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云翻天下》 第一章 重生 天空阴沉,乌云压顶却被通天的火焰照亮。一个小村庄正熊熊燃烧着,里面不时有黑衣的男子们拿着滴血的长剑四处搜寻。 “都死了么?”一个温柔中带着几许羞涩和惧怕的声音问道。被问道的男子不自觉放柔了语气。 “二小姐,都清理干净了。” “嗯……”带着缠绵的眼睛留恋又决绝地看了村子最后一眼,绝美又柔弱的女子跟着男子们的步伐走远了。只是那滔天的火海中只有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印着女子嘴角微弯的弧度都带着几许恶的味道。 “秦穆雨,再见了。哦,是再也不见。”接过递来的雨披,她低下头掩饰已然克制不住的笑意。 不远处一个浑身被脏兮兮的灰尘包裹的躯体好似死了一般沉寂,突然,一根手指微微动了动,接着五根纤长的手指狠狠地抠住地面。 “唔……”一双杏仁大眼猛地睁开,接着慢慢眯起来,秦穆雨支起身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不是死了么?秦穆雨记得清楚,因为被少林那帮秃驴们围攻,带着伤突围在何常山隐蔽时却被一个脸上和她一样满是伤疤的男子发现。见面不由二说男子拔剑就和她战在一起,不知如何她总觉得那男子有些熟悉,但是男子红着的眼睛里带着不容认错的彻骨仇恨,她只能小心应对。不料因为伤到内脏和经脉,交手几下之后她便明白自己大概是要死在男子手上了。 她还记得她把白鸣剑狠狠抛开时,白鸣扎在地上徒劳地颤抖和挣扎;她还记得她的嘴角是带着自母亲死后再没有的笑意;那时她披露了秦家和耀云私下联通的阴谋,秦家被瑞华四大家族所不容荣华不再,入剑阁盗天下奇剑白鸣,杀死剑阁守卫共一百二十一人,嫁祸给秦家使秦家为耀云江湖势力所不容。一生为复仇所活,死在复仇者的剑下也不无为一个交代。 “雨儿!!”被穿透的疼痛并不是来自身前,而是来自背后,一只长箭狠狠地穿透了她的心脏,还余劲未歇地轻轻颤抖。一直要杀她的男子却突然大叫出她的名字,带着不可置信甚至像是痛不欲生地表情扔下手中剑抱着她的尸体。 “雨儿!”近乎歇斯底里地沙哑声音,好熟悉。可是是谁…… 也不重要了,我已经死了。 秦穆雨半坐起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不是死了么?这是怎么回事。打量四周,一片灰暗像是失明了一半,她却觉得似曾相识。 这地方,好像……起身走了两步碰到墙壁,她伸手向上摸索了一下,按到一个突起。伴随着一股荒谬的感觉狠狠拍下,前面出现了一个向上的昏暗楼梯。一片灰暗的地方看不到表情,她低头想了什么,关上暗室门,又返回身去,在地上摸索,果然摸索到了一具尸体。 这是她母亲的尸体,她亲手杀死的母亲的尸体。如昨日重现一般,秦穆雨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啪”一声在封闭的地下异常清晰。一种荒谬夹着无奈的感觉袭上心头。 “回到了十四岁?”如果是真的,活过又重生,为什么不让我再回到早些时候,哪怕七个时辰?!在七个时辰之前,她还应该和姐姐秦穆雪和母亲生活在小村中安静地生活。一群黑衣的杀手突然闯进宁静的小村庄见人就杀,她跟在后面亲眼看着姐姐被一群黑衣人打晕带上马车,她正想追上去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母亲捂住嘴拉到了地下这个密室。 “母亲!姐姐她!”被关在这睁眼看不见五指的地方,秦穆雨拉着母亲的手浑身颤抖。 “小雨,让你换秦穆雪的命,你会换么?” “会!” “为什么?” “因为姐姐对母亲来说很重要。”秦穆雨一直都知道,之于母亲和姐姐,她都是不被需要的,虽然她一直很乖很听话一直干着姐姐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但是母亲还是宠爱姐姐。因为姐姐总是很可怜的样子,嘴也会说好听的话。如果能让自己换回姐姐,想必母亲是愿意的吧。 母亲半晌没说话,密室里只有她的咳嗽声。 “母亲……”秦穆雨想伸手摸摸她的脸看看是怎么了。手却被直接扇开,“啪”一声一个巴掌直接扇在了她的脸上。 “咳咳……真想不到你是我和穆郎的女儿,这般做贱自己的命!”恨恨地声音,秦穆雨已经听习惯了,没有去揉被打的生疼的脸,她默默地跪坐在地上听着。 “你以为这些人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明明咳嗽不断但是她的话里带着一种异样的残忍。秦穆雨摇摇头,虽然也没有人能够看见。 “是你的好姐姐,我的好女儿秦穆雪把人引来的。咳咳,真是我的好女儿啊!”几近咬牙切齿,“还给我下了毒,不过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无所谓,我可以去陪我的穆郎了。”说道穆郎,她的声音慢慢缓和下来充满了温柔。 秦穆雨的一只手被母亲的手拉住,感觉到手中被塞了一个短匕,她惊悚地后挪却被很大力拉着动弹不得。 “小雨,咱们家没有懦夫。秦穆雪离开了,却也不能这么饶了她。”母亲的声音里带着对她从未有过的温柔,秦穆雨拼命挣扎却也动不得半分,一种阴冷的恐惧包围了她。 但是母亲突然缓和下了语气,许是因为秦穆雪的背叛,或许是她心生愧疚,在黑暗中她显露了秦穆雨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小雨,其实母亲一直是很爱你的。”一只手抚摸着秦穆雨的头,能感觉头顶有湿润的液体,温柔的话语让秦穆雨忍不住放生大哭。“母亲……” “母亲……为什么……”被一股大力直接拉向母亲,匕首狠狠地刺进肉里,粘稠的液体沾染一手,头上轻柔抚摸的手还没离去,秦穆雨睁大了眼睛颤抖着声音。 “呵呵,”断断续续地呼吸在秦穆雨耳边轻吐,秦穆雨泪如雨下,握着匕首的手不停抖动恶心地想吐,“记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穆雪造成的。”渐渐微弱的语气末尾还似满足地轻挑。 “不要相信任何人,小雨。”这么强迫自己的女儿杀了自己的母亲死在了秦穆雨的怀里,秦穆雨受不了心里恶心地感觉,扭头呕吐,眼泪鼻涕齐下感觉都把自己的肝胆吐了出来,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有那句“记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秦穆雪造成的。”就像最恶毒的咒语回旋在耳边。 想起了那似乎久远又总以噩梦形式出现的回忆,秦穆雨放下尸骨按开了密室门走了出去。 那一夜,两个原本最亲近的女子用最狠毒的两种方式逼着她走向残忍。从此,她的生命就苍白的只有报复秦穆雪。没有乐趣,没有感觉,只是机械似的活下去和报复。 摇摇头,现在的秦穆雨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却知道,她再也不会那么活着。前世漂泊的两年早让她明白,最真的只是对自己的残忍。一颗心,早就千疮百孔到没有知觉。 自我嘲笑了一番,秦穆雨走出密室,上面是存中的一个地窖,原来放的都是酒水,在漫天的大火中这些被掺杂了大量白水的劣质酒水救了这个地窖一命。 前世一年后,秦穆雪回来带走了母亲的尸体,好像是为了她真名天女的身份正名。那么,再次活过来的自己怎么可能如她所愿?以后这里是不能再来了,她得把尸骨烧掉。记得今天晚上是最太平的一个晚上,除了满地的残渣和烧焦蜷曲的尸骨,没有其他人来打扰。看看天色,一会就要下大雨,她记得张瘸子里家可能私藏着一些煤油,可以拿来用。这一切必须快速完成,因为今晚她要溜出瑞华和耀云的边界线逃往耀云,明天天一亮秦家的人就会亮明身份名曰“奉皇帝之命前来了解曹家村一夜被屠的实情”,而瑞华和耀云的通界门就会因此关闭。 想好了这些,她加快了脚步,却仍是面色如水。还是孩童般带着温柔的面容上早就染上了去不掉的冰寒。 怎么有人?秦穆雨一个皱眉,躲在一个还在慢慢燃烧的屋后忍受着灼热的火焰看着前面一个浑身剑伤男子,滴血的长剑被扔到一边,男子站立着抱着一具已然烧焦面目全非的尸体,一动不动的身体有种万物凋零的死寂,还有一种压抑着的让看者都浑身悲痛的哀痛。 “雨儿,言哥哥来晚了。”男子开口,声音低哑,眼泪留下滴在怀中的尸体上。男子的表情没有一丝的改变。 “是秦家人。秦家人该死。等我帮你报了仇,我也赔命给你。”冰冷的面容上生硬地勾起温柔的笑意,男子把尸体轻轻放在地上,撕下了自己一条尚且算是干净的衣袍轻轻蒙住尸体的眼睛。 小心地背开身去,撕开右肩的衣服,男子拿起扔在地上的长剑狠狠地向右肩上一朵黑莲刺去。等到右肩的黑莲连着血肉被挖下,他回过身不管右肩在汩汩留血,不管突然下起的雨打湿了浑身的伤口一身的血肉模糊,他抱起尸体小心地给她避着雨。 “言哥哥不会再离开你了。” “言哥哥……”看着这一切的秦穆雨麻木地站起身,突然想起了那份熟悉是为何。这个男人,也是前世在临死前要杀她的男子。一个真的背叛秦家只为了给她复仇的男人。是她的言哥哥。 眼眶有点湿,秦穆雨看着那个高大的男子一步一步,踏着泥流着血走远。抿唇,她扭头往张瘸子家跑。 在尸体上撒上油,站在台阶上,向尸体出扔下点燃的火把,秦穆雨默默地看着,等到尸体变成一堆残渣,她转身将暗门遮掩。 心中没有一丝的感觉。 第二章 秦楚言 秦穆雪出密室没走多少路,就看见了倒在大雨中的男子。就算是倒在地上他还是把怀中的尸体紧紧地护在怀里。顺手拿了油纸伞站在雨中的秦穆雨,突然觉得那具尸体根本不应该被他抱在怀里,那种护卫保护应该是…… 抿了下唇,秦穆雨伸手就要将秦楚言怀中的尸体抛开。手指才碰到尸体,一只大手就狠狠地扣上了她手上的脉门,瞬间手酸软无劲。抬头,正好碰到一双沁着冷意和杀气的眸子,血丝爬满。秦穆雨一看便知道是意识不清了。 都已经这样了,还是不忘护着手中的尸体么?秦穆雨不知道怎么形容复杂的心情,她知道他死死护着的是他以为的自己。 而真实的自己活着,现在换做了男装打扮,几年过去和幼时也相差甚多。 “言哥哥,雨儿在这呢。”终于还是弯了眼眸,秦穆雨底下头将头顶抵着秦楚言的额头,果然感觉到滚烫。 秦楚言撑起身子,喉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眼睛努力睁大,却没有焦距。看着他还在强撑,秦穆雨一只手摸着他脸上一道长长的伤口,眼里闪动着她都不懂的叫做心疼的情绪。另一只手移到他的后颈处,死劲一劈。 将那具不知活时是谁的尸体狠狠地抛到一边,小小的身子艰难地拖起比她高整整一个头还多的男子,一步一步走开。 离开村口已经走了不知多少个时辰,秦穆雨感觉到脚疼的快要废掉,应该是出血了。而因为身高原因,秦楚言被拖着前进的时候脚是拖着地的,估摸着裤子已经磨破了。 出不了国界,最近的一个村庄也得走上半天,现在那里应该到处都是秦家人吧。雨一直下,站在黑乎乎的路上,秦穆雨笑了。 “要是死在这里,可就真的窝囊了。”没有语调的笑语,现在秦穆雨最担心的是秦楚言越来越高的体温。她懂些医理,如果再不处理他浑身的伤口和高烧的话,任是铁打的身子也很可能会…… “言哥哥,每次见你的时候,总是有血光之灾啊。”心急也走不快,索性秦穆雨一边拖着秦楚言一边和他说话,虽然他还昏迷着但是她总是感觉到他能听到一般。“要是你死在这里,我也只能把命赔你了。”下意识地话脱口而出,秦穆雨抿了抿唇不明白为什么会把自己最重视的命这么轻易地“许”给别人。 和言哥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在这个掺杂着汗水血水和雨水的夜晚,秦穆雨第一次回忆和秦楚言之间的相识。 在七岁之前,她和秦穆雪、母亲是住在秦府的。母亲和家主也就是母亲的父亲关系并不好,甚至是很差。母亲是和人私奔逃家的,却在之后大着肚子带着一个女孩又回到了秦府,少不得府中人的嘲讽。 家主一共有三双儿女,母亲是大女儿,本来最是得宠却在出了私奔这事后地位一落千丈,家主不待见连带着她的孩子出生之后也是在府中备受欺凌。 秦穆雨小时候是个真真的漂亮,长得粉雕玉琢。开始府里的大公子秦楚寒很是喜欢他,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公子就开始带着府中的其他公子们一起欺负她了。他们总是将她的东西抢走,看她哭他们就笑,在母亲面前告状让母亲打她。她从来都是默默忍受,因为每次她被欺负,母亲也总是会在晚上偷偷地哭。 原来她一直以为是因为母亲觉得对不起她,所以她越发地寡言乖巧。和她总受欺负不同,她的姐姐秦穆雪却不一样,秦穆雪也从小就漂亮,而与秦穆雨漂亮中带着温柔不同,秦穆雪总带着一种淡淡的哀怜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她。在她开始被大公子们欺负开始,秦穆雪开始被这些少爷们捧若珍宝。 秦穆雪总是替她说好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在姐姐撒娇求告之后她被欺负的更加厉害,但是她还是很感谢姐姐,因为姐姐她和母亲在秦府的日子好过了很多。她还总穿着好看的衣服给她看,许诺给她带好看的衣服虽然后面带回来的都是下人的衣服。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围着秦穆雪转的。在秦府秦穆雨也有自己的一片天,她和一个小哥哥有自己的秘密。 一次躲在院中角落哭了好久之后,她才发现在那里有一个黑衣的小哥哥晕倒在那里。她刚想呼叫,小哥哥捂住了她的嘴,冷漠地一句:“闭嘴”让她把尖叫咽回了肚子里。 “你没事啊,我还以为……”秦穆雨小心翼翼地看着冷冰冰的少年,少年连眼神都没有给她,其实看着她睁大眼睛像小猫咪一样的小样子很是可爱。 “啊!你流血了!”秦穆雨看见那黑衣分明像是被水泡过一样湿漉漉,对血的味道很敏感的她一下子就发现了少年受伤了。 那一点可爱一下子变成厌恶,少年皱着眉头等着女孩的尖叫惹来讨厌的人们。却没想到等到的是—— “给哥哥呼呼,呼呼就不疼了。”没有尖叫,女孩笨拙地给伤口吹着气,有用没有少年不知道,他只觉得痒痒。 良久,少年一直忍受着挠伤口的欲望,看着趴在身上的脑袋还在嘟着嘴努力地“呼呼”,少年想笑却不会笑,伸手摸了摸那笨拙的脑袋,头发丝绸一般的触感瞬间让他迷恋。 “你怎么不叫?”酝酿了半天,少年说出这样一句话。无奈女孩把腮帮子撑地鼓鼓地还在帮他“呼呼”,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想把女孩的脸移开,一伸手,却在女孩娇嫩的脸上按出一个手掌印,他愣了,女孩也愣住了。很疼吧,那么白的脸上一个鲜红的手印。少年皱眉,突然想起来自己和普通的孩子确实是不同的,一直以来残暴见血的苦训,让他和这些孩子们,尤其是这个娇嫩的女孩子格格不入。 直接起身,少年不想看见女孩眼泪汪汪的大眼,一种负罪感和自我厌恶感让他只想逃离。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角,他微微一挣,竟然挣脱不掉。 “哥哥,还疼不疼了?”女孩稚嫩中带着温柔的声音就那么传到他的耳边,扭过头看着明明疼出眼泪的大眼中闪着真切的关心。 “不疼。”几乎不假思索的说出,看见那大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他的最角也微微扯出一个名为愉悦的弧度。 “果然呼呼很有用呢。”女孩不带任何杂质的愉悦,拉着他衣角的手不自觉摇了摇,“下次哥哥不舒服,穆雨再给哥哥呼呼好不好?”满满的期盼让他不忍拒绝,但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回来的时候又是如何半死不活的状态。若是浑身是血,肯定会吓到她的。第一次关心是否会吓到别人的少年陷入了纠结,纠结着发现抓着他衣角的小手分开了。 “没事,哥哥。穆雨不会给哥哥找麻烦的。”明明是很委屈的表情,还非要挤出一个笑容,少年发现一瞬间自己心中酸酸的。 “好。”言简意赅,却发现女孩已经低着头准备离开,在意识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一把拉住了女孩,这次很好地控制力道却还是不小心把女孩拉近了自己的怀里。抱着软绵绵的身体,少年的脸有点发红。“以后,在这里,再见。”清冷带着沙哑的声音艰难地多挤出几个字。从三岁去训练开始,他说的最多也就是两个字。 完全没有发现少年的小心思,秦穆雨高高兴地使劲点头,怕少年看不到还在少年的怀里使劲拱着那虽年幼却不失健壮的胸膛。“恩恩,恩恩。” 少年伸手按住了那颗不安分的脑袋,却按不住自己不安分的心。 “秦楚言。” “嗯?”女孩不明所以。 “名字。” “秦穆雨。” “……雨儿。”扭捏了半天,少年吐出两个字。 “言哥哥,言哥哥,言哥哥~”女孩高兴地甩开少年按住她头顶的手继续拱来拱去。 “嗯。” 之后,就算再被欺负,穆雨也有了躲避的地方。她在这里地方等她的小哥哥,等她给他呼呼,一等就是两年,小哥哥也没有来。穆雨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但是被欺负的也越来越厉害。没有人可以依靠的她,慢慢变得清冷起来。 再见的时候,穆雨正跪在祠堂里。大公子秦楚寒竟然造谣说这个他的妹妹不知廉耻地去勾引他!天见可怜,她才七岁,该去如何勾引一个十四五的少年,但是竟然被全秦府的人相信了。 天天和秦楚寒在一起的是秦穆雪,没事往秦楚寒怀里扑的也是秦穆雪,她几乎就没有见过秦楚寒,但是他们还是相信秦楚寒的话。秦穆雪在一边流着眼泪一言不发,她的母亲要求亲自给她家法——杖责五十。一般,杖责十下是教训,杖责三十人就差不多废了,而杖责五十这根本就是要人的命。 秦穆雨淡漠地跪着,听着周围人的嘲讽。 “真是个不要脸的,这么小就懂得勾引人,长大了还行?” “啧啧,不看这长得就是个小狐媚子样?” “同样一家饭,这姐妹两个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啪——”一板子下来,伴随着秦穆雪的哭声,看着年长她几岁的姐姐“不堪痛苦”地倒在秦楚寒的怀里,她抿直嘴角等着下一板子。 “三十二、三十三、……四十一……”臀疼的要麻木,腿也好像废了一样全无知觉,耳朵嗡嗡作响,朦胧能听见母亲咬着牙狠狠地数数。 要死了吧。死了吧。 “谁敢再打?!”一个饱含怒气仍旧低哑的声音猛地炸响耳边,秦穆雨也一怔好像清醒了一下,想抬头看看却做不到。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安心感,秦穆雨一直挺着的气一散直接晕了过去。 “雨儿?!”突然闯进祠堂的高大男子根本不管周围人的呼喊,直接将秦穆雨母亲手中的鞭子甩到一边,看着晕过去的女孩眼中杀气纵横。 “楚言,你来做什么?”家主秦文眼中光芒一闪,沉声说道。 秦楚言把着女孩的脉,眼中杀气越积越深,秦穆雨身下的长凳承担不住杀气的劈砍,啪一声裂成碎块四处炸裂,多亏秦穆雨的母亲闪的快才没有被误伤到。 “雨儿,言哥哥回来了。”声音带着他都陌生的小心翼翼的温柔。就是拼着要见她的这口气,他才完成了秦家最残酷的训练,得以回家一天。但是纵然他满身是伤不感觉自己疼,却看着只剩半口气的秦穆雨时,他感觉他想毁了这个祠堂。女孩在他的怀中浑身是血嘴唇还下意识地紧咬着,血痕顺着嘴角蜿蜒而下。而神态却安详似乎没有痛苦,似乎只是睡着了,他伸手想把那嘴角的弧度拉直,最后只是轻轻地摸了摸那依旧丝绸般的长发。直接带她离开秦府就医。 要保护她,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暗自握拳,对自己已然够狠的少年将成长成强大冰寒的男子。 “爷爷,那个人是谁?!怎么可以?!”好戏被打断,人被当场带走,秦楚寒就像脸上被打了一巴掌一样难受。 秦文笑的讳莫如深,微笑着安慰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秦家的下任主子,“他只是你的剑,现在不动他,以后,你想让他砍谁就砍谁,想折了他就折了他。” 不知不觉,天亮了。秦穆雨拖着秦楚寒不知不觉走到了离瑞华西南最大的商贸城镇最近的森林中。 阳光洒在少女被雨水冲刷而重现白皙的脸上,带着一种清冷又温和的光。 “原来,我早就欠了你一条命啊,言哥哥。”怀中男子似乎是难受,可能是要转醒,轻轻“嗯”了一声。 第三章 薛烛 天刚亮就听见了马蹄声,还有马车在不甚平坦的地面上颠簸的声音。秦穆雨小心地拖着秦楚言向林子的更深处躲起来。雨在半夜就停了,来路的脚印暴露也是迫不得已,在进入林中后他们一直在林中行走,能淹没一分痕迹是一分,等到了儋州便好了。 儋州是耀云和瑞华两国互通有无的商贸城市之一,商铺林立,人流密集,不失为一个藏身的好地方。是以天刚亮就有人经过并无什么奇怪。 现下天下三分,北上有大齐,耀云居西南而最富饶的江南之地则被瑞华占据。据秦穆雨前世所知的秘辛,原来只有大齐一个国家,国力强盛四海来拜,风华无两。五百六十年前,大齐突然分崩离析,分裂成三国。大齐末代帝王齐越帝失踪,且未留下一儿半女。大齐镇国将军卫恒自立为王建立耀云,大齐第一世家慕容自割一地成为瑞华,大齐的丞相自成一统以下犯上成为大齐正宗。大齐皇室血脉至此断绝。三国严密封锁消息但是还是不胫而走,与此同时盛传的还有天命之女的传闻。 传闻天命之女是亡国的前大齐王室血脉,有天命之女协助可一统三国重现大齐荣光。秦穆雪就自称是天命之女,不过作为瑞华子民,秦穆雪却是一直在“造福”耀云,怕是在现在,秦家早就通敌叛国,一切也就很好解释。 “保护主子——呃——” 一声大吼将秦穆雨的思绪拉回,空气中弥漫的血的味道证明前面正在厮杀。轻微地长剑刺入肉体的声音,秦穆雨微微抿唇扶着秦楚言坐在地上。在哪里打不好,偏偏在这里,这下想要离开可是难了。 重生一次可真是险象环生,秦穆雨正感叹着突然听到一声脆弱中隐含着坚强的柔软声音: “你们放开我,我是秦家的二小姐,秦家人很快就会过来的……公子小心!” “主子小……” 哦,收回原来的话。重生什么的就是让人惊喜异常,所谓冤家路窄啊。那声音正是被抓走的秦穆雪的,她又被别人抓住了?不可能,她和秦家早就串通好,秦家是把她当做天命之女好好请回去的,又怎么会再落到别人的手上?难道是因为那个“主子”? 突然有了兴趣,秦穆雨让秦楚言轻轻靠在树上,摸着他依旧滚烫的额头,从怀中拿出一块黑布遮住面容,提起他的长剑微一皱眉忍住不适,一闪身错步晃到了道路旁的一棵大树后。 眼前六七个个浑身黑衣的男子正和十几个护卫打扮的人打在一起,不甚宽广的道路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护卫的尸体,最近的一个就半卧在一辆明黄色的马车旁边,鲜血溅在马车上喷洒成了一幅画。 秦穆雪衣衫不整地被一个黑衣男子要挟着站在离马车不远的前处,男子正大声叫嚣着:“秦家的二小姐又如何?是谁来也救不了你了。哈哈,如此的美人就该让我们弟兄们享受。” “不要……不要……啊……”衣衫被扯破的声音,秦穆雨颇为无语地看着两人演着独角戏,因为马车内的人根本没有反应。 “公子,公子……救救我……” “哈哈,那个没用的软蛋自己都自顾不暇,怎么还能救你,小美人,你从了我们就行了。” 马车的窗幔似被风吹的摇晃了一下,马车内的人仍没有动。秦穆雨看见秦穆雪眼中光芒一闪,微微摆手做了个手势,要挟着她的男子点了点头,四周的人突然不管剩下侍卫的攻击直接冲向马车。 “待我收拾了这马车内的人,小美人你就该死心了,哈哈!!哈哈!!” “不要!”紧张带着可怜兮兮地声音。 秦穆雨微微笑了笑,她想她知道马车内是谁了。若真是这个人,也怪不得秦穆雪要导演这么可笑的一出戏。看那衣衫不整的可怜小样子,香肩半遮半露。看那可怜兮兮带着坚强惹人怜爱的小声音,多希望有人英雄救美啊,多么关心车中的公子呀。 啧啧,秦穆雨最“佩服”的就是秦穆雪的演技,可以去当戏子了,永远扮着一张可怜又柔弱善良的脸。不过今天她可不打算欣赏她的演技,她和言哥哥能不能离开这里也得靠着车中的公子了。 运起轻功,几步间就赶到车前,一剑穿喉,赶上的黑衣人直接躺倒在地,秦穆雨余势不歇横剑挡住一剑,在“叮——”得一声中身向旁边滑动,抬脚将刚杀的尸体踢向旁边百斤的大汉就如同暗器一般“嗖”得飞出。 “我帮你把人清理了,你带我朋友离开?” 身子没有离开马车窗,秦穆雨语气不喘边打边杀边问。 “看你的马车那么大,多装个人……” 也不知该如何和车中人交流,她和世人一样只知他好美色留恋青楼,商通三国,富可敌国,性子如何外貌如何一概不知。 快将黑衣杀手杀尽,车中的人还没有说话,外观秦穆雪蠢蠢欲动,若是他不能带着言哥哥离开,一会秦穆雪便会叫秦家人光明正大地来卖他人情,要离开是更难。几个转念,秦穆雨一下狠手直接斩断一个杀手的右臂,实在不行,就只能挟天子以令诸侯!说什么也要让他带着言哥哥离开。 正这么想,她不禁恶狠狠地向车窗看去,却惊疑地发现那车幔已经被撩开,车中人带着似是而非笑意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打量她。看她看过来,车中人轻启薄唇, “一会带着你的朋友进来吧。” 嗯?眼中想要要挟他的狠戾还没散去,秦穆雨被车中人的话语惊地眼睛睁大。嗯?这就答应了?恩恩? 看着圆滚滚地带着惊奇和怀疑的眼睛,车中人感觉他很像他三姨娘养的小奶猫,轻轻挠他他就会眯着眼睛撒娇地喵喵叫。放下窗幔,素有洁癖的男子嘀咕两声:“还真是挺可爱。唉,这车子下次是不能再坐了。” 得到了准许的秦穆雨配合剩下的侍卫哗哗几下就将只剩下的两个杀手清理掉,她提起剑慢慢地坚定地向还要挟着秦穆雪的黑衣男子走去。黑衣男子见大势以去,毫不犹豫将秦穆雪向她怀中一推直接遁走,嘴上还不忘说着:“你们给我等着,我们不会善罢甘休!” 接过林穆雪,那身子直接软绵绵地往她身上靠,强忍着不适把秦穆雪推开,她就要去林中赶快把言哥哥接过来。 “小家伙,就这么把人放走了?”修长的手挑开车幔,一双丹凤眼毫不掩饰好奇地上下打量秦穆雨,让她一阵恶寒,怎么感觉好像自己在他面前没穿衣服似的。 向秦穆雨努努嘴,向车中人表达着:刚才我怀中可是有个美人,怎么追?她巴不得他赶快把那怪异的目光挪向不知什么时候整理好衣冠服饰,正向着马车走去脸带着感激和羞怯笑意的秦穆雪。 “多谢公子搭救,不然小女子的清誉……”微微的哭声,配合着梨花带雨的表情,怕是个男人就会心生不忍。秦穆雨一边腹诽着一边向林中走去,却没见车中人连个眼色都没给秦穆雪而是一直盯着她看,看着她嘀嘀咕咕的样子嘴角弯出一抹好玩的弧度。 “还不快去?你朋友受了伤怕是撑不住了。”言语带着慵懒地提醒,果不其然看见小少年听见他的话低着头快步跑开,他满足地放下窗幔懒洋洋地靠在车中的软垫上。 “公子,若是可以的话……” “不可以。”还是慵懒似乎带着笑意的语调,“本公子的车子小的紧,只怕就能坐上三个人,怎敢怠慢了姑娘。一会秦家的人怕是就来了,还请二小姐安然回秦家。”将“二小姐”三个字吐的稍重,玩味的话语让秦穆雪气竖了眉。 什么马车小,若是真能坐三个,让那个一身狼狈还蒙着脸不敢见人的死小子下去不就行了?!让自己这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留在着歹徒随时会回来的森林,真的会是车中男子所为么? 当秦穆雨扶着还在昏迷的秦楚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几个侍卫护卫着秦穆雪,似保护又似不让她靠近马车般监控。 竟然将秦穆雪一个人,留下了? “好好保护秦二小姐。”慵懒的声音响起,漫不经心地语调。见少年带着浑身是血的男子上车,车中男子不动声色地向旁边坐坐,像怕蹭到什么。 “是!”侍卫们回答地慷慨激昂。 “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记在心里,有缘相报。”还是柔软带着几分可怜的语气,秦穆雨就分明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 大快人心啊大快人心! 看着不自觉露出笑容的小少年,靠在垫子上的男子不由也微微弯了嘴角。“你好像知道我是谁?” “薛烛。”秦穆雨翻了个白眼,好像他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也确实是很白痴的问题,三国谁不知,非皇室却能乘坐金黄马车的,除了薛烛不做二人。而薛烛也从不低调,一辆马车走遍三国,和他每到一处必去青楼一般让人津津乐道。 薛烛却觉得和这个都看不清脸的少年说话有趣的紧,一双杏仁的大眼似乎说话一般的将心里有趣的小心思暴露的一干二净。 薛烛为什么一大清早在这里,还被围杀,明明能快速离去却坐着看了出戏。又为何带他们离开。 少年为什么一大清早在这里,带着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同伴,以一种近乎好笑地方式要他带他们出城。 两人心如明镜,却是谁都没有开口问。 “小家伙,世人都知道我是谁,还会在我瑞华被人打劫。这世道真是不太平。”依旧慵懒带着笑意的声音,似乎是倦了,在铺着厚厚毯子完全感觉不到颠簸的马车里,薛烛靠着软垫慢慢穿来了平稳的呼吸。 秦穆雨的手放在秦楚言的额头上,听着薛烛的平稳的呼吸。 这个人,明明知道了什么,自己这么不安全的分子,他还敢带到车上,他还敢睡觉?不怕自己暴起伤人,在马车上杀了他么?摇摇头把可笑的念头赶出脑海。薛烛的武功并不低,谁杀了谁还不定。 看来传闻并不全然可信,起码,薛烛对秦穆雪的美色毫不动心还让她一个人留在了林子里,真是大快人心。想起秦穆雪明明恨的要命还要装柔弱装感谢的样子,秦穆雨嘴角带着笑,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她自己可能没感觉到,这次的重生,她没有退去一身的锋芒,浑身却因为怀中的男子而重新拥有了柔软。 薛烛睁开了眼睛,依旧半卧,看着对面少年随着呼吸起伏的黑布,眼中讳莫如深。 第四章 笑面狐狸 秦穆雨看着对面男子明显不带着好意的笑容,颇有几分无奈。 “来,小家伙,吃点东西吧。不吃东西怎么受得了。”一手拿着一块梅花酥,哄孩子似的幼稚语气,薛烛玩的不亦乐乎。看着对面的少年不为所动他却兴致更浓,“你不舒服不打紧,可是你得照顾你朋友不是?”朋友二字在口中轻嚼,薛烛一脸玩味。 说到这里,秦穆雨一下子来气了。自己莫名其妙在他车上睡着不说,起来后发现言哥哥的烧却是退了下去,一身的伤痕并没有处理,最可能就是薛烛给言哥哥吃了药。她一是担心薛烛给言哥哥吃的什么药,毕竟他们和薛烛从未相识,薛烛却待他们实在不薄,让她心生怀疑。 还有就是,“我怎么在你车上睡着了?” 不由地瞪大眼睛嘟起嘴巴,秦穆雨懊恼地看着对面拿着梅花酥逗猫样的男子,下意识地把自己睡着的原因归结到这“神秘莫测”的男子身上。 其实睡着了还真怨不得薛烛,毕竟是十四岁的年纪,还没有得到过很好的照顾,纵是有武功的底子让她发挥三分前世的能力,在放松下来后,还是抵不住疲惫睡的死沉。 薛烛面对质问也不恼,他还真感觉像逗猫,不过是只脏兮兮喵咪咪的小野猫。现在猫咪炸毛了,他要把毛好好顺下来才好。 “可能是我这马车太舒服吧。小家伙,皇帝老子来了,我可也不给他坐。” 马车外面富丽堂皇,里面也是大的惊人,横躺四个大汉都没问题。当然,里面有设计好的暗格,有江南丝都苏州产的最好的缎锦,富贵的令人咋舌。 把梅花酥硬是塞到少年手中,见他没有拒绝,薛烛笑得更欢。 秦穆雨揭下黑布,拿起梅花酥想要大口吃,无奈那梅花酥有薛烛一个手掌大,而她的小嘴张开能有多大?先塞进去,结果把嘴撑得大大的也吃不进去,几分懊恼地,秦穆雨只能小口小口地吃着,顺便给对面一直灼灼地盯着他的男子翻两个白眼。 看就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你想看就照照镜子,你自个的脸比谁都好看!薛烛是秦穆雨两世见到都少有的美男子,五官精致嘴角总含笑,一股子慵懒的富贵温和,怕是哪个女人都受不得多看他几眼。秦穆雨也不想多看他,那眼睛里的兴致过浓的笑意总是让她起鸡皮疙瘩,若不是没有坏意……这么想着,她低下头继续努力吃,努力吃。眼不见心不烦,填饱肚子重要。 摘下那碍事的黑布,露出的小脸果然如他想的般可爱。小巧的琼鼻,小巧又红润的菱唇,配上圆圆的杏仁大眼,这样可爱的长相很难让人和刚才在外面果断杀人的少年联系在一起,漂亮的都像个女孩子。 看见少年的嘴被撑的大大的,一脸憋屈的小样子,薛烛不知觉手指微动,想要捏捏那白嫩嫩似乎一碰就出水的脸。薛烛一年四季笑意不离唇,这次却真是被自己莫名的蠢蠢欲动感到可笑又有一点说不出道不明的舒适感。 这么说来,少年是有点太瘦了,巴掌大的小脸都瘦成了瓜子样下巴尖尖。薛烛又递过去一块梅花酥看着少年低着头不时给他翻一个白眼,接着直接坐直细细打量。 若是这再圆润一些,小脸上有些肉肉,软绵绵成一个柔软的弧度,配合着这样的五官……薛烛觉得他再控住不住早已经蠢蠢欲动的手指,伸手捏向了少年的脸。果然没两分肉,捏了捏,还是没二两肉。果然还需要好好喂养啊,喂养的白胖白胖。 秦穆雨实在是饿的紧,这梅花酥也确实好吃。有着梅花的清香还有搭配的正好的略微甜意,让她不自觉就吃了好多。可是这薛烛不知道抽的什么风,突然就过来捏住她的脸,捏一下不算,还有两下,三下……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好不好? 秦穆雨恋恋不舍地将梅花酥放在前面的小案上,质问:“你咧(捏)我桌(做)声(什)么?”被捏着脸让她连发音都不清,薛烛还好玩的再揉揉让她说话更加不轻。 秦穆雨眯了下大眼,刚要伸手劈开那作恶的大手,薛烛已经先一步收了回去,整个人又像没骨头一样“滑”到软垫上。 “小家伙,可得好好吃胖点,不然怎么照顾你的‘言哥哥’?” 言哥哥?秦穆雨揉着脸的手突然顿住,微低头借着不算太明亮的光线死死地盯着对面的男子。薛烛还是没骨头样似乎根本感觉不到少年探究中带着戒备的目光。 好久没有反应,薛烛像是睡着了一般不发一言。秦穆雨盯到眼睛酸,正准备再瞪一眼就放弃的时候,对面的人说话了,却一开口就让她燥地直接拿起案上放的梅花酥砸了过去。 “言哥哥……不要离开小宇……言哥哥……啊……”明明是很普通应该是在她昏迷的时候担心喊出的话语,但是薛烛那暧昧的语气和带着的喘息是怎么听怎么让人感觉不对劲,还有几分脸红心跳。 “死狐狸说什么?!”忍无可忍,秦穆雨冲着薛烛吼道。 “言哥哥……哈……”男子没理他,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恶趣味里。 “薛烛……嗯……啊……太怪了。” 薛烛轻轻地叹了两句,突然看向秦穆雨,眼里是她已经司空见惯的令她毛骨悚然的逗趣笑容。 “小宇~嗯~不要离开我……嗯~小宇……啊……” 不明意义的低哑句子从那双薄唇中脱出,薛烛脸上的笑是一种暧昧中夹杂着兴趣的弧度,他甚至不满足地添了舔自己的唇。看着那低着头突然从脖颈到耳尖都染上嫩红的少年,他的声音不自觉更低哑,一阵热流向下腹涌去,一个部位敏感的起了反应。薛烛暗暗淡去了几分笑容,却还是盯着明显羞燥到好像想要拔剑砍了他的少年。 果然是很可爱的样子。 低喘声在闭塞的车间内沉荡,不知为何秦穆雨的鼻尖一下子涌上汗意接着一股陌生的燥意在身上肆意渲染,她感觉自己的脸和脖子甚至浑身都烫的要命。一声“小宇……啊……”好像有着她所不明的特殊含义一般,她微抬头就看见对面男子的舌演着薄薄的唇慢慢地舔吮,所过之处泛着微微的水光。 这是什么感觉!秦穆雨低头皱眉想着却不得其解,烦躁之后下意识地就抽出放在秦楚言身边的剑,脑中却突然想起了前世在丐帮任帮主的时候她的副帮私下对她的评价:我们帮主大事上是极精明和负责的,但是在小事上却……咳咳,我可怜的帮主完全不懂男女之事可该怎么办? 很可能是人类的本能,下意识就想到男女之事之上。不得不说秦穆雨想的挺准,薛烛那模仿的可不是男女闺房之乐时的声音?应该是纵情青楼的缘故,薛烛模仿的九分像,渴求、难耐和舒畅,秦穆雨这个雏中的小雏鸟怎么受得住? 看逗弄的差不多,差点连自己都失了方寸,薛烛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小家伙去儋州要做什么?” 秦穆雨还沉浸在莫名的羞燥中,感觉这薛烛就不能好好说话么?怎么每句话都喘什么?看呀,薛烛这句话可真是老老实实的紧,连平时惯有的慵懒都淡了几分,但是那莫名的喘息似乎还充斥在空气里,秦穆雨看薛烛怎么看怎么每个正经。 “带他就医。” 一开口,秦穆雨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低哑,赶快咽了口水皱着眉不知道再说什么。同时薛烛也喉头微动,盯着似乎越发羞怯的小少年,一股冲动不但没有下去反而又起了三分。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秦楚言粗喘的呼吸。 “主子,儋州到了。”马车外赶车人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车内的两人不自觉都松了口气。秦穆雨是实在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前世的她其实是见过薛烛的,不过是远远见过一次他的马车,而那时为了避免外貌造成的麻烦她早就狠心地划花了自己的脸当然不会有人去逗弄她,这暧昧的氛围她从未经历过。而薛烛也没有因为随意的一句逗弄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情况,但是不可否认的,他和享受这种突如其来的缠绵气息,尤其是看着对面的小少年似乎囧燥的坐卧不安的时候,他的那种满足和享受的感觉更加强烈。 “去龙云客栈。”不可否认,他对这个少年很有兴趣,不过,路终有个头,人和人也一样,况且他这个根本不信命的人。 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秦穆雨半拖半抱着秦楚言的身体,直直地跳了下去。正午燥热的空气让她呼吸都一滞,扭身刚想道个谢,那亮明黄色的马车却根本不给她发言的机会,骏马张开四蹄扬起轻尘,一下子跑远了。比他们来时快了不知多少倍。 是因为言哥哥受伤的原因,所以来时才行进的很慢么?让她觉得温暖的念头在心里打了个转,她拒绝了店小二要帮忙扶持秦楚言的请求,在他的带领下上了二楼的上房。 刚将秦楚言安置在床上躺好,就传来了敲门声。却是店小二又带来了伤药和一些金银。秦穆雨刚要推拒,店小二先开口求道:“爷千万别拒绝,掌柜的说了,这都是那马车内的公子要求给的。马车内的公子还说了,要是爷拒绝的话,就拿小的们试问。小的只是个跑堂,看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也就别为难小的了。” 看见店小二差不多快跪下来的样子,秦穆雨点了点头收了那药和装着金银的钱袋,袋子是张扬的明黄还真像某人的风格。虽然薛烛人恶劣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这伤药,连去疤的都拿上来了。不过薛烛明明连马车都没下,这东西是何时准备好的?难道是她昏睡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 心里划过几丝感动,连带着面容都温和了不少。店小二一直在低着头观察着秦穆雨的表情,看他拿着药瓶脸上似有满意之色,他才麻着头皮开口说道: “爷,那马车上的公子说,如果爷要是满意的话,就让小的再带一句话。” 秦穆雨点点头,就只见店小二急急地说了一句话之后就脚底抹油跑的飞快,出门前还记得把门“啪”得关上。 耳边回荡着店小二转达的:“小家伙,还真是挺可爱的。”似乎眼前又出现了那张笑的坏坏满脸调笑的脸,刚才满心的感动瞬间不见踪影,秦穆雨咬了咬后牙槽,忍了半天没忍住,蹦出一个字。 “滚!” 远去的马车上,薛烛放下窗幔,看着秦穆雨连头都没有回的就抱着那个什么“言哥哥”上了客栈,虽说是缘分已尽但是蓦地泛出几分不甘心。 “小没良心的,亏我替你安排的那么好,连声谢谢都没有。”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扣着被秦穆雨咬了两口还砸了他一次的梅花酥,薛烛觉得自己想错了。这不是黑色的小野猫,而是白色的毛茸茸的小家伙,也许自己也可以养只猫?想到白色软绵绵的小猫蹭着他的脸喵呜喵呜的场景,薛烛不自觉把嘴角翘的更高些。 “立叔。” “主子。” “吩咐下去,给小家伙,今天住在客栈的小公子多做点好吃的。” “是,主子。主子,到帝都还有十五天的车程,用不用休息整顿一下?” “全速赶路。” 薛烛闭上眼睛,慢慢没有了笑意的眼角和嘴角让他整个人带着一种陌生的肃默。 “秦家二小姐么?真是有趣。先去惜春楼。”不去岂不是违了某些人的意? 第五章 苏醒 蘸上水撕开秦楚言已经和皮肉粘黏在一起的衣服,看着他浑身上下纵横的伤痕,尤其是肩上的血窟窿早就变成了一堆烂肉,秦穆雨叹了口气,甩下心中的酸涩,坐在床上小心地将烂肉挖去,一点一点敷上伤药。 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是秦穆雨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秦楚言,才发现,言哥哥长得真是好看。和薛烛慵懒富贵的感觉不同,秦楚言的五官很是立体,剑眉飞插入鬓,鼻梁高挺,嘴唇上薄下微厚连在昏迷的时候都抿的死紧,现在更是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给秦楚言擦身子时秦穆雨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事实上,男子的身体她见的多了,前世女扮男装两年她都快忘记了自己是女儿身。 一晃就到了傍晚,店小二端来了过于丰富的吃食,大鱼大肉很是丰盛。看着又飞快遁走的小二,秦穆雨哭笑不得,又不会吃了他跑的那么快。不过这么多饭,喂猪都嫌多,一个人肯定是吃不动的,难道是给言哥哥也准备了?那个薛烛还真是细心。 这可真是误会了薛烛了,薛烛倒是没打算“喂猪”,不过“喂猫”是逃不掉的。他可是一心想让秦穆雨长的胖点好让脸上有肉肉任他“蹂躏”。 吃了一些饭,秦穆雨放下筷子,又爬上了床。龙云客栈修建的很是高耸,哪怕在儋州也是最好的客栈,一楼秦穆雨没有细看,但是光这住宿间的二楼都很是精致。而这个屋子就异常的宽阔,不但有专门吃饭休息的地方,还有书案,在屋内一角有浴桶用精致的屏风和其他位置区分开来。别的不说,光是这床都宽大的足够四五个人躺在上面了。现在的秦穆雨想不到,当然也不可能想到,自己会有在这大床上和人做最亲密的事情的时候。 看着秦楚言哪怕昏迷下去也会随着痛苦微皱的眉头,和越咬越紧的嘴唇。儿时的回忆突然跳上心头,仿佛第一次见言哥哥的时候,他就是一言不发的倒在地上,哪怕流血也一声不吭。 带着怪异甜蜜的酸涩涌上心头,秦穆雨跪坐在床上,嘴对着秦楚言肩上已然开始结疤的伤口轻轻吹起,额上的发垂落在眼前,她轻轻拂去。 “言哥哥不痛,雨儿给呼呼。呼呼就不痛了。”说道这里,秦穆雨突然想笑,长大后她才明白从别人母亲处看来的呼呼根本没有没有止痛的效果,但是言哥哥好像很是喜欢。在她被家法之后,伤药时言哥哥也是给她“呼呼”来止疼。想到那时候已经高自己整整两个头的言哥哥蹲在地上对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臀部呼呼时,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的认真和心疼,她将嘴离那狰狞的伤口又近了几分。 “言哥哥不疼。”继续认真地对着伤口吹气的秦穆雨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手指微微颤动,接着手指不动了,秦楚言的眼珠又开始快速的转动,似乎已经昏迷的人在努力地睁开自己的眼睛,却没有成功。 “……”似乎有微微的声音响在耳边,秦穆雨微微侧目,就看见秦楚言的嘴唇微微颤动。 “言哥哥!!”一时激动,秦穆雨猛地起身,却忘了此时她是半趴在秦楚言的身上,一个用力,她直接碰上了秦楚言坚硬的下巴。 “嗯……”秦穆雨抱着头又倒了下去,不偏不倚又狠狠地压到了秦楚言肩上的伤口。“啊……言哥哥……”秦穆雨又手忙脚乱的起身,嘴里喊着手想去捂住那被一压之下又开始渗血的伤口。 “雨儿……”在两下猛击的疼痛,再加上强大的要苏醒的意志,昏迷了一天的秦楚言终于醒了过来。他的眼睛慢慢适应了屋内的烛光,手却向旁边摸索,喉咙疼的像被锯子割着一般,他却还是坚决在叫着他在昏迷时一直挂念的名字。 “雨儿……” 秦穆雨刚跑过来拿着伤药,就看见秦楚言已经起来,一只手在床上半撑着身体,嘴里低哑胡乱地叫着自己的名字。胳膊上肌肉虬结,让肩膀上的伤口不断汩汩地流血,却是一个失力,又“咚”得一声跌在了床上。 眼中涌上一股酸意,跑过去将秦楚言想要将他扶起,那垂下去的手却突然有了力量,一把拉住了她向自己身前拽。秦穆雨顺着他的力道半蹲在秦楚言身前,秦楚言黑如墨的眼睛带着不可置信地眷恋打量这她,秦穆雨任凭秦楚言的另一只手慢慢地摸索着她的脸,她的眼,然后慢慢地抚上她的发。如同儿时一般,头发上的手轻轻揉了揉。 “雨儿……”听见低哑的不像话的声音,秦穆雨才想起来已经一天没给言哥哥喂水了。 “是我,言哥哥,是我。你先别动,我去给你找水,喝了水咱们再好好说话。”她伸出另一只手在秦楚言抓住她手的大手上轻轻安抚,无奈秦楚言却根本不放手,而是越拉越紧。 一抬眼就能看见秦楚言眼中的固执,秦穆雨无法,只能起身扶着秦楚言坐起,然后自己也坐在他身边。期间秦楚言一直固执地拉着她的手,死死的握着,让秦穆雨动作不便也不忍心甩开。 “言哥哥,我是秦穆雨,是你的雨儿。言哥哥找到我了,言哥哥没来晚。” 看着秦楚言眼中变换的神色变成自责,秦穆雨微带哽咽地安慰着。 言哥哥确实没有来晚。她是从未感觉到爱的人,前世在亲手杀了母亲之后她顺便把自己埋葬,从此只为复仇而生逃到耀云,做过乞丐任打任骂小心地活着,为了不惹不必要的麻烦拿着杀了母亲的匕首划花了自己的脸,十五岁之后每个月圆之夜承受着刻骨的疼痛。这些,她都没有哭过,都熬了过来。 如果不是重生一次,她可能永远不会明白,在那个极度黑暗的傍晚,还有一个执着与寻找她,将她真正刻在心上的她的言哥哥在寻找她。毅然背叛秦家,抱着她的尸骨晕倒在雨中,前世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最后见到他时那满脸伤痕浑身仇恨的男人?她毁了自己的同时,原来也毁了这个男人。 还好,这一切还来得及。 “言哥哥,我去给你拿点水和饭菜。你吃了,咱们聊聊。”明明满心满腹的话想要对他说,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找借口先遁开。握着她的大手蓦地紧了一下,又慢慢放松,但是她知道那双眼睛是一直在注视着她,那灼热又眷恋疼惜的目光,将她的心也扯得生疼。 这一次,这一世,他们都要好好活。她再不要言哥哥变成那样…… 秦楚言只感觉一切就像一个梦,一个他好像一个迈步就会被踏碎的梦。秦楚言自己都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何时在心里扎了根,再也除不去。 小时第一次相见,那稚嫩的温柔就在他荒芜的心中扎根。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辅佐下任秦家家主,这是他从三岁开始就明白的事情。除了杀人训练,他的生命尽是一片荒芜,没有爱没有恨的苍茫。 有时候就是那么巧,一个人不经意的相见到相处,就能变成他努力活下去的动力。在而后不知日月的训练中,他是靠着那个大眼弯弯会软绵绵叫着他“言哥哥”,会在他怀中蹭来蹭去的小女孩活下去的。他不明矫情为何物,他只知道,他从那时就是为了雨儿活着,他是溺水的人,只要有一息呼吸就能活下去。 但是他还是找不到她了,找不到那个叫他“言哥哥”的小女孩,待他完成了近十年没有人完成的恐怖试炼回到秦家,只得到了她们离开的消息。秦家七年找不到,他七年也找不到,最后一次听到消息却是从秦穆雪和秦楚寒处听到他们商议杀了她,一时间他杀意暴走只想杀了对面两个狼狈为奸的烂人!却在把秦楚寒打了半死不活之后被赶来的秦家侍卫打伤囚禁,在他最后经脉逆转强行突破囚禁之后却终于还是晚来了一步。 抱着雨儿尸体的时候,他感觉到全世界都是旋转的黑暗!秦家!该死的秦家!该死的秦穆雪!他好后悔因为顾念着秦穆雪是雨儿的姐姐而没有杀了她,但是他更恨自己没有保护好雨儿。都是他的错,他的一辈子,就去给雨儿道歉,然后去陪着她……如果可以,死后他还想身后默默地看着她,保护她…… 但是雨儿没有死?!明明已经昏迷,却不知为何这种意念这么强烈,他好像总能听见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说着:“言哥哥,言哥哥……” 紧绷的身体靠在床头,秦楚言看着风风火火跑过去拿水过来的少女,他自己都不奇怪自己能够时隔多年只一眼便认出来她是雨儿。在心中千转百回每每午夜梦回都出现的少女,如何能够认不出。还好他已经是脱离了秦家,若是雨儿不嫌弃,真想一辈子都这么看着她。 秦穆雨把水端到秦楚言唇边,秦楚言却没有丝毫动作,只是一双深眸一直盯着她,如何也看不完一般。 秦穆雨无奈叹了口气,用水杯轻轻碰着那依旧苍白的唇瓣。“言哥哥,来张嘴,啊。” 一只手握住了秦穆雨的手,也握紧了她手中的杯子。那滚烫的温度再次让她一激,小手试着挣了挣,挣不出来,也就随他去了。 “啊,言哥哥,不能用右手。肩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秦穆雨懊恼地看着那又裂开的伤口,却听见秦楚言一如往时的冷硬声音:“没事。” 看见女孩转过头来的指责眼神,秦楚言嘴角生硬地勾了勾,明明是毫无语调的声音都能听出几分愉悦:“习惯了。” 言哥哥是不是病糊涂了?秦穆雨把手放在秦楚言的额头试着温度,秦楚言一边慢慢地喝着水一边看着她。温度早就退了,可是……伤口裂出血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么? 喝了水,吃了饭,秦楚言不再说话,就拉着秦穆雨坐在旁边,一直看着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看的秦穆雨颇有几分无地自容。从昨夜奔逃到现在,除了脸白点还能见人,浑身就像泥里捞出来的一样。刚才言哥哥摸她的头顶她还沉浸在一种怀念的温暖当中,现在想来,她的头发是不是脏兮兮的还有奇怪的味道?这么想着她不禁想要去照照镜子,她也不想以一种邋遢的形象出现在言哥哥面前。 秦楚言并没有发现秦穆雨的不自在,他就那么看着,如何也不够。在他眼里,怕是秦穆雨真的脏兮兮的他也只会觉得可爱可怜,然后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秦穆雨三言两语将这几年和母亲还有秦穆雪的生活交代清楚,秦楚言动了动唇好像想要说什么,却仔细看了看她,没有开口。 嘟了嘟嘴,秦穆雨也发现她在秦楚言面前孩子气多了很多分,但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这一次醒来,秦楚言就是她能够依靠的人,也是能够依靠她的人。就这么相依为命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找个安静的小地方,安静地生活然后安静地死去。 但是……想到自己身上的毒,她叹了口气。怕是不找到秦穆雪要到解药,她的生活一辈子都和安稳无缘了,就是自己不去要解药,以言哥哥视自己如命的样子,怕也是会拼了命去为了她要解药。如此,还不如直接迎上去,前世都不曾怕过什么,更何况重生后呢? 她暗自思索,却不知道秦楚言因为她的叹息心都纠在了一起。 “雨儿……”开口还是低哑却带着几分表达不出的急切和心疼,“出卖你们的是秦穆雪。” 秦穆雨还在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望,神游不知道哪里,听见秦穆雪三个字才敏感的回头,就看见秦楚言略带着几分紧张地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害怕她伤心难过一般。高大又雄伟的男人,赤裸着伤痕纵横的胸膛,用一种大型动物的眼神看着她,秦穆雨突然觉得这样的言哥哥很像让人抱上去。 “言哥哥你说什么?”自我安慰着言哥哥才刚刚醒过来,浑身是伤,要克制克制来抑制冲过去抱着蹭蹭的欲望,却不知又被秦楚言误会着是承受不住而不敢相信。 一把被抱住小小地身板又狠狠地撞向秦楚言的胸膛,秦楚言本能地想把雨儿抱在怀里安慰,却一如第一次一样没有控制好力道,安慰的话还没开口,就听见一声闷哼。等到怀中依旧软软小小的身体挣开他,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刚才接触到胸膛的两个小小的柔软。娇软的小巧的,他不自觉将目光移向秦穆雨的胸前。 雨儿,长大了?…… 秦穆雨只觉得胸前一阵疼痛,还在发育的小小包子被猛地一磕疼痛感不亚于有人在她身上砍了一刀。眼泪汪汪地挣脱言哥哥的怀抱,用着控诉的眼光看向他,却发现言哥哥也盯着她疼痛的小小包子,神色莫名。 “言哥哥,你知道我疼还那么拉我。”几分撒娇几分软糯,真的是疼的大眼都充斥着水汽弯了起来。 秦楚言看着秦穆雨可怜的小样子,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一句话脱口而出。“言哥哥给你揉揉。”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样,雨儿会觉得他孟浪吧?但是,真的那么疼该怎么办呢?膏药有用么?也许该内服?思维不知道拐在哪里,秦楚言盯着两个隔着衣服完全看不出的小小包子出了神。 突然一只手被软软的小手拉住,秦楚言回头看见秦穆雨瞪着大眼气呼呼地看着他,不由着想开口道歉,却只见秦穆雨拉着他的大手直接伸到了她的衣服里! 等到手掌触碰到坚挺的一小只小小包子的时候,秦楚言一愣就要抽回手,却被秦穆雨狠狠拉住,听见带着几分委屈和气愤的声音说道:“碰疼了就不管了么?!言哥哥得负责!揉揉!”几许气势汹汹下是几分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奇怪羞涩感,她的身体在灼热的手掌刚碰到微凉肌肤的时候一颤,接着紧绷几分又绵软了下来。 秦楚言明白雨儿是真不懂男女之妨,这和她母亲对她严重的疏忽也有关。小时候忽视长大后一心让她练武几乎与世隔绝,从小接触的不是欺负她的人就是山野荒林,她对一切都似懂非懂。她知道嘴不能亲,却不知道这身体才是真正动不得的。 心思千回百转,手却是不受控制般地轻轻按摩起来。看着雨儿不自觉眯起的大眼,他的唇抿的更紧。 他不想要这个负责,他突然想要更深更重要的负责! 第六章 误会 小小包子在发育中,只鼓起一个小小的白馒头,中间好像有硬块一样别说狠狠地撞向坚实的像铁块一般的胸膛,就是轻轻地捏碰都疼的要命。 秦楚言的大掌罩在小小包子上柔嫩的感觉让他心头一震,那么娇小柔软小小的一团。轻轻运功,逆转后的经脉带来口中一阵腥甜,不动声色地将血咽回去,他小心地观察着秦穆雨的表情,见她从开始微微蹙眉抿唇的难耐到后面微微放松的表情。 “好些了么?” 秦穆雨闻言,睁开因为疼痛而闭上了的眼睛,正好对上秦楚言看着他的黑眸,那双眼睛里有着不表于言的担心,还有黑沉沉的看不懂却让人莫名更加脸红心跳的东西。秦穆雨心中的小人也在对手指,一方面有种羞燥的感觉让她想逃避那罩在胸上的大手,直觉告诉她这么亲近是不对的;另一方面真的好舒服啊,是从来没有过的暖洋洋的感觉缓解了那比万千针扎还要剧烈的疼痛。就是前世她当上了丐帮帮主,生活稍有改善的时候,她的疼痛也从未缓解过,一直男装打扮,她也从未将这些问题问殊旁人,只是觉得疼就是正常的,反正她一般身上也暗伤处处无处不痛的。 有些莫名的扭捏,她轻轻“嗯”了一声,无端的就像小猫抓一样。弄的秦楚言下腹处突然涌起一股热流,手上没控制住力道,忍不住对着那小小的软嫩上早已让他心动的小小一点微微一捏。 “啊~疼……疼……”这么叫着,眼中又弥漫了雾气,小脸胀的通红,说不明白是难受还是疼痛,又夹着一点舒爽的奇怪感觉让秦穆雨只能大叫着来掩饰。 秦楚言眼中一暗,暗色又很快退去。今天第二次了,因为控制不住力道让雨儿疼了。胸前着小小的包子怎么让她这么难受?热流散开,他心中满是关心,真是恨不得自己替雨儿疼去,也别让她遭罪。刚才确实是冒失了,捏什么……这么想着,他身体又是一僵,那小小的硬硬的触感似乎还在指尖和着手下的柔软更显坚挺。 自己是怎么了?两人都陷入了不明的情绪中,半晌没人说话,秦穆雨的身体僵直是躺也不是起来也不是,看秦楚言一脸认真加愧疚地帮她“按揉”着小小包子,她生生克制把那大手打开的冲动。虽然,真的越来越舒服了。 秦楚言自然感觉到了雨儿的僵硬,但是他只当是雨儿被他弄疼了,是以摒除了杂念更加小心温柔地按摩两只让雨儿难受的小小包子。却不知这样只会让她更加难耐罢了。 事实可见,不沟通是确实不行的。努力转移注意力的秦穆雨迷迷糊糊想到,但是若是薛烛的话,肯定就会理解她的不舒服了吧。真的是这样么?秦穆雨啊秦穆雨,你忘了么,那只笑面狐狸才是真正的食肉动物,真的落在他手里,哼哼。 一室静谧,秦穆雨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哼哼或者叫一叫发泄一些莫名的情绪,却只是咬着唇把小脸憋的通红。 快来一个人解救她吧……正这么暗自想着,传来了敲门声。 “爷,小的给送洗澡水来了。” “进来!”几乎迫不及待的,她赶快应到,却不知道被压抑了久的**也不经意间溢出嘴角让她又弄了个大红脸。 秦楚言看见脸红红的秦穆雨,眼中含着笑意,手却没有拿出来,还在不紧不慢地“按摩”着。 结果店小二开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小公子横趴在赤裸着古铜色上身的男子身上,双目迷离中泛着水光,脸色红的如同渡了层胭脂,小嘴张口还发出软软糯糯的细小**声,比起自家娘们要诱人太多。而那个从午间就一直在昏迷的公子,冷着剑眉只微微地瞥了他一眼他就不自觉地汗毛竖起,分明是强烈的杀气!他下意识地想揉揉眼睛,又被男子可怕的气场煞地一动不敢动。但是,但是……他分明看见男子的手伸到了小公子的……小公子的衣服里……怪不得小公子满脸含春魅色莹莹…秀色可餐,连他看着也……天…… 店小二低着头红着脸以比送晚饭更快的步子退了出去,期间还左腿绊住右腿差点没跌倒。 秦穆雨心下更加好笑,却也感谢店小二帮她解了这个尴尬。不过每次都像有狼在屁股后面追着,这样毛利毛躁的伙计用起来真的没问题么? “言哥哥,我要去沐浴了。”不知道怎么和秦楚言说让他把手拿出来,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秦楚言期盼他们能够“心有灵犀”,言哥哥能领悟到她的意思。 点了点头,秦楚言把手从柔软的胸前抽出,微微抬起手不敢碰到让他心燥血热的小尖,却把衣服撑出一个鼓包。两个人无言的看着那个鼓包慢慢从胸下游移,最后从衣衫下伸出一只古铜色的大手。 秦穆雨迫不及待地跑开去,却不知为何腿有点软,也如那个店小二一般一个踉跄了一下,秦楚言及时地把她捞到怀里,看着她粉嫩嫩娇滴滴的小脸,莫名的心思千回百转。他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但是这些奇怪的情绪并不讨厌,还让他莫名地有几分,愉悦。 秦穆雨只觉得脸上更燥了,推开秦楚言的怀抱,不料又不小心碰到了秦楚言胸上的伤痕,她收回手想看看伤口有没有被触碰出血,最后还是一扭身红着脸颇有几分狼狈地跑到了沐浴的屏风之后。 “言哥哥,你要不要也洗洗?”平稳了下呼吸,等泡在温暖的水中,看着水上漂浮的粉红花瓣,秦穆雨一阵阵的无语。 看了看自己身下已然昂首的小兄弟,秦楚言依旧半靠在床头,眼睛不受自己控制地转向秦穆雨所在的屋内一角。 “一起?”秦楚言想不到自己也有这般恶趣味的一天。 “什么啊!!” 店小二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出了门,抹了一把脸,脸上的羞燥表情就如同被擦掉了一般变得面色平静,和屋内毛毛躁躁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没有去厨房而是上了三楼,闲人免进,连客人都不能进入的三楼。 和一二楼富丽堂皇中尽显精致的风格不一样,三楼简单的连走廊的漆都没有上,红的发黑的颜色在只透出几分的月光中显得有些可怖。 店小二上楼之后直接右转进了最近的一扇门,从怀中掏出钥匙,插进门锁后接着他在右边墙的三处轻轻拍了拍,就听见门锁“蹋——”的一声开了。店小二才拔出钥匙再次揣回怀中推门而入。 屋内一片没有窗户,却有颗颗龙眼大的夜明珠镶嵌在四周,把屋内照的通亮。四周是直通楼顶的书架,上面卷宗分明,而屋的正中心是一张书桌,上面还有一封墨迹未干的信。 谁能想到如同放置杂物般不起眼的地方竟然有着如此的玄机。 店小二坐下继续写着他下午没写完的信件。又加了寥寥数语,他低头从头至尾又读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疏漏才揣着信出了门。再次关上了这间屋子的门。 信传到收信人手上的时候已经是七天之后了。从儋州到帝都十五天的车程被压缩成七天就为了一封信,中途不知道跑死多少马,但是没人在乎。因为接收信的人不缺马,更不缺钱。 迎墨阁专门给花魁墨竹设置的雅间。 抚着琴,住在金屋中的墨竹感觉自己的心早已经被眼前的男子束缚住了。现如今,天天吟诗作曲却不是为了命运的不公,自己白莲却入污泥中,而是入骨般缠绵的思念。 但是薛烛呢?他就是风,无人能将他挽留,她现在为他办事,建立情报网梳理资料,他这般的器重和信赖让她心安又甜蜜,但是不安还是如春草般蔓延:她永远不知道在那带着笑的面容背后他是在想什么。 不知他所有留恋的青楼女子是否都如她一般,弹琴等他入睡之后就被默默请离。但是她肯定是最令他迷恋的,她对他是不同的,总有一天,他会如同她迷恋他一般爱上自己。这是墨竹对自己的自信,她也有自信的资本。 今天,她想多和薛烛说几句话,刚从儋州回来便直接来了她这里,点名要听自己的琴。指尖在琴上轻轻勾起一个缠绵的音色,这是薛烛特意为她从大齐找来的“玉落”琴,都说当今放眼天下,只有自己才配弹这天下无双的宝琴。带着几分自许,墨竹眼眸间着不能表达的情愫看向薛烛。 从儋州带回来只白猫,公子却不知为何一进门便将白猫扔在地上,直接靠坐在床上,手中捏着一封信,表情和以往都不同。开始带着愉悦后面不知为何似乎有所不喜,笑容都淡了几分。 “薛……薛公子,可是有什么事为难?”停下琴音,墨竹稍忐忑地问道。 越是和薛烛说话,她就对他更加迷恋,而迷恋后,她却更加拘谨起来。 天见可怜。 “嗯。你说。”想了一番,接着说道。“男人和男人……行事如何?”薛烛甚至皱起了眉,很认真地看着墨竹,要她个回答。 墨竹默默咽下心中的惊骇,难道薛公子并不是不和她亲近,而是好男色?看着却也不像。墨竹心中思忖一会,答道:“这男子和男子行事,并不是正途。怎么……怎么也比不上和女子快活……”说完便羞红了脸,这是听别人说道的,这么说,薛公子会不会觉得她轻浮孟浪?毕竟良家女子……可能就因为她是青楼女子,薛公子才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这么想着,又有几分自怨自艾。 一边安慰自己薛公子是她的知音,是爱怜她的人,一边心里矛盾着,她抬眼小心地打量着薛烛,却惊惧地发现只薛烛连笑意都懒得打理,眉头皱的更深。 小家伙,你真是不懂事啊。薛烛捏着信的手不由地紧了三分。那什么言哥哥就那么好?他才刚醒你们就迫不及待地……! 看来还真是只不乖的小野猫! 不知何时爬到床上睡觉的毛茸茸的小白猫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喵呜地咕哝了两声,又安静了下来。 第七章 灯花节 帝都最大也最奢华的销金窟——迎墨阁。名字儒雅,却不过一处软玉生香的销魂处,秦楼楚馆的温柔香。不过进出皆王侯贵族,除了卖身卖唱的歌女舞女,很多文人骚客的舞文弄墨比试也设在此处。 这些,除了迎墨阁不同于一般青楼场所的雅丽富贵之外,更是因为这所青楼怕是瑞华第一皇商薛烛为了金屋藏娇而大力扶持的。 原本这所青楼也只是帝都一个并不出彩的卖肉场所,却是因为有一个不光在瑞华在三国都榜上有名的美人——墨竹而变得同样举世无双起来。墨竹是幼时便被卖身到青楼的女子,相貌诗乐无一不精,更是弹了一手好琴。每天都有无数的名人骚客从天南地北而来只为了听她一曲琴音。当然几乎所有的人都无功而返,墨竹姑娘一天只弹一曲,还要入了她眼的人。有幸能听墨竹姑娘一曲,终日不忘,甚至于琴音时时绕耳,三月不识肉味! 那墨竹姑娘如何美?坊间传闻,眉目如画只一眼就能把人的心啊魂啊都勾走,细腰如柳纤细柔韧一掌可握。那胸儿嘴儿可如何?没一个定闻。听明白了吧,只是传闻,怕是还没什么人见过这墨竹姑娘的真面目。却是还听闻帝都的秦家大公子秦楚寒只见了墨竹姑娘一面之后茶不思饭不想现在抑制思慕成疾卧病在床。 更何况,现在,墨竹姑娘连每日的一曲都不弹了。没有哪个男子不愤愤,但是也不敢吭声。 “本公子愿意千金听墨竹姑娘一曲。”本是各个公子们吟曲作赋引家人垂青的场所却突然传来了一个慵懒又张扬的声音。墨竹只见一个一身月白锦袍的公子带着随从直接入座,身子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对着她说道。 墨竹分明看见男子眼中的笑意,他这是在侮辱她!“谢公子,公子若是想听墨竹的曲子,还请作诗一首。” 男子慵懒地坐着,眼睛微挑,听言一只手知着下巴,看着他半晌无语。墨竹依稀知道这个男子是何人,但是这次固执地,她不想向他低头!虽是流落风尘每天不得不给人弹曲但也全没有自己被人戏弄了去的道理,更何况是直接用金钱来羞辱她。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依旧慵懒的语调,吟诵出让她一颤的诗句。在她的惊艳之间,男子竟然只身上前撩开她遮挡的云幔,低下头带着一种赞赏的笑意看着她。 “只为我一个人弹曲不好么?也省的应付那么多闻香而来的狂蜂浪蝶。”一个人的笑怎么可以那么多含义,怎么可以那么勾人。 但是她还是要拒绝的……虽然听起来很诱人,但是谁知他又是如何?更何况,墨竹眼睛一暗,妈妈也不会同意的。借着她花魁的名头,来赚取不尽的钱财……再美如何,她是浮萍,只能凭着几分傲骨尽可能地为自己争取几分尊严。 薛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轻声说道:“这么美的小孔雀,是该放在金屋里好好养着才是,怎么能让这胭脂俗粉给污了。” “这迎香阁是太俗了,以后就叫迎墨阁吧。”这么大声地说完,薛烛冲墨竹眨了眨眼睛,一击掌,就见两个高大的侍卫抬着一个金灿灿地牌子挤进了这间屋子,后面还跟着眼睛都乐成一条缝的**。 “哎呦,爷,这怎么好意思。”**爱不释手地摸着那金灿灿牌匾上的“迎墨阁”三个字,哎呦,薛烛薛大公子亲自送的牌匾还是只有皇家才能用的金色,这得多么光鲜啊。看对面那梅落小蹄子还怎么嚣张! “为了墨竹,有什么受不得。本公子给什么,你们都受得。” 墨竹分明看见了那慵懒似乎什么都提不起劲的眼中闪过几分睥睨: “本公子有词,有曲,本公子还有钱。墨竹姑娘一曲值千金,本公子有千两黄金只为换墨竹一笑。若是谁自诩才情财力高过本公子的,大可找来。” 了解的人都知,薛烛不但是瑞华四大家族薛家唯一的独子,现任薛家当家,更是光他一人每年上的税就抵得上瑞华的两年收成。这位爷分明是看上墨竹了,人家愿意砸钱愿意千金买一笑,又有谁会去凑这个霉头?想来也是正常,这位留恋于青楼的主看上墨竹姑娘也是早晚的事,就是不知道墨竹姑娘能不能留着薛大公子的心了。 墨竹心下有几分感动,谁人看见有人愿意千两黄金奉上只为了自己一笑而不高兴的。但是她还是有几分不满,若是用金钱来说,她和那些卖笑的女子又有何区别?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别扭,薛烛摸了摸她的头,“傻姑娘,有我的金钱震着,谁还敢动你。那**还不把你供起来,谁敢再逆着你的意思让你抛头露面?” 墨竹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薛烛。他这般,是为了自己着想么?他知道自己的苦,他明白如此献曲并非自己所愿!他竟然是懂她的! 接着又有四个侍卫抬着一个大大的箱子进来,小心地将箱子放在地上。薛烛没有从云幔中走出,坐在了弹琴的琴案上,一只手支着琴,吩咐着:“这是给迎墨阁的谢礼。” 侍卫应声打开箱子,满箱金元宝金灿灿的光让这屋子都显得闭塞。墨竹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元宝,耀眼到刺得人眼疼。 在满屋的惊呼之中,墨竹看见男子看着她带着笑说:“满意么?其他谢礼后面奉上,现在,墨竹姑娘可否给在下抚琴一曲?” 什么叫做一掷千金!薛烛的风流史上更添一笔,这“迎墨阁”更是一夜之间改头换面装修的秀雅,就连普通女子弹得琴都是上品。更不必说墨竹姑娘的吃穿用度,底下人猜测,都是按照皇贵妃的用度来的! 沐浴完毕的秦穆雨走到窗前想要关上窗户,虽然天气又潮又热但是还怕夜来的风吹着言哥哥。 “咦?儋州的晚上还真是热闹啊。”明明已经天色漆黑如墨,窗外却华灯初上,能看见街上车水马龙小贩的吆喝声依旧不绝于耳,天上也有盏盏花灯冉冉升起,好不热闹。 夜间真的起风了,风吹不动的秦穆雨湿漉漉的长发在月光下如黑色的绸缎,丝样的光泽。秦楚言试着起身,随手拿了床边一块干净的布子,先不稳地走了两步,接着便平稳地大步地走到了秦穆雨的背后。 “我也不知。”回答着秦穆雨的问题,一边擦拭着那湿漉漉的长发。 秦穆雨被吓了一跳,“言哥哥,你怎么起来了?你的伤还没好,应该好好静养。”她扭头,长发便在秦楚言的指尖穿梭,秦楚言轻轻握住,回答道: “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你才醒。快回去休息,等病好了再下来蹦跶。”秦穆雨不好直接上手推,还是担心又懊恼地看着他。 “我没蹦跶。” “言哥哥,我没和你说笑,快回去,回去。”被秦楚言一语噎到,什么时候言哥哥这么爱说笑了? 秦楚言却是没动,也没再说话,而是继续一下一下温柔又有力地帮她擦干头发。 “言哥哥……”头发微痒又舒服的紧,感觉到了言哥哥的坚持,秦穆雨也站着没有动,感受着面前的凉风和背后灼热的男子气息,满眼的灯火玲珑。蓦地一阵轻松,身子也依靠般靠在背后的男子身上。 “真的没事么?”知道这么提很过分,但是秦穆雨突然有一个冲动!一个好像已然早已在等待她的冲动! “和雨儿去逛逛,没有问题。”感觉到小人还在纠结,他继续解释:“那伤药很好,躺了很久,难受。” 言哥哥一正常说话,说到长句子就会自动断成一段一段的。她还是理解他的意思,如何不是纵着自己呢?可是这漫眼的热闹,她想和言哥哥去经历一番。这重生后的略微迷惘,也许在闹市中才能散去。 庆幸,有人纵着自己。 “那就出去,言哥哥小心点。”待秦楚言把头发擦的半干,秦穆雨随手一束,披上衣服就拉着秦楚言走向床边。 “新衣服也送来了,言哥哥先穿穿看适不适合,我都给忘了。”还是同样的一身黑衣,在袖口处有墨绿色的花纹,不细看也看不出。 看着秦穆雨一眨不眨大眼盯着她看,秦楚言眼中含笑,低下头解开裤带。 “诶……言哥哥。”把秦穆雨弄了个大红脸,转身过去,“言哥哥穿好了叫我。”一溜烟跑开了。 活动依旧酸疼的四肢,秦楚言看着她跑远才颇为困难地穿戴起衣物。只要能够醒来,能再看见雨儿,这些他早已经习惯的疼痛,根本碍不得他分毫。 出了门,一个俊俏小公子,一个英挺真少侠。 秦穆雨怕言哥哥身子还是不舒服,靠近扶着他,谁知道言哥哥直接伸手握住了他的小手,身子还微微靠在她身上,秦穆雨却感觉不到任何的重量。 “这样……太怪了。”手被藏在宽大的衣袖之中,挣脱不开,秦穆雨也感觉怪怪的。如此两个男子挨得这么近,莫不是就是人们所说的“断袖之癖”? “我受伤了。”秦楚言只一语就将秦穆雨的话噎了回去,施施然地拉着秦穆雨往前走。 龙云客栈的门外是一条官道,修建的甚是宽敞,可容四辆马车并行。现在四下都是卖东西吆喝的小贩,有捏泥人的,面塑泥塑的,卖小吃糖葫芦的,扎纸鸢的,更多的还是卖首饰和花灯的。 秦穆雨好奇地四处看去,她还从来没有逛过街。就是前世也是四处躲藏忙于复仇,哪有这般安然四顾的心情。 秦穆雨开始被秦楚言拉着慢慢走,后面就开始拉着秦楚言大步走,全然忘记了她的言哥哥还受着伤。秦楚言也纵着她。 越走感觉越奇怪,满眼望去全是人不错,但是路人都用或怪异或暧昧的眼神看着她和言哥哥,很是敏感的秦穆雨感觉到了几分不寻常。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白色的长衫,上好的作料在月光下都泛着荧光,没问题。再看看言哥哥,黑色的衣衫穿的高大挺拔,一股子不容人忽视的男儿气息,也没问题。那怎么回事呢? “怎么了?”小心地护着雨儿避开过往的人流,秦楚言也能感觉到四周打量的目光,但他只在乎雨儿突然低着头不解的模样。 “言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四周的人看着咱们的眼光怪怪的?” “嗯。”秦楚言轻轻安抚地摸了一下秦穆雨的小手,接着直接冷眼看着周围还在不住打量他们的人群,浑身的煞气带着衣袍都无风自动。四周还在暗暗打量的人都被吓到,默默地在他们周围留出一圈的空位。 “好了。”再没有打量的视线,秦楚言拉着秦穆雨往前走,一身煞气未歇,“糖人?” 看来刚才在捏糖人的小贩上多留的两眼都被言哥哥发现了,不知心中如何泛上甜蜜,秦穆雨止不住地点头,大眼弯成了一弯月牙。那些无关的人“们早被她抛在了脑后。前世,她被人打量的还少了?不过这次众多的目光中又掺杂着鄙视让她奇怪罢了。 “这两位小哥也来过灯花节?是要买糖人送给姑娘么?”捏泥人的老爷爷笑眯眯地看着丰神俊朗的两个少年公子,问道。 “是啊。不过,灯花节是?”注意到老人奇怪的目光,秦穆雨接着解释到,“我和哥哥是外地人,并不大懂这习俗。” “这样啊,两位公子可真是好福气。这灯花节可是本地的习俗,传闻在这天圣女绮卓亲临此地和爱人结亲,并在此留下观花灯共灯火,有情人天长地久的祝福。从此啊,每年的这天儋州可是热闹的狠呢,灯火昼夜不息,不知道有多少有情人终成眷属。” 绮卓是前大齐王朝的圣女,传说奉天命而生助王一统天下后功成身退带着夫君孩子隐居西篱,泛舟江上。 “两位公子心爱的姑娘没跟着一起来么?”今天的人们说话都异常的朴素和真诚,当然也大胆。 秦穆雨接过捏的她和言哥哥惟妙惟肖的糖人,狠狠地捏了秦楚言一下避免他“语出惊人”。 “内人这两天身体不适,不能亲自看灯火,只好买些小玩意安慰安慰。”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秦穆雨在老人可惜的念叨中拉着秦楚言跑远。 秦楚言也由着她折腾,待两人停下,秦楚言拿过她手上捏的她样子的糖人。看着糖人亮闪闪的大眼,微微嘟起的小嘴,爱惜地落下一个吻。 在两人别扭腻歪的时候,不远处一个少年早已经忍受不了地和自己的兄长抱怨着:“瑞华的国风已经至此了么?断袖手拉着手亲密地逛灯花节?!” 他的兄长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比少年镇定得多。“彬儿,我们还是回去吧。”他和女扮男装的妹妹在一起时,给别人的感觉也是如此吧,唉。 女扮男装的少女完全没有理他的话,而是嘀咕着:“若是黎哥哥在这里多好呀。” 第八章 莫白 折腾了半天,秦穆雨才明白旁人看他们的怪异感是从何而来:周围尽是些男女成双,哪有她和言哥哥这样,两个男子逛街不说,竟然还拉着手的。 但是她明示暗示了言哥哥好多次,言哥哥都好像不理解。她想让言哥哥松开拉着她的手,言哥哥就用大型动物带着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提醒她他还带着伤。秦穆雨又何时见过秦楚言这般,一下子就软了性子。 管她呢,爱看看去,自己也少不了二两肉。 这么想着,一下子痛快了,活络过劲来,大眼睛又开始四处打量看看还要玩些什么。 秦楚言眼中带着笑拉着秦穆雨软绵绵的小手,心中暗自雀跃,又记下了只要用委屈几分的眼神看着雨儿,她便不会拒绝。 “言哥哥,咱们接下来去哪儿?”想去的地方太多,有人耍把戏看多了自是不愿再看了,不然买两个纸鸢日后放着玩?江上的画舫太热闹,不行也买两个花灯放了? 似乎看穿她所想,秦楚言摸了摸她束起的长发,“去买个花灯吧。” “恩恩。”秦穆雨大眼弯弯,也为她和言哥哥的心有灵犀愉悦着。 “放心言哥哥,放心玩,我有钱。”拍着小胸脯,秦穆雨愉悦得紧,都忘了这钱可不是她自己的,而是薛烛给的。 她忘了但是秦楚言可是没有,他并不认为雨儿能够有这个钱财去住龙云客栈,去支付他们的吃穿用度。但是显然雨儿不但支付的了,他们的吃穿用度还无一不是顶好的。怕是这几年雨儿没少吃苦吧。一贯冷硬的目光柔和起来,才发现小人一脸奇怪的表情。 还没等秦楚言开口问,秦穆雨先开口,语气很奇怪,怎么说呢,有三分好奇三分莫名三分恼怒还有一分玩味。 “言哥哥,我的钱袋,被人偷了。” 秦楚言的墨眸瞬间眯起,看样子就像要把偷儿立马揪出来碎尸万段一般。当然,秦穆雨相信如果她不制止,言哥哥真的会这么做。 虽然有伤,但是她一直知道言哥哥就是“君子动手不动口”最直接的执行者。 “没事,偷了就偷了。能在咱们两个眼下把钱袋摸走,也真是厉害。只是可惜没钱没法买花灯了。”正叹息着,就感觉言哥哥握着自己的手一紧,抬头看见他分明不愉的神色,比之方才更甚几分。 “摸走”?该死的偷儿,摸到什么了?!不由杀气外露,秦楚言只想把那个不要脸更不要命的人拉来大卸八块。 “言哥哥~”秦穆雨不想言哥哥因为这种小事不痛快,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嘛,反正本来也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也别扭的很。 “嗯。”轻轻哼一声,秦楚言大步拉着秦穆雨向一个灯花铺子走去。到了人挤人的铺子前,他直接运起内力震开一群碍事的人。 在周围人哎呦哎呦谩骂不止的时候,他走到掌柜的眼前,没有松开握着秦穆雨的手,另一只手抽出腰间宝剑“啪”地拍在桌上,吓的掌柜满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难道言哥哥是要“卖剑换灯”?这怎么可以,这可是言哥哥贴身的宝剑啊。感觉很暖心,秦穆雨轻轻抠了抠秦楚言的掌心,抬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快快,快看懂我的意思。拿剑换不值得。 秦楚言看懂她的意思没有不值得,掌柜的是都被吓傻了。这,这青天白日,不是,朗朗乾坤的,竟然就有人拿着剑来要挟他?看着男子眼里都不带掩饰的森森杀意和周围悄悄散开的人群,掌柜的是嘴里都发苦啊。 “爷,要什么?”掌柜的小心翼翼地说道。看着男子身边的小公子扭过头来看着他,不,是他家的花灯,掌柜的灵光一闪。 “爷是不是要花灯?想要什么样的?” “嗯,右边那个方形的好看,但是左边那个浑圆的也不错。哪个好?”秦穆雨觉得拗不过言哥哥,只好先换了花灯再赎回来。要是那个偷在就好了,给她再偷回来! “都拿着。”秦楚言闻言扫了两个花灯一眼把宝剑又往前推了一分,直吓得掌柜的腿一软差点没跌坐到地上。 “当然都拿着,都拿着。”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心地避开宝剑摘下花灯,掌柜地鼓起勇气问道“爷还有没有什么要的?没得话,小店还得做生意。”不敢看十分危险的男子,掌柜的把目光挪向看着和善太多的少年。 “嗯。”秦穆雨一点没关注掌柜希冀的小眼神,她只是觉得言哥哥的宝剑就换两个花灯太可惜了。 看见小少年的眼神在宝剑上流连,掌柜的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把宝剑推回去,赔着笑,看着男子拿过长剑别在腰上拉着小少年扬长而去。看着周围客人都散去的空荡荡的店铺,掌柜的突然感觉很委屈。无妄之灾啊。 被拉着走的秦穆雨还没反应过来。嗯?把宝剑又还回来了?怎么回事??难道是看见言哥哥太帅了还是自己太好看了,所以白白的给了自己?看着秦楚言带着笑意的眼睛,她把疑问都甩到一边。管他的呢,反正是没花钱,又有花灯咯。 “言哥哥,咱们去那边放。”看见一处的河边奇异的没什么人,怕麻烦也被挤得烦了的秦穆雨眼睛一亮,拉着秦楚言就要过去。 丝毫不认为自己有暴力威胁可怜小老百姓嫌疑的秦楚言很愉快地跟着秦穆雨往过走。他颇为满意地想着,拳头能解决很多问题。 还没走近,几句盛气凌人的话就传到了耳中,让秦穆雨微蹙了眉头,扭身就要走,却在听见一个人名之后停住了脚步。 “不过是个偷,住在这么个猪狗都不住的破烂地方,还敢和小爷顶嘴?!来,给我打烂他那张烂嘴!” “别,王爷,你说只把他的钱拿走,不报官……” “我没报关不是,我只是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东西。” “呸,你姓王叫你声王爷,你还真把自己当王爷啦?!也不撒泡尿找找自己什么个鬼样子!” “莫大哥,你快别说话了。你把钱给了王爷,让他打两下过过火气,不就完了!” “别给他说话,小爷今天不把他打的他祖宗都认不出来就不姓这个王!” 接下来噼噼啪啪少年挨打的声音传来,还夹杂着少年模糊不清地叫嚣“呵,姓王八的王,你也是改不了这个姓。” “莫白!莫大哥,你就服个软吧,毕竟是偷了人的东西。” “陆启,不要再装好人。谁告你说爷偷了人的东西了?爷就没偷!” 昏暗的无人的河边角落也被月光照的通透,一个粗犷的汉子提着一个浑身伤痕的少年,拿着一个明黄色的布袋在他脸上啪啪地拍着。 “没偷?没偷这是什么?” 稍远处的秦穆雨和秦楚言看的清楚,那可不就是秦穆雨被偷了的钱袋?秦楚言一只手摸向腰间的佩剑,却被秦穆雨制止。看着秦穆雨微蹙着眉头有所计较,秦楚言只把手放在剑柄上,没有动作。 莫白吐了口血水。啪得吐在那王胖子脸上,在接下来的毒打中放声大笑。 呸,真是爷瞎了眼看那个陆启实在是快饿死了救他他一命,还带他到他的一个藏身之处照顾。谁知道这陆启看他今晚摸了只大鱼就起了别心,卖了他找来这儋州一霸收拾他,霸了那钱财。狡兔三窟,幸好也不止一处可以藏身,就是偷的身份暴露了再在儋州混麻烦多了去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过在离开之前这苦头怕是得不少吃了,呲,真疼,那个王胖子的手下还真是有几分力道,怕是肋骨都断了两根。 看着那陆启一副担心他的恶心样子,莫白一口带着血的涂抹就啐了过去,伴随着手骨骨折的“咔嘣”一声。白痴小子,以为揭发了自己他能有好日子过,收拾完了自己,接下来就收拾你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爷的本事逃得了。 看着那明晃晃的钱袋,他脑中突然浮现出了那个钱袋主人巧笑妍妍的样子。真个美少年,可惜是个断袖。 被打的半死少年还有心情思来想去,却发现被打着的拳头被挪开,一个黑衣男子直接一脚就把王胖子踢飞。王胖子那肥胖的身躯落地之后还不甘地滚了两滚,莫白想笑,却发现嘴角也破了一笑生疼。 “我说你给我买个花灯怎么还不回来,原来是在这里被欺负了。” 莫白看见那个他刚才还想着是断袖的小少年依旧巧笑妍妍地看着他,而少年的相好三两下就把王胖子和他的跟班们收拾的直哼哼。 “起的来么?”看着伸到面前的细白小手,莫白下意识地暗自把自己的手狠狠地搓了搓才递过去让少年拉起,期间感受到少年相好的不善目光,他故意把手握的更紧。 气死你,气死你。可惜细白的小手很快便松开了他的手,那软糯得触感却像一个小羽毛一样在他心上挠啊挠。 王胖子被打的说不出话来,那陆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胆气对着两人喊道:“这根本就是他偷来的!我看见他偷来的!我知道了,你们根本就是和他一伙的!” 秦穆雨好笑地看着陆启,陆启长得很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哪里看得出来是出卖恩人之流。 “你叫吧,再大声点。再大声也不会有人来的。”这周围的人怕是早就被王胖子支走了,为了方便行事没想到倒是便宜了秦穆雨他们。 看见陆启不甘心的样子,秦穆雨捡起钱袋拍了拍,说道:“你可知这金丝为底银线绣成的钱袋可是谁能戴的?”看见王胖子和陆启同时睁大的眼睛,惧怕的神色,秦穆雨满意地点点头,却没注意到秦楚言暗下的眸色。 “莫白,走吧。放花灯的好性子都给扰了。”向刚站起来又坐到地上的少年眨了眨眼,秦穆雨和秦楚言起身离开。感觉少年跟上,秦穆雨一个转身把手中的钱袋抛给莫白。 “怎么,看上小爷了?”没有接钱袋,任凭它掉落在脚边,莫白语气痞痞。 秦穆雨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如此本事呆在这个地方做个偷确实是可惜了,耀云门派林立倒是够你闯荡的。” 等到小少年和男子走远了,莫白才捡起地上的钱袋。本来金丝银线尽显富贵的钱袋沾染了他的血和泥土,脏的也如尘埃一般。所谓富贵,不过如此。不过武林么? 莫白低着头敛去一身的痞气,眼睛转了转,接着笑了。 想让小爷走?偏不如了你的意。 第九章 比武招亲 回来的时候,秦穆雨和秦楚言都没有了说话的心情,秦穆雨却还是在秦楚言的执拗之下一起放了花灯。秦楚言许了什么愿她不知道,她只许了希望这次重生后能够安稳幸福,一个愿望也是足足的贪心。 之后复杂着心思,连什么时候回到客栈的都不知道。躺在言哥哥身边,如同小时她被家法之后一般,言哥哥伸手揉着她的长发,看出了她心情复杂,默默地给她力量。听着身后男子低沉的呼吸,秦穆雨也觉得心安了下来。 莫白,是个偷的莫白。 秦穆雨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在前世她十五岁的时候,莫白的名字就已经天下闻名了,作为秦穆雪的左膀右臂而闻名天下。 妙手空空莫白莫大公子,独步天下的轻功,传闻只有他不想要的,而没有他偷不到的。不知为何他没有去盗白鸣,但是秦穆雪身边的很多宝物,包括秦穆雪后来的得到的四大名剑之一的沉露之剑也是莫白盗来的。 现如今竟然遇到了莫白,但是现在的自己对莫白也是毫无办法,不知道他何时和秦穆雪相遇的,该如何去破坏。前世的莫白虽然听从秦穆雪的话,但是与作为秦穆雪入幕之宾的胥君见相比,他和秦穆雪的关系更像是雇佣,怕是莫白有什么把柄在秦穆雪手上,是什么把柄呢?但是她能感觉到莫白的野心,要是他真的能够听话去耀云发展就好了,离现在应该还在瑞华的秦穆雪远远的。缺钱的话,那些钱若是按照平常百姓的花销用度来说,能整整用上三年。 想着想着,感受着言哥哥沉稳的呼吸,她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 “噌——”拔剑的声音,言哥哥突然拔剑而起。 秦穆雨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还是起身戒备,忽然就听见一个晚上刚刚告别的痞里痞气的声音说着:“拿着个花灯真是累赘,不然怎么也不可能被你发现。” 秦穆雨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屋中的莫白一阵无力感袭来,说曹操曹操就到。秀眉微蹙,莫白不去耀云么?真是…… 仿佛看穿秦穆雨所想,莫白摇摇头说道:“小爷在瑞华还没呆够,去什么耀云。哈哈,耀云可是没你这等美人。” 琥珀色的眸子深深注视了秦穆雨两眼,留下两声大笑,莫白又消失不见,这等速度。 秦穆雨眉头蹙更紧,这莫白确实是个人物,先是盗了她的钱袋,晚上又进入屋中而无人发现。不对,言哥哥发现了。 刚想问问言哥哥是怎么发现莫白的,秦穆雨才发现秦楚言的眼神不对。 “雨儿,我去杀了他。”长剑已经出鞘,秦楚言的脸也寒的和剑锋一样。 嗯,与其让他为秦穆雪所用,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将他的命留在这里。死人,是不会替任何人效命,也是没有弱点的。 呸呸,要是这样,自己和秦穆雪有什么区别?对自己的想法哭笑不得,按住秦楚言拔出剑的大手,只一句话就熄灭了秦楚言的杀气。 “言哥哥,困了,睡觉。” 早上秦穆雨起来的时候,秦楚言早就起来了,还洗漱了一番。长发黑长顺直束在脑后,脸上的伤痕已经只剩下一条浅浅的痕迹,秦楚言中气十足的样子还真看不出来昨天白天还在昏迷。 在房间中吃了午饭,秦楚言执意要出门溜达,说是对自己的伤有好处。在秦穆雨半信半疑之间两人再次出门,这次无论秦楚言说什么还是不说露出委屈的表情,秦穆雨都坚决不让他牵着手。 突然发现言哥哥可不像他的寡言那般的老实。 秦楚言也没有勉强,他现在的心情可是愉悦的紧。昨天雨儿没有弄清楚那花灯节是什么,他可是一直留意。若是吃了糖人再放花灯许愿,第二天早上再一同吃碗小笼包,就能一生一世在一起。 这么奇怪的习惯怕是那个绮卓圣女一天的行程罢了,但是千百年来传下来,充满美好念头的男女们无一不一一照做。秦楚言也不懂她对雨儿到底具体是什么感情,是爱情是亲情是依恋,他也不奢求那么多。只要能够一直看着她他就满足了,这一生一世,哪怕不是男女夫妻之间的一生一世,也是他所盼望的。连带着对早上的小笼包也带着默默的期盼。 不过好事多磨,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突然冒出的少年又让秦楚言的长剑蠢蠢欲动。 “老板,真不错,再来笼包子。” 秦穆雨看着突然出现在身侧拿过她竹笼里的包子就吃的少年,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又来了。 少年直接无视秦楚言的存在,向着秦穆雨露出一个过分明媚的笑容:“好巧啊,又见面了。” 夹起秦楚言的包子,秦穆雨把白胖胖的小包子当成莫白狠狠地嚼着,还没有说话,秦楚言就先说话了。 “不巧。”冷漠地话刚出口,接着一个横扫,桌上的食物碗碟哗啦掉一地,莫白不知道何时窜到了桌上又跳下去,秦楚言二话不说举剑又刺。 一时间刀光剑影伴随着莫白的上蹿下跳,秦穆雨一边淡定地吃着包子一边琢磨着怎么跑路。把人家的摊子砸了可是她可没钱赔了。 看两人越打越远,秦穆雨灵光一闪,举着包子吆喝着,“等等我。”在一片狼藉中扬长而去。留下敢怒不敢言的包子铺掌柜。 掌柜心中的泪流淌成河:就是他们,昨天晚上就是他们白抢了他的两个花灯!做生意容易么他。不过在收拾桌椅看见直直被劈成两半的椅子时,掌柜暗暗安慰自己,幸好昨天晚上那个少侠没有拔剑砍了他,他可不比那椅子不好劈多少。 “喂,也砍不到我,累死我了,你不累么?”不知不觉跑到一人流密集处,身后一群男子围成一个圈不知在做什么。被人们挡路,莫白停下来对着秦楚言说道。说完感觉不对,又装模作样地喘了两声。 秦楚言不理他,依旧剑随人在,也不管莫白身后有人,拔剑就要继续砍去。 吃完包子的秦穆雨下了一跳,立马上去拉着秦楚言的手,却发现他根本只是做个样子。 “好,厉害!对对,攻他下盘!”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呐喊声,吸引了秦穆雨的目光。 秦楚言见此向前两步就给秦穆雨腾出一个空位,站将过去才发现是有人在比武招亲。 人群中间是一个临时搭起的简易棚子,里面两个人正互相比试。仔细看去,是一个眉目俊秀中带着英气的少年和一个高挑五官妩媚的女子缠斗在一起。 少年出手大开大合,右手重剑左手作掌化拳,而和她比试的女子动作飘逸中带着几分邪魅,白绫做武器缠、绕、绊。 秦穆雨樱唇一抿,这女子的武器招数分明是合欢宫的招式,合欢宫何时来了瑞华?而这女子的武功招式分明比那少年高了不只一点半点。 合欢宫女子娇媚多情,衣着暴露,擅使魅术被认为是邪门一道,被江湖名门正派所不齿。只见该女子抬高长腿躲过少年攻向左腿的一脚,白花花的大腿都看的分明。接着却见少年左腿未受右腿又一个盘旋快速攻向女子的另一只支撑身体的右腿,同时上身半蹲躲过女子甩来的白绫,女子不得已只得向后退去,白绫也失去了力道垂落。 少年招式使老马上就要被女子躲过,少年嘴角却一笑,右腿未收却是上身突兀地直立而起一把抓住了女子的白绫,被藏于身后的长剑刺出随着白绫一拉轻轻地抵着女子高耸的胸口。 “厉害!这位赵公子果然厉害!”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大喝,接着就是各种赞美之词,有个脖子上勒痕明显的男子半坐在地上鼓掌最是使劲。 “公子英武,小女子实在佩服。若是如此,凝儿就是公子的人了。”女子嗔了少年一眼,素手轻轻比开胸前的长剑,盈盈下拜。 少年站在场中间,看见女子真要拜下去,连忙伸手去扶,女子借势直接弯倒在他身上。少年立马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将女子推开,女子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眼泪汪汪,柔弱又脆弱,和她刚才杀招凌厉的样子完全不同。 “姑娘,在下……在下并不知道这是比武招亲……刚才多有……”少年的声音也是清脆中含着少许的英气,现下明显是囧的不行。 女子看了她一眼,又拿起掉在地上的白绫,凄凄婉婉地说道:“家父遗训,让凝儿比武招亲,胜者就是凝儿的夫婿了。比武招亲胜了,凝儿就是公子的人了。凝儿不才也知道从一而终的道理,凝儿知道公子出身高贵配不上,凝儿也不愿为难公子,只求白绫了却了性命也算成了家父的心愿。”说完拿起白绫就要往脖子上套。 “怎么能这样?!比武招亲胜了却不愿意负责!” “是啊!是啊!况且是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 “美人也不容易,遵着父亲的遗训比武招亲,却是她父亲怕是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人!” “是啊!不愿意娶上去凑什么热闹!” “女子重名节,他怕就是逼着那凝儿去死!” “怎么会有这样不知廉耻礼仪为何物的男子?!” 那个凝儿刚说完,周围的人群就开始愤愤,嘴中责骂不断更是将那少年围了起来。 “大家肃静!”突然中气十足的一声盖过了所有喧嚣,只见一个墨绿长衫的男子走到少年的身前,向四下作了个揖。 “舍弟不懂事,说话也欠缺分寸得罪大家了。”听完这句话少年向男子怒了努嘴,被男子瞪了一眼。 接着男子向那说要上吊却只是哭哭啼啼的女子看去,“舍弟家教不严,多有得罪。少年心性总喜欢和强者一较高下,打扰了姑娘的比武招亲。姑娘看如何赔偿才能挽回姑娘的损失?至于名誉,姑娘放下,在下不才但可保证。” “你怎么保证?”女子还没有说话,四下里不满的声音就开始响起。带头起哄的脖子上又伤痕的男子正作势的起劲,就看见一双带着杀气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了一下,瞬间他双腿虚软一摸直下才发现满头虚汗。 “在下以端木家的名誉为证。”说完,男子举起了一块上面刻着“拓”字的玉牌,玉牌在阳光下泛着丝丝的雾气。 蓝田日暖玉生烟。是蓝田玉无疑,在瑞华只有四大家族的人才能用也才有能力拥有蓝田玉牌。 四下一片安静,立在中间的端木拓心下却一阵懊恼:都是彬儿非要去找这个女子比试,才摊上了麻烦。这个女子一看便心术不正,分明武功高于彬儿却故意输给她,还百般纠缠。这般赖上彬儿对彬儿的声誉影响到不说,彬儿本就是个女子该如何负责?且先看看她有什么要求再下定夺。 凝儿粉唇微张,“公子,凝儿无所求,只求能够让公子带着凝儿,凝儿做牛做马……” “我的媳妇,怎么能给别人做牛做马?”一个痞痞的声音传来,众人寻声看去,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不是比武招亲么?来,这个小哥,来和我打。” 第十章 端木兄妹 众人只见一个衣衫简陋还布满补丁地瘸子一瘸一拐地走来,近了更见,这瘸子不知是生了什么病,脸上一个碗大的脓包,下颚上还有一颗痔,痔上三根黑毛迎风颤抖。 这等长相身姿,围着的人们立马避开,唯恐碰到他沾上什么病,而原来包围的严严实实的圈子更是松散的遍是缺口。 这……这么个样的人要去抢亲?不说旁人,就是端木兄妹和那凝儿也是目瞪口呆,尤其是端木拓,本以为是来解围的结果来了这么个角色,心中颇有几分失望。 咳咳,秦穆雨暗自咳嗽两声把笑声憋了回去。端木拓能看出的伎俩,她怎会看不出,本不想蹚这趟浑水,但在端木兄妹亮明身份后心下有了计较,以“拿人钱财**”之名叫莫白帮她个小忙,破了这女子的局。 却没想到,莫白转身而出折腾了几下,便以这种令人作呕的样貌来英雄救美,哦不,比武招亲了。 “这位公子,你可是在说笑?”凝儿恶心到眼睛都不敢向莫白那里看去,似乎鼻尖都能闻到滚滚恶臭,她低眉更显可怜。 “可笑?”莫白却仿若不知自己样貌可怖,虽是瘸子但走的飞快,三下五除二就一拐一拐地到了那还坐在地上握着白绫的凝儿身边。 “美人莫怕,待我赢了这个负心汉,你肯定是我二狗的媳妇。” 凝儿地下头的美目中飞快划过一丝狠毒,在莫白将要接近的瞬间抬头看他。眉目如话眼含秋波,媚人的美目中似有万种情思。 媚术?秦穆雨抱臂好笑地看着对莫白用起媚术的合欢宫女子。莫白如何应付?虽认识不足两天,秦穆雨却对莫白充满了信任,她自己也得承认,这份信任和前世莫白几乎无所不能的传闻有关。 “公子小心!”虽然对莫白也没几分好感,但是他也可能是解她围的人。端木彬看见凝儿右手微动似有暗器飞出,不由出声警示。 若是这个瘸子安然,和他比试一番故意认输这场闹剧也就结束了。 “哎呦,这美人就是美,这眼睛也美的和大鱼塘里鲤鱼的大眼珠子似的。啧啧,这腰可真是细啊,不知道摸起来比那隔村的翠花美多少分。”莫白接受到了凝儿的“秋波”,色迷迷地将凝儿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末了,好像头皮痒痒,他侧身去挠,雪白的头皮涔涔而下。 “既然美人心系于我,那我可得速战速决。那怎么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哈哈。” 凝儿眼中杀气一现,她明明下的是让这瘸子速速离去的暗示,怎么好像让他对自己的兴致更浓?那瘸子头早不挠晚不挠,正好避过了他的银针。该死! 凝儿在身后纠结,那瘸子却已经又飞快地跑到了站在台中的端木彬身边,她暗施技能不得,只得继续含情脉脉地看向端木彬,希望他能直接杀了这个不知好歹的瘸子。当然被无视。 “这位小哥,咱们来比比,比完我就把这媳妇带回去。” 莫白话没落,人群中又传来了叫嚣声: “这瘸子是来捣乱的吧?哪有这瘸子来比武招亲的道理?” “端木公子,就算不想娶凝儿姑娘,逼着她去死之前还要找人来侮辱她一番,太下作了吧?!” “哈,一个丑陋的瘸子要是胜了这端木府的公子,也真是好看咯。” “大家快来看呀,这瘸子和端木公子,四大家族的端木公子抢亲咯!” 还是那跌坐在地上脖子上有勒痕的男子带头,四下不断响应出好奇、谩骂的声音。不怀好意的托自然有,他们是呀逼的端木彬带走凝儿;等着看四大家族笑话的也有,这端木公子要是输给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瘸子,他们能让这条消息红到帝都;心里和明镜似的也有,端木拓,秦穆雨,秦楚言。 “小哥,来。”不知何时手中挥舞着一条布带的莫白在一片吵杂声中对着端木彬道,声音不高却成功的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 “咦?”很多人看着那条布带几分眼熟,莫白哈哈大笑。 “刚才见那个小哥笑的开心,我就借了他的裤带一用!” 那男子一低头,果然发现自己的裤带不见!接着裤子慢慢滑落,众人一阵哄笑。在秦穆雨也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端木彬目光一凝,从原来的左右为难、漫不经心到后面的认真对待,她发现,什么时候莫白离开,什么时候又抽了腰带回来的,他竟然一点没发现! 同样发现不对的还有端木拓和凝儿。凝儿一咬唇在众人还在哄笑间,扬起手就要以白绫攻去,却手还没抬够,人已经被点穴动弹不得。 端木拓人离得远况且不知道这瘸子来者何意,一直在观察。见到那凝儿似要有动作,正要赶去,就见一个白衣公子已经翩然而上直接点了那女子的穴。 “姑娘的比武招亲,姑娘还是好好看着便好。” 那厢莫白就和不知道这边动静一样先对着四下,尤其是那正提着裤子满脸青紫的男子说道:“美人刚才已经说了,这比武招亲家父遗命,谁赢了嫁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这么个道理吧?” 众人没吭声,端木拓便已经答道:“那是自然。” “那这位小哥可要注意了,我要开始了!”莫白闻言点头接着对端木彬鞠一躬,在端木彬回礼的时候大喊一声。 端木彬正要小心应付,却发现不知何时那瘸子已经到了她身后,腰带正勒着她的脖子。冷汗不自觉而下,好快的速度!这真的是个瘸子么?! “我胜了。”莫白在端木彬身后笑的张扬,那脸上的脓包都似咧开嘴大笑起来,更不提一颤一颤的三根黑毛。 “我怎么可能嫁给你这等丑货!”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恶狠狠地姣呵,白绫伴着风快速袭来,那凝儿不知何时能动,直接栖身而上白绫缠住那瘸子上手就是一掌。 “呃……”谁也没想到,那瘸子两眼一翻就那么倒了下去。端木彬此时后知后觉地想到:这瘸子身上的味道倒是清爽的很。 一切电光火石之间,瘸子只一下便胜了那端木公子,却死在了凝儿的手下。比唱大戏还精彩。 端木拓一个前身抓住要逃跑的女子,点了她的穴对着她的膝盖窝子就是一脚,这么个大美人啪的一声就跌坐在地上。 端木彬扭头探了探莫白的鼻息,说道:“死了。” “不可能死了!我那一掌怎么可能杀了他!他分明能躲过!是你们,是你们演这戏来骗我!” “可是,确实是死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的秦穆雨也蹲下在端木彬的旁边,清晰的声音响彻全场。 “死了?……” “闹出人命了。”当时还在起哄看笑话个痛快的人们听说闹出人命了,都立马鸟雀散,唯恐跑的不快被拖累了进去。 那个疤痕男子提着裤子也要跑,却被一个黑衣男子抓小鸡似的提着脖子后面的衣服扔到了场中。 “我看这凝儿姑娘和你演了出好戏呀。”秦穆雨似笑非笑地看着疤痕男子。 “公子饶命,我和凝儿……这凶恶之徒没有任何关系。” “端木公子,官府的人就快来了吧?这般杀了人是要偿命的,可是若是几人合伙犯案怕是所谋甚大啊。贵府怕是有很多让人吐露秘密的方法吧?” 看着秦穆雨闪着光的大眼,端木拓端正神色答道,:“那是自然。”想了想又意犹未尽地加了一句,“保准他想死都难。” “我真的没想杀人啊。我只是答应那恶人,帮她作势助,助她比武招亲嫁到有钱公子家,待到事成之后她给我分成。” “呸,王平!亏老娘平日待你不薄,哪次的钱没多给你!吃里扒外的东西!被人唬了两句恨不得把自己的老子祖宗都交代出来!” 秦穆雨玩味地看着那叫王平的疤痕男子,“看来你们比武招亲找的好夫婿,不止一家啊?” 听言端木拓目光一凝,待那凝儿还要张口说什么直接点了她的哑穴让她只能呜呜做声。 “这……”王平还在挣扎,秦穆雨的一句话成为了压弯他心房的最后一根稻草。 “隔壁镇的张员外,可真是死的不明不白哦。” “我说,我都说,我真的没有杀人……都是那恶人。她说她是耀云武林人士,四下只身来到瑞华举目无亲,小的见她实在可怜,就接济了她。” “哼,怕是你见色起义,睡了她。”恢复过来的端木彬不满地哼到,换来兄长的一声冷呵。 王平支支吾吾没有回答,秦穆雨接道,“然后她说她有更好的方法还换取银两,你便准了?” 王平闻此突然气愤起来,“这个婆娘根本不是个老实的,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和隔壁的孟宾纠缠不清,怕是早就安通款曲了。既然早就被安了绿帽子,索性让她去换些钱回来!” “谁知道,谁知道自她跟了那张员外之后,张员外不出七日就死了。这婆娘却比初见时更貌美了三分!”说到此,王平一脸惊惧地看着凝儿,仿若她不是娇滴滴的大美人而是随时择人而嗜的虎豹蛇蝎。 “死了多少人?”端木拓的语气森严。 王平伸出四根手指,在端木拓警告的目光中颤颤巍巍又多加了一根手指。 “五个?!真是好本事!这次看来也是看上了彬儿的命,本事真是不小,胆子更是不小啊!”端木拓怒极反笑,却吓得王平更是瘫坐在地上。 “爷,小的,小的都招了。爷看在小的真心诚意的份上,能不能放了小的一把?” “怎么能放呢,这进监狱嘛,当然得和你做乌龟的本事一样,好事成双。”痞痞的声音传来,那应该死了的瘸子突然直起身来,来冲他笑了笑。王平大叫一声,两眼翻白,幸福的晕倒了。 “胆子这么小?”莫白满不在乎地说道,接着对秦穆雨灿然一笑,“看我这长相,你不恶心?” 秦穆雨心道,最初是有几分恶心,但早就适应了,况且她前世的长相也没胜他现在多少。是以点了点头。 莫白笑的开心,三下五除二摘下脸上的什么脓包和痔,又变回了精致帅气的少年样,看的端木彬啧啧称奇。 “呀,你是昨晚那个断袖!”端木彬对着秦穆雨打量了三分,突然说道。 “彬儿,不得无礼!”端木拓扶额,对自己的妹妹深感无奈。这小少年也算是她的恩人,刚替他们解了围,怎么说话呢这是。 “无视殷勤,非偷即盗。”端木彬看向秦穆雨的目光带着几分打量,“说吧,你想要本公子如何谢你?” 刚说完,她就感觉一股深深地杀气直接向她袭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铛——”一声金属相碰的声音。一抬眼,才发现两柄宝剑在她面前交击。 “舍弟说话不知轻重,但是没有坏心,阁下也不至于痛下杀手吧。”端木拓挥剑拦下那黑衣男子直接刺下的宝剑,面色也很是不痛快。彬儿说话向来没个轻重,但这也是他们端木家的事,彬儿还轮不到别人教育。 “这话说的,我们好心好意救了你们,你们连句道谢的话都不说就算了,竟然还污蔑我们有所图谋。看你们大丈夫光明磊落,原来是这般模样。怪不得那什么凝儿那么笨拙的下三滥招数也能糊住堂堂端木府公子,阁下真是好本事!端木府的大门太高,我们这等小人物可高攀不起。”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莫白将那王平的腰带往他卸下的伪装上一扔,拉着秦穆雨就要走。 秦楚言也收了剑,眼里分明是几分讥讽的味道,跟着秦穆雨的步子也走开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世上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太多,好心人才没有的。”秦穆雨轻轻巧巧地声音飘落耳边,端木拓弄了个大红脸,看着端木彬还语气愤愤地说着什么 “二哥,他们分明是有所图谋。早不救晚不救,偏偏在你亮明身份之后救,还打扮成那副让人看了就恶心的丑样子和我比武,真是……!” “彬儿,住嘴!”端木拓脸上青筋直蹦,若不是彬儿是他妹妹,他都想一剑挥过去。是谁将她教成那般不分青红皂白的! 端木彬却根本不管端木拓是否生气,依旧抱怨着。端木拓闭嘴不眼,眼中恼怒无奈都化作歉意。先把这骗子报官,杀人偿命,欺负到端木府头上,真是不要命了。 “呜呜……”凝儿疯狂挣扎,却只是徒劳。端木拓一手提着她的衣服,一手将那昏过去的王平抗在肩上向官府走去。 第十一章 启程 秦穆雨盯着莫白看,从极丑到极美的转变,让她啧啧称奇。 “小爷长得帅吧。”得瑟地一个扬眉,莫白暗暗隐藏被秦穆雨打量的不适。那双大眼睛就那么看着他,好奇的赞赏的,弄得他心痒痒。 习惯了莫白的自恋,秦穆雨问出了一个她不是很理解的问题:“你去比武招亲做的不错,可是为什么要打扮的……嗯,如此难看?” 秦楚言看着秦穆雨五彩纷呈的小脸,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何止是难看,简直是不堪入目,尤其是那迎风招摇的三根黑毛。想到这里,秦楚言的脸也不禁黑了黑。 莫白却满不在乎,还有些不满。 “可惜道具不够,不然在身上整些脓疮啊溃烂就更好了。”秦穆雨暗暗远离他三分,莫不是审美异常? “喂,你们那什么眼神?小爷把自己整的那么丑陋不堪还不是为了你们?” 接受到两人明显不信的小眼神,莫白叹了口气, “看你们是断袖也不懂,这女人心啊。” 秦穆雨嘴角一抽,感觉到秦楚言打量她的带着笑意的视线,不由得狠狠地瞪了回去。我是女的,我也不懂,怎么着? 看见秦穆雨和他相好眉目传情,莫白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快。瞬间没了卖关子的心情,他直接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那什么凝儿分明是看上了端木府的那个小子。看来不光要他的钱,还要他的人,至于要不要他的命就不得而知啦。” 看上了那个英气的少年?那妖魅女子如何使诈要死要活地跟着那少年,秦穆雨还以为那女子和她是一般心思,要和端木府的人搭上关系,顺路一起去帝都。至于原因,若是她没记错,前世秦穆雪在出卖了她和母亲之后,便以秦家二小姐的身份去到端木家顶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和端木府的大公子端木黎结婚。结果是如何秦穆雨并不知道,但是秦穆雪后来的左膀右臂之中并无端木黎,也听闻秦穆雪一直是处子之身,应该并没有成事。 说起端木家也是有趣,家主端木磊是当朝丞相,但是他的三个子女却没有一个心系政事。大公子端木黎是下任国师,将在三个月后出任,端木磊怕国师的血脉就在端木黎身上断绝,要端木黎在出任国师之前结婚留下一二半女,无奈端木黎一直不为所动,也听闻从不近女色,急坏了端木磊,这次端木黎和秦穆雪所谓的结亲也应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大儿子是国师自然不能继承家位,但是二子端木拓却一直醉心于军事,根本不闻政事。十岁便随前镇国将军上方天麒出征耀云,打了场漂亮的胜仗,和现任镇国将军上方无痕一时风光无两。后上方无痕请命镇守瑞华和耀云边界,一去就是十年,端木拓也非要前去,还是端木磊狠下心将他锁在屋内才没有让他也一同去了北方。 想到这里,秦穆雨知道那端木彬是何人了。在端木黎出任国师之后,端木府爆出端木磊在外还有一女的身份,却是打的想在太子选秀之时将其送入宫中的念头。无奈此女粗犷不训可是闹出了不少笑话,丞相府也弄了个灰头土脸。 这端木彬,还是如她一般女扮男装啊。如此听闻莫白说那合欢宫的女子看上她了,秦穆雨只觉得好笑。 “好笑么?”看着小少年眼波流转最后化作笑意,莫白不知为何喉咙有些发干。 “那公子可是俊秀非常,武功也是不错,不知道灯花节有多少姑娘家看他到出神,给他暗送秋波的。他那兄长更是威武中自有一种男儿霸气……”莫白不自觉说着酸话,暗下打量秦穆雨,像是看看她有没有为那两个男子动心一般。 秦穆雨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而她自己也玩味地看着他。 如果莫白知道了他口中那个“俊秀非常,武功也是不错”的公子是个女儿身,不知道作何想?秦穆雨倒是忘记了自己也是女儿身,若是莫白知道他这个小少年不是小少年而是小姑娘,怕是表情更精彩的紧。 秦楚言看两人眉目相对,心下几分不痛快。 “到了。”出声打断二人对视,秦楚言强硬地拉过秦穆雨的小手,对莫言示威一般拉着秦穆雨进了客栈。 莫白没有理会心里的不顺,暗想着,这一对断袖可真是够嚣张啊。 从官府安排好王平和凝儿二人,在回客栈的路上,端木拓面无表情,端木彬一脸不满。 “二哥,你根本就是向着那断袖,是不是看着那断袖少年貌美,动了心思?!” “他们就是别有用心!没有他们咱们端木府难道还怕了那奸夫淫妇不成?!就应该当时直接叫人收拾了他们,竟然欺负到小爷头上。” 越说越是兴奋,端木彬似乎忘了,当时灰头土脸言语都不利索的人是谁。也许不是忘了而是根本不愿意想起,所以将自己的尴尬全部都怪到了那凝儿和王平,甚至还有没有到来的端木府护卫,没有及时为她“排忧解难”的官府。她最怪的还是那个伴成瘸子的少年和那个貌美的断袖!都是他们,看见爷受难不应该直接过来帮她排除问题么?竟然还敢看笑话,看笑话还不成竟然找个人扮成瘸子来羞辱她! 简直强盗逻辑,帮我是本分不帮我就是罪过,竟然还想让我道谢,更是门都没有。想着想着觉得也就是找个理,她没有看见端木拓越来越黑的脸色,还在愉悦地想着下次见到了那个死断袖和臭瘸子该如何收拾他们。 走到一个客栈门口,端木拓停下了脚步,端木彬也停下来。看着那“云龙客栈”的牌子,端木彬迈着大步就要往里走。正好休息休息,下午好赶路。 马上就能看见黎哥哥了。这么想着,端木彬那清秀中夹杂着英气的脸竟然泛出几许小女儿的娇羞,却不料一只手直接拉住了他的衣服。 “做什么?!”端木彬一回头,果然是端木拓。只见端木拓的脸漆黑如墨,端木彬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接下来又挺起胸膛。 我怕他做什么,他只不过是我二哥,我是她小妹,他得惯着自己。 端木拓看着这样的妹妹,心下叹气。父亲让他接小妹回府,他本来是带着雀跃的,也希望有个可爱的小妹,其实只要不如那长公主慕容倾城般骄纵就可以了。 谁知见了这妹妹才发现她的言行举止都如市井男子一般粗鲁不堪,更是蛮狠不讲理。对着女子可能尚有几分谦让,在男子面前分明骄傲的如同斗鸡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端木府中人。 在府中还好,不知为何彬儿谁的话都不理却对大哥言听计从,虽然大哥一共也没有和她说过两句话。这出了府可是惹出了不少问题,今天这事若是损了端木家的面子并不是摆不平,但是……想到这里,端木拓又生出几分怜惜。父亲是要让彬儿进宫的,那声誉便不可太糟。虽然他也暗自觉得一彬儿的性格入宫什么的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不闯出事来就不错了。 “彬儿,毕竟他们帮了我们,还是该道歉的。”谁家的谁疼,看见端木彬突然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端木拓也不由地软下了声音。 该死,自己都用这种恶心的委屈表情求他了,他竟然还让自己道谢?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像那个死断袖和臭瘸子道谢?他们没有及时过来帮我解围,还看我笑话,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到底没有忍住,端木彬大声喊着,越喊越觉得自己有理,看着来来往往的看着她的视线,她一点不觉得丢人倒是觉得底气更足。还要开口继续,忍无可忍地端木拓一把把她拉进了客栈,在店小二都怪异地眼神中“啪”得关上客栈的大门。 “你叫,随便你叫。叫完去给我道谢!”到底容忍有限,端木拓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几有的那几分怜惜都快被耗尽了。 端木彬见此,竟然像个泼妇一般一把坐在地上不管一楼还有人在吃饭直接放声大哭, “我就是个苦命的孩子,父亲不要母亲不爱。父亲生了我就不要我和母亲,我和母亲相依为命结果母亲还得病死了,死了之后你们端木府来人告诉我,我是端木家的人!我的父亲是端木磊,当朝丞相端木磊!哈哈!他是丞相,他那么厉害,为什么不要我和母亲,为什么不要我母亲!我呸他个端木家,当我稀罕!你们还我母亲,还我母亲!你们锦衣玉食我们就住在猪窝一样的破地方,你们吃好的穿好的我们就上顿没有下顿!你们还是人么!” 想到自己原来的苦命生活,端木彬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任何形象可言。配合着她的话,周围不知道多少人指指点点。 端木拓只觉得向被人打了两巴掌一般,脸火辣辣的疼。但是终究是心软,彬儿一个弱女子女扮男装和母亲相依为命,从小无人教导粗鲁了些也是不可避免的。 唉,叹了口气,端木拓不由弯下身想拉端木彬起来,却被端木彬拉了个踉跄,索性他也坐下,不在乎周围的人怎么看他们,伸手给端木彬擦鼻涕擦眼泪。 早就被吵闹声吵出的秦穆雨三人就站在二楼的台阶口看着这一场闹剧。虽然端木彬哭的可怜,但是她分明看出那痛不欲生的嚎哭中只夹着不多的真心。她的不满更多的还是,本事同根生端木拓他们过着好生活自己却如何不容易吧。 “呵,哭的可真伤心。我可是知道这个端木府的公子是个谁了。”莫白痞气地冷嘲,在秦穆雨给他个好奇的眼神之后,微微笑了下接到, “我就觉得这个公子怪怪的,后来才发现他是个裹了胸的。” “这个什么公子,根本就是个女的。”压低声音,莫白刚想靠近秦穆雨就被一只古铜色的大手隔开。 本来就知道那个什么彬儿是个女的,秦穆雨更好奇地是,“裹了胸?” “是啊,”莫白点了点头,那手指划出了两个如同小山般小小的弧度。“你看过哪个男儿的胸膛像他那么鼓的?”接着不管秦穆雨突然变得怪异的神色,莫白小声嘀咕,“那胸得有多大,裹胸布都缠不住。” 秦穆雨看看自己扁扁的胸膛,再看看那端木彬仔细看去确实鼓起了一些弧度的胸脯,莫名的有些委屈。 秦楚言也蹙起了眉头。雨儿的小小包子,确实太小了些。 看到端木拓也不顾形象地坐在端木彬的旁边帮她擦泪,秦穆雨的眼中划过一丝赞赏。这端木拓确实是个能成大气的,也不怪端木磊把他当做家主培养。知进退,懂得失,更重要的是心善。 秦穆雨走到还在哭但却已经没有泪只干嚎的端木彬身边,递给一个手帕给她。 “我们没想要过你道歉。不必哭的这么伤心。” “谁要你的假好心!”端木彬一把打开秦穆雨的手,秦穆雨也不恼,而是转身对着面带歉意的端木拓说道, “我们也没求什么,多管了下闲事而已。公子也不必放在心上,让自己的弟弟哭的这么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使我们害死了她母亲。” 端木拓的脸有些红,他起身,诚恳地对着秦穆雨说, “舍弟不懂事,实在是误会了你们的意思,我替她给你们赔个不是。”接着不管端木彬继续的刺耳的干嚎,他继续道,“我们也想答谢少侠们,可是下午我们便要出发回帝都。” “端木拓,你做什么?!” 端木拓解下了腰上别着的蓝田玉佩,摩挲了一下,坚定地递给了秦穆雨,“留此玉牌作为信物,若是少侠有什么麻烦只管拿着这玉牌到帝都,都会有人安排。” 秦穆雨安静地听着端木拓说完,却没有去接他递来的玉牌,端木拓的手就僵在半空。 “呵,我们怎么担的起如此贵重的信物。”秦穆雨嫣然一笑,眉眼明媚地晃了端木拓的眼,接着就见她扭头看着坐在地上已然愣住的端木彬说, “不必这么麻烦,我和哥哥也要去帝都。不如就一起吧,也让我们顺顺贵府的车,少几分麻烦。” 端木拓愣住,手都忘了收回来。这算是什么意思?然而看到了端木彬瞪大的眼睛满眼的气愤,他突然明白了,嘴角不由地露出几分笑意。 要和彬儿共坐一车,让她不舒服么?这等小孩子心性。看着秦穆雨微微挑衅,好像在等着他拒绝一般的可爱表情,端木拓豪爽地哈哈大笑。 “这点小忙,当然帮得。到了帝都,必好好招待。”端木彬看到端木拓愉悦地笑容和对她只一下警告的眼神,知道这件事情是没得商量了。 “我们肯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也不管自己跌坐在地满脸涕泪的丑陋样子,端木彬看着笑的美的人心中都乱了秦穆雨恶狠狠地说道。 “我很期待。那,多谢端木兄了。” 楼上的秦楚言眼中含着笑意和爱慕,他的雨儿就是这么聪明和耀眼。 另一边坐在楼梯扶手上的莫白,撩开低头散落在耳边的发,嘴巴痞痞的笑意却挂不住。 要去帝都? 离开帝都,接下来,就该甩开他了吧。 第十二章 姐妹相见 端木家的马车虽比不上薛烛的大和奢华,却也是舒适的很,四人坐着还很宽敞。中间也一小桌摆满了吃食瓜果,端木彬一边拿着一个时令的蜜桃下重口咬着,一边眼睛盯着对面翘着二郎腿好不自在的秦穆雨。 见她对自己很是反感,秦穆雨不甚在意的张嘴吃掉秦楚言给她剥了皮的水晶葡萄,一入口的酸味让她眯起了大眼,端木彬得意一笑,又在秦楚言警告的眼神中撇了撇嘴。 端木拓看着那两个冤家,心中念头莫名。 这个叫韩宇的少年倒是能够制得住彬儿,若是两人在一起的话,也有人管着彬儿。从下午坐上车到了傍晚,彬儿除了吃水果泄愤和不时地瞪着韩宇哼哼之外,倒真是老实了许多。 越想越是满意,端木拓不由用看妹夫的眼光将秦穆雨上下打量了个便。 嗯,不错,长相那是相当不错,看言吐更是十分。当时一个点穴就制住那个凝儿,可见武功也是不错。总之就是不错,很不错。哪怕在帝都这么出色的少年也是少有了。 秦穆雨感觉到对面端木拓带着诡异笑容的打量,不由身体一颤,鸡皮疙瘩立起,一身怪异。 把葡萄籽吐到秦楚言递来的帕子上,秦穆雨注意到端木拓一瞬间如同泄了气的表情,更是不知所以。 一边端木彬虎视眈眈,一边端木拓神情诡异。这端木兄妹,该不是,都有什么问题?低下头吃水果秦穆雨分明感觉到了言哥哥的笑意。嗯? 把秦穆雨嘴角沾着的汁水擦去,食指指肚碰到那软软的唇瓣,不由一阵荡漾啊荡漾。 端木拓看着韩宇和那个楚言的亲密,不由得一阵无力。是不错,很不错,帝都也没有这么出色的少年……只不过,这个少年是个断袖,还是个一点不以断袖为耻的光明正大秀恩爱的……断袖。 因为端木家有事,端木兄妹决定连夜赶路,夜不住客栈而直接在车中休息。秦穆雨当然也是希望越早到越好,几人一拍即合。 傍晚天色暗了下来,端木拓从车中的暗格中拿出几盘小菜和馒头摆在桌上。小菜精致自不说,虽然带着都是胡萝卜丝青豆之类易在夏天保存的吃食,刀工和作料都没得挑。那馒头也是白白软软,比秦穆雨的手掌还要大两分,秦楚言正好一手握住。 就着馒头吃着小菜,还能喝两口桃花醉,端木拓和秦穆雨聊得开心,端木彬虽然吃了一堆水果但还是饿,喝了两口酒也高兴了起来,抱着酒杯不放手,哼了两下发现没人注意她正觉得无聊,忽然发现还有一个人也和她一样无聊。 “唉,楚言,咱们来划拳怎么样?”端木彬白日是有些怕秦楚言的,这个男子几乎不说话,但是动起手来干脆利落,她估计二哥端木拓都不是他的对手。 秦楚言没有理她,秦穆雨却抬头看来。 是啊,今天都没怎么和言哥哥说话,来给言哥哥也倒点酒喝。这桃花醉可真是好喝啊,绵软入口清香扑鼻,也感觉不到哦什么酒味,不由地就多喝了两口。 她起身摇摇晃晃地给秦楚言到了杯酒,说倒一杯就撒了一半下去。秦穆雨凑近秦楚言,把酒杯凑到他面前让他喝酒,却发现秦楚言眼黑如墨,漆黑的眼中只有她双颊酡红的倒影,接着秦楚言把目光下挪,挪到了秦穆雨的胸前那都不用裹胸也看不出的小小包子上。 嗯?晕乎乎的秦穆雨看见秦楚言一手握着那大白馒头在掌心,还轻柔地捏了捏,脸噗的就红了。 端木拓和端木彬自然不知道秦楚言和秦穆雨之间的暧昧是为何,更不明白秦楚言邪恶的暗示,端木拓好久没有遇到秦穆雨这般和他聊得投机的人,不自觉也多喝了两杯。 这桃花醉是不闻酒味,却是最胜酒力的人也是半杯就倒,这次他也贪杯了喝了一杯,整个人都晕的不像话。醉眼朦胧间越看那个韩宇越是好看,怎么有人能醉了都这么好看,杏眼朦胧似含着水又像有万般缠绵的情丝,双颊比涂了胭脂都要红嫩上三分,更不用提那似乎先天就微微嘟起的菱唇水润润。不是自制力惊人,端木拓都可能借着酒劲吻上去了。 端木拓迷迷糊糊地想着,怪不得是断袖,这般姿貌胜却世间女子三分啊,又有哪个女子能配的上。 一车上的人都因为一壶酒不明所以,晕乎乎哉,唯一清醒的就是秦楚言,但是他看着秦穆雨,早就感觉自己也醉了。 一室和谐,马车却突然一个急刹,端木兄妹脑袋直接磕在车上上“咚”一声磕的生疼,酒意都醒了三分。而秦楚言自然是伸手一捞把秦穆雨捞在怀里,握着馒头的大手还轻轻戳了戳水嫩嫩的小脸。 “二少爷,后面有马车……”车夫的声音还没说完,就听见后面一声姣呵, “前面何人,我家小姐要赶路,还不快给让开。” 端木拓皱眉拉开窗幔,借着夕阳的残光像后面看去。只见车后一个女子也正撩开车幔上下打量着他。 “分明就是他要抢我们的道,还有理了?!”端木拓还没说话,端木彬先火了,直接撩开车帘就要跳下去和人理论。 “寒玉,不得无理。”后面车中悠悠的传来一声柔呵,接着就看见后面车幔放下,前面那个呵斥他们的女子有些委屈的说道, “可是小姐,咱们得赶路,不然到了端木府迟了可怎么办,哪个端木黎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性如果就此为难小姐……” “我呸,就你们还去找黎哥哥!”端木彬听到敏感词汇,瞬间炸毛,端木拓都没拉住,她一把跳下车直接就跑到后面的车前“哗——”一下就把车帘撩开! “啊——哪个无耻之辈!”一声尖叫接着一根鞭子甩出,端木彬喝的晕乎脚步都不稳,差点被抽个正着。 端木拓却是突然想起来车中的女子应该是何人,不由一阵头疼,而秦穆雨更是在那个声音响起的时候酒劲都去了。 “你祖奶奶!你们要去端木府?哼,就留在这吧!”话是这么说,但是端木彬在来往的鞭影中已经躲闪不及。 “你是何人?寒玉勿伤人。”车中的女子开口问道,她也有几分恼了。她还要赶路快些到端木府,早些到帝都她便能早些收拾一番,遇到这大晚上还不给让路的,她本意就是让寒玉呵斥去就算了,但是谁知道前面的人竟然出言不逊。 她语气温柔意为阻止却也任由寒玉挥鞭,不知如何,她最近总是心烦意乱,自从那个薛烛扔她在森林后,她的心里就没舒坦过,也忽视了端木彬嘴里的“黎哥哥”的称呼。 “端木府的三少爷,端木彬!”掷地有声,任由躲不过的一鞭向脸上袭来,端木彬带着几许自得地喊着,却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子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前一只手捉住了那条鞭子,还扭头对她笑了笑。 “谁要你多管闲事。”脸不知为何有点热,端木彬扭头嘀咕着。 “呵,端木府何时……谁抓我……小姐!” “还不向端木少爷道歉!”一声清呵,车中女子秦穆雪微微蹙眉。这怎么就碰上端木府的人了,寒玉不知道端木府有个三小姐,她却还是知道的。 “小女子管教奴仆无方,不然刁仆竟然伤人,小女子这就给赔不是。寒玉,掌嘴!” “小姐!” “掌嘴!然后给端木公子道歉。趁我歇息时自作主张蛮横无理,可还有几分奴婢的样子?!” “小姐……” 车中两人言语来去,秦穆雨手中还抓着那寒玉的鞭子笑的莫名。这光打雷不下雨,把一切责任推给侍女,秦穆雪还真当别人都是瞎的不成?想到这次端木拓和端木彬往帝都感的目的,那端木拓怕是知道这秦穆雪是和他们一道的,怪不得躲在车中不出来。但是,端木拓很明显没有告诉端木彬呀。 “哼,只说了,难道你奴婢只对我们一辆马车无礼?没有你这个主子的准许,一个奴婢能嚣张成这样?!”端木彬一翻白眼,真把他们当傻子了不成,一回头就看见秦穆雨含着赞赏看着她,不由脸又一红,狠狠地把头别开。 “光说不练可不行啊!”没等秦穆雪和那寒玉开口说话,秦穆雨握着长鞭的手狠狠一用力,直接将那寒玉拉了下来! 车帘飘摇,秦穆雪正襟端坐,秦穆雨冲她笑了笑,秦穆雪眼中的不可置信和狠毒随着车帘的落下一闪而过。 “你们做什么?”被冷不丁地一拉,寒玉竟然真的就直接下了马车稳了身子才没有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你家主子不是叫你掌嘴么?”端木彬对着自己的手哈着气,笑的很是灿烂,“要是你下不了手,我来!” 秦穆雪咬着牙,恨恨的目光似乎能够透帘而出。她就说那次在薛烛处看到的人影那么熟悉,可是她笃定秦穆雨已经死了也就没太上心。现在看来,竟然是没死!不但没死,还和端木府的人在一起!想到在薛烛那里受到的羞辱,秦穆雪脸上狰狞的恨色突然淡了下来。 狠狠地捏了自己的腿一把,立马眼中酸涩感涌上,秦穆雪低着头酝酿着情绪。 秦穆雨,你就算没死又如何?就算可能是那个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救了你又如何?我还不是你的好姐姐,你还不是任我错缘捏扁的“好妹妹”? 端木府的马车内,桌子和坐垫都在不断颤抖,无风自动。端木拓看着对面杀气肆虐的男人,很不理解他的愤怒从何而来,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拔剑而起?一点不像他的作风。但是男子明显在气头上,他也没有去触霉头的恶趣。 “小雨,真的是你么?你……”克制不住的高兴夹杂着难以置信,柔柔弱弱的声音似乎不敢大声怕一个轻微的响动就把人吓跑了般。 “……姐……小姐……你没事就好了……”端木兄妹何时听见过秦穆雨用这种语调说话?委屈的,难过的,心酸的又是放心的,欣慰的,叹息的。 “那时候,你是如何……” “秦家待你如何……”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然后同时静默,接着秦穆雪轻叹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那日……我,终究……你没事就好,她呢……” “她……走了……” “嗯……我现在还自顾不暇,小雨你照顾好自己,待我……” “我懂,现在小雨很好呢,得亏端木兄弟照顾。你照顾好自己便好,秦家……多留意,念在她的份上他们应该也不会太亏待你。” “嗯……”秦穆雪抑制不住哭泣,又忍着悲痛说道,“我一直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大难不死……我真高兴,若是你也离我而去了,那穆雪真是……” “知道姐……小姐,小姐有事,赶快去吧,万万别误了事。”似乎知道秦穆雪还有话说,秦穆雨坚定地说道,“小雨会照顾好自己,也请小姐保重。若是有什么事……小雨不要这条命也要……” 也要好好地看戏。 拉住一直想要说话的端木彬,秦穆雨低着头拭着泪给秦穆雪的马车让道。 秦穆雪拉开车幔柔目中含着晶莹的泪水,又强自忍住,“小雨,保重。” 秦穆雨低着头没有说话。 车马蹄声远去了,秦穆雨才抬头,大大的眼有点红,吓了端木彬一跳。其实她是憋笑憋的,和秦穆雪演一场劫后冯生却不敢相认的姐妹可真是让她……想笑死了,真不知道秦穆雪每次是怎么演下去的。 端木彬莫名地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第一次呆呆站在一旁没有了话。 车中的端木拓看着那站在渐黑的夕阳中的小少年,那强忍的难过,第一次展现的柔弱的坚强让他心中都是一动。接着他看向秦楚言的眼神就有几分怜悯和理解的意思。 可怜的楚兄,原来韩宇还有一个如此爱的彻骨的女人。 第十三章 端木府 自遇见秦穆雪之后,一路没有任何波澜。若硬要说有的话,就是端木彬对秦穆雨的态度好了不止七分,简直就是一下子当做兄弟一般对她比对她亲兄长端木拓还要亲近三分,弄得秦穆雨又莫名其妙又有点……受宠若惊? 秦穆雨两世为人,又去过丐帮那鱼龙混杂的地方自然见识没得说,端木彬从军多年自然也是见闻广博,端木彬又是少年心性还是个爱说爱闹的性格,一路上三人聊得很是开怀,只是那桃花醉却是没人再喝。 “你一定要去我们府上住上两天!我和你说,我们端木府可大可漂亮!进去都能把人绕晕了!”端木彬眼巴巴地瞅着秦穆雨,弄得秦穆雨可哭笑不得。 她是看出来了,端木彬从小被母亲一个人拉扯到大,乌七八糟的事情经历了不少,市井气是重,但是其实也就是个缺爱的孩子。一时间从落魄的像乞丐一般到成为瑞华四大家族之一的端木家的三小姐,内心的不适惶恐可想而知,秦穆雨看她各种闹腾除了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之外,只怕还存着让端木家把她赶走的念头。 端木彬的本性不坏,平心而论和端木拓还真是兄妹。秦穆雨也不知道如何评论这种本性,反正端木拓是行事磊落正派,而端木彬则是无赖一般,索性现在对她还未有什么恶念。 “小雨,楚兄,就到府上歇息上两天,我们兄弟俩还没有好好像你们道谢呢!”秦穆雨还没说话,端木拓就一锤定音地接着说,“好,就这样了!” “耶!小雨来咯!你先到我那里住两天吧,我一个人可无聊了!” “胡闹!” “我让人把我屋子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不行你就住在我那里也行。对啊,你这么会讲故事,晚上再给我讲讲吧。作个说的那个将军最后和那个女子如何了?” “端木彬,不要胡闹!” “你烦不烦?!” 秦穆雨看着兄妹俩照常的吵闹,看了看几乎十几天都没有说话的言哥哥,悄悄地伸出手,试探地碰了碰言哥哥垂在案下的手。 看见言哥哥没有反应,大胆地拉住那只大手,在他的手心处挠了一下。秦楚言的手一个回握,秦穆雨被抓个正着,大手直接握住了那只软绵绵的小手,拇指还在细腻的手腕处细细摩挲。 在秦穆雨微微低头掩饰小红脸的时候,端木彬突然冲着她问道,“小雨,你说,你要不要和我住?” “小雨,你怎么能和她住!” 秦穆雨微微回神,张口欲言,一个好久没有听到的低沉声音只一语满室无言, “小雨当然是和我住。” 到了端木府之后,才刚下马车,就有下人急急忙忙地把端木兄妹请走了。 端木彬走的时候还非要把秦穆雨也拉进屋里,让她不要忘了和她的约定,端木拓也交代了他们的身份,还安排了人带他们四处转转。 看着走了还不住回头提醒她的端木彬,秦穆雨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来和她的约定是个什么? 挥斥了要给他们领路的下人,秦穆雨抿唇拉着秦楚言在整个偌大的端木府乱窜,像个没头没脑的小老鼠一般好像要找什么。 秦楚言也任着她拉着,一边愉快地想着,雨儿真是越来越主动了。 七拐八拐也没人阻拦,最后走到了一处放眼望去全是翠竹而不见一个下人的地方,秦穆雨左右看看,松开了秦楚言的手。 有风,吹得蔓延无边的竹叶沙沙响,竹前美貌无双的少年抿着唇,大大的眼睛含着星月看着对面高大的男子。 “言哥哥,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为什么我和母亲会被背叛,为什么我要救莫白又让他离开,为什么我要和端木兄妹一起来帝都,为什么…… 秦楚言看着似乎有些忐忑和固执的小人,微微一叹,“你要说,便会说。” 不知道突然冲出的质问是怎么回事,秦穆雨说道,“我不说,你就不问么?”他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欠他的太多了,多到她的惶恐。 她秦穆雨何德何能有这样纵着她陪着她愿意以性命相赔的人?她承受不起。 看懂秦穆雨作何想,秦楚言直接伸手将她抱入怀中,力量控制地正好,她的额头正贴着自己的肩膀。他以鼻尖轻触着秦穆雨的头顶, “我的命,不管你要不要,早就是你的了。”低沉的声音是什么?是任命是臣服,是叹息是爱惜。 秦穆雨鼻尖微算,索性伸手也紧紧抱住秦楚言,她的言哥哥,任凭他的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时光微错,似乎又回到了幼时的初见。 良久,秦穆雨闷着声音说,“是秦穆雪出卖了我和母亲,但是我现在还不会报复她。原因……除了这个不能告诉你,其他我都能告诉你!” 如何不知道这是小人的承诺,一言千金,更是她对自己打开的心房和信任。秦楚言也心下微酸,酝酿一番,才开口问出他纠结良久的问题, “雨儿,那钱,谁的?” 见是这个问题,秦穆雨暗暗松了口气。虽说不要对言哥哥有秘密,但是她的秘密又何止是一个秦穆雪?重生这种事,说出去怕只是惹人猜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是薛烛的。”接着,秦穆雨把如何救他到如何遇到薛烛,薛烛又是如何带他们到了儋州一五一十的告诉秦楚言,当然,省略了薛烛类似调戏她的部分,直觉告诉她,告诉言哥哥的话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秦楚言一边轻抚着秦穆雨的长发,一边听她把话说完。墨眸中眸光几变,最后将秦穆雨拉离怀中几许,坚定地和她说, “我有钱,能养你。” “言哥哥……”不知为何有点不好意思,还有小兴奋,秦穆雨就想再扑回秦楚言怀中撒个娇,没想到言哥哥竟然推开了她。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秦楚言留下一句,“等我”便飞身离开,留下秦穆雨睁大眼睛在竹叶的沙沙声中瑟瑟。 如果秦楚言知道,他这一离开再见他的雨儿是那么难,他就是咽下一腔酸水也不会去取那劳什子的钱去挣个莫名的气, 秦楚言离去,留下秦穆雨一个人站在这竹林前发呆。 轻风吹拂着长发微动让人也遍体通畅,尤其是放目都望不到头的竹子根根挺立,竹林中投下片片阴影,似乎整个人都通透起来。 秦穆雨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美好安宁,心中一片安和。嗯,还有笛声相伴,真是…… “@#¥%……&*()——” 真是让人抓狂!如何人能把笛声演绎的如此,如此,比刺耳柔和三分,和悦耳相隔千里。明明都是音符,却是一句也听不出在吹些什么,锯木头和杀猪都比这声音好听百倍! 偏偏你还就能听出来这是笛声,是笛声。 秦穆雨深呼吸,再深呼吸,把随着笛声响起而突如其来的烦躁压下去。她想她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么美的地方连个人都没有,怕是有这着笛声,再美的地方也能千山鸟飞绝! “小雨!”刚平乎下呼吸,就听见另一个不输于笛声的讨厌声音,虽然这声音娇娇柔柔绝对算的上是悦耳至极。 “姐姐。”秦穆雨回身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秦穆雪。她和这个地方还真是犯憷。 “嗯,你怎么在这里?”一改娇柔,秦穆雪的声音蓦地几分盛气凌人。这才对嘛,除了发现妹妹没死时的“惊喜”、“不可置信”和“伤感”,这才是秦穆雪面对她的真正态度,永远高高在上的态度。 “你在,我如何不能在?”秦穆雨似笑非笑地看着明显是偷偷摸摸过来的秦穆雪。 秦穆雪在此处心下忐忑,但是秦穆雨不恭敬的态度还是让她的火气噌的上来。但是,她现在还不能让秦穆雨坏事。 “小雨,姐姐知道你不容易。但是姐姐现在回了秦府,家主对姐姐很是器重,你也是高兴的吧?” “姐姐,那时候你被人带走,没有吃苦头吧?”秦穆雨担心地问道。 秦穆雨眼中露出几许脆弱,但是她坚强地没有彻底表现出来。如风中摇曳的小花一般透着一股柔弱中的坚强, “没有,是秦家人救了姐姐。但是我必须……必须答应他们的一些要求,不然他们就要……”粉唇轻咬,似乎不便谈吐,但是谁人也都明白她的意思。 秦穆雨果然担心地道,“姐姐,他们要你做什么?”看见秦穆雪一副不便于说,再说似乎就要晕过去的样子,秦穆雨贴心地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而是接着问道,“那姐姐可有什么需要小雨做的?” 秦穆雪心下满意,面上却是一片难为了秦穆雨,心疼这个妹妹的神色, “小雨,秦家,不需要秦穆雨。你明白么?” 秦穆雨点点头,答道,“小雨明白,其实那日之后,秦穆雨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小雨只是为了找到害了母亲和姐姐的凶手活着!待我找到那个凶手,我必将她……我必要和她好好谈谈。” 秦穆雨看着秦穆雪,似乎她就是那个凶手一般,让秦穆雪心虚的胆战心惊。 “那是,凶手确实该死。不过小雨你还是花样年华,姐姐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了心。”秦穆雪苦口婆心,秦穆雨垂首受教,好一个姐妹情深。 “哗——”风吹竹动,竹林却突然分出了一条道路,弯弯曲曲的小路在竹林的阴影下不知道延伸到哪里。 秦穆雪一呆,突然想到她来此处的目的,但是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秦穆雨,暗地咬碎一口银牙,她对着秦穆雨说道,“姐姐有事先离开了。”就直接转身离去。 啧啧,步伐都是那么暗妖娆,一个人连走路独透着一股子让人想要搀扶她的味道,秦穆雪是怎么做到的? 竹林中走出一个满脸伤痕却穿着一身白衫的男子,男子身材高大,手中还拎着一个酒壶。出了竹林,男子看都没有看秦穆雨一般直接向正堂出走去了。 那个酒壶秦穆雨认得,那不就是装着桃花醉的酒壶么?端木彬说过,那酒是她黎哥哥亲手酿制的,别无分号。 突然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 那个满脸伤痕的男子,就是瑞华的下任国师,半年后天下闻名的……端木黎? 第十四章 长得太丑 男子已走远,秦穆雨也没有了待下去的兴致。正向正堂走去,就看见一个侍卫气喘吁吁地跑来跑去,看见他,眼睛噌的一亮。 “韩宇公子,可是找到您啦!” 在秦穆雨的不明所以之下,侍卫和她急急地说,“三小姐在大堂叫公子过去。公子快过去吧,再不过去……” 感觉到侍卫都快哭了,秦穆雨也没多问,跟着侍卫的脚步赶到了大堂。到了大堂,她就明白了侍卫为何吞吞吐吐。 还真是热闹啊。 一个少女穿着白色的罗裙却是在地上滚做一团,发鬓微乱,可不是换回了女装的端木彬?周围站着一个穿着墨绿长衫的男子,眉头微蹙一脸的无可奈何,眼神一直在示意端木彬起来,可不是刚告别的端木拓?低语轻声地对着一个横眉冷竖的中年男子说话的可不就是秦穆雪?站在秦穆雪身边第一个发现她到了,握紧拳头一脸愤怒鄙夷地看着她的,可不就是那寒玉? 真是好,热闹都到齐了。 “小宇,你来啦!!”看到秦穆雨到来,端木彬一个鱼打挺从地上起身,也不搭理沾上灰尘乱成一团的白色罗裙,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往大堂的座位上拖。 秦穆雨看向端木拓,端木拓给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随着端木彬上座。 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丞相端木磊,端木磊今年已经四十有五,却还如三十岁男子一般保养得当,此时他狠狠地瞪了端木彬一眼,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秦穆雨。在秦穆雪的搀扶下坐了上座。 秦穆雪就坐在仅次于端木磊的位置上,寒玉在她身边站立。 “人来了,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吧?!”狠狠压抑着怒气,端木磊又瞪了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一眼,她满身的凌乱让他看的眼疼。如此这般,如何进宫! 端木彬却根本不管她父亲的视线,她的眼里估计也就没这个父亲,而是挑衅地上下打量秦穆雪,问道, “把我们叫回来,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要嫁给黎哥哥?!” “什么叫做这个女人!这是秦家的二小姐秦穆雪!你未来的大嫂!” “胡说!黎哥哥都没说过话,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娶就娶!要黎儿说什么!”大吼一声,端木磊似乎被呛到,秦穆雪赶忙给他舒舒胸口。“况且黎儿必须娶妻,这根本就没得商量!” “那秦家哪里跑出来的二小姐,为何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你就捡来硬要塞给黎哥哥,你分明只是想要黎哥哥生个孩子!” “彬儿!”端木拓大声呵斥。 “咳咳……”端木磊被气的一把挥开秦穆雪还在给他顺气的手,没有注意到秦穆雪冷下来的眼睛。 “逆女!逆女!我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因为你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管过我和我母亲么!我母亲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端木拓上前拉住一激动都快打在一起的父女,秦穆雨坐的安稳。 看来这是家常便饭了,反正端木彬吵架的能力她已经见识过了,却是能把死人气活。但是,叫自己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她可不认为是端木彬想自己了,没有自己就吵不痛快。 “端木丞相,琳妹妹。”秦穆雪也起身好像要去劝架,却 “滚开,谁是你琳妹妹!” “逆女!拓儿你别拦着,我打死她!” 秦穆雪的脸青一块白一块,还要保持着柔弱善良的样子,真是不容易啊。随手拨开身旁果盘里的葡萄,秦穆雨感觉这丞相府真没白来。 “咳咳。”这厢闹得不可开胶,端木拓的头发都能愁白几把,却突然所有的吵嚷声都被两声好像轻不可闻的咳嗽声盖过。 一个满脸疤痕的男子朗步而入,谁也不看,直身向端木磊走去。端木磊这次赶快收拾收拾自己被扯皱的服饰,快步上座。端木彬似乎也有些惧怕,一声不吭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端木拓松了口气赶快回去坐着,秦穆雪则是低着头慢慢地小步走回自己的座位,还在低下头不住打量着。 男子走到端木磊身边,也未弯腰,就那么站的笔直,说道, “端木黎还没出来。” 秦穆雪松了口气,她也害怕这个面目可憎的男子就是端木黎,她非嫁不可的夫婿。 端木磊好像对男子极为恭敬,也起身回到, “那得麻烦彻先生将黎儿带过来了。秦二小姐已经到了,如何也要让黎儿见上一面。” 彻先生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走出,但是秦穆雨分明看见那双如鹰隼一般的眼睛深深地看了她和秦穆雪一眼。 现在实行的还是哑婚盲嫁,基本上在结婚之后洞房花烛之时双方才知道对方是个何种相貌。当然瑞华国风风流,基本上有钱有势的家族都会让新婚夫妇在结亲前见个面,省的日后不如意,主要还是男方见女方为主。甚至有已经结亲却因为在见面之后男方不甚满意当场退婚的事情。 秦穆雨暗自想着,若不是秦穆雪身份高,高到端木磊非要请端木黎出来见一面不可,就是端木黎的地位高,高到端木磊这个做父亲的都不能自作主张给他找门亲事。第一点可以排除了,因为现在她圣女的身份应该还没有被宣传出,她只是秦家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小姐而已,她记得秦家的大小姐就是个体虚还性格懦弱的窝囊废,在秦穆雪回到秦家后不出两个月就死了。 无论是哪点,对秦穆雨自己都没有好处。她跟着端木兄妹来到端木家,可不是为了看他们吵来吵去或者是相亲相爱的。她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逼秦穆雪交出解药。 她一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二不知道秦穆雪把解药藏在哪里。前世她看了各个大夫名医,都不知该如何医治。她中的毒不止一种,有自幼的胎毒,还有一种叫做红尘烦的毒。 胎毒好像会让她发育迟缓永远都如十二三岁般,虽是长了十四五的身高,发育的问题也是无解,但是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那红尘烦却是在她十五岁之后一到月圆之夜便发作。红尘烦是绝尘谷的创始人沐云子做出的总共有九九归一种变化的毒,毒的种类不同用量不同毒性便不一样,更甚者同样的毒同样的量哪怕是制毒的时间气候不同,毒效也不同。哪怕是穷尽一生,也莫想解一种红尘烦。 所以只能找到秦穆雪的弱点,在秦家一心要用秦穆雪的圣女之名来搅得江湖动荡的情况下,动她有如何容易。只有从现在就开始下手,严防死守,总能找到。比如这次,若是她真的和端木黎结亲,还有孩子的话,那个孩子……知道拿孩子做筹码是不对,但是她也别无他法,要怪,就怪他的母亲吧。 秦穆雨心中千回百转,却突然感觉氛围怪怪的。微一抬头,才发现屋内的无双眼睛全都看着她,似乎在问她要一个答案。 秦穆雨想了想,把目光投向了端木拓。端木拓咳了咳,刚想说话就听见秦穆雪先开口。 “小雨,琳妹妹怀疑咱们的关系。她说咱们……” “哼,本来你们之间根本就是不干净。二哥你也听见了吧,他们什么‘小雨,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还什么‘你若是有什么事,我不要了这条命也要护着你’。”端木彬捏着嗓子学她们两个说话。 端木拓低下头咳嗽了两声,没有接话。 秦穆雨似笑非笑地看着端木彬,她说端木彬怎么非要她来端木府,原来在这等着呢。她也不说话,因为有人比她急着解释。 “端木丞相,琳妹妹,拓哥哥,你们都误会了。”似乎很委屈,秦穆雪从坐上起来站在厅中就要给端木磊盈盈下跪。 端木磊冷着脸没有说话,他在等秦穆雪给一个解释。若是真的这个秦穆雪和一个江湖人士有沾染,端木府是如何也不会要的。 秦穆雪显得太可怜,也太柔弱似乎坐在哪里就耗费了浑身的力气似的。 端木拓到底是在军营呆大的大老爷们,最受不得这般柔弱的女子。回想起秦穆雪刚刚说的,她自幼体弱多病都在庄外养着,这次是因为要和端木家结亲才赶过来,端木拓不经上前把她扶了起来,秦穆雪微微啜泣着道谢,让端木拓不经皱起了看向秦穆雨,暗暗指责他不给个说法而就让一个弱女子默默承担。 秦穆雨暗自好笑,她可什么都不知道,她都不知道这个“弱女子”又给她自己编排了一个怎么样的身世。 默默看了秦穆雪一眼,秦穆雨眼中都是自责和心疼,心中却笑道:要我开口,秦穆雪尼可别后悔。 果然,不等秦穆雨开口,秦穆雪就推开了端木拓的搀扶,要和男子保持距离,接着看向端木磊带着泪解释道, “小女子自幼生活在庄外,也没有朋友,只有小雨一个人愿意陪我,也不因为我是小姐他是仆人而如别人一般远离我。小雨是庄里厨师的儿子,却在一年前被人绑架,我一直以为他已经……没想到前几日在儋州外还能看见他,自是欣喜。但是小女子也知道,我已有婚约在身,自是要和男子保持距离,是以我们也只是聊了两句便分开了。看见儿时玩伴没事,我自是高兴。” “好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端木彬仍不忘冷嘲热讽,秦穆雪却对着她的方向看去,虽然身子憔悴但是眼中的坚定却丝毫不减, “琳妹妹一直说我和小雨关系不清不白,可问你是亲眼所见我们有所亲密?若是真的有小女子无话可说,若是没有琳妹妹也非要强词夺理,秦穆雪不才,却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给自己讨个清白。” 端木彬掌嘴又闭嘴,想说什么又实在说不出来,他们两个除了言辞暧昧到真没有什么接触,若说是失散多年的仆人也说的过去,因为那时候韩宇是一直叫秦穆雪小姐的。但是,黎哥哥怎么能娶这种女人!要娶,要娶,要娶也应该娶自己! 端木彬张口就要继续胡搅蛮缠,端木磊却终于开口了,他直直地盯着秦穆雨,目光灼灼,一种上位者毫不容情地压迫, “秦二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秦穆雨身也不起,只是点头,“那是自然。” 端木磊和秦穆雪暗自松口气,端木彬几分愤怒地看着秦穆雨,而只有端木拓看出了几分可怜。 他在军营接触的普通老百姓多,多是这种普通百姓暗恋大家小姐的故事,这韩宇怕也是喜欢他家小姐的吧,只是毕竟身份差太多。唉,知道了从小爱慕的小姐要嫁人了,他才非要跟过来吧,真是情深,这般漂亮的少年。似乎心中的疑问都迎刃而解,他看向秦穆雨的目光更显哀怜。这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个漂亮的不似凡人的少年变成断袖?怕是和那被绑架的经历有关,也是如此,他才这般离经叛道吧。 不知道秦穆雪编排的狗血身世竟然惹的端木拓如此遐想,秦穆雨坐等着好戏继续。 “穆雪姑娘自是不容易,端木家不会亏待你的。”称呼都变了,端木磊颇有几分盖棺定论的架势,秦穆雪连到不敢间唇角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娶亲?” 一声似乎能冰到人骨子里的声音响起,一身白衫,长发未束直到脚踝的男子慢步走到屋内,屋内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三分。 “黎儿?” “大哥。” “黎哥哥!” 秦穆雨望去,一阵失神,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眉目如画。语言难以描述的每一分都恰到好处的五官,下巴略间眼角微挑,薄唇是淡粉色。一身白衫更衬的人如仙,是仙,也是冷冰冰的仙气。 “见过黎公子。”秦穆雪也一阵失神,接着就是一阵喜悦。 端木黎却只给她了一个眼角的眼色,他对着端木磊问道,“非要娶一个才行?” 端木磊还要努力保持大家长的尊严,点了点头,他还没有继续说话,端木黎又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非要娶一个才行?” 端木磊轻咳一声,继续点头,见端木黎没什么反应,就介绍到:“这位姑娘是秦家的二小姐秦穆雪,自幼……” “她长得太丑。” 端木黎清冷地说道,连看都懒得看秦穆雪一眼,只把秦穆雪快气的真晕过去。 她自诩貌美无双,气质更是上乘,竟然有人指着她说,她长得太丑?! 秦穆雨心下大呼痛快,哈哈,这个端木黎真是个人才!说未来的天下第一美人秦穆雪长得丑,还是太丑?! 可是秦穆雨没有痛快太久,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撤下,一双冰冷的大手就拉住了她直接往室外走去。 “既然非要娶一个,那就这个吧,还凑合地看的过眼。” 第十五章 端木黎 “黎哥哥,你站住!”那个该死的断袖!端木彬快步挡在端木黎面前,张开双臂大声叫着。 端木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睛平视前方,拉着他小娘子的手绕开她就要走。 别奇怪,确实是小娘子。不是,非要娶一个才行? “端木黎!”端木磊也快步走了过来,指着端木黎气的哆嗦。这家里的一个两个是都怎么了,一个个不把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都反了天了! 寒玉一脸鄙夷,却注意到她家小姐眼中止都止不住的寒气,吓得一个哆嗦。上次小姐这么生气的时候,一个胆敢对她出言不逊的下人当场就被拉出去直接扒了皮抽了筋,饶是她胆大,那痛苦的尖叫声也弄得她三天没有好眠。 “黎公子。”委屈的柔弱的声音让端木拓听得都心疼,却没有让端木黎哪怕微顿一下脚步。 本来在挣扎着使劲挣脱握着她的大手的秦穆雨,听到这句话奇异地停止了挣扎。端木黎低头看了她一眼,才停下来给了秦穆雪……一个眼角。 “黎公子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秦穆雪表现的十足像一个被始乱终弃的可怜女子,在质问她另结新欢的相公。 可惜端木黎却根本没有配合她演戏的意思,被迫站在端木黎身边的秦穆雨分明感觉到端木黎那仙人之姿寒气神色下的不耐。是,就是不耐,他似乎有点烦了。 当然,全场的人,包括端木黎自己可能都没有感觉到他的这种情绪。他只是觉得麻烦,他的酒在今天就能酿好了,他自然要回去守着,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一些莫名的事情耽误着功夫。端木磊真是闲的越来越无聊了。 想要直接离开却无意间注意到手中的小人莫名含着笑的神色,他想了想,对着端木磊说道, “不是要非娶一个,我娶这个。”扬了扬他和秦穆雨拉着的手,他带着寒气的眼睛四顾一番,透着寒气的声音让听见的人都打了一个寒战。 端木磊气的哆嗦的嘴不说话,端木彬和端木拓都知道端木黎这么说话的时候就是他真的厌了,再说下去,他就是连表面上的几分面子都不给。 “黎公子真会说笑……”咬碎一口银牙,秦穆雪却不管这些,如果不能和端木黎结亲的话。想着秦家严酷的家法,她的眼中暗暗闪过几分惧怕,更多的还是不甘! “黎公子可知道你所要娶的,可是个男儿?” 秦穆雨又试着挣脱了一下,还是挣脱不开,瞪端木黎也一点用都没有,人家连个眼角都不给自己。秦穆雨只能先乖乖站着静观其变。反正端木黎也不可能真的娶她不是? “你宁愿娶个男子也不愿娶穆雪,可是要侮辱穆雪,侮辱秦家?”秦穆雪的身体摇摇欲坠,任是哪个女子被未婚夫婿嫌弃而要娶个男子,都会承受不得。 “黎儿,再怎么说,秦姑娘自小身体不好,还为了这门亲事大老远的赶来,也得给人家个姑娘家一个说法。”见到端木黎垂着眼虽没有搭话,但是没有继续离开,端木磊立马趁机说道。 “男子?”端木黎看着秦穆雨低低地说道,语气仍旧清寒,但是秦穆雨却从那根本没有语调的声音中感受到了一种……玩味。 微一抬头,就能看见端木黎那深邃的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目光,秦穆雨不由地有些心虚,但是她转而一想,连莫白都没能发现自己是女儿身份,这个养在“深闺”之中的国师怎么会知道?况且,她挺了挺胸。 况且她只有看都看不到的小小包子…… 看着小人变化莫测的表情,端木黎眼中的寒气散去几分。 “秦家是什么?男子又如何?” 不管身后的人们又开始如何叫嚣,仙般的男子拉着精致漂亮的小人直接大步而去,秦穆雨大步不行都得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小姐!”寒玉惊恐地看着鲜血从秦穆雪的指缝中渗出,端木磊对着秦穆雪也没个好脸色,随便说了声送客便将人撵走。 “你放开我!”多次挣扎无用,秦穆雨上手掐他,却被已然不耐烦的端木黎点了穴直接拦腰抱起。 秦穆雨一个重心不稳却又动弹不得,端木黎一手搂着她的腿,让她的上身紧紧地靠在他的胸膛,险而又险的没有跌下去。 秦穆雨靠在端木黎身上,感受到单薄的衣衫下坚实紧致的肌肉,抿着嘴大呼上当。看着端木黎和个仙人似的,再加上前世听说端木黎任国师后基本也没出过皇宫,哪能想到他竟然还有武功,而且武功还不错。 秦穆雨气鼓鼓地看着端木黎,不得不承认自己打不过他。但就是打不过他,他把自己抱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觉便到了那竹林旁边,一排排的竹子生长的有些过分细密,仔细看去还暗含五行之术。端木黎脚步不停,却见那竹子莎莎作响竟然自动分开了一跳道路,曲曲折折不知蔓向何处。 秦穆雨在端木黎即将踏入那竹间路的时候,还要做最后的挣扎。 “啪——”的一声让秦穆雨闹了个大红脸。端木黎空下的一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秦穆雨的小屁屁,在竹叶的莎莎声中这不同款的声音别样的清晰。 “别闹。” 清冷的声音中有不加掩饰的倦意。 竹林不知占了端木府几方土地,看起来似乎都另成天地。林中的蜿蜒小路,以端木黎的脚程都走了有一段功夫。 无意间瞟到秦穆雨好奇的大眼,端木黎也懒得解释。 林内的空间在竹林的护卫下显得私密了些,而一出了小路,端木黎就解开了秦穆雨的穴道,一个松手就将她“放了”下来,接着端木黎就话也不说直接走向了竹林内另一处的桃林。 秦穆雨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屁屁,刚才端木黎什么都不说就把她扔了下来,要不是身手敏捷反应快她只怕早就以一种“平沙落雁”的美妙姿势去拥抱这里的土地了。 四下打量了一番,秦穆雨撇了撇嘴。怪不得端木黎那么好心把她放了下来,这个地方诡异的紧,他怕是觉得她根本出不去! 竹林后是一间小屋,屋旁又是无边无际的桃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花瓣随风而下的桃源却只让秦穆雨觉得一阵可怖。 人间四月芳菲尽,这六月的艳阳天里,桃花正开艳。 秦穆雨又转头看了看那竹林。植物争夺阳光水分而生存,这里的竹子各个通天似的高耸,竹节更是有成年男子手臂那般粗壮,可是这些竹子却都挤在了一起。 不带着夏日严寒的凉风吹拂,秦穆雨在桃林和竹林中权衡一二,还是决定先探桃林。 “……” 就在秦穆雨摩拳擦掌决定去诡异的桃林探个一二的时候,一个好大的男子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一双尖利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秦穆雨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彻先生,能告诉我怎么离开么?” 男子却根本直接无视秦穆雨杀伤力十足十的甜美可爱的笑靥,无视那眨啊眨满含期待的大眼,而是面无表情地说到, “太小了,根本没发育好。不能生养。” 注意到男子的目光落到小小包子上一脸嫌弃,秦穆雨怒了, “彻先生,我是发育不好,所以您能告诉我怎么离开么?” “不是没有发育好,她是中毒了。”端木黎抱着一个酒坛从桃林中走出,未束的长发上还落了两瓣粉红色的桃花瓣,随着他的走动在黑发间微晃。 秦穆雨一瞬间有些恍惚,仿若画中仙的男子走到她面前,站在她面前挡住彻不甚友好的视线。 “中毒也是不行,你能让她在三个月内有子婿?”彻的声音低哑中带着威胁,“你别忘了,你答应过皇上……” 端木黎的声音依旧清寒,没有语调起伏的声音淡定地答道, “我答应过皇上,娶妻生子。”端木黎上挑的眼尾微扬,一只手轻轻牵起秦穆雨的小手,指尖抠住她的脉搏,她才发现端木黎是在给她把脉。 “妻,我娶了。” 面前男子依旧是一脸平淡,眉目如画,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对面高大挺拔面目可怖的男子,拉着她的手说她是自己的妻。 不知为何,秦穆雨心中有些温暖的怪异。不自觉踮脚,伸手拂去了端木黎发上的桃花,她问出了一个她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彻先生嗤笑一声,不再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秦穆雨,端木黎却还是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秦穆雨面前,拉着她的小手。 “端木黎,你的酒酿好了?” 端木黎点点头,长指扣得酒坛哒哒作响。 “要不要找人先试试?你这桃花酿光酿制就花了三年,怕是未尝闻着味道就先醉了。” 端木黎注意到又不安分的秦穆雨,低头看着她,简单的话语道根本不是解释, “你得在这里陪我三个月。” 秦穆雨想从端木黎的眼中看出什么,但是端木黎的眸子清冷的就想鸟兽都死绝的森林,又是千年寒潭,清透却冷到没有丝毫感情。 “我不能留在这里。”秦穆雨坚持,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留在这里,毫无意义地留在这里,根本不可能! “哧,黎你还护着她。你这小媳妇根本就不想留下来,还有,别人可都是以为她是个男子,你要拿这个糊弄皇上。或者,将她女子的身份公知天下?” 很好选,他并不是想要成亲,应该是皇上给他提了什么要求他才不得已而为之,找到自己也可能是……秦穆雨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好图的,但是将自己女子的身份公布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如若是自己,也会这么做。 端木黎却蹙了蹙眉,看了秦穆雨一眼,明显在思考什么。 “我会治好她。”似乎想通了什么,端木黎的眉头舒展开,他对着秦穆雨说道, “我治好你,你在这里呆到你解了毒或者我离开为止。“ 秦穆雨心中的念头千回百转,一会闪过言哥哥,一会划过秦穆雪。良久,她嗤笑自己,找秦穆雪不就是为了要解药么?两种毒,解一种是一种。 端木黎耐心地等着秦穆雨答复,他其实都无所谓,只是换了个人找个理由留下来赴了皇上的约罢了。皇上要他留下血脉,哪怕有一些国师的血统也好。但是他们都明白,瑞华五百年,就只出了他一个有国师命格的人罢了。 他从出生天降异象开始便最为国师培养,浩瀚书海五行八卦,一辈子都琢磨不完的东西他本身也就没什么兴趣。 爱什么,恨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是什么,又有什么重要。 不过他从看见这个少女开始,心中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来自国师的直觉告诉他,他得把她留在身边。他向来遵循自己的意志,至于以后如何其他会如何,又如何。 “好。”秦穆雨想了想又问道,“一步不能出?” “若你出的去,随你。” 端木黎拉着她的手向这里唯一的一间竹屋走去,彻齐步跟上。 “这酒怎么试?”屋中很简单但是并不简陋,坐在竹椅上,彻问端木黎,眼神却是颇为不怀好意地看着秦穆雨。 这个彻先生,对自己很是讨厌啊。 其实何止是讨厌,简直就是厌恶!彻的眼中也好不掩饰这种情绪,若不是不能强迫,他早就拉着女人来让端木黎生儿子去。 端木黎一回到了屋中,就直接向屋内摆着的床上走去。接着把酒坛随意一甩,拉着秦穆雨就躺在了床上。 “该怎么试就怎么试。”闭上了眼睛,端木黎的呼吸一会就变得平稳,像是睡着了。秦穆雨愣愣地躺在床上,依旧挣不开端木黎的手,也就由他去了,正好她也是累了。 除了端木黎近在咫尺的呼吸升,屋内一片安静,秦穆雨却还能感受到那个彻阴冷地看着她的视线。 端木黎一个翻身,手微用力将她护在怀里,挡住那恼人的视线,接着手捏捏了她的腰,端木黎又不动了。 “那我去找只兔子。”扔下一句话离开,彻仍不忘狠狠瞪了秦穆雨一眼。 第十六章 治病 一睡醒天都黑了,秦穆雨想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端木黎握着,无奈之下换了另一只手。 肚子传来饥饿的感觉,秦穆雨看着黑乎乎的四周,推了推端木黎,端木黎动都不动继续睡的香甜。 “端木黎?喂,醒醒,什么时候吃饭?” “别摇了,他醒不了的。他一天得睡八个时辰才行,今天上午没睡,他这一觉能睡到明天。”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接着一盏微弱的烛光照着一张橘色的脸,眼睛大如铜陵嘴大如盆而且没有鼻子! 秦穆雨无语地看着拿烛光照自己的脸装鬼的彻,不过他手边似乎还拎着一个一动一动的白影子。 “小家伙,要不要看看这酒的效果?” 一声小家伙让秦穆雨一个愣神,似乎在哪里听过? 彻把蜡烛放在桌子上,屋内一下子亮堂起来,仔细看去,彻手上抓着的是一只大白兔,眼睛红红的身子胖胖的。被放在桌子上,兔子还低着头在桌子上闻来闻去,胖胖的身子一拱一拱。 秦穆雨眼前一亮,那白白的毛好想摸摸啊,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彻把兔子抱起来坐在床边逗弄。秦穆雨往前蹭蹭,却无奈端木黎作为一个大型障碍横在她身前,她推了推,端木黎一滚,仰面朝上继续睡,小呼吸轻松愉悦。 看见秦穆雨凑过来,彻却直接起身,抱起兔子又坐在了竹椅上。秦穆雨保证,她看见彻在烛光摇曳不到的地方,嘴角分明露出了一个恶趣味的笑容。 胖兔子又被放在了桌子上,同时,彻打开了酒坛,瞬间满室的桃花香。秦穆雨好像瞬间有点晕沉,但是她还是睁大眼睛看着彻倒了一点桃花酿在桌子上,胖兔子立马以不合她肥胖身材的敏捷扑了上去,伸出小舌头在桌子上的酒迹上一舔一舔,胖屁股一拱一拱。 而彻正以一种认真地眼神仔细地盯着胖兔子的屁股,或者是,菊花?秦穆雨一阵恶寒。 嗯?接下来秦穆雨惊奇地看见,胖兔子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难道,死了?彻还以那种认真的目光盯着似乎死去的胖兔子,秦穆雨不禁想着,难道这桃花酿其实是用来杀人的?所以彻一直要找人来“试酒”?想到这里,秦穆雨不由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看着彻。 彻却根本没有理会秦穆雨的小心思,他捂着下巴思忖了一下,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一动不动的胖兔子,然后,秦穆雨就惊讶地发现兔子诈尸了!不对,是根本就没死。 胖兔子先是屁股拱了拱,脸在前腿处蹭了蹭,然后一屁股又坐了下来,伸出两只小胖蹄子在面前挥舞,不得不说,挥舞的还很有韵律感。挥舞挥舞着似乎觉得不满足,它又突然把自己地前腿收在了腹部,上身回缩,直直把自己蜷成了个白球。如此还没完,这个白球开始在桌子上滚动,滚来滚去,滚来滚去,在秦穆雨瞪大的眼睛中“噗通”一声滚下了桌子。 “看来效果还不错,要尝尝么?”彻满意地收回目光,扭头对着秦穆雨问道,脸上纵横的伤疤都像活过来一样不怀好意地笑着。 秦穆雨坐起了身子,对彻也笑道, “尝尝啊,你一杯我一杯,不醉不休,怎么样?” “怕是一滴你就醉过去了,呵。” “你能比我好几分?”秦穆雨挑衅地笑着。她不是没喝过桃花酿,在车上她醉过后面再沾却发现怎么也喝不醉了。 似乎是想看着秦穆雨醉酒出丑,又或者他自己也想找个人陪他喝喝酒,更或者只是无聊了,彻真的把酒坛子拿过来,先对着酒坛就喝了一口。酒水顺着他唯一没有伤痕的下巴顺着脖子划到了衣衫中,在烛光中泛着水光。 “呵,小家伙,你来。” “好!”想双手接过酒坛,却想起自己的手还被拉着,秦穆雨索性豪爽一笑,右手抓住酒坛口,也如彻一般举着酒坛就往嘴里灌。 喝了满满一口,秦穆雨也不管蔓延而下的酒痕,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酒水,把酒坛递给彻,“再来啊!” “好酒量,哈哈!”彻看向秦穆雨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些笑意,真正地笑意。也不扭捏,接过酒坛就是一口。 在两人越来越迷糊地推杯换盏,不对,是推坛换坛中,两人都趴在床上醉了个不省人事。不过在最后酒坛中的酒还剩下一半多。 端木黎仰面睡着,小呼吸低沉愉悦。 第二天一早,端木黎醒来,就先闻到一室的桃花酿酒味,接着就看见醉倒在他身边的人头,一头黑发铺在床上,一只手垂落在地面,另一只手还不停地摩挲在酒坛上。 是彻。 端木黎清淡地扫了一眼之后就要起身,微一用力却发现自己的大手被一只小手握的紧紧的,他才想起来昨天他给自己找了个小娘子。 不由地把目光挪向抓着他手的小娘子,只见小人的姿势很是端正。正正地躺在床间,双腿并起,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就放在腹部,小腹随着呼吸轻轻地一鼓一鼓。不由把目光移向了秦穆雨的小小包子处,端木黎清冷的目光中眸色莫名。 秦穆雨小脸通红,却是如同被那屋外的桃花染了一般嫩的滴水,小小的同样粉嫩的红唇微张,唇齿间尽是桃花香。 不知如何作响,端木黎突然想着,那唇间的桃花酿是不是比在酒坛中的还要醉人三分? 一个吻,轻柔柔,根本惊不起醉过去的小人。 端木黎用唇轻轻触碰,接着不满足地撬开她的牙齿伸出舌头在小人口中轻扫一番,确实是醉的桃花酿,中间还夹着一种小人特有的清冷的香味,端木黎眸光微醉,却还是长舌纠缠了小人的舌头一番,在将要离开的时候,小人却似醒了一般主动用小舌头勾住他的舌头,小嘴还止不住地想要吸吮什么一般紧紧收缩。 端木黎一个清醒,嘴慢慢从秦穆雨唇上离开。却见那原本粉嫩嫩的菱唇肿了一圈,唇上亮晶晶的不知是酒水还是…… “对着这么个没发育的东西都,端木黎,就算没见过女人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吧?”不知何时醒过来的彻支着脑袋看了一场好戏。 端木黎一向清寒的声音染上低哑,他伸手摸了摸小人的唇,对着彻道, “取早饭来,顺便把我的银针取来。” 彻没有动,似笑非笑地看着端木黎, “怎么,你还真要给她治病不是?我看她的毒可是胎毒,十多个年头了哪有那么容易就治去的?” 端木黎没有理他,他翻了翻秦穆雨的眼皮,又捏了捏她的胳膊,摸了摸她的脉象,然后轻轻掰开小人抓着他的手下了床。 “你去哪儿?”彻一皱眉,看端木黎要向屋后走去,他也起身却一个踉跄,接着头一晕。昨晚确实是醉了。 “取保灵丹。”端木黎脚步没停,清冷声音恢复如常,却换来彻一声暴呵, “端木黎,你疯了?那可是能全瑞华唯一的圣药!活死人,枯白骨!皇上拿黄金万两仙草无数和你换,你都不许,这次竟然要给这个……” “我说了要治她的病。可是我并不会治病,也不会解毒,只能拿这颗丹药救她。”端木黎面色毫无波澜,仿佛那只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一般。 彻气的拂袖而去,“你真是疯了!” “等下。”端木黎突然叫住了他,彻一个放松以为端木黎终于想通了,却听见他说,“你给她再喂些酒,一会给她施针。”说完似乎自己也感觉奇怪,端木黎微蹙眉头。 “呵,端木黎。你真是疯了。” 看着端木黎撩开帘子走远,彻看着那在地上一坛端木黎从起身到现在也没有多看上几眼的桃花酿,又看了看床上醉的个正香的秦穆雨,鹰一般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狠戾。 捏着秦穆雨的鼻子,彻举着酒坛就要往下灌! “就这么死了多好。你死了我也死了,大家一起一了百了。” 当端木黎回来的时候,桌上摆着早上的吃食,屋内的门窗开着散去了一室的桃花香,秦穆雨被摆在了屋中明亮处的长椅之上。看着空了一半的粥碗,端木黎握着一个精美瓷瓶走到桌边先吃了早餐,至于秦穆雨,怕是有人已经喂过了。 这桃花酿喝得醉了,倒也感觉不到周身的痛苦。儿时端木黎的身子差劲的紧,时不时咳嗽不止一副活过今朝就活不过明日的样子,他师父一位不出世的大家一边教他诗书周礼,一边想着法子给他调理身体,无奈到他十三岁,身体没有调理好,端木黎却是开始嗜酒,越是烈的酒越是让人罪的酒他越喝的多,喝得醉了也便不痛了。 这么着竟然让他撑到了十七岁。 也是命不该绝,在他十七岁已经整天缠绵病榻眼看不行了的时候,他师父给他带回一瓶药。便是这保灵丹,一共三颗。 他吃了两颗,身上的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虚弱就完全消失了,虽然长相清瘦如往身体却是不输于习武多年的一流高手。 他被人照顾了十七年,不能料理自己。在他能自理后,师父便离开了,带来一个彻,用彻来照顾自己,同时,把他和皇室慕容室联系在一起。 他知道他的师父也无所谓在乎他,只怕是恨他的,为了照顾他,他被迫留在端木府十七年。十七年啊,他分明看见每个夜晚他师父都会望着这竹林外出神,面带忧伤。 他不知道他师父叫什么,也无什么所谓,他端木黎好了,他也便解脱了。 要照顾一个自己恨的人是种什么感觉?端木黎不懂,他也懒得懂。 一个十七年缠绵病榻,吃喝拉撒都要别人照顾还要不断学习读书的人会有颗什么样的心?端木黎也懒得去想。 看着还在被醉的呼呼大睡的秦穆雨,端木黎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其实这是他第一次去照顾人,也是第一次离别人这般近。这种感觉新鲜,却不讨厌。 吃完饭,端木黎拧开瓷瓶的塞子。瓷瓶中是一粒赤红色的丹药,端木黎把它放在秦穆雨的鼻下轻轻扇着瓶口处。 “呕……”已然睡过去而且还很老实的秦穆雨突然直起身就吐,不是吐的秽物而是乌黑乌黑的血,端木黎也不嫌污腥难闻,低下身去捻起那血仔细看了看,又起身给秦穆雨擦了擦嘴。 又给秦穆雨闻了一息,秦穆雨便又吐了一回,血仍旧乌黑乌黑,像枯涸了三天的血迹一般。 秦穆雨是有些武功底子,勉强可以算是一流中的三流水准,身子底子却是太差。所谓虚不受补,若是直接让她吃了这枚药就不是救她而是直接害她。 在彻眼中,一颗丹药可敌一座城,荣华无度。 在他师父眼中,三枚丹药一身修为,全然不及解脱自由。 在他眼中,这丹药,也就是丹药罢了。 瑞华当朝皇上也算是个聪明,没有去寻那些个虚无的百岁不死,端木黎和皇上说明天命难违,圣上怕是活不过明年春,他竟然也没有动怒而是让他退下。只怕,也是因为皇上心中的愧。 确认了秦穆雨不再吐血,端木黎不甚放心地看了看,还是点了她的睡穴。他都没有注意到,心下,他是一分也舍不得秦穆雨疼。 端木黎解开了秦穆雨的衣服,慢慢,雪白雪白的身子就赤裸裸的暴露在他眼前。肤若凝脂,腰肢柔韧纤细,双腿笔直曲线优美,青涩中又无端有一种禁忌的诱惑感。 端木黎的视线沿着秦穆雨的身体从上而下认真巡视了一番,伸手在秦穆雨的锁骨上捏了捏,接着轻轻捏了捏小小包子,秦穆雨轻轻哼了声,端木黎的手接着向下划过小腹就覆上了笔直纤瘦的大腿。 顺着腿捏到小脚,端木黎一边思考着如何施针,一边下意识地把玩着秦穆雨小巧圆润的脚趾。秦穆雨的脚也真是漂亮,白白嫩嫩,脚趾还带着淡淡的粉红色。 仔细思索下,端木黎心下有了计较,打开身边准备好的药箱,从中取出了一个银针,看了看似乎觉得太长了,端木黎面面无表情地放下又拿起另一根,仔细看看,又觉得太短了。如此折腾了半天,怎么的端木黎都觉得不满意。最后端木黎合上了药箱,给秦穆雨盖上薄被,去了旁边的屋子内洗手。 回来之后,端木黎运起内力集中于掌中,先按上了秦穆雨的两条长腿。只听手用力捏着骨骼的声音,吱吱作响,秦穆雨似乎也有感觉,呼吸慢慢有些急促。端木黎见此松了手劲,突然想着秦穆雨的骨骼生长的也是不错,肌肉紧致有力,骨骼也生长均匀,没有必要强行让骨骼生长。一个女孩子家,长得太高也是不大好。 若是秦穆雨醒着,肯定不怕受罪也不怕受疼,只要对自己有用的事情哪怕是要她半条命她都会毫无犹豫地去做。但是医者,端木黎却先怕她受疼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的端木黎把目光移向了随着呼吸欺负的两个小小包子上。 问题主要还是胸口瘀滞,作为一个骨龄已经十三四岁的少女而言,这胸也发育的……咳咳,太是问题。 端木黎没有任何犹豫地将两只大手罩在了两只小包子上,雪一般的肌肤和秦穆雨雪一样的皮肤,和谐的不可思议。 轻轻揉着两只小包子,端木黎的眼神很认真,动作也很纯洁。可是秦穆雨却感觉越来越热,痒痒的,难耐的奇怪感觉从虚空中传来一下便充斥了她的全身,她不由地微微喘息起来,声音却和小猫叫似的。 感觉有用,端木黎的手更加温柔,小小的顶端不知道什么时候挺起,顶在热热的掌心,秦穆雨莫名的声音更是难耐,端木黎冰寒的眼眸深处似乎燃起了火焰。 秦穆雨轻声嘀咕,端木黎慢慢划去了眼中的冰寒,真像个关心小娘子的丈夫般,照顾着……不过,若是知道她嘀咕的是什么,不知道端木黎作何感想。 “言哥哥,轻点……” 第十七章 梦中境 这是哪里?秦穆雨只觉得晕乎乎地在黑暗中行走,一片漆黑,四周都是一片漆黑,没有光也没有尽头。 “陛下,枢密院来报,耀云近日暗暗在翁口布置兵马,要与我大齐开战。”一个苍老的声音蓦地响起,黑暗瞬间被驱散。 一阵亮光照来,秦穆雨眼前一晃,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高高的台子上,台下是跪坐的满朝文武, “哦?”一个低沉地声音响彻耳边,秦穆雨吓一跳向旁边看去,才发现旁边是一个雕着五爪金龙的椅子,一个如野兽般的男人一手支着下颚,眼睛如同黑豹一般高傲又野性。 这是? “陛下,耀云近年穷兵黩武与瑞华开战,不可能有兵力在发难我国。况且耀云十年前败给瑞华,赔了三座城池,耀云王上如何甘心,更是瑞华镇国将军上方无痕虽然名声大显但老夫觉得只怕虚名更多。一个二十岁的小儿,如何能抵挡得住耀云如狼的铁骑?况且大齐善守,若是要打我大齐耀,云只在翁口处部兵如何够,更何况现在耀云并没有如此兵力。耀云应是借此机会出兵瑞华一报当年之耻。” “呵,怕你真的是老糊涂了,耀云的兵力如何咱们的探子到现在也没有探出,但是上方无痕可是守着瑞华的边界十年未有人来犯。” “最近耀云和瑞华摩擦不断,听说两国边界出早已封闭,居民也早已迁出。瑞华东南处离儋州不远的一个小镇被耀云屠杀,瑞华也要借此出兵耀云。” “可是这也可能只是耀云的声东击西之法。” 底下两人争吵不休,看他们虽然穿着官袍却都是游牧民族的打扮,秦穆雨感到一阵荒谬。一个猜测在她脑中浮现:她这是又莫名来到了大齐?还是大齐朝堂之上?那身边这个似乎看不见她的男子应该就是大齐王上,齐麟。 龙椅上的男子只是看着,不发一言。 “禀陛下,臣有话要说。“突然一个处在百官末位的男子挺身而立。 “说。” “陛下,臣认为,无论枢密院传来的消息是真是假,这都是我大齐的机会。” 先前争吵的二人正要再说话,齐麟一个挥手制止了他们,接着他终于直起了身,却是上身直立丝毫没有挨到椅背上,就如同一只正储蓄着力量等待扑击的黑豹。 “有点意思,继续说。” “不知二位国老可是知道现耀云在边界和瑞华对峙的大将可是何人?” 看了一眼齐麟,发现圣上没有制止,一位国老答到, “自然是知道,大将姜照冶。此人一年前被耀云任命为大将军,此后率兵东征,硬生生止住了瑞华西侵的脚步,都传闻他是耀云仅次于耀云皇上卫端的将领,排兵布阵无一不出神入化,他率领的挽越军更是纪律严明,虽还未为耀云挣得土地,却也在三国之中声名显赫。况且百晓生榜三国三大将军,姜照冶赫然在目,天下谁人不晓,阁下可是在问个笑话?” 如此夸着敌国将领,齐麟却连眼皮子就懒得掀一下。秦穆雨却是知道,这姜照冶却是是个狠角色,在泗水瓮中捉鳖可是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险些把上方无痕困死在那里。之后,耀云便是趁机势如破竹一般击败瑞华军队,将富饶的江南搅得一塌糊涂,在她活着的时候瑞华可谓民不聊生,瑞华当时正逢太子和二皇子在挣皇位,一个姜照冶就把他们都打了个稀里哗啦。大齐在上方无痕被困泗水之时却悍然出兵,未料耀云竟然还隐藏着兵力,卫端亲自引兵北上破了大齐的军队,从此大齐也屈服在耀云的铁骑之下。三国形式基本一统,更是成就耀云圣上卫端的无上威名的同时秦穆雪天命之女的名声更是显赫。 “国老既然对姜照冶评价甚高,可是想过若是姜照冶要是何人?突然一念之间声名就响彻三国,只怕心疑的不止臣下一个。” “耀云秘密培养的人才。” “耀云圣上卫端放出的话可轻信么?”那个臣子摇了摇头,颇有几分孺子不可教的感觉。也是大齐国风开放,主张一切职务有才者便可任之。在这朝堂之上也便没有了党派之分,每人都各舒其词,也怪不得在三国之中大齐最为民主。 “那你可是知道什么?朕可是没有什么耐心。”齐麟微微抬眼发话,争吵声立绝。 “回王上,那姜照冶本是瑞华人士,本是江南苏州一个世代书香家的大家少爷,还有一个从小许下婚约的青梅竹马。不料在姜照冶少不更事之时,他父亲却因通敌叛国之罪被斩首,更是满门抄斩,九族灭门。姜照冶幸免于难却是几经辗转到了耀云,被耀云圣上卫端看上,慢慢提拔最后一鸣惊人做了耀云大将。所以,他对瑞华的仇恨肯定是深入骨髓,恨不能灭了瑞华的。” “你如何得知?” “姜照冶的军队为挽越,一挽狂澜,越战越勇之意。但其实,却是用的他亲梅竹马的名字。” 四下的人都提起了兴趣,齐麟却蹙起了眉头。很显然,他对这种说半句藏半句只为取巧和吸引人的话有些不耐。 那位一下子受到众臣瞩目的男子还在享受着众人的目光,秦穆雨打量着他,却发现那男子也是面色如玉却没有大齐男儿的粗犷似瑞华人一般。越看越是眼熟,秦穆雨努力思索着,肯定在哪里见过他! “唐婉月!”掷地有声,但是男子的话却没有得到四下的响应。秦穆雨却一愣,竟然是她。 唐婉月,百晓生美人榜第四的大家闺秀。唐婉月竟然是姜照冶的青梅竹马?前世的唐婉月入宫参加太子妃的选秀,却在后来下落不明。这么说来,姜照冶后来执意破瑞华帝都,很可能也是为了这个红颜。 也当真红颜祸水了,可是真的怪得唐婉月么?秦穆雨私下叹息,却听见那个臣子因为得不到回应而有些焦急的声音, “姜照冶曾答应唐婉月带他走,但是姜照冶身在耀云,肯定是要国仇家恨一起报,再抱得美人归!” “哈哈,真是好笑,就因为姜照冶军队的名字和那什么唐婉月一样,就肯定他和瑞华有关?呀,我的军队要是叫春香,是不是是因为青楼的头牌姑娘春香和我有什么?” “为了一个女人打江山,为了个女人而执意出兵瑞华?你是戏本看多了吧?” “哈哈,真是好笑,这就是你要禀告陛下的?” 被众多人嘲讽,男子眼神微恼,但还是收敛神色躬身而立。因为他们的王,大齐的王,齐麟还没有说话。 “你说的可是真的?除却那个可笑的理由,没有什么其他缘由就退下吧。” “王上,那姜照冶其实是臣的儿时交好!臣对他的性格一清二楚,若不是为了报仇他也不可能成为耀云的大将!况且现在耀云旱灾,民不聊生,耀云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如何还敢发起战争。臣下敢用性命担保,只要姜照冶任大将,出征必伐瑞华!” “那这是你的投名状了?” “是!” “这就是你说的机会?”玩味地把话在口中咀嚼三分,齐麟说道。 “趁机讨伐耀云。” “是的,陛下,现在耀云正值国力空虚,国家旱灾存粮大部分被用去赈灾,只能承担小部分军用。正是出兵的好机会!” “陛下,使不得!” 在男子说完话之后,底下有吵做一团,齐麟直身而坐,过了一会,一挥手,满朝文武都安静下来。 “难道,我大齐儿郎还怕了耀云不成?”齐麟起身,神色睥睨。 秦穆雨却拧眉,大齐出兵后面分明是败了的,败了一塌糊涂!可是此时朝堂之上呼声一片,大齐人善骑射骨子里就有着好战的热血,齐麟一说深得大齐男儿的心。 他是……他是!秦穆雨看着齐麟愈走,突然就响起了那献言的男子是谁!后来秦穆雪的左膀右臂之一,楚念无!怪不得他能知道那些秘辛,怪不得他要怂恿大齐出兵,这根本就是秦穆雪和耀云一起设的一个局! “站住!不可出兵!”情不自禁地出声,急迫地喊出之后,秦穆雨才咬唇跺脚。这里的人看不见她,估计也听不见她说话,这该如何是好。 正在秦穆雨着急的时候,齐麟却突然回头。 如何形容齐麟当时的眼神,一瞬间的凌厉,接着是疑惑,然后他嘴唇微动,却是面色震惊。 看见齐麟好似听见,秦穆雨也顾不上管这有多么不可思议。本来一切就很不可思议。 “不可出兵,这都是耀云的阴谋。” 齐麟看向龙椅方向,那里分明没有人,但是他分明听到一个温柔地女声在唤他,在和他说着话,这是—— “为何。”刚要问出齐麟突然住了嘴,看向满朝文武都似没有听到声音一般,他心中的猜测更确定了几分,却是不敢向那里迈步,更是不敢出声质问。 “齐麟,不可出兵。理由我日后告知。” 看着齐麟盯着她的方向,确定齐麟能听见,秦穆雨向他所在之处走了两步,声音越发清晰坚定地说道。 “你是绮卓女神么?”齐麟却没有如秦穆雨如想回答她的话,而是用一种恭敬而小心翼翼地声音问道。 绮卓?秦穆雨刚想回到到不是,但是一转念想来,若是将她认成什么“绮卓女神”她说的话就应该被听从了吧?正好她也不该如何解释,或者说她也理解不了自己这种“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状态。 “是。你且听我的话,大齐不可出兵。” 齐麟心中的震惊简直不可言明:这天下真的有神灵,他们所供奉的女神竟然是真的存在?!女神出现在他的王座之上,是天佑他大齐么?! 不明白齐麟一瞬间的激动是为何,秦穆雨心中焦急。她不知能在这里呆多久,这个齐麟到底是听进去她的话没有? 却见齐麟竟然一撩衣袍冲着她的方向跪了下来,在满朝文武差异地目光中跪了下来,眼含虔诚,那颗一只高昂着的骄傲头颅就对着那他都根本看不到的人,往地上重重一磕! “王上!”满朝的人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接近这突然不正常的王上。 “起来吧。”秦穆雨如何受得这一跪,她向前走过去想扶起齐麟,却刚过去还没有伸手,齐麟却突然抬头向她一捞,竟然狠狠地将她捞在了怀中。 “你真的是女神?”灼热的呼吸在耳边轻吐,秦穆雨呼吸一滞,他能看见自己了? 齐麟看着随着他试探地一抱突然出现在怀中的女子,神色莫名。 “王上,你怎么了?”先前发言争论最是活跃的国老突然看见他们王上如魔障了一般突然对着空气说话,接着对着自己的龙椅下跪,现在又是如同怀抱着什么一般搂住了空气。 莫不是要出兵耀云,王上激动的? 发现其他人都看不见怀中的女子,齐麟一只手控制住秦穆雨,另一只手就在她滑嫩的小脸上游移,最后滑到了唇边。 “他们看不见你?” 秦穆雨动弹不得,心下暗恼,最近总是被人制住,她一身的武力在这些男人面前就如同纸糊的一般,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你如何看的见我?”忽略按着他嘴角的大手,秦穆雨的面色平静,还真有一种菩萨般的肃穆慈悲之感。 她到底是谁,自己终会查出来。齐麟心下一笑,一边为手中柔嫩的触感感叹,一边问道, “为何不能出兵?嗯?”怀中的女子分明是个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还一眨一眨,让人生怜,虽然柔美也让人心生平静,却按不住齐麟心中想要欺负她的欲望。 “耀云……”刚要说话,秦穆雨却感觉一阵头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寸一寸地锯着她的脑子,让她呼吸都困难。 “耀云还有卫端掌兵,秦家和耀云暗通送粮,楚念无并无好心……”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秦穆雨感觉头一晕,眼前一片黑暗,剩下的一概不知了。 说了三句话的少女又如出现一般突兀地消失在了自己怀里,齐麟伸手一握,只有似乎还泛着一股桃花香的香气。 在众臣或担忧或奇怪的目光中,齐麟又坐回了龙椅上。 “不可出兵。理由,女神给朕神谕,不可出兵。”说着这句话,齐麟目光如炬地看着站到前面似乎还要说话的楚念无。 “楚爱卿,有何异议?” 秦穆雨醒来的时候,只一阵头疼,她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还躺在端木黎的屋内,身上还盖了条薄被。 外面夜亮如水,月色倾城。 秦穆雨虽不明白她如何便去了大齐的皇宫,但是她却明白了自己是如何醒来的。 窗外,无法入耳的笛声阵阵。 第十八章 三个爱好 月光如水千帆过。 桃花随风而片片飘落,桃花前一白衣男子长身而立,如墨的长发轻轻荡漾。 似乎感受到了秦穆雨的目光,男子转身,放下唇边的玉笛,看向她。 秦穆雨感到头晕头疼之外更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那堪比鬼神夜啼的声音真的是端木黎吹出来的?是这个如仙又冰冷的大国师吹出来的? 端木黎感觉到秦穆雨莫名的打量,面无表情地走回了屋中。秦穆雨想起身,却发现身子软绵绵的一点也起不来,看这天色分明又是夜晚,她记得她晚上在和彻喝酒……两人互相较着劲喝了个痛快,接着她就……就到了大齐的朝堂之上,齐麟还有楚念无,就像一个梦却真实的可怕。最后不知道齐麟有没有听从她的话放弃出兵耀云,她暗自懊恼,最后头一晕也不知道她说明白没有。 既然重生这种事情都存在,那一夜之间去了大齐似乎……也没那么奇怪了?如果是真的,那她肯定就是被端木黎可怕的笛声吵醒的。 端木黎在秦穆雨身边坐下,无视秦穆雨突然有些怨念的视线,直接握上她软绵绵的小手,先是捏了捏,然后把其脉。秦穆雨一肚子的疑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睡了多长时间,桃花酿到底是什么样的酒——却在注意到端木黎冰冷的面容上显现的认真的神色而咽了回去。 “嗯,好了不少。再这样下去,三个月之内胎毒就能解了。”端木黎似乎满意地说道,眼睛却没有看向秦穆雨而是看向了小小包子处,接着把目光移向了腹部。 突然想到了“娶妻生子”四个字,秦穆雨突然惊悚地想到:这把她带回来,治好她发育迟缓的胎毒之后,不会就是要让她给他们端木家生个孩子吧! 秦穆雨突然直接坐了起来,看着端木黎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她想要治好自己的胎毒,但是给他生孩子什么的!这根本不可能!、 “端木黎,我……”秦穆雨着急地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愿,但不知道怎么开口。直接和他说,我不会和你生孩子的?? “你身体好多了,再治疗上几日,胸口阻塞的经脉疏通了之后,就可以慢慢长大了。”端木黎仍然是毫无起伏的声音,但是秦穆雨就生生听出了几丝满意。她感觉自己就和一只带宰的家畜一样,被养白白养胖胖之后,就要被吃掉了! 紧张过度的秦穆雨忽视了端木黎似乎给她治疗过的问题,而一心纠结着怎么样才能不被“宰”掉。 一时间,端木黎没有说话,秦穆雨心中念头千回百转,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端木公子,感谢你为我解毒,秦穆雨无以为报……”秦穆雨开口,才说了一句就感觉不对,难道接下来是要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呸呸。 端木黎安静地听着秦穆雨说话,不得不说其实他的耐心很好,也许只是对秦穆雨。 “我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你的。但是,我是不可能给你生孩子的!我身体里还有一种毒,解不了这种毒的话我也活不了多久,而且若是遗传给孩子也不好……”完蛋,这是什么和什么。秦穆雨差点咬了舌头,越说越奇怪了。 秦穆雨低着头,感觉燥的不行。和这个仙人似的端木黎说话,她总是拿不准他的想法,再加上刚醒来头晕乎乎的,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东西了。不过,好歹,她要说的东西是说出来了,是吧? “……” 端木黎刚张口,却突然发现他不知道这个被他拖过来当小娘子的小人儿叫什么名字,索性闭口。他理解她的意思,他也不想要孩子,那种麻烦的事情。 “我只解毒,你在这里陪我三个月就行了。”端木黎说完,就看见秦穆雨抬起的头,目光期待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何心中有几许不快, “我们不会有孩子。” 秦穆雨听端木黎说完,心下松了口气,“噗通”一声又倒回长椅上。 半晌无话,秦穆雨觉得尴尬却脑子晕乎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来打破,索性闭口不言。端木黎倒是没有什么尴尬不尴尬的感受,他就没有这方面的神经,他在细细的品味心中的那丝让胸口郁结的感觉是什么。 就像一片混沌莽荒的土地上突然打了一记闷雷,虽然接着就消失无声却是这里的第一个声音,虽然也炸不去盲目苍茫。 半天不得其解,端木黎看了看天色,拿起笛子就要出门。秦穆雨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一看见那笛子不知怎得直接被吓得无比清醒。 “端木黎,你要出去吹笛子?”秦穆雨咽了口口水,问的那叫个小心翼翼。 端木黎给她个眼角,点了点头,秦穆雨突然诈尸一般的从长椅上蹦了起来,也不管眼前蓦地一片漆黑,摸索着也要上去拽住端木黎。 见端木黎回头看她,秦穆雨笑了笑说, “这么晚了,不去睡觉么?” 看见端木黎半天没有说话,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寒,没想到他是在思索着什么,一会,端木黎回道, “今天早上起的太晚,中午小憩了三个时辰,还有一个时辰才能睡。” 端木黎算的清明,秦穆雨却只有一种荒谬的感觉。中午小憩了三个时辰,小憩,三个时辰。看向仍旧一脸的清冷似乎在说没有什么事情我就继续去吹笛子,享受艺术去了,秦穆雨突然想起来彻和她说的,端木黎一天要睡八个时辰。 “你一天睡八个时辰?” 端木黎点点头,看着秦穆雨一脸目瞪口呆,他颇为不解地说着, “我不愿意睡太多了,所以我每天还起来吹吹笛子,酿酿酒。” 说起酿酒,端木黎想到这半坛酒三个月根本不够用,那就只能把他埋的三坛子桃花酿都提前拿出来了。不用,等到这半坛用完,东面桃林的那坛应该正好可以取出来。 秦穆雨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她感觉她面前的这个男子根本不是个什么仙人,而就是个怪物一般。传闻端木黎饱览群书,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就是在睡梦中遇到了周公么?转念一想桃花酿能让她一梦到大齐的神奇功效,说不定真是。 心下痒痒,秦穆雨不由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喜欢酿酒?这桃花酿都是你酿的?” 端木黎也正想到桃花酿的事情,秦穆雨就一下子问出来,端木黎心中不禁有几分愉悦。他点了点头,他对自己酿的酒也颇为自得。 天下的酒,比它烈的没它香,比它香的没它醉。闻香便醉,更是满口桃花香。 当然,喝什么酒几乎都是一口干的秦穆雨关心的并不是桃花酿是怎么样美的酒,她关心的是“喝酒穿越”事件。 “那喝了这桃花酿,是不是有奇怪的事情出现?”秦穆雨打量着端木黎的神色,发现他神色淡淡没有丝毫变化,也就是没有丝毫破绽。秦穆雨继续问道,“我喝了这桃花酿后睡了一天,我还梦见我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地方我没去过,但是里面的人物景致分毫毕现,都像真的一般。” 端木黎听了之后,微微思索了一下,问道:“那你可有感觉胸闷?” 秦穆雨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却是觉得在大齐朝堂之上的时候,明明四下宽阔,她却是觉得燥热。她如实和端木黎说了,端木黎薄唇微抿,和她说, “那应该是治疗出现的副作用。”这么说的时候,似乎面前又出现了那个白皙纤细的少女胴体,手中那柔软娇嫩的触感,端木黎耳中似乎又听见了那似有似乎的娇吟声。他不自觉感觉喉咙发痒,咳嗽了一声。 秦穆雨这才意识到在自己醉着昏睡的时候,端木黎怕是已经给自己解毒了。她刚想问问端木黎是怎么给她解毒的,记忆混乱不堪,也许她的穿越也和那治疗方法有关?端木黎已经先开口解释了,不知为何,端木黎的神色依旧平淡到冷漠,但是秦穆雨却感觉到里面有几分的掩饰和一种暗色。 “喝桃花酿醉后,能够缓解疼痛。昏睡过去之后,身体肌肉会自然放松,方便施针。”看见秦穆雨似乎有所疑问,他不知为何,没有说他是在她的胸口处以按摩的手法促进她解毒,而是转移到施针上。本来他也打算施针不是?端木黎丝毫没有他是在说谎的感觉。 “嗯。”秦穆雨刚想问他是如何解毒,她总感觉不会这么简单,但是看见端木黎又回到她刚才躺的长椅边打开一个药箱,从中取出有她小臂长的银针时,她噤了声。 端木黎拿起长针吓唬秦穆雨,然后自然地拉着她也到长椅边坐定。 “你中的毒是胎毒,这种毒会延缓你的发育,所以你十三四岁的还如个女童一般。一般女子十四就会来葵水,若不解毒,你直到二十也只如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一般。” 端木黎面色沉静,让人看了自有一种信服安定之感,秦穆雨突然明白端木彬为什么这么迷恋他了。和一个男子聊着葵水的问题,饶是端木黎是个国师,还是给她解毒的人,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也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的秦穆雨还是感觉到一阵别扭。 “那不是正好,我岂不是长生不老了。” “不是。在二十岁之后你会加快衰老,在二十一二的时候就会如同六十岁的老人一般,不仅容颜苍老,身体机能更是枯败。” 端木黎毫无起伏的语调说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秦穆雨自是眉头紧皱。 “而且你身体里还有另一种红尘烦的毒。红尘烦在你身体成长到一定阶段的时候就会在每个月圆之夜发作,中者如被万虫噬心般浑身疼痛又麻痒难忍,很多人死的时候肌肤溃烂大部分都是被自己挠破,更有人不堪忍受活生生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那你有解毒的办法么?” “没有。” 端木黎提到红尘烦的时候,心下莫名地也烦躁起来。这般毒药自是无解,他也没有办法。不知道为什么,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人突然关心起面前的小人。若是她受到那种痛楚,还不如自己替他疼了去,反正他从小就受着病痛折磨,多一种疼少一种疼他也受得住。 看着秦穆雨低着头,似乎难过,眉头紧周,樱唇紧咬,端木黎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怎么安慰。手指微动,触摸到手边的玉笛,他灵光一闪,一手拉过了秦穆雨的手,紧紧握住。 “我去给你吹一曲。”手中温暖的小手一紧。 秦穆雨抬头看着端木黎的神色,突然笑了。 “解不得就解不得,这种毒也不是无解药的。如何解,去问下毒的人不久行了?”窗外黑影一闪而过。 “你喜欢吹笛子?”秦穆雨为端木黎的安慰感动,更多的是哭笑不得。端木黎难道不知道他的笛声都能止小儿夜啼么? 端木黎很明显不知道,他看着情绪低落的小人,无端地想和她多说几句。 “嗯。成天无事做,我便是睡觉,酿酒,和吹笛。这满院的桃花够我酿一辈子的桃花酿了,不过我三年前就没有再去采那桃花酿酒。桃花酿就是最普通的酿造也得花三年,三年前就算是酿了我也是喝不上。我走了这个园子也便废了,那桃花酿可能埋个千年百年的,倒也是真成了精品,比你喝得这十年的桃花酿要好的多。” 深藏在相府之中,无人陪伴。走后无后,也无人替他搭理。这个桃花灼灼,竹影默默的地方若是没有了这个一身白衣的男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看着笨拙地安慰自己,笨拙地想要逗她笑的男子,秦穆雨蓦地有些心疼。也是第一次认真地去看他,才发现他没有了初见时的满眼冷漠,而是染上了几分人间颜色。 “那你不会每次都要我喝醉了,你才给我解毒吧。” “嗯。”端木黎答应着,看见秦穆雨不满的大眼,他贴心地加了一句,“你放心,如果你不愿意喝,我可以点了睡穴再把你灌醉。” 秦穆雨无语,这样还不如她自己喝醉呢好嘛。却见端木黎握住她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上,那双眼睛依旧冷漠,却多了些生涩的关心。 “乖,醉了,就不疼了。” 突然,她的鼻子有点酸。 终究端木黎没有去吹笛子,秦穆雨也没有揭露他的笛声是多么难听。既然他的生活中也就三件事,那就由他去吧。她叫端木黎在她睡过去之后再吹,名曰这能让她睡得安稳,端木黎竟然欣然接受了。其实吧,笛声是却是难听的可怕,但正是这难听的笛声把她从那梦境中拉了回来,若不是端木黎,想到齐麟那黑豹一般的眼睛,秦穆雨小嘴一抿。 秦穆雨对着满屋子的书发呆,在他们休息的屋子旁边,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个书房。为了满足秦穆雨关于他学识的好奇,端木黎带她来到了这里,然后让秦穆雨随便翻,便自己找了一本书在烛光下读了起来。 烛光下的端木黎有一种和白日不同的柔和感,烛光温暖的火光下他眼中的寒气散去七分,无端的让那张一直冷冰冰的脸染上了温柔的色彩。不得不说,此时的端木黎又冷又暖,矛盾的结合让他那美到极致的脸更加梦幻。 秦穆雨不自觉看呆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去取了一本医药的书来看,她也得懂些之事方便自救。打开书,却看见三指后的书中满满地写着批注,甚至还有:“此处的天冬用二两即可,三两致虚。”除此之外还有各个症状的描述,字迹温柔中含着霸气,在勾转间却述尽苦闷,秦穆雨呆了呆。这,不像是端木黎的字迹。 屋外,桃花林处,一男子定定地看着屋内一旁烛火灭,一旁烛火又亮。 竹叶哗哗作响,声音轻微,男子嘴角勾起一个痞痞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了浅浅地被桃花很快掩盖的脚印。 第十九章 相处 等彻早上送饭的时候,颇有几分意外地看见端木黎和秦穆雨两人躺在床上,端木黎睡在外侧侧身护着秦穆雨。两人的手更是相握,不是十指相扣,是握着,端木黎将秦穆雨的小手握在手心处,呼吸着她的呼吸。 两人呼吸平缓,就连屋内来了个人也不知道。彻见此微微皱眉,一般这个时辰,端木黎都醒过来吃饭了。 端木黎每天的生活很是规律,何时起床,何时醒着,何时又去午休,何时又睡,规规律律。这是端木黎多年养成的习惯,别人只要在他醒着的时候把饭菜端上来,再过半柱香的功夫他将饭吃完,再给撤下去。若是有事情找他,不是急事,便不要在上午去烦扰他,那时候的端木黎只会泡在桃林中鼓捣他的桃花酿,谁来了也不理。 彻把早饭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端木黎变了,很明显,他起的如此之晚,定是昨晚睡得太晚,而昨晚发生了什么?彻抿紧唇,这一切失控的事情让他心生不安。 端木黎是瑞华的国师,他的一生应该为瑞华而活着。换而言之,国师不需要有私情,而端木黎不需要有多余的感情。这一切,端木黎一向做的不错。彻活了半辈子,阅人无数却是也没见过哪个人有无上的地位,绝代的风华却是寂静冷漠如斯。 端木黎的心不是一块冰,他根本就没有心。而这个视一切为无物的男子正握着一个人的手,睡到天明。 秦穆雨朦胧间听到什么声音,刚要起身,她几乎面对面的男子已经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你醒了?”秦穆雨问道。早起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配着秦穆雨迷离的双眼有一种青涩的诱惑。 端木黎突然想吻那双眼睛,他也这么做了。在那形状优美的唇快触到那大眼的时候,端木黎清冷道, “闭眼。” 秦穆雨能感觉到那炙热中带着微凉的呼吸轻吐在自己的眼睛上,眼睛一痒,刚一闭眼的功夫,唇已经吻了上来。 端木黎的唇如同他的人一样,也带着微微的凉意,更是有一种桃花香。是桃花酿的味道,在这个清晨,秦穆雨刚醒却有些醉了。 “咳咳!” 彻实在不能忍下去,就是昨日端木黎吻了秦穆雨,虽然是唇齿交融却也没有现在的暧昧,似乎空气都变得粘稠,让彻的嗓子不舒服的很。 被咳嗽声一下子惊醒,秦穆雨刚要睁开眼睛,眼睛上的唇先离去了。端木黎移开唇松开拉着秦穆雨的手,蓦地感觉到手中一空,连空气都变得凉起来,心中一愣,面上不显。 秦穆雨随之下床,微微伸了个懒腰,就看见面色不善的彻。微微一笑,她给彻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又是一天了。” 说完秦穆雨就坐在桌边,端木黎递给她一双筷子,神色莫名。 “呵,早?太阳早就晒得地都快烫了,还早?” 彻不满地一屁股坐下,却没人理睬他。 明明是相见的第三日,秦穆雨和端木黎之间却有一种和谐之感,这无时无刻在提醒着彻他是一个多余的人。这种从他懂事以来就没有出现过的感觉让彻很不爽,他一边吃着饭一边瞪着秦穆雨。现在他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因为讨厌秦穆雨,还是因为讨厌秦穆雨,还是……受不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秦穆雨看了他一眼,心道彻对自己没个好脸色确实正常,但是今天彻的表情分明带着几分怪异。有些像讨不到糖的孩子,明明心里别扭却傲着口不说话。 端木黎吃了口粥,分明是日日吃的粥到了嘴中却变得有些苦涩,入了心更是有些微微的酸涩。看着秦穆雨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彻,那双刚睡醒时只有自己的眼睛,此时却映着别人的倒影,带着笑意。 口中的粥再也无法下咽,端木黎放下,却将秦穆雨没吃了两口的粥推开。 “换个枸杞粥来。” 彻先是一愣,接着眯着眼睛睨了端木黎一眼,还是那样风华绝代的冷寒男子,眼中却分明含了不容错过的不满。是对这早上的白粥有所不满?他吃了二十年的粥,都没有厌过的粥,可是有什么不是? 枸杞粥么?醒酒养肝。看着拉着秦穆雨就离开的男子,彻拧紧了眉。 端木黎对这个少女是太在乎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应该好好去打探打探这个少女到底是何人。 彻提着餐盒出了竹屋,布满伤疤的脸上分明闪现出几分狠戾。一路走去,餐盒中的粥落下点点滴滴。已然碎裂的瓷碗如何盛的住那被抛弃的白粥。 俊朗的少年面上布满桃花,在桃花林深处的一颗桃树枝上睡得正香,树下一个空了的酒坛醉意弥散了桃花香。 端木黎拉着秦穆雨便走了出去,秦穆雨却使劲站住不动。 秦穆雨并不喜欢这种不明所以被人摆布的感觉,虽然知道端木黎是为了她好,可是那粥可是有什么问题? 秦穆雨并不喜欢什么都被蒙在鼓里,她可以解释解毒的时候端木黎的隐瞒,却不能接受在她清醒时,端木黎还遮掩。这样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端木黎心中的酸涩在彻走了之后消散了很多,秦穆雨拉着他站住他便站住。 “那粥有什么问题?” 秦穆雨看端木黎只是看着自己而不说话,突然感到一阵无力接着一顿好笑。是啊,和端木黎有什么可以置气的?他是冰冷的国师,做些什么对什么不语,又有什么人可以质问的?她只是来这里解毒求活命的一介凡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和端木黎计较? 怎么,是自己强求了。 端木黎看着秦穆雨眼中慢慢淡去的质问撒娇之色,而慢慢染上了他所熟悉却又陌生到他的心忽的揪起的冷漠。一瞬间慌了言语。 张口欲言,秦穆雨却直接转身离去。少女同样未束的长发披散在背后,随风摇曳,他的心也忽然如漂浮的浮萍般,百无依赖,让他心慌。 秦穆雨又坐在昨晚挑灯读书的椅子上,拿出她昨晚看的书,端正颜色,一言不发。 端木黎进去,同样坐在椅上。昨夜的蜡烛早已燃尽,却是昨晚他们并未吹灭,这烛火一夜满室亮,端木黎能看见秦穆雨眼中的光。 打开书,却突然一个字也读不进,满眼都是秦穆雨突然冷淡下来的眼神。端木黎不禁从举起的书页后偷偷看去,少女的侧脸还是那个优美的弧度,没了烛光的温暖,现在认真起来透着一种柔软中的犀利。那殷红的唇微微抿着,似乎在思考什么,让端木黎很想过去让那嘴角拉起一个翘起的弧度。 什么时候放下了手中的书,端木黎并不知道,他就那么看着秦穆雨,像要看一辈子。端木黎二十年来,第一次看一个人看的这么认真,或许不是人,他看任何事任何物都没有这么认真过,一丝一毫,他突然都想认真地看过,好好地记下。 在他离开之前。 秦穆雨能感受到端木黎完全不同于清冷甚至冰寒的灼灼目光,甚至于,她能感觉到那如炬的目光滑过她的眼,沿着她的鼻梁吻向她的唇。这种感觉并不好,但是,似乎也没自己想象中的排斥。她不由地想起了刚才那眼上的一吻,清冷的桃花香。 屋内静谧,除了翻书的沙沙声外,只有那似有似乎的竹动声。端木黎看着秦穆雨,就那么慢慢地看痴了,秦穆雨想着自己的心事,手下意识地翻着书。 “无辜之人,最是可恨之人。” 秦穆雨突然看到比其他字明显要大一号的行书,笔锋辗转间,却是一种透骨的恨意,让秦穆雨突然抿紧了眉头。 “怎么了?” 端木黎马上注意到秦穆雨的不悦,他看向那想说着什么又没有张开的小口,突然心中那份慌乱更甚。他在怕什么?没有时间思考,他已经先问出口。 心中一阵莫名的揪痛。为何,她有问题却不会对他言语了? 秦穆雨微微犹豫,她并没有什么好奇心,她也不想知道写这些东西的是何人,只是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端木黎所书。但是,这透着恨意的十个字,却仿佛透过薄薄的纸业恶狠狠地瞪视着她一般。不知觉间,已经一头冷汗。 一只透着冰凉的大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汗水,端木黎只看了那书一眼,就皱起了眉头。冰寒之气大盛,却在感受到秦穆雨的几分不解和不耐之后,全然消失无踪。 “这是我师父写的,昨夜挑这本书给你,我都忘了这是他在我十四岁时因为我酗酒身体情况愈下的时候写的。”轻描淡写的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端木黎不动声色地坐在秦穆雨身边,伸手抽出了她手中的书。 秦穆雨没有拒绝。 “我出生的时候就是病秧子,先天不足,在十七岁之前从没有下过床。”端木黎把书插回书架,抽出另外一本,“我的师父似乎是绝情谷的上任掌门,因为要救我的命,让我能够活到胜任国师为止,他在这里呆了十七年。竹子为皇帝命王室培养的奇门暗甲之士所种,除了我之外任何人出不去,也进不来,除了在我需要吃饭的时候竹林会开启,他能够走出这竹林。出门会有人监视,他也不出竹林,种了桃树,酿了酒,每天在桃林中喝个酩酊大醉。” “我十七岁,他拿回了三颗保灵丹,传了一身功力给我,离开了。” 端木黎翻着手中的书,找到一页,放在秦穆雨的手上。 “粥好了。”彻的声音响起,在书房外,然后脚步声远去。端木黎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了下去,不明的情绪氤氲成了逃避,起身,撩开门帘走了出去。 秦穆雨一直在安静地听着,想到那个日日喝醉在桃花林的男子,不由漫上几声叹息。她知道那是谁了,绝情谷最神秘也最优秀的掌门,温陌羽。传闻温陌羽整革当时已然乱到根里邪气无束的绝情谷杀伐凌厉,一夜之间屠尽反派党羽,又有说他有舌灿莲花辩才无双,只一夜将邪道之人纷纷劝服,重归正道。总之,确实温陌羽升任掌门的第二天,绝情谷便变得门规森严,三月之后,绝情谷在武林大会上取得榜眼,一举从一个二流门派转变成一个一流大派。 正在绝情谷蒸蒸日上之时,温陌羽却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武林各派说道无数,却都认为温陌羽总有一日会回来,到时候,天下怕是鲜有敌手。 谁曾料到,那样一个惊才艳艳的人物却在这牢笼一般的竹林处整整被困了十七年,十七年啊!足够秦穆雨从一个无知懵懂的孩童成长成一个满心复仇的女子,却只让这位男子失了武功,痛了心。 秦穆雨心下感叹,再是武林高手又如何,在皇权面前,人人都无还手之力。帝王心术,是天下最可怕的权谋。却是还有些心疼端木黎,从小都如同废人一般,还被人如此地恨着,也难怪他如同那千年寒冰一般。 何人天生能如此冷漠,如前世的自己,如端木黎。秦穆雨叹口气,为自己对端木黎的态度感到可笑,对一个彻都能忍,对解自己毒的端木黎如何便理解不得?只要管好自己这从重生之后便如同儿时般无端和人亲近的怪癖就好了。 秦穆雨冷着的心只看了那书页一眼,突然就软了下来。 “枸杞,补肾益精,养肝明目,可做解酒之用……” 端木黎端着枸杞粥入书房,看见盯着书微微呆愣的秦穆雨,那样陌生的距离感又让他的步子不易迈出。突然明白他在心慌什么。他在怕,那双柔嫩的唇中吐出她不信任他的话语。 他不要那份冰冷的距离感,那比任何身体的疼痛更让他难忍。心被捅个窟窿,他如何活下去。 在秦穆雨重新暖起来的目光中,他不知为何,和她说道。 “早上好,又是一天了。” 抹去了那陌生的颜色,端木黎却发现她并不满足于她重新温和的目光。他想要什么?他摸着自己突然出现的心。 第二十章 硬闯 相府外,天气慢慢散去炎热,在清早天蒙蒙亮的时候有凉风吹过。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轻功快步赶到端木府大门口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楚兄,你可是回来了。” 一个少年倚着墙,挥了挥手给他打了个招呼,似乎他们不是二十天不见而是刚分开了一个时辰,他去饮了茶,饮完便遇到秦楚言。 秦楚言眉一拧,不知道莫白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点了点头,接着就继续向前走。 本来是去取得他原来拖钱庄保管的财物,却又碰到了秦家的纠缠,待他把那些人杀干净,已经过了五天。五天,雨儿在这相府不知道怎么样。 这么想着,秦楚言哪有心情管其他,恨不得一双腿真能生风,一步就走到雨儿面前。可有吃好?可是瘦了?相府待她如何?那端木彬可又为难雨儿了?越想他眉皱的越紧。 莫白就依旧倚着墙,嘴角依旧是痞痞的笑容,看着秦楚言面无表情但是脚步生风地往相府走。暗自嘲笑自己多管闲事,那个小少年,哦,是小少女的事情和自己何干?从儋州一路跟到端木府,时时地看着她,他都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障。得知她中毒的消息,还是红尘烦,他急什么? 但他偏偏就是急了,在相府的竹林里,看着她和那端木黎相处的越来越好,他却越来越烦躁。莫名的无法忍耐,初见时候那个少女的笑意已经被别人拥有,他离开了相府。 四下打听下,却意外地知晓了这秦楚言是秦府的人。 秦楚言,秦穆雪,这个韩宇到底是谁?现在秦家的口风一个个严的紧,要是在耀云……莫白眼中神色变化不定。 “不动声色就消失了五天,楚兄,你可知道这五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秦楚言听闻莫白分明有暗示地话,扭头看向那满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少年,却突然间注意到莫白穿的仍是他们在儋州相遇时的衣服。麻布衣服。 看秦楚言终于停下来,看着自己,莫白也向他走了两步,却是在秦楚言警告的目光中笑道,“时间尚早,去吃个早饭怎么样?” 秦楚言看着一口一口包子却没有说话的莫白,长指挪向腰间的长剑。他也知道莫白并不是无病**之人,雨儿很可能是出事了,想到这里,秦楚言杀气更甚。 莫白吃着小笼包,眼角的余光瞟着一个穿灰色长衫的男子,探子。见那男子匆匆离去,他才靠近秦楚言,不管秦楚言默默又离他远了三分, “你家宇儿可是要给别人当媳妇去了。端木黎也是不挑,见韩宇是男子也不排斥,把他带走了,没有三个月怕是出不来。” 果不其然秦楚言瞬间怒了,剑眉一拧,杀气震的桌椅乱震,桌子上的碟碗哐当落地。莫白笑着想,这楚言还真是个人形破坏工具,但是随即他收起了笑容,面上难得的认真, “韩宇中了什么毒?” 秦楚言起身拔出长剑就准备向端木府去,却又一次,今天第三次了,活生生地止住脚步。他盯着莫白,问了句, “毒?” “嗯,端木黎说她身上有两种毒,一种是胎毒,另一种是被下的毒,红尘烦。” 秦楚言在盯着莫白希望发现他说话的真假,而莫白也是同样观察着秦楚言,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那毒是谁下的,该死的要让那么个小小的人受如此的罪!却发现秦楚言低下了头,浑身的杀气瞬间收敛不见。 嗯?莫白不明所以,不应该是这种反应。除非,那毒和他有关?莫白咬紧一口牙,眼中琥珀色的眸色突然深了下来,正想发作,却被秦楚言突然暴起的杀气激的浑身鸡皮疙瘩立起! 雨儿竟然中毒了,还有一种是红尘烦?她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而自己也没有保护好她,竟然让她默默承受这些! 秦楚言心中又疼痛难忍,他以为那雨儿心中的计较只是她对秦穆雪的报复,也许带着少女受不得的胡闹,一直由着她,却忘了雨儿从来都不是任性的女孩,她受得苦她的坚韧,早就不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应该有的。 秦楚言一瞬间想去杀了秦穆雪,这红尘烦毫无疑问是秦穆雪下的,但是,这红尘烦若是秦家的那个,那就是没有解药的。秦家前任家主从绝情谷花了天价买来了红尘烦之后,便把解药毁了。 心中百念转换,却敌不住一念。他要见雨儿,现在,立刻,马上!接下来,他便去秦家的禁地,传闻在里面有一颗能解天下毒的丹药,取得极为困难,据说各个曾闯入的人呢无一生还,但是秦楚言恨不得立马去取那药。知道一去便是九死无生,但死有何惧,只是……不能再陪在雨儿身边。 浓浓的不舍,他不知道自己对于雨儿言如何,但是他知道除了在自己面前,雨儿是面上再如何放松,心中都是暗暗戒备的。 莫白看着眼中从杀气到清明再到忧伤不舍疼惜的秦楚言,又笑的痞痞,而心下是暗恼。 秦楚言分明什么都知道,还下了决定,但是他却窥不到分毫。不过,本来他们便不是熟识,楚言又什么理由和自己言明着隐秘事,怕是没有把自己直接杀了灭口都不错了? 可是韩宇呢,莫白心口一阵揪疼。那少女,也是不信任他的。 秦楚言又握紧了手中剑,一步一步走去了相府,面色深沉。 莫白仍坐在包子铺的长凳上,笑的灿烂到诡异。 “谁?”端木府看门的门卫只看见一个提着长剑的男子面色不善地走到大门处,不管他的质问就往进走,不禁有些目瞪口呆。 这在相府门口直接闯进来的,怕是脑子有问题吧? “相府内,不明人士不得入内!”门卫还没说完话,就被一脚踢翻,直接腾空飞起了好远才重重地跌在地上,噗得就吐了一口血。 “大胆!在相府内竟然敢伤人!”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一下子围上了三十多个全副武装的侍卫,各个手中都是军队制式的长剑,还有弓箭手在远处直接张工拉箭。 秦楚言面色不改,谁也没有看,也没有往前走,和他们形成僵持。 “端木拓,给我出来!” 一声怒喝,还是低哑的声音却真真回响在整个端木府的上空。正在练武的端木拓被喝的一震,接着反应过来是楚言的声音,又大大的松了口气。这个消失了五天的人,终于回来了。 当端木拓赶到门口的时候,那宽广的大门已经挤满了人,管家都到了,不得不把大门关上挡住街上人们“热切”的视线。 “楚兄,你可是来了。” 端木拓一看到秦楚言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也是一愣,接着有些无奈和脸红,上去就想接秦楚言进来。 秦楚言默默地看着端木拓走近,一句话没有说,端木拓这才想起来,呵斥走严加戒备的侍卫们,客客气气地招呼秦楚言往相府内走。 “雨儿呢?”秦楚言仍旧没动,任凭端木家的下任家主放低姿态。“我带她离开。” 端木拓满嘴的苦啊,韩宇能出来就好了,他,不光是他,整个端木府的人都希望韩宇能出来啊。大哥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一个男人,这让父亲差点没气歪了嘴巴。这几天端木府的古董花瓶都不知道被砸碎了多少,父亲气的已经五天没有去上朝,彬儿每天去竹林哭闹撒泼要进去,都被彻先生无视,有次彬儿竟然想跟着进竹林,直接被那竹林困了整整一天,等晚上彻先生把她带出来的时候,眼睛肿的和个核桃似的,满身的泥,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要不是秦穆雪姑娘识大体,在端木府照顾着残局,顺道安抚着父亲和彬儿,这端木府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也不愿各个侍卫也开始草木皆兵。 秦楚言可不管端木拓怎么想,他只知道是他们带走了雨儿。若是不把雨儿还过来,他,丝毫不介意大开杀戒!端木府又如何,丞相府又如何! “你要找你那不要脸的雨儿,你进来啊,我带你找!你能把她带走最好。” 端木彬不知道何时也出现,眼睛仍然肿了个大核桃。端木拓看着暗暗心疼,昨晚不是被秦穆雪安慰好了么,这见着,怎么更严重了? “我们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呸,带来两只白眼狼!韩宇怎么那么不要脸,他不是和你搞在一起,他凭什么去勾搭黎哥哥?断袖就是断袖,恶心死人了!你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也真是够窝囊的,那个祸害不要脸的浪蹄子!哈哈,不过被人带绿帽子的感觉怎么样,他们这几天在里面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端木彬一边心里淌血,一边刺激着秦楚言。昨晚秦穆雪告诉她,一味地骂人是没有用的,得想办法解决问题,最好的就是刺激那个韩宇的相好把他带走。 呵,带走?哪有这么好的事,她觉得有道理,但是那个韩宇,胆敢勾搭她的黎哥哥,看她不划了他那张惑人的脸! 秦穆雪在端木彬身后站着,看着秦楚言她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是想了想,并没有想起来是谁。她今天只要看着事情闹大就好,有端木彬在,想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带他进来!”端木磊竟然也出现了。端木拓又摆了一个请的手势,秦楚言也收了剑,跟在他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面色各异地向竹林处走去。 秦楚言抿唇杀气肆虐,端木拓皱着眉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和他讲了一遍,当然对自家彬儿对韩宇的污蔑是闭口不言的。末了,端木拓还叹了口气, “楚兄,若是你能把韩宇带出来是再好不过了。我们端木府可以送你们盘缠金银,你们能有多远走多远吧。”端木拓自是知道自家父亲和妹妹是肯定不会放过韩宇的,他也是出于好心。 也是两人来路不明,虽然韩宇绝色秦楚言的武功高,但是到底是野路子,就是隐士后人在瑞华也不敌瑞华四大世家之一的,让人自然心生轻视。 秦楚言如何不明白端木拓作何想,但是他只想见雨儿,带雨儿离开后就将雨儿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去取那丹药。早已将性命汇之度外的男子还在乎什么?唯一个秦穆雨而已! 现在,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到了竹林外,端木彬看着那茂密无尽的竹子,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韩宇,你这个小蹄子,不要脸的卖**的小人!快给我滚出来!给我滚出来!”没有人制止她,端木彬每天都在这里叫骂,声音大的整个端木府都能听见。虽然里面从未有过响应。 端木彬骂的正酣,有韩宇的相好楚言在场,她越骂越顺畅,却不料,一柄寒气冷厉地剑直直地就指上了她的咽喉,在端木拓出手之前!秦楚言的眼睛是区别于端木黎的另一种冷,这种冷充满了择人而嗜的残酷,端木彬只觉得口中突然有了唾液让她想要下咽,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楚言!”端木拓也怒了,本来就是楚言和韩宇二人将端木府搅得一塌糊涂,他心中早就愧疚,如今,楚言竟然还威胁彬儿? “我们端木府看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过来撒野了?!”端木磊怒极反笑,微微挥了挥手,就有一直箭直接从后空中射了过来。秦楚言收了手,脚步轻错便错过了那支箭,接着在端木家和秦穆雪都默默退开的时候,更是向前,挥剑就向那竹子砍去! “哗——”竹子都没有支撑过一个呼吸,片片折倒。怕是布置这竹林的大家都不可能想过,有一日这竹林还会遭受这种对待。 野蛮,粗暴,残酷! 身后万箭齐发,秦楚言抿着唇一剑一片竹倒,全然视呼啸而来的箭翎为无物,全然视中箭若干如同刺猬般的后背为无物!若是山阻我,我劈山!若是海阻我,我填海!更无所谓这小小的竹林! 雨儿别怕,言哥哥马上来了。 端木拓看见秦楚言这般疯了一般不要命的做法,不由得心生敬佩,这楚言果然是条真汉子。端木彬则暗暗雀跃,哪怕秦楚言死在这里也和她无关,但是若是他真能砍光这竹林……对啊,她原先怎么就没有想过砍了这竹子,就能进去了?端木彬不由跃跃欲试,都想喝令那些弓箭手停下。端木磊则目光深远,此子不去,必成大敌! 秦穆雪却是小时候就见过这种疯狂的,不要命的狠戾,那来自于一个叫秦楚言的男子。他就是秦楚言!?他没死?!秦穆雪眼中的狠毒和恨意丝毫不加遮掩。 当彻拎着食盒施施然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真可谓是人人百态的场景,一手抓住一个没长眼射向他的箭,彻示意端木磊让弓箭手停手。 竹林打开一条路,秦楚言也停下动作,被竹子劈开时碎屑弄伤的手紧紧握住剑柄,和彻四目对视。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发现了同类的味道,良久,彻开口, “你们都撤了吧,我带他进去。” 端木彬刚要开口,彻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睛只一眼,就让她噤了声,前几天被他拎出来扔在地上时他的狠戾还历历在目。秦穆雪压下心中的愤恨,颇有几分恼怒地看了端木彬一眼,暗恨她的懦弱的时候准备自己开口,彻已经领着秦楚言走了进去。 彻当然注意到了秦穆雪的动作,心中冷笑。这秦家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昨夜和皇帝密谈说是找到了天命之女,怕说的就是这个秦穆雪。若是他们知道这个“天命之女”一开始就被国师拒绝了,不知作如何想。 秦楚言跟着彻的步子慢慢走,两人都没有说话,却也没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感觉。 曲曲折折的林间小路上,沾着血的箭翎散落成一个人的足迹。屋内,秦穆雨握着端木黎的手,睡得正香。 第二十一章 两个男人 秦穆雨在这里呆了五日,毒解了小半,饭能多吃三口,睡觉能睡八个时辰。 在这无人打扰的林中,每日除了吃饭、睡觉、看书便是喝酒睡晕过去,除了两日前又穿越去了一次大齐之外,其他时间都是在喝完桃花酿之外的就沉沉睡去了,一睡无梦。不得不说桃花娘除了能让人感受不到疼痛之后,更能改善睡眠,这之后的任何午睡晚睡,她都越睡越沉,而且拖端木黎一天睡八个时辰奇葩作息的福,秦穆雨除了睡得多连肉肉都多了几斤,再看脸上的线条明显柔和了很多。 同样柔和的还有胸前的小小包子,现在小小包子都长成了小包子,连带着每天她都感觉胸前的小点摩擦在衣料上的怪异感觉。 昨夜她找到一本关于奇门遁甲的书,里面有一个阵法仔细看去和耀云剑阁白鸣剑所在的迷阵很有异曲同工之妙,是以她好好地拖着端木黎研究了几番,中途因为对这阵法没有丝毫的了解,所以把一箩筐的问题都倒给了端木黎,端木黎也耐着心手把手的都给她解答了。等她稍微满足决定把剩下的问题留在明天解决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端木黎竟然没有如往常一般昏昏欲睡,或者拉着她直接去睡。她也注意到这几日,端木黎睡得是越来越少,或者说,只要他不能拉着自己一起睡,端木黎宁愿在她身边搬个小板凳打瞌睡也不会去睡觉。 秦穆雨有时看着端木黎也会怀疑,现在这个有耐心、细心、会和自己说早安甚至在两人无言的时候会自己找话给她讲故事的人是端木黎,那个冷如冰淡如仙的端木黎。 但这就是端木黎,是每天晚上拉着她躺在身边护着她的男人。 秦穆雨是被一阵杀气惊醒的,刚挣开眼,她就感受到呼吸在她脖颈间的呼吸,让她的脖子发痒,接着是一个每早必闻的清冷声音, “早上好。” 端木黎眼中仍是清明一片,让人不知他是何时醒来。他想在那睁开的杏眼上落下一个吻,并且他也要这么做。 秦穆雨却没有注意到端木黎,她的眼前心中,只有一个人,一个不知道何时站在屋外,任何时候站在阳光下却像在阴影中矗立的男人,那个这五天她每天念着的一身黑衣的男人, “言哥哥!” 一把推开端木黎,秦穆雨连鞋子都不穿直接光着脚就往外跑,却看见秦楚言一直盯着她,一步未动,眼中是她没有见过的,痛。 秦穆雨不由地慢下了脚步,在快接近秦楚言的时候,慢慢地一步步地走着。她不知为何,觉得这样的言哥哥让她觉得陌生,她知道她在生气,在生自己的气,比任何时候都要生气。他在拒绝自己靠近。 秦穆雨又叫了一声,“言哥哥。” 止住了步子,一步之隔,两人相望,明明近在咫尺,却仿若远在天涯般。 秦楚言看着秦穆雨,看着这个他念了五天思了五天的雨儿,躺在别人怀里的雨儿。他分不清心中是如何感情,他是雨儿的哥哥,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但是那一瞬间,他却是满腔愤怒,愤怒后是无奈。若是雨儿愿意,躺在别人身边,他又有什么资格说什么。 他看着雨儿下来,喊着他的名字,为何他却觉得那么心疼,比背上的伤痕痛,痛的他只能站着做不了任何动作。 雨儿,你也是这般喊着别人的名字么?喊着那个端木黎的名字,这么向他走去,那般和他合掌相拥。 口中一甜,满口腥瑟。秦楚言看着在他面前又隔着千里的雨儿,从未笑过的嘴角勾起一个比冷硬时更痛的笑意。就最后一眼,最后一眼,他这个多余的人就离去,离去。 雨儿,言哥哥将命赔给你。 虽然,你已经不需要了。 尽管如此,秦楚言仍不转身。他背后黑衫尽破洞,鲜血染血肉,如何让雨儿见得。 秦穆雨呆呆地看着秦楚言的笑容,她曾想过言哥哥笑起来会是如何的风华天下,却从未料得过是如此的,疼。不会笑就不要笑,这般比哭还要疼的笑容,如何看得。 秦穆雨终究受不得,受不得她和言哥哥隔着这陌生的距离,受不得言哥哥看向她分别般留恋又坚决的视线,受不得言哥哥那让她心口都能呕出一口血的笑容。 “言哥哥!”又叫一声,秦穆雨受不得地向他跑去,却从未料到,秦楚言一个退步,她伸出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触摸到的是穿梭在竹屋间的风。 秦楚言抿着唇,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退这一步,他是在怕她触摸到他满身的伤口,还是在惧怕他的触碰。他那么坚决地要为她舍命,那么坚决地要松开她的手,却是受不得看她现在似哭还笑的笑容。 两个人的受不得,放不下,舍不去。 秦穆雨抿唇要往前再走,她如何也不会放开秦楚言。秦楚言拧眉,他如何放得下他的雨儿。 “言哥哥,每次见你的时候,总是有血光之灾啊。”再见时秦穆雨无意的话语,一语成箴。 “该吃饭了。”却未等秦穆雨往前,却未等秦楚言伸手,一只带着凉意的大手直接握住了那伸在空中的两只小手。 端木黎将秦穆雨的手收在掌中又松开,蹲在秦穆雨脚边,另一只手拿着两只鞋子。 时光静止,彻在后面看着好戏,却还是走进屋内将食盒放在桌上,接着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互成犄角的三人。 秦穆雨终是没有迈出那一步,她抿着唇低眸看着端木黎给她穿鞋,左脚右脚,心中酸涩。端木黎没有抬头,他穿完一只后另一只,末了拉了拉秦穆雨的裤子将其摆正,神色依旧冰寒。 秦楚言神色变换,看着面前分明和谐的两人,将口中的腥甜咽下,最后看秦穆雨一眼,便要转身。有了这个男人,雨儿怕是也不会在乎他身上的伤痕了,若不在乎又有何怕的? 心中疼痛难忍,却不料一只小手,一只依然如他记忆般柔软的小手坚定地、用力地拉住了他的大手。他轻轻挣了挣,挣不开。 端木黎起身,拉住秦穆雨的另一只手,没有管秦穆雨拉着的一个拖油瓶,就往饭桌旁走去。 “吃饭,喝粥。下午给她带双千层底的鞋子来,丝绸外料要绣梅花,再带身白色的衣裙。”端木黎一手拉着秦穆雨坐下,如每日一般开始给彻布置任务,不过从吃食又过度到了衣物,端木黎还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又填到“再拿个肚兜来,要最好的料子。” 两只手都被牵着的秦穆雨想要脱开端木黎握着她的手,无奈端木黎握的紧,怎么和挣脱不开。另一只手她紧紧握着言哥哥,不敢松开。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样的秦穆雨哭笑不得地看着摆在面前的粥,她根本没法吃好么? 听着端木黎安排着秦穆雨的吃穿用度,再看向秦穆雨看向他求助的大眼,秦楚言唇一抿,回握住了秦穆雨的小手。在她惊喜的目光中,舀起秦穆雨碗中的粥喂到她口中。 秦穆雨美滋滋地一勺一勺吃着言哥哥给她的粥,想着言哥哥果然还是言哥哥,希望刚才的一切距离都是错觉,错觉。却突然发现言哥哥眼神不对,嗯? “再吃些白粥。”端木黎一点也不介意张扬他的存在感,同样拿着饭勺伸在秦穆雨嘴边,秦穆雨瞬间感受到了来自言哥哥身边的寒意,她决定闭嘴不食。端木黎的勺子僵持了一个呼吸就被秦楚言的勺子挤开,看见秦穆雨怪怪张开的嘴巴和讨好的笑容,端木黎将粥放回自己碗中,凝眸注视了一会,舀起来又吃入了自己的手中,却把那握着秦穆雨的手握的更紧,他怕这一松手他就再也找不到她。 秦楚言感觉心情一下子多云转晴,雨儿是在乎他的。其他,突然一下子变得无所谓起来,他一勺一勺认真地喂着秦穆雨,端木黎在另一侧一个人安静地吃着粥,彻在对面好心情地看着戏。 “言哥哥,你还没吃。”秦穆雨看着她面前空了的碗,拿着勺子的秦楚言,说道。秦楚言闻言,说道, “要我吃饭?” 秦穆雨还没有点头,秦楚言拉着她的大手一共用力将她拦在自己腿上坐着,另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和端木黎握着的手劈去!端木黎松了手,他将秦穆雨的那只小手收入掌中,轻轻拭了拭,好像要擦去什么脏东西。 端木黎的目光却没有看秦楚言,他看见秦穆雨眼中的无奈和纵容,心下一痛。 彻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他放那个男子进来就是最明智的事情,看他在林外那个狠戾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好相与,却没想到是这个小家伙的心头好。啧啧,他可是看见了小家伙推开他直接向黑衣男子跑去的时候他眼中人鬼莫近的冰寒,他见过这样的端木黎,是在一次端木家会的时候有人故意挑他的刺,结果那人当晚就死了,正在和人说着话一下子就倒下,死亡。他看着端木黎下床,寒气未歇,等着看好戏的时候却看见他拿了那小家伙的两双鞋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给她穿鞋?!这可真是有了趣了,他端木黎大公子除了穿衣都是别人伺候,现在竟然伺候起别人来了?还是在那个人明显不在乎他的时候。 他对这个叫韩宇的小家伙更加好奇了。拿起勺子,他怀着满足正准备吃饭,却发现,他的粥不见了,一抬头,就看见黑衣男子抱着秦穆雨塞给她一个勺子。’ “喂我。” 旁边,端木黎手中一顿,随后依旧面无表情地吃着粥。 饭可以不吃,热闹不能不看。有趣的紧啊。 别别扭扭地给秦楚言喂完饭后,秦穆雨蓦地发现秦楚言受伤了。 “怎么又受伤了?前面的伤还没有好全!”秦穆雨马上从秦楚言身上跳将下来,就要去看他背后的伤。 “不碍事。”秦楚言也起身制住了秦穆雨的动作,同时警告地看了一眼想要继续添乱的彻,彻笑的更开心。 端木黎也起身离开,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药箱。他将药箱递给秦穆雨,看了彻一眼走出了屋内,彻随后跟上。 秦穆雨火急火燎地要给秦楚言看伤,一撩开衣服发现秦楚言身后的各个伤痕,眼睛一下子红了。 “言哥哥你不是去取钱么?莫不是抢了人家钱庄不成,这还引得军队过来围剿你?” 秦楚言看着端木黎离去,眸子一深,接着看向一脸关系和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雨儿,心下一松。明知道自己没资格,却还是想要占有。 两人无话,却自有一种淡淡的温馨弥漫在二人之间。秦楚言将秦穆雨耳边的长发掖到耳后,感受到身后火烧火燎地疼痛,低哑着声音对秦穆雨说, “雨儿,我养你。” “养什么啊,要是你总是一身伤,还怎么养我?”秦穆雨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在秦楚言愉快的低哑笑声中狠狠地把药抹在他的伤口上,末尔秦楚言未呼疼她先心疼了,又给吹了吹,掩饰自己红了的脸颊。 端木黎走到屋外,看了看已经高上的日头,不明白他的心中为何疼的快要裂开了一般。左右晃了晃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往屋内看去,少女脸上的笑意和关心让他眯起了眼睛。 日上高头,连眼睛也疼了起来。 彻跟着端木黎走出屋内,看着端木黎定定地站着看向韩宇二人,眼中是他都没有意识到的嫉妒。神仙也会嫉妒人么?看他给韩宇拿药箱,还以为他多大方,要将韩宇拱手让人呢。 “怎么样,她在乎的人来了,心里不好受吧。” “不好受。”端木黎仍然没有离开视线,他看到秦穆雨红了脸他却突然酸了鼻,又加了一句,“很难受。” 彻摇摇头,看来深陷于爱情中的人都一样,不过端木黎很明显并不明白自己的感情是什么,虽然他不喜欢韩宇,但是韩宇是现在除了他和温陌羽之外唯一能够进到这竹林的,还是个女人。就是按他原来的想法,端木黎要在国师的安排下取个女人,那女人也是被安排在端木府的竹林外等着端木黎什么时候有时间了过去“宠幸”一下。 “你是喜欢上她了?” 彻问道,果不其然地看到端木黎终于扭转了视线,带着几分不明看着他。 “见到她心情愉快,不见了她会觉得不安不舒服,恨不得随时捆在自己身边。看见她和别人在一起会生气,酸涩,甚至会想把和她亲近的那个人狠狠打一顿?”彻选了一个保守的啰嗦的说法,他不知道端木黎对那韩宇的情到底有了几分。 突然一句话好似早就准备好的浮现在心头,他说, “愿得一人心。” 第二十二章 风云四起 “言哥哥,来吃这个清蒸红鲤,入口即化。” 秦穆雨将一块鱼肉夹入秦楚言的碗中,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端木黎眼中也有笑意,看着她,将一块鱼肉小心翼翼去了刺夹入她的碗中。 “雨儿。” 两人的你来我往间,给这个一直寂静的竹屋带来了让人微醉的风。两人都未注意到,坐在秦穆雨另一边的端木黎的筷子紧紧地握在手中,骨节泛白。 在秦穆雨又给秦楚言舀了一勺汤正在轻轻吹凉的时候,两个男子的目光在她身后厮杀了不知多少回,在她抬头的时候两人又恢复如常。 本就是一个寡言一个冰样的男子若都是闭口不言,还真看不出与以往有何不同。 “我也要吃鱼。” 待秦穆雨将鱼汤喂入秦楚言口中时,端木黎眼睛一眯,再忍不住开口。秦楚言微瞥他一眼却突然一口咬住了汤勺,就和大型犬看见了骨头,嗷呜地一下咬住,秦穆雨抽了抽,秦楚言也不松口。 秦穆雨最后还是在端木黎的固执下给他夹了一筷子鱼,嗯,也是在秦楚言暗暗的不情不愿的目光中。 端木黎却没有管秦楚言,那一向冰冷的目光中如同孩童般宝贝那一块还没有去掉鱼刺的肉,认真地放在碗中的一边,接着就对着那块惨白惨白的肉发起来了呆。难得一见的傻样,秦穆雨突然想打今天一天都没怎么注意过端木黎,筷子一顿,在秦楚言不满的目光中又给端木黎夹了一块鱼肉,还给去了鱼刺。 端木黎的神色一下子明媚,看着那块肉,又看了看秦穆雨,露出了一个笑容。本就是清澄绝色的脸上冰雪化去的笑容,秦穆雨看着微微愣了。真美…… 戳,戳,戳。感觉到身东西在戳着自己,秦穆雨才从呆愣中醒来一般,有点脸红,却一扭头就遇见了黑着一张脸嘴角却僵硬地勾起的秦楚言。 “额……言哥哥,我给你夹鱼……”言哥哥,你别笑了好么,不会笑就不要强迫自己,真的,很难看啊…… 一顿饭吃下来,秦穆雨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吃两口鱼,全去伺候两位大爷了,可怜她昨天亲点的蒸鱼。 眼泪汪汪地看着空了的盘子,她刚收回留恋的目光就注意到,她的碗里多了一块鱼。沾着汤汁的鱼肉却是她第一次夹给端木黎的那一块,却是摘了刺的。 秦穆雨又是一愣,看着低头长发垂落耳边的端木黎,微微笑了笑。端木黎啊。 秦楚言看向端木黎的目光中第一次带了审度,目光似刀。 到了午休的时候,端木黎暗暗看了秦穆雨一眼,见她毫无挽留,就只身离开再次将时间留给了秦穆雨和秦楚言两人腻歪。待端木黎离开后,秦穆雨却也是有些困了,有几分无精打采地和秦楚言说了会话便在秦楚言的怀中睡着了。 秦楚言看着她的睡颜,小心地调整着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摸了摸秦穆雨的小脸,秦楚言心里叹了口气接着给她把了把脉,心中又有了几分计较,却是让他心又开始闷痛起来。 吻了吻秦穆雨的头顶,他微微叹息一声。 吃完晚饭后秦穆雨喝了酒,迷迷糊糊地抱着秦楚言蹭来蹭去,然后还醉呼呼地非要拉着秦楚言和她一起睡,还要给他呼呼。秦楚言和端木黎花了好大的劲才把她哄的安分下来,但是她还是固执地要抓着秦楚言的手。 将秦楚言带着厚茧的大手垫在脸下,秦穆雨嘴角弯弯,小呼吸轻松愉悦~ 看着秦穆雨透着诱人红色的小脸,两人神色不愉。虽然都面上不显,但是秦楚言的脸更黑,端木黎的寒气更甚。 端木黎定定地看着,越看木管越冷。秦穆雨哪次喝醉了之后不是乖乖地直接沉沉睡去,不吐不闹乖巧的不可思议,哪次如这般粘人的?秦穆雨越是娇憨越是显露白日没有的依赖,端木黎心中越是痛。他明白,自己就是再为她,也住不入她心间,比不得这个男子的十分之一。 看着秦穆雨酡红的小脸,端木黎轻轻地将手覆在那闭住的明眸之上,是不是看不到她的言哥哥,她的眼中就会有自己的影子?端木黎更是突然想着,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原先想象的不去接触和了解,竟然都是错了么。 秦楚言一直冷着眼注视着端木黎将药拿给秦穆雨嗅完后又轻轻刮下一丝喂入她的口中,看到秦穆雨大口吐血他恨不得自己能替她难过去。若是胎毒这样,那红尘烦岂不是得要了雨儿的命?秦楚言面色冷硬,却是在端木黎开始拖秦穆雨衣服的时候变了颜色! “做什么?!” 一只手狠狠扼住咽喉,端木黎却似感觉不到那入骨的杀气和手上能把他喉骨捏碎的气力,他声音清冷依旧, “阁下不回避一下?” 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目光直直对视两个人眼睛都不眨,强大的气场直接碰撞,秦楚言却先败下阵来——他不知道雨儿的毒如何,是否拖得。 “你在给雨儿解毒?” 端木黎点点头,看了看天色,也没再管秦楚言直接去脱下了秦穆雨的衣服。当雪白的胴/体展现在眼前的时候,秦楚言呼吸不由一滞,目光也不由地随着端木黎的手移向了那明显大了不止一号开始一掌可握的包子上。 端木黎面上没有任何的不对,秦楚言也面色平静,如果忽视掉他身体敏感支起的小帐篷的话。对此,端木黎想要给一个鄙视的眼神, “呵。” 知道端木黎的解毒有效果,秦楚言也没有多言,而是近乎贪婪又疼惜地注视那雪白的躯体,却不含欲念带着一种爱惜,一只被秦穆雨握着的手已经松开却留恋地没有离去让端木黎微微蹙眉。 “你这样看着,影响了我解毒。”端木黎冷冷地说着。 秦楚言看都没看他,冷冷地回到, “那你出去,剩下交给我。” 又开始目光的厮杀,噼里啪啦,然,并,卵。 良久,秦穆雨明显进入了梦中,秦楚言才说道, “红尘烦。” 端木黎给秦穆雨穿上衣服盖上薄被,顺便顺了顺她的发。听见秦楚言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我解不了。”声音是毫不掩饰的懊恼。 秦楚言死死地看着他的每一份动作,死死地,又依恋地看着秦穆雨没有再看他一眼,他的雨儿,他受伤的雨儿, “帮我照顾好她。” 几多的不舍、眷恋、疼惜、决绝都被压在了这一句话下,虽然相见时日不多他却能感受到端木黎和他一般,是真正爱惜雨儿的人,将雨儿托付给他实在迫不得已,但是了解那红尘烦的狠毒多一分,他寻药的决心就多一分。 贪恋的看着秦穆雨似乎张开了变得更加美丽的小脸,摸着那依旧如丝绸般的长发,秦楚言坐在床边似要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一并倾诉出来。口中愚笨的人无法说出一言,但是他活着就是为了一人。 哪有什么哀呀怨呀,不都是爱呀。 在雨儿全然不知的时候,他的心为她赤诚。 端木黎点了点头,接受了这如同托付般的简单话语。看了秦楚言一眼,白衣的男子拿着笛子走向了月色还未明的夜中。 这个男子有办法解红尘烦,而他却无能为力。呵,他是国师,国师有何用?! 他窥得天命言—— 天下沉浮,瑞华星改,帝星将陨,新王变更。有天命之女更天下,主繁华,三国将斗将乱将合。 只是,这江山浩荡,万里苍茫与他何干,又与他这个命犯孤星的人何干? 从来没有一次,他如近日这般,只想做一介平民,耕织一日,誓语一世。 他想要一人心,却求不得白首,许不得不相离。 笛声悠悠,幽幽绕耳。哪有半分难听之声? 齐麟看着一穿着白衫有灰纹男子手下的画像,浓眉皱起。 “眼睛要再大一些,神色不是妩媚也不是娇憨,是将两者融为一体又含着温柔高贵的杏眼。除此之外,还有慈悲之色。” “嘴的形状要优美的多,唇峰圆润,双唇饱满。” “穿的衣服也不行,她的腰上没有配饰。” 诸葛临风停下笔,哭笑不得地对着画出的画像指手画脚地大齐王上,语气如和朋友一番, “王上,你这么说我可画不出来,她到底是个什么神色?” 齐麟思忖了一下,又笑了,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磁性, “看了就想让朕想收回宫内的神色!” 诸葛临风停下笔,心下倒是有几分高兴。这位大齐的王上不知为何不近女色,少年即位登基近十年,却是后宫空空无任一佳丽。群臣进谏都被他挡了回去,若不是齐麟深谙治国之道,怕是整个大齐都该乱了。私下有同僚和他言道,莫不是王上有什么隐疾?这我大齐后继无人可如何是好。诸葛临风只警告他们不要风言风语,王上自有计较。 诸葛临风自是知道,王上只是心高,举国美人竟然没有一个能入眼的,这次突然对了一个女子有了兴趣,安排暗卫调查了三天却一无所获。齐麟心中不愉狠狠整顿了一次本国的情报网,更是深更半夜把他叫入宫中,作画。一整夜啊,百幅画齐麟没一个满意,更是越来越挑剔。 “唉,王上,你到底是何时见的那女子?你让她自己过来看,这摆幅画中定有和她一样的!”诸葛临云作画天下一绝,更是江湖四大才子之一,自有自己的傲气。怕是齐麟自己都记不清那女子何等容貌,却叫他画出。 诸葛临云摇摇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画,却对画中的女子越看越是眼熟。这眉眼,这笑貌,突然一身冷汗,他重新研磨作画,刚一落笔他手就一抖。他皱眉稳住自己的手,又画了一女子,巧笑妍妍,风华无量,一副睥睨天下的神色偏偏眼含慈悲。 “嗯,就是这个样子。哈哈,画了一夜终于有个能入朕的眼的了。”齐麟未等诸葛临云画完,便满意地点头。 诸葛临云却用一种怜悯地目光看着他们大齐无双的帝王, “王上,这是纵横书院中的绮卓女神的神像。”注意到齐麟立马目光一冷,诸葛临云更是暗暗叹息,王上果然是魔障了,竟然将绮卓女神作为自己的初恋。是的,没错,是初恋,可惜我们伟大英明的王上是注定要失恋了,他便是再加几倍人马,又如何能寻到?一场梦罢了。 齐麟摩挲着画上巧笑的女子,似乎那桃花香还弥漫在鼻尖。 齐麟的目光一凝,语气是势在必得, “绮卓……你便真的是女神?真的是女神又怎样。朕为你通了天也要将你寻出来!” 薛烛顺着白猫的细软的毛,慵懒地靠在迎墨阁最舒适的雅间,听着墨竹弹曲,神色莫名。 墨竹看着已经在这里呆了二十日的男子,心中难掩羞涩。 三日后就是瑞华三年一遇的诗词大举,无论王侯将相还是平民布衣都能以诗词一较高下,能者自然能够名扬万里。 举办此次大举的殊荣落在了迎墨阁,举国都只这是薛烛为了墨竹姑娘而取的彩头,因为三日之后也是墨竹姑娘的出阁之日。 三日之后,墨竹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可要好好爱惜墨竹啊。 咬了咬唇看向心不在焉却华贵如旧的男子,墨竹想着这几天他和薛烛算不得多的交谈。薛烛确是能言善道又见闻广博,但难得是体贴中不失大气,从未因为自己出身青楼而有所轻视。更是她自己三番五次暗示他可以对自己有所动作,他仍是守礼不动她分毫。 “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更是值得有心人去好好爱护。”薛烛一脸意味不明的暧昧笑容,慵懒的话似乎响在耳边,墨竹红了脸。 “公子可是乏了?” “嗯。”薛烛答应一声,“这几天处理耀云的生意,有些倦。” “墨竹这可是有件有趣的事情,说出来说不定能替公子解闷。” “嗯?”薛烛笑道,“是不是三天之后的出阁之事,放心,我定替你找个好归宿。” 薛烛的笑意富贵中带着几分调笑,更是颇有几分意味深长。 “好呀,找的不如公子,墨竹可是不依。”墨竹扭了下帕子装横道,只盼着薛烛来哄她,给她想要的答案。 她的好归宿,可不就是他么?全瑞华都知道,她墨竹是薛烛薛大公子的人了。可是她切切地看着那榻上的男子时,他仍是一脸和往常一般的表情。 “嗯。”薛烛应着,神色却是是倦了。 墨竹不知道,他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所谓好归宿,薛烛只是随声应付而已。但是墨竹懂得什么叫做点到而止,她走过亲自给薛烛泡了杯差。薛烛只喝碧螺春,清汤绿水的清香型,泡茶的水必须七分热,入杯中时须七分满。便是天下盛名在瑞华也难喝道的极品西湖龙井薛烛也是一口不碰。 见薛烛喝了茶,她继续道,“公子可知端木府的大公子端木黎自己娶了门亲?” 薛烛摇头,这几天忙于耀云,瑞华的事情他还真是没如何关心。 “不听父命拒娶大家闺秀,而是自己要娶一个江湖来路不明的人,若是自己要个平凡女子还不是,他娶了个断袖。” 墨竹一边讲着一边笑着,在她看来,这再是荒谬不行。那些大家世族也不过是些烂到骨子里的斯文败类,那端木大公子端木黎可不是国师?国师也断袖?真是滑天下之稽。 却没注意到薛烛听到断袖二字一下子黑下来的脸色,茶也不喝了,猫也不抱了。 薛烛直起身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目光却暗含着满满的不愉和锋芒, “哦?这可真是个趣事,你与我细说说。” 在秦穆雨一夜无梦之时,风云四起。 秦穆雪因为没有和端木黎结了连理,虽然将端木黎断袖的传言弄的坊间皆知,却还是逃不过秦家的家法,寒玉也被愤怒的秦家家主扣住。秦穆雪咬碎一口银牙,眼泪婆娑地孤身一人走出秦府,正要去与她第一次芳心暗动的男子相会。那个如玉般温润又骄傲的男子啊。 “哎呦。”秦穆雪低着头快步走,不小心撞到了一人,秦穆雪身上有伤差些被撞倒。在狼狈时,她突然感受到了来自腰间的力量,接着她贴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夜的寒被尽数遮挡,她看到一双比月还亮的琥珀色眸子。 “姑娘,可还好?” 第二十三章 故人来 又一天早上醒来,秦穆雨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她的记忆也就到昨天她喝了酒为止,谁知又是一觉无梦,再睁眼日上柳梢头。 “嗯……” 秦穆雨刚想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的一双手分别被一只冰凉一只灼热的大手拉着,这时,她才感觉到到腰上还有一只手,脖子上有带着桃花香的呼吸。 秦穆雨一下眼睛睁大,又一下紧紧地闭上,再睁开。 不是梦。 “早上好。” 在迷糊间,脸颊上轻柔地落下一个吻,秦穆雨微微侧头,就看见一个带着冰雪的笑靥,瞬间再次迷晕了她的眼。端木黎眼角飞挑嘴角含笑寒气化春光,秦穆雨迷迷糊糊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想着,是春天到了么?端木黎这个大冰块也融化了? 刚想再道声早安,秦穆雨却突然觉得腰上的手一紧,她的后背立马就贴上了一个炙热的胸膛,痒痒的呼吸轻吐在她耳边,灼热,低哑的话语带着晨起特有的诱惑, “早么?” “早……” 秦穆雨整个人都僵成一块,眼睛睁得大大的动弹不得。这是怎么回事?一起来,一边一个男人。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自己变成一个胖娃娃呀……什么什么鬼…… 她不由地动动左手,左手冰凉,端木黎又恢复冰冷的脸仿若刚才那昙花一现的笑容只是一个幻觉,但是那带着桃花香的呼吸从未改变。端木黎轻轻回握住那只小手,将它小心的呵护在掌心。同时,脸又凑到那僵硬却柔软的小脸旁边,像道早安一般地自然说道, “我想吻你。” “喂……”不等秦穆雨的反对,这个男人自顾自地, 吻了下去。 秦穆雨动动右手,右手炙热的大手直接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腰上的手也不老实,竟然在她的小腹处转着圈轻轻摩挲,又有向上的趋势。 “长大了。” 低哑的声音分明带着笑意,意有所指。 大手毫不犹豫地继续往上,却碰到了另一只手,两手相碰间,一僵,接着都是恶心地一缩。两只刚睡醒的猛兽又开始了眼神对峙,各不相让。 “下去。” “这是我的床,分明应该就是你下去。” “雨儿是我的。” “这是端木府,她是我的媳妇。” “名不正,言不顺。” “你顶的断袖之名更没有理由来说我。” “我要带她走。” “你先照顾好自己,我会照顾她。” “……-_-#!” “……-_-#!!” 秦穆雨好不容易回过神,却发现胸前的两只小包子已经落入狼爪,一个冰冷一个炙热,冰火两重天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物传到她胸/前,包子上敏锐的红蕊也探起了头,颤颤巍巍地迎接着爱抚。 忍无可忍啊!秦穆雨眼睛一瞪,带羞的怒道, “你们把手拿下去!” 那两只却一边对峙一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治疗。” “嗯,这样能够清楚余毒,对你的身体好。” 两只手的挣扎都被按下,秦穆雨挣扎的双腿却在秦楚言的大腿紧紧抵住的时候分明感觉到了一个火热的棍状物体,言哥哥这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干,软了下来。 “嗯……” 秦穆雨本来就醉的糊涂,又睡得迷糊,这一早上起来就被两个正值壮年的男子夹在中间做了夹心饼,长大的柔软又娇嫩的小包子被按揉的时候没有了疼痛反而是种种酥麻让她软了心。能感觉到急促的比手掌更灼热的呼吸,她的心咚咚咚跳的飞快,脸色比喝醉了还呀滚烫。更可怕的是动弹不得,拒绝不得,只能默默承受。 这是什么感觉? 端木黎喉结一滚,眼中的冰冷散去换上能够与烈火比肩的炽烈,看着那酡红的小脸,迷离的大眼,他感觉下腹一紧不由地也起了变化。 这是什么样的场景啊?娇小的人儿躺在中间,菱唇轻启未吻而红,那肉感的唇微微颤抖间轻吐的是什么样的**?开始丰润起来的小脸通红,却是在皮下流转的粉嫩红色,让人想好好爱怜将那软糯吞吃入腹。最迷离的是双眼,杏仁状的眼中布满了小人儿自己都不理解的青涩的情/欲之色,羞涩又贪恋,眼睛微微眯着,没有看向任何人,那么空茫又那么满溢啊,她的眼中是什么?你扭头看看呀,看看你身边的男人们,看看他们在用多么爱恋多么炙热渴求的目光看着你啊。 她谁也不看,她在享受,她在享受着被给予的爱抚,青涩的冲动是一把幼小的火苗,她任由它们飘摇着染红自己的双颊,染红自己的双眼。却不给爱她的男人们一个眼神,一个眼神也不给,那么吝啬,却还将督促舒之于双唇。 你要什么?你看我一眼啊,我的心,我的人,我的命都是你的。你看我一眼啊。 端木黎的眼中只有那个小人儿,你说她的唇怎么能那么红,脸怎么能那么嫩? 秦楚言心中只有他的雨儿,你说她的声音怎么能那么好听?若是她唤声自己的名字,她唤声自己的名字…… 一室间,暧昧盈漫,除了呼吸声和**声,人人都入了魔。别说只是摸,又没有深切地嵌入,如何能让人入狂魔。那青涩的渴望只打开一条小缝,只轻吐一声渴望,那颗稚嫩的果实,便开始要成熟了。 只敢远观,尚且不理解自身欲/望的男人们,却是最明确这一点。 彻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景象,说是**也不为过,却偏偏纯洁的很。生香的活色更甚于欢情场所的纵乐,但是,分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发生。 感觉到了有人到来,两人男人都收回了手,拿鞋的拿鞋,顺发的顺发,但是两双透着冷意和杀意的眼睛都盯着彻,要他速速离开。 诶,都要我走?我还偏不走了。 彻往椅子上一坐,丑脸一笑,声音却是他都没有想到的发紧, “这些日子端木府可真是热闹,先来了个女扮男装发育不良的,后来了个硬闯端木府不要命的,现在又来了个意味不明的。” 秦穆雨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在秦楚言的怀中一瞬间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脑中却还迷迷糊糊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么个迷糊又羞涩的小样子,让秦楚言心中更软,身下更硬。 端木黎已经起身,暗暗地挡住彻的视线。这样的小人儿,只让他藏起来,刚才情不由己和旁人共同分享了一样已经让他心中不快,如何又受得住别人再打量。 “什么人?” “四大家族之一,瑞华最大的皇商,薛烛。” 端木黎面色不改,试了试粥的温度,发现有些烫了, “不见。” “后天可是瑞华大举,四大家族的同辈子弟都必须到场,尤其是你这个即将担任国师的。”彻早就想到了端木黎会拒绝,三年一次的大举,端木黎便没有一次去过。这次他会过来问,也是因为薛烛竟然亲自来了端木府,邀请端木拓和端木彬在后日同他一道,“顺便”提到若是端木黎端木国师能一起更好,他对端木国师也是佩服的紧。 佩服?薛烛分明就没有将端木府中人放在眼内,也是,除了端木黎,端木拓和端木彬如薛烛比起来真的如土鸡瓦狗,同样的年纪薛烛便是家主了,辈分上和端木磊平辈,端木磊面色甚是不好看。 不过想起来薛烛那个挠了端木彬一爪子,被薛烛唤作“小宇”的白猫,薛烛的来意就耐人寻味起来。 彻顺着端木黎的目光看向床上明显在思索着什么的韩宇上下打量了一番,暗道果然祸水,这等风貌还是没有长开,若是长开的话,做个一世妖姬怕是毫无问题。这就已经迷得端木黎和那男子都不介意共享?彻皱眉不解。 而床上的小人呢?又开启了回忆模式,思绪飘飘悠悠眼神恍恍惚惚。 瑞华大举?秦穆雨心下暗叹,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端木黎定是不会去,但是这大举她却是飞去不可!此次大举在后世影响非凡,不但出了个原来名不见经传后刻录在百晓生风华榜上的人物,更是秦穆雪名扬三国的开始,秦穆雪越强,她就越被动。秦穆雪和她,是不死不休,虽然她现在还奈何不了她,但也见秦穆雪自鸣得意的样子。 秦穆雨心下思绪万千,秦楚言只抱着他一声未发。待秦穆雨想好了想要和端木黎说的时候,一抬头,就发现端木黎已经不知道看了自己多久。 “想去么?”端木黎问道,秦穆雨点头。 “那就去。”端木黎和秦穆雨说完,端着粥就坐在了床边,“先把粥吃了,我同你一起去。” 当夜,当秦穆雨和秦楚言呆在屋中时,端木黎坐在桃花林中,捧着桃花酿,观了一夜的星。星光暗淡,他寻了一夜,却未发现她的星。在他闪烁的星旁,空虚一片 第二天是阴天,乌云沉沉。雨不知道何时会下,一片压抑。 这是一个适合离别的季节。 秦穆雨未曾想到秦楚言才刚回来,便又要走。一切像顺其自然又莫名。 他们的离别很简单,早晨起来后秦楚言和秦穆雨吃完饭,秦楚言便对秦穆雨说道, “我要走了。” 要走了?什么是要走了?秦穆雨眼中一暗,刚想开口问缘由就注意到了秦楚言明显不想解释的表情,抿了抿唇。千言万语在秦穆雨的嘴边回绕,最后在见到秦楚言坚定的目光后化成了一句, “恩。言哥哥。” 事后,秦穆雨都不知道当时她为何就能够简单地吐出这四个字。 不知道说什么,气氛沉闷,秦穆雨故意将饭吃的慢些,似乎吃不完饭,秦楚言便不会走。 然而,没有吃不完的饭,也没有不离开的秦楚言。 秦楚言隐蔽地又近乎贪婪地看了看明显不舍他的秦楚言,那看着他微微闪动的大眼,让他张了张口,最后却还是狠狠地把那句“等我回来”咽下。他伸手顺着秦穆雨的头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目光哀恸。 从来都是说走便走,没有一眼,没有回头。秦楚言走在散开的竹林,一步一脚印如同他来时,坚定,却不带着悲壮而是一种浓浓的……凄凉。莫名。 他的眼神是要止住她的别言她的视线,紧抿的薄唇一样的坚韧。他不愿雨儿知道的一切,如何不是一种保护,因为他这样的人,注定无法托付。信一分,伤一分。 秦楚言生生地克制自己扭头的欲望,眼中脑中都是他昨夜看了千遍万遍仍觉看不够的脸。他在惧怕又在期待,雨儿叫他一声言哥哥,叫他回头。 路走到头,终未回头,也未听到一声呼唤。 雨儿,言哥哥说要把命赔给你,最后贪心地想陪着你。还是要食言了…… 秦穆雨看着那一步步消失在眼中的黑子男子,那坚决要走出她生命的男子,想说的话迈出的步子,都生生止住,泪水氤氲未落,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和秦楚言,都习惯把所有心事埋在心间,把所有的问题独自解决。就如同她答应言哥哥没有秘密,他却仍是未问她为何一路固执前往帝都,就如同她未问他为何离身三天满身伤痕。就算是重生,秦穆雨仍然是自私的,自私地不愿意相信任何人。不强迫不接近,对待言哥哥也是一样。 他未解释,她也不会问他要个解释。她不知道秦楚言有也样的过去,有怎样的责任,叛离秦家有着如何的困难,秦楚言选择一肩扛起,她也就信任一身放纵。 从未有过心牵之人,从来都是只身一人的秦穆雨并不知道,感情除了沟通还需分担,也不知道秦楚言是抱着死志离开她。不懂情为何物的人虽说理解,却仍不能明白所谓“将命赔给你”并不是她死他报仇,她亡他陪葬。若是她能通晓情爱一分,通晓秦楚言对她感情的一毫,她就会无论如何也将秦楚言拦下,而不是在这个昏暗的早晨,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不发一言。 言哥哥,雨儿等你回来。 却不知道,她的言哥哥,可能再回不来。 秦穆雨就那么呆呆地,呆呆地看着那竹林缓缓闭合,呆呆地看着那翠绿的竹叶被风刮的乱颤,感受着长发上那被抚摸的温度,被慢慢吹散。 突然感到脸上一片濡湿,秦穆雨后知后觉地摸摸脸,才发现下雨了。相逢下雨,离别也下雨,秦穆雨突然感觉到一阵躁动不安,也不管那突然瓢泼而下的雨水,就那么固执地看着那竹林,莫名地期盼秦楚言再冒出来,和她说一句。 雨儿,我回来了。 然而,眼前一片空荡。秦穆雨不知道站了多久,天色渐霁,才回过神般的摇摇头,暗笑自己莫名地举动,痴傻了一般。 明日就是瑞华大举,待处理了那些繁杂事,就去寻言哥哥。若是他的离开会让自己思绪杂乱,如此放心不下,那以后便再也不放他离开! 想通了的秦穆雨终于笑了起来,面色如慢慢晴朗起来的天空一般一片舒畅。 秦穆雨转身便要离去,谁知一扭头,就发现一柄伞正遮在自己的上空,伞柄上是一只白皙纤长的大手,伞边是一身湿透的男子。长长的黑发狼狈地黏在脸上,雨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下,白衣被泥水染湿。这样的男人,哪里还有一分如仙的样子? 端木黎如却往日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秦穆雨的目光打量过来。他收了伞,全然不觉自己浑身湿透发丝凌乱,一身狼狈,而是牵起了秦穆雨的手,小心地将冰凉的小手握在他同样冰凉的大手中,带着陌生的期盼问道, “雨儿,你叫什么?” 端木黎想问她的名字,他也想唤着她的名字,那男子和她的亲密让他嫉妒到逃离!他想要一直护着她,握着她的手。 却听见那个眼中向来无他的女子,明明身上是干的眼睛却是湿的。她看着自己,带着哭腔地质问, “你能让他走,为什么不能让我离开?!” 第二十四章 四大家族 当今天下三分,瑞华面上是三国最强,不若正在闹灾荒的耀云和在西北苦寒之地的大齐,瑞华居于最富饶的江南,连年丰收,人们丰衣足食。但是优越的地理位置,也让瑞华越来越畸形的繁华,稻谷堆积在仓库之中直至发霉不能食用,便是奢侈的扔掉,更是夜夜画舫青楼灯火通明,才子风流流连忘返,销金若土。 这也和瑞华四大家族共同治国有关,虽然端木室是王室,但是开国时瑞华便是四大家族共同建立管理,到现在也是四大家族相互制肘的局面。众口难调更何况是四个强大的家族,各自为各自的利益而存在,端木室想除去其他三大家族无奈根本无从下手——上方氏掌兵,薛氏经商,而好不容易衰落下来的端木氏还出了一个惊才艳艳的国师。但是同样,上方无痕自调边界七年未回,薛烛的万贯家财早惹多方势力觊觎,而端木黎出任国师后便于端木黎断了瓜葛,是以端木磊才拼命要将端木彬嫁入宫中。 秦穆雨起早和端木黎吃了早饭之后小憩了会,端木黎破天荒的没有睡三个时辰,而是一直在盯着她发呆。其实,被一张风华绝代却是面无表情还时时透着寒气的脸死死的盯着并不是一种美好的感觉,秦穆雨感觉自己都根本没睡好,但是眼神和语言抗议,端木黎都是一种“你睡你的,我看我的”的态度,秦穆雨也无法。 出了竹林之后,端木黎就一直牵着她的手,可是她穿的可是男装,好歹一风度翩翩美少年,被这么一弄之后活生生变成了一个千娇百媚死断袖。 到了端木府门口,毫不惊奇地遇到了似乎早已等候多时的端木兄妹,端木彬同样是对她毫无好脸色,嘴还是一样的泼辣,不知为何,秦穆雨却有一种比重生更恍如隔世的感觉。 “死断袖,还不松开黎哥哥的手!” 端木彬穿着白色的裙装,裙子底下散开成花瓣状,配上她画的精致妆容,若是不动不张口,还真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明明端木磊私下教导她多少次,这次一定要端庄大方,食不言,步子要迈小举止要温柔,但是很明显她都当做了耳旁风,尤其是看见多日不见的黎哥哥又带着这个断袖冠名堂皇地走出来的时候,端木彬的怒气一下子抒发出来,却在端木黎一个冰冷的眼神中噤声,又突然委屈地红了眼睛,捂着嘴一步跳上了马车。 端木拓看着端木彬摇了摇头,却不知道怎么对端木黎二人说话。端木黎却是理都没想理他们,拉着秦穆雨也要上车。 “那辆马车怕是太挤了,端木国师要是不嫌弃,咱们可以坐一辆马车过去。”一声慵懒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的响起,端木黎面前马车中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端木彬,冰冷的眼神中一丝不耐闪过,停止了动作。 秦穆雨看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明黄色马车,嘴角不经意间抽了抽。薛烛?他顺路么?薛烛的笑容依旧,但是秦穆雨分明看到了让她起鸡皮疙瘩的哀怨的味道。 哀怨?她何时惹了这位公子这位大爷么?怎么像她欠薛烛几百两银子没还呢?好吧,她是欠他钱,但那也是他主动给的,薛烛不至于为那些钱耿耿于怀吧? 看着秦穆雨眼中分明的神色,薛烛心中一叹,只身下了马车,在秦穆雨暗暗戒备的神色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接着不由分说拉着端木黎的手就要把他们带上马车。 对,拉的端木黎的手。 端木黎眉头一皱直接甩开了薛烛那只在他感觉分外恶心的手,再抬头就看见薛烛过分明媚的恶心笑容,眉头不自觉皱起。 秦穆雨看的啧啧称奇,难道几日不见,薛烛竟然喜欢上了男子不成?看看薛烛那慵懒富贵的英俊脸庞,在看看端木黎眼角微挑冰冷绝色的容貌,秦穆雨心下暗叹。若是这两人在一起,那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不知道谁在上,谁在下了。 不用看都知道那颗小脑袋里在想什么,薛烛懒懒地靠在马车厢上,看着端木黎分明克制不住的表情,心下也有几分不解。这端木黎分明不像个断袖的样子,但是,偏偏还就是个断袖,还就是个牵着小家伙手的断袖。 和那个什么“言哥哥”一样的讨厌。他是如愿见到小家伙了,但是他的心情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加糟糕。 端木兄妹和秦穆雨一起看着这神展开,秦穆雨想到要是和薛烛这只狐狸坐在一起还不如和端木彬坐在一块,端木彬虽然嘴毒了点但是心眼不多好对付,更是有端木黎在端木彬就是心下再恼也不可能再说出什么来。 正这么想,秦穆雨就要往端木兄妹的车上走,却只见端木兄妹的马突然扬起四只蹄子踏踏地跑了,扬起的灰尘还差点弄了她一脸,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端木彬催促谩骂的声音和端木拓呵斥的声音,秦穆雨脸上黑线一排排的滑下。她似乎低估了端木彬讨厌她的程度? “哈哈,小家伙,这下你们只能坐我的车了。” 薛烛懒洋洋地看着秦穆雨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暗暗对端木彬的做法叫了声好,全然忘了昨日将端木彬损的一无是处的人是谁。 “喂,喂……端木黎……”秦穆雨早就了解了薛烛的劣根性,却突然发现自己被端木黎抱了起来,和抱她进竹林时一般的抱法,秦穆雨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要抱着我去迎墨阁吧?喂……” 端木黎抿着唇冷着脸,点点头。 “……”“……”薛烛眯起了眼,秦穆雨垮下了嘴。 一番折腾后,三人终于是坐上那招摇的明黄马车一路慢慢悠悠到了迎墨阁,期间薛烛搭讪多次都被端木黎的冷脸堵了回去,偏偏薛烛还一幅乐此不疲的样子,一边逗弄着身边的白猫,一边笑嘻嘻地看着端木黎。秦穆雨都要怀疑是不是薛烛受到了神秘力量的刺激,突然不爱美娇娘而爱男儿了。 端木黎却是面色丝毫不改,他看的清楚,那个笑的一脸恶心的男子目光从未离开过小雨,而且他分明不知道小雨的女儿身份,这无端的让端木黎心情好,至于那么恶心的目光?端木黎眼中只有神色不停变化的秦穆雨,哪里还管的了其他。 迎墨阁在薛烛的改造下充满了薛烛的个人特色:明黄色的牌匾,明黄色的外墙,三层的楼体每一层都有雕刻精美细致的花纹,外面一圈挂上了灯笼,在夜中招摇。进了屋中更能看见,完全没有其他青楼的胭脂艳俗的味道,而是直接分成了很多雅间,梅兰竹菊意味各不相同,墨香缭绕。现在一楼摆出了一个台子,台子旁边摆着琴棋笔墨,是一会比试时的用具,台子外是规划整齐的座位,各个座位间都留有空隙,座位旁的小桌上都摆好了瓜果,都是些在瑞华难见的吃食。瑞华除了四大家族,还有其他规模相对较小的家族,这样的家族一般都是依靠四大家族而存在,各个之间也是明争暗斗相当激烈,秦家就是其中之一。 在舞台前的座位很明显都是给贵宾准备的,秦穆雨就看见了熟人,秦家的大公子秦楚寒。秦楚寒正坐在第一排的位子上,面色苍白明显是大病未愈,却还得强撑着和其他家族的公子寒暄。秦穆雨哪里知道秦楚寒如今的模样正是拜她的言哥哥所赐,还在高兴恶人终有恶报。 一旁薛烛暗暗观察着秦穆雨的神色,先见她将目光直直地看向秦楚寒心中先是不悦,然后看到她幸灾乐祸的小表情,心中又是一乐。暗自记下秦楚寒的样貌,薛烛想着后面找人打探一下这是哪家的公子,给他找点“乐子”逗小家伙开心。 秦穆雨被端木黎拉着,跟着薛烛脚步未停,直接上了二楼。二楼却是有十个阁间能够直接从上而下俯视整个舞台,阁间虽然是镂空如阳台一般突出有帘子遮挡,这帘子的妙处却是从内能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清里面。阁间内有桌有椅,有吃有喝,还有琴棋笔墨画具,可以说,台下有的这阁间内都有。秦穆雨看的明白,这二楼的阁间分明是给四大家族准备的,但是这用具是做什么用的?莫不是四大家族比试不用去台下而是只要在这阁间内舞文弄墨便可?想也知道不可能,但是秦穆雨还是心中暗暗怀疑。因为若她前世了解的不错,这次大举中一曲琴音惊艳世人的二皇子分明就是…… 刚坐下就来了三个美人端着盛着梅花酥、鲜果、美酒徐徐而入,放下了盘子后仍不离开,而是顺势坐在了三人中间。薛烛搂住一个美人的纤腰,张口含住美人给剥的葡萄,才说道, “四大家族都是在这二层,这帘子用的是来自大齐北部雪山上的寒蚕丝织就的,怕是整个天下的寒蚕都在这迎墨阁了。” 这是什么,炫富么?全天下谁能比上薛烛薛大公子有钱?秦穆雨翻个白眼顺势也搂住了一个一直往她身上凑的小美人,小美人长得不知为何有三分像她,小脸红扑扑大眼闪啊闪地看着秦穆雨,让秦穆雨也带些笑张口就要吃小美人给她剥的橘瓣。 “啪——”小美人伸的手突然被毫不容情的拍掉,秦穆雨都能看到那细白的小手顿时通红一片,还没来得及思索,她就被移了个位置,直直地坐在了端木黎大国师旁边,而端木黎旁边的美女被端木黎一身寒气冻得早就动弹不得,根本不敢上前,看见小美人眼中含泪的样子,目光中透出几分幸灾乐祸。 “吃我的。”端木黎笨拙地掰开橘子,举着小小的橘瓣认真地看着秦穆雨,秦穆雨在周围三名女子目瞪口呆地眼神中无奈地张开口吃下。 薛烛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从看到小家伙的第一眼开始便幼稚到不行,故意去和端木黎亲密,莫名地炫耀自己的财富,更是搂着美人自虐一般地看着小家伙和一个美人亲近。在他少不更事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失了分寸。 他明白自己对小家伙是有不同寻常的感情在,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喜欢男人。他也试过,除了小家伙,他和其他男子哪怕就是专门用来玩乐的男伶别说坐在一处,便是多看一眼都觉得难受无比,他觉得自己肯定不是断袖,但是他又喜欢小家伙。小家伙是个男子,那他就是个断袖……薛烛这几天都纠结无比,尤其是知道了小家伙又“勾搭”上了端木黎之后,他更是没忍住,亲自去了端木府一坐一下午,就是为了见他一次,虽然最后也是没见着。 薛烛身边的女子见他分明嘴角带笑但是眼中却含怒,知道他是不高兴,便也想说两句话缓解一下氛围, “这次薛公子来了,墨竹姐姐还不知道多开心呢。薛公子金屋藏娇可是羡煞旁人啊,这次墨竹姐姐出阁,薛公子又要送什么礼物?送的太少了我们迎墨阁的人可是都不依啊,墨竹姐姐可是我们迎墨阁的宝贝呢。” “哦?再送千两黄金如何?” “薛公子你听墨竹姐姐的曲子就千两黄金呢,这墨竹姐姐出阁难道还要更少了不成?这墨竹姐姐以后可就是你的人了,薛公子莫不是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怎么会,墨竹可是我的心头肉,我自然会好好待她……” “薛公子还真是长情呢,舒柳是能有墨竹姐姐一半的福分,怕是这晚上都得偷着笑醒。” 薛烛漫不经心地和女子谈论着,眼角却是一直瞥着秦穆雨,看她眼中没有丝毫的反应,而是和那端木黎互相喂食个没完,心下更乱的每个章法。 眼睛大大的美人看着自己被打红的手,心中委屈非常。在她来这迎墨阁的时候哪里不是人人都顺着她的,连薛烛薛公子有时候都会叫他去屋里聊聊天,看着她发呆,让她欣喜非常,倍感荣耀。但是今天她竟然被两个断袖给打了?美人眼泪朦胧的看了眼薛烛,发现他和舒柳那小贱人谈的正欢,心下更是难堪。 突然察觉到薛烛看向秦穆雨的视线中带着些不满,小美人胆子突然一肥,嘤嘤地就哭了起来,还用自己被打红的小手捂面,更添可怜, “小欢可是做错了什么?公子就这样打我,莫不是因为你们是断袖就不能让外人碰了?可是那较弱的小哥分明是喜欢小欢的……” “滚!” 小美人还没有说完话,薛烛却突然吼道,引的秦穆雨和端木黎都错目。 薛烛从来都是一副慵懒含笑的样子,对任何事物都心中有数,以笑容掩饰一切,何时这般动怒过?动怒的对象还是一个青楼弱女子? 薛烛只感觉眼眶突突跳,现在他才发现,他受不了任何人对小家伙说不敬的话,受不了任何人用不尊重的眼光看着小家伙,更受不得别人提断袖二字!断袖如何?他自己还是个断袖呢!只断小家伙袖子的断袖! 至于女子,女子怎么样,他薛烛其实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只是他掩饰的好罢了。 “公子……” “薛公子……” 小欢和舒柳纷纷给薛烛跪下,显然从来没有见过薛烛这样,舒柳更是狠狠地瞪了小欢一眼,这个不会说话的东西!本来薛公子和她聊得好好的,都是她弄得薛公子突然动怒。整个迎墨阁有谁见过薛烛动怒?都是吓得哆嗦不止。 “还不快滚,一句话用我说第二遍么?”薛烛又恢复了那眼角含笑的样子,甚至还剥了一颗葡萄吃,一下子又心情不错的样子。 三名女子都跪着一步一步退出去,薛烛却一个眼神都没给,而是含笑地看着秦穆雨,突然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让秦穆雨暗道这薛烛果然不是一个好相与,什么笑意融融根本都是假象,根本就是个喜怒无常,吃人不吐骨头的变态! 端木黎微微皱眉,剥着橘子的手一顿,他能感觉到薛烛对小雨不同寻常的在乎,但是看看小雨那完全身在事外的样子,又放下心来。 这番三人折腾的很,外面也是热闹的很。离开始的时间只剩下半个时辰,该来的不该来的人也都到齐了,秦穆雨吃饱也喝足了从那帘子往外看去,突然目光一顿。 他竟然来了?或者说,他果然来了。 第二十五章 各就各位 秦穆雪进来的时候,面上依旧保持着大家闺秀的庄重做派,心下却是激动异常。今天就是她秦穆雪一鸣惊人的时候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瑞华大比一共有琴棋书画四项,此外还有武功比试。虽然这五项之中她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但是秦家私下给她吃了能提升内功的丹药,现在她的武功招式虽然还不是身纯熟但是内力在同辈之间却是鲜有敌手,说是没有敌手也可。至于琴她不准备和这个迎墨阁的花魁墨竹一较高下,就是赢了也没有什么光彩的。而书画二项有她的胥郎在,这个第一是跑不掉的,更何况胥郎还会帮她作诗,而他再写出,琴瑟和谐。至于棋的话,她看向在身边一直歪歪扭扭站和的少年,也感叹一下真是天命助她,谁知道在街上随便一撞,竟然撞回个人才回来?还是一个正值落魄之时的孤儿。 秦穆雪都觉得一切太容易了,她只需要坐在这里默默等待成功落于她头即可。至于为什么她如此肯定,自然是胥君见和莫白都被秦家严格的检测过,不但是能力比得上秦家隐居多年的大家,更是都出身清白,以后定都是她的助力。 秦穆雪偷偷看向胥君见那温和不失男子气的侧脸,心中暗道,待这次大举结束,她的天命之女名声一定,她便不要胥君见只做她的谋臣,她要他做她的男人! 莫白在旁边看着面上娇羞却还要硬装作男子的秦穆雪,一阵好笑。他想着秦家让他们演的一出好戏,让他和胥君见帮秦穆雪赢得比赛,然后住秦穆雪赢得比武,再在最后揭露秦穆雪的女子身份,趁机宣扬她就是天命之女。 秦家可真是打的好算盘,五项比试就想要赢得四项,若不是没有找到琴音上造诣高超的人,怕是这比试他们也不会放过。说起来可笑,虽然这么说把输赢一定看似异想天开,但是他却也知道除了比武他不看好,他和胥君见的比试是十拿九稳准赢的。 他自然不必说,他还未会说话便会下棋了,那些成名已久的棋篓子各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后面实在是寂寞他再未碰过棋盘,不料这次却是因为个秦穆雪而拾了起来。至于胥君见,声名不显但确实是个惊才艳艳的人物。他只是缺少一个机缘,而这个大举就是他抓住的机会! 莫白的目光不由的不动声色地游移到二楼正中间的阁间,那个小少年,不对,是少女就坐在里面,心中有着自己的主意。莫白摇头,若不是为了秦穆雨,为了了解她,为了找到解药,他又何苦到秦穆雪身边,到了秦穆雪身边才发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却让他更是坚定了要了解秦穆雨的决心。知道直接从秦穆雨自己身上要了解这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他不断在秦穆雪身边旁敲侧击,却是被赶到了秦穆雨的对立面,这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想到说不定能和秦穆雨正面对决,他的心中又一下子燃起了火焰!他不相信那个小人会轻易地输掉,她一定有她的计较。他期待着她绽放光芒。 这般秦穆雪稳操胜券,另一边也有人对琴意的第一志在必得。 二楼的雅间内,一个月白长衫的男子呵退了侍女和侍卫,坐在椅上对一直默默地跟着他而现在站立不动的蒙面少年挥了挥手,少年走了过来,摘下蒙面的黑布。 黑布后是一张巧夺天工的脸,巴掌大的小脸上剑眉飞挑,一双星眸中黑色的眼仁像养在水银中的两条墨鱼,唇峰坚挺双唇都极薄。但是可怕的是,在右眼下,有紫色如同藤蔓般的花纹直直缠绕到鼻翼,给这样英气又稚幼的面容染上了人畜莫近的三分邪气。 “梵儿,一会知道该怎么做么?”男子的声音温润,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 少年点了点头,闪亮的星眸看了看男子,薄唇轻咬,犹豫了一下说道, “二哥哥,我帮你弹琴,你真的会让父皇来看看梵儿么?”声音是一种变声器少年特有的沙哑。 “是啊,你帮我,我也肯定会帮你的。不过这是约定,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么?”男子笑的温柔,里面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威胁。 少年点了点头,还是站着,没有再动作,只是看向角落中的琴时眼中有着被狠狠压抑地渴望,他小心地看了男子一眼,看着男子闭目而寐,又看了看琴,终是忍着没有靠过去。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才对,做他乖乖的三皇弟,他应该懂得,像他那样的皇子不知道是拖得什么福活到现在,而没有了自己的庇护,他又会多么凄惨。 另一间室内,一个面容同二皇子慕容青漓七分相似的男子正怀抱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另一只大手在另一个已然衣衫半解的美人身上游移。周围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早已经习惯。 “美人,你说今天来的这么多人之中,谁最贵气,嗯?” 一只手让旁边美人欲仙欲死,一不小心就小死一回,男子笑的邪气,问着怀中满面含春的女子。 “当然是公子了,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公子这样的人中龙凤。” “哪里是人中龙凤,公子分明就是真龙,怕是那太子也没有公子贵气,更又天子之相啊。” “嗯?那太子如何?” 男子笑的更加邪气,也停下了不断动作的大手,惹得女子一阵哀怨。 “奴婢哪敢说太子,奴婢只是觉得公子简直贵不可言,这小小的人世间怕都是容不下公子这样的真龙了。” “哦?那便是比太子要好了?” 男子含着笑看着那衣衫凌乱的女子,女子含羞的点了点头, “嗯,你怎么看?” 男子接着问怀中的女子,怀中的女子咽了口口水说道, “太子乃是天命之子,哪是奴婢可以说道的。但是公子确实是奴婢第一个见的如此不怒自威自含威慑的人。” 男子一笑,在怀中的女子脸上亲了一口, “爷就喜欢你这样时抬举的。”接着就有侍卫上来将那被搁置在一旁的女子双手夹住,不住女子的求饶痛呼,“咔嘣”一声直接扭断了女子的脖子。 男子拖着怀中女子的脑袋直直地让她看着那女子头颅不自然地扭到身后,鲜血慢慢流下的惨状,手在怀中女子也僵硬如死尸一般的身体上游走, “看懂了吧,爷不喜欢随意说爷的人。夸爷好也不行,说爷差也不行。” 在一楼的一间雅间内,一个面容精致又暗含艳丽的女子正在认真地梳着自己的长发,心中期待有之,激动有之,忐忑有之。她对今天的琴艺优胜也是志在必得。她的琴音可是三国公认的绝佳,曾引的蝴蝶飞来,三日不绝。 她要做那瑞华琴音第一的女子,再洗白身份,做薛烛的女子。她面含羞涩,想到了今晚将发生的事情,她心中的期待更甚。 她不单要做薛烛的红颜知己,她更是要做薛烛的妻,做能和他举案齐眉的人。她确信薛烛是懂她疼惜她的两人,也确信自己能做让薛烛心动能让他戒掉花心的佳人。今天,她要让薛烛为自己着迷! “扣扣——”敲门声响起,墨竹抿红胭脂对着铜镜勾出勾魂一笑,说道, “进来吧。” “墨竹姐姐。”来人只是站在门口,恭敬地继续说道,“薛烛公子生气了。” “嗯?” 听到薛烛二字墨竹才扭过头来,才发现站在门口的是迎墨阁的顶梁柱,接替了她之前地位的舒柳还有小欢。 “薛公子怎么会生气?”秀眉一皱墨竹问道。 舒柳指着小欢对墨竹说道,“还不都是这个不会说话的东西,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惹得薛公子当时就怒了,喊了句滚。” 小欢也不答话,只是哭,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让墨竹移开目光,多看一眼都是污了眼。 “那可真是严重了。”墨竹起身,有些急切地往外走,走了还不忘瞪了二人一眼,“还不快去自动领罚,难道还要我带你们去不成?” 墨竹急匆匆地走到二楼中间的雅间,停下脚步,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衣物发鬓,又拭了拭鼻尖的细汗,确定自己的姿容还是绝丽的,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薛公子,你心情不好?”墨竹低着头走进去,还不忘关上门,但是一抬头却愣住了。这是? 薛烛含着愉悦又挑逗地笑容看着一个躲在另个男人怀中的小少年,手中举着一个剥了皮的葡萄送到小少年嘴边,似乎喂他吃东西都是一件开心事情。 这样的笑容刺伤了墨竹的眼,在一起三个月余,她见到的薛烛无论何时都是慵懒的,笑意也是含着冷漠的,何时见过这样分明开心到不能自已的薛烛? 这是因为什么,因为那个小少年么?墨竹又打算开口却分明看见了薛烛看她一眼,眼中还含着笑却透着不耐,似乎在问她怎么进来了。 这不是他为她而修饰的迎墨阁么?怎么外人进的来,她墨竹反而进不来了?墨竹的指甲抠入掌心而不知,细细的血从指甲缝中流出,她却抿着唇丝毫不知痛。那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秦穆雨,似乎能用目光把她撕成碎片! 都是这个少年! 秦穆雨的身体被端木黎的手狠狠地扣在怀中,挣扎了十次有余,每次端木黎都锲而不舍地再把她拉回来。她出去,他再拉,她出去,他拉,她出去,他拉……如此往复,秦穆雨也懒得再往出跑。 靠着就靠着吧,端木黎的胸膛软硬适宜更是有些冰冷,在这夏日靠靠还是很不错的。但是端木黎眼中得逞的笑容还是被她发现了,得,是知道她怕麻烦所以故意的是吧?烈女怕缠狼,秦穆雨第一次知道了这句话的含义,不过她不是烈女,端木黎也不是狼。 她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又更无奈地发现薛烛似乎和葡萄和瓜子人干上了。 薛烛认真地剥着瓜子,然后把剥好的瓜子人堆在桌子上,一会就堆成了一堆瓜子人的小山,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将瓜子仁堆在手上就趁机坐在了端木黎身边。 端木黎冷着脸挪挪,薛烛也舔着脸跟着挪。端木黎继续挪,薛烛捧着瓜子仁小山也继续。两个人挪啊挪啊,秦穆雨脸上的黑线刷刷下啊。最后两人挪不动了,因为已将移到了边缘上,再挪就掉在地上了,秦穆雨暗暗松了口气,她可不想跟着挪,可是端木黎一直抱着她她也就被迫地和薛烛玩了一场追逐战。 薛烛刚笑眯眯地递过那瓜子仁小堆堆,刚要讲解这瓜子人对于成长,对于发育的重要作用,就看见端木黎把秦穆雨一抱坐在离他远的那侧的腿上,仍旧面部表情摆明不让他沾着分毫。 被挪来挪去的秦穆雨对两人小孩一样的举动哭笑不得。今天大举才是重点吧?他们身为四大家族的继承人丝毫没有为家族争光的打算而是在这里互相攀比谁更幼稚。 所以,瑞华在前世的时候破败了,实际上是因为这群继承人不争气?秦穆雨杂七杂八地想着。 琴棋书画武术,她能拿的出手的……她昨天晚上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什么,但是若是秦穆雪想象前世一样一举赢得四项优胜,也是不可能的,虽然不知道秦穆雪的武功为何提升的那么快,但是要比的话,她确定她是赢不过端木黎的。 秦穆雪得到的奇怪内力也就三十年到头,而端木黎的内力可是比她还要深厚很多。更何况,端木黎因为病时研究了很多医药,更是对穴道了解个通透,在同辈之间才是真正的没有敌手。不过,怎么说动端木黎出手是个问题。昨天下午不欢而散虽然还是相拥而眠,但是她并没有问端木黎。虽然她下意识觉得端木黎会帮她,全然无所依据,就是那么觉得。 来一招破一招,秦穆雨也是打算见招拆招,前世的秦穆雪赢的太轻松,让现在周围变态林立的秦穆雨完全感到不可思议。其实她自己不知道,她也是同辈的翘楚,不过出师不利,才重生就碰到了薛烛这个修炼万年的狐狸,被拿捏的一塌糊涂。好不容易遇到好欺负的端木兄妹,搭了顺风车,就又跌在了端木黎的大坑中,如何挣扎也爬不出来。 四大家族到底如何?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只是前世的时候,端木黎闭门不出,薛烛韬光养晦演戏看热闹,而上方无痕又没有回来,慕容家太子和二皇子内斗的厉害,就让秦穆雪捡了空子。 秦穆雨感受到墨竹恶狠狠的视线,有些莫名的摸了摸鼻子。 最近她就这么招女子的讨厌么?好歹她现在也是个帅小伙啊,可是没有人暗送秋波而是受尽了白眼,不科学。 “大举快开始了,墨竹你去准备吧。”薛烛开口,分明是逐客令了。 墨竹娇滴滴地应声退了出去,才出去就狠狠地搅了自己的帕子。那个少年是谁?自己定不让他好看! 原来是墨竹啊,薛烛最大的一掷千金的相好,秦穆雨一听介绍就用暧昧的眼神看向薛烛,端木黎则是对那女子的目光十分不满。 薛烛看向在对他暗示的秦穆雨,心下一叹。什么金屋藏娇,若是你,我定然把所有的稀世珍宝都奉上,若能换得一笑颜,一回眸,哪怕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秦穆雨是怀着扰乱的心思来的,却不知,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她便已经被惦记上了。 想要出名,不要太简单。 第二十六章 琴艺 当瑞华主管司仪的官员就坐之后,大举正式开始! 首先进行的是琴棋书画中琴意的比试,在报名后即可参与。无论贫贱富贵,无论你是王侯将相还是皇子王孙,和平头百姓都是一样的待遇。用的同样的笔墨纸砚,同样的琴剑,这也是为何瑞华的大举能够吸引四方来客,能够名扬三国的原因。 只是瑞华与耀云关系紧张,而大齐却是派了一个人,画虎画皮能画骨的诸葛临云。 诸葛临云也坐在二楼的雅间内,一人拖着下巴满怀性味地看着这次的瑞华大举。他三年前来过一次,当时是正值三国人才凋零,并没有什么出彩之人,最后姿色平平的五人赢得了比赛,若是今年还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人才,这瑞华,也是危险了。不由地又想到了齐麟一直在寻找的“绮卓女神”,诸葛临云喝了口酒,摇摇头。来瑞华也好,省的在大齐内被魔障了一般的王上折腾,他可是不想再去纵横书院查阅绮卓女神的典故了,齐麟分明知道他最恶读书。 “本场比试共有十七人,参赛之人按念到的顺序上台弹琴比试。一人一曲,弹完琴后由五位司仪评分点评,满分十分。最后分高这拔得头筹。” “第一位,齐家二公子,齐越。” 秦穆雨饶有兴致地在二楼雅间看着比赛,对这个第一个出场的齐家人没有丝毫的印象,估计也就是个跑龙套的角色。 端木黎抱着秦穆雨,他对比试没有丝毫的兴趣,尤其是当那齐越的琴声响起,华丽尚可内涵是一点也无,纯粹依靠技巧弹奏,没有什么让人惊艳之处。 “第二位,齐家三小姐,齐楚楚。”一个女子恭敬地向着五位司仪的方向鞠个躬,但是起身向摆着古琴的前台走去的时候,却是左腿被右腿绊了一下,十分狼狈地摔在地上。主持人扶她起来,齐楚楚双眼通红,眼泪哗哗而下,最终是没受得住台下纷纷的议论,直接跑下了台。 “就这样水平的比试,也可以称作大举,太无聊了。”薛烛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秦穆雨身边,还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扇子,在扇啊扇。 “三年前也是这样?”薛烛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半天都没有人理他,秦穆雨看到薛烛扇啊扇啊那扇子都要扇到她脸上了,无奈问道。 “三年前?这我可是不知道,去年我就没有来,这么无聊的事情谁会过来看。”薛烛懒懒地说完就接到了秦穆雨和端木黎打量的视线,这才想起来本次大举他们还是他亲自去叫过来的,马上转了口风, “三年前琴艺的第一是墨竹,一曲把蝴蝶都吸引而来,在楼内环绕三日不散。今年墨竹应该还能够取胜,她可是本公子捧出来的人。” 不明白薛烛在自鸣得意什么,就是没有他之前墨竹也是很红的,不过转念一想,今晚墨竹就是他薛烛的人了,所以他高兴也是正常的。不过这次,薛烛怕是要失望了。 “哦?你确定是墨竹?不然咱们打个赌如何?”秦穆雨玩心一时一起,对着薛烛到,薛烛也终于停下了扇子,又笑了, “有何不可,不过小家伙,难道你要亲自上去比试?若是你去比试,哪怕知道你会输,我也会买你赢的。”、 “我不会弹琴。”秦穆雨笑的讳莫如深,“但是赢的定然不是墨竹。” “不是墨竹还能是何人?这瑞华能有才气的也就如此些人。”薛烛心下想了想,突然一阵不悦,“难道你是赌那唐婉月赢?” 唐婉月是昨晚才到的帝都,期间唐家封锁了她的行踪迎墨阁自然也是封闭了消息,小家伙是怎么就能知道她来的?难道他们本就是旧识?这么一想,薛烛心中更加不痛快。左想想右想想,薛烛也觉得自己够憋屈的,为了小家伙,和女人吃醋不算,还要和男人吃醋。但是他完全控制不了。 秦穆雨一愣,唐婉月也到了?但是她赌的分明不是唐婉月,这次杀出来的黑马是——还没想完,就见薛烛看了她一眼,慵懒笑意的眼中是几许不悦和挑衅。 薛烛“啪”把扇子一合,随手扔掉一边,拍了拍手,门外就走进了一个拖着盘子的少年,秦穆雨好奇地多打量了一眼,薛烛就对那少年吩咐到, “本公子赌墨竹赢得琴艺比试,一百两黄金。”秦穆雨咋舌,这薛烛真是富可敌国,就连皇上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百两黄金,这可是够一个小贵族一大家子生活三辈子还有余啊。不过迎墨阁内竟然有这样的豪赌,不用想也知道是薛烛的手笔,可真是会敛财啊。 “下次换个长得难看点的过来,本公子不喜欢长的好看的。”看着秦穆雨多看了那少年两眼,薛烛也对着少年笑道,却让少年吓出了一身冷汗,低头退下了。 “第十个了。”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端木黎突然说道,秦穆雨刚想接话却被端木黎后面的话吓了一大跳,“我可以去比试,定让你赢。” 端木黎的目光仍然是冷冰冰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毫无声音起伏,分明是看着秦穆雨,但是秦穆雨更感觉他有几分摩拳擦掌的期待。想到端木黎那可怕的笛声,秦穆雨委婉地说道, “不用不用,咱们在这里听曲就好。我赌二皇子胜出。” “二皇子?”那个天天舞文弄墨的二皇子?二皇子在三年前似乎拿了个琴艺的榜眼?薛烛点了点秦穆雨的鼻子,“好啊,那就赌,可是你拿什么和本公子赌?本公子可是花了黄金百两,莫不是小家伙要空手套白狼不成?” 薛烛也是开玩笑,但是秦穆雨笑的笃定,就是空手套白狼如何?反正她是赢定了,刚想开口,却见端木黎掏出了一块玉牌, “拿这个赌。”拉下秦穆雨要制止他的小手,端木黎道,“我的就是你的。” 薛烛笑的更加危险,他本意是不想要小家伙难看,若是墨竹输了也无妨,那钱就当是给小家伙玩了,可是端木黎出这一手,他还非要让墨竹赢不可。 阁间中暗涛汹涌,秦穆雨倒是没有什么非赢不可的念头,因为,这次二皇子定赢。 “第十一位,江南唐家,唐婉月。”秦穆雨蓦地直起身子向下看去。 一位白衣女子施施然向台下一礼,既不失礼数又端的大气,之后向台前走去。一入座,纤纤手指按住琴弦,只开头一音,就全场一震。 惊艳!真的惊艳!琴音袅袅,在众人身边环绕,曲调未有太大起伏却是温婉中夹着豪情,让人不由地听着心胸舒畅。倏尔琴音一转,从淡淡的叙述心事变到了景物之中,本来是有两人相伴而行,少年心志放目天边,转而琴声叮咚,似泉水嘤咛,似竹动苒苒,让人心也跟着微微摇曳,一种青涩朦胧感油然而生。 最妙的是收尾,琴由情入景又由景转情,似乎是落幕,似乎是结束,琴音在人们觉得意犹未尽还在沉醉之时突然戛然而止,只有余音袅袅,心中蓦地一阵遗憾。 二人如何了?那泉水流向哪里?那年栽下的桃花可是开了?未说结局,不说相见,不说别离,一切就断了,那么突兀,那么难耐。 当唐婉月静静坐在琴前,低眉时,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眼中的痛,一种坚强的怀念,无奈的释然。或许琴音只是一般,但是这琴意——她在用自己的曲子讲一个故事,一个突然毫无征兆结束的故事。秦穆雨看着,想着,唐婉月和耀云大将姜照冶的故事。 这个女子定是知道她的青梅竹马尚安在,所以有所安慰吧,但是她来到帝都也只能是为了日后太子的选妃。不管她愿不愿意,这是她身为女子的宿命,那她和姜照冶之间,注定就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 心中空茫,却不留遗憾,这个这个女子的故事。 全场沉默,秦穆雨伸出手,鼓掌。台下的人才终于醒过来,鼓掌,一时间闹声呼声掌声一片,台上的女子仍是低着头柳叶眉自弯成一抹忧伤。 “好,好,好。”一位司仪开口就是三个好字,他的眼睛有点朦胧怕也是想起了自己年少轻狂时的青涩却无果的爱恋。“琴意美在真挚,转折毫不突兀,引人入景。尤其是结尾是结束却未尽,说未尽意却已绝。让老朽想起了儿时的荒唐事,现在想起了倒是不负当时的轻狂,倒是有着淡淡的遗憾啊。我给十分。” “琴意奇丽,但是功底还是稍显不足,光从琴声来说不能算是几号,但是琴中的意境是引人入胜。我给个九分吧。” “风呼月摇云轻闭,梧桐叶下人影长。九分。” 剩下的两位司仪也分别给了九分。四个九分,一个十分,是现在最高的分数,也刷新了一个历史。三年前就是惊才艳艳的墨竹也才是五个九分就艳压群芳啊。 秦穆雨微微点头,唐婉月弹的不是技巧而是心,这样的琴意清新而感人,就连她这个没有感情经历的也是有些遗憾的感觉。 本是听琴人,奈何入戏太深。暗自想着,却突然注意到端木黎淡去了冷漠的神色,她抬头望去,端木黎也正看着她,眼中换做的坚定不知是下了什么决定,莫名地让秦穆雨有些心慌。 “唐婉月确实厉害,不会是江南盛名的才女。”薛烛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喝着碧螺春,眼中依旧是慵懒的笑意。那琴曲却是没有感动他一毫,这天之骄子怕是从未理解过什么是遗憾,他只有想要的东西便去追去求,断然头破血流也绝不放手。 后面的四位相比之下真是没有任何出彩之处,薛烛昏昏欲睡,在听到“第十五位,迎墨阁,墨竹。”的时候才起身,笑道, “终于开始有意思了。” 墨竹的打扮惊艳,黛眉轻扫,朱唇轻抿,一身石榴红罗裙更是衬得整个人都如正在灼灼盛开的花朵,花样的年华,比花更美的美人。一出场便夺取了全场人的眼球,世界安静只剩下墨竹昙花一现的笑靥和微微扬起的下巴中展现的低调的高傲。 墨竹坐在琴前,却是没有马上弹,而是右手在琴上轻轻扫了一分,听了听琴声,才左手压弦。 全场的人都在看她,可是她的眼中唯一人而已。薛烛,你在听吧?你在看吧。墨竹的这一曲,不为讨好众人,也不为拔得头筹,只是为了你弹的。 你能感受到墨竹的心么? 青楼女子的琴音,要么低婉,诉尽不得意。要么过于奢华谄媚,靡靡之音。但是墨竹的琴声不是,从她弹第一下开始,就知道了她是个怎样的女子。如雪如梅,自有一番傲骨,却是愿意为了一人折枝。 没有如梦似幻,琴声是出乎意料的清新,雨打荷塘,蝶绕花飞,燕落枝头,一个微小却又入微的世界一下子展现在众人眼前,更是清新中暗藏这缱绻,蝶儿成双,鸳鸯成对,关雎在洲的另一边高傲的接受着众人打量的视线,却在一个清脆的声音中低头臣服。低调又高傲,是怎么样一个身在青楼的女子能有这么干净的琴声,这么干净的世界? 雨停了,花开了,有人撑着伞等着良人回家。 众人在琴声结束之后还没有回过神,回身间就见到真的有蝴蝶成双成对飞舞在台前,落在墨竹的指尖,留恋。 “薛公子,可还喜欢墨竹的琴声?”没有等众人开口,墨竹先起身对着二楼中间的阁间盈盈一拜。 “当然是极好的。”慵懒的声音过了一会才传来,却没有多余的赞赏,就连多余的情绪波动都没有。赞赏,只是一句赞赏而已。让墨竹失望的同时也羞红了脸,薛烛愿意在这时候和她对话,岂不是已经承认了她的身份。 “九分。墨竹姑娘的琴声还是那么令人惊艳啊。”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身处淤泥之中却是有着清澈见底的琴声,怪不得有人听了姑娘的琴声之后三月不食肉味,在下怕也是食寐不能了。十分。” “十分。墨竹姑娘的琴声比起三年前更胜一筹,琴中的无奈尽散,一派出暖花开万物新生的景象,更是暗含缱绻。姑娘怕是春心动,好事将近,哈哈。” “还是三年前那句话,新秀有余,意境不足。虽然是融情于景,但是墨竹姑娘分明没有用心去比赛啊。”这是五人中唯一的一个女司仪。 “比赛虽然是随性,但还是用心去勾勒比较好。墨竹姑娘的琴意精湛,却是在转折间微微仓促了些。九分。” 墨竹咬唇,眼中暗含不满。这些人知道什么?那是她理想中和薛烛相遇之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好逑,他迈过苍苍蒹葭将她寻找的爱慕。那是她的理想国,却如何受得住人质垢? “小女子谢过各位司仪。”墨竹知道争辩无用,反正这次比赛对她是真没有如何关系,两个十分三个九分已经是十几年来最高的分数,这届的第一非她莫属,况且,她的心意薛烛已经接受到了。 秦穆雨微微摇头,这个薛烛可真是祸水。无论墨竹的琴声如何,就是琴意以她的心境也应该是上乘,却偏偏被一个男人搅得不得其法。分明是万物新生的景象却活生生要插入成双入对的缱绻之意,更是有一个爱着她思慕她的男子跨越千山与她相遇,成双入对。在一切的底下,还有几分被隐藏的极好的忐忑。 琴意由心声,尤其是已经将技巧纯熟到顶端之后再展示的就是人的心境心意了。唐婉月剩在心的豁达,而墨竹却是由过于的忐忑和耽于幻想反而误了自己。但是不得不说,墨竹的琴声还是有自己的妙处,情系之处,百花齐放。 “看来墨竹对我有很多的误会啊。”薛烛突然说道,声音不大不小,秦穆雨一扭头就看见一双眼。当薛烛的眼中退去笑意是什么样?没有愤怒,没有讽刺,而是满满的淡漠和不耐。 “误会?”秦穆雨一挑眉,几分不满薛烛的话语,似乎是墨竹自作多情一样。 “本公子可不是那会吟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酸腐书生,更不会去踏入什么仿若一切新生的梦中。”薛烛第一次认真地看着秦穆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我要的东西,我都会自己抢过来。” 第二十七章 琴音无双 薛烛刚说完,端木黎冰冷地目光射去,薛烛说完一笑,又恢复了慵懒的笑意。但是秦穆雨确定没有看错刚才他如同择人而嗜的猛兽一般的眼神。睥睨。 “就怕你没那个本事,你的墨竹姑娘就不知道和二皇子的琴声比起来哪个更胜一筹了。”端木黎冷冰冰地看口,薛烛勾起嘴角, “拭目以待吧。” 秦穆雨叹了口气,突然为墨竹不值——这薛烛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不知道后面墨竹的出阁又会变成如何。墨竹所期待的众人所以为的理所当然,在薛烛这里似乎根本就不通。 想起来第一次见面薛烛莫名地同意她和言哥哥搭车却把秦穆雪留在了森林中。薛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看出了秦穆雨的心思,薛烛道,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小家伙你很快就会知道。你只有放心,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你不好。” 端木黎的目光更加冰寒,秦穆雨直接无视了薛烛暧昧的话语。 “第十六位,慕容家族,慕容青漓。” “慕容青漓。”薛烛的目光随着秦穆雨看向那缓缓走向台中的男子,容颜俊秀,举手投足之间更是一种世家公子的气度,温润如玉。薛烛的眼睛微眯,“这就是小家伙看中的人?不过而已。” 慕容青漓施施然坐在琴前,琴未弹先言道,“各位还是先准备好帕子,做好心理准备,不然一会容易出丑。”语气温柔的不可思议,但是语意却是一种张扬的霸气。 我的琴声就能让在坐诸位流泪,让各位不自然出丑!这是何等的张扬! “哼。”薛烛一声轻哼,满不在乎的坐下,又是满嘴酸味,“口气可真是不小啊。”端木黎也是微一蹙眉,只有秦穆雨心含期待。 “开始吧。”五位司仪也是心下暗恼,但是慕容青漓乃是二皇子的身份,又不好开口指责些什么。 慕容青漓嘴角含笑,挑抹剔勾,只一个琴音,开端起调很沉,却激的人人心里一颤抖。明明是在场中,可是琴声却不知从何处传来,蓦地让在场的人都有种不知身在何处之感。 苦,什么是苦?甜,什么是甜?慕容青漓先声夺人,一下子垫出了一个凄苦的基调,苦的人舌头发麻。什么让的琴声能让人潸然泪下?是可怜是可悲?是嫉妒是失去?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人生兜兜转转,绕不过这八苦。 唐婉月有苦,她能释然姜照冶的离去,她能欣慰姜照冶还活着,她能安慰自己坚强放手,却过不得三个字,爱离别。墨竹有苦,看似自信甚至自傲的心中有着深入骨髓的自卑,她一直在忐忑一直在难堪,怕得不到一个承诺,只闻到“求不得”三个字就已然内心凄苦强忍艰涩。在场之人谁没有苦?已然年老的经历悲欢离合,人生大半辈子走过,见过多少生老病死,却如何不怕有一天再也睁不开眼,再看不见次日升起的朝阳,再看不得儿孙绕膝的欣慰。就是冷淡如端木黎,冷漠如薛烛,又如何没有苦?端木黎和薛烛心中一闪而过的都是“求不得,放不下”,端木黎十指紧握,薛烛却是蓦地心口一甜,满嘴腥瑟。什么叫病入膏肓还甘之如饴? 一个语调再低沉,在哀婉,也做不到人人心头一痛,除非,他找到了你心中那最薄弱的一块,只要轻轻一碰,就痛入骨髓。 有一种琴音,是无法用语言形容,你不能把握它的旋律甚至不知道它的起伏,却能一下子把你拉入深深地梦中,如魇如魔。把你剖开,抛却血肉,只留下一颗赤诚的心啊,你越是在乎什么就越是怕别人触碰什么。但是疼痛有一种奇妙的功效,越是疼越能把人铸造的更坚强,越是让你失去让你惧怕,你才能越珍惜。 秦穆雨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泪水,从儿时的被欺凌到亲手弑母的无助,从前世只身一人漂泊为了自保而划花自己的脸到为了生存四处乞讨被人往脸上吐口水甚至往身上撒尿,从前世一步步爬到丐帮帮主到只一人创剑阁伤痕累累四处逃窜,几日不能寐……如同重生回到了过去,那不知何处传来的琴声生生拉她入了梦魇。心中伤痕越多的人心魔越是重,很多事情不是逃避不去想它便不存在的。秦穆雨会不断妥协,从容忍端木兄妹到在端木黎身边顺从,除了她不想生事只想过普通生活之外,更多的是她自己深深埋藏的惧怕。 是的,那太痛了,痛到她一直在给自己找借口逃避。原来,最好的疗伤方法不是将伤痕掩饰埋藏,而是需要狠心将伤口中的烂肉挖出,尽管过程疼痛但是伤口便会长好。 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鼓掌,每个人都在体悟这个过程,狠狠叩击心脏的过程。有些人一直在掩饰一直在伪装却被一击击破,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有些人心中暗埋伤口,此时正在暗暗梳理更是在决定是挖去烂肉还是重新掩埋;更有些人如同端木黎和薛烛一般,一下子明白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一个蓦地一身轻松慵懒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志在必得,一个寒冰似的眼中暗暗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哈哈,真是弹的好琴,把爷都弄哭了。”一个贵气和邪气交织的声音突然从二楼一阁间中响起,一个和慕容青漓七分相像的男子拉开门帘,一只脚踩在窗沿上,脸上泪痕交错,明明是一脸狼狈眼中却是清明地很。“如此琴声,各位司仪还不打分?不然让爷给打一个,全十分!” 慕容青漓抬起眼看向那个一脸邪气的男子,不卑不亢,两人默默对视了一会,慕容青漓起身,而那男子则是帘子一撩,又回了阁间中。 “琴音无双。”二楼一个阁间中又传出了一个几分不羁和赞叹的声音,“在下不才,诸葛临云。这次来到瑞华真是不枉此行啊!” 薛烛又懒洋洋地坐在了长椅之上,在端木黎擦干了秦穆雨脸上的泪后,也大声说道, “看来这次比试我真的是输了,小家伙,那百两黄金是你的了。”慵懒的声音满不在乎,接着又低声说道, “但是让你哭的家伙,我还真是讨厌的紧啊。”端木黎对此点头同意。 墨竹暗暗咬牙,那个少年和薛烛赌了什么?百两黄金。她微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门道,更是暗恨。唐婉月目光盈盈看向慕容青漓,对方虽然看不见她,却对他施乐一礼,痛过之后,她对这段感情是真的决定要尘封在心中,只盼君安好,再无奢求。 开始时面含不满之色的五位司仪早已内流满面,能够坐上这评审内容的哪个不是对乐理十分通宵,对情谊十分通透,又哪个不是年时以高经历的沧桑变化一言难尽? “老朽活了一辈子,以为已经事事通达,却没想到原来还有那么多的遗憾被埋藏在心里,听二皇子一曲,心中酸涩之后又是一片豁达。十分闻之无愧!” “谁能无所憾?但是老朽听了二皇子的琴声之后却觉得此生无憾了!” “阿涵,当年是我不对,若不是我固执,我们也不会生生错过这么多年。”唯一的女司仪擦了眼中的泪,泪却又流下,对着旁边一位一直严肃而且从始至终都在和她站一路的男子说道。 男子微微叹了口气,竟然也不管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已然徐老半娘的女司仪搂在怀中,说道, “莫怕,我一直都在。你能放下心结再好不过。” 毫无疑问地全十分!瑞华史上再无哪次的琴艺对决比本次还要精彩,更没有哪次都跳脱了单纯的技巧而是用琴意感动上百人。真的当得起诸葛临云的一句“琴音无双”,怕是三国之中也再没有超过之人! “那这次的琴艺比试,胜者就是……”一人说道,主持却无奈地打断,“还有第十七位选手。” 第十七位选手直接弃权就好,全十分的表现下还能如何更加震撼?这种深入人心的琴只一曲,一世绝。 “比试要求的就是公平,虽然胜者只有一人,但还是要分状元、榜眼、探花,得不了第一也能拼拼二三。更何况既然报了名,又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墨竹突然出声,言之有理。 司仪也示意在最后一位选手弹奏过后再公布也不错,反正也不可能有人在超越,就当是给那第十七位一个面子罢了。 “第十七位选手,端木府,韩宇。” 嗯?!一听韩宇的名字,好多人来了兴趣。韩宇可不就是后传的沸沸扬扬的端木黎国师的男宠?他竟然还报名参加大举,真是自取其辱。这次更是排在了慕容青漓的后面,真是天命也不照顾贱人啊。 秦穆雪暗呼痛快,没想到秦穆雨竟然报名了,真是不自量力,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秦穆雨灰头土脸的样子了。莫白也是一愣,眼珠一转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怕是有人在里面使了绊子。那么,秦穆雨,你会怎么应对呢? 秦穆雨一愣,随即一笑,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是想要安安静静地看个笑话,无奈有人不愿意衬了她的意啊。 端木黎一皱眉就想制止她起身,秦穆雨眼角微挑,一个笑容,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狂傲, “既然有人想要看我的笑话,那就要做好丢脸的准备。唉,看来是认为我好欺负的紧了。”说完,她冲端木黎眨眨眼睛,“端木黎,你的曲风我会发发扬光大的。” 接着她便运气内力,声音大道外面心思各异地人都听得清楚, “各位听我的琴,也要准备好帕子,在下也怕诸位出丑啊。帕子最好捂住嘴,吐了可别怪我没有好言提醒。” 同样张狂不逊,她直接撩开窗帘,从二楼飞身而下,长发飘逸目光不羁而睥睨。 直接坐到琴前,秦穆雨微微环视着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长指一勾一挑,姿态潇洒, “!@#¥%……&*()——” 台前的司仪第一时间捂住了耳朵,简直魔音绕耳啊魔音绕耳!!果然深得端木黎的真传,同样的琴在别人手中是抒发感情的工具,在她手上就是杀人的工具! 犹如刀剑相接,金戈声不绝,又犹如有百人哀嚎,哭杀震天,又如有狂风怒吼,弓箭破空,血流成恨悲鸣震天。这些声音交织成一片铺天盖地而来,织成一个噩梦,让人身心都是一抖,鸡皮疙瘩瞬时一起一片。 一个司仪看见了上面的画面,突然长身而起面色惨白,这是什么?这是战场!这是战争!他起身之后看看周围还捂着耳朵的同僚和舞台下的各个王孙贵族么,一身无力。他们听不到满耳的杀伐之声,他们只能听到刺耳的不明所以的撕裂般不明所以的声音,他们看不到满目战后的狼藉,他们只是在捂着自己的耳朵。 另个司仪看着他的神色不对,松开了手问他,他在这刺耳的声音中大喊,“这是战争啊,这是战争!”另外四个司仪同时一愣,认真听去的一瞬间,都是浑身一震。他们是老人,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但是却分别不出这噩梦一般的声音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数十年的安稳让他们忘记了现在瑞华边界也正在动荡?还是这歌舞升平的盛世让他们忘却了是国将亡人民苦难的痛呼,是被杀戮的国家颤抖的最后弥留。 似乎寒风吹过肌肤带来的不是寒冷而是萧瑟,一个人独立于苍茫的大地,身旁破碎的旌旗飘飘,尸横遍野,连清澈的河水都变成了血红色。有发着卡帕笑声的秃鹫盘旋而下,啄着腐烂的尸体。 五个司仪浑身僵硬地看向这在弹琴的少年,看着他将手中的琴作兵器,征战杀伐,攻破了他们的城。然后站在他们的尸体之上,睥睨地微笑。 “你们输了。”少年弹着错乱的语调,对着他们微笑道。 第二十八章 攻占杀伐 慢慢有人从那噩梦中醒来,那破碎的琴声是如何一下子从破碎的音符变成一首被征服的战歌的?端木拓一身冷汗。 一片苍茫,大地无声。只有一个人立在日下的夕阳之中,长剑淌血,一步一个脚印,走向没落残阳。一个弱小的身体却不显得薄弱,一种天下跪着臣服,而吾则立于万人之上的霸气! 更多人醒来,却还有更多的人醉着受着煎熬,琴声渐渐低了,人要走远了,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笛声。笛声悠悠,是对胜者的欢送,是对末日的抚慰,笛声绕过地上的尸体,缓缓地慢慢地将那走远的人缠绕。蓦地一阵悲凉,残阳如血,血漫成歌。胜者当真喜悦?笛声不回答。 面色由苍白转成惨白的五位司仪久久无声,有人已经呕吐不止,看着在台上笑的灿烂的少年面含恨意。秦穆雪狼狈地拿帕子擦擦嘴,恨恨有解气地看着秦穆雨。 “你……是何人?”最先听出琴意的司仪颤抖着声音问着。如何有人拿杀伐作曲的?满目苍茫却也抵不过少年一人的霸气。 虽千万人,吾往矣! “第十七位,韩宇。”秦穆雨笑的轻松。 一室沉默,五位司仪都沉默,再沉默,沉默到所有人都尴尬,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只要一开口便打破,一室艰涩。 端木黎站在二楼,执长笛而立。薛烛在旁边,讳莫如深。 “嗯?怎么评个分要这么久,难道还需要爷来评?”方才慕容青漓弹琴完第一个开口的男子又再次开口,不过声音中没有了邪气而是一种只有执掌天下的人才有的霸气,“本太子送个十分,各位司仪觉得可以的就接着。” 诸葛临云却是没有开口,他从秦穆雨上台的时候就处于一种惊疑之中。他善丹青更善观察,他只一眼就发现这少年的长相和绮卓女神是九分相像,但是他也确信并不可能,因为绮卓是女神而少年是个男子。直到听到琴声,他的面色开始深沉,只有亲历过战火的人才能再现当场的金戈铁马,但是大部分人面对战场的时候,都不会有那种越战越勇的气势,更何况,国亡人尚在,这是种什么样的苍茫与霸气? 他,究竟是谁?无论是谁,这样的人在瑞华,都会成为大齐的威胁。 “小家伙弹的可是有什么不好?怎么各个司仪都不开口说话了?”薛烛慵懒的声音也响起,他撩开帘子目光含笑淡淡地看着台下,对墨竹只轻轻一扫,墨竹浑身僵硬。 “韩宇的琴声错乱不堪……”一位司仪开口,“但是其中的杀伐之意,战场之景让人心生寒。若是我瑞华遭此一役,该如何?……”突然的叹息,这位司仪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不振地坐在椅上连拿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 “十分。”“十分。”“十分……”同样的全十分震惊全场!但是五位司仪却不愿再多一句话。 秦穆雨在此时勾唇一笑,携着立于万民之上的霸气,字字铿锵! “各位司仪有何可荒?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我瑞华,又有何惧!!” “好,我瑞华,又有何惧!!”端木拓直接起身,大喝到,心中一颗好战的雄心再次被点燃! “我瑞华,又有何惧!”仍在一旁站立的慕容青漓含着温润的笑容,声音却朗朗。 “我瑞华,又有何惧。”慵懒的声音飘飘荡荡。他薛烛如何没有一颗征战杀伐的男儿心?! “我瑞华,又有何惧!” “我瑞华,又有何惧!” “我瑞华,又有何惧!!” 声声呐喊不绝于耳,谁说瑞华的贵族天天纸醉金迷就没有一分男儿的血性?!征战天下本就是男儿的本性! 秦穆雨已然施施然坐在琴前,一身白衣的公子,风姿无两。她双手做举杯的姿势,虚敬一杯酒, “敬我瑞华,又有何惧!” 韩宇的名字,在此时,刻入了每个在场男儿的心中,刻在了大齐的史书之中。 具史官记载,瑞华景帝二十六年大举,一白衣少年韩宇一曲惊醒世人,流芳千古。以近待远,以逸待劳,以饱待饥。我瑞华,又有何惧!! 主持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不明白这个不堪入耳的曲子如何就能得到这旷世的好评,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琴艺比赛结束。齐越二十七分……唐婉月四十二分……墨竹四十三分,慕容青漓五十分,韩宇五十分。” 主持左右为难,从未有人想过会出现两个第一,还都是五十分的满分。 “韩宇的大意境在下佩服,相比之下,青漓的第一实不敢当。”慕容青漓先开口,秦穆雨也笑着对慕容青漓一理, “二皇子说笑了,韩宇的曲子只是瞎弹不知如何入了各位的耳,如何比的上二皇子的琴声深入人心。实不相瞒,听二皇子曲子的时候,在下也是哭的个稀里哗啦。” “哈哈,韩兄谦虚了。” 秦穆雨知道,慕容青漓对这琴艺的第一是势在必得,谁知杀出了自己这匹黑马。他对自己言辞和善,打的就是让她知难而退的主意。她自己倒是不在意这第一的虚名,只是可惜了那费尽心机安排她来参加比试的人,这脸被打的,可还舒畅? 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穆雨笑的更加开怀,看的台上台下的人都是一个愣怔,如此风华绝代的少年,怪不得那端木黎身为国师还是对他情深意重。同样是一个人,却因为他的表现,再也无人敢小瞧于他。除了那些根本听不懂秦穆雨所弹为何物的人们,对牛弹琴不过如此。 “谁说这第一就只有一位的?”太子殿下又恢复了邪气的声音,挑眉而言。五位司仪也连连点头。 “琴艺第一,慕容青漓,韩宇!” “二皇子,得罪了.”秦穆雨作一礼,一言。离开,发丝轻扬。 秦穆雪的指甲在掌中抠出了鲜血,暗暗饮恨。接着想到接下来就是棋艺比试,这秦穆雨难道还能赢了不成?秦家的主意是要莫白用传音入密之法相助于她,帮她取胜。暗笑一声,秦穆雪贝齿轻咬薄唇,面色如平时般惹人怜爱。 莫白笑的舒畅,秦穆雨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若是他没有想错,接下来棋艺的比试,他们还会再见。你又会给我制造怎样的惊喜?莫白想着,将秦家的吩咐早就扔到了九霄云外,但是处于一种难以言明的满足和与有荣焉的兴奋感中的莫白没有发现,身边胥君见深沉的目光,染着欲望。 端木黎早已经出了门迎了下去,薛烛看着他离开都未关上的门,拍了拍手。 一个长相笨拙的男子走进屋内,关上门,对着薛烛一礼。薛烛上下打量,这迎墨阁也真是会取巧,他让找个长得难看的来,这就把烧火的伙计也拿来当侍者使唤了? “把这次比试的参赛者名单给我拿来。” “薛公子,这是大举的机密,不能够——”侍者的声音在薛烛越加慵懒的笑中越来越低。 “不能够?”薛烛意味不明地重复了一句。 “是,这是迎墨阁的规矩,这次大举的资料不能够——” “规矩?迎墨阁的规矩?”薛烛突然放声哈哈大笑,“这迎墨阁是本公子的,本公子怎么都不知道迎墨阁何时有这样的规矩了?莫不是你自己定的?嗯?” 侍从突然感觉双膝一软,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浑身寒毛不自觉地竖起,杀气!他感觉到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不是都薛公子向来和气,从不打骂护卫。 好说话并不等于就是软柿子,怕是有人搞错了什么。薛烛的逆鳞,可是皇上都触不得的,这些凡夫俗子哪里来的勇气? 薛烛没有管那跪在地上满身冷汗的侍从,似缓实快的从他身边绕出了阁间门,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分明听到薛烛那固有的慵懒贵气的声音说道, “你怎么敢?”墨竹,你怎么敢?看来还是给的脸太多了。 “谢谢你的笛声,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收场。”秦穆雨才刚走下舞台,就见到了迎面向他走来满身寒气的端木黎。 “有什么客气。”端木黎轻轻顺顺秦穆雨有些许凌乱的长发,另一只手拖着一个果盘。 “渴了么?来吃个梨,对嗓子好。”她又没有去唱,她只是去弹琴,和嗓子有什么关系。只是因为没有事先准备,直接用指头去弹那琴弦,她的手被勒的生疼,右手中指的指甲更像是要裂了一样。 秦穆雨微微蜷曲起自己的右手,左手接过梨对着端木黎微微一笑,却仍没有逃过端木黎的眼睛。端木黎定定地看了秦穆雨一小会,在秦穆雨在这已经喜欢了的冰寒的目光中吃完了梨之后,端木黎竟然又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 “喂,这里很多人看着啊!”秦穆雨最后一口梨还没咽下去,被端木黎的动作惊的差点一口梨呛死自己。这里有四大世家的人在啊!唐婉月、慕容青漓、墨竹,台上正在休息喝茶聊天的五位司仪,还有台下的百千人可都看着呢! 感觉自己刚才树立的高大形象立马就要毁于一旦,秦穆雨挣扎着抗议,却在听到端木黎一声已然毫无起伏的话之后停止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头埋在端木黎胸前坐起了缩头乌龟。秦穆雨掩耳盗铃地自我安慰:他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刚才端木黎带着几不可闻的笑意对秦穆雨说,“别乱动,再乱动打你屁股。” 休整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后,第二门比试,棋艺终于开始。 “此次棋术比试共用五十八人参赛。比赛采用逐人挑战的方法,第一位参赛者和第二位参赛者对弈,胜者再同第三者对弈,以此类推,一直到第五十八人。最后胜利的人就是棋术的优胜者。” 秦穆雨有窝在端木黎的怀里,继续对刚才的尴尬行为坐着自我催眠,奈何当事人之二却丝毫没有尴尬的感受,反而有种满足感。不以为耻,深以为荣。 小雨是我的,你们都离他远点,那个什么二皇子别往这边看。这么将很幼稚,但只却是是端木黎当时的心理动态。 棋术啊?若是没弄错,她也应该在这个参赛者的名单之中吧。真是可惜咯,不管是谁想让她去出这个彩,她都不会让他们失望的。棋,正好也是她的强项,来吧。 “你怎么能弹出这样的曲子?”端木黎一边亲自给秦穆雨泡茶,一边问着, 秦穆雨没忍着白了他一眼, “那你怎么能吹出那么正常的笛声?”端木黎满足地笑了。 他吹的是国将亡,她弹的是国亡又何如?只一人在,人不灭,国不倒。得此一人,还有何求? 当薛烛推门而近的时候就是看见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凤眼微眯,笑意不变,薛烛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自己倒了被茶喝。手上的小册册在秦穆雨面前晃晃, “琴棋书画比武,哪个都有你啊,小家伙。” “求之不得。”秦穆雨一口干尽一杯茶,笑的张扬, “你们知道我最大的爱好是什么么?” “什么?” “打脸。” 端木黎点点头,“不错的爱好,我也可以帮你打。” 薛烛笑的慵懒,“好好打,打疼了我给你捂捂。” 秦穆雨无语地看着一脸认同的两人,尤其是薛烛,她要打的可能是他的情人诶,“你们两个,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这次棋术的比赛,人可是比琴艺的多了太多。”秦穆雨笑道,棋术的人数一下子从刚才的十七人变做五十八人。 薛烛看着秦穆雨一脸无谓的样子,又捡起他前面随手扔掉的扇子拿出来扇,“喵呜~”一只在睡觉的小懒猫终于从不知哪里晃悠晃悠地跑过来,蹭蹭薛烛的腿。 “你都不知道,你刚才那一曲造成了怎样的轰动。怕是整个三国都会知晓你都名字,韩宇。”薛烛笑笑,然后在第三个参赛者已经开始上台比试的时候,突然撩开帘子,慵懒的声音说道, “有人让韩宇五门比试都上,我赌韩宇五门比试都赢。”接着,不管他人做何想,又放下帘子,摸着小白猫的下巴,对着怒目而视的秦穆雨道, “别人想要把你踩下去,小家伙,我就要把你捧到天上!” 第二十九章 棋术 “婉月不才,请公子赐教了。”唐婉月果不其然又参加了棋术的比试,仍旧是一派雍容。 二楼的阁间内,慕容青漓喝着茶,对着不知站了多久的少年说道,“梵儿,你说这个女子做你的二皇嫂如何?” 慕容青梵点点头,低哑的声音道,“她不错。” 慕容青漓再看了唐婉月一眼,将目光收回,坐在椅上闭目养神。 “当然不错,这是可以母仪天下的女人。” 二楼的另一个阁间内,同样是皇家子弟,一个侍卫跪在慕容青歌面前, “殿下,此女德才兼备,举止大度,更难得的是雍容华贵,实在是太子妃的上上之选啊。” “是么?”慕容青歌笑笑,不置可否,然后目光转向二楼中间的阁间,盯了一会,问道, “你觉得那个韩宇怎么样?” “殿下,那可是个男子!” “男子怎么样?天下都是本太子的,更何况一个男人。” “请殿下三思。” “本殿下向来三思而后行,你起来吧。” 二楼中间的阁间内,两个男人和一个伪男人,任何时候都很精彩。 秦穆雨对着下棋很是有兴趣,在她前世一步步爬上丐帮帮主位置时,一位棋术大师帮了她很大的忙。她只给了路边的乞丐两个馒头一碗水,那个人便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她报恩,最后做了她的参谋,也是她在前世为数不多的朋友。那个乞丐叫林音,原是个上过战场的战士,可是战争战败做了敌国俘虏,最后九死一生逃出来身体也坏了大半。 “恩公,我这身子早就烂了,除了这脑子还够用,也没有什么其他能够报答你的。”结果,林音的脑子何止是够用?他能言善辩,对于军事和天下事都了然于胸,更是善于下一手好棋。在和她相处的时候,秦穆雨曾一度感到自己被早已看了个透彻,但是林音什么也没有说过,只是在和她的聊天中慢慢渗透治国之道,治军之道,将本质松散开始若地痞流氓穷人大本营一般的丐帮以治军之道慢慢操练,竟然也出了个样子,到后来竟然有普通百姓甚至武林豪杰直接投奔丐帮而来。只是可惜林音几乎只对她一个人推心置腹,对于外人哪怕是副帮也经常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虽然他的能力早已服众,但是他却对丐帮的权利一直兴趣缺缺。 “若是你不在了,这个丐帮我也就没有呆下去的必要。” 最后见面,便是在她要去剑阁盗剑前夕,林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尽是无奈和她看不懂的深沉,“一定要去?”秦穆雨点头,林音便头也不回地离开,离开她也离开了丐帮,再无消息。 “第三十四位,秦家,秦穆宇。” 秦穆雨?!听到叫道自己名字,秦穆雨蹭的颜色一变,看向台下,从台前的座位中走出一个少年,容貌俊朗,神色却端的是漫不经心,嘴角挂着痞痞却魅力十足的笑容。 莫白?秦穆雨努力将神色恢复自然,心下暗想秦家怎么会出现秦穆雨的名字?突然一转念,她心下好笑,她怎么忘了,前世秦穆雪便是假冒自己的名字,哦,不对,是她兄长“秦穆宇”的名字一举拿下四项大举状元,然后在名声响彻之时又揭开自己女子的身份,让天命之女之名一天之内让天下信服! 只是,怎么是莫白?上台的应该是秦穆雪呀。秦穆雨看着少年走到台前,直接坐到座位上,只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将连赢十七局的唐婉月赢了个干净。莫白执白棋,笑容恣意,“你输了。”唐婉月坐姿端正雍容,“我输了,公子棋意高明,婉月佩服。”莫白未答,不置可否。 薛烛丹凤半眯,顺着猫毛的手微微用力,猫咪喵呜喵呜叫着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端木黎也随着秦穆雨的目光忘向台中,却突然叫道, “小宇。” 秦穆雨没有理会,端木黎再接再厉,可惜声音清寒的像是想要冻僵她一般, “小宇。” “嗯?” “小宇。” “嗯。” “小宇。” “怎么了?” “小宇。” “端木黎,有事就说。”秦穆雨被冷冰冰的“呼唤”弄得烦也不是,气也不是,眼睛看着莫白轻轻松松一路赢下去,心中的战意却燃了几分。真不知道,莫白的棋艺竟然这么厉害,就是不知道和林音相比如何?这么想着不由的爪子微痒,跃跃欲试。 “小雨,我在。” 清冷的声音中,寒冷化去是不可思议的暖,风华绝代的脸上嘴角勾起,可惜秦穆雨并没有注意,却让薛烛嘴角挂起的慵懒笑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第四十六位,秦家,秦楚寒。” 台下,被叫道的秦楚寒撑着座位起身,他一直很不明白秦穆宇为何变成了秦穆雪身边那个神出鬼没的少年,但是给秦穆雪使眼色,秦穆雪却一直没有理他。这件事情和计划的偏差可不是一点半点……秦楚寒正要往台上走,虽然他对于给秦穆雪做绊脚石不满意,但是也好过突然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给顶替了要好的多。 “小女子是秦家二小姐秦穆雪,寒哥哥身体抱恙,恐怕难发挥原来的水平。小女子不才,望代替兄长比试。” “这……并没有这种先例,秦姑娘还是……” “古有木兰替父从军,是孝,替国家打下了一片江山。自古任何事情都是有能力者居之,力不怠者若是自甘退居,如何不让别人常识一下?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效果。我瑞华大举三国闻名,本意也不是沽名钓誉而是要给所有人一个机会,一个真正才华展现的机会。兄长此时来也是为了秦家的面子,但是强撑病体不说本身棋艺虽是养生,但是比试之棋却是有拼杀之意,体弱者不上战场,大病者如何执子?穆雪不才,但是平日多得兄长教导,十分棋艺也是学了三分,虽为兄妹但是在棋中更是师徒,师父有所不适,徒弟自是要为师父分忧。望各位司仪理解。” 秦穆雪不知何时又换做了女装,又是一身白色衣裙翩跹若仙子,柔弱又自信,尊贵又大气,缓缓从台上走下。一席话,不容辩言。 秦楚寒听到,咳咳咳嗽数声,整个人更是病弱到一个没支撑住瘫软到了座位上,还是一脸欣慰的表情。“穆雪,辛苦了。” “那好,就由秦穆雪代替其兄秦楚寒进行比试。” 秦穆雪缓缓施一礼,脸上是谦逊的笑容,心中是满意的大笑。这个莫白还真是够聪明,若是以“秦穆宇”的名字名扬三国,取得胜利,无形中还不是捧了秦穆雨那个贱人?若是以自己女子的身份,以秦穆雪的身份取得胜利,那才是真正的胜利。男子比女子尊贵?那有如何,她是天命之女,执天命而声,本事就应该立于万人之上!如此时一般,管他皇子王孙,名臣显贵,目光还不是停驻于她秦穆雪之上? “公子赐教。” “赐教不敢当,但是若是得你兄长教诲,那么这次,你可是悬了。” 仍旧是如前局一般漫不经心的语调,对女子不客气,对秦穆雪略认真,明显不同的对待,让台下的人摇头,再不羁的男子也难过美人关,让秦穆雪心中点头,这才是他应该的态度。 让秦穆雨微微叹息,莫白还是成为了秦穆雪的人。虽然过程不同,但是秦穆雪的棋出现了一种一往无前的霸气和一种漫不经心的狡诈。没有敷衍,强势胜出。 “输了。”莫白继续痞痞地笑,看了秦穆雪一眼,起身。 秦穆雪也起身,笑容止不住,终究低声说道,“秦穆雨,你输了。” 莫白眸中一闪,又迅速归于无形,一步一步地走下了台,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瞟向了二楼的中央阁间。“秦穆宇,你输了?秦穆宇,宇儿,雨儿?呵,抓到你了。” 秦穆雪的声音并不很低,在阁间中的三人都听到了她的笑语。秦穆雨眸色迅速暗沉。输了?秦穆雪,谁输了还不一定呢。有莫白又如何?不要高兴的太早。 端木黎伸手摸摸秦穆雨的头顶,毫无起伏地念道,“小雨。” 薛烛微微笑,秦穆宇么?秦穆雪。 势如破竹,可谓之所向披靡,秦穆雪一路胜出,马上就到了最后。 “第五十八位,韩宇。”主持人刚说完,肩膀就被拍了一下。主持人一转身,就看见一个正对她微微笑着的绝美少年。 “来了。” “嗯,嗯……”主持的小美人不知道为何突然一下子红了脸,不知说什么,看着少年明明头颅端平却像是在俯视着她的睥睨,她的心多跳了两拍。 “我很期待。”秦穆雨微微笑,杏眼月牙菱唇殷红。 “是啊,我也很期待。”秦穆雪微微笑,柳眉一弯薄唇含怜色。 两个绝色容貌,惊世姿容,如此互为对手期盼着一场对决。不管这场棋下的如何,两人的神态姿貌,特别是相望时明明是敌视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到了极致,不由地心中暗生几分: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相配。 薛烛啪地将扇子一扔,几乎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连他都觉得定有猫腻的两人,心中不爽至极,倒是端木黎老生自在。 秦穆雪抓一把白棋握在掌心,挑衅地看着秦穆雨。秦穆雨取出两子,拿在指尖轻敲,后出了一子。秦穆雪张开手掌,掌心处的棋子一数,十三颗白子不多不少。 “莫白,莫白,还是用黑子好。” 秦穆雨一笑,执起一颗大理石黑子,金边银角草肚皮,下棋的道理众所周知,素手轻点,然后“啪”一声,黑子置在棋盘中央。 秦穆雪轻蔑一笑,“你真的会下么?” “我不会下棋,我只会打仗。诶,要和我来一场么?不死不休?”依旧是亲和的笑意,秦穆雨发下战帖,神奇比和彻拼酒那晚的“不醉不休!”多七分霸气。诶,你敢么? “有什么不敢?”秦穆雪还没开口,耳边又响起了一个痞痞地声音,在其中更是莫白少有的兴趣和一种可以被称作“认真”的感觉。秦穆雪咬唇,接着也一笑。 “来战!” 秦穆雨执黑,秦穆雪执白,棋子纵横在棋盘之上。秦穆雪杀伐果断,一口咬住秦穆雨的棋子吞她大半河山,接着不止棋路,执起一子便又落在了黑子的一处聚集处。 黑棋已经被吞食大半,可以看到,棋盘中心大片大片的黑子开始在吞食周边,接着受到阻力,开始被白棋反噬,黑子白字在中心僵持,互相吞食,不相上下,但是白棋在棋的东北,西南,西北角都有部署,而黑子只可怜地占据了东南一角,还未成规模,未成体系。 终于,在僵持了四十二子之后,僵持打破,白子以不可阻止地势头吞噬了黑子,接着,黑子兵败如山倒,中央的黑子抵挡不住,寸寸销亡。 秦穆雨眉头微皱,见此趋势,却仍不死心地在中心又要落下一子。 固执,幼稚。秦穆雪红唇一抿,执起一子。 “秦穆雨,你输了。” 秦穆雪心满意足,也不顾莫白的劝告,坚决要用自己的一子定乾坤!一子便落在了黑子聚集的东南角。只要攻破这里,中心何足为惧! 秦穆雨突然抬头看向秦穆雪,眼中并没有任何将要失败的颓然之色,而是一种自信,那是只有胜者才能拥有的自信! 秦穆雨摇摇头,略带惋惜地落下一子。 “穷寇莫追。” 画龙虚点睛,秦穆雨的一子就是那使画作真,真龙腾空的那一笔。 “草肚皮如何?它,本来就是个诱饵。” 花了几乎所有的棋子在棋盘中心,任秦穆雪攻占边角,又在秦穆雪对中央进行围攻的时候苦苦支撑,却不耐节节败退。谁知,却是步步为营! “任你一片棋盘纵横天下,我只要边隅一角便可成天地。”不知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秦穆雨收起秦穆雪在东南面的棋子,接着就像猛虎突然苏醒,一声吼叫怒震山林。 秦穆雨在东南边的棋子迅速被盘活,接着开始向两侧扩张。 “只有一个角算什么?难道还能把我其他的棋子怎么样不成?” 秦穆雨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你再看看。” 秦穆雪这才往下望去,她的棋子不知何时已经都聚集在中央,而她三角的棋子不知何时间已经被黑子包围。一点点蚕食,此时才露出了狰狞的爪牙! “你本可以取胜,只是,你取胜的心过于强烈了。强烈到,你忽视了周围的危险。”秦穆雨又收起秦穆雪的一子白棋,另一只手轻轻支起脑袋。 “是你输了。” 秦穆雪咬着牙,“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但是尽管秦穆雪再努力,已经被愤怒和一种莫名恐惧弄得慌乱的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莫白传音入密的任何一言。她在被秦穆雨杀到只剩下一个角的时候甚至控制不住地喊道,“别说话!没用的家伙!” 良久,也许并不很久,但是对于秦穆雪来说,这个时间长久的令她慌乱不已。为什么和计划的不一样?莫白,他…… “为什么不按我说的去做?我告诉你的棋路,你只听了开始的三步。若是你有能力能取胜,那叫我做什么?”同样是痞痞的声音,其中的不悦却叫人遍体生寒。莫白神出鬼没却确实是个能人,秦穆雪咬着唇,指责的话活生生吞到肚子里,脸上的表情就像吞了苍蝇一样糟糕。 “胜者,韩宇。” “承让了。”秦穆雨笑道,接着她便看着秦穆雪强忍着怒气像她鞠了一躬后连一句话都没说直接走了下台。啧啧,弱柳扶风的动作都保持不住了。 秦穆雨分明从众多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个漫不经心却别样熟悉的目光。她微转头,微微看了一眼挂着痞痞笑意的少年。 “莫白,为何要帮我?”话没说出口,秦穆雨心中一片复杂。 第三十章 变态 在下棋下到第四子的时候,她耳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她抬头看到对面的秦穆雪面无表情便明白了这是传音如密,对方说的话只能自己一个人听到,并且说话人的内力一定相当高,才能隐瞒住现在从内力上来说已然跻身一流高手的秦穆雨。 “她乱了。” 主持的美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激动,不知是因为秦穆雨是瑞华自举办大举以来第一个取得棋艺和琴艺双状元的人,还是因为先前秦穆雨的一笑,也乱了她的心。 “此次大举,瑞华大举,棋艺的胜利者是……!” 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被一个邪气十足的声音打断, “没完呢,爷也要来比试。” 台下的主持人和司仪正要说话,那个邪气的声音也没给他们机会, “怎么,爷报过名,但是名单里却没爷,现在爷参加,不行?可以替兄长参加,我这名额说不定被那个居心叵测的家伙给替换了,爷现在想讨回个公道,不行?” 说完,慕容青歌直接撩开帘子一指台下座位上的一个男子,质问道, “说,是不是你冒名顶替?!”邪气中霸气十足,目光更是如炬,被盯着的男子一下子软了腿,硬是没从座位上起来,只能摇头,结结巴巴地说, “太……太子……我就……我就没上……” “嗯,那就不是你。你,是不是你?!”慕容青歌点点头又转移了视线,目光移向另一个男子, “不是我,不是我……” 本来一片好的气愤被慕容青歌的胡搅蛮缠弄得乌烟瘴气,司仪无奈代替主持开口, “第五十九位,慕容氏,慕容青歌。” 薛烛和端木黎面色不愉,莫白神色玩味。秦穆雪则暗自咬牙,巴不得这个太子能当中给秦穆雨拉下面子,却不料太子竟然爬上了阁间的窗台上!众所周知,太子并不善武,可是看他的样子分明是要从二层跳下去,那可是足足有三丈多啊! “爷要下去了,可要接住爷。” 邪气十足的声音,慕容青歌向兀自坐着不发一言的秦穆雨说道,接着就纵身而下。 “太子!” “保护太子!” 秦穆雨还是兀自不动,看着这慕容青歌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同时,她还有些头疼,暗道前世这些都是没有出现的啊,难道是因为换了主角所以一切都变了?这慕容青歌也是个阴险却是个有担当的绝色,前世瑞华快亡国,却是一直都不被看好的太子一直坚持战斗虽然国都沦陷却未让瑞华一个国家彻底灭亡。从心里讲,她是有些敬慕容青歌的,当然,慕容青歌出来捣乱的话——客气什么?! 慕容青歌快坠到地面的时候,有一个黑影飞快闪出,但是秦穆雨看的清楚,在黑影要接到他的时候却被慕容青歌狠狠地挥到一边,慕容青歌,当朝太子爷,便真的,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满座俱惊,慕容青歌却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鞋子上的灰,正正衣冠,大步向台上走来。 “不死不休?” “好。” 没有猜棋,慕容青歌便自顾自地执起白子,重重地落子,那力道和准头丝毫不逊于他下落时。 “白先黑后,爷可不管现在什么大齐什么纵横书院的路子。自古怎么下,爷怎么下。” 在前大齐还在时,下棋一直是白子先黑子后,而大齐分崩离析后,现大齐中的纵横书院只一家便横扫三国文化荒芜的情况,制定了很多新政策,提出了很多治国之道都得到了采用,而这下棋的改革也是其中一向。自改革后,下棋便是黑子先白字后,便于让子。 “好!”秦穆雨微眯起眼睛和慕容青歌对视,无法忽视慕容青歌那来自帝王血脉的霸气,但是她自身的傲气也不让分毫! 一落子,便是一场厮杀。 一子近,一子逼,一子收,一子再落。毫不相让,从开始便步步紧逼!棋盘是山河,而其上早已血流成河。 慕容青歌没用技巧,纯粹可称为野蛮,似蒙古帝国的铁骑,牧着马赶着羊,马蹄踏过的地方,就被自己圈养。而秦穆雨毫不相让,她也抛弃了任何计谋,若是有人要以实力碾压,她便以实力相抗,我自有我的狂傲,我的疆域,寸土不让! 如何是一场厮杀,惨烈到到处都是断瓦残垣。如何是一场棋,倒是是黑白零落,却步步相逼! 良久,这个良久确实是良久,却是两人,在坐的各个人,没有一个觉得久。鸡皮疙瘩起来又下去,冷汗冒出又干去。结束了。 “我输了。”慕容青歌收起一枚秦穆雨的黑棋,把玩在修长的指尖,神色平静,不见张狂,不见邪气,也没有霸气。就是那么简单的,这个人中真正的龙凤说道,我输了。 “你是很棒的对手!”秦穆雨肯定道。 “一味的猛攻,我以为你这个长得娘里娘气的家伙肯定受不得,没想到,” 慕容青歌将那枚棋子放入怀中,笑的又是一脸邪气,似乎刚才那个平静到肃穆的人是个幻觉, “现在我承认了,韩宇,你是个真爷们!” 秦穆雨嘴角微抽,作为一个姑娘家,被称为“真爷们”,她是该哭还是该笑? “谬赞了。”她还得感谢,感谢有人说她是个真爷们。 “我坐上那个位置,就让你当大将军,如何?”毫不收敛,似乎也没注意到秦穆雨的不耐和勉强,他继续说道,兴致满满。 现在他虽然是太子,但是老皇帝还没死,更是皇位是谁的还不知道,他就这么张扬?还大将军?到时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穆雨烂的理,翻了个白眼。 “哈哈,爷就当你同意了,哈哈!”慕容青歌却好像没有理解她的意思,笑的更开心,也更张扬。整个迎墨阁中似乎都回荡着他的笑声,带着邪气的“哈哈哈哈……” “……”秦穆雨菱唇微动,慕容青歌没有听清,问她。 秦穆雨盯着他,认真地说道,清晰且大声, “变态!” “哈哈!”慕容青歌笑声更大,愉悦到张扬。 真是个变态,秦穆雨简直再无言。 看两人在台上交谈甚欢,女司仪同时感受到了来自台下和二楼阁间灼热的视线,那视线直直射向台上,可惜两人丝毫未觉,尤其是慕容太子还笑的开心。天哪,虽然慕容太子是常笑,但是都是让人心里发憷的邪笑,这样开怀的大笑哪怕是在他生辰是也是从未展露过一毫啊。 “棋术的榜眼还请秦穆宇和慕容青歌再比一局。” 女司仪清清嗓子,开口道。 “不用比了,我输了,还要什么名次。有第一再,第二三也没什么意义。” 慕容青歌又挂起了邪笑,对司仪点点头,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凑近秦穆雨的身前,一只手撑着棋盘扫落一地棋子,另一只手想要捉住秦穆雨的下巴,被秦穆雨拍下却不料他的脸突然接近。 “韩宇是么?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一向是个守信的人。” 说完话,慕容青歌施施然地一步一步走下台,台下包括五位司仪看向秦穆雨的目光中都是探究中夹杂着好奇。这样一位大气磅礴,又惊才艳艳的男子,又被太子看上了?更有了解慕容青歌的人微微惋惜,慕容太子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这个少年,怕也是难逃啊。 “你再见不到他。”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台下夹着寒冰而出,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墨发及踝不知何时已经拦住了慕容青歌。 “端木黎?” 慕容青歌笑的一脸邪气,是肯定,是挑衅。 “爷怎么见不到他了?爷想见他,就能见他。就是你,后面也不是要和爷日日相伴?” 端木黎却没有理他而是面无表情地从他身旁走开,不再给他一个眼神。仿佛他端木黎出现在这里拦住他只是为了给他一句话,一句占有,一个警告。 “韩宇是你什么人?那么没根没据的传言,你说,我会信?” 端木黎的肩膀擦过慕容青歌的肩膀,慕容青歌问道,眼中深沉看向远处黑压压的人,嘴角勾起一个邪气的笑意,也不等端木黎回答,也迈步向前。两人墨发相接,一个邪魅,一个冷寒,端的是两个举国无双的绝色,却又是两个心思叵测的神人。 “信不信,又有何干?” 端木黎没笑,他也留下一句话,和慕容青歌擦肩而过。两人神色不同,眼中心中却是一样的,势在必得。 秦穆雨在两人在底下“眉目传情”之时已经先行离开了,走下台后没几步,便碰上了换上了女装文弱娇柔的秦穆雪。 秦穆雨看了她一眼,脚步未停,却被秦穆雪挡住了去路。 “秦姑娘,咱们同路?” 秦穆雨眉一扬,停下来看向秦穆雪。 “秦穆雨,你真是有本事了。这琴这棋,你是和谁学的?咱们一起长大,何时你有了这样的本事?莫不是你是作弊得来的,否则以你的资质如何能取胜?这瑞华大举并不是玩笑,若是让人知道你这个从小不学无术的人呢不知如何赢得了大举,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秦姑娘,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我的才华如何,刚才在大举之上像相比世人都看的清楚,是不是作弊得来的,自有司仪知道,莫不是你认为自己比司仪们更厉害?” “那当然不是,司仪们自然有自己的本事,可是本事再大也架不住有人有心欺瞒。你十岁的时候尚不识字,从小未动过棋盘,弹琴更是将琴弦弹断,丢人不止一次。怎么就能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厉害?” “嗯,我说我呆的丛林里有神仙,神仙告诉我的,你信么?” “胡说八道!那森林中除了猛兽连野禽都很少,哪里来的神仙?!秦穆雨,你现在只是一个无名小子,不知道来路的韩宇罢了,枪打出头鸟,你如此出风头,就不怕你的身份暴露么?” 她当然知道那个丛林危险无别,鸟兽栖息,村里最厉害的猎户去了也不定能生还。那时候才八岁的自己却要在哪里生存,打不到猎物就不能回家,打到了也只能饿肚子。她如何不知道? “嗯?” 秦穆雨笑了,这秦穆雪怕是气糊涂了,身份曝光的话,吃亏的可是她秦穆雪。秦家容不得她,但是若是她出名之后,秦家怕是得想尽办法求她回来,到时候,秦穆雪这个“天命之女”不知到还有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我的身份,你是说你青梅竹马的下人,还是说,我是被你出卖的妹妹?” 秦穆雪却突然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都不是,你是耀云派来的细作。来此是为了混入端木府,勾搭国师,搅的瑞华大乱。” “真是笑话。” “秦家不认你,你觉得你还是谁?你是韩宇,和秦家没有半点关系。” “这是要给我扣一顶大帽子了?” “瑞华和耀云边界小镇一夜被屠,来路不明的少年却和端木府的二公子一起到了端木府,还入住了端木黎的竹林。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么?这世上的人可不都是傻子。” 秦穆雪笑的志在必得,声音甚至有些尖利,却突然间换了一种我见犹怜的声音, “韩宇,就算你把我困在这里,就算你威胁我,我也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的。我瑞华不能容忍你这样的……唔……” 不知不觉被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秦穆雪突然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撤烂自己的衣袖,身上一片狼藉,两眼泛红,一副不堪忍辱要随时晕过去的脆弱样子,能勾起任何男人的保护欲。 秦穆雨双臂交叉在胸前,看着秦穆雪一边完成这些动作,一边娇柔地小声喊,一边看着秦穆雨露出一种她从她们二人离开秦府之后就一直表现出的笑容, 鄙夷,不屑,戏弄,怜悯。 能感受到越来越近的脚步,秦穆雪今非昔比,内力远远高于秦穆雨。想到秦穆雨一会就会被人带走质问的样子,她因为秦穆雨赢得两个胜利的气立马散了不少。 秦穆雨啊秦穆雨,我的好妹妹,你顺着我不就好了? 秦穆雪突然抓起秦穆雨的手就向自己的身上按去,秦穆雨挣了挣却感觉到秦穆雪的雪白的小手就似铁钳一般,根本挣脱不开,而她的手竟然被秦穆雪按着就“斯……”一声撕开了秦穆雪的衣领,雪白的肌肤突然羞怯的暴露在外,秦穆雪松开手尖叫,哭泣。秦穆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真是一场闹剧。从外人看来,就是见色起义或者是威胁人不成恼羞成怒的少年在欺辱一个弱女子。女子衣衫不整,双目含泪,却又坚强地看着少年,嘴中的血汩汩流下,宁死不屈! 秦穆雨在那个不明身份的外人走近时,眼中却突然浮现一个笑容。她俯视着蹲坐在地上演苦情戏演个“不亦乐乎”的秦穆雪,眼中也是一种呼之欲出的戏弄和不屑。 秦穆雪突然感觉不妙,那不是一个即将被揭露处于不利地位的人的笑容。她的预感很快变成现实,她听到一个让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呀,秦二小姐,好久不见。” 薛烛扇着一个扇骨都断了三根的扇子,低下头来站在秦穆雨身边,笑看着她。 第三十一章 诉离别 琴棋书画,书是排在第三位。可书的内容有很多,诗词曲赋,短句对联,同时也是考验士子们在诗文方面造诣的一种方式。 在诗文上无可超越的是一年前大齐纵横书院院长上官一水的一句,“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响彻三国。至今,这句话仍然刻在纵横书院的门口,上官一水的字迹全然不如他的年龄般少年英气勃发,而是苍劲有力,刻划处更是入木三分。 纵横天下的豪情,心怀天下的悲悯。 上官一水是天下第一书院的院长,忧国忧民,一声追求辅佐君王的治国之道,名声三国扬。而上官一水本人却是低调谦逊,深居简出,连书院中人都很少见到他本人。上官一水门下亲传弟子三千却没有入室弟子,要知道每年纵横书院三国而来的学生就有三万人之多,这还是参加考试选拔而进的。纵横书院虽说是大齐的书院,却是面向三国招收学生,而三国中人也亦以身为纵横书院的学生为荣。瑞华端木府的家主端木磊就是在纵横书院研读过七年,上方天麟在纵横书院学习过十年,而薛烛的父亲薛老爷子也在纵横书院学习过五年。瑞华四大家族自古就有去纵横书院进修的传统,奈何到了小一辈,却虽有了惊才艳艳之人,却各个是一身傲骨,不是要自己闯个天下,就是三国商道不到踪影,不是纵情声乐的,就是闭门不出户的。也难怪耀云三年未对大齐出兵却是对瑞华虎视眈眈,将领姜照冶的私情只能说是起到微小的作用,更多的还是耀云在瑞华内部有探子扰乱,并且感觉瑞华国势渐微。 不过,真的是这样么? 坐在二楼的诸葛临云吃着侍女新呈上来的蜜桃,看到台下,一脸好奇和期待。纵横书院如何倒是与他无关,他诸葛临云自小不爱读书,而且比起上官一水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更喜欢和直率的王上相处。 “又是一门比试了,小家伙,准备的如何?” 薛烛和秦穆雨回到阁间,端木黎早已经等候多时,面前是堆成小山的瓜子仁。端木黎这是被薛烛传染了? “没有准备。” 秦穆雨坐下,端木黎把瓜子小山放在手心,送至了秦穆雨嘴边,秦穆雨并不想吃,不过她和端木黎相处多日自然明白端木黎的固执。她若是不吃,端木黎有的是方法让她吃下去,所以她张开了嘴,伸出粉红色的舌尖轻轻舔进瓜子山的上端,待咀嚼咽下之后继续慢慢吃掉接下来的瓜子仁。不知为何,在端木黎手中的瓜子仁有一种桃花香,不腻不俗,却是醉人的桃花香。秦穆雨不免多贪了一些,将上面的瓜子仁消灭干净,秦穆雨想都没有想就继续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轻舔着端木黎的掌心,粉色娇柔的小舌头轻柔柔的刷过掌心白皙的肌肤,端木黎手心微痒。 薛烛喉头微动,看着秦穆雨腮帮子一鼓一鼓嚼着瓜子,才开始说话,声音低哑引起了端木黎冷冰冰的侧目。薛烛似笑非笑地看向端木黎,却见端木黎目光清明,无一点欲色。 “我可是赌了一百两黄金,小家伙,你若是赢了,我的半数家产都是你的。” “没兴趣。这个写字,我是真的不行。” 秦穆雨语气淡淡,薛烛却并不信。 “哦?小家伙最爱扮猪吃老虎,别想随便糊弄我。” “待你看了我的字就知道了,嗯,算了,怕吓到大公子你。” “怕?小家伙,你怎么样,我都不会怕你的。”薛烛目光款款,却带着秦穆雨不明白的别扭。嗯?薛大公子又别扭什么了? “这可说不准,说不定我真迹一露,你薛大公子立马离我三丈远。” “三丈?我离你三寸都嫌太远。” “……”薛烛突然靠近,丹凤飞挑无了平时的慵懒,带着可怕的清醒。眼中只一个小小的人,这就是他的一片天地。 “我打不下一片天下,但是小宇,我能给你我所能给予的最好生活。你爱小桥烟柳,我陪你泛舟江上看江南柔媚,你爱大漠孤烟,我陪你铁骑纵马看塞外落霞,你爱停车东篱,我陪你男耕女织隐居何妨?小宇,我可以为你散尽千金,为如你所愿。” 薛烛突然的贴近,那灼热的呼吸炙烤着秦穆雨的脸,秦穆雨突地心一跳。他是如何知道,她想要的只是简单的生活?男耕女织,生活清闲,闲时纵情山水,柔媚豪迈的风光尽在眼中。薛烛,他为什么…… “小宇的字,确实是,别具一格。” 端木黎突然出声,带着笑意,秦穆雨立马逃避地从薛烛突然营造出来的暧昧氛围中解脱出来。身边是夏日依旧一身凉的端木黎,端木黎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和薛烛之间,薛烛没有隐瞒自己心里的不悦,而秦穆雨松了口气,接着,反应过来之后是微囧。 自己说自己的字丑是一回事,别人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秦穆雨不由微微瞪视端木黎,指责他拆自己台子,不就是在端木府竹屋内的书房她一时兴起写了两个药方嘛,就被端木黎笑到今日。她不会写字怪她咯? “哼。” 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索性哼一声,反正她又没想过要夺冠,就算是……嗯,把她歪歪扭扭不成章法的字迹暴露出去也没什么,丢的也不全是她的脸,还有端木黎的脸。这么想着,她突然就高兴了起来,却听到了两声轻笑。 薛烛的笑声里又充满了慵懒的味道,带着他墨发一束,金色的人也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眼睛眯起。狐狸。 端木黎的笑声中仍是冰寒,却是愉悦,长发微束,墨色的发和着白色的衣衫沿着他瘦却精悍的身材蔓延而下,冰冷中包含着的是一颗冷漠却并不如他面上冰寒的心。 秦穆雨有些看呆,这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在她身边坐着的两人是如何的人中龙凤,不论身家才智,便是这容貌都是一等一的难寻。 “真是个小家伙,还是个笨家伙。小家伙,我该拿你怎么办?” 一声轻叹,薛烛一晃便到了秦穆雨的另一边,伸手要抚摸她的头顶,不料被另一只大手直接打开。薛烛也不恼,接着把玩起秦穆雨的头发,笑的一脸满足。端木黎看了薛烛一眼,虽然是含着警告,但是因为他长年不变的表情和冰冷且没有起伏的声音,并没有和往常有何不同。端木黎“警告”了之后,就继续去剥瓜子仁,不知道是不是被薛烛瞎侃的“吃瓜子能够促进发育”给刺激到了。 三人在屋中墨迹,而外面的书文比试在秦穆雪拦截住秦穆雨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有多少人,秦穆雨并没有在乎,反正她这个外面插过来的肯定又是倒数第一,况且,她现在赢了两项已经出尽了风头,她对诗文也未有自信,这次比试,她就上去意思意思便好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切,又如何能如她所愿?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一个温婉的声音在台下响起,秦穆雨看去,果然是唐婉月,她的字也如她的人一般在温婉中透着一种韧性。 “纵相识,桃花还是那个桃花,小桥还是那个小桥,流水仍是那个流水,人和人却已经再不相同。风景依旧,人事物却早已经面目全非,什么事都没有必要再提了,心中感慨万千,欲张口,却无言。不知觉间,泪满面。” 唐婉月未等司仪们点评,便自己解说到,目光更是看向二楼的阁间,声音哽咽, “可懂我意?泪流过也就干了,人见过还会散。何苦执着?” 二楼最偏处的帘子微动,如石子入湖,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婉月姑娘豁达。”二楼另一个阁间却突然传出了声音,温润,赞赏。 “舍得舍得,有舍有得。婉月姑娘既是舍了,我可能得?”慕容青漓透过帘子看向台下早已擦干泪水的女子,果不其然得到一句拒绝, “婉月谢二皇子抬举。” 秦穆雨的目光随着唐婉月看向那阁间,薛烛在旁边道, “姜照冶,来了。小家伙,你说他听到这些话会放弃么?” “当然,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他是姜照冶。”他是姜照冶,她所知道的姜照冶,忍辱负重逃身耀云,最后坐到大将军之位,其中的苦可是一言能够道尽的?这样的男子,应是会理解,会疼惜,会想念。只是,现在瑞华和耀云剑拔弩张,他却是来了,未隐姓埋名而是堂堂正正的来了,来看他的青梅竹马。这样的情,若是能弃得,若是被拒就会放手,那么……他也就不是姜照冶。 “在一篇民间杂文中,有这么一句话,爱不是占有,而是在该放手时便放手。”薛烛嗤笑,“只有傻子才会讲什么成全。” “嗯。”难得的,端木黎再次赞同。 承认吧,秦穆雨、端木黎、薛烛骨子里的相似,偏执且固执。得不到?如何能得不到?便是舍却此身不要,也断然没有放手的道理。姜照冶如何不是同样的人?相似相斥,相似却也相吸,本是估计的灵魂,便会抓着那熹微的温暖,至死不渝。 接下来未有什么精彩,可以说,大举的风采都被几个人物抢的光光,其他人不论是否愿意都沦为陪衬。 墨竹的字自是如她的琴一般,不染纤尘,还带着一种少女的浪漫,少年的孤勇和女子的娇羞和烂漫。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娶,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风和日丽,万物萌发,春日的风和煦,女子一人走在树下,脚踩着花瓣,粉嫩的杏花轻轻飘落在女子乌黑的发上,将面容饰的更加娇俏。脸上,痒痒的,眼前,树树繁花。 这样诗意的春,那位春游的少女,衣饰怎样鲜艳,容貌如何美丽,情怀如何旖旎,身姿又是如何的婀娜而风情万种。落英缤纷,花瓣飘洒。 当年,大齐皇后走在春日的陌上的风景里,大齐的王会善解人意的专门派人带信,叮嘱他的后可尽情游赏,“可缓缓归矣。”至此,陌上都给人一种美如仙境之感。 这样令人浮想联翩的陌上,这样让人春心萌动的春日,出现了一位偏偏少年,丰神俊朗,仪态潇洒,笑的慵懒洒脱。这样的男子“足风流,美姿容”。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恰当的地点,找了了少女的眼睛。 他兴许轻轻拾起了少女发上的落花,低头微笑,在洋洋洒洒的杏花下,俯首,墨发飞扬,叫一声,“姑娘。” 他兴许只是在侍卫的陪同下出来踏青,无聊地捻着落花,慵懒的笑意未曾放下,只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便让人醉了心魂。 他兴许只是赶路,在这万物萌发的时节仍旧是如平时一般,一身明黄色的衣衫,一副天下与我何干的神色,一脸不知内心到底如何的笑容。他也许只是匆匆走过,都不知道在林中有个踏青的姑娘在痴痴地看着他。 太多的兴许,少女心中只有一个词,“足风流。”接着,一个念头闪入她的心里,她说, “妾拟将身嫁娶,一生休。”我愿意嫁给他,我想嫁给他,一辈子,心满意足。 她的话不知有没有说出口,但是现在她已经说出了口,在这万人瞩目的瑞华大举之上,吃果果的对一生人发出了爱情的宣言。这是如何的大胆?在这个盲婚哑嫁,在这个男子为尊的世间,作为青楼女子,她的言辞也过于大胆,甚至是,惊人。但是她爱的那个人呢?那个三国皆知为她一掷千金的男子呢?那个她期盼在陌上叫她“可缓缓归矣”的男子呢?若是重新开始,若是她和他的相识不是在这青楼之上,若是一切都如新生,他是否会如同她对他的一见钟情一般,再次喜欢上她呢?内心的不安在扩大,在她认为一切笃定,万事皆备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他,他的心,他的情,到底在哪里? 她问自己:如果薛烛真的是如传闻那般薄情之人呢?但她也早已顾不到那么多了,当这个男子走到自己面前,以一种理解和庇护的姿态来到她面前,她早已臣服。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就这样,若是没有结果,最后被无情抛弃,我也绝不后悔!心里呢,又是如何希望,遇到的就是自己的良人。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好句,作决绝语而妙!”女司仪最先站起,语气激动。如何不激动?这径直的文字,这中刻骨直接而灼热的爱恋,她不温馨淡定,她不理性平和,她是属于年轻人,甚至是青涩而蒙昧的激情初恋。 这种爱是何等的充沛,奔放,和炽烈! 然而那陌上的少年呢?和台下和墨竹热切的目光同样,秦穆雨也看着从墨竹吟诗开始也未见丝毫感动之色的薛烛,想从他一贯的笑中发现什么。 “未曾有,何言休。” 薛烛笑的漫不经心,随后看着秦穆雨抿去笑容, “小家伙,我会让你懂我。” 端木黎眸光一闪。 第三十二章 丑字 有人以字抒意以诗言情,还有人……嗯,以诗打脸? 秦穆雪在台下咬牙,她现在做了女子打扮,而原先打算女扮男装顶着“秦穆宇”的名字,也在莫白的插足之下破坏了。虽然她恢复了秦穆雪的名头,但是秦穆雪,却是没有报名比赛的!可恶。 “不要急,秦楚寒不是受伤了么?棋不能下,难道这字就写得了?” 一直默默旁观没有说话的胥君见突然开口,不急不躁一如他的个性,让人心安。 “可是,这样的话,大家会对我有意见吧,毕竟顶替自己的兄长……” 秦穆雪表现出几分娇羞,惴惴地看着白衣的翩翩公子。胥君见是她一眼看上的,初见时他便是这一身白衣一世冷漠,却谈吐温雅,让人心生依靠。 “无妨,我替你去说。” 胥君见对她安抚一笑,接着便走下了台,不知去了哪里,过了一会再回来,眼中带着笑。秦穆雪一愣,不知是什么事让胥君见如此开心,从秦穆雪认识胥君见以来,胥君见一直都是温文尔雅,对她彬彬有礼,温文之中带着一种高傲和一种不容侵犯的距离感,就是这种距离感让秦穆雪着迷。她喜欢征服的快感,她期待着征服,征服这个骨子里透着高傲的男子。 “再下一个便是你了,你将准备好的句子写上便可。” 胥君见明显心情不错,声音中都透着愉悦,却让一直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坐着的莫白微微蹙了眉。 “好,那你——” “我自有安排。你快准备,要上场了。” “嗯,君见,你会上么?” 秦穆雪克制不住地问着胥君见,胥君见点点头,看上台上,却没再给她一个目光。 “我会上,以秦穆宇的身份。” “钦慕宇?!” 秦穆雪不由轻声叫出来,胥君见怎么能顶着那个贱人的名字?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也不行! “这个名字先前是莫白用的,现在君见你再用的话……” “不就是一个名字,是谁都可以吧?” 胥君见说的满不在乎,接着他轻轻地看向秦穆雪,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却让秦穆雪感觉自己被看透了一般突然寒气一冒。 “雪儿,你不是讨厌这个秦穆宇么?我上去,也是为了衬托你,将他的名声搞臭,有什么不好呢?” “雪儿,也容我任性一次吧。” 秦穆雪闻言,娇羞地点点头。胥君见果然是懂她的,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心上一甜,秦穆雪摆摆自己漂亮的发髻,在叫到名字的时候上场。 “不就是一个名字?谁都可以?呵,你不配。” 待秦穆雪上台后,莫白突然出声,痞痞的声音里是少有的认真。琥珀色的眸子看着胥君见,隐含威胁。谁知胥君见也看着他,目光哪有什么温文,是一种偏执的狂热。 “你认识那个韩宇是么?韩宇就是秦穆宇你也知道是么?” 莫白眯起眼睛,瞪视着胥君见,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什么。那是什么,一种期盼,一种渴求,一种失而复得的执着。难道,胥君见认识韩宇?韩宇啊韩宇,你可真是招人。一个言哥哥,一个薛烛还有端木黎大国师还不算,还惹了这个神秘的很的胥君见? “我要得到他,你若是妨碍我……在这里,你一下也呆不下去。” 胥君见笑的狂傲,一种让人看着很不爽的志在必得,莫白感觉自己指上的骨骼都在咔咔作响。 “呵,你还不是仗着秦穆雪,怎么着,上了她的床成了她的姘头,就能赶我走了?你大可试试,看赶不赶的走我。” 胥君见在听到莫白提到秦穆雪的时候眼中是明显的厌恶,不加掩饰。莫白讽刺道, “怎么,讨厌秦穆雪还要呆在她身边?假意诱惑她?” “彼此彼此。” 两人相看两厌,都有着不可言说的秘密,都是目的不纯,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索性不再交谈而是一同看向台上。 莫白心中的不耐却又生出几分,韩宇啊还是秦穆宇,你就不能乖一点么?目光投向二楼,想到那个小人和两个男人独处一室,还是后两个对她有念想的,莫白暗暗咬牙。那个秦楚言言哥哥呢?死到哪里去了?就把这只小白兔子拱手让人了? 呵,这个小没良心的,小爷我为她忙东忙西,为了解她的毒四处打听还卖身入敌营,小爷我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越想越觉得有些莫名的委屈,莫白继续想啊,小爷我这么为她拼,她还都不知道,她不知道,她把我当做敌人提防,她坐在别人的怀里,她…… 越来越烦躁,莫白看向台上开始写诗作秀的女人,嘴角笑意不变,眼中却是满满的讥讽:你想弄黑她是么?秦穆雪,你可知道,你比不上她一毫? 眸色柔软下来,莫白暗暗叹口气。被她误会被她提防被她当做敌人又如何,哪怕她恨自己,自己也是受得住。只要能找到解药,让她长命百岁,没有毒的痛楚,他觉得,无论如何,他莫白这一辈子,值了。 胥君见的心也在二楼,一种执着的渴求,他从那个叫韩宇的少年身上,看到了他师父的影子。他是纵横书院的弃徒,纵横书院入室弟子的首席大弟子,每天都能够见到他的挂名师父,上官一水。他的性格曾经暴躁不羁,不将天下礼数放在眼里,更无谓伦理纲常。他喜欢书,便去纵横书院,以他的才智稍加琢磨便夺得了首席大弟子的席位。他一路顺风顺水,他收敛了暴躁的性格,他耐心的做门内的大师兄,他为书院愿意隐姓埋名。纵横书院副院长周先生都说他,很可能成为院长唯一的亲传弟子。但是终究他是没有取得这项殊荣,他最终是被除名赶出纵横书院赶出大齐,连他的名字都被隐藏,他如同未在纵横书院学习过一般,在那里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除了那些曾受过他恩惠的师兄师弟。但即便是他们,这个名字也得烂在心里,胥君见这个名字。 胥君见只身回到瑞华,他并未改名,他依旧还是胥君见,他依旧带着在纵横书院中习惯的温润的假面,他的雄心依旧未改。他原先抱怨命运的不公,如何他这样的天纵英才却无父无母出生低微,而现在他想出人头地,却不是为了向天下人证明他胥君见有多么的优秀,而是为了给一个男人看,给那个他始终爱着的男人看。他,胥君见,纵使没有他徒弟的身份,也能名扬天下。他要在成功之后,以和他同样的身份再去接近他,那时,纵使仍旧是禁忌,却也容不得人再说他分毫! 这一切,在看到那个叫韩宇的男子之后出现了些微的动摇。像,很像,一样的低调中张狂,一样的心忧天下间带着几丝悲悯。那种他骑在马上挥着滴血的长枪,指向匍匐在地上的自己,俯视的目光中是睥睨,没有悲悯。他承认,自己被征服。而如今,他要征服那个骑在马上的王者,让他为自己臣服! 秦穆雪写道,“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既无风雨也无情。” 字迹秀美,语意洒脱。 “秋深了,在归家的途中遇雨,而未带雨具。同行之人皆奔走而回,仓皇狼狈,”一位司仪说道,这位司仪年事已高,心境颇为豁达,他眯着眼睛微微摇晃着头,好像在品味,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开口继续道, “我自不和他们一般,回头看去,雨意萧瑟,抬头看前,大雨飘飘洒洒。众人皆奔走,唯有我有闲心左右瞻看,吟啸徐行。” “过不多时,天气转雨为晴。身上已湿泞,但又如何?回首刚才下雨之地,回家吧,管他下雨还是天晴,我自是我。” “好诗!” 自我解说,自我陶醉一番,司仪为之中的豁达所折服,还要继续说道,却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句话,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解的妙啊!”司仪惊喜的点头,望向二楼,却看见二楼中间撩开的帘子内是一个绝色的少年。 “韩宇?”底下有人惊呼,少年颜色不便,留下一句话后有退入帘中,聚集了众人目光的帘子阻挡了他们的视线。 “果然只有韩宇才能一语道破诗中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好句子,更胜三分啊!” 台下有人低声语,一语引起众人相和。站在台上的秦穆雪像被孤立在孤岛,一个人独立成一个笑话。 “秦穆雨!”同一个名字闪现在不同人的心中,出自不同人的口中,有笑意有咬牙,有纵容有爱慕。 “第三十七位,韩宇!” 激动人心的名字再次响起,秦穆雨早就在台下准备好。在刚才薛烛便告诉她,在诗文比赛她的位置不是垫底,而是排在秦楚寒之后,也就是,秦穆雪之后。是以刚才秦穆雨才会突然发言,落了秦穆雪的脸。 秦穆雨和秦穆雪的目光在台上和台下相逢,一个端的温柔的笑容眼中全是恨,一个摆着可爱的笑意眼中全是玩味。 “你会写字么?” 两人擦肩而过时,秦穆雪微笑地说道,在外人看来是绝世美女和小公子暧昧的邂逅,或许是宿命将这两人安排到敌对是个恶作剧,让他们慢慢相爱相杀。但其实呢?两人是恨不得杀了对方,但是爱?那种东西是少时秦穆雪用来戏弄秦穆雨的玩具,而现在已经不再需要了。 “不会。” 秦穆雨也微笑着点头,还微微退后给秦穆雪让开道路,不知觉间展露出一份爱惜。 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惊才艳艳的少年公子能写出如何的传世佳作,之间少年笔走龙蛇,纵笔挥毫间不一会便写出了一副字。众人翘首以望,只有二楼的薛烛和端木黎两人并没有去看,而是一个嗑着瓜子,一个顺手摸着不知何时又出现的白猫。 “小家伙的字,真的?” 薛烛慵懒的笑声里明显是憋着笑的,端木黎冷声地回了个“嗯。” “真想知道那些满怀期望的人们看见小家伙的‘鸡爪字’是什么感觉?” 端木黎嗑瓜子的嘴停下来,小案上已经堆满了人头高的瓜子小山,他清冷道, “若是我上去帮他写,就能让三国的人毒闭嘴。” 薛烛不置可否,举起小猫咪看着猫咪眯起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喵咪喵咪软绵绵地叫着, “小家伙不会让的,而且,就算小家伙字不好看,那内容足够惊艳世人。” “纵横书院的标志,要换了。” 薛烛越说越满意,与有荣焉,似乎站在台上挥毫的不是秦穆雨而是他自己一般,笑的无比满足, “若是有财力的比试多好?唉,可怜我空有敌国之财却没有用武之地。” “马上就有你展示的时候了,琴棋书画比试完便是墨竹的出阁。墨竹用了她所有的比试来对你述情,‘纵被无情弃,不能羞’。你要砸多少钱都可以,金山银山。” “端木黎,你明明知道我对小家伙的情谊,还故意说出这种话,还真是不可爱啊。” “我对你,可爱什么。” “啧啧,不过就算你这么说,也不会如你所愿的。”薛烛笑的讳莫如深,“我可不是陌上少年,我只是个在林中被打劫的富人罢了。” 秦穆雨的字写的很大,九个字将纸张撑得满满,毫无美感可言。仔细看去,那字就如同儿童的涂鸦一般,堪称支离破碎,笔画结构可谓乱七八糟。更可怕的是,这样的字他还写的巨大非常,非要把需要装裱的书法写的如同街上的条幅一般,在配合上那丑字,端的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不堪入目。 “这就是这天才韩宇写的字?小生不才,但是八岁时候写的字便比他的美上许多。” “嗯,这样的字却是全然不能称之为书法啊,就是幼童的随手涂鸦都要比这好上太多。” “哈哈,这样就来参加瑞华大举,这个韩宇怕是赢了两局就不将我瑞华的士子们放在眼里了吧?他这样若能称之为书法,那我回去就把我那五岁侄子的学字装裱起来。” 底下议论纷纷,更不暇有幸灾乐祸的人们。但是他们并没有笑多久,就看见五位司仪就像五天没吃饭的恶犬看见了新鲜的肉骨肉,就像五天没喝水的旅人看见了清澈的泉水,庸俗点的,就像禁欲了许久的恶汉看见了娇滴滴不着寸缕的姑娘般,**地扑到了台上。 五位司仪围住那一副丑不可言的书法,却像是看见了稀世珍宝。一位司仪想要用手去触碰,却又在半途中将手收了回来,和其他三人一起围着书法看着,具体地说是看着上面的九个大字,眼中是所有人没有见过的震惊激动,不可置信,或者可以被称为——震撼。 “这……这真的是你写的?” 最年长的司仪颤抖着声音问道,秦穆雨早已经退开了五位司仪的包围圈,抱臂站在外围,听到这句话,挑了挑眉答道, “这丑字,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可是他们却没有和他开玩笑的心思,而仍是一门心思的看着那个在他们眼中无法言语的宝物。与他们同样震惊地还有台下的胥君见,秦穆雪吃惊地看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胥君见却是突然痴了一般死死的盯着台上,目光却没有焦距,嘴中更是不断地在喃喃自语,细听去,九个字,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第三十三章 奇才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称其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天下三分,各个仁人志士都在追求自我解脱和升华的方法,如何将小我和国家结合在一起,如何方能抒发自己的一腔爱国志气。对于站于高处的人而言,更是在不断追求治国救民的良方。 上官一水乃至纵横书院,整个三国,瑞华耀云大齐都在不断地改善自己,是以三国民风渐不相同。瑞华国风风流,文人骚客层出不穷;耀云善武,大半国家资材都拿去给练兵,耀云的攻城机械最强武器最先进战士也最是装备精良;大齐虽地处塞北苦寒之地,却国风最是开放,民主的国风使大齐最是出真正的治国人才。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上官一水的一言至今刻在纵横书院门口石牌之上,而现在,在场的人都是明白。这纵横书院的字,怕是要换了。可是,难道瑞华自己就不想要这九个字么? 诗文大比的字画应该是交给瑞华王室珍藏的,但是这九个字,别说字迹丑陋,却必定是三国之人争夺的对象。 “韩宇,要去纵横书院读书么?我诸葛临云做你的介绍人。” 诸葛临云再等不住,他撩开帘子直接对着秦穆雨说道。要知道,纵横书院是三国最好的书院,考核及其严格,要是诸葛临云做介绍人,怕是最低也得是个入室弟子。 “就是韩宇自己去考,怕也是不会只是个入室弟子,就这九个字,如何还当不得那亲传弟子?在我瑞华,当个太傅都是绰绰有余了。” “亲传弟子?就上官一水的个性,怕是谁也不收。不过若是韩宇,还真说不准。” 诸葛临云被打断也不恼,他也明白上官一水看似最温和其实却是最固执最高傲,若是能让他感兴趣,收个弟子,也不错。 “在做的各位,先听我一言。” 底下的人为了这副字争论不休,秦穆雨却在台上稳坐泰山,看到纵横书院的人开口,她才说一句,“大家是否搞错了什么?” 台下寂静无声,等着这个奇才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他是要对这九个字解说,还是要决定这幅字的去留? 可是他没有合了大家的意,他懒洋洋地道, “这幅字,除了字是我写的,这内容可不是我的。” 刚说完,台下便和炸了锅一般,自然有人不信,但是更不缺的还是落井下石之徒, “就说他一个少年怎么能写出这么深刻的句子?定是抄了他人的诗句,过来冒充大家。” “是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韩宇修身不知道,齐家却是还没有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一个断袖如何齐的了家?!真是可笑。” “哈哈,定是哪个隐士高人在隐居处突然感慨一笔,却不料被这等小人窥到,拿到此处来哗众取宠。真是可耻啊,这样的人是如何赢得前二项的?怕也是不干净。” “唉,若是这韩宇当真如此厉害,为何先前从未闻过他的名头?要知道,这诗书可是需要常年的积累才能使灵感喷薄而出,这不过十二三的少年如何有这种阅历?再者看那‘书法’便也知道是个不学无术的……” 台下议论纷纷,秦穆雨坐而微笑。这九个字,却是不是她的,而是前世林音给自己的。在林音临走之前,留下了九个字于她的屋中。这一世,她未见林音,她也不知林音是否愿意将这几个字公之天下。但是,她的内心还有些微的期盼—— 林音,你看见了么?纵然你不识我,我仍是谢你。这倾世的荣耀,本就该是你的。 “内容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诸葛林云站在高高的二楼,俯视而下,却觉得那坐在低处的少年却仍在他之上,高高睥睨。 “是一位前辈,他留下这九个字之后,便消失了。” “消失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真是消失了,连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至于他姓甚名甚,我也是不知。” 诸葛临云笑了,“这样编故事,我也行。但是韩宇,以你的才智,在说之前还是打好草稿比较好。” “本就是实话,打什么草稿。这九个字,既然不是我的,也不是你们的,那个前辈去处如何也是找不到的,那么。“ 秦穆雨微微一顿,一笑,起身真正的睥睨, “那么,这几个字,就做了天下的吧!” 秦穆雨站起,看向高高在上的诸葛临云,看向台下的五位司仪,看向密密麻麻的群众,声音是不符合他年龄的铿锵。 “好一个做了天下的。”慕容青歌也挑帘而出,幸而这次只是站在阁间内而未只身跳下,让台下的诸位暗卫松了口气, “本太子便代瑞华,谢了韩宇!” 慕容青歌的一番话引的全场注目,慕容青漓在阁间内暗暗咬牙。慕容青歌,一切的风头都让这个讨人厌的太子抢去了。 “慕容青漓代瑞华百姓,谢韩宇。”慕容青漓也在阁间内深深行礼,屋内,慕容青梵微微张嘴,却未发一言,眼下的紫色纹路越发鲜艳。 这瑞华太子倒是好口才,只是这天下,可不止他瑞华一家, “诸葛临云代大齐,代纵横书院,谢过韩宇。韩宇,无论你是找借口也好,确有其实也罢,你那九个字我是必须带走的。”诸葛临云说完意犹未尽,看看秦穆雨又说道,“这九个字连同你的字迹,将会挂在纵横书院。” 没有夸耀,只是事实。而秦穆雨是一如既往的神色淡淡,似乎那字的去处她毫不关心,也如同和她无关。这等大气,这般淡定,又是如此的才智近妖。诸葛临云暗自摇头,若不是他是个男子,他都要认为他是那“绮卓女神”了,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男子还是让他充满了兴趣。 “耀云镇边将军姜照冶,在此,谢过韩宇。” 二楼最里的阁间中突然传出一个雄浑的声音,语调低沉却声声入耳,让人心都是一颤。姜照冶?他来了?不对,是他果然来了。 姜照冶只说了一句,未撩开那门帘,未露出一面,也未有继续的声音。就像那句话他没有说过,一切又归于平淡。 “小家伙,”一个慵懒中带着笑意和满意的声音悠悠响起,让人不能忽视了这位大爷,“爷的半数家产,定是你的了。” 秦穆雨在对别人出声时还作礼,到了薛烛这个,她只给了一个白眼。眼白朝天的那种。 “人也是你的了。”薛烛语不惊人不休,撩开帘子笑的暧昧,明黄色的衣衫在楼内刺眼的紧。 秦穆雨和众人还未开口,从那阁间中又传出了一个冰冷的声音,接着薛烛就被一把拉了回去,帘子飘飘荡荡慢慢又将屋内遮了个严实。 “小宇,是我的。” 哇,今天真是又新闻可看啊!一个惊才艳艳的男子,一个传言中端木黎的男宠,竟然激的薛烛和人相争?那个冰冷声音的主人是谁?韩宇如何就是他的了? 这样的花边新闻,对于很多人来说比秦穆雨的琴棋书画如何更让人津津乐道,怕是过不了一天,秦穆雨的花名就比她的文采传的更远。 秦穆雨终于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下再坐不住,其中她还感觉到了两分刻骨的视线,其一是咬牙切齿的秦穆雪,其二是恨的双眼含泪的墨竹。 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秦穆雨不等司仪说些什么,直接长身而下,而沿途中各人都不自觉地给她让道,就像皇帝上朝,百官肃立。秦穆雨端的是出了一身霸气,一身大气。 奇才之名,将与她的名字一起,响彻千秋! 秦穆雨感觉有些累了,她的脚步慢悠悠,看着那通向二楼的台阶,突然不想走了。台上诸葛临云和几位司仪,不知道乱掺和什么的太子和薛烛在对那副字的归属问题,争论个不停。众人的目光有的落在她身上,大部分还是转向了台上。 “本公子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很多的钱。这毕竟是瑞华,要就这么空手套白狼带走这一幅不止千金的字,诸葛公子可是在说笑?” “薛公子误会了,纵横书院当然不会做出这般和土财主强盗无异的事情……” 声音似乎渐渐远离,秦穆雨感觉一个人站在时光里,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要安稳的生活?别人逼的她不得安稳。她名扬三国?她却是想要简单朴素的日子,待拿到解药之后,隐居山中,慢慢老去。但是现在的一切都由不得她,复仇的火焰熄灭后,她的世界曾经苍茫一片。 自己是谁?重生而来,她还是秦穆雨么?她要做什么?报复秦穆雪么?她快乐过,张狂过,受过苦受过侮辱,在她将自己高高扬起之时,却突然有种深深的迷茫。她在怕么?怕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之后,自己仍是只能复仇度日,那么仓皇。她在怕么?她在怕一切都是虚妄,所以一切都是无所谓般的纵容,说是不在乎,其实是怯懦的自我保护。不让别人入心里,就不会伤心难过。 这一切突如其来的脆弱,说到底,还是因为想起了林音——前世唯一一个和她朝夕相处,可以让她打开心房称作朋友的人。他教了她很多,照顾她很多,让她有了安定之所,让她有了治理之能,最后,她却还是把他气走了。 若是,那时候她不执著于复仇,是否会不一样?她可以学到更多的知识,他所教的琴棋书画。纵使她知道生命短暂,在前世,她又何尝屈服?她只是从始至终在怕,她明白自己内心并不如外表的坚强,她守着唯一的光,就奢望着永远。 秦穆雨一人坐在台阶下,不上,不下,坐在阴影里,坐成一个剪影,取名萧瑟。 如何琴棋书画?那个真正才智举世无双的男子,已经弃她而去她。她此时才知,不是不遗憾,不是不后悔,只是,一切早已晚了。 身旁突然有人坐下,在黑暗的侧影里,男子的脸仍旧是清冷而绝色。 “小雨。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怕。” 端木黎只是轻轻挨着她,用自己冰冷的体温试图去捂暖秦穆雨突然凉下来的心。端木黎总是如此敏感,不加戏弄,不多言语,却总是出现在她最需要的时刻。果断地要赶跑她的寒冷,如此长驱而入地……想要攻占她的心。 “愿意爱你的,自然会留下,就是离开,也会回来。” 当冰冷的唇瓣贴上湿润的眼角,秦穆雨才发现自己是哭了,真是窝囊,她心下暗道,却没有拒绝。这次,就让她放松一下。良久,在秦穆雨已经重新振作的时候,却听到端木黎的喟叹, “小雨,你有我,你一直有我。” 她的眼角似乎又湿了。笨蛋,坏人,过分。秦穆雨却说不出一句,只能微微点头。 不远处,薛烛手中握着一副卷起来的字,嘴角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勉强的试着笑笑,却似乎嘴角牵连着心脏,一动,心就生疼。他看了在黑暗中的人一眼,一手抚着心脏,暗自苦笑:薛烛啊薛烛,这就是心疼的感觉么?真是疼,疼的好。 可是哪怕在疼,他依旧固执地不愿意挪开目光,看向秦穆雨,看着那刺人的吻,他在心里呐喊:韩宇,你看我,就看我一眼!就看我一眼好不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要这字,这字在我身边。我如何不懂你,你是想要这幅字留下,我就让它留下,你不舍你难过,你隐藏的伤痕和寂寞,我如何不懂。只是,终究晚了一步么? 韩宇,你看我,你就看我一眼……看看这个卑微地站在这里的人,他是薛烛,他是如此的…… 秦穆雨在黑暗中抬头,只一眼,就看见了那站在不远处的男子,仍旧是一身明黄,仍旧是满身富贵,却站成渴求的姿态,蓦地一股悲凉。薛烛他,怎么了? 薛烛看着那目光,突然感觉,一切都圆满了,一切都圆满了。 韩宇,你看我,你就看我一眼……看看这个卑微地站在这里的人,他是薛烛,他是如此的……爱你。 当秦穆雨和端木黎回到阁间的时候,薛烛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让秦穆雨以为刚才恍惚间看到的那般脆弱的薛烛,只是一个错觉。 “小家伙,做什么用那种眼光看着我,莫不是爱上我了?”薛烛逗小猫逗的正酣,也不忘调戏秦穆雨。 爱上?这个薛烛还是这么的风流口花花。秦穆雨赠送白眼一枚,懒得看他直接入座,却不知道一个目光早就在她扭头之后一直追随。 爱,这个让他一直觉得又虚妄又好笑的字,突然降临在向来游戏人家的薛烛身上,让他魂不守舍了很久。 爱么?如同从未有味觉的人突然尝到了咸味,哪怕只是一心半点,也不可能有再放手的道理。 端木黎微微侧目,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薛烛的不同。那一双同样的慵懒的眸子中,不再是隐含着张扬和势在必得,而是多了一种更加温润的东西,连带着他整个人的目光都柔和了起来。若是放松,才是当真个慵懒。 那又是什么他放松?端木黎坐在秦穆雨身边,看着少女不笑也弯着的嘴角,闪着光的大眼,可爱小巧的琼鼻,他一声不吭地对着那红唇便吻了下去。 “嗯?” 秦穆雨只能发出不明所以的哼声。这次端木黎闻的投入,也吻的深入,她根本招架不来,不一会就浑身酥软面色通红。 薛烛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法忍受,想要纵身前去分开他们,却在最后打消了念头,而是扭了头,眼不见心不烦。 但还是心烦,是以嘴上坚决不要饶人, “端木黎,不会接吻就快松开。” 良久,真的是良久,在薛烛脸上的青筋都开始突突跳了之后,端木黎才慢慢地离开秦穆雨的唇。那唇通红如被染了胭脂,两唇分开之际更是有一条透明的银丝颤颤巍巍地暴露于空气之中,在秦穆雨娇燥,端木黎愉悦的目光中,暧昧地断掉。 “端木黎!” “薛烛。” 一派剑拔弩张,薛烛一脸杀气而端木黎则是满眼不愉。在薛烛动手之前,端木黎先开口, “薛烛,你吃掉了所有瓜子仁?!” 秦穆雨噗的笑出来。 第三十四章 最后的比试 比试还剩下最后两项,画和武技。画艺的比试已经开始,瑞华向来是把琴棋书画的比试放在一天,而武技竟然和它们也在同一天。这样高强度的比试就要求参赛者在比赛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当然,每个人的准备各不相同,这就是各凭本事了。 “小家伙,你还想比么?” “不想。” “若是你想赢,也不难。” “不想。” “知道墨竹的琴声为什么能够招来蝴蝶么?” “不想。” “因为墨竹的指甲上涂得红色是由蝴蝶最爱的花蜜浸染的花瓣做成的,在这迎墨阁内本就养着蝴蝶,在墨竹弹琴时放出,蝴蝶就会被吸引在她身边环绕。不然,这楼里哪里来的蝴蝶?当时景色尚美,怕是也没人去怀疑这个问题,就是怀疑了,说是自然飞来也没有什么不可。” “这还不是你薛大公子的手笔?” “小家伙别吃醋,这不是我准备的,只能说,墨竹还是有点小聪明。小家伙,你上台用沾着那花蜜的墨水轻轻画上两笔树枝,待蝴蝶飞来,自成一副画。” “若是我真的这么做,那墨竹的名声不就毁了?有心人毕竟是不少。” “毁了便毁了。小家伙,你要是想赢,毁一两个人算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要五项都取得优胜,不动点脑筋找些个人垫背可是不行啊。” “你不在乎?” “小家伙,我不是说过,我在乎的只是你而已。你还看不出来么?至于墨竹,你不用放在心上,她的小动作,我会收拾。” 秦穆雨暗叹薛烛的无情,当初兴致浓的时候,千金修一个迎墨阁只为藏娇,而现在,貌似是对自己有了兴趣,那墨竹就可以做自己的垫脚石了?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谈,秦穆雨不想说话却架不住薛烛非要说个一二。 “至于比武,我和端木黎上去,先把人都打败,然后,你再战胜我们就可以了。”薛烛说的一脸轻松。 “你们没有报名……” “小家伙,说你傻呢?你还真是小笨蛋。还没有看明白么,这名单,哪有什么公正可言?” 想到被插入的自己,代替秦楚寒上场的秦穆雪,秦穆雨轻轻地叹了口气。是啊,哪有什么公正而言,怕是这瑞华的大举也是被耀云和大齐看做笑话吧。瑞华,已然烂到根里了么? “那秦穆宇在对弈时是很明显地故意输给了秦穆雪,那么,我们输给你又如何?有人想把你留在最后让你难看,我可以让你在最后赢的最漂亮。” 薛烛明白秦穆雨在想什么,但是也没有点破。瑞华的王室在打的什么算盘,他也是揣摩出了一些端倪,但是不用给秦穆雨说道。他还是希望秦穆雨是他的一只乖猫咪,纵然他承认他喜欢她,一切,也应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想参加了,就不必勉强。” 端木黎的想法却和薛烛截然不同,他或许不会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想问题,他或许没有什么叫做同情心的东西,但是在他的心中,秦穆雨从开始的一个陌生人到了现在他想要一辈子陪伴的人。一辈子,是什么?端木黎一直不知道,但是如今,一想到明日,后日,后日的后日,他还能看见秦穆雨,秦穆雨还能坐在他的身边,他就觉得以后的生活都突然有了意义。 薛烛眼睛一眯,看到秦穆雨点头,否定了他肯定了端木黎,他却没有任何不快。其实,他也就是在找话罢了,他自是清楚秦穆雨不会采用那些算是下作的手段,他的小猫咪,赢也赢的光明磊落,至于输,有他在,怎么会输? 不得不说,他明明更懂女人心,在秦穆雨这里却显得不如端木黎贴心,到底是为何?一句话,关心则乱。若是太在乎,最风流的男子反而会犯最幼稚的错误。细看来,他的一举一动,哪个不是为了吸引秦穆雨的注意,调戏也好,故意接近也罢,他薛烛,栽了。 最后的比试,秦穆雨就安安静静地呆在阁间中,从二楼看着整个台下,她纵横了三场的台下。画的最好的无疑还是墨竹,她用的便是薛烛的法子,让秦穆雨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薛烛依旧是慵懒地靠坐着,不过是与秦穆雨近在咫尺。 “小家伙,你若是上,墨竹的话,也就是几枝树枝而已。” 端木黎看了墨竹的话开口道, “诸葛临云所做的画可以以假乱真,他五岁时在雪地上画了一枝梅,就差点被早起踏雪的人采到,那人到了近处才发现是假梅花。” “嗯,诸葛临云的画比这小把戏可不是高了一点半点,不过听说他只善丹青整个人却是不学无术的,最恶读书,书法只是略胜小家伙一筹。他的画,千金难买,却从不题字。让他来画,这真蝴蝶和假蝴蝶,怕是分也分不清。” 江湖四大公子,诸葛临云,善丹青。秦穆雨点头,却突然想到那四大公子之一的莫容青漓本是最擅琴艺,在这大举上自己却是和他不分上下,不知这四大公子,又会变成如何? “小家伙,你的这幅墨宝就放在我这里了。” 看着秦穆雨在发呆,薛烛从怀中掏出那字卷,虚晃一下,又放回怀中。 “你要看,我随时就给你看。”潜台词,你要是看的话,我随时都会来找你,给你看,顺便看看你。 “嗯,你又花了多少钱?” 秦穆雨下意识地一句话,却突然换来了薛烛的笑颜。薛烛的笑慢慢的愉悦和满足, “你放心。” 你花钱多少关我什么事情,你薛大公子有钱大可花去,只是她自认为,她的字本就不值钱。不过若是薛烛愿意花钱,也由他。 “诸葛临云想让你先挂名在纵横书院下,等到你去学习的时候直接便是入室弟子。” 薛烛美滋滋地看着秦穆雨,有一种丈夫在外花钱回家被小妻子责问的感觉,很温馨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看上我的字了?” “嗯,上官一水一生追求天下之道,你的这九个字可是真正的宝贝,纵横书院是非要不可。只有你是纵横书院的学子,纵横书院才能把你的字堂而皇之地收为己用,挂在门堂之上。” 薛烛一只手把玩着秦穆雨微微散开的发,在指尖上缠绕,那发尖挠的他心痒痒。 “小家伙,你要去么?” “去。”秦穆雨不假思索的答道。能够去读书求学也是她的心愿,埋藏的深深的,小小的心愿。 “那就把你的字做个赝品给他吧,真迹我得留着。” 秦穆雨苦笑不得地看着薛烛把她的丑字当成宝贝一样稀罕,无奈道, “哪用这么麻烦,我再写一副就好了。” “小家伙,”薛烛将她的发和自己的发缠绕在一起,眼睛中的温润让秦穆雨看的一愣,那突然挥去慵懒和不羁的神色让她不由地也注视着他深深的眸子。薛烛眼中一个秦穆雨,一个小小的可爱的宝贝的秦穆雨, “他们看重的是你写的九个字,而我看重的是,这九个字是你所写。” “他们纵横书院要这九个字,你若高兴,就让他们拿去,而你的字,你的名,我都会给你讨回来,任何人都不让。” 秦穆雨蓦地有些心虚,薛烛是知道什么了?她的名,秦穆雨?薛烛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秦穆雨,好像痴了。 “画技的比试,是墨竹赢了。” 端木黎在他们对话的时候一般不插话,但是不代表他不在听或者不在乎,反而,他是一字不落的在听,只是他的注意力全全都在秦穆雨身上。薛烛如何他并不在乎,但是秦穆雨哪怕多了一丝的情绪波动,端木黎也能感觉到。一个对自己的感情都完全不去把握的人却是对别人的感觉观察入微,现在,在薛烛和秦穆雨对视而谈的时候,端木黎心中分明感觉到一种,酸涩。从心酸到口,连带着他不由开口说话,想要打破那中将他排除在外的氛围。 薛烛从善如流的接过端木黎的话, “那接下来就只剩下武技的比赛了。”墨竹的目光秦穆雨坐在屋中都能感觉到,奈何薛烛根本没有给那个女子任何一个眼神。秦穆雨不知是该感叹薛烛的薄情还是叹息墨竹的痴情。 一个女子,纵然出身青楼却是一身傲骨,不然淤泥。这样清透的女子却爱上一个游戏人家的男子,纵然大胆言情又如何?薛烛…… “人的感情岂能说什么是就是什么。”薛烛似乎看清楚她眼中的指责,慵懒的笑笑,“她爱的是我的人还是我的钱?还是我能带给她的虚荣?” 秦穆雨分明看见,薛烛的目光中是一种淡淡的轻蔑,对女子的轻蔑。 “她爱你,便定是爱你的一切。你的钱,你的权,你能给的虚荣纵然,本来就是你的一切,爱了又有什么不可?” 薛烛看着秦穆雨睁大的眼睛,指责的话语,又是淡淡笑了,一种喜爱和包容, “小家伙,你不懂,女人有着怎样的残忍和冷酷,还有不堪入目的嫉妒。” 薛烛陷入了一种回忆之中,声音都变得轻飘飘,往时不堪回首上,他在强迫自己重新入梦,把一切摊开,摊在这个他认定了的人的眼前。将呼吸轻吐在她的耳边,台下,武技比赛开始,刀剑相接,一反琴棋书画时的肃穆。 “我母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在那时,我的父亲已经娶了七房小妾。我的母亲虽是正房,却也只是个普通家族的小家碧玉而已。因为薛家难有子婿,所以在怀了我之后母凭子贵,父亲也爱她非常,不顾家族阻止让母亲做了正房,但是在我出生不久之后,父亲就冷落了母亲,我也从一岁开始便进行了我现在根本什么都记不得的家族培训。” “母亲也没求什么,做正房也不是她的本意,她本来也没想攀高枝,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静度日,无奈从他进了薛家之后,安宁就再无缘。” “母亲被下毒,身体虚弱,日日吐血,却还要在我面前假装一切安好。薛府的人除了母亲和立叔,没有人把我当大少爷看,毕竟那时候我才三岁,而二姨娘已经被诊断出有喜了。” 说道这里,薛烛将口靠在了秦穆雨肩上,秦穆雨能感觉到薛烛在笑,但是她却笑不出来。 “不是说你们家难有子婿么?” “是难有子婿,所以,二姨娘所谓的怀孕,也是假的。但是只要被诊断出有子婿,便够她陷害我母亲了。很愚蠢的小把戏,她被我母亲推倒流产,而我母亲本来就身体虚弱,毒未解病未治,在看到父亲冷漠和不信任的眼神之后,竟然直接卧床不起了。” “二姨娘得到了了很好的照顾,而与之相比的是母亲,被剥夺了正房之位,连个丫鬟都不如,最后凄凉的死在屋里。可笑么?母亲她最后竟然不是病死的,也不是毒死的,而是活活饿死的。哈哈,偌大一个薛府,能饿死一个前夫人。” 秦穆雨冷静道, “怕一切你父亲根本就是都知道的,他早就厌了你母亲,却还要脸面,所以顺水推舟,借着这次的事情一并发作。” “小家伙真聪明,可不是么。” 那这样,薛烛应该是厌恶薛府才是,怎么他对女子的厌恶更甚呢。在说话时,说道二姨娘的时候,语气是吃果果的恶心厌弃。 “小家伙,其实,我不风流。”薛烛的脑袋在秦穆雨细瘦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像需要安抚的小动物,秦穆雨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薛烛的头,薛烛闭上的眼睛弯成了一个开心的小月牙, “父亲有十四房小妾,没有正房。其实,十几年前是有正房的,不过……” 薛烛睁开了眼睛,眼中是一种呼之欲出的残忍,这种残忍,秦穆雨见过,在她的母亲眼中,在她母亲告诉她是秦穆雪她的姐姐揭露了他们的时候。 “别说了,都过去了。” 仿佛看到了那时候的自己,那么脆弱,那么无助,秦穆雨捂住了薛烛的眼睛,薛烛轻轻一声喟叹, “不过主母想要迷/奸自己名意上的儿子,该如何呢?” 秦穆雨捂住了薛烛的眼,却堵不住他的嘴,堵不住他嘴边那慵懒的笑容。一个几岁的少年,被自己名义上的母亲……那是多么惨痛的……他那是该是多么的无助…… “小家伙,我是那么笨的人么?想要算计我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我杀了她,用的就是这只手。” 薛烛突然用右手一把将秦穆雨捂着他眼睛的手拉下,另一只手顺势将秦穆雨紧紧地捞在自己的胸前,眼中还是常年不变的慵懒笑意,秦穆雨却突然想叫他不要笑了。这样的笑,原来比哭着更沉痛。 薛烛认真地看着秦穆雨的眼睛,和面部的闲适慵懒不同,他的目光中带着秦穆雨第一次见的脆弱,那般小心翼翼, “小家伙,你怕我么?” “不怕,因为我……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两个人贴的那般近,近到秦穆雨呼吸的是薛烛的呼吸,是龙涎香的气息,如同他的贵气。感觉到薛烛沉稳的心跳,看到薛烛眼中的脆弱夹杂着疼惜,秦穆雨突然觉得放松。这是她两世以来,第一次说出她杀了她母亲的事情,对着,竟然是还不够熟悉狡诈若狐的薛烛,但是这一刻,她从未有过的舒心。 两人的距离慢慢贴近,两个同样优美的唇瓣就要拼在一起, “比武的优胜者是,端木黎!”台下突然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欢呼和掌声,热闹一片。秦穆雨一愣,怪不得她觉得怪怪的,原来时候端木黎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薛烛却趁着秦穆雨走神的功夫直接吻上了那菱唇,伸出长舌撬开秦穆雨的贝齿,舌间轻扫过秦穆雨的口腔中各个角落,后面固执又温柔地勾住她的小舌,辗转反侧。 待到秦穆雨再喘不过气,薛烛才将舌头从秦穆雨口中抽了出来,牵连的银丝断裂,薛烛的声音终于再无低沉而是一种暗哑, “小家伙,这才是接吻。” 第三十五章 一个笑话 墨竹,名字一个墨字,却最喜碧色的衣裙。在她尚且年幼些的时候。碧不离身,精致的妆容,繁复的发饰,一身的绿意。妈妈曾经笑称,这叫墨竹的竹子是应了她一身的傲气,却把她这一身的新鲜劲儿给磨没了,不然叫翠竹?墨竹听了妈妈的话,默默褪去了一身绿。青楼女子穿如何,她着如何,却还是耀眼远超旁人。 墨竹的容貌如何?一双贵气的凤眼,鼻梁秀气却是女子间少有的挺拔,唇薄不见笑。这样的长相美,凑在一起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什么味道呢?傲气,清绝又带着一点生人勿近,还有几乎不在人前展现的真和纯。 温婉的小家碧玉不如些许放浪的招人疼,同样,墨竹的性子若在世家小姐中也显不出个奇,但是美就美在她不是良家女子啊。她是青楼女子,卖音卖笑,最终还是要卖人的。风流客一夜风流也好为她掷千金也罢,哪个不是看上了她的哪个好,哪个她并不愿的好。 **不放她走,她纵然有千金也难逃。 墨竹自是知道,她父亲因为欠赌债要把她卖去当童养媳的时候是她自愿去青楼的。所谓的父母双亡,不过是一个说法。她无法真正的活自己,却也不甘心就如此堕落,她挣扎,她的所有悲愤发泄在琴中,琴音美,曲子悲,赏玩的才子欣赏赞美她的琴音,疼惜她的出身,爱怜她的才情,贪图她的美貌。她认识的人何其多,又有哪个懂她?又有哪个,能让她心忧心喜?又有哪个,能让她再变回墨竹? 她在褪去自己最喜爱的颜色时对自己说,墨竹,你记住,你谁也不是,你只是墨竹。你是迎春阁的头牌,仅此而已。 却有一个男子,千金听她弹琴,听她的倾诉听她的忧伤。 在第一日她心中惴惴不安地在屋中给他一个人弹琴,满室淡淡的龙涎香,屋外风吹柳枝轻晃,墨竹弹琴却有些好奇,有些惧怕,有些向往,这种的男子—— “碧玉妆成一身裳,墨竹,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那个下午,风吹乱了杨柳,又扰了一池春水。从此,高傲的女子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爱意在她都无所适从的角落里飞速地发芽,成长。待到她承认她早已经的臣服,她再难离。 在乎,关心,她也不仅仅满足与和薛烛类似恩客和嫖/客的关系,虽然就算她撇开羞涩暗示薛烛也不为所动,两人相比青楼中暧昧又难堪的关系,一人弹琴一人听曲,更似知己。她自是知道薛烛怜香惜玉却不是个不沾女色的,而薛烛对她这般无疑就是因为对她不同,这份爱惜让她感动但是这份距离又让她无所适从。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女子,还是一个从小生活在青楼的女子,虽说以色侍人并不是长久之道,但是女子若用色都留不住人,那么如何得到心。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那个负心的李甲真是狠心。” 墨竹终于再次与他交谈,男子一如既往地半眯在床上,身边一只白猫。 “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本就怯懦的男子身上,本来就是一种悲哀。女子最怕遇人不淑。” “杜十娘如此爱他,愿意放弃一切和他走。可是李甲呢?出卖她,背叛她!如此薄幸!原来的海誓山盟都做泡影,百宝箱如何?!人又如何?!既然错认了人,又如何苟活于世?!况且如果她不投江自尽,又如何能逃的过李甲和那公子的算计?……” “如果是你呢?” “如果是我,墨竹就算使尽了手段也不会让爱人背叛。” “若是背叛呢?”墨竹你看看啊,薛烛的漫不经心就像逗猫玩,你又怎么那么认真呢? “墨竹也不会苟活!” 墨竹想到了自己的命运,看着杜十娘的话本,心绪难平。 “真是傻丫头,这世上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名节那种东西……” “公子你不懂!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有了情,命算什么?” 墨竹顿了顿看向薛烛,心中是暗暗的期待和忐忑, “薛公子,你,会是负心人么?” “负心?”薛烛懒懒一笑,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我负的心,还少么?” 墨竹对自己有信心,但是她却完全不知道薛烛怎么想。这个男人常年的笑容下,一身高傲,满心寒。 墨竹问过薛烛对于感情的看法。固执的,羞涩的,别扭的,拐弯抹角的,薛烛从未理会。 只有在从儋州归来后,薛烛似乎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突然有了兴趣,再墨竹又一次问他的时候,他想了想,端的是七分认真的回道, “你说过杜十娘和李甲的故事,我问你,如果是你怎么办。如果是我。”薛烛低头,凤眼掩饰在淡淡的阴影里,嘴边慵懒的笑容染了狂妄。“我不是李甲,我是那个心术不正棒打鸳鸯的大家公子。我看上的,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就是投江了我也能给救回来!任你怎么逃,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哪怕死亡,也不能将你从我的掌控中夺走…… 怕么?” 那时候薛烛的眼中是墨竹看着就觉得炙热的火焰,染着漆黑的占有是宣之若誓的痴狂!墨竹不怕,墨竹不怕。若是能得公子如此对我,墨竹……墨竹诵经万卷感谢佛祖恩赐。 墨竹的话还没有说完,薛烛却又变回了懒洋洋的样子,半倚着靠枕,又是一身富贵,是隐匿的狐。 “但对于不在乎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个笑话。” “李公子出黄金三十两。” “柳公子出黄金五十两。” “王公子出黄金一百万两加白玉如意一只,金钗一只,鸳鸯耳环一对。” “……” 台下不断有公子出价,为了买她墨竹的一夜,或者,买她墨竹这个人,这个在大举中赢得画艺第一的墨竹的名。 墨竹一身红衣妖娆却又清丽,头上珠佩叮当,红沙遮面唇艳似血,眼中,嘲讽一片。 脑中不自觉浮现出薛烛的那句话,“不过是个笑话。” 是啊,这各个公子竞价的样子,渴望的狰狞的好色的,在她眼中,可不就是一个笑话? 她墨竹是薛烛的女人,天下皆知。而这在外面抬价的,无非不是些对薛烛如此成就心有怨念却不敢表达只能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发泄一般的可怜人。 可怜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墨竹盈盈地注视着二楼中间的阁间,心中安安期许又有几分被强压下去的忐忑,最后一个转念变成了埋怨—— 瑞华大举在迎墨阁举行,在她的出阁之前举行,这是薛烛的诚意。薛烛虽然风流多情,行事却是极可靠。他对流言没有阻止,以他的能力放任,便是纵容。她应该对自己,对薛烛有信心才是。 台下墨竹等待,**笑得睁不开眼,而倍受瞩目的阁间内,薛烛剥葡萄皮剥的正开心,丝毫不理会台下的热闹,丝毫不在意人们对他热切的期盼。 “你不去表示一下?”秦穆雨看薛烛一边看台下,一边不停地和自己说小家伙可是千金不换,无价之宝巴拉巴拉,端木黎冰冷的视线丝毫不能阻止薛烛的涛涛不休。 “表示什么?反正这些钱后面都要到了本公子的口袋。” 真真奸商,还有,事情的重点是钱么是钱么?分明是美娇娘!不过他还输给自己三百万两黄金,秦穆雨突然想到,这家伙不会赖账吧?至于薛烛说的一半家产,秦穆雨完全没有放到心上。虽然薛烛作为商人的口碑甚好,然而不幸的是秦穆雨完全没有见过薛烛“好”的一面。 “你还欠我钱,要记得。” 薛烛把剥好的葡萄送至秦穆雨嘴边,晶莹剔透的葡萄配着白皙的手掌,煞是好看,而薛烛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小家伙,你赢了三场,输了两场,应是一百万两。一百万也好五百万也罢,我的半数家产定会奉上,小家伙不要急。是你的,我要给你的,就都是你的。” “小家伙,琴棋书画我可能赢不了我,但是论道钱财,天下人少有胜我。我让你赢,这殊荣,我都给你。” 这身价算什么,这人,这心,都是你的。 最后一句薛烛没有说,他不急,他等的起。他要小家伙的人,也要小家伙的心,他要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丝毫不差。 “那么多钱又何用?”端木黎突然插话,拉着秦穆雨的手一紧, “小宇,是我的妻。” 一瞬间,两人剑拔弩张,危险的氛围一触即发。秦穆雨无奈地看着这个每隔一小段时间就会出现的情景,懒得言语。她不明白那两个人对她执着于什么,却也知道都是两个听不得劝都是一条路走到黑的,和他们争论除了无奈,就是无奈,索性随他们去了。 “魏云魏公子,黄金九百九十万两!”突然一声惊雷,**主持地吼得撕心裂肺!二百九十万两啊!这魏家的公子这么有钱?!还是…… “又是他?”薛烛一听,一挑眉,对其性质奄奄的样。 恩?秦穆雨看他一眼,薛烛才懒洋洋地解释, “前几日在耀云断了他几千万的生意,他折腾了几日以后就没音了,我还说是识胆色怕了,没想到跑到这里来了。看他一掷千金,怕是钱还是剩的不少,又没伤筋动骨,斗不过我就识趣点别来找麻烦就得了。不过,他过来自讨没趣,我还是欢迎的紧。” “你要和他斗富?”秦穆雨撇嘴,这薛烛还真是奇怪。 “斗?小家伙,我用得着和他比么?恩?” “自恋。” “小宇,他是不要脸。”端木黎冷冷道,一只手从始至终牵着秦穆雨的小手,紧紧不放开,手上的寒气都被驱散了三分带着秦穆雨体温的暖。 九百九十两是个槛,人人皆知薛烛为墨竹一曲黄金千万,无人可比。这次,是有人来挑衅了? 那薛烛,会如何呢? 众人屏息以待,二楼的阁间却是安静如常。 “薛烛,你欺人太甚!莫不是瞧不起我!”魏云在台下咬牙切齿,英俊的面容都微微扭曲。他忍辱来到瑞华,等到墨竹出阁,就是为了和薛烛比个高低!薛烛别以为他断了自己的生意,打了自己的人,自己便是怕了他!薛烛不过是瑞华的皇商,他可是耀云皇帝的亲外甥! **连念了两次,魏公子,黄金九百九十两。再念一次,这墨竹便就是他的了!魏云的目的可是薛烛,结果他来了薛烛却不迎战,让他一个人成了个笑话。 魏云一把挥开**,冲着二楼大喊, “怎么?薛烛,你怕了?要做缩头乌龟?!你的女人马上就是我的了,你还能继续龟缩,果然不是男人!” “我的人,你动不了。” 依旧是懒懒的话,秦穆雨却被突然一把抱住,薛烛一脚踢开帘子,另一只手架过端木黎劈开的一掌, “在座诸位是不是都搞错了,这个,才是我的人。至于其他,本公子只能说——” “切——”薛烛还没说完,魏云却直接打断,看向薛烛怀中暗自挣扎的秦穆雨, “算我搞错对象了,本公子认了。诶,你怀里这个,一万两卖不卖?” 见薛烛没有做声,魏云以为是价码不够,继续道, “三万两黄金加耀云我魏家钱庄的三年收成。”看到薛烛的脸色微变,魏云笑得痛快,“哈哈,你薛烛也不过是……” “十万两黄金,加我薛家三成收成,买你一条贱命,够不够?” 一枚金钱镖直接擦着魏云的额发飞过,一阵轻风削起三寸发丝,划出一道血痕, “小家伙,我都要不起,你竟然敢问我够不够?!” 秦穆雨靠在薛烛的胸口,感受这薛烛突然剧烈起伏的胸膛,发现,薛烛是真的生气了。为什么呢?他在生气,连她秦穆雨自己都没有生气。 “小家伙,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在乎。我有钱,我的钱足以够任何人不能拿它来羞辱你,若是有人羞辱你……” 薛烛眼中慵懒散去杀气肆虐,帘子无风自动遮住了端木黎的脸,不见神色。 同样面色阴沉的还有一个一身红衣如同美嫁娘的被忽视的主角。 面纱下蜿蜒出一抹刺眼的红,墨竹的唇破而不自知,眼睛死死地盯着薛烛怀中被护着的人。哪怕是撩开帘子,薛烛也将那小子护的严实,除了个头顶什么都不给别人看见。今天她的琴她的诗都比不得一个男子么?! 都是这个人!都是这个韩宇!都是他!薛烛…… 一双纤细的手早已经遍布指痕,掌中丝丝血液流淌。墨竹看着自己这双伤痕累累的手,看向外面被呵护地丝毫不露的秦穆雨,露出了一抹笑。 凄苦,嫉妒,愤恨……和疯狂。 良久,她微抬自己的右手,食指和拇指相扣。 “秦穆宇公子黄金万两!” 一切,都是个笑话。 第三十六章 始乱 “若是薛烛没有要你呢?” “你难道还不明白,薛烛在乎的,只是那个韩宇。一同前来共处一室,在琴棋书画间处处相护,若是他有一分在乎你,又何至于冷漠你至此让你难看如斯?” “你明白,不过你怕承认而已。” “若是真处于那样的状况,你该如何收场?随便便出阁给了人?” “墨竹,你不是傻子,难道不想掌握自己的命运?把你想要的握在掌中?” “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住你一把。最后你需要我的时候,就示意,在幕后将食指和拇指相扣,我自能看见。到时,我将你赎出去。” “依旧是千两黄金如何?当然,我也希望没有那个时刻。” 在武艺比试时,薛烛在后台化妆,收拾妥当之后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一身白衣的温润公子丝毫未有身在女子闺房的自觉,施施然坐在了她身边说了这一番话,语气丝毫未停顿。他的来到也仅仅是一个通知,没有需要墨,这个男子怕也是会这么做,这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她可是熟悉至极。但,也确实是在帮她。 “为什么帮我?”薛烛看向镜中的自己,珠佩环绕,春色诱人,连她自己都迷恋,在镜中却印出男子清明的目光,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温润,里面含着霸气娟狂。 “为什么?因为秦穆宇,你要对付他,而我想得到他。我想,我们是可以达成一致的,不是么?” 墨竹垂下眼,继续问道, “你如何得到他?”墨竹没有问这是否是男子要的报酬,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不用多余的言语。 男子闻言点点头,他果然没找错人,这个墨竹比找秦穆雪可是聪明多了。 男子递给墨竹一个小瓷瓶, “这是鸳鸯散,来自苗疆的烈性春药。两粒为一对,中了鸳鸯散的人会燥热难当,只有和另一对的人结合才能得到疏解……不然,轻者武功尽失,重者丧命。至于用法,不用我教你了吧?” 墨竹摸索着手中的小瓶,普通透着冰凉的小瓶却烫的她差点扔在地上,最后还是紧紧握住。 “那千两黄金,用我的。赎身的钱,墨竹自己还出的起。” 在男子离开之时,墨竹开口,男子微微点头,出了门便消失不见。 墨竹在帘后做出手势,看到那男子出黄金千两得了她墨竹,眼中一片空茫…… 薛烛,这都是你逼我的……若是你肯看我一眼,多好。 墨竹的出阁爆了个冷门,薛烛竟然未要墨竹而且当众宣布他看上了那个叫韩宇的男子,而墨竹最终被一个叫秦穆宇的男子得到,而男子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墨竹赎身。 这一天,瑞华大举,一韩宇取得三项优胜,且各个惊艳异常。奇才啊奇才,韩宇之名一瞬间响彻三国,治国之才怕是天下少有,同时出名的还有他的断袖之名,与瑞华即将上任的国师端木黎纠缠不清,又有薛烛冲冠一怒为蓝颜为了他公然拒绝了墨竹,更有瑞华太子慕容青歌表现了对他莫大的兴趣。 瑞华大举才结束,而秦穆雨重生的瑞华生活才刚刚开始。 薛烛被墨竹叫走,要最后见公子一面,谢公子的照顾。薛烛开始并不去而是执意要送秦穆雨回去,最后在秦穆雨指责加嫌弃中,才不情不愿地去了墨竹那里,眼里的幽怨让秦穆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也庆幸于终于打发了麻烦的薛烛。不知为什么,现在和薛烛在一起,她总有种怪怪的,让她心生不安的安心感觉。 薛烛虽然怪异狡猾,却也其实,也不错。 在秦穆雨发呆的时候,一只冰冷的大手拉住了她的小手, “回家。” 秦穆雨点头,跟着端木黎离开,未发现她答应的是如此自然,仿若那一片竹林一间竹屋就真的是她的家。 端木黎冰山不化的绝色容颜上出现一个浅浅的笑容,不自觉地看了看走在他身边只到他胸口的小人,心一下子填的满满。 就这样走到尽头,也好。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走下去,感受到她在身旁。 秦穆雨当然感受到了端木黎毫不遮掩的目光,不由地抬头看去,被端木黎眼中的认真和专注还有几乎不可能在他眼中出现的温情弄的一震。 “我怎么了么?你那么看我。” “小宇,一起走下去可好?” 端木黎问得小心翼翼,秦穆雨看到一笑, “我们这不就是在一起走么?”说罢,秦穆雨摇摇她和端木黎握着的双手。端木黎的大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握成疼惜。 “……恩。” 他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端木黎另一只手摸摸秦穆雨的头顶。但是,这样他也很满足了。 马车到了相府门口,突然一只箭破空而来,直入马车内! 端木黎眉头一紧,便用手夺过了箭。两根长指夹住箭杆,箭还在余势未歇的颤动。 “诶?”发现箭上有一张纸条,秦穆雨侧身取下,打开纸条看了两眼脸色突然一变,白纸化作飞灰消散在指尖,她看了端木黎一眼,未有商量而是坚定, “停车。” 马车未动,端木黎看着她,眼色同样深沉,未言。 “停车!” 秦穆雨大声道,马车仍未动,端木黎依旧未言只是眼中多了几分凄楚。 “我说停车!” 秦穆雨看着端木黎,一字一顿地说, “端木黎,停车!我要去!” 端木黎一把拉住秦穆雨就要跳车而去的身子,将头搁在秦穆雨的肩上,双手抱住她的腰将她紧紧固定在自己的怀中,紧密,慌张。 “可能只是一个骗局,他们在诈你……” “那又如何?!就算只有一分可能,我也要去!言哥哥本身就新伤未好现在又填旧伤,现在迎墨阁人员混杂不知道……” 秦穆雨越说越慌张,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男子越来越苍白的脸。就算只有一分可能,就算明知充满危险,明知自己可能不保……明知信上的人不叫自己跟去,也丝毫无所谓么? 心中突然一片冰凉,告别多年的痛苦突然不请自来更甚往昔。 “楚言,对你而言,是什么?” 端木黎觉得每个字都是苦涩,他艰难地一个一个字说完,向来没有起伏的声调凄楚,向来冰冷的语气艰涩。 秦穆雨答的又急又快, “我的命是言哥哥的!他若出事,我将命赔给他!” 感受到腰上的桎梏突然一松,她直接跃车而下,几步轻功向着来时的路奔去。 言哥哥,你等我,你千万要等雨儿啊…… “噗——” 再看不到秦穆雨,端木黎在马车上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去,他也没有去擦,任凭殷红的血液沿着嘴角爬过白皙发尖的下巴,消失在衣间,瞬间凄美成一副画。 “公子?!”赶车人突然出声,端木黎闭目,良久,当穿过开着的车帘吹去的风带着寒意吹散了秦穆雨的温度,端木黎才睁开眼,最后看了那更加黑暗的不见五指的夜色。 “回去。” “是,公子。” 车轮在青石板路上咕噜作响,端木黎一人坐在黑暗里双手交握妄图挽留那一丝暖意。 楚言,对你而言是什么? 我对你而言,又是什么? 你的命是他的,我的命,又是谁的?老天的么?他不要我,小宇你也不要我。 小宇,我若将命给你,你会要么? 就算你不要,我也想要给你,我也给你。我的命,也赔给你。 你是韩宇也好,秦穆宇也罢,于我而言没有区别,我却是等不到你开口告诉我。 小宇,我还欠你一个婚礼。 不管你认不认,在我端木黎心里,你都是我的妻,我唯一的妻。 愿得一人心,我终究还是太贪心。 …… 小宇,我纵然比不得你言哥哥分毫。还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不要忘了我……这是我,最后的贪心。 进了端木府,端木黎一人找到彻,在彻正要开口问他那个小家伙怎么没被他带回来之前开口道, “前太子,慕容彻。我和你换命,你可以重回朝堂。” “逆天改命?!端木黎,你疯了么?!你活的好好的找死么?!” 端木黎看着他,目光是彻都没有见过的坚韧和笃定, “慕容彻,你会答应我。” 你我活的,都不好。 “墨竹谢过越公子的照顾,薛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定铭记在心,没齿不忘。” 墨竹再见薛烛的时候,以为自己会恨,以为自己会愤懑,却原来,都是痛。 “本公子说会给你找个良人,这人,可是你自己找的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薛烛没有碰墨竹端过来的碧螺春,他难得地没有慵懒而坐而是随便应付,心中惦记着秦穆雨。千万别被那个端木黎又钻了空子,占了便宜。越是这么想,越发的没有耐心,慢慢竟是连一向风流的兴趣都一分也无。 墨竹心下凄凉,这样的男子,心终究不是在她这里,就是留下了他的人,自己还能得到他的心么?第一次,墨竹对自己有了怀疑。 但是,如今,已经不能回头了。墨竹,这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爱上他。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娶,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薛烛,薛烛…… “墨竹马上就会离开,公子却是喝墨竹泡的一杯茶都不愿了?墨竹记得公子最爱的就是碧螺春,水七分热,入杯七分满……” 墨竹终究是忍不住带了哭音,薛烛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男子依旧一身明黄色的衣衫,富贵雍容,唇还是那么美又不失英气的形状,出口的话却是让人心都要结冰,还要在活生生凿开倒上毒药, “本公子喝了这杯茶就可以走了么?那好,我喝。” 薛烛勾唇一笑,接着直接将茶饮下,看那姿势,并不把这墨竹精心泡出来的茶当茶,而是当酒牛饮了。这般……墨竹笑了,是她向来不屑展露了妖娆,可惜这个男人依旧没有给他一分眼色。 不,他还是看了她的,却让她的笑僵死在嘴角, “走了,这迎墨阁的事情,你不能吐露半分,不然本公子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看你最后还是个识大体的,我就暂时不和你计较你算计小家伙的事。” 说要,薛烛就要起身,却突然感觉一股热流直接向一处冲去,腿一软,半跌坐在了床上。 “墨竹,你给本公子下毒?!” 控制不住的汹涌欲望让薛烛脑仁生疼,他一张口就是止不住的沙哑熟悉的欲/望汹涌澎湃让他厌恶。 只是……好渴,好干,好想喝些什么。水,水…… “公子怎么了?怎么突然哪里不舒服?” 直视薛烛猩红的眼睛,一向慵懒含笑的眼中充满了直白的渴望,中间倒影一个千娇百媚的自己,墨竹却突然觉得很可悲。 “公子可是热了?墨竹还给你宽衣。”墨竹的小手一触碰到薛烛的衣服就被他直接挥开, “离我远点!!” 墨竹摇摇头, “若是不做,公子你会死的。就算薛烛不爱墨竹,墨竹也不能看着公子去死。” “呵,你给我下的毒,还说这些?!” 墨竹的手接着攀上,果不其然又被打开,她叹口气,继续, “下毒了又如何?公子女人那么多,也不过多墨竹一个。” “滚!……恩……” 薛烛一吼,接着一声闷哼,墨竹一把抓住了他的脆弱。 “公子就是嘴硬,这身体可是都告诉我了。” “恩……可以再重些……” “公子。” 男人的压抑着低沉呼吸,却不管神志再如何模糊,都不让墨竹碰他的衣服,他也不去解墨竹的衣服。纵使浑身燥热到他都不知今夕是何夕,都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他仍执着着,朦胧着觉得面前的不是他想要的。 墨竹手酸,停下来,薛烛闷哼一声低沉喘息也未做言语。 “公子,我不美么?” 这样如何能行?薛烛一咬牙褪去自己的衣物对着薛烛嫣然一笑,妖娆万分。哪里还有几分清丽,全然化作魅惑。妖精。 “美。”薛烛眯着眼睛喘息又贪婪地看着,半晌,开口问道, “小家伙,我快忍不住了……这男人和男人做,你也受的吧?……” 秦穆雨到了信上指定的屋内,屋内空无一人,屋中桌上有两杯水,一杯旁边有一颗朱红色的丹药,一张和箭上信一样的纸条。 打开,上面写着:吃了这颗丹药,告诉你秦楚言在哪里。 看见秦楚言三个字,秦穆雨眼睛一眯,说道, “秦穆雪,你打的什么算盘直说!不然,我怎么可能会乖乖入套?” “可是你还是来了,看着时间,你肯定是赶来的。我不过体贴你累了,招待你一下而已。” 一个男子从暗处走出,秦穆雨一皱眉, “胥君见?!” 胥君见一改白日的温润,眼中脸上都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张狂和愉悦, “真高兴,你还记得我。” “你有什么目的?” “别紧张,这和秦穆雪没有丝毫关系。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而已。” “交易?” “对啊,”胥君见愉悦地说,一双眼睛毫不遮掩地在秦穆雨身上游走,末了定格在秦穆雨的脸上,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告诉你秦楚言的下落,你吃了这颗药。” “我为什么要做这个交易?” “因为,你别无选择。”胥君见说完,拍了拍手,一个侍女低着头走进屋内,手中托盘上一把长剑,却是断剑。长剑的一半都折断,狰狞不堪。 这是!秦穆雨的眼睛蓦地睁大。这是言哥哥的配剑! “你伤了他?!”秦穆雨怒目而视,胥君见摇摇头, “不是,但是他现在确实不好,能不能救他就在你的一念间了。好了,来吃药吧。表现好的话,就不光告诉你秦楚言的下落,还给你解药哦。” 秦穆雨深深地看了胥君见一眼,张嘴便将那颗丹药吞了下去。 “这么果断?真是可爱到令人生气。” 第三十七章 求得 “言哥哥在哪里?”秦穆雨吃的干脆,问的干脆。 “他身受重伤,现在在长公主慕容倾城的宫内。” 胥君见回答的也干脆,说罢,他坐在秦穆雨对面眯着眼睛看着她,看着秦穆雨杏仁的大眼中满满充满迷离,眸光涣散慢慢沁出水光。秦穆雨能感觉脸在发烫,身上也在发烫,胸前好不容易长大的小包子……胀胀的。 秦穆雨的脸确实红了,她的红色是弥漫成一片的浅红色,从脸颊向着修长雪白的脖颈延伸,在白皙的皮肤下晕成一片诱惑。 胥君见喉头一紧,呼吸一起一伏间是他预料到的灼热。像……真是像……那人染上欲/望的时候也是这般……青涩又拒绝。 “恩,那我走了。” 秦穆雨强撑着起身,她想去找言哥哥,但是一只手撑着桌子才站起来她就腿一软直接滑落在地上。 胥君见在对面看着秦穆雨狼狈无谓的挣扎,勾唇一笑, “你走的出去的话,你可以走。” 说完胥君见又眯着眼睛对视着秦穆雨看向他的目光,水盈盈的眼中是涣散和固执,那目光分明就是在告诉他:只要还有脚,我就能走出去! 那也许打断这双腿会比较好?胥君见停下脚步目光在秦穆雨的双腿上游移,看着秦穆雨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嘴唇都被自己咬破,染着粉红的肌肤上鲜血丝丝流淌。 “我说过,让我高兴的话,解药给你。如果你能走出这个屋子,我就很高兴。” 胥君见的声音带着玩味,但是秦穆雨已经听不清了。在秦穆雨身体再次滑落的时候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了他,双手握着滚烫软绵绵的腰肢,感觉那腰都能折断在自己的手中,他更用力地握紧。下巴抵在秦穆雨的肩头,鼻尖蹭着秦穆雨额间的发,呼吸轻吐在秦穆雨秀美小巧的耳边,满意地感觉到怀中的人更加酥软,连耳尖都敏感的微微颤抖,他一笑,恣意, “你会让我满意的,是么?” 说罢,他便放开了手。 秦穆雨在他的触碰下浑身都完全失去了力气,身体软绵绵的要滑落,却突然有一股冲动,强烈的冲动,想要靠近继续靠近,他身上有自己渴求的冰凉正好能缓解她的燥热,拯救她不知所措的……灼热。 秦穆雨不敢张口,她能感觉到她张口也不能成声,怕是同样什么也说不清楚。她只朦胧间听见走出去,走出去……就没事了。这是什么药她计较不得,却怎么比她身上的两种毒更叫人难以忍受。 目光直直地盯着门口,秦穆雨如此用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唇被咬破既然没用,她闭眼从怀中抽出一个匕首就向自己的大腿上划去!布料破碎的声音伴随着股股的鲜血,秦穆雨的眼睛略微清明,接着又是一刀!一刀!接着一刀!哪怕这条退废了,只要她还清醒,她爬也能爬出去! 胥君见看着从雪白衣衫上渗出的鲜血很快流淌在地上瞬间一大滩殷红,没有制止,而是一脸怀念。是的,怀念……那个人当时也是这样,宁愿固执的伤害自己也绝对不对欲/望妥协。何必呢?顺从欲/望,顺从自己不就什么都好了么,非要自残。自己只心软了一次,放过了他却让他给了将自己除名的机会,这一次,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看他在自己身下绝望的表情。 鲜血蔓延在胥君见脚下染红他的鞋子,胥君见看着神色又开始迷离的秦穆雨微微叹息,眼中是焦躁的残忍和欣赏,语气却又恢复了温润, “这么固执么?真是败给你了。解药给你,不过你可不要以为我会放过你。” 秦穆雨根本没有他,她浑身一片滚烫耳朵都嗡嗡作响,腿上的疼痛也全然无感只有越来越强烈的空虚!她饮鸠止渴般的想要制造疼痛让自己又一丝清醒,却是越来越难过……好想……要什么…… 一只白皙的手伸到了她年前,掌中是一颗翠绿色的药丸,秦穆雨呆呆地看着那只手,脑中一片空白,接着,鬼使神差地伸出滚烫的小手握住了那只大手,入手的冰凉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小猫样的谓叹。 “恩……” 胥君见笑着看着秦穆雨丝毫未动掌中的丹药而是克制不住地将脸贴在他的掌中轻蹭,末了抬起头,发丝凌乱一根长发黏在脸上缠绵在嘴边,用着迷茫又渴望的目光看着他。 胥君见知道,药效已经完全发作了,虽说秦穆雨能撑这么久真的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分明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心,况且, “解药不要了?” 胥君见将手抽出,秦穆雨跟着他的手,踉跄着。 “既然不要了……” “要……” “要什么?” 胥君见心情正愉快,这是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一步步进入自己陷阱的满足,他将药丸在指尖上轻轻一掂,话没说完,却突然从旁边直接冲过来一人,在他的微一大意间夺去了跳跃的药丸! “怎么能把解药给这个贱人?!” 是进来后就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侍女,但是这声音,分明是秦穆雪! “该死!” 胥君见眉头一皱无暇问起秦穆雪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是张口就要那丹药,秦穆雪却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就一张口急急地把丹药吞了进去! “我就知道,你忍不下心,还好我来了。解药我吃了,看你还能怎么办?” 秦穆雪和胥君见说话,看向的却是跌倒在地眼中水盈一片,下巴衣衫满是血痕却是更加绝色的女子,一身男装却像吸饱了鲜血的玫瑰,染着魅惑娇艳的诱惑着世人。 “秦穆雨!” 秦穆雪还没有说完,却突然又感受到一股燥热,她一愣,身下神秘的谷地突然股股热流涌出,秦穆雪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这……” 秦穆雪求助地目光看向胥君见,眼中是毫不掩饰地期望和渴求,胥君见却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是的,是让秦穆雪错愕的厌恶。 这个女人,实在愚蠢。听到逼近的脚步声,胥君见不舍地看了一眼越加妖艳的秦穆雨,闪身离去。 可惜了鸳鸯散的另一颗丹药,竟然被秦穆雪那女人吃了!该死!至于后面该发生什么,他也不在意了。总有一天,他能够上了那个让人眼馋的男人,无论是韩宇,还是……上官一水。 胥君见前脚离开,房门后脚就被直接踢开。一身明黄色衣衫的男子看着满室狼藉一室血色,瞬间红了眼。 “薛公子……” 秦穆雪千回百转痴缠的声音没有引起薛烛一丝的注意,他的眼中满是那个一身是血跌坐在血泊中的小人。 “小家伙……” 他慢慢靠近,心中一片怒火和疼惜交织,却变成了小心翼翼。 秦穆雨微微抬头,她看不清什么,却还是不由自主……爬过去……直接抱住了薛烛的裤子蹭啊蹭,卑微的受伤的脆弱的……含糊不清地喃喃,像是哭了,被遗弃的小猫,无助。 谁让你变成这样?!看着一刻前还英姿勃发的少年趴在地上脆弱到满身伤痕,薛烛这个从来不明白伤心为何的男人突然红了眼眶! 谁,这是要把你逼疯! 薛烛小心翼翼地抱起秦穆雨,不小心碰到秦穆雨腿上的伤痕他心疼的一皱眉,秦穆雨却丝毫没有痛觉般只是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一只手紧握着匕首不放,另一只手笨拙地解着他的衣服,却如何也解不开。薛烛能感觉到那秦穆雨的一只手,握着匕首的在不停的颤抖。 薛烛脑中自然浮现了秦穆雨对他说的话, “我……亲手杀了我的母亲,用的这只匕首。” 薛烛的眸色越来越暗,他蹲下,从秦穆雨手中抽出那只匕首,看见秦穆雨小兽一样警惕又脆弱的目光,鼻子一酸,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赤果的精壮胸膛。他里面,什么也没有穿,然而,他见到直接埋头在他怀中又舔又蹭又咬的秦穆雨,眼中酝酿成一场风暴。 “唔……”折腾了一阵,秦穆雨又开始难受地呜呜,扭开扭去要解自己的衣服,软绵绵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撕扯着衣领。 薛烛一只手握住秦穆雨的两只乱动的小手,在她额角轻吻, “别急,你要的,我都给你。” 声音轻柔的不可思议,满满的疼惜让秦穆雨朦朦胧胧地睁着大眼看他,尽在咫尺的侧脸完美,又是满满的爱怜,突然奇迹般地安抚了秦穆雨,她不甘又难过委屈的哼哼了两声,任由薛烛帮她将衣领遮好,任由薛烛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伤口,一把将她抱起。 “鸳鸯散是一对,韩宇吃了一个,这个女人吃了一个,其实只要他们结合,根本不用你自损内力……” 不知道何时进屋的白发男子淡漠地说道,他识趣地没有看向薛烛和秦穆雨,也懒得看秦穆雪,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倒了杯茶自斟自饮。 “我还没死!” 薛烛看都没看一眼,就那么赤着胸膛满胸被秦穆雨啃咬出的痕迹,抱着秦穆雨就往出走。 “那两个女人,处理一下。” 薛烛说完,感觉到秦穆雨的躁动和难过,轻轻蹭着她的额头,低声哄道, “乖,马上就好了……没事了” 一个明黄衣衫的贵公子,半果着身体,怀抱着一个白衣的小公子,两人身体相贴唇舌相接。似缓实快地走在长廊上,不管明的暗的别人的目光如何打量,薛烛眼中心中怀中唯一人。 “乖……在忍忍,马上就不难受了。” “……” 秦穆雨低声哼唧,薛烛去听, “言哥哥……雨儿难受,难受……难受……言哥哥,雨儿要呼呼要抱抱……言哥哥……你不要雨儿了么……言哥哥……雨儿这就去救你……” 薛烛目光一暗,看着眼睛红红的小人,张口, “小家伙,我是薛烛……” 秦穆雨没有理他,薛烛定定地看着她,到了他自己的阁间,将秦穆雨放在床上,感受到秦穆雨的不安和躁动,他伸手去解秦穆雨的衣服,却差点被那沾着血的匕首刺个正着。 “言哥哥,在……” 出口疼痛一片,薛烛生生的忍成一抹笑, “雨儿……言哥哥在……马上就不难受了。” 听到这句话,秦穆雨奇妙地温软下来,乖乖的,带着薛烛陌生的糯糯, “言哥哥,雨儿难受,你摸摸这里,好难受……” 白发男子看着薛烛抱着秦穆雨走出去,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没死这么折腾也离死不远了。” 那个青楼花魁给他下药,他好奇竟然主动喝了,缓了半盏茶才神志完全清醒自毁了一半武功解了药。不就是一个女人,上了就上了,真不明白薛烛在固执什么,虽然薛烛的内力能很快练回来,但是这般浪费完全不像是薛烛的行事做法。不过这般自虐般抱着一个男子离去就正常了? 唉,情字只一字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啊。男子感叹一番,喝完了最后一口茶,看都没看满身狼狈几乎衣衫全褪的秦穆雪一眼。 这个女人野心不小,若是她实在受不住,自己出去找男人才是正经有趣的紧吧,想必薛烛也是乐意的紧。 推门出去,男子淡淡地想着:再把那个花魁处理好,他也就算履约了。今天他还得编排百晓生风华榜和百晓生美人榜,薛烛真是会挑时候。不过谁让他能够找到自己,还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呢?那只狐狸。 一想到薛烛抱着走的少年,白发男子一向淡漠的眼微弯,他有预感,薛烛这次可是有的磨。 男子前脚刚走,茶还没凉,屋内就又走进了一个一身邪气的男子。 “韩宇呢?” 慕容青歌拍拍秦穆雪的脸,兀自未看她白皙的身体和一只分明在身下抠弄的手。 “说话。” 声音染上几分不耐,秦穆雪却全然无感,她微微抬头,接着就扑了过去。三十年的内力自动使用,体型纤长的太子殿下一个不查一下子被扑倒在地。 慕容青歌微微侧开头,挪开那唇。他的女人虽不少,但是他绝对不会去接吻,那样恶心的事情。 感觉到秦穆雪在撕扯他的衣服,慕容青歌笑的不知所谓, “不回答爷,还要强了爷不成?!” 这种事情,可真是无趣。他刚要起身,却在看向秦穆雪的时候一愣,这眉眼乍看不像,但是这鼻子这红唇,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慕容青歌没有去管秦穆雪越来越放肆的动作,一只手遮住了秦穆雪的眼睛。 “真是一样的。” 慕容青歌紧紧地盯着秦穆雪的唇,鼻,喉头一阵滚动,接着笑了, “爷感兴趣了。” 第三十八章 什么都给你 “恩……” 屋内,龙涎香和桃花香交织成一场梦。 薛烛的脸在烛光下是一片暗淡的黄,眼中是一片深邃的黑,黑里是一个双眼朦胧的小小的人。 “小家伙,我是谁?” “薛烛啊。” “我是谁?” 薛烛的脸越贴越近,眼中越来越黑,语气十分的固执。近到呼吸相闻,秦穆雨呼吸的都是淡淡的龙涎香, “薛烛啊,你是薛烛。” 秦穆雨伸出双手轻轻捧住了薛烛的脸,此时的秦穆雨双眼湿润的让薛烛迷离,而薛烛又何尝不让秦穆雨失魂呢?现在她或许有些意思不清,有些自我放纵,但是她也明白,薛烛绝对不会对她不好,不会伤害她……而是就算自己难受强忍着欲/望也会先取悦自己,就像刚才他用手指和舌头…… 秦穆雨的脸又染上红晕,一种青涩的羞涩在眼中晕开,薛烛微微一叹,闭上双眼吻住了秦穆雨的唇。 不管她开始是否是骗他,不管她是男是女,他薛烛,认了。 “小家伙……闭眼” 只是一个吻,在赤裸的两人之间简单的不可思议,却让他们的心有种微微的饱胀感。 薛烛啊薛烛,你想过自己会有今天么?无关情/欲,只是爱上一个人啊,赤子一样的心啊,干干净净地呈现在一个人的面前,如此青涩的小心翼翼。 薛烛啊薛烛,你也会有如此干净的吻么?只贴近,不深入,听闻着呼吸声就能够得到满足。 游戏人间的浪子累了么?他没有累,他只是愿意为一个人驻足,为一个人停下所有脚步,为一个人……奉献出所有。 爱人啊,除了自己,我还能把什么献给你。 薛烛他的一颗从不示人的真心,一场二十年的浮华若梦,一身倾世财富,都为一个认栽。 他说的半数家产,哪怕一身家产全部武功,他何尝没有献出去?这种玩笑世人的天之骄子痴情起来,天下震惊。 现在,他只听到一句,秦穆雨轻吐的一句“薛烛”,唤着他的名。他知足了,能遇到一个让他倾心的人如此不易,能够得到又是更加的不易。 他薛烛,知足了。 “记住,我是薛烛。我是你的男人,小家伙。”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以下省略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当薛烛看到秦穆雨时,秦穆雨咬着自己的唇,本来就是伤痕累累的唇又是血迹满满,为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又如此伤害自己。杏仁大眼中眼中泪珠翻滚,却满是倔强和压不住的欲色。 “你不用这样,我知道我是中毒了,谢薛公子替我解毒。” 看到薛烛阴沉的脸色,秦穆雨继续说道, “我是女子,本来也没想要骗你薛公子,你大人大量不用跟我计较这些,我也和你计较不起。” “但是,就算我是中毒,一切都是逼不得已,就算是你不请我不愿,也请薛大公子你……不要羞辱我!” “让我有点尊严……这样放浪……我也是不想的……后面咱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也不会给你找麻烦。” “要做快做,做完快滚!” 终究是没有忍住,秦穆雨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明白她的委屈从何而来,她不明白身为女子这般情况是应该怎么办,但是她受不得薛烛那漫不经心轻佻的态度,就仿佛她突然的信任是个笑话,想到刚才她不由自主地撒娇,她为自己感到恶心。 薛烛看着秦穆雨的眼睛,里面除了YU色没有依恋没有多余的感情,深埋里面的是戒备,冷漠还有……厌恶。 呵,厌恶啊。 呵,薛公子。 呵,逼不得已。 呵,不情不愿。 呵,…… 哈哈哈,韩宇,在你心里,我薛烛就是个下流的小人是么? “想让我滚,没门!” 薛烛明明是笑得带着狠厉,秦穆雨却分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浓到化不开的阴郁和悲伤…… “从我见到你开始,就什么都晚了。” “小家伙,你懂么?我像个傻子一样照顾你一路,照顾你什么言哥哥一路,衣食住行都给你安排好,结果我给你的钱你都给了别人是吧。” “知道你去了端木府,我傻乎乎地跑过去邀请端木黎参加瑞华大举,傻乎乎地喝了一下午茶,傻乎乎地因为说了你一句话的女人生气了一下午,傻乎乎地明知道你和端木黎在里面亲热我还在外面傻傻地守着,想着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说不定就想起我了……” “我以为你是男人,我去找过男人,可能你觉得我脏,但是我就在想,说不定有一天我们在一起了你是男人我是男人,你有你言哥哥,你有端木黎,我有什么呢?我薛烛除了你根本看不上的铜臭味之外,什么都没有。是,我薛烛自卑了,第一次明白什么是自卑了,虽然我知道很可笑,但是我还是克制不住。但是我不喜欢男人,我对着男人……”薛烛苦笑一声,“硬都硬不起来。那时还庆幸,我可能不是断袖,但是,小家伙。” “再看见你我才知道,一切的一切,在你面前都没有意义。我喜欢男人也好,不喜欢男人也罢,我都想要你。我想娶你,半数家产来娶你,剩下半数都归你,我一直在筹备却无法张嘴。” “我一直怕你讨厌我,怕你厌恶我。我以为,你一点点信任我,一点点信任我。但事实证明,我还是太自信,毫无依据的自信了,我根本不值得信任不是么?” 秦穆雨第一次见这样的薛烛,一直以来掩饰在笑容下的……脆弱。薛烛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么?如脆弱的瓷器,褪去了华丽的色彩里面淡淡的不可拼接伤痕。想起薛烛儿时的经历,秦穆雨心一软。 其实,她只是觉得委屈,薛烛,并没有那么过分。 “其实……” 秦穆雨嗫嚅了一声想要说一句,虽然现在两个人都赤身果体,但是言语粘稠之间……秦穆雨发现,自己对薛烛确却是如何也恨不起来。她不明白是为什么,也许,也不赖? 薛烛却一下子慌了神,其实什么?其实他喜欢的是言哥哥,其实她讨厌自己?其实……其实什么。 薛烛深深看了秦穆雨一眼,深深地,接着 “小家伙,我爱上你了!你心里的狡猾风流讨人厌的薛烛爱上你了!” “就算你恨我,我也绝不可能放开你!” “我是卑鄙,我是狡猾!可能你觉得我脏,但是韩宇!你听着,你逃不开我。因为我已经,离不开你。” “恩……”意识朦胧之间,秦穆雨听见自己似有似无地应了一声。 隔壁,室内的两个人无言,杯中的茶水早就凉了。 “恩……小家伙,我要到了……” “恩……” 隔壁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墨竹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白发的男子先开口, “都明白了吧?” 墨竹绝望地点点头,接着说道, “明白了……我都明白了……一切都是我墨竹自作多情……还用了下作的手段。” 白发男子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接着淡淡地说道, “那是你动手,还是我?” 墨竹看向眼前这个一眼淡漠,天下事都不放在眼中的男子,凄凉一笑, “墨竹自会自裁,不用公子费心。墨竹只有一事相求。” 墨竹将一个手帕递给白发男子,接着就决然离去。 男子打开手帕,里面有一枚红色的丹药,帕子上面秀着一枝墨色的竹子,孤零零的一枝竹旁上只有一片翠绿色的叶子,旁边一句诗,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早就准备离去了么?白发男子摇摇头,好一个痴情的女子,可惜了这用了心思的“绝命书”了。 把玩着手中的药丸,听着隔壁二人缠绵的声音,他略一思忖将丹药放入了怀中一小瓶内,转身同样离开。 被抛弃的手帕飘落在地,随着这间屋子,被永远埋葬。 第三十九章 逆天改命 早上秦穆雨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被压过一样,无处不疼。尤其是无法言说的**,更是火辣辣的疼,除此之外那里还有一种异样的饱胀感。 “……” 秦穆雨迷迷糊糊地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昨夜的一夜欢愉朦胧间浮现在脑海。 开始是薛烛抱着她……然后……好几次之后……她好像还不满足,把薛烛压在身下自己起伏又狠狠地折腾了几回…… 这不是真的吧?……想起那些羞耻的画面还有她一直嚷着要的放/荡,秦穆雨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索性闭上眼睛继续逃避,可是那女子的娇吟和男子的喘息好像还在这间明显充斥着麝香味道的房中徘徊,秦穆雨装睡也不安稳。 “醒了?” 薛烛慵懒的声音带着沙哑,在秦穆雨背后抱着她,一只手随着说话声揉了揉秦穆雨的胸前。 秦穆雨敏感地感觉到,在她身体里面的那个东西……又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秦穆雨僵硬地点点头欲言又止。 薛烛将头蹭在秦穆雨的肩上,谓叹一声,尽是满足。似乎知道秦穆雨在想什么,他轻轻地在秦穆雨耳边重吐呼吸,满意地感到秦穆雨一个瑟缩,耳尖又泛起了他喜欢的淡粉色,他才继续嘀咕, “里面暖和,让我再暖暖。” 里面暖和?秦穆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暖什么!都暖了一晚上了,拔出去!” “哈哈。” 薛烛闻言愉悦地大笑,把秦穆雨的上身扳过他对面 “昨天暖没暖够,可是有人最知道。” 薛烛暧昧一笑,一手把着秦穆雨的腰,止住她无力地拒绝,缓缓摩擦, “大晚上的还喵喵叫着不够让我再好好爱你,再重点,再进去点,恩……再里面点啊……啊” 薛烛越说越没羞没躁,秦穆雨忍无可忍地直接伸手捂住了薛烛的嘴,薛烛锲而不舍地直接舔吮起秦穆雨的掌心,酥麻到秦穆雨要抽开手却又被薛烛一个翻身压在身下,直接低头,吻了上去。 长长的一个深吻,感觉到怀中的小人已经不能呼吸,她才起身。 早上的阳光射进来,秦穆雨才发现时辰已经不早了,薛烛慵懒的笑颜也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上挑的嘴角张扬的眉眼温暖的不可思议,只是……眼下浓浓的黑眼圈还有右脸颊上一个尚未淡去的巴掌印严重破坏了这份美感,给这位大公子带来了几分滑稽。 “笑?恩?还不是昨夜拜你所赐,小家伙,昨夜你虽然很让我欣喜,可是为夫对不能满足你感到十分的歉意。现在,为夫继续满足你。” 薛烛吻吻他的小鼻子,挺挺自己的下身暗示道。 为夫?为夫什么。秦穆雨一阵好笑,刚想说话却被腿上的刺痛打断。好疼……右腿就像要断掉一样……昨夜的记忆朦朦胧胧,她并不记得她拿匕首刺自己大腿的事情,但是对她腿受伤的事情还有些微的印象。 现在,她受伤的大腿就正被薛烛压在身下,秦穆雨一咬伤痕累累的唇瓣,没有吭声。 “小家伙,疼就说出来。” 薛烛也第一时间注意到,心中微一疼,好快忙不停地从秦穆雨身上下来,薛烛满眼都是伤痕累累的秦穆雨,秦穆雨却能感觉到她的下身蓦地吐出一股浓稠的液体,不知道有没有他昨天晚上留下的白浊……秦穆雨的脸一红。 秦穆雨的红唇上全是咬痕,下巴和脖颈上都有丝丝血迹。身上更是吻/痕抓痕处处在白皙的如玉肌肤上留下道道痕迹。白皙的腿上也布满了红色的抓痕,右腿上有十几道还没有结疤的匕首划痕,现在正在股股地往外冒着鲜血,染红了传单。 薛烛的眼睛一眯掩饰住里面兽样的残忍,又自责道感觉到自己真的是禽兽不如,把秦穆雨折腾成这样。 其实,这还真不全怪他,还不是昨天秦穆雨中了春/药,为了清醒自残才弄成这样。但是看去,倒是真像是被薛烛虐待的,弄得后面帮秦穆雨收拾换衣服的丫鬟暗暗心惊薛烛竟然有这种嗜好。 “没事的,上上药就好了。” 看着秦穆雨不当回事的样子,薛烛心下来气, “没事?这样了还没事,小家伙莫不是当自己真的是铁打的了?” 看着秦穆雨不当回事地还要再动,薛烛眉一挑,跳动着怒气的眸子淡化了慵懒,他又俯下身去,赤裸的胸膛紧紧地贴着秦穆雨高挺的柔软, “还很有力气是么?恩?” 薛烛默默地看一眼秦穆雨,给她刚好好盖上被子,披散着头发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出了门。 我倒是想动,也动不了啊。秦穆雨躺在床上无奈地想到。不知不觉竟然和薛烛变成了这样,她心中也是混乱一片。 但是一想到秦楚言,秦穆雨心中又是一暗。言哥哥,他还不知道怎么样,她又怎么有心情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当薛烛火急火燎地拿着伤药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秦穆雨撑着床抿着唇站了起来,随身披了一件脏的一塌糊涂的外衣看架势是要出去。 “做什么去?” 薛烛一脸慵懒笑得特别明媚,凤眼斜飞,秦穆雨却直觉到薛烛生气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亏,她微微低头,接着又想,她去救言哥哥她心虚什么。还没有抬头张口,她就已经被薛烛一把抱起,薛烛笑眯眯地抓着她的手却紧到让她感到疼痛,好像想将她扔下,却还是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 “要去救人?就这个样子,恩?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给我戴顶帽子?” 薛烛笑的更加灿烂,眼睛却眯的异常危险。他低头撩开秦穆雨破碎的衣衫在她受伤的大腿上上药,秦穆雨忍者锥心的痛不吭声,只是固执地看着他。 良久,薛烛的笑容再撑不下去。 “要去救人是么?你言哥哥是么?” “嗯。” “既然是你‘哥哥’,我当然也义不容辞。” 薛烛说完一反常态地气鼓鼓地瞪了秦穆雨一眼,小心地将膏药涂在她胸前的咬痕处, “就你这样子,根本就出不了这个大门!还去救人,真是不自量力。” 明明薛烛在生气,但是动作还是异常的温柔,就怕弄疼了她。秦穆雨心下一软,虽然担心言哥哥,但明白自己这样还是先自保比较现实。 “恩。” 秦穆雨看着薛烛在阳光下微微颤动的睫毛,突然一句话脱口而出, “薛烛,真的谢谢你。” 说完了之后觉得对于他们这种关系来说可能太生分了?可是他们是什么关系?秦穆雨又陷入了纠结,可是薛烛可是蹬鼻子上脸的典型,这给点阳光就灿烂到不行不行的。 立马也不生气了,薛烛把手上价值千金的膏药随手一扔,又拿起来另外一个膏药,轻轻分开秦穆雨下身肿胀的花瓣处,笑得一脸暧昧愉悦,哪有什么生气的样子, “小家伙,小娘子,这里也该上药了。” 谢个毛线!秦穆雨真的觉得自己刚才是脑子抽了,现在她只想把薛烛踢下去!踢胯/下!别以为她没看见那里又鼓起来了!! 端木府,书房,三个人成鼎势而坐。 坐在上坐的是彻,接下来是端木黎,端木磊。 彻和端木磊都是一脸严肃点只有端木黎仍旧是冷冰冰不见神色。 “逆天改命,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么?” 彻先开口,鹰隼样的目光灼灼地看向端木黎。端木黎冷淡地点点头,说出来的话也是毫无起伏透着寒气。 “我比你清楚。”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独特的命格,有属于自己的天命星辰,有着自己的命数。天子是紫微帝星而各个大将军也都是杀伐的命格,七星杀伐主命,最出名的就是破军和贪狼星。不同人的命格不同,气运也不同,对应的本命星辰自然也是明暗差异明显,有的暗有的亮,当星辰陨落的时候也就是一个人生命终结的时候。一人一命是天道,而将自己的命格转接给他人,则是逆天改命,也是唯有大齐最后一任国师施展过,改命成功与否世人不知,只是该国师和大齐最后一任国主都下落不明。” 端木黎淡漠地声音在室内回荡,彻的眉头一皱。 “你也没有把握成功,我以身试法,是不是太冒险了点?” “瑞华现任皇上已经不行了,偏偏他还打的是让太子和二皇子相斗,他好选出继承人的主意。这个时候,难道你不想让流血真真上任太子之血,你的亲生儿子,被叫做三皇子的五皇子慕容青梵做上那个位子么。” 不是疑问句,端木黎淡定,而端木磊在一旁干着急。他当然是不一样端木黎去逆天改命,他们端木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任国师,怎么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去送死?就是送死,将两人的命格互换,这种事情可不就是送死?他们一个国师,一个前朝太子,命可是这么容易换的?那老天,可是这么好糊弄的?! “梵儿?梵儿确实是受苦了。若是有我在宫中,梵儿也不至于被欺负至此……终究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太无能!” 锐利的目光化作无奈和疼惜,不知道彻是有过怎样的过去才从一人之下的太子变成这个满脸伤痕负责照顾端木黎的丑陋男人,但是现在,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无法照顾儿子,无法与儿子相认的父亲罢了。 “换命就换吧,反正我这条命早就不值,就算是不幸死了,这命……也就当还给那个人。”想了半晌,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彻吐了口气,想通了语气也轻快起来,他接着说, “虽然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送死,但是你得把你那颗保灵丹给我。梵儿的胎毒还得……” 说到这里彻突然想起来端木黎的怪异是从何而来了, “端木黎,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家伙呢?” “你不应该没把她带回来啊。” 一说起来,端木黎的脸色立马寒到彻底,室内的温度都活生生地又降了十度。 端木黎绝色的脸上一片冰寒,但是彻却敏感地发现一种深沉地哀伤。端木磊看不出,但是痛失爱人的彻却一眼看出,那是和他当时相似的绝望。 “她……走了……” 艰涩地吐出几个字,端木黎不想多言,接着道, “七天后,逆天改命。地点在竹林就可以,那里布阵在明早太阳升起之前可以隐匿半个时辰的天命。还要准备一碗鲜血,要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三岁女孩的鲜血,还要……” 彻默默地听着,接着挥退了端木磊。端木磊低头表面恭敬内心愤恨地走出屋中。这就是四大家族的尊卑,尽管慕容彻只是个过气太子,还是个不能在入宫为官的太子,但是皇帝只要还承认他是自己的哥哥,那慕容彻就是端木府惹不起的,起码是他端木磊惹不起的。 不知不觉,端木府已经成了四大家族的末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依靠端木黎,不然他也不会执意要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 一瞬间,端木磊似乎苍老了十岁,背影佝偻。 不明白父亲和大哥出了什么事,端木拓一个人在屋外徘徊。韩宇呢?他怎么没有和大哥一起回来,他们在大举的时候不是一直很好么?大哥还得了武比的第一。端木拓脑中乱哄哄地晃来晃去,就看见了只一人出来沧桑无比的父亲。 “父亲,你怎么了?” 看一眼器宇轩昂的二儿子,端木磊突然生出一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拓儿,还好有你……咱们爷孙俩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去陪我喝几杯怎么样?” “父亲。” “不用你说我,我身体好的很呢。” 屋内,端木黎和彻相对无言。 彻挑挑眉,明明是人畜莫近的脸却有了一种过来人豁达。他明白端木黎在难过什么,他当年也有那样的绝望。虽然他对端木黎说不上喜欢,但是也有欣赏,这么年轻,这么冷的性情,不是常人能有的。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人一旦爱上,也普通凡夫俗子一般。错,不是凡夫俗子比不上的,痴狂。 “她不要你了?” 端木黎想了想,点了点头。 “为什么?” 为什么?端木黎心下一痛, “因为我对她,只是可有可无。” 端木黎微微低眉,掩去一抹压抑不住的忧伤, “我的国师,是颗孤星,除了皇室,谁也亲近不得。她的人,她的星,离我那么远。” “那怎么是我的命?我的命可是坎坷,少年太子因为贪恋苗疆的女子最终弃位和她私奔,最后被苗疆大长老追杀,她为了保护我而死。我才知道没有力量什么也保护不了,然而一切都晚了。况且,你是国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活不过五十岁,就算逆天改命依然。而你,长命百岁,衣食无忧。” “又如何?命长命久,若是不能和她相伴,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又有什么意义?” “我看上的,无非就是,你的命星离她……比我近。能靠近一点也是好的。” 端木黎仰头,眉目如画,冰冷地话语间是早已经刻入骨骼的坚韧, “我会活着见她。” 第四十章 该死之人 距离薛烛信誓旦旦地要保证要帮她救言哥哥,已经过了六天了。 六天了。 秦穆雨想一脚踢开睡在她对面呼吸均匀的男子,但是看到他眼下依旧浓厚的阴影,终究是把伸出去的腿收了回来。 薛烛的内力,全然消失了,在住到薛府的第一天薛烛给她上完药后她便发现了。薛烛原先健壮的身体,那能够轻易制服她的武功,都不见了,她身体虽然只恢复了一半,却是轻易地可以一掌就将薛烛打倒在地…… 第一次她以为薛烛是在和她耍心眼,在他动手动脚的时候秦穆雨实在烦了,一脚就踢了下去。谁料薛烛竟然直冲冲地就去从床下飞了下去,撞到门板停下,而趴下地上以后就开始吐血,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溢出,薛烛竟然漫不经心地起身又嘴角的血迹也不擦,又懒洋洋地走路像滑地到屋内的一个小椅上坐定,依旧是慵懒的笑容,带着促狭, “这刚恢复一点就要开始谋杀亲夫了?” 分明是身体出了问题。 “你的内力呢?”秦穆雨皱眉,什么事情能让薛烛一夜之间就失去了内力? “是不是昨夜都给你吸走了?”薛烛抬眼看着秦穆雨,丝毫未管自己半裸一身狼狈,说的一脸意味深长,“小家伙,我给你的,可都是精华。” 秦穆雨却没有和他开玩笑的心情,心中有点明白, “昨晚那药是什么?” “当然是春药。”暧昧一笑,薛烛接着眼睛一眯,“小家伙,你好好休息。该死的人,我一个都不会饶。” 秦穆雨分明不信,而且她的内力也没有增加,肯定不是什么她“采补”了去。想到胥君见的狡猾秦穆雪的狠厉,秦穆雨眉头更紧。胥君见给她下的药,肯定不止春药这么简单,而她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不对,她的第一次。 秦穆雨对女子贞洁并没有多深的认识,不懂便不够在乎,只是在面对薛烛的时候总是有着很多的不同的情绪。比如……看到薛烛这个样子,她竟然微微有些心疼。就算什么也不懂,她也知道,薛烛肯定是为她承担了什么,却没有让她别扭而是有一种心安下来的感觉,像是……有了薛烛,很多事情,她都不用一个人单独承受。是因为两个人的身体已经合为一体,水**融的缘故么? 秦穆雨看向薛烛的目光不由地有些说不清的柔软,是薛烛从未见过的类似妥协又比妥协有感情的多的温暖。 “要是我说,我是为了给你解春药,散了一身内力,你信么?” 薛烛靠在椅背上,半裸的胸膛上有新划痕纵横在棱角分明的肌肉上,贵气十足的脸庞狼狈不堪。男子语气也许认真?眼中仍是漆黑一片。 “信。” 秦穆雨回答的斩钉截铁,语气认真,却让薛烛真的愉悦一笑。 “小家伙,真是小家伙。” 薛烛的目光看向秦穆雨直立起身时未注意滑落的半边胸脯,布满吻痕咬痕的小包子涂着膏药在阳光下晶莹一片,红色的小尖颤颤巍巍地立在雪峰上随着雪白生涩地颤抖。 “你才小家伙!” 秦穆雨不由脸一红,恼羞成怒,薛烛那斯却死不要脸的懒懒挺了挺胯, “分明是大家伙,恩?” 话题被薛烛扯远,秦穆雨也再问薛烛为何没有了内力,而是督促薛烛赶快去找秦楚言。 那急迫的态度,就像他薛烛在她心中,比不上她言哥哥的,哪怕一根指头。 秦穆雨坐在床上叹口气,每日薛烛都以照顾她为由,赖在她的床上怎么撵也撵不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秦穆雨“忍气吞声”地“引狼入室”,明确要求分床睡,然而,每天早上还能在自己的床,确切地说是薛烛一直睡的大床上感受到一只摸着她胸的大手。 真是不要脸。秦穆雨随手拿起床边的一本书就向薛烛砸去, “起床啦!” 薛烛迷糊地接过砸来的书,双手向前探了探,没有那柔软馨香的身体,他皱了皱眉。 “恩?”薛烛先看了看手里的书,眉一挑, “小家伙,你还有这个嗜好?” 书的封页上赫然写着——龙阳十八式。 折腾半天,两人终于磨磨蹭蹭起来,主要是薛烛磨蹭,用着各种小动作占便宜。感觉到秦穆雨从第一天的坚决到现在象征性地抵抗,薛烛在心里偷笑。 烈女怕缠郎,小家伙是逃不了的。 “言哥哥在公主府?” 秦穆雨在饭桌前问,任由薛烛给她布菜摆筷子夹菜忙个不亦乐乎。 “恩。”薛烛手不停,“楚言深受重伤倒在公主府门口,被大公主慕容倾城救起,之后就就在端木府养伤。” “后面,却再探不到消息。” 秦穆雨心一紧,探不到消息是什么意思?!难道言哥哥……不可能! “别急,小家伙,我话还没说完。先吃饭。” 秦穆雨双手撑桌,震的桌上的餐具颤抖作响, “我怎么吃的下去,言哥哥到底怎么了?你六天就得到了这么多消息么?!” 薛烛闻言眼一眯,抬眼看着秦穆雨,未发一言,眼中却有一种哀伤。秦穆雨的气一下子散去,也失去了力气,重新跌坐在坐。 慕容倾城,瑞华唯一的公主,母亲虽只为一个普通的侧妃,却十二岁就有自己的府邸,荣宠无度,而慕容倾城的长相也是媚而不俗,耀眼美极。偏偏这样的天之骄子却是一身跋扈性子,张扬无比,经常在瑞华国都的大街上纵马伤人,对普通百姓张口谩骂,毫无公主仪态。 即便这样,瑞华皇帝对她的殊宠却仍是无双,从公主府出了刺客之后,更是将公主府建的铜墙铁壁一般。在瑞华除了皇宫的各个府邸之中,公主府无疑不是最安全最难进入的,全府一片同心,要探听消息极为困难。 所以……能够探听到这些消息,也是不易。但是……秦穆雨直 觉,以薛烛的能力肯定不止能探听到这些。 “不信我?” 薛烛一笑,仍是一片慵懒遮去所有神色, “他应该是被囚禁在公主府的地牢里。只有在这里,才能让我探听不到。” 薛烛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着,看着秦穆雨放松一下又马上绷紧身体,他用筷子点点秦穆雨的碗, “可以吃饭了?” 秦穆雨目光灼灼地看向薛烛,薛烛和她对视, “与我虚与委蛇,在我这里养好了身体,不就是为了去救你的言哥哥?” 薛烛看着秦穆雨,不知道他在期盼什么,又在苦涩什么。这都是显而易见,她留在这里,一是为了让他帮忙探听消息,二是为了养伤。她要去救她的言哥哥,从始至终。 那个楚言对她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她可以抛弃警惕,直接冲动地去找胥君见,直接为了楚言的一个消息喝下哪怕是穿肠药的毒药,也是为了楚言,失去了贞洁。 那天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呢?!她会在谁的身下! 呵,这么说来……她在这里委曲求全两天还真不算什么。 天下还有他不知道的东西?!他什么都知道,这次,却想欺骗自己的心求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小家伙,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不管你心里有谁,什么言哥哥还是端木黎,你都注定是我薛烛的女人! 小家伙,你在我这里,可有一分是因为我?一分? 若是我也一分……也许我会心软…… “……是,一切,都是为了言哥哥。我要去见他,去救他。什么,也不能阻止我。” 秦穆雨能看出薛烛眼中的期盼,但是她残忍的忽略。言哥哥正在牢中受苦,她怎么能在这里儿女情长?更何况,她和薛烛…… 薛烛闻言,嘴边的笑意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凤眼含爽杀气一闪而逝,接着,他又笑了,满眼的无奈散出, “要去救人,也得先吃饭。” 看着薛烛在面前再次摆好的碗筷,碗中全是她爱吃的菜肴,秦穆雨突然鼻子一酸。 这饭吃完,就是再也不见。 一夜欢愉,人醒梦去。 他们都知道,默许,离去。 “小家伙,午时,慕容倾城会离开公主府,去皇城。” “每月十五,皇帝都会找她去皇宫见面。” 秦穆雨点点头,这她知道。薛烛看着她一笑,一如初见的慵懒贵气,却是多了不舍和缠绵在那双漆黑的凤眼之中, “小家伙,那时候,是最好的时机。你从公主府最东边的小门进入,暗号三长一短,自有人接应。” “薛烛……谢谢……” 秦穆雨看了薛烛一眼,想深深地记住这个看似放浪实则深沉的男人,这个初见惊艳现在憔悴的男人,这个……真正和她肌肤之亲的男人…… 她也许还不明白薛烛对于她而言究竟有什么意义,也许从他第一次让她上车,给她准备好一切开始,他们便已经纠缠不清。 一切不过是离别。 没有不散的宴席。 没有走不完的路。 默默看着秦穆雨吃完饭,薛烛的笑就没有断过,就那么一直坐在对面看着秦穆雨一口吃米,一口吃饭,吃他准备的饭。他给她亲自下厨的愿望…… “原谅我废了,无法和你同去。”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薛烛突然开口,在秦穆雨抬头间扫落一桌的杯碗,直接吻向那微微张开的红唇,汲取津液,抵死纠缠。 “……要回来看我。” 薛烛的唇贴在秦穆雨的唇上,眼睛一眯隐藏住里面的所有情绪,声音慵懒非常更甚往日三分。 回答他的是轻柔的呼吸,和,沉默。 饭凉了。 薛烛拿出一个酒杯,自斟自饮。 “让她去找慕容倾城?” 银发的男子破门而入,简单地扫了眼室内就坐在了薛烛的对面,随手拿起一个杯子,却被薛烛打开了手。 “动不得?” 银发男子好笑,薛烛点头。 “她的所有东西你都动不得,得留着。”说完,自己也笑了。 银发男子也不多说,重新拿了杯酒给自己倒上,一晌无话,一室桃花香。 “胥君见怎么样了?” “逃了。” “逃了?” 薛烛似笑非笑地看着银发男子,咀嚼这两个字, “百晓生林音,让个大活人,逃了?” “恩。”林音饮一口酒,淡淡地答道,“他是纵横书院的弃徒,大齐人。上官一水护短太厉害,麻烦。” “呵,上官一水真是个圣人,都差点被自己的徒弟下药给上了,竟然还护着他?”薛烛的语气摆明不信。 “我欠纵横书院一个人情,他有纵横书院的最后一次保护令。扯平了。”林音喝干一杯酒,叹道,“好酒。” 纵横书院和百晓生几百年的恩怨,百晓生欠纵横书院的最后一个人情……就这么给了了?薛烛暗叹,漂亮。 “聪明点,他就应该躲得远些。若是太笨,我也乐意再跟他讨讨债。”那组君见野心多大,又是个怎么样的人,薛烛不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紧?他对小家伙做的,他都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那个秦穆雪,和太子苟合了。” “秦穆雪和小家伙,是什么关系?” “她应该是你那个小家伙的亲姐姐。”林音说完,看着薛烛,淡淡一笑,“韩宇应该叫秦穆雨,而那个楚言,是秦穆雨的宗亲表哥,秦楚言。” “表哥?”薛烛依旧是懒懒的笑容,语气却发冷, “既然是表哥,就得清楚自己只是个表哥而已。” 林音只是喝酒,没有接话,薛烛也不需要接话。 “太子那边,好像把秦穆雪带进宫了。” “不过秦穆雪蒙着眼睛,好像眼睛出了问题。” “恩。”想到秦穆雪,薛烛轻声应,笑容后是不寒而栗,“以为去了太子府,就没事了么?” 林音看着薛烛淡淡挑眉,几分幸灾乐祸, “也许你应该看看秦穆雪现在的样子,说不定你会下不去手。像,真是像。” “像什么?” 薛烛问,林音却不答了,而是一叹, “你那个小家伙可真招人。” 像,可不是像,和秦穆雨出奇的像。那那天晚上,和秦穆雪红浪翻滚,慕容青歌脑中想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水杯应声而破,林音轻轻挡住飞射在他脸前的碎片,清晰地听到薛烛咬牙的声音。 爱着这样祸水的女人……林音微微摇头。不是自找苦吃么?今天,又故意放秦穆雨离开,为了让她对秦楚言死心。在伤了她的同时,如何不是在伤害自己。 薛烛就是这样的男人,越是爱,越是执着,哪怕伤害。 当猎手褪去放浪的外衣,想想相府那个冷静又疯狂的男人,林音默默叹息。 情一字,折了多少英雄,又造就了多少英勇。 沉默了半晌,酒都被林音喝光,薛烛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嘴上的慵懒笑意看的分明。而林音明白,这样的薛烛最危险。 “美人榜和风华榜怎么样了?” 良久,薛烛先开口,语气是和表情不符的暗沉。 “恩。” “第一美人是谁?” “秦穆雪。第二是墨竹。” 林音答的淡漠,似乎那不是美人而是白骨。 “秦穆雪?”薛烛终于开眼看向林音,“因为她是天命之女?” 说道天命之女四个字,薛烛笑。 “她可能是天命之女,也可能不是。”林音回答的很淡漠,又是漠不关心。他纵观天下事不过是使命罢了,而这天下事美人英雄在他心中都难起波澜。 “……风华榜呢?” “你第四。” “把我撤了。” 薛烛笑了,“我要和小家伙在一起。她不喜欢太张扬。” 瑞华大举都闻名三国了,还不喜欢张扬?林音心下不以为意。 “林音。” 拒绝进风华榜出风的薛烛突然开口, “我与端木黎,谁美?” “端木黎。” 第四十一章 怒 公主府在帝都的东北方,离皇城有半个时辰的车程实在算不上近便,却是修的异常壮观宏伟,比之太子的府邸都不承多让。这是慕容倾城作为瑞华唯一公主的殊荣。 三国中,只有瑞华皇帝的子续最多,太子慕容青歌,二皇子慕容青漓,四皇子慕容青梵,长公主慕容倾城。其他皇子公主都不闻名姓自然也没有地位。而耀云和大齐的皇帝正值壮年却都无所出,也是怪事。 秦穆雨在公主府外被薛烛的人接应进入了公主府内,在正艳阳高照的时辰。公主的轿子稳稳当当从公主府离开,秦穆雨紧紧腰间的断剑,唇抿的死紧。 薛烛的人无法救出言哥哥么?秦穆雨不想知道,她谁也不信任。 接应的人易容过,一张大众脸,深色的眸子仔细看去是剔透的琥珀色,秦穆雨却没有细看。秦穆雨跟着他一路上东拐西绕,脚步不停地到了监牢门口。 监牢外面有两个卫兵把手,各个和端木府的同样也是军队的制式装备,手上的长剑泛着寒光,在四周的隐蔽处还有弓箭手时时准备着。这公主府的监狱都快比得上瑞华帝都的天牢了。 秦穆雨握紧断剑,眼色深沉如水。实在不行,只能硬闯了。 接应的男子看了秦穆雨一眼,心中一暗,苦笑一下。就知道,在她心中,谁也比不得秦楚言。就是这样,薛烛才会让她来到这里,只是,薛烛还是不够懂她,这样只会将她推的更远罢了。 “我去引开他们。” 痞痞的声音突然贴近耳边,未待秦穆雨反应,一个吻轻轻地印在了她的脸上。接着,他突然从秦穆雨身边消失,又从另一个角落直接飞跃而出,轻功依旧快的不可思议。 莫白?莫白和薛烛怎么会……秦穆雨看莫白飞身而出的时候无数弓箭直接向他身上倾泻,流畅的影子被生生遏止在院子中。 一个,两个,……守卫,一个……秦穆雨默默看着,计算着。 好,就是现在! 守卫的门口的主力都被在院子中闪躲不时突然出现在弓箭手中间取走他们性命的男子身上。秦穆雨心中担心更甚,一待到门口的人离去,立刻闪身进去黑洞洞的监狱。 未多看莫白一眼的秦穆雨,不会知道,就在她闪身进去监狱的一刹那,男子的身形一顿,右肋下一根长箭透胸而出,男子脸上还是痞气的笑容。 监狱是全封闭的不见天日的黑,哪怕是炎炎烈日下仍是淡淡的潮湿。秦穆雨脚步加快,言哥哥还受着伤,在这种环境下,怕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啊!——” 深深的监狱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野兽般的喊叫,痛苦压抑的声音一下子洞穿秦穆雨的心脏!这声音! 秦穆雨脚步不停地直接冲向前,毫未留意到四周的牢房中,只有空空的茅草。 离最后的牢房只有三步远,喊叫声已经不见,剩下的就是铁链剧烈抖动的“哐啷”声还有男性的粗喘。 如此熟悉的声音,她刚刚熟悉的声音。 秦穆雨握着剑的手先是一松,接着一紧!剑柄上的手青筋凸起, 紧到能听到骨骼错东的声音,紧到白皙的长指都化作了青色。 秦穆雨抬步,伴随着男子越来越粗喘的呼吸,铁链越来越剧烈的抖动,伴随着不堪的话语。 “恩~你还是这么厉害,让人舍不得呢~” 白皙的女体香汗淋漓,乌黑带着自然卷曲的及臀长发披散在后背和前胸,交缠在身下的还在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昏暗的牢内麝香伴随着腐烂的气息透过铁栏传出,女子白皙的身体直刺人的眼睛。而她身下的男子,已经融入了黑暗,除了起伏的胸膛,粗喘的呼吸,隐隐能够见到高高挂起连接到墙上的锁链,什么也见不到。 他的心呢?是否也暗的不见阳光? ……被铁链锁在腐败的牢房,被陌生囚禁他的女子在身上起伏……秦楚言还醒着么…… 眼前的未闭紧的铁门阻不断女子越加放肆的声音和动作, “还有两天,我还真舍不得你,毕竟,你是伺候我最好的一个。可惜啊,若不是你太不听话,我也不用给你下这么重的药。” “一刻都离不开女人的感觉怎么样?恩?看,又精神起来了呢。顶的我好难受。你说,我这次要不要满足你呢?” 回答她的是一声嘶吼! “啊!——” 不甘,欲望,愤怒……男子在黑暗中抬起的眼睛都被烧成了猩红色,深沉的欲望,暗沉地理性都被消磨,普通野兽一般。 扑进,撕咬! “真是不乖的孩子,还和我叫,恩?!” 女子说着,却没有仍没我了起身,而是随手从身边的桌子上拿了一个柱状的物体,玉质的物体前端是圆润的凸起,形状像极了男子的那物,在昏暗中闪着冷寒的光。 “当然你不愿意了,唉。” “既然喜欢玩后面,那我成全你啊!” 女子的语气一下子高昂起来,似乎一下子兴致大起,她从男子身上直接起身,笑的罪恶。 点燃墙角的蜡烛,监狱里面亮堂起来,女子满意地打量着在床上完全动弹不得地被摆成一种浑身暴露偏偏丝毫动弹不得的羞耻姿势的男子。床上被锁链锁住双手的男子嘶哑地呼吸,眼里布满血丝,嘴唇上满是伤痕。胸上有鞭打的痕迹和原来的旧伤痕交织成一片暗红色的狼狈,滴蜡的痕迹更是从前胸一直蔓延到自然疏密不均的草地。 女子眯着眼满足的看着这凄靡的景色。他,这个不知道名姓的从天而降的男人,她以为能是治愈拯救自己的光。结果不是,全然不是,她是他最恨的恶魔,她却差点动了心。 喜欢男人么?哈哈。这个世界都疯了,他喜欢上男人是么?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满心蛮眼都是那个叫宇儿的死男人么?!和自己水**融的时候恶心吧。 他只配做她玩的男人!就应该像现在一样,中了春药,浑身的欲望只能靠她抒发,丑陋的欲望时时挺立,对她就像发情的公兽。被摆成羞耻无力的姿势,任她蹂躏,这才是这个男人应该有的姿态!而不是趁着清醒的时候竟然要毁了自己的命根子的狠厉男人!而不是哪怕死哪怕意识已经退化成野兽,也坚决不让别人动他的衣服的可恨男人! 讨厌她么? 看着扔在角落里的一团黑乎乎染满血迹的衣服,她不屑去碰。 但这却是唯一能够安抚这个野兽的东西。 他是她见过的最危险最可怕的男人,全然不将自己的命放在眼里却不知道有什么根深蒂固地坚持,死咬着也不放手。 她本来打算废掉这个男人的腿,把他囚禁在这里,他一辈子就都是自己的男人。 他的坚持让她欣赏,若是能够被他那么地爱着…… 女子的中指轻轻地抵着那根玉势的顶部,眼睛倏地一狠! 可惜,可惜他是个断袖!这样,他只能去死了! 将男子的一只脚放出,半翻过身体右腿上血痕鞭痕累累,骨头也断了,一动就有鲜血流出,而男子只是压抑着喉咙间的低吼。 “要怪,就怪你是个断袖吧!”女子说完,将玉势往男子紧紧闭合的腿中间狠狠一捅! “恩!” 一声闷哼,男子想动腿却动弹不得,面朝着牢房内的刚毅脸上有着冷酷的冷静,马上又被**地欲望淹没。 铁链乱颤,女子抽动着玉势在男子的股间抽动,很快白玉上就染上了鲜血。 “啧啧,昨天就被插了一次,伤口竟然还没有张好么?你不是很惦记你的宇儿么,他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说他会不会也想来试一试?” 女子病态的笑着,动作越来越快插的越来越深, “哈哈。” 女子的笑声和男子隐忍地嘶哑交织的东西…… 秦穆雨赶到牢房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个赤裸的女人握着一根白玉在背对着牢门的浑身男子股间抽插。 “匡!” 秦穆雨一脚踢开铁门,直接冲过去! 那女子却起身直接看向她,好似早就预料到了一般,朱红色的唇扬起讥讽的笑容, “宇儿?” 身后男子的轻微低吼一顿,女子松开握着玉势的手,白玉就嵌在男子的股间分分钟刺激着秦穆雨的神经。 “恩。” 秦穆雨应着,看了秦楚言的情况之后,看向女子,菱唇一勾,却是笑了。 “慕容倾城?” “正是本公主,你是宇儿吧。他的身材可真不错,能力也强。不介意我帮你消受一下?” “他怎么了?” “我给他下了点药,他现在可是离不开女人。哦,是女人哦,离开女人不到两天他就会死。真惨。” “这样很有趣么?” 秦穆雨看着赤身裸体笑的一脸扭曲的女人,默默走到墙角捡起破碎的衣服回来遮到秦楚言的身上,感觉到他一下子的紧绷和……拒绝。 言哥哥,我是雨儿……雨儿来找你了。 “有趣啊。他喜欢你,可是他只能碰女人。你不会觉得恶心么?这样的男人,人尽可夫的男人!不知廉耻,只会用身下的那物发泄yu望的男人!喜欢男人?!” 说着说着,慕容倾城也不管自己在陌生人之前赤果的身体,已然疯狂, “你尽管喜欢,你们要保守秘密,我就偏要把秘密公之天下!我是公主,哈哈,哈哈!我只是个犯人!就因为不小心看见你们!” 慕容倾城越说越激动,已然疯癫。秦穆雨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在她还要继续说的时候走近,脸上带着轻微的笑容。 “你想杀了我么?”慕容倾城挺挺胸,“我可不能死。我要是死了,皇上肯定是要找你赔命的,而且啊,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如果是有人接应的话,那个人应该死了。呵呵,我这个公主府可是比天牢还要牢固的多么,再不了多久,军队应该就来了。” 秦穆雨的眼神深深地沉下去,深深地,但是嘴角却勾起了笑容,张狂的不可一世!谁比谁疯?!这样的她,和前世一般,疯狂!但是她的语气却更加淡,淡如水, “他中了什么毒?” “解不了。”慕容倾城笑的一脸愉悦,一脸张狂的“你奈我何”。 “恩。” 秦穆雨离慕容倾城就三尺,眼角眉梢都是笑,在这闭塞的黑暗中染上了妖孽,如同最艳丽的火焰,热烈间吞噬万物, “你想带他走么?” 慕容倾城伸手想要摸秦穆雨的脸,眉一挑红唇一勾, “那你也一起留下吧!你们两个做个苦命鸳鸯也不错,待玩了他我再来要你!” 话音未落,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黑子刺客就向躺在床上的秦楚言刺去,慕容倾城笑得一脸挑衅和惬意, 秦穆雨却同样对着慕容倾城一笑,语气淡如云烟, “我当然想要你死!” 叹息一般的声音,秦穆雨手中的断剑一剑斩出,伴随着秦穆雨还带着微微笑容的脸,一剑斩下,一颗漂亮的脑袋飞出正正好挡在黑子刺客脚下,还带着凝结着的挑衅笑容看着刺客。 接着,秦穆雨回身,脸上带着溅出的血迹和微笑。 “该你了。” 秦穆雨半抱着秦楚言一步步走出监狱,秦楚言浑身是意志昏迷,秦穆雨一脸狼狈衣衫破碎。 秦楚言紧紧地护着身上秦穆雨给他盖上的破衣服,死死地不放手。 一切都如昨日重现。 那时,秦楚言死过不放手的是他以为的,秦穆雨的尸体。 言哥哥…… 走到监狱外,夕阳已经开始西沉,庭院里却是一片死寂。 秦穆雨低着头,走出去。 “小家伙。” 薛烛依旧坐在明黄色马车上,撩开帘子和她说话。声音慵懒依旧,却是只有温暖,再无一派风流。 “小家伙,回家。” 秦穆雨在公主府停下脚步,看了薛烛一眼。 那眼神中淡淡的,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没有。 一眼就可以将薛烛冷冻。那个在她怀里依旧昏迷的男人像是在冷冷地嘲笑他。 “小家伙,他需要救治。” 薛烛凝眉,却要硬挤出一个笑容,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要帮他拉过她完全抱不动的秦楚言。 “别碰他!” 秦穆雨却普通保护幼崽的母兽,叫道。 “能救他的时候不救,现在又当什么好人?!” 薛烛的唇一下子抿紧,终究是没有忍住,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应该是我的妻子!凭什么要这么在乎这个男人!他现在都这样了,你还要他?!” “呵。”秦穆雨轻蔑一笑,“一日夫妻百日恩?那么,言哥哥才是我的夫。” 怀中男子从出现开始一直禁闭的眼睛,有一行清泪流下…… 秦穆雨越走越远,薛烛在车前站成一座塑像,暗淡下去的夕阳残破的明黄,不见了笑。 “不解释一下么?”痞气的声音出现在马车上,不知何时少年出现,揭下了面具。 “我本来就没打算让那个姓楚的好过,让小宇看见他的狼狈。他们总会有芥蒂。”薛烛说着,含着几分咬牙切齿。 少年睨了他一眼, “幼稚。” 薛烛一笑,懒洋洋地靠在马车壁上, “你不愿动手,我也救不了他。” “彼此彼此。只是对于小宇而言,人,必须得自己救……哪怕弄伤自己也不愿意拜托别人。” 莫白从马车上跳下来,和薛烛站在一处,逆着夕阳看着秦穆雨远去的方向。 “她从未信任过我一分。” “笑面狐狸,人家怎么信你?”莫白嗤笑一声,接着无奈低语, “我也是一样。” “吃醋是没有用的,薛狐狸,很显然,在小宇心里什么也比不上她的言哥哥重要。” “当然知道。为了活着,可以对我委曲求全,为了楚言,却连命都不要。” 薛烛拍拍手,突然公主府就燃起了滔天的大火,和残阳一样通天的燃烧。没有尖叫,除了木材偶尔爆出的噼啪声,一切安静地可怕。 “灭了一府的人?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不知道这次要背黑锅的是谁?” 火光映的莫白的脸也温暖起来,坐在远去的马车中他对薛烛道。 薛烛却默默无语,良久, “我真的嫉妒那个男人。” 第四十二章 坦诚 纵然秦穆雨挑了一条偏僻的道路,但是一个衣衫半破碎的小公子半拖着一个满身伤痕几乎半裸的男人还是格外引人注目。 又是这样……昨日重现。 秦穆雨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沉下的夕阳,如血。她的心中却是一片冷静。 言哥哥,雨儿在。 若不是她要来找解药,怕言哥哥为了他做傻事,她和言哥哥找个地方隐居多好。 她的命,有什么重要。到时候,疼就疼,死就死吧,前世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次怎么还矫情了呢? 怀中的男子一直紧抿着伤痕累累的唇,从第一次见他开始,言哥哥一直在受伤。 她是他的灾星吧。 但即便如此,言哥哥,雨儿都绝对不会再放开你!让你一个人去冒险,一个人……留雨儿一个人。 从那破碎的衣服里找出了一颗放在青花瓷瓶中,颜色是剔透白色的丹药,秦穆雨还有什么不明白呢?她也曾经是秦家人,尤其是她准备和秦家作对的时候——秦家禁地的解药,前世秦穆雪中差点没死,就是用这颗药起死回生。而现在,它在秦楚言的身上。 他为了什么受伤,又为了什么坚持……他受的苦都是她秦穆雨一手造成的! 真傻…… 尽量避开人快速走着,一个人突然浮现在秦穆雨脑海。 若是这个人,肯定能够救…… “两位公子,这边请。”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突然出现在帝都边缘空无一人的小道旁,躬身邀请。 秦穆雨停下脚步看着那人不语,小厮也没有继续上前,而是继续道, “小的是薛公子让等在这里,清了路上的人,专门等韩宇公子。令牌为证。” 小厮拿出的是端木黎押在薛烛那里的蓝田玉牌。大举后,端木黎并没有取回去。 秦穆雨没有说话,小厮向前几步,“韩公子快走吧,这位公子血流的太多怕是撑不住了,而且……我们的人也拦不了多久了。” 公主府的人会追来,秦穆雨没有疑问。只是,又是薛烛么? 薛烛……秦穆雨心中一叹。她如何不知道,所有的语言只是为了远离他,可是,最后还是欠了他。 “不是小的说,公子现在可是大名人,行事,还是注意点好。” 小厮上前想要接过秦穆雨抱得困难的男子,被秦穆雨一把挥开,自己抱着秦楚言一步步走远。小厮叹口气,轻轻告诫。 “现在,想要公子命的,怕是不少。想要公子活的人,也不少。公子还是爱惜自己好。公主府着火了,公主的人暂时过不来,韩公子就陪着这位公子安心养伤就好,伤药饭食都准备好了……” 絮絮叨叨间,又来到一家金碧辉煌的客栈。“龙云客栈”四个镶金大字在摇曳的灯笼间仍耀眼。 秦穆雨抬脚迈入客栈的后门,路过躬身的小厮身边,不自觉地又向身后看去。 没有那扬尘而去的马蹄,只有一片漆黑。 “谢谢。” “言哥哥,我是雨儿。” 秦楚言禁闭着眼睛,脸却已经成了绛红色。在公主府的监狱中,秦穆雨就知道慕容倾城没有说谎,言哥哥确实是中了毒,离不了……女人。 在监狱中已经帮言哥哥疏解了一次,玉势也被拔出去……可是,现在言哥哥明显不能再忍受,却是在拒绝着自己靠近。 接触时紧绷而克制到颤抖的肌肤,紧闭的眼,咬破的唇。 秦穆雨低头在秦楚言充满血腥味道的唇上轻吻,身下的人更加颤抖。唇上又有鲜血溢出。 “言哥哥……不要雨儿了么?” 手指一寸一寸抚摸着遍体鳞伤的肌肤,伤痕累累的肌肉,秦穆雨的声音一下子哑了。 “言哥哥,你不要雨儿了么?……”秦穆雨在疼惜,秦穆雨也在逼他。连带着自己的心一起滴血。 没有回应,除了绷的死紧的身体。 秦穆雨心一横,随便扒下自己的衣服就去扯秦楚言身上的破布。 秦楚言阻止的力道不堪一击,秦穆雨“撕——”将本来就破烂沾着干涸血迹的衣物直接扯烂。 “言哥哥,就算你恨我,我也……” “雨儿……” 声音低哑却没有了往日的平静和冷历而是如同祈求般的嘶吼,秦楚言睁开了眼睛,火红,瞳孔涣散也能看出主人在尽全力让自己清醒。 不过是徒劳。 “雨儿……不要雨儿……雨儿……离我远点……”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红着眼睛的秦楚言直接将秦穆雨推下了床,眼睛却没有看她,而是死死地又盯向自己身下,已然高挺的欲望。 “雨儿……不能是……雨儿……!” “言哥哥!!” 秦楚言竟然直接用手握住了自己的欲望!!握紧!!再紧!!大手上青筋暴起!! 秦穆雨冲上去,却如何掰不开秦楚言的右手。一个男人……男人的命根子……何为命根子。 言哥哥这根本就是要废了自己! 眼睛模糊而逃避,秦楚言只知道自己伤害呢雨儿!他该死!他明明是想要保护的……雨儿,一定厌恶这样的自己。 肮脏。破败。 带着一种绝望,秦楚言咬紧牙忍者疼。废了它!废了自己!却不料一只小手突然紧紧握住了另一只左手,指引着它攀上了一处柔软。 “恩……言哥哥,你弄疼我了。” 秦穆雨微微蹙眉,趁着秦楚言一愣的功夫赶快使劲拉开秦楚言的右手。自残的右手,牵引着那只手来到自己脸上。 “轻点,弄疼我了。” 娇憨的,秦穆雨握着的两只手,紧紧不放。 “言哥哥都不心疼我了。” 秦穆雨嘟着嘴,秦楚言却撇开视线,手想握紧却疼惜,想松开也不行。两个赤裸的人,在床上,男子褐色的大手被两只白皙的小手牵着,一只按在女子的嘟起的嘴角,僵硬而沉默。 全然没有任何暧昧,秦穆雨知道,这是博弈。赌注,秦楚言。 赢了,秦楚言留在她身边,他们之间的暧昧挑明。输了……她会永远失去这个不多言语却一心为自己的男人。她的,言哥哥。 契机,就是他对自己的在乎。 用他的在乎逼着他对自己心软,留下他。原来不知不觉间,言哥哥对她已经这么重要…… 把赔给你。 言哥哥,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的人,我要你在我身边。不要再伤痕累累。 一切的一切,真正的安心,她所有的信任,她的人……她自己都无法把握的心,原来,在那个火焰交织着血液的夜晚,在一个男人的决绝与拯救中,都已经沦陷。 “言哥哥,若是雨儿已经不干净了,你还会要雨儿么?” 终是所有的疼惜变成叹息,秦穆雨轻轻放下禁锢着秦楚言的两只手,附身看着撇开头眼中一片赤红和隐忍的男人。 “言哥哥,若是雨儿不干净了,你还会要雨儿么?我……前一段时间也中了春药,神志不清,薛烛救了我,我还恬不知耻地要他……一直要我,一整晚。我的身体已经不干净了,我的处子没有了,也嫁不出去了。言哥哥是嫌弃我了吧?” 长发垂在秦楚言的脸旁,黑色的发丝仍旧是丝样的光泽,女子的声音平静的不见起伏。 “我知道,言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儿时进祠堂救我,最后被秦家惩罚。在我一把火之后一人闯入只为了替我报仇,毁去秦家的印记抱着我的尸骨昏迷。到了帝都之后又为了照顾我暴露在秦家势力之下。为了给我取解药,闯入秦家禁地一身伤还要出来见我……最后……” “雨儿只是心疼,看到你那样,我只想杀人!” “可是言哥哥,若不是怕你知道我身上的毒之后做傻事,我不会来帝都,不会去找秦穆雪,不会……再这么任性。我只想和你找个边缘小镇,种花养鸟,待到我死去……我当时很自私,想着,若是我死了,言哥哥,你把我赔给我,我在地下也是有个伴。在面对被我杀了的母亲时,不会太孤单。” 秦楚言的嘴唇微动,秦穆雨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凑近了头,一只手轻轻地摸着秦楚言棱角分明,现在更加消瘦却愈发硬挺的脸。 “言哥哥,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端木黎解了我的胎毒,救了我的身子。” “现在我们两个人,两种毒,一颗解药。” 秦楚言闻言蓦地把头移向秦穆雨,黑发轻抚他的脸宛若儿时的柔软,他一只手刚要制止秦穆雨接下来的动作! “雨儿!……” 秦穆雨却已经快他一步右手用力很捏着他的下巴,“咔崩”下巴脱臼,秦穆雨一口吻了上去! “现在,雨儿要给言哥哥生个孩子。言哥哥还舍得死么?” 一句话被吞咽在嘴里,随之而下的是一粒冰凉的丹药。 秦楚言要隔开秦穆雨的头,秦穆雨却吻的深切,生生地将那颗丹药往秦楚言的嗓子里面顶。 互不相让的僵持,两人的坚持成僵持。 因为此时秦楚言别样清醒,因为清醒,所以无比明确地知道这个在吻他纠缠他唇舌的女子是谁,所以无比明确把握着他的欲望在取悦他的女子是谁……因为知道,所以无法拒绝,所以……动情。 喉咙止不住的干涩,秦穆雨移开唇,右手动作不停,身子趴在秦楚言身上,左手在秦楚言身上画圈圈。 秦楚言一直看着秦穆雨的眼睛,杏仁的大眼中有疼惜有决绝,全然没有他惧怕的厌恶。现在,更是妖艳和赤诚。 这是一个少女的诚心,这是一个女子最真的心。你感受到了么?秦楚言,你感觉到了么? 你感觉到了,你拒绝的了么? “就是这样,这样不干净的我,这样任性的我,言哥哥,拒绝我么?” “不会,拒绝。” 秦楚言死死地盯着秦穆雨的眼睛,咬着牙吞下了那颗一直被他卡在喉间的药丸。 “雨儿,不嫌弃。也别,嫌弃我。” 秦楚言放在秦穆雨脑后的大手,再不是阻止而是迫近,将秦穆雨的脸拉近自己,看着那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思念夹杂着爱慕喷薄而出,他本就在欲火下强忍的理智被烧断最后一根弦。 一口吻住秦穆雨,普通野兽一般撕咬着唇瓣,吞噬着口中的津液,秦楚言的怜惜交织着近乎残暴的欲望,感受着秦穆雨的纵容,眼泪,从未流过的眼泪,点点滴滴。 “恩……言哥哥……” “恩……慢点,慢点……呜呜……” 明明是粗暴的,但是秦楚言在间断的清醒中一下子慢下来疼惜的研磨却让开始识得欲望滋味的秦穆雨更加难耐。 夜长,而秦穆雨却发现,她欲求的可怕。 和自己心仪的男子在一起,是这种感觉么? “雨儿……爱你。” “言哥哥……你说什么?……啊……嗯……” “……” “……” “雨儿,爱你。秦楚言爱你,就算你是可怜,是安慰……” “言哥哥,雨儿也爱你。” “……?怎么停了?言哥哥?” “言哥哥~言哥哥~” “动一动,动一动。” 秦楚言突然停下了动作,从极动到极静,秦穆雨一下子体会到了空虚,可是在他身上俯视着他的男子脸上汗滴噼啪低落在她脸上,一双眼深邃地可怕。 “雨儿,你说什么?” 感觉到男子又开始不安,强大背后掩藏的是脆弱,秦穆雨伸出两只雪白的手臂环住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普通宣誓。 庄严,认真,虔诚,真挚。 “秦穆雨爱秦楚言,要给他生个儿子。” 秦楚言的眼睛又一下子红了,秦穆雨也知道,也不再是欲望。 没有照镜子的女孩,你的眼睛,又如何不是湿的?这般的坦诚,爱恋啊,一生能遇到,秦穆雨感恩,也懂得珍惜。 一个不完整的自己,一个弑母的自己,一个中毒的自己,一个不再干净的自己。何其有幸,有个这样一心只为自己的男人。 初坦诚的二人认真感受着彼此。 一切不敢想的,不可能的突然变成现实出现在眼前。心心念着,爱着依恋着却不敢也不能言语的小人,倾吐的爱语让他的心软成一片。 原来,这就是满足。 他一直以为只要能够守护,将一切,一切的一切都给她,他就能满足。他以为,只要能够看着她,哪怕站的再远,纵使看到她被别人拥抱,只要她能幸福他就能默默忍受,自己一个人忍受蚀骨的嫉妒和痛处。 他以为,只要是为了她,他死而无憾。 最后,她的一句话,他愿意痛苦的活着。活在……没有她的世界。 她爱他……心里有他。 原来,这才是完整,这才是幸福。幸福到,心脏更加疼痛不堪。 “生个女儿。” 生个像你的女儿…… “好……恩……咱们努力……” 伤药的瓶子被捏破,第一时间赶来的薛烛全默然站在屋外。 他多希望自己的内力没有回来……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 他只是夺去她**的罪人,永远,得不到她的心。 她愿意为那个男人不要命,以自己做要挟让那个男人活着……而和自己在一起的一次,事后却冷冷的要避子汤。 承认吧,薛烛。 你无论如何,比不上那个男子一分一毫。 心痛的不能自己,脚下却生了根,自动不能动。清楚地听到他们互诉衷肠。 那个冷漠的,随意的,桀骜的,倔强又迷糊的小人说道, “秦穆雨爱秦楚言,要给他生个儿子。” 药瓶滑落,他却紧靠在墙上,失去了浑身的气力。 第四十三章 不离不弃【-一对一完结】 公主府一夜之间被烧为废墟,公主府连同长公主慕容倾城在内的二百六十四人,连同管家养的一条狗,无一幸免。 经调查,因慕容倾城私自扣押长歌门下任掌门亵玩引起了长歌门的抱负,是以一夜之间被屠戮干净。 天下第一富商将一身家财交接给慕容皇室,之后不知所踪。有人说见过他在西湖一人泛舟,有人说见过他在大齐极北的雪山上徒步远行,有人说见过他出席武林大会。知情者声称薛烛在寻求天下解毒的名药,可惜收获了了。谣言不断,却是都知道薛烛散去了一身富贵,也拜别了一身不换的明黄。 薛烛前生浪荡青楼,后生,却再未踏入青楼半步。 瑞华以此为由三月后和耀云谈判失败出兵耀云,兵败,上方无痕战死。 瑞华皇帝不过多时,薨。死之前诏告天下, 太子慕容青歌继位。 恢复慕容彻的前太子之位,不与皇后合葬也不许后宫殉葬,而要和慕容彻合葬于皇陵。 墓刻四字,死生契阔。 端木黎国师在战争中牺牲,尸骨无存。 四大家族势微。 端木拓继承家主之位,任镇国将军,接替上方无痕职位。年少老成,胸有城府。据后世记载,这位少年将军上任时曾以酒祭天, “我瑞华,又有何惧!” 端木府小姐端木彬入宫成为嫔妃,受慕容青歌恩宠,虽无所出,帝妃二人更是曾夜谈到天亮。 新皇后宫佳丽三千却只有一子,名一个宇字,深受宠爱。而瑞华再未有皇后,皇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是个瞎子,终日轻纱障目。 秦家和耀云暗通的证据一夜之间突然出现在皇帝桌上,秦家满门抄斩,连诛九族。只有皇贵妃得以幸免,只是宫人无法言语,每日都能听见皇贵妃的哀泣。 大齐在耀云再次攻打瑞华时却和瑞华结盟,大齐的王齐麟亲自顶着压力来到瑞华,去已经败落的迎墨阁旧楼坐了一夜后离开。随行的有诸葛临云及其妻子。 大齐纵横书院进门的石雕,不再是“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而是鸡爪一般的九个丑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三国沿着旧时的轨道前进,不同的是,在这些天之骄子的生命中,同时出现了一个刻骨的人。 秦穆雨。 可惜的是,很多人,最终连她不是男子都不知,还是如此痴缠。 瑞华边陲的一个山间小村中,三面环山,七户人家生活离世而安逸。 一个女子推开自家小屋的门,身子一顿,露出一抹笑。 小院子里,一个环绕着鲜花的秋千微微随着风摇晃,旁边一个黑衣的高大男子正弯着腰仔细地检查秋千上的绳索绑的是否牢固。 “言哥哥,昨天我只是随口一句话,你真的就帮我做了一个?” 秦穆雨轻快地跑过去,拔下秋千上的花插在了自己的发梢,要秦楚言看自己好不好看。 “好看。别人有的,你就得有。” 秦楚言摸摸秦穆雨的头,秦穆雨却又笑了, “言哥哥,你不觉得,秋千上插那么多花很好笑么?” 秦穆雨还在笑得开心,未发现秦楚言扬起的眼角。 一把将秦穆雨抱在秋千上,秦穆雨一抬头,正对着自己的就是秦楚言放大的俊脸。 “言哥哥……” 秦楚言对着那因为差异而微微张开的红唇一口吻上,手也老实不客气地欺上了女子的胸前, “言哥哥,轻点。” 秦穆雨微一蹙眉,秦楚言在她胸上的几道减了三分,手没有离开而是轻轻揉捏。 “不胀了?” 秦穆雨咬着唇,想起昨天晚上……因为怀孕而胸部胀的一塌糊涂,言哥哥又是担心又是心疼的帮她揉了一个晚上。可是禁欲许久的自己竟然在那时候shi了……掩饰的很好,言哥哥应该没有发现吧? “恩……” 轻吟不自觉出声,秦穆雨突然很想看到言哥哥失控的样子。从离开瑞华隐居开始,言哥哥一直很温柔,无微不至就连房事也是,一反他的冰冷粗犷,动作又慢又深,每当她尖叫着到了三四次的时候他还一次都没有到。不是技巧,而是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唯恐伤害到自己,如同他们的第一次。 天知道,她还是最喜欢他……粗暴的动作,尤其是因为怀孕身体敏感的不像话,每每在床上听到他粗喘难耐的呼吸她都会浑身燥热。 明明言哥哥也是想要的……她有天晚上分明看见言哥哥用手……轻喘压抑吼着她的名字。 性感的不可思议。 秦穆雨一咬菱唇,双手放开秋千两边的秋千绳直接攀上了秦楚言的脖子,两只手在他脑后相交唇直接贴了上去。 秦楚言有一瞬间的愣怔。这是从他中了春药以后,雨儿第一次主动地…… “言哥哥,专心。” 秦穆雨的唇移到秦楚言耳边,舔着他的耳廓轻声道,一只手从脑后伸出轻轻摩梭着他的唇角。 秦楚言搂住秦穆雨的腰,任由秦穆雨在他身上动作,在秦穆雨要坐在秋千上探下身子解他的衣物时,他制止了那只手。 一声轻叹,秦楚言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低哑,有理解有叹息有温柔,却都不是秦穆雨想要的,他说, “雨儿,你不必勉强自己。” 勉强?!秦穆雨低着头,拉着秦楚言另一只手直接伸到了自己的衣裙下,强迫他摸到自己隔着衬裤都能感受到的湿意。 “勉强么?言哥哥。” 秦穆雨死死地盯着秦楚言的眼睛,那杏仁的大眼里爱慕依赖心疼不加掩饰。 全然的爱啊,不是可怜,不是将就。秦楚言,你真的看不懂么? 你在逃避什么? “我是你的妻子。我想要你,我想要你,言哥哥,不可以么?!” 男子的眼中是黑色的深潭,不见波澜,只是深深的秦穆雨突然读不懂他的情绪。 挫败地松开秦楚言的手,秦穆雨就要从秋千上跳下去。 就算坦诚了,就算赤诚相见,日日同床共枕,言哥哥还是放不下么? 是自己的不纯洁还是他原来被自己目睹的羞耻经历? 她原以为,只要她能接受言哥哥,他们互相信任,他们之间就没有距离。现在看来,是她太自信了,言哥哥从来就没有放下。 原来,最不懂事的,还是自己么? 秦穆雨眼睛不自觉湿了,有一种难言的委屈在眼中蔓延。 “雨儿……” 一声轻叹,秦穆雨还未跳下秋千就又被抱上去。接着,就是炙热的能将她融化的唇,她久违地能将她生吞活剥的吻,秦楚言的不加掩饰的吻。 纠缠着小舌,揪的秦穆雨舌根生疼。秦穆雨环着秦楚言的头将两人之间的空气挤出,本就想贴的人全然紧紧的黏在一起。 就要不分彼此! 眼泪不自觉滑下,落在两人纠缠的嘴角。 咸的。 秦楚言眼睛一暗,吻的更深。一只手搂着秦穆雨的腰能将她折断! “言哥哥,不要离开我,不要拒绝我。我只有你了……” 秦穆雨趴在秦楚言的肩头泣不成声,秦楚言嘴角一抿,无奈化作心疼, “怎么会不要你。就是我自己死了也不会……” “别说死,言哥哥你才不会死!你别老说死啊死的,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不死,不死。” 秦穆雨很少哭,秦楚言应付起来手忙脚乱,心中却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有家,有雨儿,雨儿还有着自己的孩子。 “雨儿,有你,我真的满足了。” “那你还,不碰我。” “你在怀孕。我也很辛苦。” “不过,三个多月了,应该可以了。” 秦楚言搂着秦穆雨的腰不老实起来,更是露出一个可以称为“笑”的表情。 “在这里,试试。” “!!言哥哥,你把秋千弄的这么高难道就是为了……” “恩?” 秦楚言利索地脱掉自己的衣物,颇有几分恬不知耻地将自己某处挺立暴露在空气中。 小心地剥去秦穆雨的衣物,哦,只是解开,还小心翼翼地怕秦穆雨着凉。 衣衫完整的女子和身无寸缕的男子构成了一副诡异又温馨的场景。 “应该再高点。” 秋千荡漾,静谧处痴缠。男子的粗喘和女子的娇喘,在最销魂处,男子低哑的声音是早已经压抑不住的一往情深, “雨儿,我不离开。” 你不离开,我却会离开……秦穆雨狠狠咬住秦楚言的肩膀,在那右肩的疤痕上咬出一个血淋淋的牙印。 你不离开,就不许忘了我。 不许忘了我。 十年后。 偏僻寂静的小院,围绕着鲜花的秋千。一个小人坐在秋千上双腿都够不到不到地,隐藏在白色花朵中的小脸沉默。 高挺的鼻梁,抿紧的薄唇,深邃的眼睛看向走来的黑子男子。 一看便是父子,两人长的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 “回去。”男子的话不多,看了他一眼之后就站立在少年身边,和他看着同一个方向。 对面山上的半山腰上,有一个白色的墓碑——爱妻秦穆雨之墓。 少年的唇抿的更紧,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山上,问着虽然是父亲却始终有着距离感的男人, “今天是母亲的祭日。” 少年的嘴角下撇,眼中倔强。 “母亲的祭日,却让我笑么?我怎么笑得出来。” “你笑起来和她一样。让我,再看一眼。” 秦楚言想要个女儿,像秦穆雨一样的女儿,偏偏有了一个长的和他一模一样的儿子,叫秦诺。 秦穆雨在时疼惜到不行,每天给儿子念诗唱歌,给他推秋千,讲故事,看着秦诺永远笑眼弯弯。 “诺诺的脸白白胖胖的好可爱啊。言哥哥,不介意我蹂躏你儿子的小肉脸吧?恩,我懂,你肯定不介意,因为诺诺也是我儿子。” 那时候秦诺一岁,秦穆雨仍如十四岁少女。 “言哥哥,秦诺和你真像啊。哈哈,那言哥哥小时候也是这样,三岁还尿床么?” 秦诺三岁尿床,连带着秦楚言也被嘲笑。秦楚言想将这个给他丢脸的小家伙扔出去,被秦穆雨怒视。 “言哥哥,诺诺越长越好看了,简直是以后祸害。看看这大眼睛,看看着挺立的小鼻子,看看着性感的薄唇……” “小孩子,性感什么。” “还和你儿子吃醋啊,言哥哥。” “……他一点不像你。” 秦穆雨咯咯笑,依然如同少女般的小脸上杏仁大眼一玩满眼像落了星星的愉悦,一只手逗着三岁半就冷着一张一小脸的儿子, “儿子,来笑一个,笑一个给亲亲。” 秦诺看着秦穆雨,一只手在秦穆雨的手心抠抠,再抠抠,笑了。 “看,言哥哥,诺儿笑起来是不是和我一模一样?” 秦楚言看着对面笑起来同样愉悦带着一点青涩的母子,僵硬着嘴角的笑容将他们一把抱住。 “恩。” 当秦诺四岁的时候,秦穆雨在一个雨夜吵着闹着要秦楚言去给她买桂花酥,秦楚言心疼地摸了下秦穆雨已经开始花白的头发,不放心地快步出门。 “诺儿,我的宝贝,你要好好的哦。” 秦穆雨吻了一下秦诺的额头,秦诺在床上嘟着小嘴睡的更香,无意识小嘴勾起将额头再蹭蹭,面颊上又得到一吻才全然不知道他将会永远的失去母亲。永远。 二十岁之后迅速衰老,然后死亡。 秦穆雨愿意在一个雨夜自己结束自己,在她面容依旧之时,在她和秦楚言再次相熟的雨夜。 “言哥哥,请把我葬在能看见你们的地方。我爱你,不许忘了我。” “小哥哥,你怎么受伤了?” 一个白衣的少女看着一身黑子正在磨刀的秦诺,秦诺没有理他,举起刀对着阳光看看又用手试试刀刃,抿着的唇没有任何弧度。 少女却似没有感受到少年的冷漠,而是走近他一步,拉住了秦诺的衣角。 秦诺看她一眼,眼中冷漠不怒自威。少年冲他一笑,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菱唇上翘有点肉肉的小脸上满是真诚,还有秦诺不理解的关心。 “哥哥受伤了,要好好治治才行,不然后面会难受的。” 秦诺眉头一皱,他并不喜欢多管闲事的关心,却也莫名地没有挣脱。 也许,她显得柔软而固执的样子,莫名触动了他隐藏在心间的回忆。 “没事。” 他在看,秦诺透过那张白皙的小脸好像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会拉着他的手对他笑的温柔的人…… 恍惚间,少女已经把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在了他手上, “我是新来的邻居,薛双,哥哥多多关照啦。” 带着轻巧的笑容,薛双走远,秦诺看看自己手中的药瓶,想要随手扔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反握在掌心。 到家后,秦诺将药瓶给了秦楚言,接着一声不吭地给自己包扎伤口。 他们秦家的人,自己舔舐伤口,从始至终。 秦楚言翻过瓷瓶的底部,果不其然看到一个“薛”。 消失在瑞华十余年,前瑞华皇商薛烛的私刻,薛。 那个男人,果然来了。 想起在带着秦穆雨离开瑞华时,薛烛一人站在他们马车下所说的话。 天下没有我薛烛找不到的人。 不过,我从未知道她是谁。 第四十四章 痴狂何妄 “公主府,失火了?” 坐在龙椅上的男人闭目养神,声音轻巧却让汇报的人冷汗直下。 “回皇上,查到是长公主囚禁了长歌门的下任掌门,引起了长歌门的抱负,所以……” “朕不想听这些废话,朕只问你,里面可有那个韩宇的作用?” 汇报的男子一愣,接下来道:“韩宇从大举之后离开慕容府一直呆在薛烛府上,现在又在薛烛的客栈中。” “端木黎,薛烛。这个韩宇真是有趣的紧……咳咳……”身体有所不适,皇上咳嗽了两声,接着说, “薛烛蹚的这趟浑水,就当朕不知道么?不过朕到真是好奇,薛烛能为这个韩宇做到什么地步。朕要他的家产安国,他是给,还是不给。” “这次公主府的大火,就是韩宇带来的人。” 底下一直低头的人抬头,坐在龙椅上头发花白身体瘦弱双目却含着威慑精光的男人,赶忙再次低下了头。 世人皆道瑞华皇上是三国中最平庸的,却只有近臣知道,皇上的隐忍和韬光根本非常人所能及,而那段禁忌的感情更是…… “臣,遵旨。” 龙椅上的人在旁人走后,瞬间弯下身子,剧烈的咳嗽声似乎要将心啊肝啊一起咳出来。而现在,他的心肝只想给一个人看, “朕给你一个名正言顺进宫的理由,逆天改命,朕不许!” 端木府后院,茂密碧绿的竹子和四季繁花的桃林屠去,只有在四角摆放错落的岩石还保留。 那是这个竹林阵法,控制竹林开合,隐瞒天机。 在院中间,是一个十丈见宽的水池,不过里面不是清澈的水,而是新鲜的血液。 阴年阴日出生的女子的血液么?多少的血才能填满这个齐腰的水池? 只是在此时,她们的命已经不重要,或者说,她们的牺牲是必要。 逆天改命,并不是一句话而已。你可能喜欢小桥流水但是出声就是塞北大漠孤烟,你也可能迷恋古堡荒原但是命决定你一辈子水乡鱼米。 这是命,天定的。如同帝王出声便是帝王,庶民出生便是庶民……除非,这天要换了。 而大齐最后一位国师的逆天改命之法也是相当残酷,对自己,对他人,对有罪之臣子对无辜之子民。处处透着大国的霸道和被天命的残酷! 要么生,要么死! 首先得在一个能够蒙蔽上天的地方,传闻大齐的天山最高峰,白日是最接近上苍的地方,而夜晚的天山烟笼雨罩,却是最能迷惑上苍的地方。而端木黎的住处,也是这样的地方。与世隔绝。 其次得有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的血液,越多越好。这静默的水池中不知是多少女子的鲜血汇成,其实按照彻的做法,瑞华所有符合要求的女子的血……应该都在这里了,一滴不少。从刚出生的婴孩到老人,浑身的血液……这是高位者的残酷,要决定瑞华命运的前太子和国师的换命之法,当然一切都要做到最完全,而完全之下,又是多少无辜的人的牺牲。 这血池却是因为一种红色线形蛊虫,被成为血线虫的最爱的食物。这种蛊虫却不是出自虫类繁盛的苗疆,而是出自大齐常年冰雪覆盖的北疆。这种蛊虫适应了严寒,只能在严寒中冬眠一般的生活,接触到常温的空气就会僵死。所以除了在寒冷地区的山名上山时也不敢大意,这血线虫虽然不是冬眠就是僵死,但是却细如发丝可以刺透人的皮肤在人的血液里迅速繁衍!若是身上有伤口,或者是有血液,遇到这种血线虫就凶多吉少……那怕在寒冷的血液一滴落就冻结的山区都是这样。 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的血液,能够最大的激发血线虫的凶性却也最大地遏制了它们繁衍的能力。是以这样的血线虫钻到身体之中,会在血液里面四处游走!破坏人体经脉……将内脏搅个一塌糊涂,而外部却是丝毫未有损伤。 破而后立……此时再用大齐传下来的秘术,将二人的动脉血管紧紧贴住,同时默念心法,真正的逆天改命就算完成了一半! 而另外的一半,却是考验两人的意志力的。只有敢于违抗天命的,拥有强大意志力的人才能够成功。因为逆天改命是两个人命格的互换,换句话说,以后端木黎就要按照慕容彻原先的生活轨迹生活,而慕容彻则摆脱前太子之命变成了瑞华真正的国师。在此过程中,两人的记忆会共通,端木黎和慕容彻两人都会将对方前的经历再在脑海中感受一遍,而那毕竟不是自己真实的经历!就像一个人活了两辈子一样,这两辈子还会相互冲突,里面的痛苦可想而知! 若是不成功,不被血线虫破体而出而死,就是成一个傻子。 端木黎和慕容彻两个人都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如何,他们都一清二楚。死志,是一直都在。只是两个傲气的人,都不去在乎了而已。 “还有半柱香的时候就开始了。”彻看看黑下来的天色,一向无表情的可怕脸上倒是出现了几许解脱的神色, “端木黎,你有什么遗言?” “我会活着见她。” 端木黎的目光清寒,万年不化的俊美容颜上不见任何颓废或豁达,什么都没有。或许是有的,坚定? 彻瞥了他一眼,倒是无奈, “你这个人,还真是无趣的很。不过,倒是挺让人佩服的。” 夜寒了,彻却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衣物下的身体是意外的白净和些微的瘦弱,和他看起来的壮硕和强健不同,更是区别与他外表的丑陋可怖。 他的身体在月下,甚至泛着光,玉样。 这才是属于太子的,养尊处优的身子。 “我要是当年有你一半的坚持,或者是倔,现在也不会是这样。以命相搏来换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未来,端木黎,咱们都是疯子。” 端木黎终于扭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看向那血池。 鲜红的血液在月下泛着和普通湖水一般粼粼的光,他的目光投在其上,心却飞出很远,飞出这端木府,直直要飞到一个人的身边。 他从未感受过什么是想念,从未感受过什么是“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死是什么?他端木黎不在乎。或者说,他从来没有什么是在乎的。儿时的,成人的,他只是承担着命运而生,却生活在孤岛的人而已。他是端木黎,还是其他什么人,都无所谓。 瑞华出了一个国师。他叫端木黎。如此而已。 他从未觉得自己可怜,或者说,可怜是什么?他不知道。 那个可以称为他师父的温陌羽曾经用带着憎恶却怜悯的眼光看着他:你这一生,是注定无情无爱了。因为感情是什么,你根本不知道。这么看来,你倒是比我还可怜的多。 爱呀,恨呀,思慕想念或是厌恶。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他也从未觉得有何不好。就像他叫端木黎还是叫端木其他什么,都是一样的,也都是无所谓的。 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重要。他博学百家却什么都不想知道,知道又有何用,他的清寒,是因为他极端的淡漠。 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人,还能注重什么。 直到遇到了秦穆雨。一开始是来自国师的直觉,让他拒绝了那个丑陋的女人而选择了她,现在想来,那时候除了是怕麻烦之外,她也有吸引自己的地方吧。 明明是被人算计排斥,还一副悠然傲气的样子。那些自然的神态,是他所缺失的……鲜活,所以想要靠近。 靠近后,才发现,什么叫“孤独”。当牵着她的手,走进这个一直以来只属于他的领地,他自私地将她困住,用她的“真”来陪伴自己的“独”。握着温暖柔软的小手,他就自私地不想再放开,习惯了每晚身边有人温热的呼吸,床都变得寒冷。 有人挑灯夜读,看着他看过的书;有人每晚烂醉,喝得他酿的酒;有人怕他吹笛“谈笛色变”却懂得他吹奏的真意;有人胎毒深中只有他能解。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有用的。可笑么?注定匡扶瑞华的国师竟然要从一个女子身上找存在感?但是一直以来,“国师”之名深种又是何等残酷的束缚! 除了睡,读书,酿酒,吹笛。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苍白! 他不觉得苍白,但是她觉得可怜。但她觉得可怜,他也不觉得他苍白。只是,当她的心疼能变成减缓她步伐的理由,他示弱又怎么可以呢? 一个没有心的人,掏空的胸膛,连心的位置都给她。 给一个注定离开,注定留不住的女子。 给一个,叫做秦穆雨的女子。 给一个,他叫不出口的,娘子。 …… “时辰到了,你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彻不知何时已经泡在了血池之中,血池只及腰他靠在岸边横躺,墨发披下遮住脸上的疤痕,如玉的肩膀上是月光。莫名几分仙子的仙气,来到这个一向阴翳的男子身上。 “嗯。” 收回目光的端木黎抬头看了看天,放下手上端着的寒玉盒,盒中鲜红的细线缠绕,带着一种扭曲的美感。他褪下衣物,这才发现腰上的蓝田玉佩已经不见了,给薛烛拿去做赌注了,而以薛烛的性格,那玉佩还不知道会被拿来做什么用,或者是,给了她? 代表他最后身份的东西也消失了,他突然抬头看了看天, “怎么不下雨。” 轻声喃喃,端木黎也下水。要先将血线虫放在血中,待他们活过来便会自动刺破人的肌肤,在血管内流窜…… “磨磨唧唧的。” 慕容彻一把夺过装着血线虫的玉盒就要打开,端木黎靠着冷冷地看着他。 “慢着!” 突然一声爆呵!一个穿着龙袍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跑近,身后跟着一脸惶恐的端木磊,严肃着脸的端木拓,满脸焦急的端木彬和侍卫若干。 “秦穆雨要进宫!你给我停下!” 端木黎目光一凝,端木彻却笑了,低哑着声音问着这个明显赶过来还慌里慌张的当今瑞华皇上, “已经把盒子打开了,怎么办?” 龙云客栈,不知道滚过多久的大床上,秦穆雨吹着一碗粥。 “来,言哥哥,啊——” 秦楚言无奈地看着把他当小宝贝一样照顾的秦穆雨,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更加无奈地张口把粥喝进去。 “言哥哥,烫不烫?” 末了,秦穆雨还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嗯,担心地,好像怕那粥烫到了言哥哥让他难受。 秦楚言只想打她的小屁股。 自从那天他们敞开心房之后,秦穆雨在床上是尽力地满足他,可是秦楚言也知道,秦穆雨也是大病初愈,更是还小,怎么能经的住他那么强的欲/望。所以他有所收敛,但是雨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以为他还没有解开心结,倒是开始想着办法的引诱自己。 秦楚言挑眉。其实他的毒第二天也就解了,媚药的药性一去,哪里还会那么折腾人。看到秦穆雨满身的斑斑点点吻痕,他的心比身体更疼。 算是因祸得福吧。 摸摸秦穆雨的小脑袋,秦楚言说道, “不烫。”接着到底没忍住,“这个粥,奈何不了我。” “言哥哥,你真是,可以去讲笑话了。” 才说完,秦穆雨就笑了,接着蹭到秦楚言身边,大眼弯弯地对他说, “那喝完粥,言哥哥该上药了。” 秦穆雨知道言哥哥心疼自己不会碰自己,但不知道如何,她就是特别喜欢看着秦楚言明明有欲望却隐忍的样子。 她觉得……特别迷人。 她好像比那个劳什子太子慕容青歌还变态了。 秦楚言也知道她的小心理,也愿意纵着她。 现在知道雨儿心中是有自己的,还愿意和他亲热。秦楚言觉得,他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 他真的知足了。 气氛温馨,秦穆雨是开玩笑也没有去给秦楚言换药,而是爬在他身边,小嘴嘀咕嘀咕说个不听,前世听来的趣事自己的打算啦说个一干二净。又是小时候那个天真的小丫头,也只有在秦楚言身边她才能这样。虽然没有告诉言哥哥自己是重生而来,但是对于她所有的不对,言哥哥都会选择包容。 她何其有幸有一个一心只为自己,永远站在自己身侧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 “匡!” 门突然被踢开,一个小二打扮的男子鄙视地看了在床上一看就没干好事的二人,冷哼一声, “两个死断袖,住够了没有?还不滚出去?!” 秦楚言杀气顿起,怒目注视着小二,小二浑身一个哆嗦,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现在龙云客栈被秦家接手了!你们还是快出去吧!” 说完就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怪不得没人来这间屋子赶人,原来那个男子的杀气这么吓人……只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公子可真是美啊…… 龙云客栈被秦家接手?秦穆雨和秦楚言对望一眼,心生警惕。 难道薛烛和秦家?! 又一个小二低头而入,秦穆雨眉一拧。这秦家的做法真是够嚣张,才易主了之后便要将客人全赶出去么?! 但是平心而论,这不像薛烛的风格。这龙云客栈少说也是薛烛的心血,他怎么将这托付给了这样的人?还是秦家? “小家伙,你这样想我,可真让我伤心啊。” 进来的小二突然发声,抬头,一双慵懒的眸子似笑非笑。 “薛烛?” “薛烛。” 面对怀疑和警惕的目光,薛烛往墙上一靠。 “换身衣服就不认识我了,小家伙可真是偏心啊。” “我现在一穷二白,身无分文了。小家伙可愿意收留我?” 第四十五章 逼迫 秦穆雨一愣,不明白这次薛烛又是在搞什么。店小二的打扮,一身粗布衣裳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擦台布,戴着一灰色的布帽子……和一般小二并无二处,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简陋但是却干净的很。 薛烛关上门靠在墙上,凤眼一眯,却还是原来慵懒不明意义的笑。秦楚言在床上搂住秦穆雨的小细腰,抿着唇看着他。 “什么意思? 秦穆雨也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薛烛经营的龙云客栈给了秦家,而他自己穿着小二的衣裳站在这里告诉自己,他一穷二白?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还是慵懒的声音,虽然灰衣简陋男人还是穿出了一身富贵, “我原来说过,我虽无才,不擅舞文弄墨,但是唯独在钱财方面我薛烛我不输给任何人。现在我收回这句话。当我失去了万贯的家财,你能收留我么?” 荒谬!薛烛没有钱?失去万贯家财?三国首富,瑞华国商薛烛一穷二白?!滑天下之大稽。秦穆雨明显不相信,而薛烛就那么看着她,依旧是笑。眼里的慵懒淡淡藏着的认真哦,表现出来却是调侃。让人如何信?薛烛这个男人啊,真真假假,如何看的清?更何况,不愿意信他的人? “现在出去?” 秦穆雨不语,而秦楚言开口,目光冷冷地看着薛烛。这个男人打的什么主意他不知道,但是很明显他是冲着雨儿来的。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若是真是秦家接管了这间客栈,那么对他和雨儿是及其不利的。 薛烛点点头, “皇上把龙云客栈给了秦家,这就是秦家的财务了。秦家做事,”薛烛又摇摇头,“秦家做事最近可是嚣张的很啊,估计和那个秦穆雪进了太**,秦家人得势有关。看样子皇上对那个秦穆雪也很是有几分期待,对秦家的器重多了几分。” 秦穆雪?秦穆雨和秦楚言对望一眼,看懂彼此眼中的警惕。秦穆雪究竟是何种本事,又攀上了太子?想到慕容青歌那个邪气和霸气并重的男子,想起他那玩笑般的“若我坐上那个位置,必然要你做我的将军”,秦穆雨眉头更深。那般心机难测的男子也……果然秦穆雪天命之女的身份牢不可破么。 薛烛压下看到秦穆雨和秦楚言“眉目传情”而产生的不适,又开口道, “所以这龙云客栈也不安全了,你们赶快收拾收拾东西离开。” “你一会去哪里?” 不由脱口而出,说完了之后秦穆雨暗暗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她管薛烛做什么,他只是看着惨了点,狡兔三窟这个狐狸哪能真的如他说的一般。但是……如果真的是呢? 想起前世薛烛纵横商世的睥睨,秦穆雨又暗笑自己多心了。而此时的她还不知道,或者刻意忽视,她对薛烛已经有了一些相对与往常不同的在乎。这可能和薛烛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有关,也可能是因为薛烛一直以来对她的帮助,一直的雪中送炭。从重生第二天几乎走投无路,薛烛让她和言哥哥坐他的马车离开,之后给言哥哥准备好伤药,安排好住处还给她钱财。再之后的瑞华大举,她和薛烛更深的接近,薛烛和她的赌注,为她买下的书法,放弃墨竹而只护她一人。薛烛的心她如何能不懂? 她秦穆雨并不是冷情之人,只是受伤太多所以拒绝相信。现在有了言哥哥,她更无法……所以虽说是质疑,但是她更潜意识里害怕薛烛真的出了什么事,因为就算再逃避,她也知道能让薛烛失控的,怕是她听过见过的也唯自己一人。她秦穆雨何德何能得到他们的垂青?言哥哥,薛烛……还有被她弃于马车上的端木黎。若是再让她重新和端木黎告别,她的离去不会更改,但是她定不会那么决绝,那么急迫地伤人。能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尚不易,她又如何要去伤害那些善待她的心? 在和秦楚言敞开心扉之后,秦穆雨也发生了些微的变化。一种心安,潜移默化的将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变得柔软。 薛烛闻言,从墙上直身,嘴角一勾露出了这么多天的第一个笑容,一个真正的愉悦的笑容。眼角有点湿,他微微别过头。他为她暗地做了多少,为了保她平安而上交的全数家产,他丝毫不会向她言语,心中也丝毫为有想要秦穆雨感谢他的打算。 这样的男人,平日里言语轻佻对秦穆雨的情是真,又像戏。但是这样的男人,在真正为她做事,为她默默做事的时候,却是只字未提!只是感受她对自己的一点在乎,只一点!他薛烛,满足了,真的满足了。钱没有了可以再挣,他薛烛的才能并不是空话。而小家伙的心已经初步对他打开,那么,他就还有机会。 秦楚言冷着脸,看着对自己的变化全然不自知的秦穆雨,微微叹口气。雨儿的改变是因为自己,但是这样的改变,真不知是好是坏。还是想把她牢牢的困在身边。 “言哥哥,赶快收拾收拾,离开。” 感觉到室内不同寻常的氛围,秦穆雨出声,带着几许娇俏哦,薛烛刚才的愉悦一下子又沉到谷底,而秦楚言眼中有了笑意。 “收拾,你出去。” 前句对秦穆雨说,声音是硬汉的柔情,另一句却是对薛烛说,声音冷硬的可以。短短的五个字硬生生被他弄出来个冰火两重天。秦穆雨哭笑不得,薛烛却是干净利落地扭身出门。小家伙,这次得智取。 “言哥哥,别碰那里……诶,轻点轻点……” 虽是这么说,但是听到屋内暧昧的声音,薛烛还是暗暗咬紧了牙,离门远了三分。 屋内穿戴好开始收拾行李的秦穆雨偶然翻出了一块蓝田玉牌,上面“黎”字让她一阵恍惚,深深看了两眼,秦穆雨偷偷地放入了自己的衣中。不明白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秦穆雨些许心虚地吸口气,回头对秦楚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言哥哥,走了。” “恩。” 宠溺的笑容,秦楚言当做没有看到秦穆雨的小动作,充满爱意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在快出门的时候,低哑的声音轻声问着, “雨儿,隐居山林,你愿意么?” 这个问题在秦穆雨、秦楚言和薛烛遇到了一个人之后有了答案。让三人拧眉的答案。 “韩公子,皇上请公子入宫一叙。” 黑衣的侍卫突然将三人围了个严严实实,秦楚言和薛烛第一时间将秦穆雨护在身后。 “皇上是什么意思?!” 薛烛嘴角的笑意不见,一张一直漫不经心的脸崩的死紧,浑身是秦穆雨从未见过的威慑,明显心情差劲到了极点, “收了我的家产还不放过他?!怎么,皇上也食言么?!” 黑衣侍卫的统领却丝毫没有被薛烛的气势吓到,他犹如死物一般一板一眼用僵硬的声音回道, “皇上说只答应薛公子不要韩公子的命,并没有说不带韩公子入宫。” “根本就是强词夺理!”薛烛剑眉冷竖,扇子噌得打开,笑的满是怒气,“要是不给了如何?!” “那就得罪了。皇上说要把韩公子活着带到皇宫。” 黑衣侍卫一个手势,四面的黑衣人立马开始进攻,而他一板一眼说着更让人生气的话。 “找死!” 薛烛欺身而上之前,秦楚言早就忍耐不住拔剑而上,一柄剑架住刺来的四柄长剑,用力一挑,四个黑衣侍卫重心不稳向后推了一步,但是马上又有人逼近。黑衣人的数量远超他们他们的想象。同样在挥剑的秦穆雨目光一冷,直接出手抹了一个侍卫的脖子!眼睛冷似刀! 一时间三人都杀的眼红,秦穆雨和秦楚言毕竟重伤出愈,在敌人的人海战术下慢慢露出了疲态,而黑衣侍卫却似机器一般,后者踏着前人的尸体而来,冷漠的似乎没有感情。 这是慕容皇室培养的死士,每一个都是十分珍贵的人才,而现在,皇上竟然将他们投入了这里。薛烛一边和黑衣侍卫的统领打斗,一边眉头皱的更深,他更担心的还是秦穆雨——小家伙身体才好,就被这样对待! 秦穆雨被一个剑刺破肩膀,薛烛的身形一顿,虽然那个侍卫马上被秦楚言削成了两半,但是薛烛却被一剑刺到了手腕,瞬间一阵无力。该死! “啪啪——”打的正酣,旁边却突然出现了一阵掌声。秦穆雨错身看去,一个穿着淡金色龙纹纹路的男子带着满意的神色击掌。 “不愧是朕看上的人,果然威武不能屈啊。” 淡淡的声音,明明是赞赏,秦穆雨却听出了嘲讽。 皇上?慕容辉? 随着慕容辉的到来,黑衣侍卫都悄然撤去,地上的尸体也都被带离,只剩下满地的鲜血证明刚才血腥的战斗。 “皇上,你找人来抓韩宇是何意?” 薛烛满不在乎地将滴着鲜血的扇子又别回腰间,看着慕容辉的目光是分毫不让! 慕容辉显得苍老的脸上也见不到什么表情,而是继续盯着秦穆雨看,那仿若能将她透视又带着审度的目光让秦穆雨很是不满,眉头一皱,还未言语,秦楚言已经挡在她身前,挡住那目光。接着,带血的长剑一指,竟是直直地指向当今瑞华皇帝慕容辉!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 “放肆!” 黑衣侍卫长拔尖怒目而视,秦楚言的目光却根本不在他身上,而是死死地盯着慕容辉。那目光能将人刺个窟窿,在这样的目光下,慕容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脸戒备的薛烛一眼, “薛烛,秦楚言,倒不用这样看着我。薛烛,你将薛家的全数家产交给慕容家,我作为慕容家主,作为瑞华皇上当然不会说话不算话。我这番只是想请韩公子到皇宫一叙罢了,不会对他不利,你们要是不放心,大可以跟着。” 慕容辉没有用朕自称,而是用我。将慕容家排在皇室后面,不知道是作何打算。 秦穆雨蓦地有几分不安,秦楚言和薛烛默默地牵住她的两只手。 “这样强硬的手法,我也是不愿意的。可是,”突然沉下来神色,慕容辉看向秦穆雨的目光如炬,透着霸气和残忍,“朕的意思,希望你明白。薛烛,端木黎,瑞华大举名震三国,你韩宇,必须和瑞华王室联系在一起!” “薛烛散尽钱财保你一命,明知朕是故意栽赃也无可奈何。端木黎逆天改命,为了能够多看你一眼。韩宇,你如此聪慧,朕不相信你不懂——不懂把握人心,将人命握于股掌的只能是皇室。” “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不得不死。” “你们都是臣,这个天下,终究没有你们说话的声音。再强又如何?秦楚言,你就算拿剑指着朕,你就算杀了朕,你觉得能阻止朕带她入宫么?” “天命之女,辅佐帝王而生,韩宇,拒绝的代价,就是血流成河。” “你好好想想,朕希望你是个聪明人。” 说完这些话,不管秦穆雨的表情如何,慕容辉转身便要离开。 “天命之女?”秦穆雨也开口,声音是淡淡的嘲讽。 “怎么?秦穆雨,朕还要点名你的身份么?” 慕容辉背对着她,声音又恢复了君王的淡漠。 秦穆雨甩开秦楚言蓦地握紧和薛烛突然一松的手,只身而上,黑衣侍卫持剑挡在慕容辉身前,慕容辉嘴角一个笑容,是愉悦。 “我是不是天命之女都不重要吧?皇上只是想让我入宫罢了。君有命,为民的不得不从。” 慕容辉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前进。 “可草民斗胆求一个要求。” “说。” “返还薛家半数家产。” “恩?” 慕容辉回身,看见的就是少年打扮的少女固执又认真的眼,里面淡淡的嘲讽和霸气,不输他分毫。 “请皇上返还薛家半数家产,草民自然答应进宫。” “这可是薛烛自愿给朕的,朕就是要还,也得有个说法。” 秦穆雨一笑,杏眼一弯嘴角是邪挑,注视着慕容辉的眼分毫不让, “那是薛烛要给草民的嫁妆,自然就是草民的。他做不了主,就是送了,也算不得数的。” “小家伙……!” “雨儿。” 两声呼唤,而秦穆雨没有回头,她在等着慕容辉的态度。薛烛的钱财是为了她散去,而没有了一身富贵的薛烛,就像了没有漂亮翅膀的高傲孔雀,虽然他的骄傲和才智依旧,但是……秦穆雨却受不得了。薛烛为她这般!她得把他的再夺回来。 “嫁妆?你可是震惊世人的韩公子,这个条件,朕本不该答应的。不过,”说完,慕容辉回头,眼中的志在必得让秦穆雨眯眼,“不过,你若是答应朕的条件,别说返还薛烛的半数家产,就连端木黎罔顾国师之责,拖累皇室逆天改命的罪,还有你女扮男装欺瞒天下的罪,朕都不追究。相反,朕不限制你的自由,还允许你以韩宇的身份继续生活,如何?” “什么条件?” 薛烛和秦楚言也上前,薛烛先皱眉。慕容辉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小家伙别答应。” 出乎意料,先开口的又是薛烛。一身粗布衣裳满身鲜血,他却还是一惯的潇洒姿态,多出了太多的温柔。腰间的扇子还在滴血,洁癖的他却全不在乎, “那家产,我不要,我想陪你放舟天下。不要强迫自己做任何事,就是皇帝也不行。” 如此大逆不道!但是慕容辉未做声,还挥手制止了早就无法忍耐的侍卫长。 “恩,不必。” 秦楚言的长剑从未放下,他上前紧紧握住了秦穆雨的小手,一片温润,他心安。 “我答应。”秦穆雨轻松一笑,“看来皇上是志在必得不是么?去宫内玩玩,也不错。” “不过皇上,你这么固执地让我入宫到底是为什么?真命天女?” 秦穆雨回握住秦楚言的手,往回走的脚步一顿,走到了薛烛身边。 “朕……也有想要保护的人。”良久,等到三人走远,慕容辉在心中轻语。 第四十六章 入宫前 “小家伙,虽说三国中瑞华皇上慕容辉名声最是不显,但是在三国鼎立之时让瑞华屹立不倒的正是慕容辉。天命之女,四大家族,逆天改命,女扮男装……他怕是把你查了个清楚,这番开口,算计定是不小,所以——” “所以什么,我已经答应了。” 秦穆雨翻个白眼,回薛烛私宅的一路上,薛烛一直在劝她放弃入宫的想法,说的话多的让她都无奈。薛烛叹口气,伸手捏了捏秦穆雨又消瘦下来的小脸,满脸满眼的无奈,疼惜……还有一种毫不掩饰地宠爱。 一边仔细观察着言哥哥身上新受的剑伤,一边暗自皱眉,秦穆雨在薛烛私宅豪华的床上坐下,开始对着秦楚言肩膀上的伤口呼呼,一脸的心疼, “言哥哥难受么?都是雨儿不好,言哥哥自从遇到雨儿开始就一直在受伤。要是我能替你把这伤受去……” 接过薛烛递过来的伤药,秦穆雨上着药终究看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在未长好的旧伤疤上又填的新伤,有点红了眼睛。 “你好好的,要好好的。” 秦楚言一直未发一言,没有人比他更懂秦穆雨的固执,和善良。若是一个问题大到薛烛的全数家产都挡不住,可见慕容辉的所谋,绝不是大而已。若是一人,秦穆雨定然不会听从他人摆布,但是涉及他,涉及薛烛和那个端木黎,雨儿是定会妥协的。 这就是他的雨儿,倔强又柔软。 如何才能一直将她保护在怀中呢?他想替雨儿受过所有的痛,想抹平她的所有伤口。树欲静而风不止,能够陪伴在雨儿的身边,他也该知足了。 “我会好好的,言哥哥,雨儿一直好好的。言哥哥不要担心,不就是入宫,那瑞华的皇宫还能吃了我不成?” 薛烛递完伤药就站在旁边,看着两人的旁若无人,心中的酸涩蔓延成一片,接着竟然就习惯了。原来,疼多了真会麻木,而更深处,却是更贪恋那一份不知自己是否能够得到的温存。为此,他不惜倾尽所有。 “皇宫不会吃了你,不过那里面的人,可是真会吃人的、”薛烛又是慵懒的语调,说完,不自觉皱了皱眉,加了一句,“皇宫里面的女人,可是天下最可怕的女人。” “噗——” 刚说完,秦穆雨就笑了。看来薛烛对女人的厌恶还是根深蒂固啊。想到薛烛的童年,秦穆雨也不由放柔了语气,问了一个她一直想问但是一直未开口的问题, “为什么要救我?皇帝为你要半数家产?” 秦穆雨微微低头说完,说完了那股莫名的别扭就被甩在了九霄云外,她直直地盯着薛烛弥漫着慵懒贵气的眼睛,定要他说出个所以然。她不要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而薛烛……又有什么要瞒着她的呢? “慕容家早就看上了我的资产,毕竟我一年的纳的税可抵得上瑞华的三年收成,而这只是我在瑞华的资产。有这样的资产,作为瑞华的最高掌权人怎么会不在乎?功高震主,上方无痕就是被慕容辉揣测所以自请镇守边界十年未回的,皇上要收了我的家产也再简单不过。” 薛烛眼神认真,他喜欢看秦穆雨乌黑的眼中满满的倒影的都是自己的样子,让他的心有一种被充满了的感觉,或者是错觉。 薛烛说的是理由,可是—— “他是找的什么理由收的你的家产?” 可是薛烛半句话没有提到点子上。秦穆雨感觉到薛烛看着她的目光有些痴了,微微不自在地垂下眼睛,微一转视线,才发现秦楚言坐在床上看着他们,眼中一片漆黑,不见表情。 言哥哥不是误会了什么?秦穆雨一愣,正要再开口,薛烛直接将她的身子摆正,面向他,秦穆雨又是一愣,因为薛烛眼中的认真和……淡淡的忧伤。 “就在和我交谈的时候,多看我一眼不好么?也就这时候,你会看着我说话……” “我……” 秦穆雨下意识地想反驳,却发现她没有可以用来反驳的话语——再见薛烛,她几乎没有正眼看过他。不是怀疑就是冷漠,后面还有莫名的别扭。原来,她竟是冷落了他这么久? 薛烛眼含悲伤,秦楚言抿紧唇,眼中漆黑如墨。 “我不想要你觉得欠我。不管你是韩宇也好,是秦穆雨也罢,不管你是男子还是女子,不管我们有没有一夜温存,不管什么事情都是我薛烛自己愿意做的,我做的强迫你接受的。所以,不管我是生是死是败是落,都与你没有关系。” “你只要知道我是自找的就好。” 薛烛的眼中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让人觉得他在玩笑又不知他有何算计,秦穆雨听了,却蓦地一阵心慌。 不管我是生是死,是败是落,都与你没有关系——这——秦穆雨不是傻子,很多事情突然水到渠成,秦穆雨看着薛烛的眼睛,突然又带了疑问,或者是质问,却不是原先不信任,在清澈的杏仁大眼深处,一种感动不自觉地淡淡蔓延。 “那我问你几个问题,”秦穆雨又紧紧地盯着薛烛的眸子,“你要老实回答。” 薛烛笑了,“小家伙,我对你什么时候不老实了?有些事情只是我觉得不适合你知道罢了,若是你要问,我薛烛用自身清誉担保,定无半句戏言。” 用你的清誉担保才更让人怀疑吧?秦穆雨无视掉薛烛信誓旦旦的话,反正她有眼睛有脑子,是真是假她自有分辨,却不料薛烛又突然开口, “小家伙,我对你,也是没有秘密的。毕竟,我的一半家产都是你的给你的嫁妆不是?” 薛烛眼角余光向秦楚言处一瞟,意有所指,秦楚言眸光一闪,盯着他的目光却是突兀地深邃,没有张口。薛烛心下一笑,却又更深的无力。 怪不得小家伙那么喜欢秦楚言,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秦楚言,对小家伙果然最是纵然,也最是了解她的人。 一切都纵着,宠着,她愿意如何就如何么?哪怕……多了人分享那本该独享的温柔? 秦穆雨没有注意到二人的暗潮汹涌,而是微微思忖了一下,问, “在我中毒之后,你帮我解毒,是不是损了自身的修为?”这是秦穆雨的第一个疑问。 “是。” 薛烛回答的丝毫不拖泥带水,说完就看着秦穆雨,在她不满意地眼神中才又接到, “那个毒是一种蛊,名叫鸳鸯蛊。雄蛊和雌蛊成对出现,是苗疆用来成全爱情或者惩罚背叛的蛊毒,如不是服用同一对蛊虫的男女接触,一方会武功尽失。” 轻则武功全废,重则性命垂危。薛烛当时是内力全失,但那也是他有财力顶着本身内力高深的缘故,而当时给秦穆雨解毒的时候,他根本没有考虑自己是会失去力量,还是失去生命。那时候的他眼中心中只有疼惜和愤怒。这些,他当然不会说。 除了必要的示弱,他不愿意在秦穆雨面前露出他真正的付出。因为他是个男人。 秦穆雨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险,但是薛烛未提,她也就当做不知道。而且他只字未提两人的亲密之事,让秦穆雨心中又是一阵放松。 “我救了言哥哥之后,公主府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是。” “我找了长歌门做替死鬼……然而,我还是低估了皇上,或者低估了皇上拖你下水的魄力。他竟然就算是伪造证据也要将那事归到你身上,而就算我善后的再天衣无缝总还是疏忽了——一个我身边的死士竟然是慕容家放在我薛家的探子。” “他在慕容辉一门心思要栽赃到你身上时,提供了证据。杀皇室众人,屠公主府满门,是要株连九族的,尤其是皇上一门心思要要你命的情况下。” “有件私事,那端木黎也不知道做的对是不对。唉,那个呆子。” 突然话题一转,竟然又提到了端木黎,秦穆雨歪歪头,不明白这又关端木黎什么事了。对了,慕容辉先前说的,“拖累皇室逆天改命的罪”可就是端木黎? 秦穆雨突然觉得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她在陪言哥哥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自己逆天改命倒无所谓,他将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也没人拦着他,不过他倒是真不该拖连上慕容彻。” “彻先生?”秦穆雨低呼,秦楚言也微微差异。那个鹰样的男人,也会陪着端木黎“胡闹”? “是,前太子慕容彻,现在是端木黎身边的旁侍,但是地位可比端木磊的地位还要高的多了。毕竟,慕容辉怎么会舍得让他受委屈。” “小家伙,说来可笑,在以为你是男子的时候,我心下虽无奈,却找了不少这男子龙阳的事例和街坊故事,倒是让我探听出来一个要命的皇家秘辛。这慕容彻和慕容辉,竟然不清不白。不过是两厢情愿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尚不知,但现在看这样子,倒是像后者。” “慕容辉和……彻先生?” 秦穆雨如遭雷劈,脑海中浮现彻先生满脸刀疤鹰隼般的双目露出女儿般的娇羞依偎在身体虚弱满脸皱纹更是满头华发的慕容辉怀中。 “……”打住打住! 薛烛看出了秦穆雨的不适,捏了捏她的脸唤回她的注意力,而秦穆雨的眼睛还是呆呆的,几多的不可置信哦,让薛烛无奈间弯了眉角, “你这也懂了吧,我以为自己是个断袖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 “我可比彻先生美多了。” 头脑混乱的秦穆雨已经胡言乱语起来,薛烛闻言笑了。 “所以,皇上要雨儿命?” 唯一一位尚且清醒的人,秦楚言一言道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什么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的事情他一点也不关心,又不是雨儿。他关系的,放在心中的,只有雨儿。 什么时候都将秦穆雨摆在第一位的秦楚言,也怪不得秦穆雨最喜欢他。 “是——端木黎逆天改命就是为了小家伙,瑞华五百年出一个国师却为了私情而弃江山社稷万民信仰于不顾,本身就让慕容辉愤怒,更何况他还拖上了慕容辉的心头宝?” “公主府,因为,端木黎?” 眼中杀意顿起,秦楚言的眉皱的很深,秦穆雨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这并不怪端木黎,就是为了其他,慕容辉也会传我入宫吧。” 薛烛扬扬眉,秦楚言看着秦穆雨,而秦穆雨压低声音说, “既然慕容辉查到了我的身份,那就不难查明我是秦家是秦穆雪的妹妹,而秦穆雪则自称是天命之女。” “秦穆雪自称是天命之女,四大家族的人却围在了我的身边,依照慕容辉能用让自己的骨肉自相残杀的方式来选出下一任继承者的残酷,结合他离去时候的话,不难想象,他怕也是把我当做了天命之女——的备选之一。让我进宫,怕也是存了让我和秦穆雪斗一斗的意思,也能笼络端木黎的心。” 秦穆雨言辞冷静,薛烛却突然心疼了起来——虽然天下没有他薛烛办不到的事找不到的人,但是处于尊重,他并未对秦穆雨有丝毫的调查。在慕容辉说道秦穆雨身份的时候他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那时候只担心小家伙的安危,并未多想。现在想来,才知道她是秦穆雪的妹妹。 秦穆雪几次三番难为秦穆雨,甚至还找人用“秦穆宇”的身份上台比试,恶意呼之欲出。有这样的姐姐,倒是也不难想象她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几人在此处揣测慕容辉的动机,最后得出——虽然慕容辉对她不怀好意是肯定,但是同样因为她还有用处,反而在她最后的价值被榨干之前,她还是绝对安全的。 虽然秦楚言和薛烛不想承认,但是,瑞华要想留住端木黎就得保住秦穆雨。因为端木黎分明和他们二人存的是同样的心思,而且如他们一般,疯狂到不要命。 突然门被敲响,接着敲门的人不等微微蹙眉的薛烛说话就直接推门而入,确切的说,是破门而入,因为他们是将门插上的。 是那个慕容辉身边的黑衣侍卫长。他仍旧是每一个步子迈的都一样长,板着脸,双手却极其怪异地捧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而入。 一个整体都透着古板和肃杀的男人,他就是为杀戮而生的,是慕容辉身边染着血的刃。 “韩宇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这个男子走到屋中央,看了秦穆雨一眼,目中无人地打开圣旨就念,薛烛怒极反笑, “怎么,这位是个太监不成?啧啧,宣旨什么的,真是再适合你不过。不过你刚才直接破门而入的样子还真像个土匪,不愧是皇宫里出来的人。” 男子面色不改,依旧板着脸,连读圣旨的样子都是一板一眼, “韩宇姿容天成,才震三国,棋间更是杀伐果断有大将之风。现封为二品皇子伴读,可从三位皇子中择一位为其师,教导为君为将之道。前太子慕容彻深得国师端木黎欣赏,外护驾有功,特予国师侍从一职进宫伺候。钦此。” 这是秦穆雨听过的最强词夺理的圣旨,这也是秦穆雨听过的最平板的“钦此”。 没有人跪着谢旨,侍卫长就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良久—— “我可以不接旨么?” “可以,但是得明日入宫。” 似乎知道秦穆雨不会接旨,侍卫长利索地接话,接着就将圣旨合上,又恢复了捧着的奇怪姿态。不过他的眼睛却是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秦穆雨身边的秦楚言,同样黑衣壮硕的男子目光交接在空气中凑擦出了灼热的火花。 “打?” 秦楚言发出单音节,黑衣侍卫长的面色有些许变化,一直不见其他表情的平板脸上出现一丝心动,接着又恢复如常,未等他摇头,秦楚言直接拔剑而上。 “杀人剑。” 秦楚言轻吐,黑衣侍卫长带着圣旨闪躲间,微微点了点头。 “小家伙,看了是必须去了。” “嗯。” 秦穆雨看着打斗的二人,心中疑惑更甚, “小家伙可是在想,为什么让你挑一位皇子做老师?” 秦穆雨闻言眼睛一亮,以为薛烛有所计较,谁料薛烛接下来就说, “我也不知,但是我也很好奇,小家伙教导出来的人会是什么样。” 什么啊,在幸灾乐祸么?秦穆雨微不乐,一抬头,就看见薛烛眼中化不开的疼惜和担心,还有自豪, “我才懂,我不会阻挡你的脚步。而且,若是有些事拒绝不了,就去做。我只伴你盼你一切安好,我的小家伙。” 第四十七章 选择 瑞华的王宫和大齐的不同,大齐的皇宫虽然是前大齐的皇宫富丽堂皇但在现大齐文化几百年的熏陶下开始充满了人文的气息,朝堂上百官肃立间自有一种威严。而瑞华的皇宫,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就如薛烛原来从不离身的一身明黄一样,溢满的富贵和江南的精致,汉白玉的栏杆,御花园的四季百花齐放,精致的亭台楼榭,让人虽身入皇宫却有种在江南大家圣地游览的感觉,更何况这里的如花美眷怕是瑞华最多之处——可惜都只属于皇上一个人。 有人说,皇帝其实是天底下最大的嫖客,因为这整个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 未入朝堂而是立于亭中,此亭位于一湖边,湖上水光潋滟。 慕容辉坐于上座,一身明黄色绣五爪金龙的龙袍,不时轻轻咳嗽,身体比起昨日看来又差了两分,但是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依旧充满了威严,看着秦穆雨不知道再想什么,对于秦穆雨而言,就是帝心难测。瑞华以右为尊,而此时坐在慕容辉右座的却不是皇后,而是一个满脸疤痕,眼睛似鹰隼的男人,一身玄色的衣袍和这姹紫嫣红的富贵格格不入,这正是秦穆雨熟悉的慕容彻,彻先生。慕容彻微微抬着头,在一向尖锐的目光中又掺杂着多少感慨,秦穆雨却是不知道,但是他看了秦穆雨一眼,却还是如往日一般一脸的嫌弃,不加掩饰,却让秦穆雨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再回皇宫的慕容彻总是让她有几分压抑的感觉——这压抑并不是对慕容彻,而是她能感受到慕容彻的压抑,产生了所谓的“同情”。 在慕容辉左手边坐着的是一个同样一身明黄,头戴凤钗凤眼飞挑,一身富贵之气一派国母之相的皇后,沐氏。据说皇后是在慕容辉还是二皇子的时候就许配给了慕容辉,只是个妾室,是个小家族,但在慕容辉失事的时候其他佳丽都离去只有她一直不离不弃,在慕容辉最落魄的时候甚至变卖嫁妆来支援他,慕容辉和皇后真是患难与共,所以在慕容辉登基后,她直接便成了皇后,地位比皇贵妃要高的多,选妃和后宫事宜都是皇后一手操办的,而慕容辉几乎不作问。 “吾后为朕解忧啊。”曾有当权大臣劝诫慕容辉娶四大家族其他人,慕容辉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别人再无多提。而沐氏的。地位也再无人可撼动。 这样的一位权倾后宫的女人,呷着茶,也是淡淡地看着秦穆雨,带着暗暗的打量。 其他便是依次坐在下座的各个嫔妃,都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严格来说,若论样貌都只能说是中上之姿并未有什么出彩。这也是沐氏的手段,瑞华后宫选佳丽,色论第二而才情第一,不能不说和瑞华风流重文的国情有关,但更多的还是排除异己,为了独享皇恩。 大皇子慕容青歌和二皇子慕容青漓都是皇后所出,而五皇子慕容青梵名声不显,传闻是慕容辉醉后和一个宫女所生,是以在后宫中地位不高。不过,真的是这样么? 秦穆雨一人立于皇帝和众嫔妃之前,长身而立,神态恣意,躬身,见谦卑。 “就是你要做青歌的太傅?” 沐氏先开口,声音带着审度,慕容彻眼角微瞥默默关注而慕容辉神色依旧莫名。 “回皇后,并不是太子的太傅,臣本一介草民且年龄尚小,且连童生都不是才疏学浅,如何担的起太傅的职责。太子本就有惊世之才,治国之术,草民自愧弗如如何当的起教导之职。” “过谦了,瑞华大举上一曲惊人,一字传世,怎么能说是才疏学浅呢?” “这说来真是惭愧了,不过韩宇也有自知之明,是真是假早晚瞒不住皇上和皇后陛下,还是说清楚好。那一曲是臣瞎弹的,但是能从中窥见战争的残血和残酷,也是各位司仪的境界高超,和臣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臣在上台前已经说清了,让听者自备好帕子切勿出丑。若非要说臣有什么寓意的话,臣只能说臣是和国师端木黎学的,国师的笛声就是如此,臣觉得难听至极是以在比试的时候也是存了赌气的心思,毕竟皇后陛下应该也知,臣并不是自愿去参加大举而是有人将臣的名字填上去。臣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那棋呢?你还是瞎下的?瞎赢了太子?” 慕容辉出声,明显是不信,当然那瞎扯的理由秦穆雨自己都不信。 “就是瞎下的。陛下应该知道有种武功叫做传音入密,是国师给臣传音入密教臣下的,不然以臣的真功夫,怕就如同那鸡爪丑字一般,就是出来献丑的。” 嘿,秦穆雨不要脸起来也是很不要脸,反正现在端木黎不在场,将一起推给他,咳咳,秦穆雨自我排解: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更是有自信,就是自己捅下了天大的窟窿,端木黎也能安安静静地给自己填了,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冰冷看似没有存在感,但是一直在身边,明明对他自己的生活都是麻木的人,却对她的一切细微的变化了如指掌,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 不自觉有点走神,是在看见慕容彻开始吧。慕容彻出现了,而端木黎在哪里? 秦穆雨的一举一动当然未逃过在场人的眼睛,慕容彻眸光一闪心中透镜似的,沐氏又喝了口茶,遮住的眉头皱的更紧。这般和国师纠缠不清的绝色少年,又是风华绝代气势才华一个不差,怪不得叫青歌如此惦记,知道了之后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争取到。可是争取到呢?知子莫若母,她一步步看着青歌长大,如何能让他沉迷于男色,做出让自己最痛恨的事情? 心下有了计较,沐氏开口,仍旧是皇后的尊贵, “若是这样,那这瑞华大举的胜者应该是国师了,国师最后武艺第一也确实惊才艳艳。而且以国师的心境怕才是能理解国难救国和战争之道。” 沐氏一开口,秦穆雨就暗暗松了口气,她最怕的就是去给慕容青歌那个变态难测的男子当师父,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现在看来,皇后也很不希望她去当太子太傅。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又如何解释?像你说的一般,是抄袭的?可是在此之前,却确实没有任何人听闻。” 最后一个台阶,皇后出声,目光灼灼地看着秦穆雨,要这最后一个答案,一个在场所有人都心里有数的答案。 皇后需要最后一个台阶,皇帝不做声将一切全权交给她,她自然要办好,哪怕是个借口,既然皇上都不介意那只有有个交代便好。而真的是全权交给她还是交给秦穆雨?自有说法。 “以臣的资历,自然是写不出这让三国都震惊的句子,实不相瞒,除了那字是臣写的,其他可真都和臣无关。臣少时多匿于山林间和野兽为伍,也以野兽为食,一日遇到一个白发老者,见臣说臣命格奇特,后自有贵人相住,而这句子就在需要之时展露自能为臣取得机遇。说时候,臣只当那老者是玩笑,因为这几个字臣实在是看不出哪里出彩,本以为能让人风光风光都不错了,但是竟然闹得三国震惊。机遇是给臣了,可是臣倒是真无力承担,闹成了个笑话了。” 秦穆雨低头恭敬,满嘴跑火车,但是皇后沐氏却看出了他的少年心性。毕竟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谁会知道她的经历之多,谁又会知道她是重生而来心智早不能用十四岁来形容? “那倒也是,不过那老者应是隐世高人,说的倒也是没错,这机遇,朕是给你了。做一位皇子的老师,看这样子,你是早有准备了?” 慕容辉开口,慕容彻蹙眉。那只剩下一个人了—— “是,臣愿做五皇子慕容青梵的师父。”秦穆雨躬身,接着笑了,“五皇子与臣年龄相仿,应该有些共同语言吧。” “让你当皇子的师父,你还当玩笑了?不过梵儿那孩子性格虽是怪了些,但是这么多年委屈他了,作为他的师父,你多陪陪他罢。” 沐氏说道,秦穆雨点头。 梵儿,是梵儿,还是说,果真是梵儿么?慕容彻却是看向了一脸莫测的慕容辉。这都是他算计好的,这次,又是做的什么打算? “该是梵儿的,都该还给他。” 来之前慕容辉的话响在耳边,慕容彻的眉头更深,脸上的疤痕也跟着扭曲。 “韩宇为五皇子的师父,就如此定了。梵儿的寝宫在宫内的西北角上,你且去吧。” 前一句话对着身后的执笔太监而言,秦穆雨的身份就算真正定了下来。而另一句对着秦穆雨而说,就是放她先行离开的意思了。 秦穆雨对着亭中的人一福身,一扭头,又一个声音传如耳中。是彻的声音, “端木黎在东北角,不是很好,有空去看看他。” 不是很好?秦穆雨脚步一顿,接着走出了这个傍湖的亭子。和这些皇家人打交道就是累,装怪卖傻还不明白皇上脑袋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老是在这里呆着,她会折寿吧?会吧会吧? 皇宫大的可怕,但是瑞华宫人的素质确实是高,一路上秦穆雨在大道上左走右走左看右看,甚至直接抓宫人来问路,但是所有人见到她仍是低身客气言语。 秦穆雨不明这是慕容辉早就打好招呼的缘故,还说瑞华宫人都如此“热情好客”,实属太不正常。 走到西北角处,虽说是西北角但也是一个建筑群。站在高高的围墙外,秦穆雨看着紧闭的大门,微微抿唇想了想:是敲门而入还是直接飞身进去? “……” 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对此十分敏感的秦穆雨皱眉寻着血气而前,发现在五皇子寝宫高高的墙边竟然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看起来就破旧不堪里面的植物也都是枯死,一派荒芜。而这里的血味最重。 秦穆雨踏入园中,放眼望去,偌大的院子中只有几株垂柳垂着光秃秃的枝桠,荡漾着清冷诡异的落魄。在一个屋子中,秦穆雨终于发现了血迹的来源—— 地上一滩一滩的鲜血,发着诡异的紫黑色,而在这血迹之上,有一个撑着地看样子在剧烈咳嗽的人。 说是看样子,是因为他用手紧紧地捂着嘴,把声音活生生地扼杀在口中,只留下紫红色的血液顺着苍白的手指间滑下,和地上的血迹汇成一滩。 秦穆雨一踏进,屋内的枯草发出了轻微的响声,那个正在咳血的人蓦地将目光转过来,逆着光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如小兽一般的警惕,无奈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咳咳……”声音没忍住,又是鲜血汩汩而下。 秦穆雨看不清他,但是他能将秦穆雨看的清楚,在看清楚的那一瞬间,他的眼睛突然睁大,竟然是将头微微别了过去,可是咳嗽的声音更甚。 他在紧张,他是谁?就是看身形,秦穆雨也确定没有见过他。 秦穆雨慢慢走上前,像安抚一只小兽一样, “你怎么了?这样咳血咳下去,可能会死的。而且看这个样子,你是中毒了吧?” “别过来!咳咳……!” 秦穆雨贴近身边,脚刚要踩到那片紫黑色的血液,那个人突然出声,除了惧怕外竟然还有尴尬和要强,还有难过。 他认识自己?他认知自己!秦穆雨确定,接着不管那人如何拒绝,直接蹲下身子掰过了他的脸,接着一愣。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脸?精致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因为吐血的缘故本来如玉的脸更加苍白的像一碰便要碎了般。美的人秦穆雨见的不少,不说薛烛、端木黎、莫白都是少有的美男子,就是自己做男装打扮时也是君子如玉,但是这个少年的右眼下紫色如同藤蔓般蔓延到鼻翼的胎记,像是魔鬼在他的脸上轻吻留下的痕迹。这胎记乍看有些吓人,但是仔细看去却是给这个少年的脸上添了邪气,一种精致暗含狂狷的邪意。 一半如仙,一半如魔。可是就算是从侧面看去,仍旧是美得不可思议,美得让人堕落。 看到秦穆雨看呆,少年的嘴咬的死紧,有鲜红色的血液和着紫红色的血液流下,少年紧紧闭上眼睛,浑身颤抖。 看到这样的少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冲动,秦穆雨用手轻轻摸索着那胎记,当触手一片滑嫩的时候才惊觉——这很可能不是胎记,而是毒斑。 “很美,难道没有人说过你美么?” 秦穆雨说道,眸色在这潮湿晦暗的地方,混着着血的腥气温和成一道光。 但是少年的眼睛却闭得更紧。如果说在这世上他有最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狼狈的,就是眼前这个男子,这个他从听闻他的琴声开始就一直在心里暗暗敬佩的男子,那个一曲攻天下,烈血染红缨的男子,韩宇。 “你是慕容青梵?” 闻言,少年的眼睛睁开,秦穆雨却从中看到了绝望。她一愣,那样深的绝望,如同所有的坚持和梦想都破碎。到底是? 这个脆弱又美的妖异的少年,跪坐在地上,衣服蹭上了地上的血液粘着草,一片狼狈,眼中是世界破碎的绝望,像一件被打破的瓷器。 “我是韩宇,是你的师父。虽然第一次见面比较狼狈,但是,你大可不用怕我。” 一手拉过慕容青梵的手把脉,感觉到少年一瞬间的僵硬和听到秦穆雨说话几乎不可闻的颤抖, “既然做你师父,那我就是会对你好的人。” “有我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感觉到少年更加剧烈地颤抖,秦穆雨干脆也和他一样跪坐在地上,才发现慕容青梵还要比他高。 一把将他抱住,秦穆雨微微叹息着许诺, “记住,我是你的师父。” 少年的手僵硬在身侧,良久,良久,轻轻地抱住她,虔诚,小心翼翼。 第四十八章 师父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秦穆雨没有过师父,她也不需要师父。 若说师父,只有一个人能被她称为师父,虽然这样的名号那个神秘的男人应该不屑一顾,那个叫做林音的男人。 但是今天她虽然是被算计,但是她在看见这个少年的时候,这个在晦暗的屋内咳血,却还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不让自己露出一丝脆弱的骄傲又脆弱的少年时,她想要做他的师父。 她在慕容辉和林氏之前的许诺,并不是一个游戏了。看着这个少年,她突然有几分了解前世林音看着自己的眼神了。赞赏和期许,是的,些许夹杂着怜惜,但是这样的少年却让她看到了一种可能,一种重新解放瑞华的可能! 也许,这个在浮华中慢慢腐朽的国,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隐忍却骄傲的王。 他的骄傲是本性,隐忍是无奈和抉择,最后剩下的是,她能感觉到的隐伏的智慧。 她承认,她对这个少年也是有好奇的。那瑞华大举上慕容青漓惊天一曲,让在座皆落泪垂目的一曲,整个这个在这个少年指下传出的。这在瑞华是秘密,而在前世的自己所了解的情报中,却并不是一个秘密。 到底是什么样的少年,从小名不见经传,却能弹出连诸葛临云都说为“琴音第一”的曲艺,又是什么样的皇子,明明一身孤傲却能屈人之下隐藏一身锐芒?又是怎么样一个男子,如此像她,又和她不同? 目光闪烁不定,她说出了守护的承诺。感受着少年比她还要单薄的身板,感受着粘稠的血不受控制地沿着她的脖颈边滑下,怀抱中的少年青涩地回抱,里面的信任让她也微微吃惊,她以为慕容青梵开始的戒备是因为排斥,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但不管是如何,毕竟是个好事不是么? 虽然她不会是像林音一样的好师父,但是她会在有生之年,让这个少年走出这个晦暗的地方。他也是皇子,也应该站在阳光下。 “师父?” 少年的声音细听来,是少年变声期特有的沙哑,期间再间杂咳嗽声让声音更是难听。慕容青梵一皱眉,暗暗唾弃自己的狼狈。 “是,师父。我是你的师父,是慕容辉任命的,也是有官职在身。” 秦穆雨和慕容青梵两人分开,就那么面对面地跪坐在地上,慕容青梵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对面他的“师父”被染的脏污不堪的白色衣袍,精致的脸上出现了不忍。 他本不是这么息怒形于色的人,但是却是控制不住,表现的“天真”。可能是脑子跟不上了吧,都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嘴。 知道自己长得可怕,知道自己现在更是狼狈,知道自己声音难听,知道自己再多管闲事可能会受到面前的人的讨厌,但是他还是受不得地开口, “我不需要师父,你可以……选择太子。” 秦穆雨当做没有听出少年声音中的犹豫还有几分压抑的不舍,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微微蹙眉听着他又开始但是活生生被自己压抑地咳嗽,少年别过的精致到极点的脸是那半干净的脸庞,一切,都让她生起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 “太子?我以为你和二皇子交好,会让我选择二皇子。” 慕容青梵咳嗽完,知道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不自觉地红了脸,脸上泛起可爱的粉红色,让他终于像一个小少年, “二皇子人外表温润,但是却最是凶狠,你若做他的师父,绝对会被他利用。” “我做谁的师父不会被利用呢?帝师,本就是为了培养皇子的棋子,本来就是被用来利用的。” 秦穆雨的声音淡淡,她只是在说一个事实罢了,但是对感情过于敏感的慕容青梵却是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导致咳嗽声更大, “咳咳……不是的!” “那是什么?” “我……” 秦穆雨想要诱导慕容青梵说出他想说的话,但是明明话到嘴边,慕容青梵的脸色还是一下子暗了下去,把剩下的话吞进了嘴里。 我,我怎么样?我不会利用他,但是却也无法保护他。我只能做他的拖累,又怎么能大言不惭地说出像“我决定不是利用你!”这样的话? 秦穆雨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叹气,为他的逃避,但也知道这是他的本能罢了。 “那你觉得太子比二皇子要好?” 秦穆雨转移话题,慕容青梵心中暗暗松口气,但随之而来的又是更深的懊恼,被他活生生压下去。 “太子的心思虽然难猜,但是太子为人傲气却是最不屑于用一些阴损的招,而且,太子对于人才一向是爱惜的,而二皇子只会利用一切他能利用的东西,会毁坏那些不顺从他的东西。”慕容青梵此时的目光平静,头却微低,仿若不看秦穆雨他便能恢复一贯的冷静,冷静地分析,“儿时父皇得了一匹西蜀进贡的神驹,毛色漆黑如墨,四蹄粗壮,奔跑如飞,却桀骜难驯服,对任何人都是一踢了,各个马倌也是苦不堪言。父皇给太子和二皇子许诺,若是谁能顺服了那匹马驹,那匹马就给谁,最后是二皇子得了那马。” “嗯?”秦穆雨一愣,慕容青歌那变态竟然输了?论武艺慕容青歌比慕容青漓高的不止一筹,难道是那马也知道慕容青歌是个变态,所以直接把他踢下去了?好可惜,竟然没有踢死,不然这世上可是少了个变态,不知道造福多少人。 秦穆雨在想入歪歪,大眼珠子一转一转像个大娃娃,慕容青梵偷偷看她,见她的表情也微微笑了,连口中的血液也变得甜了起来。 他笑起来真好看,这样看起来剔透的一个人却弹出了那样荡气回肠杀伐果断的曲子么?慕容青梵心中崇拜的灼热又燃起来几分。 要是能做他的徒弟,他不要庇护,只要能够再听听他弹弹琴,他真的此生无憾了。 “难道慕容青歌那厮直接被马给踢下去了?” 秦穆雨注意到了慕容青梵的小眼神,对他笑了一下,果不其然看见少年又红了脸,迅速低下了头。这个皇子,还真是挺可爱的。 “是的,被踢下去了。”慕容青梵正正色,却怎么也变不回先前的冷静模样,“太子直接便想上马,直接被那马儿踢了下去,他也不恼,再上,和那匹马耗了尽一个时辰,到最后那马儿也快屈服了。”说道这里,慕容青梵的连上隐隐有敬色,不难想象那时的慕容青歌又是何等的固执。 秦穆雨也想到当时的场景,她先想起的却是那个男子高傲的笑。不带邪气的霸气张狂的笑。 “变态。”感叹一声,慕容青梵点点头, “二皇子确实是个变态。” “二皇子?” “嗯。”慕容青梵的脸色恢复了冷静,但是一看便知道他已经把自己带进去了。面对这样的少年,秦穆雨不禁爱惜地摸了摸他的脸,少年瞬间破功。 “太子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因为在最后太子快成功的时候,二皇子来了,带着刀子来了。约定好的比试并没有说谁先谁后,也没有说一个人驯服的时候另一个人不能到场。” “……这不是常识么?” “在这里,没有什么是常识。” 慕容青梵的一句话把秦穆雨噎了回去,但是秦穆雨却是笑了。她越来越喜欢他了。 “让我来猜猜,二皇子带着刀子,上去要杀了那马儿。慕容青歌差点没有拦住,最后还是妥协了,把马让了出去。而已经筋疲力尽的马就被二皇子驯服了?” “嗯。”慕容青梵点点头,“太子终究是没有舍得了那匹马,与其死了,还不如将它让给别人。他对人才也是一样的,是他看上的人才,他就算被打脸了也不会介意,倒是会想办法的笼络回来。” 秦穆雨听完,微微点了点头,却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匹马,现在如何了?” 慕容青梵一愣,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事实上,他能见到慕容青歌的次数也是一只手数的过来,而那次**却是他唯一一次被带到场上参加的皇家盛事,虽然他只被安排到一个小小的角落。 “你猜猜,那匹马怎么样了?” 秦穆雨又捏了捏慕容青梵的脸,那弹性和白嫩让她不自觉上了瘾,终于她也明白薛烛喜欢捏她脸的原因了。而慕容青梵的注意力却在她的手捏的是自己有胎记一侧的脸,在按下了心中的不适之后,他又感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暖流滑过心间。 “马应该是被好好待着吧,毕竟是神驹。”这么说来,并没有见过慕容青漓骑那匹马,慕容青梵心中又闪起了一个念头。 “那匹马肯定不在慕容青漓那里了。慕容青歌的‘怜香惜玉’是由于他的自信,因为,他看上的东西都得是自己的,因为早晚是自己的,他反而不急于一时。” 秦穆雨淡淡地说,慕容青梵却想起了慕容青歌对韩宇的志在必得,又偷偷看了他一眼。 “噗,你不用偷偷看我,我给你光明正大地看。” 慕容青梵呆愣愣地看着突然贴近的脸,那微微的桃花香一下子更加浓郁,他僵硬僵硬,待秦穆雨无奈地戳了他的脸一下的时候,才看见这孩子后知后觉地直接红了脸。 是红了脸,从额头红到脖子,耳尖更是快滴出血来。 “咳咳咳咳……!” 秦穆雨伸手把了把脉,眉头一皱,听着更加刺耳的咳嗽声,竟然一下子将慕容青梵扛了起来! 扛麻袋一般! “……!!咳咳!!……!!” 慕容青梵一下子快头朝下,头一晕接着反应过来自己的情况,想说话却被血呛着了,咳嗽的更加厉害。 “别说话,我带你去找人解毒。” 秦穆雨的声音微微带了严肃,因为她自是知道再咳下去,这个苍白又脆弱的少年怕是就不行了。一个人有多少血可以流?只是慕容青梵太别扭,若是自己直接进去带他去治病肯定会被拒绝,而在一番交谈后她也大概了解了慕容青梵的情况,也是微微感受到了少年对自己莫名其妙的顺从。那还耽误什么? 待出了门,当阳光照下,慕容青梵脸上因为咳嗽泛起的殷红一下子退的一干二净。 但是他还是屏着气说了一句话, “其实,我还是有用的。待我死了,你就解放了。所以,不用救我也可以,我这样也习惯了。吐啊吐啊的也就习惯了。” 这个少年竟然还在笑。 秦穆雨一下子停住,她看不见慕容青梵的表情,但是却可以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少年在笑,笑的解脱又小心翼翼。 他在怕自己离开,但是他到现在唯一说出的真心,竟然就是用他的死来换回自己的留下么?他是在看低她秦穆雨,还是在看低他自己? “确实,你死了就解脱了。”秦穆雨扛着慕容青梵一点感觉都没有,一个麻袋都比他重,这样的肩膀又能扛起瑞华国家的分量么? “你死了,我也活不成罢了。虽然你是徒我是师,但是别忘了,你是皇子而我只是一个臣子。” “不要忘记你是个皇子,就算别人都忘记,都去刻意的忽视,也不要忘记你是一个皇子!” “就算你现在还掌握不了别人的命,但是我的命在你手里。” “你要我去死么?我的乖徒儿?” 阳光斜斜地打在女扮男装的少女脸上,英姿勃发,一身傲气,面色平静暗含威慑,这样的人又如何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女子? 被扛在肩上的少年却突然笑了,血液从他嘴角滑下,他的眼泪落下,不是悲伤不是委屈,他只是心中一激,所以流泪罢了。 他看不见少年的神色,却早已经臣服, “师父,你若是要个天下,我给你拼个江山!” 从来没有再他身上出现的霸气和激荡,是被压抑的皇家血脉的冲动,也是他的忠贞。你若是要个天下,我给你拼个江山。 “我定会有个皇子的样子,变成你想让我变成的样子。” 接着,少年挣扎着从秦穆雨身上下来,扶着地咳嗽着站起来,却腰杆尽力笔直,虽然努力端起的皇室架子让这个一身狼狈面容亦先亦妖的少年不伦不类,但是秦穆雨从他身上看见了他释放出来的傲气。 被压抑出来的释放,被埋没的挖掘。也许这个人,只是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至于怎么样活着,就是他所说的,变成她想要他变成的样子。 “……” 秦穆雨看了这个似乎振作,又似乎狠狠将自己隐藏的少年,叹了口气。该如何形容他呢?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本能罢了。但是他真正的本能是什么? “要是勉强就说,不过就算不说我也会来扶你的。你要知道,师父就是用来依靠的,就算我小也一样。而我想要你变成的样子,你慢慢体会吧。” 两个少年行走在皇宫的边缘,路过的宫女侍卫太监和丫鬟都暗暗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们,而慕容青梵一反平时的低眉顺眼,虽然一路咳嗽脸色苍白但是始终身量笔直,一种倔强的傲气。 看着走在前面的少年,明明一身的武艺却为了配合自己慢慢走,被暗暗打量,打量的目光中多是不还好意的鄙视也仍旧自若,身姿潇洒似闲庭漫步却一直在默默关注自己的人。 这个人,是自己的师父。 他仍旧不明白,师父是什么。就如同他不明白她为何选择自己,为何要给自己许诺。但是明明知道自己是卑微的,他仍旧是在心中暗暗地雀跃着。 为他,为韩宇。却慢慢不是为了那一曲让他臣服的曲子,也为了这个人。 韩宇,他和整个瑞华皇宫的人都不一样,别人是冷的,而她,是暖的。 也因为这样,他想要在她身边有价值。有价值的人才有留下来的必要,而这也是他能给她的承诺,作为对她的回应,是他微薄的守护。 能轻易看懂别人想法的慕容青梵却为了秦穆雨表现出的真诚和疼惜心中一暖,慕容青梵也轻叹,她以为自己的一切顺从只是妥协,倒是是好是坏呢?事实上,除了琴,他还真没什么在乎。变成她想要的样子,不管是不是她想要的样子,都是现在最是和他的样子。 适合他作为韩宇的徒弟,是和他作为五皇子的样子。 只是, “师父,你若是要个天下,我给你拼个江山!” 这并不是假话。 第四十九章 又见端木黎 慕容青梵知道端木黎,和这个国家的人知道的端木黎相同,又不同。 因为他也认识韩宇,他所认识的韩宇和端木黎认识的韩宇,也不同。 昨日,一个小太监给了自己一颗赤红色的丹药,说是皇上给他的,接着对着他惋惜笑了两下,无非就是可怜什么的,接着叹息一声走了。 这是要我死么?慕容青梵将那赤红色的丹药放在掌中,盯了一个时辰,不知道想了什么最后自己倒是笑了,然后握紧。 忍不住了么?慕容青梵心下一叹,接着开始选择死的地方。这个皇宫牢笼,可以离开了?但是为什么,算是解脱的事情心下却有几分不甘?一个抚琴的白衣少年次次萦绕在他心间,让他那颗早就麻木了的心也感受到一种杀伐果断的荡漾。 从出生便未得到一分注意的皇子,现在却成了瑞华能叫得排的上号的三位皇子之一。他是五皇子,但是在一次二哥口误将他叫成三皇弟之后,他便成了瑞华的所谓三皇子。在二皇子之后的两位“哥哥”,从未有人注意过,从生前到离去。 握着丹药,他静静地一个人离开,躲到屋边的荒园。在这里哪怕痛苦哪怕死去,也不会给别人造成麻烦了吧……虽然宫内侍奉他的人从嬷嬷到侍从都暗暗瞧不起他,尽是二皇子给安排的眼线,但毕竟也是陪伴他的人。 可是等到他今天服下药之后才发现是自己太天真了!那种像在一寸一寸刮骨的疼让他得狠狠地咬破自己的唇才能不痛哼出声,但是喉咙的阵阵痒塞感还是让他止不住地咳嗽,暗色的血液粘稠。 ……这,不是毒药?虽然身上疼的要死,但是他的心中却突然如明镜般通透。这般吐出的血更像是自己身体内的毒血,在疼痛的最深处也隐隐有些微舒适但马上被更大的痛苦淹没。继续吐血吧,就算是能解毒的药又如何?这种生命力慢慢流逝的感觉让他还不如直接死去。 生生死死,是他不愿意去想的东西。而在此时,他却出现了错觉——白衣少年逆光而来,眼中带着他所陌生的疼惜。 “你怎么了?这样咳血咳下去,可能会死的。而且看这个样子,你是中毒了吧?” “很美,难道没有人说过你美么?” “我是韩宇,是你的师父。” 在他都决定放弃自己的时候,有人拉起了他。 韩宇,不,是师父。 秦穆雨慢慢在前面走着,等着倔强的少年略带踉跄地跟着她的步伐,咳嗽声被压抑到最小。秦穆雨突然又觉得明白了这个少年三分。这样一个脆弱苍白的身体里,有着的是一个固执又不屈的灵魂。 “唉……” 一个错神,撞上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虽然衣饰简陋但也是姿容清丽。只是轻轻地一撞,那个侍女却在一声惊叫之后眼看着就要倒了下去,秦穆雨眼疾手快直接一只手一拉丫鬟的小手,一个用力又将她拉了起来,那丫鬟柔柔地顺势直接贴在秦穆雨胸前,一脸惊魂未定。 秦穆雨好笑,这丫鬟分明就是故意往她身上撞,现在又往自己身上贴,再不知道这丫鬟什么心思,她这么多年也是白活了。就是不知道这是谁的示意呢?不然一个丫鬟这大胆? “姑娘,没事吧?” “公子……奴婢,奴婢没事~” 娇羞的声音让秦穆雨立马起了反应。 鸡皮疙瘩应声而起,秦穆雨将丫鬟从怀中一拉,自己潇洒身退。 “既然没事,那就起来吧。” 声音还是少年一贯的清澈,但是丫鬟分明从中听出了几许不满。她怯怯地抬头看去,正好对着少年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带着淡淡的讽刺,毫不留情。 丫鬟先是脸一红,为秦穆雨的美姿容。后是眼眶一红,她从来没有被这样的无视和嘲讽过。虽然面前的少年公子动作恭敬但是眼中的神色丝毫不带掩饰……就像,就像她是一个恬不知耻往他身上扑的女子。 “谢公子,公子可是今日进宫……” “谁让你这么没大没小的?”还没说完,秦穆雨的耐心耗尽,直接质问,“三皇子还站在这里,作为丫鬟难道不知道给皇子行礼的么?瑞华皇室的规矩就是这样?!” 丫鬟的眼睛更红,最后小脚一跺直接哭了出来,说话也是吞吞吐吐, “奴婢……奴婢…奴婢只是……” “知道自己是奴婢,还不跪下?!怎么,还要本公子教你不成?!” 丫鬟抬头看看眉已经皱起来的秦穆雨,唇一咬噗通对着慕容青梵跪下,“奴婢知错,奴婢见过三皇子。” 慕容青梵压抑住咳嗽声,看着跪下的丫鬟微微蹙了蹙眉,接着点点头,刚要开口,就被一直看着的秦穆雨制止。 “既然知错了,那就跪着吧。今儿天不错,什么时候我们回来了,什么时候你再起来。要是你自己擅自起来,本公子不介意替你的主子和三皇子教教你这皇家的规矩,不然你这样的丫鬟可是丢了我瑞华的脸,乱了我瑞华的尊卑。” 说完,不管跪在地上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瑟瑟发抖的丫鬟,秦穆雨抬脚便走,不过步伐放的很幔。等到慕容青梵跟着她的步子到了那丫鬟的身边,秦穆雨压低声音笑道, “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就一直跪在这儿,给你家主子长长脸。” “奴婢知错。” 知道讨饶没用,那丫鬟也安静了下来。 秦穆雨带着慕容青梵走远,眉头却是越皱越深,隐隐含着一股怒气。 “师父,怎么生气了?是徒弟我没用地位,所以在皇宫中的一个丫鬟都能随便顶撞师父你……” 慕容青梵的嗓音还是少年变声器的嘶哑,但是语气里面的懊恼还是丝毫不减。。秦穆雨叹口气,终于扭头, “我气的不是你,而是这宫人对你的不尊重。一个奴仆都可以压在主子头上!?见了主子都不跪的?!你平时是怎么被这些人欺负的?!这些东西!” 越说越气,秦穆雨一想到这个脆弱的少年不知道在这宫里受了多少苦,心里就堵得难受。她不是没有被欺凌过,她也是苦日子一步步熬过来的,但是这般美丽又脆弱的少年,又是何人忍心在她面前欺负他?!看他宁愿一个人躲起来咳血也不愿意呆在自己的寝宫,他身边的丫鬟嬷嬷的品行也就略知一二了。 看来待清了毒,最先该处理的,就是这些胆大包天的宫人了。不然还真给他们反了天了。 慕容青梵心中一暖,又是一阵无法克制的咳嗽,嘴角却是笑着的。 有人关心的感觉,好暖。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走到了一排竹林前。在飒飒秋风中,翠绿色的主子让人恍然入夏。竹林是一个屏障,拦截着来人的脚步,而钥匙,只握在两个人手中。 秦穆雨站定在竹林前,看着这和端木府毫无二致的竹林,心中念头回转,竟是一步也迈不出去。 未见的时候觉得一切都好说,但是现在知道他就在里面,突然有一阵心慌。 近情情怯。秦穆雨自然是懂的,她只是不明白,何时她对端木黎……也有情了? 秦楚言和薛烛对她的爱毫不隐瞒,一个为她不要命,一个为她散尽家常,她的心也不是铁做的毫无波动,在相处中也慢慢接受了薛烛住在心里。他们对自己的好,秦穆雨知道,也懂得感恩。虽然她不知道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虽然她也知道对薛烛达不到对秦楚言的在乎,但是她的心中还是暗暗决定去试着接受薛烛。 伦理世人言,她根本不在乎。她知道,那个男子也不在乎。 一颗心就那么大,他们却都想要,那便只能分成几瓣,若是谁承受不住,大可离开。 在入宫之前秦穆雨向秦楚言和薛烛说过她的想法,她觉得最对不起的言哥哥竟然默认了,而薛烛更是激动之色溢于言表。毫不夸张的说,秦穆雨自见薛烛以来,从未见过薛烛笑的那么的……荡漾……眼睛都笑的眯起来了。 三人关系暂定,她知道,这是一个踏在钢丝上的关系,不知道何时就回脆弱的断开,看的只是谁先支撑不住。但是和她的悲观看法不一样,薛烛倒是乐观的紧。 “只要小家伙你能接受我,我就能让你更离不开我。” 从始至终,秦楚言除了点过头之外未发一言,让秦穆雨心中也闷闷地钝痛。对不起,言哥哥,雨儿太自私了。 那么端木黎呢?秦穆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端木黎对她的感情,她终于懂了,可是懂了是懂了,有了言哥哥和薛烛的自己又如何能接受? 慕容青梵能感觉到面前少年的情绪波动,更是能感受到他的犹豫。他怕是对里面的那个男子动了心,不过自己还不知道。 在瑞华大举的时候,韩宇和端木黎的暧昧就已经天下皆知了。虽然最厌恶断袖之情,但是慕容青梵也不得不承认,韩宇有一种跨越性别的美,而让人只想给她最好的,也只有最好的才配站在他身边。 那端木黎,也算是个好的。 “师父,若是不想进去,那就不进去。我没事……”最后的咳嗽被活生生憋在喉中,慕容青梵知道这句话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果不其然,秦穆雨看了看已然像快枯萎的花朵一般的慕容青梵,暗暗吐了口气,刚想运气传话,那茂密的竹林中突然出现了一条小路。 秦穆雨目光不由地投向那条幽静如旧,曲曲折折不知通向何处的竹间路。里面走出的却不是那个清冷的白衣男子,而是和第一次到端木府一般,走出来一个高大的满脸疤痕的男子,他目光如鹰隼,此时更是多了一种压抑沉淀的漆黑的东西。 “彻先生。” 彻直直向自己走来,秦穆雨招呼到。彻看了看她,接着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她身后右手满满都是污血的慕容青梵,尖锐的目光一凝,不自觉开口, “怎么还不带他去找端木黎?血在这么吐下去,不是好把人活活弄死?!” 秦穆雨点点头,伸出手拉着慕容青梵的手就要往里走。人命关天,她还是个初为人师的,怎么说也得先把慕容青梵的问题解决了。 慕容青梵敏感地注意到了彻看他的一眼,为他里面有些暴躁的关心而疑惑,但这疑惑在秦穆雨柔软的小手牵起他的左手时便烟消云散。 他……拉住我了。一瞬间,慕容青梵心中这个念头不断地扩大,那手小小的,在指腹处有薄薄的茧但还是柔软的不可思议。似乎又开始萦绕鼻尖的桃花香好像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让他本来就软绵的步子更加踉跄。 只是他的心思荡漾却让一直在关注他的彻更拧紧了眉头。这小子就这么进去,端木黎若是……唉,还是不让他进去的好,他的身板可经不住端木黎的一下。 “小家伙,把他留下,你自己进去吧。” 在秦穆雨已经走到竹林前时,彻开口,“端木黎喝醉了,你过去看看他。”说完,又接到,“解毒的方法,你好好问问他,不然就他现在这醉生梦死的样子,怕是能把人给活活治死了。治死了,那家伙也不会有一点愧疚之心。” 秦穆雨想了想,扭头看彻, “三皇子是我的徒弟。” 秦穆雨眼中的警告之意呼之欲出,而彻嗤然一笑,丑脸上带着毫不掩饰地鄙夷, “我会把他怎么样?我若是把你这宝贝徒弟怎么样,端木黎不得闹得我也不得安宁?你快去吧。” 秦穆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在说笑之后,略一思忖,对着慕容青梵叮嘱了几句,就扭身走了进入。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她虽然面上不在乎,但是步伐却是不自觉越来越快。 说是不在乎,谁信? 慕容青梵心中由于那句“你这宝贝徒弟”而来的喜悦随着秦穆雨的远去褪的一干二净,少年的脸色更加苍白,拳头却不由紧握,像是要抓住什么抓不住的东西。 “别对不该动的东西动了心。”彻依旧低哑着声音说,像警告,只有他明白自己心中的复杂和感慨, “希望你能看清楚,那只是师父,不是在乎。” 慕容青梵的手蓦地握的更紧,紧到指甲刺破掌心。 良久,他微微点头。 另一厢,秦穆雨走过曲折的竹间小道,入目的就是一间竹林和竹林前的一片桃花。 一切的一切,仿若梦中。只若这不是皇宫,而是端木府的后院,那个只属于一个男人的地方。 端木黎喝醉了?端木黎自己酿的桃花醉已经是人间少有的佳酿,别人闻之即醉,他却是拿来当水喝一般千杯不醉。这样的端木黎醉了?……他,喝了多少? 如同有人在指引一般,她直直走到了竹屋内的卧室处,果不其然,在榻上见到了一个披散着一头墨发的人影。 她还没有走进,就被冲面而来的酒气弄得头发晕。不是桃花酿的花香,而是酒肆之处烧刀子烈酒的味道,和端木黎这个人格格不入。 一想来端木黎曾和自己说过,他除了桃花酿其他滴酒不沾,此时却…… 说不上是何种滋味,秦穆雨探身过去想要把这个像是睡着的人摇醒,却还未近身,直接被一个大力拉到了床上。接着是一个探过来的充满了酒气的唇,秦穆雨微微蹙眉用力挣了挣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挣脱不开,但是她对于这样莫名其妙地强迫的吻充满了厌恶。 “端木黎,你给我醒醒!”别过头,她喊道。 “%……&*!——”端木黎嘀咕着什么,声音清冷中带着一种灼热,伴随着呼吸直直到了她脸上,痒痒的。 端木黎说话能不能不要和他的笛声一样让人根本理解不了啊…… 端木黎一只手在秦穆雨脸上摸索着,似乎要证明什么,同时脸也凑得极近,一直眯着言的端木黎似乎看她不清,但是还是固执地……要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端木黎!”秦穆雨对那毛手毛脚的手忍无可忍,她不喜欢端木黎这个样子,根本不像他。就像是有其他人在调戏她一般,秦穆雨无法接受。 秦穆雨一把拿下端木黎在她脸上摸索的手,却在看见他的外貌时突然愣住,差点哭出了声, “端木黎,你怎么变成这样……” 被她推开的男子依然沉着脸,那只被拿开的手又固执地摸了回来。声音清晰不少,秦穆雨才听清,他一直在说, “小宇,是小宇么?小宇,你回来了么?” 第五十章 脆弱 如仙的男子也染了尘埃,堕入凡尘。 秦穆雨从未见过这样的端木黎,原本绝色的脸消瘦下去,醉意弥漫的眼下是浓浓的青色,更是在他抱住自己的时候,秦穆雨才感觉到他身上竟然瘦的似乎只剩下了骨头,硌人的紧。 这还是那时初见,让人惊艳的清寒男子么? ……这是端木黎么?秦穆雨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 ……这是端木黎么?若这是端木黎,他为什么变成这样? 一国国师,心中空无一物的男子,何至于憔悴如斯。 端木黎只觉得如在梦中一般,明明眼前的她出现,但是心中还是空落落的。明明将她拥在怀中,却更空虚。但是他的嘴角是真的带着笑。 从逆天改命开始,他就明白了,他最在乎的是什么。他受不了离开她,哪怕她注定不属于自己,他仍是无法放手。 他不知道买醉是什么,或许知道,他也从未想过这样幼稚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世人皆醉的佳酿,他醒着饮。 该醉的不醉,该醒的不行。似乎一切又回到了他少时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时候,只是那时他觉得,最差不过是一死罢了,但现在,他不明知道慕容辉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能够再看到她,他发现自己可以舍却所有的所有。他这个一无所有的人的奢望。 但是这样,仍是噩梦。 梦中的小宇一次一次松开自己,拒绝自己,连个神色都不给他就匆匆地跑向不远处的秦楚言,偎在那个黑衣男子的怀里,巧笑颜兮。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背景,一个背景而已。 原来痛彻心扉之后就是麻木,他已经习惯了在后面看着她在别人的怀里笑,然后交握着双手试图保留她牵手时的温度。 就是痛着看着她无视自己,也比醒着看不到她好。 他明白,她已经不要自己了。但是,他仍旧放不下。也是第一次,他知道酒并不如何,而能让人醉才是酒的真正美妙之处。 而现在,他抱着的是她么?他知道是她。 这是他最美的梦了。 “端木黎,你……”看着明明憔悴但是嘴角竟然含着淡淡满足的端木黎,秦穆雨的一句话竟是如何也说不出来,微微叹口气,也就让他抱着了。 可是……端木黎还真的就是抱着了,似乎确定了是秦穆雨之后,他一直撑着的一口气就松开,努力睁大的眼睛中是放松后的倦意。而一只手仍固执地牵着她的小手,确切地说是握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端木黎一天要睡八个时辰……” 秦穆雨发现,再见端木黎,过去的记忆一幕幕地出现,清晰中带着轻微的痛楚。听说人死前会将前世的事情在脑中重现一遍,那她这样又是怎么了呢? 输给他了。 端木黎带着刺鼻酒味的呼吸就轻吐在她颈间,眼下的青色告诉着她它的主人是有多长时间醉却未眠。 秦穆雨本来想要问他解毒的方法,也随着那一声叹气扔了下去。 他醉成这样,还是好长时间没休息的样子,说话还是稀里糊涂,就算问了他又能答出什么?慕容青梵……想到她的小徒弟,她心下微叹。她给慕容彻和慕容青梵制造的机会,不知道慕容彻到底会和慕容青梵说什么呢?毕竟是他的亲骨肉,唯一的骨肉。 她现在还真是操心的紧啊。 “小宇……你看我了……” 握着她的手突然一紧,接着端木黎带着醉意的声音就喃喃着,脸上的笑容却是秦穆雨从未见过的满足,突兀又脆弱的让她心酸。 承认吧,你是舍不得他的。 秦穆雨感受着端木黎的呼吸,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发丝如冰蚕丝般从她的手间滑落,而身上的人儿睡的更加香甜。 睡吧,睡吧。 秦穆雨就这么怀着莫名柔软的心思,一只手轻轻地抚着端木黎的后背,守着他到天黑,从日落到月亮高悬。 夜深了。 秦穆雨看看天色,估摸着端木黎已经睡够了八个时辰,而慕容青梵应该已经回去了,毕竟她在离开的时候叮嘱过他,若是自己出来的太晚,他就先行回去便好。至于自己的住处,她拒绝了慕容辉的安排而选择了三皇子府,她要和慕容青梵住在一起。 “端木黎,该醒了。” 秦穆雨轻轻地推着端木黎,端木黎往旁边滚了滚,一头墨发也随之摇曳。 “端木黎,醒醒。” 秦穆雨又推了推端木黎,然后注意到虽然端木黎呼吸平稳但是纤长的睫毛在微微地颤抖。端木黎分明在装睡!秦穆雨一笑,也不催了,而是用力地张开端木黎的手,直接下床, “天色不早了,既然你醒不来,那我可是得回去了。” 果不其然,刚说完,床上一直安稳躺着的人一下子跳将起来,秦穆雨还未回头就听见“嘭”地一声,人跌落在地上的声音。 “小宇,别走……离我近一点……梦里,离我近一点不好么?” 还醉着么?秦穆雨却在犹豫要不要转身了,毕竟,慕容青梵那里已经耽误了很久,是直接回去看他还是……算了,再问问。 “我不走。” 拿定主意,一回头却又是不自禁地豁哄语气,秦穆雨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可以用温柔的声音说话,不是冷淡的不是戒备的也不是撒娇的,就是温柔,莫名的心疼。 “我醒来……就不走了?可是我醒来你就不在了。”端木黎也不管跌坐在地上的狼狈,或者说他已经不能再狼狈了,而是用一种毫无起伏的语调自己嘀咕,罢了,竟然笑了,“小宇,若是你让我醒来,那我就醒来。不要我,我便醉了再来一次。” 端木黎看着秦穆雨笑,秦穆雨却想哭。这个仙人……而她却有更重要的事情, “我在……不走了。端木黎,胎毒该怎么解?嗯,三皇子慕容青梵的胎毒在脸上形成了紫色的纹路,现在他吃了彻先生给的红色药丸,是你给我吃的那个吧?现在他不停地在吐血,可该怎么办?这样子吐了半天,现在怕是都一天了,本来就是个苍白的人眼看就快废了。该怎么办?施针?你告诉我。” 端木黎听着秦穆雨的话半天没有反应,不知道是不是醉的听不清还是又睡着了,秦穆雨懊恼地也像他一般往地上一坐,刚要继续说,就感觉到胸上攀上了一只不安分地大手,和端木黎现在软绵绵的样子不同,这只手可是充满了力气,而且,方向目标都明确地狠,只一下,就握住了秦穆雨长大的小包子,嗯,现在是个中包子了。 “……”秦穆雨一把打开他的那只手, “端木黎!” “嗯……我在……”端木黎侧目对上秦穆雨带着气愤的眸子,他的眼睛醉意朦胧却干净的不可思议,里面更是有一种认真的担心,“小宇,胎毒还没有解干净么?”说完,另一只手又去探秦穆雨的脉象。 和着她半天说的话都白说了么?秦穆雨叹道,“不是我,是三皇子慕容青梵,是慕容青梵!” 奈何端木黎根本就不理她,剑眉一蹙接着又展开,浑身酒气却给他添了三分人家的鲜活,“看样子还好,就是脉象有点虚……嗯,像是运动过多……嗯,小宇,用了什么极端的方法去提高武功么?……” 秦穆雨闻言脸一红,哪是什么提升武功,分明就是……言哥哥太不知节制……想到这里,秦穆雨急急道, “端木黎,你能解么?能解就和我去三皇子的寝宫,他一直在吐血……” “吐血?!”端木黎的语气突然一顿,“又吐血了?” 秦穆雨松口气,可道这位大爷终是听进去他说什么了,却没料到端木黎被打开的手又移到了她的胸上,特认真纯洁地按揉起来。至于为什么说是“特纯洁认真”,是因为端木黎的目光就如同最认真的大夫一般,一般轻轻揉弄着一边问道, “吐血可是胸口淤积?这样有没有好一点?我刚才把脉的时候就发现你经脉也不顺,似乎被人扩开了一样,但是经脉却并不稳固,如将溃之堤。你余毒刚清怎么能如此胡闹?!” 扩开经脉?秦穆雨一愣,随即想到可能是那个鸳鸯散的副作用,怪不得她最近感觉内力都提升了不少,但是就如端木黎所说的,十分不稳定。嗯,看来是个问题呢……等等,现在可不是走神的时候,先结局慕容青梵的问题明显更重要。 和端木黎说什么他也不听,看样子只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那反过来,从她的问题入手不就能得到答案了?慕容青梵和她都是胎毒,她先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我可能有点余毒未清,时常还是感觉到胸闷,怎么办?” 端木黎的手一顿,眉锁了起来,“看来真的得用针了,施针会疼,真的没必要去受那个苦。可是看脉象,确实是毒都清了。”端木黎说完就不说话,一边按摩一边思索。 秦穆雨就像被摆来摆去的娃娃一般,心中却有些哭笑不得——你说端木黎清醒,他对于她说的话都听不进去,若说他不清醒吧,他对于她的情况还了如指掌。秦穆雨真的觉得,以端木黎现在这不甚清醒的脑子,怕就是再思索也是思索不出个什么的。 唔,等等,什么叫做“看来真的得用针了”?意思是,原来没有用针么?秦穆雨可是记得清楚,原来她问道端木黎如何解毒的时候端木黎给她看的那手臂长短的银针,而她还在思索着这施针她实在是没有把握才来找他的。但是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端木黎,你到底是怎么给我解毒的?” 秦穆雨的声音轻飘飘的,还带着笑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是她生气了。端木黎醒着的时候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不过他现在醉着啊,离清醒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何况他心里浸着秦穆雨在他身边的喜悦又担心着秦穆雨的身体,可以说警惕降到了零。 “嗯,你主要是胎毒造成发育迟缓……”端木黎把原先和秦穆雨说过的胎毒和红尘烦的毒性又说了一遍,秦穆雨一边听一边寻找着漏洞。 待端木黎说完,她不动声色接到, “那是用银针给我解的毒?怪不得每次醒来都那么疼?” “当然不是。”端木黎直接接话否认,但是接下来就又蹙眉不吭声了,反而用一种有点别扭的眼神看着秦穆雨。秦穆雨熟悉这种眼神,当初端木黎问她名字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不过在这个场景, “不是这个,那是哪个?别告诉我揉揉就会好。” 还真让她给猜对了,但是端木黎又发挥了他选择性失忆加失聪的能力,根本不管秦穆雨问什么,而是自顾自地坚持着说了句, “小宇,不用叫我端木黎或者国师,你可以叫我黎,或者……相公。”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端木黎笑了,这是他今天最正常的笑容,暖了一室花开,让见者都能感觉到他的愉悦。 “相公。”他清冷地声音重复,带着期待。 秦穆雨看着这样带着可爱的端木黎,却笑不出来。 当秦穆雨在竹林弯弯曲曲的小道中行走的时候,面无表情,心情很复杂。醉醺醺的端木黎已经被她敲晕去睡觉了,希望明天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 今夜无月,但是在这陌生的皇宫中,这夜,更是冷的紧。 秦穆雨微微低着头,一步步地走,脑子里面乱哄哄的。在这个夜,她发现她的心软,她发现了她会想念。 言哥哥还好么?他肯定想办法要进来吧。想到言哥哥差点拿着剑就往皇宫里冲的样子,秦穆雨就觉得一阵好笑,和温馨。言哥哥,雨儿也想你啦,真希望你能进来。 ……嗯,薛烛,你可要想办法帮言哥哥进来。 秦穆雨刚踏出竹林,就看见前面一个人影闪动, “谁?!” 秦穆雨戒备,在这皇宫内想要自己命的人这就等不及了? “咳咳……师父……” 是慕容青梵。秦穆雨赶忙跑上去,刚碰到慕容青梵,就发现他浑身冰冷,像是冻僵了。 在这里等了多久?秦穆雨虚握着的手一紧,还未开口,就见这个苍白的少年伸出白皙的右手,手上一个在夜中快要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帕子。 “师父,我把手擦干净了。” “傻瓜。”秦穆雨一把握住那只拿着帕子的手,果然也是冰凉。心下一叹,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等她,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回去吧?” “好。”少年沙哑的声音里有愉悦,慕容青梵偷偷地看了眼他和秦穆雨交握的手,忍着咳嗽的痛苦也不那么难忍。 他在外面等着她,等着说要护着他的人,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但是他还是有收获的,他在学着忍着咳嗽,已经快成功了,他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自己那么脆弱的一面。他希望,他能是那个陪她(慕容青梵以为的他)铁骑纵马征战沙场的人。 但是在看见她出来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但是他会好好把自己的血迹擦干净的,师父。纵然你是我师父,不是在乎,但是我是在乎你的。 这就够了,我可能不是个好皇子,但是我会是个好徒弟。我会学着做个好徒弟。 慕容青梵偷偷地看着秦穆雨的目光,秦穆雨是知道的,她暗暗一笑,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 这份和谐直到进到了三皇子府。 慕容青梵的生活很简单,连带着他的府上也是简单的很。当然对于一个皇子,府上可以用简单来形容,那就必定是简陋了,该有的都有,但是比起来太子府和二皇子府,只能用世家子弟的私宅和小老百姓的屋子作比喻了。 慕容青梵从未觉得自己的府上简陋,但是在他和秦穆雨一起回来的时候,他却有种羞耻的感觉。都是自己没用,师父也得跟着住在这种地方。 “三皇子,您回来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嬷嬷迎了上来,用余光偷偷打量着秦穆雨和两人交握的双手,让慕容青梵一阵不愉。 “嗯,退下吧。”慕容青梵道,声音冷然透着威严,让那个嬷嬷愣了愣。三皇子回来的时候一般是不说话,就是跟着她回到屋中休息,也不用丫鬟侍候,怎么今天?是因为这个皇子的老师? 慕容青梵的眉头越皱越深。原先他不在乎还没感觉,现在只觉得这些个仆人确实是不成体统!他还未发作,秦穆雨说话了,语气微妙, “慢着,先把三皇子的洗澡水烧好。再拿三壶酒。” 第五十一章 从身到心 洗澡水?听言慕容青梵身子一僵,瞬间苍白了脸色,甚至身子还微微颤抖。他极力克制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战栗。 这样肮脏的自己……要被发现了么……那腰上的刻痕……他的耻辱……夜夜在那个男人身下的…… 秦穆雨却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正常,或者说,她自己也不是很正常。 她不知道用在自己身上的“按揉法”用在慕容青梵身上还会不会有效?听端木黎说她的药是要闻的而慕容青梵却是直接吃下去了,还不停地吐血,本来苍白的人儿吐血吐了一天看样子已经把浑身的血吐的没剩下多少,现在的脸更加惨白到透明。只是端木黎说话颠三倒四,说了半天她看的明白,对自己的事情端木黎才有清明但是已经是醉到不行,就算带过来了也没什么用……其实心下还是心疼的吧,想让他休息,不然也不会耗时间等到他睡醒,也不会在他拉着自己不放自己走的时候有所犹豫,最后还是把他劈晕才离开。 ……唉。天寒了,竹林中,她在竹屋门口停下脚步,又给端木黎盖上被子,细细掖住,看着那即使昏迷还皱着眉的憔悴男子,走向黑沉沉的夜。 一生一世一双人本就是奢望,她本来觉得自己有了言哥哥陪她终老,她死他作陪,去了晦暗的地下也不用惧于面对死在她手下的母亲。 她本来就是重生之人,又如何担的起那些深厚的情。但是她却不知道,或者不敢承认,她所欠下的情越来越多。她更不会知道,她下定决心要照顾的徒弟,将在她生命中留下怎样的痕迹。外表脆弱又坚强的少年啊。 “不用怕,我找到了帮你解毒的方法,待会你只要喝下酒再去水中泡着就好,剩下的交给你师父我。” 秦穆雨看着似乎马上就能跌倒的少年,像端木黎第一面对她做的那样,拉起了他的手,才发现虽然两人身量相差无几,但是少年的手却能把她的小手完完全全包起来。和人一样剔透到能看到里面青筋的手现在和少年面上的冷静甚至依赖不同,手心布满汗水更是在经不住地颤抖。 擦干了血迹的手没有拒绝,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像人生的最后一次那般,没有多余的动作,就是紧紧地,紧紧地,握着,带着绝望。 “怎么了,觉得我会害你么” 秦穆雨怎么也想不到慕容青梵身上透出的一股绝望是什么,莫不是害怕自己在他喝醉后害了他? 没有厌恶,只是心疼。这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将自己的世界打开当做……末日。 秦穆雨语气调侃,目光里的心疼不加掩饰。慕容青梵的咳嗽已经被自己活生生遏制住,但蓦地手一甜,手也慢慢放松。但是他不敢再紧握……不敢再表现的那么明显。他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想得到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根本不配,也不想放手,这份奢望啊…… “就算害我,徒弟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慕容青梵答的轻松也认真,对着秦穆雨的疼惜。而秦穆雨微一叹气, “你还是不信我。不过我会让你信我的。” 慕容青梵点头,但是未料到秦穆雨又开口,未看向他,而被他握在手心的小手反握着他的手,用娇小贴近着他的颤抖, “不管你有什么顾虑,我都要告诉你。今夜过去,不是诀别,而是新生。” 新生么? 师父,韩宇,你给我的希望……我却要不起。 “好,师父。” 心怀绝望,他带起笑。他能看穿人的感情,所以能欺骗人的感情,误导人的主观……但是现在,他却想直接死去。 死去却舍不得他啊。 多矛盾,多可悲。 他才有师父,才受到关怀,就要离别。 ……若是他厌恶,还不如让他直接死去。 除此之外,心中那存在的些微侥幸是什么? 看着明明握不住他还在努力包容的小手,他心下微叹……就让他再自私一下,再多贪恋几分这种温暖。在她离开后,就离开…… 不知不觉中她跟着慕容青梵的脚步走到了慕容青梵每晚休息的屋内,虽然没有几分装饰但是皇子该有的用具还是一个不少,但是却仍然遮不住里面的清冷。简单的说,根本没有一丝一丝人生活的痕迹,就像个装饰好却无人入住的空屋,在黑夜中明亮的烛火中无一丝一毫的人气。 这个还是少年的皇子,就住在这里? 秦穆雨眼睛一眯,有种及其强烈的违和感。这样苍白的少年和这样诡异的寝宫……好像慕容青梵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孤魂野鬼,不在这里起居而是在这里飘荡。 唯一显得有人气的就是屋中间的古琴,琴以梧桐作面,杉木为底,通体髹紫漆,多处跦漆修补,发小蛇腹断纹,纯鹿角灰胎显现于磨平之断纹处,鹿角灰胎下用葛布为底。秦穆雨一愣,这把琴明显比瑞华大举上的要名贵许多,而更让她在意的是那一种熟悉感。 “慕……嗯,徒弟,我能看下这把琴么?” 秦穆雨轻声道,她此时的注意力全然都在这把琴上而忽略了慕容青梵分明不再咳嗽却苍白如纸的神色。慕容青梵定定地看着前面向古琴走去,掀起古琴在琴背池上方轻轻摩挲的人儿,想说的话却向和着血往肚子里咽下。 这琴叫‘九霄环佩’,传闻在大齐一位士子机缘巧合得到两把,将其献给了皇上。但是宫廷乐师无人能将其弹奏,是以一齐认为此琴音质不好,并不适弹奏只适合观赏,因此皇上当场不悦,那得到琴的士子也血溅当场,两把琴也作为一般的摆件被尘封。直到大齐齐宣帝一日弹奏竟然弹奏出了温劲松透的曲调,这两把琴才得以重见天日,也被齐宣帝称为“仙品”。更有趣的事,这琴除了齐宣帝之外无人能弹出动人的音色,而齐宣帝也只能弹奏好其中的一把。当时有一位当世琴大家的客卿主动进言,说这琴是两把,一把雌一把雄,而唯有有缘之人方可弹奏出九霄环佩真正的音色。当时齐宣帝派人全国寻找能将这琴弹奏出声音的女子,然最后一无所获。 大齐分崩离析之后,两把琴也不知去向。 现在他这里的这把应是齐宣王当初弹的那把,而也是靠他,在瑞华大举上替慕容青漓一鸣惊人。 看到秦穆雨看着那琴有些呆了,慕容青梵觉得自己应当觉得轻松,这把一直慰藉着他的琴也被他所敬爱的人喜爱着……但是他现在却全然没有这种心情,他知道,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将马上暴露于他师父的眼前……让他深深唾弃的……乱/伦禁忌的罪证,让他生死不能的疤痕。 他嗫嚅, “师父……你叫我梵儿就好。” “好,梵儿,梵儿……”秦穆雨听到了,喃喃,听声音却不知道在想谁。 他在想谁呢?这个举世无双的男子,这个他的师父。 “师父喜欢这把琴?若是喜欢,拿走就好。” 秦穆雨闻言一愣,扭身,看到的就是慕容青梵没来得及遮掩的依赖和痛苦,这才是他的表情么?让她直接弃了琴走过去,一把拉住他。 刚才慕容青梵的样子,像要直接消失了似的。 “徒弟的就是师父的,这琴是你的,本来就是我的了,我拿走做什么?待你好了,我可是要听你弹得曲子,这‘九霄环佩’怕也是在你手上才能有清幽的音律。” “也许你也弹得。” 秦穆雨摇摇头,“一女不侍二夫,这九霄环佩也是如此。一把琴只一个主人,可不能搞错了。” 秦穆雨没有说的是,那把雌琴,现在应该还在林音手上。而前世,那把琴是只有她能弹得。这就是缘分吧,能弹奏一雌一雄九霄环佩的两人,还是相遇并在这深宫之中,成为了师徒。 亲穆雨和慕容青梵聊着,试图去安抚他,但明显效果不佳。 “奴婢把水放这了。主子还有什么吩咐?”热水和酒被带到这个屋子,带来的还有慕容青梵更加僵硬的动作。 “出去吧,把门关好。” 丫鬟被支走,秦穆雨只能自己给慕容青梵洗澡了。幸而在言哥哥身体不适的那段日子里没有少伺候言哥哥,不然这次就够她手忙脚乱。 “韩宇……必须泡水么?” 慕容青梵的声音悠悠传来,里面的紧张都消失不见,说是冷静了倒不如说,哀莫大于心死。 “不叫师父了?”秦穆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学醉了的端木黎一样答非所问,而慕容青梵看样子也没有要她回答。 “喝酒就不必了,痛苦的时候,最好还是清醒着。” 说完,慕容青梵深深地看着秦穆雨一眼,解开腰带。 ……嗯,非礼勿视……不过,现在他是男人的身份,那样会不会太怪?秦穆雨杂七杂八地想着,同时目光一分也没有离开慕容青梵的身体。她知道,慕容青梵在表达什么,想要给她看什么……那她就好好看着。 慕容青梵的身体真漂亮,和他的脸一般精致无暇,肌肤剔透雪白,骨骼纤细却并不瘦弱,相反和面上的憔悴不同,他的躯干修长双腿笔直有力充满了少年的朝气和力量。重点部位还有最后一块白色的遮羞布,少年不愿打开。 全身如白玉一般……除了,右腰上的一朵牡丹……大红的牡丹盛开在少年的腰间,在白皙的身体上如盛开,花瓣染血,在烛光下带着一种妖冶的刺激。而刺上去的人在昏暗的烛光下在本来纯洁无暇的躯体上刺下这朵花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 少年的手微微颤抖,但是声音却平稳,甚至带着一种不属于他自己的笑容, “留下这个印记的人说……,”他笑的一种满足和占有,不属于他,“这才是该在我身下绽放的样子,如同这朵牡丹一般,耀我瑞华。” …… 耀我瑞华。 秦穆雨呆呆地说不出话来,看着那似乎含着血的牡丹似乎在对她狞笑,笑容下是一个无力哭泣最后到麻木的苍白少年。 嘴唇颤动,她愣愣地不知道说什么,在一位皇子身上刺花,还说那样的句子…… 慕容青梵看着她,嘴角的笑容没有下去,但是比哭更悲哀,这是秦穆雨见过的最悲哀最绝望的笑容。 “我这么脏,根本就不配做你的徒弟。一个在五岁就被自己的父皇奸污的皇子,一个身上被父亲在欢爱时刻下刺青的人,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 “儿时他每天晚上都来……让我在他身下……呵,绽放……” …… “知道这寝宫为什么没什么人么?知道我不是皇后所生为什么还是活下来了么……” …… “世上再没有比我更脏的人,这样的人的命,根本不值得救。” …… 慕容青梵还在笑,还在笑。 “我惧怕人的触碰,我惧怕晚上。我的出生若只是为了让某人享乐,那为什么不能让我去死?……” “生,生不得。死,死不去。” 他笑的癫狂,秦穆雨却突然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一个从未想到的人的影子——慕容倾城。她让秦穆雨恨之入骨,但不得不说,慕容倾城提到断袖时候的偏激实在是超过了她的想象,现在想来她可能是看到了什么受了刺激。现在她突然怕,怕慕容青梵再变成另一个慕容倾城。或者,他将自己毁灭。 不管慕容青梵一身赤果,秦穆雨一把上去抱住了他,感受到被抱住的人浑身一僵,接着挣扎着要离开,秦穆雨却狠狠地抱着!一步不放。 既然敢把这伤痕暴露在自己面前,除了绝望,还有信任。她心疼,心疼到心间都是颤抖的。 “……” 不知道如何表达,少年的胸膛在震动,他还在笑,他怎么能还在笑?肩膀上却是湿的,那是眼泪啊。他的表情在笑,他的身体却在哭。 这样的少年,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却又伸出双臂来紧紧环着她。如此矛盾,如此脆弱,却又如此坦诚,如此信任啊。 秦穆雨的心化了,她在此时才有一种慕容青梵让她真正放不下去的感觉。如果说先前有几分在他身上找寻自己,而在自己身上找寻林音的影子,那么现在她留在这里,只是为了他这个人,他这个叫做慕容青梵的人,这个她的徒弟。 “乖,”秦穆雨在少年的耳边低语,擦着耳根, “你是我的徒弟,你的命就是我的!谁也取不走!就是你自己,也不行!” 说罢,将慕容青梵的身子微微推离,在慕容青梵微微的呆愣中,红唇对着另一张红唇就吻了下去!狠狠地!果决地! 一句话也连同这个吻到了另一个人心中, “没有比你更干净的人儿了,干净到,我碰一下都是玷污。” 干净的吻,只是唇与唇的接触,一个唇颤抖满沾血腥和泪水,一个唇紧贴,安慰追随,柔软地触碰。 良久,慕容青梵微微离开,,秦穆雨却紧紧地环着他的腰跟他一分一毫不分开,那姿势像吻前的他,又急迫又忐忑。 “你只担心我会离开你,可是你肯定没有想过,我更怕你会离开我。梵儿,你可是我的徒弟,我想要用心教的徒弟。我还没有教你治国,还没有带你骑马,没有给你弹琴没有听你弹琴,甚至没有见过你健康的模样……我还没有去做一个师父,你还没有做我的徒弟,你就不要我了么?脏的不是你,是这个皇室,脏的是慕容辉,你是最干净的,你是我的徒弟。” “我想要的不是天下,不是江山,现在我想带你,了解了这个皇室,了解了你的耻辱,让你站在真正的巅峰,无人欺,无人可欺,无人敢欺!” 泪水也流下,她如何舍得。 慕容青梵任由她抱着自己,良久,在秦穆雨要继续张口的时候,他问, “有你么?” “什么,有我?” “站在巅峰,有你么?” “肯定有我啊,傻徒弟。” “嗯。” 慕容青梵嗯了一声,又是半晌没有动弹,只是,双臂又抱住了秦穆雨,泪水下的脸,模糊不清。 “师父。”良久,秦穆雨听到慕容青梵再次开口,还是少年的沙哑,拥抱被松开,一个灼热带着血的腥甜和泪的涩意的唇靠近, “师父,弄脏我。” 第五十二章 复杂的心 少年的声音还带着青涩变声期的沙哑,身体颤抖不堪耻辱,但是却又说着, “师父,弄脏我。” 秦穆雨闭眼,任由那唇贴上自己的唇,只贴近不进入,够亲密不亵渎。 她想救赎。 屋内安静,少年咳血的欲望一直被活生生压抑,他在细细地感觉那一份柔软,感受那份包容。秦穆雨闭眼看不到,少年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她的眼中是深沉夹着淡淡的欲望。 其实真的那么痛苦么?只要能活下去…… 少年眼角不自觉挑上一抹笑容,但是身体还是在秦穆雨的安抚下仍克制不住的颤抖。 “啪——” 就在少年的舌不安地想要去开拓新的天地时,一股大力直接从身后袭来,将他和面前的人儿分开。 秦穆雨并未知晓少年刚开始就夭折的念想,她只觉得疼惜。毕竟是自己想爱护着的人,才刚刚萌生爱惜的情绪,下一刻,就知晓了这个少年原来还有更悲惨的境遇。是的,悲惨…… 秦穆雨知道了慕容辉对慕容彻的执着,对着这份皇室的禁忌之恋并未有什么感觉,但是此时才知道,这份逆伦和禁忌不止伤害了一个人。而被伤害的那个人是宁愿躲在阴暗角落吐血也不愿意显现脆弱的少年,是这个硬挺着在她身边克制不住颤抖的少年。 他愿意把自己的耻辱拨开给自己,那她也愿意安抚他的悲痛,虽知不能抹去,但是能淡化一分,改日她就能再淡它三分。 因为他是自己的徒弟。 徒弟。 但是,来者可不会这么想。 端木黎漆黑的眸中风雨弥漫!她在……吻着谁?…… 不知是不是醉,但是无法挽留让他明白了,什么是……心痛。以为是梦,如一日一日的梦,仍旧抓不住。漆黑中醒来,却感觉到了不同的温度,和,味道。是被他沾染的桃花香,那个世上别无二家的桃花香,那个他费了心思在一人身上留下的香。 更何况,他身上还有被盖上的被子。 原来,都不是梦…… 想通了这点的端木黎自然马上杀来,正好看到慕容青梵吻秦穆雨的一幕,刺的他眼疼。那个小鬼占了他的位置,而且分明目的不纯。 他陷入局中难得看的通透,但是心中的不悦一分也不想掩饰。 而秦穆雨处,柔软离去,温度散去。秦穆雨一抬头就看见身边出现了一个一身白衫的男子,一身冷汗,天人之姿。 竟然是端木黎? 秦穆雨一愣,脱口而出, “你醒了?” 说罢仔细看去,端木黎一身衣衫干净,面庞又恢复了原先的干净冷然,一身酒气不闻丝毫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桃花香。 嗯,看样子不是刚醒,是醒来还收拾了一番。秦穆雨暗暗一算,怕是她才离去,这个男子就醒了来,更可能是,他根本就没睡着? 这种事情端木黎肯定是不会承认的,嗯,不问他他当然不会承认。 “这个小鬼,怎么了?” 端木黎对着秦穆雨点点头,连个眼角都懒得给那个被他直接拉开摔倒在地上的半果少年。或者是,场面太美? 秦穆雨可是心疼,那还是个孩子,端木黎推得太狠了。而且,小鬼?我秦穆雨的徒弟怎么会是小鬼? 秦穆雨淡淡地白了他一眼,没回他而是要越过他去扶少年起来。慕容青梵跌倒在地上的样子像一朵快枯萎的白莲…… 可是……没走动,被拉住了。 “嗯?” 秦穆雨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端木黎松开他更快一步走到了少年身边把他扶起,而且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的衣服给他披上了。 端木黎的目光上下打量,目光未有在那朵牡丹处停留,只是真真地打量。 慕容青梵试探了试探,发现端木黎是真的用了力气,撞得真疼,怕是臀上都青了。他索性不起来将自己弄得更柔弱些。 两人注视,一个冰冷,一个故作坚强。 怎么有种言哥哥和端木黎共处一处时的莫名的剑拔弩张的感觉? 端木黎心中也在默默地流泪啊,每次秦穆雨在他身边的时候,总会杀出一个陈咬金……或者说,秦穆雨的男人和她发展的时候,偏偏他还总是在……得不到佳人,他才应该是最郁闷的一个。 “端木黎,他从吃了保灵丹之后就在吐血,一直到晚上……这该怎么办?” “……没事师父,我去泡泡就好了。” 慕容青梵一笑,眼下紫纹也突然耀眼,却是柔弱中不折的味道。 秦穆雨最是受不得慕容青梵这样的表情,让她的心都软的不要不要的。她都没料到,这份怜惜这么强烈而直接,是她从未从其他男子身上感受到的。 其实也不怪她对于这样的少年没有抵抗力,她的身边皆是些大男人,连自己在那些男人面前更多的是潇洒,而并没有需要他照顾的人。 像端木黎从她身上找到被人需要的感觉一样,她从慕容青梵身上也看到了一种被需要,这种柔弱莫名地激发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母性。嗯,也许也不是母性,是扶弱的温柔,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徒弟,本质上就需要自己照顾的时候。 也无怪男子喜欢柔弱的男子来满足自己的成就感,女子对于柔弱却坚强精致的少年也是没有抵抗力的。 秦穆雨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只是被自己有些冲动的感情弄得些微愣怔,而慕容青梵和端木黎可是清楚的很。这两个可都是人尖尖中的人尖尖,对于人的心思一个比一个看的清,就看是谁收拾谁了。 一听慕容青梵对着秦穆雨显尽柔弱而对自己却是暗暗示威的一句——……没事师父,我去泡泡就好了。他当然第一时间便知道了秦穆雨要做什么,是如何对他解毒。一下子脸就黑了下来,冰山样的面容上乌云密布。 而秦穆雨正好看过来,嗯,扶着慕容青梵看过来,目光又一愣。 最近她总是愣住……实在是“惊喜”太多。 见过端木黎笑,但是真的未见过他这像生气的样子,山雨欲来。 “师父……咳咳。” 慕容青梵突然又开始咳嗽,被秦穆雨抓着的衣袖轻轻挣开,秦穆雨反手一把抓住,而慕容青梵另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轻轻包裹。 “端木黎,他这个到底该如何?这么咳嗽下去,光是吐的血怕是都快把他吐干了,更何况他先天体弱现在又是这个样子……我想试试你的方法到底能否帮他解毒?!别是胎毒没解先被保灵丹的药性给弄得吐血而死。那样还不是胎毒来的痛快!” 端木黎定定地看着二人,确切的说是那缠绕的双手,似乎能把二人冻僵。秦穆雨看他一动不动却先不耐了起来, “不是过来帮忙的,就离开!来徒弟,我帮你。” “好。” “不用!” 端木黎顺口气,开口又是毫无起伏的声音,秦穆雨莫名怀念, “我过来当然是来帮忙的。你们二者的胎毒不同,解毒的方法自然也不同,你的毒轻些只是淤积于胸中影响你发育,而他的毒素已经蔓延到脸上,轻重不可同视。而保灵丹药性霸道,我给你解毒时也只敢让你轻闻,突出淤血辅以针刺以舒经活血。而他独吞了一颗,当然会吐血。” 秦穆雨忍不住急道,“那该怎么办?” 慕容青梵心下感动,而秦穆雨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瞬间黑了脸,白莲花的柔弱差点坚持不住, “他还是个孩子,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 端木黎一下子乌云散尽,笑的慕容青梵暗暗咬牙,还是个孩子?只是个孩子? 你也是个孩子啊……师父!慕容青梵把这句话生生吞进了腹中,他也知道这是秦穆雨不爱听的,但是暗暗地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让她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个孩子。 端木黎伸手给慕容青梵的另一只把脉,薄唇微勾似在嘲讽慕容青梵分明是动了心思但是在秦穆雨眼中不过一个孩子,真是衬了那句“小鬼。”而他说出的话却是清冷的笃定, “不怕,有我。” 秦穆雨看着端木黎的动作,瞬间安心。 若干年后,当秦穆雨知道端木黎到底是怎么给她解毒的,再联想到今天他说的话,她黑着脸想着:这可是真的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个小鬼交给我,你去休息吧。” 端木黎又再次走近,秦穆雨没有拒绝,而他竟然是直接掰开了慕容青梵抓住她的手,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 “师父……我……”慕容青梵紧紧仅着的一件衣服,任命似的轻轻叹息。 秦穆雨本来已经放心让慕容青梵被带走医治,见到他这样的语气心一疼。怎么就忘了,他可是被男人……虽然端木黎肯定是个直的,但是两人独处的话难免勾出他的什么不好的回忆。 啧啧,她又忘了自己现在也是“男人”的事实,说道, “我和你们一起吧,你有什么忙我也可以帮的上。” 秦穆雨对慕容青梵安慰一笑,却直接被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弄得这笑容僵在脸上。 秦穆雨忘记了自己是女人,但是,端木黎可不会忘,这时候,也不会忘记提醒她。 “这刺身看的扎眼,这次就给去了,你看怎么样?” 端木黎也对着秦穆雨一笑,一笑倾城,再次晕了她一下。 “当然好啊。”秦穆雨点点头,接着道“可以除去么?” 端木黎把着慕容青梵脉象的手没有松开,忽的重重一按把慕容青梵刚要脱口而出的话按了回去,他接着开口, “当然没有问题,一切尽管交给我便好。嗯,这个纹身的范围比较广,一会麻烦三皇子裸身入浴。” 当然入浴得裸身……秦穆雨刚想说什么,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慕容青梵虽然衣物全去但是好歹最后的遮羞布还在,若真是入浴……她一个女儿家。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默默无言的言哥哥和笑的不知所谓的薛烛,一阵冷寒。 “小家伙,三皇子的身体好看么?不好看就能跟着他入浴?嗯?哦,是要解毒?顺便和端木黎是么?看来这个皇宫小家伙进的可真是值啊~” 酸死。 “雨儿,我,比他好。” …… ……什么诡异的发展,但是被他们知道了自己肯定讨不了好。 是以秦穆雨微微深吸口气,然后对慕容青梵轻轻笑笑, “徒……梵儿,你和端木黎进去吧,我就在外面。莫怕,过了今晚就是新生了。” 慕容青梵点点头,温顺地跟着端木黎,不是初见时的逞强孤绝,也不是刚才跌坐在地时不自觉的柔软,他的一切,就像白日间对她说,要变成她想要他变成的样子,那时候的真正的坚强和……担当! “师父,我相信你。等我。” 两人走开,而秦穆雨也扭身,听到这句话她勾起了嘴角。 有个徒弟,也不错。 “嗯,我也相信你。等我。” 端木黎的声音也冷冷地传来,冰的让她下意识伸手搓了搓胳膊。为什么同样的话,让端木黎说出来就这么瘆的慌呢? “嗯,我也相信你……们。”秦穆雨轻轻说完,走出屋内关上房门,面对满院的寂静黑夜,看到远处晃动的人影眯起了眼睛,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啊!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在黑暗中消失吧。” 在漆黑的角落里,一个丫鬟看着左右无人才伸直了腰身,才一抬头就看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的公子! “唔……!” 刚要张口尖叫,一只手直接捂上了她的嘴,动作轻柔好似对待情人却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秦穆雨笑的很淡, “看的还清楚么?往主子的卧房里面看,就不怕长针眼嘛?” “唔……唔!” 丫鬟闻言脸色苍白到铁青,扭动地剧烈,但是那看似轻飘飘捂着她的手却如何也挣脱不开。 “哦~我懂了,你哪里会怕长针眼,你都不怕死呢。” “呜呜!!” 秦穆雨却不管她潸然而下的眼泪,她比那丫鬟要高半个头是以可以一手捂着她的嘴一边抵着她往前走,而丫鬟感觉到腰上抵着的物什,第一反应就是刀鞘……双腿竟然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秦穆雨感觉到怀中的人一下子变得软绵绵,试探了下发现是真的晕倒,直接点了她的穴道把她扔在了地上。 丫鬟的脑袋和僵硬的地面磕碰直接发出了“嘭”的一声,而秦穆雨却毫无怜悯之心。 这一屋子的人,只怕都是探子,也无怪慕容青梵活的如此艰辛,宁愿自己一人躲在荒院中也不愿回屋。他的童年……不,他只怕根本就没有童年。 但是现在,既然她来了!这三皇子府,便只能有一个主子! 屋内,端木黎直接松开了把着慕容青梵脉象的手,慕容青梵也施施然将手收回,一点不扭捏地离他远三分。 “国师,这次相助,来日本皇子自当相报。” 端木黎没有理他,而慕容青梵也一脸无谓,揉揉手腕又说道, “那便开始吧,再疼,本皇子也忍得。” “怎么不矫揉造作了?看你熟练的很啊。这么副容貌做男人可惜了,做个女儿定是美娇娘,祸国殃民。” “呵,当然,要在这里生存,无依无靠地活下来,不付出点什么怎么行呢?你这么说,就不怕师父听见?他现在听不到,也不能保证她日后就不会知道。毕竟,这么对我说,真是不妥呢。” “不妥?我要是不给你把这纹身去了,让你时时拿这个来软化她的心,才是真的不妥。你如此心机被她知道了,更是有趣。” “可我是真的受伤。毕竟,慕容辉对我做的那些事情,也是事实不错么?” 端木黎听到这句才真正地正眼看了慕容青梵一眼,在烛光下,少年脸上紫色斑驳的纹路想堕入人间的魔,尚年少的脸上一片和他年龄不符的冷漠。薄唇轻启像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这样的人……这样的少年。 端木黎心中心思闪念间,面上更冷。 “嗯。不过我不会对你如何,你也休想我对你如何。” 端木黎一把又捏住少年的手,那苍白的手中一粒淡色丹药滑落,少年笑的无所谓, “被发现了,这颗药可是陪伴了我很久呢。它才是我活到现在的真正的功臣,你不想尝尝么?” 端木黎眼睛一眯,看着那药丸, “笑醉散,能让人醉仙梦死,如做梦般真实地经历想要的事情。那么说,慕容辉没有真的侵犯你?” 慕容青梵淡淡道, “你觉得,可能么?” 两人僵持一瞬,端木黎将那药丸又从地上捡起给了慕容青梵,慕容青梵一愣。 “她是真的疼惜你,而且她在等你。试图激怒我根本没用,想死也不是现在,起码活过明天。” 慕容青梵把药丸一握,脸上恢复淡漠, “我不会死的。她还没有弄脏我。” 端木黎为回答,而是从随身的医箱中拿出了一根他手臂长的银针,将针尖在烛光下烫了烫,接着才开口, “水都凉了,沐浴就算了,过来躺着。” 这么长的针若是被秦穆雨看到了肯定第一反应就是,端木黎这是在报复!而慕容青梵却安静地躺在床榻上,面色恢复常态。 真正的无所谓的人,对自己都无所谓。开始想活下来,而在刚才他确实是想死,新生?真的可以新生么?还是带着那个人怜悯的姿态死去? “我能活过今晚,对她,便不会那么重要了吧?” 慕容青梵在端木黎将长针从脚掌中刺入的时候说道,而端木黎清冷的声音第一时间回道, “你就想这么可怜的活着?” “不,并不是。可是,我就是想要在他眼中多看到我一些,而疼惜是她对我最真实的感情。”慕容青梵的手在空中虚握, “我想,在他这样的目光中死去,我也是甘愿。好笑么?我忍辱活到现在,却为了他一个怜悯的一个目光可以去死?甚至,还想拖上你?我死了你也被她怨恨,我想是很值得。” 端木黎看着他虚握的手,摇摇头起身拿出另一根银针, “不可笑,因为我已经为她死了一次。” “但是你现在还不能死,起码,在这个皇宫中你这个皇子,这个她的徒弟,不能死。” 慕容青梵抬高的手蓦地握紧成拳,笑了, “对啊,我想为他,拼个天下。让他为帝师,立于万人之上,真正无人欺呢。” 这个少年到底有着一颗什么样的心?到底在想什么?端木黎默然。 第五十三章 来人 秦穆雨自然不会知道紧闭房门的屋内发生了什么,那个苍白又让他心疼的少年正在接受新生,她相信慕容青梵,也相信端木黎。 她正府外走去。 被打昏的丫鬟在端木黎进来之后就趴在门外偷听,不得不说她隐蔽的很好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还是端木黎传言如密告诉她的。当然,端木黎告诉她更多的原因还是为了让她抽身离开不要旁观他对慕容青梵的救治,莫要让她看见那少年赤裸的身体。 丫鬟虽然躲在暗处,但是当秦穆雨威胁到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反应是向门外看去,应该那里有人是她的依仗或者在那里有人等她。只是可惜,秦穆雨没有给她和那个人的机会,当然,秦穆雨也不会觉得抱歉。 皇子府外也是漆黑一片,因为这是一个夜晚都不会掌灯的皇子府,一切的一切如同那个少年的耻辱一般都被埋葬在黑暗中。慕容青梵虽然现在是三皇子,但是他是有史以来最孤绝的皇子,除了名姓到了成年却都未封王,在皇宫中如同一粒尘埃,周身只有几个丫鬟,一个还未见面的管家,一个应是把慕容青梵从小带到大却没有一丝亲近和恭敬的嬷嬷,剩下的就是侍卫。别看这皇子府看起来空空一片,慕容青梵也无美人无婢女,但是在暗处的侍卫却是比起天牢都丝毫不差,只怕那个坐在顶端的男子只要一声令下,这里鸟雀难飞。 就是个监狱,天家的牢笼囚着天家的人,可不是又是个天牢。 秦穆雨站在皇子府的门口,感受着周边暗然动作的暗卫,勾唇一笑,一步踏出。 就这般又如何?慕容辉再如何逼她进来,也是请她进来的。这些没用的摆在明面上的宫人,就算换出去,他们也不是没人伺候着。 “谁在哪里?那个丫鬟已经透露了你就在这里,再躲躲藏藏还有什么意思?或者是,阁下需要我去‘揪’出来?” 秦穆雨对着外面说道,眼睛看向了不远处的几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在白日这树虽然高壮却不显眼的很,而在这漆黑的夜中却透着几丝鬼魅。 “……”只有树叶的沙沙声,秦穆雨眉一扬,踏步就往前走,直直走到了树下抬头,果然看到一双腿在晃动。 这隐匿的功夫,也是太差了,只是这鞋面怎么看着……有几分熟悉? “小家伙,你果然在这里。” 带着几丝邪气的声音却奇异地驱散了这夜中的诡异之感,秦穆雨杏眼一眯,竟然是他? “……微臣并不知太子在这里,嗯,呆在树上。刚才言语间多有得罪……” 还未等秦穆雨文绉绉地说完,慕容青梵已经不耐地一语打断她,那双骑在树上的腿晃荡的更厉害, “怎么小家伙,才几日不见和我说话就这么客气了?我可真是接受不了,你还是那副天下为我独尊的样子好看些,哈哈。” 秦穆雨翻一个白眼,谁天下唯我独尊了?这幅奇怪的样子只会出现在太子慕容青歌你的身上好嘛?!虽然慕容青梵肯定看不到也听不到她的心声。 对着慕容青歌秦穆雨总是无奈又抓狂,这个太子邪气又正气,变态的很,很多时候让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虽然她很想开口反驳,但是她现在毕竟是在瑞华皇宫中而且为人臣子,和作为太子的慕容青歌自然有了尊卑之分,现在做了慕容青梵的老师,说话更是要注意许多。 秦穆雨没有接话而是低头沉默,慕容青歌自是知道她在纠结什么,顾忌什么。凤眼一眯,因为她做了三皇弟的师父而起的火又噌噌而起,弄得他连无所谓的笑容都保持不住。 比起生气,他更是有很多事情要问他!怎么就选了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三皇帝慕容青梵?!亏得他把一切都准备好就等着今天风风光光地把他接近太子府,结果他的人回来告诉他,韩宇选择了三皇帝那个充满心机的家伙!他可知道慕容青梵和父皇……就算知道韩宇可能是断袖,他也不愿他去接触那些肮脏的东西。 可是他计划的好,安排的也好,却比不过韩宇根本不按剧本来啊!人家压根就没考虑过他的好心,直接往坑里面跳。跳的可真好! 慕容青歌也不说话,一个人坐在树上气呼呼地想,亏他一个太子丢人的甩掉侍卫爬到树上想看他一下,结果白天吃风暂且不说,天黑了是见到了,结果那是什么?手拉着手?慕容青梵那个家伙!不过没想到随便找来的一个用来传话的小丫鬟却把韩宇引来了,也算是有了些用处,至于那个丫鬟的死活并不是他操心的问题。 能为了他死,也是那个丫鬟的荣誉。这是正宗的皇家思维。 当然秦穆雨肯定不会知道慕容青歌一个人不吭声想了这么多,她只是以为太子终于消停了一下,不过说不定也是有着更变态的念头。不得不说秦穆雨对慕容青歌的了解真的很不够,当然,面对这样的太子,她躲还来不及,对着慕容青歌的兴趣避之不及更不会产生什么想要去接近的念头,毕竟,她是个正常人不是? “韩宇。” “微臣在。” “微臣?哼,也确实是微臣,带着慕容青梵那小子能有什么出息。” ……太子,你确定那声哼真是你发出的声音,而且你确定你不是傲娇了么? 秦穆雨回答的傲气,差点没把慕容青歌气死, “微臣既然选择做了三皇子的师父,自然就是跟着三皇子,三皇子有出息臣自然高兴,而就算三皇子没出息,有臣在也很难说以后就会弱于旁人了。” 这是对太子的挑衅,而慕容青歌的重点却全然不在这上面,他笑了, “既然要和本太子挑战,那我当然接着。不过,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过几日便是秋狩,咱们便比上一场如何,你带上慕容青梵,若是胜了我我自然不说什么,若是输了,你来做我的人,师父徒弟随你。”、 慕容青歌对宫中人都自称太子,对秦楼楚馆和江湖中人自称爷,而对着秦穆雨,他口中的小家伙,则自称我。这种细节,秦穆雨忽视了。 “这种不公平的赌约,我为什么要答应?三国中谁不知瑞华太子慕容青歌虽然不练武但是及擅骑射,五岁便能猎兔,七岁便能逐鹿,更是在十二岁杀死过猛虎。这样的你要和梵儿这个还中着胎毒的孩子比试?” 孩子?慕容青歌蓦地心情很好, “说了你们二人一起,若是只让三皇弟上场那不是摆明了要他的命么?我犯不着这么做,要他的命和护着他命的人可是都操心的紧呢。而你的功夫,虽然身体不甚坚实但是基础很扎实是个练家子,也算是个一流高手。难道堂堂瑞华大举三胜的韩宇韩公子还怕了区区一个秋狩不成?” 慕容青歌激将,而秦穆雨也有自己的计较,是以还是没有答应,而慕容青歌也不急不恼,他继续坐在树上晃悠晃悠,老神自在地吐出一个秘密, “既然小家伙这么没有自信的话,那我只能自曝其短来激你去答应了。这可是我瑞华皇室的秘密……” “既然是秘密,那臣能不能选择不听?” “你不自称微臣我就回答你。” “好,我能不能不听?” “不能。我要说,你就得听。” “……那我听完能不能不答应?” “你这么聪明的人,自然知道的。这皇家的秘密,可是能说听就听的?嗯,就算我觉得说了没事也不一样,毕竟你现在不是白衣,而是臣子。” “……臣现在想砍树!” “砍吧,就算你不砍树,砍我,这个事情你也得听。” “慕容青歌你根本就不像个太子,倒像个市井无赖。” “诶,小家伙终于开始了解本太子了么?哈哈,本太子还有更多更无赖的呢,要不要感受一下。” “……你说吧。” 秦穆雨扶额,她发现她做了三皇子的师父后,在瑞华有了个莫名其妙的官职后,顾忌颇多,还真是说不过这个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太子。 “五岁猎兔七岁猎鹿确实是本太子,但是杀死猛虎的并不是本太子,而是上方无痕。” 说实话,这还是秦穆雨第一次从四大家族的人口中听到上方无痕这个名字,这个在前世征战沙场传奇一世最后却死的凄惨的男子身上似乎有着什么禁忌让知情人缄口不言。 “上方无痕确实是个天才,只是,皇室最是怕这样可能功高震主的男人。本来秋狩是四大家族的人一起的,但是自从上方无痕十二岁便能杀虎猎熊,远超其他世家子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这课大树以后很可能会夺取本应该属于慕容皇室的阳光?那次狩猎之后上方无痕的英勇威名并没有传出,反倒是我这个太子冒名顶替了他的成就。” 树上的腿晃晃,试图吸引又不吭声的人的注意,见此秦穆雨点头称是,不过心里虽然是相信,但是也知道慕容青歌并不是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人,他不练武但是在引兵作战方面很有一套,而马上更是真英勇。 上马英雄,下马狗熊?想到这个,秦穆雨突然笑了,而听见秦穆雨笑了,树上的腿也不晃了,而慕容青歌又开始说话, “而在几年之后,上方无痕跟着其父上方天麒胜仗归来,大典后,皇上找上方天麒煮酒,在其间笑谈道‘无痕真是少年英才,怕是几年后整个帝都也无人能出其右了吧。’,上方天麒连说不敢,皇帝笑而不语。后上方无痕一路高升做了镇国将军,却自调边疆再未回来,这帝都的盛世也就再和他无关。其实,我倒是挺欣赏上方无痕,真乃一良将。待我称王,你护我,而上方无痕扩疆,我瑞华,又有何惧!” 慕容青歌是真的有些皇帝幻想症,一共没见几次次次都要和她提到做将军的事情,可见他是真的放在了心上。而秦穆雨可并不想去给他做什么将军,是以她开口道, “和我说这个,就是为了让我能够和你赌?” “当然不是,小家伙,这个皇宫的水有多深,人心有多险,就算你是知道,可是我还是想再提醒你一下。选择毫无根基的三皇弟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毕竟最后坐到那个位置的只有一人,而那个位置,必然是我的。到时候,我怕我也无法收手无法心软。” “嗯,谢太子。” “你要谢的事情还多着呢,反正你马上就是我的人了,我得把我这几天憋着的和今天突然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和着太子殿下你还是个话唠? 刚这么想着,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慕容青歌从树上跳下来了。 哎呦我的喂啊,那树枝离地有三人高,慕容青歌这次又跳下来是要……秦穆雨身体比动作先行,虽然心里想着大不了摔死这个变态无赖,但是身体已经更快一步牢牢地把他接住了。 因为慕容青歌是从树上直接滑下来身子直挺挺地下落,而秦穆雨为了抱住他直接前冲抱住,导致的结果就是现在的这幅奇怪的样子——秦穆雨紧紧地搂着慕容青歌的腰下的位置,用诡异的托举姿势将慕容青歌“轻轻”地放在地上。而慕容青歌则趁机摸了摸她的发,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太子,请自重!” 秦穆雨待慕容青歌一安全降落立马抽身离他三部远,而慕容青歌则在原地对她笑着,怎么看都让人瘆的慌。 “若是无事,太子请回。” “怎么能无事,我不是说了,我还有很多话没说完?” “太子您身份尊贵,若是休息不妥,臣自罪当……” “我说的话小家伙你怎么不听呢?又自称臣,看来我得想想,还有什么秘闻来拿出来给你讲讲。啊,你也莫怕,就当笑话听就好了,也很有趣的不是么?” ……拿皇宫秘闻当笑话听,是嫌命太长了么?秦穆雨这才知道,慕容青歌根本不是变态,丫的就一无赖!怎么当太子的啊!好歹装的严肃霸气一些啊?! 最后在慕容青歌越说越离谱的话中,秦穆雨无奈点了头, “臣遵旨……不是,我知道了。” 见秦穆雨改了口风,慕容青歌才点点头表示愿意进行接下来的交谈。 而接下来几乎就是慕容青歌一个人的独角戏,慕容青歌精力充沛,而斗智斗勇又操心了一天,秦穆雨是有些累了,但是她本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放松,却因为慕容青歌出乎人意料的无赖行为而打破了些她以往的警惕。 是以,她大部分只是听着,但是说的起劲的慕容青歌似乎也没想要她又什么反应, …… “慕容青梵的府上,大部分是慕容辉的人,小部分是慕容青漓的人。嬷嬷和管家都是慕容辉的人,暗卫也是慕容辉的人,而皇子府负责进出货物的小厮和开门的侍卫,是慕容青漓的人。” 秦穆雨听罢饶有兴趣地问他,“那哪个是你的人?” 慕容青歌颇为幽怨,真的是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说道, “本太子怎么会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布置自己的人,就是刚想发展一个,就被你打晕在那里生死不知了。” …… “小家伙,不管你和端木黎关系到底如何,但是要知道,这宫中最忌断袖。很多尚且在小时知道一些事情的人都死了,而长公主慕容倾城就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才出去的那般早,被监视的自有全无。” 慕容倾城的疯狂秦穆雨记忆深刻,对她是全然的恨!但是也知道,她也不过一个可怜人。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啊! “嗯,我知道了,况且,我也不是断袖。” “不是就好……就是断了,我也希望你断在我这里……” 后面的话敌不可闻,而秦穆雨没有听清,再追问,慕容青歌却撇开了话题。 就这样,秦穆雨被慕容青歌在外面拖了一晚上,有时两人交谈,有时只是慕容青歌一个人的独角戏。不得不承认慕容青歌见闻广博真正起来谈吐更是不俗,时常的逗弄虽然让人无奈却也不会让人有厌烦之感,而句句关心更显真情。 若不是做了慕容青梵的师父,秦穆雨怕真是会觉得慕容青歌不错,但是可惜,她从不输赌约,更何况他们自从她做了选择开始,便注定是敌人。 天开始泛白,慕容青歌看看天气,蓦地脱下了外衣罩在了秦穆雨身上,秦穆雨虽然莫名但是并未阻止,只是接下来就要脱下还给慕容青歌, “若不接本太子的衣服,本太子就不走了,正好明早让人发现我在你这里,然你顺利做我的人。” “……皇宫最忌断袖……” “哈哈,小家伙,这在外面能做什么?不过你若是真的想做什么,本太子也是会满足你的、” “我穿上了,你快滚!” 被这么说的慕容青歌没有生气,而是深深地看了秦穆雨一眼,两人贴的近,秦穆雨都能感受到那灼热的呼吸慢慢地吐在脸上,她眯起眼刚要说什么,便感觉到慕容青梵从她的头上拿下了什么, “这片落叶,本太子带走了。” 说完,不加留恋,只着着白色里衬的慕容青歌将那落叶小心地放入怀中,头也不回地离开。 秦穆雨看看身上男子的衣衫,精美绝伦,还带着男子的温热。 她脱了下来,扭身,回到府中。 第五十四章 皇帝送人来 翌日清晨,秦穆雨睡得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边有个人,略一动作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被握住,而带着桃花香的呼吸在她头顶沉沉浮浮。 秦穆雨下意识地一僵,而身边的男子似乎感受了她的僵硬却是将另一只手环在了她的腰上,接着,是阔别很久的吻,只是这次秦穆雨一偏头,那个轻轻的吻便直接落在了发梢。 “早上好。” 端木黎似乎未有什么变化,声音已然是清冷不带着丝毫刚醒时的暗哑,不过他竟是将唇挪到秦穆雨的耳尖说着话。敏感的小耳尖未做什么便已经变得通红,是带着粉又像沾着胭脂的红,剔透,在端木黎看来未免太惊艳。 秦穆雨羞涩闪躲间回话,“好……” 秦穆雨话还未说完,房门突然被轻轻一推,接着一股大力直接将门打开!门上的梢子都被直接崩断,咔嚓一声。 随之,一个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二人。 一看见黑衣秦穆雨下意识想到了秦楚言,蓦地一阵心虚就要抽出还被端木黎握着的手,端木黎这次顺从的放开,但是带着能冻死人的目光一齐看向那黑衣男子。 那男子似乎未察觉二人的动作,在端木黎冰冷的视线下依旧行动自如。他先推开门然后进屋,接着装模作样地在已然破损的门上敲了两下,好像这样子就不算破门而入了一样!这位慕容辉的暗卫脑子是不是有些许不对? 对,这位就是那个面无表情、走个路都要每个步子一般长的暗卫。 黑衣暗卫既然来了,那慕容辉还会远么? 果不其然,这个暗卫又用那种似乎死人了一样的语气说道, “皇上已经在三皇子府上等着二位了,二位收拾好速速前去拜见皇上。” 说完,一直目不斜视的暗卫微微侧目向着秦穆雨胸前看了一眼,接着又迈着等步的步伐一步步离开了,嗯,他离开了之后那些丫鬟们才进来伺候二人穿衣洗漱。 秦穆雨顺着黑衣暗卫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胸前,嗯,被包裹的平坦坚实,没有任何不对啊?……诶,等等,她记得昨天她睡觉的时候可是真正和衣而卧,怎么现在就只着着里衣了? 端木黎此时没有注意到她看向自己怪异的目光,而是剑眉微蹙冷声对着那些要对秦穆雨“动手动脚”的丫鬟们道, “你们都出去。” 丫鬟们低着头,诺诺地答应着小心地退下了,而端木黎目光又一转,那些碍于他的冷寒未敢接近地捧着衣物的丫鬟们手一抖心下却一松,也小心地退下。末了,出了门,还把门小心地掩上。 得,秦穆雨觉得慕容青歌真是有先见之明,昨晚他怎么说来着?—— “小家伙,不管你和端木黎关系到底如何,但是要知道,这宫中最忌断袖” 只怕今早一过,他和端木黎的断袖之名就能响彻整个瑞华皇宫,不,不止是瑞华皇宫,还有整个瑞华,还有耀云,大齐……不过,也许她的断袖名声早就名扬三国了,所以昨天慕容青歌才会那么委婉地过来提醒她? 秦穆雨承认,她有些凌乱了,但是心下还是任由的态度。毕竟这是众人言,还奈她不何。但是她不知道,她的不反对未澄清,给了多少人希望。 在心思恍惚间,她才发现端木黎已经帮她穿好的衣服,正弯着身给她系腰带,长及脚踝的长发垂地氤氲成烟,秦穆雨低头便能看见他的发顶,看见他近匐拜的姿势,突然觉得似曾相识。 “好了,来穿鞋。” 端木黎一丝不苟地给秦穆雨穿衣,在端木府的时候秦穆雨没有感觉,但是现在看来,这真的是伺候,被国师伺候就是瑞华的皇上都没有这种殊荣,而秦穆雨却轻易地得到了。 也许,只是因为,这个国师是端木黎。 待到二人到达慕容辉这个瑞华最尊贵的男人所在的屋内,里面一屋子的人目光齐齐地看来,秦穆雨目不斜视,直接停步对着主坐的慕容辉一个躬身, “秦穆雨参见皇上。” “端木黎参见皇上。” 慕容辉久久没有说话,似疲惫实则犀利的目光深深地打量着齐齐躬身的二人,秦穆雨的身子比端木黎弯的更低些,却丝毫不显卑微。 一屋子人都在或悄悄打量或光明正大地看着二人,秦穆雨分明能感觉到几道灼灼的目光能把她烧个窟窿! 有担忧的她知道是慕容青梵,他站在离慕容辉最远的位置上从自己一进来就抬头紧紧地盯着他,一点没有他所处的地位的卑微,今日看来,他的气色好了不少,端木黎所言他的身体好好调养并无大碍,现在亲眼见到慕容青梵,她也是放下了心来,只是可惜暂时还不能给那个少年一个眼神;而一道让人感觉火烧火燎的视线……是慕容青歌的,他坐在慕容辉的右座,她进来时他还在慕容辉旁边轻轻地吹着茶盏,而一见她进来,那目光变得似笑非笑,而见到身后的端木黎时,慕容青歌优雅的气质一下子荡然无存,他把茶盏轻轻放下,目光却是深深地又狠狠地向她瞪来,好像她欠他什么东西一样,一直持续到现在;而还有一道不带丝毫压力但是打量分毫不少的目光,淡淡地从她和端木黎身上分别扫过,如清风般不留痕,而目光主人的在想什么,只怕是深沉的很啊。 良久, “起来吧。” 慕容辉声毕,端木黎便施施然起身,秦穆雨则是先说了句,“谢皇上”才起身。 才起身就注意到慕容辉脸上带着笑容看着她,那张苍老的脸上带着的笑容让秦穆雨暗自戒备。这慕容辉来这里是要如何? 慕容辉自然知道秦穆雨的戒备,但他这次过来倒真不是有什么计谋,或者说,他的计谋在韩宇选择做慕容青梵的师父之后就完成了大半。 韩宇现在是皇子师父,至于后来会不会为帝师,他知道不止韩宇,慕容青歌和慕容青漓,还有彻的亲生儿子慕容青梵都有了计较。 “谢皇上?韩宇何时对朕这般尊敬了,朕还真是颇有几分‘受宠若惊’啊。” 慕容辉一席话,他自己受宠没有秦穆雨不知道,但是她自己却是真真被惊到了。慕容辉是知道梵儿身体毒解了,所以来施压的么?想到这里,秦穆雨恭敬道, “臣下既然做了瑞华的臣子,做了三皇子的师父,那么定然是要有尊卑之分,要尽臣下之责的。初始臣下年龄尚小不懂规矩,要是真的冲撞了皇上,还望皇上莫怪罪……” 秦穆雨还没有说完,慕容辉却是一下打断了他,笑道, “怪罪什么?你做什么,朕都不会怪罪的。” “皇上!” “父皇!” 慕容辉话语刚落,就有一道冰冷含怒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而秦穆雨则是默默的站在那里,想着:慕容辉莫不是看上自己了?想到慕容辉的断袖之癖,秦穆雨悄悄地打了个寒颤。 慕容辉没有理慕容青歌,本身以慕容青歌太子的身份在此时已经是失仪的行为,慕容辉对他也是颇为放任才让他在自己身边在天子身边都这般自由。 秦穆雨在此时暗暗感慨慕容辉对待慕容青歌的态度,而到很久之后她无意间想到今天,方明白,慕容辉的放纵是因为……亏欠和补偿。 “国师在这皇宫内住的可还好?” 慕容辉问道,而端木黎又恢复了他一贯的面无表情加寒气逼人,像端木府初见时的令人退避三舍的寒气。 “还好。” 慕容辉点点头,语气低沉又一直带着身为天子的威慑力, “若是国师还缺什么,尽管和人说,全瑞华可就贡着你端木黎一个国师。” 端木黎闻言,低头思忖了一下,还真提出了要求, “我住三皇子府。” 慕容辉没有接话而是颇为暧昧地看了端木黎一眼,如果是慕容青歌或者是慕容青漓做出来可能尚且有几分优雅,但是用慕容辉那张老脸做出这个动作……那就真的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猥琐。 “朕明白,住过去和韩宇二人还能相互照应,就如同在端木府内一般,朕也好放心,哈哈。” 慕容辉笑了,而慕容青歌的脸却黑了,“咔嘣”一声他手中的茶盏伴随着慕容辉的笑声应声而碎,目光如炬直直看向端木黎!而端木黎感觉不到么?他当然感觉到了,事实上从他一进门,慕容青歌的目光就像钉在他身上一样,誓要把他烧成灰。而端木黎要理他么?端木黎当然不会,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就算慕容青歌真把他盯个窟窿,小宇的心也不会有半分放在他慕容青歌身上,这样的人,他当然不需要理。而他现在最在意的,倒是慕容青梵那个小鬼。慕容青梵从他和秦穆雨起身之后就恢复了常态,站在慕容青漓之后就像消失了一般毫无存在感,但是那妖异又纯洁的脸上是让他最看不透的怯懦且无谓。 秦穆雨却没有时间去管几个男人之间的小九九,因为慕容辉已经又把目光对向了她,开口问道, “在梵儿的府上住的可还好?” 这般语气……对于一位皇上对儿子的老师来说过于亲昵了些,秦穆雨微微蹙眉不知道这慕容辉到底打的是什么注意,莫不是真的看上她了? “不说么?不说的话,朕就回去了。一个月后秋狩……” 听到慕容辉要继续说的话,秦穆雨目光微微一转,张口打断了这位帝王的话,其实她也是在试探慕容辉对自己的容忍有几分, “臣——有问题。” 而慕容辉竟然没有动怒,而是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在暗处的黑衣暗卫若不是长久面瘫,估计此时的表情也该是震惊才对!慕容辉登基近二十载,从未有人敢对他提问半句,更何况是直直地打断他的话?! 慕容辉对韩宇未免太宽容了些,在场的人心中都暗暗思索,每人的心绪难明。 “这三皇子府大是大,就是这里面的各个丫鬟侍卫,臣看着不舒服的很。昨日臣刚到三皇子府上,偌大的皇子府,三皇子不舒服,可竟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还是臣带着三皇子去找的国师三皇子方才好些。臣竟是不知道,这宫中竟然还有不伺候主子的奴才?!”说的说的秦穆雨是真的动了气,“在皇子府中的奴才这样,臣忍了,姑且说是三皇子仁厚不和奴才们计较,可是在去国师居处的路上,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都不向皇子行礼,暗暗打量皇子和臣不说,使计往臣怀中扑不说,这对皇子不敬的罪够不够她死上千八百次?!” “只一条命不够她们死的。” 慕容辉清淡淡一句话就给那些丫鬟奴才们判了死刑,而这里面八九成都是他自己的人,但是君无戏言。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而此时慕容辉自是淡淡一句话,这个三皇子府便是清了。 “你和朕真是想到了一处,朕也是想着这德乾宫怕是你住的不舒服,这人使唤的不够舒心,今天特意找人出去采买了一批奴才,你可以挑挑。” 怎么,这是慕容辉要光明正大的往里面插人了么?秦穆雨躬身道, “谢皇上。” “不用谢朕,朕且问你,这宫中的管家嬷嬷可还要?” “自然是不要了。” “好,那你且挑着,朕先回去。今日没去上朝但是这奏折可是推不掉,唉,朕也是老了,也真是做不动这个皇帝了。” 说完这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慕容辉便带着太子和二皇子走了,而慕容青歌路过秦穆雨身边的时候还邪气地对她笑了笑,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片树叶把玩着。 慕容辉刚走,大殿内就涌进了,嗯,确实是涌进了一大批人。有男有女,待他们进来后就自觉地左右站好,男左女右,看的出来年轻的女子定是做丫鬟的,而男子则是做侍卫和奴才的。 只是在众人之前,还立了三人,见到秦穆雨和走上前来的慕容青梵直接跪倒在地,第一个身材矮小但是满面红光似乎笑不离嘴的人先道, “主子,奴才名良福,是总管大人推荐来做三皇子管家的人。奴才是宫内的家生奴才,最擅使算盘。” 第二个年老但是不苟言笑的老者接着说道, “三皇子主子,韩宇主子,奴才是宫中的老人,是负责处理内政事物的奴才。”听这老者声音阴柔才知道这是个去了势的。 第三个是个少年,语气也是不卑不亢, “两位主子,奴才也是家生奴才,别看奴才年龄小,但是管家却是一把好手。奴才的父亲是管家,奴才父亲的父亲是管家,奴才父亲的父亲的父亲还是管家……” 管家世家?秦穆雨听到少年这么说,心下暗笑,不自觉道, “你们家世世代代都是管家?” 却见少年点头,低着头头发也随着头一甩一甩很是有趣,而少年的声音却是自豪的, “那是,我家祖上可是曾是大齐齐敏王三子清王的大管家呢!我从小的就励志要做祖上那样出色的管家!” 第一个自荐的身材矮小的良福带着笑凉凉的插到, “在奴才看来,所谓的励志不过是想找条镶金的腿吧?” 少年直接回道, “那是,主子必须得跟对,只有跟对了主子,才能有出息不是?奴才可就是冲着三皇子来的,能做三皇子的管家,日后定会比祖上还出息的多!” 少年天真烂漫么?齐敏王的三子清王后面可是做了皇帝的,他说自己比祖上有出息可不就是在说三皇子日后定然比那清王还有出息? 秦穆雨微微一笑,她很是喜欢这个会说话的少年,不过进的眼是一回事,但是是否可靠又是另外的事了。她的本意是自己从外面找一个,有薛烛在找的人定然差不了。而慕容辉虽然说是“出外采买”回来的奴才,但是谁都知道,这些宫人不可能都是从外面来的,而瑞华宫中的人,秦穆雨是一个都不相信。 正这么想着,一直低着头的少年突然抬起头来,灿烂一笑,琥珀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主子真的不考虑考虑奴了么?” 第五十五章 杀一儆百 秦穆雨最后留下了那名管家世家的少年,并不是因为他的经验和能力,也不是因为他的落落大方和言辞,只是因为,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狡黠却不是痞气的琥珀色双眸。 慕容青梵将府中的一切都交给秦穆雨收拾,等于将这个皇子府都给了秦穆雨,也是在心里默认他是秦穆雨的人了。而秦穆雨并没有想到那么多,她早就看这个皇子府中的奴才们不顺眼了,刚来时慕容青梵一个人躲起来咳血等死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让她看这个皇子府的高高的城墙墙前摇曳的柳枝都像是暗红色。 统统都洗掉! 她对慕容青梵所言的新生,不光是他健康的身体,还有他能握住的权力。在这个皇子府,他得是自己的主人。 至于更远……她暂时没有强求,因为对于现在的慕容青梵来说,坐上那个位子太难。尚且没有自保之力就去虎口夺食,她怕尸骨无存,尤其是今天慕容辉明显对慕容青歌算是纵容的态度,让她蹙眉。 秦穆雨想着,看了看退在她身后半步距离的慕容青梵,轻轻一笑,退后了半步。 和她齐平而立的端木黎见到不动声色地也退后半步,微微蹙眉有几分怨念地看着秦穆雨和慕容青梵比肩。 比肩听起来不错,看起来更亲昵,可惜秦穆雨太低,这段时间被薛烛和秦楚言照顾的不错,身高蹭蹭地长也才堪堪到端木黎的肩膀。 “师父。” 慕容青梵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秦穆雨退半步更近。 慕容青梵本来觉得站在韩宇身后,静静地看着他居于自己身前就满足了,但是他却靠了过来。师父,你知道这对于我意味着什么么? ……师父,你若是要个天下,我给你拼个江山! 而这江山,你与我比肩。 “师父,我会履行我的承诺。” 秦穆雨笑了笑未作答,慕容青梵也未言语,而端木黎寒着脸悄悄地往秦穆雨身边凑了凑。咳咳,国师大人还在怨念。 秦穆雨三下五除二地决定了留下来的丫鬟和奴才,让他们站在院中右侧,而没被任用的如良福等人则站在了院中的左侧,院中留下了三个侍卫站在院子中央。 秦穆雨轻轻拍手对着那些还立在院中的侍卫说道, “来人,将皇子府的管家和嬷嬷‘请’过来,这新人就任,旧人也要让我认认脸,得好好打个招呼才行。” “是!” 侍卫们都是器宇轩昂的汉子,齐声应道,接着大步进入宅中抓人,哦不对,请人。 侍卫们走后院中间就是一片大大的空地,秦穆雨微眯着眼睛看着,不怒自威。端木黎和慕容青梵都未见过这样的秦穆雨,一身煞气。 而慕容青梵心下的敬重和爱却是又重了不止三分,在他心中韩宇就应该是这样的人,杀伐果断为沙场而生的男人。 全场静悄悄地在秦穆雨的威压之下连所有人的呼吸都是轻轻的,这些可怜的下人更是心中忐忑。看来这新主子怕是根本不好伺候,不过能接近名满天下的韩宇公子已经值了。 “主子,要不要让奴去把那管家的账本拿来?” 众人忐忑,一个少年的声音却突兀地响起,秦穆雨一看去,正好对上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 “去吧。” 侍卫已经带着管家和嬷嬷来到了院中,秦穆雨移开目光说道,少年闻言回答了个“是,主子。”快步离开了。 秦穆雨趁着少年走开才将目光轻轻从他身上扫过,发现少年脚步轻浮分明是没有武功的样子,更不可能有着卓绝的轻功…… 忽略心里莫名的失望,秦穆雨将目光又移向了院中,看着头发花白的嬷嬷哆哆嗦嗦地站在院中,充满皱纹的脸上满是畏惧和凄惨。而另一位留着八字胡正值壮年看起来就很精明的男人就是管家了,管家看见她的目光过来,“啪——”便跪倒在了地上,声音响亮, “奴才见过主子!主子万福!” 头低到贴地,而秦穆雨却没有理他。旁边的嬷嬷看见管家这么跪了,颤颤巍巍地也要下跪,老太太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不止十岁,这么看去似乎能直接摔倒在这里,有个小丫鬟不忍开了口, “婆婆,你小心点。” 秦穆雨仍没有动作,看着嬷嬷的目光还是清清淡淡却布满威严。 嬷嬷凄苦一笑,跪倒在地,磕头, “奴才见过主子,主子万福……” 秦穆雨见她跪下,才扭了头看向旁边的丫鬟,呦,很漂亮的小丫鬟啊。刚才是因为什么留下她的来着?秦穆雨想到这里菱唇一勾,对着小丫鬟一笑,而小丫鬟一阵失神,脸都红了,粉红粉红的小脸很是漂亮。可惜这幅美景并没有持续多久,秦穆雨就对她说道, “既然让她小心,那你便去陪着她吧,也方便照顾老者。” 小丫鬟一阵愣神,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慕容青梵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道, “下去,跪着!” 小丫鬟脸一白,眼泪当场就要下来,却生生忍住,梨花带雨地看向对面的三个男子,却没一人看她。 秦穆雨饶有兴致地看着,想着。秦穆雪派来的人都这么没脑子?还是来故意恶心自己的。秦穆雪只怕是觉得依照自己的行事风格,初入皇子府对着慕容辉送来的人是不如何敢拒绝的吧?况且这么美还娇的女子,倒是是不是丫鬟出身还不一定呢。 但是,不管秦穆雪打的是什么算盘,这次怕都是要失望了。、 她这次,是真的要杀一儆百了! 管家头贴着地跪着,老太太颤颤巍巍似乎下一刻就能断气地跪着,美貌丫鬟忍着泪委委屈屈地跪着。 秦穆雨,慕容青梵和端木黎站着,俯视,三人都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是眼中都无一丝的怜悯。 “给主子,玄德殿的账目都在这里了。” 管家少年哼哧哼哧跑过来,见到秦穆雨就要给她跪下,秦穆雨下意识地直接接过他手中的账本说了句, “不用跪。” 少年还是惶恐的跪下了,头低的更低。 秦穆雨蓦地有点心烦,又说道, “起来,不用跪我!和那三个家伙一样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么?!” 少年道, “回主子,是三皇子。” 秦穆雨点点头,慕容青梵在旁边却轻声笑了一下,秦穆雨侧目看去,慕容青梵有紫色纹路一边的脸妖孽一般,配着少年的笑靥竟是让秦穆雨也闪了一下眼, “笑什么?” 有几分被徒弟嗤笑的恼羞成怒嘞,慕容青梵却似没听出来认真地说道, “他说主子是我,可是叫你为主子,这主子,本就是咱二人不是?” 没等秦穆雨回答,跪在地上的少年已经大声答道, “是!” 秦穆雨:“……” 端木黎:“嗤——” 秦穆雨无奈,她对这个有着和莫白相似眸子的少年总是狠不下心去责罚,也是因为亏欠吧。薛烛告诉她,莫白帮她闯公主府的时候右胸中箭伤及心脏,在薛烛处调养了两日,尽管薛烛找尽了名药给他疗伤却还是效果微弱,眼瞅着快不行了之后,他竟然自己自行离开了。 “虽然不想说,但是他死在我这里,我怕有朝一日你会恨我,所以还是让他走了。也许他还活着,也许已经死了,那是他的选择。” 秦穆雨记得自己那时候脑子里乱乱的嗯了一声,就再没提过他。但是莫白会死?那个似乎无所不在的少年会死?秦穆雨不相信。但是薛烛会成布衣,言哥哥会受伤被囚禁,她会被迫入宫……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 她想着,他肯定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却又不是那么肯定。其实,他远离自己最好,自己身边就是麻烦。 是以,秦穆雨只是把账本又扔给了这个少年,问道, “这么久才回来,可是发现了什么?” 少年未抬头,账本直接砸到了他头上,他也不敢伸手去揉而只是小心地把账本从地上拾起,答道, “回主子,这个账目是没有作假,但是皇子府的钱花费却很是怪异。” “哦?继续。” “本来是给三皇子用来吃度的钱被用来修建花园,而给三皇子购新衣的钱又拿去修缮房屋……总之给三皇子的钱都被拿去修这个皇子府了,而在账目中应该属于三皇子的钱只有不到一成用于了他自己。而奴刚才看了看这皇子府的建造,觉着这钱未用于照顾好三皇子都不错,但是分明这个院子和房屋根本没有修葺的痕迹,所以这些钱的去处很耐人寻味。” 秦穆雨静静地听完,发现一直跪着身体笔直似乎丝毫未做亏心事的管家开始微微颤抖,那底下的脸怕是已经苍白如纸了吧? 他定是二皇子慕容青漓的人,胆子确是不小。而那些钱的去处不用问,肯定都是到了慕容青漓的口袋。 而嬷嬷是皇上的人,别看是个老太太,这宫里的嬷嬷伺候人的水平不错,而比起伺候人她们更擅长的是折磨人,这位姓华的嬷嬷更是其中翘楚。在慕容辉折腾慕容青梵的时候,没少使劲,而在慕容辉离开后也没少帮着慕容辉“调教”慕容青梵。其中酸楚和耻辱自然不必多说,也不免这华嬷嬷看着慕容青梵的目光总是带着几丝轻视。这样的人,比起拿他钱财把二皇子引进来的管家,自然更让人恨之入骨! 而这个不长眼色的丫鬟,秦穆雨微微思索,便明白了她该是太子或者二皇子的侍妾,美貌却没有眼色,怪不得让秦穆雪当枪使。不过,秦穆雪的手已经长到太子和二皇子的后院中了? 秦穆雨听完少年管家的话,心中思忖着自己的问题,满脸静默地站在那里,讳莫如深,端的是不怒自威。 良久,秦穆雨没有说话,而巨大的压抑感却越变越强,管家受不住抬头大声说道, “主子,听奴解释。” 秦穆雨淡淡地看着他, “说。” “这都不是奴的意思啊,奴就是个小小的管家,怎么能把皇子的钱如何,都是……都是二皇子啊,是二皇子叫小的这么做的。二皇子让小的把三皇子的钱偷偷给他送去……” 他说不出来了,秦穆雨笑笑接道, “所以你就做了是么?” “是……可是,……可是这真的不是奴的意思!” “当然不是你的意思,你也没那能力和胆子。不过你可是三皇子的奴才,怎么就吃里扒外听了二皇子的话?” 秦穆雨一问,却好像戳到了管家的什么痛处,汉子的脸上泪水汩汩而下, “回主子,这是因为奴才一家老小的命可都在二皇子手里握着。若是奴不听他的话,他就要我全家的命啊。” “哦?”秦穆雨眉一扬,看着这个又是跪着又是哭着还不停地在磕头的男人,说, “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回主子,奴才家里有两位花甲的双亲,下还有三个儿子,最小的才刚刚满月没多久啊,奴才从那小家伙出生就没有抱过他而今他满月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去见过……我真是个不孝的儿子和不好的父亲,竟然让我的老母和幼儿也性命不保。” 管家哭的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秦穆雨叹了口气,还没开口说话,旁边一个凉凉的声音先开了口, “既然知道如此,那还生什么?” …… 秦穆雨端正颜色,对管家说, “一家老小都受制于人,确实凄惨。”还未待管家再说什么,秦穆雨轻轻笑道,“你还有后,也不算断了根。” 话落已经有人拿了老虎凳和木板摆在了院中他面前,接着两个侍卫就将他架了上去, “不要啊!主子!我真的不是……啊——主子——” 秦穆雨轻轻触了触耳朵,说了句,“好吵。” 立马,惨叫的声音消失只剩下木板打在人身上的闷响,秦穆雨笑着看向已然是瑟瑟发抖地另外两人, “他一个人是一百板,打完为止。嬷嬷也就八十吧,毕竟年纪大了。” 华嬷嬷嘴唇颤动,但是终是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等着人将她架起,只是在她颤抖起身之前看向了慕容青梵,轻轻地说了句话,之后好像更加苍老。只怕再挨上两板子就直接见了阎王。 受刑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直说话中气十足的管家已经皮开肉绽眼见进气没有出气多,而头发花白的嬷嬷就挨了两下就没有了声音,而那木板仍是一下一下打在苍老的身躯上。 秦穆雨没有给一丝目光在那二人身上,而是看着那似乎小便**的美貌丫鬟问道, “我知道你觉得嬷嬷可怜,所以只给她留了二十板子,剩下的那六十板子,就给你了,如何?” 接着侍卫就过来抓她,而这个女子哪还有一分初见的美貌已然一个疯子,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我是太子的侍妾!你们这样对我,太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个更吵。” 慕容青梵说道,少年的脸上是面无表情。他像是丝毫没有接到女子求助的目光,而只是静静地站在秦穆雨身边。 一时间,偌大的院子里只有板子打到皮肉上的闷响,开始时还有一两声闷哼,后面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她不是人!在场所有留下和没被留下的人们心中同时响起这句话!院中央溅落的鲜血似乎就是他们的未来,让他们从心底战栗! “这玄德殿的奴才只能听他们主人的话,你们,明白么?” 秦穆雨的声音带着轻笑,而在场的人更惧怕,无人敢言语。 “不明白?” 秦穆雨扬眉,再次问道。 “明白!” 已经到院左侧的管家少年大声应道,似乎分毫没有被吓到,他的声音盖过了受刑的声音,清亮的传到秦穆雨耳间。 “明白……” 接着响起来稀稀拉拉的声音,丫鬟和奴才的胆子本来就小,经过这个,但凡有异心的可是得掂量掂量自己自己有几条命死的! “不做亏心事,自然是什么都不用怕的。还有四十板子,我就陪你们看完。” 晚上,慕容青梵敲响了秦穆雨的房门。秦穆雨放下手中的书揉揉眼睛,让慕容青梵进了来。 慕容青梵推门却没有入,站在门口逆着月光,少年变声期嘶哑的声音带着压抑什么的感情问着, “师父……为什么,放过她?” 第五十六章 皇子府的木桩 秦穆雨笑笑,就看着他,他未进也未主动让他进来, “对一个已经将死的老人,我还是下不去手。你信么?” 慕容青梵立马接到, “信。” 亲穆雨闻言,笑的真心愉悦起来,她微微斜目看着正看着她的慕容青梵,道, “我不光放了她,还放了那个管家,恩。只有那个自称太子失侍妾的丫鬟是真的性命忧天了。要问为什么么?” 慕容青梵点点头,又摇摇头, “师父想让我问么?” “你已经问了。” 亲穆雨在烛光中的侧脸有着白日没有的柔软弧度,在橙黄色的光下柔和了他海日的张扬和很里,细看去,偏秀美了。 慕容青梵就那么慢慢地看呆了去,逆光的脸上一片晦暗。 “那师父会告诉我么?” 亲穆雨点头, “当然,只要你问,我就会告诉你。师父不希望对你有什么不必要的秘密,但是你不问,我可能真的不知道你要什么。”亲穆雨声音淡淡,但是慕容青梵知道她是认真的。 韩宇,你对我这般信任,我又如何放得下你? 慕容青梵轻叹,而他不知道的是,亲穆雨却是因为对秦楚言的事情心有余悸,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善于表达情绪的人,所以在很多时候她不是不将事情讲清楚而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去说明。所以,她也在成长。 “是,师父。” 听到慕容青梵骤然端正的声音,配着少年的黯哑,在夜中是一种青涩的庄严。 亲穆雨嗤得笑了, “不用这么认真。其实说来也没什么呢,杀一儆百这种事情,杀给人看就好了,就算是我尚有丝仁慈,威慑到了,人死不死其实都不重要。他们二人一个上有老下有小,一个年事高的半条腿踏入棺材,我倒是也不是一定得要了他们的命不是?倒是那场苦肉戏,在场的人看了去,我想要的东西就已经得到了。做奴才的,就必须得知道他们是谁的奴才,敬畏敬畏,由敬而生畏,而畏才是主子和奴才的相处之道。我初来乍到而太子二皇子积威已久,要让这些只会看人脸色的下人听话,就只能直接让他们惧到骨子里,每个动作都得端详端详值不值当。当人,为人主的不能只是这样,这是最笨的办法,就是坐到了高位也只能是暴君,为人为君,还是要恩威并重的。当人,对于不听话的,下手也不必留情。我想,你定懂得比我多,毕竟为这只是野路子得来,宫中自有宫中的做人之法。” 慕容青梵听着,等亲穆雨说完,说道, “徒弟受教了。”接着又加了一句,“徒弟明白,你都是为了我好。” 亲穆雨点头,颇为欣慰地说, “你懂便好,我这个恶人便没有白当。恩,如果需要,继续当下去也好,不得不说,感觉还是不错的。” 年纪不大的亲穆雨非要摆出一副为人师长的样子其实有些奇怪,但是在慕容青梵眼中,不管是怎么样的亲穆雨都是高高在上的师父,他向往的人。 “师父,你若是需要,这样的机会怕还是有很多。” 轻轻地说着,少年恭顺地底下了头,而在光的背后,那双眸子中讳莫如深,哪里有半分脆弱苍白之感。 慕容青梵说完,告退,便关上了门离开了。 待到门被关上,亲穆雨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她呼了口气,从凳上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后走到了榻前撩开了榻上的帘子。 榻上一个男子墨发铺展,呼吸……轻松愉悦。 第二天一早,秦穆雨到了院中,就发现院中多了一个木桩。说是木桩,又比光秃秃的木桩多了很多部件。其高度和她差不多齐平,其上面有并列的两臂,中间一臂,最下还有一根木脚以支撑地面。乍看倒像是一个伸展双臂进攻姿态的木人。 秦穆雨走上去细细打量那木桩,用手推了推,发现它能够前后摆动而左右却是丝毫动弹不得。秦穆雨微微思索却和不知道这个木桩子是做什么用的。 慕容青梵到院中的时候就看到秦穆雨对着木桩愣神,细细看去她似乎摩拳擦掌很想将着木桩拆开来看看,但是却因为不知道这木桩到底是何用而不敢轻举妄动,这幅心痒痒却得生生克制的可爱模样让她像一只想偷吃鱼而不得的猫咪一般,让慕容青梵心中忽的生出一股柔软。 他不自觉地走到秦穆雨身后,默默接近,然后道, “师父可是好奇这木桩是做什么用的?” 秦穆雨自然已经察觉到慕容青梵已经到了,见他如此问,倒也点头答道, “是啊,这木桩长得和人一般,还可微微晃动……难道是用来练习武艺的?” 慕容青梵早就知道韩宇聪明,但是一下子就猜出了这木桩的用处,让他些微诧异的同时更是有几分欣喜, “是的,师父。你看这木桩为人形,他上面两只手和下方手的距离正好是身上中间要害部位的尺寸,而当作假象敌人练习,可锻炼手部接触部分之刚强,全身整体活动与步法之灵活。” 慕容青梵的声音虽然尽力显得平静,但是些许的激昂的起伏还是泄露了他的本心,他是有几分将好东西拿给秦穆雨看,而希望她能肯定的期许的。 秦穆雨很喜欢他不自觉透露出来的孩子气,这样才会让她感觉到,这还是个孩子,而不是一个在皇宫中备受冷落凌辱的皇子。她愿意惯着他,却忘了虽然她为人师,但是他们的年龄一般,在他心中或许师父高大,但是在眼中,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孩子? “确实不错。” 秦穆雨给予肯定,然后颇有几分跃跃欲试地看向这个木桩,要说打木桩能练习手法她是信的,前世她也是用挂着的装满土的布袋练习的手法,而这木桩可是要比那好的多。想到这里,秦穆雨颇有几分跃跃欲试地看向这个木桩,好像它就是敌人一般, “师父我给你试试这个木桩的强度。” 慕容青梵还没有答话,秦穆雨呼的一掌就横劈而下,直直砍在那木人上面双手之上的部位,对应人而言就是脖颈这等要害,这是要一击致命! 而木桩也没有辜负秦穆雨的一击,直接干脆地……断了。 就这么断了? 秦穆雨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红了,又看了看那已然断头的木桩,突然心下有些讪讪:她莫不是搞错了?这个木桩不是这么用的。还是这个东西太不耐了? 秦穆雨思索的时候表情是很好玩的,尤其是现在她还有几分心虚,是以眉头微蹙菱唇抿的紧紧而眼珠子却是在杏仁大眼中滚来滚去。咦?可爱的像个大宝宝。 慕容青梵没有去管断头了的木桩,他看到秦穆雨红了的小手,眉一蹙下意识就向前走了半步想要帮她消去那份红肿。而有人却快了他一步已然走到了人儿的面前,在他暗暗不满的目光中牵起了那只小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木头是硬的,你这手上的肉可是软的。” 端木黎的声音冷冰冰,而动作却是温柔无比。他小心地将秦穆雨的手端详了一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瓶也是透着寒气的膏药轻轻地涂在她手上,然后轻轻按揉着让膏药化去。 秦穆雨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若是只有两人她已经习惯了端木黎的亲昵自然无妨,而现在这里还站着他的小徒弟呢,况且慕容青梵最恶断袖……看到她和端木黎这般。 秦穆雨下意识就像慕容青梵看去,只见他紧紧盯着端木黎给他涂抹膏药的部位,剑眉紧蹙,唇也抿的死紧,明眼看去就知道是不悦的紧。秦穆雨赶忙将手抽了回来,不知为何尴尬地将那只手还藏到了身后。 “咳咳,木头再硬也硬不过我的骨头吧,哈哈。”秦穆雨随口转移话题,“这个木桩难道不知用来试力气的?” 端木黎摇摇头,却是又将她藏起来的手捉了出来,根本不顾秦穆雨的拒绝继续上药,分明是擦了两下疤痕早就散去,而端木黎却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冷脸。秦穆雨知道,再拒绝也无用,因为这个男人只按自己的喜恶行事,根本就不会管他人如何。秦穆雨心下微叹,由他去了。 又是由他去。初见妥协索性随他,再见无奈索性由他。秦穆雨啊秦穆雨,你真的是拒绝不了他么? 端木黎见秦穆雨不再乱动,而后继续说道, “这木桩并不是用来练气力而是用来练寸劲的。昔日大齐如日中天的时候,民间有一种叫做咏春拳的功法。咏春无华出手即法。它无花招即无巧势,咏春不尚神功,不迷绝技,不考究身法之挺拔,手法之玲珑,步法之潇洒,常以简洁最短之路线,凌厉的速度,获取最大的击打效果。小念头、寻桥、标指,木人桩法,以双黏手贯穿其间,其贴身短打,消打合一,来留去送,甩手直冲,追中守中,重心不重法,追影不追身。它的使命就是搏击,一切与实战无关的都在摒弃之列,只认定一个理,打赢便是好拳,需要便是理由。” “咏春的长处在于埋身搏击。它拳快而防守紧密,马步灵活和上落快,攻守兼备及守攻同期,注重刚柔并济,气力消耗量少。咏春拳用一种叫做“寸劲”之发力方法来攻击和防守。心法方面注重中线、埋踭、朝面追形、左右兼顾、来留去送、甩手直冲等,以最短距离和时间去进攻和防守。它以招式多变、运用灵活、出拳弹性,短桥窄马,擅发寸劲为主要特点,以大闪侧,小俯仰,耕拦摊膀,摸荡捋,审势记牢,曲手留中的手法,以搭、截、沉、标、膀、腕指、黏、摸、熨荡、偷、漏和“二字钳阳马”的身形步法为标志。是以凭借手桥肌肤灵敏的感觉,发挥寸劲力量的内家拳法。” “慕容青梵因为刚解胎毒身体尚弱,直接提升气力需要相当时间,而到秋狩已经没有多少时日,是以这种气力消耗小而刚柔并济的咏春拳是最适合他。你刚才打飞的木桩也叫木人桩,虽然在其他宗派中也有但是都没有咏春拳中的木桩更精致。咏春拳木人桩是可将其中的小念头、寻桥、标指三套咏春拳的攻法手法、步法、腿法融合在一起,通过这种方式,他也可以快速的理解咏春拳的实路意识与技击方式。通过练习木人桩,亦可将咏春拳的所有手法脚法揉合到自由搏击中去。 “自古拳论有云:化桥觅对手,有师更需求;无师无对手,镜与桩中求。” 秦穆雨默默听完,心中颇为疑惑, “若是有你和我在,教他不是更为方便,何须用这种木桩去对练?” 端木黎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似乎有些口干,他微微抿唇还未继续接话,从端木黎来到后就被忽略的慕容青梵开口了。 他笑道, “师父,我毫无根基,若是想在短时间能够自保只能用大量重复的练习来弥补了。而师父你的武功招式到底还是基于内力深厚所以可以处处快人一手,可是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未有内力便很多地方无从下手。若说是对练千百回,其实用不到师父,这木桩设计的刚刚好。而其他招式的教导,还是需要师父的。况且这皇子府中的事也是不少,现在可都是师父你的事情了。这个皇子府的真正主事人可是师父你,徒弟现在无能,只能将他全权交给师父,待徒弟出息了,给你真正的权力和尊荣。” 秦穆雨听完,微微叹了口气。她又如何不住地慕容青梵到底是为了她好,怕她一直和她对招累了才去用这个没有感情不知疲倦的木头人?或许这也是他从小生活在皇宫中的自保,而不自觉地讨好会惧怕,不会贴近怕被抛弃。潜意识里,他只想着付出却没有想从这里得到什么……这样的人啊。 秦穆雨笑了笑,接到, “你说的我都理解。不过这木桩已经坏了,还是先让师父我教教你如何……如何……” 说到这里秦穆雨是真的卡住了,因为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手法,她的最初的武功来自狩猎,而狩猎基于的虽然不是内力也是良好的体魄,她的武功更多是经验之谈,和那些真正武林门派养出来你的好苗子是有差别的。原来她一直不屑,因为那些名门正派的弟子武功招数除了看起来更优雅或缥缈之外根本没有比她强的。而此时她才明白,虽然那些招数不一定厉害,但是一板一眼的基础下来,虽然感觉还是没什么用,但是起码可以教人啊,比如慕容青梵这样身体弱还没内力的人。 此时秦穆雨深深地懊恼了,她更是有几分幽怨地看向那根已然断头的木桩,心里碎碎念着:难道我这个活的师父,还比不上一个死的木桩? 它能用来练习,我也能啊。不过这招式……唉。 秦穆雨哀声叹气,慕容青梵有些慌乱。他不稀罕看到秦穆雨不开心的样子,更何况是这样的唉声叹气?他是他的师父,他为他做的已经够多,又何苦为了这个武学的事情不悦? 慕容青梵刚要开口安慰,刚才在慕容青梵开口时走开的端木黎又走了回来,手中拖着一个……木桩。 “坏了不怕,我做了很多。”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端木黎依旧清冷的说,然后就接收到了秦穆雨更加怨念的目光。 端木黎颜色不变,把木桩放在地上就又走到了秦穆雨身边,想了下说道, “武功的事情我来教,这咏春拳已经失传,天下怕是只有两个人知道。现在还有一件事情是需要你做的。” “恩恩?” 面对秦穆雨期待的目光,端木黎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道, “让薛烛将提升内力的药送来。” 第五十七章 认命 不知不觉距离慕容青梵初练武已经过了些时日,慕容青梵的武功也有了几分样子,虽然他无内力但是他的努力却是让他活生生克服了他先天的不足! 端木黎睡觉的时候,慕容青梵在练武,端木黎醒来,他还在练武。秦穆雨想和他对练,可是她确实是缺乏经验,开始时下手太轻怕伤了他,而慕容青梵却无奈道这样对他并没有用处,还不如木桩。让秦穆雨看那个木桩是怎么看也不顺眼——自己的徒弟不让自己教却围着一根只能站着晃的木桩子打来打去。 有一天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趁着慕容青梵去休息,一掌就把那个木桩给劈了!事罢,她还吹了吹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心中颇为满意嘞。让你这个木头跟我抢徒弟,哼。通过她的观察,木桩就是木桩,不就是让人打么,她也能啊!哼。 心中哼哼数声,当秦穆雨心满意足带着小愉悦的笑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端木黎站在了她身后,看着她。 “这木桩断了,我还能做。去给那小鬼当木桩打,你便是想都不要想。你若是真想了还做了,我就废了那小鬼的手,看他抬不抬得起来。” 丝毫没有起伏的声音却冷的让秦穆雨都打了一个寒战。她就是想了下,她是怎么知道的? 端木黎说完,捉住秦穆雨的手细细看了下,带着她就走。 秦穆雨已经放弃挣扎了,因为对端木黎这样我行我素的人而言,挣扎没有任何用。这天下端木黎什么都不在乎,当然,也没什么让他在乎的。这天下,也没人会去忤逆国师。 “这点伤不用上药的,只是红了点。” 秦穆雨无奈道,而端木黎目不斜视声音仍然清寒,但是目光却是柔了下来。 “都红了。” 秦穆雨心突地一跳。 不远处,慕容青梵站在暗处,待二人走远,走到那上半部分已经脱离身体的木桩前,定定看了看,用手的侧面紧紧地贴着木桩粗糙的断面,笑了。 第二天一早,秦穆雨醒来奇异地发现端木黎不见了。嗯,没在她的身边,怪不得昨日他睡得比往常早些。至于为何两人一直同床共枕……就一句,拒绝有用么?再如何说,秦穆雨每天醒来都能发现端木黎睡在她身边,而且最为丧病的是,秦穆雨有一天把门窗都钉死了,端木黎竟然现往屋里面下药然后再破门而入。第二天一早又起大早去修门……秦穆雨在无奈后,想的更开了。反正已经这样吧,又不是没睡过,由他吧。只是秦穆雨还是微微要脸的,所以端木黎的卧室当然不是和她一个,而端木黎又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溜进来的……虽然知道瞒不住人,但是秦穆雨就是掩耳盗铃,掩耳盗铃吧。 端木黎不在屋里了,他在院中,而院中已经摆了九个木桩,还有一个被端木黎扛在肩上,他在院中踱步似在斟酌将这个木桩放在哪里。想想吧,一身白衣长发及踝目光清寒的男子,肩上扛着一根木桩。端木黎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般文弱,秦穆雨都不禁好奇,他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至此之后,秦穆雨再没有去破坏木桩,但是她仍然不死心地天天在慕容青梵和木桩旁转悠,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年一掌一拳对着木桩施展,将自己的脸色都变作红润真正汗如雨下,本来干瘦的身材也变得强健起来。秦穆雨暗暗欣赏他的魄力,她觉得这样才能练好武艺才能真正的保护自己!当初她的一身武技就是在和野兽搏斗中生生磨练出来的。 不是生就是死,她活下来了,也有了保护自己的拳头。 而这个少年,生长在皇宫之中,勾心斗角饱受耻辱。 重活了一世,似乎都要忘了她前世所受得苦,她弑母逃亡耀云在武林中所受得苦。她现在在放平心态地感恩,感恩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 无论是真正给了她新生的言哥哥,心思圈圈绕绕的薛烛,还是现在这个在她面前不再那么寒冷的国师,她都在感恩着。 他们的心思她何尝不懂?只是她何德何能得到他们的爱护?这般不要命的爱护。她的心是冷是寒,但是骨子里是孤独的害怕着寒冷的。有人能够不要命地往里闯,她也能接受。 她秦穆雨不是没了前世的傲气和复仇的决心,她只是发现了更重要的东西罢了。若是为了她的复仇而搭上他们的命,她是不愿意的。索性就这么活着,也许,当慕容青梵登上最高的位子,一切都好了呢?若是只有一条路,她敢闯! 也许她的感情不专一,决定太惊世骇俗,但是她,懂得感恩。 秦穆雨在院中看着慕容青梵,就那么呆了去。少年的动作不自觉僵硬了下来,墨发垂下莫名的几分忐忑,而他又如何知道秦穆雨到底在想什么呢? 倒是端木黎又走了过来,将她从他身边带走了。 秦穆雨刚随着端木黎扭头,突然她身后传来了“啪——”的一声,秦穆雨回头看,只见已经告白苍白的少年站在应是刚刚被他劈断的木桩前,墨发飘扬,对她一笑,真的似仙似魔。 “师父,看,我也能打断它。” 梵儿也很厉害了嘛。秦穆雨笑着点点头,刚要夸奖几句,旁边的端木黎冷冷地说, “还有九根,劈着玩吧。” 秦穆雨也不是一直看着慕容青梵的,因为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像她如现在这样端坐在桌案前,看着一本《大齐编年史》,在书案上,还有摆好的笔墨纸砚。在她看书的时候,端木黎就在旁边安静地磨墨,不时地看她一眼。 秦穆雨虽然懂得几分不同寻常的治国之道,但是她的基础还是太差了,武像个莽夫,文吧……字又奇丑。真的感谢林音教她了不少不同于世的东西,她才能在大举上稳压别人一头。不然就她的水平,还真的是半点都比不上秦穆雪。 不过这真的是可以理解,小时同样在秦府做功课,秦穆雨一直就是被欺负的那个——夫子不喜欢她自然不给她好脸色看,还经常将她撵出去,而她的书又经常被那些所谓的哥哥姐姐们撕毁……所以一开头就没有好底子,在秦穆雪已经可以写出漂亮的小篆赢得全府人喜爱的时候她连个名字都写的歪歪扭扭。至于和母亲离开秦府隐居就更不用说了,她整天在林中,和野兽搏命挣一家人的吃穿用度。秦穆雪继续读书写诗俨然一个大家闺秀而她就是乡野中的野丫头,就算是天生丽质肤色依旧雪白但是掌内的薄茧还有身上的伤疤也说明她并不是什么劳什子大家小姐。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不用说写字读书,便是能活着都不错了。当然这句话更适合她去耀云之后,生存都不易,还弄那劳什子酸文腐墨做什么? 所以,她的鸡爪丑字还真的就是和她的文采水平一般。用句现代的话说,就是小学毕业的文凭。这在瑞华的遍地精英皇宫中如何生存下去?还是皇子的师父,更是暗暗决心做帝师的人,就这般,载入文史也是个笑话。 所以……秦穆雨也要读书写字,还得偷偷的来,不然,就真成个笑话了。 端木黎是个好老师,其实就秦穆雨来说,让他做慕容青梵的老师比她自己做要好的多。而且现在慕容青梵的事情,学习咏春拳,解毒调理身体,读书学兵法都是端木黎一手操办的,也是井井有条的很,和秦穆雨这种半吊子完全不一样。而慕容青梵的底子好也不用太花心思,端木黎的心还是在她这里。 她还什么都未说,端木黎已经都替她考虑好了,包括这读书写字。毕竟他端木黎可以不在乎天下悠悠众口,但是她秦穆雨是注定要载入史册的人,不得不注意自身的能力和影响。虽然她是个女人,虽然不是本名。 但那又如何?名字不过代号,天下人认她为韩宇,她就是韩宇! “……大齐末代,国师以命祭天为逆天改命,未果,下落不明……” 秦穆雨一口气快将这大齐史书读完,却在末页见到了这么一行字。轻描淡写,心中却突地一痛。 逆天改命……未果…… 她不禁抬头看向了在她身边低头磨墨的男人。红袖添香,他这个男人本身比香更暖的紧。而她一抬头,端木黎就发觉了,他停下动作回视过来,对秦穆雨的目光开口, “有什么问题?” 秦穆雨想说话,却是唇开开合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想问什么?端木黎明知道逆天改命根本就是九死一生不对,是生门全闭却还要去做?为什么明明知道她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还是第自己这般?为何……太多太多……从进了那端木府开始,他们就开始纠缠不清了吧? 似乎感觉到秦穆雨的纠结,端木黎稍稍低了低头,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走到了秦穆雨身边,低头俯视她。 端木黎身材高挑如此姿势让秦穆雨感觉到了莫大的压迫,而端木黎似乎还嫌太远干脆一只手微微扶着桌案边直接将身子俯了下来,几乎和秦穆雨呼吸相闻。 就在秦穆雨莫名紧张地等待着端木黎说什么的时候,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都回答。之前,我想吻你。” 话刚落,秦穆雨就感觉到唇上又贴了一张唇。冰冰凉凉的桃花香。他端木黎就像是一块冰,从声音冷到体温,但是却将她紧紧护在心中。 他的吻一向轻柔,不带任何的欲望,却让秦穆雨感觉很舒服。这样的贴近,身体的贴近,从来没有像今日一般,让她觉得温暖。是心变了的原因? 良久,秦穆雨觉得良久,端木黎才将自己的唇移开。桃花香离去,秦穆雨却觉得自己微微有些醉了。 “小宇,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的一举一动。你有你的秘密我不回去探究,但是我却一日更比一日地想要贴近你。” 端木黎说的认真,但他的脸还是贴近秦穆雨的脸,让她蓦地红了脸。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在端木黎身边从来没有过的羞燥让秦穆雨有点慌乱,却也是任命。 她对端木黎一直在任命。她的命又是什么呢? “小宇,你知道国师为何而存在?”似问句却根本没有给秦穆雨回答的时间,他继续道,“国师堪舆占星观天命不过是个说法,真正的国师重要的并不是国师这个人,而是国师这个身份,如同传国玉玺的身份。得天命之女得天下固然不错,但是那古老的预言本来还有下一句——拥查天机者定乾坤,这说的就是国师。” “得天命之女者得天下?拥查天机者定乾坤?”秦穆雨轻轻重复,然后忽的笑了,脸上的尴尬散去剩下了几分睥睨的玩世不恭, “你信么?” 端木黎却没有这么轻松,他点点头道。 “这是可信的。国师天煞孤星我自然不怕……但是你的星却是飘忽不定又虚妄,已然偏离了原先应在的轨迹,而有一颗极亮的星和你遥遥相对。你若亮一分它便暗一分,它亮一分你便暗一分。从始至终你们就不能共存终有一方将对方的光亮吞噬。” 星? 秦穆雨惊讶的抬头,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命缥缈不定,而她又是重生自然和原先不同。而那和她相关有共存吞噬的星又是?一个名字蹦上她的脑海,她还没说话端木黎已经先吐出一个名字。 “秦穆雪。” 秦穆雨点点头,加了一句, “秦穆雨是真正的天命之女,是以她的星才那么亮吧。而她的星和我息息相关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她是我的亲姐姐,她想要害死我,我却没有死还事事破坏她的计划吧。” 秦穆雨说的轻描淡写而端木黎却皱起了眉,他的声音依旧清淡,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心疼, “你受苦了,这账,我会和她算的。” 秦穆雨正还要开口,端木黎已经又吻了上来,同时,秦穆雨脑海中响起了他的声音,清冷如斯, “我从初见便知道她是天命之女,但是那又如何?当时她便不如你吸引我,而我现在最庆幸的便是我当初带走的是你。这是我唯一的一次所谓,现在却是我活着的倚靠。小宇,你要知道,你是如此的特别,我怎么样对你好都不为过,都是你的应得我的在乎。” “小宇,你身边既然已经有了楚言和薛烛,可否再多我一个?就让我这么靠近你就好。” “不要再从我身边跑开,我才知道,我也会醉。” 秦穆雨静静地听着,唇微张,含住了那冰冷的唇。两人墨发纠缠如瀑。 皇宫外,薛烛府。 白发的男子微蹙着眉头,修长的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按压。 林音这几日不停地在做梦,梦却栩栩如生醒来梦中境更是历历在目。梦中他伪装成一个乞丐接近一个毁容的女子,悉心相授慢慢教会她治国之道,又帮她治理好了丐帮。而在相处中他竟然不自觉地被那女子吸引,虽然无颜色但是一身傲骨,而虽然被命运逼迫如斯却仍未舍弃自己的善良。到底还是个心软的小姑娘,但有时候又是个可扛天下的战士!那时的他觉得,一直陪在这样的人身边未尝不可,管她什么背负重生之命,管她是什么真正能终结乱世之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背负了百晓生千百年传承,第一次在成就一个人之后又想埋没一个人。 最后还是分离……她要离开去复仇。而他知道,那会是终结。这是重生的开始,却是他们的终止。他第一次如此无力,如此逃避。 “若是你不在了,这个丐帮我便没有呆下去的必要。” “一定要去?” …… 林音揉着太阳穴,心中生疑。这太不像梦,包括里面他对那女子的暗暗情愫……但是,这分明是他没有经历过得,一切就如同他又接收了别人的经历一般,如他们的代代传承,却痛的那么清晰。而且,那女子分明就是…… “在想什么?啧啧,就排个百晓生榜若不是还让你头疼了?” 薛烛进来,换了衣衫的他一身月白长衫却还是丝毫不减富贵之气,进了屋就像没骨头似的往椅子上一坐。林音的目光却下意识地看向他身后,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在看什么?”薛烛随意一问,接着对他说,“百晓生榜上的人给我细讲讲,过几日我去看她的时候给她说道说道。” 林音淡淡的目光移过来,看着似乎有几分恹恹的薛烛,问了他向来不会问的话, “怎么你让他去了?” 薛烛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而他看样子有点心烦,笑着敷衍, “没办法,谁让小家伙最喜欢那楚言。若是我先去,她怕是不会感激还会觉得是我欺负了他言哥哥呢。” 薛烛说完,又轻哼了一声, “呵,言哥哥。” 而林音却又皱起了眉。韩宇……么。 第五十八章 秦楚言进宫 一张秋雨一场寒。 秦穆雨披了件衣服站在长廊上,看着梧桐叶被打湿在地上,目光漫漫不知看到何处,慢慢愣了神。 又下雨了呢,这是她在瑞华皇宫中的第一场雨,之后又会有多少场雨呢?在这宫中,人命微贱又有多少人如那梧桐叶一般,落入泥中也就消失了。 “主子……” 后面传来了脚步声踏着泥,之后是清脆的少年音。 “唐玄,你怎么来了?” 秦穆雨回头,身后站着一个少年,头发被打湿狼狈地贴在脸上,笑容却是灿烂的和阴翳的天空格格不入,秦穆雨的心情也蓦地好了起来。 “主子,奴……”少年刚说到这里注意到了秦穆雨有些不悦的目光,立马改口,“我刚才去看了看皇子府的前任管家和嬷嬷,果然不出主子所料,他们都死了。我依照主子的吩咐照顾好了嬷嬷是年纪大在这里受了板子虽然被治好但是后又染了风寒,死在宫里。那嬷嬷没有亲戚也没朋友,依主子的吩咐,给她安稳地葬了,也雇了个本分人每年给烧纸扫墓一个不差,希望来生能生个好人家莫要在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了。而管家自从被主子遣人送回家后就失踪了,索性他的的一家老小尚好,给了他们足够的钱财让他们离开帝都去别处安家了。” 秦穆雨默默地听着,待他说完,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也希望他们地下有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吧。” 唐玄看着站在他面前身高尚没有他高,却似能够扛起天下的少年,嘴唇动了动,道, “有句话奴不知该问不该问。” 秦穆雨眉一蹙,声音不由地带上浅浅的不悦, “早就告诉你了,不用自称奴。” 少年低下的眼中深沉一闪而过。 “奴才就是奴才,如何不能自称奴。主子,你给奴名一个玄字,又不让奴自称低下,还有,主子经常盯着奴的眼睛发呆呢。奴可否大胆猜测,奴和主子的一个朋友很像?” 被唐玄一问,秦穆雨呆在当场,竟不知如何作答。她经常盯着他的眼睛发呆么? 雨声瑟瑟,如帘如瀑。 琥珀色眸子的少年定定地看着她,又哪有几分尊卑? “奴才就是奴才,就是你这一双眼睛……就做不得我的奴才。” 良久,秦穆雨微微叹口气,对着唐玄说完,直接扭身出廊走入了雨中。雨水打着梧桐叶,也打着她墨色的发。 唐玄看着离去的人,定定站在远处,待人走远,一手轻轻捻着湿透的黑发,靠在了廊柱上。琥珀色的眸子对着秦穆雨离去的方向看去,目光灼灼似乎能穿透那雨帘。 “这双眼睛?” “玄……黑。” “韩宇,你感觉亏欠么?” 秦穆雨喜欢雨打在身上的感觉,透心的良。寒雨能够带走身上的温度,连带着灼热和焦躁。压抑的天空没有什么不好,它逼塞,要将游于躯体外的自己狠狠的压向内心,质问,带着雨温度的质问——你是谁?你从何处来?又要去往何处? 我是谁么?秦穆雨笑了,她是秦穆雨,也是韩宇。她重生而来,去的地方,只求有三尺黄土一葬,地下……不孤独。 秦穆雨不走铺好的石子路,而在路旁的泥土水洼处踩踏,一步步向主殿走去。端木黎在那里教慕容青梵诗书,是以今天没有黏在她身边,她才可以这么放肆的淋雨。真的是放肆,现在自己就是一团狼狈。 哈哈!她也是韩宇,可不就是寒雨?!这雨好啊。 嗯……她愉悦地心情只维持到走到主殿前的青砖上,然后,就愉快不起来了。端木黎和慕容青梵的脸,真的比天还黑。尤其是端木黎身上的寒气,真的是,真的是冻死她了。 “小宇,玩的可开心?” 端木黎一向不带起伏的声音是压抑的闷雷,而慕容青梵带着心疼担忧的目光又是一种无形的谴责。 秦穆雨微微低头,一只脚无意识地在地上画圈圈,声音不免有几分底气不足, “没带伞。” 说完了,没有听到回话,但是感觉到寒气越来越盛。 “师父,先披……” 慕容青梵到底是心疼,虽然在秦穆雨一踏进这里,他就和端木黎达成了共识——这次不能轻易再饶了她,得让她知道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是会有人生气有人心疼的,让她改了糟蹋自己身体的习惯。 因为端木黎在给他解毒的时候已经和他说过,现在秦穆雨的身体很不稳定,不适合武术打斗。而秦穆雨的身体更是因为胎毒才解的缘故,其实处于一种发育期,更简明地说,她就是要把十二岁到十四岁的发育一次性补回来,这种时候,身体时候脆弱和敏感的。这也是两人一致不让秦穆雨亲身教慕容青梵习武的真正原因。 而她自己,就是这么对待她的身体的?!她的手破个口子端木黎都要心疼个半天,她现在这样,染了风寒怎么办? 端木黎一向冰寒的眸子中盛了冰渣,而慕容青梵却果断地卖了队友。 “师父,先披上衣服。到屋里来,马上沐浴一下,不然会很快染上风寒的。” 慕容青梵撑着伞走到秦穆雨身边,将准备好的衣服给秦穆雨披上,一脸心疼。 秦穆雨难得的有几分不好意思,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不好意思,这样的事情很正常不是么?别说风寒,就是受伤毁容流血……她都没事么?她不明白端木黎为什么要生气。这样明显的生气,让她有种小时候被初次母亲批评的感觉。 端木黎看着慕容青梵撑着伞拉着秦穆雨向屋里走去,生生地错开他。他的拳蓦地收紧! “……黎,进来吧?” 秦穆雨在踏进门槛的一瞬,轻轻说道,明显地感觉到被握着的手一紧,接着就听到了少年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声音, “师父,你答应叫我梵儿的,可是却没怎么叫过。” 秦穆雨微微一笑,道,“梵儿。” “师父~” 慕容青梵第一次对着秦穆雨撒娇,对着她的一面脸白皙无限现在又带着淡淡的红晕,配着少年少有的可爱,秦穆雨一下子弯了眼眸。 太可爱了呀~! “梵儿。”突然冷冰冰的一个声音直接插入,咔啪的把两人之间淡淡的温馨冰冻,也成功制止了秦穆雨蠢蠢欲动的小手。至于蠢蠢欲动什么,咳咳,那白嫩嫩的脸实在太可爱不是?手感肯定不错。 “端木黎!你不要这么吓人。” 秦穆雨扶额,最近端木黎有时候就和个鬼似的,总会在她和梵儿独处的时候突然出现,然后冷冰冰的几句话下来让她什么兴致都没了。 “国师大人。” 慕容青梵一口血吞进肚子里。又来!每次他好不容易和师父亲近一下,他就会杀出来,而师父很明显很在乎端木黎,虽然她一直隐藏着,但是他怎么看不出来? “嗯。” 端木黎走过去很自然地分开两人拉着的手,一边说着“在皇宫内男子手牵手成何体统”一边拉着秦穆雨的手一把甩开她身上披着的慕容青梵的衣服。 “先泡个澡。” 依旧是淡淡的语气,秦穆雨有点忐忑,但是并不想显示出来,是以她也淡淡地回了一句, “知道了。” 刚说完,她就感觉到端木黎不知从哪里拿来了布子包起了她湿透的发。一缕一缕,黏在脸上黏在衣服上的,一束一束笼在一起,认真地包裹起来。 “去换衣服吧,我们在门口……给你候着。” 秦穆雨点点头,只身走入了屋内。至于为什么慕容青梵的主殿会有她的衣服,她没去思考,因为,确实有点冷了呢。 门吱呀关上,屋外两人的眼中都沉淀着黑。 雨越下越大了,端木黎的眼睛透过雨看向殿外,开口, “让他进来吧。” 慕容青梵的目光也看向殿外,拍了拍手和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说了几句话,黑衣男子倏地消失,然后殿门就打开了。 门外,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墨发滴水,腰上半截断剑,一步一步走近。浑身杀气。 “让他在殿外等了半个时辰,就像要杀人的样子。这就是师父最在乎的人?” 慕容青梵的声音带着质问和赌气,而端木黎则是看着走近的男子,声音依旧冷寒, “若再等半个时辰,他真能杀人。闯进来,见她。因为他是秦楚言。” 秦楚言大步走向端木黎,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一个瓷瓶扔了过去, “两颗,培元,半甲子。人呢?” 慕容青梵暗笑,这人说话有意思,两颗丹药,一颗培元,一颗可提升半甲子的功力,他就说的这么费劲?他知道,他心中的失衡。一个端木黎已经让他痛的体无完肤,现在,更重要的人来了么?那他是什么?但是面上他还是恭敬地退后半步,谦卑的不像一个皇子。 秦楚言根本没有注意到慕容青梵的小动作,就是注意到了,也不会理会。 而端木黎利索地收下了那丹药,指了指大殿正门,在秦楚言推门而入的时候加了一句话,让秦穆雨一下子拧紧了眉头, “论资排辈,三弟给大哥问好。” 回答他的是木门“咔嗤——”的一声,待秦楚言进去,那木门的从秦楚言握着的地方裂开了一条大缝。 这些外面的动作在里面已经泡在浴池中的秦穆雨自然不知道,不光不知道……她还在不自知地点火。 听到推门声和关门声,秦穆雨下意识地叫了声, “端木黎?” 没有人回答,秦穆雨蹙眉。能进这里的,不是端木黎,莫不是宫女?可是她并不喜欢有人伺候。 在秦穆雨思索的时候,浴池的门被刷的推开,进来一个她没有想到的人—— “言哥哥?!” 秦楚言面无表情,长发滴水,黑衣尽染。他停步在浴池边,弯下腰看着里面裸露着肩膀的秦穆雨,眸中一片黑。 这样的言哥哥,让秦穆雨觉得莫名地有些……害怕。就像再不掩饰贪婪欲/望和凶残的野兽,俯着头看着她,不带一丝掩饰。 他生气了。 “言哥哥。” 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都是她的言哥哥,大型犬也好,野兽也好,都是她的言哥哥。那个带给他重生和希望的男人。 那要怎么才能让他不生气呢?秦穆雨的杏仁大眼中眼珠子一转,直接在浴池中起了身,走到岸边,向秦楚言伸出了滴着水的白净小手,声音甜甜, “言哥哥,冷么?一起洗吧。” 秦楚言嘴角勾起一抹笑,霸气的性感,接着直接将秦穆雨从浴池中一把拉了出来,赤裸的身躯直接贴在他湿透冰冷又紧紧贴着身体的黑衣,而男子的声音是异样的灼热, “雨儿,要讨好我么?” 呼吸在耳尖,好久动过情的身体蓦地酸软下来,不自觉地发出了猫般喵呜的声音,是在别人处从未展现的魅惑, “言哥哥,我要怎么讨好你呢?” “这样?”秦穆雨眼睛一眯,一只手抱住秦楚言,另一只手挣开握着她的大手在他胸腹处游移,在触碰到一点的时候满意地听到一声闷哼。 “还是,这样?” 秦穆在他身后的手不听话地游移到秦楚言身下,找到一处突起,一握,笑的无邪。 “雨儿!” 低声的沙哑的吼叫般的声音,秦楚言直接将秦穆雨扑倒在浴池边平坦的白玉之上,这白玉因在浴池之上,所以是暖的。而秦楚言动作生猛的同时也不忘护着秦穆雨别让她磕疼,这样的男人啊,秦穆雨怎么能不爱? “言哥哥。”秦穆雨面朝着白玉,感觉到身后贴上的身躯也已然赤裸,不由得发出小猫一样喵呜的喟叹, “我想你。” 纵然再多的气愤,抵不过一句,我想你。 秦楚言向门处看了一眼,一笑,在秦穆雨肩上印下一吻。 “我的雨儿。” …… …… “言哥哥,我真的……啊……不行……” 言哥哥自从开荤之后,在某些方面,咳咳,总是每个节制,今天更甚。从白玉地板到浴池,又从浴池到白玉地板……滚啊滚……秦穆雨真的觉得,体力不支,但是秦楚言依旧是神采奕奕。 又半个时辰,秦穆雨终于明白了,言哥哥这是还在生气呢。还以为牺牲色相已经哄住了呢,呜呜。 “言哥哥,你在气什么?” 秦穆雨懒洋洋地靠在秦楚言胸前,也不管自己浑身赤裸斑斑红痕了,她实在是累的……只有动嘴的力气了,也由着秦楚言给她收拾。 嗯~言哥哥的手好温暖……诶,方向不大对…… 秦穆雨微抬头,正好对上秦楚言的目光,里面的欲/望一望无疑,但是他分明没有继续下去的动作。 “雨儿,端木黎,第三个?” 果然还是问出来了。秦穆雨心下亏欠,但是也点了点头,对着秦楚言那深邃中藏着疼痛的眸子,胸中也是一痛。 但是她,已经放不下,也松不开。只能,让他痛苦…… 秦穆雨一咬牙,眼中一定,一股执拗,右手食指中指一并指向天,声音虔诚的不可思议, “我秦穆雨在此发誓,若是愧对秦楚言,若是再有第四个,定天……” 秦穆雨啊秦穆雨,你知道你的眼睛么,那么虔诚又那么执着,你对天发誓对自己发誓,还不是怕,怕你面前这个男人离开你……怕他的不信任,怕他的伤心他的难过…… 但是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一个吻直接堵住了她后面的话。他明白雨儿对他的心就可以了,他真的满足了,其中的痛,他都会自己承受。 他的雨儿太美好,他守不住她,活该承受这些。而雨儿是多么美好,她只要开心就好,至于多少人能留下,那就真的是他们的造化了。 别人不了解,他还不了解她么?他的雨儿,是真的心善,无法拒绝那些爱她到偏执的人,比如他,比如薛烛,比如端木黎……而换句话说,不是极致的人,别说进她的心,连进她的身也办不到,比如,端木拓。 言哥哥……吻未歇,秦穆雨的在心中唤着他的名字,眼泪淌下,秦楚言尽数吞噬。 我定不愧对你。 第五十九章 雨和雪 秋雨冬雪。 雨下了,停了。雪呢?她在等待,等待能将大地遮盖的那一天。所有乌黑的叛逆的,都将葬于一片洁白。 秦穆雨打开窗,雨后的晴天阳光耀眼,却还带着寒。毕竟,是秋了。 “雨儿。” 背后秦楚言给秦穆雨披上衣服,和他一起看这雨后的残景。秦穆雨却突然生了兴致——若是此时她问雨后的花如何,言哥哥如何答?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言哥哥做不出这种女子细腻的诗意,又能说出什么? “言哥哥,花叶都被打落了。” 秦穆雨淡淡道,而秦楚言只穿了一件里衣,他根本不畏寒,但是身材却也显示的淋漓尽致。 秦楚言闻言顺着秦穆雨的话,看向满园的狼藉,开口道, “无用的去,有用的留。” 去和留? “言哥哥,你说这深宫之中,我是去是留?” 秦楚言发现了,再接触到秦穆雨,她心中对留在宫中为皇子师还是有所迷茫的——这是责任,这是要夺天下的责任!而她在斟酌,慕容青梵是否担的起天下的分量,而她,又是否能将他推上那个位置。 秦楚言在她发上落下一吻, “留下,有我。” 秦穆雨笑了,阳光打在少女的脸上,是一片张扬。 “那我就带着梵儿,去争这个江山了。” 秦楚言答道,“好。” 雨儿,其实你早就决定好了不是么?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我秦楚言,做你的剑,为你的盾,定护你临天下! 两人在屋内你侬我侬,屋外呢?有个国师夜晚又在院中淋雨看了一晚上夜空,什么都没有的夜空。有个少年皇子在雨中对着木桩噼噼啪啪发泄不止,服了丹药都没有注意好好休养,他只想发泄发泄!不然,那种狂躁他控制不住。 而有人知道么?在主殿的屋顶上,一个少年躺在湿漉漉的梁上运内功将屋内的声音听了个七七八八,然后笑着仰面对着迎面的雨,睁开眼睛任由雨水和眼珠对碰,酸涩的不可思议。 “我秦穆雨在此发誓,若是愧对秦楚言,若是再有第四个,定天……” 呵,第四个?少年心中一晒。果然,离得再近也是看不到我的吧,那么这个皇宫,还有呆下去的必要么? “师父!” 少年的笑容灿烂,秦穆雨也对他笑笑。 “梵儿,那个丹药服了么?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么?” 秦穆雨眼中含忧,少年依然笑容明媚,“吃了,感觉身体很好。师父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成为你的拖累的。” “什么拖累。” 秦穆雨目露不愉马上接到,接着想去揉揉少年的发,才发现几日之间少年已经窜起来一大截,比她高了半个脑袋了。 慕容青梵顺势握住秦穆雨在空中微顿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笑的如同孩童一般天真烂漫又是依赖哦,秦穆雨微微摇了摇头,由他去吧。 不远处的秦楚言抱臂站在院中的木桩前,看了秦穆雨几眼之后,就将目光移向了木桩,伸手按了按木桩上的木手臂,略一思索,便一掌劈上。和秦穆雨的蛮力不同,秦楚言用了巧劲,木桩只是轻轻晃动便将这力化去了。 “有趣。” 秦楚言低声自语,不料旁边立马有人接话。 “这是给慕容青梵练习咏春拳用的,可以活络经脉。对他这种没有武功功底的人而言再好不过。” 秦楚言扭头,白衣的男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秦楚言的回答是解下了腰上的断剑,扔给他。秦楚言眼睛一眯, “打一架,赢了,承认你。” 端木黎解过剑,又将它递给了秦楚言,秦楚言没有接,而端木黎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几根银针,说道,“我用这个,我不会输。” 端木黎递出的剑在空中却被一双小手接过,秦穆雨不知何时出现,笑着问道。 “你们是要打么?” 慕容青梵在她身后将手捂住嘴咳嗽,心中暗笑。每当秦穆雨笑的异常温柔的时候,就是她生气了。 “当然没有,大哥只是让我看看他的剑,断剑却也锋芒不减,好剑,好剑。” 端木黎淡淡地说着,一个大哥叫的是异常的顺口……不光秦穆雨觉得略微尴尬,就是秦楚言的脸皮也有点抽。 “看见木桩,想到了一套武学,尝试一下。” 秦楚言也张口乱侃,端木黎淡淡地给了他一个眼角。两人心照不宣。逃过此劫,来日再战! 秦穆雨心中蹙眉,这两个人的感情何时这么好了?但是言哥哥能接受端木黎再好不过,虽然大哥什么的……言哥哥你是真心受着了?薛狐狸也喊你大哥么?……、 总感觉场面诡异无法接受啊…… 正在几人淡淡温馨(?)的时候,有侍卫来报,门外太子求见。 慕容青漓?他来做什么?秦穆雨微一思索,允了,接着几人前往大殿。 等到四人到了大殿上,慕容青漓喝着茶好不惬意,而他身边坐着一个女子,一个和秦穆雨好久不见的女子。 “秦穆雪?” 端木黎先出声,冰冷的目光中夹杂着厌恶。 “国师认识本太子的侧妃?” 慕容青漓将茶盏放下,对着端木黎淡淡道,可是秦穆雨怎么就觉得来者不善呢? “何止是认识,我和她可是缘分不浅呢。”秦穆雨道,接着在主坐坐下,接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太子前来,有何贵干?” 慕容青漓的目光在在场的人脸上扫过,笑了, “小家伙怎么对我堤防的紧?我只是几日不见你,想的不行。可谓夜不成寐,这得马上过来聊表相思啊。” “嗤。太子的话怕是有失妥当,莫不是我瑞华的太子,还有断袖之癖不是?” 慕容青漓只是直直看着秦穆雨,神色莫测。直到秦穆雨蹙眉,他才笑的邪气暧昧道, “爷喜不喜欢男人,这个爷的女人可是知道,是不是,小雪雪?” 噗——小雪雪?! 秦穆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坐着安安静静地装个花瓶,只是做姿态摸着手中的雪貂。虽不知道原来只是个侍妾身份的自己如何就变成太子侧妃,但是这可能是她对太子所言的天命之女身份起到了用处。她就说,哪有有帝王野望的人会不在乎天命之女呢?这不才说完第二天就将她带到了这里。这么想来,这个侧妃也怕是慕容青漓先抛出来的诱饵罢了。但是侧妃?她秦穆雪最差也得是个太子妃,呵,然后天下可徐徐图之。 “太子殿下当然是喜欢千娇百媚的女人的。” 秦穆雪柔柔道,坐姿端庄又不失女子的娇柔,抚摸着怀中雪貂的姿势更是温柔,好看至极真如仙子。 慕容青漓却没有注意这美景,而是对秦穆雨一挑眉, “听见了么,本太子还是喜欢美娇娘。再说一句,本太子,最恶断袖。” 最后四个字,他的语调沉了下来,明明还是邪气的声音,秦穆雨却听出了其中的认真和……警告。 你讨厌不讨厌断袖于我何干?秦穆雨懒得给这个男人一个眼神,目光移向秦穆雪,和她的目光一相触就感觉到她正在对自己冷笑。 ——这么大的皇宫,你就选了个最没用的皇子,我的好妹妹,你还真是好本事。 最没用的皇子?秦穆雨不置可否,但是对她能和秦穆雪能在这里相遇还是暗自叹了好几口气。 果然不愧是天命之女么?轻而易举便进了皇宫,做了太子的枕边人。慕容青漓虽然风流,但是身边从来不伴美人,按他的说法‘以美人而不以谋臣相伴,爷这是要自取灭亡啊,哈哈”。如今又让慕容青漓带着她来到梵儿这里,难道二人已经亲近到慕容青漓让她不离身侧的地步了? 秦穆雨的猜想不是没有道理,前世之时,秦穆雪就是常伴于耀云圣上卫端身侧,甚至和卫端共参朝政的。她重生带来的历史重更,却是让秦穆雪跟在了慕容青漓身边么? 真是让人不愉快啊,秦穆雨想着。接着她将目光移向了秦穆雪怀中的雪貂上,雪貂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乌黑的眼睛充满着警惕地回看过来。 这白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身形细长,腿脚端小,而头略扁成三角形。虽然长相可爱但是它的爪子锋利,带着剧毒。而且,它食肉,通常都会吃掉整只动物,从肉到内脏、骨头甚至皮肤、羽毛和毛皮。 秦穆雨眯眼,前世秦穆雪就养了一只西域雪貂做宠物,雪白灵性的雪貂被世人誉为最适合天命之女的宠物,也是西域和雪狐并称为的神兽之一。其实,都道雪貂能救人,谁又知道这东西是有毒的呢?她前世唯一一次接近秦穆雪就是被这东西抓伤了,差点送了命。 秦穆雨盯着那雪貂看了很久,目光阴晴不定,让很多人误会了她的心意。毕竟白色的小小的一只还是很招人喜欢的,在场的男人们都以为她是对那小东西喜欢的紧,端木黎甚至仔细考虑了一下他原来那只试酒的兔子可不可以拿来讨美人的欢心。秦楚言若有所思,慕容青漓志在必得,而慕容青梵又如往常一般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而只有秦穆雪知道,秦穆雨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厌恶和掠夺。呵,嫉妒了么?纵使你再狐媚他人又有什么用?秦楚言因为你差点丧命,薛烛现在交出家产,而端木黎逆天改命闹得沸沸扬扬又得罪了皇上。秦穆雨,你就是个灾星吧?和你在一起的人,都不得好,必不得善终! 秦穆雪正想的欢畅,而目光却是更加的柔弱温柔。秦穆雨嗤笑,收回了目光,而心下开始算计怎么除了那只雪貂。敌人的宠物,也是自己的敌人啊。 两人心下各子思索着不甚美好的主意,而笑的却是一个比一个真挚善良。这个时候才能感觉出来,两人还真就是一家子。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不知道是顺了谁的心,又逆了谁的意。 突然一声笑声打断了几人的各有所思,慕容青漓笑的很愉悦, “这是番外献上的雪貂,通体雪白,更是有灵性的很。小家伙,怎么看着眼馋了?” 秦穆雨还笑着,声音却是淡淡的, “这么可爱的雪貂,自然眼馋的紧。” 慕容青漓听完,笑的真叫一个欢畅,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所以给了小雪雪,让她贴身带着。” “谢太子殿下的宠爱,臣妾对这雪球也很是喜爱,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整个西域也就这么一只,此次还是我向父王讨来的。雪球?这个名字不错,和小雪雪你配的紧。” “殿下~哎呀殿下,你看它对我笑了,定是知道殿下你再夸它呢。” “真是可爱的小东西。” 慕容青漓和秦穆雪说的火热,秦穆雨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神游天外,心中翻起白眼数枚:啧啧,小雪雪?这个称呼还真的是听一次,恶心一次。这个雪貂是珍贵,但是又如何?还不是个落在恶毒女人手里的可怜东西。还有还有,这小东西除了咧嘴龇牙什么都不会好么?笑,你再让它笑个啊,秦穆雪你确定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么? 秦穆雨正在开启吐槽系统,一边听一边腹诽,暗暗把两人鄙视一百遍啊一百遍。冷不丁她心中突然也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叫着让她起鸡皮疙瘩的称呼, “小宇宇,你喜欢那个雪貂?” 不要这么叫我啊!秦穆雨倏地炸毛,眉一拧正要开口说话,就感觉到了一道恶狠狠地目光。不爽的她直接瞪回去,发现是秦穆雪。 秦穆雪正一脸温柔地看向自己,然后向自己走来。 嗯。 ……等等,她像自己走过来做什么? 被一声小宇宇炸的整个人都不好了的秦穆雨愣愣地看着秦穆雪有点搞不懂情况,而且,两人相距没几步秦穆雪却像是要走到天荒地老,分明就是不愿意的啊。 意识到这点,秦穆雨才终于智商回炉,看向了慕容青漓。 慕容青漓的目光怎么说呢,明明还是邪气的眸子中带着些痴狂,那有些疯狂的情绪被狠狠压抑却也是在等待着凶狠的宣泄。 他只是对着秦穆雨的目光,吸了口气,努力维持着平时的情绪说道, “小家伙,你不是喜欢这雪貂么?我让小雪雪带过来,就是给你看的。你摸摸它……” 秦穆雨不想摸那只雪貂,她只想一巴掌扇到慕容青漓脸上,把他扇醒。他的那种莫名痴狂的表情她只在一个人眼中见过,那就是慕容倾城!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不管慕容青漓在想什么,秦穆雪还是走到了秦穆雨的面前。秦穆雪的表情越来越温柔——她已经想好了,开始时因为慕容青漓让她带雪貂的目的是为了给秦穆雨看而愤怒,但这也是个机会不是么?雪球被自己调教的极好,对陌生人它可是会攻击的,用那有毒的爪子。 “韩公子,哦,现在该如何称呼阁下呢?” 秦穆雪抱着雪貂俏生生地站在秦穆雨身边,笑的真愉快啊。这个讨人厌的“妹妹”终于要死了么?! “别说废话,给他!” 慕容青漓掌着茶盏的手有些抖,听到秦穆雪的声音直接不耐烦的出声,不再掩饰自己的莫名疯狂。是的,慕容青漓知道自己要疯了,他死皮赖脸从母后那里讨来这只雪貂,还不是为了韩宇?!他知道自己对韩宇的在乎太深,在韩宇选择了三皇弟之后,这份在乎可能就是致命的,尤其是父皇的身体眼见不行,这次秋狩,就是最后的博弈,他肯定是笑到最后的人!所以他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找唯一的理由,若是这个理由不能成为理由的话……他就必须放弃和除去。因为三皇弟留不得,那是这个皇朝的耻辱,而他和三皇弟牵扯越深,也就越留不得。这是母后的条件,也是他的部下的心愿。这个皇宫最忌断袖,他知道啊!问鼎江山,一统三国,不用秦穆雪跟他说,他都知道啊!但是为什么还在奢望,奢望那个人洒下一个弥天大谎,给他慕容青漓一条生路! 然而老天并没有给他那唯一的理由。 秦穆雪听到慕容青漓的话后一笑,将雪貂递了过去。 雪貂一直眯着眼睛,好像很温顺,但是就在递给秦穆雨的瞬间,异变陡生! 雪貂蓦地睁开了眼睛,黑黑的眼珠中凶光毕露,一爪子就像秦穆雨抓去!秦穆雨想要缩手已经晚了!雪貂不愧被称为西域神兽之一,真的是快如闪电,秦穆雨根本躲闪不及! 秦穆雪的笑还在脸上,眼中暗含的狠毒还没有散去,但是这些表情马上都僵在了脸上,因为有个人比闪电更快! 剑光闪过,那只抓向秦穆雨的爪子被直接斩落在地!接着是一声尖锐的动物的嘶鸣!然后是女子的惊呼! 雪貂的爪子被直接斩下,雪貂不忍疼痛而直接挠伤秦穆雪跑了! “你!”秦穆雪脸色青白,这年仅仅是疼的,更是因为这血有毒啊!但是她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一声笑声。 如何形容那笑声呢?邪气、狂妄、失意、绝望、落败,在绝望中是一切黑暗的情绪。果然,没有那什么唯一的理由。 雪貂会亲近女子而排斥男子。雪貂抓了韩宇。 他慕容青漓费尽心思的验证,却是绝望。 端木黎收回指尖的长针,若有所思地看着已然癫狂的慕容青漓。秦楚言长发滴血,浓眉紧锁。慕容青梵却无一丝动作,连表情都没有,就那么当自己消失了一般地站看,看着。 “你疯了么?” 唯一正常着的就是秦穆雨吧,她也蹙着眉看着疯子一样不顾仪态的当朝太子,慕容青漓。而慕容青漓呢,一边笑一边看着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有那么一瞬间,秦穆雨以为他在哭。这怎么可能?所以秦穆雨只是觉得他是疯了。 “我是疯了,韩宇,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疯了。” 笑着说完这句话,慕容青漓也没有去擦笑出来的泪水,直接抽身离开。秦穆雪嘴唇动了动,最后狠狠地瞪了一眼秦穆雨,跟着走了。但是她青白着脸色眼中还是含笑的——秦楚言斩了这西域送来的神物,他会被如何呢?秦穆雨,你果然是灾星。 慕容青漓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演一出戏么?秦穆雨目送着两人远去,想起慕容青漓的大笑,不知为何心中有种些微的疼痛感。 屋中静谧,只有慕容青漓似有似无的一句话还飘荡在空中, “可惜,它抓了你,现在你我可就真真是对手了。秋狩逐鹿,我定不留情。” 第六十章 雪狐狸和薛狐狸 秦楚言斩了“神兽”,虽然那只雪貂只是断了一只爪子,但是也和残了没什么区别。更何况,她严重怀疑那只在三皇子府上窜逃的雪貂,现在很可能已经在某人的手下,入土为安了。 不过……秦穆雨支着自己的下巴叹了口气。不过言哥哥是走了,可是端木黎和她的小徒弟都怎么了? 端木黎在言哥哥走之后就再没在她面前出现过,这已经第三天了。秦穆雨一想到每天空空如也的一半床铺,心中也有几分不愿承认的……失落?原来是把门关住窗户锁住有人都能进来,现在?她昨晚故意门都没锁,结果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不来算了,哼,她才不会有什么一个人睡不好什么的,也不会有什么想了一个人一个晚上之类的奇怪感情。哼。 秦穆雨拿起笔在宣纸上提笔写了一个永字,然后笔一顿,又坐了下去,接着握着毛笔的手无意识地在纸上画圈圈。 言哥哥来的时候,她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承认了他诶,他不是还和言哥哥相处的不错嘛,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秦穆雨倒也不是对端木黎不来和她同睡有意见,而是现在端木黎教习也不教了,字也托人传话让她自己练去。三皇子府并不大,可是七天了,秦穆雨都暗暗地在端木黎的住处和平时活动的地方转圈圈,可是就是这样,还是没有堵到人,让她准备的偶遇的借口一个没用上。 端木黎这就分明是在躲着她! 秦穆雨笔往纸上狠狠一戳,眉一拧。她真的不善理解人心,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就这样了?莫不是因为……他,后悔了? 这么一想,秦穆雨倒是眉也不皱了,心也不烦了,眼一挑——若是真的是后悔了,他说不出来的话,她也便当默认了。几人共妻这种东西惊世骇俗,本身就是很不公平的,尤其是对端木黎这种天之骄子。他能想好也是好的。 秦穆雨拍了拍手,唤了一声外面的丫鬟便推门进来。 “主子有什么吩咐?”小丫鬟低着头道。 “你找人对端木国师传句话,就说,既然已经后悔,不用纠结,我替他做了决定。日后该如何相处还是如何相处,不必躲着我了。” 秦穆雨的声音淡淡的,丫鬟听到后答道, “奴婢知道了。” 秦穆雨挥挥手,“嗯。” 待丫鬟关门走后,秦穆雨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这个府上的人怕是除了自己,谁都能见到端木黎。有什么事大可说出来,她最讨厌这般躲躲闪闪让人心烦。 说道躲闪,秦穆雨又叹了口气。她也发现自己现在颇有几分老妈子,还是说,因为这男人心实在是深不可测?端木黎躲着她她尚可以理解,可是慕容青梵也躲着她是怎么回事?她倒是还能见到慕容青梵,可是他见了她就是恭恭敬敬的叫师父,连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就像……她就是个教书先生,每次她去看他练武,他都会停下来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个弟子的礼,像最规矩的学生,然后问, “师父可有什么吩咐?” 去他的吩咐,什么时候他们这么生分了?几次,秦穆雨都是拧着眉离开的。面对这样的慕容青梵,她应该觉得高兴?还是生气?还是无奈?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心情了,只觉得心烦。 她宁愿多来两个薛烛也不想面对这两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了。 秦穆雨一撇嘴,就是莫名其妙! 丫鬟刚出了门,低着头准备去端木国师的住处传话,结果没走两步就在院门口碰到了一身白衣天人之姿的国师。 端木黎背靠着院门,黑发垫在身后,手中一柄玉笛,脸上一片复杂。他的目光一直就在屋中,但是半步也没有靠近。 丫鬟的心一跳,面对国师的姿容怕是天下没有人能抵挡吧。怕是这风华榜上排国师之上的司马逸也没有国师这种风姿吧? 丫鬟低着头也压不住心中的各种念头飞转,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国师,主子有话传给国师。” 端木黎微微收回目光,轻轻地嗯了声。小丫鬟只被冻了个哆嗦。 “主子说,既然已经后悔,不用纠结,她替国师做了决定。日后该如何相处还是如何相处,不必躲着主子了。” 丫鬟刚说完,便是一个踉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端木黎控制不住的内力外泄竟是让他也一口喷出了鲜血。 丫鬟的眼睛睁大,刚要叫喊,就收到了国师冷冷的一枚眼神,当真把她冻得动弹不得,瘫软在地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端木黎捂着胸口,看向屋内又坐下开始提笔写字宛然心如止水的人儿,心口一甜,又是一口血涌出。 他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对她的欲望,是以躲着她,也不敢再见她,怕做出什么让她厌恶的出格之事……可是,她竟是如此想他的? 既然后悔,不必纠结,她替他做了决定?端木黎的眼睛一寒,倒是第一次生出一种叫生气的情绪来。 对小宇,还是得直接地来,不然让她七猜八猜再自己乱下决定,还真是能把人活活地给气死。 这么想来到真是想对了,秦穆雨对于感情实在是一塌糊涂,就是你真正站在面前说爱她,她怕都是就当个玩笑,更何况你给她来个曲线救国?这可不是救国,这是等着人家女王一声令下,国就破了。 端木黎正这么想着,离开,结果迎面就走来一个人。 月白长衫不遮男子的一身富贵,浑身上下还带着点慵懒的气质。这个人他当然认识,可不就是换了色儿的薛烛?不过现在他左手一个笼子,背后一个袋子,倒也是奇怪的紧。 薛烛见了端木黎,目光先暗暗在他殷红的唇上一扫,接着笑道, “呀,三弟,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端木黎淡淡给了薛烛一个眼角,本不打算理睬,不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回了一句, “二哥。”接着目光往前面直直一看,分明不想再做交谈的样子,“无事的话,我先走了。” 薛烛眯了下眼睛,也不恼,也没有抬脚走,而是对着根本不看着他的端木黎说道, “小家伙在里面吧?不会还没起床吧,唉,许久不见都不知道她那睡懒觉的毛病在这皇宫是不是都改了个七七八八。这地方还真是不适合小家伙呆,有空带她出去转转,让她看看这皇宫,这里虽然是无趣了些不过景致还是不错。小家伙人心是冷的也不通事故,但是看进心里的,她可是真正用心去相处的。” 说到这里,不管端木黎蓦地回身死死盯着他,他还是笑的慵懒抬脚直接迈进了门内,淡淡的尾音让端木黎握着的拳头一紧, “可别让她放弃哦,若是她不要了,那就是真的不要了。” 薛烛一进院就看见了跌坐在地上的丫鬟,他头都没低直接绕了过去。要是让秦穆雨看到肯定会啧啧称奇,毕竟虽然薛烛对待墨竹的时候是狠了点,但他可是三国出了名的怜香惜玉。 当然薛烛看到那像是被吓傻了似的哭的梨花带雨的丫鬟,心中也是有想法的——虽说皇宫中的丫鬟大多貌美,但是这个丫鬟却明显是个不老实的,看见自己眼睛都亮了下。这样的人,天天看着男装俊美非凡的小家伙能没个想法?!小家伙可是好看到自己都被一眼吸引,更何况这些奴才?得换个懂事点的丫鬟了。 心中定下了主意,薛烛挂着一直不离唇的笑直接推开了秦穆雨的屋门。 秦穆雨在写字定心,可是字却写的一直歪歪扭扭,怎么看都不成个样子。秦穆雨拧着眉深沉着呼吸,只下了一笔就烦躁地直接将宣纸揉皱从桌子上扔了下去。 “吱呀——”轻微的开门声,秦穆雨一愣下意识的神经一紧,一句话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呵,我刚找人传了话你便来了,看来我是说的没错了,你要是后悔了咱们的关系,大可以直接说出来,这种躲躲藏藏的事情是你一个……?!” 秦穆雨还未说完一句慵懒带着笑意的话打断了她, “哦?后悔了咱们的关系?小家伙,我可是从未后悔过啊,我千辛万苦进宫,可不是把我的心意说的轻轻楚楚?或者说,小家伙是在对我撒娇?那我当然会满足你的、啊~” “薛烛?你怎么来了?” 秦穆雨怒气冲冲地说完接着就被“突然”出现的薛烛吓一跳,接着蓦地有几分心虚。 薛烛用腿把门踢上,接着走近,看到地上的一堆纸团扬扬眉,笑的已然是一种淡淡的犀利, “哦?不希望是我,那你希望是谁呢?” 秦穆雨自知理亏,咳嗽两声,也忽略了薛烛现在奇怪的打扮而是上前要从薛烛背上接下那个袋子,带着点些微抱怨的声音不自觉的传出。 “背着这个袋子做什么?看样子还蛮重的,你现在布衣身份进来本就麻烦,还这幅打扮……” 又是一个不自觉啊,秦穆雨啊秦穆雨,你知道么,很多离不开放不下,就是这样的不自觉啊。 薛烛任由小小的人儿走到自己身后,他配合地让秦穆雨卸下他身后的袋子,这袋子朴素的很,是和他衣服一样的月白色,上面有淡淡的云型花纹。说来也怪,在别人背着肯定难看庸俗的袋子,在这个男人身上倒是显得随意得很,还是漂亮。 秦穆雨轻轻摸了下这个袋子,微微蹙眉, “这是……画?” 薛烛把一只手提着的蒙着黑布的笼子往地上一放,直接回身从侧面搂住了秦穆雨,削尖的下巴在她的头顶满意地蹭蹭,然后道, “是啊,这是我给你带来的礼物之一,里面大有说道。” 秦穆雨心中有些小雀跃,能让薛烛带到她面前的必定时候好东西,那大有说道的是什么?她刚要拆开,却突然听到一声声动物的叫声,声音听着像是……狐狸? 秦穆雨将目光移向地上蒙着黑布的笼子,满脸问号。 薛烛低笑, “这个家伙倒是不老实了,看样子是睡醒了。小家伙,我先给你看看这个宝贝吧。” 薛烛的笑声不似往常的慵懒倒是带了几分……性感,呼吸轻吐在秦穆雨耳边让她突然耳尖一红。而薛烛已经松开了她低下身打开了那个笼子,让秦穆雨微微松口气。 布子掀开,笼子里面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真的是银白色的,正瞪着乌黑乌黑的眼睛看着秦穆雨,十分的萌十分的可爱嘞。秦穆雨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倒是先嗔怪地看了薛烛一眼, “怎么不把它放出来,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就关在笼子里?” 薛烛看到秦穆雨小女人的表情,心都酥了,伶牙俐齿的男子硬是一句话也没说,有点傻愣愣地把笼子打开,然后就看着小狐狸蹭地就扑进秦穆雨怀里,伸出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着秦穆雨的胸口。心中突然又有几分酸酸的——这家伙,我都没有这样过! “哈哈。” 小狐狸软绵绵的,又毛茸茸的,而且表情可爱的让人心都化了。秦穆雨怀里抱着小狐狸,摸摸它的脑袋。小狐狸在胸前蹭蹭,估计是因为秦穆雨的胸现在是平的,所以很快就抬起头来,伸长脖子在秦穆雨的脸上舔了一口。 “哈哈,痒。” 在薛烛恨的牙痒痒的目光中,秦穆雨和小狐狸相处愉快,又是亲又是搂又是抱的,看起来没个完。 薛烛一方面高兴小家伙喜欢这只银狐,一方面又暗恨这色狐狸不知道占了多少便宜。 “咳咳。”他咳嗽一声,没人理。 “哈哈,你这么可爱,该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呢?” “咳咳——咳咳——”没人理。 “唔,你这么可爱,眼睛黑溜溜的,还毛茸茸的——诶,你是不是能听懂我说话呢?” “咳咳咳咳咳咳!!” “哈哈,能啊,我就觉得你能。要不叫你小烛怎么样?小烛,小烛子?” ……== 正在咳嗽的薛烛被口水呛到真的开始了一连串的咳嗽,结果一抬头就撞到了小狐狸同样不爽的目光。 “薛烛,你觉得怎么样?” 秦穆雨按下怀中小狐狸的挣扎,也忽略小狐狸眼泪汪汪的眼神,笑盈盈地去问大狐狸。而大狐狸则第一次发现秦穆雨这么坏的一面,而他真的爱的不行! “不怎么样,小狐狸虽然是小狐狸,但是也想有自己的名字,不想和人重名的,是吧。”薛烛一脸严肃地捍卫小狐狸名字的尊严。 秦穆雨给小狐狸顺着毛,不痛不痒地提了句, “哦~这样啊,那你那只叫小宇的猫呢?” 秦穆雨可是还记着呢,那只在端木府给了端木彬一爪子的小猫咪,可不就是和她重名了? 薛烛摸摸鼻子,突然嗤地笑了,一脸明媚的愉悦啊,让秦穆雨莫名其妙。 “怎么了?” 小狐狸也一脸奇怪地看着薛烛。一个小人一个小狐狸,两双黑溜溜的眼睛,薛烛突然有种人生圆满的感觉。 “没什么,只是小家伙,你也会注意这些事情啊。我真的,很高兴。” 呀,有谁见过情场的浪荡公子一脸青涩的幸福的小样子么? 真的,很高兴。 秦穆雨倒是也突然有几分羞涩,这是很陌生的情绪,她微微低了头,也嗫嚅了几下,薛烛都没有听清楚。 秦穆雨脸倒是红了,看着逼近的薛烛,脸一撇,在薛烛的脸贴近的时候,突然把小狐狸堵在了脸前,薛烛猝不及防差点亲一嘴狐狸毛。 小狐狸也斜着眼睛看着薛烛,同样和薛烛一样的一脸嫌弃。 一只大狐狸一只小狐狸神同步,秦穆雨在一旁笑。 “这个小家伙这么可爱这么敏锐这么灵性,也得给它取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 薛烛“温柔”地看着小狐狸提议, “既然是只珍贵的银狐,就叫雪团子吧,怎么样?” 小狐狸一听,毛都炸了,但只听它的主人貌似很认真地思索了下后,点头到, “雪团子,不错,比小烛子好听多了。” “嗯,看,它都感动的哭了。” 真的没人能看懂小狐狸,哦,不是雪团子难过的表情么?这两个无良的主人! 第六十一卷 江湖风云榜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表说,情难自禁的两人亲密着亲密着自然就开始了青天白日不太适合进行的某项有益于身心健康和人类传承的运动。 咳咳。 期间,窗帘紧闭期间,除了床上的二人,在床脚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的津津有味。 当然,薛烛其实是一个很爱吃醋的人,很多事情他都要在床上问个明白,比如,秦穆雨前面到底说了个什么。 “嗯,其实,也没什么。” 秦穆雨晕乎乎的一时间没想起来,薛烛笑着也不语,就死用力一顶, “小家伙慢慢想,我有的是耐心去等。” “唔……嗯……就是,就是……薛烛,爱你……” 话刚落,薛烛突然没了动作,秦穆雨一愣,从大起大落一下子平静下来,她颇有几分不适应,可是微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真的是黑的彻底,眼中沉淀的全是欲望! “小家伙,你再说一遍?就算你那是说的不是这句,我还是爱听这句,来,再说一遍!” 秦穆雨却突然来了气,推了他一下, “薛烛,我说我爱你,有问题?!” 薛烛被推得一愣,主要是他们的身体还相连,那种酥麻感—— “没问题。” 接着他又愣愣地说,带着几多的小心和不可思议, “所以,你刚才是真的在说……我爱你?” 秦穆雨点点头,一口气下去倒是没有羞涩了,她在反思——自己这几天是怎么了,情绪这么怪异?先是因为端木黎不理自己,后又是和薛烛莫名地置气。确实是和薛烛在置气,秦穆雨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薛烛原来的那些风流韵事,胸中的一口气就堵着怎么也下不去。 秦穆雨虽然已经有了男人,但是现在才算是情窦初开,真正了解男女之情是如何,但是对于她这种一直将自己当做男子的人而言,难免就会有几分不适。当然,这种情绪是秦穆雨现在还处理不了的,所以别扭青涩。 薛烛一眼便能看出秦穆雨的心事,他毕竟是真的女儿堆里滚过来的,只是在门口教育了端木黎的他现在却突然也没了原来的那些花言巧语和应付心态。他能用一百种方式和语言让一个才感受情感的少女深陷其中,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用,他只想给他看自己的一颗真诚的心啊,还有他的愧疚—— 他如何不嫉妒,不记得秦楚言在小家伙心中的地位,那无人能撼动永远不用担心被抛弃的重要。他又如何不庆幸自己得到了小家伙的第一次,那完整的她,虽然过程不耻,但同时他又更加痛恨自己。 薛烛,这个浪荡惯了的公子,他也会后悔,十分后悔自己过去的风流。若是早知道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会遇到小家伙,他绝对只保留着自己的一切只献给一个人。只献给一个人啊,句如同他现在这样,心中只有一个人别人便再放不下了。 什么抱负,什么资财,什么骨气尊严,全都不及一个人重要。 但是他还是怕,怕被抛弃。他是明白秦穆雨的,他对端木黎说—— 小家伙人心是冷的也不通事故,但是看进心里的,她可是真正用心去相处的。可别让她放弃哦,若是她不要了,那就是真的不要了。 但是他更明白,秦穆雨的心是坚冰,却也是处于严寒中的坚冰。当那温暖散去,她便会又重新凝结成坚冰,再无一丝缝隙。 在他的笑容中,又忐忑。就像一个从来没有味觉的人突然明白了酸涩为何,甜美为何,他又如何再回到原先那无滋无味的生活中去?哪怕这滋味不是他一个人独享,他也能忍受。若这是唯一一个能留在她身边的理由,哪怕是毒酒,他笑着饮。 两人各有心思,但是身体还是亲密无间着。这样的两人啊,你说如何分的开。 “秦穆雨。” 薛烛轻声唤,而秦穆雨则心下惊奇,薛烛从来未叫过她的名字,在知道她的真名前后都没有。 “我的过去我无法弥补和隐藏,我也知道那确实是不堪的过去。但是,在认识你之后我便再没有和别的女人有过逾礼的接触,那些女人也再挑不起我的任何兴趣。”说到这里,薛烛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小家伙,除了对你,我对别人……可是硬都硬不起来。” 薛烛的脸有点红,毕竟对于男人来说,这也属于私密的事情。 秦穆雨点点头,其实她刚才便已经想开了,对于薛烛的过去,她说不在意自然是假的,但是若说故意苛责,她也知道不必。因为薛烛的改变,她也是看在眼中的。 薛烛看到秦穆雨点头,像是相信但是更像是不在乎,不在乎什么呢?薛烛蓦地一慌,然后故作镇静地稳住自己, “小家伙,关于逛窑子,可是有不少典故的。” “那是肯定的,自古哪有那个男子不嫖的?毕竟像言哥哥的那样的男子……嗯,薛烛!” 秦穆雨话说一半接着紧紧咽下快到嘴边的呻/吟,薛烛笑的一脸危险,心中的醋坛子翻的不要的!在这种时候她提别的男人让他不爽地直接黑了脸。 “小家伙,在这种时候不要提别人,还是说我在你心里就一点也比不上你言哥哥?” 秦穆雨微微蹙眉思索了一下,刚想开口,就看见薛烛分明已经极度不愉的脸色,明智地改了口, “薛狐狸你想什么呢,当然不是啊,你是你,言哥哥是言哥哥,本来就是不一样的,都是我的男人,比什么。言哥哥从小只守着我一个,自然所有都是为我……但是你是薛家的家主所接触的人和环境自然和言哥哥不同,言哥哥是拿剑而你是拿算盘的。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哪个不风流?年少轻狂倒不失为一件美谈。不过说起青楼,真的那么有趣么?温柔乡的女子到底是温软可人些,软玉生香啊……” 薛烛苦笑不得地看着秦穆雨越说越偏,不知道是说她感情迟钝还是思路奇怪,怎么说的说的倒像是她想去逛一逛似的?这可是真使不得。尤其是她现在还是闻名三国的韩宇韩公子,若是去了青楼,那些姑娘还不得扑上来?薛烛刚要开口,就听见秦穆雨问道, “不过这雪狐,是不是因为秦穆雨得了雪貂,所以你给我找的?” “这倒是秦楚言回去给我提了句,你差点被雪貂给抓伤了,那雪貂爪子上的毒可是只有雪狐能解,我担心你有什么麻烦,就让人从西域带了只雪狐回来。呵,那秦穆雪都能有雪貂,可见这也不是什么神兽,虚传罢了。” 趴在床尾的小狐狸竖了竖耳朵,送给二人一个鄙视的小眼神,像是在说:怎么能把我和那蠢貂相提并论? “小家伙,若是我再去青楼,三丈青锋你就了结了我。” 秦穆雨瞥他一眼,没接话,权当玩笑听了,可是薛烛是真认真。 “若是我再踏上那里一步,定是我对你求而不得,那时候,可不可以赐我一死?” 这话说的莫名伤悲了,秦穆雨不知道为什么心一痛,再看着薛烛依旧好像暗暗掺杂坏的笑都变了味道。这种时候吻比语言有用多了不是么? 床脚的小狐狸舔舔自己腿上的软毛,伴随着摇晃的床睡着了~zzz 秦穆雨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若是她当初选择了和秦楚言一人终老,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模样……这样一个寻得到天下财富的男人也会为一个寻字舍却一生。 第二天,薛烛给秦穆雨看了他背着的袋子里的宝贝——一幅幅美人图。当然,别误会薛烛,他真不是找了些有趣的图来增加情趣的。 “小家伙,现在百晓生美人榜和百晓生风华榜都出来了,我给你看看这所谓的美人,可是一个个都没你美。我们家小家伙的女装打扮可是惊艳世人!哼哼。” 薛烛一脸傲娇,秦穆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怎么只有美人的图,美男的图呢?” 薛烛立马换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嗯,小媳妇脸,控诉道, “小家伙,美男在这儿呢。有我还不够么?” 秦穆雨摇摇头,薛烛换做嚎啕大哭, “小家伙,你还喜欢什么样的?呜呜,我都可以满足你的!” “病弱的?”西子捧心状。 “潇洒的?”笑的浪荡状。 “严肃的?”抿唇蹙眉状。 “健壮的?”喂,开始脱衣服了! 薛烛的身材,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秦穆雨无奈地看着薛烛耍宝,在薛烛兴致冲冲地要解衣服的时候快速制止了他——昨天就弄到很晚,她可真是没有精力再来一次了…… 偏薛烛那厮一脸遗憾,眨眨眼睛笑的几分萌嘞, “小家伙,你真的不看看嘛?” 看毛毛啊,昨天晚上不是刚看过?!不对,不是看美人嘛怎么变成这样了?QAQ 一番折腾之后,薛烛终于把从林音哪里了解到的消息拿出来卖弄了,一脸认真啊,和秦穆雨贴着打开那些美人卷,全程解说, “小家伙知道江湖四大公子么?” 秦穆雨点点头, “当然知道。南慕容北诸葛,东司马西上官。瑞华是慕容青漓,余音绕梁,大齐的诸葛临云,风流无匹,耀云的司马逸,风华第一,还有大齐纵横书院院长,上官一水,风韵无铸。” 薛烛摸摸秦穆雨的头,笑的颇有几分意外,这秦穆雨是理解的,但是他笑容中的几丝自得和神秘又是什么? “小家伙,你说的是没错,不过这是瑞华大举之前的江湖四公子,现在其实不是四公子而是五公子了,其中第一的就是韩宇韩公子,百晓生云:此子,天下无双。所以还有人私下称呼你为无双公子,将你的事迹传的神乎其神。几日前我在茶馆喝茶,还听见一人神秘兮兮地说道他可是知道那无双公子一人能举起重逾千金的鼎来。” 秦穆雨一张脸瞬时就黑了,若真的是千金的鼎那她肯定“举鼎而亡”,倒是成了个笑话了。不过这无双公子,听起来倒是不错。 秦穆雨心情转好,顺手就打开了一张画卷,然后脸又黑了一下。画上一个女子,柔弱温婉,巧笑颜兮,一看就是秦穆雪那样子,不过眼睛上的黑布是什么东西?这美人有以纱蒙面的,哪还有蒙眼睛的? “小家伙,这秦穆雪是天下第一美人,在百晓生美人榜上排第一,不过百晓生承认的可是她蒙眼的时候是天下最美的。” 眼睛是一个人的精神所在,秦穆雪最美的在秦穆雨理解来,怕除了那一身弱柳扶风的柔弱劲就是那秋水横波的美目,时时都在说话似的。当然薛烛没有打算解释,秦穆雨自己也看不透,这秦穆雪遮住眼睛有七分像她,这百晓生美人榜的第一,林音忽悠了天下人想暗地里承认的还不是另外一个人? 秦穆雨一副一副的打开画卷看,或蹙眉或微笑。这些人她前世当然听说过,但是都没有见过,此时一见这画卷才知道这美人确实是各有各的美,而作画之人的笔下各个人都似活的一般。 薛烛在一旁提笔写字,一边看着秦穆雨变换的表情,笑的真惬意:小家伙怎么看都那么好看~果然不让林音那家伙把小家伙登上去是对的,男装的风华榜也不行!这画可都是让诸葛临云话的都似真人一般,让别人留有小家伙的画怎么可以?当然在这里偷着乐的薛烛不知道,林音私下找了诸葛临云画了一副秦穆雨的画,还就挂在林音自己的屋中,而诸葛临云回到大齐后又给齐麟也画了一副,和齐麟梦中人做了认真的对比。 薛烛将榜单写了下来: 百晓生美人榜: 秦穆雪 墨竹 诸葛沫璃(诸葛家大小姐诸葛临云大姐) 唐婉月 洛怀羽(断肠谷除名) 慕容倾城(瑞华大公主) 林城霜(诸葛临云青梅竹马) 百晓生风华榜: 司马逸 端木黎 花迁夜 诸葛临云 上官一水 慕容青璃 齐麟 秦穆雪、墨竹、唐婉月、慕容倾城都和秦穆雨有了交集,只是慕容倾城已经死在了她的剑下,而墨竹也已经消失。只是这百晓生美人榜是在瑞华大举后出的,而那时候,她们还都是活生生的人,在画卷中或笑或端庄或矜持或张扬,一如往日。 秦穆雨看着名单看着画卷,突然有了一种恍如隔日的感觉。宫中度日如年,度年亦如日,而这些人这些在前世和她毫无相关的人,此番却又和她有了各种联系。真的是如端木黎所说的,她的存在就是为了逆天改命么? 薛烛看着秦穆雨看着画卷和纸字入了神,好像一下子就和他隔了一个世界一般,突然心慌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安心。 这样在怀中的存在感,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 “薛烛,这风华榜里怎么都没有你?” “小家伙,你倒是应该先问问怎么没有你吧?” “我有什么……”秦穆雨刚想说自己这幅样子,才想起来虽然榜单没变但是自己已经不是前世那个毁了容的自己了。 “我也奇怪为什么你我没有入榜呢?这百晓生的标准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这样也正好不是么?你我都可以不被惦记了,小家伙,你要知道,这百晓生榜和画一出,那可真的是连青楼都会挂着啊。啧啧,这么想来可真是让人不愉快呢,当然,那‘第一美人’秦穆雪的姿态就是不挂在青楼也够让人浮想联翩。”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 此番调侃的薛烛并不知道,这百晓生风华榜啊,可以叫做“秦穆雨后宫花名册”倒是更贴切些。 这些风云人物啊,秦穆雨,你一个都躲不过。 第六十二章 我也是男人 “小家伙,给你一个吻,随时都不能忘记我的味道。对了,小家伙,有个人在门外看你很久了,不过就是别扭地不进来。有空去看看他吧。”薛烛走前对着秦穆雨就是一个长吻,接着哑着声音用一贯的慵懒又带着诱惑的语调道。秦穆雨何尝不知道他说的是端木黎,不过他为端木黎说话,真的是她没有想到的。薛烛一直是个算盘打的精明的人,本来两个人分享一个爱人就已经很让他难受了吧,现在又这么快帮起端木黎这个“第三者”来了?薛烛仿佛直接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的有几分释然和无奈,“小家伙,在这皇宫之中有端木黎陪着你,终究是让人放心。”秦穆雨心下一阵感动,薛烛其实一直都在为她着想。这么想着,她微微一笑,接着在薛烛的些许错愕之中踮脚送上一个吻。“谢谢你。”秦穆雨真心道,而薛烛看着秦穆雨难道有些娇羞的脸,心中痒得厉害,长臂直接将秦穆雨捞入怀中,主动加深了这个吻。薛烛走后,秦穆雨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小狐狸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看看它呆呆的主人,眼珠子一转,两下跳上桌子,趴在秦穆雨身前的桌案上,发呆。一人一狐神情神同步。正在纠结的秦穆雨微微一低头,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窝着身子但是直视前方的小狐狸,噗的就乐了。她轻声笑,小狐狸扭过身来,微微侧了侧头,接着起身走到秦穆雨身前,前爪就搭在秦穆雨平平的胸前,蹭了蹭秦穆雨雪白的脖子。雪白的狐狸和雪白的脖颈,美得耀眼,而秦穆雨的心情也直接明媚起来。这么个聪明的小东西,真是个宝贝。把雪团子举在身前,秦穆雨对着那毛茸茸的白白的额头“啵”的一亲,接着开心地笑了。“雪团子,你真是个好宝贝。”雪团子停止了不甘地挣扎,好像微微点了点头。秦穆雨笑的更开心了。有什么好纠结的?端木黎不就是自己的男人?哄哄自己的男人也没什么。而且,哈哈,那么发呆的样子真的是太傻了。秦穆雨击了几下掌,门被推开走进一个低着头的侍女。“你去给国师传个话,就说我身体的旧疾又犯了,突然胸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对了,找到他的时候要很慌乱的样子知道么?”侍女点了点头,低头乖巧地应道,“奴明白了。”接着秦穆雨就满意地看到那侍女一脸慌乱地跑了出去,不过秦穆雨却未注意到,这个侍女已经不是薛烛来的时候的那个。能换了秦穆雨侍女的男人,真的,需要他的女人在皇宫中被别的男人照顾么?秦穆雨等侍女出去后,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装病。小狐狸趴在桌子上,装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秦穆雨的房门就被“啪——”地推开,接着就是一个人携着凉风快步走到床前,一刻也不停缓地直接扣上秦穆雨的脉搏。不料床上的人却反手扣住了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大手的主人一愣,却没有挣脱。秦穆雨直起身,虽然是在笑,但是怎么说呢,透着股端木黎特有的寒气,“怎么,不是要离我远远的么?”端木黎的薄唇微抿,没有说话,却想把手抽出来。秦穆雨眉一竖,直接用另一只手把这只手按得死死的,声音不自觉带了点急切,“你再离开试试?”端木黎看了看那握住他的手,心中一下子柔软起来,但是唇还是抿着的。“韩公子看起来并无大碍,那我也先行告退了。”秦穆雨有些愣地看着这个突然和他疏离起来的男人,感觉很陌生。从认识端木黎开始,端木黎就从未这样和她说过话,端木黎对人的冷从来都是和她无关。突然面对他对自己的冷,秦穆雨发现自己接受不了。不自觉间,死死握住端木黎的手松开,秦穆雨心下在琢磨她果然对端木黎是越来越在乎了么?本来只是不愿端木黎对她的以死相陪的心落空,说起来还是怜悯和补偿多些,而现在却是自己,也丢了心么?这个感觉,还不错。秦穆雨的沉默却让端木黎心下一寒,真真如坠冰窖。她又放手了……说他离开,他何曾离开过,从来离开的,只她而已。在门外徘徊的他蓦地看见慌慌张张跑出来的侍女,心一紧,还未来得及问那侍女就说小宇旧疾复发……剩下的字他都没听清楚,直接就冲了进去。怎么会?旧疾?是那个红尘烦?这个毒他一直找不到解毒的方法,但他也发现了,这个毒并不是无药可解。天下只有一个人能解得,或者说他是不是人都不知道——江湖百晓生。进入屋中看到小宇躺在床上,他的心都要裂开……却原来,只是她骗他,为了他出现。端木黎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小宇愿意见他他应是高兴,但是,他真的不知如何去面对她……尤其是,这室内还残留着淡淡的麝香味,搅得他心烦意乱。“小宇,我不想躲你,但是现在的我会做出让你不舒服的事情。”端木黎低声道,将秦穆雨的一只手握回了掌心,而另一只手则探着脉,生怕秦穆雨是真的有所不舒服。他的动作让秦穆雨的心都化了,端木黎永远都是这么细心,如同言哥哥一样始终把自己放在一切之上,一切……看着端木黎美的不似人间存在的侧脸,秦穆雨突然很好奇吻上去会是什么感觉?而她也确实那么做了。端木黎感觉到脸上一份柔软,脸上的冰寒突然融化了,露出了几分任何人都没见过的腼腆。大男孩一般的腼腆,红雾更是顺着耳尖而下蔓入雪白的脖颈。秦穆雨恶趣味地将呼吸吐在端木黎的耳边,带着桃花香的香气和女子的温暖一瞬间让端木黎的耳尖抖了抖。秦穆雨觉得有趣,贴着端木黎的耳边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何时哑了。“舒服不舒服,不做,怎么知道?”秦穆雨说完笑了,她是知道端木黎在情事上的青涩的,甚至……秦穆雨还怀疑过端木黎是不是不行?她记得清楚,她原来住在端木府的时候,就算裸身出浴,端木黎的脸色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是这样她才会和端木黎同榻而眠。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言哥哥和薛烛,在一起的时候就算不做什么,也总有一处硬挺能抵着她一晚上。端木黎的耳间依旧泛红,在秦穆雨觉得逗弄地差不多该步入正题之时,端木黎突然将她身子往下一拉直接上床将她压在了身下!“……??”秦穆雨有点傻眼,这个姿势她再熟悉不过,但是发生在端木黎身上……?端木黎不再克制自己内心的欲望,直接吻上了那水润的唇,如同他这几日日日期待地一样!但是,不够,还不够。从秦穆雨的唇上移开,两人唇间的银线啪地断掉,看着秦穆雨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端木黎又说了一句,“我也会接吻。”又吻了下去。秦穆雨因为端木黎的吻晕乎乎的,端木黎的吻不像言哥哥那样充满着灼热不容错辨的yu望,也不像薛烛那样经验丰富极富挑逗,而是一个吻,一个真实的男人的吻。“可以么?”端木黎将身下的硬挺贴近秦穆雨的身体,明明是咨询,但是那一向冰寒的眸子中如岩浆般的灼烫几乎将秦穆雨烫伤。当端木黎解了她的衣服解了她的束胸,心疼地吻着她束胸留下的痕迹,又近乎残暴地啃咬着薛烛留在她身上的吻痕时,秦穆雨在浮浮沉沉中想着,“这哪是什么性冷淡,这分明就是匹狼……不过,他躲自己的原因是什么?”感觉到秦穆雨的不专心,端木黎伸手撩开披散着挡在秦穆雨眼前的头发,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小家伙,我也是男人,我也是你的男人。”你接受了我的欲望,是我最大的荣幸。离着秋狩越来越近,端木黎和秦穆雨的关系是越来越亲近,但是秦穆雨又开始头大端木黎的欲望问题——自从端木黎开了荤,就断不了了,每天八个时辰也不睡了,恨不得日日奋战在床上将她开发个够。所以,男人都是一个样的,不管他是不是面瘫毒舌的国师!但是这边端木黎的问题都解决了,慕容青梵那里的问题仍旧是让人一筹莫展。她徒弟仍旧是和她客气的过分,客气的让他怀疑原先那个会抱着他颤抖的男孩只是个错觉。慕容青梵一天天地成长,秦穆雨看在眼里,却也只能在他的屋外徘徊一阵再离开。她第一次当个师父,却根本什么都没有为她的徒弟做。直到端木黎看她这样告诉她秋狩她是可以跟着慕容青梵一起去的时候才露出笑容,但是当她把这个消息高高兴兴地告诉慕容青梵的时候,已经不似原来苍白而开始健壮的少年只是向她作了个揖,“那到时候就麻烦师父了。”秦穆雨的笑就僵在脸上,尴尬地看着她点头后又只身走开的少年,一种挫败涌上心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在秋狩的前一天,她在宫中等到了一个她从未想到的人,一个她没见过但是却见过她千百回的人。“小家伙。”薛烛先推门而入,接着丝毫不害臊地将秦穆雨搂在怀中亲了一口。秦穆雨淡定地抹干脸上的口水,将目光投在了在站在薛烛身后但是气势和容貌一点不输薛烛的白发男子。而白发男子也正在看他,明明是一脸的淡漠但是目光中却是满满的打量和思索,让秦穆雨很不舒服,不自觉移开了目光。在秦穆雨微蹙眉将目光移开的一瞬,白发男子的眼中瞳孔突然如猫般收缩了一下。薛烛没有注意到白发男子和秦穆雨的互动,他粘在秦穆雨身上恨不得长在她身上,而白发男子的一举一动他都懒得管。还不就是那副死样子?认识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那张脸上有过表情,一直淡淡的。“小家伙,这家伙是林音,是我找来给你看病的。”薛烛捏捏小家伙的小脸,示意她坐在榻上。而秦穆雨却是一愣,直直地看着薛烛,“你说谁?林音?!”有些不明秦穆雨的激动,薛烛点点头把白发男子指给秦穆雨看,一边暗暗观察着秦穆雨的反应:他们,是旧识?这世上竟然除了自己还有人认识林音?秦穆雨随着薛烛的指示看向白发男子,突然心中涌上了浓浓的失望——这样风华绝代又是白发的绝世男子,怎么会是她认识的林音呢?她认识的林音是孤寂中带着高傲,会心忧天下之事的落魄又神秘的男人,而这个似乎看淡了一切的男子,并不是她认识的林音。林音,天下同名姓的人何其多,而我,何时才能遇到真的你?也许,等慕容青梵这里的事情罢了,她该再去一次耀云,去找他,去找白鸣剑。林音也在看着秦穆雨,看到秦穆雨开始的激动,心中不知为何也有一丝的悸动,但是随着秦穆雨又变得陌生的目光,他的眸色又沉了下来,心中一阵莫名的不快。薛烛也发现了秦穆雨的不对,他也不希望这个林音是小家伙认识的那个林音,通过和小家伙的相处他知道那个神秘的“林音”对她的影响,他可没有增加情敌的嗜好。“小家伙,你认识林音?”秦穆雨思索一下不知如何回答,而薛烛已经自顾自接着道,“小家伙,不管你认识哪个林音,也肯定不是这个林音。因为这个林音,可是江湖上只闻其声不见其名的最最最神秘的人……”秦穆雨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有话快说,而她却没注意到,林音的目光从进门时就默默地黏在了她的身上。“他就是江湖百晓生。”秦穆雨一听,第一反应是笑了。薛烛看着她的笑容心痒痒,又去闹她,问她笑什么,秦穆雨答道,“我只是笑,你怎么还能把百晓生也带来啊。”淡淡的小女孩似的崇拜,让薛烛恨不得把她就地正法,可惜这里还有一个大灯泡,薛烛恨恨地放弃了这个念头,却还是吻了她一下。“嗯,听端木黎说,世上应该有一人能解你的毒,我就把他带来了。”秦穆雨听他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也知道端木黎和他说的时候也没报什么希望。毕竟江湖百晓生,是整个江湖最神秘的存在,人们就连他是个人是个组织都不知道,而她也一直以为百晓生是个糟老头子,头发花白,胡子一抓一大把的那种。但是秦穆雨还是摇了摇头,“他解不了我的毒。”“我解不了她的毒。”两声声音同时响起,秦穆雨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和她说出同一句话的男子,突然觉得熟悉,但是还没等她细细感受一下这熟悉是什么,薛烛就先开口,同时身体微侧挡住两人交互的视线。“你解不了她的毒?”林音点点头,接直接扭身走了。薛烛搂着秦穆雨,看着林音的方向,若有所思。小家伙和林音,莫不是真的相识?这个认知让他浑身一紧。秦穆雨蹭了蹭薛烛,安抚他的烦躁,虽然薛烛刚才抓她太紧弄疼他了,但是这个把一切埋在心里的男人,是在担心她吧?只是,林音说过,她的林音说过,她的毒只一人能解,但并不是百晓生。 第六十三章 菊花一样的笑容 秋风飒飒的猎场,满目萧瑟肃穆的军队,金甲银枪。 慕容辉身披的黄袍在风中被吹得鼓鼓囊囊,更显得里面的人消瘦,但是消瘦中自有一番气势,那是执掌天下的气势。这大齐的古猎场,现在也是他瑞华的猎场,从中选拔历练而出的男儿,是他瑞华的战士! 秦穆雨看着慕容辉身体是更加苍老了,而他旁边不甚恭敬的比肩而立的男子,慕容彻,脸上的伤疤却是淡了几分。 “梵儿,韩宇,国师,既然来了还不到朕的身边来。” 慕容辉突然扭身,声音不怒自威。 秦穆雨和慕容青梵应了便到了慕容辉的另一边,秦穆雨在慕容青梵的右边,离慕容辉远些,方便慕容青梵站在慕容辉的身边,而端木黎则面无表情地跟在她旁边。谁知还未走到慕容辉身边,慕容辉又开口, “韩宇近日如何?看梵儿现今这样可是你教导有方啊。” 秦穆雨答道, “这并不是臣下的功劳,主要还是三皇子天资聪颖又能勤学苦练,方才能进步如此神速。” 慕容辉点点头,却道, “来站在朕旁边,让朕再好好问问你。” ……问什么?秦穆雨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是言哥哥和薛烛进宫?是言哥哥斩了西域进宫的神物雪貂?还是……她和端木黎的同榻而眠? 秦穆雨眼睛咕噜咕噜转,慕容辉看他这样子却笑了,笑的……像一朵怒放的菊花啊,秋天的野菊花,让秦穆雨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断袖的皇上可别是看上他了?!端木黎的目光一闪,带上几分不悦。 “可是在想什么事?这眼睛转的和个大娃娃似的。” 慕容辉的语气带笑瞌睡秦穆雨可不敢大意, “回皇上,臣在想近日可有做错事,是以皇上让臣到身边提点提点?” 听到这句话,慕容辉的笑容依旧灿烂……嗯,灿烂如菊,但是目光却是真真深了几分,带着秦穆雨完全不明白的纵容和期许……? “韩宇如何会做错事。” ……是人就会做错事好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他确实做错了事还是指她没做错事?秦穆雨一个头两个大。果然这皇上都是老狐狸,说话都打着几个弯的,让人听也听不懂。 一时寂静,秦穆雨想了想还是说,“臣也有做错事。” “做了何错事?” 秦穆雨摸摸鼻子,“偷看姑娘洗澡。”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没想到秦穆雨会做出这个回答,慕容辉突然大笑出声,笑的最后一口气岔住咳嗽了起来。秦穆雨看着笑的开怀的慕容辉,不知为何觉得他有些可怜——他怕是很久很久没有如此的笑过。接着就看见一只大手拍了拍慕容辉的背给他顺气,只是就拍了两下,那只手就像被烫过 一样收了回去。那是慕容彻的手,一只不知道何时开始洁白如脂的手。 “堂堂无双公子也会去偷看姑娘家洗澡?” 慕容辉顺了气,面上还带着几分好笑。秦穆雨却似毫无所感一般潇洒答道, “食色性也,是男人哪有不偷腥的。” “哈哈,好一个食色性也,那韩宇可真是性情中人啊。” “哈哈。” 秦穆雨跟着慕容辉笑,但是却在身边感觉到的越来越冷的气息中越笑越僵。她现在不想哈哈了,只想呵呵,呵呵…… 就这么和慕容辉并立,秦穆雨顺着慕容辉的目光看去,广袤的丛林,萧瑟宏伟,她只能从中看见追逐,鲜血。 “儿臣慕容青歌拜见父皇。” “儿臣慕容青漓拜见父皇。” 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秦穆雨侧目看去,是一身银甲的太子慕容青歌和二皇子慕容青歌,现在二人正半跪于慕容辉身后,但是慕容辉却连头都没有回,直接道, “起来吧。” “谢父皇。”太子目不斜视,起身后带着他的侍卫站立在一边。 “谢父皇。”二皇子的目光几乎不可发现地在秦穆雨、慕容青梵和端木黎的身上一晃,也起身。 这两位都到了,再加上慕容青梵,三位皇位角逐者全部到齐,而且看天色,也是秋狩该开始的时候吧。秋狩只允许皇子和一位贴身侍从参与,这是从大齐流传下来的准则,也是为了秋狩能够最大程度的锻炼皇子们。其实刚开始的大齐秋狩是不允许皇子的侍从参加的,但是大齐分崩离析之后不知为何,三皇皇室凋零,不论三国皇帝如何充实后宫,如何御女,却生下来的孩子越来越少,而且皇帝的命也是越来越短,引起的皇位争夺越来越早越来越剧烈,皇子们更是折损惨重。像现在三国大齐后宫空虚,耀云后宫佳丽三千却无一子,而瑞华虽然子孙不算少,但是皇子只有五个,现在更是只有三个。 秦穆雨暗暗打量着慕容青歌和慕容青漓身边的人。嗯,慕容青歌身边跟着的那个高壮的也是一身银甲的汉子肯定就是跟着他上猎场的人了,看那男子一身掩饰不住的杀伐血气便知定是部队磨练出来的。狩猎如同打仗,这老祖宗的话没有错,而开始的战争战术确实都是从狩猎中摸索出来的。而慕容青漓身边跟着的男人也是一身银家,但是脸部白皙感觉细皮嫩肉的不甚厉害,但是定有过人之处,不然慕容青漓不会带在身边。这是这个白脸的男子,她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韩宇!” 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韩宇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正好对上那白脸男子的眼睛,她淡定的移开目光,又撞到了慕容青漓似笑非笑的眸子,仔细看去她才发现,怎么都看着她呢? “韩宇!你有没有听到朕问你的话?!” 秦穆雨这才发现声音竟然是来自身边的慕容辉,几乎是下意识地答道, “听到了,听到了。” 慕容辉好笑地看着从慕容青歌和慕容青漓来后就明显魂不守舍,东看看西瞄瞄的秦穆雨,反问, “那你说说,朕问你什么了?” 秦穆雨张了张嘴,什么也答不出来。她根本没听,她怎么会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冒犯皇上是大罪,但是秦穆雨已经一次次冒犯总共不知冒犯了多少次,也不在乎这一次了。 慕容辉刚要开口,一个冰冷的声音便先响起,慕容辉面色未改。 “大齐齐玄宗曾对下人说过狩猎为国之武,不可废。而瑞华继大齐之猎场,承大齐之统,定会再造一个盛世强国。” 端木黎说完,慕容辉已经绷不住一脸的笑容,便又笑成了秋风中摇曳的一朵菊花。 “哈哈,国师说的好。齐玄宗曾说,‘有人谓朕塞外行围,劳苦军士,不知承平日久,岂可遂忘武器!军旅数兴,师武臣力,克底有功,此皆勤于训练之故也。’” 秦穆雨看着豪气万丈的慕容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塞。他可知,积日之后,瑞华对耀云战败,国破……城亡。 而慕容辉自不知秦穆雨再想什么,他颇有豪气地继续言,仿佛一下子脱离了这具已然老去的身躯而回到了壮年之时,那是,这还是他的天下! “大丈夫在世,乐事有三:天下太平,家给人足,一乐也;草浅兽肥,以礼畋狩,弓不虚发,箭不妄中,二乐也;六合大同,万方咸庆,张乐高宴,上下欢洽,三乐也!” “歌儿、漓儿和梵儿,今天,这就是你们的角逐场了,不要让朕失望啊。” “是,父皇!”三人同答。 秋狩,要真的开始了。秦穆雨正准备跟着慕容青梵退下,慕容辉却在她身后突然开口, “刚才朕道齐玄宗之言时,你目露不忍,是为何?” 秦穆雨没想到她一闪而过的情绪竟然被慕容辉发现,低头扭身恭敬道, “臣只是在想,如此壮阔的考场,只用作筛选皇位继承人,未免太可惜了。” “嗯?” “皇上,如今三国呈鼎立之势,而这几年之所以相安,便是因为三国各一名将,我瑞华大将军上方无痕,耀云的姜照冶和大齐的王上齐麟,武力不相上下。但是,若是一国国力强盛,剩下两国便难以蓄力抗衡唯有结盟。瑞华占据地利,更应该注重锻炼军士的能力才是。” 慕容辉盯着低头的秦穆雨拧眉,突然道, “你可是说,有一国的国力已经过强了?” “臣只是个假设,以武功戡祸乱,自当担心。” 慕容辉一笑, “你倒是想的比朕还周全……” “臣不敢。” “不,你该敢!” 慕容辉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让秦穆雨一愣,一抬头,便对上了慕容辉的视线。那双虽然苍老但是已然如炬的目光中,是满满的笃定,让秦穆雨诧异之际下意识想逃离,而慕容辉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韩宇,这个天下,朕会给你施展,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说完这句话,慕容辉就离开了。留下秦穆雨一个人站在原地,久久。 这个天下……给你施展…… 慕容辉,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她带着慕容青梵赢么?帝王之心,当真是难测。 突然一件披风披在身上,秦穆雨抬头,是端木黎依旧冰寒的脸,而今,她已经能从中真切地读出关心。 “顺其自然。” 仍旧冒着寒气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秦穆雨嗯了一声,跟着端木黎回营帐。营帐门口站着的少年看着秦穆雨披上了男子披风,毫无声息地又退回到营帐内,慢慢告白消瘦的身形写满了孤寂,而那双眼睛,却刻满了——势在必得。 在踏入帐中的一霎,秦穆雨的脚步突然一停,端木黎侧目,秦穆雨摇摇头,默契的不可思议。 她想起了在慕容青漓身边的白脸男子是谁了!他是前段时间还在大齐的楚念无,前世秦穆雪的左膀右臂和男人(可见十七章梦中境)。只是,秦穆雪现在是太子的女人,而楚念无又是秦穆雪的人,他,怎么会跟在二皇子身边?是这个时候秦穆雪还未和楚念无有所瓜葛?还是说……秦穆雪虽然在太子身边,却又在二皇子身边也插了人?是两手准备还是和太子貌合神离? 这次秋狩,果然有趣的紧。 太子营帐。 “查出那个人是谁了?” 慕容青歌问道,而手下的人递上了一个卷轴。 “楚念无,大齐人,生于大齐望崖县,四岁时家乡遭灾只剩下他一人,后经辗转入瑞华。善骑射,平日打猎为生。” 慕容青歌轻轻念完,挑挑眉,一股子邪气。 “这就没了?” 底下的人点点头。 “可否婚娶?” 慕容青歌笑问,看他的样子倒像是开玩笑,而下人摇摇头。慕容青歌又问, “那是没有婚娶还是……不知道,嗯?” 底下的人点了两次头,慕容青歌点点头,一脸性味。 “不知道,那可有意思了。这个结果,倒像是有人准备好给本太子看的。” 底下的人呜呜摇头, “不是你的问题,你们,本太子自是信的过的。不过,这么个人,二弟他是怎么弄到的?他身边的人本太子清清楚楚,绝对没有这一号变数。” 声音平平稳稳甚至是玩味的,但是底下的人却是知道,这是太子开始生气了,他支支吾吾地笔画看的慕容青歌开始皱起眉头,他双手食指交叠成个叉,然后左扭右扭从上而下。 慕容青歌看了半天,突然笑了, “雪?” 底下的人点点头。 雪么?秦穆雪,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太子府。 秦穆雪心烦地直接扔了手中的簪子,看见远处的花瓶也不顺眼,真想也砸了。不过想到了什么,她那份冲动突然停歇下来。 是,虽然秦穆雨那个女扮男装的小贱人进了秋狩,但是有念无在,她今晚很可能就死在那里了不是?念无可是最擅召狼群,到了晚上,怕是那家伙就尸骨无存了吧。或者,尸骨无存的是三皇子?那样好像更有趣,不是么? 铜镜里一张较弱柔美的脸,眼中却是狠毒和畅快,活生生让她的美貌也减了三分。 “谁?!” 突然听到脚步声,秦穆雪蓦地掏出不知从哪里来的簪子射出,却只听见“嗷呜”一声。这是…… “秦姑娘果然还是一如往日的敏捷啊。” 痞痞的声音,神出鬼没的行踪—— “莫白,你还有胆来?!” 恨恨地说完,秦穆雪才低头看见地上白绒绒的一团,还有地上的一滩鲜血,这不是那只雪貂么? 秦穆雪爱惜地要上去抱它,却被雪貂差点抓伤。秦穆雪隐住眼中的恨低头露出善意的柔软的眼神引诱着那只雪貂。 “小貂貂,都是姐姐错了,姐姐不知道是你。这几天坏人太多了,所以姐姐也疑神疑鬼了,对不起。呀……流了这么多血。” 看到雪貂的眼神有所柔化,秦穆雪向前轻柔地抱起雪貂,一边轻柔地抚摸着它的毛,一边抱着它要给它止血。雪貂在它怀里委屈的呜呜叫着,没注意到它的血蹭脏了秦穆雪的白衣时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 莫白抱臂靠着梳妆案好笑地看着秦穆雪抱着雪貂跑出去,不一会又带着药箱跑进来。看着在秦穆雪怀中疼又撒着娇眼泪汪汪的的雪貂,莫白心中一阵冷笑:真是愚蠢的东西。 “秦姑娘,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么?” 秦穆雪好像在专心安抚和照顾雪貂,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薛烛也不恼,换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梳妆案,他继续说, “我帮你拿到御林军的虎符,而你则帮助太子或者二皇子太子登上皇位……” 还未说完,秦穆雪就扭过了头,惊疑地失声道, “虎符?!” “就是虎符,就当做莫白对上次失败的赔罪吧。” 秦穆雪稳了稳呼吸,这对她的诱惑力太大了!她正在为没有军队力量而发愁,这般就有人送了虎符过来。但是,这莫白的心思如狐狸般奸猾,又怎么会将这白白的好处?…… “我说我是看上了姑娘,想要用虎符换姑娘,姑娘可愿意?” 明明是调戏的话,莫白说的太随便。秦穆雪心下倒是早有这个念头——把莫白收入自己的后宫之中,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道, “哦?这我倒是不信。” “嗯,我也不信。” 莫白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秦穆雪变了脸。而莫白却似毫未在意, “那我就当秦姑娘答应了,等到时机适合,定将虎符奉上。” 说完便消失了,徒留秦穆雪一个人苦苦思索缘由,却如何思考不出。 第六十四章 狼 说道狩猎就不得不提一个人,瑞华的武功第一,上方无痕。 上方无痕五岁时便可在狩猎场上逐鹿,长大后更是猎物数不胜数,箭法出神入化。也是因为这样才让慕容辉有所提防,最后上方无痕自请边疆,积年未还。 在皇权下,所有的能力都是……枉然?真的是这样么? 秦穆雨一身盔甲,背着弓箭骑在马上,向围场内眺望。而慕容青梵骑着黑马除了弓箭,还驮着一大包的行囊。 若说这瑞华秋狩不同于大齐秋狩之处,便是此番必须在猎场中过夜,第二天一早再出猎场提交猎物。这其中就包括了如何安札住处、如何保护猎物、如何防止野兽夜袭的问题,而这次的狩猎是为了争夺皇位而来,那么里面的凶险就不光来自天灾野兽,还有敌人! “梵儿,师父会保护你的。” 进场时似是知道慕容青梵不想和自己说话,秦穆雨先行一步去找安营的地点,只留下这么句说起来轻飘飘但是实际重于泰山的话。 在他身后也扬鞭策马的少年嘴角勾起一个笑意,和他脸上的紫色纹路一样妖娆邪意。 “那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啊,师父。” 在他们之前进场的四人已经不见了,秦穆雨驰骋了一会,发现这里的地势是北高南低,在北处还有一座小山形成天然屏障,而南边则是一片密林。西北处是一大片平原,再边缘就是猎场的边缘用一人高的铁栏围住。猎场应该是没有猛兽的,但是这大齐的古猎场……却真的说不上会有什么。 选择了一处远离平原地势较高的水源旁,秦穆雨左右看了看,拿弓箭挖了个坑把行囊埋了。慕容青梵站在旁边不时搭把手,但是却一字未说。 将行囊埋下后,秦穆雨擦擦脸上的汗,因为满手的泥土直接弄成了个大花脸,慕容青梵很自然地从身上掏出帕子沾了水将她的脸擦了个干净,这让秦穆雨微愣。 但是慕容青梵还是没有说话。 “慕容青歌和慕容青漓都去了南方的密林,那里野兽多更便于他们施展。而咱们现在处在围场的东边,离密林还有一段距离,暂时是不会有人来打扰咱们的安宁。而靠近着溪水……但凡是动物都会来喝水,到时候,咱们只要守株待兔就可以了。以逸待劳,节省体力。白天的危险是摆在明处算不得什么……而夜晚,才是这场狩猎的真正开始。” 慕容青梵点点头, “是,师父。” 对着这样的慕容青梵,秦穆雨想要说什么,却无从开口,看了看他无奈地叹口气,带上弓箭先离开了。 “我先去看看周围的地势和生物,你先在此处等我。我就在不远处,有危险唤我便是。” “是,师父。” 秦穆雨被慕容青梵的尊敬疏远弄得心烦,运起轻功几下就消失了。慕容青梵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像一个看着猎物落入陷阱的猎手。 夜晚,确实是狩猎的开始。为此,他忍着亲近的欲望已经布局了那么久,终于今晚就要收网了。看她的样子,对自己越来越在意了不是么?若是一直做她温顺的徒弟,虽然之后他肯定会在她心中有位置,但是那个“乖徒弟”的位置是他不要的。 他要,做她的男人。 张弓,拉箭,再熟悉不过。揪着抓到的兔子的耳朵把它提起来,秦穆雨还是有点恍惚,然后自己一个人高兴地笑了。看来,她儿时所经历的一切,也是很有意义的不是?那时在荒郊野岭的她如何会知道,有朝一日,她会拿着弓箭在皇家的猎场狩猎皇家的兔子? 不过,这兔子和儋州的兔子也没什么不一样嘛。 死兔子就是死兔子,哪里的都一样。 秦穆雨又随便猎了两只小动物,就晃晃往回走。这地方的动物和真是不少,看来午餐是有指望了。什么,要带猎物回去?那是明天早上的事情,不吃饱怎么能继续狩猎呢,是吧? 但是当秦穆雨回到溪水边的时候,差点把秦穆雨吓死!地上一小滩血迹,但是慕容青梵却不见了! “梵儿!” 秦穆雨大声叫到,接着四下搜寻足迹。溪水边的土壤较松软,因此可以看到一串整齐的足迹像南边走去了。步伐镇定,不慌不忙,看样子是自己走出去的,只是这血迹…… 秦穆雨一阵一阵地心慌,刚要顺着足迹飞奔过去,就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和她一样轻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银光的少年。 “梵儿!” 没等慕容青梵走过来,秦穆雨先飞奔了过去,对着他上下打量,想看看他哪里受伤了,但是铠甲噌亮,什么也看不出来。 “梵儿你做什么去了?怎么不在岸边等我?” 慕容青梵像隐忍着什么似的说道, “我不想只在这里等着师父,我,也是这场狩猎的参与者,我也想去狩猎。” 听着少年的声音,秦穆雨一愣,发现却是是自己保护过头了。慕容青梵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苍白无力的少年了,他褪了胎毒,有了内力,在端木黎的监督培养下日日练武,已经告别了原来的虚弱而有了一个男人的样子。 这个样子的人,才是一个日后能肩负的起瑞华江山的人吧。 但是为什么自己会有淡淡的失落呢?若是让她选择,她定是还要刚开始见到的那个倔强的脆弱的但是内里坚强的一塌糊涂的少年。那个她的徒弟,让她心疼的小徒弟。 慕容青梵看着似乎有些目光不振的秦穆雨,目光闪了闪,抿着的唇微微勾起一个妖冶的笑容,秦穆雨没有注意到。 “是呢,梵儿已经可以去自己狩猎了呢。” 秦穆雨再抬头,又是一个阳光的笑容,但是她明白,那个她的小徒弟,那个粘着她叫她师父的小徒弟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我沿着你的方向走的,但是没遇到你,应该是走岔了。那里的猎物确实不少,我也猎了两只野鸡和两只野兔。” 秦穆雨心烦意乱间没注意慕容青梵的称呼从“师父”变成了“你”,她随口应下,再次忽略了慕容青梵的笑容,志在必得的笑容。 中午两个人烧了野兔吃,找柴火到生活,慕容青梵就只能在旁边干看着秦穆雨麻溜地一会抱了柴火过来一会将柴火搭好,慕容青梵有点小不甘心,自己也去抱了一大堆柴火过来。 秦穆雨看着慕容青梵抱着的一大捆还带着叶子的树枝,笑的没岔气,慕容青梵脸红红地将木材都扔了,秦穆雨还在笑。慕容青梵眯着眼睛看她,很想把那张恼人的小嘴吻住!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穆雨笑够了之后还欣赏了一会慕容青梵微囧的表情,才从衣兜里拿出打火石打火,慕容青梵想问她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些东西,不过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没有问。 等到两人把打来的兔子全部吃光收拾好之后,秦穆雨活动活动身子,眼睛一亮。 “梵儿,梵儿,有只鹿在喝水!干掉它!” 慕容青梵听话地点点头,拿出弓箭,瞄准鹿腿。 …… 中午过来喝水的动物明显增多,秦穆雨和慕容青梵就呆在小溪边守株待兔都狩猎到手软。在猎到第二只鹿之后,秦穆雨眼睛一转,对着慕容青梵道, “梵儿,咱们去吃蜂蜜怎么样?野蜂窝的蜂蜜可好吃了!” 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儿时,秦穆雨第一次显露和她年龄相称的活泼,而这直直让慕容青梵看进了心里。 “好。” 秦穆雨抬头,就看见慕容青梵带着宠溺的笑容,这时候的慕容青梵已经窜的比她还高半个头了。那绝对精致的容颜上半仙半魔中的温暖和溺爱,让她突然慌了神。 “梵儿我在我那边好像看见有野蜂蜜窝我先去看看你马上跟上别走丢了。” 秦穆雨一大句话喘都不喘地说完,直接一个轻功跑了。而她走后,慕容青梵脸上宠溺的笑容却一点未改。他觉得,不用吃那蜂蜜,他已经甜到了心里。而他现在唯一有些忐忑的,就是晚上的时候,那个敌人,千万不要忘了除了自己和韩宇啊。 秦穆雨想找蜂蜜的原因还有一个,她想碰碰看周围有没有熊。不过很可惜,熊肯定不像喝水那样吃蜂蜜,也许还是去水边上等可能性比较大?? ……白天很快就过去了。 秋高气爽,秋日的天总是很高,但是白天却是越来越短了。尤其是这快挨着冬季的秋,夜晚很快就到来了。 山里的秋夜冷的不差冬季,秦穆雨打了个寒颤,身子不由有点抖。她心中也是一片无奈——原来一个人在山里的时候,再比这冷个十倍,她也是健步如飞连个哆嗦都不打的,而现在……果然是被他们宠的越来越骄纵了么? 正这么想着,却突然感觉到身上被披上了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秦穆雨抬头看去,却是慕容青梵褪了铠甲脱下了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 慕容青梵刚要走,秦穆雨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站了起来。 “梵儿,这衣服你得披上……” “我是男人而你是女人,我应当照顾好你。” 慕容青梵却斩钉截铁一句话直接让她愣在了那里,接着推开她的手走向了一旁,一招一式,竟是练起了武。 秦穆雨拧眉, “梵儿,你若是把力气都花在这上面,若是晚上有事……” “我平日练习的强度是今日的十倍,而练习完了之后,我的骑射仍是箭无虚发。” 慕容青梵分明是拒接秦穆雨再将衣服还给他,而秦穆雨披着慕容青梵的衣服,终是一叹,又坐下了。 既然他这么坚持,又何必非要逆着他的意?况且,他的体温,真的好暖。 夜色低沉,秦穆雨似睡实醒。慕容青梵一边练武,一边眉微拧,忽的,他的眉舒展开来,而脸上莫名出现了一种急迫感。 “我想去方便一下。” 慕容青梵对着秦穆雨急急地说道,而且刚说完,人就小跑着往南跑去了。 “诶,梵儿你别走太远……你可以……” 你可以在这里解决……秦穆雨看了看一片平坦的四周,默默地把这句话又吞进了肚子里。虽然他现在是男子的身份,但是慕容青梵不管对男子还是女子都很敏感。毕竟……他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寒风瑟瑟,风吹草响。 真冷啊,这风是越来越大了,在江南果然没有诗中所言的“风吹草低见牛羊”啊,秦穆雨随便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半躺在地上翘着腿想着。 ……等等,不对!这不是风的声音……这分明就是! “嗯——”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闷哼,因为秦穆雨的注意力都在慕容青梵离开的那处,所以听的异常清晰。 “梵儿——” 秦穆雨惊叫,张身而起,就要过去。可是这时,她才发现,她的周身围满了绿油油的眼睛,还有腥燥的却安静的呼吸。 刚才那不是草的声音,那分明是……狼! “嗷呜——” “什么声音?!” 正在养精蓄锐的慕容青歌突然起身,向北方望去。那里分明就是……他在的地方! “回太子,听声音应该是狼群。” “这破地方还有狼群?!” “回太子,猎场内确实有狼群,曾有参加秋狩的皇子被吞噬在狼群之中,从而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 “呸,命都没了,还要什么皇位。” 慕容青歌沉着脸说道,声音不掩焦急, “我去看看!” 接着就要跨马而去,却被他的副手一把拉住。 “太子,使不得啊!那里可是狼群,去了是会死人的!” 慕容青歌蓦地被“死人”两个字刺激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活生生地将力气比他大的副手甩到了一边,直接上了马,接着跨马就疾行!目标,狼群! “太子,真的使不得啊!您若是死了,这场秋狩还有什么意思!您怎么非要去找死呢!” 副手急的一脸汗,他也不明白,分明没有内力的太子是怎么甩开用了内力的自己的。但是此时哪里管的上这么多,太子死了,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太子,等等我。” 而慕容青歌此时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 小家伙,你等我,你不能死! 慕容青歌赶到的时候不可谓不快,他先看到的是黑暗中两团纠缠的人影,一个是狼,另一个…… 他在马上张弓拉箭,但是握着弓箭的手抖得厉害,那一人一狼滚做一团,如果瞄不好。不会的,他肯定可以! 就在他瞄准准备射的时候,一支箭后到先至,直直地射向了前面的黑影! “不!” 射中了!可是慕容青歌的心却突的一空,射中的是谁?是谁? 慕容青歌还未到近处便直接跳下马,快步跑了过去,弓箭稳稳地架在手上。 “射到你了么?” 慕容青歌大声问道,而对面也传来了回应,却让他的心都冷了, “没有,谢谢皇兄。” 没有射错人,但是,却不是他要找的人。 “三皇弟,韩宇呢?!” 暗淡的月下,慕容青歌一脸的汗水和焦急,狼狈的根本不似那个平时浪荡不羁的太子殿下。慕容青梵的眸光一闪,咳嗽了一声,指着不远处黑漆漆但是狼嚎声阵阵的平原, “皇兄快去救韩宇,他在那里……咳咳……” 慕容青歌握紧了箭直接飞奔了过去,路过慕容青梵的时候,忍不住说了句:“废物!” “太子!”身后晚了几步跟来的副手又没能阻止太子找死的脚步。 慕容青歌一脸急躁地跑近,一时间脑袋都是空的,或者是,快裂开。他不敢想象“死”这个自发生在小家伙身上,尤其是这种死法。 “你别怕,我这就来救你!” 但是他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却是—— 朦胧中一个高高站立的人影,身旁是慢慢匍匐的狼群。 让群狼俯首称臣,这是狼王才有的待遇! 那一阵赛过一阵霸气孤傲的狼嚎声是从他的口中嚎出! 稍后赶到的副手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呆立在地,嘴里喃喃地说道, “这是狼,还是人?” 远处的慕容青梵慢慢起身,又坐了下来,握着死去的狼的爪子面不改色地往自己胸口上一划,血流汹涌。 再远处的两个男人挂着笑,靠着巨熊的尸体,等着收割胜利的果实。 第六十五章 师父,要我 狼,草原上的王者,也是草原上最狡猾的猎手。 却是秦穆雨最好的伙伴。 在儋州时,若是没有狼的帮助,她是活不下去的。她是和狼生活在一起,和狼学习捕猎厮杀,最后却是亲手杀了狼王的……人。 一个狼群只有一个狼王,当狼王老后会有新的强壮的狼和它搏斗,若是狼王输了,它也不再是狼王,而由赢者取而代之。这是狼群的生存法则,本来不允许外人介入,尤其还是人类。 但是秦穆雨是特例,她不知是因为自己救过狼王,还是因为自己确实和狼本性相亲,在几次陷入狼群后都未死,而有次甚至是狼王过来把他救了。那是你匹漂亮的狼,雄壮强健,还有一种狼的优雅。 她很长时间都是和狼在一起,确切地说,是和狼王在一起。那只优雅强大的狼就像她的父亲一般,教导她安慰她疼惜她,会给她舔舐伤口但是不会让她软弱。、 他们语言不通,她叫它灰,慢慢,它也接受了这个叫法,每当她叫“灰”的时候它总会竖起耳朵,然后回一声“嗷呜——”。这是“是”的意思么?还是在叫她的名字?再她试探性地学着“嗷呜——”之后,灰的眼睛变得更亮。 至此以后,灰便经常在她身边,嗯,叫。狼是及其聪明的动物,秦穆雨能理解它是想让她学习它们的语言,虽然完全无法沟通,但是她就是知道,因为每当她试着学着它嚎叫,声音和它越来越像之后,它的眼中都会有一种又骄傲又满意的情绪。真的,如同父亲一般。 她有时候会想,是所有的动物都如此聪慧,还是,只灰一个?它是狼群中的王,而她只是一个闯入者,却能和他的世界有所交触。 秦穆雨更会想一些志怪故事,笑着问灰,“你是不是那些动物修成的精怪?待到道行高了,就幻化成人了?真期待啊,要是你真的能变成人,肯定是个无人可挡的绝世男子!!”灰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还是舔舔她,给她安抚的笑,秦穆雨也弯了眼睛。 但灰终究是狼,不是人,变不成人,也会苍老,也会无力,所以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一天的夜里,夜凉如水,灰已经老了,秦穆雨都能感觉到它的无力,那原先强健的肌肉变得松弛,呼吸也透着虚弱。狼群中已经有了跃跃欲试的眼睛,闪着绿光。 “嗷呜——”一只狼跃出,这是一只年轻狼的王者,它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充满新鲜的力量。 秦穆雨发射地站在狼王身前,也放声嚎叫, “嗷呜——!” 这是警告的声音,若是秦穆雨没有记错。她身边虚弱的灰看了她一眼,蹭了蹭她的腿,昂首像前,一切如同初见,它还是那个王者,那么高傲。 那只年轻的狼屈着前爪向狼王叫了一声,接着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秦穆雨扑了过来!秦穆雨眯眼,也像狼一样突然弯了身子,但是她手上握着的是箭尾!她要像狼一样的厮杀,因为现在的秦穆雨,就是一匹狼! 过了不知是久还是就一霎,秦穆雨再次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的时候,脸上胳膊上腿上全是血痕,年轻狼的尸体躺在脚边。四周的狼们一片寂静,她看见了灰的眼睛,里面是决绝和满意。 灰真的把她当做狼了么?灰让她彻底地融入了这个狼群!她,一个人类,竟然变成了狼王的争夺者。 接着又有一只狼跃出,同样一声嚎叫。秦穆雨深吸口气,是狼如何,是人如何,她不会输,不会死! “嗷呜——!!”秦穆雨的声音学自狼王,本身就带着王者苍茫的霸气,对月而啸,震彻山林! 一只、两只……身边堆了三只狼的尸体,狼群中已经没有狼再跃出。秦穆雨松口气……所以,狼王的位置是可以保住了么?刚这么想完…… “嗷呜——” “不!” 狼王直直冲着秦穆雨冲了过来,目光带着森森绿光的凶残,秦穆雨却分明看见了里面的决绝——它再让她杀了它!杀了它! “不——!” 身边又一只狼的身体,秦穆雨跌坐在地上,抱着灰的尸体失声痛哭。那双凶狠却慈爱的眼睛再不能睁开,秦穆雨分明能感觉到它在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为你骄傲,我的孩子。” “嗷呜——” “嗷呜——” 四面的狼叫声此起彼伏,秦穆雨在中间嚎啕大哭,她感觉,自己一辈子的泪都要流尽,这个待她如父的狼,最终也离开了她。 “嗷呜——!!”霸气凄迷,这是痛失至亲的王者的哀嚎。 想起往事,秦穆雨甩甩手上的血,看着天上几乎看不到的月,眼中有点湿。 “灰,你看见了么,我又征服了一个狼群。你会为我骄傲吧。” 身边的狼群已经撤走了,秦穆雨惦记着慕容青梵刚要往回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扑在地上,她才发现——自己的腿被咬了一口,确实不太方便。 咬着牙,秦穆雨一步一步往回走。 梵儿,你千万要没事! 在林中看着她回头的慕容青歌,眼中漫过一丝心疼,接着马上又换作一种冷漠,他扭头,对着瞠目结舌的副手, “今天,你看见什么了?” 副手还没有回神,傻傻地答道, “韩宇,他,能和狼沟通……他……” “你看见了什么?” 慕容青歌的声音透着森森的寒意,副手一个机灵,抬头看着慕容青歌,心下一颤,神智这才回笼, “回太子,末将什么都没看见,这不我们才刚狩猎完谨防野兽突袭,远处有狼群我们更是不安全……” 慕容青歌嘴角挂着笑,带着副将再次上马,直接驾马离去,在离去之前他也没忘了警告他的三皇弟。 他不想让韩宇知道他来过……说好的,定不手下留情。 可是他的情呢……呵。 “梵儿!” 秦穆雨的夜视能力非同一般,当她回来直接看到像到在血泊里面的慕容青梵时浑身都抖了一下,怎么伤的这么重! “梵儿,梵儿!” 秦穆雨低下头查看慕容青梵的伤势,一接触,才发现他身上烫的厉害。这是…… “梵儿,你坚持住我带你出去。” 秦穆雨一咬牙给慕容青梵简单包扎两下,就要将啊他架起来。他的伤势耽误不得,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秦穆雨想到那种可能就浑身发冷。 一只手从她身边探了出来,滚烫滚烫的手触摸着他的脸,接着是灼热的能将人烤化的呼吸。 “师父……我没事……” “胡说!身上都这么烫了还说没事?!……” 秦穆雨还没说完就感觉靠着她的身子再颤抖,她怎么忘了呢,这是个多么骄傲的少年,还爱逞强。她不由地放柔了语气, “咱们现在出去救治肯定还来得及,这浑身发烫可是了不得,若是处理不好咱们可就死在这里了。” 身边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少年度过了变声期的声音许是因为不舒服的原因低沉地让人心颤抖, “师父,你舍不得我死么?” 秦穆雨走的脚步一个踉跄。什么话!秦穆雨杏仁眼一瞪, “当然舍不得你死!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死!” 这么说完,秦穆雨意识到慕容青梵可能是在担心比试的问题,毕竟,他也是想坐上那个位置,但是,若是死在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性命重要么?活着,才有可能,而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梵儿,比试输了就输了,这没什么,只要咱们好好的,一切都有可能。梵儿,我再不想你受伤,结果你还是在我旁边伤的这么重……师父没用,没有好好保护你。” 身边的人微微低下身子,是夜中的魔, “师父……为了救我什么都能做么?” “嗯!” 没有细想,秦穆雨一口答应下来。但是没有想到的,接着而下的是灼热的唇和一双炙热的手。 秦穆雨想推开,但是想到慕容青梵的伤势,那个劲终究是没有用上,而慕容青梵已经得寸进尺,不停地在她口中攻城掠池,莽撞又熟练。秦穆雨的身体不自觉软了下来,而慕容青梵一只手顺势紧紧地环住她的腰。 “师父,想救我,就要我。” 少年带着喘息的呼吸就吐在秦穆雨的唇边,而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要……他……?要谁……? “呼……师父……我身上这么……烫并不是……生病而是慕容辉给我下的药。” 说完话,少年向打开了什么开关,又将唇舌凑了上去,那**的姿态就像寻求母乳的小兽。 秦穆雨的脑袋不知为何迟钝了许多,又被迷迷糊糊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慕容青梵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他的异状是因为……春药?慕容辉给他下药? “唔——” 秦穆雨想说话,慕容青梵松开了她的唇,而能视物的秦穆雨能清晰地看到少年眼中毫不掩饰的渴望,更加炽热的……猩红的眼睛。 “慕容辉从我小时候就给我下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这个月,药效开始发作了,所以我才不敢面对师父你,因为,虽然厌恶这种药,但是我看着师父……会有控制不住的感觉……” 慕容青梵状似轻松地说着,但是秦穆雨还是能看到他眼中掩饰不住的痛苦和惧怕。是啊,如何不惧怕,那是他埋藏的最耻辱最深重的回忆,那毁了他,让他从此……惧怕和人接触,更是厌恶和人的触碰。 除了她,他给她太多特例。 秦穆雨心中的心疼再藏不住。其实,这也是个好机会吧,就让她,把那屈辱的回忆,慢慢洗去。这个骄傲的孩子,这个让她心疼的孩子,值得最好的。 秦穆雨的手轻轻地柔柔地缓缓地却又坚定地爬上慕容青梵的身体,抚摸着他暴露在外的肌肤。 “梵儿,我这么碰你会觉得恶心么?” 慕容青梵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师父,不会,梵儿觉得很舒服。” “师父……你会觉得我脏么?” “怎么会,梵儿是最漂亮干净的孩子。你长得太美,我都总是看呆。” “那……师父……” 说着,慕容青梵突然拉着秦穆雨的手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服,狠狠地!少年开始健壮却仍旧稚嫩地胸膛暴露在外,秦穆雨一阵眩晕。真的要这么做么?……慕容青梵却再没给她思考的机会,拉着她的手却扯他的裤子。 “梵儿、梵儿、等、等等。” 秦穆雨慌里慌张地说,不出所料少年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下去,带着自暴自弃, “果然师父说不嫌弃梵儿都是骗人的,师父还是嫌弃梵儿曾经被压……” 秦穆雨一把吻住了那张颤抖的唇,她不想听这种话!她心疼。慕容青梵却又挣脱出来,固执地、坚定地、带着希冀的又是决绝地。 “师父,要我!狠狠地占有我!若是药,我只想让师父解!不然,我宁可死!” 秦穆雨整个人僵立在那里,在慕容青梵心慢慢凉下来,嘴角都扯出惨笑的时候,秦穆雨开口,若蚊哼, “梵儿,你要我,可以么?” 天那,她怎么忘了梵儿是被压的那个?但是,但是,她没那玩意儿啊,怎么要他??! 纠结的秦穆雨没有注意到,少年嘴角那满足的终于放松的笑意, “求之不得。” 少年的身手真的不像是重伤的人,倒像是……敏捷的猎手。 …… “梵儿?……” 秦穆雨早上醒来的时候身子一阵酸软,就像是练武练了整夜一般。呆呆躺了半天思维才回笼。 所以,昨天晚上,她是把她的徒弟给……吃了? 她揉揉头发,一阵头疼。这种事情,让她以后如何面对梵儿?诶,梵儿呢? “师父,你醒了?” 在河边烧烤的慕容青梵注意到秦穆雨醒了,拿着鹿肉和水囊过来,低下神体贴地扶她起来。 秦穆雨更加呆滞了, “梵儿,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早就醒了……师父。” 最后那如偷腥的小狐狸一般的笑容是怎么回事?梵儿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单纯??秦穆雨下意识地接过水囊,再看慕容青梵的时候,他已经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笑容。 秦穆雨抿抿干裂的嘴唇,咕嘟咕嘟地将水大口喝下,嘴角带着愉悦的笑容:能看到梵儿这样的笑容,也是不错呢,只是……感觉怪怪的。 慕容青梵笑眯眯地看着秦穆雨喝水,笑着问道, “这药是每个月都要复发的,师父还会给梵儿解毒吧?梵儿喜欢师父给我解毒……” “咳咳……” 秦穆雨被水呛到,但是一抬头看到慕容青梵的笑容,她心下无奈——她知道哪里怪了,她不忍拒绝他。 她想看到他这样的笑容。 这样美丽的炫目的笑容,这样第一次被阳光照耀的少年。 第六十六章 颗粒无收 因为所以,到了出猎场的时候,秦穆雨和慕容青梵只提了一个被狼啃得只剩下半截的鹿腿。 “三皇弟,昨晚你们没事吧?” 刚出猎场就听见一声关怀的声音,秦穆雨半靠在慕容青梵上看去,是二皇子慕容青漓。 “皇兄,梵儿自然无事,倒是皇兄收获颇丰呢,昨晚也是辛苦了吧?” 慕容青梵微微一笑,然后笑着回话。 慕容青漓也笑着应对,但是心下却犹疑——三皇弟这么说话,可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山中遇狼本来正常,谁又能想的到和他们有关,是他多疑了。不过,三皇弟的气势却是与进猎场时完全不一样了。 进场时的慕容青梵还是如一只小兽,虽然有爪子但是不足为据,而此时他突然间变得犀利了起来。终于伸出獠牙了么? “二皇兄一直这么看着梵儿,可是梵儿脸上有什么?” 慕容青梵摸摸自己的脸,好奇地问,而让慕容青漓有几分尴尬。 “皇兄只是看你衣衫尽碎,浑身伤痕,心中暗惊,三皇弟别做他想。” “哈哈,这是皇兄多虑了,皇兄关心梵儿,梵儿高兴还来不及如何会做他想。只是这次狩猎的结果倒是我们颗粒无收啊,唉。” “三皇弟也不用沮丧,昨夜遇狼也是三皇弟不顺,将此时告知父皇,父皇定会体谅。三皇弟能如此平安已是大幸,至于猎物,不过身外之物。” “哼,确实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怎么也比不得人命重要。” 在两人的谈话间突然插入一个不和谐的邪气的声音,没等别人开口,这个人又将枪口转向正兀自困顿浑身难受着不想开口的秦穆雨身上, “韩宇,你这是要死了么?” 秦穆雨微微抬头,就看见慕容青歌不怀好意邪笑着的脸。她脑仁疼的厉害,根本不想理这个变态有毛病的人,所以她就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皇兄,我师父脸上可是有什么?” 慕容青梵胳膊微微用力将秦穆雨往身边拉了拉,他十分不满意慕容青歌看韩宇的眼光……充满了侵略性。 “呵,他脸上倒是没什么,不过这身子却是不干净了,回来可得好好洗洗。” 慕容青歌说完,眼睛一眯,唇线绷得死紧,直接扭身离开了。身后的副手拉着用帐篷布包着的满满的猎物跟在他身后。毫无疑问,慕容青歌是最后的赢家。 见此,从慕容青歌来了就在旁边只笑着卡着不做声的慕容青漓蓦地握紧了拳,接着又松了拳,笑意重新漫上眼。 “三皇弟,我先行一步了。” “皇兄走好。” 慕容青漓也走了,和慕容青歌的沉稳中含着莫名的怒气比起来,他走的潇洒很多,像是,胜券在握? 秦穆雨晕乎乎的脑袋也是听了个大概,一想起来他们的颗粒无收,又是一阵头疼。不过,都活过来了,真好~ “师父,这次秋狩,我才是赢家。” 慕容青梵张扬的笑意在阳光中闪闪发亮,这样的年龄,就该有这样的姿态,而他的绝色之姿则是更加的……秦穆雨也被诱惑了。 “太子慕容青歌,鹿三只、熊一只、野鸡三只、野兔一只……老虎一只!” 负责清点猎物的人大声宣布,说到老虎的时候声音是明显的激动!在这深秋,他是如何猎到虎的?一虎一熊,也真是够热闹的。 秦穆雨已经被简单地包扎过,坐下看不出腿是瘸的,但是哪怕换了新的衣服仍然能看出她原先伤的不清。她坐在慕容青梵的身边,一边听人报着太子的猎物,一边吃着慕容青梵给她喂的葡萄,一边……感受着端木黎更甚于往日的寒气。 “哈哈,歌儿果然厉害,虎都让你给猎着了!” 慕容辉龙颜大悦,笑声夸奖,但是慕容青歌却没有如往日一般应对自如谈笑风生,而是恭敬地回了句,就没有下文了。 “谢父皇。” 是人就能看出慕容青歌的心情不好,而且是特别不好。明明成绩这么好,为什么还会心情不好呢?底下有人偷偷像二皇子方向看去,暗暗揣度:莫不是二皇子狩得了更珍贵的东西?而二皇子只是淡定优雅的饮茶,让人看不出深浅。 “咔嘣——”端木黎直直握碎的手上的茶杯,一时间整个场地寒气大盛!慕容辉又开始咳嗽不止,但他只看了端木黎一眼,便又将目光移向了场中。 “漓儿的呢?” 在场的人才又将目光移向场中,二皇子被黑布罩着的猎物,暗暗揣度这场比试到底是谁更胜一筹。三皇子?哦,还有人会考虑这个皇子么?很多宫中大臣还是第一次见他呢。 慕容青梵轻轻握住了秦穆雨的一只手,声音低的只有两人能听见:“师父,有我呢。” 感受到另一边越来越冷的温度,秦穆雨丝毫都不敢动动快被冻僵了的身体,她两眼泪汪汪但是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就是因为你在,事情才麻烦好么? “二皇子,鹿五只、熊一只、野鸡五只、野兔十二只!” 虽然没有老虎,但是在数量上倒是胜了。 慕容辉目光一闪,也夸赞了几句,慕容青漓回答的得体又不失大气。 “歌儿可是有什么看法?” 许是慕容青歌的黑脸也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他直接问道。 慕容青歌笑笑,声音邪邪的漫不经心, “回父皇,儿臣只想说,虽比不过宫廷的菜肴,但是这烤野兔的味道还是不错,比烤野鸡的要好的多。这鸡就是一股子味道怎么也去不了,吃着膈应。” “噗——”秦穆雨听到这句直接将口中的茶喷了出去,感受到全场的目光,秦穆雨尴尬又淡定地正要取出帕子擦嘴,已经有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温柔地拭去了她嘴上的水渍。端木黎…… 做完这个动作,端木黎又恢复了他的冰雕样,而秦穆雨心下则是泛起甜意:端木黎果然还是没有完全生气。他在帮她包扎的时候,她真的感觉他若不是一直克制着,他能直接捏死自己。 若是原来的端木黎就不会这样……自从两人那个什么之后,他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也表现的越来越明显了。 心下叹气,秦穆雨还是偷偷地在桌下试着签他的手,诶,没有拒绝,真好。刚握住那只手,秦穆雨心下窃喜,那只手瞬间换客为主,直直地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中,那寒意让秦穆雨一个激灵。但是两人面上都不显,一派淡然地看着突然出列再次吸引了全场目光的二皇子。 慕容青歌喝着茶,全场的人都去看秦穆雨出丑,后又去看二皇子的时候,他的目光始终不知道聚焦在何处。 他早上看的清晰,虽然浑身的伤痕掩盖,但是那微微红肿翘起的菱唇,那白皙肌肤上不同寻常的红痕,那分明就是——他们昨天晚上在做什么!在他离开之后,做了什么?!他完全不敢想象,他决绝逃离的人和三皇弟…… 心口一疼。他想,他以后再想笑,怕也是笑不出了。 一个人,竟然影响他如此之深!他真的,始料未及,措不及防。 二皇子慕容青漓单膝跪地, “父皇,父皇曾说若是能逐鹿而归便能满足儿臣一个微不足道的心愿。” 慕容辉蹙眉一瞬,似是思考,而后点头, “漓儿此番猎鹿两只,朕自当满足你的要求。漓儿有什么心愿?” 要什么?全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慕容青漓身上,各个心思千回百转,还有的在考虑自己是否站错队,二皇子是要在这敏感的时候给自己争夺到怎样的利益——却 “回父皇,在瑞华大举上,儿臣对唐氏女子唐婉月一见倾心,觉得此女深明大义,贤惠端庄实乃良配。父皇可否将唐婉月许配给儿臣?” 众宾哗然——在此时机,他竟然用如此宝贵的机会换一个女人?!就是他想要兵权人们都会不奇怪,但是他竟然只要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想到这里,人们又把目光移向了韩宇。还是一个事事不如韩宇的女人……莫不是因为韩宇做了三皇子慕容青梵的师父,所以二皇子才要找一个也已经展露头角的佳人? 越想越对的众人露出了会心的笑,越想越觉得二皇子这个举动也是妙啊。若是他不开口,那唐婉月已经是内定的太子的人了,如何还能这般要过来呢?此举既消弱了三皇子的威胁,实际上更是在消弱太子啊!况且不同于师徒关系,若是二皇子娶了唐婉月,那唐婉月必是对二皇子鞠躬尽瘁,而和出身不明但是分明没什么背景的韩宇比起来,唐家虽比不上四大家族但也是名门,对二皇子也是大有帮助。甚妙,甚妙! 人们不自觉就将韩宇和唐婉月对比,而结果竟是韩宇略输一筹?秦穆雨心里自然清楚慕容青漓的用意,但是她懒得开口。这种东西,有眼睛的人就看着,自欺欺人有什么意思?况且,她也很欣赏唐婉月。 但是有人却不能忍,最先开口的竟是一直没有看过她的太子。 “二皇弟可真是着急呢。” 慕容青漓淡淡针锋相对, “皇兄不缺红颜,将婉月让给我又何妨呢?” 两人之间噼里啪啦,慕容辉挥了挥手,一锤定音。 “既然漓儿有这个要求,朕自当是允了的。不过一个女人,又有何争的?” 不过一个女人? “儿臣知道。” 二皇子领教,嘴角带笑。 “儿臣……自然是知道的。” 感受到一束目光,慕容青歌的心中又是突然的一阵疼痛。真的是笑不出来,再笑不出来。可笑别人还以为他是想到错失了唐婉月,这也证明他隐藏的好不是么?好到,他差点欺骗了自己的心,好到,那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最后一个梵儿的成功,朕倒是很好奇呢。” 慕容辉将目光移向场上最小的一堆堆,笑意不明,不知喜怒。 “父皇,三皇弟昨夜在平原遇到了狼群,受伤颇重最后得以逃脱,所以这猎物怕也难保。” “狼?这猎场中还有狼?” 慕容青漓眼中闪动着心悸, “昨夜有狼鸣,儿臣甚是恐慌,但想着狼群定是因为猎物少所以晚上才出来狩猎的。而猎物少的地方定是无人去打猎的,是以也没有多加注意。而早上见了三皇弟才发现,原来正是他们遇了狼。两人能够逃脱都实属不易,还恳请父皇不要因为猎物少而觉得是三皇弟的错,此番三皇弟真的是尽力了。还望父皇能理解三皇弟的付出。” “受伤了?” 慕容辉一惊,把目光移向坐着的两人,似才发现慕容青梵和秦穆雨身上新处理的伤口一般,瞬间拧起了眉。 也让众人知道,这三皇子,果然是不受皇帝重视的。这不,都呆了多久了,皇上才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只是—— “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慕容青梵突然开口,让全场一惊。在场的大部分人,除了没见过他的,见过他的也没听过他张口。宫中一直传着三皇子是幼时生了病,最后失了声,脑子也不大对了。今儿看,除了那脸上紫色的痕迹怕人,这气势倒是一点不输另外两位皇子。 慕容青梵用眼神示意场中宣读猎物数目的人继续,那人打开卷轴,一愣, “三皇子,鹿腿……半个,狼……三只……” 狼?慕容青漓一愣,脸上的笑顿时绷不住——他怎么就把这个忘了? 慕容青梵施施然走向场中,一把扯开遮住猎物的黑布。 三只狼布满伤痕的尸体俨然在其中,凶煞的样子不由让人联想到他们活时的凶狠!而且狼不是独行的他们都是成群出现的啊! “父皇,其实儿臣的猎物并不是鹿腿……半个。” 慕容青梵说的煞有其事,秦穆雨在底下偷笑。哪有猎物是半个鹿腿的?那个鹿腿还是他们早上吃剩下拿回来充数的。剩下的,她已经交给梵儿了,此番,就看梵儿的表演了。 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一紧,秦穆雨测身给了端木黎一个笑容, “我会给你个解释的。” 端木黎抿紧的唇没有松动,而秦穆雨却是知道他听进去了。 “我们的猎物是——野兔十二只、野鸡十二只、鹿七只、老虎一只、熊一只。嗯。还有狼三只。” “胡说!” 有位颤颤巍巍的老臣忍不住喊道。底下炸了锅,本来以为是只有一个鹿腿作为猎物的三皇子突然搬出来三只狼,最后还信口开河!简直是胡闹! “儿臣可没有胡闹。” 慕容青梵目不斜视,对着慕容辉认真地说道, “昨夜,儿臣和师父的猎物都进了狼群的肚子里,父皇若是不信,可以将狼群都抓来剖开他们的肚子看看。” 第六十七章 争吵 “昨夜,儿臣和师父的猎物都进了狼群的肚子里,父皇若是不信,可以将狼群都抓来剖开他们的肚子看看。” 慕容青梵一说完,全场人的脸都是数变。三皇子这是不说则已,一说则一鸣惊人啊。 这不就是要一个“赖”字? 这种事情谁能说的清楚?难道真的把这猎场的狼群全部都抓过来开膛破肚?那谁又知道这狼肚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他们的还是狼群自己的猎物? 不过这赖也是妙,只要真能赖上,无论这样都能有个说法。 “把狼群都抓来?梵儿这是在给朕出一道题啊。” 慕容辉还是神色不明,慕容青梵笑的大气。 “儿臣怎敢给父皇出题,只是这事情变成这样,也不是儿臣愿意的。” 怕这正是你愿意的吧?刚才还在做好人的慕容青漓此时阴沉着脸,暗恨,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让这小子捡了便宜去。昨日他没死就该庆幸自己命大了,此时还出什么风头?怕死的还不够早么?! “这种事情,看看便知了。” 一直在台下看热闹地秦穆雨出声,接着长身而起。少年依旧白衣翩跹,一身伤痕不减他的气度。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少年都是这么随性地……恣意妄为,似乎天下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而此时的事情,也是小事一般。 走了一步秦穆雨就微蹙眉头,在场的每人这才发现她的腿受伤了,但是她很快便恢复了自若地神情,脚步也恢复了自如。这让端木黎狠狠地皱起了眉——她还是那么固执,这样强迫自己的话身体会好的更慢。不知想到了什么,端木黎接着又柔和下了眉眼,连寒气都散去了不少,离他三丈之内的人们都默默松了口气,本来这秋天就够冷的了,国师还在这边使劲放凉气,真是不让人活了。 “太子,借你的佩剑一用。” 秦穆雨行至太子身边的时候,扭头看着明明就在自己身侧但是还撇着头的男子,心中十分无奈。也许,她也可以借那个副手的?不过那么五大三粗的男子怎么在瑟瑟发抖呢? “哼。” 太子一哼,头朝天。 “太子,借你的佩剑一用。” 秦穆雨又问一遍。 “哼哼。” 呵,还两声了?秦穆雨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你装作听不见是吧?我还就问你要了! “太子殿下,能不能借你的佩剑一用?” 秦穆雨蓦地凑近身子,将慕容青歌吓了一大跳,接着他的耳朵却慢慢红了起来,头又低了下去。 他有病吧?正这么想着,却突然被一按,接着她就坐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椅子? 她后知后觉地抬头,却见慕容青歌把她按到自己的座位上之后,自己提着剑去了场中。 “喂!慕容青歌!” 怎么就变成这样?秦穆雨就要起身,慕容青歌却像长着后眼一般,突然扭头,嘴角邪勾, “韩宇,你腿受伤了还是好好做着吧,你那走路的姿势本太子看了都不舒服!不就是斩了这狼么,我帮你做了。” ……看着那满脸写着不用谢爷,爷只是举手之劳的慕容青歌,秦穆雨身上又传来了一阵一阵无力感——这位爷,你刚才根本就没看我,知道我走路什么样啊? 慕容青歌哗哗三剑两下,场中的狼身便分了家,血腥不言而喻,而慕容青歌脸上也溅上了不少鲜血。 慕容青歌的容貌本属上乘,只是平时太过嚣张邪意,反而是将他自身的潇洒霸气掩盖了七分,真是浪费了这样的一张脸啊。秦穆雨托腮看着,心下想着,慕容青歌这个男人,不得不说,他更配鲜血。就如同现在,鲜血溅在身上溅在衣衫上,倒像是洗去了他身上的伪装,暴露出了这个男人本身的真正的狷狂。 可惜……帅不过三秒。 “肚子这里,确实是有鸡、嗯,这个是鹿吧、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慕容青歌就在场中拿剑直接挑出了狼的胃,然后用剑翻来翻去翻看里面都烂成一团的烂肉,脸上还带着异样的性味。 “……” 慕容辉的脸色也不太好,虽然见过肠子肚子撒一地的场景,但是这般将内脏一个一个挑出来认真翻看的…… …… 秋狩就此告一段落,谁输谁赢,每人心中自有计较。不过,秦穆雨可是顾不得这些了……她现在真的是……自身难保—— “小家伙,你怎么就把你小徒弟给吃了?” 薛烛吃着葡萄,对着秦穆雨笑的那叫一个温柔,咬着葡萄的动作叫一个狠。仿佛那葡萄就是秦穆雨、或者,慕容青梵? “因为他中毒了,我并不是要和他发生什么,而是解毒,解毒。” 秦穆雨有些头疼,揉着太阳穴的手从薛烛和秦楚言进来就没有放下过。这些话她已经说了七八遍了,但是面前的三个男人仍旧是这样,除了薛烛似笑非笑地说着话,秦楚言和端木黎已然化身成为了两个大冰坨子,一个黑着脸一个冷着脸,别提多难看。 “他有毒,我可给他解。” 端木黎冷冷地开口,从秋狩回来那天就是这样,她说话他也不听,也不理,一副与世隔绝的冰冷样子。 “解?那时候我们在猎场里,你如何给他解?” 气氛太过压抑,秦穆雨的头突突的疼,一个没忍住,她也冷冷地说了声。说完她就后悔了,果不其然,端木黎的眼睛更冷了,脸色也蓦地苍白。真真就像个冰雪做的人……比秦穆雨任何时候见到的都要冷,冷。 “我……” 秦穆雨想要说什么挽救一下,但是端木黎直接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秦穆雨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看向另外两个男人。 “我做了就是做了,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快说,没有的话,就也走吧。” 秦楚言看见脸色苍白,眼下还有一串明显淤青的秦穆雨心中不忍,但是他现在的心情也极度恶劣,本来也不会说话的他也怕自己出口伤人。 秦楚言看了看秦穆雨,心中微微叹气,他是不忍心指责他的,但是他的心疼又该如何是好?也是他么,将她教的这般……怎么能用女儿家清白的身子去给人解毒?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的徒弟?师徒之间犹如父母,他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明知道秦穆雨生性自由更是常识缺乏,但是秦楚言心中的酸涩苦闷却是一分没减,甚至,他下意识地责怪而不是给秦穆雨找借口。这都是因为……他怕了……雨儿的光芒越来越甚,受她吸引的人越来越多,若是在这样下去,今天是徒弟……明天又是谁?那些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们,哪个不想爬上她的床?他是男子身份尚如此,若是知道她的女子身份呢? 秦楚言心乱如麻,深深地看了秦穆雨一眼,一咬牙,一声不吭地也出了门。 门外真是凉呢。 果不其然,一出门,就在门口看见了一直站在门口充当冰雕的端木黎。秦楚言看了他一眼,低沉着问, “他,在哪。” 端木黎看他,“随我来。” 屋内,秦穆雨索性学薛烛没骨头一样半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最后一个没走的男人, “你不也生我气么?你也走吧,让我静静。” 薛烛捏捏手上的葡萄,勾出一个意味深远的笑容,让人感觉瘆的慌, “我也走?怎么,把你让给那个心悸叵测的家伙?” 秦穆雨蹙眉,她不喜欢他们对慕容青梵的称呼,他们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又有什么理由去用各种词语去伤害他。他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 秦穆雨的眼神直接刺激到了薛烛,他也不想再撑着表现自己的“好心”和“耐心”,事实上,他受到的刺激绝对比秦楚言和端木黎要大的多。 这是个什么信号?这第四个人的开始绝对是他不能接受的!是的,他能接受秦楚言,因为秦楚言是秦穆雨最在乎的人,若是不接受那么现在根本就没他参与的份儿。他能接受端木黎,因为端木黎爱上秦穆雨比他更早,与秦穆雨接触也比他更早,更是……若是没有第三个人,他始终还是不能心安,她怕小家伙突然一觉醒来发现他们三人的关系是不正当的,然后想开要去一生一世一双人,要和她的言哥哥双宿双飞……所以他能接受第三个人! 但是也仅限于第三个人了!他不能接受,完全不能接受第四个人!一个人的心能有多少,秦穆雨,你的心能分成多少分?能分出多少分给我?我可以接受和纵容你的不知事……但是这第四个……还是你的徒弟啊,纲常伦理你也不顾了么?那日后呢……还会有多少人?他不敢想象,他更加无法心安。 所以这次,他们三个人哪个都不打算妥协。绝对绝对,不能有第四个人! 薛烛的神色变换莫测,但是秦穆雨能感觉到他的怒气。秦穆雨突然觉得很好笑。 本来决定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是错的。现在看来,这真的是不对的,是她太天真。爱情,怎么可能有拿来分享的……她觉得不愧对任何人的时候到底是辜负了所有人的心吧? 她也是真的累了,她不是不在乎他们,但是此次,却是是应该给他们所有人一个想开的机会……是不是,她应该放手了,毕竟是她多想……没有谁离不了谁是活不下去的…… “若是想吵架,你就留下,若是不想吵架,你马上离开!” 秦穆雨皱着眉说道,而薛烛也终于沉下了脸, “怎么,终于看我不顺眼了,要撵我走了?是啊,我们都走了,你好和你那亲亲徒弟双宿双飞是么?!” “我不想和你吵,你出去!” 秦穆雨去看薛烛的眼睛,她的眼中现在只有一片平静,刚才的不耐、愤怒和纠结似乎都是错觉,现在的她,看着薛烛的她,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薛公子,我请你,出去。” 心口一甜,薛烛心中针扎般的疼痛,竟是直接呕出一口血来,但是他面色如常,又将那口血生生咽了进去。 终于是厌倦了么?秦穆雨,我薛烛不是摇尾乞怜的狗!我薛烛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是不是连条狗都不如!你挥之即来,不要了,就当做陌生人?! 气急攻心,他说了他今生最后悔的一句话, “秦穆雨,你等着给你的小徒弟收尸吧!” 就算你这么对我,我也身不得放开你,但是那个奸夫!管他是皇子还是王侯,我都要他的命! 秦穆雨却突然像被雷劈了一般跳了起来,绕过薛烛直接推门出去!面色焦急。她怎么就忘了,现在梵儿还在这宫中,而言哥哥和端木黎……他们会要了他的命! 虽然是和慕容青梵发生了什么,但是秦穆雨心中还是亏欠居多……她对慕容青梵本身就存着强烈的爱怜,而那天晚上,慕容青梵是求着她……要他,意思是他是愿意被她压的,她掌握主动权。秦穆雨虽然经历房事不少,但是哪次都是男人们主动而她情不自禁也好也总是被动承受,所以在慕容青梵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她心中的爱怜其实达到了顶峰。 所以,她是自愿的。一切指责一切怨恨,都应该是由她来承担。慕容青梵只是中毒了,是她主动去充当的解药。 一切,都是她的错。 梵儿,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她的一腔担心,在推开慕容青梵房门的同时都变成了现实。她目眦欲裂地看着秦楚言对慕容青梵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的剑,而慕容青梵则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姿态温顺地……等死…… 那可是一个人独自呆在无人之处才会服毒的少年啊,那是骄傲的就连死都不会让人看到丑态不会像任何人低头的少年啊!此时,就这么,低头,等死…… “住手!谁敢动他!” 秦穆雨直接走上前一把开了秦楚言,低下身子要去扶慕容青梵,但是慕容青梵却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身板跪的笔直,像赴死的战士。 “梵儿,起来了,师父在,没人敢要你的命……” 秦穆雨见慕容青梵不起,直接双膝跪地,啪地跪在他身边,只为和他平视。此时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她爱过的在乎过的男人,都被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其实也是因为在乎,因为在乎所以不敢去面对。 但是她的逃避对于深爱着她的男人们而言……是最大的伤害。秦楚言第一次握不住剑,也第一次见到她挡在别人的面前,第一次见到她对自己冷言相对。谁敢动他……雨儿,你要离开我……你不要言哥哥了么? 端木黎的手也是一抖,他已经能预料到他接下来要面对的痛楚。相对于原来绝望的爱而不得,原来得到了之后再被怀疑,更让人心痛。 ……可是已经放不开了,像从来无味觉的人第一次尝到味道,纵然是苦涩,也再不能放开。 秦穆雨跪在慕容青梵身边,生生地掰起他怎么样都不抬起的头。 “这……梵儿,怎么回事……” 刚一抬起,她看见的就是慕容青梵一脸的血红,还有一只没有神采只是在淌着鲜血如泪的眼睛。怎么会……秦穆雨颤抖着手去抹那血泪,却怎么都抹不干。慕容青梵握住了秦穆雨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声音带着安抚, “师父,这是为了解毒,是梵儿甘愿的……” 慕容青梵还没说完,秦穆雨就蓦地抬起头,对着端木黎,目光如炬,字字生恨, “你怎能,如此狠心!” 说完,她才发现,分明不想哭,她的泪……怎么流了下来。 第六十八章 分道扬镳 秦楚言和端木黎离开了,秦穆雨没有去看他们的表情,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深沉的眼中的爱和比她更深的难过绝望。 她看不到,她也拒绝看到。 “师父……” 慕容青梵轻轻给秦穆雨拭去泪水,声音带着自责和疼惜, “师父,你不要哭,都是梵儿不对,梵儿这就去给他们道歉,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弄成这样……” 秦穆雨一把拉住起身就要离开的慕容青梵,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梵儿,这不怪你。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有问题的,只是此时,问题暴露出来了而已。你没有错,你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要错,也是我的错,是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可是师父……” “没有可是!” 发现自己的声音过于强硬,秦穆雨把慕容青梵拉起来,看着他还在淌着血泪的眼睛,心中一疼。而少年为了让她开心,露出一个她最喜欢的带着笑意的笑容,却只是让那血顺着嘴角流下…… 梵儿,都怪我。你放心,我定会祝你得到你该得到的,然后……离开。 “师父不要梵儿了么?” 看到秦穆雨扭身就要走,慕容青梵一把拉住她的衣角,声音忐忑,像怕被抛弃的小狗。秦穆雨无奈地说道, “梵儿,我出去给你拿伤药,血,不能再这么流下去了。我最怕你流血,初见你就是在流血,我不想再看到和再想起你那时的样子。” “那梵儿可以跟着去么?” “……你在此处等我就好。” “那师父会回来么?” “当然会回来,我只是给你拿伤药,又不是要离开。” “好,那梵儿等师父。不管师父回不回来,我都会等你的,一直等到你回来。”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语,但是慕容青梵语气中的认真却让秦穆雨落荒而逃。 梵儿,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他不是不能离开自己,言哥哥、薛烛和端木黎,也不是不能离开自己。 趁此机会冷静一下也好。 她知道,她在做一个决定。在这些宫中的日子里她一直在想但是一直没忍心做下的决定。 没有爱能被分享,若是能够被分享,那本身也就不是爱了。 虽然她可能不懂什么是爱情,但是她对那三个男人的占有欲却在与日俱增,她从对他们的无所谓到了只想让他们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的感觉让她害怕,同时,她也能明白他们对她的占有欲。 她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对他们伤的有多深,而她接受端木黎时在心中深埋的愧疚也在此处完全地爆发出来。 她控制不住,他们也控制不住。这样四人的感情找不到平衡感,在外界的刺激下脆弱的不可思议,又理所当然。 让他们都静一静,静一静,然后,就是分手的时候了。 果然还是不懂什么是爱呢,不然,为什么是种轻松的感觉? …… 冬天正式来了,雪花飞扬。 秦穆雨站在走廊上,看着被白雪覆盖的庭院,洁白下的荒芜。 言哥哥、薛烛和端木黎自那日以后没有再来过,而自己对梵儿总是有种亏欠,陪着他的时间倒是变多了。 宫中无岁月,她也是真的明白了。她感觉现在自己就像被折了翅膀的鸟儿,呆在这富丽堂皇的牢笼中,等着对手下出意料之外或之内的棋子,她却是观棋人。 这宫中会磨去她什么呢? 秦穆雨伸出自己的手,洁白的手上落上纯白的雪花,然后看着它化去,留下点点的水迹。 这双手,这双连茧都快消失的干净的手,有多久没有握过剑了? 秦穆雨就那么呆呆地站着,想将自己站成塑像,舍却一切的思绪,就那么,站到死去好了。 “主子,你不冷么?” 但是总有人打扰她,扰她的清闲。 “唐玄,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三皇子府的管家,有琥珀色眸子的少年,唐玄。她给的名,一个玄字。 唐玄没有回话,而是走近,直接将一件貂皮大衣披在了秦穆雨身上。秦穆雨目光蓦地加深,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和她近在咫尺的少年,仿若要将他看透。但是少年马上就又退下,恢复一贯的过于谦卑。 “回主子,我看到主子衣衫单薄地站在这里,是以拿了衣衫过来。” 秦穆雨目光如炬地看着低着头但是分明和原先不同的少年,沉声道, “怎么不自称奴了?” “主子不是不让我自称奴么?” 秦穆雨无话,但是唐玄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主子不让奴才自称奴,不让奴才下跪,还和奴才说‘就是你这一双眼睛,就做不得我的奴才’,我日日在想,到底是不是我和主子的故人很像,所以主子给了奴这么大的特权?” 秦穆雨抿着唇,开始面带不愉, “你想知道的太多了。” 唐玄却仍旧一反常态地继续说,似乎一点都不怕秦穆雨怪罪。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有恃无恐,还是……他本身就是这样? 这么看来,唐玄和莫白是越发像了。想到一个可能,秦穆雨瞳孔一缩,笑了。 “主子,这三皇子府的主子以后,还会是主子你么?你离开,还会回来?” “怎么连主子都不叫了?” “懒得叫了。” “你可以继续装的。” “不想装了,累了,而且你不是都看出来了?” “哦?莫白,你怎么就不想我只是试探呢?你瞒了我这么久,不再瞒下去岂不是太可惜了?我可是真的没有看出来。” “就是你不试探,我也会告诉你,唐玄这个名字我还是很喜欢的,但是唐玄的游戏我已经不想玩下去了。” 面前的少年似乎突然变了脸,虽然还是陌生不出色的容颜,但是嘴角痞痞的笑容却让人一下子就看到了原先那个神出鬼没的少年。秦穆雨突然什么都不想追究了,也不想再问什么了。 “你没事就好。若是你是想在这里得到什么,那么这就当做是我对你的补偿吧。” 莫白笑了,痞子味十足,他突然直接欺近秦穆雨的身边,长臂一伸直接将秦穆雨困在了墙壁和他的身体之间。 “补偿?那你知道,我到底要什么么?” 秦穆雨很不耐这个姿势,她没想到莫白会这么做,反应过来后直接挣开。莫白却又笑了, “你的身手慢了可不是一点半点,怎么,被这个皇宫圈养了么?” 秦穆雨蹙眉,在意识之前已经出声, “怎么可能!” 莫白在秦穆雨离开他身边之后顺势直接靠在了墙上,双手枕在脑后。 “我也希望没有可能,这样笨拙的你可真是无趣啊。你不会想一辈子呆在这个无聊的地方吧?我呆了这么久感觉人都要生锈了。” 秦穆雨看着莫白似笑非笑, “那你就先继续生锈着吧,你现在可是梵儿的管家,在尘埃落定之前,你休想离开。” 莫白听了却没生气,而是真的开心的笑了, “命令我?你说我留下,我就留下么?” 秦穆雨蹙眉,她这才想起莫白非同与常人,无牵无挂更是来无影去无踪……看来真的是她呆傻了,但是—— 莫白突然出现在秦穆雨身前,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还是你终于发现,只有你能留住我了?嗯?” “切。”对此,秦穆雨回之不屑。 “等梵儿上位或者是别人即位,我就离开。还是喜欢皇宫外的日子,你说的没错,这皇宫就和牢笼一般,我都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迟钝。” 莫白神色不明,却很认真地问着, “你最后要离开?你想离开么?” 秦穆雨回一个看傻子的眼神,甩下一句话就脚步深浅地走入了雪中。 “当然,我可不想就这么在这里傻了。” 呵。 看着秦穆雨的身影一步步消失,莫白摸摸自己的唇,笑的是真的无奈。 “还说没傻?若是慕容青梵即位,你还走得了么?” “还有……这次,可要活着回来啊,秦穆雨!不然我会上战场将你的尸体刨出来,知道么。不许死!” …… 冬日到了,人们都忙碌了起来。 慕容青梵因为秋狩上的表现,被慕容辉意外地看重,直接封了王给了王府,从即日起开始和慕容青歌和慕容青漓一起上朝听政了。 年关将至,端木黎也去了国师府闭关,说是向上天祈福,为了明年瑞华的风调雨顺。整个冬季都不能出府。但是秦穆雨估计他在国师府也是不是酿酒就是大睡特睡吧,在皇宫的日子里,两人天天同榻而眠,端木黎一天睡八个时辰的毛病好像是改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固态复发了。 薛烛和言哥哥就和消失了一样,那日之后再无见过。有时候秦穆雨也会想他们,但是想念之后是深深的无奈。她想开了,而他们也想开了吧。罢了,本来就是有缘无分,她也不再想强求什么。同时一种解放的轻松感更是真真切切地告诉着她自己,其实她更喜欢感情的自由,没有了这些的约束,她仿佛卸下了沉重的负担。 若是一份感情变成了负担,那还是爱么?秦穆雨不懂,但是她知道,若是再不将自己放出去,她会疯。 而她现在,已经能够解放了。离开这个皇宫,去到,她也陌生的战场。 热血沸腾之地。 瑞华和耀云的边界,前世瑞华命运的折点。 她要去参加那场战争,她要去帮助上方无痕赢得那场战争。为了瑞华,为了梵儿,也为了她自己! 她想以胜利换取筹码,助梵儿,最后,换的自己的自由。梵儿是懂自己的,这皇宫终究不是她该生活的地方,她是野兽,该栖息的地方是丛林。她爱的是刀剑而不是心机暗箭杀人无形。 一切,都在不远处了。 她摸索着手上慕容辉给的调令,勾起一笑,是好久未见的恣意潇洒。 战场,我秦穆雨来了! …… 薛烛笑眯眯地摸着怀里的白毛狐狸,小狐狸软趴趴地趴在他身上,任他的动作弄疼了他也一动不动。 “她要去战场?” “回主子,是的。明日即起身。” 薛烛的眼睛一眯,牙一咬。 “真是学不乖。” 底下的人只是跪着,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他知道主子这时候是震怒,但是前几日主子回来的时候比此时还要可怕——谁说一句话不顺,就是个死字! 想了一会,薛烛泄气似的又软软地靠在椅背上,一下一下地摸着小狐狸的毛。 “算了,让她去冷静冷静也好。去了军队那种地方,她就知道是谁对她好了。” 小狐狸抬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薛烛瞬间火气就上来了,一把将小狐狸提起来,笑的危险, “你这个没用的小东西,还不是被她给退回来了?神兽啊神兽,要你有何用?” “神兽自然是有用的。” 突然插入了淡淡的声音,白发男子一进门就挥手让跪着的暗卫退下了。暗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间暗室,一边心里淌着冷汗,一边暗暗敬佩——这时候的主子,果然只有林公子才敢接近啊。 “你来了?” 薛烛放下雪狐,眼睛都懒得抬地说道。 “嗯。” 林音也简单应下,在薛烛旁边坐下。 “我若是不来,你不把这暗阁折腾散了?” “哼,散不了。” “韩宇出事了?你这个样子,可真是难看的很!” “她怎么会出事!” 薛烛暴躁道,但是刚说完又感觉不对,掩耳盗铃地加了一句, “她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林音还是淡淡从壶中倒了茶,但是才沾嘴就蹙起了眉——这茶,早就凉了。就这样还说没事呢?但是看他的样子…… 不知道处于对谁莫名的些微疼惜,他第一次对薛烛和秦穆雨的事情加以评论, “你越是想束缚住她,她越是离你越远。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去……” 回答他的,是茶壶被砸在地上“啪——”的一声。 当不安无限扩大,最开始支撑不住的,是一直似乎对什么都胸有成竹的薛烛。他从未有过如此陌生暴躁,又如此不安的时刻。他在害怕,害怕见她不敢见她,他害怕见到她陌生的眼,更害怕看到她眼中的厌恶。 得到了她之后,他反而日复一日的不安。因为他太懂女人,所以他清楚,她对他,根本没有爱。她清浅的喜欢或许会被她自己认为是爱,她的温暖或许会被她认为是对他们的接纳。但是他都知道,那是妥协。因为她什么都不懂,对感情一知半解。 他一直在尽力遏制她的成熟,她的成长。他一直在取巧,甚至在最后,他说出以慕容青梵为威胁的句子的时候,是因为他不想一个人承担被抛弃的痛楚,他要秦楚言和端木黎一起承担! 他就是个如此不堪的男人,却还奢望她的爱。 希望此次回来,她能想清楚,因为,之后他会将她禁锢!再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只是薛烛,若是你知道你以为必胜的战争异常惊险,而那次争吵是你们的最后一次相见,你还会如此想么? 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没有如果。 第六十九章 要他一只耳朵 冬日到了,但是肯定回来的时候是赶不上过年。秦穆雨也不急,带着人和辎重不急不缓地往上方无痕处赶。 在来的时候慕容辉要给她三百人做护卫,秦穆雨拒绝了,只留了六十多人。慕容辉的军队虽然在帝都是用的上方天麒作为大将,但是上方天麒的权力基本已经被慕容辉全部收回了,这支军队已经改了姓,从姓上方改作姓慕容——但是上方无痕的军队还是上方无痕的军队。上方无痕的军队对从皇室来的军队必然是防备的,而慕容辉给她带的护卫里面有无探子,秦穆雨自己也不能确定。 上方无痕虽然是为了避免慕容辉的猜疑而原理的帝都,但是上方无痕的人都只听一个人的话,他们的将军只有一个人。 “我是为了瑞华而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慕容。只要我还站在这里,耀云和大齐的军队就休想踏此一步!” 上方无痕一直在耀云、大齐和瑞华三国的交界处,在此处三国驻兵最多,一般冲突也多发生在此处。姜照冶和上方无痕也在此僵持了三年。但是此处开战的地方却不是上方无痕驻守的地方。 开战的地方位于瑞华的西北处。上方无痕以房城为军营,在房城不远即为上方无痕军队的老营。房城周边有三个城拱卫:位于房城西北处的巩县、位于房城西处的金陆县和位于房城南面的郭县。 秦穆雨未到房城的时候便得到消息,耀云的军队突然出兵,巩县、金陆县和郭县同时燃起烟火,受到袭击,上方无痕当机立断带兵先去了离房城三十里的金陆县。上方无痕的军队都是骑兵,最善突击攻坚,此时去时更是势如破竹,打的就是速战速决的主意。 “先生,天色将黑,我们是继续前进还是在此安营扎寨明日再启程?” 一位副官和秦穆雨齐头并进,因为秦穆雨在此的官职就是三皇子慕容青梵的师父,是以整个军队的人都叫她先生。 秦穆雨抬头看了看天色,问道, “还有多远到房城?” 副官回到, “还有十一里。” 秦穆雨偏头看了那副官一眼,接着直接策马走在更前面,嗤笑一声, “到了房城怕是天才黑,有什么好休息的?房城的将士可是还等着我们呢!驾!” 说起给她的护卫,不能说各个是草包,也是差的不多。本来没有上过战场,刀下没有几条亡魂的兵,根本就算不得兵。全瑞华都以为此仗定是简单可剩,竟然在帝都那些世家子弟都是使劲往里面塞人,各个争着把自家不成器的子孙送过来“镀金”,更好笑的是在秦穆雨出来之前听说她护卫里面的一个普通兵卒都抄到了十金一位,呵,这说镀金还真是她小瞧了这些人,这位置根本就是拿金子堆的。 这么些个人秦穆雨敢让他们去护卫自己?她带上路的人除了十几个跟在她身边之外其他的都去运粮了。秦穆雨是很想让这个走两步就想歇歇的副官也去运量的,可惜的是他是帝都中林家的子弟,也是塞钱塞的最多的,秦穆雨想了想那些钱都给了梵儿,也就先饶了他,给了他三分薄面。不过也有几个像样的,六十个人中有个一直沉着脸面无表情的人力气大的很,刚开始往马车上扛粮食的时候别人都是两袋两袋的放,他是一边肩上扛两袋往马车上扔!力气真是不小么。秦穆雨暗暗观察了一下,发现此人看着孔武有力,手上有厚茧,行事也低调安静,颇得她眼缘,就留在了身边。 一队人慢赶着在日落之前赶到了房城,却发现房城只有百余人,都是些辅兵,拿着家伙也能上战场但是毕竟比不上真正的战士,他们一般也就是负责后勤伙食之类,此时被上方无痕留下来守着房城。 “唉,可算到了,这一路上颠死爷了,我要好好休息……” 那副官一到了这里,什么都不看就开始抱怨,接着一双鼠眼四处乱瞄,找着能让这位爷好吃好住的地方。秦穆雨在他身后冷笑,这样的人,后面死的不要太早。不过就算是感谢他的银子吧,她会让他死的舒服点的。这样的害虫,留着也是污染国家不是?除了多吃口饭多排出点臭气还能做什么? 就在秦穆雨心下计较的时候,突然从城外奔来一匹快马,上面的人半个身子都淌着血但是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 “报!前方发生了战斗,大概有二十名瑞华人正在被追杀,追兵大概有一百来人!” 那副官一听,没吭声,大概是有点怵,估计心中现在直骂娘呢:娘个西皮,不应该是那帮耀云的狗贼被上方无痕撵着到处逃窜么?怎么刚开就遇到这事?!忒的晦气。 秦穆雨却已经直接站了出去,骑上马带着她带来跟在身边的十几个人冲了出去。 “你们都按兵不动,等我们的消息!“ 副官看着秦穆雨走远了,才假模假样地上了马喊了一句,“先生,等等等我们呀”,那时候秦穆雨早走远了,哪里顾得上去理他的不要脸。 秦穆雨出了城门直直到了房城前有个七八里的大面铺处,秦穆雨带着人选择躲在路两边的房屋处,秦穆雨更是一个轻功上到了楼顶处俯瞰,这时被耀云军队追赶的瑞华人才堪堪快到达此处。秦穆雨微微蹙眉,看着被追杀的人离他们越来越近。她面色淡定,但是有人忍不住了,一个汉子着急地拿出自己的弓箭,对秦穆雨焦急道, “先生,我们再不前去的话我们的人就要被杀了!” 秦穆雨挥挥手,神色依旧淡定,像在数着什么,声音平稳, “咱们现在在的地方虽然隐蔽,但是主动出击的话就会暴露行踪,反而对我们是不利的。现在耀云的军队还在我们的射程之外,一会看我手势,等他们到了就射击!对着前面木板的那处就可以了,能做到么?!” “先生,可以!” “先生,你也太小瞧我们了!” “先生,我们定把那些狗贼的头射下来!” 后面的人慷慨激昂,都听话地压低了声音,但是也掩饰不住言语间的兴奋。特例的只有那个几乎不说话的男人,他只是拿出弓箭,摆好架势然后认真地找寻着射击点。 一、二、三……秦穆雨在心中默数着。 “就是现在!放箭!” 秦穆雨一做手势,后面的早就准备好了的护卫门立刻进行射击,瞬间就挡住了后方耀云军队的路。别看只有十几根箭,但是大面铺的主要道路很窄,只能允许二马并骑,而他们是正好卡在最后一个瑞华兵和第一个耀云人之间射出的,将这个官道一堵,后面的路自然就乱了下来。 天色黑了,耀云的军队有些慌乱,秦穆雨站在楼上,嘴角一勾。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真是天助。 “弓箭拿来。” 作为先生而不是出战人士,秦穆雨的身上是没有箭的。身边人给她递过了弓箭,秦穆雨深吸口气,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孩;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中! “敢追我瑞华人,我要他一只耳朵。” 秦穆雨的声音清清淡淡,飘飘荡荡地来到跟着她来的兵的耳边,他们还没有明白什么事情,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尖叫, “啊——我的耳朵!敌人埋伏,快退!快退!” 一阵兵荒马乱声,追着的耀云人竟然就这么逃了!秦穆雨身边的人又摩拳擦掌地想要去追,秦穆雨一把制止住了他。 “穷寇莫追。” 那人刚想说什么,想到刚才秦穆雨在黑暗中一箭射掉了敌军的耳朵,又噤了声,神色不自觉乖巧了很多。 而被追杀的这二十来个人,浑身浴血,见是真来了援兵,神色都松了下来。有好几个人,心情一松竟是直接昏迷了过去。 秦穆雨从房上下来,带着自己的人去和他们会和。被追杀的为首的男子断了一臂,似个血人似的大步走了上来,用着嘶哑的声音焦声道, “那帮混账王八蛋,耀云贼正在围攻咱们的老营,快回房城求援!” 秦穆雨没有动,那男子急的快暴跳, “你们不是过来援助我们的么?现在老营正在被围攻,我们得赶快去房城……” “先生!” 感觉到群情激愤,秦穆雨微微蹙眉,转身面对着那个断臂的男子,认真地一字一句道, “不能去房城!去房城调兵才是中了耀云的计!” 感觉到那男子根本没有听进去,秦穆雨一笑, “上方无痕将老营扎在了房城不远的齐丹当中,依靠他的能耐,营盘一定是扎得固若金汤,水泄不通。而敌人可以乘着上方无痕的大部队出马,以惊人的速度赶过来攻击老营,则只能说明出动的必然是骑兵,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机动力。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众所周知的是,骑兵绝对不擅长攻城,所以他们尽管是闹腾得声势惊人,还点燃了两三个军帐,老营虽然空虚,却是根本不可能有实质性的危险。” 秦穆雨接着淡淡地道, “若你真的是去找了房城的人,那么才可能会上当了,房城里面兵力本来就匮乏,还是那种辅兵,再被你所说的抽调一大半,那么,我估计设置这个连环计的真正幕后主持人就会现身,他很可能都早就化整为零的躲避在了城外,并且城门口内应该还有他的奸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城!” “这样做一旦成功,房城一失,耀云的这盘棋就彻底走活了,哪怕是上方无痕出马,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重新攻房城,而骑兵攻城的难度之大可想而知,更重要的是,这个计划就算是被识破了导致失败,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你你的推测未免也太武断了些吧?”这带头的将官涩声道。 “是么?刚开始我也不敢确定,但是现在,我倒是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你要证据么?” “那是当然”军汉说道,“诶诶。你给我镜子做什么?” “因为你们本身就是证据。” 秦穆雨笑笑, “你们浑身浴血,可见逃得也不容易,耀云的军队也是步步紧逼。你们这么努力地赶回来就是为了给房城通信,让房城出兵去营救老营。但是你们注意到了么?若是你们真的是逃得‘不容易’,他们真的是‘步步紧逼’,你们这中疲倦之身他们追到你们根本用不了这么多功夫,又怎么会追到这里还没有追上?况且你们看他们刚才离开的时候,那个速度比追你们的时候快了不止一倍,若是这个速度别说你们,就是那个去房城送信的也早就被追上了。这样你还觉得他们还没有图谋么?” 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看出来,耀云的人离开的时候速度却是是快。 “他们追人的时候是留了余力的。 那个一直不开口的汉子突然说话,秦穆雨投过去一瞥,那人又恢复了一贯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个军汉终于心服口服,他拍拍胸脯叹道, “还好有将军你,若是没有你,我们这次定是要中了耀云那狗贼的奸计!” 秦穆雨纠正了他的称呼,“你叫我先生就好,我并不是将军。” 那武将忙不迭地点头,接着不由道, “那先生,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 秦穆雨跨上马,道, “带着你的人和我回老营,接着就是等着上方将军凯旋归来!” 明明身量不高,但是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也就三下五下便驯服了这个桀骜难训的军汉。跟着秦穆雨来的知道他身份的人都在心中暗暗感叹:不愧是无双公子,这智谋眼里也却是是举世无双!能跟着他身边,也是脸上有光啊! 何止是脸上有光,他们日后便会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上方无痕的军队总共有一万甲士还有二万的辅兵,此次去金陆县,他带走了一万多辅兵,留下了三千辅兵还有一千多的伤兵看守老营,和房城互成掎角之势。 老营的修住着高高的城墙,甚至还有能人在墙前顺势挖了沟槽可以当护城河使用,城内的辅兵借着地势发挥出来的作用不必上方无痕在小。老营易守难攻,而且在此处驻守的正是上方无痕手下的一元大将,叫做濮阳恸,心思缜密,最善防守。 是以老营固若金汤。而老营看到秦穆雨等人后,气势大振,反观那些围攻老营的耀云军队却是成颓势,不一会就都撤出了。 秦穆雨还是那句“穷寇莫追”拦住了蠢蠢欲动的人们,而此时他们也明白了:若是耀云是有埋伏而来,那么他们这三十几个人确实是不够看的,可能还没追到就中了敌人的埋伏。 只是到了老营中,老营中的人自是欢迎,更是濮阳恸亲自来接见的秦穆雨。只是话还没说两句,濮阳恸就口吐鲜血直接晕了过去。旁边的侍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解释,秦穆雨才知道怎么回事: 一个时辰之前,突然有刺客进入老营一把火把账目全部给烧了,负责后勤的军需官发现后直接被刺客刺伤右臂,后面虽然刺客被制服,但是那刀子是萃了毒的,军需官当场就昏迷不醒了。 之后祸不单行,在内鬼的内应之下,老营的哨岗被一个个拔除,刚把内鬼清除外面又不知道都多少敌军……之后老营就派兵出去求援。 秦穆雨听了后叹了口气,这群龙无首的老营,怎一个乱字了得。 “先生,你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歇歇?” 那名出去求援的将官问道,秦穆雨谢绝了,接着道, “后勤的地方在哪里?带我去。” 第七十章 接管后勤 真的是怎一个乱字了得。 秦穆雨刚走到后勤处,就被一个人撞了个正着。那撞了她的人也来不及说话就继续慌慌张张地跑开了。不一会军营里又来了一批人,看着是刚打完仗回来,先来的是被抬着的一堆伤员。 为首的将官进来急着找些白布伤药之类的东西,但是这里乱成一团,将官也被撞了好几次,他急的都要抽刀子砍人了。 “伤员放这里,放这里……哎呀,把这些东西移开移开,伤员没地方放了!” “大夫呢,大夫呢!这边断了胳膊的兄弟也不能让他死啊!” “……” “那边的人不干活就一边站着去,别挡道……” 秦穆雨蹙眉看着这一团乱的情况,带她来的军汉被拉去帮忙了,她只好问旁边的人: “你们军需处的副官呢?” 那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应是不认识,眼中带着防备没搭话,秦穆雨无奈,拿出慕容辉给她的调令还有官印, “我是过来帮忙的。” 倒是没想到那人的反应那么大,竟然直接就推她,给她推了个踉跄, “滚开滚开,帝都来的废物在这里指手画脚什么!别打扰我们,我们这里还一团乱没工夫伺候你这位大爷!” 秦穆雨还未动怒,跟着她来的护卫已经生气了,一个还拔出了腰上的佩剑,秦穆雨制止了他们的冲动,她看着那个人似笑非笑, “哦,这样啊。那你们去忙吧,人,我自己找!” 秦穆雨没问人,自己观察着找到了副官的营帐,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人,苍白着脸色,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文件。秦穆雨直接跨步进去,她身边的护卫想要进去,秦穆雨只带了那个不说话的。 “崔将军。” 秦穆雨虽然不认识他,但是带他来的军汉和她提到过两句,现在整个老营的后勤处还能做事的就一个姓崔的副官。 那副官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又埋头进那堆公文之中,看那紧皱的眉头也知道事情是不顺的很。事实上这名副官确实是副官,平时这些事情都是后勤的军需官处理的,他也就打个下手帮忙跑跑路什么的,现在直接把他推在这个位置上,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秦穆雨也大概能了解到他的处境,她这次学精了没拿慕容辉的调令,天知道慕容辉的东西在上方无痕的军队里根本就是害她! “崔将军,我是……”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又是一个人直接撩开帘子进来,那人一看秦穆雨先是一惊,然后是一喜, “先生,你在这里!我还说你离开了。” 是那个带她来的军汉。秦穆雨摇摇头, “我能去哪儿?这后勤还乱成一团,我就是想走也不能走。” 那军汉眼睛一亮, “先生你还懂后勤?” 秦穆雨点点头,却只见那军汉竟然直接将那崔副将从作为上撵了下去, “先生大可试试,反正事情也不能再糟糕了。” 那崔副将竟然也一声不吭地站在一边,只是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秦穆雨心下暗忖,这名带她来的军汉看起来地位不低啊。不过看着他受伤的手臂,秦穆雨的眉头微微一蹙,接着也直接大刀阔斧地往那位置上一坐, “那这就交给我,你去把手臂包扎一下。” 那军汉点点头,就离去了。 崔副将在旁边叹口气,虽然不知道将军为什么放心让这个少年坐在这个位置上,但是将军必有他的道理在。现在辎重后勤系统眼见着就是要瘫痪了,他自己的能力又不足,恨不能为大将军分忧啊!现在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可是没想到,秦穆雨端的是让人大吃一惊。 秦穆雨只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情况来盘点了一下营地当中的所有物质,然后就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来处理各种琐事: 什么样的请求是全力支持,什么样的请求只拨给一半,什么样的请求是委婉的拒绝,什么样的情况是严厉的呵斥,居然秦穆雨做起来端的是雷厉风行,绝不手软!有的请求更是逐条逐条的分析,批驳,语气十分严厉,搞得旁边只站着打酱油的崔副将根本是忙不过来,秦穆雨的护卫来帮忙还不够,后面又添了三个人。 刚开始旁人看他年纪小不免存了轻视之心,可是没一会之后就只剩下敬佩,也都按着她的吩咐跑的忙不过来。 那些因为主管受伤,死亡,堆积起来的公文,秦穆雨只用了一个半时辰就全部清理得干干净净。紧接着他她查看了一下目前营地里面仅存的物质,皱着眉头道: “是谁在负责支运辎重?” 这时候她身边的人已经对她的能力也是心服口服,崔副将亲自去提人,但是那个人还是等了好久才过来。是个黑壮黑壮的汉子,往那里一站就是一座山似的,也是周围没人关注这些,不然一看秦穆雨都被遮的看都看不见了,也是有趣。 那壮汉眼里都是血丝,过来的时候还喘着粗气,刚过来就开骂: “娘了个西皮的,是哪个泼皮养的叫你爷爷!你陆爷爷日夜兼程了四天四夜,好不容易到了才休息一下,就有哪个扰爷爷的清梦!你这个小白脸是皮痒痒么?!” 秦穆雨蹙眉,但是还没等她说话,她身边就有一个人直接拔剑而上,一剑就抵在了那黑壮汉子的脖子上,接着绕在他身后对着膝盖窝就是一踢,那黑壮汉子啪地就跪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大家反应过来劲,那汉子已经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在地上了,黑黑的脸上都能看出来一片闷红! “我cao你娘祖宗!” 秦穆雨抬头,对着还拿剑比着他的汉子皱皱眉,那护卫就顺势收剑,但是这汉子却灵敏地扭头就是一脚。明明能闪开,但是那护卫却没有闪,老老实实地挨了一脚直接被从帐子一端踹到另一边,那汉子还不满足,接着握着拳头就要过去。 崔副将没动,他心中也是很不满的:这个什么先生来路不明,而这将官虽然说话是粗鲁了点,但是确实是办了事,也是情有可原。心情烦闷之下说出什么话也不为过,这一个护卫就当众让他下跪,就是杀了这个护卫也不是什么事。 秦穆雨的眉越拧越紧,在鲁将官走过去的时候,一个错步就挡在了他面前, “鲁将军息怒,现在还是先处理后勤的事情,待到事情处理完,秦某定给你个交代。” 你鲁将官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 “你这个小白脸想怎么平息爷的怒气?要是卖屁股的话,爷可以考虑考虑,剩下的就面谈了。倒是你这个护卫太不懂事,爷今儿定就要了他的命!” 他的话一说出来,帐里的温度都瞬间冷了下来,鲁将官看着面前比他低两个头还是淡着表情的小个子,不知道为什么冷汗顺着额角淌了下来。 一瞬间的冷场,接着秦穆雨往前走了几步,拿起桌子上的单子,接着抬头看着那个汉子,抿唇,脸色森寒。 崔副将的冷汗也是哗哗的流,虽然他上过战场枪下也不知道多少亡魂,但是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危险的感觉,就想面对着对他龇牙的猛虎,只要一瞬间就可以要了他的命!况且这个先生肯定是来头不小,只是一个护卫就有这样的武艺,在众人反应之前就可让人下跪出丑还能比剑威胁,这样的人若是对着自己—— 崔副将刚想去做个和事老,秦穆雨已经先开口,分明身量小,但是那鲁将官却分明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是在俯视他。 “鲁将军,你既然领了这个担子,那么就得挑起来,有多累有多苦也没必要抱怨,否则的话,前方战死的将士怎么说?我请你来是要问两件事,转运来的酒水只有这么多吗?这些药物为什么只有两三担?” 这就,揭过了?鲁将军愣了一下,却也马上反应过来,在此时还是后勤的事情最重要,但是这鲁将官的脾气真是不好,他接过单子立马又火冒三丈: “你是哪里来的蠢驴!这些东西开具的单子上就是五十坛酒三担药材,爷爷可是有短少半点?” 崔副将暗暗扶额,这先生现在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家给他个梯子下他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但是他也觉得还是秦穆雨问的问题过了。 秦穆雨没有生气,声音仍然是淡淡的, “我知道你没有短少半点,但是在两个时辰内,我们就得准备好五百坛酒,三百担这上面的药材!你得辛苦一下了。” 鲁将官又极不尊重地将秦穆雨上下打量一番,怒极反笑, “你这小白脸失心疯了?咱们这里不是酒肆或者是药铺!” 秦穆雨往前走了两步,抬头深深地盯着他的眼睛,鲁副将不知道为什么有逃离他目光的冲动!他昂起头装作高傲,但是腿却在微微颤抖, 崔将军又开始头疼,他感觉他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这两个人会不会打起来?这个先生一看就弱不禁风肯定是吃不住老鲁的一拳头,一会他是上去抱着老鲁的腿还是腰? 但是秦穆雨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认真地说道, “粮道运输,历来都是兵家必守之地,十分要害,上方将军将这样的重担交托给鲁将军,那就是将他的背后交给了你!” 整个军营里的人对上方无痕都是极为尊重的,一听提到了上方无痕,鲁将官的脸也终于严肃了起来, “将军对末将的恩典,自然是要粉身碎骨以报的。” 秦穆雨摇摇头, “将军要你粉身碎骨做什么?上方将军肯定是希望你长命百岁,荣华富贵,顺便把他交代的事情办的好好的。你说你再累死累活,将军的事情没有办好,这老营岂不是反而成了将军的拖累?还得让将军回来再费心思。“ 不等鲁将官说话,秦穆雨继续说道, “在其位,思其政。现在将军既然把运输辎重的事情交给你,将军你就要办好才是,这不光是把将军交代的事情完成,还要考虑怎么才能把事情做的更全面,更好地为将军解忧才是。” 说道这里,鲁将官从进来到现在的不屑眼神已经完全收了起来,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却听见面前的少年继续说道, “你问我要五百坛酒做什么?我告诉你,人喝醉了酒以后,伤口就不会那么疼了,这对伤号来说,也算是很好的止痛药物,同时,烈酒乃是至阳之物,用它来洗涤伤口,可以祛除伤口里面的阴邪气息,避免流脓感染发烧,遇到了敌人攻营,易燃的酒水也是绝佳的防守物质?” “况且,现在正值冬季,酒也能起到很好的驱寒作用,在战争过后也能够让人更好的放松。现在,你还觉得五百坛酒多么?” 听完秦穆雨语重心长的话,鲁将官颜色数变,当场就直接跪了下来, “是末将鲁莽了,先生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做!” 秦穆雨却又摇了摇头, “鲁将军你去休息吧,有道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去调度的话,肯定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只能赶去房城去筹措这些军用物质,但目前我看账面上的军资已经不到一千两银子,所以估计会采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这次没等鲁将官说话,崔副将就先愕然道, “非常规手段?先生,这从何说起?” 秦穆雨微微一笑,问崔副将, “这周围可是有什么村镇?要是没有污渍,那我们也只能去老百姓家‘借用’一下了。” 崔副官更愕然了, “咱们这空口白牙的能借到么?” 秦穆雨淡淡道, “他们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啊?——” 秦穆雨带着护卫和问崔副将要的人就要出发,那个一直不怎么吭声只动手的护卫又默默地站在了她身边,秦穆雨叹口气,对他说, “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暂时用不到你。” 那人却固执地一动不动,半晌,在秦穆雨都快失去耐心的时候,这个护卫啪地往地上一跪, “主子,请主子提着我去给鲁将军谢罪。” 秦穆雨乐了, “谢什么罪?” 那人认真地答道, “他毕竟是将军,我不该在主子要和他谈事的时候让他出丑。” 秦穆雨又笑了, “那不是谈事的时候就可以让他出丑了?” 这个护卫抬头看了秦穆雨一眼,这一眼蓦地让秦穆雨熟悉到心慌—— 他说, “是,他出言不敬,我想要他的命!” 秦穆雨深吸一口气,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蹲下身子捧起他的脸,在周围人和那护卫错愕的目光中摸上了他的脸。 还摸了又摸,摸了再摸。 不一会,这个护卫就挺不住了,他僵硬着声音说, “主子,我……不是断袖。” 秦穆雨手一僵,放开了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地咳嗽着掩饰着自己的囧。在周围的人怪异的目光中上马,秦穆雨的心中却说不上来的感觉。 感觉真像……但是毕竟不是他。言哥哥,我是太想你了么? 秦穆雨摇摇头,甩下一句, “我的人,为什么要向他道歉,就是上方无痕来了也不必。我的人只能我自己收拾。这件事,无需再提。” 第七十一章 这锅你背 第二天,一个带着面具身穿黑色铠甲的男子带着部队停在了老营前。 远处看老营就能看到上面冒着袅袅的炊烟,近看去老营也没有预想到的混乱,倒是井井有条,让上方无痕都怀疑他昨天收到的老营损失惨重的消息是否属实。 他是把濮阳恸留下,但是他也知道濮阳恸能力是有的,但是为人保守偏迂腐,此次还受伤昏迷,剩下的人没有人能挑的起此次的大梁,是以他结束了战斗连忙赶回来,就是要赶快来料理这边的摊子,但是此番看来,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将军,老营并未中了敌人的计。” 跟着他的副将感叹到,但是上方无痕的心思却不在这里面,在面具下的剑眉微蹙,下马一步踏了进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了就知道了。 上方无痕一踏进老营就是一愣,跟着他的副将也是一愣——就是在他们在的时候,老营也没有这么井井有条过。 蒸笼上正冒着白腾腾的热气,里面蒸着雪白雪白的大馒头,而旁边的锅里还有炖的烂烂的肉汤。一个个士兵正排着队领着馒头和肉汤,要多少有多少,一人三四个拳头大的馒头和满满的一碗汤,要是想要的旁边还有咸菜,也是开胃管饱。 上方无痕看着微微满意,虽然隔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如何,但是那一向锐利的眸子是温和了几分。 “不错。” 低沉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这时候领着馒头肉汤的士兵们才看见上方无痕,他们立马一个个端正肃立,上方无痕只是看了一眼,接着点了点头,就去了下一个地方,留下身后一群人窃窃私语, “将军果然这时候就回来了,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啊。” “可不是么,要不是先生咱们怎么能吃的这么好?我还要一个馒头,先生说吃饱了肚子才能打仗,哈哈。” “我也再要一个馒头,再拿一个咸菜,这几天嘴里都淡出鸟了。” 上方无痕听得清楚,心下也不免为这个“先生”产生了些许好奇——在他的印象里这里可是从来没有过这号人物。现在老营的有序肯定和这个先生脱不开关系,而他还料到自己何时回来?上方无痕的脚步不自觉快了一分,跟在他身后的副将也是满脸好奇,走的都快比上方无痕还快了。 上方无痕最是担心的还是伤兵营,伤兵是最需要妥善照顾的,若是伤兵能够得到好的救治那么就是部队的力量,但若是伤兵治疗不当不能投入战斗,那么这些人不能参战而只耗粮就会成为战争的拖累。 还未到伤兵营,但是上方无痕心中也微微有预感:这个先生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只是虽然上方无痕有心理准备,伤兵营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刚到伤兵营就看见有人举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伤兵营,接着就有人出来一个个的将伤兵们接引走,重伤的在更通风的地方,轻伤的马上送去包扎,肢体伤残的却是送到一个空旷的场地,那里不时传来一些闷哼和惨叫声。 这样安排下去,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而上方无痕更是看见有人在给那些重伤起不来的士兵们换纱布换药,还有的给伤员喂药。伤员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上方无痕自然是高兴的,而且他看的出来整个伤兵营的人积极度都很高,高到他在这里站了半天出了接引的士兵看到他要行礼被他制止外,剩下的人根本就没注意到他。 他身后的副将摸了摸这几天在外征战没顾得上打理而长出来的胡子,不无羡慕的说, “看着伤兵这么好的待遇,我都想这么伤上一次了。” 上方无痕扭头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副将马上将满脸的不正经收了回去。唉,将军的目光还是这么可怕啊,但是他也好想被那些小姑娘家家的伺候伺候啊。他都有多久没见过女人了,就让他想想也不行么。 是的,那些给伤兵喂饭和换药的基本都是姑娘,当然,也有大娘,咳咳。总之能让这些许久没见过女人的汉子们红了眼,平时桀骜不驯的军汉们此时就和小猫咪一样怪怪地吃饭怪怪地躺着等着被换药。 上方无痕看着这一幕心中感觉有几分好笑,不过女人确实是比男人要细心,做这些事情来说也是好一些。不过,他的军营一向都是不让女人进来的,此次也是那个先生的手笔吧。 见上方无痕没走,副将眼睛咕噜咕噜转了转,看烂上方无痕再看看军营,明白了,将军这心中是还有问题。咳咳,要不说上方无痕走哪里将这个副将带在哪里,上方无痕生性冷淡,虽然是大将军但是话不多,更多的是威慑力十足,而更多的语言表达就交给了这个如同他肚子里蛔虫一般的副将。嗯,这个副将姓易,还是叫他易副将吧。 易副将拉过旁边那个士兵,问道, “这么多姑娘家过来,就没出什么事?” 手下这些兵蛋子他也是了解的,此时像个小猫咪似的也是挺奇怪的,因为可都是些恣意妄为的主啊,在上方无痕手下欺男霸女的事情做不出来,但是调戏个小姑娘什么的,他想想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那士兵好像早就知道他要问这个问题,士兵竟然大笑了起来, “那是因为大伙都不想光着屁股被从这里撵出去,所以就都老老实实的了。” 光着屁股……撵出去?想到这个场景,易副将也是哈哈大笑起来,但是他笑着笑着就用惊恐的眼神扭过身去,因为他发现……上方将军竟然也在笑,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那起伏的胸膛确实是在笑。 太可怕了。 易副将的笑容就那么生生地僵在脸上,而上方无痕好像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只是又看了那些还是未注意到他的伤兵,迈着大长腿又拐道去了阵阵怪声传出的治疗肢体伤残的地方。 到了哪里,易副将感觉自己已经快麻木了,因为果然不出所料的出人意料。 场中有几个大夫正在拿着针,银针啊,穿着线将那些折了的肢体和破开的皮**了起来,就和缝衣服一样。易副将不由自主的感觉到身上一冷皮一紧,自然而然的就想起来小时候母亲骗他的什么人皮女鬼的故事。 而场中一个汉子最是引人注目,其他人要么大声呼痛:“疼疼疼,这是人皮这是人肉不是衣服啊!啊啊,疼!”要么忍着脸色苍白一声不吭,但是那个汉子却是大口饮着酒,好像被针穿透皮肉的不是他一般。 上方无痕眼中闪过欣赏, “好一条汉子。” 这次没有姑娘们,在场的人可都是第一眼看到了上方无痕,毕竟带着面具身披玄甲的别说这老营,就是全三国也只有一人。 “上方将军。” “将军!” 上方无痕点点头,低沉的声音带着欣慰, “你们辛苦了,都是一条条铁打的汉子!” 上方无痕一说话,底下的人就激动了起来,那些直呼疼的人也闭上了嘴,而大部分人脸上都带着激动。上方无痕就是他们的神一般,而被他称赞,他们都感觉别说是缝了,就是直接一刀子进去也值了! 易副将也微微激动,别说上方无痕没摘面具看不到表情还话少,但是安抚起士兵和调动士气,他敢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二! 这次没让易副将去问,上方无痕自己找到了正在缝针的大夫,询问这种方法。那个大夫擦擦脸上的汗,脸上还带着一种异样的狂热,对上方无痕道, “将军,先将银针拿在火上烤热,接着穿针去将各位将士们破开的伤口缝在一起,等到伤口重新长在一起便拆线,那些肢体很多便能和好如初,真是太妙了。昨日手上最眼中的几位将士现在都可以动了,早上还一人吃了五个馒头!” 上方无痕点了点头,接着和他说了句辛苦,在大夫晕乎乎的时候又走向了前面喝酒而不呼痛的那个汉子,那个汉子见了上方无痕正要起身,被上方无痕压住了。 “伤了就不要乱动。” 那汉子点点头,然后主动告诉上方无痕,其实这也没那么疼,要是按先生说的喝上两口烧酒再呼呼一睡,保准第二天就没事了,他还顺势嘲笑了一下那些再呼痛的人是“软蛋”,可是刚说出口,就群情愤慨起来,躺在他旁边的士兵没等他说完就甩了一个白眼过来, “先生是这么说过,但是他说的是那些骨气真正硬的人可以一边大口喝酒一边刮骨谈笑,救你这一喝醉过去又有什么好显摆的?!” “呵,那也比你这样哭爹喊娘的好,先生可是说了大丈夫哪有这么一个劲的疼疼疼的,哎呦呦。” 上方无痕见两个人就要当着自己的面吵了起来,他的人热血冲动,这些他也是知道的,是以这也没什么,但是他对那个“先生”是越来越好奇了。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一晚上就“收服”了他的部下?他从进来到现在,听到多少“先生”了?这个先生可真是有趣的很。 对那个先生起了兴趣,而且这后勤也别布置的奇好,上方无痕的心情也愉快了起来。带着愉快的心情他准备去见见那个“先生”,却没想到,就这一见,他又是一个大吃一惊。 上方无痕来的时候,秦穆雨正在安排后勤的一些其他事项。上方无痕没回来之前,这里的一切他都给打点好。 虽然昨夜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但是在夜间又来了几批伤员,秦穆雨还是得一个个安排下去。秦穆雨也想撒手,但是好笑的是,那个原来的军需官醒过来之后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接这个担子,而是老老实实地尊他为先生,在旁边学习了起来,让秦穆雨颇为哭笑不得。 是以上方无痕来的时候,见到的是一夜未睡的秦穆雨。她低着头看着公文,有的看的很快批两笔就放下,有的则看的很细,微微思索后才批注。上方无痕悄无声地进去之后,不自觉就在她身边站着看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上方无痕心中却是认可她了,也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可以将一团乱的老营整顿成这样。只是这个先生……未免太过单薄了些,他好像一只手就能抱起来。为什么是用抱而不是用“提”,上方无痕没去在意。 “咳咳。”还是易副将觉得此时氛围不大对,咳嗽了两声将这个沉默打破,但是好像也惊醒了梦里人。 秦穆雨猛地抬头,却真真让上方无痕一愣,很久很久以后他还会想起这时的她,她的那双清透又似乎能洞穿一切的眼睛,那样的让他着迷。 秦穆雨也是一愣,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上方无痕。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子,一股铁血气息但是长得又是及其美丽,虽然上方无痕带着遮脸的面具,只露出眼睛和唇,但是她就是可以确定那是一张美丽的脸。因为有锐利但是形状极美的眼睛,还有菱角分明的唇。秦穆雨不懂,这是一种特属于男人的及其铁血的性感,她将这归于美丽。 除此,她不知道说什么。 一切的念想只在一瞬之间,秦穆雨面上只是愣了一下,接着眼神更加清明,就要起身。但是不知是不是坐了一夜的原因,秦穆雨起来时竟然头一晕,眼前一黑,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充斥着血腥味和男子的汗味的坚硬怀抱里。 秦穆雨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味道竟然不难闻。 而易副将在旁边已经看傻眼了,他只看见那位“先生”看了将军一眼,然后想起身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身子软了一下,眼见着就要跌在地上,他刚想要过去扶一把,将军竟然已经先他一步直接将那位先生抱在了怀里。真的是抱啊!抱啊!易副将感觉自己要疯了,因为他更恐惧地发现他竟然觉得这一幕美极了。 天哪,到底是将军疯了还是他疯了还是他们都疯了。 秦穆雨接着就反应过来她正在谁的怀里,她轻轻推开,上方无痕也顺势退开了,不过谁也没有意识到,就连上方无痕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的不舍。 他第一次抱着这么柔软的身子,就算隔着坚硬冰冷的铠甲他还是能感觉到那是一副让人感觉到舒服的身子。也许下次可以褪下铠甲再抱一次?上方无痕不由这么想着。 秦穆雨自然不会知道上方无痕的想法,她也没有尴尬,因为她知道那是上方无痕为了防止她摔倒而有的举动,不由地对上方无痕生出些许的好感。 一切意外终止后两人开始了正常的交谈,但是易副将在旁边左看看又看看,怎么感觉都怪怪的。唔,应该是这位先生身量确实太小了的缘故,虽然看起来沉稳且才智双全,但是在他和上方将军前面,就如同个孩童一般。莫名的,想让人好好爱护。 不知道上方将军是不是和他一般想法,还是因为惜才,上方将军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你就是那位‘先生’?” 上方无痕带着笑意问道,而秦穆雨根本不知道上方无痕的笑有多珍贵,她只是点点头拿出了慕容辉给她的调令,顺便说了下她还是三皇子慕容青梵的师父,所以叫她先生。 上方无痕点点头,扫了两眼那个调令就给了秦穆雨,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将调令给秦穆雨的时候还顺势碰了下她的小手。 将怎么识破耀云的计谋和老营的后勤交代清楚后,秦穆雨突然对着上方无痕一笑,颇有几分不怀好意, “将军,事情就是这样,不过还有一个锅需要将军去背。” 锅?上方无痕看着如同小狐狸一般的秦穆雨,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痒痒,直接开口就道, “什么锅,本将军看看背得不背得。” 第七十二章 一石二鸟之计 “什么锅,本将军看看背得不背得。” 秦穆雨道, “当人背得当然背得,若是你不背那也没人背得了。咳咳,将军你可看见现在老营的伙食和伤兵的安置,可还满意?” 上方无痕点了点头,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而秦穆雨也接着道, “将军,在昨夜有人偷袭,不光用毒箭伤了军需官还一把火将账目都给烧了,所以咱们的物资可是很成问题的,我为了军队着想,昨天就带人去周围的村镇里面找村民‘借用’了一下他们的东西。当然,村民们都是很大方的,尤其是村里的一家姓李的财主,更是将他家的院子都贡献出来给你咱们安置伤兵,资材什么的当然也不在话下。” 秦穆雨的话下之意在场的人都明白,上方无痕嘴角微抽, “所以,你是带人洗劫了一个村子?” 秦穆雨摇摇头,一脸坦诚, “这怎么能叫洗劫呢?是借,是借,分明就是我家有醋,借点饺子,这样的借么。” 易副将差点笑出来,但是这个事情确实是很麻烦啊,别看上方无痕自立在外看着舒坦,但是帝都那些人整天都在琢磨着怎么弹劾他制造点事端,毕竟四大家族现在已经不再平衡,上方将军在外面行事也是谨慎,从未拿过周围百姓的一针一线,这下倒好,这个先生直接大张旗鼓地问人“借东西”去了,而且借了还不还了。也不知道伤兵营里的那些姑娘是不是也是他借来的,真是罪过啊。 不过真他娘的对他胃口! 上方无痕面无表情,菱角分明的唇曲线更加分明,秦穆雨暗叫不妙,她不了解上方无痕,但是看着这个就是个不好相与的啊,正巧这时候一个给她打下手的士兵撩开帘子走进来,秦穆雨眼珠子一转,直接走了上去站在了那个士兵前面,那个士兵一愣,当然是没看见上方无痕的。秦穆雨对着那个士兵问道,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李公子?” 秦穆雨是想慢慢引着这个士兵说出她想要的话,谁知道这个士兵特激动,让她吓一跳, “当然记得那个找死的什么颇李公子,还公子,真不知道他娘是怎么生出他这种畜生一样的玩意儿,可能就是和畜生生的吧!竟然敢说咱们的弟兄像狗一样,老子真恨收拾他的时候不在场,不然肯定一脚踢烂他娘的脑子!个狗养的!” 越说越亢奋的士兵没有感觉到已经走在他身边的上方无痕,等到他注意到上方无痕的时候吓的整个人都有点傻。秦穆雨心里偷笑一下,轻轻咳嗽了一声让这个可爱的紧的小士兵走了,这士兵走的时候还差点左脚绊倒右脚,最后终于是跌跌撞撞成功离开了这里。 秦穆雨感叹道, “上方将军你治下可真严。”严到一个小兵看到你都吓得屁股尿流,咳咳,这么形容…… 上方无痕不置可否,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却向账外开口, “你们都听见了吧?进来。” 秦穆雨一愣,她竟然都不知道外面有人,什么时候?上方无痕似是知道她的疑问,开口道, “在我们刚来的时候他们就在账外等着了,至于那个士兵来的时候,他们是避开的。” 秦穆雨敢打包票,她刚才的样子可能太蠢,不然为什么上方无痕又笑了? 上方无痕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但是看着这个先生像小狐狸的样子,他无端的就是心情愉快。至于为什么像狐狸?上方无痕没来得及细想,在外面的人已经进来了。 “先生。” 先进来的人向秦穆雨挤了挤眼睛,本来五大三粗的汉子做这个动作倒是好笑的紧,秦穆雨点点头,问道, “胳膊怎么样了?” 那个汉子还没说话,后面来人的另一个还穿着盔甲的将官狠狠推了他一下,哈哈大笑, “这货刚才找到他的时候还在伤兵营里呼呼大睡呢,喊声震天啊,肯定是没什么事啦,哈哈。” 上方无痕开口,对着秦穆雨道, “这两个都是我的副将,也是带兵打仗的能手。先进来的是韩副将,再后面的是张副将。昨日韩副将和濮阳副将留守老营你定是见过了,而张副将和易副将昨日陪我去了金陆县。” 秦穆雨点点头,重新和他们做了招呼,而那韩副将则是哈哈大笑,一点不介意地上去拍着秦穆雨的小身板,差点没把秦穆雨的胃打出来,上方无痕暗暗皱了皱眉,但是韩副将毫无所觉,语气好爽地对他的同僚说, “我就说这个小先生肯定是没问题,这下你们信了吧。哈哈。” 上方无痕和其他副将都点点头,韩副将更加兴奋了,只有秦穆雨一个人暗暗苦笑:你兴奋归兴奋,兴奋也别锤我啊,你那力气真不是人受的。 …… 秦穆雨终于用她的能力取得了在上方无痕军队的一席之地,而出了这些将军外其他的士兵对秦穆雨也很是尊敬。 上方无痕看着在整个老营晃晃悠悠左走走右走走,一会看看士兵操练一边看看伤兵恢复的怎么样的先生,不自觉就想和他说几句话。但是上方无痕走近的时候秦穆雨却是一愣,这一愣让上方无痕莫名的有些不高兴,他问了个他一般绝对不会问的很蠢的问题, “你在怕我?” 问完他自己就觉得好笑,果不其然,秦穆雨投来一个莫名的目光, “我怕你做什么。” 上方无痕不自觉去摸摸自己的鼻子,这才发现他不自觉又把面具戴上了,接着掩饰着再将手放下,顺着秦穆雨的目光看向“热血朝天”的军营。 上方无痕不知为何,昨天和秦穆雨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总是在脑中挥之不去,还有怕他摔倒时抱住他的那种柔软的触感——这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因为这个,昨日他和易副将回去之后都有些恍惚。这实在不是他这个一军之主该做的事情,可是他觉得这个感觉还不赖,是以今天他没有去像往常一样操练士兵而是将今日的事项安排好后就似缓实速的来到了秦穆雨身边。 秦穆雨感觉到两人就这么站着也不是回事啊,这上方无痕是要做什么?想了想她实在是猜不出这位大将军的用意,而且她其实不想和上方无痕站在一起,因为他的气势太强了,和他站在一处秦穆雨都有种自己很“娇小”的感觉,这让她很不舒服。 见上方无痕没有开口的意思,那唇线绷得死紧,秦穆雨活跃气氛道, “将军今天倒是很有空闲来此处看看?昨日我还看见堆积如山的公文等着将军批阅呢。” 听闻此言,上方无痕点点头,目光一下子深了起来,看的秦穆雨浑身不自在。上方无痕的声音是很磁性的低沉的嗓音,他认真地看着人的时候会让人有被野兽盯住的感觉,浑身战栗, “濮阳掌管整个后勤的时候也做的不错,但是他却也没有时间如你这般到处闲逛还能将事情处理的更好,这是为何?” 秦穆雨笑笑,同样回视上方无痕的目光, “因为他只是做到了一个将领的本分,而没有去考虑更多需要做的事情,比如说安排伤兵你们一向是将所有伤兵安排在一起,但是这样既妨碍了重伤伤兵的救治而且一堆受伤的男人挤在一起空气不流通也不利于他们伤口的恢复,还有物资方面,并不是说写一是一写二是二,而是要根据不同的情况变通的。” 秦穆雨说着又将目光投向面前正在训练的兵们,继续道, “而很多事情并不是时间长办的就好,将军你花一盏茶时间处理好的公文交给其他人处理,怕是再给他们五六柱香的时间也不能处理的如将军这般吧,很多的时候是能力问题。而且后勤不同于将军的要务事必躬亲,亲自去下决定,我只需要定好规则然后交给手下一层层去执行便可以了。” 秦穆雨说着拿手比划了一个蜘蛛网的样子, “将军可是见过蜘蛛网吧?蜘蛛在其上只要感受到其中一个部分的震动,便可以去捕食,后勤也可以这个样子,我就是这只蜘蛛,在不同网线处我不布置了不同的人,他们只需完成自己该做的,然后再将最后的事情交给我决断就好了。这样既节省时间,也提高了效率。” 上方无痕静静地听着,看着最后手舞足蹈虽然面色沉静但是掩饰不住一些小自得的秦穆雨,薄唇勾起,微微一叹, “你可真是个大才,慕容辉怎么舍得把你送到我这里,韩宇。” 秦穆雨眼角一扬,再次认真地看着上方无痕,她眼中的光芒让上方无痕微微眯眼,但是大眼中闪耀的莹润又让他移不开目光。 秦穆雨认真道, “因为我生在瑞华,自当为国尽忠。这次,你要胜,我定助你!” 上方无痕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秦穆雨眼白一翻:笑什么,难得自己这么认真。上方无痕笑够了,嘴角还带着积年不见的笑意,不自觉就去摸了摸低他不止一头的少年的头疼,声音都透着愉悦, “我只是高兴,有先生在,我后勤倒是可高枕无忧了。” “那是自然。”秦穆雨闪躲掉上方无痕再一次袭来的大手,认真道。 这场战争,只需赢不许败!这是她赌的未来。 秦穆雨和上方无痕在此处交谈甚欢,易副将在旁边偷偷瞄着,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一会揪揪头发,一会拿脚在地上踢踢,心中救济诶的要死,不一会地上就出现了一个被刨出来的坑。 把我埋了算了。 易副将叹气再叹气,看到上方无痕将手放在先生的头上,易副将的心脏都快停止了。 本来,上方将军年纪也不小了,但是周围从来没有过女人,本来军营里面没有女人是正常,但是每次打完仗之后都会让弟兄们出去放松一下吧,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不去销魂一下?他保证,他就从来没见过上方将军周围出现过女人!原先他还想着将军禁欲惯了,怕女人事多,但是随着一年年过去,这还是不近女色就有问题了啊!他和濮阳副将还偷偷给将军找过女人,怕将军不喜欢不干净的,那可是从翠香楼千金买来的还是个雏的头牌啊,那叫个千娇百媚他看着都心痒痒,结果怎么着,将军直接将那姑娘从他住处轰了出去,那叫一个不留情面,事了还给了他们一个冷冷的眼神,让他们后面都不敢再去动心思。 再后来,他们想到了很多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将军不行,或者将军是断袖。虽然这么想,但是迫于将军的“淫威”,他们若是想搞清楚后面丢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小命了。最后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但是关于将军行不行或者性取向的问题,易副将一直当做自己的使命一般在意着。 现在—— 啊啊啊啊,将军该不会真的对那个先生存在什么念想吧!啊——虽然先生确实很娇小,认真的时候让人敬佩而放松下来又让人有亲近之感,虽然仔细看先生长得是很美——但是这是个男人啊,货真价实的男人啊——虽然这个男人是个断袖。 易副将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先生来头确实不小啊,看起来年纪小小却是那个三国闻名的“无双”公子,是皇子的师父倒是没什么,但是据说和国师端木黎的关系不清不楚,还曾让薛烛因为他舍却了美人墨竹,太子也对他有着很大的兴趣——开始听到传言的时候他也是很不屑的,因为这是个男子可却和个娘们似的祸水。一切在看到韩宇本人之后他所有的观念全部改观了,他完全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英才豪杰为他痴狂—— 易副将在这里刨坑,左想右想,后面过来的韩副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看见不远处似在交谈的上方无痕和秦穆雨二人,眼睛一亮就走了过去。 他刚过去正好听见秦穆雨在说:“那是自然。”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韩副将直觉是好事,是以他也是哈哈一笑,又是一巴掌甩在了秦穆雨的小身板上…… 秦穆雨是哭也不得笑也不得,没等她和微微蹙眉的上方无痕再说话,这个大汉豪爽地开口, “先生,小先生,你就是那个无双公子韩宇啊,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个人才哈哈。你看你姓韩我也姓韩,正好我虚长你几岁,我就认你个义弟怎么样?以后有什么事为兄的都照顾你!” 对着一双闪烁着期待的小眼,秦穆雨嘴角微抽正考虑着怎么拒绝,突然一声急报打断了几人的调笑, “报将军,耀云那么突然发难了!他们通告说要兵分二路,一路去泗水一路去怀县!” 通报的人刚刚说完,在场的人一下子安静了,然后立马韩副将就爆了个粗口, “娘个西皮,那些狗娘养的耀云狗贼,这是要陷将军你于不忠不义啊!” 不论耀云出兵哪里,上方无痕都只有一人,他的动向直接决定战争的胜负,但是出自之外还有悠悠众口啊!那怀县不是别处,正是上方无痕的母坟处,上方天麒一辈子只娶了一个妻子,而在妻子去后按自己的嘱咐将她葬在了故里怀县。若是上方无痕不去怀县就是不义,而去了怀县,若是耀云的军队就在泗水埋伏的话,则是对国不忠。 耀云好计谋,好个一石二鸟! 上方无痕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移向了秦穆雨,薄唇一启, “先生怎么看?” 第七十三章 硬闯 “先生怎么看?” 秦穆雨淡淡一笑,道, “去泗水,怀县只是一个陷阱。他们的兵力不足,不会去怀县的。” 韩副将一急, “这我也知道,可是不去怀县的话天下会有多少人戳将军的脊梁骨说他不孝?!” 上方无痕就静静地看着,也没有开口,而秦穆雨面对着韩副将,问了个他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上次追杀你们的耀云士兵可都抓到了?” 韩副将点点头, “虽然先生你说穷寇莫追,但是后面老易还是带人把他们都收拾了。” 秦穆雨嘴角勾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让韩副将有种不妙的感觉,上方无痕却是翘起了嘴角, “以防万一,将军可以派人带着小部分军队前往怀县,不管那里有没有耀云的军队,只要你们砍了这些俘虏的脑袋充当在怀县斩获的耀云贼的首级即可。这样,没有人会说你们将军一个不是。” 韩附件一拍脑袋, “妙啊!”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上方无痕当即力断,让张副将带着小部分人马去怀县,濮阳恸重伤初愈便让他留守老营,上方无痕带着易副将、韩副将还有韩宇前往泗水。 秦穆雨心中一紧,泗水之战,终于要到了!这次无论如何也要…… 她还没想完,突然被拍了一下,秦穆雨以为是韩副将正要说话一抬头却见是面具遮面的上方无痕。 “将军?” 上方无痕定定地看着秦穆雨,好像要将她看透一般,正在秦穆雨以为上方无痕要说什么的时候,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然后就转身离。 留下秦穆雨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伸手也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不知为什么一阵心安。 这次,绝对不会输! …… 策军到泗水花了半天的功夫,等到了泗水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泗水城是属于瑞华的城池,但是泗水的守军将领却是出了名的软弱。这也是瑞华四大家族统治的弊端,因为众口难调和利益不一,就会有像泗水守军将领、跟着秦穆雨来的公子哥这样的败类反而居高位的情况。 说道那个林家的公子哥,跟着秦穆雨来的副官,这次是要死要活的要跟着他们来泗水,若不是看在秦穆雨的面子上,韩副将早就将这种人踢出军营了。当这个林副官过来闹的时候,韩副将还用十分惋惜的目光看了秦穆雨一眼,大有一种:先生你周边怎么跟了这么个草包的感觉。林副官大抵是感觉跟着上方无痕和秦穆雨才安心,但是却不知道他去哪里也比跟着来泗水好,当然秦穆雨是不会告诉他的。 到了泗水城下,秦穆雨看着城墙上摇着旗子欢迎他们的守城军,眉头一下子就蹙了起来! “停下!” 秦穆雨对上方无痕道,但是上方无痕连头都没有回,道, “继续前进。” 秦穆雨的眉头拧的更深,催马快了两步赶上在前面的上方无痕,正要开口,上方无痕先侧头言道, “你是想说这城中的守军怕是叛变了吧?” 此时虽然看不到上方无痕的脸色,但是能感觉到他是十分平静的,见此,秦穆雨也安定下来。 秦穆雨点点头,她早该想到,她能看出来的问题上方无痕怎么看不出来,她轻轻吐口气道, “城墙上摇旗的人也忒的不专业,而且那些人还稀稀拉拉的,况且咱们之前便放了信号这守城的将领怎么说也要带人过来见见,但是现在安静的太不正常了。” 上方无痕点点头,然后看着前面敞开的如同血盆大口般莫测的城门,笑了, “不过就是摇旗和没有人出来迎接么,先生也要对我有信心才是。不过这姜照冶的人也是太笨,连摇个旗都不会么?还是太小瞧我了?” 秦穆雨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叹息,脸色却是一变, “姜照冶?他就在此处?” 上方无痕哈哈大笑, “当然,耀云若不是姜照冶,还有谁能留得下我?他们的计谋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不过这泗水中还有一个人参了一脚,先生怕是想不到的。” 秦穆雨闻言微微一愣,还有谁?前世她只知道上方无痕败在了泗水,然后耀云打出了他们的另一张牌,和姜照冶同样厉害的耀云圣上卫端北上出兵大齐。这其中的细节她却是不知道……难道是卫端暴露了?但若是卫端暴露的话,上方无痕不可能就带这么多人来,而且以卫端的隐藏之深也不该这么早就暴露啊。她是有向上方无痕委婉地提到过卫端带兵的可能,但是上方无痕以“来两个就灭一双”轻飘飘地给她堵了回去,明显是没当回事。因为现在耀云国力吃急,想不到这层也是情有可原。那么,不是卫端还能是谁呢?秦穆雨蓦地想到一个可能,脸色一变。 上方无痕暗暗观察着秦穆雨的动作,见她思考的时候大眼睛咕噜咕噜转,心下觉得很是可爱。这韩宇定是他的福将,有他在身边,上方无痕的心情出奇的好,连带着昨天听到被那人背叛的消息都没有如何动怒。 秦穆雨盯着上方无痕,一字一字地问, “慕容青……漓?” 上方无痕点点头,但是接着一个疑问浮上他心头,他问道, “为何你想到的是二皇子?太子也有可能。” 她是三皇子的师父,不去怀疑三皇子很正常,但是她是怎么确定不是太子的呢?想到昨天崔副将旁敲侧击地告诉他韩宇和太子之间莫名暧昧的关系,上方无痕怎么都感觉心里不舒服的很。 秦穆雨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她还在消化这个消息,听到上方无痕发问她才回过神来,道, “因为太子没有必要去联合耀云对付你。现在帝都中,三皇子肯定是希望你此战胜利,而太子此时是最正统的继承人,若是你在此战败瑞华会损失一名将领这完全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只有二皇子,现在几乎什么都没有的二皇子才会迫切地需要拔出你,然后国家大乱他才有机会。慕容青漓他是疯了么?!” 上方无痕淡淡地看着秦穆雨,看他的小脸冰寒,大有过去砍死慕容青漓的架势,没有说话。 秦穆雨想了想,在就快到达城门下时,认真地对上方无痕说, “将军,若是退回房城,这一战就胜了。” 明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要跳进去……里面有数不清的敌人。 上方无痕还是那么淡淡地看着秦穆雨,看的秦穆雨不由地想低下头。接着上方无痕一笑,里面自信还夹着淡淡的无奈, “我从小到大,从到了兵营接管了军队开始,都是一路杀出来的,从来没有退缩过!在我的人生里,从来没有逃这个字!比这更难的时候我也经历过,也都挺过来了!更何况现在我有伙伴,有着军队,还有一个值得信赖的先生?挡在我面前的是人,我便杀人!挡在我面前的是地,我便裂地!挡在我面前的是天,我便捅天!” 上方无痕说完,就策马而前,看上上方无痕的背影,真的是能将人的鲜血都点燃般!而他的军队也随着他的步伐一下子涌了上去!秦穆雨看着他们,脑中只有四个字——一往无前! 城中的敌军涌出在城外严阵以待,上方无痕就那么直接作为箭头带着军队成三角直接紧紧地扎进了那个敌军只中!如一把利剑,直直将对方的阵营撕了个大窟窿! 秦穆雨突然想起了在路上上方无痕拖韩副将对她说的一句话, “韩宇,你要对我,对我们的军队有信心!” 此时,她也勾起了嘴角,看着前面血肉拼杀的场面,笑了。 她在战场上终于真正见到了上方无痕这个人!绝不退缩,绝不妥协,这样蛮横,这样的霸道!管他前面有什么阴谋诡计,我以力破之! 被上方无痕必胜的信念感染,秦穆雨微微叹口气一把抽出了身边护卫腰上别着的长剑,在那个护卫愣神之间直接策马冲向了战场! ——既然上方无痕决定前进,那么她的决定就是追随!现在要胜的办法还有一个,在卫端来之前,杀了姜照冶! …… 什么是战场!什么是战争! 上方无痕和他的军队所过之处,到处都是盔甲四射,血肉残肢漫天飞舞!到处都是腥风血雨!秦穆雨跟在部队之中,一会就满脸的血迹,但是她的神色却是及其兴奋的!这种剑入血肉的感觉,真是让人怀念! 上方无痕的军队势如破竹一般将敌军冲了个七零八落,到处血流成河!秦穆雨抹了把脸上淌下的血,看着一望无际的军队,左右看了看果然看到开始护着她的十几名护卫还在,而那名被她拔了佩剑仍旧一言不发的护卫正用着不知道哪里出来的剑一剑捅了一个敌人的喉咙。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人了。 秦穆雨点点头,接着将这些人召过来,默默地脱离了战圈。 秦穆雨没有说话,这几个护卫眼对鼻,鼻对心也拿着武器严阵以待,只有一个特别好动地摩拳擦掌似乎随时都能加入战圈。处于这几日积累的对秦穆雨的信服,他们都没有说话,而是在暗暗期待着——这次出站前先生就告诉他们要跟着自己,到时候有特殊的任务。 就在上方无痕的军队要逼近城门的时候,突然城门一开,从中涌出了一大批人,为首的不用问就是姜照冶了! 姜照冶一出场,上方无痕军队立马受阻。本来是如一条长蛇般直趋而入,现在却变成了被敌人两面夹击!姜照冶的军队也是骑兵,但是和上方无痕的军队比起来少了一分突击的血性却多了一分稳重。几乎瞬时之间,上方无痕的军队就被困了起来。 秦穆雨见此情景,眯了眯眼,道, “好了,就是这个时候,我们开始吧。” 她话刚说完那个不安分的护卫直接举着刀就要往敌阵里面冲,被秦穆雨一把拉住。 “先生拉我做什么?!不是时机到了么?” 秦穆雨刚要说话,就愕然地发现不止是她,所有的护卫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秦穆雨的头突突的疼, “我说开始,并不是参军,就咱们二十个人能有什么用……” 她还没说完,那名热血护卫就继续发挥他热血无脑地特长,挥舞着大刀红着眼睛道, “见一个砍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再多杀几个,这条命就值了!!” 秦穆雨翻了个白眼,她觉得和这个人讲道理就没用,似是了解她的苦楚,那个几乎就没说过话的护卫突然出声, “那我们是要逃走么?” 秦穆雨去看他,却看到那护卫眼中一片清明之外……似乎是真的想护她逃走,是护她逃走而不是自己逃走。 心中有点暖,秦穆雨摇摇头, “我们当然不能逃走,也不需要逃走。现在姜照冶的军队来了,若是不出所料,姜照冶和上方无痕势均力敌,这一战肯定会打成持久战!虽然我们现在的人微不足道,但是等他们打入残局开始对子的时候,我们这一点点的人也能起到作用。虽然上方无痕敢长驱直入肯定是留有自己的后手,而姜照冶也定有后招,但是咱们也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热血护卫直接头大了,他的智商明显处理不了这些问题,他晕乎乎道, “惊喜?不用过去杀人了?” 秦穆雨高深莫测的一笑,对着昏暗天色下黑漆漆的城门一笑, “当然是惊喜。” 第七十四章 王对王 “好久不见。” 姜照冶运气在万军杀伐之声上……和上方无痕打了个招呼。 上方无痕此时很是狼狈,但是玄色的盔甲除了反射的光知道上面染血外看不出任何异常。明明此时的形势对上方无痕很是不利,但是上方无痕仍是淡定地答道, “确实是好久不见,这次做好送死的准备了?” 仿佛不是在战场,而是在自家庭院一般,这个男人的声音让他的整个军队都镇定了下来。上方无痕的军队是有军魂的,这个军魂就是他!这个刚浇铁筑的男人! 姜照冶听完哈哈大笑,语气嚣张, “这句话,还是送给你的好。此次,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三份大礼,这两军夹击是第一份,马上给你送上第二份!希望你还要笑的出来才好!” 上方无痕面上不显,但是心中却是一紧。姜照冶的杀招? 交战之中明显没有给上方无痕思索的时间,他只微微一愣神,却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了闷哼声,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上方无痕一扭头,直看到让人目眦欲裂的一幕! 韩副将的长枪正插在易副将的胸口,而易副将则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地瞪视着韩副将! 怎么会! 上方无痕不由地发出一声嘶吼!这种背叛,竟然来自他的身边!而他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姜照冶的声音又在此时响起,如同恶魔般的声音响彻三军,是在嘲笑上方无痕的识人不熟,也是在消弱敌军的士气, “上方无痕你想不到吧,这第二道杀招就是你最亲近的副将的背叛!你以为你已经完全掌握了他们?呵,韩尚鲁你的韩副将可是从三年前就是我们的人了,你们的信息也都是他这个探子传递给我们的,虽然前几日你破了我们的想要攻占房城的计谋又如何?你的一言一行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这种感觉让你愤怒吧,让你无力吧!哈哈,现在跟着你的副将一个死一个叛变,真是好的紧啊!” 上方无痕却是没有听他的话,他脸上的面具滴着鲜血,他的双眼是猩红一片,里面却没有愤怒,而是一种冷到骨子里的冰寒,他看着离他三步远一直默契着护卫着他的韩副将韩尚鲁,他一直交心拖以后背的部下和伙伴,一字一字地问着, “为什么?!” 为什么背叛!为什么背叛! 明明是极端愤怒的,但是上方无痕心中却是一片冷静,冰冷的冷静。他没有忘记姜照冶说一共有三道杀招,第一道将他困住孤立无援,第二招折他羽翼,断他双臂,第三招呢,是要他的命吧!而他的行踪全然暴露的话……他留下的伏笔,那虚晃地去怀县实则要过来支援的张副将怕也是凶多吉少! 面对上方无痕如同看陌生人般的双眼,韩副将厚厚的唇嗫嚅了几下,说不出口,说不出来。这个高壮的汉子,这个刚才手刃同僚都没有一丝波动的汉子,此时眼中热泪滚滚而下,直接跪了下去!狠狠地对着上方无痕磕了两个响头!接着被反应过来的原友军现在的敌军也是他一直效忠一手带大的军人,一枪穿心!同样的姿态同样的死法,他完全没有反抗,他的眼睛是闭上的,他的嘴角还是带着愧疚的。 他知道一切都于事无补,但是…… 将军,对不起……对不起…… 在远处的姜照冶拍了拍手,他对韩尚鲁自杀一般的行径毫不吃惊,甚至在逼迫他背叛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了。 逼这样一个对上方无痕忠心耿耿的人叛变是何其不易,但是相比于其他副将如同上方无痕般的油泼不进,韩尚鲁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个是孝顺,一个是好色。 这本身算不得什么大事,而且韩尚鲁的出身绝对干净,而亲人也几乎死的干净,是以上方无痕才会放心地将他培养成心腹。但是上方无痕千算万算,算到了一切外来的因素,却还是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人心! 一个父母死去但是心怀孝道的人是绝对不忍心让自家的血脉在自己身上断掉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想上方无痕一样几乎绝情绝欲,他的弱点就在他的血缘上。而也是巧,上方无痕虽然不限制自己的副官和军士们去找女人放松,成家,但是在几乎以上方无痕为神的军队中,禁欲的气氛不可谓不强,大部分的热血男儿都想像上方无痕一样一辈子镇守疆场而不是去儿女情长。在这样的氛围里,韩尚鲁留下的几双儿女,就成了独一无二的也是他独独的软肋!尤其是他发现自己再如何御女也不能让女子怀孕之后,他原先剩下的那几个儿女就成了宝贝。 而姜照冶就是找到了这些宝贝,将他们作为筹码。当然这样还逼不得姜照冶叛变……但是如果他的父母根本就没有死呢?!不但没有死,还在耀云过得好好的。那时候韩尚鲁才明白,一切都晚了。他是被挑上的进入上方无痕军队的叛徒,从一开始他就是……不消说,他不能生育也和耀云分不开,但是他能如何呢?也是在那时开始,这个汉子的心其实就已经死了。 所以说,死在这战场上,死在原来的自家兄弟的枪下,想必他也是乐意的吧。 这些事情姜照冶当然不会说,两国想争,里面的棋子亡魂不计其数。这枚棋子埋得深埋得好,是圣上英明;而最后他的死,也是对他的成全了吧。依照约定,他会好好照顾他的父母和妻女的,他姜照冶可一直都是守信之人。 姜照冶看着上方无痕周身由于一直护卫着他的两个副将的死而出现的副将,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他忍辱负重,就是为了今天!姜照冶的双眼也是猩红,里面的野望轩然若视! 上方无痕的体力不支了,但是他面具下的眼睛依旧是一片沉稳,安抚着他的部下们的心!虽然入此困境,虽然遭遇背叛,但是这个不倒下的男人仍旧是整个军队的支柱!只要他不倒,这个军队就不会倒! 上方无痕感觉到手中的长枪越来越钝了,敌人在减少,他的人也在减少。一切如秦穆雨的预料一般打成了对子,上方无痕嘴角勾起一抹笑,仍是丝毫不显疲倦。他想起了秦穆雨原先和他做的猜测,肯定会来的姜照冶,还有势均力敌的减忘……他倒是猜的准,只是可惜,他也不知道他会被背叛。想到这些,上方无痕突然有些愉悦,这种愉悦来的是那么的突然那么的莫名其妙,但是却让上方无痕的笑意真了几分——他也有猜不到的事情,他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终归,先生也是个凡人罢了。能力很不错的凡人……这么想,上方无痕又愉悦了三分。 他不喜欢那个少年眼中似乎看穿一切又似乎能看透时间预知未来的样子,他喜欢那个少年如同狡黠的小狐狸一般的样子。莫名的,让他开心。 姜照冶也在拼着体力,上方无痕的军队不好对付他自然是知道,但是没想打韩副将的叛变和易副将的死亡似乎丝毫没有打击到上方无痕,而他的军队更是更加团结了起来。都不要命了!不要命的打法!姜照冶的额上汗淌在脸上,刺激的脸上的伤口一阵辛辣,但是他的心中却是更加畅快: 就是你上方无痕厉害又如何!还不是马上就撑不住了! 但是没过一会,他发现他又失算了。那个男人不但没有倒下,反而越战越勇,像一匹猛兽,一步一顿,缓慢却坚定地向着城门处攻了回来! 这不应该是死局么?!姜照冶的眉拧的死紧,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他四下望去,盔甲和并刃泛着寒光,鲜血流淌成河!而那个人呢?!那个人呢?!韩宇人呢! 突然的不安伴随着未知袭来——姜照冶眉一拧!不能再拖了! 他高高竖起手掌做了个向下劈的手势!就是现在,最后一道杀招! 而与此同时,高高的城墙上突然燃起灿烂的烟火,几乎照亮整个苍穹! 上方无痕看到这个信号,深吸口气,他周围的军队突然变换阵型,将他围在中间不要命地向城墙冲去!不成功便成仁! 姜照冶瞳孔一缩,但是他对自己的第三招杀招还是很有信心的!此次必须将上方无痕留在这里!必须! 便随着姜照冶的信念,从他军队的尾部似乎缓缓出现了一个驾着弓箭的人,又似乎他一直呆在那里从来没出现过,而此时才露出他的锋芒! 那个人看着瘦弱苍白,但是站在那里就如一把开窍的利剑一般!若是参加秋狩的人在此肯定就能一眼看出,这个人正是跟在二皇子慕容青漓身边的楚念无!想到这个杀招守城的沦陷本来就和二皇子有关的话,楚念无出现也不无道理! 在黑夜难以视物,而两军交战在一起更是让弓箭手无法把握——箭是要射向敌人的而现在误伤了自家弟兄而敌人射不着几个根本就是得不偿失。而上方无痕也一直保持在弓箭手的涉及范围之外,根本不用担心远距离的弓箭,他一直在提放的也是来自身边的无眼的刀剑。但是谁能想到姜照冶的军队中竟然有这样的人?! 百步穿杨!百里外取人首级! 黑暗,掩护,一切一切的掩护在楚念无眼中形同虚设,他的眼中只有一个目标,而被他盯上的目标他从来没有失手过,更何况他为了一箭杀掉上方无痕准备了多久!他从这场战争开始就一直在准备,就是现在! 楚念无的瞳孔猛地一缩,箭矢如流行直直向上方无痕射去!这是夜中的一道闪电,上方无痕避无可避!必死无疑! 但是——人生就是有这么多的但是—— 从天而降的一束光,真的是一束寒光,直接击落了那冲向上方无痕的箭! 楚念无脸一白,因为他比任何人看的都清楚:他的箭直直向上方无痕而去,速度快的只能看见隐隐的一条线,但是就在离上方无痕还有三步远的时候,突然从城墙上方射下一只箭,比他的箭还快!他好像能隐隐听到撕裂空气的破空之声!然后就是他的箭向被猛虎扑食一般死死地钉在了地上!箭尾还在不甘地剧烈颤动,但是镇压它的力量是那么强大,那么一往无前,它竟然完全不能反抗! 楚念无的手突然凉了,一直自信地握着弓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汗湿。同为射手的他看的清楚,身为射手的他更是知道要射到一只高速飞行的箭并将它射在地上需要多好的眼力,需要对时间何等精确的把握和多强的弓箭技巧!就是因为明白,所以他深深的挫败——他完全比不过那个人!他苦练了十年的弓箭竟然比不过—— 他不甘地抬头,却如同被刺伤了眼睛一般的又迅速地低下了头。 竟然是他!不,果然是他! 韩宇! 城墙上的少年白衣翩跹,却不是仙气而是一身凌冽的杀气!弓还在他手上,弓弦还在颤抖,少年的眼睛如狼一般冷漠而残忍!风吹不起少年染血的发,月光洒在少年染着血的脸上,修罗!俊美而强大! 和楚念无一同咬牙切齿地念着秦穆雨化名的还有一个人,姜照冶。姜照冶也将目光投向城墙,那般美丽的瘦小的身躯,却蕴含着强大的残忍的力量!这个人就是韩宇! 姜照冶就那么看着,突然感觉眼前一寒,接着感觉面颊一丝疼痛,接着才感觉吹过脸颊的风!又是一箭! 姜照冶没去管自己的伤口,他已然在看城墙上的少年。少年微微一笑,端的是倾国倾城色,而接着,他右手成掌虚割过自己的咽喉,对着姜照冶挑衅一笑——割喉礼!姜照冶,这次来,我就是来要你的命的。 少年直接跳入了城中,与此同时,上方无痕也消失在了城里。 姜照冶摸摸脸上慢慢淌下的鲜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手下甚是惶恐:将军这是被刺激的疯了么?! 姜照冶眯着眼睛,眼中是势在必得:上方无痕,你破了我的三道杀招,但是此时的你兵断粮绝,也离死不远了。 而城中的上方无痕还没有喘息就感觉到一个小小的人儿几乎是瞬间跃到了他的马上,身子紧紧靠着他染血的铠甲。 秦穆雨骑在上马无痕的马上,微微松口气强行按住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稳着声音道, “去泗水主城!” 上方无痕不自觉将那柔软的身子紧紧地护在怀里,也许很久,也许一瞬间,他觉得安定,不像是在战场之上,不像有何困境,那么平和。 “驾!” 第七十五章 守城 其实秦穆雨也是很想学楚念无,一箭射死姜照冶丫的。但是,她后力不足了。 阻止楚念无的那支箭,她已经花费了她全部的力气!天知道那时候她的心颤抖的多么厉害,心中是多么的惧怕!她从未想到过楚念无竟然有如此能力。 但是那支箭射出去的时候,她的心中是稳定而平和的,她有信心却阻止那支箭,却不是全然的信心。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却仍不能肯定老天这次是否会帮助她,她甚至做好了若是上方无痕死了,她就跳城殉国的觉悟。她不是没出息,她只是绝望……和愧疚…… 还好,老天总算眷顾了她一回,她的能力终于帮了她一回。当楚念无的箭矢被击落的时候,她是高兴的,也是激动的,更是虚脱的。 之后她便去挑衅姜照冶。这个似乎在开场就掌握一切的男人,他必须知道,这不是他的主场,只有有她在,他就休得伤害上方无痕! 可惜的是,咳咳,她的那只箭真的是照着姜照冶的面门去的,可惜的是只擦到他的脸……反正挑衅的目的达到了。 ****************************这是真像的分界线**************************** 二人同骑向泗水主城奔去,秦穆雨小小的身躯紧紧地贴合在上方无痕的胸前,上方无痕微微低头就能闻道一种似酒又似花香的气息,被掩藏在鲜血厚重气味下的纯粹。 上方无痕不由地又将秦穆雨往身边按了按,在秦穆雨微抬头投来诧异目光的同时目光平时,只留给秦穆雨一个坚毅的下巴。 上方无痕不由地想到出发前的一件小事,现在想来还是让他啼笑皆非。他虽为将军,但是比起姜照冶和齐麟而言,他的长相却是太过柔美,虽然轮廓硬朗但是长了一张和女人似的脸一直让他颇为厌烦,是以他虽然从小能力出众但是却不爱笑,尤其是在有人夸赞他笑起来“倾城国色”之后,他的唇何时都是抿的死紧!在驻守边疆之后更是找人打了面具,将自己的面容遮掩。他一直不喜自己的面貌,但是在见到一个人后却突然转了心思。 那个被称为先生的韩宇长得也是美,但是里面透出的果断和杀伐之意却可以让人肃然起敬,反而忽略了他那和女子似的娇柔体态。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他突然觉得自己长得美也没什么错,甚至,挺好。不然他若是长得粗犷如同韩尚鲁一般,站在那人的身边就活生生的像个屠夫也一点也不好。 于是乎,他在出征前干了件傻事——他对着镜子仔细地刮胡子,褪下面具的脸和在面具外的脸仍是一色,一色的白。他对自己的脸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甚至用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唇,因为他观察的仔细,那人分明落在他唇上的时间居多,想到此处他不由地笑了一下,突然觉得对自己的容貌满意了起来。他心情特别好的点点头,正准备将面具戴上,却突然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目瞪口呆的易副将,笑意收敛薄唇抿起,上方无痕暗自皱眉:易副将应该是早到了,可是他却是才注意到,这份注意力可是不妙。 易副将呆呆地看着他,声音都是愣愣的, “将军,你长得可真是……俊俏。 俊俏?上方无痕扬扬眉,不置可否,但是这一向让他颇为厌恶懊恼的话今天却奇异地让他愉悦起来。他甚至勾起了嘴角, “那他应该也是喜欢。” “他??恩恩??”留下易副将一人在原地使个劲地琢磨那个“他”是谁。 秦穆雨当然不知道上方无痕乱七八糟地在想什么,当然她也不会想到在这里剑拔弩张形势明显不利于他们的时候,更不可能想到一脸冷漠正经的男人在想些奇怪的东西。 棋下到现在就是掀底牌的时候了,秦穆雨现在只求能保住上方无痕,另外就是期望齐麟的军队别来的太晚! 是的,齐麟的军队,这是她的底牌。不知道上方无痕是什么打算,秦穆雨也做了安排。耀云两员大将,若说实力上方无痕是稳压姜照冶一头的,那最大的威胁就是卫端,秦穆雨找的救兵肯定比卫端还要出人意料——大齐王上齐麟。 秦穆雨还经常做梦,在端木府第一次“穿越”之后,她后面还会不时地“穿越”,但是时间她也说不清楚,当然在男人们折腾她的时候她自然是过不去的。就在秋狩结束后她又一次“去了”大齐,这次去的时候她竟然直接出现在齐麟的寝宫里,而齐麟正在沐浴,让她尴尬的不要不要的。而更让她尴尬的是,这个一国之主的卧室里竟然满满的都是她的画像,竟然就像她在里面一样,让秦穆雨感觉阴风阵阵的。 说服齐麟出兵去拦截卫端的军队顺利地出乎秦穆雨的预料,她想的各种借口竟然都没用上,只是开了个头齐麟就直接答应了她的请求,说是正合他意,他的军队早已经准备好。 虽然不能确定齐麟在打什么主意但是这样无疑让秦穆雨歇下了心,但是之后齐麟的问话又让她的心突地一跳。 卫端任何时候都像一匹黑豹一样,哪怕在他的卧室也是一样的。他紧紧地盯着秦穆雨,薄唇轻启不明心情, “你的弟弟是不是在瑞华?” 见秦穆雨微微一僵,卫端从榻上起身竟是如第一次见面一把抱住了这个神秘的女子,在她耳边吐气明显地感觉到她的颤抖,他的笑意漫上眼睛, “等我到了瑞华,你得告诉我你的身份。这样公平吧?” 秦穆雨点点头。 ……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是真的出乎她的预料了,姜照冶竟然将上方无痕逼到了绝地?!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让上方无痕周身的大将都凋陨,但是刚才楚念无的那一箭当真惊险。 想到刚才,秦穆雨微微蹙眉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抖得更厉害了,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掌直接握住了她还在颤抖的手腕,那温度让她安心。 上方无痕的眼睛在黑夜里发亮,声音还是一如既往让人安心的平稳,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一样了, “小宇,咱们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你后悔么?” 秦穆雨没有注意到上方无痕突然变了的称呼,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城墙,勾唇一笑, “咱们不会死在这里,就是死了也没什么后悔的!要是你能和我死在一处,那也是我赚了。” 秦穆雨打着趣,上方无痕的眼睛却更亮了,嘴角也勾出了一个堪称愉悦的笑容,和当下的局势格格不入。 到了主城下秦穆雨率先下马,上方无痕随之进去。主城虽说是泗水的主城但是实际上也就是一个大的环形的城池,这里在遭到二皇子的叛变之后变成了囚禁泗水民众的地方。秦穆雨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用处并不是跟着上方无痕死冲,她得去扩大他们的军队力量,而能被他们所用的就是这些泗水的居民了。 因为人数少所以她和护卫趁乱溜进泗水城的时候并没有被发现,泗水城内一片荒芜,能被用作军备的物资都被将姜照冶的军队占了,不能用的也是毁的毁烧的烧。用哀鸿遍野来形容也不差,在路边上还有各种人的尸体,行进的过程中还有人被绊了一下。 秦穆雨带着人直接就找到了关押人的泗水主城,因为姜照冶的主力都在城外和上方无痕对峙而剩下的也是一些病残,秦穆雨也没费多大功夫就将里面的人解救出来了。而被救下来的人看到自己的家都被毁了而大部分活着的都是壮丁,他们的妻儿基本也被杀死,姜照冶的残酷也野蛮让秦穆雨也咋舌,但是这些壮丁此时都存了死志,这样无所顾忌的人是最可怕的,也是姜照冶要的效果。此时当然是便宜了秦穆雨。 她快速地找到一些简单的护城工具,还好姜照冶也是怕失败所以这些东西都还留着。还有两台投石弩,油也有不少。秦穆雨收拾好这些让人点燃烟火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城门外接应上方无痕,此时才有了前面的一幕。 上方无痕四下打量了一下,心中满意,不由地又看了秦穆雨一眼,只见少年沾着血的脸却从容坚定,而那被遮在身后的右手又让他皱起了眉。他不知道他对这个韩宇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两人也没见过几次但是他却能给他一种安心舒适的感觉,而他的能力又让自己欣赏。他在此时此刻,突然不想放他离开了。 这样的人,留下陪他好么?这边疆辽阔但是太寂寞。他也会寂寞?上方无痕心下一笑,眼中多了几分势在必得。若是秦穆雨注意到他的眼神肯定会觉得似曾相识,因为这和在瑞华大举上薛烛和端木黎看她的眼神是一样样的。 没过多久,姜照冶就带着人杀进了城中。秦穆雨站在城墙上看着那黑压压的如同乌云般盖过夜的军队,衣襟飘飘。上方无痕抬步站在了他的身边,面具下映着一抹笑。 “来了。” “来了。” 没来得及默契地相视一笑,秦穆雨果断地下达了命令,上方无痕此时到像是她的副将一般听从她的安排。 攻城战,在兵临城下就开始了。 借着云梯往上爬的敌人络绎不绝,在城墙下尽是尸体,而敌人踏着尸体继续像上爬!若是血肉能累成墙梯那么他们都甘愿去死! 在城墙上除了那些不要命的已经心死的被秦穆雨当成死士的泗水居民,剩下的护卫、秦穆雨和上方无痕分别守着一片地方专门狙杀姜照冶军队里如他们一般武艺高强的人。 杀人如砍柴。 秦穆雨的眼睛已经模糊了,入目处一片血红。手已经更麻木了,但是敌人还如蚁虫一般冲来,秦穆雨咬着牙再砍倒一个冲上来红着眼睛的死士! 去死吧! 秦穆雨身形一个踉跄,但是她的目光还是一样的坚持,只是她的手已经快连剑都握不住了。前面那一箭对她的伤害太大,她知道自己的虎口早就震裂但是此时她还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剑刺入肉体的声音清晰的传来,秦穆雨微侧身就看到一张溅满鲜血但还是毫无表情的脸,只是那眼中熟悉的关心让她突然心慌。 是那个剑术高超但是一直没有怎么说过话的侍卫—— 在强敌环伺的城墙上,秦穆雨突然想摸他的脸,虽然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真的好像言哥哥。 “你叫什么?” 秦穆雨的声音被压抑在周身的刀剑交击和**惨叫声之下,而那个侍卫说, “我还没想好。” 留下这句话,一个横剑直接就劈了又一个欺上身来的敌人,匆匆地跑掉了。 秦穆雨只盯了他的背影一瞬,就又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战场,双手握剑,对着刚攀上的手掌一剑剁去! 上方无痕的眼睛黑沉沉地看着两人一瞬的互动,血沿着面具滴下去。 攻城进行了半柱香的功夫,秦穆雨已经开始微微喘息。她对自己现在的身子很不满,在皇宫里的时候薛烛和端木黎说自己的身体经脉不稳找了一大堆药给自己调息,但是她怎么感觉自己的身子还是越来越弱了呢?想当年,她真的杀人杀到一天都没事的,可是现在汗水已经糊满了她的脸。 而且她的神经一直高度紧张着,现在的焦灼一方陷入疲态就会直接失败!而她这边人的有势是不怕死而姜照冶的人却是占据地利还可以就近补给。更可怕的是,楚念无!那只隐藏在黑夜中的狡猾的狼还在伺机而动! 虽然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但是秦穆雨的动作仍旧是没有丝毫停顿,就如同没有受伤般。她现在也是整个阵营的旗帜,她不能倒! 但是事情真的不能事事如意,秦穆雨的脸上被刺伤一道,她微晃身体刚把前面的一个不要命的大汉砍死,突然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尖鸣!那个声音是那的熟悉,那是箭矢刺破空气的声音! 那是楚念无的箭。 其实上方无痕和秦穆雨都清楚,若是在城外秦穆雨射的不是那根射向上方无痕的箭,而是直接射向楚念无,那么楚念无必死,现在也就不用担心他的暗箭。而上方无痕也会死,但是秦穆雨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似乎有他没他都一样。 上方无痕其实在进城的时候不是想说他们死一起,而是想问他为什么救他……因为他是瑞华的大将,因为他能帮助慕容青梵,还是因为他上方无痕? 可惜,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那柄箭是那么的快,比给上方无痕的第一箭还要快,可见射箭的人是怀着多大的恨要她的命! 上方无痕的手握到掌心全是血痕,就那么一瞬,他知道他不能出手,他也不能去救她。若是因为韩宇而搭上了自己,他的棋就死了。 瑞华便败。 他知道,但是!他不能救她!不能救韩宇!就这个事实让上方无痕心口一甜,却说不出话来。 秦穆雨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是躲不开。一瞬间,倒是笑了。 她想了很多,很多人,狐狸性子但是对她一直细致的薛烛、对她从小性命相交的言哥哥、冷冰冰但是对自己异常执着的端木黎、缺爱的可怜又坚强的小徒弟、神出鬼没总是出现在身边的莫白、始终沉稳还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上方无痕…… 本来就是捡下来的命,就这么结束了—— ——一个人影冲出就在箭快要射到秦穆雨的时候狠狠地一把推开了她,然后,是一声隐忍的闷哼—— 秦穆雨狠狠撞在地上,头痛欲裂但是一阵恍惚,恍惚间看见了言哥哥,在重生的第一日。 “等我帮你报了仇,我也赔命给你。” “言哥哥不会再离开你了。” ——言哥哥——说不出话,只有黑暗。 上方无痕看着突然出现替秦穆雨挡了一箭而直接倒地的护卫,眼中一片深沉。他几步走近秦穆雨先试探了一下发现她只是晕过去了,心中放下一口气。 小宇,你这次没死,以后,我再也不会放下你。 上方无痕摘下了面具,将面具抛在地上,看见那个倒地的护卫一箭从右下胸膛直接穿过,估计是没个活路,也未做感慨直接从他身后摘下了箭囊。 “感谢你救了小宇一命,作为感谢,我会替你报仇的。” 月光如水千帆过。 上方无痕眯起了眼,张弓拉箭。箭受不得他的箭而颤抖但是他的手将一切稳住。他能看见那个人,差点要了他的命的人。 姜照冶的人是么?!我们来看看,谁的箭更快更狠! 第七十六章 斩将 一片黑暗和吵杂。 “言哥哥——!” 秦穆雨突然从床上直接坐起,脸上的冷汗潺潺而下,接着才感觉到钻心的疼,头里好像有人拿着刀在搅,头都要裂了—— 但是,晕过去前有人推开她受了一箭的那一幕好像刻在了脑子里,任凭脑内多混乱都异样的清晰。 微微喘了喘秦穆雨才开始打量她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帐篷,和她前几日除了屋内的物品没有其他不同,而她躺在床上。 秦穆雨撩开被子就要下床,可是突然眼前一黑,嘭的倒在了地上。 “该死!” 秦穆雨撑着起来,狠狠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勉勉强强站稳。 她刚走到帘子门口,帘子却被大力地拉开,外面是一片黑暗,而屋内因为这一阵风烛火摇晃,秦穆雨更晕了。 “做什么?” 撩开帘子的是一个满身是灰脸上纵横着泪痕的小姑娘,虽然是做男装打扮但是秦穆雨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当然她也没有错过女孩眼中刻骨的仇恨和急迫。 秦穆雨想打起精神但是手往腰上一摸才发现她的衣服已经被换了,而那个女孩却没有再给她机会,直接上前一个横劈直直劈向了秦穆雨的脑袋。 咚一声,那是匕首!秦穆雨的本来就疼痛不堪的脑袋受了这一下,她就算想强撑也无法忍住,一声闷哼直接倒在地上,再次不省人事。 …… 相似的帐篷,烛火摇曳。 坐上是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烛光给面具镀上了暖色的光将那紧抿唇上的线条都柔化了几分。而面具呢,面具下的疲倦也被掩盖了,给人的是一贯的冷静印象。 “少将军。” 烛火因风一阵晃动,上方无痕抬起眼看着刚进帐的披挂战士,示意他说话。 “少将军果然料事如神,卫端的军队果然来了只是被齐麟阻在了战场之外,现在他们的军队两败俱伤僵持了一个时辰后都撤退了,看来卫端是放弃姜照冶,这一场战争是咱们胜了!” 这名战士姓吴却是第一次跟着上方无痕上战场,并不是说这名吴姓副官没有能力,而是因为他所属的军队却是上方家的一只私家军,是慕容皇室都不知道的存在。这只军队一只被放在密处修正操练,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拱卫慕容氏而是为了上方家的存亡,毫不夸张的说,瑞华和慕容氏的安危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就是慕容亡了他们能让上方无痕上位,而瑞华亡了他们也能打出一个江山。 但是上方无痕在此时却毫不犹豫地将他们放了出来。他上方无痕从来不惧慕容氏,就是知道了又如何?他能保得他们的安危,我的人如何不能见天日!这是他上方无痕的嚣张,而他也有这个资本。而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韩宇因为他和自己提到过这次的阴谋阳谋而卫端肯定不只留了一手,所以他才做了这个安排。只是齐麟,就是他的那步棋么?他真的是自己的福将。 想到秦穆雨,上方无痕的目光都不自觉放柔了,而低着头的吴副官却没有注意到自家将军的失常,他正处在巨大的喜悦之中。 这次大败耀云,真的是大败耀云,不光他们的神射手被少将军一箭穿喉,而姜照冶的军队更是被全虏,姜照冶现在还在刑处关着。三大将军就损了一个,他就知道少将军是最强的! “少将军,你私下里早就联系好了齐麟,咱们这场战事本来就是非胜不可啊!这下耀云没个几年是缓不过来,要不我们……” 上方无痕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一脸激动的吴副将,他明白第一次正式参战就取得如此战绩他心中的激动,还有对于常年不见天日的愤懑吧,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他此时也是损失惨重,羽翼俱损也要好好养养元气才是。 上方无痕道,“齐麟不是我联系的,事实上我确实不知道卫端还有如此本事,开始的时候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想到刚到房城的九死一生,上方无痕的眉也轻轻皱了一下,随即就舒展开了继续道,“这都是先生想到的,而你们是我的底牌,齐麟是他搬来的救兵。这场战役若没了他,我们必败无疑。” 吴副将看着上方无痕一脸的欣赏,心中的话转了千回百回,刚要说出口想起来少将军讨厌女人的怪癖又咽了回去,倒是上方无痕看着他一脸憋屈的表情好奇道,“想说什么?” 吴副将看了看上方无痕的脸色,无奈什么也看不出来,他也不思考了,而是走上前去,在上方无痕耳边嘀咕了一番。 上方无痕的脸色立马变了,当然被面具遮挡看不见,只是那双眼睛唰得幽深了起来。 上方无痕不动声色地说,声音有点轻,不可思议样, “你再说一遍。” 吴副将的声音不大,但是像是闷雷,“少将军,那个先生是个女人。” 再说完后半天不见上方无痕反应,吴副将纳闷,莫不是受刺激受不了了?先生就算是个女人但是她的功劳也是太大了,如果没有她这次少将军怕真的就死在这里了,若是少将军死了,他们怎么办呢?不过韩宇不是那个名满天下的无双公子么?他们军中也有人对他很是推崇,这样的人怎么就是个女子呢?不过也是吧,这么样的才若不是女扮男装还真不能暴露出来,要是那样是多大的损失啊。 正在吴副将心里面嘀嘀咕咕之际,上方无痕说了句话,他还在神游天外都没听见。上方无痕皱眉,将声音加大了些才将吴副将的心给扯了回来。 “是谁给她看的病?” 上方无痕不傻,微微一想就知道她的秘密是怎么暴露的了。怪不得她身上总有种淡淡的香,怪不得她身材娇小,也怪不得她从来不和别人一同沐浴和如厕……竟原来她是个女人! 想到这里上方无痕又是一阵暗恼,他一直在忙战事,那又是谁给她换的衣服看的病?! 想到这里声音又大了几分,将吴副将吓一跳,因为这么沉闷的声音分明是含着恼了, “是谁给她看的病,换的衣服?” 吴副将咽了口水,不明白怎么事情的发展怎么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不过还是很快地回答了他少将军的问题, “是……是姜大夫。” 上方无痕脑中闪过那个快入土了的老头,心中感觉好点了,然后,又更不好了。他想见她,她那时候直接磕在地上晕了过去,不知道现在还好么。 上方无痕想到此处只感觉椅子上像是长了钉子,让他坐卧难安。只是还没等他起身帐外就传来了大声的呼喊,声音急迫, “将军,将军!不好了,先生被人掳走了!” 声音还没落,吴副将只感觉到身边一阵风,上方无痕早就迈门出去,而他刚才坐的地方只留下了一堆木灰。 …… “上方无痕你听着,赶快放了姜照冶,不然我就要了这个人的命!”一个满身是灰的的少女站在上方无痕军营前叫嚣着,而让众人无法前进的理由是……她的手上握着的匕首正架在先生的咽喉上。 那锐利的匕首已经染上了红,因为紧张,匕首不停地晃动,带着营前将士的心也在晃动! 叫嚣声不绝于耳,各有甚者握着刀剑就要冲上去,但是还是没有冲上去…… 满脸虚弱的先生睁开了眼睛,笑了。她的声音是那么低,却又能清清楚楚传到在座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怎么这么吵,我还好好地活着,你们叫什么。” 一贯的云淡风的声音轻却让握着匕首的姑娘直接将匕首一横,秦穆雨感觉到喉咙上一股疼痛,但是她知道,她死不了,起码在姜照冶出现之前,她死不了。 “放了先生,一个丧家狗竟然还敢在这里叫唤?你现在伤了先生一分,那伤我们都会在姜照冶身上讨回来!” “对,讨回来!讨回来!” 名声鼎沸,白夜苍白着脸,无奈地摇摇头,就算致命的威胁已经在她的身前,她还是扭头,匕首又在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痕。 “你现在,可以松开我。我现在四肢无力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如果我尚有能力,也不可能被你一下子制服。”秦穆雨笑笑,“你这样威胁我却不能要了我的命,也是很难的。倒不如你放开我,我去和他们说。这些军士到底来说,还是听我的话,怎么也比你这个威胁有用些,要知道,上方无痕可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他要是来了只一箭射过来,你还有命么?” “只有活着,才能得到你想要的,才可能救姜照冶,不是么?”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看着营前已然快暴动的将士们,将手放了下来,站在白夜身后,用匕首顶着她的腰。 “那你说,我只要姜照冶回来,就算让我换他也行。”这是一个沙哑到如同磨墨的声音,丝毫没有少女的清丽却透着一股子孤绝。 秦穆雨点点头,白衣长身单薄地站在营前的空地上——她的身量分明比任何人都低,但是此时,她却让众人仰望! “姜照冶呢,把他带过来吧。”秦穆雨的声音飘飘荡荡,却让一些铁一样的汉子红了眼眶。先生的声音一直是中气十足的,而现在却是这么的虚弱。 没有人动,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现在在场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士兵,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姜照冶被关在哪里。 而此时,上方无痕出现了。 黑甲银面,器宇轩昂,眼中沉着的是黑沉沉的杀气。 在他的旁边是提着一个红色袋子的姜照冶。 上方无痕走到营前,站定,目光直视着秦穆雨,秦穆雨勾起唇,看着他。不需要语言,从何时开始,他们已经心意相通。 “上方无痕,姜照冶呢!他人呢!”身后的姑娘一下子激动起来,充血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上方无痕。 而上方无痕将目光移向了她,薄唇一勾,分明是冷酷和嘲讽。 “你要他,姜照冶?他是我的手下败将自然由我处置,这还由不得你来问我。”上方无痕说着,一步步向前走去,一步步走到秦穆雨身边。 那个姑娘见形势不对匕首一反就要制住秦穆雨以做威胁,但是,她那握着匕首的手却被反制住。 一只苍白的小手握着她的手,那只手一酸,握着的匕首竟然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久闻姜照冶收养有一女,聪明灵动和姜照冶日日不分,我想,相比于姜照冶而言,最知道他秘密的人,就是你了,姜依依。” 秦穆雨笑着,分明还是一身无力的样子,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而下一瞬,上方无痕出现直接一脚蹬住姜依依的脊梁骨,直接将她踹到了地上,随之而来的还有让人牙酸的个蹦一声。 骨头断了。 上方无痕的面具反射着狠戾的银光,他的声音毫无情绪,“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动她!现在,我就让你看看得罪先生的后果。” 他蹲下身子将姜依依的头抬起来,让她直面向军营,那里面的士兵都用嬉笑和仇视的目光看着她,在看笑话。 她也笑了,声音沙哑却也是嘲讽,“我姜依依就是死,也不会做军妓!” 上方无痕扳着她的头,声音仍旧没有情绪,却让秦穆雨侧过了头。 “你牙中藏有毒药,这并不是秘密。但是军妓?我的军队不近女色,我并没有打算拿这个作为惩罚。只是,现在你抬头看好,看好你的姜照冶,他在哪里!” 上方无痕说完,一直没有做声的吴副将打开了他手上的袋子,从中掏出一颗还沾着血的人头! 那是姜照冶的人头,狰狞的面容扭曲的五官满头的鲜血,死不瞑目! “不!不!不!!!姜照冶!姜照冶!!!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个脊梁骨都断了的姜依依就像一只顽虫一般在地上挣扎着,睚眦欲裂! “不……不……这不可能……姜照冶,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还答应我,等这次战事结束就带我去看大齐塞北冬天的初雪呢……” 眼睛一片乌黑,血泪流淌,字字泣血。 就这么一瞬,她,瞎了。 上方无痕起身,走到秦穆雨的身边,感觉到秦穆雨的身体一僵,他的面容一黑深呼一口气,他直接将已经快虚脱的秦穆雨抱了起来。 秦穆雨挣扎,却全然都被上方无痕制止,只能屈服于他的力量之下。 “我以为,你只是给她一个警告,毕竟……姜照冶对于瑞华还有用。” 上方无痕抿着薄唇,低头看她,目光中的狠戾却一下子散尽。 “你不用怕我,我此番作为是因为他差些要了你的命,我无法容忍。而且,就算不是这样,姜照冶,也留不得。” 声音中带着几丝苍茫的无奈,但是更多的还是熊熊的野心。 他说完,突然举起秦穆雨,让秦穆雨坐在了他的肩膀上!这! “众将士听令,此次吾军大破姜照冶虎狼之师,先生功不可没!我上方无痕以瑞华第一大将军的身份尊先生为吾军军师,地位,一身之下,万人之上!” 众将士都有些愣,不明白他们的大将军弄得是哪一出——就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用骑在他的肩膀上吧?那不是说将军都在先生的下面了么? 秦穆雨眯起眼睛,从背后踢了上方无痕一脚。 姜照冶的头颅还没有冷却,一个哭瞎了的姑娘抱着姜照冶的头颅流着血泪抹上他的眼。 而此时她秦穆雨,正骑在瑞华第一大将的肩膀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第七十七 终章 直到现在,看着儿子在地上蹒跚学步,秦穆雨还有一种恍如隔日的感觉。 “在想什么?”高大的男子刚回家未做休息就直直奔庭院而来,见到秦穆雨在发呆,他直直将她搂入怀中。 看着秦穆雨乖顺的样子,他一笑,又将她举高放在了自己肩上。 如同三年前那般。 秦穆雨微微别扭一下,难得见到的小女儿娇羞,她现在已经有了夫君有了孩子,简单惬意。 但实际上,也不尽然—— “将军,门口那个开酒楼的浪荡子又来了,要不要将他赶出去。”吴副将竟然做了家中管家,这是秦穆雨三年前完全无法想到的事情…… 但是更有趣的还是…… “小家伙,你们家的这些守卫真是不够看的,连我都拦不住又怎么能让我安心把你安置在这里。” 一摇轻扇,风度翩翩,薛烛三年如一日风采未减,只是身上的轻浮气去了不少,那染上胭脂水粉的风流也早已散去。现在他不再是富贵三国的皇商,只是一个酒馆老板,且是随着秦穆雨住哪儿呆哪儿的酒馆老板。 上方无痕不喜欢薛烛,虽然他花了尽两年工夫得到了秦穆雨的心还让秦穆雨嫁于自己,但是他心中对各个与秦穆雨有纠葛的男人都颇为……无奈,因为是打也打不走,撵也撵不走。 是以上方无痕只是搂着秦穆雨,一个打横抱起就打算带秦穆雨走人。薛烛笑眯眯地看着,眼睛眯成狐狸样,也没在乎,多看了秦穆雨两眼就由着他们离开。 他看着在地上爬来爬去的男孩,心都化了,低下身去他小心将男孩抱起,动作又娴熟的不可思议,“小小家伙,有没有想爹爹?爹爹今天给你带好玩的来了。” 小男孩眨眨大眼珠子,笑着挥着手讨东西,小手不小心打在薛烛脸上,薛烛只是笑,满脸幸福,一只白狐缠在他的脖子上,对着小男孩眨了眨黑漆漆的眼睛。 薛烛想啊,有时想,经常想,不经意就想……如果,那时候他不是那么独断………那么他现在……薛烛自嘲一笑,又豁然。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只要现在还能留在他身边即可,就算看不见吃不着,他薛烛一辈子认命了。 相对在皇宫中照顾秦楚言的端木黎,已经荣登帝位的慕容青梵,还有昏迷了三年的秦楚言,远在大齐的齐麟,他已经很幸福了,还有什么奢求的呢? 起码,他还能看见她,知道她每天吃什么,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笑,可以了。 屋内,上方无痕铁青着脸,不带面具的绝美容颜染上一层黑气,但是看到秦穆雨乖乖地坐在床上冲着他笑,他又觉得一切值得了。 秦穆雨看着坐在面前为了她放弃边关生活放弃戎马生涯而回京任职的上方无痕,眼睛也是湿润的。 也许她秦穆雨不懂什么是爱,也许这次重生是为了恨,但是却收获了太多的爱。这些男人的爱,豁达又沉重,无私到忘我,让她的心也充盈起来。 当初,他许她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的是她的帝师之位。太子慕容青歌逼宫,他本意是不参与只等皇储之争结束后辅佐帝王,但是因为秦穆雨,他也加入其中,支持皇子慕容青梵。 本来最是势单力薄的慕容青梵得到上方无痕的支持,异军突起成为一匹最大的黑马,成果夺取帝位。 二皇子慕容青漓战败而死,死之前唯唯一个要求——饶了唐婉月,饶了她……不饶,他只战败不身死!当慕容青梵答应将唐婉月送回江南,他才挥剑自刎。而同此时,唐婉月却已经在落魄的二皇子府同样自刎而死,生死相随。 而最让秦穆雨惊奇的是,前太子慕容青歌竟然也****于宫中,传闻那天慕容青歌驱散了宫人,点燃了他的宫殿,死的时候他宫中还传出了大笑声,那笑声绕梁三日带着沉痛和解脱。直到后来有人见了他烧焦的尸体,面目全非让人怀疑是不是只是太子的金蝉脱壳之际,慕容青梵却从那尸体手中的一颗棋子确定,确是慕容青歌无疑。 秦穆雨忘了,在那瑞华大举之中,和她对弈棋盘厮杀寸土相争的男人……最后,留了一颗棋,但是慕容青梵看在眼里,从未忘记过。 而秦穆雪,也发现被烧死在大皇子府的一隅。不过她被发现时,双手双脚都是被绑着的,而四周,也有挣扎的痕迹,这是被慕容青歌下令,活活烧死的。 秦穆雨去看了,那原来娇媚自傲的脸,现在只是一把焦骨,她前世如此害自己,倒现在,也误了卿卿性命。 一切都与前世不同,她重活了一世,于官,身居高位,于情,情丝缠绕,于义,不负初心,于家……她,有了孩子。 “上方无痕,谢谢……”秦穆雨叹息,却是幸福。闭上眼,她主动搂住上方无痕的脖子,身子一倒将他拉倒床上来。 “三日未见,夫君可是想念我?”秦穆雨的笑,上方无痕永远拒绝不了,而且,现在薛烛还在院中,她的话何尝不是让他安心。 她秦穆雨,只是他上方无痕一人的妻。 不管她经历过什么,心里有着谁,他上方无痕,已经满足了! 又过了三年,孩子长大,才起名为上方逸……还有个小名,叫薛逸。为此,上方无痕和薛烛暗地里打了一架,后果是两人双双破相,秦穆雨整整三天都没有见过他们的人。 又过了三年,秦穆雨家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身黑衣一把断剑,双目如星。 “雨儿,我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只一句话,秦穆雨泪如雨下。 “回来了就好,言哥哥,别走了。这里,就是你的家。” 然后又三年,秦穆雨在外游湖,碰到一个教书先生,先生出口成章见地深刻和秦穆雨一见如故,秦穆雨特邀他来家中做上方逸的师父,而上方逸在一日突然问道,“先生,你的眼睛明明那么清透漂亮,如同琥珀一般,为何要遮住呢?”先生一笑,食指抵住唇,“嘘,小逸,这是先生的秘密。” 又是三年……离秦穆雨出师瑞华已经整整过了十五年,而在这年间,三国一统,定国号为大宇,慕容青梵、齐麟、卫端分立为三王共治。 其中齐麟已过而立却后宫空虚,和慕容青梵同为“孤寡皇帝”。不过慕容青梵好歹立了当朝大将军上方无痕独子上方逸为干子,其实就是太子,齐麟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终于在一日,齐麟拜访瑞华,要借瑞华太子“一用”。秦穆雨抱着小逸摇头拒绝,齐麟却笑道,“我曾与神女梦中欢度十二载,亦是夜夜被翻红浪,这孩子怎么不可能是我齐麟的种?” 嗯,最后他得逞没有不知道,不过大齐的使臣们是知道,他们王上回去的时候,脸是肿的腿是陂的,一损以往英明神武的形象,但是王上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嗯,再然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端木黎也出现在她家,还是在一片竹林里,炼药看书,不过不再睡觉,他最宠上方逸,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带着上方逸看书。 秦穆雨只是怕端木黎教自家儿子吹笛子,那可怕的笛声十几年没有听过……她却有点想念了。 “家里面是越来越热闹了。”秦穆雨一身白衣,十几年除了更加貌美丝毫未便。 上方无痕站在她身后,点点头,却有点无奈,“薛烛昨天要带逸儿上青楼,慕容青梵带逸儿去挑选美人,端木黎还教逸儿房中术。这么下去,逸儿习武的时间都被这些事占了,如何继承我的衣钵。” 秦穆雨笑了,一把抱住男人往窝里拖,她知道上方无痕对于上方逸无意打仗习武颇有怨念。 但是,她的儿子以后可是要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男人啊,不早点了解一些常识,后面都如这些男人一般一个个吊死在一棵树上,那可怎么行。 所以现在,只能她这个做娘的去安抚一下儿子的父亲大人了。 幸而,上方无痕最吃她这一套。 “他现在这么顽劣,都是你惯得。” “那我这么顽劣,不也是你惯的?”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