所以麻袋，绳子，砍刀和背篓一应俱全，却是没想到，猎物没见着，倒是意外救下了掉进陷阱的柳玉兰。 借着绳子把人连拉带扯的拽上来后，李建军左手的绳子早丢一边儿去了，可抓着人胳膊的右手却迟迟舍不得松开。 “玉兰，你还好？有没有伤到哪儿？” “好像擦破了点皮。”柳玉兰轻轻碰了一下火辣辣刺痛的右脚踝，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脚崴了？”李建军忙蹲下查看她的脚踝，这也才一会儿的功夫，都已经肿了起来。 柳玉兰懊恼的耷拉着脑袋，心想她也忒点儿背了，她明明是悄悄跟着柳云姝一路走过去的，为什么掉下去的不是柳云姝反倒是她？ “很疼吗？” 李建军见她老半天都没有说话，肩背还一抽一抽的耸动，还以为她是疼得厉害都哭了，忙收拾了东西丢进背篓里。 “我背你回去，叫田爷爷给你看看。” “呃？这、这不太好……” 柳玉兰心有顾虑的皱着眉头，马涛那事就已经够叫她糟心了，李建军这人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她平时想躲都还来不及，没想到今天偏偏落他手里了。 第13章 翻脸 “怎么就不太好了？难道你还能自己走不成？” 李建军有些气恼柳玉兰对他的态度，平时也就罢了，都这种时候了，柳玉兰居然还想着跟他撇清干系，他虽然没读多少书，平时也恶名在外，但他对她柳玉兰的用心明眼人都看得见，可偏偏柳玉兰躲他躲得跟什么似的。 那天她被马涛当众轻薄，他那时杀人的心都有了，要不是有他爸拦着，他早踢爆马涛那玩意儿了。 “我、我是说我刚刚看到云姝和大力哥了，他们应该就在附近还没走远。”柳玉兰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些气弱的央求，“建军哥，你帮我喊喊他们。” “他们一大清早的来林子里干嘛？”李建军这会儿才想起来不对劲儿，“他们走了都不等你，你和他们不是一起来的？” “我、我是偷偷跟着他们来的，我刚刚还听云姝说什么兔子肉的，看样子他们是来捡猎物的。” “捡？”李建军脸一下就黑了，心里直骂娘，说的真他妈好听，什么叫捡猎物，摆明了就是偷，他就说最近收回去的猎物明显少了，敢情早被贼给惦记走了。 “建军哥，你可别怪云姝他们啊，我大伯家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回肉，你就别跟他们计较了。” “不跟他们计较也成。” “嗯？” “你答应让我背你回去，我就答应不跟他们计较。” 李建军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柳玉兰一下子就呆了，她原本是故意那么说，挑拨李建军回头找她大伯家麻烦，好叫柳云姝也跟着吃不了兜着走，结果却是不想到头来，居然把她自己给绕进去了。 “建军哥，你知道的，我现在都快被村里人戳脊梁骨了，我、我是真的不想连累你……” “没事，我不怕连累，我还巴不得被你连累。”李建军听她这么说，心里还暖了一下。 “可我、可我不能自私啊……”柳玉兰这下子都快急疯了，她总觉得这两天老走背字了，为什么他们都听不懂她的话了呢？ 被人一再拒绝，饶是李建军一向对柳玉兰唯命是从，这下也火了。 “你什么意思？我李建军在玉兰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连送你回去的资格都不配？”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我就是怕影响到你……” “影响到我什么？我一二流子还怕你连累名声？”李建军自嘲的冷笑。 “……” “玉兰你也甭跟我这儿装清纯，你暗地里干的那些事，我可是都一清二楚。” 柳玉兰没想到李建军会突然翻脸，一时间脑袋有点儿发蒙，更是忐忑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李建军见她不见棺材不落泪，索性把话挑明了。 “你跟那个穆秀红本来是计划要你弟装溺水，然后你拉柳云姝去救人，要马涛趁乱毁了柳云姝的名声。 可那天中午是你弟撺掇周元浩一起去河里捞虾的，结果出事的是周元浩，那时候你弟连个影儿都没有，你说要是老支书知道这事还有猫腻会怎样？” “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柳玉兰整个人都是懵的。 “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李建军对你柳玉兰是真心的就成。”李建军邪佞一笑，“咱俩就是那乌龟配王八，绝配！” 得知了如此真相的柳大力差点没气疯了，要不是被柳云姝死死拽着胳膊，他早冲过去给柳玉兰两个大耳刮子了。 小脸惨白的柳玉兰终究是被李建军给背走了。 吹了半天晨风的柳大力冷静了几分，这也才想起，他刚刚差点没给气炸了，云姝倒是自始至终都没啥太大的反应，倒是还反过来劝他不要冲动。 自家妹子超乎寻常的冷静，直叫柳大力心里犯嘀咕。 “云姝，你跟哥说实话，你做什么得罪玉兰她们了？还是咱家无意中做了什么错事给你招的这祸端？” “哥，你想哪儿去了，她们自作孽，干咱们什么事？为什么非要在自己个儿身上找毛病？” 柳云姝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有点懊悔刚刚趴得太久，沾了一身的泥，拍都拍不掉了。 柳大力跟着她起身，却是僵着身子怔怔地看着她，“云姝你该不会早就知道玉兰她们的阴谋了？” “怎么可能？我哪儿有那本事。”柳云姝好笑的眯起了眼睛，抬手帮他拍打衣服上的泥土，“我要是早知道她们要害我，我还能出事？” “……” “不过，这事哥你最好别跟爸和妈说，免得他们担心，到时候弄个不好，两家再打起来。” “打架谁怕谁？”柳大力急吼吼的说，“他们都能干出这种事儿了，这心得是有多黑啊，不叫爸妈知道一下，那哪儿成？” “行行，听你的，你先容我想想该怎么说。”柳云姝揉着脑袋有些头疼的苦笑，“我就是怕他们到时候冲动，跑叔家揍人，别狐狸没逮到反惹一身骚。” “……”柳大力闷不吭声的往前走，心里早打定了主意，到时候他指定帮场子。 “咦？哥你不是挖竹笋吗？怎么还整两节竹子，你要妈做竹筒饭啊？” “你不提，我都还忘了问了。”柳大力回头看她，“你的床是怎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塌了个洞？” 藏身树上的杨振彪暗自叫糟，居然被人给看到了，这下小媳妇儿指定怨死他了， “就是塌了嘛，怪我喽……”柳云姝尴尬的狡辩。 “那你倒是说一声啊，要不是我刚好看到，你是不是打算就那么着，等什么时候真的半夜把你摔下来，你才老实交代？” 柳云姝就知道她哥指定想歪了，脸一下就烧了起来，不由得在心里把杨振彪骂了个千百遍，脚步飞快的往前跑。 柳大力才拎起背篓，眼角余光瞄见什么东西在树上嗖嗖窜过，柳大力的心突突直跳。 “云姝，小心！” 第14章 毒蛇 柳大力手上的背篓哐当就掉了，也顾不得被砸得生疼的脚面，柳大力慌里慌张冲柳云姝飞奔。 柳云姝下意识的回头，只见一条蛇吐着信子速度奇快的朝她飞射而来，柳云姝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整个人一下子就僵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凌空两道银光闪过，下一秒，扑向柳云姝抱着她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才停下。 “云姝、云姝……”柳大力冲到跌成一团的两人跟前，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振彪？怎么是你？” 被人护在身下的柳云姝心里咯噔一下，忙要推开他起身，却是不想才推了他一下，就听他吃痛的闷哼。 柳云姝心口一紧，他胸口还有伤呢，她刚刚该不会偏巧碰到他伤口了，柳云姝正要换个地儿推开他好起身。 “别动，让我缓缓。” 杨振彪嗓音低沉暗哑，他说话时贴得她很近，柳云姝甚至都清晰的感觉到他呼出的灼热气流，似乎烫的她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柳云姝担心他是不是昏过去了的时候，杨振彪终于撑了一下，翻身仰躺在地。 恢复了自由的柳云姝忙坐起身来，见他双目紧闭呼吸急促，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振彪，你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 柳大力围着他们兜兜转四处寻找那条骇人的银环蛇，揪心那毒蛇别又趁他们没注意回头再反咬一口，但找了两圈也没见着，心里正七上八下的，突然听到柳云姝的话，这也才想起杨振彪身上的伤，忙快步走了回来。 “他怎么样了？” “不清楚，我担心他刚刚动作太猛，伤口会撕裂。” 柳云姝先是同柳大力摇了摇头，然后才皱着眉头看向杨振彪，见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心下顿时一松。 “你感觉怎么样了？伤口疼得厉害吗？要不要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口？” “不用紧张，伤口没事的，我刚刚只是有点儿头晕。”杨振彪双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头晕？” 柳云姝仔细的观察了他一番，虽然没有启用天眼，还不知道他伤口的具体情况，单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妙，柳云姝索性拉过他的手探上了他的腕脉。 杨振彪僵了一下，瞧着给他把脉的柳云姝，赤红的眼眸染上了浓浓的兴味。 “还挺有模有样的……” “嘿嘿，振彪你是不知道啊，云姝可是跟田爷爷偷师了不老少。”柳大力说着得意的勾了勾嘴角。 “搞什么鬼？要学就拜师，干嘛还偷师？”杨振彪顿时就沉下了脸子，还以为是云姝受委屈了。 “哎……” 柳大力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见柳云姝还在认真的把脉，没有阻拦他的意思，他才接着说。 “这事啊，说起来其实也不怪田爷爷，前些年田爷爷受了不少的罪，批斗，挨打都快成家常便饭了，要不是那个时候老支书正好回来救下了他，田爷爷最后的那口气也差不多就交代了。 这不就前两年，田爷爷采药倒腾挣了点儿小钱，就被人告发了个投机倒把，差点没被公安给抓了吃牢饭去，闹得但凡跟田爷爷走得近的全都人人自危，田爷爷也就彻底绝了收徒的心思。” “所以就只能偷师了？”杨振彪眸色深沉的看向柳云姝。 柳云姝知道他是在担心她受委屈或是受人胁迫，不忍叫他再胡思乱想磋磨自己，拍了拍他的大手，傲娇的昂了昂头。 “放心，没你想得那么糟，我那是光明正大的偷师。” 偷师还有光明正大的？ 杨振彪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柳大力虽然没有柳云姝那两下子，但他也瞧得出杨振彪气色不好，尤其还亲眼见过他的伤口，也就更加不放心了。 “他怎么样了？要不要先送他回去？” 杨振彪不等柳云姝说话就先站了起来。 “我没事，我陪你们采药。” “……” 柳云姝与柳大力齐齐皱眉。 杨振彪彻底无视兄妹俩人的黑脸，走了两步，又回头。 “往哪儿走？” “……”柳大力挠头，真想直接给他扛回去丢给田爷爷好好治治他逞强的毛病！ “随便！”柳云姝几乎是在牙缝里挤出的这俩字，心中却在嘀咕，真想烀他一脸麻沸散先给他撂倒了再说。 俩人的脸色五彩斑斓，心思一点儿都不难猜，杨振彪心知肚明的转过脸，也不再多说，就那么深深的看着她。 “跟紧了，别乱走，小心掉陷阱里。”柳云姝没好气的说，但是瞧他跟那儿昂首伫立却又忍不住心疼，这人明明该躺下好好休息的，就是不放心她采药会有危险，才逞强非要粘着她，实在是叫她气都气不起来。 杨振彪见她脸色缓了下来，不禁欣喜得猜想小媳妇儿一定是心疼他了，紧抿的薄唇微微上扬。 “你们可都小心点儿脚下，刚才那条蛇可是银环蛇，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可千万看仔细了，那蛇可毒得很。”柳大力心有余悸的叮嘱。 杨振彪回头。 “那条蛇应该死透了。” “你确定？可我什么都没找到……”柳大力挠着脑袋四处瞅了几眼。 杨振彪停下了脚步四处观望了一下，然后朝一个方向走去。 柳大力与柳云姝忙也跟了上去。 结果，在一灌木丛中找到了断成四节了的银环蛇。 柳大力唏嘘不已，还真是死得透透的。 柳云姝只看了一眼便站起了身，“哥，你处理一下带回去，田爷爷肯定喜欢。” 柳大力蹲下身子忙着处理银环蛇，柳云姝拉杨振彪到一旁的大树下。 “你先坐下歇会儿，等我哥那边弄好了再走。” “嗯。”杨振彪也没再逞强，扶着树干顺势坐了下去。 柳云姝边将斜挂在身上的水壶递给他边问。 “你那个手下呢？” “我叫他跟着刚刚走了的那俩人去了。”杨振彪接过水壶，眼眸深邃的看着她，“不打算跟我说说？” 第15章 招惹 柳云姝学着他盘腿坐了下来。 “说什么？我知道的恐怕都还不一定有你知道的多。” “所以，真的是我舅跟人里应外合算计我？”杨振彪捏了捏手里的水壶，哑着嗓子阴恻恻地说，“为的就是成全你跟那个马桶？” 听着他最后那句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儿的蹦出来的话，柳云姝没由来的心情极好。 杨振彪本来心里不痛快，瞪眼瞅着她，想听她澄清，结果眼看着她前一刻还愁眉不展的，他话才说完，下一秒她突然就眉开眼笑了，杨振彪顿时抓心挠肺的。 柳云姝是在听到了他突然急促了起来的粗嘎呼吸声后，才注意到他的脸色阴沉得骇人，也才反应过来他一定是误会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已经出了这么多事了，再这么下去，保不齐还出什么幺蛾子。” “……”柳云姝心里隐隐泛着酸涩，就在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云姝，我的假期时间有限，没准什么时候接到命令，我就得立马走人，所以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尽快解决了它，否则，我就是走，也走的不安心。” 杨振彪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柳云姝索性也就撇开了那层似有若无的顾虑，先是回头瞅了一眼还蹲在那边忙活着的哥哥，然后才对上他充满了红血丝的眼睛。 “其实你猜的对，但也不全对。” “嗯？” “她们是在极力促成我和马涛的婚事不假，但她们真正的目标不是我，是你。” “我？”杨振彪反手一指，脑海中突然闪过病房里那个妇人歇斯底里的咆哮，他当时原本模糊的臆测这下瞬间就明朗了。 “没错，就是你这个招蜂引蝶的家伙！”柳云姝有些怄火又有些气馁的指摘。 “我怎么就招蜂引蝶了，我这些年不是在部队待着，就是出任务去了，哪儿有招蜂引蝶的机会。” 杨振彪额角一抽一抽的泛着疼。 “老子就只想招惹你一个，你偏偏还躲老子躲得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瞧他那郁结不已的表情，柳云姝不禁想到前世的时候，她至始至终都没给过他好脸色，可他对她的深情，纵使历经了沧海桑田，却依旧浓烈赤城。 “云姝，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杨振彪拉过她的小手紧紧攥着，“不准再跟老子提退婚这茬，别逼老子先把你就地正法了，再跟你理论！” “你、你个土匪！”柳云姝气结。 “老子不是土匪。”杨振彪也不跟她客气，抓着她的手捏了捏，“老子外号活阎王！” 柳云姝彻底傻眼，他这是耍横呢？还是耍赖呢？ 杨振彪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也阵阵泛黑，沉沉的靠在了大树上。 “云姝，你就别磋磨我了成不？” “只要你答应我好好养伤就成。” “好，都听你的。”杨振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柳云姝都有点儿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也顾不得羞涩什么的，抬头去瞅他，这才突然注意到他的异样。 第16章 吓到 “振彪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柳云姝心里很急，生怕他伤口撕裂了还逞强，差点就要启用天眼了。 杨振彪忙睁开眼睛。 “我没事，就是有点儿累了，还饿了……” “你该不会是没怎么休息连夜从县医院赶回来的？” 柳云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拎着背篓走过来的柳大力也跟着急了。 “振彪你也太胡闹了，你那么重的伤呢，田爷爷的意思，你压根都不应该出院的，你居然还这么折腾，你不要命了？” “他哪儿是不要命了，他那是玩命！” 柳云姝气地胸脯一抽一抽的，但瞅着虚弱的靠在大树上起了两次都没能起来的杨振彪，柳云姝只觉得心口揪得生疼。 “我饿了，真的。”杨振彪换上了痞痞的笑，强撑着起身，不想叫柳云姝太过紧张，却是不想一头栽了下去，直接扑到了柳云姝身上。 “振彪！” “振彪！” 柳云姝下意识的抱紧了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的杨振彪，顺手探上了他的腕脉，脸色越来越臭。 柳大力丢下背篓凑上前，帮着她扶着人高马大的杨振彪，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怎么样了？要不还是先送他回去，再这样下去，我迟早被他给吓死！” “我没事……”杨振彪闷闷的强调。 柳云姝与柳大力相对一眼，对于他的话充耳不闻。 “本来就失血过多，还不好好休养，恐怕都折腾得营养不良加贫血了，他从县医院连夜溜回来一直也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下子劳累外加血糖低，他不头晕眼花才是见鬼了！” 柳大力忙转身跑去找他的背篓，“我这儿带了不少吃的，先给他垫补点儿。” 杨振彪吃过窝头又喝了几口水，精神头好了许多，瞧着背对着他啃窝头的兄妹俩跟那儿有说有笑，杨振彪薄唇紧抿，这俩人绝对是故意报复他的，索性靠回大树上闭目养神去了。 柳云姝虽然在和她哥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可竖着的耳朵却一直都有留意背后的动静，当她察觉身后的人许久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时，不禁担忧的回头瞥一眼。 柳大力也跟着她回头看去，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俩人手里的窝头一丢冲他跑过去，柳云姝启用天眼仔细看了他的伤口，确定伤口真的没有撕裂，只是刚刚动作太猛有点儿渗血而已，柳云姝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头疼和耳鸣也跟着纷至沓来，柳云姝不由得狠狠刮了他一眼。 杨振彪一向浅眠，柳云姝一靠近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气息，所以才没急着睁眼，却是不想都好一会儿功夫了还是没有下文，杨振彪这才睁开眼睛，却见柳云姝正搁那儿瞪他。 “怎么了这是？” 柳云姝揉着额角，闷不吭声。 柳大力见他好像没啥大事，这才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 “你吓死我们了！” “我就是搁那儿眯一会儿……” 杨振彪打趣的眯起了眼睛，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瞧小媳妇儿紧张他的模样，他不由得痞痞一笑，结果招来了一记眼刀。 第17章 惹哭 柳云姝这会儿头大得很，每次她启用天眼后都要头疼耳鸣好久，这下且有得缓了。 不过，好在她还能行动自如，只要她不说，就是眼睛毒辣如杨振彪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只当她是被吓到了跟他置气不理他，自顾自的拎起水壶喝水还不时瞄她一眼。 柳大力一向闷葫芦自然也不会没话找话说，结果最后憋得慌地也只有自知理亏的杨振彪了。 三人一路往林子深处走，柳大力轻车熟路，不时提醒一下两人注意附近的捕兽夹和陷阱，当然也少不了那些个令他头皮发麻的毒虫和毒草。 柳云姝缓过了那股劲儿，虽然头还是隐隐泛疼，但整个人终于恢复了精气神儿，眼瞅着她哥时不时跳脚躲开什么东西，还不忘提醒身后的她跟杨振彪，柳云姝不由得眉眼弯弯。 “哥，你这不都认得嘛，干嘛还老说自己个儿没有学中医的天赋，每次都叫田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就差没追着你打了。” “我能不认识嘛。”柳大力停下脚，拉了拉肩上的背篓，郁闷的说，“我都不知道被这些个毒虫毒草祸害过多少回了，我哪儿还敢不长记性。” “……”杨振彪绷着脸憋笑憋得肺疼。 “……”柳云姝噗呲一笑，她好像知道田爷爷吹胡子瞪眼的真正原因了，她家笨哥哥指定祸祸了田爷爷不老少的心头宝，难怪田爷爷总是跟个河豚似的气鼓鼓的，似痛心疾首又似恨铁不成钢的追着她哥咆哮。 柳大力被自家妹子笑得一脸的不自在，尤其杨振彪还在跟前，他臊得都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了，可瞧自家妹子还跟那儿咧嘴乐，柳大力索性大长腿一迈，自顾自的往前走。 柳云姝想叫住他，想说先往右边的林子去，她好像远远看见那边有眼熟的草药了，可瞧她哥那落荒而逃的糗样，不禁苦笑地抿了抿嘴，心说，算了，林子大了去了，走哪儿都不缺草药，只要她多留心点儿就好。 她就是有点儿苦恼，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赤炼草，究竟搁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 柳云姝单手撑着脑袋，一步一摇慢悠悠地走着。 杨振彪默不作声地跟了他们一路，这会儿见柳大力撒丫子跑远了，杨振彪清了清嗓子想继续刚刚的问题。 柳云姝转过脸看他，轻蹙了一下眉。 “怎么了？”杨振彪跟着她停下了脚步。 “那事回头再说。” “……”杨振彪眸色一沉，眉心也跟着隆起。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保不齐搁哪儿就猫着个背后灵……”柳云姝言尽于此，想他也明白她话里的深意。 杨振彪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常人一般不会有这么高的警惕心，他的云姝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异乎寻常的敏感？ 柳云姝不知道她下意识的警醒，看在杨振彪眼里却是格外的惹人心疼。 “云姝，一切有我。”杨振彪拉过她的小手紧紧握住，“你不要凡事都憋在心里，我很担心。” 柳云姝没想到杨振彪会突然这么说，心底深处的鸿沟豁然炸裂，一时间所有的仇恨，委屈与不甘伴随着酸涩与感动涌上心头，惹得隐忍了太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第18章 情愫 杨振彪没想到他的一句话竟然把小媳妇儿给惹哭了，在战场上枪林弹雨都面不改色的他，此刻面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媳妇儿却是不知所措。 心疼不舍更是自责不已的他整个人紧绷得都发疼了，最后索性顺从心意，一把将人拉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脊。 “云姝，别哭。” “……”柳云姝埋首在他怀中无声啜泣。 杨振彪不知道她这究竟是怎么了，才一会儿的功夫，他胸前的衣服就已经被她的眼泪沁湿了，莫名的情愫哽在喉头，压抑得他都快要窒息了，环着她的手臂不由得收紧。 “……哭，哭完就好了。” 柳云姝被他强烈的男性气息包围着，惶恐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哭完跟我好好说说，嗯？” 柳云姝只觉得他说话间呼出的灼热气息喷洒在她脖颈，她浑身都酥酥麻麻的，仿佛有股强烈的电流迸射进了她的四肢百骸。 “云姝，我要死了……”杨振彪被她哭得都没主意了，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他只觉得怀中的人儿浑身陡然一僵，紧跟着猛烈的挣扎了起来，杨振彪生怕她碰到他的伤口，等会儿又要自责，轻叹了一声松开了禁锢着她的大手。 柳云姝觉得整个人仿佛都要烧起来了，脸颊跟耳朵红得发烫，都不敢抬头去看他。 “诶，你们怎么还搁那儿呢？我都喊你们老半天了，云姝你快来这边看看……” 柳大力站得老远就冲他们边招手边大喊。 柳云姝揩了一下眼泪，不自在的跑了开。 杨振彪轻拂着胸口若有所思，云姝刚刚突然间的失态令他一时慌了心神，这会儿猛地回过味儿来，小媳妇儿别扭了半天，话里话外都在嫌弃他招蜂引蝶，合着是在吃味儿，生怕他被人给抢跑了，越想越得意的杨振彪豁然大笑。 柳云姝才跑到她哥跟前，身后某人浑厚的笑声，魔性得叫她一个趔趄，得亏柳大力搭手扶了她一把，她才幸免于难没摔个狗啃泥。 “唉吆喂，你小心点儿啊！”柳大力被她吓得心砰砰直跳。 柳云姝脚步都不带停歇的接着跑。 被扯着胳膊往前冲的柳大力一头雾水，这俩人这是咋拉？ 觑着杨振彪被柳云姝指挥搁一边挖三七的空儿，柳大力凑到柳云姝身旁。 “刚刚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没有。”柳云姝边仔细的采着腐木上的毛木耳边漫不经心地摇头。 “哭得眼睛都肿了，还嘴硬。”柳大力搭手帮她撑着袋子，“哎，真是女大不中留……” “哥，你说什么呢！”柳云姝转身瞄一眼不远处的某人，见他好似没啥反应，这才回头接着忙活，娇嗔的嘀咕，“不许瞎说，要不然我找红梅嫂子告状去。” 瞧他家妹子害臊的样子，柳大力这下子倒是放心了。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柳大力带来的两个大背篓全都装满了，就连柳云姝拿来备用的几个小布袋都塞得鼓鼓囊囊的，柳云姝眼里闪着金光，嘴角更是翘得高高的。 “得嘞，没地儿再装了，今天就收工。” “嘿嘿，运气不错。” 柳大力乐呵呵的颠了颠两个沉沉的背篓，心说这也才小半天的时间，居然比他跟着田爷爷俩人忙活一整天收获得都要多，就是不知道能换到多少钱。 “等下是先回家？还是抄近路直接去县城？” “垫补点儿干粮，就去县城。”柳云姝说着看向杨振彪，“要不你直接回去？” “我跟你们一起。”杨振彪拎过她手中的三个布袋。 想也知道是这么个答案，柳云姝都后悔多此一问了，眼看着他将紧了口的布袋固定在了背篓上，柳云姝瞪眼瞅着都沉的慌，扫过他的军装时眼睛一亮。 啃了三个窝头的功夫，杨振彪眼跟前堆了一堆的草药，他虽然认不全，但根须都被收拾得妥妥的人参他还是认得的。 “这些草药怎么了？” “这些给你留着。” “我不用，拿去换钱才是当紧的。”杨振彪说着就要将那堆草药塞回背篓去，见她嘟着小嘴幽幽的看着他，杨振彪轻叹，“当兵的身体素质和常人不一样，我这伤养两天就好了，真的用不着补药。” “都是自己采的，振彪你还客气什么？再说了，我们家这都欠了你不老少的钱呢，你再这么推三阻四的，也忒见外了。”正啃窝头的柳大力忙插了一嘴。 “我不是那个意思。”杨振彪捧在手里的草药顿时感觉像是烫手山芋了都。 柳云姝起身就走，走出两三步又猛地回头，见他已经打开布袋往里塞了，抿了抿嘴。 “哎，想说回头做点儿药膳的，既然有人不领情，那还是算了。” 杨振彪僵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她，眼底泛着精光，“领情，领情，谁说不领情的。” “哦。”柳云姝两手一摊，“可我现在没兴趣做了。” 杨振彪哑然，她绝对是故意逗他闷子的！ 柳大力捧着窝头闷笑。 奔波了一整天的三人，直到天都快要擦黑了，才背着两个背篓晃荡回村里，柳云姝走累了，手里拎了根木棍当拐棍使，远远瞧见高峰朝他们快步跑过来，而他身后居然还跟着老支书等一干人。 第19章 作妖 柳大力一瞧这阵势就觉得不对，跑了两步挡在柳云姝身前和杨振彪并排站。 柳云姝紧握了一下手里的棍子，透过杨振彪和她哥之间的空隙瞥见来势汹汹的李建军和柳玉兰，柳云姝的脸色沉了下来。 高峰跑到两人跟前，向杨振彪敬礼。 “连长！” 杨振彪回礼，高峰给他使眼色的同时还往他身后瞄，杨振彪心里就有数了。 杨振彪跨了两步上前，向周红军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老首长好！” “杨连长！” 周红军见到杨振彪难掩激动，杨振彪虽然年轻，但上过战场的兵，一眼就能看得出，想拍拍他的肩膀，结果拍到了背篓上，周红军神色复杂的看着杨振彪。 “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 “报告老首长，我陪我对象云姝和他哥到后山的林子，帮田爷爷找草药了。” 李建军见老支书只是皱了皱眉头不吭声，李建军指着杨振彪和柳大力两人肩上的背篓急吼吼的说。 “看，我就说他们一大清早的往林子跑，不是打猎物的主意，就是奔草药去的，这不是投机倒把还能是什么？” “李建军，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投机倒把了？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你就少跟这儿血口喷人，小心狐狸没逮到反惹一身骚。” 被人指名道姓的李建军先是楞了一下，待到反应过来柳云姝这话糙得很，心火立马就窜了上来，举着手就要冲过去揍人，可他才迈了一步，就正对上了脸色阴沉眼里满是杀气的杨振彪。 李建军顿时就不敢再动了，杨振彪活阎王的威名可是如雷贯耳，他傻了才跟他动手。 柳云姝也没往前蹭，就跟杨振彪和她哥身后站着，连眼神都没赏李建军一个，只是眯着我见犹怜的柳玉兰，心中冷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脚崴了都阻止不了她作妖。 柳大力佯装的镇定差点没破功。 周红军呼了李建军的肩膀一巴掌。 “搁大街上瞎起什么哄！有什么话，等会儿都到大队上说去。” 老支书周红军都发话了，一干人呼啦啦就直奔村委大院，柳大力瞅这阵势心里直发毛。 当初田爷爷的那档子事也是这么着开始的，先是大队的人，然后红卫兵和公安都来了，轮番的审问和批斗，田爷爷去了半条命差点就交代了，最后还是老支书出面保人，田爷爷这也才逃过一劫。 如今虽然风声没以前那么紧了，可柳大力到底心虚，尤其看到柳玉兰和李建军这俩人也跟了过来，他就想起林子里的那一幕，心里是既气愤又膈应。 李建军早跟他爸李卫民打过招呼，所以等柳云姝他们到大队的时候，院子里挤满了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等着瞧热闹的人。 李建军自信满满的吆喝人看他抓到的证据，结果却是不想，他一直都看得死死得，确定中间没被调换的背篓里居然连根草药的毛都没有，倒是带土的竹笋装了半篓子。 胆儿小的小媳妇儿和女娃儿们，被那小布袋里血淋淋的蛇吓了个半死，也不知道是谁嚷嚷了声毒蛇，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就沸腾了。 第20章 打脸 “天寿哦，搞什么毒蛇，吓死个人啊……” “还他妈什么投机倒把，尼玛还有命吗？” “搞屁哦，挖个竹笋都要上纲上线？后山的林子又不是你李家的……” “……” 混乱的场面，话风越来越带偏的吵嚷，李建军脸都绿了，想找柳大力和柳云姝对峙，说什么也得拉他们下水，可他瞪眼瞅了一圈，居然都没找到人，被人围着动弹不得的李建军脑袋嗡嗡直响。 突然。 “啊！” 凄厉的惨叫声惊得闹哄哄的众人纷纷僵住，瞬间没了声。 整个人都跌坐进了背篓里的柳玉兰小脸惨白，眼睛瞪得大大的，浑身都在打颤。 李建军一时间都傻眼了，前一秒还在他身边的人，怎么转个眼就跑背篓里去了。 “……呜呜……救我，快救救我……” 柳玉兰大半个身子窝曲进了背篓里，动都动弹不了，不止被背篓隔得生疼，屁股底下软绵绵的东西更是叫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眼看柳玉兰惊恐得都要翻白眼了，李建军这才反应过来，忙要把人给拉出来，可情急之下他试了几次都不行，柳玉兰仿佛跟那个背篓融为了一体似的，任凭他怎么扯动都拽不下来。 围观的人中几个胆儿大的赶上来帮忙，折腾了好半天才终于把人给整出来。 匆匆忙忙赶了来的柳奶奶和李慕雪好不容易才挤进来，顺着人们指指点点的方向看去，柳奶奶差点没晕过去。 柳玉兰竟然衣衫凌乱的靠在李建军身上，周围的长舌妇还嚼舌根。 “哎吆，这不是玉兰嘛，不是说许了城里人家了吗？怎么又和建军这小子勾搭上了……” “城里那家的是个傻子，玉兰这么水灵一闺女干嘛作践自己……” “谁不知道柳家小姑子嫁到城里可风光了，拉拔一下侄女，等嫁到城里，甭管是傻子还是呆子，还不一样舒舒服服吃香的喝辣的……” “可拉倒你，搁你为了口吃的，你乐意嫁？” “……” 柳奶奶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慕雪上去就给了柳玉兰一个巴掌，扯着她的胳膊把人拉了起来。 李建军僵着身子跟那儿站着，突然瞅见人群中的柳云姝，李建军推开挡着的人冲到柳云姝跟前指着她的鼻子。 “是你干的？” “……啥？”柳云姝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李建军只觉得一口恶气哽在喉头，要不是忌惮她身后脸黑的杨振彪，李建军早烀她一巴掌了。 “要不是你干的，玉兰好好的，怎么就跌到背篓里去了？” 一听李建军这话，柳奶奶和李慕雪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干的了？刚才你们非要搜我家的背篓直接把我们都挤出去了，我又没那隔空打牛的本事，要赖也赖不到我头上？” 柳云姝嗤笑。 “都跟你说了，没有证据就少来血口喷人，结果怎样，打脸了……” “你、你不要狡辩，这儿除了你，还有谁跟她有仇？” 李建军说完就后悔了，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第21章 蛊惑 没想到还有这么劲爆的内幕，瞧热闹的一干人一下子就又沸腾了。 柳玉兰又气又急都快成猪肝脸了，靠在奶奶怀里双拳紧握整个人都在打颤，她都恨死李建军这个猪队友了，没能把脏水泼到柳云姝头上也就算了，居然当众揭她的老底，柳云姝对她这个知心姐姐本来就有了猜忌，这下子她所有的计划全都泡汤了。 李慕雪恨铁不成钢的刮了柳玉兰一眼，她都怀疑柳玉兰这两天是撞邪了还是见鬼了，尽给她闹幺蛾子，只不过往死里揍那也是等回去关上门的事儿，她这会儿不得不替她的名声着想，气急败坏的指着李建军破口大骂。 “李建军你个臭小子，你瞎逼逼什么？我家玉兰什么时候跟云姝那孩子有仇了？你倒是说说啊……” 李建军瞪眼瞅着缩在柳奶奶怀中瑟瑟发抖的柳玉兰，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云姝啊，你可别听李建军那小子诋毁啊，他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成，故意挑唆，非要逼死我们家玉兰啊……” 围观的三姑六婆纷纷侧目，李建军一向仗着他那个联保队长的爹整日在村里横行霸道，村里人没少有意见，可偏偏他还有个谁都惹不起的泼妇妈，村里人也全都睁只眼闭只眼能躲多远躲多远，就是没想到，李建军一个不学无术的二流子，居然缠上了柳玉兰这朵村花。 她婶儿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柳云姝也见好就收，毕竟三姑六婆的口水淹不死柳玉兰那朵白莲花。 “婶儿，我知道玉兰姐是冤枉的，李建军是什么人，谁还不知道啊，我又不是个拎不清的，当然不会上他的当。” “诶诶……”李慕雪很是欣慰的连连点头，松了口气地安抚她，“还是我们云姝懂事，不枉我们家玉兰平日里对你照顾有加……” 柳云姝心里嗤笑，面上却是云淡风轻。 “玉兰姐对我怎样，我心里有数，倒是李建军你得给我解释一下，你究竟打哪儿听说的玉兰跟我有仇？还无事生非给我们扣顶投机倒把的帽子？到底是你没事找茬？还是什么人背后指使？” “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少他妈血、血口喷人，我李建军什么时候做事还要受人指使了。”李建军结结巴巴的说完，顿时就觉得气势他妈弱爆了。 柳大力扯了扯柳云姝的袖子，想说李建军都帮他们把话挑明了，她干嘛还替蛇蝎心肠的柳玉兰辩白。 柳云姝回头冲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稍安勿躁。 可柳大力没能会意柳云姝的深意，只以为她是又受了她婶儿的蛊惑心软了，想着无论如何都得揭穿柳玉兰的假面，免得他家妹子再遭陷害，可他才迈出一步，就在嘴边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双大手给挡了回去。 柳大力诧异的看向脸色阴沉的杨振彪，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后他就挨了一巴掌拍在胳膊上。 “哥你别捣乱。”柳云姝揪着他的耳朵小声嘀咕，“好戏还在后头。” 第22章 心声 柳大力是越来越看不懂他这个妹子了，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杵在那儿，心说什么好戏都没她的安全紧要。 况且，这里可是在大队，说起来算是李家父子的地盘儿，云姝这么挤兑李建军，闹起来的话，就算有杨振彪在，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恐怕他们也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儿。 果然，柳大力的心正砰砰直跳，就远远瞧见李卫民带人赶了过来，清一色的壮小伙肩上带着红色袖章，全是联保队的人，柳大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闹哄哄的跟这儿干什么呢？” 李卫民大嗓门一吼，围得水泄不通的人们纷纷让路。 柳云姝瞧着顺势跟了进来的田老七眼睛一亮。 “田爷爷，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们都要被人污蔑投机倒把给抓起来了。” 柳云姝跑了两步上前，扯着田老七的袖子把人给拉到背篓旁，指着背篓里血肉模糊的布袋。 “田爷爷你要的麒麟草我们没找到，不过逮到了一条银环蛇，我哥都已经处理好装起来了都，就是可惜了的，被人给糟蹋了……” 神经本来就敏感的柳玉兰差点没疯了，‘糟蹋’这个词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哽在喉头的刺，柳云姝明知道她的痛脚，这么说分明就是给她难堪。 而更叫柳玉兰难堪的是田老七的反应。 “云姝你个不长心的丫头，这么宝贝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用处可大了，你周爷爷的腿可全靠它了，你怎么就随便丢背篓让人给祸祸了……” 这下子，围观的村民全都变了脸色，老支书的腿可是全村人都记挂在心上的事儿，田老七不明就里的骂，只管埋怨柳云姝不当心，可他们却全都知道罪魁祸首哪儿是可怜巴巴挨训的柳云姝。 躲在奶奶怀里的柳玉兰只觉得如芒在背，转脸偷瞄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李建军，可偏偏李建军却好似没注意到她的目光。 “好了，好了，不就是条蛇嘛，老七你跟云姝一个女娃儿置什么气。”周红军见田老七是真的气着了，忙赶了两步挡在柳云姝跟前，“我的腿，我心里有数，就是阴天下雨什么的会难受难受，别的时候，没啥大问题。” “哼！”田老七也不拆穿他——谁疼谁知道。 “你要大力和云姝帮你采药也不跟我招呼一声，你瞧差点就被人冤枉了他们投机倒把，你说你这事闹的。”周红军使劲拍了拍田老七的胳膊，示意他把背篓放下。 “我临时需要一味中药，一时兴起叫他们帮我找找，做什么想起来还需要上报？”田老七似是而非的强调，“怎么地后山林子不是公家的么？什么时候成私有的了？我采个药还要经过他李家申请审批？” 田老七这话一下就戳中了众人的心声，纷纷申辩李家父子独断专行霸占公家的财产谋私利，周红军的脸色沉了下来。 “唉吆喂，我算是明白了，难怪李建军你这么急着给我们扣顶投机倒把的帽子，合着是怕我们抢你的囊中之物啊。” “什么叫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偷鸡摸狗的行为，玉兰可是亲耳听见你们讨论兔子肉的……” 柳玉兰一听李建军这话，立马就急了。 第23章 煽风 柳云姝等的就是他这话，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 “李建军你污蔑人也不事先打好草稿，我们家有多久没开过荤腥了，街坊邻居的谁不知道。” 李建军一时间被噎得有口难言，无意中瞥一眼柳玉兰却见她频频给他使眼色，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又被柳云姝给带坑里了，李建军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柳玉兰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柳云姝再清楚不过，她等的就是李建军忍不住跟柳玉兰眉目传情。 “不过，我们家到底是穷，能吃上口肉都是过大年了。”柳云姝说着很是羡慕的看向依偎在奶奶怀里装可怜的柳玉兰，“哪儿像我叔家，隔三差五的就有肉吃，可是羡煞我们了都。” “云姝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家吃肉的时候，可都没少你一口吃的，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尽整些个歪且话了。”李慕雪急吼吼的辩白，“这要不是你叔在镇上服装厂上班辛辛苦苦的挣俩钱，这肉还能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婶儿，我又没说别的，你急个什么劲儿？”柳云姝好笑的眨了眨眼睛。 李慕雪瞪眼瞅着柳云姝恨得牙根痒痒，心里更是忍不住犯嘀咕，柳云姝这小妮子到底抽的什么风，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要不是看着她长大，确定她从来都没有被人调换过，李慕雪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柳家婶子和侄女两人的话，一下子就勾起了好事者的心，更有人脑子灵光一闪。 “宝柱家的你慌个什么劲儿啊，有肉吃就有肉吃呗，显摆什么啊，还是你根本就是在心虚？” “她心虚什么？” “……” “心虚肉的来源呗，咱村里又不是只有她家男人有正式工作，你见谁家舍得隔三差五吃顿肉解馋的……” “你们、你们胡咧咧什么？” 李慕雪心里的气啊，她是真没想到，柳云姝居然长本事了，被她这么一煽风点火，那些个眼睛都恨不能长到别人屋里头去的长舌妇们八卦起来真是要命，居然能被她们给猜中了个七七八八，再这么下去，她家的人哪儿还有脸再在村里露面，李慕雪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狠狠拧了一把缩在她奶奶怀里装无辜的柳玉兰。 柳玉兰吃痛呻吟，李建军忍不住跑上前替柳玉兰求情。 结果，李慕雪差点没气疯了，柳奶奶心里堵了一口恶气憋得脑仁都疼。 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李建军这癞蛤蟆居然也想吃天鹅肉。 柳云姝听着周围越说越离谱的闲话，忍不住喟叹，果然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众口一词的唾沫也够淹死人。 李卫民尴尬的僵在那儿，他虽然对儿子看上的柳玉兰不满意，但奈何儿子自己个儿喜欢，他这个做爹的好说歹说都不管用，好在他心里也有数，柳玉兰那可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他那儿子什么段数，能入得了人家的眼才是见鬼了，他就且等着他儿子碰一鼻子灰，自己个儿死心。 但却是不想，今儿个这事越来越失控，老支书越来越沉的脸色，直叫李卫民深感大事不妙。 第24章 刺激 将李卫民不时瞄一眼老支书的动作看在眼中，柳云姝就知道他已经开始紧张了，这下子更加笃定了她要为民除害的决心，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探去，眼看她的小手就要够到田爷爷的袖子了，却是不想被身后的一股力道猛地扯了回去。 柳云姝转身回头，只见杨振彪脸色阴沉得可怕，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 杨振彪默不作声地拍了拍她的手才松开，大长腿一迈，向老支书走去。 事情发生的忒快，不止柳云姝满头雾水，柳大力也是一脸懵逼。 高大挺拔的杨振彪往那一站气场强大，围观的众人纷纷朝他看去，就连老支书周红军都将目光转向了他。 姗姗来迟的村长周卫国跟围观的众人站在一起听了一会儿，不免担心本来就对李卫民这个联保队队长不太满意的父亲会撤了他的职，刚巧脸色阴沉的杨振彪站出来，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周卫国忙赶了两步迎上前。 “村里人办事也没个章法，叫解放军同志见笑了。” “……”杨振彪锐利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人身上。 “瞧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周卫国尴尬苦笑，“我是村长，周卫国。” 杨振彪的目光微微一沉，小媳妇儿那天拼死救下的孩子可不就是周家的么，老支书铁面无私都没给云姝扣死了投机倒把的帽子，可他这个村子的话分明就是偏帮李家父子，杨振彪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 “村长来了正好，我对象身为你的村民，被李建军公然污蔑投机倒把还强制扣押。” 杨振彪毫不含糊的指名道姓，又指着胳膊上带着被看章的李卫民和他身后的壮小伙。 “作为村里的联保队，公然徇私舞弊还为虎作伥，要不是我护着我对象，都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 “……”周卫国差点没吐血了，杨振彪活阎王的威名果然名不虚传，这也不过三两句话，就直指要害，连和稀泥的机会都不给他。 而不等头大如牛的周卫国回神，杨振彪又反手指向缩在柳奶奶怀里瑟瑟发抖的柳玉兰。 “我对象人虽然是没事，但他们徇私枉法导致我对象她堂姐不止受了伤，还受了莫大的惊吓和刺激。” 杨振彪说着看向柳玉兰停顿了一下，与田老七相视点头后，方才语气凝重的接着说。 “一点儿擦伤事小，只是我对象她堂姐前两天才受了惊吓，再被这么接二连三的刺激，只怕不好……” 杨振彪虽然没说怎么个不好法，可他话犹未尽间的深意不言而喻，围观的众人顿时就炸了锅。 田老七捋了捋胡须高深莫测的眯了一眼杨振彪，他就说这小子一向少言寡语的，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原来是在替云姝出气。 田老七虽然明面上没有正式收柳云姝为徒，可私底下他没少传授她，尤其相比柳大力那个榆木疙瘩而言，柳云姝悟性极高，很有学医的天赋，只可惜他自己医术浅薄，能传授的东西有限，只期待她日后能遇到良师好生调教，当然前提条件得是柳云姝能有那个福分。 柳家的情况，田老七看在眼里，愁在心上，却无能为力，毕竟甭说是他一个外人，就是柳父自己个儿都拿柳奶奶她们没辙，他眼看着柳云姝受人蛊惑不能自拔，却是毫无回旋之力。 难得柳云姝突然开窍，大半夜的跑来跟他说了那些话，他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欣慰。 而这会儿眼瞅着杨振彪为她出头，田老七更是替柳云姝高兴。 田老七一时神游天外，可他变幻莫测的脸色看在众人的眼里却别有一番深意，怜悯中难掩探究的目光纷纷朝柳玉兰看去。 柳玉兰一开始没觉得哪里不对，可当众人看她的目光奇怪得叫她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时，突然反过味儿来的柳玉兰犹如五雷轰顶。 啊的一声尖叫，人一下子就软到了下去。 柳奶奶先是被她的尖叫给吓得哆嗦了一下，紧接着就朝倒下来的柳玉兰她一时间撑不住，两个人都栽到了地上。 李慕雪慌了手脚，“救命啊，救命啊，玉兰你这是怎么了……” 被人推了一把的田老七猛地回神，先是瞪了一眼正抽手的杨振彪，然后才慢悠悠的晃到跟前。 探脉，掐人中，再探脉，接着抽手起身。 “咦？人都还没醒呢？”有人不放心的追问。 “受刺激昏过去，缓一会儿就行了。” 田老七也不过多解释，幽幽的看了一眼傻愣得杵在那儿的李建军轻叹了一声。 李建军被田老七那声叹息给整懵了，脑袋嗡嗡直响——疯了？ 柳奶奶一直撑着的那口气突然就散了，眼前一黑，惊起一捧尘土和阵阵抽吸声。 来迟一步的柳铁柱和赵爱华也顾不得理会李慕雪歇斯底里的谩骂，忙指挥柳大力帮忙把人给背回去。 结果柳大力想也不想背起奶奶就跑，连给他爸和他妈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柳铁柱和赵爱华看着昏倒在地的柳玉兰犯了难，李慕雪疯了似的不许他们靠近柳玉兰，他们也实在没辙。 尽管老支书和村长都跟这儿看着，但抽风了的李慕雪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就是不许大伯哥家的人碰她家玉兰。 原本众人都还不相信之前李建军说吐露嘴了的那话，可这会儿临到事头上，李慕雪下意识的反应却着实打脸。 柳云姝也不管她爸那难看的脸色，拉着柳母的手把人往一边扯。 “妈，你们怎么都这会儿了才过来？” “哎呀，这要不是你姑跟那儿拦着，我和你爸早过来了。”赵爱华忧心忡忡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没事？” “妈你放心，我没事的，这不都跟这儿好好的么。”柳云姝眉眼弯弯的说。 远远看去，只见杨振彪跟周爷爷站在一起，低头不知道在说什么，杨振彪好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突然朝她看了过来，柳云姝心下一慌，忙转头闪躲，结果正巧撞入了田爷爷打趣的目光里，柳云姝小脸顿时就烧了起来。 第25章 歹毒 杨振彪将她的小表情看在眼里，紧抿的薄唇微微勾起，刚毅的俊脸柔和了几分。 周红军正和杨振彪说话，见他表情突然就奇怪了，周红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云姝那孩子不错，你小子可要惜福！” “嗯，我会的。” 杨振彪语气坚定。 周红军替柳云姝悬着的一颗心落定，继续刚刚的话。 “你说李建军那小子心术不正，我信！”周红军神色严肃，“可你要是说他和他爸营私舞弊以权谋私，性质可就不同了，慎重起见，这事我得找人合计合计，回头再给你说法。” “好，有您这话就成。” 杨振彪也没有非要老支书这个时候就表态，他要的不过是在老支书和众人的心底埋下这颗雷。 李建军没能如愿送柳玉兰回去就被他妈拧着耳朵拽回了家。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被揭发的柳大力和柳云姝毫发无伤，反揭发李家父子中饱私囊为非作歹，关键的问题是老支书都没当场下定论，剧情反转的忒出人意料，简直了一出好戏。 好在昏倒的和歇斯底里咆哮的都走了，天色也黑了下来，围观看热闹的人也就自动自发的散了。 等柳云姝他们回到家的时候，柳大力早就蹲在院子里等着了。 “哥，你怎么这就回来了？”柳云姝诧异的瞧了他一眼，突然就恍悟了什么的笑了，“被人赶出来的？” “有叔和姑姑他们在，我跟那儿杵着不是自找没趣嘛。”柳大力不在意的耸了耸肩，笑呵呵的说，“我又不傻，看到田爷爷被婶儿硬扯进屋，我麻溜的就走人了。” “叔也在家？”柳云姝突然就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叔既然在家呢，事儿都出到这份儿上了，大队又不是离他家很远，叔他怎么连面儿都没露？” “我打哪儿知道？” 柳大力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水儿，抬手擦了下嘴，摸着脑袋傻笑。 “云姝你怎么会知道李建军和他爸干得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儿了，该不会是是被你给蒙着的？”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呗。”柳云姝抿嘴偷笑，她哥大概直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呢，真是个呆子。 搁树下站着的杨振彪远远看着柳云姝巧笑嫣然，奔波了一整天的疲惫随着她清脆爽朗的笑声消散了。 “老大，好险你们早有准备，你都不知道李建军那小子有多损。” 高峰说着就有点儿懊悔了，他才走过来，没注意老大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嫂子，结果招来了老大一记冷冽的眼刀，高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接着说。 “李建军打定主意，就是没有当场搜到证据，也准备好了要在现场创造证据，板上钉钉扣死了投机倒把这顶帽子。” “他居然打得这种主意……”柳云姝端了杯水过来正巧听到高峰的话，不禁好笑的眯了眯眼睛，“果然很二！” 柳云姝这词拽得忒新鲜，杨振彪和高峰压根就没听明白，但却神奇的意会了。 “嫂子，你是不知道啊，李建军那小子其实才没那么鬼的心思，那阴毒的点子可是嫂子你那个叫柳玉兰的堂姐给他出的。” “谁出的都一样，最后还不是得自食恶果。”柳云姝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高峰心里神会的嘿嘿一笑，觑一眼脸色阴沉的老大，忙借口开溜，心中哀嚎，他真是魔怔了，居然毫无知觉的跟那儿当电灯泡，这下回去了，他指定得脱层皮。 杨振彪的不对劲儿，递给他水杯的柳云姝也察觉了。 “怎么了？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吗？” “没有。”杨振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抬手仰头咕咚咕咚灌完了一大杯水，拎着杯子转身就走。 柳云姝默默地注视着他坚毅的背影，她又哪里招他了？ 稀粥配窝头，草草吃过晚饭后，柳云姝原本想去看一眼杨振彪，他自己个儿没有出来吃饭，只是叫高峰端了碗稀粥进屋，柳云姝担心他的伤口感染化脓逞强不吭声儿，可她人都到门前，却是被哥哥给截胡拉到了爸妈的屋子。 柳大力把她扯进屋，转身就去关门。 “怎么了这是？出什么事儿了吗？”柳云姝一进屋就觉得气氛不对。 “云姝，你知道你姑今天来家里，是来做什么的吗？”赵爱华拉着柳云姝在床边坐下。 “我姑她能干什么？”柳云姝虽然心中有数，但瞧父母那难言愤怒，悲伤，苦恼又心疼的纠结神色，柳云姝一下子都不忍心说实话了，这人心一旦寒了，就是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痛，不知者反倒无畏。 柳父嗒嗒的吸了两口烟，自己个儿居然都被呛着了，干咳了两声。 赵爱华见状就知道他一个大男人有些话说不出口，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实在不知道你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今儿个一整天好话歹话说尽，可她就是咬死了非要你退了和振彪的亲事，然后马上和那个马涛结婚。” 柳云姝一脸的错愕，她姑这是狗急跳墙直接来横的了？ “姑姑她凭什么来干涩云姝一个外甥侄女的亲事，爸，妈，姑姑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你们知道吗？” 柳大力看了一眼柳云姝，见她小脸泛白，顿时就心疼了，既然她说不出口，柳大力索性将林子里听到的话全都讲了出来。 柳铁柱这下子彻底明白了他妹的歹毒心思，气得直拿手里的老烟枪狠狠地敲桌子。 赵爱华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心疼不舍的将面无表情的柳云姝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脊。 “没事，没事，云姝别怕，只要有你爸和我在，谁也甭想再欺负你，就是跟你奶奶和你姑闹个天翻地覆，妈也绝不能叫你受了委屈……” 柳云姝安静的靠在赵爱华的怀中，被母爱包裹的心头暖意融融，眼眶湿意渐浓。 隔着门板静默伫立的杨振彪身姿笔挺满身寒气，几步之外的高峰没能听清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瞧老大那阴沉得骇人的脸色，他笃定的猜测一定是出事了。 第26章 上门 屋里头的人不知此刻杨振彪就隔着一道门站着，他们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柳父柳母还在替柳云姝担心杨振彪要是知道了这事儿，会跟柳云姝闹疙瘩。 听到这里，杨振彪悄无声息的转身，将高峰叫进屋，交代了他些个任务，高峰乐颠颠儿的跑了。 柳云姝这会儿是有口难言，面对父母的担忧，哥哥的愤怒，她又何尝不想一吐为快，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云姝啊，你姑她到底安的什么心，这下咱可也都一清二楚了，你可别犯傻，再遭了她的道，这回就算你记恨妈，你的亲事妈也管定了。” 赵爱华紧紧拉着柳云姝的小手，眼里噙着泪，语气是从没有过的坚定。 柳云姝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纷乱的心绪。 “爸，妈，你们放心，我已经想清楚了，不论奶奶和姑姑再怎么撺掇，我也绝不会同意退亲的。” “诶诶，那就好，那就好。”赵爱华难掩激动的连连点头。 柳大力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为难的看向柳父。 “不过，姑姑那边恐怕才没那么好打发，爸你可得想好了，要是奶奶也参合进来，到时候可怎么办？” 柳父一下子就楞在了那儿，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柳云姝却是噗呲一笑。 惹得三人全都奇怪地看她。 柳云姝俏皮的勾起了嘴角。 “你们怎么都忘了，我和振彪的亲事是谁定下的，只要我坚决不妥协，她们就没辙，难不成她们还能闹到地下找事去？” “……” 柳大力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瞪眼瞅着偷偷朝他吐舌头的柳云姝，是既好气又好笑。 柳父柳铁柱更是哭笑不得的绷着脸，云姝这丫头说的这是什么话，的亏这儿也只有他们自家人在，这要是传了出去还得了？ “好好，我们云姝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啊，旁的我不管，我们云姝的终生幸福才不要毁在她姑手里。” 赵爱华才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反正婆婆和小姑子从来都没正眼看过她，她们看不起她，她还不稀罕她们呢。 柳云姝是顶着巨大的压力与莫名的悲壮走出来的，跟着她后脚出来的柳大力妥帖的关上门，追上她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后也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柳云姝都快被他们过于神经质的担忧给整疯了，没想到最后杨振彪还给她来了一记重锤。 “明天起暂时先别采药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杨振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是暂时的。” “不成，明天必须去。”柳云姝毫不妥协，“都已经明说了是替田爷爷找草药，我们要是又突然不去了，那不就是我们心虚了吗？” 杨振彪眸色深沉，抬手想拉她的小手，却是被她给躲了开。 柳云姝娇嗔的嘟起了小嘴。 杨振彪轻叹了一声。 “云姝，听话。” “……”柳云姝唇角微僵，想说她又不是小孩子，居然跟她说要她听话，可抬眼瞪他，这也才注意到他脸色间的疲惫，柳云姝心口隐隐犯起了疼，他拖着重伤未愈的身子陪她奔波了一整天只为护她周全，她这会儿居然还跟他使性子。 见她只是幽幽的看着他，许久都没吭声，杨振彪索性提醒她。 “明天恐怕还有场硬仗要打，你确定要堂而皇之的开溜当逃兵？” “……谁说我要当逃兵了。”柳云姝眼睛一瞪，可话才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人居然反将她一军，整了半天，搁这儿给她刨坑呢。 杨振彪刚毅的俊脸上线条柔和了几分，靠在床头的身子越发得泛沉。 “你先休息，有什么事儿等明天再说。” “好……” 杨振彪说完一个好字，眼睛一闭，下一秒就陷入了沉睡。 柳云姝都傻眼了，心中无限感慨，他撑得那么辛苦，居然只为等她松口。 叫来柳大力帮忙才将人给安置妥当，柳云姝心里存了个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她脑子乱哄哄的一时间却又抓不住那种怪异的感觉。 柳云姝原本以为她今晚会彻底失眠，结果却是不想，她才一躺下就睡了个天昏地暗，再一睁眼，天都大亮了。 “哥，哥你见着高峰了吗？就是跟着振彪的那个当兵的……”柳云姝爬起来就到处找人。 “没、没有啊。”柳大力正拧毛巾，见她心急火燎的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手里的毛巾一丢，迎了两步上前，“你这着急忙慌的干嘛呢？” “你该不会昨晚睡觉的时候也没见着他？”柳云姝越想越笃定，她就说昨晚哪里不对劲儿。 柳云姝与柳大力正挠头，拎了个杯子边喝水边走了过来的杨振彪凑了过来。 “云姝你这一大清早的找高峰那小子有事？” “当然有事。”柳云姝仔细的观察他的表情，“他昨晚怎么会不在？是不是你叫他干什么去了？” “嗯，我是安排了任务给他。” 杨振彪说着眸色沉了沉，拎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 柳云姝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她不怕他来搅局，她怕的是杨振彪被人浑水摸鱼。 “什么任务？” “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柳云姝气结，居然用八字箴言堵她。 柳大力没柳云姝那么通透的心思，他听杨振彪这么说，当然是信以为真，还挺有眼力见儿的把想要刨根问底的柳云姝给拽了走。 默默注视着被人拽着一步三回头瞅他一眼的小媳妇儿，一脸严肃的杨振彪差点儿没绷住。 而事实上，诚如杨振彪所言，柳家今儿个绝不会太平，这不她们饭都还没吃完，就已经有人找上门来了。 “奶奶，姑姑，你们怎么来了？我们正吃饭呢，你们吃过了吗？”柳云姝如同往常那般热情的赶着上前招呼。 柳家姑姑柳巧珍嘲讽的眯了一眼跟那儿动都没动的赵爱华，心中冷笑，昨儿个还耀武扬威的，说什么云姝开窍了，绝不会受人蛊惑断送了自己的终生幸福，可她瞧柳云姝这股热乎劲儿，就知道赵爱华不过是虚张声势，她们花费那么多心血在柳云姝身上，才不会被她一个用心险恶的后妈三言两语就给抹杀了。 第27章 认准 赵爱华今天是打定了主意，就算跟婆婆和小姑子彻底撕破脸皮，她也绝不容柳云姝的亲事有半点差池。 柳巧珍趾高气昂的得意嘴脸，她不是没看见，她只是懒得搭理她，饭没吃饱，等会儿没力气干架那哪成。 柳巧珍不是赵爱华肚子里的蛔虫，她当然不可能知道赵爱华的打算，否则，她指定吐血三升。 “怎么都这会儿了才吃饭，云姝你吃饱了没？快来叫奶奶看看，昨儿个奶奶不中用突然就昏倒了，后来他们没有再为难你……” 柳奶奶拉柳云姝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也不理会柳大力闷不吭声跟个木头似的楞是杵到她们跟前，柳奶奶所有的心思都在柳云姝身上。 柳巧珍跟赵爱华示威，结果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非但没啥成效，反倒把自己给气了个半死。 这要是搁往日，柳巧珍早火了，可她今儿个还有更紧要的事，才没那么多闲心跟赵爱华置气，柳巧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硬是挤开柳大力凑到柳奶奶和柳云姝跟前。 柳大力揉了揉被姑姑一肘子怼得生疼的胸口，打眼居然瞧见自家妹子正偷偷给他使眼色，柳大力楞了半晌才突然反应过来，杨振彪还搁屋里头呢。 见自家哥哥终于抬脚走人了，柳云姝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总算放了下来。 “云姝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昨天大队上的人凶烀你了……”柳巧珍担忧的上下打量她。 虽然她二嫂早跟她说过柳云姝毛都没伤着一根，还反咬李建军一口，整得李建军他爸联保队队长的位置都岌岌可危了，可她打眼瞧柳云姝那乖巧得跟个猫儿似的小模样，柳巧珍都忍不住怀疑她二嫂是因为柳玉兰的烂事，故意抹黑柳云姝的了。 “奶奶，姑姑，我真的没事，昨天玉兰姐和奶奶都昏倒了，差点就要出人命了都，哪儿还顾得上我们这点儿小事儿啊，我就是有点儿寒心，没想到我平日里待玉兰姐不薄，可她为了马涛的事居然背后捅我刀子。” 柳云姝眼眶含着泪，小嘴嘟得老高，难过又委屈的看看奶奶又瞧瞧姑姑。 “奶奶，姑姑，我就知道你们最疼我了，才不会像玉兰姐那样逼我就范的，对。” 柳奶奶和柳姑姑没想到柳云姝会突然这么说，她们连夜商量好的那些个话，这下全都说不出口了。 气氛一时间就尴尬了。 柳奶奶和柳姑姑两两相望，愁上眉头。 赵爱华正收拾碗筷，听到柳云姝的话，手不由得一抖，碗都差点掉了。 柳父更是错愕的抬头看去，只见一脸无辜的柳云姝跟她奶奶和她姑装傻卖乖，心里是既好气又好笑，这鬼丫头，居然把她奶奶和她姑的拿手好戏学得入木三分，反过来就将她们一军，这下子，她奶奶和她姑指不定都要怄死了。 果然，柳奶奶和柳姑姑的脸色那是红里透着黑，一时间的竟然都没话可说了。 柳铁柱索性大步走了过来。 “妈，小妹，昨天的事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不管再是有天大的理由，玉兰那孩子都不该勾结李建军一个外人来陷害自家人，云姝也深刻认识到了以前的错误，她昨晚跟我保证过了，以后绝对要改过自新，好好听我和她妈的话。”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这个做奶奶的，还会祸害云姝不成？”柳奶奶心头的火正没地儿发，谁知道柳铁柱上杆子找骂。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铁柱眉头皱得老高，被岁月磋磨的身子略显佝偻，早已没了当初在部队时的笔挺，面对老母的咄咄逼人，他满是风霜的眉眼间透着一股子不言而喻的坚定。 “我只是可怜我们云姝小小年纪就没了亲妈，我这个当爹的也不是个称职的，就盼着她平安长大嫁个好人家，好在她亲妈是个有眼光的，早早就给她定下了娃娃亲，振彪那孩子错不了，把云姝嫁给他，我也放心，云姝的亲事啊，谁也别再插手了，我们就认准振彪那孩子了。” “那怎么成？什么叫你们就认准振彪那孩子了？” 柳巧珍一听她哥这话就急了，可她的话一出口，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味儿，忙换说辞道。 “哥，你也不看这都什么年代了，哪儿还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那娃娃亲什么的都是旧社会的封建老思想了，现在可是新社会，早不提倡了。” 柳巧珍说的慷慨激昂，柳铁柱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倒是柳云姝不得不高看她姑一眼，她姑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新社会这种词都信口拈来，可她姑倒是挺会断章取义跟他们来这儿胡搅蛮缠的。 只可惜，她柳云姝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她姑这会儿居然还想蒙她，柳云姝不自觉的勾唇一笑。 柳姑姑还以为她上套了，当即眼睛都亮了。 “瞧云姝都笑了，哥你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年轻啊，都兴自由恋爱了……” “自由恋爱？”凑上跟前来了的赵爱华一脸的不可置信，“那还不乱套了啊。” “呿！你个土包子知道屁。”柳巧珍向来都跟赵爱华不对盘，自然的说话也从不给她留面子。 柳铁柱脸色沉了下来，想训他这个不着调的妹子两句，可才一张嘴，就被赵爱华给拉住了胳膊。 “爸，妈，姑姑说的没错，新社会提倡婚姻自主，恋爱自由。”柳云姝笑呵呵的接着说，“娃娃亲是我亲妈当年在我还小的时候就给定下的，算得上是封建老思想。” “看，看，我就说云姝觉悟够高，才不会被封建老思想给蒙蔽了。”柳姑姑兴高采烈的插了一句。 柳云姝莞尔一笑，“可我现在相中杨振彪这个人了，我们是自由恋爱了啊。” 柳姑姑懵了，可着她这是刨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柳奶奶听得云里雾里，什么乱七八糟的自由，自主，还恋爱的，她都给绕晕了。 倒是慢了半拍反应了过来的柳父和柳母乐开了花。 “云姝，你是故意的！”柳姑姑气坏了，指着柳云姝的鼻子，恨不能扇她俩耳刮子。 第28章 贺电 柳云姝也不闪躲姑姑怨毒的目光，很是无辜的耸了耸肩。 “姑姑，话都是你在说，怎么就成我故意的了？” 柳巧珍一时间脑子嗡嗡作响，她从来都没想到，有一天柳云姝会拿她教唆她对付赵爱华的招数招呼到她头上来。 柳奶奶这会儿才反过味儿来，赌气的丢开了柳云姝的小手。 “你们都给我闭嘴！云姝是我柳家的亲孙女儿，只要有我这个老婆子在一天，云姝的亲事，我就管定了！你们谁要是有意见，就自己个到地底下找老头子理论去！” 柳铁柱头都大了，他老娘压根不按常理出牌，一句话就给他堵死了。 赵爱华差点没绷住就笑了，昨儿个云姝那丫头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没想到转个眼老太太也来这么一出。 柳云姝是彻底无语了，她奶奶根本就是在没理搅三分。 就在柳云姝寻思要不要这会儿就揭穿姑姑假好心背后的阴谋时。 房门咿呀一声开了，杨振彪冷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云姝的亲事，你们谁也甭操心了。” “……” 柳奶奶和柳姑姑齐齐皱眉，杨振彪这小子怎么会赶这会儿来？这要是被他给知道了什么内幕，那还了得？ 柳铁柱和赵爱华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他们就生怕杨振彪会跟云姝闹误会，可不凑巧的偏偏都叫他撞了不止一两回了，他们自己都觉得有口难言了。 相对于各怀心事的几人只顾着惴惴不安，倒是唯有柳云姝注意到杨振彪虽然整个人气场冷冽得叫人恨不能退避三舍，但他嘴角却微微上扬，似乎难掩一丝极浅的笑意。 柳云姝心口一紧，他该不会是气极反笑了？ 就在柳云姝揪着一颗心再仔细去瞧时，他的嘴角早已恢复了常态。 杨振彪仿佛早知他们会是这种反应，刻意给他们缓神的功夫，才接着说。 “我和云姝是军婚，破坏军婚可是重罪。”杨振彪冷冽的眼神一一扫过柳奶奶和柳姑姑，“你们谁要是不嫌事大，大可试试。” 柳奶奶和柳姑姑被吓得一身的冷汗。 杨振彪大手一扬。 “你们大可找老支书求证去。” “……”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牢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你、你吓唬谁呢？别忘了我好歹是云姝的奶奶，你要是跟云姝成了亲，也得喊我一声奶奶。” 柳奶奶都快要气疯了，但杨振彪气场忒强大，对上他柳奶奶竟然比见到老支书都还要气弱，以至于从来就没怎么服过软的柳奶奶反倒楞是要强压他一头。 柳姑姑也趁机甩脸子。 “云姝，你就是这么教唆外人来对付自家人的？你真是太寒我和你奶奶的心了……” “那奶奶和姑姑以为，我该怎么着才是对的？” 柳云姝觉得她真是忒给她们脸子了，以至于叫她们都忘了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今儿个她就没打算跟她们妥协，撕破脸皮是早晚的事儿。 只不过，她们既然非要跟她说长道短打亲情牌，她倒是想见识见识她们还有什么后招。 杨振彪眉头深锁的眯了她一眼，柳云姝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她就知道了她美好的心愿也就只能是个虚无缥缈的心愿了。 果然，她才这么想。 下一秒，面色阴沉的杨振彪就开口了。 “不是我杨振彪目无尊长不懂礼数，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奶奶和姑姑你们就是装聋作哑也没用，我和云姝早有婚约，这事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不过，有件事，你们大概还不知道。” “……” “我今年开春就打了结婚报告提交政审了，我想这会儿批复的文件都应该下来了。”杨振彪说完还目光深幽的看向柳云姝。 柳云姝小脸顿时就红了，这么大的事儿，之前他居然提都没跟她提过，说实在的，她早知道军婚是受保护的，可问题是她不知道他居然结婚报告都批下来了，都没跟她说，她要是早知道这事，她吃饱了撑的跟她奶奶和她姑姑费劲儿周旋。 “你、你胡说，什么政审，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你少拿那些个虚的来诓我这个老太婆。”柳奶奶指着杨振彪的手微微发抖，可她仍不甘心的垂死也要挣扎。 柳铁柱和赵爱华齐齐看向杨振彪，就连他们也都是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消失了许久的高峰气喘吁吁的跑了来，塞了张纸在杨振彪的手上，然后挪了两步同后脚进来的柳大力站到了一起。 柳云姝抻着脖子去瞧，眼睛瞬间就瞪直了。 柳父与柳母好奇是好奇，可又不好意思凑到跟前去，瞧着柳云姝古怪的表情，不由得更加好奇了。 就在柳父和柳母心痒难耐时，杨振彪抬手把那张薄薄的纸片递给了他们。 柳奶奶和柳姑姑毫不客气的挤到跟前去瞧，结果全都傻眼了。 那是一份贺电。 结婚报告已批复，恭贺杨振彪和柳云姝同志，政委许志国。 脑袋发懵的柳奶奶和柳姑姑虽然心有不甘，但一时间拿捏不住柳云姝的她们也只能铩羽而归。 柳父和柳母乐的合不拢嘴，尤其柳母赵爱华小心翼翼的将那份电报折了起来，妥帖的放进了藏钱的盒子里，心中默念，云姝的终身幸福，可比什么都贵重，她且得收好了。 趁着父母进屋去了，柳云姝忙拉杨振彪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你什么时候安排这么一出？怎么都没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害我差点被惊着了。”柳云姝几分怨念几分好奇的追问。 杨振彪都还没说话，高峰就颠颠儿跑上前替自家老大解释。 “嫂子，这事你可不能怪连长啊，连长虽然早就提交了结婚报告，可按常理，连长和嫂子您的结婚报告得到嫂子您满十八周岁才能批复，要不是连长紧急要这份电报给人看，政委才不会花这么钱发这么啰嗦的一份电报……” 高峰正说得起劲儿，可怎奈老大的眼神太冷，他忙干咳一声打哈哈，借口要喝水，麻溜儿闪人。 “所以结婚报告还没有批复？” 柳云姝一瞅见杨振彪突然就变了的脸色，她就后悔了。 第29章 妥协 高峰人都还没走远，柳云姝突如其来的问题就犹如一道闷雷，轰得他脚下一个趔趄，许是他的动作忒大了点儿，招惹了俩人的注意，高峰只觉得背脊发寒，他头也不回地扯着柳大力撒丫子就跑。 柳云姝的脸红里透着黑，既娇羞又懊恼，可祸是她闯的，眼瞅着杨振彪都怒了，柳云姝忙自我辩白。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我姑姑托关系查实那事儿的真伪，这要是闹个不好，怕是会连累到你在部队的声誉……” “没关系，她尽管去查，只要她不怕被稽查部门反调查，连累她所托之人就成。”杨振彪说话语气依旧很冷。 柳云姝听他这口气似乎是成竹在胸，可他毕竟没有明说，柳云姝就是有心求证，也不好再开口，只是盯着他起身朝里屋走去的萧瑟背影默默良久。 扒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高峰忍不住替他家老大鸣不平。 “嫂子，你这次可真的是伤了老大的心了。” “……”柳云姝使劲儿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有心想说她真心不是故意的，可问题是也许真的是无心之举，才更加令人无法接受，柳云姝如是想着，也就更加头疼了。 “为了嫂子你，老大可是头一次求人，愣是要我大半夜的把电话直接挂到了师部政委那里，无论如何都得赶在天亮之前批准了他递上去的结婚报告，还特地要求团部政委收到文件后给他发封贺电。” “所以结婚报告真的批准了？” “当然批了。”高峰得意的昂了昂下巴，好像批的是他自己个儿的结婚报告似的。 柳云姝的心砰砰直跳，似乎弥漫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幸福，感动与酸涩一股脑儿地蜂拥而至，眼眶湿了都不自知。 高峰也是只是乐呵了一下而已，转个眼就叹了口气。 “嫂子你是不知道啊，老大就差没拿军功章威胁师部政委了都，咳咳，其实倒也不是威胁，只不过是老大跟师部那边妥协了，事情才会办得这么顺利……” “他妥协什么了？”柳云姝听着心口一紧，总觉事情才没高峰说的那么简单。 “啊，嫂子，千万不要担心，老大只是松口答应参加几项培训任务而已……”高峰说着突然就抿紧了嘴，懊恼的直拍脑袋。 柳云姝想也知道他话说得有点儿多了，再说就泄密了，见他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的为难表情，柳云姝忙打断了他。 “诶，你别拍了，我不问就是了。” “……嘿嘿，嫂子你能理解就好，要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了，这其实不是我不说，而是真的不能说。” “我明白的。”柳云姝唇角微微勾起，“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高峰先是感念嫂子的通情达理。 可再一想，高峰就忍不住古怪的臆测，老大该不会拿这话搪塞过嫂子什么？ 高峰很有眼力见儿的赶忙闪人，可他才迈了两步就瞅见门口一道被拉长了的影子，心里咯噔一下，千万别是老大。 然而，事与愿违，高峰顶着巨大的压力迈出门口，直接就迎上了杨振彪锐利的目光，高峰忙双腿并拢立正站好。 “老大，我都替你跟嫂子解释清楚了，真的，嫂子这会儿应该不生气了，就是，就是我多嘴说漏了点儿事，得亏嫂子通情达理，老大你真是好福气，嘿嘿……” “再有下次，自己到政委那儿领罚！”杨振彪神色严肃的说。 “是！”高峰忙立正敬礼。 “去休息。” 高峰乐颠颠儿的跑走了，杨振彪进屋却是没见到柳云姝的人。 杨振彪兜兜转，终于见着柳云姝正和柳母在厨房忙活，原本想叮嘱她几句，可瞧她正和柳母俩人边忙手里的活计边聊得正欢，也就打消了念头。 倒是被正巧找他的柳父给拉到了里屋。 柳云姝原本正和她妈说话，眼角余光似乎瞄见了杨振彪的身影，可再仔细去瞧，却又不见了，不禁暗自苦笑，她果真是陷进去了。 “云姝，怎么了？这人参有什么不妥吗？我瞧你都盯了它老半天了。”赵爱华奇怪的看着柳云姝，她拿那颗人参都把玩了好久了，她这边鸡块都已经剁好了，就等她的佐料了，可她愣是对着那人参发呆就是不下手处理，她就忍不住多心了。 “没有，我就是在琢磨等下放佐料和草药的顺序和时间。” 柳云姝见她妈一脸的茫然，忙笑着跟她解释。 “妈，你是不知道啊，这做药膳，可是和煎药有得一比，这草药与佐料放的时间和火候都有讲究的，可不是一股脑儿都搁全了下锅炖就成，真要是那样的话，药效就可能失活了，炖出来的也就只能是炖鸡，而不是正宗的药膳了。” “诶诶，听你的，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赵爱华虽然听得是云里雾里的，但难得云姝要给杨振彪亲手做药膳，她这个做丈母娘的，当然是全力支持，反正只要孩子们高兴，她也就高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相对于厨房里母女俩的其乐融融，关在里屋的柳父与杨振彪两人却是乌云盖天。 “我是真没想到玉兰那孩子会有那么黑的心肠，尤其她姑姑也是个居心不良的，哎，都怪我没用，我拿我娘没辙，也管不了我那个野心勃勃的妹子。” “叔，云姝都不怪您的，您也别太过自责了，要不回头，云姝又该难过了。” 杨振彪努力的宽慰他，想他跟人擒拿格斗绝不含糊，只不过这宽慰人的话，他心里没谱，也就只能拿柳云姝说事了。 然而，杨振彪的宽慰，非但没有叫柳父心里好受点儿，反倒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柳父嗒嗒的抽着烟，闷不吭声了许久，方才神色严肃的看向杨振彪。 “振彪，我跟你说件事，但你必须先答应我保密。” “好，我答应！” 杨振彪虽然不知道柳父究竟要说的是什么事儿，但他相信能叫柳父一个当过兵的人点出来要他这个当兵的保密，事情一定非同一般。 第30章 身世 杨振彪从里屋出来，迎着满含潮气的热风站在院儿里的树荫下眉峰紧锁。 面色肃穆的杨振彪心里沉甸甸的，柳云姝竟然并非柳父的亲生女儿，当年的柳云姝不过是个才一岁多的奶娃娃，战友把孩子交给柳父，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咽气儿了。 柳父在战友的遗体前发誓要好好抚养这个孩子，恰巧孩子脖子上的金锁刻的名字是柳云姝，柳父就和当时的妻子商定对外宣称柳云姝就是他们的亲生骨肉，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够好，知道柳云姝身世的人极少，老家的人就更是不得而知了。 柳父本意是要柳云姝快乐过活，他就是生身父亲。 可谁知他老娘和妹子偏偏来搅局，整得他灰头土脸的，柳父实在担心有愧战友的临终托孤。 今儿个要不是有杨振彪救场，他差点就跟他老娘和妹子当场摊牌了。 可经历了这么一出，柳父实在担心他护得了柳云姝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的周全。 柳父深思熟虑后，才跟杨振彪坦言相告，也是希望杨振彪心中有数。 然而，杨振彪此时此刻却更加的心疼柳云姝，尤其想到病房里的那一幕，杨振彪就止不住地怒火狂飙。 高峰隔着窗户远远瞧见老大终于有闲了，也没太过注意他的脸色，立马就跑了出去，可高峰人才走到跟前就想转身开溜。 妈呀！老大的脸色也忒难看了，他刚刚为毛就没瞅见？ 杨振彪虽然是在出神，可高峰的小动作却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什么事儿？” 顶着两道锐利的眼神，高峰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老大，刚刚那么多人在，没来得及说，你交代的另外一件事儿，我也办妥了，只不过，据我探来的消息，马家那边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人给镇住了，就连葛月娥那个泼妇都好像原本是打消了找茬的打算。 结果听护士那么一嚼舌根，我亲眼瞧见她当场就发飙了，愣是扯着人家护士的领子逼人家讲清楚，我估摸到时候闹起来，够柳家婶子喝一壶的了……” 杨振彪微微点头，靠在大树上沉默了一会儿。 “穆国涛的底细查清楚了没？” “穆国涛是县里服装厂的工会主席，官不大，但人脉很广，他堂叔是中央商务部的干事，穆家是世代相传的玉石之家，战乱年代还是红色资本家，不过前些年穆家几乎散尽了家财也没能保住主家的根基。 穆国涛和他堂叔这一脉是穆家的旁支，没啥家底，是根正苗红的贫农，也正因如此，穆国涛他堂叔是穆家这辈混的不错的一脉，帝都穆家也上杆子巴结。” “帝都穆家？”杨振彪若有所思的蹙紧了眉头。 “嗯嗯，就是帝都的那个穆家。” 高峰使劲儿点了点头，见老大好像心事重重的，忙补充道。 “我给我哥挂长途叫他帮忙也查了一下，他说穆国涛每年都会趁寒暑假带两个闺女去帝都小住，多数是在他堂叔家，不过有时候也会在穆家老宅落脚。 我哥还跟我提起，说是穆家现任的家主有意和高家联姻，我家老爷子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了，老大你都不知道，我哥还以为我跟他打听了半天是相中穆家的哪个姑娘了，想说要把我给推出去……” 高峰是越说越激动，他哥高阳可是只披着羊皮的狐狸，没准一句玩笑话都能给他整成事实了去，高峰此时此刻心里仿佛揣了十五只兔子，七上八下的。 高峰忐忑了良久，见杨振彪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都急了。 “老大，你怎么都不说一句话啊，我为了你都快要被我哥给卖了……” “推你出去？”杨振彪好笑的瞪了他一眼，“你确定他推得动？” “……” “没有组织的批准，你结个屁婚！” “……”高峰猛地一拍脑门，“瞧我这个脑子，不对，一定是我一宿没睡脑子秀逗了，我、我还是先睡觉去了。” 高峰撒丫子就跑。 杨振彪沉重的心思被他这么一搅和也缓和了不少，扑鼻而来的香味儿越来越浓，杨振彪透过敞开着的房门，远远瞧见柳云姝忙碌的身影，一股暖流漫入心头。 结果，满心欢喜的杨振彪都还没喝上一口鸡汤，就被人给捷足先登了。 柳云姝与柳母瞅着堵在门口直咽口水的田老七忍不住掩唇偷笑，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才不会跟病号抢口吃的，结果杨振彪那个病号楞是被他给挡门外了。 田老七眼睛紧盯着咕嘟咕嘟冒泡的砂锅，香味儿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蹿，饶是田老七年过半百也止不住的直流口水。 “云姝丫头，别只顾着偷笑，看着点儿火候，就你放进去的那些个药材，火候到了才能有药效，你的药膳还得你田爷爷我来给你把把关。” “那是，那是，没有田爷爷把关，我哪儿敢把药膳端给病号吃啊。” 柳云姝嘴甜的哄人，越过只顾专注于砂锅的田爷爷，朝被挡在门外的杨振彪挤了挤眼。 杨振彪紧抿的薄唇微微翘起。 柳母没注意俩人的小动作，倒是被柳云姝的话给逗笑了，她刚刚瞧云姝一副胸有成竹的跟她侃侃而谈药膳的做法，转个眼就装傻卖乖哄老人家开心，不由得舒心的笑了。 “诶，他田爷爷你是不知道啊，云姝啊，她是一点儿普都没有，你这要是再不过来啊，她就要上门去请你喽。” “哪儿是我故意不过来的。”田爷爷说着，粘着砂锅的视线终于移了开去，站直了佝偻着的身子，两手习惯性的背到了身后，“我早上才撂下筷子，就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来，我这整整一个上午都搁老支书家里待着呢。” “周爷爷的腿又疼了？” “不是你周爷爷，是浩浩那孩子，自从那天出事后，那孩子就一直断断续续的发烧，我观察了一上午，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这不趁天还亮着，叫他们带浩浩到县医院做检查……” 田老七话都还没说完，隔了老远就听到柳大力大喊。 “爸，妈，叔家出事儿了……” 第31章 抢食 柳云姝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杨振彪，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就有数了。 赵爱华推了推挡在门口的田老七，隔了老远瞅见柳大力在院子里使劲儿的拍着胸脯顺气。 田老七敬谢不敏的哼了一声，挪两步让开了门口。 闻声出来的柳铁柱赶得急，锉刀都还拿在手上，揉了揉被飞进去的锯末整的痒痒的鼻子。 “大力，你叔家出什么事儿了？” “大力啊，你到先说清楚了再大喘气啊。” 柳父和柳母不催还好，结果被他们这么一催，柳大力一口气儿没喘好就被呛着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柳铁柱这下子更急了，也不等柳大力说清楚，拔腿就要走。 “铁柱你回来，你急个什么劲儿，你知道你家老二家出的是什么事儿？你就急着赶过去。” 田老七急吼吼地把人给叫住。 柳铁柱一听田老七这话，就知道他话里有话。 “叔，你知道什么？赶紧说来听听，我可没那多弯弯绕的心思，你就别整那些个叫我挠头了。” “上午我在老支书屋里头待着，听说李建军和李卫民都被老支书给扣在了大队上，村长就是有心放人，可也不敢违拗他那个说一不二的老爹，这要不是浩浩发烧闹得老支书没空搭理李卫民他们，指不定这会儿该下的结论都已经下了。” 田老七气哼哼的拍了拍柳铁柱的肩膀。 “就这当口上，李翠华那个泼妇没来你家闹，你都该烧高香了，你还上杆子找骂去？你说你是不是欠啊！” “……”柳铁柱一脸黑线的僵着身子。 柳大力终于缓过了那口气，听田爷爷这么说，顿时就懊恼的拍了拍脑门。 “难怪刚才婶儿哭着求我赶紧找爸来救场，合着她这是存了祸水、祸水……” 柳大力脑袋发蒙，本来就在嘴边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卡壳，涨得脸都红了。 “祸水东引。”柳云姝拎了个勺子靠在厨房门口抿唇讪笑。 “啊啊，就是，就是祸水东引。”柳大力嘿嘿一笑，突然吸了吸鼻子，“什么味儿这么香？” 柳铁柱与赵爱华楞了一下，双双苦笑，这小子什么都时候忘不了吃。 柳云姝噗嗤一笑。 杨振彪回头正巧看到她纯净甜美的笑颜，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更加深邃幽暗。 倒是唯有田老七颇有危机感，又来一抢食儿的！ 都已经是晌午时分了，田老七索性就在柳家吃饭，那锅香味醇厚的药膳他压根没有客气，楞是抢到了大半的肉，差点没叫憨实的柳大力给急哭了，当然汤头全都大方地赏给了杨振彪那个病号。 头一次尝到小媳妇儿做的饭菜，杨振彪的胃就被彻底征服了，没想到小媳妇儿的厨艺居然这么好，鸡肉入口似乎软糯得都化开了，人参鸡汤的鲜香萦绕在唇齿间，说是药膳，可一点儿中药的苦味儿都没有，杨振彪吃得大汗淋漓，心口也被填的满满的。 高峰只捞到一小块带骨头的肉，他的味蕾瞬间就被折服，心说那滋味，那口感，帝都最高档的酒楼都做不出那味儿。 只可惜狼多肉少，甭说是高峰这个壮得跟头牛似的大小伙子了，就是柳云姝自己个儿也就只尝了尝味道就没舍得再动筷子了。 当然，今天日子特殊，柳父还特意翻出了藏了多年的老酒，虽然心里还记挂着事儿，倒也没在这喜气洋洋的时候说来添堵，除了杨振彪被田老七勒令禁酒，其余都小酌了几杯，就连柳云姝都被灌了一杯，微醺得脸颊粉嘟嘟，煞是惹人怜爱，直叫杨振彪频频晃神。 “云姝丫头啊，这么好的手艺你居然藏着掖着都不叫我这个老头子知道知道，你说今儿个要不是借了杨振彪这个臭小子的光，我都没这口福……” 田老七贪酒却没多少酒量，这会儿说话都已经大舌头了，可他是打心底替柳云姝高兴，瞅着杨振彪那是越发的顺眼了，楞是拉他过来跟一起拼酒，惹得柳云姝哭笑不得，想劝却又拿他这个醉鬼没辙。 最后，还是柳大力和高峰俩人合力把人给送回去，才把喝得脸都红了的杨振彪给解救出来。 柳云姝担心的推了推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的杨振彪。 “能走吗？我扶你回屋里躺着……” “嗯嗯。” 杨振彪眯着眼睛看她，仿佛云里雾里似的，但却煞是好看，杨振彪大手顺从心意抚上了她微红的小脸，刹那间小媳妇儿的俏脸娇羞得灼烫了他的手指，杨振彪整个人都感觉是飘的。 柳云姝没想到杨振彪居然会趁机吃她豆腐，可她却火不起来，瞧他走路腿都打弯儿，连反应都似乎慢了半拍，没想到醉了的杨振彪，居然跟个大型忠犬似的乖乖得任由她牵着走，柳云姝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好不容易把人安顿好，帮他在身上搭了一个单子，就准备出去，没成想转身才走了一步，她就被拉了回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柳云姝见他猛地坐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额上青筋突爆，整个人都紧绷着，柳云姝不由得担心起了他的伤口。 “别走……”杨振彪眼睛虽然瞪得大大的，可迷蒙的视线里柳云姝的身影却是越来越模糊，心里莫名的感觉空落落的。 杨振彪抓着她的手用力一扯，柳云姝只觉得脚下一滑，她就跌坐在了床上，杨振彪高大的身子压了上来，脑袋深深的埋进她的脖颈，带着酒气的灼热气流呼在她颈窝，柳云姝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试图推了他几次都徒劳无功，柳云姝叹了口气，犹如哄婴儿般轻拍着他的背脊，茶盏功夫的时间，柳云姝感觉他整个人似乎没那么紧绷了，软软地趴在她肩头睡得很安心。 柳云姝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人放平在床上，揩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弯腰帮他将单子搭在身上盖住肚子，默默注视了他安然静谧的睡颜良久，柳云姝方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送田老七回来了的柳大力半天没见着柳云姝的人影，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他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 第32章 操控 柳云姝拎了个大茶缸子倒水喝，隔着窗户瞧见她哥神神道道的在院子里转磨磨。 “哥，你干嘛呢？转得不头晕啊？” “……晕”柳大力揉了揉脑袋，“你刚刚跑哪儿去了，我都找你老半天了。” “我没去哪儿啊。”柳云姝不老实的打哈哈，趁他脑子还晕乎忙转移话题，“找我干嘛？该不会是想拉我去省城瞧红梅嫂子？” “我倒是想呢。”柳大力后退了两步靠在大树上仰头望天，“也不知道红梅她爸情况怎么样了，我要是能陪着去就好了。” 柳云姝不忍见她哥这么颓废，可掂量了一下兜里的钱，又觉囊中羞涩，不禁恨极了柳玉兰偏赶这时候整这么一出，真他妈耽误他们挣钱，柳云姝虽然在心里爆粗口，倒也没说出来叫她哥糟心。 柳大力吹了会儿风落了汗，这才突然想起急着找她可不是唠闲话的。 “被你一打岔，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都。” “……”柳云姝心虚的勾了勾嘴角。 “刚才有田爷爷在，田爷爷本来就对玉兰有意见，我都没敢当他面提玉兰干的那档子事儿。” “不都说好了，那事咱们心里有数就好，没事少提的嘛。” 柳云姝还以为她哥不甘心，想趁着柳玉兰这会儿倒霉给她来个落井下石，她哥不知道那事远没表面上那么简单，可有着前世记忆的柳云姝心里却跟个明镜似的，生怕她哥一时冲动行事，坏了她给柳玉兰布的局。 柳云姝耐着性子跟她哥摆事实讲道理。 “哥，你也知道的，咱现在手里又没真凭实据的，那事抖出来，指不定被什么人背后捣鬼，最后倒霉的还没准会是谁呢，咱现在紧要的可不是跟人置气啊。” “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当紧的，旁的都可以事从缓急，那天才商量好的事，我当然没忘。” 柳大力说着站直了身子，有些无奈又有点儿幸灾乐祸的苦笑。 “可你不说，挡不住别人说啊。” “谁？” 柳云姝扶额头疼，事情一旦抖出来，只怕单单是连锁反应就有够她挠头的了，更何况前世柳玉兰口中的那只幕后黑手，她这会儿连个头绪都没有，她就是有心防范也无所适从。 柳云姝越想越抓狂。 “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是怎地？” “李建军他妈呗。” 柳大力都被柳云姝突然跟炸毛了似的反应给逗乐了，按理说柳玉兰害她差点都没命了，可到头来他家妹子反倒处处维护柳玉兰，他是真心纳闷他家妹子这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 “李建军那个泼妇妈？” 柳云姝这会儿是气得牙根痒痒，不止额角抽疼，就连脑仁都泛疼了。 赵爱华见俩人搁树下乘凉，走过来正巧听到了俩人的话，脸色也跟着不好看了，宽慰地拍了拍脸色难看的柳云姝。 “李翠华她想干什么？李建军和他爸都叫人给扣了，她不想着法儿的赎罪，赶这节骨眼上叨叨这事，是嫌水还不够浑，拉你叔一家子下水能替了她家爷俩还是咋的？” “哎吆，妈你就别也跟着起劲儿了啊，我打哪儿能知道建军他妈整的是什么幺蛾子啊。”柳大力挠头苦笑，“刚刚要不是有田爷爷拦着，没准我都被人给当枪使了呢。” “哼！她们这会儿想起来咱是自家人了，她早干嘛去了！”赵爱华阴阳怪气的嘲讽。 柳云姝莞尔讪笑，“叔家那边这会儿指不定都闹翻天了，妈，你这话可千万别乱说，要是不小心传到奶奶耳朵里，且有得闹呢。” “嘿，你这小妮子，妈这话说得哪儿不对了？这要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儿上，我早搁边看戏，顺便给她两句风凉话刺儿她了。” 赵爱华也是喝了两杯小酒的，虽然没有醉倒，不过平日里的隐忍这会儿早歇菜了，可着柳大力和柳云姝都是自家人，就更加的口无遮拦了。 柳大力和柳云姝相看一眼，猛地一拍脑门，他妈这分明就是醉了呀。 把醉得迷迷糊糊的赵爱华送回里屋，柳云姝回头瞅了一眼脸色驼红的柳大力。 “哥，你也喝酒了，要不也眯会儿，难得今儿个歇歇，咱明天得接着早起啊，耽误一天就是十好几快呢，她们整天闲得慌没事找事可劲儿闹，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咱可没那么多功夫跟他们耗。” “可我怕咱家谁都不出面的话，到时候会招人闲话，尤其爸那脾气，哪儿受得了别人的风凉话。” 柳大力忧心忡忡的朝里面瞅了一眼，才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爸刚才是被田爷爷话赶话给镇住了，又记挂着你和振彪的亲事大定是喜事儿，不好叫旁的事冲煞了，可我总觉得这心里不踏实……” “要不咱俩瞅瞅去？” 柳云姝心里也在泛嘀咕，今儿个这事一出一出闹得，都赶一块儿了，甭说是她哥了，就连她都觉得心里毛毛的，总觉得似乎有只黑手在暗中操控这一切，心里影影绰绰的存了个影。 高峰正搁房顶吹风，不经意瞅见嫂子和她哥俩人眼看就要出门了，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忙三两下蹿下来。 “嫂子，你们怎么不歇一会儿，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我叔家瞧瞧。” 柳云姝也没隐瞒，顺嘴就说了，可瞧高峰一下子就变了的脸色，她就不免起疑，故意逗他。 “你也想去？那一起走。” 高峰都傻了。 “不能去、咳，嫂子你们先别急着去啊……” 瞧高峰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柳云姝这下更加笃定了她的臆测，杨振彪指定动什么手脚了。 柳大力大门都开了，就等着自家妹子出来，可瞧她被高峰那么一拦就又不动了，柳大力忙又走了回去。 “我们就是过去瞅瞅，放心，有我护着呢，我家妹子还能搁我跟前出啥事不成？” 高峰一时语塞，他能说老大早给人刨好了坑，这会儿那边的好戏指不定都上演全武行了。 柳云姝见高峰急得都挠头了，正想趁机套他话，可她才要张嘴，不经意地瞥见远远走过来的人，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没了。 第33章 撕破 柳大力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瞅见了来势汹汹的姑姑，柳大力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正愁没借口拦人的高峰眼睛突然就亮了，心说柳家姑姑果然战斗力惊人，竟然这么快就突出重围杀过来了，老大还真是料事如神。 柳云姝瞅了眼高峰，只见他正搁那儿兴奋得眼睛滴溜溜乱转，不禁愁煞心头，这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大力，云姝，你们不知道你叔家出事了吗，不赶着去帮衬帮衬，都杵门口干啥呢这是……” 柳巧珍气急败坏地数落，靠得他们近了，狠狠吸了吸鼻子，脸色突然就变了，声音高了八度。 “你们、你们两个兔崽子，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你奶奶和玉兰她们都快被李翠华那个泼妇给欺负死了，你们居然还有闲心喝上酒了，你们就不怕乡里乡亲的戳你们脊梁骨啊！” 柳大力脸都黑了，他怕的就是这个，可他姑这么扯着嗓子吼出来，仿佛是生怕街坊邻居的不知道似的，他整个人都要气爆了。 柳云姝面无表情地双臂环抱，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姑作妖。 大晌午的这个点儿，正是村里人饭后眯觉的时间，听到动静，街坊邻居的全都跑了出来瞧热闹。 柳巧珍高傲地昂了昂头，村里人一口一个唾沫淹不死，也得臊死他们一家子，她还真就不信了他们能不就范。 “哎吆，柳家这弟兄俩闹得是哪出啊，怎么着也都是亲兄弟呢，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啊，怎么能袖手旁观啊。” “可不是这么个理呦，就是再有疙瘩，也还是一家人呐，搁什么时候都不能这么薄情寡义的啊。” “呿！你们都说的什么鬼话，柳老二家什么德行你们不清楚就别瞎叨叨，昨儿个还搁大队上诬陷老大家的投机倒把，那个时候怎么就不是兄弟一家亲了？” 田老七冷着脸，一个个地指着他们的鼻子就是一通教训。 “哦，这会儿他柳老二摊上事了，柳老大就得舔着脸给他救场子去？天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田老七是七分酒气三分醉意，还捎带了点儿火气，说起话来那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围在门口的人们被田老七这么一骂，顿时都蔫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没点儿糟心的事儿，况且昨儿个都闹到大队上了，他们想不知道都难，刚刚要不是柳家小姑子煽烀，他们哪儿来的那股子义愤填膺的劲儿。 柳巧珍没想到田老七会突然杀出来给柳云姝他们帮场子，三言两语就挑唆得围观的一群人全都站他那边去了，而更叫她无法忍受的却是这些人古怪的目光。 “你们、你们这都什么眼神，你们不要被这老头子给骗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柳云姝没想到她姑居然歪打正着，田爷爷这会儿还半醉迷糊着呢，见势不妙的柳云姝忙打岔。 “姑姑，你好像忘了，田爷爷可是咱这儿的村医，平时可都是别人求着田爷爷给看病呢，你这么着说话，可是赤裸裸的挑拨离间啊。” 柳巧珍一时被柳云姝挤兑得有口难言。 “姑姑你抬脚走人搁城里住着，去县医院什么的倒是方便，可咱村里人哪儿能跟你比啊。”柳云姝抿了抿小嘴，很是替大家捉急，“姑你倒是说说，得罪了田爷爷，这日后要是有个小病小痛的，他们找谁去？找你吗？” 柳巧珍被柳云姝堵得一口恶气哽在喉头，怨毒的瞪着跟变了个人儿似的柳云姝。 “柳云姝你个臭丫头真是好样的，枉费姑姑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啊！” “待我不薄？” 柳云姝嘲讽的冷笑，她姑姑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柳云姝索性跟她彻底撕破脸皮。 “姑姑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待我不薄法儿啊？” “我、” 柳巧珍原本以为柳云姝会跟以前那般乖乖跟她低头认个错，她就当她小孩子不懂事，先给她个台阶下，这笔账她先给她记着，等她家秀红跟杨振彪的亲事成了，回头她再收拾柳云姝这个贱丫头也不迟，可她万万没想到，柳云姝今儿个居然一反常态跟她杠上了。 柳巧珍的无言以对直叫围观的人们犯嘀咕，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倒是唯有带醉的田老七听了柳云姝这话心情大好，笑得脸上全都是褶子。 柳大力全程冷脸，紧盯着他姑，生怕柳云姝嘴巴忒毒，等下他姑再拿巴掌招呼她。 柳云姝倒是没柳大力那么紧绷，她闲适的靠在大门上幽幽的看着脸色难看的姑姑，等了半天居然都没等来她的下文，柳云姝好笑地勾起了嘴角。 “姑姑，你口口声声说待我不薄，可给你机会，你又没得话说，这可就怨不得我这个做晚辈的，不给姑姑你这个做长辈的机会替自己辩白了。” “谁说我要辩白了，我做错什么了，辩白个什么劲儿？” 柳巧珍冷静了几分，理智也回来了，这才暗自咬牙，柳云姝这贱丫头果真是如她二嫂说的长本事了，居然学会蛊惑人心，她不过是一时没想好要怎么拿捏她，就被她抓了错漏大做文章，一下子就把她拐坑里了。 柳云姝极具嘲讽的呵呵一笑。 “人在做天在看，姑姑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个勾当，瞒得了一时还能瞒得了一世？出事那天，马涛一个外人怎么会偏巧在旁边？姑姑你大半年都懒得回村里一趟，就是过年都不在村里过夜，怎么着这几天又舍得住下了？” 柳巧珍心里咯噔一下，柳云姝这个贱丫头究竟知道了多少？她二嫂和柳玉兰居然谁都没跟她提过这茬，真他妈气人！ 越想越觉不对劲儿的柳巧珍心里直打鼓，无意中瞥见柳云姝身旁站着的人，柳巧珍脑子嗡的一下就空白了。 柳云姝默默望天，心境无比苍凉，说出来的话却是字第铿锵。 “姑姑，你处心积虑抢侄女我的未婚夫给自家闺女，你良心都不会痛吗？” 众人哗然，柳家小姑子居然存了这么险恶的心思。 柳云姝仰头强行将眼眶间的水光逼了回去，甩头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不知何时就站在她身边了的杨振彪，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第34章 煽烀 他什么时候来的？ 柳云姝僵着身子回头瞅了一圈，只见高峰嘴角翘得老高，柳云姝不由得了然苦笑，她就知道瞧热闹的都不嫌事大，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 杨振彪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是既好气又好笑，他都还以为她这见了他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毛病给改了，看来他做得还是不够。 两人遗世独立般相视凝望，时间仿佛都停止了。 高峰看似目不斜视盯着柳姑姑的一举一动，实则不时偷瞄一眼含情脉脉的两人，打心里偷着乐，不枉老大花了这么多心思，嫂子果然感动得都快哭了。 柳云姝是头大的欲哭无泪，趁着街坊邻居们的注意力都在姑姑身上，挪了两步凑到杨振彪跟前，偷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低声耳语。 “你先回去，别搁这儿杵着了。” “我回避个什么劲儿？”杨振彪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你可别忘了，你都还穿着军装呢，等下闹起来，不怕影响不好？”柳云姝试着跟他讲道理。 “我又没犯错误，怕什么影响不好。”杨振彪听她这么一说，全都是在替他考虑，心情大好，悄悄拉过她的小手拍了拍，“放心，我在呢，有事儿我担着。” 柳云姝感动之余，头更大了，这家伙摆明了是要将这趟浑水趟到底，可有些话她又没法明说，而眼瞅着姑姑被街坊邻居唾弃得狼狈不堪，她却一点儿都没有报复的快感，反倒触动了心底深处的那抹隐忧。 柳云姝正愣神，胳膊突然被人拽了一下，这才忙回神，只见邻居家的老姑奶奶凑得她很近，瞪眼瞅着她，好像在等她回话似的。 “老姑奶奶，你说什么？刚刚太乱了，我没听清……” “唉吆喂，瞧你这孩子，都快被人给欺负傻了呦。” 老姑奶奶怜爱的搂过她的胳膊，拉她往前蹭了两步。 “你那个姑姑呦，说是你勾搭马家的傻儿子，上杆子求她帮你牵线搭桥，还说什么你看不上那个泥腿子出身的未婚夫，才不要跟他一个当兵的过苦日子，说什么也要做人上人，就是嫁傻子也要过上吃香的喝辣的城里人的日子……” “哎呀，云姝丫头啊，虽然婶儿不该这么说你，可谁不想过好日子啊，但是，再怎么着，咱也不能作践自己啊……” “是啊，老话说得好啊，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云姝丫头你可不能丢咱贫下中农的脸啊。” “……” 柳云姝没想到她晃神的功夫，她姑就愣是凭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来了个颠倒黑白，不由得气笑了。 “胖婶儿说的没错，人要脸，树要皮，不蒸馒头争口气，到底是我柳云姝嫌贫爱富，还是姑姑你颠黑倒白，你明明存了阴险歹毒的心，还搁这儿虚情假意煽烀淳朴的人民群众。” “柳云姝你个贱丫头，不懂就少瞎逼逼，小心叫红卫兵给你抓牛棚好好批斗去……” “批斗？呵呵……” 柳云姝嘲讽的冷笑，甭说她早知道此时此刻文革早已结束，改革开放的春风都已在沿海地区吹出了一番新气象了，就算她不知道当下的时局，却也好笑她姑居然拿她当呆子。 “我都说什么了我？” 柳云姝嗤笑，瞧她姑脸上的粉底都龟裂了还执迷不悟，不禁无辜的两手一摊。 “我可没有为了给人看场一手导演的好戏，愣是威逼利诱诓骗人当兵的外甥家母病重速归。 我也没有为了成全自家闺谋诡计害人，不惜叫侄女当众被人轻薄败坏名声也要逼人退婚。 我更没有明知人家结婚报告都批了，还跟这儿上蹿下跳可劲儿作妖。 要是不过就事论事而已就要拉我批斗，就姑姑你犯下的累累罪行早该千刀万剐了……” “你个该死的贱蹄子，你竟敢咒我，我可是你姑！”柳巧珍简直气瘟了， “咒你？”杨振彪黑着脸冷哼，“要不是你丫的瘦不拉几不抗揍，老子早动手了！” 柳云姝回头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杨振彪只当她是跟他眉目传情呢，眉峰微微上扬，同她痞痞一笑。 柳云姝哭笑不得的扶额，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众目睽睽下跟她调情，真亏他做得出来。 被柳大力扶着的田老七乐呵呵的拍了拍杨振彪的肩膀，杨振彪还转身同两人点了点头，柳大力也跟着咧嘴乐。 柳云姝这下子不止小脸红得发烫，就连耳根都感觉烧起来了。 杨振彪整个一天不怕地不怕的活阎王也就算了，人枪林弹雨都无所畏惧，更何况这些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的口水了。 可田爷爷和她哥居然也跟着起哄，柳云姝羞得都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了。 围观的众人一瞧这阵势，也都反应了过来，合着人家俩人早就已经是郎有情妾有意了，柳家小姑子跟这儿掰扯了半天，可不就是颠黑倒白蒙他们的嘛，刚刚临阵倒戈的几人无地自容臊得脸都抬不起来了。 “啊呸！什么人啊这是，抢人未婚夫还有理了，还真他妈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真是没看出来啊，平常的时候装得挺人模狗样的，可谁能想到里面揣得是劳什子的狼子野心呦，可怜云姝丫头啊，亲妈没了就够可怜了，没想到就一个姑姑，居然还是个心肠歹毒的，老天爷真是不开眼呐……” “……” 柳巧珍脑子发蒙都翻白眼了，要不是扶了一把墙头，没准就栽地上去了，她是真没想到柳云姝竟然会知道这么多内情，而且一点儿都不念她这个做姑姑的情面，当着乡里乡亲的面就全给她抖了出来。 孤立无援的柳巧珍被一帮子村妇又抓又扯，才一会儿的功夫，柳巧珍的模样就跟那天桥下的叫花子有得一拼了，受不了如此奇耻大辱的柳巧珍啊的一声尖叫。 闹哄哄的村妇们被吓了一跳，一时间的全都楞了。 柳巧珍突然哈哈大笑，灰头土脸的昂着头，但却是一副气势凌人的架势。 “你们他妈都懂个屁，柳云姝你个贱人就是个祸害！” 第35章 霸气 被骂的柳云姝都还没来得及委屈，就忙冲过去和高峰一起死死拉住暴怒的杨振彪，生怕他铁掌钢拳一出手就拍死个人了去。 高峰虽然使劲儿把人往后扯，但他一点儿都不同情欠收拾的柳姑姑，他就是怕老大犯错误。 仓皇间，拉架的，愤怼的，火上浇油的，哄乱一团。 啪啪！ 两记耳光响亮得仿佛扇在了人们的心坎上，刹那间，鸦雀无声。 正义愤填膺愤怼柳姑姑的街坊邻居们全一脸懵逼，这人谁啊？ “妈，你怎么来了？” 杨振彪嗓音嘶哑，顺手拽着柳云姝迎了上前。 被震得愣住了的街坊邻居们这下子哗然了。 婆婆替儿媳妇出气？ 真他妈霸气！ 柳姑姑只觉得脸上的每一根肌肉好像都在火辣辣地颤抖，嘴唇发青，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她耳朵里除了嗡嗡声，别的什么都听不到了，她、她失聪了？ 杨桂芬回头，脸拉得老长。 “老娘我要是再不来，儿媳妇都要给人欺负死了！你说你个臭小子，你人都在跟前，还叫自己个儿媳妇儿受欺负，老娘都替你臊得慌。” 杨桂芬说着就狠狠怼了他胸口两拳。 杨振彪黑着脸闷不吭声，他老娘可真舍得下狠手。 柳云姝倒抽了一口凉气，瞪眼瞅杨振彪疼得大气儿都不敢出，不禁暴汗，果然是亲妈！ “云姝啊，都是大娘教子无方，这臭小子连自己个儿媳妇都护不了。”杨桂芬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眼杨振彪。 “哼！要不是老娘我老早就应下了老姐妹你个臭小子和云姝的娃娃亲，老娘我早把你这个臭小子丢一边去，搂我们云姝做闺女养了！” 转过脸再看柳云姝，杨桂芬脸色马上就阴转晴，满是和煦的笑容，愣是拍开杨振彪紧攥着人家的手，把人给抢了过来。 “云姝啊，振彪他个当兵的不能随便打人，那是部队纪律，咱可不跟他一般见识啊。” “大娘，我没怪他。” 柳云姝哭笑不得的瞅着满是心疼的柳大娘，心中暗道，这台戏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甚至都有点儿同情被扇得半天没缓过神来的柳姑姑了。 可被杨大娘撞见这么尴尬羞愤的一幕，柳云姝这会儿只觉得无地自容得都很不能找个地缝儿钻。 心下里悲愤哀嚎，究竟是哪个棒槌把杨大娘这尊佛给请来的？ 被人刮了一眼的高峰连连摆手，不干他的事儿！ 柳云姝这下子更狐疑了。 缓过了那阵几乎令他窒息的闷痛，站直了身子的杨振彪幽幽地眯了一眼柳姑姑。 “哎呀呀，这都干嘛呢这是？” 赵爱华顶着有点儿晕乎的脑袋晃晃悠悠的走出来，她是在睡梦中被外面一阵高过一阵的吵闹声给闹醒的，带了点儿酒气的她脑子这会儿晕得发蒙，没想到自家门口竟然聚了这么多的街坊邻居，再细细一瞅，惊喜又不太敢确定的瞪着迷蒙的眼睛。 “咦？亲家母，是你啊，你怎么赶这会儿过来了？” “……”杨桂芬瞧她那迷迷瞪瞪的样儿，心火嗖地就蹿了上来，可才张嘴话都还没说，就被杨振彪给拉到了一边儿咬耳朵。 迷糊的赵爱华茫然的东瞧瞧西瞅瞅，没找着亲家母的人影，却突然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赵爱华抖着手抓过柳云姝的胳膊，“云姝，云姝，妈有点儿迷糊了，你瞧那是你姑吗？怎么跟个叫花子似的……” “嘘！”柳云姝手疾眼快忙捂住口无遮拦的赵爱华，生怕她姑蹿过来疯狗咬人。 然而，缓过了那股劲儿的柳巧珍这会儿耳朵灵光得很，赵爱华说的话她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恶狠狠瞪了一眼那边嚼舌根的母子俩，心里虽然恨不得杨桂芬那个老毒妇立刻去死，可到底顾忌杨振彪可是穆家相中的乘龙快婿，她此刻就是咬碎了牙和着血也得往肚子里咽。柳巧珍紧紧抓着墙头，手指甲抓裂出血了都毫无所觉，她在等。 虽然她没料到她费尽心机请来的杨桂芬，没有如她所愿给柳云姝致命一击，碎了她娃娃亲的美梦，可她还就不信了，马家会轻易放过柳云姝这个罪魁祸首。 柳姑姑满是不甘心的神色，全都落在了柳云姝眼里，柳云姝心头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看来躲和忍都只会助长恶人的气焰，可着他们都还真以为她还是前世那个柔柔弱弱的面团可着他们随便揉捏？ 柳云姝此刻头顶飘过俩字——呵呵！ 而那边听明白了事情原委的杨桂芬先是错愕一愣，而后满脸喜色笑得都合不拢嘴了，激动不已地重重锤了自家儿子两拳，转身就奔柳云姝跑去。 杵在一边的高峰拍着胸脯偷偷替老大捏了一把冷汗，活阎王的娘也是非一般的人物啊，瞧那虎虎生风的四拳，他估摸老大的伤口指定裂了都，简直是谋杀亲儿啊！ 柳云姝被人突然抓走了手，瞧着眉眼都带笑的柳大娘，想也知道杨振彪都跟她说了什么，小脸一下子就红了。 “大娘。” “还叫什么大娘啊，你俩的结婚报告部队上都批下来了，都已经是我们杨家板上钉钉的媳妇儿了，快叫声妈来听听，我盼这一天盼得头发都快白喽……” “……妈。”柳云姝娇羞的小声唤了她一声妈，眼角泛着盈盈的泪光。 这一声妈，不为别的，就为前世她最为艰难的那几年，杨大娘拿她跟亲闺女似的疼，她刚刚那话不止是揶揄而是打心眼里在意她柳云姝这个人，不管她是不是她的儿媳妇，她都拿她当亲人。 杨振彪刚刚才警告他老娘别忒热情吓到小媳妇儿，结果没想到他老娘转身就跑去要小媳妇儿改口叫妈，杨振彪不由得心头突突直跳。 倒是小媳妇儿那声妈叫得犹如天籁之音，不止迷倒了他老娘，杨振彪更是乐得直咧嘴。 围观的街坊邻居也跟着起哄，赵爱华和被柳大力扶着的柳铁柱都被恭喜得飘飘然了。 然而，被众人遗忘了的柳姑姑却在这时跳了出来。 第36章 踹飞 “你们他妈都瞎恭喜什么啊，你们他妈都懂个屁，柳云姝她个乡下贱丫头，哪儿配得上……” 柳巧珍眼瞅着乡里乡亲的全都睁着好奇的眼睛等她的下文，可话到嘴边，又硬是叫她给噎了回去，柳云姝这一个绊脚石都有够她受的了，柳巧珍私心里才不想叫旁人知道杨振彪这人奇货可居，回头再跟她家秀红抢。 围观的人们等了半天都没等着下文，交头接耳都在猜柳家小姑子到底打的什么哑谜。 柳云姝不由得高看了她姑一眼，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蹦跶。 “姑姑，你以为你是谁啊，管天管地主宰苍生的玉皇大帝吗？” 柳云姝嗤笑。 “我和振彪的结婚报告组织都已经批了，姑姑你还跟这儿扯什么我配不配得上的，难不成姑姑你背后的劳什子穆家还能一手遮天大过组织了去？” 柳巧珍没想到柳云姝不鸣则已，一张嘴就给她扣了个足以连累整个穆家灭顶之灾的罪名，柳巧珍一下子就懵了。 杨桂芬哈哈大笑，拍了拍柳云姝的胳膊，眼底满是孺子可教的赞赏。 站到了两人身旁的杨振彪眼底一片深幽，闹，闹，最好闹得人尽皆知，全他妈都给他记着柳云姝是他活阎王杨振彪的媳妇儿，省的他不在的时候，还要担心小媳妇儿被人惦记，这下子倒是歪打正着正合了他心意。 柳云姝要是知道一脸高深莫测的杨振彪打得是这鬼主意，指定踹他两脚。 柳巧珍此刻只觉得脸面被人丢地上狠狠践踏，饶是她咬碎了满口牙，可也兜不住胸腔澎湃汹涌的怒火，苦心经营的理智三振出局。 “杨振彪你小子少他妈不识抬举。”柳巧珍盛怒之下口不择言，“今儿个我还就把实话给你们放这儿了，杨振彪你要是娶了我们家秀红，帝都穆家会全力支持你，保你仕途坦荡一路高升……” 砰！ 前一刻还在大放厥词，下一秒就被人给一脚踹飞，重重摔在了门前的沙石堆上，柳巧珍只觉得她整个人都要散架了，撑了几次都没能起身，只能屈辱的趴着。 柳大力与柳云姝齐齐楞了一下，待到反应过来，忙冲过去，一人拽住柳父一胳膊，生怕暴怒的柳父再冲上去补一脚给人踹废了。 “……呜呜，你敢踹我、呜呜，我不活了，我不要活了……” 柳姑姑歇斯底里的哀嚎。 围观的人们脸色那是相当的难看，青里透着红，红里透着黑。 柳家小姑子这是强取豪夺不成，又来以死相逼，真他妈能作！ 被吓得酒醒了大半的赵爱华连连抽气，忙也跟着兄妹俩一块儿拉住脸都黑了的柳父。 “哎呀呀，他爹啊，你快别这么大火气啊，你妹子她人不懂事，你说你怎么能跟她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啊……” 柳父怒目睁圆，指着趴在沙石堆上满眼怨毒的柳巧珍。 “都他妈是孩儿她娘了，什么叫她不懂事！我柳铁柱上过战场扛过枪，此生最恨亵渎军人荣誉的人。 今儿个我也把话放这儿了，柳巧珍你给我听好了，我柳铁柱打今儿起再不认你柳巧珍这个妹子，从今往后你我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众人一阵肃穆静默。 突然啪啪啪掌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受了感染的人们的掌声此起彼伏越来越热烈。 两个穿军装的男子一前一后穿过人群走了进来。 “说的好！”两人齐齐朝楞住了的柳铁柱敬礼，“老兵！” 柳铁柱下意识要回礼，可才抬了一下右胳膊，就被憨实的柳大力死死勒住动弹不得。 柳云姝没留意到她爸这会儿纠结得眉头都要打死结了，可她姑姑突然就亮闪闪了的眼睛却没逃过她的法眼。 “你们是？” “姑娘你是柳云姝，别怕，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有件事情需要找你了解点儿情况，我是组长乔瑞，这是我们大队长牛启民，这是我的证件。” 乔瑞亮出了证件，还转身给身边围着的人们看了一圈。 负手而立的牛启民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但当目光触及那个迎风而立身姿笔挺的身影时，牛启民呼吸一窒，下意识的两腿并拢立正站好，紧贴裤缝儿间的双手止不住激动的微微颤抖。 柳母和柳大力是被‘公安局’这仨字给吓得呆住了，尤其人家公安点名找的还是他们家云姝，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俩人这会儿全没了主意。 而柳父虽然没他们慌得那么厉害，但心里到底也是七上八下的，能有啥大事，还需要劳动县公安局的大队长专程跑他家来找云姝来了解情况。 柳云姝心知肚明这俩人指定是她姑姑的杀手锏，可她这会儿心底满满都是厚重的踏实感，无所畏惧的坦然一笑。 “乔同志您好，我是柳云姝，有什么话您就随便问。” “……” 乔瑞不可思议的瞧着眼前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心里直犯嘀咕，平常的时候，谁见了他们这些个做公安的都难掩紧张和慌乱，可眼前这小姑娘倒是非一般的淡定。 柳云姝见这人半天都不吭声，不禁抿了抿嘴，心里暗自偷笑，想也知道他定是正搁那儿出神反省。 “……需要别人回避吗？” “不、不必，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儿。” 乔瑞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心说回避个什么劲儿，他可是受人之托要当众揭开真相的，忙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可乔瑞这边话都还没说，牛启民就先声夺人。 “老大，真的是你？” “……” 乔瑞错愕一呆，一向孤傲冷酷的大队长什么时候说话带过颤音了。 强撑着一口气等着柳云姝身败名裂的柳姑姑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注意到那边动静的柳云姝也翻了个白眼，她才想要叫她姑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让她深刻体会体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叫她给她长长记性，日后见了她最好给她绕着走，可人居然都不给她机会直接晕了，喉头堵了一口气的柳云姝心里直骂娘。 郁愤难平的柳云姝幽幽扫过交头接耳的街坊邻居们，无意间瞥见一熟悉的身影，柳云姝眼睛突然就亮了。 第37章 教训 柳云姝正憋了一肚子邪火没地儿撒，马涛这货居然偏巧赶这时候来刷脸，真是打瞌睡送枕头。 杨振彪和神情激动的牛启民打招呼，眼角余光却将小媳妇儿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脸色顿时就黑了，小媳妇儿居然当着他的面就敢盯着别的男人不撒眼。 牛启民只觉得周围气压一下子就低得令人窒息，眼瞅着老大冷着脸一言不发抬脚就走，牛启民的心突突直跳，大热的天儿他却冷汗直冒。 乔瑞那个该死的棒槌真是害死他了，他要是早知道乔瑞嘴里那个一脚踹爆男人那玩意儿的恶女，竟然是活阎王杨振彪的小媳妇儿，他说什么都不来趟这趟浑水。 乔瑞何等精明一人，虽然还不清楚那个气场强大的当兵的究竟是啥大人物，可眼瞅着就连他们局最铁面冷酷的牛大队在人跟前都规规矩矩的。 乔瑞就不由得搁心里头掂量，究竟还要不要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 而却说杨振彪冷着了个脸子杀过去，都还没抓过小媳妇儿给她点儿教训，就搁那儿直皱眉头的瞅着她跟人求情。 “不去，不去，你田爷爷我只是个赤脚村医，没那么大本事给人金贵的城里人瞧病。” “田爷爷，算我求你了……” 柳云姝抱着田老七的胳膊直摇，周围都是街坊邻居的，都打眼瞧着呢，她姑人是被她爸给踹晕的，这要是不给人整醒喽，回头村里人就是不明着说，背地里也指定少不得戳他们一家子的脊梁骨。 柳大力仿佛也想到了这层，忙也奔过来赔笑。 田老七才没那么好说话，阴着个脸不搭理俩人。 柳云姝踮起脚尖凑到他耳朵边压低了嗓音小声嘀咕。 “田爷爷，不是我好心要救人，你只要把人给整醒了就成，能不能动的不打紧，只要能睁开眼睛就好……” “你个鬼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田老七还能不了解柳云姝什么性子，乖起来跟个兔子似的，鬼起来比狐狸都狡猾。 “瞧见那小子了没。”柳云姝朝马涛的方向指了指，“我姑处心积虑把人整来可是要我好看的，你说我姑她个搭台唱戏的中途就歇菜了，合适吗？” 田老七瞪眼瞅着跟她直努嘴的柳云姝，有点泛晕乎的眯了一眼瘫在沙石堆上昏死过去了的柳家小姑子，又转回头瞅了眼一脸寒霜的杨振彪，哼了哼，推了一把木讷的柳大力。 柳大力这次倒是反应挺快，都不用人再催，撒丫子就跑。 得偿所愿了的柳云姝忙连拉带扯把人给带到她姑跟前，众目睽睽之下，戏当然要做足。 前世昏迷的时候，柳云姝就常听那帮话唠护士叨咕，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曾几何时她可不就是被姑姑和柳玉兰的演技蒙骗得家破人亡一无所有，今儿个她还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环臂抱胸的柳云姝突然身子一晃倒入一刚硬温热的胸膛，熟悉的男性气息令柳云姝小脸刷地羞红，都还没来得及抗拒，肩头一沉，杨振彪的大脑袋就凑了上来。 “想什么呢？眉头皱得这老高。” “……你、你、快、起开。” 柳云姝结结巴巴的说，想要逃开可被他钢钎一样的胳膊禁锢着，柳云姝动来动去也没能挣脱开，反倒是身后人的呼吸声越来越低沉，直觉不对劲儿的柳云姝僵了一下身子，什么东西抵在后腰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突然就明白过来了的柳云姝小脸爆红，抖着嘴唇颤着音吼他。 “快起开！” “……别动，你让我缓缓……” 杨振彪也没想到小媳妇儿不过就蹭了两下，他就起反应了，原本是想给小媳妇儿点教训，可没成想尴尬的却是他自己个儿，要不是众目睽睽的，他哪儿能这么轻易饶了她。 柳云姝的小脸这下是红里透着黑，可听他嗓音低沉嘶哑得厉害，她是真不敢再动了，整个人僵硬的搁那灼烧。 好在因着柳巧珍昏迷不醒，大家伙全都紧张的瞅着田老七又是掐人中，又是扎针的，平常的时候不是没见过田老七给人扎针，可今儿个给柳巧珍扎的银针足足得有寸余长，难得的稀罕景儿，谁都大气儿都不敢出。 就连彪悍如杨母都稀罕得瞪大了眼睛去瞧。 缓了一会儿的杨振彪松开了紧搂着人的大手站直了身子，柳云姝跟触电了似的立马弹开，逃离他三步开外。 杨振彪好笑的挑眉，小媳妇儿害羞的样子真他妈好看，可杨振彪心里才美了没两秒，下一秒脸色就沉了下来，妈的，那个马桶还搁一边杵着呢。 被人诅咒的马涛这会儿正呆呆的瞅着这群人里唯一的一个熟人柳云姝，可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都不看他也不跟他笑了。 压根就没瞧柳家小姑子一眼的牛启民所有的注意力全在杨振彪身上，刚刚的那一幕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不由得更加暴汗了，老大这是当众宣誓主权啊，柳云姝这小嫂子可是实打实的了。 时刻都在留意队长脸色变化的乔瑞也瞧出了点儿门道，可不等他随机应变，被就醒了的柳巧珍才一睁眼就朝他大喊。 “乔组长啊，你可得帮我做主啊，我都快被他们给打死了……呜呜，浑身都疼啊，疼死我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眼瞅着田爷爷特意捏了根粗大的银针，搁她姑眼跟前晃，柳云姝与柳大力憋笑憋得肚子疼。 围着的人们全都称赞田老七妙手回春，柳巧珍瞪眼瞅见那老长的银针是从她脑袋上拽下来的，顿时就炸毛了。 “你、你拿这老长的针是要谋杀、谋杀啊……啊啊，呜呜，乔组长快救救我，快救我离开这儿，我再也不要搁这地儿待了，要出人命了……救命啊，救命啊……” 田老七黑着脸把手上的银针丢给柳大力，转脸冲柳云姝一通吼。 “看，看，就说城里人金贵，才不用我这个糟老头子救，就你个小丫头片子多事，瞧瞧人非但不领情还要告我谋杀，你们大家都给评评理，这都什么事儿？哎哎……人心不古世风日下……” 柳云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第38章 后手 抢天忽地的柳巧珍一口恶气正搁喉头翻涌，柳云姝突兀一笑似当头一瓢冷水，激得她一个激灵岔了气，憋得怒目圆睁，想搁拳头锤胸口，可她这也才发现她居然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悲愤，害怕与恐惧充斥心头，柳巧珍只觉得背脊发寒，她这下是真的慌了，更是怕的要死，眼跟前这些人的目光全都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就连骨肉血亲的大哥都扬言要跟她划清界限，脑袋发懵的柳巧珍唯有抓紧了乔瑞这根救命稻草，拼命的跟他使眼色。 满头大汗的乔瑞差点没给她跪了，她个姑奶奶作天作地犯众怒，他就是有心救她也没辙啊，她是没瞧见，他都快被牛大队的眼刀给削皮了，甭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他这会儿是大气儿都不敢出，可偏偏柳巧珍这姑奶奶还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 明明是大热的天乔瑞却只觉背后阴风阵阵，他这会儿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乔瑞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他以为他装聋作哑不搭茬，先把眼跟前这道坎给过了，回头再两边都去陪罪讨好。 可乔瑞这会儿想息事宁人，柳云姝却不答应。 眼瞅着她姑这也才醒就又作上了，难得田爷爷拼演技居然都输人不输阵，柳云姝哪能让乔瑞就坡下驴了去。 “乔组长啊，你可也得给我们做主啊。” 柳云姝学着她姑的调调也跟乔瑞求救。 “人是我爸盛怒之下给她踹晕的，可我们这不也怕她真出什么事儿嘛，刚刚您也搁边瞅着呢，我和我哥可是求了田爷爷老半天，田爷爷也是看在你们两个公安的面子上，才出手给她施救的，可谁成想这众目睽睽的，都能被反咬一口，真心是好人难做啊，乔组长你可得给我们这些个没后台没背景的贫下中农做主啊……” 柳云姝把她姑做戏的精髓学了个十足十，这要不是人就搁他跟前嘴巴一张一合的，乔瑞都要以为他这是幻听了。 乔瑞一个头两个大为难的要死，转脸向牛大队求救，可人连个正眼都没给他，摆明了是不理他这茬。 就在乔瑞愁得都想仰天长啸时，突然啊的一声惨叫，原本围着他们的人们全朝一地儿围了过去。 乔瑞浑身陡然一个激灵，想也没想拔腿就跑，那个两难的问题，他当然是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没准儿被人这么一打岔，都能叫他给蒙混过关了。 可等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挤进去，看到了搁地上缩成一团了的人居然是马涛，乔瑞就忍不住搁心里头悲鸣，真是天要亡他！ 眼瞅着马涛两手捂着裤裆身子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不明就里的人们还以为他这是怎么了，全都给慢慢悠悠走过来的田老七让路。 跟着田爷爷一道走进来的柳云姝只一眼就心虚的皱起了眉，这是她那一脚的杰作？ 紧跟着她的杨振彪一边护着她不被人挤到，一边也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薄唇紧抿眼神渐冷，小媳妇儿跟这儿紧张个什么劲儿？ 而却说那声惨叫听在旁人耳中是心惊肉跳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却打通了柳姑姑的任督二脉，哽在喉头岔进气管了的那口恶气飘飘然就散了。 柳姑姑眼睛璀亮，得亏她还留了个后手，柳云姝这下死定了！ “这人怎么了？干嘛满地打滚啊？” “瞧他捂得那地儿，该不会是、是子孙根给折了……” “咦？这人好像有点儿眼熟……” “谁家娃这么作孽呦！” “……这人怎么好像那天搁河边亲玉兰的那个傻子？” “哎呀，可不就是他嘛。”说着忙多看了两眼确认再三，忍不住叨咕，“……这被人报复了？” “谁报复？” 人们都忍不住好奇的交头接耳。 “玉兰呗。” “她个女娃儿能打得过人？就是傻子可也劲儿大着呢。” “不是她那还能是谁？” “……” “那天这傻子走的时候，我好像见李建军偷偷跟了上去，该不会是那会儿招的黑手……” 村里人全都习惯了七嘴八舌八卦议论，可谁成想习惯成自然，一激动早把身边还有俩公安的这茬抛脑后了，直到有人比着手指搁嘴边嘘嘘，人们这才后知后觉了的纷纷噤声。 柳云姝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可着马涛那玩意儿不止遭了她一个人的黑手？ 杨振彪眯着眼睛面若寒霜，他竟然关心则乱，错把心虚做紧张，怒火憋涨得整个胸腔隐隐作痛，连带着伤口似乎都崩裂了火辣辣的疼，可恶的小媳妇儿居然只顾操心别的男人，压根都没瞧他一眼。 心思被人给猜了个七七八八的柳云姝毫无所觉，她这会儿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马涛身上，随着田爷爷探脉和查体的动作，她突然就恍悟了她姑给她设的到底是个什么局，不由得通体一寒。 杨振彪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担忧的上下打量她。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柳云姝紧抿着嘴没说话，只是同他沉默的摇了摇头，就又低头陷入了沉思。 杨振彪眉头皱得老高，小媳妇儿这气人的毛病又犯了。 就在杨振彪瞪眼瞅她想着要怎么惩罚她，才能叫她长长记性时，柳云姝却突然抬头看他。 “振彪，你跟那个牛队长是熟人？” 虽然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但听她跟他打听这事，杨振彪突然就心情舒畅了。 “嗯，曾经的部下。” “那等会儿能请他帮个忙吗？”柳云姝边探他的口风，边搁心里头思量行之有效的对策。 “随你招呼。” 杨振彪摸着下巴咧嘴乐，小媳妇儿终于不拿他当外人了，都知道使唤他的人了。 柳云姝正想跟他咬耳朵说说她的打算，可才一抬头就迎上了他灼热赤城的目光，柳云姝小脸一下子就红了，羞得慌忙别开眼。 杨振彪嘿嘿一笑，一把拉过又想当他面逃跑的小媳妇儿，结果没想到柳云姝正巧被人给撞了一下，他再这么一拉扯，柳云姝整个人失控的朝他栽了过来，砰地砸在了他胸膛上。 第39章 是他 杨振彪吃痛闷哼，大手下意识的搂住怀中的人儿帮她稳住身子，目光锐利的紧盯那个闯了祸转身就跑的身影。 柳大力隔了个人的距离慌忙挤了过来。 “你们没事？” “我没事。” 柳云姝站直了身子，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额角，才想说他这肉垫硬得跟块铁板似的，差点撞得她眼泪狂飙了都，可才一抬头就见他眉峰紧锁，额上青筋一抽一抽的，柳云姝心口一紧。 “振彪你怎么样？碰到伤口了？”柳云姝心有余悸的看向他的胸口，就差没启用天眼去透视了。 杨振彪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分散注意力，强压下抬手捂胸口的冲动，目光深幽的看着她。 “嘘，不碍事的，别担心。” “……” 柳云姝瞧他脸色稍稍缓和了点儿，想也知道他不想叫受伤的事给暴露了，她是既心疼又自责，可她到底顾忌此刻不容分心，深深的凝望着他。 “不许逞强！” “嗯！”杨振彪宠溺的摸了一下她的头，转脸看向柳大力，“刚刚那人是谁？” “我叔家堂弟，柳大壮。”柳大力扭着鼻子一脸的火气。 “是他？” 柳云姝倒是没看见撞她人的是谁，可一听说是柳大壮，柳云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自那天出事儿后，柳大壮就再没露过面，她正愁没地儿找人呢，没想到他倒是自己个儿送上门来了，还好死不死的又想害她，柳云姝这下是彻底怒了，既然他们不仁，就休怪她不义，今儿个这台戏就可劲儿造。 “是他！”杨振彪眼眸森然一眯。 “他怎么了？” 柳大力摸着脑袋一头雾水，自家妹子和未来妹婿虽然说的话都一样，可那语气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柳云姝脑子里纷乱得很，可杨振彪说话的语气却是令她不由得好奇得瞪大了眼睛。 “刚刚是他丢了颗石子过去，那个马桶才摔了一跤。” “……马桶？” 柳大力头次听他这么说，可却意外的就是知道他说的是谁，不由得咧嘴乐，可又忍不住奇怪。 “壮壮到底打哪儿冒出来的？他不都已经消失好几天了吗？我差点还以为他畏罪潜逃了都，谁这么有能耐又把人给薅回来了？” 柳云姝好笑的抿了抿小嘴，“除了咱那个无所不能作的姑姑，还能有谁？” 柳大力哑然，回头看了一眼搁沙石堆上正瞪眼瞅他们这边的姑姑，心口堵得慌。 杨振彪环臂抱胸傲然独立，眼神越发的幽冷。 趁着马涛还搁地上鬼哭狼嚎，人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忙着给马涛查体的田老七身上，柳云姝忙拉杨振彪溜出来找人。 赵爱华拽着柳铁柱的胳膊不叫他凑热闹，却也不搭理他，只顾着跟善谈的杨桂芬扯闲话，意外得知原来柳大壮这些日子都搁他姥姥家来着，赵爱华一下子就明白定是妯娌李慕雪怕东窗事发要柳大壮给躲起来了，不由得恨得牙根痒痒。 郁愤难平的赵爱华深吸了一口气，远远瞧见柳云姝和杨振彪还有牛大队三人搁院儿里树下说话，不明就里的赵爱华愣住了，还以为柳云姝是在被人公安大队长盘问，心口突突直跳。 杨桂芬见她脸色突然就变了，回头看了一眼就拍了拍她胳膊，“瞎担心个什么劲儿，有振彪那小子在云姝跟前，他亲家母呦，你就放一百个心。” “可人家是公安的大队长啊……”赵爱华哪有杨桂芬的底气，她是打心里怕得紧。 “你瞅仔细喽，那个牛逼哄哄的大队长，在振彪那小子跟前站得可是标准的军姿。”杨桂芬好心的提醒她。 “……”赵爱华哪儿懂部队上的那些个规矩。 可赵爱华不懂，柳铁柱却是门清，他早察觉那个牛大队看杨振彪的眼神充满了敬畏，那不止是尊重上级那么简单，那是崇拜的敬仰，柳铁柱这会儿酒也醒了，理智也回来了，不由得搁心里头掂量起了杨振彪这个人。 而被人掂量的杨振彪将柳云姝郑重介绍给牛启民，就由着她跟牛启民详谈，他只是搁一边旁听。 三人密谋的时间很短，柳云姝只捡了需要他协助的讲了，至于理由她却只字未提。 柳云姝交代完了牛启民，同杨振彪点了点头，就忙跑走了。 只剩了俩人的大树下，牛启民向杨振彪敬礼，杨振彪回礼，目送他大步朝人群走去。 高峰见牛启民走远了，才从茂盛的大树上蹿了下来。 “老大。” “柳大壮怎么回事？”杨振彪环臂抱胸，目光远远追着小媳妇儿的身影飘。 “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柳大壮回来后一定见过柳姑姑，然后又被蛊惑了，才会临阵倒戈……” 高峰说着自己都觉得气弱。 “算了，他自己死性不改，谁也救不了他！” 杨振彪眯着眼睛思量了会儿，朝高峰招手。 “咦？云姝你跑哪儿去了？刚刚田爷爷找你老半天了都。”柳大力一见到柳云姝挤了进来，忙伸手拉她，“快快，田爷爷要你帮忙。” “啊？我？我能帮得上什么忙？” 柳云姝哭笑不得的瞅着她哥，心说有没有搞错，她不整死马涛那个祸害就不错了，还指望她出手相救？ “你个臭丫头，使唤你田爷爷的时候就知道嘴甜，使唤完就不管你田爷爷的死活了。”田老七气哼哼的糗她。 柳云姝一脸的茫然，她又没招他，干嘛这么大火气？ 觑着田爷爷打趣的眼神，柳云姝忙晃了晃手里的水壶。 “嘿嘿，哪有的事儿，您瞧我这不是给您取水去了嘛……” 田老七是真渴了，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直瞅得围观的人们都不自觉的吞咽口水，他们也都搁大太阳底下晒了老长时间了都，原本倒也还没觉着什么，这会儿眼看田老七喝得畅快淋漓，他们不禁也口干舌燥了起来。 趁着田老七喝水的功夫，柳云姝眯了一眼搁地上没声儿了的马涛暗暗咬牙。 柳大力见状，忙凑她耳朵边。 “可千万别再瞅了，小心惹祸上身。” 第40章 揍惨 柳云姝噗嗤一笑，都已经这种时候了，她要是还怕事，那可真就要遂了她姑姑的愿了。 “哎吆！” 柳大力吃痛哎叫，揉着被水壶砸痛了的肩膀，张了张嘴，可又被田爷爷难看的脸色给噎了回去，木讷的柳大力不明所以，压根就没搞明白田爷爷拿水壶砸他的深意。 柳云姝同情的瞅了眼敢怒不敢言的柳大力，结果下一秒就换她悲催了。 “哎吆，田爷爷我又没招您老……” “哼！给你长长记性！”田老七把凶器丢给呆愣的柳大力，见人们全都搁马涛那好奇的瞅，挨近了柳云姝压低了嗓音训她，“那小子不要命，你也心大？他那伤得有多严重，你心里没数？撞了人还由着他装没事搁那儿逞强？” “……”柳云姝眼睛都瞪直了，可着田爷爷都瞧见了？ “还愣着干嘛？”田老七使劲推了她一把。 “呃？哦哦！”差点没被他给推倒了的柳云姝这才恍然了他的用意，忙起身找人去。 柳大力还是一脸懵逼，但他很识趣儿，啥都没问，只是跟着田爷爷打打下手帮忙收拾医药箱什么的。 乔瑞杵那儿瞅了老半天，心里是七上八下的，马涛这小子可是他给带过来的，这要是出点儿子啥事，回头他可咋跟人马家交代，尤其想到这小子那个难缠的妈，他头皮都阵阵发麻。 “老大夫，他怎么样了？这怎么老半天都不吭气儿了……” “吭什么气儿？”田老七边将医药箱扣好推给柳大力，边瞅了眼同样穿着军装但气势跟杨振彪没得可比的乔瑞，“嚎得都快没气儿了，还不让人歇会儿？” “可我怎么瞧人好像都晕过去了？”乔瑞不放心的追问。 “没事儿，缓缓过会儿就醒了。” 田老七说着就要走，可瞧乔瑞非要跟他要个保证似的又要张嘴，忙挥了挥手。 “公安同志你要是不放心我这个赤脚村医，还是赶紧的把人往县医院送，我可不敢打什么包票。” 乔瑞脸都青了，人老大夫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哪儿还有再张嘴的理由，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老大夫背着手一步一摇的走远。 正犯愁的乔瑞一瞧见牛启民走了过来，顿时就有了主意。 “牛队，马涛这小子都晕过去了，我们要不还是先给人送回县医院。” “不急。” 牛启民哪儿能不清楚乔瑞打得什么小算盘，他这会儿想开溜了，可人活阎王的小媳妇儿是那么好惹的？ 乔瑞眉头皱得老高，今儿个他出门没看黄历，见鬼的诸事不顺。 牛启民没理会一脸菜色的乔瑞，他这会儿倒是对乔瑞声称的受害者，老大咬牙的马桶，嫂子嘴边的帮凶，就眼跟前这个搁地上蜷缩成一团双目紧闭的马涛充满了好奇。 柳云姝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把人给拐到田爷爷家，结果倒是给了人机会温存好一会儿都不撒手，要不是听到边走边说话的田爷爷和她哥都进院子了，柳云姝差点都脱不了身了都。 瞅着把他交带给田老七和柳大力，转身就跑毫不拖泥带水的仓皇背影，杨振彪嘴角微微上扬。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杨振彪这边正被人好生‘伺候’，被他派去‘伺候’人的高峰则正悄无声息的跟紧了毫无所觉的柳大壮。 柳大壮横行霸道惯了，闯祸惹事更是家常便饭，可怂得都躲姥姥家去了，这也还是生平头一回，真他妈是奇耻大辱！ 要不是偷听墙角，他都还不知道他姑居然存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黑心，撺掇李建军他妈那个泼妇找他家晦气。 可没成想，他才一进村都还没到家，就又遭了他姑的道，这要不是他够激灵，溜得够快，指不定都被当场抓包了。 心里堵了一口恶气的柳大壮一路飞奔往家跑，果然远远就瞅见他家门口挤满了人，把他家围堵了个水泄不通，而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联保队员的自家人，柳大壮见状忙闪人。 高峰跟着他兜兜转来到了院子后的围墙边，眼瞅着柳大壮两腿一蹬嗖嗖就蹿了上去，三两下就没了踪影，高峰连连咋舌，什么小霸王，整个一猴子！ 藏身树上瞅了一会儿，高峰更加咋舌，好家伙，都扭打到一起了，这要不是眼力够好，他都差点分不清谁是谁了。 高峰心里暗自唏嘘，得亏老大只要他‘伺候’某人脱困就成，要不然这种村里人毫无章法的乱拳和逮哪儿好抓就抓哪儿的群架，他瞅瞅都头皮发麻，受伤事儿小，没脸才是真！ 高峰那边唏嘘不已，柳云姝这边是嘘声一片。 “真是废物一个了？” “田老七都摇头了，那还能有假？” “唉吆喂，这小子本来就傻，要是那玩意再坏喽，就是找个媳妇儿也没啥卵用呦……” “听说是家里独苗呢，这下子，大抵是要绝户了呦！” “可不是嘛，我刚从柳老二那边过来，马家的人正跟柳老二家的和玉兰撕打呢，头破血流了都……” “咦？找茬的不是李建军他妈那个泼妇吗？怎么又成城里马家的人了？” “你们都还不知道？” 瞧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八婆嘴巴立马上线。 “李翠华那个泼妇带了一帮子的人抄家伙围了柳老二家要柳玉兰给说法，马家的人是直接杀进去，不由分说就揍人，偏巧了柳老二家的男丁都不在家，李慕雪和柳玉兰那娘俩儿都被揍惨了，要不是柳奶奶躺炕上装死，指不定连她也躲不过一顿胖揍……” “这都什么世道了啊，都没人管吗？”有人唏嘘。 “管？怎么管？联保队的人都搁李翠华那个泼妇是一伙的，老支书和村长又都进城给浩浩瞧病去了，难不成要会计那个书呆子去管？” “那柳老二家那娘俩还不死定了？”唏嘘不已的人们纷纷都看向了现场的两个公安。 牛启民眉峰紧蹙面色森冷，周身都是肃杀的气息，那是真怒了。 而乔瑞则是呆了，马家带人砸场子居然没提前知会他一声，这下全赶一块了，他得赶快想辙撤。 乔瑞正担心再晚怕是要出事，可偏巧祸事连躲的机会都不给他。 “救命啊，田爷爷，田爷爷你在哪里？快、快救命啊……” 第41章 开撕 柳云姝正被她妈搁墙根底下盘问，突然听到柳玉兰惊慌失措的求救声，精神一下子就亢奋了。 她都还正愁搁谁去把人给请过来呢，没想到柳玉兰倒是自投罗网来了。 赵爱华耷拉着脸没好气的叨咕，“玉兰怎么也跑来了？这下可怎么是好呦，你姑一个都有够折腾的了……” “妈，什么都甭说了，还是看看去，免得等会儿又要招人闲话了。”柳云姝正头疼应付她妈紧张兮兮的盘问，赶忙趁机打岔，“听玉兰姐那声儿好像挺惨的，怕是真出什么事了。” “……”赵爱华心里咯噔一下，婆婆可都还在小叔子家呢。 柳玉兰在她奶奶和她弟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偷偷摸摸从后墙跳墙跑出来求救，一路上生怕再被联保队的那些人给抓回去，她咬牙一口气狂奔，却是没想到田爷爷家门口竟然也聚了这么多人。 柳玉兰头发早被人揪得毛毛躁躁披散得跟个疯子似的，劳动布厚实的衣服也被撕扯得开了线，东一个口子西一个洞洞的，再加上一路跑过来一身的臭汗，柳玉兰只觉得人们看向她身上的目光充满了异样，难堪得都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 乔瑞一眼就认出了和她姑柳巧珍长相有几分相似的柳玉兰，忍不住仰头望天，见鬼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牛启民锐利的目光扫过柳姑姑又转而看向眼跟前的女孩儿，心里大概也就有数了，远远瞧见嫂子和她妈挤了过来，但却始终不见老大的人影儿，牛启民眉峰隆起。 柳云姝距离柳玉兰两三米开外就站着不动了，瞪眼瞅着前世今生从来都没这么狼狈过的柳玉兰。 柳云姝揣着明白装糊涂，“玉兰姐，你这是怎么了？” 赵爱华被她拽得也动弹不了，只得跟她杵一块站着，倒是奇怪那个公安的牛大队竟然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还跟她们排排站，直叫赵爱华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你们，你们……”柳玉兰羞愤难当，指着柳云姝的鼻子控诉，“你们故意看我们家笑话！明知道建军他妈搁我家找茬，你们家谁都不出面去帮衬一下……呜呜……枉费我们平日里可怜你没了亲妈，可你非但不念我们的好还反咬……” “反咬你一口吗？”柳云姝嗤笑，“玉兰姐你说话可真好笑，这车轱辘话你和姑姑说得不烦，我听得可都累了。” “柳云姝你别不识好歹！”柳玉兰声嘶力竭的吼。 “柳玉兰，我就是再不识好歹，可我也没干那些个伤天害理的事儿，你说我反咬你一口，我都反咬你什么了我？” 柳玉兰只顾着气喘吁吁的忙着顺气，愤恨的瞪着她不吭声。 柳云姝呵呵冷笑。 “是你和姑姑合起伙来坑骗我，说什么马涛多么多么憨实，多么多么可靠，可他明明就是个傻子，现在还是个废物！” “……”柳玉兰脑子一阵一阵发懵，柳云姝什么时候知道马涛出事儿的？ “是你勾结李建军污蔑我和我哥投机倒把，结果真凭实据一样没有，倒是败露了李建军和他爸中饱私囊的勾当。” “……”柳玉兰愤恨的牙根痒痒，她今天这一切还不全都拜柳云姝所赐。 “也是你和柳大壮蓄意毁我名节，结果连累浩浩差点没命，要不是振彪及时出手相救，我和浩浩早被你害死了。”柳云姝字第铿锵。 在场的众人哗然，靠！柳老二家的都是一家子什么鬼？ 乔瑞骇然，穆国涛那个滑头，都没说实话，这都他妈牵扯出命案了，妈的！居然还拉他下水。 柳玉兰慌得六神无主，尤其眼瞅着她身边居然还站着一个穿着军装的陌生男人，心里更是没底气，拿不准那人究竟是她姑请来的帮手，还是杨振彪撂给柳云姝的护卫。 柳玉兰赌了一把，权当在场的两个穿军装的全都是她姑请来镇场子的，她早憋了一肚子火气，她打不过李建军那个泼妇妈，可她还从来都不惧柳云姝这副小身板，反正今儿个她形象早没了，她不好过，平白也不能叫柳云姝这么消停了去。 “柳云姝你少他妈信口雌黄！你信不信我打烂你那张臭嘴！” 牛启民就搁柳云姝身旁直挺挺的站着，他早看透了柳玉兰的那点儿子小心思，虽然不知道老大这会儿跑哪儿去了，但他要是再敢叫嫂子在他面前吃亏，不止老大的拳头轻饶不了他，他都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 而相对于牛启民的草木皆兵，专程跑这边跟柳玉兰搁这儿开撕的柳云姝才不是无的放矢，眼角余光瞄见那个颤颤巍巍朝她们扑过来的身影，柳云姝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我信口雌黄？别跟我说那天踹得马涛翻白眼差点就溺水了的人不是你？我可都亲眼瞧见了的……” “……”柳玉兰高举的拳头僵了一下，吃惊的瞪着柳云姝，那么慌乱的情况下，她真的看清了？ 柳云姝原本只是诈她，好给她身后的人创造机会，可没成想她的反应居然印证了她的胡诌。 这下反倒是叫柳云姝暗暗吃惊了。 须臾间，柳玉兰反应过来柳云姝居然是在诈她，恼羞成怒疯了般扑向她，却见她竟咧嘴哈哈大笑。 柳玉兰脑子发蒙都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就被人一下子扑倒在地，明显得察觉到紧紧禁锢她的是男人的气息，柳玉兰拼命挣扎，撕咬，脚踹齐上阵，得以翻身还趁机狠狠补了一脚，只听得一声闷哼，紧跟着唏嘘声此起彼伏。 “啊！”柳玉兰瞠目结舌，昏死在她眼跟前的居然是马涛。 “啊！”葛月娥好不容易才挤了进来，结果正巧亲眼看到柳玉兰那一脚扎扎实实踹在了她儿子的子孙根上，撕心裂肺的痛差点叫她也跟着晕过去。 柳云姝被黑着脸的杨振彪拉到身后挡着不许她瞧，匆匆忙忙赶了过来的柳大力拦都拦不住双拳紧握的柳父，扯了扯杨振彪的袖子跟他使眼色，结果杨振彪没反应，倒是柳云姝拽着他转身就走。 牛启民瞧着老大搁那儿环臂抱胸，薄唇紧抿面色森寒，他都有点儿替擅自做主的小嫂子担心了。 第42章 罪恶 赵爱华早先一步跑了过去，也得亏有虎着脸的杨桂芬帮着上手拦人，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柳铁柱抬得高高的那一脚才没真的踹到柳玉兰身上去。 柳父这边有人拦着他犯倔，免得盛怒之下铸成大错。 可谁也不敢去拦疯狂踹人的葛月娥，全都唏嘘不已的连连后退，生怕葛月娥那虎虎生风的飞毛腿殃及无辜踹到自己个儿身上来。 “……啊，救命啊！呜呜……救命啊，姑姑救救我……姑姑快救救我……” 自顾不暇的柳巧珍恨铁不成钢，差点没碎了一口好牙，柳玉兰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棒槌！ 乔瑞偷觑了一眼脸色冷肃的牛启民，心里暗自打鼓，这下闹大发了，等会儿无论怎么收场，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不由得暗恨的瞪了一眼搁沙石堆上闷不吭声的柳巧珍。 然而，事情远没乔瑞以为的那么简单。 柳云姝才跟她哥跑过来，话都还没说，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的老支书周红军给截胡了。 “云姝丫头，你刚刚说的可都是真的？” “……嗯！” 柳云姝瞅着满脸沧桑的周爷爷于心不忍，可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她也再没有瞒的必要了。 周红军一时间反倒沉默了，想他也是扛枪打炮上过战场的兵，铁骨铮铮硬气了一辈子，没想到临到老，竟连周家唯一的血脉都差点搁他眼跟前被人害死，这口恶气他如何能咽！ “周爷爷，这事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察觉的，要不是那天搁林子里无意中听到李建军拿这事威胁玉兰姐，谁也不会想到那天的意外根本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柳云姝说着都忍不住噤若寒蝉的哆嗦了一下。 惹得围观的街坊邻居全都同情又可怜的连连叹气。 周红军沉着脸只字不言。 杨振彪环臂抱胸，强忍着把她搂入怀中的冲动，在她身旁默默伫立。 柳云姝自觉气氛肃穆沉寂，一一扫过后怕连连的父母和双拳紧握的哥哥，最后不经意撞入了杨振彪深遂幽暗的眼眸。 柳云姝心头莫名一紧，每每提到这件事，杨振彪的反应都格外强烈，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前世的时候，她不懂他，只以为他是性格暴躁脾气不好，然而，重生一世，她却深深懂得纵使他再是铁骨铮铮，可也是血肉之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战场上枪林弹雨无所畏惧，然而她的那场意外却一直都叫他心有余悸。 杨振彪不知道柳云姝突然间的晃神是在想他的种种，见她脸色变幻莫测，杨振彪更加的心疼不舍了，接着她的话茬继续说。 “李建军拿这事威胁柳玉兰的时候，我和战友高峰也在场，云姝心地纯善，虽然听到了那番话，其实当时也没太当真，都还以为是李建军死缠烂打纠缠柳玉兰胡诌的借口，要不然也不会放心不下她被李建军就那么给背走，非要闹着我和她哥搁一人跟回去瞅瞅……” 杨振彪瞥见远远跑来的人忙同他招手。 高峰还以为老大有事交代他去办，忙挤了进去。 “老大。” “老支书，这是高峰，昨天就是他跟着李建军和柳玉兰一道回来的。” 杨振彪指着高峰对周红军说，见他打量了高峰一眼，该是认出了昨天见过，这才看向满头大汗的高峰。 “高峰，你来说说，你昨天跟了他们一路，都听到了什么。” 高峰抹了一把汗，先是搁心里头纠结了一番，才顶着众人灼灼的目光一一道来。 原来，柳玉兰不甘心跟丢进了林子的柳大力和柳云姝兄妹俩，李建军又可气地说他们指定是来偷猎物的，结果不知怎么的就说到了投机倒把。 柳玉兰一路上就跟李建军打听什么是投机倒把，等他们到了柳老二家的时候，柳玉兰和李建军就已经商量好，去大队告发柳大力和柳云姝一大早进林子里采药什么的，指定是和田老七之前一样想要干那投机倒把的勾当。 “后面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了的，李建军先是找了他爸李卫民纠结了联保队的人散出去四处找人，然后又拉铁面无私的老支书上门堵人，可没成想柳姑姑正搁柳叔和柳婶儿闹腾，就是老支书上门都没消停，结果等了老半天都没等着人，柳姑姑还一个劲儿的跟柳婶儿愤怼，摆明了是人家的家务事，老支书黑着脸先撤了，结果才走没多远就遇上了……” 高峰瞅了一眼面色深沉的老大，顿了一下，才一字一句的接着说。 “事实上，李建军跑去大队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到柳玉兰和她妈说什么怕是事情要败露了，还说可得要柳大壮藏好了暂时别露面……” “不、不是的……”柳玉兰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极力替自己辩解，“你们，你们污蔑我！” 牛启民见时机差不多了，抬手拍了拍僵着身子发呆的乔瑞。 “去把柳玉兰她妈和柳大壮都请到这儿来。” “是！”乔瑞激动得转身就跑，连敬礼都给忘了，牛大队给他机会将功补过，他怎么能不激动！ 柳巧珍眼睁睁瞅着乔瑞临阵倒戈，心里的那个气啊，一向傲娇惯了的她，什么时候这么悲催过，她几乎都怀疑要不是刚才田老七那几针下去，她兴许都还不至于这么屈辱，醒着但却四肢无力动弹不得，想晕过去可又气血旺盛神志清明，有田老七那个搅屎棍在，只要想到刚刚眼跟前那白森森的粗大银针，她甚至悲催得都不敢装晕了。 柳云姝瞥一眼目瞪口呆的姑姑，再瞅一眼鼻青脸肿的柳玉兰，无视葛月娥复杂的眼神，心境突然就豁达了，朗朗乾坤下，再是深藏不露的罪恶，也难逃举头三尺有神明。 “老周。”田老七拎了把蒲扇晃出来准备接着看戏，瞅见周红军很是意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浩浩退烧了没？” “没有，检查结果出来了，可县医院的大夫会诊了老半天也说不准引发高烧的诱因，只是跟我们说情况不好，再烧下去怕是，怕是……”周红军潸然沉默，浑浊的眼眸中尽显沧桑。 柳云姝心里咯噔一下。 第43章 演技 她清楚得记得前世的时候，周元浩被救起后，没几天就又上房揭瓦了都，还被周爷爷给揍了一顿来着。 可这一世怎么突然就病危了？ 柳云姝心里存了个影儿，一时间的却又理不出个头绪来，尤其她就是想去亲眼瞅瞅浩浩，可也得先把眼跟前这档子事儿给了了，只差这临门一脚了，她是真心不想前功尽弃了。 周红军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把搁兜里揣回来的检查结果递给田老七。 “浩浩还在打点滴，我把检查结果都拿回来了，寻思着叫你帮我瞅瞅看，实在不行就连夜转院进省城，我回来也是要联系联系老战友，看看能不能帮忙啥的，没成想竟叫我听到了是有人蓄意谋害……” 田老七无言的拍了拍他低垂的肩膀，拿在手里的检查结果仿若重如千斤，低头瞅了眼爬在地上嘤嘤哭泣的柳玉兰，转脸朝柳云姝瞪眼。 “搞什么鬼，搁我门前号丧呢这是？” 柳云姝无辜躺枪，眼瞅着田爷爷被葛月娥拽住了裤脚哭，求他救救她儿子，柳云姝忙凑过去跟他咬耳朵，田老七的脸是越来越黑。 葛月娥生怕柳云姝心怀不轨给她落井下石，都不等她把话说完，狠狠推了她一把，趁着柳云姝往后跌去，忙挡在田老七跟前哀求。 “这位老大夫啊，你可别听她瞎说啊，求你、求你赶快救救我儿子啊，他、他都疼得昏过去了啊，我、呜呜、我可怜的儿啊……” “敢情你是乐意看他清醒着疼个死去活来的？”田老七没好气的愤怼。 葛月娥傻眼了，呆呆的瞅着吹胡子瞪眼一脸愤然的田老七，心里拔凉拔凉的。 柳云姝退了两步，被杨振彪稳稳扶住，回头朝他微微摇头。 杨振彪薄唇紧抿，要不是小媳妇儿频频跟他使眼色，还双手抓着他的手腕不许他妄动，他才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围着的人们顿时议论纷纷，七嘴八舌的没啥好话。 柳玉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田老七带刺儿的嘲讽犹如一把利刃戳在她心头，羞愤难当的柳玉兰把所有的怨恨全都归结在了搁一边袖手旁观的柳云姝身上。 “玉兰姐，你自己个儿作孽，也来怨恨我？”柳云姝被她赤裸裸的怨毒目光给气笑了，“刚刚大伙可都打眼瞅着呢，我不过才说了两句大实话，你就恼羞成怒了，啧啧……这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还不信那些个谣言来着，可瞧你刚刚稳准狠的那一脚，我、我都不好意思替你辩解了都……” 柳云姝拿柳玉兰惯用的伎俩搏同情，却是没想到这招的确好使，她的话一下子就引燃了围观的人们八卦的火苗，就连杨桂芬都不由得多瞅了柳玉兰两眼，脸色那是相当的好看。 柳父和柳母后知后觉了什么的齐齐咬牙，柳大力双拳紧握得咯咯作响，姑姑竟然明知马涛废了，都还可劲儿折腾逼云姝嫁给他个不能人道的傻子。 杨振彪沉着脸堵住了怒目圆睁的柳大力，见他绕过他就要冲柳姑姑杀过去，杨振彪一把给他拎住，压低了嗓音搁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就松开了手。 高峰眼瞅着满身火气的柳大力跟那儿呆若木鸡，不禁搁心里偷着乐，好戏还在后头。 而被人踹得浑身疼得柳玉兰好半天都起不来身，脑子更是阵阵发懵，以至于柳云姝突然间的发难，她竟一时没反应过来，可等她察觉不对再要反唇相讥的时候，早已错失良机，周遭异样的目光令她如芒在背。 再瞧柳云姝非但没受半点非议，反倒是被杨振彪和柳大力一左一右妥帖的护着，两相比较巨大的反差不禁令一向傲娇的柳玉兰心生嫉妒。 可屡屡在柳云姝跟前吃暗亏，纵使没有姑姑的点拨，柳玉兰也心生警惕了起来，就搁嘴边的反击，愣是叫她生生给噎了回去，眨了眨泪眼婆娑的小眼，可怜兮兮的瞅着围着她冷眼旁观的婶子大娘，带着哭腔难掩哽咽的哭诉。 “呜呜，我刚刚真的是被吓坏了，呜呜，你们是不知道啊，刚刚他们冲进我家就是一顿撒泼，我和我妈都被人给打得鼻青脸肿的，呜呜，我还以、还以为是他们追过来了，所以才拼命挣扎……” “……这、这……”老姑奶奶想可怜她宽慰她说什么，可楞是被身边儿的人给制止了。 结果本来年纪大了就爱忘事，再被人这么一打岔，等老姑奶奶再回头的时候自己都忘了刚刚想说啥来着。 柳云姝瞪眼瞅着柳玉兰的小脸由白转红满满的希冀，结果等了老半天，老姑奶奶转个头就又不吭声了，柳玉兰的小脸一下子就红里透着黑整个人尴尬得要死。 想也知道柳玉兰打什么鬼主意，反正等人等得正无聊，柳云姝索性也不搭理她，环臂抱胸就搁那儿冷眼看着她不作不死。 “……云姝，你、你听我说……” 柳玉兰直觉她今儿个走霉运，倒霉悲催的事事不顺，可人不救她她自救，柳玉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做了好大的思想斗争才下定的决心，眼神都坚定了几分，压着嗓子哽咽着说。 “云姝你真的误会了，这一切都是李建军那个二流子搞的鬼，他、他早就不止一次的胁迫威胁要我嫁给他，可他一个不学无术的二流子，我哪儿能从啊，所以他才、他才整了这一出出的幺蛾子，为的就是逼我就范啊，我、我是无辜的……” 柳玉兰如诉如泣的一番质控，在场的人们再次炸锅，一时间的众说纷纭，就连周红军都皱着眉头仰头望天。 柳云姝扶着额头哭笑不得，她真是不得不服柳玉兰演技真是了得，也难怪她前世被人骗的把自己个儿卖了都还甘心情愿的帮人数钱。 “她说谎！”平底惊起一声吼。 李建军越过拥挤的人群挤了进来，带着柳大壮后脚跟了进来的乔瑞眼瞅着柳玉兰刷得就白了小脸，不由得替自己偷偷捏了把汗。 柳玉兰没想到李建军会赶这么巧过来，一个激动差点没咬了自己个儿舌头。 第44章 手笔 葛月娥瞅着趴地上目瞪口呆的柳玉兰，心火狂飙，上去就又是两个大耳刮子抽她，直打得柳玉兰瘫在了地上，要不是被人拽住了她发麻了的手，她一准扇烂了柳玉兰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儿！ 李建军走到周红军跟前，羞愧难当地耷拉着脑袋。 “周爷爷，对不起，我不该知情不报的。” “……”周红军沉着脸，心里堵得慌，老半天都没说一个字。 议论纷纷的人们渐渐没了声儿，全都竖起了耳朵。 柳云姝皱着眉头古怪的盯着李建军瞧，她原本还想瞅瞅柳玉兰要怎么跟往日的旧情人撕逼呢，结果却是不想昨儿个还跟柳玉兰狼狈为奸的李建军，才一宿的功夫就给人策反了，究竟是谁那么大本事？ 正跟牛启民交头接耳的杨振彪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回头瞅了眼小媳妇儿，嘴角微微勾起。 牛启民大步上前，向周红军敬了个礼。 “老支书，这些人涉嫌蓄意谋杀，我们得带走，回局里去审。” “这事……”周红军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可越是涉及自家的事儿，越是不好轻易处置。 牛启民知道他的顾虑，更理解他的苦衷，义正辞严的敬礼道，“老支书您也是党员干部，这事没得商量，法不容情！” “……” 围观的人们寂静一片，谁都不敢吭声。 柳玉兰惊恐地瞅着牛启民手里亮出来的手铐，浑身一个激灵，下体一股热流流了出来，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突然闻到了一股子骚味儿的人们纷纷扭着鼻子连连后退。 乔瑞嫌弃的瞅了一眼，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牛队都发话要抓人了，可眼跟前只有他一个兵，他个倒霉悲催的就是捏着鼻子也得干，乔瑞心里头都要把穆国涛给骂死了，这都给他整了挡子什么糟践活！ 说曹操曹操到，乔瑞正搁心里头骂的人，带了几个手下姗姗来迟。 柳巧珍眼睛贼亮，忍辱负重了这么久，她可终于把靠山给盼来了，激动得哭诉。 “国涛啊，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你这要是再不来啊，我、我可都要被人给欺负死了啊……” “你闭嘴！”穆国涛黑着脸呵斥，嫌弃的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冷着脸没好气地吼她，“一天天的尽给老子惹麻烦，回去再找你算账！” “……”柳巧珍气弱的瘪了嘴，想也知道，她费尽心机折腾了这么久，结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不说，还反惹了一身的骚，甭说心高气傲的穆国涛了，就连她自己个儿都咽不下这口气。 穆国涛是有备而来，都还不等牛启民开口，他就先递上了一张纸条。 牛启民眉头皱得老高，抬头看了一眼正忙着跟小嫂子说话的老大，攥了攥拳头，才同一言不发的穆国涛微微点头。 穆国涛也没多耽搁，只是同牛启民道了声谢，又向老支书周红军点了个头，就招呼人帮着将瘫软在沙石堆上的柳巧珍给弄上了车，临走前抱憾的拍了拍一脸菜色的乔瑞。 柳云姝目光灼灼的瞅着牛启民手里的纸条，心绪剧烈翻腾，会是那个神秘高人的手笔吗？ 杨振彪瞧小媳妇儿的脸色不对劲儿，大长腿一迈朝牛启民奔去。 柳宝柱扶着柳奶奶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汽车绝尘而去的尾巴，可等走近了，柳奶奶突然啊的一声惨叫。 “玉兰这是怎么了？怎么？怎么成这模样了……” 柳奶奶呆呆的瞅着昏死过去了的柳玉兰，才要痛斥老大家的一家子都是白眼狼，可才一抬头正巧瞅见宝贝孙子被人摁着带上了手铐，柳奶奶急的站都站不稳了，踉踉跄跄的颠过去拽着柳大壮的手腕吼得震天响。 “你们都给我住手，谁允许你们碰我孙子的啊！……” “奶奶，爸，救我，救我……哇哇……他们要抓我，他们要抓我走……奶奶救我，快救救我……”被吓傻了的柳大壮刚刚一直是懵的，直到见到他奶奶和他爸，这才害怕地哇哇大哭。 牛启民给她出示了他的证件亮明身份。 “老人家，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我是大队长牛启民，我们这是执行公务，请你不要阻碍执法。” “我才不管你们是县里的，还是省城的，你们就是不能碰我孙子，你们凭什么啊，你们凭啥要抓我孙子啊……” 柳奶奶自觉跟县里公安的劳什子队长说道个不清，转头可怜巴巴地去求跟田老七站一块不知道嘀咕什么的周红军。 “老支书，你可得我们做主啊，我孙子才多大啊，就算惹了什么祸，那也是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当不得真的啊，不管是县里的，还是帝都的公安，也都不能跟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计较啊……” 周红军阴沉着脸闷不吭声，捏在手上薄薄的化验单仿佛一道道催命符，生刮着他的心头肉。 田老七脸色漆黑，一把推开了缠了上来的柳奶奶。 “少他妈跟这儿倚老卖老，柳大壮都他妈十五的半大小伙子了，又不是乳臭未干的奶娃娃，你孙子蓄意谋杀，犯得可是国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就是跟这儿撒泼打滚也没用……” “……”柳奶奶瞧瞧哇哇大哭的柳大壮，再瞅瞅搁地上昏迷不醒的柳玉兰，田老七痛心疾首的咒骂，她是一脸的懵逼，不就是秀红看上了云姝娃娃亲的对象，想抢过来这点儿小事嘛，怎么就闹成谋杀了？ “田叔，这事怕是有什么误会……”柳宝柱抖着嘴角心虚的辩解。 “狗屁的误会，你们一家子都他妈能滚多远滚多远，浩浩可是老周家的命根子，都被你那个畜生儿子害得命在旦夕了，你他妈还跟这儿叨咕狗屁的误会！”田老七火大的拿蒲扇狠狠的拍打柳宝柱的脑袋，三两下他的蒲扇就跟济公手里的那把有得一拼了。 柳奶奶一听说出事儿的是老支书家的浩浩，脑子嗡的一下，眼前阵阵泛黑。 就在跟前的柳宝柱被田老七拍打得脑子发蒙，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柳奶奶直挺挺的栽到了地上。 第45章 不妙 赵爱华和柳大力忙挤开个人冲了过来，柳铁柱冲呆愣着不动的柳宝柱就是一拳把人给挡了开。 “田爷爷……”柳云姝扯了扯田老七的袖子。 田老七没好气地冷哼，脸拉得老长，蹲下身子摸了一把脉，起身就走。 “田爷爷，我去，我去拿医药箱。”柳大力极有眼力见儿的说。 田老七回头瞪了他一眼，“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柳大力傻眼一呆，他又说错什么话了？ “没病没灾的，瞎折腾个什么劲儿。”田老七这会儿正搁气头上，也没啥好话，“放心，死不了，缓一会儿醒了还能可劲儿嚎！” “……”柳云姝嘴角狠狠一抽，她奶奶这得是多招人嫌啊。 牛启民趁着这股儿乱劲儿，忙招呼乔瑞把人都给塞进了吉普车，瞅了一圈没瞅见杨振彪的人，丢了把车钥匙给高峰，就上了已经启动了的车子。 眼瞅着吉普车闪着警灯呜啦呜啦开走了，围观的人们这才大喘气儿的各种唏嘘。 柳云姝瞧着田爷爷拽着老支书头也不回的大步朝他家走，刚刚没顾得上去看化验单上的具体结果，可单看田老七火冒三丈都恨不能揍人泄愤了的劲头，柳云姝就直觉不妙，揉着隐隐泛疼的额角寻思得赶快亲眼瞧瞧去。 柳铁柱和柳大力忙将昏倒在地的柳奶奶抬进了屋，转个身再出来，却早已不见了柳宝柱的影儿。 柳铁柱脸黑的直皱眉头，“你叔人呢？” “大概是回去了……”柳云姝不太确定的说，她刚刚只瞄见了她叔一个背影，至于人究竟是干嘛去了，她打哪儿能知道。 “……”柳铁柱气得额上青筋突爆。 “爸，振彪借了辆车，等会儿田爷爷要和周爷爷一起去县医院，我也想跟着去看看浩浩。”柳云姝心里惦记着事儿，也没跟她爸打太极就直接说。 “你跟着去还不是添乱？有振彪那孩子陪着还能跑跑腿……”柳铁柱说着突然就想到了杨振彪身上的伤，眉头皱的老高，“……刚刚你田爷爷还急吼吼训振彪那小子胡来，说什么再这么下去，他那伤就甭想养好了。” “……”柳云姝心知肚明杨振彪那是被折腾的，他要是能好好歇着，这会儿伤都能好大半了，可偏偏最近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全赶一块了，甭说他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就是她自己个儿都觉得疲于应对了。 柳铁柱默默了一会儿，“要不你还是跟着一起去，顺便劝劝振彪那孩子搁县医院住两天好好养养伤。” “……我尽力。” 柳云姝其实又何尝不想劝杨振彪住院好好养伤，可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事只怕没得商量。 “说什么呢？怎么老皱着个眉头？” 杨振彪远远走来就见小媳妇儿搁那儿愁眉不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小媳妇儿今儿个心思特别重，似乎在隐隐担心着什么。 柳云姝昂着头瞬也不瞬的瞅着他。 “我爸说要我跟着你们一起去医院也成，正好劝你顺道住院好好养伤。” 杨振彪想也知道小媳妇儿搁那憋什么坏呢，当着柳父的面儿，他还能说个不字？ 瞧着父女俩直勾勾的瞅着他，杨振彪是既无奈又暖心，宠溺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那事不急，到时候再说，我妈刚刚走得急，也没来得及跟叔和婶儿说一声，得跟叔道个歉。” “……怎么这就走了？”柳铁柱脑子有点儿跟不上趟，愣是没注意到他直接就给他转移了话题。 柳云姝嘟着小嘴一脸的憋屈，摸头杀啊，这人绝对是在故意报复她。 可听到杨大娘居然闷不吭声的就闪人了，柳云姝不禁好奇地眨了眨眼睛，难道是他舅舅又来整幺蛾子了？ 杨振彪哪儿知道柳云姝心里一直都还惦记着那茬，虽然奇怪她眼睛突然一亮，可没有多想。 “家里来人找，说是有急事，我妈那人风风火火惯了，叔你可别见怪。” “哦哦，没事，没事，哪有什么关系。”柳铁柱摆了摆手，尴尬苦笑，“倒是我们招待不周，桂芬啊，人都到家门口了，结果连口热水都没喝，哎哎，都是这事给闹的……” “没事儿的，叔您别介意。” 杨振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妈今儿个可是被人给骗来搅局的，也得亏他妈是个拎得清的才没着了道，反倒是错有错招，不止给他长脸，还力挺了小媳妇儿一把，差点没把柳姑姑给气瘟了都。 虽然不知道他舅的铁蛋慌慌张张跑来找他妈急着回去做啥，可以他妈那暴脾气，他这会儿倒是不得不替他舅点蜡了。 三人说话的功夫，一辆汽车远远开了过来，待到开近了才停下，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赶着来接人的马奎。 “唉吆喂，你个老不死的，你可算来了，快、快把咱儿子送医院去……哎、哎……”葛月娥口干舌燥的都快没力气了。 “……”马奎没吱声，招呼司机一起把马涛抬上了车，等葛月娥坐进了车里，马奎这才看向门口的三人欲言又止。 眉峰紧锁的杨振彪攥紧了柳云姝跟水里捞出来似的的小手，刚刚马奎下车的一瞬间，小媳妇儿的小脸儿一下子就煞白了，整个人僵得跟冰封了似的，不知道她在他不在的时候究竟都经历了什么了，心思重得叫他都抓狂。 就在气氛僵得令人窒息时，刚刚一出事儿就躲走了的柳宝柱居然又跑了回来。 “厂长，厂长你等等……” “……”扶着车门的马奎转身回头。 “……”柳铁柱双拳紧握大步上前。 慢了半拍没拉住人的柳云姝扯了扯杨振彪的袖子，杨振彪薄唇紧抿默不作声。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柳宝柱生生挨了一拳，连连退了几步才站稳，可他这会儿顾不上跟他哥掰扯，绕过他哥忙跟马奎讨好的鞠了个躬。 “厂长，求您帮个忙，捎我媳妇儿去县医院，我媳妇儿被人给打晕了……” “开车！”葛月娥声嘶力竭一声吼，顺手把车门哐当关上。 柳云姝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再瞅一眼揪着他叔领子就要揍人的马奎，心情突然间的大好，她怎么就忘了今时不同往日，眼前的马奎还是前世那个妻管严的马奎，可她已不再是前世那个受气包的傻儿媳妇了。 第46章 碍眼 “人都走了，还楞什么呢？” 杨振彪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小媳妇儿一看那个见鬼的马桶，他心里就哪儿哪儿都不痛快。 柳云姝转脸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还一副全都是她的错的冷脸，这要不是瞅她爸都还在跟前，柳云姝才不会给他忍气吞声。 柳铁柱这会儿心里堵得慌，没注意到两个小年轻眉来眼去的斗气，他就是瞅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柳宝柱不顺眼，可要叫他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揍，他又于心不忍，索性眼不见为净，抬脚走人。 柳云姝瞧着她爸负气转身的背影直皱眉头，她叔整个就一浑不吝，仗着有奶奶给他撑腰，什么混账事他都干得出来。 柳云姝这会儿都有点儿替她爸头疼了，今儿个这顿揍，她叔才不会自认倒霉，她奶奶更不会跟她爸善罢甘休。 杨振彪哪儿能知道柳云姝搁心里头纠结的什么鬼玩意儿，他就是奇怪小媳妇儿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暴力了，居然津津有味地瞧人干架，杨振彪咧嘴一乐，宠溺地摸了摸她顺滑的秀发。 “这种没啥子技术含量一点儿看头都没有的扭打，有什么好看的？媳妇儿你要是喜欢看，改天带你到营地长长见识，老子手下的兵就是比划比划拳头，都比眼跟前这俩有看头。” “你想的美！” 柳云姝还不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想着法儿的拐她，她才不上他的当。 杨振彪嘴咧得更大了，小媳妇儿害羞的俏模样真是越来越动人了，要不是怕给她逗急了不理他，杨振彪都想抱她转两圈了。 柳云姝正被他给逗得小脸发烫转脸不想理他，转身才要走，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云姝。” “咦？东明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柳云姝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瞅着沾染了帝都气韵更加玉树兰芝了的胡东明，眉眼弯弯高兴的迎了两步上前。 “胡大娘不是说你暑假要在帝都的大医院实习就不回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实习不顺利，还是怎么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我前两天给家里挂电话，听说你出事了，我不放心就回来看看……” 胡东明气喘吁吁的说，抹了一把汗，这也才注意到柳云姝身旁那个迎风伫立满身肃杀之气的军人，心里不免咯噔一下，该不会刚巧就是他搁心里头猜想的那个人。 “哎，你真是的，瞎操什么心，我不都好好的吗？帝都大医院的实习机会多难得啊，你这要是被田爷爷给知道了，你就等着削皮。” 柳云姝虽然话是那么说，可还是很感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角余光瞄见某人阴沉得骇人的脸色，这才恍然了胡东明脸色突然就古怪了的缘由，苦笑着回头。 “振彪你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胡东明，人家可是田爷爷正儿八经的徒弟。” “杨振彪，云姝的未婚夫。”杨振彪面无表情的自我介绍，他不论怎么瞧都看小媳妇儿的这个同门师兄非常的碍眼。 要不是忌惮他胸口的伤，柳云姝差点都想给他一拳了，她都快要尴尬死了。 “你好。”比柳云姝更尴尬的胡东明俊脸都憋红了，他没想到柳云姝的对象会是一个气场这么强大的军人，初次见面，他这个不能说没见过世面的大学生，都不怎么敢直视他那锐利的眼睛。 “东明哥，你这来瞧我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忙慌的。”柳云姝瞧着气氛有点儿僵，忙没话找话，“还是又来找田爷爷的藏书来了？” “不、不是，我爸跟我说周爷爷指定在师父这儿，要我来找周爷爷到村委接电话，先不跟你说了，我爸说事儿挺急，要我赶快把周爷爷叫过去。”胡东明说着拔腿就跑。 一听说是电话找周爷爷，柳云姝就不由得心口一紧，忙推了推杨振彪，“我去跟我妈再知会一声就走，振彪你去看看车子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高峰会不会开车。” “放心，就算高峰开不了，不还有你未婚夫我呢嘛。”杨振彪想再摸摸她顺滑的头发，却是不想小媳妇儿早有防备躲了开，朝他嘟了嘟嘴转身就跑。 结果最后开车的还真就是杨振彪这个伤患。 柳云姝不时瞄一眼目不斜视专心开车的杨振彪，嘴角翘得老高，搁心里偷着乐，这家伙凶神恶煞了老半天居然是在吃醋，她差点都要误会他是嫌她愣是塞胡东明上车，把高峰给丢下才跟她置气呢，这要不是临走前高峰跟她使劲儿又是摇头又是使眼色的，她没准都要跟他杠上了都。 “咳，忘了跟你说，东明哥是帝都医科大的，他跟着去没准能帮上什么忙。”柳云姝自知理亏的辩解到，“浩浩化验单上的结果指征不好……” “嗯。”杨振彪倒是没打着跟她置气，不过是在专注开车还想着另外的事儿才半天没吭声，结果阴差阳错倒是叫小媳妇儿都知道自我反省了，杨振彪紧抿的薄唇微微上扬。 后座田老七和胡东明就化验单的结果深入讨论，周红军虽然不懂，可也极尽所能的竖直了耳朵听，柳云姝一心两用突然听胡东明提到肝功异常，谷丙转氨酶高达1120，血氨都已经118了，柳云姝心里咯噔一下。 “血氨这么高，会不会诱发肝昏迷？” “……就怕！”田老七直皱眉头。 “浩浩之前究竟得什么病了，怎么会诱发肝昏迷这么严重的急症。”胡东明不明所以的来回瞅着三人。 周红军两手扒拉着脑袋缄默不语，田老七黑着脸捏着化验单闷不吭声，柳云姝深知这会儿说什么都没用，忙跟胡东明使眼色要他赶紧打住。 三人正愁眉不展，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杨振彪猛地一个急刹车，毫无防备的柳云姝磕到了他的肩头上，脑子一阵发晕。 “怎么回事？” 柳云姝忙抬头看他，瞧他探出脑袋去瞅什么，啥也没瞅见的柳云姝忙转而去看倒车镜，只见他们车不远处一辆军车侧翻在地，车轱辘都还在打转。 第47章 壮丁 杨振彪推开车门就冲了过去，等柳云姝他们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的时候，他已经拿路边捡的石块把车前窗玻璃给敲碎了。 许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惊醒了撞晕在方向盘上了的司机，只见他晕晕然的抬头，眼睛眯了一条缝，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石头，石头……”杨振彪边叫他的名字，边拿手里的石块把车砸得砰砰响。 “……老大？”石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留下来的血水，听到熟悉的呼唤，眼睛睁得大大的，晕乎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也顾不得多想老大怎么赶巧来救他们，忙转头去看后座的人，“老杜，老杜，快醒醒，老大来救咱们了，快醒醒……” 杨振彪正指挥胡东明和两个老爷子帮着一起把车子给推正，好把人给救出来，突然听到石头喊老杜，杨振彪差点没懈了劲儿，一口气憋住，跟着周红军的口号猛地努劲儿，合五人之力，车子终于噗咚落了地。 杨振彪扑过去咔嚓打开了后车门，才要探进去查看，却又猛地一个转身闪了开。 柳云姝和田老七正要去看那个满头满脸都是血的司机，本来就神经紧绷一下子就更紧张了，还以为车里面怎么了，可就在柳云姝寻思的时候，一个中山装的男子急吼吼的跳下了车。 “惨了，惨了，这下惨了，该死的没逮着活阎王，差点没把我这把老骨头交代给小鬼了……” “……”搁车门边靠着的杨振彪一脸的黑线，这要不是他胸口隐隐泛疼怕把伤口给撕裂了，他都不介意把老杜塞回车里再把车给他掫回去。 石头捂着还在流血的额头下了车，眼瞅着老杜跟那儿炸毛，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老大，急忙给老杜使眼色，可晕头转向的老杜压根就没瞧见急得都跳脚了的石头，倒是叫他发现了靠着车冷眼瞪他的杨振彪，老杜一下子就尴尬的定住了，眉毛眼睛一块抖，滑稽得很。 柳云姝忍不住噗呲一笑。 田老七和周红军面面相觑，这人似曾相识有点儿眼熟，可一时间的却又想不起来。 倒是唯有胡东明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喜，兴奋更难掩激动的跑了上前，“杜教授，真的是您？” 老杜转脸瞅了一眼那个神情激动的年轻男子，一脸的茫然，“你谁啊？” “……”这下换胡东明尴尬得搁风中凌乱了。 杨振彪刚刚还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没来由的就气儿顺了，紧抿的薄唇微微上扬，抓过小媳妇儿不断揉捏着的手腕仔细的瞅了瞅，力度适中的搁手里帮她揉。 柳云姝原来凑过来是想问他这人是谁，可没成想她嘴都还没张，手就先被他给当众掳走了，柳云姝羞得小脸发热，可她这会儿是想抽手都难，眼角余光扫见田爷爷打趣儿的目光，柳云姝羞得耳根都发烫了。 因着距离县医院不是很远，周爷爷执意要杨振彪先把受伤的战友送去包扎，他和胡东明走着过去。 直到开车上路，柳云姝这才得知别看这人跟个老顽童似的，可人居然是华国医学界泰斗级人物，赫赫有名的军医杜仲。 柳云姝眼睛滴溜溜一转，看向开个车都眉头紧皱的杨振彪挑了挑眉。 结果暗戳戳杀过来逮人的老杜反被抓了壮丁。 杨振彪才不管他念叨什么舟车劳顿刚刚撞得都还脑袋晕乎，直接给他推进了医务室研讨病情去了。 走廊上，胡大娘拉着柳云姝的小手感激的直抹泪儿。 “云姝，你可叫大娘怎么谢你呦……” “大娘您可别这么说，我、我这也是托了振彪的福，正巧他认识人杜教授才能说得上话。”柳云姝自己说着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这会儿浩浩正搁b超检查，她没见着浩浩的人，心里始终有个结，不论周爷爷与胡大娘会不会把这事怪到她头上来，她都无法释怀。 杨振彪环臂抱胸在一旁站着，心里很是气闷，小媳妇心里的难过和委屈总藏着掖着，这要不是他对这事知根知底了都，指不定还真就被她云淡风轻的笑给蒙蔽了。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儿，柳云姝早已熟悉到骨子里去了，自然地也没太过在意迎面走来一群身着白大褂的医生。 却是不想那群医生与他们错身而过的时候，突然一个急停，柳云姝还以为是人来找胡大娘说道浩浩的病情呢，可谁知那个花白了头发的老大夫一把钳住杨振彪的胳膊，不由分说拽着就走。 “你个臭小子，跟我走！” “……”柳云姝一脸的错愕，这人又是谁啊？ 都已经站起来了的胡大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越走越远的一群人，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云姝，云姝啊，怎么了这是？刚刚那个老大夫干嘛跟逮逃犯似的揪着振彪那小子就走啊？” “大概是他有逃过……” 柳云姝这也才突然想起高峰曾跟她提过的趣事，眼瞅着那老大夫一言不合就拽人，再弄个不好只怕杨振彪就是再能打，也顶不住他一管子安定，柳云姝不禁都替杨振彪捏把汗了。 等柳云姝见到浩浩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大黑了。 围着浩浩的病床里三圈外三圈站了一屋子的人，深知好些个年轻大夫全都是奔杜仲的名头赶着来长见识了，可柳云姝却是有苦难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启用天眼，她真的是倍感压力山大。 杜均堂才走到病房门口脸就拉得老长。 “这么多人都搁这儿挤着干嘛呢？” “……”围着的年轻医生们心虚又不甘心，谁也不吭声。 “都给老子该干嘛干嘛去！这是病房，又不是动物园，围观个什么劲儿，都出去！”杜均堂这下是真火了，手里的病案往身旁的助手一丢，却是没想到丢杨振彪手里去了。 呜啦啦作鸟兽的年轻医生们脚下生风，差点没带倒了正巧过来脑袋都还有点儿晕乎的石头。 “……老大，怎么了这是？” “没你的事！”杨振彪头也不回的说，“回自己病房休息，等会儿我找你有事。” 石头对老大的话从来都是令行禁止，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杜均堂奇怪的瞅了杨振彪一眼，却见他脸色突变，拔腿就跑冲进了病房，稳稳接住了病床前那个突然昏倒了的女孩儿。 第48章 得意 柳云姝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她似乎身处苍茫的云端，四周白雾迷蒙似梦如幻，不远处两大一小三个人影若隐若现，似乎如泣如诉翘首以盼，又似悲痛欲绝泪流满面。 一股莫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挠抓心头，柳云姝急切的想要看清他们的脸，可无论她怎么努力眼前都是一片朦胧，柳云姝急得直跺脚，却是不想脚下突然一空，身子骤然一沉似急坠无底深渊。 “云姝醒了。”守在床边的胡东明激动的大喊，“师父，师父快来，云姝醒了。” 田老七回头瞅了眼欣喜若狂的胡东明，头疼地皱眉，眼瞅着一旁正和杜仲说话的杨振彪身子一闪，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经俯身跟病床上的柳云姝大眼瞪小眼了，田老七揉着脑袋连叹口气都倍感无力。 “云姝，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有点儿……有点儿累。”柳云姝斟酌了一下措辞，心虚的没敢去瞧杨振彪的脸色，倒是一瞅见胡东明，她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要不是有杨振彪挡着，她激动得都要跳下床了。 柳云姝激动的反应看在杨振彪眼中却是误会大了。 田老七踱步过来，瞅着各怀心事的仨人，连连的摇头。 “田爷爷，浩浩的结果出来了吗？我刚刚给他把脉，看着问题该是出在肺上……” 柳云姝一见到田老七就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到杨振彪阴沉得骇人的脸色，柳云姝一下子就顿住了，嘟着小嘴，有点儿心虚很是无辜的瞅着他。 “振彪，你怎么了？” 纵然被她给气得火冒三丈，可杨振彪却拿突然跟他撒起娇来了的柳云姝没辙。 “……老子迟早被你给气死！” 柳云姝苦恼她此刻没法儿跟他坦言相告，可他莫名其妙丢了这么一句起身就走，柳云姝一脸的茫然，她又怎么招他了？ 田老七忙着给她把脉查体，当着胡东明的面，也没跟她点破，由着她自己个儿苦恼去。 “师父，云姝的脉象怎么会这么虚，该不会是前段时间落水都没有调养好呢。” 胡东明眼里只有小脸泛白的柳云姝，尽管这会儿她已经醒了，可他仍是心有余悸，柳云姝倒下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心跳都要停止了。 “哼哼！她那是操心操的。”田老七凉凉瞥了他一眼，听着是给胡东明说的，可到底还是冲着柳云姝去的，他就纳闷了，这小丫头哪儿来的这么多心理负担，居然都损耗到她的精气神了。 听话听音，柳云姝明白田爷爷定是会错意了，正愁没法儿解释的柳云姝忙顺杆儿爬。 “……嘿嘿，还不都是我姑姑他们给闹的。” “……”田老七和胡东明一时间的都没再吭声，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纵使柳巧珍做得再是过分，他们也不好背地里说长道短。 田老七本想叫柳云姝好好躺着养养精神，可柳云姝哪里肯，浩浩的病情瞬息万变，一点儿都耽搁不得。 柳云姝拿着b超结果装模作样的瞅了老半天，虽然她已经清楚的看到呛进浩浩右肺，引发感染性持续高热的元凶，可她毕竟空口无凭没法儿解释，有了手里的片子，不用她多说，一切也都明朗了。 只不过迫在眉睫的手术却十分棘手，柳云姝深知没有现代高科技影像技术支持的手术，就跟盲人摸象似的，难度系数极大。 柳云姝挠头，她得找借口跟进手术帮着操刀的医生精准定位，或许能最大限度确保手术成功。 胡东明也在挠头，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好跟进手术室，杜老大夫的训斥言犹在耳，只怕人医院的年轻大夫都不一定有机会跟进去观摩杜教授的手术，更甭说是他了。 胡东明有些挫败的扒拉了扒拉脑袋，不过这节骨眼上，他也只是想想罢了，心思全都在性命攸关的浩浩身上。 “师父，浩浩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手术定下来了吗？” “振彪押着那个老杜去跟院长谈了，估摸等会儿就有准信了，不过，你周爷爷有点儿犹豫，毕竟手术风险挺大的，浩浩可是老周家唯一的男丁了，哎……” 田老七说着都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柳云姝的心也跟着一沉，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她都要跟进手术，正想着怎么说服杨振彪帮她说情，就见房门被推了开，杨振彪跟杜仲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跟院长商量的怎么样？”田老七和胡东明忙起身相迎。 “院长同意了，一个小时后开始手术，浩浩已经开始做术前准备了，老支书和胡大娘都在那边陪着呢。” 杨振彪先回了田老七的话，才跨了两步搁病床旁站定。 “怎么样？有没有小憩一会儿？” “……”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她要是跟他说她压根就没合过眼，她等下的话，是不是也就不用说了。 杨振彪了然的叹了口气，想也知道浩浩的手术没有真的成功之前，小媳妇儿那颗小心脏压根就落不了定，也没再硬逼她休息，抬手帮她理顺耳边的乱发，紧抿的薄唇微微上翘。 “放心，有老杜在，浩浩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嗯。” 总是被他动手动脚臊得羞答答的柳云姝都有点儿习惯了他的偷袭，这会让又正搁心里头斟酌怎么措辞，倒也没留意到他得意的勾起了嘴角。 田老七有些不忍瞧呆愣得跟个傻子似的胡东明。 杜仲眼睛都瞪直了，贼亮贼亮的闪着精光，声名在外的活阎王居然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这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信！ 突觉气氛不对劲儿的柳云姝猛地回神，扫了一圈神色各异的三人，狐疑的看向杨振彪，“他们都怎么了？” “……你又思想开小差？”杨振彪莫可奈何，宠溺的眯着她，顺手又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想到这回叫他一个错手竟给她扒拉乱了。 “哎呀，你别乱动我头发，一会儿该乱了……”柳云姝没成想他当着外人的面就又逗她，面子上有点儿挂不住，羞得小脸红得发烫。 结果某人为了哄小媳妇儿高兴，麻溜儿的就应了她跟进手术观摩学习的事儿。 只不过，等杨振彪搁手术外陪着老支书站了好一会儿，突然就发现哪里不对了。 第49章 保密 “胡东明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进手术室了啊。” 周红军奇怪的瞅着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盈满了水光，感激的拍了拍杨振彪的肩膀。 “不是你帮他跟人杜教授说的情吗？他都没来跟你道声谢？这小子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回头我好好说说他。” “……”杨振彪咬牙，他见鬼的才会替那个小白脸说情，一准儿是胆儿肥的小媳妇儿使诈拐带进去的。 田老七忙别开了眼，直替没心没肺的柳云姝捉急。 “老大。”高峰好不容易才找到手术室这边，跑得满头是汗。 杨振彪瞅了眼欲言又止的高峰眉峰隆起，转眼盯着手术中的红灯默默了好一会儿。 “老支书，田爷爷，我去去就来，有什么事儿，到301病房找我。” “好好，你忙去。”周红军虽然心思全都在手术台上的浩浩身上，可当过兵的他深知，部队上来人找，一定有任务。 石头的病房里，杨振彪和高峰一进来就把房门给关上了。 头上扎着绷带的石头瞅了眼搁窗户边站着警戒的高峰，石头忙向杨振彪立正敬礼，然后才探手从怀中取出一封裹着塑料袋的信函。 杨振彪剥开塑料袋取出信函，眼睛一眯，盯着空白的信封右下角那个不起眼的小黑点直皱眉头。 见他已经看过信函里的文件，石头忙又接着说，“老大，团长要我和高峰配合你行动。” “老杜是来干嘛的？”杨振彪一手捏着文件和信封，一手搁兜里摩挲。 石头都不敢揉有点儿隐隐作痛的脑袋，僵着身子苦笑。 “老杜只是搭个顺风车。” “嗯？”杨振彪信他才有鬼。 “嘿嘿，老杜，老杜得了团长的指示，专程跟过来监督老大你好好养伤……” 石头都不敢去瞅老大的脸色，他哪儿好意思说，他当时在营区门口不过就是跟老杜客气了一句，没成想人还真没跟他客气，直接就上了车，他那会儿都傻眼了，差点没把车给他直接倒回去。 这要不是政委瞧他堵门口老半天都不动，跑过来给了他颗定心丸，他哪儿敢擅自把国宝级的老杜给拐跑了啊。 杨振彪了然于胸的勾了勾嘴角，他就知道老杜是冲他来的，划了根火柴将信封和文件点燃，等快要烧到手指了，才把剩余的一小角丢下。 高峰忙拎了扫把和簸箕过来清理。 杨振彪示意石头去床上休息，转身就出了病房，下一秒却又折返了回来。 “纸条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纸条是县公安局局长许长洲写给穆国涛的……” 杨振彪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同样楞了一下的石头。 高峰低了头将手里的扫把和簸箕放回原位，没注意到两人神色间的异样，只是纠结着眉头斟酌了一下措辞才接着说。 “我侧面打探了一下，据说是穆国涛的姐姐正好来附近办事，听说穆家出事了，帮穆国涛出面求到了许局跟前，我还听说穆国涛这个姐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据说人家的身份都还是保密级的，就是连许局接见都是关起门来密谈的。” 石头摸了摸额头上的绷带，想着是不是该现在就拆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杨振彪同石头打了个手势，石头立马就蔫了。 高峰不明所以，来回瞅着俩人，“老大？” 杨振彪拍了拍高峰的肩膀。 “纸条给我，你暂时先别再接触那人，以免打草惊蛇。” “好的。” 高峰忙将揣兜里的纸条拿了出来，眼瞅着老大急着要走，忙跑了两步凑他耳朵边急切的叨咕了两句。 杨振彪回到手术室门前的时候，田老七正跟院长郑和平寒暄，远远瞅了眼紧贴着门缝朝里看的胡大娘，杨振彪先是跟老支书打了声招呼，才朝搁墙角的俩人走去。 “振彪你那边忙完了？” 田老七刚被周红军和院长一人给说教了一通，一句军令大如山，他纵使心焦杨振彪那要命的伤，他哪儿还能执行什么任务，可当着俩老兵的面，他就是再有微词却也不好拦他。 “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儿，就是不放心石头的伤，去看了看他，这不就回来了。” 杨振彪有点儿奇怪的瞅了田老七两眼，总觉他哪里不对劲儿，可一时间又没瞅出来，索性没再多想。 “院长，手术大概还要多久？” “不好说，这么大的手术，县医院从来都还没有做过，具体的手术时长，得看杜教授操作是否顺利，也要看患者术中生命体征是否平稳……” 郑和平的话都还没说完，手术室的门突然就开了，差点没闪了胡大娘的老腰。 “咦？……云姝这是怎么了？” “……”杨振彪脸色丕变，拔腿就冲了过去。 田老七只一眼就瞅清了穿着手术衣拦腰抱着柳云姝的人是胡东明，生怕杨振彪再误会喽，可杨振彪的速度，哪儿是他能跟得上的，等田老七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的时候，柳云姝早换到杨振彪手上了。 “云姝她体力透支了，我先给她送出来。” 胡东明没敢再去瞅杨振彪的黑脸，迎着赶了过来的田老七忙解释到。 “里面手术还没结束，我等下还要进去，师父，云姝就先交给你们了。” “浩浩、浩浩……”胡大娘松了口气的同时，刚刚放下了的心又提了上来。 “姑姑放心，手术的主要部分已经完成，剩下收尾的部分了……”胡东明言简意赅的说，“师父，我先进去给胡教授做助手了。” “嗯，去。” 忙着给柳云姝把脉的田老七头也没抬，直到确认了柳云姝的脉象，这才松了口气，提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可火气却又冒了上来。 “真是个犟丫头。”田老七瞅了眼额上青筋凸爆的杨振彪，抖着手指直咬牙，“一对儿犟干！” 院长和周红军都不解田老七这无名火是怎么回事，可眼瞅杨振彪额头上大汗淋漓，院长郑和平忙招呼他赶紧往病房走。 柳云姝从头痛欲裂中醒过来的时候，才一睁眼就迎上了杨振彪猩红如血的眸子，虚弱一笑。 “对不起，又叫你担心了……” “老子迟早被你给吓死！” 第50章 世家 杨振彪口气凶神恶煞，可抚上她脸颊的大手却是轻轻地摩挲着。 “早知道你体力这么差劲儿，老子见鬼的才为你去威逼利诱老杜……” 柳云姝被他手掌上的厚茧刮擦得心都跟着痒痒了，忙抓住了他撩拨人的大手。 “现在什么时候了？浩浩手术结束了没？” 杨振彪转头瞅了眼搁床头柜上的闹钟，虎着脸瞪她。 “夜里两点半，手术早结束了，你也甭操心了，浩浩这会儿正搁专人监护呢，就连老支书都近不了身，老杜交代想要探望，怎么着也得天亮了看情况再说。” “哦哦。”柳云姝默然，这个年代小县城的医院还没icu重症监护室，也只能搁专人值守这招了。 柳云姝心中有数没再多问，浩浩的手术她虽然没有盯完全程，可有她在手术关键部分提供的精准引导，老杜都已经干净利落的把那一撮呛到肺管里去了的水草给吸了出来，后续的关胸以及缝合对于军医出身的老杜来说都不是难题了。 这会儿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深深的疲倦随之而来，柳云姝萎靡的眯着眼睛差点儿就睡着了，可又总觉哪里不太对劲儿，忙强撑着睁开了眼睛，瞅着趴在床边睡着了的人，柳云姝忍不住直皱眉头。 “振彪、振彪？你醒醒，要睡也去隔壁屋的床上睡……” 柳云姝拍打了他两下都不见他醒来，倒是指尖烫热的温度，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撑着疼得晕乎的脑袋缓缓坐了起来，柳云姝缓了缓神儿，才拉过他的大手探上他的腕脉，心口跟着一紧，脉象这么紊乱，难道是伤口感染了？ 柳云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杨振彪，凑得近了，她这也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很难看，眼底一片清影，嘴唇干裂的都起皮了，昏睡中眉头都是紧锁的，似乎很不舒服。 “……唔，云姝别闹，好累，你让我眯一会儿。”杨振彪强撑着抬了下头，都没看清她满是担忧不舍的目光就又趴了回去。 “振彪，你先别睡，你都发烧了，怕是伤口有感染，你得挂点滴消炎……” 柳云姝想把他摇起来，却是不想好像扯到了他的伤口，他突然闷哼了一声，整个人身子都颤了一下。 “振彪！” 柳云姝忙起身跪坐在床上双臂穿过他的腋窝想把他扶起来，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急眼了的柳云姝差点都又要启用天眼看他伤口了，杨振彪才终于像是缓过了劲儿，自己撑了一把，借着她的力道撑起了身子，头深埋在她的颈窝蹭了蹭，熨帖得勾起了嘴角。 柳云姝似被电了一下，小脸红得发烫，都这种时候了，杨振彪这家伙居然都还有闲心吃她豆腐，差点都想撒手叫他摔地上清醒清醒去了。 就在柳云姝焦灼得想揍人时，房门突然被推了开，端了个大茶缸子探进脑袋的高峰眼睛都瞪直了。 “咳咳、我啥都没瞅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高峰你给我回来，快帮我扶着他。”柳云姝尴尬得脸红脖子粗，气急败坏的嚷，“你们老大都烧傻了，快来帮忙……” 都已经把门给关上了的高峰才要麻溜儿闪人，蹿进耳朵的叫嚷顿时叫他一个趔趄。 活阎王烧傻了那还了得？ 累极了的杨振彪靠在小媳妇儿身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疲倦排山倒海袭来，脑子里周公好似拎了个棒槌揪着他耳根子恣意叫嚣，杨振彪只觉得神志渐渐迷离，他连喟叹一声都来不及就陷入了沉睡。 柳云姝眼瞅着一向强大的男人几乎是瘫软在了她的怀中，哪儿还顾得上跟他使性子，她这会儿心疼得要命，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眼泪情难自控簌簌的流。 杨振彪的伤口果真如柳云姝所担心的感染化脓了。 杜均堂和杜仲俩人忙着给他清创，高峰动作娴熟的搁一旁打下手，不时递一下什么东西。 柳云姝撑着隐隐作痛的脑袋靠在床头柜上，紧紧抱着杨振彪青筋突爆的手臂，心里直骂娘。 老杜绝对是在故意报复，说什么麻醉剂能不用就不用，会损伤神经，真当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医学白痴？ 杨振彪那可是胸口的伤，又不是搁脑瓜子上的伤，损伤也整不成个傻子，她怎么也不忍心眼睁睁瞅他生挨刮肉剔骨的痛啊。 好似察觉到了她不善的目光，杜仲头也不抬的揶揄。 “小丫头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这点儿痛对于这小子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 柳云姝直想给他翻白眼，说的真他妈轻松，搁他身上这么挠个痒痒试试？ “小丫头你甭搁心里偷骂我，真不是我舍不得麻醉剂的钱，等这小子醒了他还得谢我！” 柳云姝暗戳戳咬牙，谢你个大头鬼！ 杜仲早练就了百毒不侵的体质，柳云姝愤恨的眼神对于他来说简直小儿科，想他跟军区的那些个铁血硬汉都能横眉冷对，比瞪眼他从来都不是会输的那一个。 不过，除了杨振彪这个活阎王，杨振彪那货都能把死人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揍他，他才不跟死人去比，多掉价！ 杜仲边忙活手下最后的包扎边回头瞅了眼柳云姝，精明睿智的眼眸中满是好奇。 “小丫头，我都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医术，这会儿也没有旁的什么人，小丫头你跟我说句实话，手术的时候，你究竟是怎么做到那么精准的引导的？” 柳云姝一脸的黑线，好家伙哉，真是她头疼什么来什么，她那会儿一直都刻意摸着浩浩的脉，装模作样是根据脉象来指点的，她以为她演技够好的说，明明之前坑柳玉兰的时候都没什么破绽的，怎么偏偏搁这人跟前就露馅了？ 杜仲忙着收尾想听她等下怎么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她补了一句。 “忘了跟你说，我这身医术可是家传，喏，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夫可是我家德高望重的小叔，人称杜老。” 柳云姝心头似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千算万算漏算了人居然出身中医世家！ 第51章 吃瘪 柳云姝揉了揉抽痛的额角，眼神有点儿飘，这下坑得有点儿大，估计整什么冠冕堂皇的说辞都不好蒙混过关了。 她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现在就像一个身怀宝藏的懵懂孩童，毫无自保能力，她身上的秘密，只会招来歹人的觊觎和迫害，祸患无穷。 就在柳云姝绞尽脑汁愁得头更疼了的时候，病床上一直都没吭声的杨振彪反手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睁开了满是红血丝的眼睛。 “老杜你少跟我媳妇儿在这儿显摆，你中医世家了不起啊，胡东明那小子的师父可都说了，我媳妇儿那可是天赋异禀，要不是他医术浅薄不想耽误了云姝，他早收云姝做徒弟了……” “我靠！你他妈什么时候醒的？”杜仲回头古怪的瞅了他一眼。 “你连麻药都不打就搁老子身上动刀子，戳来又刮去的，老子又他妈不是死人，能不醒吗？”杨振彪脸黑的瞪他。 “咳，咳。”杜仲呛咳了两声，一点儿都没难为情，反倒是倨傲的昂着头，“醒着也好，醒着更好，还帮你磨练磨练超强的意志力。” “那还真的是要谢谢你了！”杨振彪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给他嘣出来的。 杜仲转脸冲柳云姝挑眉，得意大笑，“瞧！我就说，他醒了指定还得谢我。” 柳云姝只觉头顶一群乌鸦嘎嘎飞过，她是真心无语了都。 高峰扎着脑袋摆弄瓶瓶罐罐，谁都不去瞧，老杜的暴脾气遇上老大的毒舌，从来就没停过火，明明是老大对麻醉剂有了抗药性，常规计量的麻醉剂搁老大身上没啥效果，用和不用都一个样，老杜就非得拧着劲儿地跟那儿鬼扯，惹得嫂子搁心里多想了不说，还非给老大添把火，高峰都忍不住替没事找事的老杜捉急。 可杜仲那是一点儿都不急，反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均堂有点儿沉不住气了，一把拍开挡他眼跟前的杜仲，瞅着搁病床边站着的女孩儿细细打量。 “云姝丫头多大了？” “十七。”杨振彪神采飞扬，“赶明年过了端午就满十八周了。” 杜均堂先是一愣，瞅着一旁笑弯了腰的杜仲，恍然了什么的嘴角微微抽搐。 小脸绯红的柳云姝偷偷掐了一把咧嘴乐的杨振彪。 杨振彪瞅了眼搁他手臂上跟挠痒痒似的小手，嘴角咧得更大了。 眼瞅着俩人含情脉脉，年逾花甲的杜均堂也没自讨没趣去打扰，转身朝杜仲招了招手。 “阿仲啊，你瞧云姝这丫头很有悟性，人又机灵，难得的是有天赋啊，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杨振彪眯起了眼睛，他刚刚才说了句小媳妇儿天赋异禀，居然就被杜均堂这只老狐狸给盯上了。 杜仲哪儿还能不知道他小叔打的什么主意，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连连摆手。 “那也得她考得上帝都医科大才成。” 杨振彪脸一下子就黑了，妈的，老杜居然敢给他一脸嫌弃！ 杜均堂当即狠狠怼了杜仲一拳。 杜仲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张了张嘴可却是没再吭声，他才不跟整天练太极的老人家动粗！ 柳云姝笑而不语，老杜话里有话，她不是没听出来，可她这会儿对帝都医科大心有芥蒂，对于老杜带刺儿的借口置若罔闻，倒是瞧着杨振彪神情倦怠，想也知道刚刚又折腾了他一番，这会儿指定乏劲儿又上来了，心底细细的泛起了柔软的疼。 柳云姝的漠视令杜均堂和杜仲都有点儿诧异，杜仲本想着刺激刺激柳云姝勤奋好学，他收徒弟可也是有高标准严要求的，可没成想碰了个软钉子吃瘪的居然是他自己，这下子反倒换杜仲不乐意了，急吼吼地要问个清楚明白，可却是被极有眼力见儿的高峰连拉带扯给拽出了病房。 杨振彪抬手推了推正帮他调整点滴速度的柳云姝。 “你去隔壁病房找空床躺着睡会儿，再不睡，过会儿天都要亮了。” “我可能刚刚睡多了，这会儿有点儿睡不着了。”柳云姝拉过他的大手探上了腕脉，“我再陪你一会儿，你安心睡。” “去睡……” 杨振彪想劝她好好休息，可点滴里不知道被老杜给加了多大剂量的安定，才扎上点滴没多大会儿功夫，他只觉得眼皮子沉重的抬都抬不起来了，反握住她的大手也缓缓滑落到了床上。 柳云姝轻轻婆娑着他刚毅的俊脸，心里是既酸涩又感动，他有伤在身还坚持陪她应对家里那摊子烂事，这几天他大概也是累坏了，柳云姝帮他将薄被盖好，倚在床头就那么静静的凝视着他沉静疲倦的睡颜，心中满满的安宁与踏实。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柳云姝去了水房打水，一宿没睡的她脑子有点儿泛沉，晕晕乎乎的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一旁挤着打水的护士闲着嚼舌根。 “昨晚的夜班我可真是累惨了，光是往产科的手术室送药就差点跑断了腿儿……” “呿！你跑个腿儿就跟这儿喊累？你是没瞧见上手术的那帮子护士和医生，那才叫一个惨呢，听说做手术的小刘最后还被人给打了呢……”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科室一早也在疯传这事。” “听说是马厂长家亲戚，不过谁知道是真是假啊，反正昨儿个马厂长也在病房陪床来着，可都没见人出来过，你们是没瞧见，那个患者家属可横了，一听说孩子没保住，他媳妇儿的子宫还给摘了，小刘都还没来得及解释，那男的上手就搁拳头揍人，当时好多个值班的男医生拉都拉不住，最后还是看门的老丁头报了警，警察来了把人给铐走了，这才消停了，可是，那个孕妇都昏迷不醒，也没个人照应……”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那个可怜兮兮的孕妇，是服装厂工会主席穆什么的亲戚……” 柳云姝听着听着，脑子突然就一个激灵，手里沉甸甸的暖瓶险些都掉了，她们说的那人该不会是她婶儿？ 第52章 是她 柳云姝没急着跟小护士们去求证，拎着灌满了水的暖瓶匆匆回了杨振彪的病房，诧异的瞧着搁病床前站着的田老七和杜仲。 “田爷爷，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我听振彪说你昨晚后半夜才睡下的。” “人老了觉也就少了，你个小丫头就甭操心我这个糟老头子了。”田老七回头恨铁不成钢地直瞪她，“你真正该操心的是振彪这小子，他那么重的伤呢，我都提醒过你多少回了，你怎么就是不长心！” “……”柳云姝一时竟无言以对，她昨晚儿，哦，不对是今儿个凌晨时分，都还在自我反省来着，她都已经够自责的了，田爷爷这话一出，叫她更加无地自容了。 杜仲忙着给杨振彪做检查，却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忙打圆场。 “哎呀呀，田老哥啊，你可千万别再说了，等会儿这小丫头要是被你给说哭了，没准倒霉的会是谁呢。” 田老七古怪的瞅了眼杜仲的背影，然后看向站到他身边来了的柳云姝直挑眉，啥情况？ 柳云姝装傻充愣直摇头，她打哪儿知道老杜又打什么鬼主意。 仿佛有背后灵的杜仲幽幽的又补了一句，“昨晚我都被人给修理惨了。” 柳云姝听他那幽怨得堪比怨妇的口气，没由来的就笑了。 田老七这下心里倒是突突了起来，据胡东明透露，杜仲可是出自中医世家，眼瞅着杜仲可劲儿的维护柳云姝，他都不难想象杜仲那个大教授定是看中柳云姝这丫头了。 柳云姝缓了缓神儿，忙问起了叫她挂心了一宿了的浩浩。 “老杜，浩浩情况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看看？” “那孩子命大，这会儿各项监测数据都挺稳定的，我刚已经跟他家属那边都交代过了。” 杜仲帮杨振彪重新盖好了被子，直起了腰来回头瞅她。 “探望的事儿，也不急于这一时，你懂中医，可能对西医一窍不通，手术的风险不单单是术中，术后防感染同样是重中之重，一点儿都马虎不得。” “……”柳云姝默不作声的连连点头。 杜仲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笑着说，“不过，小丫头你要想去看，倒是可以和我说，到时候给你消了毒再穿上防护衣就成。” 田老七的眼神这下是更加的古怪了。 杜仲也不等一脸哑然的柳云姝给他道谢，瞅了眼还在沉睡的杨振彪转身就走。 直到房门咔哒一声关上，田老七才皱着眉头看向忙着给杨振彪探脉的柳云姝。 “什么情况？云姝你该不会进了趟手术室就拜了个师父……” “我哪有，田爷爷你别听东明哥瞎说。”柳云姝急忙辩解，“人家老杜不过是看在振彪的面子上才跟我客气客气的。” “……”田老七一脸的怀疑。 “你要是不信，等会儿问振彪，他可以给我作证的，真的！”柳云姝没辙诓田老七，只好拿杨振彪说事，见他没再追问细节，忙转移话题，“田爷爷，我刚刚打水听到了个事……” 柳云姝话才起了个头，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胡东明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云姝，不好了，不好了，你婶儿出大事了……” 田老七被慌里慌张冲进来的胡东明吓了一大跳。 “你个臭小子，瞎嚷嚷什么，安静点儿，这儿可是病房！” 柳云姝默不作声的跑过去把房门给轻轻关上，这才眨巴着好奇的小眼等他的下文。 胡东明被师父一通数落，一个大喘气差点忘了正事，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才忙说。 “我刚刚去打饭遇到云姝你姑父了，不过他大概是没瞅见我，我听一个年轻的医生跟他讲什么小产，大出血的，我还以为是你姑出啥事了，结果出事的人不是你姑，是你婶儿，情况还挺严重的，据说昨晚后半夜送过来抢救的，都这会儿了，人都还没醒呢……” 田老七眉头皱的老高，想想那些个糟心的事儿，他都替云姝头疼。 “……还有，听说你叔把人医生给打得都出血了，被警察给拷走了。” “恶有恶报！”田老七一点儿都不客气的冷哼。 柳云姝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我刚也正想跟田爷爷说这事呢，我在水房也听说了，还正愁呢。” “你个小丫头愁个什么劲儿，有什么问题，也轮不到你负责，你就把心揣回肚子里去。”田老七脸拉得老长，“振彪估摸得多住两天院好好养伤，你操心他才是当紧的，旁的事儿都甭瞎打听！” 田老七都不给柳云姝追问的机会，拉着一脸懵逼的胡东明就出了病房。 柳云姝盯着紧闭的房门直挠头，田爷爷的意思，她又何尝不懂，可问题往往是她不找事儿，事儿找她啊！ 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憋闷不已的柳云姝走到了窗户边，迎着晨曦伸了个懒腰，听到身后有动静，正要转身，无意中瞥见楼下那个略有点儿眼熟的身影，心口莫名一悸——是她？ 第53章 反常 杨振彪瞧着搁窗户边站着的柳云姝神色不对劲儿，忙撑着起身，迈着虚浮的步子来到她身边搂上了她的腰。 柳云姝被他电得浑身一阵酥麻，心口突突直跳，再探头仔细瞧却早已不见了那人的影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刚刚看到一个有点儿眼熟的人，眨个眼又没影儿了。” 柳云姝靠在杨振彪身上若有所思的嘀咕。 “那人好像是穆秀红的姑姑，叫穆什么来着……” “穆淑琴。”杨振彪眯起了眼睛，“你确定没看错？” “不会有错，她着装偏爱湖蓝，我刚刚还看到她的脸了。” 柳云姝虽然有点儿狐疑杨振彪怎么会知道穆秀红姑姑的名字，可瞧他沉着脸似乎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也没敢打扰他，只是皱着眉头仰头望天，柳玉兰口中的高人究竟会是谁？ 心绪翻腾的柳云姝只觉得身心俱疲，或许神经绷得太紧都有点儿神经质了，但凡跟柳玉兰有点儿关联的人，她都紧张兮兮的，柳云姝不禁抿唇苦笑。 简单用了点儿稀粥和馒头，柳云姝才要再去打壶水，却被勤快的高峰给截了胡。 “嫂子，我去，我去就成，老大要你去歇会儿……” “没事，我去。”柳云姝抱着暖瓶不松手，“我就是想出去溜达溜达，顺便打壶水。” “咳咳，嫂子，你、你就别难为高峰了，老大都发话了，他哪儿还敢再叫嫂子你跑腿啊。”顶着满头绷带的石头也跑了过来帮着高峰说话。 柳云姝这下倒是起了疑心，眉头挑得老高，“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哪有！”高峰和石头齐刷刷摇头。 柳云姝了然一笑，“没事你们这么紧张干嘛？” “……”高峰和石头齐齐傻眼，他们俩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哦，对了，有件事儿一直都没认真跟你们说。”柳云姝抱着暖瓶脸色有点儿僵，“关于称呼的问题，我跟振彪都还没有正式成亲，你们以后别叫我嫂子，叫我云姝就成。” “啊？老大还不得削死我们……”石头一脸黑线的直摇头。 “可嫂子你和老大的结婚报告都已经审批下来了啊。”高峰强调到。 “报告是批下来了，可我还没满十八，而且我现在还是学生……” 柳云姝话都还没说完，人就倒入一温热的胸膛。 “学生怎么了？你是学生就不能做我杨振彪的媳妇儿了？还是你根本就是另有打算？”杨振彪语气森寒。 柳云姝挣扎了一下，可箍着她的大手力道很大，她也只能徒劳无功的僵直了身子，当着高峰和石头的面被他这么搂着，柳云姝羞愤难当，可又不得不顾及他的面子，缓和了一下情绪才叹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们现在就当众喊我嫂子，不太合适。” “……你总有理！”杨振彪叹息的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就听你们嫂子的，你们喊她名字就成。” 高峰和石头齐齐点头。 柳云姝错愕的眯着眼睛瞅他，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杨振彪趁她呆愣，把她抱着的暖瓶拎给了高峰。 高峰得令麻溜儿跑了，石头本想闪人，可他才迈了一步，就见老大跟他比了个手势，石头顿时眼睛都瞪直了。 直到石头把东西拎过来，在隔壁病床躺下，点滴都扎上了，柳云姝才突然想起刚刚被杨振彪那么一打岔，她把正事给忘了。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们干嘛都这么紧张兮兮的？” “……”高峰和石头扭头闷不吭声。 “……”杨振彪眼睛一眯，默默地注视了她好一会儿。 柳云姝被他灼热的目光盯得头皮都发麻了，嘟着小嘴儿苦笑，“要是实在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杨振彪拉过她绞在一起的双手叹息道，“我只是不放心你在医院乱走。” “……”柳云姝似乎有点儿明白，可却还是云里雾里的，她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放心的？ 杨振彪宠溺地揉了揉她顺滑的头发。 “马涛，你姑和你婶儿可都在医院里住着呢，县医院可就屁大点儿地方，你确定要出去溜达？” 柳云姝一脸黑线，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提到这茬，柳云姝懵了老半天的脑袋突然一个激灵。 “对了，差点都忘了，纸条的事儿，有消息了吗？” 杨振彪眯着她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纸条的事比较麻烦。” 柳云姝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还想追问，可房门突然被推开，田老七和胡东明前后脚走了进来。 “云姝，你等下千万别出去走动。”田老七黑着脸叮嘱。 “怎么了？”柳云姝虽然心里有数，可她瞅田老七和胡东明俩人的脸色都不对劲儿，不免心生狐疑。 “你奶奶来了。” 第54章 愧疚 “我奶奶怎么会来医院？”柳云姝忙站了起来，“谁跟她一起来的？该不会是我爸？” “要是你爸跟过来的，我都才懒得理她呢。”田老七火大的很，背着手直转磨磨。 “云姝，刚刚我们路过409病房门口的时候，隔着门板都听到了你奶奶在里面骂人，骂得可难听了，师父这才给气着了。” 胡东明忙替柳云姝解惑。 “要不是我们闪得快，没准都被你奶奶和你姑给撞上了都，她们好像跑医务室打听去了，你家的事，师父刚刚也都跟我说了，我也担心你奶奶这么气势汹汹的，少不得跟你找茬，等下你可别出门再给撞上了……” “我估摸着奶奶是姑姑要姑父把人给找来的，这会儿婶儿那边没人照应，她们应该奔婶儿那边去了。”柳云姝笑着跟胡东明摇了摇头，“东明哥你甭担心，这事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个屁！”田老七转脸瞪她，“你知道你奶奶搁你姑那边骂什么呢吗？” “……”柳云姝眨巴着小眼一脸的无辜，她又不是她奶奶肚子里的蛔虫，她打哪儿能知道她奶奶骂得什么鬼话？ 田老七指着她的手抖了又抖，“我隔着门板都听得清清楚楚，你奶奶在里面抢天忽地咒骂你们一家都不是东西，说什么要绝了她老柳家的户，照我说，所有的事儿，都是她自己个儿作妖给闹的，她谁都赖不着！” 柳云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嘟着小嘴儿苦笑。 “笑，笑，亏你还笑得出来，你个臭丫头不急，我都替你捉急好不。”田老七没好气的瞪她，“你看，就你爸那尿性，晚会儿指定拖你哥一块屁颠屁颠儿跑来找骂！” “……”柳云姝无语的瘪了瘪嘴，她倒是不担心奶奶找她晦气，反正她现在一个头也是大，两个头同样疼，可她就怕他爸面子上挂不住，尤其还把她哥也给牵扯了进来，只怕到时候她奶奶又拿捏她哥不是她爸亲儿子说事，可劲儿往俩人的心口上剌口子。 杨振彪默默的听了半晌，始终一言不发，瞅着小媳妇儿为难的小脸眯起了眼睛。 高峰和石头谁都没吭声，不时偷瞄一眼老大的脸色，只觉得背脊发寒，对视一眼，都想着要不要闪人。 三人正搁那儿僵持不下，杨振彪随手拔下了还在输液的针头，起身来到柳云姝跟前。 “老杜不是说浩浩情况稳定了，既然没啥事了，这边交给老杜，我们等下就开车回去。” “啊？那怎么成？你的伤……哦该死！”柳云姝说着话突然瞅见他滴血的手腕，脸都黑了，“搞什么鬼，谁叫你自己拔针的，都还没输完呢。” “马上就完事了，我……”杨振彪还想说什么，可瞅着小媳妇儿突然就红了眼睛，顿时就手足无措了。 正巧过来查看的杜仲黑着脸又给他扎了回去，“什么叫完事了，你完了是真的！” “……”杨振彪薄唇紧抿没心思跟他斗嘴，眼睛始终盯着背对着他的柳云姝。 柳云姝不是没察觉到身后杨振彪灼热赤城的目光，可她这会儿心绪突然大乱，一时间的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面对他。 柳云姝只觉心底憋了一口气，呼吸都不顺畅了。 “我出去透透气。” 柳云姝说完拔腿就走。 胡东明瞅她脸色不对，忙追着跟了上去。 杨振彪猛地跳下床，瞅都没瞅伸手就要扯刚刚才扎上的针，被手疾眼快的老杜和田老七一起摁住。 “不要命了，还拔！” “你个臭小子，你都不知道云姝那丫头是在愧疚？”田老七虎着脸瞪他，“你要真的想看她跟你大哭，你就可劲儿拔！” 杨振彪双拳紧握，周身充斥着冷冽的气息。 老杜眼瞅着都回血了，直气得咬牙切齿。 医院楼顶上，柳云姝气喘吁吁的靠着墙壁大喘气儿，紧跟着跑了上来的胡东明双手撑着腿喘息不定的直呛咳。 “东明哥，你先下去，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不成！”胡东明斩钉截铁的摇头，“你啊，有什么事儿总喜欢搁心里头憋着，老叫担心了。” “……”柳云姝疲惫的深吸了一口气，“我没事，就是搁病房里憋着了。” 胡东明缓了两口气，终于站直了身子。 “我看你是心里头憋得慌，云姝啊，你这丫头真是越大越挠人了，有什么心事也不跟别人说，怎么着，才大半年不见，你该不会连我这个哥都不认了。” “我没有。” 柳云姝苦笑着摇头，想也知道胡东明这会儿绝不会放她一个人清静，出来透了口气，心情好了一点儿的柳云姝瞧着阳光明媚的胡东明想到他在帝都上学，突然想到了穆秀红的那个姑姑。 第55章 保释 杨振彪诧异的瞅着跑他跟前大喘气儿的柳云姝，还以为她被什么人给追了，一把拉过她微微汗湿了的小手，锐利的眸光越过她瞥了一眼大敞开着的房门。 “怎么了这是？干嘛着急忙慌的。” “刚刚被田爷爷他们打岔，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好就没这么跑过了的柳云姝热的面红耳赤，气喘吁吁的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穆秀红的姑姑穆淑琴你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杨振彪摇了摇头，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又想起来她了？” “……不认识？”柳云姝古怪的瞅着他，“你少逗我闷子，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人家的名字？” “我知道名字的人多了，可我不一定都认识。”杨振彪义正辞严的辩解，背着手同一旁探头探脑的高峰和石头打了个手势。 “咳咳，嫂子，咳、云、云姝，老大，你们聊，我和石头找老杜给他瞧瞧他这脑袋是不是给废了，他老说痒痒得慌……” “哦哦……”柳云姝眼瞅着俩人哥俩好的相互扶着出了病房，高峰还反手把病房门都给关上了，总觉哪儿怪怪的柳云姝回头眯起了眼睛，“你叫他们回避干嘛？” 杨振彪不得不服女人的直觉，他做得都有够隐蔽的了，没成想居然叫她一眼就拆穿了，紧抿的薄唇微微上扬。 “你想知道的那个叫穆淑琴的人，身份有点儿特殊，我只能跟你说她跟穆家的事儿，其他的事儿，你真的不能再打听。” 杨振彪语气非常严肃，柳云姝其实不是不知道穆淑琴身份的特殊性，她只是心中有着太多的疑团，尤其那只令她惴惴不安的幕后黑手，她始终都没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 穆淑琴的出现之所以叫她心神不宁除了她是穆秀红的姑姑外，更为重要的是，她是帝都人，不管穆淑琴到底是不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她都得小心驶得万年船。 见她脸色变幻莫测，杨振彪无奈的叹了口气，拉她到床边坐下。 “穆淑琴是穆国涛的姐姐，她的身份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属于保密级，这事你别打听，不过，她这回来附近办事顺道帮穆国涛摆平了县公安局局长，你叫我帮忙查的那张纸条就是局长写给穆国涛的。” 杨振彪习惯性的揉了揉她顺滑的头发。 “不过，有件事我估摸你大概不乐意听。” “嗯？什么？”又被他给摸头杀了的柳云姝心底是方的，这家伙又趁机揩油！ “据高峰得来的消息，你那个堂姐被人保释出来了，这会儿她应该和你姑家的那个姐姐还有穆淑琴坐上了北上的火车了。” “……搞什么名堂？”柳云姝眼睛都瞪直了，差点没蹦起来，其实她很想说，难不成公安局是她穆家开的？可当着杨振彪这么个根正苗红的革命同志，深知这个年代风气很正的柳云姝咬着牙才没给他漏出嘴。 可她嘟着小嘴娇嗔的俏模样，却是直叫目光灼热的杨振彪心里泛痒痒。 柳云姝久久都没听他继续，猛地抬头这才发现他的异样，小脸顿时就烧了起来。 杨振彪见她终于笑了，紧绷的神经也终于缓了下来，想把人紧紧搂入怀中，可又担心吓到好容易才哄好了的小媳妇儿，也只有攥紧着蠢蠢欲动的大手，叹息着咕哝。 “云姝，你别跟我置气，我这里疼，真的！”杨振彪说着用没扎着的拳手比了比心口的位置。 柳云姝红着眼睛，双手合抱住了他怼在心口的拳头，“我不是在跟你置气，我是在生我的气。” “你都是我的，你生自己的气，也是我的责任。”杨振彪叹息着说。 柳云姝没想到杨振彪竟然会这么说，既感动又暖心的笑中带泪，俯身轻轻靠上他温热的胸膛低声呢喃，“谢谢你，振彪！” 杨振彪眼睛酌亮，小媳妇儿主动投怀送抱这可是头一回，激动又傲娇的咧嘴大笑，“以后不许跟老子客气！” 柳云姝闷在他怀中抿唇苦笑，什么含情脉脉的情话到他嘴里，都带了股子张扬又霸道的彪悍劲儿。 许是她抖动的肩膀泄露了她偷笑的秘密，杨振彪拿打着点滴的右手把人使劲儿摁在怀中，低头偷了个香。 额头又被攻城略地了的柳云姝耳根子都烫红了，猛地起身后退想逃开他禁锢，可她动了一下，头顶就传来了一声压抑的闷哼，柳云姝心口一悸都不敢再乱动了。 “你没事，我刚刚碰到你伤口了？” 柳云姝茫然不知所措的直皱眉，想着她刚刚好像有刻意没去碰他胸口来着，怎么就会弄疼他了？ 就在柳云姝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门外突然来了传来田老七和高峰说话的声音，浑身陡然一个激灵的柳云姝忙挣扎着起身，靠在床头柜上喘息不定的柳云姝眼瞅着蜷缩着身子歪倒在床上的杨振彪，突然小脸爆红。 第56章 闹腾 柳云姝面红耳赤的紧捂着嘴，她刚才居然好死不死的摁着人的命根子挣脱来着，难怪她明明没碰到他伤口，他却隐忍不住溢出了痛苦的闷哼。 “你还、还好。” 柳云姝结结巴巴的问，羞涩的眼神飘忽不定都不敢正眼瞅他。 杨振彪忍着剧痛深吸了好几口气都还没缓过劲儿来，趴在床上幽幽的瞪她，他不过就是偷个香温存一下，小媳妇儿一个激动差点没废了他。 田老七跟高峰一前一后进来就被趴在病床上的杨振彪给吓了一跳。 “咳咳，你们干嘛呢？振彪你没事……” 身为医者的田老七本能的快走了两步就要检查他的伤口。 高峰楞了一下，转身就要走，“我去叫老杜。” “我没事，我逗云姝闹着玩的，云姝都没上当，倒是叫你们给当真了。”杨振彪缓缓坐正了身子，背脊笔挺，姿态端正。 田老七瞅了眼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杨振彪，又转脸去瞧柳云姝，只见她小脸绯红眼神飘忽，不由得扭鼻子哼哼。 “没事，瞎闹腾个什么劲儿，我好不容易跑你们这儿躲会儿清静，还被吓一跳，哼！都不是叫人省心的主儿！” 柳云姝打眼瞧杨振彪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不禁搁心里偷笑。 杨振彪回瞪她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无奈，他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她，小媳妇儿非但不感激，居然还敢给他偷笑，真是欠调教！ 柳云姝不知杨振彪正暗戳戳的打鬼主意，她这会儿正尴尬得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同一旁眼观鼻鼻观口默不作声的高峰点了个头转身就跑。 高峰瞧着跑那边的桌子旁跟田老七说话了的柳云姝，他都不敢回头去瞅老大的脸色。 “田爷爷，你不是说要陪周爷爷等着去看浩浩的吗？怎么又跑上来了？” 柳云姝倒了满满一大茶缸子的水递给他，又回头瞅了搁病床上闭上了眼睛的杨振彪心口突突直跳。 “振彪，你要不要喝点儿水？” “不了，你陪田爷爷喝水好好歇会儿，甭操心我。” 杨振彪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小媳妇儿喝水都不忘他的份儿，杨振彪紧抿的薄唇微微上扬。 田老七干咳了一声，俩小年轻什么时候这么腻歪了，他个糟老头子还有高峰那小子可都还跟前呢。 “哼！你们俩搁这儿倒是消停，楼下你奶奶都快把医生和护士给得罪光了都。” “她又作什么妖了？”柳云姝眉眼弯弯的笑问。 “作妖？还真是！” 田老七吹了吹烫热的水，靠在椅背上直皱眉头。 “你是没见着，你奶奶可是个能人，愣是把人医生跟护士骂了狗血淋头，一直搁哪儿叫嚷人医生赔她孙子命来，还有那个被你叔打破了头的小刘，当时啊，要不是有老周赶过去给拦住了，她没准还想跟人动手呢。 那阵仗，那场面，真心不叫人省心呐，她是嫌你叔和大壮都进去了没人照应，她也急着想叫人给拷走才算了事。” 田老七是越说越激动，柳云姝忍不住扶额，她就知道她奶奶的战斗力那绝对是杠杠的，闹人个鸡犬不宁都是小儿科，整一地鸡毛才是她的拿手好戏，只不过，那是搁自己个儿家里，她爱怎么折腾都没人敢拦，可人县医院哪儿是她能撒泼打诨的地儿，怕只怕，最后她姑这个始作俑者看完戏拍拍屁股就走人，倒霉悲催的没准还得是她爸。 柳云姝兜兜转了老半天的心思，回头瞅了眼靠坐在床上打盹的杨振彪，心头漾起阵阵涟漪，时间都仿佛停止了。 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惊扰了一室的安宁，胡东明跑得气喘吁吁。 “师父，云姝，快，快跟我走，浩浩醒了，杜教授说可以探望了……” 柳云姝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紧跟着田老七和胡东明就要出门。 杨振彪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云姝，你别去，等会儿我陪你一起。” 一只脚都已经迈出了房门的柳云姝不甘愿的回头。 “你的点滴至少还得半个多小时才完……”柳云姝话都还没说完，一见他动作就边跑边喊，“别，别拔，哎呀呀，我等你，我等你一起去成了……” 田老七笑看柳云姝吃瘪得小样，乐呵呵的转身就走。 胡东明有些呆愣的瞅着那个俏丽的背影挪不开腿。 还是走出去两步了的田老七见他没跟上，又折返回来才给他拽走。 高峰偷偷别开了脸，老大耍赖都这么理直气壮。 结果，柳云姝最后到底也没去成，眼瞅着气势汹汹的奶奶和冷眉冷眼的姑姑，柳云姝只觉得暗自庆幸这会儿她爸和她哥没在跟前，可她窃喜才没一秒，挂在嘴角的笑意就僵住了。 第57章 引火 “爸，哥，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柳云姝说着忙让开了门口。 柳奶奶和柳姑姑昂着头长驱直入，柳姑姑打量着这个明显比她住的高档了不老少的病房，心里顿时就更加的不痛快了。 忙着赶路跑了一身臭汗的柳大力才没他姑那闲心，跟杨振彪点了个头就跑窗户边凉快去了。 柳铁柱进屋就被自家闺女给摁坐在了椅子上，满头大汗的他这会儿却是连歇个脚的心思都没有，瞅着熬红了眼的柳云姝暗暗叹气。 “我和你哥大清早就去地里除草了，忙活到七八点回去吃口饭，才知道我和你哥前脚才走，你奶奶后脚就叫人给拉走了，你妈只听人说是你叔和你婶儿出事儿，你姑父派人来接的，可人到底没说清楚出了啥事，我们也都没当紧问。 这不我跑大队找人胡会计给县医院这边挂电话打听浩浩的情况，人县医院的医生一听说是青山村的，可是好一顿给我们数落，我这也才知道你叔到底整啥幺蛾子了，哎……” 柳铁柱正跟云姝叹气，柳奶奶一听他这话就不干了，急吼吼的数落。 “那怎么能叫老二整幺蛾子啊，要不是他们县医院的大夫没保住我那可怜的小金孙，就连老二媳妇儿的子宫他们都没本事给保下，老二他能不跟他们拼命吗？” “奶奶，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医生是人，又不是神仙，但凡有丁点儿希望，谁还真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啊。” 柳云姝拦着她爸不叫他起身，似笑非笑地直摇头。 “婶儿的事孰是孰非，你们心里没数吗？这会儿想起来怪人医生无能了，你们怎么就不想想，要不是这些天来婶儿她自己个儿可劲儿的折腾得一出又一出的，还会有今儿个这事吗？到底是自作孽不可活，怨得了谁？” 柳巧珍一听这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再叫柳云姝这个贱丫头这么说下去，她柳巧珍可不就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了，脸色五彩斑斓的柳巧珍说什么也都不背这口黑锅，急赤白脸一通吼。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屁！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能无法无天，都敢顶撞你奶奶了，你爸护犊子，你姑我可不容你这么没羞没臊没教养！” 柳云姝无语的瞅着急着跳出来叫嚣的姑姑，她都还想给她再爆点儿猛料来着，没成想她姑姑这么沉不住气，这就给引爆了。 柳铁柱豁得起身，柳大力两三步奔了过来，全都黑着个脸。 高峰悄无声息走到门口正要闪人，直觉气氛不对，忙回头去瞧，高峰无奈又头疼的直皱眉头，老大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直接拔了针头就下床。 柳奶奶靠着桌子，抖着手指恨恨地指着柳云姝，“都是你那个爱挑事的后妈教唆的，你跟你那个哥全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柳云姝连白眼都懒得跟她翻。 “白眼狼也是奶奶你和姑姑居功至伟的功劳啊，别忘了，这些年来我听得都是奶奶你和姑姑的话，甭说是我妈了，就是我爸的话，在你们嘴里那都是狗屁不如，只有你们的话才是金玉良言，这种话你们可是每天都有给我洗脑，我是想忘都难啊……” “你、你……”柳姑姑被噎得脸红脖子粗。 “忘了什么忘？你姑和我说的哪里有错了？你个小孩家家的，能懂个什么事儿？” 柳奶奶缓了口气，这才想起她们来这儿，可不是来跟她置气的，狠狠刮了一眼差点给她带坑里去了的柳云姝。 “都这会儿了，你叔和你弟都还在牢里遭罪呢，你婶儿一直都还昏迷不醒的叫人操死了心了，你个不懂事的丫头尽跟我扯这些个没用的做啥，还不快找人想想办法，先把你叔和你弟给救出来再说！” 柳云姝哭笑不得，劈头盖脸给她一通骂，转脸就要她帮忙捞人，也真亏她奶奶干得出来！ “妈，都说了云姝她还小，你就别跟她计较了。”柳铁柱挠头的叹了口气，“你冲云姝吼也没用，她有什么能耐去人县公安局捞人，这事得辛苦妹夫去帮着周旋才是……” “你这话说的真是轻松，好像求人办事不需要拿钱打点似的。”柳巧珍倨傲的昂着头，她哥家啥情况，她再清楚不过，拿捏他不用别的，单单一个钱字，就够叫她哥闭嘴了。 “姑姑说的没错，有钱好办事，姑姑你又不缺那俩钱，你瞧奶奶这着急上火的嘴唇都裂了，你怎么忍心搂着钱不撒手，就是不叫姑父拿钱打点去捞人呢……” 柳姑姑傻眼一呆，柳云姝这个贱蹄子，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她点火没烧着她哥，被柳云姝煽烀回来倒是给她引火烧身了。 第58章 砸人 瞅着小媳妇儿一反常态，跟个刺猬似的浑身乍刺，跟她奶奶和她姑针锋相对，杨振彪紧抿的薄唇微微勾起，真心不枉他一番悉心调教，小媳妇儿终于奋起反击了。 柳巧珍被噎得一口恶气哽在喉头，无意间瞥见杨振彪跟那儿偷乐，一下子就戳中了那个困扰了她大半天的疑惑，抖着手指怒不可遏的指着柳云姝的鼻子嘲讽。 “你以为你姑姑我像你们一家子似的冷血无情，你姑父早跑关系上下疏通了，可人公安局里的人都跟得了什么人指示似的，你姑父处处碰壁，就是送钱都没人敢收，要不然，你以为我和你奶奶吃饱了撑的跟你这儿受气？” 听她姑气哼哼的说道了半天，柳云姝哭笑不得，穆国涛自己个儿没本事摆平人县公安局的人，干她屁事？ 柳铁柱黑着脸愤然大吼，“够了！都搁这儿闹腾什么幺蛾子，国涛没把事儿给办成，那是他自己个儿没本事，你扯云姝干啥？” “就是，就是，难不成云姝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搁人县公安局里给姑父使绊子去？”柳大力好气又好笑的直咧嘴，“说出去谁信啊！” “她是没那本事，保不齐还有别的人！” 柳巧珍话留一半点到即止，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直到现在都还觊觎杨振彪这个东床快婿呢，哪儿能把得罪人的话给说死了。 柳云姝不着痕迹的瞄了眼杨振彪，难道是他干的？ 柳铁柱这也反应过来了，尴尬又无奈的僵着身子，都不好去瞅周身满是冷冽气息的杨振彪了，他做人父亲的护不了云姝也就够憋屈的了，他哪儿还能拦着人杨振彪给云姝出气。 柳巧珍其实原本只是疑心，但眼瞅着几人古怪的反应，不免更加笃定了她的猜想，忙凑她老娘耳朵边嚼舌根。 柳云姝一瞅见她姑这架势，就心道要坏事，忙扯了一下杨振彪的袖子，这也才注意到他还在滴血的手腕，顿时脸都黑了。 杨振彪原本以为小媳妇拽他是有话要说，他俯身弯腰才要搁耳朵给她，却见她脸色一变，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忙干咳了一声。 “别担心，我没事。” “……”柳云姝心口堵得慌，这是第几次了，为了帮她解围替她出头，他都恨不能化身附身符贴她身上了都，每每都叫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眼瞅着小媳妇儿眼眶瞬间都红了，杨振彪自责的都恨不得锤自己两拳，想拥她入怀，可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他怕小媳妇儿羞涩难当，真跟他闹脾气不理他，从没这么纠结过的杨振彪头都大了，忙凑她耳朵边压低了嗓音说，“我真没事，要不你怼我两拳试试？” 柳云姝娇嗔的瞪他，“你再敢拔针试试！” “……”杨振彪咧嘴嘿嘿一笑，他就知道小媳妇儿舍不得他。 许是杨振彪呼出的气息太过灼热，柳云姝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扫了一眼忙着各自交头接耳都没留意他俩的四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强调，“你要是再敢拔针，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杨振彪一脸黑线，怕什么来什么，小媳妇儿还真是会磋磨他。 “云姝你个天杀的！你居然叫人堵死了给你叔求情的门路！” 柳奶奶抢天忽地，抄起桌上的大茶缸子就朝她脑袋砸。 “你、你真是个丧门星！克死你亲妈不说，你还活生生克死了我那可怜都没见过世面的金孙啊！” 杨振彪大手一挥，挡开了砸向小媳妇儿脑门的大茶缸，大茶缸哐啷当摔到了地上，整个病房里顿时一片肃静。 正巧过来找人的牛启民和乔瑞隔着门板听到里面动静不对，碰的撞开了门。 跟着两人进来的高峰瞅着架势不对，忙好心的拉住了大步往前冲的牛启民。 结果呼啦啦闯了进来的三人，也只有急着想将功补过的乔瑞凑到了跟前，瞅着面色森寒周身满是肃杀之气的杨振彪。 回了局趟里仔细打听了一番的乔瑞，他可算是知道了就连牛队都毕恭毕敬的杨振彪究竟是何许人物，他这会儿都忍不住替柳家老太太和姑奶奶点蜡。 “都消消火，消消火，有什么话都好好说，这里可是医院，你们这么大吵大闹的，影响了别的病人休息可怎么是好……” “乔组长，你来的正好，我还正愁找不找你帮忙呢，你看我二哥的事……”柳巧珍瞧着送上了门来的乔瑞，忙拉了一把柳奶奶。 柳奶奶顿时就撇下被杨振彪搂在怀中护着的柳云姝，转脸眼巴巴的瞅着人公安的同志松口给她把老二放出来。 柳云姝心口突突直跳，她刚刚脑子一下子全都空白了，她奶奶刚刚拿大茶缸子砸她的动作令她脑子里的某跟弦突然就崩断了。 似曾相识的场景，纷乱惶恐的思绪里全是前世模糊的记忆，可她却实在抓不住那抹一闪而过的灵光。 柳云姝手心里满是虚汗，无力的靠在杨振彪的身上，这也才注意到病房里多了仨人，她姑看似讨好实则透着古怪的话，瞬间就拉回了柳云姝缥缈的心神。 杨振彪低头冰冷的深邃眸子染上一抹凝重，小媳妇儿被吓得不轻，他握着的小手跟才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柳铁柱和柳大力心有余悸，眼瞅着柳云姝被吓得小脸都白了，柳铁柱这会儿是彻底寒了心，更是心火难消，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巧珍，既然你跟人认识，就回你病房好好跟人说到说到求个情，能放就放，实在不能放人，你也别太为难人家，毕竟是老二动手打的人，既然是他的错，他就该好好反省反省……” “什么叫他就该反省反省，错的明明就是那个没本事的医生！” 柳奶奶急赤白脸的大吼，气急了的柳奶奶想也没想顺手抄起桌子上的东西就砸他。 柳铁柱黑着脸心口阵阵发凉，柳大力拉不动他，急得满头大汗。 杨振彪推开柳云姝就往前冲。 砰！ 哗啦啦…… “哎吆，哎吆吆……” 第59章 后怕 一片混乱中，又被人给推了一把，柳云姝没瞅清乔瑞是怎么被砸中的，她只瞅见了乔瑞捂着血淋淋的脑门直翻白眼，连连后退栽倒，她姑闪躲不及被砸了个正着，俩人咕隆咚跌成了一团。 闪到了一块去了的柳铁柱和柳大力，双双撞到了床头柜上吃痛又惊骇的直抽气。 杨振彪距离他们步猛地停住，跟高峰打了个手势。 牛启民双拳紧握蓄势待发，这老太婆真是欠收拾，老大身份搁那儿没法儿跟她一个长辈的动真格的，他可不一样，他手里的铐子可不是拎着给人好看的。 “妈！你还嫌不够乱的，就不能消停消停！”柳铁柱这下是真给气急了，“老二打人都还搁局子里蹲着呢，你又整幺蛾子……”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柳奶奶指着柳铁柱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叫嚷，“还不都是你这个不孝子害的，你说你躲个什么劲儿，你要是不躲，我还能砸到人公安同志头上去……” 柳云姝差点没被她奶奶的歪理给雷到，这要不是她清楚得瞅见了她奶奶双腿打弯，说话嘴巴都哆哆嗦嗦的，她都还真被她奶奶的气势汹汹给蒙过去了。 柳大力没柳云姝的那份细心，他这会儿早气瘟了，要不是被杨振彪给一把拽住，他一准给他奶奶扛楼道里，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杨振彪火大得很，这要搁部队上有人敢这么闹腾，他不叫他们脱层皮都是见鬼的，可对上无理取闹的长辈，打不得，骂不得，凶唬一下人都能给扣顶忤逆不孝的大帽子，杨振彪正挠头，眼角余光突然瞄见小媳妇儿偷偷跟牛启民使眼色。 牛启民偷觑了眼老大，没成想正好迎上了老大锐利的眼刀，牛启民顿觉皮痒，不禁搁心里头苦笑，小嫂子真是害死他了，当着老大的面跟他挤眉弄眼的，回头老大还不削死他？ 眼瞅着老太婆干柴烈火又要闹，生怕小嫂子再跟他眉目传情，牛启民硬着头皮向杨振彪走去。 “杨同志，这人公然袭击国家公职人员，人证物证俱在，我得先带回局里……” 牛启民话留一半，等着看杨振彪的意思。 偌大的病房里气氛一下子就僵了。 被压得岔了气半晌都吭不了生的柳巧珍满头冷汗。 柳铁柱抖着嘴角不知该如何是好，有心叫杨振彪帮着求个情，可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柳奶奶一听要给她带走蹲牢房，整个人都傻了，眼巴巴瞅着柳铁柱，却是不想柳铁柱竟闷不吭声屁都不给她放一个，气得火冒三丈眼前阵阵泛黑，腿软脚软浑身一个哆嗦晕了过去。 “奶奶……”柳大力离得最近，却也没来得及接住他奶奶骤然软到了的身子。 杜均堂闻讯带人赶来，瞅着搁地上横了仨人，眼里直冒火星，冲着呆愣不动的医生跟护士大吼。 “都愣着干嘛，快干活！” “……” 跟着后脚进来的高峰忙自动自发的帮着医生跟护士一起抬人。 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牛启民心口突突直跳，忙转身回头。 “老大，这事你看要怎么着？” 杨振彪凉凉瞪了他一眼。 “自己看着办！” “……” 牛启民满头黑线，那你刚刚给我一铁砂掌是几个意思？ 三个不轻不重的伤员，全叫黑着一张包公脸的杜均堂给清场了，偌大的病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柳云姝瞧杨振彪气色不好，想叫他去休息一下，可当着牛启民的面，想来杨振彪这人一向铁血惯了，也不会躺回病床上去，索性由着他跟牛启民靠着窗户说话。 “爸，你没事。”柳云姝瞧着她爸搁手有下没一下的揉着后腰，生怕刚刚那一撞给他撞出个好歹来，“腰是闪着了，还是磕得太重感觉伤着了？” “没事，没事，就是磕碰了一下，疼劲儿过去了，也就没事了。” 柳铁柱直到这会儿了，胸脯都还气得一抽一抽的，瞧了眼搁窗户边交头接耳的俩人，轻叹了一声。 “哎，你奶奶啊，真是越来越胡闹了，搁家里头她就算是闹翻天了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可今儿个居然砸到人公安头上去了，云姝啊，你看你奶奶毕竟这年纪也大了，你能叫振彪帮你奶奶跟人牛队说句好话，先别追究你奶奶吗，这要是真给关进去了，就你奶奶那身子骨哪儿受得住啊……” “爸，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心软？” 柳云姝嘟着小嘴一脸的愤然。 “奶奶刚刚可不是吓唬你的啊，你又不是没瞧见人公安的脑瓜子都快开瓢了，要是真砸爸你头上，还不得要命啊，我现在想想都后怕，爸，你怎么、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叫我眼睁睁看着你被人往死里欺负啊……” “再怎么着，她也是你奶奶，你爸我的亲娘……”柳铁柱哑着嗓子喟叹，“哎，我先看看你奶奶去。” “哎呀，爸！”柳云姝都急了，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爸居然还是不为所动。 “云姝，你别着急，爸有他的苦衷……”柳大力拍了拍柳云姝的肩膀，“你跟振彪好好说，我去陪爸。” 柳云姝咬牙切齿，冲着她哥夺门而出的背影就是一通比划，眼角余光瞄见窗户边的俩人齐刷刷瞪眼瞅她，柳云姝顿时尴尬得忙转身，偷偷捂脸，一时得意忘形，她居然忘了屋里还有俩人。 深吸了两口气，缓了缓神儿，柳云姝只觉得口干舌燥，想喝口水润润嗓子，可打眼瞧，茶壶和大茶缸子全搁地上横尸呢，顿时郁结于胸。 柳云姝气鼓鼓拎着暖瓶就要去打水，可半道就被人给夺了去。 杨振彪将暖瓶递给了伸手等着接的牛启民。 “哎，这不合适。”柳云姝不好意思的直摇头，人家牛启民好歹也是堂堂县公安局的大队长，哪能劳动人家跑腿啊。 “没啥，没啥，嫂子别跟我客气。” 牛启民连说带跑，不等柳云姝拦他，人就闪出了病房。 柳云姝眉头皱得老高，她怎么就觉着牛启民分明是在落荒而逃，转脸去瞅面无表情的杨振彪。 “你把他怎么了？” 第60章 神秘 杨振彪好气又好笑地扒拉了扒拉她的头发。 “你倒是挺关心那头倔牛，老子伤口都裂开了，也没见你皱下眉头。” “伤口真裂开了？”柳云姝才不信他的鬼话，却是故意逗他，“我这就给你叫老杜去。” “你！”杨振彪脸都黑了。 柳云姝噗嗤一笑。 杨振彪宠溺的眯着她，莫可奈何的幽幽叹气。 “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低沉沙哑的磁性嗓音似纵容又似疼惜，撩拨着她柔软的心弦，柳云姝上前两步，贴上了他宽厚温热的胸膛。 “振彪，谢谢你。” 软香骤然入怀，杨振彪只觉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就填满了，大手紧紧搂上怀中人儿纤细柔软的小腰，满足地喟叹。 “以后都要这么谢我！” “！” 柳云姝一脸的惊叹号，心口突突直跳，她甚至都要怀疑杨振彪是不是有读心术了。 要不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她刚刚深情款款地其实是想说：振彪，我爱你。 可没想他竟然歪打正着霸道的宣示主权：以后都要这么爱我！ 耳根一下就烫红了的柳云姝羞涩的深深埋进了他的怀中。 杨振彪眼睛璀亮，嘴角咧得更大了，得意大笑，双手搭上她的后腰一个用力把人提起，飞快的转了三圈。 毫无防备的柳云姝被他转得头晕目眩，就跟腾云驾雾似的，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脚底仿佛踩了团棉花。 终于如愿以偿了的杨振彪乐极生悲，伤口真的崩裂了。 被老杜‘大刑’伺候了一番，杨振彪这回终于搁病床上老老实实躺着了。 柳云姝想笑又不敢笑，生怕好不容易被老杜给凶唬住了的某人又给炸毛了，她可真心不想再受教老杜洗脑似的念念碎了。 “想笑就笑，憋着多累得慌。”杨振彪不咸不淡的提醒肩膀抖落个不停的小媳妇儿。 “我没、咳咳……” 柳云姝瞧他一脸的幽怨，实在违和，不禁忙收敛了情绪，帮他凉了杯水，才在床边坐下，调了慢了点滴的速度。 “要不要眯一会儿，你的伤需要静养，睡觉是最好的一剂良药。” “等下还有点儿事……” 连番的折腾，再加上药物的作用，杨振彪这会儿眼皮渐沉，强撑着保持清醒。 “云姝，你等下看过了浩浩，要不还是先陪叔和你哥他们回去，你昨晚就没怎么睡，医院里有你奶奶和你姑在，你想消停都难……” “你呢？”柳云姝奇怪的打量了他一眼，总觉哪里怪怪的，“不需要我陪你？” “……我只是不想叫你受累。”杨振彪心里憋得慌，他都恨不能化身护身符跟她寸步不离了，小媳妇儿居然还故意曲解他。 瞧着他消沉阴郁的脸色，柳云姝莞尔一笑，“好好好，我爸他们要是肯回去的话，我也跟着回去成了。” “……”有点儿小迷糊了的杨振彪总觉她这话哪里不对劲儿。 摸了摸他打点滴有点儿发凉的手臂，见他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柳云姝不禁抿唇苦笑，“别瞎琢磨那些个有的没的了，我这不都已经答应你了吗。” “你逗我闷子呢。”杨振彪脸拉得老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和你哥一时半会儿的且回不去呢。” 借口被当场拆穿，柳云姝嘿嘿一笑，见他脸色不对，没由来的心下一紧，“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杨振彪怕她多心，没打点滴的大手摩挲着她柔软的小手，“别担心，真没事，我就是馋你做的药膳了……” “……” 柳云姝这下倒是信了，出自她手的药膳色香味俱佳，甭说是杨振彪了，就是田爷爷都赞不绝口，只不过，她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年代，鸡比粮食更金贵，谁家舍得宰正下蛋的老母鸡啊，昨儿个要不是有她妈做主，她可也不敢动家里的宝贝疙瘩。 瞅了眼已经睡着了的杨振彪，柳云姝轻叹了口气，他自打来到县医院后就没怎么好好吃口饭，高峰还偷偷跟她打趣说他们老大都被她给养刁嘴了，柳云姝却是深知他那是气虚血虚再加上天气炎热，他能有胃口才怪。 心底不舍与心疼翻涌，柳云姝懊恼的扒拉了扒拉脑袋，都是没钱给闹的！ 杨振彪只是眯了一下下，才一睁眼就见小媳妇儿眉头全皱一块了，小嘴还嘟得老高。 “……怎么了？头又疼了？” 柳云姝一把抹去脸上的愁苦之色，勾了勾嘴角笑着摇头，“没有，你不都睡着了吗，怎么这就醒了……” 高峰猛地推开门，身子僵了一下，才放缓了急色匆匆的脚步。 “老大，嫂子，咳咳……” 柳云姝挫败的苦笑，又是嫂子，她都快被叫习惯了，瞅了眼面无表情的杨振彪，柳云姝扶额头疼，她怎么觉得她根本就是被杨振彪这家伙给套路了？ “高峰你来的正好，帮我拿着吊瓶，我要出去一下……” 杨振彪跟高峰使了个眼色。 高峰立马会意的跑上前。 想也知道急急忙忙还拿吊瓶出去肯定是往厕所跑了，柳云姝也就没跟着去，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晃到窗户边想透透气，瞅着瞅着却是不禁眯起了眼睛，杨振彪和高峰居然径直出了医院大门。 柳云姝正琢磨究竟是什么事儿，都能叫杨振彪把老杜的念念碎全抛脑后去了，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柳云姝惊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云姝，云姝，你快去二楼瞅瞅，你爸被人给打了，你哥正跟人拼命呢……”胡东明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说。 “谁？谁打的？”柳云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转身就追着胡东明跑，连病房门都忘了关。 “你姑父……”胡东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就连说话都是大喘气儿。 等柳云姝和胡东明赶到的时候，掐架的柳大力和穆国涛早被人给拉了开，杜均堂忙着指挥护士给柳铁柱包扎胳膊上的伤口，老支书周红军和田老七正拉着柳大力搁一边训斥。 “怎么回事？” “云姝，你先别问了。”田老七忙拉住了冲她奶奶彪过去的柳云姝，“振彪那小子呢？” “他、他有点儿事，大概一时半会儿的过不来。” 柳云姝纠结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她是真不知道杨振彪神神秘秘的究竟干嘛去了。 第61章 发威 田老七还想说什么，却是被赶了两步过来的周红军给拉住了。 没了田老七的拉扯，柳云姝忙跑她爸跟前。 “爸！” 柳云姝急切的打量了她爸一番，脸上，手上，胳膊上都有淤青，尤其左胳膊上居然都打了绷带，柳云姝激愤得眼泪盈满眼眶。 “爸，疼吗？” “……云姝不哭，爸不疼，真的不疼。”柳铁柱一时心都慌了。 “谁干的？”抹去眼眶间的泪光，柳云姝愤恨的咬牙，见她爸耷拉着脑袋搁那儿闷不吭声，柳云姝心底顿时有了答案，“又是奶奶？” “除了奶奶，还能有谁？” 柳大力气急败坏的红着眼睛。 “爸担心奶奶刚刚又是生气又是惊吓的，别再给整出个好歹来，一直忧心忡忡的待在奶奶床边照看。 谁成想，奶奶刚醒过来，爸都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奶奶一记耳光就扇了下来，还要爸给她跪下，非说什么都是爸教唆的云姝你记恨叔，才叫振彪找人给姑父使绊子，害姑父钱花了不少，关系却一个都没走通，害得浩浩和叔全搁局子里蹲着遭罪。 我气不过就顶了奶奶一句嘴，姑父二话不说上来就揍我，爸过来拉架，结果姑父转身就跟爸扭打了起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哥，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不是你的错，你也甭自责。”柳云姝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他肩上有伤，吃痛的哎哎叫，柳云姝这下脸更黑了，“很好，好得很！老虎不发威，她们都当她是病猫呢！” “……云姝，云姝，你可千万别冲动。” 柳大力一瞅她这架势就头大，却是拉不住三两下点了他麻筋就闪人了的柳云姝，柳大力原本还指望田爷爷帮着拦一下，却是傻眼的瞅着田爷爷乐颠颠儿跟着云姝直奔留观室去了。 柳铁柱跟柳大力俩人齐齐扶额，头疼的忙也跟上。 柳奶奶一瞅见柳云姝就激动的坐了起来，张嘴就要骂。 “奶奶，你可千万别激动！” 柳云姝激情高亢一声吼，先声夺人震耳欲聋，见屋里的仨人全都皱着眉头瞅她，柳云姝这才压低了音量，放缓了语速，拉着长长的音调，一副我都在是为你担忧地皱着眉头喟叹。 “奶奶你都还不知道吗？老杜刚刚可警告过了，你都这岁数了，还这么大气性真是不行啊，一次两次的还能好好的醒过来，那都是侥幸，这要是真弄个不好，脑子里血管再给气崩喽，可就坏事了，大小便失禁都是轻的，怕就怕整个嘴歪眼斜，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柳云姝每说一个后果，柳奶奶的嘴角就抖一下，就跟中风了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田老七差点没绷住给她笑喷了，上了年纪的人谁都怕落个不得好死，柳云姝这鬼丫头果然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一句废话没有，哪里最痛戳哪里。 眼瞅着柳奶奶嘴眼都气歪了，田老七都偷偷替她捏把汗，心中暗道，柳老妖婆你最好撑住喽，可别真叫云姝那鬼丫头给一语成谶了。 “柳云姝你个畜生不如的贱骨头，你敢咒你奶奶！” 柳巧珍脑子反应快，想也知道柳云姝吃了暗亏跑来撒泼，一派胡言休想唬得住她。 对于她姑的咒骂，柳云姝既不气也不恼，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姑。 “我说的都是事实，哦，还有姑姑你别仗着自己还没老到操心生老病死的年岁就肆无忌惮，总是这么激动，就算你那血管是牛皮筋材质的也迟早撑爆……” “……你、你个畜生，国涛，国涛你是个死人啊，还不给我揍她……”柳巧珍歇斯底里的喊叫。 鼻青脸肿的穆国涛才挪了一步，就被人一拳给怼地上去了。 “闹什么闹，嘴都歪了，还可劲儿闹，你们他妈都当老子的话是放屁呢！” 老杜把手里的病例哗啦啦丢地上转身就走。 “老子不伺候找死的人！” 杜均堂嘴角微微抽搐，又不是他的病人，伺候个屁，那病例好像是他进门的时候顺手从人小张手里抢的。 柳云姝不做声色的跟老杜比了个你牛的手势。 有了老杜的神补刀，偌大的留观室里气氛一下就微妙了。 柳奶奶哆哆嗦嗦老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靠着门框站着的柳大力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心口正突突直跳，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蹦起来，柳大力忙回头。 “牛、牛队你吓死我了……” “嘘……”牛启民凑他耳朵边说了句话，然后悄无声息的就又走了。 柳大力那颗砰砰直跳的心差点都要蹦出嗓子眼了，觑着医生正忙着给他奶奶和他姑检查，忙溜进去凑云姝跟前咬耳朵。 柳铁柱心里堵得慌，眼瞅着他老娘搁病床直抹眼泪儿，他是心如刀割，可又怪不得云姝，毕竟人老杜可都飙火撂挑子不干了，怪也只能怪他老娘太能作妖，满脸愁苦的柳铁柱直叹气，瞅着柳大力和柳云姝兄妹俩躲角落里嚼舌根，忙走了过去。 “你们可别再闹了。” “……爸，你这话好像说反了。”柳云姝这会儿还在气头上，才没那么好说话。 “哎，你奶奶要是真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是好。”柳铁柱心力交瘁的直叹气，“云姝啊，你还小，这名声可事关你一辈子的，你就听爸一句话，别跟你奶奶和你姑置气了……” 柳云姝深知她爸的脾性，也没跟他扭着来，瞥了眼眸色不善的姑姑，嘟着小嘴娇嗔道，“要我不跟奶奶置气也成，爸你和哥跟我一起回家。” “……”柳铁柱眉头皱的老高，这鬼丫头真亏她想得出来，他这会儿哪儿能走得开。 “放心，放心，我保证绝对不偷偷跑来撒气……”柳云姝右手高举俏皮的敬了个礼。 “你个鬼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呢？”田老七扯着她的马尾辫以示惩罚，“我教你的东西就是叫你跟这儿唬人的？” 柳云姝嘿嘿一笑，倨傲的昂起了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放心，放心，我绝对贯彻执行：君子动口不动手！” 跟着石头一起进来的老杜听到柳云姝这话，差点没笑喷了，果然跟杨振彪那个活阎王是绝配。 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 第62章 顶撞 陡然迎上老杜揶揄的目光，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忙别开眼去瞅他身边的石头，只见石头跟她点了点头，柳云姝便心中有数了。 田老七也注意到了老杜和石头的到来，忙收敛了嘴角不合时宜的笑。 柳云姝瞧着她爸焦灼不安的频频往她奶奶那边瞅，很是无奈的瘪了瘪嘴，她就知道他爸拿他那个老娘没辙，她也同样拿她爸这个老爹没脾气。 人世间理不清的恩怨情仇，割不断的血脉亲情呐，愁煞了多少人千疮百孔的心头。 越想越觉得心口堵得慌，柳云姝索性趴窗户透气，好歹也叫窗外的阳光暖暖她拔凉拔凉的心。 柳铁柱见柳云姝别扭的闷不吭声不搭理人，不禁尴尬苦笑，就怕得罪了人胡东明口中名望颇高的大教授，可一想到刚刚自家老娘好像才把人给气跑了，他就无地自容的涨红了脸，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田老七瞅着闹别扭的父女俩直挠头，懒得搭理一张苦瓜脸的柳铁柱，才想拽柳云姝看浩浩去，省的搁这儿生闷气，却是不想才一转身竟然瞅见了灰头土脸的柳宝柱。 “你小子怎么回来了？” 田老七惊讶之下几乎是语气不善的吼出来的。 柳宝柱本来就难看的脸一下子就更黑了，本想给他吼回去，可他这会儿嗓子干哑连声儿都发不出来，也只能干瞪眼。 柳奶奶一个激动，腾得就从病床上跳了下来，急吼吼颠儿到柳宝柱跟前细细打量，这一瞅不要紧，差点没把柳奶奶心疼死。 “天寿哦，好好的人怎么就给折磨成这个样子了啊，我可怜的老二啊，这得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柳奶奶老泪纵横的拉起柳宝柱满是血口子的手，突然想起了什么指着站一边闷不吭声的柳铁柱的鼻子就是一通吼。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畜生啊，你要是早点儿把人给救出来，你弟至于被整得人不人鬼不鬼吗，老大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就不盼你弟点儿好啊……” “……”柳铁柱脸色难看的杵着不动，心里却早已是寒凉一片。 “奶奶，你讲讲理好不好，话都是你在说，我叔他到底是为什么被抓的，明眼人可都看着呢，你就是想颠倒黑白也得看别人答不答应。” 柳云姝阴沉着个脸走了回来，她要不是打定主意等她叔回来再跟她奶奶彻底闹掰，她早抬脚走人了。 柳云姝的话仿佛带着倒刺，生生剌开了柳奶奶的心伤，紧握的拳头急吼吼的搁柳宝柱的胸膛上锤了又锤。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呦，好好的金孙给人折腾没了，唯一的大孙子还搁局子里遭罪呢啊，老大啊，你赶快想想办法把壮壮给救出来啊……” “妈，壮壮不是惹事是犯罪，谁也不能干涉人公安办案。”柳铁柱无奈的直摇头。 “你、你个没用的东西，老娘我要你个没用的畜生能干个啥？啊，早知道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老娘当初就该直接给你丢猪圈去……” 柳奶奶一激动说话都口无遮拦逮什么骂什么了，也不管赶了过来拉她的柳巧珍，愣是挪了两步，上手就给了柳铁柱两个大耳刮子。 柳大力气得双手紧握，田老七愣是用尽了全力才勉强给他拉住，他这会儿要是真给他奶奶一拳，柳大力就等着被乡里乡亲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奶奶你够了，别拿我爸的老实孝顺当你作妖的筹码，我爸就是再没用，也没给你捅什么篓子要你哭着喊着求人。 壮壮小小年纪就心思歹毒，差点害死浩浩，归根结底还不都是你们一再纵容给惯的，要说罪魁祸首那也是奶奶你。 婶儿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你当时不就搁眼跟前瞅着的吗？孩子没了你知道急了，那会儿婶儿被人围殴的时候你干啥呢？” 柳云姝阴阳怪气地说。 “奶奶你可别告诉我你当时昏迷不醒的啥也不清楚，我可是知道，玉兰姐可都还是你帮着浩浩把人给送出来的……” 柳云姝见她奶奶整个人都僵住了，似乎给惊呆了，眼瞅着她姑脸色都变，柳云姝不禁勾起了嘴角，不等嘴都张开了的她姑发出音来，柳云姝就未语先叹。 “其实啊，要不是奶奶你帮着姑姑折腾这一出又一出的，哪儿会有今儿这事？” 这下不止柳姑姑的脸色难看了，就连灰头土脸的柳宝柱看向柳巧珍的眼神都变得阴沉了。 知道几分内情的田老七一脸的愤然，他深知柳云姝温吞内敛的脾性，要不是给她逼急了，她绝不会针尖对麦芒不管不顾一吐为快。 却是看呆了毫不知情的杜仲和石头，这里面原来还有这么多他们不知道的曲折内情。 然而，事情远没有杜仲和石头所以为的那么简单。 柳云姝酣畅淋漓的一通发泄，换来的是柳奶奶和柳姑姑的一人一记耳光。 杜仲和石头呆了一下，浑身一个颤栗，妈的，回头他们非得给活阎王扒皮了不可。 田老七跟柳大力双双护在柳云姝跟前，跟柳奶奶和柳姑姑怒目而视。 柳奶奶被田老七瞪得心底发虚，急吼吼的推搡他。 “田老七你少掺和我们柳家的事儿，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你柳家的事有本事搁自己个儿家里说去，这里可是人县医院的地盘，你个刁老太婆跟我这儿硬气个什么劲儿！”田老七脸拉得老长，火气大脾气也大，“我就觉着这儿凉快，我就待着了，怎么地！” “哎吆可怜我这孤老婆子呦，老头子啊！你怎么就那么狠的心呐，早早的撇下我们孤儿寡母的给人往死里欺负呦……” “够了！妈你就别折腾了，你的孙子是宝贝疙瘩，我家云姝可也是我的心头宝！” 柳铁柱黑着脸，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强压不住的怒火翻涌得眼底猩红一片。 “你是我妈，你怎么打骂我这个做儿子的都成，就是不能动我家云姝……” 从来没被柳铁柱这么顶撞过的柳奶奶先是呆了呆，无意中瞅见柳云姝居然跟她咧嘴乐，心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 第63章 挑明 “老大你个畜生不如的白眼狼，你今儿个要是不把壮壮给我救出来，你就别再喊我妈，老娘我才没你这么冷血无情见死不救的儿子……” 柳铁柱这下真的是彻底寒了心，气极反笑。 “也罢！当年我是跪在我爸跟前发誓要把您老当亲妈侍奉，给您老养老送终的，可既然您老从始至终打心眼里都不认我这个儿子，以后您老就守着老二和小妹过……” 柳铁柱说完也不等旁人什么反应，拉着脸都肿了的柳云姝转身就走。 柳奶奶老脸五彩斑斓，红里透着黑，黑里掺灰白，目光呆傻地瞅着空荡荡的门口。 瞧着终于把自己给作傻了的柳奶奶，田老七很想给她仰天长啸，可眼瞅着柳奶奶都翻白眼了，想也知道这下是真给气瘟了，田老七拽着柳大力果断闪人。 眼睛毒辣如杜仲也早瞧出了端倪，急吼吼的追着田老七就跑，对于身后此起彼伏的惊呼和求救声充耳不闻，直气得正好跟他走了个迎面的杜均堂吹胡子瞪眼。 被她爸拽着出了留观室直奔楼梯间，柳云姝直到靠在了楼梯间的墙壁上都还沉浸在惊讶与迷惑中。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爸对她奶奶的孝顺她可是全都看在眼里的，她奶奶的偏心毫不掩饰，她也从未有过怀疑，毕竟村里人孩子多，绝大多数也都偏心小儿子，至于老大那都是当牛做马也不落个好的命，她也从来都不曾会想到她爸不是她奶奶亲生的。 “爸，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不是奶奶亲生的？” “哎，这事我原本也不想挑明的，毕竟这老话说的好啊，生恩没有养恩大，我也谨记当初在你爷爷临终前的承诺，把你奶奶当亲妈侍奉，也从来都没有忤逆过她。” 柳铁柱说着都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可毕竟亲的后的是不一样的，我这么多年无论再怎么孝顺也打动不了你奶奶的心啊，倒了还连累我们云姝也跟着受尽委屈和打骂，我这心啊，拔凉拔凉的……” “爸，别难过，没有奶奶，你还有我们。”柳云姝拿手帕帮她爸擦去了眼角滚烫的泪珠，“我们回家。” “……”柳铁柱迟疑了一下，可瞅着自家闺女脸上一边一个红咧咧的巴掌印，愧疚不已的柳铁柱先是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才微微点头。 几步之外杵着没动的柳大力这会儿悬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咧着嘴朝柳云姝比了比大拇指。 田老七这时也才走上前拍了拍满身疲惫的柳铁柱。 “你对那个老太婆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你也甭自责，她就是搁村里大队上去闹，也没人会向着她说话。” “哎……”柳铁柱其实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心中到底还是愧疚的，可他更舍不得云姝跟着他一道受人拿捏欺辱。 “哥，都快中午了，你陪爸去食堂吃口热饭。” 柳大力奇怪的瞅着她，生怕她一个冲动再飙回去找他奶奶算旧账，忙拉住了说完就要走人的柳云姝，“你呢？我们吃饭，你干嘛去？” “我都还没去看过浩浩呢。”柳云姝好笑的拍开了她哥紧张兮兮的大手，瞅了眼正和田老七说话的她爸嘟了嘟嘴，“你们赶紧吃饭去，我看完浩浩跟周爷爷和胡大娘说一声，咱就走，免得等会儿奶奶回过味儿来了……” 柳云姝话犹未尽间的深意不指望木讷的哥哥能懂，她只是不得不提防她奶奶舍不得放弃她爸这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予取予求的孝子。 果然柳大力只是愣愣瞅了她一会儿，啥也没说就走了。 托着下巴瞅了老半天的老杜忍俊不禁，难怪田老七跟他讲柳云姝是只古灵精怪的小狐狸鬼精鬼精的，他之前都还在替她糟心，可直到听到她刚刚那话，杜仲总算回过味儿来了。 这鬼丫头分明就是故意讨打！ 柳云姝一回头就瞅见了老杜搁那儿意味深长的瞄她，不由得嘴角微微一僵，居然又叫老杜给撞见了，气氛有点儿尴尬，可柳云姝却好死不死的还不能遁逃，毕竟她这会儿想看浩浩，也还得先经过老杜应允才成。 看过浩浩后，柳云姝强忍头疼跟老支书和胡大娘辞别，一旁的胡东明犹豫了一下才跟柳云姝打招呼问到，“你们等下要走着回去还是？” “当然是走着回去啊。”柳云姝想也不想的苦笑，她倒是想省省体力呢，可一没钱，二没出租车，就是想坐牛车那也得看运气，她早放弃偷懒的美梦了。 “那就好，那就好。”胡东明悄然松了口气，“那我跟你们一起，浩浩这边情况稳定了，我得回趟家里，整落一下东西。” 正跟周红军说话的田老七幽幽瞪了胡东明一眼。 胡东明还以为师父找他有事，忙凑了过去。 “师父干嘛这么看着我？有事儿您说。” “……”田老七一口气楞是被他给噎了回去，气哼哼的别开了眼，懒得理他。 胡东明不明所以，还想追问，却是被柳云姝给一把拽走。 “田爷爷刚刚被我奶奶气着了，东明哥你就别上杆子找骂了。”柳云姝好心的宽慰到。 “哦哦。”胡东明长吁了口气，“我还以为师父又莫名其妙生我的气了。” 因着相隔不远，柳云姝和胡东明的话，田老七一字不落全听到了耳朵里，差点没给他噎死。 田老七扶额头疼，他究竟是该替压根就没察觉到胡东明那小子狼子野心的柳云姝捉急，还是该同情对自己的感情都懵懂无知的胡东明。 结果，最后胡东明如愿的走着回去了，只不过，陪他徒步的却只有柳大力一人。 坐在回程的汽车上，柳云姝强撑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跟着汽车一颠儿一颠儿的颤，后座跟老杜聊得热火朝天的田老七还不时拉她插一句嘴，柳云姝头痛欲裂，早知如此，她就该陪她哥和胡东明一起慢慢往家晃悠，也许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还能缓解缓解头疼。 只是当听老杜提到县公安局局长找老支书密谈时，柳云姝心头影影绰绰闪过一丝疑虑。 第64章 诚意 杨振彪闷不吭声就没影儿了，老杜竟然一反常态对此不闻不问，石头更是三缄其口闷葫芦一个。 柳云姝蹙着眉头，越琢磨越觉得这里面绝对有事，车子猛地颠簸了一下，惯性使然，柳云姝差点磕前窗玻璃上，一个激动下，脑海中突然一抹灵光闪过，难道是有任务？ “我靠！石头，你丫的就不能开慢点啊！”磕到椅背上被撞得晕头转向，杜仲急吼吼的想揍人，“石头你个愣头青，你是非得整散了我这把老骨头才甘心是！” “我、我不是故意的，这路我不熟，还到处都是坑……”石头一脸的憋屈。 柳云姝瞧着欲哭无泪的石头忍俊不禁，歌里唱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那感觉是那么的美，可事实上这个年代乡间的小路路窄，不平，还坑坑洼洼，他们明明坐得是吉普车，可却像极了小时候庙会上压街的轿子，连颠儿带颤还晃悠，那滋味儿老酸爽了！ 头一回坐车的时候，田老七只顾着忧心命悬一线的浩浩，倒也没觉着怎么着，可这趟坐下来，等到村口下车的时候，田老七腿软的跟个面条似的差点没直接趴地上去了。 柳铁柱冲下车跑路边大树下就是一阵狂吐，吐完了扶着大树，可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脸色都蜡黄了。 倒是唯有吃了满嘴土的老杜直挺挺的站着，瞅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尾巴气哼哼地直瞪眼。 柳云姝揉着抽痛不已的脑袋只觉得浑身都给她颠儿散架了，索性蹲了下来缓口气儿。 小乡村的傍晚，正值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忙活着晚饭。 正就着稀粥啃窝头的赵爱华一听到响动，趿拉上鞋就跑了出来。 “哎呦，你们可算回来了。” 赵爱华正高兴他们终于回来了，可才一瞅见柳云姝小脸上的巴掌印脸色立马就变了。 “云姝你脸怎么了？谁给打的？” “妈，我没事，你先别问了。”柳云姝这会儿浑身难受又口干舌燥的，苦着脸讨饶，“你先让我喘口气儿，等会再跟你说。” 赵爱华怜惜的挽起了柳云姝的胳膊，瞅瞅她再瞧瞧一眼脸色蜡黄的柳铁柱，俩人难看的脸色直叫赵爱华的心提得更高了。 “那你们总的先跟我说说浩浩怎么样了啊？还有婶儿她人还好。” “放心，浩浩那孩子福大命大，就连帝都来的大教授都说没事了。”柳铁柱边往里走边跟赵爱华交代，“哦，对了，赶紧做几样像样点儿的采，等会儿来仨贵客。” “谁啊？菜倒是有，可咱家里没肉啊，这恐怕不太像话……”赵爱华一听说有贵客，这心里就急得慌。 “爸，你洗把脸，就过去和田爷爷一起陪人老杜坐会儿，我帮妈一起做菜。”柳云姝边掂量着菜色边顿了下脚步，“爸，妈，我想再做一回人参鸡，酬谢人老杜咱得哪出点儿诚意，你们说是不？” “啊？”赵爱华心疼地直拍大腿，“哎吆，我的老母鸡呦！” 柳云姝抿唇苦笑，她就知道她妈舍不得。 柳铁柱轻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做，做得好吃点儿，咱就是不替振彪那孩子招待，也得替老支书款待浩浩的救命恩人。” “哎呀，是浩浩的救命恩人呐，你怎么不早说，你们先拾掇一下自己个儿，我这就去逮只老母鸡。” 赵爱华听到这儿才算搞明白了要招待的竟然是这么尊贵的客人，态度立马就变了，也不跟着俩人进屋，风风火火就忙去了。 等柳大力回来的时候，赵爱华鸡块都已经剁好了，就且等着柳云姝备好草药下锅了。 “怎么又宰了只鸡？”柳大力凑柳云姝跟前小声嘀咕，“你是想心疼死咱妈啊，咱家可拢共也就这几只下蛋的老母鸡了。” “……咱妈且有得心疼呢。”柳云姝说着都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咱家这几只老母鸡只怕一个都留不住喽！” “你什么意思？”柳大力瞪眼瞅她深感大事不妙。 柳云姝瞧着她妈端了盆菜出去洗，忙凑她哥耳朵边嘀嘀咕咕说了老半天，直到她妈端着洗好了的菜回来，她才笑着转身去瞅咕嘟咕嘟冒泡的砂锅。 “人家老杜能答应吗？”柳大力心里没底，瞅着她直皱眉头，“这事啊，咱最好还是先跟爸和妈商量商量的比较好。” “我这不也是先探探老杜的底儿嘛。”柳云姝笑眯了眼睛，“其实啊，这要不是老杜临时起意要来田爷爷家小住几日相互交流交流，我也都还没想到这茬呢。” “……”柳大力竟无言以对，人老杜是临时起意，可他家妹子倒像是趁火打劫的。 “哥，你可少搁心里头埋汰我哦。”柳云姝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我这还不都是在替你操心。” 柳大力一向笨嘴拙舌，更是拿他家古灵精怪的妹子没脾气，可还是忍不住跟她念叨。 “你可别忘了，人老杜可是振彪很熟，可别到时候闹人振彪在中间不好做。” “明白，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柳云姝乐呵呵的拍了拍她哥的肩膀，“别担心，这事就算成不了，咱顶多也就赔上一只老母鸡，咱妈心疼两天也就过去了。” 柳大力哭笑不得的瞅着自顾自乐呵的柳云姝，她还真心不了解他妈，那哪儿能是一两天的功夫就能过去了的事儿。 上回他拾鸡蛋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碎了一个，他妈都揪着他的耳朵断断续续念叨了他大半个月。 柳云姝哪儿能知道柳大力被亲妈‘谆谆教诲’的心酸史，她这会儿熬着香味浓郁的人参鸡汤，不由得想起了杨振彪把鸡汤当美酒豪饮的情景，自然的担心起了身上还有伤的他，也不知他这会儿身在何方，是否身处危险…… 越想越忐忑的柳云姝忙强行将思绪拉了回来，这才注意到她哥正绘声绘色的跟她妈说道在医院里发生的事儿，听着听着她就眯起了眼睛。 “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爸不是奶奶亲生的这事了？” 第65章 拿下 赵爱华摘菜的动作僵了一下，索性靠在灶台边瞅着他俩轻叹。 “哎，知道是知道，可你爸不许跟你们说。” “为什么啊？”柳云姝愤愤不平地瘪嘴，“爸要是早揭了底儿，很多事上咱都不至于平白叫婶儿占了便宜还卖乖！” “就知道会是这样，你爸其实就是怕你们多想，再跟你们奶奶心生嫌隙，两家到时候更难相处。”赵爱华好笑的直摇头，“可谁成想，你奶奶啊，真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爸指不定得多难受呢。” 赵爱华说着抹了把泪儿，忙把被她视作罪魁祸首的洋葱丢回盆里，背过了身子。 柳云姝递了块手绢给她，“妈你放心，这个坎爸迟早得过，长痛不如短痛还是利利索索得好。” “你这孩子瞎叨咕什么呢？”赵爱华红着眼睛回头警告她，“等会儿可别跟你爸说这话，小心他跟你急眼！” 柳云姝嘿嘿一笑，该说的不该说的，她早说过了，她妈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眼瞅着她妈跟那儿不住的叹气，想也知道她奶奶这事且没这么好了，只怕更麻烦的还在后头。 “妈，奶奶的事，咱先就不提了，什么时候等爸冷静下来了再说。” 柳云姝瞅了眼咕嘟咕嘟冒泡的砂锅，眼神坚定了几分，拉着她哥一起凑她妈跟前。 “妈，我和哥有件事想跟你打个商量。” “啥事？你们说。”赵爱华这会儿还在糟心婆婆的事儿，兄妹俩突然间一脸的严肃深沉，整得她心口都不由得突突直跳。 柳云姝先跟她哥挤了挤眼，然后才笑着说。 “是这样的，我们这趟去县医院呆了一天一宿，我发现县医院大食堂的饭菜只是凑合，咱身强体壮的吃啥啥香没的说，可对于那些个住院的病号，尤其是脾胃虚弱的病人来说可能就食难下咽了，这人一旦吃不好，病好的就更慢了。 就是振彪他个当兵的，这两天搁医院里，也是没啥胃口，倒是不住地跟我念叨那天的药膳呢，所以啊，将心比心，医院里的那些个病号，大抵也都想吃口有营养又合胃口的。 等会儿来咱家做客的老杜和振彪挺熟，他家堂叔又在县医院做大夫，我就想着，咱要不要试试做点儿药膳透过中间人给医院里的病号特供，这事要是能成，哥娶媳妇儿的钱不出俩仨月就能攒够了。” “真、真的能挣到这么多？”赵爱华激动得说话都结巴了，儿子结婚急用钱，她早愁坏了，可奈何没有门路也没有本事挣着啥大钱，眼瞅着婚期临近，她急得都已经打起卖血的主意了。 “这还是保守估计，要是供不应求的话，应该还能翻倍。”柳云姝眉眼弯弯，拍了拍她哥厚实的肩膀，“不过，问题是如果走销的话，往返县城和家里的差事可就交给哥你了。” “那都不是事儿。”柳大力呵呵一笑，“只要能挣着钱，苦点，累点儿，算个啥。” “可我这心里还是不踏实，这事啊谁都没干过，云姝你要不还是跟你爸和你田爷爷也都商量商量。” 赵爱华激动劲儿过了，又不免忐忑不安了。 “哦，对了，怎么都这么大会儿功夫了，也没见着振彪那孩子，其实要我说啊，这事得问问振彪那孩子，咱整天窝在这小山村里，也没见过啥世面，难免行将踏错的，还是多问问多听听，稳妥些的好。” “妈，振彪有事要忙，谁也不清楚他人这会儿跑哪儿去了。”柳云姝莫可奈何的耸了耸肩。 “啊？怎么会这样？他身上的伤这么快就全好了？”赵爱华不可置信的瞠大了眼睛。 “……”柳云姝和柳大力齐齐叹气，好得了才怪！ “妈，你别岔开话题啊，我们可是在说正事呢。”柳云姝嘟着小嘴，“等会儿我这人参鸡可就要上桌了，你要是觉着没谱，要不咱就先不提，叫老杜白吃一回，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宰只鸡……” “别，别，你少打老娘我那几只老母鸡的主意。”赵爱华一听她这话就跟她急，“听你的，成了，反正，鸡都已经叫你给炖了，哪儿还能真叫人给白吃了！” 柳大力偷偷朝柳云姝比了比大拇指，你牛！ 柳云姝得意的嘿嘿一笑，宾果！拿下！ 诚如柳云姝所料，她精心熬制的人参鸡汤成功俘虏了老杜的味蕾，至于她的提议，老杜只是犹豫了一下，就乐呵呵给她颗定心丸。 “放心，你这药膳都能叫嘴刁的我折服，那些个整日清汤寡水的病号就更不在话下了。” 柳云姝一听他这话顿时心中就更有底儿了。 “那这事还得劳烦老杜你给找个合适的中间人撮合才成，你看……” “找我堂叔啊……”杜仲说着嘴角微微一僵，笑眯眯的拍了拍脑门，“好你个鬼丫头，闹了半天，你哪儿是来求我的啊，你是挖好了坑，就等我跳呢哈……” “哪有，我这可是诚心实意的请您老品鉴我的药膳啊。”柳云姝眨巴着纯真无邪的水眸笑容恬淡。 “品鉴？哈哈，这词我喜欢！” 炸毛的老杜被她这话瞬间抚平，微醺的眼眸在电灯的照耀下蒙上了一层碎碎的星光。 “田老哥你说的还真没错，云姝这丫头啊，鬼精鬼精的，整个就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狐狸，而且，依我看啊，还是品种稀有的九尾灵狐，整个人都透着骨子灵性，嗯嗯，不错，不错，资质不错，有做我徒弟的潜质，继续努力，继续努力哈……” 柳云姝嘴角的笑都僵住了，老杜居然借酒装疯诱拐她拜师，她想卖的只不过是药膳而已，才不卖身学艺把她自己给搭进去！ 老杜的醉话没叫柳云姝心动，反倒是被拉过来陪酒的胡东明动了心，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大教授啊，云姝要是拜老杜为师，那他这个老乡到时候说不定也能沾沾光。 农家院里简陋的宴席宾主尽欢，老杜除了收徒未果时晃了下神，倒也是敞开了豪饮喝了个酩酊大醉。 滴酒未沾的柳大力安顿好醉得东倒西歪的四人，忙跑来找柳云姝。 第66章 紧张 柳云姝正挑灯在纸上写写画画，一抬头瞅见她哥边抹汗边喘气儿，忙起身给他倒水。 “人都安顿好了？” “嗯嗯，东明他爸正好过来找人顺手给他接走了，我这不安顿好田爷爷和老杜就来找你了，你打算好了明儿个要怎么着了没？” 柳大力接过她手里的大茶缸子就是一通牛饮。 “需要我做啥，你就直说，要不我就先紧着给你把床捯饬一下，可别哪天真把你给摔了。” “床的事不急，反正一两天的也塌不了。”柳云姝揉了揉抽疼的脑袋，“明天一早，还得上山一趟，专门去采一些个用得着的草药备着，另外如果能逮些个野鸡和兔子什么的就更好了。” “草药好办，你只要指给我，我都能给你采回来。”柳大力挠了挠头，“野鸡和兔子可不是那么好逮的啊，我要是真有那本事，这些年咱家还能缺了肉吃？” “……咱妈为了家里最后那五只老母鸡，都快跟我急眼了，说什么都不许再碰她的宝贝。”柳云姝头大的苦笑，“没有老母鸡，光有草药，我搁什么炖人参鸡汤啊！” “哎！就跟你说，咱妈宝贝那几只老母鸡比你我都亲，你还不信！”柳大力嘿嘿一笑。 柳云姝气结，差点没拿手里的本子丢他，嘟着小嘴娇嗔的咕哝，“你还笑！还想不想娶媳妇儿了！” “想，想，做梦都想！”柳大力忙绷起了脸，可一想到娶媳妇儿，不由自主的就又咧开了嘴。 柳云姝瞅她哥跟那儿兀自傻乐，不禁也跟着笑了。 “想娶红梅嫂子进门，咱妈就交给你搞定了哈。” “耶？我、我哪儿搞的定咱妈啊……”柳大力急得直跳脚。 柳云姝才不给他申辩的机会，嘻嘻哈哈就给他推出了门。 “早睡早起，别忘了明儿一早还要上山。” “……”柳大力哭笑不得，好像他能搞得定老妈似的！ 勾勾画画整理出了明天上山要找的草药，冲了个冷水澡，柳云姝这才终于把自己放倒在了床上，隔着凉席和褥子压了压塌下去了的地方，心中莫名的情愫丝丝缕缕荡漾，缠绵悱恻沉沉入梦。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柳云姝和柳大力就背起背篓拎着干粮出发了。 直到歇晌起来，茶都已经喝过两泡了，田老七和老杜才终于把柳云姝兄妹俩给等回来。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要上山怎么也不招呼我一声，你们要是提前知会，我和老杜就跟你们一起了。” 田老七气哼哼的瞅着满头是汗的兄妹俩。 “啊？”柳云姝顶着大太阳嗮得头都有点儿发蒙了，才一回来就被田老七揪着耳朵碎碎念，忙笑嘻嘻的赔罪，“田爷爷你和老杜不都喝高了嘛，这两天又搁医院里头没休息好，我这不是想叫您老先好好休息一下嘛。” “嘿，你还总有理。”田老七嘴角微微抽搐，不想跟老杜面前丢份儿，可又拿古灵精怪的柳云姝一向没辙，也唯有自顾自的喝茶生闷气。 柳云姝深知田老七绝不会没事找茬，可眼瞅着老杜捧着茶杯老神在在的纳凉，已经揭了绷带的石头靠坐大树上似乎是在闭目养神，总觉哪里怪怪的柳云姝跟柳大力使了个眼色。 “哥，你先把草药拎回去，我等下回去就处理。” “哦哦，那我先回去了。”柳大力呐呐的点头，一手一个拎着沉重的背篓，脚步飞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了的石头飞奔过来给他搭把手。 鞠了捧水洗了把脸，终于清爽了点儿的柳云姝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瓢清凉的井水，整个人终于恢复了精气神儿。 柳云姝直觉搁大树下悠然品茗的两俩人神色不对劲儿，瞧着也没旁人在跟前，悄然眯起了眼睛。 “田爷爷，你们干嘛这么紧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还是怎么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紧张了？”田老七一听她这词就火大，要不是舍不得他手里这套磨砂茶杯，他早拿茶杯敲她了。 “哦哦。”挪了个板凳坐他跟前，柳云姝瞧着他跟个河豚似的气鼓鼓的，眼睛滴溜溜一转，嘴角微微勾起，“那要不明天，明天一起上山成不？我哥人比较笨，我跟他说要带几个布袋，结果他愣是一个都没带，害我瞪眼瞅着老多的草药，就是没地儿放，明儿个指定还得再去一趟。” “明天都不赶趟了。”田老七喟叹着摇头，“这要不是为了等着见你一面再走，老杜早坐车走人了都。” “……”柳云姝这才注意到老杜脚步还搁了个军用的帆布包，该是田老七给他装了什么宝贝，鼓鼓囊囊的。 老杜搁下手里的茶杯，撑了一把石桌站起身。 “云姝丫头啊，有点儿事我得仔细给你交代一下……” 柳云姝脑袋还有点儿晕乎，她没想到老杜居然郑重其事的把杨振彪交代给了她，急色匆匆的就上车走人了，就连额头上的伤口才结痂的石头都跟着不见了。 “咦？是杜教授的车吗？怎么就走了？” 宿醉后一直迷迷糊糊到这会儿才爬起来的胡东明跑得气喘吁吁，眼瞅着军绿色的吉普车绝尘而去，隐隐作痛的脑袋不禁更疼了。 “……是不是咱们哪里招待不周了？” 柳云姝拍了拍胡东明的肩膀，含糊其辞的说，“哪有的事儿，许是人家有急事，要不然也不会有专车来接人。” “哎，真是可惜了，我还有好些个专业问题没有问……”胡东明懊悔的直锤胸口。 柳云姝好心的给他使眼色。 胡东明这也才注意到师父阴沉的脸色，狂汗不已的直挠头，这下可算是把师父给彻底得罪了。 简单的吃过稀粥和窝头的晚饭，柳云姝正和她妈忙着处理采回来的草药，突然听到在院子里忙活劈柴的柳大力跟什么人打招呼。 柳云姝突然心口一紧，捏着手里的草药就跑了出去。 第67章 回来 “振彪，真的是你？” 柳云姝有点儿恍惚，消失一天一宿了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昏黄的灯光下，风尘仆仆的他满身疲惫，汗水淌过的脸颊上一道道黑印，直叫柳云姝的心隐隐泛疼。 “嗯，是我，我回来了。” 杨振彪很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可又怕一身臭汗再把小媳妇儿给熏着，回头别再也不许他靠近，他哪儿受得了，为了日后的福利，杨振彪强压下了拥抱她的欲望，咧着嘴嘿嘿一笑。 “我饿了，能给整口吃的不？” “饿了？你们俩都没吃饭？” 柳云姝这也才注意到杨振彪和他身后的高峰俩人的脸都是脏兮兮的，估摸着一路除了土，啥也没吃着。 赵爱华听到动静也跟着出来瞧，忙叫柳大力帮着俩人打水洗漱，反手拉柳云姝朝厨房走。 玉米面和红薯面为主掺了点儿白面的面疙瘩汤很快端了上来，赵爱华想着没啥菜就着下饭，寻思了半天，捯饬了碗油泼辣子给俩人下饭。 香味浓郁的油泼辣子瞬间就叫高峰口水直流，侩了两勺，拌了一下，喜滋滋的呲溜呲溜大口吞咽。 杨振彪的勺子都还没够着油泼辣子，结果盛着油泼辣子的小碗蹭的一下就叫人给劫走了。 “云姝……” “伤口都还没好，还敢吃辣子！”柳云姝气鼓鼓的端着小碗转身就走。 杨振彪懊恼的直皱眉头，他别的不好，就是无辣不欢。 高峰眼瞅着小嫂子端着小碗跟个兔子似的蹿没了影儿，才咧嘴偷笑，下一秒就被虎视眈眈的老大给镇住了。 俩人吃罢饭，高峰自动自发跑房顶凉快去了。 见他过来，柳云姝忙搁下手里的草药，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给他的时候，瞅见他红咧咧的嘴唇，柳云姝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杨振彪就着大茶缸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敏锐的察觉到她脸色不对，忙放下手里的大茶缸子，双手搭上了她柔弱的双肩。 “别担心，我没事的，吃饱了，再睡上一觉，缓缓就成。” 他脑袋凑得很近，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闪着酌亮的光芒，却也遮不住眼底浓重的青影，柳云姝只觉得就在嘴边的责备是那么的苍白，只要他人安好，旁的什么都是浮云，忙推了推他。 “那你赶紧回屋去好好睡觉。” “那哪儿成。”杨振彪宠溺的扒拉了扒拉她的头发，“放你一个人在这儿干活，我睡都睡不踏实，我能帮你做点儿什么？” “哎，这忙你帮不上。” 柳云姝有点儿头疼的想赶人，可瞅他强撑疲惫的身子还要逞强陪她，她却又狠不下心来，只好耐着性子跟他解释。 “这些个草药需要经过特殊的处理才能用，我哥懂点儿药理都帮不上忙，他早跑房顶找高峰一块眯觉去了，你啊，唯一能帮得上忙的，就是替我去睡觉！” 瞅了眼地上那堆他不认识的草药，杨振彪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么多草药，你得弄到什么时候去？帮不上什么忙，我就陪你待着好了，有个什么需要，还能搭把手……” “别，可别跟我这儿添乱。” 柳云姝想都不想就跟他连连摆手，见他脸色沉了下来，忙笑着拍了拍他。 “好了，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先去睡觉，明儿个一早且有得忙呢，到时候喊你帮忙你可别起不来。” “好，那我就替你睡觉去！”杨振彪咧嘴嘿嘿一笑。 柳云姝嘴角微微上扬，不容易啊，终于被她给哄走了，明明疲惫的眼睛都猩红了，还想着要陪她待着，眼眶间盈盈的水光，酸涩几许感动良多。 喝了两口水，缓了缓神儿，柳云姝才蹲下。 突然，哐啷当，噗咚，一阵响动接连传来。 听着像是里屋的动静，柳云姝心里咯噔一下，是振彪？ 忙丢下手里的草药，柳云姝起身就朝她哥屋子里跑，结果却是扑了个空，黑咕隆咚的屋子里连个人影都没有，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柳云姝忙转身跑向她的屋子。 柳云姝才一进屋就见杨振彪趴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的似乎在颤抖，一旁她的木床斜着塌落在地，猜想他定是在床倾倒的时候滚下来的，心口不由得一紧。 “你还好？能坐起来吗？” “……你让我缓缓。” 杨振彪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儿，撑着身子的双臂微微颤抖，强忍着等着胸口间的那波剧痛过去。 柳云姝实在看不下去了，忙跪坐在地，半拖半抱地帮他翻个身，让他靠在她怀里舒缓胸腔的压力，仔细查的观察了一下他的面色，想要探一下他的腕脉，却是被给他制止了。 “不用，我没事，就是刚刚一下子给摔猛了，有点儿岔气，胸口憋得慌。”杨振彪嗓音沙哑的说。 “不许骗我。”柳云姝还不知道他的脾气，越是说得轻描淡写，实际情况只怕越糟糕，“你是要田爷爷帮你查看查看伤口，还是现在送你去县医院？二选一！” “……大晚上的，就别折腾别人了，要不媳妇儿你帮我瞅瞅？”杨振彪虎着脸瞅她，见她半晌没说话，不由得贪恋得蹭了蹭她。 柳云姝被他搔弄得小脸发烫，斟酌了一番，低头皱着眉头看他。 “你自己起得来吗？我先扶你到我哥屋里去。” “嗯。”瞧着小媳妇儿俏丽的红脸蛋儿，杨振彪只觉得两眼发花，撑了两下才顶着眩晕的脑袋站直了身子，“走。” “慢点。” 柳云姝瞧他气色不对，忍不住心有戚戚地提醒，用力地架着他的胳膊挪动脚步。 好不容易走到她哥屋子的时候，杨振彪几乎都已经脱力了，柳云姝半拖半抱才把人给弄到了床上，失去意识前，杨振彪只来得及虚弱的说了声，“抱歉……” 第68章 大吉 柳云姝心口突突直跳，也顾不得再给他探脉什么的，直接启用天眼查看他伤口，这一瞅不要紧，差点都没给他跪了，这人得是有多么强大的意志力，才能撑着这么重的伤还跟个没事人似的跟她打太极。 柳云姝都不得不服老杜的先见之明了，特意留给她的急救箱，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搁房顶眯觉的高峰警觉的跑了下来，柳云姝忙叫他招呼她哥下来帮忙。 三人合力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给他把发炎化脓了的伤口清创完毕。 柳大力马大哈也没太过注意，只顾着稳住颤抖不已的手，小心翼翼的给他清理化脓了的伤口，注意力全在伤口和他自己的手上。 一直握着他的手的柳云姝却是心疼不已的泪流满面，老杜给的急救箱里居然没备麻药，杨振彪人虽然是昏迷的，可神志大抵还是清醒的，清创的整个过程，他几次从昏迷中疼得醒过来，又撑不住的昏过去，汗湿的大手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柳大力眼睛都快给整昏花了，可两手都还带着胶皮手套，他都不敢抬手去揉酸涩不已的眼睛，噗咚一声瘫坐在地。 “哎呦，老天爷哦，好了，好了，消炎的药粉我也都洒好了，云姝你来给包扎。” “嗯嗯。”柳云姝瞧着她哥累得俩胳膊抬都抬不起来了，忙接替他的工作完成最后的包扎。 “他这伤口怎么会化脓成这个样子了都，你都没问他这两天干嘛去了？这要是再被田爷爷给知道了，恐怕不光骂他，咱俩都能叫田爷爷给骂死。” 柳云姝当然也想知道，俩人齐齐去瞅靠着门框神情紧绷的高峰。 “高峰？” “……嫂子你别为难我。”高峰顶着一张苦瓜脸忙讨饶。 柳云姝瘪嘴苦笑，她就知道，问了也等于白问，转而去瞅她哥。 “时间也不早了，哥你还是再去眯一会儿觉，等我这边把草药调配好，再招呼你干活。” “没事，我就不睡了，我帮你瞅着点儿他，你也好放心不是。”柳大力缓过了那股劲儿，人也精神了许多，哪儿还有什么困意。 高峰纠结着眉头想了又想，听嫂子的意思忙活的是草药的活计，他个门外汉，想想他都搞不定。 “嫂子，要不你们忙自己的，我看着老大就成。” “……也成，有什么事儿，来堂屋招呼我们。” 留高峰一人守着杨振彪，柳云姝忙拉柳大力处理她那堆草药去了。 昏昏沉沉的杨振彪是被诱人的肉香给馋醒的，睁眼的瞬间，昏迷前的记忆也瞬间被唤醒，杨振彪心口咚咚直跳，扫了眼昏暗的屋子，没瞅见小媳妇儿的人影，倒是瞧见趴睡在床边的高峰，心口惴惴的难受。 “老大，你醒了？” “嗯。”杨振彪嗓音沙哑，撑了一下想起身却是又跌了回去，震荡得扯动了伤口，不由得呼吸一窒。 “糟了，糟了，老大你伤口该不会又撕裂了，嫂子刚刚来瞧过，还警告我，说是你的伤口要是再撕裂，就是神仙在世也甭想好了……”高峰提心吊胆的连连惊呼。 “……”高峰的话犹如惊雷，劈得杨振彪浑身一个激灵，小媳妇儿果然被他给吓坏了，不过，还记得来瞅他两眼，看来是没真的生气不理他，提得高高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咦？振彪你醒了啊。”柳云姝推门进来，瞅见他正跟高峰瞪眼，不禁欣喜的眉眼弯弯，“正好有刚出锅的药膳，要不要来点儿？” “嗯嗯。” 柳云姝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 “高峰，你也累一宿了，要不要也先点补点儿，这会儿还早，早饭，估摸着还得俩小时。” “去。”杨振彪不等犹豫不决的高峰回应直接就替他做了主。 高峰悻悻然的起身，想也知道老大人这会儿醒了，小嫂子又这么贤惠可人，他就成多余的电灯泡了。 高峰猜中了杨振彪的心思，却是没猜着小嫂子今儿个风风火火干大事儿，老大的美梦也终究是场美梦了。 天色才鱼肚泛白，炖煮了整整四个小时的药膳终于踏上了去往县城的路。 四人轮流连推带拉的赶了一路，终于赶在七点半的时候抵达了县医院。 早就等在门口的杜均堂眯着眼睛的瞅了眼板车，大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汤锅里的药膳连味儿都没飘出来，对于被自家侄子夸得跟饕餮大餐有得一拼的药膳充满了好奇。 柳云姝也是个会来事的，药膳的汤锅被抬进杜均堂的办公室后，第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自然是要献给杜均堂这个掌舵人品鉴。 结果，杜均堂一口气连干了三碗，美得都合不拢嘴了，夸赞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闻香而来的医生跟护士就差点儿挤爆了他办公室的门。 回程的时候，柳大力一路走来脚步都是飘的。 “成了，真的成了，真是开门大吉啊，我都没想到，居然全都给卖完了，这以后要是天天来卖药膳，咱还不得赚大发了啊……”柳大力乐颠颠儿的笑着说。 “我也没想到啊，嘴刁的哪儿是那些个脾胃虚弱的病人哈。”柳云姝说着都忍俊不禁。 谁能想得到，明明想好了是给病号特供的药膳，五十份的量，居然都还不够那帮医生和护士抢的，闹到最后，要不是有脸黑的杜均堂给镇场子，她的汤锅都差点叫人给抢了，可怜那些个闻着香味找来的病号一脸的懵逼，杜老不是说给他们特供药膳来着么？ “不是人嘴刁，是嫂子你的药膳太好吃了啊。” 高峰谄媚的恭维，这会儿肚子里闹饥荒的他懊悔不已，心中暗道，下回甭说是老大虎视眈眈瞪他了，就是揍他，他也得多啃两块骨头再说。 柳云姝瞧她哥只顾傻乐，笑眯眯的逗他。 “哥，你猜猜今儿个挣了多少？” 第69章 飞醋 “多少？” 赵爱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柳云姝笑嘻嘻的再次跟她比划了比划五指大张的小手。 赵爱华嘴巴都能塞枚鸡蛋了。 “妈，你是没瞅见当时那场面，端着饭盒的医生跟护士排了老长的队，要不是咱家锅小，只舀出了五十份的量，依云姝的意思，一趟都能有这个数。” 柳大力举着手，高高的比了个六。 这下不止赵爱华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就连柳铁柱都有点儿坐不住了。 “真能有那么多？” “爸，不是能有，是肯定有。”柳云姝乐呵呵的把钱全都掏了出来搁桌子上，“呐，我之前数过了的，四十九块六毛五，差一点点就到五十了。” “哎呀呀，还真是不老少……”赵爱华喜滋滋的数着钱，还不忘瞅眼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的柳大力，“这下你小子娶媳妇的钱就不愁喽。” “……嘿嘿。”柳大力不好意思的扒拉了扒拉脑袋，感激的跟柳云姝比了比大拇指。 赵爱华整落好了零碎的毛票，纠结了一下眉头，“不过，云姝啊，咱不是借了振彪那孩子不少钱吗？这些钱攒着先紧着还人家，你看怎样？” “嗯，也成。”柳云姝也没有多想其他就应下了，她这会儿正搁心里头盘算怎么把药膳这桩买卖做稳了，倒是没留意到门口有个影子一晃而过。 赵爱华心里头还是有点儿突突，想着多问问，这也才皱着眉头看向柳云姝。 “诶，对了，振彪呢？不是回来了吗？怎么闪了一下，就又没影儿了。” “妈，你怎么都忘了，他身上还有伤呢，昨儿个回来伤口又感染了都。”柳云姝说着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哎呀呀，那你怎么还拽人家跟你们去县医院啊，这一趟跑下来少说也得四个多钟头，可别再把人累出个好歹来。” 赵爱华说着都跟她急，把钱踹兜里，推了推瘫坐在椅子上的柳云姝。 “你快去瞅瞅振彪那孩子怎么样了？不成的话，把你田爷爷也叫上给他看看，你田爷爷上回可都说了，振彪那孩子的伤口挺严重的，弄个不好万一落下病根什么可怎么成。” “我这不是忙着先把钱给您老上交嘛。”柳云姝撑了一下才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妈，钱我可都上交了哦。” “嗯嗯。”赵爱华乐呵呵的点头，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家里的那几只老母鸡……”柳云姝笑着眨眼。 赵爱华搁手摸兜的动作一僵，脸上的笑也龟裂了。 柳大力忙偷偷背过身去，他敢打赌，他妈这会儿心都碎了，那几只正下蛋的老母鸡才是他妈捧在手心里的宝，他这个做儿子的，只不过是个耐操抗揍的臭小子而已。 柳云姝本想喝口水，再去找杨振彪，可她才一出门就见杨振彪正和胡东明在院儿里的大树底下说话。 高峰消无声息的走近她，压低了嗓音提醒到，“嫂子，老大好像生气了，你可千万别过去触霉头。” “他生什么气了又？我好像没招他啊？” 柳云姝奇怪的眯起了眼睛，她总觉得大树底下说话的俩人气氛那叫一个怪，可一时间，她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直勾勾瞅了他们一会儿，本想过去跟胡东明打声招呼的，可高峰神经兮兮的警告言犹在耳，犹豫了一下，柳云姝索性转身跑厨房找水去了。 瞅着小嫂子果真如老大所料都没往俩人跟前凑，高峰摸了摸鼻子，心中闷笑。 明明人胡东明自己都没察觉到什么，却偏巧被老大的火眼金睛给看透了，大吃飞醋还不能给人点透喽，老大这醋吃的真是憋屈。 柳云姝喝了水再出来的时候，胡东明早没影儿，独留杨振彪还搁大树底下直挺挺的站着。 “你们刚刚聊什么呢？那么神秘？” “……”聊你，杨振彪目光深幽，闷不吭声瞅着她。 “又是不能说的秘密？”柳云姝娇嗔的瘪嘴，“你少来啊，东明哥又不是你们当兵的，他能有什么保密级的秘密不能说的？” “性质不一样，男人间的秘密，你也要打听？”杨振彪深沉如海的眼眸里似漾起汹涌的波涛。 柳云姝听他这不善的口气，头顶晃晃悠悠飘过‘呵呵’俩字。 脑补了一下俩人‘争长论短’的画面，柳云姝突然就笑了，以胡东明那医痴的脾性，拿那玩意儿说道，这事他倒也真干得出来了。 杨振彪哪儿能想得他不过一句搪塞，柳云姝都能脑补到那种见鬼的地方去，只是眼瞅着小媳妇儿笑颜如花却是为了别的男人，他就心口堵得慌。 “我累了，陪我休息会儿。” “啊？”柳云姝正沉浸在逗比的情绪中，突然被他拉了一把，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到他胸膛上去，险险稳住身子，大喘了两口气，柳云姝这才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的胸脯，“你疯了，差点没真撞你伤口上，你是想让我心疼死啊。” “……我心疼。”杨振彪一语双关的叹息，轻轻把人拥入怀中，抬眸瞥了眼隔了老远回头瞅他们的身影，不禁得意的勾起了嘴角。 安顿好杨振彪在她哥屋子里睡下，柳云姝也想眯一会儿，这也才突然想起她的床啊！ 柳大力和柳铁柱忙着给柳云姝修床，高峰当仁不让的打起了下手，听着柳云姝有一搭没一搭的絮叨，高峰这也才终于知道，小嫂子的床居然是被老大给压散架的。 而更叫高峰唏嘘不已的是老大居然没事拿小嫂子的床练手，给人床砸出了一个洞还不及时修补，真是自作孽啊，害他滚下床暴露伤情的罪魁祸首居然是老大自己。 高峰偷偷扶额，老大的一世英名啊，全毁他自己个手里了！ 柳云姝注意到高峰滴溜溜乱转的小眼儿透着古怪，不禁眯起了眼睛，瞅着高峰，脑子里却浮现出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第70章 贵人 高峰本来就心虚，再被她这么瞬也不瞬地盯着瞅，顿时整个人都毛了，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战略原则，他这会儿就连呼吸都是轻的。 “高峰，我听振彪说你老家是帝都的。” “啊？嗯嗯。” 高峰都还以为小嫂子有透视眼瞧出了什么破绽，吓死他了都，直到这会儿他提到了嗓子眼的那颗心才总算是落了地，眼睛滴溜溜一转。 “嫂子要是想去帝都玩儿，我叫我哥帮着接待，保管你玩儿的尽兴，不是我自吹啊，帝都附近好玩儿的地儿，就没我们哥俩不知道的。” “你哥？”柳云姝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该不会是她猜想的那人？ “嘿嘿，嫂子你放心，我哥高阳他人可热情了，外号小太阳。”高峰拍着胸脯跟她保证，“说实在的，要不是我们休个假比较困难，小嫂子你要是真想去帝都玩儿，老大指定乐意陪你……” 高峰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可柳云姝全没听进耳朵里。 她这会儿脑子里纷乱得很，高峰，高阳，亲兄弟啊。 难怪她越瞧越觉高峰有点儿眼熟，之前她是没太过注意，直到高峰兴致盎然的搬出他哥高阳的名号，她这也才终于确认了他口中的兄长，正是她前世的贵人，那个意气风发阳光开朗的世家贵公子高阳。 高峰说道了大半天却见小嫂子脸色越来越古怪，不禁自我检讨的苦笑，“嫂子，嫂子，你该不会是嫌我话太多了……” “不是，不是，你别多心。” 柳云姝这会儿脑子还有点儿乱，就在嘴边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她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乡下小丫头怎么可能会认识人帝都家世显赫的贵公子，弄个不好，她只怕自己都难以自圆其说，回头再把自己给坑了。 柳云姝斟酌一二，强压下了询问的欲望，缓了缓神儿，这才笑着跟他解释。 “我这不是听振彪说玉兰姐她们被人接去帝都散心了嘛，就是随便问问，没想着去玩儿。” “哦哦……”高峰这下有点儿语塞了，这事算起来，也是他办事不利，一个没留神，就叫人给钻了空子，等他得到消息的时候，人都已经上了去往帝都的火车了，他是说什么都来不及拦住了。 柳云姝瞧着高峰兴致不佳，还以为她刚刚的晃神打击了人的积极性，忙赔笑道，“你还真别说，听你说了这么感觉帝都还挺有趣的，我都心动了，听说帝都附近的云暮山很美，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瞅瞅……” “……云暮山？”高峰皱起了眉头，“帝都附近没有叫云暮山的地儿啊，嫂子你该不会记岔了？” “没、没有云暮山这个地儿？” 柳云姝惊愕的说话都结巴了，脑子嗡嗡作响，怎么可能，她当年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是在云暮山遇见的师父，她不止在云暮山吃住，她还跑遍了山里每一个角落采集草药和虫草，怎么可能没有云暮山这个地儿？ “你确定帝都附近没有云暮山这个地儿……”柳云姝还想表述得再详细点儿，可纠结着眉头却是没法再细说，多说多错，再说她都要露馅了。 “嫂子，帝都附近真没有叫云暮山的。” 高峰还以为小嫂子故意逗他玩儿呢，忙坐正身子认真的说。 “嫂子你可能记岔了，或是说给你听的人整岔了，帝都附近大大小小的山有很多，小时候我跟我哥可野了，几乎全都跑遍了，带云字的山倒是有几个，云岚山，云峰山，可就是没听说过云暮山啊，除非是距离帝都太远或者山头太小了……” 高峰的话令柳云姝的心更沉了，她记忆中的云暮山不止不小还非常有名，周边村子还挺多，当年柳玉兰之所以能找上门来，可不就是慕名而来的，绝不是高峰口中籍籍无名的小山头。 柳云姝的心一下就乱了，她只觉得就连呼吸都有点儿困难，索性起身出门透透气。 高峰瞅着柳云姝没落沉郁的背影，心里头总觉惴惴不安，瞅了眼忙活着修理床板的父子俩，高峰悄然起身。 柳云姝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在院里兜兜转了两圈，胸口依然憋涨得生疼，带着压抑的情愫快步出了大门。 被高峰急吼吼喊起来的杨振彪只瞅见了小媳妇儿着急忙慌的背影，瞪了眼一脸菜色的高峰。 “老大，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哪句话说错惹着嫂子了……” “你没事提什么帝都，我都还没跟你算账呢，居然叫人搁你眼皮子底下把人给劫走了。” “……”高峰耷拉着脑袋无话可说。 “我跟去看看。”杨振彪绷着脸回头敲他，“不许再提帝都那茬！” 高峰揉着生疼的脑门一脸的憋屈，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都！ 柳云姝阴着脸出门，又沉着脸飙了回来，远远瞅见她人的高峰嗖的闪身钻进了厨房，心中哀嚎，小嫂子这脸色，怎么比出门的时候更难看了？ 赵爱华正整理东西，大大小小的盒子摆了一床，一瞅见推门进来的柳云姝脸色不对，忙丢下针头线脑的起身。 “云姝，你怎么了这是？” “妈，我没事。” 柳云姝撑着发晕的脑袋，嘴角的笑都觉得苍白无力。 “就是昨晚一宿没睡困了，想找地儿眯一会儿，你这找什么东西还是怎么了？” “哦哦，瞧我，早该喊你来这屋眯觉的。”赵爱华说着忙把床上的盒子往一边扒拉了扒拉，“来来，快躺下睡会儿，妈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就给你做点儿好吃的去。” 柳云姝放松的斜躺在床上，瞅着眼跟前花花绿绿的盒子，不禁勾起了嘴角，“妈，你这是找什么呢？怎么把这些个盒子全都翻腾出来了？” “这不是想给你腾一个像样点儿的盒子，好叫你放钱的嘛。”赵爱华笑着拍了拍她，“你先睡，要是嫌妈吵你，要不就先搁着，晚会儿我在拾掇。” “没事，你倒腾，这些个盒子好多我没见过呢。”柳云姝随手拿起了一个盒子，打开来一瞅居然两块精致的半玉。 第71章 信物 “哎呀，你怎么把这宝贝给拿出来了。” 赵爱华瞅见她举着那两块半玉端详，忙紧张兮兮的叮嘱她。 “你快小心点儿放回去，你爸可都说了，这两块玉啊，可是你的贴身宝贝，千万别给磕碰喽，等你出嫁的时候啊，可是要给你压箱底用的。” “……我的贴身宝贝？”柳云姝笑着眯起了眼睛。 如果她所记不错的话，前世的时候，她也是无意中翻腾出了这两块半玉，赵爱华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她那时脾气大得很，才不理会赵爱华的良苦用心，生怕她私吞了留给自己的儿子，直接就给抢走了，说什么都不还她。 她那个时候也是虚荣心作祟，手里有了宝贝都不知道藏着掖着，反而还拿出去跟柳玉兰显摆，结果可想而知。 前世的时候，她不知这两块半玉的分量，傻傻给人一哄就拱手相让了，才叫柳玉兰凭着半玉，因缘际会认祖归宗进了霍家的大门。 如今再次将半玉拿在手里，轻轻摩挲着两块半玉上一大一小的两个姝字，柳云姝只觉心口堵得慌。 那样冷血无情的霍家不认也罢！ 柳云姝颠了颠冷硬的两块半玉心口直泛冷，随手往床上一丢，两块半玉嗖的滑了出去，差点摔地上。 “哎呦呦，我滴个小祖宗呦，都叫你小心点儿了，怎么还给扔上了，这要给摔碎了，我可怎么跟你爸交代哟……” 赵爱华被她吓得，心都差点跳出了嗓子眼，赶忙将两块半玉收进盒子里，心说再也不叫这臭丫头碰了，差点没给她吓出病来。 柳云姝好笑的撇了撇嘴，瞧她妈宝贝得那样，她都想干脆送她得了，可念头才一闪过，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妈，妈，你把那两块半玉都给我，我有用。” “你有什么用？”赵爱华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盒子，“可别跟我说你要丢着玩儿？” 柳云姝噗嗤一笑，撑了一下坐起来，“嘿嘿，我哪儿有那么顽皮哈。” “……”赵爱华嘴角微微一抽，说的好像跟真的似的，也不知道刚刚是哪个臭丫头把这么贵重的宝贝给随手丢的。 “给我拿着，放心，放心，这回儿我一定好好捧着。”柳云姝自己说着都直觉好笑，呛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忍笑道，“我想拿给振彪叫他保管。” “啊？你这丫头，这是急着嫁人了？”赵爱华好笑的瞅着她。 杨振彪接过两块温润的半玉时，眸色异常的深幽，小媳妇儿接二连三的反常举动他都看在眼里，可任凭他就是抓破了头皮也猜不透她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柳云姝像丢烫手山芋似的把两块半玉全搁杨振彪手里，交代他好好保管，千万别给弄丢了，转身就回了屋子。 柳云姝觉着反正东西搁杨振彪手上了都，她还真就不信了，柳玉兰本事通天，手能伸到活阎王身上去。 柳云姝脚步踉跄的扑倒在床，她都一天一宿没合过眼了，又被高峰和胡东明接连咬死了帝都附近没云暮山这么个地儿，刚刚又好死不死的被那两块半玉刺激得脑仁都疼了，身心俱疲的她只想找周公唠嗑。 微风习习的大树下，高峰瞅了又瞅，愁的眉毛都恨不能全皱一块儿了。 “嫂子还是怨我没把人给劫住吗……” “好像不止。”杨振彪沉着脸眸色深幽。 “啊！”高峰急得直挠头，“那要我怎么办？” “你瞅瞅这个。”杨振彪说着将兜里的两块半玉递给高峰。 “咦？这东西老大你哪儿得来的？”高峰拿起半玉走出了树荫，迎着阳光仔细瞅了半晌，“不得了啊，老大你发达了，这可是宝贝啊，少说也得值……” “不许估价！”杨振彪冷冷打断了他，一把将半玉捞了回来，“你嫂子给老子的定情信物，你个臭小子敢给老子估个价试试！” “……啊哈哈，定情信物啊，难怪老大你宝贝得跟个无价之宝似的。”高峰谄媚的调笑，可一想又觉不对，“那你还叫我瞅个什么劲儿？想羡慕死个人啊！” “少跟老子扯皮，你家又不缺几块玉。”杨振彪抬手怼了他一拳，“玉你也瞧过了，看出了点儿什么没有？” “玉是好玉，字也是好字，做工精良，没啥毛病。”高峰抚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苦哈哈的说，“只不过，那玉被血给染过还没及时清洗，血丝都渗到玉里面去了，以行家的眼光估价的话会大跌……咳咳……” 一句话没说好就又被招呼了一拳，高峰欲哭无泪了都，他还就憋着不说了！ 然而，硬气不过三秒，老大一个眼刀劈来，高峰就忙绷起了脸，敛去了一脸的嘻哈。 “上面两个姝字有点儿怪，我怎么瞅都觉着不像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杨振彪面色深沉的点了点头。 “还有，还有就是……”高峰皱着眉头瞅了眼沉着脸的老大，斟酌了一下用词儿，才欲言又止的嘀咕，“按常理，这种半玉不该是一人保存一半的吗？嫂子怎么全给你搁手里了？” 高峰意有所指的话，令杨振彪犹如醍醐灌顶，困扰了他半晌的迷雾原来正是这个。 高峰说完就后悔了，偷觑了眼老大难看脸色，心口突突直跳，他今儿个简直了，没头没脑的尽说大实话，刚刚才把嫂子给惹急了，这下又把老大给惹翻了。 趁老大正愣神没工夫收拾他，皮痒的高峰一溜烟跑房顶吹风冷静去了。 待到柳云姝终于睡饱了的时候，窗外天色都发暗了，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她还要准备药膳需要的草药呢，猛地坐起身就要下床，柳云姝这也才注意到杨振彪居然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就睡着了。 第72章 黑猫 柳云姝愣神的功夫，杨振彪似有感应，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嗯，你怎么坐这里睡？”柳云姝边下床边又瞅了他一眼，“有事找我？” “嗯，关于你堂姐柳玉兰的事。” 杨振彪挺直了腰板却是没站起来，仰头瞅着她。 “高峰办事仓促了点儿，又错失了良机才没把人给拦下，可事后牛启民跟我透露，你堂姐能那么顺利被人给抢走，可不止是局长通融的功劳，还有马涛他妈葛月娥娘家人也帮着找关系来着。” “马涛他妈？”柳云姝怔住了，扒拉了扒拉脑袋，有点儿懵又有点儿怀疑的眯起了眼睛，“难不成马涛他妈这回儿看上柳玉兰了？” “什么叫这回？”杨振彪脸都黑了。 “啊，咳咳……”差点儿说吐露嘴，柳云姝呛咳了两声，皮笑肉不笑的解释到，“我是说玉兰姐这下可真是要走狗屎运了。” 瞧她终于又笑了，杨振彪绷着的脸也终于缓和了下来，可心底的疑惑却更深了，小媳妇儿明显不是糟心柳玉兰这茬，可她刚刚苦大仇深的究竟是在闹哪般？ “哎呀，说起玉兰姐，我突然想起，我的暑假作业啊！” 柳云姝猛地一拍脑门，可怜巴巴的瞅着杨振彪。 “我之前都是在我叔家做的作业，玉兰姐他压根就不做，就指着抄我做好的，我的暑假作业还全在玉兰姐的房间里呢。” “……”杨振彪直觉她这话是个坑。 果然，念头才一闪而过，柳云姝下一句就马上直奔主题。 “帮个忙呗，我叔家没人，我进不去，嘿嘿，不过，这种小儿科，应该难不倒你的哈。” “……”杨振彪哭笑不得，他就知道她打得准是他的主意。 不过，倒霉悲催的却是高峰，想他枪林弹雨拼杀出来的侦察兵，居然被老大指派做了回夜半宵小，虽然是帮小嫂子拿回她自己的暑假作业，可他真的是无语凝噎啊。 躺在房顶吹风的高峰仰望浩瀚无垠的星空，突然反应了过来，老大明摆着是故意给他下马威啊。 他今儿个还偷笑老大自己把自己给坑了，一世英名都毁于一旦了。 谁成想，这天儿才黑，他就威风扫地了。 这回头他想糗老大都不敢张嘴了都，高峰憋屈的直捂脸，这是吃多少肉骨头都补不回来的心伤啊！ 高峰正苦大仇深，突然瞥见有人上了来，还以为是柳大力找他唠嗑，忙坐了起来，脸上憋屈的表情都准备好了，只等人走近了就诉苦，可等他瞅清了大步走来的人居然是老大时，不禁咕咚吞咽了一下口水，差点没拍胸脯，得亏他累了不想大声嚷嚷，要不然还不得叫老大给他逮儿正着。 “老大有事？”高峰尽量平稳呼吸，生怕被老大的鹰眼瞅出什么端倪。 “嗯。” “……”等了老半天都没等着下文，高峰忙敛去讪笑，警惕的扫了眼黑漆漆的四周，刻意压低了嗓音，“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那只黑猫有动静了？” “黑猫太狡猾，叫石头给跟丢了。” “靠！怎么可能？”高峰先是惊愕，突觉不对，“石头还好？” “他没事，就是差点暴露，他不能再露面了。”杨振彪深吸了口气，拍了拍高峰的肩膀，“给我来支烟。” 高峰递了根烟给他，才要给他点上，手却是抖了一下。 “老大你的伤好像是在肺上，你就是不听老杜的，也得小心等会儿嫂子数落你啊。” “别废话。”杨振彪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火柴，自己点上。 “能叫石头给跟丢的黑猫绝对比狐狸都狡猾。”高峰托着下巴苦哈哈的叹气，“得想法儿叫他自己路出马脚，敌暗我明太被动了。” “上边来了命令，暂停一切行动，石头已经回去复命了。” “我靠！搞什么鬼？”高峰一个激动差点没翻下去，“那、那可是间、咳，那可是个危险分子，怎么能放任不管了？” “老子他妈还想知道呢。” 杨振彪火大的狠狠抽一口，却是不想太猛一下子竟呛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惊动了炖煮药膳的柳云姝，惊扰了好梦正酣的田老七。 男女混合吼通宵达旦声声不息。 柳云姝连着几日都在晨昏颠倒中忙活她的药膳，刻意不去搭理不长记性的杨振彪。 可怜高峰当个传话筒还两头受气，一肚子苦水没地儿撒，要不是尚有小嫂子美味的药膳抚慰他面目疮痍的心灵，他差点儿就呜呼哀哉了。 赵爱华拎着把韭菜进门，见着正喝水的柳云姝忙跟她招呼。 “云姝，东明要你去你田爷爷那儿一趟，说是要你帮着找啥书来着。” “哦哦，我瞅瞅去。”柳云姝忙丢下大茶缸子拔腿就走。 高峰不做声色的瞄了眼老大，心口突突直跳，哇塞塞，老大的脸色真是够够的。 看戏不嫌事儿大的高峰背过身去偷着乐，却是不想竟叫慌里慌张跑回来的柳大力给撞了正着，脸上的笑顿时就僵住了。 “着急忙慌的干嘛呢？”赵爱华被他给吓了一个激灵。 “爸呢？”柳大力把手里的板车一丢，顾不得去扶裹着棉被的汤锅，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快，快叫爸出来，壮壮出事了，奶奶和叔这儿正搁人县公安大闹呢……” “啊？”赵爱华手里的韭菜飘飘洒洒全掉地上了，不可置信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回事？壮壮不是被抓到公安局里去了？他还能出什么事儿？” 第73章 醒悟 柳铁柱趿拉着鞋就急吼吼地冲了出来。 “那臭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这回还真不是他惹事。” 柳大力大喘了两口气，瞅见柳云姝和胡东明也过来了，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等俩人走近了，这才气喘吁吁的接着说道。 “我听护士说，壮壮伤得不轻，好像有什么脑震荡来着，早上被捡破烂的大爷送到医院的时候人都还是昏迷的，可把奶奶和叔他们都吓坏了。 后来他人倒是醒过来了，却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他只说他在医院旁边的馆子喝了点儿小酒，醉得迷迷糊糊的往医院走，后来的事儿他自己个儿都不知道了……” “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喝个什么酒？”柳铁柱气哼哼的直皱眉头，“他哪儿来的钱下馆子？” “听说是他跟叔要钱，叔没给，奶奶就找姑姑要了，然后拿给了他。” 柳大力说着都忍不住砸了一下嘴。 “就为这，奶奶还被叔给埋怨了一通，说什么要不是奶奶拿钱给他，壮壮都还不至于出这种事儿呢。” “……”柳铁柱脸黑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诶，不对啊，你给我等等。”赵爱华只觉得脑子都不绕弯儿了，“壮壮不是被公安给抓了嘛？他什么时候自己个儿跑出来，还喝上酒了？” “……这我哪儿知道。”柳大力扒拉了扒拉脑袋，瞅了瞅柳云姝，又看向闷不吭声的杨振彪，“我那会儿刚听说的时候也是懵的，还以为他们逗我闷子呢，我找杜老带我去病房亲眼瞅了瞅，才知道是真的。” 听了老半天，柳云姝这会儿总算是反过味儿来了，联想起跟老支书告别时的情景，她不难想象这其中定也是少不了穆家姑姑的功劳。 “我猜大概是有人托关系找了上边的人说话，再有浩浩这会儿也都已经转危为安了，壮壮又是未成年，大抵上是酌情处理了。” “……怎么能是这样？”赵爱华唉声叹气的直摇头。 “哦，难怪我那天见周爷爷脸色难看的不行，还以为是浩浩怎么着了呢，我都不敢明着问。”柳大力后知后觉的直拍脑门。 “县公安局的局长亲自出面找了周爷爷，我姑人都哭了也没辙，哎……”胡东明一脸的神伤，跟柳云姝摆了摆手，“我先去找书了，你要的东西我忘记拿过来了，要不晚会儿你去我家拿一趟。” “也成，你先忙。” 柳云姝心不在焉的跟他挥了挥手，她总觉这事哪里不太对劲儿，可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间的，她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了。 高峰只觉得他都快要坐不住了，老大这两天本来就憋了一股子闷气，小嫂子居然还故意拉胡东明那小子来添堵，他是真心替他俩捉急。 柳云姝纠结着眉头，烦躁的甩了甩脑袋，眼睛余光瞥见脸色阴沉得吓人的杨振彪，以及频频跟她使眼色的高峰，刚刚才被田爷爷拎着耳朵告诫了一番，那时不以为然的她这会儿却是幡然醒悟。 她就说杨振彪怎么总是看胡东明不顺眼，可着原因全都在她身上。 第74章 立场 偷瞄了眼某人乱吃飞醋的黑脸，柳云姝忍俊不禁，绷着脸就是不给他个正眼，一码归一码，他不爱惜自己个儿身子这茬，才没那么容易给他糊弄过去。 杨振彪似有所觉地眯了她一眼，见她压根都没正眼瞅他，薄唇死死抿住才强压下拉她进屋，好好给她教育教育的冲动，剧烈起伏的胸口隐隐泛着疼。 刚刚被人那么一打岔，喘息不定的柳大力好半天才回过神儿，却见四人全没一点儿反应，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的柳大力忙拍了下一脸漠然的柳云姝。 “哥，你甭拍我，你就是揍我，这事我也不管。”柳云姝好笑的瘪了瘪嘴，“我好容易清静两天，你就别拿奶奶和叔家的事给我添堵了成不？” “……我、我这还不都是为了咱爸。”柳大力一脸的憋屈，他急吼吼的一路从县城飚回来，累的腿都软了，他到底是费个什么劲儿？ “哎呀，哥你怎么又糊涂了，爸好容易被奶奶给骂醒了，你怎么又犯傻，难不成你叫爸就这么上杆子给人使唤，完事了，再被打回原形？” 柳云姝这会儿火气大的很，也不管她爸脸都拉得老长了急吼吼的说。 “爸，这回儿人可谁都没请你去啊，你可别真犯傻上杆子找虐。” “哎，你这孩子，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奶奶和你叔，再说了，你婶儿刚丢了孩子，你奶奶这个坎都还没过去呢，壮壮这要是真出点儿什么事，你奶奶可怎么受得了啊。” 柳铁柱嗒嗒的抽着烟，紧皱的眉头间满是愁闷。 “受不了，那怨谁？” 赵爱华早看开了，柳铁柱这人就是愚孝，才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里子面子全都没了，失魂落魄了两天，这会儿居然又犯上傻了，好在她家云姝脑子还清醒，要不然他脑子一热又傻傻给人当枪使了。 柳云姝见她爸还在犹豫，轻叹了一声，索性固执己见的摆明了立场。 “爸，不是我们不近人情，也实在是奶奶和婶儿她们欺人太甚，说实在的，我没搁这节骨眼上落井下石，都已经够良善了。 都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话一点儿都不假，我没有追究柳玉兰和柳大壮蓄意谋杀，不是我好欺负，我只是不想赶高三这么个节骨眼上毁了我自己的前程。” 柳云姝说完转身就走，反正她话是给她爸撂下了，他们家现在忙着生计都还自顾不暇呢，哪有那么多闲心掺和别人家鸡飞狗跳的闹剧。 柳云姝其实本想由着她奶奶他们折腾，他们就是折腾出个花儿来，那也是他们有本事，可就是别来打扰她的挣钱大计。 可谁成想，她就是想消停都难，她都还没出手呢，柳大壮就差点儿把自己给坑死。 杨振彪跟着她前后脚进屋，反手把门关闪，就搂上了她纤细的小腰。 “别多心，不是我的人干的。” “我知道，这种背后敲闷棍的损招，你们才不屑一顾。” 柳云姝挣扎了一下，却是惹来了他隐忍的闷哼，佯装了半天冷脸的柳云姝心头一紧。 第75章 防着 柳云姝心有戚戚，也顾不得跟他置气了。 “你还好，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没事，别担心，不碍事的。” 杨振彪紧紧拥着她抿嘴苦笑，早知道苦肉计这么管用，他早抱得小娇妻了，真是何苦来哉。 柳云姝都被勒疼了，可感受到他激昂澎湃的心跳，想也知道这几天的刻意冷落叫他心里不好受了，不舍推开他，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老杜临走的时候可都说了，你这逞强的毛病都已经畸变了，得治！” “……”杨振彪脸都黑了，该死的老杜，临走都不忘给他刨坑！ “不许骂人。” “……”杨振彪紧了紧搂着她的大手。 “搁心里偷着骂也不许！” 柳云姝警告的挣扎了两下，听他哼哧了一声，不禁好笑的喟叹。 “我们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你那伤得有多严重，不养好了是会落病根的。” “嗯。” “嗯，就完了？”柳云姝气结，只想狠狠捶他两拳。 “我保证为了你好好保重自己个儿的身子。”杨振彪咧嘴乐，心头更是暖意融融。 “嗯嗯，这话我喜欢。”柳云姝这下也笑了，轻轻推了推他，“好了好了，都老半天了，也该抱够了，别等会儿再叫我妈他们给瞅见。” “哪儿能有够！”好容易才给他抱到，杨振彪这会儿是说什么都不给她撒手，“瞅见就瞅见，我敢保证婶儿不会有意见，只会乐见其成。” 柳云姝哪儿有他那彪悍的心气儿。 “……我尴尬，我害羞！” “……”杨振彪低头，咧着嘴嘿嘿直乐。 推他到凳子上坐下，倒了杯水给他，柳云姝这才若有所思地纠结起眉头。 “壮壮这事，我怎么总觉得哪儿哪儿都怪怪的，振彪你说呢？” “依我说那小子就是活该。” “……呵呵，我也没说他无辜啊。” 柳云姝哭笑不得的瞅着一脸愤然的杨振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下手干的呢。 “我只是头疼而已，你且瞧着，这凶手要是给逮着了便罢，要是一直找不到凶手，以我奶奶和婶儿的脾性，指不定都能算到我头上来。” “她们敢！”杨振彪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连公安都敢打，还能有什么是她们不敢的？” 柳云姝安抚的拍了拍他紧握的拳头，结果被人一把反手逮住不给她撒手了，柳云姝嘴角僵了一下。 “别闹。” “……”杨振彪这会儿正火大，捏着她柔软细滑的手好消消心火，会给她撒手才怪。 柳云姝拗不过他，索性由着他霸占她的手。 “跟你说正经的，壮壮这事，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你真想知道？”杨振彪眯起了眼睛。 柳云姝眼睛一亮，忙连连点头。 “葛月娥娘家哥哥找人办的。” “啊？居然是她……”柳云姝心口突突直跳，想到前世种种，只觉浑身发冷。 葛月娥的手段有多阴毒，她可是再清楚不过，尤其葛月娥还有六个妹控哥哥，个顶个的强悍，葛月娥不止在娘家的时候是捧在手心里的七公主，就是嫁给了马奎那也是女王，纵使生了个呆傻的儿子，马奎也不敢说一句二话，六个脾气火爆的大舅子，他可谁都惹不起。 如今呆傻的马涛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葛月娥放过谁也绝不会放过出事儿时在场的几人，就算柳大壮临阵脱逃，也一样是帮凶。 想到这里，柳云姝突然浑身一颤，这事她更脱不了干系，当时本以为都已经被她给蒙混过关了，可如今想来，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葛月娥除了那天来寻柳玉兰的晦气，好像没啥针对她的报复行为，但有些事细思极恐，她能帮着柳玉兰疏通关系远走帝都避祸，却没放过柳家唯一的男丁啊。 “想什么呢？脸色怎么那么奇怪？” 杨振彪瞪眼瞅她，还以为她是在担心这事会牵扯到她身上，忙紧握住她微微汗湿的小手。 “放心，这事我找叫人盯着呢，他们什么动向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所以你早防着呢？”柳云姝心口一紧。 “嗯，关乎你的安危，我不能掉以轻心。” 杨振彪站起身来，将泪光盈满眼眶的小媳妇儿拥入怀中，轻哄着不许她哭。 可柳云姝这会儿情绪激动，怎么也控制不住狂热的眼泪，烫得她心口灼痛，周身冷凝的血液似乎都被他捂化了。 再从屋子里走出来，柳云姝早已收敛好了情绪，整个人似乎都轻快了许多。 “瞧，我就说，有振彪那小子安慰她就够了，哪而还需要我这个当妈的，还有你这个木讷不开窍的哥哥。”赵爱华打趣的瞅她。 柳云姝顿时小脸一红，她妈还真心是乐见其成，都不避讳地拿这事揶揄她了。 “妈，你可别逗她了，小心她臊得慌，回头再跟你急眼。” 柳大力好心的提醒老妈，却是招来两个女人一人一巴掌，全呱唧在了他背上，柳大力吃瘪，真是好心没好报，到底谁才是她亲生的？ “还愣着干嘛？赶紧劈柴去。” 赵爱华想拉柳云姝说悄悄话，没成想她都一巴掌烀下去了，结果柳大力这愣头青居然还搁这儿杵着，还给她一脸的委屈，都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居然跟个大姑娘似的还矫情上了来，简直欠揍。 一瞅见老妈那凶巴巴的眼神，都被揍出经验了的柳大力忙不迭转身就走，搁心头哀叹，小妹云姝才是他妈亲生的，他这个臭小子指不定是打哪个草垛里捡的。 高峰趴在房顶监视村口的动向，顺便也见证了柳大力是怎么给笨死的，高峰正憋笑憋得肚子疼，下一秒却是悲剧了。 “高峰，你老跑房顶做啥，快下来。” 柳云姝只要想起那天夜里杨振彪跟他在房顶偷偷抽烟引发了肺炎，咳得整个人都差点废了，她就打心底里窝火。 杨振彪刚走出屋子就停下了脚步，跟站房顶上苦哈哈瞅他的高峰微微点头。 “诶诶，这就下来，这就下来。”高峰得令，乐颠儿颠儿的就要下去，远远瞥见村口那边居然来了辆车。 第76章 时间 高峰脑子贼精，兴味盎然的眨巴了下眼，嗖嗖蹿下房顶直奔迎着风昂首伫立的杨振彪。 柳云姝正听她妈念叨，她爸这人脑子一根筋，这辈子都得给她奶奶死死拿捏，柳云姝深以为然，苦笑着连连点头，眼角余光瞄见高峰凑近杨振彪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叨咕啥。 “哎呀你这丫头，妈跟你说话呢，你都不专心。”赵爱华好气又好笑地糗她，“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都还没嫁人呢，就如胶似漆了……” “妈……”柳云姝娇嗔的嘟起了小嘴，想说她是担心杨振彪的伤，可话到嘴边又给她吞了回去，她真要是说出了口，指不定会越描越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可别真叫你哥给说中了，妈可是好不容易才盼到了贴心小棉袄的笑脸……”赵爱华颇为感慨的婆娑着她的小手，脸上满是暖暖的笑意。 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前世她愚蠢无知害她郁郁而终，如今她心明眼亮只觉赵爱华无私的母爱犹如暖阳总使她如沐春风，驱散了她心灵深处的阴霾。 “妈，不管我嫁没嫁人，你都是我妈！”柳云姝这话是笑着说的，可眼眶间的泪光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萃染了金色的光芒。 “诶，诶，妈的好闺女，你永远都是妈的好闺女……”赵爱华也是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 柳大力扎着脑袋抱了把柴火经过，听到俩人这话，一个激动，差点没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给绊倒，果然云姝才是他妈亲生的！ 杨振彪虽然被高峰拉着咬耳朵，可他一心二用，小媳妇儿那变了又变的脸色忒惹人心疼，真心恨不能给她抱怀里安抚。 虽然这会儿不能抱她，可杨振彪终究还是没忍住跑了过来探究一二。 “说什么呢？怎么都哭了？” “哦哦，也没什么。”柳云姝忙收敛情绪，瞥见他眼底深处的担忧与心疼，朝他微微一笑，“我妈这不是舍不得我嫁人吗。” “……”杨振彪脸黑，搞了半天，没成想会是这么个缘由，一时间的竟然语塞，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好容易哄得小媳妇儿啊，可别真叫丈母娘给他扯后腿。 “想什么呢？那么纠结，我妈啊，她这是瞎操心，我这都还未成年呢，要说嫁人也还早呢。” 柳云姝说着拍了拍脸色暗沉的杨振彪。 杨振彪差点没跟她急了，什么叫她要嫁人还早，不到一年的功夫她满十八就能领证了都，他这儿可给她一天一天数着日子呢，小媳妇儿居然一副满不在乎的口气，真是气死他了！ 她一句话把杨振彪心头的那簇火苗给引爆了，柳云姝自己却是毫无所觉，反倒是急着一把拽住满手黑灰的柳大力。 “哥，你先别忙，咱妈这都快急疯了啊，催婚都催到我头上了，哥你和红梅嫂子不是差不多定在年前的嘛，这拢共算下来，也不到半年了啊。” “嗯嗯，这不彩礼一直没过，日子还没具体定，这又赶上红梅她爸出事，我们的婚事啊，哎，还不知道该怎么着呢。”柳大力愁眉不展的叹了口气。 “说来说去啊，还不都是没钱给闹的。” 赵爱华当着杨振彪的面也没藏着掖着，倒是愧疚的拉过儿子满是黑灰的手。 “都是妈没本事，这钱上没早点给你攒够了，按理说啊，都这会儿了，家里早该准备起来了，操办婚礼需要的东西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凑齐的……” “妈，你别自责，这事不怨你，是我自己个儿不争气。”柳大力不忍他妈跟着抹泪儿，忙把责任往自己个儿身上揽。 眼瞅着这母子俩突然就一脸的悲伤，杨振彪似乎恍悟了什么，女人都是多愁善感的主儿，不过一句话不对就抹上泪儿了。 柳云姝有些话，这会儿不好明说，也只能由着她妈和她哥先提着心，谁叫她进过几趟林子了都，可她苦苦寻觅的鬼不理连个影儿没见着，算一算孙父昏迷的时间，柳云姝不禁头疼，留给她的时间真心有限，如果这几天再是毫无所获，她就不得不考虑跑趟帝都了。 一想到帝都，柳云姝的头就更疼了，那么大的云暮山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那她的恩师呢？会不会也…… 柳云姝揣着满腹心事回了屋子，紧随其后的杨振彪皱着眉头瞅她。 “还缺多少？” “啊？”柳云姝正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你哥操办婚事的钱，还缺多少？” “啊？哦哦，这个啊，不用你操心。” 柳云姝笑着跟他摇头，没成想却见他脸色难看得不行，整个人似乎都临界暴怒的边缘，柳云姝忙自我反省，恍惚间似乎领悟了什么，忙起身自动自发的投入他温热的怀抱，闷闷的说。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种意思，我只是想说，我们现在药膳能稳步经营的话，给我哥操办婚事的钱不是问题。” “那什么才是问题？”虽然她主动投怀送抱，可杨振彪这会儿心火难消，脸色依旧阴沉。 “问题是好不容易才开了个头的买卖，可经不起什么风浪。”柳云姝这会儿倒也没跟他藏着掖着，“人杜老那边我倒是放心，反倒是我家这边啊，怕是消停不了几天喽，我算着日子，我婶儿差不多也该出院了……” “已经回来了。” “啊？什么？”柳云姝忙推了他一把，撑着脑袋去看他，“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都不知道。” “就在你叫高峰从房顶下来的时候。” “所以刚才高峰兴致勃勃的跟你嚼舌根，说的就是这事？”柳云姝好气又好笑的瞪他，“你刚刚干嘛不早说？” “我以为你忙着捣鼓药膳，才没空搭理她们，而且你不都说了，没事上杆子找虐干嘛，所以我以为你不想知道。” “我不去，我奶奶她们还不得找上门来啊，钱什么的好藏，可满院子的香味我搁什么兜，回头再叫奶奶她们给发现了，我们这买卖就甭想消停得做，不行，我得找妈赶紧杀过去。” 第77章 借刀 柳云姝说着转身便要走。 杨振彪忙一把给她拉住。 “急什么，你奶奶她们一时半会儿的才没功夫跑过来找茬。” “你怎么知道？”柳云姝怀疑的眯起了眼睛。 “忘了跟你说，你奶奶她们是做汽车回来的。” 柳云姝楞了一下，这个年代，汽车绝对是个稀罕物，就是杨振彪也只能是借了牛启民的名头，才借了一下人家的汽车用用，用完还马上得给人还回去，上次石头可不就是还车来回奔波，差点没叫头上的伤口给感染了都。 杨振彪瞧她皱起了眉头，喟叹了声，拉她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放心，高峰已经过去查看了，有情况的话他早回来报信了。” “……所以高峰总跑房顶吹风，是你安排了任务给他？”柳云姝不好意思地说，“为了我们家的事，老麻烦人高峰跑腿儿受累，这可怎么是好。” “没事，不用在意，那小子要是再不出点儿力，他哪儿还好意思跟你这儿白吃白喝。” “……”柳云姝哭笑不得，瞧他这话说的，好像人高峰没帮着打下手似的，她没给人工钱都不好意思使唤人了都，哪儿还能不给人肉吃。 杨振彪见她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了，这也才松了口气，搬了把椅子坐下。 “云姝，你有没有想过给你奶奶来个釜底抽薪。” 柳云姝眼睛一亮。 杨振彪紧抿的薄唇微微上扬。 “你奶奶最大的倚仗是你爸的孝心，你爸最大的底线可是你。” “哦哦。”柳云姝恍然的连连点头，“还是你厉害。” 杨振彪傲娇的昂着头，嘴角咧得大大的，“我那叫睿智！” 柳云姝哭笑不得，眼睛滴溜溜一转，“睿智的振彪哥，我的暑假作业可就全拜托你了哈。” “……”杨振彪吃瘪，一脸的黑线，小媳妇儿可真心会给他泼冷水。 柳云姝忍俊不禁，摇着无形的尾巴乐颠儿颠儿跑走了。 杨振彪正头疼，突然听到高峰的暗号，脸色立马就变了。 话说听了杨振彪的话，柳云姝耐着性子按兵不动，就且等着她奶奶上门找茬。 可直到都已经是第三天了，却还是没等来她奶奶的人影，柳云姝都有些气馁又有些拿不准她奶奶到底是不是转性了。 “云姝啊，人振彪不过是去杜老家做客住两天，你怎么就跟丢了魂似的老往大门口瞅啊，你这样可是不行啊，这都才哪儿跟那儿啊，你就这样了，你说这要是人振彪休假结束归队了，你还不得害相思病啊。”赵爱华边摘菜边唠叨。 柳云姝的小脸是红里透着黑，不过，她妈不提便罢，她这两天心思全都搁药膳和她奶奶身上，倒是直到这会儿才突然意识到杨振彪这也都走了有三天了，说是盛情难却应了杜老到家中做客的约，她妈和她爸甚至就连她哥都深以为然，可她却是心明如镜，只是没给他点破罢了。 傍晚时分，柳大力推着板车晃晃悠悠进了院子，前后脚进来的柳铁柱一句话没说就阴沉着脸进了屋。 “诶，怎么了这是？该不会是药膳都给剩下了……”赵爱华心口突突直跳，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板车跟前就要掀开棉被去查看里面的汤锅。 “不是药膳出了问题，是、是爸今儿个无意中知道了奶奶做的些个事儿，有点儿受刺激了……” “你奶奶又干啥子好事儿？”赵爱华拍着胸脯大大的松了口气，好歹不是药膳出了问题。 柳大力坐在石桌上喘了好一会儿，又接过云姝递来的大茶缸子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水儿，整个人这才缓过了劲儿。 “云姝你早上的时候，不还跟我念叨，说奶奶居然转性了，打从医院回来，她就再没来咱家闹过嘛。” 柳云姝点头轻嗯。 “你猜怎么着，今儿个我和爸在杜老的办公室听护士八卦，说是咱奶奶还在县医院的时候就把姑父掏钱买给姑姑的药膳端给婶儿去吃，骗姑姑说特供的药膳量太少抢都抢不到。 姑姑一开始没怀疑过，可有一天她心血来潮去婶儿病房串门，结果在床头柜上瞅见了剩了两口的药膳。 姑姑暴脾气上来，当着婶儿的面就跟奶奶嚷起来了，那会儿姑父和叔都在厂子里开会，谁都不在跟前，人医生跟护士谁也不敢管，结果姑姑骂人难听还全都是冲婶儿去的，婶儿被气炸了，小产后身子本来就虚，情绪一激动，居然血崩了，人都差点没了。 奶奶差点没被叔给埋怨死，婶儿好不容易给救回来了，只住了两天院就再也不搁医院里呆了。 叔求着姑父给找了辆车把婶儿和奶奶都先给送了回来，叔除了上班就在医院里守着壮壮。 现在婶儿家啊，只有奶奶在照顾婶儿，这两天奶奶是没来咱家闹，可指不定婶儿家里是个什么情况呢。” 柳大力一口气儿把话说完，口干舌燥的又灌了半茶缸水。 柳云姝这会儿突然就反过味儿来了，杨振彪那哪儿是什么釜底抽薪，他分明是借刀杀人故意报复她奶奶，恶人自有恶人磨，以她婶儿的性子，她奶奶这会儿指不定怎么样的水深火热呢。 可一想到她爸刚刚那脸色，柳云姝又总觉哪里怪怪的。 “那既然是这样，爸干嘛回来没急着去看看奶奶那边怎么回事，反倒是一头栽进屋里头不出来了？” “因为事情还没完。” 柳大力纠结着眉头，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 “爸听到闲话第一时间就冲过去找叔，俩人差点就打起来了，还好有杜老招呼人把人给拉了开，可叔说话忒气人，骂骂咧咧的，还把脏水往云姝你头上泼。 结果爸彻底怒了，给了叔俩耳刮子，没成想姑姑还趁机掺和，愣是当着所有人揭爸的老底，咒骂爸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还给爸扣了顶大不孝的帽子……” 柳云姝眼睛都瞪直了，她姑居然这么贴心的帮她达成了她梦寐以求的夙愿，她爸这下彻底寒了心，她就且等着瞧，她奶奶没了倚仗还能折腾出个什么浪来。 第78章 梦魇 想到这里，柳云姝顿觉心下一松，眼瞅着她妈气哼哼地直奔里屋去了，不禁笑出了声。 柳大力急吼吼地喟叹，“亏你还笑得出来，咱爸都快气瘟了。” 柳云姝嘴咧得更大了，瞅着她哥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焦灼难耐，幽幽感叹。 “哥，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柳大力正要敲她脑瓜崩的动作僵住了，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 “笨死的！” 柳云姝心累的苦笑，说着抬手挡开他哥预谋行凶的手。 “你都不想想，咱爸要是不对奶奶彻底寒了心，还不得跟往常一样任由奶奶为所欲为捏长揉扁的，咱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你还想不想安安稳稳的娶红梅嫂子过门了……” “那依你的意思，这还是好事了？”柳大力揉了揉有点儿发懵的脑袋。 “当然，没有姑姑的当头棒喝，以爸那脾性，怎么可能明明都已经知道奶奶这会儿不好过了，也没去瞅瞅，反倒是把自己个儿闷进屋子里生闷气去了。” 柳云姝好气又好笑的直摇头。 “算了，算了，你且等着瞧，好戏啊，还在后头。” “什么好戏？”柳大力有点儿跟不上趟，总感觉他似乎漏听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天机不可泄露。”柳云姝跟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被她挑起了好奇心，却又不给他说个明白，柳大力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只觉得他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的好。 “哎，哥你先别急着走啊。”柳云姝见他起身，忙给他叫住，“你等会儿，有件事还没跟你说呢。” “啥事？”柳大力莫可奈何的回头瞅她。 “眼瞅着再有七八天就要开学了，我得赶着时间把草药多备上点儿啊。”柳云姝说着站起了身来，“这两天下来，咱爸应该也熟悉流程，送药膳这事你就先甭管了，打明儿起，哥你得陪我上山采药去。” “哦，采药是没问题，可问题是光咱爸一个人去送药膳成吗？”柳大力不放心的皱起了眉头。 “那你是要我一个人上山采药喽？”柳云姝好笑的给了她哥一拳。 “咳咳，我哪儿敢啊。”柳大力后知后觉的尴尬苦笑，“哎哎，这要是振彪他们在的话，还能搭把手，我也不愁爸一个人路上累了也没个换手的，也不知道振彪他们到杜老家干啥了，明明杜老每天都搁医院待着来着……” “大概是杜老给振彪做什么理疗呢，你也知道他那伤，都这么久了，总也没好透，愁人的慌。” “哦哦，原来如此。”柳大力对柳云姝的话那是深信不疑，心里的那抹疑虑也就散了。 柳云姝哄得了憨厚老实的柳大力，却是骗不了自己的心，杨振彪这会儿指不定身处怎样的险境呢，始终都揪着的心越发的忐忑难安。 因着惦记明儿个白天不能补觉了，吃过晚饭，天才擦黑，柳云姝就睡下了。 好梦正酣的时候，突然一阵心绞痛柳云姝从梦中惊醒，腾得坐起身，哆嗦着手拉开了灯，捂着突突直跳的心口，额上直冒冷汗。 沉浸在巨大的梦魇中，笼罩周身的森寒仿佛深入骨髓，柳云姝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就连房门咿呀一声被推了开都毫无所觉。 “云姝，云姝，你怎么了？” “……” 柳云姝迷蒙的瞅着杨振彪满是担忧焦灼的俊脸，神志渐渐清明，摇了摇混沌的脑子。 “你怎么在我屋？”柳云姝说着就直觉不对，忙改口，“不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回来，见你屋亮着灯，就过来瞅瞅。”杨振彪眸色深沉的凝视着她，“还好吗？刚刚做什么噩梦了？” 柳云姝这会儿胸口还是憋得慌，可瞧他风尘仆仆满脸的疲惫，不忍再叫他忧心，动作迟滞的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见她心事重重却又不肯说，杨振彪的心不由得揪得更疼了，轻叹着把人拉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脊。 “我在呢，云姝别怕。” “……嗯。”闷在他满是臭汗的怀中，柳云姝闷闷的轻嗯了一声。 柳云姝虽然嘴上没说，可到底还是把人赶去冲澡了。 被人嫌弃了的杨振彪忍俊不禁，小媳妇儿到底还是心疼他的，可心底却存了个影儿，小媳妇儿到底藏了什么心事，居然都梦魇了。 杵在院子里喂蚊子的高峰一见到老大出来，就直觉不对，忙迎了上去。 “老大。” “嗯，一起冲个凉，等下吃点东西，早点休息，明儿个你嫂子要上山采药。” “老大，这三天你都没怎么合过眼，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了，要不然明儿个我替你保护嫂子的安全，你搁家里好好睡上一天养养神儿，你可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伤呢。” “那点儿伤早好七七八八了，要不是你嫂子不许我碰，我这纱布早拆了，哪儿需要老这么捂着长痱子……” 杨振彪拍了拍高峰的肩膀。 “放心，等下眯一会儿就成，我假期有限，没准什么时候一个电报打过来，就得立马走人，我就是想多陪陪她。” “……”高峰这下不说话了，他明显能感觉到老大这会儿心情不好。 第二天一大早，柳大力都已经准备拿东西动身了，这也才注意到了杨振彪跟高峰。 “咦？你们啥时候回来的？” “半夜的时候。”杨振彪回了他一句，就忙着喝碗里的药膳，心中啧啧赞叹，小媳妇儿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碗药膳不止温暖了他的胃，更熨帖了他的心。 柳云姝拎了把勺子就冲了出来。 “哥，你来的正好，振彪说他要陪我上山采药，你看你是跟我们一起，还是跟爸进城？” 柳大力跟杨振彪和高峰点了个头，才对等他答复的妹子说。 “我陪爸进城，这一路上怪累的，爸一个人推车太辛苦。” “也成，哥你这两天得尽快叫爸熟悉熟悉，不是说好了过两天要去趟省城的嘛，到时候可别抓瞎。” “嗯嗯，我知道，我会仔细跟爸交代好的。”柳大力拍着胸脯跟她打包票。 杨振彪给高峰使了个眼色，正吃肉喝汤的高峰嘴角微微一僵。 第79章 不妙 柳云姝心明眼亮，眼瞅着高峰都已经走到她哥跟前了，忙给他拦下。 “高峰你先别忙，今儿个得辛苦你也跟我们一起上山。” “哦，好嘞。” 高峰忍着笑连声附和，都没回头去瞅老大的脸色，反正他人都已经走过来了，忙还是要帮的，搭手跟柳大力忙活开了。 杨振彪瞅着小媳妇儿转身就要回厨房，眉头皱得老高，总觉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柳云姝今儿个排的行程很紧，也没来得及跟杨振彪仔细交代，以至于等到了村口瞅见等在那里的胡东明时，杨振彪脸都黑了。 可怜高峰这个电灯泡秒变灭火器，生拉硬扯陪笑脸，生怕一肚子邪火的活阎王给就地爆炸喽。 揣了满腹心事的柳云姝倒是只顾着赶着，压根都没注意到杨振彪难看的脸色，反倒是被人盯得如芒在背的胡东明瞧出了不对劲儿。 “振彪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胡东明本着医者仁心的关怀，却是直叫高峰欲哭无泪，还不都是因为你？ 柳云姝这才回神去瞅杨振彪，只一眼就瞧出了端倪，紧抿着小嘴忍俊不禁，杨振彪这个大醋桶，酸死个人了！ 然而，智商超高情商却不在线的胡东明见柳云姝楞楞的没反应，忙拍了拍她的肩膀善意提醒。 “云姝你也真是的，今儿个咱要去的可是那种地方，他这种状况怎么能行，这不是胡闹嘛。” “……”杨振彪跟高峰齐齐皱眉，纷纷看向柳云姝，等她解释，什么叫那种地方。 柳云姝被俩人盯得头皮发麻，又不好当着胡东明的面过多解释，毕竟杨振彪是外行，有些话听到了也不会深究，可以胡东明那颗做研究的脑子，惯性思维下，难免不会给她来个刨根问底，万一要是弄个不好，再给她暴露了，她甭说消停日子了，恐怕人身自由都是个问题了，她才不要被当做科学怪人抓起来给人研究。 想到这里，柳云姝也顾不得还有胡东明和高峰都瞪眼瞅她了，忙上前一步挽起杨振彪的胳膊给他拽走。 高峰眼瞅着炸毛的老大被小嫂子瞬间顺毛，差点没笑场了都，这世上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被留在原地的胡东明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似心慌慌，又似空落落的，跟丢了魂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可一时间的，他却又找不出这股儿不对劲儿的缘由，不禁更慌了，他这是得什么怪病了？ 高峰瞅着一脸懵逼的胡东明，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小媳妇儿当着情敌和兄弟的面儿秀恩爱，杨振彪这会儿心里甭提有多激动了，整个人舒畅得就连脚步都发飘了，可到底还是没叫小媳妇儿就这么给他蒙混过关。 “刚刚胡东明那小子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那种地方，你不是说上山采药的吗？还是根本就是另有打算？” 杨振彪是越说越激动，连音调都不自主的拔高了几分。 “还有老子这情况怎么了？老子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啥事都没有了，怎么到那小子嘴里就成胡闹了？你给老子说道清楚。” “你激动个啥劲儿，你给我小声点儿！” 柳云姝急吼吼的拽了他两下。 杨振彪满头黑线，虎着脸瞪她。 “哎，我实话跟你说，我早发现了红梅嫂子她爸昏迷不醒的诱因了，可以现有的医疗技术根本无法救治，我查阅了所有能找到的典籍，终于是被我给发现了一味草药或许能有效。 可我来来回回在林子里找了好多天，每个角落都没放过，也实在没发现这味草药的踪影，最后的希望全寄托在那片瘴林了，那里是鲜少有人涉足的禁地，原始野生的草药最是齐全，可就是想要进去得先穿过瘴气弥漫的十里坡。 我前段时间找东明哥要的东西就是专门来做能抵抗瘴气的药丸的，拢共做出来了十粒，进出一趟，一人至少需要两粒。 而且我们只能在里面待一个小时左右，能找到那味草药算我幸运，如果还是找不到，另想辙的话就又要耽搁时间了，红梅嫂子她爸昏迷的日子已经不短了，留给我们的时间非常有限，所以今儿个我们必须冒险一试。” “到底是什么草药？药店或者中医手里也没有吗？”杨振彪有些奇怪的问。 “那味草药叫鬼不理，极为稀有罕见，比千年林芝都难得，寻常药店是不会有的。”柳云姝说着眼前突然一亮，“不过中医世家的传人手里没准还真会持有。” “嗯，这次要是能找到，最好，要是找不到也不打紧，回头我找老杜帮你看看，或许他门路广，能有渠道帮你找到。” “谢谢你！振彪。”柳云姝心存感恩，亲昵的搂紧了他的胳膊。 杨振彪本想说不许再跟他客气，可小媳妇儿贪恋的拽紧了他的胳膊，他顿觉一整颗心都柔软了，不由得宠溺的眯着她，喟叹了声。 “以后有事早说，不许跟自己个儿较劲。” “嗯嗯。”柳云姝这会儿心中有了定数，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听着他莫可奈何又不失霸道的叮嘱，嘴角微微上扬。 “等会儿进了瘴林你只管找你的鬼不理，剩下的事儿交给我。”杨振彪紧握着她的小手安抚到。 柳云姝猛地停下脚步，连带也叫杨振彪跟着停下来。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 “呃，那个，那个振彪你不能陪我们进去。” 柳云姝纠结着眉头说着，可瞅见他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忙解释道。 “不是别的，主要是你肺部有创伤，又还没好透，虽然我做了药丸，可那是针对正常人的，东明哥话可真不是说假的，这次你真的不能逞强。” “我要是非跟不可呢？”杨振彪极为严肃认真的看着她。 “你要是敢来硬的，我就叫高峰和东明哥把你绑了，然后给你来点儿麻沸散和安定，叫你一觉睡到后天去。”柳云姝昂着头毫不示弱的跟他吼。 杨振彪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阴沉得骇人。 高峰一瞅大事不妙，可想劝和又头疼，这事明摆着小嫂子是为了老大着想，可老大什么脾气，能叫嫂子以身犯险他搁一边作壁上观，那简直是要他老命了。 第80章 反省 胡东明瞅着俩人说着说着就呛起来了，生怕脸色难看的杨振彪惹急了会动手，跑了两步就要去拉开柳云姝。 高峰手疾眼快忙给他一把扯了回来，凑他耳朵边警告，“你可救别掺和了，老大不会把小嫂子怎么样，对你小子可不会手下留情。” 高峰没说出口的是，老大想揍你小子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小子可是有够心大的，居然还敢赶这时候往跟前凑。 胡东明哪儿能体会高峰的良苦用心，他这会儿心思全都在柳云姝身上，眼瞅着她手腕被杨振彪紧紧攥着，柳云姝小脸都白了，胡东明不禁更急了，只是有高峰拦着，他甭说是上前去护住柳云姝了，他就是想靠近人俩人都难。 杨振彪正跟柳云姝僵持不下，心里本来就憋着火，胡东明还敢冲过来英雄救美，要不是高峰忒有眼力见，生拉硬扯把人给拖了走，额上青筋凸爆的杨振彪拳头都已经给他准备妥了。 柳云姝挨他很近，他神色流转间的每一丝变化她全都看在眼里，心口隐隐泛着疼，眼睛也酸涩得盈满了水光，她明明是为了他的身子着想。 杨振彪哑然，明明凶唬人的是她，他一句重话都没说，可小媳妇儿居然委屈的哭了，枪林弹雨都面不改色，可面对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媳妇儿，杨振彪这会儿却是束手无策。 “哎，云姝你别哭，你听我说，我不是不爱惜自己个儿的身子，可你怎么能叫我眼睁睁看你涉险却不叫我陪。” 杨振彪目光赤城灼热的注视着她，拉过她的小手抚上他的心口。 “我这儿疼。” 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感染着他浓重悲凉的心境，纵使柳云姝有心阻拦，可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 也许真的是她顾虑良多，太过处处掣肘了，看似周全处事，却无意中给人以疏离的错觉，甚至寒了人赤城火热的心。 自我反省了反省，柳云姝轻叹口气，眼睛余光瞄见胡东明被高峰强拉硬扯都走远了，见四周无人，悄然勾了勾嘴角。 杨振彪正气闷都这种时候了，小媳妇儿居然还有心思去关注胡东明那小子，不禁醋意狂飙，却是不想小媳妇突然上前一步，脑袋靠上了他的胸膛，双臂搂上他的后腰，幸福来得太快，杨振彪只觉得就连朝阳都蒙上了一层娇羞的面纱，美的令人炫目。 柳云姝闷在他胸口，呼吸间满是他强烈刚硬的男性气息，心中纷乱的愁绪似乎都被震慑得服服帖帖的了。 “你要跟进去也可以，但必须听我指挥。” “嗯。”小媳妇儿终于松口了，杨振彪紧绷的面色也缓和了下来，“好，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主要是你得如实汇报身体的不适状况，不许逞强忍着。”柳云姝说着抬起头严肃告诫，“瘴气可不是你忍一忍就能抵挡得了，那可是神经性毒剂，是要命的，绝对不许隐瞒不报。” “好，我答应你，绝不隐瞒不报。”杨振彪跟她郑重承诺，见小媳妇儿终于露出了笑脸，紧抿的薄唇也跟着微微上扬。 眼角余光瞄见高峰频频跟他打手势，杨振彪不做声色的皱了皱眉头，感觉到怀中人儿似乎挣扎了一下，忙松开了禁锢她的大手。 “走，不是说今儿个行程挺紧的嘛，别耽搁了。” “嗯嗯。”柳云姝虽然感觉有点儿奇怪，这人一向霸道鲜少有到嘴的豆腐不多吃两口的，今儿个倒是新鲜，只是柳云姝生怕弄巧成拙喽，也不敢多嘴一问。 一进到林子里，柳云姝和胡东明就忙活采集药膳需要的草药，杨振彪跟高峰辨识不清，一个没注意竟把有毒草药给混进去了，害得心有戚戚的柳云姝和胡东明将背篓的所有草药全都倒出来，挨个检查了个遍。 帮忙不成反添乱的俩人，闷不吭声地搁一边杵着。 柳云姝检查过杨振彪的背篓后，将剩下的三个背篓全推给了胡东明，见他眯着眼都恨不能扎进草药堆里去了，柳云姝好气又好笑的回头去瞅哥俩好比肩而立的俩人。 “你们俩先别直挺挺的站军姿了，多累得慌，赶紧坐下来歇会儿，等东明哥检查完，时间也就差不多了，咱们得赶正午阳光最强的时候进瘴林，那会儿瘴气最薄弱……” 柳云姝边跟俩人宽心边招呼他们歇歇脚。 杨振彪和高峰自知理亏，倒也是令行禁止，杨振彪跟她一道靠着树坐了下来，高峰眼睛滴溜溜一转麻溜跑胡东明跟前帮着扶背篓。 远远瞅一眼毫无怨言自顾自忙活着的胡东明，杨振彪突然觉着这小子也没那么碍眼。 “胡东明这小子人品还不错。” “你才知道？”柳云姝好笑糗他，“哦，人东明哥没数落你跟高峰捣乱，你就夸人不错了？” “我是说这小子不张扬不傲娇。”杨振彪幽幽的感叹，“老杜要是有这小子一半的好脾气就好了。” “你确定老杜那暴脾气不是被你给气出来的？”柳云姝继续糗他，眉眼弯弯间满满的笑意。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个暴脾气，干老子屁事？”杨振彪一激动口气都变了。 柳云姝不由得瘪了瘪嘴，这人真心不禁逗，索性闭目养神不理他。 杨振彪见小媳妇儿眼睛都闭上了，摆明了懒得搭理他，不禁哭笑不得，他夸那小子也不成了？小媳妇儿这到底要他怎样？ 远远眯了眼胡东明有条不紊的分拣草药，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杨振彪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云姝，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是关于你堂姐柳玉兰的。” “嗯？”柳云姝一听事关柳玉兰就忙睁开了眼睛，“她又怎么了？” “她应该快要回来了，听高峰他哥说穆家姑姑已经陪她跟穆秀红俩人踏上回来的火车了，不出一两天，应该就能到了。” “高峰他哥怎么会知道她们的事儿？” 柳云姝这会儿倒是不担心柳玉兰突然杀回来会坏她好事，她只是头疼高阳竟也掺和了进来。 第81章 巴上 晃神之际，柳云姝总觉杨振彪深幽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久久的审视着她，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她一时激动，居然露了破绽，尤其还是当着杨振彪一个侦察兵的面，柳云姝唇角微微一僵，匆忙抬头，只见他薄唇紧抿，眸色深沉的注视着她。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你该不会早就托人留意柳玉兰她们的一举一动了？”柳云姝试探的问。 “是，也不是。”杨振彪眸色依旧很沉，习惯性的抬手扒拉了扒拉她的头发。 柳云姝憋闷，这人一言不合就摸头杀，可她到底心虚，也只是瘪着嘴，抗议的挡开了他作乱的大手。 杨振彪无奈叹息，反手紧握她的小手轻轻摩挲。 “我是叫高峰托他哥高阳留意来着，不过，你堂姐她们一到帝都，高峰他哥高阳就被他家老爷子勒令相看你那个表姐穆秀红，结果高阳那小子没相中你表姐穆秀红，反倒相中了你堂姐柳玉兰，差点没给他家老爷子气死。” 柳云姝眼睛都瞪直了，高阳居然会相中柳玉兰？真是活见鬼了！ “穆家那边也不干，穆家姑姑借口你堂姐身上有伤，直接给她安排了疗养院给隔离了，想着高阳和穆秀红两人多接触接触兴许还能培养培养感情。 可也就天的功夫，高阳正派人满大街找柳玉兰，你那个堂姐柳玉兰就差点没把天给捅个窟窿。” “她又干啥好事了？”柳云姝眉眼弯弯地笑问，柳玉兰作妖的本事可是得了她奶奶跟她姑姑的真传，到哪儿都是一把好手。 杨振彪见她一点儿都不意外，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她在疗养院待着跟人起了冲突，一个不留神还把人给推下了水塘，差点没闹出人命来，最后那人倒是被救上来，抢救后没啥大事了，可却是惊吓到了一旁围观的人，尤其是正在那里疗养的霍溪元惊吓过度一度病危了都。” 杨振彪说着顿了一下，轻咳了一声。 “你大概不知道霍溪元是何许人，柳玉兰这会儿得罪的可是帝都炙手可热的霍家，霍溪元那小子打小就体弱多病，却是个国宝级的天才，和穆家姑姑隶属一个保密级别的，这不老杜好容易忙里偷闲回老家探亲，结果霍溪元那小子一出事，整个军区都震动了，老杜也被紧急召了回去。 要不是穆家姑姑求了人帮着说了情，还赔了大笔的医药费，你那个堂姐柳玉兰都甭想回来了。” 柳云姝没忍住噗嗤一笑，她就说以柳玉兰那性子，好容易去趟帝都，怎么可能才这么几天就肯回来了，合着这是避难都不消停又惹祸，被人给遣回原籍来了。 “你先别急着笑，这事还没完。” 杨振彪拍了拍她的小手。 “高阳还打探到消息，说是柳玉兰好像不止一次冲撞霍溪元，霍溪元虽然体弱多病，可是能被惊吓到犯病还是少有的，他怀疑柳玉兰拿什么威胁或者威逼霍溪元了，高阳说自己最近脱不开身，所以拜托高峰帮他盯着柳玉兰点儿，我跟你说这事，也是不放心柳玉兰。” 柳云姝体悟了杨振彪的良苦用心，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你是想说怕她给我来个祸水东引？” “嗯嗯，高阳也是这么嘱托高峰的。”杨振彪神色肃然凝重的点了点头。 “……”柳云姝无语的瘪了瘪嘴，高阳能这么叮嘱高峰，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柳玉兰的那点儿小儿科的把戏，他早一眼就看穿了。 想到此处，柳云姝不禁揉了揉抽痛的额角，高阳那只披着羊皮的老狐狸果然够狡猾，说什么没看上穆秀红，一眼就相中了柳玉兰，还为了柳玉兰搞得高家和穆家大动干戈，不止把柳玉兰那个害人精给凉了起来，也还顺带把总装小可怜的穆秀红一下子推到了风口浪尖，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只可惜，人生从来都是人算不如天算，柳玉兰居然祸害到了霍溪元那个国宝头上，只怕高阳这么紧张兮兮的关注柳玉兰，为的只怕却是霍溪元。 柳云姝脑袋泛沉，一想到霍溪元，她直觉浑身血液似乎都泛起了寒凉。 杨振彪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气息不对，还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忙安抚道，“别担心，跟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叫你心中有数，可不是说来叫你担惊受怕的。” “……”柳云姝有口难言，她跟霍溪元的恩怨情仇跨越了前世今生，她心里存的那个影儿，时至今日都一直还是她触不可及的未解之谜，如今，柳玉兰竟然鬼使神差又巴上了霍家，未免重蹈覆辙，以后她都不得不更加的谨小慎微周全处事了。 想到柳玉兰巴上霍家少不得要从她身上打主意，柳云姝突然勾了勾嘴角，笑眯眯的瞅着一脸担忧的杨振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我又不是被吓大的，放心，放心。”柳云姝拍打了他的胸膛两下，触碰到了他贴身放着的两块半玉，不禁笑得更欢了。 杨振彪被她笑得有点懵，总觉哪里怪怪的。 柳云姝心结开解，心情大好，瞅了眼那边胡东明手边的草药没几颗了，忙拉着杨振彪一道起身。 “时间不早了，赶紧走，这里距离瘴林且还得走一会儿呢。” 柳云姝判断和计划的都挺好，赶在太阳当头照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穿进瘴林了，虽然服了药，可瘴林毕竟是瘴林，就算柳云姝都已经提前招呼大家把脑袋包得只露了眼睛在外面，可无孔不入的瘴气还是不断侵蚀着眼睛，鼻子，甚至透过呼吸火辣辣的刺激咽喉和食管。 柳云姝和胡东明早有经验还算好，却是苦了初体验的杨振彪和高峰了，两个壮实的汉子，止不住的眼泪狂飙还不停咳嗽，高峰只觉他这辈子的眼泪全都流干了。 柳云姝虽然心疼旧伤未愈的杨振彪，可她这会儿也顾不得分心，凭着超强的记忆，带着三人快速在瘴林里穿梭。 第82章 识破 因着时间有限，柳云姝手边又没有手表，所以她也只能大概估摸着来，寻找鬼不理的同时也顺手挖了不少珍贵稀有的草药，只可惜主角一直深藏功与名，愣是没给她找着，最后也只能失望而归。 屏着最后一口浊气冲出十里坡，柳云姝只觉得整个人都废了，轻度中毒的应激反应，再加一路精神高度紧张的搜寻，柳云姝心神俱疲，靠在大树上喘着粗气儿。 “你们都还好？”瞅着围坐一起的三人脸色全都泛青了，柳云姝不禁忧心忡忡的问。 “我没事，就是有点儿喘不过气而来。” 胡东明率先摇头，半眯着眼睛瞅向杨振彪，只见他盘膝而坐，身姿笔挺，不禁佩服的连连点头。 “真是没想到啊，当兵的身体素质就是不一样，你这肺部都还有创伤呢，居然啥事都没有，比我都还倍儿有精神。” “你小子也不错，是块做军医的料，继续努力，没准老杜还真能收了你这个徒弟。”杨振彪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胡东明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坐直了身子。 高峰瞅着胡东明跟那儿龇牙咧嘴还不好意思出声，不禁憋笑憋到肚子疼，胡东明你小子可真是不长心，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胡东明不提便罢，被他这么提醒，柳云姝顿时格外注意上了杨振彪的气色。 “振彪，你确定真没啥事？” “……没啥大事，也就和他说的一样有点儿憋气。”杨振彪边思索着边跟柳云姝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许隐瞒不报。”柳云姝表示怀疑，拉过他的大手搭上腕脉。 胡东明也终于瞧出了端倪，眼神不由得闪了闪，“云姝你先陪他跟这儿再歇会儿，我搁边上转转草药去。” “嗯，小心点儿注意脚下可能会有狩猎的陷阱。”柳云姝忙跟他叮嘱了一句。 柳云姝狩猎那俩字才落下，高峰就蹦了起来。 “老大，嫂子你们歇会儿，我去瞅瞅能不能逮只兔子。” “……”柳云姝哭笑不得，她又不是母老虎，就算发飙也不吃人啊，这俩人溜这么快是几个意思？ 柳云姝正哭笑不得想跟杨振彪说道说道，下一秒，摸着他脉象的手却是突然一颤，心口突突直跳地抬头去瞅他。 “振彪，你又逞强隐瞒不报……” “我没有，就是感觉胸口有点儿憋得慌，感觉还好，还能撑得住，真的。” 杨振彪痞痞一笑，反手紧握她微微颤抖的小手，一把将人拉入了怀中，脑袋顺势埋进了她颈窝，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真没事，没骗你，以往比这更严重的情况，我也都挺过来了，不要担心，缓一会儿就好……” 柳云姝被他哄得都没脾气了，拿他没办法又舍不得骂他，真是给她憋了一肚子闷气。 杨振彪放松了身子靠在她身上，幽幽感叹，“真心不舍得跟你分开。” “……”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她的暑假都快要结束了，杨振彪的探亲假也没几天了，分别是迟早的事儿，心中涌起一抹无法言喻的愁绪。 似乎感受到了她浓烈的不舍和贪恋，杨振彪咧嘴大笑，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道，“别难过，只要有机会请到假，我一定回来看你。” “嗯嗯。”柳云姝被他宠溺的眼神迷了心神，情不自禁的轻轻点头。 趁她意乱情迷，杨振彪诱拐到，“要不你国庆假期的时候来营地看我。” 柳云姝先是乖顺的点了点头，可下一秒却是猛地回神瞪他。 “……才不要！” “……咳咳。”杨振彪没成想小媳妇儿反应居然这么快，诱拐没成还被识破了。 杨振彪嘿嘿一笑，宠溺的扒拉了扒拉她的头发。 “我可也是为你好，你今儿个不是没找到那什么鬼不理吗？我们营地附近可全都是山，老杜可喜欢有事没事搁里头转转了，据说捡到不少宝贝，他自己个儿偷着乐都不跟人说，这要不是高峰那小子鬼机灵套话叫他说露了嘴，兴许谁也不知道，全便宜他了。” “你不是答应找老杜帮我找鬼不理了吗？”柳云姝拍开了他总是作乱的大手。 “……”杨振彪揉了揉脑袋，他又把自己给坑了！ 这一趟下来，柳云姝是速战没速决，可也是收获颇丰，喜笑颜开地还把胡东明背篓和草药全都给打劫了。 瞅着胡东明孑然一身的萧瑟背影，高峰都有点儿过意不去了。 “嫂子，人家胡东明好歹也辛苦了大半天了，最后落个空手而归，这总归不太好。” “这些我打算做成药丸给你们带走备用的。”柳云姝好笑地瞅了眼纠结着眉头的高峰，“要不然你给东明哥送回去？” “嘿嘿，嫂子给老大准备东西用的，那当然是没话说。”高峰忙狗腿的赔笑，却是险些被老大嘴角明朗豪爽的笑给晃到眼睛。 三人有说有笑的拎着背篓进了门，杨振彪和高峰正忙着将背篓卸下，柳云姝眼尖的瞅见她妈在厨房跟她招手，忙快步跑了过去。 “妈，怎么了？你该不会炖上药膳了，不是说等我回来再试的嘛……” “没有的事儿，你不在家，我又掌握不了火候，哪敢糟蹋草药和金贵的鸡肉啊，不是药膳的事儿，云姝你先进来，妈有事跟你说。” 赵爱华忙拉她进了厨房，关起门来压低了嗓音说。 “玉兰回来了，这不还拎了东西来咱家，说是来赔罪的，还说想找你说点儿事，我是想叫她拿着她那些个东西走人，我不想瞅见她，看着都心烦，可耐不住玉兰她跟我这儿哭得梨花带雨啊，你爸跟你哥又都不在，我可是不敢跟她呛白，这要是回头再叫人冤枉我这个做大娘刻薄不讲理，凶唬侄女，我这可真就是浑身长满了嘴，我也都说不清了我。” “那柳玉兰她人呢？”柳云姝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不她都等了整整一个晌午了都，这会儿正搁你屋呢。”赵爱华莫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柳云姝眯起了眼睛，勾着嘴角嗤笑，“在我屋？” 第83章 霸气 赵爱华都还没搞明白她这一惊一乍的是怎么回事，柳云姝就风风火火飙走了，赵爱华撑着脑袋靠在灶台上头疼地直叹气，都是没钱给闹的啊，小叔子一家子极品全搁她家祸祸，偏他们还惹不起也躲不起，真是愁死她了。 柳云姝心事重重地低头走，一个没留神，竟跟迎面走来的杨振彪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这么着急忙慌的干啥去？”杨振彪顺势给她拦腰搂住。 “柳玉兰在我屋呢，我去会会她。”柳云姝轻推了他一把，“你先招呼高峰喝水歇歇脚，草药先搁东里间，别叫人瞅见了，回头我再拾掇。” 杨振彪瞧着小媳妇儿雄赳赳气昂昂，一副要干仗的架势，嘴角咧得大大的。 “确定不需要我陪？” “收拾她，哪儿需要劳驾你这尊佛。”柳云姝好笑地怼了他一拳，“放好东西就去歇着，我们女孩子家的悄悄话你可别来偷听。” 杨振彪满头黑线，小媳妇儿还真心会记仇，这就拿他的话堵他了，杨振彪宠溺的眯着她，“随便折腾，不许给老子受气！” 柳云姝噗嗤一笑，抬头瞪他，眼角余光无意中瞄见她屋窗口柳玉兰的身影一闪而过，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 杨振彪侧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空空荡荡的窗户，一阵风过，连片叶子都不带路过的，杨振彪高高隆起的眉峰染上了一抹深沉。 揣着杨振彪霸气侧漏的叮咛心中满满的踏实感，柳云姝大步朝里屋走。 早就等在门口的柳玉兰听到柳云姝的脚步声，忙笑脸相迎。 “云姝，你可算回来了，我可都等你老半天了，快来瞅瞅我在帝都特意买给你的礼物。” “玉兰姐你的礼物我可不敢收。”柳云姝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可别回头又叫奶奶拧着我的耳朵再给你要回去” 柳玉兰才摆弄妥当的笑脸一下子就僵住了，瞪眼瞅着嗮得发黑小脸都红扑扑的柳云姝，总觉她气质好像都变得更加的明媚动人了，片刻的愣神间，柳玉兰见她还杵在门口不动弹，忙扯着她的袖子往床边走。 “云姝你这是哪儿的话，以前那都是姐跟你闹着玩儿的，再说了，奶奶什么时候真舍得跟你下过狠手啊，不过就是逗逗你罢了，你瞧你还当真了，真是小家子气。” “……”柳云姝无语嗤笑，蒙谁呢，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还用得人连逗带哄的玩儿？ “来来，快瞧瞧我在帝都最大的供销社给你挑的这件连衣裙，可是最时髦的的确良，我和穆秀红都买了一件，这不想着你还没有，就求着穆秀红她姑也给你带了件，瞅瞅这样式，多洋气啊，咱这小县城可没这么时兴的裙子啊……” 柳玉兰极力给柳云姝献宝，说得天花乱坠。 “哎呀，云姝你快起来去试试啊，我好像瞅见你对象不是正好在这儿呢嘛，你都不想穿给人瞧瞧？” 柳云姝慵懒的靠坐床上，都懒得理会柳玉兰反客为主热情得跟个花孔雀似的肆意显摆，她自己说得不嫌累，她听着都心烦。 “柳玉兰，你去了一趟帝都就了不起了是，跟我这儿显摆个什么劲儿，今儿个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你的东西我还真就不稀罕，你以后也少来我家套近乎，我柳云姝就是再傻，也不会眼瞎到看不出你别有用心，拿这些个地摊货来哄我指不定的是想诓我什么宝贝呢……” “云姝，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诛心的话啊，我之前是有过不对，胡闹的时候，可那也都是无伤大雅的玩笑事儿，你怎么能跟姐姐我这么生分……” “生分？”柳云姝极具嘲讽的‘呵呵’一笑，“是你自己忘了，还是真以为我就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贱骨头？你们对我做的那些个伤天害理的事岂是那么容易就过去的！” “……不是，云姝你听说，那事都是误会，真的，都是误会，事先我也是不知情的啊。” 柳玉兰哭丧着脸如泣如诉。 “云姝你听我，你真的是冤枉我了，我也是跟着秀红去了帝都，秀红她姑给她安排相亲对象见面的时候，她逼不得已才跟我说了实话，真的，我当时都臭骂她了，骂得她都哭了呢，这事你要不信，回头你可以问秀红啊，她那会儿为了逃避相亲，拿我当挡箭牌来着，这事她可赖不了……” “你们之间的事，干我屁事。” 柳云姝真是心累，想着杨振彪每每都能跟胡东明三两句话就聊死，她都直觉好笑，眼瞅着柳玉兰演技狂飙，接下来少不得要来场梨花带雨的哭腔，不禁头疼的眯起了眼睛。 “拿着你东西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云姝你不能这样啊，我可是真心实意来跟你道歉的……”柳玉兰泪眼滂沱，被她推回来的袋子直剌得手疼。 “道歉要是有用，还有公安啥事。”柳云姝冷笑得撇嘴，“带着你的东西赶紧走，回你家号丧去，少来我家添晦气！” “……柳云姝你、你真是太没良心了！” 被人怼得脑子发懵的柳玉兰憋了半天只憋出了这么一句，气得浑身都发抖了的柳玉兰却是死死盯着柳云姝脖子上那个颜色发暗的红绳，脑子里的某根弦似乎震荡了一下，羞愤难当之际迷蒙眼睛里盈满了水光，眼瞅着杨振彪顶着一张黑煞神的脸走了进来，心里有底儿了的柳玉兰甩开抓着柳云姝的手，哭哭啼啼地转身就走。 杨振彪头也没回，直接勾脚把门给哐当一声关上，世界终于安静了。 “没受气？嗯？” 柳云姝好气又好笑的瞪他，“听墙角，滋味如何？” 杨振彪见她居然识破了，咧嘴嘿嘿一下，“妙不可言！” “……是被蚊子伺候的‘妙不可言’。”柳云姝忍俊不禁，指着他额头上的两个大包眉眼弯弯。 杨振彪嘴角微微一僵，一把将人搂入怀中飞快的转了两圈，双双跌到床上，一听到床在吱嘎吱嘎响，生怕重蹈覆辙的柳云姝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84章 物件 杨振彪趁机偷了个香，拥着她咧嘴直乐。 “放心，这床你哥修理后，我又给你捯饬了捯饬，结实得很，我跟你保证，甭说是压一下了，就算咱俩一起搁上边滚来滚去都塌不了……” 杨振彪话都还没说完，胸口就挨了一拳，低头一瞧，小脸绯红的小媳妇娇嗔地直瞪他，嘴角不由得咧得更大了。 柳云姝娇羞得烫红了小脸，狠狠推了他一把挣脱开来，忙跳下了床，先是背过身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衣服，回头就想要好好教育教育他。 可也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侧躺在床上的杨振彪居然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柳云姝心口一紧，放轻了脚步来到床边，给他搭了个单子在身上，又不放心的探了一下他的腕脉，确认他真的是太累，睡着了而已，柳云姝这才悄然松了口气。 瞧着他安详静谧的睡颜，柳云姝心中漾起阵阵涟漪，幽幽地疼淡淡的甜终究汇聚成浓烈的不舍与心疼。 舒婷《致橡树》里的爱情箴言，早已深深刻入她的骨髓，融入她的血脉，前世今生的淬炼，凤凰涅盘的柳云姝磋磨了这么久，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诚然，杨振彪是棵英姿挺拔的参天大树，她柳云姝今生定要足够强大，争做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他比肩而立。 眼底满是坚定之色的柳云姝悄然起身，不想打扰他难得的休息，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关门的瞬间却是楞了一下。 “妈，以后玉兰姐要是再来，你也甭跟她客气，最好连门都不许她进。”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她毕竟是你爸的侄女，我哪敢做得太过啊。”赵爱华边摘菜，边苦笑着摇头，“再说了，这不还有你奶奶跟这儿掺和呢嘛，我要是真敢连门都不给她进，你奶奶还不得撺掇你爸休了我啊。” “这都什么年代了，哪儿还有什么休妻这茬。” 柳云姝成功的被她妈给逗笑了，可又不敢笑太过了，回头她妈反过味儿来了再跟她急眼，忙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怨我刚刚没说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叫你跟人置气故意怎么着，而是我发现柳玉兰翻我屋的东西了，这事说好听了，她只是无聊又好奇随便翻翻，可谁能保证她不是别有用心踅摸咱家什么宝贝啊。” “什么？你是说玉兰那孩子搁你屋待了老半天都不出来，是想偷东西？”赵爱华这下急了，手里的菜一下子全丢盆里，急吼吼的往里屋跑。 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哭笑不得瞅着她妈旋风似的飙走，想拦却又不好给她拦，索性由着她妈焦灼一会儿。 柳铁柱和柳大力推着板车回来的时候，正巧赶上赵爱华跟柳云姝在厨房门口唏嘘。 赵爱华一瞅见家里的顶梁柱回来了，忙迎了上去。 “唉吆喂，当家的，你可算回来了，刚刚差点没吓死我，你们说，这谁能想到差点都招贼了……” “怎么回事？”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柳铁柱安抚的轻拍了一下心有余悸的赵爱华。 “还好没丢，这些钱可得放好了。” 柳铁柱嗒嗒的抽着烟，沉着脸眉头皱的老高。 “不管玉兰那孩子今儿个是不是来偷东西的，这事你们也都不要声张。” “爸，这都什么时候了，柳玉兰那只脏手都伸到云姝屋子里去了，你怎么还要维护她一个外人啊。” 柳大力黑着脸气鼓鼓的抗议。 “云姝手里没准有什么宝贝又被她给惦记上了，以前她坑蒙拐骗云姝手里的东西还少吗，我看这事都怨爸你太过姑息养奸了，柳玉兰她这会儿偷偷摸摸还只是小打小闹，如果将来她要的是云姝的命呢，爸，咱可不能再纵容叔一家子祸祸咱们家了啊。” “哥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柳云姝先是跟柳大力比了比大拇指，瞅了眼大步走来的杨振彪嘴角微微上扬，等他走近了，才接着说。 “爸你也知道的，小时候，但凡我手里有什么稀罕的玩意儿，柳玉兰她只要看上眼了，就是抢也得抢到手，这事不止奶奶是帮凶，也有爸你纵容的功劳啊。 不过，过去的那些事，咱就不提了，现在的问题，我怀疑柳玉兰不知道什么原因惦记上我手里的这两块半玉了，这已经是我为数不多的宝贝了，我自己都稀罕得不行呢，才不想给她摸了去。” “半玉怎么会在你手上？”柳铁柱眸色一沉，转脸去瞅赵爱华，“不是叫你收好了吗，你什么时候给到她手里了？还差点没叫人给偷了。” “……我哪儿知道会遭贼惦记啊。”赵爱华傻眼。 “爸，你别怪妈，不关妈的事，是我那天瞅见了非跟妈要过来的。”柳云姝不好叫赵爱华替她担责，忙解释道，“我这不也是觉着振彪假期快要结束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回部队，想给他件像样的物件，好睹物思人的嘛。” 杨振彪俊脸一红，见三人全都瞅向了他，忙笑着低头拉出脖子上红绳坠着的半玉。 柳云姝虽然没有动作，可三人全都是长了眼睛的，她脖子上那和杨振彪一模一样的红绳，都不必拿出来都知道是另一块半玉。 柳铁柱把手里的烟袋搁下，沉着脸微微叹气，“以后注意着点儿，那半玉可千万别弄丢了，这事我心里有数，你们谁也别多事，尤其别去寻你奶奶晦气。” “……”柳云姝瞅着背着手朝里屋走去的她爸孑然萧瑟的背影，总觉哪里不对，忍不住小声嘀咕，“都什么跟什么嘛，明明是柳玉兰上门找茬的说。” “云姝你别跟爸置气，爸这会儿正心情不好呢，你可千万别招他。”柳大力见她一脸的幽怨，忙拉了她一把。 “心情不好？”柳云姝满头雾水，“你又干啥好事惹爸生气了？” “我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吗？” 柳大力好气的拍了她一巴掌，结果当即就招来了她妈的一记虎拳，忙赶杨振彪出手前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苦着脸连忙实话实说。 “还不都是因为叔。” 第85章 出路 柳云姝哭笑不得地直皱眉头。 “叔又怎么了？” 柳大力见警报终于解除了，偷偷松了口气，移了两步，一屁股坐到了推车上，顺手拎起水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 “你个臭小子，磨蹭什么呢，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叔又怎么招你爸了，该不会又动手了……” “妈你先别乱猜了。”柳云姝瞧她妈都急了，忙挽上她的胳膊晃了晃，转脸就给她哥使眼色。 柳大力缓了两口气，眼看老妈耐不住性子就要飙火了，忙一五一十的说。 “听说奶奶伺候婶儿小月子给累惨了，叔跟姑姑提议叫她帮衬帮衬，替一下奶奶照顾照顾婶儿，姑姑那脾气当场就爆了，甩脸子给叔好一顿臭骂，那是连咱爸都给捎带上一块骂了啊，偏巧被咱爸给听到了，爸没理会姑姑，冲进去就直接跟叔动起了手。 杜老正好带人查房路过，一瞅见咱爸跟人干架还落了下风，招呼跟着他的年轻医生白大褂一脱就扑了上去，可是给咱叔一顿胖揍，最后都还是咱爸求着杜老放人，这也才了事的。” “爸这还是放不下奶奶啊，一听见奶奶受了累，日子不好过，心里就不得劲儿了。”柳云姝无奈的叹了口气，“都为了奶奶跟叔动起手了，这下事情可就难办了。” “哎，你们可别怨你爸啊，其实他也挺为难的，这种事你们现在还体会不到，等你们什么时候有了娃儿，就能明白为人父母的艰辛了。” 赵爱华唉声叹气的直摇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事要怪也得怪你个臭小子，你当时就搁跟前怎么也不拦着你爸点儿，你爸要是没揍你叔，还怎么都好说，可这下子，人都给打了，你奶奶可正愁没借口上门找茬呢。 这下好了，且等着，你爸他这会儿知道头疼了，更头疼的还在后头呢，哎，真是受够了你奶奶和你叔他们一家子了，这要不是没钱给闹的，我早拍屁股走人，躲她们远远的了我……” “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还能躲哪儿去啊。” 柳大力苦着一张脸，瘪着嘴喟叹。 “昨儿个姑姑还羞辱爸没本事来着，要不是我死死给拦住了，爸的拳头指不定都怼到姑姑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上去了都。” 柳云姝默默良久，见俩人无意中扯到了她心中酝酿许久却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谋划，忙接茬道。 “妈，其实只要你愿意，我倒是有法子叫你耳根子清静清静。” “哦？什么法子？”赵爱华稀罕的瞅着她，总觉她咧得大大的嘴角藏着什么秘密。 “这事我其实早有计划了，只不过还在酝酿中，有些事还没定性，所以一直都没跟你们提起过。” 柳云姝拍了拍杵一边站着的杨振彪，“帮忙搬俩板凳，这事说来话长，我要坐下来慢慢说。” “嗯，好。”杨振彪想也没想就去搬板凳了。 “诶，你这孩子，怎么能使唤人振彪那孩子帮你干这种小事啊，真是太没规矩了！”赵爱华用力拍了一下柳云姝的手背给她教训。 柳云姝吃痛放手，揉着手背苦笑连连，想说她这还不都是想趁着人还在跟前，能多使唤一下也是好的，等人回部队了，她就是想使唤都摸不到人了啊。 赵爱华哪儿能体会柳云姝愈发纠结焦灼的心，她刚刚虽然不赞同柳云姝跟杨振彪使性子，可为人父母的，她当然也乐见其成自家孩子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 直到四人围坐在一起，单手托着下巴沉思了良久的柳云姝这才将心中的计划和盘托出。 “其实，这事早在第一天做药膳的时候，我就在考虑了，可当时咱不是一点儿本金都没有嘛，我就是有心想说，也不好那会儿提，不过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妈你手里至少该有四五百了。” “嗯嗯，今天的钱不算，到昨天为止，除去开销的，手里的钱拢共还剩五百七十三块二。” 赵爱华一向最擅长精打细算，这笔账早搁她心里翻来覆去算过好多回了，况且她被柳玉兰那个害人精吓了个半死，心有余悸的她才仔细过了一遍钱，数目上绝不会有错。 “哥，这些日子辛苦你和爸往返县城来回奔波了，实在是太过辛苦。” “辛苦啥的，没有关系，只要能挣着钱，再辛苦也值。”柳大力撸着袖子嘿嘿直乐。 “你乐意，我都还不想见你们这么辛苦呢，我心疼啊。” 柳云姝丢了个苹果给他，转脸看向她妈认真的说。 “妈，我想着咱到县城租一间门脸，正式的开门做生意。” “啊？这、这行得通吗？” 赵爱华心里痒痒，可前几年闹得人心惶惶的那场动乱，她心里实在没底，不由得将询问的目光投注在一直闷不吭声的杨振彪身上。 “振彪，你见多识广，你觉着这事能成吗？” “……我也不太确定，回头我找杜老和牛启民仔细问问。”杨振彪被突然这么一问也有点儿拿不准，只能先委婉的搪塞。 赵爱华听了他这话，心里还是没底，柳云姝的提议是个出路，可就是风险太大。 柳大力压根都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倒是对自家妹子的提议很感兴趣，开门脸做生意啊，这得是多么大的雄心壮志。 “云姝，这事你先别急着筹措，等我问过了杜老和牛启民的意思在说。”杨振彪眯着眼睛跟柳云姝提醒到。 柳云姝心知他在介意她没把这事提前跟他知会过，他心里定是又不舒服了，忙赔笑道，“嗯，好，都听你的。” 柳云姝抿嘴苦笑，她只顾着扒拉钱了，却是差点把当下的大背景给忽略了，虽然这个年代那场浩劫已然过去，但留存的历史问题还是叫广大群众的心中存着无法磨灭的阴影，她顾此失彼，忘了提前跟杨振彪打招呼帮忙做铺垫了。 柳大力见自家小妹瘪着嘴，想也知道她心里憋屈得慌，忙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刚刚医院里那事，我都还没说完。” “嗯？还有事？” “叔不是给人揍惨了嘛，需要救治啊，杜老反手就招呼那帮子年轻医生穿上白大褂给叔看伤，那场面，就跟村里杀年猪似的……” 第86章 防贼 柳云姝一个没忍住噗嗤一笑，瞪眼瞅着一脸无辜的她哥忙跟他摆手。 “哥你等会儿，你给我等会儿，你说真的，还是逗我寻开心呢？杜老哪儿能干得出这种事来？” “瞧你说的，这种事，我能瞎说吗？” 柳大力好气又好笑地扒拉了扒拉头发。 “你要不信，回头问问爸，要不改天你也去的时候，听听那帮护士是怎么说的，绝对比我说得带劲儿。 我可跟你说啊，我这可都是实事求是一点儿都不带夸张的跟你们说的，我可没人家那帮小姑娘那么能说会道，直接给咱姑都给气瘟了，连院都不住了，硬是拗着姑父办了手续就走人了。” 柳大力说着拍了拍脑门。 “哦，对了，临了的时候，杜老和院长还亲自给咱姑送到了医院大门口，这要不是我正好就搁门岗里猫着，瞅见了院长和杜老俩人转身就相互击掌庆祝，还念念有词什么终于把这尊佛给送走了什么的，我都还不知道咱姑住个院都差点没给人县医院闹翻了天……” “诶，哥、哥你别说了，你可别再念叨咱姑的丰功伟绩了，我听着都头疼。” 柳云姝苦笑着揉着抽痛的额角。 “跟你说正经的，我打算过两天，和你一起去趟省城看看红梅嫂子和她爸，你明天去县城把药膳送到杜老那边就去逛逛，看着给红梅嫂子买点啥。” “诶诶，我记下了。”柳大力激动地嘴角都恨不能咧到耳根子了都，“嘿嘿，你们歇着，我去找点儿东西一起带上……” “诶，你个臭小子，你等等，妈帮你整落点儿东西。”赵爱华忙也跟着起身追着他跑。 柳云姝瞅着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不禁莞尔一笑，才一回头却迎上了杨振彪深幽的目光。 “租门脸做生意的事，你早有打算，为什么都没跟我提过？” 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她就知道这事杨振彪指定会跟她秋后算账。 “这事本来也只是我的盘算而已，我原本也没指望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实现，今儿个这不是话赶话嘛，我就顺嘴提了提，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其实要不是我奶奶和我姑这一出又一出闹得我家这都鸡犬不宁了，要是不赶紧想辙，我们家就甭有消停日子过，更甭说安安稳稳的挣钱了，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才打开的局面，就被这么生生叫她们给我毁喽。”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云姝你要知道，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而且你别忘了，你可是要上高三了都，我听人说，高三这一年非常关键，要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全都放在冲刺高考上才行。” 杨振彪拉过她的小手紧紧握住。 “钱的事，还有我能帮你担待一下，我只是担心你分心太过，会影响到你的高考，到时候可是得不偿失。” “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柳云姝安抚的回握了一下他的大手嘴角弯弯。 “我早有准备，草药我这不一直都在大量处理备着嘛，这些都是留着以后随时取用的，再有就是每次我做药膳的时候，我妈和我哥都在旁边看着呢，我早将草药的配比和火候什么全都仔细的手把手教过了的，我妈和我哥都已经开始上手做了都，再有几天的功夫，应该就没啥大问题了，到时候就没我啥事了。” 柳云姝皱着眉头瞅他。 “就是租门脸的事，恐怕比较难办。” “我找杜老和牛启民仔细问问，回头再跟你细说。”杨振彪故意虎着脸瞪她警告道，“不许擅自行动！” “嗯嗯。”柳云姝抿唇窃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把难题丢给了杨振彪，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柳云姝微微勾起的嘴角闪过一抹狡黠。 杨振彪狐疑地瞅着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人的小媳妇儿，“干嘛去？” “你招呼高峰先歇会儿，我找东明哥有事，去去就回。”柳云姝边说边出了院门。 高峰端着大茶缸子才从厨房里出来，眼瞅着老大阴沉的脸色忙嗖地又闪回了厨房。 天色渐黑的时候，杨振彪执意要连夜进城，柳云姝拦不住，最后还是听到动静的田老七给杨振彪把脉看过后，才给他放了行。 “他田爷爷啊，振彪那孩子白天跟云姝他们进山跑了快一天了都，怎么就给他放跑了。” “他个当兵的这点儿累算个啥，你就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去。”田老七说完背着手转身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柳云姝见她妈还想唠叨什么，忙挽起她的胳膊往回走，凑她耳朵边悄悄说，“我刚刚瞅见田爷爷偷偷塞了什么东西给振彪，他俩指定早就打好招呼了，你这会儿跟田爷爷说什么大道理也是白搭。” “啊？”赵爱华惊讶又火大的直跺脚。 三更半夜月黑风高，柳云姝好眠正酣。 半敞开着的窗户轻微的咿呀了两声，紧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翻窗跳了进来，在窗口站了一下，轻车熟路的摸黑直奔床上的柳云姝走去。 突然，汪汪汪……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一时间，犬吠激昂，惨叫惊悚。 柳云姝咔哒把屋子的灯泡里给拽亮了，被响动惊扰了的柳父柳母和柳大力哐啷当撞开了门，四人齐刷刷愣住了，只见柳玉兰居然被体型硕大的金毛给压趴在地上，惊恐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赵爱华怕狗怕得紧忙转身就躲到了柳铁柱身后，哆哆嗦嗦偷瞄了两眼狼狈不堪的柳玉兰。 柳大力靠着门板干咳了两声，瞅着缩在床头装可怜的自家妹子，绷着脸憋笑憋得肚子疼，他就说云姝偷偷摸摸藏只大金毛在屋里也不怕遭虱子，可着搞了半天是防贼的。 柳铁柱先是楞了一下，可等他下意识想去给柳玉兰拽出来的时候，却是被身后的赵爱华给死死拽住了衣角，脸黑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 “我哪儿知道啊，我这睡得好好的，差点没给她吓死。” 柳云姝抱着枕头很是无辜的瘪着嘴，睁着迷蒙的眼睛，仿佛心有余悸的直拍胸口。 被人漠视的柳玉兰惊恐得身子都不受控了，似感觉下体一阵濡湿趟过，紧咬着嘴唇羞愤难当的柳玉兰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87章 理由 柳云姝边跟她爸打太极边不时瞄一眼瑟瑟发抖的柳玉兰，生怕她一激动真把金毛给惹怒了逮哪儿好咬咬哪里。 突然随风飘过一股子尿骚味儿，柳云姝嫌弃的直扭鼻子。 僵了好一会儿的柳铁柱脸一下子就黑了，使劲掰开赵爱华拽着他衣服的手。 赵爱华拉都拉不住她的人肉挡箭牌，眼瞅着柳大力也要跟着上前，忙一把给他揪了回来。 “你小子凑个什么热闹，有你爸就够了，玉兰都是大姑娘了，你个大小伙子可不能近身。” 赵爱华明里暗里都是嘲讽，眼睛戒备的瞅着把柳玉兰折腾都快不成人形了的大金毛，她可是怕狗怕的要命，说什么都拽着自家儿子的胳膊不给他撒手。 柳大力尴尬地僵在原地，不敢推开怕狗的老妈，只能眼睁睁瞅着他爸上去拽着狗链子生拉硬扯地硬是把嗷嗷直叫的大金毛给拖了出去。 跑到床上跟柳云姝躲一块去了的赵爱华直到柳大力把房门给关上，这也才拍着胸脯大喘气儿。 “哎呦，我的个妈呀，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赵爱华拉着柳云姝的小手后怕连连的直数落，“云姝搞的什么鬼，怎么会藏条大狗在你屋，你瞅瞅你给妈吓得这一身的汗。” “还不都是妈你提醒我的啊，要不是你说什么家里遭贼了，我怕我好容易才写完了的暑假作业给贼顺走了，才去找东明哥借他家金毛的啊。” 柳云姝故意拉长了音调，就怕搁地上半天爬都爬不起来的柳玉兰懵逼中没听清楚。 赵爱华好气又好笑的拍了拍柳云姝的小手。 柳大力僵着身子，想上去扶柳玉兰一把，可一想到他妈警告的话，抬起来的脚又放了回去。 老半天都没人理睬一下的柳玉兰趴在地上嘤嘤哭泣，惊吓过度的她这会儿浑身瘫软，委屈又羞愤的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 “诶，你们怎么都干杵着不动，就搁玉兰在地上趴着……”柳铁柱去而往返一见到还搁地上趴着不动的柳玉兰，不悦的瞪了柳大力一眼。 柳大力很是无辜的退了两步，笨嘴拙舌的他一时间不好解释，忙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搁床上缩着不动的俩人。 俩人谁都不吭声。 “孩儿她妈，金毛我都给你牵出去了，你好歹也下来帮帮忙啊。” 柳铁柱头疼的瞅着床上的俩人，见柳云姝下了床穿上鞋，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了。 柳云姝站在柳玉兰跟前，居高临下的瞅着她，面无表情的眯着眼睛。 “玉兰姐，我瞧你这完好无损的，压根都没被咬着啊，怎么就不能自己起来呢，还是你做贼心虚藏了什么东西，都不敢起来啊？” 柳玉兰真的是给气疯了，她费了老半天的劲儿，甭说得手了，她都还没动手呢就叫那该死的畜生给她扑倒了，柳云姝居然还急赤白咧给她泼脏水，气血直冲脑门，柳玉兰急吼吼地爬了起来跟柳云姝对峙。 “柳云姝，你少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偷你东西了，没有证据，你就少冤枉人……” “证据我是没有。” 柳云姝嗤笑的退了两步，嫌弃的搁鼻子前扇了扇风，眼瞅着柳玉兰小脸由白转红，红里发紫，最后黑得都快能跟墨汁相媲美了，赶在她张口欲言之际，忙先声夺人。 “玉兰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好端端的怎么就跑我屋里来了？哦，别忘了啊，这会儿可是三更半夜的，你说你不是做贼的，那你摸黑翻窗进我屋干啥来了？你倒是解释解释啊。” “我、我……” 柳玉兰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急得满头大汗，眼瞅着她大伯和大娘的眼神全都变了，她忙嘟着小嘴哭诉。 “我真的是有苦衷的，自从云姝你和我一起在村口摸鱼落水后，我就一直睡不踏实，就是在帝都玩得累瘫了都，也总想着云姝你差点溺水的情景，后来帝都的医生说是我思虑过重担忧过甚，跟我建议要我多跟云姝待着，时间久了，没准就能好了，我这不是大晚上的睡不着才跑来找云姝你一起睡的啊……” 柳玉兰的话，令柳铁柱和赵爱华齐齐看向柳云姝，回想着柳云姝自打那次差点儿溺水后，可不就落了个时不时头疼的毛病，还严重到有时候连他们说话都听不到，心里原本就存的那个影儿，一下子就爆发了。 柳云姝搁心里头直呵呵，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别别别，玉兰你可别这么想，我自打落水后就落了神经衰弱的毛病，只要身边有一点儿动静，我都睡不着，况且，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家不欢迎你，以后你还是少来的好，免得你要出点儿子啥事，奶奶和婶儿回头还不得怨死我们一家啊。 今儿个这事说来说去，也都是阴差阳错给闹的，还好玉兰姐你也只不过是受了点儿惊吓，连块皮外伤都没有，还是赶紧回去，免得叫奶奶和婶儿担心。” 柳云姝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柳玉兰哪还有再赖着不走的理，可她也深知，这次没能成功拿到那宝贝，再想下手，只怕就更难了，强忍着湿漉漉的裤子贴在腿上的羞愤，柳玉兰舔着脸哀求。 “云姝啊，我都知道错了，也跟你认错道过歉了，你难道就真的不能原谅我一回吗？” 柳云姝幽幽地，幽幽地瞅着她，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就在柳玉兰讨好的笑绷不住就要龟裂时，上下嘴皮子一碰给她吐了俩字。 “不能。” 柳玉兰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泪眼滂沱，“大伯，呜呜，大伯你可要替我跟云姝说句话啊，我是真的知道了错了，我以后都改，我是说真的，我以后一定事事都依着云姝……” “你走。”柳云姝丢下这么一句，拽着她妈转身就走，柳大力毫不迟疑追着俩人就跑。 柳铁柱黑着脸瞅了眼空空荡荡的门口直叹气。 “走，大伯先送你回去。” “大伯我……”柳玉兰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涨得胸口都堵得慌。 “以后的事，以后在说。” 柳铁柱瞅了眼小脸泛青的侄女，心中无限悲凉。 柳云姝躺在她爸妈屋子里的床上却是睡意全无，抬手摸着挂在脖子上的半玉若有所思。 第88章 威胁 赵爱华拎了把蒲扇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听到动静，柳云姝忙坐了起来。 “怎么样？人走了没？” “走了，走了，我瞧你爸陪她一起出了门，才回来的。” 赵爱华摇了摇手里的蒲扇坐了下来。 “我说你个鬼丫头啊，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哈，要整治那小妮子，你也不跟妈打声招呼，这大晚上的，惊悚得跟做噩梦似的，你妈我都差点被你给吓死……” “咳咳，对不起，我也只是防患未然啊。”柳云姝也很无辜的直瘪嘴，“我哪儿知道柳玉兰她真敢大半夜的翻墙进来。” 推门进来的柳大力听到了她这话，嘴角微微一抽。 也不知道是谁拿柳玉兰的破袜子逗狗逗了大半个晚上，整得可怜的大金毛闻着肉味儿却总是被只臭袜子给截胡，不难想象，柳玉兰那个正主一来，憋屈了大半宿的金毛不给她扑到才是见鬼了，没真逮她一口都是她踩狗屎运了。 柳云姝眼瞅着她哥自打进门就一副见鬼的表情，生怕藏不住事儿的他真给露了怯。 “哥，你傻乎乎的偷乐啥呢？就算心急见红梅嫂子，这会儿也不成啊。” “啊？咳，我哪儿有。”柳大力俊脸微红，“我、我……” “得，得，你个臭小子想媳妇儿就想媳妇儿，害臊个什么劲儿。”赵爱华拿蒲扇拍了他两下，“真是的，你瞧云姝比你都小，说起振彪那孩子，人什么时候都像你这么臊得慌啊……” “……”柳大力捂着被蒲扇剌得生疼的脑门闷不吭声。 “……”柳云姝耳根子发烫小脸微僵，她妈这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 俩人一时间全都不吭声了，扇着蒲扇都闷得不行的赵爱华这才后知后觉地噗嗤一笑。 柳云姝和柳大力黑着脸相视苦笑，亲妈啊！ 笑过之后，赵爱华却是不由得叹息。 “哎，玉兰那孩子是叫你奶奶和你婶儿她们给惯坏喽，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这要是长大了还了得？” 柳云姝紧抿的唇角微微一勾，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机，柳玉兰的前途当然无可限量，只是前世被当做垫脚石的她，此生才没那么好给她骗。 “妈，我下午提的那事，你跟爸商量得怎么样了？振彪可都已经去找人打探消息了，快的话，明儿个一早就有准信，剩下的就且看你跟爸的主意了，还有哥你也得表态啊。” “我当然同意。”柳大力毫不迟疑的响应。 “哎，你爸和我都是担心这事弄个不好会挨批斗……”赵爱华愁的连手里的蒲扇都到丢一边了，“你们田爷爷前几年差点把命都给搭上的事儿，你们也都是知道的，我和你爸都怕咱家也摊上这事啊……” “妈，你也都说了，田爷爷那事都已经是前几年的事儿了，这几年好像都没怎么听说有谁再给拉去批斗了。” 柳云姝循序善诱的说。 “其实，主要也是咱们跟外界接触的少，政策早就变了也不清楚，我可是听东明哥说帝都就有不少馆子是私人开的，都还跟公家的大饭店挨着呢，也都好端端的开门迎客，生意火爆着呢。” “真的？帝都那可是中央领导待的地儿啊，他们都敢开馆子？”赵爱华眼睛瞪得大大的，心里痒痒得紧。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我哪儿敢瞎说，东明哥这不都还没走呢嘛，要不你明儿自己去问问。” “哎，成，成，明儿个天一亮我就去问问。” 柳云姝跟嘴角咧得大大的柳大力使了个眼色，柳大力会意的嘿嘿一笑。 三人正各怀心事，房门被猛地推了开，柳铁柱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哎，爸，你这是……”眼尖的柳大力忽的站起身。 “哥，你一惊一乍的干嘛，吓死了人了。”柳云姝手疾眼快忙扯住了他袖子，使劲给他拉住，“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开工了。” “哦。”柳大力下意识的点头，跟着她走。 走到门口，柳云姝又忍不住回头。 “爸，咱们家的东西总是被人给惦记，一次两次的也就算了，可问题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柳云姝丢下意味深长的感叹就拽着她哥走。 柳铁柱绷着脸一言不发的握紧了拳头，赵爱华瞧他脸色不对，忙去把门给关上。 厨房的灶台旁，柳大力边生火边不时瞅一眼码放草药的柳云姝。 “哥，你想问什么就直说，老这么瞅我干啥，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可猜不透你的心事。”柳云姝忍笑头也没回地糗他。 被抓包的柳大力一时晃神，没注意塞了太多的柴火进灶里，闷住了火，烟灰猛地扑了他一脸。 “咳咳咳……” “怎么？”柳云姝听到动静不对忙回头，却见她哥被烟熏火燎得一脸的黑灰，不禁哈哈大笑。 等赵爱华安抚了柳父来厨房帮忙的时候，柳大力都还顶着一脸的烟灰，逗得闷了一肚子火气的赵爱华都笑出了一脸的褶子。 “怎么样？爸怎么说？”柳云姝拎着勺子靠在灶台上，“是不是同意了？” “嗯嗯，你个鬼丫头，你怎么知道你爸不反对了？”赵爱华奇怪的瞅着她。 “还不都是爸脸上的五指印给暴露的。”柳云姝嘟着小嘴幽幽的感叹，“奶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非要彻彻底底的寒了爸的心啊，不过，也正好遂了咱们心愿，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 “你爸他心里不舒坦，这话可别跟他提。”赵爱华轻叹了口气，“你奶奶啊，真的是太能作了，你知道刚刚你爸送玉兰回去，你奶奶跟他说什么了吗？” “什么？” “你爸一进门，你奶奶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说她一个人伺候你婶儿都快累死了，你爸都不知道叫我跟你过去给她帮忙，还说什么你爸瞒着他挣黑钱都不知道分她俩花。” “……奶奶怎么会知道的？”柳云姝揉着脑袋突然一愣，“是柳玉兰告的密？” “嗯嗯，她肯定是听你姑那么说的。”赵爱华心口堵得慌，“你爸没想到你奶奶居然还拿这事威胁他，说什么要么给她一半的钱，要么她就大义灭亲到大队到镇上去告发你爸，给你爸气的呦……” 第89章 丢人 柳云姝颠了颠手里的勺子，眼尖的柳大力还以为她打主意要动手，忙站了起来。 “云姝你可别冲动。” “我冲动个什么劲儿啊？我又不傻。” 柳云姝好气又好笑的举起勺子，想敲他脑门，眼瞅她哥那黑不溜秋的额头，她只要想到敲完了人，回头她还得洗勺子，都懒得敲他。 “哥，你想什么呢，要不是奶奶胡搅蛮缠，以咱爸那脾性，哪儿可能这么快就想通，我谢她都还来不及呢。” 柳大力木讷的摸着脑门嘿嘿一笑，“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赵爱华忧心忡忡的瞅着兄妹俩。 “诶，咱们搁这儿这么说没关系，这话可不能往外说啊。” 柳云姝瞅老妈明明是心里乐开了花，可却强行绷着个脸跟他们说教，柳云姝偷偷背过身捂嘴偷笑。 忙完手头的活，柳云姝眼瞅着天都蒙蒙亮了，可杨振彪和高峰俩人都还没回来，难免泛起了嘀咕，难道被什么事儿给绊住了？ “云姝，我和爸走了啊。”柳大力边把大棉被盖给汤锅包裹好，边不放心的叮嘱，“你在家好好歇着，可别惹事。” 柳铁柱回头又给她强调了一句。 “不许跟你奶奶置气。” “我有那么闲嘛，我都忙得昏天黑地的了，有功夫我都还想眯会儿觉呢。” 柳云姝嘴角微僵的苦笑，眼睛滴溜溜一转，跑到她妈跟前挽起了她的胳膊。 “妈，要不今儿个，咱俩也跟着进城，哥不是要给红梅嫂子买东西嘛，没有咱俩帮着参考，我都很难想象以哥那木讷的性子能选着个什么东东，再说了，咱顺便也能踅摸一下合适的门脸啊。” “哎，你们……”柳铁柱心口直泛堵，张了张嘴却是在自家闺女娇嗔的撇嘴下又给吞了回去。 “嗯嗯，说的也是，我看成。”赵爱华杨着手跟都走到了门口了的父子俩招呼，“哎，你们等会儿再走。” 柳铁柱沉着脸，靠在门口嗒嗒抽起了烟。 柳大力放下平车，才站起身就见田爷爷拎了包袱，似乎要出门的样子。 “咦？田爷爷，这么一大清早的是要出门去哪儿啊？” “知道你们平常都是这个点儿出发，我特意等你们一起进城，我找杜均堂那个老家伙商量点儿事。” 田老七见俩人不急着赶路，柳铁柱还阴沉着个脸好像在生闷气，忙把柳大力拉一旁盘问。 田老七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乐呵呵的直拍柳大力的肩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旁人的嘴，叫他们自己个臭去，你们啊，过好自己个儿的日子就成。” “……”柳大力摸着脑袋都不敢去接田爷爷这话茬，只有苦笑的份儿。 因着耽搁了点儿时间，为了不耽误早饭的点儿，一路上都没敢歇脚，紧赶慢赶好容易赶到县医院门口的时候，食堂那边早已经开饭了，等柳铁柱和柳大力抬着汤锅进去，专门给他们药膳开的窗口前队伍排了老长了都。 柳云姝和赵爱华也忙着进去打下手，才一会儿的功夫，汤锅里的药膳都下去一大半了。 杜均堂打了米粥和窝头，路过药膳窗口的时候照例打量了一眼。 “哦，云姝你今儿个也来了啊。”杜均堂瞅了瞅就剩个人的队伍，跟她示意到，“不忙的话，到我那儿坐坐去？” “杜老您也来打饭啊。”赵爱华乐呵呵的跟杜均堂打招呼，也顺手推了推柳云姝，“云姝啊，这会儿也不忙了，你也跟着去。” “嗯。”柳云姝忙拿备用的空饭盒盛了两大勺药膳捧在手里，“我去去就来，你们等我回来再一起出去。” “好，好，等你一起。” 赵爱华怜爱的帮她整理一下衣服。 “不急着走，等会儿不忙了，我和你爸先去看看浩浩，你到时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话，就直接上楼找我们。” “嗯，好。”柳云姝捧着饭盒转身出了隔间。 杜均堂的办公室里，柳云姝强行跟杜老把药膳跟米粥给调换了过来。 “哎，你这霸道的鬼丫头，怎么着，老头子我想换换清淡的小米粥喝都不成？” “杜爷爷，您老是嫌弃我的药膳，没您老的小米粥好喝？” 柳云姝捧起饭盒呼噜呼噜灌了两大口米粥。 “清汤寡水的小米粥，跟水儿似的，杜爷爷您老就想给我省点儿开支也不是这么个省法啊，您说您老这都不喝我家的药膳了，这以后，谁还来捧场啊。” “哼！话都是你在说，你家那个窗口自打开了，就没冷清的时候，那么多病号都还排着等呢，我身子倍棒吃嘛嘛香，整天跟病号抢食，像个什么话……” “嘿嘿，话可不能这么说哈，您老可是头一份，没有您老的点头，那些个病号就是想吃，也没这口福哈。”柳云姝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您老要是再跟我客气，我可都不好意思再来了……” “你个小丫头就是嘴甜，得，我这个老头子可就无功受禄喽。” 杜均堂乐呵呵的捧着饭盒边啃窝头边喝了一口香味浓郁的药膳。 “今儿个怎么跟着来了？有事？还是来玩的？” “嗯，是有点儿事。”柳云姝迟疑了一下，总觉哪里不对，“振彪昨晚没来找您老？” “那小子可没来过。”杜均堂眯着眼睛瞅她，“怎么着，你这是丢人了？” “咳咳……”柳云姝尴尬得呛咳了两声，“他大概有事耽搁了。” 杜均堂见好就收，也没再接着逗她，自顾自的喝着药膳啃他的窝头。 柳云姝心里直打鼓，杨振彪居然没来找杜老，那他到底干嘛去了？ 拎着空饭盒直奔食堂，柳云姝见她哥正刷洗汤锅，顺手把饭盒也丢给了他。 柳大力宠溺的瞅了她一眼，直觉她脸色不对。 “怎么了？” “有点儿不太对劲儿。”柳云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 “……”忙活刷锅洗碗的柳大力不解的抬头。 “我去跟爸和妈说一声，哥你等下陪我先出去一趟。” “诶，好，我在大门口等你。” 第90章 防备 柳云姝急色匆匆地走在大街上，越想越觉不对劲，瞅着不远处县公安局敞开着的大门口，突然就踟蹰不前了。 柳大力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劲，回头瞅了眼没跟上来的柳云姝，忙又折返了回去。 “干嘛杵着不走了？” “没啥，就是走累了喘口气儿，顺便想点儿事。” “……不是说急着找人嘛？”柳大力抹了把脑门上的汗，“也就没两步路了，等到了里边坐下来，再好好歇脚。” “嗯，也好。”柳云姝心事重重的皱着眉头，抬脚走了两步又停下，拉住了她哥叮嘱，“等会儿进去了，哥你可别乱说话，免得给振彪惹麻烦。” “哦哦，我知道。” 柳大力心里很清楚自家妹子的顾虑，当下政策究竟怎样，他们谁心里都没底，这种冒风险的事儿，谁也不敢拿出来搁明面上去说。 柳云姝本想找着牛启民，或许他能知道杨振彪的事儿，可问了老半天，好容易撞见了个熟人乔瑞，乔瑞却是直挠头。 “你们也找牛队？我这也还正找他人呢，这不刚刚问了门卫才知道，牛队今儿个压根就没来。” “啊？没来？”柳云姝这下心口直突突。 “你们是有事找牛队帮忙，要不你们跟我说说啥事，没准我也能帮得上忙，或者我瞅见牛队了帮你们转告一下……” 乔瑞因着上次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没少挨刺，他正愁没表现的机会呢，柳云姝兄妹俩就送上门来，牛启民小子就偏巧不在，他当然要好好表现，乔瑞眼睛贼亮贼亮的瞅着她。 柳云姝本来就觉得他这人心术不正不靠谱，再被他这么太过殷勤的举动招呼心里发虚，柳云姝的防备心顿时蹭蹭高涨，搪塞了两句借口要去陪她哥给未来嫂子买礼物就走人了。 眼瞅着人兄妹俩毫不拖泥带水的背影，乔瑞抓心挠肺的急，被人从背后拍了一巴掌都半点没反应。 “你小子不干活，杵大厅喂蚊子呢？” “哎呀，局长，是你啊，我这不是遇见个熟人，就说了两句话。”乔瑞扒拉着脑袋直苦笑，“哦，对了，局长，牛队一直也没来，我找不到他人，所以只能找您请示了。” “……那头倔牛没来上班？”许长洲眼神莫名闪了一下。 “大概家里有事给耽搁了，门卫说没见着他人进来。”乔瑞说着又觉哪里不对，忙补救，“也许是临时有任务出去了……咦？牛队你来了啊。” “嗯，有事？”牛启民脚步匆忙，面色如常的跟许长洲点头致意。 “还是前两天那个扒窃案的事儿，还有就是……”乔瑞说着瞅了眼已经走出两步了的局长。 牛启民高深的眯起了眼睛，忙打断他，“把卷宗领了，到我办公室说。” 许长洲好似有背后灵跟俩人扬了扬手，“正好这两天不忙，到会议室，我顺便也听听。” “哦，好。”乔瑞脑子有点儿懵，瞅着局长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直打鼓，“牛队你有没有觉得局长哪里怪怪的？” “我看是你小子心虚，一个小小的扒窃案拖了半个多月都没进展，你小子就且等着被削。” 牛启民说着转身就走。 乔瑞突然反过味儿来了，忙给他拦住，“牛队救命啊，看在我刚刚还帮你招待熟人的份儿上，等会儿说什么你也别见死不救啊……” “老子光杆司令一个，哪儿来什么熟人用得你招待。”牛启民才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抬脚就走。 “啊哦，我说错了，是你那个战友的小媳妇儿，就上回在青山村见过的那个……” 牛启民脚下一个趔趄，忙冲回去拎住乔瑞的领子就给他拖到了办公室。 “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乔瑞差点没给勒得背过气去，也没敢多问，忙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事情经过。 牛启民听得满头大汗，“靠！就差那么一点就撞上了！” “啊？撞上什么？”乔瑞满头雾水。 “没事了，这事别乱嚼舌根，小心走夜路给人敲闷棍。”牛启民意味深长的警告他。 乔瑞心领神会，在嘴边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牛启民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有事出去一趟，等会儿你自己找局长汇报工作。” 乔瑞欲哭无泪，“哎，别啊，牛队你还真忍心见死不救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柳云姝出了县公安局的大门，没耽搁直奔供销社。 赵爱华在供销社大门口等了老半天，终于等来了兄妹俩的人，忙迎了两步。 “你们可算来了，事儿办妥了吗？” “没找着人，晚会儿在说。”柳云姝亲昵地挽起了她妈的胳膊，“咱先帮哥选东西，等买好了东西，再四处转转。” “诶，好，都听你的，不过不能太晚了。” “嗯？怎么了？晚点儿也没关系。”柳云姝踅摸着这趟多转转多看看，时间上少不得耽搁，今儿个他们能赶天黑前回去都不错了。 “哦，对了，刚刚你们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呢，浩浩今儿个下午就能出院了，你胡大娘心疼孩子，就想着搭咱家的平车，你爸啥脾气你们也知道，就是你胡大娘不开这个口，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啊。” “那行，咱速度点儿，争取早点往回走。”柳云姝盘算了一下，“实在不行，今天就先不转了，回头有时间了再来也一样，正好不还得再等等振彪的消息嘛。” “你不提我都还差点忘了，振彪他人跑哪儿去了？咱这都来大半天了，怎么一直也都没见着他人？” 柳云姝嘴角微僵，她这会儿也还担心，可又没法明说，也只能安抚的拍了拍她妈的胳膊。 “妈，你先别急，他可能有事耽搁了，再说了，他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咱先进去给红梅嫂子挑礼物，没准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就能碰上他人了。” 柳云姝话都说这份儿上了，赵爱华也就没再追问，倒是一直闷不吭声的柳大力担忧地瞅着强颜欢笑的柳云姝。 柳大力正想说买完东西他再跟她去一趟县公安局，却是叫迎面走来的俩人给噎了回去。 第91章 教训 “唉吆喂，这不是大嫂嘛，穿这么穷酸还到处溜达，小心光看不买，被人嫌弃给你们赶出来，我劝你们啊，没钱就别装逼，省得到时候难看，哼！” 柳巧珍正憋了一肚子怨气没地儿发，没成想，出来逛个街都不叫她顺心，偏偏遇上了她最不想见的人，心头的那口恶气不吐不快。 小姑子明显的来者不善，赵爱华是个明眼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歹毒用心，拉起脸色难看的柳云姝转身就走，跟她小姑子这种人对招，无招胜有招，你越搭理她，她越起劲儿，不理她疯狗叫嚣才是上策。 “嘿！好你个赵爱华，我跟你说话呢，你居然敢跟我拍拍屁股就走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小姑子，我妈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就是你这颗老鼠屎害我们柳家鸡犬不宁……” 柳巧珍急吼吼的跑了两步挡在赵爱华跟前连推带桑咒骂连连。 赵爱华被连推带桑退到了墙角，柳云姝也连带着遭了殃，柳大力拉了几次都被她姑气急败坏的挡了开。 穆秀红冷眼瞅着柳云姝踉踉跄跄几次都差点摔倒，眼神冷若寒霜。 “她姑你别太过分了，我赵爱华为人怎样，街坊邻居的谁人不知，你就是要败坏我名声，也少拿那些个没谱的由头说事。 说的真是好听，你们柳家怎样怎样，你别忘了你一个外嫁的姑娘，有个屁权利再管柳家的事。” “我就算了人，柳家也是我的娘家，我怎么就不能管了，还不都是你这个刻薄寡恩的儿媳妇儿整日作妖给我妈闹得生不如死，要不然我吃饱了撑的插手柳家的事儿……” “我作妖？”赵爱华好气又好笑的怼了她一拳，“你哪只狗眼瞅见我赵爱华作妖了？这青天白日的，你要不是怕遭天打雷劈，就咒誓一个来听听！” “……”柳巧珍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僵住了。 赵爱华今儿个也是被她气着了，当着围观群众的面丝毫都不给她留面子。 “怎么不吱声了？这会儿知道装聋作哑了？” 围观的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服装厂的人，就是有钱啊，瞧着衣服体面的，浑身上下一个补丁都没有，哎吆吆，那手包好像是牛皮的……” “嘘，人家那闺女身上的裙子才叫体面，瞧瞧那都还有蕾丝花边呢，咱这小县城啥时候见过这么时兴的裙子了” “……” “可惜了的，这么水灵的闺女，有这么一个妈，哪个小伙子敢娶呦……” “……” 柳云姝原本正惊叹她妈今儿个战斗力爆棚，再听周围人们七嘴八舌的闲话，顿时忍俊不禁，眯了眼阴沉着个脸的穆秀红，差点没被她阴毒幽怨的目光闪了心神，微微勾了勾嘴角，柳云姝幽幽地眯起了眼睛。 “妈，你可别再揭姑姑的老底了，免得等会儿姑姑恼羞成怒，回头再找奶奶告刁状，到时候还不又得闹啊。 算了，算了，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人究竟怎么样，群众的眼睛最雪亮了。” “柳云姝你个贱丫头，还不都是因为你……”柳巧珍扬手就要扇下去。 柳云姝拉着赵爱华翩然一跃，俩人顿时距离柳巧珍步远。 柳巧珍用尽全力甩下的巴掌落了空，整个人大大的趔趄了一下，得亏一人及时出手相扶她才堪堪稳住身子，可这会儿火气狂飙，连个谢字都没有，急吼吼的就朝柳云姝和赵爱华冲去。 “咦，老穆家的，你那个老贵老贵的牛皮包呢。” 好心的邻居忙拉住了柳巧珍。 “哎呀呀，刚刚那人是小偷，快、快追小偷……” “啊，我的包！” 柳巧珍这下也急了，忙跑了两步，脚下的凉鞋呲溜飞了出去，她差点没给带倒，光着脚丫子踩在烫热的沙石地上，整个人差点没疯了。 藏在人群中瞧了老半天热闹的乔瑞火急火燎的蹿了出去。 柳巧珍瞅见了乔瑞熟悉的背影，想着有乔瑞出马，那该死的小偷绝对能给逮着，松了口气的同时，柳巧珍把所有的怨气全都归结在了赵爱华和柳云姝身上，狠劲儿拍了拍穆秀红扶着她胳膊手。 “扶我过去，今儿个我还就不信了，治不了柳云姝和赵爱华那两个祸害！” “云姝，你看到了，都说了财不外露，这就是教训，记住了没。”赵爱华不等柳巧珍跟穆秀红走近，就教训起了人。 “嗯嗯，姑姑都现身说法了，我一定长记性。” 柳云姝扒拉了扒拉落满补丁的裤子，挽起赵爱华的胳膊，苦笑着瘪嘴幽幽感叹。 “我觉着，其实咱这苦丁衣服也挺好，穷的叮当响连贼都懒得瞅一眼，倒是某些人故意打扮的绫罗绸缎，想不招贼惦记都难啊……” “柳云姝你个贱丫头，少跟这儿阴阳怪气的，你们自己穷酸，羡慕嫉妒我们体面的衣服也没用，再说了，人公安的同志都已经去追坏人了，我那包丢不了！你就是念咒也没用！” 柳巧珍傲娇的昂着下巴，要不是距离有点儿远够不着，她都恨不能拿手指去戳柳云姝那个祸害的脑门了。 柳云姝嘴角咧得大大的，抬手指着她身后。 “你是说那位公安同志吗？” 柳巧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转身去瞧。 乔瑞双手撑着大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地直喘气儿。 “乔组长，我妈的包呢？”穆秀红瞅着他空空的手，小脸都变了。 “抱歉，我没追上……”乔瑞抱憾的摇头。 柳巧珍傻眼，穆秀红眼睛都瞪直了。 柳云姝却是不做声色的扫过周围一眼，她总觉有股存在感强烈的视线，可她瞅了一圈也没发现可疑之人，心中不由得突突直跳。 “穆夫人，请您到公安局一趟，配合我们做个笔录。” 柳巧珍跟乔瑞使了个眼色，指着拉着柳云姝就要走人了的赵爱华。 “她俩也得去，要不是她俩跟我在这儿掰扯，我的包也不会丢，虽然大家都是亲戚，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们是不是穷怕了，背地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92章 拜师 “柳巧珍你少他妈血口喷人，谁都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你自己个儿穿金戴银招摇过市招了贼能怨得着谁？” 赵爱华心火狂飙，当即就给她怼了回去，眼瞅柳大力气得双拳紧握手臂上青筋突爆，生怕他冲过去揍人，赵爱华忙给他一把拽住。 “反正要不是被你们拉扯，我的包也不会被人抢，你们必须去公安局交代清楚……” “姑姑，你这话说的真是好笑，依你这口气，在场的穷人都有嫌疑喽？怎么着，要不要都给你带回去审审？” 柳云姝好笑的眯着眼睛，幽幽扫过她姑和乔瑞，在满脸怨毒的穆秀红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乔瑞眼瞅着周围人的眼神都变了，想到上一次柳云姝这位姑奶奶的手段，乔瑞额头都直冒汗，忙打圆场给柳巧珍和穆秀红带了走。 刚刚是一时蒙圈，这会儿反过味儿来的人们纷纷对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指指点点，就连刚才提醒柳巧珍的邻居都差点没被人们群情激奋的口水给淹了。 柳云姝再次警觉地扫了眼周遭，心中影影绰绰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云姝，走了，走了……” 赵爱华心里堵着气，都不想搁这儿多待，推了推杵着不动不知道在想啥的柳云姝。 柳云姝忙收敛心神跟着走，可直到买好了东西，她都还总觉如芒在背，仿佛什么人一直都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柳云姝心细如发，这会儿更加地不敢轻举妄动，挽着她妈的胳膊状若神态自然的晃出了供销社。 直到走出供销社老远，那种犹如被蛇蝎盯上的森寒才总算消弭无踪，柳云姝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加的担忧起了杨振彪的处境。 匆匆赶到县医院，赵爱华和柳大力忙着去找柳铁柱汇合，柳云姝则脚步匆忙地直奔杜均堂的办公室。 柳云姝才推开门，正说着话的俩人就纷纷抬头看向她，田老七乐呵呵的跟她招手。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云姝快来坐。” 柳云姝跑了一脑门的汗，这会儿更加的汗流浃背，被俩老爷子兴致高昂地瞅着，她总觉好像有坑，可她来都已经来了，这会儿想遁逃也晚了，也只能迈着虚乏的步子晃了进去。 “田爷爷，我有点儿紧要事找杜爷爷说……” “你个鬼丫头，啥紧要的事不能给你田爷爷我知道了知道了都？” 田老七气鼓鼓地直想敲她。 “甭操心了，你个小丫头想问的那事，我刚刚都替你问过了，你呦，真是赶上好时候了。” “啊？”柳云姝好像终于知道了田爷爷跟她得意个什么劲儿了，忙坐了下来洗耳恭听。 杜均堂也知道柳云姝在外边跑了大半天为的就是打探这方面的消息，也没跟她扯别的就直奔主题。 “云姝，现在的政策不错，政府也扶持个体经营者，据说江浙一带已经鼓励有能力的农户自理口粮到乡镇发展，你们家想搞个饭店经营也是可行的。” “杜爷爷您老确定？” 柳云姝有点拿不准杜均堂的心思，按理说，这种政策的性大事，平常老百姓只会听风，杜老居然连自理口粮这么深的内幕都了如指掌，她都有点儿意外了。 田老七气鼓鼓的给她一巴掌，呱唧在她后背上。 “你个鬼丫头，说的什么话？” “呵呵，没事，没事，小小年纪就谨慎行事，真是难得。” 杜均堂也不恼，挠头又无奈的苦笑。 “不巧，我家杜康那小子在县里抓的这方面的工作，我跟他唠叨，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那小子就跟我念叨形势政策给我上课，我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哦哦，那这事儿还得多麻烦杜爷爷您老喽。”柳云姝笑眯眯的讨好道，“杜爷爷您说，想要我怎么谢您。” “……”杜均堂捋着胡须深深的眯着她笑而不语。 柳云姝满头雾水。 田老七恨铁不成钢，又拍了她一巴掌，“平常你个鬼丫头都挺精的，怎么这时候就发傻了呢……” 柳云姝后知后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尴尬又有点儿不可置信的看向杜均堂，“杜爷爷，您老真想收我做徒弟？” “嗯？难道你个小丫头是嫌我不够格？”杜均堂瞧她那精彩纷呈的脸色，不由得乐了，故意逗她。 柳云姝哭笑不得，瞅瞅田老七，再瞧瞧杜均堂，她能说她之前推拒老杜并不是瞧不上人杜家祖传的医术，而是她当时还记挂云暮山的师父，想跟师父从续前缘，然而，世事难料，自打从胡东明和高峰口中得知帝都附近压根没有云暮山这个地方后，她的心早就乱了，想找师父徐长卿更是难如登天。 此刻面对诚心实意等待她答复的杜老，仿佛冥冥之中有股力量迫使她不由自主的点了头。 田老七大大的松了口气，乐颠颠的起身去斟茶。 柳云姝直到亲手捧着茶杯递到了杜均堂的手中，手心顿感一空的她，这才真实的反应过来，她居然迷迷瞪瞪拜了师。 走在回家的路上，柳云姝一路上都闷不吭声，柳大力和柳铁柱都忙着换手推车，侧耳听到田老七跟老支书炫耀他帮柳云姝牵线拜了人杜均堂为师，全都喜滋滋的看向柳云姝，却见她居然愁眉不展的，不禁又询问的看向田老七。 “我哪儿知道小丫头又怎么气不顺了。”田老七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柳云姝，眯着眼睛幽幽感叹，“大概是嫌我这个老头子没跟她到招呼就给她卖了。” “哎呀，他田爷爷啊，这都哪儿的话啊，云姝能有今天，还不都是您老的功劳，她就是再怎么着，也不敢忘恩负义啊。” 赵爱华忙捅了魂不守舍的柳云姝一下。 “云姝，你是不是都没好好谢谢你田爷爷呢，你瞧把你田爷爷给气的，晚上你亲自下厨给你田爷爷做几样拿手的下酒菜，今儿个晚上，老支书啊，你们也都来喝酒啊，云姝拜师这么大的好事，可得好好庆祝庆祝……” 柳云姝才想要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叮铃铃的响声，柳云姝诧异地从邮递员手中接过信。 第93章 安慰 柳云姝着急忙慌的撕开信封，抖开信纸。 紧急归队，勿念！ 没有题头没有落款，字迹还很潦草，得亏柳云姝见过杨振彪帮她解题时划拉在草纸上的字迹，只一眼就确定是他留给她的辞别信。 心有戚戚的柳云姝忙又回头去瞅信封，居然只有一个潦草的柳字，忙着跑了两步追上骑车就要走人了的邮递员，杨着手里信封，气喘吁吁地地给他拦下。 “同志你等等，这信我要怎么回，上面什么地址都没有……” “同志，抱歉这个我也不清楚。” “那你怎么知道是交给我的信，上面连我的名字都没有。”柳云姝奇怪的瞅着他，总觉这里面好像还有什么隐情。 石虎见柳云姝捏着信封一脸的凝重，扫了眼距离稍远的几人，压低了嗓音说， “同志，你先别急，我叫石虎，曾是杨连长手下的兵，老大找到我的时候叮嘱我要把这封信亲手交到同志你手里，老大还特意叮嘱我不许多说其他，我原本是送到县医院的，听说你们刚走没多久，我就一路追了过来。” “他没说别的什么？”柳云姝有些迟疑，“或者交代怎么回信？” “老大没说。” 柳云姝眼睁睁瞅着石虎骑上车走了，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哎，云姝，怎么回事啊？邮递员怎么说的？”赵爱华心急火燎忙迎了两步。 柳云姝模棱两可的喟叹，“人家也不清楚。” “部队上的事，你们不懂，等他方便的时候，自然会给你来信。”老支书好心的替他们解惑道，“突然走的那么急，肯定是临时有任务，云姝丫头你也甭多想，当过兵的都知道，这种事都是家常便饭，铁柱你说是不？” “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柳铁柱拍了拍神情怏怏的柳云姝，“这种事啊，以后你得习惯。” “……”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她爸可真是会安慰人，她原本不想哭的，被她爸这么说，她都快忍不住要哭了。 “唉吆喂，哪有你这么安慰人的，瞧把我们云姝都快整哭了。”赵爱华忙拉过柳云姝，“别听你爸吓唬人，啥习惯不习惯的，都是惯的他。” 柳铁柱被呛得没了声，蒙头大步朝忙着推车的柳大力走去。 老支书周红军有心想说什么，被田老七给拉了住，也就没再吭声。 “云姝丫头啊，不是胡大娘拐带你啊，这种事啊，别人不清楚，你胡大娘我可是门清，想当年我们家的妯娌也是气得不轻，明明说好了半个月的假，一个电报说走人就走人的常有，最后，你们猜怎么着？” “……”柳云姝和赵爱华全都好奇的看向胡大娘。 “哼哼！咱在家里啊，自己个忙活得脚不沾地，日子照样过，眼巴巴等着你回信的可是他。”胡大娘说起来都不由得笑了，“想当年啊，我们家那几个嫂子可是没少整治几个大伯哥。” 柳云姝噗嗤一笑，心想也对，过两天她都要开学了，高三的课程得有多忙，经历过的人都知道，到时候有闲心的人可不是她。 赵爱华也跟着松了口气，三人有说有笑，边走边聊。 周红军脸都黑了。 “这都什么歪理！” “她们高兴就好，难不成你还真想叫云姝那丫头哭给你看？” 田老七放缓了脚步等了他两步。 周红军默默的瞅着柳云姝的背影，轻叹了口气，“这丫头性子还得磨。” 柳云姝走得快，对于身后俩人的担忧毫无所觉，刚刚一笑而过，她也释然了几分，何况她打心底就没怨过他的不告而别，她惴惴不安的是他的安危。 一路上，赵爱华都在跟胡大娘商量晚上做什么菜招待大家喝酒，柳云姝闷不吭声跟着走，心思却压根都没在这儿。 晚上的时候，原本说好在柳家喝酒的人们，楞是被田老七给拽到了他的院子热闹去了，柳云姝和赵爱华没辙，还得屁颠屁颠儿把菜给挪了过去。 虽说柳云姝才主角，可奈何她一不喝酒，二不抽烟，被拉着说了会儿话，赵爱华就忙来救场把人给拐了出来。 “哎，你田爷爷和你爸他们且有得喝呢，他们一帮子大老爷们喝酒又抽烟的，闹腾起来，差不多得到半夜了，云姝你可别跟着熬了，吃点东西早点去睡，这边有妈看着应付就成。” “那怎么成，还是我跟你一起。”柳云姝笑着摇头，“反正这会儿我也睡不着。” “睡不着也躺下歇着。”赵爱华爱怜的拉过她的小手，“你说我咋就那么笨呢，做了大半辈子饭了都，你说怎么就偏偏拿不准药膳的火候，我这是想替你都不成……” “妈，这事得慢慢来，不能急。”柳云姝说是这么说，可她心里也是急啊，只是她无论如何都不好说出来打击她妈的积极性。 只不过，这事她比她妈和她哥都急，毕竟她原本计划再有一两天就能抽身了的。 然而梦想太丰满，现实忒骨感，她是怎么都没想到事情最后偏偏卡壳在了至关重要的一环上，她妈跟她哥谁都没有做药膳的天赋，手感全然不在线，味道更是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她都快哭死了。 柳云姝怀揣着满腹心事猫进她屋的时候，差点没被突然出现在跟前的人给吓死。 “……嘘，跟我来。” 柳云姝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悄悄跟着上了房顶。 “嫂子，抱歉，吓到你了。”牛启民压低了嗓音道歉到。 “没事。”柳云姝心有戚戚的皱着眉头，瞅了眼黑漆漆的四周，小声的问，“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晚来找我？” “老大交代要我来替他来嫂子解释一下。” 牛启民借着月光注意到她神情很紧张，忙苦笑道。 “嫂子请放心，老大他人没事，只是任务需要，他必须马上离开，来不及跟你告别，那个时间点，在没确认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我们谁都不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嫂子跟前。” “……我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吗？” 第94章 内情 原来，杨振彪的任务一直都在秘密进行中，只是因着任务对象的特殊性，又是在敌暗我明的态势下，所以他们不论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不好施展，逼得杨振彪不得不跟他们周旋。 敌人在暗，犹如深夜里的鬼魅魍魉深藏不露。 杨振彪带人昼伏夜出寻踪没影，终于给他逮到了狐狸尾巴。 此前，杨振彪偶尔消失几天，就是潜伏摸排去了，原本他计划中的收网行动还得再有几天，牛启民这边暗中派出去的人也一直都有盯梢，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可是，昨天晚上杨振彪去几个哨卡转了一圈后发现情况不太对劲儿，深更半夜找上牛启民 牛启民仔细回想了许长洲这几天所有的举动，突然间背脊发寒，他们可能暴露了。 杨振彪合计后，安排牛启民和高峰带人负责布控郊外两个窝点，他则带人布控许长洲，三人约定早上五点统一行动，争取趁都还没起床，将所有嫌疑人一网打尽。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偏巧牛启民负责布控抓捕的许莲芝，半夜的时候帮着邻居婆婆送产妇去了医院，等牛启民知道这一突发情况的时候，不得已发了紧急信号弹终止了清晨五点的收网行动。 许莲芝是许长洲的亲妹妹，两人都是极其重要的头目，一个都不能跑。 杨振彪跟牛启民合计，决定两人调换布控对象，牛启民出入县公安局方便，不惹人注目，在局里守株待兔，而他则带人秘密潜伏供销社等着许莲芝自投罗网，三人约定中午十一点三方同时展开收网行动。 柳云姝意外找来，还差点被许长洲那个老狐狸给撞上，牛启民知道的时候大感不妙，许长洲假借听他汇报之名欲意给他请君入瓮，牛启民心里头跟个明镜儿似的，把圆滑世故处处巴结攀关系的乔瑞踢出去做炮灰，他则脚底抹油溜出去找人给杨振彪报信，同时也由明转暗，在外围给许长洲铺了张大网。 然而，等杨振彪收到牛启民派人送来的消息，柳云姝都已经到供销社门口了。 杨振彪忙安排人给柳云姝稍口信要她马上离开，眼瞅着那人都已经走到柳云姝身后了，却是不想柳姑姑横插一杠，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偏巧柳姑姑还故意找茬羞辱柳云姝，话里话外都带刺不说，杨振彪更糟心柳姑姑嘴不把门会把他跟柳云姝的关系给暴露了，眼瞅许莲芝就搁围观的人群里瞧热闹，杨振彪差点没碎了一口好牙。 使个调虎离山计，又差点没叫好死不死给他赶上的乔瑞给搅了，虽然乔瑞阴差阳错把柳姑姑那个祸害给请了走，却无意中把柳云姝给暴露了。 事实上，要不是柳云姝够激灵，在供销社边买东西边跟刚刚就在身边看热闹的大妈大婶儿们搭讪闲聊，说是自己家里都是乡下人不懂眼下时兴的样式，想给马上就要进门的嫂子挑件布料做裙子，谄媚的讨好大妈大婶儿的帮着挑选。 柳云姝小嘴够甜，又是可怜巴巴的小姑娘，相熟和不相熟的几个婆婆都热情的帮忙领着她们在供销社里转悠挑选，从来就没有落单的时候。 就是出供销社都是相伴了一段路，热热闹闹的一群人，这也才分道扬镳。 杨振彪那会儿在暗处瞧着柳云姝不显山不露水就破了许莲芝的局，在她踏出布控圈的那一刻，杨振彪高悬的那颗心才总算落定。 三番五次意外频出，杨振彪当机立断，先抓了许莲芝和隐藏在供销社里里外外的罗罗，控制了供销社。 等得到提前行动指令的牛启民和高峰成功将布控对象收网时，却发现经常跟在许长洲身边的许三茂不见了。 整合了所有线索和情报后，杨振彪推测许三茂极有可能为了营救许长洲和许莲芝孤注一掷，而柳云姝偏巧被暴露，杨振彪担心许三茂会盯上柳云姝，拿柳云姝胁迫威胁他放人，想提醒柳云姝可又糟心会弄巧成拙反而连累她。 不得已才要牛启民把石虎找来，写信又顾虑重重，所以柳云姝才会拿到那封堪比电报都简短的告别信，实际上，杨振彪目的只是为了能稳住柳云姝先别去打探他的消息，更别去找牛启民，石虎那句意味深长的叮嘱，其实明里暗里也都是暗示。 只可惜，柳云姝关心则乱，要不是她妈和她哥搞不定药膳，她必须回去的话，她没准还真就风风火火跑县公安局去了。 牛启民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得亏嫂子你没去，要不然，麻烦大了。” “呃？怎么了？” 柳云姝知道了当时究竟是怎样的惊心动魄后，整个人都是僵的，再听牛启民这么长吁短叹的，心又被提得高高的，难不成还有什么内情？ “老大猜的没错，许三茂的确是孤注一掷跟我们来硬的，他没找上你，却是从县医院把杜均堂那个老大夫给绑了，就堂而皇之的在县公安局大厅里跟老大对峙，杜老浑身都被绑了炸药，场面都有点儿失控了，最后还是老大亲自上阵吸引许三茂的注意力，我跟高峰配合，一人泼开水，一人抢火石，才总算把那小子给拿下……” “我师父，哦，杜老和振彪他们人没事？”柳云姝心惊肉跳的捂着胸口。 “杜老就是受了点惊吓，人没啥大事，嫂子放心，老大连皮都没破一块，好着呢。” “为什么用开水？凉水泼湿了不就行了吗？开水你们谁都危险啊？”柳云姝不解的皱着眉头。 “杜老身上的炸弹不止一种，老大判定其中隐藏了颗能用遥控引爆的，凉水泼了火石，他还能有反应的时间按下遥控装置引爆炸弹跟我们玉石俱焚，开水泼下去，下意识的痛觉会令他至少丧失三秒钟的自我控制，有这三秒，足够叫高峰把人给他控制了。”牛启民据实以告。 柳云姝却听得浑身发冷，半晌都没吭声。 牛启民轻咳了一声，从挎包取出一封信递给她。 第95章 心意 柳云姝捏着薄薄的信封嘴角微微翘起，这回应该不是张留言条了。 牛启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对柳云姝说，“嫂子，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按理说，除了参与行动的同志，是不能外泄的，老大这次可是为了叫嫂子你放心破例了，这事嫂子你心里有数就好，可千万不能跟旁人提起，就是父母兄弟也不成。” “嗯，我明白，绝不外泄。”柳云姝郑重的跟他保证，见他这就要走人，忙又追问，“我给他准备了点成药，没想到会有突发情况，都还没来得急给他，你能不能帮我捎给他？” “老大他们已经走了。” 牛启民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才接着说。 “嫂子你大概有所不知，这次的任务对象其实是安插在我方内部的敌特份子，身份特殊，任务棘手，老大也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摸清了他们的人员和窝点，在肃清敌人的那一刻，未免耽搁久了再横生枝节，早就等候在城外的卡车就开进来押人了。 老大趁着仅有的一点儿间隙匆忙给嫂子你写的这封信，还特意叮嘱我安顿好局里就来跟嫂子你替他解释这事，也好叫嫂子你能安心睡个踏实觉。” “好，我知道了。”柳云姝心里沉甸甸的，她今儿个一时兴起跑去县城，居然险些坏他大事，他非但没怪她，反倒顶着违反纪律的风险托人来跟她解释，这份熨帖的心意，怎能叫她不感动。 柳云姝掩映在夜色中的神思有点儿飘，牛启民心里琢磨着事，倒也没留意，默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嫂子，要不这样，东西你先准备着，等我联系着老大，再给你准信。” “那就麻烦了。” “嫂子可别跟我客气，以后有事，招呼我一声就成，老大临走前，可是下令要我照应好嫂子。” 牛启民大抵也不想叫旁人瞧见了平白招惹闲话，柳云姝挽留了几次都被他给拒绝了，匆匆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吹着清凉的夜风，柳云姝捏着手中的信封盘膝而坐，抬头仰望繁星点点的夜空，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 前世的时候，被人洗脑了的她究竟是在忙活啥，恐怕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傻傻闷头自我封闭得两耳不闻窗外事，以至于她这会儿抱着脑袋懊悔都来不及。 “云姝？唉吆喂，你个臭丫头，大半夜的不好好搁屋里头睡觉，跑房顶吓唬人！” “屋里太闷睡不着，房顶有风，吹着还凉快点儿。”柳云姝边随手把信封揣进了兜里藏了起来，边嘟着小嘴咕哝，“你不陪着爸和田爷爷他们喝酒，跑出来干啥？小心回头叫田爷爷刺你，有你受的。” “嘿嘿，田爷爷和周爷爷一高兴都给喝趴了，索性就搁田爷爷那边歇下了，我刚安顿好咱爸想来房顶吹吹风，这不差点没被你给吓着。” 柳大力喘着粗气儿在她身边坐下。 “振彪和高峰这俩人突然就走了，再没人跟我一块睡房顶了，我这还真有点儿不习惯了都。” 是啊，她也很不习惯。 柳云姝心底升起浓浓的不舍和思念，刚刚没急着去看杨振彪给她的信，这会儿却突然的就迫不及待了。 眼瞅着柳云姝跟火烧屁股似的蹿了下去，柳大力脸都黑了，吓死他了都，真想追过去敲她俩脑瓜崩，黑天半夜的都不怕摔着！ 柳云姝心急火燎跑进屋子反手关上门，顺手把手电筒撂一边就拽开了屋里的灯。 捂着突突直跳的胸口缓了口气儿，柳云姝这才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却是当场傻眼。 居然还是留言条。 此前匆忙勿念，记得回信！ 要不是最后附了回信地址，柳云姝都还以为杨振彪是逗她玩儿呢，不由得捏着信纸直挠头。 柳云姝咬牙切齿暗恨了老半天，灌了一大茶缸子凉水，冷静了下来后，突然想起牛启民说起杨振彪写信时的情景，心又柔软了起来，算了，那么万分紧急的时候，都还记得给她写信，心疼他都还来不及，还跟他置什么气，柳云姝莫可奈何的摸着信纸。 枕着充满暖意的信香甜入梦，柳云姝只觉得心都被填的满满的。 第二天一大早，送走推着药膳进城的父子俩，赵爱华就忙把柳云姝拉出了厨房。 “剩下我一个人收拾够了，你快去眯会儿补补觉，瞧瞧这两天熬得都瘦了……” “一起收拾还快点儿。” 柳云姝还想说什么，却是拗不过她妈推搡，才要进屋，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柳云姝厌恶地皱起了眉头，柳玉兰还真是阴魂不散，这么快就又舔着脸上门了。 柳云姝回头都不给柳玉兰再开口机会，眯着眼睛嘲讽到，“柳玉兰你居然还敢来，前两天大晚上的做贼才给金毛吓尿了裤子，这么快就满血复活又到处蹦跶了。” 乔乐边拉住脸色难看的柳玉兰边急吼吼的说，“柳云姝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再怎么说玉兰也是你姐姐，你、你不要太过分了。” “呵呵，这就过分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遭天杀的害我差点溺水没命，也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骗吃骗喝还惦记我家的东西，三更半夜不睡觉爬墙的事都敢干……” 柳云姝越说脸越冷。 柳玉兰脸上的假笑僵得都快龟裂了。 茫然不知内情的乔乐和潘娇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注意到柳玉兰脸色不对劲儿，俩人都有点儿懵。 “云姝，都跟你说了，那都是误会，姐姐我不也都给你道歉了嘛。”柳玉兰委屈的直抹泪儿，“你难道非得揪着那事不放吗？” 瞧着柳玉兰可怜巴巴的委屈样，乔乐和潘娇娇都有点儿急。 “云姝啊，再怎么说，你们也都是自家姐妹，话可不能说得这么难听啊。” “就是，就是，谁还没有个犯糊涂的时候，你也不能都不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柳云姝嗤笑冷哼，“等什么你们被她害得搁阎王殿走一遭，还能欢天喜地跟她感恩戴德的时候，再来跟我说这话。” 第96章 死穴 从来都没见识过她这一面的乔乐和潘娇娇愣住了，一向乖得跟个小白兔似的柳云姝飙气火来，居然气场强大，语气冷得骇人，不由得齐齐看向柳玉兰。 柳玉兰绷着脸，眼里满是幽怨，啪嗒啪嗒闷不吭声默默地掉泪儿，瞅着直叫人心里发酸。 乔乐和潘娇娇俩人转瞬间变了又变的脸色，柳云姝全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奥斯卡都欠柳玉兰一个小金人。 柳云姝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不耐烦地冲三人吼，“有屁快放，没事赶紧给我走人，我可没空跟你们干耗。” 柳玉兰抹了把泪儿，红着眼睛上前去拉她的胳膊。 “之前都是姐姐我的不对，云姝，眼下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眼瞅再有几天就要开学了，你的暑假作业快点儿拿给我们抄一下，要不就不赶趟了。” 柳云姝啪啪两下使劲儿拍开柳玉兰的爪子，皮笑肉不笑的勾着嘴角幽幽吐出俩字。 “不借！” “云姝，不带你这样的啊，好歹玉兰也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薄情寡义，你就借她抄一下呗。” 乔乐瞧俩人僵持不下忙打圆场说和，还顺手推了一把身边嘟着小嘴一脸不高兴的潘娇娇。 潘娇娇冷着脸没好气地直撇嘴。 “借我们抄一下能死啊，真是小气。” 柳云姝瞅着理直气壮的三人，好气又好笑的眯起了眼睛。 “我柳云姝又不欠你们的，凭什么就非得借你们抄了，有本事你们到老师那儿告我。” “你还真以为她们不敢啊，告黑状可是她们的专长。”胡雨菲抱着厚厚的两本书哼哧哼哧走了进来。 柳玉兰一瞅见胡雨菲脸就拉了下来，“胡雨菲你少管闲事，我们自家姐妹说话，干你屁事！” “呵呵，真是好笑，你们抄作业蒙老师还有理了？” 胡雨菲掂了掂手里跟砖块一样重的书，要不是她哥千叮咛万嘱咐这书宝贝得紧，她早丢过去砸人了，瞪眼瞅着嚣张的仨人嘲讽冷哼。 “见过胆儿肥的，还真没见过吃了熊心豹子胆的，都被我这个学习委员撞破了，居然还有胆儿跟我叫嚣，你们信不信，你们仨的暑假作业就是抄了也白搭！” “胡雨菲，你不要太过分！”乔乐急眼了，气哼哼地呛白，“你不就仗着脑袋瓜子聪明学习好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瞧瞧你那衣服，还不跟我们一样，都是补丁摞补丁的，你也高贵不到哪儿去，少来跟我们显摆那些个有用没用的。” “再说了，我们找人云姝借暑假作业，又没找你要，你吃饱了撑的啊，管我们闲事。”潘娇娇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胡雨菲自视甚高的姿态，这会儿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呵，雨菲，我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免得回头受了委屈又找李建军哭诉，人不搭理你，回头你又赖我搞鬼，我可真心是委屈的说。” 柳玉兰高傲的昂着下巴眯眼瞅着她，微微勾起的嘴角闪过一抹讥讽。 “胡雨菲你也少跟我这儿趾高气昂，学习好又怎样，你信不信，你就是牛逼哄哄考上清华北大也白搭，只要我勾勾手指头，李建军照样不会多看你一眼，就算我不嫁给他，他也绝不会娶你进门！” 柳云姝深知李建军就是胡雨菲的死穴，谁叫胡雨菲冰雪聪明，却偏偏埋了痴情种。 前世的时候，这场三角恋的角逐，败得最惨的就是爱得最深的胡雨菲，而当李建军幡然醒悟的时候，佳人早已香消玉殒。 柳玉兰最懂拿捏人心，深受其害的柳云姝不想叫旁人再重蹈覆辙，忙跨了两步上前，从胡雨菲瑟瑟发抖的手里接过那两本厚重的书，跟她挤了挤眼睛。 “雨菲，你可别跟我玉兰姐一般见识哈，她前几天半夜被你家金毛扑倒在地，都吓尿裤子了，估计大概也许脑子也被狗给吃了，所以你瞧她这说话都不带过脑子了都，嗯嗯，你知道的……” 柳云姝故意没明说，只是跟胡雨菲抬了抬下巴，眼角余光瞄见柳玉兰脸色大变，嘴角翘得更高了。 胡雨菲何等聪明，出事的时候她虽正巧在她姥姥家，不在村里，只不过，柳玉兰被傻子破了身子的谣言早搁村里传了开，就连她妈都拧着她耳朵给她一通说教，难听的话虽然出了门大家没怎么明着说，背地里的话那可是糙得很，想到胡雨菲的心结顿时就消了，以李建军他妈那彪悍的脾性，能容得下满身污点的柳玉兰才有鬼。 柳云姝和胡雨菲交头接耳笑得诡异，柳玉兰不傻，她刚才拿李建军说事羞辱完胡雨菲，都没来得及畅快就立马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都收不回来。 眼瞅着胡雨菲跟柳云姝不住的点头还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柳玉兰就像当众被人给扒光了衣服溜似的难堪。 “柳云姝，我可是你姐姐，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外人，真是枉我以前那么护着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呵呵，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佛，还是赶紧的请。” 柳云姝都懒得跟她多费口舌，可瞧柳玉兰那副不甘心的嘴脸，忙赶她张嘴前又补了一句。 “哦，对了，这回儿当着大家的面，我再次郑重重申，我们家不欢迎你柳玉兰来，我们家可是怕脏了门脸，你以后啊，没事少来串门，就是有事也甭来找，我们家谁都不欠你的，没那义务替你擦屁股！” “柳云姝！”柳玉兰这下算是明白了，柳云姝憋了半天就搁这儿等她呢。 眼瞅着柳玉兰恼羞成怒冲她飙了过来，手里的书啪嗒一丢，柳云姝矮了一下身子顺手从石桌底下摸出把满是豁口的刀来。 “……哎呀，云姝你可别乱来。”就在她身边的胡雨菲被她吓了一跳。 “……”险险刹住脚步的柳玉兰眼睛直直得盯着只差寸余就插到身上的刀，心惊胆寒得大气儿都不敢喘。 第97章 反咬 乔乐和潘娇娇都看傻了，柳云姝居然动真格的。 胡雨菲真怕柳云姝一个冲动会惹出大乱子，犹豫了一下想夺刀，才迈了一步却是僵住了，盯着那把刀直皱眉头。 柳奶奶挎了一篮子菜推门进来，正巧瞅见这一幕，胳膊上的篮子咕隆咚就掉了。 “柳云姝你个贱丫头，还不赶快把刀放下，你要真敢伤着玉兰，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柳奶奶气急败坏冲柳云姝大吼。 柳云姝眼瞅着她奶奶从墙角顺手拎了把铁锹，眼神不由得更冷了。 赵爱华搁厨房偷听了老半天，眼瞅着柳奶奶都跑来掺和了，才不急不慌地走了出来，扯着嗓子训她。 “哎呀呀，云姝你个臭丫头，你打哪儿翻出来你哥那把木头刀的，可千万别给他磕坏喽，小心他回来跟你急！” “……木头刀？”胡雨菲嘴角微微一抽，“柳云姝，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啊！” 柳云姝朝胡雨菲得意大笑。 柳玉兰脸都扭曲了，居然只是吓唬她。 乔乐和潘娇娇偷偷松了口气，可眼瞅着柳奶奶手里可是货真价实的铁锹，才稍稍放下了的心又被提得高高的，不由自主地又退了几步。 俩人的胆怯，柳云姝全看在眼里，毫不掩饰的跟胡雨菲使眼色。 柳玉兰禁不住好奇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差点没碎了一口好牙，乔乐和潘娇娇那两个不中用的居然敢给她临阵脱逃。 “奶奶，我刚不过是跟玉兰姐开个玩笑，你还当真啊。” 柳云姝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直摇头。 “果然，玉兰姐和我，奶奶你还是最偏心玉兰姐了，之前田爷爷跟我这么说，我都还不信呢，今天，我总算知道了，之前玉兰姐差点没要了我的命，奶奶你都没舍得动玉兰姐一根手指头，我这不过跟玉兰姐开个玩笑，奶奶你这就想拿铁锹拍死我……” 柳云姝略带悲伤的哀叹了声，不给反过味儿来的柳玉兰张嘴哭诉的机会就先声夺人，“奶奶你和玉兰姐可真是彻底寒了我的心……” “瞧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奶奶我疼你都还来不及呢，你怎么能说这么诛心的话啊，奶奶我刚刚要不是被你给吓到了，哪儿会舍得冲你吼啊……” 柳奶奶尴尬的扶着烫手的铁锹，想丢可也晚了，尤其还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可她是万万都没想到柳云姝居然一点儿口德都不给她留，真心是叫她的老脸都没地儿搁了，不由得瞪了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柳玉兰。 柳玉兰心口憋得生疼，柳云姝绝对是故意的，算准了她会被乔乐和潘娇娇俩蠢货逃跑给影响，结果也就转瞬的功夫，她就错失了哭诉质控她的机会，还被反咬一口，柳玉兰这会儿真是被气得够呛，剧烈起伏的胸腔中满满的郁愤。 “哎，算了，反正吼都吼了，我这心里难受啊。” 柳云姝想抬手揉一揉抽痛的额角，突然又觉不对，另一只手忙捂上胸口，飙演技她略逊一筹，可耐不住这招好使啊，眼瞅着她奶奶和柳玉兰俩人脸上的假笑都挂不住了，柳云姝心里暗自偷乐，还不做声色的跟她妈眨了眨眼睛。 赵爱华绷着的脸，差点没叫俏皮的柳云姝给她整破功了都，好气又好笑的瞪了她一眼。 胡雨菲眼瞅乔乐和潘娇娇早脚底抹油溜了，而柳奶奶和柳玉兰突然尴尬地都不说话了，胡雨菲觉得她跟这儿杵着实在忒没眼力见了，忙拍了拍柳云姝。 “云姝，书你可收好了，我先回去了啊，我妈还在家等我回去干活呢，我要是再不回去啊，又得挨骂了……” “哎别啊，雨菲先别急着走，我正好还有事找你说呢，走，到我屋里说。” 胡雨菲瞄了眼脸色难看的柳奶奶和柳玉兰，有点儿为难。 “……要不改天？” “那好，改天我去找你。”柳云姝也不勉强，把胡雨菲送到了门口，压低了嗓音叮嘱她，“这几天小心点儿……” “……”胡雨菲满头雾水，可又不好不问，只是稀里糊涂的跟她点了点头。 没了外人在场，柳奶奶也没跟赵爱华客气，不等柳云姝回来，就说明了她今儿个的来意。 “老大家的，铁柱应该都跟你说过了，这两天你和云姝有时间就过来给我搭把手帮帮忙，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喽，你们可不许跟我打马虎眼……” “妈，你这都说的什么话，弟妹做个小月子而已，哪有那么娇气，再说了，玉兰这不都在跟前呢嘛，哪儿还轮的到我们家云姝跑她婶儿跟前伺候尽孝心啊。” 赵爱华好笑的摇了摇头，“昨儿个孩他爸还跟我警告呢，说这个后妈可不能没个样，云姝也都老大不小了，这人情理道上的事儿得教教了，免得她没个分寸，尽是去干些个出力不讨好还落一身埋怨的蠢事……” “赵爱华，你别给脸不要脸，什么叫出力不讨好的蠢事，怎么着，我这个做婆婆的，还使唤不动你和云姝那个丫头干点儿活了！” 柳奶奶好不容易才压下的心火，一下子就被点着了。 柳云姝环臂抱胸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睛，“奶奶，我妈哪点有说错了？玉兰姐都在跟前呢，再怎么说，也轮不到我这个侄女给婶儿去端屎端尿伺候，这话要是真传出去了，奶奶你可叫玉兰姐以后还怎么嫁人啊，哪家婆婆会待见一个连自己亲妈都不伺候的媳妇儿？” “哎，还是我们云姝会说话，我担心的可不就是这个嘛，你们瞧我这嘴笨的，叨叨了半天，愣是没说到点儿上。”赵爱华忙替自己辩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柳玉兰脸都黑了，更是呕得要死，一天之内被三连坑，真他妈见鬼了！ “奶奶，前两天玉兰姐不在，那是一回事，你说玉兰姐这都回来了，我可不敢再往跟前凑，免得坏了玉兰姐的名声，回头婶儿又要跟我没完……” 柳玉兰再也忍不住起身就跑。 柳云姝瞅着她奶奶颤颤巍巍起身忙着去追，还不忘把菜篮子也给带了走，柳云姝不禁噗嗤一笑，这回且有得柳玉兰受了。 “你个鬼丫头，都打哪儿来的这么多鬼主意！” 第98章 惊喜 柳云姝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天机不可泄露！”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心里有谱了，也不早说。”赵爱华扒拉着胸口顺气，“我都差点没叫你个鬼丫头给吓出病来。” “我那也是琢磨了一宿才想出的法子。”柳云姝咧嘴苦笑，“这不忙活药膳那茬都没来得及说嘛，谁能知道柳玉兰一大清早的就杀过来了。” “估摸着，昨儿个扑了个空没逮着人，今天就赶早来堵人了。”赵爱华幽幽感叹，“哎，玉兰那孩子啊，小小年纪就这么多心眼，长大了还了得……” 柳云姝抿了抿嘴不置一词，低头把玩手里的木刀，瞧着那些个参差不齐的豁口倍感亲切。 赵爱华瞅她直勾勾的盯着手里的木刀瞧，不由得瞪她。 “你个臭丫头，那木刀可是你哥他爸留给他唯一的物件了，打小你就给他祸祸，瞧瞧都被你祸祸成什么样子了，哪儿哪儿都是豁口……” “嘿嘿，谁叫这木刀做得跟真的似的，看着就喜欢啊。” “哼！所以你个鬼丫头就故意拿出来吓唬人？瞧你都快把玉兰那孩子给吓死了！”赵爱华好气又好笑得直摇头，“不过，她也真是该！就是欠收拾，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她都不顾着她妈点儿，还有闲心上蹿下跳到处找茬，这事要传了出去，谁还敢娶她，真是太没教养了。” 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突然想到当时柳玉兰之所以能搁杨振彪眼皮子底下抹油溜走，穆家姑姑功不可没，可也还有葛月娥的一份功劳，她那时就曾怀疑过葛月娥帮柳玉兰的动机可能并不单纯，刚刚被她妈这么一说，她突然就乐了。 “诶，不跟你说那些个糟心的事了，我瞅瞅你胡大娘去，一会儿就回。”赵爱华起身推了推她，“你今儿个就先甭跟着去了，赶紧补觉去。” “我还不困。”柳云姝站了起来，撑了个懒腰，“等会儿去田爷爷家有事。” 赵爱华打眼瞧她都在打呵欠了，却还跟她嘴硬，是既心疼又拿她没辙，索性由着她。 柳云姝抱着两本厚重的医书回屋后心里沉甸甸的，把书搁一边，就忙从枕头底下抽出信展开。 潦草张狂的字迹，简短的一句话，柳云姝却是看了又看，心里酸酸得发涩，牛启民的话仿佛犹在耳畔回荡，她这会儿似乎都还能感觉到那时气氛得是有多紧张，心隐隐泛着疼。 柳云姝找上田老七的时候，没敢明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说她搞定了她奶奶，这回且能消停一阵子了，想着赶紧地把铺子的事儿给敲定，就急匆匆的拽他一起进了城。 县医院里，柳云姝错愕的瞅着忙活接诊的杜均堂，要不是瞧着他眼泡都肿了，整个人也疲惫得紧，她甚至都怀疑牛启民搞错对象了都。 柳云姝正愣神，一个年轻医生站定她跟前打招呼。 “你是柳云姝同志。” “……你是？”柳云姝戒备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我叫宋源，是杜老的学生，杜老刚刚要我转告，他还有两个病人就完事了，要云姝同志你先到办公室等他。” “多谢。”柳云姝笑着跟他点头。 “云姝同志你可千万别客气，杜老可发话了，云姝同志你可是他的关门弟子，我们羡慕都还来不及呢。” 宋源欣羡的目光，柳云姝直觉哪里怪怪的，她拜了个师父，怎么感觉被人当姑奶奶似的捧着了都。 宋源给她送进了杜均堂的办公室才离开，柳云姝跟早就在办公室里坐着喝茶的田老七大眼瞪小眼。 “得亏振彪那小子不在。”田老七放下大茶缸子糗她。 “田爷爷！” 柳云姝害臊的都不想理他了，可不大的办公室里，她就是想躲他远点，都没地儿可去，兜兜转了一圈，柳云姝最后还是坐到了靠窗的椅子上。 田老七乐呵呵的瞅着她绯红的小脸，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你还真别不信。”田老七特意瞅了眼关着的房门，压低了嗓音神神秘秘的说，“要不是那小子帮你撮合，你个小毛丫头怎么可能拜到杜老这么德高望重的师父，你可得惜福啊。” “啊？”柳云姝眼睛睁得大大的。 “啊什么啊，胡东明那小子想拜师老杜，你周爷爷都出面说和了都没成，你能有杜老的提点，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这事功劳可都是振彪那小子的。” “杜老究竟是什么人？”柳云姝纠结着眉头心口突突直跳，直觉她好像错漏了什么重要的事。 “你不知道？” 田老七奇怪的瞪她。 “杜家祖上可是几代承袭的御医世家，战乱动荡年代，家族里的男丁前赴后继上战场做军医救人无数，只可惜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杜老和杜仲叔侄俩了，杜老那时受了重伤身子骨败了，才辗转回到老家休养，顺便在县医院出诊，据说他这些年带出来的学生都已经是各地医院的骨干了，哦，对了，振彪还跟我透露，杜老人还是有军衔的，是什么校来着我给忘了……” 柳云姝这下都有点儿欲哭无泪了，杨振彪居然闷不吭声给她安排了这么大一个惊喜，杜均堂多么牛掰的人物啊，她居然就那么稀里糊涂拜了师。 杜均堂推门进来，抻了一下酸痛的肩膀，见俩人脸色都有点怪。 “怎么了这是？” “咳咳，云姝那小丫头大概是刚刚知道她师父的丰功伟绩有点儿惊着了。”田老七好心的替柳云姝解释到。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提的。”杜均堂看着柳云姝郑重的说，“我老杜家的衣钵要的是传承，可不是炫耀，云姝丫头你给我记好了。” “是，师父。”柳云姝忙恭敬起身扶他坐下，压低了嗓音跟他耳语，“我听说了昨天的事儿，师父怎么不多休息一下，您老脉象可是有点儿发虚。” “没事的。”杜均堂幽幽眯了她一眼，笑着喟叹，“那些病人都是提前约好了的，我要是不来他们就白跑一趟，叫你看着也不忍心。” “……” “哦，对了，你来的正好，跟我回家见个人。” 第99章 旧伤 在历史感厚重的杜家老宅见到县高官，柳云姝都还以为走错片场了。 然而，下一秒，杜均堂闪了一下没闪开，愣是叫县高官给抱了个正着。 “哎呀呀，臭小子，快给老子放手，老子腰都要给你勒断了……”杜均堂龇牙咧嘴直抽气。 “还好意思叫屈，我在外省开会得知你出事就连夜往回赶，你知不知道回来没见到你人，我差点没叫你给吓死！” “好了，快放手，杜康你一个堂堂县高官，也不怕人民群众看你笑话。” 杜均堂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背。 “给你介绍一下，柳云姝，我昨儿个刚收的徒弟，田老七，她家邻居，也是云姝丫头的启蒙师父。” “抱歉叫两位见笑了，家父太爱逞强了，我刚刚有点儿情绪激动。”杜康松手尴尬的轻咳了声，忙招呼道，“两位别见怪，快请坐。” “……”田老七僵硬着身子随着他的招呼坐进了一旁的木质沙发上。 柳云姝脑子里纷乱得记忆全是杜康前世时的丰功伟绩，心中不免激情澎湃，眼睛都酌亮了几分。 可她正斟酌怎么开口，眼角余光无意中瞄见杜均堂虽然坐得笔挺，背在身后的手却时不时揉捏揉捏后腰，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师父，你的腰是不是真给伤着了？要不还是叫我和田爷爷帮你瞅瞅。” “……”杜均堂背在身后的手僵住了，心说这丫头的眼睛可真够毒的，他都把杜康那小子给蒙过去了，没成想栽她哪儿去了。 “有劳了。”杜康也不等自家老爷子点头就忙起身。 等杜均堂趴在床上露出后腰时，在场的三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靠！”杜康一个没忍住爆了粗口，“爸你不要命啦！” “……先按摩，再针灸，这么重的伤只靠汤药可不行。”田老七瞅着那一大片的青黑直皱眉头。 “好，我这就准备按摩油，银针。”杜康转身就走。 “这么重的伤，师父您老怎么不早说。”柳云姝的心一下子就提得高高的，“有拍过片子了没？” “拍啥片子，我一个老中医，这点儿心里还能没数，没伤到筋骨的。”杜均堂见柳云姝担忧不已，忙宽慰到，“放心，就是遭点罪儿，这点儿痛算个啥。” “哼！上过战场的都了不起啊，就连逞强的毛病都一个调调。”田老七揉捏着双手做准备，还不忘损他两句。 田老七的画外音再明显不过。 柳云姝抿嘴苦笑，田爷爷又拿杨振彪说事，真是叫她臊得没脸待了都。 当然，有田老七这个正牌大夫在场，柳云姝也乐的旁观，乘着杜康拿来按摩和针灸要用的东西后又跑去忙活汤药的功夫，柳云姝不放心的启用天眼仔细探查了杜均堂的腰。 确认如他所说真的没伤筋骨，只是皮肉伤没有及时处理，淤青肿胀得厉害，看着吓人而已，却是不想只因多看了一眼，柳云姝惊愕得差点尖叫出声。 杜均堂背上散布了大大小小几十片弹片，能看得出来时间久远，弹片和血肉都长到一起去了，再仔细瞧，柳云姝这才也明白他没有动手术取出弹片的缘由，不止是因为弹片数量多，分布太广，重要的是那些个弹片大多靠近神经，尤其还有两片几乎都已经插进脊柱了，稍有不慎，危及的就是脊髓神经造成不可逆转的终身瘫痪。 柳云姝揉着剧烈抽痛的额头，强行将眼眶间的泪滴生憋了回去。 田老七正忙着给已经痛昏过去了的杜均堂针灸，听到柳云姝跟他说出去透透气，也没分心多想就轻嗯了一声。 柳云姝站在古朴清幽的院子里抬头望天，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挫败感深深刺痛着她。 杜康端着汤药远远瞧见柳云姝一脸潸然，忙赶了两步。 “云姝？你怎么出来了？是需要找什么东西吗？” 柳云姝这会儿耳鸣的厉害，压根就没听到他说话，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他给吓了一跳，眨了眨茫然的眼睛。 “汤药好了？田爷爷那边也快结束了，您快送过去。” “……哦哦。”杜康默然又瞅了她两眼才抬脚走人。 等杜康再找来的时候，柳云姝已经调整好了状态，端坐在客厅等他了。 “杜书……” 柳云姝才犹豫要怎么称呼他，就被杜康给她打断了。 “别，你可别跟我客套叫我杜书记，回头要是叫老爷子听见了，非得给我家法伺候不可。” “……”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真不愧是一家人，虽然杜康是县高官，可私底下说话跟老杜都一个调调。 杜康见她还是有点儿拘谨，忙和颜悦色的笑着说，“按老辈的规矩，你得叫我师兄，既然是兄妹，就别那么见外，我叫你名字云姝，你喊我康哥就成。” “康哥。”柳云姝从善如流也没跟他太见外。 “诶。”杜康欣赏地连连点头，心说难怪这丫头能叫他家老爷子上杆子跑去收入门下，果然气质不俗，就连为人处世都落落大方。 “康哥，师父身上的旧伤平时应该也挺疼的，我之前是真没注意，师父他平时跟个没事人一样正常上班坐诊的，可刚刚看到那些伤，我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柳云姝话都还没说完，杜康就忙给她打断了。 “哎，老爷子就是要强，这么多年了，怕是疼也疼习惯，我虽然自认没有从医的天赋，可多多少少也耳濡目染，当年出事的时候，仲哥亲自给老爷子做手术，能碰的弹片都取了，剩下的那些个弹片距离神经太近全是雷区谁都没把握，这些年没少想法子，可惜啊，甭说取出那些个弹片了，就是缓解疼痛都越来越难了……” 柳云姝瞧着面色凝重的杜康心也跟着沉了下来，她虽然看得到，可也同样没多大把握，毕竟诚如杜康所言，全是手术的超敏雷区，稍有不慎都将是不可逆的损伤，结果只怕未必如眼前的疼痛来的好多少，医学救死扶伤的同时，还有更多无可奈何的叹息。 “哦，对了，你的事，老爷子前两天跟我提过了，我正想找你好好问问清楚。” 第100章 举报 柳云姝楞了一下，就听杜康接着说。 “是这样的，也是赶巧了，现在政策扶持有能力的农民到城镇发展，不过前提是得自理口粮，我听老爷子说他大概跟你和你家里人都提过了，你们都没意见。” “嗯，其实只要别给我们扣顶投机倒把的帽子就成，哪儿还敢奢求别的什么。” 柳云姝苦笑。 “我们家情况康哥你大概也听说了，我哥马上要结婚，需要好大一笔钱，我还在上学，家里所有的开支全指望那几亩地也是不成的，做药膳来卖钱也是试着看能不能趟出条路来，结果倒是出乎意料的好，所以也才动了租门脸的心思，想着能多挣俩钱改善一下家里的境况。” “想法是挺好，凭自己的勤劳和汗水过上幸福的日子，是大家共同的心愿，不过，现在的难题和困惑还有很多，上边虽然提了政策，但并没有完全放权，所以眼下凡事都不能太过激进，事从缓急，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柳云姝有点儿傻眼，她怎么听着这话不太对味儿。 “……是出什么岔子了吗？” “你们在医院食堂临时开的窗口被匿名举报了，举报信上全是批判还有几宗罪，不过，他们大概不清楚那个窗口是挂在我家老爷子名下的，居然直接塞我那儿去了。” 杜康见柳云姝脸上的笑容都僵了，担心吓着她，忙跟她解释。 “别误会，我不是不支持你们家搞这个私营，我是想说以此为戒，你们家既然想开门做生意，最好别打没准备的仗，先把手续和执照办妥了，咱再筹划租门脸开业的事，免得被人揪住了小辫子背后给你使坏。” “好，我明白了。” 柳云姝心里跟个明镜似的，能做得出这种事，大抵跑不了是她姑姑或者是马家的人，柳云姝虽然心里怄火得紧，可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这会儿亟待解决是自家的生计问题，至于报仇也得她等缓过这口气儿了再说。 柳云姝本想多陪师父待会儿，可奈何她哥还在等她，田老七跟她保证帮她看顾好杜老，柳云姝这也才带着沉甸甸的心事出了杜家老宅。 虽然也没几步路，可杜康还是十分尽责的一路相送，没成想他们都还没到县医院大门口，柳云姝就瞧见柳大力远远朝他们跑了来。 “哎呀，云姝你可算回来了。”柳大力瞅了又瞅，气喘吁吁的直皱眉头，“咦？田爷爷呢？怎么没跟你一起，爸和叔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俩回来就一起往回走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你等会儿就坐车去省城的吗？怎么又急着回去了？”柳云姝都还没来得及给俩人介绍就忙追问，“还有叔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哎，去不成了，叔不知道听谁说浩浩就坐咱家板车回去的，这不今天壮壮出院，叔还非要壮壮搭咱家板车回家。” “搭就搭呗，大不了叫叔自己也换手推，反正不能指着咱爸一人给壮壮推回去。”柳云姝不以为意拍了拍他，“你走你的，管他们那么多干啥。” “我倒是想呢，可叔说他今天厂里加班，就说把壮壮托付咱爸给他送回去，你说壮壮个头都快赶上我了，他那么大块，叫咱爸一人给他推回去，还不得累散架喽，我哪儿能非赶今儿个去省城……” “还真是没天理了。”柳云姝头疼的揉着脑袋。 杜康见俩人愁眉苦脸的默默相望，不禁挑了挑眉。 “云姝，你们这是要去省城有事？正好我后天要到省城开会，顺路捎你们一程？” “后天？”柳云姝眼睛都亮，可怔了一下又皱了皱眉，不好意思的赔笑，“会不会影响你。” “不会，反正车上除了司机就我一个去开会，你们搭个顺风车也没什么，后天早上九点我在县医院门口等你们，记得别迟到。”杜康忙宽慰到，突然想到了什么，忙低头看了眼手表，“我那边还有点儿事，得先走了。” “多谢康大哥了。”柳云姝感恩的连连道谢。 瞅着那人英姿挺拔的背影，柳大力扒拉了扒拉脑袋。 “那人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杜老的儿子。” “哦。”柳大力恍然的吁了口气。 “咱们的县高官。” “啊？咳咳……”柳大力惊愕的被自己口水给呛着，咳得肺都要炸了。 柳云姝本来就憋了一肚子邪火，那些个人整天闲着没事成心的给她添堵，居然还给敢给她匿名告发，搅黄她生意，还要拿他们一家子当牲口使唤，天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理儿。 柳大力听说了杜老的伤，又想着以田爷爷的脾气指定会留下照顾一下，还以为柳云姝这就跟他们一起回了，却是不想，柳云姝居然一路飙到院办室，出来的时候拎了张大红纸就直奔食堂，呱唧一声拍到了他们卖药膳的窗口。 药膳暂停供应。 “诶，咱不卖啦？”柳大力惊愕直瞪眼，音量都忘了控制了，虽然不是饭店，食堂里还是不少人在。 柳云姝苦大仇深的抹了把泪儿，“被人匿名举报投机倒把，还卖个啥……” “……”柳大力傻眼呆愣，居然又栽这罪名上了。 “哎呦呦，女娃儿啊，什么投机倒把啊，你们家要是不来卖药膳喽，我们可到哪儿能买着这么好吃又有营养的药膳啊……” “哪个缺德玩意儿干的？这都多少年没人提过劳什子投机倒把喽，我们好端端吃个药膳，怎么就碍着谁的眼了？” “……” “我们以后上哪儿吃你家的药膳呦？” “这个不好说，禁令啥事能解除，我们也不清楚，哎……”柳云姝眼含着泪光，不舍又愧疚的给在场的人们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起身拉着呆愣跟个木头似的柳大力就走。 没得药膳吃的众人全都哗然了。 柳云姝拉着柳大力跑出食堂老远，才猛地停住，狠狠拍着胸脯顺气儿。 “哎呀，我的老天爷，差点没露馅了。” “……露什么馅？” 第101章 盯上 回头瞅着一脸懵逼的柳大力，柳云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哑然失笑。 “商业机密，等回家了再跟你好好说。” “……哦。” “走，会会咱叔去。”柳云姝拍了拍呆愣着不动的柳大力叮嘱，“等会儿不管我做什么，哥你都得挺我啊。” “那是当然。”柳大力拍着胸脯保证。 可柳大力万万没想到柳云姝口中的会会居然是这么个意思。 县医院北门外的大树下，柳宝柱不耐烦的来回走，还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表，一抬头瞅见俩人不紧不慢的往过走，柳宝柱的脸一下子就拉得老长。 “怎么才来，磨磨唧唧的干啥去了。” 柳云姝一听这话就来气，瞅了眼被撂在一边地上的汤锅直皱眉头，再看到柳大壮居然霸占了整个板车，垫着用来搭盖汤锅的棉被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睡大觉，柳云姝脸都黑了。 “叔，你前两天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嚷嚷要捅我爸来着，怎么着今儿个又好意思使唤我爸了，你当我爸是个啥？” “都是自家兄弟，帮个忙怎么了，再说了，我就说句气话，你们谁还当真了。”柳宝柱没想到柳云姝居然敢呛他，冷着脸凶狠的瞪她，“云姝你个丫头片子懂个啥，大人的事你个小丫头跟着掺和个什么劲儿！” 柳云姝沉着脸眯起了眼睛。 柳宝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既然都来了，那就赶紧走，路上照顾好壮壮，别给他磕着喽，我还赶时间开会，就不多送你们了。” 瞧着她叔理直气壮地跟个土皇帝似的说完就走，柳云姝眼神都变了，狠狠推了一把柳大力。 “哥，还楞着干啥，把人给我掫下去。” “……”柳大力被她吓了一跳。 “我看你们谁敢！”柳宝柱攥着拳头冲了回来。 “云姝，别闹，他好歹也是你叔。”柳铁柱忙把柳云姝给拉住，“咱就帮他把壮壮捎回去也没啥，不就是废把子力气嘛，那有啥。” “我就是不同意。”柳云姝气鼓鼓的嘟着小嘴。 “什么叫你不同意，怎么着，你们能把浩浩推回去，轮到自家侄子头上怎么就不能了，我看云姝你个丫头就是没事找事，欠抽！”柳宝柱挡开了柳大力阻拦的手，却是不想胳膊突然被一股狠劲儿拧到了背后，疼得他整个人脸都抽搐了，“妈的，谁他妈多管闲事……” “咦？牛队，怎么是你啊……”柳大力垂着手也不急着去解救疼得嗷嗷直叫的柳宝柱。 柳云姝僵着嘴角忙给牛启民使眼色。 牛启民会意了她的深意，手下猛地加了几分力道，听到柳宝柱嗷的一声惨叫，才稍稍松了力道。 “怎么又是你？怎么着上回寻衅滋事搁劳教所教育的不够，还想回锅？” “啊，不，不，不是的，我没想打架，公安同志你听我说，我刚刚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人，都是自家人，哪儿能真下得去手啊你说是……” “是这样吗？”牛启民一一扫过三人，只见柳云姝跟他偷偷比了手势，饶是牛启民再是淡定都差点破功了，老大居然连这个都教小嫂子。 “老二，有些话我这个做大哥只是不想说，但不代表我就是个傻子，你们差点害死云姝，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寒我的心，我就是再念你们的好，可着心里也堵得慌。” 柳铁柱说着长叹了口气。 “我帮你只是情分，不是本分，要不是看在妈的面上，你我早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哥，那都是误会，真的都是误会……”柳宝柱忍痛辩解。 “你们说什么也罢，我心里的这个坎是过不去的，这话我跟咱妈也说过了的，我们家不欠你们的命，以后各过各的，你们好自为之。” 柳铁柱抱憾的跟牛启民点了个头，“麻烦牛队长了，只不过是自家兄弟闹点儿情绪，说开了也就算了，倒是叫牛队你看笑话了。” “……”牛启民无言的放开了钳制柳宝柱的手。 柳宝柱狼狈的弯着腰吃痛地揉着右胳膊。 “爸，你怎么了？”柳大壮似乎是刚刚被惊醒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冲过来，急吼吼的眼睛都红了，“他们把你怎么了这是？” “爸，我就说你瞎操心了，你瞧壮壮刚刚那动作，敏捷得跟个猴子似的，哪儿还需要做什么板车啊。”柳云姝阴阳怪气的嘲讽，“拿咱家人当啥呢这是！” “你！”柳宝柱和柳大壮差点没跟她急眼，可奈何冷着脸的牛启民气场强大，人又是公安局的大队长，吃过亏的俩人谁都不敢再逞强。 柳云姝也没跟他们磨叽，忙指挥她哥把汤锅放回到板车上用棉被盖好，强拉着脸色难看的她爸走人。 直到走出了老远拐过街角，柳云姝才放开她爸的胳膊，瞧了眼一直跟着他们走的牛启民。 “牛队有事找我？” “嗯。”牛启民僵硬脖子微微颔首。 “我们到前边路口等你。” 柳铁柱猜也知道牛启民找柳云姝说事大抵跑不了与杨振彪有关，不想叫自家闺女为难，忙拽了把竖着耳朵的柳大力。 “嫂子你们家是在找门脸想开铺子对吗？” “嗯。”柳云姝微微点头，想也知道定是杨振彪又把这事交代给他，嘴角微微一僵，“还在找，不过不急，中间出了点儿岔子，我可能需要多一点儿的时间谋划一下具体的方案。” “岔子？嫂子是指你们在县医院大食堂里的窗口被人举报的事？” “嗯，你都知道了？” “听到了风声，具体的不清楚。” “我还以你能告诉到底是谁搞得鬼呢。” “……抱歉。”牛启民抱憾的摇头，见她神色平静，心里不免起疑，可他这会儿也不好多问，忙转移到正题上，“是这样的，嫂子你最近最好先别急着找，你们家可能被人给盯上了，稍有个风吹草动的都有可能被人揪小辫子，我建议嫂子你们稍微缓缓再说。” “嗯，我明白了。”柳云姝心情莫名的沉重。 第102章 立足 回去的路上柳云姝一直都没怎么吭声。 赵爱华正在院里摘菜，听到响动抬头瞅见推车进来的柳大力楞了一下，才忙起身。 “怎么都回来了？大力你不是说要去省城看看红梅和她爸的吗？怎么了这是？” “中间出了点儿岔子，后天再去。” 柳大力放下推车，气喘吁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赵爱华听得火气狂飙，可眼瞅柳铁柱回来后就蹲树底下嗒嗒抽烟一句话都没有，赵爱华就更火大了。 柳云姝寻思琢磨了一路，这会儿是腿酸脚软就连脑袋都有点儿懵了，可眼瞅她妈脸色不对，忙给她拉住。 “妈，你就别跟着生气了，反正叔这回是没落着好，爸也当着叔的面把话跟他说开了，以后各过个的，互不干涉，其实这样不也挺好嘛。” 柳云姝跟赵爱华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赵爱华愣愣的瞅着她，总觉哪里不对，可一时间的，她却又说不上来。 柳云姝不是不知道赵爱华这会儿的顾虑，只是有些话她此刻不能说，也只能先跟她妈卖关子了。 “妈，叔家的事再大，那也是人家家里的事，咱家的事那才叫麻烦了呢，先别操心旁的，今儿个早点吃饭，等吃完饭，我有大事要说。” “诶，你这孩子，啥事不能现在说，非得等吃了饭。”赵爱华奇怪的瞅来瞅去，总觉俩孩子脸色都有点儿不对。 “妈，是咱家的……” 柳大力才开口，就被柳云姝给打断。 “哥你先别乱说，小心等会儿再把妈给吓着，我看你怎么解释。” “诶，你们俩都给我等会儿，先把话给我说清楚喽。”赵爱华这下是真急了，“要不然，今儿个的晚饭谁都甭想吃。” 柳云姝朝柳大力幽幽瞪了一眼。 老实憨厚的柳大力尴尬苦笑。 “哎呀呀，你们俩闷葫芦，是想急死老娘啊。”赵爱华拽住的柳云姝的胳膊就朝屋里走。 回到屋里，柳云姝先是把药膳窗口被人举报，她们暂时不能再卖药膳的事说了，不等柳父和柳母俩人追问，忙把牛启民的告诫说给他们听。 这下不止柳父柳母着急了，就连柳大力都坐不住了。 “……这是要断咱们财路啊。” “哪个杀千刀的干的？”赵爱华心急火燎直咒骂。 “会不会是你姑？”柳铁柱眉头皱的老高。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柳云姝模棱两可的说。 “那我们要怎么办？难不成好端端的买卖就这么给人搅黄了？”赵爱华心里的那个堵啊，“要让我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干的，非得朝她家泼大粪不可……” “妈，你先别生气这个，其实啊，这事也许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柳云姝说着勾了勾嘴角。 “正好，我这也马上也就要开学了，我还正愁时间不够，很多事忙不过来，这下倒是正好遂了我心愿了。 县医院食堂的窗口，咱就先放着了，反正药膳可不是普通的小米粥，谁都能熬得出来那个味道，别人就是有心想模仿也难。 所以，这事咱不急，县医院食堂的窗口那里也只是试运营，住院和医护人员都有不少尝过药膳的味道，这个群众基础有了，才是咱家药膳的立足之本。 今天不止一个人跟我提了事从缓急这茬，我回来的路上也仔细琢磨了琢磨，咱这次吃亏就吃亏在了没有充足准备这茬上，所以啊，咱再开药膳铺子的话，可得先把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做了，一步一步慢慢来。” 赵爱华听得一头雾水。 “都有啥准备工作？做药膳的材料这不都备了不老少了嘛，再说了，我这手艺最近在你给我找了个闹钟后，按时按点的放料，味道和火候也能掌握了，还需要准备啥？” “得有合法的手续，还得有正规的执照啥的，咱家药膳窗口被人检举告发就是没手续给闹的。”柳云姝一一列举，见她妈和她爸都瞪眼好像看怪物似的瞅着她，柳云姝忙解释到，“哎，这要不是碰上了高人指点，我也不会想得这么深啊，这不今儿个不止牛队特地跑来跟我提醒，就连师父的儿子，我得喊人康大哥的，都跟我严肃提点告诫了。” “人可是县高官啊。”柳大力嘴角微微抽搐的提醒她。 “什么？你师父的儿子是县高官？”柳父和柳母全楞了，他们云姝家这是撞啥大运了？ “我拜师父的时候啥都不知道。”柳云姝很是无辜的瘪了瘪嘴，“要不是今儿个搁师父家里见着了，康大哥还特别关照了几句，谁能想到年前还到我们学校视察工作的县高官，居然是杜老的儿子。” 赵爱华虽然没说什么，可两眼都在放精光，柳云姝看着都忍俊不禁，想也知道她妈的心思。 “所以啊，铺子的事有人能帮衬一下，手续啥的应该好办一些，剩下的还得是看咱们自己的。” 柳云姝宽慰了父母，把人送出了门，却是把急着想冲澡的柳大力给拽了回来。 “还有事？”柳大力直觉柳云姝这会儿眼神有点儿奇怪。 “刚刚费了半天口舌，我好不容易安抚了爸和妈，你等会儿可别再乱说话了。”柳云姝严肃警告。 “哦哦，我只管吃饭，少说话。”柳大力咧嘴苦笑。 “哎，算了，也不能全怪你。”柳云姝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早点睡，明儿个陪我办点事。” “啥事？” “采药，另外去看看胡大娘。”柳云姝也没跟他打哑谜。 关上门，瘫软在床上的柳云姝从枕头底下摸出信，瞅了眼记得滚瓜烂熟的地址，嘴角微微勾起，杨振彪这都已经走了两天了，也不知道他那边情况如何，想给他写信，又觉得唐突了点儿，柳云姝把脑袋深深埋进了枕头里直到憋得脸都红了才翻了个身，举着信傻笑。 第二天，柳云姝起个大早却是赶了个晚集，等走到林子的时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才转悠一会儿，居然好巧不巧碰上了背着背篓的李建军，都已经打了照面的三人谁也没躲，就那么直挺挺地对峙了好一会儿。 第103章 道歉 柳云姝拽着绷着脸的柳大力不许他冲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柳云姝不动声色的揣测李建军在憋什么坏时。 憋得脸都红了的李建军干咳了一声。 “那天诬陷你们投机倒把的事，我得跟你们道个歉。” 柳云姝楞了一下，瞅着李建军说着话，面部表情却僵硬得跟块铁板似的，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哎，你们别误会，我可是成心跟你们道歉的。” 李建军瞧着俩人都是一脸的怀疑，忙急着把话说开。 “我妈都骂死我了，说我他妈就是鬼迷心窍了才遭了道，我一直都还埋怨我妈，要不是我妈那个时候以死相逼非叫我指证柳大壮将功补过，好把我家那档子事扛过去了再说，我跟柳玉兰也不会走到今天，可昨儿个我算是彻底看清柳玉兰那个贱货的真面目了，回头想想，我他妈真是蠢得犯贱，一直都在被人当枪使。” “知道错了就成了，冤有头债有主，别把你家那档子事算我们头上就成。” 柳云姝也不管李建军这会儿到底是真心悔过，还是假意讨好，她都跟他把话撂下了，是非曲直究竟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 “那是，那是，我妈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柳玉兰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害人精。”李建军尴尬苦笑，“况且，周爷爷和村长都给我们教训过了，我们也深刻反思了，认识到都是我们自己的错误才落了个声名狼藉，这事怨不得别人。” 柳云姝跟柳大力对视一眼，心说李建军这人到底受啥刺激了这是？ 憨实的柳大力一个没忍住跨了两步上前，锤了他胸口一拳。 “李建军，你小子没事？” 李建军一口气憋在喉头，脸都黑了，可着他绞尽脑汁才憋出来的道歉，这俩人全当他是受刺激脑子抽抽了跟这儿胡言乱语了？ 李建军火大地狠狠回怼了木不楞登的柳大力一拳，“我他妈才没傻，你妹的，你们俩那都什么表情？” “谁知道你是真心悔过，还是逗我们玩，想整什么幺蛾子啊。” 柳云姝心底的天平稍稍倾斜了，可也没全信，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况且，甭说是她一个前世吃过大亏的人了，就是搁旁人，谁会相信一个不学无术的二流子的鬼话，她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后半句话柳云姝虽然没说出来，可她全写脸上了。 李建军简直呕得要死，“哎，不带你们这么着的啊，不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嘛，我李建军想改过自新重新做人都不成？” “那是你家的事，我可管不着。”柳云姝凉凉泼了盆冷水给他。 “哎，我说柳云姝你平时不都挺通情达理的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气人了。” “你才知道！”柳云姝阴阳怪气的嘲讽。 柳大力眼疾手快挡在了柳云姝跟前，一副打架冲他来的架势。 李建军的那个怄火啊，可他这会儿就是火冒三丈也不敢真的抬手指她，虽然杨振彪那个冷面煞神不在跟前，可柳大力火起来，他也不是对手，更何况，他今儿个是真心认错，成心求和的，却是不想，柳云姝居然油盐不进，害他里子面子全丢了也没找回脸子，真心是他气死了。 柳云姝瞧着李建军憋屈得整个人都快疯了，也懒得再跟他废话，拍了拍她哥的胳膊。 “哥你别理他了，咱今儿个的事还多着呢，别怪我没提醒你哦，今儿的事要是耽搁办不成，明儿个你就自己去省城，我可不陪你。” 柳大力回头刮了她一眼。 柳云姝跟他俏皮的眨了眨眼，拽了一下肩上的背篓，抬脚就走。 “诶，你们要找什么？我来给你们帮忙。”李建军眼瞅着俩人抛下他就走，忙跑了两步追了上去。 柳云姝无语的仰头望天，果然还是二流子一个，她一点面子不给，这货居然索性跟她死皮赖脸上了。 柳云姝和柳大力都拿二皮脸的李建军没辙，不过，俩人谁也没再搭理他。 三人在林子里慢悠悠的晃，柳云姝的眼睛一直都在四处瞟，李建军见她都走了好一会儿，啥也没采，就是有些他都眼熟的草药，她也只是一眼扫过，连半秒的停留都没有就快速略过了，李建军不禁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大力，云姝，你们到底在找什么宝贝？” “说了你也不知道，是一种不常见的草药，得好好找。”柳云姝愁得眉头都皱了起来，“我记得之前好像有在林子里见过，方位大概就是这里了。” “形容一下，我对这片林子熟得很，没准见过也说不定能帮你找到。”李建军急着表现，就连背上的背篓被树枝勾住了都毫无所觉。 柳云姝低着头四处瞅，思索了一下，才沉吟道，“和三七的叶子很像，不过颜色偏黄，偏大，掐断叶子，根茎部位还有像一样的白色汁水，记着千万别沾那玩意儿，有毒，虽然不致命，但是就跟被马蜂蜇了一样，要命的是针扎一样的钻心疼持续不断，就算昏过去了也能给疼醒，能折腾去半条命。” “我去！”李建军浑身一个激灵，眼睛更是瞪得大大，不可思议的瞪她，“那么要命的玩意儿，你找死啊，还是想祸祸谁？” “我那是用来给人治病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整天闲着没事就想着祸祸谁啊？”柳云姝没好气的愤怼，可突然间的反过味儿来，李建军该不会以为她是在给柳玉兰挖坑呢，柳云姝想着都忍不住嘴角一抽，慢慢挪移的脚步也停了下来，直起了身来去瞅他。 李建军紧跟在柳云姝的屁股后头，思想开小差一时分神没留意，等他意识到就要撞上了的时候忙往旁边一歪想闪躲开来，却是不想背后突然一股猛劲儿给他往回扯，毫无防备的李建军犹如鱼儿般嗖地被吊了走。 柳云姝和柳大力全傻眼了，眼睁睁瞅着李建军被凌空抛起甩出老远栽进了灌木丛，紧接着就是一阵撕心裂肺地鬼哭狼嚎。 柳云姝脑子嗡的一下，该不会那么巧。 第104章 找到 柳大力跟个兔子似的蹿了出去，背上的背篓摇得哗哗响。 柳云姝忙也跟着跑，连被背篓磕得生疼的腰都顾不上，提得高高的心全都在她心心念念的鬼不理赤炼草上，生怕那宝贝被李建军给压坏了。 听李建军嚎叫得那么惨，柳云姝似乎真能确定是赤炼草无疑了，眼瞅她哥跑到跟前想都没想就鲁莽地要拽人，柳云姝被他吓得心都差点跳出了嗓子眼。 “诶，哥，哥你可千万小心点儿，别乱碰，有毒……” “不就是个刺猬，你们俩至于吗？” 柳大力压根都不知道俩人慌张个什么劲儿，瞅着一屁股把个刺猬给扁死了的李建军光顾着龇牙咧嘴大喊大叫了，居然都不知道赶紧起来把刺猬给薅下来，回头再瞧两三步外，柳云姝一脸失望地站着搁那儿大喘气儿。 “你们俩这都怎么了？” “我靠，不是那鬼玩意儿，妈的，吓死个人了……” 李建军蹭的蹦起来，俩手扒拉几下也没能把刺猬给薅下来，撅着屁股直跳脚。 “哎吆我滴个妈呀，疼死我了，我说你们俩都干杵着，也不知道帮帮忙啊……” “这就来，这就来。”憨厚的柳大力也顾不得刨根问底，忙跑去给李建军帮忙。 柳云姝拍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忙着顺气，失望得直想仰天长啸，她好容易绞尽脑汁把前世今生的记忆搜刮了个遍，才终于在记忆库的犄角旮旯里翻出这么点儿线索，难道又要叫她空欢喜一场了？ 喘息了好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心绪，柳云姝这才凑到跟前去瞧嗷嗷直叫的李建军。 “怎么样？还好。” “好什么好，屁股都快扎成筛子了……”李建军见柳云姝走了过来，顿时不好意思的扭动了一下，悲催地扯动了数不清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话都说不了。 柳云姝只一眼就没再多看李建军，倒是盯着被丢在地上肚皮朝上的刺猬多瞧了两眼，才跟忙着检查伤口的柳大力说。 “哥，他这伤口虽然不大，也得赶紧处理一下，咱不是带了药粉了嘛，你帮他上点儿消炎和止血的药粉。” “嗯嗯，药粉我兜里有。” 柳大力忙卸下他和李建军背上的背篓，才要动手扒他裤子，却是被李建军给死死拽住。 “你干嘛把我裤子？”李建军差点没跟他急眼。 “不扒裤子，看不到伤口，我怎么给你上药？”柳大力差点没给他气笑了，他可真是好心没好报。 李建军憋屈的瞪了眼木讷的柳大力，咬牙低咒，“你他妈想害死我啊！我要是敢露屁股给你妹瞧，回头我还有命嘛我……” “李建军你个二流子，找死！”柳大力也急眼了，狠狠给了他一拳。 结果俩人回头一瞅，哪儿还有柳云姝的影子。 李建军朝柳大力咧嘴苦笑，心说他刚刚真是抽风才没事找抽。 猫在灌木丛中的柳云姝将两人的话听在耳中，边忙活着刨土边偷着乐，果然小鬼怕阎王，杨振彪虽然都没怎么跟他们动过手，光是气场都够震慑得小鬼胆寒了，想想都觉得与有荣焉的柳云姝心头漾起淡淡的甜。 刨了好一会儿功夫都才刨出一个小坑来，柳云姝揉着酸酸的手腕歇口气儿，远远瞧见她哥和李建军往这边走，忙站起身。 “你们都别进来，都搁外面等会儿，我处理好了你们再进来。” “找到什么了？”柳大力奇怪的探脑袋去瞧。 “该不会是那瘆人的鬼东西……”李建军捂着火辣辣的屁股连连后退。 柳大力刚刚才听李建军心有余悸地跟他讲，柳云姝才跟他说了那种毒草的性状他就被扎着了，吓得他都还以为真中毒了才会反应那么大，这会儿再听柳云姝这么一说，惊喜得眼睛都亮。 “是赤炼草？” “嗯嗯，我猜刚才被他坐扁了的那只刺猬一定是不小心中毒了，疼得动都动不了，才被砸了个正着，要不然以刺猬的机敏，稍有动静就早跑了。” “也就是说，我今儿个真是走狗屎运了，要不是有那只刺猬给我垫底儿，我指不定真就惨了？”李建军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揉着被刺猬扎花的屁股，突然就觉得没那么疼了。 柳大力很是好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宽慰。 柳云姝却是忍不住噗呲一笑，下一秒又忍俊不禁地绷起了脸，“看来你刚刚的道歉是真心的，老天开眼了。” “你才知道！”李建军一脸黑线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股子郁闷，刚想坐下来歇歇脚，可屁股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悲催的他也只能侧靠在大树上吹风了。 柳大力瞅了好一会儿也没瞧出啥端倪来，倒是瞧着柳云姝一点一点的刨坑实在忒慢了，忍不住想帮她一把。 “这个要怎么弄，我来帮你。” “诶，别动，哥你先别进来。” 柳云姝急吼吼的给他吼住，把手里的小铲子放下，揉着手腕跟他直摇头。 “这可是个精细活，哥你还是先看着，可千万别进来给我捣乱，我好容易才找到这么一株，要是给毁了，你可哭都来不及……” 柳大力顿时僵住了，梗着脖子稀罕得瞅了又瞅，眼底满满的精光。 李建军哪儿能知道兄妹俩为了这株赤炼草费了多少心力，更不知道这株赤炼草承载了柳云姝怎样的祈盼，上过药缓了好一会儿的李建军这会儿终于没那么疼了，这也才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鬼玩意儿你们到底拿它干啥用啊？”李建军瞧柳云姝都不理他，索性跟柳大力套近乎，“哥们，说真的，你们要是打算对付柳玉兰那贱货的话，就不用费这事了。” “怎么着？你小子癞蛤蟆没吃着天鹅肉，要来横的？”柳大力回头幽幽瞪他。 李建军忙跟他摆手，“不能够哈，你也不瞧瞧我这不才被重新再教育了都，哪儿还能干那种缺德事。” “那你小子跟这儿叨叨什么个意思？”柳大力奇怪的瞅着他。 “我这还不都是听到了点儿风声。”李建军神神秘秘的小声嘀咕。 第105章 卖了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少跟这儿打哑谜。” 柳云姝抬头眯了眼李建军，朝他挥了挥沾满泥土的铲子。 李建军浑身一个哆嗦，忙举双手投降。 “别，别，快把那玩意儿放下，我瞅着都瘆得慌……” 柳大力好气又好笑的直摇头，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才跟杨振彪那家伙待没几天功夫，自家妹子这说话的调调都被拐带歪了。 李建军一个二流子平时插科打诨惯了，可他搁柳云姝手里都已经吃过不止一回暗亏了，就算柳云姝这会儿是真跟他说着玩儿，李建军也是怕了她了都，先是机敏的瞅了眼四周，然后才蹲下，压低了嗓音跟俩人说，“柳玉兰被你姑他们卖给马家了。” “靠！真的假的？”柳大力眼睛瞪得跟个铜铃铛似的。 “你刚说你听到了点儿风声，就是这个？”柳云姝其实一点儿都不意外，她就知道马家才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只是这瓢脏水到底还是握在了她姑手上。 “我那还不是怕惹祸上身，才那么一说，你们可别不信。” 李建军见俩人将信将疑，索性咬了咬牙。 “实话跟你们说，是我亲耳听到的，那天马涛他妈和你姑在病房里吵吵了老半天，闹得医生跟护士都差点给她俩上安定了。 我那天本来就是偷跑去医院找她俩报复的，正愁没机会下手，她俩倒是先掐起来了，我就猫到隔壁病房，且等着她俩被安定撂倒了，可着我随便下手呢。 没成想，就在节骨眼上，你姑父好死不死赶到了，跟人医生和护士好一顿道歉，就把人全给送走了，回头就给你姑好一通臭骂。 我当时就在隔壁病房，正好墙上有个小洞洞，我瞧得可清楚了，你姑都被骂哭了都。” 柳云姝凉凉瞪了他一眼，“少扯皮，说重点。” 柳大力瞧着李建军差点被自家妹子一句话噎死，不由得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李建军摸了摸鼻子，好，都是他的错，他怎么就给忘了，柳云姝对她姑柳巧珍的事压根就不感冒，他真是脑子抽抽了，居然还跟她说来邀功。 “重点是，你姑父替你姑跟马涛他妈拍板，把柳玉兰许给了马涛做媳妇儿，还许诺开学前一定把事办妥喽。”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柳云姝一听就知道这里头绝对还有事，一激动手里的铲子差点直接挥李建军身上去。 “我靠！姑奶奶你来真的！” 李建军一蹦三尺高，连滚带爬躲她远远的。 手里的凶器一丢，柳云姝尴尬苦笑，“不好意思，有点儿小激动，差点失手了。” 李建军跌坐在地，嗷得一嗓子就跳了起来，双手捂着屁股，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我滴个姑奶奶啊，我招，我都招……” 瞧李建军那怂样，柳云姝忍不住噗呲一笑，就连柳大力都嫌弃的直摇头。 李建军是着实被吓得够呛，哪儿还再敢耍花腔，忙把那天的事吐露了个干净。 第106章 密谋 原来，那天葛月娥找上柳巧珍吵吵，是打定了主意要柳巧珍赔她家一个儿媳妇，舍不得柳玉兰就拿她家穆秀红顶。 柳巧珍哪里肯，不管是自家闺女还是柳玉兰她都舍不得，好说歹说就是咬死了骗也给她把柳云姝骗到马家去。 葛月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不管柳巧珍再怎么巧舌如簧都不理她那茬，反正就盯死了柳玉兰和穆秀红俩人，换谁都不成。 俩人一句话不对付就嚷嚷了起来，还闹得差点叫医生跟护士给她们上措施，好歹穆国涛及时赶到。 可接下来的事，对于当时心心念念都还是柳玉兰的李建军来说，简直都气炸了。 柳巧珍对于葛月娥的威逼利诱至始至终都抵死不从，不管是穆秀红还是柳玉兰，柳巧珍是宁愿赔钱都坚决不松口。 穆国涛一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不等懵逼的柳巧珍回神，就跟葛月娥拍了板。 葛月娥得了准信也不理会脸色发臭的柳巧珍，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柳巧珍跟穆国涛大发雷霆，说什么也要拿柳云姝把柳玉兰给换下来，结果被穆国涛一顿胖揍了事。 李建军尾随穆国涛伺机报复，却是不想穆国涛居然跟马奎在办公室待到天都黑了也没出来，李建军实在怀疑这俩人没安好心，好容易等到穆国涛的人，却听他跟马奎说柳玉兰已经从帝都回来了，不出三两天事准给他办成。 李建军说到这里就不再吭声了，柳云姝听得出来他突然间的就心情不好了，不禁怀疑的眯了他一眼，默默的捡起地上的铁铲。 眼角余光瞄见她的动作，李建军嘴角微微一抽。 “我说姑奶奶啊，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他们到底是怎么计划的，我是真不清楚。”李建军可怜巴巴的瘪嘴，“我又没有顺风耳，他们当时钻办公室密谋了啥，我就是有心偷听也没那本事啊。” “你既然都知道他们算计柳玉兰了，怎么也不阻止？”柳云姝有些怀疑的眯起了眼睛，威胁地掂了掂手里的铁铲。 李建军想想都来气，就连屁股上火辣辣的痛都给忘了，直接坐下了，咬牙切齿地说，“靠！我他妈怎么没有阻止了。” “……”柳云姝一脸黑线，二流子就是二流子，一言不和就飙脏话，可瞅他那狱卒的表情，柳云姝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微微勾起的嘴角闪过一抹狡黠。 “咳，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李建军见柳云姝一副了然了的神情，纵使他平日里没脸没皮惯了，可这会儿也自觉臊得慌，耷拉着脑袋，都不好意思去瞧兄妹俩啥反应了。 “你不说，我们哪儿能知道。”柳云姝哭笑不得，她是心明如镜不假，可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李建军猛地抬头，先是瞅了眼柳大力，见他果然一脸茫然地在瞪他，顿时嘴角微僵，这才朝柳云姝看去，却见她笑颜如花，李建军只觉得心跳加速，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107章 探望杨母1 然而，刹那间的失神，李建军都还没能反应过来那抹异样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先是被朝他走过来的柳云姝手中的铁锹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哎呀呀，我说姑奶奶啊，你离我远点儿，一只刺猬都有够叫我受的了，你铁铲上沾的那玩意儿还不得整死我啊，算我求你了，快把你那宝贝铁铲拿远点儿……” 眼瞅李建军都快急疯了，柳大力没好气的糗他，“大老爷们的，一点儿小痛算什么，瞧你那熊样。” 柳大力朝柳云姝无奈的直撇嘴，柳云姝心领神会，见识过杨振彪挖肉剔骨都不带吭声的意志力，李建军这号怂包简直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呿！扎的是我屁股，你丫的当然不疼不痒的。”李建军没好气的回怼，可眼瞅柳云姝都杵他跟前了，忙嬉皮笑脸打哈哈，“行行，我认怂，我认怂成了。” 柳云姝失笑，晃了晃手里的铁铲，目光灼灼。 “哎，我说，柳云姝你能别拿那鬼玩意儿吓唬我成不，我可没你家男人的皮糙肉厚还抗造，我打小就怕疼，我跟你们讲真话，我是混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可我是真怕疼……” 李建军自己说着都不好意思地耷拉下了脑袋。 柳云姝忍俊不禁，凉凉嘲讽，“你哪儿能跟他比。” “咳咳……”李建军尴尬呛咳，小声嘀咕，“谁吃饱了撑的跟活阎王比，我他妈又不是活腻歪了……” 柳云姝哭笑不得的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将手里的铁铲丢到了地上。 “放心，就算中了毒，也要不了你的命，顶多就是干巴巴疼两天就好了。” “真的？”李建军瞅着她将信将疑，好在那把叫他瞅得瘆得慌的铁铲终于脱手了。 “那当然。”柳云姝边揉捏着酸痛的手腕边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不过就是没有特效药，会一直疼，持续性不间断的疼，会叫人抓狂发疯，所以啊，虽然不致命，却是很要命，据记载，很多人中毒后不是被毒死的，而是忍受不了那种折磨人的疼自我了结的……” “我靠！”李建军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浑身都毛毛的，“你、你还是离我远点儿。” “怂包！” 柳云姝和柳大力齐齐摇头。 李建军浑身不得劲儿，忙爬了起来，想拍拍屁股，可才碰了一下屁股，就龇牙咧嘴了起来，忙赶俩人没损他前摆手。 “你们自己忙，我先走一步了……” 眼瞅着李建军说完头也不回撒丫子就跑，仿佛有背后灵追他似的，柳大力都忍不住摇头。 “真没出息，甭说跟杨振彪那小子比了，李建军这家伙怂包得跟个娘们似的……” 柳云姝莞尔一笑，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未必，也可能是他的痛觉神经忒敏感了，他就是想不认怂都难。” “那杨振彪那小子呢？” “他那是神经大条糙汉子一个。”柳云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轻叹，“他走的那么急，杨大娘指不定都还不知道这事呢。” 第108章 探望杨母2 柳大力慌忙站了起来。 “走，我帮你一起还能快点，赶快把那株草药弄完，等下咱赶紧过去，免得叫杨大娘担心。” “诶，哥你先别急，你先叫我喘口气儿歇会儿，我头疼……” “怎么搞得，头又疼了？”柳大力忙蹲下仔细打量她，“是不是这两天来回赶路给累着了？哎，都说了要你好好休息，千万别太累，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犟啊……” “哥，你就先别念叨了，我是真头疼。” 柳云姝嘴角微僵的苦笑，她哪好意思跟她哥说她昨晚捏着信睡着了，结果做了一宿的梦，梦中她被杨振彪拎着跑，背后似乎有什么人在追，又似乎是他们在追什么人，总之梦里的她全程都在跑，跑得肺都要炸了，双腿好像都废了，更要命的是屁股好像在抽筋。 如梦似幻的感觉忒真实，柳云姝起床收拾匆忙赶路的时候都只觉腿都是软的，要不然他们今儿个也不会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还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的李建军撞了个正着。 柳云姝这会儿虽然头疼，但却心情极好，李建军透露的消息，她虽然也还是将信将疑，却也足以令她聊以慰藉。 “云姝，要不弄完先回家。”柳大力瞧她气色不好，实在心疼不过，“杨大娘那边我跑趟腿，保证帮你把话带到。” “哥你别担心，我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柳云姝抿了抿嘴角，想着杨振彪为她所做的一切，她简直都无以为报，更何况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杨大娘都待她视如己出，她哪儿能不诚心以待。 柳大力哪知柳云姝心底深处的感伤，他这会儿瞧着自家妹子苍白的小脸，实在是心疼又自责，却又拿她没辙。 柳云姝缓了会儿，脑子终于神思清明了几分，忙跟一脸担忧的柳大力提醒。 “哥你回去可别把刚刚李建军叨叨的那些话瞎传啊，免得叫人拿了把柄，回头再泼咱脏水。” 柳大力皱着眉头琢磨了琢磨柳云姝的话，“你是担心奶奶和婶儿？” “……”柳云姝勾着嘴角默不作声地跟他微微点头。 “这样恐怕不妥……”柳大力纠结着眉头，“李建军说的要是真的，那可是事关玉兰的终身大事啊，你说咱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可都已经知道了，哪还能再装聋作哑，这不是昧良心嘛……” 柳云姝恨铁不成钢，狠狠怼了他一拳。 “我的傻哥哥呦！你以为李建军突然转性，真是被上苍感化了？” “他不是给抓起来再教育了嘛……”柳大力理所当然的说，可这话他好像连自己都骗不了。 “你忘了他说他跑去县医院干啥了？” “打击报复……”柳大力嘴角僵了僵，“李建军那小子到底抽得什么风？” “我猜他指定跑去跟柳玉兰通风报信，却是没落着个好。”想起刚刚李建军那羞于启齿的黑脸，柳云姝不由得怀疑，“说不准李建军是被羞辱了个体无完肤，叫人把脸子摔在地上踩，才给他彻底骂醒了……” 第109章 探望杨母3 柳大力呆了呆，心想这事要是换他去说，说不定他只会比李建军被骂得更惨，柳大力想想都浑身不得劲儿，不得不承认这种事上，还是柳云姝看得通透。 “哎！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啊，以后叔家的事，咱都少掺和，省得到头来落个自讨没趣。” 柳大力扒拉了扒拉脑袋。 “再说了，咱家自己个儿的事都还忙不过来，哪有那闲工夫操心别的，还是云姝你是个拎得清的，我跟爸都顾虑太多，反倒总被人牵着鼻子走。”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啊！”柳云姝稀罕地瞅着他，“哥你这榆木脑袋也终于开窍了嘿！” “呿！你个鬼丫头少糗我！” “好好，不逗你了。”柳云姝忍俊不禁，见她哥不好意思的耳根子都红了，不由得笑得更欢了。 缓过了劲儿的柳云姝忙接着处理她的赤炼草，像是做手术一般小心翼翼的剔除根茎处冒着乳白色汁液的部分，终于完整的将整个通体暗红色的根块剥离了下来，用布妥帖的包裹好塞进袋子里。 “就这么大点儿，够吗？”柳大力接过袋子掂了掂分量。 “够，足够了。”柳云姝差点没被她哥鲁莽的动作给吓死，慌忙给他稳住手里的袋子，“哥，你可拿好了，千万别掉地上喽，赤炼草一旦沾到土，药效可就失活了，能找到这么一株我可都已经是烧高香了，要是给整废了，你就且等着哭……” “靠！你不早说！”柳大力双手抱着袋子狠狠颤了两下，就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一个激动给吹到地上去，他可哭都没地儿哭去。 柳云姝瞧他哥鬼见愁的苦着一张脸，噗嗤一笑，“诶，哥你也别太紧张啊，我都用布给裹好了，还套了两层袋子，只要你别故意丢地上踩着玩儿就成。” “……你玩儿我！”柳大力脸都黑了。 “哪有？我那还不都是给你长长记性。”柳云姝跟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你先拿着等我一会儿，我再一下下就好。” 柳大力双手捧着仿佛烫手的袋子，着急上火却一点儿也没辙，都是他给惯出来的，就是被气个半死他也得宠着，谁让他是当哥的。 柳大力自我宽慰到简直欲哭无泪了都，可眼瞅柳云姝居然在拿针管吸取那乳白色的汁液，惊恐得他只觉心肝都在发颤。 “你、你弄那见鬼的玩意儿做啥？”柳大力差点没跟她急了，要不是顾念手里的袋子不敢乱动，他早上去给她砸了那些个家伙式了。 “哥你先别激动，先把手里的袋子拿稳喽。”柳云姝头也不抬的咕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得武力担当，还不兴我整蛊点儿防范措施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小心叫田爷爷知道了，回头拿棒槌敲你。”柳大力不赞同的直皱眉头。 “哥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我又不拿它作奸犯科搞事情。”柳云姝幽幽瘪嘴。 第110章 探望杨母4 将针管里的汁液推入特制的胶皮管里紧好塞子，对于成品非常的满意，柳云姝柳眉飞扬地特意搁她哥眼跟前挥了挥。 “独家密制防身武器。” “你啊，真是不知道究竟随谁了都……”柳大力莫可奈何的直摇头。 柳云姝忙活着手里的活计没停手，内心里却是心绪翻腾，若非一番寒彻骨，哪知世道艰难人心险恶。 柳大力不懂柳云姝的心伤，但却也没再坚持固执己见，眼睁睁看着她又收集了不老少的毒液装进一个半大的玻璃瓶里，最后收起针管时还特意塞进了一胶皮手套扎上口，再三确认没有漏气，这才连同他手里的袋子，一股脑全收进了她的挎包里。 “这就好了？要不还是给我。” 柳大力不放心的瞧了又瞧，直想拎过她斜跨在身上的帆布包，挂自己身上来，想着就算出点儿啥意外，云姝也不至于遭罪。 柳云姝哪儿能不懂她哥的良苦用心，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这点儿分量我还拎得动，你有更艰巨的任务。” “啥任务？” “哎，木头！”柳云姝苦笑着瘪了瘪嘴，“我就给杨大娘带了一斤白糖，这点儿东西拎着也忒寒碜了点儿，我寻思着最好再挖点儿竹笋和蘑菇带上……” “成成，这活交给我了。”柳大力不等柳云姝把话掰扯完，就忙乐颠颠儿地跟她拍胸脯。 柳云姝和柳大力带着满满的心意登门，却是不想迎接他们的阵仗有点儿大。 瞅了眼满院子的人，再回头扫一眼三三两两扯闲话的街坊邻居，似曾相识的情景，令柳云姝和柳大力还没进门就先绷起了脸。 “这是出啥事了？”柳大力说着就要挤进去瞧。 柳云姝手疾眼快忙给他拽了回来，“嘘！先别进去，瞅瞅再说。” 柳大力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跟着她退出了门口，绕到一边的篱笆栅栏旁。 柳云姝观摩了好一会儿，眼瞅着院儿里的一干人也不知是在对峙还是僵持不下，总之就是干杵着不动，愣是叫一心想知道到底出啥事了的她干瞪眼，眼角余光扫到两个熟悉的人影，柳云姝眼前一亮，好巧不巧的，她婶儿她妈和娘家弟妹居然跟这儿瞧热闹。 柳云姝忙凑到俩人跟前笑着打招呼。 “二奶奶，五婶儿。” “哎呦，这不是铁柱家的云姝丫头嘛，你怎么来了……” 秦淮茹眼力很好，只一眼就认出了前段时间才在集上见过面的柳云姝，可她话才说一半就僵住了，瞅了眼闹哄哄的院子。 “你是来看你杨大娘的？” “嗯。”柳云姝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眉头皱的高高的，“出什么事了吗？怎么里面那么多的人？” “哎！这事说出来怪难听的，云姝你还是个小丫头，我劝你啊，还是别掺和的好。”秦淮茹拉着柳云姝的小手跟她直摇头。 柳云姝纠结着眉头苦笑，“五婶儿，我人都来了，总不好面都不露就走人，这要让我以后还怎么面对振彪哥啊。” 第111章 探望杨母5 秦淮茹瞧着满脸担忧的柳云姝面露为难，生怕她一个娇弱的女娃儿搅和进去会吃亏，直到瞅见她身后跟了过来的柳大力，这也才稍稍安下心来，跟俩人掰扯杨家这事。 “哎，说真的，你杨大娘啊也真是有够糟心的，她一个寡妇自己个儿拉扯儿子就够艰难的了，偏偏还摊上这么一混不吝的哥。 听说啊，老杨头为了他家老大工作的事，把人振彪那孩子从部队上给骗了回来，好像还牵扯上了你俩娃娃亲的事来着。 这不前几天你杨大娘不知道打哪儿得了啥信还是咋地，反正听她的意思是知道老杨头背地里搞啥鬼了，飚回来就给老杨头一家子一通臭骂，还差点没把老杨头他家给砸喽。 我们这些个街坊邻居的啊，都好奇的要死，可你杨大娘嘴巴忒紧一点儿口风都不露，过了好些天，我们村会计去县里办事才听说老杨头昧着良心办的那缺德事。 哎哎，这个就不跟你多说了，云姝丫头你要是知道了，指不定还要误会振彪那小子啥的。” 秦淮茹轻轻拍了拍柳云姝的小手，生怕她多想其他，真的跟振彪那小子置气啥的，回头杨桂芬还不得找她算账，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杨桂芬那彪悍火爆的脾气，混不吝的老杨头杨来福都惹不起他家那姑奶奶，她可真心吃罪不起。 柳云姝看得出她秦婶子是心有顾虑，有些话愣是给噎了回去没明说，柳云姝心里却跟个明镜似的，杨舅舅背地里的小九九还是她亲手给他挖出来的，还能有啥是她不清楚的。 倒是没成想，彪悍如杨大娘果然不是个吃哑巴亏的主儿，难怪她隐约记得她提醒杨振彪小心他舅时，杨振彪似乎不以为然：谁小心谁？ 柳大力不是没见识过杨大娘的彪悍，然而那时候杨大娘挺身而出力挺云姝帮着出气是一回事儿，可这会儿听别人口中说出来，却是格外刺耳，这么彪悍的婆婆，这日后他家云姝嫁过去还能有好日子过？ 秦淮茹跟自家婆婆嘀咕了两句，又忙着斟酌了一下该怎么跟俩人说眼前这事，来来回回间倒是没注意到兄妹俩的心不在焉。 眼瞅村长媳妇儿带着她家闺女挤了进去，秦淮茹都有点急了，忙趁院里还没闹开前跟柳云姝兄妹俩提醒。 “刚刚进去的那俩人瞧见了没？”秦淮茹说着还给兄妹俩指了指正跟老杨头打招呼的俩人。 瞅着原本搁树底下坐着的杨大娘都站了起来，柳云姝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仔细瞧，居然是个熟人。 “那是村长媳妇乔络珍和她闺女何棠，哦，你大概还不知道杨家老二马上就要结婚了，何棠就是马上要过门的新媳妇。”秦淮茹说着眼皮子一抽，“你瞧，志勇那不都屁颠儿屁颠儿跑过去了。” “结婚是喜事啊，怎么一个个都绷着脸……”柳云姝就差没说：绷着个脸全跟奔丧似的，哪儿有一点儿喜气儿。 “哎，要不是志勇那小子急赤白脸非赶这个月结婚，事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第112章 探望杨母6 秦淮茹被自家婆婆拍了一巴掌，也知道她刚一激动，说话语气重了点儿，忙缓了口气，见兄妹俩全一脸的茫然，忙把话说清楚。 “这事，其实都怨老杨头两口子，志勇那小子突然说要结婚，本来是好事，可他们两口子都还没给志勇把房子盖好，他们现在住那院子也没多余的空房了，志勇以前的那屋子是西里间，何棠那丫头打小就娇惯得紧，说什么都不答应，非要敞亮的北屋做婚房才肯嫁。 老杨家的北屋是上房，老大志刚结婚的时候，老杨头两口子自己搬到东屋，把北屋捯饬出来给志刚做了婚房。 没成想老二志勇结婚又跟他要北上房，老大媳妇也是个脾气硬的，就是不相让，况且老大媳妇刚怀孕，谁也不敢真把一个孕妇往西屋塞啊。 这不老杨头就把主意打到你杨大娘那儿了，两家房子紧挨着，北屋又都是上房，而且啊，你杨大娘家的院子比老杨头家大了一半，房子修得也好还更大，何棠那丫头看过一眼就认准了。 可你杨大娘不干啊，自家好好的院子，北上房当然是留给自家儿子做婚房的，就算老杨头是亲哥也没得商量，这不，为这事两家这就给闹上了。” 柳云姝都快无语了，杨振彪他舅这无赖劲儿跟她奶奶都有得一拼了。 “你们村委的人也不管管？”柳大力眉头皱的高高的，心想这是要是换在他们村，以周爷爷那刚正不阿的性子早把杨家舅舅收拾了。 啪啪两巴掌拍在她哥背上，柳云姝凉凉糗他。 “哥，你想啥呢，志刚那个未过门的新媳妇儿可是村长家的千金，村委的人谁吃饱了撑的管到村长头上去，你以为村支书都跟周爷爷似的？” “……”柳大力尴尬地脸都发烫了，哪儿还敢瞅眼跟前憋笑憋得嘴角直抽的俩人，不好意思的别开了眼。 柳云姝缓了好一会儿，眼瞅着院里的人都吵吵上了，心也跟着一紧，瞧着杨大娘孤军奋战实在于心不忍，拽着她哥就要去帮场子，却是被肖婆婆给挡了下来。 “你们都先别急着进去，免得越帮越忙。” “……”柳云姝拽着她哥的手松了下来，心里有点儿突突，肖婆婆这话听着是话里有话啊。 “稍安勿躁，先瞧会儿再说。”肖婆婆见柳云姝还在纠结，轻哼了一声，“想当年，红卫兵都拿杨桂芬那个悍妇没辙，我倒是要瞅瞅村长有啥子本事。” “……”柳云姝嘴角微僵，果然瞧热闹的都不嫌事大，她刚都还以为肖婆婆好心好意替她考虑呢，可着是怕她进去一搅和，没的戏可看了。 秦淮茹瞧柳云姝脸色都变了，忙替自家婆婆打圆场。 “云姝你别多心啊，我妈她真不是拦着不叫你们帮忙，实在是、实在是你们不知道我们村长家那闺女可是个事儿精……” “我知道啊。”柳云姝似笑非笑地嘴角微微上扬。 “啊？你认识？”秦淮茹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第113章 探望杨母7 “都是一个班的，当然认识。” 柳云姝朝院里看去，鼻孔朝天的何棠好巧不巧也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仿佛两道无形的刀光剑影在厮杀，柳云姝了然的勾起了嘴角，何棠这个柳玉兰的死忠粉该是知道柳玉兰那档子事了，要不然，平时巴结她都还来不及，何棠又怎会用同柳玉兰一模一样的阴毒眼神来招呼她。 柳云姝只觉莫名头大，怕只怕被人洗脑了的何棠指不定会把所有矛头都指向她。 果然，柳云姝心头不好的念头才闪过，何棠就朝她走了过来。 “哎呦喂，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柳云姝嘛，怎么着，你们青山村都搁不下你这个祸害，跑我们东药岭是想来祸祸谁啊……” 何棠拉着长长的音调故意说给围观的街坊邻居们听。 柳大力脸色刷地就变了，“你他妈找死！” “唉吆喂，有话好好说，都别火气这么大啊……”秦淮茹想劝，可被自家婆婆扯了一把，又挨了一记眼刀，顿时就没音了。 眼瞅着也才三两句话的功夫，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柳云姝都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先是敏锐得觉察到周遭似乎有什么人蠢蠢欲动，柳云姝忙不做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当眼角余光瞄见斜对面，穿着便衣扎在围观群众中的牛启民和石虎时，柳云姝提得高高的那颗心瞬间落定。 而牛启民是什么人，柳云姝的小动作哪儿能逃得过他的鹰眼，只是当他注意到柳云姝发现他和石虎后，瞄了他一眼的那眼神古怪得紧，突然想到了什么的牛启民只觉得心口毛毛的，心说小嫂子可千万悠着点儿，真要是出点儿啥事，可要他怎么跟老大交代。 柳云姝这下可算是吃了颗定心丸，仿佛就跟没听到何棠那话似的，柳云姝高高翘起的嘴角间闪过一抹嘲讽，就那么静静的瞅着穿得花花绿绿的何棠屁颠儿屁颠儿往过跑。 何棠这可是跑步赶着来给她接驾呵，不管柳玉兰再是心计过人，只可惜毕竟格局不够，带出来的小弟，果然也不过是只张牙舞爪的雏鸡，甭说是气场了，就是打扮都有够雷人的，柳云姝心说她要是杨志勇那小子，就是一辈子打光棍，也绝好过抱只花孔雀，扎眼不说，没准还扎心！ 直到等何棠都走近了，柳云姝才绕开她哥，迎着何棠迈了两步。 啪啪就是两巴掌。 柳云姝静若鳄龟动如脱兔，毫无征兆上手就扇人。 不止黑着脸的柳大力没反应过来，就连秦淮茹和肖婆婆都傻眼了。 被打懵了的何棠不可置信的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你敢打我……柳云姝你个贱货，我他妈跟你拼了！” 眼瞅何棠一言不合就上手薅头发，柳云姝左躲右闪往牛启民那边跑。 院子里的众人全都有点儿懵，何棠明明是雄赳赳气昂昂杀过去找茬的，没成想便宜没逮着，反倒吃了暗亏。 自家闺女被打，乔络珍这个当妈的哪儿能让，边走边顺手拎了根扁担，“敢打我闺女，看我不打死你个小贱货！” 第114章 探望杨母8 杨志勇都懒得去瞅缩手缩脚的老爹，踹了他哥一脚就忙赶着去帮场子。 杨志刚和何永峰都慢了两步才跟了上去。 而头一次见识柳云姝这战斗力的石虎嘴角直抽抽，暗自感叹，小嫂子这动作可真是稳准狠啊。 眼瞅石虎居然还看上戏了，竟然搁那儿傻傻杵着不动，牛启民阴着脸不爽地狠狠踹了他一脚，才赶着去救人。 “我靠！” 石虎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慢了半拍的反应过来，忙拔腿就跑，后发先至，一把扯住了何棠的胳膊，却是惨遭毒抓，手和胳膊甚至就连脸都被抓花了，石虎一个激动，反手就给她反拧住了俩胳膊交叉摁在背后，习惯性的就要上脚踹腿时，听到身后牛启民的厉呵才悻悻然放下了脚。 被牛启民拽到身后护着，柳云姝听到何棠杀猪般的惨叫，忙探脑袋去瞧，正好叫她瞅见石虎干净利落一招制敌，柳云姝眼睛都瞪直了，石虎这波操作简直忒帅了！ “天啊，还有没有王法啦，你们都他妈是谁啊？光天化日的打人啊……” 乔络珍眼瞅自家闺女胳膊都快被他给拧断了，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声嚷嚷。 “你们都他妈是死人啊，还不赶快救人……” 杨志勇认出了石虎，边跑边急吼吼大喊。 “石虎你个臭小子，还不赶快给我放开何棠！” “石虎你他妈吃错药！快放开我闺女！”何永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到杨志勇嚷嚷石虎的名字，这也瞅清制住她闺女的人可不就是常来常往的石虎。 何永峰突然就站着不动了，四处瞅了又瞅，眼跟前这仨生人，除了刚刚她家闺女骂的那个贱丫头，也只有护着她的那个男人气场强大，没怎么见过这人的何永峰不由得搁心里头掂量这人的来头。 “云姝你怎么来了啊。” 杨桂芬急吼吼的奔了过来，拉着柳云姝的小手仔细打量，生怕她受了什么伤，嘴里还不住的念叨。 “你个丫头也真是的，跟人动什么手啊，瞧瞧，手都打红了不是，你说你可叫大娘说你什么好呦……” “……大娘，我没事。” 柳云姝被她说得都不好意思了，可眼角余光瞄见何棠瞪她瞪得都翻白眼了，顿时就明白了杨大娘绝对是故意说给何棠气死她。 柳云姝不由得朝她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只见何棠激动的使劲挣扎，骨头都咯咯作响了，柳云姝不由得心肝都颤了颤，实在怀疑石虎那跟钢钎一样的铁手没个轻重，可别真给她掰拧折了。 石虎瞅着杨志勇跑近了作势抢人，忙把何棠一把推给他，结果杨志勇没有防备，一推一搡间，俩人竟然好死不死撞一块抱团摔地上吃土去了。 石虎没成想他会好心办坏事，有点儿傻眼，又有点儿想笑，两手一摊做无辜状，偷偷转身瞄一眼牛启民想跟他求个意见，却是不想竟瞧见牛启民僵着身子仰头望天。 恍然了什么的石虎突然就呆住了，小嫂子古灵精怪搞事情都有够叫牛启民头大了，再碰上杨大娘这么个护犊子的彪悍主儿，他都有点儿忍不住替牛启民点蜡了。 第115章 探望杨母9 柳云姝和杨桂芬也才三两句话的功夫，就被人给团团围住，牛启民冷着一张脸闪身挡在柳云姝和杨桂芬跟前，石虎忙也三两步跑来跟他比肩而立。 柳大力被人阻挡，挤都挤不进去，眼瞅那妇人拎了个扁担作势要跟云姝干架，柳大力急得满头是汗，却是不想，他竟瞧见前一刻还面无表情的柳云姝，在那妇人举起扁担的下一秒脸色一变，指着被人扶了起来作势要冲过来干架的何棠痛心疾首大吼。 “何棠你他妈傻啊，柳玉兰说什么你都信，她被人毁了清白不得不结婚，你跟着凑什么热闹，难不成你也被人搞大了肚子……” “……”乔络珍举着的扁担僵住了，狂飙的心火似被一瓢冰水浇灭，全身火热的血液似乎都凝结了般浑身发冷，梗着脖子回头去瞅自家闺女，可嗓子仿佛被堵了般，一肚子的疑问愣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 何棠也被说楞了，然后更是傻了，柳云姝这话分明是在蓄意报复，她刚刚不痛不痒的骂了她两句，柳云姝竟然恶毒的给她泼了一身的脏水，清誉这种事她就算浑身都是嘴也没法当众证明啊，越想越羞愤的何棠眼睛都被气红了。 柳云姝嘴角微微上扬，她就知道被人洗脑了的何棠会是这种反应，歪打正着正好叫旁人全都会错了意。 何棠被人异样的眼神盯得浑身都毛了，也顾不得身上的酸痛，急吼吼的就给她吼了回去。 “柳云姝你他妈少来血口喷人，柳玉兰都还是黄花大闺女呢，马涛那就是个呆子屁都不懂，你泼人脏水也不瞅瞅自己什么德行，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要不是你陷害的玉兰，马涛本来招呼的可是你……” 何棠说着突然就住嘴了，懊恼的瞪着柳云姝，该死！差点又被她坑了。 “呵呵，我陷害她？” 柳云姝不阴不阳地瞅着她，微微勾起的嘴角闪过一抹嘲讽。 “马涛是她招来的，落水是她拉我的，搁水里几次三番想害死我的，也是她柳玉兰，要不是我未婚夫振彪哥恰巧路过救下了我，这会儿站这儿跟你叨逼的就该是我的鬼魂了，我那会儿都自身难保了，我哪儿有那见鬼的闲心搞那些个阴谋诡计。” “……”何棠被她阴恻恻的语气招得背脊发寒，脸上，身上哪儿哪儿都疼的她，这会儿只觉得柳云姝整个人气场都变了，站在热气蒸腾的太阳底下，她周身都似乎散发着一圈光晕，直晃得她眼冒金星。 “说你蠢，你还真是不长脑子了都，你都不想想，她干啥非撺掇你结婚？还赶这么急……” “我、我自己个儿乐意，你管得着么！” 何棠臊得脸都烫了，又被她妈使劲拧了一把胳膊，顿时疼得小脸一白，可她顾不得跟她妈解释，就忙急吼吼的抢白柳云姝。 “柳云姝你他妈少来跟我瞎掰扯，你就是嫉妒玉兰还敢不承认，你姑约了玉兰明天去县里的供销社给她买衣服，都不捎带你的……” 柳云姝心口直突突，居然就是明天？ 第116章 探望杨母10 何棠的嘴还在一张一合，说到激动处，五官似乎都扭曲了，可柳云姝的心思这会儿却全然不在线，远远朝她哥看去一眼，只见她哥也皱着眉头，似乎跟她一样也想到了那一层。 柳云姝回神再瞅何棠时，没有来得心情大好，似笑非笑的勾着嘴角，环臂抱胸就那么幽幽地看着她发飙。 “……瞧，瞧，被我说得都哑巴了。” 何棠越说越激动，脸上火辣辣的疼更是时不时刺激一下她的神经，恼怒之下，更是口无遮拦。 “人家玉兰就是比你命好，哦，你大概还不知道哈，咱学校唯一的那个保送名额可是落玉兰身上了，柳云姝你就是嫉妒玉兰也没啥卵用……” “呵呵，大学我又不是考不上，谁跟你说我惦记那个保送名额了。”柳云姝也不给她留啥面子，嘲讽冷笑，“我看是你跟这儿羡慕嫉妒恨呢，谁不知道以你蹲了两级的资质想考个大学都难……” “柳云姝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被人当众揭了老底，何棠都急眼了，甩开扯着她袖子的杨志勇，抓过她妈手里的扁担就要揍她，可也不知怎么地，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顿时直直地朝柳云姝栽去。 柳云姝都差点被她给砸个正着，得亏杨大娘手疾眼快拽了她一把，她才堪堪躲过一劫，可眼瞅何棠这五体投地的膜拜架势，甭说一脸懵逼的何棠羞愤难当了，就连柳云姝都自觉有点儿受之不起，嘴角微微抽了抽。 “柳云姝你他妈居然敢躲，呜呜……痛死我了……呜呜……” 柳云姝瞧着何棠居然耍上赖了都，不禁一脸的黑线。 “……我又不是死人，你丫的拿扁担杀过来，我手里连根毛都没有，我不躲才他妈是傻子。” “是啊，是啊，有话怎么就不能好好说啊，怎么能动手呢，大家伙可也都瞧见了啊，人家云姝那丫头可都没动手。” “就是啊，自己摔疼了，还怨得了别人，又不是三岁小娃娃，这么无赖简直了。” “……” 围着的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实在看不过去眼的向着柳云姝说话的大有人在。 乔络珍脸黑的不行，招呼杨志勇帮着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可何棠一直都哼哼唧唧喊疼，乔络珍深知自家闺女的娇气劲儿，想都没多想就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给我闭嘴，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疼，疼，妈，我、我疼，呜呜……疼……” “……哎呀呀，就说何棠这丫头娇气得紧啊，瞅瞅，这摔一下都跟被人狠揍了一顿似的，瞧那惨样。” “嗯呐，这要不是都瞪眼瞅着人小丫头刚刚都没碰着她，我们都还真就信了呀……” 何永峰身为父亲本该毫无保留给自家闺女做主，可他毕竟是村长，又瞧得出就连石虎都似乎对柳云姝身边那个男人毕恭毕敬的，他此前活动了许久，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出不得半点差错，何永峰是心有忌惮，可眼瞅自家闺女委屈得眼泪簌簌地流，何永峰整个人都焦灼了。 柳云姝是知道何棠爱使性子无理取闹得都没边了，可眼瞅何棠小脸都煞白了，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柳云姝下意识的看向手中的胶管。 第117章 探望杨母11 别人就是瞅见了柳云姝那小动作也不会多想，可柳大力搁了老远瞧见她的不对劲儿后，心口就突突直跳，趁着围观的人们一时哄乱，急吼吼地连推带桑，愣是给他挤了进去。 柳云姝眼瞅她哥心急火燎冲过来就要抓她的手，慌忙把手背到身后，一个劲儿跟他使眼色，直惹得牛启民和石虎全都诧异的盯着柳大力瞧，总觉哪里怪怪的。 “云姝，听话！” 柳大力不是不明白柳云姝跟他使眼色的意思，可他眼瞅何棠疼地都翻白眼了，他也不管柳云姝刚刚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都觉不容许那见鬼的害人玩意儿还搁她手里，这万一真要是漏了还是洒了的，他宁愿是自己受过都不想见云姝遭罪。 柳云姝是既感动又无奈，她哥啥心思，她哪能不知道，忙抬起另一只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凑他耳朵边小声说，“别担心，我有分寸的。” 柳大力眉头皱得高高的，刚想说什么，就听周围的人们一阵哄乱，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唏嘘声。 柳云姝和柳大力忙转脸去瞧，只见何棠瘫在杨志勇怀里哎哎惨叫，乔络珍和何永峰全都扑了过去。 “何棠，何棠啊你这是怎么了？何棠你可千万不要吓妈啊……孩子他爸啊，我们何棠都被人害成这样了，你可得给我们何棠做主啊……” “叔，何棠好像真的很疼，你可不能轻饶了那个害人精啊。” “哎呀呀，这是要出人命了，还是怎地呀，怎么能这么作践呦……” “……” 何棠哎哎叫得嗓子都哑了，可大概她平日里真的是狼来了喊多了，这会儿她真疼得惨叫连连，可结果谁都没给她当真，甭说是心中有数的邻里街坊了，柳云姝眼瞅就连何棠她妈和杨志勇也都只顾推波助澜，压根都没去管疼得大汗淋漓小脸都白了的何棠。 眼瞅何棠瑟缩着身子努力求救却全被无视，柳云姝同情又怜悯的啧啧感叹，假作真时真亦假，这得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柳云姝凉凉作壁上观不吱声，还扯住了于心不忍想上前的柳大力，凑他耳朵边警告，“你要想挨揍就去说……” 柳大力期期艾艾的耷拉下了脑袋，都不忍去瞧瑟缩得浑身都在颤抖的何棠，可着一颗良善的心饱受煎熬。 侦察兵出身的牛启民早看出了这兄妹俩的不对劲儿，眼瞅藏不住心事的柳大力那一脸的愧疚，可他就算有火眼金睛却也没那通天的本事去读心，好奇归好奇，可他这会儿更头大的是小嫂子的安危问题。 眼瞅人也打了，事也出了，小嫂子反倒自己个儿仿佛置身事外，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牛启民这会儿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更是都快给他跳出来了。 杨桂芬扒拉开一脸悻悻然的柳大力，一把扯过柳云姝的胳膊挽住，还作势要拍开柳云姝紧握的拳头。 柳云姝跟柳大力差点没被她给吓死，结果才想偷偷松口气，柳云姝眼角余光就瞄见一个身影扑来。 第118章 探望杨母12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还俩悍妇外加一机灵鬼，石虎见急眼了的乔络珍连扁担都忘了拿，赤手空拳就扑过来打、咳……石虎有点儿汗颜想捂脸。 女人打架，向来都是哪里好抓抓哪里，头发，脸，甚至就连耳朵都是能薅根毛下来也算战利品。 早有经验的牛启民这会儿倒也没急着上去拉架，村里的妇人吵吵两句就撕扯忒正常了，只要别动刀啥的，顶多也就擦破点儿皮，出不了啥大事，要是不叫她们动动发痒的手，她们能给他吵吵耳朵都聋了去，还是想先让她们揪拔两下疼一下也就消火了。 牛启民不担心二对一的杨大娘和小嫂子会吃亏，却是神情戒备地盯着跟几人交代什么的何永峰，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永峰这个村长才是他最担心的那一个。 眼瞅三人都扭打到一起了，柳大力提在嗓子眼的那颗心险些都蹦出来了，“别打了，快别打了，住手，住手，都住手……” 柳大力的怒吼似乎都带着颤音，但却没半点威慑力，乔络珍反倒更受刺激，下手都更狠了。 “云姝，云姝你快给我出来……”管不了那么多的柳大力索性急吼吼的去喊柳云姝，才想要伸手拽人，眼瞅就要够到柳云姝袖子了都，他自己却是被人给揪了回来，柳大力回头一瞅，“石虎，你不帮忙拉架也就算了，你拽我干啥？” “你小子可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我这还不都是在帮你。”石虎跟他指了指自己都被抓花了的脸，“前车之鉴，你小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石虎话都还没说完，柳大力猛地推开他转身就走，石虎摸了摸鼻子幽幽咕哝，“哎哎，我说你怎么那么犟啊……” 石虎的话音刚落，提着一颗心的柳大力眼睁睁瞅着柳云姝脚下不稳的被乔络珍死命往篱笆的尖头上摁，柳大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个跟头，可也就眨眼的功夫，再抬头却正好瞅见乔络珍突然跟触电了似的浑身一个哆嗦，猛地跳开柳云姝三两步远，扯着嗓子喊疼。 柳大力砰砰直跳的心差点没碎了，忙冲过去扶着连连后退的柳云姝。 “怎么了这是？哪儿疼？” “好端端的怎么会疼？” “呜呜……浑身都疼……老头子啊，快、快把柳云姝那个小贱货抓起来，她肯定给我施妖法了……” 乔络珍那边声嘶力竭喊疼还不忘把柳云姝拖下水。 被挠得发丝凌乱的杨桂芬唾弃了她一口，“乔络珍你他妈嘴巴不干净遭天谴，少他妈搁这儿诬陷人，我们家云姝要是会妖法，一早都把你们两个祸害收了，还用得着跟你他妈废这劲儿……” “呜呜，你们别听她狡辩，柳云姝那个小贱货就是个不干净的，她就是给我们施妖法了，呜呜，疼，真的很疼，呜呜，你们还都不信我……” “说的好像跟他妈真的似的，我说你们娘俩要演戏，也不别他妈的整这么虚成不，不就破了皮儿，又没伤筋动骨的，至于跟杀年猪一样嚎叫得那么惨……” 第119章 探望杨母13 杨桂芬双手叉腰，抢白的话那是一点儿不留情面，专挑乔络珍的痛处戳，村里人没谁不知道乔络珍最听不得遭天谴这茬。 平常时候就是话赶话也多少给她留点儿情面，可今儿个乔络珍几次三番挑战她的底线，敢当着她的面对她家云姝下死手，杨桂芬这下可是什么都给她豁出去了。 “杨桂芬你他妈少仗着烈士家属的名头作妖，今儿个这事我跟你没完，你给我等着别跑，我家乔瑞等会儿就拎手铐过来招呼你！” 乔络珍急赤白脸跟杨桂芬咆哮，回头也不管还当着乡里乡亲的面，狠劲拧了何永峰胳膊一把，眼瞅何永峰疼得立马就跟她龇牙咧嘴上了，不等他破口大骂，乔络珍就先声夺人。 “何永峰你他妈是死人啊，我他妈都跟你说我疼，疼，疼，你他妈耳朵聋了！” 何永峰这才也注意到自家老婆和闺女也才一会儿的功夫，却是全都跟才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满头满脸都是汗，脑子嗡嗡直响。 “……真疼？哪儿受伤了？” 乔络珍和何棠都只顾着瑟缩着身子，谁也说不清楚浑身都跟针扎一样的痛到底是从哪儿开始的。 眼瞅母女俩疼得都翻白眼了，何永峰这下也是真急了，忙招呼人先把人给扶回去，他想跟着可又不放心回头再叫凶手给跑了。 跟着跑了两步又回头叮嘱联保队的人把人都给他看好了，没成想他才转身居然瞧见乔瑞远远跑了过来，何永峰这下心下大定，忙跟他挥手。 冲他迎面快步跑来的乔瑞笑着跟他点了个头，却是脚步都没停，风一般跟他擦肩而过。 何永峰都有点儿蒙头了，忙转身去瞧，却见乔瑞居然先是跟柳云姝身边的那个男人敬了礼，然后还跟人说了句什么，直到那男人微微颔首，乔瑞这才回头跟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姑父你快点儿，这就是我姑父何永峰，东药岭的村长兼支书。”乔瑞忙着跟牛启民点头哈腰的介绍。 何永峰虽然在心里犯嘀咕这男人究竟是啥身份，可毕竟乔瑞都已经把他介绍给人了，他也不好太过失礼，忙伸手跟人握手。 乔瑞见他话都还没说完，俩人这都已经握上手了，还以为刚刚他们在这儿发生什么愉快的事了，忙兴高采烈地接着说。 “姑父，给你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我们新上任的局长牛启民，牛局。” 前一秒还陪着笑脸的何永峰下一秒脸都抖了三抖，不止被人紧握的手瞬间跟针扎了似的，他甚至都有点儿信了自己老婆子那话，柳云姝那个见鬼的丫头身上果真是带了股子邪性。 乔瑞刚刚跑得气喘吁吁，给俩人相互介绍完了，这也才有功夫喘口气缓缓，有点诧异的瞧了两眼一旁嘀咕什么的柳云姝和柳大力兄妹俩，总觉好似哪里不太对劲儿，回头这也才注意到何永峰的脸色很奇怪，又突然想到刚刚跑过来的时候他似乎跟他招手来着，眼睛滴溜溜一转，忙转脸看向俩人。 第120章 探望杨母14 眼瞅乔瑞作死的还一脸谄媚的跟牛启民赔笑，想也知道他什么鬼心思的柳云姝都忍不住替他汗颜，忙别开了眼，偷偷跟她哥使眼色。 石虎刚刚是真被吓了一跳，虽然他不信什么怪医乱神啥的，可不管刚刚到底是哪路神仙助小嫂子化险为夷，他都给他跪谢了，这会儿他是说什么都不敢再大意，时刻都紧盯小嫂子周遭的一切动静，自然的小嫂子和她哥俩人神色流转间的异样，他也全然都看在眼里，却是一点儿都不同情整日里就知道曲意逢迎的乔瑞。 而乔瑞虽然总觉好似如芒在背，可从来都不信鬼神的他压根都没多想，眼瞅俩人虚握的手很自然的松开，忙似关心又似邀功似的昂着头。 “姑父，你刚刚是有事找我是吗？正好我们牛局也在，有什么不好解决处理的事，你尽管说就是。” 何永峰本来正尴尬地没法自处，乔瑞这话一出，他都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了。 牛启民目光灼灼的眯了笑得跟朵花似的乔瑞，紧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微微上扬。 “何村长大概是想叫你拎把手铐过来，把柳云姝和她哥，哦，应该还有我和石虎，全都压回局里蹲班房去，你说是，何村长兼支书……” “啊？”乔瑞脸都黑了，瞅瞅何永峰，再回头瞅了眼居然跟他咧嘴笑的柳云姝，头大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巴巴瞅着冷着脸的牛启民，他这会儿真是大气儿都不敢出。 “呃，那个大概大家都有点儿误会……”何永峰说话都有点儿带颤音了都，想扯一下干杵着不动的乔瑞帮他说句话，可又实在怕乔瑞这货办事没谱，回头别再给他一句话就又把他给他糗死了。 何永峰纠结着眉头斟酌用词的时候，牛启民不做声色地瞄了眼频频跟他使眼色的柳云姝，刚毅的俊脸上闪过一抹古怪。 “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也就算了。” “诶，是、是，大家伙也都知道我家屋里头那娘俩成爱闹腾，这不刚刚大抵也是故意闹着非要我出头才瞎嚷嚷啥的，明明只不过是破了点儿皮的事，瞎嚷嚷得跟要了命似的，都是我给她们惯的，牛局您放心，回头我一定给她们好好教育教育……” “另外还有件事。” “啥事您说……” “何永峰你身为东窑岭的村长兼支书，带头欺凌烈士遗孤侵占烈士家产，也不怕遭了天谴！” 牛启民冷言冷语的警告令何永峰浑身发憷，也顾不得脸面还是啥的，忙扯了一下脸色难看的乔瑞。 乔瑞汗颜得无地自容，可泥潭是他自己个儿屁颠儿屁颠儿跳进来的，他就是想哭，也得舔着脸先给人把情求了，说和了老半天的好话，陪笑的脸皮都快抽抽了，牛启民这才给他俩人放行。 直到俩人都走远了，柳云姝这才抿唇窃笑，偷偷跟牛启民比了个大拇指。 “诶，真是叫你们全都看笑话了。”杨桂芬一手拽着柳云姝，另一只忙还去拍石虎的肩膀，“快都别跟这儿杵着来，都来家里坐。” 第121章 探望杨母15 围观的街坊邻居眼瞅村长一家子居然全都灰溜溜走人了，他们却怎么也舍不得就这么散去，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唏嘘声，赞叹声此起彼伏喧闹得紧。 “村长家的那娘俩儿今儿个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啊。” “可不是嘛，装的那么像，我都差点都信了。”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那娘俩儿到底是怎么演的，居然那么像，那得是下了多大的血本啊。” “……辛亏她们娘俩什么人咱都清楚，要不然跟着起哄闹起来，咱也跟着丢人了都。” “哎，说来说去，还是人杨桂芬镇得住场子啊，居然连公安局局长都能请来助阵，老杨头这回可是把村长给坑惨喽……” “……” 周遭唏嘘不已的议论愈演愈烈，进门的时候，柳云姝侧过脸跟柳大力对视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虽然没说一个字，可心知肚明的柳大力眼瞅她目光清澈澄亮，白皙的小脸上笑容恬淡，他就是想敲她脑瓜崩给她个教训都舍不得，真是拿她一点儿都没辙。 柳云姝将她哥宠溺的眼神看在眼里，深知他什么脾性的柳云姝忙朝他递去一个大大的笑脸，眨着澄亮的眸子赔笑兼耍赖，终于得见她哥露出了笑颜，这也才偷偷松了口气，心说她哥可真是越来越难哄了，居然都快跟杨振彪那家伙有得一拼了。 不自觉的又想起了杨振彪，站在他家的院子里，柳云姝不禁在想他这会儿也不知在忙啥，知不知道她正无可救药地思念他。 杨桂芬招呼几人进了院子，可眼瞅院里院外好奇瞧热闹的人忒多，杨桂芬生怕柳云姝不自在，都没招呼他们在院里阴凉还有微风的大树底下歇脚，直接就给他们领进了堂屋。 柳云姝原本瞧着杨家舅舅一家全跑去关心亲家了都没跟过来，还寻思着她得帮着杨大娘搭把手帮忙端茶倒水啥的，却是不想，才一进屋，门一关。 牛启民就先给杨桂芬敬礼。 “大娘，抱歉，叫您受委屈了，是我的失职，我……” “哎呀，孩子啊，咱可不兴这套啊，你要是敢跟大娘这么客气，大娘我可不依。” 杨桂芬最受不得别人跟她这么客气，不等牛启民把话说完就忙给他拦下，招呼他跟柳云姝几人。 “快都别站着了，随便坐，我这就给你们倒点儿水去……” 牛启民扫了一眼石虎，然后才忙拦下急着出门的杨桂芬。 “大娘您等下，我有话要单独跟您说一下。” “哦，那到里屋说。”杨桂芬说着又忙回头跟柳云姝招呼，“云姝你们先坐下歇歇脚。” “诶。” 柳云姝虽然面色如常，可这心里头却难免泛嘀咕，牛启民神神道道的想干啥？居然还特意避开她单独跟杨大娘说道，难道是杨振彪那边出什么岔子了？ 柳云姝正盯着紧闭的房门出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杵在她跟前的石虎轻咳了一声，惹得柳云姝心口突突直跳，皱着眉头去瞅他。 “有事？” 第122章 探望杨母16 石虎顾虑小嫂子她哥就在他身后，生怕他话说得忒明，会叫小嫂子不好意思，甚至就是想给他都不好真的拿出来给他了，很有经验之谈的石虎特意给她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邮包。 “那个，嫂子你是不是忘了给我啥？” 石虎暗示得很清楚明白，柳云姝却很是无奈的跟他两手一摊。 “诶，别介啊，老大收不到小嫂子你的信，回头一定挂电话责问我的不是，你可叫我怎么交代啊。”石虎都跟她急了。 “咳，你先别急。”柳云姝见他急得都满头大汗了，不禁好心的提醒他，“他这也才走了三两天的功夫，都应该还没到驻地呢，我就是给他寄出去了，他也不一定收的到啊。” “咦？小嫂子去过帝都？”石虎有点儿诧异又有点惊讶的瞅着她。 柳云姝心口突突直跳，居然又大意了，她一个都没怎么出过远门的乡下丫头，当然不可能知道从她们这儿坐火车到帝都得差不多七八天的功夫才能到，眼瞅石虎直勾勾的瞅着她打量，柳云姝忙笑着解释。 “这不我堂姐，哦，就是她们口中的柳玉兰，她前段时间不是刚从帝都回来嘛，我当然知道咱这儿坐火车到帝都没有个七八天的功夫是到不了的。” “……可老大没坐火车啊。” 石虎纠结着眉头欲言又止，想了又想才跟她说实话。 “据我所知，老大他们借调的车一直都没回来，应该是一路急行军直奔军区了，按他们日夜兼程的速度，顺利的话，没准这会儿差不多都已经抵达驻地了都。” “呃？不至于赶得这么急……”柳云姝不可思议的皱起了眉头。 想想这个年代的路，再回想她前不久才坐过的车，那天石头只不过是稍稍开快了点儿，他们几个就差点没给颠散架喽，真要是像石虎说的那样一路狂飙直奔帝都都不带停的，她都忍不住替杨振彪的骨头酸疼了都。 “哎呀，我说你们怎么都还搁这儿杵着啊。”杨桂芬才一出来就见三人直挺挺地全杵着没动，佯装嗔怒地拍了石虎一巴掌，“都坐下，要不然大娘可真生气了啊。” 背上挨了一记‘温暖牌’铁砂掌，石虎忙狗腿的应承，“诶诶，这就坐，这就坐。” 柳云姝见状不由得忍俊不禁，虽然不知道杨大娘刚刚到底得了什么消息，可瞧她这会儿面色如常，想来大抵不是什么太糟糕的事，柳云姝高高悬着的那颗心悄然落地。 杨桂芬满是无奈的苦笑，拉着柳云姝的小手很是抱憾的说，“诶，你说你们都难得来一趟，却是全叫你们都跟着看笑话了……” “大娘，您可别这么说，要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或许杨舅舅也不会跟您闹这么一出。”柳云姝惭愧地摇头。 杨桂芬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那有什么关系，振彪都跟我提过了，我这心里头跟个明镜儿似的，要怪也是怪振彪那小子都没把事给处理好喽，他就跑没影儿了……” “……您不怨我就成。”柳云姝心虚的苦笑，“另外我还得跟你们坦白件事。” 第123章 探望杨母17 坦白？ 牛启民脸色微微一僵，刚刚他就总觉哪里不太对劲儿，再一听到这俩字他就更加头大了。 傻愣愣的石虎还以为小嫂子是要说信的事，眼睛都亮了。 一直耷拉着脑袋的柳大力却是猛地抬头去瞅她，只见柳云姝跟他眨了眨眼睛，柳大力顿时嘴角微微一抽，居然还跟他装无辜。 杨桂芬见她好似在顾虑什么，轻拍了一下她的背脊。 “没事，云姝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就是有事啊，也有大娘替你担待，快说，快说……” 杨桂芬这话听着叫人心里舒坦，可柳大力却是一点儿都笑不出来，有他一个挠头的还不够，自家妹子这是要把大家都拖下水头疼去。 柳云姝本来还在担心这事有点儿骇人听闻，生怕没个铺垫啥的就直接说，会吓到杨大娘，可听杨大娘这么一说，她却突然犹如醍醐灌顶，眼跟前这些都是什么人，个顶个的强悍，心理素质哪有那么弱，她真是瞎吃萝卜淡操心。 “那个，那个刚刚何棠和她妈都不是演戏起哄，是真的疼惨了，她们都中了赤炼草又名鬼不理的毒，疼痛等级11，仅次于分娩痛。” “啊？”杨桂芬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居然是中毒？” 石虎倒吸了一口凉气，哭笑不得地瞅着一脸坦然的小嫂子，又忍不住偷瞄一眼牛启民，果然见他脸黑得不行。 见牛启民冷着脸一声不吭，柳云姝嘴角微僵的解释道，“其实，何棠会中毒，那真不是我故意的，是她自己扑过来找茬的时候无意中沾到的，我当时也被吓到了都。” “你还说，差点没把我给吓死，都跟你说了那鬼玩意儿碰不得，弄个不好别再自讨苦吃。” 柳大力憋了老半天，实在没忍住，终究还是当着大家的面把心里话给她秃噜了出来，惹得柳云姝直瞪他，嘟着小嘴一脸的委屈。 牛启民抬手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小嫂子可真心是会给她出难题，居然搁他一个公安局局长的眼皮子底下行凶，咳，就算是自卫，可下毒也忒过了点儿，这都触及红线了，这事一旦捅出去，他就是有心包庇可也未必能给她兜得住啊。 杨桂芬虽然没有牛启民那么深的顾虑，但却是不得不头疼这事怕是没那么好善了。 “那什么鬼的毒不会严重到致命……” “致命倒是不会。”柳云姝嘴角微僵的苦笑，“只不过也无解，就连止痛针都没用，只能生挨，强毒性至少持续24小时，然后持续性阵痛才会有所缓解，一般72小时后疼痛才会彻底消失……” “啊？那、那还不痛死？” 石虎说着都只觉得皮紧，之前他还真不知道啥叫分娩痛，可他前段时间送信路上搭救了一孕妇，结果那孕妇半路就生了，那撕心裂肺的惨叫，那痛得恨不能去死的凄惨表情，他可真是太过心有余悸了，这会儿想想他都只觉浑身发毛，更何况要是痛上两天两宿，他甚至都要怀疑挨不住的人会不会自我了结了更舒坦。 第124章 探望杨母18 杨桂芬这下也是有点急了，“哎呀呀，这可怎么办是好？” 牛启民眼瞅愁眉不展的几人全将求救目光投向了他，就连柳云姝都一脸无辜的偷瞄他，牛启民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我先去看看情况。” 柳云姝听得出牛启民几乎磨牙跟她磨出来的这么一句，眼瞅他起身就要走，忙拦了一下。 “诶，等等，你先别急去。” “……”牛启民回头闷不吭声看着她，心里仿佛揣了十五只兔子，七上八下的，生怕她那一张一合的小嘴里再给他秃噜啥见鬼的幺蛾子。 “那赤炼草虽然毒性极强，中毒反应也非常强烈，可是，就是她们抽血啥的也没用，血清检验不会有指证性指标异常。”柳云姝不徐不急的跟几人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她们就是去了医院，也不会查出来是中毒。” 牛启民眉峰皱的高高的，不可思议的瞅着眼跟前一脸云淡风轻的女子，居然还留了后手。 “哎呀，那还是先别去了。” 杨桂芬最是反应了过来，忙把牛启民又给推了回去，摁他坐下。 “只要别闹出人命就好，吓死我了都。” 杨桂芬自己说着也都是大喘气儿，拉过柳云姝微凉的小手宽慰到。 “没事，没事的啊，叫那娘俩吃点苦头，长长记性也好，省的她整天鼻孔朝天牛逼哄哄的，这下啊就当是老天开眼了……” 杨桂芬话音才落，房门就被哐啷当撞了开，杨舅妈万永梅和大儿媳妇何花跟着杨来福就冲了进来。 万永梅指着杨桂芬的鼻子破口大骂，“什么叫老天开眼了，你们、你们他妈到底对何棠和她妈做了什么？” “何棠和她妈都快要疼死了。”何花急吼吼地冲进来就要去抓柳云姝的脖子，“说，你们是不是下毒了？解药呢，解药呢？” “什么解药，你他妈那只狗眼看到我给人下毒了？” 柳云姝面对急着替何棠出头的何花也不甘示弱，本打算推她一把的，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伸出去的手忙又猛地收了回来。 “哎呀呀，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刚刚她俩可就是死乞白赖找茬碰我才遭了天谴，你要是还想步她俩后尘，就可劲作……” “我去！”何花说话都结巴了，双手捂着小腹，连蹦带跳离她三尺远。 万永梅心有余悸的拽着何花直往角落里躲，生怕她的宝贝金孙真有个什么闪失。 “什么劳什子天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跟我们在这儿整这些个封建迷信这茬。”鼻青脸肿的杨来福这会儿也是真急了，也不管杨桂芬铁青的脸色，所有的怒火全都喷向了瘦弱的柳云姝，“少他妈啰嗦，快点把解药交出来！” 杨桂芬冷着一张脸，护在柳云姝跟前，“你们都给我闭嘴，有什么事都冲我来，你们谁要是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家云姝，我杨桂芬跟你们没完！” “你、你……”杨来福一听她这口气就更来气。 柳云姝偷偷跟她哥使了眼色，柳大力脸都黑了。 第125章 探望杨母19 眼瞅她哥绷着脸憋了老半天，结果脸都憋红了，也没吭出声来，柳云姝不禁嘴角微微一僵，索性也不难为他了，轻扯了一下杨桂芬的袖子。 “大娘，您先消消火，别急着置气，正好今儿个杨舅舅和舅妈都在，我正好也有事要跟两位掰扯掰扯。” 杨来福和万永梅对视了一眼，原本正在气头上的俩人心里不免犯嘀咕，总觉这丫头的气场好似跟杨振彪那小子有得一拼，三两句话就叫人背脊发毛。 杨桂芬不做声色地扫了眼自家兄嫂，俩人心虚又戒备的神情她全然都看在眼里，却是没着急给他们揭穿，边跟牛启民和石虎摆手招呼都坐，边拽着柳云姝坐到了一起，这才看向还杵在门口站着不动的三人。 “都坐，外面院里还有俩板凳，你们不会自己去搬？还等着别人伺候还是怎么地？” 何花没好气的转身就出了门，没一会儿一手一个拎了板凳进来，先是递给等着接手的婆婆一个，迟疑了一下，她也才跟着窝曲地坐了下去。 柳云姝将何花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敏锐的察觉她好似哪里不太对劲儿，不由得多瞅了她的小腹两眼。 许是柳云姝的视线太过强烈，就连万永梅都浑身不自在的皱起了眉头。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你老看我们家何花做啥？” “何花嫂子你这肚子差不多该有五个月了。”柳云姝抬手指了一下何花。 窝曲着坐在小板凳上，何花生怕怕压着显怀了的肚子，突然被她这么一指，本来就对她心有忌惮的何花一个不稳险些没后仰栽倒，得亏自家婆婆手疾眼快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稳住身形，却是心跳得厉害。 万永梅这会儿是心火狂飙，也不管杨来福拉扯她的袖子，她就急吼吼的站了起来指着柳云姝的鼻子臭骂。 “妈的，你丫的说话就说话，指指点点干啥？我家金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他妈的跟你丫的拼命！” “……咳，我都还没说啥呢。”柳云姝哭笑不得想辩解，却又觉得跟杨家舅妈说道不清，她是真没那隔山打牛的本事，忙把话头扯到正题上，“我这不是想说何花嫂子进门的时候，应该也是经过了三媒六聘的礼数，风风光光嫁进门的，对？” “那是，想比起来，我们家志刚结婚的场子，甭说搁我们村了，就是整个乡里那也是不熟别家的，这么着，你个小丫头，这会儿都已经羡慕上了？”万永梅很是自豪的说着，扫了一眼面色不虞的杨桂芬，“哼！这事你可跟我们说不着。” “……”柳云姝差点没被她给堵得无语了都，她羡慕个毛线！ “都这时候，还有闲心挑唆云姝跟我闹，我说万永梅你是猪脑子啊！” “你……” 万永梅才你了一字，就被快人快语的杨桂芬给截了胡。 “云姝话都给你丫的点到这份儿上了，你是真不明白，还是给我装洋傻呢。” 杨桂芬没好气的呛白。 “何花进门都是风风光光的，何棠丫头，人可是村长家的千金大小姐，还有乔络珍那么一事妈，能是说嫁人就嫁人的？” 第126章 探望杨母20 杨桂芬毫不留情面的呛白仿佛一颗巨石砸下，貌似平静的气氛实则暗流涌动。 牛启民和石虎这两个外人，这会儿似乎也都有点儿砸出味儿来了，看向柳云姝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探究和兴味。 柳云姝朝两人勾了勾嘴角，虽然有些话她不好明说，可她相信以牛启民的洞察力，她的这点儿小把戏绝逃不过他一个老侦察兵的眼睛。 “你们、你们这都说的什么话？能娶到何棠，那是我们家志勇有那个哄人的本事，怎么到你们嘴里，这话就这么难听了。 谁跟你们说我们都还没有过过三媒六聘那些个礼数了，我们前几天彩礼都拿给何棠了，瞧你们这话说的，难不成村长一家子还能拿自家闺女的婚姻大事跟我们来这儿开刷？” 万永梅双手叉腰气哼哼指摘。 “我看不是我脑子有毛病，是你们都嫉妒我们家攀高枝呢。” “呵呵，攀不攀高枝那是你们家的事，杨舅妈，我可真没别的意思说到你家好逸恶劳还是怎地。”柳云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音调一点儿都没急着拔高，反倒是心平气和的说，“我只不过是善意提醒你们一下，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你个小丫头懂个屁，这种话也是你一个晚辈能对长辈张嘴的？”杨来福急吼吼的训斥，生怕她再叨叨下去，他的那点儿子小秘密全给她抖落出来。 “呃，杨舅舅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干啥？”柳云姝好笑的眯起了眼睛，眼瞅他被杨家舅妈盯得整个都不好了，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怎么回事？”杨桂芬没柳云姝那多的鬼心思，虽然也瞧出了自家兄嫂俩人突然都怪怪的，可她就是想破了脑袋也猜不透俩人到底在对峙个啥劲儿。 “咦？振彪都没跟大娘你提过杨舅舅收了人穆家的钱，才办的那档子蠢事吗？” 柳云姝有点儿意外这事居然连杨大娘都不知情，不禁更加的奇怪杨家舅舅这人到底还瞒了家里人多少事，柳云姝正搁心里犯嘀咕，却是差点没被杨桂芬和杨桂芬异口同声的责问给吓到。 “多少？” 眼瞅杨桂芬怒气冲冲的跑去和万永梅一道拧巴杨舅舅的耳朵，柳云姝眨巴着澄亮的眸子满是无辜。 “……一、一百。” “啥？才一百？”这是万永梅怀疑兼磨牙的冷哼。 “靠！就一百！”这是杨桂芬气愤又咬牙的唾弃。 柳云姝睁着小眼暗自替杨舅舅偷偷抹汗，没成想下一秒杨桂芬和万永梅全都朝她看了过来。 结果两个母老虎都没发威，被人揪着耳朵龇牙咧嘴的杨来福就先招了。 “……我说，我说，不是一百是两百。” “嗯？”万永梅都恨不能给他把耳朵扯下来了都。 “真的，就两百，不信你们问柳云姝那个丫头……”杨来福说话都带着颤音。 一听他这没出息的调调，都不需要跟柳云姝求证，万永梅就知道他这回说的是真话了，不由得下手更狠了。 “钱呢？” “……” 第127章 探望杨母21 眼瞅杨舅舅被人揪着耳朵急吼吼暴走，再瞧就连慢吞吞起身的何花都麻溜闪人了，话都还没说完的柳云姝有点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悻悻然地坐了回去。 “哎，云姝你说你跟人说道那些个干啥。” 柳大力瞧着就连杨桂芬的脸色都不对了，忙替她打圆场。 “大娘您别多心，云姝她刚刚真没那个意思，只不过这事说来说去，这不都是怕杨舅舅他们被人给坑了嘛，没成想她倒是好心办坏事，惹来了这么一出……” “……”柳云姝好气又好笑的怼了她哥一拳，瞧他这话说的，她明明没错也被他说成故意的了。 “没说的，大娘当然知道我们云姝没存那些个歪心思，倒是你家叔家的那个玉兰到底怎么回事？这手长的居然都祸祸到我头上来了。” 杨桂芬面色不善的直皱眉头，虽然不是冲他们谁去的，可她这心里窝火啊，尤其想到云姝这个儿媳妇都差点没叫柳玉兰那个害人精给她整成别人家的了，她就一肚子的火气。 “这事我刚还正想跟大娘您和杨舅舅他们一起说道说道呢，可我哪儿知道才提了一句钱的事，就闹了这么一出。” 柳云姝抿嘴苦笑。 “我其实之所以提钱的事，真心不是揭杨舅舅的短，而是与其说何棠是受了柳玉兰的蛊惑才鬼迷心窍，还不如说她自己恐怕都未必清楚，她参与的这出闹剧其实背后还有幕后高人在操控。” 杨桂芬先是瞅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牛启民和石虎，见俩人也全都竖着耳朵在听，不由得更加好奇了起来。 “是谁？” “我姑和姑父。” “呃？”杨桂芬脑子有点乱，瞅瞅柳云姝再瞧瞧牛启民，她是惊愕之余更有几分疑惑。 柳云姝见三人全都直勾勾的瞅着她，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杨舅舅家给何棠的彩礼至少在两百以上。” “嗯嗯，前两天肖婆婆跟我唠叨来着，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三百。” “这就对上了。”柳云姝打了一个响指，“彩礼只不过是个幌子，这钱兜兜转迟早还得是回到我姑手里去。” 杨桂芬眼睛都瞪直了，不可置信的直摇头。 “这不大可能，彩礼说是给何棠的，可拿钱的一定是乔络珍那个当妈的，云姝你大概是不清楚乔络珍那可是只铁公鸡，出了名的一毛不拔，别看她家当家的是村长，可这人抠得紧，钱只要到她手里，甭说旁人了，就是村长都甭想摸到一分。 为这村长可是闹了不老少的难堪，可谁叫人柳巧珍有乔瑞那么一个有出息的侄子，村长就是再受不了也不敢得罪，村长那人可是个有野心的，想往上爬，少不得有用得上人乔瑞的地儿，哎呀，你瞧我，跟你说道这些做啥，扯远了啊……” “诶，等等，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件事来。”石虎瞅着牛启民拧着眉头说，“老牛，我记得你跟我说起过，何永峰调任县委的任命好像快要下来。” 第128章 探望杨母22 “嗯嗯，穆国涛帮着他托关系找人帮忙来着，所以云姝你是怀疑他们早勾结在一起了，为了报复杨舅舅没把事给他办成，也为了把钱再给他坑回去，所以才闹这么一出？” “之前我还只是怀疑，不过这会儿我倒是能肯定了。”柳云姝轻敲了两下桌子笑着说，“刚刚何棠那么肆无忌惮的跟我叫嚣，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那会儿我还奇怪来着，可刚刚杨舅妈一说他们家彩礼都过了，我就想到这茬了，没准这会儿那两百块都已经回到我姑手里。” “可也不对啊？礼数都已经过了，彩礼也给过了，虽说没有定亲，可咱村里人谁还讲究那些个，直接办酒席成亲就是了，难不成就差最后这么一嘚瑟了，他堂堂一村长还能当着全村人的面反悔不成？” 石虎纠结着眉头看看牛启民，再瞅瞅小嫂子，生怕小嫂子搞错了，没准再徒惹是非，回头老大责问起来，他和老牛都没法跟人交代。 “悔婚的理由千千万，临到跟前突然悔婚的大有人在，这事就是说破了天去，那也是人家自己个儿的事，旁人最多也就是唏嘘两声也就过了。” 柳云姝说着见石虎和她哥还是一脸的迷惑，瞅了眼面色森冷的牛启民，微微勾了勾嘴角。 “如果说，临到最后关头，来个八字不合的降头，搁谁也得掂量掂量不是……” 石虎这下是彻底没话说了。 杨桂芬这会儿也是反过味儿来了，忙拉着柳云姝的小手，面色不虞地轻叹，“这事大娘心里有数了，回头啊，我好好跟他舅舅他们说道说道，叫他们亲自上门道谢去。” “……可别。”柳云姝下意识的摆手，可瞧杨桂芬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忙跟她解释，“哪有长辈给晚辈登门道谢的，大娘你可别折煞我啊，这事要是叫我爸妈知道了，还不得拎棒槌追我屁股敲啊……” “哎，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杨桂芬都被她的俏皮给逗笑了，“那成，都依你，真是个鬼丫头。” 柳云姝嘿嘿一笑，想着事也办了，该说的她也都说了，剩下的就且看杨舅舅他们自己的了，至于何棠母女俩，倒是有点儿叫她头大。 许是看出了柳云姝愁眉不展间的不自在，杨桂芬拉她到了里屋说话。 “你这孩子啊，也真是的，这会儿知道发愁了，刚刚不还大义凛然的么。”杨桂芬好笑直摇头，“行了，行了，放心，你不都说了查都查不出么？跟这儿着什么急，该着急傻眼是乔络珍那母女才对……不过，云姝你跟大娘说实话，真没法子？” “没有，只要忍过了，时间一到毒性就没了。” 柳云姝心虚的瘪了瘪嘴，她都没好意思说的太过明白，赤炼草之所以又名鬼不理，可不是叫着好玩儿的，那是前人多么痛得领悟啊。 杨桂芬搁心里盘算着，见柳云姝纠结着眉头小脸上全是深沉，忙宽慰到，“也罢，这事你就别太过糟心了，大娘帮你瞅着点儿，放心，不会有事的。” 柳云姝其实心里也有打算，只不过她这会儿暂时还不能说，也只好先叫杨大娘的心吊着了。 第129章 难解相思1 杨桂芬一再坚持要柳云姝他们全都留饭，她一个孤老婆子平日里孤零零一个人待够了，说什么也要趁他们都在好好热闹热闹。 可柳云姝手里还掂着没来及处理的赤炼草，想着明儿个一早就要赶路进城，她是真不敢再多耽搁，跟杨桂芬实话实说了事情的重要性，还答应了过两天再来看她，到时候一定跟她这儿赖着讨饭吃，杨桂芬这也才笑呵呵的放人。 柳云姝急着赶回家处理她的赤炼草，本以为出了村口他们就该分道扬镳了，没成想，石虎倒是骑着他的二八自行车一溜烟没影了，可牛启民却执意要亲自送她和她哥到他们村村口才安心。 结果他倒是安得下心了，可柳云姝的心却是突突的，牛启民那人沉下了脸的气场跟杨振彪有得一拼，都有够叫人背脊发寒的。 尤其柳云姝这会儿心里本来就不踏实，时不时偷瞄他一眼，却见他脸色始终阴沉，冷得骇人，柳云姝当然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可却是拿不准他的心思。 毕竟她清楚的知道牛启民这人跟周爷爷一样的刚正不阿，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透着凛然正气，行事作风有时也是过于刚硬。 可她又不能拿对付杨振彪地撒娇耍赖那一招，想想都头疼的柳云姝这会儿是脚累腿酸心更累。 她刚刚无意也好，故意也罢，何棠母女俩的事，她都有推脱不了的责任，可甭说是她也没辙，就算她有法子，她也真没打算轻饶了何棠那个柳玉兰最大的帮凶。 柳云姝正天人交战一脸的漠然，却是不想牛启民突然站定朝她伸手。 “干啥？”柳云姝愣愣地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胶管，戒备的瞅着他。 “呃……我斟酌了一下。”牛启民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绷着脸严肃的说，“那害人的东西搁小嫂子你手里实在太危险了，还是交给我替小嫂子你保管。” 柳云姝正跟牛启民谁都不相让的对峙。 正为那东西犯愁的柳大力忙也赶着说和。 “诶，人牛局说的没错，那鬼玩意忒危险了，你还是别搁自己个儿手里了，快给人牛局。” 柳云姝嘟着小嘴幽幽的瞅着他俩不说话。 牛启民见她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眼眶间水光盈盈的，似乎都快要哭了，不由得嘴角微微一抽。 “诶，小嫂子你别、你可千万别真哭啊。” “……”柳大力也有点儿傻眼了，忙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哎！算了，算了，小嫂子你要是非想留就留着。”牛启民哪儿敢真把人给气哭了，想想他都头大，眼瞅他这话才一出，小嫂子立马就眉开眼笑了，他不禁更头疼了，忙叮嘱到，“不过，可千万小心收好了。” “嗯嗯，这可是我独家秘制的防身武器。”柳云姝见他一脸的古怪，想也知道他定也是想到了什么，忙跟他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柳大力瞅着牛启民的脸色好像更沉了，不由得忧心忡忡的看向柳云姝。 第130章 难解相思2 牛启民面色凝重的一言不发，直到将两人送到了村口，也没再多提一句，柳大力一向闷葫芦，可他并不是不懂，他只是嘴笨，这会儿眼瞅俩人全都奇奇怪怪的，他就知道这里绝对有事。 柳大力有心想问个清楚明白，可村口来来往往的都是熟人，他这嘴是张了又张都没问出口，心想还是回家关起门来盘问的好。 没成想，他们这前脚才刚进门，柳云姝身上的挎包都还没来得及摘下来，胡雨菲就急吼吼地把人给拽走。 “诶，怎么了这是？” 柳大力一脸懵逼的瞅着都已经跑到门口了的俩人，见俩人跑得忒快，柳云姝腰间的挎包一颠儿一颠儿的都快要飞起来了，柳大力顿时一脑门的冷汗，忙追了出去。 “云姝你快把东西放下再走啊……” “没事的，哥你先回去跟妈说一声，我去大队一趟，去去就回。” 胡雨菲说杨振彪都已经挂了三通电话找她了，没找到她人，差点都跟胡会计急眼了，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找她，柳云姝这会儿哪还有管旁的，一手捂着差点没颠飞了的挎包，着急忙慌跟着胡雨菲往大队跑。 结果跑得满头大汗的柳云姝守着电话等了半个多小时，她汗多落了，气早也都喘匀了，眼跟前的电话却是一声都没响。 柳云姝摩挲着话机，又顺着电话线多瞅了两眼貌似完好无损的接头。 “……会不会是哪儿坏了？” “咳咳，刚刚还好好的，你一来它就坏了？”胡雨菲打趣的糗她，“知道急了，嘿嘿，你是没瞅见一下午，我爸接了三回你家那位的电话，一回比一回脸黑，最后我爸一听到电话响都直哆嗦……” 柳云姝瞅着电话直皱眉头，想着杨振彪到底是在哪儿给她挂回来的电话，真要是如石虎所说他已经抵达驻地了的话，他们这速度都快赶上飞了都。 “他没说啥事？” “没，我爸只跟我说你家那位口气很急，点名找你接电话。”胡雨菲见她眉头皱得高高的，也没再跟她斗嘴，“哦，对了，我爸还跟我说他好像听到电话那头总有人跟他喊报告啥的，好像忙的很，估摸你且有得等了……” 胡雨菲的话都还没说完，电话就突兀的响了，胡雨菲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刚刚等得心焦，可这会儿电话响了，柳云姝的心都跟着一颤，也不等胡雨菲帮她确认一下就接了起来，可她情急之下只是拿着听筒没说话，结果对方也好久都不吭声，柳云姝不禁诧异的看向胡雨菲。 “……好像真坏了。” 胡雨菲先是楞了一下，才要接过听筒，却见柳云姝突然把听筒死死摁在耳朵上，眼眶间似有晶莹的水光在闪烁，胡雨菲嘴角勾了勾，悻悻然地抽手，临走前还妥帖地帮她把门给带了上。 柳云姝这边才侧耳听到房门咔哒一声关了上，听筒里就传来了某人急吼吼的嗓音。 “刚刚怎么都不说话？” “……”柳云姝狂汗，果然是杨振彪式的霸道调调，明明他也没吭声，这下反倒错全在她喽，可听他那粗嘎得都几乎失声了的嗓音，她的心口就揪得生疼，“你还好吗？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了？” 第131章 难解相思3 “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柳云姝不知道究竟是他那边信号不好，还是她这边的问题，隔着听筒传过来的声音总是断断续续的，听筒里还时不时传来丝丝拉拉的电流声，柳云姝生怕漏听了什么，死死摁着听筒，压得耳朵都有点儿疼了。 “振彪，信号好像不太好，你刚刚有说什么重要的事吗？” “……” “喂……喂……” 柳云姝甚至都怀疑他那边是不是断线，听筒里的声音才突然又清晰了起来。 “我这边信号的问题，别担心，现在应该好点了。” “嗯嗯，你做什么了？” “刚刚通讯车在山沟里信号弱，我把箱子拎出来跑山头上了，感觉好多了。” “啊？山沟？山头？你没到驻地？现在在哪儿呢？”柳云姝难以想象他为了跟她通这么一通电话，到底废了多少周折。 “驻地？谁跟你说我们到驻地了，他奶奶的，老子坐的是汽车，又不是火箭……” 听他那虽然粗嘎但却中气十足的口气，柳云姝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才想要问他急着找她什么事，却是不想听筒里静默两秒后，杨振彪突然话锋一转，语气都是冷飕飕的。 “……老子都走三天了，你回信都没写？” “呃？你、你怎么知道？” 柳云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心想该死的石虎嘴这么快，居然这就给把她给卖了，听筒那边传来一声冷哼，柳云姝心虚的忙打呵呵。 “振彪你别生气，信我都已经写好了，就是没来得及拿给石虎，明儿个我要去省城，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准把信亲手交给石虎。” “早写好了干嘛不拿给石虎？那小子每天都有去你们村的，别告诉我你没见着那小子！” 听着杨振彪的语气森冷得骇人，柳云姝心虚得紧，可她也不好真叫石虎替她背黑锅，忙找由头搪塞。 “我和我哥一早就进山采药了，人石虎就是来了，我们也未必能见得着哈。” “又进山？” “哦，对了，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呢，鬼不理终于叫我给找到了。” 柳云姝急着把喜悦和他分享，却是突然听到他好似不自主的抽吸了一声。 “振彪？你没事……” “没事。” “呃？那你刚刚到底怎么了？我怎么听你呼吸都不对了。”柳云姝试探着诱拐他，生怕报喜不报忧的他瞒她什么。 “老子还不都是被你给……” 杨振彪那边说着话，却是突然间的就没音了，然后断断续续间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电流声。 “……国庆等你……泡汤……信……” “喂喂……”没听清楚他都说了什么的柳云姝都急了，“振彪，振彪我这边听不清你说话。” “……风太大，别忘了写信……” “诶，好，你注意安全，我这边一切安好。” 柳云姝听得出他那边风声似乎很强劲，直到听筒里久久没声都传来嘟嘟声了，柳云姝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听筒。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柳云姝嘴角微微一抽。 第132章 难解相思4 刚刚她脑子有点发蒙，一时竟没听出他的话外音，这会儿放下电话，柳云姝不禁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脑门，她真是脑子抽抽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之前杨振彪曾不止一次的诱拐她国庆的时候去他驻地看他，还不惜拖杜仲下水拿赤炼草引诱她，结果她刚刚居然还兴高采烈的跟他分享胜利的喜悦，却无疑是在赤裸裸的泼他冷水。 想他这会儿指不定怎么的暴跳如雷呢，柳云姝有点儿于心不忍想回过去跟他解释一下，结果却是眼巴巴瞅着桌子上的电话一点儿都没辙。 这个年代的电话还是接线的那种，况且如果她所猜不错的话，杨振彪那边的可能还是军线，甭说她压根都不知道拨哪里，就算她知道，只怕人接线员都未必肯给她转接。 柳云姝原本之前还故意矜持，这会儿却是懊悔不已，想着虽不知他此时身处何地，在干些什么，可彼此的心却始终牵绊，明知相思无用处，无奈难解相思苦，短短几分钟的通话，却勾起了她深深的思念，心头酸酸涩涩的，从未有过的浓烈情愫刹那间充斥胸腔，整个人都闷闷的。 胡雨菲悄悄推开门探脑袋偷瞄，却见她早已经把听筒给撂下了，忙走了进来。 “这么快就挂了？” “嗯嗯，大概他那边信号不稳，说话听着都断断续续的。”柳云姝神情怏怏的叹了口气，“你说这通个电话居然都听不清楚……” 胡雨菲了然的跟她两手一摊。 “诶，你才知道啊，我刚刚还想提醒你来着，可又想着你家那位用的应该是军线，一定比地方的通讯设备强百倍，都没好意思给你泼冷水。” “结果还不都一样……”柳云姝苦笑地瘪了瘪嘴。 胡雨菲瞧她那幽怨的眼神，忍不住拿手指戳她脑门。 “你丫的就知足！咱就这条件，能给你挂通电话，你都该笑哭了，还敢叨叨听不清……” 柳云姝尴尬苦笑，好，的确是她期望值太高了，回头她还是老老实实鸿雁传书的好。 “走，我都等你好一会儿了。”胡雨菲说着挽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柳云姝狐疑的多瞧了她两眼，“你干嘛？还真要送我回家啊？” “呿！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姑奶奶我那是找田爷爷有事，才不是看你心情不好特意陪你的……” 胡雨菲没成想她脑子抽风，一激动居然把实话给秃噜了出来，眼瞅柳云姝憋住了笑但却没管得住弯弯的眉眼，她也不禁噗嗤一笑。 俩人挽着胳膊正边走边乐呵，却是不想才出了大队的院子，就跟端着洗衣盆的三人走了个迎面。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青天白日的，怎么就撞见鬼了，真是的……” 乔乐一向嘴皮子利索，碰上胡雨菲和柳云姝这俩害她这会儿都完不成暑假作业的现世仇人，更是分外眼红。 柳云姝跟胡雨菲原本都不想搭理她们，可奈何有些人就是欠，还总也不长记性，打个照面的功夫都非要逮一嘴毛，也不怕下错嘴薅到刺猬身上反给她扎个满嘴泡。 第133章 针尖麦芒1 柳云姝好容易才压下去的烦闷，一下子就被眼跟前这仨没事找茬的渣渣给挑了起来，眼瞅乔乐只顾着跟她们阴阳怪气，居然也不嫌端在手里的洗衣盆沉得慌。 柳云姝眼瞅也就她自己说话的这点儿功夫，乔乐都已经下意识的往上托了两三回，抻得手臂上都青筋凸显了，却好似都毫无所觉。 再反观柳玉兰，她洗衣盆里洗好了的衣服明显没有乔乐盆里的多，人却早在乔乐忙着跟她们找茬的时候腰一弯，顺手就把盆搁地上了。 柳云姝都不得不服柳玉兰忒有白莲花的天赋了，顶着一张与世无争的纯真嘴脸，看似良善无害，实则却是揣了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实打实的蛇蝎毒女。 许是柳云姝跟胡雨菲俩人谁都不搭茬的冷脸，着实把乔乐给气了个够呛，新仇旧恨的火气一股脑全涌了上来。 “胡雨菲，你别以为学习好就傲娇得跟个孔雀似的到处显摆，你就是再牛逼能不能跟你哥一样考得上帝都医科大都还两说呢，哼！也不看看自己长得几斤几两，丑不拉几的，就连李建军一个二流子都看不上眼，学习好顶个屁用，嫁不到好人家，照样吃苦受穷糟心一辈子！” “呵呵，我们雨菲考不考得上你就甭操那个心了，至少脑子还是够用的。” 柳云姝拽住了激愤的胡雨菲，不徐不疾悠悠的勾起了嘴角，不冷不淡幽幽地斜倪着她，几欲张嘴也都只是上嘴唇碰了碰下嘴唇，好似纠结又好似故意的就那么耗着她。 聪明如胡雨菲，刹那间的失态后，自然的也瞧出了端倪，嘴角微微僵了僵，跟柳云姝对视了一眼，差点都没给她笑场了。 “妈的，你们、你们有话就说，奇奇怪怪的搞什么鬼！”乔乐气结，俩人居然当着她的面挤眉弄眼，真他妈当她眼瞎瞧不见还是怎地？ 乔乐没脑子，可不代表柳玉兰是傻子，她原本隔山观虎斗就且等柳云姝和胡雨菲吃瘪，她好瞧柳云姝那个贱人的笑话呢，却是不想，柳云姝居然心思那么诡诈，故意激怒乔乐拖着她，非等乔乐自己失态崩溃不可。 柳玉兰眼睛滴溜溜一转，柳云姝就知道该适可而止了，眼瞅柳玉兰伸手就要拽到乔乐的袖子试图提醒她了，柳云姝等的就是这时候。 “哎呀呀，我说乔乐啊，你手都不酸吗？你瞅瞅人柳玉兰早把洗衣盆撂一边了都没提醒你一句，说你笨，你还真就是笨得要死……” 柳云姝这话一语双关，听在几人耳朵里，全然都不是一个味儿。 空着手一直都杵在一旁没吭声的潘娇娇古怪的瞅着柳玉兰，再瞅一眼哐当把洗衣盆摔地上去了的乔乐那张黑脸，她一时间甚至都有点儿认同柳云姝话里的弦外之音了。 胡雨菲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 眯眼瞧着柳玉兰五彩斑斓难看得不行的青黑小脸，柳云姝心情舒畅极了。 胡雨菲好似发现新大陆似的惊讶的指着被乔乐摔地上的洗衣盆。 “哎，我说乔乐，你这怎么洗得都是柳玉兰的衣服啊？” 第134章 针尖麦芒2 柳云姝打眼一瞧，还真的全都是柳玉兰的衣服，想到前世的时候，她也是被人洗脑，甘心情愿给人做帮佣不说，被人卖了都还笑着替人数钱。 这会儿再瞧潘娇娇和乔乐这俩跟前世的她一样犯贱的蠢货，柳云姝同情又怜悯的眯着俩人。 “你们俩可真是欠啊，自己个儿家里的活都还干不过来呢，居然屁颠屁颠给人洗衣服，啧啧……” “可不是嘛，我可听我妈跟我唠叨，乔家婶子成天的搁院里骂娘，回回都跑不了是某人好吃懒做不干活给人婶子气的。” 胡雨菲忙接茬，刚刚郁结于胸的闷气全爆了出来，论没脸，大家谁都甭想跑，反正她暗恋明恋李建军那事又不是啥天大的秘密，脸她早丢太平洋去了，今儿个她还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跟她们仨针锋相对了。 柳玉兰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柳云姝和胡雨菲阴起来那嘴皮子还真她妈见鬼的利索，这才三两句的功夫，她好容易才笼络住的潘娇娇和乔乐就被挑唆得变了脸色，绷着脸佯装镇定的冷眼扫过俩人。 “你们少跟这儿阴阳怪气的，娇娇和乐乐跟我都是亲如姐妹的朋友，朋友之间帮个忙怎么了？” 柳玉兰说着都好似强压口恶气般，指着柳云姝的手都被气得微微发抖。 “柳云姝你自己好吃懒做不想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说风凉话，前几天我不在家，奶奶都快累瘫了也没见你往跟前走，甭说主动替奶奶干点儿活了，奶奶都亲自上门找，你和你妈还推三阻四的，亲戚又怎样？顶个屁用，都还没娇娇和乐乐跟我的情分深……” “呵呵，你所谓的情分深就必须是给你当牛做马做帮佣，替你鞍前马后擦屁股，还得时不时替你冲锋陷阵做炮灰？”柳云姝面无表情的冷哼，“说的真他妈比唱的都好听，你咋就不上天呢？” “柳云姝你、你少血口喷人！”柳玉兰冷汗狂飙，她是真没想到柳云姝居然一点儿口德都不留，当众拆穿她的假面，非逼她赤裸裸顶张丑陋的嘴脸示人。 俩人唇枪舌剑短兵相接，话里话外的意思着实令潘娇娇和乔乐都傻眼了。 其实她们谁都不是真傻，谁还没点儿隐秘的私心，不贪图点儿啥，谁傻了才整天跟人屁股后头唯命是从。 可潘娇娇和乔乐俩人的情况还正好相反。 潘娇娇那是个明眼人，之所以粘着柳玉兰那是受了家里长辈的意，不求真能叫柳玉兰帮他们家多大的忙，只求搞好关系，来日方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需要求到人的时候，潘家老辈人想得深，这叫投资。 所以潘娇娇粘柳玉兰那是一方面，可至于这干活嘛，她在自己家里都没干活，柳玉兰就是有心使唤，她也不会，通常都是搭把手的事，那也还的看她心情，就说今儿个柳玉兰端那么多衣服去洗，正好一大早被自家哥哥给气着了，她是憋了一肚子火气摔门暴走的，就是跟着柳玉兰到了河边，也是看着她洗，她连水都没沾，全程就坐着吹风哼歌了。 第135章 针尖麦芒3 潘娇娇啥情况，有着前世记忆的柳云姝心中有数，潘家那些个长辈们的深谋远虑到最后还真是没白费，可问题是潘家的人老辈教育得好，知进退懂感恩，很多事方寸之间，成与不成别人的帮衬只是成事的最后一把助力，关键的问题还是在于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反观乔家，柳云姝清楚知道乔乐所有的嚣张全都是纸糊的，乔乐跟潘娇娇的境况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俩人平日在柳玉兰跟前和和气气的，可前世的时候，她没少听乔乐背地里诋毁潘娇娇懒惰又做作，柳云姝其实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乔乐那根本就是深入骨子里的自卑在作祟。 乔乐她妈罗志秀嫁进门一连生了五个丫头，乔乐出生的时候，罗志秀差点没叫乔家婆婆赶出门去，为此罗志秀都恨乔乐不是带把的儿子，罗志秀更因为生了乔乐这么女儿，婆婆和小姑子故意冷脸不给伺候月子，结果在月子里落了病根，只要阴天下雨的就腰疼，为此乔乐打月子里就被她妈视作眼中钉。 而乔乐的真正苦难还得从她那个打小就是药罐子的弟弟说起，柳云姝清楚的记得前世的时候乔乐有次被打得遍体鳞伤跑出来躲了起来，被她跟柳玉兰找到的时候，乔乐都已经想好自杀了，她跟柳玉兰劝了好久，最后还是柳玉兰拿出来了香喷喷的两块红烧肉才给她哄笑了，吃完了肉，乔乐却是崩溃的嚎啕大哭。 那天，乔乐泪流满面的跟她们说，这是她吃过的最香的肉，平时家里就是过年有肉吃，也没她的份，她能喝口带荤腥的肉汤都还得看她妈的脸色，可事实上她亲眼所见她妈隔三差五就炖回肉，除了他弟吃的最多，四个姐姐多少也能吃上两嘴，但却唯独没有她的份。 所以稍大一点儿懂点儿人情世故的乔乐就知道在那个家她甭说亲情了，就连庇护都不会施舍她一丝一毫，她不过是家里的劳工外加出气筒而已。 只要她在家，不管是她妈还是姐姐和弟弟，但凡瞅见她闲下来就会给她派活干，反正就是支使得她脚步落地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后来乔乐也学乖了，她每每都跟她妈对着干，气得她妈一句话不对付就给她撵出门，反倒正好称了乔乐的意。 柳云姝想着刚刚胡雨菲跟她念叨的乔婶子那话，她就不禁更加替乔乐不值了，乔乐还真以为攀上柳玉兰就能多少借点儿东风？ 简直痴人说梦！ “潘娇娇，乔乐，你们俩傻傻替人白干活，可真心是姐妹情深哈，可我怎么只听你们说了某人明儿个要进城买新服啥的，好歹也是姐妹情深啊，她没邀你们一起啊？” “那是人姑姑……”乔乐才想替柳玉兰辩解，却是被潘娇娇给一把扯住了袖子给她拽了回去。 “哦哦，看来玉兰姐对你们和对我那也都是一样一样的哈。”柳云姝皮笑肉不笑的冷嗤，“需要帮忙的时候那都是自家姐妹不分彼此，可这有好事的时候啊，那可是都亲兄弟明算账的事，你们谁都甭想惦记……” “柳云姝，你够了！” 第136章 针尖麦芒4 柳玉兰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恨不能冲过去甩她俩大耳刮子，虽然气得都仿佛下一秒就要爆了，可残余的那一咪咪理智却是令她清楚，她要真这么做了，只能是成全了柳云姝，她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她这会儿就是咬碎了牙和着血也得往肚子里咽。 “哎呦，就这么一句啊？没下文了？”直勾勾的瞅着使劲吞咽唾沫强行忍气吞声的柳玉兰，柳云姝阴阳怪气的冷笑，“我还当你还有啥冠冕堂皇的说辞来蛊惑人心呢。” 胡雨菲也算是看出来了柳玉兰的那点儿子鬼心思，跟柳云姝对视了一眼。 “呵呵，她那哪儿是没词了，依我看啊，她就是心虚没话可说……” “你们少来指桑骂槐，我怎么心虚了？” 柳玉兰这下火气也彻底给引爆了，她几次三番在柳云姝身上吃了暗亏，她虽然不清楚柳云姝到底撞什么鬼了，总之最近邪性得紧，她是说什么都不赶这会儿跟柳云姝对着干，可忌惮邪性的柳云姝，却不代表她还拿捏不了胡雨菲。 “我不说话，只是不想跟你们俩搁大街上瞎逼逼丢人，你们还真当我柳玉兰是个软柿子好捏是！还依你看怎么着，我还想说以我看胡雨菲你就是嫉妒我入了建军哥的眼，你就处处针对我，故意找茬挑唆是，哼！我真就是告诉你胡雨菲你就是把我柳玉兰搞臭了，你想得到建军哥的心也是痴心妄想！” 柳云姝一听柳玉兰提李建军，她就是知道胡雨菲会变脸，果然，胡雨菲刚刚还如沐春风的小脸上这会儿早已是冷若寒霜。 气氛似乎一下子就凝结了，隔着洗衣盆对峙的双方谁都没再吭声，诡异的静默间似乎只有热乎乎的下风在呱唧几人的冷脸。 潘娇娇眼角余光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前面不远处的大树后走了出来，意识到那人是谁后，潘娇娇抓着乔乐胳膊的手悄然松了开。 “她痴心妄想。”李建军大步走来，跟柳云姝错身而过，停在柳玉兰跟前，嘴角挂着痞痞的笑，“你是想叫我称心如意喽？” 柳玉兰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没招惹柳云姝那个邪性见鬼的贱人，却是不想还是见鬼的诸事不顺，背地里拿人说事，居然都好死不死的叫人正主给逮个正着，对上混不吝的李建军，柳玉兰顿时就气弱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那你这是几个意思？”柳云姝嘴角弯弯。 “关你什么事？”柳玉兰暗戳戳的咬牙，眼睛余光瞄见胡雨菲偷觑李建军的小动作，柳玉兰眼神都变了，拉着长长的音调阴阳怪气的冷笑，“那都是我跟建军俩人之间的事，你们少瞎吃萝卜淡操心！” “哦哦，原来是你们俩的小秘密啊。”柳云姝意味深长的眯了眼李建军。 李建军顿觉浑身发毛，转脸朝她看去，只见柳云姝凉凉瞪他一眼，便转身跟胡雨菲咬耳朵了，他想解释的话一下子就噎了回去。 眼瞅柳云姝和胡雨菲只顾着小声嘀咕没再死揪着她不放，柳玉兰忙推了一把楞着不动的潘娇娇跟乔乐。 第137章 针尖麦芒5 见俩人全都戒备的不理她，柳玉兰都有点儿急了，忙凑俩人跟前小声嘀咕。 “你们就别瞅了，又不是不知道柳云姝自打溺水醒来后就跟鬼上身了似的，她的那些个鬼话，你们还真给她当真呢啊。” 潘娇娇不傻，柳玉兰这话真真假假不过是应了柳云姝那话而已，一套冠冕堂皇到足以迷惑人的说辞罢了。 潘娇娇的聪明在于不显山不露水，打小爷爷的谆谆叮嘱她都铭记于心，这人啊，凡事都得留个心眼，她反正也只是跟着凑热闹，当然不会非得辩个什么是非黑白出来，柳玉兰怎么说，她怎么听就是了，至于信与不信，那是她自己的事，与人无忧！ 乔乐不是潘娇娇，她没人的聪明劲儿，她还对柳玉兰背后的靠山寄予厚望，就算是叫她知道了柳玉兰存心找她白干活，她也得睁只眼闭只眼装洋傻，反正在家她就是累死累活全把活干了，也落不着个好，还不如跟着柳玉兰帮忙，至少她还能有所指望。 潘娇娇一向冷傲没啥表情，柳玉兰也早就习惯了，至于没心没肺的乔乐那一闪而过的愤慨，柳玉兰心里清楚得紧，乔乐恨不能摆脱原生家庭的束缚，可她自认没那聪明的脑袋瓜子，想考大学简直难如登天，况且就算她考得上，家里也绝不会再给她出一分钱，她现在的学费和生活都还是跟她妈打借条才勉强拿到手的，以后怕是连借都没得借了。 乔乐曾不止一次的暗示她想进服装厂，这事她不是没跟姑姑提过，可是托关系的人多了去了，乔乐自己又没啥背景，这事也只等。 拿捏乔乐的软肋不在话下，当然的柳玉兰这会儿才不想跟柳玉兰那个见鬼的邪星多待。 “走，别瞧热闹了，赶紧的帮我把衣服都端回去，晚了，我妈又该叨叨我了……” 柳云姝虽然是在忙着跟胡雨菲嚼舌根，可柳玉兰的小动作却也没逃得过她的眼睛，就在她跟乔乐端起洗衣盆就要走人的时候，忙给她们拦了下来。 “诶，急着走什么啊，话都还没说完呢，不会是，还真是被我们给说中了，心虚想跑了。” “我什么时候说我心虚了，柳云姝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柳玉兰不敢再拿李建军说事，索性把乔乐推了出来。 “再说了，谁跟你说我有好事不招呼好姐妹了，你大概是不知道我总跟姑姑提乔乐过得不容易，这不姑姑托人传话的时候还特意提了要我招呼乐乐一起进城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家子似的，有挣钱的门道都不招呼自家人，怪不得奶奶骂大伯自私自利白眼狼……” “这事是真的？你们刚刚怎么不早说？”柳云姝很是怀疑柳玉兰根本就是故意拿话堵她，才这么一说的。 柳云姝跟李建军对视了一眼，李建军茫然摇头，表示这事他可不知情。 胡雨菲瞅瞅柳云姝，再瞧瞧李建军，嘟着小嘴生起了闷气，这俩人居然当着她的面就眉目传情，柳云姝这是要气死她？还是故意做戏寻柳玉兰膈应？ 第138章 针尖麦芒6 柳玉兰懒得理会柳云姝那有点儿奇怪的表情，忙招呼乔乐赶紧跟上，柳云姝她自己个两手空空想杵多久都没啥，她和乔乐手里可都还端着沉重的洗衣盆呢，她傻了才跟柳云姝搁大街上干耗。 眼瞅柳玉兰急色匆匆的跑远，柳云姝跟李建军全都一个心思，柳姑姑居然还特意叮嘱柳玉兰带上乔乐一起，她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 实在瞧着俩人碍眼的胡雨菲没好气的咕哝。 “诶，我说你们俩，柳玉兰人都走远了，你们俩能别再当着我的面眉来眼去的嘛？” “……咳。”李建军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我没、没有。” “……”胡雨菲跟见鬼了似的盯着他瞧，他居然红着脸跟她解释，心想今儿个的太阳指不定是打西边出来的，可胡雨菲这念头才闪过，抬眼就瞧见西山那边，金色的夕阳伴着红彤彤的晚霞掩映在山峦叠嶂间。 柳云姝刚刚心思全然不在线，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不禁摸着脑门苦笑，可眼瞅这俩人居然全都臊红了脸，低着脑袋谁都不好意思去瞧谁，柳云姝突然就乐了，心说可着她跟杨振彪总是大眼瞪小眼对着干，那会儿光顾着赌气了，害臊矜持和羞涩啥的好像都被她丢床头的柜子里锁起来了，这会儿想想却都只觉得好笑，更有一丝丝甜蜜和幸福在心头悄然荡漾。 李建军没脸没皮惯了，虽然对上柳云姝打趣的目光，可他还是一秒变二皮脸，笑呵呵的就跟刚刚啥都没发生似的跟俩人打招呼。 “你们这是打算干嘛去？” “我当然是要赶着回家啊，雨菲要找田爷爷给她爸拿药，顺道也送送我，嘿嘿……”柳云姝忙跟他偷偷的挤眉弄眼。 李建军旁的不在行，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不用柳云姝明说，他都屁颠儿屁颠儿跟在了俩人后头。 胡雨菲一路上都没怎么开口，全部的心思都在身后不紧不慢跟着她们的李建军身上。 柳云姝有心提点一下这俩人，可她也才动了这个念想，想到自己这还都只是半瓶子水晃荡呢也就歇了菜，有些事，只能靠自己努力，旁人说的再多，也不如自己向前一步来的实在。 倒是对于柳玉兰的那档子事，柳云姝跟李建军心照不宣，谁都没赶这种时候跟胡雨菲提。 三人各自怀揣着别样的心思，分道扬镳的时候，柳云姝只跟胡雨菲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就忙着闪人，倒是没瞧见李建军悄然暗淡了下去的目光。 回到家，柳云姝才摘下斜挎着的帆布包，柳大力就推开了她的门。 “我说小祖宗，你可算是回来了。” “哥你别总这么紧张兮兮成不，都跟你说了，我处理得很妥当，不会有问题的。” 柳云姝端起桌子上的大茶缸牛饮一通，见她哥纠结着眉头，欲言又止又好像张不开嘴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忙警告他。 “你总这么一惊一乍的，回头可别再给咱爸和咱妈惊着了……” “爸和妈都已经知道了。”柳大力面无表情的说。 “！！！”柳云姝眼睛瞪得溜圆，她哥这个大嘴巴！ 第139章 云姝被罚1 柳大力见她娇嗔的嘟起了小嘴，仿佛下一秒就要跟他算账的架势，柳大力忙跟她连连摆手。 “不关我的事……” 柳云姝好笑地直瞪他，差点没拿大茶缸子敲她，这么拙劣的借口亏他也拽得出口。 “真不是我。”柳大力见她凶器都举起来了，忙讨饶，“要怪就怪牛局长。” “关他什么事？”柳云姝奇怪的眯起了眼睛，随手撂下手里的大茶缸子，突然一抹灵光闪过，柳云姝脑子嗡的一下，直愣愣地瞅着柳大力，“他来家里了？” “嗯嗯，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了，我拦都没拦住……”柳大力苦哈哈地诉苦，“你是不晓得，爸和妈可是给我好一通数落，这不刚刚消停会儿，大概是骂累了喝口水，等你回来，一起给咱俩训斥呢……” “牛启民人呢？”柳云姝暗自咬牙。 真是没想到，牛启民居然给她杀了个回马枪！ 她原本还打算斟酌一下措辞，再跟她爸和她妈坦白，这下好了，一顿训跑不了不说，她手里的宝贝也未必能保得住。 该死！牛启民绝对是在给她故意报复！ 她不就是给他捅了不大不小有点儿难缠的一个娄子嘛，至于这么坑她一个小姑娘的说！ “人早走了，本来还说想等你回来的，可谁叫你左等右等就是不回来，眼瞅天都快要黑了，爸和妈原本非要留饭的，可牛局说什么他晚上还有个会得主持，必须尽快赶回去，实在等不到你回来，这不人也才走没一会儿。” 柳大力见她时不时揉一下脑袋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不免忧心忡忡了起来。 “头又疼了？我都还没问你呢，刚刚到底干嘛去了？怎么去这么久？” “我是挠头啊。”柳云姝冲他露出了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脸，“刚刚跟玉兰姐还有潘娇娇和乔乐撞见了，叨逼了两句，火气上头，闹得我头疼。” “……估计等会儿你得更头疼。”柳大力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头，顺带把她才理顺的刘海又给扒拉乱了这才尴尬的罢手。 柳云姝委屈的嘟起了小嘴，“连你也欺负我！” “诶，我、咳，我真不是故意的。”柳大力很想说他这还不都是跟杨振彪那小子学的，他每每见杨振彪给她摸头的时候，自家妹子都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可谁成想，他惹来得居然是一记娇嗔的怒瞪。 柳云姝简直败给她哥了，真是好的不学，专跟杨振彪那家伙学坏的。 柳大力憨厚的咧嘴苦笑。 “而且这事还好巧不巧被田爷爷也给听到了，我估摸着咱爸这会儿正搁田爷爷院里商量等会儿怎么收拾咱俩呢。” “……坑死我算了！”柳云姝颓然的跌坐在凳子上，“哦，对了，田爷爷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咱俩等会儿会怎样。”柳大力好心的提醒她。 “嘿嘿，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云姝扒拉了扒拉头发理顺被她哥弄乱的刘海，喘口气的功夫，这也才又想起心中的那抹隐忧。 第140章 云姝被罚2 “我刚刚才知道姑姑明天不止约了柳玉兰进城，还捎了口信要她把乔乐也叫上，” 柳云姝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 “哥，你说咱姑会不会在打什么鬼主意？” “啊？还有这事？”柳大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可别是咱姑舍不得玉兰，要拿乔乐偷梁换柱……” “哎，哥你想哪儿去了。”柳云姝一听她哥这话就知道他想岔了，“你以为但凡能有商量的余地，咱姑肯妥协。” “也是这么理……” 柳大力想想都头疼，索性拖了个凳子坐下。 “云姝啊，玉兰她自己造的孽，自作自受也算了，我也就昧着良心睁只眼闭只眼了，可你也知道乔家的情况，乔乐那丫头本来就已经够苦命的了，咱可不能眼睁睁瞅她往火坑里跳啊，不管怎么着，都别再牵连旁人了。” “牵连？”柳云姝正埋头琢磨这里面的事，听她哥这么一说，一抹灵光陡然闪过脑海，“依我看啊，不管是咱姑还是柳玉兰，亦或是马涛他妈，最想牵连的人才不会是乔乐。” “……呃？乔乐怎么了？”柳大力撑着脑袋一脸的懵逼，反正以他姑的性子，浑水摸鱼趁乱把乔乐塞给马家这种事，那绝对是干得出来的。 柳云姝当然瞧得出她哥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里满满的疑惑，理顺了一下脑子里纷乱的思绪。 “恐怕她们最想牵连进去的人是我。”柳云姝幽幽苦笑。 “什么？那哪儿成？”柳大力急吼吼的蹦了起来，脸色都变了，“不行，这事我可再也不瞒着了，我得找爸和妈合计合计，这要明儿个真出什么事可怎么办……” 眼瞅这也才眨眼的功夫，柳大力都已经快到门口了，柳云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子。 “哥，你是先刚才老爸只吼了你两句，没拿棒槌揍你是。” “……”柳大力猛地一个急停，手忙脚乱地差点没一个激动怼门上去，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柳大力苦哈哈的回头瞅她，“可我实在不放心。” “诶，你忘了，咱明儿个可是约了杜书记一早出发的。”柳云姝好心的提醒他。 柳大力那个大喘气，“你故意逗我？” “逗你有肉吃？”柳云姝好气又好笑的瘪了瘪嘴，“快回来坐下，别一惊一乍的真把咱妈给招来，说真的哦，这事你要是再给我漏了底，别怪我以后啥事都不跟你说，包括红梅嫂子的小秘密！” 柳大力偷抹了把汗，自家妹子每回词穷都拿红梅威胁他，可每回他只要一提杨振彪，她都跟他瞪眼，真是只许官州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嘿嘿，哥你也别太担心了，咱姑啥段数，我还是心里有数的，再说了，我兜里那宝贝可不是拿来做摆设的，真是要到那种时候，倒霉的还未必会是谁呢……” 柳云姝这话是说来宽慰她哥的，那东西究竟是冲谁做的，她心底深处清楚得很。 “诶，不对啊，哥你不是说爸跟妈都在家呢吗？怎么这都老半天了，啥动静都没有……” 第141章 云姝被罚3 “咳，怎么着，没挨上骂，你还浑身都不得劲儿了？”柳大力好笑的糗她，“还是你又皮痒想找揍呢？” “呿！你才皮痒了呢。”柳云姝想也知道她哥定是故意怼她，谁叫她有事没事总拿红梅嫂子逗他，每回给她哥逗急眼了，她哥那榆木脑袋瓜子就能开开窍，智商蹭蹭往上飙。 结果俩人才想着能多当会儿鸵鸟也挺好，门外就传来了赵爱华的大嗓门。 “大力，云姝，你们俩都快出来！” 柳云姝和柳大力对视了一眼以口型示意他，别乱说话。 柳大力摸了摸鼻子憨实一笑，眼瞅她又把帆布包挎在了身上，柳大力眉头皱得老高，张了张嘴却啥都没说。 柳云姝哪儿能不懂她哥啥心思，跟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安心，就率先往外跑。 一到堂屋，柳云姝都没来得及斜插打诨，带着火星冒着烟的什么东西就直冲她脑门飞来，得亏她敏捷地身子一矮躲了过去，下一秒，却听得身后传来惨叫，柳云姝忍不住偷偷捂脸，她怎么把她哥就在她屁股后头这茬给忘了。 赵爱华吓了一大跳，都顾不上回头数落下手没个轻重的柳铁柱，三两步跑到紧捂着肩膀疼得直抽气的柳大力跟前。 “……大力，你没事。” “哥……”柳云姝楞了一下，也忙起身查看他的肩膀，没成想手才一碰他，他就疼得嗷嗷直叫，搞得柳云姝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伤到骨头了。 柳云姝是心有不忍没下死手，沉着脸踱步过来的田老七才没她那么心软，不管柳大力再怎么没出息哀哀嚎叫，照样给他捏来揉去探查伤情，好一会儿功夫才撒手放过他。 转身对上柳云姝和赵爱华询问的目光，田老七没好气的哼了哼。 “没伤到筋骨，青紫几天就好了，上不上药都得疼，忍着，趁早长长心！” 柳云姝一听田老七这口气，就知道今儿个这道坎不太好蒙混过关，偷偷跟柳大力挤眉弄眼暗示他接着装，可没成想转脸就撞上了田老七的大黑脸。 “田爷爷……”柳云姝讨饶地吐了吐舌头。 “哼！”田老七沉着脸理都不理她，气哼哼的扭头就走。 柳云姝尴尬的僵了一下，心虚的回头偷瞄了眼柳大力，只见柳大力莫可奈何地递给她一记自求多福的眼神，柳云姝瘪了瘪嘴，这下麻烦了娄子捅得有点儿大。 果然，劈头盖脸的责骂，狂风暴雨般一通狂轰乱炸，柳云姝跟柳大力俩人脸都是青的。 直到柳铁柱和田老七俩人嗓子都干得要冒烟了，这也才作罢。 赵爱华眼瞅田老七和柳铁柱都还是气哼哼的，她就知道这俩人心底的火气到底还是没消，也不好赶这时候帮俩孩子求情，只是忙着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好歹也转移一下注意力。 终于得见俩人转身找水喝了，赵爱华忙凑到贴墙根罚站的柳云姝跟柳大力跟前，小声咕哝。 “云姝啊，你就跟你爸和你田爷爷认个错，服个软，别再犟了，你都不知道下午你爸差点没被你们俩给气出个好歹……” 第142章 云姝被罚4 “妈，我知道今儿个这事是我太过鲁莽了，不过，我做这东西当然不是针对何棠她们的，我也是有苦衷的。”柳云姝小声嘀咕，“这可是关键时候用来保命的……” 柳云姝不得已只好将那日供销社危机四伏的隐情透露给几人，虽然有些细节她还是没好说得太过明白，可单就当时的情形都有够叫人头皮发麻了。 当过兵的柳铁柱都忍不住替自家闺女捏把冷汗，看向柳云姝的目光深沉而肃穆。 原本毫不知情的赵爱华和柳大力后怕的浑身发冷。 “这、这都是真的？我们当时怎么啥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振彪他们走后，牛启民亲自来跟我解释的，当时的形势有多危险，咱们谁都没察觉，可事后我深思熟虑了很久，还是那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说白了，我这叫防患于未然。” “……防患于未然没错，你要是用来对付穷凶极恶的凶徒那是谁都没得话说，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那鬼玩意用来对付手无寸铁的弱者。”田老七恨铁不成钢的拿手指直戳她脑门，“你知道这事真要是被人察觉了，你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你可有想过？” “今儿个这事的确是个意外……”柳云姝很是无辜的瘪了瘪嘴，“我哪儿想得到何棠会激动的往我身上扑，还好死不死撞到了我攥在手里的胶管，这要不是我踩狗屎运了，没准何棠那一撞，我都得跟着遭殃，得亏我那会儿反应够快，做了紧急处理，要不然我也非得中招不可。” “……”三人全都无语，不管是天意还是人为，总之柳云姝最近这狗屎运的确是够够的。 “那何棠母女俩可要怎么办？照你说的疼得生不如死，就是硬汉子都未必撑得住，她们俩别千万别真出啥事啊……” 赵爱华心里很不踏实，担忧的瞅瞅柳云姝，又瞅瞅田老七，很希望谁给她颗定心丸。 “除了生挨，没别的法子，要不然赤炼草也不会得了一个鬼不理的外号，鬼都不敢理的东西，谁也没辙，疼痛是恒古不变的难题。”田老七悠悠的抿了一口热茶，“不过，在疼痛的耐受度上，女人往往要强过男人数倍不止。” “啊？”赵爱华还是没太明白，直愣愣的瞅着一脸讳莫如深的田老七。 田老七幽幽的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每个月流血七天都还不死的生物，疼痛照样拿她没辙！” “……咳！” 会意了什么的三人全都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连柳云姝都没差点给他跪了，田爷爷这神逻辑还真是有够超前的，也亏得他居然能脸不红气不喘拽出这么个歪理。 “不过，今天这事也给我自己敲了警钟，这次算我幸运，可以后次次都能这么好运，所以我回来的路上就考虑过了，赤炼草的毒液我得重新调配一下，争取能降低毒性，麻痹神经两三分钟就好，我要的不过是危急时刻的一线生机而已，才不要没事搁自己身上整颗不定时炸弹。” 第143章 云姝被罚5 听她这么一说，虎着脸的柳铁柱脸色也终于没那么难看了，跟贴墙根站了老半天了的俩人招了招手。 “都别杵着了，过来坐下喝口水……” 柳云姝冲她爸咧嘴嘿嘿直乐，柳大力和赵爱华是拦都拦不住。 眼瞅自家闺女顽劣得跟个皮猴似的，柳铁柱都头大恨不能再给她推墙根接着罚站去。 田老七早见怪不怪的懒得理她，自顾自的灌了半茶缸子水，这才感觉都快干裂了的嗓子终于滋润了，结果下一秒，柳云姝的话就叫他火气直冲嗓子眼。 “赤炼草我已经找到了，等会儿处理好了，明儿个就去省城，不过我没有医师执照，有些事怕是不好交代，所以稳妥起见，还得劳烦田爷爷跟我们一起走这一趟，田爷爷您老没问题……” “靠！不早说，你个臭丫头，成心溜我这把老骨头是！”田老七吹胡子瞪眼直想再敲她。 柳云姝很是无辜的苦笑，“哪儿有，我哪儿敢啊，这不是昨天的时候还不确定能不能找的到嘛，再说了，我也没想到田爷爷您老今儿个就溜达回来了啊。” “……合着还赖我了？”田老七没好气的瞪她，“东西拿来我先瞅瞅。” “诶诶！”柳云姝一听有戏，忙撂下手里的大茶缸子，埋头小心的从帆布包里取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宝贝，眼瞅她妈和她爸也都好奇的凑了过来，柳云姝忙提醒，“小心，千万别乱碰，赤炼草一旦沾到土就废了。” “……”柳铁柱和赵爱华全都紧张兮兮的朝田老七看去，只见田老七忙不迭点头，俩人跃跃欲试的手着急忙慌往兜里揣，生怕一个没忍住好奇心就上手去摸。 田老七很有经验，接过长条形的包裹，手指指尖捏着揭开了包裹的最上层，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根块，稀罕得直啧啧嘴巴。 “嗯嗯，不错，不错，品相极佳，这么稀有的宝贝居然也能被你给找着，你个臭丫头还真是走狗屎运了，等会儿削点儿给我，我派其他用场……” 柳云姝眼瞅田老七稀罕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不禁好气又好笑地直瘪嘴，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宝贝拿在手，居然还都不忘嘴碎地挖苦她，要不是有求于人，她哪儿舍得她那来之不易的宝贝啊。 对于田老七的趁火打劫，柳大力虽然早习以为常了，可这次事关未来岳父的安危，他不由得频频跟自家妹子使眼色。 田老七不是没瞅见柳大力的小动作，扭鼻子轻哼，“小家子气！” 柳大力顿时就蔫了。 柳云姝忙给她哥拉住，凑他耳朵边小声说，“没事，田爷爷有分寸的，再说了，那宝贝可金贵得紧，一点点就足够了。” 柳大力这下总算是宽心了，可才一抬头，居然只瞅见了田爷爷一闪而过的背影，柳大力差点没急眼了都。 “哎，哥你别急，田爷爷拿他那边处理也好，咱家里缺很多工具，还真的处理不了。” 柳云姝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却是没成想居然偏巧碰到了他的痛处，柳云姝忙抽回作怪的小手。 第144章 云姝被罚6 柳大力疼得直抽气，眉毛眼睛全往一块皱。 “哎呀，你这丫头，瞧把你哥给疼的。” 赵爱华心疼地抬手想替儿子扒拉一下，结果一个用力过猛，反倒惹来了一声惨叫，赵爱华脸上慈爱的笑瞬间就僵了。 柳云姝都不忍去瞅她哥，嘴角抿得死紧，憋在喉头的笑意挠得嗓子眼直痒痒。 “哎，可怜的大力……” 赵爱华跟柳云姝对视了一眼，俩人同时哈哈大笑。 接连遭来无妄之灾的柳大力眼瞅老妈和妹子没心没肺笑得欢实，他简直欲哭无泪，他这个儿子真真是从垃圾堆里捡的！ 大概是柳大力的眼神太过幽怨和委屈，赵爱华和柳云姝都忙收敛了笑意，又是端茶又是递毛巾的，忙着把人给伺候舒坦了。 “咦？爸呢？”柳云姝自己灌了半茶缸子水，这也才注意到她爸不知道又忙啥去了。 “你爸答应了帮你田爷爷劈点儿柴来着，刚才光顾着说道你们俩这事了，活都没怎么做，估摸着你爸他这会儿是心里有数了，不跟你们俩在这儿置气了，就又想起他那堆活了。” 赵爱华说到这儿，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奇奇怪怪的瞅了瞅俩人，手里的毛巾顺手丢给柳大力，拉过柳云姝在一旁的板凳上坐了下来。 “云姝，你跟妈说实话，你们俩到底把李建军那小子给怎么着了？” “啊？什么怎么着了？”柳云姝奇怪的皱了皱眉头，不等她妈再问什么，突然就反过味儿来了，李建军那家伙该不会跟她妈和她爸瞎叨叨啥了。 柳云姝所想的也正是柳大力所糟心的，也顾不得隐隐作痛的肩膀，起身凑俩人跟前蹲下，“妈，你说啥呢，什么叫云姝把李建军那小子怎么着了，这话要是叫外人听了去还了得？” “呃？咳……”赵爱华这才反应过来她一时情急把话给说两岔了，忙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妈不是那个意思，你们这俩孩子，都想哪儿去了。” “……”柳云姝一时哑然，这话怎么听着更不对了？ “就刚才，我跟你爸都在你们田爷爷院里来着，正好雨菲那孩子来替她爸拿药，就跟着你们田爷爷进屋了，也不知道李建军那小子抽的什么风，往常都是鼻孔朝天压根都不理人的，今儿个居然礼貌的跟我和你爸打招呼，连叔和婶儿都叫得倍儿亲，等雨菲和李建军那小子都走了，我还跟你们田爷爷说道起这事来着，你们田爷爷才说，指不定是你们俩给那小子什么教训了……” 柳云姝莞尔一笑，“要说还真是，我们跟李建军在林子里遇见，我拿赤炼草的毒液吓唬他来着……” “你这丫头，李建军那小子是什么人，整个一混不吝，你们俩以后啊，最好少招惹那小子，就算你们李叔被撤了，不在大队上当差了，可你们别忘了李建军那小子还有李翠华那么一个泼妇妈，你婶儿都搁人手里吃了大亏，你们是想害死我这个老妈啊……” 赵爱华眼巴巴瞅着兄妹俩，实在是心里发怵，李翠华撒起泼来简直就是六亲不认的主儿，她想想都头皮发麻。 第145章 云姝被罚7 柳云姝简直哭笑不得。 “妈，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说平常的时候人家不搭理你，你嫌人家鼻孔朝天看不起人，结果人改邪归正跟你打招呼，你这却又浑身不得劲儿上了……” “咳咳？”赵爱华差点被她的话给噎着，“他李建军改邪归正？谁信啊！” 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其实我也不太敢相信，不过他也就那么一说，我也就那么一听，至于他到底是心血来潮还是真的浪子回头，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且走着瞧。” “难不成被抓到人县公安局一趟，就给他彻底教育好了？”赵爱华总觉事情好像哪里不对，“可我怎么瞧你叔跟壮壮俩人不仅没啥改邪归正的意思，反倒更加变本加厉了？” 柳云姝嘟着小嘴幽幽咕哝，“……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咳！你个鬼丫头，尽整些个歪理！” 赵爱华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清楚地紧，柳云姝这话还真没毛病，只不过，只要想到小叔子一家那些个糟心的事，她就忍不住头疼地警告兄妹俩。 “……这话出去了可不能乱说，小心你奶奶急眼了拿拐棍敲你脑袋瓜子。” “我又不傻，奶奶她要敲我，我还能不躲啊。”柳云姝起身，跟俩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再说了，想敲我，那也得奶奶她先追得上我再说啊……” “诶，你干嘛去？”赵爱华见她说着就要闪人，忙起身给她拽住，“别急着开溜，等会儿你田爷爷一准来蹭饭，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俩谁都甭想躲懒，都过来给我搭把手。” 柳云姝纠结了一下眉头，她今儿个晚上事还挺多，等吃罢饭，田爷爷那边的准备工作大概也就差不多了，估摸着她和她哥都且有得忙呢，到时候她可就真没时间给某人写信了，想着刚刚电话里某人难掩疲惫但却很是兴奋的干哑嗓音，她的心就隐隐泛着酸酸的疼。 “妈，云姝都累了一天了，还是先叫她去歇会儿，有我一个打下手就成。”柳大力清楚等会儿且还有得忙，他一个大小伙子没啥，可自家妹子瘦弱的小身板怕是吃不消。 赵爱华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柳云姝的背，“那行，云姝你先回屋歇会儿缓缓，大力你来帮我摘菜……” “诶。”柳大力忙也拍了一下柳云姝的背脊，“去歇会儿，别太累了。” “嗯嗯。”柳云姝心头暖意融融，家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前世的她不懂珍惜，敢愿这一世的她能守护得住这份温暖与幸福。 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里屋，柳云姝先是将帆布包妥帖的挂到架子上，而后抻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这才不紧不慢的端坐在桌子旁，随手拿过一个空白的作业本翻开，心中虽有万语千言，可柳云姝捏着笔，愣了老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都定了亲事的男女通的信是什么？——情书！ 杨振彪的情书她都没见过，凭什么她要先给他写信、咳，写情书，想想杨振彪那言简意赅的留言条，柳云姝都忍不住暗戳戳咬牙。 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146章 云姝被罚8 柳云姝在屋里子钻了个把小时，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饭上桌，田老七笑着打趣她这是闻着香味叫肚子给她闹醒的，惹得赵爱华笑得合不拢嘴。 “田爷爷，您老要是再挖苦我，小心回头我可舍不得我的宝贝哦。” 柳云姝似威胁又似傲娇的昂了昂下巴。 田老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鬼丫头，抠死你！” 柳铁柱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浅，可柳云姝没大没小没个样的跟人顶嘴，他就不能再给她坐视不理了。 “云姝，做人要大方，要厚道，咱家总麻烦你田爷爷，又都是邻里邻居的……”柳铁柱话都还没说完，却见田老七和柳大力看向他的目光都非常的奇怪，“……我哪里说的不对？” “咳，没啥不对，老弟你这话说的对极了。” 田老七端起大茶缸子灌了两口水，见柳云姝和柳大力俩人居然谁都没吭声，嘴角高高翘起，乐呵呵的拍了拍柳铁柱的肩膀。 “不过，老弟你这老好人的性子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呃？” “你大概是不清楚云姝丫头手里那宝贝的价值，那宝贝从古至今历来都价抵千金，中医世家秘而不宣的传家宝都没它来得金贵……” 田老七越说得起劲，柳铁柱就越是汗颜，他是真不敢想就自家闺女从林子里刨出来的东西，居然会是个传世之宝，还差点就被毫不知情的他给拱手送人了。 柳云姝刚刚一直都没吭声，就且等着看她爸能大方到什么程度，结果眼瞅着她爸越听脸越青，随着田爷爷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她爸那一脸的肉疼，实在叫柳云姝忍笑忍得辛苦。 吃罢饭，原本说好打下手的柳铁柱实在没心情，推说劈柴累了，打发柳大力跟着去打下手。 结果，一进屋，关上门，田老七和柳云姝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突然的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怎么样？我就跟你说你爸就是欠收拾，非得叫他心疼肉疼肝也跟着颤一颤，他才能长长心！”田老七得意地居功。 柳云姝毫不吝啬地跟他比了个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你们俩，这是合起伙来逗老爸玩？”柳大力哭笑不得瞅着一老一少俩人直拍脑门，想想那会儿老爸青里泛着黑红的臭脸，当时不明所以的柳大力这会儿却是不由得笑哭。 “不给那老小子长长记性，就他那老实巴交的性子，眼跟前是没啥，可以后啊，迟早把你们俩也得给搭进去。”田老七郁愤难平的冷哼，“我看他以后还敢乱应承！” 被田老七和柳云姝齐齐警告的瞪了一眼，柳大力嘴角微微一抽，一老一少俩狐狸，他能说啥，他敢说啥？他也只有替老爸偷偷抹汗的份儿。 赶着处理好赤炼草都已经是后半夜了，柳云姝觉她好像也才眯着了一小会儿，就被她哥给推醒。 一路上赶路赶得急，都没怎么歇脚，柳云姝只觉得她左边脑袋里全是面粉，右边脑袋里全是水，等她晃悠到县城的时候，一脑袋的浆糊，迎面走来的人都到眼跟前了，柳云姝这也才注意到居然是一脸冷肃的牛启民。 第147章 云姝被罚9 柳大力本想上前跟人打个招呼，可他手才抬起来，就尴尬地僵住了，只见牛启民朝他跟田爷爷点了个头，就跟云姝抬手示意跟他走。 眼瞅俩人走到了距离他们老远的一棵大树底下去说话，柳大力本来就惴惴不安的心，这下是更焦灼了。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你问我呢？”田老七面色不虞的眯起了眼睛，“最好别是那俩中毒的家伙整什么幺蛾子了。” “她们都那样了，还能整啥幺蛾子？”柳大力心里影影绰绰似乎有什么不好的答案，可他这会儿脑袋发懵，一点儿头绪都理不清。 田老七幽幽瞪了眼木讷的柳大力，“都生不如死了，还能有啥事是不敢的？” “……你是说、自杀？”柳大力结结巴巴地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糟了，那云姝还不得给抓起来啊，不行、不行，田爷爷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田老七一把拉住了激动地团团乱转的柳大力，“这会儿知道怕了？当时闹腾的时候，你怎么就不想着拦住了那臭丫头！” “那我也得拦得住啊！”柳大力懊恼的扒拉了扒拉脑袋，“就是牛启民那么个大局长就在跟前，不也没拦得住嘛……” 田老七回头狠狠瞪他，“还不都是叫你给惯的！” 柳大力摸着鼻子苦笑，心说田爷爷虽然是在责骂，可他听着却很舒坦，就是不知道牛启民那个大局长会不会也这么觉得。 正跟柳云姝说事的牛启民似有所觉，转头远远瞥了柳大力一眼又很快回归正题。 “总之，小嫂子你以后可千万别再以身涉险了，你是不知道老大昨晚都担心成什么样了，差点没把我耳朵都给吼聋了……” “昨天那通电话信号不太好，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清我都说了什么，反正他那边说话总是伴着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很多时候我是真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后来我实在没辙只好赶紧跟他保证一定给他回信，他那边也才挂了电话。” 柳云姝嘴角无力的苦笑。 “我想他大概误会了，上回我们一起进了瘴林找草药，结果遭了不少罪，草药还是没找着，我电话里没来得及跟他细说我们这次没进瘴林，就在林子里找到的，我那会儿不也是太过激动了嘛，也没多想就告诉他，想叫他也替我高兴高兴来着，可没成想，他居然会多心想到那茬上，还找你个大局长来给我警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那倒也没啥，这回只是虚惊一场也就罢了，可小嫂子以后可千万别再折腾叫老大放心不下了，小嫂子你大概是不知道，为了你这事，老大昨晚彻夜未眠，费了不少周折才好不容易把电话挂到我这里。” 牛启民说着轻叹了口气。 “哎，后来挂了电话，我还想索性把眼跟前这事也跟老大坦白了算了，免得老大日后知道了，没我好果子吃，可最后等我磨破了嘴皮子好不容易转接到老大那边的时候，高峰才跟我说老大自打出发上路就没合过眼，跟我说完，电话还没挂上就睡着了……” 第148章 云姝被罚10 柳云姝心头顿时一阵酸涩，“是我不好，当时没把话说清楚……” “小嫂子你也别太自责，老大他大概也是太过神经过敏了。” 牛启民说着迟疑了一下，见柳云姝睁着水灵灵的眸子在等他的下文，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接着说。 “我听高峰说他们这一路可不太顺，遭遇了好几次伏击，得亏有老大指挥得当，好容易把人交接，完成了任务，老大第一时间就给小嫂子你挂电话。 据说，那会儿他们车在山沟里信号弱得很，老大楞把箱子拎上了山头，想来老大本来就神经高度紧张，小嫂子你又没跟老大讲个清楚就挂了电话，你说老大能不急嘛。 不过，我当时也不知道小嫂子你们到底都干了啥，所以只是叮嘱高峰转告老大小嫂子你人一切安好，至于何棠母女俩那事，我是真没敢说，老大他们这会儿应该正忙着转火车回驻地呢，我怕我真要是这会儿就说了，老大会先拐个弯回来把我给灭了再教育小嫂子你……” 听牛启民越说越夸张，柳云姝忍不住噗呲一笑。 “他能脱得开身才有鬼！” 牛启民噎了一下，心说小嫂子居然连这都知道，不禁古怪老大这也忒宠小嫂子了，居然连这都跟小嫂子交代。 不过，瞧着小嫂子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了，还好没有真被他给说哭了，也不枉他费了这么口舌跟她叨叨这些个有点儿涉密的事。 柳云姝这会儿心思虽然都还在杨振彪身上，想着她到底要不要拜托牛启民给她转接一下电话啥的，她好好跟杨振彪解释一下，也好叫他早点安心，可她才一抬头，就见牛启民刚刚还和缓的脸色，这会儿却是又沉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好似很纠结的样子。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嗯，是关于何棠母女俩的，我想这事还是先叫小嫂子你有个心理准备的好，昨天后半夜的时候，她们俩被转往省城的大医院了，听说情况很不好。” 牛启民面色凝重的顿了一下。 “我不放心所以在县医院安排了眼线，据说昨晚她们俩折腾了大半宿，整个医院都能听到惨叫声，不止惊动了主任医师和院长，就连休病假的杜老都被紧急召回了医院参与急救，最后还是杜老拍板，何棠母女俩才连夜转院，我听说整个过程，杜老脸都是黑的……” 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昨晚田爷爷和她爸的那顿训斥，她这会儿耳根子都还泛痒呢，以杜老那脾气，她想想都皮紧，不过，突然想到她今儿个是来干什么的，柳云姝头顶的那片乌云顿时就散了，反正她要赶着去省城，先避避风头，等她回来，师父他老人家的火气说不定早消了。 牛启民瞧着她那五彩斑斓的脸色，不由得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我之前才跟杜老打过照面，知道我有事找小嫂子你，就托我替他带个口信，他在老宅等你。” “啊？可是我等下有急事，挺赶时间的……” 柳云姝借口早准备好了，可她话都还没说完，牛启民就给她当头泼了盆冷水。 “小嫂子是说搭顺风车去省城这事？杜书记的车一小时前就已经出城了……” 第149章 救人要紧 柳云姝简直傻眼了，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杜康居然脚底抹油了，杜家老宅等着她的难不成还能是满清十大酷刑？ 牛启民见她闷不吭声憋了好久都没憋出一句话，好像很纠结又似很胆怯，原本粉红的小脸这会儿都泛白了。 “需要我去吗？” “算了，杜大书记都躲了，想来师父他老人家那边早给我准备好刑法了，国有国法，门有门规。”柳云姝有些气弱的咕哝，“有些事，躲是躲不掉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还是乖乖抻着脖子受罚的好。” 牛启民古怪地勾了勾嘴角，小嫂子这好似要赶赴刑场的悲壮架势是要闹哪般？杜老就算再是火大，也不可能真把她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往死里虐，况且，别人或许不清楚这里面的内情，但他可是门清，杜老可是受人之托，小嫂子甭说是调皮闯祸了，就算是搁杜家老宅上房揭瓦，杜老都未必真给她伤筋动骨。 诚然如牛启民所料，相对于昨天晚上被人揪着耳朵天雷滚滚一通训，杜均堂给柳云姝的责罚那简直都是和风细雨了。 只不过，自打进了杜家老宅的门，柳云姝连师父杜均堂的人都没见着，就被关进了思过堂，独自一人在偌大的思过堂盘膝而坐了好久都没见有人来，柳云姝索性打量起了装潢古朴典雅的屋子。 柳云姝这才突然恍悟，难怪门口挂了块思过堂的匾额，偌大的屋子里居然没一把椅子，只有两个圆形软垫，三面墙上都挂着古朴的卷轴长图，细细打量，原来两边的都是珍贵稀有草药图谱，唯有正对房门的墙上挂着的是一副手持银针的古装人像图，只一眼柳云姝就愣住了。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气韵，再熟悉不过的眉眼，柳云姝猛地起身扑上前，眼睛睁得大大的，居然是她前世恩师师父徐长卿。 柳云姝目光扫到画像上的名字时，整个人都懵了。 张仲景？ 就在柳云姝心神纷乱时，房门咿呀一声被推了开，仿佛什么东西直接哐当撞进了心口，心跳得厉害，柳云姝转身回头。 “……师、师父。” 杜均堂反手关上门。 “又做什么亏心事了？叫声师父都这么心虚……” “啊，咳……”柳云姝尴尬呛咳，忙收敛心神，见师父背着手走了过来，不由得又转头瞄了眼画像，仿佛百爪挠心的那个疑团令柳云姝早忘了旁的事，急吼吼的忙着找杜均堂来给她确认，“画像上的人是张仲景？” “没大没小，那是祖师爷！”杜均堂奇怪的瞥了她一眼，“头一回见？” “……算是。”柳云姝心虚的皱了皱眉头，神色古怪的再次确认，“真的是张仲景？” “是祖师爷！”杜均堂重重拍了她一巴掌，“跪下对着祖师爷面壁思过。” “……哦哦。”柳云姝这才想起她还在受罚，没敢二话，忙乖乖照做，可心中的那个疑团却越来越大。 杜均堂见她还算可教，一直沉着的脸色也终于缓和了几分，拖了垫子过来，盘膝而坐默默注视了安安静静地女孩儿良久，杜均堂轻叹了口气。 “可知错。” “知错。”柳云姝从善如流，“身为医者，不该心存恶念，纵使无心之过也不容姑息。” “嗯，这话还像个样子，看来你田爷爷说的没错，昨天那通骂，没白挨。”杜均堂目光深幽。 “……”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 “昨天的事你田爷爷替你跟我解释了，不过，诚如你自己所说，纵使无心之过也不容姑息。” 杜均堂说着顿了一下，面色肃然，凝视了柳云姝好一会儿，才示意她抬头看画像。 “自古医毒不分家，田老七说你自幼就熟读医书，对于草药也颇有研究，诚然，学医是需要天赋的，可是医学这门学科不是普通技艺，它关乎性命之忧，苍生福祉，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可你更要知道身为医者必须要有一颗至纯至善的仁心，否则极易坠入魔障的深渊……” 杜均堂一席谆谆教诲听在柳云姝耳中却是比昨晚的责骂还要天雷滚滚。 似曾相识的场景，如出一辙的语调，苍茫的云暮山上，白发银须的恩师徐长卿那耳熟能详的谆谆教诲似乎犹在耳畔回荡。 时移世易，那时懵懂的她虽然历经磨难但那份纯良的心性犹存，倒也没那么深切的体悟，而今再听，却是惊为天人，她居然在不知不觉间差点将初心都搞丢了。 许是柳云姝认错的态度够真诚，自我反省得也够深刻，杜均堂跟她在思过堂一番推心置腹的谈心后，没再接着要她面壁思过。 柳云姝都还纳闷居然这么轻易就给她放过了，却是不想，面壁思过不过才只是个开胃小菜而已，真正的惩罚还在后头。 吃过午饭，杜均堂丢给柳云姝两本厚实的医书就自顾自回屋睡午觉去了，可怜昨晚同样也没睡好的柳云姝抱着医书好一通纠结，最后还是乖乖拎了板凳躲大树的阴凉底下研究去了。 “……云姝，哎云姝，可算找着你了。” 柳云姝自埋首的医书猛地抬头，眼瞅神情急切的田爷爷快步朝她走来，忙搁下手中的书起身。 “田爷爷，你们都去哪儿了，大晌午都没见着人，问师父，师父说你和我哥到中药行找什么宝贝，怎么都不等我一起啊……” “呃？你先别问那么多，先跟我走，你哥中午的时候，被你姑父拉去家里喝酒了，说好了吃完饭就回来，可我在中药行左等右等就是没等找人，就想着先回来找杜老研究研究古方，半路上正好碰上了李建军，他一听说你哥被你姑父拉家里去了，就说什么事坏了，我问他，他也不说，他只说救人要紧，他先去你姑父家，要我找你也赶快过去，说什么事情怕是有变……” “糟了！”柳云姝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该死！我就说我姑才没那么好心，可着整不到我，她就拉我哥下水，真是恶毒！” 第150章 移花接木 田老七本来就心焦，听她这么一说，更是急的不行，急吼吼拍了她一巴掌。 “你们到底打的什么哑谜，快给我说清楚！” “这事涚来话长，我路上跟你具体说……” 柳云姝皱着眉头深吸了口气，瞅着满头大汗的田老七迟疑了一下。 “从这儿到姑家至少半个小时，田爷爷你要不歇会儿再过去，我先自己瞅瞅去。” “都这会儿了，你这丫头就先甭操心我这把老骨头了。” 田老七拿袖子抹了把满头满脸的汗，见柳云姝还是一脸的担忧和迟疑，幽幽瞪她。 “你这孩子还磨叽个什么劲儿，我自己的身子我一个做大夫的，心里还能没个数，快走，快点儿走，都还没我这把老骨头走的快，还跟我瞎叨叨个啥劲儿。” 瞧着田老七暗戳戳咬牙的劲头，柳云姝不由得嘴角微微一僵，她真心是好意，生怕他都一大把年纪搁大晌午的太阳底下来回奔波，回头可别真给中暑了，可人压根都不领情。 心里记挂着她哥这会儿指不定身处怎样的险境呢，柳云姝也没再坚持孤身前往，匆忙间柳云姝也没敢吵醒酣睡正香的杜老，留了张纸条表明她有急事外出，就急急忙忙出了门。 柳云姝正跟田老七说到李建军是如何费尽千辛万苦给柳玉兰传递消息，结果柳玉兰非但不感激还反唇相讥羞辱李建军，倒是彻底把李建军一个二流子给骂醒，俩人彻底反目成仇，今儿个柳玉兰赴的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还不自知这茬。 结果，才走出巷口没多远，就跟碰上了骑着自行车的石虎。 “咦？小、咳、咳、” 石虎利落的下车推着，眼瞅身边还有不少人路过，他都叫顺嘴了的小嫂子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得亏他反应够快，尴尬地呛咳两声。 “云姝同志，我正要去找你呢，我去你们村找你，扑了空，还以为你故意放我鸽子呢，刚才遇见牛局，他才说你一大早就来探望杜老了，害我心里突突老半天，还是快点儿把信交给我，我赶紧给你邮出去，免得等老大的电话真的打过来责问，我可就惨了……” 柳云姝瞅着急不可耐的石虎，紧咬着嘴唇苦笑不已，也不等他再催，忙从帆布包里取出两封信递给他。 “没写日期的这个今天发走，另外一封信你搁两天再发，免得我都还没写好，你又要跑来追着我催……”柳云姝心里算着小九九，可面色上却是一派平静。 “哎呀，那感情好，我记下了，这封我另外放好，后天再邮走，小、咳，那个云姝同志，那我就先走了……”石虎收好了信，乐颠颠的就要走人。 柳云姝忙又给他拦了下来。 “诶，你等等，帮我传个口信给牛大局长，我哥在我姑家可能出事了，叫他带自己人过来帮我镇场子，哦，对了，我姑她家在服装厂家属楼一单元303。” “好，我记下了，我这就去找人。”石虎一听说是出事了，哪敢含糊，也没多打听旁的就忙赶着通风报信去。 柳云姝心里不放心她哥的处境，想着以她姑的性子，只怕事情没那么好善了，没有公安的人出面，她也许连门都进不去。 没成想，还真被柳云姝给一语成谶了，等她和田老七气喘吁吁的赶到她姑家门口的时候，拍了老半天的门都人给她开门，原本就心里直突突的柳云姝这下不由得更忐忑了，恨不能有杨振彪那两下一脚给它踹开。 田老七抬手拿袖子擦了把脑门上哗哗直流的大汗，眼瞅柳云姝拍门都改拿拳头砸了，结果紧闭的大门还是没半点动静，气都还没喘匀的田老七都不由得替柳大力那个愣小子点蜡。 “糟了，这都心虚的连门都不敢开了……” “……”柳云姝心里的那个怄火，虽说有石虎去通知牛启民带人过来救场，可要她就这么搁门口干杵着她也做不到啊，心急如焚的柳云姝灵机一动才想要启用天眼先瞅瞅里面的情况，却是不想她砸门砸得手都疼了，没把她姑家的门给砸开，反倒是身后对门家的门突然咔嚓推了开。 柳云姝和田老七忙转身回头，只见一光着膀子只穿了个大裤衩的男人探脑袋出来瞅他俩。 “诶，你们干嘛的？整这么大动静是敲门呢？还是想拆门啊？” “呃？抱歉吵到您了，我是来找我姑的，哦，我姑父就是穆国涛，你们是邻居应该认识。” 柳云姝想着这栋楼里的应该都是服装厂的职工，穆国涛在厂子里职位不低，他们都应该熟悉，果然，她一提到穆国涛的名字，那人的脸色变了又变，还跟她昂了昂下巴。 “你姑父中午和马厂长在家里喝酒来着，估摸着都喝高了，这会儿应该睡死了，你们要是有事求人，要不就搁外面消停的等会儿，别那么大动静砸门，知道你们村里人拳头都硬不怕疼，可就你那么砸下去，你手不嫌疼不要紧，那铁门没准都得叫你给砸个豁口出来，小心回头你姑跟你算账要你个小丫头赔……” “哦哦……” 柳云姝好气又好笑的憋了一肚子火气，这都什么人啊，不心疼她个血肉之躯，反倒是那劳什子破铁门是个宝，还要叫她给她姑赔，她赔她个呸！ 柳云姝的那点儿小心思哪儿能逃得过田老七的眼睛，再她飙火前忙给她拽了住，眼瞅对门的脑袋缩了回去，房门也咔哒咔哒两声上了锁，田老七这才沉下了脸色，扭着鼻子冷哼。 “都什么东西！” “……”心里焦灼不安的柳云姝瘪了瘪嘴，这下她连门都没得砸了，狠狠瞪了眼对门，柳云姝暗戳戳的搁心里腹诽，等会儿牛启民来了，她就支使他砸门，她倒是要看看对门那个眼睛鼻孔全朝天的家伙敢不敢冲人大局长冷嘲热讽去。 心急火燎的柳云姝等不及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忙启用天眼透视屋里的情况，却是不想扫了一圈，屋里只有她姑一家三口呼呼大睡，她居然没找着她哥，就连柳玉兰和乔乐也都没影了，柳云姝正纳闷好似哪里不太对劲儿。 身后才关不上不久的那道门突然哐啷当就开了，刚刚那个一嘴毛短寸头的男人，带着一家老小全慌里慌张连推带挤全冲了出来。 “咦？你们这是怎么了？”田老七诧异的瞅着全都一脸惊悚的几人，要不是瞅他们袒露的膀子和大腿上连块皮都没破，田老七都差点以为他们什么致命伤了。 “……着火了，隔壁马厂家着火了……” “快找人救火……” 柳云姝听到动静都没来得及收敛心神闭合还启用着的天眼，就顺着那男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下一秒，她浑身一个激灵，眼睛都瞪直了。 乖乖，这下玩大了！ 田老七喊了她几次都没回应，差点都还以她刚刚气性忒大给气瘟了，原本澄亮的眸子都少一丝光彩黯淡得叫人心里发堵，田老七轻叹了口气，忙使劲拽了她一把。 “……还愣着干啥，赶快下去，别搁这儿干杵着添乱。” “啊？” 柳云姝毫无防备，被他猛地一扯，差点没给他拽个趔趄，忙收敛心神闭合天眼，眼神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田爷爷，你没听清楚那人说着火的是谁家吗？” “……马厂长，怎么了？”田老七话才说出口就呆了一下，“靠！你哥会不会也在里面？” 柳云姝眨了眨眼睛，她哥虽然不在，可某人在啊。 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棒槌居然想到纵火叫人围观这么一茬，都说水火无情，还真是有够心大的，也不怕弄假成真，没准到时候可真就是死得连渣都不剩。 柳云姝默不作声的盯着马涛家的房门，脑海中闪过刚刚透过天眼看到的景象，心里有点方，以她对她姑的了解，她就是宁愿将好吃的喂狗都断然不会施舍她哥一丁点儿的，今儿个特意委派她姑父强行拐人，这里要说她姑没存啥鬼心思，打死她都不信，可到底是眼见为实，刚刚眼瞅马涛那阉货居然坐享齐人之福，差点都没闪瞎了她的眼。 田老七本想拉柳云姝赶紧下楼，可眼瞅她眼巴巴盯着人马家的大门瞧，像是很想给它盯出个洞来，心系柳大力那个愣小子的田老七虽然闻到了越来越浓的呛人的烟味，可瞧见呼啦啦啦冲了上来的一帮子壮小伙个个手里都拎了工具，全冲马家那紧闭的房门去了，他也愣愣的瞅着他们拿锤子砸，铁棍撬，叮叮当当，气力哐啷三两下就把门铁门给破了开。 柳云姝眼瞅刚刚对门那个警告她别砸门，砸门要给人赔的男人拎了把锤子气势汹汹地跑了上来，一瞅见他俩居然还搁那儿站着不动，脸一下就黑了。 “诶，你们这都干嘛啊，快都闪开，别搁门口挡路，都着火了，还不跑，你们傻啊！” “……臭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儿，老子是大夫，要不是看着有伤病好，谁吃饱了撑的搁这儿呛死个人的楼道里干杵！” 田老七刚才是理亏张不开嘴回怼，没成想这人居然还得理不饶人，比脸黑，比呛人，比说话噎死个人，他还真就没怕过谁。 柳云姝眼瞅刚刚那嘴巴欠抽的男人，三两句话就给田爷爷的暴脾气点燃了，一句就噎得他脸色变了又变了，愣是再没了下文，柳云姝不禁微微勾了勾嘴角，想也知道这个年代的医疗救护远没后世的时候那么完善，出了火灾这种大事故，身边能有个救死扶伤的大夫，那就是尊救命的活菩萨，谁敢不给他供着。 眼瞅都已经好多人都冲进马家救人了，柳云姝眼睛滴溜溜一转，忙急吼吼的大喊，“哎呀呀，你们赶紧把我姑父穆国涛家的门也弄开啊，他们一家子可都还在里面呢，可别是叫浓烟给呛昏过去了啊……” 柳云姝满心焦灼的大喊，立马见效，好几个壮汉拎着工具就跑了过来，田老七忙闪身给人让地好砸门，这回可是真砸。 田老七想想刚刚那男人鄙夷兼傲娇的讽刺，说什么铁门被云姝那小丫头的砸坏可是要赔的，说的好像就柳云姝一个小丫头粉嫩的拳头真能有多大力道似的，还砸坏，不过，想来也是天意难违，穆国涛他家金贵的铁门今儿个注定不保。 田老七和柳云姝才闪开穆家门前，斜对面马家那边已经有人被抬了出来，田老七也如他刚刚自己所言忙跑过去第一时间查看伤员情况。 柳云姝只一眼就瞅清了第一个被抬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厂长马奎，粗略扫了眼光裸的上身和大腿上东一片一块全的黑指印字，就连脸上都没能幸免于难，想来是有人想确认一下他的鼻息摩挲来摩挲去全把手上的黑灰蹭他满是潮红的脸上了。 柳云姝正想马奎大概真是喝多了脸色才会那么红，陆陆续续又有几人进来出去的，眼瞅着马涛居然裹着单子抱着一人踉踉跄跄冲了出来，柳云姝忙迎了两步。 “……救她，救她，快就她……”马涛急得慌里慌张语无伦次了都，可他求救归求救，手里的人却是抱得死紧，好几个人上去连拉带扯，马涛许是被他们给整急眼了，啊啊啊的，冲他们大喊大叫，人也焦灼无措的团团转，可就愣是谁拽不松手。 柳云姝被他转来转去绕得有点眼晕，好容易才看到一掀一合的被单下若隐若现的小脸是柳玉兰没错，究竟马涛突然跟触电了般抖了两下，就在众人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一跳楞神的时候，马涛居然毫无征兆就放开了手，之前被他抱着还裹得紧的被单忽闪了两下，柳玉兰光裸的肩背简直闪瞎一帮子满脸黑灰的壮汉。 柳云姝才要上前，就刚刚还火急火燎上手抢人的几个壮汉全都瞪直了眼睛，似乎瞅见了啥稀罕得不得了宝贝似的全傻愣愣地呆住了，下一秒，裹着被单的柳玉兰啪叽重重摔到了地上，柳云姝似乎听到了柳玉兰吃痛地哼了哼，那声音在吵杂的楼道里几乎微不可闻，以至于旁人大概谁也都没注意到这茬，可柳云姝挨得近，瞧得也清楚，柳玉兰眼睛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想来刚刚被马涛那么狠狠一摔真的是给她摔疼了，也彻底摔醒了。 柳玉兰脑子清醒的那一刻她都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浑身上下似乎都在抽疼，耳边乱哄哄的声音太过嘈杂，以至于她愣是没反应过来她到底这是在哪儿，直到嘴唇突然感觉一凉，紧接着嘴巴就被用力掰了开，一股灼热带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流穿过气管直入胃邸，似曾相识的感觉令柳玉兰脑袋针扎般尖锐一疼，人一下就彻底清醒了过来。 猛地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脸近在咫尺，柳玉兰惊声尖叫，抬手霹雳啦一通乱打，双手双脚两腿连踢带踹，愣是把压在身上的人踹倒在地。 被人搀扶着走出来的葛月娥一瞅见宝贝儿子，被人又是扇脸又是踢打还给一脚踹翻在地，葛月娥原本灰败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推开扶着她的人也不管自己走路都还摇摇晃晃，脑袋晕乎得整个人都是东倒西歪的，冲过去抬脚就给柳玉兰一通狠踹。 “啊，柳玉兰你他妈个贱货，骚蹄子，我打死你，但动老娘宝贝儿子，我打死你个臭不要脸的……” “……呜呜，救命啊，呜呜，救命啊……”柳玉兰哇哇大叫，眼泪鼻涕狂飙，本来有点儿脏的小脸跟个花猫似的。 许是被踹得来回翻腾还转了两圈，原本看得都惊呆了的柳云姝被柳玉兰给瞅见了，“云姝，云姝好妹妹救救我，呜呜，救救我……他们是想踢死我，啊……呜呜，求你救救我……” 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柳玉兰居然还有脸求她，柳云姝心底闪过一抹悲凉，前世的时候，但凡柳玉兰对她还心存那么一点点的善念，她也不会凄苦悲惨到生不如死。 可柳云姝毕竟不是柳玉兰，她心中虽然有怨恨但却本性纯良，眼睁睁瞅着柳玉兰被葛月娥折磨，她自己心中没有多大的快感，反倒越发的替自己悲哀。 眼睛余光扫到马家门口一个孤单瘦弱的身影，呆呆杵在那里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了多久，柳云姝都不知道该不该同情她，不止是马涛对她跟柳玉兰的差别待遇，更是为了她藏在裤兜里那盒都已经汗湿了的火柴。 许是被柳云姝的见死不救给逼急了，痛到小脸煞白的柳玉兰啊的一声惨叫。 “住手，住手，你们都他妈赶紧给我住手，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你们都他妈得蹲大牢，你们别他妈以为你们能只手遮天，我早已经给帝都那边传了消息，你们的阴谋诡计休想得逞，这辈子除非我柳玉兰死了，否则我绝不轻饶你们每一个人……” “哈哈哈，你她奶奶唬谁呢，老娘又他妈不是给人吓大的，还你一句话，你他奶奶的也就长了副还过都去眼的皮囊，要不是算命的说了你一准生儿子，你他奶奶的连给我儿子提鞋都不配，他奶奶的去你个骚蹄子贱货……” 葛月娥撒泼打诨还强词夺理的本事，柳云姝前世早领教够了，可着大概也还是柳玉兰第一次跟葛月娥这么得理不饶人没理也得搅三分的无赖泼妇对上，显然她是没料到她这会儿说什么话都是白费口舌，谁会信她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的嘴里瞎掰掰的无厘头大话。 然而，几乎所有人都对柳玉兰的嚣张之词嗤之以鼻，可却是唯有柳云姝一人清楚的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尤其能叫柳云姝这么笃定的还是柳玉兰刚刚瞪向她的那抹阴毒眼神，前世的时候柳玉兰掩藏得极深，她直到濒死的那一刻也才见识到她如此阴毒邪恶的一面。 然而此时此刻大抵是受不了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的打击，柳玉兰的精神世界大概真是崩溃的，否则她也不会流露本性给人瞧。 “够了，再踢下去，可真就叫你给她踢死了，你个疯婆娘要是活够了，一命抵一命谁也不拦你！” 田老七气哼哼的丢下一句，起身站到柳云姝身旁，“你的臭丫头，都跟你说了要你下楼去，你丫的偏不听，你看，好端端杵着都叫人骂你个见死不救，你说你是不是傻啊……” “我那还不都是为了找我哥。”柳云姝看似小声嘀咕，实则是在故意辩解给旁人听，免得日后被有些人拿了把柄大做文章。 就在这短暂的交锋间，他们身后穆家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撬了开，有人急吼吼冲进去查看情况，听到动静的柳云姝回头只瞅见了她姑对面的那个邻居很快黑着脸就退了出来。 “丫的，谁他妈吃饱了撑的谎报军情，人家一家三口都搁屋里睡得好好，谁、谁……是你？” 柳云姝见他气哼哼地指着她的鼻子，想骂她什么，可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愣是没憋出个屁来。 柳云姝想也知道他一定搁骂死她了都，谁叫他刚刚明里暗里鄙夷她个乡下丫头，粗也不懂礼，才眨眼功夫，他就自己打脸，亲自拿撬棍给人把门给撬坏了。 李东眼瞅那个被人叫云姝的丫头跟他擦肩而过，推开坏得透透的房门，如入无人之境就那么径直走了进去，他简直怄极了，没成想他居然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给耍了，丫的这口恶气差点没给他噎死。 里面到底啥情况，柳云姝心里清楚，这会儿外面都闹哄哄成这样了，她姑和她姑父就算是喝醉了酒也得给他们吵醒了，心里始终存了影的柳云姝谁也没理会，兀自在屋子里多转了两圈，急着找人的柳云姝压根都懒得多瞅床上的仨人两眼。 待到在屋子里耽搁了一会儿的柳云姝再出来的时候，马家那场火终究是被人多力量大的工人们给及时扑灭，而姗姗来迟的牛启民见着柳云姝平安无事，匆忙打了声招呼就先带人查看火灾现场。 石虎心有余悸的忙凑柳云姝跟前压低了嗓音问，“怎么个情况，怎么还纵火了都？” “呵呵，你哪只眼睛看到是纵火了？” 柳云姝奇怪的眯了他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般陡然拔高了音调，眼角余光瞄见旁边不远处的乔乐似乎紧张的瑟缩了一下身子，柳云姝这下不由得更加笃定了乔乐心里有鬼。 这会儿人多眼杂，柳云姝也急着找乔乐对峙整个清楚明白，反正她哥都不在这里，她姑想拿乔乐祸祸她哥的阴谋就全都是泡影，虽然她还没找着她哥的人，可她反倒一点儿都不急，索性揪着石虎盘问。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耽搁这么久，千万别跟我说什么路上堵车。”柳云姝警告的盯着石虎。 “咳，不关我的事。”石虎说完又觉哪里不对，忙又补充到，“也不关老牛的事。” “……”柳云姝眼睛都瞪直了，居然跟她一退六二五，拿她当三岁小孩哄呢？ 石虎扫了一眼周遭的人，凑柳云姝耳边压低了嗓音说。 “不巧上边正好来人了，老牛这个刚刚上任的局长哪有那么容易脱身，这不好容易把人安排给从病房拎过去的乔瑞，老牛就忙带人往过赶了，这里到底咋回事？刚刚远远瞅见这边浓烟滚滚，差点没给我们吓死，这不老牛那家伙居然都嫌自行车蹬得慢，跳下车，撒丫子就跑，那速度，简直了……” 石虎说着无心，可柳云姝听者有意，她不由得想到她刚刚觉得柳玉兰那歇斯底里的咆哮绝非唬人的，可真要是叫她给招来的，今儿个这场戏可真是有的热闹了。 “……你、你堂姐怎么了？我怎么瞧她好像是挨揍了。”石虎刚刚见有人躺在地上还以为被浓烟给呛着了，可这会儿仔细一瞧，却压根不止是烟熏火燎那么回事，那分明就是被人揍惨了，扫了眼周遭各忙个的人们，石虎摸不着头脑，到底谁吃饱了撑的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小姑娘下这么狠的手。 “这事你别瞎插手，小心惹一身骚。”柳云姝好心提醒他，见他一点儿都没领会她话里的深意，嘴角微微勾了勾，“你和老牛喝酒怎么样？” “我凑合，老牛深不可测，怎么了？”石虎实话实说。 “回头酒桌上摸摸底，没准你口中那个上边来的人可能另有蹊跷，至于具体的你们自己打探，我猜大概与帝都那边有点儿渊源……” 柳云姝虽然是刻意压低了嗓音说的，可石虎耳力极好，听着却是不免紧张了起来，“能说具体点儿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老大那边……” “不是，是我堂姐刚刚说的，我猜她一定是电话或者电报想帝都求救了，你们最好防着点儿……” “要不还是你跟老牛说，我嘴笨，老牛急眼了一准揍我……”石虎苦笑着说，见柳云姝回瞪了他一眼，忙咧嘴转移话题，“你哥人呢？” “……我也想知道。”柳云姝皱着眉头左顾右盼，可混乱的楼道，乱哄哄的现场，哪儿哪儿都是脏乱的杂物，可她刚刚启用天眼仔仔细细扫了两遍愣是没瞅见她哥的影子，结合她姑家卫生间大敞开着的窗户，柳云姝不得不怀疑以他哥和李建军俩人平日里搁村里爬树翻墙的本事，三楼也照样翻。 柳云姝正单手托着下巴揣摩她哥到底能猫哪个犄角旮旯里去，突然听到田老七闷闷的声音传来。 “云姝，云姝快过来，出事了……” “……咦？田爷爷？怎么了？你在哪儿？”柳云姝一听出事俩字就下意识的心口一紧，忙寻声找人。 石虎比她感觉和定位更准，拨开混乱无序的人群，带柳云姝挤进了她姑家。 “田爷爷，怎么了？呃，什么情况？” “我刚刚就觉着不对，外面那么大动静，穆国涛这小子又不是个死人，怎么就半点都没反应，可是被人下了大剂量的迷药，呃，可能还别的鬼玩意儿，得赶紧送医院洗胃去……” 田老七边说边忙检查另外俩人的情况，脸色始终紧绷。 不等柳云姝招呼，石虎就忙转身找人去了，而柳云姝回头的瞬间瞅见相扶躲了进来的柳玉兰跟乔乐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是你们？” “……”柳玉兰疼的牙根紧咬，这会儿她是撑着一口气才没昏死过去任人摆布，可却也再没多余的心力跟人对骂，她全部的指望都在那人身上，她疼到异常清醒的脑子却都不免怀疑她这次真的要完了。 田老七忙活着手下的检查却也将柳云姝阴沉的脸色看在眼里，冷眼眯了眼瑟缩着身子猫到角落里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俩人，心中大概也就有数了，眼瞅进进出出都是人，田老七冷着脸呵斥。 “云姝你个臭丫头不帮忙杵着，等着找骂呢！” “……” 本不想插手的柳云姝回头瞅了眼搁床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仨人，想到卫生间地上斑驳的血迹，她更加急切地想搞清楚他们到底给她哥下了什么下三滥的药，不必田老七再吼她，柳云姝就忙也扑过去帮着检查，只不过却是无视田老七的明示暗示，都没理会她姑和穆秀红俩人，直接冲她姑父穆国涛去了。 田老七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可想着只要她别再去招惹墙角那俩，她这会儿就是想揍人出气，他也不拦着。 被石虎急吼吼拽过来，牛启民瞧着正给穆国涛把脉查体的柳云姝一脸的菜色，跟石虎对视了一眼，石虎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几个只不过呛了点烟死不了人，送不送医院随你们。”田老七抬手瞅了眼交头接耳的牛启民和石虎，抬了抬下巴跟俩人示意，“他必须赶紧送医院洗胃，再脱下去，真死的要人！” “好，马上安排……”田老七都这么强调了，牛启民当然也不敢耽搁，忙招呼手下抬人。 柳云姝皱着眉头目送穆国涛被人跟抬死猪似的搬走，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盯着忙着施针的田老七，牛启民直觉事情不对，忙示意柳云姝跟他到一旁说话。 “石虎跟我说了点莫名其妙的话，我实在没听明白，小嫂子你到底是想说啥？还是需要我帮你做点啥？” “具体怎么回事，我是真不清楚，你权当是我的第六感，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我姑和我姑父还有马厂长他们蓄意谋害，我哥这会儿下落不明，得赶紧找人。” 柳云姝焦灼的双拳紧握，情急之下说话的语速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牛启民听得出他的不安和紧张，忙安抚到。 “小嫂子放心，石虎跟我说明了情况后，我就派人去找了，这会儿人都已经撒出去了，如果你哥就在附近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着，不过，穆国涛怎么会中毒？石虎不是说你们赶来救人的吗，怎么穆国涛反倒成了受害者？” 柳云姝微微点头，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一下紧绷的心绪，远远眯了一眼正被人扶着往外走的柳玉兰，心中影影绰绰闪过一抹古怪，只是听到牛启民接二连三的追问，忙拉回了思绪转脸看向他。 “我只能说我姑父他大概算是自作自受，到底怎么回事，还得等他醒了自己交到，刚我给我他把脉确认他不止是被迷药给放倒了，可能还有致幻或是更强烈的毒剂，田爷爷急着要你先紧着把他往医院送可不是唬人的，他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我实在怕我哥也会中那什么鬼玩意的毒，这会儿人都还不知道怎么样……” 明白了她的意思，牛启民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瞅见石虎进来，忙跟他招手。 “人多眼杂，小嫂子这边你看着点儿，我还得去隔壁盯着点儿……” “好，放心。”石虎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也不敢含糊，忙郑重的跟他点头承若。 牛启民把人交代给石虎，就忙赶过去查看马奎家那边的情况了，柳云姝心里惦记着她哥，所以他俩到底搁她身边叨咕了点啥，她全没注意听，倒是那边床上她姑呻吟了一声似乎是要醒了，柳云姝眼睛一亮，忙跑了过去。 “醒了？” “大概，差不多也就再有三两针的事。” 田老七忙着注意下针的学位和观察柳巧珍的气色。 “你姑的情况没你姑父那么重，不过谁知道他们一家到底下了多少迷药，祸祸人，居然连自己都不放过，全他妈心大的没边儿了，也怕整过量了回头再把自己个儿给整死！” “……你个糟老头子，你他妈闭嘴！” 眼瞅她姑昏迷中都愣是被田爷爷给气醒了，柳云姝不禁嘴角微微一勾，“姑，田爷爷好心给你救醒，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能骂人啊，你瞧秀红姐都还搁边上看着呢……” “柳云姝？你、啊，不是，你们、你们是怎么跑我家来的？谁允许你们进来的……”脑回路终于回转了的柳巧珍一瞅见柳云姝就忍不住莫名头疼，哆哆嗦嗦撑起身子想要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这也才发现她身上软得一点儿劲儿都没有，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柳巧珍脸色刷的就变了。 “国涛呢？” “哼！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好端端的整什么幺蛾子，简直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拿迷药当补药喝着找死，真他妈全都活腻歪了！” “……你把话说清楚，我、我这是中迷药了？”柳巧珍哆哆嗦嗦回想了老半天也没想起来她明明好端端的磕瓜子，那劳什子迷药她明明是做了记号才端出去的，喝的时候她还特地多瞅了两眼确定没有问题来着，怎么可能混到她自己个儿杯子里了？ “姑姑你到底是怎么中的迷药最想清楚了，等下人公安的同志可是来找你做笔录的，不过这之前，你是不是先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把我哥藏哪儿了？”柳云姝气势汹汹的责问。 一听柳云姝提到她哥，柳巧珍马上就回神了，扫了眼看不出端倪的田老七跟柳云姝俩人，她心里虽然直打突突，可嘴上却一点儿都不示弱。 “我、我哪儿知道，你哥他一个大活人，腿长他自己个儿身上，我哪儿管得了他，再说了，你们谁都还没说个清楚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柳云姝幽幽眯着她姑那张丑陋的嘴脸，嘴角闪过一抹冷意。 “不是你策划的火烧马家好给某人彻底坐实了马家儿媳妇的名分吗？” “……放屁！”柳巧珍脸一下子就黑了，也不顾还软绵绵的身子，撑起了就想扇她俩耳刮子，可到底高估了她的体力，她才撑起了手刚一离开床就倒栽葱一头扎了下去，床单被罩上烟熏火燎的怪味一股脑直蹿鼻子，刚刚还不信柳云姝那鬼话的柳巧珍这下脑子轰然炸响。 许是柳云姝和田老七的脸色都太过吓人，又听到柳云姝无端的指摘控诉，柳巧珍脑子乱了一时间的说不不出话来，可一直哆哆嗦嗦的穆秀红却是真怕了，哇哇大哭。 “不是我们干的，不是我妈干的，我们没有放火，我们才没有放火，柳云姝你不就要找你哥嘛，他就在杂物间，我亲眼看见我爸给他锁进去的，要找人你们自己找去，呜呜……” “你家我们都找遍了，没有！”柳云姝哪儿能不清楚她哥压根都没在这里，她启用天眼看过根本就是一目了然的事，人要是在里面，她至于跟她们在这儿耗着？ “不可能，钥匙，钥匙就在我爸兜里，你去找我爸要钥匙，开门一定能找着，还有乔……”穆秀红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呜呜呜的瞪大了眼睛拼命挣扎。 “你是说乔乐吗？乔乐刚被人从马涛床上救了出来，衣服都是烂的……” 第151章 假谁之手 柳云姝语不惊人死不休，偏还故意话留一半愣是不给她接着往下说，环臂抱胸杵在床边，就那么幽幽的眯着眼睛盯着俩人瞧。 柳巧珍转脸对上柳云姝了那似乎能洞悉一切玄机的澄亮眸子，刚刚还有些混沌的脑子，突然就彻底清醒了，意识到她究竟说了什么后，更是只觉通体发寒。 “是你？”柳巧珍吊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咆哮，“都是你个阴魂不散的贱人！” “阴魂不散那也全都是被你们给逼的。” 柳云姝冷着脸阴恻恻的嘲讽，眼角余光瞄见柳玉兰和乔乐不知道为什么又折返了回来正朝她走来，不禁勾了勾嘴角。 “姑姑，你借买衣服的幌子把玉兰姐和乔乐拐进门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你自己心里清楚，究竟是我阴魂不散，还是你个老妖婆贼心不死，人在做，天在看，大家心里都跟个明镜似的。” 柳云姝说着顿了一下，同情又怜悯的瞅了眼鼻青脸肿的柳玉兰。 “玉兰姐，你说我说的对。” “……”柳玉兰羞愤难当地气黑了脸，刚刚她被葛月娥那疯婆娘暴打的时候她一声不吭，这会儿偏还故意拿话拐她，柳玉兰都很不能骂死她，激愤地才要破口大骂，却是突然咬牙切齿，眼泪簌簌地流，憋了老半天都没憋出一个字来。 乔乐不做声色的来来回回偷偷打量三人，可以她的脑袋瓜子就是挠破了头皮她也摸不透这里面的道道，也唯有瑟缩着身子努力减少存在感。 俩人虽然谁都没吭一声，可柳云姝瞧得出柳玉兰那是一激动扯痛了嘴角的伤口，止不住地流眼泪，不是没话说，而是疼到张不开嘴。 可柳巧珍被柳云姝刺激得不轻，这会儿心绪大乱，瞧着柳玉兰对于柳云姝的反问竟然一声不吭，还跟她面目狰狞的直龇牙咧嘴，柳巧珍的心都不由得有点儿摇摆了。 “呵呵，我就知道玉兰姐指定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啥都清楚，才不会真上当。” 柳云姝故意漏了点底给她，只见柳玉兰激愤得整个人发抖了，柳云姝甚至都觉得要是眼神能杀人，她这会儿指不定都已经被柳玉兰给生吞活剥了，只可惜神情激动只会叫她下意识的扯痛伤口，越是激动越是疼痛，柳云姝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她要的是就柳玉兰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柳云姝，你个贱人……我、我他妈……”柳玉兰实在是被逼急了，指着柳云姝的鼻子，边疼得眼泪哗哗流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可她实在疼得牙齿都在打颤了，柳云姝却是昂着下巴还跟她咧嘴笑。 柳玉兰都快气疯了，狠狠锤了一把闷不吭声的乔乐，想想平日里乔乐还算是有点儿眼力见，可这会儿明知道她鼻青脸肿说个话哪儿哪儿都疼，乔乐居然偏赶这时候给她当起了缩头乌龟，真是想想都气得她肝疼。 毫无防备挨了一拳，乔乐一口气岔进了肺管，眼泪都给憋了出来，顶着柳姑姑阴沉古怪的视线，乔乐终是开口了。 “柳云姝你少跟这儿捕风捉影那些个有的没的，谁不知道你自打上回落了水，就跟撞了鬼似的，邪性的谁沾谁倒霉，你自己都干了啥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就你长了眼睛，别人又都不是瞎子。 你不就是嫉妒你姑偏心玉兰不待见你嘛，你也不想想，人玉兰是怎么孝敬柳姑姑的，再看看你自己都干了点啥。 都这会儿了，你不反省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还有脸跟这儿胡咧咧，别以为就你脑子瓜子聪明，你根本就是故意挑拨离间，柳姑姑才不会上你的当……” 要不是立场不同，场合不对，柳云姝都忍不住要给乔乐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呱唧呱唧了。 幽幽的眯了眼不知死活的乔乐，柳云姝好笑的看向坐在床边好似恢复了几分力气的柳巧珍和穆秀红。 “都这么大会儿功夫了，以田爷爷的技术，姑姑你这会儿都应该不迷糊了。” 柳巧珍咬了咬牙，柳云姝不提，她真还都差点被柳玉兰和乔乐这俩丫头片子给蒙住了。 她明明安排的妥妥的，可眼瞅乔乐那个丫头明显是被人欺负过，但她刚也听得清楚，说什么乔乐是被人从马涛床上救下来的，柳巧珍简直越想越觉得脑袋都抽抽了。 她不就是眯了会儿，怎么再睁开眼都跟反了天似的，突然想到了什么，柳巧珍浑身一个激灵，不对，她不是自己眯着了的，她是被人给迷晕的，想到这里，终于理清了点头绪的柳巧珍这也注意到柳玉兰跟乔乐俩人，都跟刚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似的，浑身上下都脏兮兮不说，衣服都是一丝一缕的破得跟碎布条似的忒不像话。 柳巧珍仿佛搞丢了的七魂六魄骤然附体，脑袋的嗡的一下满血复活，惊愕的瞪大了眼珠盯着柳玉兰和乔乐。 “你们俩的衣服都怎么搞得？钻哪个狗窝扑腾打架了？还是被谁欺负了？” 柳云姝翻了个白眼，可着她姑刚刚是人在，魂不在，就连脑子都没带，她费了半天口舌给柳玉兰刨坑又埋雷的，结果全白瞎了她的唾沫星子。 她姑这话要是一个开始就问的，柳玉兰指不定还装装样子感动的哭两声给她听，可她跟乔乐躲这屋子好一会儿了，就是怕葛月娥那个疯婆娘打她，可没成想她姑竟然对她的惨样视而不见，还听信了柳云姝拐弯抹角的谗言怀疑起了她。 柳玉兰这会儿只觉身心俱疲撑得辛苦，她是真的再没心力跟人争论辩解什么，她只求答应救她的那人能马上神兵天降给她救出苦海。 不大的主卧里一时间诡异的安静，只闻清浅的呼吸声，谁也不搭茬。 柳云姝左瞧瞧右看看，突然嘴角一勾，绘声绘色的将刚刚楼道里的一幕幕全讲给了柳巧珍和穆秀红听，不等错愕得眼睛瞪得跟个铜铃铛似的柳巧珍反应过来，柳云姝就忙着讨人。 柳巧珍这会儿脑子虽乱，可她也知道再不交人，也就用不着她交了，就外面的那帮人，谁便拎个过来，一脚都能解决了。 撑着发虚又发软的身子，柳巧珍转身从床垫底下摸出了把钥匙丢给柳云姝。 “拿着，厕所旁边那个杂物间，自己找去。” 柳云姝都没伸手去接，任凭那把冷硬的钥匙叮叮当当摔在了地上，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姑似乎要把她给盯出个洞洞来，见她居然还摆起来臭脸一副要骂人的架势，柳云姝忍不住咬牙，“……里面没人。” 才要骂人的话一下子叫她给噎住了，缓了一下，柳巧珍才站了起来，“……怎么可能？” “……”柳云姝也反驳她，瞧她姑好像很急着给她证明似的，从地上捏起钥匙，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就直奔杂物间。 柳云姝走到门口跟田老七对视了一眼，“我姑脑子好像坏了……” “哼！谁知道她是不是也中了致幻啥的毒。”田老七没好气叨咕，“吃饱了撑的，沾那玩意儿能有好才是见鬼了！” 田老七的愤慨听在旁人耳中，也只当是他脾气古怪还毒舌，可能谁都不会往深处去想，可柳云姝前世经历过的不止有现世的安宁，更多的却是战火纷飞中绝望的堕落与沉沦，致幻剂能人欢愉，更能使人疯狂，恶性循环的后果是人间炼狱，更是自取灭亡。 想到这里，柳云姝突然心口一紧，华国历来都对此类药物管控甚严，尽管这个年代对此管控没那么完善，但常人想要拿到此类违禁药剂绝没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而单单她姑父体内所中致幻剂过量到引发昏迷这茬，她都不得不怀疑，她姑家中的违禁药品剂量大抵不会少，可如此大剂量的违禁药品，到底是假谁之手兜兜转到她姑家的？ 柳云姝正理不清头绪的偷偷挠头，眼角余光无意中扫到被乔乐扶着都走得极为艰难的柳玉兰看过来的阴毒眼神，突然一抹灵光闪过，柳云姝直勾勾的盯着柳玉兰。 “你这么瞅我做啥？又不是我把大力哥给关起来的。” 柳玉兰憋着嘴巴小声嘀咕，就怕扯痛了嘴角的伤，可还是给她疼的眼泪汪汪，一时间视线模糊都瞅不清脚下的路接连给她绊了好几回，差点没把乔乐都给拽倒了，而且更是遭了无妄之灾，这下动作幅度一大，扯得浑身上下的伤全跟着叫嚣似的疼。 柳云姝被她呛声忙回神，却正好见证了柳玉兰是怎么把自己给作死的，不禁一点儿都不同情的噗嗤一笑，就连回头瞪她的田老七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柳玉兰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又被柳云姝和田老七接连讥讽嘲笑，她都很不能直接昏过去算了，可她浑身上下的疼时时刻刻都给她刺激地每一根神经都清醒极了，她就是想昏过去都没得可装。 柳玉兰正泪眼迷蒙一肚子火，突然听到葛月娥跟鸭子般粗嘎的嗓音，顿时瑟缩了一下身子，紧张地抓紧了乔乐满是汗水的小手。 第152章 起了疑心 柳玉兰下意识间的小动作，看在正盯着她揣摩沉思的柳云姝眼中却是不由得莞尔一笑，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 柳玉兰洋洋自诩的千娇百宠，不过也就是家里家外的仨女人而已，她就敢整日嘚瑟得跟个公主似的，可她跟人葛月娥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压根都没得可比性。 葛月娥不算至亲的堂叔伯家的二十五个堂兄弟，光是自家那六个宠妹狂魔都早已经把葛月娥宠得无法无天了，论撑腰，十个柳玉兰都不是一个葛月娥的对手，在向来用拳头说话的葛月娥跟前，柳玉兰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全白瞎，人压根就不是个讲理的主儿。 刚刚葛月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暴打柳玉兰，却是谁都不敢上去拦一下，柳云姝就不禁想起前不久柳大壮黑天半夜被人敲闷棍丢臭水沟那茬，这会儿突然越想越觉好似哪里不太对劲儿，自打柳大壮受伤她都没怎么见再过他，此前她是没多心，可刚刚她眼睁睁瞅着葛月娥下脚的那个狠，有意无意全是冲柳玉兰小腹去的，她就不免起了疑心。 “臭丫头，不急着找你哥，杵这儿发什么呆！” 背上狠狠挨了一巴掌，柳云姝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幽怨地直瘪嘴。 “谁说我不急了，我嘴上没说，可不代表我心里不急啊。” “……我瞅你是一点儿不急。”田老七抬手一指。 柳云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她姑早都把锁着的门打开了，却是正跟葛月娥指手画脚的似乎很激动，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叨咕啥，可相对于田老七的焦灼，柳云姝心里却是清楚得紧，见他脸色发臭，不禁苦笑。 “我敢打赌，我哥不在里面。” “哼！” “刚才我和石虎挨个都找过了，门锁着的我们也都敲了的，我哥要是在里面，就算出不来，多少也能给点回应啊。”柳云姝似是而非的解释，见他还是一张臭脸，索性也不多废话，抬脚就走。 田老七摸着下巴幽幽叹气，臭丫头真是越来越有主见了，到底谁给她的底气？ 眼瞅柳云姝和田老七一前一后都朝葛月娥那边走了，柳玉兰一手抓着乔乐的手，一手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肚子，耳边葛月娥粗嘎的嗓音仿佛魔咒般叫她浑身颤栗。 刚有柳云姝和田老七都在跟前，乔乐一直都没敢吭声，可这会儿她被似乎整个都在发抖的柳玉兰传染，本来恐惧的她更慌了，忍不住地腿都在微微打颤。 “玉兰，怎么办，我害怕……” “你给我闭嘴！”柳玉兰压低了嗓音呵斥她，先是警惕的扫了眼周遭，见好似没人注意她们俩，这也才长吁了一口气，“害怕也给我撑着，你好端端的，不痛不痒的，还慌个什么劲儿，你有我惨么？” 眼泪汪汪的乔乐有苦难言，委屈的直瘪嘴，她要不是听信了柳玉兰口中那劳什子人生大计，哪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可眼瞅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了，柳玉兰不过挨顿揍又死不了人，可她清白和名声全搭进去了不说，马家的人居然谁都没多瞅她一眼，好像她这么大活人压根都不存在似的，被人彻底忽视的乔乐，心都忍不住地滴血，她这辈子完了！ 柳玉兰虽然已经极力克制了，可她也知道刚刚她的语气有多么的薄凉，时不时戒备的瞅一眼葛月娥那边的动静，又忍不住的回头多瞅两眼乔乐，很是纠结。 柳云姝走到她姑和葛月娥跟前的时候只听到了‘多事’俩字，许是瞅见了她没眼力见的愣是往跟前凑，俩人谁都没再接着往下说，全转脸虎视眈眈盯着她瞧。 柳云姝只当没听到俩人到底在叨叨啥，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直接要人。 “我哥人呢？” 脑子还全都是葛月娥骂骂咧咧的训斥，再被咄咄逼人的柳云姝这么一刺激，柳巧珍只觉得她肺气要炸了。 “谁知道他啥时候长翅膀飞了……” “等等，你说谁不见了？”葛月娥哑着嗓子掐断了柳巧珍的话。 “……” 柳巧珍先是一愣，瞅着频频跟她使眼色的葛月娥，没来由的心口一跳，恶狠狠的盯着柳云姝。 “是你哥，一定是你哥干的，要命呦，这都什么世道啊，都他妈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居然还要杀人放火了都，这是要害死我们全家老小啊……” “瞎他妈嚷嚷什么？”田老七黑着脸一把给柳云姝拽到了他身后，“我们都还在跟你要人呢，你跟这儿耍什么无赖，还嫌不够丢人的？” “田爷爷，你大概没听清楚，我姑是想说眼跟前这一团糟都是我哥给她祸祸的。”柳云姝好气又好笑的勾了勾嘴角，“呵呵，我哥要是真有这本事，我睡着都能笑醒了……” 田老七楞了一下，才想要呵斥柳云姝少说歪且话，抬头的瞬间就瞅见牛启民跟石虎不知道啥时候就杵在那边墙角了，也不知道柳巧珍那些个鬼话被他俩听去了多少，皱着眉头跟柳云姝使眼色，却是没成想平常挺有眼力见的柳云姝，这会儿居然理都不理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柳巧珍脖子上的吊坠项链瞧。 田老七沉着脸狠狠拍了她一巴掌，虽然知道没有哪个女娃儿不稀罕那些个玩意儿的，可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那个闲心，田老七就忍不住的火气上头了。 柳云姝很是幽怨的转脸的瞅了眼脸黑的田老七，她好不容易发现了点儿苗头，正透过天眼仔细甄别那鬼玩意到底是啥呢，结果被他这么突兀一打断，她就是只剩头疼跟耳鸣了。 “不想找你哥了？”田老七见她居然还敢回瞪，没好气的瞪她。 接二连三动用天眼的后果，就是柳云姝这会儿一点儿听不到近在咫尺的跟她叨咕了句什么，不过，只凭他那张臭脸，她猜没准好话，眼角余光扫见牛启民和石虎时眼睛一亮，却是不想，来来回回瞅了又瞅都不见柳玉兰和乔乐的影子，柳云姝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俩小鬼猫起来又要作什么妖？ 第153章 摊上大事 田老七见他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柳云姝非但没个悔过认错的意思，反倒理都不理他这茬，小手一甩径直朝墙角的牛启民和石虎奔了过去，田老七只觉真是吹胡子瞪眼都难消他心头火，咬了咬牙索性追过去，他倒是要瞅瞅柳云姝那个鬼丫头究竟想干啥。 眼瞅柳云姝和田老七俩人气势汹汹杀过来，柳巧珍本还以为少不得一顿嘴仗，可没成想她准备了一箩筐的‘炮弹’，柳云姝居然跟她面前打了个转，怪里怪气地转身就走。 柳巧珍忍不住的火冒三丈，可一瞅见柳云姝身边牛启民那尊惹不起的佛，心里有鬼的柳巧珍顿时就蔫了，忍不住的转而将火气撒在葛月娥身上。 “不都说好了惊动一下楼上楼下的就成嘛，怎么还放起火来了，瞧瞧你都干了啥好事，你说你闹腾就闹腾，也不知道悠着点，招谁不好，偏把公安给招了来，事闹这么大，我看你等下怎么收场！” “好你个柳巧珍。”葛月娥阴沉着脸气哼哼的指摘，“你刚刚都说漏嘴了，居然还有脸跟我反咬，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乔乐是怎么回事，要不是你自己非要把柳大力那个臭小子扯进来，谁他奶奶的敢在老娘头上放火，我他妈的都还没找你丫的算账呢……” “有没有搞错，我刚诓柳云姝那个贱丫头的鬼话，你他妈也给我当真？”柳巧珍简直要疯了，“我们全家都给迷晕放倒这茬，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 骂骂咧咧的俩人突然面面相觑。 “真不是你？” “真的不是你？” “……” “……真是柳大力那个混蛋？” 火冒三丈还捎带了点儿怨气的柳巧珍吵嚷起来压根都没想着要避人，虽然站得稍远，可以牛启民和石虎的耳力，那是一个字都没漏听了去，两两相看的同时不由得满腹狐疑。 柳云姝刚刚脑子里全是一团乱麻只顾着苦思冥想了，倒也没太注意俩人其实都已经盯着她瞅了好久，眼瞅俩人包括田爷爷也都是一副担忧又古怪的神色，好似在等她回话，柳云姝这也突然意识到她这会儿耳鸣叫嚣的厉害压根都听不到他们说话，忙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抱歉，我刚刚突然耳鸣的厉害，这会儿也听不清你们说话。” “……”牛启民和石虎面面相觑楞住了，这么严重的耳鸣。 田老七被牛启民跟石虎射来的询问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可他也闹不清柳云姝那时不时就耳鸣还头疼的毛病到底是咋回事，幽幽的看向柳云姝，只见她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副云淡风轻好似啥事都没有的样子，更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柳云姝实在被三人瞅得心里发虚，勾了勾嘴角苦笑，“纸跟笔借我一下。” 石虎斜挎着的邮包里东西齐备，不等牛启民发话，他都忙递了出去。 柳云姝拿笔在空白的本子上写了两行字递给牛启民。 牛启民跟石虎看了后，全都不可思议地抬头跟她确认，只见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牛启民便也没再细问，将纸条揣进兜里，抬手跟石虎示意了一下，方才抬脚走人。 田老七见牛启民去跟柳巧珍和葛月娥掰扯了，虽然纸条上的字他也瞅见了，可他实在也猜不透柳云姝那颗小脑瓜子里到底在想啥，他此刻只关心她那见鬼的耳鸣。 小手被人一把拽走，柳云姝错愕的瞅着脸黑的田爷爷跟她直瞪眼，推拒的话楞是噎在了喉头，反正脉象上毫无表征，田爷爷再怎么折腾也是白瞎，柳云姝索性就由着他自寻烦恼也不戳破，兀自屏气静息心神，果然片刻功夫后，耳鸣终于稍有缓解，石虎担忧的跟田老七询问探讨她耳鸣和头疼毛病的话全入了她的耳朵，柳云姝这也才深吸了一口气。 “别担心，我没事了，可能刚刚有点儿着急上火又叫我姑给气着了。” “……真的？”石虎不放心的直皱眉头，他可肩负重任，小嫂子突然失聪这么大的事，他可不敢隐瞒不报。 “真没事了，就是刚刚那会儿突然耳鸣了一下下。”柳云姝含糊的一语带过，瞄了眼一脸高深莫测的田爷爷，“田爷爷你说我这会不会是上回落水落下的后遗症啊？” 想也知道她个鬼丫头是在搪塞石虎那小子，田老七没好气的瞪她。 “你觉着呢？” “……呃？我深以为然。”柳云姝瞅着田爷爷的大黑脸嘴角微僵。 石虎瞅来又瞧去，总觉哪儿哪儿都不对，可他一时间的又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瞅着俩人，眼底一片茫然。 柳云姝见石虎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想也知道这小子弯弯绕的脑子里指不定都打结了，不禁低头苦笑，跟个当兵的蒙混过关，她容易么，尤其田爷爷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给她拆台，好在石虎没继续追问，柳云姝偷偷松了口气，却是不想才一抬头，就见她姑和葛月娥因着脸杀了过来，俩人身后的牛启民见她看过来似乎还跟她使了个眼色。 柳云姝眼睛顿时一亮，得手了！ “柳云姝你个臭丫头，你说，你说实话，马家的火，到底是不是你指使你哥放的？” “姑姑，你有没有搞错啊，要不是姑父强拉硬扯非要我哥跟他回家喝酒，你当谁乐意去你家啊。” 柳云姝见她姑居然还一脸的愤然，不由得好气又好笑的冷哼。 “指不定都还是鸿门宴呢，究竟谁给谁刨坑，谁心里头清楚。” 柳云姝说着突然一顿，古怪的瞅着她姑。 “哦，对了，姑姑你大概还不知道呢，你是没啥大事，姑父可是人事不省都已经送医院抢救去了都。” “……真、真的？”柳巧珍一听穆国涛出事了，忍不住的脚软，要不是葛月娥在她背后托了她一把，她指不定都瘫地上去了。 “不信你问牛局，人是牛局安排人手送走的。” 牛启民忙跟柳巧珍微微点头，“……刚刚小李回来汇报，说是情况不太好，院长把病休中的杜老都给请去了。” 扒在卧室门口偷听的穆秀红栽了出来，慌慌张张冲他们跑。 第154章 望而却步 柳云姝不是没注意到扒卧室门口探头探脑的仨脑袋，穆秀红会慌乱地跑出来，她一点都不意外，却很是古怪柳玉兰居然能这么沉得住气，旁人或许不知穆国涛这个姑父对于柳玉兰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柳云姝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 眼瞅她姑一把抱住了泪眼婆娑的穆秀红，撇下他们一干人跌跌撞撞就冲出了门，再瞧柳玉兰居然探了一下脑袋，似乎确认了什么后很快又缩了回去，柳云姝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眯起了眼睛。 虽然距离稍远，可柳玉兰那明显心虚又紧张的小表情，她却看得很是真切，原本心里就存了个影，这下不由得更加怀疑起了柳玉兰，刚刚她一定是暗中下了什么黑手，否者也不至于连她一向热衷的演戏都兴趣缺缺了。 想到柳玉兰既然都舍得给穆国涛下黑手了，柳云姝都不禁心跳加速，她之前所有的冷静和淡定，那可全都是基于相信不在现场的她哥可能是被李建军救走后藏了起来，却是不想，都已经这么久了，非但她哥毫无音讯，就连李建军都好似人间蒸发了似的，柳玉兰又总是鬼鬼祟祟的探脑袋瞅两眼，直瞅得她整个人都毛了。 “云姝，云姝，你个丫头吓傻了啊？怎么喊你老半天都没个反应。” 被人推搡了两下，心不在焉的柳云姝这才也注意到田老七和石虎正忧心忡忡的盯着她瞧，眸色锐利的牛启民一脸的高深莫测，似乎洞悉了什么，又似乎在揣摩她一举一动间的深意。 柳云姝眼角余光瞄见卧室门口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想也知道定是某人听到动静，按耐不住探脑袋瞧，柳云姝不禁勾了勾嘴角，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我就是在想我哥他人到底能在哪儿……” “呿！还以为你个臭丫头真不急呢。”田老七没好气的哼了哼。 “刚才是不急，可不代表这会儿不急啊。”柳云姝瘪嘴苦笑，“你说外边动静闹那么大，我哥又不是个聋子，不管搁哪个犄角旮旯里猫着，他总也该吭一声……” “或许你哥他人不在这栋楼里。”牛启民纠结着眉头说，“刚刚马厂长家的火不算小，四邻五舍的全都惊动了，除了身强体壮赶来帮忙灭火的，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叫我们的人给疏散到楼下院子里了，当然的，顺带每家每户也都搂了两眼，你哥要是在楼里的话，早该被发现了……” “那他能跑哪儿去？”田老七这下是更急了，没来由的心里发慌，“要不我去中药行瞅瞅，没准那愣小子跑那儿找我去了。” 柳云姝忙一把拉住了急着要走的田老七，抬眼去瞅牛启民。 “小嫂子早叫我安排人手过去打探了，没有见着人，我们一同志还留在中药行蹲点……” 柳云姝越听越心焦，她哥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搞丢了？ 焦灼又心急的柳云姝忍不住多瞅了两眼卧室门口，却是再没见着柳玉兰鬼鬼祟祟的影子，反倒是无意中瞅见楼道中李建军熟悉的身影时眼睛都亮了，忙扯着田老七的袖子生拉硬扯冲了出去。 石虎呆了一下，才要跟着出去瞅瞅，却是被牛启民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眼瞅牛启民大步朝前走离真相越来越近，而他却要调转方向，将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卧室门口那俩鬼头鬼脑的臭丫头身上，石虎都忍不住烦躁的扒拉扒拉脑袋。 他直到现在都没闹明白小嫂子到底着了什么魔，支使牛启民摸她姑金项链不说，还要他跟盯贼似的盯死了她堂姐柳玉兰。 这出闹剧到底是谁跟谁在斗法，想破脑袋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的石虎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而却说柳玉兰被柳云姝逮到了好几回她偷看外面，本来就心里有鬼的她慌得不行，可乔乐这会儿大概是被吓得不轻，刚刚对上她姑和葛月娥那个泼妇还能顶嘴一两句，可一对上那俩一身军装的男人，尤其那个牛队还是牛局的整个人气场冷得都掉冰碴子，甭说是乔乐了，就是她都心里直打突突。 心里实在都没谱了的柳玉兰，这会儿是说什么都不敢再随便探脑袋往外瞅了，可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她寄予厚望的援兵，柳玉兰焦灼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甚至都开始后悔她为什么要留下等死。 她刚刚就应该追着她姑跑出去，哪怕不跟着去医院免得再叫人给卖了，至少她也能先逃出生天去，总也好过，救兵怕是指望不上，自救奈何无计可施，外有葛月娥和马涛虎视眈眈，决不会轻易给她放人，乱糟糟的卧室根本就是退无可退，虽说有窗，可三层楼的高度不高不低，真要是弄个不好摔下去，死了倒也干脆，只怕落个半死不活生活不能自理。 浑身发冷的柳玉兰想想都望而却步，连拉带扯愣是把乔乐拽离那该死的窗户远远的，却是不知比跳楼更惨的还在后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柳云姝拽着田老七逮住李建军的时候，牛启民风一般飙了来，几乎跟他们同时堵在了李建军跟前。 前不久才被牛启民亲手抓过的李建军忍不住的抖了一下，眼睛直往柳云姝身上瞟。 “我哥呢？”柳云姝急吼吼的问，要不是她个不够高，没准早上手揪他领子，她这会儿恨不能立马见到她哥的人，才没功夫搭理他胆怯又心虚的鬼心思。 “你哥受了点轻伤。” “他伤哪儿了？严不严重？送医院了没？”柳云姝一听她哥受伤就想到了她姑卫生间里的血迹，本来就焦灼的心，这下不由得更紧张了。 “哎，我说姑奶奶你别急，别急，你哥就是手上剌了两道口子，没啥大问题，我想给他送县医院来着，可我俩手里谁都没几个钱，你哥非要我给他送什么你师父家，结果半道上碰上一姑娘，你哥跟打了鸡血似的撇下我就跟人跑了，我追都追不上……” 第155章 另有隐情1 这话从李建军一个二流子嘴里说出来，尤其再配上他那欠抽的坏笑，没来由的就是叫人心里膈应得慌，柳云姝和田老七一人怼了他一拳。 李建军吃痛连连抽气，却是不敢吭声，谁叫他不敢惹脸黑的田老七，更惹不起牛启民那个冷面煞神，也唯有讨饶的直咧嘴。 “咳咳，口误，口误……你哥跟我说是那是他对象叫啥梅来着，也不知道他着急忙慌的想干啥，还不许我跟去给他捣乱，拉着人就跑了，要不是我还惦记着有事没办怕耽搁久了会误事，没准我还真就非要跟过去给他添点儿乱不可。” 柳云姝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是浪子回头，终究也还是二流子一个，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那份闲心。 “哼！臭小子，害我们找他找得都急疯了，他倒是自己个儿乐不思蜀去了。”田老七终于是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得暗戳戳的咬牙，“……真他妈欠抽！” 柳云姝偷瞄了眼田老七，见他气鼓鼓得跟个河豚似的，不禁抿嘴苦笑，“我哥都好久没见过红梅嫂子了，本来今儿个要去省城看人的，却是泡汤了，结果走大街上，俩人都能撞个正着，你说我哥他能不激动嘛……” “激动个毛线，差点没给我个老头子给急死，真是的，越大越不懂事了，都不知道还有人着急上火……” 李建军一听俩人这话，就止不住的浑身一个激灵，这也才反应过来那会儿柳大力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的深意，他刚刚才办成了件‘好事’，一时得意忘形早把柳大力那茬给抛之脑后了，眼瞅田老七脸黑的都快能沁出墨了，李建军忙赔笑。 “抱歉，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刚柳大力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回来找你们报个平安的，结果叫我给忙忘了……” 李建军眼瞅俩人拳头都给他准备妥了，忙举手投降。 “别、别，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是服装厂那个看门的老头忒难搞，我搭上了整整一盒好烟，好容易才叫我给混进去找人，要不是那老头耽搁，我早跑过来给你们通风报信了。” 柳云姝刚刚就觉他话里有话，再听他这么直白一说，不由得更加坚信了她的臆测，先是瞅了瞅周围，见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楼道的角落，且有牛启民搁跟前负手而立，旁人全都被他生人勿进的冷冽气场给震慑的绕道而行了，他们所在的这个角落倒成了偏安一隅的净土。 心思稍定的柳云姝意味深长的瞥了眼牛启民，反正最后收拾残局还得指望人牛大局长，她就是这会儿瞒着，等下也得老老实实跟人和盘托出，想到此处，柳云姝索性也就没再跟他遮遮掩掩，推了把绷着脸不吭声的李建军。 “别藏着掖着，赶紧的实话实说，到底干嘛去了？还有刚才这儿到底发什么事了，怎么都乱成一锅粥……” 瞅了眼乱成一锅粥的楼道，李建军纠结着眉头咕哝。 “搞屁哦，我都还想问你们呢，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成这幅鬼模样了，明明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也就是说，你和我哥走的时候，火还没烧起来？”柳云姝这下不由得更加奇怪了，“火如果不是你放来惹人注目的，难不成还真是马涛他妈吃饱了撑的引火自焚？” 柳云姝这话够尖锐，不止田老七瞪直了眼睛，就连牛启民的脸色都更沉了。 李建军一向最擅察言观色，瞧得出这其中没准还另有隐情，可他到底还是忌惮牛启民那个大局长，话到嘴边兜兜转了两下，李建军斟酌再三还是没敢太过唐突，迈了两步凑柳云姝耳朵边小声嘀咕，“真要我实话实说？” 柳云姝莞尔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说，你要不想搁这儿说这么说，指不定等会儿就得到局子里跟人‘好好说’了。” 李建军浑身一个激灵，憋屈得直瞪眼，偷瞄了眼牛启民那尊冷面煞神，双腿都止不住的打颤，苦逼的憋了老半天，才顶着巨大的压力将实情和盘托出。 原来，那个时候田老七尚还不知内情，以至于穆国涛破天荒请柳大力去家里喝酒他也没多心，待到被自家那个不讲理的老妈锁在家里的李建军好不容易设法逃脱的时候，眼瞅都快晌午了，没成想居然正好叫他撞上了顶着锅底黑的田老七。 本来是跑去看戏的李建军一听田老七没好气的抱怨，他就大感不妙，也不管追着他咆哮的田老七撒丫子就跑，却也还是晚了一步。 李建军凭着上树掏鸟的娴熟技艺爬上穆家三楼简直轻而易举，却是不想，爬上来简单，想要钻进去的时候，他这也才发现，县城的楼房跟村里的平房和大树大为不同，甭说是门了，就连窗户都是关死的，兜兜转了老半天，他差点都体力不支掉下去了，最后好不容易给他碰到一个没关死的窗户。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翻进去，李建军抬眼看到的就是浑身打颤的柳大力抖着满是针眼鲜血直流的手，似乎在强撑着保持清醒，见到他的时候柳大力两眼放光，结果就说了一句救我出去，整个人给昏了过去，差点没给李建军吓死。 好在李建军壮着胆子摸了摸他的鼻息确认人还活着，这也把心揣回肚子里去，等他贴着房门仔细听了老半天都没听到外边有动静后，李建军悄没声息的溜出去这也才看到穆国涛一家子包括柳玉兰居然全横七竖八倒地不起。 “怎么会全都给迷倒了？” 柳云姝不可思议的苦笑，迷药藏在她姑身上，证据都已经在牛启民手上了，可她姑自己下药居然把自己人全给撂倒了？ 可要说是柳玉兰从中捣鬼也不对，她非常肯定柳玉兰被马涛抱出来的时候是昏迷不醒的，否则以柳玉兰的脑子，她断然不会裸着身子只裹了层被单子。 第156章 另有隐情2 柳云姝越想越觉哪里好似不太对劲儿，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李建军，你确定你到的时候，他们全都是昏迷不醒的，包括柳玉兰？” “我当然确定。” 一听柳云姝居然怀疑他的话，李建军顿时都急了。 “你们是不知道啊，你姑父和你姑还有你个表姐穆秀红全搁餐桌旁横尸，差点没给我吓死，这要不是我整天跟我爸上山打猎、咳，捡猎物啥的练出了胆儿，这事要是旁人身上，指不定都能给吓背过气去。” 柳云姝嘴角勾了勾，不得不承认，李建军说的这话还真没假，若非是经过一定的历练心理素质过硬，寻常人谁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人都会惊慌失措尖叫出声。 只不过，柳云姝心里却跟个明镜儿似的，意味不明地瞪了眼李建军。 李建军顿觉芒刺在背，好似被人一眼就给他看穿了，不由得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我那也都是没办法的事，甭说他们都还只是昏迷不醒了，他们就是真的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中，你们说我一个翻窗户钻进去的，我敢声张嘛。” 田老七没好气的哼了哼，说的好像有多可怜，说白了不就是有贼心没贼胆，怂包一个！ 李建军只顾着装可怜，又时不时偷瞄两眼牛启民，倒是没留意到田老七神色流转见的古怪，不等眉头都皱起了来的柳云姝再催他，忙接着说。 “我那不还是难免有点儿晃神嘛，得亏你哥飘出来跟我说他们大概都中了迷药，我这也才把心咽回肚子里去，想着反正人死不了就成。 那不我就给他们行了行好，把你姑一家子全整床上去了，你哥那会儿药劲儿正好上来，连个忙都不给帮，差点没把我的腰都给抻断了。 我才把你姑一家子整到床上去，连口气都还没喘，就有人进了来，差点没给我吓死，我拽你哥给他塞到床底下藏了起来，然后偷偷去瞅，你们猜是谁？” “你小子欠抽是，还不快说。” 田老七嘴毒手更快，挨了记铁砂掌，李建军只觉得整个后背都火辣辣的疼，要不是瞅着牛启民这么大局长都还在跟前，李建军甚至都要怀疑田老七给他下毒了。 柳云姝瞧得出李建军是真疼，不由得抿嘴苦笑，“别打哈哈，赶紧说。” 李建军幽怨的瞪了柳云姝一眼，说好的盟友呢，关键时候不替他说话也就算了，居然还给他拆台，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在为谁辛苦为谁忙，可埋怨归埋怨，眼瞅这仨人全被他给逗急眼了，纵使李建军再是二皮脸也知道轻重，忙绷起了脸一本正经的说。 “是马涛那个呆子。” 李建军先是把谜底给抖了出来，见田老七跟牛启民全都楞住了，倒是柳云姝没啥表情地幽幽瞅着他，李建军自己反倒呆了一下，为什么他总觉得柳云姝好像啥事都看得透透的？ 瞬间的晃神后，生怕再遭毒手的李建军忙一五一十和盘托出。 原来，当时他本来就做贼心虚，柳大力又刚好帮不上忙反倒还成了累赘，亲眼瞅见昏迷不醒的柳玉兰被马涛给抱走，李建军思量再三也没敢跟上去瞅瞅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只顾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李建军扶着满手是血的柳大力着急忙慌一路小跑，谁见了他们俩也都忙给伤病员让路，自然的就连看门的老大爷都没想起来盘问这俩生人是怎么混进去的。 可李建军拽着柳大力跑出小区后没走多远就后悔了，他明明是来看戏的，结果兜兜转居然成唱戏的了。 李建军简直是越想越不甘心，柳玉兰都已经被马涛那个白痴给抱走了，穆国涛和葛月娥搭台唱戏整那么大阵仗，出乎意料的穆国涛一家子居然全都被人给撂倒了，李建军想想也知道其中定少不了有柳玉兰的手笔，早在柳玉兰身上吃过不老少暗亏的李建军这回是说什么也要给她回击一记重拳。 于是乎，被有异性没人性的柳大力撇下的李建军马上就付诸了行动，却是不想，他拐弯抹角钓的大鱼都还没到场，所有的事情却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过，说真的，我走的时候可都还好好的，怎么才这么会儿功夫，就搞成这幅鬼模样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 柳云姝好笑的瞅着一脸懵逼的李建军，若有所思地默默了良久，突然眼前一亮。 “你该不会把我叔给招来了？” “为什么不？” 李建军没成想他故意没明说，就想着等会儿给她来个惊喜，结果还是被一眼看穿，嘴角直抽抽的李建军忍不住低头瞅了又瞅，他的小心思到底是打哪儿被人给看穿的？ 柳云姝将李建军愁眉不展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微微翘起，李建军这招釜底抽薪够狠，就是不知道柳玉兰还能不能再见招拆招。 李建军说到这儿，事情反倒更加的扑朔迷离了，不止田老七和柳云姝满头雾水，甚至就连办案经验丰富的牛启民都陷入了重重迷雾。 “可着也就是说，你压根都不知道迷药到底是谁下的？也不知道我哥和我姑父到底是怎么中了致幻剂的？”柳云姝嘟着小嘴幽幽咕哝，“所以你除了把我哥给拖了出去，旁的事都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清楚。” “谁说我不清楚的。” 李建军梗着脖子瞪她。 “你哥都跟我说了，他们都是在一个桌子上吃的饭，席间除了他跟你姑父还有马奎那个大厂长，别人都没碰过酒杯，你姑几个女眷喝的都是瓶装的汽水，你哥还叨咕说你姑特意叮嘱不懂礼数的乔乐把喝过的瓶子放到箱子里，回头瓶子还能换汽水来着。 你哥人其实也不怎么傻，他说本来就觉着你姑父突然拉他喝酒可能会有猫腻，所以他就多了个心眼，酒水什么的他都是喝几口就去跑厕所抠出来吐了，不过你哥还算有点儿小聪明，几次跑厕所后怕人瞧出端倪，他索性趴桌子上装醉，还真叫他给瞧出了点儿门道，你姑父和马厂长俩人神神道道愣是把乔乐当柳玉兰给扛了走……” 第157章 另有隐情3 柳云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此前虽然她猜得出这其中柳玉兰肯定做了什么手脚，却实在猜不透柳玉兰到底是怎么在她姑和她姑父的眼皮子底下捣鬼的。 刚刚李建军口中几次三番提到乔乐，柳云姝突然一抹灵光闪过，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柳玉兰那朵白莲花从来都自诩圣洁，最擅长的就是给人洗脑替她卖命。 洞察力敏锐的牛启民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不做声色的跟不远处的手下打了个暗号。 李建军说到激动处一时卡壳，直愣愣瞅着眼波流转俏脸绯红的柳云姝出神。 有点儿累了的田老七低头贴墙靠着站，听到关键处，等了老半天都没等到下文，才一抬头就见李建军那个臭小子居然含情脉脉盯着柳云姝瞧。 “咳咳，李建军你个臭小子讨打是不是！”田老七鼻孔里出气警告的哼了哼，“后来呢？” 迎上田老七古里古怪的眼神，李建军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脑子一抽，刚刚怎么都记不起来的事，被田老七这么一刺激，反倒是一股脑全回想了起来。 “后来，柳大力说是马厂长把乔乐扛走后没多久，他自己就感觉身子不太对劲儿，迷迷瞪瞪跑厕所抠着嗓子催吐了好久，混沌的脑子才勉强清醒了点儿。” 李建军说着深吸了口气，看向柳云姝接着说。 “你哥再出去的时候，你姑一家子就已经全倒在地上了，只有柳玉兰还好端端的坐着，不过，听你哥说，柳玉兰当时反应挺大的，不等你哥反应，她随手拿起桌上的玻璃瓶就要往自己个儿脑袋上砸。 你哥都吓坏了，还以为柳玉兰也跟他一样脑子不清醒产生幻觉啥的，他赶不急夺下柳玉兰手里的玻璃瓶，顺手操起手边的搪瓷勺丢过去，正巧砸中了柳玉兰举着玻璃瓶的右手手腕，玻璃瓶掉地上碎了，柳玉兰人好像也神经了，搁桌子上随便抓了个玻璃瓶，就朝你哥砸，你哥说要不是他躲得快，指不定他脑袋当场就开瓢了。” 柳云姝越听越心惊，中了致幻剂的柳大力到底是怎么撑着才逃过一劫的，想想她就止不住的冷汗涔涔。 李建军也知道他刚刚太过在意牛启民那尊冷面煞神，有些话他明明大可不必拐弯抹角，却偏叫他东一句西一句的把话题给拐带歪了不说，还叫人徒生误会，吸取了教训，长了记性的李建军这会儿索性也不跟他们藏着掖着了。 “放心，放心，你哥他人一点儿事都没有，要我说啊，你哥也真是走运，他说他那会儿神志都有点儿迷蒙了，跑到最后整个人都是懵了，不过还是他赢了，柳玉兰还没追上他，自己个儿就先倒地不起了，你哥算是逃过了一劫。 据说，我翻窗户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又怕遭人黑手，在厨房摸了把水果刀剌口子刺激脑子清醒清醒，要不是被我救走，以你哥那憨实的性子，指不定那双手都得叫他自己个儿给剌废了……” “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救了我哥。”柳云姝真诚的致谢。 “没啥，没啥，我这还不都是赶巧了。”李建军摸着脑袋傻笑，“再说了，只要你们以后别再嫌弃我是个二流子，理都不理我就成。” 李建军的坦诚有点出乎田老七的意料，他本以为李建军这小子没安啥好心，到底是好心救人还是存心搞事都还两说呢，可眼瞅柳云姝居然都给他深信不疑了，反倒是更叫田老七摸不着头脑了，李建军稀罕柳玉兰，村里人谁不知道这茬，可这臭小子啥时候居然弃暗投明了，他怎么就觉着跟做梦似的。 柳云姝忙着跟李建军道谢，倒也留意到了田老七一脸的狐疑和不解，这才想起刚刚来的路上她只顾着揪心她哥的安危，好像没仔细跟田老七交代李建军到底受啥刺激才彻底跟柳玉兰翻脸无情的，也难怪田老七会对李建军的好心持怀疑态度。 不过，柳云姝这会儿最挠头的还是猫在卧室里的柳玉兰，她其实跟李建军都一样的心思，既然她姑和葛月娥都已经把戏台搭好了，说什么也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甭管怎么着，这出‘好戏’柳玉兰就算哭死也都得给她唱下去。 想到等下还有场大戏要上演，柳云姝瞅眼一脸期待的李建军。 “建军，等会儿你确定要露面？” “当然，要不然你以为我累死累活跑这么路是来干啥的。”李建军梗着脖子说，“放心，放心，我就是除了瞧热闹不嫌事大给柳玉兰找点晦气，旁的也没干啥，保证不给公安同志添乱！” 李建军这是话冲牛启民讨饶的，却是直叫田老七和柳云姝忍俊不禁。 “你自己个儿有分寸就好。” 柳云姝想也知道李建军的那点儿子鬼心思，本想劝他回避着点儿，免得叫人逮着他的小辫子日后少不得往他身上泼脏水，可念头才一闪过，立马就消了，李建军他妈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打发李建军去楼下迎着点儿她叔，嘱托田老七帮着石虎一起瞅着点儿柳玉兰，直到俩人都走远了，柳云姝警惕地瞅了两眼周遭，这也才看向一直闷不吭声面色冷肃的牛启民。 “项链里面的东西查的怎么样了？有消息了没？” “还没消息。”牛启民知道她的顾虑，忙又解释到，“小嫂子你也先别急，这种事没那么快，通常光是走程序都得好几天，不过，我分了一点点出来叫人送杜老手上了，杜老从医多年，或许能更快的确认成分。” “嗯，也好，最好能尽快检验出成分。”柳云姝单手托着下巴沉思了许久，突然想到身份都是保密级的穆家姑姑，柳云姝心口突突直跳，“等等，老牛你最好赶快把送检的药粉追回来，刚刚我也是光顾着着急上火给疏忽了，这东西要查也得找熟人秘密进行。” “……好。”牛启民心思何等敏锐，柳云姝话里的深意他一听就懂，不必她再明说什么，他就招呼手下立马去办。 第158章 好戏连台1 柳云姝提醒了牛启民，却也惊醒了尘封许久的那个谜题。 柳玉兰口中的那个高人，会不会就是穆姑姑穆淑琴？ 柳云姝越想越心惊，额头一层薄汗，心口突突直跳，如果她所记不错的话，前世的时候，穆淑琴所在的单位可是保密级别最高的生化研究所，白色药粉要是真出自她之手，事情性质可就变了。 揣着满腹心事，柳云姝惴惴不安地回到屋里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心不在焉的，直到石虎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给她带着快走了好几步，柳云姝这也才猛然回神，同时直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擦着脸颊飞了过去，低头一瞅，地上横着一只灰扑扑的破布鞋。 柳云姝都还在懵逼乔乐干嘛拿破鞋丢她，就被田老七揪着耳朵急吼吼一通数落。 “臭丫头，魂丢哪儿去了？走个路都不长眼睛。” 柳云姝有苦难言，苦笑着摇头，这也才注意到卧室门口，哭红了眼的乔乐拽着葛月娥的胳膊不撒手，柳玉兰看似拉扯乔乐不想叫她冲动惹祸，实则却是在有意无意偷偷推搡两人。 “……她们干嘛呢？”柳云姝一头雾水。 “一个撒泼，一个耍赖。”田老七鼻孔里出气，没好气的哼了哼，“还有一个搅屎棍。” 柳云姝嘴角微微一抽，田爷爷这形容还真是一针见血，一点儿都不留口德，果然，都是长了耳朵的，显然都被田爷爷这话给噎着了，原本拉拉扯扯争执不休的三人全停下朝他们瞪了过来。 柳云姝眨着无辜的水眸，两手一摊，“咳咳，不用理我们，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眼瞅都这种时候了，柳云姝非但不拉架也不劝和，居然还叫她们继续，柳玉兰一口恶气哽在喉头憋得脸都青了，要不是这会儿浑身疼得厉害，她都恨不能亲手撕烂柳云姝那张嘴。 葛月娥趁机甩开乔乐的手，把被抓得都发麻了的胳膊给救了出来，连连退了好几步闪出了卧室门口，离柳玉兰跟乔乐那两个疯子远远的。 石虎偷偷松了口气，他耳根子终于能清静清静了，心说还是小嫂子有办法，刚刚他叫她们好好说话别动手，可他喊破了嗓子都没人听，田老七还叨咕他，人三个女人一台戏，干他一个大男人屁事，强拉硬扯就是不许他上去插手，憋得他百爪挠心的。 柳云姝刚刚担心她哥的安危都没多余的心思搞事情，这会儿知道她哥人没啥大事还碰上了红梅嫂子，俩人黏糊去了，她揪着的心总算踏实了，这也才有心力琢磨眼前这茬。 不得不说，柳玉兰果然是个不安分的主儿，这也才没多大会儿功夫，居然又整这么一出，显而易见的乔乐成了炮灰。 眼瞅柳玉兰跟乔乐全恨恨地瞪着她不撒眼，柳云姝很是无辜的摸了摸鼻子。 “你们都别瞪我啊，都说了你们继续，随便你们可劲儿闹，就是拆房子砸窗户我都没意见……” 石虎绷着的脸微微一僵，忍不住的吞咽了两口口水，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也才没几天的功夫，老大毒舌的精髓都已经叫小嫂子给领悟了七七八八了。 “柳云姝你什么意思，都是自家姐妹，有这么说风凉话的嘛！”柳玉兰气急败坏地喘着粗气儿，要不是乔乐给她拽了一把，她早扑过去扇柳云姝那个贱人俩大耳刮子了。 “呵呵，自家姐妹？你拿瓶子砸我哥脑袋瓜子的时候，怎么都想想他还是你哥呢。” 柳云姝说着都来气，李建军还说什么她哥以为柳玉兰也跟他一样被迷药整得产生幻觉了，可她瞅柳玉兰那脑袋瓜子灵光得很，都这种时候，居然还好意思舔着脸跟她叨叨姐妹亲情，她也不想想她柳云姝又不是跟马涛一样是个呆子，谁还没长个脑子了。 柳云姝愤恨的眼神，仿佛一瓢冷水，劈头盖脸砸得她整个人都是蒙的。 “……你找到大力哥了？” “怎么着？还想要我哥来你跟你当面对质？”柳云姝哪还能看不出柳玉兰掩饰不住的心虚和紧张，故意拿话激她，“心虚了？该不会是你干啥见不得人的勾当偏巧叫我哥给撞见了？” “……才没有。”柳玉兰额头大汗淋漓，胸口无可抑制地剧烈起伏着，“柳云姝你少来血口喷人污蔑人，我才是倒霉悲催的受害者！” “呃？刚刚我怎么好像听乔乐说她是可怜的受害者来着？还要马涛负责她的清白……咳，抱歉我刚刚来的不凑巧，就听到了这么多。” 柳云姝转脸瞅了瞅田老七跟石虎，见他俩跟她微微点头，这也才接着说。 “哦，对了，我刚刚还听到牛局他们在楼道里就汇报的情况，分析起火原因，好像不是电路老化也不是煤气泄露，倒像是人为纵火的痕迹……” 柳云姝最后那句话故意拖着长长的音调，微微眯起的眼睛灼灼地注视着挽着胳膊的俩人。 或许是柳云姝的眼神太过通透，仿佛什么暗鬼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似的，乔乐心里发怵，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还揣在裤兜里的火柴盒。 就搁她旁边的柳玉兰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可拦都没拦住乔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小动作。 “好啊，原来是你个臭丫头！” 葛月娥何其通透，柳玉兰气急败坏拍打乔乐捂着裤兜的手，猜也知道是什么猫腻，葛月娥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啊啊啊……呜呜……” “妈的，放火烧我家，还他妈死皮赖脸要我儿子还你清白，不要脸的小贱种谁她奶奶给你的勇气……” 劈头盖脸一通打，乔乐抱头惨叫。 “呜呜，婶儿你误会了，不是我啊，呜呜，真不是我啊，你不要听柳云姝污蔑人啊，我当时都还是迷迷糊糊的，哪儿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指不定火是柳云姝放的啊，你们可都别忘了，着火的时候我们可都还在里面呢，谁疯了还能把自己给烧了啊……” 乔乐声泪俱下的控诉听着好似真的在理儿，葛月娥才不管她到底瞎掰扯了些个啥，连推带桑给柳玉兰扒拉开，还真从乔乐脏兮兮的裤兜摸出了个都被她给汗湿了的火柴盒。 第159章 好戏连台2 葛月娥瞪得铮圆的黑眼珠里似燃着熊熊烈火，捏扁了的火柴盒硌得手心生疼，却也远不及怒火攻心抓心挠肺似的痛，她好好一个家竟叫这俩贱货给毁了。 拳头暴风骤雨般落下，砸得乔乐跟柳玉兰连连惨叫。 柳云姝瞧得出乔乐大小就被欺负惯了，早练就了你打我就躲的老油条，葛月娥才打了她没几下，乔乐身子一矮滑不溜秋躲了开，葛月娥还追着左躲右闪的柳玉兰下狠手没功夫逮她。 柳玉兰慌乱中闪躲偏偏往乔乐身边凑，有意无意还乱扯一通，搞得乔乐混乱中磕磕绊绊还差点给摔了，还好死不死叫人抓住了马尾辫愣是给她扯了回去摁着打，柳玉兰趁机逃离了葛月娥的魔掌朝门口狂奔。 柳云姝这也才注意到门口的牛启民跟马奎，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搁那儿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总之看着脸色都不太好。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田老七早瞅见了门口那俩人没吭声，偏赶柳玉兰可怜巴巴跑去求救才幽幽感叹，被他拦得心痒难耐了的石虎都忍不住狂汗，姜还是老的辣！ 梨花带雨的柳玉兰踉踉跄跄往门口跑，本以为刚正不阿的牛大局长会挺身而出救她，却是不想就在眼瞅她就要扑到人的时候，牛启民却是身手矫捷地一个侧身闪了开，柳玉兰刹不住往前冲的身子，狠狠把牛启民身后的马涛撞了个四仰八叉。 柳玉兰堪堪稳住了身形，下一秒，就被马奎一个大耳刮子扇倒在地，老半天都没动一下。 早听见动静不对，葛月娥一瞅见是自家儿子倒地不起，丢下抱头惨叫的乔乐，慌里慌张跑去查看马涛的情况，顺带也没忘踹了柳玉兰两脚。 眼瞅装死的柳玉兰被葛月娥一脚踹醒，龇牙咧嘴直抽气，前世发生在她身上的惨剧，这会儿全报应在柳玉兰身上，柳云姝嘴唇抿得死紧，心灵深处非但没有报复的快感，反倒只觉彻骨的悲凉，见牛启民朝她看来，柳云姝忙收敛纷乱的情绪，挪了两步凑到他跟前。 “事情办的怎样了？” “已经安排下去了。” 牛启民见她忧心忡忡，瞥了眼抱作一团又哭又叫的三人，压低了嗓音说。 “局里那部分我先叫人封装了，送市局的检验的那部分已经在往回追的路上了，放心，送检的同志骑自行车走的，我叫人开车去追了，一准能追得上。” “那就好。”柳云姝长吁了口气，高悬着的那颗心总算落定。 牛启民挠头的瞅着闹成一团了的四人，“他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柳云姝勾着嘴角示意他自己看。 葛月娥踢打柳玉兰惹急了马涛，马涛嗷嗷直叫，跪坐在地趴在柳玉兰身上死死护着，就是不许他妈再踢到他怀中的人儿。 马奎拉不住发了疯的葛月娥，撑着还有点儿都还晕乎着的脑袋靠墙冷眼旁观。 好不容易才脱离了葛月娥的魔爪，抱着脑袋哭红了眼的乔乐含泪控诉她被马涛玷污了身子没了清白，再没脸苟活人世。 围观看热闹的众人哗然了，本来躲在人们身后偷窥的乔瑞不知道怎么得叫嚎啕大哭的乔乐给瞅了见，顿时激动得挤过人群就朝他扑了过去。 “乔瑞那小子不好好招待市局来的领导，跑这儿凑什么热闹？”石虎没好气的咕哝。 柳云姝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狐疑的瞅了又瞅，直觉这里面绝对有事。 牛启民见俩人牛头不对马嘴尽瞎猜，不由得摇了摇头。 “大概操心我这个椅子都还没坐热的新局长镇不住场子，所以过来瞅瞅……” “瞅瞅？”石虎阴阳怪气的嘲讽，“我怎么瞧那小子明摆着是赶来抢功的！” “……”牛启民幽幽瞪了眼口无遮拦的石虎。 瞥见小嫂子高深莫测的瞅着他俩，石虎咧嘴嘿嘿一笑，忙在嘴边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牛启民简直一脸黑线，都懒得瞪他。 俩人默契的话到于此，柳云姝却大概猜到，估摸着乔瑞以为牛启民把市局来的人丢给他，是故意甩开他办大案挣大功来了，没成想他心急火燎赶来抢功不成，反倒上杆子被远房侄女乔乐给黏住不撒手，哭着喊着要他替她做主。 葛月娥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儿，手里的火柴盒劈头盖脸冲乔乐砸，抢天忽地要乔瑞替她做主严惩乔乐这个纵火犯，还要赔偿她家损失。 一边一个，一人扯他一只胳膊，还全都扯着嗓子嚷嚷要他替她们做主，压根都没搞清楚究竟啥情况的乔瑞眼睛瞪得个铜铃铛似的，眼巴巴瞅着牛启民。 石虎瞧得出脸色发青的乔瑞都快被乔乐跟葛月娥给逼疯了，却是一点儿都不同情的朝他咧嘴乐，心中只有俩字——活该！ 石虎毫不掩饰的嘲讽直叫饱受煎熬的乔瑞欲哭无泪。 牛启民本来正挠头这种民事纠纷他一点儿都不擅长，偏偏乔瑞还来跟他抢功，正好帮了他个大忙，对上乔瑞求救的目光，牛启民头一次视而不见，拍了拍呆愣傻乐的石虎。 “这里交给乔瑞，你别瞎跟着插手，我再去火场现场勘查一下，等下就回来。” “是。”石虎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可等牛启民都走远了，他这也突然反应过来，他都退伍了，干嘛还跟在部队时候一样跟牛启民立正应答…… 牛启民的命令是给石虎的，却同时也把乔瑞也给捎带了，柳云姝瞧着脸都黑了的乔瑞挣脱不开撒泼打诨的俩女人，只能用吼的，结果狮吼功远不及逼急了眼的俩女人，一时间屋子里所有人的耳膜都遭了殃。 似乎是真被逼急了，葛月娥搁着乔瑞都伸手狠狠给了乔乐一巴掌。 “你他妈给老娘闭嘴，我儿子都他妈太监了，去你他奶奶的清白，乔乐你他妈个贱货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他妈啥德行……” 围观的众人顿时炸了锅，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乔乐显然也是真不知情，整个人都傻了般任由葛月娥疯狂捶打。 第160章 好戏连台3 乔瑞拉都拉不住发疯了的葛月娥，急吼吼的喊人帮忙，可围观的群众大多是服装厂的职工，看热闹没啥，真叫他们动真格的，却都不免心有顾虑，尤其马奎这个大厂长都还在旁边看着。 乔瑞喊得嗓子冒烟了，都没人搭理他，反倒还生怕被葛月娥的拳头给殃及，全自动自发闪了开，差点没把急疯了的乔瑞气瘟了。 瞥了眼双拳紧握忍得及其辛苦的石虎，柳云姝拍了拍他跟他示意帮忙。 田老七眼瞅石虎跟触电了似的，嗖地就蹿了出去，嘴角抽了抽。 有了石虎搭手帮忙，乔瑞很快将乔乐从葛月娥的魔爪中救了下来，一直冷眼旁观的马奎绷着脸嘴角抿得死紧，狠狠瞪了眼气喘吁吁的乔瑞，一把扯过张牙舞爪的葛月娥。 “够了！闹什么闹，还他妈嫌不够丢人的！” “……你他妈这会儿想起要脸了，早干嘛去了！” 还在气头上的葛月娥被奚落，心火也都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爆，里子面子丁点都不留。 两口子一言不合就开吵，围观的众人大气儿都不敢出。 被田老七拽着闪到了一旁，心有疑虑的柳云姝总觉好似哪里不太对劲儿，瞅瞅目光呆滞好像受了很大刺激的乔乐，再瞧瞧被马涛死死抱在怀中都翻白眼了的柳玉兰，挨了田老七一记铁拳都没能回神的柳云姝满脑子全是问号。 “我怎么瞅乔乐好像才知道马涛那小子不能、咳咳，那啥……” 田老七古怪的瞅了眼柳玉兰。 “我倒是瞧马涛那小子呆了是呆了点儿，可倒是挺知道疼人的，你瞧瞧，还知道玉兰比乔乐那丫头俊俏不知道多少倍。 啧啧，听说刚刚出事的时候乔乐可是躺在马涛那小子床上，怎么着，听这意思，难不成是乔乐那丫头自己爬人家床上，还放了火闹点儿动静好彻底赖上马涛那小子？” “……差不离。” 柳云姝瞅了眼一脸高深莫测的田老七，眼角余光瞥见柳玉兰心虚的瑟缩了一下身子，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不过，我猜被人游说动心了的某人大概傻傻不知内情，还以为是攀高枝享富贵呢，没成想是另有隐情呢。” 柳云姝话里有话，明眼人一听都懂。 田老七挠头了老半天都猜了个七七八八，更何况只是被一叶障目了的乔乐。 乔乐转身狠狠扑向乔瑞崩溃大哭，石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蹑手蹑脚忙闪人。 柳云姝跟站定她身边的石虎点头致谢，田老七则重重给了石虎两拳。 “你小子还过来干嘛，就搁那儿待着还能逞英雄。” “……咳咳，太吵，耳朵疼。”石虎幽幽咕哝，“我脑袋都大了。” 瞧着一脸幽怨还略带几分惆怅的石虎，柳云姝嘴角弯弯，“更吵的还在后头。” “啊？”石虎眼睛倏地瞠大，“还吵吵？小嫂子你别可逗我，这都已经够头疼的了，再吵吵，我可真跳窗户溜了。” 石虎夸张的搞怪直叫柳云姝和田老七忍俊不禁，瞥见门口围着的人群突然骚动，再仔细眼瞅，柳云姝咧嘴一笑。 “……说曹操曹操到。” 田老七先是注意到了柳云姝神色间的古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也才看见原来是柳宝柱和李建军一前一后挤了进来，眼尖的田老七还瞅见了牛启民就在人群身后，想想刚刚差点没被葛月娥和乔乐两个疯子给分尸了乔瑞，这会儿再瞧牛启民，田老七都不得不说领导就是领导。 田老七晃神的功夫，原本柔弱无骨的柳玉兰早挣脱开了马涛的束缚扑进了她爸怀里，哭着喊着要马上回家。 柳云姝跟李建军对视了一眼，见他嘴角咧得大大，还偷偷跟她比了比大拇指，心中就有数了。 柳云姝本以为她叔怎么着都会替柳玉兰申辩两句，心里早打好了腹稿要搞事，不管怎么着，这一次都要趁机叫柳玉兰彻底死心。 却是不想，柳玉兰哭得嗓子都哑了，非但没得了她叔一句宽慰，反倒是柳玉兰歇斯底里嚷嚷打死她都不嫁马涛，顿时就挨了两记响亮的耳光。 剧情有点儿忒出乎意料，以至于话都已经到嘴边了的柳玉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就连田老七都有点儿发蒙，柳宝柱一向娇宠柳玉兰那丫头，今儿个居然舍得众目睽睽之下扇她耳光，这么罕见的一幕，着实令田老七摸不着头脑。 李建军见俩人都一脸的懵逼，凑俩人跟前，好心的解释道，“你叔私下里早收了人马家的彩礼，据说数目还不小呢。” “……真的假的？” 柳云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叔可是名副其实的妻管严，家里的财政大权她婶儿牢牢把在手里，就连她奶奶都对她婶儿李慕雪礼让三分，李建军居然跟她说什么她叔私底下收了人马家的彩礼钱，柳云姝古怪的眯了眼李建军。 “我怎么听的都跟天方夜谭似的？” “呿！爱信不信，那可是我刚刚搭了两根好烟，才跟看门的大爷唠嗑打听来的，是真是假，这不眼见为实喽。” 李建军眼瞅挨了打的柳玉兰整个人都是懵的，柳宝柱还忙着跟马奎和葛月娥陪不是，李建军就不由得嗤笑。 “被亲爹卖了都还不知道，也不知道我这到底是该同情她，还是该可怜可怜我自己……” “你小子就别甭跟着凑热闹了，还嫌不够乱的？”田老七没好气的怼了他一拳，“赶紧的，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李建军憋了老半天只给他憋出了四个字，“……过河拆桥。” 柳云姝莞尔一笑，“没事，反正都还没成亲呢，就算收了彩礼，你也还有机会，我瞅眼前就是大好的机会，要不你来个英雄救美，没准玉兰姐一感动真就以身相许了……” “你可拉倒，我怕我做噩梦。”李建军暗戳戳地瞪着柳云姝恨恨的咬牙，“以后都不许再提那茬，谁提我跟谁急！” 想到那日李建军哀怨的控诉，柳云姝都忍不住咧嘴直乐，气得李建军嘴都歪了。 第161章 好戏连台4 啪啪！ 柳云姝和李建军一人挨了一记铁砂掌。 田老七警告地瞪了俩人一眼。 “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点儿。” 一瞅见田老七脸都黑了，李建军忙乖乖闭嘴没敢再吭声。 柳云姝正脑补李建军被柳玉兰无情奚落，瞅见田老七瞪完他俩就转脸去瞅门口那边的情况，忙趁机朝李建军挤眉弄眼。 俩人搞怪的小动作忒惹眼，石虎嘴角微微一抽，眼神乱瞟就是不敢再瞅俩人，生怕一个没忍住笑出声再给俩人暴露了，却是意外的叫他瞄见了冷着脸的牛启民竟然正瞪他，还在朝他比了个手势，会意了什么的石虎立马就变了。 石虎周身气息一变，就在他身边的柳云姝马上就察觉了，奇怪的瞅了他一眼。 “怎么了？” 石虎先是朝牛启民看了一眼，见他微微颔首，才凑柳云姝耳朵边压低了嗓音说，“……老大派人来了。” ！！！ 柳云姝一脸的惊叹号，“谁泄露给他的？” “不是我。”石虎纠结着眉头瞥了眼一脸冷肃的牛启民，“应该也不是老牛，要不然他也不会脸黑的都能拧出墨了。” “难不成还能是我？”柳云姝好气又好笑的反手一指。 石虎摸了摸脑袋咧嘴苦笑，他打哪儿能知道到底是哪个大嘴巴子干的。 李建军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瞅着俩人，忽而想到了什么，猛地打了个响指。 “是她！” 李建军那一记响指仿佛深深扣进了心灵深处，柳云姝顿时犹如茅塞顿开，抽吸了一声。 “是她？” “啊？”俩人诡异语气令石虎满头雾水，顺着俩人的视线看去，却见居然是在瞅被葛月娥生拉硬扯往马涛身边推的柳玉兰。 仿佛似有所觉，牛启民也将凌厉的目光转移到了柳玉兰身上。 柳玉兰正拽着柳宝柱的袖子，哭求她誓死不嫁，扬言她就是一辈子不嫁也绝不嫁给马涛那个傻子。 “要不是被你个也贱人祸害，我儿子也不会成这幅鬼样子，你丫的就是死了变成鬼，也注定是我儿子马涛的媳妇儿。” 葛月娥才不给她撒泼打诨机会。 “我还就告诉你柳玉兰，收起你那些个花花肠子，甭说你拉乔乐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当垫背了，你丫的就是说动了你姑拿她闺女换你，老娘我也不干。” “……”柳玉兰不可置信的瞠大了眸子，心跳得厉害，扯着她爸袖口的手捏得死紧，生怕她一个没抓紧就真被推给了马涛那个傻子，她可真就是万劫不复了。 柳玉兰愣是不撒手就跟她这儿僵持耗着，精明如葛月娥哪儿还不看不出她心里指不定在打什么小九九，狠狠一个手刀下去，彻底断了柳玉兰最后的念想，一把给她推到了马涛怀里，见她露出惊恐无措的表情，这也才满意地露出满嘴白牙。 “敢祸害我儿子，你丫的这辈子就老老实实给我儿子当牛做马好生伺候，指不定老娘我高兴了，还能多赏你碗嗖饭吃。” 柳玉兰无力挣脱马涛搂得死紧的手臂，羞愤难当地跟她爸讨说法，“……爸，你是死人啊，你闺女都要叫人逼死了，你吭都不带吭一声，这到底是为什么？” “玉兰啊，不是爸不帮你，实在也是你自己作的孽，爸也是实在是没辙啊。”柳宝柱哑着嗓子说，“你就看在爸往日疼你的份儿上从了，你也不想真叫咱家因为你一个丫头片子给毁了啊……” “……爸，你这都说的什么话？”柳玉兰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话会是从她爸嘴里说出来的，此刻她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疼，都不及心口被人狠狠撕裂的痛。 “什么话？呵呵，意思就是你爸早把你卖给我们家做媳妇了，哦，不信你可以问你姑，你姑可是大媒人，彩礼我可是当着你姑和乔组长的面亲手拿给你爸的，你们家谁也甭想抵赖。” “什么？”柳玉兰整个人都懵了，猛地挣脱开马涛的禁锢扑向她爸，“爸，你跟我说这不是真的，她都是骗我，骗我的……” 柳宝柱安抚地拍了拍使劲拿脑袋砸他胸口的闺女，心疼却无奈的叹口气，“玉兰，你也老大不小了，结婚是迟早的事，你就别再闹了。” “不，我不要，爸，我不要嫁给马涛那个傻子，我将来是要……咳，爸，我求你了，你就把彩礼退了，赶紧把彩礼钱退给马家，呜呜，我求求你了……” “退个屁！贱骚货一个，还给你脸还不要脸了，除非你能把我儿子给治好喽，否则柳玉兰你这辈子都甭想撇开我儿子。” 葛月娥呸了柳玉兰一口唾沫，还不解气的踢了她两脚。 围观的人们大多都是服装厂的员工，刚刚虽然同情柳玉兰一个小丫头被欺负糟践，可多少还是忌惮马奎两口子日后冷不丁给他们穿小鞋，没敢太过明目张胆的出头，却是不想越听越惊悚，谁能想得到柳玉兰那么个娇滴滴的女娃儿居然是罪魁祸首，这才总算回过味儿来，难怪葛月娥敢当着公安的都那么嚣张，可着人那不是仗势欺人而是替自家傻儿子讨公道。 柳云姝瞧得出柳玉兰是真的临近崩溃边缘了，葛月娥什么脾性，这也才没几天功夫柳玉兰大概都已经领受的够够的了，真要她嫁进马家，还不如直接给她来一刀的痛快。 柳云姝能想到的，年长的田老七自然也不在话下，却是不免心软，柳玉兰那丫头虽然不招人待见，可到底还是于心不忍，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柳云姝的肩膀，背过了身去不忍再看。 柳云姝嘴角紧抿，田爷爷平日里嘴巴毒脾气犟，可到底心善，越是遇事越能看懂人心，心中无限喟叹的柳云姝眼角余光瞥见李建军同样也背过了身去，不由得勾了勾嘴角，还真没看出来，平日里没个正形的李建军，居然跟田老七一样的‘深藏不露’，柳云姝突然点儿替胡雨菲小小的庆幸。 晃神的功夫，门口突然一阵异样的骚动，柳云姝才一抬头就楞住了。 第162章 好戏连台5 牛启民居然拽着高峰跟他介绍眼跟前僵持不下的五人，还特意同泪眼婆娑的柳玉兰介绍高峰是专程来找她的。 临近崩溃边缘的柳玉兰脑袋都是木的，愣愣地打量眼前风尘仆仆一身军装的男人，虽然牛启民并没有介绍他是谁，可柳玉兰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跟杨振彪一起的那个手下，好像叫高峰。 柳玉兰下意识的排斥的皱了一下眉头后，突然眼睛一蹬，高峰，高阳？ “……呜呜，你可终于来了，呜呜……” 柳玉兰激动得喜极而泣，也不管高峰之前可是柳云姝那边的人，这会儿既然高峰指名道姓来找的人是她，就是她柳玉兰的帮手，说什么她也要先过了这一关。 有了倚仗的柳玉兰这下就连疼痛的腰板似乎都硬气了，甩开她爸的手，扯着高峰来到葛月娥跟前。 “说，彩礼到底多少，我立马退给你，以后你们马家少打我柳玉兰的主意，我就是削发为尼也不嫁！” “哈哈，好大的口气，你他奶奶的以为你是谁？”葛月娥气极反笑，眯着眼瞅了又瞅都没觉着眼前这个当兵能有多大本事拿得出大把的钱，拍开了马奎扯她胳膊的大手，傲娇的昂着头睥睨的眯着柳玉兰。 “八百，你最好现在立马就能拿得出来，否则明儿就是你的洞房花烛夜！” “好！”柳玉兰字第铿锵一声吼，她强撑着一口气，就等葛月娥一句准话，也没多想平常人家都是两百的彩礼，为什么葛月娥居然舍得在她身上砸了八百块。 高峰早搁外边观摩了老半天，牛启民还给他提供了不老少的情报，逼到绝境的柳玉兰拿他当最后一刻救命稻草，高峰早有心里准备，然而面对急不可耐的柳玉兰伸出的手，高峰却很是无奈的两手一摊。 “……！！！”柳玉兰傻眼，高峰那摆明了是说他没钱，可怎么可能，她明明搁电话里说的清清楚楚带钱来救她，电话那端高阳明明也一口答应了，而且高峰人来都来了，怎么可能两手空空？ 柳玉兰一脸懵逼，整个人都傻了，抓着高峰胳膊的手被人扯了开都毫无所觉，眼底满满的迷茫。 “哈哈哈，没那本事就甭说大话。”葛月娥嘲讽的哈哈大笑，狠狠拍了拍呆愣得更个傻子似的柳玉兰，朝一脸漠然的高峰满意的点了点头，朝脸色难看的柳宝柱走了过去，“我说亲家啊，既然说好了，俩孩子明儿个就先把证领了，也好赶上明儿晚上的洞房啊，我们马家可是正经人家，才不做那种偷偷摸摸的行当……” “……不，我不要！” 柳玉兰疯狂地拉扯高峰的胳膊和袖子。 “你不是来救我的嘛，快拿钱，快拿钱出来啊！算我求你了，你就是贪墨也别赶这种时候好吗，你既然是来救我的，你哥应该都跟你说了啊，呜呜，我真的不能嫁进马家，呜呜，你们可也都是长了眼睛的，她那哪儿是给马涛找媳妇儿，她摆明了就是要等着我进门把我往死里折磨啊，呜呜……求求你，求你救救我……” 高峰感觉胳膊都被她来来回回抓来掐去的给抓破了火辣辣的疼，想再次甩开她的手，却是不想情绪激动的柳玉兰大概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了都，他扯了几次都愣是没再给她扯开，不由得尴尬的呛咳了两声。 “咳咳，柳玉兰同志，你先把手松开。” “你先拿钱，我就松手。”柳玉兰也是真急了，虽然她跟高峰并不熟，可她今儿个就是耍赖也跟他耗上了。 “我真没带钱。”高峰简直欲哭无泪，嘴角僵了又僵，“实话跟你说，我是在执行完任务归队途中接到消息的，我正巧就在附近顺便赶过来帮他瞅瞅到底啥情况，要不然你真以为我哥他远在帝都，能有多大本事这么短时间找人来救你？” 高峰气急之下说话也没个把门的，一下子把柳玉兰那点小九九全给抖落了出来。 这下不止围观的人们哗然了，就连葛月娥和马奎还有柳宝柱都变了脸色，柳巧珍两口子到底怎么办的差事，柳玉兰求救的消息居然都递到帝都去了，竟然还真有人找来，想想都深觉不寒而栗，葛月娥狠狠瞪了眼一脸呆滞的柳宝柱，推开挡在身前的马奎。 葛月娥笑眯眯地瞅着一脸狱卒的哭都哭不出来了的柳玉兰。 “年纪不大，鬼心眼倒是不少，呵呵，就是运气不咋地，啧啧……” 被葛月娥阴测测的目光盯到浑身忍不住地发毛，柳玉兰不管不顾地扑向高峰，歇斯底里捶打。 “我不管，高峰你今天就是借也得给我把钱借出来，快点，快点，我不要嫁给马涛，我不要嫁给马涛……” 高峰开始还推搡她两下，可等挨了几下发现柳玉兰压根都没啥力气，锤下来的拳头软绵绵的跟挠痒痒似的没半点威胁，众目睽睽之下，他还穿着一身军装，一个头两个大的高峰索性动也不动由着她疯狂挠痒痒。 “哎，解放军小同志啊，对不住啊，都是我家那位给她惯坏了没个正行，我们其实早和马家商量好了定下了她跟马涛的亲事，就是玉兰这孩子不管我们怎么说她都不听也不信，还整天闹得一出又一出的，没成想居然还惊动到贵府上了，真是过意不去，抱歉得很，这事等她姑父回来，我们一定找机会跟贵府上认认真真道个歉，今儿个这事纯属她不懂事耍脾气，女娃子嘛，都挨使个性子……” 柳宝柱也不是个傻的，高峰三两句话，他便猜到了他口中的哥哥，也就是穆国涛口中人家穆家给穆秀红相中的东床快婿高阳，他倒是有心叫柳玉兰攀高枝，可奈何穆国涛早跟他挑明了讲，柳玉兰要是敢搅和穆秀红跟高阳的婚事，他就敢彻底断了他这个娘舅的所有福祉，被人捏着把柄的柳宝柱哪敢不从。 却是不想他家玉兰居然本事大到搁她姑眼皮底下跟高阳勾搭，想想他都止不住的背脊发寒，自然的当着马奎和高峰的面，他就是硬着头皮也得把话挑明了说。 第163章 好戏连台6 “爸！” 柳玉兰像瞅陌生人似的瞅着她爸，眼中的泪水似沸腾了般灼烫着她的心，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爷竟然要这么搞她。 “你闭嘴，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 柳宝柱也是真急了，生怕柳玉兰口无遮拦再给他招惹祸端，忙一把给她扯了回来，推到身后挡着，不许她再闹腾。 柳云姝心明眼亮，早察觉了她叔眼神闪躲，明显的是在心虚什么，再瞅他对高峰戒备又谨慎的态度，不难推测怕是与远在帝都的高阳脱不了干系，越想越通透，柳玉兰嘴角微微翘起，拍开跟堵墙似的挡着她的石虎，朝高峰走去。 石虎僵了一下，本想跟上去护着点儿，才走了两步却又退了回来。 田老七奇怪的瞪了他一眼，“搞什么？” “高峰那小子跟我打手势，叫我靠边站……”石虎一脸的黑线。 田老七嘴角狠狠一抽，都不是省心的主儿！ 身后石虎略带几分幽怨的咕哝入耳，柳云姝古怪的看向高峰。 高峰跟她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柳云姝抿了抿嘴没吭声，眼角余光瞄见躲在柳宝柱身后的柳玉兰正用一双阴毒的眼睛偷偷瞪她，柳云姝早已练就了钢筋铁骨，无所谓的回以一笑。 柳云姝无所谓的眼神，看在柳玉兰眼中却是赤裸裸的挑衅，尤其她处心积虑好容易才般来的救兵高峰，居然当着她的面跟柳云姝在那儿眉来眼去的，柳玉兰简直都要当场吐血了。 柳玉兰眼珠子一转，葛月娥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故意感激地拍了拍身姿笔挺的高峰。 “好小伙子！” “……”高峰嘴角微微一僵，有心想说，他好像跟她不熟，可瞥见柳玉兰的脸色突然白得跟纸一样，就在嘴边的话滴溜溜一转又叫他给吞了回去。 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柳玉兰总算是看明白了，在场的就没一个人是真心帮她的，甚至就连她的生身父亲也早被人收买了去，这会儿她就连最后的指望也都被柳云姝睥睨的眼神给摧毁了，彻底没了指望的柳玉兰发疯了的大吼。 “你们、你们这是犯法的，对，犯法的，现在婚姻自由，甭管是谁都不能擅自主宰我的婚姻。” 柳玉兰的疯狂在葛月娥眼中满满的讽刺。 “呵呵，这会儿你丫的知道跟我讲法了，好好好，真是好样的，牛大局长，你倒是给我家儿子做主啊，残害我儿子的凶手就是她，人证物证俱在，我儿子都废了，我就要她把牢底坐穿！” “……”牛启民先朝柳云姝看了一眼，然后才不徐不疾的看向柳玉兰，却是久久都没吭一声。 “不，不，我们家玉兰才不要坐牢，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我们不要坐牢，玉兰你可不能真去坐牢啊。” 柳宝柱有点儿晃神，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满是焦灼仓皇，拽着柳玉兰的胳膊。 “玉兰啊，爸可也是为了你好，你还年轻，未来还长着呢，你嫁给马涛好好过日子，总也好过吃牢饭啊，再说了，爸和你姑都跟人马家商量好了的，就是成了亲，也不拦着你上大学，只要你能考得上就一定成全你，人家都已经让步到这种地步了，你咋就那么想不开啊……” “爸，你还是不是我亲爸！”柳玉兰哭得眼睛都疼了，咸涩的泪水却还是止不住的洗刷刺痛的眼眶，“……说的容易，他们这会儿是答应了，出尔反尔的事多了去了，你还真当我是三岁孩子那么好哄呢。” “不是，玉兰，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柳玉兰狠狠推开她爸，冲到乔乐跟前啪啪给了她俩耳刮子，“乔乐你给我醒醒，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跟这儿泛什么迷糊呢，你的身子都叫马涛给玷污了……” “放屁！我儿子要是还有那功能，我做梦都能笑醒！”葛月娥悲怆大吼。 柳玉兰仿佛被人当众打脸，刚刚脑子充血一时乱了方寸，这会儿回神，她这也才察觉到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满是赤裸裸的鄙夷和不屑。 原本眼底一片迷茫与晦涩的乔乐似乎是被柳玉兰两记耳光给打了醒，先是委屈又羞愤的泪流满面，而后似乎是再也无法自抑彻底崩溃，当着众人的面哇哇大哭。 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柳云姝再也看不下去了。 “玉兰姐，都这种时候了，你就不要再给乔乐洗脑了，想找替罪羊你也得先掂量一下别人乐不乐意啊。” “柳云姝，又是你！”柳玉兰愤愤然的指着柳云姝的鼻子，“都是你在搞鬼，对不对，是你，是你，就是你……” “我哪儿有那通天的本事。” 柳云姝好气又好笑的扒拉开了眼跟前的手指，今时不同往日，她今儿个气儿不爽，就是要彻底绝了柳玉兰的后路，眼瞅柳玉兰气鼓鼓得整个人似乎都跟个河豚似的，似乎就是死也要拉她个垫背的，洞悉了她那点儿鬼心思的柳云姝突然的哈哈大笑。 “玉兰姐啊，你不是总跟我说这人呐就得认命，有些事不能太过强求，毕竟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既然彩礼都收过了，你就从了，别跟这儿瞎折腾了，最后啥好也落不着，尽剩下丢人现眼了……” “柳云姝！” 眼瞅柳玉兰眼底一片猩红，作势要跟她掐架，柳云姝绕着乔乐跟她左躲右闪。 乔乐似乎刚刚真的是魂飞魄散，这会儿哭得整个人都憋了一股子没底儿可发的恶气，柳玉兰居然搁她眼跟前张牙舞爪一副凶神恶煞作势要吃人的架势，乔乐想也没多想就扑了上去。 柳云姝眼瞅柳玉兰都被掐得翻白眼了居然都没人想起来拉架，她忍不住的替柳玉兰的人品捉急。 没成想，最后还是葛月娥冲过去一脚踹开乔乐。 “妈的，我们马家的儿媳妇谁他妈允许你丫的给老娘我欺负了！” 柳云姝眨了眨眼睛，总觉眼前的葛月娥是假的，却是不想，葛月娥回头就踹了柳玉兰一脚，骂骂咧咧。 “妈的，老娘都没欺负够，谁他妈敢给老娘把人欺负死了，老娘他妈跟谁急！” 第164章 真相大白1 柳云姝嘴角微微抽搐，果然还是那个蛮横霸道的葛月娥没错。 悄悄站到她身后的石虎和田老七，一人一只胳膊给她扯了走。 柳云姝被俩人突如其来的拉扯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田老七没好气的瞪她，“不懂？” 石虎咧嘴苦笑，“……我是被胁迫的。” 柳云姝瘪了瘪嘴，幽幽咕哝，“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高峰险些被她的语出惊人给笑喷了，这么霸气侧漏的借口也真亏她能跩得出来，瞧把人田爷爷给顶的，憋得脸都红了，愣是再没憋出一句话来，高峰强忍着笑意，偷偷背过身去，不做声色地跟脸黑的牛启民比了个手势。 牛启民皱了皱眉头没吭声，悄无声息的退到了门口跟手下去做安排。 柳玉兰如愿的彻底昏死了过去，柳宝柱抱起人就往外走，傻眼了的马涛追都追不上，葛月娥和马奎忙着去把马涛给拽回来，却是谁也没操心乔乐该要怎么着。 乔瑞挠头的瞅了又瞅，就差没朝牛启民磕头作揖了，可牛启民压根都没回他半点反应，反倒是凉凉看戏的石虎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好人做到底，远亲也是亲啊，乔乐就交给你护送了，你啊，就甭瞅牛大局长了，他这会儿比你还挠头，怎么着，你这吃一会儿亏都还不够，还敢往跟前凑？” “……我有那么犯贱么我。”乔瑞抖着嘴角小声嘀咕，瞥了眼跪坐在地两眼呆滞的乔乐，忍不住地直摇头，“好兄弟，我这也实在是为难啊。” “……”石虎古怪的瞪他，不就送个远房亲戚回家的么，为难个毛线啊？ “乔家婶子那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柳云姝好心的替头大的乔瑞解释道。 “估计甭管谁给乔乐送回去，乔家婶子都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不狠狠敲诈一笔，才是见鬼了。” “诶诶，还是云姝同志冰雪聪明，真就是这么回事。”乔瑞苦着一张脸跟石虎和牛启民讨饶，“碰上别人，大嫂子或许还会客气点儿，这真的是我的话，才不会跟我客气，我可真心招架不住……” “谁跟你说要给她送回去了。”牛启民冷冷地瞅了眼忙着点头哈腰的乔瑞，“乔乐她一个纵火犯，人证物证俱在，甭说你不乐意送了，你就是想送都未必能有那个机会。” 乔瑞傻眼一呆，他刚刚只顾着糟心眼跟前这一出又一出的了，压根都没往那方面去想，牛启民毫不留情面的话，犹如当头棒喝，震得他脑仁都跟着颤了颤。 乔乐面朝牛启民跟柳云姝，眼睛瞪得大大的，眼底却是没一丝神采，仿佛整个人都石化了一般呆滞的僵在了那里。 柳云姝悄无声息的来到乔乐跟前，蹲下身子跟她平视。 “乔乐，都已经这种时候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柳玉兰到底安的什么心？你就真的甘心给她当替罪羊？” “你都知道了？”乔乐嗓音嘶哑，说话都略带了颤音。 柳云姝既没点头也没否认，只是幽幽的眯了她好一会儿，直到瞥见她额角挂满了瀑汗，整个人都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柳云姝这也才勾了勾嘴角。 “我知不知道的不打紧，要紧的是你得坦白从宽，否则，你就算是替罪羊到头来也得弄假成真了。” “……我说了，你真的信？”乔乐泪眼婆娑的瞅了瞅眼跟前的柳云姝，又朝身姿笔挺面色森冷的牛启民瞥去一眼，耷拉着脑袋默默了好一会儿，这也才缓缓起了头来。 “我被柳玉兰给骗了，上了她的当，才放的那把火，就连火柴盒都还是柳玉兰偷偷从桌子上摸走她姑父的塞给我的，她在供销社我们俩一起上厕所的时候，她就威逼利诱要我帮她脱力马家的魔爪，这也才想起了这么一出。 我就是很纳闷，明明都说好了的事，柳玉兰居然临时变卦爬上了马涛的床，还差点没被那场她主导的火给灭了，我这会儿真的是想想都后怕得紧，更是气到不行。 柳玉兰压根都没说明马涛的真实情况，否则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才不要丢这种人啊。 现在可好了，柳玉兰她两只眼睛一闭，啥都不管了，居然还好意思反水，要不是有你们及时赶到施以援手，我恐怕真的就被柳玉兰给害死了。” “……杯子里的迷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云姝没给她太多斟酌思量的时间，一个问题马上又接着一个问题。 乔乐呆呆地瞅着她，总觉柳云姝不知道打什么时候起，周身的气场都好似变强了，而她一向自诩内心强大，相比而言，却感觉远不及柳云姝，越想越觉她这算是自己刨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看向柳云姝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几分审视和探究。 “杯子里的迷药，可是真不干我的事啊。” 乔乐见几人好像都对她的话多多少少有点儿戒备，索性咬了咬牙。 “是柳玉兰，我不知道她给她姑父和柳大力的杯子里偷偷兑了多少药粉，只最后的时候，她姑父和马厂长俩人的脸色有点儿怪怪的，尤其马厂长抱着我的时候，居然喊的是柳玉兰的名字，我当时瞅得清清楚楚，柳玉兰那会儿正搁客厅那边的地上昏迷不醒呢，所以我当时就很是奇怪，好好端端的，马厂长居然会错把我认做是柳玉兰，还真不是一般的邪门。” “你是说下药的人是柳玉兰？”柳云姝都有点儿忍不住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她打哪儿来的药粉？” “她偷她姑的。”乔乐据实以告。 柳云姝跟牛启民相视一眼，齐齐想到了那个金项链上的吊坠中暗藏的药粉，不由得更加的不寒而栗，柳巧珍吊坠里的药粉藏得极深，常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察觉的，可柳玉兰到底是怎么知道？ 越来越多的谜团令柳云姝更加的剪不断理还乱，柳玉兰难不成也跟她一样有了洞悉天机的超能力？ 第165章 真相大白2 “我也不知道玉兰她到底是怎么偷过来的，等我瞧见的时候，她都已经拿到手里了，是一个不大的吊坠，掰开来里面就是白色的粉末。” 乔乐边说话边还用手跟众人比划了一下大小。 “她还跟特意叮嘱我来着，说是那玩意儿放一点点就成了，过量了啥的，怕是会出事，可谁知道柳大力那个愣头青，居然好死不死的有酒都不喝，我可是眼睁睁瞅着玉兰她姑父喝了不老少，我当时还跟玉兰提醒来着，可她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结果刚才你们都在外边，她拽我躲在里屋才跟我说实话，说是那药粉有一定的毒性，少量的话会使人产生幻觉分辨不清东西，过量的话可能会损伤中啥的神经，人都会变傻……” “吊坠在哪里？”牛启民打断了情绪激动的乔乐。 “呃？那么宝贝的东西，当然是在柳玉兰手里，她哪儿舍得留给我。” 乔乐很是委屈的瘪了瘪嘴，突然瞅见葛月娥环臂抱胸靠着门框，也不知道啥时候就站在那里了，满头大汗的乔乐只觉得心跳的厉害。 柳云姝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乔乐，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一对上葛月娥，乔乐脸上的表情就哪儿哪儿都怪怪的，不是她疑心病重，而是就连田老七跟高峰看乔乐的眼神都变了。 理不出头绪的柳云姝更加的不解，虽然以柳玉兰白莲花的做派，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乔乐来实施，她其实本不该奇怪，可乔乐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摆明了就是把所有的罪责都往柳玉兰身上推，好像她乔乐真的就只是被人利用拿来当替罪羊了，可乔乐越是处心积虑，却越是破绽百出。 乔乐还在喋喋不休，后面的话，柳云姝却没再细听，忙拉牛启民使了个眼色，拽着还在怄气的田老七就往外走。 石虎和高峰见状忙也跟了上去，独留面色铁青的牛启民自己搁那儿挠头。 出了门，田老七来不及多瞅两眼马奎家敞开着的门，就被柳云姝连拉带扯愣急吼吼拽下了楼，直到都走出小区的门，来到没了树荫遮挡的大马路上，柳云姝这才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刚刚不还挺急的嘛，怎么这也才没走多久了就不动弹了？”田老七奇怪的瞥了眼柳云姝，见她脸色怪怪的，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你哥指定跑去杜老那边了，有杜老在，你哥就算中毒了也性命无碍。” “我不是在担心我哥。” 柳云姝轻轻摇了摇头，瞅了眼不放心地跟了上来的石虎和高峰。 “李建军说过我哥当时已经是有所防范了，以他那时的表现来看，他那种反应大概跟吸了毒一样有轻度的致幻效应，不过我哥毕竟懂点医理，所以他靠放血和疼痛的刺激来抵抗幻觉还挺有效果的，至少我哥他逃出去遇见红梅嫂子后，还知道要甩开李建军那个二流子只带红梅嫂子找杜老去，就说明他脑子还是清醒的，说不定药效不等杜老出手就已经没了。” “那你刚刚着急忙慌的想干啥？”田老七越听越迷糊。 “去医院找柳玉兰拿回乔乐口中她偷到手的那个吊坠。”柳云姝说着眼睛微米，瞅了瞅空空荡荡的大街，不禁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嫂子，东西很重要的话，不要我去帮你找？”高峰自告奋勇的上前一步。 “你这身衣服太显眼，干个啥都有人格外注目，还是算了。” 柳云姝瞅着高峰那身军装满是灰尘和汗渍，皱了皱眉头。 “我刚刚跟老牛打过招呼，他也知道内情，应该也已经拍得力的手下过去了，你们俩身份都不合适，去了也扎眼，得不得手都有可能暴露了，这事有点儿麻烦，回头等有结果了，老牛应该会仔细跟你们俩细说。 我这会儿急着赶过去，主要是想帮忙盯着点儿，别叫他们给搞错了，那么重要的证据，柳玉兰万一是多个心眼啥的，只怕到时候就是拿到了，也未必就是我们想要的那一个，到时候才麻烦更大了。” “好，我们就不跑去添乱了，不过，嫂子你得叫我们跟着，否则，谁也不放心。”高峰意有所指的勾了勾嘴角。 “成。”柳云姝也没跟他们客气，“正好，我也还有事要问你呢。” “啊？问我什么？”高峰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儿毛。 “你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概没说实话，你们不是去执行任务了吗？就算任务完成了，不也该是立即归队复命的嘛，你怎么会有时间跑这儿掺和这种屁大点儿的小事？” “咳咳，嫂子你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高峰愤愤不平的替自己叫屈，“怎么说的好像我跟个中途撂挑子不干的逃兵似的。” 柳云姝噗嗤一笑，“我可没那么说。” “还不都一个样，弯弯绕也都还是那么意思。”高峰幽幽咕哝，“再说了，我刚刚说的那些个话哪儿是在敷衍什么人，我说的分明都是实话好不。” “小嫂子，你大概有所误会了，现在部队跟以前抗战那会儿早不一样了，老大他们就是出去执行任务，也不会是撒出去就联系不上了，现在的通讯技术已经改进许多了，虽说跟人国外的比不得，可也不再是以前两眼一抹黑的那种情况了。” 石虎说着傲娇的昂了昂头。 “就老大他们连自己手里都有全套的通讯设备，那宝贝方便啊，走哪儿都带着，只要设备在身，随时都能联系得上，不过当然的，这要是碰上深山沟啥的，这信号啊就是个大问题，很多时候信号不稳定，不过稳不稳定的不妨事，只要够有耐心，联系上，那也是迟早的事。” 柳云姝拍着脑门苦笑连连，“倒也是，那信号是有够叫人捉急的。” 高峰见状却是忙又解释到。 “不过，这回儿，可真不是我们设备的事，我哥在电话里就跟我说过了他晚了两个小时才联系我，估摸着我怎么都会不赶趟，叮嘱叫我自己看着随机应变。” 第166章 吊坠疑云1 “怎么就晚了两个小时？”柳云姝古怪的看向高峰，总觉他话里好似哪里怪怪的，“你哥他早干嘛去了？” “那我打哪儿知道，反正我接到他的电话时候，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具体他为啥耽搁了时间，还古里古怪的叮嘱要我随机应变，我当时只顾和着电流刺啦刺啦的声音听清他说的话都已经很费劲儿了，哪还有旁的心思刨根问底的，再说了，他都说了是要我赶去救人，我这哪还儿多耽搁。” 高峰是苦着脸实话实话，可听在柳云姝耳中却不免更多了几分令人费解的深意，以她对高阳的了解，如若高阳是真的想搭救柳玉兰，就算他人在帝都，他也有的是办法，才不会像高峰所说的那般无奈。 柳云姝这会儿虽然没凭没据的摸不透高阳的心思，可她到底对高阳这个人了解颇深，柳玉兰的那点儿子小把戏在他高阳眼跟前那都不够看的，可他就是吊着柳玉兰不撒手，若说这其中没点儿隐情，柳云姝绝对不信。 可柳玉兰身上到底能有什么隐情惹到了高阳的眼，居然能叫一向精明如狐狸的高阳都要跟她兜圈圈耍心眼，看似呵护实则戒备的态度，柳玉兰或许只是当局者迷一时间还没察觉，可柳云姝旁观者清哪儿还看不透高阳若即若离的小把戏，越想越挠头的柳云姝焦作不安的加快了脚步。 高峰跟石虎面面相觑，他哪里说错话了吗？ 田老七跟着柳云姝快走了两步，回头一瞅，高峰跟石虎俩人居然愣着不动。 “不是赶着要找什么东西嘛，还不快走？” “哦哦，这就走。” 高峰比石虎要跟田老七熟地多，自然的也更加了解田老七古里古怪的脾气，忙着打哈哈，顺带拽着一脸迷惑的石虎忙追了上去。 柳云姝心里装着事，脑子里全是纷乱的思绪，也没多余的心思跟高峰解释，只顾着闷头想事情，以至于在医院大门口跟她哥撞了个满怀。 “咦？哥你怎么在这儿？你还好？”柳云姝揉着被撞疼了的额头，忙着上下打量她哥，要不是她这会儿脑子还在疼，她都恨不能启用天眼给他来个全身扫描了。 “我没事，杜老帮我看过了，说我本来就喝下的不多，还放了点血儿，那点儿药效早过劲儿了。” 柳大力拍着胸脯咧嘴一笑。 “倒是你说你怎么走个路都心不在焉的，瞧瞧，脑门都给撞红了。” “恶人先告状，人家走路低头没注意，可要不是你突然杵着不动，我能被你撞的头晕脑胀的嘛。”柳云姝娇嗔的瘪了瘪嘴。 “嘿！可着都是我的错了？”柳大力好气又好笑的瞪她。 “可不就是你的错，我都瞅得真真的，你还想抵赖还是咋地？” 孙红梅拉过柳云姝扯到她跟前仔细瞅了瞅她微微泛红的额头，确定没磕破，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嘿嘿，还是嫂子疼我。”柳云姝讨好的挽起孙红梅的胳膊，回头朝她哥做了鬼脸，“哼！臭哥哥！” “嘿！你个鬼丫头，也不知道平常个到底谁疼你啊！”柳大力抖着嘴角还想念叨什么，却见俩人挽着胳膊头也不回的就走人了，柳大力顿时有种被抛弃的悲凉感。 高峰很是同情地拍了拍柳大力的肩膀，“走，小嫂子刚刚有点儿被吓到了，大概是终于见到你人没事，才忍不住拿你撒气消消火……” “可着我就是一撒气桶？”柳大力嘴角狠狠一抽。 见证事情整个经过的石虎最有发言权。 “呿！谁叫你小子见色忘友，你是没瞅见刚刚在你姑家，怎么都找不到你小子的人，你姑父的情况又挺危重的，小嫂子那会儿都快急疯了。” “危重？”柳大力猛地拽住了俩人，“怎么个情况？怎么就危重了？我这不都已经没事了嘛，我姑父他怎么就会危重了？” “你个当事人都不清楚的事，你问我们？”田老七没好气地给他一拳，“先都别叨叨了，进去看看再说。” 柳云姝深知田老七就是一医痴，旁的事啥都可以稀里糊涂的，可唯独醉心疑难杂症，刚刚要不是担心她一个人撑不住场子被人欺负了，田老七没准早跑医院来观摩了。 想当然的，这都已经到了医院，她也就没拦着，还推她哥跟孙红梅都跟着去，她去去就来。 田老七心中有数，跟高峰和石虎使了个眼色，拽着毫不知情的柳大力和孙红梅就直奔杜老的办公室。 柳云姝瞅瞅高峰又瞧瞧石虎，眉头皱了又皱。 “怎么了？”高峰见她脸色古怪，还以为他和石虎俩人身上有什么不对头。 “诶，算了，走。”柳云姝抿了抿嘴。 没明说她是怕他俩跟着会太过扎眼，她这会儿跟他俩扯这个要他们别跟，他们会听她的才有鬼，更何况，如果她所猜不错的话，石虎一定奉了牛启民的命令保护她，她这会儿不是国宝，但却是个极易招灾的体质，估摸着牛启民都有点儿被她给惊着了。 柳云姝的顾虑虽然没说出口，高峰和石虎两两想望了一眼，却也立马就心中有数了，俩人不由得咧嘴苦笑心照不宣的打了个手势。 心里惦记着事的柳云姝没留意到身后俩人的古怪，可直到她都来到了跟人护士打听好了的病房门口，但却是被公安的同志的给拦了下来，柳云姝这才暗自庆幸她没真的把石虎和高峰给撇下，否则的话，就是这道门，她都进不去，更甭说摸到柳玉兰的病床去了。 只不过，高峰和石虎搞得定公安的同志，但对上柳宝柱和柳巧珍，他俩却谁都没辙。 柳云姝先是透过俩人的空隙瞥了眼病床，见柳玉兰直挺挺躺着没一点儿反应，可她明明记得护士跟她说柳玉兰被杜老扎了一针，人当时就醒了的，这会儿反倒闭着眼睛跟睡着了似的，柳云姝没急着理会她姑的推搡，无视越发剧烈的头疼，眯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病床上的人，果然被她发现了端倪。 第167章 吊坠疑云2 柳云姝不得不服柳玉兰的奸诈，纵使她都已经被整得方寸大乱了，居然还能有心思把证物藏得那么深，也难怪了牛启民派来搜查证物的人，刚刚跟她示意什么都没找到了。 “柳云姝你给我出去，玉兰都被你个贱人害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有脸进来。” 柳巧珍红着眼眶歇斯底里的大吼。 “出去，出去，你他妈给我滚出去！” “云姝，你还是别跟着进来瞎胡闹了，我们家玉兰都已经够倒霉的了，你个小丫头还想把她这么样？”柳宝柱耐着性子劝和，“走，你走，千万别再出现我们家玉兰跟前了，每回你俩一碰上就是一地鸡毛，你没事，我们家玉兰可受不住，你还是赶紧走，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叔，你这话好像说反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到底是我没事找茬还是你们一个个的欺负我个没了亲妈的傻丫头你们自己个儿心里清楚。” 柳云姝心里窝火，说话也没客气，得亏还有公安的同志帮忙拉住了柳宝柱和柳巧珍，要不然甭说她叔上手了，就单是情绪激动的她姑都有够叫她受的，可她这儿一瞅见她姑空空的脖子就不由得心里泛堵。 那个搅得她心神不宁的幕后高人越发的清晰明了了，可柳云姝心里非但没半丝兴奋，却是堵了满腹的揪心。 眼神微闪的柳云姝瞥见一脸愤然的柳巧珍还要推搡她，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还有，姑姑你都奇怪明明你们都是吃了同样的东西，喝的也都差不多，为什么马厂长人家都好端端的，偏偏姑父就昏迷不醒，还命悬一线了吗？” “……为什么？”柳巧珍被她这么说突然就楞住了。 “据乔乐举报，那都是因为你们都只是中低剂量的迷药，而姑父中的乃是致幻剂，柳玉兰亲口跟乔乐说的，那药粉药效很烈，只需一点点就能叫人产生幻觉，而如果估计没错的话，姑父是中毒太深才导致神经抑制醒不过来，难道杜老都还没跟姑姑你说过像姑父中毒过量的如果不及时解毒，极有可能会彻底损伤了中枢神经……” “那会怎样？”柳巧珍越听越心惊，“你快说，如果真是那样会怎样？” 柳云姝轻叹了口气，“大脑的中枢神经一旦损伤就是不可逆的，会成为植物人……” 柳巧珍颓然的连连后退，只觉得这一刻就连呼吸都是停止的。 “啊！” 柳巧珍崩溃的惨叫，猩红如血的眸子扫了眼病床微微颤动的身影，扒拉来想要拉住她的柳宝柱，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柳云姝瞧着她姑踉踉跄跄的背影默默良久，回头瞅见满脸担忧的她叔柳宝柱，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叔，玉兰姐这回下手可真是够狠的，你都不跟着去瞅瞅？你说姑父要是真出点儿啥事，姑姑会不会跟玉兰姐拼命？” “你个臭丫头，你不能盼点儿好？” 柳宝柱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再被她这么一说，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就跟脚底下踩了钉子似的怎么着都站不住了。 可回头瞅一眼病床上自己闺女那苍白的小脸，柳宝柱又忍不住犹豫了，谁不知道柳云姝自打落水醒来后就更中邪了似的整个人神神道道的，他家玉兰这会儿虽然是装昏迷，可毕竟是有伤在身，他哪儿放心就这么走人，但却又放心不下穆国涛那边的情况。 柳云姝瞧得出她叔这会儿是左右为难焦灼得快把自己个儿烧糊了，不由得好笑的勾起了唇角。 “放心，这不都还有人公安的同志在呢嘛，叔你就是不放心我，难不成连公安同志也信不过？” 柳云姝挑唆的话，差点没叫本来就心虚的柳宝柱跳脚了，忙朝黑着脸的三个公安同志拱手抱歉。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没关系，牛局刚刚下达通知，要我们保护好柳玉兰同志……” 公安同志的话都还没说完，心早飞走了的柳宝柱还以为是马家打点好了，公安的同志有意维护他家玉兰，话听这里急着走人的柳宝柱感激的跟人握了握手。 “那就多谢同志了，我们家玉兰就摆脱同志照看一下，我去去就来……” 柳宝柱说完心急火燎的跑走了。 刚刚被柳宝柱的握手给整楞了的卫林嘴角狠狠一抽，“我话都还没说，他就已经自己领悟了？” “咳咳，是误会了好！”石虎没好气的给了他一拳。 卫林和石虎嘿嘿一笑。 柳云姝嘴角弯弯，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她叔防她跟防贼似的，没成想猝不及防被卫林给套路了。 来到病床前，柳云姝居高临下的瞅了眼蒙在被子里不住颤抖的柳玉兰，卫林跟对面的另外一人准备掀被子，却是被柳云姝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柳云姝站得笔直却是一声不吭。 高峰跟石虎不解地直皱眉头，心说小嫂子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微微抖动的被子，难不能还想给她盯出朵花来？ 结果证明，再娇媚的花儿搁被窝里闷久了也是会蔫儿的，更何况还是八月底的天，人们热得都恨不能扒层皮了，柳玉兰居然自己把自己闷进了被窝，谁最难受谁知道。 当然的，最后沉不住气的绝对不会是心静自然凉的柳云姝。 一把掀开被子，柳玉兰满头大汗小脸憋得通红，火气更是直冲眼底。 “柳云姝，你到底想干嘛？” “我就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个药粉藏在姑姑吊坠里的？” 柳云姝眯着眼睛瞬也不瞬的瞅着她。 “哦，对了，你也甭跟我废话你不知道啥吊坠这茬，你就是否认也白搭，乔乐为了不受牵累，乔乐可都已经当着牛局长的面把什么都招了。” “不可能，她都是胡说，明明她看见姑姑从项链的吊坠里倒了药粉兑到我们喝的饮料，我才跟她合计都换饮料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柳云姝没急着跟她辩解，只是单手托着下巴，古怪的打量了她老半天。 柳玉兰都被她给盯毛了，绷着的小脸似乎没一根汗毛都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第168章 吊坠疑云3 “柳云姝，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非要跟我不依不饶。” “呵呵，我不依不饶？”柳云姝好笑地勾了勾嘴角，“柳玉兰你少来跟我偷换概念，你自己到底做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奉劝你赶紧交出吊坠，坦白从宽，没准还能算你自首，从轻发落。” 柳云姝那仿佛施恩般的口气，着实令柳玉兰牙根痒痒。 “我要是不呢？” “晚了。”柳云姝嘴角高高翘起，“我就说吊坠就搁她身上藏着呢，卫同志你还不信，你瞧，这不都已经不打自招了。” “……”柳玉兰眼睛瞪得跟个铜铃铛似的，后知后觉柳云姝刚刚跟她掰扯了那么多，压根都是故意拐她的。 无视柳玉兰怨毒的目光，柳云姝转身跟卫林招了招手，“卫同志，你们都是大男人还真不大方便，还是麻烦找个护士来搜。” 卫林眼睛都亮了，忙跟柳云姝点了个头转身就跑。 高峰和石虎齐齐皱眉，锐利的眼神跟个探照灯似的隔着被子上上下下扫了又扫，心里依旧没底。 医生跟护士很快就来了，卫林很有眼色的招呼不相干的人全都退了出来，柳云姝本来不想走，可高峰频频跟她眼色，想也知道他定是有什么紧要的事要说，便也没再坚持，跟护士擦肩而过时以口型示意了她，护士惊愕的嘴巴大张。 走廊的拐角处，柳云姝透过敞开着的窗户极目远眺，远处苍茫的山峦披着一层金色的光芒，晚霞辉映着落日似乎难舍难分。 石虎实在没憋住好奇。 “小，咳，云姝同志，柳玉兰到底把那个吊坠藏哪儿了？” “女孩子私密的地方你也要打听？”柳云姝回头嘴角弯弯的笑着说，“还是算了，我怕说出来，你会恶心。” 石虎朝高峰努了努嘴示意他，高峰虽然好奇，可一听这话他顿时就没了那个闲心，索性都不理会挠头的石虎了。 “嫂子，我这趟来，替我哥来看看只是顺路，我主要是奉老大的命令来找嫂子你的。” “呃？找我？什么事？” 柳云姝奇怪的皱了皱眉头，心里掂量着她信都已经邮寄出去了，虽然这个年代邮递的速度不敢恭维的，但十天半个月总还是会到的，这种情况，他们常年驻扎在外的应该比她一个乡下丫头清楚才是。 柳云姝的疑虑全写在脸上，旁人不了解实情，可亲手把信发出去了的石虎却是再清楚不过，忙替柳云姝打圆场。 “咳咳，高峰你来晚一步，小嫂子那两封信我都已经给发出去了，你要是一大早来，没准我就是直接给到你手上了……” “啊？发出去了？”高峰嘴角微僵，可再一想，又忍不住笑了笑，“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来取信的。” “那你来干啥？”石虎一脸的狐疑。 高峰嘿嘿一乐。 “老大说他有东西落嫂子你这儿，咳咳，还我那一份来着。” 高峰虽然没有明说，柳云姝却是反应了过来，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你来拿我做好的药丸就明说，干嘛整那么多弯弯绕，害我还以为你们在外边怎么了呢。” “咳咳，可不是我啊，是老大要我这么跟你说的。” 高峰一向嘴笨，又突然被人误会，那个想解释，可心里惦记着老大的吩咐，瞅了瞅周边没有可疑之人，高峰也才压低了嗓音说。 “老大说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怕到时候给嫂子添不必要的麻烦。” 不必要的麻烦？ 柳云姝细细咀嚼高峰这话的深意，越想越不对劲儿。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这趟出去是不是遇上什么情况了？用到我硬给他的药丸了？” 柳云姝一连窜的追问直击要害，高峰顶着巨大的压力，都有点儿撑不住了，想说实话，可医院走廊毕竟不是说话的地儿，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高峰眉头隆得高高的，虽然他没说一个字，可柳云姝就是知道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想着柳玉兰这里她都已经安排好了，而且还有卫林在外面盯着，她到也不担心柳玉兰还能整出什么花来，忙引高峰和石虎往杜老的办公室走。 诚如柳云姝所料，这会儿医生和护士都忙得团团转，哪儿闲工夫跑办公室喝茶，杜老的办公室果然没人，柳云姝多了个心眼，拜托石虎帮忙守门，她则拽着高峰闪进杜老的办公室。 “杜老的办公室一般没人来，外边还有石虎守着，你能跟我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吗？” 柳云姝虽然是急着想着知道内情，可眼瞅高峰好似很纠结，忙又补充到。 “不过，要是机密不能说，那就算了，我是刚刚听你那么说，就猜到我拿给他的药丸一定是派上用场了，所以他才突然那么重视了起来。” 高峰嘴角僵了僵，“哪儿有，老大就是想嫂子了呗，还能怎样？” “呿，少打马虎眼，我还不知道他？”柳云姝幽幽瞪了高峰一样，“你是不知道，想当初我给他的时候，他都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呢，真是的，也不想想，我给他准备的那都可是紧急情况下救命的东西。” “咳咳，嫂子英明！” 高峰忙着打哈哈，斟酌了一下，才苦笑着说。 “嫂子放心，老大和我们都没受伤，虽然一路上遭遇了好几回伏击，不过，毕竟我们人多，而且还有部队的人帮着协调接替护送一程，我们一路上都在急行军，除了加油，练吃饭都是在车上解决的。 只不过，我们虽然没受伤，可我们押送的那几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全挂彩了不说，最为关键的……咳，总之就是最重要的两个嫌疑人差点就死了，随行的军医都回天乏术了，我们当时又在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得亏老大神来一笔，喂给他们服下了嫂子给的药丸，他们才好容易撑到了交接的时候，要不然我们可真就是责任重大了，那俩人分量有多重我不便多说，我只能说，我们这趟真要是接俩死人过去，我们之前所有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第169章 吊坠疑云4 柳云姝心口一紧，光是听高峰这么说，都能想像得到当时的情况有多紧急，不管那些药用在了什么人身上，都是帮上了大忙，明白杨振彪这是求药心切，才迫不及待派高峰来取药，柳云姝隧笑了笑。 “那些药本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常在路上跑，难免遇到点事，不管怎么着，能帮得上忙，我就很欣慰了。” “嘿嘿，嫂子心疼老大，对我们也爱屋及乌，兄弟们都很感激。”高峰笑得见眉不见眼。 柳云姝耳根隐隐发烫，她怎么能不心疼，杨振彪这次回来本该好好养伤，却被她连累忙得脚不沾地，她于心不忍，只能给他多备些应急的药，想到还在家里的那些药，柳云姝有点为难。 “剩下的药我已经分两份打包好了，本来打算过两天邮寄，所以都还在家里放着呢，但是我恐怕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你要是赶时间，得自己去我家取。” 高峰连忙点头，“没问题，我明天一早的火车，时间上来得及。” “那行，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包裹在我房间，你跟我妈说一声就成。” 交代完高峰，柳云姝又不放心地叮嘱他，“今天的事你先别跟我妈说，免得她担心。” “云姝啊，你最好还是通知一下家里。”杜均堂推门走进来，面色凝重，“你姑父病情急转直下，刚刚下病危了。” “我哥他……”柳云姝脑袋嗡的一下。 杜均堂不忍见她这般，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放心，我刚又给他把脉看过了，脉象上问题不大，保险起见，我安排他去做化验了。” “那我去看看我哥，红梅姐估计也吓坏了，我得陪陪她。” “嗯，去，去。”杜均堂朝她摆摆手，又叮嘱道，“刚刚我跟你田爷爷商量好了，晚上你们都去我家，明儿个一早我派车送你们去省城。” “好，谢谢师父。” 柳云姝很是感激，还想说什么，却被杜均堂制止。 “有事晚上再细说。” “那我先下去了。” 柳云姝快步疾走，高峰跟在她身边。 “嫂子，我等下跟石虎借辆车就出发，嫂子要不要考虑杜老的意见实话实说，这事闹这么大，估摸用不了多久就传开了，与其到时候叔和婶儿，听到了瞎传的谣言被吓到，还不如早点如实相告，也好叫叔和婶儿知道你们俩都没事。” 柳云姝轻叹了口气。 “我原本打算今天在医院对付一宿，明天直接去省城，等那边办完事儿了，回家再跟我爸妈细说，不过你说的也对，与其道听途说，还不如早点知道，也好有个心里准备，那就麻烦你了。” “嫂子客气了，你帮我们那么大的忙，我就跑跑腿儿的事，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两人正说着话，一脸焦急的石虎朝他们快步跑来。 “云姝同志，可算找到你了。” “出什么事了？”柳云姝眸色一紧。 “牛局让我转告你，吊坠里的东西事关重大，上面高度关注，你要避嫌。” 柳云姝面色一沉，她好不容易才抓住穆淑琴的小辫子，居然要她避嫌？ 第170章 吊坠疑云5 “老牛这么说铁定有他的顾虑。”高峰眉峰微蹙，“老牛人呢？” “牛局去临县了。” 石虎靠着栏杆呼哧呼哧喘气，顾不上跟高峰过多解释，忙将话说完。 “牛局临走前特意交代，这件事小嫂子你可千万不能再参合了，那东西涉及机密，经手那东西的所有人都将交由部队那边隔离审查。” “怎么会这样？”柳云姝眉头打成了死结。 要是在公安局审理，她还能找牛启明或多或少打听点消息，怎么就偏偏交由部队审理了呢？ 高峰还是比较了解这里面的道道的，“穆淑琴身份特殊，她所犯的案件，地方部门不方便审理，我虽然不清楚这事具体什么情况，不过，我猜她这回肯定栽了。” 柳云姝沉默，穆淑琴栽不栽她无所谓，她只是想确认穆淑琴到底是不是前世柳玉兰口中的那个高人，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高峰和石虎都还有事要忙，柳云姝也没再多说什么，挥别两人，就朝检验室走。 远远看到孙红梅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柳云姝连忙快跑了两步。 “红梅姐，我哥还没出来吗？” “还没，我们过来的时候正排长队呢，这不你哥刚进去。”孙红梅急忙站起来，神色焦急地拉过她的手，“云姝啊，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哥他到底有没有事？” “杜老已经看过了，应该问题不大，做检查，也是为了求个心安。” 柳云姝耐着性子跟她解释，她信得过杜老的医术，但孙红梅不了解这些，看她那通红的双眼，柳云姝就知道她肯定担心坏了，不免有点懊悔，她刚刚应该陪着他们的。 “原来是这样啊！”孙红梅激动地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柳云姝忙扶着双腿发软的孙红梅坐了下来，柳大力摁着棉签从检验室出来，柳云姝招呼他过来坐。 “哥，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除了有点累，我真没什么事。” 柳大力也很无辜，他都反复强调他没事了，可所有人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柳大力轻轻拍了拍孙红梅的肩膀。 “放心，我也算半个大夫，自己什么情况还能不清楚吗，倒是你爸那边不能再拖了，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去省城，你放心，云姝已经找到药了，田爷爷也一起去帮忙，我们谁都不会有事。” 孙红梅只觉心口涨涨的，很想扑到他怀里痛快哭一场，可又顾忌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她脸皮薄，就是再激动，也没敢太过逾矩。 “红梅姐，刚刚太乱，我都没来得及问，你不是在省城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还在县城转悠？” 柳云姝将一直以来的疑惑问了出来。 孙红梅原本红扑扑的小脸突然一白，眼神闪烁不定。 “我、我是回来找云姝你的。” “找我？” 孙红梅的神情很不自然，直觉告诉她这里面肯定有事，突然想到什么，柳云姝瞳孔骤缩。 “何花母女找你们麻烦了？” 第171章 传承空间1 孙红梅心下一惊，满脸错愕，她谁都还没说呢，省城隔那老远，柳云姝是怎么知道的？ “红梅姐，这事都是我不好，何棠和她妈遭了点难与我有关，没想到连累你们受委屈了，真的是太过意不去了。” 柳云姝见孙红梅还是一头雾水，忙凑近她耳语，完了还特意跟她挤挤眼，孙红梅呆呆看了她好半晌，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柳云姝生怕她一激动嚷嚷出声，在嘴边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这事你可得帮我保密啊。” 柳大力好笑地摇摇头，忙将孙红梅拉离柳云姝的魔爪，“明天我们就去省城赔罪，这事都怨我们……” “才不是呢，明明是她们挑事在先！”柳云姝不乐意地轻哼，朝孙红梅举举拳头，“本来还说她们既然受到教训，能长长记性，看来还不够，正好明天一道去收点利息！” 孙红梅这个嫂子哪哪儿都好，就是这性子太软和，对孙红梅这个嫂子她很认可，绝不能叫外人欺负了去。 柳大力一听就急了，“云姝你别闹，明天救人要紧，你可别再节外生枝了。” “是啊，云姝听你哥的，何棠和她妈都不是善茬，我们村儿谁都不敢招惹，昨天她们也没干啥，就是连哼哼带骂娘嚷了半天。” 孙红梅急切地拉住柳云姝的手，嗫嚅道，“其实要不是村长搁旁边解释一二，我们压根都听不懂她们俩鬼哭狼嚎了点啥……” 柳云姝噗呲一笑，平常嚣张跋扈惯了的人，果然战斗力杠杠的，人都疼成那样了，居然还敢找人麻烦，真是不作不死！ 柳大力瞪她一眼，压低了声音警告，“收敛点儿，小心杜老又罚你跪祠堂。” 柳云姝心里打了个突，神思飘远。 当时在祠堂陡然见到前世恩师徐长卿的画像，却被告知那是祖师爷张仲景，对于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整个人都懵了，心绪大乱，很怀疑她到底是重生一世，还是一切都只是庄周梦蝶，她极力压制心中的惊涛骇浪，强忍着将一切内化隐忍，想先理理头绪，没成想她姑又闹幺蛾子，他哥险些中招，她的心一直揪着，直到此刻被她哥猛地提起，她脑子突然灵光一闪。 祖师爷画像上的背景，很像云暮山。 柳云姝心里存了疑，加之牛启明不许她再参合吊坠的调查，等下班时间一到，她索性跟着师父打道回府。 惦念师父劳累一天很辛苦，柳云姝也没急着去证实。 吃罢饭，安顿田爷爷早早休息，看了眼在院中乘凉的柳大力和孙红梅，柳云姝也没去打扰黏糊的两人。 回房按师父吩咐把赤练草的汁液装到瓷瓶里，小巧精致的蓝色瓷瓶容量还可以，师父给了她两个，结果一个瓷瓶就够用了。 柳云姝笑眯了眼，拿起还空着的那个小瓷瓶把玩，神思有点飘忽，她要怎么跟师父开口？ “云姝，你跟我来一下。”杜均堂隔着门喊。 柳云姝惊了一下，手里的瓷瓶一个不当心掉了，柳云姝慌忙抢救，虽然险险接住了瓷瓶，但却碰到了桌腿，瓷瓶瓶口磕出一豁口，柳云姝只觉手指被划一下，看了眼手指，只是渗出丝丝缕缕的血丝，便也没太在意。 第172章 传承空间2 书房里，杜均堂招呼柳云姝落座。 “对于今天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师父，是指那致幻剂？”柳云姝眨了眨眼睛，有点拿不准师父的态度。 杜均堂微微颔首。 柳云姝抿了抿唇，眸色幽暗，“据我推测，那是一种化合毒素。” 上辈子，柳云姝接触过实验室，对于化学制剂并不陌生，但她此刻作为才将要升入高三的学生，还是需要保持低调，尤其面对一个睿智的师父，她也只能含糊其辞了。 杜均堂看不透她此刻心里的小九九，倒是对她的推测不置可否，将几案上的一个盒子推给她。 “作为医者，不能只靠凭空臆测，你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师父希望你每一步都走的扎实，盒子里是藏书阁的钥匙，以后，只要你时间允许，都进去好好研习，你天赋虽好，只可惜功底到底还是差了些，这些旁人帮不了你，只有靠你自己去掌握。” “是，师父。”柳云姝起身恭谨行礼。 杜均堂满意的微微颔首，“好了，趁现在还不太晚，我先带你去藏书阁看看，以后你来了，随时都可以自己去。” “嗯，好。”柳云姝乖顺地跟上，边走边状若无意地问，“师父，祠堂里挂的那幅祖师爷画像的背景是哪里啊？” “什么背景？”杜均堂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就是祖师爷张仲景画像的背景啊，那上面的山山水水看着就跟仙境似的。” 柳云姝眯着眼，一脸的向往。 “如果可以，我想去看看，没准还能采到什么稀世罕见的草药呢。” 杜均堂呵呵一笑，“你啊，就甭瞎想了，祖师爷的画像都传承数百年了，上面背景的地方早已沧海桑田不复存在了。” 柳云姝眼神暗了暗，明明那么熟悉的山水，怎么会不复存在了呢？ 等她足够强大了，踏遍华国的山山水水也一定要找到！ 藏书阁就在后院，两人很快就到了，杜均堂指点柳云姝进了藏书阁，帮她开开灯，示意她随意就走了。 柳云姝摸了摸小脸，偌大的藏书阁，只有她一个人，虽然开了灯，但角落里黑黢黢地一片静谧，任凭她胆子再大，心里也不免有点慌。 深吸了一口气，柳云姝暗自苦笑，既来之则安之。 闲庭信步地转了一圈，根据书架上的类别，大概了解哪块都有哪些类别的书，托腮略一思忖，柳云姝分别从第一排书架和最后一排书架上抽了两本抱到书桌上。 翻开《中医基础理论》看了两眼，与前世她所看的知识要点相同，柳云姝遂放了心，拿起书细细看了起来。 【领现金红包】看书即可领现金！关注微信 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现金/点币等你拿！ 这本书她前世虽然看过，但毕竟后来她被囚禁多年，很多知识点她都生疏了，如今能有机会重新学习，她自然得抓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柳云姝翻过了大半本书，抬手揉了揉僵硬脖子，直觉时间不早了。 折角做了标记准备下次再看，不舍得随手翻了翻其余三本用力过猛，一本书封皮脱落露出了原本的封面。 柳云姝瞳孔骤缩。 第173章 传承空间3 印着《伤寒论》的书皮一揭开，《玄天医典》四个字赫然入目。 柳云姝目眦欲裂！ 《玄天医典》是前世师门秘籍，师父曾严厉告诫，玄医门隐世避祸，不与外人论师长。 简而言之就是她不能以玄医门弟子行事，所以那时柳玉兰始终都认为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凭她随意拿捏祸害，也没人撑腰。 时移世易，柳云姝怎么也不会想到，重生一世，《玄天医典》竟然会在杜老家的藏书阁蒙尘。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 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 众 号【书友大本营】 领！ 柳云姝捧着《玄天医典》的手激动得微微颤抖，手指原本凝固的细小口子一丝血色极快地融入泛黄的封面。 柳云姝只觉眼前一花，她忽然就换了个地儿，黑夜骤然变白昼，一切都跟做梦似的。 熟悉的院落，熟悉的青砖瓦房，柳云姝激动得热泪盈眶，边哭边推门大喊，“师父，师父你在吗？” 所有屋子都找遍了也没见到师父的人，柳云姝赫然注意到院子周围云雾缭绕。 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气，柳云姝急着要找恩师，索性也没管太多，一头扎进云雾，柳云姝顿感迈不动步子，如同置身深海，强烈的压迫感令她几欲窒息，逼得她慌忙退出，看似虚无的云雾却仿佛一道有形的墙，她根本穿不过去，柳云姝挫败地跌坐在地。 “师父，您到底去哪儿了？” “云姝。” “师父！”听到恩师徐长卿熟悉的声音，柳云姝猛地起身，焦急地四处搜寻，一个虚无缥缈的身影缓缓朝她飘来，柳云姝瞳孔蓦地一缩，心口揪得生疼。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云姝，为师曾告诫你师门隐世避祸，但有些祸事终究避无可避，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为师的一缕残魂，为师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我们玄医门自创立之初就遭到各种势力的迫害，原因无他，怀璧其罪！ 为师用你的血封印了空间，机缘一到，你就能解除封印，传承空间。 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应该已经得到了传承。 云暮空间就是我们玄医门的秘辛。 据传一位修炼大能，原本是位天才炼药师，但却在鼎盛时期，遭人暗算毁了修炼根基，这位炼药师集结所有物力财力炼制了这个空间，空间里灵气充盈，适宜任何草药的生长，还有一口灵泉辅以炼药…… 奈何天妒英才，这位天才炼药师在宇宙穿梭时出了事故，空间掉落到了我们水蓝星。 我们水蓝星灵气稀薄，早已不适合修炼，有修炼天赋的修炼者大都摒弃水蓝星而去，千百年来，水蓝星少有修炼者问世，所以这个异世陨落的空间对于水蓝星上的我们来说，无异于巨大的宝藏。 空间里原本种植了大量仙品药草，不过玄医门几经迫害，空间一再受损，如今你所看到的，只不过是空间的冰山一角而已。 云姝，我们玄医门多灾多难，但这人世间总有善恶，身为医者你就要悬壶济世，谨记医者仁心！ 切记： 空间非凡物，福兮祸所依。 人心犹莫测，谨记莫外传！” 恩师徐长卿的身影越来越透明，柳云姝难掩悲怆，失声痛哭。 “师父！” 第174章 传承空间4 柳云姝捧着《玄天医典》，朝恩师消失的方向跪拜行礼，心中满怀愧疚。 前世她被柳玉兰囚禁迫害，丝毫不知那时候恩师到底经历了什么，导致现在她想复仇，都不知道该找谁去。 看着小院中熟悉的一切，柳云姝泪眼婆娑，这里有太多她和恩师的回忆了。 伤怀不已的柳云姝眼睛紧闭了许久，才稍稍平复心绪。 书房里，柳云姝看着一如当年的陈设，眼泪差点又迸出来。 柳云姝努力克制住情绪，将《玄天医典》轻轻放到书桌上，想到恩师有随手记录的习惯，柳云姝忙在书桌和书架上找了起来。 不消片刻，还真被她找到了《随手杂记》，柳云姝眼前一亮，翻开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 整本笔记都被墨汁泡过，她很难辨认出上面的字迹，勉强能辨别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几个字而已。 恩师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处理这本笔记，足以见得当时的情况有多紧急，柳云姝心口揪得死紧。 费了好一翻工夫，柳云姝把勉强辨别出来的字抄录在本子上，整理后连蒙带猜，理出一点头绪。 原来的空间无穷大，几经受损遭劫后空间启动自我保护，可呈现的空间越来越小，恩师徐长卿耗尽毕生心血修炼提升，也才勉强解锁了千余平米的迷雾。 不曾想，有朝一日，空间竟遭人恶意掠夺，恩师虽拼死保住了空间，但空间险些被毁，只保住了小院这一方天地，其余全部淹没在了迷雾之中，好在灵泉就在小院里。 柳云姝匆忙跑到院子里，打了一桶水，拿瓢舀着咕咚咕咚喝两口，泉水清冽甘甜，一如记忆中的滋味，柳云姝了然一笑，原来前世恩师早将空间里的秘密分享给了她，只是她自己毫无所觉。 恩师的《医案笔记》上有记载，灵泉水有养生保健提升体质的功效，常喝可以延年益寿。 在空间里待了许久，虽然恩师的随手杂记上记着空间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但想到她刚刚是在后院的藏书阁，未免被人察觉异样，她还是闪出空间，先从藏书阁出来，回到自己所住的房间后，才又进了空间。 这一次，柳云姝彻底冷静了下来，她现在能力太弱，提升自己才是当务之急。 她也是传承空间之后，才明白她因为重生意外获得的天眼，属于修炼者异能，每次启用天眼，精神力损耗严重就会导致头晕耳鸣，更严重的甚至会昏厥。 而精神力的修炼，与专注度有关，柳云姝揉着眉心兀自思索，看来她以后得常在空间里看书了。 原本柳云姝还纠结时间太短，虽然师父的藏书阁里有很多可以查阅的资料，但她时间不够，为了保证明天她能精力充沛，不得不早早休息。 柳云姝此刻非常庆幸她传承了空间，空间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她可以安心查资料了。 第二天一早，柳云姝早早起床，没成想杜均堂已经在院子里打了两圈太极了，这会儿正和田老七有说有笑，两人一看见柳云姝就冲她招手。 第175章 传承空间5 柳云姝跑到两人跟前，“师父，田爷爷，你们好早啊。” “早啊，丫头，不错，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杜均堂笑呵呵地道，“年轻人啊，就该这么朝气蓬勃的。” “嗯，云丫头是个好的，勤快着呢，早跟你说这丫头啊，错不了。” 田老七含笑点头，虽然柳云姝没拜他为师，但她的医术是由他启蒙一手调教出来的，柳云姝能得国手神医杜老的一声夸赞，他也很为她骄傲。 猛地被一通夸，柳云姝有点不好意思，她其实昨晚进空间待了快一个月时间，细细研究整理了大量资料，因着太过专注，她的精神力得以快速提升，虽然出空间后她只睡了五个小时，但睡眠质量很高，晨起时神清气爽，也难怪师父会夸她朝气蓬勃了。 田老七毕竟和柳云舒很熟，这么会儿功夫柳云舒的小脸在晨光的映照下越发的红扑扑了，他哪儿还能不知道她这是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哎呦，丫头害羞了，行了，别逗她了，说正事要紧。” “云姝啊，脸皮这么薄可不行，以后啊……，你会知道的。”杜均堂拎着软剑神秘一笑。 田老七顿时看向柳云姝的眼神就变了，杜老这是变相告诉他，以后柳云姝会是他的得意门生，脸皮这么薄可镇不住那些个桀骜不驯的师侄们。 柳云姝哪儿知道俩老爷子你来我往的眼神交锋，就品出了这么多的道道，她这会儿心事重重，有点拿不准杜老是不是玄医门后人，毕竟《玄天医典》是在杜老的藏书阁发现的，如果她不打声招呼偷藏起来的话，日后还怎么做人，但她又不好直接去问，柳云姝很纠结她该怎么开口。 “云姝啊，我刚和杜老商量好了。”田老七和杜均堂相视点头，“等下杜老和你们一起去省城救治孙父，我就不去了。” “出什么事了吗？”柳云姝诧异地看向他，田爷爷一向说话算数，况且又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说撂挑子就撂挑子了呢？ “牛局一早找来，说是需要你田爷爷配合调查，今天上午军方那边会到公安局接人，所以你田爷爷不能陪你们去省城了。” 杜均堂解释道，“不过，你放心，牛局跟我们说了军方的意思，你田爷爷是当时在场唯一的大夫，配合调查是为了给穆淑琴定罪。” 柳云姝眉头皱了又皱，牛启明的意思她明白，但她直到现在都无法确认穆淑琴背后是不是还有一双黑手，田爷爷要是出事，她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交流好书 关注vx公众号 【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 可领现金红包！ “云姝，你就放心，你田爷爷我都活这把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配合军方调查是我的荣幸，你田爷爷寂寂无名一辈子，难得能有被军方需要的时候，年轻那会儿打鬼子我都不怕，如今都黄土埋半截的人了，你说我还怕个啥？” 田老七心态很宽，柳云姝的那些顾虑他早不放在心里了，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跟杜老去省城，田爷爷在家等你们回来。” 柳云姝轻嗯一声，田老七背着手踱步而去。 杜均堂收起软剑，对柳云姝说，“吃完饭，我们就出发，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师父，您等一下，我还有点事。” 第176章 传承空间6 杜均堂转身回头，一身白衣素袍，手执软剑，晨光之下，颇有仙风道骨的风范。 此刻的杜老跟前世恩师徐长卿还真的有点儿神似，柳云姝眸光闪了又闪。 “师父，我昨晚在藏书阁逛了逛，看到居然有很多都是古籍，有的还破损挺严重的，这些应该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咱们师门竟然是世家大族啊，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门派？” “哪有什么门派，你这丫头怎么跟那些浑小子一个样，整天不好好研习医术，尽看那些武侠小说去了。”杜均堂没好气地瞪她。 “才没有，师父您可别冤枉我啊。”柳云姝很委屈，两手一摊，“我兜儿里比脸都干净，哪有闲钱整蛊那些。” “最好没有！别叫我逮着，没你好果子吃。”杜均堂严厉地道，“医术这条路，学无止境，你必须要有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勤奋执着。” 柳云姝重重点头，虚心受教，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恩师与师父的教诲都如出一辙。 杜均堂见她听进去了，欣慰一笑，“我们杜家祖先也是从方式郎中一步步精进医术，才有后来光宗耀祖的一天，这医术啊，没什么捷径可循，唯有勤勉。” 杜均堂说着瞳眸划过一抹伤痛。 “不过，世家大族什么的，那都是祖辈的荣耀了，前朝的皇家御医世家，到了如今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了，丫头你虽小，该也知道前些年我们这些成分的人家遭了多少罪。” 不再去想那些灰暗的岁月，杜均堂感慨，“如今啊，你们这一代是赶上好时候了，只可惜很多珍贵的古籍典藏都在那场运动中被毁，你现在看到的那些破败不堪的古籍，很大一部分，还都是我和杜仲那小子偷偷在废品站淘换抢救出来的，破是破了点儿，但那些可都是祖宗流传下来的衣钵，你可得好好珍惜。” 柳云姝点头称是，心道原来是废品站淘换来的，看来还真是天意，恩师说的机缘一到，该是如此。 确认杜老并非玄医门后人，只是意外得到《玄天医典》，且大概也没看过上面的内容，否者以杜老医痴的性情，绝不会放任《玄天医典》这么宝贵的医书蒙尘。 玄医门太招黑，前世恩师有空间傍身都难敌黑手，她可不想杜老再有任何闪失，柳云姝释然一笑，偷藏《玄天医典》进空间的一丝愧疚顿时消散。 用过早餐，柳云姝趁还没出发，回屋后，闪身进了空间。 之前她只顾着查阅资料，忘记整理器材了，虽然有杜老和医术精湛的外科医生在，大概也没她什么用武之地，但总归是有备无患的好。 虽说空间里的一切她凭意念可以随意取用，但她毕竟长久未归，恩师归置的东西，她还需慢慢理清，方能心中有数。 正如眼前这套银针，如果她没翻阅过恩师的《医案笔记》，大概也不会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银针，而是专门为配合灵枢九针打造的特制银针。 第177章 紧急救人1 只是，灵枢九针不单单是针灸那么简单，单凭施针手法是无法达到灵枢九针真正功效的，施针者必须在施针的同时注入灵气。 这也正是千百年来困惑世人的真正原因，普通人无论再怎么努力也完成不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必须是已经引气入体的修炼者才可以做到。 想到修炼，柳云姝不禁汗颜，昨晚进空间后，她只顾着查资料忙得昏天黑地，把洗髓丹当糖衣给嚼了，还一连吃了三粒，等她察觉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晚了，疼得死去活来差点就交代了，好在她聪明，拼着一口气整了桶灵泉水泡着，勉强生熬了过去。 许是洗髓丹服用过量的缘故，等她引气入体的时候，发现效果不要太好，她整个人一下子通体舒畅，身体感觉分外轻盈，就连皮肤都白了几个度，要不然杜老和田爷爷也不会一照面就夸她朝气蓬勃，其实是因为她气色绝佳给人的感觉。 她翻阅过恩师的手札，明白空间里灵气充盈，相比灵气稀薄的外界，更适宜修炼，柳云姝迫切想要变强，索性先在小院盘膝而坐，吸纳灵气在体内运行一周天，方才起身。 整理器材的时候，想到孙父不止需要服药，还得做手术，柳云姝除了准备针灸和成药外，还特意从库房里找出了一个多功能急救箱，将里面器材上的标识磨去，妥善处理后放到书房的架子上备用。 看着这些明显比外面高级的医疗器材，柳云姝心中暖意融融，恩师精通中医，但却力主她向中西医结合的方向发展，中医博大精深，西医直捣病灶，身为医者该取长补短，二者合一更能造福世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恩师一直都在为她积蓄力量。 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柳云姝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不知为何，此刻她分外想念远在帝都的杨振彪，这些秘密她虽然不能同他说出口，但只要有他在身旁，她的心就分外安定，此生她只希望杨振彪能陪她长长久久。 出了空间，没过一会儿，杜老就招呼启程出发，田老七站在门口跟他们挥手道别。 “丫头放心去，我在家等你们回来。” “好，田爷爷你一定要说话算话啊。”柳云姝心口涨涨的不是滋味。 柳大力和孙红梅也知道了原委，两人都很沉默，杜均堂朝后视镜瞥了一眼，很是替老友欣慰，不是亲人甚是亲人，有此情分，老友此生足矣。 “师父，您有徒弟在省医院任职的是吗？”柳云姝抱着她的帆布包笑嘻嘻地问。 杜均堂头也没回，透过后视镜与她对视，“怎么着，你师父我亲自出马还不够？你打听那么多，是不是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柳云姝一点都没小心思被戳穿的窘迫，反倒笑嘻嘻的点头，“我想跟进手术室看着做手术。” 她是有私心的，孙父的手术在这个年代做不了微创，开颅手术风险大，她不跟进去哪儿能放心得下。 第178章 紧急救人2 杜均堂目光灼灼，看了她好一会儿。 “你以后想往中西医结合的方向发展？” 柳云姝没想到杜老的反应会这么平静，轻轻点头，“师父您会反对吗？” “我到不是反对，正所谓大医精诚，医学无国界，身为医者博极医源精勤不倦是正道，只是你要知道一旦选择了这个方向，你将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杜均堂透过后视镜看着风华正茂的女孩，心下感叹，后生可畏。 “你五师兄白墨，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探索中西医结合，等到了省医院你可以找他给你指点指点。” “谢师父。”柳云姝由衷感激杜老给与她的无限包容和自由。 要知道很多老前辈在这方面都很固执，前世她曾不止一次听闻师徒为此意见不和，甚至矛盾升级到决裂走极端的例子。 柳云姝与杜老两人相谈甚欢，鲜少坐轿车的柳大力和孙红梅适应了好一会儿，也终于没那么紧绷了，放松后的俩人也偶尔参与一下话题，说笑间，时间飞逝。 杜均堂提醒柳云舒，她的这个五师兄白墨，医术精湛人冷话不多，想要得到他的指点，柳云姝必须自己努力表现，入了他的眼才成。 一直专心开车从未搭话的李伟突然惊呼。 “杜老，前方车辆出事了。” 杜均堂忙回头，前方一辆城际客车侧翻在路边，远远看去似乎还冒着黑烟。 “开快点，救人要紧！” 客车侧翻人员不好逃生，油箱一旦起火，后果不堪设想。 李伟接受过专业训练，这种情况下他也顾不上照顾车里几人的感受，猛地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如离弦的箭飞速疾驰。 柳云姝面色凝重，这个年代车辆稀少，就算是省道，往来车辆也不多，更何况车上都没通讯设备，想叫救护车都难，现在客车里情况不明，又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情况紧急。 “师父，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光靠我们几个不成，得找更多人来帮忙，而且客车侧翻肯定有人受伤，必须通知医院派救护车和医生来。” 杜均堂沉吟道，“小李，等下我们下车，你开车去附近找电话求救。” 李伟唇角抿得死紧，他的职责是保护杜老，但眼下杜老这么安排他却无法反驳，毕竟开车总比两条腿跑得快，唯一会开车的他义不容辞。 车一停，四人纷纷跳下车，跑近了才看到里面有人正挥拳狠砸前窗车玻璃。 柳大力忙转身找了块半大的石头，举在手里晃了晃，指了指趴在方向盘上的司机，里面的人看到，心领神会，扯过座椅上的外套给他遮住脑袋和脖子，他也连忙后退。 坚硬的石头在手，三两下车窗玻璃就破了个大窟窿，柳云姝见状连忙往前凑，扬声大喊，“里面什么情况，有多人受伤？严不严重？” “车里很多人都受伤了，还有三个伤得很重，需要医生和救护车，你们有多少人……” 小伙身后，有人看到救他们的来了，顿时群情激奋，年轻小伙还想说些什么，他的声音却瞬间被哀嚎声求救声淹没。 柳云姝体质经过改善，五感得以提升，没有启用天眼异能，也能看清楚昏暗车厢里的情况，心顿时沉了下来，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严重。 第179章 紧急救人3 车厢里一下子乱作一团，看到前窗玻璃砸出了豁口，好些人争先恐后往前冲，柳云姝急了，声嘶力竭一声吼，“不想死的，都给我站住不许动！” 柳云姝气场全开，吼声震天响，车厢里的人一下子全都定住了，包括正被人推搡差点就撞上玻璃碴子的年轻小伙。 “你们听着，我和我师父都是大夫，等会儿，留个轻伤的帮忙抬一下重伤员，其余人不要慌，有序撤离，记住，动作要快……” 柳云姝喊完，拽着孙红梅后退两步，以防被迸溅的玻璃渣子划伤。 “红梅姐，你们等下看到有人出来，你就和我哥把人带远点安置，差不多就那里。” 柳云姝跟孙红梅指了指距离客车两百米远的一棵大树，孙红梅脑子发懵，不过柳云姝说要她干什么，她都连连点头表示一定照做。 前去查看油箱情况的杜均堂沉着脸赶了过来，探头朝里面看，车厢里光线很昏暗，司机趴在方向盘上毫无动静，站在最前面的年轻小伙满头满脸都是血。 杜均堂神色很凝重，“车上的人都什么情况？得赶快全都救出来，油箱漏油严重，情况很不乐观……” “三个重伤，其余轻伤，但大都受惊过度，情绪有点失控。” 柳云姝指着趴在方向盘上昏迷不醒的司机。 “司机恐怕受伤很重，前窗玻璃都快砸完了，他一直都没反应，师父，车祸很可能会导致乘客多发骨折，那三个重伤的情况不明，让人随意搬动很有可能会致命，我进去确认一下伤情……” “不行！” “不行！” 杜均堂和柳大力不约而同齐声否决。 柳云姝唇角紧抿，“师父，救人是医生的天职。” “你还是个孩子！”柳大力哐当砸完最后一块玻璃，石头一丢冲她吼。 “你还只是个学生，需要确认伤情，也是我这个师父上，还轮不到你。”杜均堂警告地瞪她一眼，“你给我老实待着！” 柳云姝被一老一少喷地一鼻子灰，悻悻然转头，瞥见车厢里已经有人急不可耐想要往外爬，柳云姝瞳孔骤缩，“等等，都先别动。” “哥，把你衣服脱了给我。” 柳大力也没问柳云姝要他衣服做什么，反手就脱了递给她。 柳云姝将衣服层层包裹住手和胳膊，哗哗清理残留在边儿上的玻璃渣子。 站在最前面的年轻小伙，很快反应过来，脱了自己的衣服，照着柳云姝的动作有样学样，两人手脚麻利，残留的玻璃渣哗啦啦掉了一地。 车里的人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谁都不敢再往前挤，都眼巴巴等着两人赶快把那锋利骇人的玻璃渣子划拉完，他们也好能早点出去。 杜均堂和柳大力站在车前皆脸色铁青，柳云姝清理边儿上的玻璃碴子，顺势猛地蹿进车里去了。 俩人谁都没想到柳云姝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但是，当务之急救人要紧，任是杜均堂也不好发作，忙着指挥逃出来的乘客不许停留，能跑多远跑多远。 第180章 紧急救人4 柳云姝就近先去看司机，司机头部遭受撞击，右胳膊骨折，左腿被座椅抵在变形的车门上动弹不得，失血过多引发休克昏迷，柳云姝伸手进挎包，实则用意念从空间取了粒固元丹，掰开司机的嘴塞进去，丹药入口即化，先保住他不至于休克而死。 由于是驾驶位这一侧着地，司机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了方向盘上才没出溜下去，柳云姝眉头皱了又皱，手头没有专业破拆工具，单凭蛮力，这人还真不太好救。 多人遇险，秉持先活后死，先重后轻，先易后难的原则。 柳云姝没多耽搁，跟身边一把把她拽进来的年轻小伙嘱咐。 “司机受伤严重，暂时无法移动，我要进去看看另外两个重伤乘客的情况，你在这儿看着点，千万别叫人踩着他往外爬，另外试试看有什么办法把他的腿抽出来，就能把人救出去了。” “好我知道了。”陆涛不太放心地问，“你真的是大夫吗？我怎么瞅你还没我大呢？” “我叫柳云姝，是青阳县医院杜老的学生。”柳云姝边说边快步往后走。 “我是陆涛，你叫我涛子就成，你动作快点，我在出口这儿等你啊。”陆涛扯着嗓子喊。 实在是柳云姝动作太快，车厢里的乘客又都吓坏了，着急忙慌往外逃，陆涛看着那个逆行的娇俏身影，心被狠狠震了一下，混世魔王头一次有了拼死也想保护的人。 柳云姝很快赶到第二个重伤乘客身边，一个花季少女，右腿小腿中间部位断裂，露出深深白骨，她身旁的妇人用她染血的裤子帮她摁着试图止血，少女凄厉惨叫，疼得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妈，呜呜……疼、疼、疼……” “静静，你忍着点儿啊，不止血会死人的，疼一下就好，再一下就好。” 董桂芝双手因太过紧张而使不上力，心疼女儿遭罪，却又不得不这么做，扭头朝后车厢瞅了瞅，见人还在，稍稍松了口气。 “静静你放心啊，你姑父就在后车厢还没走，一会儿就来背你出去，你再忍忍啊……” 柳云姝在她们跟前站了一下，有点被年轻女孩的尖叫刺得头疼，未免误判，她启用异能透视确认伤情，紧蹙的眉头稍稍一松，取出一粒丹药递给年轻女孩。 “把这个吃了，可以止血。” 韩静嫌弃的看着手里的药丸，心里很是不以为然，瞧她那打扮就知道是个农村出来的土包子，她是腿断了又不是脑残了，才不会相信她一个乡野村姑能有什么止血的药。 柳云姝蹲下身子，回忆灵枢九针关于封穴止血的手法，内服丹药同时辅以针灸，止血的效果才会立竿见影，她需要立刻施针。 韩静没想到柳云姝不打招呼突然就动手，伤口上的布被揭开，连着血痂一起撕裂的痛，让韩静疼得背过去。 “啊！疼、疼……呜呜……” “该死！你个贱人在干什么？谁叫你碰静静的……” 董桂芝恼了，她家闺女打小就特别怕疼，从来没被这么虐待过，不由分说抬手就朝柳云姝劈头盖脸招呼。 “住手！都他妈给老子住手！” 第181章 紧急救人5 陆涛一把掀开妇人，单手拽起柳云姝护在身后，他刚和人一起把司机救下，回头就跑来找柳云姝，却撞见令他心脏狠狠一揪的那幕，混世魔王怒了，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董桂芝被人大力掀翻，狠狠撞上座椅扶手，疼得她直翻白眼，腿一软跌坐在地。 韩静吓傻了，缩着身子瑟瑟发抖，虽然怕死了眼前这个暴龙，但双手捂着脸却忍不住透过指缝偷偷看他，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虽然她明知这人危险，但却止不住心头小鹿乱撞。 陆涛解决了张牙舞爪的妇人，也没去管嘤嘤哭泣的断腿少女，急吼吼转身打量柳云姝。 “怎么那么傻，被人摁着打，也不知道还手，还好老子过来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柳云姝很平静地摇头，“我只是看看伤者情况，做些必要的应急处理，不过既然人家不领情，那就算了。” 柳云姝深深看了眼韩静，没再说什么。 她刚不是反应慢，而是她所处的位置距离韩静太近，她若反抗，韩静的腿很有可能就彻底废了。 上赶子不是买卖，这世上从来都是病人求着医生看病的，从未见过医生死乞白赖求着患者非要给人治病的，她没那么下贱！ 陆涛见她真的没事，总算松了口气，谁能想到他这个混世魔王也有差点吓出心脏病的一天。 陆涛知道柳云姝还要往里走，眉头皱的死紧，“你师父刚又催了，要我们都快点出去，说是客车随时都会爆炸。” “啊！”董桂芝本来还想着怎么讹人，正酝酿情绪撒泼呢，冷不丁听到客车要爆炸，她脑袋嗡地一下，整个人彻底清醒，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知道静静她姑父窝在后边在干啥，她这会儿心里慌的厉害，也不敢再指望够不着的熟人了，她拼着一口气，托着隐隐作痛的后腰爬起来，仗着自己肥胖的身子堵住了俩人的去路。 “姑娘啊，阿姨刚刚真的是太紧张了，还以为你要害静静呢，你别跟阿姨计较成不，阿姨也是没法子了，求你们帮帮忙把静静背出去啊，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阿姨说话算话，真的……” 柳云姝很无语，她看着就是那么好骗的？不过，生死攸关的时刻，她也没真的跟这种人计较，朝陆涛使了个眼色，“你速度点，除了她就剩最后一个了……” 陆涛心不甘情不愿，嫌恶地直撇嘴，他虽然混，但也知道轻重，董桂芝见年轻小伙转身弯腰欲要背人，连忙挤过去帮忙，柳云姝则趁机走人。 车尾，四人正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伤者打转。 此刻车里的乘客几乎都跑光了，柳云姝担心客车随时会爆炸，走的极快，边走还边开启异能远距离透视伤者情况，步的功夫，她已经心中有数，虚握的手里凭空多出一粒丹药，有了刚刚那对母女珠玉在前，柳云姝这次上来先表明身份。 “你们好，我是青阳县医院杜均堂杜老的学生，这是一粒固元丹先给老爷子服下，等下你们听我指挥再移动老爷子……” 柳云姝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推开，那人警告地狠狠瞪她一眼。 第182章 紧急救人6 柳云姝并未理会那人，就她观察所见，受重伤的老爷子衣着不凡，该是个有身份的人，围着老爷子的四人，只有一中年男子衣服的质地与之相仿，且眉眼脸型皆与老爷子神似，柳云姝断定这两人不是父子就是亲戚。 至于冲她投来警告眼神的那人，柳云姝直接无视，手里的丹药递向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沈长青接过丹药，审视了柳云姝两秒，年轻的小姑娘绷着小脸，周身沉着冷静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 廖永昌没想到柳云姝会有这么大能耐，竟然三两句话就让他们沈局产生了动摇，廖永昌脸色阴沉，鄙夷地瞪着柳云姝。 “你个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大话呢，我看你都还没我上高中的侄女大呢，凭你也敢冒充杜老的学生，你也不打听打听，杜老可是赫赫有名的中医翘楚，也是你这么个黄毛丫头能随意攀附的？” 廖永昌越说越激动，指着柳云姝的鼻子一副我突然恍然大悟的惊呼。 “我看你就是趁火打劫，说，你到底想干什么？瞅你应该还是个高中生，是不是不学好被退学了，想走我们沈局的关系……你说你才多大啊，怎么能这么不学好啊……” 柳云姝把药递出去，忙着确认老爷子的伤情斟酌转移事宜，没成想她思索的功夫，就被人扣了顶帽子，一连两次被污蔑中伤，柳云姝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但她没那美国时间跟个小人论长短。 柳云姝直接看向中年男人，“相信我，如果不是为了救人，我也不会冒险进来，客车随时都可能爆炸，时间紧迫，我言尽于此，你们自己决断。” “爆炸？”沈长青脸色丕变，“永昌，我相信小医生的话，你别拦着了。” “局长！”廖永昌不可置信地双目瞠圆，“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能可信啊，局长你相信我，只要把老爷子救出去，就一定能找到医生……” 廖永昌喋喋不休试图劝阻沈长青，沈长青没理会，反倒看向柳云姝同她微微颔首。 柳云姝的手已经伸进挎包，打着从空间取一床单出来充当临时担架。 廖永昌急眼了，难得能有让沈家欠他人情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叫一个黄毛丫头给搅了。 趁柳云姝翻挎包，廖永昌俯身弯腰拼着一把狠劲，一把把老爷子拦腰抱起，憋得整个人面红耳赤呼吸都有点困难，但还是硬着头皮迈出了腿。 柳云姝瞥见他的动作，瞳孔骤缩，“快放下，你不能这么鲁莽搬动，老爷子肋骨断了好几根，你这样抱他，肋骨插进肺里就坏了……” 柳云姝的惊呼声没能叫廖永昌回头，他毅然决然抱着老爷子向外冲。 沈长青听懂了柳云姝话里的意思，顿时心下大惊，边跑边喊，“廖永昌，你给我回来，快把我爸放下来，你想害死他啊……” “沈局，你要相信我，我是不会害老爷子的……” 廖永昌憋着一股狠劲儿，他誓死也要搭上沈家这条人脉。 第183章 紧急救人7 沈长青没辙，追着跑了两步，踉踉跄跄差点跌倒。 柳云姝早知道沈长青扭到了右脚，耽搁了这么久，他的右脚踝恐怕肿老高了，这也是为什么沈长青一直没亲自背老父亲逃生的原因。 李二牛招呼媳妇先走，他转身背起沈长青赶紧跟上。 四人有惊无险爬出客车，接应他们的陆涛和柳大力都快急疯了。 “快，快，快，能跑多远跑多远，要爆炸了……” 陆涛背起明显走不了路的沈长青，柳大力拽着柳云姝拼命狂奔。 等跑到大树下的时候，大家全都朝客车看去，庆幸地捂着心口，还好没爆炸，还好没爆炸…… 一看到脸色黑沉如墨的杜老，柳云姝心虚地眼神闪躲，却是意外瞥见地上躺着个人， 柳云姝一时间脑子有点懵，这家伙刚不还生龙活虎跟她唱反调呢嘛，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怎么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很快，柳云姝便有了答案。 “别看了，这家伙大概吓疯了，一个劲儿瞎嚷嚷，吵得我头疼，我让小李给他敲晕，清净会儿。” 柳云姝眨了眨清亮的水眸，想也知道这货指定没说什么好话，杜老这是见不得她受欺负替她出头呢，柳云姝顿时心生欢喜。 “谢师傅！” “哼！先别顾着谢我，你擅作主张违抗师命的事儿还没完，等下再跟你算账。” 杜均堂指着简易担架上的老爷子严厉地看向柳云姝。 “说你学艺不精，你还不服气，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伤这么重而且还是肋骨，怎么就一点常识都没有，什么防护措施都不做，就叫人鲁莽抱着跑，你知不知道，你这不是救人，是在谋杀！” “师父，我拦不住啊……”柳云姝简直有口难言。 沈长青距离两人不远，杜老训斥柳云姝的话，他都听在了耳中，也更加确认救他家老爷子的小姑娘真的是杜老的学生，而且看样子还颇得杜老看中，先看过自家老爷子，沈长青忙咬牙拖着右脚挪了过来。 “杜老，实在不是这小姑娘的错，也怪我有眼不识泰山，没第一时间相信小姑娘的话，反倒被廖永昌钻了空子……” 沈长青替柳云姝这么一解释，杜老心头的那团怒火总算灭了。 柳云姝迫不及待远程透视老爷子的伤情，这一看不要紧，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师父，糟了，沈老爷子情况不对……”柳云姝说着就朝躺在递上的老爷子扑去。 杜老心里咯噔一下，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柳云姝。 沈长青一瘸一拐跟在杜老身后走的飞快，一整颗心悬得高高的。 沈老爷子大量盗汗，嘴唇紫绀，喘不上气来，很显然断裂的肋骨插进肺里，引发脏器受损了。 杜老一看到老爷子这情况，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把脉的手都忍不住隐隐颤抖。 柳云姝唇角紧抿，“师父，我有办法一试。” 杜均堂眸色深深，年轻女孩的瞳眸深处有着坚定的自信和勇气，他微微颔首，“好。” 有了杜均堂的首肯，柳云姝很快清场。 第184章 紧急救人8 陆涛生平头一次见现场急救，却被无情驱逐，混世魔王却少见的没发脾气，乖乖坐回休整的乘客这边，大院那帮混小子要是看到这一幕，一准儿怀疑今儿个太阳指不定是打西边出来的。 韩静得知柳云姝没骗人，真的是杜老的徒弟，虽然心里不服一个乡野丫头会有这么好命，却也没再拿乔，直接就把丹药给吃了，杜老又亲自给她做了包扎。 韩静自己也不确定她到底是疼到麻木了，还是柳云姝的丹药真的管用了，总之她感觉终于没那么疼了，人也总算恢复了点精神，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陆涛。 陆涛放下她又冲向客车的时候，她差点紧张死，甚至就连杜老给她包扎，她都毫无所觉，她妈当时差点没哭晕，还以为她的腿一点儿没知觉就这么废了，谁成想，她都替他担心坏了，陆涛那小子转头就朝柳云姝那个贱人献殷勤，韩静觉着她整个人都要疯了，她一个城里人怎么能输给柳云姝一个乡野丫头，她好不甘心！ 于是乎，陆涛一脸悻悻然过来的时候，韩静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而却说柳云姝这边，没有廖永昌从旁挑唆，沈长青毅然选择毫无保留地信任柳云姝。 大家好 我们公众 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 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 年末最后一次福利 请大家抓住机会 公众号 沈老爷子已经出现呼吸窘迫，情况紧急。 柳云姝当机立断，手里的钢笔深深扎进肺部，杜均堂和柳大力帮着沈老爷子抬起上半身，灌进肺里的血顺着吸管往外流，随着引流持续进行，沈老爷子面色渐渐好转。 杜均堂和柳云舒师徒俩相视点头，明白这是见效了，紧绷的那根弦稍稍一松。 廖永昌揉着剧痛的后颈坐起身来，远远看到柳云姝拿什么东西在沈老爷子身上放血，廖永昌脸色大变。 “靠！死丫头你在对沈老做什么？” 廖永昌翻身跳起撒丫子狂奔，速度很快。 跪坐在沈老身边的沈长青，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廖永昌就冲到跟前抓柳云姝的胳膊，一片惊呼声中廖永昌被一脚踹飞。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陆涛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收回大长腿，混世魔王嚣张惯了，向来无所畏惧，但却从未被崇拜的眼神注目过，仿佛这一刻他是多么了不得的大英雄，混世魔王此刻心里莫名悸动，有种说不出的异样在心灵深处滋生。 陆涛抹了把脸，转身去看柳云姝，“云姝，你没事。” “没事。”柳云姝嗓音嘶哑，专注于观察沈老爷子的气色和出血情况，她本不想多话，以免分神，但还是补充了一句，“看着他别让他再靠近。” “好！”陆涛得令，转身就朝半天爬不起来的廖永昌走去。 沈长青跟杜老和柳云舒打了声招呼，让柳大力扶他过去。 柳云舒眼皮子都没抬，专注于手中的吸管，直到沈老爷子面色转好，紫绀消融，恢复正常呼吸，沈老爷子总算闯过了最为凶险的一关，柳云姝这才撤下吸管，杜老接手创口处理，柳云姝紧绷的心弦一松，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远远看见沈长青不知说了什么，廖永昌暴跳如雷，突然一把推开沈长青转身就朝客车的方向跑。 不好的预感袭来，柳云姝远程透视似看到客车里火花闪现，柳云姝脸色丕变。 “不好，趴下，快都趴下……” 第185章 紧急救人9 电光火石间，客车轰然爆炸，碎片四溅，尘土飞扬。 当众人揉着快被震聋的耳朵爬起来的时候，顾不得满头满身的土，纷纷后怕，浑身发软，他们差点就跟那辆客车一样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柳云姝从地上爬起来，忙去扶杜老，刚刚杜老以身为盾将沈老爷子护在身下，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师父，你还好吗？” “我没事……”杜老撑起身，没让柳云姝给他一把拽起来，急忙检查沈老爷子的伤口，确认包扎好的伤口没有开裂也没被污染，这才松了口气。 杜均堂扫了眼四周，爆炸冲击太大，劫后余生的众人情绪激动，很多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倒是没见着二次受伤求救的，杜均堂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起身多走了两步，远离沈老爷子，杜均堂这才拍打起头上和身上的土。 柳大力和陆涛架着眼神呆滞的廖永昌，将人带到离沈老爷子远远的地方，跟丢垃圾一样随手一丢，转身就走。 柳云姝眸光闪了闪，廖永昌虽然表面上没受伤，但怕是离得太近，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到魂儿都丢了，柳云姝一点儿都不同情他。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虽说人都救出来了，但司机和沈老爷子都还命悬一线，虽有她的丹药吊着命，但终归需要专业治疗。 “师父，救护车什么时候到？司机和沈老都等不起……” 杜均堂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快了，大概再有十来分钟就到，小李的电话是打给你五师兄白墨的，白墨说尽量在九点前赶到，现在距离九点还有不到十分钟。” 柳云姝轻轻点头，有白墨师兄协调，派救护车应该不是问题，她也就放心了。 “师父，休息一下，补充点水和食物，等去了省医院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杜均堂不置可否，刚刚忙翻了，也没感觉，被柳云姝一提，他才注意到嗓子都快冒烟了。 柳云姝很庆幸之前她在空间忙翻天，特意一次性做了很多饭团和各种简餐放在厨房里，空间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对于食物不仅保鲜还能保持刚出锅的热乎劲儿。 不过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柳云姝没大大咧咧拿热乎乎的饭团出来惹人侧目，她用意念将饭团泡在清凉的灵泉水里直到饭团变凉了才取出来。 扶着杜老回到沈老爷子身边，柳云姝从挎包里拿出三个饭团，杜老，沈长青和李伟各一个。 沈长青的水壶丢了，李伟便将他的水壶和沈长青共用。 柳云姝将李伟和杜老的水壶拿在手里掂了掂，实则瞬间就将里面的水，换成了空间里的灵泉水，为了不叫杜老生疑，她还特意兑了半壶灵泉水烧的热水给杜老。 安顿好杜老这边，柳云姝也没忘了自家哥哥。 劫后余生的人门情绪波动很大，急需慰藉，陆涛一见柳云姝竟然有吃的，跑来死皮赖脸硬抢了一个，惹得柳云姝无力吐槽，念他救人有功，体力大量消耗，她本来就打算着他的那一份饭团和灵泉水的，结果被他这么一搞，柳云姝断定他精力太过旺盛，索性把灵泉水给他免了。 不知道陆涛要是知道他此刻错过了什么，会不会跳脚。 第186章 紧急救人10 白花花的冷饭团咬下去的第一口，陆涛差点连舌头都吞了，简直太好吃了。 陆涛眼睛亮闪闪，看向柳云姝的目光满是惊艳，“这个饭团你是怎么做的？怎么这么好吃？” 吃过柳云姝的饭团，陆涛表示他吃了十八年的饭瞬间被秒成了猪食。 忙着往嘴里塞的柳大力点头附和，自家妹子手艺又精进了，经过她的巧手，普普通通的饭团都赶上精心熬制的药膳了，甚至，柳大力都觉得嘴里的饭团，比家里卖的药膳还要好吃百倍。 柳云姝笑而不语，空间仓库里的大米和灵泉水做出来的饭团，内里还有她秘制的红烧肉，能不好吃才怪，况且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能吃饱饭都是一种奢侈，更遑论追求极致的口感了。 柳云姝默默垂眸，空间仓库里除了草药，还有一角是专门存放粮食果蔬的，她一早就打算这些好东西等回到家，先紧着给家里人调理身体用，没成想，爸妈还没受益，倒是先便宜这些有缘人了。 陆涛在第二口吃到肉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从未有过的滋味俘获他的味蕾，陆涛只觉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一扫疲惫周身元气满满，充满了力量，陆涛眼睛大亮，三两口干完手里的饭团，冲柳云姝招招手。 “云姝啊，还有没，再来一个，饭团太小了，都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柳大力原本小口小口咬着慢慢吃，生怕吃得太快没品出滋味，浪费了自家妹子的一番心意，没成想，陆涛那小子居然一个不够，还想再要，柳大力顿时就不乐意了。 他虽然不知道柳云姝什么时候做的这么好吃的饭团塞进挎包的，可就她那不大的挎包，看着也成不了几个饭团，都拿出来分了，等下云姝和红梅还吃什么。 于是乎，陆涛话才一落，护食的柳大力一把把饭团全塞嘴里，杠上虎视眈眈盯着挎包不撒眼的陆涛。 “呿！我们家粮食可不富裕，能匀一个给你，你就知足，不许再打我们家饭团主意。” 可领！ 陆涛俊彦一垮，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不过，混世魔王怎么能轻易败北，陆涛眼底滴溜溜一转。 “你们是青阳县的，对，我以后会在青阳常住，你们家粮食不富裕没关系，我以后可以带粮食和菜找你们做啊。” 柳大力一呆，居然还可以这样操作？ 随即柳大力忙不迭摇头，真要是让客人带粮食带菜上门，他爸一准儿拿扁担拍死他。 柳云姝亦是唇角一抽，果然吃货的潜力是无穷的，还真拿她当大厨了。 不过，陆涛这货绝对是个潜力股，柳云姝也没拒绝的那么干脆。 “家里做客有点不太方便，再有两天我就要开学了，恐怕没什么时间招待，不过，我们家打算在县城开家饭店，专门做药膳，你要是想改善伙食，到时候可以常来。” “咦？真的吗？”陆涛眼睛贼亮，嘴巴咧得大大的，“那敢情好，嘿嘿！”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第187章 紧急救人11 可领！ 沈长青一瘸一拐拖着右腿走来，听到三人有说有笑，分外热闹，不禁感慨，年轻真好啊，才经历生死大劫，转眼就跟没事儿人似的笑得这么开怀。 一听是沈长青的声音，柳云姝忙转身。 “沈局长，您怎么过来了？沈老爷子有什么不妥吗？” “不是。”知道柳云姝误会了，沈长青连忙摆手，心下却很触动，难怪杜老对柳云姝这小丫头的评价那么高，丫头这心性可不就是杜老口中的医者仁心么。 沈长青目光虚闪，脸上露出一抹难色。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来是想问你手里还有饭团没？我想再要两个、呃，一个也成。” 沈长青说着突然一顿，从柳云姝的衣着，不难看出她家里并不富裕，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家里能有富余粮的还真不多，他明知道这么做柳云姝可能会犯难，但他还是舔着脸过来了，沈长青苦笑着解释。 “李二牛，就是刚刚救我出来的那个小伙子，你也见过的，他饿得肚子咕噜噜直叫，我也是吃完了饭团才注意到。 想着人同志为了救我，差点耽搁了逃命，我就想给他整口吃的，可我们从客车上逃出来啥吃的都没带，我身上倒是还有粮票和钱，你看我跟你买成吗？” “哎，谁还没遇上个坎啊，都是革命同志，这种时候，谈什么钱不钱的，要是让我妈知道了，一准儿敲打我。” 柳云姝连连摇头，手伸进挎包取出两个饭团递给他。 “这两个先拿给李二牛和他媳妇垫垫肚子。” “哎，好，真是个好丫头，今儿个太乱，旁的就先不多说了，以后到了县城一定要来家里坐坐啊。”沈长青郑重邀约，看向柳云姝和柳大力的目光很热络。 柳云姝眉眼弯弯笑着道，“好，到时候一定叨扰，沈局长可别嫌我们烦啊。” “哎，你这丫头说的那叫什么话，你沈叔我还指望你这个座上宾常来常往呢，再喊沈局我可跟你急啊，快喊声沈叔我听听。”沈长青一改严肃，如一个长辈般慈爱看着她。 “……沈叔。”柳云姝从善如流道。 “诶！记得以后都这么喊，别再忘了啊。”沈长青心满意足，乐呵呵揣着两个饭团走了，危难之处见真情，杜老和柳云舒就是他们沈家的大恩人，这份恩情他们沈家铭记于心，沈长青在心中如是道。 沈长青来去匆匆拐走两个饭团，柳大力傻眼，等下他要怎么跟红梅交代。 陆涛瘪瘪嘴一脸憋屈，早知道他也采取哀兵之策好了，深谙兵法之道的混世魔王，头一次大呼失策！ 柳云姝左顾右盼遍寻不着孙红梅的人影，奇怪地皱了皱眉。 “哥，红梅姐呢？我这儿还给她留了饭团呢。” 包里居然还有？柳大力郁结的心瞬间敞亮，忙朝大树那边一指。 “那个断了腿的小姑娘水壶在客车上没顾上拿，红梅把她的水壶拿给那个小姑娘去了。” 柳云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孙红梅和韩静有说有笑，柳云姝正欲往过走，却看到了令人气愤的一幕。 第188章 紧急救人12 前一刻还说说笑笑，下一秒，韩静突然变脸，扬起水壶就朝孙红梅脸上砸。 “该死的，你故意拿有沙子的水，想呛死我啊……” 孙红梅被砸懵，抚着额头大晃了一下，紧接着就软软倒地。 旁边的人一声惊呼，慌忙去扶倒地不起的孙红梅。 咳得整个人都快废了的韩静眼睛都瞪直了，有没有搞错，不就被砸了一下嘛，咋就晕倒了？ 韩静整个人都不好了，柳云姝身边的人也跟柳云姝那个贱人一样的奸诈，装得跟个傻大姐似的，其实就是看她穿的好想讹她钱，韩静简直越想越可气。 柳大力和柳云舒拔腿狂奔，陆涛后发先至，一把掀翻试图给孙红梅掐人中实则暗下黑手的韩静。 “不想老子弄死你，你就别碰她！”陆涛厉声呵斥。 陆涛对韩静这个花痴女厌恶至极，他们那个圈子对于这种女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早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韩静的本性，对于韩静他敬谢不敏，才不想招惹这种比狗皮膏药还恶心的女人。 却是不想这女人竟然三番五次挑衅，还胆敢把手伸向柳云姝身边的人，陆涛的脸黑的不能再黑，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处在暴怒临界边缘的混世魔王周身充斥着戾气。 韩静瑟缩了下身子，浑身泛冷，有点不太敢去看此刻的陆涛。 “红梅，红梅你醒醒，你不要吓我，你快醒醒啊……”柳大力慌了神，抓着孙红梅的胳膊使劲儿摇晃，试图唤醒她。 柳云姝先用异能查看，确认没有致命伤，这才松了口气，抓过孙红梅的手腕仔细探脉。 柳大力极力克制自己不给柳云姝添乱，但还是忍不住问，“云姝，红梅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 柳云姝眉目一松，很快确认道，“是中暑，红梅姐这段时间一直照顾孙叔本来就没休息好，再加上刚为了救人太紧张，估摸红梅姐自己都没注意到身体不舒服，才被一砸就晕倒了……” 一向老实木讷的柳大力首次动了真火，怒瞪韩静，“红梅好心好意拿水给你，你干什么砸她？” 韩静将柳云姝的话听在耳中，恍然孙红梅真是被她给砸晕的，心底仅有的那么一丝愧疚，在瞥见陆涛目不转睛看着柳云姝的时候消弭无踪，韩静死死咬着唇角，靠在她妈怀中没吭声。 迟迟没等到韩静给个说法，柳大力抱着孙红梅腾不开手，心口憋着一团火，脸色非常难看。 柳云姝唇角紧抿什么也没说，低头垂眸忙着给孙红梅喂了粒丹药，又给她扎了几针，直到孙红梅脸色好转，呼吸逐渐平稳，柳云姝这才取下银针。 “好了？”柳大力见柳云姝在收拾用具，眉头皱了又皱，“红梅怎么还没醒？” 柳云姝回了柳大力一记宽慰的眼神，“红梅姐大概是太累了，再缓一会儿，应该就能醒了。” 柳大力高高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但心口憋着的那团火却怎么都灭不了。 关注公 众号 收好针灸包，深深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孙红梅，柳云姝眼底一片冷沉，径直朝韩静走去。 第189章 霸气开撕1 关注公 众号 韩静抱着伤腿疼得浑身发抖，董桂芝让人去请杜老，却是不想，刚刚韩静无理取闹的举动犯了众怒，任凭董桂芝抹开面子低声下气求人，也无济于事，没人想替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跑腿。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刚刚柳云姝和杜老才救了大家伙儿，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也没见过转眼就恩将仇报的，众人无不愤然，韩静这做派，如果搁早几年，一准儿拉去游街批斗。 柳云姝意味深长地瞪了眼陆涛，暴龙一样的混世魔王瞬间被打回原形，陆涛摸了摸鼻子别开眼不去看她。 韩静疼得浑身颤抖，仍不死心，密切关注陆涛的一切动静，原本还气愤陆涛太无情，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她委屈的嘴唇都快咬出血了，陆涛都没正眼看她。 却是不想，柳云姝过来，只一眼，脸黑的跟个包公似的陆涛立马就换了张脸，韩静气得连剧痛的伤口都忘了。 瞪着来者不善朝她走来的柳云姝，韩静气不顺地直咬牙。 “你要干什么？” 柳云姝居高临下睥睨地眯着她，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下一秒。 啪啪两记耳光。 韩静被抽得耳朵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痛，韩静有那么一两秒大脑一片空白。 “啊！柳云姝你个贱人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个恩将仇报的狗东西！” 柳云姝双手叉腰，眼底泛着冷光。 “天杀的小贱人，敢打我家静静……我跟你没完！” 董桂芝没想到柳云姝会这么泼辣，说动手就动手，董桂芝跳起来就去抓柳云姝。 陆涛手疾，挥手一个手刀下去，董桂芝顿觉胳膊都快断了，疼得她慌忙撒手。 柳云姝冷冷看着一脸愤然的韩静，语气分外冷沉。 “我家红梅姐心地善良才借水给你喝，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没说声谢也就算了，还拿水壶把红梅姐砸晕，红梅姐为了救人活活累到中暑，你就是这么报答救命恩人的？ 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谁也不会对你施以援手，就应该放任你自生自灭才是，我们帮忙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没人欠你的……” “谁要你们救了，再说了，救我的是陆涛，又不是你柳云姝，我要报恩也是对人家陆涛，关你屁事！” 韩静歇斯底里一声吼。 众人眼神全都变了。 柳云姝和陆涛对视一眼，陆涛嫌恶地直摇头，“还不都是你非要我把她背出去的……” 柳云姝一阵无语，看来她的第六感一点没错，陆涛这货自己个儿招的烂桃花，害她和她身边的人莫名其妙被针对。 陆涛见柳云姝面色不虞，心里很堵，又被韩静含情脉脉的目光恶心的不行，暴虐地很想揍人，奈何这些人忒弱一点儿都不抗揍，他每每动手都要拿捏方寸，忒累，忒烦，打个架都不能来个痛快，都快憋屈死他了。 韩静昂着头满目阴鸷，“柳云姝你个贱人，你果然就想勾引，当着大家的面跟陆涛眉目传情，你还说你……” 啪啪，稳准狠两巴掌。 “韩静你少拿你那些龌龊心思揣度别人，多行不义必自毙，韩静你最好别有求我的一天！” 第190章 霸气开撕2 柳云姝撂下话转身就走，多待一秒，她都怕忍不住手痒，一把药粉灭了韩静那个不可理喻的神经病！ 她也总算明白刚刚陆涛憋屈个什么劲儿了，被韩静这种人盯上，简直比吞了只苍蝇还令人恶心。 “站住！打了人就走，还有没有天理了……小贱人你他妈给老娘站住！” 董桂芝急赤白咧大喊，却是再也不敢抓挠柳云姝，刚刚的教训，她此刻胳膊都还疼得厉害，尤其陆涛还跟那儿虎视眈眈，董桂芝更不敢轻举妄动，但也绝不想就此放过欺负人的柳云姝。 董桂芝正愁该怎么办，倏地，眼睛一亮，激动地朝远远走来的人大力挥手。 “永昌，永昌啊你快过来，你再不过来，你侄女可就要被人给欺负死了……” 围观的众人忍不住一阵唏嘘，当妈的是这么个德行，也难怪能养出那样的闺女了。 看清来人是谁，柳云姝心里头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要不要这么巧？ 廖永昌就是韩静的姑父！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才走了两步，柳云姝索性站定，她倒要看看廖永昌这个差点害死沈老爷子的罪魁祸首，能有什么话说。 廖永昌来势汹汹，一看就是奔柳云姝找茬来的，柳大力暗自叫糟，想起身却被柳云姝一记眼神制止。 随即就看到陆涛一副保护者的架势站在了柳云姝身边，柳大力心下一松，算这小子有良心，没有白吃他家妹子的饭团。 然而，此后多年，当柳大力怎么赶都赶不走陆涛这个吃货时，他就再也不这么想了。 不过，此刻陆涛确实是保护柳云姝的不二人选，廖永昌的到来让气氛有了一丝凝滞。 李二牛站在围观的人群中，看了好一会儿，此前他不小心在沈局长面前露了怯，沈局长知道他没吃早饭，非说要给他整口吃的，他很不好意思，就躲了起来，没成想竟叫他看了出大跌眼镜的戏。 不过，好在柳云姝那个小丫头，看似柔柔弱弱的，没成想，以一敌二竟然占了上风，李二牛也就乐得在旁观瞻。 直到廖永昌出现，李二牛脸色立马就变了，当时他就跟前，他很清楚廖永昌为什么记恨柳云姝，心知不好，忙跑去搬救兵。 柳云姝正叮嘱陆涛等下他先别动手，蓦地，眼睛余光瞥见李二牛匆匆远去的背影，瞳仁深处闪过一抹促狭。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 众号 看书还可领现金！ 她本来是想给廖永昌留面子的，但似乎没必要了。 廖永昌很快就站到柳云姝跟前，咬牙切齿地怒瞪她。 “你个该死的黄毛丫头，三番五次坏老子好事，现在又来找一个伤患的茬，你到底想怎样？” “呵呵，我不过就是不想被一条疯狗乱咬而已，哪里有错了？”柳云姝嘲讽冷笑，“怎么着？就许她韩静信口雌黄污蔑人，还不许苦主找回场子了？可真是没有天理了……” 柳云姝有样学样，立马将董桂芝的话又还给了她。 “你才信口雌黄，你才是狗，你们全家都是狗东西……”董桂芝气坏了，脸上横肉乱颤。 第191章 霸气开撕3 董桂芝是半个文盲，生平最恨有人跟她拽词。 董桂芝自打嫁入城里，她就始终以城里人自居，打嘴仗她从来就没输过，撒泼打滚谁都不是她对手，她家男人又在供销社当官，这个世上谁都不会跟自己个儿肚皮过不去，是以她被捧惯了，从来就没人胆敢这么跟她怼过。 没成想，柳云姝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说个话居然文绉绉的，怼人都不带脏字，对于董桂芝来说，简直就是触了她的逆鳞。 董桂芝的眼神恨不能吃了柳云姝。 “别扯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我们家静静本来就受了重伤，被你这么一打，伤势加重了，她以后的腿能不能走路都还是个问题，我们家静静以后腿的治疗费用都得你来出！” 柳云姝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陆涛却不干了，指着董桂芝的鼻子怒目而视。 “你脑子有病，你闺女满嘴喷粪污蔑人，云姝妹子打她嘴巴子，干她下半身屁事！” 陆涛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又变，眼神愈发地古怪了起来。 柳云姝没好气地怼了陆涛一肘子，“好好说话！” 陆涛嘿嘿一笑，高昂着下巴一脸邪气。 刚刚某人不是嫌云姝妹子说话太文雅她听不懂吗，没关系，他说话直啊。 柳云姝简直可以想见董桂芝和韩静的脸能有多黑了，不禁苦笑着一把将陆涛扯到身后，警告地瞪他一眼。 “不许乱来，我们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没工夫跟些个不相干的人扯皮，等下要是闹到派出所耽搁了正事，我可削你啊。” “啥事？需要我帮忙吗？”陆涛拍着胸脯道，“省城我也有认识的人，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说。” “你就是想打架。”柳云姝看他那洋洋得意的劲儿就想敲他，“我们是去救人，你要是会开刀做手术就亲自上。” “……”陆涛秒怂，这个他还真心不会，就是他家老子手下那帮人也没谁会啊。 柳云姝抓着陆涛交头接耳，小声嘀咕。 董桂芝被陆涛丝毫不留口德的话给气瘟了，好半天没都没缓过神儿来。 韩静没想到陆涛会为了柳云姝，这么作践自己，整个人都懵掉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她出现了幻听，瞪着眼睛，就那么怔怔地看着陆涛。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只见柳云姝拽着陆涛当众玩亲亲，韩静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啊！你们两个……呜呜，我不要活了……” 董桂芝原本还想拽上廖永昌，一起教训柳云姝和陆涛那两个不懂人事的。 却是不想，韩静突然惨叫一声，吓得董桂芝忙俯身抱住接受不了刺激的韩静，董桂芝抬头就要骂人，却是不想叫她发现了不得了的事实，董桂芝这个当妈的哪能不了解她家闺女的小心思，顿时就怒了。 “作孽吆，真是作孽吆，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都该拉出去批斗再游街示众……” 众人一阵无语，跟着李二牛急急赶来的沈长青和杜均堂脸色铁青。 第192章 霸气开撕4 柳云姝刚按住陆涛这只暴龙，转身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师父和沈长青，眸光一阵虚闪，也不知道两人来多久了，脸色都那么难看，忙冲两人挤挤眼。 杜老和沈长青，一个人老成精，一个深谙权术，柳云姝阻止他们此刻露面，该是别有用心，沈长青刚还担心小丫头被人欺负，这下总算放心了。 再看身边杜老一副老神在在一点儿都不担心的样子，沈长青不禁更加好奇柳云姝这小丫头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杜老一放心下来，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柳大力和孙红梅，撇下沈长青挤出人群朝昏迷不醒的孙红梅奔去。 沈长青欲要去追，却被李二牛拽住，李二牛好心替他解释。 “听说那是云姝妹子的未来嫂子，刚刚为了救人有点中暑都没顾上，人还挺热心的，围着轻伤的乘客忙里忙外，结果韩静那丫头不识好歹，人家好心借她水壶喝水，韩静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拿起水壶就给人砸晕了。 这不柳云姝那丫头也急眼了，给了韩静俩耳光，本来，这事都是韩静没理，大家伙眼睛都是雪亮的，谁都不会去帮韩静那对母女，谁知道，那个一根筋的廖永昌居然是韩静她姑父，我一瞅就知道要坏事，这不赶紧地就去找你们了……” 沈长青刚刚急着往过赶，他都还没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刚看到柳云姝的人影，就听到董桂芝和韩静唱作俱佳的辱骂，他和杜老都气坏了，可听李二牛这么一说，沈长青顿觉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再看廖永昌的目光不免多了几分审视。 柳云姝走到距离韩静步的距离停了下来，先用异能查看了一下韩静的伤，确认她的腿被包扎的很好，整这么大阵仗都没沁出多少血。 可见韩静虽然怨毒了她，却把她给的气血丹吃了，否者就韩静的伤情，她早该因失血过多而萎靡不振了，哪儿还能这么亢奋地时不时抽风。 想到居然都是她给的丹药的功劳，柳云姝此刻的心情简直了，恨不能把气血丹从韩静嘴里抠出来。 “韩静妈妈，既然你想跟我算账，那咱就算算，先说好啊，到时候你可别赖账。” 董桂芝眼睛瞪得溜圆，“死丫头，小小年纪，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我董桂芝什么时候赖过帐了，啊不对，死丫头，你少唬我，我们家静静什么时候欠过你账了，我怎不知道？” 董桂芝说着还特意瞄了眼韩静，韩静先是摇头，忽的瑟缩了下身子，猛地朝柳云姝看去。 站得离她很近的廖永昌被她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我、我吃了她一粒药丸子。”韩静低不可闻的嗫嚅。 董桂芝心口突突一跳，“你什么时候吃了的？那种来路不明的药是能谁便吃的吗？要是吃出什么问题可怎么办？” “什么药丸子？”廖永昌想到当时在车上柳云姝好像也给了沈局一粒药丸子，难不成就是那个？ 想到那种可能，廖永昌瞬间有了底气，看向柳云姝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第193章 霸气开撕5 沈老爷子那是什么身份，文坛泰斗，国宝大师级人物，凭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敢乱来，不是他廖永昌恶毒，实在是柳云姝那小丫头忒放肆，自己找死，他也拦不住啊。 廖永昌眼底闪着兴奋的光。 “你一个黄毛丫头哪儿来的药丸子，还说你不是骗人的，你在车上拿出来的药丸子都是一样的，给静静吃，也还给沈老爷子吃，你当你手里的药丸子是仙丹啊，什么病症都能治……” “呵呵！”柳云姝嘲讽冷笑，廖永昌无厘头的揣度令她很无语。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廖永昌这货急赤白咧攀附沈家必有所图，而她不管是无意还是巧合，在廖永昌眼里，都是因为她的出现，导致他没能达成夙愿，反而还为此得罪了沈家，廖永昌急不可耐找她麻烦，她一点儿都不意外。 柳云姝幽幽扫过脸色青黑的廖永昌，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韩静身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 “我手里的药丸子有没有功效，谁用谁知道，韩静你说我说的对吗？” 韩静很不想承认柳云姝的药丸子确实有效，她当时也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又因杜老就在跟前，她也才敢把那药丸子吃了的。 谁知道，那药丸子入口即化，药香浓郁，没一会儿工夫，她就感到没之前那么疼了，整个人也恢复了点精神。 当时她还想着柳云姝一个乡下野丫头，哪儿可能有那么好的药，有也指定是杜老拿给柳云姝的，她打小就怕疼得厉害，难得遇见这么好的药，她当然不能放过，想多跟杜老讨要点存着备用，哪儿成想，杜老言辞凿凿柳云姝手里的药不是他给的。 若是之前韩静还对杜老的小气心存不满，此刻面对柳云姝的咄咄逼人，韩静的心动摇了，看向柳云姝的目光多了一丝嫉妒与不甘。 “那药丸子明明是你白送给我的，你当时可没说要钱，这会儿我都吃了，你才跟我说，你这是趁火打劫！摆明了就是坑人……” “呦呵！看来我的气血丹效果挺不错的嘛，你都流那么多血了，搁别人早精神萎靡脑子混沌了，你可倒好，头脑清楚条理清晰，还说不是我气血丹的功劳？”柳云姝笑了。 韩静慌了，“我承认药丸子效果很好，但是你当时明明就是白给我的，我凭什么不能吃。” “凭什么？”柳云姝笑容敛去，眸色一凝，“凭你恩将仇报，凭你狼心狗肺，凭你不配为人！” 柳云姝一连三叠，字第铿锵，每一个字都仿佛一记耳光，重重扇在韩静脸上。 围观的众人直呼痛快，就差没给柳云姝鼓掌了。 陆涛更是佩服得无以复加，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策，动手什么的那都是下下策了。 陆涛垂眸轻蔑地眯了眼不知死活的韩静，仿佛是在看一坨屎。 韩静脸色苍白如纸，陆涛的眼神彻底压垮了她强撑的最后一抹精神，然而死死闭上眼睛许久，韩静赫然惊觉她都做好准备了，却愣是没晕过去，一丝不好的预感袭来，韩静整个人都不好了。 柳云姝气场全开，敏锐察觉到韩静的不对劲儿，柳云姝先是怔了一下，继而狡黠一笑。 第194章 霸气开撕6 有时候药效太好，也未必全都是好事，看着韩静想晕却偏偏晕不了的憋屈样儿，柳云姝莫名被取悦了。 她的气血丹，用的可是空间仓库里的草药，据恩师笔记记载，空间出品的草药蕴含灵气，药性几乎是外界的百倍，再加上她用空间里的炼药炉对草药进一步提纯，小小一粒气血丹能抵万千补气血的良药。 韩静得了气血丹的补益，短时间内还真是想晕都难。 董桂芝抱着‘昏迷不醒’的韩静急疯了。 “啊！柳云姝你个挨千刀的，你是非要逼死我们才甘心啊……” “静静，静静你快醒醒，你不要吓妈啊……” “杜老，杜老你快救救静静啊！” “她姑父啊，我求求你了，你快给杜老下跪求人啊……” 董桂芝一再苦苦哀求，然而廖永昌却直挺挺站着不动，胸膛剧烈起伏，冷冷瞪着柳云姝。 “你这个恶女，刚刚在车上为了抢功污蔑陷害我，差点害大家都没命，这会儿又要逼死静静，我也不等扭送你到公安局再说了，我现在就把你的真面目公布于众，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几时。” 廖永昌的话信息量太大，炸得不明就里的众人一阵哗然。 李二牛气地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廖永昌的脑子不是早先叫驴给踢了，就是刚才被爆炸给震傻了，正常人谁这么虎啊！ 柳云姝等的就是廖永昌这话，她也不恼，面不改色，就那么似笑非笑地迎上他的目光。 “我堂堂正正做人，光明磊落做事，我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真面目？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别怪我告你诽谤污蔑！” 廖永昌被柳云姝云淡风轻的语气给刺激到了，似乎他怎么着都是错的，本来就急功近利的廖永昌心头无名火蹭蹭往上蹿。 “我拼死救出沈老，怎么还就……” “永昌，够了！” 脸色青黑的沈长青走出人群，先是挥手示意大家都安静，才眸色深沉地看向廖永昌。 “永昌，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老爷子好，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总之都没存坏心思，这一点我心里有数，所以对你我也是心存感激的。” 沈长青的这番话，令神情激愤的廖永昌热泪盈眶，溜号的理智也渐渐回笼，意识到他都干了些什么，廖永昌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看得出廖永昌很激动，似乎被他说得有点情难自控，沈长青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永昌啊，你必须得承认，术业有专攻，救人光靠蛮力是不行的，小神医当时就诊断出老爷子肋骨断了，不能随意搬动，否者后果严重。 可能在车里的时候太乱，大家也都有点慌，所以你没太听明白小神医的意思，不过，当时客车随时都会爆炸，小神医也没时间解释那么多，才说话直了点。” 沈长青说着朝柳云姝看去，目光深幽满是期待。 柳云姝轻嗯一声，唇角紧抿没说话，表示无言的抗议。 沈长青拿她突来的孩子气没辙，但他有他的苦衷，只能无奈苦笑。 廖永昌脸色白得发青，目光涣散，整个人犹如被抽干了精气神直挺挺倒下。 “啊！”韩静忽的凄厉惨叫。 第195章 霸气开撕7 事情发生的太快，谁都没想到竟会那么寸，一时间全都傻眼了。 柳云姝眼皮子直跳，这都什么事啊！ 她明明是想当众揭穿廖永昌居心不良，连带狼心狗肺的韩静一起被人唾弃。 这个年代娱乐八卦少，相信不消几日，廖永昌和韩静就能在整个青阳县臭名昭着。 只可惜，她刚把火烧起来，就被沈长青打断，她一口恶气哽在喉头，实在无法理解沈长青为什么要包庇廖永昌。 却是不想，沈长青好心办坏事，非但没保下廖永昌，还把韩静也坑惨了。 柳云姝都有点没眼看了。 以廖永昌砸下去的角度，还有那清脆的咔嚓声，韩静的腿这下彻底完了！ 果然，韩静嗷的一声惨叫，再也顾不上装昏迷。 “啊！疼疼疼……呜呜……” 董桂芝懵了，她抱着韩静半坐着，廖永昌倒下来的时候就擦着她鼻尖而过，当当正正砸在韩静的伤腿上，董桂芝一整颗心都凉透了。 “廖永昌你个杀千刀的，你还不快给我起来……” 廖永昌是接受不了事实真晕了，任凭董桂芝怎么推搡都纹丝不动。 楞住了的众人被董桂芝杀猪般的嚎叫惊醒，慌忙七手八脚将廖永昌抬走。 下一秒，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截血淋淋的小腿骨碌碌滚落，掉进一旁的草丛里。 董桂芝骇得眼睛暴突，嘴巴张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整个人都僵硬了。 韩静疼得死去活来，嗷嗷惨叫，周遭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她都毫无所觉。 杜老黑着脸疾步走来，“云姝，你去处理断肢，我去看看那丫头。” “好。”柳云姝轻轻点头，韩静个倒霉悲催的都成这样了，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身为医者，柳云姝本能的反应是救人。 前世柳云姝曾经跟同事辗转科室，大大小小的手术也都有观摩实习，深知第一时间对断肢进行紧急处理很重要，关乎断肢还能不能接上。 一旦投入工作，柳云姝面色肃然冷沉，整个人周身气场大变，就着现有所剩不多的纱布给断肢做前期处理。 杜老给韩静的断肢创口做检查，发现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断肢遭重力挤压，二次断裂还有挫裂伤，伤口参差不齐，续接都是个难题，不过此刻杜老棘手的问题却是止血。 “云姝，我手边止血药用完了，光靠纱布不成，你之前给她的气血丹还有没？她这个样子怕是撑不到救护车和医生来，必须先给她做一下预防措施。” “气血丹她服过一粒就够了。”柳云姝埋首手头的工作，头也不抬地说。 杜老古怪地瞪她一眼，不过，柳云姝向来稳重，这种时候应该不会跟他打哈哈，杜老不禁皱着眉头去给韩静把脉。 相对于杜老对柳云姝的了解和信任，董桂芝此刻都快气炸了，死死瞪着抠门的柳云姝，要不是生怕影响正给韩静把脉的杜老，董桂芝早骂柳云姝个狗血淋头了。 杜老却是越把脉越心惊，时不时瞥一眼神色泰然的柳云姝。 柳云姝拎着处理好的断肢过来，被师父古怪的眼神盯得头皮一阵发麻。 第196章 霸气开撕8 柳云姝回以淡淡苦笑，眨眨眼表示很无辜。 她也没想到气血丹药效忒好也会是个bug。 瞧着韩静疼得生不如死却楞是没昏过去，只能活活生挨的惨样儿，柳云姝都不免有点同情她了。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这回她是说什么都不会再上杆子找不痛快了。 医生也是人，谁还能没个脾气了！ 柳云姝唇角紧抿，无视董桂芝怨毒的目光，顺手把用纱布包裹好的断肢递给陆涛。 “拿好了，碰坏了，小心赖上你啊……” 陆涛‘靠’了一声，虎目瞠圆，心里暗骂：小爷我这都是招谁惹谁了！ 陆涛还没发作，董桂芝却先不干了。 “柳云姝你个杀千刀的！我们家静静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啊，你怎么能这么恶毒，连她的断腿都不能好好善待……你可叫我这个当妈的怎么活吆……” 柳云姝被气笑了，当即朝陆涛挥手。 “涛子，既然阿姨这么不信任我们，你还是赶紧把断肢还给阿姨，免得断肢出点儿什么问题，你小子可吃不了兜着走。” 陆涛得令满心欢喜，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拎着断肢，三步并作两步，猛地冲到董桂芝跟前。 柳云姝被陆涛一副猴急的架势成功逗乐了，略过脸色黑沉如墨的董桂芝，冲杜老眨眨眼。 杜老的心思全在韩静的脉象上，越琢磨越心惊气血丹功效之强大超乎想象，忽的，杜老眼底闪过一抹惊诧，心脏剧烈收缩，看向柳云姝的目光多了一抹深意。 柳云姝似有所感，迎上师父深邃的目光，仿佛带着远古气息的凝滞感扑面而来，柳云姝心下一沉，难道，师父发现什么了？ 柳云姝和杜老眼波流转间，陆涛把断肢强硬地塞给了董桂芝，容不得她拒绝，陆涛一转身就蹿出老远，坚决远离韩静母女俩。 韩静疼到整个人都崩溃了，泪眼婆娑间，眼前忽的出现一截断腿，骇她一大跳，看清断腿脚上的低跟凉鞋竟然和她脚上的一模一样，韩静慌忙低头，惊恐尖叫，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恰在此时，救护车呼啸而至。 董桂芝看到穿白大褂的医生下车，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心下暗自松了口气，这下她总算不必非指着同柳云舒沆瀣一气的杜老救静静了。 董桂芝一手搂着昏过去了的韩静，一手颤颤巍巍托着断肢，拼尽了全力呼喊，“医生，医生快来啊，快来救救我们家静静啊，她腿断了流了好多血，还昏迷了……” 白墨带着周山和护士郭翠匆匆下车，听到呼救，拎着急救箱疾步快走。 杜老正跪坐在地给韩静把脉，白墨把急救箱一放，忙也跪了下来。 “师父，具体什么情况？小李在电话里没说太清楚。” “重伤三人，其中两人危重，得尽快送医急救。” 杜老说着起身，看了眼急不可耐的董桂芝，没再说话，同白墨使了个眼色，抬腿就走。 白墨和柳云舒前后脚都跟着杜老走了，董桂芝差点没跳脚，好在，自称周山的医生还在，董桂芝才没破口大骂。 然而，没一会儿功夫，董桂芝就炸毛了。 “凭什么我们家静静不能上车！” 第197章 大显身手1 “柳云姝，柳云姝你个贱人给我滚出来，是不是你搞的鬼？”董桂芝这下是真急了。 不管周山拽着她示意不要乱动以免碰到韩静的断肢，把韩静往地上一放，蹭的起身，动作忒猛，手里的断肢险些掉地上。 董桂芝吓得差点魂都飞了，脸色青白交错，周身的戾气瞬间萎靡，再抬头，眼眶盈满了泪花。 “云姝，杜老，我求求你们了，我知道我刚刚态度不好，叫你们堵心了，可静静她还是个孩子啊，腿要是没了，你们可要她以后怎么活啊……云姝，算阿姨求你了，阿姨给你跪下了成不？” 董桂芝苦苦哀求，越说越激动，眼看身子一矮就要跪下了，被柳云姝一把拽住。 在场所有人都无不动容，纵然董桂芝嚣张跋扈惹人厌，但此刻她声泪俱下，全然一片慈母之心，任是谁都于心不忍。 “阿姨，你别这样，你这样整得我都快成千古罪人了，真心不是我不让韩静上车。” 柳云姝说着看向一旁的白墨。 被新上任的小师妹幽怨的小眼神一扫，白墨这个做师兄的一脸尴尬，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怎么也不能叫小师妹替他背这个黑锅，一向冷言寡语的白墨难得地出面解释。 “这位同志，我们出动了两辆救护车，我们这辆先拉两位危重伤员走，稍后还有一辆马上就到，真的不骗您，周山留下来，陪您等下一辆救护车，这样您可以放心了。” 周山连忙站出来，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然而，看着跟白墨相比，明显年轻太多的周山，董桂芝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成，谁知道你说的那辆救护车什么时候才到，你说的那两个危重伤员等不了，我们家静静腿都断了也等不起，要是错过了救治时机，可就成残废了，你们就行行好拉上我们，你们的救护车不是挺大的嘛，我们家静静人小又占不了多大地儿，怎么就乘不下她了啊……” 关键时刻，董桂芝脑子一点都不含糊，拽住白墨的胳膊不放，据理力争，说什么都要上这趟救护车。 白墨登时一个头两个大，瞥眼凉凉作壁上观的师父和小师妹，白墨嘴角狠狠一抽，难怪刚刚他安顿两个危重伤员的时候，两人看他的眼神很古怪。 大家好 我们公众 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 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 年末最后一次福利 请大家抓住机会 公众号 董桂芝的固执己见，任是见多识广的白墨都有点吃不消，但也耐着性子跟她好生解释。 “救护车上是还有地方可以坐人，但两副担架上都已经有人了，你家闺女这种情况，转运必须保持平躺确保断肢创面不受二次伤害，这么说你明白吗？” 白墨连说带比划，董桂芝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权衡利弊，董桂芝当机立断，“没地儿躺，我们就坐着，对、对我们坐着就成，我可以抱着静静的腿，保证不叫她再受伤……” 白墨一脸黑线，周身泛着冷气，真要那么简单，他何必跟她废这么多口舌，真是没法交流了。 车上两个危重伤员等不起，他没那么多时间跟这儿耗着，同样也担心耽搁久了，断肢续接没法进行。 白墨同杜老交流了下眼神。 杜老微微颔首，眼神里却是只有白墨才懂的凝重。 第198章 大显身手2 全程围观的柳云姝眼底满是诧异。 此刻的董桂芝，智商在线，嘴皮子利索，也没撒泼打滚耍无赖，简直跟之前那个泼妇判若两人。 柳云姝眼睛微眯，若有所思的目光在董桂芝身上游移，心思流转，越发觉得董桂芝虽然作为母亲，但却受性格偏执的韩静影响很深，这会儿没了韩静从旁挑唆，董桂芝回归本性，说话做事到也周正，不再那么令人心生厌恶。 想明白这点，柳云姝不禁同情地看了眼陆涛，被韩静这么个偏执狂盯上，想想都叫人背脊生寒。 陆涛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柳云姝连连摆手，忽而莞尔一笑，“就是觉得你还挺勇敢的，刚刚那么危险，很多人慌忙往外跑，你倒是英勇，为了救人，愣是来回往返好了好几回，挺令人钦佩。” 柳云姝眉目舒朗，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将一直以来想表达的称赞说了出来。 陆涛心里犹如小鹿乱撞，俊脸发烫，被人倾慕的感觉不要太美妙，简直比他打赢了多少场架都倍感身心舒畅，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点燃了少年骨子里的热血。 阳光下，身形颀长的少年容光焕发，似有什么蓦然不同，笑容都明朗了几分。 “那都不算啥，我打小就被老爷子操练，我爸更狠，直接给我丢魔鬼训练营，那简直不是人待的地儿，说真的，要不是我拼了老命，真就差点都回不来了……” 陆涛说话的语气要多哀怨有哀怨，可柳云姝却感受得到他对爷爷和父亲打心底地钦佩和敬仰。 这个世界上，柳云姝最崇拜两种人，一种是医生，一种便是军人。 医生救死扶伤，军人保家卫国，都是心怀大志，家国天下共担当的英雄。 离别在即，看在陆涛英勇救人的份儿上，柳云姝送了他两粒固元丹。 得知小小一粒药丸子，危急时刻可以保命，陆涛笑得见眉不见眼。 “这份礼物忒合我心意了，谢啦！” 妥帖地将包着药丸子的纸包塞进上衣兜，确认轻易不会挤压到，陆涛才轻吁一口气，随即眼睛一亮。 “我今年要留在青阳复读，听说你就在一中读高三，嘿嘿，没准开学后，咱们还能是同班同学哦。” “欢迎陆涛同学。”柳云姝笑得眉眼弯弯。 终究，白墨也没真的叫韩静自己坐着，真要那样的话，韩静那条断腿就真的甭打算接了。 让董桂芝半抱着昏迷中的韩静，将她的伤腿放平，用束带将她的伤腿牢牢固定在座椅上，周山被安排蹲在韩静伤腿旁边严密观察，务必确保车子的震荡不会让断肢创面再有磕碰。 白墨招呼杜老和柳云舒一同上了救护车，三人和护士郭翠挤在一排。 车一开动，白墨的神情就分外严肃，担架上司机和沈老爷子都很危重，白墨需要时刻监测两人的生命体征，精神高度紧张。 柳云舒眉心微蹙，难怪师兄刚刚面色那么凝重。 原本周山还能替他分担一些工作，然而，因为董桂芝坚持上车，周山不得不专门负责看护韩静，两个危重症伤员的担子就全落在了白墨一人身上， 虽有护士周翠从旁协助，但毕竟护士不是医生，白墨整个人都神经紧绷，时刻盯着担架上的两人不敢有片刻分神。 杜均堂和柳云舒两人，也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担架上司机和沈老爷子的身上。 车厢里除了几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谁都没说一句话，一时间车厢里的气氛分外凝重。 柳云姝启用天眼看过司机和沈老爷子的情况后，心下略松，固元丹功效斐然，司机和沈老爷子撑到医院手术没有问题，倒是韩静的断肢有点麻烦，续接是个技术活，更是精细活，但以现有的医疗条件来说，医疗设备不行，全凭医生的手下功夫，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柳云姝眸光闪了又闪，之前她就觉哪里不对。 “师父，沈局长怎么没跟着上车？” 按理沈长青该跟车陪着沈老爷子一道去医院才是，毕竟到了医院，没有家属签字认可，什么急救措施都无法展开。 “哦，他啊，他把沈老托付给我照看一路，他开咱们的车先去医院打点了，等下到了医院，就能见到了，放心。” 杜老同柳云舒如是说着，眼角余光扫向董桂芝，见她似乎所有注意力全都在韩静的断肢上，没留意他们这边。 杜老凑近柳云舒耳边小声道，“沈长青托我给你说一声，说是他故意拆你台他很抱歉，但他有不得已的苦衷，那种场合不方便说，过后，他一定给你个解释。” 柳云姝何其敏锐，朝董桂芝的方向努努嘴，杜老哭笑不得，小丫头简直了，怎么就那么通透呢，他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杜老怨念的表情忒明显，柳云姝眼皮子一跳，还真与韩静母女俩有关？ 柳云姝越想越好奇，还想追问，瞥见董桂芝似乎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忙就此打住，董桂芝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她躲都还来不及呢，才不想招她。 柳云姝索性不再去想沈长青的那些事，反正对于她来说，她没想攀附沈家，日后也没指望沈家还她人情，沈长青既然有他的苦衷，她也不强人所难，缘分这东西还是随缘的好。 柳云姝沉默片刻，越过师父朝师兄白墨看去，刚刚她就发现白墨眼圈青黑，眼底隐约还有红血丝，一上车他就一言不发，全神贯注密切注意司机和沈老爷子的情况，精神持续高度紧张，才没一会儿的功夫，红血丝就遍布眼底。 柳云姝有点懊恼自己的疏忽，忙借着挎包的掩护从空间里取出一粒药丸，胳膊一伸把药丸递到了白墨嘴边。 “师兄，吃下去。” 白墨先是被突来的药丸唬了一跳，随即转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狐疑地看向小师妹。 “什么？” “益气丹，给你提提神。”柳云姝手臂抬了抬，浅笑盈盈诱哄道，“吃了它，保管精神百倍。” 第199章 大显身手3 白墨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难得露出一抹笑意，小师妹的好意，他这个做师兄的怎么都不好拂。 接过白色小药丸先是搁鼻前轻嗅一下，清新的药香沁人心脾，光是闻着就心旷神怡，白墨忍不住张开嘴，小药丸入口即化。 随即，白墨只觉一扫疲惫，周身充满活力，整个人神采奕奕，仿佛昨晚值大夜的不是他，白墨惊讶地看向柳云姝，“小师妹，你这药丸打哪儿来的？” “我自己捣鼓出来的啊。” 柳云姝眨着小眼一副小人得志求夸的表情，逗乐了等她答案的杜老和白墨。 “你逗我闷子，你才拜师多久啊，就能自己制药了。”白墨才不信她的鬼话。 杜老也很好奇，看向柳云姝的目光多了一抹审视，车祸救人的时候她就拿出过不少药丸，效果还都非常好，好得就连他这个师父都不免心生艳羡，然而，当时太乱人多眼杂，他也不好多问，白墨的问题也问出了他的心声。 两人灼热的目光投来，柳云姝却神色未变，淡定如斯，早在炼制丹药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 柳云姝嘴角弯弯如新月，昂首挺胸傲娇地说，“我聪明啊，过目不忘，一学就会，田爷爷和师父都爱拿药典，草药集还有各种医案砸我，我当然不能辜负两位长辈的恩赐，看过后记在脑子里，等融会贯通了，自然而然就会了啊。” “你看一遍就真的全记住了？” 柳云姝轻轻点头。 白墨吃惊地眼睛都瞪大了，想他当年啃书啃到眼抽筋，还是要一遍遍反复研读才能领悟一二，小师妹居然过目不忘，还能融会贯通，简直能用天赋异禀来形容她了。 白墨一脸艳羡，杜均堂既自豪又兴奋，像柳云姝这么天赋异禀的好苗子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他可真是捡到宝了啊！ 关注公 众号 师父和师兄犹在惊叹，柳云姝却偷偷松了口气，这个理由她也是琢磨了很久，能不引人怀疑，还得合情合理，关键是不能暴露空间的秘密，思来想去，再也没有比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更好的理由了。 况且，她也没有说谎，没有扎实的知识储备，没有深厚的药理功底，就算她有空间这个金手指也做不出一粒丹药。 柳云姝眼波流转尽是暖意，白墨眉峰微蹙若有所思，他这会儿精气神十足，脑子也更加清明，柳云姝的话触动了他，他本就属意周山这个徒弟，到恩师身边进修一段时间，白墨这下更加迫不及待了。 “师父，有件事正好想跟您老商量一下。” 杜老正琢磨柳云姝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以柳云姝现在展现出来的天赋，再加以适宜的引导，她的在医术上的造诣未来不可限量，只是凡事皆有定律，就算天赋异禀，也需勤勉再勤勉，越是对她寄予厚望，越要能狠得下心来锤炼，杜老看向柳云姝的目光越发深沉，忽听白墨有事相商，忙将飘远的思绪拉回。 “什么事？” “那小子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周山。”白墨指了指缩成一团蹲在韩静断肢旁的年轻医生，“他跟我快两年了，祖上曾是游医，大学修的也是中医，在辨识草药和针灸方面颇有天赋，咳，当然不能跟小师妹相提并论。” 白墨说着都有点尴尬，不知道小师妹天赋异禀还好，此刻他想替周山在师父面前夸赞两句，都觉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实在跟小师妹所表现出来的天赋没法比，害他都有点张不开嘴了，但事实摆在眼前，周山与天赋异禀的小师妹没法比，就更得勤勉了，白墨索性不再纠结。 “我想叫周山到师父您身边进修一段时间，一来跟您更加深入的观摩实习，二来，您老的藏书阁是个宝地，他需要充实更多知识。” “这个倒是可以，你来安排。” 杜老轻轻点头，心里却在盘算，有竞争才有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放柳云姝那丫头一个人在藏书阁，他还真担心没有人比着来，她会不会懈怠了，白墨这个提议到也正合他心意。 然而，杜老此刻的担心，日后却发现真心多余，柳云姝那就是个怪胎，完虐对手不再话下，周山这只小白鼠心理的阴影不要太大。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刻周山一听说师祖应允，他乐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 “多谢师祖！” 说定了周山的事，白墨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来。 “小师妹，听师父说孙贵权这个病人是你家亲戚？” “嗯，我们今天去省城就是为了他，听红梅姐说她爸病情进一步恶化了，我还正想问一下孙叔的具体情况呢，就是看你无暇分神没敢打扰。”柳云姝探出身子看向他。 “我昨晚值的大夜，刚刚精神有点不济，所以必须保持全神贯注，吃了你的药丸子，这会儿我已经感觉好多了。” 白墨虽然如是说，然而目光却始终都在担架上的两人身上。 心下略一思索，师父曾联系他要他关照孙贵权这个病人，旁的什么都没多说，这会儿看小师妹的态度，不难发现这个孙贵权对于小师妹来说应该挺重要。 白墨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孙贵权这个病人情况有点复杂，病理分析显示脑部有异物，需要做开颅手术，手术预案做了几次都不理想，昨天病情突然恶化，急救后生命体征平稳，已经安排好今天上午十点手术，我是主刀。” “师兄你主刀啊，那太好了，我能不能进手术室观摩？”柳云姝趁机提出请求。 白墨尚未回答，一直默不作声的董桂芝却先声夺人。 “白医生啊，你等下能不能先给我们家静静做手术啊，别人我都不放心，我就觉得你医术高超，你能不能先帮我们家静静把腿赶紧接上啊，我之前可是听人说，她家亲戚的腿断了本来有机会治好的，就耽搁时间太久，去了医院都没接上，彻底成了废人。” 柳云姝登时脸就黑了，她人都还在跟前呢，这人就这么迫不及待截胡，当她是死的啊！ 第200章 大显身手4 董桂芝自私自利的性子，激怒了在场所有人。 怒火中烧的柳云姝都还没开怼，白墨凉凉丢出一个令董桂芝傻眼的消息。 “不是到了医院，就能直接上手术台的，像你家闺女这样比较棘手的伤，必须等术前评估出来，才能确定什么时候上手术。” “咋评估？”董桂芝两眼一抹黑，心里很不踏实。 在知道柳云姝真的是杜老的徒弟，而她看好的这个白医生喊柳云姝小师妹的时候，她就直觉不妙，不管他们做什么，她心里都会犯嘀咕，会不会是柳云姝在背后搞什么鬼，想祸害她家静静什么的，于是乎，每每对上柳云姝，她都没法心平气和。 董桂芝一副你们都在欺负我的表情，柳云姝简直气笑了，她都还没怎么着呢，董桂芝这个找茬的人居然还跟她委屈上了，真是没天理了！ 不过，师兄白墨的话一出，柳云姝的心就放了下来，脱离医院太久，她居然把这茬都给忽略了，真是脑子秀逗了，轻轻磕了一下脑门，惹得杜老和白墨齐齐侧目。 董桂芝被三人眉来眼去的互动刺得眼疼，心里更加的不痛快，“你们、你们串通好了坑我……” “这位阿姨，请你不要用你龌龊的心思揣度别人，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自私自利的。” 柳云姝眸色沉冷，有些话她本不想说的太难听，奈何董桂芝一再挑战她的底线，她又何须再忍，忍多了她就真成神龟了！ 柳云姝脸色难看，董桂芝被她怼的一句话哽在喉头，脸色亦是铁青。 见董桂芝被她堵到没话可说，柳云姝心里顿时畅快多了，瞳眸深处闪过一抹狡黠，无视董桂芝射来的眼刀子，转头看向白墨。 “师兄，听说省医院建制比较齐全，所以接诊流程也走向正规化，你刚刚说的术前评估，是手术前必须要完成的一项工作吗？” 白墨轻嗯一声，专注于担架上的两人，无暇分神去看她，头也不抬地沉吟道，“术前评估这一块，我们医院也是在摸索阶段，主要针对病人的检查结果做最初步的评估，病人的生命指征符合手术才能上手术台，否者极容易在手术进行中途出意外，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另外，如果是危重症患者做手术，手术预案也很重要，手术预案就是要将手术过程中所有的可能性，都设想到并且提前做好应对方案，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提前演练，确保临床手术时能从容应对……” 白墨说的浅显易懂，然而对于董桂芝来说却犹如天书，她压根不理解白墨说的那些道道，她只是知道了先检查后评估，然后还有啥子预案，这么一连串流程下来，她家静静啥时候能做上手术啊，董桂芝急的满头是汗。 护士郭翠原本坐得端正，却忽的朝担架上的司机凑过去，骇地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司机身上。 “怎么了？哪里不对？”白墨率先开口问，身子也随之往前探去。 “没有、没有情况。” 郭翠尴尬地摸了摸脑袋，继而眉头皱得老高。 “就是我一直看着司机有点儿眼熟，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刚才突然想起来了，他是护士长王燕的丈夫，之前他来过医院找护士长，我见过一次……” 白墨和周山都沉默了。 董桂芝却是眼睛暴突，居然是护士长的丈夫，医院职工家属啊，又是一个要搞特殊待遇的，沈局长提前一步去医院替沈老爷子打点，她就已经够憋屈的了，她们家虽然在青阳县有点权势，但却无法同底蕴深厚的沈家相提并论，然而她才刚被柳云姝挤兑完，却又碰上了个关系户，明明是同一场车祸中受的伤，凭什么差别待遇，天道不公，这是要逼死她家静静啊！ 护士的话令柳云姝心里也是一惊，受伤最重的司机居然是护士长的丈夫，小肚鸡肠的董桂芝该是又要炸毛了。 不过，不等脸色黑青的董桂芝发作，车子已经驶入了省医院，看到车外等着的医护人员，柳云姝轻吁一口气，总算不必跟阴晴不定的董桂芝待在一个空间里。 一下车，柳云姝觉得就连空气都是新鲜的，看了等在门口的柳大力和孙红梅，柳云姝忙小跑了两步。 “哥，红梅姐，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有去看过孙叔了吗？” “我们早到一小会儿，刚上去瞅了眼孙叔，就马上下来等你们了，听说手术都安排好了。” “嗯，我知道，白墨师兄是主刀，放心，孙叔一定会好起来的。”柳云姝宽慰的看向两人，忽而眸光一闪，“哥，你刚刚肯定是空手上去的。” 柳大力抬手摸着后脑勺尴尬一笑，“还真是。” “钱给你，赶紧去买点水果什么的。”柳云姝笑嘻嘻地把钱拍给柳大力，拉住要跟上去的孙红梅，“红梅姐你就不要去了，我哥买点水果很快就回来，你该不会连这么会儿功夫都舍不得我哥。” “呿！你个小丫头又打趣我。”孙红梅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很暖，柳云姝故意不许她跟，就怕她拦着柳大力花钱，她这个小姑子啊，真的很善良。 三人说话的功夫，救护车的三个伤员都已经被推了进去，柳云姝在等杜老，没想到杜老迟迟没来，倒是先等到了一瘸一拐的周山。 柳云姝淡淡含笑，“腿蹲嘛了？” “嗯嗯。”周山咬牙强忍着这股子酸爽劲儿，想蹦跳两下却发现很难。 瞅着周山难受得五官都快扭曲到一块了，柳云姝招手示意他坐到一旁的花坛边上，从挎包里拿出银针包捏在手上。 “我给你扎两下。” “谢、谢啦。”周山难受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唯有尴尬苦笑，丢人丢到小师姑面前，真是没脸见人了。 柳云姝专注下针，并未察觉周山变幻莫测的眸光，三两针扎下去，周山只觉酸麻的双腿忽的蹿上一股暖流，酸麻胀痛感渐渐散去，周山欣喜地发现他的腿终于又是他的腿了，这才想起他过来是有事的。 第201章 大显身手5 “我差点给忘了，师父和师祖先去院长办公室了，要我跟小师姑你说一声，你先去病房等他们。” “好，我知道了，谢谢。” 柳云姝道了谢，便朝大厅走去，柳大力果然没吝啬钱，拎着一大兜红苹果冲她们招手。 “哎呀，你个憨子！怎么买这么多。” 孙红梅瞪了眼花钱大手大脚的柳大力，“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苹果什么的多金贵，买几个尝尝鲜就行了，你咋就这么实诚，居然提回来这么一大兜，这得多少钱啊！”孙红梅心疼地不行，恨不能退回去一大半。 瞧着一脸肉疼的孙红梅，柳云姝眉眼弯弯，她这个未来嫂子啊，前世今生都是个勤俭持家的，这下她哥恐怕以后想摸钱都难喽，柳云姝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毫无所觉的柳大力，心里偷着乐。 三人经过大厅，耳力过人的柳云姝听到董桂芝骂骂咧咧，嚷嚷医生护士差别待遇，凭什么别人都推进手术室了，她家静静不能进，她家在医院也是有人的！ 柳云姝勾唇一笑，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董桂芝这人走哪儿都能撒泼，也不看看省医院是什么地方，有她后悔的时候。 对于韩静母女俩，柳云姝躲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瞥见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九点四十，距离预定十点的手术没多久了，柳云姝没敢耽搁，步履匆匆上了二楼。 209是四人间的病房，病床上全都住着病号，再加上陪护的家属也都在，挤得满满当当。 柳云姝和柳大力侧身挤到最里面，3号病床上躺着的正是昏迷不醒的孙贵权，孙母田瑞霞在病床边焦急地来回踱步。 交流好书 。现在关注 可领现金红包！ “哎呀，云姝啊，你们可来了。” 田瑞霞一抬头正好看见孙红梅领着柳云姝和柳大力过来，面露欣喜，闺女刚才说，柳云姝和杜老这次来可是带了专门给她家掌柜的找的药，她都激动坏了，红梅她爸昏迷这么多天，她都快急死了，看到柳云姝她就忍不住眼眶泛湿。 “婶子，刚刚红梅姐应该跟您提前说过了，时间紧迫，我就先不多说了，得先让叔把药喝下去。” “好好，你赶紧的。”田瑞霞忙让开，拉着孙红梅紧张得站到一边。 柳云姝先是启用天眼，然后又把脉仔细感知，心中大概有了数，掰开孙父的嘴先喂他灌下以赤练草为主药的药剂，站定床边启用天眼观察，边搭脉感知脉象的细微变化，片刻后，药剂起效，孙父体内的毒素已经开始在解了。 孙父的脉象给柳云姝的感觉很虚弱，为了以防万一，柳云姝连续给孙父服下了固元丹和气血丹，她的前期工作已完成，剩下的就是手术取出钻入脑内的毒虫了。 等待杜老和白墨过来的间隙，柳云姝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片子，举过头顶看了又看，柳云姝心下略沉，手术恐怕会有麻烦。 田瑞霞和孙红梅僵直地站着大气儿都不敢出，柳大力看出柳云姝神色不对，正想问她怎么了，忽的看到杜老和白墨一起进来，身后还跟着推着轮床的周山和另外一个医生。 “云姝，杜老他们来了。” 柳云姝忙抬头，“师父，师兄你们来了啊，这就要进手术室？” “嗯，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就去。”白墨微微颔首，见她面色凝重，忙又补充道，“我帮你也申请好了，等下跟我们一起进去，但是你要注意不要靠的太近，不能影响我们工作。” “明白。”柳云姝连忙点头，抓着片子往后退，正好退到柳大力身边，“哥，你陪婶子和红梅姐在外面等着，我等下要跟进去，婶子你不要太担心，白副院长亲自主刀，叔一定不会有事的。” “好，诶……”田瑞霞这会儿心里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妈，你别这样，爸一定会好起来的。”孙红梅虽然这么说，却难掩哽咽，双拳攥得死紧，希冀的目光投向柳云姝和杜老。 “放心，叔一定会好起来的。”柳云姝朝三人微微一笑，心下却有些无力，此刻她不再是前世那个天才圣手，有些话说了也是苍白无力，只当她是在宽慰，柳云姝唇角轻抿，多说无益，顺利完成孙父的手术才是当务之急。 因着刚刚在院长办公室耽搁了点时间，所以这会儿白墨也没再多说什么，孙父过完床，杜老就上前探脉，须臾间猛地抬头看向柳云姝，柳云姝微微点头，杜老惊得眼皮子直跳，惹得白墨心里很不踏实，走到另一侧抓过孙贵权的胳膊也开始探脉，同样也惊到心跳都漏了一拍。 柳云姝被白墨炙热的目光盯得发毛，心里直泛嘀咕，该不会她用力过猛，被杜老和白墨看出什么了？ 不过，为了孙父，柳云姝这回也是拼了，反正那些丹药都是古方，并不是啥失传的秘方，谁都能配，但制作出来的药效嘛，那就各凭本事了，柳云姝眨眨无辜的眼睛，一副纯真良善我傲娇的小表情。 杜老和白墨都齐齐别开眼，才不想被她魅惑，这会儿没时间深究，不代表日后他们不秋后算账。 柳云姝哪儿知道两人打的是这主意，她这会儿心思全在孙父脑部的片子上。 这个年代医疗设备还不够先进，出来的片子有些模糊不清，以至于脑部微小的病变显影很模糊，几乎无法分辨。 进手术室前，柳云姝特意拿着片子在灯光下指给白墨看，“我怀疑这里有血管肌瘤，正好就在要动手术切入的位置边缘，稍有不甚就会破裂。” 白墨瞳孔骤缩，拿过片子对着光眯起眼睛仔细看，但是柳云姝指的那个位置太模糊了，他看得眼都酸了，也无法确认，眉头皱成了个川字，“你确定在这个位置有血管肌瘤？” “嗯，我眼神好，很确定。”柳云姝重重点头，她可是亲眼所见，能不确定吗，这个世界上恐怕再没什么仪器能比她启用异能天眼看得真切的了。 白墨看柳云姝的眼神变了又变。 第202章 大显身手6 这也才半天不到的时间，小师妹的表现叫他一再改观，要不是时间不允许，他都想好好发掘发掘小师妹这个深不可测的宝藏了，白墨看向柳云姝的眸色越发的深沉。 换洗更衣，带上手术帽，柳云姝跟在杜老和白墨身后，缓步走向手术室，这是她重生以来，首次踏进手术室，深埋在血脉中的因子隐隐悸动。 前世，恩师曾不止一次的说，她啊生来就是干医生这一行的。 “师父，云姝，这位是王俊毅，王教授，丁文博，丁主任，冯建辉，王教授的学生。”白墨介绍完等下要通力配合的三位医生，指向忙着做术前准备的两个护士，“护士谭艳丽和护士长王燕。” “那个王燕？”柳云姝柳眉微挑，心下一沉。 “嗯，没办法，这场手术是提前准备好了的，护士长的工作比较重要，没人能顶替她。”白墨眸色沉冷。 周山见柳云姝于心不忍，忙解释道，“小师姑，你放心，作为医院职工家属是有优待的，目前，王姐她丈夫暂时还不能上手术，先稳住生命体征，检查结果一出来，立马做术前评估，这些师父都已经安排妥了。” 柳云姝口罩下的嘴角微微上扬，面冷心热的白墨师兄啊，原来也是个暖男。 “云姝，开颅手术风险很大，容不得半点闪失，等下开始后，注意不要靠太近，以免打扰你师兄操作。” 杜老紧锁的眉头始终就没松开过，忍不住再三叮嘱头次进手术室观摩的柳云姝。 “是，师父，我会注意的。”柳云姝神色认真地点点头，想到等下的手术，必定又是一场精神高度紧张的硬仗，师兄白墨昨晚值大夜今早又被叫去救援，柳云姝默默从空间拿出一粒益气丹，想了想又取出一粒，师父在上不敢不孝敬啊！ 白墨跟王俊毅和丁文博重新调整了手术方案，手术延迟近十五分钟才开始。 白墨手法娴熟，手术进程很快，柳云姝站在一旁启用异能天眼全程透视，紧张得心口砰砰直跳，简直比她自己上手术都还要紧张三分。 很快，手术到了关键环节，柳云姝的目光始终都紧紧锁定在白墨的手术上。 当刀尖近乎擦着血管肌瘤一刀切下去时，柳云姝屏住了呼吸，瞬也不瞬地盯着刀尖，好在白墨手很稳，干净利索没有分毫偏差。 然而，就在柳云姝心口一松的时候，白墨手下动作却突然一顿，执手术刀的手纹丝不动，白墨低头沉吟道，“血管肌瘤靠太近了，必须先处理，俊逸，文博你们俩来，按第二套方案进行。” 王俊毅和丁文博相视点头，分工合作，一人处理一边，冯建辉在旁直抹冷汗，血管肌瘤如若处理不当太容易破裂出血了。 冯建辉才这么想。 下一秒，白墨低呵，“建辉，止血。” 杜均堂和柳云舒脸色大变。 血管肌瘤破裂出血了！ “纱布……” “止血钳……” “……纱布再来……” 王燕和谭艳丽两人有条不紊地递东西，心里却很慌，这么大的出血量，怕是不好！ 杜均堂大步上前，拧出针灸包，从颈肩的穴位开始一步步封穴。 多种措施下，血慢慢止住了，然并卵，接下来要怎么将血引出颅脑成了大难题。 大脑神经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人就没了。 杜老此时也束手无策，白墨眉峰紧锁，用纱布少量吸取，但却如履薄冰，生怕碰触周围的神经，整个进程非常缓慢，须臾间，白墨大汗淋漓。 “师父，师兄，我有办法或许能试一下。”柳云姝没将话说那么满，但眸色分外坚定，给人以不容拒绝的气势。 杜老和白墨相视凝眉，白墨手下动作未停，杜老则拉过柳云姝面露凝重，杜老被柳云姝几次三番的表现惊艳到，对她多了几分信任，但却更多了几分担忧。 “云姝，你有把握吗？” “有！”柳云姝神色肃然，清明的瞳眸中满是坚定之色。“师父，救人要紧，等下了手术台，我再跟您老细说。” “好，注意别逞强，感觉不行就喊你师兄接手。”杜均堂依旧不太放心的叮咛。 柳云姝重重点头，得了首肯，她便立马上前。 王俊毅和丁文博得了白墨的示意，两人都往后闪，给柳云姝腾出空间。 柳云姝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针灸包，杜老眼皮子一跳。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柳云姝一下子就将银针插进脑中，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小丫头这也忒大胆，忒鲁莽了！ 然而，旁人有所不知的是，柳云姝有异能加持，手里的银针看似毫无章法，但却精准避开神经和血管，顺利插进脑干。 最为重要的是，她这套银针是特制打造的，别看银针特别纤细，但里面却是中空的。 柳云姝凝神静气，给银针注入灵力，利用虹吸原理，很快便有血液引流了出来。 如此往复数次，确认脑内出血基本引流完毕，柳云姝方才收回银针。 而此时，几乎所有人都看呆了，冯建辉眼睛贼亮，稀罕得恨不能抢过来研究研究。 “出血基本上引流完了，我还顺手帮你们把血管肌瘤的部分做了预处理。”柳云姝有些虚弱的道，“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白墨冲她微微颔首，惊诧于她神乎其神的手法，白墨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骇然惊讶的状态，如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好好问问小师妹她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王俊毅和丁文博亦是满心惊诧，不止稀奇柳云姝手中玄妙的银针，更加震惊于柳云姝的胆大心细，手下功夫竟然那么稳，心下无不赞叹，真不愧是国医圣手杜老带出来的徒弟。 柳云姝都不知道她竟然一战成名了。 她这儿正因过度消耗精气神，出现了久违的头晕耳鸣，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云姝，你怎么样？”杜老看出柳云姝的不对劲儿，忙扶她到一旁坐下。 “我没事。”柳云姝虚弱一笑。 第203章 大显身手7 小丫头脸色苍白如纸，明显精气神耗尽，几乎都虚脱了，还能跟他笑得出来，杜老是既自豪又心疼。 “人都这样了还逞强，你啊！” “没事，缓缓就好，何况我还有药。”柳云姝俏皮调笑，不想叫师父替她担心。 “瞎胡闹！”杜老虎目一瞪，撇下她转身回到手术台旁，他得替她多盯着点孙父的手术，小丫头是个重情重义的，他这个做人师父的，也只好护到底了。 柳云姝嘿嘿一笑，师父舍不得她受累呢。 刚刚虽然过程很凶险，但她还是做到了，孙父总算过了最凶险的一关，她始终高悬的心也终于落定。 重生一世，她想要家人都能和乐安康，她不予余力救下孙父，只愿能改变她哥和嫂子前世的悲凉。 坚定信念的柳云姝唇角含笑，水眸潋滟，这一世她为了自己，为了爱她的家人，更为了对她矢志不渝的杨振彪，她都要活出一个精彩人生来。 柳云舒面色沉静神色坚定，深吸一口气，用意念取一粒益气丹到嘴里，小药丸入口即化，眨眼间，柳云姝眼底迷蒙不再，黝黑瞳眸愈发的清明透彻，整个人神采奕奕，仿佛刚刚那个走两步都差点摔倒的人不是她。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 众号 看书还可领现金！ 而却说白墨这边，柳云姝帮他们解决了血管肌瘤这个定时炸弹，余下的手术对于白墨三人来说游刃有余。 中午一点二十五分，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的手术顺利完成。 孙父被推出手术室，走廊上的三人呼啦一声全涌了过来。 “怎么样了？手术顺利吗？” “放心，孙贵权同志的手术很顺利，等下要先在特护病房观察几天，情况稳定后再转入普通病房。”白墨嗓音低沉嘶哑，声音中都透着疲惫。 “好好好……谢谢医生，谢谢白医生！”田瑞霞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要不是被柳云姝和孙红梅扶着，她整个人都要爬到轮床上了。 “婶子，先让人把叔推到特护病房去。”柳云姝未免孙母她们不知医院的规定，而乱了方寸，特意提醒道，“那里有专门的医护人员24小时看护，您可以放心，留一个人，在外面守着就成。” 田瑞霞和孙红梅还真不知道这茬，俩人都还打算跟进去守着呢，却是被柳云姝给拦下了，柳大力也不懂这些，然而他对自家妹子无端自信，云姝说什么，肯定都是对的，他也就忙帮着劝和。 孙父顺利完成手术，人总算救了回来，所有人的心也都踏实了，柳云姝提议让柳大力带孙红梅母女俩出去吃顿好的，补充一下营养，但孙母说什么都不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柳云姝遂笑了笑，“婶儿，以后咱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叔这边手术很顺利，你们也大可放心了，不过接下来还得住院一段时间，婶儿和红梅姐你们也不能太亏待了自己啊。” 柳云姝深知孙母和孙红梅都是节俭的性子，让她们下馆子肯定会被吓到，也没再勉强。 “哥，不去外面，你就陪婶儿她们去食堂吃，多买点好的就是。” 柳云姝退而求其次，田瑞霞和孙红梅也就成了她的情，跟着柳大力去食堂。 田瑞霞走了两步没见柳云姝和杜老跟上来，忙回头招呼，“云姝你和杜老也别耽搁了啊，都这个点了……” “婶儿，你们先去吃，我在这儿守会儿，叔在特护病房，外面也得有个人随时跑腿什么的，我等你们回来了再去吃，没事的。”柳云姝生怕孙母会拒绝，忙又接着道，“师父等下还有事要同师兄说，完事他们出去吃，不用招呼他们。” “那好。”田瑞霞虽然还想说什么，但想着既然人家要出去吃好的，她也就识趣儿没再多话，毕竟食堂再好也不能跟下馆子相比，她们家请不起杜老和白副院长下馆子，也不能拦着人家自己去啊。 杜老看着越走越远的三人，“你还真别说，你哥那小子和他身边那姑娘还挺配的。” “师父，红梅姐那是我哥板上钉钉的媳妇，我早想喊她嫂子了，这不红梅嫂子叫顺口差点被她哥给撞见，红梅嫂子面儿薄就再也不许我那么喊了，非要我改回红梅姐，哎，要不家里穷，始终凑不够彩礼，红梅姐早过门了……” 柳云姝说着有点辛酸，不过很快便调整了情绪，“好在红梅姐是个好的，等了我哥这么多年都没任何怨言。” 柳云姝没有说出口的却是，今生有她在，她哥和嫂子的日子一定会蒸蒸日上。 杜老听着心里也泛着酸，柳云姝家里的事，田老七没少跟他提，可却没怎么听说她有什么奇遇，想到今日所见种种，杜老不禁满腹狐疑。 “云姝啊，你刚刚用的针好特别，能给师父看看吗？” “嗯，可以啊。”柳云姝就知道他会好奇，遂也没过多保留，探手进挎包，实则是从空间取出针灸包，捏出一根银针递给他。 杜老接过银针举在眼前，眯着眼睛仔细看，迎着阳光看到纤细的银针确实是中空的，心下里满是惊骇。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玲珑针？” “嗯。”柳云姝微微点头，以师父的造诣，能知道玲珑针她一点都不意外。 杜老神情激动地看向柳云姝，“能告诉我这套玲珑针是打哪儿来的吗？” “算是捡到的。”柳云姝纠结着眉头不知该如何说。 她真不想诓骗师父，这套玲珑针是前世恩师徐长卿的珍爱，似乎还有什么渊源，但恩师至始至终都三缄其口，她也只是有次听他的醉话提及，事后却被警告不许提及。 刚刚突发情况，她也没顾忌那么多，那种情况下，使用玲珑针是最佳方案，她想都没想就拿出来用了。 此刻面对杜老的询问，她又点招架不住，可又不好随便扯谎，毕竟她可是田爷爷看着长大的，她在田爷爷面前几乎没有秘密可言，而杜老和田爷爷虽然相识不久，但却私交颇深，难保不会再杜老跟前泄她的底。 柳云姝左右为难，忽听有人隔了老远喊她。 “云姝，云姝小神医啊，可算找到你了。” 第204章 大显身手8 王俊毅和冯建辉面色急切，步履匆匆，柳云姝忙起身。 “王教授，冯医生，你们找我有事？” “杜老，小神医。”王俊毅先是向杜老和柳云舒抱拳行礼。 这是老辈传下来的礼数，现如今虽然很少再有人行此大礼，但王家祖上曾是御医，规矩甚严，面对德高望重的杜老，医术超绝的柳云姝，王俊毅自然而然恭谨行礼，毫无违和。 冯建辉有样学样姿态放得很低，不禁令杜老多看了他两眼。 而相对于受之无愧的杜老，柳云姝却受宠若惊，她忙也躬身弯腰，同样回以大礼。 “小神医什么的，名头太大，我可不敢当，王教授，您还是叫我云姝，您可是前辈，自当是我这个晚辈敬重您才是。” “哈哈，小神医可不是我第一个叫出来的……” 王俊毅唇角带笑，看向柳云姝的眸光满是赞叹，年轻人未来可期啊！哦，不现在她的医术没准都已经在他之上了，要不然也不会被人称赞是小神医了，王俊毅亲眼所见她如有神助的操作，他就对柳云姝的医术充满了信心，不给柳云姝再反驳的机会，忙切入正题。 “我手边有两个棘手的病人，未知原因的持续剧痛，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但所有的检查都正常，无法确定引起剧痛的诱因和病灶。 我们只能给病人上了安定，让其保持昏睡状态，但病人病程太快，使用安定的剂量持续上升，今早已经超常用剂量五倍了，病人醒来得越来越快，所以想请杜老和小神医帮忙看看。” 柳云姝眸光微闪，何棠母女这是又撞她手里了？ 杜老眯了眼柳云姝，面色不虞，“可是青阳转来的病人？ “正是。”王俊毅见两人的反应都有点古怪，想到杜老和小神医都来自青阳，顿时有点汗颜，“瞧我这记性，杜老和小神医打青阳来，定是知道那两个病人了。” 送你一个现金红包！ “她们是从我们县医院转走的，情况我清楚。”杜老无奈苦笑，“不过，我就不去看了，要是能治，当初在青阳我就给她们治了。” 杜老的言外之意显而易见，当初他要有辙，母女俩也就不会转院了，如今省医院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更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王俊毅和冯建辉两人相视凝眉，而后齐齐将希冀的目光投注在了柳云姝身上。 柳云姝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嘴角微微翘起。 “我倒是有法子可以一试，但估计你好心提，那两位也未必领情，更不会同意让我给她们治病的。” 冯建辉眼皮子一跳，试探着问，“她们同你有仇？” “差不多。”柳云姝似是而非的道。 王俊毅和冯建辉，终究还是替患者考虑，只以为有希望止痛的话，就算对小神医再有成见，那母女俩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更何况，母女俩这会儿大剂量安定都不管用，蚀骨灼心的剧痛，只能活活生挨，一天多的时间了，母女俩只要睁眼就跟杀猪似的惨叫，搁谁都看不过去眼，王俊毅作为她们母女俩的主治大夫，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试上一试。 王俊毅和冯建辉来去匆匆，只为得柳云姝一句准话。 而此刻，柳云姝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了特护病房外的挂钟上，黛眉微的轻蹙。 现在已经快两点了，算算时间，何棠母女俩中的毒差不多再有两个小时就能自动解除了。 然而，赤练草之所以被称作鬼不理，皆因其毒性极其霸道，持续剧痛48小时，而且疼痛等级还是递增的，也就是说下午四点酷刑结束之前，何棠母女俩没有最痛只会更痛，柳云姝不厚道的勾唇一笑，她还真就不信那母女俩不来找她。 杜老对何棠母女俩的事心有芥蒂，不想叫柳云姝又搅进何家母女俩的是非里，瞪了她良久都没见她回头，脸色愈发难看，声音低冽而来，“你啊，就甭想了，等小李来了，我们就回。” 柳云姝轻叹一声，默默垂眸，想也知道以杜老的脾气，这种坑人的事他是绝对敬而远之的。 前世她软弱可欺处处忍让，结果被柳玉兰迫害惨死，还连累那个深爱她的男人也吃尽了苦头，重生一世，她誓要活出个人样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 柳云姝思来想去就是不甘心，尿遁躲卫生间闪身进入空间先做准备。 鬼不理的毒作用于神经，麻痹神经等同变相解毒，剧痛会得以缓解。 医院里的医生，甚至就连师父和师兄之所以都没往鬼不理上面去想，绝壁是因为鬼不理也就是赤练草太稀有罕见了，能叫中医世家当传家宝的赤练草，轻易不会被寻常人接触到，自然很少有人为此中毒。 因而，找不到导致剧痛的诱因，就无法对症下药，这也是省医院的医生只给她们用安定，而不是全身麻醉的原因了。 她若直接给那母女俩上麻药做全麻，可真就坐实了毒是她下的，真要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她还怎么坑那母女俩，柳云姝勾唇一笑，还好她有空间这个利器。 柳云姝手脚麻利，很快便用空间仓库里的草药，给何棠母女俩调配炼制好了药剂，闪身出了空间准备出去，却忽听卫生间里有人说话。 “王姐，你先别急，院长已经上手术，不能给姐夫做手术，不是还有白副院长吗？ 白副院长可是咱们省医院，开颅手术技术最好的，你同他也熟，怎么不找白副院长做手术啊？” “哎，你是不知道，白副院长昨晚值的大夜，连做了三台手术，早上都没怎么休息就出去接人了，这不回来就又上了一台，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哪儿还能再上手术……”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柳云姝开门出去，两人早已没了踪影，柳云姝也没急着去追，找到杜老，正好孙母他们吃饭都回来了，柳云姝便同杜老一起去找白墨。 “师父，小师妹，你们来的正好。”白墨一见到师父和柳云姝就忙起身相迎。 第205章 大显身手9 柳云姝眸波流转，一向冷冰冰的白墨突然这么热情，让她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怎么说呢，像极了小时候每每她嘴馋缠着哥哥讨肉吃的情景。 果然，下一秒，柳云姝就听到白墨说。 “小师妹，你那补充体力的药丸子能多给我点不？” “没问题，我来找你，就是来给你送药的。”柳云姝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笑，从挎包取出一个瓷瓶递给他，“里面有十五粒益气丹，省着点用哈，制作益气丹用的药材比较难得。” “多谢了。”白墨拿到益气丹，对柳云姝这个小师妹也更加认可了，“小师妹以后有事甭跟我客气。” 柳云姝眉眼弯弯如新月，“以后还请师兄多多关照！” 两人你来我往很是热络，师兄妹感情也在短短的相处中迅速升温。 然而，杜老眉峰却微地轻蹙，“白墨，我不反对你救人，但凡事皆有度，要懂得适可而止，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是，师父。”白墨轻轻点头，瞥见小师妹朝他使眼色，白墨忙转移话题，“师父您老能多留一日再回吗？我需要您老帮个忙。” 柳云舒眸波潋滟，师兄简直就是她肚里的蛔虫啊，她一个眼神，就领悟了她的意图，真是太给力了。 杜老就在柳云姝身旁，将她神色流转间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对于白墨的提议断然否决。 “县医院虽小，病号可也不比你这儿少，我耽搁了不要紧，病人可等不起。” 白墨就知道会是这样，拿起桌上的医案递给杜老，“师父，您看一下这个手术预案。” 杜老接过打开，眸色一沉，“你怎么接了韩静的断肢再植手术？” 柳云姝瞳孔骤缩，韩静的断肢情况复杂，手术风险极大，关键是她的那个混不吝的妈忒不让人省心了，师兄好端端的，怎么就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 白墨揉了揉抽痛的额角，“沈局长亲自找院长谈的，务必确保韩静的断肢再植手术成功，这不任务就下到我头上了。” 白墨也很头疼，“我就算技术好，也不敢轻易做这种保证，韩静的断肢情况非常不乐观，只怕断肢再植预后不会太好。” “很有这个可能，她的断肢遭二次碾压，血管和神经再植预期不会太理想。”杜老面色凝重的看向白墨，“你昨晚值的大夜，今天不是该休息了吗？你们院长怎么会抓你的壮丁。” 杜老也问出了柳云姝的心声，其实她刚还以为白墨是在为了给司机做手术才找她讨药的，没成想，居然是为了韩静，柳云姝还真有点接受不了。 白墨被俩人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盯得有点头皮发麻，无奈的喟叹一声，“也不知道韩静那母女俩做了什么，从进医院到现在，也才小半天时间，整个医院谁都对那母女俩避之唯恐不及，没人敢接这台手术。” 柳云姝了然一笑，“韩静那断肢情况太复杂，手术难度大，风险高，预后不好，关键还摊上那么个事儿妈，也就师兄你敢接。” 柳云姝的分析很犀利，杜老亦是赞同的点点头，唯有白墨沉吟少许。 “若以韩静和她妈的为人，我是断然不会接手她的手术。”白墨招呼两人边喝茶边聊。 柳云姝看向杜老，眼底似有浮光略过，上好的龙井茶啊，茶香四溢，一泡好茶就哄得师父眉目舒展。 杜老捧着茶杯，眸光深邃幽暗，“怎么着还有别人求到你跟前了？” 白墨轻轻点头，“嗯，沈长青沈局长亲自跟我说了些情况，我觉得有必要帮忙。” “是关于廖永昌那小子的？”杜老眼睛微眯。 “师父您老爷知道？”白墨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 柳云姝也将目光投向杜老，心下略有臆测，当时杜老对廖永昌的态度突然变了，大抵也是沈长青说了什么。 “我大概知道沈长青帮廖永昌，是因为沈老爷子的嘱托，这事沈长青跟我简单提了两句，说是等回头亲自登门谢罪。”杜老说着看向柳云姝，“之前在车上人多眼杂，不好明说，不过既然白墨都知道了，你也且听听到底怎回事。” 柳云姝微微点头，双手捧着茶杯静静坐着洗耳恭听。 原来，廖永昌的父亲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牺牲了，他这个遗腹子一出生就成了烈士遗孤，那些年日子艰难，他母亲为了孩子能多吃一口，拼了命的干活。 廖永昌八岁那年早春，他们家断粮好几天，他母亲摸黑上山采野菜掉进了深沟，等被找到的时候人早没气了。 当时廖永昌的爷爷奶奶都没了，他就跟着叔叔一家过活，他婶子意见可大了，廖永昌没少挨饿受虐。 不过，半大的小伙子倒也争气，没几年就混出了个人样来，干活勤快又会来事，成了小队长。 小伙子人高马大长得也精神，下乡插队的女知青好几个都相中了他，最后他和知青韩红英喜结连理，也和他叔一家分了家。 几年后知青返城，廖永昌也跟着韩红英进了城，村里都说廖永昌可算是翻身发达了，很多人是羡慕又嫉妒，其中包括廖永昌他叔一家。 廖永昌进城哪有别人想的那么的风光，大批知青返城都没合适的工作安排，更何况他一个泥腿子，但是他叔一家认为廖永昌和他媳妇都进城了，又有亲家一家帮衬，小两口的日子不知道有多滋润呢，时不时就上门打秋风。 三两年的功夫，韩红英和她娘家人急眼了，逼廖永昌在媳妇儿子和他叔一家之间做决断，要么两人离婚廖永昌净身出户，儿子归韩家，要么廖永昌跟老家的人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廖永昌性子实诚，他叔一家虽然对他并不好，但他却念着多年的养育之恩，始终不肯离婚，也不肯跟他叔一家断绝关系。 直到柳云姝他堂哥家儿子恶作剧害韩红英小产大出血，失去子宫再也不能生育，韩家人把廖永昌揍了个半死，从此廖永昌跟他叔一家断绝了关系，儿子廖瑞成了韩瑞，他这个一家之主成了上门女婿，在韩家人眼里廖永昌始终是个罪人。 杜老喟叹一声，“廖永昌把韩静的伤腿彻底压断，如果韩静的腿好不了了，廖永昌这辈子也就完了。” “那关沈家什么事？”柳云姝奇怪的直皱眉。 第206章 大显身手10 沈长青明明对廖永昌一副不冷不热的面孔，但每每关键时刻却偏袒他，暗中又不予余力在帮他。 早在车祸现场的时候，她心里就存了个影，这会儿听了廖永昌的过往，不免更加纳闷。 杜老轻叹一声，手中的茶杯袅袅热气，如烟似雾，弥漫飘散，撩人心弦。 沉吟许久杜老方才声色低敛，缓缓道出一段过往。 沈老爷子沈文远早年跟团外出采风时遭遇沙尘暴，当时情况太过混乱，沈文远随队跑散，他一个人断水断粮被困在沙漠中，幸好遇到在沙漠搞特训的一队军人。 沈文远得救后跟了他几天才走出沙漠，也就是在那短短几天时间里，沈文远与那位队长结下了不解之缘，两人虽然一文一武，但却志同道合，很快两人便成了莫逆之交，此后，两人断断续续保持书信往来。 因着恩人老大哥职业特殊，沈文远常常无法联系到他，是以当恩人老大哥近一年都没有再联系他的时候，沈文远也没多想。 然而，当一封薄薄的书信递到沈文远手中的时候，他才知道愕然得知恩人老大哥在前线牺牲的噩耗。 恩人老大哥的遗书很短，拜托沈文远替他照顾一下老家的妻儿，他和妻子都是孤儿，无依无靠，只好拜托沈文远这个异性兄弟了。 只可惜，当年通讯不便利，恩人老大哥的信迟到了整整一年，尽管沈文远当天就火急火燎出发。 但等他按着信中的地址找到恩人老大哥的家时，却什么都已经晚了。 那时候正是自然灾害最严重的一年，恩人老大哥的儿子没能熬过来，妻子接受不了刺激疯了，就在沈文远到的月余前跳崖自尽。 自此，沈老爷子对恩人老大哥心怀愧疚，始终念念不忘。 廖永昌跟随媳妇韩红英一道返城，但很长一段时间都安排不了工作，后来还是遇到了沈老爷子，才有机会在县教育局做个打杂的。 对于廖永昌来说，沈老爷子对他有知遇之恩，但他却不知，沈老爷子对他更多的却是弥补那份无法兑现的承若。 因为廖永昌烈士遗孤的身份，沈老爷子本来就对他另眼相待，而当事后得知廖永昌不只是恩人老大哥的同乡，还是恩人老大哥的远房亲戚，沈老爷子对廖永昌就更加上心，也有心提携廖永昌。 但却对韩家人的做派不敢苟同，遂也就刻意疏远了廖永昌这个人，只在暗中不被人察觉的时候护他周全。 柳云姝哑然失笑，“就韩静那样的做派，还真是难为沈老爷子了。” “沈家人重情义，但经历过前些年那场动乱，这人的心啊，总归是苍凉了，沈老想提携廖永昌不假，但却不想跟韩家那些人走的太近。 再加上廖永昌这人为人处世太过实诚，沈老和沈局长都觉得廖永昌不适合站得太高，所以啊，从未在仕途上给过他助力，渐渐的韩家也更加对他这个倒插门女婿瞧不起了。” 杜老说着轻叹了口气，“哎！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没用，只要你们心中有数就好。” “你的手术预案我看了，手术预案做得很完善，但最大的问题还是你的实操，到时候没人能替你分担，就算有益气丹，你也恐怕有点撑不下来。” “一粒不够，就再来一粒，总也能撑得住。”白墨苦笑，“师父放心，您老的担心我都懂。” 师徒俩对视良久，有些话尽在不言中，杜老和白墨谁都没说，深谙其道的柳云姝微地黛眉轻蹙。 临走，柳云姝塞给白墨一个精致的绿色瓷瓶，趁杜老没注意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这个等手术结束后给韩静服下，有助于她恢复神经。” “又是你做的？”白墨眼睛一亮，见她跟他使眼色，顿时明白瓷瓶里装的，定是跟出自她手的益气丹一样效果奇佳。 白墨很想亲手探探她的挎包，实在好奇小师妹那个不大的小挎包里还有什么宝贝。 柳云姝见他盯着她的小挎包不撒眼，有点哭笑不得，得寸进尺了啊！ 小师妹略带威胁的小表情，令白墨唇角微僵，忙装作若无其事，别开了目光。 杜老急着要把想搞事的柳云姝带走，但却遍寻不着小李的人影，反倒转来转去，一个没注意，柳云姝那丫头也跑没影儿了。 去而往返冲进白墨办公室，杜老气得冒烟。 “白墨，你赶紧把柳云姝给我找出来，晚了她又要搞事了！” “师父，您老先消消气。”白墨拎着茶壶斟了杯茶第给他。 “不喝，我气都快气饱。”杜老被气定神闲的白墨堵了心，推开茶杯，忽的脸色一变，“你们俩早串通好了的？” “没有，师父您误会了。”白墨忙拉着师父就坐好生解释。 而柳云姝此刻却在一间手术室中同周山大眼瞪小眼。 “小师姑啊，你确定这就行了？”周山眼睛瞪得大大的，有点怀疑，又有点期待的看向柳云姝。 柳云姝把装药剂的瓷瓶放回挎包，眼底眉梢俱是笑意，“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药不在多有效就成，你看她们这不都已经不疼得嗷嗷叫了嘛。” 周山嘴角直抽抽，想说既然只是灌点药就能搞定的事，小师姑您干嘛整这大阵仗非要进手术室来灌呢？这不是纯属折腾人嘛…… 然而，这些话，周山聪明的只在心里犯嘀咕，却没真的问出口。 柳云姝勾了勾唇角，对周山的识时务表示很满意，此刻她给母女俩服下的是具有麻痹神经的药剂，同赤练草的毒一样，药效极其霸道，瞬间全麻，人事不省，但过后不会留下任何麻药的痕迹。 柳云姝满意的看着秒的功夫，就跟死猪似的动也不动的何棠母女俩，心想药效不错，口服可以瞬间全麻，做成喷雾，喷哪儿哪儿麻，这东西秒杀于无形，可以考虑多备点做防身武器，还可以给杨振彪也备一些，出车遇上拦路抢劫的没准还能瞬间反杀，到时候谁抢还不一定呢。 柳云姝神思飘远，想念远在帝都，这会儿不知在干啥的杨振彪，自从发现空间后，她就迫不及待想见他。 第207章 拿手绝活 然而，两人相隔千里，在这个交通不便，挂个电话都是件奢侈事的年代，柳云姝黯然垂眸，默默将思念深埋心底。 乔络珍和何棠母女俩都还处在昏迷中，柳云姝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她差不多也该开始下一步操作了。 刚刚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周山的脸色就变了又变，虽然他聪明的一句话都没多说，但所有表情全写在脸上，柳云姝哪儿能不知道他心里的质疑，只是一笑而过并未理会，她又不傻，当然不会蠢到给人抓了把柄去。 取出裹着银针的金帛，站定手术台前的柳云姝神色肃冷，周身都散发着肃冷的气息，紧跟在她身边的周山都被她强大的气场所摄立马也严肃了起来。 下一秒，周山骇然变色。 飞针，竟然是飞针入穴！ 柳云姝左手托金帛，右手每次都射出五枚银针，注入了灵力的银针，嗖嗖嗖，精准没入穴位。 柳云姝手速很快，银针飞射，速度奇快，几乎成了残影，直看得周山眼睛暴突，就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惊扰了全神贯注中的小师姑，周山眼神里的狂热与佩服愈发浓烈。 两分钟，六百枚银针，柳云姝轻揉了下泛酸的手腕，满意地笑弯了唇。 前世，飞针可是她的拿手绝活，许久不用，今天拿何棠母女俩练手，没想到注入了灵力的银针速度更快，效果更佳，这下她可以放心了，一个小时后，何棠母女俩服下的药剂必将散尽，不留一丝痕迹。 “小、小师姑，您这招能教教我吗？”周山激动到语无伦次，近乎失传的飞针啊，他只听人艳羡赞叹过，没想他竟然有幸亲眼所见其风采，周山都想另投门庭拜小师姑为师了。 柳云姝收敛心神，忽听周山带着颤音难掩悸动的声音，嘴角微微一勾。 “没问题，等你到了老宅，会有机会的。”柳云姝笑容潋滟。 “多谢师、多谢小师姑！”周山激动地险些咬到舌头，略显尴尬的嘿嘿一笑，忙转移话题，“小师姑您人真好，废了这么大力给她们母女俩疏通经络，就这份功力，五百的诊金都有点少……” 柳云姝面色不改，然心下里却笑抽了，她明明是在毁灭证据，没成想却叫周山误会了，不过周山倒也没说错，她的确是给母女俩疏通了经络，日后两人必会受益。 眯了眼被扎成刺猬的母女俩，柳云姝坏心讪笑，诊金她一分都不会多要，两个二百五多符合这母女俩的气质啊！ 一个小时后，柳云姝和周山刚出手术室，就被脸色铁青的杜老堵了正着。 “师父。”柳云姝忙赔笑，“让师父您老久等了，我这边好了，小李到了吗？咱什么时候回啊。” “哼！这会儿着急回了？等着！” 杜老一肚子火气没地儿发，虽然白墨已经替柳云姝说了不少好话，也跟他保证还有周山跟着，柳云姝虽然年纪不大，但人却是个沉稳的，不会乱来惹出什么大乱子，他这才放任俩人搁手术室猫这么就，谁成想，这小丫头一出来就连撒娇带耍赖，一句话就整得他没脾气，杜老索性头也不会转身就走。 见师父走地飞快，柳云姝紧抿嘴角憋着笑，她就知道师父是嘴硬心软，绝不是怕她捅娄子，而是担心她火候不够整人不成反把自己给搭进去。 “小师姑，您不去追啊……”周山有点傻眼，师祖都被气走了，小师姑居然老神在在站着不动，而且他没看错的话，小师姑竟然还在偷笑，周山揉了揉脑地，实在看不懂了。 “没事，师父有分寸的，不会真丢下我不管。”见师父走过拐角，嘴角的笑也肆无忌惮的露了出来，想说有些事师父还是不要见的好，免得看了堵心。 不明就里的周山哑然，他想说的明明是小师姑您得罪了师父，还把师父气走了，不去追也就罢了，还笑得那么灿烂，到底是他糊涂了，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为毛他的师父总是冷冰冰的冰山脸，从来就没对他这么包容过。 眼角余光扫过小师姑白皙俏丽的面容，抬手摸一把自己粗糙剌手的胡茬，周山默默低下了头，颜值真就这么重要么？ 柳云姝还不知道就这么会儿功夫，周山就脑补出了这么多道道，并且在以后的岁月里逐步妖化，害得白墨师兄得知真相的时候差点吐血三升。 不过那都是后话，柳云姝和周山没有跟何棠母女俩出手术区的门，何棠母女俩被王俊毅派来的医生推回了病房，她则等着王俊毅带最终的消息给她。 果然，不消片刻功夫，王俊毅和冯建辉两人疾步走了来，神色间满是不可思议。 “小神医，你是怎么做到的？能跟我们分享一下经验吗？” 【看书领现金】关注vx公 众号 看书还可领现金！ 王俊毅神情激动，看向柳云姝的目光满是不可思议。 “乔络珍和何棠母女俩都已经清醒了，而且都没再喊疼，说是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我瞧她们俩精气神十足，一点不像才大病一场的……” “呃，王教授您这可就不厚道了啊，说好了的，是秘密治疗，治疗手法当然也是保密的。” 王俊毅和冯建辉相视苦笑，就知道会是这样，虽然颇感遗憾，但不好强求，毕竟以小神医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之高的医术，恐怕不止是天赋异禀那么简单。 “是我唐突了。”王俊毅苦笑，遂也没再多问，从兜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信封递上前，“这是说好的五百诊金。” 柳云姝笑着接过，打开看了眼，实则启用天眼一扫而过，嘴角笑意深深，王俊毅这人办事还真是妥帖，这个年代毛票居多，大面额的就是大团结了，而王俊毅给她的没一张毛票，整整齐齐全是大团结，简直太方便她清点了。 为此，柳云姝特意给了王俊毅两粒益气丹作为谢礼，乐得王俊毅见眉不见眼。 拿到诊金，柳云姝直奔大门口找杜老，却扑了个空，柳云姝和周山兜兜转，最终在白墨办公室找到了一脸凝重的杜老。 “师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李传了消息回来，说是车祸现场有新发现，车祸不是意外……” 第208章 蓄意谋杀 柳云姝心口一洌。 不是意外，那就是蓄意谋杀！ 柳云姝脸色丕变，她的心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纤细身躯无法自控地微微颤抖。 今早如果不是杜老临时相送，她和她哥还有红梅姐一准儿会上那趟客车。 前世的噩梦赫然在脑海回荡，柳云姝浑身泛冷如坠冰窟。 “云姝，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杜老担忧地看着突然脸色煞白的柳云姝。 “被吓到了？” “嗯，有点。”强压下那抹令她窒息的不安，柳云姝见杜老和周山都担忧地看着她，忙扯出一记牵强的微笑。 “我没事，就是有点替那些死里逃生的乘客后怕，真不敢想像如果不是我们恰巧路过，他们会怎样……” 【收集好书】关注v x推荐你喜欢的小说 领现金红包！ “是啊，简直忒丧心病狂了，想想那一车人差点跟那辆车一样，我这心都是颤的。”周山捂着砰砰狂跳的心口，一脸愤然。 柳云姝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慌乱的心绪，“师父，您刚刚是说李哥传了消息给您，所以李哥还在车祸现场？” “嗯，小李是退伍军人，受过特训，在侦查方面有经验，配合公安的同志发掘线索是当务之急，所以他就先留在现场，等等后续的勘查情况。” 杜老说着，看向柳云姝的目光多了一抹凝重，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他也跟柳云姝和周山一样被惊到了，到也没深想。 直到刚刚注意到一向做事稳重胆大心细的小丫头，突然就变了脸，整个人紧绷得连他都跟着心头揪紧，他也才后知后觉，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干涉，柳云姝和她哥很有可能赶的正是这趟车。 杜老越想越后怕，脸色亦是愈发的凝重，想到被军部秘密带走隔离审查的穆淑琴，杜老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是，当看见此刻恢复了往日神采，神色丝毫不显有异的柳云姝，杜老生生将都已经冲到喉头的话，硬噎了回去。 师徒俩默契地谁都没点破。 周山将两人神色流转间的变化全看在眼里，然而，傻傻不知内情的周山，此时一脸汗颜，明明打小就被人夸赞聪明绝顶的他，自打遇到小师姑这个怪胎，他始终有种智商不足的喟叹。 一时间，三人相对无言，偌大的办公室静谧无声，透着低沉肃冷令人窒息的压抑。 注意到钟表的指针已经过五点，这会儿没有看到师兄白墨，柳云舒想也知道准是韩静的手术开始了。 “师父，能联系得上李哥吗？确认一下他什么能到医院，如果时间富裕的话，我想去观摩一下师兄的手术。” “哼！想都别想。”杜老没想到她憋了这么久，突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句，他都还没跟她算账呢，胆肥儿的丫头还敢自己往枪口上撞，真当他这个师父舍不得罚她是！ 其实，柳云姝说完也就后悔了，她到不是想搞事情，实在是以她现在的情况，不多学着点，以后她想露两手都不好找借口啊，就算她天赋异禀，也没法解释书本上教不了的实操技巧啊。 杜老很快给公安那边挂了电话，得到李伟离开车祸现场有好会儿了，脸色立马阴转晴，回头朝柳云姝挥手。 “小李马上就到，赶紧把你哥叫上，等下就走，再晚天都黑了。” “好。”柳云姝悻悻然点头。 孙父的手术顺利完成，孙母这会儿心里的那块石头落定，整个人虽然很憔悴，但终于没那么紧绷，人也精神了很多，一听说他们这会儿就要走，不舍地拉着柳云姝千恩万谢。 柳云姝脸皮薄都有点招架不住了，瞥见她哥那个木头居然躲到孙红梅身后埋着头，一副我藏起来，瞧不见我，千万别来这么热情谢我的架势，柳云姝简直都惊呆了。 幸好孙母也知道自己忒激动，有点吓到孩子们了，只在走廊上多唠了两句，让孙红梅送他们坐车，她就不跟着了。 直到走出老远，柳云姝的脸都还是滚烫滚烫的，真心不是她心理素质低，实在是她缺乏经验招架不住啊。 下楼梯的时候，柳云姝幽怨地瘪瘪嘴，“哥，你忒不仗义了啊，居然还敢躲！” “我、我不是故意的。”柳大力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了这么一句。 “呵呵，云姝，你啊，就别逗你哥了。”孙红梅挽起柳云姝的胳膊，凑近她耳边小声说，“刚刚你哥差点拔腿就跑，还好我给他拽住了……” 柳云姝噗呲一笑，想想那画面就莫名喜感，还好是被拽住了，要不然她哥真要闹笑话了。 未来媳妇和自家妹子全都忍俊不禁地笑看着他，柳大力顿觉头皮一阵发麻，忙不迭越过她俩一举冲下好几节楼梯，惹得头顶的俩人一阵哈哈大笑，柳大力顿时耳根子都红了。 柳云姝原本还想去见一下沈长青再走，然而，心里终究还是有了疙瘩，听师父说沈老爷子的手术还没结束，她索性也就没在打扰正心力交瘁的沈局长。 一行三人上了车，车子很快驶出省医院，向青阳县城进发。 开出一段距离，坐在副驾的杜老才问题车祸现场的具体情况。 专注于开车的李伟斟酌了一下才道，“爆炸强度很大，客车车体受损严重，我也是无意中发现掉落在泥坑里的刹车片，断裂面半边很齐整半边参差不齐，像是利器割断一半，然后在车子行进过程中踩刹车时猛得扯断的……” 初次听闻的柳大力骇到脸色大变，声音都忍不住发颤，“什么人干的？车上还那么多人呢，也太丧心病狂了……” 柳云姝双拳紧握，整个人都很紧绷，隐约感觉这事是冲她来的。 杜老透过后视镜凝视着面色凝重的柳云姝，眉峰渐渐隆起。 李伟专注开车，直到同迎面驶来的大车交错，才回答柳大力的问题。 “现场获取的无证太少，暂时无法确定凶手是谁，不过，就作案手法判定，凶手肯定是个专业人士，绝对受过特训，凭我的经验来看，像是雇佣兵的作风。” 李伟一句无心的话，柳云舒的心里却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第209章 前车之鉴 前世，她正是被柳玉兰花重金请来的雇佣兵绑走，从而被柳玉兰囚禁圈养，成了柳玉兰敛财续命的活宝藏。 重生后，她刻意不再去想那些摧残心智的过往，然而，一场不知何人所为，不知目标人物是谁的车祸，竟然极有可能牵扯到雇佣兵。 由不得柳云姝不往最坏处去想，整个人被阴霾笼罩，压抑，惊惧，愤怒接撞而来。 小小的车厢里气氛骤然冷凝。 杜老担忧地目光始终都在柳云姝身上，见她在座椅上几乎缩成一团，极力隐忍着一声不吭，杜老的心霎时被揪得生疼，杜老嘴唇上下蠕动了几次，然而想到田老七临行前的嘱托，终究什么都没说。 李伟本就不是个多话的，没人追着问，惯来秉承多做事少说话的他便也绝口不再提，专心开他的车。 而有一肚子问题的柳大力有心想问，但却被杜老和柳云舒难看的脸色顶了回去。 车开到县城的时候，一直都没再开口的李伟见所有人都心事重重，不由提醒道。 “车祸是蓄意谋杀这事公安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在没有确切消息前，谁都不要出去乱说，以免引起群众恐慌，最重要的是，万一引起凶手警觉就麻烦了，偌大的城区，凶手一旦藏匿行踪就很难再被发现。” 杜老微微颔首，“云姝，大力你们切记不要多嘴乱说。” “嗯，嗯，一定不给公安同志添乱。”柳大力连连点头，并且打定主意这事就连爸妈都不能说。 柳云姝也轻嗯一声，虽然没再多话，但是经过一路的沉淀，她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整个人不再那么压抑，面对关心她的人也从容了几分。 四人风尘仆仆回到杜家老宅，已经是晚上八点。 等候许久的杜康忙招呼他们用晚餐，没见到田老七的人，杜老的心就一沉再沉。 席间鸦雀无声，这顿饭几人都是食不知味，草草填饱肚子就都搬了板凳在院子里纳凉。 杜康端了瓜果出来，见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心里难免有些急。 车祸的事他一早就听说了，后续一些调查他也略有耳闻，混迹官场多年的他敏锐度，可比一心专研医术的老爷子高得多，因着穆淑琴的干系，他第一时间就怀疑是冲柳云姝去的，但是再没有确凿证据前，他怕说出来会吓坏柳云姝和她的家人。 但是，自打他们回来他就发现他极力想瞒的事，身为当事人的柳云姝恐怕已经有所察觉，思来想去，杜康还是决定看破不说破，免得给本就是心思重的小丫头增加心里负担，分别给三人都递了块清甜可口的西瓜。 “拿块西瓜就想蒙混过关？”杜老看着西瓜心里却堵得慌，“憋这么久没都开口，怎么着田老七走后就一直没消息吗？” 杜康脚下一滑差点没栽倒，合着他跟这儿纠结了老半天，全白瞎了，老爷子一脸凝重的重点压根不是这茬，杜康错愕又怀疑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 “你、你们不是重点该关心车祸……”杜康试探性地话才说一半，就被打断。 “车祸的事，调查还在继续，那个重要的线索还是小李的发现，不过刚刚下车前，小李特意提醒，在公安那边没有确切消息前，谁都不要出去乱说，情况可能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严重，回头你也警醒一下县委的知情人不要走漏消息。”杜老严厉警告。 杜康忙连连点头，“您放心，公安那边第一时间已经明确这事要保密，知情的几个也都知道轻重，我这不是知道你们当时参与了救援，好歹也算知情人……” 见几人都一副不愿多提的表情，杜康也就言尽于此，说起了让他们担心的田老七。 “你们放心，田老只是去配合调查，没有多大问题，下午的时候有打电话回老宅，说是明天中午前后就能回来，要我们不必担心。” “明天中午啊……”柳云姝眉头皱了又皱，“牛局回来了吗？” “没有，他啊，送田老去的部队，他得负责给安全送回来。”杜康意有所指的道。 柳云姝心下了然，牛启明这人正义凛然，做事也很周到细致，这下，她倒是放心了不少。 “你们去省医院那边还顺利。”杜康边啃西瓜边问。 杜老轻嗯一声，“还好，白墨那小子的手术功底又精进了不少。” 杜康眼皮子跳了一下，总觉老爷子这话还有后半句，果然，他心里还在犯嘀咕，杜老下一句就说。 “医案全都围绕临床手术，中医中药什么的都不知道被他忘哪个犄角旮旯了，用得着的时候就知道找我这个师父，他自己那点儿中医的底子，估摸着都快被他磨光了……” 正低头啃西瓜的柳云姝动作一僵，突然想到师父坚决不跟进韩静的手术，一点情面都不留，师兄只是提了次就没再强求，她当时还以为师父是对韩静有意见，这会儿她却突然反过味儿来，合着师父不是冲韩静，而是冲师兄白墨去的。 柳云姝愕然一呆，难怪当时师兄白墨的表情那么古怪。 杜老放下啃完了的西瓜，注意到柳云姝偷瞄的小动作，不觉莞尔。 “云姝你也一样，白墨那小子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作为师父我不反对你们为了走的更远，选择中西医结合的方向，但忘本是大忌。” “是师父，我一定铭记于心。”柳云姝郑重点头，师父的顾虑，前世她已经栽过跟头，从新来过，她定然不会重蹈覆辙。 想到前世种种，蓦地想起此刻还在医院的那两人，也不知道情况怎样了，柳云姝放下西瓜就起身。 “师父，现在还不太晚，我想去医院转转。” 杜老满头黑线，“转什么转，有什么事，不能等明天天亮了再说，非赶着黑天半夜的瞎折腾。” 柳云姝嘿嘿一笑，不想明说，但又想去，实在纠结。 杜康爽朗一笑，“小丫头，是想知道你姑父和你堂姐的情况。” 第210章 三生有幸 被人戳破心思，柳云姝嘿嘿一笑，在杜老一记眼刀下，忙又坐了回去。 对上杜老睿智深沉的眸子，柳云姝唇角一僵，“师父，我真不是去找事，我就是想看看……” “嗯，你是不找事，挡不住事找你啊，结果还不都一个样。” 杜老意味深长的笑叹。 “你啊，都这么晚了，哪儿都甭去，就搁家里待着，你要是不闲舟车劳顿累得慌，就到后院藏书阁看书去。” 柳云姝摸摸鼻子，她这招灾体质啊！ 柳大力和杜康都被她幽怨的小表情给逗乐了，就连杜老都忍俊不禁。 “好了，爸你就别逗云姝了，小丫头心思重，会当真的。”杜康给老爷子使了个眼色。 杜老心领神会，顿时没了脾气，田老七不止一次的跟他说，小丫头心思重，他都没当回事，直到今天，看到压抑愤怒悲伤到极致，但却依旧云淡风轻跟他们说笑的小丫头。 杜老才明白田老七话里的深意，小丫头太能忍！ 忍到他这个做师父的看着都心疼，但却无法洞悉她的心事，只能眼睁睁看她无助的悲伤自我挣扎。 柳云姝心思敏感，将杜老和杜康父子俩眼神交流间的异样看在眼里，她只觉心口一热，虽然有些秘密，她无法言说，睿智如杜老怕是猜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然而仅仅是猜到一丝，杜老都护她如此，怎叫她能不感动。 前世有恩师，今生有师父，她柳云姝真是三生有幸！ 一时间，师徒俩的情绪起伏都有点大。 杜康轻咳一声，将两人的思绪拉回。 “宋源那小子来过了，知道你们都没去医院，特意过来说一声。 你姑父穆国涛一连下了三次病危，下午的时候情况稳定住了，但人什么时候能醒，谁也不好说。 你那个堂姐有点惨，宋源说她虽然没中致幻剂，但服用迷药过量又接连遭受惊吓和刺激，还赶上了经期，一下子大出血差点要命，听宋源的意思，要不是她正好在医院住院，搁家里的话，人可能一下子就没了……” 杜康虽然没有从医，然而打小耳濡目染，说起女生的生理问题也毫无别扭的感觉。 茫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柳大力，关注点压根不在生理期的问题上，他惊骇的是穆国涛和柳玉兰两人都差点没命了，向来木讷的柳大力双拳紧握，怒火中烧，整个人隐隐发颤，忽然一双柔软微凉的小手覆上他的拳头，柳大力讷讷抬头。 “哥，不要难过，我们才是一家人，穆国涛和柳玉兰，甚至奶奶他们都不是……” 柳云姝此刻如鲠在喉，哥哥从小护她宠她，极力融入柳家，就怕柳家人不认他，前世是她蠢才被柳玉兰洗脑，跟他生分，重生一世，她极力改变做一个软糯可人的好妹妹，却是不想有些人丧心病狂，就是不放过他，生生往他心窝子里捅刀子。 “哎！大力啊，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你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要纠结那些不相干的人。” 不忍兄妹俩伤心难过，杜康忙宽慰道，“有云姝这丫头在，你们家往后的日子啊错不了。” 说到这里，杜康猛地想起柳云姝托她打听的事，嘴角的笑意不由更深了。 “刚刚忙昏头，差点忘了说，云姝你之前托我帮你问的事已经妥了，你找好店铺确定好经营范围，抽时间拿上身份证明和店铺材料找樊科长就成。” 柳云姝先是楞了一下，而后心下狂喜，“杜大哥是说营业执照很快就能办妥了？” “嗯嗯，就是店铺的事你得抓紧确定下来。” 杜康看向默不作声的老爷子，眼睛眨了又眨，都不见老爷子吭声，不由失笑，也不打算拆他的台，便接着道。 “云姝你明天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去巷口百草堂那边看看，百草堂西侧有间没挂牌子的铺面，是我们家的，现在暂时做百草堂的临时库房，你要是相得中，就给你开饭店用。” “就是那间红砖大瓦房？”柳云姝惊喜地眼睛一眯，炼体后，她各项机能都得以提升，尤其记忆力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她出入师父家很多趟，就在巷口百草堂旁边的那间没挂牌子的铺面，位置特别好，临街的铺面，距离县医院百余米的距离，是在合适不过的地段了。 只听杜康说要将铺面租给她，都不必亲自进里面去看，她就已经心动了。 然而，见杜老和杜康都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柳云姝黛眉微的轻蹙。 “杜大哥，咱可说好了，我们家是真心想踏踏实实做生意，不是想沾谁便宜，可不要故意放水补贴我们什么的……” 柳云姝神色很严肃，她这个做徒弟的想做生意，却也不能叫师父倒贴钱啊，真要是这样，她这个徒弟还真心没脸跟在师父身边了。 “咳，你想哪儿去了。” 杜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瞪眼瞅着严肃着一张小脸的小丫头，好气又好笑地直摇头。 “老爷子担心你找不到合适的铺面，这不他自己名下的铺面搁那儿放着，给我二叔家做仓库呢，他啊，就先跟我二叔说好了把铺面尽快腾给你用，这不又担心你看不上那间铺面……” “原来是这样啊。”柳云姝忙讨好地冲杜老和杜康甜甜一笑，“师父和杜大哥最好了，都替我想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哪儿还能不承情啊。” 柳云姝说着起身恭谨行礼，“谢师父！谢杜大哥！” 柳大力有点懵，忙也跟着起身，但柳云姝行礼的动作，看得他直傻眼，他个糙汉子一时间学不来啊。 杜老和杜康都被一脸懵的柳大力逗乐了，就连转身回眸的柳云姝都忍不住噗呲一笑。 柳大力自觉糗大了，尴尬地僵在那里不动，还是柳云姝贴心地拉他坐回凳子，还熨帖地给他倒了杯茶，柳大力捧着茶杯，心里暖融融的。 欢声笑语时间飞逝，转眼间，月当空，夜已深，纳凉消遣的四人各自回屋。 杜康却被杜老叫进了书房。 第211章 心机太深 短短两天时间，突然间爆发这么多事，任是柳云姝抗压能力再强，这会儿也觉身心俱疲。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确认门窗锁好，柳云姝精神力外放探查一番，准备进入空间，忽然听到杜老和杜康的交谈声。 书房里，父子俩相对而坐，中间的几案上一壶清茶，徐徐冒着热气。 杜康不觉莞尔，瞧这架势，老爷子是要拉他彻夜长谈，果然，杜老单刀直入上来就问。 “你对穆淑琴这人了解多少？” “不太了解。” 杜康轻轻摇头，斟酌了好一会儿，被自家老爷子狠狠瞪了好几眼，他才苦笑着说。 “穆淑琴的事了解的不多，不过，侧面打听到了点儿穆家的事，我的消息都还是从牛启明那里得来的，穆淑琴因为职业性质的缘故所以身份特殊，一般人是没有权限知道她具体情况的。 不过，牛启明通过他自己的渠道了解到，穆淑琴是帝都穆家嫡系那边的人，穆国涛与他叔穆荣轩都是出自青阳旁系，一般家族都是嫡系势力强盛，旁系偏弱，但是因为前些年那场动乱，穆家嫡系遭重创，反倒需要青阳旁系的支持。 这些年穆荣轩的位置越升越高，他在穆家的地位仅次于出生嫡系的家主，穆淑琴是现任家主的妹妹，出生高门，自身又有很高的天分，是以很早就被作为特殊人才培养，她参与的实验都是绝密等级的。 据牛启明了解到的情况，穆淑琴这人脑子特别聪明，做事也很有手腕，因为涉密，具体细节不便透露。” 杜康说着面色愈发凝重。 “所以我在得知车祸非意外，而是人为蓄意的时候，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可惜她人现在在部队那边扣着，我倒是想审也摸不着人，没有证据，怀疑也就只能是怀疑，谁也拿她没辙……” 杜老眉峰紧锁，“眼瞅马上就要开学了，不把事情搞清楚了，小丫头的安全都是个问题，我这心里头实在不踏实。” “牛启明已经安排人手，去查穆淑琴接触过的人，估摸一两天就会有消息。” “一两天啊……”杜老托腮略一思腹，“小丫头一直想尽快把铺子开起来，以她的性子肯定会忙翻天，正好让李伟跟着她帮帮忙，也能贴身保护。” 杜康眼睛一亮，老爷子这主意不错。 话尽于此，茶已喝完，杜康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然而看着奔波了一天，丝毫不显疲惫，精神好得跟李伟那种年轻小伙有得一拼的老爷子。 杜康都忍不住吐槽，“爸，您老这是吃什么仙丹了？都这个点了还这么精神，让我看着都羡慕……” 杜老微的轻笑，仙不仙丹的不好说，不过这效果嘛，还真别说，就连他都忍不住惊艳了，也难怪白墨那小子轻易就被小丫头给收服了。 父子俩接下来的话，柳云姝没再听，闪身进入空间，她脑子里全是穆淑琴这个人。 一直以来，她都怀疑前世柳玉兰口中的那个神秘高人是穆淑琴，如今种种迹象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然而，柳云姝始终想不明白，穆淑琴为什么会帮柳玉兰来对付她。 她一个草根出生的乡野丫头，怎么就碍着穆淑琴这个高门小姐了呢？ 她不认为就凭柳玉兰那张巧嘴，能说得动穆淑琴一个聪明人，前世她钻入死胡同，从未怀疑过，但就在刚刚，她心里的某根弦一下子绷断了。 她不是父母亲生孩子这事她早就知道，只不过她隐藏的很好，从来都没表现出来过。 因为父亲对她的爱，比别人家父母对亲生孩子的爱还要深沉，她无意中得知身世秘密的时候也曾黯然伤心，甚至为此大病一场，那回可把父亲吓坏了，整整三天衣不解带照顾她。 直到她退烧清醒，父亲直挺挺倒下去还一脸松口气的表情，小小年纪的她刻骨铭心，自那时候起，她就发誓，她就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再也不跟父亲心生嫌隙。 伏案抹泪的柳云姝头脑越发清晰，穆淑琴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配合柳玉兰将她拖入深渊。 恨意在胸中翻涌，柳云姝眼底一片猩红，抽出张纸在上面列出她已知和猜测到的种种，拼凑到一起，柳云姝眸色越发暗沉，穆淑琴此人心机太深，她必须亲自会会。 然而，想到被扣在部队的穆淑琴，柳云姝眸光微闪，见不到穆淑琴的人，那她就先从这场车祸入手，只要能找到穆淑琴的罪证，她就有信心顺藤摸瓜一并都给穆淑琴那只千年狐妖的尾巴揪出来。 想到就立马行动是柳云姝重生以来的准则，然而那都是明天天亮才能做的事，此刻待在空间里，筹划好行动方案后，就先放到一旁。 一趟省城之行，消耗了她大半的药丸子，柳云姝顿生危机感，同时也想给远在帝都，随时都会出车的杨振彪准备一些空间出品的好药。 接下来的时间，柳云姝都在忙着处理药材，熬制汤药，最后搓成药丸子。 在空间累了大半个月，做出了累计上万粒药丸子，分装完毕后，柳云姝感觉她整个人都要废了。 闪出空间，下一秒就陷入沉睡。 累到极致的后果就是，柳云姝第二天的早餐没赶上，午餐也差点误了，害得杜老和柳大力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病倒了，还好杜老探过脉后表示，她就是太累了，身体并无损伤，柳大力这才长舒一口气。 等柳云姝起床吃到迟来的早午餐时，杜老早被医院的人叫走，独留柳大力和李伟陪她大眼瞪小眼。 柳云姝放下碗筷苦着一张脸哀怨道，“哥，你别那么看着我，我都快被你给盯毛了……” “我、我就是担心你啊。”柳大力也很委屈，他是真的被她给吓到了，哪儿有人一觉睡十二个小时都不醒的。 “嘿嘿，没事，人家就是累了，多睡会儿这不就好了。”柳云姝忙打哈哈，“对了，哥你得回去一趟把爸妈叫来，记得让村里开上证明，我想趁开学前把营业执照的事办妥了。” “嗯，好。”柳大力先是点头，而后却是猛地看向她，“云姝你不回啊？” “我需要去附近山上采点药。” 柳云姝随口一说，眼角余光扫过李伟，果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伟接话了。 “杜老让我这两天跟着帮帮忙，你要去哪儿，我开车送你，还能快点。” 柳云姝唇角一勾，等的就是他这话。 第212章 这招反杀 达成所愿，柳云姝嘴角含笑，忽的左瞧右看，却始终都没瞅见田爷爷的人影，柳云姝微地黛眉轻蹙。 “不是说田爷爷中午前后就能回来了吗？怎么都这会儿了还没见着人。” “我这儿也正急呢，都想去公安局那里看看了。” 柳大力神情急切的道，“刚刚杜老走的急要我哪儿也不许去，就搁家里等你醒了再说。” 柳云姝心下一沉，转儿看向李伟。 李伟被俩人希冀的目光盯得直摇头。 “我就在后院住着，一早就过来前院待着了，没见杜老他们有谁接到田老爷子的消息。” “没有消息不代表没回来，也许在别的地方耽搁了也说不准。”柳云姝兀自嘀咕。 李伟见她好看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不由赞叹杜老的未卜先知，忙把揣了许久的钥匙递给她。 “杜老临走要我将这把钥匙拿给你。” “这是？这是铺面的钥匙……”柳云姝蹭地起身，“哥，走我们先去看看铺面怎么样，你也好回家跟爸妈他们细说。” 柳云姝欢天喜地往前跑，还回头朝一脸懵逼的柳大力挥挥手。 “哥，快点了啊，看完了铺面你就先回家，我去公安局那边看看有没有田爷爷的消息。” “哎……等等，我等会儿跟你一道去公安局看看再走。”柳大力回过神儿来，立马追上欢脱得跟个兔子似的妹子。 兄妹俩有说有笑跑得还挺快，李伟转身灌口水的功夫，俩人已经奔出门口老远，李伟放下大茶缸子就去追。 柳云姝和柳大力赶到巷口的时候，才发现压根用不上手里的钥匙了。 空空荡荡没有匾额的铺面大敞着们，隐约还能看见里面人影攒动。 柳云姝和柳大力刚一靠近门口，里面走出了个五十来岁的男子，看到兄妹俩和他们身后跑来的熟悉身影，中年男子喜笑颜开，热情地招呼。 “你们是柳大力和柳云姝兄妹，我是隔壁百草堂的掌柜赵谦毅，我们少东家杜威正在里边指挥伙计洒扫，我马上去请少东家出来……” “啊，不用，不用，我们进去瞅瞅，也得好好感谢一下你们少东家……” 柳云姝话才说一半，里面又转出一位气韵儒雅的男子，三十来岁的年纪，容颜俊雅，颇有书生气质，柳云姝眸光微闪。 “您是百草堂的少东家？” 儒雅男子俊彦微怔，而后嘴角露出一抹淡淡浅笑，“大力，云姝，你们好，我叫杜威，三哥杜康的堂弟，排行老七。” “杜……七哥。”柳云姝有点反应不过来她该怎么称呼对方，大家族里的子弟都是按族里的排名称呼，她就说之前杜康让她叫他杜大哥的时候笑容很灿烂。 “哎呀，这个称呼显生分，你可是二爷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就按规矩喊我七哥。” 杜威笑着招呼两人走进铺面。 “二爷跟我说你们急着用，这不我尽快腾空了，今天最后收尾洒扫一番，就等你们来看……” “有劳七哥了。” 柳云姝感激地连连道谢，目光也顺着他的介绍，一一看去，当时只看地段她都已经很满意了，没想到铺面里面更是别有洞天，这大概是杜家祖上自己规划建造的，整体布局非常好，稍微装修一下就能用来开饭店，满意地她都快合不拢嘴了。 看了趟铺面，柳云姝和柳大力都很满意，因着赶时间，只匆匆看过，三人便直奔公安局。 牛启明刚在办公室坐下喝茶喘口气，一抬头猛地瞧见一脸急切的兄妹俩，心下就暗道不好。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没见到你们田爷爷？” 柳大力和柳云姝面面相觑，跟着俩人前后脚进来的李伟眉峰微蹙。 “我们家三爷开车接走的？” “嗯，走了有好一会儿了。”牛启明微微颔首。 “怎么回事？”柳云姝和柳大力齐齐看向李伟。 “呃，就是你们忙着看铺面的时候，我好像瞥见三爷的车开进去了，我以为三爷临时回来取趟文件什么的……”李伟有心想说他本来还想跟过去看看的，柳云姝兄妹俩急着要走，他也就没多话。 牛启明放下茶缸子哈哈大笑，忙招呼他们坐下。 “走两岔了哈，没关系，你们田爷爷啊，好着呢，你们来了也正好，我还正有事找你们呢。” 确认田爷爷已经平安归来，虽然没有见着人，但她一颗始终高悬着的心，这下总算落定，柳云姝不由神色略一放松。 “什么事？你说。” “就是因为穆淑琴这事的缘故，你们田爷爷可能得受点委屈。” 见柳云姝和柳大力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牛启明斟酌了一下，忙解释道，“本来这事你们田爷爷一见面肯定会跟你们说的，不过，我想我还是先给你们打个预防针的好，免得你们不知内情，误会了军部的意思。”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的好好的，田爷爷只是去配合调查的吗？怎么没听到穆淑琴这个真凶怎么样，反倒是田爷爷被牵扯不清了？” 柳云姝心中怒火狂飙，然而面对牛启明这个拿不了主意的，她也是有气没地儿发。 “因为穆淑琴偷渡的药粉是绝密制剂，一般的医生就是拿到了也未必能一眼看穿，就连沈老都无法肯定其药效，偏偏被你们田爷爷给看了出来，上面对此有所怀疑也在所难免，你们要理解。” 牛启明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柳云姝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田爷爷这是被人反诬告了。 一口恶气哽在喉头，柳云姝恨不能冲到部队杀了阴毒狠辣害人不浅的穆淑琴。 不过，牛启明接下来的话，却叫柳云姝不得不冷静下来。 “其实部队那边倒也没想拿你们田爷爷怎样，就是需要他配合最近几个月最好不要远行，如要远行需报备，我知道这样很委屈田老爷子，但话又说回来，军部这么安排何尝不是变相保护，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刚听杜康说你也在捣鼓药剂，我想都是同行，里面的道道，你该懂的。” 牛启明说得很隐晦，柳云姝脸色变了又变，她当然懂，就是因为懂，所以才更被穆淑琴这招反杀恶心到了。 第213章 被她逃了 柳云姝被气到不行，自觉以后都没脸再见田爷爷了。 “哎！云姝，你也不要太过自责，我虽然无法干涉部队那边的决定，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田老爷子不会被怎样，如果田老爷子自己乐意，没准还能被启用，再为国家效力……”牛启明意味深长的道。 “有她穆淑琴的地方，呵呵！很悬。” 牛启明面色一僵，小嫂子这脾气啊，跟老大有的一拼，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煞气。 柳大力远没柳云姝的脑子，他是越听越糊涂，但眼瞅自家妹子脸色不好看，再瞧牛大局长也是面色不虞，他的一颗心不由揪得更紧了。 “牛局，田爷爷的事，恐怕还得劳烦你费心周旋，穆淑琴这个人很不简单。” 柳云姝面色凝重，暗暗咬牙。 “她被部队隔离审查都还能兴风作浪，如果不是提前挖坑，就是她背后还有人操纵，我想亲自会会她！” 牛启明倒吸一口凉气，“小嫂子可别介啊，你们田爷爷差点被她给拉下水，我都已经没法交代了，你可不能再往枪口上撞了。” “牛局，我是认真的，我同穆淑琴无冤无仇，我就想当面问个清楚……” “晚了，穆淑琴已经被秘密转移。” 牛启明莫可奈何苦笑，遂面色严肃了几分。 “这话我本不该说，可小嫂子你非要坚持，我也就只能实话实说了，不过你们可都听好了啊，这事事关机密，绝不能外传。” 李伟重重点头，表情很严肃，这种涉密的事，按理都不能说的，牛局这会儿为了叫柳云姝放弃执念，也真是拼了。 柳云姝面沉如水，以她两世的经验，穆淑琴的案子没被当场定性，后面再有人周旋一二的话，这次极有可能又会被她给逃了。 “小嫂子……咳咳，云姝同志。”一激动牛启明又把柳云姝的叮嘱给忘了，实在是老大郑而重之托付，他也叫惯了小嫂子，突然让他改称呼，虽说都被小嫂子提醒过好几回了，但摄于老大杨振彪的威严，他啊，一时半会儿还真别不过劲儿来。 这会儿再瞧小嫂子面色极为难看，向来英明神武的牛大局长立马改口，然而改口容易，但事情难办，尤其这事他还鞭长莫及，牛启明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穆淑琴被秘密转移见不着了，不过，柳玉兰和乔乐那边有新突破，最后的结论是阴差阳错，自食恶果。” 牛大局长话留一半故意吊人胃口的调调，成功把三人的好奇心勾了起来。 一脸憋闷的柳云姝都差点破功，幽幽看向故意为之的牛大局长。 气氛霎时一变，没了此前的沉重与压抑。 牛启明暗自轻吁一口气，不等追问忙接着道，“据乔乐供述，柳玉兰是被穆淑琴派去偷换吊坠的，穆淑琴和柳巧珍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清楚。 不过柳玉兰曾跟她说柳巧珍错拿了本不该拿的东西，那里面的药剂药性太烈，穆淑琴给了柳玉兰一个一模一样的吊坠，让她接近柳巧珍偷偷换了拿给她。 结果，柳玉兰起了歹心，故意等柳巧珍把药下到了酒里，才动手换掉，而为了逼真，柳玉兰还故意又撺掇柳巧珍往饮料里掺药，那个时候已经是普通的迷药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穆国涛和马奎还有柳大力三人中的是致幻剂，而柳玉兰她们中迷药的原因了。” 牛启明一口气说完，饶是镇定如柳云姝都忍不住磨牙。 柳大力浑身恶寒，“……柳玉兰就这么恨我？恨不得我去死？” 牛启明和李伟都被柳大力周身浓重的悲伤所染，面色皆沉了下来。 柳云姝深深吸了口气，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哥，柳玉兰想毁的人是我，她朝你下黑手，是想让我这辈子都良心不安活在痛苦中。” 柳大力蓦然一呆，怔怔地看着柳云姝，骇然惊诧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牛启明与李伟亦是齐齐变了脸色，好狠，好毒，好阴险的小丫头，不，应该说是恶魔才是，小小年纪就存了这么歹毒的心思，简直颠覆了一身正气的牛启明和李伟的认知。 牛启明怒火中烧一脸煞气，“早知道是这样，老子就不该听从老领导的建议给柳玉兰从轻发落了。” “从轻发落？几个意思……”柳云姝眉头皱了又皱，可着事都闹这么大，主犯穆淑琴脚底抹油溜了，从犯柳玉兰也没受到应有的惩罚，柳云姝整个人都不好了，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能量？ “上面的意思，具体我也无从得知。” 牛启明绷着脸轻轻摇头。 “不过，上面不追究，不代表柳玉兰和柳巧珍他们就能逃脱罪责，听说你姑父和你姑姑都被服装厂开除了，限期七天搬离服装厂公寓楼，你姑姑这会儿正跟厂里闹翻天，我昨天没在，据乔瑞说，你姑姑都报警了，乔瑞带人出的警，乔瑞这次学乖了，两边谁都没帮，就帮着维持现场秩序了……” 柳云姝听得一愣一愣的，姑姑和姑父双双被开除，还勒令限期搬走？ 柳云姝瞳孔骤缩，“哥，哥你马上回去跟爸和妈把事说清楚，该找村长办的证明什么的一样不落开好，让妈把我的衣服和书包书本都收罗带上，今晚就来县城。” “这么赶，能来得及吗？”柳大力眼睛瞪得老大。 柳云姝希冀地看向李伟，李伟连连摆手，他可是奉命跟在柳云姝身边贴身保护的，杜老都跟他说了那场车祸很有可能是冲柳云姝去的，要他务必确保她的安全，平时开车走一趟他肯定二话不说，但是现在坚决不行。 李伟拒绝地很干脆，惹得柳云姝满头黑线，此前顺利达成所愿的欢喜瞬间消弭无踪。 牛启明嘴角微微一僵，小嫂子放他这个大局长不用，跟李伟那小子在那儿干瞪眼，真是快呕死他了，不过，牛大局长深明大义大手一挥拍板定论，他派乔瑞开他的车跑一趟。 于是乎，皆大欢喜的三人比来时走的更快，独留牛大局长在办公室大口大口灌茶。 送走柳大力，柳云姝便借口采药，指挥李伟一路朝省城的方向开，直到距离车祸现场越来越近，李伟才猛地反应过来他被小丫头给套路了。 第214章 投石问路 不过，好在柳云姝并没真的为难他，在距离车祸现场五百米左右提前下了车。 李伟忙也跟着下车，悄然松了口气的同时，远远瞅了眼警戒线内忙碌的公安，还瞅见一熟人，李伟嘴角含笑，看他们忙得团团转，便也没过去打扰。 柳云姝在一棵大树旁盘膝而坐，这里就是当初他们从客车逃出来后所待的地方，距离客车三百米开外，对于精神力外放，能探知范围超五百米的柳云姝来说距离刚刚好。 重点远程透视受损车体，遗憾的并没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柳云姝不死心地扫过周围五百米范围内的一切，精神力过度损耗，让柳云姝眼前阵阵发黑，但她还是咬牙坚持探查完，身子一软，靠在大树上双目紧闭。 李伟第一时间察觉不对，立马冲到她跟前，急着唤醒突然昏死过去的柳云姝。 柳云姝此刻脸色惨白，看样子比他当初第一次负重五十公里都还惨，李伟不免心下一慌。 “云姝，云姝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柳云姝虽然闭着眼睛，但却能感知得到李伟的焦急，估摸要是她再不回应，他就要采取措施了，柳云姝虚弱地低吟，“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李伟正伸出胳膊要抱她，突听她略带娇嗔的低喃，李伟顿时僵住，尴尬地抽回手，脸上露出一抹可疑的红晕，一时间都不太敢去看她。 想当初追媳妇的时候，闹出‘血案’，他吓傻了，以为媳妇要死了，就近把三爷杜康给扛过去救命，结果三爷差点没把他骂死，生生给他上了人生第一场生理课，媳妇痛经的老毛病从此成了他的心病。 刚刚柳云姝突然昏死过去，他下意识反应是出事了，然而，柳云姝虚弱娇嗔地低吟，却刺激到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经，一下子叫他想到了每每痛经都生不如死的媳妇，以至于反应过来的李伟整个人都很不自然。 然而，柳云姝压根不知道李伟误会了，她担心时间久了，会被侦察兵出身的李伟看出端倪，用意念取了粒益气丹直接到嘴里，稍缓片刻，感觉精气神恢复了少许，柳云姝才缓缓睁开眼睛。 李伟蹲在她跟前距离很近，柳云姝眼皮稍有颤动，他就察觉到了。 “怎么样？好点儿了没？刚刚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累成那样了？” 柳云姝嘴角微僵，看来真是被她给吓到了，平时少言寡语的李伟，居然跟换了个人似的开启话痨模式，她都有点哭笑不得了。 “可能是之前没有休息好，缓缓就好……” 柳云姝自己说着都心虚，她个一觉睡到大中午的人，跟李伟这个惯常晨起锻炼的说她没休息好，真心有点没脸。 不过，好在李伟没再刨根问底，柳云姝稍稍松了口气。 “公安的人都围着炸毁的客车探查，我们到外围走走，说不准还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李伟轻嗯一声，跟在她身后，眸光划过一抹诧异，女人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生物，前一秒还虚弱无力瘫软如泥，只要她想，下一秒她就能生龙活虎周游世界，简直毫无根据可循。 一路走都在留意周遭情况，敏锐如柳云姝，李伟略带几分审视的目光始终都萦绕在她身上，让她稍稍放松的神经莫名一紧，失策，真是太失策了，她应该一个人单独行动，再这么下去，她的秘密迟早会暴露。 然而，此刻她就是想甩都甩不掉李伟，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路奔目标去。 未免被李伟察觉异样，柳云姝还特意兜兜转了小半圈，才把人带到她锁定的目标，半块刹车片。 柳云姝手疾眼快不等李伟动手，她就先一步拿起来凑近鼻子嗅了又嗅，得益于炼体对五感的提升，此刻她能清晰地分辨出刹车片上的气息，刹车片磨损发出的胶皮味，尘土的味道，人体的汗味，甚至还有淡淡的狐臭。 柳云姝黛眉微的轻蹙。 “这是另一半刹车片？”李伟凑到她跟前，有点不太确定，眯起了眼睛仔细打量，“有焦糊的痕迹，没准还真是出事客车上的……” “嗯，你拿给公安看看，顺便打个人情，问一下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我保证不破坏现场，真的！”柳云姝浅笑盈盈，很认真的向他保证。 “投石问路？”李伟唇角微僵，按理说放她进去肯定是犯纪律的，可是如果杜老所言非虚，那么柳云姝身为受害者，替自己伸张正义倒也无可厚非。 思忖片刻，李伟带着柳云姝来到了警戒线外，很快便有人认出他，忙替他喊人。 没一会儿功夫，冯建国顶着满头大汗跑了过来。 “哈哈，还真是你小子啊，刚我还以为那帮小子诓我呢。”冯建国抹了把汗，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李伟身边的小丫头身上，“这是你……” “柳云姝，杜老的关门弟子。”李伟抢在嘴型都已经出来了的冯建国前郑重介绍。 还想调侃两句的冯建国嘴角一僵，刚抹了把汗的大手伸出去又猛地抽了回来，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抱歉哈，我这刚刚钻车底了，浑身上下没一地儿干净的，小神医的事迹我们可是都听说了，要不是有杜老和你，这一车的人啊，恐怕都完了，想想都后怕……” 冯建国性格豪爽不拘小节，说到激动处还又抹了把额头，直接把糊了层灰的额头抹花了。 李伟还真怕他再当着柳云姝的面，把整张脸都给抹花了，忙把刚捡到的半块刹车片递给他。 “这是我们刚刚在外围转悠的时候，捡到的，你找人鉴定一下看是不是客车上的。” “哎呦！你小子可真是我的福星啊，又给我送物证，哈哈……”冯建国忙招呼一旁的手下，“冬子，赶紧过来，拿去送检。” “你可别谢我，这半块刹车片是云姝发现的，我不过是个跑腿的。”李伟不厚道地趁他激动直接提要求，“云姝想近距离看看客车的情况，你看可以吗？” 柳云姝明显感觉到冯建国的嘴角狠狠一抽。 第215章 隐隐难安 碍于柳云姝刚给他们提供了可能是物证的刹车片，冯建国最终勉为其难点了头。 柳云姝心里装着事，也没再跟冯建国客套，直奔被炸得只剩了个框架的客车跑去。 冯建国和李伟落了两步跟着，冯建国越想越不对劲儿，不忿地怼了李伟一拳，“好小子，套路我！” 被好友打趣，李伟苦笑，很想说，他也是被柳云姝给套路了，这不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他自己都还一肚子委屈没地儿说呢。 柳云姝虽然大步向前并未回头，身后两人的小动作却令她嘴角微微上扬。 柳云姝的目的不是要拆卸什么，她只是凑近车底刹车片的位置，确认一下那股令她疑惑的气息。 果然，相较于残破的刹车片，混着金属气息的车底，虽然各种气味相互掺杂，但是那股令人上头的狐臭味就更加明显了。 并且，她还幸运地提取到了一枚完整的指纹，暂时无法确认是否与凶手有关，不过，以李伟此前的推断，凶手破坏刹车片蓄意谋杀，那么最近一次接触刹车片位置的，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利用空间里的材料拓印一份保存，柳云姝毫无保留的将用特殊试剂提取到的指纹交给了冯建国，直把冯建国乐得合不拢嘴，拍着李伟的肩膀哈哈大笑。 “福星，福星啊，欢迎老弟和小神医常来哈……” 李伟被激动的冯建国一巴掌拍得险些一个趔趄，看得柳云姝心口猛得一跳，手可真黑！ 柳云姝来去匆匆，没在车祸现场耽搁太久，便指挥李伟开车往回赶，直奔公安局找到正要下班的牛启明。 柳云姝心里急，也没跟牛启明过多客套，一见面就直奔主题。 “牛局，得麻烦你件事。” “怎么了？有事你说。”牛启明眉峰微挑，猜不透她这火急火燎杀回来找他又想干嘛。 柳云姝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透着淡而冷的厉色，“据我所知，你们调查了最近在青阳跟穆淑琴有过接触的人，我想知道他们当中有没有外国人，如果有的话，能不能让我见一下，不用明着见，就近观察一下就成。” “外国人？什么意思？”牛启明顿时脸色大变，看向柳云姝的目光多了一抹沉冷，“小……云姝你在怀疑什么？” 柳云姝面色凝重的道，“我去了趟车祸现场，在捡到的刹车片上和车底刹车片位置，都发现了一股只有国人才有的狐臭气味。” 牛启明和李伟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似想到什么，牛启明面沉如水，“李伟，你到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好。”李伟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担忧地看了眼柳云姝，大步朝门口走去。 牛启明拧着眉头思忖片刻，招呼柳云姝坐下，“有什么发现，不妨拿出细说一下，我好好斟酌斟酌……” “现场发现的半拉刹车片，李哥已经交给冯队，就是负责调查车祸的冯建国冯队长，而我还把在车底用特殊药剂提取到的指纹也一并交给了冯队。” 柳云姝顿了一下，抿了抿唇角才接着道，“不过，关于气味的事，考虑穆淑琴身份特殊，我就先没同冯队提，想着穆淑琴这事先期都是你在处理，所以我就先来找你确认一下情况……” “确认关于穆淑琴是否与外国人有接触？”牛启明眉头拧得更紧了，心中无端的那个猜测令他背脊生寒。 “嗯，这点很重要，”柳云姝眉目清冷，似有洌洌寒色，“你也知道，我一个乡野丫头，能有多大的仇家，可以说穆淑琴是对我有敌意的人中权势最高的一个。” 牛启明蹭的起身，焦躁地在办公室里踱步，来来回回好几圈，眉头拧得死紧，也顾不得还有柳云姝在场，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 柳云姝也知道他需要时间冷静冷静，好好梳理一下，有些事她无法得知内幕，但牛启明身在其位必定心中有数，她只管将心中的猜疑说出来，至于真相，到底还得牛启明他们自己去挖掘。 所以柳云姝索性跟他直言不讳。 “牛局，我之前就怀疑车祸的真凶可能不是普通人，相比你们心中也略有猜测，结合我刚刚在车祸现场的发现，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不管幕后指使人是谁，动手的凶手一定是个有着职业素养的人，而且从上面残留的气息，能判定是外国人，由此我不免往国外雇佣兵上去想，不过如果这事真的不是穆淑琴指使的最好，如果是的话，这事恐怕……” 柳云姝言尽于此，她相信以牛启明的敏锐，定能明白她话中深意。 果然，牛启明微微一顿，丢下手里的烟，朝她走来。 “有些事内幕没有权限，我本不该同你多说，不过，既然你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就跟你说句实话，穆淑琴此次来青阳是出差，她的任务就是移送一套特制武器，给执行特殊任务的同志。 陪同她一道而来的还有两名警卫，两名警卫一明一暗尽忠职守，穆淑琴一直都在两人的视线范围内，据两名警卫描述，没有你猜测的外国人出现过，不过，凡事没有绝对，说不准穆淑琴自己掩人耳目偷渡什么的也是尚未可知……” 牛启明能把话说得这么明，柳云姝哪还不知道他心中所忧，不过，因着某些不能说的缘故，柳云姝已经能确定制造这场意外的幕后黑手不是穆淑琴，也就是说她不是目标人物，一直以来笼罩心头的阴霾瞬间消散，柳云姝只觉整个人都分外轻松。 然而，柳云姝坏心的没替穆淑琴辩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前世今生的教训，她已然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傻丫头，才不会再干那种蠢事。 车祸一事虽然不是针对她而来，但有雇佣兵出没这茬，却令她心头隐隐难安。 越是未知的变数，才越令人猝不及防。 回到杜家老宅，柳云姝终于见到了田老七，激动地眼眶泛湿。 第216章 祖传秘方 “田爷爷，您老还好。”柳云姝声音难掩哽咽，“他们难为你了……” “哎呀，丫头你这是干啥，你瞧我这不都好好的嘛。” 田老七无奈苦笑，心头却是暖意融融，小丫头啊，这是担心他这个老头子在外受了委屈，田老七眼眶发热，想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可自从和柳家做了邻居，他啊，就又有了牵挂，田老七嘴角有了淡淡笑意。 “……都这么大闺女了，怎么还说哭就哭，快别哭了，你身后那小子都笑你了呢。” 柳云姝囧了一下，一激动把身后的尾巴给忘了。 李伟愕然一呆，他没想到会被突然点名，忙敛去嘴角的笑意，脚下生风蹿出大厅，还妥帖地帮两人把门轻轻关上。 柳云姝这下更尴尬了，忍不住捂脸。 田老七却被李伟一连串的操作逗乐，哈哈大笑。 田老七这么一笑，柳云姝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刚刚确定车祸不是冲她来的，这会儿又见到了她一直忧心的田爷爷，桩桩件件都是喜事，若非穆淑琴这只千年狐妖给遁逃了，她都想放鞭炮庆祝了。 柳云姝抢了李婶儿的活，亲自给田老七泡了壶茶，招呼他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边纳凉，两人边说话。 “田爷爷，我刚刚去局里了，您被穆淑琴反咬一口这事，牛局都已经跟我说了，我实在抱歉。”柳云姝自责道，“要不是为了我家的事，您老也不会被穆淑琴那种人污蔑，真的很抱歉……” “话不能这么说，其实，这事啊，我都还要感谢你呢。”田老七轻抿一口茶，目光淡而深远，握紧茶杯的手隐隐颤抖，“若非如此，我也还不知道，恩人视若珍宝的祖传秘方，竟落入贼手。” 恩人，祖传秘方，贼手？ 一连串惹眼的字符，骇得柳云姝心跳蓦地漏了一拍，想到穆淑琴的为人，柳云姝微的眯起了眼睛。 “田爷爷，您老怎么确定穆淑琴偷了秘方？” 田老七义愤填膺地轻哼。 “哼！他们手里的致幻剂是改良后的配方，看似不错，可是，比起当年恩人给我看的正版致幻剂，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当时在你姑父家，我也有过怀疑是不是我弄错了。 不过，等我确认过穆淑琴手里的致幻剂，我就明白了，他们肯定是偷了秘方，只不过极有可能是个残方，所以到了他们手里也就能做出那种低劣的害人玩意儿……” “所以说穆淑琴的致幻剂根本就是毒剂，才导致了我姑父那样的下场？” “人心不足蛇吞象，过于追求药效，副作用只会更大，我不知道穆淑琴他们到底掺了什么进去，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田老七眉峰紧锁，重重的将茶杯撂下，有些感慨地喟叹，“学医心要正，向穆淑琴那种心术不正的，迟早为祸一方！” 柳云姝越听越心惊，眉头微的轻蹙。 “田爷爷，您老在部队该不会没揭穿穆淑琴的真面目，所以部队那边才怀疑您老窃密……” 柳云姝说着一顿，看着田老七变幻莫测的脸色，不禁呼吸一紧。 田老七薄唇紧抿，目光透着森森肃冷。 “事关恩人家族秘辛，我当然不能说，部队也不是啥不透风的墙，况且，穆淑琴她一个被隔离审查的，待遇都比我这个协助他们做调查的客人要好得多。 你田爷爷我隐居多年，但不代表我人蠢看不出来这里边的道道。 他们想试探我，我也在试探他们，不过，部队上的人嘴巴忒严，我啊，道行不够，不过好在还有牛启明从中周旋。 牛启明那小子贼精，又跟部队上的人打得火热，我就是为这才特意多待了一宿，不够可惜，穆淑琴的身份太特殊，部队上的人对她也是一知半解，白瞎了我半天功夫……” 田老七忿忿不平，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柳云姝却被勾起了好奇心，瞪眼等他的下文，田老七一连灌了两杯茶，轻叹一口气。 “云姝啊，我知道你好奇，不过这件事涉及我那恩人的家族秘辛，你容我缓缓，等我想好了，再同你细说。” 柳云姝一脸失望，她还以为能听一段或缠绵悱恻，或荡气回肠的豪门恩怨呢，结果田爷爷给她来了这么一句，被好奇挠得心头痒痒的柳云姝小嘴一瘪。 “田爷爷，不带您老这样的啊，挑起人家的好奇心，却没下文了，忒不地道了！” “哎！你这丫头，我这还不都是为了让你不那么自责，才跟你说这么多，要不然连这点我都不想说，部队上那些个肩章晃眼的我都没妥协，为了哄你，我都快把恩人给卖了，你个小丫头就知足。” 田老七目有急色，就差没起身敲她两个脑瓜崩了。 柳云姝嘿嘿一笑，不好再强求，毕竟谁都有秘密，尤其这事还涉及到穆淑琴，以她对穆淑琴的了解，这人阴毒狠辣，手腕了得，田爷爷的怀疑不无可能。 然而，此时的他们，不论是田爷爷还是她都势单力薄，没有足够的实力同手眼通天的穆淑琴正面抗衡，柳云姝暗暗握紧双拳，她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柳云姝面色忽的一沉，田老七深知她心思重，有什么事都藏心里，忙宽慰道，“丫头你就放心，这件事我心中有数，等我理出头绪了，需要帮忙的时候，再跟你说，你也不要有太多的心里负担，放宽心，有什么也是我们这些个长辈的担着，你啊，小小年纪少操心这些。” 柳云姝摸摸鼻子，很想说她前世今生加起来已经不小了，然而对上田老七满是关切的目光，柳云姝也唯有轻轻点头。 “嗯，我知道了，就是得委屈您老了，牛局都跟我说了，限制您的出行……” 柳云姝说着心里都犯堵。 “呵呵，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田老七无所谓地轻笑，“你以为他们就是不限制，我个糟老头子还能上蹿下跳跑遍大江南北不成？” 田老七连比划带说，柳云姝忍不住噗呲一笑。 “您老今后该不会都不能出村了？我想着等这边的药膳店铺开起来了，请您老来坐镇呢……” 第217章 敞开心扉 柳云姝一脸纠结，刚刚她被气狠了，竟然忘了问这茬。 田老七却是哈哈一笑，“没问题，只要不出南省就无须报备，再说了，我又不是劳改犯。” 被点醒的柳云姝豁然开朗，眉目间俱是笑意。 难怪刚刚牛大局长的脸色有点古怪，怕是就连牛大局长也不知道田爷爷心里的小九九，柳云姝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淡而狡黠的笑意：人老成精！ 田老七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没注意到柳云姝高深莫测的眼神，倒是对她的提议，颇感兴趣。 “这么快就弄好铺面了？什么时候开张？需要我做什么？” 田老七急切且充满好奇的语气，令柳云姝不觉莞尔。 “铺面已经看好了，就在巷口，百草堂西边那间铺面，那是师父家的祖产，一直没租给外人用，这不叫我给捡了个漏，今晚我爸妈会过来再看看，签一下租房合同，明天拿着租房合同还有身份证明，就能去开营业执照了。 等这些都办好，铺面装修和准备食材的工作，那些就都不归我管了，我只负责赶我开学前把营业执照办下来，剩下的就交给爸妈和我哥他们处理了。” 柳云姝说着嘿嘿一笑。 “这种琐事我就不劳烦您老了，不过，等店铺开业了，您老得在大堂坐镇压场子。” 田老七眼睛一亮，随即哈哈大笑。 “那没问题，就你爸妈那软糯脾性，的确需要个镇场子的。” 田老七笑眯了眼，轻搓一口茶，想想往后的日子他就满心欢喜，同样都是医痴的他和杜老总算有个伴儿了。 柳云姝哪儿能不知道田老七的小心思，他和师父俩人一旦凑堆儿，老哥俩一准能就一个医案聊到忘乎所以。 曲高和寡，知音难觅，看着乐到见眉不见眼的田老七，柳云姝很是替他高兴。 有两位恩师益友珠玉在前，她相信凭她的努力，她在医术上的造诣，定也能更快更好成长，柳云姝暗暗给自己打气。 天色擦黑的时候，杜老和杜康相继归来，柳云姝也终于等来了提着大包小包进门的家人。 陪柳云姝等了好一会儿的田老七忙也起身相迎。 “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你们要是再不来啊，我估摸小丫头又该抹泪儿了……” “田爷爷！”柳云姝正跟爸妈打招呼，忽听田老七又打趣她，不由羞红了脸。 “哈哈……” 瞬间客厅里全是长辈们善意的笑声，饶是被柳云姝警告地瞪了两眼的柳大力都眉开眼笑，谁叫她此刻太可爱了呢。 “好了，好了，你们再笑下去，小丫头就真哭给你们看了。”杜老虽然如是说，但嘴角的笑意却一点都没少。 杜老做主先带柳铁柱和赵爱华去看了铺面，跟着一道去的田老七看到宽敞明亮的铺面，满意地直点头。 柳铁柱和赵爱华虽然不懂房间布局什么的，但却不妨碍他们一进来，就喜欢上了这间哪儿哪儿都挑不出毛病的铺面，尤其铺面才刚刚洒扫过，干净整洁得给人一种非常敞亮的既视感。 父母都很满意，柳云姝就更不用说了，两家人回到老宅立马就拍板定论。 杜康拿出一式两份的协议，“这份协议啊，我可是早就准备好了，按每月20的房租，付年租240元，我们先签一年的租赁合约，等你们资金周转开了，我们再续签。” “多谢三哥，等资金周转开了，我们一定先续签租赁合约。” 柳云姝嘴角含笑，她知道敲定协议的时候，杜老和杜康肯定考虑到了她家的实际情况，如今工人的月工资也才30元，能拿出一个240元都已经是她们家的极限，杜康细心又熨帖的维护她们这个贫穷人家的尊严，柳云姝很受感动，眼眶隐隐泛湿。 杜康先是楞了一下，反应过来柳云姝称呼他什么了后，嘴角不由狠狠一抽，他就说巷口遇见杜威的时候，那小子怎么笑得那么奸诈，原来跟这儿等着他呢，杜康不禁满头黑线。 杜康心里的弯弯绕绕，柳云姝毫无所觉，拿到协议，她先是给父母看了看，而后将目光落在了柳大力身上。 “哥，协议你来签。” “啊？我、咳咳……协议我签？”一直都站在柳云姝身边的柳大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稍缓了一下，忙连连摆手，“这不合适啊，爸才是一家之主，我签协议算怎么回事。” 赵爱华也很吃惊地忙拒绝，“云姝啊，这真不合适，我知道你心疼你哥，可这事真的不成，他爸啊，你快劝劝云姝……” “呃，这事啊，云姝早跟我商量好了的。” 柳铁柱就知道母子俩肯定会拒绝，不由笑看了眼朝他使眼色的女儿，被女儿坚定的神色所感染，柳铁柱拉住赵爱华和柳大力的手，眼底满含歉意。 “这些年啊，你们跟着我这个只知道愚孝的吃了太多苦，现在我被骂醒了，很多事也就看开了，不过终究还是亏待了你们母子俩。 云姝说了，这可不是什么补偿，我们一家人谁都不许见外，她啊，还想好好继续学业，操不了那么多心，我们替得她守好这间铺子，让生意越做越好。 不过，我们都年纪大了，这以后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这间铺子落在大力名下，以后有什么事都他自己跑腿就成，就不折腾我们了。” 柳铁柱说的很含蓄，但却叫赵爱华和柳大力母子俩眼泪狂飙，他们母子俩低眉顺眼委曲求全这么多年，只为能融入柳家这个大家庭，却始终都没得柳家一个正眼，没成想，柳云姝小小年纪却给他们母子俩打开了一扇窗，是啊，他们四个才是一家人，何必为了融入柳家那个大家庭而忍气吞声。 敞开心扉的一家人抱头痛哭，杜老和眼眶泛红的田老七默契地转出客厅，还等着签协议的杜康眼皮子直跳，两老忒不厚道了，撇下他一个人跟这儿催泪！ 等双方签好协议，赵爱华拿到协议的时候，都还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柳云姝至始至终嘴角都含着笑，这也才只是个开始，她们家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吃过晚饭，柳云姝陪赵爱华忙着整理带了的东西，心情平复了许多，赵爱华这才想起她还有重要的事忘了说。 第218章 起了疑心 赵爱华犹豫了好一会儿，都有点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开口说，再怎么着柳云姝也还是个孩子，那种龌龊苟且的事不该说出来污了孩子的耳朵，可想到儿子在车上跟她说的那些话，赵爱华这心里不免对柳云姝更多了几分感激和心疼。 眼瞅柳云姝那边书包都快整理好了，赵爱华放下整理了一半的衣服走到她身边。 “云姝，妈跟你说点儿事，你不要太惊讶啊，和你关系不错的那个叫乔乐的同学出事了。” 赵爱华边说边拉她在椅子上坐下。 柳云姝被赵爱华突来的严肃搞得有点懵，边整理书包边思量进空间复习的事，以至于她刚纲神游天外，心思全然没在，压根没听清赵爱华跟她说了句什么，直到被摁坐在椅子上，她这才回神，露出一抹诧异的眼神。 “哎！都是你那个姑姑作的孽啊，谢天谢地你和你哥俩人都没事，否则，我非找柳巧珍拼命不可。” 赵爱华说着都被气到隐隐发颤。 “妈，您放心，我哥已经在医院做过好几次检查了，他摄入的剂量很少，对肌体损伤很小，血液检测几乎测不到药物残留。” 柳云姝耐着性子解释。 “其实损伤程度与摄入量和个人体质都有关系，你看同样都喝了不少掺了致幻剂的毒酒，姑父脑神经损伤严重，成了植物人，人马厂长却没那么严重，脑神经有一定的损伤，但还没严重到不可逆转的程度，这不师父都说马厂长这人福大命大呢……” 宽慰人的话，柳云姝实在不擅长，但是她通过对比和深入浅出的讲解，让赵爱华这个非专业人士心里有了底，不再过度焦虑，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总算落定，赵爱华看向柳云姝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柔和。 忽的想到什么，赵爱华猛地拍了下脑门。 “哎呦，你瞧我这脑子，我啊刚刚就是一想到你哥差点着了道，我就乱了方寸，要不是你刚刚这么一说啊，我一直还都以为你哥是为了让我宽心，故意表现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给我看呢，我这个心焦啊……” 赵爱华说着眼角都隐隐泛着水光，当着柳云姝的面儿，她都有点难为情，但是太难受了，实在没忍住她还是伸手抹了把，却同柳云姝满含关心的目光对上，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好了，好了，妈不难过了，有你跟妈这么保证啊，妈这颗心总算落定了。” 赵爱华嘴角有笑，舒缓了一下情绪，方才接着道，“我刚刚是想跟你说关于乔乐的事。” “乔乐？她还好……”柳云姝说着都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不必听，就看赵爱华这脸色，她大抵都能猜到乔乐回家后恐怕也不会好过。 果然，赵爱华接下来的话，柳云姝听着都心口泛沉。 “乔乐衣衫不整被送回家，就被她妈和她爸关起门暴揍了一顿，差点没把人给打死，还好那个叫乔瑞的公安，走了没多久又返了回来，翻墙进去把人给救下。 我被你胖婶拽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乔乐她妈拽着人公安同志不撒手，闹着要公安给她家乔乐做主，不依不饶连哭带嚎地嚷嚷，马家儿子都把她家乐乐给糟蹋了，马家必须负责…… 哎，你是不知道，那个叫乔瑞的公安同志都快被乔乐她妈给撕了，还是村长和老支书出面才镇住了乔家那对父母。 乔乐被揍到昏迷不醒，你田爷爷人又不在村里，刚把乔乐送回来的公安，转头又把乔乐送医院去了，乔乐她爸妈都跟着去了，我听乔乐她妈意思是要亲自去会会马家，还要找你姑算账。 那会儿谁都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都只是听了一耳朵，说是乔乐被服装厂厂长家的傻儿子给糟蹋了，旁的事一概不知。 我也是听你哥到家后，半轻半重说了经过，才知道乔乐她妈为什么疯了似的骂你姑，恨不得撕了你姑，哎！你姑这人啊，刻薄也就罢，居然还这么狠毒，实在令人发指，那哪儿是人干的事啊，简直畜生不如！” 赵爱华说着轻叹了口气，“你爸大概也真是气狠了，要不然怎么会突然反省了……” 今天的事实在太出乎意料，赵爱华是既欣慰又难过，男人为了维护柳家这个大家庭付出良多，谁成想，现实却却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云姝啊，你爸他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和哥的委屈，但为了面子和情分，他一次次妥协的背后都是一道心伤，伤痕多了，这心啊也就硬了，你奶奶那人太能作，终究把最后一点情分都给作没了，你别看你爸跟没事儿人似的，其实啊，他被你奶奶伤透了心……只不过，男人的尊严让他从来都不说，我也只能干看着。” 说到动情处，赵爱华眼底泪花闪烁，柳云姝亦是红了眼眶。 母女俩相对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情绪，赵爱华先不好意思地苦笑，她这个当妈的，居然当着闺女的面哭鼻子，简直没脸见人了。 赵爱华一副难为情的别扭表情，看得柳云姝连难为情都消散了，母女交心的感觉，令她心头无比熨帖。 赵爱华虽然没有明说，但柳云姝心里清楚，赵爱华顾虑她之前跟乔乐关系很好，可能会对乔乐的遭遇同情甚至自责难过，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让她明白，这事都是她姑作的孽，跟她没半点干系，让她自己放宽心，不要自责难过。 因着赵爱华的一席话，触动了柳云姝的某根心弦，进入空间后，她没第一时间开始计划好的复习，而是坐下来，仔细梳理了一下今天田爷爷的所有表情。 炼体后记忆力达到过目不忘，柳云姝很快便抓住了关卡。 前世牛逼轰轰的穆淑琴，竟然是个窃人秘方的贼，而且自诩天资聪颖的穆淑琴拿到残方后，没能用她聪明的脑子复原秘方不说，还自负的把残次品做成了秘密武器，要不是被见识过正品的田爷爷撞破，也许还真就叫她蒙混过关了。 由此，柳云姝不免对穆淑琴起了疑心。 如果她没有前世被迫成为移动血库，被柳玉兰当做摇钱树一样霸占操控，她或许也不会起疑。 第219章 可以信任 柳云姝嘴角划过一抹冷意。 穆淑琴暂时还对付不了，那就拿这会儿还在医院的柳玉兰这个走狗开刀好了。 但想到后天就要正式开学，明天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事关家里的生计大事，她哪儿有那闲工夫找柳玉兰算账。 柳云姝郁闷地捂脸，忙到没时间找茬的痛苦啊！ 此刻，柳云姝无比庆幸她还有空间，且先不说空间里的资源如何，光是时间静止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世间在没比时间更大的财富了。 柳云姝抱着书包笑得无比灿烂，她得马上开始她的复习大计啊！ 青阳一中历届高三的学生一开学，都会组织开展一场‘惨无人道’的摸底考试。 这场摸底考试，之所以被历届高三生哀嚎惨无人道，都是因为摸底考试的试卷都是各科老师花费整整一个暑假，从各种渠道得来的试题中选取的高难题集，有的老师甚至还嫌难度不够，会在原有难度上刨坑设陷，总而言之怎么坑怎么来，几乎让刚刚开学都还没怎么进入状态的高三生们栽得‘体无完肤’，那飘红地分数，就是给每一个升入高三的学生的一记当头棒喝。 前世，柳云姝就吃过亏，栽了个大跟头，考试从没下过80分的她竟然有三科不及格，数学，物理，化学，都是重量级学科，柳云姝当时都崩溃了。 从来一次，柳云姝不想重蹈覆辙，复习就成了重中之重，好在空间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先给自己准备了足够一个月的口粮放在厨房，柳云姝便投入了紧张的复习当中。 记忆力达到过目不忘，柳云姝翻书的速度又快又猛，一目十行，快得都跟扫描似的。 不过记住是一回事，能够融会贯通掌握知识点，还得靠刷题，题海战术是最行之有效的策略。 于是乎，看书看到眼抽筋，做题做到手抽筋的柳云姝经历了整整一个月的高强度锤炼，终于把高一高二甚至包括高三的知识点都熟练掌握，心里有底，处事不慌的柳云姝笑容潋滟。 复习大计顺利完成，心里的石头落定，接下来她还有得要忙。 借着空间里时间静止的便利，柳云姝静下心来给药膳以后的发展做了份完善的企划。 民以食为天，随着国民经济的日益提升，民众对饮食的需求不再只是解决温饱，而是更高层次的享受。 药膳，以食补益，延年益寿，几乎所有人群都普适，人群定位广，消费价位略高，但以味道绝佳又能起到保健功效而言，再贵一般民众也能接受，从她们在医院食堂短暂开辟的窗口来看，大众还是都能够接受的。 柳云姝逐步将企划完善，从筹备开店，到食材选配，营业模式以及促销模式她都一一做了推演和预测，再经过反复修订，最终完成的企划已经相对符合这个年代的运营体系了。 整理好了企划案，柳云姝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有了这个企划案，她哥能少走不少弯路，她哥这人能吃苦，在村里是人见人夸的表率，但毕竟还是缺了见识，往后经营店铺，光靠吃苦耐劳还不成，她必须让她哥提升自己的能力。 柳云姝越想眼睛越亮，空间里的，她哥初中毕业，要不是为了给家里省钱，她哥是可以上高中的，想到都是家里穷耽搁了她哥，柳云姝不免更加心疼柳大力这个对她宠溺有加的哥哥了。 在空间里的藏书阁里搜罗出一大堆书，都是能拿给柳大力看的关于经营理念和管理学的入门书籍。 但是瞅着一堆书，柳云姝却有点犯愁，她该怎么跟她哥和父母，尤其对她的事门清的田爷爷，解释书从哪里来？ 书店？ 附近的店？ 只要他们有心亲自跑趟书店，她的谎言立马不攻自破。 柳云姝眸光闪了又闪，忽然想到某人，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她可以找杨振彪给她打掩护。 至于该怎么同杨振彪解释呢？ 柳云姝双手托腮，前世对她情深意切的男人，她是可以信任他的，柳云姝心底柔软的地方似有某种回应，怦怦直跳的心分外坚定。 思念如潮水涌来，柳云姝心潮激荡，心心念念给他准备了那么多东西，却都还没来得及寄出去，如果再加上书籍还有心做的药丸子什么的，柳云姝都有点不敢想见，当杨振彪接收到这些东西时的表情该是什么样了。 柳云姝兀自嬉笑，想到一直都想给家人和师父准备点空间出品的茶，结果都被琐事给耽搁忙忘了，她就难免自责。 正好她今天出门应该会有时间，拐李伟开车送她回趟村里，她进后山装装样子整点茶叶带到师父家里炒制，这样的就能解释好茶的来历了。 而且由此借口，以后她还能时不时拿出来点空间出品的好茶给父母和师父还有田爷爷调养身子。 整理好一大包新茶叶，柳云姝想了想又油纸包装了三份炒制好的茶叶。 明天上门办事，虽然不用备大礼，但因着有杜康的人情在，送包茶叶也还是皆大欢喜的事。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后，柳云姝和柳大力拿着租赁合同和介绍信，跟着杜康一道去了县委。 办理营业执照流程很简单，有杜康的陪同，柳云姝抓着她哥在各个文件上一一签名，不到两个小时，事情就办妥了。 樊科长亲自送三人出门，还不忘悉心叮嘱。 “手续办好了，还要再走下程序，三天后，别忘了来拿营业执照。” “好，我们记下了，多谢樊科长。”柳云姝浅笑盈盈道谢。 杜康也同樊科长道了谢，又寒暄了两句，才带兄妹俩到他的办公室坐坐。 “三哥，刚刚真是麻烦你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办完。” 柳云姝边说边从挎包里拿出两个油纸包递给他。 “这是我自己炒制的茶叶，刚刚办公室人多眼杂，不好拿出来，劳烦三哥等下给樊科长送一包，这可是好茶哦，另外那份是给三哥你尝尝的。” “呦呵！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杜康都有点被他给气笑了，“以后可不许这样，跟我生分是，再这样我可跟你急啊！” 柳云姝嘿嘿一笑，笑得意味深长。 杜康当时没明白，但泡了壶茶后，他就啪啪打脸了。 第220章 家风清正 “云姝，这茶真的是你自己炒制的？” 杜康简直惊为天人，家里老爷子好茶，什么好茶他没品尝过，却是没想到，柳云姝随手给他的这包其貌不扬的茶，竟然好喝到让他差点忍不住把舌头给咽了。 汤色金黄，香气浓郁，绵甜甘醇，沉香凝韵，仔细品味，厚，醇，润，软，余味悠长，可谓是极品中的极品好茶。 杜康夸张的表情令柳云姝不觉莞尔。 “这是我前两年炒制的，量很少，难得拿出来喝，这不前两天要去省城办事就给带上了，结果没用上，就又给带回来了，原本打算留给师父喝的，不过我想还是给师父喝新茶比较好，所以今儿个就把它给拿出来了。” “哈哈，你这茶啊，铁定能俘获老爷子，我都能想到老爷子享受得飘飘欲仙的样子了。” 杜康忽的眸光一亮。 “你说的新茶，也是跟这茶一样的吗？量多吗？” 柳云姝笑容潋滟，空间出品，品质绝佳，她拿出这茶也是想给家人和师父循序渐进调养身体的，没想到，师父还没尝到，倒是先把杜康给拿下了。 “也不会太多，家里人和师父喝的话，差不多一年份的量还是有的。”柳云姝保守估计道。 虽然空间仓库里有很多炒制好的茶，但她总得找借口才能拿出来过明路，现在她还真不好说能有多少，遂对于杜康的问题，她也只能回以模棱两可的答案了。 柳云姝的保守估计都叫杜康心惊不已了，要知道这么好的茶，简直千金难求，她居然说能供家人和老爷子喝上一年的份，杜康眼睛都闪着亮光。 “能匀我点不……” 杜康想说他出钱买，可是想到这茶的品质，他就有点汗颜，出多少都不合适啊，更何况，谈钱伤感情，昨天柳父柳母对暂住在家里很不好意思，要多少付点房租的时候，老爷子和他就是这么严词拒绝的。 以他对柳云姝这丫头的了解，他要是真提出给钱，怕会适得其反，惹毛了小丫头，别到时候真一两都不给他，杜康及时打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没问题，不过可能不会太多，我今天要进山采茶，先看一下这一次的量能有多少。” 柳云姝倒也没吝啬，师父一家对她恩重如山，这点茶叶不算什么，她倒是想着以杜康的人脉，估摸用得着好茶的时候肯定不少，杜康的这份茶，她得提前准备一下。 杜康得了准话，亲自给兄妹俩送出县委大院，脚步轻快的转身回办公室。 樊科长接到杜康转交给他的茶叶还有点诧异，不是诧异柳云姝这小丫头太会办事，而是杜康那副舍不得的表情实在古怪。 樊科长这人很精明，既然领导舍不得，他也就半推半就借花献佛了，压根都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 县委距离杜家老宅步行不过二十来分钟，柳云姝和柳大力没回老宅，直接去了铺面，柳铁柱和赵爱华已经等候多时了。 “爸妈，我们回来啦。”柳云姝一进门就先打招呼。 “这么快就办好了？” 赵爱华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刚刚老七还跟我跟说且得半天功夫呢，你们怎么才去就回来了，是不是缺什么材料了，还是带的钱不够？哎呀，妈就跟说你钱啊什么的，得多准备点儿，办事哪有不花钱的……” “妈您别这么紧张，您怎么忘了，我们不是还有三哥陪着一起的嘛，三哥怎么着也是樊科长的上级，领导亲自督办的事，能不快嘛。” 柳云姝同赵爱华俏皮的眨眨眼，拉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我们刚还在三哥办公室小坐了一会儿呢，要不然回来的更早。” “哎！瞧我这脑子，整日坐堂都坐傻了，居然把三哥那茬给忘了……”杜威苦笑着同几人抱歉。 柳云姝不觉莞尔，杜家家风清正，杜威不是忘了三哥身份，而是极少用身份去办事，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三哥只是家里的老三而已。 柳云姝笑容恬淡，招呼大家围桌而坐，从挎包里拿出她提前画好的装修草图给大家看。 “咦？这设计图谁画的？简直是个天才！”杜威眼睛眨也不眨得盯着草图，眼底闪着兴奋的光芒。 柳父柳母和柳大力都是外行看热闹，压根看不出里面的道道。 早上瞅过一眼草图的柳大力却对杜威的赞叹很是受用，自家妹子画的图被夸是天才，他这个当哥的也是与有荣焉。 而等不到回答的杜威迫不及待赞叹，“按照图纸装修，出来的效果简直比帝都的国宾饭店都要好啊。” “七哥您说笑了，我这哪儿能跟帝都国宾饭店相提并论啊，人家那可是专门请了设计师设计过的。” 柳云姝眉目带笑，国宾饭店的设计图那可是出自大师之手，不论前还是今生，她也都只有瞻仰的份儿。 “你居然连这都知道？”杜威诧异地抬头看向她，随即了然一笑，“是你那个未婚夫跟你提过的。” “呵呵，略有了解。”没想到杜威居然误会了，不过，她正愁怎么找借口呢，索性就坡下驴含糊了过去。 柳云姝不好意思多提，杜威还以为她年纪小害羞了，倒也没再追问，不过，柳云姝这张设计图入了他的眼，杜威这个被自家产业困在大堂的业余设计师抓紧机会上岗了。 “有这张图，你这儿的装修我包了，我有朋友是专门做装修的，你是就放心交给我。” “那就有劳七哥费心了。”柳云姝笑得见眉不见眼。 她原本还担心爸妈和她哥搞定装修会很吃力，有了杜威的帮忙，这下她再也不必担心装修的问题，至于装修的费用，看着杜威对草图那副垂涎的表情，她就知道肯定会超过她的预算。 柳云姝眸光闪了闪，大不了到时候卖几株空间出品的极品草药好了。 出了铺面准备回老宅，想到杜康的话，柳云姝也不想等新茶出来了，迫不及待想把手里这包茶给师父送过去，然而才走了两步，柳云姝就却步了。 第221章 欲言又止 她今天时间很紧，耽搁不起，想想还在医院里的那些人，碰上了肯定会开撕，柳云姝果断掉头。 与其被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她更乐意回老宅给关爱她的家人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同时也犒劳一下帮了她大忙的七哥杜威。 回到老宅，李婶儿正准备做午饭，李伟在院里挥着斧头劈柴，柳云姝一出现，两人就跟自家亲人一样都围了过来。 “云姝啊，这么快就办妥了？”李婶儿笑呵呵道，“正好，今天买了不少肉，李婶儿给你做红烧肉吃哈。” “嗯嗯，有三哥出马，事情办的很顺利，我们早就回来了，刚还在铺面说会儿话了呢。” 柳云姝对李婶儿慈爱如母亲般关怀很是受用，杜家上下对她和家人的情分令她颇为感动，这会儿她也没跟李婶儿太见外，拉着李婶儿的手微笑道。 “李婶儿，午饭就让我来做，我来叨扰了这么久，都还没让你们尝过我的手艺呢。” “这、这不太好。”李婶儿有迟疑，让柳云姝一个客人做饭，她不好同杜老交代啊。 “我就是想给师父和爸妈做顿饭，没什么不好的，李婶儿您说是。” 柳云姝笑嘻嘻地挽起李婶儿的胳膊朝厨房走。 “您啊，就放心，我一定不会把厨房给烧了的……” 惹得李婶儿和跟着俩人还想说什么的李伟齐齐失笑。 搞定了李婶儿，柳云姝又将主意打到了李伟身上，见他欲言又止好似有话要说，但又顾忌着什么，柳云姝不觉莞尔。 “李哥，你下午有事要忙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你说，我今天一整天都没任务。”李伟很干脆的道。 “午后，我想回趟村里进后山采点茶叶，时间上有点赶，想麻烦你开车送我一趟，大概三到四个小时就能回来。” 柳云姝知道虽然李伟说他没事要忙，但他的行踪总还是要同杜老交代一声的，遂将大体的时间告知。 李伟轻轻点头，“没问题，今天杜老没有出行安排，等下我同杜老报备一声。” “那等下饭好了再去，正好还能给师父送趟饭。” 柳云姝见李伟没说话，还在等她的下文，就知道他在想啥，柳云姝抿唇苦笑。 “我就不跟你一道去了，柳玉兰和乔乐，还有她们的家人都在医院呢，我到很想给师父送一趟，可你也知道，我这招灾体质啊，我是真怕我去了，会难以脱身，明天我就要开学了，可能半个月都回不来一趟，我这儿还有很多事要忙呢，才没那么多功夫跟她们耗……” “诶！我知道了。”李伟嘴角笑容有点僵，他能说其实很想柳云姝去医院，他还真有点麻烦事想请柳云姝帮忙，不过听她都这么说了，李伟也就将已经冲到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 李婶儿准备的食材很丰富，杜老昨晚特意嘱咐过，李婶儿也是勤快人儿，这不她一道早就跑了趟早市，采买了不少食材放着备用，倒是便宜了临时起意的柳云姝。 鸡鸭鱼肉蛋样样都有，各种蔬菜种类也很丰富，因着夏天的干系，李婶儿也勤快，刚买回来就拿井水冰上了。 柳云姝合计了下食材，开始动手备菜，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最适合做红烧肉，排骨做成酱香的，鸡肉处理后，一半做宫保鸡丁，一半做辣子鸡块，一整只鸭子处理好，填塞了出自的空间的秘制作料，又抹了出自空间的蜂蜜，放到密闭的炉子里开始烘烤。 搞定肉菜，柳云姝又大火快炒几样青菜，做凉拌菜的时候，柳云姝特意趁李婶儿不注意，将食材换成了空间里的蔬菜，凉拌黄瓜翠绿清甜，撒了白糖的西红柿散发着诱人的甜香，看着桌上这么多菜，柳云姝心情愉悦，又做了多食材混合的大拌菜，香气浓郁的油泼辣子刺啦一下撒下，一整盆大拌菜瞬间换发了更加浓郁的香气。 直惹得刚进门的三人狠狠吸了吸鼻子。 太香了！ 真的是太香了！ 十二道分量十足的菜一一端上餐桌，五道荤菜，四道青菜，另外还有三样超大分量的凉拌菜。 柳云姝一转身，正好看到三人进门，随即喜笑颜开。 “爸，妈，哥，你们回来的刚刚好，快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赵爱华拽着柳云姝凑近了她小声说，“云姝啊，怎么整这么丰盛，也忒浪费了，人家正主都没在家，这可怎么是好……” “妈，放心，以后的日子啊，只会比这更好，你不要担心，我做了这么多当然不光是给咱们吃的。”柳云姝嘴角弯弯，“师父回不来，我们可以送饭啊，而且，七哥帮了咱这么大的忙，总得犒劳一下。” “可也不对啊……” 赵爱华还想说什么，却被柳云姝拦住。 “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叫师父他老人家吃亏的，晚上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柳云姝朝她使了个眼色，神秘一笑。 赵爱华拿她没辙，再看柳铁柱和柳大力，两个大男人压根都没操心这些，全都垂涎欲滴地盯着桌上的菜不撒眼，赵爱华嘴角狠狠一抽，都没眼看了，笑骂了声没出息，忙拽上父子俩去洗手，直看得柳云姝抿唇偷笑。 柳云姝妥帖的用大食盒分装了四份出来，李伟拎一份食盒还有一个茶叶包给杜老送去医院，柳大力则骑着李伟的自行车跑去县委给杜康去送，柳云姝一手拎起一个食盒，被柳铁柱给拦下，一路给她送到了百草堂门口。 因着是饭点儿的缘故，柳云姝没见着杜威，不过，伙计一声招呼，百草堂的掌柜赵谦毅便从里面迎了出来。 “赵掌柜，这些日子都要劳烦您和七哥了，这个给您和七哥添点菜，不成敬意，还望莫要推迟。”柳云姝尽量周全前世恩师提点过的礼数。 果然，同道中人的赵谦毅很是受用，欣然受之。 回到老宅，柳云姝招呼爸妈先喝口茶，等等柳大力和李伟再一并用餐。 却是没想到，两人相继回来，大家刚拿起筷子，正要大快朵颐，恰在这时，有人找上了门。 第222章 笑到岔气 看到来人，柳父和柳大力忙起身打招呼。 “老七啊，你来的正好，快来尝尝我们云姝的手艺，可惜就是下午都还有事，他们谁都不陪我喝酒，你说这么丰盛的好菜，可就这不让喝酒，总觉差了点劲儿……” 柳铁柱边笑边招呼杜威坐下一起用餐。 赵爱华和柳云姝相视一笑，男人啊，就都馋那一口。 李婶儿笑着去厨房拿了副碗筷过来，杜康这才苦笑着说，“我就是尝了一口才知道好吃到惊人，结果，一整食盒菜就被高堂……没收了……” 柳铁柱和赵爱华还先是反应了一下‘高堂’是个啥，才不哭笑不得看他大快朵颐。 柳云姝则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有点同情又有点儿好笑地眯起了眼睛。 难怪他刚刚进门的时候一脸幽怨，像极了护食失败，委屈啦的小奶狗。 原来是真的被抢食了。 李伟和柳大力忍俊不禁，但见杜威坐下来就毫不客气的开吃，两个大小伙子眼睛都狠狠一抽。 有没有搞错，杜威这小子忒奸诈了，跟他们诉完苦，他倒是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埋头猛吃，可着就他们在跟这儿干杵着没动筷子呢。 一场别开生面的抢食大战上演，好在三个小伙子还算有点分寸，抢食大战只在三人间对决，没有殃及无辜，但问题是他们吃得太快太猛，大部分饭菜都进了三人的肚子，得亏柳云姝做的分量够足，柳父柳母和看傻眼的李婶儿才没真饿肚子，可饶是如此，三人抢着干完最后一滴菜汤，还有那么点儿意犹未尽的意思。 “你们都没事。”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担忧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连。 “没事，跑两圈就好了。” 李伟干净利索率先起身，虽然他说的轻松，但终究还是吃撑了，动作稍有凝滞，表情也有点僵。 杜威通医理懂穴位，自然没和李伟一样蛮干，且先悠悠坐着没动，抬手缓缓的揉捏腹部的穴位，以减轻饱腹的胀痛感。 唯有柳大力有点惨，呆愣愣的朝柳云姝投去求救的目光。 “云姝，我、我动不了了……” 柳云姝莞尔一笑，起身进屋给三人找药。 赵爱华很想骂儿子一句：出息！ 然而，瞧着杜威和李伟那比柳大力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囧样，赵爱华就也只能狠狠刮了柳大力好几眼。 好吃也不能可劲儿造啊，浪费这么多粮食不说，再把自己个儿撑出个好歹，可真就丢人丢大发了。 柳云姝很快拿着药出来，分给三人一人一粒。 “吃了，促进肠胃蠕动，缓解腹胀腹痛，有助于促进快速消化吸收。” “……还是云姝妹子准备周到。”杜威可是听李伟吹过柳云姝制作的药丸多么多么神奇，他虽然也有自己的一套法子能缓解症状，不过，柳云姝这药丸子的功效，他还是很期待的。 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柳铁柱和赵爱华也就没再杵着，出了餐厅，柳铁柱执意要去铺面，赵爱华则心里过意不去，帮着李婶儿一起收拾餐具，两人配合倒也其乐融融。 反倒是还在餐厅里的几人，气氛很诡异。 柳云姝给的药丸子见效很快，效果很好，就是场面忒尴尬。 促进肠胃蠕动，缓解腹胀腹痛，排气是个不可避免的小尴尬。 然而，那是以常规药物来论，他们服下的可是空间出品草药所制，效果简直不要太好。 结果就是，毫无征兆地放屁如打雷，三人都把自己给惊着了，甚至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直到第二波更大更响的一声想屁轰出来。 三人齐齐老脸爆红。 靠！ 我靠！ 我靠靠靠！ 他们成窜天猴了！ 柳大力羞臊得忍不住捂脸。 杜威眼睛暴突，简直不忍直视。 李伟一蹦三尺高，夹着屁股，跟踩了风火轮一样，嗖的蹿了出去。 柳云姝傻眼，她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效果，都不忍去看柳大力和杜威俩人红的发黑的脸色，蹬蹬蹬一溜烟跑到院子里，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怎么了？怎么了？” “云姝，怎么了这是……” 赵爱华和李婶儿都被她夸张的笑声给惊到了，忙从厨房里小跑出来，却见柳云姝抱着肚子笑到岔气，整个人一颤一颤的，笑得腰直不起来了。 尴尬一直持续，柳云姝都坐车回到村里了，李伟都还不好意思去看她。 柳云姝忍得很辛苦才将嘴角的笑意憋住，“李哥，你就在这儿等我，三四个小时左右就回。” “不成，这深山老林的，哪儿能叫你一个小丫头自己去，我必须陪你一道进山。”李伟这会儿一扫此前的尴尬，面色严肃了起来。 “李哥，我打小就跟着田爷爷往山里跑，你就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柳云姝先给了他一个心里暗示，接着巧笑嫣然道。 “我要去的地方，是我自己发现的秘密基地，就连田爷爷和我哥都不知道呢。” 柳云姝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秘密基地，当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李伟最终没能扭过坚持己见的柳云姝，放她一个人欢天喜地蹿进了山林。 李伟所不知道的是，柳云姝进山压根不是采茶，而是采药兼打猎。 此前，她还是经验不足，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经过中午，三人那么一通造，纵使柳云姝身怀空间都有点发憷，一顿两顿的没有问题，可问题是这人的嘴啊，一但养叼了就再也吃不下别的了，她都可以想见日后餐桌上的盛况了。 她空间仓库里的存货再多，只出不进的话，终有一天会被掏空的。 柳云姝边走边头疼，如今的空间只是方圆见方，远没恩师手札里描述的那么广大，她很想给空间升升级，然而恩师的手札偏偏缺失了有关空间升级的那一部分，柳云姝憋屈的要死，却一点儿都没辙。 惯常在林子里跑，柳云姝步履轻盈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山林腹地。 这里林深叶密，鲜少有人涉足，很多珍惜草药俱都完好保留，野兽更不必说。 柳云姝凝神静气，释放精神力探查，果然如她所料，这里的草药还真不少，至于野兽，柳云姝面有凝色。 第223章 不好预感 柳云姝深吸了口气，盘膝而坐，宁心静气，缓缓释放精神力细细探查。 周围方圆五百米，没有任何野兽的气息，就连兔子和雀鸟似乎都对这里避而远之。 柳云姝微的拧眉，太不正常了。 通常这种情况出现，要么是有什么巨型猛兽蛰伏，小型野兽摄于巨兽的气场不敢靠近，要么就是什么东西的存在，令野兽感受到了威胁，从而不敢逾越。 猜到某种可能，柳云姝眼底隐隐泛着兴奋的光，蹭地起身，急速奔跑，同时释放精神力探查。 然而，持续不断猛跑三十公里，精神力探查范围一再扩大，她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倒是约莫知道这个方向，野兽不敢逾越的边界在哪里了。 凭着记忆，柳云姝很快折返到了一处山岭。 站在山脊之上，柳云姝明显感觉到了异样。 山脊向阳一侧，绿植茂密，野兽的气息若隐若现，而山脊背阴一侧，绿植稀疏，毫无野兽气息。 柳云姝瞳孔微缩，这里就是分水岭。 蹬蹬蹬顺着陡坡跑下山脊，跑下来站定后，柳云姝先是释放精神力探查四周，没发现什么端倪。 柳云姝不禁皱起了眉头，蹲下身子，掬一捧泥土凑到鼻尖嗅了又嗅，眉心渐渐拧紧。 泥土散发着淡淡的腥臭，还有股令她背脊生寒的煞气。 柳云姝心口蓦地一跳，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用意念从空间取了个半大的玻璃瓶，装了小半瓶泥土，用塞子塞紧，放进空间保存。 柳云姝眸底划过一抹凝重，她虽然一时半会儿搞不清这里到底怎么回事，但既然都已经被她给发现了，她就必须好好研究研究。 因着时间关系，柳云姝并未久留，从而错过了第一时间解开真相的时机。 她沿着熟悉的路线一路往回跑，她已经耽搁大半时间了，再不抓紧时间采药和打猎，今儿个就白来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时间，柳云姝边跑边把早就用精神力探查好了的草药尽数收入空间。 直到这时，柳云姝也才终于发现了空间的另个bug。 收集茎叶果实类草药还好，可是当她用意念把根茎类草药收入空间的时候，赫然发现，草药的根茎多有断裂，而且断裂参差不齐，就如同把草药从地里生拉硬拔出来似的，柳云姝不禁汗颜，空间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啊。 而相对于采药遇到的波折，打猎倒是顺利多了，十米以内，她都能用意念把看到的猎物收进空间，当然，未免野兽在空间搞破坏，柳云姝特意将猎物直接收进了那间专门隔有铁网的库房。 一路收获颇丰，快到山脚的时候，柳云姝从空间拎出装了大半袋子茶叶的编织袋拧在手上。 刚转出山口，柳云姝远远瞅见李伟和一个村民打扮的人，靠在汽车上聊得火热，仔细瞧，她才愕然认出是李建军，眼睛微微眯起。 徒步往返四个小时进山采茶，她要是就这么神采奕奕的出现在人前，甭说出身侦察兵的李伟了，恐怕就连李建军这个二流子都会有所怀疑。 柳云姝心思缜密，当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是以才刚转出山口，柳云姝隔的老远就大喊，一副累到虚脱迫不及待求助的惨样。 “李哥。” 李伟虽然在和李建军聊天，但都一直分神留心下山路口那边的动静，柳云姝刚一喊，李伟就注意到她了，撇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李建军拔腿就跑。 百余米的距离，李伟眨眼就到了柳云姝跟前，一把接过她拧着的编织袋。 “我帮你提着。”李伟顺了两口气，才又担心地上下打量她，“没受什么伤？” “没有，我没事，就是累了点儿。”被他过于炙热的目光盯得有点心里发毛，柳云姝忙嘿嘿一笑打哈哈，“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回，晚了我怕师父还有我爸妈他们担心……” “嗯。”李伟轻嗯一声，见她人虽然累坏了，但却毫发无伤，一直高悬着的那颗心才总算落地。 “云姝啊，你可算回来了，要是你再不出现啊，这哥们都快急疯了……”李建军笑呵呵过来打招呼，说出来的话，却令李伟瞬间俊脸爆红。 柳云姝眼力极好，嘴角弯了少许，“你这张嘴啊，李哥可是个练家子，你小子皮痒，就可劲儿作……” 靠！ 李建军嘴角狠狠一抽，刚他还跟人吹嘘了半天来着。 可着他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李建军心虚地瞄一眼李伟，见他面色冷沉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酷气息，李建军顿时脚都软了，忙朝柳云姝递去一记祈求的目光。 柳云姝不觉莞尔，没搭理他，倒是李伟将东西放进后备箱后，转头看了李建军一眼，薄唇紧抿，一句话没说，转身便上了车。 李建军捂着突突直跳的心口，瞪向柳云姝，眼底满是控诉。 “我好心等你半天，想给你通风报信，你丫的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哎你这人也忒不经逗了，李哥都没当真，你又何必呢。”柳云姝嘴角划过一抹狡黠，她就是看李建军整日在村里横行霸道不顺眼，李伟人狠话不多，就李建军这种花架子，不怕才有鬼呢。 不过，听到李建军说给她通风报信，本想直接走人的柳云姝眼睛微微一眯，以她对父母的了解，家里的糟心事一般都不乐意她听来堵心，她也好几天没回村里，还真有点好奇那些人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先是同李伟打了声招呼，柳云姝才示意一脸憋屈的李建军到一边说。 摄于李伟强大的气场，李建军这会儿真是想跑的念想都不敢有了，柳云姝一个眼神召唤，他立马乖乖跟上。 “你刚想说什么？是不是我和我哥不在的这两天，我们家出什么事了？” “呃，你怎知道，啊，我怎么给忘了，你爸妈他们昨晚进城了。” 李建军猛地一拍脑门，但瞧柳云姝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李建军又不确定了。 “你奶奶找你爸借钱不成，偷钱被你妈逮了个正着，你奶奶撒泼打诨，把你爸给气挺了……” 第224章 逮个正着 柳云姝眸底阴云密布，她和她哥前两天都没在家，家里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昨晚，爸妈俩人居然谁都没提一个字，要不是李建军跟她说，她恐怕一直都还蒙在鼓里。 柳云姝面色沉凝。 “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这事，说起来话长。”李建军揉了揉脑袋，先给她打了个预防针。 “其实，这事还可能有点赖我。” 柳云姝轻地蹙了下眉头。 李建军嘿嘿干笑两声。 “我那不也是被吓着，也给气狠了嘛，在家里喝闷酒，一下子就喝高了，没管住嘴，把那天在你姑家发生的事给嚷嚷了出来，结果被我妈给听了去，都是一个村的，你也知道我妈那人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嘴碎。 第二天村里人就炸了，我都想抽自己俩大嘴巴子了，可那也没用啊，事都已经传嗨了。” “听我妈跟我叨叨说，你婶儿上回小月子没做好，身子亏得厉害，怕是以后都养不好了，估摸为这你奶奶就嫌弃上了，伺候什么的越来越不上心，你婶儿那身子啊虚的厉害。 这不一知道柳玉兰出事了，你婶儿就晕倒了，当时你婶儿是上厕所来着。 隔着厕所墙外的几个人说闲话正八卦得欢，突然听到噗通一声，全都吓了一跳。 还是胖婶儿贼精，一拍脑门就直到坏事了，我妈当时都还没反应过来，胖婶儿就风风火火领着一帮妇女冲进了你叔家，还把你奶奶给唬了一跳。 等大家伙好不容易把你婶儿从茅坑你捞出来，人都背过去了，可给你奶奶嫌弃的呦，都恨不得把你婶儿当个脏东西丢出门了都。” 李建军说到激动处，还学着他妈当时的语气拉长了调调。 柳云姝脸一黑，被李建军给气笑了。 “别扯那些个有的没的，得得得我知道了，这事有你一份功劳，以后有好事，会想着你的，你啊，别贫了，我赶着回县城呢，不能耽搁太久，长话短说，挑重点！” 目的达成，李建军嘿嘿一笑。 “重点就是，你叔那两天都没在家，你奶奶手里似乎没多少钱，也没给你婶儿往医院送，偏巧田爷爷还跟你去省城了，你奶奶没辙让柳大壮去请了隔壁村的韩大脚，韩大脚给配了药，你奶奶熬了给你婶儿喝下也没管太大用，听我妈说她们几个给你婶儿换衣服擦身子的时候，就发现你婶儿情况不对劲儿了，等连着两幅汤药灌下去，你婶儿非但没好，还开始打摆子了，你奶奶就坐不住了，跑你家借钱去了。 快中午的时候你奶奶骂骂咧咧空着手回来，我妈还有几个婶子都有听不下去了。 你叔自己个儿媳妇儿出事了不回来不说，连钱都不给筹措，凭什么老大家的就得出那份子钱啊。 更何况，老二家闺女蛇蝎心肠险些祸害了老大家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那可也是打小长到大的兄长，村里人都义愤填膺气坏了。 几个婶子因阴阳怪气损了一顿，就都走了，我妈那人本来好事还想留下，结果被胖婶儿生拉硬拽给拖走了。 等过了晌午，大家伙都下地了，你妈忘了把水壶忘在院子里了，就跑了趟去取，回家遇上鬼鬼祟祟的柳大壮，还把正乐得数钱的你奶奶给逮了个正着。 你妈当时就急了，不管不顾就跟你奶奶撕扯抢钱，你奶奶别看年纪大，但力气可不小，何况还有柳大壮那小子帮衬，你妈以一敌二压根不是他们俩对手。 你们对门胖婶儿听到动静，见势不对，就赶紧跑去把你爸给喊了回来。 等你爸还有你妈找上你叔家的时候，你奶奶早把钱藏起来了。 你爸和你妈都急了，说那钱是有用处的，不能给你奶奶拿着，你奶奶才不管那些，撒泼耍赖就是不给，还大骂你爸白眼狼，忘恩负义什么的，总之骂地很难听，愣是给你爸气得直挺挺就倒下去了，可把你妈还有胖婶儿都给吓坏了。 你妈和胖婶儿好一通忙活，有是掐人中，有是冷水擦脸的，还好你爸很快就缓了过来。 不过，我听我妈说，你爸当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看你奶奶的眼神冷得能结冰。 可是，就连老支书出面，都拿你奶奶那人没辙，你奶奶被逼急了，苦着喊着她要被逼死了。 老支书气狠了，丢给她一句，她要是敢不还钱，就以偷盗罪让公安把她抓走。 你奶奶气疯了，回去拿了一沓钱就狠狠朝你爸脑门砸。 零碎的毛票散了一地。 老支书当时那个脸黑的啊，我看了都杵的慌。 可你猜怎么着，等所有人把钱凑到一起数完后了，你爸都哭了。 你妈说你奶奶偷了三百多，就只还了一百五都不到。 当时，大家都被你奶奶给赶出了门，就连老支书都直气得吹胡子瞪眼……” 柳云姝双拳紧握，想也知道爸妈当时肯定伤心坏了，那些钱说好了留着开店用的，结果被奶奶坑走一半，爸妈那时大概很心焦等着钱用的自己。 李建军没注意到柳云姝神色流转间的异样，他说到老支书时有点凝滞，概因老支书瞅着直叹气，害他自责难堪得不行，深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嘴没个把门惹出来的。 不过，他等了好一会儿，柳云姝都一直没吭声，他便有点拿不准柳云姝的态度了，索性不再纠结。 “事情还没完，你爸跟你妈不甘心也拿你奶奶没辙，天道轮回，恶人自有恶人磨，你奶奶手的钱还焐热，昨晚乔乐她爸妈带人打上门，你奶奶为了救你姑，当场就把钱全赔进去了不说，还自己又搭进去二十……” 柳云姝嘴角微的一抽，她姑还真回去了啊，得亏她反应够快，要不然她爸又该遭殃了。 果然，李建军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柳云姝的臆测。 “乔乐她爸和她妈不是陪乔乐去医院了嘛，结果不知道怎么地，天刚擦黑就都回来了，纠结了家族里的几个兄弟打上了你叔家，你奶奶和你姑偏巧要出门，被乔乐她妈堵了个正着，上手就挠了两爪子。” 第225章 防范未然 柳云姝的眉头皱了又皱。 乔乐父母跟去县医院，摆明就是要找马家讹钱，怎么会那么快就回去了？ 事有蹊跷！ “咦？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好奇啊。”李建军见他说了老半天，说得他都口干舌燥了，柳云姝都没啥反应，不禁有点郁闷。 柳云姝嘴角微地弯起。 “我好奇啊，那你知道乔乐她爸和她妈怎么那么快就回去了吗？” 李建军傻眼一呆，“那我哪儿知道……” 柳云姝凉凉瞪他一眼，李建军尴尬苦笑，等了许久有点着急的李伟刚好走来。 “时间有点晚，得赶紧往回赶了，我可是跟杜老报备过时间的。” 柳云姝扶额，“稍等，再等一下，听他把话说完就走。” 两人的目光同时扫来，李建军心里蓦地打了个突，再不敢废话，忙把重点道出。 “你姑差点被打残，原本你奶奶派手脚麻利的柳大壮溜出去找村长和老支书了，结果老支书让柳大壮给你奶奶稍了句他管不了你奶奶的家事，压根没露面儿。 最后没辙，你奶奶把手里所有的钱都拿给了乔家人，就连你奶奶当初在医院搜刮回来，藏着都舍不得给你婶儿吃的麦乳精啥的也全都给搜刮走了。 当时阵仗闹得大，我也跟去看热闹来着，乔家那帮子人走了后，大家伙也就都散了。 我当时烟瘾犯了，抽根烟的功夫，就见你奶奶和你姑，拎了把刀气势汹汹直奔你家，我当时的那个心惊啊，还好她们扑了个空。 云姝你是没见着，胖婶儿阴阳怪气儿告诉她，说你爸和你妈都跟你哥坐车去城里享福了的时候，你奶奶和你姑眼睛瞪得都差点爆出来了……” 直到车开出老远，柳云姝都还有点缓不过神儿。 她姑居然偏执到拿刀杀上门，柳云姝都不敢想见，如果昨天她没把爸妈紧急接走会怎样。 柳云姝此时此刻都还一直心慌。 开车的李伟时不时瞥一眼副驾上的柳云姝，自打听了李建军说了她姑都干什么后，他就敏锐地察觉她周身戾气恒生，车都已经进了县城快到家了，她都还是绷着脸，一言未发，李伟不免担心。 “云姝，你还好。” “我、我没事。” 柳云姝嗓子干哑的厉害。 “就是担心爸妈他们以后的安危，你刚也听到了，就我姑那偏执暴戾的性子，我实在放心不下……” 李伟顿时沉默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他现在连个官都还不是，遇上这种糟心事，他就更不知道该如何了。 李伟沉默不语，柳云姝却倏地眼睛一亮。 “李哥，你是退伍后被杜老返聘的警卫。” “嗯，是的。”李伟边开车边解释了一句，“没有编制的那种。” 为了能叫柳云姝转移一下注意力，好不容易能搭上话的李伟不予余力地找话说。 “其实就是保镖，不过因为杜老身份的缘故，才这么叫而已，主要也是杜老和我都习惯了部队里的生活，这么说你应该懂了。” “保镖啊……” 柳云姝豁然开朗，她还真又钻死胡同了呢，想到开店也需要伙计，她干脆找个练家子的当伙计，不就一举两得了，柳云姝嘴角微地弯起。 “李哥，像你这样的退伍军人应该不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介绍几个和你相熟的战友？” 李伟眸色一沉，“你是想给你爸妈聘请保镖？” 刚刚他没多想，但能逼得柳云姝都琢磨给父母找保镖的地步了，看来事态很严重。 “呃，暂时不能明说，以招聘打杂伙计的名义请人，我怕我真要说是请保镖，会把我爸和我妈他们给吓着的。” 柳云姝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苦笑。 “另外，这件事还请你帮我保密，我爸和我妈怕我担心，这事昨晚压根提都没提。” “好，我明白。”李伟微微颔首，对于她的提议到是心动了，他那个战友就挺合适，只是他很担心战友来不了，事情没有确认前，李伟也只应承但却没再多说，他得先去探探战友的口风。 回到老宅，已经是晚上的八点了，一众人都在客厅等得心都焦了，杜康几次去巷口溜达就想早点看到车灯，他刚溜达一圈回来，李伟就开着车回来了，杜康忙迎了上去。 “可算回来了。” 杜康即心疼又有点心焦地急切道，“你个小丫头，怎么整这么晚，你们要是再不回来，老爷子就找牛大局长开警车过去抓人了……” “不好意思，叫大家担心了，我哪儿知道今年的茶叶有点多，多耗了点时间。” 柳云姝嬉笑着说，边还朝李伟使了个眼色，李伟微不可察的轻轻点头，柳云姝顿时嘴角弯得更深了。 “多少茶叶也没你的安全重要啊，真是的，你这丫头啊，太叫人操心了……快去整点吃的去。” 杜老眼底满是宠溺，心中大感骄傲，就冲她这股子不怕苦的劲儿，未来可期。 赵爱华爱怜又心疼的拽她赶紧回去洗漱，饭菜都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就等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回来觅食呢。 柳云姝被赵爱华摁着吃了顿饱餐，方才得以放行。 “咦？师父，怎么只有您老在，田爷爷不是说去去就回吗，怎么还没回来？”柳云姝有点诧异，田爷爷一早就出门访友了，按理早该回来了。 “嗯，下午的时候你田爷爷给我挂电话了，说是他老友那边有点事，要耽搁两天再回来，不过他忒没口福了，都没赶上中午的好菜……” 杜老说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云姝啊，杜康那小子跟我说，你今天采的茶和给我的茶是一个品种？一样的好喝？” “嗯嗯，就是我耽搁了点时间，来不及处理炒制了，明天要开学，我最近都不能回来，估摸着得半个月左右才能回来，所以啊，茶叶先晾着，等我回来了再处理。” “不用等你回来了，你啊，安心学习，炒茶这点儿手艺，你师父我还是有的。”杜老笑呵呵道。 柳云姝嘴角微地弯起，杜老既然好茶，自己炒茶倒也是种享受，柳云姝遂也就乐得轻松。 不过，想到她要在学校封闭半个月，柳云姝心里不免打了个突，有些事，还是防范于未然的好。 第226章 循循善诱 静谧月华下，手捧一杯清茶，柳云姝缓缓将原委一一道出，杜老听完她的担忧和计划后，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 柳云姝心里莫名有点七上八下的，“师父，您老觉得有点不妥吗？” “不是有点，而是非常不妥。” 杜老将手中的茶杯搁下，充满睿智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 “丫头啊，咱们中医讲治病要治根，很多时候，往往表象症状好除，但你如果没有发现引起病症的根源，只把表象症状给压制住了，病情往往就会出现反复，除非你把引起病症的病灶根治了，病情才不会出现反弹。 为人处世，亦是如此，你不能把问题想得太简单，解决问题，不是遇到事，解决这件事就完了，你必须要深思熟虑，把问题的根源挖掘出来，要把问题从根儿上解决了，否则，当下的问题简单粗暴解决，但很快就会有层出不穷的问题涌现，到时候你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杜老的循循善诱令柳云姝倍感暖心，眼底满是感激。 “师父，我明白您老的意思，可是有些事，不是现在的我所能解决的，我现在只想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柳云姝略带一丝压抑的低吟，令杜老心头蓦地一沉。 “你个小丫头，心里头到底藏了多少事？你跟着你田爷爷时间也不短了，难道不知道忧思成疾吗？ 思虑过重终究不是好事，你啊，小小年纪，家里父母兄长俱在，不要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和负担……” 柳云姝嘴角略带一丝苦笑，远远瞥见朝他们走来的赵爱华，柳云姝瞳孔蓦地一缩。 “师父，这事您可得替我保密啊，我不想爸妈知道了伤心。” “哼！你还知道会有人伤心！”杜老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 柳云姝嘴角微僵，眼看赵爱华都已经距离不足十来米远了，忙赔笑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尽量宽心，嘿嘿，今天中午的菜还不错，我给您老整点宵夜赔罪。” “……算你还有点良心！”杜老笑叹道，却在她起身迎上柳母的时候，暗自砸了一下舌头。 杜老自以为他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耳力极佳的柳云姝却全然听了去，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忙跑了两步上前挽住赵爱华的胳膊。 “妈，你来的正好，我正想给大家做点宵夜呢，你帮我参考参考做点什么好呢？” “宵夜啊，都这么晚了，吃多了怕是睡不着，想做的话，就整点简单的汤汤水水啥的。”赵爱华一时间还真有点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毕竟这里是杜家，可不是在她们村里，更何况，要是在村里的话，到这个点儿大家早早都休息了。 一来在村里一般晚饭就是稀粥配窝头，顶多炒点自家地里的绿叶菜，基本没啥油水，早点睡也是免得晚了饿得睡不着。 二来嘛，庄稼人谁不是早起干活，睡晚了肯定起不来，影响第二天干活实在划不来。 是以，对于赵爱华来说，宵夜这个词，她也就在村里放的电影里见过城里人有这么个癖好，她们家可从来都没搞过这种奢侈事。 想到这里，赵爱华心里咯噔一下，拽了拽柳云姝的胳膊。 “云姝啊，要不还是别整什么宵夜了，咱们借住在杜老家，本来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你就别再霍霍杜老家里这点儿粮食了啊，你知不知道，就你中午做的那些饭菜，都能抵上咱家大半个月的油水了……” 赵爱华一脸心疼，柳云姝却一点都不心虚，看似她占了杜老的大便宜，其实若以价值论，她空间出品的果蔬那都是有市无价的宝贝。 不过，赵爱华对此毫不知情，就算知道，大概也会不以为然，在她朴实的人生信条里，吃亏才是福。 柳云姝也没再继续辩解，因为她已经想到做点什么来当宵夜了——凉粉儿！ 柳云姝记得厨房里有土豆粉，便想到了夏日消暑佳品凉粉儿，做给自家人吃，柳云姝毫不吝啬，全替换成了空间出品的土豆粉。 凉粉做法简单，就在旁边打下手的赵爱华看着都感觉自己会了，下次不用柳云姝动手，她都能做得出来了。 柳云姝嘴角弯弯并未点破赵爱华的心思，趁着凉粉冷却的功夫。 将青红黄椒去蒂去籽洗净切碎，倒入小盆中调入老醋，酱油，盐，糖，香油和空间里她自制的泡椒汁，再撒上一层芝麻搅拌均匀，装进瓶子里用井水泡着，以达到冷藏的效果。 最后，两大盆晶莹透澈、水润q弹、清爽可口的凉粉儿端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柳云姝还特意用空间出品的辣椒，熬了一小碗红油辣子，放在石桌上，让他们自己舀着搭配凉粉儿吃。 凉粉清清淡淡，刚端上来的时候，还没引起太大反响，反倒红油辣子的喷香，瞬间把所有人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哎呦！云姝又做好吃的了。” 杜康闻着味儿从书房出来，手里看了一半的书都没放下，就大步朝石桌走来。 身在后院都已准备睡觉了的李伟闻到香味，蹭得跳起床往前院冲。 “什么东西老远就闻着都这么香？” “呿！云姝孝敬我这个师父才做的，有你们什么事……”杜老嘴里虽这么说，但却笑呵呵地招呼柳云姝帮着盛出好几碗。 “爸，您老为了口吃的，可真是要返老还童了啊。” 杜康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他家老爷子啊，许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还真是多亏了有柳云姝这个小丫头在跟前，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才多了起来，身为人子，杜康是看在眼里乐在心上，对于柳云姝这个妹子，他真的是越看越欢喜了。 柳云姝想到她刚一回来，她哥就偷偷跟她说晚饭的时候，杜老念叨了好几回中午的凉菜，忙又进厨房整出了两大盆凉拌菜。 看到拍黄瓜和糖拌西红柿，杜康眼睛都亮了，忙不迭夹了一筷子放嘴里，忍不住激动道，“啊！还真是这个味儿，真是太好吃了。” 杜康的表情太夸张，好像中午那顿没给他吃似的，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第227章 坐不住了 柳云姝奇怪地看向杜康。 “中午给你送的那份儿不少啊。” “哎！我就吃到一口，然后就被人给打劫了……” 杜老眉峰微挑。“陆卫国那小子来青阳了？” “嗯嗯，除了他，还有哪个敢虎口夺食！”杜康一脸郁闷，“黑心的家伙，连食盒都给我抱跑了……” 杜康一边控诉某人的恶霸行径，然手中的筷子，却没丝毫停歇过，仿佛那个被抢食的不是他。 看得李伟和柳大力眼睛直抽抽，中午抢食大战的余威犹在，每每想起都一脸羞臊，俩人默契的低头垂眸，谁也没吭声。 柳云姝眼睛眨了又眨，坏心调笑，“哥，李哥你们俩要不要给七哥也送份儿过去？” 咳咳咳！李伟和柳大力齐齐受惊呛咳，更被呛到嗓子眼里的辣椒，呛得面红耳赤，幽怨地瞪眼一脸无辜的柳云姝。 杜老和杜康相视一笑，俩人这明显有事的表情，顿时挑起了兴致。 “怎么个情况？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快说出来，让我们也乐一下……” 杜康此时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说出来的话，令李伟和柳大力恨不能钻到地洞里去，然而，不等他们脚底抹油，杜威也闻着香味儿来了，正巧听到杜康这话，杜威险些拔腿就跑，但却被眼尖的李伟逮了个正着。 于是乎，不消一会儿工夫，整个院子都是郎朗笑声。 柳云姝笑着转回厨房，大家其乐融融，她也趁机献宝，用空间里的草药搭配茶叶煮了一锅养生药茶。 当柳云姝端着一锅养生药茶出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云姝，你又捣鼓啥好吃的了，怎么闻着有股子药味儿？” 杜威边擦嘴边笑问，有了中午的‘血泪’史，宵夜好吃，但他极力克制，再也不会像中午那样撑到给人看笑话去，但当柳云姝端着新的汤品出来的时候，虽然药味儿浓郁，但却莫名勾起了肚里的馋虫。 柳云姝笑语嫣然。“养生药茶，我根据书上的配方调配的，尝尝看。” “师父，还请您老帮我把把关。”柳云姝说着先将第一碗药茶敬给杜老。 柳云姝眸波潋滟，这一步程序还是走的，为了以后不必时时都要借口往外拿东西，她得潜移默化给众人心理暗示，她的这些个配方可都是有出处的，但至于哪儿本书，她肯定不会说，藏书阁那么大，大家慢慢找啊。 “嗯，不错，这药茶功效啊，不言而喻……”杜老满意地笑眯了眼，看向柳云姝的眸光越发深邃。 柳云姝回以神秘一笑。 将师徒俩眼神交流间的心照不宣看在眼里，跟了杜老许久的李伟深以为然，虽然杜老没把话说完，但他相信这碗药茶可定是滋养身子的好东西，想到这里，李伟就有点坐不住了，接过自己那一碗药茶后，他的心情分外激动，宝贝得生怕被人抢了似的，乐颠颠端着碗跑了。 杜威都没眼看了，好气又好笑地咕哝，“这小子，你说我们又不抢他的，他跑个什么劲儿。” 说笑中的几人都没注意，然而，心思细腻的柳云姝却察觉到了异样，不过，她不认为目光清正的李伟会起什么坏心思，杜康和杜威老拿他开玩笑，也就是因为李伟这人心里敞亮，从来都知轻重，做事很有分寸。 然而，众人眼中很有分寸的李伟，正把他的那份儿药茶偷渡给别人。 县医院，一间六人间的病房中，李伟将尚还温热的搪瓷缸递给战友程刚。 “这是药茶，有养生的功效，赶快给伯父喝了。” “养生？”程刚虽然不太明白养生到底是个啥，但凭着对战友的信任，他接过搪瓷缸后就招呼很是虚弱的父亲一点点喝下。 李伟就站在床边看着，直到程父把搪瓷缸里的药茶全都喝完，他才轻吁了口气。 “伯父，您老等会儿注意感受一下自己身体的变化，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一定要说啊。” “诶！”程父虚弱的低应一声。 程刚担忧地看着虚弱到呼吸都有点微弱了的父亲，唇角抿得死紧。 “要是谁能救救我爸，我这辈子就是给他当牛做马也甘愿。” 程刚一脸隐忍，极力克制的悲伤，李伟为之动容。 “刚子，你先不要太悲观，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神医，她的药通常效果奇佳，兴许能救伯父也说不准，只不过伯父还得等等，至少半个月左右，她才有时间……” 李伟保守估计，刚刚柳云姝跟杜老的话，他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但凡柳云姝有时间，他一定把人给请来，只可惜柳云姝这几天都忙得团团转，他都不好赶这节骨眼上开口求人。 “真的？”程刚激动地热泪盈眶，“如果真能治好我爸的病，让我干啥都成。” 李伟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程父，唇角抿了又抿。 “刚子，你也知道我在给杜老做私人警卫，有人家里出了点儿事，担心遭人报复，想给家里人请个练家子的伙计，明着帮工，实则暗中保护，让我帮着推荐人手，我首先就想到了你。” “我？”程刚愣愣地反手指着自己，而后猛地摇头，“我、我不成，你看我爸都这样哪儿离得开人，况且，你也知道我为什么复原，你说我一个半残的人，还怎么给人做保镖？李哥，我、我真不行……” “谁说你不行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这些年虽然复原在家，肯定也没放松锻炼，别跟我说那些个虚的，我知道你能行，论单兵作战能力你小子可比我都强，要不是那次负伤，就你的个人能力早进了一直向往的那支部队了。 你啊，就不要妄自菲薄了，请保镖的这家人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人家，很简单的农村人家，朴实，善良，你考虑一下。” 李伟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程刚还能说什么，但他现在的首要问题不是工作，而是躺在病床需要他照料的老父亲。 “这事我再考虑考虑，毕竟我爸儿离不开人……” “刚子，你要有好的工作啊，就自己个忙去，你爹只是虚了点儿，又不是瘫在床上不能动了，别让我成了你的拖累……” 李伟跟两人道了别，心情沉重的回了老宅，没想到，柳云姝竟在后院等着他。 第228章 阴阳岭迷 李伟端着搪瓷缸的手轻颤了下，脸上露出一抹尴尬，仅片刻迟疑，便强自镇定地迎了过去。 “找我有事？” “嗯。”柳云姝轻嗯一声，看他脸色不太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柳云姝眸光微闪，“李哥，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我有点事想拜托。” “方便。”李伟想也不想便点头，随即看到自己手上还端着的搪瓷缸，面色微微一僵，“我去放下东西。” “嗯，好。” 柳云姝的目光随着他的话，落在了他手里的搪瓷缸上，眼底略过一抹了然，难怪刚刚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看样子李伟偷偷把他那份养身药茶给了别人，不想却被她撞了个正着，柳云姝瞳孔微缩。 李伟一出来，就敏锐的察觉柳云姝脸色不对，想也知道她肯定知道了他偷偷把药茶给人喝的这事，面上虽有尴尬，但却没有回避问题。 “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就把你的药茶给别人喝了。” 李伟虽然做好了被骂的心理准备，但当柳云姝只是看着他，许久没说话时，李伟的心不免更沉了，硬着头皮解释。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拿出来的药，就连杜老都连连称奇，就想着这么好的养生药茶，我个身体倍棒的大小伙子喝了多浪费。 我一个战友他父亲在县医院住院，整个人虚弱得厉害，刚刚听杜老直夸你这药茶功效不一般，我就于心不忍给了最需要的人喝……” 李伟诚恳的态度令柳云姝生不起气来，轻叹一声。 “李哥，我不是生气你私自把药茶给别人喝，而是担心你不通医理随便给人用药会害人性命，不要说药茶是滋养补品就是谁都能喝的，你跟在杜老身边时间也不短了，应该知道是药三分毒，越是体质虚弱的人滋补越要当心虚不受补反而导致病情恶化的情况发生，我不清楚你战友父亲的具体病情，药茶对他有无裨益不好说……” 私以为的挨骂并未发生，但柳云姝的一番话，却令李伟脸色大变，心跳加速。 “我战友刚子他父亲早些年在地里干活摔断了腿，救治不当，落了病根，刚子家里穷，老爷子也一直拖着，前两年刚子退伍，发现他父亲的腿伤反复感染，陆续带他父亲去了几趟医院，都没能治好。 今年开春，他父亲左腿整个小腿一直发炎溃烂，来来回回住了好几趟院，前段时间突然病重被送来了县医院，治疗了大半个月，小腿发炎溃烂的情况得以治疗，但整个人虚弱的厉害，我昨天本想麻烦你跑医院给看看的，可看你一直忙的跟个陀螺似的，我这都不好开口……” 柳云姝黛眉微蹙，“人命关天是大事，走，你带我先去看看病人的情况再说。” “诶，好。”李伟摸了摸后脑勺，“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李伟汗颜，如果不是因为他自作主张把药茶给伯父喝了，柳云姝不会这么晚了还出趟忙，虽说有他护着不会出什么事，但毕竟对于女孩子家来说，深夜外出还是颇为忌讳的。 因着担心闹出动静会吵醒已经入睡了的杜老他们，柳云姝和李伟两人出门的时候，都刻意放轻了脚步，李伟反手关上门发出的吱嘎声，在静谧的深夜，犹显突兀，柳云姝心跳都漏了一拍。 直到走出巷口，柳云姝长吁了一口气，跟做贼似的悄没溜出门的两人相视一笑。 柳云姝嘴角噙着一抹止不住的笑意。 “许久没有这么心跳加速的感觉了，好了，快走，再不走等会儿可真就被师父给逮着了。” 柳云姝边走边问，“你战友的父亲住院好多次，师父应该看过了，没说怎么回事吗？” “杜老给的诊断是伯父受伤后治疗不当，引起了什么感染破坏了免疫，伤口反复感染发炎溃烂，主要还是因为伯父自身抵抗力不够……” 不到十分钟的路，李伟将他所知道的情况一一告知，在踏入病房的时候，柳云姝心中大概有了数。 掀开纱布，看到伤口，柳云姝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一揪，启用异能天眼透视伤口内部情况，柳云姝狠地抽了口气，背脊生出阵阵寒意。 李伟就在她身旁，她身子微微一颤，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顾忌其他都已经入睡了的病人，李伟压低了嗓音小声问。 “怎么了？” 柳云姝抬眸，看向程刚的目光略带一丝审视，思忖片刻才开口，“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复杂。” “小神医，我爸这腿还能治好吗？” “程大哥和李哥一样叫我云姝，您父亲的腿可以治好，不过治疗过程得严格按照我说的办才可以。”柳云姝神色肃然。 “只要能治好就成，不管什么要求我们都照做，我们一定照做！”程刚激动地眼泪盈满了眼眶，只要能治，哪怕千难万难也要试上一试。 李伟比程刚见识的过，立马想到了中医针灸，按摩甚至药浴什么的，想到柳云姝明天就要开学，而且她提过可能会比较忙，中间都没时间回老宅，李伟的心不禁咯噔一下。 “很复杂吗？” 柳云姝见李伟脸色变幻莫测，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同他微微点头，遂也没再隐瞒。 “总共需要三个疗程，第一个疗程最为繁复，需要定时针灸，按摩，上药，服药，连续七天；第二个疗程伤口几乎愈合，上药就免了，但还需定时针灸，按摩，服药，连续七天；最后一个疗程简单，按时服药。” “成，你说怎么治就怎么治，我们都听你的。” 程刚连连鞠躬感谢，出于对战友的信任，虽然柳云姝看上去年纪不大，但他却从未质疑过她的医术，更何况，此刻一听柳云姝的治疗方案，这几年几乎常来医院的程刚就明显感觉到了柳云姝强大的医者气场，如同杏林国手杜老那般的令人敬仰与信服的气场。 程刚的全力支持与配合令柳云姝倍感愉悦，医生最欢喜的莫过于患者和家属的配合与支持，说定治疗方案，柳云姝没说接下来要怎么做，反倒先关心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程大哥老家是哪里？” “南瘴村，青阳县下一个偏僻小山村，紧挨大青山山脉，我们那边有个阴阳岭，附近山货很多，祖辈上下都是靠山吃山……” “阴阳岭？”柳云姝心下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229章 邪乎得紧 大青山，阴阳岭，难道就是山林腹地那道山岭？ 程刚见柳云姝对阴阳岭感兴趣，先是同李伟对视了一眼，李伟微微颔首，程刚方才接着说。 “阴阳岭是个很神奇的地方，我们那儿的人说阴阳岭就跟阴阳八卦阵似的邪乎得紧，明明就隔了一道岭，山岭两边草木却稀疏有别，就连结出来的果实和生长的草药都差别很大，就拿山核桃来说，岭南的核桃个大清香卖得上价，岭北的核桃个小又苦又涩，压根都没人吃，就更甭说拿出去卖了。 阴阳岭在我眼里就是道明晃晃的分水岭，收山货，采草药，甚至就连砍柴，我都坚决不过界，我爸脾气倔，总叨叨我岭北的草药山货也是山神的馈赠，不容浪费啥的，每回只要我爸进山一准儿往岭北走，我都跟他说了岭北的草药山货外面嫌弃不收，但老爷子劝都劝不住，我也就只能随他高兴了。 不过早年我小时候啊，阴阳岭两边还只是草植什么的有差别，近几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连动物好像都被阴阳岭给隔开了，偶尔陪我爸去岭北那边收山货采药，我就越观察越觉不对劲儿，在岭北这边设的陷阱，兔子野鸡啥的一个都摸不着……” 柳云姝越来越确定，程刚口中的阴阳岭就是她此前发现有问题的那道山岭了。 想到岭北腹地的异样，再结合程父伤口的病变来看，柳云姝心口蓦地一紧，心中的那个怀疑，令她通体发寒，柳云姝眼眸低垂，不想叫两人察觉她眼底深处的肃冷。 柳云姝久久不语，程刚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云姝妹子，怎么了？莫不是我爸这伤口总是发炎，跟他老进山采摘山货有关。” 柳云姝微地眼睛眯起，“可能有关，毕竟在山林腹地钻难免被野草荆棘剐蹭，伯父的伤口很脆弱，很容易被感染。” 程刚大受打击，狠狠搓了把脸。 “以后别再让伯父进山就好了。”柳云姝宽慰到，然看向程父的目光却分外凝重。 “嗯嗯，一定，一定听你的。”程刚低着头没注意到柳云姝的异样，他这会儿都快后悔死了，早知道的话，父亲就不会遭这么多罪了。 李伟拍了拍一脸懊恼的程刚无声安慰。 “程大哥，我这边时间上有点不太凑巧，你得容我一两天时间跟老师商量一下请假的事。”柳云姝很是抱歉，“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每天出来一趟给伯父治疗的，不过，具体时间，得到时候才能知道。” “……会不会太耽误你的学习？” 程刚私心里想让父亲尽快得到救治，然而，他刚也听李伟提过了，柳云姝开学上高三，学业负担很重，正是人生至关重要的节点，他还真不太好拿人家小姑娘的前途去赌。 “放心，我有分寸的。”柳云姝说着嫣然一笑，对程刚替她考虑的心意特别暖心，遂也不再耽搁功夫，探手进挎包实则从空间取出了银针包，药粉，纱布，一壶灵泉水，还有一粒固元丹。 李伟看到熟悉的白色小药丸子眼睛就是一亮，当时在车祸现场，她就是用那药丸子给两个重伤员吊命，他们才能撑到救护车到来，这一点杜老和白墨感慨的时候，他正好听到，这会儿又见白色小药丸，李伟激动的无以复加。 柳云姝一直俯身弯腰，没留意到李伟满是感激的目光，在给程父服下固元丹后，她就开始给程父的伤口清创，不是说医院医生给程父处理的不妥，而是用灵泉水清创，对程父发炎溃烂都快出现脓毒血症了的伤口来说再好不过。 因为伤口发炎溃较严重，纵使柳云姝手脚麻利，也足足花了近一个小时，李伟和程刚伸得脖子都快僵了，柳云姝这边也终于到了上药环节。 药粉撒在伤口的时候，柳云姝启用天眼，密切观察伤口的变化，须臾间，柳云姝敏锐的察觉陷入昏睡的程父有苏醒的迹象，忙以银针封穴迫使其继续昏睡。 李伟全程围观，柳云姝突兀的举动，他第一时间便留意到了，知道肯定出什么状况了，想问怎么回事，但瞧柳云姝面色凝重，目光沉冷，心知不妙，都不敢上前打扰，也顺手拽住了焦急难耐的程刚。 “不要打扰她。” 柳云姝所有注意力全都在程父的伤口上，药粉融入伤口不消片刻，浓黑如墨略带一丝腥臭的脓血，丝丝缕缕析出，柳云姝面色越来越沉，约莫半个小时，黑色脓血才停止析出，整个伤口黑污一片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 程刚骇得眼睛瞪到暴突，身子僵硬如石头。 柳云姝拿起纱布沾着灵泉水重新清创，因着脓血带有粘性，清创花费了更多时间，等上好药重新包扎，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程刚送两人出病房，还想送出医院，被柳云姝和李伟齐齐拒绝。 “放心，有我在呢，你赶紧回病房照顾伯父，时间定好了，立马通知你。” “谢谢、谢谢……”程刚深深弯腰鞠躬。 看着程刚一步三回头进了病房，柳云姝轻吁了一口气，救人她在行，可面对病人家属的感谢，两世为人的她都有点儿招架不住。 转过走廊拐角，柳云姝挑了靠窗的椅子坐下，李伟脚步一顿。 “抱歉，累着了。” “没事，就是许久没这么耗神儿，我得缓缓，喘口气儿再走。”柳云姝略显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疲惫。 李伟看着实在过意不去，但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柳云姝正想叫李伟也坐下休息会儿，忽听对面病房里似有吵闹声，而且声音听上去还有点耳熟，同李伟比了个嘘声的手势，柳云姝释放精神力仔细探听。 “柳玉兰，你个恶心的婊子，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针对我，你就是不想我好过…… 呜呜，你太可恶了，你不想嫁给马涛，你也不让我嫁进马家享福，你丫的彻头彻尾就是个黑心烂肝的贱货……” 第230章 掐起来了 随着咒骂而来的，似乎还伴着砰砰闷响，以及某人压抑的痛呼。 柳云姝听得眼皮子直跳。 俩人指定掐起来了！ 隔着门板虽然降低了声响，然李伟耳力极佳，虽并未听清里面到底骂了些什么，但李伟却敏锐的分辨出拳头砸出来的闷响声，那种刻入骨髓的熟悉声音，令李伟眸色一沉，听声音不似男人的力道，但就女生而言，也是出手极重了，李伟不禁眉峰微隆。 “需要喊医生护士吗？” “不必，她们家里人都在呢，需要的话，自己会叫。”柳云姝头也不抬的低声道。 李伟嘴角狠狠一抽，家里人就在跟前，居然都能打起来，他还真是多管闲事了。 然而，下一秒，李伟猛地皱眉，“你怎么知道里面还有别人？” “……猜的啊。”柳云姝眸光虚闪，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快到李伟压根都没看出来，她就已经恢复了平静，勾唇浅笑，“现在都已经是凌晨了，睡觉时间不在里面待着，难道跑楼顶吹风？” 柳云姝一张巧嘴开开合合，李伟竟无言以对。 不消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男一女的争吵声，顿时印证了柳云姝的猜测。 “柳玉兰，你个生不出孩子的烂货，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明明知道我们家乐乐是个命苦的，你怎么就不能成全她一回啊？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心疼心疼我们家乐乐啊……” “婶儿，咳咳……我就是心疼乐乐才故意搅黄了这事啊，马涛都废了，马家明明就是个火坑，你们就这么急着让乔乐往里跳？” “柳玉兰你个四六不懂的贱蹄子，你说那是什么话，马家再不济也比柳大力那个外来户强，你就是没安好心，我们家乐乐才没你那么多鬼心眼子，马家就是个火坑，我们家也乐意，你管得着么？” 乔爸火大的恨不能一脚把柳玉兰踹到床底下去。 “哈哈哈，你们也太天真了，你们以为乔乐嫁进马家就光是伺候马涛那个傻子？ 哈哈哈……咳咳，我告诉你们，我偷听到葛月娥跟马奎说马涛是废了，但马奎还老当益壮，给马涛取个媳妇，到时候只要儿媳妇肚子里揣的是马家的种，马家就不会断了香火……” 柳玉兰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出来的话声音很低，但却令乔家的三人再也没了声。 柳云姝朝李伟使了个眼色，蹭地起身就跑到走廊拐角藏了起来，李伟忙拔腿跟上。 没一会儿，乔家三人如丧考妣耷拉着脑袋，转回了自己的病房，柳云姝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极为嘲讽的笑。 柳玉兰忽悠人的功底见长啊，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就把张牙舞爪的乔乐一家三口给忽悠蔫了。 李伟刚刚隔着门板连听带猜，大概知道了点什么，眉峰锁得更紧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柳云姝中午没有亲自来给杜老送饭就是不想碰见这俩人，没成想，这大晚上的，终究还是撞上了。 “云姝，太晚了，我们快回。” “稍等一下。”柳云姝压低了嗓音说，示意他稍安勿躁。 深吸一口气，双目紧闭，精神力外放，极力探听柳玉兰病房里的动静，以她对柳玉兰的了解，柳玉兰绝没那么好心，刚刚跟乔乐演了那么场苦情戏，必定憋着什么坏呢，就乔乐那种段位，压根都不够柳玉兰看的，三两句话就被柳玉兰给唬到乱了方寸。 果然，安静了好一会儿，柳玉兰终于开口了，但这次不是对乔乐说，而是哭给柳宝柱听。 “爸，这回您可得帮我啊，要不然你闺女可真就毁在马家手里了啊，爸，帮我想想办法，这事一定要瞒得死死的，我好不容易让高阳那个贵公子看上，我可不想就这么给断送了前程啊……我还想嫁给高阳过人上人的好日子呢……” “啥？兰兰，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骗我的？你之前可就骗我说高阳对你情有独钟，还说什么高阳会派人来救你，结果呢，来的人呢？你倒是说啊！” 柳宝柱这两天真是被家里的这些糟心事闹得头都疼了，里里外外全都是事儿，就娘俩包括家里的老娘，仨女人就没一个消停的，害他光顾着处理家事都来不及，耽误了这么些天工，都还不知道怎样了。 更令他糟心的是穆国涛两口子被开除了，柳宝柱摸着砰砰乱跳的心口，他的工作怕也是岌岌可危，这段时间他缺钱缺的厉害，真是不敢想像，要是工作丢了，他可怎么活。 是以，柳玉兰提到帝都高家的未来家主，他心里其实早已活泛了，但想到那个叫高峰的小伙子对自家闺女的态度，还不如柳云姝热络，他就不免对柳玉兰的话起了怀疑。 柳玉兰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努力摆出了个哀怨的表情。 “爸，那个叫高峰的，是高阳的弟弟，你想想啊，大家族里明争暗斗得有多厉害，他明着来帮我，暗中给我使绊子，肯定是想趁机离间我和高阳两人的感情，爸你可不能被他的小伎俩给骗了啊。” “哎！兰兰啊，不是爸不相信你，实在是这事听着怎么就像做梦呢，帝都高家的未来家主啊……” “哼！反正我不管，马家都已经放手，不再揪着我不放了，爸你就帮我打打掩护的事，以后你家闺女我发达了，还能不孝顺您吗？” “成成，你想让爸怎么帮你？” “你的那些个狐朋狗友一大帮，帮着掩盖一点消息应该不成问题，只要这事不传到帝都就成。” “我试试……” “另外，明天就要开学了，爸你去帮我办理一下手续，我养好伤就立马去上学。” “啊，兰兰，你不是说你要嫁入高门吗？怎么还上学。” “爸，你怎么就不懂啊，咱家什么条件，我要是再不上学，还怎么配得上高阳？” “可是，可是兰兰你要知道，爸的工作怕是保不住了，爸手里没钱。” 柳宝柱一副我没钱，你别胡闹的表情，柳玉兰一口恶气哽在喉头，气急败坏大吼，“爸，你手里的钱该不会都给张秀英那个狐狸精了……” “你、你知道个什么……”柳宝柱暴跳如雷啪啪给了柳玉兰两个耳光。 启用异能透视看到这一切的柳云姝双目瞠圆。 第231章 走入极端 好一出狗血大戏！ 柳云姝唇角弯弯如新月。 柳玉兰还真是被逼狠了，竟然不管不顾狗急跳墙了都，这是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了啊。 柳玉兰的决绝，令柳云姝眸色一沉，前世柳玉兰被认回霍家是几年后的事，现在的柳玉兰应该还不知道她身世的秘密，否则也不会为了攀上高阳走入极端，连养大自己的父亲都威胁上了。 柳云姝脸色变了又变，直看得不知内情的李伟一脸懵。 而柳云姝的注意力，全然都在对峙中的父女俩身上。 柳宝柱看似强势，家长的威严摆得很足，然柳云姝却注意到，柳宝柱眼睑低垂，刻意回避柳玉兰的视线，似乎怕柳玉兰看出什么端倪，柳宝柱大手紧握成拳，用力过猛到隐隐发颤。 将一切看在眼中的柳云姝黛眉微地轻蹙。 柳宝柱到底还藏了什么秘密？竟然如临大敌般紧张得连呼吸都是摒紧的。 且说怒目而视的柳玉兰，她这两天接连被揍，身上就没一处好地儿，刚被乔乐和她妈一通暴揍，转眼又被她爸为了一个见不得光的荡妇扇了俩耳光。 柳玉兰屈辱得都要崩溃了，长这么大，她从来都没这么绝望过，这几天简直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柳玉兰死死咬牙，这些个害她欺她辱她的人渣败类都给她等着，等她柳玉兰缓过这口气，她一个都不放过！ 柳玉兰一再给自己催眠，只要她咬牙忍过下了眼前的屈辱，等她嫁给那个尊贵如神邸般的男人，就什么都好了，到那时，还不是她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柳云姝那个该死的贱人就等着给她下十八层地狱去！ 柳玉兰心头的报复欲疯狂滋长，看得一直异能，精神力损耗严重的柳云姝眼皮子狂跳，然而，她能看得透世间万物，却看不透人心，更猜不着柳玉兰野心勃勃的复仇大计。 就在柳云姝撑不住想要收敛精神力屏蔽异能时，柳玉兰发了狠话。 “爸，你甭说那些都是误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爸你要不想张秀英和她家韩雪，以后都没脸活在这个世上的话，你就让姓张的把吃进嘴里的给我吐出来，也不用太多，够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就成……” 柳玉兰乌青的脸上满是阴恻恻的笑，看得柳宝柱刺眼更扎心，指着柳玉兰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骇然失声到嘴巴张得大大的，却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父女俩的这场对峙，看似身为父亲的柳宝柱败了，但柳云姝和柳玉兰心里都清楚，其实是柳玉兰败得一塌糊涂，再无回头可能。 柳云姝没兴趣再听下去，招呼李伟赶紧走人。 回程途中，柳云姝一直都面色沉郁，对自己能狠到如此的柳玉兰，难怪前世软糯好欺的她会落到那种地步。 一路走来，柳云姝都沉默不语，李伟时不时打量她一眼，直到进入巷口，憋了一路的李伟终于忍不住开口。 “云姝，你刚刚靠在墙上听了那么久，真有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儿吗？怎么跟那儿一会儿笑，一会儿严肃的？” 她刚刚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柳云姝心口突突狂跳。 真是忒大意了，居然当着一个侦察兵的面展露异能，她是个猪脑子啊！ 柳云姝正纠结该怎么打消李伟的怀疑，却见一人从暗处走来，柳云姝和李伟俱都神情戒备，然当李伟的手电筒照在那人脸上，看清是面色沉凝的杜老时，柳云姝和李伟顿时有种被抓包的皮痒。 “师父。” “杜老。” “都这么晚不睡觉，瞎溜达什么？” 杜老举起手里的手电筒晃了晃，直晃到俩人被刺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才作罢，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杜老语气很冲。 要不是他临时想起找柳云姝说点事儿，跑去敲她的门，他也都还不知道大半夜的，小丫头居然没在屋里老实待着。 害他还以为她出事了，还好，他没喊人，先去后院藏书阁找人，结果小丫头人还没找到，倒是叫他发现李伟这个保镖也失踪了，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但为了俩人的名声，他都不好声张，猜不到俩人大半夜能溜到哪儿去，他也只能在院子里心焦地兜兜转。 眼瞅都已经凌晨了，俩人还没回来，杜老都不免紧张了，差点就打电话找牛启明发动公安给他满城找人了，还好这俩人完好的回来了，他高悬着的那颗心才总算落定，但心头的火气却怎么压都压不住。 许是杜老难得发这么大火，李伟严肃着一张脸正要认错，却被柳云姝扯了下袖子给制止了。 “师父您老别误会，我们没有瞎溜达，就是去了医院看了趟病人，病情有点古怪，我正想找您老商量点儿事呢。” 柳云姝连解释带转移话题，趁着杜老还没回过味儿的时候，忙扶着他的胳膊往回走。 “师父，您老知道阴阳岭这个地儿吗？” “嗯，听说过，就在大青山深处，你怎么好奇起这个了？” 杜老被她扶着走，心里头火气渐渐消融，知道她是个有分寸的，大半夜的还往外跑，指定是被李伟那小子给拐走的。 就他所知，李伟那个战友的老家就在阴阳岭附近，他还听他那个战友说起过阴阳岭神神叨叨的动植物，想也知道柳云姝大半夜跑医院是为了看哪个病人了。 杜老不由得转头瞪了眼李伟。 李伟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都是我的错，实在抱歉给您老和云姝添了这么多麻烦。” “哼！谁跟你说是麻烦了。”杜老不悦的轻哼，“人命关天是大事，我不反对你们去救人，但你们大半夜的出去，都不跟家里人打声招呼，才是最大的错误。” “是！” “是！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李伟和柳云姝齐齐认错，态度良好，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让杜老很是满意。 李伟被指使去煮茶，杜老和柳云姝则先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柳云姝就先安顿杜老在圆桌旁坐下，随后探手进挎包实则从空间取出了那个装着土的玻璃瓶，拿了片纸垫着，倒出少许，递给杜老。 第232章 猜中要害 “师父，您老检查一下这土，看有什么问题。” 柳云姝边说边将瓶塞塞好，把玻璃瓶塞回挎包才坐下。 杜老见她面色凝重，遂也没再多问，将纸提起来托在手上，凑近鼻子，先是用手扇动空气，轻嗅一下，杜老倏地脸色大变，凑近泥土仔细嗅闻，眼底迸出一道肃冷寒光。 “云姝，你这土是打哪儿来的？” 杜老嗓音低冽嘶哑，犹如嗓子眼儿里堵了层砂砾，听着都叫人心里犯疼。 柳云姝瞳孔微地一缩，她好像无意中触碰到杜老的伤心事了。 “我下午回我们村到后山采茶，我们村就在大青山山脉，我当时路过了一个奇怪的山岭，那道山岭两边的绿植有着很明显的差别，更诡异的是，我发现岭北的一面似乎都没动物的脚印踪迹。 我跟那儿兜兜转了好一会儿，没找到问题根源所在，倒是岭北的土壤好像不太对劲儿，我便收集了点带回来，想请您老帮着琢磨琢磨到底怎么回事。 结果因为耽搁了时间，回来晚了，又整了点好吃的就到睡觉的点儿了，要不是程大哥父亲的伤口反复感染，我也还真就把这茬给忘了。” 柳云姝挑能说的说给杜老听，便等着杜老给她解惑，然而，杜老却瞬也不瞬地盯着纸上的泥土，眼底深处泛着深沉冷肃的寒光，似一把急欲劈开迷障的利剑。 心中有伤的老者面有悲怆，柳云姝看着都不忍打扰，兀自默默垂眸，意识沉入空间，立马检索收集蛊虫蛊毒的相关信息。 李伟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还以为一老一少都睡过去了呢，亏他还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把茶壶放到桌子，结果俩人同时猛地抬头看向他，唬了他一跳，差点没把手里的茶壶碰翻了。 “……抱歉，我没拿稳。”李伟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但他要是不说点儿什么的话，他怕眼前这一老一少还会整什么幺蛾子逗他。 常遭杜康和杜威两兄弟茶毒的李伟，在某些时刻求生欲极强，虽然他不明白他烧壶水的功夫，杜老和柳云姝商量了点儿啥，但刚刚两人看向他的目光忒古怪，李伟下意识的道歉透着那么一点儿讨饶的意味，然而话一出口，他就知道错了。 因为杜老和柳云姝都一脸的严肃，压根不似杜康和杜威那般痞坏痞坏的窃笑，李伟顿时有点尴尬了。 杜老和柳云姝相视一笑，气氛倒是没了之前的那抹凝重，李伟遂也轻吁一口气。 “李哥，刚刚我和师父在想事儿，你啊，走路跟个猫似的没有一点儿动静，我们都被你的突然出现给惊着了，真不是故意逗你的。” 柳云姝嘿嘿一笑，招呼他坐下说话，一并给杜老和李伟都斟了杯茶，最后才给自己也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 李伟朝她笑了笑倒也没再多话，想也知道，能叫杜老和柳云姝都感到棘手的，极有可能是疑难杂症了，他跟在杜老身边久了，看得最多了也就知道，杜老通常都会因一个病症而反复研究探索，他倒也没觉有什么奇怪的，反对是对柳云姝更高看了两眼，有天赋又勤奋的小丫头，前途无可限量，李伟恨不能程刚立马给他答复，也好将来不会后悔。 有了柳云姝打圆场，李伟虽然不再那么尴尬了，但杜老依旧沉默，且面色越来越凝重，直叫柳云姝的心沉到了谷底，看来事情可能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复杂，凡事皆有因，想到她在空间里临时查出来的那些资料，柳云姝心中大抵有了臆测，遂也面色凝重了起来。 “师父，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看过的书，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土大概很适合培育蛊虫……” 杜老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他没想到，柳云姝这丫头忒聪明，竟然一下子猜中要害，看向她的目光不免多了几分探究与凝重。 “你在哪儿看到的？” “呃？就藏书阁里啊，很多书上都有粗略记载，不详细，但拼凑一下要点，还是能知道个大概的。”柳云姝似是而非的道。 藏书阁的书的确有提到过蛊虫，但真的就只是一带而过，更加详细的资料和信息全都来自空间藏书，但她不好明说，只能含糊其辞了。 杜老听柳云姝提过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倒是没想到她还能变通，虽然藏书阁的书他大都看过，其中关于蛊虫的部分他和杜仲都有摘下来仔细研究过，但柳云姝这么一说，倒叫他一时间拿不准了，藏书阁的书时不时都会补充，要说让他全部看完，那是不可能的，但偏偏柳云姝这小丫头天赋异禀看个书都比别人有先天优势，他才不要跟她叫这个真。 于是乎，杜老略一思忖，便也没再深究，轻抿一口茶后，声音低冽道，“小丫头你猜的没错，你收集到的泥土里有股明显的腐败，腥酸还有一丝极淡的油腥子气，煞气很重，那地方绝对有问题……” “师父，您有没有觉得这泥土似乎沾染了死尸的气息？”柳云姝适时提醒。 下午的时候，她可糗大了，哪儿像杜老这么老道，只是轻轻扇了点儿气味辨别，她当时好奇大起，精神力释放，炼体后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的五感气场全开，结果就是，她差点没被自己给蠢死！ 泥土里的气息，杜老只是轻嗅一下就能分辨一二，而她得以全面提升的五感所感知到的，就是一部辛酸血泪史啊。 泥土里，腐败，腐臭，又腥又酸的气味儿，都没那股子杜老所觉极淡的油腥子气来得上头。 粪臭三分香，尸臭不可闻！ 前世做法医的朋友曾跟她诉苦，扔到化粪池里的腐尸，即使隔着数层口罩，那股子“死亡的味道”也能钻到脑子里去，比粪臭什么的“深邃”多了，那是一种杀伤力极大的“生化武器”，朋友声情并茂的描述忒有画面感，柳云姝记忆深刻。 杜老和李伟都被柳云姝的话吓了一跳。 李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杀人抛尸，但想到程刚的那番话，他立马就又推翻了，面色凝重的看向两人。 杜老比李伟想得深远，但却不免心惊，想到当年种种，他越发觉得大哥的死与那女人脱不了干系。 第233章 一桩旧案 杜老眼睑低垂，周身充斥着冷戾寒气，托起纸张凑近鼻子，这次嗅的时间久了点，久到柳云姝心里打了无数个突，杜老方才缓缓放下。 “是尸油，有人用尸油和什么东西在炼药……” “尸油炼药？” 柳云姝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全都喷出来，惊悚得浑身一阵寒颤。 拿那玩意儿炼药，简直比吃屎还恶心，难以想象的柳云姝浑身恶寒。 李伟也被惊着了，当过兵的他扛枪上战场都没怕过，这会儿却被杜老的臆测惊出了一身冷汗。 杜老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心头火气狂飙，吓得本就噤若寒蝉的李伟和柳云姝俱是浑身一颤。 “云姝，关于阴阳岭的事，你且先不要私自探查，更不要声张。”杜老叮嘱完柳云姝又看向李伟，“还有你也跟你那个战友通个气儿，要他以后不要随便谈论关于阴阳岭的任何事，以免惹祸上身。” “好。”柳云姝和李伟虽然不知道杜老接下来想要干什么，但就杜老此刻严肃到令人心生寒意的神色，柳云姝和李伟谁都没敢多问一句。 不过，他们没问，不代表杜老看不出俩人心中的疑虑，杜老凝眉斟酌了好一会儿，沉吟道，“阴阳岭的事可能涉及到二十几年前的一桩旧案，与我们杜家有些渊源，事情很复杂，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更何况，有些事，至今都还是个迷，杜老面色愈发沉凝。 “云姝，你明天就要开学了，我可听说青阳一中高三一开学必有大考，你啊，先紧着学习，旁的事，有我们这些个长辈担待，你就安心上你的学。” “嗯，好。”柳云姝重重点头，想说阴阳岭的事她纯属好奇，倒也没想那么多，毕竟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努力拼搏，争取高考考个好成绩。 然而，想到急需救治的程父，柳云姝眸光微的闪了下。 “师父，有件事得麻烦您周旋一下。” “你个丫头啊，怎么就那么爱操心。” 杜老好气又好笑地瞪她一眼。 “放心，你爸妈那边不会有麻烦，我已经跟老七交代好了，让他帮忙盯着点儿，不管你姑还是什么人来闹，都不必理会，直接报案，让牛启明出面处理，我倒要看看她们到底有多大胆儿，抓一次不管用，再抓一回就好了，我还就不信治不服这些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柳云姝忍俊不禁，杜老这招够绝，只要她姑敢来闹，就没她好果子吃。 然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姑再闹腾也不过是穆淑琴甩出来背锅的，真正危险的，往往是藏在暗处司机而动的那只黑手，杜老不提是不想叫她更担心，她什么都明白，所以也才更迫切想给父母找个像李伟这样的保镖，只是很多事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明白，杜老更明白，只不过谁都没点破。 柳云姝嘴角微的弯起，“有师父您老在，那些个鬼魅魍魉都闹不出啥幺蛾子。” “哼！知道就好！”杜老简直被她小大人的调调给气笑了。 柳云姝嘴角不由得弯得更很了，“我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了，您老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 见杜老听了她的保证，脸色终于没那么难看了，柳云姝忙趁机说起正事。 “师父，程大哥父亲的伤口有些棘手，我刚给他做了初步检查和诊疗，您刚也看过那采自阴阳岭岭北的土，想必也想到了他伤口反复感染的元凶，我按照古方计划给他辅以针灸，按摩和汤药相结合的诊疗方案，不过得您老出面帮忙协调。” 柳云姝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她如今没有行医资格，必须借助杜老徒弟的名义行事，所以这事还真必须杜老出面协调才好办。 因着在柳云姝在车祸现场和省医院的突出表现，杜老对柳云姝的医术很看好，只不过想到这丫头刚刚才答应他要好好学习，转眼就跟他提了这么个请求，着实令杜老想不脸黑都难。 杜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伟都不禁替柳云姝捏把汗。 好在，杜老虽然不悦柳云姝的自作主张，但念在她全心全意替病人着想的份儿上，杜老勉为其难点了头。 柳云姝顶着有些昏沉的脑袋，简单洗漱一番，回屋倒头就睡。 而杜老则捧着纸包来到了祠堂，跪在大哥杜均辉的灵位前，直到天际鱼肚泛白，他才脚步踉跄地离开。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后，柳云姝就跑去查看晾晒在后院的茶叶，被追着她过来的柳大力笑骂。 “臭丫头，你哥我干活，你还不放心？找打！” “嘿嘿，我不是不放心你干的活。”柳云姝瘪瘪嘴，“我只是可惜喝不到第一泡好茶了。” 柳大力被她俏皮的小表情逗乐了，“要不我炒好了给你送学校去？” “啊，可别介。”柳云姝连连摆手，“差点忘了跟你说，这茶你可别动，师父说他要亲自动手炒茶，到时候你给打打下手就好。” “哎呀，你个小丫头胆肥了啊，敢使唤上杜老了都。”柳大力眼睛都瞪直了，顺手就要敲她脑瓜崩。 柳云姝五感超敏，怎么可能傻愣愣站着不动挨敲，嘴角一勾，连退好几步，闪过偷袭，抬头见她哥一脸懵的看向她，柳云姝忍不住哈哈大笑。 被她笑得堵了心的柳大力拿她没办法，咬咬牙威胁道，“再不老实，就别想我送你去学校。” “……”柳云姝眼睛眨了又眨，她还真不想叫她哥送她上学呢。 只不过，光是用听的，她就知道她哥这是气话，吃过午饭，一准儿妥妥给她送到学校。 果然，上午还负气说不送她的柳大力，吃过午饭就帮她拎着大包小包给她送到了学校，还不忘叮嘱她。 “在学校好好吃饭，不要想着给家里省钱。” 挥别柳大力，柳云姝便自己扛着大包小包朝宿舍走，快到宿舍的时候遇上了嗮被子回来的沈岚。 “呦呵，云姝你怎么过了个暑假非但没晒黑，好像还白了不少啊，简直太没天理了。” “哪有，我这段时间整天不着家，都是在外跑，没嗮脱皮了就不错了，你啊，就别逗我了。” “呿！我哪有逗你。”沈岚帮她拎过两个包，边走边神秘一笑，“云姝，给你提个醒，宿舍有惊喜，等下你可给我挺住啊！” 第234章 刺激懵了 柳云姝眼皮子狠地跳了下。 “惊喜的什么不重要，别是惊吓就成。” 沈岚哈哈一笑，拎在手里的小包一颠儿一颠儿的，乐得见眉不见眼。 柳云姝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摇头苦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跟你说不清，你还是自己看，反正我是有点接受无能，整得我脑仁疼……”沈岚很想捂脸，然手里拎着包，她也只能仰头无语问苍天了。 柳云姝都还没进宿舍，就先被她给整得心里发毛了，然而，当跟着沈岚走进宿舍，看到靠窗的下铺粉嘟嘟的一片时，任是柳云姝两世为人也被雷到了。 “……沈岚，我们是不是进错宿舍了？” “哈哈，就知道你也受不了。”沈岚把手里的小包放下，冲柳云姝挤挤眼，趁那两人都没在，凑近柳云姝耳边说，“宿舍还是我们的宿舍，不过，来了个娇滴滴的公主，派头大着呢……猜猜看是谁？” 柳云姝嘴角微的一僵，“七班的韩雪？” 沈岚冲她比了个yes。 柳云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她所知，全校也就七班的病娇公主韩雪最爱搞特殊，仗着漂亮学习又好，韩雪在七班那可是团宠，回到宿舍也是公主待遇，整个219宿舍几乎都快成她韩雪的仆人团了。 柳云姝简直不敢想以后的日子还能不能安生了。 放下背在身上的大包，正要收拾的柳云姝忽的转身。 “不对啊，不是说开学后要换宿舍的吗？我刚忘了去宿管那儿看，我应该也调宿舍了。” “哈哈，被韩雪给刺激懵了。” 沈岚不厚道地笑弯了腰，笑够了才好心提醒她。 “甭做梦了，你忘了宿舍调整原则是一班原宿舍的人不动，别的班分到一班的，按就近原则调整到原先一班的宿舍，你来得晚是不知道，202就剩你我还有柳玉兰还在一班了，两个分到别的班了，还有一个退学不来了，你瞧，来早的都已经搬走了，就剩你和柳玉兰了。” “哎，不对啊，你和柳玉兰往年不都一起到校的吗？怎么没瞅见她。” “呃，她还有点事，可能会晚点到。”柳云姝事实而非的咕哝，看向沈岚的眸光微的眯了一下。 柳玉兰住院这事闹这么大，沈妈就在县医院工作，虽然是妇产科，但县医院也才多大点儿地方，按理柳玉兰的事儿，沈妈应该多少知道点儿才对，但是看沈岚根本就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柳云姝都不禁怀疑穆淑琴在背后使手段了。 柳云姝很快便收回了若有所思的视线，忙着倒水喝的沈岚压根都没注意到，灌了两口水，担忧地瞅了眼对面床铺，眉头皱得老高。 “哎，我这人，虽然挺讨厌柳玉兰那种哪儿哪儿都膈应的人，可换个比柳玉兰那货还膈应的韩雪，我其实都有点想柳玉兰了呢。” 柳云姝被她哀怨又懊恼的语气逗笑，但却没接话，她这会儿一点都不想提柳玉兰这个人，是以对于本该是柳玉兰的床被韩雪霸占，铺盖卷被胡乱丢到隔壁床板上，她都视而不见。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皮了，昔日姐妹，成了仇人，她不是圣母，没那么大情怀。 她巴不得柳玉兰霉运缠身呢，才不会去管柳玉兰床铺和铺盖卷被人怎样了。 柳云姝打开包袱整理衣服和书籍，悠哉悠哉喝水的沈岚走到阳台朝楼下看了一眼，立马惊呼。 “云姝，下面快没地儿了，拿上被子快走。” “啊，好，马上就去。”柳云姝放下背包，就去扯上铺的被子，还有垫子。 沈岚丢下水杯，先帮她接过被子，好让她腾出手来扯垫子。 两人到楼下操场，正好还有一个单杠空着。 柳云姝单手抱着垫子，腾出手摸了把单杠，朝沈岚露出两排白牙。 “还真幸运，估计是刚收走，摸着铁管都还没嗮烫呢。” 柳云姝和沈岚都很兴奋，手脚麻利的把被子和垫子展开晾晒。 两人刚弄好，迎面走来两个同学，一看这边都没空地儿了，顿时脸一垮。 “哎呀，明明刚刚还有空地儿的，都怪你啦，磨磨蹭蹭的……” 柳云姝和沈岚相视一笑，心知这俩人看到的空地恐怕就是被她们占了的。 但不好意思，先到先得，她们是坚决不会让出来的。 柳云姝和沈岚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快步疾走，生怕被后面越吵越凶的俩人殃及。 直到回到宿舍，沈岚都还沉浸在极度兴奋中。 “嘿嘿，太刺激了，云姝啊，你可得好好谢我啊，要不是我提醒，你啊，就跟她俩一样傻眼了。” “嗯嗯，多谢岚大侠提点。”柳云姝被她夸张的表情逗着合不拢嘴，学着电影里的桥段给沈岚行礼，可把沈岚给激动坏了。 “哎吆吆，你怎么学这么标准，快快，再给恩人行个礼。” 沈岚揪着柳云姝不放，但却被身后的开门声打断，两人顿时停下嬉闹，看向新到的两个舍友。 “你们好，我是七班的李招娣。”梳着两个麻花辫的李招娣羞怯的跟两人打招呼，挎在胳膊上的大包压得她都快挺不直腰了。 “二班谭淑芳，以后大家住一起，请多多关照。”拧着行李箱的谭淑芳落落大方的朝两人笑了笑。 柳云姝瞳孔微地一缩，两人都是来她们宿舍的？ 那柳玉兰呢？ 柳云姝的视线扫过床板上凌乱的铺盖卷，昨晚柳玉兰和柳宝柱父女俩的话言犹在耳，她不禁好奇，柳玉兰这学还能再上了。 柳云姝眸光微闪很快回神，对于李招娣和谭淑芳的友善，她回以淡淡一笑，没有失礼，也没刻意逢迎。 沈岚性格大大咧咧，打过招呼便是一个宿舍的舍友了，拽上柳云姝一起帮忙。 然而，空床铺只剩下靠门口的上下铺了，偏偏下铺还有被韩雪胡乱丢在上面铺盖卷，刚刚一通忙活又被韩雪给雷到脑仁疼，沈岚一直都没多注意旁的事，这会儿看到柳玉兰的铺盖卷，沈岚都有点懵了。 “不对啊，你们俩都来我们宿舍，那柳玉兰呢？期末分班的时候，她明明留在一班来着。” 第235章 抖了出来 沈岚说着朝柳云姝看去。 “我应该没记错啊，云姝，你知道柳玉兰到底怎么回事吗？” “呃，这个我也不清楚。”柳云姝含糊其辞道，“暑假我堂姐家发生的点儿事，可能情况有变也不好说。” “我在宿管那查过了的，我就是调到202啊。”李招娣小脸一白，还真以为她搞错了，“我、我下楼找宿管阿姨再确认一下。” 谭淑芳忙给她一把拽住，“不用去了，我刚刚看表的时候，有看到你的名字，没错的，我们都是202。” “啊，这个不好意思啊，可能是我搞错了。”沈岚尴尬地招呼，“你们赶紧收拾，既然都到齐，等你们收拾好，我们就能打扫卫生了。” 谭淑芳和李招娣齐齐点头。 然而，下一秒，谭淑芳却瞅着床铺上的铺盖卷泛起了难。 “床上的铺盖卷怎么整？我想睡这个下铺。” 沈岚和柳云姝对视一眼，柳云姝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沈岚这个前任舍长东瞅瞅西看看，最后视线落定，朝前一指。 “卷紧实了，先放床底下。” 沈岚勤快地上手帮忙，和谭淑芳很快搞定。 柳云姝见俩人动作麻利，便也没去帮忙，她的东西也都还没怎么收拾呢，更何况，她可一点儿都不想碰柳玉兰的东西，她嫌恶心。 想到以后不用再跟柳玉兰一个宿舍，柳云姝就心情大好，不用沈岚催促，加快速度整理她带来的东西，等下早点打扫卫生，也好喘口气，晚上就要上晚自习了，她有预感，高三的紧张生活，从开学第一节晚自习就会开始。 三人动作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准备大扫除了，才发现韩雪和冯丽一直都没回来，沈岚这会儿脸色有点不好了。 “我去219喊她们。” 沈岚最看不惯偷奸耍滑的人，更何况以后直到毕业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她们可都要住在一起呢，这俩懒货，敢在第一天就给她偷奸耍滑，她沈岚可不答应。 “诶，沈岚，你还是别去了。”李招娣一看靠窗那床铺就知道是谁了，所以当沈岚气鼓鼓的要去找人的时候，李招娣忙给她拽住。 “我跟你们说啊，我就是从219搬过来的，韩雪和冯丽那俩人普大着呢，我们宿舍大扫除什么的，她俩也就冯丽偶尔搭把手，韩雪那个娇公主，我们宿舍可谁都不敢强迫她，她那个病特忌讳灰尘啥的，闹个不好就犯病，你们还是别招她了……” “呿，有病就治，搞什么特殊待遇，我才不管，都在一个宿舍住着，她就必须分担自己的责任……”沈岚还想说不配合就给她滚出去，省的那一团粉嫩嫩的看得她碍眼，但却被李招娣制止了。 “沈岚，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可你是不知道韩雪那个妈，忒厉害了，有回韩雪在宿舍犯病了，还挺严重都被送医院了。 后来她妈也不知道怎么就查到，我们打扫卫生的时候没叫韩雪避开，才导致韩雪发病的，可把我们整个宿舍的人骂了狗血淋头，冯丽都还是韩雪的表妹呢，都被骂到无地自容，下跪给韩雪她妈磕头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韩雪她妈这才作罢。 临走还恶狠狠警告我们都皮紧点儿，他们家在教育系统可是有人的，我们要是胆敢再怠慢叫韩雪犯病，我们谁都甭想参加高考……” 李招娣略带哽咽的话，惊呆了三人。 “靠！简直欺人太甚！”沈岚没忍住爆了粗口。 “谁稀罕跟她一个宿舍，不行我找老师去。”谭淑芳恶心坏了，想到要跟这么个人住一年，她浑身上下都在抗拒。 “恐怕有点难，宿舍应该是提前调配好的，就算你有意见，班主任也没辙啊，况且，你觉得哪个宿舍会乐意接这么个祖宗？” 柳云姝话音一落，整个宿舍瞬间静的落针可闻。 是啊，她们不乐意，别人也没谁乐意啊！ 隔着门板听了好一会儿了的韩雪脸色铁青，愤怒地盯着门板恨不能给它盯出个洞来。 就站在她身旁的冯丽眸光虚闪，李招娣这个该死的，声讨韩雪，干嘛把她也给卖了，不知道那种耻辱的事，是她最不愿提起的吗，居然当着新舍友的面都给她抖了出来，叫她在202所有人眼里都颜面无存，可恶！她刚刚就不该离开202的，否者也不会叫李招娣这个蠢货得逞。 冯丽简直恨死李招娣了。 而此刻，比冯丽更恨的，非韩雪莫属。 李招娣那个懦弱胆小的贱蹄子，她压根都没看在眼里，但柳云姝的话，却深深刺痛了韩雪心底深处的那道疤。 她是个遗腹子，生来就被冠以克父的恶名，要不是她妈拼死相护，她早被家里的老虔婆溺死在尿桶里了。 她打小体弱，花了家里不少钱，从小到大老虔婆挂在嘴边的永远都是那句：韩家怎么出了你这么祖宗！ 砰地一声，门被用力推开，撞到墙上又猛地弹了回来，差点就又关上。 然而，只一眼就够了。 李招娣和沈岚同时都看到了脸色难看的韩雪和冯丽，沈岚下意识朝柳云姝看去一眼。 柳云姝无所谓的勾唇一笑，“既然回来了，就开始打扫卫生，既然不想被人嫌弃，那就拿出行动证明自己。” 沈岚先是僵了一下，而后朝柳云姝递一记你牛的眼神。 李招娣在看到韩雪的时候，其实心里很慌，然而，当柳云姝一句话把韩雪和冯丽怼到脸黑，俩人却屁都没放一个，李招娣顿时轻吁一口气，也不管冯丽阴毒怨恨的眼神，转身就找沈岚领任务。 沈岚分配任务也很公平，不过，到底是将李招娣的话听在耳中，没叫韩雪干接触尘土的活，把最后拖地的任务指派给了韩雪。 六个人，五个人都在进进出出，手里的抹布洗了又洗，忙得不亦乐乎。 唯有韩雪一人坐在床上，目光阴恻恻的瞪着沈岚和柳云姝，她绝不妥协，她的病可就是她的护身符，没谁敢招她，柳云姝还想跟她用激将法，哼！没门，她就是不干，看到时候谁治得了谁！ 韩雪目光里的敌意太深，柳云姝想忽视都难，但她和沈岚谁都没去理会，韩雪这种人，你越理会她越来劲儿。 柳云姝正擦玻璃，隔着阳台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她，跑到阳台一瞧，居然是陆涛。 第236章 讨救命药 站在阳台，看着四处张望找她的陆涛，柳云姝嘴角微地抿紧少许。 该死！陆涛这货居然跑宿舍楼来找她。 他那张脸有多帅，自己心里没个数吗，想当初，她不过就跟他多说了两句话，就被韩静那个神经病视作眼中钉，处处找茬，搅得她不得安宁。 没成想，才一开学，陆涛这货就找来了。 柳云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陆涛正搁楼下操场顶着大太阳晃，喊了半天没人应他，他正怀疑柳云姝该不会还没到校，眼尖地瞅见他急于寻找的佳人就在二楼阳台瞪他。 陆涛想也不想便朝柳云姝所在的阳台下面跑，边还激动地朝她挥挥手。 “云姝啊，我可算找着你了，能下来一趟吗？我、咳咳，我想拜托你点儿事……” 陆涛跑得急，一个没注意，说话都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柳云姝简直无语望苍天，她能说她不认识这货么？ “哇靠！好帅！简直帅到让我、呜呜……” 沈岚张口要说的话被柳云姝一把捂住，柳云姝咬牙警告，“别瞎嚷嚷，等会儿回来跟你说，我先下去把他打发了。” 柳云姝说着缓缓松开了手。 “……好好，我不乱说。”沈岚还以为柳云姝这是害羞了，嘴角咧得大大，冲她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压低了声音嬉笑，“嘿嘿，放心去，你的活，我帮你干了，你啊，可以慢点儿打发，也好让我多欣赏会儿帅哥……” 柳云姝简直都想爆粗口了，好歹沈岚不是韩静，可她面皮儿薄，也架不住被人这么调侃啊。 柳云姝憋了一口气，丢下抹布就往外走。 “呦呵！活都还没干完就往外跑，这就是你给我做的表率哈……” 韩雪阴阳怪气地轻哼，眼看柳云姝理都不理她，甩门就出去了。 韩雪脸色立马更难看了，趿拉上鞋就往阳台走，心里还在想，柳云姝跟柳玉兰那个贱人一样，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乡野村姑，打哪儿能认识长得帅气的男生。 不过，想到帅哥，韩雪脸颊蓦地烧了起来，刚刚在楼下操场碰到的那个穿着军体短袖的男生，才是她心目中帅到天际的男神，要不是他身上有很重的烟味，而她偏偏对烟味特别敏感，吸入少许都能刺激她嗓子不舒服，稍有不甚就会引发她的哮喘发作。 韩雪那会儿简直都要哭了，男神近在咫尺，而她连含情脉脉看他一眼都来不及，生怕她一个没忍住会在男神面前失态，她捂着发烫的脸跑开了。 回想当时的囧态，韩雪都懊悔得要死，心慌意乱下，她只顾着保全自己的脸面了，但却压根都不知道她男神的名字，害她万千相思无处寄托。 却说柳云姝蹬蹬蹬跑下楼，陆涛都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先被她烀了一巴掌。 “靠！”陆涛捂着剧痛的左肩，眼睛瞪得老大，“老子又怎么你了，丫的，你个手黑的，疼死老子了……”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柳云姝一巴掌甩出去，见陆涛疼得脸都扭曲了，心口郁结的那口浊气顿时就散了，不过还是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你自己有多招烂桃花，心里没个数啊，韩静那茬我至今都还心有余悸呢，你行行好，少往我跟前凑，我可不想整天被你的烂桃花找茬……” 柳云姝的话令陆涛尴尬苦笑，想说他也不想招惹那些个烂桃花，然对上柳云姝警告的眼神，陆涛立马就蔫了，今儿个他可是有事相求，现在柳云姝说什么就是什么，真要是得罪了这姑奶奶，等下他可就没得谈了。 然而，陆涛想得美，但却架不住现实很打脸。 两人娴熟的互动，看在有心人眼里，无异于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韩雪先是被站在楼下深情凝望她的男神迷到神魂颠倒，而后看到柳云姝和男神亲密互动的那一幕，她只觉五雷轰顶。 “啊！……咳咳咳……咳咳咳……” 声音太多尖利刺耳，听着都令人心头发颤。 柳云姝猛地抬头，正好迎上韩雪怨毒阴鸷的眼神，柳云姝心头一万匹草泥马狂奔。 似曾相识的一幕，如出一辙的眼神，柳云姝都还没动手揍他，陆涛就忙不迭连连摆手。 “不干我的事，我、咳咳、我都不认识她。” 柳云姝幽幽瞪他一眼，“想撇清干系也没门，你是不认识她，但是，很明显她认识你啊，恐怕还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那种。” 柳云姝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陆涛听得一阵头皮发麻，生怕她一个不爽走人，再也不理他了，陆涛连忙说，“我找你真的有事，你上回给我的药丸子救了两个人的命，我爸给我派了任务，找你讨点救命药，那个绝对不白拿，钱都给你准备好了……” 陆涛说着举起手比了个数。 柳云姝黛眉微地轻蹙，她手里的药价值千金，但真让她拿出来卖，别说她还真有点舍不得，没有找到空间升级的办法前，空间仓库里的草药只出不进，就等于她是在坐吃山空，想想她都心里发慌。 然而，陆涛的请求却令她无法拒绝，因为她深知陆涛和他父亲跟她求药，绝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柳云姝心头沉甸甸的，深深看了眼陆涛。 “你等我一下，我上去给你拿，不过，说好了啊，期望值不要太高。”柳云姝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 见她应下，陆涛顿时就乐了，“嘿嘿，我爸说了，全凭你做主，给多少算多少。” 柳云姝嘴角狠地一抽，陆家这爷俩是吃准了她心软是。 不再去看嘴巴都咧到耳根子了的某人，柳云姝抬脚就进了楼门。 回到宿舍，绕是柳云姝早有心理准备，也还被乱成一团的宿舍给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柳云姝古怪地看向沈岚，“有病就治，像她这种病，该随身带的药都应该自己带着呢，你们慌个什么劲儿……” “柳云姝，都是你害的，韩雪明明好好的，就是因为你非使唤她干活给害的，可怜韩雪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说风凉话……” 冯丽半拖半抱着韩雪一个劲儿指责柳云姝的不是，但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韩雪缩在她怀里呼吸急促，都快喘不上来气儿了。 柳云姝刚走到阳台，瞳孔狠地一缩。 第237章 被人诬陷 韩雪大抵真被气狠了，哮喘急性发作，且很严重，嗓子眼里呼哧呼哧的哮鸣音愈发短促，仿佛下一秒就会缺氧窒息。 “冯丽，你给我闭嘴，韩雪到底为什么发病，她自己心里清楚。”柳云姝厉声呵斥，把吵人的冯丽镇住，柳云姝当即蹲下身子，查看韩雪的情况。 沈岚急得团团转却又束手无策，柳云姝虽然把冯丽那个惹人嫌的高音喇叭给掐灭了，但韩雪突发哮喘，可不是她们几个小女生能救得了的啊，她只能向佛祖祈求，保佑跑去求救的谭淑芳和李招娣赶快把老师找来。 柳云姝神情冷肃，启用天眼，又把脉看过，对于韩雪的病症心中有了数，眸色却不由得更沉了，看向冯丽的眼神很冷很严厉。 “冯丽，韩雪的药呢？她缺氧都快濒死了，你不给她用药，还愣着做什么？你想就这么看着她去死啊……” 柳云姝的话无异于压倒冯丽神经的最后一棵稻草，她怕的要死，韩雪要是出了事，她和她们一家恐怕也都要完了，浑身恶寒的冯丽整个人都是懵的，又羞又恼。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凶什么凶啊，她的药又不在我身上，明明早上的时候，我还见就在她上衣兜里来着，可现在我怎么找都找不着，你让我能怎么办，呜呜，找不到药你让我能怎么办……” 冯丽委屈的直抹泪儿，柳云姝还凶她，她都还不知道跟谁诉苦呢。 柳云姝脸都黑了，可着冯丽刚刚急赤白咧污蔑她，就是想给自己脱罪？ 柳云姝简直都想撂挑子走人了。 沈岚见俩人又要吵起来了，忙凑过来打圆场，拉过脸色难看的柳云姝，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云姝，我刚刚也翻过韩雪的床铺和橱柜了，都没找到冯丽说的那个白色喷雾小瓶……” “冯丽你也先别急，好好照顾韩雪，李招娣和谭淑芳她们很快就把老师找来，老师来了就好了……” 沈岚劝慰的话，自己说着都很没底气，声音越来越低，柳云姝嘴角微的抿紧少许，就韩雪这情况，不出分钟就得憋死，还等老师来，恐怕就算来的是医生也迟了。 救与不救，只在她一念之间，柳云姝唇角抿得更紧了。 生命至上，医者仁心，柳云姝不由在心中默念《大医》：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 强压下对韩雪这个人的厌恶，柳云姝终究还是做出了理智之举，迅速到自己的橱柜里一通翻找，实则意念进入空间，把仓库里一支治疗哮喘的新型药剂，倒入杜老给她的一个空喷雾瓶里，她跟杜老讨要了很多个这样的白色喷雾空瓶，就是为了做防狼喷雾，哪成想，防狼喷雾没做几个，反倒先给韩雪用上了。 柳云姝拿着喷雾快步来到韩雪身边蹲下，嗤嗤两下，韩雪仰喉汲取氧气的动作一顿，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在韩雪不可置信的愤恨眼神里，柳云姝死死扣住她的下巴，动作粗鲁的嗤嗤又猛喷了几下，韩雪喉咙里的哮鸣音渐弱，不消一会儿，嘴唇上的紫绀也渐渐消失，整个人恢复了不少，喘息声也愈发顺畅。 稍有经验的冯丽知道韩雪挺过来了，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然下一秒，冯丽蹭的起身，愤恨地一把抢过柳云姝手里的喷雾，咬牙切齿大吼，“柳云姝你个害人精，你竟然偷藏韩雪的药，你个该死的贱人，啊……” 扬手就要狠狠扇柳云姝俩耳光的冯丽，毫无征兆的被一把掀翻，哐地一声狠狠撞上阳台边缘，要不是冯丽个矮指不定都能翻出阳台去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骇得沈岚惊叫一声，下意识一把扯住冯丽往回拉，生怕她真掉楼下去，虽然她们只是二楼，但沈岚都不敢去想冯丽要是翻出去脑袋着地的惨烈画面。 浑身颤栗的沈岚拽住了腿软得站都站不住了的冯丽，这才回头去看害她差点心脏骤停的始作俑者，这一看不要紧。 沈岚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帅到人神共愤的男神啊，你这么暴戾，真的好么？ 沈岚一脸悲催没地儿诉苦，而更令她悲催的是她盼了好久的老师早不了晚不到，偏赶这种时候降临，沈岚郁闷的朝柳云姝递去一记眼神，表示被老师抓个现行，她也爱莫能助啊。 柳云姝回以淡然一笑，拍了拍陆涛的肩膀示意他收敛点儿。 “我什么都听到了，丫的，云姝你个傻子，她们诬陷你，你还救她，看，就知道你好心没好报，要不是老子出手，你的脸早被她刮花了……”陆涛没好气地轻哼，对于走过来的两个沉着脸的老师毫无畏惧。 “怎么回事？男生怎么能跑女生宿舍打架？”身为宿管阿姨的曲美珍急了，“你、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陆涛一副你很无知的表情，但是被柳云姝怼了胸口一肘子，陆涛顿时收起了脸上的不忿与傲慢，轻咳一声沉声解释，“我原本就在楼下等人拿东西，嗯，就是她，柳云姝。”陆涛说着还指了指，捏着抢回来的喷雾不知在想啥的柳云姝。 “我在楼下听到她一回到宿舍就被人骂，还诬陷她故意害这个叫韩雪的女生犯病什么的，我担心云姝被人欺负就上来看看，结果我看到了什么，云姝拿自己的药给韩雪救命，这个女生反过来指责云姝偷藏韩雪的救命药，还要打人。 我还跟这儿站着呢，当然不可能叫云姝被打，我抬手一挡，谁知道她也忒没出息了，打人的时候那么狠，我不过轻轻一推她就给我装柔弱，真是的，这种女生忒……” 柳云姝就知道他接下来准没好话，忙瞪了他一眼小声警告，“闭嘴！” 确认过眼神，深知柳云姝脾气的陆涛果断闭嘴，刚刚虽然谈妥了，但毕竟东西还没到手，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说什么也不能赶临门一脚的时候把人给得罪了。 柳云姝按住了周身满是戾气的陆涛，这才看向一进来就先忙着关心韩雪的班主任。 第238章 突然发难 刚从鬼门关走一遭，韩雪面色惨白，哮喘虽然得以控制，但她大脑仍处于缺氧所致的空白当中，一双黑瞳空洞洞的毫无焦距。 陈炳睿蹲在她跟前问了几句，她都毫无反应，心顿时沉了下来。 “都先别吵了，救人要紧，得先把韩雪送医院。”陈炳睿说着就要去抱瑟缩成一团的韩雪。 曲美珍连忙给他拉住，“陈老师，你那辆二八自行车，平常带个人没事，可你看韩雪人都这样了，她恐怕自己都扶不住，咱学校一出门就是个大陡坡，你一个人不好骑车带她啊……” 陈炳睿愕然一呆，他还真没考虑这个问题，想了想皱眉道，“实在不行背着走，左右半点四十分的事，咬咬牙能挺得住……” 被撇在一旁的柳云姝实在听不下去了。 “陈老师，您先别担心，韩雪刚刚已经用过药了，她的哮喘已经得到初步缓解，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确定？” 陈炳睿脑子里全都是李招娣跟他说韩雪突发哮喘快死了的哭声，生怕学生在校期间出什么岔子，一路过来他都是用跑的，常年累月教书，少有运动的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拼命跑过了。 所以，刚一进门，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韩雪身上，至于陆涛说了什么，他听见了但却没往心里去。 直到柳云姝笃定的说韩雪暂时没事了，他才将信将疑地看向柳云姝和她身后一脸郁闷的陆涛，清楚陆涛来历的陈炳睿没有怀疑陆涛的话，但却不太敢相信柳云姝。 如果刚刚那话是沈岚说的，他或许不会怀疑，但柳云姝以往虽然在班上学习成绩还不错，却向来是个胆小怯弱的，柳云姝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无论是说话还是气场似乎都大为不同，反倒叫陈炳睿更不踏实了。 将班主任神色流转间的变化看在眼里，柳云姝嘴角微地一僵，她怎么忽略了前世自己在老师和同学面前始终都是一副怯懦的性子，重生回来的短短时日，又经历了很多事，两世为人的她性子更沉稳了，两相对比前后差别忒大，也难怪班主任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不过，既已做出决定，她要拼出个精彩纷呈的人生，柳云姝就没打算再藏拙。 是以对于班主任的诧异，她非但没回避，反倒落落大方地道，“陈老师，请您相信我的判断，我虽然跟县医院的杜老学医时间不长，但一些个基础病症还是能分得清一二的。” 柳云姝的话令不知情的人震惊不已，县医院的杜老那是什么身份，杏林国手，要不是杜老老家在青阳，他们青阳县一个小小的地方医院，哪儿请得动杜老那样的名医坐镇。 普天之下，有多少人想拜师杜老，哪怕没被收入门下，就是跟在杜老身边实习的机会也都是求而不得。 柳云姝竟然说她跟在杜老身边学习，所有人的目光里似乎都写着一句话：怎么听着就跟天方夜谭似的。 柳云姝嘴角狠地一抽，见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投在她身上，她却明显感觉到韩雪已经意识回笼，看向她的目光非常不善。 柳云姝遂嘴角一勾，“不过，虽然不急着送韩雪去医院，但还是先把她扶到床上去的好，回头要是再叫她受凉就不好了。” 随着柳云姝的话落，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但却俱是一怔。 韩雪没想到柳云姝这么卑鄙，前一刻还在显摆，下一秒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她身上，害她阴鸷狠毒的眼神，来不及收回，被看了个正着，韩雪羞愤难当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柳云姝同沈岚使了个眼色，被韩雪的眼神恶心到的沈岚立马会意，和宿管阿姨一左一右把韩雪架到床上一丢。 沈岚性格直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对像韩雪这种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毫不掩饰她的鄙夷和愤怒，所以她真的就是用丢的，不把憋在胸口的那团火气发泄出来，沈岚觉着自己马上就要原地爆炸了。 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中的柳云姝嘴角狠地一抽，班主任都还在跟前呢，沈岚也不知道收敛着点儿。 跟在一旁的陆涛偷偷朝沈岚比了比大拇指，然沉浸在报复快感中的沈岚没注意到，反倒是揉着后腰一瘸一拐跟上的冯丽看得眼底直冒火。 然而，冯丽比韩雪识时务，很快便收敛了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低着头，以她对二姨的了解，只要李招娣别阴奉阳违没通知，估摸差不多也快到了，她只要忍过了眼下这会儿，等二姨张秀英到了，她且看柳云姝和沈岚她们还怎么嚣张。 冯丽心里的小九九旁人不知，但被羞辱到气到肝疼的韩雪却心知肚明，因为她也在等。 两人虽然掩饰性的低头垂眸，但面部表情却毫无收敛，柳云姝不想惹事，但被人欺负到头上，她也不是个怕事的。 况且，她本还犯愁怎么把韩雪和冯丽这俩祸害赶出她们宿舍呢，谁知道，她都还没动手，这俩人就先沉不住气，自己个儿作死了，她怎么能不成全她们呢。 柳云姝嘴角微地弯起，露出一抹浅笑。 “韩雪，既然你已经清醒了，麻烦你帮忙看一下，我手里这个喷雾是你的那个吗？” 柳云姝说着将一直握在手心里的白色喷雾小瓶，举在韩雪眼前，示意她看仔细了。 韩雪和冯丽都没想到柳云姝会突然发难，两人对视一眼，韩雪立马会意了冯丽眼神里的深意。 韩雪轻眨了下眼睛，惊愕又略带一丝惶恐地啜泣。 “柳云姝你看我不顺眼也不能这么害我啊，你知不知道，你藏起来的那药可是我的命啊，要不是最后你良心发现，我恐怕、呜呜……我恐怕真就死了……” 韩雪捂脸痛哭，柳云姝不提便罢，一提她就又觉浑身血液都是冷的，刚刚那种犹如溺水窒息般的濒死感太强烈，害她直到这会儿都还心有余悸，想到自己真的差点儿就憋死了，韩雪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在床上缩成一团无助的瑟瑟发抖。 刚进门就看到这一幕的张秀英心都要碎了。 第239章 大有来头 “雪雪，我可怜的雪雪啊……” 张秀英边喊边飞一般冲过来，柳云姝瞳孔骤缩，不等张秀英伸出的利爪碰到她，一个闪身退到了宿管阿姨曲美珍身后。 直觉不妙的电光火石间，不想刚一开学就在班主任面前大动干戈，柳云姝果断选择避其锋芒。 不过，以她向来神准的第六感，韩雪这个女儿都是个戏精，她那个看打扮都不像个良人的妈，恐怕段位更高，更难对付，柳云姝想都不想躲到宿管阿姨身后，也是担心班主任一个男老师招架不住女人撒泼惯来的伎俩。 果然，挨床边最近的陈炳睿被推搡到一个趔趄，虽然脸是黑的，但却碍于身份压根都没还手的打算，还好陆涛手疾扶了他一把，他才免于撞到一旁的桌子角上去。 没能第一时间抓花那个逼哭她家雪雪的小贱人，被气到了的张秀英脸色铁青，扑到床上一把搂住韩雪查看她的情况。 “雪雪，你还好，妈妈听说又发病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儿？” “妈，呜呜……我刚刚差点就死了……呜呜……”韩雪看见妈妈心里就踏实了，心中的委屈瞬间再压抑不住涌了出来，抱着妈妈的脖子哇哇大哭。 柳云姝从宿管阿姨身后走了出来，看到门口跟着进来的李招娣和一个衣着不凡的中年男子，柳眉轻地一蹙。 不是说韩雪是遗腹子吗？ 中年男子看向韩雪妈妈和韩雪的眼神满含关切，柳云姝深以为那样的眼神绝不是普通关系所能有的亲昵。 就在柳云姝愣神揣度中年男子身份的时候，谭淑芳领着穿着白大褂的校医急急跑了进来。 “周医生，快快来看看她的情况……呃，这是没事了吗？” 谭淑芳跑得脸颊绯红，她只顾焦急了，倒也没注意到宿舍里诡异的气氛，直到走近了才注意到韩雪虽然哭得凶，但中气十足，才不像刚才就跟溺水窒息了似的喘气都很费力的样子，谭淑芳略松了口气的同时，到也没忘跟被她请来的校医招呼。 “周医生，你来看看，刚刚她那样子都快吓死我们了……” 谭淑芳话才一落，就招来了张秀英一记眼刀子。 “四六不懂的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我们雪雪发病那么痛苦就已经够可怜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她，还吓死你们了，你当我们雪雪乐意发病啊……我可怜的雪雪啊……” 谭淑芳顿时就被骂楞了。 靠！她顶着大太阳跑来跑去各种找人，累个半死没得一句谢谢也就算了，反倒被人指着鼻子骂她不懂事。 要不是顾忌班主任就在跟前，谭淑芳简直都要爆粗口了，正好看见沈岚冲她使眼色，谭淑芳都懒得理会韩雪妈妈这种令人恶心的人，三两步冲动沈岚床边，一屁股坐下去，边接过柳云姝递来的毛巾擦汗边忍不住嘟囔。 “累死个人了，妈的，出力不讨好，以后这种事啊，爱谁谁……” 谭淑芳毫不掩饰地发泄心里的火气和愤怒，谁还没个公主脾气了！ 宿舍里的气氛一时间有点凝滞。 最终还是给韩雪检查完了的校医周志，打破了此间的沉默。 “这位同学刚刚突发急性哮喘病起应该很快，好在她及时用了药，缓解了肌肉痉挛引发的缺氧窒息，不过，症状虽然缓解了，但最好还是住院打点滴观察几天为好，毕竟学校不是医院，没有齐全的医疗设备，也缺少治疗急性哮喘的治疗经验，我还是建议你们尽快去医院。” 校医的话简洁有力，态度亦很坚决，学校医务室条件有限，没法对向韩雪这种随时都会突然发病的急症给与很好的治疗。 校医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深知自家女儿身体情况的张秀英自然没有异议，收敛下对韩雪的这些个新舍友的不喜与怒火，点头应道。 “多谢周医生的建议，你放心，我们就是坐车过来的，雪雪她刚用了药，症状稍有缓解，我就是想让她再多缓一会儿再走。” “嗯，那就好。”周志听她这么一说，心顿时也就放了下来，学校医务室针对的基本都是感冒发烧，要么就是磕磕碰碰的小伤，真要碰上韩雪这种突发急症的情况，说实在的，手头没有对症的急救药品，光有他这个校医在也没辙。 一听张秀英说等下就要把韩雪接走，柳云姝嘴角微地一僵，不能再等了。 柳云姝举着手里的喷雾往前走了两步，距离韩雪的床铺两步距离停了下来。 “既然周医生都说韩雪现在情况稳定了，那么就请韩雪和冯丽把刚刚的话说清楚。” 柳云姝不给韩雪和冯丽打断的机会，不等眉来眼去的俩人有所反应，便将手里的喷雾递给周医生。 “周医生麻烦你帮忙检查一下，这个喷雾有什么特别的。” 柳云姝的话带着暗示性的长音，不管周志有没有领会，但至少她看到韩雪和冯丽俩人都变了脸色。 她就知道这俩人心知肚明她手里的喷雾不是她韩雪的，却还是要将罪名硬按在她头上，心思阴毒的姐妹俩打的什么主意，柳云姝再清楚不过，转头狠狠瞪了眼单手托腮一脸看好戏的陆涛。 被柳云姝眼神里的眼刀子射到心里发虚，陆涛咧嘴苦笑，见她很快收回目光不再理他，陆涛顿时轻吁一口气，长得帅气迷人真心不是他的错啊，他也深恶痛绝这种女人的好。 可真要让他自己把这张惹事的脸刮花，他又下不去手，他也曾尝试把自己晒黑，哪儿知晓，他在训练基地摸爬滚打累死累活两个月，黑不过七天，然后就蜕皮了，蜕皮后他反倒更白了，用他那帮兄弟的话说，他这哪儿是去训练了，瞧那小脸滋润的跟那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比娘们儿还娘们儿，他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此后，混世魔王再也不提晒黑这茬，谁提他跟谁急！ 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他早打定主意缠定柳云姝了，然而，被柳云姝嫌弃的眼神挤兑，陆涛向来无所畏惧的心，终于有所动摇。 就在陆涛的各种腹诽间，周志检查完喷雾后又还给了柳云姝，并还同她露出一抹善意的微笑。 “同学，你这喷雾大有来头啊。” 第240章 言辞凿凿 周志可不是个简单的校医，他其实系出名门，志存高远。 听闻国医圣手杜老再次出山，在青阳县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县医院坐镇，周志不远万里慕名而来拜师，但被拒绝了。 周志不甘心，想着杜老大概嫌他诚意不足，于是乎，他便三番五次登门拜访，没成想，最后杜老连他进县医院实习观摩的机会都给他免了。 事后周志才从旁人口中打探到，杜老早就表示他不收徒了，但全国各地慕名来拜师的多了去了，杜老烦不胜烦，资质好的顶多给个实习观摩的机会提点提点而已，拜师什么的就甭想了，若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杜老给惹毛了，那就连实习观摩的机会都没有了。 也就是说他明明有机会跟在杜老身边实习观摩，但却被他自己的愚蠢行为给作没了，得知真相，周志犹如五雷轰顶，恨不能给自己俩耳刮子。 然而，那会儿说什么都晚了，周志再不甘心也不敢登门谢罪了，他真的是怕了，若是把杜老惹狠了，他恐怕真会被驱逐出青阳地界，到时候，他可真就是不作不死了。 于是乎，周志在青阳一中蛰伏了下来，一待就是四年，周志学乖了，再也不敢去烦杜老，偶尔的接触也是借着校医的名义学术交流而已，渐渐地他倒也入了杜老的眼，也就最近半年的时间，他才得了杜老的赏识偶尔喊他到县医院观摩，为此周志都深觉他这些年的努力太值得了。 所以，当他看到喷雾瓶底部的标识，才对给他喷雾瓶看的那个女生另眼相待，只因有那种标识的医疗器材，不是杜老所用的，也是杜老经手的。 刚刚女生跟他说话的语气好似另有深意，看过喷雾瓶，确认这女生大抵跟杜老有些渊源，周志所给的回应便也多了几分深意。 大有来头的不只是治疗哮喘的喷雾，更是同女生暗示他猜到这喷雾大抵出自杜老之手，用意不可谓不明显。 柳云姝自然是听明白了。 然而，周志这话，韩雪和冯丽，甚至就连张秀英都会错了意，以为周志看出了这喷雾试剂的不凡。 没人比她们清楚这用来救命的喷雾试剂，可是花高价从杜老手中订购的，而且还不是谁想买都能买到的，据杜老说，这药帝都那边都时长断货，就连他也还是托了以前的关系才抢到手的。 韩雪知道，略知内情的冯丽也知道，是以两人刚还只是猜测柳云姝偷藏药，有了校医这话，反倒证实了她们的臆测，自觉心里有底的两人，看向柳云姝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冯丽仗着她二姨张秀英在场，有人给她撑腰，这会儿说话底气更足了。 “柳云姝，连校医都说了我们韩雪用的这个喷雾来头很大，你还不承认是你偷藏了韩雪的喷雾？” 见柳云姝一脸见鬼的表情，冯丽以为柳云姝肯定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拆穿，顿时心里更乐了，想也知道以柳云姝这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姑，哪儿能知道韩雪所用的这药大有来头，就是有钱都未必能买得到。 柳云姝的沉默彻底激怒了一肚子火气的冯丽，指着柳云姝的鼻子怒斥。 “柳云姝你个居心叵测的，韩雪再怎么着也是你的舍友，你怎么能偷藏她救命的药，你也别狡辩，班主任陈老师都还在这儿呢，你倒是说说谁没病没灾的，会揣那种治疗哮喘的喷雾啊，你要不是偷藏了韩雪的喷雾，你手里的喷雾打哪儿来的？ 你可别逗我说那玩意儿你带着用来防身的，说出来谁信啊，你啊，还是甭硬扛了，难不成，非要逼我们闹到校长办公室，当众给你个没脸，你才满意吗？” 冯丽越说越激动，要不是顾忌柳云姝身边黑着一张脸的陆涛，她早上去抓花柳云姝那张令她看着就来气的脸了。 冯丽言辞凿凿的控诉，令房门紧闭的宿舍气氛霎时凝重。 或指责，或愤怒，或担心，或心疼的视线全都落在了柳云姝身上。 陆涛被柳云姝和警卫员邓磊死死拦住，不容他意气用事，陆涛忍气忍到双目眦裂，双拳握得咯咯作响，眼底满是冷光。 按住陆涛这只暴龙，示意穿着便装都难掩军人挺拔气质的警卫员看好陆涛，柳云姝才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走向韩雪的床铺。 “韩雪，冯丽说了那么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冯丽说的就是我的意思，柳云姝我真的看错你了，还以为你不过是看我不顺眼而已，没想到你竟然心思歹毒想置我于死地……” “呵呵，我真要想治你于死地何必救你。”柳云姝冷声低斥。 “……还不是你怕了，我要是死了，你也得陪葬！”韩雪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柳云姝却是哈哈大笑，“你说我看你不顺眼，我想治你于死地，我偷藏你的喷雾制剂，你除了想想，能有点实质性的证据吗？别跟我说那些个有的没的，拿不出证据，你们就是蓄意诬陷。” 柳云姝说话的语气很严肃，众人听得心口俱是一紧，班主任陈炳睿这时也终于开口了。 “柳云姝，韩雪，冯丽，你们都指责对方诬陷，我这个做班主任的也不好偏袒谁，这样，你们谁有证据就拿出来，晚会儿我会如实上报给校长做定夺。” 陈炳睿这话无异于深水炸弹，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今儿个这事没法善了，就算她们这会儿不说，事后学校也要查个水落石出，与其到时候没脸，还不如此刻把话挑明了。 冯丽和韩雪对视一眼，心里的想法都一样，柳云姝这个蠢货都已经把罪证推到她们眼跟前了，她们傻了才会放这个的机会，就算不能把柳云姝赶出青阳一中，也定要让柳云姝在青阳一中臭名昭着没脸见人。 两人脸上毫不掩饰的恶意，令柳云姝眼睛微的一眯，要不是知道但凡能进她们一班这个理科精英班的，都是年级排名靠前的佼佼者，她此刻都要替韩雪和冯丽的智商捉急了。 蓦地瞥见韩雪偷偷瞄向某处的眼神，柳云姝突然福至心灵了悟了什么，不禁满头黑线。 第241章 反将一军 陆涛这个祸害！ 车祸现场惊鸿一瞥给韩静迷得神魂颠倒，腿都不要了。 没成想，开学这才第一天，就又把韩雪电到脑子都不好使了，也不想想要是这瓶喷雾真的是她的罪证，她敢光明正大拿出来给人瞧？ 她脑子又不是进水了！ 韩雪一脸笃定，傲气又自负，一副迫不及待要她好看的架势，柳云姝眸光闪了又闪，实在想不通韩雪打哪儿来的自信，就是认定了她手里这瓶喷雾是她的那瓶。 柳云姝唇角弯弯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韩雪，冯丽你们俩言辞凿凿的证据不就是这瓶喷雾吗？” “哼！当然，这种喷雾制剂你就是有钱都买不到。”韩雪讥讽一笑，“柳云姝，我劝你就甭虚张声势了，赶快承认了，免得等下更难看！” 韩雪的话音很重，本意是想给柳云姝施压，奈何她哮喘发作才缓过来没多久，嗓子嘶哑得厉害，很冲的语气从她口中出来略显了几分无力，她自己听着都难掩不爽的轻蹙了下眉头。 柳云姝简直都被气笑了。 “韩雪，明人不说暗话，你怎么证明这瓶喷雾是你的？” “……不是我这个有哮喘的，难不成还是你的？”韩雪越发觉得柳云姝是在跟她虚张声势了。 想叫她中途叫停？ 没门！ 她连窗户都给她封死！ 将韩雪神色流转间的阴鸷看在眼中，柳云姝嘴角微地轻抿，不再理会不可理喻的韩雪和冯丽，这种人跟她们讲道理简直浪费感情。 柳云姝索性将目光投向了班主任陈炳睿。 “陈老师，您也看到了，韩雪和冯丽对我成见很深，简直无法沟通。” 柳云姝先是将韩雪和冯丽推到了对立面，见班主任的脸色越发阴沉，遂也没再耽搁，直言不讳道。 “陈老师，我想跟您申请一下，要是我证明了这瓶喷雾是我的，就请韩雪和冯丽从我们宿舍搬走，打哪儿来回哪儿去，说实在的，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陈老师您也应该看出来了，我们宿舍没谁是欢迎韩雪和冯丽的……” “柳云姝，你不要混淆视听，明明是你看我和丽丽不顺眼……咳咳……” 韩雪厉声反驳，但却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连咳数声，差点又引起令她恐惧的哮喘，张秀英看得眼睛都直冒火。 “陈老师，你最好管管你的学生，我们雪雪要是有什么个差池，我要她陪葬！” “韩雪妈妈，请注意你的言辞。”陈炳睿黑着一张脸对韩雪妈妈面露不悦。 虽然他也拿不定主意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就三人的表现来看，韩雪虽然是受害者，但未免太嚣张，冯丽整个就是搅事精，尽管她俩占了理，但柳云姝从始至终都很坦荡，说话也有礼有节，相比起来反倒更显真诚。 再想到高三正是她们最为关键的时刻，如果韩雪，冯丽和202宿舍真合不来，他这个做班主任的也还真得给她们协调开。 心里有了打算，陈炳睿遂微微颔首道，“可以，只要能证明……” 陈炳睿话都没说完，就被咳到脸色泛白的韩雪打断。 “陈老师，我有意见，你不能偏听偏信柳云姝啊，她本来是看我不顺眼，不信你问丽丽，刚我们在门外都听见柳云姝和沈岚合谋要我和丽丽好看了。” “嗯嗯，陈老师，我也听到了，当时我和韩雪都很生气，但谁想到柳云姝看韩雪不顺眼想要磋磨我们俩也就算了，居然还偷藏韩雪的救命药想害死她啊……”冯丽说着说着都忍不住心有余悸的瑟瑟发抖，一副受了很大惊吓的样子。 韩雪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没那么难受了，才把刚刚没有说完的狠话放出来。 “柳云姝你最好能自证清白，要不然你就搬出202，爱上哪儿上哪儿去，我还要你在开学典礼上当众给我道歉谢罪！” 陈炳睿眉头皱得老高，心说真是活见鬼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搅得他脑仁都疼了。 冯丽跳出来指责她的时候，柳云姝有注意到她偷瞄一眼某人的小动作，嘴角的笑意不由更深了。 “陈老师，我觉得韩雪的主意挺好，不过，如果我能自证清白，那就请陈老师协调让韩雪和冯丽搬出我们202。” 柳云姝说着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眯了眼咬牙切齿的韩雪和冯丽，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 “另外在开学典礼上，韩雪和冯丽她们给我当众道歉，并且承认她们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诬陷同学。” “你！”韩雪被气狠了，本以为十拿九稳必定让柳云姝服软，从此见她都得低三下四躲着走，没成想，柳云姝居然胆敢反过来跟她撂狠话，要不是刚刚一时气急差点又引发哮喘，被她妈严厉警告，不许动怒，韩雪早冲过去跟柳云姝撕扯了。 不知内情的众人都替柳云姝或多或少担心着，而见识过柳云姝本事的陆涛这会儿却犹如酷暑灌了冰水，倍爽！ 韩雪和冯丽一个劲儿作死，柳云姝终于出手了。 陆涛摸了摸鼻子，黑瞳雪亮雪亮的，柳云姝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反将一军，刚刚还气到肝疼的陆涛，这会儿反倒兴致勃勃看起了戏。 陈炳睿带过无数个毕业班，也算是资深教师了，然而今天却是真的被气狠了，指着一脸淡然的柳云姝沉声道，“都别吵吵，云姝你先说。” 柳云姝嘴角一勾正要上前，却是被校医周志给抢了先。 “还是我来说，韩雪是，我想你大概误会我刚刚的话了，你家或许有钱有势，能买到来头很大的东西，但是我刚刚说的来头很大，指的可不是这个喷雾的价值，而是使用持有这个喷雾的人。” 周志的话令韩雪和冯丽齐齐变了脸色，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们怎么会搞错？ “我想说的是这位同学手里的喷雾试剂，应该是从杜老手中拿到的内部试剂。” 周志同柳云姝比了个手势，柳云姝立马会意，将喷雾试剂的瓶底亮给大家看。 陆涛深怕韩雪和冯丽使坏，连忙夺过柳云姝手里的喷雾瓶举在手里走一圈给所有人看。 却是不想，他这么一来，更给柳云姝拉仇恨。 第242章 心凉透了 明显感觉韩雪射来的视线，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般阴毒，柳云姝不禁想把陆涛拎出去暴揍一顿。 这货是嫌她麻烦还不够多，非把韩雪刺激狠了，回头咬死她是！ 陆涛给所有人展示完，一回首就发现柳云姝看向他的眼神幽怨又愤慨，好似他犯了天大的错，陆涛一脸懵。 偷瞄一眼脸色难看的柳云姝，见她没当场发作极力隐忍克制，陆涛蓦地想到了什么，心里一阵发虚，忙把手里烫手的喷雾试剂还给她，三两步退到一边跟警卫员邓叔叔一起贴墙作壁上观。 只是陆涛似乎有那么一瞬怔了一下，总觉他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那种感觉抓心挠肺的，陆涛纠结得五官都扭曲成了一团。 忙着应付韩雪的柳云姝没注意到陆涛的异样，刚刚有了校医的佐证，班主任陈老师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丝柔和，倒是韩雪和冯丽一脸不信，就连护着韩雪的张秀英似乎都压根不信，至始至终都是一脸不屑的表情。 柳云姝微微翘起的嘴角划过一抹狡黠，将喷雾试剂交给校医周志拿着，而她则走到她的柜子旁探手进去，实则是从空间里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喷雾空瓶。 “……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多？” 韩雪都还没反应，张秀英反倒先气到了，狠狠瞪着柳云姝，忿忿不平地咬牙。 “你跟杜老什么关系，凭什么能买到这么多喷雾试剂，你知不知道我们家雪雪哮喘有多严重，一发病没有这个喷雾随时可能会要命，可就这杜老每次都跟我说缺货，缺货……我们家一年到头也才能买到一瓶，你、你简直太可恶了……真是要我们家雪雪的命啊……” 张秀英说着悲从心来，韩雪每一次发病都是从鬼门关走一遭，她这个既当爹又当妈的，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为了给韩雪求药，一向清高孤傲的她都恨不能低三下四下跪了，杜老也才可怜巴巴匀出一瓶给她家雪雪，她一直都当这已经是对她们家雪雪天大的恩赐了。 谁成想，今儿个却叫她看到了什么，一个乡下野丫头居然都能一口气拿出两瓶，哦不对是三瓶喷雾，张秀英被刺激到混沌的脑子这时也才注意到，柳云姝既然能拿出另外两瓶喷雾试剂，那么刚刚她手里的那瓶到底是谁的？ 该不会真不是韩雪的那一瓶。 想到这种可能，张秀英脸色变了，而韩雪和冯丽则早在柳云姝拿出另外两瓶喷雾试剂的时候，就已经惊恐到浑身颤栗了。 如果真不是柳云姝偷藏了韩雪的救命药，难道当真要她们在开学典礼上给柳云姝那个贱人赔礼道歉？ 眼神阴鸷的冯丽双拳紧握，那本来是给柳云姝那个贱人准备的惩罚，她才不要去丢那个人呢，冯丽气鼓鼓的看向柳云姝，心中恨意深沉，柳云姝绝对是故意的，她们给她设套，柳云姝又何尝不是在给她们刨坑。 而至于，张秀英无厘头的谩骂与指责，在场的几人全都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没听着，刚刚这母女俩就因为手里有这么一剂喷雾试剂傲娇又高人一等的嘴脸，大家可都还历历在目呢，转脸就来跟她们控诉杜老和柳云姝的恶行，谁也不是傻子。 所有人满含谴责的视线投在身上，饶是韩雪再善于伪装，这会儿都有点承受不住，强撑着骄傲，韩雪梗着脖子扬声质问。 “就算你能拿出来再多瓶喷雾试剂，你也不能证明刚刚那瓶不是偷藏我的那瓶。” 韩雪阴郁的视线扫过柳云姝拿喷雾的手，嘴角狠地一抽，露出一抹得逞的奸笑。 “呵呵，柳云姝该不会你现在手里是俩空的喷雾瓶……” 韩雪故意托着长长的音调，吊所有人的胃口。 果然，随着她的话落，所有人都转头去看柳云姝拿着两个喷雾试剂瓶的手，这样看下来，稍微有点经验的人，心里大概就有数了，再看柳云姝的目光可就没那么和善了。 柳云姝没想到韩雪会这么奸，半是试探半是蛊惑，就把所有人的天平给忽悠歪了。 让她本想拿两个一模一样的瓶子出来佐证一下，事情就能盖棺定论了，至于学校要怎么处置韩雪和冯丽这两个心思歹毒的，那就不是她一个学生所能决定的了。 然而，被韩雪这么一搞，看来她想低调做人都难了，她今儿个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镇场子，怕是过不了这一关，柳云姝眼底划过一抹冷戾，转身回出轨又是一通翻找，取出一个瓷瓶和一个贴了标签的喷雾瓶拿在右手。 转身递给陆涛吩咐，“拿一粒给那位大婶和韩雪还有冯丽瞅瞅。” “诶，好嘞！”陆涛一看到瓷瓶眼睛都亮了，麻利地拧开瓶塞倒出一粒光滑圆润的白色小药丸捏在手上，嘴角咧得大大的朝韩雪的床铺走去，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虽然这次得了柳云姝的吩咐，陆涛还是谨慎的远离韩雪，脚步一转来到了班主任陈老师和校医身边。 “陈老师，周医生，这个小药丸可是柳云姝自己炼制的，就连杜老都啧啧称赞，我可是亲眼所见这小药丸救了好几条人命呢……” 陆涛仿佛这药是他炼制的似的，自豪又傲娇的说给所有人听。 而随着陆涛捏着小药丸越走越近，比狗鼻子都灵的周志早按奈不住心头的狂喜了，陆涛的手才一凑近，周志就手疾的一把夺了过来，搁在鼻翼前细细分辨，要不是他光是用嗅的都知道这小药丸用药极为金贵，不是能随意糟蹋的，以周志这个医痴的性子，早搁嘴里细细品味了。 “这药……我靠！这药真是绝了，柳……云姝同学，真的是你自己炼制的？” “我靠！”花重金购买的救命药被人从手里抢走，陆涛心跳都差点漏了一拍，看校医垂涎的盯着小药丸不撒眼，陆涛都难免紧张了。 “丫的！千万别给我吞了啊，这药我可已经花重金买下了，哎……大哥，口下留情，口下留情……” 陆涛嚷得凶，韩雪的心却凉透了，蹭地跳下床，趁陆涛跟周志跳脚没防备，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瓷瓶就往地上砸。 第243章 怕了晚了 韩雪的动作又快又猛，陆涛匆忙间没能捞住韩雪滑不溜秋的胳膊，眼看韩雪扬手就砸，所有人都紧张到忘了呼吸。 柳云姝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影快如闪电，一个翻滚扑到韩雪身边，在她砸下瞬间，劈手夺过瓷瓶，顺势侧翻起身，柳云姝这也才看清，那人赫然是跟着陆涛的便衣警卫。 看到瓷瓶被救回，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再看韩雪的目光充满了谴责和怒意。 陆涛尤其受惊最大，气急了的他，不管不顾，抬脚就要踹，还好警卫员邓磊太了解陆涛，三两下把人拧走。 “靠！邓磊，你给老子放手，今儿个不给她个教训，老子都不姓陆！” 邓磊边拧着陆涛走边压低了声音警告，“嘘！你是嫌青阳还不够偏，真要首长把你丢西北边陲……” “靠！又不是老子挑事，干嘛挨罚的总是……咳咳……” 陆涛被柳云姝一记肘击顶到岔了气，羞恼地想瞪人却又碍于教训他的是柳云姝，陆涛顿时没了脾气，气鼓鼓的直喘粗气儿来表达他的不满和愤慨。 “你还嫌不够乱是，还揍她，要不是这位解……咳，要不是这位叔叔给你拦住了，你祸可就闯大了知不知道。” 柳云姝多少了解点儿陆涛，知道他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的性子，凑近他耳朵提醒，也是怕他等下再意气用事。 陆涛被连番警告，虽然火气还很大，但他也听了进去，尤其柳云姝靠近他说话时吹在耳边的热气，骇到他心口咚咚狂跳，从未有过的悸动在心口蔓延，他哪儿还有心思理会韩雪那什么鬼。 陆涛安分了不再发飙，柳云姝倒也没注意到他黑红的脸色好似有什么怪异，直接朝班主任陈炳睿走去。 此刻，因着韩雪的一再作死，把沈岚和谭淑芳所剩不多的耐心也耗之殆尽，无视冯丽投来的哀求目光，跟上柳云姝给她助阵。 “陈老师，我想事情经过应该很清楚了，不过，为免韩雪和冯丽日后反口咬人，我想有些事，还是一次性说清楚的好。” 柳云姝说话间朝韩雪和冯丽看去一眼。 韩雪被扶到了床上，缩在张秀英怀中嘤嘤啜泣，柳云姝看过来，她似有所感，若是以往，她指定盛气凌人瞪回去，但经过了刚才的事，自负又自卑的她只觉里子面子全被人丢在了地上踩。 以往傲娇的小公主，此刻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冯丽从没想到柳云姝竟然把韩雪逼到如此这般，虽然她看着也很解气。 然而，这事她也有份，向来颐指气使的韩雪都自身难保了，她这个狐假虎威的傀儡，处境就更加艰难。 冯丽不敢将希冀的目光投向沈岚和谭淑芳，唯有曾经被她们欺负惯了的李招娣最好拿捏，但冯丽找了一圈却没瞅见李招娣，不禁一口恶气哽在喉头，该死的李招娣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了。 将两人或鸵鸟，或怨毒的行径看在眼里，柳云姝唇角一勾，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柳云姝幽幽开口，“我其实打小就跟邻居田爷爷学习医术，暑假的时候有幸拜杜老为师，所以我对草药什么的很了解，配药炼药也是逐步上手。 这次的药剂和小药丸，都是暑假的时候我自己炼制的，其实制作这些药丸和试剂，我还真不是打算拿来卖钱的，有人经常出车在外，我担心他的安危，才准备的这些药剂和小药丸。” 柳云姝说着将手里的两个空的喷雾瓶递给班主任，“陈老师，您请看一下，这两个空的喷雾瓶和周医生手里的那个瓶子是一样的，都是杜老拿来给我用的空的喷雾瓶。” 柳云姝示意两人对比一下，而后又将手里贴了标签的喷雾拿给两人看。 “这个有贴着解毒标签的喷雾，是为了防止在野外被毒虫毒蚁咬到配制的解毒喷雾试剂。” 柳云姝说着忽而狡黠一笑。 “这些救命的药，你们要是觉得没试过不具说服力，没法信的话，我柜子里还有防狼喷雾，也是用这种空喷雾瓶装的，喷一下就能让中招的人立马失去行动力，并且浑身剧痛48小时。” 柳云姝绘声绘色地描述令众人眼皮子狠地跳了一下，好厉害的防狼喷雾，简直比她们土制的石灰水，辣椒面，芥末油什么的，杀伤力强多了。 沈岚和谭淑芳两个女生的眼睛亮闪闪的，甚至就连宿管曲美珍都动了心思，她家闺女孤身在帝都念书，她这个当妈的又不能成天跟着，老不放心了，要是那劳什子防狼喷雾真有柳云姝说的这么厉害，她都想买来给闺女防身呢。 校医周志的眼神最闪亮，信息量太大，让他一时间都有点消化不了了，这会儿时间不对，有些话，他还真不太方便说，神情亢奋的周志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强压下心头的激动。 而陈炳睿这会儿的心情就有点复杂。 韩雪和韩雪妈妈期期艾艾求放过的眼神，令人心生怜惜；柳云姝字第铿锵的说辞，令人没法不信， 柳云姝见韩雪和冯丽还在飙演技博同情，遂笑了。 “说了这么多，好像显得我王婆卖瓜了啊，这样，韩雪和冯丽你们俩既然对我的话深表怀疑，要不劳烦两位试试防狼喷雾的效果？” 突然被点名的韩雪浑身一颤，死劲儿往她妈怀里钻，那种鬼玩意儿，光是用听的都令人恐惧了，鬼才乐意去试！ 韩雪的沉默令气氛一时间分外凝重，冯丽不像韩雪还有人庇佑，浑身上下都透着拒绝的冯丽环臂抱住自己瑟瑟发抖，无助又可怜。 柳云姝收回视线，不想再看，有了这次的教训，想必以后不管是韩雪还是冯丽，见到她都会绕着走。 威胁恐吓的目的已达到，事情拖太久，柳云姝怕晚了没时间出去，耽误她急着要办的事，便也不等韩雪和冯丽回答了。 “陈老师，看来这回韩雪和冯丽信了我的话了，您看我都已经做到了自证清白，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请韩雪和冯丽搬出宿舍，啊，对了，两位别装傻给忘了还要在开学典礼上检讨道歉啊。” 柳云姝的话像刀子，扎得韩雪和冯丽心口剧痛。 第244章 很不对劲 韩雪埋首进妈妈怀中很想昏死过去，她不想搬宿舍，更不要上台检讨，她才丢不起那个人。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才用过药没多久的缘故，往常但凡她情绪起伏厉害，都会引起哮喘发作，此刻的她非常想发病也好借机脱身。 却是不想，她都感觉快被气死了，居然一点要发作的征兆都没有，要不是韩雪深知她这哮喘是打娘胎带出来的，这辈子都好不了了，她甚至都要怀疑她的哮喘奇迹般的痊愈了。 韩雪的尴尬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奈何柳云姝火眼金睛，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嘴角微地弯起。 “韩雪，忘了告诉你，刚刚我给你用的喷雾可是经过改良调配的制剂，效果要比你之前所用的喷雾试剂好得多，一般用药24小时内，哮喘是不会再复发的，所以啊，你也别跟我装病说你哪儿哪儿不舒服。” 韩雪朝她射来一记眼刀子，狠厉又阴鸷，柳云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单手托着下巴意有所指勾了勾嘴角。 “嗯，你要是真的哪儿不舒服也没关系，我这儿还有银针，几寸长的都有，保管当场就能给你治了，绝对不会耽搁你搬宿舍。” 韩雪被噎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头差点没憋死她，恨恨地瞪着柳云姝就是不肯松口，一副我就是不搬，你能奈我何地高昂着头。 柳云姝眉头轻地一挑。 想耍赖？还真当自己是古时候说一不二的皇家公主呢。 柳云姝不屑地轻哼，无视韩雪和冯丽阴沉的脸色，拽着沈岚和谭淑芳齐齐看向班主任。 “陈老师，接下来的时间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很关键，我们不想因为别人的公主病耽搁我们自己的时间，今儿个开学第一天，我已经很有耐心的跟她们俩讲事实摆道理了，但您也看到了，不是我没事找事，实在是她们俩无法沟通，跟她们住在一起，我睡觉都不安生……” “好，这事我协调一下，你们也先不要急。” 陈炳睿是真的挠头了，韩雪和冯丽一再令他失望，他甚至都已经动了跟校长商量把这俩不安分的搅事精调出他们一班的念头了，精英班注重成绩，但更注重学习氛围。 他之前对韩雪和冯丽这俩个学生了解不多，也就知道她俩的成绩在一班大概排在中下游的名次，他这个当老师的自然希望自己的学生都能通过努力争上游，但就刚刚的表现来看，韩雪和冯丽且不说成绩怎样，这人品简直令人咋舌。 陈炳睿犹在考量韩雪和冯丽搬出202该怎么安置，宿舍都是提前统一安排好的，他就是想临时安置也得看有没有床位才成。 瞬间沉默的气氛令人倍感压抑。 看架势不妥的张秀英期期艾艾地控诉，“陈老师，虽然我们家雪雪是有错在先，但你们也不能欺人太甚啊，真要叫她这么搬出去，还要在开学典礼上做什么检讨，你们可要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见没人应承，张秀英接着情真意切地恳求道，“况且，雪雪她都还是个孩子啊，你们就看在她打小就没爸的份儿上，可怜可怜她，不要太跟她计较了成吗？” 说到这儿，张秀英都难掩悲切地抹了把泪儿，再抬头眼圈都泛着红，声音难掩哽咽的说。 “雪雪她刚刚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她那会儿哮喘发作都快喘不上来气儿了，脑子肯定不好使，才误认为这位柳云姝同学偷藏了她的药。 其实啊，一切都是误会，小孩子家家口水仗的事，别太较真儿了好嘛，大家以后都还是同班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归还是要好好相处才是啊，柳云姝同学你说是。” “这位大婶儿，你既然要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柳云姝无视张秀英惨兮兮卖乖的可怜相，话一出口就带着一股令所有人为之一震的冷意。 “我们202宿舍不欢迎韩雪和冯丽这种两面三刀，阴险狡诈，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话说的够明白了，两位请！” 陆涛毫不客气地呵呵冷笑，眼底满是鄙夷，好话说尽不想听，非要人把实话说出来，给她们个没脸哈。 沈岚和谭淑芳抿嘴窃笑，简直忒佩服柳云姝了，这话一出，就不信韩雪和冯丽还有脸赖着不走，够毒，够损！ 张秀英一口恶气哽在喉头，还以为她都示弱说了那么多好话了，柳云姝这种小姑娘多少都应该会被感动，只要她稍微动摇一下，那她接下来就能恳求她们班主任再给韩雪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小孩子嘛，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只要知道改正，以后就都还是好孩子。 她们家雪雪不就是误会一下而已，又没把柳云姝那个丫头片子怎么着，她还就是不明白了，这事怎么就还过不去了呢。 没成想，她以为的小丫头片子，居然一点都不吃她这套，非但没有给她个台阶下，反倒张口就把她们家雪雪扁到了尘埃里。 气得张秀英恨不能扇她两耳瓜子，这种不知道好歹的乡下野丫头通常打一顿就好了，再跟她嚣张就再打一顿，打到服软就好了，张秀英强硬惯了，还从来都没遇到过柳云姝这么硬的骨头。 “英子，别闹了，宿舍嘛，反正住哪儿一样都是宿舍，孩子们的事，你个做家长的难为人家孩子作甚，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好，既然合不来就别强求，还不如换个让雪雪能合得来的宿舍，你也好放心不是。” 充当了半天背景板的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拉住气到浑身颤抖的张秀英，还回头朝柳云姝笑了笑。 柳云姝瞳仁微地一缩，这人刚刚站得远她忙着应付韩雪和冯丽倒也没过多留意，直到他从门口走来，带着一丝令她心头一凝的邪气从她眼前走过，柳云姝轻地抿紧唇角。 这人虽然刻意用了熏香遮掩身上特殊的气息，然而却很难逃过的她的嗅觉。 他回首一笑间似乎在刻意释放善意，然而柳云姝却从他极力克制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抹贪婪。 柳云姝心里咯噔一下，这人很不对劲儿！ 第245章 这脸打得 凭借超强的记忆力，柳云姝很快记起，这人是和张秀英一起进的门，然后他站在门口的架子旁，没再往里走就跟那远远看着，一直都没怎么吭声。 是以，她都没怎么太过留意他，这会儿他突然站出来打圆场，还有意无意跟她示好，若她真的是个不谙世事的十八岁小姑娘，或许还真被感动到了。 然而，两世为人的柳云姝却从他眼神里的贪婪，嗅到一丝危险气息。 柳云姝微地拧眉，下意识想到她刚刚为了自证清白而拿出来的那些药，心中蓦地一沉。 柳云姝的眉头越拧越紧，韩雪这边更是千百个不乐意。 “我不走，要走也是她走，凭什么要我走……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雪雪啊，事都闹成这样了，真要你住，你也住不安生啊，还不如……”张秀英被人一劝难免也动了心思，但她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一脸负气的韩雪打断。 “妈，呜呜……连你也嫌弃我……呜呜，你都还没嫁给贺叔叔就被他一句话左右了主意……呜呜，我以后连妈妈都要没了……” “哎！雪雪啊，妈不是那个意思。”张秀英都被自家闺女哭得心都要碎了。 中年男子贺元培，不做声色的眯了下眼睛，韩雪是张秀英最大的软肋，谁碰她跟谁急，这么多年她都一个人这么熬着不是没有原因的。 看着委屈巴巴惹人怜爱的韩雪，贺元培敛去眼底深处的暗色，清了清嗓子劝慰道，“雪雪，你啊都已经快是个大人了，刚刚对峙你自己输了就得认啊。” “不，谁说我输了，柳云姝她休想花言巧语几句话就能糊弄人，那些都只是她的一面之词，除非她能用事实证明……” 韩雪还在极力为自己辩驳，做最后的努力，高傲如她，就算错了，那也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自我心理建设了一番，韩雪不顾张秀英和贺元培极力阻拦，扬声大喊。 “我没法证明柳云姝手里的药是我的那瓶，柳云姝你同样也只是用说的，你说你的喷雾空瓶是杜老给的，我的所有喷雾药剂也都是从杜老手中买的。 而且你要知道那药紧俏到时长断货，杜老拿他用过一下的临时顶缸给我用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压根都证明不了你手里拿的那瓶喷雾不是我的……” 韩雪这会儿脑子特别清醒，看向柳云姝的眼神满满地嘲讽，除非柳云姝能把她的那瓶喷雾试剂变出来，否则藏匿同学救命药蓄意至人于死地的罪名，她柳云姝这辈子都背定了！ 韩雪阴恻恻的眯着柳云姝，想要她韩雪向柳云姝一个低贱的乡下野丫头低头认错，见鬼去！ 柳云姝被韩雪这番话顶到无语，她都无力吐槽自恋自负过头，跟个神经病似的的韩雪了。 同班主任和宿管阿姨耸耸肩，理都不理神情亢奋的韩雪，走到被警卫员死死摁着的陆涛跟前，幽幽吐出一句。 “别闹，跟个疯子论短长，跌份儿！” ！！！ 陆涛这只暴龙瞬间安静了，脸上的表情分外精彩。 就连一脸冷肃的警卫员眼底都划过一抹戏谑。 柳云姝的话压根没收声，宿舍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宿舍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柳云姝！” 韩雪的羞愤暴吼和砰地一声宿舍门被猛地推开，同时响起。 骇得众人俱是心口一跳。 “韩雪，韩雪，你的喷雾找到了……” 李招娣举着手里的喷雾瓶急吼吼大喊，压根没注意到听到她这话的众人，脸色都非常古怪，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韩雪床铺前。 “韩雪你看看是不是你的那瓶喷雾，有人搁篮球架子那里捡到的，我正好路过，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你从不离身的喷雾，怕耽搁你正事，你瞧我都跑出一身汗了都……” 李招娣气喘吁吁地邀功，韩雪脸黑的不能再黑，一把夺过来，仔细查看，越看越心慌，不可置信到眼睛瞪到睁圆，手颤抖到小小的喷雾瓶拿都拿不稳，惨白的小脸上满是绝望。 要是找不到，她还能推说柳云姝混淆视听迷惑同学，谁叫她没有哮喘带什么治疗哮喘的喷雾试剂啊。 然而，老天爷却偏偏跟她开了个玩笑，丢就丢了的喷雾居然偏赶这时候送回来，韩雪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这脸打得，柳云姝都替韩雪脸疼。 朝李招娣比了个大拇指，柳云姝嘴角弯弯如新月。 不明就里的李招娣先是茫然了一下，而后被韩雪如毒蛇般森冷阴鸷的眼神一盯，李招娣顿时浑身恶寒，想也不想躲到了柳云姝身后。 韩雪和冯丽被众人鄙夷又不屑的目光盯到心里发毛，如同斗败了的公鸡般，耷拉下了高昂的头颅。 柳云姝似笑非笑的眯起了眼睛。 这下都不等柳云姝再开口，早已被韩雪气到脸黑的陈炳睿大手一挥。 “冯丽，你帮着韩雪先整理东西，我和你们宿管协调一下，等下就给你们安排新宿舍，安排好了，立马就搬！” 被点名的冯丽羞愤难当，然而她纵有再深的恨意也不敢当着班主任的面朝柳云姝发泄，也唯有隐忍待发，想着终究会是同班同学，以后她有的是机会报复。 然而，冯丽毕竟涉世未深，压根不会想到，因为这场闹剧，她不仅颜面尽失，甚至就连精英班的资格都被一并抹杀。 宿管阿姨曲美珍当即下楼拿了单子上来，陈炳睿看过单子，两人又交流一番后，当即拍板，韩雪和冯丽搬回原来的219宿舍，原定安排在219的两名同学退学不来了，正好便宜了韩雪和冯丽。 柳云姝看得出韩雪和冯丽好似齐齐松了口气，嘴角不由微地一勾，露出一抹狡黠，真以为搬回219，她们就还能过回以前霸凌的好日子了？ 太天真！ 不过，看在韩雪和冯丽终于肯乖乖搬走的份儿上，柳云姝压住了心头的小恶魔，没再嘲讽，没再奚落，生怕好不容易妥协搬走的俩人回过味儿来。 而此刻最为开心的莫过于李招娣，这一次她终于能摆脱韩雪和冯丽这两个恶魔的折磨了啊！ 李招娣狠狠搓了把脸，始终都感觉那么的不真实。 舍友们的欢喜全都写在脸上，而柳云姝搞定了韩雪冯丽这俩个祸害，她自己的时间却眼瞅都快不够了，偷觑一眼班主任陈炳睿的脸色，柳云姝心里莫名犯怵。 第246章 颇为忌惮 高三生请假本来就难，何况她要请的还不止一天的假，这事搁平时都得好生掂量该怎么说，眼瞅班主任这会儿正一肚子火气没地儿发，想也知道她要是敢提，一准撞枪口上。 柳云姝唇角紧抿，决定还是先让班主任缓缓，等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的火气要是能消一点儿的话，她再提请假或许还能有戏。 心里有了打算，柳云姝遂也不再多耽搁，跟班主任打了声招呼她要出校一趟，晚自习前一定赶回来。 陈炳睿虽然脸色不好看，但因着现在还没到正式开课时间，再三叮嘱她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倒也没过多阻拦。 柳云姝达成所愿，唇角弯弯如新月，笑容明媚如朝阳，直看得默默跟着她的陆涛眼前一亮。 临走，柳云姝想到她刚刚跟班主任说是要去邮局寄信，且边上还有不少人听着，她便多留了个心眼，做戏做全套，走到自己的橱柜前驻足，佯装翻找了好一会儿，实则从空间取出一封提前写好的信拿在手上。 关上橱柜门，落锁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刚才那个中年男子似乎在有意无意偷瞄她。 柳云姝瞳孔微地一缩。 该死！ 死盯她的橱柜，那肯定就是冲她橱柜里的药来了。 此前心中隐隐约约的不安，骤然得到印证，柳云姝此刻简直跟吞了只苍蝇般恶心又难受。 该死的韩雪，居然给她招来这么大个麻烦，直接赶出去真是忒便宜她了。 柳云姝敛去眼底的异色，装作忘了取东西，重新打开柜子，又是一通翻找。 而借着橱柜的掩护，柳云姝敛眸沉思，那人身上似有若无的邪气，阴森，诡谲，若非她刚刚灵光一闪，都还忽略了心头的一丝疑虑，那人身上的邪气很淡很淡，但若以她超敏的嗅觉来分辨，还是让她抓到了一丝关键，那人身上令她心头一悸的邪气，像极了她收集的那些泥土所散发的煞气。 越想越心惊，柳云姝慌乱中差点打翻橱柜里的瓶子，刹那间心头警钟长鸣，原本还想在柜子里做点文章，给那个胆敢觊觎她药丸子的中年男人一个血的教训，却被迫中止。 杜老的再三叮嘱言犹在耳，柳云姝心中颇为忌惮，不想给杜老即将展开的工作添乱，更不想给自己招惹更大的祸端，柳云姝果断中止，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翻翻找找一通，最后捏出个头花带在头上，嘴角露出一抹羞涩浅笑，像极了爱俏小女生自我陶醉的小模样。 再抬头，柳云姝状若尴尬，无视旁人落过来的视线，同沈岚和谭淑芳挥挥手就往外走，精神力外放，五感超敏的柳云姝留意到身后中年男子轻地吁出一口气，好似在释放刚刚一直盯紧她而压抑到肺管子里的浊气。 柳云姝嘴角轻地抿紧，以后的日子怕是有得烦了。 出了宿舍本以为早走了的陆涛和警卫员，居然都在楼梯拐角等她，柳云姝黛眉微挑。 “戏都唱完了，怎么还没走？”见两人神色略有尴尬，柳云姝眸光微闪，“药我也都给你了啊。” “固元丹和那个解毒的喷雾都很好，就是……”陆涛略显不自在的嘿嘿一笑，“就是还想要你刚说的那种防狼喷雾。” 陆涛眼睛亮晶晶的，见她没第一时间吼他贪心不足，不由笑得更欢了。 “……有多少来多少，多多益善，嘿嘿。” “你壮得跟头牛似的，牛都没你好斗，你都还好意思跟我要防狼喷雾。” 柳云姝简直都被他逗笑了，幽幽地眯着他。 “你难道不知道，防狼喷雾，防的就是你这种狼。” “靠！”陆涛顿时脸一黑，强辩道，“别把老子看扁了好不，老子虽然爱打架，但老子可从来都没恃强凌弱欺负过女生，丫的，你别侮辱老子的人格好不……” 警卫员邓磊见事不好，忙替气鼓鼓耳根子都泛红的陆涛解释。 “咳，抱歉，柳云姝同学你误会了，你的那个防狼喷雾不是涛子要来整人的，是我跟他提议的，至于要拿来做些什么，不太方便多说，还请谅解。” 曾经见识过军人执行任务，柳云姝猜也能想到邓磊未尽之言中的深意，对于自己配制的防狼喷雾很有信心，柳云姝微微勾了勾唇。 防狼喷雾如果用法得当，的确是暗袭利器。 “我可以匀三瓶给你们。”柳云姝浅笑盈盈，“不过，我可提前说好啊，防狼喷雾是秘制的神经毒素，不致命，但持续48小时不间断叠加的剧痛，会让人痛到恨不得自行了断。 如果自己人不幸中招，要么生挨，要么立即到医院做全麻，当然时机和量什么的一定要严格把控，过量会致神经中枢不可逆损伤，人可就真废了。” “好，我记下了，多谢！”邓磊感激地朝柳云姝致意最诚挚的谢意，军礼！ 柳云姝被他肃然凛冽的军威所摄心头无比震撼，更被感动到了，说话都难掩激动。 “不必，不必这么客气，军民鱼水情，应该的……” “……一个军礼就让你感动，你早说啊。”陆涛说着表情一肃，啪地一声，给柳云姝敬礼，姿势力度与表情皆不输于警卫员邓磊。 看得柳云姝心头狂跳，陆涛这小子明明都还只是个高中生，身上的这股子气势，尽然都能与警卫员媲美，可见打小就没少受训，柳云姝心下不禁对陆涛多了一抹别样的敬意。 然而，柳云姝才刚对陆涛升起的一丝好感，下一秒就破功了。 “赶时间去邮局是，走，邓叔叔开车来的，我们送你，正好也把钱款给你存起来……” “我不用你送。” 柳云姝心里的那个急啊，她给杨振彪准备的东西很多，还有沉甸甸的一摞书，全都在空间存着呢，她都已经想好了，等到了邮局附近，找个僻静的地儿拿出来扛一小段路就好了，要是让陆涛给她送去邮局，她就只能干巴巴邮寄手里的这封信了，关键问题是，以后半个月内，她恐怕都没时间溜出校门跑趟邮局了。 陆涛还想说什么，却被邓磊抢了先。 第247章 没眼看了 “云姝同学，邮局四点半停止窗口服务，现在都已经四点过十分了，你就是跑着去，恐怕也赶不及，不如就让我们送你一趟。” 柳云姝心下一合计，还真是有点悬，遂也没再坚持。 “那就麻烦了。” “有什么好麻烦的，这不正好顺路嘛。”陆涛边招呼她快走边说，“我其实都还担心你自己一个人跑邮局存钱不安全。” 陆涛三番五次提起存钱这茬，柳云姝知道他强调一定要把钱存起来是在为她着想。 但柳云姝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这笔钱正好拿来填补店铺装修，存钱就不必了，正好她也有借口把俩人调开，柳云姝嘴角微地弯起，跟着两人一路疾走，上了停在门口的吉普车。 车开出没多远，柳云姝就对陆涛说，“钱我另有他用，就先不存了，可以麻烦你们帮我送到我爸妈手里吗？” 见陆涛楞了一下，还以为他怕路太远，耽搁邓磊返程，忙解释道。 “不会太耽搁，我哥跟我爸妈就在县医院对面百草堂旁边的铺面里，我之前也跟你说过的，我们家打算在县城开家专门卖药膳的店铺，证件什么的都办妥了，现在正忙着装修呢，我哥柳大力，你也见过的，你去铺面找他就成。” 陆涛皱了一下眉，古怪的看着她，“七点前赶上晚自习就成，干嘛这么着急赶回去，寄封信又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们等你出来一起把钱送到你爸妈手里，不是更好吗？” 开车的邓磊透过后视镜瞄了眼后座的俩人。 柳云姝唇角紧抿，她好不容易寻个借口，陆涛这货上来就给她拆台，气得柳云姝恨不能怼他一拳。 柳云姝幽幽给他瞪回去，蓦地想到车祸救援时这货的吃相，柳云姝眼睛微地眯起，佯装不舍的窃笑。 “不帮正好，还省了我的包子。” 见陆涛果然脸色微微一变，柳云姝眨了下眼睛，弯起的嘴角露出一抹狡黠。 “本来不好意思麻烦你跑一趟，打算送一个我做的包子给你尝尝的，呵呵，既然你不稀罕，那还是算了。” “……哎！别介啊，我没说不帮，咳咳，包子别忘了我的啊。” 只要想到上次的饭团，陆涛就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每每回想那绝美的味道，他都馋得口水直流，一听柳云姝说要给他个包子尝尝，但却因为他的不识时务给扣了，陆涛顿时就急眼了。 “嘿嘿，包子帮我留着，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等会儿到了邮局，你下车，我麻溜送钱去……” “好，那就辛苦了。”柳云姝没再继续逗他，浅笑盈盈地点了头。 陆涛顿时得见眉不见眼，还得意地吹了记口哨。 开车的邓磊通过后视镜递了陆涛一眼，出息！ 被鄙视的陆涛一点都没感到羞耻，反倒冲邓磊比了个鬼脸。 柳云姝唇角微微一勾，看在陆涛这么上道的份儿上，提前把包子给了他。 接过柳云姝从挎包里拿出来的包子，陆涛眼睛贼亮，先是凑到鼻子前嗅嗅，浓郁的香气瞬间俘获了他的味蕾，迫不及待咬了口，一口就咬掉大半个包子。 忙着开车的邓磊简直都没眼看了，却是不想陆涛居然捏了一小块连皮带陷儿凑到他嘴边，早就被香味影响了的邓磊下意识张开了嘴，还差点把陆涛的手指头都给啃了，香得他只觉整个人都是飘的。 陆涛抽回手，跟个大爷似的靠在后座一脸坏笑。 被馋坏了的邓磊，强噎了好几口口水，一脸憋屈。 柳云姝忍笑嘴角轻抿，眼瞅快到邮局了，忙叮嘱陆涛道，“药丸的事你不要多说，另外，你得帮我转告我哥件事。” “嗯，好的。”陆涛刚吃了包子，虽然一个包子太少，都还不够塞他牙缝儿的，但陆涛却很满足，只要柳云姝不吝啬他的那一份就成，于是乎，对于柳云姝的吩咐便更加的上心了。 对于陆涛跟二哈似的讨好表情，柳云姝嘴角轻的一抽，吃货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 “我原本打算今晚就请假出校办点事，但是刚才班主任都快气炸了，我都不好上杆子找骂，麻烦你跟我哥说，让他跟李哥说一声，我请假的事有点麻烦，明天再看情况，让他先别着急，一两天内保准给他确切答复。” 陆涛虽然不知道柳云姝要请假出校办什么事，但车子都已经停下了，他便也没再多耽搁柳云姝的时间。 “好，我知道了，到了，你下车，我去去就回，你千万等我一起啊。” “嗯，好。”柳云姝这次到没拒绝陆涛，回程的时候，他想怎么跟就怎么跟，反正到时候她两手空空，没什么好担心的。 下了车，柳云姝朝邮局门口走去，透过玻璃反射看到吉普车越开越远，直到车子转过路口消失不见，柳云姝忙转了方向朝一旁的巷子走去。 深深的巷子里空无一人，柳云姝忙放出一大一小两个包裹拧在手上，提着重量不轻的两个包裹，柳云姝艰难地朝邮局走。 才走没几步，忽的手下一轻，柳云姝讶异地回头，却见石虎拧着从她手里抢过的大包，同憨笑打招呼。 “小、云姝同志，给老大寄东西吗？怎么不招呼我到家里提啊，嘿嘿，我有自行车驮着很方便的。” “我刚整理出来，这不明天开学后就不方便出校门了，赶着时间来寄出去，要不然得等半个月后了。”柳云姝笑着解释道。 两人边说边进了邮局，有石虎帮忙，包裹很快打包贴上邮票交给工作人员。 柳云姝都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能办完，刚才她还在担心时间太晚，会被邮局工作人员给她打回去，要她明天早点过来再给邮寄，没成想碰上了石虎，有他这个内部人员搭手帮忙，前后不过分钟就办妥了。 柳云姝很是感激，“还好有你帮忙，走请你吃包子。” 石虎还以为柳云姝是要买包子给他，连忙摆手，“不用客气，真不用客气……那个、你等下还有别的事吗？” 见他脸色不太对，欲言又止好像有事说，柳云姝瞳孔微地一缩。 第248章 思之极恐 “出什么事了？” 石虎示意她到一旁去说，边走还边斟酌了一下该怎么说，面露纠结。 柳云姝跟着石虎一路来到僻静的角落，见他似乎很惆怅，不禁莞尔一笑。 “怎么了？不太好说，还是事很麻烦？” “是你叔家的事，我想你大概会想知道一下，不过，我也只知道个大概，有点纠结该怎么说。”石虎抬手揉了揉脑袋苦笑道。 “我叔家啊。”柳云姝若有所思，心里咯噔一下。 柳玉兰今天真的没来报名吗？ 柳云姝心口突突直跳，当时在宿舍她被韩雪和冯丽莫名针对，恶意污蔑，搞得她疲于应对，所以并没深想，但此刻跳脱出来，再一回味，却不免思之极恐。 柳云姝狠狠咬牙。 今天这事要说没有柳玉兰的手笔，打死她都不信。 柳云姝双拳紧握，一口恶气哽在喉头。 狠心拿自己做筏子，狠狠摆她一道，柳玉兰这招够狠够绝！ 被气狠了的柳云姝胸膛剧烈起伏，惹得石虎心口一跳，误会她是担心家里出事，忙解释道。 “小嫂子，咳，云姝同志啊，你别激动，当时情况有点复杂，不过，你放心，他们没去你家闹。” 石虎不敢耽搁忙将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一道出。 “我今天上午去你们村送信，正巧跟一群气势汹汹的人前后脚进的村，我才把信交给胡会计，就听有人冲大队嚷嚷出事了，我本来没想多耽搁，但听说出事的，是你叔柳宝柱家，我就多留了个心眼跟过去看看。” “我去的时候，你叔家被一通乱砸都不成样子了，你奶奶还有你姑也都挂了彩，听人说不久前，来了五六个壮劳力，上来就是一通乱砸，把四邻八舍都惊动了跑去围观，其中有人放话，你奶奶为老不尊虐待残害儿媳，人家是李家娘家人过来给柳家一个教训，围观的人也就没上去参合。 他们砸完东西，把你婶儿扛走了不算，还把你奶奶和你姑身上的钱都搜刮干净，临了据说每人都扛了袋粮食走，你奶奶都气挺了，还好有你姑在跟前。” 柳云姝眼皮子一跳。 难不成她被韩雪和冯丽污蔑陷害的时候，柳玉兰就隐藏在暗处偷窥？ 这个念头一闪过，柳云姝就只觉浑身一阵恶寒。 忙向石虎投去一记询问的眼神。 “我叔和柳玉兰有在家吗？” “你叔和柳玉兰应该没有，听村民们说，你姑还跟人嚷嚷欺负她们家男人都不在什么的，你叔肯定没在家，至于柳玉兰，下午的时候，我有事找杜老，听杜老跟人交代把柳玉兰转到六人间的病房，好像是要腾单间给需要特殊治疗的一个病人急用……” 柳云姝嘴角微地一勾。 该不会是给程父准备的？ 柳云姝眸波潋滟，以杜老的行事作风，越想越觉深有可能，堵了半天的心莫名就畅快了。 石虎见她眉目舒展，不禁松了口气。 “我怕你不知情，到时候你奶奶再作妖，所以想着跟你提前知会一声，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好，我知道了，多谢！” 柳云姝谢过石虎，塞给他两个大包子，一路小跑出了即将关门的邮局。 在邮局外转悠了好几圈，都还没等来陆涛，柳云姝难免有点心焦，甚是想念后世随时都能联系到人的手机，然而此时此刻，她甭说手机了，就是手表都没有一个。 要不是空间里有恩师准备的万能时钟，她都还不知道，她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小时，本该早就过来找她的陆涛，方才姗姗来迟，而且这货还是满头大汗跑着过来的，直叫柳云姝想发火，都被他堪比关公还红的大红脸给顶了回去。 “不好意思，出了点事，多耽搁了会儿，你没等太久。” 陆涛扶着棵大树气喘吁吁，汗水顺着脸颊直往脖颈里淌，跑太急浑身大汗，陆涛这会儿连抹把汗都嫌累。 “先别说话，给，先喝口水缓缓。”柳云姝把自己斜跨在身上的军用水壶取下来递给陆涛。 陆涛正渴得嗓子冒烟，也没推辞，抓起水壶仰头就灌，清冽甘甜的水，滋润了他干得火辣辣的嗓子眼，更叫他浑身舒畅，一口气干完，陆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 “你这什么饮料这么好喝？不会也是你调制的……” 被柳云姝厨艺彻底征服，陆涛压根都没想过买来的可能性，直觉出自柳云姝那双妙手。 柳云姝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还真没法告诉他这是灵泉水，世界上任何饮料都没法与之媲美。 没法明说，只能含糊带过，柳云姝轻嗯一声，便将话题转移。 “我爸妈那边有什么事吗？” “没，没，都不是啥大事，就是出了点误会，我和邓叔差点被你爸给揍了，还好你哥进来认出了我，李哥也出面证实，我和邓叔才幸免于难……” 陆涛说着都忍不住苦笑。 “你是不知道，你爸揍人的架势还真有两下子，没有防备又不能反击的我俩都被你爸摁着打……” 柳云姝被陆涛连说带比划说到扑哧一笑。 “你做什么了叫我爸误会到揍人了都？” “我，我咳咳……还不是你叮嘱不让我多说，我就真没多说……然后你爸不分青红皂白就揍人。”陆涛拎着水壶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眼神闪烁就是不去看柳云姝灼亮摄人的眼睛。 柳云姝哪儿还看不出他心虚，不过任凭她怎么问，反正陆涛就是给她装鸵鸟，怎么都不肯说，柳云姝索性也就没再追问，陆涛这会儿不说，等她请好了假，明天问李伟也是一样，况且李伟比陆涛这货靠谱多了，就算他说了，她也都还不一定信呢。 柳云姝不问，陆涛还以为糗事就这么过去了呢，至少半个月内柳云姝都不会知道，而至于半个月后，那会儿再大的尴尬，他也都能坦然面对了。 难得做回鸵鸟的陆涛哪儿知道，他自以为能瞒半个月的糗事，第二天就泄底了，不过那都是后话。 此刻绕过那个令他不想面对的话题，陆涛边走边跟柳云姝说起了李伟让他转告的消息。 第249章 天雷滚滚 “李哥说医院发生了件趣事，一定要我讲给你听。” 柳云姝一听陆涛这幸灾乐祸的语气，好奇心就被勾了起来。 “说说看。” “稍等你先让我捋捋啊，李哥叨叨了很多，我脑子有点乱，有点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了都。”陆涛拎着水壶边走边摇，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 “哦，对了，事情好像要从杜老一早给你那个堂姐柳玉兰调病房这茬说起。” 终于想起整件事的起因，陆涛眉目都不由舒展了几分，笑呵呵地看向柳云姝。 “听李哥说啊，你那个堂姐一开始，好像非常不乐意调病房，说什么都不肯去六人间男女混住的大病房，还跟她爸大吵了一架，认定她爸为了省钱给狐狸精乱花什么的，吵得可凶了，结果她爸急眼了，丢给她一句爱住不住转身就走人，她的东西还都是护士帮着收拾搬到新病房的。” “医生和护士其实都看柳玉兰不顺眼，不过又不是自家孩子，索性也头疼轮不到他们头上，谁成想，他们才这么想，下午就出事了。 县医院地方小，床位很紧张，平常老百姓一般也是轻易不来医院，但凡来医院一般都是大病，所以像柳玉兰那种需要调养的，大可回家自行休养。 柳玉兰换了病房没多久，就没影儿了，那会儿突然来了好几个中暑腹泻甚至昏迷的，医生护士一下子就忙翻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柳玉兰那张大半天都没人趟的床位给收回了，而且还很快就又分配给了新来的病人。 谁知道，四点多的时候，柳玉兰又返回来了，正在给病人做检查的医生和护士这才意识到闹乌龙了，纷纷心里发慌，头痛欲裂，生怕跟自己亲爸都对着骂的柳玉兰，再闹什么幺蛾子。” 陆涛说到这里朝柳云姝嘿嘿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结果你猜怎么着？” “呃，我哪儿知道，快说。”柳云姝凉凉瞪他一眼，心里却有一丝怪异掠过，好似抓到了什么关键，挠得她心里直痒痒，看向陆涛的目光不免多了一抹深幽。 “嘿嘿，说出来，你都可能不信。”陆涛故意卖关子。 柳云姝踹了他一脚，虽然被他给躲过了，但陆涛还是变乖了，老老实实交代。 “咳咳，听李哥说，当时柳玉兰一进病房看到自己的床位被人占了，旁边还有医生和护士围着，柳玉兰大发雷霆，骂医生还不算，连占了床位的病人都被她破口大骂，旁边的病人都看不过眼了，好几个人指着柳玉兰的鼻子说她没教养。 柳玉兰可能也是被骂急眼了，跟几个妇人吵没两句就扭打成了一团，医生和护士都不敢去拦，最后等鼻青脸肿柳玉兰好不容易被小护士抢救出来，医生承若给柳玉兰重新换个人少的病房，有单间病房的话也优先给她，柳玉兰才肯作罢。 听李哥说，他是被请去维持秩序的，正好看到柳玉兰走到病床前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清了抢占了她床位的病人后，如遭雷劈，那一声妈叫的，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听了陆涛夹枪带棍略带一丝鄙夷的描述，柳云姝只觉天雷滚滚。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柳玉兰费尽心机给她刨坑，让她差点栽在韩雪和冯丽手上，结果遭了现世报，柳云姝这会儿心情颇为复杂，没有多少报复的快感，反倒有种深沉的悲凉漫过心头。 柳云姝心里有事，但面上掩饰地很好，并未叫一路都有留意她的陆涛看出什么端倪，快到校门口的时候，陆涛才想起来，他光顾着说事了，差点把李伟让他转告柳云姝的重点给忘了，边把拎了一路的水壶还给她，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道。 “李哥让我提醒你，说是柳玉兰从昨天晚上开始就老往一楼电话机那边跑，估摸是等什么人电话，他已经叫护士留意了，要你自己多当心点儿。” 陆涛说话间，很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就等她跟他说需要帮忙什么的，结果柳云姝朝他微微点头道了句。 “好，我知道了。”然后就没了。 陆涛简直傻眼，他铺垫了这么多，结果人压根都没当回事，陆涛有种天雷滚滚朝他砸来的憋屈，负气地大步急走。 而却说，听了李伟特意要陆涛叮嘱要她当心的话，柳云姝是心静如水的，只因她深知，柳玉兰等的电话，无外乎穆淑琴或者高阳的。 穆淑琴这会儿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最大的可能应该是高阳，但柳云姝却很怀疑高阳钓着柳玉兰的动机，以她对前世那个高阳的了解，不会眼瞎到看不出柳玉兰掩藏在假面之下的贪婪与野心，而眼下高阳对柳玉兰模棱两可的态度，实在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心口泛沉的柳云姝总有种错觉，她似乎离真相很近，近到她似乎都能嗅到危险和诡谲的气息，但是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她始终徘徊在真相之外，怎么也触及不到最关键的那个点。 回到宿舍，柳云姝换下汗湿了的衣服，坐在沈岚床上整理桌子上散乱的课本，忽的门被敲响。 “进。” “云姝你可回来了啊。”胡雨菲探了个脑袋进来，一瞅见柳云姝眼睛都亮了，呼啦推开门，蹬蹬蹬朝柳云姝奔去。 “云姝啊，我来了就找你，都跑好几趟了，你都不在宿舍，你跑哪儿去了啊……” “我、咳咳、我跑了趟邮局给振彪寄信。”柳云姝唇角弯弯，朝她递去一记你懂的眼神。 胡雨菲眼睛都瞪直了，“靠！显摆你有未婚夫是，找死……” “哈哈哈……”柳云姝虽然早有准备，但没能躲过胡雨菲凶悍的抓挠，痒得她瘫在床上浑身无力，连忙求饶。 “哈哈……胡大侠饶命啊……” “……” 闹腾了一下，胡雨菲见好就收，喘着粗气儿扶着栏杆坐起身，缓和了一下情绪，方才正色道，“云姝，你知道你叔家出大事了吗？你姑可是被你婶儿她娘家兄弟揍惨了，听说肋骨都断了两根……” 柳云姝眯了下眼睛，总觉哪里不对。 第250章 果然如此 她姑被她婶儿娘家兄弟揍惨了？ 那她奶奶那个始作俑者呢？ 要知道施虐的可不是她姑这个鲜少回村的小姑子，而是她奶奶那个自私自利的刁婆婆。 柳云姝眼底划过一抹暗芒，她怎么听着这里边还有事。 “咳，你那是什么表情？”胡雨菲好笑道，“该不会被吓傻了。” “没有，我就是奇怪，我婶儿娘家兄弟就算要替我婶儿出头，也打不到我姑头上啊……” 柳云姝说着忽然灵光一闪。 “不过，以我姑那张臭嘴，挨揍恐怕也是她自找的。” “呵呵，你还真是了解你姑那人，她啊，不止骂了，而且还扯嗓子骂了人家祖宗十八代，反正话都很难听，那种话我可张不开嘴。” 胡雨菲嫌恶地直皱眉。 “不过，我听我妈回家叨叨，说是你姑自己嘴欠讨打是一回事，主要还是因为你叔没再家，你婶儿娘家兄弟替你婶儿出气揍人合该也是揍你叔，真要是打到你奶奶一个长辈头上，家族里的老一辈可就出面管管了，所以啊，你姑这顿打，可是替你叔挨的。” “……好像也还真是。”柳云姝讪笑，“不过，我叔可不一定这么想。” 想到他叔那人越发古怪的脾性，柳云姝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胡雨菲哈哈一笑，“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你当时没在，可是不知道你奶奶嚎得可惨了，当时你婶儿娘家兄弟砸完东西，人也揍了出气，临走除了把你婶儿带走，还把你奶奶和你姑身上的钱全都搜刮不算，走的时候每人还扛了满满一大袋粮食。 你奶奶啊，人都气到背过去了，你姑一个人压根拦都拦不住，后来还是胖婶儿看不过眼，让她孙子跑大队求救的，我爸和我舅他们赶过去的时候，什么都已经晚了。 而且你叔家这事，说来说去都是家务事，大队出面也不好管人家的家务事，田爷爷人有不在，还是我舅派人去邻村请的韩大脚，结果啊……你绝对猜不着。” 胡雨菲说着故意吊她胃口。 柳云姝凉凉一笑，举起灵活的手指威胁道，“快说！” 刚被柳云姝那双魔爪凌虐，被柳云姝这么一威胁，胡雨菲顿时浑身蹿起一阵酥麻，怕急了又被挠痒。 “咳咳，我说，我说，韩大脚说别看你奶奶嚎得声儿大，跟受了多重伤似的，其实啊，全都只不过是破了点儿皮，擦点紫药水就没事了，反倒是你姑这个不声不响的，恐怕肋骨都断了好几根，表面上看没事，实际上内里受伤挺重，得上医院拍片子什么的，我听着都瘆得慌……” “这么说，我姑也给送进医院了？” “嗯嗯，我走的时候，好像听说你姑疼得满地打滚，大队上组织牛车给她紧急往县医院送呢。” 柳云姝露出一抹沉思，短短时间内，几进医院，她姑恐怕都想找个寺庙好好拜拜了。 柳云姝正想问什么，就听胡雨菲接着说，“你姑一走，你叔家可就剩你奶奶一个人了，我妈跟我说她担心你奶奶会找上你们家，要我到了学校，就先找你说一下，让你给家里人传个信什么的，也好提前有个准备，千万别让你爸被你奶奶给当枪使了。” 柳云姝感激地同胡雨菲笑了笑，“谢啦，回头替我跟婶儿也说声谢啊。” “哎！瞎客气个啥，再说谢，我可跟你急啊。” 胡雨菲故意瞪眼，但她眼小，总也瞪不过眉清目秀的柳云姝，遂也不自虐，说完正事，笑嘻嘻冲她挤眼。 “嘿嘿，我发现你们宿舍跟我们宿舍一样，都空了两张床啊，你说她们要是都不来了，我能不能搬过来跟你一个宿舍啊……” “这恐怕你得跟班主任商量，私自调换宿舍恐怕不成。” 胡雨菲瘪瘪嘴不再提这茬，随即挥挥手，“你先整你书，晚会儿再聊，我来得晚，好些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呢，我得赶紧回去加把劲了。” “嗯嗯，快去，速度点，还有差不多一个小时到点上晚自习了。” “靠！都这么晚了啊……”杜雨菲说完跟个兔子似的蹿了出去。 柳云姝莞尔一笑，对于胡雨菲风风火火的性子，她早已见怪不怪。 边整理书，柳云姝边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刚刚胡雨菲说着无心，但她却不免起了疑心，丢下整理了一半的书，拿起钥匙匆匆出门。 蹬蹬蹬下楼，敲了敲宿管的窗户。 “阿姨，打扰一下，我想看一下宿舍登记表可以吗？” “云姝同学，看登记表啊，没问题，你从门口进来，我来给你开门。”宿管曲美珍热情地招呼她进来坐坐。 柳云姝也没多想，顺从地绕过去进了门。 “是看你们宿舍还是别的宿舍？”曲美珍先招呼到放着花名册的桌子旁，指给她看，“这一沓都是你们二楼的。” “我看看我们班的就成。”柳云姝淡然一笑。 就着桌子仔细看了起来，很快便翻到201宿舍，花名册上原本填写的韩雪被划掉，再旁边填上了柳玉兰的名字，而再翻到下一页她们202的花名册，果然，上面柳玉兰的名字被划掉，旁边加上了韩雪的名字，而且还在韩雪旁边备注了轻微哮喘四个特别小的字。 柳云姝眼底划过一抹暗芒，果然如此。 “哎呀，云姝同学啊，你是来看韩雪调宿舍的事啊，我这都忙忘了，她调回219，我都还没来得及记录。” 曲美珍说着忙去找笔，拿到笔，曲美珍边改还边同柳云姝说起了刚开学，宿舍一团乱的糟心事。 “上午的时候，那个叫韩雪的同学来看花名册，说是她不想跟冯丽俩人分开住，正好花名册上你们202的那个同学也想换宿舍，她俩协商好了，让我帮忙趁现在宿舍大调整，帮她们俩调换一下，我原本没想开这个先例的。 但是，冲那个嘴甜的冯丽说韩雪她妈妈张秀英，在县医院药房工作，人脉很广，跟校长和教务处主任都认识，韩雪这边想换个宿舍，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我啊，碍于这个也才勉为其难先给她们调换了……” “……张秀英，你说韩雪她妈叫张秀英？” 第251章 大跌眼镜 “嗯，是啊，是叫张秀英，有什么问题吗？” 曲美珍看她一脸古怪，还以为她被吓到了。 “云姝啊，实在不好意思，都是阿姨办事糊涂，才给你招那么大麻烦，哎！现在这些孩子啊，你说平常的时候，看着文文静静的，也还挺懂礼貌，可谁知道背地里居然是那副德行，真是都被气死了……” “阿姨，我没事，这事也不能怪您，实在是韩雪那人太膈应人，谁碰上谁倒霉，您也别太往心里去。”柳云姝面上含笑，心下里却起了猜疑。 韩雪妈妈张秀英，会是柳云姝口中那个张秀英吗？ 柳云姝心口砰砰狂跳，越想越心惊，宿管阿姨又叮嘱她小人难防什么的，她都神情木然的点头回应。 “……阿姨，我东西还没整理完，先回宿舍了啊，等有时间了再聊。” 曲美珍见她神色焦急，本来还有事想问，以为她忙着赶上晚自习前整理完，想到反正也都开学了，这往后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的是机会，也不必急于这一时，遂笑着起身相送。 “诶，好，去忙，有时间下来坐坐啊。” “好，有事您喊我。” 柳云姝笑容恬淡，刚刚心里有事，倒也没太留意，不过这会儿宿管阿姨明显热络的迎来送往，心思通透的柳云姝大概也猜到了一二，但她这会儿心里很乱，非常需要一个人安静待会儿，她需要把事情好好捋捋，也就没再耽搁，直接回了寝室。 沈岚端着洗好的衣服正在阳台上晾毛巾，看见柳云姝推门进来，眼睛都亮了。 “我们大功臣终于回来了啊。”沈岚才喊了一声，就惊觉不对，“……咦，不对啊，衣服都换了一身，这是早回来了？” “嗯，回来一小会儿了，你们都没在，就猜你们肯定是去水房洗漱了。”柳云姝嘴角微微有笑。 舍友全都回来了，看来她想一个人静静都成了奢侈，柳云姝唇角紧抿。 谭淑芳和李招娣回来的早，毛巾什么的早晾好了，都在整理带来的书。 “云姝，谢谢你……”李招娣才说了一句，眼泪就不争气的夺眶而出，但她还是强忍着，略带一丝哽咽的把话说完，“谢谢你把韩雪和冯丽都给赶走……呜呜，你都不知道，我看到她们的时候，我都快绝望了……” “好了，好了，不要再哭了，再哭可就真丑了啊，招娣啊，你说为了那俩渣渣，把自己哭丑了，你值当吗？” 沈岚为人豪爽，结交的朋友也都性格不错，还没见过像李招娣这么能哭的。 “云姝，你是不知道啊，自打韩雪和冯丽搬走，招娣就一个劲儿又哭又笑的，我要不是知道她是喜极而泣，高兴疯了，我都还以为她舍不得韩雪和冯丽那两个祸害呢。” “……才没有，我这还不都是被欺负怕了嘛。”李招娣羞愤难当，谁还稀罕被人欺负不成？ 谭淑芳扑哧一笑，“沈岚明知道招娣不禁逗，你还尽招她，嫌她那双肿的还不够是……” “我哪有。”沈岚自己说着都有点心虚，忙不在去看可怜兮兮的李招娣，拉过柳云姝，认真且严肃的警告她，“云姝啊，淑芳和招娣商量好了要坐同桌，你可别被陆涛那小子拐跑了，抛下我这个老同桌啊。” “陆涛进咱们一班了？”柳云姝先是惊讶一下，而后又忽的释然了，也对，就陆涛那股子勇猛的劲儿，脑子必定好使，要不然他早不定死几回了。 柳云姝对陆涛的评价很高，有勇有谋，胆识过人，能在车祸时临危不惧还自行组织救援的人，不愧是那种家庭出身的孩子。 不过，沈岚无厘头的恳求却令柳云姝一头雾水。 “他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总之就是你不许给我见色忘友！” 沈岚红着脸蹬蹬跑阳台，狠地吸了口气晚风送来的凉气，方才感觉脸颊没那么滚烫。 沈岚的回避令柳云姝唇角微僵，但很快她便知道原因了。 柳云姝和沈岚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没多久，陆涛抱着一摞书就杀了过来。 “云姝啊，看在一起同生共死患过难的份儿上，你就再帮我一把呗，你跟我做同桌，好好帮我提一提成绩，嘿嘿，老子今年要是再考不上国科大，就真得去戍边了……” 陆涛一番声情并茂的恳求，太他妈令人动容了，沈岚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靠！ 陆涛这货忒不要脸了！ 不是威胁说她要是不让位，就给她武力镇压的么？ 居然不按常理出牌，来这么一出让人大跌眼镜的苦情戏码。 关键是，沈岚自己都被他那三分可怜七分哀怨的调调给整心软了。 柳云姝唇角狠狠一抽，“少贫了，赶紧后边找座位，我自己时间都还不够用呢……” “别介啊，我又不占用你太多时间，我就是需要督促一下，共勉……嘿嘿，共勉一下嘛。”陆涛继续游说。 本以为柳云姝看在俩人的交情上，不成问题，没成想，柳云姝太了解他了，他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压根瞒不过她的眼睛，都不给他继续纠缠的机会，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喷雾瓶威胁地晃了晃。 “……想试试？” “靠！柳云姝，不待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啊……”陆涛不是认怂了，而是真被惊着了。 谁叫他好奇心使然，趁警卫员解手的时候，跑去拿流浪狗试了下效果。 中招的流浪狗前一刻还张牙舞爪，下一秒就疯了似的满地打滚，嗷呜嗷呜惨叫，听得都让人瘆得慌，警卫员闻讯赶来，差点没揍他一顿，拽着他头也不回就跑，估摸也被吓很了。 真的是忒惨了！ 柳云姝哪儿知道陆涛的辛酸血泪史，都还有点诧异居然轻易就给他镇住了，简直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下一秒，柳云姝就笑不出来了，陆涛虽然没再坚持做她的同桌，但却把她前桌给霸占了。 看着高她整整一头，坐下来后，把她挡了个严实的那颗大脑袋，柳云姝脸都黑了。 第252章 努力拼搏 沈岚这个暴脾气瞬间炸毛。 “靠！有没有搞错，陆涛你个傻大个，云姝不帮你，你也不能这么磕碜人啊！” 陆涛正得意还好柳云姝前边有个空位，他都不需要用抢的，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骂，饶是看在柳云姝的面子，不跟沈岚这个男人婆动粗，可也忍不住给她呛回去。 “我怎么磕碜人了……” 一回头，陆涛就后知后觉察觉不对了，瞄一眼面色不虞的柳云姝，陆涛忙打哈哈，“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去后排，后排。” 陆涛说着都不等柳云姝和沈岚再催促，麻溜闪人，动作快到柳云姝眼皮子直跳。 一看陆涛这副蠢样，沈岚眼神越来越古怪，凑近柳云姝耳朵边低声调侃，“有情况啊……” 柳云姝脸都黑了，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呿！别闹，不是你想的那样，再乱说，我可跟你急啊。” 座位的小风波，一触即发，好在陆涛铁了心要挨着她，这会儿甭说沈岚骂他两句了，就是揍他一顿，估计他也认了。 柳云姝不得不承认，没谁能撼动一个吃货的决心。 陆涛挪到了后排，柳云姝终于觉得眼前亮堂多了，来得早就是好，座位都能挑个舒心顺意的。 不过，同学大都还是有分寸的，个高的同学向来自觉，没谁都跟陆涛那货似的随心所意。 倒是令柳云姝没想到的是，因着陆涛闹了这么一出，本来占据了中间最好位置的谭淑芳和李招娣，居然挪了过来。 柳云姝拿书的动作一顿，谭淑芳冲她眨眨眼。 “未免等下再来个二货，我和招娣只好委屈点了……” “哈哈，好啊，大家挨一起多好。”沈岚大乐，风风火火跑去帮两人搬书。 “谢啦！”柳云姝嘴角弯弯，忙也起身帮忙。 陆涛趴在桌子上眼底满是阴郁，为了口吃的，他都成二货了，帝都那些兄弟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笑死他，陆涛郁闷极了。 晚七点，自习铃响起，喧闹的教室安静了下来，都已经是高三生的同学们，很自觉地翻书做习题，就是说话也都压低了嗓音。 班主任陈炳睿姗姗来迟，一进教室，见班里安安静静，学习气氛很浓，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开学的第一节晚自习，陈炳睿再次重申高三的主基调：拼搏！ 四十五名同学情绪亢奋，眼睛全都是雪亮的。 人生能有几回搏，高考，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时刻，必须全力以赴！ 慷慨激昂的陈词，每带一届毕业班，陈炳睿都要跟学生们共勉，青阳一中如此，全国高校毕业班，亦如此。 重生一世的柳云姝也被带动了情绪。 此时此刻的她，对于拼搏二字，理解地更深。 当下还只是学生的她们理解的拼搏只为高考。 其实不然，生而为人，从一出生，他们终其一生都需要拼搏。 对此，柳云姝心中执念很深，很多人，很多事，在她自己没能达到那个高度的时候，无论如何她都无法企及，更遑论去深究其中的黑暗和阴谋。 她，必须努力拼搏！ 柳云姝思绪飘远，并未注意到班主任时不时投来的视线，直到沈岚推了推她的胳膊，柳云姝方才蓦然回神，轻声询问。 “怎么了？” “选班干部呢，你要不要报名？” “还是不了。”柳云姝心里有计较，前世她一直都是副班长，但她这个副班长却被柳玉兰牵着鼻子走，她都不知道自己那时候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怎么就那么傻，跟个提线木偶似的，简直蠢死了！ 然而，柳云姝话才落，班主任拿板擦敲了敲黑板，示意安静。 “既然同学们都没兴趣，那我可就指定了啊。” 对于这种情况，带了好几届毕业班的陈炳睿早已见怪不怪。 不出意外的，一班原来班委成员，只要现在还在一班，全都继任。 “空缺了的班干部一两天内补齐，谁有兴趣课后找班长赵文涛报名，先报先得。” 班主任说完就走，好似还有急事要忙。 前任班委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无力扶额。 班主任的霸权主义啊！ 一班这边因着班主任的提前离开，很快自觉进去了自习模式。 隔壁班忽的砸锅了般一阵吵嚷，坐最靠近门口的一男生蹭地蹿了出去，被惊到了的同学不由窃窃私语，都在猜测又发生什么事了。 很多同学其实都听到了韩雪大闹202的风声，不过，很多同学来的晚，没当场贴门偷听，也就只能听舍友各种捕风捉影了，这会儿隔壁班跟炸了似的，也难怪所有人都不由往那方面去想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错了。 “……靠！还让不让人活了，四天后摸底考试！” “往年不都十天半个月才摸底吗？” “靠！摸底考试就是个坑啊！” “完犊子！老子都还没复习完呢，摸底，是谢顶啊！” “让我死了……” “……” “完了，我也还差一半没复习呢，咋办，四天时间，恐怕还要安排正常上课，四天时间哪儿够啊。” 沈岚瑟缩了一下脖子。 “听说摸底考试很恐怖的，居然还提前，要命啊，真是要了老命了，我、我快不行了，云姝，云姝快速效救心丸……” 沈岚夸张地哀嚎，惹得谭淑芳和李招娣也都跟着心里发毛。 柳云姝虽然不紧张考试提前，但却紧张假不好请。 下课铃一响，柳云姝立马就往班主任办公室跑，请假这事宜早不宜迟。 果然，听她说要请假，而且还是二十天左右每天都要请假四个小时，陈炳睿脸都黑了，就差没跟她拍桌子吼了。 “胡闹，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父母能由得你这么胡闹吗？” “老师，我爸妈都很支持我的，您请放心。” “放心？哼！” 陈炳睿火气很大，还想训她两句，瞄了眼手表，一看时间，校长应该快到了，随手抓过桌子上一套卷子丢给她。 “卷子做到90分，可以考虑考虑。” 柳云姝连连点头，当即坐了下来，连班主任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粗略看过一遍题，柳云姝嘴角狠地一抽，难怪班主任走前笑得跟个狐狸似的。 第253章 震撼到了 这套数学卷子，恐怕是从往届摸底考试的备份试卷里精心挑选的，没准还是班主任准备明天拿来砸场子的，柳云姝扶额，班主任这是诚心不想给假啊。 心里有了数，柳云姝嘴角露出一抹狡黠，她恐怕要让班主任失望了。 陈炳睿去找校长又扑了个空，顶着一脑门汗回到办公室，见柳云姝埋首做题，便也没打扰，拿毛巾洗把脸，凉了杯茶，在对面坐下，准备边做教案边等卷子分数出来训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炳睿本以为至少得到第三节晚自习下课铃响，才能交卷，没成想，他这边教案也才刚翻几页，柳云姝就停下笔，站了起来。 “老师，我做好了，您看一下。” “嗯。”陈炳睿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都没起身，直接拽过卷子，从笔筒里拎了只红笔出来。 柳云姝眼皮狠地跳了一下，她怎么有种班主任拿红笔的架势，颇有古时剑客手执长剑大杀四方地错觉。 抬手揉了揉略微酸痛的太阳穴，柳云姝默默替尚还在加紧复习的同学们点蜡，卷子真不是一般的难。 通常做题一小时，判卷两分钟，陈炳睿本以为柳云姝会有很多题做不出来，没成想，一眼扫过，居然没一个空题，陈炳睿都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 “都会？” “嗯。”柳云姝轻轻点头，没再多话，等着判分，心里笃定，面上却毫无波澜。 然而柳云姝很平静，陈炳睿却没那么淡定了，才看了两题，他就迫不及待了，蹭的起身。 “换下位置。” “……好。”柳云姝起先没明白班主任的意思，不过还是顺从的起身换了座位，而后唇角微抿。 班主任大概是被惊到了，急着想看她到底能对几道题，都没再去演算，而是翻抽屉找标准答案去了。 不出所料，她的答案全对，虽然最后难度相当大的附加题解法不同，但最终结果是正确的。 “……全对。” 陈炳睿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狐疑又凝重的眯着她，心下暗忖该不会偷看他答案了，可转眼一想又不对。 他的抽屉一直都是锁着的，况且他前前后后拢共也就出去几分钟，再加上他回来那会儿，柳云姝题都还没做完，后面的题，可都是在他坐在她对面的时候完成的，她有什么小动作也逃不过他眼睛。 陈炳睿被震撼到了，直到这会儿都还有点回不过味儿来。 “这套卷子你有做过？” “没有。”柳云姝并不想多说，她其实有经过大量的题海战术，但想到她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止请假这茬难办，她自己都恐怕没法脱身了，只想证明自己的柳云姝这会儿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这套题我没做过，不过暑假的时候我有进行系统复习，未雨绸缪提前复习、刷题。” “暑假你就已经未雨绸缪这会儿请假的事了？” 陈炳睿瞪她一眼，心想这孩子还真的叫他又气又爱，甩他这么个理由，他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为了请假，提前把复习都做好了，连这么难的一套卷子都能得满分。 这假……他更不想给了。 柳云姝眼见着班主任的脸色从惊喜交加到阴晴不定，心想要坏事。 “老师，这次请假真的是事出突然，师命难违……”柳云姝忙把杜老这个师父拉出来镇场子。 请假这事，她还真不好实话实说，就是说了，班主任也不一定会信，恐怕因为担心她乱来，更不给她准假。 遂她早跟杜老打了招呼，借口杜老给她一次观摩学习的机会，为期二十天，机会难得，她才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陈炳睿对杜老还是非常敬重的，思虑片刻，方才微微点头。 “请假可以，但是你回来的时间太晚，必须有人接送。” 陈炳睿话才方落，门口探头探脑偷听的陆涛就跳了出来，“报告老师，我可以负责接送云姝同学。” 陈炳睿起身，把堵门口一脸兴奋的陆涛拧进来，“胡闹，一个请假还不够还再搭一个，你当我傻啊。” “嘿嘿，不敢，不敢……”陆涛不怕班主任的巴掌，但被柳云姝凉凉一瞪，忙不迭转移话题，“老师，刚刚来班里晃了一圈，被二班班主任给拉走了，我猜校长应该是找您有事……” 陆涛何其通透，同桌也学习委员刚跟说被二班班主任拉走的是校长，他就猜到与下午的事脱不了干系，眼瞅柳云姝第一节晚自习一下课出去就再也没回来，他便借机找了过来。 果然，陈炳睿一听校长来了，脸色都变了几变。 “我找校长还有事，你们先回教室。” “……老师，我的请假条。”不是柳云姝小气非要赶这会儿一个劲儿提，而是他们班主任脾气急，忘性还大，转眼的事他都能忘到脑后边去，她可不想好不容易请下的假，再因为韩雪那茬给搅黄了。 陈炳睿心里惦记着下午那事该怎么跟校长汇报，但柳云姝跟他两年了，他什么脾性这小妮子忒清楚，本还想再缓缓让柳云姝知难而退的，结果反倒被这聪明的小妮子反将一军，让这会儿心里焦急的他都没得反悔余地。 拿到新出炉的请假条，柳云姝乐呵呵往教室走，跟着她的陆涛不免好奇。 “靠！请这么长时间假要干啥？能带我玩儿不？” “……解剖尸体。”柳云姝凉凉丢给他四个字。 饶是陆涛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由六月天打寒战，感觉怪瘆得慌。 下了晚自习，只有半小时就要熄灯睡觉，回到宿舍把书一丢就都先忙着洗漱，然后，就是十分钟泡脚时间。 “云姝啊，你复习的怎么样，心里有谱吗？都还没考，我就感觉死定了。”沈岚抱着脚丫子一通哀嚎。 “我也死定了……”谭淑芳有气无力瘫在床上。 “我拿不准，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李招娣最为沮丧，见三人都还能有说有笑，她都不由露出欣羡的目光。 “你们都还好，本来就是班里的佼佼者，就算状态再不好，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哪儿像我，我原本在我们班都是中下游，为了摆脱韩雪和冯丽，我发狠熬了整整一个学期的夜，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才勉强能进一班，结果，韩雪和冯丽她俩平常也没见怎么努力，居然也进了一班，我、我都快崩溃了……” 第254章 君子报仇 沈岚扑哧一笑。 “招娣，你崩溃个毛啊，要我说你都应该感激韩雪和冯丽才是。”沈岚冲李招娣眨眨眼，“要没她们刺激，你指不定都还进不了一班呢。” 一脸沮丧的李招娣楞住了，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泪珠，在昏黄灯光下闪闪发亮，粉唇微微颤动，“……好像也是哦。” 柳云姝眸色一暗，泡脚泡到微微出汗的她，手一抖，擦脚用的毛巾差点掉洗脚盆，还好她手疾眼快险险捞了回来，不过，毛巾还是湿了一个角，但柳云姝却顾不上管，若有所思地看向李招娣。 “韩雪和冯丽以前成绩很平常？” “嗯，是啊，在七班的时候，我排名20左右上下浮动，韩雪和冯丽的名次差不多都在25靠后呢，我记得冯丽最好一次成绩也才排15。” 李招娣说起来都觉满腹辛酸。 “我以为她俩肯定进不了精英班，还特意避开了她俩都看好的文科，选了理科，还励志要进精英班，就是不想再跟她们俩一个班一个宿舍受欺凌。 所以上个学期，我发愤图强，每天几乎都只睡四个小时，每次考试都小有进步，期末的时候也终于挤到班级第五，可韩雪冯丽楞是压我一头，第三第四啊，成绩出来的时候，我都哭了。” 李招娣泪眼迷蒙冲三人苦笑。 “别人都以为我是为了能进一班激动坏了，没人知道我是被韩雪和冯丽的成绩给整崩溃了，简直都不让人活了啊……” 沈岚和谭淑芳齐齐皱眉。 “不对啊，你明显是被刺激狠了，才逼不得已发狠磋磨自己，韩雪和冯丽她俩受什么刺激了？” “……我、我哪儿知道啊。” 李招娣两手一摊，很是无奈地摇头。 “我至今搞不明白她俩明明说要报文科的，怎么会临时变卦报成理科了，你们是不知道暑假前我看到一班名单时的那个欲哭无泪啊！” “我怎么越琢磨越觉这里边有猫腻……”沈岚皱着眉头看看柳云姝再看看谭淑芳，“你们有没有觉得韩雪和冯丽可能、可能……” “作弊！” 柳云姝唇角紧抿，沈岚毕竟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对于人性的丑恶尚还没那么深刻的认知，就是猜到了可能，也不敢、不愿相信那会是真的，历经两世的柳云姝则不然。 见三人都将目光投向她，柳云姝轻笑。 “以我来看，招娣发愤图强能挤进精英班实属不易，但就韩雪和冯丽那心性，她们绝无可能。” “真要是那样，那性质可就恶劣了啊。”沈岚脸色很难看。 “要不要像学校反应一下。”谭淑芳向三人投去征询的目光。 “我们无凭无据的，这样不好。”李招娣有点被吓傻了，心里很慌，“我们好不容易摆脱她俩的纠缠，可别又叫她俩给沾上了啊，我、我是真怕了……” 李招娣是被欺负怕了，跟韩雪和冯丽对着干，她可没那个胆量，就算她俩真作弊了，她也不能把她俩怎样，反倒要是让韩雪和冯丽知道这事都是因为她给暴露的，她这个学恐怕真就上不成了。 她上学的机会都还是姐姐牺牲了自己，才给她争取来的，她可不想因为跟同学的一点矛盾，把她的前程给搭进去。 李招娣的退缩在情理之中，很多时候，能够认清自己也是种难能可贵的品质，柳云姝眼睛轻的眯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干嘛非急于这一时，韩雪和冯丽就算进了一班又如何，你们可别忘了往届精英班的规矩，每次联考最后五名都要淘汰。” 沈岚眼睛蓦地一亮，“靠！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还是云姝你脑子好使。” 见三人都乐开了颜，柳云姝勾唇讪笑，“况且，你们觉得韩雪和冯丽能次次都作弊不被抓吗？” “哈哈哈，我等看她俩怎么作死！”沈岚哈哈大笑。 谭淑芳连忙冲俩人比了嘘声，“小心隔墙有耳，咱宿舍下午闹那么一出，当时就有很多贴门板偷听呢，你们可都当心着点儿。” 沈岚顿时噤声，一时间有点心慌，瞅着紧闭的房门心里虚得紧，“不会真有人偷听……” 沈岚求救地看向端着洗脚水要出去的柳云姝。 “放心，这会儿谁有闲心听墙角，都被提前的摸底考试给整疯了，估摸着今儿晚上就人开夜车了。” 柳云姝走了两步又回头，迟疑了一下，才接着道，“我严重怀疑咱们一班的各科老师，为了咱们摸底考试不抓瞎，都给咱们准备了碟……开胃小菜。” 柳云姝都没敢直接说班主任那套卷子，简直就是颗催泪弹，绝对能叫所有同学都为之掬一捧血泪，她怕说出来，除了她以外的三人都会彻夜难眠。 然而，柳云姝不知道的是，她虽然没有明说，大家都是半个学霸，尤其沈岚对班主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加之她又知道柳云姝晚自习搁班主任办公室待了好久，猜也知道柳云姝肯定一定且非常确定她看到了什么，所以才隐晦地提醒她们。 果然，诚如柳云姝所料，虽然并不知道明天迎接她们的会是什么，但身为高三生的同学们都很有危机意识，全都自觉自发的拎个马扎，靠墙边排排坐一溜，脚边是厚厚一摞书外加一大杯水。 身在集体，柳云姝随大流，也开夜车到了凌晨两点左右，四个小时的突击复习下来，四人全都神情萎靡，抱回来的书往桌子上一丢，爬上床几乎秒睡。 柳云姝躺在上铺，听到三个舍友都呼吸绵长进入梦乡，她方才安心地进空间。 一进入空间，柳云姝就觉神清气爽，脑子里的头绪有点乱，她索性也没急着进书房，先在院子里打坐，汲取灵气。 过了许久，再睁眼，柳云姝只觉浑身舒爽，脑子也清明了几分。 静下心来的柳云姝起身来到书房，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慢慢梳理脑中那些纷乱的线索。 柳云姝越整理越心惊，看着纸上描绘出来的人物关系图，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第255章 一张巨网 如果张秀英真的就是柳玉兰口中的那个小三，事情恐怕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柳云姝只觉眼前似有一张巨网，太多的人和事无疑都指向了某个方向。 笔尖在张秀英的名字上来来回回虚划。 张秀英与她叔柳宝柱纠缠不清，又同时与神秘莫测的贺元培关系暧昧，而贺元培身上刻意掩饰的气息，却又与阴阳岭北坡的邪祟息息相关。 想到师父说起阴阳岭时的凝重，柳云姝的心不由更沉了，明天她得再找机会跟师父聊聊阴阳岭，她有种极为不安的直觉。 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找师父问个清楚，不再去想张秀英这茬，柳云姝忙开始了新一轮的复习和刷题。 她虽然已经做过复习，但班主任拿出来的那套题还是让她发现了很多问题，让柳云姝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复习计划，并加以调整完善。 好在空间里的时间相对于外界是静止了，柳云姝蒙头复习，倒也没急着出去。 这一复习，柳云姝就空间里待了一月有余，等她从题海中抽身，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洗漱更衣，闪出空间重新躺回床铺就睡了过去。 清晨五点半，哨声响起，熬夜晚睡的几人全都挣扎了好几次才勉强爬起来。 “……呜，这么快就到点了？都感觉才睡下没多久啊。”谭淑芳伸着懒腰站在床边，眼睛都还糊得没睁开。 “云姝啊，你说能不去晨跑吗？”沈岚抱着被子试图耍赖，她真心不想起啊。 “快起来了，第一天就想躲懒，你想让班主任抓你典型啊。” 柳云姝好气又好笑，给她一把掀开被子。 “大懒虫，你就甭做美梦了，快起来洗漱，跑操了。” 沈岚闷头低吟，“再给我一分钟，我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抗议叫嚣……” 眼瞅这家伙说着都能秒睡，柳云姝简直都给她跪了。 “沈岚，我们去洗漱了啊，你再不起床，等下就没时间洗……” 柳云姝话没说完，就被谭淑芳抢了先。 “……再晚就不用要脸了！” “靠！你们这两个坏心的！”沈岚苦逼地被俩人成功刺激到了，忙不迭翻身下床，套上衣服就冲俩人呵痒。 柳云姝和谭淑芳呲溜蹿出老远，还回头冲眼睛半眯着的沈岚哈哈大笑。 李招娣起得最早，端着脸盆刚洗漱回来，“快去抢位置，等下人更多。” 柳云姝和谭淑芳也不逗沈岚了，撒丫子就跑，水房位置有限，去晚了，就只能蹲地上解决了。 早上五点五十分跑操。 六点十五分，跑操归来，同学们陆陆续续进教室，开始了新学期的第一节早自习。 新学期第一天也是迎新生的日子，然而，窗外的热闹与高三生无缘，苦逼的他们正跟各科老师抛出来的试炼真题奋战不休。 是的，柳云姝猜对了，各科老师都给他们精心准备了“大礼包”，汇集历届高考，联考真题的难题汇成一套卷子，就是为了给他们一记当头棒喝，让所有进入高三即将高考的他们清楚且深刻地认清自己，激发他们内心深处最原始的野性。 一天的时间在做题中很快过去，下午放学，柳云姝拿着请假条走出校门，身后却跟了个尾巴。 “你怎么能出来？”柳云姝古怪的瞪他一眼，想说这货怕不是爬墙出来的，回头看见门卫大爷站门口压根没动，不由多看了陆涛两眼。 陆涛冲她摇了摇手里的请假条，“嘿嘿，你一个人自己走多不安全，我哪儿能放心，况且班主任也不放心，这不让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到县医院交到杜老手上。” 柳云姝眼睛微地一眯。 “班主任才没不会怀疑我骗他，只定是你小子的主意。” “我、咳、我哪儿有，我是真不放心你一个下山。”陆涛一脸委屈，见她脸色还是很臭，不由轻笑，“搁平常我也就不担心了，谁叫昨天我让人打探了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 陆涛本以为柳云姝会好奇一下，谁成想柳云姝压根都不理他，陆涛不由苦笑，“韩雪和韩静是堂姐妹，而且那个冯丽还是韩雪的表妹，我去，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差点没吐了，又是韩家啊……” “韩雪和韩静是堂姐妹？”柳云姝眼睛微地一眯，“那你知道韩雪爸爸是怎么回事吗？” “……我们宿舍一个哥们暗恋韩雪，听说了昨天下午的事，回去叫找我麻烦，结果被我揍到求饶。 他知道韩雪家里的事，可惜我懒得听他丫的更那儿一通夸，直接把人给撵走了。 还是听别人说的韩雪是个遗腹子，她爸在她还出生的时候就没了，据说是意外事故，服装厂为此还赔了韩家一大笔钱，所以韩雪虽然打小没有爸爸，但日子还算富足，而且韩雪在韩家长辈那里也颇为得宠。” 柳云姝眸光微闪。 服装厂么？竟然会这么巧，穆国涛，柳宝柱，张秀英的男人都在服装厂工作。 陆涛敏锐的察觉到柳云姝神色不对，“你打听韩雪做什么？担心韩雪她妈伺机报复？” “我担心有你在，她不敢下手。”柳云姝幽幽咕哝。 陆涛先是虎目一瞪，而后忽的哈哈大笑，“靠！忘了你还有秘密武器了，恐怕只要不是远距离狙杀，你丫的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给他丫的团灭！” 柳云姝噗呲一笑，“……所以你以后可千万别招惹我。” “靠！别不识好歹成不，老子可是关心你，有你这么恩将仇报的嘛。”陆涛脸都黑了。 柳云姝很想怼他一句，又不是她叫他来的，可转念一想，她要真这么说，陆涛指定跟她急，不想伤害他的一颗纯纯关爱之心，柳云姝遂也就没再说话。 很快到了医院，刚进大厅就看见了杜老还有两个熟人。 柳云姝忙跑了两步上前，“师父，李哥，周山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程大江的病情有反复，我刚刚用银针封穴暂时控制，但效果不太好。” 杜老面色凝重。 “你要是再不到，我就让李伟开车去接你了。” 柳云姝眸色一沉，“怎么会反复，不应该啊……” 第256章 迷之崇拜 程父腿上的病灶，她已经做了深度处理，同时还给他服下辅以正气的固元丹，按理没有刺激源，病情不会反复。 刺激源！！！ 柳云姝脸色一变，“我得先看看程伯父再说。” “有什么问题吗？”周山直觉柳云姝神色有异，看看杜老，又看向柳云姝。 刚刚在病房，他都全程观摩，程大江腿上的伤口溃烂引发脓肿，继而发炎导致高热，杜老亲自动手清创，又辅以汤药，针灸和穴位按摩，耗时三个多小时，程大江的高烧总算退了，但却一直持续低烧。 周山观察到杜老似乎在顾忌什么，没再继续施针用药，反而让家属给患者采取物理降温的方式先观察，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好不容易等来小师姑，周山直觉小师姑神色不对，明显是知道什么，周山就不由更加好奇了。 柳云姝唇角微地抿紧，扫了眼四周，同周山轻轻摇头，“人多眼杂，等会儿再说。” 周山眼睛瞪得大大的，果然有猫腻。 走了两步，柳云姝猛地回头，朝陆涛看去。 “涛子，帮我个忙。” “好，你说。”难得柳云姝这么喊他，陆涛心里的那个舒爽啊。 然而，下一秒。 “麻烦你跑一趟铺面那边，叫下我哥来一下，我有事找他。” “哦。”陆涛闷闷点头，心知她这是有意支开他，不过，看她一脸凝重似乎出了很棘手的事，陆涛没再跟她别扭，麻溜走人。 “这小子还挺有眼色……不错。”杜老边走边给了陆涛个很中肯的评价。 柳云姝不觉莞尔，陆涛要是知道杜老这评价，估计他尾巴能翘到天上。 一行三人很快来到程大江的单人病房，程刚正拿湿毛巾敷在他爸额头，听见有人敲门，紧接着被打开，一看到杜老和柳云姝，程刚忙起身相迎。 “杜老，云姝妹子，你们可来了。” “情况怎样？”杜老低声询问，目光落在程大江额头上的湿毛巾，“还在低烧？” “十五分钟前才试了体温，379c。”程刚眉峰紧锁，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满是担忧，“我爸之前伤口化脓，很少发烧，这回突然发烧，会不会是病情加重了？” “程大哥，发烧其实对于人体来说是好事，发烧是人体对致病因子的一种全身性的防御反应，发烧的过程就是抵抗疾病，增加抗体，增加免疫力的过程。” 柳云姝边检查程大江的伤口边解释。 “你父亲之前反复发炎脓肿但却很少发烧，并不是他体质好扛得住，相反，都已经发炎脓肿了，肌体没有任何防御反应，说明免疫力低下，不是好事。” 抬头瞅了眼还是一脸懵逼的程刚，柳云姝唇角微地一僵。 “打个比方，免疫力就是相当于战斗力，致病因子是敌方，我方是抗体，炎症发生就相当于是场敌我双方的接触战，敌方攻城略地，我方迟迟没有防御反应，说明我方缺乏战斗力，也就是免疫力低下，反之，如果双方刚一接触就爆发战斗，肌体就会引起高烧，发烧是一种表征。” “哦，原来是这样。”程刚恍然大悟，崇拜地看向低头忙碌的柳云姝，“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我爸这回高烧，是说明他那个……免疫力增强了。” “嗯，我之前给伯父吃过一粒固元丹，就是增强身体本源，提高免疫力的，伯父这会儿还在持续低烧，说明炎症一直没消，等继发炎症消了，低烧也就好了。” 柳云姝循循善诱把话讲明白给程刚听，倒是不想，经她这么形象的一说，不止程刚听懂了，就连周山都听得入了迷，黑亮瞳眸满是迷之崇拜。 杜老嘴角有笑，心中不由更加感激把小丫头培养这么优秀的老友田老七了。 想到出门访友一直未归的田老七，杜老就眉峰微微隆起，看看程大江，再想到田老七跟他说的那个老友的地址好像就在阴阳岭附近，杜老心口微沉。 柳云姝启用天眼仔细检查了伤口，确认她的怀疑没错，方才直起腰来。 “程大哥，我给伯父做过清创后，除了医生护士有什么人接近过伯父吗？” “没有啊，杜老有交代医生和护士不动我爸的伤口，这不还是因为发烧了，杜老才亲自给我爸重新处理的伤口，没有别人碰过我爸的伤口。” 姗姗来迟的李伟冲程刚摇摇头，“不对，昨天快天黑的时候有个人可能碰伯父的伤口了。” “谁？”杜老和柳云姝异口同声地问。 “啊，是他！”程刚猛地一拍脑门，狠狠喘了口粗气。 “怪我当时气到了，就没见过想抢病房，还那么嚣张的人，我只顾着和那个女的掰扯了，没注意到那个男人竟然暗中朝我爸下黑手，都怪我忒大意了……” 程刚说着都忍不住自责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谁也不会料到会出这种事，刚子，你先别急着自责，快想想那对男女叫什么。”李伟一把拽住还想再扇自己的程刚，厉声道，“把人找出来，先揍一顿，在交给牛局好好审审。” 柳云姝低头垂眸默不作声，想也知道李伟这是说笑，要揍的话，他绝不会摆明面上说，背地里套麻袋狠揍一顿就好，不留一丝痕迹，不给自己招惹麻烦，才是李伟的风格。 程刚也明白李伟这是气话，但就是听着顺耳，冷静下来后，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挠头了好一会儿都没想起具体的名字。 程刚眉头皱得老高，“名字我真没印象了，只记得那女的好像嚷嚷她是医院药房的。” 柳云姝眼底划过一抹寒芒。 “……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是谁？云姝妹子你倒是快说啊。”程刚很焦急，揍不揍人的他等下再说，他现在就想问问那男的，他们家究竟跟他有什么仇，他爸都已经这样了，还狠心下黑手，这不是要他爸的命吗！ “女的肯定是张秀英。”柳云姝说着微微一顿，“至于男的，应该是贺元培。” “姓贺？云姝你确定？”杜老眸色一冽。 第257章 心绪不宁 柳云姝唇角微地抿紧，师父的面色焦灼且凝重，似乎隐约中还难掩一丝悲恸，柳云姝的心不由更沉了几分，忙将昨天下午宿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下。 因着赶时间，柳云姝语速极快，只挑重点叙述，饶是如此，杜老李伟和程刚三人也都听到脸色泛黑。 “错不了，一准儿就是那个姓贺的。” 程刚双拳握得咯咯作响。 “对，对，我想起来了，他穿的就是中山装，跟个干部似的，看着挺正派的，又没像那女人似的盛气凌人，我也就没太留意，谁成想，竟然是个披着羊皮的狼，不行，我得找他去……” 程刚说着转身就要走。 “程大哥你先别冲动，听我把话说完。”柳云姝忙给他拦下，“贺元培这人很不简单，我怀疑他跟阴阳岭邪……” “好了，关于姓贺的，我这边另有安排，你们且都记住先不要去找他麻烦，以免打草惊蛇，坏了我的计划。” 柳云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杜老打断。 程刚面色微僵，但被李伟轻拍了下肩膀，他忙不得点头。 “好，都听杜老您的安排，我保证不给您老添乱。” 杜老微微颔首，面色稍缓。 柳云姝将杜老神色流转间的异样看在眼里，不禁眸光虚闪，“李哥，程大哥，我要给伯父做诊疗，麻烦你们到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李伟微微点头，刚刚杜老刻意打断柳云姝的话，这会儿柳云姝又故意支开他和程刚，怕是有事要跟杜老说，不方便他们听，顺带帮柳云姝把心不甘情不愿的周山也给架走。 柳云姝不觉莞尔，回头见杜老面色沉郁，似乎在等她开口，柳云姝稍作迟疑，沉思片刻，方才道，“师父，我先给程伯父清创，关于贺元培的事，等下再细说。” “好，正好也让我再看看你的针法。” 说到针法，杜老心里就满是古怪，此前在省医院的时候，他就觉得柳云姝的针法很特别，但他又有种说不来的感觉，等他回头查阅了很多资料，又跟白墨探讨了几回，关于柳云姝针法的玄妙之处，犹是个迷，就连周山这个传承了祖上针灸秘术的世家子弟，都对柳云姝的行针手法大呼玄妙。 杜老研究了许久，愈发觉得柳云姝的针法得了先祖传承，不禁更加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专注于观察她的诊疗手法。 柳云姝忙着给程大江重新清创，用的自然是灵泉水和特制的药粉，程大江溃烂脓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得以改善，疗效好到杜老都眼红了。 “云姝啊，这又是你根据古籍上的配方调配的药水？” 柳云姝正启用天眼忙着观察伤口内部变化，忽听师父这话，嘴角微微一僵，不会被发现了？ 心虚的都没敢抬头，手下动作未停，柳云姝轻嗯一声，直觉不妥，忙又补充道，“刚刚其实我就想说，程伯父这次的复发正好印证了我此前的怀疑，贺元培那人绝对有问题，他身上有阴阳岭北坡邪祟的气息。” 杜老面色越发沉冷，心头涌起滔天巨浪，是的，邪祟，当年大哥的惨死正是因为邪祟，那祸害人的玩意儿，简直能叫人生不如死，太邪恶了！ 柳云姝说话的功夫，给程大江服下了一粒安神丸，确保他进入深度沉睡，好方便她接下来的诊疗不被打断。 包扎好伤口，趁着短暂调整的时间，柳云姝忙将心中的怀疑尽数道出。 “贺元培身上有阴阳岭北坡邪祟的特殊气息，虽然他肯定泡过药浴，用过熏香，试图掩盖那种气息，但是我鼻子很灵，当时在宿舍的时候，他一靠近我就留意到了。 不过，贺元培大概不会想到，他的精心掩藏，会被我轻易识破，为了打我秘药的主意，他甚至还暗中向我示好，没想到，他居然回头就朝程伯父下黑手……” 柳云姝说着忽然心下一惊，“师父，您老应该对贺元培有所了解，您说贺元培会不会是看出了什么，故意给我下套？” “不好说。”杜老眸色深深，“贺家要比你想象得还要复杂，招惹贺家，无异于跟毒蛇共舞，云姝你啊，还是先别跟贺家人产生什么矛盾纠葛，这段时间都给为老老实实的，千万别捅娄子。” “……我可以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吗？” 柳云姝按捺不住心里的忐忑，问了出来，见杜老脸色立马就变了，柳云姝忙解释到。 “师父，您也知道穆淑琴针对我的事，虽然她已经被隔离审查转移走了，但我心里始终很不踏实，总觉身边哪儿哪儿都不安生，您老大概有所不知，跟贺元培暧昧不清的张秀英其实还是我叔的姘头，虽然我暂时没有证据，但我大胆猜测，张秀英可能跟穆淑琴认识……” “你是想说，阴阳岭的事也有穆淑琴的参合？” 杜老心神大骇，连退数步，踉踉跄跄跌坐在凳子上，直看得柳云姝一阵心惊。 “师父，您老还好。”柳云姝说着拉过他的手腕探脉，柳眉越发紧蹙，“师父您心绪不宁，脉象虚浮，您先别急，平静一下，有什么问题，缓一缓再说。” “不，云姝……我、我……”杜老唇角微微颤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深吸了口气，无力地摆摆手示意让他安静会儿。 柳云姝不放心地再次切脉，而后方才稍稍放心，不敢打扰面色沉凝的杜老，忙给程大江接着施针，按摩并辅以丹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柳云姝这边业已结束，沉浸在思绪里的杜老犹未回神，柳云姝不禁更加担心了，轻手轻脚开门让李伟赶紧把杜康请来，却是不想身后传来了杜老的声音。 “不要喊他，我没事。” 杜老走到门口拦住了李伟，“我回趟办公室，等下你送云姝和涛子回学校。” 杜老步履匆忙且急促，很快便消失在了楼梯拐角，柳云姝唇角紧抿，心里很是不安。 “李哥，你能联系得上杜仲吗？” 第258章 反套路了 李伟略迟疑，“……可以，不过，杜老现在这样，找三爷应该更妥。” 知父莫若子，更何况杜康就在眼跟前，李伟实在想不通柳云姝干嘛舍近求远找杜仲。 柳云姝嘴角微地弯起。 她想知道的事，师父明显顾虑重重不想多说，知父莫若子，杜康那边，她就是问也白搭，还不如找杜仲探探口风。 直觉告诉她事情可能与杜家颇有渊源，杜仲身为杜家一份子，虽然常年在外，但应该多少知道点儿内情，趁杜仲远在帝都，尚还不清楚杜老这边的安排，没准还真能叫她诈出点儿什么来。 然而，接通电话，没两句话功夫，柳云姝就知道她错了，杜仲比从政的杜康更具狐狸属性。 “云姝啊，事情我大概了解了，非常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也很想告诉你实情，不过，事关杜家秘辛，我不好在电话里多说，请你理解，另外，这件事请你务必不要外传。” 杜仲的语气略带一丝轻哄，然电话另一端，他的脸色却早已黑沉如墨，若是他底下的学生见到了，铁定躲着走。 柳云姝看不到杜仲的表情，凭他说话的语调也没察觉有异，反倒是把自己给气到了，可着她成了上杆子给人通风报信的了，非但没诈出什么内情，反倒让杜仲那只老狐狸给反套路了。 柳云姝气儿不顺，索性也不想再多说。 “……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 “哎！等等，云姝小师妹啊，跟你商量点儿事。” “呃，什么？”柳云姝下意识皱了下眉，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你给振彪那小子准备的药丸子，我瞅着挺不错，有没有时间，帮我多准备点儿，你放心，你师兄我绝对不会坑自家小师妹，钱款什么的都好说。” 杜仲财大气粗的口气，令柳云姝嘴角狠地一抽，她是缺钱，但是她这开学就得扎学校埋头苦读了，哪儿有时间给他炼药，空间里倒是可以，但时间上漏洞忒多，太容易暴露了。 尽管她很缺钱，柳云姝还是果断回绝。 “不好意思啊，师兄你可能不清楚，我这一上高三就跟上了劲儿的发条似的，每天都恨不能把24小时当成48小时来用，你的提议我很心动，不过非常抱歉，我是真没时间……哎呀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上课了，师兄再见！” “……再见！”杜仲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一脸憋闷，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错觉，小丫头那滴水不漏的回绝简直跟他刚刚的语气如出一辙。 爱记仇的小丫头！ 杜仲揉了揉抽痛的额角，看来求药这事，他还得从长计议，在没哄好小丫头前，他都甭想了。 夜色深沉再深沉，没人知道挂了一刻钟电话的叔侄俩做了什么决定。 而却说柳云姝挂断杜仲的电话转出机房，还没走几步，就察觉到了不对，她给杨振彪的药丸子，杜仲怎么会知道，且听他那语气似乎还非常期待，柳云姝有种杨振彪被杜仲打劫了的错觉。 “云姝，云姝。”柳大力跑得气喘吁吁，一看见柳云姝，他就忍不住担心道，“你这么晚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你啊。” “哥，你放心，我不是一个人出来的。” 柳云姝朝他身后瞅了又瞅，没瞧见陆涛的影子。 “咦，涛子呢，他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没瞅见他？” “涛子被爸妈请回家吃饭了，晚会儿就来。” 柳大力说着忙将提在手里的饭盒递给她。 “喏，这份儿是你的。” “有师父的吗？”柳云姝柳眉微蹙。 师父跟她进病房后就一直没出去过，早错过了饭点，而刚刚师父不许任何人跟，径直去了办公室，她实在担心的厉害。 “有有，已经送上去了，听说你们这边时间可能比较长，三哥就一起过来瞅瞅，刚来就碰上了在大厅转悠的李哥，他让我来这边找你，拽着三哥就上楼了，好像挺急的样子，我寻思你们应该是都饿了，这不还都是跑着过来的。” 柳大力拽着她在走廊椅子上坐下。 “趁还热着，赶紧吃。” 柳云姝边打开饭盒边问，“他们上去多久了？” “没多久啊，就刚上去。”柳大力不解地挑挑眉，“怎么了？杜老还在忙……还是刚刚不太顺利？” “都没有，挺顺利的，就是想着师父大概也饿坏了。” 看到饭盒里的韭菜盒子，柳云姝嘴角微微有笑，“还是妈做的韭菜盒子好吃。” “嗯，好吃你就多吃点。”柳大力宠溺一笑，“食堂伙食还行吗？要不我再回家多拿点，你带去学校吃。” “哥，不用了，食堂的饭菜还挺好的，你先别忙，我还有事要说。” 柳云姝深知自家哥哥对她有多宠爱，她要是不拦着，他真就跑回去把家里的韭菜盒子都给她拿来，没准就连陆涛那小子都没得吃了，想想都特别暖心。 柳大力听她都这么说了，到也没再坚持，安安静静坐着等她。 柳云姝一连吃了三个韭菜盒子，就不再吃了，拿手绢擦了擦手上的油，将她听说的那些消息，简略地说了一下，柳云姝见她哥一脸震惊又诧异，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哥，就连胖婶和雨菲她妈都替我们家糟心，特意叮嘱了雨菲一到校就找我，让我跟爸妈通个气，也好让他们心里有个数，万一奶奶……哎，估摸奶奶肯定会找上门，到时候啊，可就看咱爸立场还能不能坚定了。” “……有点悬。”柳大力期期艾艾苦笑，“不过，爸最近被铺面给绊住了，要是奶奶没找来就好了。” 柳云姝眼睛一亮，冲她哥竖了个大拇指。 “那就先别告诉爸妈了，这事你知道就成，等奶奶找上门，你再给她揭穿，爸到时候肯定会被气到不理奶奶那茬。” 柳云姝冲柳大力抛去一记你懂的眼神，柳大力嘿嘿一笑，“坏心的丫头，到时候挨揍的肯定也是我。” 柳云姝耸耸肩，泛着星光点点的水眸，无辜又俏皮，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瞄一向走廊拐角。 柳玉兰自以为藏得极好，跟那儿偷听得起劲儿。 柳云姝唇角弯弯，露出一抹狡黠。 第259章 一猜即中 柳玉兰想让奶奶找她爸妈闹？ 她就偏让她们连人影都摸不着。 柳云姝眸色清冷，启用天眼，视线透穿墙角。 柳玉兰贴墙蹲着，偶尔探头偷瞄一眼，目光阴鸷毒辣，似乎恨不能用眼刀子活剐了她。 柳云姝嘴角的嘲讽更深了。 柳玉兰跟个过街老鼠似的，也只有蜷缩在阴暗角落，才敢显露她那恶毒阴险的嘴脸。 柳云姝笑了，前世今生，她终究不再是那个懦弱任人拿捏的柿子了，此生，她必将活在明媚阳光下！ 收起异能不再去看愤世嫉俗的柳玉兰，意识沉入空间瞅眼跟外界同步的时钟，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柳云姝忙起身。 “哥，我差不多该走了，我上去跟师父说一声，你是要跟这儿等我，还是一起？” 柳大力哪儿能放心她大半夜的一个人在阴森森的医院里走动，想也不想道，“我跟你一起。” 被自家哥哥敲了一记脑瓜崩，自觉刚刚问错话了，柳云姝抿嘴苦笑。 “哥怎么越来越暴力了，我都有点替红梅姐担心了呢。” 柳大力默了两秒，“我这还不都是被你给气的。” “嘿嘿，我知道哥最疼我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保证不跟红梅姐打小报告。” 柳云姝深知自家哥哥挂心还在省城的孙红梅，也不知道孙叔的情况怎么样了，忽的想到某人，柳云姝忙拽着她哥快跑。 柳大力还以为她急着回学校，想到出门的时候陆涛说他们还有一个半小时，足够柳云姝好好吃口饭了的，忙提醒道，“云姝你慢点跑，时间还来得及。” 柳云姝莞尔一笑，“哥，你想不想知道红梅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想！”被人拆穿心思，柳大力耳根子都发烫了，都没注意到，他心一急反倒成了他拽着柳云姝急吼吼跑了。 两人才刚跑到楼梯口，就碰上了从楼上下来的三人。 看着杜康拎在手上的饭盒，柳云姝心里发紧，“师父吃了吗？” “没，老爷子说没胃口，给我撵出来了。” 杜康轻叹了口气，看向柳云姝露出一抹希冀的目光。 “……什么时候回学校？你手艺好，时间宽裕的话，给老爷子做点可口的，不行等会儿，让李伟开车送你们回学校。” “嗯，那赶快先回家。”柳云姝想也不想抬腿就走。 杜康把手里的饭盒递到周山手上，追上柳云姝跟她并肩走。 “谢谢你，云姝。” “做点吃食算什么，都是我这个做徒弟的应该孝敬师父的。”柳云姝边走边说。 眼角余光瞥见杜康似乎一脸愁容，唇角抿紧少许，思忖片刻，方才接着道。 “三哥你应该知道师父在为什么犯愁，其实线索和端倪什么的，都是我发现的，我当时只是好奇阴阳岭的异样而已，没想到，会牵扯到师父的心伤，三哥，真的是对不起……” “云姝，你不要自责。”杜康发自肺腑地道，“相反，我们杜家上下还要谢谢你。” 杜康这话令柳云姝心头漾起阵阵涟漪，她拐了这么大个弯儿，总算听到句开场前奏了，不禁更加期待杜康接下来的话。 然而，默默走了两分钟，都已经穿过路口深入巷子了，都还没能等来他的下文，柳云姝不禁急了。 “三哥，连你也逗我闷子！” 杜康没想到柳云姝脾气这么急，不由好笑道，“小丫头，稍安勿躁，这事我也做了不主，你啊，还是等老爷子亲口跟你说。” 柳云姝郁闷极了。 不过，很快，柳云姝就顾不上郁闷了，她只有半小时做顿饭，又想给师父好好补补身子，于是乎，她在厨房都忙翻了天。 好在李婶儿是个勤快的，厨房里各种蔬菜倒是齐全，方便了她用空间里的菜色替换，否则整一桌厨房里压根都没有的食材做出来的饭菜，她都没法解释。 半个小时，四菜一汤，柳云姝极尽所能让食材味道更鲜美，极大限度地刺激味蕾，她相信就算师父再没胃口，也会被香味勾出馋虫，就看眼跟前六人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她就嘴角有笑。 饭做好，柳云姝都没来得及跟爸妈多说两句话，就忙着坐车往学校赶。 途中，被一口肉馋到了的周山看向柳云姝的目光分外热络，惹得合眼假寐的陆涛，忍不住抬腿朝前座座椅狠狠一顶，周山只觉后腰一通，嘴角的笑意顿时就僵了。 “……靠！涛子你小子搞什么？” “看你不顺眼！”陆涛凉凉丢给他一句。 周山还以为陆涛跟他计较那筷子肉，自觉理亏地摸摸鼻子，不过，他可不后悔，否则，他都还不知道小师姑的手艺居然这么好，好到他差点没把筷子都给吞了，要不是念着师父心情不好，一整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他都想跟着去蹭饭呢。 柳云姝本来正在想事，被闹腾的俩人打断，透过后视镜瞧见周山一脸哀怨，不禁莞尔一笑，想到刚才没来得及问的事，柳云姝忙坐直了身子。 “都还没来得急问呢，周山，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提前接到消息，突然就来了？” “……我也是今天上午才到的。”周山没想到柳云姝居然会这么敏锐，眸光微微虚闪，“不是早就说了嘛，能跟在师祖身边观摩学习是我的荣幸，我早就迫不及待了，当然是越快越好。” “……”柳云姝总觉哪里怪怪的。 “小师姑你天赋异禀，肯定不会懂我们这些个凡人的苦楚了。” 周山虚抹了把不存在的血泪，偷觑到小师姑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周山顿觉头皮发麻，难怪临走前师父叮嘱他千万当心别被小师姑一眼看穿，他都已经很当心自己的一言一行了，怎么还是有种被小师姑洞悉了心思的错觉，周山一时间都不太敢多话了。 柳云姝眼睛微地眯紧，周山越是闪躲回避，她就越发怀疑省医院那边出了什么岔子，眸色愈发沉冷。 “……白墨师兄有麻烦了？” 周山心口砰砰狂跳，小师姑要不要这么神啊，他可真的啥都没说，就连师祖都没怀疑，小师姑怎么就一猜即中了呢。 第260章 惹麻烦了 周山的沉默，令柳云姝不免多想。 “……该不会还与我有关。” 靠！ 这都能被她给猜个正着？ 周山眼睛瞪到睁圆，眼底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小师姑，你会读心术！” “呵呵！就你那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的傻样，哪儿还用得着读心。”陆涛毫不客气怼道，“直接看你脸就啥都知道了。” 周山略尴尬，慌忙捂住脸。 陆涛哈哈大笑，就连开车的李伟都唇角微微上翘。 柳云姝无奈，怼了陆涛胳膊一拳，“我们说正事呢，你别闹。” 陆涛摸摸鼻子，“嘿嘿，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别过头，陆涛暗自腹诽，幼稚到跟他一个客人抢食儿的家伙，他不趁机奚落，都对不起眼看到嘴却愣是飞了的那块肉！ 光是想想，陆涛都觉肚子里的馋虫又被勾起来了，馋得他忍不住地吞咽口水，不由更想找周山那家伙的秽气了。 许是被陆涛给刺激到了，周山对上柳云姝询问的目光，不由更加无法招架，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小师姑啊，临走，师父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暂时先瞒着，就连师祖他老人家都没怀疑，怎么偏你一眼就给看穿了啊。” 周山一句话，差点把柳云姝给惊了个倒仰，要不是知道他只是无心之言，她都要以为她给暴露了。 不过，她也还真不好说，她其实只是误打误撞而已，她本意是想替她哥打听一下红梅姐她爸的病情，也好让她哥心安，哪儿成想，竟叫她捕捉到了周山心虚闪躲的眼神，她能不多想么。 “你以为你伪装得很好？”柳云姝唇角弯弯如新月，见他一脸僵色，不由笑得更深了。 “呵呵，要搁平时早发现了，至于现在嘛，师父他老人家被烦心事给绊住了，人虽在，魂早跑阴阳岭遛弯去了，才懒得理你这茬。” “既然白墨师兄的麻烦还与我有关，不妨说来听听，没准我还能帮得上忙。” 周山被她说得心动了，深深吸了口气。 “事情还要从韩静的断肢再植手术说起。” 陆涛一听到韩静的名字，就忍不住低声咒骂，“靠！又他妈是那个姓韩的！” “闭嘴！”柳云姝低斥，深怕周山好不容易打开的话匣子，被陆涛这么一搅和，再又憋回去不说了。 陆涛连忙噤声，还在嘴边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柳云姝嘴角轻地抿紧。 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周山眼底有笑，既然都开了口，心中的顾虑也就没那么强烈了。 见周山似乎陷入了深思，柳云姝轻咳一声。 “韩静的手术不顺利？” “手术还算顺利。”周山眉头紧皱，“就是预后没那么理想。” “废了？”柳云姝心下一沉，韩静的腿真要是废了，恐怕好几个人都会为之不得安宁。 “呃，怎么说呢。”周山斟酌了一下，方才接着道，“手术其实挺成功，师父尽了最大努力给她把所有血管和神经都接上了，下了手术台，师父差点没晕过去，真的是太耗神了。” “手术很成功，但问题是韩静的断肢拖时间太长，远端血运不太好，术后多次痉挛并发间歇性剧痛，师父判定韩静预后不佳，后期可能连复建都做不了了。 总之断肢再植虽然成功了，但韩静的腿极有可能还是废了。 韩静和她父母都无法接受，韩家似乎挺有人脉，当天晚上就联系好了帝都那边的医院，为了赶时间，韩家申请救护车转运，院方派了两位司机轮流换着开，计划连夜启程。 师父本来是不同意韩静才下手术台就转院的，路上时间太过长，风险太大，但韩家人执意转院，而且还签了免责协议，师父便也没再阻拦，还好心的给韩静服下了两粒药丸，稳定她的病情。 救护车连夜就出发了，师父当时还说走了也好，没准去了帝都，有更好更精密的仪器治疗，韩静那条腿还能有望再站起来。 谁知道，第二天中午，院方就接到了求救电话，说是韩静疼得快不行了，指名要师父赶紧再送药过去。 院长找师父说的时候，我正好在跟前，师父当时就明确表示药已经没有了，让院长回绝韩家。 谁成想，半夜的时候，韩静就杀回来了，韩静她爸妈闹着要师父赶紧给韩静拿药，无论师父怎么说药就两粒都已经给韩静吃了，韩家那对奇葩父母怎么都不信，最后都跟师父动起手了，你们瞧，我这脖子也都被抓伤了……院长出面也没能镇住场子，最后都惊动公安了。” “……我记得给了师兄不少药丸来着。”柳云姝疑惑地咕哝，“也才几天功夫，就都霍霍完了？” “咳咳，小师姑你可别误会师父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山生怕闹个不好，小师姑误会了师父，以后都不给师父提供那种令人眼红的药了，他这个做徒弟的指定会被扒皮，周山想想都后怕，连忙解释。 “小师姑你给师父的药丸子真没浪费，师父被省军区医院请外援，药几乎都给重伤员用了，师父回来还叹息，手里拢共就剩仨药丸儿了，我算了一下，除去韩静临走服下的那两粒，师父手上估摸就剩一粒了……” 周山虽然语气无比哀怨，但柳云姝却看得出，不管是白墨师兄，还是眼前这个比她都还大的师侄周山，都不可惜把药都用在了军区医院，而是可惜手里的救命药丸少得可怜，一趟军区医院下来，手里就剩仨了，搁她也叹气。 陆涛眼睛滴溜溜一转，省军区医院，那不就是他用柳云姝给的救命药丸救人的地方吗，也不知道那个怪老头这回有没有又跳脚。 想到当时得知他手上的药全被两个战士吃了，怪老头一副恨不能把药从嘴里扣出来的表情，陆涛就忍不住乐。 “你师父回去就没说他惹麻烦了？没人追他屁股后边抢药吗？” “咳咳，你怎么知道？”周山惊愕的都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第261章 漏洞百出 柳云姝眸光微凝。 陆涛被俩人灼灼的目光盯到心里发毛，轻咳一声，坐正了身子。 “我去过省军区医院，里面有个怪老头，我那天用云姝你给我的药丸子救了俩人，结果差点没被那个怪老头给逼疯，非要我再给拿出一粒药丸研究研究。 我，研究个毛线啊，我拢共就俩，都给推进来几乎都断气儿的重伤战士给吃了，你们是不知道啊，那个怪老头跳起来就冲进重症监护室了，我亲眼瞅见他搁两个战士嘴里一通找……” “找什么？”柳云姝唇角微地抿紧，“总不可能是药丸。” “怎么可能，明明都服下了的药，怎么还可能在嘴里找药……”周山说着却是忽的一顿，惊愕又严肃地看向陆涛。 蓦地想到什么，柳云姝瞳孔骤缩，“是不是在找药物残留痕迹？那怪老头是什么来头？” “……这个我不知道。” 突的被俩人这么严肃地盯着，陆涛心口一突，仔细回想了一下，眉头皱得老高。 “怪老头的身份应该是军医，能在省军区医院，随意进出重症病房，他职位应该不低，你们要是想知道他的身份，回头我问一下我爸，应该不成问题。” “至于他找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当时被他缠怕了，躲都还来不及，他进重症监护室没多久，我就趁机闪人了。” 陆涛说着迟疑了一下。 “……要不我再找人打听一下？” “先打听一下怪老头的身份。”柳云姝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如果他人没问题，别的也就不用打听了……” 柳云姝没有说的是，她担心怪老头与穆淑琴有什么牵扯，毕竟穆淑琴所在的研究所就是专门研究药剂的，怪老头居然仅凭感觉就对她的药那么上心，她的小心肝无法自己的发颤。 柳云姝此刻不想再深究怪老头的问题，一切等陆涛那边有消息看情况再说。 陆涛也觉他把话题给带歪了，看向一脸纠结的周山，生怕他再问点什么令他头痛的问题，忙转移话题。 “不好意思哈，我就是没忍住打了下茬，嘿嘿，周哥……呃，不对，丫的，我要叫你哥，岂不跟你一样跌辈分，得跟你喊云姝声姑，咳咳……” 柳云姝不觉莞尔，陆涛那副纠结又傲娇的小表情了，像极了闯祸后死不认账的二哈，就连瞪眼睛牛鼻子的小动作都神同步，偷着乐的柳云姝面若桃花，眉眼俱是笑意。 周山凉凉瞪他一眼，悠悠道，“喊我周山或者周周都成。” 无视他一脸嫌弃的表情，周山昂着下巴傲娇道，“哼！你个无知的臭小子懂个屁，还敢奚落我，告诉你，有多少人想拜入杜老门下都不得其门而入，简直哭死，像我家四哥周志早来青阳多少年了，都没能入了杜老的法眼，家里人都替他愁死了，我这算是迂回战术，虽然辈分小了点儿，但能得杜老真传，什么都值了，你小子啊，不知道情况，就别乱说话，小心闪了舌头，回头还得来求我给你治……” “靠！老子舌头才没那么娇气！” 要不是他还在车上，陆涛都要跳脚了。 然而，柳云姝却是眸光微闪，对于周山口中的周志似有猜量，该不会正是她们学校的那个周志？ 周山见陆涛终于被他怼到郁闷了，便也见好就收，李伟又提醒了句快到了，担心夜长梦多，周山连忙将刚刚没说完的话继续。 “其实，韩进那事还有点内幕，我是也等事情闹大了，也才终于从公安那里知道，韩家人为什么非要逼师父拿出药来。” 周山轻叹了口气。 “哎！都是因为师父一时心善，给韩静吃的那两粒药丸子给闹的。 据韩静说，她的腿一直隐隐作痛，吃了那药没多久她的腿就没那么疼了，躺在有点颠簸的救护车上，她都能睡着了。 可惜药效似乎只持续了半天，不等中午的时候，她的腿就又疼起来了，而且因为颠簸的关系，腿疼得更厉害，随行的医生给她推了镇静剂，都不太管用。 韩静嚷着要回去找师父，她跟医生和她父母反复强调她晚上吃了师父给的药，没多大会儿功夫腿就先开始麻木，疼痛感越来越轻，直到她都感觉不到了，还睡了个安稳觉，谁知道药效一过，她就又疼得死去活来，韩静说什么也要师父给她把药送过来，结果电话联系被拒绝了，韩静死活闹着要返程回省医院。 听说路上因为韩静一直催促，司机也就没顾虑那么多，开得有点快，估摸韩静自己也没注意到她的伤口什么时候崩裂的。 等到了医院，韩静疼得脸色煞白，嘶喊得嗓子都哑了，医生和护士给她紧急处理了伤口，韩静说她的腿一直剧痛，大吵大闹，非让师父马上给她拿药。 后来的事我刚也说过了，韩家把师父惹急了，索性面都不露了，不过院长比师父还溜得快，先一步出差，不知去向，可把韩家父母鼻子都给气歪了。 没成想，我可就遭了殃，我也不知道韩家的人怎么找到我住所的，贿赂收买不成，差点没成了绑架勒索了都，还好我家邻居是公安，听出动静不对翻墙进来给我解救出来了。 师父连夜安排我交接班，一早就上了前往青阳的车，我这心现在都还是紊乱的。” 陆涛很想怼他一句，出息！ 然而，想到韩静和她妈那做派，陆涛就忍不住浑身一阵恶寒，立马就歇了心思。 而柳云姝听到这里，总算品出了味儿来，可又觉哪里不对。“周山，你该不会蒙我呢，你这话怎么听着漏洞百出。” “怎么会？”周山瞪出来了，非常严肃认真地说，“天地良心，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柳云姝同眼珠子乱转的陆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抹疑虑。 “白墨师兄既然都能把你妥善安排了，他又不蠢，怎么还会自己留在省医院等人闹他，你该不会说话半真半假，想故意瞒我什么呢。” 周山傻眼，就说他斗不过小师姑，师父还非要他诓人，这下暴露了，他可怎么交代啊！ 第262章 打死不说 两度飙演技受挫，周山绝望得想捂脸，但他死死咬牙，忍得很辛苦。 真要是捂了，岂不是不打自招。 师父来青阳似乎很神秘，具体所为何事，连他这个做徒弟的都不得而知，只交代这段时间，要他跟在师祖身边潜心专研医术。 至于隐瞒行踪，周山深表委屈，师命难违，他就是再不想，也得硬着头皮照做啊。 没成想，他在师祖面前晃了快一天了，师祖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反倒是小师姑，才见面不过几小时，就差点叫他招架不住给暴露了。 师父可是特意叮嘱，绝对不能叫小师姑知道他的行踪，语气严肃而凝重，周山小心肝隐隐发颤。 打死也不能说！ 周山的沉默以对，令车厢内的气氛，一时间略显凝滞。 柳云姝心思流转，越发觉得白墨师兄刻意掩藏行踪，怕不单单是在躲避纠缠不休的韩家人，或许本就是师父有意安排。 想通关键之处，此前种种不合理，也就能说的通了，柳云姝唇角微地紧抿，肯定是师父的主意。 有了这个猜测，柳云姝索性打住了探听白墨师兄这茬，反正就算周山咬死不说，她也知道白墨师兄的目的地。 柳云姝嘴角弯起少许，“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我只是想确认白墨师兄没被韩家人气出个好歹来就成。” ！！！ 周山一脸惊愕，又忍不住想笑，小师姑这话说的，他都有点替韩静没脸了。 “噗……哈哈……” 陆涛一个没忍住笑喷了，韩家人到底有多奇葩，他可是深有体会，一连两次暴击，不论韩静还是韩雪，都有够叫他恶心厌恶的，诚如柳云姝所说，再多来几次，怕是年纪轻轻的他也得气出个好歹来。 柳云姝凉凉睇了他一眼，“都是你这个招蜂引蝶的家伙招的烂桃花，居然还有脸笑！” “咳！别冤枉人好。”陆涛嘴角的笑都石化了，嫌恶的撇撇嘴，“被她们那种人盯上，我都还浑身恶寒呢，你以为我乐意？我巴不得她们看不上我这张脸呢，我、我真的是哑巴吃黄连……苦啊！” “呵呵！你要真不想招惹韩静那种女人，一开始就不该给她们有期望的假象。” 柳云姝斜睨他一眼。 “当初韩静是，现在的韩雪也是，你或许无心招惹，但问题是你无意间的举动给了人有望期许的幻想，轻易就勾走了人女孩子的一颗芳心，你居然还觉得你冤？” 柳云姝最后一个字咬得极重，仿佛响鼓重槌敲在了他心上，陆涛整个人都怔住了。 “呿！要我说他就是欠扁！”周山举举拳头示意。 “操！居然是这样……”陆涛浑身一个激灵，都没注意周山咒骂了句什么，被柳云姝骂醒，他终于明白叶修为什么往死里揍他了，懊悔，内疚，深深的自责席卷而来，陆涛重重往后一靠，整个人跟个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儿不拉几。 “……不会被刺激狠了。”周山趴在座位上探头看。 “涛子，你没事。”柳云姝目光担忧地看向他，“还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陆涛深深吸了口气了，疲惫地抹了把脸，冲俩人挥挥手，“没事，没事，就是你的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我以前总也想不明白的事，现在想通了。” “什么事能让你反应这么大？”柳云姝好奇又揶揄道，“你该不会勾了人家女孩儿的魂还不理睬，被女孩儿家人给揍了……” 陆涛虎目一瞪，咬牙切齿，“才没有，老子在大院向来都是横着走，谁敢揍老子！” 然而，陆涛音量很高，但心里却不免发虚，那么丢脸跌份儿的糗事，他打死都不说！ 陆涛低头敛眸，心情颇为复杂，那个把他揍了个半死的家伙，虽然不是女孩儿的家人，却是女孩儿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叶修，家里老爷子和他爸都很看重，也是整个大院唯一一个揍得了他的家伙。 陆涛心里发慌，叶修居然没有污蔑他，真的是因为他的关系，才导致两人分手，女孩儿远渡重洋没了踪影，而叶修失恋情伤，出任务不在状态，差点回不来，为此他爸一脚把高考失利的他踢出帝都，这回就连家里老爷子都没阻拦，当时他桀骜不驯叛逆得很，自以为老爷子和他爸全都向着叶修一个外人，被赶出家门的耻辱令他至今都心结难消。 前几天他爸来省城出差，几通电话相邀他都坚决不见，要不是听说他爸是来省城探望下属，而那人正好是他崇拜不已的兵王，他才不去拿热脸贴人冷屁股呢。 陆涛思绪有点飘远，被人点醒，他懊悔又自责，恨不能立马飞到叶修跟前道歉，哪怕再被狠揍一顿，他都乐意。 陆涛自打嚎了一嗓子就陷入了沉思，面部表情还非常丰富，直看得柳云姝和周山稀奇又心痒。 只是不等他们再追问，车子已经停在了校门口。 还没下车，柳云姝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班主任，昏黄的灯光下，他一脸担忧地静静伫立，似等待乳燕归巢的候鸟。 “陈老师，我们回来了。”柳云姝率先下车，看到班主任似乎还惊了一下，许是没想到他们会坐车回来。 陈炳睿讶异地看了下汽车，倒是认出了送柳云姝回来的汽车居然是杜老的座驾，这下陈炳睿总算消除了对柳云姝的最后一抹疑虑。 李伟和周山也都下车打招呼。 “多谢你们送他俩回来。”陈炳睿看着两个小伙子很满意的笑了笑。 “……陈老师您客气了。”李伟嘴角的笑容有点僵，这种场面他有点应付不来，早知道就该拉柳大力那个正牌哥哥跟老师交流了。 柳云姝同李伟使了个眼色，正眼神飘忽思索该说些什么好的李伟立马会意。 “陈老师，今后云姝出入校门都安排了人接送，这个您请放心。” “诶，好、好……” 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陈炳睿连忙招呼柳云姝和陆涛。 “上课了，云姝，涛子，你们赶紧回教室，补发了两套卷子，趁还有一节课的时间，赶紧做一下。” 柳云姝微微点头，笑容恬淡，陆涛却是一听卷子下意识就头疼。 可恶的卷子，虐他一个白天还没够，连晚上都不放过。 陆涛白眼一翻，卷子什么的，简直比叶修还虐心！ 第263章 深表怀疑 回到教室，柳云姝刚坐下，胳膊就被沈岚抱住。 “云姝，救命啊！” “……怎么了？” 柳云姝诧异又无奈地看着表情夸张的沈岚，她敢断定，要不是顾忌讲台上埋头整理教案的班主任，沈岚还敢叫得更大声，不过就她刻意控制了音量的低吟，也还是惹来了班主任一记警告的眼神。 做题做到脑子都木了的沈岚连忙噤声，。冲柳云姝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要命啊……题好难，我翻着书找公式都做不出来。” “不急，慢慢做，你好歹还做了两节课了都，我这一个字都还没写呢。” 柳云姝拍了拍沈岚抓着她胳膊不放的魔爪。 “哎！你赶紧的，明天上课前交卷。” 知道柳云姝时间更紧，沈岚也不好再闹她，转头埋首啃笔头，做题！ 沈岚一脸愁苦的表情，多少还是影响到了柳云姝，谨慎起见，照例先通篇把题目大致过一遍，两套卷子过过眼花去五分钟，柳云姝也就大概心中有数了。 难怪沈岚喊救命了，题目确实难，而且还深，做这种类型的题，光会生硬的套公式还不成，得能够非常灵活的运用公式，解题才能做到得心应手。 已经是最后一节晚自习了，被卷子虐成狗的同学们即想争取时间赶快完成，然而，一个个坑死人不偿命的题目，他们常常十分八分都楞是毫无头绪，更甭说解题了。 埋首鏖战的同学们谁都没注意到，就在他们挠头苦憋的时候，有一个人却下笔如有神助，笔尖在试卷上刷刷写着，动作若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 因着时间关系，柳云姝做题的时候特别专注，压根没留意她的速度到底有多快。 等她解完最后一道大题的时候，只觉整个右手都因用力过猛而酸疼不止。 撂下笔，搓揉了好一会儿，柳云姝方才轻吁一口气，抬头看眼墙上的挂钟，嘴角微地紧抿，还有十分钟下课，时间刚刚好，正想放松一下因为做题而紧绷的神经，眼前忽的凑来一颗毛绒绒的脑袋。 “……你这是都做完了？”沈岚不可置信地扒拉开柳云姝的卷子，但当她亲眼看到卷子上满满当当的答案时，整个人都惊呆了，“靠！柳云姝你个变态！” 被好友骂变态，柳云姝都有点哭笑不得，敲敲她脑袋提醒，“注意你的口德，班主任又瞪你呢。” “……他就是瞪死我，我也想知道，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沈岚稀罕又欣羡地掳走了柳云姝的卷子。 “哎，你等等，我刚做完都还没检查呢。”柳云姝忙想抢回来，却被沈岚一记眼神给制止。 “我都憋三节课了还没搞定，检查什么的，你明天早自习再说，先借我参考参考……” “真的都做完了？”谭淑芳狂喜，“快拿来给我也瞅瞅，我也还好几道没做出来呢……” 李招娣也不甘落后，“还有我，还有我，哎，你们好歹给我留一张啊……”下手比谭淑芳还快。 沈岚都想哭了，早知道她刚刚应该悄没声息抢过来就好，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我说，你们抢归抢，可别给我撕了啊……” 柳云姝忧心忡忡，眼角余光瞥见讲台上射来的警告眼神，柳云姝忙轻咳一声。 “嘘！安静点儿，班主任朝咱们这边看了好几眼了。” 谭淑芳和李招娣极有默契，一人抓过两张卷子，迅速转过身去坐好。 沈岚呆呆地看着就剩两张的卷子眼冒绿光，“靠！忒过分了啊你们，居然就给我留了两张填空题的卷子……云姝，她们欺负人！” 柳云姝忍笑忍得很辛苦，却是没注意到，身后盯着她背影的一双眼睛满目阴鸷。 十分钟很快过去，晚自习下课铃一响，被卷子折磨得没脾气了的同学们纷纷遁走，全都一个心思，今晚先让他们缓缓，明天早自习再来奋战。 202宿舍的四朵姐妹花，很有默契的谁都没带卷子回寝室，大家全都一个心思，大好的三节晚自习都被卷子挤占了，开夜车可是眸足了劲儿充电的时间，正是知识要点往脑子里输入的安静时光，才不要再被卷子什么的搅得脑仁疼。 于是乎，被卷子虐了一整天的四朵姐妹花，在泡脚的时候，谁都没提卷子半个字。 沈岚热衷于烫脚，但却每每都要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才敢把脚整个沉入热水里，烫得她都感觉身上每个毛孔都冒着热气，特别的舒爽。 一天中，也这会儿难得放松一下，沈岚同学忽的拍了下脑门，嘿嘿傻笑了起来。 “云姝你回来的晚，好像还不知道开学典礼的时间。” 柳云姝正边烫脚边想事，冷不丁被沈岚这么一说，一时间还有没反应过，开学典礼有什么令她可乐的，瞥见谭淑芳和李招娣也都眉眼带笑，柳云姝这也才想起来都快被她给忙忘了的大事。 然而，方才想起这茬，柳云姝就深表怀疑。 “你们说，韩雪和冯丽真的会在开学典礼上当众给我道歉？” “班主任都已经拍板定论了，她们就是再不想也得上。”沈岚凉凉一笑，“除非她们俩不想在一班混了。” “那倒未必，以我看啊，韩雪和冯丽这俩人恐怕会想方设法逃避，呃，不对，韩雪已经在医院住院了，明天的开学典礼你们是甭想看见她了。” 柳云姝最为理智，两世为人，她比同龄人心性更加成熟，想问题也更全面，往往能直击问题本质，尤其她还对韩家人多少有那么点儿熟悉，所以她压根都不信韩雪能被压到台上给她道歉。 相对于柳云姝毫不在意似的还能谈笑风生，正义感十足的沈岚和谭淑芳可就没那么脾气了。 “靠！学校怎么可以这样？”沈岚咬牙切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不是助长歪风邪气吗？”谭淑芳怒不可遏，恨不能拿洗脚水泼韩雪和冯丽一脸先解解气。 “……班主任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第264章 不可预估 李招娣身为过来人，尽管心里很不舒坦，但她似乎已经见惯了这种情形，不像沈岚和谭淑芳那么义愤难平。 李招娣以为柳云姝跟她当初一样，因着韩家在青阳背景深厚，就算韩雪闹出了事，她们非但不能真的拿韩雪怎样，相反，还会被胁迫受气不能叫，甚至要事事都依从韩雪差遣，否则就要她们和家人在青阳地界无法立足。 李招娣小心翼翼满是担忧的眼神，令柳云姝心口一暖，同她轻轻摇头。 “并没有，班主任什么都没说，不过，我觉得韩雪既然都已经住院了，她肯定是躲了。” “也是哦，谁也不好真的把人从医院拽回来道歉。”沈岚牙根紧咬，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谭淑芳则边擦脚边咕哝，“难怪韩雪从始至终都有恃无恐，可着就是算准了没人真敢拿她一个病秧子怎样？” 简直忒气人了！ 丢下擦脚布，谭淑芳端上盆就走，却忽的又定住了， “不对啊，跑得了韩雪，不是还有个冯丽吗？” 谭淑芳被三人盯得眼皮子直跳。 “……你们那都什么眼神？” “冯丽比韩雪可有心机多了，我敢打赌，冯丽明天肯定不会上台。”柳云姝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沈岚和谭淑芳相视瞪眼，才不相信韩雪那个病秧子跑了也就算了，毕竟谁都不会跟个命不长的病秧子一般见识，但冯丽可就不一样了。 沈岚和谭淑芳几乎咬着牙异口同声，“好！我们拭目以待！” 沈岚和谭淑芳端着洗脚水晃晃悠悠走了，李招娣故意拖拉了一下，觑着机会，单独同柳云姝咬耳朵。 “云姝，我跟你说啊，韩雪和冯丽仗势欺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看不惯她们俩的人多了，明天要是叫她们俩给逃了，你也不要太在意，人在做天在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就她们俩那性子，迟早出事，我们收拾不了她们，自有比她们更有权势的人收拾。” “嗯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是。”柳云姝神秘一笑。 李招娣顿时冲她比了个大拇指，端起洗脚水蹬蹬往外跑。 看着轻轻合上的门，柳云姝嘴角笑意更深了，她这个当事人都还没气，舍友们反倒给气着了，还频频宽慰她，短短两天相处下来，柳云姝越发喜欢谭淑芳和李招娣这两个新舍友了。 夜色深浓，舍友开夜车，柳云姝照旧相陪，高三这种时候，总而言之一句话，不怕别人比你优秀，就怕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谁都不敢懈劲儿，都比着努力拼搏，所有一切都将在高考后见分晓。 深夜时分，学生们鏖战拼搏的是未来，而大人们面临的却是方方面面的问题。 这一晚注定很多人彻夜难眠，也有很多事在人为的操控中变了既定目标，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延展。 第二天一早，当哨声吹响的时候，高一高二的同学呼啦啦往外冲，高三的熬夜党全都精神萎靡，如同行尸走肉，毫无精气神。 柳云姝偷偷在舍友的杯子里兑了灵泉水，跑完操后也就她们四人还精神尚可，其余同学一回教室几乎趴在课桌上秒睡。 班长赵文涛看到这种情况直皱眉头，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站上讲台，拿黑板擦敲敲讲桌。 “同学们，卷子没做完的赶紧做了，上课前收卷，另外告诉你们个坏消息……数学和化学调到第一节和第二节上了。” 把打瞌睡的‘国宝’们刺激到嗷嗷叫，班长功成身退，拎着卷子跑学习委员顾远航身边求救。 “快帮我看看这道题……” “……我也还没解出来。”顾远航眉头紧锁地轻叹，视线不由落在了前桌柳云姝身上，“要不问问柳云姝，听说她昨天晚自习就已经把卷子完成了。” “……靠！你丫的不想教，也别逗我闷子啊！” 赵文涛怼了顾远航一拳，想说他这个班长又不是不知道柳云姝和陆涛俩人请假外出，直到第三节晚自习才回来，他们早就拿到卷子都还没做完，柳云姝只有一节晚自习，怎么可能得完，赵文涛虎目一瞪还想暴击。 忽然，砰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女生拔高了音调的尖叫。 “啊！冯丽昏倒了……” 本来就站着的赵文涛拔腿就跑，顾远航忙也起身跟上。 谭淑芳和李招娣回头看向柳云姝。 “冯丽是装的……” 柳云姝搂着卷子忙着做检查，都懒得抬头去看。 “真真假假的，差不多也该开始她的表演了。” 沈岚看向谭淑芳和李招娣，“你们谁看看去？” 谭淑芳嫌恶的撇嘴，“我怕被讹上……” 柳云姝嘴角狠得一抽，谭淑芳这话还真是有过诛心的。 原本她还想去看看，顺手给韩雪治了，好让她‘精神抖擞’一整天。 想给她逃避惩罚？ 呵！也得看她的银针答不答应！ 然而，谭淑芳的话却提醒了她，给看不惯她的冯丽救治，没准还真会被讹上，她倒不是怕麻烦，而是不想浪费时间，在冯丽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韩雪和冯丽道歉也好，逃避也罢，那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她替她们操那么多闲心作何，有那时间，她还想多看两眼，多做两道题比较划算。 就在柳云姝神思飘远的时候，班主任突然疾步走进教室，先是看了眼柳云姝，而后方才注意到出事了，忙跑去看是什么情况，走近了才看到冯丽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脸色惨白到吓人。 “怎么回事？受伤了还是生病了？” “没有受伤，突然就这样了，我们正要背她去医务室。”赵文涛作为班长临危不乱，陡然见到班主任更是找到了主心骨。 “那快送过去。”陈炳睿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女生跟一个过去。” 赵文涛没再耽搁背起冯丽就走，也没注意都有谁跟着，反倒是陈炳睿再次凝眉，指着冯丽的同桌。 “你跟着去看看，班长和学习委员俩男生总有不太方便的时候。” “……好。”女生原本不情愿的，但都被班主任点名了，她也不得不起身，心里却呕得要死。 陈炳睿交代完女生便没再停留，径直走到柳云姝身边。 “云姝，你今天的课先不上了，杜老帮你请了假，你现在马上去校门口，有车在等你。” 第265章 毛骨悚然 柳云姝瞳孔骤缩。 一大清早的，师父帮她请假还让人来接，一定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 沈岚，谭淑芳和李招娣担忧的看看柳云姝，再觑一眼班主任。 “是出什么事了吗？” 陈炳睿也是头次遇到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开车的那人他有在杜老身边见过，他也还真不好仅凭一句口信就放人，遂也没过多解释。 “具体不清楚，你们也都别瞎打听，云姝你动作快点。” 柳云姝匆忙点头，起身就走。 陆涛蹭地站起来，“老师，我也请假，我陪云姝一起去看看。” 不等班主任回绝，都已经走到门口了的柳云姝回头同他摇摇头。 “涛子，不用了，师父安排人来接，你不用麻烦。” 陆涛还想跟却被陈炳睿给摁了回去，“老实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陈炳睿本想叫班长看着，忽的想到班长和学委都去送韩雪了，就连柳云姝这个副班长都走了，陈炳睿急着想去医务室看看韩雪的情况，又不放心陆涛，怕他转眼偷跑，遂把人高马大的体委杜飞给招了过来。 “看住他，别让这小子乱跑。” “好！”被委以重任的杜飞，冲陆涛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哥们，终于落我手里了哈……” 才走没两步的陈炳睿眼皮子狠地一跳，不放心地回头瞅了眼，“卷子都做完了？不够，我办公室还有……” “没、没呢，还没呢！”杜飞惊恐地连连摆手。 瞥一眼还有一大半没做的数学卷子，陆涛唇角紧抿，不再吭声，一套卷子他都够够的了，才不没事找虐。 摆脱了陆涛那个跟屁虫，柳云姝出了教室没急着往校门口跑，反倒先回了趟宿舍。 以她对师父的了解，这么急着找她，肯定是需要她出手，虽然她的东西都在空间里，可以随时取用，但她必须把挎包拿上，否则凭空出现的那些个东西，她可真不好解释。 等柳云姝挎着挎包赶到校门口，李伟和周山都是一脸急色，“快，快上车。” 柳云姝刚一上车，车子就立马启动，速度很快，柳云姝一个没注意差点因惯性撞上前座靠背。 “不好意思，情况紧急，我得开快点。”李伟透过后视镜向柳云姝投去一记抱歉的眼神。 “好，我没事。” 柳云姝扶着座椅靠背稳住自己不乱晃，稍缓两口气，才看向顶着个黑眼圈的周山，柳云姝心口惴惴不安，眉头越发拧紧。 “出什么事了？师父他老人家没事……” “师祖没事，就是熬了一宿没睡，那个病人的情况有点诡异，伤口反复感染化脓，一直高热不退，师祖说小师姑之前治疗过一个类似病例，或许有法子……” 周山若有所思地看向柳云姝，“小师姑，师祖说你可能参悟了灵枢九针，是真的吗？” “……差不多。” “咳咳咳……真的啊！”周山这下可不止是崇拜了，眼神中更多了一抹敬畏，“小师姑能提点师侄一二么？” 柳云姝一点都不讶异会被师父看出来，想到她给程大江做针灸的时候，师父一直都在跟前驻足旁观，柳云姝当时就觉察出师父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只是因着她年纪和阅历的关系并未开口确认罢了。 反倒是周山这个对针灸最感兴趣的医痴，直接就问了出来，柳云姝嘴角轻抿，周山的问题，其实早在她察觉师父有意观察她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措辞。 面对周山崇拜的目光，柳云姝一点都不心虚，嘴角弯起，露出一抹浅笑。 “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好好领悟！” “……”周山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居然是这样？ 他怎么就那么深表怀疑呢？ 汽车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县医院，柳云姝一下车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源。 宋源一看到杜老的车停下，立马就迎了上去。 “云姝同学你可终于来了，快跟我走，杜老都等急了。” 柳云姝跟着宋源，身后还有周山李伟两人，一行四人脚步匆忙穿过大厅，柳云姝心系病患走得很急，丝毫没留意两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跟着宋源进入病房，柳云姝这才注意到，田老七居然也在，忙赶了两步上前。 “田爷爷，您老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看着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丫头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我这老友情况不太好，旁的事晚会儿再说，杜老说你治疗过一个类似的病例，你快看看他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田老七抓住她的手，忙给她拽到病床前。 杜老正忙着重新清创，所以没功夫跟她打招呼，柳云姝一看那伤口，心下就是一紧，忙启用天眼。 一看不要紧，柳云姝只觉毛骨悚然，居然有一条如蛆虫般的东西在伤口深处啃噬血肉，饶是柳云姝两世为人，被骇到脸色煞白。 “师父，师父，您快停下……” 柳云姝说话声音似乎都带着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颤音。 站门口的李伟和凑近去看的周山，都被骇了一跳，齐齐朝柳云姝看去。 杜老停下手，狐疑地抬头，“怎么了？伤口有什么不对吗？” 柳云姝强忍着心头的俱意，想说却没法明说，只能迂回提醒。 “……我、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怀疑伤口另有蹊跷。” 杜老瞳孔骤缩，猛地站了起来。 田老七捋了捋胡须似陷入沉思，忽而眉峰微隆。 “我之前处理伤口的时候，似乎也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哪里不对，但是我将伤口深挖仔细检查了，也没看出什么问题” 田老七若有所思地看向柳云姝。 “……云姝你能分辩出是什么气味吗？” “具体是什么，我还有点不确定，不过很腥还略一股怪异的腐臭……”柳云姝忽的心口一跳，“师父，我觉着有点像那土里的气息，可又不是特别像……” 杜老手里的镊子纱布哗啦啦全掉了，人也大晃了一下，柳云姝和周山忙伸手去扶。 “师父，您太累了，先休息一下……伤口我来处理。” “不，谁都不许碰！”杜老脸色丕变。 第266章 一纸残方 杜老一声怒吼，摄人心魄，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柳云姝忍不住再次启用异能探查。 近乎与血肉同色的蠕虫，如大米粒般长，比头发丝纤细，没有眼睛只有嘴，若非她启用天眼透视，就算巴拉开伤口，仅凭肉眼很难分辨。 线虫？丝虫？绦虫？仔细分辨好像都不是，柳云姝眉头狠地拧紧，难道是……蛊虫？ 柳云姝心口砰砰狂跳，猛地回头，“师父，您老知道是什么，对吗？” 杜老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给猜着，眉头不由拧得更紧了，警告地眯了她一眼，“不要胡言乱语！随我回家拿趟东西。” “嗯，好！”柳云姝连忙点头，心下却是大骇。 真的是谈之色变的蛊虫？ 杜老交代田老七看顾好老人家，谁都不可以触碰，留宋源帮着照看，这才带着柳云姝和周山离开病房。 三人很快回到老宅，杜老打发周山去藏书阁看书，带着柳云姝径直来到书房。 柳云姝还是头一次进杜家老宅的这个书房，颇为讶异，这书房布局，居然跟她空间里的书房布局相差无几。 若非她已经确认过杜老虽然是传了几代的中医世家，但绝非玄医门后人，她都要以为杜家装修风格，得了恩师徐长卿的真传，简直太相仿了。 “师父，您这书房布置得真是……古色古香啊。” 杜老古怪地瞪了她一眼，“书房里就我们两个，你啊，别跟我打哈哈，说说，你都知道了多少？” “师父，不带您老这样的啊，我知道的可都说了。”柳云姝一脸委屈的控诉，“反倒是您老一直在回避我的问题好。” 杜老沉凝的面色微有松动，抬手轻揉了下隐隐抽痛的额角。 见师父没立即驳斥她，柳云姝猜想师父心里大概也有所松动，连忙乘胜追击。 “师父，我知道白墨师兄已经秘密前往阴阳岭了，刚刚那位饱受凌虐的老爷爷，应该也与阴阳岭的邪祟脱不了干系，您一大早把我从学校召来医院，是不是早有怀疑了？” “哎！你个古怪精灵的丫头！” 杜老有心再瞒，但却也清楚，就柳云姝那聪明又通透的脑袋瓜子，就是他不说，透过种种迹象，小丫头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果然，他什么都还没说呢，这丫头都已经摸得门清了，居然连蛊虫的气息都能轻易分辨，真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杜老眸色深深的凝望着她，许久之后，方才轻叹一声。 “罢了，罢了，既然你都已经猜到这个份儿上，我也就不跟你打哑谜了，不过，有些事事关杜家秘辛，你自己知道便好，千万莫要外传。” “嗯嗯，一定谨记！”柳云姝郑重点头。 柳云姝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眼巴巴的等他下文，然杜老踟蹰片刻，却犹心有顾虑，眉头拧得死紧。 见此柳云姝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师父，您老大概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想要探听您老不想回忆的往事，我只是想知道有关阴阳岭邪祟的事，之前我也跟您提过，我怀疑阴阳岭邪祟的背后操控者可能与穆淑琴有关。 眼下阴阳岭又接连出现奇怪病症，我实在担心穆淑琴这回在我这儿吃了闷亏，回头等她缓过劲儿来，会利用那些邪祟对付我和家人，我就想趁穆淑琴不在青阳鞭长莫及，先下手为强，把那玩意儿翻出来公诸于世，让世人认清穆淑琴的真面目……” 说到激动处，柳云姝眸色冷戾，她没明说的是，以穆淑琴的城府，像阴阳岭这样的秘密基地，全国各地可能不止一个，她就是把阴阳岭整个炸了，穆淑琴也不过气到牙根痒痒，远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没准，她真要把阴阳岭整个给毁了，穆淑琴非但不气，反而还会大笑三声。 柳云姝唇角紧抿，替人毁灭证据这种蠢事，她才没兴趣，想要把穆淑琴拉下神坛，就必须先让她声名狼藉。 柳云姝神色变幻莫测，杜老默默注视了她良久，方才沉吟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杜家的往事暂且先不提，我就先跟你说说阴阳岭邪祟的事。” 柳云姝眼睛一亮，忙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杜老唇角轻抿了一下，“你那天拿回来的泥土样品，我亲自检验过了，的确是培植孕育蛊虫的培养基。” “不瞒你说，我们杜家也曾跟蛊虫打过交道，对于蛊虫多少有点了解。”杜老说着轻地闭了闭眼，“只不过，代价是我们谁都承受不起的……” 柳云姝静静聆听，心口泛沉却不敢打扰面有悲怆的师父。 “当年我们杜家致力于研制克制蛊虫的药剂，一开始的成效甚微到后来的效果显着，耗时十年，只可惜最后方剂被毁，现如今我手里只剩几粒成药和一纸残方。” 轻叹一声，杜老无奈道，“所以听说了阴阳岭的异常，我就是有心告诉你，也担心一旦出事，怕无药可救……” “能让我看看成药吗？” 柳云姝先且不论旁的事，她最为好奇的是杜家居然研制出了解蛊的药，要知道蛊毒可是苗疆秘术，千百年来除苗疆自己族人外，鲜少有人能掌控蛊虫，更难以炼制解蛊药剂，却是不想今天居然让她给碰上了。 柳云姝满是星光的眸子，看得杜老眼皮子直跳，但想到还在病房里等着的病人，杜老也就遂了她的心愿。 “本来就是回来拿药的，给你看看也无妨。” 杜老说着便起身，走了两步又转身同她招招手。 “云姝，你跟我进来，你之前做的那些药丸子肯定废了不少力，师父这儿有好东西给你瞧瞧。” 柳云姝一头雾水，但也听话的起身跟上，心想，她的药丸子可都是在空间炼制的，这个话题还是少聊为妙。 跟着来到一组书架前，柳云姝只见师父转动了一下书架上摆放的花瓶，整个书架就震动了起来，书架从中间一分为二缓缓侧移，不消片刻功夫露出一人宽的间隙，里面赫然是道暗门。 柳云姝只觉脑袋嗡的一下。 第267章 药有问题 暗门！ 书房居然有暗门？ 那她空间里的书房会不会也有暗门？ 柳云姝心口砰砰狂跳。 “这就给惊着了？” 杜老回头，看着愣着不动的柳云姝，眸底略有暗色，毕竟也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小丫头，不过一个暗门就给惊着了，看来他还真是多虑了，柳云姝怎么可能真的看到蛊虫真身。 刚刚的刻意试探，再加上此刻她一脸的惊愕，杜老打消了心中的最后一抹疑虑，遂面色稍有缓和，没再那么紧绷。 柳云姝哪儿知道她一时晃神，竟然叫师父误会还阴差阳错给她解了围。 抬手轻揉了下眼，柳云姝尴尬地抿了抿唇角，“没想到师父您老这书房，居然跟古时候王侯公爵似的设了暗门，我就是觉得太惊奇了，嘿嘿，该不会是金银财宝……” “少没出息！金银财宝算什么宝贝。”杜老幽幽眯她一眼，冷肃沉道，“身为医者切记要淡泊名利！” “……是！”柳云姝嘴角微地一僵，得！她本想俏皮一下调节调节气氛，没成想，一句话没说对，触到师父逆鳞了，师父好不容易缓和了点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柳云姝连忙噤声，多说多错，言多必失，她还是老老实实闭嘴的好！ 因着一句无心之言，勾起了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杜老心情阴郁至极，再没了说教的兴致，推开暗门，走入甬道，没朝打算给柳云姝看看的炼药房走，而是径直来到了秘药库。 偌大一间库房，排列整齐的药柜每一个格子都有标注，柳云姝都快要惊掉下巴了，杜家不愧是传承几代的中医世家，家底丰厚啊，难怪师父刚刚教训她眼里只有金银财宝是个宝了，谁能想到书房暗门后居然藏了这么大一宝藏，很多药材几乎都是无价之宝。 柳云姝小眼滴溜溜乱转，惹得拿到药的杜老好气又好笑。 “先别看了，本来还打算叫你见识一下炼药房的，不过，救人要紧，这回就算了，下次再说……” 杜老说着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肩膀催促道，“走。” “……还有炼药房？” 柳云姝真的是有点被吓到了，也就是说暗门之后还有别的空间？ 柳云姝心下狂喜，她有点迫不及待想进空间瞅瞅了，只是，她这会儿跟在师父眼皮子底下，她的任何小动作都被师父看在眼里，她身上本来就已经有好些个解释不清的秘密了，她若再不加以谨慎克制，空间的秘密怕是迟早会暴露。 心有顾虑的柳云姝忙敛去眼底熠熠生辉的喜色，跟上师父的脚步。 “师父，您确定这药能解蛊毒吗？” “当然确定。”杜老不疑有他，笃定的点点头。 “这药可是我大哥，也就是你师伯，耗尽十年心血研制出来的秘药，本来还有很多，但可惜都被毁了，如今，也就剩我手里这几粒了。” 杜老说着难掩伤感，想到刚刚答应让她瞅瞅来着，便将手上的玉瓶递给她。 柳云姝欣喜地接过玉瓶，拧开瓶塞正要倒出来看看，忽的脸色丕变，立马又把瓶塞塞紧，唬得杜老眼皮狠地一跳。 “怎么了？” “药、药有问题。” 柳云姝来不及过多解释，蹬蹬蹬跑到院子，找了一处太阳直嗮的石阶，打开瓶塞将丹药倒在地上，探手进挎包，实在从空间取出一瓷瓶，拧开瓶塞把药剂浇在丹药上，立马连连后退，还顺手把凑到跟前想瞧个仔细的杜老给拽出老远。 杜老原本还想问她在做什么，但才一站定，就被呲呲呲冒白烟的丹药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黄豆大小的黑褐色丹药，被越发浓烈的白烟笼罩，一时间视线被阻挡，但却似乎能听到噗呲噗呲爆破的闷响声，杜老眉头皱地老高，急欲上前看看，却被柳云姝死死拽住。 “师父，您老先别急，再等等、再等等……” “等什么？”杜老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心口咚咚跳得厉害，“究竟是怎么回事？” 远远看着白烟淡了许多，柳云姝的心依旧揪紧。 “玉瓶的秘药不是解药，而是休眠中的蛊虫幼崽，一粒丹药少说得有百余蛊虫幼崽，刚刚我用药水把封印秘药给破了，又让蛊虫幼崽暴露在烈阳之下，您老刚刚听到的噗呲声就是蛊虫幼崽受不住烈阳炙烤，爆体而亡发出来的声音……” “……怎么可能！”杜老不可置信地怒目瞠圆，双手剧烈颤抖，险些抓不住柳云姝的手，“云姝，你跟师父说实话，你怎会有那种药水？” “……”柳云姝一时哑然，刚刚忒慌了，忘了回避这茬了，突然被师父抓住漏洞，柳云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这种时候，师父不是应该查明为什么解药会是毒药么？ 嘭的一声闷响。 柳云姝和杜老心口都是狠地一紧，齐齐朝那边看去。 刚刚还噗呲噗呲闷响，一声巨响过后，四处都被溅得斑斑点点，石阶上白烟消散，唯留一滩黑污黏黏答答似流淌更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走近了两步的柳云姝看得直犯恶心，杜老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糟了！白墨、白墨……” 柳云姝回头，心下大惊，三两步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杜老。 “师父，白墨师兄是不是带着这种秘药进阴阳岭了？” “嗯、嗯……我得赶快把他找回来。”杜老甩开柳云姝的搀扶，踉踉跄跄朝大厅跑，又不放心地回头，“云姝你先把那东西处理了，别乱跑……” “好。”柳云姝微微点头。 看着师父萧瑟的背影，柳云姝嘴角微微抿紧。 “小、小师姑，我师父他不会有事……”周山从一颗大树后转出来，看着面色紧绷的小师姑，心狠地揪紧，“……我能做点儿什么帮得上忙？” 柳云姝先是被周山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而后忽的眼睛一亮，“快，快去公安局请牛局长过来。” 周山撂下手里的书拔腿就跑。 柳云姝忙又冲他喊，“不要声张……” 第268章 神秘力量 人都走了，柳云姝这才轻吁一口气，有种逃过一劫的庆幸，但却更加忧心白墨师兄的安危，揣着那样的‘救命药’深入阴阳岭腹地，想想她都浑身恶寒。 远远看着惨不忍睹的台阶，柳云姝唇角抿得死紧，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师父吩咐她处理，其实不过是个幌子，不许她私自外出找人才是目的。 缓和了一下心绪，柳云姝却忽的眉头一皱，刚刚急着找人，心里发慌，私以为在这个通讯不便的年代，白墨师兄肯定没有携带手机什么的通讯工具，但却忽略了有种更为原始的传递消息的方式——烟火！ 远远看到杜老朝她这边快步走来，柳云姝忙迎了上去。 “师父……您安排好了？” “嗯。”杜老轻嗯一声，见她果真没动一片狼藉的石阶，绷紧的心弦稍稍一松。 柳云姝本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还是主动认错的好，没有铺垫直接了当道，“师父，我好像办了件错事……我刚刚一紧张让周山去请牛局了。” 杜老虎目一瞪，激动的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压下咆哮怒吼的冲动。 柳云姝羞愧地低下了头，“不过，师父您请放心，我提醒过周山不要声张，所以您老不要太……” “周山？我不是让那小子去藏书阁看书去了吗。”杜老额角突突直跳，“他、他怎么会知道？” “……他大概嫌藏书阁闷得慌，抱着书在树荫里看来着，刚刚蛊虫爆体而亡，他就躲在树后，应该全都看见了。” 柳云姝说着见师父脸色更加难看了，不由顿了一下，抿唇苦笑。 “周山被吓得不轻，所以才没第一时间现身，估摸也是听说白墨师兄有危险，他也才更加慌神儿，我当时太心急也没考虑太多，就让他跑去找人了。 结果冷静下来一想，才后知后觉，白墨师兄秘密潜入阴阳岭，真要让牛局大张旗鼓派人搜山，恐怕您老再想探寻阴阳岭的秘密就难了。” 柳云姝尴尬地摸摸鼻子，“还好我留了个心眼，没叫周山声张，等会儿牛局来了，我去跟人赔罪，让人白跑一趟都是我欠考虑……” “那倒不必。”杜老轻轻摇头。 “呃？”柳云姝自知理亏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成想师父非但没训斥，反倒驳回了她的意见，不禁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等会儿……” “我等下安排小李点儿事，就回医院，你来这儿等人来招待一下。”杜老眼睛微地眯紧，“具体的等我处理完伤口回来再细说。” “师父，您的药已经废了……”柳云姝眉头皱得死紧。 被师父寄予厚望的秘药出了这么大纰漏，估摸师父自己都处于懵逼状态呢，师父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去，无异于暴露在蛊虫的攻击范围下。 柳云姝的心狠地揪紧，“不行，师父，我必须跟您一起去。” 杜老面色沉凝，“没得商量……好了，小李来了，我先安排他，你的事等会儿再说。” 杜老说完拔腿便走，柳云姝转身回眸，看见李伟大步跑来，身后宋源吭哧吭哧追得好不辛苦。 三人距离她百余米站定，柳云姝屏气凝神侧耳聆听。 杜老哪儿知道柳云姝耳朵有多尖，见她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没动，也就没过多在意她探头探脑是否在偷听。 吩咐李伟尽快赶去阴阳岭发信号，让白墨他们迅速撤回。 李伟临走，杜老还特意叮嘱，“信号发完，你立马返程，切记不许在阴阳岭附近耽搁。” 李伟领命飞奔而去，没一会儿就跑出门口没了人影，杜老这也才看向宋源。 “……怎么跑来了？不是你看着点儿病人的吗？” “杜老，病人突发高热昏厥，您老又交代不许动病人的伤口，郭涛去看了几回都被田老给请走了，田老让我过来问问您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病人再这么烧下去可就危险了……”宋源刚跑得太急，这会儿说话都还喘得厉害。 柳云姝再也听不下去了，忙跑到杜老跟前，“师父，情况紧急，您就让我跟着一起去看看，没准我还能帮得上忙，您放心，没把握的事，我绝对不会去做。” 杜老沉吟片刻，方才微微颔首，“好，你跟我去，宋源你留下。” “……”宋源傻眼，他也想跟着观摩啊。 宋源呆愣愣地傻住，实在搞不明白那片黑污有什么名堂，明明一片狼藉收拾一下就好了，为什么要他远远看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柳云姝同情地看了一脸懵逼的宋源，好意提醒，“千万别靠近，小心有毒！” 宋源眼睛倏地大睁，原本还跃跃欲试一探究竟的心瞬间就凉了。 柳云姝一路走都在思考，该怎么把蛊虫取出来收进空间，好让她研究研究，沉浸在思绪中的柳云姝没注意到杜老时不时投来的打量目光，直到杜老开口询问。 “云姝，你是不是参悟了灵枢九针？” “咦？被师父您老看出来了啊。”柳云姝状若惊讶地嘿嘿一笑，面色间满是欢喜却又难掩一丝紧张。 然而，看在杜老眼中，柳云姝却是羞怯不好表现，深知她不喜张扬的性子，杜老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参悟了灵枢九针这么大的喜事，被她个小丫头瞒得这么紧，要不是他多有留意，看出了端倪，他压根都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失传百年的古老秘术，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参悟，饶是杜老悬壶济世大半辈子，都不敢想象有生之年竟还能亲眼见识到灵枢九针的神奇。 “云姝啊，能跟师父说说你是怎么参悟的吗？” 被杜老略带一丝颤意的大手抓住了胳膊，柳云姝都被他的激动所感染浑身绷紧，这个问题可要她怎么回答。 灵枢九针的奥秘不在于手法更无关技巧，最为关键的是要在施针的同时注入灵力。 灵力与灵气息息相关，不想暴露空间的秘密，她该要怎么解释这一切让人听着荒谬但却真实存在的神秘力量。 第269章 诡异惊变 柳云姝正绞尽脑汁想对策，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巷口，田老七在医院门口频频探头，远远看见两人就迫不及待迎了过来。 “杜老，药拿到了，快点走，我那老友情况怕是不好……” 杜老面色凝重，“田老弟，实在抱歉，药出了点问题，不能按原计划进行了。” “那可怎么是好，我刚刚探脉发现情况更糟了，再耽搁命都没了……”田老七焦急地抓着杜老的胳膊，“实在不成……断肢保命！” 杜老眸色一沉，田老七一直都以为他老友的伤口之所以反复感染化脓，许是沾染了什么毒虫毒草的微毒，不致命但对伤口愈合极为不利才导致的严重后果，却从未往蛊毒上想过。 在如今这个谈蛊色变的年代，他虽然不想瞒着田老七这个老友，但始终心有顾虑，却是不想田老七虽然没他医术精湛，但对病情的预判很准，是以当田老七拧紧眉头沉痛决断要老友断肢保命的时候，杜老的心也跟着一颤，断肢能保命尚还好，怕只怕断肢容易蛊毒难解，生死一线间。 病人危在旦夕，两位老者虽然心思沉重，但脚下生风步履飞快。 柳云姝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缄默不语，她的问题实在有口难言，得让她先缓缓，回头再说，当务之急救人要紧。 三人很快来到病房，田老七老友的儿子韩常山，正拿浸了酒精的毛巾给父亲擦拭腋窝，听到脚步声慌忙起身。 “田叔，杜老你们可来了，我爸他浑身滚烫……” “山子你先别急，先让杜老探一下脉象。”田老七一把拉过神情激动的韩常山，他这会儿心里打鼓得厉害，刚他提出断肢保命，杜老的反应忒平静，让他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这会儿看正给老友把脉的杜老，田老七的心被狠狠揪紧。 此刻躺在病床的老人命悬一线，柳云姝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站在杜老身边启用异能透视伤口情况，这一看柳云姝差点没尖叫出声，难怪老人家会突发高热昏厥。 这也才多大会儿功夫，刚刚比头发丝都还纤细的蛊虫此刻宛如充气肿胀了般疯狂长，被它啃噬过的血肉部分不似此前看到的那般毫无异样，而是红得发黑诡异得令人不寒而栗。 柳云姝犹在敛眸沉思，杜老探过脉象，面色分外凝重，而当他揭开纱布检查伤口的刹那，心脏骤地缩紧。 “断肢……怕也晚了！” 杜老这话一出，田老七和韩常山脸色巨变，晚了？ 柳云姝深知师父判定蛊毒已发，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断肢也未必能保命，但以她对师父的了解，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身为医者也会拼尽全力，她相信师父虽然这么说了，但接下来一定会马上安排截肢，哪怕只一丝希望阻止蛊毒蔓延也尽力一试。 对于蛊毒，柳云姝了解不多，也没有克制蛊毒的秘药，但相对于杜老因为看不到蛊虫而拿它没辙，柳云姝则心中有数多了。 “师父，能否让我一试。” “不行！”杜老想都没想断然否决，蛊毒这东西，女子最为忌讳，他是说什么都不想叫柳云姝靠近这鬼玩意儿。 柳云姝嘴角轻地抿紧，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师父，我知道您老是为我好，不过，您别忘了我都已经参悟了灵枢九针，必要的时候可以……” “什么？云姝丫头你、你刚刚说什么？你参悟了灵枢九针？” 田老七惊诧地瞪直了眼睛，无视杜老同他使了无数个眼色，田老七喜不自胜的抓过柳云姝的一双手摆弄。 “怎么参悟的，快跟田爷爷说道说道，灵枢九针啊，哈哈，是真的吗？云姝你个小丫头可不许拿这种大事诓人啊……” “田爷爷啊，这事说来话长，现在救人要紧！”柳云姝都有点欲哭无泪了，她明明是想劝服师父让她试试的，没成想师父不松口，她极力回避的问题，反倒又被提到了明面上来，她的小心肝那个颤啊。 柳云姝极力绷着脸露出很严肃的神情，瞬间也叫激动不已的田老七回神，略发尴尬的轻咳一声，迎上一脸不赞同的杜老，田老七眉头皱了又皱。 “云姝，你、你有把握吗？” “……我也只能尽力一试。”柳云姝没敢说大话，杜老都还在跟前呢，她不过是仗着天眼的加持能做常人做不到的精细操作而已，其实就她所知，在不久的将来，医疗技术发展迅速，身为普通人的医生借助先进的医疗器械，也能像她启用异能似的看清病灶并且微创诊疗。 柳云姝目光愈发深远，而田老七拉杜老到一旁商量了一下，最后两人决定给柳云姝一次机会。 “……我这边让人安排手术也需要协调，最多只能给你半小时，病人情况恶化太快，你要有个心里准备。”杜老面色沉凝地看着她。 柳云姝郑重点头，“我明白。” 杜老交代完柳云姝，就出了病房，他要赶着安排手术事宜，因为断肢手术不是他一个中医所擅长，临时安排加急手术，他得找院长才能尽快协调下来。 柳云姝这边有了杜老的首肯，又有田老七在旁看着，老人的儿子倒也没拦着她。 反倒是柳云姝看着两人有点为难，“田爷爷，我想给老人家做一下深度清创，您和这位叔叔得站远点，以免……” “小姑娘，不碍事，你做你的，我就搁旁边看着，不会打扰你。”韩常山多少跟父亲学了点儿本事，寻常的阵仗他还真不怕。 柳云姝眉头轻地皱起，“这位叔叔你大概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担心你看着害怕，而是担心你手上胳膊有细细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创口一旦感染就麻烦了，您家老爷子就是小伤口感染化脓没当回事才拖成这样的啊……” 韩常山眼皮狠地一跳，想想也还真是，遂也没再争辩，老老实实站得远远的。 柳云姝又回头看向田老七。 田老七捋着胡须低沉，“你田爷爷身上没有创口，你就放心。” 柳云姝一口老血哽在喉头。 不过，柳云姝很快也就释然了，反正田爷爷老眼昏花大概也看不清她到底整了个啥东东出来。 揭开纱布，近距离看到那只肥嘟嘟龇牙咧嘴的蛊虫，柳云姝眼睛微地眯紧。 第270章 阴险狡诈 好家伙！ 也才不过一两分钟，这玩意儿似乎又大了一圈，绿豆变黄豆，越来越圆滚滚的感觉。 柳云姝心里直犯嘀咕，从一条细线鼓成了个球，真要是拿银针刺破挑起，恐怕就跟拿针戳水气球似的，她甚至都能想见蛊虫爆体毒液失控四溅的恐怖画面了，柳云姝浑身一个哆嗦，忙把手里纤长的银针收回去。 思忖片刻，拎把镊子在手上，拿棉签给镊子两头涂了层粘性极强的药剂，手下忙个不停，柳云姝还警惕地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瞄一眼她请不走的田爷爷，心下盘算了下，忙把一旁的推车直接拉到床边。 顺手整理出了一套手术刀，止血钳，镊子，纱布，绷带等放入托盘方便取用，又专门拎出个托盘搁在一旁。 柳云姝若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田老七眼皮子直跳。 “云姝，你这是打算……挖肉？” “嗯，迅速深挖，再辅以灵枢九针，试试看不能阻断毒素蔓延，如果能得以控制，就不必了截肢了……”柳云姝见她的伪装已经让人产生了‘完美的误解’，嘴角轻地抿紧，这下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实施她的偷渡计划了。 田老七愕然，他和杜老不是没想过深挖腐肉坏疽，但问题是没有灵枢九针的辅助，银针封穴根本达不到彻底阻断的目的，他和杜老最先否决的就是这个方案，以至于都将希望寄托在断肢保命上，就是刚刚猛地听到她参悟了灵枢九针，他和杜老也一时间难以置信，更没往这方面去想。 田老七不禁汗颜，他和杜老两个老的，面对棘手病症，竟还没柳云姝一个小丫头来得冷静自持。 田老七殷切中难掩激动的眸光，令柳云姝不觉莞尔，她得趁田爷爷很激动，精力不够集中，赶紧下手。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原本，柳云姝以为她有天眼加持，能够清楚地看到蛊虫，手里的镊子定会一击必中。 却是不想，她的镊子才探入伤口，蛊虫似乎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圆滚滚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并伴有腥臭黑污析出，柳云姝瞳孔骤缩，不再迟疑，镊子稳准快钳住试图把自己变没了的蛊虫，用意念给它丢入空间封入一密闭容器内。 一切都在转瞬间完成，又因狡猾的蛊虫本就体积不大，还在柳云姝动手的瞬间急速缩小，以至于落在一旁的田老七眼中，不过是柳云姝技术不熟，镊子钳住的那一点点腐肉坏疽的力度不够，竟叫腐肉从镊子中滑脱，倒也没过多关注。 柳云姝一直都有留意田老七的神色，见他并未察觉有异，暗暗吁出一口气，接下来就真的是挖肉剔骨了。 柳云姝的心始终高高悬着，那只阴险狡诈的蛊虫虽然剔除了，但刚刚那玩意儿一准儿没干好事，未免蛊毒深入脏腑无药可医，她必须动作要快。 杜老带着院长和准备做手术的郭涛进门，就见柳云姝正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操刀手术，直看得三人眼冒金光。 手术刀在她手上就跟活了似的，稳准快，唰唰唰，只见刀光残影，托盘上的腐肉坏疽越来越多，三人都被震惊到瞠目结舌，却不敢上前惊扰全神贯注的少女。 柳云姝精力高度集中，每一刀都精准剔除腐肉坏疽，而不累及正常血肉，虽然她已用灵枢九针封穴，但蛊毒实实在是种诡异且毒辣的存在，她不敢有丝毫大意，她的速度决定着老人的生死，与死神抢时间，她必须全力以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当最后一块腐肉丢进托盘，柳云姝身子大晃了一下，勉力撑住病床方才险险稳住。 距离她最近的田老七忙伸手扶住她。 “……没事。” “云姝，云姝你怎样？”杜老见状急匆匆跑过来，不由分说抓过她的手探脉。 “师父，田爷爷，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柳云姝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师父，我已经将腐肉坏疽全部剔除了，等下再做清创，然后观察半小时，就可以取针了。” 杜老眼睛微地眯紧，“灵枢九针？” “嗯嗯，成不成，还得观察一下再说。”柳云姝没再继续灵枢九针这个敏感话题，她现在脑子发懵，一点儿都不想应对这个令她饶头的问题。 果然，她这么一说，杜老立马撇下她，转身查看病人的情况， 看过伤口，又探过脉象，杜老心下大定，回头再看向柳云姝的目光更多了一抹赞赏。 “不错，脉象已经大有好转，云姝，你的灵枢九针真的是发挥大作用了。”杜老欣慰的同时，不免心疼她把自己累到险些虚脱，“云姝你且在旁边休息一下，清创就交给郭涛来。” 杜老说着同郭涛招招手。 冷不丁被点名，尚还沉浸在震惊与崇敬之中的郭涛猛地回神，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没，没问题。” 柳云姝这会儿正脑袋发晕，倒也没再逞强，但却执拗地坚持道，“那瓶没贴标签的是我专门调配，用来清创的试剂，麻烦郭医生就用它来清创。” “嗯，好。”虽然要求有点令他不解，但看在杜老都在护着她的份儿上，郭涛倒也没多问，依照她的要求立马着手清创。 柳云姝在椅子上坐下，但却没敢真的放松，因着尚还不确定蛊毒是否真的被遏制住，柳云姝不敢大意，一直在启用异能观察。 杜老见她不放心地一直盯着清创中的郭涛不撒眼，即欣慰又心疼，但更多的却是无与伦比的自豪，这丫头真的是越来越有医者气质了。 因着柳云姝剔除腐肉坏疽做的很细致，所以郭涛做起清创来非常顺利，再加上那瓶特制的清创药剂，似乎有着令他惊艳的魔力，伤口清创是他从未所见的效果，郭涛只觉他整个人都是飘的，一切似乎都那么的不真实。 郭涛神色流转间的异样，柳云姝全都看在眼里，眸底划过一抹深幽。 第271章 无妄之灾 被蛊毒侵蚀过的血肉，她虽以最快的速度剔除，但为了以防万一，必须用灵泉水清创，郭涛的震惊与欣喜，她一点儿都不意外，但却无暇顾及。 这会儿所有人都在密切观察病人的情况，气氛压仰凝滞。 清创很快完成，郭涛收拾器具起身，默默站到杜老身边。 等待的时间尤显漫长，杜老和田老七一人守一边，几乎每隔分钟进行一轮切脉，查体，郭涛忙不迭辅助记录。 院长郑和平虽然不精通中医，但监护仪上患者心率一直平稳正常，他倒也没那么揪心，时不时打量一眼被杜老寄予厚望的少女，刚刚她露的那一手，简直惊为天人，这丫头真的是太有天赋了，也难怪几十年都不收徒的杜老为她破例。 之前他还打趣杜老来着，没成想，今日一见，他的那个羡慕嫉妒啊，这么好一外科手术的苗子被杜老拐去学中医也忒可惜了，老天要是能让他早点遇到这丫头多好，十年八年后，这丫头妥妥的外科一把刀。 郑院长的视线太有实质感，柳云姝想不注意到都难，同他微微一笑，并未多话，便又将视线落在了病人身上。 现在病人情况尚不明朗，正还是生死攸关的时候，谁也不敢分心说些个有的没的。 稍作休息，柳云姝依旧感觉虚弱无力，唇角轻地抿紧，看来这次精神力损耗忒严重，有点超乎她的承受范围，想到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未免精力不足，柳云姝忙用意念渡了粒丹药直接在嘴里，丹药入口即化，须臾间，只觉通体一暖，整个人精神大振。 “师父，时间差不多了。”柳云姝起身走到病床前近距离肉眼观察病人情况，“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您把脉确认后，再做一下抽血化验，双保险，大家也都放心。” 柳云姝这话让田老七嘴角狠地一抽，“臭丫头，你师父都还在跟前呢，你居然还敢提什么抽血检查，皮痒欠揍是！” “……我是尊重科学！”柳云姝这会儿精神好，脑子清楚，说什么也不会承认她其实是看郑院长脸色不对，又见病人家属似乎欲言又止，才这么一提的。 相对于田老七的守旧，早已见怪不怪的杜老反倒很是心平气和，在同僚的潜移默化下，杜老对于西医的很多技术也很看好，更何况有郑和平这个院长在，杜老就更加赞同柳云姝的建议了。 杜老和田老七忙着切脉看诊，郑和平忙吩咐郭涛去叫人过来采血，心下里不免对柳云姝更高看一眼。 柳云姝正忙着做最后的确认，却被他灼然的视线盯到心里发紧，不免有些分心，却没注意到田老七投过来的视线很是古怪。 片刻后，杜老和田老七都确认脏腑没有受到损伤，便撤了出来，将位置让给郭涛和跟他进来的护士。 虽然还没化验，但杜老和田老七都一致认为病情得以控制。 田老七拉着韩常山走近柳云姝介绍道，“山子，刚刚太着急都还没来得及介绍，杜老你肯定认识，小丫头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柳云姝，她啊，有幸被杜老看中收入门下，以后啊，肯定前途无量……” 杜老心里都有点方，田老七这股子自豪劲儿，他怎么有种堵心的感觉，丫头明明是他的得意门生，他都还没嘚瑟呢，田老七这个老家伙嘚瑟个什么劲儿！ 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猛地被夸，她一时间很不好意思，明明田爷爷刚刚还跟她唬着一张脸呢，转眼儿就是一通猛夸，柳云姝低眉浅笑。 “韩叔叔，你好，事出紧急，刚刚唐突了，请您莫要见怪。” “不会，不会，刚田叔还跟我说了，多亏有你出手相救，我感谢都还不及呢……”韩常山也是笨嘴拙舌的，感谢的话没说几句，常年上山采药嗮得黝黑的脸都憋得红得发烫。 他们这边三两句的话功夫，护士那边就采好了血，郑院长吩咐立马检验，护士端着托盘快步离开，郭涛还想跟着杜老却被郑院长无情得打发走。 郭涛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挪出了病房，而原本还想拉柳云姝说说话的郑院长才要开口，却被叫走，郑院长那个一脸的无奈。 直看得柳云姝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然而，下一秒，柳云姝嘴角的笑容微僵。 张秀英顶着一双熊猫眼，怒气冲冲闯了进来，一看到柳云姝，她就忍不住怒火狂飙。 “又是你？又是你抢我家静静的单人病房，柳云姝你还有没有良心啊，简直欺人太甚了……” “滚出去！” 一脸怒气的张秀英浑身一个激灵，她这也才注意杜老居然也在，刚刚杜老俯身给病床的人查体，她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杜老，却是不想，竟遭杜老厉声呵斥，张秀英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我、我……杜老您听我解释，我们家静静都是被这个丫头给刺激的哮喘发作，她在学校祸害我们家静静，还屡次抢我们家静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单人病房……” “出去！这儿不是你放肆的地方，有问题找院办投诉去！”杜老很不客气开口撵人。 张秀英还想辩解，但却被杜老的脸色镇住，她谁都可以不惧，但唯独不能不敬着杜老，她们家静静的救命药可全靠杜老周旋，得罪谁，她也不敢把杜老这尊佛给惹翻了。 张秀英不敢冲偏心的杜老怄火，狠狠刮了柳云姝两眼，转身灰溜溜遁走。 遭了无妄之灾的柳云姝一脸憋屈，她这都招谁惹谁了，看来她以后见着韩家人还是绕着点儿走为好，想到韩静韩雪这两个令她光火的韩家人，柳云姝忽的抬头，正好迎上了韩常山满是歉意的目光。 “抱歉，我们好像又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没想我爸占了的病房居然是二嫂提前预定的，要不我们还是换到大病房去……” 韩常山，张秀英，二嫂？ 阴阳岭，贺家，韩家？ 柳云姝眼皮子狠得一跳，连忙看向杜老。 第272章 大半财权 杜老眸色深幽，面色分外凝重。 柳云姝唇角紧抿，想也知道她都能想到的事，师父恐怕只会比她更敏锐，韩家的水恐怕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师徒俩神色流转间越发凝重，而憨实的韩常山却被田老七狠狠拍了肩膀一巴掌。 “换什么换，医院又不是她家的，院长刚刚来都没发话，你小子怂个什么劲儿。” 田老七简直越说越来气，“哼！坚决不换！” 韩常山一脸苦笑，“田叔，不是我怂，实在是你不知道二嫂不是我们能招惹的，我宁愿换大病房，也不想跟她对上……” “出息！”田老七没好气地哼！ “韩叔，你家不是在阴阳岭附近吗？我怎么听说那位大婶儿可是城里人啊，你们是本家吗？这么怕跟她对上。” 柳云姝状若不解地皱了皱眉头。 “不对啊，就算是本家，你家老爷子也是长辈，她一个晚辈也不能这么无理取闹。” 杜老幽幽眯了眼拐弯抹角瞎打听的柳云姝，眼神警告她适可而止。 柳云姝嘴角弯弯，冲他挤挤眼。 韩常山先是被问得楞了一下，而看了眼一脸愤然的田老七，抬手摸了摸后脑勺。 “怎么说呢……我们韩家窑其实是青阳韩家的旁系，二嫂他们家是嫡系一脉，地位自然要高，甭说我们家老爷子了，就是我们旁系的家族长见了嫡系一脉也都要恭谨行礼的。” “也就是说，你们整个韩家窑的人，都听命于嫡系一脉？”韩常山虽然说的含糊，但柳云姝却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杜老眼睛微地一眯，紧紧盯着韩常山眸光极为锐利。 韩常山看看柳云姝，再瞅眼杜老，总觉气氛哪里不对，而柳云姝的问题，更是令他费解，同时也很为难。 田老七也觉哪里不对，但任凭他听了好一会儿，也没搞明白柳云姝到底想干啥，又见韩常山露出为难之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田老七连忙打圆场。 “好了，云姝，你韩爷爷一家以采药为生，哪儿像世家大族似的那么多弯弯绕绕，你啊，瞎打听个什么劲儿，忒无礼了……” 田老七的这话有点重，韩常山为人实诚，到也没觉柳云姝唐突无礼。 “田叔，你别，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不过有点不好意思罢了。” 韩常山说着面色露出一抹莫可奈何的苦笑。 “我们韩家窑大半都是我们这一支旁系的，靠山吃山，我们平常除了务农，就是上山采药，采回来的药大都由族长交给嫡系一脉帮我们售卖换钱，可以说嫡系掌控了我们旁系的大半财权，我们哪儿敢得罪嫡系的人啊。” “你们自己采的药，自己拿出去卖就好了，干嘛要给嫡系？”柳云姝不解地问，总觉哪里怪怪的。 “早些年抓的紧，谁都不敢私自买卖，投机倒把罪名忒大，谁都不想被抓去游街示众挨批斗啊，索性嫡系家主上头有关系，也才能帮衬我们一二，这些年一直都是如此，我们族长反复强调，嫡系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都要感恩戴德……” 柳云姝听得眉头直皱，越发觉得这里面事大了，同师父交换了个眼神，嘴角轻地抿紧少许。 “刚刚韩叔你一眼就认出了张秀英，你常去他们家？” “……咦，这话可不能乱说。”韩常山连连摇头，“二嫂可是寡妇，我、咳咳、我怎么肯能去她们家……” 柳云姝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杜老和田老七齐齐瞪了过来，柳云姝忙收敛嘴角边肆意的笑。 韩常山缓了一下，脸色依旧略发尴尬，见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嘴角微微一僵，迟疑了一下，方才接着道。 “我偶尔被族长派去送草药，不过，去的都是韩家老宅，亲自交给家主，偶尔还能见着未来家主，我们族长交代我要跟未来家主打好关系，我这人性子实诚，有点不会讨好人，往往都是家主和未来家主问什么，我就答什么，每次回来都要被族长踢屁股……” 韩常山脸色爆红，一激动竟然说吐露嘴了，韩常山耷拉着脑袋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田老七捋着胡须强忍笑意。 柳云姝和杜老却一点儿都笑不出来，憨实的韩常山无意中给他们提供的这个消息，更加证实了他们的猜测，两人面色皆沉了下来。 周山和牛启明一进门，就觉气氛不对。 “咦？你们来了啊。”柳云姝一抬头猛地看到俩人还楞了一下，随即迎了上去，“牛局，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跑一趟。” “没关系，是出什么事了？”牛启明先是上下打量一下，没觉着她哪儿受伤什么的，这才松了口气。 回头瞪了一眼跟他谎报军情的小子，害他以为小嫂子出事了，跑得满头是汗，差点没把肺都给他憋炸了。 瞅着眼前神采奕奕的柳云姝，牛启明此刻心里五味杂陈，他真是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昨儿才被老大耳提面命，今儿个就来这么一出，差点没给他心脏病都吓出来。 周山心虚又无奈的摸摸鼻子，真心不是他故意骗人，实在是小师姑要他不要声张，他就先报了小师姑的名字，哪儿成想这位牛气哄哄的局长，一听小师姑的名字，脸色都变了，蹭的起身就跑，跟个兔子似的一下子就蹿没影儿了。 等他好不容易追到医院，就见这人黑着一张脸在大厅门口等他，那眼神骇得他小心肝都忍不住发颤，周山求救地看向嘴角有笑的柳云姝。 柳云姝不觉莞尔，“牛局你别怪他，是我不让他说的。” 周山忙不迭狠狠点头，牛启明面色稍缓。 杜老见三人有说有笑，忙招呼道，“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云姝你先领牛局去我办公室稍坐。” “嗯，好。”柳云姝先是同师父微微点头，而后又远远看向病床上的人，启用异能再次确认过后，方才同田老七和韩常山挥手告别。 出了病房，才走没几步，柳云姝猛地回头，走廊拐角似有一抹残影闪过。 第273章 绝不简单 “怎么了？” 牛启明敏锐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大都神情自若，似乎没什么不妥。 柳云姝眸色微闪，“……没什么，大概看错了，走，先去办公室等师父。” 牛启明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心却沉了下来，老大要他好生照看着点儿小嫂子，提醒他帝都穆家暗中小动作不断，南省虽然离得远，但也绝非世外之地，更何况穆淑琴这些年往南省跑得勤，各中缘由不好说，要他多加留心。 曾经共事多年，他哪儿能不了解老大话中的深意，小嫂子不知为何被穆淑琴给盯上，无异于成了活靶子，他得特别留意柳云姝周边的异样。 就在刚刚，牛启明甚至有那么一刹那，都要以为小嫂子是发现了什么，但转个眼，小嫂子却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饶是牛启明办案经验无数，也猜不透小嫂子云淡风轻下的心思。 三人很快上了楼梯，柳玉兰不远不近地跟着，幽幽看着柳云姝俏丽曼妙的背影目光愈发狰狞。 然而，只要想到刚刚在卫生间偷听的秘密，柳玉兰就忍不住一阵窃喜，看着柳云姝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所觉，柳玉兰不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狞笑。 柳玉兰毫不掩饰的恶意，令柳云姝始终如芒刺在背，虽未回头，但却很确定视线的主人是柳玉兰无意，柳云姝唇角轻地抿紧少许。 柳玉兰这是犹不死心，还想找她麻烦？ 柳云姝边走边分神去想，都有点替柳玉兰的智商捉急了，没看着牛大局长就在跟前吗，居然还想顶风作案？ 想到这里，柳云姝不免朝牛启明投去了一记疑惑的目光，“牛局，你们就这么放任我堂姐柳玉兰逍遥法外，真的好么？” “……刚刚是柳玉兰？”牛启明何许人也，柳云姝有此一问必有诱因，想到她刚刚的不对劲儿，立马就下了断定。 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忙阻止他回头去看，“人多眼杂，等下再说。” 牛启明微微颔首，什么都没说，却是苦了听了个一知半解，心里痒得难受的周山。 一进办公室，柳云姝招呼牛启明先坐，她便跑去找茶，结果找了半天都没找着她给师父准备的那包好茶，不禁有点挠头。 “小师姑，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周山极有眼力见的跑上前。 “……茶，一包特别好喝的茶。”柳云姝本想周山才来没多久，可能不清楚师父这里的东西，也就是随口一问，便弯下腰接着朝低处的柜子找。 周山先是楞了一下，而后猛地一拍脑门，“小师姑您先甭找了，那茶师祖宝贝得紧，院长来要过好几回，师祖都舍不得给，硬说茶没了，结果被院长当场拆穿，两老差点掐起来，最后茶被院长打劫走一半，师祖心疼坏了，茶叶包都藏回家里去了，师祖每天上班就带一小纸包够当天喝的量揣在身上，说什么都不给人打劫的机会……” 周山绘声绘色地描述满是喜感，柳云姝忍俊不禁，本想泡壶好茶让家缓缓神儿的，看来是泡汤了。 “什么好茶？小嫂子想要好茶吗？”牛启明还以为柳云姝一脸可惜，是馋茶了，便也没吝啬，“我那儿倒是有几样好茶，都是各地战友给寄来的，小嫂子要是喜欢，赶明儿都给小嫂子拿来尝尝……” “各地的好茶？”柳云姝倒是不是稀罕牛启明的茶，而是各地的茶都有独特的韵味，她空间里现在只有那么一颗茶树，产量简直低得可怜，要不是还有仓库里的陈茶，她都舍不得拿出来喝呢，牛启明这么一说，柳云姝倒是想到了她可以把各地的好茶，经过空间的净化和灵泉水的浸润，让其换发更加浓郁深厚的韵味，岂不也是绝品好茶。 柳云姝越想越兴奋，遂连忙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牛局你的茶给我，过段时间，我制成药茶，分你一份，保管你喜欢。” “好，我下午就给你送过来……咦，不对啊，小嫂子，你今天不是该在学习上课呢吗？”牛启明忽的想明白哪里不对了，不禁皱了皱眉头，“你们学校应该接到通知了啊。” “什么通知？”柳云姝一脸茫然，总觉牛大局长语气不对，心里不免有点惴惴地。 牛启明眼睛微微眯紧，思忖了一下，示意周山先出去，周山悻悻然退了出去。 “到底怎么了？”柳云姝都被他严肃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连忙做了下来，反手一指，“……与我有关？” “嗯，嗯，你们宿舍发生的事，不知道谁给捅到上边了，教育局局长沈长青，亲自打电话给你们学校要求校方严厉查办，我这边也是听到了信才一听说你出事，就慌里慌张跑来看看的……” 牛启明说着轻叹了一声，有点无奈地苦笑。 “小嫂子，你不知道，老大打来电话找我说话的时候，我当时正忙着整理卷宗，所以没太注意，开的免提，乔瑞那小子门都没敲，闯进来就是一通嚷嚷，我、我都没反应过来，被老大听了个正着，好家伙，你是不知道，老大差点就要订票回来了……” 柳云姝一脸哑然，怎么偏就让杨振彪给听了去啊，想也知道他定是担心坏了。 “小嫂子，老大要你方便的时候给他去个电话。”牛启明说着顿了一下，沉吟少许方才道，“他好像还有事想同你说。” 牛启明面色严肃，柳云姝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就她所见牛启明的格外忧心，不难发现其中必定另有隐情，怕是帝都穆家有所动作了。 想到穆淑琴，柳云姝一肚子愁肠，阴阳岭邪祟太邪恶，穆淑琴处心积虑整那些个祸害玩意儿，目的绝不简单，她或许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柳云姝陷入了沉思。 杜老急色匆匆上来，拽着牛启明说道了什么，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柳云姝没太在意，却在听到贺元培的名字时，猛地抬头。 第274章 神秘家族 “师父，牛局，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贺元培跟张秀英走得那么近，可能另有隐情，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呃，怎么说？”杜老狐疑地看向她。“还是你看出什么不对了？” 柳云姝眸色微敛，轻轻吐出两个字，“感觉。” “感觉？”杜老眼睛微地眯紧，“你跟贺元培打过很多次交道？” 牛启明心口突地一跳，紧张地看向柳云姝，刚刚听杜老的语气，贺元培此人似乎很危险，他竟不知小嫂子居然几度涉险。 “没有，就见过一次，不过印象深刻。” 柳云姝沉吟片刻。 “当时韩雪突发哮喘情况紧急，有同学通知了家属，贺元培是和张秀英一起赶到学校的。 韩雪看见跟着她妈一起进来的贺元培，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按理贺元培应该帮着张秀英和韩雪撑场子才是，但恰恰相反，韩雪诬陷不成被当场揭穿，贺元培非但没有挺身而出，反倒按住了盛怒中的张秀英，还有意无意暗中向我示好。” 柳云姝眸底深处划过一抹暗芒，嘴角微微有笑。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只以为贺元培狼子野心看上了我的药剂，想要据为己有，但是，仔细想想，你们不觉得贺元培和张秀英两人之间哪里不对劲儿吗？” 杜老和牛启明相视凝眉，男女之事柳云姝或许还只看到了表面，但身为过来人，两人却不由想到了一处。 见两人脸色皆沉了下来，柳云姝索性也不拐弯抹角。 “张秀英那么嚣张跋扈的人，居然还能听得进去人话，可见贺元培在她心目中分量很重，以我看来，张秀英对贺元培的言听计从，敬畏胜过恋慕，张秀英有韩家这个地头蛇做后盾，在贺元培跟前似乎都少了那么点儿底气，可见贺元培这人绝不简单。” 杜老心口一冽，眸光愈发沉冷，“贺元培恐怕真是那个神秘家族的后人，牛局，抱歉啊，贺元培这人还是先别查了。” “神秘家族？” 牛启明不置可否，轻轻摇头。 “杜老，您老大概有所不知，现如今不像早年那么混乱，户籍管理落实到位，少有漏网之鱼，您若说旁的事，我不敢打包票，但您若找人什么的，恐怕再没谁比我这个公安局局长行事便利了，至于什么神秘家族，以如今的社会秩序，除非他们隐世避居不与外界互通有无，否则总归会留下些痕迹的。” 牛启明敢拍胸脯，因为他真有那个底气，柳云姝莞尔一笑，杜老幽幽眯了她一眼。 心领神会的柳云姝唇角的笑意微僵，忙替师父把话点明。 “牛局，师父有他的顾虑，这件事涉及两家的家族恩怨，怕是您那边一查，万一再被贺家警觉，师父这边可就被动了。” “……好，我明白了。”牛启明虽然心有怀疑，但顾忌杜老的身份，倒也没再多问，反倒更担心柳云姝的个人安危。 笃笃笃，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杜老喊了声进，门被推开，周山疾步走来。 “师祖，楼下有急诊，情况有点不太好，郭涛请您下去看一下。” “嗯，好。”杜老说着便起身，“牛局，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事，今天的事，很抱歉，麻烦牛局你白跑一趟了。” “没关系，都是应该的，以后有事您随时招呼。”牛局忙也起身。 杜老先是同他微微颔首，而后冲柳云姝使了个眼色。 “云姝，你等下替我送送牛局。” “好，师父您老先忙。”柳云姝心领神会，微微点头。 杜老和周山急色匆匆下楼，而牛启明等下还有个会要参加，原本还想多说两句，但时间有点来不及，叮嘱柳云姝千万记得给老大回电话，便匆忙走人。 柳云姝趁时间还早，上楼跟田老七打了声招呼，就朝院外走，没想到还没出大厅，就见李伟在门口等她。 “要回学校还是回老宅？” “先去看看我爸妈他们，等会儿回来看一下田爷爷老友的情况，没什么问题，我再回学校。”柳云姝柳眉微挑，“李哥，你这是专程等着送我呢？” “……我就是饿了。”李伟干笑道。 柳云姝信他才有鬼，不过，想也知道定是师父不放心她的安危，倒也没给他戳破。 两人很快到了还没装修的铺面，声称饿了的李伟没急着回家找吃的，反倒寸步不离跟着柳云姝兜兜转，柳云姝简直都有点哭笑不得了，不过，她这会儿顾不上找李伟说事。 “怎么没人啊？”大门敞着，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柳云姝不免担心了起来，难不成奶奶找上门了？ 就在柳云姝忧心忡忡的时候，赵谦毅快步走了进来。 “云姝小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临时没事就过来瞅瞅，这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爸妈他们呢？” “放心，没事，就是少东家请的装修的人到了，刚刚看过铺面，这会儿他们都去老宅详谈了，我刚送人回来，就看着铺面里有人，没想到是云姝小姐你回来了。” “都去老宅了？那我去瞅瞅，有劳赵叔帮忙照看一下铺面。” “诶，应该的，应该的。”赵谦毅笑呵呵应道，“老听少东家念叨云姝小姐做的药膳那是一绝，我这个老匹夫也盼着你们的铺子早点开张，也好饱饱口福。” “好啊，到时候赵叔可一定要来捧场啊。”柳云姝含笑说着，离开的脚步分外轻快。 一回到老宅，柳云就被杜威拽进讨论细节的队伍中，柳大力正险些镇不住场子，有了柳云姝这个智囊，装修的细节一步步完善，直到杜康宣布大功告成，众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全都抱着咕噜噜叫的肚子跑去找吃的。 而杜威原本想饱下口福的欲望，都被无法抑制的饥饿给征服了，柳云姝浅笑盈盈，没太多时间做顿丰盛大餐犒劳大家，但还是简单整了两个菜，炖一锅鸡汤，空间出品的食材味道极为鲜美，还好柳云姝有先见之明预留了四份提前盛出来，否者她就只有对着比脸都干净的空盘傻眼的份儿了。 杜康那份李伟先一步送去，而至于另外三份，柳云姝一个人拎着个大食盒直奔医院，没成想，汤盅才打开，院长就拎着饭盒闻香而至。 第275章 居然是他 “哎呀，还真是云姝丫头送的鸡汤啊，今儿个我可真的有口福喽……” “呿！没你的份儿啊，徒弟专门孝敬我这个师父的，有你老小子什么事儿，爱哪儿凉快哪儿凉快去！” 杜老没好气地轻哼。 “还医院之长呢，瞧你那点儿出息，哈喇子都流出来了，都不知道注意着点儿形象。” “云姝丫头啊，你瞧你师父那小气啦劲儿，一口吃的他都这么抠，忒不大气了，你还指望他全心全意教你医术？” 郑院长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丫头啊，你看你操刀手感那么好，妥妥外科一把刀的好苗子，跟着你师父学中医真是白瞎了你那么好的天赋了，不如跟你郑爷爷我拿手术刀好了……” “靠！好你个郑鸽子啊，皮痒欠扎了是！从我嘴里抢食还不够，还敢打我徒弟的主意，告诉你，甭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杜老真是被郑院长这波骚操作给气笑了，原本还打算匀他两口的鸡汤，当着他的面，呼噜呼噜一口干。 郑院长简直都无语了，还当着徒弟的面呢，都这么幼稚，也不知道云姝那丫头怎么受得了，不过，受不了正好，他可正翘首以盼等着接手呢。 郑院长的眼神忒灼热，柳云姝想忽视都难，但她身为晚辈可真不好参与两位前辈的斗嘴。 郑院长倒也没真为难柳云姝一个小丫头，慈祥有爱地笑道，“云姝啊，自打你在医院食堂的药膳窗口给撤了，我可就再也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鸡汤了，听你师父炫耀，说你们家要在医院对面开家专门卖药膳的店铺，是真的吗？” “嗯嗯，已经在筹备中了，争取赶月中的时候开起来。”柳云姝浅笑盈盈，连郑院长都成了忠实回头客，药膳这条路未来可期啊。 郑院长一听有门，笑看一眼一脸我很自豪的杜老，不禁额角一抽，心想到时候有门路自己去买，谁还乐意跑他这儿蹭饭，嘴角的笑意不禁更深了。 “有定好什么时间开业了吗？到时候我可要头一个光临。” 想到刚刚在老宅商定好的装修日程，心里便更加有数，但在师父和郑院长面前，她倒也没把话说得太满，“具体日期还没定，得看装修进度和黄道吉日什么的，不过您放心，日子定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 “嘿嘿，好，好……”郑院长简直都迫不及待想一饱口福了，然而杜老小气啦的，居然一口都不给他留，简直太没品了。 眼瞅两人又瞪上了眼，柳云姝忙盛出给田爷爷的那份鸡汤，冲两人挥挥手，连忙闪人。 “院长，师父，我去给田爷爷送一下，你们慢慢聊哈。” 杜老嫌弃的别过眼，“谁要跟他聊！” 被嫌弃的郑院长嘴角微僵，他都已经明示暗示这么多了，小丫头居然一点儿都不给面子。 周山很想把自己缩成个鹌鹑，但奈何他人高马大块太大，很难不被人注意到，捧在手里的鸡汤一口没喝就被笑面虎院长哄到手，临走，郑院长和冲杜老示威地举举饭盒，杜老简直都想揍人了，气哼哼地瞪眼周山那个傻小子。 周山很无辜的摸摸鼻子，连忙收拾饭盒和汤盅跑去刷洗，捂着咕噜噜叫的肚子，简直悔得要命。 柳云姝捧着饭盒悠悠下楼，才一拐入走廊，一股令她极为敏感的气息铺面而来，柳云姝下意识把饭盒丢了出去。 “小心！”一道男声扬声大喊。 “啊，我的脸……”一道女声惊恐尖叫。 砰砰两道闷响，相继传来，柳云姝看着倒地闷哼的男子，瞳孔微缩，居然是他。 心下不禁闪过无数个念头，贺元培这是英雄救美呢？还是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 然而，贺元培究竟如何，柳云姝此刻无暇顾及，她最为气愤更后怕的是朝她投毒针的小护士。 那个被她一饭盒砸破脑门，泼了一脸鸡汤，烫到满脸燎泡的小护士正捂脸哇哇惨叫，“……啊！我的脸，我的脸，救命啊……” 柳云姝眸色森寒，上前一脚给她踹翻，还不解气，穿着解放鞋的脚丫子狠狠踩在她胸口，逼得惊恐慌乱的小护士正视她的目光。 “说，是谁指使你干的？是谁？那个人是谁？” “……”小护士惊恐地瞪直了眼睛，嘴巴大张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听到动静围了上来了的众人，不明就里，纷纷指着柳云姝的鼻子骂。 “哪儿来的野丫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就撒野……” “就是，就是，瞧瞧人护士都快疼死了，你还踩着人不放，你是想弄死个人啊，还不快放开。” “……哎吆吆，这得多大仇啊！” “……” 周遭有亲眼所见刚刚那一幕的，很多也都是一知半解，但几乎都对柳云姝踩人不放看不过去眼。 然而，柳云姝这会儿怒火中烧，毫不理会旁人的指摘，她气愤极了，这个小护士居然拿那邪祟玩意儿扎她。 亏她反应过快，拿饭盒拍飞了，否则真要中招，她这辈子就完了，简直想想都不寒而栗，要不是尚还有一丝理智在，她早反手给胆敢朝她下黑手的小护士一把粉，让她尝尝穿肠烂肚的滋味儿。 小护士大概也被吓得不轻，柳云姝急吼吼嚷了好几回，她也才有所反应，不禁更加惊恐的连连摇头。 “……不，我、我没有，你诬陷……咳咳，你诬陷我……”小护士抵死不认，心里却慌得厉害。 “不说？”柳云姝怒极反笑，“你现在不说，不过可别我没提醒你啊，你那毒针被我饭盒打碎，肯定反溅到你伤口上了，那东西的厉害，想必我不说，你也该知道后果是什么……” “……啊！怎么可以……呜呜，不要啊……” 小护士激动地胡乱挥舞手臂，柳云姝对于那玩意儿心有顾忌，随即放开对她的钳制，还妥帖地后退了两步，就等她开口。 “快，快帮我找药房的……”小护士努力张大了嘴，却再也发不出音，脑袋一歪，瞪大的眼珠子里满是惊恐。 变故陡生，柳云姝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第276章 拖她下水 杀人灭口？ 事情发生的太快，饶是柳云姝五感超敏，也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倒是捕捉到了李伟匆忙远去的背影，不禁轻蹙了一下眉头。 然此刻容不得她分心去想太多，忙启用异能透视小护士的身体，柳云姝瞳孔骤缩，忙探手进挎包捏出一粒药丸，俯身弯腰塞入她口中，同时扫了眼四周。 “让让，大家都让让……咦，云姝？” 宋源好不容易挤进来，陡然看见柳云姝正给倒地不起的小护士喂药，还楞了一下。 “怎么了这是？” “她袭击我，被我挡下了。”柳云姝没敢耽搁，忙先招呼宋源把人送去急救。“救人要紧，等下再说。” 宋源忙疏散围观人群，喊来医护推轮床把人往急救室送，柳云姝跟着跑了两步，猛地回头，地上哪儿还有贺元培的影子。 人很快送进抢救室，杜老匆匆赶了来，周山追在其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云姝你没事，有没有被伤着？” “我没事，师父，您老慢点。”柳云姝迎了两步上前搀扶住因为跑得过快而气喘吁吁的杜老，想也不想探手进挎包取了粒小药丸递到他嘴边，“我真没事，吃了，您老先缓缓。” 杜老不疑有他，接过小药丸就送进了口中，对于被柳云姝扶着摁坐在走廊椅子上都没过度反应，专注于仔细感受着小药丸带给他的震撼，药效简直太神了。 杜老眸色愈发的深邃了起来，“我现在好多了，快说说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柳云姝踟蹰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我下楼给田爷爷送鸡汤，在走廊跟那个护士走了个迎面，她突然冲我发难，拿起托盘上的针筒就朝我扎，我嗅觉灵敏察觉到了那里面的东西很恐怖，下意识反应就是拿饭盒去挡，顺手丢她脑门还磕了她一脑门血，也是她倒霉，烫热的鸡汤浇了她一脸，还挺严重的。 不过，我当时心太慌，反应有点过激，我也没留意被饭盒挡开的针筒跑哪儿去了，倒是及时喊我当心的贺元培不知道为什么栽倒了，我急着找那个小护士算账，想逼问出幕后主使，也没顾上他。 我威逼利诱好不容易打动了小护士，结果就在小护士要说的时候被人暗算差点中毒暴毙了，得亏我就在跟前，给她服了粒解毒丹，命虽然是保住了，但她身子骨这辈子怕是完了。” 柳云姝说着眉头皱得老高。 “……另外，我怀疑暗算小护士的人是贺元培。” “怀疑？”杜老面色凝重地看向她，“你刚不是说他提醒你小心吗？到底怎么个情况，我怎么听着有点乱。” “他当时的确喊我小心来着，但我又不傻，贺元培那人身上那股子邪气，我可比旁人清楚，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他的鬼话。” 杜老愕然，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况且，他冒冒失失突然出现还差点把我给惊着了呢，还真不好他到底是想英雄救美跟我表功呢，还是压根就是一出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柳云姝暗自咬咬牙。 “不过，当小护士突然被暗算，要不是我正好有解毒药剂傍身，小护士一出事，我肯定跑不了好，这招计中计简直忒狠了！” “靠！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那个姓贺的到底是什么人？”周山义愤填膺，紧握的拳头咯咯作响。 杜老面色沉凝，心下更是压仰的厉害，贺家人都不是善茬，但他们竟然敢动到云姝头上，那他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给他扒层皮也得把阴阳岭掘地三尺把贺家祖坟给他刨了！ “姓贺的也在里面？正好我也想会会他。” 杜老说着起身就要走，却被柳云姝给拦了下来。 “师父，您老先别急，贺元培没进手术室，他不见了。” “怎么会？你刚刚不是说他突然倒地不起了吗？不对，他个没病没灾的壮小伙，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栽倒，该不会……”杜老说着脸色忽的变幻莫测。 周山不明就里，看看师祖，又看向小师姑，一脸的茫然。 柳云姝却从师父的欲言又止中恍然了什么，不由心口一冽。 难道混乱中，被她一饭盒挡开的毒针打中了贺元培？ 越想越觉深有可能，柳云姝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贺元培自食其果好不甘心，所以向小护士暗下黑手，就是想拖她下水，让她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好无暇顾及到他，从而给他逃跑赢得时间。 柳云姝都不得不佩服贺元培的心机了，还真是好算计，但只可惜贺元培对她了解得还不够。 想嫁祸陷害她？ 呵！ 见鬼去！ “云姝，你先搁外面等着，我进去瞅瞅。” 确认柳云姝人没事，杜老高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但犹不放心抢救室中的小护士，他必须进去盯着点儿才成，以免再被有心人动什么手脚，他可不想云姝麻烦缠身。 杜老边走边暗自感叹，还好他派李伟去阴阳岭的时候多留个了心眼，让李伟明着开车兜了一圈，把事情安排下去，又暗中潜了回来，有李伟守在柳云姝身边，他总算安心不少，没成想，还是差点出事，对于贺家忌惮颇深的杜老面色越发沉凝。 周山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刚刚他就一直想问，但瞅着师祖和小师姑两人全都一脸凝重，似乎问题很棘手，气氛压仰凝滞，他简直大气儿都不敢出，更遑论开口打听了，觑着师祖没在跟前，周山忍不住凑近小师姑。 “小师姑，刚刚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事情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也许等下白墨师兄回来，他能给你仔细说道说道。” “师父？不可能，绝不可能……”周山连连摆手，“师父向来话少，就是我求教问题，师父的回答也都是言简意赅，我敢打赌，我就是问了，也白搭，师父只会用冷眼瞪我，再幽幽给我一句，这不是你该问的！” 柳云姝嘴角微弯，却没再接话，她这会儿心思，全在小护士最后那一句没能说完的话上。 第277章 撕破脸皮 药房？ 张秀英！ 柳云姝蹭的起身，拔腿便走，周山忙不迭追上。 “小师姑，师祖说了，不许您乱跑！” “……呃，我去趟药房，绝不乱跑。”柳云姝想也知道师父定是嘱咐了周山要看紧她，可她这会儿心里窝着火，不把人揪出来，暴揍一顿，她心气儿难消。 她与张秀英能有多大仇，张秀英竟然指使小护士朝她下死手，还有她那个姘头贺元培，她刚只顾着一定得救下小护士，否则她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但却忽略了贺元培那个阴险的家伙。 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贺元培中了蛊毒，绝跑不了太远，没准就藏身张秀英所在的药房。 柳云姝执意要走，周山拦不住人正犯愁，李伟适时从拐角走了出来。 “我陪她去看看。” “咦，李叔……”周山一看到李伟就跟见到了救星似的，眼睛都亮了，“师祖不放心小师姑，不许她乱跑来着。” “没事，有李哥陪着，你就放心。”柳云姝拍了拍周山的肩膀，“你跟这儿守着，别叫师父出来了找不到人，又要着急。” 周山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还是不放心地忙又叮嘱，“快去快回，等下师祖要是发起火来，我、我可顶不住啊！” 都已经走出老远，柳云姝犹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周山这个徒孙都这么惧怕师父的威严，她实在无法想象张秀英到底有什么底气敢向她下手，难道张秀英就真的不怕师父一怒之下断了她家韩雪救命药的供给，或者是张秀英根本就是找好了下家，也才敢这么放肆，想到这里，柳云姝不禁背脊一寒。 原本都快要下到一楼的她，转身蹬蹬往回跑，李伟忙也跟上。 “怎么了？” “没事……等下别出声。”柳云姝朝李伟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李伟微微颔首，虽然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但却极为配合，放轻了脚步跟上。 上了二楼，柳云姝却踟蹰了一下。 “李哥，你知道柳玉兰在哪个病房……”柳云姝倏地噤声，都不必再问，她已经看见柳玉兰了。 只不过，柳玉兰只顾拽着穆秀红往卫生间的方向拖，两人似乎脸色都不太好，谁都没留意到身后的她。 柳云姝眼底划过一抹冷光，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李伟却有点尴尬了，不过，还好柳云姝没跟进去，反倒是闪身进了隔壁的杂物间，李伟还想跟，却被柳云姝给推了出去。 “里面太窄了。”柳云姝压低了嗓音小声道，“李哥，你远远看着就好，放心，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李伟瞄了眼狭窄的杂物间，瞥见与卫生间想通的纱窗，了然的点点头。 “……嗯，自己当心点儿。” 李伟一走，柳云姝就忙把杂物间的反手把门关上，顺手把插销插上以免有人突然闯进来。 偷听是个技术活，不过，有异能和超敏的五感加持，柳云姝虽然人在杂物间，但眼前的这堵墙在她面前却毫无阻碍，她可以清清楚楚看清卫生间里的一切。 “……玉兰，都跟你说了，乔乐偷你钱这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管，你非拽着我也没用，你钱丢不报警抓乔乐那个小偷，你跟我死缠烂打个什么劲儿！” “废话！要是能大张旗鼓的找，我至于这么憋屈吗！”柳玉兰简直都要气炸了，“我哪儿能想到，乔乐那个贱货，平日里看起来挺乖挺胆小怕事，谁知道她竟然这么狠，那可是整整三百块，三百块啊，她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至于一分钱都不给我留……” “呵呵！你还好意思说她没良心。” 穆秀红简直都要被柳玉兰给气笑了。 “我妈对你那么好，我们家落难的时候，也没见着你怎么有良心，我爸医药费不够，我妈都回去给我姥磕头讨钱了，你那个时候紧攥着整整三百块怎么就不支援我们一下，哼！当时一定以为我们家完了，你就死搂着你手里的钱，眼睁睁看我爸生死未卜，看我妈和我生不如死，” 穆秀红越说越激愤，这几日的煎熬和痛苦，早已让她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蜕变成熟，柳玉兰的那点儿的小心思，她哪儿还看不透，愤恨地瞪着扮可怜博同情的柳玉兰，穆秀红忍了半天的恶心，实在没忍住，当场撕破脸皮。 “柳玉兰啊柳玉兰，你觉得你这会儿跟我说你钱丢了，我会同情你吗？啊呸！我告诉你，我就是同情乔乐都不会同情你！” 柳玉兰没想到穆秀红竟会如此想她，没了私房钱傍身，家里又接连出事，何况她连她爸都得罪了，柳玉兰都不敢去想如果她姑也弃她于不顾，她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不是的，秀红你听我说，你、你误会我了，我、我当时整个人都是懵，人都不是清醒的，还被公安的人连番审讯，我、我害怕急了，我那会儿还以为我要完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疏忽你们的啊……” 柳玉兰难掩哽咽的哭求，没能得了来穆秀红的好脸，反倒更令穆秀红嗤笑不已。 “柳玉兰，收起你恶心的嘴脸，以后离我，离我们家远远的，别再叫我看见你！” 羞辱了柳玉兰，穆秀红却依旧一脸怒气，狠狠甩开柳玉兰抓着她胳膊的手，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就摔门而去，柳玉兰几乎面如死灰，狠狠咬着的嘴唇似有血色溢出。 “……你们都欺负我……等我嫁给高阳，我看你们还敢不敢再轻视我……呜呜……高阳，对对，我还有高阳……” 柳玉兰蹲在地上掩面啜泣兀自呢喃低吟，忽的脸色一变。 “高阳、高阳不是这一两天就到的吗？为什么没看我？” 柳玉兰近乎魔怔了般蹭的起身就跑。 直到柳玉兰跑出去好一会儿功夫，柳云姝才慢慢悠悠从杂物间出来。 高阳赶这个时间点儿来南省，实在让她心里不踏实，要不是她被看得太紧，她都想亲自去阴阳岭探探情况了。 “云姝，杜老让你马上去他办公室一趟。” 第278章 一颗惊雷 杜老办公室。 柳云姝才坐下来，杜老就给她丢了一颗雷。 “小护士没能救过来。” “怎么会？我确认毒已经解了。”柳云姝骇然变色，“……又遭人黑手了？” “有人闯入手术室行凶，宋源和几个医护都被干晕了，我进去的时候，小护士已经不行了，事情太大，院长已经通知公安，估摸牛局一会儿就该到了，你现在哪儿也别去，就搁我办公室待着，等下配合调查。” “好，我知道了。”柳云姝微微点头，心却沉的厉害。 杜老见她眉心紧蹙，不由轻叹道，“没事，放轻松点儿，你什么情况，别人不清楚，牛局还能不清楚吗？不用那么紧张，另外李伟当时距离你不远，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师父，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贺元培这会儿肯定跑了……” 柳云姝抿唇苦笑。 “我刚本来还以为他会去找张秀英，但我因为突然怀疑这里面怕是有柳玉兰，更确切的说，我是怀疑与穆淑琴有关，所以去找了柳玉兰就没去成药房，没想成，贺元培竟然丧心病狂到闯手术刀杀人灭口了，我、我想最好还是先把张秀英给摁住……” “……还真差点把她给忘了。”杜老忙起身朝门口走去。 柳云姝轻轻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只觉分外疲惫。 她都已经给小护士解了毒，结果人还是没能活下来，贺元培居然不惜暴露，也要杀人灭口，柳云姝就更加不敢去想阴阳岭底下，到底藏了怎样惊世骇俗的恶行了。 牛启明带着乔瑞进来，柳云姝尚还沉浸在思绪中不能自拔。 “小嫂子，你没事……”牛启明一脸担忧地上下打量她。 天知道乔瑞跟他汇报，小嫂子出事了的时候，他的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尤其李伟刚刚做笔录描述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牛启明都后怕不已，此刻看到柳云姝全须全尾站在跟前，牛启明激动得眼眶都泛起了水光。 乔瑞瞧着上司神色太激动，极有眼力见的先退了出去。 柳云姝抬头，正好瞥见乔瑞蹑手蹑脚关门出去，嘴角轻的抿紧少许。 “我没什么事，牛局你先坐下说。”柳云姝深吸了口气，见他手里的文件夹，眸光微闪一下，“李哥跟你汇报过了？” “嗯……李伟就在门口等着，技术人员在手术室勘查，他就先找到我汇报了，你、你真的没被伤到什么的，我听杜老说那可是剧毒……” “我没事。”柳云姝轻轻摇头，面色凝重的看向他，“但是，你们可能会有麻烦，而且贺元培这人你们恐怕暂时没法抓。” “什么意思？”牛启明眉头皱得老高。 “我之前跟你提过贺元培，阴阳岭或许与穆淑琴有关的事，但事情绝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之前我还只是怀疑，但贺元培这次为了保密，居然连杀人灭口这种勾当都干出来了，你觉得他想要掩盖的秘密会小么？” “我这就跟上面汇报，调派人手，马上组织成立专案组……” 牛启明话还没说完，柳云姝就连忙摆手。 “我跟你说这么多，可不是想让你深入阴阳岭腹地拿人，而是要你稳住这边，且再容我想想对策再抓人不迟。” “……因为那种毒？”牛启明眉峰紧蹙。 “嗯，师父一直没有明说，那不是一般的毒，而是蛊！” “靠！居然是那害人玩意儿！”牛启明只觉浑身寒毛乍起，整个人都不好了，“小嫂子，你、你真的有办法？” “有，但目前来说，不能确保万无一失，所以你得再给我点儿时间。”柳云姝没有明说的是，办法其实是有的，但问题是激进冒险的后果，不是常人所能接受的，她必须好好筹划一下。 暗自思忖了好一会儿，柳云姝方才接着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可以暗中部署密切留意阴阳岭的一切动静，一旦发现贺元培有异动什么的，就采取有效措施，当然，我会给你提供些个药剂以防盯梢的公安同志不幸中招。” “那真是太好了。”牛启明听到这里顿时松了口气，“事态紧急，我马上去安排，小嫂子你的笔录等下乔瑞来做，你别紧张，放轻松点儿。” “好，你先忙。”柳云姝忙起身相送。 临到门口，牛启明不禁又叮嘱了句，“记得给老大回电话啊，另外，这件事肯定捂不住，未免老大到时候心焦，你还是早点跟老大说一下的好，可别叫老大真的杀回来……揍人！” 牛启明暗暗比了个捶胸的动作，惹得柳云姝嘴角微微上扬。 “好，等下做完笔录，就回电……”柳云姝想说这事她怕她自己说了杨振彪会发飙，但瞧着牛启明跑得比兔子都快，她不禁放弃了了，还是她自己说，免得到时候杨振彪真把牛大局长给揍了，她以后都没脸见他了。 乔瑞来给她做笔录，进行地很顺利，大抵是因为李伟已经事无巨细汇报过一遍的缘故，她的笔录反倒更多了一些个补充性质的问题，乔瑞记录的很详细。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乔瑞拎着文件夹离开，柳云姝则忍不住轻吁一口气，饶是大家都还算熟，但是做笔录这种事情，终归还是难免令人心里紧张的。 医院这边因着此事几乎乱做一团，柳云姝本想借用院长办公室的电话，但却发现院长都快忙翻天了，手里的电话几乎就没放下来过，她小站了一会儿，便忙退了出来，守在门口的李伟冲她挑挑眉。 “想打电话？” “嗯。”柳云姝心不在焉的轻轻点头。 “医院太乱了，要不回老宅。”李伟适时提醒。 “呃，还是先不要了，我怕被我爸妈他们看出什么来。” 柳云姝忙连连摆手，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我现在还是哪儿也不去，先待在师父办公室，随时等候召唤的好。” 两人离开没多久，一抹纤细身影从拐角走了出来，阴恻恻得盯着柳云姝消失的地方，暗暗攥紧了拳头。 第279章 上门找打 柳云姝本想回师父办公室待会儿，师父和牛局可能随时会找，到时候要是找不到她，没准儿又该急了，想到这里，柳云姝心口忽的一跳，刚刚出事的地方，距离韩老爷子的病房那么近，田爷爷虽然人没出来，但也一定听到了动静，柳云姝连忙脚步一转朝楼下走。 “……去哪儿？”李伟不解地挑挑眉。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要是不跟田爷爷说一声，回头准念叨我。”柳云姝虽然语气略带幽怨，然而，唇角却微微有笑。 李伟不置可否，看她一脸轻松，好像刚刚经历惊魂一刻的不是她似的，忙提醒，“说是一定要说，但你最好先想想待会儿要怎么说，才不至于吓到你田爷爷。” “……刚刚师父被惊着了？”柳云姝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嘴角轻地抿紧少许。 李伟递给她一记你才知道的眼神。 柳云姝心里很暖，但却也很是愧疚，师父这几日已经够心力交瘁的了，她没能帮着分担，反倒又给师父添了这么大个麻烦。 柳云姝的担心果然没错，刚刚出事的时候，韩常山没在病房，田老七虽然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很想去瞅瞅，但却不放心昏睡中的老友一个人，也就没出去。 然而，这都又过好一会儿功夫了，去领药的韩常山都还没回来，又总听门外闹哄哄的，似乎还有公安在问话，田老七没来由地隐隐不安，正焦躁的在病房里踱步。 柳云姝推门进来，田老七一见到她，眼睛都亮了。 “云姝啊，你来的正好，你知道外面怎么回事吗？该不会是那个疯婆子又抢别人病房呢……” “呃，不是。”柳云姝心里有点方，原本她还真没想那么多，就打算直接据实以告来着，但此刻她却不免犹豫该怎么开口，才不至于惊到一脸担忧的田爷爷。 李伟站在门口没往里走，眼瞅柳云姝明显身子一僵，他的心也不由跟着一紧，稍稍退了两步出了病房，心道这种事，也就柳云姝自己说最为妥当，他还是不要参合的好。 李伟刚要妥帖地给他们关上门，一个身影却跟炮弹似的冲了过来，直接把病房门撞到哐当砸到墙上，又狠狠弹了回来，要不是李伟反应快，差点没叫门板拍他一鼻子血。 急吼吼冲过来的柳玉兰就没李伟那么走运，“啊！” 柳云姝忙跑去把门打开。 李伟一脸莫然，负手而立，连眼神都没瞥一下期期艾艾的柳玉兰。 柳玉兰捂着右脸眼泪汪汪，一看见突然出现的柳云姝，五官都扭曲成了一团，是疼的，更是被气的。 柳云姝懒得理会柳玉兰自以为是的傲娇，更不想被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爪子碰到，越过柳玉兰，看向李伟。 “李哥，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她发的什么疯，跟头疯牛似的就冲了过来，我拦都拦不住。”李伟一退六二五，压根没提以他的身手拉柳玉兰一把，让她免遭无妄之灾绝不是问题，但问题是，他一点儿都不想那么干。 李伟明显嫌弃的语气，令柳云姝不觉莞尔，戏谑勾唇， “柳玉兰，你来干嘛……找虐？” 李伟和刚走到门口的田老七俱都唇角狠地一抽。 柳玉兰羞愤难当，捂着被门板拍到生疼的右脸，眼泪唰唰地流，直到看见背着手走来的田老七，柳玉兰水光盈盈的眸子划过一抹厉色。 “……我是来找田爷爷的。” “找我？” 田老七反手一指，浑浊的瞳眸幽幽眯了起来。 “玉兰丫头啊，你不在你妈跟前伺候，乱跑什么，亏你奶奶还一个劲儿夸你是个孝顺的，病床上躺的可是你亲妈，你这个做人闺女的都能这么懈怠，就你这样的，你奶奶还能指望个啥……” 田老七不喜矫揉造作的柳玉兰，说起来话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更是没个好脸色。 柳云姝简直要被田老七的毒舌给噎死了，呕得要死，眼睛都冒着火光。 “田爷爷，你大概还不知道被柳云姝打成重伤的小护士死在手术室了，我可是担心田爷爷你可能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才好心跑来给你通风报信。” 柳玉兰是真被气狠了，无视田老七难看到极点的脸色，斜睨了眼脸色骤变的柳云姝，梗在喉头的那口恶气瞬间消散，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 “柳云姝你这个杀人凶手……” 柳玉兰嚣张的话还没嚷嚷完，就被狠狠扇了一耳光。 被吵闹吸引来的众人纷纷侧目，有见过柳云姝，也有道听途说了刚刚那场干仗的，这会儿被柳玉兰这么一点透，看向柳云姝的目光越发不善，却是被田老七打在柳玉兰脸上的这一巴掌给镇住，蓦地噤了声。 田老七高高扬起的手还要再打，却被柳云姝给拦了下来，以她的角度来看，柳玉兰的脸刚刚被门板拍得很重，皮都磕破了，田爷爷扇她左脸一巴掌无所谓，若是真打到右脸上，还不得被柳玉兰给讹上，她可不想给田爷爷招黑。 柳玉兰见柳云姝居然替她拦下田老七的巴掌，她非但没有丝毫感激，反倒更加刺激到了内心深处的某根弦，脸色不由更加阴鸷。 “柳云姝你心虚了……” “呵！我又没犯法，我心虚个什么劲儿。” 柳云姝眉眼弯弯，一派云淡风轻，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公安。 “柳玉兰你脑子刚被门板拍傻了，无凭无据就想栽赃陷害我，你也不长眼瞅瞅，人公安同志都还在呢，我要告你个诽谤污蔑罪，一准儿给你逮起来信不信，呃，我怎么就给忘了，你才被公安监管审讯过，流程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熟……” 柳玉兰没想到柳云姝竟然当众揭她的短，众目睽睽下，让她闹了个没脸，须臾间，里子面子全没了，愤恨地指着她的鼻子。 “柳云姝你个贱人！你这个杀人犯……你不得好死！” 牛启明大步走来，远远就听见柳玉兰歇斯底里一声吼，脸都黑了。 “什么杀人犯？我这个局长都还不知道的事，你个小丫头知道个什么？” 第280章 剧情反转 牛大局长大嗓门一亮，瞬间给所有人都镇住了。 注意到跟着牛启明一道而来的周山冲她眨了眨眼，柳云姝唇角轻地抿紧，师父这也太紧张了点儿，一个李伟盯紧她还不够，居然连周山都派来了。 而周山嘴角那抹明显瞧热闹不闲事大的坏笑，着实令柳云姝直觉不妙，忙冲大步走来的牛启明使眼色。 接收到小嫂子别有深意的目光，牛启明眼皮子狠地一跳，瞥眼脸色难看的田老七，了然地微微颔首。 柳云姝唇角微勾，这才看向被牛大局长吓到脸色煞白的柳玉兰。 “喏，公安局局长都亲自过来了，你倒是再可劲儿嚷嚷看啊，正好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大家也都可以做个见证！” 柳云姝这话是专门说给柳玉兰听的，见她果然脸色更加难看，柳云姝眸色暗沉，凑近她耳边低声呢喃，“柳玉兰你真以为恶意散布谣言，就能搞臭我的名声，让我在青阳一中，甚至在整个青阳县都无法抬头做人……呵呵！” 柳云姝刻意压低了嗓音，但听在柳玉兰耳中，却犹如响鼓重槌狠狠砸在心上，白皙的小脸凭添一抹死灰，看向柳云姝的眼神更加的阴鸷狠厉。 然而，围观的众人没听到柳云姝说了什么，却只看到柳玉兰忽的目露凶光，一副恨不能咬死个人的架势，众人心下都狠地一紧，更有胆小的小孩瑟缩着身子死劲儿往大人怀里钻。 走到两人身边的牛启明眸色一厉。 “柳玉兰你想干什么？当着我这个公安局长的面还想打人不成？上回那事没处理不代表你就没事，你别忘了你还在取保候审期间，如若再犯，罪加一等，到时候可就不是交五百就能免于看押的事了！” 牛启明的话字第铿锵，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围观众人看向柳玉兰的眼神瞬间就变了，扭头跟熟识的人议论纷纷。 柳玉兰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简直比脸差点叫门板拍扁还要羞耻，还想瞪柳云姝那个罪魁祸首一眼，但牛大局长就在跟前站着，尤其刚还放了狠话，此刻没有人给她撑腰，柳玉兰唯有低头隐忍，牙根死死咬紧，她虽然低着头，但额角青筋隐隐若现，难以的掩饰的激愤与恨意昭然若揭。 摁住不知所谓的柳玉兰，见围观的众人似乎都在等他的下文，牛启明先是朝柳云姝看去一眼，方才面色肃然道。 “乡亲们，你们都听我说，刚刚这个小姑娘，恶意污蔑他人，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你们也都听好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不要听信什么小道消息以讹传讹，以免被人利用，自己一个不当心成了诽谤和污蔑的恶人，到头来，啥好没捞着，还要被公安机关追责，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围观群众恍然了什么，瞬间就炸锅了。 “靠！小小年纪，居然存了这么恶毒的心思，想害死我们啊……” “真的会被抓啊……” “人公安局长都发话了，你们啊，还不闭嘴……” “……” 议论声此起彼伏，柳玉兰面色惨白如纸，要不是被围得忒严实，她这会儿腿软脚软的没力气，刚刚她就早跑了。 田老七眯着眼睛默不作声，但看向柳玉兰的眸光越发沉凝，心中无不感叹，这丫头，心术不正，怕是很难改喽！ 柳云姝唇角弯弯，很想说这才刚开始，柳玉兰这都受不了了，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打脸，会不会直接给她干晕？ 柳云姝眸底划过一抹暗芒，状若无意的瞥过人群中的那个熟悉身影，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牛启明刻意等围观众人情绪平复了些，方才招手示意大家安静。 “乡亲们，刚刚这边的确发生了点儿事，我们公安机关也还在调查取证中，不过有一点而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位小同志绝不是蓄意伤人，而是正当防卫，你们别被人误导成了帮凶……” 牛启明说着停顿了一下，幽幽扫过围观的众人，见有人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赞同的点点头，略略记下几人的样貌，等下再补录一下笔录，也好给柳云姝多找几个证人，以免日后被有心人追究李伟与柳云姝熟识，有串供做伪证的嫌疑。 柳云姝见他迟迟没有下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瞳孔微地缩紧，蓦地想起，这些人事发的时候，就在附近，若是有留意的话，应该有看到小护士猛地举起针管就扎她的那一幕，柳云姝都不禁佩服牛启明的细心与敏锐了。 而故意诱导了半天，也顺便捞到几个证人，牛启明满意了，随即挥手示意， “乡亲们，案件还在查办中，具体细节不方便过多透露，大家先都散了，散了，不要围着妨碍医生护士们的工作了……” 柳云姝还以为牛大局长大发善心给大家解解惑呢，结果，这就见好就收了，不禁朝他看去一眼。 牛启明挑挑眉，“还有事？” 柳云姝微微点头，遂笑了笑，“也不是我有事，就是听说柳玉兰刚刚丢了三百块钱，都要急疯了，你们能不能帮忙找找……” “不！不用……”柳玉兰差点被柳云姝突来的神来一笔吓出尿来，想都不想便连忙摆手拒绝。 开什么玩笑，这三百块可是一笔巨款，是她偷藏起来的傍身钱，钱丢了她急，但她更加着急的却是钱的事，可不能叫她爸妈给知道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柳玉兰心里的默念才落下，就觉身后袭来一股令她浑身一寒的戾气。 啪啪！ 两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扇在柳玉兰右脸，重到柳玉兰耳朵一阵嗡鸣，脸上火辣辣的刺痛，泪眼迷蒙间，柳玉兰浑身一软差点栽倒，却被柳宝柱一把拽住衣领提在手上。 “该死的贱赔货，三百块，那可是三百块啊，说丢你就丢了，娘的！你怎么没把你自己给丢了啊……” 骂骂咧咧的柳宝柱心头怒火狂飙，手里抓着人，就抬脚去踹，直想狠狠揍一顿解气。 第281章 也太巧了1 三两下柳玉兰的脸就肿起了老高，可见柳宝柱是真气狠了，不管不顾，下了死手。 柳云姝眼底一片冷沉，柳玉兰就是那种生命力顽强，打不死，还时不时跳出来恶心人的臭虫。 她要不是顾忌穆淑琴那条藏头藏尾的毒蛇，早想把柳玉兰给收拾了。 今儿个这顿打，算她提前收的利息。 围观的众人非但没人上前去拦，有那暴脾气的都撸起袖子一副要揍人的架势。 柳云姝嘴角微微上扬，一脸戏谑。 她敢说，如果犯错的不是柳玉兰这么个不抗揍的女娃儿，那些个爱多管闲事的婶子大娘，早同仇敌忾上手揍人了。 三百块，对于八十年代的农村人来说，无异于一笔巨款，搞丢了这么多钱，还想瞒着家里大人，在众人眼里，柳玉兰这样的祸害，揍一顿都是轻的。 要知道这时候嫁闺女的彩礼一百都是高的了，柳玉兰一黄毛丫头，竟然一下子搞丢了三百块，够把她卖三回的了，谁家有这么个不省心的，都得往死里揍。 柳云姝正是懂这个理儿，瞥见柳宝柱躲在人群中瞧她热闹，她才特意爆料柳玉兰丢钱这茬。 敢往她身上泼脏水，她要不回敬，都对不起柳玉兰这股子上杆子找抽的劲儿！ 不过，以她对她叔一家的了解，能给柳玉兰的零花钱，顶天也就是块儿八毛的，柳玉兰是绝攒不出三百块这么大一笔钱的。 那这笔钱的来历可就‘有趣’了。 不经意对上柳玉兰阴鸷狠毒的眼神，柳云姝眼睛微地眯紧。 那笔钱该不会是穆淑琴留给柳玉兰对付她的。 想到还真有这么一种可能，柳云姝顿时失了看戏的兴致。 远远瞥见牛启明和杜老朝这边快步走来，柳云姝挪了几步拽上田老七就往病房走。 田老七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就刚刚柳玉兰那做派，他都想动手揍人了。 早先他就说过，柳家那老虔婆就是个搅家精，当初柳老头要是个拎得清的，就该听他的早点把那婆娘收拾服帖了。 只可惜，柳老头是个短命的，早早就没了，留下那个老虔婆在柳家作威作福，这些年没少磋磨老大一家，却是把老二一家捧得不知天高地厚，养出柳玉兰这么个心思歹毒的祸害。 回到病房，田老七脸上都还带着怒意。 韩方海刚打完点滴正摁着棉签。 病房外吵吵嚷嚷，他隔得远听得不太真切，只听到一个女娃子喊田爷爷，再没多久听声音就不对了，像是打起来了，韩方海生怕田老七一个孤老头子吃亏，忙叫儿子去看看。 等了许久都没见人回来，韩方海不免更加担心，刚一拔针，他就下床准备出去瞅瞅，病房门猛地被打开，田老七大步流星，走路都带风，一脸怒容整个人充斥着一股子暴虐。 “出什么事了？你们没事……” 韩方海看看田老七，又看向跟在田老七身后的柳云姝，不太放心的上下打量两人。 “韩爷爷，您放心，我们都没事，挨揍的那人还搁那儿挨揍呢，可惜，公安过来了，很快就没热闹可看了。” 柳云姝很不厚道地叹了口气。 第282章 也太巧了2 韩方海古怪地看她一眼，又转脸朝外瞅，走廊上还围着一群人呢，他儿子也在其中，就是离得远，那边又吵吵嚷嚷闹哄哄一团乱，他是一句都没听清。 田老七兜兜转了两圈，虽然还没消气，但也冷静了下来，瞪了眼瞧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柳云姝，拽着韩方海就给他摁回了病床。 “你这伤口都还没长好，瞎溜达个什么劲儿，给我好好躺着。” 田老七说话都还带着三分火气，不过却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田老七嘴上不说，态度却是缓和了许多，韩方海知道田老七是在为他好，没再吭声，老实待着随他摆弄。 柳云姝嘴角挂着笑，替嘴硬心软的田老七解释。 “韩爷爷，您做手术的创口虽然小，但您身上溃烂的疮口面积有点大，且得仔细护理呢，千万大意不得，外边那些事啊，您老当乐子听着消遣消遣就好，真没必要跟着着急上火……” 柳云姝说着看向面色不虞的田老七。 田老七冷哼，扭过头不理她。 小没良心的，他这还不都是在替她糟心，这事要搁旁人身上，看他会皱下眉头。 柳云姝和韩方海默契的谁都没再多提这茬。 韩常山回来的很快。 柳云姝探头往后瞅了又瞅，“师父不是说要过来看看韩爷爷的情况么，都到门口了，怎么没进来？” “药房那边出事，杜老陪公安同志一起下楼去了……” 柳云姝眸色一紧。 “药房？糟了！” 柳云姝边跑边丢下一句，“我去找师父。”转眼人就没影了。 看着大敞开着的门，田老七面色一片沉凝。 柳云姝这丫头招惹的到底是些个什么人？ 总让他有股莫名的紧张，事情似乎越来越超乎他的认知。 一楼药房。 柳云姝才进去就被杜老拽了出来，“先别进去，里边还在勘查现场。” “是张秀英出事了？” “嗯，张秀英被人从背后敲晕，人没大事，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醒了，就是问啥都说不知道……” 柳云姝好气又好笑。 “这也太巧了，我这刚怀疑到张秀英头上，张秀英就出事了，该不会是同伙为了帮她脱罪，故意为之的……” 牛启明正审问张秀英，想找杜老交代点儿事，转头却发现人没在，问了在旁负责记录的乔瑞才得知是柳云姝过来了，估摸着是不想影响他们工作，杜老先把人给带了出去。 牛启明追出来正好听到柳云姝这话，嘴角微微一僵，“这也正是我们所怀疑的，但问题是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我们也拿张秀英没辙。” “任谁都不会想到贺元培受了伤，居然还能搞出这么多事来。” 柳云姝有点自责。 “其实也怪我大意，当时只顾着找鬼哭狼嚎的小护士讨伐，忽略了栽倒在地的贺元培，让他趁乱给逃了。” “你这丫头脑袋瓜子整天想啥呢，这事怎么着也怪不到你头上。” 杜老很想敲敲柳云姝的脑袋，碍于还有牛启明在旁，高高扬起的手只是象征性的挥了挥。 第283章 运气太好1 “依我看，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敌人太狡猾，不是你足够小心谨慎就能化解得了的。” 当时贺元培中毒，情况紧急，可他没第一时间救治，也没忙着逃跑，手术室杀害小护士，药房劈晕张秀英，桩桩件件都是有预谋的扫尾善后。 因着贺元培的干系，对于阴阳岭，杜老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杜老的脸色越发凝重，话里的未尽之意，柳云姝不是不懂，而是事情已经发生，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已经卷了进来，杜老就是不想叫她掺和阴阳岭的事，这会儿说什么也晚了。 走廊上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儿，柳云姝也没继续纠结这茬，转儿看向牛启明。 “我想进去看看，方便吗？” 原本公安办案是不允许无关人等出入的，不过牛启明想到柳云姝毕竟也是当事人，张秀英又一直魂不守舍答非所问，审讯并不顺利，牛启明起了让柳云姝刺激一下张秀英的心思，遂点头同意。 杜老眉头微拧，想说什么，接收到牛启明的眼神暗示，终究按耐住了阻拦的心思。 柳云姝跟在牛启明身后进门，药房三面都是放置药品的柜子，中间两张拼起来的桌子上散乱地放着些个单子和托盘，想来那便是工作台了。 瘫坐在椅子上的张秀英面色惨白，整个人精神恍惚，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一点都没了往日盛气凌人的傲慢。 看过牛启明递来的笔录，柳云姝瞳孔微缩。 药房里平常都是两个人值班，事发时另外一个药剂师上楼送药没在，还是她送药回来第一时间发现张秀英出事的。 按时间推算，贺元培先是在手术室杀了小护士丁玲，又跑药房把张秀英劈晕，中间也许就差了那么几分钟。 而她在小护士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想冲下楼找张秀英来着，中途穆秀红与柳玉兰撕逼，爆料的信息有点意思，她一时被吸引了注意力，紧接着柳玉兰上门找茬，朝她泼脏水，想要搞臭她的名声不假，却也拖住了她下楼找张秀英的脚步。 柳云姝都不得不怀疑，就因为被柳玉兰那么一打岔，才叫蛰伏暗处的贺元培给得手的。 柳云姝一边观察药房，一边留意张秀英，心思几个流转间发现了不对劲儿，凑近牛启明压低嗓音问，“她一直都这样？” 牛启明点头，“我们进来她就这样，问她什么，她都含糊其辞，本以为你进来会刺激到她，让她装不下去，露出点儿什么破绽，可我怎么越来越觉得她是真吓傻了……” 柳云姝唇角紧抿，是不是真被吓傻了，一时半刻的，她还真不好说。 反正张秀英这种人太会演戏，而且入戏很深，甭说旁人了，这种人狠起来连自己都能骗，前世这种暗亏，她吃多了。 不论张秀英装得再牲畜无害，柳云姝一点儿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着了她的道。 思忖片刻，柳云姝指着笔录示意牛启明，“这里是她办公的地方，有没有问她少了什么，或者多了什么东西？” 第284章 运气太好2 牛启明眉峰紧蹙，想问她在怀疑什么，却被她眼神制止，牛启明眸色暗了暗，越过她朝张秀英走去。 “……东西啊，我不清楚。” 张秀英睁着空洞毫无焦距的眼睛，讷讷摇头，说得话有点多，她这会儿嗓子沙哑，面对公安层出不穷的追问，张秀英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回答。 “药房里琐碎的东西很多，我真不知道多了还是少了……” 张秀英的状态临近奔溃边缘，刚刚还不太确定张秀英到底是不是在装，柳云姝这下倒是看明白了，张秀英是真受刺激了，大脑皮层不够兴奋，对于外界的刺激，几乎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柳云姝眼睛一亮，人在意志薄弱的时候最容易被催眠，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的，张秀英竟无意中进入了浅层催眠状态。 运气简直不要太好，柳云姝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不过，浅层催眠很容易被打破，未免中途生变，柳云姝凑近牛启明小声交代了一番。 听完柳云姝的计划，牛启明眼睛都瞪直了。 略一思量，牛启明在纸上罗列了些个问题给柳云姝。 看过后，柳云姝冲他点头，表示她会配合他的工作，紧着上面列出的盘问。 牛启明迅速把勘查现场的公安包括乔瑞都请出去，关门上锁，药房窗口的帘子放下，偌大的屋子瞬间暗沉了下来，应柳云姝的要求，牛启明都没开灯。 柳云姝从口袋拎出一个挂着玉坠儿的金链子，在张秀英眼前规律地摇摆，借着窗帘透过来的昏暗光线，玉坠儿晕着淡淡荧光。 看着柳云姝这波娴熟的操作，杜老眸色深幽，他竟不知道柳云姝什么时候学会了催眠这门古老秘术。 杜老真是越来越看不透柳云姝了，她身上有太多令人费解的谜团，他这个做人师父的深觉有种护不住她的忧心。 约莫两三分钟，张秀英眼睛似睁非睁，眼神空洞毫无焦距，陷入深度催眠，柳云姝收起项链，朝牛启明点头示意。 牛启明忙把笔记本展开，手执钢笔随时准备记录。 一切准备就绪，柳云姝没有绕弯子，直接抛出了最为关切的问题。 “张秀英，你与贺元培是什么关系？” “他在追求我，不过，我还没答应……” 张秀英说话很慢，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柳云姝嘴角微僵。 贺元培跟着张秀英去她们宿舍替韩雪出头，贺元培表现出来的那股子殷勤劲儿，柳云姝都还以为这俩人关系匪浅，没准儿是那种关系呢。 可着，搞了半天，贺元培搁张秀英心目中，不过是追求者这么个轻飘飘的存在。 要不是知道贺元培不是啥好人，柳云姝甚至都有点替他不值。 “为什么没答应？” 柳云姝问的直接，张秀英反应有点慢半拍，迟迟都没作答，似乎这个问题令她很困扰。 牛启明拿着钢笔的手一直悬着，等不到下文，他的心也不免跟着悬了起来。 柳云姝很有耐心，除非张秀英受过特殊训练，被催眠还能有自我意识，否则，就只有问什么乖乖回答什么的份儿。 第285章 劲爆猛料1 果然，没让她等太久，张秀英就给出了答案。 “他接近我目的不纯，他想要的情报，我给不了，也不想冒那个险。” 情报，冒险？ 信息量有点大啊。 “贺元培要你提供什么情报？” 一直缄默不语的杜老突然发问，不说牛启明，就连柳云姝都察觉到他神色有异。 然而，眼下不是细问的时机，张秀英才是关注重点，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都把注意力转回到张秀英身上。 张秀英一点都没叫人失望，对于杜老尖锐的问题也毫不保留。 “贺元培让我暗中打探老爷子在帝都的一些琐事，常去的地方有哪些，平常与什么人走动最多，关系密切的大人物都有谁……总之他要我详细列出来给他。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想知道的消息，听起来好像也没啥。 可老爷子下过死命令，他的行程和事务，家里人不许瞎打听。 我只知道我们家老爷子在帝都有个神秘的大靠山，似乎背景很深，韩家能有今天，全靠那人一力提携。 这些隐秘的事，还是我家男人活着的时候喝酒吐露的醉话，酒醒后他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还特意警告我把嘴闭紧了，那些话事关韩家秘辛，千万不能出去瞎嘚瑟，免得给韩家招惹祸端。 我家男人虽然早死了，但我们母女俩还得靠韩家庇护过活啊。 贺元培再怎么拍胸脯保证他没有坏心思，就是为了能博得老爷子青睐提前做点功课，我也不想去冒这个险。 男人的话可信，母猪能上树，反正我信不过贺元培，他还不如柳宝柱那个没用的男人靠谱，至少看在韩雪是他的种的情分上，柳宝柱是绝不会置我们母女俩于不顾的……” ？？？ 韩雪是柳宝柱的种？ 高傲如孔雀的小公主韩雪，竟是个野种？ 柳云姝只觉天雷滚滚，接受无能。 她好像记得有人说过，韩雪是遗腹子，韩老爷子对小儿子唯一的骨肉格外偏疼，韩雪在韩家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才养成了韩雪那种傲娇的性子。 柳云姝扶额，她那个混不吝叔叔，可真是好本事！ 突如其来的猛料，太劲爆。 甭说柳云姝了，就连见过大风大浪的牛启明和杜老都有点懵。 韩家为了韩雪这个病秧子，可没少往医院折腾，韩家老爷子对韩雪这个孙女的疼宠，在医院常与之接触的杜老颇有感触。 韩老爷子要是知道，韩家这么多年竟然在帮绿了韩老二的奸夫养孩子，指定气到吐血。 杜老真是想想都替韩家闹心。 师徒俩一时间竟都沉默不语，牛启明心急如焚，柳云姝说过催眠是有时效的，他们时间不多，必须捡紧要的先问，对于催眠，她只是半吊子，今儿个能催眠张秀英只是巧合，以后未必会碰上这么好的机会。 牛启明这个糙汉子天生大嗓门，柳云姝刚刚就提醒他，催眠开始后，他最好别出声，以免惊扰到催眠中的张秀英。 这会儿牛启明有心亲自审问，却心有顾虑，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第286章 劲爆猛料2 柳云姝很快回神，拽牛启明到一旁小声嘀咕。 “看来刚刚我的直觉没错，我让你那么问张秀英，不单是试探张秀英的反应，同时也在怀疑贺元培的真正动机。” 牛启明侦查经验丰富，他早有所觉，只是拿不出证据而已，对于柳云姝的怀疑深以为然。 “张秀英以为凭借女人的魅力吊着贺元培，贺元培就能一直为她所用。 贺元培得不到他所想要的，张秀英还一再利用他，贺元培能不有气？” 柳云姝扶额。 她总算明白了事发时莫名的违和感所谓何来。 紧急时刻大喊‘小心’的男人可不就是贺元培么？ “当时事态紧急，我都没功夫去想贺元培怎么会好心提醒我。 有了张秀英吐露的消息，我不得不去深想贺元培那么做的动机。 善心大发是假，没准儿，借机演一出英雄救美，让我欠个大人情才是真。 只不过，贺元培人算不如天算，我反应有点儿过激，一下子拍飞针筒，回了小护士重重一击，贺元培倒是瞅准时机以保护者姿态飞奔而来，就是好死不死撞上了被我一饭盒拍飞的针管，硬生生栽倒在地。” 柳云姝说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不得不说，事情大概就是从这里偏离了贺元培的预想，杀害小护士是为了杀人灭口，那么劈晕张秀英也可能并非帮她摆脱嫌疑那么简单。 张秀英婚内出轨这茬暂且不论，但是正因为张秀英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张秀英是绝不可能找柳玉兰帮忙演戏的……” 牛启明心中有数，柳云姝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的怀疑对象也是贺元培，只不过柳玉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怎么会与身份成迷的贺元培有瓜葛呢？ 牛启明的疑虑全写在脸上，柳云姝心里清楚这其中必定有穆淑琴的手笔，但一切谜团尚不明朗，柳云姝也只好装聋作哑，没把话挑明。 不过，柳云姝觉得牛启明这个经验丰富的老侦查员，心里未必没数，毕竟此前柳玉兰的案件，可全都是牛启明经手的，她只不过没点破而已。 短暂的交流，柳云姝把自己的怀疑说给牛启明，好让他心中有数，从张秀英这里撕开一个口子，剩下的调查工作那是牛启明的事，她自己一个高三生，学业为重，可不一定随时都有时间听候召唤。 撇开那些个陈年烂事先不谈，柳云姝回过头来找张秀英，面色略带一丝沉凝。 “既然贺元培有心追求你，还跟你提那种要求，那他应该有透露过他的情况取信于你。” “有的，据说贺家祖上是中医，历经改朝换代又逢战火连年，贺家没落了，现如今以采药为生，贺元培这人很会来事，也有点真本事，他懂中医会把脉，还会做很多防蚊虫的药……” 杜老瞳孔骤缩，心口似有烈火灼烧，死死瞪着张秀英，眼底一片沉冷。 当年父亲曾与一位贺姓游医交好，父亲又是好客之人，曾不止一次相邀来府上做客，贺姓游医却从未登门来访。 第287章 有点眼熟1 喝茶闲聊时，父亲还曾感慨自家庙小请不来贵客。 那时他正醉心古籍医典，时刻卷不离手，压根没怎么走心。 后来，父亲和大哥相继出事，他没能救回惨遭毒害的父亲和大哥，也找不到罪魁祸首，很长一段时间里，悲愤与悔恨交加，他都消沉颓丧无法自拔，对于素未谋面的贺姓游医早模糊了映像。 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放弃追查下蛊残害父亲和大哥的真凶，但凡事关蛊毒的线索，他都不放过。 发现阴阳岭出现蛊虫的第一时间，他就在筹划秘密探查了，暗中追查这么多年，他首次有了离真相越来越近的感觉，而张秀英口中充满神秘色彩的贺元培，更是唤起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 越是回忆，越是心焦，杜老迫不及待想要印证心中的猜测，恨不能前去阴阳岭探查的白墨立刻出现在面前，跟张秀英当面对质，把贺元培的底细刨个底朝天。 杜老周身低气压太强，惹得仔细聆听的柳云姝频频侧目，瞥见牛启明也朝杜老投来注目，但忙着做记录的手却没丝毫停顿，柳云姝默然。 关于贺元培，精明若张秀英其实了解的也很片面，都是贺元培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一面，至于贺元培的真实背景，处心积虑接近韩老爷子到底在图谋什么，这些个深层次的内幕，圆滑世故的张秀英全都下意识回避。 “……反正贺元培不像柳宝柱那个没用的，没本事还抠门，我这儿需要点钱，十回有八回他都凑不够数。 贺元培对我很大方，我婉拒了帮他打听老爷子的消息，他也没因此疏远我，还跟以前一样，我有啥事需要帮忙的，他都不说二话。” 柳云姝眸色一沉，“所以你就找贺元培提供毒药谋害……柳云姝？” “谁叫那个贱货总跟我作对，害我丢脸都丢到杜老跟前了，县医院可是我的地盘儿，丫的！她个不懂五六的也敢跟我嚣张，杜老本事大着呢，才不缺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我不趁她羽翼未丰下手，难不成还等她长本事了回来祸害我们家雪雪？” 张秀英越说越激动，柳云姝担心她情绪波动忒大，打破催眠禁制清醒过来，连忙跳过这个敏感话题。 “贺元培拿来的毒还有剩吗？” 张秀英讷讷点头，“有、有的，贺元培说了，那是他新配出来的奇毒，剂量控制得当，只会让人生不如死，剂量多了会要命，贺元培跟我强调那东西没解药，让我千万处理干净……” “剩下的毒在哪儿？” 事态严重，牛启明也顾不得柳云姝的叮嘱了，致命毒药就搁他眼皮子底下，他这个公安局长哪儿还能再淡定得下去。 牛启明语气严厉且蕴着薄怒，饶是柳云姝和杜老都被骇了一跳。 “剩下的那些毒，我藏柜子里了。” 张秀英抬手一指，嘴上说着话，瞳仁深处的迷蒙在渐渐散去，密切关注她的柳云姝很想抚额。 第288章 有点眼熟2 牛启明砰的合上笔记本，就朝张秀英所指的柜子走。 柜门上还插着钥匙，牛启明很轻易就打开了没合严实的柜门，里面除了一个女士包，就是一些个零碎的小东西。 牛启明牙根发痒，只要有女人在的地方都这样，就没哪个女人不爱收集些个小零碎的，家里大小两个女人全都有这癖好，习惯了军人简洁整齐作风的牛启明真是深受其害有苦难言。 瞪眼瞅着凌乱的柜子，牛启明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乱七八糟的小零碎哪个好像都能藏不少剂量毒药。 牛启明脸色发黑，不得不一一拿来检查。 柳云姝很想故技重施，再次催眠张秀英，杜老冲她摇头。 “催眠对大脑有强烈抑制作用，短时间内不宜进行多次催眠。” 柳云姝悻悻然点头。 短时间内催眠次数过多，会使催眠对象大脑神经抑制过度，操作不当，会引起催眠对象大脑神经实质性损伤，导致痴呆的严重后果。 这些柳云姝其实都知道，她只是心有不甘而已，就这么轻易放过张秀英，简直太便宜她了。 然而，再催眠下去，真的很容易留下后遗症，撬开张秀英的嘴不容易，但她也不能拿牛启明的前程去赌。 不想看着张秀英糟心，柳云姝索性去帮牛启明一起找剩余的毒，反正她的催眠只是助攻，只要拿到证据，就算张秀英那张嘴是铁做的也枉然。 柳云姝径直来到牛启明身边。 “找到了吗？” “还没。” 牛启明头也没抬，忙着检查刚拿到手的一个小吊坠，忽而一顿，把吊坠高高举起。 “云姝你来看下，这小玩意儿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柳云姝正拿着张秀英的包翻找，闻言抬头，眼皮狠地一跳，尽管光线有点暗，但她却绝不会认错。 “……我姑姑家出事的时候，柳玉兰极力想要隐藏的那个吊坠和这个很像，没准还是同一批次的产品呢。” 牛启明瞳孔微缩，手指试着摸索了下吊坠，没成想，还真叫他摸到一个凹槽。 见他神色有异，柳云姝挑眉，“怎么了？” “……真叫你说对了。”牛启明唇角紧抿。 想当初，柳玉兰的案子被按下，他这个领导也无法越权插手工作安排，但他心里清楚得很，这是某些人暗中运作，趁他刚摸到点儿边还不熟悉具体内情，先下手为强把他从中踢开，这个暗亏他吃得窝火啊，心里憋着的那口恶气从来就没散过。 人算不如天算，这伙人竟又撞他手上了，牛启明咬牙，这回他化明为暗秘密调查，说什么也不能再叫这伙人钻了空子。 暗自思忖片刻，牛启明心里有了计较，凭借上次打开过吊坠的经验，牛启明熟练的拿过链子活扣，插进凹槽轻轻扭动两下，吊坠刻着花纹的一面缓缓弹开，露出指甲盖大小的空腔。 “怎么会是空的？”柳云姝一脸狐疑。 牛启明眉峰紧蹙，先是瞥了眼不远处的张秀英，而后方才看向抢过吊坠，拿在手上仔细端详的柳云姝。 第289章 发现什么1 “哪里不对？” “……等等，先让我看一下。” 柳云姝凝眉沉思，如果说之前她还只是怀疑，但牛启明动作熟练地打开吊坠上的机关，那么此前的猜测就得到了印证，按常理剩余的毒应该就在这里才对啊。 然而，现实却是吊坠空腔里干净如斯，一点儿痕迹都没有，柳云姝脸色变了又变，用手轻轻朝鼻子扇风，轻嗅感知其中气味。 牛启明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此前，柳云姝就时常会带给他惊喜，还以为这次也不例外。 “咦？” 柳云姝惊讶地轻咦一声，下一秒，直接对准吊坠空腔深吸一口气。 牛启明脸色差点没绷住。 刚过来的杜老心口狠地一跳。 “柳云姝！” 杜老怒目圆睁，气急败坏大吼。 “东西你都给我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啊？我就是教你这么操作的？你知不知道，你这种鲁莽操作有多危险？真要是无色无味的剧毒，沾一点都能要命，你居然敢深吸那么大一口，你是嫌死得不够快，还是想把我这把老骨头吓死算了……” 杜老简直快要被她给气死了，这也就是柳云姝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徒弟，他就是气死自己也下不去手真的揍她，要搁白墨身上，看他不拿皮带抽死他个不知死活的。 柳云姝很无辜，她又不蠢，怎么会犯那种低级错误，她五感超敏，对自己的嗅觉很有自信，才不会拿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 那时小护士朝她迎面走来，远远的她就嗅到了一股很特殊的气味，空间里平常波澜不惊的迷雾陡然风卷云起，首次感知到来自空间的警示，她周身血液逆流，也才能在第一时间做出研判和应对。 当时不知针筒里是剧毒，对于空间突如其来的警示，她整个人都呈戒备状态，对于那股特殊的气味记忆尤为深刻。 在用手扇风轻嗅之前，她就已经知道手上这个吊坠里没有她要找的毒了。 只是在她拿到吊坠的刹那，心口莫名一悸，一丝极淡但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萦绕鼻尖。 她先是狐疑地轻咦一声，忽而脑海闪过一抹灵光，她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深吸一口气仔细分辨吊坠上残留的气息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却是不想竟惹得师父误会，劈头盖脸一通骂，牛启明还在旁点头附和，看着也是被她给惊着了。 被骂惨了的柳云姝却觉很窝心，知道师父是爱之深责之切，刚刚指定是真被她那波骚操作给吓得不轻，骂起人来才那么暴怒，差点没把药房房顶都给掀翻。 柳云姝下意识先瞥眼张秀英，见她直愣愣看着这边，心下不由一阵叹息，这下张秀英指定要突破催眠禁制了。 柳云姝虽心有遗憾，但也没再强求。 不等脸色难看的杜老再骂人，连忙将吊坠塞他手上。 “师父，您老先消消气，我真没有拿自己去冒险，师父您老也知道我鼻子很灵的，我拿到吊坠就知道里面没有毒，那种毒的气味很特殊，我是绝不会搞错的。” 第290章 发现什么2 杜老捏着手里的吊坠，刚刚气太狠，这会儿脑子缺氧，有点跟不上趟。 “……那你刚刚是在干什么？” 杜老的问题，同样也问出了牛启明的心声。 “吊坠上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气息，令我很不舒服，气息太淡，我没能一下子分辨出来到底是什么，不像毒又比毒还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总之很诡异，所以我就仔细分辨了一下，没想到师父会误会……” 柳云姝的解释，杜老的怒气非但没有缓和，脸色反而更沉了，刚刚他是被她唐突的举动给惊着，才一时忘了她嗅觉异常灵敏这茬。 然而，柳云姝不提这茬还好，说了反而更叫他的心沉得厉害。 “……你发现了什么？给我说清楚，这都什么时候，少跟我这儿打马虎眼。” 杜老是真被她给吓着了，整个人绷太紧，身子都微微发颤。 柳云姝眉头皱得死紧，如果真如她所想的那样的话，那可就兹事体大了，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说起。 不忍师父跟着着急上火，柳云姝凑近他耳语了几句。 杜老当场石化，脸部线条不可抑制的扭曲。 柳云姝说话声音压太低，离两人很近的牛启明都没能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竟叫杜老如此震惊，不明就里的牛启明挑眉，朝柳云姝投去好奇的目光。 陡然回神的杜老亦是目含询问，消息太过惊骇，他一肚子问题想搞明白。 柳云姝唇角紧抿，同两人轻轻摇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不说要防着隔墙有耳，那边还有个随时都会醒过来的张秀英呢。 柳云姝才这么想，耳边就传来了张秀英的怒吼。 “啊！你们、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动我柜子的……是你，柳云姝你个贱人，谁允许你动我包的，还不赶快把我的包给我放下……” 张秀英边歇斯底里大吼，边三两步冲上去抢，右手抓住包带狠拽，左手朝柳云姝的脸狠狠招呼。 张秀英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脑子晕晕染一片空白，刚一转醒，就看到柳云姝竟然在翻她的包，张秀英顿时就炸了，也顾不得发晕的脑袋，早憋了一肚子火的张秀英这会儿理智全失，压根没注意到还有旁人在，她一腔怒火全冲柳云姝而去，一心只想划花了柳云姝那张欠扁的脸。 柳云姝早在张秀英扑过来的瞬间，就留意到她左手长长尖利的指甲，想也知道张秀英安的什么心思，柳云姝下意识不想叫她近身，张秀英的手刚抓上包，柳云姝随即撒手，自己后退的同时还不忘拽着身旁的师父一起，至于牛启明，柳云姝自觉忽略了。 张秀英没想到柳云姝会突然放手，抢到了包，却收不住后撤的力道，高高扬起的左手胡乱挥舞想要抓住什么。 就在张秀英左手边的牛启明…… 电光火石间，牛启明……后撤了两步。 对！ 牛大局长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身手敏捷，闪开了。 失重后仰的张秀英只抓住了个包。 第291章 态度大变 “啊！啊……” 砰的一声闷响。 张秀英摔了个四仰八叉。 世界陡然安静了。 柳云姝憋笑憋得辛苦，生怕一个没忍住笑喷了。 实在是，牛启明闪人闪得忒巧了。 她瞧得真切，牛启明的衣袖堪堪从张秀英指间滑过，张秀英抓了个寂寞，脸都黑了。 她敢打赌，张秀英脑袋磕到地上的一刹那，心里肯定在咒骂见死不救的牛启明。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杜老，别开了脸，柳云姝涉世未深，大抵不会深想。 杜老人老成精，哪儿还能不明白牛启明的心思，搁往常他们不清楚张秀英的为人，扶她一下也无妨，知道了她干的那些个龌龊事，心里不膈应才有鬼。 救她？ 没趁机踹她两脚都是便宜她的了！ 柳云姝快步来到牛启明跟前。 “吊坠让她确认一下，我怀疑吊坠被掉包了……” 牛启明眸色一沉，拿过吊坠，走到张秀英身边，俯身弯腰。 “张秀英同志，我想你现在应该脑子清醒了，请你配合我们公安办案，确认一下这个吊坠是不是你的……” “啊！我、我包里的东西当然都是我的，你们都给我放下！” 张秀英腾地坐了起来，后脑勺火辣辣一阵剧痛，疼得她差点飚出泪来。 “啊！你们这群混蛋……” 牛启明面无表情，一点都没将张秀英的撒泼打诨放在眼里。 “同志，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们可就要采取强制措施，直接给你带局里审，你要愿意让你们单位同事看见你被铐上警车带走，你可以继续嚎……” “……”张秀英脸色一白，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瞬间没音了。 柳云姝嘴角弯弯，露出一抹讪笑。 牛启明周身气场太强，说话更是一点情面都不给。 张秀英连声都不敢吭了。 为了能叫张秀英睁大眼睛看清楚吊坠，柳云姝特意跑去把窗口的帘子拉开，再回来，张秀英已经在老老实实拿着吊坠查看。 “这个吊坠，像、又有点不像我那个……”张秀英的心慌得紧，拿吊坠的手忍不住发抖。 贺元培当时说得信誓旦旦，吊坠上的机关很隐蔽，常人很难发现，还调侃她见识短，女人的贴身之物，是很私密的物件，旁人谁也不好染指乱摸，东xz里面再安全不过，那可是他花了很多心思，才捣鼓出来的宝贝，让她尽管放心用。 然而，虽然知道一般人不可能发现小小的吊坠内有乾坤，但拿在手上的吊坠，仿佛一颗烫手山芋。 张秀英想说是，可又担心吊坠里的东西被发现，但直接否认吊坠儿不是她的，张秀英又舍不得，她可不是那些个不识货的乡野妇人，这吊坠的玉质品相极好，该也是个值钱物件。 面对正义凛然的牛大局长，张秀英很难淡定得下来。 认与不认，难以抉择。 张秀英纠结得脑袋更疼了。 久久等不到确切回答，柳云姝眉头微蹙，总觉哪里怪怪的。 缄默良久的杜老轻咳一声，打破了此间诡异的沉默。 第292章 态度大变 “牛局，县医院很忙的，取药窗口外边都排起长龙了，再这么耽搁下去，院长也顶不住压力，你看……” 牛启明回头瞅了眼，眸色微微敛紧，“那就公事公办带回局里。” 张秀英傻眼，“啊，不要啊……我不要去公安局，我、我不去……” 牛启明虎目一瞪。 张秀英叫嚷的声音瞬间萎靡，眼眶水光盈盈，委屈巴巴地抹了把泪，“我、我眼睛哭肿了，看不太清楚，你给我点儿时间，我开灯仔细瞅瞅……” 说着也不管牛启明答不答应，张秀英手撑着地面就起身，脚步踉跄地朝门口边的电灯开关走。 背对三人走远好几步，张秀英偷偷按下吊坠机关，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只要她把剩余的毒粉洒了毁灭证据，到时候谁也不能拿她怎样。 张秀英紧张得浑身冒汗，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打开吊坠机关，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吊坠里居然是空的。 张秀英脑袋嗡的一下，差点站不稳，她只想出口恶气，教训一下柳云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而已，可没真的想搞死人啊。 明明还剩了不少的毒粉凭空消失，张秀英先是被骇了一跳，然而，想到知道此事的寥寥无几，她便很快冷静了下来。 一定是贺元培怕她暴露，暗中帮她善后了。 想到此，张秀英轻吁了口气，卸下了心里的包袱，连开灯的动作都格外轻快。 再回头，迎上三人的目光，张秀英毫无压力，举着吊坠装模作样瞅了又瞅，最后拿在手上，边摸索边点头。 “牛局长，真是不好意思啊，刚刚光线不好，我有点眼花没看清楚，我仔细看过了，吊坠是我的没错……” 张秀英嘴巴一张一合言语轻快，柳云姝眼睛微地眯紧，那股怪怪的感觉又来了，刚刚她感觉空间里蛊虫有异动，神识探进空间去了，没注意到张秀英背着他们有啥小动作，但没留神看却不代表她一点儿没察觉，朝牛启明看去，见他眉峰紧蹙，想也知道他也不信张秀英这话。 刚刚明明还一脸纠结，想认又心有顾虑的样子，开个灯的功夫，态度大变，没有为了撇清干系来个矢口否认，反而大大方方承认吊坠是她的没错。 看着神色间难掩轻松的张秀英，柳云姝忽然福至心灵。 张秀英一定是趁着背对他们的时候，打开吊坠机关确认里面没有毒粉了，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张秀英想混淆视听，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柳云姝朝她走了两步。 “张秀英同志，你真的确认这个吊坠是你的吗？你可想清楚了啊，撒谎作伪证，可也是要判刑坐牢的。” 柳云姝语气灼然，颇有牛启明冷肃锐利的气势。 杜老眸色愈发深沉，张秀英此人很小市民，贪婪，势力，仗着背后有韩家撑腰，行事作风也着实嚣张乖戾了些，很多时候，连他都看不过去眼，但他从来没想过张秀英暗地里的行为才更是不堪，令人不齿，而她刚刚自以为是的小动作，其实又何尝瞒得了人。 第293章 内心抗拒 有张秀英这么个智商堪忧的存在，杜老都有点替韩家糟心了。 牛启明不做声色瞥了眼药柜，在灯光地照耀下，药柜上的玻璃门反的光，刺得眼睛微微眯紧。 两个全程看到张秀英作案过程的男人未发一言，直接在心里给张秀英判了死刑。 柳云姝忙着盯紧张秀英的一举一动，没接收到杜老意味深长的眼神暗示，心思几个流转，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看着张秀英迟迟不肯理她，不由轻笑出声。 “你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刚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你不领情就算了，也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 柳云姝才不管张秀英越发难看的脸色，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浅笑盈盈接着道，“忘了跟你说，我鼻子很灵的，刚刚我拿到吊坠的时候，就嗅到了一股子怪味，浓郁的香水味都掩盖不住，你知道那是什么特殊的气味吗？” 张秀英被她意味深长地音调，搅得心发慌，总觉她接下来的话肯定不是啥好话，但柳云姝这么一问，却莫名触及了她一直以来心里存的那个影儿，旁人不了解实情，或许不知她在接受贺元培示好的同时，其实内心是抗拒的，这其中不单是贺元培对韩家似乎有着某种觊觎，更为紧要的是，她越是接触贺元培，心底深处越是莫名升起一股抵触情绪，这个秘密，被她死死压在心底，任谁都没提过。 旁人看到的只是她傲娇过了头，对英俊多金的贺元培竟然也挑剔得紧，太不惜福了。 然而，谁又能知道她内心的焦灼与煎熬。 死死捏着手里的吊坠，张秀英眉头皱了又皱，终究抵不过心底深处的忧虑，问出了来，“什么气味？” 柳云姝原以为张秀英不会问的，她都已经打定主意试探一下张秀英，然后爆出那个答案，狠狠刺激张秀英，同时也想看到她到底知不知情。 没成想，她才提了个头，张秀英神色流转间的异样，就已经很说明一切了，柳云姝瞳孔微缩。 由此，她很难不怀疑贺元培偷换吊坠的动机了。 看着面色难掩急切的张秀英，柳云姝眼睛微微眯紧，瞥见杜老和牛启明齐齐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柳云姝默然，原本打算说出来，恶心张秀英，顺便让她以后但凡想到贺元培这个人，心里都膈应得慌。 然而，尸油在世人眼中是阴秽邪物，爆料有人暗中用尸油炼药什么的，恐怕无异于投了个深水炸弹，能闹心死张秀英不假，就怕以讹传讹整得人心惶惶，到头来，难保杜老和牛启明不会被牵连责难。 想到因自己的思虑不周差点给两人招惹祸端，柳云姝抱歉地朝两人苦笑，在唇边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这事她把嘴巴闭紧了。 柳云姝是打定主意不泄露这事了，却是急坏了被她挑起了好奇心，但迟迟等不来下文的张秀英。 “哎……什么毛病嘛，哪儿有人说话，说个半拉碴，你、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 第294章 一种可能 “抱歉哈，这位大婶，我刚刚就是诈你来着，谁知道你反应会这么大呢，我也没说什么让你误会的话。”柳云姝扬起笑脸，将装傻充愣进行到底。 “你、你个不懂五六的黄毛丫头……”张秀英简直都快被她给气昏头了，抖着手指着她，却被牛启明一记冷戾森寒的眼神骇到浑身一寒，不敢再吭声，今天这事她都还洗不清呢。 威慑过张牙舞爪的张秀英，牛启明收回冷戾的视线，转儿看向柳云姝，“你先跟杜老去办公室，我这边处理一下，再去找你们。” “嗯，也好，那你先忙。”柳云姝点点头，都没再去看脸色憋到猪肝一样的张秀英，跟着杜老一起离开。 出了药房，走出老远，柳云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师父，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贺元培劈晕张秀英，偷换吊坠，可能不单是帮张秀英摆脱嫌疑那么简单，我很怀疑贺元培根本就是冲着剩余的那些毒去的。” “他在防着我们检验？”杜老面沉如水，事关重大，他也不敢耽搁太久，“你先自己上去，我回去跟牛局交代一下。” 杜老说着转身就走。 柳云姝眉头皱得死紧，心下不由更加好奇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毒，竟叫贺元培如此紧张，大费周章整这么一出，他难道不知道越掩饰越暴露么？ 边走边忍不住揣摩的柳云姝蓦地一惊。 当初她在阴阳岭腹地兜回来的泥土里有尸油的气息，她就已经怀疑不对劲儿了，两次与贺元培近距离接触，更是给她一种贺元培周身都充斥着股令人难以言说的阴森气质，此前她并未深想。 刚刚从吊坠上嗅到那股微弱的气息时，她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贺元培身上，不为别的，就因为贺元培一个大男人，竟然喷香水，要知道，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香水对于女人来说都是很奢侈的，贺元培居然用的毫不掩饰，怎么能不叫她起疑。 尽管，那香水的味道不冲鼻，甚至还有股令人心神安宁的檀香在其中，貌似还挺高贵有范儿的，如果柳云姝不是五感超敏，嗅出了混杂其中的微弱气息，也不会把事情联系在一起去想。 有了此间猜测，对于贺元培此人，柳云姝不免更多了几分忌惮与谨慎，想到尚不知情的张秀英还自以为是的把贺元培当枪使呢，压根不知她是在与虎谋皮，握在手里的这柄枪貌似随时会炸膛。 杜老找上牛启明，直接把柳云姝的怀疑，和他对贺元培乃至阴阳岭腹地可能进行的秘密勾当说了。 牛启明听了后，立马把此前穆国涛一家的案件联系在了一起，心沉得厉害。 杜老见他一脸凝重，想也知道他大抵也想到了更深层次的问题，穆国涛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呢，涉及此事的案件详情却被上面来人封存带走，一切后续侦查事宜也一并移交了出去，牛启明为人正直性子刚硬，但却无法违抗上级指示，况且，其中还涉及穆淑琴这么个身份特殊的人物。 不过，牛启明的为人，杜老还是心中有数的，暗自思忖片刻，杜老将他这边的打算告诉了牛启明。 第295章 起了兴趣 “杜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牛启明坦然道，“其实，这事我心里也一直有疙瘩，案件移交了，但并不代表，事情就与我无关了，相反，杜老您刚刚那么一说，我反倒更觉得有追查下去的必要，上一次让人截胡，这一次再行事，我们得格外谨慎小心，我已经在着手抽调信得过的人手集结，不过，需要点儿时间，杜老您这边如果可以，也请先不要盲目行动……” “好的，听你的，这方面还是你有经验，等白墨他们探查回来，我们一起坐下详谈。” “嗯，好。”牛启明想了一下补充道，“到时候去您那里。” 杜老了然的点点头，“另外，张秀英你打算怎么处置？” “带回局里审。”牛启明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我知道杜老您与韩家老爷子交好，想替张秀英求情，不过，吊坠的问题上，她有意替贺元培遮掩，逮不到贺元培，她现在是唯一的涉案嫌疑人……” “不、不，我没想着替张秀英求情。”杜老连连摆手。 瞥了眼跟在乔瑞身后走得极慢的背影，杜老眸色暗沉了几分，沉吟片刻，方才接着道，“方便的话，我想请牛局帮我打听一下韩家老爷子在帝都的情况。” “……好。”牛启明听得出杜老语气中的凝重与迟疑，虽然不明白杜老为什么放身在帝都的杜仲不用，反而找他这个远离帝都圈子的打探消息，却也并未推辞。 但就张秀英那些话透露的信息，都足以让人揣测一二了，更何况，还有个行事诡异的贺元培。 牛启明没有声张，他媳妇娘家与韩家其实是表亲，论辈分，韩苍济是岳母的表哥，他随媳妇儿得喊一声表舅。 只不过，他媳妇娘家都是老实巴交的村里人，韩家门第高，很少与他们这些个穷亲戚往来。 也就是他退伍回到南省，进了公安系统，兴许是看在他身处的位置，韩家才高看一眼，恢复些来往，偶尔的也会邀请他们上门做客。 韩家的做派势力，牛启明不善与人虚与委蛇，他向来都是靠自己去打拼，从来也没那个攀附权贵高门的心思，是以对于韩家的邀约，牛启明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工作忙的时候，他连自己家都没时间回，哪儿还有那份闲心给韩家捧臭脚。 然而，他没那美国时间去，韩家的邀请，他媳妇儿倒是偶尔推辞不过就去了。 这些年，牛启明就是再不关注韩家，有他媳妇儿在跟前提那么一两句，他大概也知道韩家家大业大，至今任由韩老爷子韩苍济掌舵。 只是韩老爷子常年在帝都别院，南省反倒甚少听到韩老爷子的消息，甚至于就连韩家的人都笑称老爷子很神秘。 牛启明眼底闪着锐利的光，他对韩家那个一向神秘的老爷子起了兴趣，本就打算暗中打探调查，不过，既然杜老开口了，回头有了消息，只要不涉及机密，共享一下，倒也无妨。 杜老心事重重，见牛启神色莫名，不放心地叮嘱道，“打听的时候，最好行事谨慎些。” 牛启明瞳孔缩紧，“杜老，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第296章 秘密监视 “我也只是有所怀疑而已。” 杜老轻叹一声。 “说实在的，要不是张秀英爆料贺元培接近她，其实是冲韩家老爷子去的，我其实也不想怀疑到韩苍济这个老大哥头上去。” 牛启明眸色微暗，杜老的心情，他多少能理解，任谁也不想去质疑至交好友的品性。 只是，被质疑的是韩家老爷子韩苍济。 牛启明这会儿也不好多说什么。 “我想让你查查韩老爷子在帝都的事，一个是因为张秀英的那些话让我心有芥蒂，另外就是，前两天我晚饭后遛弯，无意中看见韩老爷子，还跟他打招呼，不过他只顿了一下脚步，头也没回就走了，当时路灯有点儿暗，我都还以为眼花看错了，也没好追上去说话，不过，就我迟疑的那么一会儿工夫，正好让我看见他身后远远跟了个人……” 杜老说着轻叹了口气，方才接着道，“那个小伙子不远不近地跟着走，我也只以为大概真的是我老眼昏花看差了，韩家老爷子几乎都已经在帝都定居了，这不年不节的，韩老爷子怎么会出现在南省，我也没再多想，溜达两圈就回去了。” “不过，出了贺元培这么一档子事，我也是突然反应过来，那天晚上我撞见的可能真的是韩老爷子，而他大概知道身后有人尾随才没理我就走人了的。” “我很怀疑他在帝都出了什么事，或者惹了什么人，把麻烦都带回到南省了。”杜老越说面色越沉。 他其实没有明说的是韩家老爷子如果真与当年的事有关，那他回来的这个时间点也忒巧了。 牛启明也同样想到了这一点上，“我马上安排秘密监视。” 有了牛启明这话，杜老揪着的心总算放松了些，本想回办公室找柳云姝聊聊，医院这边安顿好，让她先回学校去，不过，他才上二楼，宋源就迎了上来。 “杜老，来了个奇怪的患者，肚子鼓得球一样大，跟怀孕了似的，院长都过去了，还没下最终诊断，您快去门诊看看。” 杜老脚步一转，跟着宋源下楼去门诊。 而与此同时，回到办公室的柳云姝喝了两杯茶都没等来杜老和牛启明，她就知道俩人肯定又被什么事绊住忙去了。 想到刚刚在药房时，被她丢进空间的那只蛊虫似乎有异动，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柳云姝便进了空间。 “咦？”柳云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也不知道那只蛊虫是怎么办到的，居然从玻璃瓶逃出生天了，不过，之前在药房时，她感应到了异动，只看了一眼，确认那丑陋的虫子翻不出多大浪来，更不可能逃得出空间，她正忙着从张秀英嘴里扒拉线索，也就暂时没理会这茬。 没成想，那只狡猾的蛊虫逃不出她的空间去，却逃离了玻璃瓶的束缚，溜出来肖想她的灵泉水来了。 只不过，空间有禁制，那只肥嘟嘟的蛊虫无论怎么蹦跶都喝不到就在眼跟前的灵泉水。 柳云姝托腮看了良久，脸色不太好看。 此前没有对比，她也没那种感觉，此刻亲眼所见蛊虫无论怎么努力，似乎都被一堵无形的墙阻挡开来，那种微妙感觉好不熟悉。 第297章 当局者迷 柳云姝不禁把目光投向萦绕四周的薄薄迷雾，她也被空间禁制了呢，可她明明是空间的主人。 柳云姝一脸憋屈，还让不让她好好拥有空间了，难不成空间需要什么能量填充，才能解除禁制？ 柳云姝脑海闪过无数念头，但却无法断定到底什么才是空间所需要她提供的，想到前任主人的笔记上也没提示过什么，柳云姝就更加没有头绪了。 盯着那只蛊虫瞅了好一会儿，见它锲而不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还在跟那堵无形的墙抗争不休，柳云姝哑然失笑。 “看来灵泉水对蛊虫有致命诱惑啊……” 然而，不管那只蛊虫多么渴求，柳云姝都不想把灵泉水浪费在蛊虫这种阴毒邪物上。 此前，她也还只是猜测阴阳岭腹地诡异的气息，大抵与土壤里的尸油有关，还跟师父提了句没准什么人拿尸油炼药呢。 她那会儿也是有感而发，却是不想，还真叫她一语成谶了。 她敢断定，蛊虫的培养一定辅以了尸油。 柳云姝眉头皱得死紧，不想用手碰触，索性拿铲子将蛊虫抛起。 意念一动，空间自动将蛊王收了起来。 不过令柳云姝奇怪的却是，收起蛊王的居然不是器皿，而是一张网，看着比渔网细密，宛若轻纱，柳云姝怎么看都觉那网不堪一击，手轻地触碰了一下，脑海当即闪过质地信息——雪蚕丝！ 柳云姝惊愕，居然是水火不侵韧性极强的雪蚕丝，刀割不破，火熔不断，除非那只蛊虫能化成水透网而过。 自打发掘了空间自主收纳的功能，柳云姝就只觉空间简直太贴心了。 随着对空间功能的发掘，柳云姝确信她现在所掌握和了解的，不过只是空间的冰山一角，更多秘密还有待进一步研究探索。 因着空间里时间相对外界几乎是静止的，收拾过蛊王，柳云姝也没急着出去，在空间里补充了食物和睡眠，来到书房，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列出来。 线索凌乱而琐碎。 仔细梳理后，柳云姝眸光一亮。 果真啊，看似散乱无序的人和事，多多少少似乎都与穆淑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藏得还真是有够深的。 就是不知道穆淑琴与韩家这位神秘莫测的老爷子有什么关系。 柳云姝嘴角弯弯，在这条关系线上打了大大的问好，准备回头找牛启明查查，没准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然而，当目光落在张秀英与贺元培之间的联系线时，柳云姝猛地一拍脑门。 真是当局者迷啊。 催眠张秀英过程有点忒顺了，她一整颗心全扑在上面，反倒是忽略了一个细节。 吊坠被偷换这件事，不管张秀英还是他们三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贺元培心思缜密，为人处世相当谨慎，人都负伤了，居然也不忘替同伙善后。 而且，张秀英在发现吊坠里面是空的时候，大概也是深受感动的。 只不过，之前她就有所怀疑，贺元培善后不假，恐怕不想剩余的毒被查获拿去检验才是真实目的，甚至来说，贺元培在善后的同时，其实又何尝不是放弃了张秀英这枚棋子？ 第298章 破釜沉舟 张秀英自己都说她是被人悄无声息从背后劈晕的。 但是张秀英不知道的是，她晕过去后还被人动过手脚，如果柳云姝不是恰好知道点儿催眠术的皮毛，她也不会顺势而为把张秀英给催眠了。 而如果她没对张秀英做什么的话，以张秀英当时的那种状态，她会昏昏沉沉脑子不清楚很久，没有有效药物干预的情况下，拖时间久了，大脑神经抑制过度，张秀英极有可能痴呆变傻。 贺元培这是破釜沉舟？ 柳云姝猛地跳了起来，直接闪出空间。 蹬蹬蹬，脚步飞快朝楼下跑，很快就来到了一楼大厅，扫了眼药房方向，见里面已经恢复工作，正有条不紊的给患者拿药。 柳云姝轻叹，看来她晚了一步，牛启明应该是带着人回局里了。 本来想跟牛启明说说她的怀疑，让他着重查查贺元培或者张秀英最近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才导致贺元培翻脸无情。 两世为人，柳云姝没那么天真，她相信，贺元培和张秀英两人之中一定有人出什么状况了，她必须让牛启明尽快查明，她有种很强烈的直觉，贺元培这个人很关键，撬开贺元培这边，幸运的话，没准能拔出萝卜带出泥，把穆淑琴也给捎带出来。 穆淑琴这个人，一直以来都是柳云姝扎在心头的那根刺，不动则已，要动就要稳准狠，一击毙命，绝不给穆淑琴还有喘息的机会。 柳云姝双拳紧紧握住，眼底划过一抹坚毅肃冷的光。 找不到牛启明，她也要先以自己的方式试试，柳云姝坚定了信念，直接找上了杜老。 “师父，我想去看看那个小护士的尸体，您帮我写个条子可以吗？我保证绝不给您老惹事添乱。” 杜老现在满脑子都还是那个病人奇怪的脉象，柳云姝冷不丁提出要看什么尸体，着实唬了他一跳，惊疑不定的瞪向她。 “你看尸体做什么？” “有点疑问想找找线索。” 柳云姝笑笑没有多说，宋源还在呢，事关贺元培，她也只能含糊其辞。 杜老眸色敛紧，倒也没再说什么，直接扯过药单翻到背面写条子。 条子很快写好，杜老却是越过柳云姝，塞到了宋源手上。 柳云姝：？？？ 宋源一脸懵：这不是他要的啊！ 尽管身为医生，但太平间那种地方，他也是讳莫如深的啊。 条子拿在手，宋源全身都在抗拒，但塞条子的是杜老，他有心抗拒，却没胆儿说啊，能跟在杜老身边学习，不知道是多少医学生梦寐以求的，做不成徒弟，做学生也是机会难得的啊，他这个小毛病瞒的妥妥的，就怕杜老知道了直接踢他出局。 宋源强壮镇定，极力克制拿纸条的手不发抖，然而内心里焦灼不安，手心早已汗湿。 许是宋源掩饰得忒好，一点儿痕迹都没露，看着杜老直接把她要的条子塞宋源手上，柳云姝还小小嫉妒了下，年纪小就是麻烦，看，她明明心智很成熟，却也白搭，做什么事，都被长辈顾虑忧心。 第299章 疑难杂症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年轻也是错啊！ 柳云姝倍感无力，很想快快长大。 一闪而过的忧虑并未影响柳云姝的心情太久，条子谁拿着并不重要，能让去她看看小护士丁玲的尸体才是紧要的。 柳云姝虽然一言未发，但小眼睛滴溜溜转，灵动得很，杜老猜也知道柳云姝肯定搁心里腹诽他了，不禁好气又好笑。 “小小年纪，操那么多心干嘛，你当牛局是摆设，还是你师父是个没用的啊……” “没、没，师父您老可别这么说，我就是、咳咳、就是好奇心太重了。”柳云姝说着嘿嘿一笑，“我不是心里存了影儿嘛，要是不搞个明白，晚上会睡不着的……” 杜老很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神奇构造，怎么就鬼精鬼精的呢，害他一个做师父的，居然斗不过徒弟，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多丢范儿啊！ “那种事，已经是牛启明他们公安的事了，你好奇个什么劲儿，要好奇，也该把心思用在疑难杂症上……” 已经缓和了些许情绪的宋源深以为然，一把把条子揣兜里，忙不迭把刚刚大家忙活好半晌也没能确诊的病例情况说了。 柳云姝没见着病人，但她有着前世的记忆，什么稀奇古怪的病例都见过，到也没觉有什么稀奇的，但师父既然有意提点，她便也认真思索了一下。 “病人男性，四十来岁，肚大如球，如同足月孕妇，需要排除肿瘤，腹水……” 宋源连连点头，“肿瘤还在排查，腹水也有点不像，血项结果显示正常，院长亲自陪着去做b超了，大家都在等结果出来看具体是什么……” “咦？血项正常？”柳云姝这下也好奇了，“如你所说那种病症，血项应该不正常才对，血项正常的话，几乎就排除了肝腹水相关，那么血吸虫也一并排除了。” “嗯，基本都排除了，所以还在等b超的最终结果，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确切的病灶显影。” “那师父我先去看一下小护士的尸体。”柳云姝也很想第一时间看到结果。 只是，在柳云姝看来，贺元培那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比穆淑琴那条藏头藏尾的毒蛇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抓住这种人的疏漏错处，简直考验智商。 如果她还不抓紧时间的话，真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柳云姝一脸的表情，直叫杜老气结，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柳云姝这丫头还不上道，非逮着贺元培那茬不放。 杜老索性把矛头对准了宋源。 “宋源，你陪她去找老陈，帮我看好她，快去快回，别在里边耽搁太久。” “……好。”宋源动作很轻的点点头，无辜躺枪的他这会儿连大气儿都不敢喘，憋得脸发白。 柳云姝心思全在怎样从小护士身上提取残毒，压根没注意到宋源神色流转间的异样，得了师父的首肯，她便急忙闪人。 有熟悉医院的宋源带路，柳云姝很快便来到了位于地下室的太平间入口。 第300章 感觉熟悉 “乔师傅，这是杜老写的条子，您看一下。” 宋源先把杜老写好的条子递给门卫乔志忠，而后方才向他介绍。 “她是柳云姝，杜老新收的徒弟，她想进去看看小护士丁玲的尸体。” “乔师傅，您好。”柳云姝礼貌地问好，端看乔师傅挺拔的站姿，她都能确信这人肯定当过兵，再看他不拘言笑，冷肃但却丝毫不令人感到阴沉的气场，柳云姝不免更添一丝敬意，这是个心志坚毅阳刚气十足的人。 乔志忠很快看过条子，敏锐地察觉到一道打量的目光，没有恶意，但他向来敏锐，不免多看了柳云姝两眼。 “丫头应该年纪不大，杜老怎么放心让你来这种地方？” “师父说了，要想当好一个医生，必须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如果连尸体都不敢直面，那都不配当一个合格的医者。”柳云姝字第铿锵。 不配当一个合格医者的宋源…… 一个人捂脸哭晕在厕所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乔志忠看着眼前这个明明年纪不大，但却给人一种沉稳大气感觉的女孩，眸色微微敛紧。 她的眼睛很亮，如高山圣雪那般澄澈明媚。 很多年前，他似乎也见过这么一双眼睛，越是看柳云姝，乔志忠越是感觉熟悉。 “乔师傅，条子没有问题的话，您看，我们能不能先进去了。” 宋源来县医院时间不短，每每见乔师傅他一向都面无表情，就没怎么见他变过脸，但眼下宋源隐隐觉得乔师傅神情有点不对， 宋源本来就有点怵这里，以前每次来，他都是憋着一口气，进去后速战速决，能有多快就多快，总之，远离太平间，他喜欢追逐太阳的光和热。 “……条子没有问题，你们可以进去了。”乔志忠拿着条子冲两人微微颔首，便转身拉开大铁门上的插销，把门打开。 虽然心里怵得慌，但作为男生，宋源还是很自觉地一马当先迈步进门。 柳云姝走过门口，回头向驻足挺立的乔师傅微微含笑。 虽没有说话，但她所表达的谢意，乔志忠尽收眼底，眸色也愈发深幽。 这、这神情，真的是太像了！ 柳云姝跟着宋源朝太平间深处走去，心里却莫名对门卫乔师傅起了一丝好奇，这么沉稳内敛的一个人，他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和经历？ 那种仿佛沉淀了岁月沧桑，敛尽锐利锋芒的气质，实在不是像个平庸之辈。 “云姝，这里我不熟，我们先找老陈。” 宋源走了一段，才想起他好像还没提醒柳云姝，不由懊恼地拍了拍不太灵光的脑子，忙不迭解释。 “这里有规定，我们不能直接进去乱找，得由负责管理的工作人员带领，按要求操作，切记没有得到工作人员的允许，绝对不可以碰触遗体。” “嗯，我明白。”柳云姝点头，想也知道这种地方规矩多。 况且，就算他不说，她也不会傻傻乱摸的，病人死亡，可不代表着病毒病菌一并消亡，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 两人虽心思各异，但却都同样想着速战速决，很快便找上了值班大夫陈强。 第301章 捡漏得手 “你们要找刚刚送来的遗体啊，稍等我查一下登记簿，看看编号。” 陈强说着便翻开了登记簿，一眼扫过，确认他们所要找的名字叫丁玲的遗体，编号903。 柳云姝耳聪目明，在陈强翻开的时候，她便已经看见记在了心里，丁玲，女20岁，编号903。 柳云姝的心狠地揪紧，20岁，正值芳华的年纪啊。 “我们跟上。”宋源一进这里就神经紧绷，眼神都不敢乱瞟一下，但却是不想柳云姝好像一点儿都胆怯的样子，来这种地方走神发呆，他真是服了她了！ 柳云姝忙收敛心神跟上。 为了无辜的小护士，她也得尽快搞清楚贺元培的真面目。 三人很快进到冷气森然的太平间。 陈强按着排位找到编号903的床位。 “怎么空了？”陈强惊得连呼吸都是一窒，俯身弯腰反复确认床位上的编号牌。 903，没错！ 宋源脸色刷的一白，全身寒毛乍起，阴森之气似乎顺着毛孔直往体内钻，宋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柳云姝牙关咬得死紧，最后一丝提取残毒的希望也破灭了。 门诊处。 杜老脸色铁青，“贺元培够狠！” “师父，您说那毒就那么重要？”柳云姝很郁闷，“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算是稀世罕见的毒，贺元培也不至于，难不成他还怕我们检验出毒性，根据那毒摸到他的老巢灭了他不成？” 柳云姝简直越想越堵心。 杜老瞳孔微地一缩，“还真没准。” “……呃！”柳云姝哑然，她更好奇了有没有。 宋源这会儿脸都还是白的，听了两人这话，不由接了一句，“当时不是做手术了吗？处理伤口，应该有皮肤组织……” “咦？”柳云姝眼睛瞬间一亮，转脸看向杜老。 “我去看看。”杜老连忙起身。 “师父，我也去。”柳云姝蹬蹬追上。 宋源想了又想，看着两人急色匆匆的背影，他也不好说来打击两人的积极性。 医疗废物的处理，向来很严格，但愿杜老和柳云姝足够幸运能赶得上。 柳云姝今天很郁闷，简直要被事事都走先他们一步的贺元培给气狠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贺元培终归百密必有一疏。 柳云姝捡漏得手很欣喜，虽然过程有点一言难尽，但不枉她在一堆医疗废物里苦寻两个多小时。 偷渡了一点进空间收起来，剩余的她都交给杜老送检验科了，杜老担心迟则生变，也没打算走人，直接就在检验科盯着。 “师父，您说尸体在太平间怎么就没了呢？”柳云姝靠着门一脸古怪。 那会儿，听说尸体不见了，师父似乎只有愤怒，并没太多意外，刚刚在门诊，随时都有患者出入，她也不好多问，检验科内部走廊，往来都是医护人员，她倒也没那么多顾虑，索性就问了出来。 杜老深深看了一眼，“这种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咦？难不成您老知道是怎么回事？”柳云姝原本只是奇怪，这下却不由得惊讶了。 第302章 意外消息 杜老别过脸不想理她，毕竟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黄毛丫头，不想那些个陋习污了她清明透彻的眼睛。 “师父……”柳云姝就奇了怪了。 涉命案的遗体丢失，这得多大的事啊，师父怎么就能这么不当回事呢？ 柳云姝的不解全然写在脸上，但杜老似乎打定主意不回答她这个问题，不止看不都不看她一眼，甚至还走开了。 杜老一抬脚进了检验室，也没催正在做检验的工作人员，而是拐了个弯找检验科主任去了。 站在门口的柳云姝：！！！ 柳云姝以为杜老对小护士丁玲尸体丢失这事，反应太多冷淡，但却没看到他转过身时脸上的凝重与愤怒。 检验科钟主任，“杜老你说他们办的这事，哎……” “你知道都还有谁经手的吗？”杜老眉峰高高隆起，他这会儿真的很替院长糟心，有那么个不省心的小舅子，不务正业也就罢了，偷着干那种事，真是缺了大德了！ 他只希望这次的事，与那小子无关。 否则，院长也得跟着栽进去。 “除了那个谁，别人也没那胆儿。”钟主任想说那还不都是院长纵容的，不过，有些话，自己个儿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却是万万说得的，说出的那都是事啊。 钟主任心里不痛快，其实也有点不爽杜老没事在他的科里提这种事，好在杜老还知道压低了声音跟他小声嘀咕，不远处做检验的科员应该听不着他们聊了点儿啥，否则，钟主任都想不顾杜老这尊佛直接撵人了。 钟主任的神情讳莫如深，想也知道人家心有顾虑不想多说，院长家的私事，他们私下里怎么说都是错，更何况，这事还挺让人膈应的。 不过，院长平日里待他不薄，杜老真不想院长被小舅子连累给栽了，以往他看不惯的事，他都懒得理会，是以对于那种事，他也只是略知一二，只是初次听闻的时候，提醒过院长一次，事后，院长到底是怎么处理家务事的，他都没太过关心。 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每天光是接诊患者都有够忙的了，自家的事很多时候都自顾不暇，哪儿还有那么多闲心操心院长家里头的内部矛盾。 但是，旁人不了解实情，压根不知小护士丁玲的尸体有多重要。 虽然他已经让李伟赶紧通知院长去太平间了，但尸体已经丢失，这会儿说什么都晚了，无论最终结果怎样，院长都负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杜老此刻替院长着急，想侧目打听一下那件事的更多内幕，但他也很无奈，钟主任这态度，摆明了是不想多说，他酝酿了半天的说辞，也只能咽回肚子里了。 不过，杜老放弃了，钟主任却给他透了个意外的消息。 “你突然关心这事，是不是也觉得有古怪。” “……什么古怪？” “你不知道？”钟主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小子赌博出老千被发现，对方气不过，就打了起来，结果打架没占到便宜打输了，隔天，那小子嫖娼被公安抓了个现行，院长这几天躲他老婆都没回家……” 第303章 简单才怪 杜老嘴角一抽，难怪他瞧院长这几天精神头亢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作天作地闹心死个人的小舅子栽里头了，他还不能放鞭炮庆祝，可不把他憋坏了。 瞧着杜老一脸诧异又忍俊不禁的样子，钟主任苦笑。 “合着你真不知道这事啊，我瞅你成天的往院长办公室跑，还以为你了解的比我多，还想找你透露点内幕呢。” “这种事，你让他自己怎么好意思说。” 杜老凉凉瞪他一眼。 “不过，这事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于钟主任都能知道的事，他天天跟院长待在一起，却一点不知情，杜老表示他有点接受无能。 钟主任凉凉回瞪他一眼。 “我好歹站的位置很便利的好不好，有什么消息，再没有我们检验科流传得快的了。” “……都是闲的。”杜老没好气的轻哼。 钟主任却是不以为意地笑笑，他都不想打击杜老这么个只顾专研医术，压根懒得经营人际关系的古怪老头儿了。 不过，既然是他自己问起来的，钟主任也就趁机替他手下那些个苦逼们抱个不平了。 “还不都是你给手底下的人下的令，上班时间八卦闲聊者重罚，就你身边那些个求知若渴的半个徒弟们，谁不都是挤破了脑袋才能出现在你身边的，谁吃饱了撑的跑你跟前叨叨那些个没用的闲话。” 杜老哑然，也就是说他耳根子清净的同时消息就闭塞了。 “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了？”杜老嘴角紧抿。 钟主任挑眉，“难不成还是我的错？” 杜老，“哼！你们检验科少有外人出入，关起门来说什么都没关系，我们门诊能一样吗？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们门诊的门在上班时间是关着的？” 钟主任竟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正做毒检的检验员邱平回头朝钟主任喊了一声，“主任，您来一下。” 钟主任闻言立马上前。 杜老也紧跟了过去。 柳云姝正靠在门口正大光明偷听，一看着那架势脸色立马一沉。 这也才没多大会儿功夫，毒检应该还出不了什么结果呢，检验员却急吼吼找科室主任，柳云姝不免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才跟进去，就听检验员说，“送检的样品成分复杂，我们手头检验药剂不全，无法准确甄别，想要得到准确毒检结果，需得交由上级机关做更进一步的检验。” “哎！杜老啊，真是不好意思，咱县医院这情况你也是清楚的，我们已经尽力了……”钟主任也是颇为遗憾，但县医院检验室硬件软件实力都不够的现实问题，不是他一个主任所能解决得了的啊。 杜老脸色沉得厉害，他本以为上次跟省城申请下来的那批检验药剂能派上用场，看来是他想多了，能令贺元培紧张如斯，那毒能简单得了才怪。 杜老看看钟主任，又看向跟进来的柳云姝，对于检验员的建议，他私心里是抗拒的。 牛启明若是在，估计更能理解他的心情。 第304章 让她试试 毕竟，能拿到这么一点检验样品，他们也都是费了老大劲儿了，再则，从医疗废物里提取的皮肤组织，本来就不符合操作规范，这样的样品送去检验，会被驳回也说不定。 另外，他与牛启明通过气后，牛启明大抵也心里有了数，这种时候，就算是要检验，也得暗中行事，绝不能再叫些个有心察觉了，否则，上一次那种情况，难保不会再次重演。 杜老脸色沉得厉害，检验员邱平年纪轻，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想坚持送检，却被察言观色的钟主任拦下。 “小邱，你先赶紧的把剩余的样品整理出来，送检的事，杜老自有安排。”钟主任拍拍毛躁的年轻人。 邱平瞄了眼面色凝重的杜老，想也知道杜老肯定比他更急着想知道结果，便也没敢多耽搁，忙不迭处理样品，争取给杜老多保留点儿，他可都听说了，杜老和他那个小徒弟为了提取这点样品，可是冒险翻遍了医院后院临时存放的医疗废弃物。 邱平的细心很妥帖，柳云姝看着他做事稳妥，倒也没多说什么，跟杜老眼神示意了一下，便率先出了检验室。 杜老和柳云姝都是贺元培给整怕了的，生怕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一点儿检验样品也被莫名其妙整没了，两人出了检验室就在拐角处驻足停留，顺带这里看去，还能透过玻璃将检验室里的情况尽收眼底，终归还是得确保样品不能离开视线的好。 “师父，我看您也不同意送检，估摸牛局那边也有顾虑，您看能不能让我试试？” “这不太好，你要知道，那是成分复杂的毒，不是长在野外的那些个草药，不是你有天赋，能很好的辨别草药，就能轻易验得了毒的。” 杜老不赞同的轻轻摇头。 “更何况，你都没经过系统学习，检验室里的那些个仪器设备可都是精密仪器，连我都不好轻易乱动的，何况是你。” 柳云姝很想说，她哪里不懂了，比那些更加高精尖的仪器设备，她都手到擒来，何况是这个年代稍显落后的这些，况且，她也不是指望用这些仪器做检验，她的空间可以自动识别毒，那些个信息会直接显现在她脑子里，但是需得耗费她不少精神力。 当初发现空间这一功能的时候，她还兴奋了许久，然而，用过一次后，她便知道了厉害关系。 精神力损耗过度，堪比透支生命。 空间这坑爹的功能啊，让她有种往后余生，都将被空间绑架去修炼的惊悚感。 此前，柳云姝绝对是死死摁着动用空间这一个技能的心思的。 然而，此刻事态紧急，贺元培这个人牵涉到穆淑琴，柳云姝就不能不格外重视，机会难得，她必须努力抓住。 过后被空间逼着修炼，她也咬牙认了。 柳云姝还自我心理建设。 杜老却依旧不为所动。 “送检的事不急，容我先跟牛局商量一下，至于你想自己检验的事，你就甭想了，邱平那小子不比你技术好，缺少检验药剂不是他的错，就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是一个道理，除非有检验药剂，否则谁上手做检验也一样。” 柳云姝默了，她压根就没想要用检验药剂，但她没法明说啊。 第305章 赖上他了 “算了，牛局来了，估摸也不会同意，你啊，就甭想这茬了。”杜老坚持道，“邱平好了，你去把样品拿上，先跟我去办公室。” 拿上剩余的样品，柳云姝正想跟钟主任探探口风，透过玻璃窗口就见宋源朝杜老跑来，也不知道宋源说了句什么，随后杜老便冲她使了个眼色，两人脚步匆匆离开。 事情发生的太快，背对着窗口的钟主任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还在等才喊住他的柳云姝说什么呢，就见柳云姝一下子就愣住了，钟主任眉头微微上扬。 “云姝啊，杜老这么看中你，我想你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啊，你说，想让我帮点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得了主的，你想干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 钟主任说话很和气，与总板着个脸的杜老很是不同，很多老员工最是深有体会，县医院里气氛最好，工作最为轻松自在的，也就是检验科了。 柳云姝都没想到她不过是晃了一下神儿，就得了钟主任一通夸奖，外加一个令她心动的许诺。 “钟主任，您此话当真？” “当然，别的科室我的事我帮不了你，在我们检验科，我一个主任难不成还做不了主了？”钟主任好笑的眯起了眼。 “那我可就不跟您客气了啊，我还真有件事想请您通融。” 通融？ 钟主任脑海闪过一抹不好的念头，一般情况下，哪里需要用得上通融这么一说？ 果然，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给自己刨了个大坑。 “我想借您检验室一用。” 柳云姝自己说着都一点心虚，忙不迭补充道，“放心，绝不占用你们上班的宝贵时间，我今晚陪师父在医院看顾病号，晚上让师父陪着我一起，您大概也能放心哈。” 钟主任面露难色，他只以为柳云姝是想让他帮忙检验什么，他就当做顺水人情了，却是不想这丫头胆忒大，竟然打他检验科仪器的主意，钟主任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杜老肯定没同意你们这么干。” “……”柳云姝还真相撒个善意的谎言，但瞧钟主任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她索性也就不多此一举了。 柳云姝没说，但钟主任却也猜得到杜老的心思，“这样，还有两个多小时下班，你先把你师父说服了，我就给你行个方便。” 咦？ 看来有门啊！ 柳云姝咧嘴一笑，“那钟主任回头见，我这就去找师父……” 柳云姝说着一溜烟跑走了，钟主任难得露出一抹愁苦，好家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不是说再见，而是回头见，这是打定主意赖上他了？ 却说柳云姝也就是晚了三两句的话功夫，等她赶到b超室的时候，杜老和宋源已经围在b超机旁看了又看了。 “……还没出结果么？”柳云姝眼中的b超机子实在太古旧了，分辨率差到她只能从上面看得一团团黑影，至于说什么分辨率，实在是差强人意。 做b超的技师王志忙着手上的动作没理会她，宋源几乎都贴到b超机的显示屏上了，很努力的想要分辨出点儿什么来。 第306章 情况紧急 杜老是中医出身，家学渊源，中医他在行，西医只是看的多了，略通而已，对于b超这种能够直观透视内府的仪器颇为惊奇，不过接触多了，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大家伙也没那么神通，比他把脉跟人说的诊断更有说服性，但也没人们想象的那么清晰可辨。 原本院长跟着过来，就是想通过b超确定一下患者肿胀如球的腹部里面到底是什么，但院长也还没看出什么来，就被紧急叫走处理事。 b超室的技师也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奋战了，从医这么多年，技师也是第一次接诊这么奇怪的病例，他也很想弄清楚腹腔里到底是什么，但奈何他看得眼睛都充血了，也没能确诊，不得不请外援。 然而，对于中医杜老门清，来到b超室，眼睛还有点花的杜老，碰上黑白一片略显模糊的b超显示屏，他也没比技师能好到哪儿去。 柳云姝扫了两眼，便明白了眼下的状况，看来是被院长寄予厚望的b超机子不太给力，都这么久了，还是没能看出点儿什么来。 杜老似乎已经放弃跟b超机子较劲儿了，见她过来也没多说什么，转身专注于给病人把脉查体，高科技的b超机子有点指望不上，但病人这情况怎么看都让人心里发沉，必须尽快拿个诊疗方案出来。 柳云姝这也才注意到病人的情况，不怪宋源大惊小怪，也实在是这人的肚子也忒大了。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挺着个貌似即将临盆的大肚子，怎么看都很怪异。 柳云姝的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住了，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被寄予厚望的b超机子，没能让人看清患者腹腔里的真实情况，柳云姝下意识启用异能天眼去瞧，却因为看得太清楚，被里面的东西骇得脸都白了。 难怪那人肚子会鼓成那样，他肠子里密密麻麻好多幼蛇，看着像是刚孵化出来不久的样子，因为数量实在太多，男人的肠壁被撑得极薄，临界爆裂边缘，随时都有大出血危急生命的风险。 情况紧急，柳云姝不耽搁，忙借着b超说事，把她用异能看到的情况，当从b超里看出来的单独说给杜老。 杜老虽然通过脉象有了那么一点怀疑，患者腹腔里该有异物增生，但却是真没想到竟会是蝮蛇。 听了柳云姝的明确诊断，杜老也顾不上追究她是怎么看清的，都赶不及回诊室拿药单，扯过b超的单子，就开了药方递给宋源。 “快去让药房配药，加急熬出来，要快。”杜老说着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亲自盯着，让他们速度点儿，药好了立马拿到病房，我在病房等你。” “好的。”宋源拿上药方就跑。 他刚刚挨杜老和柳云姝挺近，柳云姝说的话，他听了个七七八八，浑身的冷汗就一直没停过，杜老将监督催促熬药的重任交托给他，宋源一整颗心都是紧绷的，恨不能借三太子的风火轮一用，让他能脚下生风跑得再快点儿。 第307章 紧锣密鼓 因着担心患者知道实情情绪不稳，可能会引发更加糟糕的情况，杜老和柳云姝回到检验床前的时候，谁都没再多提一句。 不过，患者不懂行，不知道杜老刚刚那一波操作的意义，但却瞒不过b超技师王志。 没有确诊，哪儿来的药方？ 药房那边有宋源盯紧，柳云姝倒也不担心药的事。 但那药喝下去后反应会很强烈，而那排泄物还有大问题，柳云姝都不敢想直接排泄到公共茅坑里，会引发多大的骚乱，跟杜老一提这事，杜老当机立断，让她赶紧找李伟到医院后院找个隐蔽的地方，现刨一茅坑。 三人很快把病人送回门诊，心里惦记着事的王志没急着走人。 杜老一脸凝重，忙着盯紧病人，连家属的追问都没空理会，王志很有眼力见儿的保持沉默，不敢在这种时候打扰杜老。 但王志心里又实在好奇病人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不敢凑过去问杜老，便将主意打到了柳云姝身上。 “你想知道？” 柳云姝正愁没看到李伟，她想找人干点儿活却是没人手呢，王志这个自己凑过来的壮劳力，她哪儿能放过。 于是乎，被好奇心挠到心痒痒的王志，被安排了个挖茅坑的活。 李伟从外边回来，听说了这事，都不必柳云姝开口，就自动自发跑去搭把手。 有了李伟的加入，挖坑的进度明显加快，柳云姝站在一边看着，也是暗自松了口气，这个茅坑不需要多大，但却一定要够深。 当时情况紧急，她必须跟师父说清楚患者腹腔内有大量幼蛇，好让师父开药方，设法让患者尽快排泄出来。 但是，大家盯了b超机子老半天都没个结果，她一去就看了出来，本来就够惹眼的了，她哪儿还能说患者体内的幼蛇是毒蛇，且还有蛊虫寄生幼蛇体内。 看着也才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纷纷好奇好端端他们搁这么个僻静地儿刨坑干啥。 柳云姝就忍不住头大。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人们还真的是爱凑热闹，他们刨个坑都免不了被围观。 想也知道等下，门诊那个挺着个大肚子的男人一路走来这里，指定会招来跟多人一起围观。 原本只是想着在前面拉块床单挡挡，不让患者那么难堪就成，但是瞅着越聚越多的围观群众，柳云姝不得不让护士多找几块床单来，并且，柳云姝又多跑了两趟借来了四个输液架。 柳云姝这边紧锣密鼓速度很快，简易茅坑已经有了雏形。 按照村里茅坑的样子，深坑上面搭两块木板就成了，不过柳云姝担心患者因着药性的干系，会出现腿软或者体力不支的情况，未免发生意外掉下茅坑被自己拉出来的毒蛇咬到，同时也防止患者忍不住多两眼，自己把自己给吓着。 柳云姝特意让李伟多找了几块木板，把深坑几乎都盖住了，只在中间留了不宽不窄的一道空隙。 四个输液架当立柱，床单固定在上面围住茅坑四周，只留一面的床单能掀开让人出入。 第308章 一阵骚动 柳云姝检查了两遍，确认床单不会轻易脱落，方才同李伟和王志拍手庆祝。 随后，柳云姝便赶忙说，“李哥，你赶快去跟师父说一声，我们这边好了，让他们随时都可以喝药了。” 李伟点头，挤过围观人群，风一般快步跑向医院大楼。 柳云姝看出了李伟的窘态，柳眉微微皱了起来。 “这样可不行，王叔，麻烦你出面说一下，至少也得让大家让出一跳道来。” 王志和护士李娜同时朝围观的病人和家属挥手示意。 看见围观的人们已经开始动了，柳云姝便也没再关注这边，连忙掀开单子一角钻了进去。 先是再次确认一下围着的床单不会脱落，也不会被风一吹就掀能起老高，心里稍定，她这才来到茅坑边，意念一动，手里多了个瓷瓶。 打开瓶塞，柳云姝探手进两块木板的间隙，手不停地摇摆，努力把瓷瓶里的药粉撒地更加均匀，不消片刻，临时茅坑底部就布满了一层白色粉末。 柳云姝才把瓷瓶收进空间，就听得外面一阵骚动，想也知道病人已经过来了，忙不迭起身掀开单子钻出去。 “师父，里面已经准备妥了，随时都可以进去。”柳云姝一看到被李伟扶着的病人就连忙道。 “嗯，宋源你和李伟一起把人扶进去。”杜老朝宋源使了个眼色。 宋源了解的点点头，他明白杜老是让他等下进去注意观察病人的体征，一旦有异常，立马报告，且进行急救。 柳云姝和护士忙帮着掀起床单一角，三人很快顺利钻了进去，里面有李伟和宋源盯着，柳云姝和护士也都连忙退离开来。 跟着杜老一道过来的周山这会儿恨不能眼睛能透视，实在好奇被围挡里面的情况，可惜他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也做不到。 见柳云姝朝他们这边走来，眼睛顿时一亮。 “小师姑，听说是你第一个确定病人腹腔里有那东西的……” 不等周山把话说完，柳云姝连忙朝他比了嘘声，还跟他使了眼色，示意他注意影响，周山立马噤声了。 只是，周山刚刚太过激动，他虽然说的已经很隐晦了，但围观群众的耳朵却是尖的，更何况，刚刚进去的那个男人可是挺了个大肚子，眼瞅都跟足月孕妇有得一拼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跟探照灯似的，很想透过围挡着的床单看看里面到底什么个情况。 周山那话尽管不清不楚的，但谁叫他穿了身白大褂，看着就是个大夫，他一说话，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侧耳聆听，好想搞搞清楚那个男人到底怎么个情况，他们可还真的是头一回见着‘怀孕’的男人呢。 周山只是一时激动，没成想，他一句话，竟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和柳云姝身上。 如芒在背的感觉令周山浑身一僵，整个人紧绷得厉害。 接收到了周山抱歉又懊恼的苦笑，柳云姝亦是颇感压力，要不是担心等下还可能会有变故，她都想脚底抹油了。 第309章 又是熟人 柳云姝莫可奈何，也只能打哈哈。 “想什么呢，不过是我进去看的时候忒巧了，第一个说出来的而已。” 柳云姝这话看似是跟周山说道，其实更多的乃是要撇清干系，人怕出名猪怕壮，她这会儿还不想太过惹眼，毕竟除了穆淑琴那条毒蛇，还有只黑手蛰伏暗处，时至今日，她对其都还一无所知，小心驶得万年船，柳云姝很清楚她目前的处境。 杜老幽幽瞪了眼周山，明明比柳云姝还年长几岁，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呢。 周山被杜老眼神杀，立马鹌鹑了。 这时李伟和宋源先后出来，宋源朝他们这边点了点头，表示病人已经开始有感觉了。 李伟和宋源都就近守着，以防万一。 杜老距离他们步远站定，有什么情况，他能及时出手，另外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不妨碍他听到里面的动静。 主要还是他一往里走，围观的人们就争先恐后跟着往前蹭，杜老本来最担心病人家属看到那种情况，会接受不了刺激，却是不想刨个茅坑的功夫，竟一下子围了这么多人看热闹，这下子有点麻烦了。 杜老眉头紧锁。 涉案尸体在县医院太平间失踪，院长已经在第一时间电话联系了公安那边，以牛启明的脾气，这会儿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杜老负手而立，眸色沉沉，但愿牛启明那小子来得及赶过来，他这边实在需要个像牛启明那样能够控场的人。 柳云姝摸了摸鼻子，略心虚，都不敢去看杜老难看的脸色。 尽管两世为人，她到底也还是低估了国人爱凑热闹的性子，阴差阳错的，搞了这么大一场面出来。 柳云姝都不敢想等下要是有什么情况，场面一旦失控，就他们这几个人，能不能控制得了局面。 柳云姝这会儿倒是有点庆幸她很有先见之明了，只要围挡的单子够严实，围观群众看不到真是情况，也就只能干瞪眼，瞎猜胡扯些个有的没的，那都不是事，只要病人排出体外的蛇不爬出来吓人，应该就不会引发骚乱。 柳云姝边侧耳去听简易茅坑里的动静，边忍不住压着砰砰乱跳的心自我宽慰。 柳玉兰和穆秀红来得晚，站在最外圈，两人个子不算高，拼命踮起脚尖也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个啥情况。 小护士口中肚大如球，像个足月孕妇似的男人，两人好奇极了，都想亲眼看看。 两人不顾婶子大娘们的白眼，几乎是拼出了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前头。 人群中，韩常山有点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雪梅嫂子？” 正被周山拦着的病人家属蓦地一僵，循声望去，一看到真的是熟人，盈满眼眶的泪瞬间流了下来。 “山子，山子……” “嫂子，你怎么来医院了？明子哥呢？”韩常山三步并作两步就奔到了赵雪梅跟前，紧张的上下打量她。 赵雪梅一见着亲人，紧绷了太久的情绪一下子就收不住了，哭得不能自己。 柳云姝猛地看向杜老，投以询问的目光。 第310章 全对上了 杜老微微颔首。 柳云姝心口狠地一跳。 这下，全对上了！ 刚刚情况紧急，容不得她多想，启用异能看到病人腹腔大量幼蛇以及寄生幼蛇体内的蛊虫，初时的惊骇与一闪而过的违和，都被病人纤薄到随时破裂的肠壁所打断，情况危急，必须马上采取措施。 当时没来得及细想的违和感，此刻，看着眼前的一幕，柳云姝全明白了。 问题都出自阴阳岭。 程大江是，韩方海也是，现在的这个病人看似不同，但归根结底，终归还是毒蛊在作祟。 “杜老，我明子哥他、他怎么样了……” 韩常山虽然没听明白赵雪梅连哭带哽咽的那些话，但有热心的婶子大娘们在旁你一言我一语的，韩常山很快便得知了个令他如遭雷劈的消息。 也顾不得去管吓坏了的赵雪梅，韩常山连忙找最权威的杜老打听情况。 杜老在韩常山出声的那一刻，就忍不住皱眉。 韩方海的病症隐秘不为外人所知，就是住到医院里来，看在医生护士眼里也就是伤口反复感染，看着瘆人而已。 但是韩常明一个大男人，却挺了个貌似即将临盆的大肚子，走哪儿都是惹眼的焦点。 几方病人冷不丁凑一起，对于很想把处处透着诡异的阴阳岭捂严实的杜老来说，简直就是场灾难。 杜老脸色异常严肃，骇得韩常山呼吸都屏紧了。 将杜老神色流转间的异样看在眼中，柳云姝的心也是沉得厉害，眼瞅哭到眼睛跟桃子似的病人家属，频频朝他们看过来，柳云姝连忙上前。 “韩叔，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具体情况等回诊室再细说。” “……呃。”韩常山接收到柳云姝递来的眼色，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他刚刚真是被震惊得脑子都是懵的，居然都没注意场合，大大咧咧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下问杜老，不管韩常明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恐怕也不好在这里明说，也难怪杜老的脸色那么难看了。 想到自己一时犯蠢办的这事，韩常山就很尴尬，但这会儿不能问，他却也不想就这么干等着。 “我能进去瞅着明子哥点儿吗？需要搭把手什么的，我顺手也就办了……” 韩常山一脸的焦灼跟急切。 柳云姝很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但却无法允准他进去陪护。 就连宋源和李伟都只在外面守着不准入内，杜老都还只知道病人体内的是幼蛇，都已经紧张成这样了。 柳云姝很清楚病人是个什么情况，她更不敢放韩常山进去，而且，她已经听到里面有了动静。 时间差不多，药效要发作了。 柳云姝忙招呼韩常山。 “韩叔，您想帮忙的话，就请帮忙安抚一下病人家属，病人情况复杂，您进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嗯，成，我这就去。”韩常山连连点头，刚刚里面稍有动静，他就见杜老面色一沉，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微微飘动的围挡，韩常山的心跟着就是一紧，柳云姝这会儿说什么，他便下意识照做。 第311章 很是上头 韩常山一走，柳云姝连忙凑近杜老压低了声音问。 “师父，您开的那药，效果怎样？” 杜老奇怪地看向她，“情况紧急，当然是药效最好，发作最快的。” 见她脸色不对，杜老不由轻皱了下眉，“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有点麻烦，您应该很快就知道了。”柳云姝汗颜，她考虑不周啊，尽管有围挡遮挡了视线，但毕竟是露天的简易茅坑。 杜老还想瞪她。 然而，下一秒，简易茅坑里，发出噗噗噗一连串闷响，听得众人一脸尴尬。 恍然了什么的杜老整个人都不好了，瞪了眼捂嘴偷笑的柳云姝，很想敲她脑袋，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乐。 柳云姝敛眸含笑，她真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想到杜老给的药，效果如此迅猛啊。 然而，很快柳云姝便笑不出来了。 臭！ 简直太臭了！ 臭到发腥，有点辣眼睛，还很是上头，在所有人几乎都要被臭得背过气去了。 “靠！怎么这么臭？” “谁他妈放臭弹了……臭死个人了……” “……我不行了，谁扶我一把，受不了了，我要晕了……” “……哇靠！我怎么有种吃屎的感觉……呕……” “……呕、呕、呕……” “闭嘴！” “……” 实在是太臭了，臭得围观的众人甚至脑仁都疼了，都不必李伟和宋源再好言相劝，很多围观的人们纷纷撤退，看热闹有瘾，但小命要紧，谁都不想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很多人也都是跟风，瞧着这边人多热闹，就跟过来瞅瞅，压根不知道规整出那么大块空间还特意围上，是要做什么。 还有一些人完全就是冲那个‘怀孕’的男人瞧稀罕来的。 谁都没想到，遮遮掩掩像个茅坑的围挡里面，还真就是个茅坑。 围观了半天的热闹，竟然是在‘看’人撇翔，很多被臭跑了的人脸都是黑的，感觉更是像是在吃屎。 柳玉兰和穆秀红也都是被恶心的不行，穆秀红是直接被臭哭了，而柳玉兰则因为被柳宝柱胖揍了一顿，不想叫人看到她鼻青脸肿的样子特意围了条围巾遮羞。 哪成想，围巾让她成了全场唯一保持清醒跟理智的人。 好巧不巧，让她目睹了柳云姝被臭到五官扭曲变形的一幕，要不是场合不对，条件也不允许，柳玉兰都想畅快大笑了。 穆秀红要拉她走，她都硬撑着不为所动，反倒顺手把穆秀红给拖住。 “……呜呜，臭死个人了，人都快跑光了，你还不走，你想被熏死啊！” “嘘！用袖子捂着点儿就成。” 柳玉兰用围巾握紧了口鼻，闷声闷气地说，“你没瞧见柳云姝都还在呢嘛，她刚刚都快被臭晕过去了，不也没走啊，你不想知道，她怎么能站得那么靠前吗，你说她到底在干啥？” 穆秀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惊咦了一声，结果一个不小心灌了一大口臭气，瞬间有种吃翔的错觉，脑袋都是懵的。 拜五感超敏的福，都能把普通人熏跑了的恶臭，对于柳云姝来说那简直就跟被核武器轰炸有得一比了。 第312章 不怀好意 有那么一瞬，柳云姝甚至都感觉被臭得灵魂出窍了。 用意念召唤灵泉水，直接往嘴里一通猛灌，缓了好一会儿，青白交错的脸上方才恢复一点血色，她就听到了柳玉兰不怀好意的揣测。 她正怀疑穆淑琴与阴阳岭有着牵扯不清的干系呢。 围观凑热闹的人们几乎都被熏跑了，柳玉兰却是偏偏说什么也要看清楚她到底在干啥。 柳云姝眸色微敛，按理她应该把柳玉兰请走来着，但因着柳玉兰的那些话，柳云姝索性随她去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穆淑琴藏的太深，那只幕后黑手更是毫无头绪，既然柳玉兰总爱在她面前蹦跶挑事，那就索性遂了她的愿，让她看个够，柳云姝边往鼻下抹药边坏心的想。 打定主意，便没再理会一脸菜色的柳玉兰。 转脸见师父脸色发白，柳云姝忙把手里的瓷瓶递上。 “师父，我这里备了点儿药，您往鼻下抹点试试。” 杜老被恶臭熏得脑袋都要炸了，柳云姝递东西在跟前还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只顾屏气凝神试图抵挡‘毒气弹’的威力。 柳云姝看他情况不对，连忙动手把药抹到他鼻下，这才看向李伟和宋源，两人已经摇摇欲坠了，柳云姝脸色一变。 “李哥，接着，赶紧往鼻子底下抹点，快……”柳云姝边说边把瓷瓶抛给李伟，她相信李伟的身手。 果然，李伟人虽然很不舒服的样子，但却稳稳地接住了瓷瓶。 李伟和宋源抹药的时候，杜老已经缓过劲儿了，柳云姝的药很是独到，清冽的薄荷清香一入鼻，瞬间就是精神一震，淤积胸口的郁气消弭无踪，杜老长吁了一口气，感觉他终于活过来了。 “……云姝你这丫头不地道啊，有药都不说提前拿出来，还有刚刚你就知道了，居然不提醒……”杜老想说柳云姝故意藏拙，但想到刚刚柳云姝自己都被臭到扭曲的小脸，杜老却又不确定了。 “师父，我也就是有备无患而已，哪儿能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啊……”柳云姝也是欲哭无泪，但现在哪儿是追究这种问题的时候，“不过，师父要不要去看看病人是个什么情况？” “嗯，嗯，应该看看。”杜老这会儿脑子还有点发懵，被柳云姝这么一提醒，立马就要去看病人的情况。 李伟和宋源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杜老就已经到了两人跟前，李伟连忙伸手阻拦。 “里面的病人还在继续，我听着声音一直没断，病人自己也没发出异常响动。” “你确定？”杜老眉头一皱。 “是的，我能确定。”李伟笃定的点点头，见柳云姝从宋源手里拿回瓷瓶，朝她微微勾唇，表达感谢。 杜老犹豫了一下，在围挡前站定，没在说话，但神色却很是凝重。 柳云姝拿回瓷瓶，眼珠子滴溜溜转动，想说什么，但却碍于距离太近，他们这边说什么，里面的病人应该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未免刺激到病人，柳云姝什么都没明说，只是看了眼竖着耳朵密切关注里面动静的杜老。 第313章 真是醉了 柳云姝很快来到周山和病人家属赵雪梅身边，拉过赵雪梅的手给她倒了一点药油在手上。 “来，先用点儿药缓缓。” 赵雪梅虽然被臭得脑袋发晕，但她一心都还在丈夫身上，柳云姝说什么，她便跟个木头人似的依言照做。 先把赵雪梅安顿好，柳云姝这才把瓷瓶递给周山。 已经看到杜老都用了柳云姝的药油，周山一拿到瓷瓶，连忙倒了点就往鼻子底下抹，这么一抹，周山眼睛立马就亮了。 “……呼……呼，好用，好舒服……” 柳云姝很无语，周山这家伙什么毛病，竟然在这臭气熏天的茅坑边，一脸陶醉享受的模样，简直就是个遭恨欠揍的存在。 幽幽瞪了眼周山，柳云姝忙示意韩常山伸出手来。 “韩叔，你也赶紧抹点儿，起效很快的。” “哦，好、好……” 韩常山脑子发懵，感觉四肢都是僵的，他没想到柳云姝给的药效果起效这么快，脑子瞬间就清明了，这也想起来抓着柳云姝问。 “云姝啊，你跟叔说句实话，刚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那么臭啊，是不是明子哥他、他出什么问题了……” “小姑娘，你就跟我们说说，我家当家的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怎么会那么臭？” 见柳云姝一个清丽的小姑娘在帮他们递药，想着相比严肃的杜老来说，被韩常山拉着说话的小姑娘，应该是个好说话的，焦躁不安的赵雪梅连忙把希冀的目光投向她。 柳云姝为难的蹙起了眉头，眼角余光瞥见柳玉兰抓着穆秀红朝她们跑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轻了轻嗓子道，“您就放心，师父已经给药了。” “刚刚之所以那么臭，也是因为药效上来了，病人什么情况，你们也都是在看着的，体内有污秽不洁之物，排出来就是了，只不过，凡事都得有个过程不是。” “您呢，也先别太过焦急了，杜老都在旁亲自守着呢，病人就是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救治，这个您请放心。” 柳云姝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走到她们身边站定的柳玉兰和穆秀红，不做痕迹的瞥过两人一眼，柳云姝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这俩人也真是有够拼的啊，都被臭气熏到脸色煞白了，居然还不死心，还敢往她跟前凑。 柳云姝也真是醉了。 不过，她跟赵雪梅解释这么多，其实也是话里有话，安抚赵雪梅是一方面，更为紧要的是勾起柳玉兰的好奇心。 柳云姝这会儿想的很清楚，有些事，她自己办不到，但不代表别人办不到啊。 利用好柳玉兰，她或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赵雪梅听了柳云姝这话，果然放心了不少。 “那就真的太感谢了……” “这都是做大夫的应该的，您先安心等会儿。”柳云姝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把人交代给周山和韩常山看顾，都没朝柳玉兰和穆秀红看去一眼，转身就走。 第314章 敲打威胁 柳玉兰就是看到柳云姝手里有药，才拽着穆秀红跑过来的，想着危难关头，不管平日里如何，好歹都是亲戚，柳云姝手里有药还能不给她们用？ 然而，事实却是，柳云姝看都没看她们一眼，更甭说主动拿药给她们用了，柳玉兰怒了，在她经过的时候，手疾长臂一伸，拦着不许她走。 “云姝，你也太过分了，我和秀红可都是你姐，你都没看到我们俩都快被臭晕过去了吗，你明明手里有药，没第一时间给我们用也就算了，我们这都颠颠儿跑你跟前了，你竟然无视我们，你还是不是人了啊……” 柳云姝一巴掌拍开柳玉兰碍事的胳膊。 柳玉兰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不知道柳云姝是怎么拍的，她整个手臂瞬间就又麻又疼，抬都抬不起来，柳玉兰惊恐又阴鸷的瞪向柳云姝。 柳云姝斜睨着她，一副你打不过又干不掉我的傲娇表情。 柳玉兰简直被她给气炸了，“柳云姝你别高兴太早，回头奶奶一定会替我做主的，你就等着挨揍！” 柳云姝掂了掂手里的瓷瓶，冲她凉凉一笑。 “呵呵，用得着的时候拿亲戚说事，用不着的时候，就可劲儿诋毁，谁有你们这种无耻的亲戚，可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柳云姝一开口就是一点情面都不留，柳玉兰自己上杆子找骂，她成全就是了。 不过，想到即将要开门营业的铺子，柳云姝不免多了个心眼。 再看柳玉兰，眼神便更多了一抹嘲讽。 “真是可惜了的，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跟七老八十了似的忘性这么大呢，哎！看在你病得不轻的份儿上，那我就好心再提醒你一次，我爸已经跟你们一刀两断了，以后不管是你奶奶还是你们家的谁，也都少来跟我们家攀扯些个有的没的。” 柳云姝说着眯起了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我这人啊，耐心有限，你们别逼我大义灭亲，有些事公安没查到，不代表没人知道……” “你、你知道什么知道。”柳玉兰脸色一白。 柳云姝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却就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心里不免有些发慌。 那时穆淑琴跟她保证事情已经解决，有什么问题也有她兜着，然后，给她留了个紧急联络方式，交代她非必要不联系，就秘密转移了。 她很快便被放了出来，自那之后，也没再被公安的人找过，她以为这样，事情就算过去了。 却是不想，柳云姝三言两语直戳要害，之前她自以为是的侥幸瞬间幻灭，柳玉兰如坠冰窟，脸色苍白如纸。 敲打了柳玉兰，对于难受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穆秀红，柳云姝也懒得理会，她们是自己上杆子找虐，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 医者仁心她用在该用的人身上就好，至于那些个畜生不如的还是算了，她的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柳云姝转身就走，毫无心理负担。 刚刚一起帮忙的护士李娜和王志尽管难受得紧，却也忠于职守，谁都没丢下杜老他们自己个儿跑开，柳云姝跑过来把药给两人，都还有点抱歉她来晚了。 半小时很快过去，简易茅坑里传来了虚弱的声音。 第315章 侵略性强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李伟身上，他正好就在站在能掀开进出的围挡前。 约莫大家都被里面病人的虚弱的声音吓得不轻，投过来的目光很侵略性，李伟脸色瞬间阵青阵白，虽然心里清楚大家只是迫切看清里面的情形，但他却莫名有种被人扒光了衣服看穿了的错觉，浑身上下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自己都被骇了一跳的李伟浑身一震，目光警惕地搜寻四周。 柳云姝也没想到李伟会那么敏感，她不过是刚启用异能想用天眼看看坑里的情况，就猛地察觉李伟瞬间浑身绷紧，一副如临大敌的戒备状态，柳云姝暗自叫糟，连忙收敛声息不再启用异能。 然而，李伟却并未因为感觉不到那抹侵略性极强的目光存在，而放松警惕。 极短时间内的一场交锋，没有几人察觉。 而宋源得了杜老的首肯，是第一个冲进去的。 杜老朝柳云姝使了眼色，忙也跟着往里走，身后赵雪梅略带哭腔的声音急急传来。 “杜老，杜老我能不能也进去看看，我们当家的声音怎么那么虚啊……” 赵雪梅很想跟着进去看看，但她被周山和韩常山两个壮小伙拦着，她也只能大声跟杜老祈求。 “我们家当家常年进山打猎，身板一向好得很，从来就那么虚弱过啊，这会儿光是听声音，我这心就揪得厉害，声音都成这样了，那人得虚弱成个什么样了啊，我实在放心不下，我不想跟这儿干等着，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哪怕、哪怕不让我靠太近，让我远远瞅一眼成吗？” “云姝，云姝，你就当可怜可怜雪梅嫂子了，就让她过去瞅一眼，瞅一眼就成。”韩常山也忍不住跟着求情。 柳云姝轻轻摇头，现在情况不明，不管是杜老还是她，都不敢让他们轻易靠近，所以就是赵雪梅满眼是泪，她也点不了这个头，只能硬着心肠别开脸。 “哼！你们求她也没用，她就是黑了心肝的，你们又不是没瞧见，刚她就是有药都不给我们两个亲姐姐用，你们跟她非亲非故的，她能有同情心才是见鬼了……”柳玉兰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不过脸色更刚刚的气味一样臭的，围巾都遮不住她脸上的怒气。 赵雪梅和韩常山这才注意到，离他们十米远居然还有两个小姑娘没被熏跑，不过，那姑娘说话的口气可真是有够臭的。 老实巴交的韩常山不想跟这种心眼小的小姑娘打交道，所以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便没在理会。 而赵雪梅全部心思都在她当家的身上，至于旁人的什么的不相干的话，全都被她自动屏蔽了，目光不时在围挡和柳云姝身上打转儿。 柳云姝有点被她眼巴巴盯着的眼神打动，对于柳玉兰的诋毁，她此刻也没心思去理，不想再叫李伟察觉不对劲儿，她便索性直接站到了他身边，绕过他直接透视深坑的里情况。 “云姝，你别靠这么近，杜老说了让大家都离远点……” 李伟还想说什么，却被柳云姝打断。 第316章 病人出来 “周山，推轮床，快！” 周山把病人家属交托给韩常山，转身就跑。 柳云姝的语气太过严肃，令在场所有人都是心口一沉。 气氛陡然凝重了起来。 李伟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瞧柳云姝神色不对，便负手而立没再打扰她。 反倒是柳云姝喊完周山推轮床，便推了推李伟，压低了嗓音说，“李哥，等下病人一离开，你和王大夫加上周山一起，以最快的速度把坑填了。” “可是杜老之前吩咐的是让宋源采集样品送检。”李伟不知道柳云姝为什么脸色这么差，但杜老的指示，他也是心中有数的。 “送检？”柳云姝眉头拧紧，按程序应该如此，但情况有变，单就这么埋了，她的心一点儿都不踏实。 让宋源采集？ 见鬼的采集，那可是会要命的。 柳云姝摆了摆手，“不能送检，这事我会跟师父说，坑里的东西有古怪，你们谁都不能碰。” 李伟，“能说具体点儿吗？” 柳云姝扫了眼站得距离他们稍远的几人，凑近李伟跟他耳语，“我闻到了眼镜蛇和毒蛊的气味。” 李伟脸色大变，震惊地看向她。 柳云姝冲他点点头。 这都隔着围挡呢，她不能明说她是亲眼看到的啊，但要说她嗅觉灵敏，闻到了气味，还是能说得过去的。 而且，杜老和宋源至少也能看清深坑里的幼蛇，是眼镜王蛇的幼蛇，单就这一点儿，估摸杜老也不会阻止她的决定。 柳云姝很笃定地同李伟交代，“另外，在填坑之前要先撒大量的石灰，你知道从哪里搞吗？” “石灰县医院就有。”李伟边点头边不放心地又补充道，“不过，前提得经过杜老首肯。” “嗯嗯，等下我跟师父说的时候，你别走开。” 柳云姝的心沉得厉害，这会儿她来不及跟李伟解释太多，杜老和宋源已经扶着整理好衣服的病人出来了。 “师父。” “杜老。” 柳云姝和李伟齐齐伸手。 杜老脸色很难看，直冲他们摇头，“不要碰触我们三个，轮床赶紧推过来……” “周山已经去了，稍等马上就来。”柳云姝边说边凑近了杜老小声问，“排除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师父您还这么紧张，是哪里不对吗？” “晚会儿再说，你离我们都远点儿。”杜老狠狠瞪她一眼，不过，柳云姝的脾气，他太了解了，要是不给她个合理的解释，她大抵不会乖乖听话，心里压了块巨石的杜老眉头深索，压低了声音说，“有尸油的气息，沾染了不好……” 柳云姝愕然，竟然发现了尸油，也难怪师父脸色那么难看了。 轮床刚刚因为围观人群的阻挡没推进来，不过放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周山腿脚很快，柳云姝和杜老三两句话的功夫，他就已经边跑边推着轮床过来了。 杜老同样也不许周山沾手，他和宋源一左一右扶着浑身虚软的病人上了轮床。 赵雪梅都已经看到人出来，当然不能就搁原地傻站着，不顾韩常山的拉扯，跌跌撞撞冲了过来。 第317章 机会来了 “不要过来，人已经没事了，晚些时候会送病房，到时候你们再来看。” 杜老也知道病人家属等急了，不过现在情况不明，谁都不能接触污染源，杜老坚持己见拦着谁都不许靠近。 赵雪梅眼巴巴瞅着就在眼跟前，但却不许她碰触的丈夫，眼泪止不住的流。 “嫂子，杜老都说没事了，明子哥看着虚弱，不过你瞧他肚子不是瘪了吗，也就是好了啊，咱先不急，先让杜老忙完了再说……” 自家老爷子住院后经历些个事，韩常山稍有经验，连忙帮着劝阻赵雪梅。 赵雪梅整个人都是紧绷的，韩常山这么一说，她这也才注意到韩常明的大肚子真的没了，她的心瞬间落定，感激的看向杜老，激动得喉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的点头。 趁着几人拉锯的间隙，柳云姝忙把刚刚她的打算跟杜老说了。 杜老眸色敛紧，因为涉及到阴阳岭，他本应该抓住查个彻底的，但他刚也瞅见了，那可眼镜王蛇的幼崽啊，纵使他再有私心，也不好让宋源冒险，不过如果他坚持的话，让李伟动手也是可行的。 不过，柳云姝说她已经通过气味分辨出都有什么了，只是现在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而已，杜老虽有怀疑她能不能肯定，但她就是一副很笃定的样子，杜老思忖片刻，方才微微颔首。 李伟得了杜老的肯定，便忙着先去找石灰过来，留王志和李娜帮忙看着不许人靠近。 柳云姝本想留下来盯着的，但杜老要她跟着病人会诊室帮忙，柳云姝只好作罢。 很快，人就走得差不多了，除了留下帮忙看场地的王志和李娜，便也就是执着看戏的柳玉兰，和被她强拉走不了的穆秀红了。 围观了这么久，柳玉兰尽管来的晚了点儿，但听来听去，她大抵也搞明白了些个问题。 就比如那个医生护士口中‘怀孕’的男人，进去一趟，大肚子瘪下去了，她也没听到婴儿的啼哭声。 柳玉兰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穆淑琴的干系，她其实懂得要比同龄人多的多。 男人生孩子这种事，是绝不可能的。 但那个男人之前肚子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杜老一直拦着所有人不许靠近？ 拦着不许她们这些个看热闹的也就算了，但她看得真切，杜老可是连病人家属也都一并给拦下了。 而更让她奇怪的却是柳云姝，别人大抵只顾着去瞅病人了，都没注意到柳云姝跟杜老耳语了几句后，杜老那震惊又凝重的脸色。 柳玉兰很笃定，柳云姝一定是说了什么，才让杜老露出那种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越想越觉事情有古怪，柳玉兰更加好奇现在围挡里是个什么情况了。 不过，看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守在围挡前，柳玉兰还正着该怎么一下子把两个人支开，就见那个护士冲男医生羞涩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急急跑开了。 柳玉兰眼睛微地眯紧。 机会来了。 第318章 吓晕过去 “哎呀，秀红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啊，快来帮帮忙啊……” 柳玉兰假意虚浮不住穆秀红，跟着她一起倒在了地上。 王志远远看到情况不对，连忙跑了过来。 “她怎么了？” 王志边双膝跪地给昏过去的姑娘查看情况，边头也不抬的问身旁被吓坏了另个小姑娘。 “我、我也不知道啊，她突然就昏倒了，我、我也不知道……啊，对了，大夫你说她是不是中什么毒了啊。” 柳玉兰边抹泪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刚刚那么臭，我见你们都抹药了……都没给我们用点儿药。” 王志一脸黑线，明知道臭得不行，还不赶紧跑远点儿，这俩都快能嫁人了的姑娘是不是傻啊。 不过，王志一个检验科的大夫，他可没杜老望闻问切的本事，听了她这话，想着她俩指定是吸入了大量臭气，指不定还真有中毒的可能性，王志也不敢大意，连忙抱起昏过去的姑娘。 “情况紧急，我先给她送诊室，你也赶紧跟上。” “好，好，谢谢大夫，谢谢大夫……”柳玉兰边说边艰难的起身。 王志看她那样子，还以为她也有轻微中毒了呢，便没催促她，想着他还是赶紧先送昏着的姑娘过去，等下回头再来找她算了。 柳玉兰看着王志抱着昏过去了的穆秀红跑远，眼底划过一抹暗芒。 穆秀红本来就是强撑着才没昏过去，她不过是轻轻推开让穆秀红没了她的支撑摔倒而已，没想到穆秀红居然真的昏过去了。 柳玉兰刚刚那话虽然是故意那么一说的，为的就是逼那个大夫不得不帮忙送穆秀红去诊室，但瞧那大夫毫不犹豫就信了她的话，抱起穆秀红急忙就跑，压根没想到他还答应的别人帮忙看场地的事，搞得柳玉兰自己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该不会真的会中毒？ 柳玉兰有那么一刹那都想放弃进围挡里瞅瞅了，她刚刚也吸入了不老少那恶臭的空气，会不会真的中毒了啊，要说起来，其实也怪柳云姝那个该死的贱人，明明就有药的，能给不相干的人用，却就是不给她用上一点儿。 柳玉兰胸口怒火翻腾，她要是真的中了毒，指定跟柳云姝没完。 憋了一肚子怨气的柳玉兰，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了好奇心的驱使钻进了围挡里。 “啊！” 一声凄厉惨叫划破长空，拎着一袋石灰过来的李伟浑身陡然一个激灵。 声音是从简易茅坑方向传来的。 一定是简易茅坑那边出事了！ 李伟脸色一变，丢下手里的石灰，拔腿就跑。 柳玉兰很快被送进了诊室。 杜老还在忙着处理之前的病人，穆秀红和柳玉兰都没送到杜老这边来。 不过，李伟知道一点儿柳云姝家里的事，所以他把人送进诊室交给大夫后，又特意跑来找柳云姝跟她说一声。 听到柳玉兰竟然真如她所料进去看了，而且被吓得不轻，人都晕过去了。 柳云姝眸底划过一抹暗芒，看来她还真没低估了柳玉兰的执着，就是不知道柳玉兰接下来会不会联系穆淑琴。 第319章 别的问题 穆淑琴藏太深了，她凭实力还没法找穆淑琴麻烦，但柳云姝聪明的选择了借力打力。 前世，柳玉兰这把刀，穆淑琴用的得心应手，直到她死，都没能逃出这俩人的手掌心。 这一世，她也要让这俩人尝尝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滋味。 谢过特意送消息给她的李伟，柳云姝回到诊室，杜老已经在给韩常明施针了。 周山和宋源都是有医痴天赋的，俩人谁都不想错过任何学习观摩的机会，尤其还是杜老亲自出手的病人。 李伟倒是过来找俩人帮忙填坑来着，不过，俩人谁都舍不得走啊，李伟心领神会，没再强求。 柳云姝全程看在眼里，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 填个坑那么点儿活，对于李伟来说压根都不是事，不过她之前说让三人一起填坑的时候，考虑的是赶快把坑填好了，免得让人看见了平添祸端，倒是忽略了周山和宋源两人求知若渴的心思，不禁微微汗颜。 不过，事后，李伟跟她说王志和李娜都搭了把手，他也不算孤军奋战。 柳云姝也才知道柳玉兰之所以能进去围挡里面偷窥，还是耍了手段的。 王志和李娜大概也是因柳玉兰私自跑进围挡而自觉有愧，毕竟，李伟交代给两人看场子不得让人进出围挡的。 不曾想，李娜突然感到不对劲儿，感觉是那个来了，她穿的可是雪白的护士服，李娜很尴尬但也真不敢耽搁，立马就跟王志交代了一句，就跑回大楼上卫生间了，结果，就给了柳玉兰可乘之机。 对于王志和李娜主动承认错误，并且自觉弥补工作失误的态度，杜老表示满意，没追究两人的失职，只让两人交一份检查上缴院办，王志和李娜得知了杜老的处理意见后如释重负，也顾不上马上就到下班点儿了，齐齐回去写检查。 而这个时候，病人韩常明已经被送到了病房，等候已久的赵雪梅一见到自己走着进来的韩常明，就激动扑了过去一把抱住。 杜老和柳云姝相视一眼，留宋源等两人平静一些，交代他们些个注意事项，两人便直接回了办公室。 院长和牛启明都在等他们。 “你们可来了，那个病人处理好了？” 院长郑和平一上来倒是先关心了一下杜老刚刚处理的病人，毕竟那个病人，他之前也是想亲自跟的。 杜老微微颔首，“病人情况稳定，院长可以放心了，不过病人的情况晚会儿再说，还是先说说丁玲尸体失踪的事查的怎么样了，是不是有眉目了？” “还没。”郑和平轻叹了一身，看向牛启明，“牛局刚刚做了现场勘查，不过，收获不大。” “嗯，暂时没查到有用的线索。” 牛启明将手里的一沓单子递上前。 “护士丁玲的尸体没线索，不过，倒是查到了别的问题，刚刚你们没回来的时候，院长已经跟我仔细交代了些事，我也打电话让人重审赵虎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传来。” 第320章 这种陋习 柳云姝微微一愣。 也就是说，他们勘查现场的结果是有所收获的，但不是关于小护士丁玲尸体这一案件的线索，反倒是牵扯到别的事上去了？ 郑和平略显尴尬，轻咳一声。 “哎，家门不幸，这事多少还与我那个混不吝小舅子有关。” 郑和平脸上无光，但事情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就是想要脸面，也兜不住了，索性把事情摊开来放到明面上说。 “我也不是包庇徇私，这里面，其实也跟咱这边的陋习有关，我那小舅子本来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也不知怎么的就跟那帮人牵扯上了，借着我这个院长姐夫的便利，跟人死者家属拉关系，给想配阴婚的人家拉皮条……” 柳云姝惊愕地瞪大了眼睛，难怪刚刚师父脸色那么别扭，原来内情竟然是这样的啊。 配阴婚这种陋习，早就被上面明令禁止。 没想到，暗地里还有在进行。 郑和平点到即止，也没再往深里说，有些话说多了，反倒成了辩解，毕竟牛启明还要进行调查，杜老和柳云姝肯定也要配合牛启明的工作，他得先让杜老和柳云姝知道一下这么个情况。 对这事，杜老本就略有耳闻，心里也算有数，听他这么一说，大概也明白他的用意了，遂同他微微点头。 “不过，他前两天就被抓进去了，今天这事指定与他无关，经牛局这么一查，我也才发现我这个院长当的有多失职。” 郑和平一脸颓然。 杜老拍了拍他的肩膀。 郑和平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好了，我就是怕你们不了解情况，到时候听了什么风言风语的反倒会多想，牛局刚也跟我强调了，事情比较棘手，让我一定不要有所保留，所以我啊，也就舍了这张老脸了，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尽可以问。” 杜老，“你小舅子应该没把他干的那些事跟你细说。” “嗯，那小子了解我的脾气，他不敢让我知道，都是偷着干的，我也都还是出了事，才从老婆嘴里逼问出来的。”郑和平很是汗颜，“不怕你们笑话啊，我那个老婆就是一扶弟魔，什么事都纵着她那个弟弟……” 柳云姝见牛启明眸色微微一沉，似乎因为郑院长这话联想到了什么关键信息，眸色敛紧，她也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郑和平简单了交代一下情况，眼瞅马上就要到下班点儿，还有好多工作没有安排，将牛局交托给杜老招呼，他便匆忙离开。 郑院长一走，柳云姝连忙跟牛启明提了她对柳玉兰的怀疑。 “我马上安排人盯紧她。”牛启明立马起身去打电话。 杜老瞪着柳云姝，手很痒，“你故意的？就是让她看到，然后，给那什么琴通风报信？” 柳云姝点头。 不让穆淑琴知道这边发生什么了。 她怎么能把不知道藏哪儿去了的穆淑琴给逼出来。 杜老脸都黑了，“你、你还嗯，她一旦通风报信，就打草惊蛇了，你知道不知道这样我们会很被动……” 牛启明打完电话回来。 捧着茶杯老神在在喝茶的柳云姝同他相视一笑。 第321章 这洞察力 牛启明无奈苦笑。 “这事你应该早点支会一声，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杜老噎了一下，他没想到牛启明居然持赞同态度，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牛局，咱们不都已经说了这事要稳妥，慢慢查办的么？”杜老指着端着茶杯的柳云姝，胸前剧烈起伏，“她个不谙世事的丫头胡搞也就算了，牛局你可不能被她给影响了啊。” “杜老，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怎么能把穆淑琴逼出来，只是苦于无从下手，你也知道的，穆淑琴身份特殊，不是我们轻易能动的人，她藏着不动，我们就拿她没辙，想逮她的错处，也只她动起来，才有机可乘。” 牛启明这么说，杜老倒也服气。 柳云姝忙又补充道，“逼出穆淑琴是一方面，另外，如果运气够好，没准还能把穆淑琴背后的势力也一并挖出来。” “云姝你、你……”杜老想说她也忒大胆了，不过脑海却蓦地闪过一抹灵光，杜老直愣愣盯着柳云姝，脸色变了又变。 “师父，您还好。”柳云姝不明就里，她不过是想得有点美而已，师父有必要这么吃惊么？ 吃惊？ 柳云姝瞳孔微缩，她似乎抓住什么了关键点，忙拉住准备开口的牛启明，朝他比了个嘘声，示意他别打扰陷入沉思的杜老。 杜老很快回神，看向柳云姝的目光很深幽。 “……师父，您干嘛这么看着我啊，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柳云姝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忙出声打破此间诡异的静谧。 杜老摇头，“不是，只是因为你刚刚的话，我突然的就把之前的些个事联系在了一起，然后得出了个结论。” 牛启明眸色一冽。 “杜老是想说这几天发生的事，从侧面印证了阴阳岭已经出事了？” “嗯，经云姝确认，刚刚那个病人也与毒蛊有关。” 杜老神色凝重的道，“算起来，已经是第三个了，而且这还是病人主动到医院就诊的，我想阴阳岭附近村长里应该还有类似的病人，或者更为隐匿的病症大概都不会引起村民自己的警觉，没有明显外伤，没有不舒服的症状，村里人谁都不会没事找来医院做什么检查的。” “那这样的话，附近村民岂不身处危险而不自知？”牛启明腾地站起来，“不行，如果情况真如杜老您所说的话，这事得马上上报相关部门。” “报，肯定是要报的，不过，你要怎么报？我也还只是猜测，白墨早接到信号，应该快回来了，且先等等看他探查的结果，看看阴阳岭那边具体什么情况，你再酌情上报。” “……也好。”牛启明眉头皱得死紧，看了看杜老又看向柳云姝，“我听说刚刚的病人是个挺了个大肚子的男的，与你之前见的那两个病人的情况可的大相径庭啊，你确定都是同一个原因引发的病症？” 柳云姝有点挠头，牛启明不愧是干公安的，这洞察力也实在厉害，她想蒙混过关都不成。 第322章 检查出来 柳云姝有点脸黑，“我嗅觉很灵的，一些个气味一闻就知道，这也是能当医生的天赋之一，不信你问师父，师父鼻子也很灵的。” 柳云姝不好实话实说，半真半假说两句，然后，就立马甩锅。 杜老被她气笑，这时候想起他这个师父了。 不过，因为杜老这么一笑，牛启明也就没再追问。 危机解除。 柳云姝生怕牛启明哪根筋搭错，又冷不丁问些个尖锐问题，连忙说起她想自己做检验，从丁玲尸体残留物中提取的物证太宝贵了，她不想来回折腾，回头别再因为样品含量太低，什么都检验不出来。 牛启明不懂这里面的道道，不过，他也不想送上级检验就是了。 得了牛启明的首肯，柳云姝没再耽搁，跟杜老打了声招呼，就急忙往检验科跑。 柳云姝赶得巧，钟主任刚要锁门，一看到跑得气喘吁吁的人儿，一贯温和有笑的钟主任面容微微变形。 也不知道他宝贝得紧的那些个仪器，经不经得起这个小丫头的蹂躏。 钟主任的担心全然写在脸上，柳云姝也不好为难非要赶人走，只好就在钟主任眼皮子底下操作了。 好在，钟主任不是牛启明，柳云姝就算当着面搞点儿什么小动作，以钟主任近视六百度的眼睛，也难发现什么。 检验台上的仪器和实验药剂还是那些，此前检验员邱平没法做的检验，柳云姝自然也不能，不过，她算是另辟蹊径，样品被她分离成了三份，每一份的量都极少。 这些样品，已经是目前，他们所能搜集的所有了，不管是为了小护士丁玲，亦或是日后给贺元培定罪，她都得给公安保留一份作为证据。 柳云姝其实心里明白，小护士丁玲的尸体一定是落到贺元培手中了。 贺元培越是处心积虑抹掉一切可能发现的证据，就越证明他想要隐瞒的事情不简单。 已经窥视到一点点内幕，柳云姝大抵是有所臆测的，所以送空间那份样品她是期待又紧张，急着想要印证心中的猜测。 而当着钟主任的面，柳云姝还是得做做样子，毕竟不管是什么结果，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凭空得出啊。 所以，在钟主任各种担忧又古怪的注目下，历经四十多分钟，柳云姝终于停手宣布她检验好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 钟主任真的是有点被她娴熟操作各种仪器的表现给惊艳到了，不过，邱平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邱平都说缺少检验药剂，检验无法继续进行，柳云姝一通让他看得奇怪的操作下来，居然就得出结论了。 钟主任心里其实是有点打鼓的，不过，柳云姝小小年纪能一点都生疏操作这些个仪器，都已经很令人惊艳了，他就是有所怀疑她的检验结果，却也没说出来，打击她的积极性。 柳云姝边整理检验台，边状若为难地思考了一下，嘟着小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钟主任被她逗笑了，“怎么了？不好说？” 钟主任还是那个好脾气的老好人，说话办事，从来都不会令人感觉不舒服，柳云姝倒也不是想瞒他，只是为难该怎么说，以钟主任跟杜老相熟的程度来说，柳云姝觉得钟主任大概也是知道点儿关于毒蛊内情的，便稍稍给他透露了一点。 而直到柳云姝整理完检验台走人，钟主任都还愣愣得没回神，如果柳云姝这时回头仔细看的话，大概就会发现钟主任的不对劲儿了。 只是，柳云姝急着找杜老和牛启明说事，跟钟主任道了声谢，就火急火燎往楼上跑。 柳云姝带来的检验结果，印证了他们此前的猜测。 贺元培拿来的毒粉主要成分是眼镜王蛇的蛇毒，而蛇毒居然参了尸油的气息。 结合此前种种，不难得出结论。 阴阳岭做实验的地方出事了，不管是里面的人还是物品都遭受到了不程度的污染。 “其实，我还怀疑不止是污染那么简单。”柳云姝神情有些凝重。 杜老和牛启明齐齐看向她。 柳云姝抿了抿唇角，在纸上写下毒蛊，毒蛇，尸油，然后连线来给两人看。 “像不像一个完整的食物链？” 食物链？ 牛启明心口狠地一跳。 杜老眉峰紧锁，嗓音干哑低沉，“毒蛊寄生毒蛇，毒蛇吞噬尸油，尸油哺喂毒蛊？” 杜老摆弄了一下三者之间的关系，脸色黑沉如墨。 “所以你刚刚就知道毒蛇体内有毒蛊了，是不是？” 柳云姝微微点头，眸光虚闪。 她要李伟一定拿石灰撒深坑，目的其实是冲毒蛊去的，而且如果她预估没错的话，他们离开没多久那些毒蛇就会一个个爆体而亡。 她特意交代李伟千万不要好奇去看深坑里的秽物，但李伟一说柳玉兰吓晕过去了，她就知道柳玉兰一定是有幸亲眼目睹毒蛇爆体而亡，小小毒蛊如蛆虫般蠕动而出的场面了。 刚刚她不好明说，就算她嗅觉敏锐，但也无法解释毒蛊都还毒蛇体内呢，她就能嗅出毒蛊存在的气息了。 不过，柳玉兰出事，李伟不想特意去看，估摸也得看上一眼了，杜老知道了没说，该也是没想透三者之间的关联，还在等白墨师兄带来阴阳岭的具体消息来给他的猜测佐证。 柳云姝摸了摸鼻子，“我从得知贺元培身上沾染了尸油气息，他还特意喷香水掩盖这一情况，便有了不太好的猜测，刚刚做检验我也是冲尸油和毒蛊还有蛇毒这些个已经发现了的点去的，所以才能这么快得出结果……” 牛启明一脸的不可思议，一副见鬼的表情。 可着，她这是猜到了结果，做检验不过是反推去验证罢了。 难怪明知道县医院里缺少相关的检验药剂，她还是坚持要试一下，不过，牛启明还是奇怪，她到底怎么验证的？ 柳云姝一看牛启明那表情，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她好像暴露的有点多了，以牛启明的敏锐，怕是心中的怀疑已经堆不老少了。 忍着没问，是在憋大招么？ 第323章 白墨归来 柳云姝略紧张。 杜老这会儿心里有点乱，有些事他得和牛启明单独谈谈，是以向柳云姝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云姝啊，医院这边我盯着就成，你看你是先家陪陪你爸妈，还是送你回学校？” 柳云姝顿时脸有点黑，“师父您老也忒不厚道了啊，我这才帮您老检验出了贺元培心心念念不想人知道的毒，您老转脸就要撵人？” 白墨师兄都还没从阴阳岭回呢，她都还想第一时间知道一下阴阳岭那边的现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种时候，她是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柳云姝傲娇的小表情令杜老很头疼。 “行了，行了，知道你想等白墨回来，我又没说非要赶你走，就是想着趁你现在不忙有时间，回家跟你爸妈聚聚，顺便啊，宽解他们一下。” “咦？出什么事了吗？” 竟然都用上宽解这么个词了，柳云姝的心不由跟着就是一紧。 “倒也不是出事，就是你爸妈总担心他们火候什么的掌握不好，到时候开店的话，大概做出的没你的好吃，怕让客人挑剔什么的……” 杜老这么一说，柳云姝顿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问题一直都没能解决，此前她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但那会儿她一直在家，主要工作由她一力承担倒也无妨，但现在问题是她整天都在学习，开店铺的话，她可定就兼顾不上，就算是她有时间去帮忙，恐怕爸妈也绝不同意她在高三这么个当口耽误学习时间去挣钱。 跟杜老说定了白墨回来一定喊她过来一起听听，柳云姝这才由李伟送回了就搁了条街的杜家老宅。 李伟送她门口就又回医院，所以柳云姝一个人进门的时候，还让在院子里纳凉的柳铁柱和赵爱华惊讶了一下。 “怎么一个人摸黑回来了？” “爸，妈，我没有一个人，刚刚李哥送我回来又走。”柳云姝边在石凳上坐下边狐疑地扫了院子，“我哥呢？” “你哥去给你田爷爷他们送饭了。” 赵爱华起身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你还也没吃饭呢，先歇会儿，我去给盛饭。” 赵爱华说完便急忙往厨房走。 柳铁柱解释道，“你和杜老还有李伟的还在锅里，想着等李伟看你们时候方便吃饭，再给你们送，知道你们忙着顾不上。”柳铁柱说着，又忍不住看了眼空空荡荡的门口。 “哎，你说李伟孩子怎么也不惦记着吃饭啊，之前都说好了的，让他一有时间就先回来把饭吃了……” 柳云姝听着她爸的唠叨，心里暖意融融，家的滋味就是平平淡淡一餐饭，暖心熨帖。 至于被她和杜老支使得团团转的李伟，大概其是忙忘了，送她到家门口，都没进来吃口热饭，想也知道不是杜老安排了他事，就是他之前什么事还没忙完，送她回来还得赶着回去呢。 吃罢饭，柳云姝跟父母聊了聊她对店铺的一些个安排和建议。 对于怎么保证最后口感一直的问题，柳云姝心里大概有了那么一点想法。 不过，她还需要找时间，验证一下效果，才能最终确定，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想要做什么也赶不及，柳云姝索性也就没提这茬。 柳大力回来得稍晚，还带回了个令她惊喜的人。 柳云姝腾地就蹦了起来。 “白墨师兄，你可回来了。” “……这么欢迎我？”白墨有点受宠若惊。 他这都还一身的狼狈呢，灌木丛里趴太久，他满身满脸不是土就是草木屑，柳云姝居然都没嫌弃他这副尊容。 白墨难得露出一抹浅笑。 跟在白墨身后进来的张科虽然好点，但也浑身是土。 路上柳大力已经跟白墨说过，他们一家暂时在杜老家里叨扰，白墨见着院子里这两位中年夫妇，便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柳铁柱和赵爱华见到两个年轻人有点束手束脚，两人虽然狼狈了点儿，但却都气度不凡，一个温文儒雅，看着就是个有学问的人，一个阳刚强悍，有着跟杨振彪类似的阳刚气质。 白墨简单介绍张科是他朋友，便没再细说，而柳云姝这边介绍了父母和哥哥，便先让他们梳洗，她跟着母亲给两人准备饭菜去了，正好师父也还没吃呢。 杜老回来会的比柳云姝想象中还是快，饭菜刚刚上桌，他们就到了。 牛启明跟着来蹭饭，顺便也想听听白墨带回来的消息，到是没想到，晚饭竟然是柳云姝亲手准备的，味道真的是太好了，好到他都放不下筷子，停不了嘴。 桌上除了杜老，三个虎食的吃货，八菜一汤，不到十分钟，柳云姝去厨房泡茶的功夫，盘子里连汤都不剩了。 意犹未尽的四人齐齐把目光投向柳云姝。 柳云姝扶额，“吃完了哈，那正好喝茶。” 速度最慢，吃的最少的白墨幽幽瞪了眼手脚忒利索的牛启明和张科。 牛启明一点都没不好意思，他是客人好不，白墨是杜老的徒弟，在杜家老宅算是半个主人，主人不都该让着客人吃的么，更何况，大家凭本事吃饭，谁抢到是谁的，反正他又没跟杜老似的从白墨碗里抢肉吃。 白墨和牛启明的落败，不得不承认牛启明虎目一瞪跟俩铜铃铛似的，他不跟牛气哄哄的家伙比蛮力。 白墨忽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最近要常住杜家，有的是机会吃到小师妹亲手做的好菜，到时候他一定跟师父关起门来细细品尝，甭说牛启明了，连张科和李伟都不许上桌。 为了口吃的，白墨已经打定主意远离牛启明这个饭桶了。 未免隔墙有耳，杜老领人进了书房关起来说事，门外李伟就在院子里守着。 阴阳岭现在到底怎么个情况，刚去探查一番的白墨和张科最有发言权。 白墨刚回来先去跟杜老打过招呼，知道牛启明局里还有事要忙，他时间不多。 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白墨便直奔主题。 “我们在阴阳岭植物枯败区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实验基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估计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把实验基地建在了一座古墓里。” 第324章 思之极恐 “古墓？阴阳岭竟然有古墓？”杜老和牛启明对视一眼，齐齐露出一抹凝重。 这些年国家对古墓的发掘和保护工作都十分重视，但凡哪个地方发现了古墓，那个地方就会成为当地焦点所在。 不管是杜老这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还是负责这一片区治安的牛启明，也都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边有古墓的存在。 要知道古人对风水极为重视，越是王公贵族的墓葬，所在的地方就越是风水宝地。 只是，听说过有人盗墓的，还真没听说过借古墓搞实验的，在地下那种地方能搞什么研究？ 研究死人么？ 牛启明心思转得快，突然就想到毒蛇，尸油还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蛊。 蓦地浑身一个激灵，牛启明不可置信地看向杜老和柳云姝求证。 杜老同他微微颔首。 牛启明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柳云姝则默默垂眸。 没想到竟然会是古墓。 只是，想到贺元培身上难以掩饰的尸油的气息，他们跻身在古墓搞那种实验研究，也就不奇怪了。 白墨刚回来没多久，都还不知道白天发生的事，他本还以为说出这么一个消息，大家会被震惊到，却是不想，震撼是有，但却没多少惊讶。 白墨微微挑眉，“师父您老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 杜老面色沉凝，“这事有点复杂，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还是先说说在阴阳岭的发现，其他的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白墨眉峰微拧，朝张科递去一眼。 张科侦察兵出身，退伍还没两年，业务能力可一点儿没丢，三人神色流转间的异样，他早不动声色全然看在眼里，但他观察力再好，也没读心术，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只是，具体怎么个情况，他就无从得知了，给了白墨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白墨无奈，师父不明说，张科又不给力，他也只好等回头再找机会问了。 片刻的沉吟，白墨便接着说起阴阳岭那边的发现。 原来他们一路摸进去也是历经了很多艰险，那一片的植被虽然远远看上去枯败毫无生机，但真的踏进去，才知道里面其实危机重重。 枯败的树木掩映下，有很多猎人埋设的捕猎陷阱，位置很刁钻，陷阱很深且里面不是尖利的倒刺，就是铺满了荆棘和毒刺，要不是张科够机警，白墨几度差点中招。 那种陷阱一旦掉下去，不是当场毙命，就是浑身是刺，让人生不如死，总之一路上所见的那些个陷阱都令白墨背脊生寒，而在张科看来，那些陷阱似乎并非针对野生动物所设，反倒是专门设来防止有人偷偷潜入的。 “这么说他们为了不让人察觉他们的秘密，还真是煞费苦心，做了不少的防范措施……”杜老眸色沉沉。 阴阳岭就搁他眼皮子底下呢，他也还不只一次去过那里采药，却从来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儿，要不是最近接二连三的奇怪病人，和柳云姝敏锐的直觉与洞察力，他甚至也不会把阴阳岭的不对劲儿往毒蛊上联想。 白墨深以为然，“外围都已经那么处心积虑做防范了，所以真的摸到入口，我就被张科勒令在外面把风了……” 柳云姝唇角微扬，瞥了眼气场跟杨振彪有得一拼的张科，柳云姝露出一抹浅笑，白墨师兄说起陷阱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想也知道张科一定是通过外围的些个情况，预见了里面或许会更加危险，与其带着白墨冒险，还不如他一个人更能悄无声息摸进去探查。 柳云姝所想，正是当时张科所顾虑的，然而，柳云姝有所不知的却是张科特意留白墨在外面把风，其实还另有原因。 “古墓入口很隐蔽，我们能发现那个入口，也实属意外，那个入口和外围的那些个陷阱很相似，如果不是白墨一脚踏空摔了下去，把上面那层伪装层砸了个洞出来，都很难发现下面其实另有乾坤。” 张科接着白墨的话头解释道，“我观察确定那是个盗洞，进而猜测下面可能是个古墓，担心古墓里会有机关，所以没敢带白墨一起进去，不过，我进去没走多远就发现了情况不对，立马折返回去让白墨把伪装层补上，然后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我，等我再摸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情况比我预料的还要复杂。” 当时情况紧急，张科第一时间让白墨隐蔽起来，他担心下面的会是一伙盗墓贼，盗墓贼大多都是为了钱财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穷凶极恶之辈。 然而，等张科摸进去才搞明白，这伙人不是盗墓贼，但却比盗墓贼更令人发指。 “他们在拿动物做实验，很多穿白大褂的进进出出，我瞅见罐子里有很多小虫子，密密麻麻的，看着都很瘆得慌，我当时头皮都是麻的，另外，里面有很多仪器设备，我都没怎么见过……” 柳云姝和师父对视一眼，张科说的那些虫子什么的，可能就是他们培养出来的蛊虫。 但是，蛊虫一般都是用古法培育，哪里用得上什么仪器设备？ 一提到仪器设备，柳云姝就不禁想起了前世她被秘密囚禁时听到的那些传闻。 那些个医护都不认为她能逃得出去，所以很多时候聊闲话也都没刻意避着她。 那里所有人，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士，似乎都很渴望加入到一组，因为只有一组的成员，才有机会接触最机密的核心研究，她们这些个外围人员所能知道的也都只是些个皮毛，听曾经相熟后来进到一组的同事透露过一点儿口风，说是她们正在做的研究一旦成功，她们就会成为造福人类的大功臣。 但是一组在做的具体是什么研究课题，外围的医生和护士无权得知，柳云姝听她们所猜最多也是传闻最广的一种可能，就是有延年益寿功效的秘药。 柳云姝当时对于医生和护士的设想嗤之以鼻，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会信长生不老这种鬼话。 然而，临死前柳玉兰那意味深长的感叹，一直深深烙印在她脑海，很多事真的是思之极恐。 第325章 撞见熟人 那时的不以为然，是她太过天真无知，而经历后来柳玉兰拿她当活‘摇钱树’，种种迹象却令柳云姝不得不怀疑那些传闻似乎是真的。 她的血液到底有什么特殊，前世她不明白，重生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也没特意去研究，毕竟她怀疑自己的血液可能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功效。 柳玉兰控制她，抽取她的血，似乎是在给霍家那个病秧子续命。 正是因为清楚这么个情况，柳云姝就更不敢再让人知道她血液的特殊，想着还是等她以后有能力了，自己亲自去查这事。 然而，时移世易，虽然直到此刻，她都没那个能力去查，但因着空间的出现，柳云姝隐约感觉到她血液的异常似乎与空间灵泉有关。 灵泉水的功效有多好，她可是深有体会，这让柳云姝很怀疑前世她的血液是不是也有类似灵泉水的功效。 柳云姝心思流转间想了很多，但这些事，她都无法说出来让大家帮着分析，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揣摩思量了。 张科很是抱歉的摊摊手，“那里面的东西太令我不舒服了，我怕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出来，所以都只是趁里面的人不注意看了看，没敢带出来任何东西，不过，我在隐秘的角落里放了几颗手雷。” 张科最后这话是看着牛启明说的，意味很明显，他看那些东西碍眼，提前做了点儿埋伏，以后想要端掉那个窝点的话，没准那些手雷能发挥作用。 牛启明没有接话，只是微微颔首，表示他明了他的意思，但至于他们公安对于阴阳岭那边的行动，他此刻还真不好说什么。 张科倒也没急着想要什么答案，他只是告知一下而已，至于古墓里面那些个看的他头皮发麻的东西，张科都记在了脑子里，能说的只有他的直观感受，更为重要的是他得把那些东西的样子和性状什么的表述出来，让牛启明找人根据他所描述的画出来。 对于张科的这一点儿要求，牛启明很痛快的答应了，回头他就安排人过来找他。 张科这才松了口气，很想说如果进去的是白墨的话，或许都不用多此一举了，白墨或许当场就能认出那些个仪器设备什么的是干什么用的，而至于试剂还有那些个实验动物的情况，他也只能根据自己看到的表述，如果白墨在场，或许还能发现更多有用的线索和信息。 张科对于古墓里的情况还有很多无法表述的东西，也只能牛启明派人帮他还原一下现场图片再来让大家看了。 但这些情况，已经足以令柳云姝心里有数了，白墨和张科这回还真的是不虚此行，穆淑琴背后那个藏得极深的秘密研究基地，还真被他们给找到了。 柳云姝摸了摸鼻子，很想亲自摸进去看看。 “云姝，你可想都不要想。” 杜老一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就知道她又动心思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医院这边安顿好，你明天就回学校待着，没事不要外出。” “师父，可是还有那两个病人的针灸呢。”柳云姝唇角紧抿，不管阴阳岭那边有危险，她都想跟着去看看，与穆淑琴较劲这么久，这也还是第一次摸到穆淑琴不可告人的秘密，前世今生的仇怨，她说什么也要顺藤摸瓜给穆淑琴致命一击。 柳云姝的小心思，杜老和牛启明都看得明白，两人对视一眼，有道志同地达成一致。 “云姝，是这样的，阴阳岭那边现在还只是调查阶段，接下来我们会展开大力侦查，当然都是秘密进行，你参与进来就有点不太方便，不过，你放心，那边有什么进展，一定第一时间告知杜老，你到时候肯定也不会错过什么重要消息。” 牛启明从他工作这边给柳云姝吃了颗定心丸，然而柳云姝听了他的话，却是忍不住的嘴角微微一僵。 牛启明和杜老俩人还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好糊弄呢，俩人眉来眼去好一通交流，肯定私下里早达成了什么共识，现在说的冠冕堂皇好听而已，柳云姝有些无奈，看来她表现的还是不够，不管是杜老还是牛启明，都对她有点保护过度，她必须要让这些人信任她的能力的才行。 柳云姝很纠结，但是牛启明刚说的那话也没错，现阶段还不是主动出击的好时机，需要更多一点掌握阴阳岭腹地的具体情况，再做具体的行动方案，她现在就是着急也没用。 柳云姝没再坚持，杜老和牛启明同时都松了口气。 而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白墨，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了准备告辞的牛启明。 “还有个情况，我想牛局也应该听一下。” “什么情况？”牛启明眉峰一挑，局里还有很多事，他时间有点赶，看白墨有点犹豫又有点焦灼，想着事情应该不简单，牛启明便又坐了回去。 白墨先是看了眼杜老，方才说，“张科当时不是担心里面危险，让我跑远点找个地方猫起来，我跑得有点急也注意方向，在一大片灌木丛里随便挑了个大躲进去。” 白墨略略回忆了一下。 他们开车抵达阴阳岭天也刚亮，张科说车子扎眼，太过惹人注目，没敢开太近，在路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车停在那里，张科还拿树枝杂草精心伪装了一番。 接下来他们就徒步进了阴阳岭，那是山岭地貌，高低不平，林木交错，越往里走越危机四伏，陷阱，毒虫毒草遍地可见，发现古墓入口的时候，两人已经走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 白墨猫进灌木丛时还特意看了一下时间，六点半多，还不到七点。 白墨猫着修整了半个多小时，正准备在附近转转，就当进山采药了，却是不想他没走多远，就差点与一熟人走个迎面。 时间不对，地点不对，突然撞见熟人，白墨下意识就觉得不对，不想叫对方看到他在这里出现，白墨连忙闪身躲了起来。 白墨刚藏好，就听到一阵打斗声。 第326章 高阳危险 白墨心跳得厉害，还以为那人遇害了，忍不住想冲出去救人。 然而下一秒，听到那人说了句话，正要露面的白墨整个人惊出一身冷汗。 “什么？韩家老爷子把帝都高家的长孙高阳给绑了？”牛启明腾地站起身，跟白墨再次确认道，“你确定没看错？” “确定没看错。” 白墨连连点头，见他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复又解释道，“我第一时间看到的人只有韩老爷子，我当时不太想跟韩老爷子正面碰上，所以就闪开躲起来了，等听见打斗声，我还以为韩老爷子遇上埋伏了，正想硬着头皮冲出去，就听到他说了一句把人带走，我当时吓了一大跳，探出脑袋偷偷瞥了一眼，高阳正被两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摁着，他正好面朝我这边，他看到我了，并且很快用唇语催促我快走……” “高阳？帝都高家的那个高阳？”柳云姝眸色一冽，跟着也站了起来。 白墨被她唬了一跳，反应过来她问了什么后，轻轻点头，看着她不解地挑眉，“你认识？” “我当然……不认识他，不过我认识他弟弟高峰，高峰是振彪的战友，俩人退伍后又进了同一家单位。”柳云姝一激动，差点说漏嘴。 认识高阳的是前世的她，那也很多年后的事了。 而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的她，这个时候，跟出身帝都世家的高阳都还没有过交集，怎么能谈得上认识。 她这会儿反应过激，实在是因为白墨提到高阳被韩老爷子绑走，时间地点上有点巧合，这让她不由突然联想到前世高阳体内无法遏制的奇怪毒素。 如果她所记不错的话，高阳好像说过他当时是为了打探什么人的消息，才从帝都一路追着去了南方，后来他自己不小心露了马脚让人给逮住了，遭了好多罪，他最后虽然被解救了，但也去了半条命，后来经过休养，外边的伤都养好了，但体内被注入的那些不知名的毒素却令所有医生都束手无策。 柳云姝也曾探过他的脉象，很奇怪，很微妙，总之让柳云姝来说，高阳体内的毒表面上没对他造成多大的损伤和影响，但实质上却在影响着他肌体的免疫力，而且还是往好的方向影响，当那也只是一段时间内的表象，没过几年，高阳突然就病来如山倒，整个人的精气神被一点点抽走，体内的毒素无法抑制的疯狂滋长，从病发到死亡，仅仅不到十二个小时。 高阳当时已经是高家家主了，他的突然暴毙，引发了很大的震动，很多人都把矛头指向了高峰这个继任者。 也可能是高峰为了澄清事实，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取证，报纸上大篇幅报道了此事的详细经过，自然的也就牵出了当年的那桩绑架案，还有近些年高阳在医院的就诊记录。 高阳出事的时候，柳云姝记得没错的话是她刚刚被救回来没多久，杨振彪不清楚柳玉兰的歹毒心思，被柳玉兰哄骗把她留在柳玉兰所在的医院治疗，其实是变相软禁控制她。 而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她一直都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柳玉兰甚至以为她永远都不可能有醒来的一天了，所以很多时候，柳玉兰甚至对着昏迷不醒的她发牢骚，把很多平时不能说的，无法纾解的郁气全都说给她，全当她是树洞了。 高阳出事以及报纸大篇幅报道调查结果，柳玉兰事后都有在她跟前边念叨报纸上提到的消息，边结合她所知道的些个情况吐槽那些人的无知。 柳玉兰叨叨的很多，有些内容，柳云姝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有一件事，柳云姝却是印象深刻，那就是秘药。 柳玉兰当时吐槽的大意就是高阳不知好歹，如果他肯配合一直服用秘药的话，哪儿至于英年早逝。 柳云姝越想越心惊，但是她嘴巴张了又张，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又该怎么说才能让牛启明明白高阳现在很危险。 “云姝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说。”杜老见她神色不对，总觉有那么一瞬间，她周身似乎萦绕着很悲伤的气息，杜老很少见柳云姝情绪这么外露过，担心地看着她。 柳云姝收敛了一下纷乱的思绪，面色凝重地一一看过几人。 “今天出了很多事，师父您和牛局应该深有体会，贺元培是怎样一个危险的人物，不管高阳是因为什么人被抓的，总之他现在极有可能落到了贺元培那一伙人的手上。 韩老爷子这个人我不了解，或许师父和牛局会说韩老爷子不是贺元培那种人，但现在问题是高峰终究是在阴阳岭出的事，以之前种种迹象分析来看，我觉得韩家老爷子此次从帝都回南省，就是冲实验基地去的。 而他还故意引高阳到阴阳岭，这人心思实在歹毒，怕是早就看高阳不顺眼了，让高阳被实验基地的人发现行踪诡异，为了实验基地的安全和保密，不管是阴阳岭的贺元培还是实验基地背后的各方势力，都不会放任高阳轻易离开……” 柳云姝没法明说高阳的结局，但她把现实问题剖开来分析给大家听，让所有人都明白高阳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她相信牛启明会更加重视这件事，定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尽早解救高阳。 “我先回局里安排一下，有情况我们随时联系。” 牛启明急着要走，却又猛地回头。 “张科你明天来局里一趟，我安排人手给你。” “好。”张科点头应道。 杜老和白墨本来想送他，却被牛启明挥手示意，反倒是朝柳云姝招了招手，示意她来送一下。 柳云姝眸光微闪。 牛启明这是有事要单独跟她说？ 柳云姝送他出门，牛启明思量了一下，还是把他所知的道情况说了一下。 “其实，老大跟高阳的关系比高峰还要好，高阳算得上是老大的半个师父，高家的很多事，老大也都清楚，高阳这边出事，老大肯定是要管的……而且这边的消息恐怕也瞒不了太久。” 第327章 仍旧是迷 柳云姝心口泛沉，牛启明说的没错，消息他们谁都瞒不住，且帝都那边应该很快会有所反应。 柳云姝甚至有点坏心的想，穆淑琴会不会急不可耐冲到阴阳岭，让她逮个正着？ 牛启明走得急，提醒柳云姝这事，其实也是让她明白现在她自己处境有多危险。 高阳这么一出事，帝都那边一定会起大风浪。 世家大族之间表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的较劲与算计却从未停过。 世界安稳天下太平的表象下，各大家族依傍各方势力所达成的微妙平衡，其实内里本来就是场你争我夺相互制衡的掠夺战。 出事的不管是高家，还是哪一世家，只要这个家族气场弱了走下坡路，那么这个世家绝对就危险了。 各大家族都相互盯着对方的弱点，哪怕是一点点错漏都会趁机咬上一口，迅速把对方的资源占为己有。 前世这种世家大族之间明争暗斗的野史，柳云姝听的很多，牛启明点了那么一句，注意力一直都还在阴阳岭秘密实验基地上打转的柳云姝眸色一冽。 高阳怎么就不知道轻重，偏偏跟踪韩家老爷子韩苍济跑南省来了呢？ 前世高阳似乎很回避这个问题，说到出事原因，也只是略略提了那么一句，他要找的人线索指向了韩苍济，他刚收到线人的消息，韩苍济就南下了，高阳直觉韩苍济心虚闻风而逃了，匆忙去追，才有了后来的种种磨难，但他绝不后悔。 柳云姝记得那个时候，她给他把脉，曾提醒他，他体内的毒素暂时看着是在促进机体的免疫力，但是凡事反常必有妖，他最好有个心里准备。 高阳感激她善意的警示，但至于他心中最大的祈愿是什么，他心心念念要找的那个人是谁，这些个人隐私，就不是她所能多问的了。 柳云姝此刻想来，都觉很奇怪，怎么就那么巧呢？ 高阳才得到线索，韩苍济就南下了，走那么急，高阳不怀疑韩苍济心虚有鬼才怪。 事情很乱，线索纷繁复杂，柳云姝一时间也抓不住关键点，直到她回到书房，才蓦地后知后觉，刚刚牛启明那话意思是说杨振彪会回来？ “牛局说什么？怎么看你脸色不对？”杜老见她突然就僵住了，不禁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牛局说振彪和高阳很熟，大概会赶回来参与救援……”柳云姝坐下面色很是凝重。 杜老顿时就怒了，“这不胡闹嘛，振彪现在什么情况，他根本不适合参与这么高危的行动了，他当初为什么退伍，别人不清楚实情也就罢了，难道自己心里没个数么？” “……小师妹，振彪身体的情况之前是处于保密阶段，所以不方便透露给你，但他都退下这么多年了，有些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一下。”白墨说着看向杜老，投以询问的目光。 杜老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微微颔首。 柳云姝眸光微闪，心跳得厉害。 杨振彪的身体平常看着挺好的啊，怎么在杜老和白墨口中，杨振彪好似弱不禁风似的？ “事情发生好多年了，具体什么事，我无法透露，我能说只是杨振彪出任务期间遭受伏击，他们那支小队中了埋伏，杨振彪为了救高峰自己被流弹击中险些丧命，后来伤养好了，但他体内有毒素残留。 军部总院联合各大医院的专家会诊研究，想尽了各种办法给他排毒，但都收效甚微，最终经所有专家汇总诊断判定，杨振彪体内的毒无法清除，只能带毒生存，这些年杨振彪每隔几个月都要到帝都总院进行体检，以便观察记录他体内毒素的变化，根据情况给与针对性的治疗方案。 他体内的毒不影响生活，但不适合再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好几位专家都一致认为高强度的训练和高压力下，会刺激他毒素的活跃度，从而引发不可预料的风险。 这也是导致杨振彪不得不退伍的原因，那个时候其实正是他最好的年华，不论是他自己，还是部队领导都无法接受这么一个现实。 很长一段时间，军医院里的专家都被部队领导约谈，我那时偶尔出差到帝都，杜仲那会儿是被约谈最多，骂得最惨的那一个，逮着我就一个劲儿倒苦水……” 柳云姝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竟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事。 “可不对啊，我之前也有给振彪把脉，还特意给他检查看……过，没发现脉象异常……” 柳云姝心里很乱，差点说漏嘴，但她很快又回神，她把脉的技术很平常，更多发现问题还是靠异能天眼去看到病灶具体情况，而以白墨所说，杨振彪体内有毒素残留，她就是启用异能天眼也无法捕捉毒素的影子。 但问题很明显，她现在把脉的技术平平，但那也还是加持了前世的很多经验和感觉，没道理前世的时候，她给高阳把脉能发现毒素残留，现在反而技术退步了？ 这一点，柳云姝实在接受无能。 略一思索，柳云姝不禁又看向白墨，“振彪体内的毒素是不是很少？” “嗯，很少，所以脉象上表现不是特别明显，仪器所能测到的最微量值的下限，但再微量的毒素，存在于肌体内就都是种威胁，况且杨振彪体内的毒素不是单一一种毒素，而是三种毒素混合，我们也是费了很大力，才确定毒素种类，但具体是什么毒素，至今仍旧是个迷……” 柳云姝瞳孔骤缩，白墨说的杨振彪这种情况，怎么就那么熟悉呢。 白墨说到这里也不由得轻叹一声，“大家都听替杨振彪惋惜的，不过，既已成事实，不管是医生还是杨振彪自己，也都一直跟那些毒素在较劲，我们从未放弃过对那些毒素的研究，相信人定胜天……” 白墨同杜老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话题太敏感，事关机密任务，很多内幕他们无法透露给柳云姝听，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 第328章 重要线索 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要不是牛启明跟柳云姝提醒杨振彪会参与高阳的救援，杜老和他大概也不会跟柳云姝提这事。 白墨点到即止，有些话他不说，柳云姝也明白，以杨振彪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太适合参与高危任务，哪怕是协助帮忙也有点勉强。 牛启明之所以那么一说，是他太过清楚杨振彪的为人，高阳出事，杨振彪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但牛启明大抵也不知杨振彪退伍的真正原因所在，也才说的那么信誓旦旦。 喝了两杯茶，缓和了些许情绪，柳云姝突然就理顺了些个关键的点儿，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师父，振彪出事时参与的任务，是不是与实验研究或者医疗所什么的有关？” “……你怎么会这么想？”杜老和白墨齐齐皱起了眉头，总觉她的脸色有点儿怪。 “那就是说，我猜的没错了？”柳云姝不答反问，她从师父和师兄惊愕又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猜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心中不由骇然大惊。 难不成真的是与高阳差不多的情况？ 柳云姝浑身血液逆流，很想冲到帝都找杨振彪当面问个清楚。 “云姝，这事你最好不要瞎打听，杨振彪现在的处境很微妙，杜仲前几天传来消息，振彪所在单位人事会有大变动，他现在可能没太多自由请长假跑回来。” 杜老不想柳云姝鲁莽行事，“振彪当年的任务涉密很深，我也无权知情，不过，倒是有点儿风声，该是与实验药剂有关，我这么说，你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节外生枝……” “嗯，我知道了。”柳云姝很慎重的点点头，“我会注意。” “振彪要是不回来也就算了，但是他要是回来的话，我想再仔细看看他的情况。” 柳云姝这会儿心情很沉重，前世高阳出事后，很长一段时间也是相安无事的，好多专家也是持乐观态度，但也有一部分专家同她有着类似的担忧。 所以高阳乐观的同时，也做了最坏打算，高峰的回归就是他最无奈的一步棋了。 杜老和白墨虽然知道柳云姝肯定担心坏了，但却不知她所担心的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杜老安抚了柳云姝就忙催促她去休息，留白墨说起了白天发生的事。 白墨和张科都震惊得无以复加，青天白日的，贺元培这也忒猖狂了。 谁给他们的狗胆？ “……等等。”白墨突然想到了件事，猛地看向一脸愤然的张科，“你说我们临走差点撞上的那人，会不会就是贺元培？” “什么？你们在阴阳岭跟贺元培碰上了？”杜老骇然一惊，差点没蹦起来。 白墨忙安抚道，“没，我们没有正面碰上，张科很机警，远远就察觉有人朝我们的方向过来，拉我提前躲起来了，我们没跟对方打照面。” “没正面碰上就好……”杜老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却又不禁诧异道，“你怎么会说碰上的那人是贺元培？” “那个人负伤了，左侧脸和耳朵包着厚厚的纱布，但我远远看着，还能看得出有血渗出来，如师父所说的情况来看，他应该也是中毒了的，应该是在抵达阴阳岭之前做了简单的处理……” 张科点头，“他那包扎的手法，很像我们出任务的时候负伤没功夫仔细处理，简单粗暴把子弹挖出来，或者是发炎溃烂的伤口把腐肉生挖出来，上点儿消炎止血的药，然后整块纱布一蒙就草草了事，回头有时间或者任务结束再进行处理。” 杜老眸色微敛，想到贺元培在出事后干的那些事，不禁更加肯定白墨他们遇上的就是贺元培了。 不过，想到这种可能，杜老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 “如果真的是贺元培的话，以你们回程的时间推算，也就是说，贺元培至少在四点半之前都还在医院……” 而四点半，正是韩常明排泄秽物后转回诊室，柳玉兰跑进简易茅坑偷看，却被吓晕过去的时候。 因着柳云姝的关系，她那个堂姐柳玉兰，杜老也略微熟悉，以柳玉兰那种性子，就算是毒蛇也不至于吓晕。 难不成贺元培那个时候也在？ 杜老眼睛微地眯紧。 书房里，杜老思虑很重，白墨和张科都不敢打扰，沉默地等着陷入沉思的杜老回神。 而回到房间的柳云姝心情亦很难平静，把门窗锁好，柳云姝索性进了空间。 在空间的书房里，柳云姝仔细把最近发生的种种记录下来，整理出来后，她竟发现了条此前被她忽略的重要线索。 穆淑琴背后那个秘密实验基地居然在南省。 韩家老爷子多年前在南省也是寂寂无名小卒一枚，但却不知什么原因攀上了远在帝都的世家大族穆家。 而至于贺元培，据张秀英透露，贺家早年就是南坪这一带的地头蛇。 如果她所猜没错的话，贺元培在那个秘密实验基地里的地位应该不低，否认他不会费尽心机讨好张秀英，试图越过穆淑琴跟韩家老爷子韩苍济接触。 柳云姝心口砰砰跳得厉害。 单就今天发生的事来看，贺元培此人阴险诡谲，绝不是个会做无用功的庸才。 那么他处心积虑接近的韩苍济肯定不简单。 在韩苍济的名字旁，画了个问号。 明天她应该跟师父和牛启明提一下，派人盯着韩苍济或者可能的话，等他返回帝都时半路悄悄把人扣下，敲山震虎，看看各方会是个什么反应，不过这么做，牛启明压力会很大，闹个不好上头能扒了他的皮。 柳云姝出了空间躺在床上，都还思量这事的可行性，一整晚睡得都不太踏实。 第二天一早，柳云姝先帮着把饭做上，然后才出去了一趟，等她回来，很晚才睡下杜老他们三人也都起来了。 杜老，“怎么一大早的从外边回来，干嘛去了这是？” 柳云姝举了举手里的袋子，“赶早市买点东西，今天我要做实验。” 柳云姝一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傲娇小表情，逗得杜老忍不住嘴角上扬，明知道她是不想被送回学校找的借口，却也不忍苛责。 而与此同时，早起的鸟儿还有柳玉兰。 第329章 养颜圣品 其实，昨天傍晚，柳玉兰昏过去没多久就醒了，但她却不敢声张，愣是眼皮都不敢掀，直挺挺在床上躺尸，假装一直昏迷不醒。 那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每次出现都跟鬼魅似的悄无声息，突然就在她眼跟前了，柳玉兰很抓狂。 那人上来就命令她，且容不得她拒绝，不是拿她勾结穆淑琴干的那些说事，就是威胁要把她的真面目透露给帝都高家的人。 柳玉兰简直要疯了。 从没见过这么卑劣的人！ 明明是有事相求，却一点都没求人该有的态度，嚣张乖戾恨不能一巴掌拍死她的狠厉劲儿，柳玉兰都快怄死了。 然而，威逼她去给柳云姝找茬还不算，她爸揍她的时候，那人明明就在眼跟前，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等她爸发泄完，她被揍得鼻青脸肿，那人居然要她顶着个猪头脸去外面瞧什么热闹。 柳玉兰都给他跪下了，求他放过她，刚才她办事不力，没能找得了柳云姝麻烦不说，倒把自己坑惨了。 她爸不止暴揍了她一顿，还把藏钱的地方都给挖了出来，柳玉兰很绝望。 三百块丢了，那可是穆淑琴留给她用来对付柳云姝用的经费，一下子全没了，柳玉兰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这些年零零散散攒起来的也有小一百，她原打算实在不行，需要的时候临时调用那笔钱周转周转的。 却是不想，人算不如天算，柳云姝个害人精一句话就把她给卖了。 柳玉兰很清楚，以她爸的性子，一准赶回家翻她说的那些个地方找钱去了。 那可是她所剩不多最后的一点傍身钱了，没成想竟然一下子就全没了。 身上没钱，心里很慌，而令她更为惊慌的是昨天昏迷前，她似乎看见了一眼熟却又不太敢确定的东西。 一条白惨惨软趴趴跟蛆似的活虫，柳玉兰很清楚那绝不是茅坑里扭来动去的蛆，但却比蛆还令她恶心惊悚，当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从昏迷中醒来，躺在病床上挺尸装晕，柳玉兰眼睛紧闭，但眼珠子却滴溜溜乱转，实在是太眼熟了，跟她从穆淑琴手上讨的养颜圣品简直太像了，越想越觉不对劲儿，柳玉兰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煎熬了一宿，一大清早天才蒙蒙亮，柳玉兰就溜出医院，跑到了邮局门口守着，她必须尽快联系上穆淑琴。 然而，柳玉兰心乱如麻，走得急，压根忘了昨天挨揍的事。 顶着鼻青脸肿一张猪头脸，站在邮局门口没一会儿，三三两两又来了不少来邮局办事的人。 柳玉兰靠墙站着想心思，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渐渐察觉旁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很奇怪。 柳玉兰蓦地回神，下意识抬手想把纱巾往上拽一点儿，免得露出脸上青紫的巴掌印，却不想竟直接摸上了脸，柳玉兰脸瞬间惨白，她竟然没带纱巾，顶着张猪头脸在大街上溜达了半天？？？ 柳玉兰的脸瞬间青红交加，又羞恼又愤怒，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 原本来排队的三女两男都还只是偷瞄她，柳玉兰这么一捂脸，几人探究的目光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了。 若是以往，柳玉兰或许当场就爆了，能跟那三个眼底满是轻蔑讥讽的女人干架。 不得不说柳玉兰就是敏感，她还真猜对了牛启明的心思，那时牛启明还真就是这么想，只不过当时局里事多，他一时间调不出人手，才给耽搁了。 事有凑巧，牛启明差不多都快忘记这茬了，柳云姝却请他安排人盯紧柳玉兰，看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另外，暗中或许还能顺便摸到她们是怎么联系的。 柳云姝对柳玉兰这个敌人很了解，清楚她肯定会忍不住联系穆淑琴。 柳玉兰敏感但却并未受过专业训练，跟踪她的两人离她其实很近，近到连她轻吁一口气的声音都清晰可辨，柳玉兰却都毫无所觉。 柳玉兰很纠结，她到底该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等邮局开门，还是去附近的供销社买条纱巾带上遮羞？ 让她顶着这么张脸走回县医院，柳玉兰是绝不想的，但是想到供销社那边这会儿该是有很多人在排队，指不定还有相熟的村里人，柳玉兰瞬间就打了退堂鼓。 捏了捏手里仅有的三块钱，柳玉兰甚至有点担心这点儿钱够不够她给穆淑琴挂长途呢，毕竟等下她想问的问题有点多，长途电话又死贵，柳玉兰这会儿都快恨死乔乐那个杀千刀的了，要不是乔乐偷她钱，也不会给她整出这么多事来。 然而，事实却是，柳玉兰高估了自己在穆淑琴心中的分量。 当她好不容易拿到话筒播出穆淑琴留给她的联系方式，对方却不是穆淑琴本人，而那人听到她报了名字强调她找穆淑琴有急事后，对方冷冰冰给了她另外一个联系方式，让她自己联系。 柳玉兰很崩溃，她一连挂了三个长途，直到第四通长途，才终于转到了穆淑琴那边，而就在听到穆淑琴喂了一声时，邮局工作人员咚咚扣了两下桌子，示意她长话短说。 柳玉兰脑子嗡的就是一下，眼睛都瞪直了。 什么意思？三块钱这就要没了？ 该死！ 该问的她一句都还没问呢！ 柳玉兰晃神的瞬间，话筒另一端的穆淑琴喂了一声，久久没能听到回应，提前得了消息得知柳玉兰一连挂了几个长途说有急事找她，但电话通了却又不吭声，本就心情不好的穆淑琴顿时更加没好气了。 第330章 神秘先生 “不是说了，没事轻易别联系，一大早打电话，就是让我听你喘气儿？有事快说。” 穆淑琴语气不善，听得柳玉兰心口堵得慌。 经历了昨天被那个男人呼来喝去瞎折腾，害她丢脸，赔钱，还差点被吓死，那人却拍拍屁股没影儿了，临到了，她也没能知道那人到底是谁，怎么会对她的事那么了解，不，应该说是那人对穆淑琴好像很熟悉，所以才把她这只小虾米给捎带上了。 柳玉兰这会儿心里很乱，穆淑琴在她眼里，那就是高高在上的女神，就没什么事是穆淑琴摆不平的，尤其女神似乎对她格外的青睐有加，有什么好东西也都想着她，柳玉兰那个时候对穆淑琴可以说是毫不设防的。 在柳玉兰自我的认知里，她一个寂寂无名又不是鼎鼎漂亮的乡下丫头，能入得了穆淑琴一个世家千金的眼，那都是她三生有幸，指不定还托了上辈子的福呢。 但时移世易，柳玉兰自己都能察觉到她跟穆淑琴接触越多，她受穆淑琴的影响越来越深，逐渐的更加依赖对方。 穆淑琴突如其来的不耐烦，给了柳玉兰当头一棒，让她清醒且深刻地认知到，她与穆淑琴本来毫无干系，之前她还傻傻以为穆淑琴是看上她这个人了，所以才对她格外看重，有意培养她成事，但接触时间久了，柳玉兰也就慢慢回过味儿来，穆淑琴看重的是她与柳云姝的这层关系。 柳玉兰至今都不懂穆淑琴为什么一定要针对柳云姝，明明柳云姝跟她一样都是泥腿子出身的乡野丫头，柳云姝甚至连南省地界都没出过，怎么就招惹了穆淑琴这么号人物呢？ 以前没能想明白的事，柳玉兰现在也依旧搞不懂，但明显的因为她几次三番办事不力，穆淑琴对她的态度都没以往那么热络，今天更甚至都一副不耐烦的语气了。 柳玉兰眼泪刷地就下来了，“穆姑姑，我、我真有很重要的事要说，但我手里钱不够了……” 说出这话，柳玉兰都觉很屈辱，但她也实在没办法，眼里含着泪，硬生生将哽咽压下，不等穆淑琴那边再说什么，柳玉兰忙不迭说道，“阴阳岭那边来了个古怪的病人，在县医院拉出了蛇，蛇肚子里好像还有虫，那虫子很像你……” “嘟嘟嘟……” 说到关键处，电话突然断了，帝都那边，拿着话筒的穆淑琴大为光火。 柳玉兰这个没用的东西，办事不利索，说个话也费劲，明知道钱不够，还不先挑重点，净说些个没用的。 不过，虽然柳玉兰电话里说的含糊，但穆淑琴却还是抓住了问题关键所在。 阴阳岭那边的实验基地可能出事了。 穆淑琴这会儿也顾不上柳玉兰的矫情，说什么手里没钱，信她才有鬼，她临走才塞了柳玉兰至少三百，最近她自己都被软禁不得外出了，哪儿还有心思对付柳云姝，柳玉兰这会儿就跟她嚷嚷手头缺钱，她穆淑琴又不是冤大头，柳玉兰这样无底线的做派，只会让她心生厌恶。 挂下电话，穆淑琴内心焦灼难安，暗自思忖片刻，她还是拿起话筒挂了通电话出去。 “三小姐，很抱歉，先生现在不方便接听，您有什么事，方便的话，可以留言，帮您转达……” “事情很急，请尽快转达，阴阳岭可能出事了。”穆淑琴语气很严肃，她知道她这么一说，方助理肯定能懂她的意思。 电话那头，方助理诧异地看向沙发上的老者。 老者眼睛眯紧，朝他微微颔首。 方助理秒懂他的意思。 穆淑琴本意是想让人查探一下阴阳岭那边出了什么事，毕竟眼下正是最为紧要的关头，前不久她才去那边看过，实验研究已经进入最后的合成阶段，只等试剂性状稳定，验证功效，就可以宣布成功了。 她本应该跟那儿盯着，亲眼见证秘药诞生，并且第一时间带秘药回帝都上交。 却是不想，柳玉兰那个蠢货接连出错，搞得她一直在给她擦屁股不说，自己也惹了一身骚，被人盯上，还差点暴露了秘密实验基地，穆淑琴没办法，只能当机立断亮身份暂时把事情压下，但却也激怒了当地公安的头，更令她在组织里颜面扫地，被‘先生’当众责罚。 自打从南省回来，她就被削去一切权利，秘密软禁在帝都郊区的疗养院。 此番，若非因为柳玉兰的那些话，穆淑琴对南省那边的实验基地有了不好的预感，想要总部彻查一下那边的具体情况，穆淑琴都还不知道，原来‘先生’早前几天就已经得了消息，并且派去调查的人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基地了。 穆淑琴跌坐在沙发上，脸上有阴郁，挫败，更多的却是不干与愤怒。 为什么？ 为什么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还是无法得到那人的信赖，哪怕只是一点点的信任。 穆淑琴一时心情很郁结，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两瓶酒，倒了一杯捧在手上，边喝边默默垂泪。 一杯酒，两行泪，默默无声独自泣。 眼迷蒙，人微醺，郁郁寡欢情难控。 穆淑琴抱着酒瓶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她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 看似赢了，但越是想要抓紧，却越是什么都留不住。 半醉半醒间，穆淑琴猖狂大笑，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都不得好过，但却没她以为的那么悲惨，至少人家出双入对，有儿有女，日子终究越过越好，无论她使什么手段，好像也都只是激起一丝波澜，过后，人家的日子照过。 而她呢？ 潦倒清停浊酒杯么？ 太多的不忿，郁结与气恼一股脑涌上心头，穆淑琴啊啊大叫，手臂疯狂胡乱挥舞，桌面上酒瓶杯子笔记以及档案资料全被扫落，酒瓶杯子碎了一地。 醉意上头，穆淑琴整个人都是晕的，终究捺不住心底深处的渴望，想亲耳听那人说句他没对她失望，却是不想，刚走两步，脚下一个打滑，穆淑琴摔倒的时候不巧一屁股坐在了玻璃碴子上。 第331章 没等到人 半醉半醒间，穆淑琴仿佛回到了童年，羸弱无助的小女孩被醉酒的母亲揍得遍体鳞伤，女孩从来没见过父亲，母女俩相依为命，但母亲常常心情不好就喝酒，喝醉了就揍她，小女孩不敢离开母亲这个唯一的依靠，每每被揍，她都只能钻进床底把自己缩成一团，无声啜泣。 穆淑琴醉眼迷蒙分不清今夕何夕，床底是她心底最安全的港湾，醉狠了的穆淑琴如同当年的小女孩一样缩在床底无声啜泣。 为什么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却还是越过越悲惨…… 穆淑琴发泄着发泄着，浑身泛冷，神志也渐渐迷离，最终无力地闭上了眼。 而却说柳玉兰心不甘情不愿挂了电话，忍不住狠狠瞪了眼强制掐断电话的邮局工作人员，心里很是气恼，这人也忒不通情达理了，就不能稍稍耽搁那么一两秒，等她把最重要的那句话说完再挂不成，这些个人，简直忒狗眼看人低了。 她只不过暂时兜里缺钱，等她跟穆淑琴派来的人接上头就好了，只要她能帮着穆淑琴办成一两件事，这一次丢钱的事，应该也就能揭过了，到时候穆淑琴还能短了她的钱？ 柳玉兰自我心理建设了一番，方才把从邮局工作人员那里惹来的一肚子火气压下。 从邮局出来，想着穆淑琴派的人应该很快就到，柳玉兰没敢走太远。 挑了个拐角处蹲下，装作走累了歇脚的样子，不想叫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她的脸，蹲下后，柳玉兰就马上耷拉下脑袋，双手托腮，时不时抬头瞄一眼，希冀来找她的人能快点到。 一个小时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 双腿渐渐酸麻无力，柳玉兰索性直接坐到了地上，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按以往穆淑琴的办事效率，派出来找她的人，早应该到了才对。 昨天晚饭没吃，早饭她也没顾上，这会儿晌午了，柳玉兰早饿的前胸贴后背，感觉她都恨不得吞下一头牛了，但穆淑琴的人没来，她这会儿兜比脸都干净，邮局对面就是国营大饭店，饭菜的香味远远飘来，馋得她肚子咕噜噜更响了。 相较于柳玉兰饿到眼发花的悲催，忙活实验了一个上午，边做边实验药膳出来的效果，柳云姝光是试吃就有点撑着了。 早上柳云姝就打过招呼，午饭有好菜，大家一定要回来吃。 于是乎，中午一到，杜老和李伟就踩着点儿回来了，而且，令柳云姝意外的是，郑院长和牛启明这两个大忙人，居然也来了。 “咦？都来了哈，快来尝尝今天的菜，等下都给点儿评价……”柳云姝一见到回来了这么多人，忙招呼他们洗手准备开饭。 白墨上午没怎么出门，他一直都在帮忙，饭菜他不拿手，但端饭上菜他还是可以的，如果不是有柳大力作比对话，他应该是端得最快最稳的那一个。 柳云姝为了实验料包的效果，菜做得有点多，端出来的时候，摆了两大桌，这都还是他们边做边试吃，另外还送出去了两大份饭菜的呢。 杜老他们忙了一上午，是真饿了，且柳云姝做的药膳那是一绝，光是闻着，就都令人垂涎欲滴了，杜老一声招呼，后着脸皮跑来蹭饭的郑院长和牛启明也都没再客气。 柳云姝和白墨陪在杜老他们这一桌，杜老，郑院长和牛启明三人大口朵颐，一上午都没怎么停过嘴的柳云姝和白墨反倒只是陪着在一旁喝茶消食。 柳云姝偶尔回头，另一桌的情形也差不多，他们几个忙了一上午的全都把自己给喂饱了，也只有中午才赶回来吃饭的李伟和张科吃得最欢。 张科一早就去找牛启明了，中午回来吃顿饭，下午还要再去，其实要不是他说漏嘴，让牛启明知道了柳云姝中午做好吃的等他们，估摸牛启明都想不起中午还要吃饭这茬了都。 柳云姝一直在默默喝茶，也等着大家吃完后给点评价，再提点意见，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两大桌丰盛的菜，最后居然连汤汁都没剩。 白墨朝她暗暗比了个大拇指，柳云姝眼角眉梢俱是笑意。 她好像都不必再问什么了。 看来空间里种出来的香料和草药品质就是不一样，她再加灵泉水炮制了一下，做出来的料包，直接放进锅里炖煮出来的药膳就跟她亲手熬制的效果差不多，她再也不必纠结各种草药和香料放置的时机和火候等技术性问题了，以后她没时间亲手做药膳，也能保证药膳做出来的味道了。 柳铁柱和赵爱华看着大家吃的满足的样子，也都露出了轻松了笑意。 杜老和郑院长给了柳云姝很高的评价，郑院长很是期待地笑叹，“云姝你家的药膳店铺到底什么时候能开啊？你可不知道，好多吃过你药膳的老病号，都出院了，还时不常的来医院晃一圈，就是专门来问药膳窗口什么开……” “居然还有这事？”柳云姝惊奇又高兴。 “你做出来的药膳有多好吃，你不知道？”郑院长颇有感触的笑叹，“而且吃了你的药膳，有病的好的更快，没病的身体更壮实，吃过的，谁不赞声好……” 柳云姝唇角微微上扬，朝父母递去一眼，柳铁柱和赵爱华亦是高兴得紧，反倒是柳铁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柳云姝眸光微闪。 郑院长和牛启明还在，两人说是来蹭饭，但柳云姝心里明白，一定还有事要说，她这会儿便顾不上多问。 吃罢饭，杜老招呼郑院长和牛启明进了书房，柳云姝泡了壶茶，也想跟进去，却是不想茶进去了，她被拒之门外了。 也想跟着她一道进去的白墨面露尴尬，负手而立的李伟朝两人勾唇一笑。 “郑院长的家事有点麻烦，杜老大概是不想你们进去让郑院长更加难堪……” 柳云姝，“不是说查清楚了么？郑院长的小舅子那个时候被扣在局子里了，那件事应该与他无关……” “拔出萝卜带出泥，总而言之干净不到哪儿去。” 第332章 这才合理 李伟边招呼两人往外走边叮嘱，“杜老说了郑院长的家务事，咱们谁都不许瞎掺和，也少瞎打听。” 柳云姝轻嗯表示明白。 还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郑院长在外本事再大，面对家里的极品亲戚，他也只有挠头的份儿。 更何况，倒卖尸体，配阴婚，这事从古至今都不是个能拿到明面上说到的事，尤其涉及官方参与调查的话，怕只怕越查越深。 李伟那句拔出萝卜带出泥，恐怕还有后续。 难不成又与阴阳岭有所牵扯？ 柳云姝心思转得快，却是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李伟和张科都是敏锐的人，柳云姝稍有不对，两人立即就察觉到了。 李伟，“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到了些事，有些被惊着了。”柳云姝倒也没瞒着三人，现在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情况又有点复杂。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该有什么说什么，不管怀疑的，还是担忧的，说出来，让大家心里有个数，总比都自己闷着猜来猜去的好。 柳云姝一说她的猜测，白墨和张科两人都面色一沉。 “你怀疑的很大胆，但也有这么一种可能。”白墨眉峰紧锁，“这事牛局估摸正头疼呢，等下你把你的怀疑跟他提提，别的你就先别多问。” “嗯，我明白。”柳云姝点点头，略有点抱歉地苦笑，“也可能是我太过敏感多疑了。” 李伟和张科两两相望，这就算敏感多疑了？那他们岂不是比她个小姑娘还多愁善感了？ 白墨被她的一脸苦相，逗得简直哭笑不得，说她多疑呢，还真是有点，但也不至于敏感多疑那么严重，顶多就是她第六感忒强了点儿而已。 既然说开了，柳云姝便也没再纠结这事，毕竟这种事想要细查，需要时间，牛启明现在应该比她急。 白墨安抚好柳云姝让她稍作休息。 看着青春靓丽的美女小师妹，白墨都不免有点欣羡了，还是年轻好啊，忙活一上午，精力还这么旺盛。 张科也被他瞥了两眼，不免挑挑眉。 白墨唇角紧抿，有点不想说他更羡慕张科的身手，那也是个精力旺盛从来不知疲倦为何的主。 两相对比，似乎他最为弱鸡，一向清高自傲的白墨颇有点接受无能。 以前没有小师妹做对比，他这个文弱书生对上张科那个莽汉还能找找借口，却是不想，小师妹一个土生土长的乡野丫头，竟也跟张科那家伙似的，精力旺盛到他望尘莫及。 白墨偶尔瞥来的目光，越发地不善，张科都快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了，怼了他一拳。 白墨凉凉瞪他一眼，“有话就说，少打哑谜。” “……我以为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呢。”张科很无语，明明是他时不时瞄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便秘脸，看得他很不舒服的说，谁成想反倒怪他头上来了。 “……你想错了。”白墨眸色淡淡。 仿佛是在说，小子，你很自作多情。 张科气结，白墨那家伙又闹什么别扭？他好像也没说错话惹着他啊。 柳云姝被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逗乐，唇角微微上扬笑出了声。 懒得理会白墨那个别扭的家伙，张科转儿看向柳云姝说到，“云姝你不是让牛局盯紧你那个堂姐了吗，她今天一大早就去邮局了。中午时候，我和牛局正要走，廖杰刚好回来汇报情况，说是你堂姐打了电话就一直在等人，但是，等了一上午都没人来找她，廖杰还跑邮局打听了你堂姐打电话的情况……” 听了张科说的情况，柳云姝眼睛微地眯紧。 “知道她都给谁挂的电话吗？” “廖杰能查到的信息有限，四通电话都是挂到帝都的长途，据工作人员回忆，其中两通是男的接，另外两通是女同志接的。” 张科说着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据廖杰听的消息，你堂姐好像话没说完，钱不够了，工作人员怕她没钱给付，提醒她三次过后，给她强制掐断了，你那个堂姐还恶狠狠瞪人工作人员来着，所以那个工作人员对你那个堂姐映像很深。” 柳云姝眸光微闪。 柳玉兰居然忍住了脾气，还真是稀奇。 难不成柳玉兰真没钱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白墨见她脸色不对，同张科交换了个眼神。 柳云姝轻轻摇头，“倒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奇怪，按理柳玉兰电话都打了，没道理穆淑琴那边毫无反应啊。” “廖杰也是觉着不对劲儿，中午时候特意找牛局拿主意。” “拿什么主意？”柳云姝奇怪的挑挑眉，“是不想盯着了？” “那到不是。”张科连忙摆手，“廖杰经过一个上午的侦查和探访，发现柳玉兰所打的电话号码都是特殊号码，一般人是无法接触这类号码的，而且这种单位的号码轻易不会透露给外人，柳玉兰居然能一连拿到四组那种特殊号码，本身就透着古怪……” “牛局大概没仔细跟他们交代穆淑琴的身份。”柳云姝苦笑道，“否则廖杰应该不至于会有这种疑虑了。”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张科忙解释道，“打个比方，我们三个都是熟人，你哥突然找你联系不上，找我联系你，我跟你哥没那么熟，但因着我们俩熟，我首选的方式直接把你目前的联系方式直接告诉你哥，再不济，我担心直接泄露你的联系方式不妥，我会留下你哥的联系方式，然后我联系到你，转达你哥找你，让你自己设法联系你哥，这样才是合理的。” 白墨眼睛微微眯紧，“你的意思是想说穆淑琴自顾不暇了？” “廖杰跟牛局汇报后，就是这么个怀疑。”张科微微点头。 “那牛局怎么说？”柳云姝眉头越皱越深。 “牛局当时没表态，让他们继续盯紧柳玉兰，别的事他会安排调查，另外，牛局当时好像还嘀咕了句，穆淑琴自打秘密转移回帝都，就再没露过面……” 第333章 神秘二叔 再没露过面？ 柳云姝顿觉很不可思议。 以她前世对穆淑琴的了解，穆淑琴绝对是个勤奋且事必躬亲的女强人。 这种人操控欲与自我意识都极强，除非是她又参与了什么秘密实验，一头扎进许久没露面还说得过去，否则，怎么可能人进了帝都，却又没了踪影了呢？ “咦？”柳云姝怀疑直皱眉，“不对啊，不是说秘密转移吗，牛局能确定穆淑琴回帝都了？” 柳云姝这么一问，张科和李伟也都皱了下眉头，以他们以往的经验，既然是秘密转移，的确也如柳云姝所怀疑的那样，知道具体内情的人应该不多，且以牛局当时的处境，穆淑琴的转移工作，他不肯能知情才对。 “牛局应该不是通过南省这边的渠道得到的消息。”白墨见三人都一副迷惘的神情，不禁替三人解惑道，“牛局这人为人豪爽，在哪里也都能吃得开，他虽然退伍多年，但你们别忘了人还战友遍天下呢，穆淑琴身份特殊又怎样，只要牛局想知道，花点时间，费点儿心思，总也还是有办法的……” 李伟和张科相视苦笑，白墨还真的是戳中了他们的短处，他们两个都不是那种特别吃得开的人，就算战友遍天下，没那种感觉很要好的，他们都不好意思张口麻烦人家。 白墨这话说者无心，但柳云姝突然眼前一亮，嘴角露出一抹狡黠。 “小师妹，你、你又想干嘛？”白墨见她笑得欢实，他这心里却突然的有种不妙的感觉。 柳云姝笑眯眯地看向他，“师兄，你虽然不是军人，但也算半个军医对。” “……呃，是。”白墨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但就她兴致高昂毫不掩饰算计的小眼神，白墨就不禁头皮发麻。 “嘿嘿，我需要点儿各地的草药种子或者幼苗。”柳云姝眨着眼睛笑眯眯地看向他。 “你这要求还真是不低。”白墨嘴角微微一僵，“不过，论说天南地北的草药种子，你怎么不跟师父提，培育草药可是好事，师父应该赞成的啊……” “……师父现在哪有心情管这些事。”柳云姝同他眨眨眼，明摆着眼下事情这么多，师父都忙的焦头烂额的，哪会管她这种事，且关键问题是，现在她马上就要高考的高三生，学习才是重中之重，她都不必说，都知道师父一定不同意她这个捣鼓些个草药。 但他们都不知道，她现在时间上其实很充裕，空间里的时间相对于外界而言，几乎是静止，她留给自己备战高考的时间很充裕的，但问题是在别人看来，她现在把这么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谁都看不惯啊。 可怜她被管得死死的，谁都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山采药，而药房里很多草药大多都是炮制好的草药，论说药材种子也有，但一来好的种子都被行家挑走了，摆在明面上的都是过了很多手，挑剩下的残次品，另外就是很多珍稀药材的种子压根都不对外出售的，但凡过了药房管事的眼，基本都被截留了。 空有一片黑土地，但苦于缺少药材种子，以至于让黑土地白白就那么晾着，柳云姝心里实在挠得慌，白墨刚刚提到牛启明战友遍天下，她灵机一动也才想到了这么个主意，毕竟很多时候，草药原产地的原住民有着天然的优势，那些以进山采药为生的药农们，往往才是优质药草种子的第一个发掘者，她当然寄希望于这一点。 柳云姝心里的小九九打得啪啪响，满是希冀的小眼神瞬也不瞬盯着白墨，就等他点头，却是不想白墨还没回应她，身后就传来了杜老一声冷哼。 “都马上要高考的人了，时间有多宝贵你不知道？”杜老轻轻敲了敲的她毛绒绒的脑袋，“长长记性，这边稳住了，你就麻溜给我回学校去，好好备考。” “师父，我有分寸的。”柳云姝一张苦瓜脸，她就知道师父会这么个反应，再看白墨一脸我差点被你拉下水的表情，柳云姝就更加无奈了，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啊，就差那么一点白墨师兄就要点头了，她的小心机就要得逞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老天都不带帮她的啊！ 杜老和郑院长赶着回去开会，敲打了她两句，便匆忙走人了。 令柳云姝意外的却是牛启明这个大忙人，反倒悠哉悠哉跟她讨茶喝。 柳云姝意外，却也不太奇怪，想也知道牛启明应该有话单独与她说。 很快，牛启明便又喝上了柳云姝亲手泡的好茶。 “还是你的茶好喝。” 柳云姝但笑不语，空间出品都是精品，怎么可能不好喝，何况体谅他最近忙到昏头，她还很是好心地给他往泡的茶里滴了一滴灵泉水呢，消困解乏功效奇佳的说。 牛启明不知道柳云姝已经听说了柳玉兰的事，他是特意留下跟她说这事，顺便提醒她注意跟柳玉兰和穆秀红保持一下距离。 “怎么突然这么说？”柳云姝有点拿不准牛启明这话的深意，好端端的提醒远离这俩人，难不成这俩人又在策划对付她了？ “你姑父穆国涛是不是有个厉害的二叔在帝都？”牛启明不答反问。 柳云姝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轻轻点头，“是有这么号人。” 穆家那位二叔很神秘的，甭说现在的她了，就是在前世，那位传闻中的二叔，在她的映象中都很模糊，说是见过，但却感觉跟没见过似的，总之那位二叔给人的存在感很低，前世她也不是那种处处留心的人，以至于被牛启明突然提起这么一号人，柳云姝一时间都还有点晃神，真的是太过遥远且模糊的映象了。 牛启明见她一副努力回忆但却一脸苦涩，便知道她大概对穆家二叔没什么映像了，遂很是严肃地提醒道，“这个人极度危险，你最好当心点儿，别让他太过注意到你了。” “他来南省了？”柳云姝瞳孔狠地一缩。 第334章 意外消息 牛启明见她神色有异，有点怀疑她对穆家二叔这么个不太熟的人，怎么会反应这么大，她虽然是有意克制了，但他还是听出了柳云姝语气里的惊愕。 “怎么了？你好像对这位二叔有点发憷？” 柳云姝唇角微僵。 要不要这么牛啊，每每她一点儿微表情，这些人都能给她揪住，李伟是，张科是，牛启明更是眼睛毒辣。 柳云姝汗颜，她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吗？ 为什么在他们面前，她总有种被一眼看穿的错觉，还是这些人真有读心术？ 柳云姝面色讪讪，是藏不住心事的尴尬，更是对穆家那位神秘二叔的隐忧。 “姑父的这个二叔很神秘，我偶尔听姑父醉酒时提过那么一两句，好像本事挺大。” “嗯嗯。”牛启明不置可否，“穆志恒是本事挺大的，连我都查不到他更多的信息，这人要么就是很干净，要么就是‘做’得贼干净。” 柳云姝微挑眉，“查到他哪里不对了？” 牛启明摇头，“我怀疑他与穆淑琴背后的人有接触，但我没证据。” 柳云姝哑然，穆志恒是只藏得极深的老狐狸，段位可比贺元培那货更深。 “不过，我跟你提醒这个人，不是因为我查到他什么，而是，就在今天上午，有个叫穆峰的出面替穆国涛办理了转院，院里已经协调好，下午省城的救护车就过来接人。” 牛启明说着顿了一下，神色肃然地看向柳云姝。 “另外，穆志恒安排你姑和穆秀红搬到你们学校旁的一幢公寓楼，还给她们留了一笔钱，穆峰当时提了柳玉兰的名字，但他后来说的话是凑近了柳巧珍小声说的，盯着他们的人没能听太清楚具体说了什么，只从口型判断出‘监视’这一词，我担心是穆淑琴的手笔，要她们监视你，暗中在打什么主意。” 牛启明提醒完就忙着走人，他局里还有工作要忙，能抽时间好好吃顿午饭都已经是奢侈的了，要不是事关柳云姝的切身安危，就算知道柳云姝这边中午有好菜，他也未必跑来蹭饭。 牛启明走得急，柳云姝想送他包茶叶都没来得及拿，还是中途张科又回来拿趟东西，柳云姝才把茶叶让他给牛启明捎带上。 柳铁柱和赵爱华收拾完碗筷，就急急忙忙跑铺面那边接着忙活了，他们心里很急，县城不比他们在村里，吃个采都得花钱买，更甭说肉蛋什么的，对于过惯了穷日子的他们来说，这样的日子让他们很不安，眼瞅着手头上的钱越来越少，他们心慌啊。 而这其中，柳大力心里压力更大，他迫切的希望他们家的药膳铺子能早日开张，也好让他有底气早日迎娶孙红梅进门。 午后，柳大力没等柳云姝问，他就把这些天来的纠结和担忧说了出来。 柳云姝当然明白她哥迫切的心情，不过，之前她被自己给局限住了，没能早点想到料包这么个便利措施，以至于耽搁了最佳的开业时间。 眼下解决了最为关键的技术难题，剩下的就都是些个准备工作，柳云姝知道她就是想参与，家里人也不会允许她费心，所以她也就没再提，不过，思来想去，柳云姝还是觉得店铺的名字应该提上日程了。 “咦？没人跟你说吗？铺面的牌匾都做好了，就等店铺装修和开门营业了。”柳大力奇怪地皱了下眉。 “呃，可能是我给忙了……”柳云姝回想一下了，最近忙昏头，脑子有点不好使了都。 柳大力笑着摸摸她毛绒绒的脑袋，“不过，名字有点古韵，益康轩。” “师父定的？”柳云姝脑中似乎隐约有点映像，师父好像意味深长地提过这个名字。 “嗯嗯，杜老拍板定下的，田爷爷没能吵过杜老，益康轩大盛滋味小厨……” 柳大力说起这些都有点兴奋，柳云姝的心情也跟随稍稍好了许多。 午后，柳云姝按照约定给程大江和韩方海做针灸，杜老和周山都在旁看着，但柳云姝的施针手法略有特殊，看似简单，但好似用了内劲儿，周山眼力不够只能观察到表象，唯有杜老眸色深深。 柳云姝五感敏锐，杜老不做声色的观察，她早有所觉，但她心里也很清楚，杜老并非觊觎她空间的秘密，而是忧心她这独特却又无法解释的行针手法，究竟内藏了什么玄机。 不过，杜老人老成精，尽管心里有所臆测，却从未想过要一探究竟，他曾在一本先祖笔记中领略过灵枢九针的奇特功效，但却在最后标注了一行话：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谨而慎之，莫可强求。 那时，杜老不懂先祖这批注的真谛，但每每柳云姝行针时那专注凝神的忘我状态，却令杜老越发领悟，灵枢九针内有乾坤，柳云姝大抵就是那个幸运儿。 回到办公室，杜老一脸的莫测，周山边那银针试着刚刚柳云姝的手法，边嘀咕，“……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啊。” 柳云姝喝茶的动作微微一僵，唇角紧抿，有点没眼看。 心说，傻小子，灵枢九针是要把灵力通过银针注入穴位，才能达到神奇效果的，你光跟那儿折腾手腕，有毛线用啊。 杜老看破不说破，由着周山自己跟手腕较劲，提醒柳云姝再几天她考试的事不能耽搁，最晚考试前一晚送她回学校，而她的书已经让李伟给她取回放家里了，所以医院这边没事，她麻溜回家看书去。 听到这么个消息，柳云姝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时间飞逝，铺子那边紧锣密鼓准备开业的前期工作，而柳云姝边给两位特殊病人施针，边被所有人盯紧了去学习看书，很快便到了她该返校准备第二天摸底考试的时候，牛启明却给她带来个意外的消息。 “穆淑琴醉酒摔倒，被玻璃划破股动脉，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送医院经过全力抢救，人虽然救回来了，但失血过多，大脑缺氧太久，医生也很难说还能不能苏醒……” 第335章 试试别的路子 柳云姝愕然一惊。 前世直到她死，穆淑琴都还风光无限活得好好的呢。 怎会突然成植物人了？ 这个年代，人们对于植物人这个名词还不甚了解，如穆淑琴这种情况，大多以状态表述病情。 对于穆淑琴的遭遇，大家都表示震惊和不可思议，但更多的却还是怀疑。 “据我得到的消息，穆淑琴出事前刚接了柳玉兰的电话，然后她又往外挂了通电话，那通电话，保密级别高，我也无权得知，不过，我们现在知不知道她最后拨出去的那通电话都不打紧，比我头疼的是帝都那边的办案人员，他们可比我们着急。” 柳云姝才不信一向脾气火爆的牛启明，这会儿居然会不急，瞧他那老神在在的淡定样，柳云姝怀疑他一定提前得了什么准信儿，没准儿还赶在别人之前得了什么便宜。 柳云姝眸光微闪，“穆淑琴身份特殊，突然成了半死不活的活死人，与她有牵扯的人和事，肯定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应该有不少相关人员施压。” “嗯，其中当属穆老最为痛心疾首，他第一时间查到穆淑琴接到的最后一个电话来自南省，并且很快查到柳玉兰头上。” 牛启明说着抿了抿唇角，“我得到消息，心知不好，立马行动先把柳玉兰扣下，没成想，我们前脚才把人带走，穆老派来的人后脚就到了，要不是对方心虚没敢明目张胆走大路，而是拐了小道溜进公寓楼，没准都能和正带着柳玉兰的我们走个迎面了……” “牛局英明！”柳云姝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想也知道当时情况有多紧急，牛启明能在接到穆淑琴出事的第一时间做出研判，当机立断把柳玉兰扣下，还真的是出乎意料抢到了先机。 不过，不管怎样，柳云姝都觉得柳玉兰被牛启明扣下，总比落到穆老的人手里强，至少牛启明还讲理。 最近柳玉兰连走背字，但却总有那么点儿被老天眷顾的好运，不管柳玉兰落到怎样境地，似乎都有贵人相助。 柳云姝倒也不是嫉妒柳玉兰的好运，而是实在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了。 思绪很乱，一时理不出头绪，柳云姝抬眸看向牛启明，若有所思。 “查到什么了？柳玉兰到底跟穆淑琴说什么了，能把人刺激成那样？” “左右不过南省这边发生的些个事，而且据柳玉兰交代她话并未说完，电话就被邮局工作人员强制摁断了，要说受刺激，反倒是柳玉兰饿肚子等了一个上午都没等着人，所受的刺激更大。” 牛启明这话柳云姝颇为赞同，以柳玉兰的心性，当时一定受了一万点的伤害，指不定还怨上了穆淑琴了都。 “现在怎么个情况？穆家的人都找来南省了，柳玉兰你抢到手，但也没办法扣人太久，又或者，穆家的人直接跟你要人怎么办？”柳云姝想想都替牛启明作难。 “公事公办。” 牛启明说完轻抿了口茶，方才又淡淡道，“你别忘了你姑父的案子还没了结，虽然那案子不归我管了，但柳玉兰可是经我的手给她放出去的，我现在有理由怀疑柳玉兰之前口供作假，重新对她的口供进行调查，当事人自己也积极主动配合，穆家的人就是找上门来，也无权干涩我们地方上的具体工作，况且，我也没拦着不许她见人，只不过，带人走，他们就甭想了……” 听到最后，柳云姝总算明白了，牛启明这话绕来绕去，总而言之一句话，没有穆淑琴压着了，之前被从手里抢走的案子，他趁机重新立案调查，虽然换了名目，但实质上，还是冲穆国涛中毒这事去的。 柳云姝不得不佩服牛启明下手稳准狠，但却又忍不住担忧道，“穆淑琴才出事，你这么一动，会不会把注意力引你头上……” 牛启明凉凉瞪她一眼，好像是在说，你瞧老子是那怕事的？ 柳云姝默默垂眸，好，她一时想岔了，不管是牛启明这个人，还是他所处的位置，注定他都当不了那种怕事的人。 杜老垂眸看了两次手表，眼神示意柳云姝时间差不多该出发去学校了，柳云姝冲他点点头表示明白，忙不迭直接问。 “牛局应该不是专程来说穆淑琴的事，是不是高阳有消息了？” “没有，我们派去打探的人还没找到高阳的下落，今天下午又派了一组前往。”牛启明说着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道，“他们没能进那个地下实验室，那里防备好像更严了，想要一点儿不被发现摸进去，有点难，我怀疑贺元培已经做最坏打算了，所以下令暂时在外围监视……” 柳云姝呼吸一紧。 以之前张科所言，那个地下实验基地本来就有很多机关暗器，他自认训练有素，那天摸进去都很不容易，几次险些中招。 想来张科已经跟牛启明深入探讨过这些情况了，所以牛启明才会下那样的艰难的决定。 想到前世的高阳，人如其名浑身散发出的阳光气息的大男孩，嘴角的微笑始终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却英年早逝。 虽然理智上她能理解，但情感上，柳云姝还是无法接受这么个事实。 “……高阳这事老大已经得到消息了，但他单位好像有事走不开，他说尽力争取回来，只是具体时间还没给我回复，估摸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所以这边还得我们自己来，我需要一两的时间安排，然后亲自去。”牛启明说着双拳紧握，心底压抑着愤怒和火气。 柳云姝眉头紧蹙，牛启明那边肯定压力很大，有些话她也就不好赶这时候多说，不过，还是提醒道，“小心行事。” 牛启明微微颔首。 在杜老的再三催促下，柳云姝只好起身准备出发，走了两步又回头，同也跟着出门的牛启明意味深长道，“其实你可以试试别的路子，比如找你的老领导请教请教啊……” 牛启明犹如醍醐灌顶，冲柳云姝比了个大拇指。 第336章 脑袋都残了 被柳云姝一句话点醒，牛启明拔腿就跑，连送柳云姝回学校这茬都顾不上了。 杜老实在不放心柳云姝的安全，亲自给她‘押送’回学校还不算，还把周山留了下来。 美其名曰给周山放个假，让他跟兄长周志叙叙旧，实则是给柳云姝派了个盯梢。 柳云姝也很无奈，但耐不住杜老强制霸道。 周山也很无辜，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他也不想的说，然而，师祖发令，他这个徒孙哪有不听的份儿？ 杜老亲自看着柳云姝和周山进了校门，才让李伟发动车子掉头下山。 柳云姝这会儿心情不好，周山很有眼力见的打了声招呼就跑去找周志了，好歹一中虽然大，但格局很规整，沿着之前周志描述的路线一路找过去，周山很幸运地到了校医务室，却是不想铁将军把门。 抱着的周山风中凌乱。 而却说柳云姝轻装简行，拎了包吃食进宿舍楼就被围观了。 盯着一众好奇打量的眼神，柳云姝艰难地上了二楼，还没进门就被楼道里的舍友发现。 “云姝、云姝你回来了啊……” 一声惊呼过后，柳云姝还没回应，耳边便传来了几道阴阳怪气的嘲讽。 “靠！怎么这个点回来……还能不能再晚点……” “呵呵哒，错过明天的考试，可就好看喽……” “呿！害人精……” “……” 柳云姝冷冷瞪过去，只见好几个其他宿舍的女同学嘴巴都是一张一合口中背诵着课文，她倒是有点没法指摘说风凉话的那几个。 她们自以为聪明，讥讽完就立马背课文假意掩饰，然而，那么拙劣的演技也真是没眼看，况且她耳力极佳，刚刚她们说话的声音，他们就是换了背诵课文，就当她听不出谁是谁了？ “云姝，别跟她们一般见识，我们回去说……” 柳云姝朝那几个说话不长脑子的家伙瞪眼的时候，沈岚就心知坏了，连忙跟谭淑芳使了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挽着柳云姝的胳膊连拉带拽进了宿舍。 一进宿舍，沈岚反手啪嗒一声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探究和不善的视线。 正整理卷子的李招娣被突然的关门声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就看到了被两人架着的柳云姝。 “咦？云姝你回来了啊。” “嗯，这些是给你们带的包子和点心，”柳云姝说着把手中的袋子递给沈岚，“都这么晚了还复习，吃了晚饭也早消化了，拿去分分吃，自家做的，都别客气。” “哇哦，还冒着热气呢，云姝你真是太好了……”沈岚第一个发出赞叹声，她倒也没跟柳云姝客气，直接拿了大包子就塞嘴里，顿时香得眼睛都亮了，“呜呜……太好吃了……” 沈岚边吃边忍不住赞叹，包子散发的香味，香得谭淑芳和李招娣都跟着流口水，两人也笑着去拿包子尝，结果就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沈岚连吃了三个大包子才恋恋不舍去洗手上的油，“好可惜我肚子小……” 谭淑芳和李招娣幽幽瞄了她一眼，谭淑芳毫不客气地笑骂，“三个大肉包子啊，沈岚你真是够了，你吃的那么快，就甭跟我们比了好，我和招娣第二个包子都还没吃一半呢……” 沈岚擦完手，摸摸圆溜溜的肚子，干笑了两声。 柳云姝整理了一下带回来的书和卷子，这才问起刚才怎么回事。 “我自打开学就没怎么在学校好好待着啊，应该没做什么人神共愤的恶事，为什么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还有刚刚那几个同学说的那几个意思？我什么时候招她们了？” 正吃包子的谭淑芳和李招娣对视一眼，纷纷三两下往嘴里塞，而沈岚则一脸愤慨地冷哼一声。 “哪儿是你招她们，她们都被冯丽那个假惺惺的爱哭精洗脑洗得脑残了，把你当恶人，整天可怜冯丽和韩雪，也不想想冯丽自己哭过几回人家就蒙头复习去了。 哪儿像那几个缺心眼的，一个劲儿逢人便说道，恨不能拿个大喇叭广播，让全校师生都知道你容不下同学，害冯丽和韩雪两个受害者背负记大过的处分。” 柳云姝一脸愕然，“她们都不忙备考了么？居然还有这闲心？” “呵呵，不都跟说了嘛，她们啊，都被冯丽那货给洗脑了，脑袋都残了，还想什么考试啊……” 沈岚忽而嘴角上扬，很不厚道地大笑。 “我跟你我说啊，为了明天的考试，冯丽这段时间可是牟足了劲儿复习呢，听说后半夜都舍不得合眼，偷偷在被窝里点蜡看书呢，也就那几个脑残的整体瞎逼逼……” 谭淑芳洗过手，也凑过来说到。 “嗯嗯，我还听说冯丽看书的时候打瞌睡，蜡烛倒了都不知道，被子被烧了个大洞，得亏她睡得轻，感觉被烫什么东西蛰了下惊醒，才知道是被子着火了，她们宿舍的人被她惊呼声惊醒也都吓坏了，都慌了神儿，拿脸盆出去接水的还没回来，有同学拎过暖壶就直接浇了上去，可把刚刚翻下床的冯丽吓坏了。” 柳云姝古怪地眨眨眼，“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冯丽没被着火吓着，反倒被热水吓坏了？” 谭淑芳忍不住笑，“哈哈哈，可不嘛，要不是冯丽闪得快，一整壶开水就给她兜头淋下了，你说吓人不吓人？” 柳云姝扶额，还真是她想的那样，看了冯丽在现在的宿舍也不是和吃得开，浇开的那位绝逼是趁机报复。 四人笑闹了一会儿，柳云姝也总算明白了她被仇视的缘由，左不过有些人自己做错了，却不想接受处罚，打心底把所有责任和怨恨都归咎到了她身上，想把她也拉下水。 对于冯丽这种我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的恶毒心思，柳云姝表示嗤之以鼻，这些还是欠，也许她该学学杨振彪的脾性，对付冯丽这种人能动手绝不吵吵。 不过，这种事，柳云姝现在也能想想作罢，她还有重要的事要筹划，为冯丽耽搁自己宝贵的时间，她又不是那几个脑残的。 第337章 考试最大 柳云姝心思几个流转，便也不再理会冯丽搞出的那些个风言风语。 因着有了冯丽点蜡烛差点着火的教训，学校现在对学生使用蜡烛有了更加严格的管理措施，楼下宿管和巡查的老师但凡看到宿舍窗口透着一点光的就会上门检查。 她们这几天后半夜偷偷复习的时候，也是各种提心吊胆，而今晚尤其不好过，都知道明天要考试，宿管和老师对于熬通宵的学生更加放心不下，是以一整晚都来来回回巡视好几遍。 今晚指定得通宵再熬一宿，沈岚和谭淑芳一人贡献了条被子，四个女生捣鼓了许久，方才把窗户封堵严实。 这下四人也终于安心的点蜡看书，梳理各科的考点难点。 全校大考的这两天，全校师生的神经都是绷紧的，谁都不敢松懈，纵使有什么旁的事，也全都得放下，对于苦逼学生党来说，天大地大考试最大。 6号下午，最后一科考完交卷，几乎所有人的眼眶都是青的。 回到宿舍，柳云姝也同大家一样扑到床上就再也不想动一下，没一会儿就都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周末放假一天不上课，按惯例住得近的同学都会回家，远的同学就不跟着折腾了，等下次休两天的周末再回。 柳云姝她们宿舍四个人，倒是远的近的都没回。 考完试，心情稍稍放松，沈岚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没顾上跟柳云姝提，拉着谭淑芳神神秘秘凑到柳云姝跟前。 柳云姝正跟一道化学题较劲，被俩人突然凑过来的大脑袋唬了一跳。 “搞什么？” “嘿嘿，那个云姝啊，你跟我们透个底，你家是不是在教育局有人啊……”沈岚眼里闪着八卦的小火苗。 谭淑芳亦是一脸的好奇。 “哪有？我们家哪有那种亲戚。”柳云姝好笑得直摇头。 “可是不对啊，开学典礼上，校长亲口说的丢人都丢到教育局去了……”谭淑芳学着话学着校长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柳云姝嘴角微微一僵，这事好像多少与她有点干系，不过，关于沈长青，她还真不好跟舍友解释太多，况且，牛启明还提过杨振彪虽然远在帝都，却也打电话关照了，让她自己心里有个数，有了各方干预，张秀英找的关系再硬也白搭，韩雪和冯丽的处罚指定跑不了。 不过，对于两人分别被了大过这事，柳云姝其实也挺意外的。 沈岚和谭淑芳看她好像一副真不知情的样子，这会儿却又有点儿同情冯丽和韩雪了。 谭淑芳压低了声音瞧瞧跟两人八卦道，“听说因为冯丽和韩雪的事，咱们教导处的副主任被开除了。” “那个鼻孔朝天的教导处主任？”沈岚眼睛都瞪大了，不可置信看着她，“怎么可能？郭主任家里可是有背景的……” “运气不好，踢到铁板上了呗。”谭淑芳朝两人递去一眼，“云姝啊，你真不知道这事？” 柳云姝摇头，“我在县医院帮忙，还要忙着抽时间复习备考，冯丽和韩雪的事有学校处理，我都没太过关注。” “好，考试才是紧要的，管她们那么多干啥。”沈岚拍拍谭淑芳，“苦逼的高三啊，这才刚开始……” 柳云姝不置可否，考试乃高三的主旋律，旁的事都是浮云！ 沈岚和谭淑芳笑闹了两句，也拿出卷子刷题。 柳云姝把最后一道题解出来，这才起身喝口水，缓缓神儿。 被各种公式填塞得满满的脑子有点发胀，柳云姝索性端着水杯去了阳台，吹着风，极目远眺，脑子也顺便放放空。 不经意间扫过一抹熟悉身影。 楼下篮球场上，周山竟然抱了本厚厚的书靠在篮球架子上正看得入迷。 端着水杯的柳云姝眸光微闪，这家伙还真是尽忠职守，蹲守到她宿舍楼下了都。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正看书的周山似有所觉，猛地抬头，四目相对，一时间，周山有点尴尬，又很无奈。 柳云姝朝他微微一笑，转身回了宿舍，没一会儿又来阳台，手里拎了个小巧的袋子丢向他。 “接着！” 周山不明就里接住了，拿在手里才闻到一股香味，“驱蚊香？” “嗯嗯，早先做的，你先将就着用。”柳云姝说完也不等他说声便回了屋。 周山捧着袋子欣喜若狂，小师姑年纪不大，心思却很细啊，摸摸被蚊子叮的满胳膊的包，周山猛地一拍脑门。 靠！ 周志那个家伙为什么都没准备这玩意？ 害他都被秋后的蚊子叮惨了。 被念叨的周志狠狠打了个喷嚏，对着两个看诊的学生抬手示意抱歉。 一整天的休整，傍晚上晚自习的时候，熬了几个通宵的年轻人都已经满血复活了。 这两天忙着考试，脑袋都是懵的，陆涛也一直都没机会找柳云姝好好说话，赶晚自习前，见柳云姝也提前到了，陆涛连忙跟了过去。 “大忙人，考得感觉怎样？没啥事。” “还行，你呢？”柳云姝边放下手里抱着书，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那个你没气坏。”陆涛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 柳云姝这才恍然他问的是关于流言的事，遂轻轻摇头，“我保留‘上诉’的权利。” 柳云姝这话没有刻意压低嗓音，示意周边几人都听见了，听懂了同学脸色变了又变。 柳云姝眼睛微微眯紧，扫过几人一眼，似笑非笑道，“想干扰我复习，让我考砸？我偏不让某人如意，班主任可是说了，分数晚自习结束前一准出来，谁哭谁笑到时候自分晓。” 乔岚跟着义愤填膺道，“嗯嗯，就是，现在是什么时候，考试大如天，我们可不想整天被某些人搞什么阴谋论，浪费大家时间，还他妈影响心情，真心不想跟这种人一个班……一个学校……” “好了，等成绩出来了再说。”柳云姝推了推乔岚示意她先别急眼，等会儿吵吵起来，大家谁都不好看。 乔岚被柳云姝摁住脾气，先坐下整理书桌，柳云姝忙示意陆涛出去说。 第338章 听到风声 来到楼下，柳云姝看了表还有十五分钟响铃，忙问他，“你这是怎么了？看上去情绪不高啊，该不会没考好，怕回了头你爸揍你。” “呿，老子考得肯定比你好，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个儿。” 陆涛没好气地先怼了她一句，留意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们，陆涛凑近她压低了嗓音问，“你们这边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我给我爸电话他让我留意下这边的情况。” 柳云姝心口狠地一跳，她那天才跟牛启明提了一句让他找找别的路子，难不成牛启明动作这么快？ 但是看陆涛一副全然无知，似乎也很茫然的神情时，柳云姝莫名心神警惕。 “你爸当时怎么跟你说的，你仔细跟我说一下。” “呃？”陆涛不是个傻子，柳云姝突然严肃起来的脸色不是假的，陆涛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把那天电话里说的情况跟柳云姝仔细交代了一番。 原来陆涛的父亲听到风声，任务不是给他这边的，但他多少还是听到了一点儿内幕，想着给儿子送秘药的同学好像跟县医院那边很熟，担心她不知内情被牵扯进什么阴谋，所以才让陆涛这边留意一下，也和同学通通气。 晚自习的时候，柳云姝的心情有点乱。 也不知道牛启明是怎么操作的，陆涛父亲那边居然都听到了风声，可见上面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就是不清楚，这样的话，牛启明是否还有主导权。 思来想去，柳云姝最终还是决定一试，不过前提得是她能请得下长假。 柳云姝瞳孔微缩，以她现如今高三生的身份，请假难，请长假更难，除非拿好成绩说事。 晚自习下课前，成绩果真出来了。 班主任陈炳睿站在讲台上面带笑容。 “我们班这次的成绩总体还可以，尤其表扬柳云姝同学，年级第一，总成绩695，领先第三名50分，当然年级第二陆涛同学，总分685，请继续努力……” 柳云姝的成绩太好，冯丽苦心经营的流言不攻自破。 高三这个关口，成绩代表一切。 沈岚和谭淑芳都朝柳云姝比了个大拇指，李招娣拿着总分499的卷子简直欲哭无泪，她能说她总分从427涨到499已经进步了么？ 然而不说跟年级第一的柳云姝比，就是沈岚和谭淑芳两人也都进步了80分，但人家两人分别是585和599，都是快摸到六百分大关的牛人啊。 谭淑芳拍拍李招娣的肩膀，凑近她小声说，“加油！争取每次考试都涨80分！” 李招娣错愕不语，丫丫的，真是雄心壮志啊，每次考试都涨80，听着都带劲儿！ 舍友间的鼓励，柳云姝听在耳里，乐在心上，这种互相鼓励促进的学习氛围，真的是很难得，她也很同她们一起并肩作战，共同享受高考的洗礼。 然而，想到阴阳岭那个大麻烦，柳云姝还是迈出了坚定的脚步。 当然，请长假这事，柳云姝早已跟父母打过招呼，父母对她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成绩不许下滑，当然且看看这一次的成绩再做定论。 柳云姝请长假这事，陈炳睿这个班主任也不好做主，最终还是请示了校长的意见。 柳云姝心知这事不太好办，没办法，她第二天不得不麻烦牛启明帮忙把她爸送来了学校。 然而，原本这事柳铁柱出面，校长和班主任也不太同意的，但有牛启明这个大局长出面，柳云姝顺利的请到了长假。 回去的路上，柳云姝才突然想起来，她把周山给忙了。 到家门口了，牛启明回头瞅了她一眼，“就让那小子在学校捉急，他要是我手下的兵，盯梢能把目标都丢了，他也就不用回来了……” 柳云姝嘴角狠地一抽，关键问题是周山不是兵啊。 回到家，先让柳铁柱回了铺子，柳云姝抓牛启明问了他安排的情况，同时也把陆涛说的那个情况说明了一下。 牛启明一脸的高深莫测，“这事暂时还不好说，不过你放心，快有眉目了，等有了准信，再具体说。” “好，今天的事，谢啦！”柳云姝下车朝他挥挥手。 柳云姝突然回来，可把杜老气得不轻，尤其得知他派去盯梢的周山那小子还在学校没跟回来，心口的郁气更甚。 不过，当看到柳云姝的成绩时，杜老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几许。 但是关于阴阳岭那边的情况，还在气头上的杜老不想多说。 柳云姝很识趣，也没非赶这时候问，反正她都已经回来了，有的是时间等。 当然，柳云姝请假也不止是为了想跟去阴阳岭救人，她还得帮忙准备益康轩开业的事。 对于柳家人来说，益康轩开业才是大事。 忙忙活活三天很快过去。 9月10日，益康轩开业大吉。 铺子里的十五桌，一直都有人排队候餐，而益康轩主打的外卖业务更是借着之前药膳窗口的便利销量斐然。 一整天下来，柳云姝手里的锅铲就没怎么放下过，直到天色很晚，最后一个堂食的客人买单，益康轩第一天的营业方才宣告结束，柳大力把打烊的牌子挂出去，再回来，走路双腿都感觉打摆子。 头天开业，一起帮忙的李伟，周山，白墨和张科等人都还算好，不过大家都很兴奋。 这些人也都不算外人，柳铁柱和赵爱华招呼大家好好吃了一顿，方才散席。 中午就来捧过场的田老七，杜老和牛启明早已经在家里等候，而盘点过营业额稍晚了两步的柳家四口满脸笑意进门的时候，就被院子里等着他们的几人惊了一下。 “怎么都在这里等着啊，早过来了，怎么不到铺子里喝口热汤？”柳云姝说着忙快步迎了过去。 柳铁柱和赵爱华这会儿很高兴，说了两句客套话，看几人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便让柳大力扶着田老七先回了后院。 杜老和牛启明先是恭喜了柳云姝一番，而后方才进入正题。 第339章 振彪归来 “上面已经部署好了，两天后行动，我们公安这边辅助，所以云姝想跟进的想法，我可能无法满足了……” 牛启明其实更想说的是，他是压根不敢满足啊。 至于说为何帮她请长假，那个其实纯属巧合，谁让他被柳云姝给推出去了呢，况且，他看过柳云姝自己复习的成绩后，想要阻拦的心思也就歇了，这点儿不过顺水人情的事，他能帮也就帮了。 牛启明很无奈，“去阴阳岭营救高阳，太过危险，我可没老大杨振彪那本事，很难保证你安然无恙，另外，我和杜老都觉得你本来就是他们的目标，我们这边护都来不及呢，你自己送上门去算几个意思？” 柳云姝摸摸鼻子，牛启明要不要把话挑这么明啊。 虽然她也觉得不管是贺元培还是穆淑琴，好像都想像前世那样把她关起来当小白鼠，但今时不同往日，前世她是傻傻分不清好歹，重生一世，她怎么可能还重蹈覆辙。 第二天，柳云姝没再全程跟着忙活，上午不忙的一个多小时，她专程跑了趟医院看两个病号。 程大江和韩方海都恢复的不错，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田老七跟着柳云姝看过两人的情况后，拽她到走廊悄悄说了两人想请她到家里做客的邀约。 柳云姝意味不明地看着田老七。 “田爷爷您是不是都知道了？” 田老七神秘一笑，“你田爷爷又没老到眼瞎耳聋，杜老他们就是不当着我的面谈论那事，我整天跟你韩爷爷他们待一起呢，多少也知道了这里边的事。” “……还是田爷爷懂我。”柳云姝嘿嘿一笑。 田老七拍拍她的肩膀，会心一笑。 有了韩方海和程大江的邀约，柳云姝心思不免更活络了。 为此，她还特意去找韩常明了解情况。 据韩常明所说，他农闲的时候时常进山打猎，发病前也没觉着被蛇咬过，不过，他进山一次一般时间都比较长，至少五到七天，所以喝的水，吃的野果也味什么的可就不一定了，从小到大，那些东西也都是吃惯了的，他也没觉着哪里不对。 但是突然有那么几天他肚子就不对劲儿了，刚开始是隐隐作痛，再后来肚子就见天疯长，等他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肚子都已经没眼看了，媳妇都被他吓坏了，两口子思量再三，这才找亲戚帮忙凑了点儿钱来县医院瞧病。 对于韩常明的情况，柳云姝思前想后总觉还是吃的上面出了问题。 下午的时候，柳云姝正抽空在家做卷子，家里突然来了两个意想不到却又一点儿不意外的人。 “振彪，怎么也不提说一声，好去接站啊。”突然见到杨振彪，柳云姝激动的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以为你还在学校，这个时间点，怎么会在家里？”杨振彪也很意外，明明该在教室上课的人，居然明晃晃翘课？ 柳云姝干笑两声，“情况特殊，我请了长假，在家里自己复习。” 杨振彪深深地看着她，没戳破她的小心思。 赶这么巧请长假，明明是在为明晚的行动做准备。 杨振彪身后突然闪出个人，柳云姝看到来人眼睛一亮，忙同他挥挥手。 “高峰也来了啊，快进来……” 见两人都是风尘仆仆的疲惫样，柳云姝忙招呼两人把行礼放下，带他们去卫生间洗漱。 等两人出来，柳云姝已经帮两人在自家店铺叫了两份养生粥和好些菜品。 杨振彪和高峰也真的是饿坏了，益康轩的养生粥和菜都好吃地恨不能把舌头都吞了，没一会儿工夫，满满一大桌的菜连汤汁都没剩，两人还一副意犹未尽的看着光了的盘子。 “嫂子，你家益康轩的菜也太好吃了，生意肯定火爆啊。”高峰揉着撑得鼓鼓的肚子，舒坦得不行。 柳云姝但笑不语，给两人泡了壶放了灵泉水的茶。 “哎呀，这茶……”高峰才喝了一口，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杨振彪挑眉，“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高峰咧嘴一笑，“这茶怎么跟你宿舍的一个味儿啊，都是好喝得不行不行的那种，不过，嫂子这茶明显比你的茶还要好喝，嘿嘿，你说要是主任知道还有比他抢到的更好的茶，会不会追来南省啊……” “他没那闲工夫，你别忘了，我们俩的工作全都丢给他一个人处理了。”杨振彪幽幽瞪了他一眼。 高峰捧着茶杯乐不可支，可怜的徐主任啊，为了口好茶，真是被坑的不轻。 柳云姝收拾完碗筷过来，见两人神色终于缓和了许多，便挑着重点把最近发生的些个情况说给两人听。 “现在怎么个情况？”高峰很暴躁，但被杨振彪压着，他也就只能嚷嚷发现发现情绪。 “牛启明已经联系好了，听说这边出动的可是精英，带队的是陆怀年。”杨振彪说着看向柳云姝，“听说这里面还有你的功劳。” 柳云姝眨眨眼睛，“我就是提了个建议，功劳当然是牛局的。” “不是，听说陆怀年是你同学的父亲。”杨振彪意味深长道。 柳云姝干笑两声。 高峰感觉缓过劲儿来了，忙起身道，“老大，嫂子，我先去把牛局找来。” “去。” 高峰一走，杨振彪就迫不及待拉柳云姝进了屋。 “媳妇儿，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呜呜……” 柳云姝还想说什么却被某人一口吞了，狠狠一番亲密，憋狠了的某人才放她喘口气。 呼吸着新鲜空气，柳云姝浑身虚软的靠在杨振彪怀中，双颊绯红，整个人跟醉酒了似的尤为惹人怜爱。 “媳妇啊，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漂亮了？”杨振彪眼光毒辣，刚一照面他就看出媳妇儿比他走时更漂亮了，不是长开了的那种美，而是皮肤更白皙细嫩，脸颊白里透着粉，实在太诱人了，定力极强的他都把持不住了。 柳云姝被他如狼般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这货一副想吃人的架势，她可真的有点招架不住啊。 第340章 猎狐行动 好在杨振彪还清楚身在何处，柳铁柱夫妻和杜老他们随时都可能回来，他就是把持不住也得忍着。 牛启明和杜老都不知道柳云姝是怎么说服杨振彪的。 总之第二天午后出发的时候，看到跟在杨振彪身边一身迷彩服的柳云姝，牛启明和杜老都忍不住咬牙。 千防万防，终究还是让这丫头钻了空子。 然而，人是杨振彪做主带上的，牛启明和杜老就是有意见也没辙。 阴阳岭腹地，早有人埋伏伺机而动，杨振彪和牛启明带人到的时候，陆怀年的人都已经撒出去埋伏在各处了。 杨振彪与陆怀年碰面交流了一下情况，方才得知他们来之前，刚有一波人被迎了进去，且那人后面还有尾巴也跟了进去。 高峰和石虎相视凝眉，虽然没有说话，但两人不由得更加担心被绑许久了的高阳了。 而柳云姝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杨振彪眸色深幽，“能确认来人什么身份么？” 陆怀年摇头，“两拨人，一波开车，一波骑摩托，有遮挡，速度快，无法辨认身份。” 牛启明瞳孔微缩，“会不会是穆老亲自来了？” 柳云姝，杨振彪和陆怀年都看向牛启明。 “临走前，我才接到消息，穆老三天前突然离开帝都了，去向不明，具体走多久，也没人清楚。”牛启明面色凝重道，“不过因着穆淑琴和柳玉兰这些事的干系，我有点怀疑被迎进去的会不会是穆老？” “……八成是他。”柳云姝莫名地就是很笃定。 杨振彪看了她一眼，眸色愈发深幽。 牛启明同陆怀年交换了个眼神，“既然怀疑是穆老的话，里面肯定有大事，行动宜早不宜迟。” 陆怀年微微颔首，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天一黑，立马行动。” “我带云姝和你们一起打头阵。”杨振彪抓着柳云姝的手同陆怀年道。 陆怀年嘴角狠地一抽，瞪眼瞅着俩人，一副你别跟我开玩笑的表情。 杨振彪拍了拍柳云姝的手。 “云姝，你先跟牛局找杜老说一下情况，我还有话要跟陆队单独说。” “嗯，好。”柳云姝点点头，朝陆怀年微微一笑，方才跟着牛启明动作轻巧地退了出去。 柳云姝一走，陆怀年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我说杨振彪同志，不带你这么开玩笑的啊，你加入我们参与营救，我很欢迎，可你带个拖后腿的小丫头，可就不地道了啊……” “她不一定拖后腿，没准关键时刻还是杀手锏也说不定。”杨振彪说着嘴角露出一抹狡黠，“你就放心，她武力值不强，但体力还可以，最主要她有药，不管是救人的，还是防毒，我想你见识过她的药的厉害，应该懂我的意思。” 杨振彪虽然没有明说，但提到药的厉害，陆怀年倒是无话可说，论说救命，柳云姝的药绝对拿得出手，“可你让她把药给我们带上不就成了？你小子还真是心大啊，都不怕她有危险？” 陆怀年有点怀疑杨振彪被柳云姝下药了，但凡神志清楚的男人，都不会让女人冲锋陷阵，何况还是自己个儿的准媳妇儿，他就不信杨振彪一点都不担心柳云姝。 杨振彪眼底划过一抹深幽。 危险？ 指不定谁更危险呢！ 而柳云姝这边跟杜老的交涉亦是不太顺利。 杜老和白墨两人也都只能后方，柳云姝一个黄毛丫头却要冲在最前头。 不管是杜老还是白墨都不放心，尽管还有杨振彪陪着，他们也实在放心不下。 “要不这样，让李伟和张科都跟着，这样对云姝也是层保障。”白墨实在拿倔强的柳云姝没辙，索性退而求其次。 柳云姝坚决摆手，“李伟必须留在师父身边保护，你们都别忘了师父是为什么而来。” 杜老面沉如水，“那至少让张科跟着，他毕竟进去过，给你们带路。” 最终还是杜老拍板，张科跟着柳云姝和牛启明一起去找杨振彪。 杜老和白墨站在余晖中目送三人渐行渐远。 “师父您放心，小师妹和振彪他们不是孤军奋战，一起还有军中精锐，陆家那位据说能力非凡……” “我不担心打手，我担心的是里面会有机关暗器和剧毒……”杜老一脸的凝重，说着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当年你师祖和师伯出事其实并非他们大意，而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甚至都怀疑韩家那位是不是也有参与了……” “师父，您也别急，今晚的行动肯定会有收获，也许会解开当年的真相。”白墨心情沉得厉害，师祖与师伯的死，一直是师父心里的一个结，今夜的行动究竟会揭开怎样一个真相，他其实心里很忐忑。 夕阳落幕，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岭里的夜习习吹来，带着一丝清凉，几缕芬芳，自身野外的人们享受着大自然的爱抚，也无可避免的遭受着蚊虫蚂蚁的青睐。 晚上九点四十分，潜伏结束，猎狐行动开始。 陆大队长给此次行动起了生动的行动代号——猎狐。 得知行动代号的第一时间，柳云姝脑海闪过一抹略显模糊的画面。 豪华的公寓里，一个威严冷肃的老者，胳膊和裸露的脖颈上密密麻麻凸起了好多疙瘩，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那些疙瘩里，似乎是会动的小虫子。 老者颤颤巍巍打开一小药瓶，迫不及待往嘴里猛灌，而后，老者浑身一颤，胳膊和脖颈上的疙瘩纷纷回落，不留一丝痕迹，老者伸展四肢，喉头发出享受的呻吟，冷肃的面容也露出一抹安详。 柳云姝瞳孔骤缩。 蛊虫？ 老者体内那骇人的玩意儿是蛊虫？ “云姝，准备行动了，你跟紧我，注意脚下不要发出声音。”杨振彪接收到牛启明给他打的行动手势，立马凑近柳云姝耳边低语。 柳云姝猛然回神，没敢出声，只是默默点头，同她比了明白的手势。 杨振彪说是打头阵，但他毕竟不是陆怀年手下的兵，陆怀年是带队主打，他跟着进攻的第一梯队一路前进，而本来派来保护柳云姝的张科，则被杨振彪甩给陆怀年人尽其用了。 第341章 冲药剂来的 也不知是他们幸运，亦或是底下真发生了无法遏制的大事，以至于没多少人专注于值守外围。 倒是叫陆怀年带人很顺利就摸了进去，给他们带路的张科都忍不住皱眉，压低了嗓音提醒陆怀年。 “不太对劲儿，小心有诈。” 陆怀年微微颔首，用耳麦传递消息，很快摸进来的人都收到了消息。 杨振彪带着柳云姝紧跟其后，收到提醒，他朝柳云姝比了手势。 “确认一下有没有毒？” 柳云姝点头，借着空间的便利很快分辨出空气无毒，但这座古墓似乎有点大，调用空间分辨毒性消耗有点大，跟着走的柳云姝脚下突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云姝，你怎么了？”杨振彪眸色一冽，“受伤了？” “没……”柳云姝感觉很虚弱，她需要调整一下，拽了拽杨振彪胳膊，“这里空气中暂时无毒，可以放心，另外我需要休息一下，喘口气……” 杨振彪见她突然这么虚弱，心口一紧，再次跟她确认，“真的没事？不许强撑。” “真没事，就是消耗有点大，我需要稍微缓缓。”柳云姝靠着墙壁调整呼吸，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杨振彪还是不放心她这个样子，陪她原地休息，同时把柳云姝给出的结果用耳麦告诉陆怀年。 陆怀年和张科走在最前面，听到杨振彪回应说暂时没有毒气威胁，心也稍稍放了些。 柳云姝接着手中的水壶的掩饰，大口灌了好多灵泉水补充精气神，调息一两分钟，她感觉气力正在恢复，边连忙拉着杨振彪跟上已经走远了的队伍。 古墓很大，甬道纵横交错，四通八达，想找被绑进来的高阳，难度可想而知，他们虽有张科临时画的古墓内部部分的分布情况，但那毕竟只标注了张科当时走过的路线情况，其余张科当时没留意到甬道情况，他们一概不知。 因着突然出现的两波人，陆怀年研判高阳的处境可能很危险，陆怀年不得不分散了些人手，三人一组快速摸排，高峰和石虎毫不迟疑加入搜寻小队分散开来。 陆怀年和张科一路走一路摸索排查，快要进到主墓室的时候，杨振彪和柳云姝方才赶了上来。 张科正抬手示意大家后退，刚摸过来的杨振彪和柳云姝立马被陆怀年又堵了回去。 “怎么回事？”杨振彪以口型问。 “里面有人，很多人……”张科没能说出声来，只是以口型示意。 杨振彪和陆怀年交换了下眼神，两人位置对调，杨振彪猫腰脚步轻巧地越过张科，柳云姝亦步亦趋跟得很紧。 态势紧张，杨振彪本以为柳云姝不会跟上，没成想，她还是跟了上来，只是这里太空旷，稍有动静，里面的人立马就能察觉。 当然的，以杨振彪和柳云姝所在的拐角，里面的动静也尽收耳里。 柳云姝刚站定，就被杨振彪反手摁到了墙上，抬手示意她噤声。 柳云姝眨巴了下眼睛，表示她明白。 杨振彪这才放开她，贴着墙壁仔细聆听里面的动静。 主墓室改建的核心实验室里，穆德昌从一白大褂老者手中接过试剂瓶，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激动兴奋的神采。 “这就是长生？” “是的先生，历经十年，我们终于合成了长生，此次一共成功合成了三瓶，做活体实验用了一瓶，先生您手里拿到的是合成 后性状最稳定的一瓶……”白大褂老者说着笑看向穆德昌。 穆德昌眉峰微蹙，“贺教授，另外一瓶呢？你这里好像只有这一瓶啊。” 穆德昌神色肃冷，长生花费了他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做活体实验用的那些，他可以忍痛割爱，毕竟没有经过活体实验的药剂，他也不敢服用，但要是被这些人昧下了，他可不答应。 被称呼贺教授的白大褂老者面色微僵，一副欲言又止。 贺元培正要上前，却被身边的青衫男子一把扯了回来。，他迈步上前，朝穆德昌见礼，“先生，我也很抱歉，就在刚刚，舍弟去取药剂的路上遭遇了伏击，药剂被人抢走了一支……” “贺元修，你再跟我说一遍，就在刚才发生的事？”穆德昌手里的拐杖重重敲击着地面，“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这里应该不可能被发现的，你说的抢药剂的是什么人？” “应该不是基地暴露了，那些人是冲药剂来的。”贺元修很笃定地道，“那些人训练有素身手了得，看着像是经过长期训练的，而且都是高手，舍弟虽然也习武，但双拳难敌四手，抱歉是我们的失职。” 跟在穆德昌身边的黑衣人警惕地扫了四周，“你要说基地没有暴露，那些人是怎么摸进来的？另外，你这里巡逻的人呢？” “方特助，我猜那些是跟着先生的车进来的。”贺元修一脸严肃地道，“巡逻的人手之前只负责内部安保，但因为近期培植园那边出了事，蛊虫和蝮蛇因为管理不完善跑出了，附近已经有村民出事，我们不得不把人撒出去清理，以免惹人注意，另外，今天先生要过来，外围安全警戒很重要，所以人基本上都撒出去了，内部巡逻只留两队交叉巡视。” 柳云姝嘴角微微上扬，她还说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之前张科说过里面巡逻的人挺多，还有些个机关暗器是启动状态的。 听了那个叫贺元修的这番话，柳云姝瞬间明白，培植园出事，调走了大半人，穆老前来做最后的验收，未免发生意外，贺元修肯定把有限的人手投入到了外围警戒，而未免误伤穆老，贺元修还特意把古墓里的机关都给关了。 没成想，一来二去，外围警戒人员应该都被陆怀年的手下摸哨了，而追着穆老来的那波人和他们一样幸运，轻易就摸了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先一步进来的时候把巡逻干掉了，还是被走在最前面的陆怀年和张科放倒了，总之她和杨振彪一路走来，简直如过无人之境，没有遇到人，反倒更叫她心里发慌。 第342章 如此荒谬 却是不想，真相竟是如此荒谬。 果然，柳云姝都觉荒谬的事，砸了重金雇人的穆德昌气得差点没拿手里的试剂拍贺元修脸上。 “先生息怒，长生难得，现在可是维此一瓶了啊……”贺教授见势不好，连忙扶住穆德昌高高扬起的胳膊，颤颤巍巍指着试剂瓶道，“我检查过了，您手里这瓶是此次实验性状最稳定的，被人抢走的那瓶其实略有瑕疵，我当时跟您电话里提过这事的，最终的成果只有一个。” 贺教授这会儿倒也不是糊弄穆老，之前他的意思也是只有这一瓶试剂性状最稳定，是所有药剂里最成功的一个。 穆德昌显然被他说服，冷冷扫了眼几人，“马上派人去把药剂给我抢回来，残次品也是我穆德昌花费巨大得来的，容不得无名宵小染指，贺元修，贺元培，我给你们三天时间，药剂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是，先生。”贺元修和贺元培齐声应道。 刚刚穆老发火，他都没能插上话，见穆老神色稍悸，贺元修连忙解释道，“先生您放心，事发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通知下去了，负责外围的兄弟会盯紧，古墓里四通八达不好逮人，但论说出口，也就那么几个，他们还在古墓里边奔逃的时候，外围的兄弟就已经守着出口了，我们里面的巡逻安保只负责撵人，就等他们往出口的陷阱里跳呢。” 杨振彪眸色微沉，反身回到陆怀年身边凑近跟他耳语。 柳云姝瞥了眼面色凝重的杨振彪和陆怀年，心知他是忙着让人找出口堵人，柳云姝眸光微闪，觉得今天这事阴差阳错太多，恐怕正好打了个时间差，叫那伙抢了东西的人给钻了空子。 柳云姝恍了下神，就立马被穆德昌的爆喝声拉回了神思。 “基地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给我汇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是说地下古墓是最安全不过的实验场所吗，怎么会外泄了？居然都已经有村民出事了，你们还敢隐瞒……” 穆德昌越说越激愤，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刷的就变了，“不对，你们跟我说实话，实验基地是不是暴露了？公安已经注意上你们了？” 贺元培被穆德昌滔天的怒意所摄，心里发虚的他下意识朝大哥贺元修看去。 穆德昌注意到他眼神闪躲，抡起装药剂的铁盒子就砸了过去。 贺元培都没敢躲，沉重的铁盒子砰地砸在他右肩上，贺元培连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穆德昌发泄了一通，感觉整个人精疲力尽，幽幽眯了眼脸色难看的几人，冷冷道，“……罢了，既然暴露了，这里也就不用再留了，你们也都撤了，走的时候把这里炸了，里面的东西一样都不许留。” 穆德昌说着拧开了瓶塞。 方特助眼神似乎略带惊讶的闪了一下。 贺教授眼睛一眯，穆德昌之前还说要带回去再服用的，看来因为另一瓶药剂被抢的缘故，穆德昌这是现在就要服用。 柳云姝听里面动静不对劲儿，悄悄探头，看到穆德昌举着拧开了盖子的试剂瓶，瞳孔骤缩，连忙朝杨振彪打手势。 杨振彪和陆怀年反应最快，三两步冲了出去。 “都不许动，举起手来！”陆怀年厉声大喝，带着洌洌威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正拿着试剂瓶的穆德昌，“放下！” 在陆怀年和杨振彪冲出来的瞬间，穆德昌就察觉到了不对，但为时已晚，对于陆怀年一个年轻小辈的呵斥，充耳不闻，有方特助挡在身前，穆德昌毫无顾忌手腕猛地一番，试剂瓶里的药剂就往嘴里灌。 慢了一步出来的柳云姝见状脸色都变了，“不能让他喝，快阻止他。” 穆德昌动作迅速，柳云姝一声尖利的爆喝，杨振彪动作迅猛如虎，飞身扑向穆德昌，大手一挥，电光火石间，原本被穆德昌紧握在手里的试剂瓶落入了杨振彪手里，杨振彪翻身稳稳落地，很快便站起身，而被撞开的方特助很不巧撞上了桌角，捂着腰半晌直不起身。 柳云姝看着他手里只剩了个底的试剂瓶，里面一点泛着荧光的试剂微微晃动，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很慌，柳云姝眼底划过一抹凝重。 “我看一下。”柳云姝抓过杨振彪拿试剂瓶的手凑近鼻子，抬手扇风轻嗅，空间里陡然想起一阵轰隆隆恍若爆裂的雷声，柳云姝脸色刷地一白，顶着眩晕的脑袋，紧紧靠在杨振彪身上。 “快，快离他远点……” 众人都还不明所以，尤其身为实验基地管理者的贺元修和贺元培还紧盯着周围的十几把枪口，伺机寻求逃脱的机会。 对于柳云姝的话，陆怀年和他的手下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杨振彪却察觉到了她的虚弱和难掩的颤音，眉峰皱得死紧，搂过她腰身把人带进怀中，边还朝陆怀年使了个眼色，几个旋身带着柳云姝退回刚刚的甬道。 陆怀年也反应迅速，忙打撤离的手势。 贺元修与贺元培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个眼神，在陆怀年等人退后的瞬间有了动作。 陆怀年早防着这俩人，两人才有异动，陆怀年手里的枪便响了，一连两枪，分别击中贺元修和贺元培的一条腿，转身就要闪进密道的两人齐齐一个踉跄，扭头恶狠狠瞪着已经退到甬道口的陆怀年等人。 而偌大的主墓室里，瞬间只剩下了穆德昌和贺教授和疼到五官扭曲的方特助。 贺教授痴迷研究，穆德昌刚服下药剂，正是需要重点观察的时候，旁人嚷嚷了什么，他一概不管，他所有的注意力全在穆德昌身上。 退回甬道，杨振彪这才看向面色苍白的柳云姝。 “怎么回事？药剂有毒？” “算毒。”柳云姝说着顿了一下，仔细斟酌一番，方才解释道，“试剂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那试剂给我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我很怀疑穆老就那么喝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第343章 你们都得陪葬 柳云姝这么说，其实很隐晦，反正挨过来听她怎么说的陆怀年是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而杨振彪尽管知道了她的些个秘密，却也不明白她怀疑药剂有问题，那该是穆德昌倒霉，为什么那么紧张喊他们撤退，要知道按常理，既然都已经攻进去了，什么都不做就撤退是不可能的。 “云姝，你能具体说一下怎么个情况吗？”陆怀年很挠头，瞥了眼紧盯着里面的队员，他很想知道柳云姝究竟是看出了什么，这么紧张兮兮地把所有人都撤出来。 要不是杨振彪事先跟他打过招呼，进来后一切行动听他指挥，但柳云姝如果发现异常，他们必须百分之百信任，听从她的意见，刚刚他也不会在接收到杨振彪的眼神后下令撤出来。 而直到现在，陆怀年都还对杨振彪口中柳云姝所谓的超强直觉心存疑虑。 柳云姝喝了几口水，其实是灌了许多灵泉水，恢复了些精神力，见两人都还紧张地盯着她，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此前那些个一闪而过的画面，实在令她心有余悸，因为那老者反复服用药剂，最后爆体而亡，体内钻出大量虫子疯狂扭动。 她最终看清了那老者的脸，但却很肯定那人绝不是穆老，因此她不由得怀疑偷走药剂的幕后黑手才是终极boss。 想到此，柳云姝蓦地一沉，见陆怀年回身去盯紧里面几人，柳云姝轻扯了一下杨振彪的胳膊，凑近他压低了嗓音耳语。 “我怀疑穆老体内有蛊虫，他服用的药剂是给蛊虫的营养液。” 杨振彪惊愕，不可置信地蹙眉，“那不是害人的玩意儿么？穆老他、他……” “你没听到他们说这试剂叫长生吗？”柳云姝说着忍不住嘲讽一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穆老也被人洗脑了，认为蛊虫能助他获得长生。” “果真是蛊虫？”杨振彪眉头皱得死紧，“早年杜老的父兄可就是死于蛊毒……” “嗯，师祖和师伯的事，我也知道了个大概。”柳云姝轻叹了一声接着道，“其实我能这么肯定，不单单是因为直觉……” 柳云姝有点无法解释，那些莫名出现在她脑子里的古怪画面，她也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空间的秘密就已经够叫她无法解释，只能以超强直觉来忽悠人了，这种比预测未来跟扯的梦境，她就更没法明说了。 杨振彪虽然也很搞清楚她是怎么这么肯定的，但陆怀年过去后就没再回来，杨振彪眸色洌洌，总觉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 “我们过去看看，不进去，就在这边远远看着……” “呃，好。”柳云姝其实早想过去了，只是刚刚空间震荡，她精神力消耗过大，整个人浑身虚软无力，全靠杨振彪扶着才没跌到地上去，这会儿感觉气力回来了，她也想亲眼看看服下长生的穆老会有怎样的反应。 而却说服毅然决然服下长生的穆老，原本抢先那些人一步服下药剂，他还很庆幸动作够快，但随着那女娃儿一声激动且带着颤音的招呼后，明明都已经攻进来的军方的人，居然哗啦啦全撤了，临了还把负责安保的贺元修和贺元培撂倒，穆老顿时面沉如水，退路已被贺元修打开，军方的人还莫名退了出去了。 心头很慌的穆老没急着跑路，反倒是揪起贺教授的衣领把人摁在实验台上，锋利的刀尖直指面门。 “说！药剂是不是有问题……” “穆老，穆老你要相信我，药剂绝没有问题。”贺教授被穆老突然爆发出来的杀意骇到脸色煞白，尤其就在眼跟前的刀尖，好似他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随时落下，给了他很大的心里压力，平常从来都很自信的贺教授，虽然还的坚称药剂没有问题，但语气不免没之前那么笃定了。 穆老能看出来的问题，他虽然不是从政人员，但他脑子也不笨，如果说那个小丫头刚一照面阻止穆老服下药剂是为了抢到手，后来直接勒令所有人撤退，他都看傻眼了，同时也不免在心里打起了鼓。 但对上穆老盛满怒火的眼睛，贺教授此刻就是心虚也不敢表现出来，被人掐着脖子摁在实验台上，他喘气都不顺畅了，就怕穆老一个气急真下死手。 贺教授憋得脸色发青，而穆德昌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他自认谨慎惯了，如今天这么冲动还真是少有，但秘密实验基地被军方的人摸进来，他震惊更多与恐慌，然而，事态紧急，唯一的药剂是绝不能落入军方手里的，况且他已经被人抢走了一瓶了，本来这瓶就已经是他唯一的希望了，无论如何他都得拼一把。 可谁成想，军方的人会突然跟见了鬼似的撤退了。 竟然，真的撤退了！ 穆德昌胸口憋着怒气，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狠了，穆德昌突然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甚至有种喘不上来的憋气感，松开掐着贺教授脖子的手，穆德昌想直起身来，却忽的一个趔趄趴到了实验台上，浑身一阵剧烈抽搐。 “先生……”贺教授离得最近，看得最清，却被穆德昌跟触电了似的状况，骇得瞠目结舌。 “……先生？”守着紧急出口的的贺元修和贺元培兄弟俩，也被这突然的状况惊着了，先生要是在他们实验基地出什么事，他们这些人只怕全都得跟着陪葬。 方特助捂着尖锐疼痛都还直不起来的腰，却也顾不上其他，连忙奔到穆德昌跟前查看情况。 “先生，你怎么了这是？”方特助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对，转身就冲贺教授大吼，“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救人！都不想要命了，先生要是出什么事，你们、你们都得陪葬……” 贺教授脸色刷的就白了，慌忙跑来查看穆德昌的情况。 而贺元修和贺元培对视一眼，留贺元培守着出口，他则拖着中弹的伤腿朝实验台挪去。 第344章 药剂有问题 因着他们都已经打过照面了，所以他们虽然没进去，但却是毫不避讳就那么大大咧咧站在门口，看着立马的发生的一切。 陆怀年负责总指挥，他需要确保里面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密切注意着里面的情况，虽然对柳云姝刚刚的话略有怀疑，不明白她那么大反应非要他们撤出来是几个意思，瞧瞧这也都过去两分多钟了，好像也没啥危险发生。 但陆怀年才这么想没多久，就见穆德昌突然就不对了，趴到实验台跟抽风似的，陆怀年心口突突跳的厉害，不会要出什么事。 杨振彪见柳云姝靠了过来，忙一把把她扯进怀中护着，低头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气色少缓，脸色没那么苍白了，方才轻吁一口气，同她指了一下里面。 “穆老怎么了？感觉很不对劲儿……” 柳云姝刚一开始还没看到穆德昌，只是听着里面动静突然就不对了，顺着杨振彪手指的方向看去，柳云姝瞳孔骤缩，眼底划过一抹冷沉。 “那药剂有问题，穆德昌这应该发作了。” “那会怎样？”陆怀年猛地回头去看她。 “……不确定，总之不会太好。”柳云姝眸光微闪，“穆德昌这算是第一次服用，我不确定穆德昌最终会是什么下场，但可确定的是穆德昌体内的蛊虫正被唤醒，穆德昌此刻触电般的抽搐，大概就是蛊虫疯狂游走所致……” 陆怀年和杨振彪交换了个眼神，总觉柳云姝话里的未尽之意才是重点。 果然柳云姝思忖片刻，看里面的人大呼小叫，忙作一团，情况好像越来越糟，柳云姝眉头皱了又皱，方才压低了嗓音道，“……最糟糕的结果可能会爆体而亡。” 陆怀年和杨振彪俱是一惊。 还不等两人从震惊中回神，柳云姝又补充道，“如果真的爆了，他体内的蛊虫会危及所有接触到的人。” 陆怀年同杨振彪交换了个眼神，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难怪柳云姝刚刚极力要所有人撤离。 杨振彪搂过柳云姝凑近她低身耳语，“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跑……” 杨振彪这话才落音，眼角余光就瞥见被称呼方特助的突然背起穆德昌就往紧急出口跑。 “不好！” 陆怀年密切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方特助虽然动作很突然，但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杨振彪警告的话音才落，方特助右腿就中了一枪，身子一歪，连同穆德昌一起，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陆怀年直接带人冲了进去。 “糟了，快回来！”柳云姝先是被里面突发的情况所惊愕，谁会想到，都这种时候了，数十把枪枪口下，还有人妄想逃脱。 穆德昌身子砸在地上的刹那，整个人蓦地跟球一样肿胀膨大。 陆怀年带人刚冲过去没两步，柳云姝就发现不对，立马出声阻止。 陆怀年脚步一个急刹，怒吼一声，所有人，纷纷快速退回。 惊变就在刹那间。 陆怀年最后一个才退回来，主墓室里就发出砰地一声爆响。 陆怀年是被杨振彪一把狠狠扯进甬道的，一落地两人同时一个翻滚躲入口处，下一秒，一股夹杂着恶臭的气浪迅猛扑出。 甬道里的所有人脸色巨变。 臭，简直比粪坑还臭，臭得众人浑身恶寒。 柳云姝五感超敏，寻常人都受不了的恶臭，于她而言简直是核武器暴击。 闭着眼睛无力的靠在墙上连气都不敢喘，一秒，两秒，三秒……二十秒，柳云姝心中默念着时间，强撑着不至于昏过去，探手进挎包实则是从空间取出三粒纯白药丸，用力掷出一粒砸在空地上，药丸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呲呲闪过火光，而后腾起一股浓烟四散开来。 “云姝……”杨振彪离他有点远，并不知道这是柳云姝的手笔，只看到有什么东西炸了还有那浓到不可思议的烟雾，杨振彪顿时心下一沉，忙不迭寻找柳云姝的身影，生怕她遭人暗算。 “我没事。”柳云姝气息有些虚弱道，“我刚丢出去一粒药丸，有超强净化空气的功效，等会儿应该就能见效，大家先闭气稍等一下……” 吸了一大口恶臭的空气，感觉胃里翻腾，脑袋发懵的陆怀年听到柳云姝这话差点没老泪纵横，如果说之前他还对柳云姝心存疑虑，此刻的柳云姝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于危难之中的小仙女。 杨振彪绷着脸摸到柳云姝身边，抬手抚上她额头，果然摸到了一层冷汗。 “别担心。”柳云姝反手握上的大手，“还有两粒药丸需要丢到主墓室里……” “给我，我去。”杨振彪看得出她现在很虚弱，话不多说，接过她手里的药丸，转身就朝主墓室走。 主墓室比甬道里更惨，杨振彪丢了两粒药丸进去，陆怀年已经安排带防毒面罩的人进去查探情况了。 也许是柳云姝说那白烟是她搞出来净化空气的缘故，也许是他的心里作用，总之陆怀年感觉此刻空气没那么臭了，用衣袖挡着稍稍呼吸点空气，也还没被熏晕过去。 而他们来时虽然有所准备，带了不少防毒面具，但一路攻进来遇到好几波抵抗，补给损坏遗失了不少，现在他们十五人外加杨振彪和柳云姝在内，手里的防毒面具拢共只有五个，他自己的虽然没丢，但他心里清楚自己队员的情况，有几个肺部有暗伤的兄弟，平常任务无碍，这种情况下，必须照顾，所以他和杨振彪的防毒面罩只是第一时间带了一下给自己缓一大口气，就传给了更为需要的兄弟。 杨振彪朝主墓室丢了药丸就立马撤了回来，没有防毒面罩，纵使他忍耐力再好，也不想被那种能把人熏得灵魂出窍的恶臭茶毒。 杨振彪回到柳云姝身边，就被塞了个水壶。 “快喝点药，这我提前准备的解毒的药水，等下给陆叔叔和情况不好的队员都喝一口……一口就成。” 第345章 竟然跑了 柳云姝这会儿也顾不得藏私，刚刚也是她大意，只想到了穆德昌一旦爆体而亡可能会有蛊虫危及性命，却是不想比蛊虫更可怕的是堪比毒气弹的恶臭。 杨振彪喝了口药水，顿时被苦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心说这么苦的药，一口就够受的，却是不想，苦涩的药水功效斐然，才喝下他就顿觉胃里腾起一股暖意，刚刚被熏得发懵的脑子也清明了许多，浑身上下一阵舒爽，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感觉到药的强烈功效，杨振彪同柳云姝微微颔首，忙不迭把水壶递给靠墙而站的陆怀年。 “喝一口，剩下的，谁不舒服给谁喝……” 陆怀年摇了摇只有小半壶的水壶，听杨振彪说喝一口，还想说他小气呢，结果一口下去，陆怀年五官都扭曲了，麻蛋，第二口还真喝不下去，然而没过几秒，他就眼前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水壶。 这苦哈哈的药水，难喝是难喝，不过，效果显着，陆怀年古怪地眯了眼杨振彪。 三分钟后，进主墓室查探的队员返回。 “现场有点惨，穆德昌爆体而亡血肉四溅，方特助受冲击最大已经没了生命体征，贺教授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另外，贺氏兄弟进密道跑了，不过，他们应该也没躲过被沾染上了，密道里留下很多血印子和血肉组织……” 陆怀年面色沉冷，贺元修和贺元培竟然跑了！ “外围留守的人还在出入口守着吗？”柳云姝这会儿不禁想仔细问一下外围的情况了。 陆怀年先是看了眼杨振彪，而后方才道，“我们把人清除后，就把外围交给牛启明了。” “所以，中间还是有时间差的？”柳云姝心底略沉。 陆怀年和杨振彪相视凝眉。 “我第一时间已经通知下去逮人了，不过现在都还没有收到回应，怕是迟了一步……”陆怀年面色沉冷，看着脸色发白的柳云姝迟疑道，“我们现在能进去处理现场了吗？” 柳云姝远远瞥了眼主墓室里的惨状，眉头皱得死紧，“按理现在还不安全，那些爆出来的蛊虫和毒液都很危险，我们现有的防护措施不够，一旦沾染，可能会有不可预知的麻烦……” 陆怀年拧眉看向杨振彪，“你怎么看？” “听云姝的，最好不要鲁莽行事，那东西轻易不要沾染。”杨振彪虽然明白陆怀年的顾虑，但他更清楚柳云姝的判断。 “可是……”陆怀年很为难。 “没有可是，这里暂时先不做处理，里面那个重伤的贺教授用隔离袋裹上带出去，把实情告诉杜老，让杜老看着处理。”杨振彪相信贺教授那种情况，放出给别的医生都是害人，还是交给有所准备的杜老为好。 “至于自食恶果爆体而亡的穆德昌，我知道这事你也处置不了，穆德昌身份比穆淑琴还要特殊，这事你也只能尽早上报，看上面怎么个处理意见，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出高阳。” 陆怀年沉着脸转身去安排，虽然杨振彪这么说，但陆怀年心里很清楚，穆德昌的死，可能会引起多方震荡。 陆怀年和杨振彪脸色都很凝重，柳云姝思索了一下，探手进挎包取出一瓶喷雾，走向陆怀年。 “这个能短时间预防蛊虫侵入肌肤，量有点少，只有两个人全身喷洒的剂量，时效三十分钟。” 陆怀年眼前一亮，接过柳云姝手里跟汽水瓶差不多大小的喷雾试剂瓶，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真是解救我们的小仙女啊……” 陆怀年同柳云姝扬眉一笑，便转身朝那边换衣服的队员跑去。 柳云姝眸光微闪，喷雾是临时用意念在空间调制的，耗费了不少精神力，却也只有那么一点点，时间紧迫，未免参与救援的同志会有后续麻烦，柳云姝宁愿暴露一点异常，也不忍看着鲜活的生命赴死。 杨振彪抬手摸摸柳云姝的脑袋，“这里恐怕不太安全，我们必须尽快救出高阳，尽早撤离。” 柳云姝蓦地心口一紧，“跑掉的贺元培和贺元修？” “侦查结果显示贺氏兄弟大概也遭了‘污染’，他们自己整天跟这些个东西打交道，应该更清楚这玩意儿的厉害，如果能逃，他们一定不予余力，如果如你所担心的，一旦沾染，必死无疑，那就更麻烦了，他们会拉我们所有人陪葬。” 张科凑过来正想找杨振彪，听他这么一说，脸色都变了，“可是这个古墓实在太大了，甭说藏一个人了，就是百十来号人都不好找。” “那就更麻烦了。”柳云姝心下沉得厉害。 杨振彪正通过耳麦联系分散找人的队友。 突然听到他提到高阳，而后脸色就非常难看，柳云姝和张科齐齐噤声。 “……高阳被就出来了，但是他说贺元培启动了古墓的防盗机关，我们必须马上撤。”陆怀年匆匆跑来，见杨振彪正用耳麦跟人通话，顿时明白他这边应该也是得到消息了，连忙同柳云姝和张科道，“马上撤，我们殿后，张科你带人打头按最快路线撤退。” “是。”张科猛点头，同还在通话的杨振彪交换了下眼神，张科立马取出袖中此前他画的简易路线图查看。 柳云姝没敢打扰找路的张科，凑近杨振彪轻声道，“进来前我给高峰和石虎一人备了一颗救命药丸，你让人看一下他们俩谁离高阳近，赶紧给高阳服下。” 杨振彪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立马按的说的吩咐下去。 结束通话，杨振彪拽上柳云姝朝陆怀年奔去，边走边问，“药丸可还有？” “给谁？” 柳云姝没问他要救命药丸做什么，只问他要给谁，杨振彪紧抿的薄唇微微颤动，有感动，更多的却是熨帖。 “给老陆。” “好。”柳云姝想也不想直接塞给他五粒，不过却是叮嘱道，“不许给那个贺教授服用。” 杨振彪略诧异，但并未多问什么，只是微微颔首。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陆怀年跟前，柳云姝看了眼被套着隔离袋背着的贺教授，眼底划过一抹冷色。 第346章 轰然倒塌 前世，她之所以被当小白鼠研究，固然与穆淑琴和她背后的黑手有关，但她心里却也明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贺教授才是促成一切的那只推手。 刚一照面，柳云姝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传闻中阴狠毒辣，饮血生食的老毒物，竟然是个看上去温文儒雅的精瘦老头。 柳云姝一时间心绪翻腾，脑海中似有什么模糊的记忆影影绰绰，勾得她心魂不安。 柳云姝还想努力抓住脑海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灵光，但古墓防盗机关被启动，所有人必须火速撤离，柳云姝不得不暂时压下心中的悸动。 按照事先的安排，张科领路，杨振彪和柳云姝紧随其后，陆怀年扫尾断后慢了几步远远跟着，所有人都拼尽全力奔跑。 快到出口，后方突然传来轰隆隆的爆裂声，柳云姝被杨振彪拽着胳膊大步狂奔，身后越来越近的轰隆声与爆裂声席卷着沙尘似要将他们所有人吞没。 一路狂奔，跑太快，柳云姝只觉嗓子都要裂了，整个人越来越虚软无力，最后十来米距离，柳云姝实在跑不动，杨振彪一把把她扛起就跑。 出口的光越来越近，耷拉着脑袋的柳云姝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晕晕沉沉的。 杨振彪扛着人出来，杜老和牛启明忙迎了上来。 “云姝怎么了？” 杜老担心坏了，边帮杨振彪接住柳云姝放她下来，边给她把脉，兀自咕哝，“……有点虚脱，其他还好。” “师父，我没事，高阳就在后面，好像受伤了……”柳云姝刚一落地就主动站好，她是累坏了，腿软脚软，手脚有点不听使唤，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杨振彪接到消息，高阳负伤情况不太乐观，虽然高峰应该给高阳服过她给的救命药丸，但高体怎么个情况，柳云姝心里还是不太放心。 “好了，我知道了，我跟去看看，你就跟这儿休息。”杜老冲她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便也没在多说她什么，和白墨一起朝洞口翘首以盼。 只是等了约两分钟，都没等到后面的人出来，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又过了不到一分钟，里面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大，浑身是土的八人小队猛地冲了出来。 杨振彪一把抓过一个队员。 “你们队长呢？” “三组那边出状况了，队长带人去救，与我们分开了，他们去了二号出口方向。” 柳云姝眼皮狠地一跳，三组，那不就是救出高阳的那一组么。 瞥了眼地上三个隔离袋，柳云姝眉头皱了又皱。 “二号出口在哪里？我们过去。” “云姝你留下，我和杨振彪去看看。”杜老一脸凝重，拍了拍柳云姝的肩膀，“好好待着别乱跑。” 朝白墨递去一眼，叮嘱道，“看好她。” 白墨点头，“师父放心。” “师父，我必须去。”柳云姝心里很急，不叫她第一时间看到高阳，她休息都不得安宁。 “不行，你走都走不动了，还逞什么强。”杜老不为所动。 柳云姝嘴角微僵，朝正跟白墨交代什么的杨振彪看去，“振彪。” 杨振彪拍了拍白墨的肩膀，方才回头，“没事，我背你。”说着屈膝弯腰背对她，柳云姝欢快地跳上杨振彪的背，搂住他的脖子冲杜老甜甜一笑。 杜老轻哼一声不想理她。 杨振彪边走边同杜老道，“杜老放心，就算背着她也不会影响我的速度，我们快走，高阳那边需要我们。” 杜老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大步流星的杨振彪，却不得不承认，杨振彪话一点没说错，背上背着个人也一点儿都不影响他的速度，反倒是叫杜老追得辛苦。 二号出口，陆怀年正和队友一起奋力刨人。 杨振彪和杜老以及牛启明带的十人小队赶过来的时候，陆怀年几人都已经刨出来三个人了。 “快，快救人……”陆怀年一看到援兵，立马招呼。 杨振彪放下柳云姝便和牛启明等人一起救人，柳云姝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杜老，忙去查看刨出来后被晾在那里的三人。 “高峰，高阳……”柳云姝先是看到两个熟人，忙一把抓过高阳的手腕探脉，边还打量了一下旁边高峰和另外一个队友的情况，浑身都是黄土细沙狼狈不堪，不过，两人神志清醒，都一脸急切的要她赶紧救人，先不要管他们。 柳云姝边给高阳把脉，边同两人微微点头。 杜老慢了两步赶上来，忙给高峰和他身边的队友查体，确认并无大碍后，示意两人先稍作休息，匆忙来到柳云姝身边，边查体边把脉。 杜老和柳云姝反复把脉良久，两人一直都缄默不语，神色肃然凝重。 高峰一整个心都提得高高的，亲哥昏迷不醒，好兄弟生死未卜，自己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被埋太久，明显大脑缺氧，这会儿更是浑身脱力，甭说去救人了，就是动动手指头，他都有心无力。 关键时刻，石虎为了让他和他背上的高阳有更大的生机，硬生生把他俩推出老远，身后石虎眨眼就被汹涌的沙尘吞没。 高峰眼底血红一片。 柳云姝很不想承认，但她和师父两人再三确认脉象的结果，却是不容质疑，高阳被注射了未知药剂。 突然，地面一阵剧烈晃动，伴随轰的一声巨响，半人高的入口轰然倒塌，柳云姝目眦欲裂。 “杨振彪……” “糟了，古墓塌了，快救人……”杜老吸了一大口土，却是顾不得满嘴沙尘，追着柳云姝忙往洞口跑。 陆怀年和他的队员离得最近，他们刚和牛启明带来的人换下没多久，长时间徒手刨沙土导致的肌肉僵硬又酸痛的胳膊都还没缓过劲儿，却是不想，入口轰的一声全踏了，他们扑通扑通的心都差点给埋了。 柳云姝和杜老跑过来才发现，入口塌陷得很沉，参与救援的杨振彪和牛启明带来的人手全被黄土埋了半截。 陆怀年脸都是黑的，他们刚刚刨了老半天的沙土，又全都塌进去了不说，还连带着把刚才参与救援的所有人都给埋住了。 第347章 这么敏锐 古墓整体坍塌，阴阳岭腹地古墓所在的地方塌陷出一片深浅不一的大坑。 石虎被救出来已经晚了，同时还有三组的五个队员牺牲，所有参与救援的人，心情都很沉重。 回程的路上，柳云姝都没怎么说话，靠着杨振彪的肩膀默默垂泪。 回到县里，牛启明让乔瑞带队回局里修整，他则陪着伤员一路跟去了县医院。 柳云姝很想一直守着高阳，但她脑子还算清醒，她熟识的是前世的那个高阳。 重生一世，她与高阳并无交集，论说起来，因着杨振彪的关系，高峰她反倒更相熟一些，当时事出突然，她紧着昏迷不醒的高阳先行救治，并无不妥。 但此刻，县医院里并不缺医生护士，又有师父和师兄在场，柳云姝强迫自己一步步离开高阳的病床，跟着师父和师兄一一给参与此次救援的伤员诊治。 包扎和清创都有护士先行处理，杜老和白墨重点关注的是这些伤员有无脏腑的损伤。 柳云姝很了解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没有后世那么多先进医疗设备的辅助，医生的诊断多凭扎实的医学功底和行医经验。 石虎的牺牲，对于柳云姝打击很大，往日朝夕相处的朋友，突然间就没了，纵使柳云姝两世为人，也很难平静地面对生离死别。 杜老和白墨把脉看诊的时候，柳云姝就启用异能给伤员重点查体，帮着查漏补缺，尽量把伤情表述清楚，给药更有针对性。 高峰症状最轻，是最后一个待看诊的伤员，等柳云姝跟着杜老和白墨来到他病床前，高峰已经睡着了。 “他太累，让他好好休息。”杨振彪一直都跟着巡诊，看到靠坐着睡着的高峰，心里五味杂陈。 杜老给高峰把脉看过，方才让杨振彪把人放平了，让他好好睡。 安顿好伤员，舟车劳顿一整天的杜老面露疲惫，想抓杨振彪和柳云姝说说古墓里面的情况，但瞧杨振彪和柳云姝都面色沉凝，疲惫中难掩悲伤，杜老轻轻叹了口气，终究什么都没说。 晚饭后，柳云姝拽着杨振彪出门散步，却是一路来到了河边。 “振彪，你是不是提前就安排好了？不让我跟过去营救高阳……” 柳云姝定定地看着杨振彪，想要他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今天这事，柳云姝事后回想，越想越觉不对，她那会儿被师父拦怕了，杨振彪的妥协，她只顾着高兴，却没深想，以杨振彪的脾性，怎么会轻易让她涉险。 而陆怀年看似是跟他们一路，但实则不然，他带来的是五十人的小队，虽说古墓很大找人困难，分开找人，更容易些，但高峰和石虎所在的三组其实应该早就找到高阳了。 她那会儿一直跟在杨振彪身边，杨振彪耳麦里的消息，她都能听个十之八九，但陆怀年耳麦里传递的消息，她可就不得而知了。 陆怀年一路都与她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此前没有怀疑，但事后仔细琢磨，却不得不怀疑，杨振彪与陆怀年两人早就串通好了。 杨振彪很无奈，他没想到柳云姝竟然这么敏锐，不由露出一抹苦笑，“云姝你别急，这事其实比较复杂，不是我跟陆怀年串通一气，而是上面给了陆怀年另外的机密任务，我们不能让陆怀年为难。” “机密任务？”柳云姝挑眉，这么巧吗？还是杨振彪这家伙又拿‘机密’两个字搪塞她呢？ “嗯，对，机密任务，所以我也不清楚具体任务内容，陆怀年答应带我和高峰石虎还有你加入，也算是为了迷惑对方，让对方相信他就是为了救高阳而来的。” 柳云姝心口猛地一跳，这么说陆怀年的人，还与另外一波人对上了？ “难不成是潜进实验基地偷药剂的那伙人？”柳云姝忍不住把心里的臆测咕哝了出来。 杨振彪轻轻摇头，“我不清楚，不过，我大概知道陆怀年的人一定拿出来了些资料和文件。” “实验数据和记录么？”柳云姝眸光微闪，主墓室里的实验室毁了，到处都是污染物不说，她也没见着有人翻找东西啊。 “你不要乱想了，主墓室里的东西大多被污染了，陆怀年就是想拿，也得考虑后果，他不会拿自己战友的命去赌。”杨振彪沉声道，“古墓很大，除了被污染的那个实验室，别的地方还有很多，资料和文件，应该都是从别处得来的。” 也不知道，那些资料文件什么的，她能不能瞅瞅，柳云姝不免小小的遗憾，回来的路上，她心情太压抑了，都没留意旁的事，否则，杨振彪这话要是早点跟她说，那个时候她或许还机会看上一眼那些资料文件，但这会儿却是说什么都晚了。 想到留守阴阳岭的陆怀年和他的小队，柳云姝眉头微微蹙起。 “古墓都整体坍塌了，陆怀年还带队留守，你说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任务？” 杨振彪搂过她腰身，下巴轻轻搁在她后颈，“别乱想了，陆怀年是什么身份，他参与的任务，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保密的，你就是问，他也绝不会说。” 杨振彪言语间难掩一丝怀念和向往，柳云姝的心狠地一揪，想到导致杨振彪不得不退伍的原因，她不免也替他痛惜。 察觉到怀中佳人情绪的变换，杨振彪轻叹了口气，抬手轻抚过她的脸颊，低声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早就看开了，而且你放心，杜仲说那残余毒素只要控制得当，不会对健康有太大影响。” 柳云姝很想给他一记信你才有鬼的眼神，前世很多医生教授也都这么跟高阳说的，可结果呢？ 事实上，就连高阳本人大概也都是将信将疑，要不然他也不会提前把高峰召集回去这茬了。 柳云姝眸光微闪，当时在阴阳岭见到高阳的第一时间，她就已经确定了，高阳如前世被注射了未知药剂，毒素已经随血液蔓延，她那时整个人浑身都是冰的。 柳云姝忽的转过身，正面对上杨振彪。 “那天时间紧迫，我只给检查了一下，都没细问你受伤时的细节，现在能说说么？” 第348章 不言而喻 杨振彪怔了一下，看着满脸都是担心的柳云姝，心口漾起一抹暖意，低头薄唇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任务仍在保密期，我没办法跟你说太具体。” 柳云姝眨了眨眼睛，看来有门啊。 “那就挑你觉得能说的说说，今天高阳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和师父诊脉得出的诊断都不太乐观，虽然你的脉象上暂时看不出大问题，但没搞清楚你受伤经过和当时接触过什么，我心里始终不踏实。” 杨振彪面色一沉，目光灼灼地看着柳云姝，想从她清亮的眸子中看出什么端倪。 “高阳？不是说高阳中毒不深，等等看毒素排除效果吗？怎么又说不太乐观？” 柳云姝面色微僵，她哪儿能说前世高阳回到帝都那么多年，各大医院的专家教授都看诊诊断给出的结果基本都是暂时乐观，后续继续观察研判，而最终却是毒素突然失控爆发。 柳云姝很是无奈的摊摊手。 “情况比较复杂，暂时只能先观察看，整个古墓全塌陷了，里面很多资料和研究记录都被埋住了，高阳究竟中的什么毒，一时半刻的难以研判，无法针对性的给与治疗，现阶段的给药都是以外伤和调养为主。” 杨振彪面色一沉，想了想道，“这样，明天，我陪你找高峰谈谈，他参与了救援，当时的情况，他最了解。” 柳云姝哑然失笑，“你这是算搪塞到底了？” “不，我没有，我只是不放心高阳。”杨振彪忙正色道，“任务真不能说，不过，你想要知道我当时受伤过程的话，这个是可以的，我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柳云姝柳眉微挑，“当时是还出了什么事么？” 杨振彪没想到她这么敏感，深深凝视了她良久，方才点头，“嗯，任务途中我经过一个屋子的时候察觉里面情况不对，摸进去查探出了点儿状况。” 那是一个很大的检验室，里面很多的仪器设备和试管架，还有很多贴着不同标签的待检药剂。 他们的行动是在晚上，为的就是避人耳目，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杨振彪和队友一路摸进去很顺利，他之所以觉得那间屋子有问题，是因为路过的时候，他听到里面发出了一声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 寂静的深夜，本该无人的检验室，灯都没开，却有响动传出，杨振彪毫不犹豫带人摸进去查探。 检验室空无一人，夜视仪里一片静谧的绿色。 杨振彪检查半开着的窗户，看到窗框上明显踩踏过的痕迹，用手抹了把窗框，感觉被什么刺了一下，很微弱的刺痛感，杨振彪看了眼带着战术手套的手，没感觉再有异样，便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因着无法判定来人是什么时间潜进检验室的，未免任务发生意外，杨振彪只好带队加快速度完成任务。 速度加快，难免忙中出错，撤离扫尾时，一个战后一不小心碰翻了一个试管架，架子上的试管掉桌子上咔嚓碎了，里面粘稠的液体淌了出来，杨振彪忙帮着一起收拾残局，把脏污处理，做现场还原。 清理桌面时，杨振彪的战术手套早不知什么时候划了道口子，淌得桌面上倒处都是的粘液沾到了手上，杨振彪当时就得跟被烫到了似的一阵钻心的灼痛，战友也惊着了。 “事后，杜仲和杜老都问过我很多遍，我确定除了这两点异样，别的都没问题，而且还有一点有点奇怪，当时和我一起清理桌面的战友事后检查，一点问题都没有，一起出任务的所有人也都没事，只有我莫名其妙中了那什么神经毒素。” “后来，杜仲跟我说起他和杜老的研判，可能是我之前被扎的那一下有问题，据战友事后回忆，他当时慌乱中手也碰到了粘液，没啥感觉，只觉黏黏滑滑很不舒服，他说他当时都没敢抬头去看我，只想着这是自己惹的祸事，就是浑身难受也得忍着清理完了等回头再说，所以他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压根没声张。” 杨振彪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而我当时感觉到灼烫，皱着眉头忍过去了，也没声张，只是提醒他粘液大概有问题，小心最好不要碰触……” 所以两人这是完美的错会了意？ 柳云姝眸光微闪，“你们去的该不会是同古墓里的那种实验基地类似的地方？” 杨振彪沉默了片刻，方才微微颔首，“但那不是建在地下的实验基地，是一个很大的私人庄园。” 私人庄园么？ 柳云姝眉头皱了皱，总觉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线索。 杨振彪见她面色沉凝，小脸纠结成了一团，沉吟良久，轻声在她耳畔道，“……那庄园不再国内。” 柳云姝瞳孔骤缩。 国外，私人庄园，神秘的药剂，高精尖的检验室。 一切似乎都已经不言而喻了。 柳云姝只觉浑身恶寒，原来，那只黑手早就已经伸这么长了么？竟然连杨振彪都折在那只黑手手上了。 敏锐察觉到柳云姝神色流转间的异样，杨振彪轻叹一声，将人轻轻拥入怀中，低声安慰。 “云姝，不要怕，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而且，那庄园是在国外，不会对现在的我们有什么威胁的。” 柳云姝摇头。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杨振彪感觉她在怀中使劲摇头，整个人似乎都很不安，不禁放开她，低头正面对上她的眼睛，认真看着她正色道，“云姝，我觉得你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么？” 杨振彪开诚布公问了，柳云姝反倒有点无从回答，总算体会了一把之前杨振彪欲言又止却被她反复追问的窘迫了。 “我现在也不太好说，等明天见了高峰和高阳，再一起说。” 柳云姝纠结着眉头，终究也没把话挑明。 她是因着前世的记忆，所以才知道了些他们不清楚的事情，但很多事，她没证据没法明说，说多了只会让人拿她当神棍，却无法真正令人信服。 诚如她跟师父磨破了嘴皮子都没用，但杨振彪话不多说，用实力证明他能护她周全，这就是杨振彪的底气。 脑海突然一抹灵光闪过，柳云姝猛地跳了起来。 第349章 谁给了穆老底气 “怎么了？” 杨振彪正想着高阳的事，被她突来的动作唬了一跳，忙也跟着站直身子，担忧地看着她。 “这个点儿，师父应该还没睡下，我们回去说。”柳云姝说着拽着杨振彪就走。 回到家，杜老果然还没睡，正和白墨在书房翻阅一堆医书古籍。 柳云姝和杨振彪敲门进来，杜老一点儿都不意外，只是朝两人点点头，便埋首医书快速浏览。 “师父，师兄，你们这是在找什么？”柳云姝好奇地凑上前。 杜老头也没抬道，“看看怎么能让那个姓贺的死得快一点儿。” 柳云姝挑眉，姓贺的？应该指的是贺教授，她理解的没错的话，师父这是正话反说，想救人喽？ “牛局和陆队都有特意交代，贺教授一定不能死。” 白墨放下手中的书，好心替一脸疑惑的柳云姝解惑道，“牛局说古墓塌了，很多实验数据和资料全埋下面了，贺家兄弟人间蒸发毫无踪迹，目前知道实验基地具体情况的，唯有贺教授，所有人都等着从他嘴里挖消息呢，贺教授要是死了，不管是牛启明还是陆怀年，都没法跟上面有个交代……” 柳云姝深以为然，贺教授在实验基地里起主导地位，他所掌握的信息很重要，必须得撬开他的嘴。 但是，出事的时候，贺教授离得很近，他遭受冲击很大，穆老体内爆出来的毒蛊和毒液，贺教授可是首当其冲，贺教授能活到现在，柳云姝都觉挺不可思议的呢。 想保住贺教授的命，给牛启明和陆怀年的人审讯？ 这事怕是有点难。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杨振彪见她神色不对，轻扯了下她的胳膊。 柳云姝猛地回神，嘴角露出一抹讪笑，“我就是在想牛局和陆队有点难为师父了，贺教授的情况谁都看得出来没救了，他们就是想审讯也得抓紧，另外，安保方面，怕是也得加强……” 杜老手捧着一本厚厚的古籍医典，抬头凉凉瞪了柳云姝一眼。 “哼！这还用你说？我又没跟人打包票一定能救活，我就是不甘心让那家伙死太痛快了。” 柳云姝和白墨对视一眼。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还救人？ 没一针下去扎死贺教授就不错了！ 柳云姝很能体谅杜老此刻复杂且深沉的心情，很多时候，仇人就在眼前，但却不是你想报复就能轻易报复的。 三人心里都清楚此间内情，很能理解杜老此刻憋屈却又不得不忍着的烦躁情绪，遂谁都没敢再触他眉头。 柳云姝走到书桌前，也随手挑了一本厚厚的古籍拿在手中。 杜老抬手夺过她手里的书，沉声道，“你就别跟我们熬了，赶紧回去休息，要实在睡不着，就刷题，我瞅你们班主任赏了你一沓试卷来着。” 柳云姝嘴角微僵，班主任那哪儿是赏，分明是砸给她的好不。 不过，想到班主任，柳云姝突然猛地一拍脑门，她刚刚急匆匆回来是有事要说，结果被俩人跟前的那堆书给打了眼，一时间竟把正事给忘了。 “师父，师兄，你先停下手，我有点事想问。” “什么事？”杜老奇怪地看向她，总觉她神色流转间好像哪里不对，合上手里的书，听她说什么。 柳云姝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方才正色道，“我觉着今天这事应该不是意外那么简单。” “嗯？怎么个意思？”杜老面色微凝，“我们都没进去，当时发生了什么，也都还没来得及细问，你当时都看到了什么？” 柳云姝跟杨振彪交换了下眼神，把事发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杜老和白墨闻言俱是一惊。 没想到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柳云姝竟然还凭她超强的直觉让大家都躲过一劫。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柳云姝提前预警，只怕陆怀年带队的那些人都危险了。 杜老和白墨都可以想见，按照陆怀年他们的行事作风，没有柳云姝和杨振彪拦着，他们指定早扑上去控制场面了。 杜老和白墨的忧心，柳云姝其实也曾反思过，如果她没拦着，也许陆怀年和他的队友能更早更快控制住场面，没准穆德昌都没机会喝下那药剂，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一连串的惨剧了。 只是，越是深想，柳云姝就越是起了疑心。 “师父，您说是谁给了穆老底气让他义无反顾喝下那药剂的？” 杜老眼皮子狠地一跳，“穆德昌那个老家伙怕死得很，除非是信得过的人给了他确切消息，那劳什子药剂才让他那么欲罢不能。” 杨振彪点头，“据我在帝都收集的消息，穆老似乎是派了好几拨人来南省打探消息，他离开帝都前，最后一个派出去的应该是韩家老爷子韩苍济。” “南省韩家，贺家？”白墨眉峰微挑，“高阳是跟着韩老爷子进阴阳岭被绑的……” “咦？不对啊，韩家老爷子呢？”柳云姝心口猛地一跳，她就说总觉好像哪里怪怪的。 原来是中间缺了个重要的人。 “呃？我都还想问呢，怎么没见你们提过韩苍济，据说他进阴阳岭后就没见出来过，你们在古墓里居然也没遇上他？”杜老脸色不太好看。 他一直跟在牛启明身边没太走开，就是为了想看看韩苍济那个老家伙到底是怎么个面目，但是一直都在外围留守的他们至始至终都没见着过韩苍济。 柳云姝和杨振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一抹凝重。 柳云姝，“……其实还有一拨人悄无声息遁走了，而且他们还偷走了一支药剂。” 杜老眼睛微地眯紧，“穆老喝的那种药剂？” 柳云姝轻轻点头。 “你该不会是怀疑韩苍济和贺教授背叛了穆德昌，那试剂是假的，或者说是有毒的，才导致穆德昌惨死？” 杜老眼底划过一抹冷光，不管是实验基地的贺教授，还是深藏不露的幕后大佬穆德昌，都不是啥好鸟，这俩人窝里反了么？ 杨振彪眸色微沉，他忽的有种不祥的预感，很想赶到医院旁听一下牛启明那边对贺教授的审讯。 第350章 穆家乱了 柳云姝垂眸思忖片刻。 “药剂到底是真是假，这事恐怕只有贺教授知道了，不过，韩家老爷子和抢了药剂的那伙人都没影儿了，你们说韩家老爷子和那伙人会不会是里应外合，药剂到手，然后一起遁了……” “韩苍济么？”杜老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韩苍济去帝都投奔的就是穆家，具体来说，应该是冲穆德昌去的。” 柳云姝眸光微闪，“韩家根基在南省，穆老好似来南省的次数也有限，而且以穆老的身份地位，大抵不会与韩家老爷子那样的市井小民有太深的交情，两个圈子不同的人，到底是怎么建立起‘坚不可摧’的信任关系的？” 杜老深深凝视着她，浑浊晦暗的眸子中划过一抹深幽，“我让杜仲查查穆德昌和韩苍济。” 杜老的脸色一时间很难看，白墨抱着一摞古籍朝柳云姝使了个眼色，柳云姝忙拽着杨振彪一起开溜。 出了书房，白墨提醒了柳云姝一句明天要早起，便抱着书回自己屋子接着啃。 “明天有安排？”杨振彪挑眉问。 柳云姝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疲倦，“明天要早起给高阳施针，而且贺教授的情况危在旦夕，我想要不是需要查阅古籍医典，师父和师兄可能都在医院守夜了。” “杜老和白墨都回来了，贺教授那边谁在守着？” 杨振彪眸色微变，医护和安保，现在都是至关重要的大问题，陆怀年还在阴阳岭留守，县医院这边，牛启明责任重大。 “放心，院长和几个科室主任都在，主要牛局还想审讯，但贺教授实在太虚弱了，清醒的时间很短，所以牛局回了趟局里安排工作后，就带着乔瑞，俩人轮流守在贺教授床边，一旦贺教授清醒，就立马问询，这些都是李伟和白墨师兄跟我说的，他们知道我不放心贺教授的情况。” 白墨和李伟只以为柳云姝因着杨振彪的干系，很想救治高阳，贺教授若有闪失，高阳体内的毒就更麻烦了，所以柳云姝问起贺教授的情况，不管是白墨还是李伟，都没瞒着她。 杨振彪挠头，“回来后忙着去石虎家，很多事我都还没来得及细问，你这么一说，我反倒更加想去医院，看看牛启明那边有什么收获了，要不先送你回屋休息，我再去医院？” “我有点不放心，跟你一起，没准还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定。” 柳云姝边咕哝边拽着杨振彪往外走，正巧追出来寻人的杜老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眸底满是凝重之色。 白墨抱着书转出来，见杜老一脸惆怅，担心他累一天，再熬夜，身子会受不住，连忙劝阻道，“师父，我带书去医院边看边值守，您老还是早点休息，有什么事，也等明天一早再说。” “哎！云姝那丫头就是太过通透了，很多事，她明明一点儿不知情，却也跟有先知似的，一猜即中……”杜老幽幽叹了口气，收回远眺的目光，招手示意白墨进书房说。 杜老的语气很凝重，白墨抱着书的手都不由得一紧。 回到书房，杜老才跟白墨说起刚刚电话里杜仲跟他说的消息。 穆德昌的死讯已经传回帝都，穆家乱了，穆德昌的两个儿子因为老爷子遗产归属问题大打出手，还有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带着丈夫儿子上门，姑嫂几句话不合就吵吵上了，大半夜的闹得街坊四邻都跑来瞧热闹。 穆家邻居一男孩为了瞧热闹，一个没留神从二楼栽下去，摔成了脑震荡，直接进了手术室，杜仲正好下手术，听到走廊上吵吵嚷嚷，全是咒骂穆家人不得好死云云。 杜仲便凑过去打听了一下，意外听到那家女主人神神道道说什么，穆家老爷子就是有毛病，自己亲儿子亲闺女都不亲，偏疼外边收养的野种，这下好了，穆德昌人突然没了，亲生儿子和闺女都说不知道老爷子值钱的家底藏哪儿了，为这都以为对方藏私，三言两语不合就砸东西，要不是他们家出事，估摸今晚穆家那兄妹几个能把家都拆了。 等柳云姝听到这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大清早了。 柳云姝一宿没合眼，眼底满是红血丝，但脑子却很清醒。 “亲生的，收养的？穆老好像有三个女儿，谁是收养的？” 不等杜老说出答案，柳云姝心里其实已有猜测，大抵是穆淑琴无疑。 果然，杜老递给她一份传真，是杜仲整理的穆家人的关系和事迹，着重强调，穆淑琴大概刚出生三个月左右就被抱进了穆家收养，当时穆德昌已经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了，最小的女儿也有三岁大，穆淑琴到了穆家成了老幺，从小到大被哥哥姐姐宠着长大，但穆淑琴却并没有被惯坏，反倒打小就很懂事稳重，十五岁左右就能帮着穆德昌处理一些事务，是五个子女中最为早慧聪明的一个。 但至于那位邻居说的养子，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养子，而是穆德昌很看重的一位旁系的子侄后辈，这个人就是穆国涛的二叔穆志恒。 穆德昌之所以看重穆志恒，不单单是因着穆志恒凭自己的本事爬上的那个位置，还因为穆家嫡系一脉在动荡年代几乎伤到根本，后来虽然平反，但帝都穆家嫡系一脉的处境却很艰难，因着两个儿子资质平平，守业尚可，想要让穆家发扬光大更进一步却是很难，穆德昌不得不把希望寄予在旁系子侄辈。 穆志恒便是穆德昌挑中并精心培养的后辈，这些年，穆志恒官运亨通，少不得有穆家的鼎力支持和穆德昌的从中斡旋。 柳云姝从传真件上抬头，“穆志恒么？不对，穆淑琴现在怎么样了？” “还是没苏醒的迹象，不过，杜仲那边传来消息，穆淑琴一大早从他们医院转走了。” “转院？转去哪里？”柳云姝不可置信地眯起了眼睛，总觉这事越来越不对了，穆德昌暴毙，穆家兄妹自顾不暇，谁会给穆淑琴一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办理转院？ 第351章 意料之外的答案 关键问题是穆淑琴一个植物人，到底还有什么价值？ 柳云姝一时间想不明白其中利害。 而杜老则被问住了。 “杜仲电话里只是提了一句，并未细说，而且我记得，杜仲说完好像还小声咕哝了句什么，隔着电话我也没听太清，倒是听到杜仲在那边懊恼地拍了自己一巴掌的声音，如果真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也应该是杜仲一时嘴快，穆淑琴转院这事他本不该透露。” 柳云姝朝杨振彪递去一眼，杨振彪冲她微微点头，“那就应该是上面的意思，秘密转移，杜仲泄露消息是要担责的，不过，我猜他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柳云姝挑眉，“上面的意思？” “军区总院跟地方医院总归是不同的，杜仲既然冒险透露消息，应该是在暗示什么。”杨振彪说着忽的一顿，看向杜老道，“贺教授还能撑多久？” “最多撑不过三天。”杜老轻叹了口气，“蛊毒还有蛊虫都不是好解的，病情恶化很快，已经无力回天，我跟牛局说过了，让他有什么想问的，抓抓紧，那个贺教授啊，也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柳云姝眸色微暗，贺教授一死了之，很多事可真就成未解之谜了。 尤其，当年杜老父亲和兄长的死，贺教授究竟充当了怎样的角色，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隐情，是否与穆德昌穆淑琴以及至今都还是个迷的幕后黑手有瓜葛？ 柳云姝陷入沉思，久久没有回神。 杨振彪和杜老眼神示意了一下，起身离开办公室。 杜老和抱着病案走进来的白墨谁都没打扰她，转战办公桌研究高阳的下一步治疗方案。 上午快十一点的时候，高阳苏醒了。 杜老和白墨帮他检查了一番后，便把空间留给了牛启明，柳云姝杨振彪还有高峰陪在一旁。 因着高阳是尾随韩苍济一路从帝都跟到的阴阳岭，所以大家都以为高阳是发现了韩苍济跟阴阳岭实验基地的秘密，却是不想，高阳却给了所有人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哪儿知道那老家伙竟然是干那种勾当的，我只是得到消息，韩苍济可能知道小表妹的下落，而且据消息称小表妹最后失踪的地点就在南省，我刚查到点儿眉目，盯着韩苍济的人就来报韩苍济行事鬼祟，乔装上了南下的火车，我当时直觉以为他察觉我这边查到他了，所以他要回南省毁灭证据，或者是要对小表妹做些什么，顾不得多想，我安排人集结，晚点出发，我自己就先追着韩苍济南下了。” 牛启明和杨振彪对视一眼，高阳被绑架这么久，他安排的人都没抵达南省，韩苍济那只老狐狸，应该是早就发现高阳了。 高峰蹭地跳起来，动作太猛，牵扯得伤口狠地一疼，五官扭曲了一下，却也难掩兴奋与激动，冲到高阳跟前，双手撑着床。 “哥你有小表妹的消息，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我就跟着一起了，没准都还不至于出事……” “情况紧急，我连人手都是临时做的安排，又怎么可能通知你，再说了，就是通知，也得先确认了消息是否属实，否则又是空欢喜一场，这么多年，每次有点线索和消息，姥爷都激动万分，结果每每得来的都是失望，年初的时候，姥爷胃出血住院，沈叔就提心我，姥爷年纪大了，受不得太大刺激，让我以后千万注意，你说我哪儿还敢拿没有确定的线索再刺激姥爷。” “那、那也总该通知我一声。”高峰很想说，这么多年他也花费了不少心思找人，但凡有点什么线索，他可没有藏私来着。 高阳凉凉瞪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缺心眼，有什么话都憋不住，我要是跟你说了，你觉得在姥爷跟前，你能瞒得住？” “我、我那是实诚。”高峰一脸受伤，他性子实诚是错么？老实人招谁惹谁了。 兄弟俩互怼，以高峰昂着下巴扭头走人，一副我高风亮节不跟病号做计较落幕，却是也不想想，他自己也还是个病号来着。 柳云姝一直缄默不语，看着高阳和高峰你来我往互怼，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把人来疯的高峰怼到没脾气，高阳略略思忖了片刻，便又回归主题。 “我一路跟踪韩苍济，虽然没找到关于小表妹有关的线索，却也不是一点儿发现都没。” 高阳说着看向牛启明道，“韩苍济这个人肯定有问题，他回自己家都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好像生怕被人认出来似的，我亲眼看着街坊四邻打招呼，他都爱答不理，全程冷脸，跟压根没看见没听见似的，你们说奇不奇怪？” 柳云姝蓦地看向牛启明，牛启明不置可否道，“是很奇怪，杜老上次提了一句后，我找人暗中打探了一下，得到的消息是韩家上下都不知道老爷子回家这茬，也就是说，韩苍济回到家也是秘密行事，他的行踪连自家人都瞒着。” 高阳连连点头，这一点他也有所察觉，但为了能近距离接触韩苍济尽早找到小表妹，让年迈的姥爷聊以慰藉，不至于带着心伤黯然离世，他也就没把韩苍济这些怪异之处放在心上，只以为韩苍济是秘密回来处理事情，所以低调不想惹人注意，也是情理之中，但却是不想韩苍济行事鬼祟所为的乃是更大的阴谋。 “韩苍济这个人很油滑，他在帝都行事也是很低调，如果不是你们传消息给我，我也不会注意到韩苍济这么个存在感极低的人。” 杨振彪说着看向柳云姝，“另外，说起存在感极低这茬，倒是不得不提之前提到过的一个人，穆志恒，我刚刚也仔细看了杜仲给的传真资料，上面关于穆志恒的事迹和对他这个人评价以及穆家别的人对穆志恒的评价，好像都一致觉得这个人很低调，存在感极低，就跟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一个人似的，若不是这一次杜仲特意去查穆家养子相关，把穆志恒给扯了出来，肯定也不会关注到他身上去。” 柳云姝瞳孔微缩，经杨振彪这么一分析，她蓦地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第352章 玩儿的一手好牌 “你也觉得他有问题？” 杨振彪微微颔首，“调查资料上的信息不全，我相信杜仲尽力了，但他缺少这方面的经验，以他的方式查普通人没有问题，但查穆志恒这种人，十有八九查到都是穆志恒抛出来让人查的些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高阳瞳孔骤地缩紧，所以他手底下人也犯了同样的错误，导致他送上门去给人绑？ 高阳脸色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好！真的是好极了！ 韩苍济那只老狐狸最好藏好了，别叫他逮着！ “早年，我执行任务的时候，曾见过穆志恒此人，不过，那地方不是寻常人去的场所，我伪装潜伏接近目标人物，穆志恒当时坐在主位上，亲手剁掉一人手指，那人捂着鲜血淋漓的手，却还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很奇怪的一幕，后来，据我接近的目标人物透露，那人是来替儿子求药的。” 杨振彪说着将手上关于穆志恒的传真资料递给高阳，高阳接过，一目十行快速浏览，而后眉头皱得死紧。 “所以，我们都被穆志恒给骗了？” 柳云姝若有所思地看向杨振彪，“……你之前怎么没提过这事？” 之前她好像曾不止一次提过穆志恒此人，虽然她是真的对穆志恒映像很模糊，但杨振彪好像至始至终都没多说什么啊。 正凑过去一起瞅资料的高峰猛地倒抽了口冷气，“靠！居然是他，缅边地下交易城的黑爷是穆志恒？我眼睛没毛病，这、这怎么可能？” 柳云姝眸光微闪，“缅边地下交易城？” “所谓的交易城其实就是黑市买卖城，那里是亚洲最大的地下黑市，里面什么都贩卖，毒品，武器，情报，以及所有有价值的事物，只有想不到的，就没交易城不敢买卖的。” 杨振彪见柳云姝听得仔细，不免多解释了句，“据说交易城背后有缅方军政背景的大人物撑腰，交易城对每一笔交易都要抽税，不过，相对的，有了官方认可，交易城里完成的交易都是合法的。” 黑市交易居然还能是合法的？ 柳云姝突然就明白了高峰那么惊讶的反应了。 “所以你们之前不知道穆志恒就是黑爷？” 杨振彪点头，“在看到传真资料上的照片前，我确实没把穆志恒和黑爷联系在一起，未免我搞错了，我还特意联系了曾经了老领导，拜托帮忙查证，就在刚刚过来前，我接到了老领导的回电，我汇报的情况属实，老领导说上面很震怒，已经下令秘密逮捕穆志恒。” 杨振彪严肃提醒道，“这件事，出了这间病房，谁都不许再提。” 高阳与高峰齐齐点头，沉默良久的牛启明讷讷点头，脑子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杨振彪的目光最后落在柳云姝身上，柳云姝忙也郑重点头，“保证不泄密。” “嗯，跟你们提这件事，其实也是为了说明穆志恒此人很不简单。” 杨振彪继续说起了之前那件事。 “那个被穆志恒剁了手指的人是个港商，曾经豪富，后来染上赌博，千万家产都输光了，偏偏唯一的儿子这时候查出白血病，最恶性的那一种。 港商为了救儿子变卖了祖产，带着钱和祖上传下来的一件古董找来地下城找黑爷求药，黑爷手里的药价值高昂，在交易城是众所周知的事。 港商先咨询过秘药的价码，发现他手里的钱加上古董的价值，也还差一大截，港商起了歪心思，暗中忽悠一美国佬高价买下他手里的古董，然港商拿着港币和美金找上黑爷买药，后来就出现了剁手指的那一幕。” “中间出岔子了？”牛启明眸色一凛。 柳云姝拧眉，穆志恒应该也不至于毫无理由就剁人手指头，除非他是个心里极度变态的虐待狂。 高阳和高峰哥俩好排排坐，全都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杨振彪等他的下文。 “港商和黑爷交易发生了摩擦。”杨振彪沉吟了片刻，方才接着道，“黑爷发现港商的美金全是假币，当场翻脸，命人把刚给出去的秘药夺了回来，港商坚称美金都是真的，从买他古董的美国佬手里拿到后，就没离开过他的视线，绝不可能被人掉包，而且，港商又不傻，交易前怎么可能没找人专门检验过美金的真假。 不过，事实证明，港商的确被骗了，他手上的美金仿真度很高，但却是假币无疑。 人被逼到绝境，很多时候也就无所顾忌了，港商愤然指摘黑爷背后操控一切的恶行。 所以也有了黑爷剁其手指以儆效尤的一幕。 不过，黑爷惩罚完人，倒是将秘药给了那港商……” 高阳咬牙，“穆志恒还真是玩的一手好牌啊，当众惩罚，转脸又好心施舍，既立了威，又得一仁厚的好名声，这么能耐，他咋不上天啊……” 柳云姝扶额浅笑，“穆志恒可不就是想上天呢，要不然他跟个苦行僧似的那么隐忍过活图了个啥？” “自虐呗……”高峰顺嘴一说，却蓦地神色一僵，“不对啊，老大，我当时也在啊，你说的这些事，我怎么一点儿不知情？” 高阳凉凉瞪他一眼，“这还用问，你蠢呗。” 高峰噌地跳下床，指着高阳想说啥，却被杨振彪打断。 “你当时负责警戒，我接近目标人物闲扯了解到的些个八卦，报告里我都没写上，怎么可能跟你扯闲话。” 杨振彪苦笑，“谁知道当时看似无关紧要的八卦，竟然牵扯出穆志恒这么只藏得极深的大鱼。” 高峰摸摸鼻子，没吭声，他负责警戒只关注周围人了，哪像老大，接近目标人物居然闲扯八卦都能扯出这么条大鱼来，还真的是运气爆棚！ 牛启明默默看着杨振彪，心中却很不平静，穆志恒虽然久居帝都，但根去在南省，就说穆国涛出事几天，穆志恒就能得到消息，虽然他本人没来，但却派了据说最得力的手下回来处理，想必南省这边穆志恒还是有很多眼线的。 －－－－－－题外话－－－－－－ 岁月可以褪去记忆，却褪不去我们一路留下的欢声笑语。 古欣恭祝亲们，新春快乐，岁岁安怡，万事如意！ (￣︶￣) 第353章 故人相逢 柳云姝眸色微沉，总觉哪里怪怪的，“穆志恒真的被误会了？” 高阳与高峰齐齐看向柳云姝，她这话说的，怎么就跟笃定了穆志恒背地里搞阴谋似的。 牛启明亦是眸色一冽，心中不免对穆志恒更多了丝警醒。 杨振彪哑然，看着她俏丽的容颜上染上了淡淡的凝重，本不想多说这里面更多内幕的他思忖片刻，方才正色道，“港商当时算计着手里的钱，交易私底下进行，没走交易城流程，没交抽税额度。 这种情况，在交易城时有发生，交易城管理人员并不理会，没有交抽税的交易属私人买卖行为，交易不受交易城认可，也就没有缅方官方的庇护，自然的交易双方有任何纠纷，也都自行解决，与交易城无关。 港商意识到上当，已经晚了，而他没看清形势，跟黑爷叫板，手指被剁，一点儿都不冤，更何况，据我事后查到的线索佐证，其实港商还真没冤枉黑爷。” 高阳一点即通，“港商聪明反被聪明误，自以为逮只肥羊坑，却是不知他才是别人眼中的肥羊。” 柳云姝眼皮子狠地一跳，果然又是只藏得极深的老狐狸。 起身拿过高阳手里的资料，盯着资料上穆志恒的照片，柳云姝秀丽的黛眉微微蹙紧。 穆淑琴与柳玉兰迷一般的交情。 穆志恒与穆国涛一家貌似亲厚的亲情。 韩苍济与张秀英以及贺元培一伙人，弯弯绕绕的关系线。 一切的一切，似乎有着某种藕断丝连的瓜葛。 可到底是什么呢？ 柳云姝心中已隐隐有所猜想，秘药，这个前世今生，她似乎曾不止一次的听到过的祸根。 “我这就去让人盯紧与穆志恒有联系的相关人等。”牛启明再也坐不住了。 柳云姝连忙提醒，“不要漏了柳玉兰。” 牛启明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云姝你照看一下，我还有事叮嘱一下牛启明。”杨振彪同柳云姝交代道。 “好，快去快回，高阳刚刚醒来，还很虚弱，撑不了太久。”柳云姝提醒道。 杨振彪点头，遂大步离开。 杨振彪和牛启明两个气场强大的存在都走了，高阳这也才仔细打量眉目清秀，面容姣好的清丽少女，却是不想，越仔细看，越觉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莫名的熟悉感，令高阳不免对柳云姝起了好奇，见高峰一副熟稔的跟柳云姝搭腔，高阳蓦地脑子一抽一抽的，他这个缺心眼的弟弟啊。 许是高阳怨念的眼神太有实质感，高峰回头看向他。 “哥你没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高阳无语，他心里很不舒服，这小子真的是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既然都看出来他神色不对了，居然都不知道抓柳云姝过来帮他瞅瞅，呃，不对，是带那个叫柳云姝的女孩过来，让他近距离仔细瞅瞅。 想到柳云姝竟然连名字都跟自家小表妹一样，高阳就不免更加想要亲近一下柳云姝。 看着眼前俏丽的少女，高阳甚至起了带柳云姝回帝都，装成被找回来的小表妹让孤独心伤的姥爷聊以慰藉，至少在姥爷有生之年，能让姥爷不那么孤苦无依。 高阳心思几个流转，看着柳云姝的目光愈发的炙热。 柳云姝清澈的眸底深处划过一抹暗芒，莫名的怎么就有种要被人卖了的错觉？ 两人虽然一言未发，但周身流露出的气息都很强烈，高峰敏锐察觉俩人神交间似乎不那么和谐，颇有两军对垒的紧张感，让他很有压力。 高峰忙不迭向柳云姝求救。 “小嫂子，我怎么瞧我哥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要不还是麻烦您帮着看看，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似的……” 高峰话才落，高阳的脸色瞬间更黑了。 柳云姝不置可否，噙着一抹浅笑走上前，看着比前世她所见的更加年轻，也更加洒脱不羁的高阳，正色道，“你被注射了未知毒素，情况有点复杂，随时都要观察你身体的变化和状态，刚刚师父……就是杜老应该提醒过你，无论身体有哪里不适，一定要及时反馈，也好让我们随时调整用药和治疗方案。” 高阳很配合地把手伸出去给她，其实她说的这些，杜老跟他叮嘱的时候，要比她的语气要严肃的多，仿佛他如果不照做，没准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自己的疏忽就暴毙了，就跟……那个自食恶果的穆德昌似的。 不过，脑子里这些念头，全在柳云姝柔软微凉的手指碰触到他手腕，一下子全被他抛之九霄外，一股莫名的悸动，由心底深处激荡翻涌，怔怔看着娇美清丽的容颜，高阳瞳孔微微缩紧。 笃笃笃！ 突然传来敲门声。 正把脉的柳云姝黛眉轻地皱了下，高峰正琢磨他哥那变幻莫测的脸色，猛地听到敲门声，还被唬了一跳，慢了两秒，方才回神，忙不迭跑去开门。 “咦？乔叔，怎么是您？不对，乔叔您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啊？” 猛地见到意想不到的熟人，高峰激动又深觉不可思议，一时间，说话竟有语无伦次了。 “小峰，好久不见。”乔志忠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壮小伙，不禁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这小子从一个小毛孩长成大小伙子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高峰，鬓角都有一缕银发了的乔志忠略一感慨后，便很快收敛神色，“我听说阳阳受伤住院了，你这是也受伤了？” “乔叔？”高阳远远看着乔志忠，瞳仁深处盈满水光。 乔志忠，姥爷最得意的弟子，同时也是养子，从小跟在姥爷身边长大，十五岁励志参军成了一名特战军医，立下很多功勋，但在三十岁最辉煌的年纪毅然决然退伍，为了替顾家寻找失踪的孙女四处奔波，十六年每年只在除夕夜给姥爷挂电话拜年，其余时候全都杳无音信，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姥爷让他们把乔志忠找回来，不许他一个漂泊在外，顾家对他有恩，但也不想要他拿自己一辈子去还，姥爷对于乔志忠其实一直以来都很是愧疚和惋惜。 －－－－－－题外话－－－－－－ 大年初一，新年伊始，古欣在这里祝亲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虎年大吉！ 有在看文的亲，可以冒个泡么(n_n) 第354章 需要冷静一下 这么多年了，乔志忠隐匿行踪，始终都没让他们找到过人，高阳也是服气。 曾经那个爱给他和弟弟两个小毛孩讲军营里趣事的乔叔叔，骤然没了踪影，这么多年，他找小表妹的同时也一直都在寻觅乔志忠的踪影。 没成想，他被韩苍济那只老狐狸绑了一回，老天似乎对他另眼相待了，眨眼间，小表妹似乎近在咫尺，乔叔叔也找上门来，一向沉稳内敛的高阳难得激动的红了眼眶。 乔志忠越过傻愣愣呆住了的高峰往里走，却是在柳云姝跟前停下脚步，深沉内敛的瞳仁深处盛满了难以言喻的欣喜。 “……云姝，我今天来看高阳，其实也是要来找你的。” “找我？”柳云姝似有所觉，朝高阳瞥了眼，见他像是因着乔志忠的话，神色蓦地更激动，柳云姝瞳孔狠得一缩，再看乔志忠时，不免更多了几分审视。 “小姑娘别害怕，我不是拐子。”乔志忠见她神色一冽，警惕地注视着他，忙不迭解释道，“……上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很面善很眼熟，先说声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擅自对你进行了一番调查。” “……”柳云姝。 查都查了，她还能把他查到的消息收回来不成？ 心里不爽是肯定的，任谁被人暗中调查，都会感觉不舒服，只是她能感觉得到乔志忠并无恶意。 砰的一声。 高峰一激动，手下猛地一用力，病房门被他狠狠关上。 突如其来的巨响，骇了其余三人一跳，同时也打破了此间诡异的静谧。 看了眼耷拉着个脑袋，佯装无辜的高峰，高阳很想下床给他一拳，不过，高阳理智还在，他这会儿手脚绵软无力，揍人肯定不痛不痒，教训傻弟弟，他也不赶这时候。 显然，不靠谱的弟弟是指望不上了，柳云姝虽然他还没确认是否真的是自家小表妹，但高阳已经打心眼里护上了，自然的也不想看她尴尬为难，可怜见的，他一个浑身乏力的病人，还得以主人的姿态招呼人。 有了高阳的从中调和，柳云姝倒也没真的生气，还礼貌的先请乔志忠落座，而后，方才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可怜高峰只能靠着床头柜直挺挺站着，想说什么，却担心他又说错话，接收到高阳递来的一记警告眼神，高峰在嘴边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示意他什么都不多嘴，高阳满意的收回目光，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乔志忠身上。 “乔叔叔，你已经查过柳云姝了？能确认么？”高阳这会儿最为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到也没跟乔志忠客气，直接就开门见山问了出来。 乔志忠微微颔首，“时间上能对得上，不过，最好再做些验证。” 尽管两个心里有数的人都没把话挑明了说，语焉不详就跟对暗号似的，但柳云姝本就心有怀疑，都这时候了哪儿还能不明白，两人话里话外的深意寓意几何。 不过，柳云姝没急着表态，也没急着撇清，她只是突然想到高阳之所以来南省的原因，心里蓦地涌起深深的不安与焦灼。 “云姝，云姝？” 高阳撑着虚软的身子努力让自己坐直，有了刚刚的一番信息交流，高阳几乎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柳云姝就是舅舅的女儿，见她脸色越来越古怪，生怕她误会什么，高阳忙不迭解释道，“我、咳咳、我第一眼就看你眼熟，刚刚乔叔说了他调查的结果，发现你可能真的是我姥爷家丢失的孙女儿，也就是我的小表妹——顾云姝。” 柳云姝蹭的起身，走了两步，又觉自己就这么走人，好像是在不妥，忙停下脚步，都没回头，只是用低沉暗哑的嗓音说道，“实在抱歉，我需要冷静一下，高峰你去找白墨师兄过来一下……” 柳云姝说完便快步出了病房。 高峰看着半敞开着的门，楞了好一会儿，才在高阳的催促下追出去。 高峰显然也是受惊不小，出去连门都没关，乔志忠欲言又止，沉默片刻，终究什么话都没说，起身把门关上，转回来却没坐下，而是站在病床前，面色凝重地看着高阳。 “你也太鲁莽了，韩苍济那是什么人，你也敢单枪匹马跟踪他，你说你要真出点儿什么事，师父他老人家可怎么受得住……” 乔志忠这会儿都还深觉后怕。 “你啊，你虽然是比高峰那小子靠谱得多，是的稳重内敛知轻重的，但对上韩苍济那只老狐狸，你还是太嫩了点儿。” 高阳不置可否，“我不知道韩苍济怎么会那么快就发现了我，不过，我跟踪他发现他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有好几次，我明明都要逮着他了，却总是慢了那么一丢丢，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他很强很厉害，提前预判了我的预判，回回都让我都有种深深挫败感，但据我得到的消息，韩苍济没有当过兵。” 乔志忠沉吟片刻，猛地抬头，“韩苍济是没当过兵，但你别忘了穆家，穆家老爷子身份特殊，他身边不乏军中精锐在侧保护，韩苍济那只老狐狸脑袋瓜子又不是摆设，耳濡目染久了，多少学点儿皮毛，再加上他深谙人情世故，人老成精，总之，没当过兵，不代表什么。” 高阳默然，人老成精？ 他看是老而不死是为贼才对！ “韩苍济销声匿迹了，这会儿估摸不管是谁找他，都有点儿困难，不过，这事已经惊动了公安，我倒也不担心抓不着那只狡猾的老狐狸。”高阳其实更想说的是穆志恒被军方秘密控制，韩苍济这只爪牙也是秋后的蚂蚱了。 抬手轻轻揉了揉隐隐抽痛的太阳穴，高阳愁眉不展道，“乔叔，你说刚刚小表妹反应那么大，是不是这些年受了太多苦，对姥爷和舅舅心生怨恨不想认啊……” 乔志忠薄唇紧抿，刚毅的俊彦线条绷紧，但却没就高阳的问题做任何回应。 高阳心里很忐忑。 “小表妹的抗拒不是一星半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还急着想把人带回帝都呢，这可怎么办是好？” 杨振彪推门而入正巧听到他这一句。 第355章 这孩子太懂事了 “小表妹？找到顾老丢失的孙女了？” “……”高阳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杨振彪，之前的好哥们，骤然角色转换，成了拐走自家小表妹的臭男人，高阳心里莫名的就是不爽。 不过，高阳很快收敛起情绪，同乔志忠一起把调查得来的结果说给杨振彪。 杨振彪听了后，也是很震惊。 柳云姝竟然是顾老的孙女。 帝都顾家，传承数百年的中医世家，祖上曾出过好几位御医，顾老顾文元更是当代国医圣手，年近八旬，亦固定每周两次坐诊，风雨无阻从未间断。 因着体内毒素的关系，杨振彪也曾排队预约求诊，但是预约的病人实在太多，他排了几次都没能轮上，后来他的脉案通过军区转到了顾老手上，顾老特意邀他到家中看诊，也正是那时在顾老家撞上高阳和高峰，杨振彪这也才知道原来顾老是高家兄弟的外祖，说起来，他的脉案之所以能让顾老如此重视，也还是托了高峰这个好哥们的福。 只是，顾老亲自给他把脉后得出的结论同杜老和杜仲一样，毒素变幻莫测，很难一次清楚干净，但最麻烦的是毒素只要有一点点残留，过不了多久，就又会繁殖增生，总之，问题很棘手，顾老将脉案留下研究，时常也会找杜仲沟通一二。 杨振彪虽然早就知道柳云姝并非柳铁柱亲生，但却从未想过，柳云姝竟然会是国医圣手顾老的嫡亲孙女。 只是看高阳和乔志忠一脸凝重的样子，杨振彪眸色敛紧，“你们也只是猜测，无法真的确认云姝就是顾老丢失已久的孙女。” “云姝与已故舅母有五成相像，我不知道高峰那傻小子眼睛是怎么长的，明明他早就见过云姝很多次，却从未提起过云姝与舅母长得相像这茬，我虽然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云姝，但我第一眼就看云姝就觉她很眼熟很亲切。” 高阳说着指了指乔志忠。 “直到刚刚乔叔找来，乔叔一直都在寻找小表妹的下落，他说前几天他偶然见到云姝，就留意上了，这段时间他暗中调查了柳云姝，我们俩一合计，就把事情都对上了，我感觉柳云姝十有八九就是小表妹顾云姝，不过，慎重起见，还需要云姝配合做一下进步检验才妥当。” 高阳说着顿了一下，迟疑地看向杨振彪。 “只是，云姝好像很抗拒，刚刚我才起了个头，她就脸色大变起身离开了，我让高峰去追，也不知道高峰能不能把人领回来……” 高阳话才落，病房门就被推开，意料之中的，回来的只有高峰一人。 “云姝……咳咳，小嫂子说她需要自己一个人冷静冷静，谁都不要打扰她，我被李伟和张科俩人给……押解回来了。” 高峰很想说他尽力了，但小表妹很抗拒，一点儿都不想跟他说话，另外还有白墨那个护犊子的师兄，压根不听他解释，直接让李伟和张科两人武力值碾压，高峰很委屈，二打一，他真的打不过啊。 杨振彪眸色暗沉，“云姝在杜老办公室？” “……没，杜老办公室有人，好像是军区来人了，小嫂子进去溜了一圈就出来了，去了院长给白墨单独准备的办公室，不过，杜老那边好像在谈事，白墨把小嫂子送进去立马就回了杜老的办公室，随后李伟和张科俩人就出来了……” 高峰其实本想守在白墨办公室门口等着柳云姝的，但白墨那家伙太腹黑了，居然直接派人给他请下楼。 军区来人了？ 杨振彪和高阳交换了个眼神，高阳会意点头，转儿同乔志忠道，“乔叔，我们这边有点紧急的事要先处理，您留个联系方式，方便的时候，我们在找云姝一起谈谈。” 乔志忠调查柳云姝，自然的也知道她跟着去了阴阳岭的事，动静闹那么大，军方都出动了，高阳这个绑进去许久的人质，肯定也是重点关注对象，先在杜老那边透个底，等下肯定会来找高阳问询的，乔志忠明白现在不是说事的好时机，况且也得多给柳云姝留点缓冲的时间。 高峰和杨振彪一起送乔志忠出了病房，高峰就被杨振彪眼神示意停下了脚步，他则跟乔志忠来到了楼梯拐角。 “乔叔，您刚对云姝进行了调查，应该也知道她现在麻烦缠身，不宜再节外生枝，顾老的身份摆在那里，一旦被对方察觉，事情只怕会更糟。” 杨振彪有些话没有明说，但对于乔志忠来说，却已经够了，顾老与柳云姝，谁都不能出事，更不能成为彼此的软肋。 明白其中利害，乔志忠的脸色不禁更加凝重。 “所以，云姝刚刚才那么大反应？” “柳云姝早已知晓身世的事，柳叔也没刻意隐瞒她，云姝很重情，养父母待她视如己出，她就是知道了并非亲生，感情上也从未与柳家疏远，据我观察，事情说开后，一家人反而放下心里的包袱，更亲近了。” 杨振彪俯视着窗外街上来往穿梭的行人，眸色越发深远。 “我看得出来，云姝虽然嘴上没说，但她其实也是渴望寻找到亲生父母和家人的，只是未免柳叔心伤，她从未表现出来过，一副随缘的洒脱态度，让柳叔宽心。” 乔志忠瞳仁深处划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沉痛，云姝这孩子太懂事了。 杨振彪回到病房，高峰正红着眼睛别扭的坐在一边，显然刚刚肯定被骂了，而病床上靠坐着的高阳精神不济眼睛半眯着，似乎有点撑不住了的样子，杨振彪面色微沉。 “高峰，去把云姝叫下来，你哥情况不对劲儿……” “……”高峰噌地跳起来，瞅了眼脸色惨白的高阳，魂都差点吓飞了，脚下生风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冲出病房。 高阳真的是很虚弱，明明听到杨振彪的话，想阻止的，但却发不出声，脑子一下一下的抽疼，虽然神智是清醒的，人却跟被抽干了精气神儿似的无法动弹。 柳云姝来的很快，高阳萎靡灰败的气色很吓人，柳云姝一点儿不敢耽搁，边抓过他的手把脉，边启用异能探查。 第356章 强烈的直觉 高阳这波发作来势很凶猛，脉象沉疴，气息虚弱，透过肌理直入内府，柳云姝发现高阳左心室明显饱胀，而右心室静脉回流血液颜色偏深，似乎体内血液循环有淤堵，而肝脏明显肿大颜色暗沉，该是体内毒素太多，肝脏一时间解不了，全堆积在肝脏，诱发肝脏肿大颜色发沉发暗。 柳云姝心里清楚，高阳这种情况必须马上采取措施，否则放任毒素侵蚀，脏腑再这么损伤下去，会形成不可逆的实质性损伤。 肝脏一旦解毒功能不全，肝脏缔结组织实质性损伤形成纤维化，继而发展为肝硬化。 而令柳云姝感到棘手的却不是肝脏，肝脏有很强的再生功能，在没有发展到肝硬化阶段前，肝脏的纤维化不足为俱，然而，肺部的纤维化却是不然，人体的肺是没有再生功能的，一旦病变，将很难自我修复，且肺部关乎呼吸，在如今这个年代，想要肺移植那是绝无可能的。 五脏内府皆有不同程度损伤，柳云姝压着心底深处的紧张与忐忑，强逼自己沉着应对。 前世，她没有参与高阳前期的治疗与调养，当时情况不知会不会同眼下这般凶险，柳云姝一边让杨振彪马上去请杜老和白墨，一边给高阳塞了一粒解毒丹进嘴里，接着从挎包里摸出一瓷瓶，借着瓷瓶的掩护给高阳灌了大量纯灵泉水。 不管是解毒丹，还是灵泉水，柳云姝相信都有很强的解毒功效，她不清楚阴阳岭那些人到底给高阳注射了什么药剂，但毒性能这么猛烈，还是出乎她的意料，手一直搭在高阳的手腕探脉，柳云姝沉着冷静的瞳仁深处划过一抹深幽，五分钟了，脏腑损伤没再继续恶化，看来毒性已经在衰减了。 杜老和白墨很快赶了过来，柳云姝确认高阳已经脱离危险，便将人交给了杜老和白墨，她刚刚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有谱，虽然她的解毒丹和灵泉水功效斐然，但她却很忌惮心思诡谲的贺教授，从他手里出来的毒，也都同他这个人一样诡谲多变，阴险且毒辣，她不得不小心防备。 “怎么样了？”杨振彪见她退了出来，脸色有点发白，忙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放心，高阳应该没事了。” 杨振彪和同手同脚跟过来的高峰，皆轻吁了一口气。 “刚刚怎么回事？按理没有刺激源，高阳体内的毒是不会突然发作的……”柳云姝说着忽的一顿，蓦地转身看看高阳，又回头看向高峰，“刚刚还在的乔志忠人呢？他有问题，快把人找回来。” “呃？小嫂子，你开玩笑呢，乔叔怎么会害我哥，乔叔可是……”高峰想说乔志忠可是姥爷的养子，按辈分他们都该称呼一声舅舅才对，只是当时年幼，觉得乔叔比乔舅舅听着亲，反正姥爷和乔叔也都随着他们，他们打小就这么称呼，早就叫惯了的，现如今就算长大了，知道叫错了，却也改不了口了。 只是，小嫂子居然说乔叔有问题，高峰是怎么都不肯相信的。 “振彪你去，赶紧去太平间，他应该在值班，刚刚上楼是溜号出来……”柳云姝有种强烈的直觉，找到乔志忠，他们或许就能摸到引起高阳体内的毒突然发作的诱因了。 杨振彪冲她微微颔首，“高峰你留下帮忙。” 杨振彪说着转身就走，一点都不给一脸懵逼的高峰张嘴的机会。 高峰刚刚听到了乔志忠报的住址，但却还不知道乔志忠的工作是县医院太平间的保安。 柳云姝心有怀疑，杨振彪又哪里不奇怪，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不过眨眼的功夫高阳就出事了，他不只怀疑乔志忠，甚至连整个县医院的人都怀疑上了。 “小嫂子，我哥他到底怎么了？明明刚刚人还好好的，骂了我好一会儿，一个字都不带喘的，怎么突然就……我就低头反思的功夫，老大一进来就说我哥不对劲儿，我、我都不知道……” 高峰其实更多的是后怕，如果不是杨振彪及时发现不对，他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就已经失去他哥了，但更令高峰无法接受的是柳云姝居然说乔志忠害他哥，高峰这会儿脑子一团乱。 “我想你误会了，我说乔志忠有问题，不是说他这个人有问题，而是他身上有问题。” 柳云姝本不想在没确凿证据的时候，就把话挑明，但高峰满脸的自责和浓浓的不安，她心脏莫名微微瑟缩了一下，这种感觉很微妙，柳云姝自己都呆了一下，心下里暗自吃惊，难道这就是血缘亲情的羁绊？ 抬眸看向高峰，柳云姝略略沉吟，“我们几个从阴阳岭回来后，就没怎么太跟外人接触过，今天唯一的例外就是乔志忠这个人，而他所处的环境有点特殊，我怀疑他接触了什么污染源却不自知……” 高峰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但却整个人都不好了，“带着恶意刻意接近谋害的歹人好防，如果真如小嫂子你所说的这样的话，那么在解毒之前，我哥他这岂不是防不胜防……” 杜老一脸凝重的踱步而来，拍了拍高峰的肩膀，“高峰你先别激动，你哥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等下验血再查查看。” “师父，刚刚太凶险了，我、我紧急给药，只是看效果没我预计的好。” 柳云姝心里其实一直都是忐忑的，要知道本来以她空间出品的药，药效都非常显着，而且她情急之下还辅以了大量纯的灵泉水，但从脉象和脏腑损伤控制程度上来看，效果略低于她所预估，虽然五分钟见效已经是不慢的见效效果了，但柳云姝心里清楚，这点点的察觉，足以说明很大的问题。 贺教授那伙人不知道加了什么鬼东西配制出来的药剂，毒性神鬼莫测，空间出品的解毒丹和灵泉水这一次能及时化解毒性，但未必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 柳云姝手中的药效果有多好，杜老心里也还是有数的，能叫柳云姝都愁眉不展，拿不准药效是否能克制毒性，杜老的心也不由得跟着一沉。 第357章 漏算了她这个意外 杜老和柳云姝的脸色都很凝重，高峰左看看右瞅瞅，本就不安的心，莫名地更慌了。 “杜老，您看我哥这要怎么办是好？” “先看看这次诱发发作的刺激源是什么再说。”杜老说着看向门口，刚刚柳云姝嘱托杨振彪喊人，都好一会儿工夫了，按理也该回来了才是。 柳云姝随着杜老的视线看去，眸色微沉，“高峰，你去迎一下振彪。” 想到还处于昏迷中的高阳，柳云姝忙叮嘱高峰，“等等，等下别把人带到这里，直接去会议室。” “到我办公室去。”杜老连忙打断了一下两人。 柳云姝和高峰齐齐看向他。 “师父，陆队和牛局他们这就走了？”柳云姝很怀疑他们居然没来找高阳问询就走人了，这也忒不符合俩人的行事作风了。 杜老冲高峰使了个眼色，高峰连忙快步出了病房。 而杜老则冲柳云姝轻轻摇头，“院长陪他们去看贺教授了，乔瑞刚刚派人来找，说是贺教授醒了。” “咦？醒了啊，那你们不在旁盯着没问题么？” 贺教授的伤有多重，柳云姝很清楚，不过，瞧杜老神色平静的样子，总觉哪里不对。 “小丫头别想那么多。”杜老差点被她给气笑了，他是心里憋着火气，很想找那个姓贺质问，当年父亲和兄长到底哪里对不住他了，姓贺的怎么就那么下作，但姓贺的现如今时间有限，相对于他的私仇，国家荣誉高于一切。 杜老略惆怅，但却不后悔。 柳云姝将杜老神色流转间的豁达看在严重，瞳仁深处似有暗芒涌动。 高阳的情况稳住，留白墨守着，杜老和柳云姝直接回了办公室等人。 然而，等了约莫半个多小时，却只等来了跑得满头是汗的高峰。 “怎么只有你一人？”给他开门的柳云姝绕过他，探身去瞧，却见走廊上空空荡荡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振彪和乔叔人呢？” “老大发现了贺元培来过的痕迹，他和乔叔一路追着去了，我跟过去的时候，老大和乔叔都出去十来分钟了，我顺着老大留下的记号找了过去，中途却遇上同样追出来找人的牛局，牛局让我先回来报个信，他带人追上去看看，哦，对了，他还让我通知陆队一声，让陆队的把医院这边守好了……” 柳云姝脸有点黑，竟然是贺元培混进来搞的鬼？ 杜老听到两人这话，脸色非常难看，“高峰，叫上李伟和张科一起去守着你哥。” 高峰会意，连连点头，忙不迭跑去找人。 “云姝，我们去会会贺教授。”杜老反手把办公室门关上。 柳云姝欢快地跟上，她敢肯定，师父这么做，肯定是别有用意。 贺元培拐着弯儿地要弄死高阳，其目的该是想闹出点儿动静，调虎离山，让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投上高阳，继而寻找空档灭口贺教授。 柳云姝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只可惜，贺元培漏算了她这个意外，有她出手，高阳体内的毒突然发作，但却没闹出多大动静。 而好巧不巧，偏这个时候贺教授醒了，牛启明和陆怀年带人全都扑过去了，怕也是打了贺元培一个措手不及，才让贺元培忙中出错漏了马脚，叫杨振彪和乔志忠发现了他的踪迹。 来到贺教授的病房前，果然戒备森严，光是门口就站了四个持枪士兵，杜老上前跟人搭了句话，没一会儿陆怀年就被请了出来，一看到是杜老和柳云姝，陆怀年顿时神色一松。 “杜老，云姝，快请进。”陆怀年不由分说就把两人往病房里带，丝毫没留意到门口好些个医生和病人家属古怪的眼神，他们观瞻了老半天，抻着脖子想透过门缝瞅眼里面到底啥个重要领导人物，竟然出动这么高规格的警备，却是不想陆怀年开门关门动作极快，一晃神的功夫，留给他们的就有是一扇紧闭得门板，好些个瞧热闹都散了。 进到病房里，柳云姝这才注意到院长和两位年长的大夫都守在贺教授病床前，这三个人瞅见杜老的眼神，跟刚刚陆怀年一模一样，全都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柳云姝眸光微闪，忙跟着杜老给贺教授查体把脉，一通忙活下，杜老和柳云姝齐齐皱眉。 大限将至，贺教授要撑不住了。 “杜老，情况如何？能否想法子让他再多撑一会儿，我们还有好些问题要问。”陆怀年脸很黑，尤其刚刚还有人欲意灭口，陆怀年就更加迫切想要撬开贺教授的嘴。 杜老朝柳云姝递去一眼，柳云姝轻轻点头，杜老同院长示意，院长郑和平带着两名医生退出了病房。 柳云姝其实也很舍不得拿空间出品的药和灵泉水，去救贺教授这个祸害，但她却明白师父的用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眼下撬开贺教授的嘴才是当务之急。 掐着脖子给贺教授灌下药和灵泉水，柳云姝有意识控制了用量，没给太多，能让贺教授恢复半小时神志已经是极限了。 贺教授毕竟外伤内伤都很重，药喝灵泉水双重加持下，起效也还得时间。 柳云姝趁着这空档，有杜老在旁守着贺教授，她则忙拉陆怀年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怎么了？”陆怀年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不太开口的样子，不禁露出一抹浅笑，“云姝你有话直说，你帮我们这么大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跟我客气。” “多谢陆叔，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柳云姝虽然如是说，但还是斟酌了一下用词，方才浅笑道，“听说陆叔你们从实验基地里带出了不少实验数据和资料，我有不情之请……” “你想看那些数据资料？”陆怀年眸色一冽，心说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胆子却不小，实验基地里的数据资料那哪儿是能轻易给人看的。 柳云姝点头，“我想从那些数据资料中分析一下贺教授他们这些年都干什么……或许能有法子帮高阳和振彪彻底解毒也说不定。” 陆怀年瞳孔骤地缩紧，“当真？” 第358章 被当场抓包 杨振彪的情况他其实也是最近才得知，就连牛启明知道了都红了眼眶，恨不能找那些人拼命。 只是，数据和资料早先一步送回军部了，这会儿就连他都无权翻阅，柳云姝这个请求，他还真的是无能为力。 “我知道这样你可能会为难，实在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柳云姝见他这表情，就知道事情可能成不了，所以也就不难为一脸焦灼的陆怀年了，遂无奈苦笑。 “没有第一手资料，单凭我们逐一实验去解毒，不管是高阳还是其他受害者，都将是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陆怀年不置可否，之前在办公室的时候，杜老和白墨都已经把情况说明了，杜老还重点提到高阳体内的毒，柳云姝提醒的这一点，他和牛启明心里都有数，但已经上缴的数据和资料，他是真没办法了，只是想到来前交到手上的笔记本，陆怀年心思几个流转，决定等问询过贺教授后，再斟酌考虑一下。 两人说话间，贺教授已经再次苏醒，杜老忙招呼两人过来。 陆怀年很快来到病床前，看了眼眼睛大睁露出一抹不可思议目光的贺教授，没急着问询，却是看向杜老和柳云姝，“他这次能醒多久？刚才说是苏醒了，连两分钟都没有就又昏过去了，而且神志都是迷糊的，问什么都没反应……” 柳云姝看向杜老，仿佛是在问，这种情况居然没提前跟陆怀年和牛启明提醒？ 杜老唇角微僵，之前因着私人恩怨的关系，他跟院长提了句，便对贺教授的事全都回避了，眼不见心不烦，免得他忍不住心中的恶气，一针下去直接要了贺教授的命。 当然的，关于贺教授的问题，刚刚在办公室谈的时候，但凡涉及贺教授，他都保持缄默，他以为院长和两个负责诊治的医生都把情况跟陆怀年和牛启明两人说过了，哪成想，竟然谁都没提么？ 柳云姝轻咳一声，提醒道，“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这一次绝对保证他神志清醒。” 说罢，见陆怀年从衣兜里摸出一笔记本和一支笔，想也知道他是早有准备，柳云姝眸光微闪，凑近他耳边小声嘀咕道，“你就当他这是回光返照……” 陆怀年面色一僵，却也明白，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给他问询，已经是杜老和柳云姝竭尽所能了，贺教授已然是大限将至，神仙也救不了他。 把贺教授交给陆怀年，杜老和柳云姝功成身退，从病房出来，杜老周身仿佛都萦绕着淡淡的苍凉，有些心伤，别人无法体谅，唯有独自一人找个安静的地方自我舔舐，柳云姝没有跟上去，看着杜老渐行渐远的背影默默驻足。 杜老回办公室冷静去了，而柳云姝则一步都没离开病房门口，她得帮陆怀年在门外守着，一旦贺教授中途情况有变，她能第一时间进行抢救。 守在门口的警卫大概是得了陆怀年的指令，没有阻止她站在门口发呆。 穆淑琴莫名其妙成了植物人，穆德昌自食恶果暴毙了，就连她最为忌惮的贺教授都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柳云姝突然感觉心口空空的，重生以来，压在心头的几块重石一一陨落，她却依旧无法释怀。 一直以来困扰她的那个疑团，至今仍是一个迷。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柳云姝都很清楚，她从未招惹过穆淑琴这位出身明门的千金大小姐，但为何穆淑琴始终揪着她不放，她与穆淑琴到底能有什么渊源？ 很多问题太过纷杂，柳云姝理不清头绪，莫名的更加不安。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陆怀年和另外两位负责问询的公安同志走出病房。 “……他人怎么样了？”柳云姝随口一问。 陆怀年只觉好笑，小丫头也忒不走心了，这话问的，但凡贺教授还有口气在，他们能舍得出来？ 柳云姝随即也笑了，她也是脑子秀逗了。 陆怀年同站岗的警卫交代了两句，便招呼柳云姝跟他去杜老那里一趟。 两个公安还站在病房门口，看样子没打算跟着上去，柳云姝瞥了两人手中的笔记本，眸底划过一抹暗芒。 病房的那扇门，虽然对于旁人来说隔音效果不错，况且又有警卫守着，就是在门口停留驻足也不是能靠太近，但那样的隔音对于柳云姝来说其实形同虚设。 尽管她已经很努力让自己思绪飘远，去想那些个困扰不已的线索和疑点，试图不让自己太过专注于‘正大光明的偷听’，但事实上，病房里的问询，还是一字不落的入了她的耳，让她知道了很多匪夷所思的内幕，以至于，陆怀年出来问她什么，她都有点儿心不在焉。 怀揣着心思，柳云姝跟着陆怀年来到杜老的办公室，却撞见了个意外的人。 “高阳，你不好好在病房待着，跑杜老办公室干嘛？”陆怀年虎目一瞪。 “我找杜老有私事。”高阳面色讪讪。 如果是以往，谁敢这么冲他吼，他一定给他吼回去。 你谁啊？老子的事，轮得到你管！ 然而，陆怀年才救了他，高阳就是再混，也没那么没品，救命恩人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况且，被陆怀年撞见他在杜老办公室，高阳心里其实有点发虚，瞥了眼拿着照片仿佛老僧入定的杜老，高阳眼皮子狠地一跳，被当场抓包，这下尴尬了。 柳云姝眼力极好，虽然没凑近看，但她远远惊鸿一瞥便蓦地心口一窒，不由朝脸色紧绷的高阳递去一眼，高阳眼神微微虚闪，见陆怀年好似发现了什么般，大步朝杜老逼近，高阳脸上的假笑瞬间皲裂。 “……陆队，陆叔……我可以解释的……”高阳紧张地结巴道。 “嗯？”陆怀年很给他面子的停下了脚步，眸色肃冷地看向他。 高阳瞬间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知道瞒不过，可能还会被臭骂一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用隐形相机偷拍了很多，包括贺教授的私密日记，我刚刚让高峰全都洗出来了，我、咳，我只挑了私密日记里的些个关于杜家的拿来给杜老看……” 第359章 超乎我的认知 “什么？你让人拿出去洗了？” 陆怀年整个人都不好了。 “实验基地里的任何文件资料，现在都属机密，高阳你没当过兵不知道轻重也就算了，高峰那小子居然也无组织无纪律……” 高阳很想替自家老弟辩驳，但对上陆怀年肃冷的眼神，高阳自知理亏，很没底气的咕哝了一句，“陆叔，峰子都退伍了哎……” 高阳不说还好，经他这么一提，陆怀年火气更盛，“退伍不褪色！” 陆怀年虎目一瞪，高阳浑身一个激灵，求情没说对话，他好像又坑了老弟一把。 高阳深吸了口气，忙正色道，“陆叔，我保证没泄密，峰子给了照相馆老板钱，亲自在暗房洗好整理带回来的，一拿回来我就想给你送去的，这不听说你在审问贺教授，我就没敢叨扰……先来杜老这儿边等您，边先把挑出来的那部分给杜老看一下。” “也就是说，那些个资料你全都看过了？”陆怀年眉头皱得死紧。 一直缄默不语的柳云姝诧异地看着高阳，这才多大会儿功夫，他顶着晕晕乎乎的脑袋居然还能看得了这些？ 不是柳云姝小瞧人，而是，桌子上那一沓照片实在实在不少，高阳一个虚弱的病人能有多大精力，她还能不清楚？ 除非，他是…… 柳云姝才这么想。 就听高阳苦笑，“陆叔，这你可不能怪我啊，我当时被他们绑进去，可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啊，我原本带隐形相机是偷拍韩苍济抓他把柄来着，谁成想那老家伙不按常理出牌，拐我进那里伏击，我、我都被他们抓进去了，怎么着也不能太便宜了他们，所以我就……” “你小子被虐这么惨，该不会是因为偷拍被抓包了……” 陆怀年很怀疑韩苍济明知道高阳的身份，就算绑人该也是手下留情才情，毕竟以高家在帝都的地位，不管是韩苍济还是他背后的穆家，应该都不想跟高家正面对上才是。 高阳一副你让老子不爽，老子就拉你们所有人陪葬的一脸痞气。 不知陆怀年，就连柳云姝和刚刚回神的杜老都投以古怪的目光。 高阳尴尬地摸摸鼻子，“……韩苍济那个老狐狸忒不是东西，绑我进去，人就再也没影了，我千辛万苦跟过来，都还没找到机会质问他当年的事，还有小表妹的下落，被就暗算了，我都快呕死了，那老狐狸又不知道跑哪儿了，我当然逮着机会就跑了。” 高阳说到这里，嘴角微微翘起，“不过，也算他们倒霉，我弄开捆绑的绳索的时候扫落了一支不知道什么试剂，那玩意儿一落地就碎了，然后，地上冒气一股绿烟，那什么贺教授被动静惊到跑过来查看，见我挣脱了绳索都没见地上那只破碎的试剂来得暴躁。” 当时情况紧急，好不容易挣脱绳索，高阳能不跑才怪，偏偏那劳什子贺教授跟得了失心疯似的，一个劲儿怪吼。 眼瞅那老东西抄起一支针筒气急败坏冲他而来，高阳急眼了，抄起试管架就要朝贺教授脑袋砸，可那个贺教授压根不担心那铁制的试管架砸脑袋上，反倒是眼神一个劲儿往一旁的一排试剂盒上瞟，高阳眼神一闪，抡起试管架就朝桌子上一通划拉。 瞬间，桌面上，实验台上的所有东西全被他扫落在地，哗啦啦，玻璃试管碎了一地，试管里的试剂也不知道都是什么鬼东西，流淌出来的各种颜色的液体混在一起，发出类似砂锅炖鸡时的噗噗声，也有类似鞭炮炸响似的澎地猛烈声响，还有类似什么小虫子在爬的窸窸窣窣的响动。 而更令高阳毛骨悚然的是那堆碎渣上偶尔还会飘出一缕或绿或紫或黑的袅袅烟气。 高家的生意以中草药为主，高阳多少懂些药理，这些试剂是什么成分，高阳虽然不知，但这种诡异的现象，高阳直觉试剂有毒，再看贺教授那张仿佛七窍生烟的臭脸，高阳连手上的试管架都觉有毒，丢下那见鬼的玩意儿，拔腿就跑。 说到逃跑这里，高阳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虚弱道，“我这什么都招了，你们要不要坐下来听，好歹也可怜一下我个病号好不，老仰着头，我脖子都快断了。” 陆怀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让你老实交代，又没规定你看着我讲。” 高阳郁卒。 可是都是错咯？ 高阳垂眸，暗自腹诽，他敢打赌，他刚刚要是没仰头看着他说话，陆怀年一定给他扣顶谎话连篇的帽子。 说话都不敢看人眼睛，不是撒谎就是心虚，总之一定心里有鬼。 陆怀年和柳云姝有道志同分别坐在了杜老一侧，高阳嘴角狠地一抽。 这是要三堂会审的架势？ 柳云姝被他幽怨的眼神打败，好心提醒，“你再不说重点，陆队可就要真急眼了咯……” 陆怀年眼神一冽，无形的威慑力扑面而来，高阳露出一抹苦笑，“我真没那个意思，我就是需要说明一下，我为什么能够拍到那些资料而已，真的。” 高阳就差没举双手投降了。 见三人全都不为所动，高阳轻叹了声，忙直奔主题。 “我进去之前不知道那里是座古墓，等我趁贺教授被气懵跑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在一座货真价实的古墓里，里面跟个迷宫似的。 不过贺教授那些人应该有做过改动，里面多了很多现代的痕迹，我边躲避追踪，边想着我就砸了几个试管，就把那个姓贺的老东西气个半死，他和韩苍济沆瀣一气绑架我，我找不到韩苍济那只老狐狸，就霍霍那里边的东西，顺带脚气死那两个老匹夫。 我摸了件里面巡逻的人穿的那种衣服套上，就搁里面跟着巡逻的队伍东游西逛，顺带手的翻翻资料什么的，我注意到资料和一些档案文件上写的内容超乎我的认知。” 高阳说着迟疑地看向陆怀年。 陆怀年边摸索着杜老递给他的照片，边微微颔首，“阴阳岭实验基地的事，以后大抵还得麻烦杜老一二，有些事，早点知道一下也无妨。” 第360章 当时就怕了 高阳欲言又止，还朝他递来一记询问的眼神，陆怀年眸色微微敛紧。 虽然没有明说，但这里几人谁不是人精，高阳话里的未尽之意溢于言表。 再说下去，可能涉及泄密的问题，拿给杜老看的那些是贺教授的私人日记，大多涉及的还是个人的私事，高阳扫记过的东西短时间不会忘记，但就刚刚陆怀年那么大的反应，高阳拿不准他能不能说，遂征求陆怀年的意思。 陆怀年思忖片刻，边摸索着杜老递给他的照片，边微微颔首。 “阴阳岭实验基地的事，以后大抵还得麻烦杜老一二，有些事，早点知道一下也无妨，至于云姝。”陆怀年越过杜老看向柳云姝，“记得保密，出了这道门，不要乱说。” 难得陆怀年没撵人，居然还让她旁听，对于陆怀年的这点儿要求，柳云姝忙不迭郑重点头，“放心，我觉不乱说。” 得了陆怀年的首肯，高阳的心也就踏实了，再说起话来，也就随意了很多。 “照片里的内容，都是我扫过一眼的，这可不能怪我偷窥机密啊，那个时候，那些东西，可都还不是你们军方的机密呢。” “……”陆怀年瞪眼瞅他，手痒难耐想揍人。 高阳先是嘿嘿一笑，陡觉脊背发寒，遂敛起笑容正色道，“我透过资料和记录数据发现了他们竟然在拿动物做活体实验，而且实验的竟然是‘毒蛊’这种鬼东西，我、我当时就怕了，想着报复韩苍济和贺教授什么的，以后有的是机会，小命要紧，赶紧溜。” 高阳说着都忍不住咬牙，“可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发现的，突然眼前一黑，等我再醒过来，就发现又被绑回了之前的那间墓室，贺教授正和韩苍济大吵，说什么他不是背信弃义之人，韩家的人情他十几年前已经偿还了，韩苍济要是再不知好歹，就别怪他把当年的真相告知杜老……” “当时韩苍济脸都是黑的，贺教授说完，摔了档案袋就走，韩苍济破口大骂，俩人都在气头上，谁都没发现我早就醒了。 只是这一次，他们显然对我动了手脚，我浑身都绵软无力，甭说挣脱绳索逃生了，就是抬抬眼皮都很费力，而且，很显然，他们应该发现我翻动过资料，我能感觉得到身上被搜过，身上的衣服都不是我之前穿的那身了，不过，好在眼镜没丢……” “后来，韩苍济发现我醒了，逼问我都看到了什么，有没有拍照什么的，都被我给搪塞了，而我想知道的小表妹的下落，他更是三缄其口，于是乎，谈崩了……” 柳云姝眸光微闪，“你知道自己被注射了药剂么？” 高阳脸色刷的就变了，迟疑了好一会儿，方才淡淡道，“……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毒发，他们再给我注射药剂的时候，我才知道因为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所以他们不打算再放我出去，就拿我做起了实验……让我跟那些畜生一个待遇……” 高阳说到此处脸色极为难看。 柳云姝和杜老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抹凝重与愤怒。 陆怀年脸色紧绷，“……我们去晚了。” “不，这不怪你们，要怪就怪我太自负，总以为韩苍济不管后台有多硬，他都不敢真的杀我，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撞破了人家那么大的秘密……”高阳说到最后，声音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紧绷与厉色，“我听高峰提了，你们摸进去时间不长，后来又急着逃命，大概都没机会深入古墓第二层……那里几乎就是人间地狱……” “古墓第二层？”柳云姝瞳孔骤缩，突然想到了贺氏兄弟逃脱的那条密道，难不成那里有通往地下二层的通道？ 这也就解释得清为何古墓坍塌，出入口都有人把守，明明没有发现贺氏兄弟的踪迹，但那两个祸害却偏偏还活着，而且还潜入医院试图灭口了。 “……古墓第二层是什么？”杜老心里有了很不好的猜想。 陆怀年唇角紧抿，刚毅的俊彦上一片森寒。 “尸体，大部分都是动物尸体，也有不少人的尸体，还有很多毒虫，毒蛇，蜘蛛，蜈蚣，蝎子还有很多我没看清是什么的小虫子，总之很瘆得慌，那些个毒虫就搁在尸体上啃噬。 他们好像在毒虫身上做了什么，那些毒虫体型都很庞大，我被丢进里边了呆了一天，亲眼所见一只硕大的毒蜘蛛突然就炸了，然后很多密密麻麻的小米粒大小的虫子蜂拥而出，我差点没吓死……” 柳云姝和杜老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看来他们之前所猜是对的，阴阳岭实验基地搞的那些实验就是拿尸体还有动物培植蛊虫。 那种画面想想都可怕，高阳直到此刻都还有心有余悸，弱弱道，“当时我吓懵了，知道韩苍济和那个姓贺是真起了杀心，实在没辙了，我就嚷嚷我拍了他们的资料，还有这里的一切，我也全都拍下了，胶卷被我藏起来了，他们才把从二层拎出去……” 柳云姝眼皮狠得一跳，这才注意到，高阳说了这么多，但却始终没提他到底把胶卷藏哪里了。 不对，其实她们根本就是连高阳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拍的照片都想象不到。 高阳说着这里嘿嘿一笑，“你们都在好奇我到底怎么拍到的那些照片，而且居然还能带出来呢。” “说！”陆怀年凉凉瞪他一眼。 高阳唇角微微一僵，一脸憋屈，不带武力镇压的好不！ 柳云姝被他一脸的憋屈逗乐，抿唇一笑，“……是眼镜？” 高阳愕然一怔，“你怎么知道？” 杜老和陆怀年齐齐看向高阳戴着的那副眼镜，陆怀年手疾，不等高阳反应，他鼻梁上的眼镜就到了手里，高阳只来得发出一声惊呼。 然，没人理他，三人全都凑近了正摆弄眼镜的陆怀年。 高阳见势不好，立马解释，“别误会，这东西现在绝对没开着……” “……”柳云姝幽幽眯了他一眼，这种高科技的物件，甭说这个年代了，在后世都是少见的高级货，他到底是怎么搞到的？ 第361章 你可别乱来 尽管他如是说了，但高阳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僵。 “陆叔，您听我解释，这款隐形相机是我去年在缅边交易城花大价钱买的，据说是某石油王国王子订制的，但那王子被反叛军绞杀了，东西流落黑市，辗转到了我手里……” 对着面容肃冷的陆怀年说这些阴私勾当，高阳心里很有压力，但事情都到这个份儿上了，高阳就是有心相瞒也不敢，索性跟陆怀年透个底，以免后续还有麻烦。 柳云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缅边地下交易城了，但听到那高精尖的隐形相机，居然是从交易城那种地方流出的，柳云姝的心狠狠一揪。 解释了一下隐形相机的来历，有了个铺垫的高阳连忙接着道，“隐形相机就藏在眼镜上，只要我连着摇两下脑袋，就自动拍摄，摄像头就在固定鼻头的地方，很隐蔽……” 随着高阳的讲解，陆怀年摆弄着手里的眼镜，“相机开关在哪里？” “陆队你戴上眼镜，双手手指轻轻按一下眼镜框两侧。”高阳边示意陆怀年把眼镜戴上，边指着眼镜道，“嗯，对，就跟用手扶一下眼镜的感觉一样，不过一定要双手同时用力。” 陆怀年照着他的话做，双手按下去的同时，一声极为细微但很贴近的声响传入耳中，陆怀年抬头看向高阳。 高阳点头，“应该是打开开关了，陆队你连着摇两下脑袋试试。” 陆怀年连摇了两下脑袋，与打开开关时类似，很细微的咔嚓声响了一下。 陆怀年瞳孔骤得缩紧，竟然这么简单便捷，陆怀年眸底露出一抹深幽，“你这东西得上交……” 高阳，“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可怜我可是花了十万块啊，上交可以，陆队，能给报销么？” “报销？”陆怀年一脸黑线，“我看你小子是快报销了……” 高阳一脸的生无可恋。 柳云姝很想吐槽，高阳可真是敢下手啊，十万块，说出手就出手了，还买了个随时都会被没收的烫手货，也不知道高阳今天搞这么一出，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奈之举。 瞧他那惨白的脸色，想着这人还极有可能是她的表哥，柳云姝都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该锤他一顿了。 杜老一直没怎么开口，静静听着高阳说事，但神色间的凝重却是越发浓烈，胸口憋闷，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柳云姝尽管没仔细看过照片，也还不是清楚高阳特意拿给杜老的究竟是怎样的秘密，但只从她进门，杜老的情绪就一直绷着，连话都很少说，不说心事重重，单就脸色都令她很是担心，生怕杜老受不住刺激，一直都有留意他。 敏锐的察觉到他神色流转间的异样，柳云姝悄悄凑近他，“师父，您老没事。” 柳云姝说着递给他一粒雪白色的药丸，杜老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接过药丸就服下。 正各有心思的高阳和陆怀年齐齐噤声。 高阳看着服下药没一会儿工夫，杜老的脸色就大好，似乎精气神也都回来了，不禁朝柳云姝看去一眼。 高阳那强烈垂涎的视线很有实质感，柳云姝唇角微微上扬，很是无奈的耸耸肩，“你就甭肖想了，你和师父情况不同，你体内被注射的未知药剂毒性很诡异，我们现在都还拿它没辙呢，你要是这个时候服下调理气血的好药，后果无法估量……” 高阳不信邪，“我阳气足了，不是能更好抵抗毒性么？” 高阳也听高峰提过柳云姝调制的药效有多好，对于柳云姝手里的好药，他可不是现在才垂涎的，他是早有所闻，早就想见识一下了，只是，就连他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搞得他到成了急需好药调理的那一个，高阳心里很悲愤。 柳云姝看得出高阳的虚弱，但他体内的毒素情况不明，谁都不敢轻易给他用药，尤其是空间出品的好药，很多时候，药是好药，但用错了地方，比毒还致命。 尤其高阳体内那诡异的毒，柳云姝很怀疑她一旦给药，不止会激发高阳肌体的活体，同时也刺激到他体内那神秘莫测的毒。 知道高阳醒来没多久，身体还很虚弱，能陪他们说了这么会儿话，都已经是强撑着了，陆怀年也没勉强他一次性交代完，送他回病房休息，同时也把照片和胶卷底片取走。 陆怀年临走前同柳云姝使了个眼色，原本要跟的柳云姝顿住了脚步。 “云姝，陆队有他的职责……”杜老劝柳云姝莫要强求，但将心比心，他自己又何尝不也很贪心，不管是要面对怎样的境地，想要弄清楚真相的一颗心始终未变。 经过刚刚好一会儿的沉淀，杜老这会儿已经回神，对于柳云姝的急躁，他很能理解，遂将高阳拿来的一沓照片递给她转移注意力。 柳云姝，“……” 刚刚陆怀年阻止她跟过去好像另有深意，不像是一点儿余地都没有的决绝，柳云姝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间也没搞明白陆怀年到底几个意思，不过，手里拿着一沓照片，柳云姝这会儿心思却不在这儿。 杨振彪他们跑出去追人，这都好一会儿功夫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情况怎样了。 不过，如今这个年代不像后世，手机在手通讯不愁，不管对方身在何方，只要拨出对方号码，就能立马知道对方那边什么情况，而不是像她现在，只能跟这儿干着急。 杜老见她拿着照片却迟迟没有看，拍了拍她，“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贺氏兄弟来医院了，看样子是要对贺教授灭口，不想叫我们从贺教授口中查到什么内幕……”柳云姝说着忽然一顿，“不过，高阳拍回来的资料好像能派上大用场。” 杜老眼皮子狠地一跳，“你想干什么？你可别乱来，我可跟你说，韩苍济那只老狐狸还在暗处没逮出来……” 柳云姝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第362章 一切的祸根 韩苍济么？ 杜老的担心，柳云姝不置可否。 韩苍济在实验基地得手逃脱，但他应该还不知道帝都那边已经变了天，没了穆德昌和穆志恒这两尊佛，韩苍济不足为惧。 只是这话，柳云姝没有明说，照片里的内容她看过几眼，偏巧上面就有提到韩苍济。 “师父，我还是想看看高阳拍回来的资料照片，没准我们能从那些数据资料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研判出高阳……”柳云姝指着手里的照片，意味深长道，“……还有振彪体内的毒，尽早想办法解毒。” 杜老面色沉冷，深深看着柳云姝，“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柳云姝的性子，他很了解，救人心切，但像今天这般固执己见，还真是少见，要么是关心则乱，要么就是她敏锐的察觉了什么。 杜老很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看向柳云姝的目光不免更多了一抹审视。 柳云姝抿了抿唇角，沉默了片刻，方才艰难道，“据我观察了解，贺教授在实验基地里的研究多与蛊毒有关，而且高阳刚也提到了里面的情况，再加上我们之前的了解，不难看出他们是通过毒虫、尸体、尸油等阴邪秽物搞研究，这样的环境里出来的药剂，谁都不敢保证其成分如何……” 柳云姝说着讽刺一笑，“之前我们怀疑贺教授拿给穆德昌的秘药是假的，是被那伙摸进去偷药的人给换了，才导致的穆德昌爆体而亡，但师父您不觉得也有可能是我们都想多了么……” 杜老微微一愣，“……也就是说想要带毒生存是万万不可了？” 柳云姝轻轻点头，贺教授最后那些话，她都听到了，他们实验的终极目的是有长生不老功效的凤凰蛊。 耗费几十年心力，贺教授终于在五年前成功培育出了凤凰蛊幼虫，但想要提取凤凰蛊体内的津液，必须等凤凰蛊长成，在这一漫长的过程中，凤凰蛊每一次蜕变所喷出的津液也都是极为珍贵的原液。 他们用凤凰蛊的原液调制出了一种美容养颜的精华液，这种精华液能使人保持肌肤嫩滑，有永葆青春之神效，只调制精华液的废料却是一种合成性的剧毒。 后来贺教授经研究发现这种毒很诡异，有很强的自我增生功效，可以说是只要沾染上就很难清除的奇毒。 贺教授当时已是强弩之末没多少时间了，关于凤凰蛊的具体情况，他只略提了几句。 柳云姝不知道陆怀年有多少怀疑，但她却认定了杨振彪当年接触到的药剂应该就是出自贺教授之手。 前世，她对于杨振彪的事了解不多，但高阳最终落得英年早逝，却是拜体内的残留毒素所赐。 柳云姝很明白以现有的医疗条件，他们谁都拿杨振彪和高阳体内那自我增生能力超强的毒没辙，但她绝不想要两人重蹈前世的覆辙。 想要救杨振彪和高阳，她必须找贺教授所做研究的数据和资料做分析研究，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柳云姝深吸了一口气，坚定道，“师父，这是最为难得的机会了，我们必须试试。” 杜老面色沉凝，眼下阴阳岭腹地的那座古墓彻底坍塌，设在里面的实验基地整体被埋，贺教授一死，实验基地的秘密也就跟着全部尘封，想要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且得等彻底发掘了，而那将是一个不小的功成，没个三年五载，很难见成效。 而诚如柳云姝所担心，他们能等得，但体内尚还有残留毒素的杨振彪和高阳，未必等得起。 “等下我跟陆队好生商量一下，另外，也得让他提醒上面来的人一句，发掘的时候注意防护……” 杜老眸色深幽，摸索着手里的照片沉重道，“我去找陆队问问情况，你且看看手里这些，贺教授提到他想用秘方换我家一本秘方古籍，但父亲和大哥都不同意还当面把书给烧了，他恼羞成怒跟我们杜家反目成仇，我怎么都觉着这里边有什么不对劲儿。 当年我见他的次数很有限，他私人日记里写的这段，我怎么想都没觉古怪，以他跟我们家交好的时间点推算，我那个时候正醉心医书古籍，整日里全泡后院房是不对外人开放的，贺教授作为客人，就算是贵客，他应该没机会进出的，而我也绝不可能拿祖传的秘方古籍搁他一个外人面前招摇，我总觉他故意模糊了什么……” 杜老边说边放下照片就往外走，柳云姝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祖传秘方？被当场抓包，还反目成仇？”柳云姝眼底划过一抹暗芒，“贺教授一个专营毒蛊的，肖想杜家的祖传秘方作何？难不成还能助他培植出更加厉害的毒蛊？不对，是凤凰蛊……” 柳云姝蹭的跳了起来，把桌子上的照片摊开，快速扫过，找到被当场抓包那段的记录。 姓杜的真是不识抬举，我都说了拿我最新研制的避毒丹秘方来换他一本破书，他都不肯，还说什么此乃禁术。 禁术你丫的还叫你杜家儿孙瞻仰？ 当着我的面把书烧了又怎样？ 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你丫的烧的是拓印本。 …… 妈的！ 为了个名不见经传的杜家小儿，老子被罚禁闭了！！！ …… 贺教授的私人日记写的很凌乱，很多连日期都没标，不过，柳云姝一一翻看后，总结出了事情大概。 贺教授当年与杜家老爷子和杜大伯私交颇好，偶尔还上门做客，杜老那个时候尚还年轻，整日醉心医书古籍，成天闷在后院书房，门都很少出，偶尔的也有碰见过贺教授。 一日，杜老抱着一摞古籍在树影下纳凉翻阅，被上门做客的贺教授撞见，贺教授对其中一本古籍起了兴趣，提出以自己秘方交换古籍，却是不想竟被杜家老爷子和杜大伯双双否决，贺教授交涉无果说了气话，杜家老爷子也觉面上无光，为表决心，当着贺教授的面把书给烧了，贺教授恼羞成怒跟杜家反目，再也没蹬过门。 而那时的杜老和杜家所有人，应该都没想到一切的祸根皆源于那本被焚毁的古籍。 第363章 奇闻轶事 杜老不清楚贺教授的真面目，大抵不明白贺教授对凤凰蛊有执念，自然的也就无法理解贺教授竟然为了一本古籍跟杜家反目成仇。 看着照片，柳云姝瞳孔微地缩紧。 刚刚急着看内容，倒也没太留意其他，但静下心来仔细端详，那火红色的祥云，宛如微微卷曲的凤尾，越看越眼熟。 蓦地，柳云姝突然想到了什么，抓着相片闪进空间，来到书房，柳云姝一眼扫过排列整齐的书架，目光落在那本她才翻到一半就没顾上看的手札。 手札是空间前任主人整理的游记册子，上面所记载大多是游历时所接触到的人和事，前任大概很喜欢游历，也善于探查民情，上面有很多当地的风土人情和传闻。 翻开手札，柳云姝很快就翻到了一篇游记末尾，找到了她有点映像的祥云标记，拿照片放一起对比，几乎一模一样，柳云姝心口跳得厉害。 前任所记载的乃是一个与凤凰蛊有关的奇闻轶事。 传闻，金陵穆家是传承百余年的御医世家。 穆龙葵位居御医首领，偶然一次机会窥见皇帝手里的密报，得知苗疆圣女手中有能起死回生的凤凰蛊。 皇帝派人暗中行事筹谋夺取凤凰蛊。 穆龙葵身为御医，皇帝身有恶疾，恐性命时日无多，当时朝局动乱，穆龙葵很清楚皇帝一旦驾崩，他们这些老臣必不得重用，新皇自有自己一手培养的人脉，而穆家在九子夺嫡中站错了队，穆家需要时间跟太子缓和关系，是以穆龙葵竭尽所能为皇帝续命。 穆龙葵知道皇帝的计划，同时也进行了策划，命儿子穆京墨，也就是穆家家主的继任者，以苦肉计打入苗疆内部。 然而，穆京墨费劲心机接近了圣女，方才发现凤凰蛊无法窃取。 凤凰蛊寄居圣女体内，只有需要时，才由圣女召唤出，而且凤凰蛊与圣女离体后只存活一个小时，于是乎，只能另寻他法。 穆京墨骗取圣女蓝圣伊的感情，诱拐蓝圣伊逃离苗疆来到了帝都。 蓝圣伊先期被穆京墨蒙蔽心智，对穆京墨唯命是从，直到撞破穆京墨的谎言，穆京墨早有未婚妻。 恰巧这时，苗疆长老赶来，欲意将所有实情告知蓝圣伊，穆京墨先下手为强祸害蓝圣伊，蓝圣伊在紧要关头召唤凤凰蛊。 世人只知凤凰蛊能起死回生，却不知凤凰蛊全名五毒凤凰蛊，生死只在圣女一念之间，蓝圣伊被侵犯，她的圣女也就做到了头，此乃天命。 蓝圣伊怨恨难消，在凤凰蛊反噬的刹那间灌入了黑气，作为穆家独子的穆京墨，后代世世代代无法逃脱血咒。 蓝圣伊是伊诺族最后一代圣女，伊诺族因天灾覆灭，蓝圣伊逃出苗疆，追着她救人的五大长老与族人虽然逃过了天灾，但却被疯狂的穆家人虐杀殆尽。 穆家人当时并不知道穆京墨身上被下了血咒，只是担心穆家得到凤凰蛊的事情败露会遭来杀身之祸，结果蓝圣伊被破了身子，又被穆京墨下了药的情况说出召唤凤凰蛊的咒语。 穆京墨真的召唤出凤凰蛊，就安心地叫凤凰蛊在体内休眠，终于放了心，就连蓝圣伊突然暴毙都没太过关注。 穆京墨不知道的是，蓝圣伊因为养蛊的原因，任何药物对她都不起作用，穆京墨自以为得逞，掌控了能起死回生的凤凰蛊，却是不知，蓝圣伊交代给他的所谓的咒语，根本不是召唤凤凰蛊那么简单，而是一道密语，当穆京墨确认召唤出了凤凰蛊来观瞻时，凤凰蛊已经黑化，待到穆京墨念出休眠咒语的时候，凤凰蛊入体的刹那分解开来，融入了血脉。 凤凰蛊黑化一事穆京墨毫无知觉，直到他与未婚妻大婚，洞房花烛夜，一夜春宵之时，穆京墨最后的刹那昏死了过去，此后再也无法行房。 穆家为此遍访名医都无解，这才想到可能是凤凰蛊的缘故，而那时穆京墨已经再也无法召唤出凤凰蛊，反倒只要念咒召唤凤凰蛊，心口就犹如万蚁噬心，持续一天一夜，事后穆家人找到苗疆想要破咒，但却发现一个残酷的现实，伊诺族消失了。 据说是在穆京墨离开不到两天的时候，一场暴雨引发山体滑坡，正值夜半山更，伊诺族人居住的小村庄被整体掩埋，无一人生还，穆家人悔不当初。 此后，穆家子嗣凋零，穆京墨一脉无法破除血咒，虽然能享天寿，但无法行房，经过几代观察记录，穆家人得出一个结论，穆长卿一脉男丁一生只能行房一次，且必定男胎，后无意中娶了家族有多胎的女子，生下龙凤胎，穆家人惊喜的发现，女婴很特殊，女婴的血液能解百毒近乎能起死回生。 为此，穆家给后世留下祖训，穆家嫡出一脉择偶不限门第，但女方必须出自有龙凤胎史的家族。 穆家女比较悲惨，因为穆家女血液的特殊性，虽然备受宠爱，但也极尽剥削，穆家女的血液虽然有奇效，但却也是消耗品，每次采集血液都会损耗精气神，精气神损耗过度的后果就是死亡，穆家女一般岁寿不长，最多能过三十岁都会因精气神损耗殆尽而香消玉殒。 看到这里，柳云姝眼皮子狠地一跳。 穆家？ 尽管柳云姝心里清楚民间流传的些个奇闻轶事，很多都有夸张虚构的成分，但她却觉得这个故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只是有一点，如果她的生母真的是穆家人的话，按理她的血液应该是正常的，否则，早年穆家就不必为了指着穆家龙凤胎中的女子一人霍霍了，女子生的女儿应该没了传承，穆家人才汲汲营营于龙凤胎家族的母族。 柳云姝一时间有点想不通，帝都穆家可是个大家庭，穆德昌儿女众多，怎么看也跟手札上的记载有出入，但她血液的特殊性却是真的，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闪出空间，柳云姝才要去找高峰打探下穆家的消息，却是不想刚出门，就撞上了满身狼狈的杨振彪和牛启明。 第364章 没那么简单 “你们这是跟贺元培他们动手了，人逮到了？” “……没有，让他们给跑了。”杨振彪一脸郁色。 “那家伙能蹿得跟个兔子似的，我们追都追不上，一路竟被他往坑里带了……” 牛启明脸色发黑道，“老大怀疑他们调虎离山，追一半我们就赶回来看高阳，结果那小子居然让高峰拦着不见我们俩，你说气人不气人……” 柳云姝哑然，替高阳解释道，“他应该正跟陆队交接些个东西，不方便见人。” 杨振彪和牛启明相视一眼，高阳能有什么跟陆队交接的？ 柳云姝边招呼两人坐下，边给两人沏茶，等两人喝上了茶，这才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又提醒道，“等下我想找机会看看高阳拍回来的资料，没准能有什么发现解了高阳和你体内的毒，师父已经去和陆队交涉了，你们要是没碰上的话，可能他们都在里面说话，你们赶得不巧……” 杨振彪剑眉微蹙，心领神会她话中深意，“……你怀疑当年我们任务接触到的药剂也是出自贺教授之手？” “嗯，这件事有待查证，但那是陆队的事，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多的掌握贺教授的研究资料，才能更有针对性研究你和高阳体内那诡异的毒。” 柳云姝说着将一沓照片递给两人。 杨振彪和牛启明看过后皆一脸的愤怒。 “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他还想长生不老，我看他是嫌命太长，纯属找死！” 牛启明越说越激愤。 “亏我还替穆德昌报不平呢，可着他根本就是自食恶果，而且这恶果还是他自己个生怕别人抢食，一口吞下去的，你们说穆老爷子这到底是图了个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畏罪自杀呢！” “畏罪自杀？”杨振彪薄唇紧抿，“你见过哪个想自杀的是搂着‘长生不老’药不撒手的？” 牛启明尴尬地摸摸鼻子，他竟把‘长生不老秘药’这茬给忘了。 柳云姝暗自梳理了一下线索，两人既然提到了极有可能是她便宜爷爷的穆家老爷子，柳云姝便也将话题转移到了穆德昌身上。 “牛局，我记得你之前说是要查查韩家与帝都穆家之间的联系，都这么久，还没线索么？” “暂时只查到这里面有穆淑琴的影子，但更具体的情况，帝都那边还没反馈。”牛启明也无奈，他现在手边事情多，无暇分身，他要是在帝都盯着的话，没准进展会更快些。 柳云姝黛眉微蹙，又是穆淑琴？ 看来穆淑琴这个养女在穆家还混得真是风生水起啊。 “穆老爷子似乎对穆淑琴这个女儿格外疼宠，我记得高阳好像提过他舅妈也是穆家的女儿，穆老膝下到底有几个儿女？” 之前杜仲给的消息虽然详细，但她总觉似乎漏了什么，柳云姝索性把问题抛出来，看看牛启明和杨振彪这边有什么其他线索。 牛启明与杨振彪对视一眼，杨振彪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徐不疾道，“穆老共有三女两子，其中穆雯琪，穆文翰是龙凤胎最大，后面，穆文涛，穆雯兰各差了一岁，穆淑琴最小，但穆淑琴眉眼性子最像穆老，颇得穆老疼宠……” “各差了一岁？”柳云姝眼皮子狠地一跳。 这下不对了，难不成空间手札上记载的传闻有误，又或者是她想多了，帝都穆家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个穆家后代？ 可她特殊的血液又从何解释？ 柳云姝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 “云姝，你怎么了？”杨振彪见她脸色不对，忙递了杯热茶给她，“喝口茶缓缓，是累着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就是有点乏了。”柳云姝无法解释她心底的焦灼与满腹的疑惑，“说说穆淑琴，我想知道一下她的些个情况。” 杨振彪见她喝了杯热茶后，脸色稍稍缓和，绷紧的心也放松了下来，沉吟片刻，方才看着她所有所思道，“云姝你是不是早知道了穆淑琴身世不简单？” “嗯，之前杜仲传过一份资料，牛局也有看过的。”柳云姝意有所指道。 牛启明微微颔首，“嗯，当时是关注到了穆志恒，穆老的养子身上，之前我跟旁人一样，都以为穆淑琴是五个子女中最像穆老的一个，也是穆老着力培养的继承人……咦？不对，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个人从来都没给过穆淑琴好脸色。” 牛启明说着忽然一顿，眼底划过一抹古怪。 “谁？”柳云姝颇为好奇，她还以为穆淑琴无所不能，走哪儿都是香饽饽呢，居然也有人甩她脸子，还真是稀奇。 “已经过世的穆老夫人。”杨振彪接口道，“穆淑琴不是穆老夫人的亲生女儿，这件事连穆家都少有人知道，穆老夫人在世的时候深居简出鲜少露面，外人只知穆老夫人体弱多病，常年卧床休养，穆家内宅事务全靠穆淑琴这个幺女打理。” 柳云姝眸光微闪，“杜仲调查的结果很明确，穆淑琴是养女没错，那么穆淑琴一个养女，居然能打理穆家的家务，说明其身份压根没那么简单，她除非本就是穆家人……” “……私生女？”牛启明眸色一冽。 “嗯，没错。”杨振彪点头，“穆淑琴确实是穆德昌的私生女，据高阳那边得来的消息，穆淑琴的生母是韩老爷子早年走失的亲妹子。” “咦？这什么时候的消息，我怎么一点儿不知情？”牛启明一脸茫然，朝柳云姝递去一眼，以眼神询问她是否知情，柳云姝回以轻轻摇头，表示这事此前她也毫不知情。 “高峰刚与高阳安排的人接上头，他们按照高阳的指令整装待发，结果在火车站被人给扣了，一直被关在一处地下室，五天前，他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一打听得知高阳出事了，就兵分两路，两人做飞机先一步打前锋，其余人散开了坐火车，或汽车什么的一路南下接应。” “我们刚刚先去看高阳没能进去，高峰跟我说了些情报，其中就有穆淑琴还有南省韩家，我怀疑穆淑琴早先还有别的什么安排，我刚刚已经打电话让帝都那边的人去找穆淑琴了……” 第365章 穆德昌是假冒的 “找穆淑琴？”柳云姝瞳孔骤缩，“她苏醒了？” “没。”杨振彪摇头，“据高峰说，穆淑琴的情况有点糟。” 柳云姝眸光微闪，听到穆淑琴没醒，她这心反而更沉了，事情好像越来越偏离前世的轨道。 杨振彪薄唇抿紧，柳云姝对穆淑琴执念太深，回头有时间，他得找她好好聊聊。 深深得凝视她好一会儿，杨振彪方才接着道，“先前穆淑琴的事都是由穆老爷子一手安排的，穆老突然说走就走，私自南下也没留个什么信，人还一下子就没了，穆家大乱，穆淑琴那边就没人再管了，高阳拍照这事给了我灵感，我就打电话安排人手，去穆淑琴住过的地方翻找，兴许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另外，穆家那边好像又出事了，高峰听来人提到穆德昌的身份可能有问题，据知情人士透露真正的穆德昌早死了，而现在才死没多久的这个穆德昌是假冒的，还有当年穆老夫人的死也很蹊跷。” 杨振彪眸色深远，帝都现在已经是风云突变。 “上面已经着人调查，他们临走的时候，暂时没确切消息，但关于穆德昌的风言风语已经传开了。” 柳云姝心口狠地一揪。 现在的穆德昌是假冒的？ 那也就是说事情可能另有隐情，所以穆家还真就是那个穆家？ “……假冒穆德昌？怎么、怎么可能？” 牛启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穆德昌是什么身份，什么人能堂而皇之假冒了穆德昌的身份？ 堂堂穆家家主，中科院院士，主导研究多项药品研发与推进工作，是国内国外都响当当的王牌药剂师。 这样的身份地位，这样的专业能力，甭说假冒了，怕是临时演戏都强人所难。” 牛启明越想越不对，使劲儿摇头。 “不对，不对，穆德昌身份特殊，谁吃饱撑的假冒他，要知道一旦涉及专业学术领域，装逼什么的，分分钟被拆穿。” 柳云姝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如果说这些本来就是那个冒牌货的功劳呢？” “……小嫂子，假的真不了，冒牌的怎么可能有真本事？”牛启明不以为然地轻笑，“他要是真有这么大本事，自己发愤图强不就行了，冒充别人，把自己的成就和名声赔给别人？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人就是脑子有病！” 柳云姝不置可否，她如果不是看到了空间里那篇游记有所臆测，怕也绝不会相信这事，但如果有比成就名声什么的更盛的存在呢？ 柳云姝忽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穆老夫人死得蹊跷？ 穆家三女两子，只有穆淑琴不是亲生，那么说起来，年纪最大的龙凤胎兄妹极有可能是穆家嫡系一脉的传承咯。 柳云姝眼睛微地眯紧。 “振彪，你知不知道高阳舅母的名字？” 杨振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有点搞不懂她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不过，既然柳云姝问，他便认真回想了一下，“……应该是穆雯琪，龙凤胎中的妹妹。” “咦？照这么说来，小嫂子的生母极有可能就是穆雯琪。”牛启明说着面色微暗，“只是穆雯琪和顾家那位天才都没能熬过那场浩劫……” 牛启明很是替柳云姝惋惜，好不容易找到生母，结果却已是天人永隔。 三人在办公室稍坐，杜老和陆怀年便回来了，陆怀年手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柳云姝眼睛一亮。 “这些都是？” “这只是其中一包……”陆怀年瞳仁深处划过一抹古怪。 柳云姝和杨振彪牛启明皆是一惊，看着身后警卫送进来的两个同样鼓鼓囊囊的公文包，三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瞧着三人诧异又惊愕的瞪着桌子上的三个公文包，陆怀年嘴角微微上扬。 他刚也被震惊到了，其实就连他都没想到高阳这小子居然那么能耐，一股脑拍了数百张照片，就这高阳还唉声叹气说他胶卷带少了，应该再多带点儿进去的，一副懊恼又不甘心的丧气样，陆怀年很怀疑他这是打着算盘多坑他的钱，要不是看在他好歹也算有功的份儿上，他早一掌给他劈晕来个清净了事。 不过，这些资料很宝贵，高阳能大义上交，他感激都还来不及，对于他提出上交前先让杜老和柳云姝看看，争取能帮他尽早解毒的请求，陆怀年没理由拒绝，但他却不得不提醒兴奋的杜老和柳云姝。 “三个小时，我顶多能给你们争取到三个小时的时间来翻看资料，三个小时后军区派来接手资料的人就应该到了。” 柳云姝同杜老对视一眼，杜老微微颔首，“可以，那我们抓紧时间，现在就开始。” 柳云姝没有反对，但扫过桌子上三个鼓得跟球似的公文包，眸底划过一抹暗芒。 “师父，我们时间不多，要不这样，您老按照您的习惯翻阅，我们分开看。” “嗯，可以。”杜老不置可否，每个人看书的速度有快有慢，而他因着常年看医书，习惯性快速浏览扫过，重点着重记忆。 杜老说着已经坐下拉过一个公文包打开，柳云姝同时也打开一个公文包，抽出里面的照片。 杨振彪和牛启明相视点头，两人分别坐柳云姝和杜老身边，等他们仔细看过后，他们也顺带瞅瞅，当然的，这也是经过了陆怀年同意，两人也才有机会观瞻。 陆怀年倒是没急着跟着看，他先是出门安排好警卫守门，没有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 转身喝了口凉茶，陆怀年走到沙发这边，却是一下子瞪直了眼睛。 眼瞅着柳云姝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张张刷相片，就跟扫描仪似的，一手拿起相片，在眼前停留不过三秒，唰地就丢开了，而后换另一张照片重复动作，如此循环往复。 陆怀年瞬也不瞬地盯着柳云姝的手，就他愣神的这一会儿工夫，柳云姝手里的照片已经换过五六张了。 要不是看她偶尔的黛眉微微拧紧一下，陆怀年都还以为她这是感觉看不完，索性丢相片撒气了呢。 不过，看杨振彪一直都没阻止的意思，陆怀年摸摸鼻子，便也没吭声，他们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差，如此繁多的照片里全是数据资料，想要记住多少，全凭本事。 第366章 坦诚秘密 时间很快过去，距离三个小时还差十分钟的时候，柳云姝已经快速过完了所有照片，在陆怀年诧异的注目中伸了个懒腰。 “看完了？”陆怀年好气又好笑。 为了赶时间，柳云姝这也还真的是拼了，反正三个小时翻完小一千张照片，还要速记上面的资料内容，陆怀年深觉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挑战，然而，偏偏柳云姝看着好像是完成了，着实令陆怀年惊讶又深觉太不可思议。 “你确定走马观花看一眼，能记得上面的内容？” 陆怀年对柳云姝不甚了解，刚刚见她专心致志，不好打断叨扰，但此刻他却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一下答案。 陆怀年还忍不住朝杜老看去一眼，只见杜老看得眼睛都酸涩流泪了，却是看了连一半都不到，拿着照片的手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至于看不太懂的杨振彪和牛启明不算，他俩翻照片的速度没柳云姝快，但却有道志同一眼而过，偶尔的可能有什么字眼入了他们的眼，才会拿着照片仔细端详一会儿，甚至俩人也还就照片坐下交流，好在俩人恪守保密原则，谁都没拿笔抄录。 柳云姝狠狠揉了揉因长时间专注而有些酸痛的眼睛，她这会儿脑子里全是数据资料，脑袋晕晕涨涨的。 杨振彪一直都有留意柳云姝，看她脸色不太好，揉着眼睛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眼底满是心疼。 见陆怀年还一直盯着她在看，杨振彪忙替她解释道，“陆队，云姝看书几乎能过目不忘，她还特意找书研究过一段时间的速记，可能这方面很有天赋，不过，这次数据资料太多，这么看下来，她也有点吃不消。” 陆怀年哑然，对于柳云姝的这本事很是欣赏，不由想着柳云姝这样的特殊人才要是能招进他的队伍，有些任务可就事半功倍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陆怀年收拾照片进公文包，带着去了院长办公室等候交接。 办公室里，杜老喝了两口茶，疲惫地靠着沙发闭目养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累，实在是太累了。 柳云姝缓了好一会儿，已经缓过劲儿来了，只是脸色很是难看，眼底一片阴霾。 牛启明和杨振彪面面相觑，那些照片，他们也都有粗略过目，但上面专业术语太多，还有很多看着就是类似符号标记什么的，不管是杨振彪还是牛启明，都没从中抓到什么有用线索。 不过，也不全然白费功夫，至少上面很多重复性的地址和符号，杨振彪和牛启明似乎都有点印象，只是当着陆怀年的面，有些话，他们不好明说只能眼神交流，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一抹凝重。 陆怀年一走，杨振彪便连忙看向脸色不对的柳云姝。 “看出什么了？” “嗯。”柳云姝看着面色凝重的杨振彪，艰难地点点头。 “是什么？”牛启明见两人脸色都不对，心也不由跟着一沉。 “毒，一种无解的剧毒，贺教授打着研究的秘药的旗号，其实暗地里做的实验和研究，全都是与毒相关的衍生物和药剂。” “药剂、那些药剂……”牛启明瞳孔骤缩，实验基地里有很多有毒的药剂，柳云姝差点中招的那次的毒，就是出自实验基地，但他记得很清楚，贺元培为了不让他们找到任何残留的毒可是下足了功夫，不惜以身涉险也要坚持扫尾干净，当时柳云姝好不容易采集的样本好像也是跟什么毒有关。 牛启明私以为那些毒应该很少，很稀有，否则贺元培何至于那么紧张兮兮，但此刻瞧柳云姝那凝重且满是焦虑的脸色。 牛启明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惊觉事情可能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糟，他们谁都不知道出自贺教授之手的药剂，是被埋在了古墓，还是已经流入社会，后果无法想象。 杜老缓缓坐起身来，虽然他没有看完全部资料，但也挑挑拣拣看过不少，听柳云姝这么一说，他的一颗心也不免悬得高高的。 “贺教授手里出来的那些药剂，全都是无解的剧毒，一旦流入社会可就危险了，必须尽快查明……” “我，我马上去安排。”牛启明蹭的起身，朝杨振彪使了眼色便匆忙离去。 柳云姝看着被重重关上的门，黛眉微地一蹙，牛启明大概也猜到了，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事情发展太快，柳云姝本不想把空间里得的消息往外说，但光凭她一个人闷头瞎想，很容易走入极端，柳云姝略略沉吟，方才对着杜老和杨振彪把关于凤凰蛊的传说道出。 另外，柳云姝也把自己血液的特殊性说给了杜老和杨振彪，这个秘密，重生后她一直都瞒得死死的，甚至她一直以来也都回避这个问题，不想让人知道她血液的特殊性，不想秘密曝光，再走上如同前世那般被人操控的日子。 但此时此刻，因着贺教授的数据资料，脑子一直混沌的柳云姝一下子清明，顿悟她面对的不是一般的敌人，她不能死守着秘密一个人闷头琢磨，那样只会偏激误事。 而对于柳云姝来说，杜老和杨振彪是她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柳云姝思前想后犹豫良久，还是坦诚了。 果然，杜老和杨振彪听了后，齐齐脸黑，一副想揍人又舍不得，唯有狠狠地瞪她，仿佛要用力给她瞪出个窟窿来。 “师父，振彪，我、我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瞒着不说的。” 柳云姝被俩人盯得头皮发麻，无奈举双手投降。 “通过贺教授的那些数据和资料，我发现他大量提取凤凰蛊长成过程的剧毒津液，然后，然后把剧毒津液配合其他毒性迥异的奇毒调配化合，形成新型极具毁灭性的无解之毒，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在极力寻找解毒剂……我不知道贺教授是不是找到了，但若沿着他寻找的方向继续……迟早会注意到我身上。” 柳云姝很是艰涩地道，“如果我真的是穆家的外孙女，我很怀疑这其实根本就是穆德昌的手笔……” 第367章 穆志恒出事 杜老心口咚咚跳得厉害，“我让杜仲查查、再仔细查查穆德昌……” 杜老说着就忙起身去打电话，脚步匆忙且急躁。 柳云姝来到窗前极目远眺，目光深远，整个人仿佛超乎于这人世间。 杨振彪悄然来到她身边，伸手搂过她的腰身将她揽入怀中，“云姝，这些事你该早点与我讲……” 轻叹一声，杨振彪终究不忍苛责。 守着这么大一秘密，云姝心里负担一定很重，也是他之前太过疏忽，居然没发现她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异样，如果他能早点发现，替她分担，或许她就不会背负这么沉重的心事。 杨振彪揉了揉她的脑袋似警告又是宠溺的强调，“以后有什么事，不许再瞒我。”他很心疼，很不舍。 “嗯，好……”柳云姝在他怀里蹭了蹭，竖着耳朵听杜老还在同杜仲挂电话，应该没注意他们这边，遂有点心虚，又有点娇羞的低声道，“师父还在呢，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杨振彪赫然一笑，低头看着脸色绯红的小女人，心中漾起涟漪，碍于两人还在杜老办公室，且杜老就在不远处打电话，杨振彪无奈，恋恋不舍放开了禁锢着她腰间的大手。 “晚会儿回去可不许再躲……” 柳云姝才要拉开与他太过亲密的距离，就听到耳畔传来他低沉暗哑的嗓音，顿时浑身一阵酥软。 原本还被低迷情绪困扰的柳云姝这下魂都给他惊回来了。 抬头想警告他别乱说话，杜老还在呢，却是不想，正好撞进他深邃幽暗的眸子，柳云姝感觉整个人都要被他吸进去了一般，浓烈地情愫萦绕心尖，气氛一时间很是暧昧。 杜老挂下电话，回头正想提醒下杨振彪，瞥见深情款款的两人，杜老老脸一红。 陆怀年那边交接工作很顺利，倒是高阳有点被像审犯人似的高强度询问后，整个人都萎靡了，就连高峰都忍不住跑去找杜老和柳云姝想办法。 杜老对于高阳体内的残毒很纠结，主要问题还是在于无法一次性彻底清除，而后过不了不久，毒素就又会以几何倍的速度增长回来。 时间一晃，一个星期过去，高阳体内的残毒依旧一筹莫展，杜老和白墨还有柳云姝试遍了能想到的法子，但成效不佳。 柳云姝试着用空间灵泉加空间出品的解毒丹双重压制，但没想到那见鬼的毒素只是减缓了增生速度，但效果远没她预估中的成效。 因着手头没有现成的样本供她实验验证，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高阳体内的毒素在他们全力压制的情况下，非但没有克制住，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势头，柳云姝咬牙，决定拿她的血试试。 只是，柳云姝刚一提出，杜老和杨振彪就都持反对意见，毕竟高阳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他们还有时间跟那诡异的奇毒较劲，若非必要，他们谁都不希望拿柳云姝的血出手。 尽管，柳云姝信誓旦旦，抽点儿血什么的，对她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杜老一力反对。 “云姝，我也是为你好，你血液的特殊这件事，最好捂死了，不管什么人都不要轻易透露，否则、否则你将深陷无尽的麻烦之中……”杜老眸色肃冷，看着柳云姝一字一句道，“这世上最经不住考验的是人心……” “……我明白。”柳云姝其实还想说什么，但师父和杨振彪两人的脸色太严肃，厚重的威压令她心头很重。 前世，她就是太过天真，才一步步深陷泥潭而不自知。 重生一世，她很小心的保护自己的秘密，就是为了不重蹈前世厄运，但如果说她让她眼睁睁看着高阳，甚至还有杨振彪被那诡异的奇毒害死，她真的做不到。 柳云姝心事重，不管是杜老和杨振彪都极为心疼。 杨振彪同杜老点头，带着柳云姝出了书房，两人一起回到了她的卧室。 “云姝，我和高阳都不希望你为了我们冒险，况且，也许……不成呢？”杨振彪其实又何尝不希望早日把体内的残毒解除了，不必担心日后会负了她的一片真心，然而，杜老拉他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让本就心有忌惮的杨振彪，更加担心柳云姝的切身安危。 掠夺是世人的本性，柳云姝身上的秘密一旦泄露，哪怕是有最精英的战队贴身保护都未必能护她周全。 况且，杜老没都敢同柳云姝提那个令他都颇为忌惮的鬼医神社，一旦被鬼医的人盯上，没人逃过成为小白鼠的厄运。 无奈，柳云姝太过执拗，杨振彪不得不把这一情况告诉她，柳云姝听了后，没有惊骇，只有了悟了什么的怅然。 蓦地，柳云姝想到了一个人，抓住杨振彪的手紧张道，“振彪，你能托人打听一下穆志恒的现状么？” “呃？有点麻烦。”杨振彪没说不能，只说这事有点麻烦。 毕竟穆志恒可不是单纯被带走审讯，他是被军方秘密逮捕的。 杨振彪心里很清楚，像这种情况都属高度保密，甚至是绝密事件，甭说他一个已经退下来的了，就是在职的也都无权知晓的。 偏偏柳云姝恳求他打听，以杨振彪的敏锐，大抵也猜到了柳云姝的用意，没多问她缘由，只是微微颔首。 他不能侧面打听关于穆志恒的现状，但他可以给军方提供线索和情报，不管柳云姝的怀疑真与假，穆志恒都逃不掉审查。 杨振彪很快便打电话给老领导，挂下电话，杨振彪整个人周身都充斥着低气压，果然如他所料，穆志恒那只老狐狸狡猾得很，什么都不交代不说，还差点让他自杀成功了，好在杜仲赶得及把人救了回来。 只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穆志恒自从苏醒后，就跟个木头人似的，眼神虚浮，瞳孔毫无焦距，仿佛就跟个傀儡似的，老领导那边负责人都被上面斥责了，这会儿就是杨振彪不给电话，他也考虑让杨振彪带杜老赶过来。 杨振彪放下电话，直奔杜老的办公室。 第368章 有点古怪 杜老也正挂下电话，看着匆匆跑来的杨振彪，心领神会。 “你也接到消息了？” “是。”杨振彪点头，“领导嘱咐要我陪您一起去帝都。” 柳云姝放下手中的病例，走了过来。 “师父，我陪你们一起……” “不行。”杜老当即摆手，“帝都那边情况只会更加复杂，你还是暂时先别跟着去，且先看看帝都那边具体情况再说。” “是啊，云姝你还是留下，也让高阳多留几日，等下我们的消息在看。”杨振彪很是赞同杜老的安排。 自打知道了柳云姝的秘密，他都恨不能找个深山老林给她藏起来，现在帝都那边的情况尚且复杂难测，不管是杜老还是他都断然不会同意柳云姝跟去帝都。 柳云姝唇角紧抿，还想说什么，却是被杜老直接打断。 “云姝不能去，振彪你也留下，云姝和高阳的安危就全靠你了，我自己坐车没问题……” “不行，杜老您一个人路上不安全。”杨振彪极力反对，“现在形势紧迫，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杜老您单独出行，无异于给人可乘之机。” “你必须留下，只有你在这边，我才能安心去帝都。”杜老拍了拍杨振彪的肩膀，“放心，我把李伟和张科两人带上。”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拍板定论，压根不容她质疑，柳云姝心里很暖，但也很担心，师父此去要看诊的可是穆志恒，她总觉不踏实，思来想去，还是得做点预防措施的好。 杜老临时要走，光是医院这边都还有很多事要安排，柳云姝索性暂时先不同他说，让他先忙着，自己先好好琢磨琢磨。 柳云姝跟杜老说了声，便想回老宅准备东西，杨振彪原本想送她，没想到才到一楼大厅就碰上了在门口踱步的陆怀年和一脸焦灼的李伟。 “陆队，这是把人送走了？怎么不上去？”杨振彪狐疑地朝门外瞅了瞅，没看到军车的影子，又撇了眼脸色古怪的李伟，不禁挑挑眉，“你们这是怎么了？” “出了点儿岔子，可能会有麻烦。”陆怀年面色肃冷，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凝重与肃杀之气。 杨振彪眸色一沉，“我们上去说……李伟，麻烦你送云姝回去。” “好。”李伟点头。 陆怀年同柳云姝抱歉一笑，遂迈开了步子。 柳云姝眸光微闪，瞧陆怀年那脸色可真是不好啊，就是不知道哪里又出乱子了，该不会是他私自泄露给他们资料的事给陆队招来大麻烦了？ 蓦地，她仿佛有种被监视了感觉。 柳云姝惊出一身的冷汗。 杨振彪似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与凝重，忙安抚道， “云姝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别瞎想，我等下会回，……放心，既然陆队没跟你提，说明不是你说担心的那件事，安心回去。” 柳云姝轻嗯一声，看着他含笑转身追上已经走远了的陆怀年，眸色愈发凝重。 县医院距离老宅很近，其实都不必李伟送她，但杨振彪和杜老都很谨慎，绝不容许她这边出什么意外，为了让他们能安心，柳云姝索性就遂了他们的愿。 回到老宅，李伟看着柳云姝进了门，犹豫了，还是跟了进去。 “咦？师父那边应该有事要忙，你还是医院去。” 柳云姝见状连忙提醒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帝都那边有个棘手的病例需要师父出诊，师父应该会尽早启程，你肯定是要随行的，要不你提前收拾下行囊，或者帮师父那边跑跑腿什么的。” “收拾行囊不及，我有点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李伟有点纠结，杜老和柳云姝最近忙得团团转，他也不知道这种小事，对于眼睛都熬得青黑了的柳云姝来说，还需要不需要关注一二，只是看柳云姝什么都不知道，又听说他即将跟杜老去帝都，李伟就更不敢太犹豫了。 “树荫下坐着说。”柳云姝指着院里大树底下的石桌石凳道，“正好，我也想喝口茶。” “嗯，好。”李伟点头，径直走向石凳。 而柳云姝则快步进了厨房，再出来，手上多了个托盘，托盘上一壶热茶，两个小小的茶杯。 斟茶落坐，柳云姝看向这会儿已经没那么纠结了的李伟，笑容恬淡道，“什么事这么纠结？” “……就是，就是张秀英曝光了她和你叔的事，寒雪的身世也没能瞒住，你那个堂姐把还在住院的韩雪给揍了，当时很混乱，没人注意到韩雪的不对劲儿，等人把你堂姐拽开的时候，才发现韩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哮喘发作了，偏偏俩人打架的时候你那个堂姐把韩雪的喷雾剂给踩碎不能用了，韩雪差点没命，好在医生救得急，药房那天刚好新到了一瓶那种喷雾，才勉强把韩雪给救下，但韩雪这次发作太狠了，一直都还昏迷不醒……” “这，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柳云姝一脸懵逼，她来来回回去医院，怎么都没听人说起这茬啊？ “就是咱们去阴阳岭的那天。”李伟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你是不是想说怎么没人提这事是？” “呃，嗯。”柳云姝诧异又觉哪里不对，按理这种八卦应该传很快才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李伟，“张秀英几乎成了个疯子，逮谁咬谁，连院长她都敢破口大骂，而且、而且还尽挑人的短处揭，很多人都说张秀英是在装疯卖傻，可又没证据，但问题是也没见哪个疯子脑回路那么清奇的，她在县医院工作时间挺长，院里的医生护士有一个算一个，她几乎都很熟，逢人逮住就给人揭短，几乎掐死了所有人的命脉，这些天，县医院里只要有张秀英在的地儿，所有医生护士都绕道走……但这还不是重点，我跟她不熟，她就是撞见我也没话可说，我就是觉得她这里……” 李伟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觉得她这里好像出问题了……另外，你那个叔叔最近也有点古怪。” 第369章 全说得通了 柳云姝惊愕，险些捧不住手里的茶杯。 她很确定当日在药房时的催眠已经彻底解除，不会对张秀英的大脑造成损伤。 可怎么张秀英就疯了呢？ 柳云姝黛眉紧蹙，怎么想都觉这事蹊跷，蓦地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李伟。 “不对啊，张秀英不是被扣押了吗？她又怎么会跑医院发疯闹事？” 李伟被她这么一问，忽的也想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然后，结合之前听到的些个流言和消息，李伟面色讪讪，“……据说是柳宝柱托人保释出来的。” 李伟莫名有点同情柳宝柱那个倒霉蛋，这不花钱刨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么？ 要他说柳宝柱纯属是吃饱了撑的！ 柳云姝很无语，也很头疼，之前老宅的事，她都尽可能的不叫爸妈知道，免得他们糟心，同时她也担心柳铁柱对奶奶和柳宝柱心软，再被道德绑架了去，他们一家恐怕又要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被剥削的地步了。 然而，这次的事闹得忒大，怕是就算她不提，益康轩那边多少也会听到点儿风声，没准以讹传讹，还有什么更难听的流言，以柳铁柱那脾气，指定会去医院找柳宝柱和李慕雪问个清楚。 柳云姝简直想想都头疼，人恐怕就等着她爸出现呢，正好把烂摊子甩给她爸收拾，反正她爸要是不接，后面还有奶奶那座大山，道德绑架也得逼柳铁柱妥协。 柳云姝遂蹭地起身，她得马上去益康轩看看，没准她足够幸运，还能叫她拦一下也说不准，但李伟刚刚那话，又叫她忍不住多想。 “我得去益康轩看看我爸，麻烦李哥也一起，顺便说说我叔他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柳云姝脸色很黑，她家的日子也才刚有点儿起色，眼瞅爸妈都已经在县城看好房子，准备买下来给她哥做婚房了，一切都在她的期许之中往好的方向发展。 怎料，柳宝柱偏偏作死保释张秀英，还闹了这么一出。 柳云姝真搞不明白柳宝柱到底图了个啥。 现在虽然不是早先那个时候了，但柳宝柱早年的那档子烂事一曝光，工作肯定是丢了，以李慕雪掐尖火爆的脾气，柳云姝敢肯定，她叔的这个家也差不多要散了。 若张秀英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偏成了个疯子。 柳云姝一边走一边直皱眉头，事情怎么就这么巧呢？ 李伟见她小脸神色变幻莫测，想也知道，这种糟心事，搁谁遇上也愁得慌，他一个外人也不方便多劝什么，倒是回头他得提醒杨振彪两句，让杨振彪劝劝柳云姝也帮着柳铁柱一家点儿，免得柳云姝这边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的日子，又被老宅那边的人给搅和了。 暗自思忖片刻，李伟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道，“张秀英这事之前，我就瞧你叔行为有点不对劲儿，刚开始我没看明白，好端端的，他走个路，一步三回头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后来我又碰上过两回，我就琢磨出不对味儿来了，感觉他应该被人跟踪了，但我也没能找出跟踪他的是谁。 后来我们去阴阳岭，回来后，我忙着跑腿，又见过你叔几次，不过都是远远，发现他身上有伤，尽管脸上没那么明显，但从他走路和拿东西的别扭姿势上看，我敢肯定他不是被人揍了，就是跟人打架了……张秀英闹过后，你叔就再没在医院出现过，连着你那个婶子也不见了，我查了一下记录，是你堂姐给她办理的出院手续，钱也都结清了。” “柳玉兰？”柳云姝愕然一呆，“那应该不是一笔小钱，柳玉兰她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但凡涉及柳玉兰，柳云姝就无法淡定。 穆淑琴成了活死人，穆德昌暴毙，就连穆志恒都被秘密逮捕了，柳玉兰居然还能有靠山拿到那么多钱？ “这事我也在查，她当日结算的时候用的都是崭新的大团结，就因为这一点，我也才特别关注了一下。”李伟说着顿了一下，看着步远的益康轩，压低了声音道，“你堂姐最近好像一直在偷偷跟踪张秀英，眼神阴森森的，我撞见过一次，然后让周山留意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呃？打起来了？”柳云姝不置可否，以她对柳玉兰的了解，出了这种事，柳玉兰恐怕连杀了张秀英和韩雪的心都有了，偷偷跟踪张秀英？她怎么觉着柳玉兰是想偷偷套麻袋揍人啊。 李伟摇头，神秘兮兮道，“周山说你堂姐把人拖进死巷也没骂人，也没暴打，就是把张秀英的衣服给脱了，然后神经兮兮地这掐掐，那儿捏捏，又哭又笑地很瘆得慌，周山胆儿大探头瞅了好几眼，他发现你堂姐自己抠嗓子强自呕吐，但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就光干呕了……然后，然后你堂姐边哭，边疯狂拍打张秀英，张秀英也哭，但你堂姐哭得更惨，好像比死了亲娘还要很惨。” 李伟唇角紧抿了一下，“周山跟我说的时候还一直挠头，说是、说是你堂姐差不多也疯了……” 李伟可能不知内情，自说自话都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儿，然而，柳云姝却是瞳孔微地缩紧。 “此前，一切说不通的地方，这下似乎也就全说得通了。 张秀英可是柳宝柱的小三儿，而且她给柳宝柱生了私生女韩雪，按理张秀英疯了，柳玉兰应该猖狂大笑落井下石才对。 但柳玉兰却一反常态，而且似乎还狠焦躁，狂暴，走入另一个极端，仿佛认定了张秀英的疯癫痴傻就是她日后的结局。 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柳玉兰清楚她和张秀英同样都中了招。” 柳云姝眼睛微地眯紧，看着李伟一字一顿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蛊。” 李伟骇然，“……又是毒蛊作祟？难不成又与实验基地有关？” “八九不离十，这事有点棘手，你先去跟师父和振彪仔细说一下，我去看看我爸他们，等下再去医院。” 这事有点大，柳云姝也不敢掉以轻心。 李伟微微颔首，看着她进了益康轩的大门，方才大步离去。 第370章 那么大反应 益康轩。 柳大力正趁着这会儿人少，忙着收拾，听到开门声，忙起身，准备问顾客点什么，一看是柳云姝，脸上顿时洋溢着欢喜。 “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午后要回去复习功课的吗？” “有点事要说，爸和妈呢？”看柳大力一副轻松欢快的表情，柳云姝就知道她来得还不算晚，估摸爸妈和她哥全都忙得无暇分身，压根都还不知道她叔家那档子破事。 这下倒是令柳云姝不免古怪。 按理县医院那种地方出了那么大的丑闻，不管流言还是八卦，早传得满天飞了，奇怪的是不管是她，还是益康轩这边，好像都没听到一点儿风声。 今儿个要不是李伟特意跟她提起，她也都还茫然不知呢，柳云姝此刻心里有点方，刚刚听李伟说事的时候，太过惊愕，又有点心不在焉，倒是没留意问他张秀英是怎么爆料她跟柳宝柱那档子烂事的，她怎么感觉没多少人知道这茬似的。 柳云姝满腹狐疑，却实在想不通其中关键所在，暗自思索好一会儿功夫，终究还是没瞒着柳铁柱和赵爱华。 柳云姝当着三人的面把事情摊开了一说。 柳铁柱脸色顿时就黑得能滴出水来，“宝柱他咋能干这种缺德事啊……” 柳大力惊得浑身一个哆嗦，“这，这是要吃枪子的啊！” “呵！吃枪子都是便宜他的，就他干的那事，韩家能饶得过他，饶得过那个破鞋？” 赵爱华想想都忍不住替韩家人恶心。 “张秀英那个破鞋害死亲夫，还瞒天过海让韩家娇养她跟姘头的野种，也真是够了……这事甭管搁谁家头上都不能轻饶了这对儿奸夫。” 柳铁柱默然，柳宝柱这事忒不地道，被人揍个半死都是应该的，就是柳宝柱出了这档子事，以弟妹李慕雪的脾气，老宅那边指不定已经鸡飞狗跳了，柳铁柱都不敢去想往后了，就是眼下这一关，他都替柳宝柱愁得慌。 赵爱华也是观言察色各中好手，就柳铁柱那明晃晃写在脸上的愁容，赵爱华顿时就急眼了，本想当着孩子的面给他留几分面子，私底下再好生交代他，但这会儿她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是真的是怕了再被老宅的沾上。 于是，赵爱华也不给柳铁柱留脸面了，态度很是坚决。 “铁柱还有大力，我警告你们啊，这事你们俩谁都不许插手去帮，就算他奶奶找上门也不许！” 柳云姝很是赞同的直点头，但她没说话，这些都是长辈的丑事，她一个晚辈管不着也说不上话，她能做的只是提前把事实真相摆明，让她爸看清楚柳宝柱到底是人是鬼。 至于柳老太太，柳云姝相信经过此前种种，柳铁柱就算没有彻底死心，也绝没了往昔的情分，总而言之，到时候不管是柳宝柱还是柳老太太闹上门求救，只要柳铁柱不是脑袋一热被人哄住，柳老太太和柳宝柱不管打什么如意算盘也白瞎。 果然，如她所料，事情虽然棘手，但提前把事情摊开这么一说，不论是赵爱华还是她和柳大力都持反对意见，再多给柳铁柱些个冷静的时间，他也就想明白了。 然而，想明白了，却不代表心里能坦然好过，柳铁柱用力搓了把脸，对着赵爱华和兄妹俩郑重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当年我在老爷子临走前是发过誓要照顾好他们孤儿寡母的，这么多年了，他们也都成了家，我这个当大哥的，责任也算是尽到了，有些事，我能帮就帮，帮不了也就算了……” 柳铁柱心里不免怅然。 惯子如杀子，柳宝柱的今天，又何尝不是柳老太太自己个儿纵容出来的？ 事情既已说开，余下的便是柳铁柱自己去想通了，柳云姝也没多待，她还得赶着杜老走前再仔细说说毒蛊的事呢。 揣着满腹心事急急往医院赶去，柳云姝走路都在走神，却是不想差点撞到人。 “哎呀……” “……是你？” 险险撞到一起的俩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但当看清对方是谁，齐齐变了脸色。 柳玉兰眼神闪烁不定，不太敢直视柳云姝，以免被她看出什么异样。 看着跟逛自己菜园子似的闲庭信步的柳云姝，柳玉兰极力压抑着眼底的惊慌之色，强自保持正定，先发制人的口吻质问，“柳云姝，你、你这是打哪儿过来的？” 柳云姝奇怪的眯着她，“这话应该是我问你的，刚刚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去了？” “你，我，柳云姝你个贱人少污蔑我……”柳玉兰这会儿急着跑路，哪敢搁这儿跟柳云姝大声笑声，她巴不得悄没声息跑路呢，却是不想柳云姝就跟尊煞神似的非要跟她作对，柳玉兰简直都要急死了，她左躲右闪想越过柳云姝走人，但却每每都被柳云姝堵个正着，柳玉兰气急败坏，“柳云姝你够了，你给我让开！” “……我又没说不让你走，你慌个什么劲儿。”柳云姝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脚下却一点都不让步，就是堵着柳玉兰不许她离开。 反正，今儿个她气儿不顺全都是她们一家给招的，看柳玉兰越是急不可耐，她就越是心里痛快，同时也不免好奇她刚刚不过信口胡诌，但瞧柳玉兰那么大反应，柳云姝不禁更加好奇她到底干什么了都。 “……你、你给我让开。”柳玉兰是真急了，她没功夫跟柳云姝在这儿耗着，见柳云姝实在不让道坚决堵着她不许她动弹，柳玉兰索性转身就跑。 “……”柳云姝有点呆，不过很快瞧柳玉兰有意放慢的脚步，柳云姝眸光微闪，追着跑了两步就掉头大门口跑，还边跑边喊，“师傅关门，快关门，有小偷……” 正想拐个弯儿朝大门口跑的柳玉兰，“……” 门口守门的两位门卫眼睛一瞪，都没去看是谁招呼的，下意识顺手就把大门给哐当关上了。 周围路过的病人和病人家属纷纷驻足，你瞅我我瞅你，都在找那个小偷是谁。 第371章 她这会儿不急 随着柳云姝那声吼，在场所有人全都停下了脚步。 包括柳云姝自己，也包括被气得脑袋发懵的柳玉兰。 甚至就连刚进大门还没走两步的牛启明都下意识驻足，眼神犀利扫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了神色莫名的柳云姝身上。 牛启明想都不想，大步朝她奔来。 “出什么事了这是？” “……”柳云姝嘴角微僵。 没想到乱喊抓贼竟撞牛启明手上，不免略显尴尬，只是眼角余光瞥见柳玉兰正趁她跟牛启明说话的功夫，不做痕迹的朝一旁围观的几人挪去，很有伺机逃窜的嫌疑，柳云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抬手一指正躲人身后极力掩藏身形的柳玉兰，实在是柳玉兰一向好吃好喝娇养惯了，身材略显丰腴，而她前面那女子有偏巧太过纤瘦，柳玉兰无论怎么努力都很难藏匿身形，反倒是因着她突兀的举动更加的惹人注目。 牛启明顺着柳云姝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行事鬼祟的柳玉兰，瞳孔微地缩紧，“……她又搞事了？” 柳云姝眼底划过一抹深幽，她是直觉柳玉兰神色不对，可能没干好事，但她没证据啊。 不过，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柳玉兰都自己撞上来了，为何不抓？ 柳云姝朝牛启明递了个眼神，“……不确定，先逮了审审看。” 牛启明，“……” 有牛启明出面，柳玉兰想跑都腿软。 杜老办公室。 李伟正同杜老和杨振彪说着事，听到敲门声，刚要起身，门就被打开。 柳云姝和牛启明带着脸色发白的柳玉兰先后进来。 “……还真给她带来了。”杜老神色莫名地眯了眼柳玉兰。 刚刚李伟已经把柳云姝的怀疑和担忧说差不多了，对于柳玉兰，张秀英等人，杜老和杨振彪心里也大概有了个底。 尽管杜老很想验证一下情况是否属实，但却也没想到柳云姝竟真就把柳玉兰给带来了，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柳云姝讪讪一笑，“可不是我特意去抓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杜老眸色一沉，朝牛启明看去，牛启明是被杨振彪一个电话叫过来的，但具体什么事，电话里也没明说，刚刚柳云姝叫他抓人，借口也是很牵强，对上杜老询问的眼神，不甚了解内情的牛启明只是默默点头。 柳云姝走到杨振彪身边坐下，杨振彪见她嘴唇发干，忙给她倒了杯茶。 “多喝点水，刚刚是不是又跟不相干的人废话了？瞧你这小嘴干的。” 接过茶杯的柳云姝，“……”她只是忙喝水而已。 不相干的人，“！！！”是柳云姝非堵着她，还废话那么多，她很想走人，柳云姝却偏不如她的意，竟蛊惑他给她抓了。 柳玉兰眼底冒火，恨不能把柳云姝的脑袋瞪出个洞来。 柳玉兰的眼神太过强烈，极具实质感，柳云姝捧着茶杯，似笑非笑斜睨着她。 “刚刚我好好问你，你不说，现在好了，你总该摆正态度老实交代了，哦……忘了说，这里虽然不是局子里的审讯室，但总还是需要个文书做记录的，这样才显得正式么，不过，你放心，我这人别的不行，就是记性好，你放心大胆说，过后，我保准儿一个字不落给你复述出来……”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明明什么没做，是你非无赖我的，我、我说什么说！”柳玉兰笃定这些人短时间内找到证据跟她对质，她虽然心虚，但她又不是没带脑子，就凭柳云姝几句含糊不清的诬陷能把她怎样，她就是抵死不认，谁也不能把她如何。 柳玉兰虽然极力掩饰神色间的慌乱，但在场哪个不是人精，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柳玉兰以为她嘴硬不说就能行了？ 柳云姝可没想就这么轻易放过她，遂也不跟她墨迹，回头跟杨振彪使了眼色，压低了嗓音道，“带人在院里外找找，她刚刚就在院里撞上我的，我瞧她很慌张，极有可能刚干了什么坏事正逃离现场呢……” 杨振彪点头，“好，你在办公室别乱走，我和老牛出去转转。” 杨振彪和牛启明一起出门，柳云姝心里惦记着事，担心杜老很快要走，便也没敢太过耽搁，让李伟把柳玉兰带会议室看着，交代千万把人看紧别丢了。 正想着伺机逃跑的柳玉兰咬牙，被李伟推搡着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眼柳云姝，眼神阴鸷而狠毒。 柳云姝嘴角微微上扬，对于她的挑衅不予理会。 不是不肯说么，那就等拿到证据再说，反正她这会儿不急。 办公室里很快安静了下来，杜老边整理病例档案边不时瞥一眼老神在在的柳云姝。 “说说，关于柳玉兰和张秀英，你怎么就会觉得她们是被蛊给操控了？” 杜老说着顿了一下，手里拿着档案袋，眼睛却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却很快又回神。 “难不成上回你催张秀英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 杜老有此怀疑也并非空穴来过，对于古老秘术催眠的掌握，她也都还处于初级入门级别，远没能力给催眠对象进行深度催眠的能力，然而，药房里的那一次，她却机缘巧合的成功了。 关于柳玉兰和张秀英的种种不对劲儿，杜老所能想到的例外，也就只有那件事了。 柳云姝却是轻轻摇头，“不，当时张秀英应该被贺元培做了手脚，她那个时候体内没有蛊虫。” 柳云姝很肯定她当时给张秀英做过全身扫描，以天眼的扫描能力，张秀英体内如果真有蛊虫，一定无所遁形，但她很确定张秀英当时体内没有蛊虫，但现如今陷入疯癫的张秀英体内到底有没有蛊虫，她也还需要亲眼验证一下。 柳云姝猛地一拍脑门，刚刚柳玉兰奇奇怪怪的，一个劲儿想开溜，她一门心思想搞明白柳玉兰到底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倒是忘了看看柳玉兰体内有没有蛊虫了。 第372章 果然是他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张秀英还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隐情。” 杜老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档案，踱步来到沙发旁坐下，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真要如你所说，事关毒蛊的话，那问题性质可就变了，你有几分把握？” 柳云姝眸色微暗，“具体不好说，我也只是怀疑，要抓住张秀英再看，不过柳玉兰这边歪打正着倒是能省点儿事，等下确认一下她体内到底有没蛊虫。” 柳云姝说着迟疑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杜老，许久都没继续再说，实在是她被心里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震了一下。 杜老把喝了两口的茶杯放下，“这么奇怪地看着我作何？” “师父，以您对蛊虫的了解，想要操控这些被蛊虫侵蚀的宿主，对方会不会离得不太远？” 柳云姝对蛊虫的了解也没那么深刻，对于如何操控蛊虫更是不懂，她所看到的也都是古籍上的记载，和空间手札上略带传奇的故事，现实中的蛊虫到底怎么个情况，她还真不太清楚。 能分辨蛊虫且一抓一个准，那都还是仰赖异能天眼的光，但关于蛊虫更多的情况，她就拿不准了。 杜老眸色一沉，“你问这个作何？” “我对蛊虫了解不是很深，不过，我才操控蛊虫应该没电波什么能传递那么远，所以，所以我在想如果张秀英和柳玉兰真被人操控了的话，那么那个人会不会离得不远，甚至于说就在南省……” 柳云姝看着脸色越来越沉的杜老，略沉吟，“或者根本就在附近……” 话音一落，柳云姝自己也被惊着了，蹭的站起身，“师父，我先去看下柳玉兰。” 柳云姝说完拔腿就跑。 杜老眉头皱得死紧，很不想承认也被柳云姝的预判给惊着了，而更令他不得不深想的却是偏这个时候他被调离南省，那些个家伙到底是在防着他还是想趁机弄死他？ 三楼杂物间，柳云姝找到这里的时候还颇废了点儿周折。 李伟也很抱歉，他原本带柳玉兰去会议室待着来着，怎料他们刚待没一会儿，院长领着好几个医生和家属蜂拥而至，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商讨救治和医药费的问题。 跟杜老在县医院待久了，这种情况，李伟早就门清，都不必院长提醒，他就忙带着柳玉兰闪人。 就是没来得及跟柳云姝和杜老通知一声，害柳云姝都差点以为又出岔子了。 人没搞丢，柳云姝的心就踏实了。 杂物间没有窗户，门一关，外面又有李伟守着，私密性相当好。 一上来，柳云姝都没跟柳玉兰废话，直接启用异能天便确认她体内真有蛊虫，而且不止一只，胃里，那只体积最大，其余很多细小的蛊虫都在血管里游走。 柳云姝看得头皮直发麻，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就在她专注去看那些蛊虫的时候，那些蛊虫似乎更活跃了些，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刺激，柳云姝心口猛地一跳，忙收敛声息不再启用天眼去看。 柳玉兰却不可置信地瞪向柳云姝，抖着手指难掩颤音地惊叫，“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那种感觉太过微妙，但却清晰可辨，柳玉兰不知道柳云姝做了什么，但刚刚柳云姝盯着她看的那一瞬间，她感觉体内似有什么被唤醒正蠢蠢欲动似的。 而令柳玉兰最为惊慌的却是那种感觉太过熟悉，很像她忘记吃药或者吃药晚了，体内那些个骇人地鬼玩意儿疯狂游走，她甚至都能看它们顺着血管扭来动去时在皮肤上凸起的疙疙瘩瘩，尤其当那些鬼玩意儿在胳膊上凸起疙瘩时，柳玉兰每每都惊慌地恨不能拿针全给它挑了。 可她注意观察过，那鬼东西好像不止一两只，她没钱去医院找医生，也不敢自己动手乱扎，生怕弄个不好，感染化脓了，又要花钱，现如今她兜比脸都干净，实在折腾不起。 却是不想，折磨她都快要疯了的鬼东西，竟然被柳云姝轻易左右，柳玉兰心里的恐惧不亚于杀人被当场抓包。 柳云姝看着脸色变了又变的柳玉兰，嘴角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紧张什么？我碰都还没碰你，能对你做什么。” 柳云姝一点儿都没将她阴鸷狠毒的眼神放在眼里，只是淡淡地眯着她。 “我猜你背后的人一定没告诉你穆淑琴昏迷不醒成了活死人，穆德昌，也就是你们尊称的穆老吃了所谓的秘药爆体而亡了。” “……你、你说什么？”柳玉兰简直被吓呆了，不敢置信地狠狠瞪着柳云姝，“你少诓我，我是不会上你当的。” 柳云姝的话，柳玉兰不相信，也不敢相信，“穆姑姑不过是出了事故正在休养，柳云姝你太恶毒了，居然诅咒穆姑姑……你安的什么心！” 柳玉兰撑着墙壁站起身来，呵呵冷笑两声。 “我真就差点信了你的鬼话了，不过，实话跟你说，我前两天还见过韩老爷子，韩老爷子这么多年一直追随穆老左右，穆老有没有出事，他还能不知道？” “果然是他。” 柳云姝嘴角微微上扬，笑看着柳玉兰明明心有怀疑，神色间难掩焦躁，但却强自镇定，依旧嘴硬逞强，仿佛只要她坚称如是，事情就真如她所言那般。 柳玉兰愤愤然说了一堆话，却只换来柳云姝不咸不淡四个字，而偏那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的四个字，却犹如响鼓重槌砸在心上，这些时日以来的种种异样犹如利剑蜂拥而至，全扎在了她惊慌不安怦怦乱跳的心上，柳玉兰脸色瞬间煞白。 “……不、不，你骗我，你骗我的，韩老爷子他怎么可能背叛穆老。” “应该说他不止背叛了穆老，还促成了穆老爆体而亡的惨剧，据我得的消息，穆老在拿到秘药前，最后最有可能接触那药剂的就是韩苍济！” 柳云姝说着有意拉长了音调，果然看到柳玉兰变了脸色，额头一层细密的冷汗。 柳云姝嘴角一勾。 第373章 凭本事找死 果然如她所料，柳玉兰一直被蒙在鼓里，而且还被韩苍济那只老狐狸给盯上了。 柳云姝抿了抿唇，“我不知道韩苍济跟你是怎么说的，反正，我说的都是事实，信不信随便你。” 柳云姝说着便不再多言，给柳玉兰时间冷静，同时也趁机再次启用天眼近距离查看她体内蛊虫的情况。 透过皮肤，肌理，血管壁的层层阻碍，盯上那些个随着血液流动而游走的蛊虫没过几秒，柳云姝敏锐察觉，原本几乎处于静止状态的蛊虫似乎受到了召唤，不再随波逐流，纷纷蠕动起来，大有逆流而上的架势，刚才的错觉得以验证，柳云姝忙收敛目光不再继续，生怕刺激太过，柳玉兰体内的蛊虫暴动。 而尽管柳云姝收敛及时，但当体内那股熟悉又令她恐惧万分的感觉莫名又涌起，柳玉兰这下更加怀疑柳云姝对她动了手脚，看向她的目光惊恐又愤恨。 “柳云姝你个贱人，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呵呵！柳玉兰你眼睛是瞎的啊，我一没碰你，二没灌你药，我怎么就对你动手脚了？”柳云姝眼睛微微眯紧。 她敢肯定柳玉兰体内的蛊一定发作过了，否则不会蛊虫稍有异动，她就能敏锐感知。 柳玉兰被她一句话怼到脸色煞白，她知道柳云姝没诓她，但却更加无法接受心底最不愿意去想的那种可能，愣愣地盯着柳云姝，柳玉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见柳玉兰气场一下子就弱了下去，柳云姝见好就收。 “好了，不扯那些有的没的了，我来找你，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吃过韩苍济给的什么药剂了？” “……你，你怎么知道？”被柳云姝一语中的，柳玉兰浑身寒毛炸起，警惕地盯着柳云姝。 “我懂医啊，你自己中蛊了你不知道？但我一看就知道啊。”柳云姝故意云淡风轻地刺激她。 柳玉兰心跳很乱，蛊虫在她身体里游走时的那种感觉很微妙，但自从蛊毒发作两次之后，她就再也不敢轻易停药，放任蛊虫恣意暴走了，必须及时服药让蛊虫维持休眠状态，否则她迟早小命不保，这些都是韩老爷子亲口同她说的。 韩老爷子韩苍济追随穆老多年，以管家身份帮着穆老处理事务，是她在帝都穆家除了穆淑琴以外还算熟悉的管事了。 柳玉兰本不想把自己的不堪说给旁人听，尤其还是柳云姝这个她一直都想颐指气使，却始终压她一头的堂妹。 但柳云姝那是什么眼神？ 一副看白痴似的轻蔑地眯着她，实在令柳玉兰压不住心头的火气，索性给她怼了回去。 “哼！别以为就你聪明，我又不傻，不明来路的药我怎么可能随便吃？” 柳玉兰很想从气势上压倒柳云姝，然而，很可气，她比柳云姝低，两人站着说话，她都还得稍稍仰头呢，更甭说想俯视柳云姝从气势上压她一头了。 不过，柳玉兰这会儿体力不济，撑得有点辛苦，索性更为随意，往后一靠，靠在墙上，双臂环胸，一副我很轻松自在，是你紧张焦灼的姿态，傲娇地昂着下巴。 “不怕实话告诉你，帝都穆家，我就信穆姑姑一个人，韩老爷子虽然是穆老的人，但我也没蠢到什么人都亲易相信，我迟迟等不到穆姑姑派来的人，断了药引起蛊毒发作，我不得已才找上联络点，遇见韩老爷子是意外，不过，联络点没我需要的药，倒是韩老爷子手里有药，但却不是给我的份例，要不是我用对韩老爷子有用的情报交换，我也拿不到药剂。” 柳玉兰说完，见柳云姝久久没有反应，不禁傲娇地强调，“所以你应该明白了，那药剂可不是韩老爷子硬塞给我的，而是我凭本事挣来的！！！” 柳云姝很想笑说真是个白痴，被韩苍济那只老狐狸给涮了都还不自知，还凭本事挣来的，她怎么不说她凭本事找死呢？ 不过，柳云姝的目的已达到。 再她的一再挑衅下柳玉兰怒了。 盛怒之下，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柳玉兰根本就是脑子一热，就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了。 原来，柳玉兰一直都不知道，穆淑琴当初让她服下的有美容养颜功效的药丸其实是蛊。 那个时候，柳玉兰嫉妒柳云姝肤色比她白，生的也很漂亮，她尽管已经很努力娇养自己了，但也远没柳云姝那跟剥了壳的鸡蛋般的嫩滑肌肤，她羡慕嫉妒恨，却也不可能把柳云姝的脸皮扒下来贴自己脸上。 穆姑姑听了她的心思后，极为不舍得给了她一粒药丸，叮嘱她这是最新研制出来的具有美容养颜功效的驻颜丹，服用后没多久，柳玉兰就深切感受到了驻颜丹的效果，她的肤色几乎白了两个度，而且脸蛋也变得嫩滑了起来，不像之前那般满是粗糙的毛孔了。 后来，每隔三个月，穆姑姑都会给她一粒驻颜丹，她的肤色和肌肤也都在慢慢得以改善变得越来越好，整个人容光焕发就跟吃了百年灵芝似的，就连精神气儿都不一样了。 原本一切都很美好，柳玉兰很享受驻颜丹带给她的惊喜变化，然而，一切泡沫都在她亲眼见到茅坑里从蝮蛇体内爆出来的蛊虫的刹那幻灭。 其实，当时第一眼看到的时候，柳玉兰并不知道那就是令世人闻之色变的蛊，但后来她多少听到了些个传闻，又因为她曾在穆淑琴帝都的房间里，见过穆淑琴从那种虫子身上提取津液，当时她也好奇问过那是什么虫子，穆淑琴只是笑而不答，她那会儿为了讨好穆淑琴，当然得装乖弄巧，穆淑琴既然不想说，她也就没追问。 在见过蛊虫居然是从茅坑里的蝮蛇体内长出来的后，柳玉兰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跟穆淑琴打电话，就很想确认一下她吃的驻颜丹应该没有从那种虫子体内提取的津液，然而，当时穆淑琴情绪很激动，她什么都没细问，那边电话就挂断了。 柳玉兰那时尚还心存侥幸。 第374章 穆淑琴害死她了 虽然恶心坏了，吐得天昏地暗，但穆淑琴既然没有明说，柳玉兰也就自我安慰真的只是她想多了。 但是，经此一事，她就决定以后再也不吃那驻颜丹了。 然而，老天却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真相远比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惶惶不可终日没几天，她突然发现身上不对劲儿了，一开始是皮肤瘙痒，过了没半天功夫，她明显感觉那股子瘙痒似乎深入肌理直达血脉。 当时三更半夜的，她痒得浑身打颤，却也没敢惊动隔壁房间的穆秀红，只能咬牙强忍，免得扰人清梦被骂被揍都是轻的，如果惹急了穆秀红，撵她出去不许她进门就更糟了。 寄人篱下，她卑微得看人脸色，况且她手里又没了傍身钱，她就是想去医院也没钱，而因着姑父出事，连姑姑都对她怨恨上了，更甭说还有穆秀红那个搅事精儿从旁挑唆，柳玉兰已经彻底失了姑姑的心。 那个夜晚，柳玉兰的心是凉的，更是惶恐难安的，她看到了，她亲眼看到了自己胳膊上凸起的疙疙瘩瘩随着血管蠕动游走。 她怕了，她怕极了。 如果此前她还能自我催眠，但亲眼看见那些个鬼东西在她身体里蠕动，柳玉兰整个人都奔溃了。 那可是令世人闻之色变的蛊啊。 她在穆淑琴的工作室见过，但当时却不知被穆淑琴宝贝得紧的‘宠儿’，竟然是那种恐怖的鬼玩意儿。 前不久她又还在县医院后院的简易茅坑里近距离瞅见过，真真给她吓死了。 然而，不管是从爆体而亡的蝮蛇体内爬出来的，还是尚还在蝮蛇体内但却疯狂蠕动的鬼玩意儿，那一瞬的惊鸿一瞥，都惊悚得她噩梦连连了。 却是不想，三更半夜的，她竟瞅见胳膊上的疙疙瘩瘩顺着血管蠕动，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然而，等她凑近了，仔细看清楚胳膊上那些疙疙瘩瘩，跟当初她在茅坑里看到蝮蛇身上凸起的疙瘩相差无几时，悚然大惊，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第二天，她醒过来，差点没尖叫出声，但瞧着光滑的胳膊上哪儿还有什么疙瘩，柳玉兰自己都怀疑昨晚是场噩梦了，拿不定主意，又联系不上穆淑琴，出了这种事，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更是不敢声张。 然而，接连两天晚上都是如此，而她竟然能清晰的感知到体内蛊虫所处的位置，柳玉兰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那些瘆得慌的鬼玩意儿，竟然真跑她身体里游、走…… 真的是游着走！！！ 柳玉兰再也坐不住了，冒险硬着头皮找上了穆家在南省这边的一个联络点，那是一家老字号中草药药房，掌柜陈安曾跟过穆老一段时间，后来老父亲病故，他无奈只能回来打理家族产业，而暗地里其实也在为穆家做事。 这个联络点是穆淑琴亲自掌管的，像她这样的小人物，还接触不到陈掌柜，但她偶然听穆淑琴提过那么一句这个陈掌柜不识相，迟早要换，她就记住了这家药房。 然而，陈掌柜对于她所说的情况却是一筹莫展，还很是无奈的跟她通了个气儿，穆淑琴养伤期间他们谁也联系不上，她的情况他拿不准该怎么办，需得找人拿个主意。 就连柳玉兰都没想到，陈掌柜口中的贵人竟然是韩老爷子韩苍济。 不过，相对于头一次打交道的陈掌柜，对于柳玉兰来说，在帝都穆家老宅曾有几面之缘的韩老爷子，她反倒更熟稔一些。 饶是如此，柳玉兰也没敢太过信任韩老爷子，她秉着防人之心不可无，跟韩老爷子打听了下帝都那边的消息，得知穆淑琴这次意外负伤颇重，穆老都急坏了，勒令穆淑琴安心养伤，家里家外一切事务都不许拿到她跟前。 几方消息一合计，意思也都差不离，柳玉兰虽然心急想联系上穆淑琴，但却不敢挑衅穆老的权威，柳玉兰很是丧气，却是不想韩老爷子竟意外戳破了她的心思。 柳玉兰直到现在都不清楚，韩苍济到底是怎么看出她中蛊了的，但他把话说的很明白，容不得她不信。 也是那个时候，柳玉兰才终于知道穆淑琴给她服用的驻颜丹是把双刃剑，控制得当是美容养颜圣品，一旦那些休眠中分泌能美容养颜津液的蛊虫失控暴动，那么宿主不是被蛊虫反噬成为蛊虫的养料，就是爆体而亡蛊虫倾巢而出。 穆淑琴之所以每三个月让她服下一粒驻颜丹，除了被封在丹药里的蛊虫虫卵外，还因为那丹药本身就是用来抑制蛊虫让其保持休眠状态的药。 柳玉兰傻了，也快疯了。 穆淑琴害死她了！！！ 韩老爷子怜悯地看着她，惋惜又痛心跟她说蛊虫害人不浅，都是要命的玩意儿，他手上虽然有抑制蛊虫休眠的药剂，但那不是给她的份例，他也做不了主给她，只能让她再等等穆淑琴的消息。 一听韩老爷子手里就有现成的药剂，虽然不是给她的份例，但她被蛊虫折磨得都快疯了，柳玉兰说什么不也肯放过机会。 于是，她拿听到的张秀英跟贺元培的丑闻跟韩老爷子做交易，韩老爷子大概是真被蒙蔽得不轻，当场震怒。 承若他出钱她帮他把张秀英从局子里捞出来，他就给她一支药剂，够她挺过半年时间了。 柳玉兰遂拿着钱回去想辙。 只是，她都还没想到该找谁出面捞人，韩老爷子拿给她的两百块却不翼而飞，柳玉兰哭着找柳巧珍讨钱，没成想，最后却被穆秀红无情打脸，钱是刚被柳宝柱拿走的，她还瞅见柳宝柱跟一个混混勾肩搭背嚷嚷，“一定要翻盘，他还赶着要救人什么的……” 柳玉兰脸色丕变。 翻盘？ 就柳宝柱那逢赌必输的运气，她可从没见过回头钱！ 柳玉兰想不想，忙不迭跑出去追，大晚上的鞋都跑掉了一只，却终究没能给她追上，柳玉兰绝望无助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然而，第二天，柳玉兰强撑想再找韩老爷子一趟，却是不想竟撞见柳宝柱搂着张秀英拐进了一条胡同。 第375章 细思极恐 柳玉兰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傻了。 她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青天白日的，柳宝柱居然都敢搂上人家的腰了，要说两人之间没点儿什么，打死她都不信！ 秋风乍起，被冷风吹了个透心凉，柳玉兰拔腿就跑，没一会儿工夫就追上有说有笑的两人。 她妈还因小产伤了身子，躺在医院整日发愁医药费呢，柳宝柱平日里不着调也就罢了，没成想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思跟女人鬼混。 柳玉兰一腔怒火中烧，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把揪住张秀英衣领就把人扯了个趔趄，不给柳宝柱和张秀英反应的机会，柳玉兰抬手狠狠一巴掌，啪叽扇在张秀英脸上，张秀英啊的一声惊呼，下意识就要扯她胳膊，柳玉兰稍稍退后抬脚狠踹张秀英的肚子，张秀英立马弓着身子直不起腰来，跌跌撞撞连退几步，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张秀英被扣押多日，本来正身子虚弱，冷不丁被打，还好死不死正好被踹到了隐隐作痛的腹部，张秀英啊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手捂着肚子，冷汗唰地就冒了出来。 柳玉兰下了死手，动作又太快，饶是柳宝柱就在跟前，却都来不及制止，等他反应过来去抓柳玉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张秀英挨了一巴掌，还被踹了一脚，倒在地上脸都白了，柳宝柱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由分说，啪啪给了柳玉兰两个大耳瓜子。 “你他妈不在医院陪床，跑出来发的什么疯？你张阿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揍死你个死妮子……” 柳宝柱骂骂咧咧丢下捂着脸愤恨瞪人的柳玉兰，跑去查看张秀英的情况。 柳玉兰憋了一肚子的质问，一句都还没说出口，却一下子就被柳宝柱两巴掌给打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愤恨地瞪着他和张秀英那个不要脸的贱人。 不过，人也打了，气没出够，但挨了两巴掌，柳玉兰耳朵一阵嗡鸣，尖锐的疼痛令她猛地从愤怒中醒过神儿来。 她爸那暴脾气，揍人从不手软，管他自己有理还是没理，拳头才是硬道理。 以往，柳玉兰一向都很识时务，她爸脾气一上来，她就能躲多远躲多远，溜慢一步都极有可能被逮住狠揍一顿。 刚才柳宝柱跟个黑煞星似的冲她扬手，她都以为会被揍个半死，却是不想她爸竟给她俩大耳瓜子就放过了她，柳玉兰自己都不敢置信了，这也才注意到张秀英好像不太对劲儿，仔细一瞧，发现她两腿间竟隐约有血流了出来。 柳玉兰脑子嗡一下就炸了，似曾相识的一幕令她瞬间血液逆流，浑身颤栗，想跑却腿软脚软动都动不了。 “秀英，秀英你怎么了这是？你别吓我啊……”柳宝柱也看到了地上那摊刺眼的血红，脸一下子没了血色，抱着张秀英使劲儿摇晃。 张秀英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但却眼神空洞毫无焦距，仿佛整个人被掏空，一点儿精气神儿都没了。 柳玉兰吓懵了，她不过就踹了一脚，就算流产也不会死人，可怎会成了这样，张秀英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血色全无。 柳宝柱也吓傻了，顾不上跟柳玉兰算账，抱起张秀英就要朝县医院跑，却是不想，他才跑没两步，胸口就挨了一拳，直锤得他一口气憋在胸口，抱着人的手下意识松了开，张秀英啊啊尖叫着摔在地上。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不说柳宝柱一脸懵逼，就连柳玉兰都没眼看了，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 然而，下一秒，父女俩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张秀英猛地从地上蹿了起来，边捶打边还扯着嗓子嘶吼，“天杀的！都是你，都是你，柳宝柱你个丧良心的，我什么都给你了，你为什么非要把志成淹死啊！呜呜……我可怜的雪雪啊，你为什么偏偏就是个野种啊……呜呜……” 张秀英似乎受了什么刺激，疯了般使劲儿捶打柳宝柱，逮哪儿打哪儿。 柳宝柱原本是能躲得开的，但却被她的口无遮拦给惊着了，愣愣呆住，任凭张秀英的拳头雨点般疯狂砸在身上都仿佛毫无所觉。 直到瞥见柳玉兰瞠目结舌，看他跟见鬼似的惊惧眼神，柳宝柱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急忙去捂张秀英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但却一个不察竟被她给狠狠咬住，疼得他不得不放开牵制她的手。 而却说柳玉兰还没从父亲是个杀人犯的惊惧中缓过神儿来，就在她跟柳宝柱拉扯的过程中看见了她胳膊上的凸起，柳玉兰简直目瞪口呆。 张秀英居然跟她一样中了蛊！ 想到韩老爷子交代她一定要今天把张秀英给捞出来，柳玉兰感觉她好像真相了，但却更加的惊悚不安了起来。 韩苍济给她的药剂到底是什么？ 细思极恐，柳玉兰简直欲哭无泪。 而令她更加欲哭无泪的却是，张秀英咬完人风一般地就跑了，想再仔细瞅一眼她胳膊上的凸起都来不及。 柳玉兰红着眼睛，也没去管一脸灰败瘫软在地的柳宝柱。 虽然，那个人渣是她的生身父亲，但柳玉兰不得不说她宁肯跟柳云姝换换做大伯家的养女，也不想成为柳宝柱这个人渣的亲身女儿。 只是，柳玉兰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家里会乱，但却绝没想到张秀英前脚从他们跟前跑走，后脚竟跑李慕雪跟前一通耀武扬威，赤裸裸挑衅完，她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李慕雪却差点就不行了。 医生找到柳玉兰的时候，脸都是黑的，让她赶紧的交手术费，而之前还对她客气的医生和护士竟全都对她横眉冷目，柳玉兰直到李慕雪住进特护病房好几天后，方才从清洁工阿姨口中得知了些个内幕。 张秀英疯疯癫癫什么话都敢说，嘴上没个把门的，那天把李慕雪堵厕所一通奚落后，还把一路上碰到过的所有医生和护士都吐槽了个遍，几乎所有人都被她那张嘴给扒下了遮羞布，大小秘密全叫她给抖落了个干净。 第376章 杀人了 但凡是个人，都是要脸面的，尤其是当医生的，若被定义了道德败坏的标签，不论医术多好，职业生涯也到头了。 据说那天之后，好几个医生和护士不是请病假就是自己申请调岗，整个县医院都快乱套了。 几乎所有受牵连的医生和护士，都恨不能把张秀英那个祸害往死里揍，但张秀英仿佛人间蒸发，任凭大家苦寻多日，却始终没见着她的影子。 而柳玉兰今天也是巧了，她不过是心里烦闷堵得慌，想去县医院后院清静一下，却是不想，竟叫她发现了藏在简易茅坑里的张秀英。 这个简易茅坑虽然早被填埋了，但围挡还在，柳玉兰对此地有着深深的恐惧，要不是远远瞥见围挡后露出的衣服一角，像极了那日张秀英穿的砖红色上衣，心里有很大阴影的柳玉兰决计不会再踏足这个凶煞之地。 只是柳玉兰还是低估了这里对她的影响，才刚转进来，柳玉兰就忍不住浑身颤栗，甚至连蓬头垢面的张秀英，都莫名让她心里发毛，眼睛不由自主往张秀英的胳膊上瞟，但张秀英虽然狼狈不堪，上衣下摆都被扯破，肚皮都露了出来，但衣服袖子却还完好，胳膊被遮得很严实，柳玉兰眼神阴鸷狠厉。 而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原本蹲在地上合眼发呆的张秀英猛地睁开眼睛。 “是你？柳宝柱家那个小贱坯子啊……呵呵……也不是啥好东西，嫉妒堂妹，处处专营，小小年纪心思歹毒，长大了也不是啥好货……” 张秀英顶着一头乱发，扶着围挡撑着站起，她虽然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整个人像被一团无形的怒火焚烧，令她负面情绪持续暴涨，整个人如被人点了炮仗，逮谁炸谁，恨不能把所有人都狠狠踩在脚下泄愤。 这几日以来，她几乎把所有熟识的人都得罪了个光，歇斯底里把所有人的秘密全嚷嚷了出来。 张秀英知道自己肯定是病了，但她却克制不住心底的魔鬼，凡遇人，必呛声，被人阻拦打嘴巴也要全给人吐露干净才罢休，而往往这时候的她其实心里是明白的，但嘴巴不受控制，她连自己都吓坏了。 韩家她不敢回，韩雪她也不敢轻易去看，又实在不忍女儿一个人在医院受人白眼，张秀英这几日都缩在县医院后院这边跟所有人玩躲猫猫，她知道那些被她闹个没脸的医生和护士决计轻饶不了她。 却没想到，第一个找上她的人，竟然是柳玉兰这个杀千刀的害人精，她所有的厄运都是那天发生冲突后开始的，她不知道柳玉兰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手脚，总之被柳玉兰一通又打又踢后，她整个人恍惚了好一会儿功夫，感觉脑子都不是她自己了的似的。 而后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全都没过她自己个儿的脑子，明明心里清楚她必须停下来，但嘴巴却不受大脑控制，一个劲儿喋喋不休。 而她好容易强迫自己跑出来人少的地儿冷静冷静，事情却已经一发而不可收拾，她把所有人的不堪都抖了出来，她哪里也回不去了，昔日她颐指气使高高在上，却被柳玉兰害成了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东躲xz见不得人，就跟臭水沟里的老鼠似的。 张秀英恨毒了柳玉兰这个罪魁祸首。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张秀英一见柳玉兰就目露凶光，她还没找她算账，柳玉兰竟然自己个儿送上门来找死，她哪儿还用客气。 柳玉兰眼睛冒火，张秀英那天发疯找茬，差点害死她母亲，而她敢肯定，张秀英这么一闹，她好好的家也必将散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一照面，话不投机半句多，张秀英恨毒了害她沦落至此的柳玉兰，在起身时就顺手摸了块砖头背在身后。 柳玉兰对于张秀英这个破坏人家庭的第三者恨之入骨，恨不能给她抽筋剥皮，但她也绝不敢轻视了一个疯子的能量。 张秀英起身时偷偷摸摸拿了什么东西在手上，她虽没看清，但她也不是个傻的，顺手抄起地上一根拇指粗的树枝就朝张秀英的脸挥去。 柳玉兰先下手为强，一击得手，张秀英被树枝末梢的枝杈刷出数道血痕。 “啊！我的脸，小贱人我跟你拼了……” 张秀英反应过来也晚了，一手捂脸，另一手的砖头就朝柳玉兰脑门砸。 柳玉兰早放着她手里的东西，等看清居然是半块砖头，她好不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了，手里的树枝来回挥舞，任凭张秀英再是张牙舞爪也无法近身。 几次三番没能得手，张秀英许是急眼了，不管不顾，手里的砖头直接朝柳玉兰脑袋砸，而她却因躲避不及被树枝狠狠戳中眼睛，痛得她啊啊惨叫，左躲右闪间，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下，一下子失去重心栽了下去。 柳玉兰正挥舞树枝抽人抽得暗爽，眼看就要戳中张秀英的眼睛了，她正得意，却是不想张秀英竟破釜沉舟愣是没躲，手上的砖头顺势朝她脑门砸来，柳玉兰换乱闪躲，手上的树枝狂乱挥舞，感觉猛地一下戳到了什么东西狠狠顶了一下，正闪躲砖头的柳玉兰无暇分心。 而等她好不容易躲过砖头，惊魂未定间却瞥见张秀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下还在淌着血，柳玉兰整个人都呆了。 她杀人了！！！ 柳玉兰惶恐又惊慌，丢下树枝，拔腿就跑。 柳玉兰真的怕了，然而，一口气跑到花坛边，裂得嗓子都干疼不已的她被冷风一吹，脑子却蓦地清醒。 她都还没确认张秀英是不是死了就跑，张秀英要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反正简易茅坑那边很秽气，少有人靠近，应该没人看见她跟张秀英打斗。 但是，万一张秀英那个疯婆子没死成，回过头来咬死告她谋杀怎么办？ 麻烦缠身的柳玉兰恨不得张秀英赶紧去死。 冷静下来，柳玉兰浑身泛着阴沉的气息，如厉鬼复仇般的阴鸷目光朝来时方向凝视。 柳玉兰最终还是决定亲自确认一下张秀英到底有没有死。 却是不想，竟叫她撞见了骇然大惊的一幕。 第377章 背后一定还有人 听完柳玉兰仔仔细细讲她这些天来的经历，柳云姝眉头皱得死紧。 “你是说，你慌慌张张跑路，是因为看到韩老爷子拿试管去接从张秀英耳朵里爬出来的蛊虫？” 柳玉兰忙不迭点头，“嗯嗯，韩老爷子那表情太可怕了，就跟那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似的，我怕他看见我偷看，也不敢动，在垃圾堆蹲了好久，浑身都臭了，看他离开好一会儿，没见着他折返回来，我才慌慌张张跑走……” 柳玉兰说着都不由浑身打了个冷颤，“快到门口的时候，我正好看到韩老爷子走出大门，可给我吓坏了，慌里慌张低头往大厅跑，没成想跟你撞上了，我当时很急，生怕被韩老爷子发现什么，又担心被你瞧出我心虚，所以我就、我就……” 所以柳玉兰才一反常态没一碰面就跟她呛声，都是因为急于离开，不想叫人怀疑到她头上。 偏偏柳云姝今儿个一肚子火气，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柳宝柱一家子，柳玉兰偏赶这时候撞过来触她霉头。 柳云姝表示点背怨不得旁人，柳玉兰只能自认倒霉。 在柳玉兰这儿得了准信，柳云姝片刻不敢停留，连忙去找李伟去现场，至于柳玉兰连哭带嚎她没杀人，她冤枉，她也是受害者，全都被柳云姝抛之脑后。 事有紧急，又牵涉蛊虫，柳云姝先是跟杜老报备，杜老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本来都打算回老宅收拾行李了，却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连忙让人去请牛启明和陆怀年，他则带着柳云姝和李伟先一步去现场查看。 一踏入现场，柳云姝就直觉哪里不对，扫视了四周一圈，却又没发现什么异样，心里不免存了个影儿。 慢了两步跟上前去，柳云姝正欲蹲下身子跟杜老一起查验，杜老连忙阻止。 “云姝你不要靠太近……人已经没气儿了……” 李伟见状忙提醒，“注意不要破坏现场，牛局他们过来肯定要勘验现场的，我们还不要给牛局添乱的好。” 柳云姝点头，“这个规矩我懂，我就是想要仔细观察一下她的伤口。” 杜老起身，示意她也退后两步，以免她一激动朝张秀英在做点儿啥。 柳云姝什么脾性，杜老还是有所了解的，张秀英办事不地道，搅和得整个柳家乱了套，柳铁柱一家虽然跟老柳家那边断了关系，但毕竟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血亲，柳宝柱一家真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柳铁柱不帮也得帮。 柳铁柱一家费了多少周折才终于脱离老柳家那个火坑，好容易店铺开了起来，日子也有盼头了，偏张秀英赶这时候闹出那么一档子事儿，膈应死柳宝柱一家不说，又何尝不是给柳云姝一家添堵。 柳铁柱身份在那儿摆着呢。 无论想不想帮，他都不能置之不理。 总而言之，老柳家要是散了，很多难题就全堆柳铁柱头上了。 柳云姝不恼恨张秀英这个罪魁祸首才有鬼。 不说有李伟提醒莫要破坏现场，给牛启明添麻烦，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杜老也坚决把柳云姝拽得远远的，他甚至都有点后悔带她过来现场了。 杜老一脸凝重，刚刚着急，他都还没来得及细问，想着没准还能有救，就急忙先行赶来查看，但张秀英早已死透，现场倒出都是泥土和乱石还有垃圾，杂乱得很，就是没有他们涉足，牛启明想要在这种地方寻找什么线索，该也很是挠头。 杜老环视一周，眉头微微隆起，“这地方虽然偏了点儿，但有咱们几个跟这儿站着，难免会引起好奇之人的注意，李伟你注意着点儿四周，不许旁人轻易靠近。” “是。”李伟忙不迭点头。 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儿，实在是杜老盛名在外，认识他的人实在太多了，杜老跟这儿站着，摆明就是告诉人这边有事发生啊。 李伟一副如临大敌高度戒备。 把警戒交代给李伟，杜老很是放心，这才朝柳云姝看去，“具体怎么回事？真是柳玉兰杀的张秀英？” 柳云姝不置可否，忙将柳玉兰的说辞一一道出。 完了又补充道，“柳玉兰说得很笼统，她非专业人士，看事物的角度不同也不够全面，且当时她太过惊慌，都没在出事的第一时间查看张秀英的鼻息，并不能清楚的知道张秀英是当时就断气儿了，还是在她没看见的那段时间，韩苍济对张秀英做了什么手脚，才导致了张秀英的死。” 瞥了眼张秀英早已僵直了的尸体，柳云姝瞳仁深处划过一抹深幽。 “且还有至关重要的一个引子——蛊虫。” 杜老眉峰紧锁，使劲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心中暗道，又是蛊虫作祟，真是作孽啊。 李伟回头瞅了柳云姝几眼，眼底满是惊愕与骇然。 “蛊虫那鬼玩意儿忒阴损，简直杀人于无形，却根本就是防不胜防，谁碰谁倒霉，真是鬼见愁啊！” 正思索哪里不对的柳云姝闻言猛地抬眸，定定地看着李伟，眼睛猝然发亮。 “……你说韩老爷子偷偷摸摸收集那些鬼见愁的害人玩意儿作何？” 李伟挠头，“这我哪儿知道，总之不会是想吃就是了。” 李伟无心调侃，却一下子戳中了柳云姝心底的那个点，嘴角微微一抽，“没准还真是用来吃的……” 李伟吃惊，瞪出来了，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嘴巴一张一合却莫名失声。 杜老眉头皱了又皱，低声呢喃，“韩苍济那老匹夫有心计，但他没那个能耐，他不是贺教授那号能人，背后一定还有人，这事啊，且有得麻烦……” “什么人？”李伟边盯梢四周，边好奇宝宝发问，实在是他快被蛊虫这鬼见愁的玩意儿折磨疯了，很想逮住操控摆弄这一切的那个幕后黑手狠揍一顿泄愤。 柳云姝和杜老齐齐噤声，谁都没回应李伟。 这个问题剑指核心，他们也很知道。 杨振彪和陆怀年最先赶过来，倒是不必李伟提醒，谁都没靠太近。 牛启明带着乔瑞等人一到，现场这边就直接交给他。 第378章 危机重重 杜老和陆怀年走到一边说事，不妨碍牛启明他们勘查，也方便随时能看到进展。 柳云姝则和几人打了声招呼，就连忙拽着杨振彪走人。 柳玉兰还在杂物间被关着呢。 虽说有周山和宋源俩人看着，但却也不是很保险。 一来，柳玉兰这人惯会讨巧卖乖，周山和宋源这俩货可不一定招架得住。 二来也是她为糟心又头疼的贺氏兄弟，这俩人一向神出鬼没，天知道他们会不会趁机截人。 一路回来，柳云姝已经挑重点把事情说给了杨振彪，等两人来到杂物间门口。 周山和宋源正蹲在门口，手捂着着耳朵，耷拉着脑地，一副狠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的囧样。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云姝啊，你可算回来了……”一看到柳云姝出现，宋源几乎都要喜极而泣了，她要是再不回来，他们俩可真就要犯错误了啊。 周山憋得眼睛都泛红了，瞅着柳云姝委屈巴巴道，“……小师姑救命啊，求你快把里面那个疯子请走，再让她吵吵下去，她不疯，我都要疯了……” “……没出息！”杨振彪冷冷瞪了俩人一眼，心说这点儿事都办不了，居然还有脸哭，简直丢死个人了。 然而，不等宋源和周山辩解，里面就传来了柳玉兰爹声爹气的哀求声。 杨振彪嘴角狠地一抽，略带同情地看着脸色变得比墙都还要白净的俩人。 不说三个大男人了，就连柳云姝都受不了地直皱眉头，很是抱歉的朝两人挥挥手，“受累了，你们先忙去……” 宋源和周山简直如临大赦，一秒都不想多待，拔腿就跑。 柳云姝忍不住扑哧一笑。 杨振彪薄唇紧抿，虽然没笑出声，但嘴角亦是微不可察弯了少许。 现场勘查很快完成，牛启明很快把柳玉兰带走审讯，没了魔音茶毒耳朵，柳云姝整个人都舒坦了，这才有功夫去想之前她所担忧的那个问题。 因着杜老马上就要启程赶往帝都，留给柳云姝思虑与布置的时间极为有限，思前想后，柳云姝还是把杨振彪拉到杜老办公室，压低了嗓音把她所怀疑的问题和对杜老此行的担忧一一道出。 对于帝都那边的局势，杨振彪要比柳云姝了解地更多，经她这么一提醒，杨振彪脸色大变。 “云姝，这事事关杜老安危，你且谁都不要再提，包括陆怀年，包括牛启明，交给我来处理安排。” “嗯，好。”柳云姝相信杨振彪，同时也明白这事由他安排最为妥当，旁的人她也信不过。 临行前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杨振彪和杜老关起门了在书房谈了很久，就连柳云姝都不知道所谈内容。 杜老走得很是匆忙，原本说好要带张科和李伟，临走却又让张科留了下来。 帝都水深，危机重重。 南省这边又何尝不是暗流汹涌。 杜老走了，柳云姝的心一直揪着。 杨振彪实在看不过去，想给宽心，却一直都没找到机会，倒是牛启明来来回回好几趟折腾，差点把县医院当家了都。 两天后，张秀英的死因有了结果。 失血过多，抢救不及时，引发心源性休克致死。 柳云姝还原了一下事发经过，瞳仁深处划过一抹深幽。 张秀英被树枝刺中眼睛，换乱下被绊倒，脑袋正巧砸在碎成了半截的啤酒瓶子上，啤酒瓶断裂开来的尖刺很是锋利，在猛地撞击之下，直接戳穿颅骨开了大洞，人一下子就昏死了过去， 那个时候要是立马施救，没准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但是，出事后张秀英没有得到任何救治，她倒在血泊之中悄无声息血尽而亡。 曾经那个嚣张跋扈自命不凡的张秀英就这么无声无息走了。 柳云姝拿着尸检结果，眼底一片冷光。 牛启明同杨振彪使了眼色，杨振彪轻轻摇头，牛启明叹了口气。 “柳玉兰罪证确凿，这次她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罪了，昨天，柳宝柱和柳老太太昨天还到局里大闹了一通……我让人给你们请走了，不过，事后听说他们去找柳巧珍了，你个姑姑啊，自打家里出事，整个人性子都变了，柳宝柱和柳老太太连门都没让进，直接就让人给撵了出来，昨晚天还挺冷的，俩人愣是打死不走，赖在公寓楼下跟柳巧珍对峙了一宿……听说今儿个一早柳老太太病倒，被柳宝柱扛回去了。” 柳云姝揉了揉脑袋，牛启明特意跟她提这茬，很明显是告诉她，柳巧珍一个外嫁女都被柳宝柱那个混不吝逼急了，宁愿抹下脸来让人踩，也坚决不沾他那茬，她必须也得让家里人提高警惕，谨防被柳宝柱那个祸害找上门。 柳云姝很感激牛启明的通风报信，她也没敢耽搁，立马行动，让杨振彪同志程刚过来帮忙，另外把周山也派到益康轩跑腿忙活，反正她打定主意最近不叫爸妈还有她哥露面，他们负责后厨工作就好，前面这边全都交由周山和程刚两人，就算柳宝柱无意间进了益康轩也决计看不着柳家人。 家里那边有杨振彪帮忙，很快安顿好，柳云姝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但杜老还得几日才会有消息传来，柳云姝很是担心，却也莫可奈何，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她就是担心得要死，也只能等着。 而且，很快，柳云姝就没功夫担心旁的了。 她竟不知，杨振彪神通广大，竟通过关系托人弄到了穆淑琴的好些个笔记甚至还有几本泛黄日记本。 柳云姝简直即激动，又感动，抱着杨振彪又哭有笑，激动得情难自已。 杨振彪紧抿的薄唇微微颤动，看她竟如此地鲜活生动，一扫前两日的阴沉凝重之感，不禁很是欣慰，总算没有白费他的心血。 激动过后，两人很快钻进杜老的书房，把笔记和日记摊开了一一翻看。 却是不想，越看越心惊，柳云姝一腔怒火中烧，简直要原地爆炸。 那是一个少女怀春？ 不，那是一个心里扭曲的少女伪装成白莲花，向所有人复仇的故事。 第379章 大结局 故事最早源起于穆淑琴年幼时期。 大概五六岁的时候，穆淑琴便清楚地认知到了自己在穆家身份地位的不同。 她与两个姐姐受到的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 而不管是大院里同龄小朋友的嗤笑，亦或是家中下人的窃窃私语，都拿她野种的身份说事，而更多时候，穆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很是阴鸷狠毒。 小小年纪的穆淑琴便养成了看人眼色行事，谨小慎微的性子。 然而，懦弱只会让自己饱受欺凌而不会被人同情怜悯，穆淑琴小小年纪但却心智过人，通过自身努力渐渐打破局面。 不止动手狠揍了所有欺凌她的小鬼头，更是连家里的下人都没放过，只要谁敢背地里说她坏话，很快那人就会倒霉不断，甚至残了废了都是有的。 但穆淑琴做这些事，从来不留把柄，没人知道她为此遍体鳞伤，劳心劳力到每个夜晚都是昏死过去的，然而第二天天一亮，她又满血复活，在穆德昌和穆家人面前扮演她聪明懂事的穆家幺女。 没人知道，穆淑琴为了哄好穆德昌这个她在穆家最大的靠山，究竟付出了多少，那些年，小小年纪的她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身体也都快被掏空，好在她坚持住了，终究入了穆德昌的法眼，不论穆老夫人再怎么阻止，她都光明正大跟在穆德昌左右帮着处理事务了。 穆淑琴从此从阴暗走向光明。 日记本泛黄陈旧，还有很多是断断续续的，柳云姝挑挑拣拣着重查看了她出生那一年的日记。 原来当年穆淑琴嫉妒两个姐姐穆雯琪和穆雯兰嫁得好，联合敌特偷走了霍家（穆雯兰）和顾家（穆雯琪）的两个同岁（3岁）的女儿霍丽姝和顾云姝，勒索威胁要霍家和顾家提供情报。 却是不想中途被人截胡，敌特遭埋伏惨死街头，霍丽姝和顾云姝下落不明。 霍家和顾家都暗中极力寻找，但却多年无果，霍家最后收养了一个年龄与女儿相仿的女孩，顶了霍丽姝的名字养在精神崩溃的霍夫人穆雯兰身边，霍夫人拿霍丽姝当亲生女儿养，霍家仍旧极力寻找真正的霍丽姝。 而顾家则因着特殊情况不能大肆宣扬，也只能暗中查找。 看到这里，柳云姝几乎目眦欲裂。 一切悲剧的根源竟真的是穆淑琴这条毒蛇！ 柳云姝心绪剧烈起伏，死死捏着泛黄的日记本，手上青筋突爆。 杨振彪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日记里的内容，他已经在拿到第一时间先行看过，柳云姝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却也不忍她如此愤怒心伤，他心疼不舍，但却无法因为这些就刻意隐瞒，这些内幕肮脏阴暗令人发指，但柳云姝却必须自己面对。 将泪眼迷蒙的人儿搂在怀中轻声宽慰，杨振彪暗自喟叹，好在他就在她身边，有什么事也能帮她分担，不能独断专行替她做决断，但他却是她的坚实后盾，无论她做怎样的选择，他都全力支持。 有杨振彪的宽解，柳云姝很快平复下来，接着去翻阅那些个泛黄的日记。 寻根溯源，柳云姝终于翻到了相关记录和她调查柳云姝下落的资料线索。 原来在绑架之前，穆淑琴就先对顾夫人穆雯琪下过黑手，那时顾夫人刚刚怀孕不足三月，顾夫人自己都还不知道，倒是一向细心的穆淑琴看出了端倪，穆淑琴利用在基地的职务之便，偷偷将顾夫人拐带进了核污染地区暴露。 然而，结果却令她大为失望，顾夫人居然没有死，只是没几月身子越来越弱，引起早产，生下柳云姝后身子一直很弱，顾家倾尽家中祖传珍稀药材也没能叫穆雯琪身子有所好转，而当柳云姝被人偷走后，顾夫人经不住噩耗当天就没了。 事实上，穆淑琴的绑架计划原本天衣无缝，但不巧被顾父的一个战友徐立撞见了顾云姝，徐立不久前才登门拜访替祖父求药，他是见过顾云姝的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的，徐立发现不对，直接上手抢人，将两个女娃都给救下了，而徐立却受了重伤，柳铁柱当时外出采办路遇突发事故，等他帮忙击退围攻敌特，徐立因伤势太重，只来得及把孩子交给他，殷切的盯着他却一句没说就咽了气。 柳铁柱和徐立是一个连队的，彼此情况很熟悉，徐立父母双亡，妻子耐不住寂寞离家出走，家中两个年幼的孩子全然不顾。 那个年代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就是徐立邮寄津贴回去求亲戚收养也是遭人白眼。 战友临终托孤，柳铁柱便说服妻子高文慧悉心照料，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 后来，高文慧病逝，柳铁柱复原回了老家，赵爱华带着儿子嫁给了柳铁柱，成了四口之家。 而至于绑架案的另一个受害者霍丽姝，情况比她还要狗血。 柳云姝蓦地神思迷离，似梦似幻，她好像倏地回到了事发当时。 还是个稚童的霍丽姝在抢夺过程中被烫伤后腰，遮去了后腰的圆形胎记，混乱中霍丽姝被人贩子顺走。 几经辗转卖了五六次，几年后，最终被京郊的夫妇卖给了霍家。 穆淑琴通过手下很多情报综合分析研判猜到了真相，拿着一叠资料在自己的公寓里疯狂大笑。 穆雯兰明面上把霍丽姝当亲闺女疼，暗地里如当年穆老夫人对她这个养女一样的尖酸刻薄。 看着穆老太太的亲外孙女儿过得如此凄惨，穆淑琴怨恨的心理得到了极大满足。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穆淑琴以为藏得极好的资料意外失窃。 没多久霍家和顾家同时收到了封匿名信。 霍家和顾家没在第一时间把事情宣扬出去，也没立马上门讨伐，而是暗中寻找证据和线索。 霍家顾家联手给了穆家一记重击，差点灭门的穆家让出了全部家财，终究也落得家破人亡。 穆老死得悄无声息，连发丧都是连夜进行，只有家族几个子嗣送行。 作为遗世而独立的旁观者，柳云姝看清了那个给穆老下毒的人的脸，赫然是穆志恒。 而至于心思歹毒的穆淑琴，没了穆老这个后盾，她迅速成为了过街老鼠。 霍溪元亲自带人当街废了穆淑琴的双腿，而后像丢垃圾似的给她丢进了臭水沟。 顾家没人出面找穆淑琴复仇，但柳云姝却看到了高峰的影子，他虽然没出手，但却一直站在阴影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穆淑琴被一群流浪汉凌辱致死。 而至于流浪汉是谁找来的，无人知晓，也无人关心。 世事无常，经历了穆家的败落与小人作祟，小心翼翼讨好了霍家人三十几年的霍丽姝崩溃了，更令她崩溃的是霍家为了霍溪元，竟逼尚在怀孕的她流掉孩子给霍溪元捐骨髓。 霍丽姝疯狂的拖落井下石的柳玉兰从霍家医院楼顶跳下彻底绝了霍家人的希望，苟延残喘的霍溪元得知消息后一口气再也没上来。 柳云姝如一缕幽魂，看着如烂在泥里的穆淑琴身边，心情无苍凉一片。 她已经明白这些都是前世真是发生的事了，而她作为一缕幽魂亲历过往，很多人很多事如过眼云烟，消散，迷惘。 “云姝，你还好吗？”杨振彪担忧地看着神色迷离的柳云姝，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明明柳云姝一直都在他身边没动，但有那么一瞬，他竟感觉柳云姝虚无缥缈了般，一股深深的无力与恐惧袭扰心头，杨振彪紧张得抱紧了身子发僵的柳云姝。 柳云姝蓦然回神，她刚刚好像梦回了前世，察觉到紧紧禁锢着自己的双臂微微颤抖，柳云姝的心狠地一揪，忙放软了身子回应他的拥抱，凑近他耳边轻声呢喃。 “别担心，我没事。” 杨振彪垂眸看她，“真没事？” “嗯嗯，刚刚只是想事情而已……” 柳云姝无奈苦笑，她无法解释她梦回前世看到了很多人和事，比穆淑琴日记上记载的还要详细和真实，那种感觉很微妙，但她不想经历第二次，实在是那种感觉自己虚无缥缈，身心全都无处着落的荒芜感很是令人惶恐不安。 杨振彪眼睛微地眯紧，总觉她神色不对，心里不由得更慌了，试探地问了句，“云姝，我们年底领证。” “嗯……呃？”柳云姝惊愕，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坏了，居然趁人之危诱拐她。 杨振彪被她丰富的表情取悦，没给她反悔的机会，权当她的第一个嗯字就是同意了，欢呼雀跃恨不能昭告天下。 “这些个东西，你还是先别看了，我给你都收起来。” 杨振彪不由分说直接把桌子上的资料和日记全收拢了起来，一本都没留，一下子全给抱走，临了还回头叮嘱她，“你可以先好好想想咱们结婚都要准备什么……” 柳云姝眼睛瞪得大大。 她什么时候要结婚了？ 独自一人的书房中，冷静了好一会儿后，柳云姝嘴角噙着一抹温暖的笑意。 看过前世那些她不曾知道的过往，柳云姝的心境莫名地无比平静。 天道有轮回，善恶终有报！ 全文完！ －－－－－－题外话－－－－－－ 亲们，本文全部设定已完成，古欣在这里感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