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们变成彼此最讨厌的人》


 第1章 忏悔后的消沉

    夜深了，初秋的雨带去了夏日的凉，但却给不了本该属于宁静的夜晚。姚业晃晃悠悠的走在被霓虹灯笼罩着的街区上，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形形色色的人从他身边经过，或是成群谈笑风生，或是相互搀扶，大声抱怨着什么，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有时也会有人不经意间擦碰到他的肩膀，但他就像毫无直觉一样，稍微趔趄了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这里本来就是年轻人放松和发泄的地方，到处充斥着酒精的气味，混着路边被人呕吐出的秽物，闻起来让人作呕。白天他们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在乎，甚至连他们自己也不愿想起。但有了一个这样的晚上，或许他们回去之后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至于明天会怎样，那只有明天知道……
    看到他们，姚业也想到了曾经的自己。起初他只是偶尔跟着朋友们来，大家坐在一起聊聊近况，聊聊理想。可随着理想在他心里变得越来越模糊，更多的是对近况的不满与抱怨。他开始经常出没在这里，最终成为了这里的常客。而那时他的想法也和现在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只是想晚上可以好好睡上一觉，明天爱怎么样怎么样。可麻醉换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沉沦。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越陷越深。他忘记了身上的责任与担当，忘记了曾经的誓言与梦想，忘记了所有的美好与阳光，他的眼中只有黑暗和那无底的深渊……
    雨越下越急，姚业终于定住了脚步，仰起头想去感受这秋雨的清凉。可冰凉的雨洒在他的脸上，并未给他带来一丝的凉爽。他知道不是雨水不够凉，而是他的内心已经彻底冰凉。往常这个时候他会选择回家睡觉，但今天他不想。几年的堕落和自我欺骗让他彻底地厌倦，他弄丢了自己所有可能会失去的东西，同时也弄丢了他自己。
    曾经他有着所有同龄人都羡慕的事业家庭朋友，可如今他却孑然一人。短短几年的光景发生如此之大的变故，他没有想过，也无法接受！为此他愤恨过，咒骂过，他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于别人的身上。
    不错，他以前是那样的骄傲，那样的目空一切，错的怎么可能会是他？可就在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推翻了自己早已经认定的事实，然后也彻底推翻了自己。他自认为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忠孝信悌一直是他坚守的信条。可就在刚刚，他对这一切都产生了怀疑。他认识到其实这些年来，这四个字一直只是挂在他嘴上，内心却从来没有认真的对待过。时至今日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已经迷失了很久很久……
    姚业又看了一眼仍在进进出出的年轻人，脸上泛起了一丝鄙夷的苦笑，他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已经不再年轻，还有机会重新来过吗？他迷茫了，他已经失去了当初的冲劲与自信；他畏惧了，他已经没有了所有的精神支柱与鼓励。
    “算了，就这样！”姚业心中默念着，再也不去关注和他无关的人和物，继续往前走。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是他曾经一直想伫立的顶峰。可是事与愿违，这八年来，他却没有一次涉足过那里。
    这是一栋废弃的写字楼，它存在了多久姚业并不清楚。但姚业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这栋大楼就已经存在了。当时它还是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每当看到从这里进进出出的人，姚业的眼中便满是羡慕。从那时起，这里也就成了他无比向往的地方。
    终于爬到了顶楼，姚业也再一次将自己置身雨中。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却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到这儿。他还清楚的记得在十多年前，拉着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将来我一定要在这里建立起自己的公司，给你最好的生活！”当时的她也是满心的欣慰，幸福的依偎在他怀中。而这种幸福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及时赶来了保安大叔彻底破坏。当时他们手牵手一起逃跑的情形，一辈子也忘不了，心里充满了紧张，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那时的他们只有十八岁，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满着幻想。
    从回忆中慢慢醒来，姚业的眼眶终于有些湿润。看着那一栋栋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他脚下的这栋写字楼再也找不回昔日的荣光，渐渐的只能被人遗弃。云都市，这座曾经毫不起眼的五线小城，现在也终于有了一些大城市的样子。
    这是姚业的家乡，是生他养他的地方。短短几年间，他见证了这座城市的蜕变，可这些跟他却没有一点关系。那年，他和她还有他的兄弟们选择放弃大都市的生活回到家乡，他们是那样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可就这几年的光景，兄弟反目，就连她也选择离开自己独自生活。而他自己呢？眼看着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却在不停的堕落。在安逸中虚度着最美好的光阴；在懒惰中挥霍着毕生的才华；在抱怨中消磨掉所有人对他的关注与期待。
    说起来姚业也才刚刚过了三十岁，这个年龄对于很多人来说还很年轻。但对他自己而言，他的心早已随着自己的不思进取而渐渐老去。他现在没有理想，没有动力，没有方向，甚至连自己会做些什么都不知道！他感觉自己再也适应不了眼前的这时代，再也跟不上现在人生活的节奏。
    姚业步履蹒跚地走到楼顶的边缘，他渴望站在高处俯视一切，但由于身体的原因，他没有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近悬空。其实在他心里自己已经死了无数次，直到这一刻真正来临，他再已无畏无惧。就这么结束！也许自己的离去会让他们难过一时，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每时每刻看到自己的眼神都充满着失望。或许这种失望早已经变成了绝望，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姚业张开双手，缓缓闭上了双眼。没有什么可值得留恋了，现在离去就是他最好的归宿，也是他给自己留下最后的尊严。
    “这就是你说的想明白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姚业接下来的动作，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去，程诺正一脸怒容地凝视着自己。在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中，他把所有能想到的人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唯独忘记了眼前这个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孩，偏偏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看着她那被雨水打湿的衣衫，微微颤抖的肩膀，就连心灰意冷的姚业也产生了丝许怜悯。可也只是那一瞬间，他再次被那个未知的地方所吸引。这个决定不是他一时的冲动，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孩的一句话而动摇。
    “朵儿姐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懦夫，一个窝囊废！”看到姚业对自己的到来无动于衷，程诺也开始歇斯底里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曾经在她心目中是那样的阳光，那样的正直。可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她困惑，她无法接受，到底是什么原因摧毁了一颗原本坚强的心？
    钱朵儿？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这个名字在过去的几年中，姚业用过太多的称呼代替过，朵儿，亲爱的，老婆……直至最后的“喂”。在他心中的地位更是从刚开始的朋友，爱人，亲人……可最终变成了最讨厌的人！

 第2章 八年前的毕业季01

    八年前……
    “干杯！”四男两女六名青年开心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从他们面前摆放的证书可以得知，他们是一帮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这是他们作为学生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他们将去开拓自己的天地！
    杯中酒下肚，一名男生拿起自己的毕业证书翻来覆去地看的一会，然后一脸得意地对众人说道：“姚业，孔继臣，四年前你们拿着录取通知书在我面前炫耀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天？”话音未落，他又将目光转向了另一名青年。脸上除了原有的得意还故意带出了一丝怒容，“最可气的就是你戚鑫羽！当初你的通知书不就晚到了几天吗？你拍着良心好好想想，那几天哥们我是怎么对你的，可你呢？拿到通知书就开始叛变，伙同他俩一起挤兑我。哥们我这个心呐……”
    说完他还真就捂住自己的胸口，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众人也不答话，微笑中略带一丝鄙夷地注视着他。
    那名青年也不在意，这么多年的相处，大家早已亲如兄弟，他们对对方的了解甚至超过了对他们自己。青年假装抹了把眼泪，又恢复了之前得意洋洋的样子，一边拍了拍面前的毕业证，一边说道：“当初我就说过，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我高云冲不会被你们落下的！现在怎么样，事实胜于雄辩！我高云冲当年就没有认真考，让你们先跑一年。”
    “你是真不嫌害臊啊？”一个女生再也受不了他的自吹自擂，满脸怒容地看着高云冲，“人家都是学士学位证书，就你一个大专证书还好意思在那显摆，我都替你感到丢脸！”
    说话的女生叫田梦雨，是六人中唯一一个不是来自云都市的人，也是高云冲的女朋友。四年前的高考，姚业三人都考中了理想的大学，来到了这座省城，只有高云冲一个人在又复读了一年。别看高云冲在学习上吊儿郎当，但在追女孩方面从来不落人后。他来了没多久就俘获了这位省城姑娘的芳心，这也着实让比他早来一年的孔继臣和戚鑫羽狠狠的羡慕了一回。每当提及此事，高云冲便得意地说道：“你们不总是告诫我吗，除了学习，其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正事。我就是在忙我的份内之事，你们羡慕不来的。”
    六人中另外一个女生就是钱朵儿，也是姚业的女朋友。四年前她为了追随自己的爱情，硬是放弃了理想的院校，选择和姚业他们一起来到省城。不是理想的学校，更没有理想的专业，为此她也纠结过，反思过。可每每想到姚业时，她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姚业自然看到了这一切，并把钱朵儿对自己做出的牺牲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这四年来对她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万般宠溺。在同学们眼中，他们早已成为爱情的象征。在他们自己心中，更是任何人、任何事也拆不散的终生伴侣。
    听到女朋友对自己的讥讽，高云冲不怒反笑。他一把攥过田梦雨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现在开始嫌弃我了？嘿嘿，晚了！啊……”随着一声惨叫，他这才松手。从他那痛苦的表情中不难猜出，在大家看不到的桌下，田梦雨的鞋底一定和他的脚面有过亲密的接触。
    “活该，谁让你这么爱显摆的！”孔继臣手搭戚鑫羽的肩膀，夸张地笑了起来。别人都是出双入对的，只有他们两人至今单身。所以在之前选座位的时候，两人被迫坐在了一起。
    好不容易抓住这样的机会，戚鑫羽也不忘挖苦几句，“从见面刚开始就你一个人在那里说个不停，这就是报应！还提什么四年前我们挤兑你，没想到你个小心眼记了我们四年的仇啊？”
    高云冲不屑地看了二人一眼，“瞎说，谁说我记仇了，哥们我是最大度的。俗话说那啥咬人一口，人不能反过去咬那啥？你俩别过来，我错了……”
    看着他们嬉戏打闹的样子，姚业一时间又感觉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的他们是那样的天真，那样的快乐，不用去管吃喝，不用去想明天。但现在却不行……他们即使再不想承认，现在也已经长大为人。未来的风雨没有人再为他们遮挡，未来的生活要靠他们自己的双手去创造。想到这，他下意识地挽住钱朵儿的手。钱朵儿也没有反抗，顺从的将那只被握住手落入桌下，与他的手十指相扣。从高中时期的相互爱慕，到确定关系后四年的相恋相知，他们早已能从对方的一颦一笑中解读对方的心意。即使未来的路有再多的障碍，他们也会彼此依靠，相濡以沫的直到白头。
    那边三人还在打闹着，姚业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三个差不多行了。从认识那年就开始打，这也打了十几年了，还是小时候的那一套。好不容易聚一次，就不能让我的耳朵清静清静？”
    三人这才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就连气氛瞬间也变得有些沉闷。是姚业的那句话提醒了他们，确切的说是那一个字眼刺激了他们，下次像这样的聚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姚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有些话早晚也是要说出去的。这一次的相聚是为了毕业而庆祝，但也是一场告别。从明天开始，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前程而奔波，甚至奔向不同的地方……
    “你们这是干嘛？”高云冲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上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又不是天人永隔，整得这么沉重干嘛？哥们我就撂句话在这儿，只要你们一个电话，我高云冲永远冲到最前面！”
    没人会去考证他这句话是否违心，但气氛确实缓和了一些。孔继臣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是省点力气！就你那张不会说话的嘴，到了哪不是得罪人？他们我不管，反正我是不敢随便招呼你。您老就慢悠悠地走，争取在我们散场前赶到就行。”
    “你还别招呼我，你的事我保证不去！”高云冲同样回了他一眼，然后一指姚业的方向，“不就是想说我没文化吗，我不说了还不成吗？下面就请咱们的姚老师给咱们这帮没工作的失败者分析一下，指点一下我们这群迷途的羔羊。”
    姚业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这样的称呼？不过高云冲有一点说的没错，在座的六个人只有自己有一份正式的工作。其实根本不用高云冲提及，姚业也会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找到了一份工作，他又用了多少个加班，多少个夜晚才换回了现在的稳定。在这寸土寸金的省会城市，他知道将来的路会更难。没有了宿舍，也没有了校园食堂，每天最基本的生存所需都会让他们感到捉襟见肘。如果一时再找不到合适的工作，那他们到时的处境可想而知……可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打算，他也不想去打击任何人的自尊心。于是他说道：“别听那小子胡说，我能指点出什么道道来。只是我的运气比你们早到了一点而已，相信大家都会有一个好的前程。”
    “什么前程不前程的，反正我是不在这待了。本以为这次出来就自由了，再也不用看我们家老头子的脸色了。谁能想到像你们都没找到工作，那我就更没戏了。想想还是别再坚持了，趁早回去，省得我哪天饿死街头！”高云冲略显失落地说道。
    孔继臣哈哈一笑道：“这句话从你高大少爷嘴里说出来还真是稀奇！如果你真饿死街头了，那可是举国上下欢天鼓舞的大事！”
    “我没有开玩笑！上个月我爸就把卡给停了，昨天又给我下了最后通牒，看来这次真的要去顺从他的意愿了！”
    高云冲正儿八经的时候不多，这会自然也没有人再去故意调侃他。他的父亲是云都市第一批下海的商人，经过多年的打拼早已积累了殷实的家业。可是有得必有失！高云冲要什么有什么，唯独缺少父母的陪伴，所以他从小就比别的孩子叛逆，成绩自然也不是很好。后来他的父亲发现如果再不对他严加管教，后果可想而知。从那以后在父亲的监督下，他的行为才有所收敛，不过父子间的隔阂也因此变得越来越深。因此，年少无知的他想离开那个没有爱的家，甚至对父亲所做的行业也产生了抵触。
    一个人在外呆久了，难免会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去。加上随着自己的成长，高云冲也终于能够理解父亲的艰辛与苦衷。他今天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他个人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可他现在毕竟不是一个人，如果选择回家乡发展，那田梦雨又该如何选择？田梦雨从小就是在省城长大的，家境虽然不如高云冲，但毕竟大环境在那摆着呢！想到这，姚业下意识地看了田梦雨一眼。当然，他也不会傻到当着田梦雨的面去问高云冲这些。

 第3章 八年前的毕业季02

    高云冲好像看出了姚业的心思，一把抓住田梦雨的手，激动地站了起来，“我们家小雨已经决定了，跟我一起回云都市，之后我们就结婚！”
    众人把目光齐刷刷的对向二人。高云冲和田梦雨能够最终走到一起，所有人都从心底祝福他们。只是这个消息太过于突然，大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用不着这样？正常情况下，到了这个时候，你们不是应该为我们送上祝福吗？”田梦雨笑道。
    戚鑫羽目光呆滞地摇了摇头，“那岂不是太便宜这小子了？田梦雨，你好歹也是大城市的姑娘，真的愿意跟那小子回那个五线小城？别人都是挤破头了往大城市扎，你倒好？能习惯吗？”
    田梦雨嫣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要么说还是女人了解女人，钱朵儿白了戚鑫羽一眼，说道：“你连女朋友都没有，知道些什么？真正相爱的两个人，是不会被任何事物所能左右的！再者说了，五线小城怎么了，有这么贬低自己家乡的吗？难怪你一直单身，活该！”
    “得，我错了行吗？我这还没说什么呢，就开始对我展开人身攻击了？算了，我不说话了行吗？”戚鑫羽有些委屈地嘟囔着。
    “你本来也不该说！”钱朵儿似乎还是余怒未消，嘀咕了一句。然后才看向田梦雨继续说道：“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看法！我支持你，也祝福你们！”
    “谢谢你老同学，说的太好了！”高云冲哈哈一笑，然后便又自鸣得意起来，“我现在才明白，我爸当初为什么给我起名字叫高云冲，那就是要我在云都市一飞冲天！只要有我高云冲在，保证让云都市在五年内……”
    大家心照不宣地捂住了耳朵。直到高云冲的嘴唇不再蠕动，满脸怒容地看着众人，大家方才作罢。作为多年的好哥们，这只是他们之间相处的一种方式。即使他们不听，也明白高云冲说了些什么。不过在这种时候，还能够保持如此乐观心态的，可能也只有高云冲一个人了！
    除此之外，大家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消遣高云冲，也是在掩饰自己内心中的挫败。毕业前夕，谁还不是踌躇满志，想着用自己的才能，在这座璀璨的城市中博得一片天地。可是事与愿违，直到毕业的那一刻真正来临，他们尚未获得立锥之地。如此强大的反差让他们感到无比的失落，挫败。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定位自己的价值，斟酌未来的方向。
    孔继臣故作轻松地说道：“本来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打算回家，没想到我们的高大少也是这样的想法。也好，兄弟我也有伴了！”
    大家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对孔继臣的这一决定倒不感到意外。如果说在座的人中都有选择留下的理由，那孔继臣是唯一一个例外。至少以前大家是这么认为的……
    孔继臣的父亲是云都市有口皆碑的人物，其母亲也是一名兢兢业业服务于大众的工作人员。由于从小受到家庭环境的熏陶，他的骨子里早就秉承了其父母灌输的理念，也想过同父母一起完成他们的未竟之志！
    如果他真能按照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无论是对他个人的未来，还是公众都是一件好事。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大家也发现了孔继臣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的信念似乎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坚定。尤其是进了大学以后，看多了外面的世界，对之前所有的想法也产生了动摇。无奈到了最后，被现实狠狠抽了一巴掌，他又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选择。
    “回去也好，有什么打算了吗？”姚业试探着问道。
    “暂时还没有。”孔继臣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而后又一脸轻松地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我就去参加机关单位的录用考试！反正在家里呆着又饿不死，总不至于像现在似的，觍着脸向家里伸手要钱！”
    或许很多人认为，像孔继臣这样的高干子弟，怎么可能为了事业而发愁？但事实就是这样！孔继臣的父母绝不会因为儿子的事，动用身边的人脉关系。哪怕是把孔继臣养在家里，他们也不愿看到别人来戳自己的脊梁骨！不过话虽这么说，那个熟悉的环境还是可以给孔继臣带来一些帮助的，如果他想找工作的话，还是要比一般人容易些。
    姚业端起酒杯冲着孔继臣扬了扬，“既然你已经拿定主意了，那就一往无前的走下去！”本来他还想着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了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孔继臣虽然说走一步看一步，但他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准备去做的。姚业想说以他的性格选择这条路不合适，但他又不愿挫伤兄弟的积极性。好在他们还很年轻，遇事有些犹豫也是难免的。也许再成长一些，眼下的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饭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可在谈及自己去留的问题上，有一个人却一直三缄其口，于是大家同时将目光对向了戚鑫羽。可戚鑫羽就像没感觉到一般，继续摆弄着眼前的碗筷。
    他们兄弟四个都是中学同学不假，但真正从小玩到大的也只有姚业和戚鑫羽。两人不仅同岁，而且他们的父辈同为一家工厂的工人，也是很要好的朋友。除此之外，两家的经历更是出奇的相似。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二人的母亲先后被挤入下岗的浪潮中，只能靠打些零工过活。从那以后，同病相怜的两个家庭开始相互扶持。姚业和戚鑫羽不仅上下学一块，还经常出现在同一张饭桌上，不知道的都以为两人是真正的亲兄弟呢！虽然有着同样的亲身经历，但两人的性格却截然不同。姚业是比较外向，但戚鑫羽却很腼腆。平时除了和这几位老朋友有些交流，见到外人根本不说话。
    姚业太了解他这位兄弟了，如果他不先开口，戚鑫羽会把所有的事都放在心里。于是他问道：“鑫羽，有什么打算就说出来，大家也好替你出出主意！”
    戚鑫羽眉头微皱，依然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他才抓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悠悠地说道：“我决定了，留下来！”
    “兄弟，你不是认真的？”高云冲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你到现在连工作都没有，吃什么，住哪？”
    戚鑫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他也想有别的选择，可他回去之后又能怎样？一座小城能够接纳多少人才，像他这样一没出身二没背景的，又能有什么出路？如果这样回去了，除了给家里平添负担，同时对他的自尊心也是一种煎熬。与其如此，倒不如留下来拼一把！虽说再拼，拼不过命；但命再好，那也得干！更何况自己什么都没有，那就只有拼命干！
    高云冲从戚鑫羽的沉默中方才察觉出自己的唐突，他连忙解释道：“兄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我明白。”戚鑫羽微微一笑打断了他的话。他还是了解高云冲的，这哥们只是心直口快，并没有一点贬低自己的意思。他接着说道：“我跟一位同学说好了，这段时间先搬到他租的房子里借宿，等安顿好了再找房子。至于吃住，那就更无所谓了。都是年轻人，怎么不能凑合？”
    “但你也不能总是久居人下？要不还是跟我们一块回去，以后云都市有一个高总，那你就是我的戚副总！”高云冲似乎还对之前的话有些过意不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我呸！还好意思说久居人下？在你那就不是久居人下了？现在还没怎么样呢，商人的市侩嘴脸就表露了出来。再说人家戚鑫羽凭什么给你当副总？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孔继臣一脸鄙夷地说道。
    高云冲连忙反驳道：“怎么哪都有你啊？我和鑫羽是自家兄弟，谁正谁副无所谓。如果换作是你？那对不起，副的你也别想！”
    “你当我稀罕呢？我就是看不惯你的那副嘴脸！”孔继臣不甘示弱地说道。
    “我这副嘴脸怎么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么多年也该习惯了……”
    看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打着嘴仗，戚鑫羽也笑了。可这事毕竟是因他而起，别人可以不管，但他不行。于是他连忙劝住了二人，很是感激地说道：“谢谢兄弟们的好意，但我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拼一把！”
    两人这才停止了笑骂，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死寂般的沉默。他们曾想用笑声来代替离别的感伤，可到头来还是掩盖不住那心中慢慢涌起的悲凉。不久前他们还曾想过，一起相扶相携坚持下去，可曾经的踌躇满志最终变成了彷徨。他们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心高气傲。可为了生活，他们不得不向现实投降。
    高云冲狠狠地灌了一口酒，愤愤地说道：“你说咱们这一代人怎么就这么倒霉，什么‘好事’都让咱们给摊上了？”
    “谁说不是呢？咱们小的时候，大学是的；可等咱们上大学呢，不不说，工作还得自食其力。好不容易捱到大学毕业了，又赶上了什么金融危机。难怪别人总说咱们是八零后的残渣余孽呢！早咱们几年的不待见咱们，九零后的嫌弃咱们，步入社会了又没人要咱们。”孔继臣也跟抱起了不平。
    二人言语上虽然有些偏激，但事实也正是如此。这次由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风暴波及了太多的领域，很多中小型企业由于没有抵御这次风暴的能力，最后只能破产。一些大型企业为了自保，也只能开源节流。加上他们这一届的毕业生人数众多，很多人即使降低了要求也未能得到招聘方的青睐。在人生道路上徘徊的年轻人比比皆是。
    钱朵儿下意识的握紧了姚业的手，大家无意中的抱怨却句句戳在这个农村女孩的痛处，原本微笑着的脸庞也渐渐显露出了一些苦涩。她是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也是家里的希望。她原本想着将来让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和爱的人一起走过甜美的一生，可眼前的窘迫让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她不可谓不努力，但有时候努力确实需要机遇的加持。
    姚业感受到了手上的力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并送上一个温暖的微笑。他要给自己的恋人足够的信心，并告诉她，一切还有自己！
    孔继臣和高云冲还在一唱一和的抱怨着，甚至连戚鑫羽和田梦雨也加入了其中，偶尔说上几句。看着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仿佛要把这二十多年的委屈全部在今晚宣泄出来一般。可无论怎么发泄，生活依然要继续。有时候抱怨的多了，也就忘记了自己想要什么了。
    姚业笑了笑道：“你们差不多行了！咱们今天可是来庆祝毕业的。你们这么一闹，搞的跟声讨大会似的。像咱们这样的大有人在，人家不是也过得好好的吗？”
    “毕业等同于失业，有什么好庆祝的？”高云冲重重地叹口气，然后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和我们不一样，难怪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是一个阵营的，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看着他那似笑非笑的脸，姚业真想上去给他一拳。回过头来想想，高云冲刚才的话已经算是客气了，以他的秉性肯定留了后手。姚业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连忙说道：“每个时代都是社会进步的固然性所决定的，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和他共处的方式罢了。我们这么急于否定一个时代，其实更多的是在否定我们自己。”
    高云冲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从高中的时候我就讨厌你这样，明明一句大白话可以讲明白的，你非得拐着弯的说。你是不是感觉自己这么说话特有学问，就不能说的简单点吗？”
    “以你的理解能力，说的再简单也明白不了。我教教你，下次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就听着就行，没必要非得用自己的无知来检验别人的智商。”孔继臣还是一如既往的找机会取笑高云冲。
    高云冲有些不服气地说道：“你口中那个不懂装懂的，恐怕是你自己？”
    “这刚说完你，老毛病又犯了？”孔继臣看似惋惜地摇了摇头，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老姚的意思就是，既然你生在了这个年代，这个年代也不会放着你不管的。反正是饿不死，懂了吗？”
    高云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向田梦雨求助。可田梦雨根本不理会，及时的避开了那求助的目光。这两个人的斗嘴总能给大家带来欢乐，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加入打破了原有平衡。

 第4章 年轻的夫妻

    为了帮助高云冲摆脱现在的窘态，姚业接着说道：“大家都在讨论这场次贷危机什么时候能过去。可它无论什么时候过去又能怎么样？咱们还年轻，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借机充实自己，到时再放手一搏！”
    “对，既然是危机，那就有危也有机！没有一件事物的发展是一直处于巅峰期，当然也不可能一直处于谷底。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真正的机会。”钱朵儿坚定地说道。姚业之前的话深深地触动了她，也让她看到了更多的希望。她是在给朋友们打气，同时也是给她自己。
    高云冲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又看了看身边的田梦雨，叹了一口气道：“瞧瞧人家这两口子，夫唱妇随多默契。再瞧瞧我……”剩下的话他没敢再往下说，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什么两口子，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单身。”孔继臣愤愤地说道。今天他和戚鑫羽显然是最受打击的了。工作没找到不说，几年大学过去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看着别人出双入对的，他们羡慕的眼睛都红了，但也无可奈何。
    姚业终于忍不住将那只依然和钱朵儿牵在一起的手从桌下拿到了桌上。然后深情地望向钱朵儿，幸福地说道：“从法律层面上来讲，我们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了。”
    四人听后不禁面面相觑，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了一般。姚业和钱朵儿依然深情地对望着，至于大家的惊讶，早已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田梦雨方才颤颤巍巍地说了一句，“新……新婚快乐！”
    其余三人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高云冲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声喊道：“什么就新婚快乐？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孔继臣依然目光呆滞地摇摇头，“如果我推断的没错，他们两人已经偷偷摸摸的把结婚证领了，明白了吗？”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连我们也瞒着？”戚鑫羽也有些坐立不安了。之前说起高云冲和田梦雨准备结婚的时候，已经够他惊讶的了。现在突然又冒出来一对领了证的，更是让他羡慕的不行。
    “什么叫偷偷摸摸，我们是光明正大的好不好？”姚业看到大家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缓缓的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证件在手里扬了扬。
    高云冲一把将证件夺了过去，仔仔细细的看着，口中还喃喃道：“你该不会是在街上办了个假证，骗我们的？”
    “你见过有办假结婚证的吗？再者说了，我们有那个必要吗？”姚业没好气地说道。
    那本结婚证在四个人手上传来传去，最后还是姚业费了好大劲儿才从他们手中夺了过来，很爱惜地擦拭了一番，然后才放回包里。
    田梦雨走到钱朵儿的面前，拉着她的手说道：“真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结婚了。恭喜恭喜！”
    面对着大家诧异的目光，钱朵儿的脸上早已微微泛红。她轻咳了一声，这才说道：“就是前几天回了一趟老家，然后就把证给领了。以前总想着结婚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张纸的差距。”
    “你可别小看这一张纸，这可是对你们这些年的感情最好的见证，同时也是你们感情的一种保障，不是吗？”田梦雨笑道。
    钱朵儿下意识的看向姚业，低声道：“对于爱你的人来说，他的爱就是对你最好的保障！”说着，她的脸上泛起了幸福的微笑。
    这时姚业也被三个男生围了起来。戚鑫羽说道：“兄弟，你这就有点不够意思了！结婚好几天了还瞒着我们，你打算一直这样瞒下去吗？”
    姚业还没来得及回答，高云冲又接着说道：“我以为我够快了，没想到你小子比我还快。你是不是凡事都要比我们兄弟几个领先一步，心里才痛快？”
    “就是啊！一顿饭都要吃完了，你才告诉我们你结婚了，到底是什么企图？”孔继臣说着，向高云冲和戚鑫羽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好好收拾一下姚业。
    姚业那还能不明白？他一边招架着三人发出的攻击，一边解释道：“我错了，哥几个！我之前不是一直在找机会吗，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可你们一直没容我说呀！”
    “这么说还怪我们了？哥几个，收拾他！”随着孔继臣一声令下，三人也不多说，当即给姚业好一通收拾。直到姚业开始求饶，三人方才作罢。
    三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然后说道：“今天的饭钱你来付，没意见？”“至于份子钱？没有！”
    “行，都听你们的可以？”其实姚业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大家刚毕业都没有收入，他的工资虽然不多，但是一顿饭钱还是付得起的。至于份子钱，他本来也没有想过。
    高云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然后大声喊道：“老板，再给我加两个菜，开两瓶好酒。”
    姚业的眼睛都瞪圆了，“你们还真是一帮黄世仁，宰冤大头呢？再者说了，你们还喝得下吗？”
    “酒必须喝完，菜吃不完我打包可以吗？”高云冲道。
    “新郎官，这可是你的喜酒，就算别人喝不下你也得喝？”田梦雨道，她这一次倒是顺了高云冲的意思。
    钱朵儿也跟着劝道：“大家难得这么开心，你就喝，别扫了大家的兴。”
    “行，咱们今天就来个不醉不归！”
    在众人的劝说下，姚业终于勉强答应了下来。他也看得出来，大家是真的为他和钱朵儿感到高兴。什么工作？什么未来？都被大家抛在了脑后。此时的他们只想为自己和钱朵儿送上满满的祝福。
    “对了，你们现在证也领了，婚礼打算什么时候办？”戚鑫羽问道。
    突然被问及此事，姚业的脸上有些不自然。虽然他和钱朵儿都和对方的家长见过面，双方家长也很满意，可结婚的事家里人并不知道。结婚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很简单，只要彼此相爱就够了。可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看出姚业面露难色，钱朵儿连忙说道：“婚礼还是等以后回家再办。怎么了？你是不是着急要交份子钱了，现在给我也行？”
    “你真不应该叫钱朵儿，应该改名叫钱串子！姚业，好好管管你媳妇儿，看来你这说话也没力度呀！刚才还说不要呢，这又上赶着要了？”高云冲道。
    看着钱朵儿气得小脸通红，姚业也只能打起了圆场，不过婚礼的事儿也没有人再提了。
    六个年轻人就这么一直聊着，喝着，直到饭店要打烊了，他们才起身离开。这时，四个男生早已醉的一塌糊涂，就连两个女生也稍微有些酒意。他们相互搀扶着，漫步在这座熟悉而又陌生城市中，大声唱起了歌。明天他们有的人会走，有人会留。但无论如何，这里留过他们青春的脚印，而且他们依然年轻！

 第5章 画饼

    姚业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他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试图回忆起昨晚后来发生的事情。可是无论他如何努力，想起的只是一些模糊的片段。房间里到处飘散着一股粥的清香，也让姚业的嘴角开始慢慢上扬。
    这是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没有卫生间，也没有厨房。姚业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不愿意了。一年四季见不到一缕的阳光，到处都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姚业二话没说，拉着钱朵儿就准备离开。可最后在钱朵儿的一再坚持下，他们还是租下了这里。原因很简单，便宜！在那一刻，姚业的心里涌出无数的感动和数不尽的心酸。他也暗自发誓，一定要为钱朵儿，为他们的以后创造最有品质的生活！
    姚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钱朵儿正背对着自己忙碌着。她的动作很轻，很柔，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小小的房间被她收拾得井然有序，窗明几净。自从他们住进来后，这间霉变潮湿的地下室，已然蜕变成他们温暖和爱的小窝。
    姚业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直接笑进了心缝里。他轻轻地下了床，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钱朵儿的身后，双手轻柔地环住她的腰。
    钱朵儿先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然后稳了稳心神，轻声道：“你想吓死我啊？快去刷牙洗脸，马上可以吃饭了。”
    “不，再让我抱一会。有老婆的感觉真好！”姚业有些撒娇地说道。
    钱朵儿心里充满了幸福，但脸上却显现出一些不耐烦。她挣开姚业的手，嗔怒道：“一大清早贫什么？今天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呢，赶紧去洗漱吃饭！”
    姚业无奈，只能照办。早餐只是一些白粥，鸡蛋，还有从商场买来的打折面包。毕竟他们也才刚搬进来不久，做不出太多的花样。看上去虽然很简单，但两人吃的却格外香甜。
    “今天孔继臣他们就要回去了，你要不要去送走他们？”钱朵儿问道。
    姚业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们两个人一块走。再说都是大老爷们，送来送去的，想想都起鸡皮疙瘩。你今天不是要去一个招聘会吗，要不我陪你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陪。”钱朵儿倔强地说道。
    姚业还是有些不死心，“招聘会上人山人海的，我去了最起码可以帮你挤出一个位置，也可以帮你拿拿主意。再者说了，我不是跟公司请过假了吗？”
    “那也不用！”钱朵儿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你如果不去送他们，那就回去上班！反正你一个人在家里呆着也没事。”
    姚业立马流露出一脸的不情愿，“我现在……”他原本想说，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酒，现在胃里还在翻江倒海，要不暂时就在家休息一天？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一天的工资虽然不多，但也足以改善他们几天的伙食。自己好不容易在公司里站住脚跟，接二连三的请假，必然会影响到自己在公司领导心目中的印象。现在正是需要他克服一切困难，努力奋斗的时候，绝不能为了那一时的安逸，搅乱了自己当初定下的目标。
    “你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要不……要不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钱朵儿关切地问道。
    姚业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一半的话，还是引起了钱朵儿的注意。于是他故意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我现在哪也不想去，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钱朵儿听到这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拿起筷子轻轻地在姚业的额头上敲了敲，“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肉麻的话一套一套的？赶紧收拾了去上班，一会该迟到了！”
    姚业也不再多说，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今天的公交车显得格外的颠，他强忍着头痛和胃里的翻江倒海来到了公司。公司不算很大，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金融风暴，或许在去年就已上市，甚至会有更好的发展。对于姚业个人而言，他的薪水也将会有很大程度的提升，可现在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不过公司已经明确表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裁员，这也让每一个员工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可即便这样，还是需要加倍的努力，才能在这风云莫测的职场中占得一席之地。
    一名中年女性走到姚业的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姚，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姚业慌忙站了起来，“您好潘总，我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正准备去人事部销假。”
    不知是因为姚业身上还有残留的酒气，还是他的精神看似没有那么集中，反正是引起了潘总的不满。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把不该带进办公室里的东西全部抛下，好好工作！”
    姚业自然听出了潘总的不悦，连忙站直了身子，目光也不再飘忽，“放心潘总，我绝对不会耽误工作的！”
    潘总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一些，但看上去依然很严肃，“咱们部门一直空缺一位助理。不过现在公司的情况你也知道，不可能轻易提拔任何一名员工。你只有付出了足够的努力，那个位置才有可能是你的！”
    姚业精神一振，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潘总，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潘总是姚业的部门总监，据公司的老员工说，她三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坐到了这个位置。以她雷厉风行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无地放矢！当然能得到这样的褒奖，和姚业自己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刚进公司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份方案便引起了潘总的注意。虽然那套方案最终还是被否决了，但他的才华与潜力还是赢得了这位干练领导的青睐。当初他能够顺利转正，也正是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潘总走后，姚业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体内的酒精也在血液的高速循环中消弥殆尽。助理这个位置已经空缺了很长时间，姚业的很多同事都在盯着。可公司为了开源节流，至今没有确定下一任助理的人选。

 第6章 一无所获的一天

    姚业想着想着，不禁笑了起来。朵儿昨天才说过，既然是金融危机，有危就有机。说句过于自私的话，这次的危机还真是帮了自己的大忙。否则凭他一个入职不到一年的新员工，估计还没等到领导发现他的才华，助理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坐上了。
    “尽人事听天命，加油加油！不管怎样，能力才是体现价值的硬道理！”姚业不停地拍打着双颊，给自己鼓着气。他从来不相信运气这一说，但今天也让他觉得，和那些至今没有找到工作的同学们相比，自己真的很幸运。
    与之相反，钱朵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此时的她正双手插腰，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人头气的直跺脚。在来的路上，她已经试想过招聘会上的场景，可远没有眼前这么火爆。她好不容易挤到了一个招聘方的面前，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人莫名其妙的挤了出来。
    “今天我还偏不信了！”钱朵儿嘴里嘟囔着，再一次向人群冲了过去。可这一次比上一次还要惨，没走几步又被人挤了出来。此时的钱朵儿真是欲哭无泪，早知道是这样的局面，当初还不如让姚业陪自己一块儿来呢！
    正当钱朵儿绞尽脑汁怎么冲破人群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后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这下她的火更大了，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不是找骂吗？可当她回过头来才发现，原来是戚鑫羽。她连忙收起了怒容，“看你昨天醉成那个样子，还以为今天不会来了呢！”
    戚鑫羽听到这句话，顿时也觉得昨天的自己有些失态。听到姚业和钱朵儿结婚的消息后，他们本来是想借此机会整饬姚业。可能是因为烦心事太多，不知不觉竟然把自己给灌多了，后来还是高云冲和孔继臣两人将他抬回去的。早晨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裂开了。可是为了能够尽快找个工作，他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到了招聘会的现场。他挠了挠头说道：“不来怎么办呢？宿舍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封了，食堂也关门了，我得给自己找个饭辙！”
    钱朵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昨天不是说搬到你同学那了吗，怎么又回宿舍了？”
    戚鑫羽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掩饰道：“对呀！宿舍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搬完，等过两天我就去他那。”
    钱朵儿看出了戚鑫羽是在故意隐瞒什么，但她也不好点破，“好，你和姚业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开口。咱们现在毕竟是在外地，应该相互帮忙的，不是吗？”
    “真的不用，我同学那里什么都有。”戚鑫羽无所谓地说道。
    钱朵儿在心里嘀咕着：难怪姚业总说戚鑫羽是一根筋呢，看来还真是这样！既然如此，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又问道：“怎么样，找到合适的工作了吗？”
    提到工作两个字，戚鑫羽的脸上写满了失落。从早晨到现在，他不知谈了多少家用人单位，可不是因为专业不对口，就是因为工作经验不足而将他婉拒门外。唯一一家向他递出面试资格的是一个工厂，而他们所招也是最普通的流水线工人。当时戚鑫羽死的心都有了，如果自己真去了，那当初还来上什么大学，直接在父亲工厂里上班不就好了？
    钱朵儿从戚鑫羽的表情中已经得到了答案。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宽慰道：“没关系的，慢慢来。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
    戚鑫羽也坚定地点了点头，“那你呢，有什么收获没有？”
    “别提了！”钱朵儿指着前面黑压压的人群，气哼哼地说道：“刚看的这是第一家，可我还不知道人家招什么呢，进去两次都被人挤出来了！”
    戚鑫羽想了一会儿，说道：“之前我来过这几个窗口，他们招的和你的专业不对口。要不咱们上那边看看？”
    钱朵儿答应一声，便跟着戚鑫羽走了。两个人一起确实要比一个人快很多，招聘会结束之前，他们还真投出了几份就职申请。可是在他们那些申请的上面，早已留下了厚厚的一大摞。像他们这样没有过任何工作经验的，估计通知面试的希望也很渺茫。
    招聘会结束的时候已时过中午，两个人也没有心思吃东西，于是便怀着失落的心情回往各自的住处。经过商场的时候，钱朵儿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物。事情已然这样了，那就不要再把情绪带回家中。扮演好妻子的角色，让辛苦一天的姚业感受到家的温馨。
    姚业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走，可还没进门，便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气。脸上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幸福的笑容。这就是家的味道，白天在外面即使再苦再累，能够换回一个人的等待也是值得的。
    轻轻地打开房门，看到钱朵儿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而桌子上的饭菜并没有动过的痕迹。看到这一幕，姚业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傻丫头，知道自己回来的晚就不会先吃吗？轻轻地走到钱朵儿的身旁，低头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钱朵儿突然笑了起来，有些调皮地说道：“是不是想趁我睡着占便宜？我逗你呢，早就听到你的脚步声了，大笨蛋！”
    姚业的脸上流露出了少有的严肃，他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然后又看了看钱朵儿说道：“谢谢你老婆！以后你就不用再等我了，我加班也没个准时间。”
    “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呢？”钱朵儿也收起了笑容，“你都说了，我是你老婆，那我做这些不都是应该的吗？你怎么了，我感觉你……”
    姚业一把将钱朵儿搂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没事，就是感觉有些委屈你了。我记住了，以后争取回来的早一些。”
    钱朵儿奋力推开姚业，佯怒道：“你别总是杞人忧天好不好？我们都还年轻，工作才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这算不了什么！”
    姚业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老婆，我一定拼命工作，争取早日升职加薪！到时候谁也别想再让我加班，我天天回来陪着你。”
    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钱朵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行行行，我信你！饿坏了，赶紧洗手吃饭。这菜如果再热，那就真的没法吃了。”
    这还是姚业第一次吃钱朵儿烧的菜，加上他确实饿了，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看着他那狼吞虎咽的样子，钱朵儿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涌起了心酸。不用想她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于是说道：“姚业你说实话，是不是中午又没有吃饭？”
    姚业的动作顿了一下。可也只是一瞬间，他又开始扒着碗里的饭菜，瓮声瓮气地回道：“我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不吃饭？主要是你这饭菜做的也太香了，所以我才……”
    “你不要再骗我了！”钱朵儿是真的生气了，将手中的筷子狠狠地扔在桌上，泪水也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姚业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慢慢的垂下了头。平时上班的时候，中午只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回家是肯定来不及的，所以大家基本是选择就近解决自己的午餐问题。姚业他们公司楼下确实有几家不错的餐厅，不过价格也同样不错。当初刚到公司实习的时候，吃惯了食堂的他着实为那份午餐感到不值，后来就再也没有去过。当然，以姚业现在的薪资水平，也不是消费不起，可他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方式。再者说了，一个月的餐补省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第7章 精美的盒子，变质的蛋糕

    “我也不是刻意不吃的，那个时间段我确实不饿。再者说了，那些餐厅的菜也不合我的胃口啊，要么就是油太重，要么就是太清淡。他们哪怕有我老婆一半的水平，我也不至于像这样去诋毁他们。”姚业解释道。
    钱朵儿一听哭得更凶，“你别再敷衍我了！我知道都是因为我这个累赘，你才会这么作践自己的！明天我就去找工作，不管干什么都行，反正我不许你再像现在这样空着肚子去工作！”
    姚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还总说别人杞人忧天呢，她自己不也是这样？可眼下她把所有的根源都归结于自己的工作上，姚业还真怕她做出什么草率的事情来。于是劝道：“老婆，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向你发誓，从明天开始我绝对按时吃饭。还有，老公养老婆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工作的事还得慎重，还记得咱们老师说过的话吗？学到的东西如果不用对地方，那就是一种犯罪！”
    “哪个老师说过，我怎么不知道？”钱朵儿还在抽泣着。
    “至于哪个老师说的你就别管了，知道就行了。”姚业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重重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只精致的盒子递向钱朵儿。
    “这是什么？”钱朵儿好奇地问道。
    “今天我们有一位同事过生日，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一块蛋糕。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吃甜食，所以就带了回来。人家都说如果哭的时候吃些甜的东西，连眼泪都会变甜的。刚才要不是你在哭，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姚业调侃道。
    钱朵儿这才停止哭泣。她知道姚业并非不喜欢吃甜食，只是因为自己太喜欢，所以他才会给自己留着。一块蛋糕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却是姚业时刻念着自己最好的佐证。她接过那个盒子左右看了看，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姚业在一旁催促着，“还愣着干嘛，赶紧吃啊？也好让我验证一下，吃甜食的人哭出来的眼泪到底是不是甜的？”
    “你讨厌！”钱朵儿终于破涕为笑，可她还是没有打开那个盒子。过了一会，她悠悠地说道：“多么好看的盒子！可是一旦打开了，人们只会记得里面的东西，它的归宿只能是垃圾桶。”
    姚业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别的意味，上前揽住了她的肩膀，“如果反过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咱们虽然住在又破又小的房子里，但内心确是充实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比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下重要的多！”他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反正钱朵儿只是笑着，没有再说话。
    最终在姚业的再三催促下，钱朵儿还是打开了那个盒子，可她刚吃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姚业见状，急忙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钱朵儿也不答话，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然后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似的，将嘴里的蛋糕咽了下去。姚业这才发现不对劲，自己也尝了一口。可是刚放到嘴中，又连忙吐了出来。而此时的钱朵儿还在继续吃着。姚业一把将蛋糕夺了过来，“你是不是傻？都已经变质了，你还吃？赶紧吐出来！”
    钱朵儿并没有听从姚业的话，还是将口中的蛋糕咽了下去，这才说道：“没关系的，我吃了不是它的味道，而是心意！”
    “什么心意不心意的，吃坏了肚子怎么办？”姚业确实有些生气，但他更气自己。怎么就这么粗心呢？这么热的天，而且又在包里捂了一天，早该想到会变质的。
    钱朵儿微微一笑，“没关系，吃几口又死不了人。重要的是我感受到了它的甜，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吃到最好吃的蛋糕。”说着她一头扎进姚业的怀中。而姚业也顺势将他抱住，紧紧地抱住。
    第二天早晨，姚业一如既往去上班，而钱朵儿则是继续她的招聘会之旅。唯一和以往不同的是，钱朵儿一夜间就像变成了一个小老太太，不停地在姚业耳边叮嘱着让他按时吃饭。弄得姚业也是哭笑不得，只能满口答应。
    “小姚别忙了，到吃饭时间了。”身边的同事亲切地跟姚业打着招呼。
    姚业思忖再三，还是选择把钱省下来。他冲同事们礼貌地笑了笑道：“你们先去，我把这份资料整理完就去。”
    “那好！你忙着，我们先走了。”
    同事们成群的一边走，一边讨论着吃些什么，办公室只剩下姚业一个人埋头整理着手上的资料。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姚业看了一下号码，流露出一丝既无奈又幸福的笑容。他接通了电话说道：“我们才刚下班，你的电话就来了，够及时的呀！”
    “像你这么不自觉的人，当然要时刻盯着喽！”
    电话那头钱朵儿的语气显然不是很好，可姚业也没有太在意，继续说道：“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家餐厅吗？我和同事正在这吃饭呢！”
    钱朵儿冷哼一声道：“是吗？正好今天我同学约我来这吃饭，要不我去和你同事打个招呼？你坐在哪一桌？”
    姚业先是吓了一跳，可是转念一想感觉有些不对。和钱朵儿要好的同学他都认识，也没听说过谁在这附近？这丫头该不会是诈自己的？于是他稳了稳心神说道：“我怎么没看到你啊？我和同事就坐在二楼靠窗户那桌，要不你上来！”
    钱朵儿吼道：“姚业，你瞎话都编出花来了！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从楼上给我滚下来！”说完她就挂掉了电话。
    直到这时姚业才意识到完了，老婆是真的来了！他也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向外跑。果然，姚业跑到楼下的时候，刚好看到钱朵儿正双手叉腰，气哼哼地盯着自己。姚业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那个……那个……刚才跟你闹着玩呢！我正准备去，然后你的电话就打来了。”
    “编，你接着编！好你个姚业，现在学会跟我撒谎了是不是？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钱朵儿道。
    姚业知道如果再狡辩也只会越描越黑，于是他低声道：“对不起老婆，我知道错了！别的真没有事瞒着你，我再也不敢了。”
    “哼，跟我走！”说着，钱朵儿头也不回的走了。姚业只好低着头，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来到一处台阶上坐了下来。钱朵儿也不说话，怒气冲冲地扔给了姚业一个包裹。姚业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猪食，爱吃不吃！”
    姚业赶忙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满脸谄笑着向钱朵儿赔着不是。终于在他快要吃完的时候，钱朵儿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的模样。

 第8章 梦想做梦

    “老婆做的饭就是香！如果说这是猪食的话，估计全世界也没什么可吃的了。”姚业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别拿这些话恭维我，我烦！你也吃饱了，滚！”说着，钱朵儿作势要走。
    姚业赶忙拉住了她，“等一下，礼尚往来嘛，这个给你。”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块点心模样的东西递给了钱朵儿。
    钱朵儿似乎还对昨天的那块蛋糕心有余悸，直接把脸扭到了一边，“不要试图用这些东西讨好我，我不要！说不好又是馊的呢！”
    姚业很是溺爱的在她的脑瓜上敲了一下，“你想什么呢？这是我们公司的试吃包，每一个员工都有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钱朵儿这才接过了点心，重新坐了下来。离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两个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的，任由形形色色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
    愉快的时光总是显得那样匆促，又要到上班的时间了。钱朵儿依依不舍地抱着姚业的手臂撒着娇，“再让我靠两分钟。不，三分钟，就三分钟。”
    姚业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钱朵儿理智的时候比谁都要理智，可一旦撒起娇来，就是一个小女孩。不过话说回来，她原本也只有一个二十出头小姑娘，偶尔撒撒娇又有什么。而且对自己而言，似乎还挺享受她现在的这种状态。姚业轻抚着她的秀发说道：“行，听你的，想靠多久都可以。”
    钱朵儿乖巧的点了点头。正当她想闭上眼睛，享受这美好的三分钟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猛然坐直了身子，说道：“我今天又在招聘会上见到戚鑫羽了。”
    姚业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这转变的也太快了？不过说起戚鑫羽，他也挺担心的。这两天只顾着忙工作，把他的事也给忘了。于是他问道：“他也在找工作，碰到他不是挺正常的吗？他怎么了？”
    “他的近况很不好，看上去憔悴了好多。还有他之前说那同学什么的，我总感觉好像对你们在刻意隐瞒着什么？”钱朵儿说道。
    经她这么一提醒，姚业也意识到了问题的存在。戚鑫羽不仅不善交际，个性还很强。难道那天晚上他真是为了让哥几个放心，而说了谎？
    “你现在有工作，而且还有我。可他只有一个人，遇到的什么事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你们俩又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试着帮帮他。再说他所学的专业在你们公司应该也用得上，找机会在领导面前提提这事呗？”钱朵儿接着说道。
    姚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如果真如钱朵儿所说，那自己还真得想办法帮帮他。可是自己也只是一名新员工，怎么和领导说呢？而且以戚鑫羽的性格，自己即使帮了他，他又能接受吗？
    高云冲回到家后，每天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要么就是和朋友们一起出去喝酒，瞎混，甚至有时玩到天亮才回家。起初他的父母也没有在意，毕竟孩子刚回来，休息几天也是有情可原。可是久而久之，他的父母也有些犯愁。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不能整天就这么混着？终于在他回来十几天后的一个早上，高云冲的父亲一脚踹开了他的房门。
    高云冲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但面对着怒气冲冲的父亲，他并未为之所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道：“爸，您干嘛？我刚睡了不到两个钟头，您能不能让我好好睡一个觉？”
    高云冲的父亲听了这话更来气了，抓起床头上的衣服扔到了高云冲的脸上，“还好意思说自己只睡了两个钟头，你一晚上跑哪去了？赶紧把衣服穿好了，今天就跟我去公司上班！”
    “我说老高同志，就您那也称得上是公司？行了，您自己逗自己玩儿去，让我再睡会儿。”高云冲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听你这口气还瞧不上老子的公司？我让你再给我睡！”高父终于忍无可忍，上前拎起高云冲的耳朵把他拖下了床，推到了客厅。
    高云冲的母亲闻声赶来，赶忙制止了自己的丈夫，“大清早的你跟孩子吵吵什么？他不就是想多睡会吗，你让他睡就是了。”
    高云冲父亲的事业刚起步的时候，高云冲的母亲也跟着吃了不少的苦，既要分担丈夫的压力，又要抽时间照顾家里。直到高父的生意走上正轨，她这才清闲了下来，留在家里专心相夫教子。那时候的高云冲已经是一名高中生了，她一直觉得对孩子有所亏欠，所以能够给予的只有溺爱。
    高父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没有让他睡觉吗？如果真是这样，这事怨我！可是该睡觉的时候他干什么去了？晚上不睡觉，白天起不来。我看他再这么混下去，整个人也就废了！”
    “您整天不也喝酒吗？在您那叫应酬，到我这儿就成瞎混了，您这也太双标了？”高云冲小声地嘟囔着。
    “好小子，还学会顶嘴了！我应酬那是在跟别人谈生意，你呢？整天就知道胡吃海塞，一点正经事儿没有！”高父越想越气，对着高云冲的屁股就是一脚，只是并没有多重。因为他也和高母一样，总是在心里觉得亏欠孩子。表面看上去挺严厉，其实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高云冲吓得连忙躲到母亲身后，嘴上还在辩解道：“您怎么就知道我们是在瞎混？他们好歹也都是这个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现在和他们交朋友，也是为了以后能够有一番更好的事业！反正我们以后要干的事比你现在做的要强得多！”
    “你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还比我强的多？也不看看你交的那些朋友都是什么货色，要么纨绔子弟，要么败家子。每天除了吃喝玩乐，还能干点什么？真是异想天开！”高父道。
    “我们怎么就异想天开了，再说谁的事业不是从梦想开始的？”高云冲继续反驳着。
    “梦想个屁！脚踏实地的才叫梦想，你们最多算是做梦！几个小屁孩还总想着干大事？就你们这几头烂蒜，被人拆干净了，骨头卖了，你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高父越说越激动。从白手起家到现在，他深知其中的艰辛。可以说每一份财富都沾满了血汗，每一次商谈都犹如在战场上厮杀，岂是他们这些小屁孩可以理解的？

 第9章 高云冲的计划

    “老高你也是，跟孩子较什么劲？孩子这不是刚回来吗，和同学们朋友们聚聚也挺好的。要不再等等，让孩子再放松几天？”高母还在替高云冲打着圆场。
    “还等，再等这孩子就真的废了！只顾着贪图享乐，一点进取心都没有。”说着，高父又把目光对准了高云冲，“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我刷牙洗脸，一会跟我去上班！”
    高母知道丈夫这一次是认真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只能去劝高云冲，“好孩子，就听你爸的，他也是为了你好！快去刷牙洗脸，一会儿跟你爸去公司转转。”
    “我不去！早知道回来后是这样，当初我就不应该回来。”高云冲干脆往沙发上一躺，一副顽抗到底的架势。
    “好小子，跟你老子玩横的是？你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还治不了你了？”说着，高父从墙边抄起一把扫把，作势就要冲上去揍高云冲。
    高母见状，连忙拦住了自己的丈夫，“你这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冲动？再说他也老大不小的了，你打他还有什么用？就算他今天跟你去了，以他现在这样的状态，去了不也是捣乱？你坐下，我跟他好好说。”
    高父只好坐了下来，大口喘着粗气。高母这才来到高云冲的身边说道：“傻孩子，公司早晚都是你的，提前了解一下有什么不好？”
    “妈，您怎么也跟着犯糊涂？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把实业当事业？就他那公司，今后爱交给谁交给谁，反正我不要。”高云冲一边说着，一边不忘用余光看着自己的父亲。直到确定父亲暂时还不会冲上来揍自己，这才把心里所想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高母轻轻地打了高云冲一巴掌，佯怒道：“你个傻孩子，说什么浑话呢？这么大一家公司不交给你，还能便宜给别人不成？”
    高云冲不屑地笑了笑，“就那也称得上是大公司？妈，有机会我带您去大城市里看看，那些大公司是什么样子。别看我爸在咱们云都市挺风光的，见面一口一个高总的叫着。在人家大城市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土财主，土大款！”
    “你小子说谁呢，真以为我听不到是？我是土财主土大款，那你是什么？出了一趟门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老高，孩子跟你开个玩笑，怎么又当真了？”高母无奈地说道。也不知道这爷俩是怎么了，每次见面说不过两句话非得吵起来不可。随后她又开始斥责起自己的儿子，“你也是的，有这么说自己老爸的吗？这些年你爸风风雨雨经历的事比你见到的要多得多，什么都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去他那上班的！”高云冲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父亲总是爱逼迫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也许是小时候成长过程中留下的阴影，他对父亲所做的每件事好像也不感兴趣。
    “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等老子老了，把公司捐了也不留给你！”高父显然被他的话彻底激怒，指着高云冲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他实在不能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就不能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呢？
    高母重重地叹了口气。两人现在都在气头上，再提上班的事只会适得其反，还得慢慢来。于是她先瞪了丈夫一眼，然后又对儿子说道：“行，不去上班也行。但你爸说的也没错，你也不能整天就这么混着？要不你自己说说，今后有什么打算？”
    高云冲等的就是这句话，瞬间也来了兴致。他坐起身来说道：“我和那些哥们都已经商量好了，准备一起开一间大公司，创一番自己的事业。不过前期可能需要一些投资，百八十万也就够了。”
    高父听了高云冲的话反而笑了起来，“什么？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要百八十万，你以为天上能掉钱呀？自己做生意可以，但是想要钱？自己挣去！真没听说过谁创业还向家里伸手要钱的，真有出息啊你！”
    “我是干正经事，你们支持一下怎么了？再说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拿，每个人都是要出钱的，开一家公司哪那么容易？”高云冲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高父冷哼一声道：“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不想看着它打水漂。想要钱也可以，给你两条路：第一，跟我去上班，我给你开工资；第二，自己出去挣！一张口就想要百八十万，想都别想！”
    “老高你别急呀，或许孩子真的有他自己的想法呢？”高母用眼神制止了自己的丈夫，然后对高云冲说道：“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告诉妈，你们打算用这笔钱做什么？”
    高云冲想了一会儿，然后十分自信地说道：“至于做哪些方面，我们暂时还在商量。不过我敢保证，我们以后的公司要比我爸现在的公司大得多！”
    “我就说，他纯属是异想天开，你也别跟他浪费口舌了。”高父不屑地说道。
    现在不光是高云冲的父亲，就连他母亲都觉得这孩子有些太不靠谱了。但为了不打击儿子的积极性，她还是说道：“行了，这事先不说。还有你老高，赶紧去上班！今天儿子就不跟你去了，我跟他好好聊聊。”她真怕丈夫再不走，这爷俩又得吵起来。
    高父也不再多说什么，冷笑着摔门而去。看到父亲走了，高云冲也觉得机会来了。他一边殷勤的给母亲捶着背，一边说道：“妈，要不您就把钱给我！这些天我们几个人一直在商量这件事情，虽然还没有最终确定做什么，但大致的方向已经明确了。其实回来之前我就想好了，我就是要和几个信得过的人一起把事情做了。妈，您要相信我，您儿子不是那种纨绔子弟，败家子！”
    高母虽然宠孩子，但也不会愚昧到什么都顺着他。于是笑了笑说道：“行，等你们是把什么事都确定好了，有了具体的方案，然后咱们再谈好吗？还有，小雨的事你也该上上心了。人家姑娘不错，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人家。”虽说是知子莫若父，但高母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一点都不亚于自己的丈夫。想要让儿子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话题。
    “昨天我给她打电话了，她和她的父母这两天就会来咱们家，然后把婚期定下来。妈，我在跟您说投资的事呢，你怎么又转到结婚上面去了？”
    高母笑了笑道：“想要投资也行，那首先你把婚事解决了。”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田梦雨那丫头确实挺招人喜欢，而且她也治得了高云冲。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即使把钱给了他们，高云冲一个人也说了不算了。
    而高云冲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更加卖力的献起了殷勤。他可不知道母亲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既然答应了，那母亲就不会骗他。他甚至已经开始憧憬着多年后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第10章 疑惑重重的孔继臣

    相较于高云冲每天在家的无所事事，孔继臣就显得忙碌太多了。自从他回到家之后，每天没日没夜的翻看各种资料，几乎没有出过大门。既然是自己决定了的事情，那就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孔继臣的父亲突然说道：“继臣，不要再看那些书了，你考不上的。没事多出去走走，如果觉得闲了就找份工作。”
    孔继臣完全没有想到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可是像父亲这样不苟言笑的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么无聊的笑话？于是他不解地问：“爸，这还没考呢，您怎么就知道我考不上？再者说了，我已经准备了有些日子了，该背的题也背下了，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
    孔继臣的母亲也跟着说道：“就是啊，老孔！孩子积极要求进步也是好事，你干嘛要说这些话来打击孩子的自信心？”
    “我说考不上他就考不上！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什么？只会背题有什么用？知道做法和具体该怎么做完全是两回事！”孔继臣的父亲吼道。
    孔继臣和孔母都愣住了。虽然孔父平时不苟言笑，看上去很严厉，可是像这么莫名其妙发火的时候还真没有过。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能有些失态了，于是接着说道：“继臣，听爸爸的别考了。你想去哪个企业上班都可以跟爸爸说，爸爸试着给你托点关系。”
    听到这话，孔继臣更意外了。在他的记忆中，父亲从一个小科员升到现在的副局长，向来都是秉公办事，先公后私！从未发生过因为个人的原因，而动用手中权力的事情。正是因为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孔继臣也想成为父亲那样铁面无私的人。可今天竟然从他的口中主动说出了这样的话，孔继臣没想过，也没敢想过。为了考试，自己已经准备这么久，难道这一次又要放弃吗？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试试看。于是他说道：“爸，您是不是也觉得我不适合走这条路？其实我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我也会努力改正。就像这一次一样，我既然下定了决心，绝不再轻易动摇！您就让我试试，我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一下。”
    孔继臣的父亲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声色俱厉地说道：“根本就不用试，我说你考不上，你就一定考不上！”说完他扭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饭也不吃了。
    孔继臣万分不解的看向母亲，“爸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反对我考试？人总是要成长的，他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孔母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神色慌张地说道：“没……没什么，赶紧吃饭孩子。”
    孔继臣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更加好奇了。于是追问道：“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总感觉我爸今天有些奇怪。”
    孔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傻孩子，爸妈有什么事可瞒着你的？别理他，估计是什么事让他不顺心了！在机关单位工作了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对这个家有所亏欠，可能也是不想让你重蹈他的覆辙！其实我觉得你爸说的也有些道理，要不你就多出去转转。如果看上哪个企业想去那上班，爸妈也好帮你问问。”
    孔继臣信以为真，笑了笑道：“我现在只想认真复习，暂时还没有其他的想法。如果真的考不上了，到时候再说！”
    “好孩子，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试试！”看着儿子如此执着，孔母也不再相劝。或许等到他真的没有考上的那天，自己也就死心了！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可是对很多人而言却感觉不到它离去的匆忙。每天都在重复着昨日的过往，周而复始中也让人忽略了对未来的畅想！钱朵儿还是每日奔走于各个招聘会的现场，连她自己都忘却了到底投出去了多少份求职申请，而那些求职申请犹如泥牛入海一般，再也没有了音信。自信的笑容渐渐从她脸上消失，只有姚业的宽慰维系着她那与生俱来的倔强。
    今天对于钱朵儿来说绝对是非同一般的一天。因为她的努力终于换回了一丝希望，而那一丝希望在她即将麻木的内心中被无限的放大，仿佛让她看到了灿烂的阳光。这是她第一次收到面试的通知，激动的一晚上都没有睡踏实。可她还是早早的起了床，看上去仍是精神饱满。简单的做了些早饭，然后坐在镜子前开始精心打扮。今天她要把完美的自己充分展现在众人面前，让这一次面试成为最后一次！
    姚业依然在酣睡，钱朵儿静静地看着他，脸上也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容。老公，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过了今天，我会和你一起分担家里的一切。有你的陪伴真好！她正想着，突然一阵闹铃声打乱了她所有的思绪。
    姚业伸了个懒腰，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钱朵儿，好奇地问答：“老婆，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你还好意思问，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钱朵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姚业一拍脑门，这才想了起来。昨天又加班到很晚才回来，听说钱朵儿今天要去面试，他也是从心里感到高兴。可自己实在是太累了，草草的吃了一点晚饭便就睡着了。刚才那一恍惚之间，竟把这事给忘了。他轻咳两声，连忙解释说：“我怎么会忘呢？我只是没放在心上……”
    “你……”
    看着老婆愤怒的小拳头几乎要落到自己的身上，精心打扮的小脸也被气的红扑扑的。姚业微微一笑，顺势攥住了她的手，“像我老婆这样才华出众的人才，去哪家公司都是他们的福气。依我看，不是他们面试我老婆，而是我老婆去面试他们，我为什么要放在心上？”
    钱朵儿莞尔一笑，“这话好像是在奉承我，可我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呢？”
    姚业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老婆还需要奉承？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想都不用想，你今天到了那一定是手到擒来，走个过场而已。”
    “好，看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早饭给你放桌上了，记得吃。中午我就不去给你送饭了，但是你要记住答应我的话。我走了老公，祝我一切顺利！”钱朵儿在姚业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哼着小曲出了家门。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姚业望着她的背影喊道。很久没有看到钱朵儿这么开心了，但愿这次真的可以否极泰来，让她以后不再为工作的事而发愁。

 第11章 毫无征兆的失败

    钱朵儿原本以为自己够早的了，可到了才发现，前面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应届毕业生本来就不好找工作，而且又是在这么特殊的年份，那更是一职难求。面对着如此之众的竞争者，钱朵儿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激起了强烈的好胜心！就在这时，她感觉身后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才发现，是一个自己不认识但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
    “你也是来应聘的！前面这么多人，轮到我们也不知道要几点了？”那女孩说道。
    钱朵儿微微一笑，“没办法，谁让我们自己来晚了呢！现在到处都是这种情况，等下去就还有机会；如果不等，那连机会都没了。”
    “对啊！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工作这么难找？我已经投了上百份简历了，也就这家公司昨天通知了我来面试。”那女孩说道。
    钱朵儿礼貌地笑了笑，心想：谁不是这样呢？可能因为都有过类似的遭遇，加上那女孩确实健谈，两人还真就聊了起来。直到谈及两人的学历以及毕业院校的时候，那女孩的脸上才显示出了一丝失落。
    “看来我今天又是白来了！像你们这些重点院校的都来参加面试，那我的学历估计他们看都不会看一眼，直接淘汰算了！”那女孩说道。
    钱朵儿拉住那女孩的手，安慰道：“不会的！既然他们通知你来了，那就是说明我们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如果仅仅是以学历作为基准，那他们为什么还让你来呢？”
    那女孩稍微想了一下，脸上再次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你说的对！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试试！就算这次不行，也好为下次面试积累些经验。”
    还真是一个乐观的女孩，钱朵儿想着。正因为有了她的存在，也让自己轻松度过了无聊的等待时间。虽然她们之间也存在着竞争关系，但是钱朵儿还是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好感。前面一个又一个的竞争者灰头土脸的从她身边经过，她的信心也随之高涨起来。
    “到你了，到你了。加油！”
    看着女孩握紧双拳不住地给自己打气，钱朵儿也从中感受到了那份温暖。也许今天她们之中会有一个人留下，也许他们两个人都将面对淘汰，但女孩乐观开朗的性格还是深深的感染了她。即便她们只是一面之缘，即便她们以后可能再也不会相见……
    钱朵儿虽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当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心里难免还会有些紧张。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终于在面试主官问了两个问题后稳住了心神。直到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她也彻底松了一口气，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最终的答案。
    三位面试主官经过几分钟的商讨，其中一人说道：“你的条件很不错，不过不太适合我们这个团队。但也别灰心，相信以你的条件今后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
    这个结果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砸在了钱朵儿的头上。她没觉出刚才的回答有什么纰漏，可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呢？随着面试主官喊出了下一个，钱朵儿也不得不离开这个让她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
    “你还好？”之前那个女孩小声地问道。
    钱朵儿强忍着心中的酸楚，硬是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我没事。刚才不是已经喊下一个了吗，你怎么还没进去？”
    那女孩略显不安地摇了摇头，“我以为到你就结束了，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结果。我想了想还是别自找没趣了，所以就把位置让给了后面的女生。”
    钱朵儿这次真被她古怪的举止逗笑了，没想到这么乐观开朗的女孩也有露怯的时候。她将手放在女孩的肩膀上，就像之前女孩鼓励她一样，说道：“你不是都说了吗？就算这次没有被录用，也为下一次面试积累了经验。别担心，几位面试主官都挺和蔼的，进去！”
    经过钱朵儿的鼓励，那个女孩也再次鼓起了勇气。在另一个女生垂头丧气出来的同时，她也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钱朵儿并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但她却知道了从希望瞬间又到失望的滋味。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至感觉到一只手轻抚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钱朵儿缓缓地抬起头，还是那个女孩。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的，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坐一会就好了。你呢，面试的结果怎么样？”
    “我……我被录用了。”那女孩怯生生地说道。
    钱朵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也知道自己确实心生一丝嫉妒。无论是学历还是专业水平，都不知道要比那个女孩强了多少，可为什么最终会选择了她？
    “你到底哪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去医院？”那女孩焦急地问道。
    钱朵儿看得出她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自己。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那样的狭隘！她连忙说道：“我真的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对了，还忘了恭喜你了呢！”
    “没什么好恭喜的，我就是走了狗屎运。当然这也多亏了你，否则我真的就错过了。你也别着急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会找到一份比这好的多的工作。你还能走吗，要不我扶着你？”女孩说道。
    听到这些话，钱朵儿更为之前的想法感到无地自容。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同时来竞争一个职位，本来就是能者上庸者下的事情，自己有什么理由嫉妒别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可以为了帮助别人而贬低自己的人。
    出了公司的大门，钱朵儿故意说了一个和女孩相反的方向。每每想到自己之前心生的那些念头，就感觉自己再也无颜去面对一个那样纯粹的女生。除此之外，她还要弄清楚一件事情，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又一次返回到那个令她痛苦不已的房间。这一次她再也没有了之前那些狭隘的念头，只是抱着一种学习的态度。

 第12章 失败中的财富

    面试主官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女性，看到钱朵儿折返，她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亲切的招呼钱朵儿坐下，说道：“我看到你们是一起离开的，可到大门口的时候分开了，就知道你一定会再回来。”
    钱朵儿也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问道：“老师，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失败，您能告诉我吗？”在她眼中，眼前这个中年妇女就是自己的老师。当然了，刚才离开的那个女孩也是。
    “其实你的问题就是你想要找的答案！”中年妇女看到钱朵儿一脸的茫然样子，接着说道：“无论从学历还是专业角度来讲，你都要比我们录用的女孩适合。可在一个团队中，更多的时候需要的是执行，而不是质疑。你能折返回来质疑我们的决定，足以说明这个职位不适合你。”
    对于这个答案，钱朵儿不置可否。几分钟之前她或许有过其它的想法，可正是刚才那个女孩，让她学会了开朗与豁达。她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抱着一种学习的态度，所以现在她也不想再去为自己辩解什么。
    没有听到钱朵儿的回答，面试主官接着说道：“除此之外，性格也是决定事情成败的关键因素。你没有经历过失败，或者说你还没有适应失败，所以你的第一次失败会给你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如果我今天录用了你，那你的第一次失败只可能出现在今后的工作中。那样的话，因为你个人的一蹶不振将会影响到整个团队。而我们录用的那个女孩则完全不同，她会把失败很快忘记，然后重新再来。所以我们只能让你的第一次失败留在公司的门外。”
    钱朵儿不得不被面试主官的眼力所折服。这些平日里被自己忽略的细节，原来反映出这么多的问题。她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面试主官深鞠一躬，“谢谢您老师！虽然我今天没有得到这份工作，但我得到的东西却要比这份工作重要的多。”
    一名刚刚被自己拒之门外的求职者能有这样的觉悟，着实也让中年妇女大为吃惊。从业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觉也对眼前这个倔强但又能知错就改的年轻人产生了些许好感。再者说了，人家一口一个老师的叫着，自己确实也该有所表示。于是她继续说道：“你知道风筝和直升机的区别吗？”
    钱朵儿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她实在想不出这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物体，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中年妇女笑道：“这两件东西无论从它们的价值还是功用性来说，都完全没有可比性。但它们的目的却是一样的，那就是天空。风筝没有直升机飞得高，飞得远，那是因为它有绳子束缚着；而直升机想要飞起来，首先是要低头。你不用去羡慕一只风筝，但你要学会低头！”
    钱朵儿这才明白其中的道理，再次向面试主官深鞠一躬。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她今天是失去了一份工作，但是所受到的谆谆教诲足以令她受用终生。
    出了公司的大门，钱朵儿感觉天都晴了。虽然她还不知道面试主官和那个女孩的名字，但她们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在自己的脑海中不停的循环，也深深的烙进了她的心里。她相信有了这些话的指引，自己一定会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上午不知不觉过去了。这段时间吃惯了钱朵儿送的饭，冷不丁的不来了，姚业还真有些不习惯。虽然他的肚子早已是饥肠辘辘，可这些暂时根本不重要，现在他只迫切于知道钱朵儿的面试情况。拿出手机拨通了钱朵儿的电话，听到的却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过了几分钟再打过去，结果依然如此。
    姚业的心不由地骤然收紧，一些不好的念头也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这时的他哪还管得了饥饿，恨不得瞬间出现在钱朵儿的面前问个究竟。他放下了手头的工作，风一样的向外跑去。可刚到公司的门口，他又冷静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双颊，不禁感觉有些可笑。钱朵儿只是手机关机了而已，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或许她只是手机没电了，又或者是她已经通过面试，到了一个新的工作岗位不方便开手机而已。想到这儿，他又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虽然心里不断的劝慰着自己，可还是感觉有些心神不宁，直到有同事来通知他去潘总的办公室，他才发现上班已经好一会儿了。不用问，自己刚才的工作状态一定被领导尽收眼底，看来这顿骂是少不了了。他硬着头皮来到了潘总的办公室，大气也不敢出。
    “我观察你好一会儿了。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潘总头也没抬地问道。
    姚业想去解释，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直到这时，他才彻底的清醒过来。本来就是自己小题大做，说出来恐怕更难解释。再说，在这么一位雷厉风行的领导面前，解释只是为自己的错误寻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果然，潘总也没想留给姚业过多的解释时间，接着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但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就应该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你是很有潜力，但你的潜力不是让你用来在胡思乱想中挥霍的，而是需要你脚踏实地的去付出！你这段时间的表现还不错，这次就算了。”
    姚业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但很快他又挺直了腰杆儿。他记得潘总曾经说过，她允许员工出现错误，但绝不允许一直纠结于过去的错误中，那样只会给今后的工作带来更多负面的影响！于是他说道：“谢谢潘总，我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的错误！”
    潘总点了点头，“这件事到此为止。还有，我昨天让你整理的那些资料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下班之前差不多可以整理出来。”姚业不假思索地回道。
    潘总看了看时间，然后把一个文件夹递到姚业面前说道：“现在是两点整，下午四点之前必须把资料送到我的手上！剩下的一个半小时，你把这份文件打印出来，分发到部门每一位同事的手上。”
    听了这话，姚业顿时膛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原本布置任务的时候是让自己在明天早上将资料整理好交给她。按照原计划，自己晚上加一会儿班完全可以轻松完成。可是由于之前犯的错误，自己也想在领导面前讨个好，所以把时间压缩到了下班之前。可即便这样，潘总似乎还不满意，又将自己的工作时间再一次压缩。

 第13章 戚鑫羽的机会

    潘总眉头微皱，“怎么，有问题吗？”
    “没……没有。”姚业连忙回道。其实他的心里也没底。可是在潘总手下工作了这么久，他深知领导的脾气。对工作讨价还价可是职场的大忌，任谁也不敢轻易触及。即便问题再棘手，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正当姚业准备离开的时候，潘总又一次叫住了他，“我记得你上次跟我提过，你有一个朋友想来咱们公司上班是？他现在找到工作没有？”
    潘总口中姚业的朋友正是戚鑫羽。自从上次钱朵儿跟他提起戚鑫羽之后，这件事就一直放在他的心上。直到前不久，他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机会跟潘总说了这事，当时潘总并没有表态，而是直接敷衍了过去。从那以后姚业也不敢再提，他以为潘总已经忘记了呢！
    这段时间，姚业也是自顾不暇，确实没有再过问过戚鑫羽的近况，就算偶尔打个电话也只是一些简单的问候。今天潘总突然提及此事，说明肯定有了转机。于是他忙不迭地说道：“应该没有！您是想……”
    “公司最近在谈一个大项目，人手不够。如果你那位朋友至今没找到工作，明天让他来试试。”潘总道。
    姚业想过事情有转机，但绝没想到会这么快。于是他连忙说道：“谢谢潘总，谢谢潘总，我想他应该能帮上忙的。”
    “你先别急着谢我，至于他能不能留下来，还得看他自己的表现，而且在这段时间他只有基本工资。当然，我们也会尊重他自己的意愿。”潘总说道。
    即便这样，姚业还是替戚鑫羽感到高兴。有了这份基本工资，他的基本生活也足以得到保障。尽人事听天命，他相信以戚鑫羽的能力，很快就能顺利转正。再者说了，这不是还有自己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姚业原本还想再次道谢，可潘总已经开始忙起了手上的工作，但嘴上却说道：“以后诸如‘可能’，‘差不多’的词汇，我不想在工作中听到。今天只是一个小小的惩戒，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犯！”
    姚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潘总不近人情，而是对自己平时的说话方式有些看法。不过话说回来也对，哪一位领导愿意听到自己的部下，总是回答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呢？倘若将来自己坐到了那个位置，估计也会这么在意？
    姚业答应了一声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时的他不敢再有丝毫的懈怠，心无旁骛的整理着那份资料。虽然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意味，但他还真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任务。看到潘总表现出适度的满意之后，他不禁在心中想着：看来人的潜力真的是被逼出来的！钱朵儿也在他忙碌的这段时间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忘了开机了，你好好工作，晚上回来再说。直到这时，他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不下来。
    难得一天没有加班，姚业急急忙忙地往家赶。还没进门，就听到房间里的钱朵儿哼着欢快的小曲。太久没有见过她如此轻松了，看来工作真的有着落了。别说，今天还真是喜事连连，所有的疲惫顿时也一扫而空。他推开房门冲了进去，然后将钱朵儿紧紧地搂入怀中。
    钱朵儿显然没有一点心理准备，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的连声尖叫。等她回过神来，脸上不免露出了一丝怒容，“你怎么总喜欢背后偷袭呀，不怕把我吓出个好歹来？”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姚业一脸坏笑地说道。
    “什么惊喜啊，这分明就是惊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下次不许再这样了。”钱朵儿嘴上虽然这样说，其实在惊吓后的瞬间，他还是挺享受这样的待遇。
    姚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都听老婆的！我难得下班这么早，要不今晚咱们出去吃，也奢侈一回？”
    钱朵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今天是发财了吗，还想着奢侈一回？在外面吃一顿的饭钱，够我买三天的菜了！再说，我已经把菜买好了，还在家里吃！不对，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做饭难吃？”
    姚业顿时流露出满脸的委屈，“怎么会呢？我老婆做饭最好吃了！这不你也找到工作了，咱们今天就出去庆祝一下也不过分？”
    “等等！”钱朵儿连忙打断了姚业的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谁告诉你我今天找到工作了？”
    “什么？”姚业先是一惊，然后又笑了起来，“别装了老婆，刚才我还听到你在房间里哼着小曲儿呢！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久没有见过你这么开心了！”
    钱朵儿奋力将姚业推开，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有必要拿这事跟你开玩笑吗？真的，面试没通过，我被淘汰了。”
    直到这时，姚业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前段时间钱朵儿可没少为工作的事情而烦恼，虽然有时候也会强颜欢笑，但和现在的状态相比可是截然不同。按照常理来说，接到面试而被淘汰和没有接到面试的落差感，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这才刚刚过去一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从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那种失落和沮丧。
    看出姚业还是满脸的狐疑，钱朵儿进一步解释道：“我今天确实没有找到工作，但我却收获了比工作更重要的东西……”接着，她把今天发生所有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姚业听了以后这才明白过来。短短一天的时间，钱朵儿竟然有如此之巨的变化，他确实没有想到，不过也真心为她而感到高兴。这还真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其实以他现在的薪资水平，完全可以承担得起两个人日常的开销，甚至还有些富余。所以他一直对钱朵儿找工作的态度就是，一天找不到那就两天，一个月找不到那就两个月。可工作毕竟是钱朵儿自己的心病，有时候自己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今天看到她再次找回往昔的笑容，对于姚业来说已经知足了。

 第14章 戚鑫羽的变化

    “每每想到那个女孩，我就感觉这一个多月来是在虚度光阴。失落只会一点点磨灭自己的斗志，徒增自己的烦恼，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无论遇到怎么样的境地，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一个乐观的心态，这样好运才能随之而来。老公，这段时间你工作这么辛苦，回到家我还没能给你什么好脸色，真的委屈你了！”钱朵儿轻抚着姚业的脸颊，满脸愧疚地说道。
    姚业轻轻地握住了钱朵儿的手，“没有的事！老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负担，憋着委屈也不跟我说。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你能开心起来比什么都重要。”
    “对，今后我再也不会在选择的工作上有那么多苛刻的要求。学历只是代表着一个人的过去，初入社会的我们没什么比别人特殊的。如果真把我们放在一个重要的岗位上，只会害人害己。我们只有把我们学到的东西，在普通的岗位上用到极致，才能一步一步的领先别人。职场犹如战场，一切还是要靠能力说话！老公，你今天也累了，我去给你做饭。”钱朵儿说着，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姚业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钱朵儿，相信有了今天的经历，日后她定会在波诡云谲的职场中大放异彩！
    钱朵儿突然说道：“对了老公，反正时间还早，要不你给戚鑫羽打个电话，让他来家吃饭？他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你们又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有什么烦心事儿正好可以聊聊。”
    难怪刚才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没有干，差一点把潘总交给自己的任务忘了。这也多亏了钱朵儿的提醒，否则明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潘总交代。以潘总的性格，即便她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芥蒂的。
    “还是老婆心细，正好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他。”姚业回了一句，赶忙拨通了戚鑫羽的电话。
    “老姚，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戚鑫羽说的很随意，但从他的语气中还是能察觉出一丝低沉。不用问，仅凭语气也不难判断他的工作还是没有着落。姚业说道：“废话少说！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赶到我家，咱们一起吃饭。刚好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那个……你有什么事就在电话里说，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忙，就不过去了。”戚鑫羽道。
    这算哪门子的借口，肯定是那小子的拧劲儿又上来了，从不在别人面前流露出一丝的落魄，即便这个人是他最好的朋友。姚业轻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相劝。只能通过电话，将潘总的意思以及公司的情况向他做了简单的介绍。戚鑫羽没有丝毫的犹豫，满口答应了下来。
    “你还真替戚鑫羽找到工作了，他肯定高兴过头了！”钱朵儿一边做着饭一边说道。
    姚业微微有些愣神。按照他对戚鑫羽的了解，怎么也得经过再三的推诿，才能勉强的应允？自己甚至已经编好了一套说服他的理由，可还没来得及说，他竟然这么爽快的答应了？“老婆，他竟然答应去公司上班了，你说奇不奇怪？”姚业问道。
    钱朵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总是会变的嘛！”
    姚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真没想到这小子会转变的这么快。不过对于他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初入社会的他们，身上总有一些个性鲜明的棱角，而这个社会恰恰又不会为任何人身上的棱角提供空间保护。所以要想融入，只能将棱角磨去。即便是一块璞玉，也得经过精雕细琢之后，方能显露出原有的光泽。戚鑫羽在变，钱朵儿也在变，那自己呢？若干年后，大家又会变成一副怎样的样子？
    翌日清晨姚业醒来，钱朵儿正面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坐着，目光微微有些呆滞。姚业轻呼着她的名字，可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下姚业有些着急了，赶忙从床上跳了下来。“老婆，你这是怎么了？”姚业问。
    钱朵儿怔了一下，连忙回道：“我……我没事。老公你醒了。”
    姚业根本不相信她没事，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说道：“你的眼睛都红成这样了，还说自己没事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带你去医院？”
    钱朵儿不露声色地揉了揉双眼，笑了起来，“我真的没事！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眼睛里好像进东西了，然后自己揉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姚业也是半信半疑，可无论他怎么问，钱朵儿还是一口咬定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姚业心里想着，如果不是身体的问题，那就是心理的问题。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可钱朵儿执意不说，他也没有办法。不过也没过多久，钱朵儿又像没事人似的跟自己有说有笑，姚业这才放心了些。
    “老公，我今天早上没有做早饭，你在路上随便吃点！”钱朵儿说道。
    自从他们有了这个小屋以来，这还是钱朵儿第一次没有准备早餐，姚业心里不免又有些担忧。于是他再一次追问道：“老婆你真的没事吗，我总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我哪里怪了，不就是没准备早餐吗？”钱朵儿故意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我就不能偷懒一次吗？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太敏感了，有点风吹草动就开始胡思乱想。一大清早就不停的质问我，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姚业无奈的笑了笑，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他也知道自己有这方面的毛病，可这是天生的，他有什么办法。
    钱朵儿看着默不作声的姚业，感觉自己的话似乎有些重了。于是接着说道：“好了老公，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是想说你心思缜密，什么都逃不了你的眼睛。不过你这也太仔细了，我真的没事！”
    “好了我知道了，是我多疑了行吗？”姚业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可不这么想的。两人朝夕相处这么久，一切行为似乎早已形成了一种习惯。而钱朵儿这一系列反常的举动恰好破坏了这种习惯，让他感觉到十分不安。

 第15章 钱朵儿慌张的由来

    带着一路的猜想，姚业来到了公司。戚鑫羽似乎早就到了，在门口无聊地踱着步子。一个多月没见，他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很多。姚业两步上前，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带他去公司办理入职手续。一切都挺顺利，戚鑫羽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
    进入工作状态中的姚业很快便忘记了早上的事情，临到快下班了他才重新想起。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心中的疑问如果得不到答案，那在他心里永远是一个疙瘩。匆匆回到家，刚打开门便看到钱朵儿从墙角处慌忙站了起来，然后迅速背对着自己，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姚业两步上前，抓住她的肩膀将她面向自己，大声问道：“你就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你的老公，不是外人！还有什么需要瞒着我的吗？”
    钱朵儿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知道再瞒下去也无济于事了，这才说道：“老公，家里有老鼠。”
    姚业怔了一下，这就是自己今天苦思冥想要得到的答案？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梨花带雨的钱朵儿，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不就是一只老鼠吗，至于把你吓成这样？还有你早上跟我闪烁其词，不会也是因为这只老鼠？”心里的疙瘩解开了，姚业顿时也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容。
    钱朵儿还在抽泣着，一拳打在姚业的肩膀上，“我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笑，你到底是不是我老公啊？”
    姚业这才止住了笑意，轻抚着她的秀发，说道：“好了好了，算我错了！你告诉我它在哪呢？敢把我老婆吓成这样，看我今天不打死它！”
    钱朵儿摇了摇头，“你打不完的。不是一只，是很多只！”
    姚业再一次愣住了，家里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多出这么多老鼠？他将钱朵儿揽入怀中安慰道：“怎么可能呢，肯定是你看错了！它在屋里来回乱跑，让你误以为有很多只，其实只是那一只。”
    “我没有看错，真的有很多只！之前我已经发现过很多次了，你每天回来的都很晚，它们藏起来了而已。”钱朵儿坚定地说道。
    姚业知道钱朵儿这次没有骗自己，一股怒火瞬间涌上了心头。他攥紧双拳，恶狠狠地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别管它们有多少，只要来了就跑不掉！”
    说干就干，姚业拿起一把扫把便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这里地处棚户区，而且他们租的小屋又是地下室，偶尔碰见一两只老鼠也不算什么。可是这些老鼠的胆子却越来越大，昨天晚上竟然爬到了他们的床上。钱朵儿也正是因为这样，整夜都没敢合眼。天亮的时候，她正准备去做早餐，却又发现自己昨天买回来的材料，全部被那些可恶的老鼠糟蹋了。钱朵儿越想越觉得恶心，她想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可这毕竟是棚户区的地下室，如果把房间内所有对外的孔都堵上，他们自己也没法生活了。
    至于姚业更是火冒三丈，一方面是因为那些可恶的老鼠，还有一方面就是心疼自己的老婆。自己每天只顾着上班，所有的家务全靠钱朵儿一个人，难怪之前自己没有发现。没想到每天陪老婆时间最长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些可恶的老鼠！他越想越气，誓要把它们消灭干净，以儆效尤！
    两人折腾到很晚，直到筋疲力尽了方才作罢。反观他们的劳动成果，也只是抓住了一只小的不能再小的，其它的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姚业看着那只小老鼠发着呆，口中喃喃道：“老婆，要不咱们买只猫？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抓老鼠我实在不在行。”
    经过这么一折腾，钱朵儿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她笑了笑道：“你想什么呢，人都快养不活了，你还要养猫？再说了，现在从宠物市场买的猫会抓老鼠吗？到时候我还得分心去照顾它，我才不要呢！”
    姚业顿时感到无比的沮丧，“那你说怎么办？所有能抓老鼠的工具你都买了，可它们就是不上当。现在的老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再过几年它们会不会也学会给人类下套，然后两腿站立直接跟人类对话？”
    钱朵儿被他的话彻底逗乐了，“你抓不到就抓不到呗，非得编排出这么多的理由，你以为拍电影吗？行了，赶紧睡觉，你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呢！”
    两人虽然是有说有笑，可当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都有些别扭。尤其是钱朵儿，不停的在那翻来覆去，眼睛还还时不时的看看这里，瞟瞟那里。姚业也好不到哪去，平时累了一天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可今天怎么也睡不着。再看身旁的钱朵儿，他就更加难以入睡了。他将钱朵儿揽入自己的怀中，试图用自己的体贴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在姚业不停的安抚下，钱朵儿终于睡了过去。可刚过了几分钟，姚业还没来得及入睡，钱朵儿突然又坐了起来，惊声尖叫了一声老鼠。这一嗓子顿时把姚业的睡意吓没了，赶忙坐起将她抱住。
    钱朵儿定了定神，这才发现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她看了看身边的姚业，说道：“老公，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姚业微微地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本来我也不困，你快睡！”
    平时这个点姚业早该睡着了，钱朵儿知道一定是自己的话影响到了他。她干脆也不睡了，“这样老公，我这一会儿也不太想睡，要不咱们聊会儿天？”
    姚业并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思忖了一会儿，说道：“老婆，我现在收入也不算少了，要不然咱们搬家？”
    “这不挺好的吗，怎么突然想起来搬家了？要搬你自己搬，反正我不搬！”钱朵儿有些赌气似的说道。
    姚业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明白钱朵儿心中所想。可如果再这么继续下去，他又觉得太委屈钱朵儿了。刚才躺在床上他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二人之前的过往也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从相识相恋到现在，自己给过对方什么？难道一个简简单单，舒适的睡觉环境自己也满足不了吗？他越想越自责，越想越心疼，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老婆，这次你就听我的，咱们明天就搬！”
    钱朵儿一听还真生气了，“我说过了，要搬你自己搬，爱找谁过找谁过，反正我是不走！几只小老鼠就把两个大活人给吓跑了，想想都觉得可笑！”
    姚业怎么也想不到钱朵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连忙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在跟你说搬家的事，你扯哪去了？我现在收入也不低，换个好一点的居住环境有什么不好？”
    “平时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不好了呢？你到底是想换环境还是想换人？我知道你现在收入不低，是不是又想拿这事来刺激我？”钱朵儿越说越激动，甚至连眼泪都快流了下来。
    姚业想都不用想，钱朵儿的无理取闹无非是想阻止他换房子。不过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说也是无益。思来想去，他只好选择妥协，“行行行，不换了还不行吗？瞧你说的那些话，是怎么编出来的？”
    钱朵儿这才破涕为笑，“你管我是怎么编出来的，有用不就行了！反正想让我多花那么多冤枉钱，我是不干。”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丫头一直在跟自己演戏！他用手指轻轻刮蹭着钱朵儿的鼻尖，说道：“不怪别人说你，真成一个钱串子了。不用问，早上的时候你倾尽全力要把这件事掩饰过去，是不是也怕我要换房子？”
    “知道了你还问！”钱朵儿眼珠一转，调皮地笑了起来，“当然也不全为了这个。我是怕吓着你，怎么说你也是从城市出来的大小伙子，跟我们这些乡下孩子可比不了。你万一被吓出个好歹的，以后脸还往哪搁？”
    姚业轻声一笑，“好，我胆小行了！你啊，就剩嘴硬了。不过咱们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万一哪天夜里老鼠又跑到了床上，咱们还怎么休息？休息不好就没精神，那到时候影响上班被扣了工资，岂不是更亏？”
    钱朵儿想了一会儿，笑道：“要不就等我找到工作以后再换！反正你每天睡得跟猪似的，就算被人偷走了，你自己都不知道。”
    谁都想有一个安静又舒适的生活环境，只是有时候没那个条件罢了。姚业又一次被钱朵儿的坚持所感动，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行，那就听你的！老婆，等咱们存够了钱就买一套自己的房子，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钱朵儿重重地点了点头，“到时候我要把所有喜欢的东西都放进去，就是不要老鼠！”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了，显然她是恨透了这些可恶的小东西。
    “对，也不会有老鼠……”姚业也跟着附和着。这是他们共同的愿望，愿望很小，小到没有老鼠，他们就会满足；这个愿望又很大，大到不知要奋斗多久……
    就这样，两人相互依偎着，聊着过去，畅想的未来，不知不觉睡着了。这一夜他们睡得很甜，梦里有他们温暖的家。

 第16章 又一次……

    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钱朵儿虽然也去了几家公司面试，但总是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导致最后无法正式入职。即便如此，她也没有沮丧过，并且从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汲取经验和教训来武装自己，争取下一次做到最好。
    经过多次失败的磨砺，钱朵儿再次踏入了她的战场。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面试的这家公司，无论从规模还是员工的薪资待遇上，都要优于之前她所面试的所有公司。当然，这样的公司对于求职人员的专业要求也是相当苛刻。不过钱朵儿并不担心这些，她相信自己的专业水平，也做好了一切应急准备。同时她也会用自己的态度与对未来职业的规划，让所有面试官心甘情愿的接纳她。
    一切均如预想中那样顺利。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钱朵儿从容自若的等待着面试官的答案。凭借自己刚才优异的表现，她相信这一次一定会赢得所有面试官的青睐。
    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其中一名面试官说道：“恭喜你，钱朵儿女士，你的条件完全符合我们需要招聘的人员。你个人还有什么要求，现在也可以提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后，钱朵儿简直欣喜若狂。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今天终于有了回报！这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她没有犹豫，面带微笑地回答道：“公司给出的条件很不错了，我没有什么……”她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滚，这也让她不得不连忙捂住嘴巴，不停的干呕起来。
    之前说话的那名面试官眉头微皱，问道：“你怎么了，身体没问题？”
    钱朵儿连忙摇了摇头，但实在控制不住胃里的那种恶心。她站起身来，勉为其难地说道：“对不起各位老师，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
    经过同意后，钱朵儿一路小跑来到了洗手间。可她干呕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吐出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懊恼不已，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是怎么了，非在关键的时候出问题？从刚才面试官的表情中，她已经体会到了，虽然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也有可能在面试官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眼看着工作就要到手了，可千万别再出什么纰漏！
    缓了好一会儿，钱朵儿感觉没问题了，这才又回到了那个房间，面带歉意的对各位面试官说道：“对不起各位老师，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不过现在没事了。我想问一下，什么时候可以签订用工合同？”
    之前说话的那位面试官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合同的事暂时不着急。刚才我们又讨论了一下，毕竟这个工作岗位对于我们公司来说非常重要，尤其是在公司未来规划的一两年里，将会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我们这么轻易的做了决定，着实有些草率。要不你还是先回去等电话，我们再好好研究一下，等有了结果会立马通知你。”
    钱朵儿整个人都呆住了，自己从出去到回来，前后也不过五六分钟，事情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根据她以往的经验，凡是让回去等通知的，基本已经没戏了。即使她心理素质再好，遇到这种情况还是有一丝慌乱。“各……各位老师，之前你们不是已经同意聘用我了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我知道刚才突然跑出去有些唐突，但也不能因此否定我的个人能力啊？”
    面试官摆了摆手道：“我们没有否定你个人能力的意思。之前我也明确表示了，这个工作岗位对于我们公司非常重要，甚至关乎着公司未来两年的发展。我们也是秉承着为公司负责的态度，需要进一步的研究一下。希望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回去等电话！”
    钱朵儿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最美好的事莫过于失而复得，但如果反过来，仿佛给人一种如临深渊的感觉。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眼看着就要签合同了，那一会儿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她绝不允许自己就这么错过了，眼中更是流露出恳求的目光，“我向您保证，进入公司以后我绝对会按照上级领导的要求，认认真真完成自己的工作。我保证会……”
    “你先别说了，我们相信！只是……”面试官又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去医院先检查一下身体，其它的我也不方便多说。”
    “我的身体没问题，可能就是吃错了东西，感觉有些恶心。简历里有我的体检报告，身体的每一项指标都是正常的。”钱朵儿肯定地说道。看来还真是自己出去的缘故，这才改变了面试官对自己的态度。
    面试官无奈地摇摇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钱朵儿都是他们需要引进的人才，可有些事情他真的是无能为力！自己已经给了足够多的提示，可她怎么就不明白呢？于是他说道：“我们看过你的体检报告，确实没问题。只不过那都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了，你最好还是去医院再查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可以再过来，最近几天我们也没有其他人面试的安排。”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钱朵儿足足呆立了几分钟，但她没有气馁，也没有放弃。她要用事实证明自己没有问题，无论是身体上、心理上、还是专业能力上。
    匆匆来到医院做完了检查。当拿到检查结果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愣住了。面对着孕检报告上“阳性”那两个鲜红的大字，她不知道心里是喜还是忧？老天真会跟自己开玩笑，难怪面试官总是把话说一半呢！她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自己还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这段时间又是忙着找工作，又是忙着照顾家里，好像把什么事都给忘记了。眼下她真的没主意了，她不知道孩子的到来会给这个刚刚组建不久的家庭带来怎样的处境。

 第17章 最后的决定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是姚业回来了。自从戚鑫羽到他们公司上班以后，姚业的下班时间也提前了不少。看着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将来奋力拼搏，现在的钱朵儿也只有羡慕的份儿。想起肚中尚未成型的小生命，她的脸上流露出欣慰而又带有一丝忧郁的神情。
    “老婆，今天面试怎么样，是不是非常顺利？”姚业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钱朵儿紧紧地攥着那张孕检报告，哪还有心思去说面试的事？
    姚业没有听到回答，还以为钱朵儿面试又没通过。他连忙劝慰道：“没事的老婆，以后有的是机会。”
    钱朵儿将那张验孕报告甩在姚业的脸上，狠狠地说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自己看看！”
    姚业打开报告看了一眼，第一时间也愣住了，此时他的反应和当初的钱朵儿如出一辙。不过也没过多久，他又大笑起来，瞪着眼睛，似乎还有些不敢确认地问道：“老婆，这上面说的阳性，是不是指你怀孕了？”
    钱朵儿又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废话吗？本来一份好好的工作，就是因为你，现在工作也没了！还笑得出来，你说我们以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生下来了！”姚业没有一丝的犹豫，脸上的笑纹更是挤成了一朵花。
    “说得倒轻巧！你想过没有，我们本来就不富裕，如果这时再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可怎么过？”钱朵儿悠悠地说道。
    “该怎么过怎么过呗，船到桥头自然直。”姚业已经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来回抚摸着钱朵儿的肚子。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明白钱朵儿话中的意思，连忙站了起来，脸上更是流露出些许不悦，“那你是什么意思？这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我们爱的结晶，你舍得吗？”
    钱朵儿怔忪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道：“你急什么？怎么说也是我身上的肉，我当然不舍得了！”
    “那不就得了。”姚业脸色一变，谄笑道：“从今天开始，你要多增加营养，适量的运动。现在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买，我的大功臣？”
    钱朵儿连忙拉住姚业，“我现在什么东西也吃不下，你别瞎忙了。你那么喜欢琢磨别人，难道看不出来我的想法吗？我现在只想找到一份工作，分担一下你的压力。”
    姚业点了点头道：“可以呀！反正时间还早着呢，如果什么都不让你干，时间久了也会闷的。你找工作我不反对，但前提是不能把自己累着。”
    钱朵儿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有些失落地说道：“你说的倒轻松。本来工作就不好找，我现在又是这个样子，哪家公司还会要我？”
    “他敢！”姚业一听就急了，义正辞严地说道：“他公司再厉害还能大得过法，咱们告他去！”
    钱朵儿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人家说的是不能以怀孕为理由拒绝或辞退员工。我这还没有工作呢，你告谁？像我这样去公司面试，人家随便找个理由就把我给拒绝了，你有什么理由起诉人家？照你这么说，入职前的孕检完全就是违法的，没有必要的？再说了，就算告赢了，公司领导会怎么对待这件事？”
    姚业顿时被问了个哑口无言。现实生活中还真就是这个样子。如果真是碰到那种情况，即便赢了官司，也会失去前途，又何必呢？试想一下，哪家公司愿意重用一个为了一己私利，而不顾公司信誉的员工？
    看着钱朵儿忧心忡忡的样子，姚业真的很担心。他真怕自己哪天上班去了，钱朵儿再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反正他的态度很明确，无论如何也要把孩子生下来。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老婆，你不会这么狠心的？为了一份工作而去扼杀一条生命，我不相信你做得出来！”
    “我如果真的狠心，你也不会知道这件事了。”钱朵儿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仿佛真的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般。任谁碰到这种事都会有些左右为难，可如果真要从中做出抉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姚业知道钱朵儿是在担心什么？为了彻底打消她的顾虑，只能继续劝道：“事情已然发生了，我们必须要承担的起作为父母的责任。其它的你不用多想，我们还年轻，一切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看到姚业的态度如此强硬，钱朵儿在心里也默默做出了最后的选择。她有些心疼地抚摸着姚业的脸，说道：“如果非要这样的话，那所有的重担都要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了。老公，我……”
    姚业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放心！我堂堂七尺男儿，如果养活不你们娘俩，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从明天起，你只要好好在家保胎，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还有，我觉得咱们是不是要搬家了，这里的环境确实不利于胎儿的发育，而且买东西也不方便。”
    说起搬家，钱朵儿那是一万个不同意。她连忙反驳道：“好好的怎么又说起搬家了？买东西不方便怎么了，我这个阶段就得多运动！再说了，你还让我多补充营养，这又是一笔开销。如果再换了房子，咱们哪还负担得起？如果你执意要搬，那这个孩子我还真就不生了！”
    姚业知道钱朵儿说的是气话，但也只能顺着他。于是说道：“好，都听你的还不行吗？但咱说好了，等哪天你的肚子再大些，行动不方便了，咱们还是得搬，可以？”
    钱朵儿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扑入姚业的怀中。消除了所有的顾虑，笑容也渐渐浮现在她的脸上，“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当妈妈了！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想想我就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姚业顺势将钱朵儿紧紧搂住，同样一脸憧憬地说道：“对呀，我们就要有孩子了，直到现在我还有些不敢相信。老婆，要不你掐我一下？”
    “好！”钱朵儿答应一声，根本不等姚业反应过来，就在他的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下。房间里瞬间充斥着姚业痛苦的尖叫声，还有钱朵儿那银铃般的笑声，这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就是幸福。

 第18章 裁员

    自从得知钱朵儿怀孕的消息后，姚业整个人都变了。走到哪都是神采奕奕，工作起来更是浑身是劲儿。工作效率提高了，加班自然也就少了。每天下班，他更是一分钟也不耽搁，就是想多陪陪钱朵儿。
    如同往常一样，钱朵儿早已准备好了饭菜等着他回家。姚业刚刚坐下还没开吃，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你该不会又是和我吃的一样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需要补充营养，不要总想着怎么省钱！”
    钱朵儿有些不服气地说道：“这不挺好的吗，有荤有素的？我妈怀我的时候，想吃这些还没有呢！那时候在乡下，一个月也不一定能吃到一回肉，平时有个鸡蛋就不错了。”
    “那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不能总跟过去比？看看别的女孩怀了孕，全家老小都当个宝供着。再看看你，每天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样。”姚业责备道。老婆怀孕还要跟自己挤在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地下室里，他本来就够自责的了。现在吃的也不如人家，他心里不仅仅是自责了，简直是感觉自己无能！
    钱朵儿能够体会姚业此时的心情，连忙宽慰道：“你不是都说了吗，那是人家，我没有那么娇气！好啦，咱们今天先这样，明天我给自己开小灶，可以了吗？”
    “每次你都这么说，可就是不这么做。”姚业无奈地说道。钱朵儿现在毕竟有了身孕，自己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重。摊上这么一个积心处虑为自己省钱的老婆，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根本不用问，明天她还是这样做，问起来还是这些话来敷衍。姚业想了一会儿，说道：“老婆，要不你回老家！留在这我总觉得太委屈……”
    钱朵儿还没等他把话说完，用手中的筷子在他的脑门上重重地敲了一下，说道：“你想什么呢？咱们结婚还瞒着家里呢，更何况现在？别忘了老家的习俗，不办婚礼就不算结婚！你说我现在回去是住婆家呢，还是住娘家呢？”
    姚业想想刚才的话，自己都乐了。老家确实是有这样的习俗。如果让钱朵儿自己回去了，住婆家不合适，她也不会习惯；如果住娘家呢，那就更不合适了！眼看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到时候还不够别人说三道四的呢！他想一下，接着说道：“等忙完这几天，我向公司请个假，回去把婚礼给办了。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一回事儿！”
    “你忙你的，等闲下来再说！我可提前给你打招呼，就算我们办完了婚礼，到时候还是你在哪，我在哪。让我一个人在婆家呆着，我总觉得别捏。”钱朵儿说道。
    姚业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婆媳矛盾从古至今就没有间断过，至于孰是孰非，谁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虽然他相信钱朵儿能跟母亲处好关系，但没有自己在她们之间维系着平衡，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想想还是算了，等办完婚礼再说！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种念头已经在他心里形成了雏形！
    早上姚业来到公司，看到同事们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些什么。他简单和大家打了声招呼，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可还没开始工作，又被戚鑫羽拉了出去。
    姚业也有些不解地问道：“一大清早神神秘秘的干什么？马上就要上班了。”
    “没事，还有半个多小时，随便聊聊。你刚才在来的时候，有没有听到大家都在说些什么？”戚鑫羽问道。
    姚业摇了摇头。还能说什么，无非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或者是一些道听途说的八卦。他从来不关心这些，更不会去凑这个热闹。正如潘总所说，公司就是工作的地方，他来此的目的只有这一个。于是他说道：“管他们说什么呢，反正不关我的事！走，赶紧回去工作了。完不成任务，晚上又要加班。”
    “你说的也对，肯定不关你的事。你现在可是潘总面前的红人，什么倒霉事也落不到你头上。”戚鑫羽说道。
    “我听这话怎么有股酸味呢，潘总不是也挺器重你的吗？”姚业轻轻地推了他一下，笑道：“快说，找我出来到底什么事。咱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戚鑫羽瞪大了眼睛说道：“难道你就真的没听到一点风声？公司要裁员了，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人人自危！”
    “他们又不是董事会，你听他们的干嘛？行了，别想这么多了，自己吓自己！”姚业不屑地说道。
    戚鑫羽一本正经地说道：“这还真不是瞎说！人事部的行文已经发下来了，现在就放在潘总的办公桌上，早上李姐收拾潘总办公室的时候亲眼看到的。公司整体裁员百分之十，咱们部门算好的，只裁一个人，要潘总自己决定。”
    直到这时，姚业才信以为真。不过转念一想，那又怎么啦？部门有三十多个人呢，天知道会落到谁的头上？想到这儿，他倒释然了，可一旁的戚鑫羽依然是眉头紧锁。于是他劝道：“尽人事听天命！我想只要我们足够努力，运气就不会太差。”
    戚鑫羽摇了摇头，“现在已经有不少的人在传，那个人就是我！不过也对，论资历，我跟其他人根本没法比，论业务水平，我也只能说是一般，好多东西还在学习中。我自己也觉得那个人是我！”
    “放心，肯定不是你！我听潘总说，准备给你升职呢，怎么可能又把你裁掉？”姚业随口道。
    “真的吗？”戚鑫羽大喜过望，可扭头看向姚业的表情时，顿时又是失望至极。一拳砸在姚业的肩膀上，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跟我开这种玩笑？你觉得我现在还有那个心思吗？”
    “好的结果你都不信，为什么偏偏要去信那些坏的？传言就是传言，跟多少人在说没关系！”姚业哈哈笑了起来，“潘总一天不把这个人确定下来，那就谁都有可能！别让消极占据了你的思想，那样情况只能会更加糟糕。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跟的那个项目吗，潘总真的很满意，开会的时候不是还夸你了吗？她可是很少在大会上夸人的！所以你现在根本不用想这么多，做好眼下的事情就行。”
    “你可别提什么项目！自打我来到公司，就做了那么一件出彩的事，而且我还只是辅助。难道你还没发现吗，自从那个项目结束之后，潘总就再也没有给我安排过具体的任务？整天不是在这个小组打杂，就是被那个小组借调。你说像我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不是首选目标又是什么？”
    经戚鑫羽这么一分析，姚业还真就无力反驳。当初招戚鑫羽进公司的时候，也是因为需要跟一个大项目，所以才组成了一个临时小组。项目完成了，临时小组自然也不存在了，其他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只有戚鑫羽一个人，没有安排具体的工作。就连他的转正也是在潘总的一再争取下，人事才勉强同意。

 第19章 艰难的抉择

    姚业个人认为，戚鑫羽的个人能力以及发展潜力，比部门中很多人都要强，他太需要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了。只是机会迟迟没有等来，等到的却是裁员。
    “都是一些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主！我现在甚至怀疑那个老女人早就得到消息，所以才没给我安排具体的工作，只等正式通知下来，我直接提拎包走人。”戚鑫羽愤愤地说道。
    姚业连忙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后这才说道：“在我面前抱怨一下就算了，这话千万不能对其他同事说！其实潘总人还是不错的，再说事情还没有最后的定论，你着什么急？”
    “这些都是在明面上摆着的，还要什么定论？”戚鑫羽重重地叹了口气，异常沮丧地说道：“前两天我刚把转正的事告诉了爸妈，他们都高兴坏了。万一知道我又失业了，我妈那心脏怎么能受得了？”
    “阿姨的心脏怎么了？”姚业焦急地问道。
    戚鑫羽先是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原本想把这事敷衍过去，可站在面前的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怎么可能掩饰得了？于是他说道：“还是老毛病，只是这次严重了，需要做一个搭桥手术。”
    在姚业他们还小的时候，戚鑫羽的母亲就得了冠心病。这些年为了省钱给戚鑫羽上学，一直是靠药物来维持着，没想到病情发展得这么快。想起小时候两个人在一张饭桌前你争我抢，姚业就感到阵阵心酸。他连忙说道：“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我还有些积蓄，要不然……”
    “不用！手术的费用已经凑的差不多了。”戚鑫羽连忙制止了姚业，“作为儿子，我都是刚知道的，怎么告诉你呀？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告诉叔叔阿姨，还有高云冲和孔继臣那两个小子。他俩如果知道了，街坊四邻都知道了。”
    姚业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按说两家关系走得这么近，这些事根本没必要隐瞒。可戚鑫羽的性子就是随了他的母亲，生怕给别人添一点的麻烦。沉默了几分钟后，姚业试探性着问道：“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你，想好以后的去向了吗？”
    “你把‘如果’两字去了行吗？”戚鑫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还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哪天我真的回了云都市，跟在高云冲的屁股后边拎包去了。”
    “我不相信你做的出来！”姚业肯定地说道。
    “有什么不信的，人总是会变的。”戚鑫羽自嘲地笑了笑，“以前总把面子挂在嘴上，觉着在曾经的兄弟手下做事，就是丢了面子。又或者觉得自己的学历有多高，如果干了和学历不匹配的工作会让人看不起。想想还真是可笑！现在这个社会，越是卑微的人，越在乎面子；越是没用的人，越觉得面子是不能丢的东西。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找了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自己当宝一样的护着，在别人眼里就是随意可以践踏的东西，一文不值！”
    姚业被惊了个目瞪口呆。如非亲耳听到，他绝对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戚鑫羽之口。两人共事也有两个月了，姚业确实发现他有很多变化：比如以前的他总是沉默寡言，现在也开始注重交际了，甚至一些阿谀奉承的话也能脱口而出。原本姚业还以为他只是出于无奈，逢场作戏，没想到就连他的思想也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姚业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你真的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戚鑫羽微微一笑，“时代都在变，我为什么不能变？个性再强也不能当饭吃，人饿了总得找出路。兄弟帮个忙，我失业的消息谁都不要告诉，走的时候就不跟你打招呼了。”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姚业却觉得无比的陌生。他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也有心想做些什么，可实在又是力不从心。
    回来后的姚业久久不能平静，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堵着。生活到底是有怎样的魔力，能把一个坚强勇敢的人变得懦弱；能把一个信念坚定的人变得犹疑；能把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变得驯顺。他不喜欢这样的变化，甚至有些害怕这样的变化。
    思忖了良久，姚业心中似乎有了答案。借着给潘总送文件的机会，他鼓起勇气问道：“大家都在议论裁员的事，咱们部门是不是也是一样？”
    “回去好好工作。我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这是你们工作的地方，别听他们瞎议论！”潘总头也没抬地说道。
    姚业并没有离开，继续追问道：“我知道现在问这些不合时宜，但现在大家人人自危，也影响工作效率。其他部门都已经开始了，您又能瞒多久？”
    潘总上下打量着姚业，不免有些诧异，这还是他第一次敢以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看来这次裁员对大家的影响真的很严重。其实一直瞒着大家，也是有她自己的考量。她原本打算再争取一下，毕竟带出一个团队不容易，谁走她都不舍得。可是现在上面在催她，下面又闹得沸沸扬扬，终归还是瞒不住了。既然事情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早公布了也好，自己也不用再顶那么大的压力，手下的同事也可以安心工作。“不错，公司现在是在裁员。由于我们部门的特殊性，只裁一个人，是……反正不是你，现在可以安心回去工作了吗？”
    “是戚鑫羽！”姚业肯定地说道。在他的印象中，潘总说话从来不拖泥带水。能让潘总这么不情愿去隐瞒的人，那肯定是和自己关系最好的戚鑫羽。
    潘总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抽屉，问道：“你来过我办公室？”
    这样的反应再一次印证了姚业的判断，他说道：“我没有。潘总，您能不能再争取一下，戚鑫羽真的很不错……”
    潘总的脸色变了变，“你别说了！戚鑫羽是不错，我也知道你俩的关系非同一般。可你那只是私心，我得为整个部门负责。他不走，那你说让谁走？”
    “我！”姚业坚定地说道。能够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个字，是因为他之前确实纠结了太久。各种观点在他内心中不停碰撞，直至最后也没能分出结果。他不知道此时的决定对将来意味着什么，但他更不想有朝一日因为自己什么都没做而感到后悔。

 第20章 对与错

    潘总万万没有想到，姚业会回答的这么干脆。她足足愣了几秒钟，这才说道：“小姚，你没有跟我开玩笑？我把你从小组里单独调出来，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图？虽然你现在还只是一名普通员工，但是已经在做助理的工作了。公司的状况一旦有了好转，我就会把你的职位定下来，到时候可不止薪水翻番这么简单。在助理的位置上再做几年，我的这个位置都是你的！想想那时候你才多大，就已经是职场精英，业内翘楚，你们同龄人根本羡慕不来的，这些还需要我言明吗？”
    姚业向潘总深鞠一躬，说道：“谢谢潘总对我的器重！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潘总不停地运着气。放走戚鑫羽，她已经是忍痛割爱了。如果姚业走了，那简直就是断了她的臂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小姚你冷静一下，现在不是讲哥们义气的时候。我们共事了这么久，自然知道你的能力。可你一旦从这里离开，再想找一个和你能力匹配的工作那就太难了！现在经济已经开始有了回暖的迹象，也许几个月，也许一到两年就会迎来公司的高速发展阶段，你现在离开是不是太可惜了？”
    “对不起潘总，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个决定。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确实还有别的原因。”姚业满面愧意地说道。他做出这个决定完全是为了报恩，为了父母，为了钱朵儿以及尚未出生的孩子，也是为了戚鑫羽和他卧病在床的母亲。
    “你这是在逼我吗？我也不想裁掉戚鑫羽，可我有什么办法？现在大环境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从长远的角度来说，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中任何一个人离开，甚至还想趁着低谷期尽可能的招揽人才。谁都知道经济一旦回暖，再想招揽人才要困难得多。可裁员是公司必不得已才采取的措施，眼下的难关都过不去，还谈何长远发展！”潘总大声吼道。
    姚业满脸惊慌地说道：“我绝对没有逼您的意思。我选择离开，完全出于我的个人原因。就算公司没有裁员，在不久以后我也可能离开。潘总，谢谢您这么长时间对我的照顾。如果我们部门必须要走一个人的话，请把他的名字换成我！”
    潘总重重地叹了口气，她还从没有像这样苦口婆心的劝过谁。即便自己好话说尽，最终还是留不住要走的人！“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留你了。可我要告诉你，即便你走了，我也不能保证戚鑫羽就一定能留下来，谁也不敢保证还有没有下一次裁员。如果哪天想回来，一定要告诉我，但我更希望你离开之后能够大展宏图！”
    “谢谢您潘总……”姚业又是深鞠一躬，告别了潘总，同时也告别了潘总悉心为他准备的锦绣前程。
    姚业走了，正如戚鑫羽所说的那样，没有跟任何人告别，只是他们的角色互换了一下。回望着自己曾经奋斗过的地方，有伤感却没有留恋。他只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结束亦是意味着开始。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离开或许能得到更多！
    一路上姚业走得很慢，他要把所有路过的地方都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以此来作为对这座城市的诀别。数月之前，他还信心满满的要在这座城市闯出一片天地；数月之后，他又万分急切的想要回去。所有人都在变，而他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越来越思念生他养他的故乡，越来越眷恋温馨幸福的家庭，越来越在乎两小无猜的兄弟。
    也许若干年以后，他会为今天所做的决定而后悔。可如果不这么做，他或许又会为自己的决定而自责。工作是为了挣钱，而挣钱又是为了家庭。当工作与家庭相悖的时候，即便让他选上再多次，他还是会毅然决然的选择后者。
    是戚鑫羽的话让他迷茫了。这也是他第一次问自己，每天这么辛苦到底是在追逐什么？名利吗？他好像不是很在乎；享乐吗？他之前并没有想过；志向吗？即便有一天自己成功了，接着又会如何？人往往都是欲壑难填，可在自己追逐的过程中会失去些什么呢？戚鑫羽母亲的病情给他敲响了警钟，让他想起自己家中也有年迈的父母。钱朵儿以及尚未出生的孩子，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馨快乐。戚鑫羽的黯然伤神，也让他感受到兄弟间若即若离的苦楚。他渐渐的明白，自己想要的唯有亲情、爱情、友情。而维系这些是需要自己的陪伴，理解与付出，这才是他矢志不渝需要追求的东西！
    推开了房门，钱朵儿还在忙着整理家务。姚业不觉感到有些可笑，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子，怎么总是有干不完的家务？由此可见，她是多么珍惜这个犹如小鸟衔枝般拼凑成的小家。就这么离开了，她会舍得吗？
    钱朵儿看到姚业十分惊讶，连忙惊呼道：“老公，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是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心中顿生欣喜。“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结婚了？”
    姚业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明白钱朵儿的心迹，哪个女孩不想有一个隆重的婚礼？可是两家的家境都不是太好，他们登记的时候又是刚刚毕业，根本承担不起婚礼所需要花费的费用。后来渐渐的有了一些积蓄，可自己每天又那么忙，所以钱朵儿才一直隐忍至今。
    钱朵儿见状，赶忙扑到姚业的怀中，兴奋地说道：“老公你真好，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不对，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开心呢，你是不是不想娶我了？”
    “哪有的事！其实我等这一天也等了太久了！”姚业笑了笑说道。
    钱朵儿这才转怒为喜，“这才对嘛！老公你坐着歇一会儿，我把这点活干完，然后收拾回家要带的东西。又要联系婚庆公司，还要试婚纱，还要联系酒店……哎呀，怎么这么麻烦呀？对了老公，你请了几天的假？”
    看着她那开心的样子，姚业真的不知道待会说出辞职的时候，她会有怎样的反应？他不想破坏眼前的这份美好，哪怕只有短短数分钟。

 第21章 未来可期

    姚业一边感受着眼前的温馨，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没关系的，我们一块慢慢选，有的是时间。婚礼一生中只有一次，说什么也不能留有遗憾。”
    钱朵儿歪着脑袋，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说道：“如果你想要两次，我也可以满足你！”
    姚业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的小脑瓜里每天都想些什么东西？我跟你发誓，就算是有两次，那下一次还会是你！”
    “好啊，你还真想过跟我离婚！那干脆这一次也别办了，明天咱们就去民政局。”钱朵儿说完，坐在那假装生气。
    姚业知道她是太开心了，否则也不会处处刁难自己。于是笑了笑说道：“我说办两次就一定需要离婚吗？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我们可以办很多次。我要让你永远都是我的新娘！”
    “算你机灵，这还差不多！”钱朵儿也不再无理取闹，幸福的将头倚在姚业的肩膀上，“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请了多少天假呢，我们回去好安排呀？”
    再多的掩饰也掩盖不了事实的真相，有些话该说的时候还是得说。姚业淡淡地回道：“我辞职了。”
    钱朵儿整个人都定住了，甚至连呼吸也停止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跳起来吼道：“什么就辞职了？现在多少人找工作都找不到，你竟然还辞职，你是不是傻？”
    姚业淡然一笑，说道：“我没有傻，我也没有疯，我很清醒。我想好了，明天咱们就回家，再也不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草率，这么武断！你这么做跟谁商量过，你有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吗？”钱朵儿大口喘着粗气，不停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她实在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所有的构想，所有的憧憬，都被他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化为乌有。
    面对着钱朵儿的咆哮，姚业淡定依旧，这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想之中。他今天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自然有信心说服她。他将手伸了过去，“老婆，你现在不能动气。先冷静一下，听我慢慢……”
    “我冷静不了！”钱朵儿拍下了姚业的手，可紧接着又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道：“老公，你现在就回去好吗？现在还没有下班呢，一切还来得及！再说你们领导这么器重你，一定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的。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提婚礼的事了，我什么都听你的行吗？”
    “回不去了！现在公司正在裁员，想走很容易，但如果想再回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姚业故意堵死了后路，因为只有这样钱朵儿才能冷静下来。
    听了这话，钱朵儿浑身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瘫软在地。她实在无法理解姚业做出这个决定的初衷。不过事情已然这样，说再多还有什么用？
    姚业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着实不好受。他将钱朵儿扶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半跪在她的面前说道：“老婆你别生气了。你想想看，自从我上班以来，就连陪你逛街都成了一种奢望。现在你又挺个大肚子，可我还是从早忙到晚，回来后说不了两句话就睡觉了，更别说抽出时间来照顾你。我真的感觉自己活得很累，你能明白吗？”
    钱朵儿这会儿也平静了一些，可还是想不通姚业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大家不都是这样吗，哪有一份工作是轻轻松松的？再说你以前不也是这样吗？我感觉你那时劲头挺足的，怎么突然之间……说到底，还是因为孩子是吗，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你怎么又开始说这种傻话了？孩子是上天赐给我们最好的礼物，我们除了感恩，不应该有任何其它的杂念！我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不单单是为了你和孩子，也是为了咱们的父母！”姚业说道。
    说起父母，钱朵儿陷入了沉思。父母辛辛苦苦把自己养大，可直到现在自己还从未尽过一点孝道。每每想到这些，除了满心的愧疚再无其它。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我知道咱们做儿女的要尽孝道，可这也不能成为你辞职的理由啊？”
    如果是放在以前，姚业也不认为这是他辞职的理由。总是觉得父母尚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可随着钱朵儿的怀孕，戚鑫羽母亲的病重，他越来越觉得以前的认知是错误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孩子了，家中的父母也在一天一天的老去。他真怕那一天突然来临，自己将再无机会！想到这儿，姚业的双眼也泛出了泪花，说道：“以前上学的时候还有两个假期，上班以后哪还有那么多的时间？他们陪着我们长大，我们理应陪着他们老去！”
    “等……等我们有了条件，我们也可以把父母接过来啊！”钱朵儿似乎有些明白了姚业的苦衷，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姚业四下看了看，无奈地摇了摇头，“且不说他们愿不愿意来。就算他们来了，住哪？孩子马上出生了，再加上四位老人，那得需要多大的房子？咱们是可以等，就怕他们……我只想离他们近一点……”他原本不想把这些话说出来，但为了让钱朵儿尽快地理解自己，他还是将话说出了一半。
    钱朵儿可以理解姚业的感受，但依然对他的做法有一定的异议。可是事已至此，说什么已然于事无补。她用手轻轻擦拭着姚业的脸庞，柔声道：“对不起，都怪我误解了你。我听你的，明天咱们就回家！”
    姚业看着钱朵儿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肚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可是笑容并没有在他脸上保持多久，又开始发起愁来。他见过钱朵儿父亲，那是多么古板的一个人！这段时间一直忙忙碌碌，还真把这事给忽略了。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你爸知道你怀孕了吗？”
    “你不是废话吗？结婚的事我们还瞒着呢，怀孕的事我能跟他说吗？”钱朵儿没好气地说道。
    姚业一听不禁打了个冷颤，“那完了！以你爸的性格，回去之后还不得打死我！看来这个婚礼还真是刻不容缓……”
    “我现在就把你打死！”钱朵儿恶狠狠地瞪了姚业一眼，“有你这么说自己岳父的吗？我爸是传统了一点，但我们现在已经是合法的夫妻了，怀孕又怎么样？到时候我就把两件事一块跟他说了，看他能怎么着？”
    “就怕你爸不这么想。尤其是你们左邻右舍的，聚在一起再一瞎掺和，你爸绝对饶不了我。”姚业小声地嘟囔着。
    钱朵儿嘿嘿一笑，“没事，还小呢，我不说他们怎么看得出来。说实话，前几天我确实有些担心，所以才给你提了婚礼的事。不过现在好了，一切还来得及。还有，婚礼是要办，但也要一切从简。别忘了我俩现在都没有工作，就那些积蓄要省着点用。到时候你全听我的就行了！”
    姚业一本正经地说道：“其他的钱说省就省了，但婚礼绝对不行！放心，等婚礼结束之后我就去找工作。凭我的学历加上积累的经验，相信我，就算到了家乡也能混的出人头地！”
    “知道了，我相信你！”钱朵儿突然调皮地笑了起来，“可你要有点心理准备了，就算你找到一个和现在同样的工作，到时候你拿到的薪水或许还不到现在的三分之一。”
    姚业毫不在乎地说道：“那我花销还少了呢，而且还不用租房子。”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神态也变得有些凝重，“反倒是我该问你。假如回到家乡以后，我再也成为不了职场精英了，你还会爱我吗？”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爱你的！”钱朵儿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眼珠一转，说道：“假如有一天我特别有钱了，每天忙的也顾不了家，你会离我而去吗？”
    “我不会！我说过，每隔十年就会跟你举行一场婚礼，你永远都是我的新娘。”姚业毫不犹豫地回道。
    钱朵儿紧紧搂住姚业的脖子，说：“虽然你口口声声说辞职是为了回家给父母尽孝，但我知道，你更多的还是为了我。老公，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好，永远都不分开！”姚业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她的后背。当初你为了我可以放弃理想的院校，我怎么就不能为了你而舍弃一份工作呢？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姚业拿起一看，是戚鑫羽给自己发的一条短信，内容是：你的怜悯是我今生最大的耻辱，但我今天还是要谢谢你……

 第22章 重返家乡

    姚业微微一笑，刚想将手机放在一旁。钱朵儿突然扭过头来，一把夺了过去。看了之后她不解地问：“戚鑫羽是什么意思，你把他怎么了？”
    “没事，我能把他怎么样，估计是发错了！”姚业无所谓地说道。
    “不对！”钱朵儿越想越觉得蹊跷，联系到姚业的辞职，她总算明白了过来。“公司要裁的人是他，而你顶替了他，是不是这样？”
    “你瞎猜什么呢？本来我就打算辞职的，只是刚好赶上了公司裁员而已。这样多好，多领了三个月的工资。戚鑫羽那小子本来就神叨叨的，别理他！”姚业道。
    钱朵儿越想那句话越来气，“行了，你不用再掩饰了！刚才都说了这么多，我也支持你辞职。不过纵使你有一万种理由离开公司，那他戚鑫羽也是最大的受益方？这说的还是人话吗，怎么就侮辱他了？不行，我要打电话骂他！”说着，她还真就拨通了电话。
    姚业连忙把电话夺了过来，这个时候两人通话，非吵起来不可！他笑了笑道：“那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都习惯了。咱们明天就走了，以后还不定什么时候见呢，别闹得大家都不痛快。再者说了，他不是跟我道谢了吗？”
    “那是道谢该有的口气吗？”钱朵儿似乎还有些余怒未消，“你拿他当兄弟，他把你当兄弟了吗？工作是你帮他介绍的，公司裁员了，又是你顶替了他。他心里没有一点感激，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们这二十多年是怎么相处的？不要觉得自己有点个性，全世界都得惯着他，什么毛病！”
    “算了老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小时候可没少吃他妈做的饭，再闹下去你还真打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啊？你也是，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脾气还不收敛一点。”姚业劝道。
    “那倒也是！不对，你是说我脾气很大吗？”钱朵儿把眼睛一瞪，腮帮子也鼓了起来，“脾气大又怎么了？反正只能我欺负你，其他人不行！”
    姚业无奈地笑了笑，“你脾气好，你最温柔了，行了吗，我的大功臣？坐下消消气，我去收拾东西，我们明天赶最早的一班火车回家。”
    说到回家，钱朵儿也有些迫不及待了，于是帮着姚业一起，将他们一点一点布置起来的小屋还原成它本来的样子。这一夜两个人几乎都没有合眼，他们说着，笑着，在这座城市里的回忆仿佛放电影般在二人眼前重现。就要离开了，或许这一去再也不会回来。那些许的不舍，早已被回家的心切所掩盖。除此之外，还有更多对未来的期待！
    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目之所及的是那熟悉的街道，耳边听到的是那亲切的方言。姚业和钱朵儿的心情激动不已，两人同时闭上了眼睛，尽情呼吸着乡土的芬芳，感受着在省城从未有过的安宁。
    过了良久，姚业才说道：“坐了大半天的火车也累了？要不咱们先回家歇一会儿，晚上让妈给咱们做云都市地道的蘑菇鸡，那麻辣，那鲜香，想想都受不了！尤其是里面的小贴饼……”
    姚业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勾得钱朵儿也是连吞口水。太久没有吃过家乡菜了，她也恨不得现在就可以大快朵颐。可是相较于美食的诱惑，她更望重温昔日最美好的岁月。这座城市对于她而言并不是很熟悉，但她最美好的青春却洒在了这片土地上，同时也收获了最美丽的爱情，和最值得珍惜的人。于是她说道：“我现在不累也不饿。这里离我们的学校不远，要不然先去那转转！”
    姚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说道：“学校就在那，又跑不了，我们还是明天去？”
    “不，我现在就想去！”钱朵儿执拗地摇了摇头，“放心，我没问题的。”
    姚业拗不过她，只能陪着她向学校的方向走去。云都市的变化并不大，他们每路过一个地方，似乎都有着说不完的话题。正走着走着，二人如同商量好一般，在一栋陈旧的写字楼前止住了脚步。与此同时，两人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握到了一起。
    “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就是跟你一起，还记得当年你跟我说过的话吗？”钱朵儿道。
    姚业会心一笑，学着当年的样子说道：“我姚业对天发誓，将来我一定要在这里建立起自己的公司，给你最好的生活！”
    钱朵儿也笑了，“没想到还记得这么清楚。你当时说什么我还真的不太记得了，但你后来的狼狈相，我是记得一清二楚。”说着，她笑得声音更大声了。
    姚业顿时感到无地自容，连忙辩解道：“我当时也是为了掩护你才被两个保安抓住的。再说那两个保安也是，还说什么怕我们想不开，就算是想不开有两个人一块来的吗？小题大做！”
    “好了，人家也是好意！怎么样，要不要带我再爬上去一次？”钱朵儿说道。
    姚业上下打量着钱朵儿一番，说道：“还是算了！那时候咱们两个人，都被他们堵到楼梯间里了，更何况现在是三个人。唉，当初还真是年少轻狂，什么誓都敢发。一转眼这都快五年了，自己还什么都不是。”
    看着姚业黯然神伤的样子，钱朵儿宽慰道：“不就才刚刚过去五年嘛？我们还这么年轻，未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个五年。只要我们足够努力，理想一定会实现的！”
    五年的时间很长，可是对于人的生命而言，它又显得是那样的短暂。两人没有伫立多久便又继续前行，终于来到了他们曾经的学校。校园中传出的阵阵读书声，把他们引入到了那个紧张而又美好的年代。
    “他们真的很幸福，除了一门心思的学习，什么事都不用操心。”钱朵儿有些羡慕的感叹道。
    姚业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不定他们中也有好多像我们一样，努力学习的间隙也不忘抓紧谈恋爱的。现在的孩子比我们那时候还要早熟，思想也更加开放。”
    钱朵儿说道：“只有学生时代的恋爱才是最美好的，那样的单纯，那样的真挚！我记得刚来这所学校的时候，也是我第一次进城。那时候的我看到什么都感觉到新奇，见到谁都感觉到自卑。整整一个学期下来，我几乎没有跟其他人同学说过话，更别说交朋友了。直到现在我还在奇怪，像我这么不起眼的女生，是怎么被你发现的？”
    “王八看绿豆，对上……”姚业话音未落，就感觉到后脑被拍了一下。他连忙改口道：“那时候就感觉你特别的文静，加上你秀丽的脸庞和长长的马尾辫，更是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所以我就隔三差五的找你借点东西，请教一些问题，这一来二去的……”
    “一来二去的就被你骗到手了。无耻！当时真是太单纯了，怎么就没看出你的企图呢？”钱朵儿故意装出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但脸上隐藏的笑意还是揭穿了她的谎言。突然她话锋一转，指着学校对面的假山说道：“那里是咱们第一次吵架的地方，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还有勇气跟你吵架呢？”姚业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但是很快他便明白了钱朵儿所指何事。于是说道：“那次是你闹着要和我断绝关系的好？说什么就要高考了，怕耽误学习。我只是尽我所能的去挽留你而已，怎么就成了吵架了？”
    “对于我来说就是吵架！你都不知道，当时你吼的有多大声。”钱朵儿根本不容他辩解。
    姚业满脸委屈地说道：“行，你说是就是，没想到你还这么记仇！我问你，当初如果不是我极力的挽回，你真的打算和我断绝关系？”
    随着回忆的加深，钱朵儿的脸上也渐渐洋溢出幸福的笑容。她摇了摇头道：“在那之后我才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那时候非但对学习没有帮助，反而让我处处分心。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你的极力挽回，我还真有可能拉不下脸来找你和好。如果是那样，我们可能真的就此错过了。谢谢你对我的包容，如果没有你，我的高中生活只可能会在孤独中度过。还是因为你，我认识了戚鑫羽，高云冲他们，之后也学会了和同学们之间的交流，结识了更多的朋友。”
    “好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等以后我们都老了，把这些回忆讲给我们的儿孙听。”姚业道。
    “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把你带到这儿吗？”看到姚业摇了摇头，钱朵儿接着说道：“多年前，我在这里为了你改报了志愿，这也是你这些年来的心结。如今你为了我放弃了自己的工作，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扯平了，你的心结也可以打开了。我只希望以后的我们是为了爱而爱，而不是近似于感恩的回报。”
    姚业摇了摇头，“我们并没有扯平，只是相互欠着对方。但这个欠着绝不是对爱的要挟，而是对爱的催化。它可以让我们的爱变得更加浓郁，更加长久。”
    钱朵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其实在她心中认为，带有亏欠的爱并不纯粹，可是她此时并不想和姚业继续争论。两人就这样漫步着，回忆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钱朵儿从姚业手中拿过了自己的行李，说道：“今天我还是回我爸妈那，顺便和他们商议一下婚礼的事情。你也赶快回去，相信叔叔阿姨也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咱们电话联系。”
    “现在还叫叔叔阿姨，有些不合适？”姚业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钱朵儿扬起了头，有些不乐意地说道：“我就这么叫！还没给我改口礼呢，休想让我改口！”
    姚业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有些无奈地说道：“你还真是个钱串子！眼看天色也晚了，要不今天就别回去了？明天我把高云冲，孔继臣找出来，咱们一块聚聚。好久没见那两个小子了，也不知道现在混的怎么样？”
    就在这时，姚业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一看，还真是想谁谁来，正是高云冲。刚接通就听到那头的高云冲大声喊道：“姚业，你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回来也不提前跟哥几个打声招呼！难不成在大城市里混好了，把哥几个给忘了不成？”
    “你小子胡说什么呢？我刚回来，还没到家呢！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我除了告诉爸妈，谁都没有说呀？”姚业道。
    “你既然都知道还废什么话？我现在就在叔叔阿姨这儿呢！我爸从外地带回来些土特产，我顺便带了些给叔叔阿姨尝尝。来了才知道，原来你小子偷偷摸摸的从省城回来了。怎么，在大城市混不下去被人赶回来了，没脸见哥几个是？”高云冲调侃道。
    自己出门在外，家里还有这帮兄弟照应着，姚业刚开始还真有些感动，可是后来的话却越来越不着调。这小子就是这样，明明做了好事，偏偏不会好说！姚业说道：“随便你怎么认为！你在家等着，我马上就回去了。”
    “你别回来了，告诉我在哪，我去接你。正好孔继臣和我媳妇儿都在，大家晚上好好聚聚，权当给你接风了。”
    他的话音未落，姚业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好像是自己的母亲在和孔继臣他们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这次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母亲的声音，“小业，我已经开始做饭了，可这几个孩子死活不愿在家吃，说和长辈一块吃饭他们放不开。要不你就和他们一块去，记得早点回来。”
    都说是母子连心，母亲当着他们的面说出了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无非是想告诉自己别忘了买单。姚业笑了笑道：“放心妈，你儿子又不傻。”
    “有你这句话妈就放心了。朵儿也在？你吃完饭就把她带家里来，妈挺想她的。”
    姚业答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看着钱朵儿得意地说道：“看来你今天是真的走不了了！高云冲他们一会儿过来接咱们去聚一聚，我妈也说让你吃完饭就回家。你这还不算正式过门呢，不会就想违背婆婆的意思了？”
    “你终于如愿了，满意了？”钱朵儿气哼哼地说着，伸手在姚业的腰眼处狠狠地拧了一把。她也想自己的爸妈，恨不得现在就能插上翅膀飞到家里。可既然婆婆都已经亲口挽留了，自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第23章 高云冲的心意

    过了没多久，高云冲他们便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已经有小半年没见了，三兄弟见面就紧紧的抱在了一起。钱朵儿和田梦雨也手拉着手，聊起了家常。
    饭桌上，高云冲首先说道：“大家又聚一块了，现在就差戚鑫羽了。那小子是怎么了，打电话也不接，今天去他家也没人，这是要和我们彻底断绝来往吗？”
    “我这段时间给他打电话也没接。姚业，你们都在省城，应该有联系？”孔继臣说道。
    姚业自然知道其中的原因，可是他既然已经答应了戚鑫羽，那就要帮他守住秘密。于是他随口说道：“戚鑫羽最近挺好的，工作也挺顺利，就是太忙了。至于他爸妈我也听他提起过，他打算把父母接到省城住几天，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高云冲愤愤地说道：“这小子就是这样，什么事也不跟哥几个说，等回来再好好收拾他！不说他了，为了我们的大才子姚业，以及他美丽的爱妻钱朵儿衣锦还乡，咱们一起干一杯！”
    一杯酒下肚，姚业有些自嘲地说道：“我这算哪门子的衣锦还乡，灰头土脸还差不多！别说我了，你们最近怎么样，都在忙些什么？”
    高云冲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六七十年代的时候，人们吃饱就满足了；八九十年代的时候，能吃上一顿好的就满足了。那现在呢，吃喝不愁了，还有什么追求呢？”
    “这些话可不像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姚业道。
    高云冲神秘地笑一笑，“当然就是精神层面的享受了！你们如果再晚回来两个月，我就带你们去见识一下，什么是云都市最高档的会所！以前咱们兄弟聚会就知道撸串，连玩的地方都没有。以后就不一样了，那是咱自家的地方。”
    “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好，花个百八十万打水漂，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孔继臣讥讽道。
    高云冲也不示弱，连忙还击说：“你那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我怎么就打水漂了？我非得让你见识一下高总的经营头脑，不仅要把这家会所办好，以后我还要把全云都市的酒进行整合，形成产业链，然后我再……你踢我干嘛？”
    田梦雨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能别吹了吗，每次听到你说这些我就头疼！自从你回来，也没见你挣过一分钱，吹牛的功夫倒是见风就长。大家都是老朋友，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说点什么不好？”
    孔继臣异常严肃地说道：“这就是你不了解你老公了，他这还是搂着说呢！以前跟我们吹的时候，都是几十亿起步，这才哪跟哪？高总您继续吹……不是，您继续继续说。”
    “我还说你个大头鬼，没心情了！再说，我说的话你能听得懂吗？”高云冲道。
    孔继臣故作一副惶恐的样子说道：“对不起高总，打断您的讲话是我不对。我给您重新起个头，刚才咱们说到产业链了，您继续。”
    “你又开始针对我是不是？好，那我还真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高云冲清了清嗓子刚准备说，姚业赶忙打圆场道：“高总息怒！你暂且收起那些宏伟蓝图，我们这些小市民确实理解不来。对了，你从省城回来的时候不是说要结婚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也没听你提起过？”
    高云冲的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田梦雨见状说道：“我们的婚礼是两头办的。我那边已经办过了，当时怕你们忙，也就没通知你们。反正这边也要办的，到时候你们可要准时参加。你们也知道，云冲的爸爸是做生意的，讲究个良辰吉日，云冲为此还和他爸大吵了一架。”
    姚业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说道：“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你大老远的从省城来到我们这个小城，他只是想快点和你办完婚礼，然后好好过日子。云冲你也是，怎么又和叔叔吵架了？纵使他再不对也是你的父亲，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这你还真说错了！他之所以着急办婚礼，那是因为阿姨说了，婚礼结束让我们单过。他无非是想从爸妈那多得点好处罢了。你们是不知道，自从回来之后，他隔三差五就向家里伸手要钱，自己什么也不干，就会异想天开！”田梦雨道。
    姚业听后大为吃惊。高云冲家里虽然有钱，但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像其他的富家子弟那样贪图享乐，肆意挥霍。这才回来了多长时间，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人？
    当着自己朋友的面被老婆这么说落，高云冲顿时感觉到脸上有些挂不住。他面色一沉，说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不还是为了咱们的以后吗？再者说了，做什么买卖不需要前期投入？我做什么你都反对，你就这么不支持我吗？”
    田梦雨无奈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当然支持你！可是你能不能现实一点？如果你脚踏实地的去做，无论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说的对，做买卖是需要投资。但我希望那些投资是你自己凭本事赚来的，而是不是伸手向家里要的！”
    眼看着小两口就要吵起来，可是说来说去还是一些家事。姚业和孔继臣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钱朵儿知道，这时候只有自己最合适。于是她说道：“高云冲，你可是在众人面前发过誓的要对田梦雨好，现在怎么了，长脾气了？还有，今天大家聚在一块不是要给我们接风的吗，你们俩想抢戏呀？”
    两人这才停止了争吵。过了好一会儿，高云冲又摆出了一副嬉皮笑脸的姿态，跟田梦雨耳语了几句。人家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但田梦雨确实被他逗得嫣然一笑。众人这才放心，继续喝酒聊天。当聊到姚业二人此次回来目的的时候，高云冲激动得站了起来，说道：“我们的婚礼也要到了，要不然咱们一起举行，怎么样？”
    姚业想都没想，连忙回道：“当然可以了……”可是他话音未落，就感到钱朵儿不停地踢着自己。剩下的话他直接咽了回去，也不再多言。
    钱朵儿接着他的话说道：“好是好，不过我们现在日子还没有定，什么东西也没有准备，估计赶不上和你们一块了。”
    “没关系！反正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等几天。”高云冲毫不在乎地说道。
    “你是愿意等，可你有没有想过小雨的感受？再者说了，叔叔好不容易把日子确定下来，难道你还想和他再吵一次？”钱朵儿说道。
    田梦雨还好说，父亲那关还真的不好过，想想也只能作罢。于是高云冲无奈地说道：“那好！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接说，千万别跟我客气。”
    姚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眼下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今天你开的那辆车是刚提的，我们结婚那天能不能委屈帮我做回司机？”
    高云冲有些不屑地说道：“就这点小事啊？那还真的不行，我这车有什么排面？你是我兄弟，只要云都市有的车，你说出来我就想办法给你弄来。要不就跟我一样，六辆豪跑打头阵，后面再跟十二辆……”
    高云冲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姚业却感到无所适从。难怪钱朵儿刚才不让自己说话呢，和他的婚礼比起来，自己的婚礼简直是卑不足道。
    钱朵儿见状笑了笑道：“我们乡下的路可不好走，那些豪跑万一刮坏了，我们也赔不起呀！再者说了，我们两家的亲戚朋友都不是很多，排场大了也没用。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真的用不着。”
    姚业顿时感到无比的欣慰，若非钱朵儿在场，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兄弟的好意。他紧紧握住钱朵儿的手，心里更是自卑中带有一丝心酸，欣慰中掺杂着些许感激。

 第24章 不一样的蓝

    孔继臣似乎也不太愿意听高云冲的大吹大擂，话锋一转说道：“老姚，你真的打算留在云都市发展吗？咱们这可不比省城，你如果再想找一个之前那么大规模的公司，几乎是不可能的。现在有什么打算了没有？”
    姚业和钱朵儿相视一笑，说道：“那倒无所谓！眼下这场金融危机估计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以咱们云都市的潜力，肯定会迎来一波高速发展。到时候我们正好借此机会，大展拳脚。我现在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可以有更多时间陪家人就好。”
    孔继臣想了一会儿，说道：“眼下就有一个这样的机会，原本是我妈给我介绍的。那家公司的规模不小，现在正招人，以你的条件绝对没有问题！只是要先从基层做起，不过我相信以你的才干，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崭露头角。”
    “真的吗？”姚业和钱朵儿听后都感到十分高兴。一顿饭如果把自己的工作也解决了，那还真是了却了他们的一块心病。姚业连忙起身表示感谢，同时也向他进一步了解了那家公司的情况。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了解。薪资待遇还不错，当然也只限于我们云都市，跟你之前那份工作确实没法比。好在上班时间比较固定，你完全可以多抽出一些时间陪家人。”孔继臣道。
    听他这么一说，姚业还是挺满意的。自己从那个快节奏的环境中走出来，不就是想要这样的生活吗？他兴奋地说道：“好，等婚礼结束之后我就去试试。对了，你现在不是也闲着吗，要不我们一块去得了？”
    孔继臣连忙摆了摆手道：“他们给出的条件是不错，但我还是想子承父业。这段时间我正在加紧备考，希望能考出一个不错的成绩！”
    “就你还需要考试吗？你想到哪个部门，还不是你爸一句话的事？”高云冲调侃道。
    姚业连忙冲高云冲使了个眼色，说道：“你还不了解孔叔叔的品行吗，他是绝对不会为自己的儿子开绿灯的！”
    孔继臣也是一筹莫展，说道：“现在别说是开绿灯了，所有的灯都给我灭了！前几天差一点就把我的参考书撕了，死活不让我参加考试。还说我考也考不上，我真的不明白了，这还是我爸吗？”
    高云冲则一脸羡慕地说道：“孔叔叔真是开明！我爸正好相反，我都多大了，还逼着我看书呢！他要有孔叔叔的一半，我也就满足喽！”
    “谁能跟你比？你学习就是不务正业，好好做你的发财梦倒还贴合实际。”孔继臣鄙夷地说道。
    姚业也是大为不解，子承父业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吗？更何况还是利己利民的好事。于是他问道：“孔叔叔为什么会坚决反对，你们就没有好好沟通过吗？”
    孔继臣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之前也问了，他就是不说。直到后来被我问急了，他才说我立场不坚定什么的。是，我以前是有些毛病，我改还不行吗？这次我还非考不可了，就要让他看看我的决心！”
    “你就是犟！如果是我，还乐得清闲呢！”高云冲叹了口气，一脸严肃地说道：“兄弟姐妹们，大家喝酒可是为了开心的，我怎么觉着这酒越来越喝不下去了呢？行了，什么事都别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糟心事以后再说。”
    孔继臣白了他一眼，“还是你好，没心没肺，活着不累。既然你话都说出来了，那咱就不提那些不痛快的了。眼看着你们都要结婚了，我也少给你们添添堵。都不说了，来干杯！”
    大家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谁也没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吃饱喝足，大家散去。走在回家的路上，姚业不免有些失落地说道：“没想到高云冲的婚礼会办得这么隆重，咱们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不值一提。老婆，委屈你了。”
    钱朵儿乖巧的将头倚在姚业的肩膀上，说道：“那有什么好委屈的？参加他婚礼的很多都是他爸生意场上的朋友，排场当然要大一些。咱们小家小户的，办得那么隆重给谁看？别想这么多，我已经很满足了。”
    姚业勉强笑了笑，笑中却充满了苦涩。钱朵儿的善解人意让他很感动，但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毕竟四人的婚礼只是前后脚，如果办得太寒酸，也会被人说三道四。于是他说道：“要不咱们就按高云冲说的，找几辆豪车充充面子？”
    “面子多少钱一斤，你不过了？”钱朵儿显然有些不高兴，“婚庆公司什么都有，没必要再麻烦他。我们现在都长大了，要知道有些东西可以还，有些东西是还不了的。关系处着处着会更近，但人情用着用着就没了！他命好那是他的事，就像戚鑫羽说的，咱们没那个命，只能拼命干！只要我们肯努力，该有的一定都会有。”
    经过钱朵儿的劝慰，姚业的心也稍宽了一些。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放心，老婆！等我到了新的工作岗位一定好好干，绝对不让你比其他人过得差。”
    “我们现在也不错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不要总听高云冲在那瞎说，他现在嘴里是越来越没实话了。”钱朵儿道。
    其实姚业也有这样的感觉，现在的高云冲就是活在云端。不过后来想想，也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们印象中的高云冲还停留在学生年代，那时候的交际范围也只限于学生之间。现在他们都长大了，随着见识的增长，思想难免会发生变化。反正这些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只要兄弟之间的情谊不变就好。
    “还有，你发现了吗，他们俩人的关系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以前高云冲对田梦雨可是唯命是从，现在当着我们的面竟然都能吵起来。老公，你以后不会也变成那样？”钱朵儿有些担忧地说道。
    “你想什么呢？高云冲那是因为田梦雨当众揭穿了他，有些恼羞成怒。私底下两人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再者说了，论谈恋爱，咱们比他们早；论结婚，咱们也在他们前面，我对你的态度变过吗？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变的！”姚业说着，将钱朵儿揽入怀中，并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钱朵儿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可是转瞬间她又皱起了眉头。她想起了在饭桌上姚业的一些话，虽然她不尽赞同，但还是碍于场合，并没有立即反驳。现在想起来不免还是有些担忧，于是她问道：“老公，你有没有发现你也变了？”
    姚业止住了脚步，满脸不解地看着钱朵儿，“我怎么会变呢？以前对你什么样，现在也同样如此啊！你……该不会是说我变得对你越来越好了？”说完，他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我说的不是这个！”钱朵儿显然有些不满，语重心长地说道：“想想你以前对待工作的态度，起早贪黑，任劳任怨，满脑子想的都是升职加薪。可你现在呢，我感觉你太容易满足了，好像完全丧失了斗志。你这样很危险，知道吗？”
    姚业不以为意地说道：“原来是指这个？这不恰恰说明了我现在越来越顾家，对你也越来越好……”就在这时，他感受到钱朵儿眼中的怒气。一改之前油腔滑调的口吻，说道：“放心老婆，我没有丧失斗志，更没有忘记誓言！也许我的态度稍微有些不端正，那也仅仅是因为我现在没有工作。等我一旦工作起来，很快就能进入状态。对，我是想多抽出时间来陪陪家人，但孰重孰轻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钱朵儿勉强点了点头，说道：“好，暂且相信你这一次。但是你记住，我会时时刻刻监督你的。如果你说到做不到，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咱们快回家，一会儿爸妈该等急了。”
    “欢迎监督，欢迎指正！”姚业信誓旦旦地说道，突然狡黠一笑，“是谁下午还说不给改口礼就不叫爸妈的？现在怎么了，等不及了？”
    钱朵儿脸上一红，“我们都结婚了，当然要叫爸妈了！下午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叫顺口了，所以才随便找了个理由。我钱朵儿虽然爱财，但也不是什么钱都要的！怎么，你不希望我这么喊那就不喊了！”
    “骗我就算了，现在还敢威胁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姚业的双手向钱朵儿的腋下伸去。
    钱朵儿不慌不忙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得意道：“你敢收拾我，我就收拾你儿子，来！”
    姚业见状哪还敢造次，连忙低声下气的开始道歉。钱朵儿这才满意，摆出了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继续往回走。

 第25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回到家中，姚业的母亲早已将各种各样的点心、饮料、水果摆了满满一桌子。看到二人回来，忙不迭地招呼他们坐下，又是递这又是递那，生怕他们没吃饱似的。还是家的感觉好，无论多晚，他们都会等着你回来；无论多大，他们还是把你当孩子；无论多不如意，他们还是将你视为心中的骄傲。
    看着父母两鬓已经变得花白，姚业心中塞满了愧疚与亏欠，同时也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不养儿不知父母心，还好一切都来得及。姚业和父亲相视而坐，聊着这一年多的工作心得。钱朵儿也与母亲手拉着手，聊起了家常。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笑意，在黑夜的衬托中，灯光下的一家四口显得是那样的和谐美好。
    夜深了，浓浓的睡意汹涌而来，钱朵儿这才起身回了房间。这么长时间未见，他们肯定有很多贴心话要跟儿子说。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一些不适合自己在场的话。
    看到钱朵儿关上了房门，姚母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儿子，朵儿是不是怀孕了？”
    “她告诉你了？”姚业有些吃惊。原本还想着由自己将这是个好消息告诉母亲，没想到钱朵儿这么沉不住气。
    “傻孩子，你妈可是过来人，这还用得着说？”猜想得以证实，姚母顿时喜上眉梢，“现在医院不是可以检查出男孩女孩吗，你们去查了没有？”
    姚业顿时瞪大了眼睛，说道：“妈，那样做可是违法的！再者说了，现在都是一个孩子，男孩女孩有那么重要吗？”
    “话虽这么说，但妈还是更喜欢男孩。你想啊，我和你爸可就你一个儿子，你怎么着也得延续你们老姚家的香火？”姚母说道。
    姚业有些不悦，这话如果让钱朵儿听到了，心里肯定会有负担。可他又无可奈何，毕竟说出这话的是自己的母亲。于是他不露声色地说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老怎么还是这么封建？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有万贯家财需要继承呢！女孩多好啊，我就挺喜欢女孩的。”
    “儿子说的没错。这本就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还是顾顾眼前！”姚父说道。
    “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反正都是你们老姚家的事，你们都不关心，我操什么闲心！”姚母也不再多言，话锋一转说道：“儿子，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朵儿这孩子也确实对我脾气，要不然你们就借着这个机会把婚事给办了，也好了却我和你爸的一块心病！”
    姚业心中窃喜，看来母子俩又想到一块去了。这也好，省去自己不少口舌。于是他说道：“爸，妈，我跟你们说实话，其实在几个月前，我已经和朵儿登记了。这次回来就是奔着办婚礼，也好让朵儿名正言顺的做您儿媳妇。”
    二老听到这个消息后，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反而更开心了。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终于盼到了他结婚生子的这一天。二老激动得将手紧紧握在一起，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
    见到这一幕，姚业也有些动容。他将手轻轻放在父母那布满皱纹的手上，泪眼婆娑地说道：“爸，妈，您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从今往后就让儿子留在身边照顾你们！”
    “好孩子，好孩子，爸妈知道！”姚父用他粗糙的手轻轻拭去儿子脸上的泪水，扭头对姚母说：“老婆子，你也别舍不得了，都拿出来！”
    “你个死老头子，谁舍不得了！”姚母说着，将一个布包放到姚业的手上，“儿子，这是爸妈大半辈子的积蓄，还有一些首饰。回头你交给朵儿，就算爸妈的一点心意。”
    姚业的眼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打开了那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布包，将首饰取了出来，然后再一次包好交到母亲的手上，“爸，妈，这些首饰我替朵儿收下，但钱我坚决不能要！你们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也该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了。”
    “孩子你就收下！爸妈没本事，也就这么点家底，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解个燃眉之急还是可以的。”姚父劝道。
    姚业还是没有伸手去接。二老已愈天命之年，可现如今父亲还是机械厂的一名普通工人，母亲还是东奔西跑打着散工。这些积蓄可是他们一点一点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血汗钱，自己实在承受不起它的重量。想到这儿，他简直心如刀绞，趁势双膝跪地，说道：“爸，妈，这可是你们的养老钱，我用起来烫手，你们还是赶紧收回去！”
    “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二老一起扶起了儿子，姚父说道：“我们一点都不老，身体还硬朗着呢！现在政策也好了，你妈那一批下岗的工人没有再就业的，都发放一定的救助金，而且还补交了保险。至于我就更没问题了，再干个几年也该退了，到时候还有退休金。给你你就拿着，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姚母也跟着劝道：“你爸说的对，咱们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你就拿着！都说养儿防老，我们留这些钱干什么？难不成等老了，你还不想养我们？傻孩子，你从小就有主见，爸妈对你也放心！这钱又不是给你们乱花的，你们结了婚最起码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快拿着！”
    姚业明白父母的心意，可他还是不忍心动用父母的血汗钱。于是说道：“我想好了，我们结婚以后还是在家里住。如果你们不习惯，那我们就出去租房子。”
    “你想好有什么用，征求过朵儿的意见吗？傻孩子，这就是你不懂女人的心了，哪个女人不想有一个自己的家。租的房子再好，那毕竟是别人的，就算做起家务来也不会顺心。爸妈巴不得你们住家里呢！但是咱们家就这么大的地方，到时候你们再有了孩子也不方便。”姚母道。
    “朵儿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她嘴上虽然不说，心里比谁都清楚。孩子，你长大了，不仅上要对得起父母，下也要对得起妻儿！你回来之前，我和你妈也去看了不少房子。可是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大主意还得你们自己拿。这些钱也勉强付个首付，等以后我们有能力就帮一把，没能力你们就自己还。听话，快拿着！”姚父说着，再次将那个布包塞到了姚业的手中。
    姚业这次虽然没有拒绝，但心里着实不好受。选择回来本欲是为了尽孝的，可这才第一天，反而接受了父母的恩泽。感恩与羞愧同时占据了他的内心，让他不得不再次双膝跪地。这一次他拒绝了父母的搀扶，哽咽道：“是儿子没用，这么大了还让二老操心。这份恩情儿子记下了，将来一定重报！”
    姚母轻轻地打了姚业一巴掌，佯怒道：“你这马上也是当父亲的人了，怎么就这么傻呢？谁家父母为了儿女的好，是图报答的？都是一家人，还说这种傻话！赶紧起来，否则妈真的生气了！”
    “儿子，你还是快起来，否则你妈真的会生气的。今天也是看你们回来了，她心情好，平时那是说生气就生气。这更年期的女人真惹不得！”姚父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着头，仿佛是儿子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你个老东西，说谁更年期呢？要不是你三天两头地挑我的毛病，我能生气吗？跟你过了半辈子，能耐没长，毛病还添了不少！”姚母愤愤地说道。
    “看看，都说你到更年期了，自己还不承认！我不跟你吵，睡觉去了。”姚父叹了口气，背着手回了房间。
    即便如此，母亲似乎还是余怒未消，跟在父亲的身后喋喋不休。姚业对此也是哭笑不得，这是他在异地他乡盼望的一幕，同时又有些担忧。他担忧的不是父母的争吵，风风雨雨走过这么多年，难免会有些磕磕绊绊，这些都可以理解。他担忧的是自己的母亲，母亲之所以忌讳别人说更年期，无非是害怕自己老了。好在自己也回来了，希望以后能给母亲带来更多的安慰！

 第26章 钱朵儿回家

    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姚业刚准备躺下，却发现钱朵儿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柔声道：“老婆你怎么还没睡觉，是不是认床，睡不着？”
    钱朵儿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然后我就睡不着了。”
    姚业轻轻地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既然事已至此，我们暂且先把钱收下付个首付，等以后好好孝敬他们就是了。还有爸妈给你选的首饰，被我放在客厅了，要不要试一下？”
    “不用了，爸妈选的我都喜欢！他们确实挺不容易的，连我们没想过的事情都替咱们想好了。可是我说的不是这个……”钱朵儿说着，抓住姚业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姚业瞬间便明白了，刚才和父母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尽可能的压低了声音，没想到还是被钱朵儿听到了。他想了一会儿，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妈那就是随口一说，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才不是随口一说呢，我听得出来！老公，我万一真的生了一个女孩怎么办？”钱朵儿委屈巴巴地说道。
    “是女孩还好了呢，我就喜欢女孩！”姚业露出了一抹微笑，希望自己的笑容能让钱朵儿放下心中的芥蒂。“我妈思想本来就守旧，加上现在又是更年期，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再者说了，她没有文化，你还不懂吗？生男生女是你能决定的吗？”
    “就是因为她更年期，所以我才担心啊！万一因为这点事让她对我产生不满，你在中间不也为难吗？”钱朵儿小声嘟囔着。
    姚业继续劝道：“我有什么可为难的，肯定是站在你这边，本来我也喜欢女孩嘛！老婆你试想一下，就算我妈真的在意，生了男孩她开心了，生女孩我开心了，所以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再者说了，在你心里我的开心和我妈妈开心，哪个更重要？”
    “废话，当然是你了，我们可是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钱朵儿道。
    姚业这才释怀，抱着钱朵儿说道：“所以说嘛，千万不要让自己有一点的心理压力。我都想好了，我姓姚，你姓钱，别管孩子是男孩女孩，就叫姚钱树。好听、好记、还招财！”
    钱朵儿一听有些不乐意了，“你这想的什么名字啊，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咱家已经有一个钱串子了，孩子再叫姚钱树，别人还不得说咱们一家人都掉钱眼里去了？不行，你重新想一个！”
    姚业哈哈一笑，“现在想有些太早了，要不等孩子生下来再说？不过我真的觉得姚钱树这个名字挺好的，而且比较中性，男孩女孩都能用。要不然咱暂时保留着，给孩子当个小名？”
    钱朵儿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答应，“好，当个小名还差不多！也希望他以后能给我们多带来些好运！”
    “一定会的！也累了一天了，快睡！”姚业说着，将钱朵儿搂入怀中，并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甜甜的睡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太累，也许是因为家里的床太过于舒适，二人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这时姚业的父母早已出门上班，餐桌上还摆放着尚有余温的早餐。两人简单吃了些也出了门，按照昨天说好的，钱朵儿今天要回去和父母商量婚礼的事。
    姚业原本打算和钱朵儿一块回去，可她执意不肯，最后也只能作罢。不过这样也好，瞒着二老把结婚证领了，现如今钱朵儿又有了身孕，自己不去也能避免不少的尴尬。而且每每想到岳父那张严肃的面孔，姚业就感到心有余悸。最后经两人商量后决定，钱朵儿和父母定好婚期就回来，两人再一起去看房，找婚庆公司等等。
    下了大巴车，走在回家的小路上，钱朵儿不由的放慢了脚步。路的两边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刚出土的麦苗在寒风中倔强的生长着。曾经的她对这些根本不屑一顾，甚至有些厌烦。因为她过够了农村的生活，害怕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历了在大城市里的挣扎，她反而开始思念这片土地。天空是那样的透亮，甚至连泥土中都带有一种沁人心肺的芬芳。
    一路走，一路看，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家门口。院中的小黄狗似乎早已感知到小主人的到来，透着门缝狂吠不止。颤抖的双手推开了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大门，母亲正坐在阳光下摘着菜，而父亲则蹲在一旁默默的抽着烟。这一刻，钱朵儿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哭着扑向母亲。母亲也扔下了手中的活计，将女儿紧紧抱住。顿时娘俩哭成一片，互诉衷肠。父亲使劲地嘬着手中的烟蒂，希望以此来压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小黄狗也围着一家人不停地打转，拼命地摇着尾巴，以它独有的方式，向这久别重逢的一家人表示祝贺。
    过了好久，娘俩才停止哭泣，看着对方笑了起来。母亲上下打量的钱朵儿，摸摸这，拍拍那，生怕女儿在外面受到丝毫的委屈。
    钱朵儿擦了擦眼泪，然后撒起了娇，“妈，你再这么看我我都害羞了！我没瘦，穿的也够多，这下你满意了？”
    “满意什么呀，看你穿的就冷！你们这些孩子只想着自己漂亮，根本不把身体当回事，等老了有你们后悔的那天！赶紧进屋暖和暖和，妈去给你做好吃的。”钱母道。
    钱朵儿略显无奈地说道：“您女儿也不是小孩了，冷不冷的自己还能不知道吗？放心，我这走了一路，感觉还热呢！你和爸进屋歇着，今天让你们尝尝女儿的手艺。”
    钱母虽然心中不忍，但也经不住女儿的再三央求。于是说道：“我们的丫头终于长大了！好，今天这顿饭你来做，也让你妈好好享受享受。”
    钱朵儿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又流了出来。自己只不过是做一顿饭而已，可是在父母眼中却成为了一种享受，这对于一个女儿来说，到底是光荣还是羞耻？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道：“一顿饭就把你美成这样，那我以后还真不敢干活了。好了，爸，妈，你们都去歇着！”
    话虽这么说，但钱母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又不累，突然闲着了还挺别扭，要不然我给你打打下手？”
    “您这是摆明了看不起我？放心，我做的饭没那么难吃。别说今天了，从今以后只要我在家，你们只管歇着就好，其它的活我包了。您如果觉得闲就去看看电视，到隔壁找婶子聊聊天。实在闷得慌，那你和我爸吵会架也行。”钱朵儿说着，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钱母用力在女儿的额头上点了一下，责怪道：“都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说话还是没大没小的？行了，不管你了，爱做什么样做什么样！”
    钱朵儿看着父母一步步走进房间，脸上的笑容也随之退去。爸，妈，你们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还没来得及享受，女儿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在此之前，就让女儿好好尽一次力，以报你们对女儿的养育之恩！

 第27章 温馨过后的争吵

    钱朵儿很快做好了饭菜，一家人围在一起吃的是其乐融融，笑逐颜开。饭后，她又很是麻利的收拾干净，这才重新坐回到父母的对面。就要说正事了，她的心里也莫名的有了些忐忑：不知道父母对自己瞒着他们结婚会有怎样的态度，不知道他们得知自己怀孕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钱母拉着女儿的手，关切地问道：“丫头，你一回来我就感觉你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事就跟爸妈说？”
    钱朵儿自以为掩饰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母亲看出了端倪。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妈，我没什么心事。就是想告诉你们，我要和姚业结婚了。”
    “女大不中留啊！”钱母说着，眼圈又是一红。其实打女儿进大门，她就有了这样的猜测。首先女儿突然回家就有些蹊跷，加上进门就抱着自己一通大哭，更是加深了她的猜测。想想以前女儿每次放假回来都是兴高采烈的，唯有这次反应太过于异常。
    钱朵儿见状，心里也不是滋味。她一边劝着母亲，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钱朵儿的父亲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说道：“你们娘俩都别哭了！这成家也是好事情，有什么好哭的？你们毕竟处了这么长时间了，结了也好。关于婚事，他们老姚家是怎么说的？”
    钱朵儿吸了吸鼻子，回道：“他们也没说什么，就让我来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如果你们也没什么要求，那我希望婚礼尽快举行。爸，妈，我跟你们坦白一件事，其实我和姚业早就登记结婚了，这段时间一直在一起。”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更是紧紧的盯着父母的表情。
    “什么？”钱母一听急得直跺脚，手指紧点着女儿说道：“你从小到大妈都以为你办事挺稳重的，这一次怎么就这么草率？结婚多大的事，为什么不提前和爸妈商量一下？”
    “妈您别急呀，我这不是来跟你们商量了吗？”钱朵儿小声地说道。
    “你这算哪门子的商量？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商量还有什么用？你呀，就是在外面待久了，爸妈都不放眼里了是不是？”
    “够了！”钱父连忙喝止住钱母。听到这个消息他也很生气，可是事情已然这样，自己再生气又有什么用？眼下既然提出来了，干脆就顺水推舟，尽快让两人完婚。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看姚业那孩子也不错，你们既然都在一起了，那就尽快把事办了！省得街坊四邻说闲话。”
    父亲的反应还真让钱朵儿有些始料不及。她原本想着，听到这个消息后，父亲怎么也得训斥自己一通，没想到就这么干脆的答应了？她顿时欣喜万分，连忙回道：“谢谢爸，我明天就回去张罗婚礼的事情。”
    “你先别急。”钱父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婚是要结，但规矩也不能变。让老姚家备好彩礼，日子由他们来定。”
    钱朵儿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听父亲这么一说，瞬间皱起了眉头。小声问道：“那要多少？”
    “十万。”钱父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个数字后，钱朵儿整个人都懵了。十万？她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以当年云都市的薪资水平，这些钱对很多家庭来说都是不小的数目。就拿姚业的父亲来说，工厂效益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拿到将近两千块钱就不错了，更多的时候根本到不了。姚业的母亲更不用提了。姚业工作一年多来省吃俭用，确实也攒下了不少，可是离那个数目还差得远呢！突然让一个这样的家庭掏出这么一大笔钱来，恐怕他们真的做不到。钱朵儿思忖再三，还得从父亲这儿打开突破口。于是她说道：“爸，这钱咱能不能别要了？为了给我们买房子，他爸妈连老本都掏出来了。这时让他们再去凑出这么多钱来，怎么可能啊？”
    “买房子是买房子的，一码归一码。这是咱们这边的规矩，就得这么来！”钱父道。
    想起姚业的父母，想起姚业，钱朵儿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实在没办法，她索性实话实说，“这钱他们一时半会还真凑不出来！实话跟你们说，我肚子里已经有了姚业的孩子，这婚我是结定了！”
    钱父又点燃了一支香烟，没有再说话，钱母也不住地摇着头。从女儿隐瞒登记到突然提出结婚，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此时钱朵儿说出这件事，他们一点都不感觉奇怪。钱母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丫头，你是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不知道家里的情况。现在咱们十里八乡的都是这样！妈跟你说实话，你爸也是考虑到老姚家的情况，真的没多要！听说过万紫千红一片绿，你算算那是多少钱？咱们农村就是这个说法，要少了别人会议论咱们家的，这么轻易就把闺女嫁出去了，该不会是……”
    钱朵儿对这些说法也是略有耳闻，什么万紫千红一片绿，什么三斤之类的，算起来确实要比父亲提出的数目还要大出去很多。可眼下的问题是，他们一时半会真的凑不出这么多钱来，于是她只能央求道：“爸，妈，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你们让他去哪凑这么多钱，要不咱们再少点行吗？”
    “我们当然没问题，可这毕竟不是咱们一家的事。十里八乡的还有那么多没出嫁的姑娘，你爸这次把这个规矩破了，让别人家怎么办？到时候他们会杵咱们家的脊梁骨的，你也要替咱们这个家想想！”钱母道。
    钱朵儿本来就对类似的不良习俗深恶痛绝，现在又面对着父母的步步紧逼，她更是痛不欲生。原本以为相爱的两个人就应该在一起的，可是牵扯到家庭怎么就这么麻烦呢？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在意别人的看法，在意自己的面子，可女儿的幸福你们在乎过吗？这是我出嫁，关他们什么事？你们如果真的在乎我，就说姚业家把彩礼都给了不就行了吗？如果你们再这么逼我，这个婚我还真不结了！反正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到时候脸面上更不好看！”
    “你说什么？”钱父顿时火冒三丈，可是高高扬起的手到最后也没忍心打下去。这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从小到大也没舍得动过她一个指头，可是刚才的那些话彻底伤透了一个父亲的心！他知道自己的要求让女儿为难了，可是别人都这样，他又有什么办法？扬着的手还在不停地颤抖，他顺势往下落了落，指着女儿，声音沙哑地说道：“你还别拿孩子要挟我，咱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就是不能破！老姚家那小子一天不来娶你，我养你一天；一辈子不娶你，我养你一辈子！孩子生下来，那就是我亲孙子！你爹这张老脸就在那放着，不怕被人踩！”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第28章 买房

    父亲的愤然离去让钱朵儿感到惴惴不安。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能说出那么混账的话来？她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冲着父亲离去的方向喊道：“爸，女儿错了，您出来！”说完，又是一巴掌。
    一旁的钱母看着不停自责的女儿，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她也没有上前劝阻。都说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可是这小棉袄却拿针往爹娘的心窝子里扎！过了好一会儿，她实在于心不忍，这才呵斥道：“行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你现在就算把自己打死又有什么用？”
    “妈，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我的气好吗？”钱朵儿哭着扑进了母亲怀中。
    生气归生气，可这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又怎么可能跟她计较？钱母紧紧抱着女儿，说道：“好了，别哭了。你爸就那脾气，让他自己静一会儿就没事了。我的傻闺女，你怎么就不能理解爸妈的苦心呢？你爸是要了十万的彩礼，可是你觉得十万够吗？爸妈还有些积蓄，到时候都是要拿出来摆在那让别人看的。妈也知道他们老姚家的情况，要不你就先让他们凑凑，等婚礼结束之后再退给他们一半。剩下的先在妈这存着，万一你们以后……以后妈给你当私房钱。你想啊，爸妈可就你这一个闺女，到时候不还是你的。”
    母亲的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是钱朵儿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即便自己很反感那些繁文缛节，可归根结底父母还是在为自己着想。现在钱不钱的她已经不在乎了，在乎的只是让母亲安心。于是她说道：“妈，您放心，姚业对我真的很好，我们也绝对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钱母轻抚着女儿的头发，稍感欣慰地说道：“好好好，爸妈千不盼，万不盼，就盼着他能对你好。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可千万不能再任性！要孝敬公婆，要……”眼瞅着女儿就要嫁人了，她实在控制不了心中的情绪，眼泪再一次喷涌而出。
    “妈，您别哭了！我就算嫁人，可还是您女儿啊！等我们把房子收拾好了，就把您和爸接过去。我天天在你们跟前孝敬你们。”钱朵儿说道。
    “那倒不用。我和你爸守着这片土地住习惯了……”钱母正说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连忙问道：“你们打算完婚就不回去了吗，那你在省城的工作怎么办？”
    “什么工作？”钱朵儿话音刚落，便意识到说漏嘴了。当初为了让父母安心，她硬是把姚业的工作安在了自己的身上。回到家里只顾着说结婚的事，就把这点给忽略了。于是她连忙辩解道：“什么工作……现在也回不去了！这都怪姚业，知道我怀孕后，硬是把我的工作给辞了，为此我还埋怨他好一通呢！我又没那么娇气，可他死活就是什么也不让我干。现在我想好了，反正那边的工作也没了，以后就留在云都市发展，待遇什么的也差不多。”
    钱母自然从女儿的闪烁其词中发现了端倪，但她也不点破，挤出一丝微笑说道：“行，我女儿这么出息，到哪都错不了！这样也好，妈时不常的也能去看看你。别哭了孩子，你还有身孕呢！”
    钱朵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也笑了起来。母女俩是把话说开了，可父亲还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里呢！最后在母亲的陪同下，钱朵儿来到父亲的房间，又是赔礼道歉，又是献殷勤，父亲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模样。
    其实钱父早就已经不生气了，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知道以后要谨言慎行。现在毕竟是在自己家，将来到了婆家还这么任性，可是要吃苦头的！
    虽然钱朵儿只离开了两三天，但对于姚业来说却是度日如年！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也为了以后少走弯路，他利用这几天的时间，跑遍了云都市的大小楼盘。累是累了一点，但还是有收获的。经过筛选和考量，最后剩下几套比较合适的，只待钱朵儿从老家回来，他们就可以最后敲定。想想不久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家，这几天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这一天，姚业早早的来到了汽车站，翘首以盼的等待着。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时，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挤开人群冲了上去。由于跑得太快，以至于来到钱朵儿面前的时候险些摔倒。
    看着他踉踉跄跄的样子，钱朵儿掩面而笑。说道：“你大清早是不是喝酒了，走起路怎么东倒西歪的？早就跟你说过我自己可以回家，你……”
    姚业根本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将她紧紧抱住。这会儿他可没有心思和钱朵儿说笑，颇为委屈地说道：“你不是说回家两天吗？今天都第四天了，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钱朵儿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脸上又多出了一抹红晕。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时还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她有些害羞地说道：“不就晚回来两天吗？你在这儿有爸妈陪着，我也想多陪陪我爸妈呀！赶快松开，这么多人看着不怕丢脸啊？”说着，还对着姚业的肚子又是推，又是拧的。
    此时的姚业仿佛失去了痛觉一般，更是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思。他伏在钱朵儿的耳边低声道：“谁愿意看谁看，我们是光明正大的，怕什么？老婆，求你让我再抱一会儿，好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钱朵儿也不好拒绝。这几天虽然有父母陪着，可是她对姚业的思念却一丝不曾减过。此时她只觉得姚业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可靠。她情不自禁的将手环住姚业的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从未有过的刺激与幸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声说道：“老公，在你怀里的感觉真好！你能答应我吗，以后无论是我不顺心，还是和你吵架，你都要像这样抱着我！”
    “只要能让你好受一些，我一定会的！”姚业毫不犹豫地答道。
    钱朵儿也重重地点了点头。只要能像这样待在姚业的怀中，好像所有烦心事瞬间都消失了，就是有这样的魔力。
    身边依然人潮涌动，他们却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足足过去了半刻钟的时间，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此时钱朵儿的脸仿佛熟透了的苹果，姚业轻轻用手一摸都感觉有些发烫。他随口调侃道：“马上就是要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钱朵儿本来就够不好意思了，加上姚业这一调侃，顿时感觉到无地自容。她冷哼了一声，逃也似的往外走。姚业紧走几步追了上去，满面愧容地说道：“我跟你说笑的，还真生气了？我错了，行吗？赶紧跟我说说，咱爸妈有什么指示，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不办了！刚回来就气我，爱找谁找谁去！”钱朵儿气哼哼地说着，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姚业眼珠一转，有些遗憾地说道：“我房子都看好了，婚礼说不办就不办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呢！”
    听到了房子，钱朵儿脸上的怒气顿消，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正如姚业的母亲所说，没有哪个女孩不希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她转过身来兴奋地说道：“老公，你真把房子看好了？太厉害了！快，带我去看看！”说着，她便上前拉姚业。
    姚业反而不走了，得意地扬起了头，“刚才是谁说不嫁我了？那我还看什么房子？不看了！”
    钱朵儿看着他自鸣得意的样子就是一肚子气，扭住他的耳朵说道：“是不是给你好脸色了？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立刻，马上带我过去！”
    姚业也感觉自己刚才有些得意忘形了，连声说道：“好好好，你先松手行吗？要不咱们先回家歇一会儿，你坐了一路车也挺辛苦的。”
    “不用，我一点都不累。现在就去！”钱朵儿干脆地回道。终于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了，烦恼和疲惫通通被她抛到了脑后。没想到这么快就兑现了曾经在小屋里许下的诺言，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幸福的未来。

 第29章 活泼的售楼女孩

    两人足足转了一天，直到姚业都有些力不从心了，钱朵儿依然兴致勃勃，丝毫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看了这么多，可要从中选出一套来，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取舍。反正每到一处，她都能幻想出它将来的样子，想想更不忍舍弃。
    姚业也不知道这是他们看的第几套了，手扶着膝盖，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婆，我们歇会儿行吗？我用三天的时间才选出这么几套，你一天就已经看完了！我们是买房子，又不是在菜市场买菜，这么着急干嘛？”
    “就是因为买房子，所以才着急的呀！现在的房子一天一个价，说不定哪天又要涨了。而且还是现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人买去了。再坚持一下，我可不想结了婚以后还要去等期房，太煎熬了！”钱朵儿说道。
    姚业倒不这么认为，说道：“你以为还在省城呢？咱们市区的常住人口也就那么几十万，很多小区现在都是空着的，想买随时都可以。老婆我求求你了，回家？我现在是又累又饿，真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钱朵儿白了他一眼，说道：“我现在可是两个人，我都没觉得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吗？再坚持一下，看完这一套咱们就回家，行吗？”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姚业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过早的将消息透露给她。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没办法，只能跟随着钱朵儿的脚步，再次踏入了选房的征程。
    在售楼小姐的指引下，两人又一次走进了选好的房中。钱朵儿兴奋地看看这，瞧瞧那，再一次想象出未来家的样子。姚业可没有那么好的兴致，看了这么多套，他感觉大体上都差不多，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结束这一切。于是他说道：“老婆，既然觉得这套不错，要不咱们就定下来？”
    钱朵儿还未来得及回应，售楼小姐恰合时宜地出现在二人中间，激动而又不失礼貌地说道：“哥，姐，你们的眼光真是太好了！这套房子南北通透……”
    无非就是一些王婆卖瓜的套话。听了这么多遍，姚业感觉自己都可以一字不差的说出来了。当然，他的主观意识也不可能被售楼小姐的三言两语所左右，最终决定权还是在钱朵儿的手中。只要她点头同意，自己会立马办手续，好结束这一天的折磨。
    钱朵儿是挺喜欢这套房子，可如果就这么定下来了，她又感觉有些不甘。毕竟这是在选房子，眼下的一个选择，可是要影响到未来的几十年！她稍微思索了片刻，说道：“你这么着急干嘛？买房子可不是小事情，怎么也得容我好好想想？要不咱们再去下一家看看？”
    姚业一听，顿时泄了气。且不说这已经是最后一家，就算有，他也不想继续下去了。这几天的房屋介绍已经在他耳边听出了茧子，就算回去考虑好之后，再来还是那一套说辞。其实在他眼中，房子都是大同小异，只要自己喜欢就好。于是他说道：“已经没有下一家了，要不就定下来！刚才你不是还挺着急的吗，说什么房子一天一个价？早定下来也可以安心了，毕竟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忙呢！”
    经过一天的学习和比较，钱朵儿也掌握了一些选房的经验与技巧。眼下这套房子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性价比来说，无疑都是最合适的。加上身边还有姚业不停的催促，她心中似乎也有答案。即便这样，她还是说道：“好，就定这儿！不过前提说好了，一会儿我去跟售楼小姐谈，你在一旁不要插嘴。过早的亮出底牌，可是要吃大亏的！”
    看到姚业不住地点头，钱朵儿这才放心，扭头对售楼小姐说道：“你们这房子是挺不错的，不过这价格嘛……算了，我还是觉得之前看的那几套比较合适。”说着，她作势要往外走。
    售楼小姐一听有些着急了，刚才还说的好好的要定下来，怎么突然间就变了呢？她连忙拦住二人的去路，说道：“哥，姐，这个价格还是我找经理特批的呢，真的不能再往下压了！要不这样，我私自做主，再送你们一年的物业费，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这一招还真有效！钱朵儿心中窃喜，但她还是有些不满足，“两年！你如果同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定下来。”
    售楼小姐面露难色，“姐，已经是最低价了，我实在没权利再给您任何优惠。我实话跟您说，这一年的物业费也是要从我工资里出的。如果是两年，我真的承担不起。”
    姚业看出售楼小姐的表情并非装出来的。拽了拽钱朵儿的衣袖，伏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差不多就行了！看了这么多家，这个价位确实不算高。几十万你都花出去了，还在乎那仨瓜俩枣的？”
    钱朵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只是她们的销售策略罢了！你该不会是觉得她长得漂亮，有些怜香惜玉了？”
    姚业顿时被这话惊得膛目结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想什么呢？我是觉得她这么小就出来工作挺不容易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算了，我不说话总行了？”
    钱朵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自己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花着父母的血汗钱，而她已经可以自食其力了。想到这，心中不免也生出一丝怜悯。她问道：“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吗？”
    二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女孩还是稍微听到了一些。很明显，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问，自己的回答也将决定这单交易是否成功。可是自己说的句句属实，已经无法再做任何让步。稍微酝酿了片刻，她才重重地点了点头，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钱朵儿见状也只好作罢，“一年就一年！你也挺不容易的，今天我们就……”
    听到这个消息后，女孩简直欣喜若狂。也不等钱朵儿把话说完，便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太谢谢你们了，你们真是好人！稍微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拿合同，两分钟就回来。”
    女孩一蹦一跳地离开了。姚业二人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看着对方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姚业轻咳了两声，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毕竟还是年轻嘛，表达方式稍微有些过激，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倒是挺想得开！”钱朵儿冷哼一声，趁势扭住了姚业的耳朵，“为了这一个拥抱，损失了我一年的物业费，这下满意了？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我……我想什么了？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动了没有？”姚业十分委屈地说道。
    “你人是没动，心肯定动了！难怪我不在的这几天你这么勤快的看房呢，原来有小姑娘投怀送抱！你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钱朵儿酸溜溜地说道。
    姚业顿时感觉到百口莫辩。思来想去，他干脆将钱朵儿抱住，说道：“那姑娘一看就是个九零后，思想观念和我们八零后还是有些差距的，毕竟差着整整一代呢！别看表面上一口一个哥的叫着，心里说不定把我当成叔叔了呢！”
    钱朵儿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可当听到“叔叔”二字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就比人家大四五岁，好意思让人家叫你叔叔吗？”
    看着钱朵儿脸上有了笑模样，姚业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他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等着，一会她来了我就让她这么叫。”
    “你是乐意了，人家还说你占便宜呢！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我可不想嫁给一个老男人。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钱朵儿淡淡地说着。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逗着闷子，女孩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可能也是感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过激了，以至于现在都不敢正眼去看二人。她将拟好的合同递了过来，怯生生地说道：“你们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先把字签了，然后我带你们去办理相关手续。”
    看着她羞羞答答的样子，钱朵儿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这一来一回不过两三分钟的样子，仿佛是换了个人。她接过合同仔细看了看，最后还是递给了姚业。姚业自然明白钱朵儿心中所想，可既然两个人决定要一起共度余生，那彼此间也没必要分的那么清楚。他连看都没看合同一眼，只是向钱朵儿递去了一个坚定的眼神。钱朵儿会意一笑，这才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第30章 初识程诺

    售楼小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却紧张的不行。直到钱朵儿最后一笔落下，她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三百块钱，恭恭敬敬的递到钱朵儿的面前。钱朵儿顿时愣住了，定金还没有交，她倒先给自己钱，这唱的是哪出？
    女孩见钱朵儿迟迟没有接，还以为她觉得少，连忙解释道：“姐，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些钱。我知道，这不够一年的物业费，等我发了工资一定全额补上。”
    钱朵儿从始至终都以为，女孩所说的送物业费是营销策略，没想到她还真是用自己的钱垫上的。面对着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孩，想想之前的所作所为就感到一阵愧疚。她连忙摆了摆手说道：“这可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我怎么能要呢？”
    女孩倒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没关系的，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不瞒你说，我来这工作已经三个月了，这还是我卖出去的第一套房子。我们经理前几天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卖不出去，我下个月也不用来了。如果不是碰到你们，我可能真的没有信心在城市里呆下去。你们都是好人，是我该说谢谢的！拿着，等你们搬进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这工作呢？但是你放心，剩下的钱我会很快补上。”
    也许是因为和自己有过类似的经历，也许是被女孩质朴的话所感动。钱朵儿更感到无地自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般的看向身边的姚业。姚业心领神会，哈哈一笑道：“你还是收起来！你这孩子也真实在，你姐跟你开玩笑的，难道看不出来吗？”难怪三个月了，一套房子没卖出去！以她这样的性格，确实不太适合做这一行。
    女孩依然没有将钱收回去的意思。双方又推让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将签好的合同扯了个粉碎。姚业和钱朵儿都惊呆了，这丫头的行为举止也太让人费解了？
    面对着二人疑惑的目光，女孩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哥，姐，你们是好人，这房子我不卖了！”
    “这已经是你说的第三遍了。可我们是不是好人，跟你卖不卖我们房子有关系吗？”姚业好奇地问道。一天了，他确实觉得这套房子挺合适的。本来一切都谈好了，怎么突然又变了，他心里实在有些琢磨不透。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们不收你的钱，所以才不把房子卖给我们？这也太牵强！”钱朵儿也跟着说道。
    女孩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声说道：“你们还是别买了，这个房子有毛病。”说到最后，她甚至发出了轻微的抽泣声。
    原来，附近是一座火力发电厂。这个季节没什么影响，可一旦到了夏季，随着常向风的变化，外面到处是粉尘，根本没法开窗户。得知真相的姚业二人先是一愣，之后又感觉无比的庆幸。他们并没有责怪女孩的意思，反而不由自主地安慰着她。试想一下，如果不是女孩实情相告，他们真要等到夏天才能发现这个瑕疵。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尤其是对三个月来没有一点业绩的女孩来说，她完全可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卖房是她的工作，不卖是她的良心。面对生活的压力，有多少人缴械投降，又有多少人能坚持着初心？她既然能够好心的提出来，谁还有理由去责怪她呢？
    可女孩似乎还在为之前的隐瞒感到懊恼，不停地哽咽着：“哥，姐，怪我之前没有说清楚，对不起！你们走，大不了我不干了，反正我也不适合做这一行。”
    钱朵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错。你的职责就是把房子推销出去，而你却把实情告诉了我们，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责怪你呢？今天不管这个房子买不买得成，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我叫钱朵儿，你呢？”说着，她向女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女孩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伸出手来和钱朵儿握了握，神情木讷地回道：“我叫程诺。”
    姚业笑了笑道：“话说开了，也交了朋友，之前的都让它过去！程诺，你手中不止这一套房源，还有没有其它的给我们介绍介绍？”
    “你们还愿意相信我？”程诺小心翼翼地问道。
    钱朵儿微微一笑，“你是我见过最诚实的房产推销员，我们不相信你还能信谁？过几天我们就要结婚了，确实挺着急的，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程诺想了一下，说道：“两房的还真没有合适的了，不过有一套三房的。说是三房，面积也只是比这个大十平方左右，你们觉得合适吗？”
    十平方？那可是要多出去好几万！钱朵儿刚想拒绝，姚业却抢着说道：“没关系，只要房子好就行。”
    程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神秘地笑了笑，“放心，房子绝对没问题！你们是不知道，这些开发商可会算计了！一般来人看房，只要是看上好的，他们就说没了，其实好的房源都在他们手里攥着。我和你们说的那套三房就是这样。经理跟我说了，不把其它的房子卖完，这一套千万不能卖。就算是卖，也要涨点价钱。不过你们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们涨价的。”
    “这样是不是太让你为难了，要不还是算了！”钱朵儿说道。其实她还是担心多出去的那几万块钱，所以想随便找个理由谢绝程诺的好意。
    姚业从她言不由衷的话中，自然能够明白其真实想法。但他还是坚持说道：“既然程诺都保证了，我们还有什么好顾虑的？这样也好，到时候把你爸妈接过来，也不用考虑住不下的问题了。”
    听他这么一说，钱朵儿也是倍感欣慰。程诺更是一脸羡慕地说道：“你连这都想到了，我姐真没嫁错人！将来我……”她看了看身边的钱朵儿，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即便她再不谙世事，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连忙改口道：“我还是先带你们去看看房子，晚上请你们吃饭。”
    钱朵儿并没有在意，因为她也感觉到很幸福，此时更是沉溺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幻想中。
    都是年轻人，能聊的话题也比较多，很快便熟络了起来。这一次看房，也是姚业二人一天中最轻松的一次。程诺一路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二人看到房子后也是十分满意，更是对这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平添了几分好感。

 第31章 两个人的生活，两个家庭的烦恼

    办理好所有手续以后，两人谢绝了程诺的好意。走在回去的路上，姚业问道：“如果当初我们直接把那套房子定下来，程诺还会把她所知道的告诉我们吗？”
    “我想她一定会的！以真心换真心，程诺不是一个善于心计的女孩。”钱朵儿肯定地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你说会把我父母接过来，那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吗？”
    姚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那是肯定的！你的爸妈也是我的爸妈，孝敬他们是理所应当的。”
    钱朵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两个人怎么都好说，可一旦牵扯到两个家庭，早晚都会产生一些分歧，你有把握处理好吗？”
    姚业肯定地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以真心换真心。只要我真心相待，哪来的这么多摩擦？”
    钱朵儿这一次没有再质疑，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可这个笑容并没有在她脸上维持多久，又皱起了眉头，委屈巴巴地说道：“老公，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了。我爸说了。让你迎亲那天带上彩礼……”
    姚业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不就是彩礼吗，我记着不就行了？这是我们这边的规矩，别愁眉苦脸的了。要多少？”
    “十万。”钱朵儿小声回道。
    “什么？卖闺女呢？”姚业赶忙捂住了嘴，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钱朵儿早已料到姚业听到这个数目时会吃惊。但那夸张的反应，加上脱口而出的话，还是令她有些不悦。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还没结婚呢，就有了这么深的成见？还说以后要孝敬他们，我看你还是算了！”
    姚业也为刚才的反应懊恼不已，连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是被程诺传染了吗，总是一惊一乍的。你千万别多想……”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为难，可我何尝不是呢？”接着，钱朵儿才把回家的经过跟姚业诉说了一遍。她也是越说越委屈，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自己毕竟是作为女儿的，又有什么办法呢？说到彩礼，又牵扯到了买房子的事情，她又是好一通自责。怪自己不应该这么快做决定，选了一套那么贵的房子。
    姚业心里琢磨着：房子选不好，自己父母那说不过去；彩礼给不够数，岳父岳母那也说不过去，无论怎样都是左右为难。好在自己的那份积蓄暂时没动，还能勉强应应急。看着钱朵儿还在那精打细算，他实在有些不忍，挤出一抹微笑说道：“没关系，到时候先从高云冲那借一些应急。反正婚礼结束后还要退回来的，再还给他就是了。”
    钱朵儿虽然不想欠别人的人情，但无奈之下只有这样。她略显无奈地说道：“知道什么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了？知道什么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了？你现在想想，当初那么草率的辞去了工作，是不是有些后悔了？如果可以重新来过，你还会那么做吗？”
    姚业坚定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确实感觉到了生活的不易以及金钱的压力，但这段时间也让他感受到了来自家庭的温暖和家人的体恤。世上本就没有如果，即便是有，在当初同样的环境下，他相信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经过数个昼夜的精心筹备，姚业和钱朵儿的婚礼终于如期举行。走出家门的那一刻，看着母亲哭倒在地，父亲也是满含热泪地拉着姚业一再叮嘱，钱朵儿顿感五味杂陈。前几日他们说好了谁都不要哭，可此情此景，谁又能控制得住？
    坐在婚车中，钱朵儿的思绪也随着路边倒退的景物渐渐飘远。曾经的她多么渴望离开这片贫瘠的土地，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可当这一刻真正实现的时候，她的心里却是满满的感伤和亏欠。再见了，生我养我的故乡；再见了，憨厚朴实的亲邻；再见了，平凡而伟大的父母！女儿已经长大，注定要奔向儿时的梦想。请原谅女儿的自私，支持女儿暂时离去，待女儿羽满翼丰，再来回报往昔的恩情！
    曾经的家已然远去，未来的家就在眼前。出门前母亲再三叮嘱过，进了婆家的门千万不能哭！她将这句话谨记于心，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今天是她一生中最漂亮的一天，她要用自己的自信，赢得所有人的祝福。
    车速慢慢降了下来，眼前的一幕与在娘家时完全不同。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唯独姚业的父母，眼角闪烁着欣慰的泪光。走下婚车，在所有人的簇拥下拜过了天地，拜过了父母，拜过了将要和她共度余生的姚业。从今以后她又多出了三个身份，姚家的儿媳，姚业的妻子，未来孩子的母亲。
    酒宴结束，亲朋散去。姚业拉着钱朵儿的手，露出了一脸的傻笑，“精心筹备了这么久，就这么结束了？”
    看着他那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钱朵儿也笑了起来，“那你还想怎样？虽然是急促了点，但也挺充实的。”
    “你说我们十年之后再办一次，会不会比这一次热闹得多？”姚业说道。前几天他们刚刚参加了高云冲和田梦雨的婚礼。与之相比，自己的婚礼确实要逊色不少。为此他总觉得有些遗憾，也有些亏欠钱朵儿。所以他一直惦记着曾经说过的十年之约。
    钱朵儿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嫌折腾啊？十年？到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别再说酒话了，忙了一天，我都要累死了！走，爸妈还在家里等着呢！”说完，她拉着摇摇晃晃的姚业往外走。
    一路上两人走得很慢，到家的时候，姚业的酒意也消去了大半。这是他们新买的房子，家具虽然没有置办全，但也够他们小两口居住了。姚业的父母还在不停的收拾着，看到二人回来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忙着端茶倒水。
    钱朵儿酝酿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爸，妈，你们都别忙了，让姚业先陪你们坐一会儿，我到里面收拾一下。”婚礼上虽然已经改口，可这毕竟是第一次私下这么叫，她多少还有些不习惯。说完，脸上微红跑进了房间。
    姚业的父母也没有介意，拉着姚业传授着一些以后过日子的经验。姚业也是有听没有记，只是不住的点着头。在他看来，只要两个人能够过得好，那就怎么开心怎么来。毕竟他们现在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琢磨。

 第32章 婆婆的变化

    时间不长，钱朵儿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厚厚的一叠钱。姚业见状，顿时酒意全消，不住地向钱朵儿使着眼色。可钱朵儿压根儿没看他，说道：“老公，这是你从高云冲那拿的钱，明天赶紧还给他。”
    姚业挠了挠头，随口答应了一声，心里多少对钱朵儿的做法有些不满。关于彩礼的事，之前他并未向父母提起。现在一叠钱摆在面前，他该怎么向父母解释呢？
    “之前我和你爸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结婚的钱都够了吗？怎么，还向云冲他们借钱？”姚母问道。
    临时编瞎话肯定来不及了。姚业轻咳一声，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什么……这是……”
    “这是今天迎亲时带去的彩礼，然后退还的一部分。老公，难道你没有跟爸妈说吗？”钱朵儿并不知道实情。当初他们也知道姚业的父母没钱，所以才找高云冲借的，但是这件事最起码要知会父母？
    姚母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你这孩子也是！朋友的关系再好，那也是人情，明天赶紧把钱给还上。需要彩礼直接跟家里说就是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也怪我们疏忽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张罗？”姚父也跟着说道。显然，他对儿子的隐瞒也颇有微词。
    面对着父母的指责，自知理亏的姚业无言以对。可这还不算完，钱朵儿也跟着埋怨道：“你还真没跟爸妈说啊？迎亲的时候带彩礼，本来就是咱们这边的规矩，有什么好隐瞒的？”
    姚业不停的向钱朵儿使着眼色，可结果却和上次一样。他顿时有了一种千夫所指的感觉。可自己究竟错在哪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姚母对儿子的隐瞒有些看法不假，可她生气的原因可不单单是这个。看着桌上厚厚的一叠钱，这还只是退还的一部分，那全部又是多少？她越想越生气，终于也不再隐忍，“规矩是……”原本她想说：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既然都是为了孩子，还讲究这个形式干什么？瞧把孩子给逼的，竟然背着自己向外人借钱了。可是她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突然感觉到脚面一痛。不得已，只能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规矩是一定要讲的！儿子，你爸妈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有什么好隐瞒的？”姚父不露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脚，将姚母未说完的话接了过去。
    姚业低着头也不说话，他也看出了母亲是另有所指，这时候再解释只能是添乱。多亏有父亲在一旁帮忙圆着，否则一旦把这个话头引开，真不好收场了。
    姚父也知道妻子这段时间情绪容易失控。为了防止不开心的事发生，他笑了笑说道：“婚礼结束了，也算圆满，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儿子，朵儿，你们都是好孩子，也长大了，今后过日子商量着来。”他突然话锋一转，脸上也严肃了几分，“尤其是你，朵儿嫁给你是你的福分，你就要承担得起肩上的责任。里里外外都要照顾到了，遇事不要莽撞。”
    如果姚业平时听到这些，他定会觉得都是些老生常谈。可此时此刻听到，却是句句真知灼见！他连忙保证道：“放心爸，我一定牢记您的话，过好我们的小日子。”说着，他拉起了钱朵儿的手。后者也是含羞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但愿你们说到做到！既然单过了，那过日子就要有个过日子的样。家里还有什么东西没有置办的，抓紧时间置办。需要钱的时候就和家里说，爸妈可就你这一个儿子，钱搁在家里早晚还是留给你们的。”姚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拐着弯儿的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姚父见状也不好多作停留，拉着妻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都累了一天了，我们也不在你们耳边絮叨了。你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自己慢慢摸索！只要你们能过得好，我和你妈也就放心了！”
    钱朵儿就算再木讷，也能听出姚母的弦外之音。待二老走后，她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不见。之前一切都挺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别扭呢？婆婆态度的转变，瞬间冲淡了新婚的喜悦，她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沙发上，口中喃喃道：“妈是生我气了吗，是不是因为彩礼的事？”
    姚业心想，你总算意识到了。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就干出了糊涂事呢？他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却说道：“没有的事，估计是因为太累了，看上去有些疲惫罢了。”
    “不要拿这些话来安慰我，我不傻！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怎么就没提醒我呢？”钱朵儿埋怨道。
    姚业在心里不住的叫苦，我是没提醒你吗？跟你暗示了这么多次，你哪一次看我了？既然钱朵儿已经看穿，再隐瞒下去也没有必要。于是他说道：“你就是头猪！那钱什么时候拿出来不好，你非得当着他们的面摆在那，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吗？”
    “你敢骂我？我是猪，那你是什么？才刚结婚你就这么对我，那以后还不得对我拳打脚踢的？”钱朵儿怒气冲冲地说道。
    姚业顿觉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怎么自己说什么都不对了？为了缓和当下的气氛，他眼珠一转，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白，菜！”说完，他竟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钱朵儿先是一愣，可转瞬又被气的蛾眉倒蹙，凤眼圆睁。她两手不停的拍打着姚业，愤愤地说道：“就你还配当白菜？你才是猪，你才是猪……”
    姚业看得出来，钱朵儿此时的怒容与之前截然不同，分明是装出来的，他这才放心，说道：“好，我是猪行了？你难道不知道吗，猪是情侣之间最亲昵的称呼，白白胖胖的多可爱。好了老婆，都是我的错！别愁眉苦脸的，大喜的日子笑一个。”
    话虽这么说，可钱朵儿就是高兴不起来。出门之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处理好和婆婆的关系。这才第一天，自己就在不经意间触犯了婆婆，这可如何是好？她越想越委屈，口中喃喃道：“妈也真是的，现在谁结婚不要彩礼呀，至于为这点事生气吗？真小气！”
    还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姚业心里别提多苦了。他半蹲在钱朵儿的对面，神色凝重地说道：“那可是咱妈！纵使她再不对，你也不能这么说？”
    钱朵儿这才意识到，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她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没有责怪妈的意思，只是心里有些别扭。我向你保证，类似的话我再也不说了！”
    既然她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姚业也不好再说什么。归根结底，这件事情还是怨自己！当初如果把一切都跟父母说清楚，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副田地。可事情已然这样，他也只能尽自己的努力去安抚。更何况，钱朵儿此时还怀着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有心理负担。于是他说道：“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妈以前也不这样。她现在正处在更年期，别跟她一般见识就好了。”
    “我保证我可以做到！就怕妈现在心里不舒服，她不会一直记着？”钱朵儿小心地问道。
    “不会的，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忘了。以后这事谁也不提，都过去了。”为了让钱朵儿尽快打消疑虑，姚业只好将话题叉开，“你知道对我来说，咱们婚礼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钱朵儿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婚礼的规模虽然不大，但也收到了亲朋好友满满的祝福。一切都挺圆满的，她实在想不出哪里会有遗憾的地方？
    姚业眉头微皱，说道：“少了一个人！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的婚礼，他会缺席。”

 第33章 新工作

    钱朵儿这才想起，姚业所说的那个人就是戚鑫羽。自从俩人回来以后，和他也断了联系。为了让他准时参加婚礼，姚业给他打过几次电话，可始终没人接听。难道就是因为当初姚业的主动请辞，伤害了他的自尊心？可这一切也是为他好啊！这些暂且不说，两人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在姚业心中的地位？看着老公略显沮丧的神情，钱朵儿只能劝道：“别看他整天沉默不语的，其实心里有股子狠劲。可能这段时间又开始拼命工作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姚业心中是有些不快，可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去怨恨自己的兄弟。他巴不得戚鑫羽能够尽早出人头地，毕竟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虽然高云冲还是依靠家里，但他也在为构建自己的宏伟蓝图不懈努力；孔继臣更是为了考取公职，一刻也不敢放松；现在反倒只剩下自己毫无建树了。成家了，之后便是立业。眼看金融危机已呈退败之势，也是时候为自己的以后好好谋划一番。云都市在发展，自己更是应该紧随着这股浪潮奋力一搏！
    回家之后的姚母依然愤愤不平。按理说儿子成家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可她就是高兴不起来，总感觉有人抢走了她的儿子似的。除此之外，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也成了她心中不悦的重要因素。
    姚父将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到妻子面前，说道：“知道你有话不说出来，憋在心里难受。想说什么就说，洗耳恭听！”
    姚母瞪了丈夫一眼，“现在让我说了，刚才为什么拦着我？我现在还不想说了呢！”
    “到底不还是没拦住！”姚父叹了一口气，转而笑了起来，“这可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说的。正好，我还图个清静。”
    “你不让我说，我偏说！想清静，门都没有！”姚母运了两口气，这才接着说道：“你看到了没有，桌上摆的钱可不下五六万，那还只是退回来的一部分。照这么算下来，彩礼可不下十万！老钱家的条件在农村也说得过去，他们还真敢要！”
    “人家老钱家的事，你管得着吗？你去外面打听打听，老钱家真的没多要。再说，谁家娶媳妇不给彩礼？远的不说，说近的，我娶你的时候，你们家没要吗？”姚父说道。
    “你个死老头子，我嫁给你快三十年了，你跟我说这算近的？那如果照远了说，你是不是得追溯到文明之前去？我也知道彩礼该给，可他老钱又留了一部分是什么意思？咱们一家人还能亏了朵儿不成？”姚母道。
    姚父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要说以前，还真不会！可你有没有发现，你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样下去还真不好说。”
    姚母斜眼看着丈夫，心里还觉得有些委屈，“我怎么了，我每天起早贪黑的是为了谁，不还是为了他们小两口吗？朵儿是老钱家的闺女不假，可也是我儿媳妇儿啊！我不用想都知道，为了这个彩礼，两个孩子为难成什么样！我也是在为朵儿叫屈。他们两口可就这么一个闺女，非要这个形式干什么？”
    姚父笑了笑道：“你那是在为朵儿叫屈吗？好家伙，如果不是我拦着你，你那就变成责问了。既然你想为孩子好，那更不应该在朵儿面前说起这些事！”
    “我不是也没说出去吗？”突然想起临走时自己说出去的话，此时的姚母也有些自责。连忙改口道：“行，这事是怨我，以后我再也不提了。不过说到底，还是怪姚业。才刚成家就学会对我隐瞒，这以后还了得？”
    看到妻子想开了，姚父也轻松了不少，“行了，你也别怨这个怨那个的了。儿子为什么这么做，不还是怕你多想吗？现在孩子也成家了，负担也没有那么重，你那份工作不想干就算了。没事就去公园里散散步，找邻居们唠唠家常，反正怎么轻松怎么来。你这个病啊，多半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你才有病呢，你全家……就你有病！说得倒挺轻松，我能闲得下来吗？小两口刚结婚，日子过成啥样还不知道呢！朵儿现在又有了身孕，我能放心吗？”姚母愤愤地说道。
    “你现在能把自己照顾好，大家都放心了。听我的，没事别去给他们小两口添堵……”
    姚母还没等丈夫说完，抢着说道：“合着就我是多余的是？这二十多年来是谁给你洗衣服，谁给你做饭？你个没良心的，现在开始嫌弃我了？我干其它的不行，家务活没有一样不拿手的。我去了怎么就给他们添乱了？”
    姚父叹了一口气，“你就是千年的媳妇熬成了婆，是不是早等着这天呢？使劲作！”说完，他也不管妻子在身后大喊大叫，哼着小调回了房间。反正自己都已经习惯了，有些时候不让她把心里的怨气撒出来也不好。
    第二天一大早，姚业根据孔继臣提供的方位找到了之前所说的那家公司。公司落成也就一年多的时间，规模不是很大。但对于急需发展中的云都市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企业。姚业本来就是名校毕业，加上又有过一年多大企业工作经历的加成，很快便通过了面试。可能是急于用人，亦或者是让他尽快熟悉工作环境，面试当天便安排他进入了新的岗位。
    对此姚业也是欣喜万分。毕竟早一天入职，就意味着多了一天的收入。现在每个月要还房贷，钱朵儿又赋闲在家，他理应承担起更多的责任。新入职的薪资虽然不是很高，但在这所小城中足以保证他们的开销。
    兴奋而又略带一丝忐忑地走进办公区域，眼前的一幕却与姚业想象的有些出入。气氛远没有离职那家公司似的紧张，同事的脸上也不似那样的严肃。部门主管是一名中年男子，姓魏，从口音中也不难辨出是本地人。他热情的带着姚业跟每一位同事打着招呼，直到一名青年面前停了下来。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俞佑成，这是我们新来的同事姚业。”魏经理说道。
    俞佑成看上去大概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姚业礼貌地说道：“俞哥，我今天第一天报到，以后还希望您多多指教。”
    俞佑成有些受宠若惊，哈哈一笑道：“这么客气干什么，你还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记着，在这间办公室里，有这种特殊称谓的也就咱们魏哥和秦姐。”
    魏经理脸色一沉，说道：“你小子又拿我开玩笑是？当着新同事的面，也不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这样，你先把手头上的活放下，这两天就由你带着姚业熟悉一下咱们工作环境和流程。”
    “人交给我你就放心，保证带得有模有样！”俞佑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魏经理也不跟他计较，又对两人交代了一番，然后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俞佑成给姚业留下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至少脾气随和，也容易接近，跟他在一起自己也不至于拘谨。
    俞佑成好像也挺愿意带新人的，搭着姚业的肩膀说道：“走哥们儿，我带你出去转一圈。”
    这还真让姚业有些出乎意料。原本他以为带新人如同培训一般，要认真听，仔细记。可从俞佑成的语气和态度上看，和自己想的完全是两码事。不过他既然已经提出来了，自己也不好多问。

 第34章 不一样的体验

    出了办公区域，俞佑成说道：“我们平时的工作地点可不只是在办公室，很多时候都是在外面。所以要想知道以后该干什么，还得从外面开始。这样，你先说说对公司的业务范围了解多少？”
    在面试的时候，人事的同事也跟姚业大概介绍了一下公司的情况。公司的主营业务是食品集散中心，也就是给商家向市区及周边城镇调配物资提供的平台。据说只要是百姓吃的东西，绝大多数都是先通过这里，然后流向批发市场，大小商超集市等。姚业还以为俞佑成是在考他，所以回答的格外认真。
    俞佑成笑了笑道：“说的不错，我都说不了你这么好。不过记不记住这些都没关系。说白了，我们就是给商家提供一个平台。至于怎么经营，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的工作主要是针对这些商家进行日常管理，检测等等。小到菜农果农，大到品牌食品厂家，他们第一站都是在我们这儿。”
    姚业发现还真是，大大小小几十家公司，基本上都是和食品有关的。简单转了一圈，俞佑成带着他走进一家公司。老板看到二人，连忙招呼着：“小俞，你又跑我这来偷懒了？后面那位小兄弟看着面生，你们新来的同事？”
    “洪老板，我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怎么能说我偷懒呢？不错，这是我们刚来的同事，叫姚业。以后少不了和你们打交道的，先带他来熟悉一下。”俞佑成回道。
    洪老板很是热情地和姚业打了个招呼，然后说道：“行，那你们慢慢熟悉，我到后面把货清点一下。”
    姚业原本以为俞佑成会继续带着自己到别家熟悉情况，可没想到他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姚业有些不解说道：“不是继续熟悉情况吗，要不我们边走边说？”
    俞佑成瞪着眼睛看着他，“还走，你不累啊？以后有的是时间，陪我坐会儿，随便聊聊。”
    姚业简直不敢相信，工作的时候还能这样？以前在省城，他总是感觉上班时间不够用，经常加班加点。现在可好，不但工作环境自由，时间好像也没什么要求，来此之前他想都不敢想！既然俞佑成都坐下了，自己也没地方去。于是他也坐了下来，随口问道：“你跟刚才的洪老板很熟吗，他主要是经营什么？”
    “也谈不上熟不熟的，时间长了你也一样。他可是咱们这儿最大的蔬菜供应商，多了不敢说，市面上的蔬菜至少有一成是从他这里出去的。”俞佑成说道。
    姚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确实挺厉害！哪怕不算周边的乡镇，市区也有几十万的人口。这么算下来，他一天的流水可不少！”
    “是不少……不是，你总说他干什么？”俞佑成突然坐直了身子，神秘地笑了笑，“跟我聊聊你呗？”
    姚业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有什么好聊的？在他看来，多了解客户的情况也是对客户负责。再说现在还是工作时间，自己又是刚来，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闲聊上。
    俞佑成见姚业迟迟没有回复，接着说道：“行了，别跟我装傻。直说，谁把你安排进来的？”
    姚业这一下更懵了，自己只是听孔继臣说了一次，然后来面试的时候又没告诉他，这跟他也扯不上关系。难道是孔叔叔？那更不可能了！即便是他自己的儿子都不会让他动用关系，更何况一个外人。再者说了，不就是一份工作吗，干嘛还要别人安排？于是他说道：“没有人安排。我是今天早上来面试，然后就被录用了。”
    “嘴还挺严啊！我来了也有段时间了，就没听说过谁是自己进来的。就说秦姐，她的老公是哪个单位的小领导来着。还有我旁边的那个女孩，她的舅舅就是我们的魏经理。还有那个年龄比你还小的小伙子，他……”
    俞佑成滔滔不绝的说着，姚业整个人都愣住了。公司给出的福利待遇是不错，但也不至于这么乱！刚刚获得工作的喜悦已被俞佑成的这番话彻底冲散，像这样一个随意任用裙带关系的公司，会有好的发展前景吗？
    “你实在不想说，我也不逼你，看来你的靠山来头不小！公司刚刚成立不久，很多职位至今没有任命。就拿咱们部门来说，别看老魏耀武扬威的，他也只是个副职代正职。想转正还得再过几年，到时候肯定还得再提一到两个副职。部门里几个小组长至今也没有任命，说是看大家的表现。好好干，你有的是机会！”俞佑成说道。
    听了这些，姚业非但没有一丝的喜悦，反而有些想打退堂鼓了。如果是公平竞争，他不会有丝毫畏惧！可眼下每个人都有关系，自己又有什么？职位的高低决定着薪资的多少。既然得不到发展，那自己留下又有何意义？想到这儿，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大家后面都有关系，这种好事又怎么轮得到我？”
    俞佑成摆了摆手道：“他们根本没机会！当然，也包括我。公司有明文规定：竞争组长必须是大专以上学历，正副职经理必须是本科以上学历。我们都是一帮高中生，没机会的。除非关系够硬，至少也得像老魏那样的。不过他现在已经做到经理的位置，也算是到头了。”
    这番话也让姚业重新看到了一丝希望，他连忙问道：“也就是说，如果有本科学历，即便没有关系，也有可能升职的？”
    “本科学历谁来我们这？当初我如果考上了大学，我也不留在云都市了。”俞佑成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在我之前确实也来过几个大学生，是其他部门的，现在已经和老魏是一个级别了。也就他们几个，是真正做事的人！”
    发展不到一定的程度就无法提供足够的岗位，没有足够的岗位又会造成人才流失，没有人才又谈何发展？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各行各业都是这样，更何况是对一座城市而言。姚业没有去反驳俞佑成，但对他的说法却不敢苟同。虽然看上去是一种恶性循环，但其中某个环节一旦打开，势必会向相反的方向发展。当初他和钱朵儿执意要回来，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俞佑成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学历，不过他的后半句话仿佛给自己注射了一剂强心针，让自己重新燃起了斗志。正如之前所想，没有哪家公司是靠着裙带关系发展起来的。只要有能力，就能冲破昏暗的封锁。

 第35章 慢节奏的生活

    不过俞佑成的最后一句话，姚业还是有些不明白，于是问道：“什么是真正做事的人，难道其他人不做事吗？”他可不相信是这样！公司的高层怎么可能会放任下面懒散成性？
    俞佑成笑了笑道：“你是刚来，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咱们这个公司只是分公司，集团总部可不在这。那些所谓的高层是集团派下来的不假，可他们来到这儿就跟‘流放’差不多，很多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正做事认真负责的也就是那几个人。比如项目部的黄经理，工程部的魏经理，财务部的……”
    姚业这次明白了，难怪会有这么多的裙带关系，难怪俞佑成敢在上班时间还如此肆无忌惮的坐着聊天，原来问题还是出在上面。不过从知人善任这方面来看，总部派下来的这些高层似乎也只是有些怨气，但绝不昏庸。可还有一点让他不明白，俞佑成列举出那么多人，可唯独没有他们的魏经理。也是出于好奇，他随口问道：“那咱们老大怎么样？”
    “他？”俞佑成哼了一声，接着说道：“别看他表面上和和气气，心眼也就有个芝麻粒那么大！见了领导就溜须拍马，在咱们面前动不动就摆官架子。在他手底下做事你要记住一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反正该不该提醒的，我都说了，至于以后怎么办，你自己掂量着来。”
    姚业一般不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可他还是不得不感谢俞佑成告诉他这些。可仔细想想，这些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他只相信尽人事听天命，至于什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之类的话，从来不会在他的字典里出现。
    “我们这个部门，秦姐的人缘还是不错的，而且嘴很严。以后无论遇到工作上的事，还是工作以外的事，都可以和她说……”
    俞佑成确实善谈，姚业压根没问，可他还是讲起了对部门中其他人的看法。姚业对此也很无奈，只能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继续听下去。经过一上午的相处，他对俞佑成也有了大概的了解。虽然这个人的很多想法与观念和自己相悖，但整体感觉还不错。毕竟说话不藏着掖着，也很容易相处。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姚业却感觉什么都没做一般，就是跟在俞佑成的身后走走停停，直到临下班了才回到办公室。正当他整理着客户资料的时候，俞佑成在他身后拍了一下，“下班了，你还在忙什么？”
    姚业看了一下时间，还真是！不过说的再准确一些，应该离下班还差两分钟。他笑了笑说道：“你先走，我想把这点资料整理完再回去。”
    俞佑成仿佛是见到外星人似的看着姚业，“你这么着急干嘛，又没人催你！今天做不完明天再做，我们有的是时间。走，从这走到了楼下，刚好到点打卡。”
    姚业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他，原来提前两分钟叫自己是这个意思，还真是分秒必争啊！他笑了笑道：“平时也都是准点下班吗，就没有加班的时候？”
    “加班？我听这词都感觉新鲜！”俞佑成露出了一副很夸张的表情，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你自己想一想，我们有必要加班吗？你再看看你的四周，还有人吗？”
    姚业四下望了望，还真是。刚才只顾着埋头整理资料，同事们竟然都走光了。想想俞佑成的话也对，上班的时候还有一半时间是闲着的，又有什么理由加班？
    俞佑成也不容他多想，拉着他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你已经占用了我的下班时间。再不走，我真把你锁屋里了！”
    出了公司大门，俞佑成问道：“这么早回家干什么，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还有好几个同事，他们已经先去了，你正好借这个机会和大家熟悉一下。”
    “算了！我也不会喝酒，你们去！”姚业说道。既然下班了，他还是想抓紧时间回家。可俞佑成似乎还是不死心，又劝了几次。最后在姚业的一再婉拒下，他也只好作罢。
    走在回家的路上，姚业心里很复杂，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现在节奏突然慢了下来了，他反倒有些不适应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可仔细想想，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收入也算稳定，工作时间也算正常，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回到家里，钱朵儿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看时间，然后一脸惊奇地问道：“不是，你们下班时间这么准的吗？这可是你工作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准时到家！”
    姚业心想：还有更离奇的呢，那简直就是分毫不差。他笑了笑道：“这样不是很好吗，有更多的时间陪你了。老婆，以后我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到家。”
    “真的吗？”钱朵儿开心地跳了起来。姚业不在家的时候，她一个人确实挺无聊的，就盼着姚业能够早点回来。可话音刚落，她又发现有些不对，连忙问道：“我怎么感觉你不开心呢，是不是这个工作不合心意？如果是，咱们就换一个，没关系的。”
    姚业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工作的问题。就在我下班的时候，突然心里有些别扭，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接着，他又把今天的经过简单的和钱朵儿说了一遍。
    钱朵儿这才明白，她指着姚业的心说道：“是不是感觉这里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你以前工作的时候很充实，有激情。可现在这些全都没了，所以你才会有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经钱朵儿这么一提醒，姚业感觉还真是。以前他在工作的时候，神经永远是紧绷的。可这一天下来，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压迫感。
    “老公，不管别人偷奸耍滑也好，饱食终日也罢！你要时刻提醒着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否则长此以往发展下去，你会慢慢丧失斗志的。”钱朵儿略显担忧地说道。
    “放心老婆，我不会的！”姚业信誓旦旦地说道。既然找到了原因所在，他也定会牢牢记住！今天之所以会这样也是事出有因，毕竟他对一切都不熟悉。一旦进入了状态，他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看着时间还早，姚业提议说：“我陪你出去散会步，回来我做饭。”
    钱朵儿一听，顿时百感交集。这些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就这么轻易的实现了？可是有得必有失，善于居安思危的她在高兴之余，还是有着丝丝的忧虑。
    来到附近的一座公园，姚业和钱朵儿仿佛回到了初恋，手牵着手，闲庭信步。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用它最后的余晖，温暖的这片被冬天蹂躏的大地。与寒风苦战数月的菊花微微摇曳，将淡淡的花香留在这白色的季节。太久没有如此的轻松了，钱朵儿也很快忘记了之前的忧虑，贪婪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第36章 公园一幕

    因为是工作日，公园里的人并不多。多数都是贪玩的孩子，放学之后在家长的陪同下来此追逐嬉戏。看着那一张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姚业和钱朵儿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因为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也将迎来一个天使般的小生命。
    钱朵儿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他们真的生在了一个好的时代，从小就有优质的生活，舒适的环境。哪像我们小的时候，每天放学还要面对写不完的作业。想想高云冲以前抱怨的话，感觉好像真的错过了太多美好的时候。就如我们小学刚毕业，减负也开始实施了。”
    姚业不禁哑然失笑，“也不尽然？减负实施了这么多年，确实减轻了学生在学校这方面的压力，可是放学之后呢？来自家长的压力可也在随之增加，各种补习班、兴趣班正一点点的泯灭他们的天性。我们那时候最起码有一个快乐的周末，而他们呢，知道周末为何物？”
    钱朵儿歪着脑袋反问道：“你看得还挺开啊！照你这么说，我们那一代还是幸运的了？”
    “不可谓幸运，也不可谓不幸。每个时代的存在都具有它的合理性，我们急于否定一个时代，其实就是在否定我们自己。”姚业道。
    钱朵儿狠狠地瞪他一眼，“我就随口一说，你至于这么较真吗？还跟我说这些，你以为我真的不懂？”说着，她的手下意识地伸向姚业的腰眼处，吓得姚业连连道歉。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来到一张长椅上坐着休息。这时，一老一中两名妇女坐在了他们对面。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男孩，此时正拿着一个玩具，玩的不亦乐乎。
    中年妇女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向身边的老年妇女抱怨道：“妈，您怎么又给他买玩具了？我不是跟您说了吗，不要总是这么惯着他，要什么你就给他买什么！他哭也好，闹也罢，你别管他，一会儿就过去了。”
    老人好像并不在意，目光依然聚集在孩子身上，脸上更是泛起淡淡的笑容。“不就是一个玩具吗，他喜欢买给他就是了，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
    中年妇女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是一件玩具的事吗？每天放学都是这样，家里的玩具都堆成山了！不管花多少钱买的，新鲜劲一过，又被他扔在那。妈，您这样不是疼他，是害他！”
    老人的脸色变了变，“我给他买个玩具就是害他了？咱们一大家子人都在挣钱，就这一个孩子，他想要个玩具怎么了？什么新鲜劲过了就不玩了，我买来就是让他过新鲜劲的行不行？还好意思说他呢，也不看看你自己！成天往家里买新衣服，穿不两天就堆在那。还有那化妆品，买了一套又一套。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
    中年妇女被问住了，比划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我在跟您说孩子的教育问题，您怎么扯到我身上了？我买那些也是为了需要，再说花的也是我自己的钱。”
    “我问你花谁的钱了？你好好想想，道理是不是一样的？那照你这么说，我给我孙子买玩具也是花我的钱，你也别管了！再说，我教育孩子有什么问题？孩子他爸不也是我一手带大的，也没见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人也是越说越激动。
    “妈，您这就是强词夺理了！您想想，当初教育孩子爸爸的时候，您也是这么惯着他的吗？肯定不会！”中年妇女说道。
    “我那时候是没这个条件……”
    娘俩你一句我一句，辩得面红耳赤。姚业和钱朵儿反而听得入了神。过了好一会儿，钱朵儿才低声道：“我一直以为是亲娘俩呢，到头来还是婆媳！看来这婆媳关系真的不好相处……”
    姚业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别杞人忧天了！婆媳关系处好了，也跟亲娘俩一样。偶尔拌个嘴也是正常的，你从小到大没跟你妈拌过嘴吗？有的时候吵架并不代表着关系不好，总是客客气气的永远不是自己人。其实我早看出来了！咱们要不要打个赌，一会儿她们娘俩肯定能和好。”
    “赌就赌，我还怕你不成！”钱朵儿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你既然什么都看得出来，那你跟我说说，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你听出什么了？”
    “老人、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姚业毫不犹豫地答道。
    钱朵儿真恨不得给他一耳光，“去你的！我跟你说认真的呢，你能不能好好说？”
    姚业摊开了双手，装作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说道：“我也是很认真的在回答呀！你想想看，小孩总是喜欢新玩具，是因为没有理智；女人为了美，可以忘记理智；老人想要健康长寿，是太过于理智。所以他们的钱通通进入了理智的口袋。”
    “我看你还是改名叫李智，这样也可以家财万贯了！说的一套一套的，我问你了吗？我问的是，你从她俩的谈话中看出了什么问题，跟钱没有关系！”钱朵儿说道。
    姚业这次还真的被问住了。他的思维早就随着自己的话拐进了一个胡同，现在让他重新从固定模式中跳出来，哪这么容易？
    钱朵儿终于逮到了这个机会，得意地说道：“刚才不是还挺神气的吗，现在怎么了？我要说的是，他们两代人对待孩子态度上的问题。父母给予孩子的爱是疼爱，可爷爷奶奶给予的爱只是溺爱。很多时候他们自己都意识不到，误把孩子的满足感当成爱孩子的途径。所以我们以后有了孩子要尽量自己带，防止……”她话还没有说完，却发现姚业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喜色。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还是坐在对面的那对婆媳。小孩估计是跑累了，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婆媳二人不停地帮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中年妇女偷眼看了看婆婆，嘟着嘴巴说道：“妈，我错了！是我太急躁了，不该跟您顶嘴的。”
    老人扑哧一笑，说道：“都是一家人，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也怪我，是个急脾气。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刚才我反思了一下，你说的其实挺有道理的，我就按你说的办。你以后大可放心，只要是对孙子好的事，我绝对和你站在统一战线上！天也不早了，回家，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妈，一会儿到家您就歇着，今天我来做。”中年妇女说道。
    老人嗔怒道：“怎么，你还嫌我做饭不好吃吗？”
    “对，我就嫌您做饭不好吃！”中年妇女说着，一手领着儿子，一手搀着婆婆走了。
    看到这温馨的一幕，钱朵儿不受控制地将头倚在姚业的肩头。姚业也顺势揽住她的肩膀，说道：“被我说中了！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直接，加上孩子又是家庭和谐的催化剂，什么样的矛盾不能轻易的化解开？”
    钱朵儿这次没有再反驳，她确实羡慕这样的婆媳关系。想起自家婆婆昨天临走时的眼神，她至今心有余悸。是未知才可怕，还是自己真的想多了？
    姚业轻吻一下钱朵儿的额头，学着老人的口吻说道：“天也不早了，咱们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打断了钱朵儿的思绪。她甜甜一笑，微微地点了点头。
    姚业有些失望地说道：“你就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好歹学学人家，稍微争取一下。”
    钱朵儿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我知道争不过你，所以我主动放弃。”
    “你都没有去争取，怎么就知道争不到？好歹也尝试一下，万一争到了呢？”姚业道。
    “我怕的就是这个万一！”钱朵儿略显调皮地笑了笑，将脸扭到了一边。就在这时，她看到不远处摆着一个小摊，很多小朋友都围在那，时不时还讨论些什么。这应该就是刚才那位奶奶给孙子买玩具的地方！看着看着，她竟然鬼使神差的止住了脚步。
    姚业看到钱朵儿不走了，也停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些不屑地说道：“都是一些小孩子玩的东西，有什么可看的？你该不会也想买上两件，以弥补一下童年的缺失？”
    “过去看看。”钱朵儿说着，真就围了上去。
    姚业顿时大吃一惊，原本只是调侃的一句话，没想到她当真了？难道是因为怀孕，思想也跟着发生了转变？可钱朵儿已然围了上去，他也只好跟着。

 第37章 钱朵儿的决定

    摆摊的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奶奶，她一边向众人展示着她的商品，一边忙不迭地收钱找零。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卖出去好几件。虽然买的没有看的多，但她还是不厌其烦的跟每一个小朋友讲着各种玩具的玩法。
    姚业对这些提不起一点兴趣，不停的催促着钱朵儿快走。可钱朵儿仿佛着了魔一般，不买也不问，就在那眼睛都不眨的看着。终于等到小朋友们都走了，老奶奶也准备起身回家的时候，钱朵儿上前问道：“奶奶，公园里允许在这摆摊吗？”
    老奶奶一时也没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上下打量着二人。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我记得来的时候好像交过管理费了，难道没交吗？唉！人老了，记性也变差了。丫头，这钱你拿着，是今天的管理费。”说着，她还真就拿出一张钱递给钱朵儿。
    钱朵儿先是一愣，很快也就明白了老奶奶的意思。老人家可能看到两个人待在这有一段时间了，误把他们当成了公园的管理员。不过从老人家拿出钱的那一刻可以判断，这确实是公园允许的。钱朵儿帮老奶奶把钱放回包里，笑容可掬地说道：“奶奶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公园的管理员。我只是想向您打听一下，您是每天都来这卖玩具吗，收入怎么样？”
    老奶奶这才恍然大悟，笑了笑道：“对，我几乎每天都来。反正时间也不长，就是趁着孩子们放学的时候摆一会儿，挣点零花钱。”
    “平时在这摆摊的人多吗？”钱朵儿接着问道。
    姚业仿佛是明白了，她该不会是想在这摆摊？这不是胡闹吗！想到这，他正准备拉钱朵儿离开，可在对方凌厉的目光示意下，最后也只好忍了。
    “不一定，大多时候就我一个人，周六周日多一些。我那些老姐妹们平时都要在家带孩子，只有周末有空。不像我，孩子们都在外地。”老奶奶说道。
    钱朵儿握住老奶奶的手，关切地说道：“瞧您这手凉的！这么冷的天在这摆摊，您的家人都知道吗？”
    “这事可不敢让他们知道，都瞒着呢！孩子们工作都忙，老伴前些日子也走了，我一个人实在没什么事，就随便找点事做。”老奶奶道。
    无意中谈到了老人家的痛处，钱朵儿也很愧疚，她慌忙说道：“对不起奶奶，我不是有意的，还望您节哀顺变。”
    “瞧你这孩子，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人都会有那一天，到了我这个年龄也就没那么多忌讳了。”老奶奶笑了笑，显然对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女孩还是充满好感的。可她还是有些不明白，这位和自己素昧平生的女孩为什么会跑来问这些问题？于是她好奇地问道：“孩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钱朵儿本来想好了一套说辞，可如果直接说出来又显得有些唐突。于是婉转地说道：“其实我是您的同行。来这边看看行市怎么样，如果不行就算了。”
    都说同行是冤家！原本以为老奶奶听到这句话会不高兴，没想到她反而笑了起来，“丫头，你小小年纪还想骗我老婆子？你们年轻人讲个价都不好意思，可拉不下脸来干这一行。”
    钱朵儿也十分认真地说道：“我没有骗您，我真的准备在这摆个小摊的。”
    “那好啊！到时候你的摊子就摆在我旁边，没人的时候咱们娘俩也能说会话。”老奶奶说道。
    钱朵儿感到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从老奶奶的语气中听出敌意，胆子也更大了些。“您不怕我来了会分走您的生意？”
    “那怕什么？你卖你的，我卖我的。挣钱多少对我来说无所谓，主要是能看到这些孩子，我就把他们当成是自己的孙子孙女了。不过我也干不长了，过年之后儿子就要把我接到他们那边去。”老奶奶沉声道。
    钱朵儿听后也很高兴，为自己，也为老奶奶。于是说道：“他们把您接过去享福不是挺好的，而且您也能见到自己的孙子孙女了。”
    老奶奶悠悠地说道：“哪里好也没有家好！自从老伴走后，他们一直要接我过去，可我执意不肯。这次又编个理由，让我去帮他们看着小孩上学，不用想我都知道是假的。孩子都上高中了，哪还需要我这个老婆子。他们就是想找个借口来照顾我……”
    看着老奶奶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姚业和钱朵儿也被深深触动。都说叶落归根，谁也不想老了以后还往别处去。可如果站在她子女的角度来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也身为人父人母，也有一家人要养活。家乡给不了他们发展的空间，他们只能选择留在外地。可在外地又不放心家中的父母，最后也只好将他们接过去，别无他法。
    目送老奶奶离开后，姚业拉住钱朵儿，问出了憋在心里好久的话，“你该不会真的打算摆地摊？”
    “摆地摊有什么不好？我现在大着肚子，找工作实在是太难了，倒不如支起个小摊！既能挣点小钱贴补家用，时间还可以自由安排，一举多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钱朵儿道。
    姚业从刚开始便想打消她的念头，只是碍于别人在场，所以一直隐忍未说。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我知道你也是想多挣些钱，分担家里的压力，可这毕竟不是着急的事！别忘了，你可是重点大学毕业的，有很多条路，这么做也太跌份了！”
    “我不偷不抢，凭自己本事挣钱，怎么就跌份了？”钱朵儿实在不敢苟同姚业的观点，她心里既然有了自己的打算，那就绝不能轻易放弃！“我知道挣钱的门路有很多，但我们现在有什么？除了一张自以为是的文凭，剩下的都需要我们自己去摸索。我们没有那么高的，就不能太在意别人的看法。那样不仅对我们的人生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会束缚了我们的脚步。”
    看着钱朵儿越说越激动，姚业放缓了语气说道：“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不就是放下姿态直面人生吗？我们可以放下，但也没有必要把自己摆在一个这么低的位置？设想一下，如果你苦读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摆一个地摊，当初你为什么还要读那些书呢？”他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惹得钱朵儿不高兴，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我也知道要学以致用，可是我们既然没机会发挥，那只能退而求其次。再者说了，谁又敢保证我学到的东西都会浪费？就拿你来说，你的是比我高，可你现在不也是屈身于一家小公司，做着小职员吗？你现在敢说，所学到的专业都能用得上吗？”钱朵儿回道。姚业所说的是典型的上学无用论，只是稍微变通了一下。曾经在学校的时候，她也见到过相应的报道，当时也感到匪夷所思。可毕业这么久，她也从中得到了一些启示：各行各业跟你的学历都没有必然的联系；有联系的，只是你在这个行业中能达到的高度。看似一样，但是终点绝不相同！这也是她坚持自己选择的理由。
    姚业之前还在为自己得到了一份安逸的工作而沾沾自喜。可没想到，转眼间就成了钱朵儿的攻击目标，一时间他还真找不出像样的理由来反驳。既然从这点无法说服她，那也只好另辟蹊径。于是他说道：“我们别相互攻击好吗，都冷静下来？我知道你怀孕几个月来，对小孩有一种特殊的偏爱，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你如果喜欢看孩子，我保证每天下班都会带你来公园散步。你完全没有必要脑子一热，做出这么轻率的决定！”
    钱朵儿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我自己也感到很吃惊，但是绝不轻率。你刚说的，这个社会上老人、孩子、女人的钱最好赚，我也是受到你这句话的点拨。你想想看，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忙于工作，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家里，所以他们的孩子很多都是由爷爷奶奶带着。现在生活条件也好了，很多爷爷奶奶就想把曾经在子女身上的亏欠，补偿在他们的下一代身上。所以现在孩子在父母那里得不到的，在爷爷奶奶那都能得到。我做出这样的决定真的不是一时冲动，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老公，你就支持我这一次好吗？”
    姚业还从未见过钱朵儿如此恳切地去说服一个人，看来她真的下定决心了，最起码今天是这样。他握住钱朵儿的手，不置可否地说道：“这么冷的天，你还要挺个大肚子在这里守着，我是实在不忍心。要不我们再想想？”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回复，但钱朵儿知道自己的话还是让姚业动摇了，顿时感到欣喜万分。可她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怨愤的表情，瞪了姚业一眼，说道：“这不都怪你吗？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可能早在省城得到了一份心仪的工作。”
    姚业的脸色变了变，“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说这些丧气话？”
    钱朵儿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偏激，连忙改口道：“好了好了，我错了！老公你放心，我保证会注意保暖的，绝对不让孩子受半点委屈。”
    本想带着钱朵儿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却让她发现了商机！对于这样的结果，钱朵儿自然是信心满满，而姚业却是喜忧参半！他从心里依然不支持钱朵儿的做法，可如果这样能使她开心，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第38章 观点的碰撞

    回到家中，姚业信守之前的承诺，做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饭菜。正当他满怀期待地等待着钱朵儿评价的时候，对方却是草草的吃了几口，随便敷衍了几句。然后又坐回到电脑前，不停的搜索资料。姚业这才意识到，这一次她真的是认真了。想去上前劝说，可每次都被钱朵儿不容反驳的话语顶了回来。没办法，他只好默默地待在一旁。
    此时的钱朵儿手指如飞，眼睛更是一刻不离电脑屏幕。然后就是不厌其烦的拨打着各个商家的电话，询问的价格，用法，以及进货渠道等等。反正只要是跟玩具有关的，事无巨细，她都要进行一番了解。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深夜，到最后姚业都有些扛不住了，可她依然是兴致勃勃。姚业又劝了几次，遭到严厉拒绝后，他也只好作罢。只能寄希望于这是她一时的心血来潮，用不了多久就会选择放弃。
    第二天姚业一觉醒来，钱朵儿依然在酣睡。他也不知道钱朵儿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过看样子肯定累得不轻。他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洗漱一番后便出门上班。今天领导依然让他跟着俞佑成了解情况。一天下来，虽然他表现的很积极，但也没有感觉到疲惫。
    快下班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是母亲的电话。刚按通接听键，就听到母亲急不可耐地喊着：“大白天的你们都去哪了？赶紧回来给我开门。”
    姚业这才想到，昨天只顾着和钱朵儿争论摆地摊了，就忘了跟母亲说工作的事。显然母亲已经到家门口了，可钱朵儿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家的。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妈，我现在正上班呢，朵儿没有在家吗？”
    “废话！朵儿如果在家，我还会找你吗？刚才我给她打电话，那边挺吵的，也不知道她在干些什么！你还有多久下班，我腿都站酸了？”姚母道。
    钱朵儿没在家，难道她真的去摆地摊了？姚业心里想着，也来不及跟母亲多作解释，连忙说道：“妈，我就回去了，您稍微等一会儿。”挂上了电话也刚好到了下班时间。这一次他没有多做停留，忙不迭的往外跑。
    俞佑成拦住了他的去路，一脸坏笑地说道：“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快就上道了！就应该这样，自己的时间凭什么便宜给公司啊！今天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俞佑成人是不错，但对待工作的态度确实懒散。可毕竟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追求！姚业虽然没有明说，但还是有些看不惯。当然，他也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别人身上。如果不是公司领导指派，他甚至不想与这类人有任何交集，更别说是和他们一起喝酒了。于是他说道：“今天我是真的有事，下次再聚。”
    虽然又一次被拒绝，可俞佑成依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好，等你有空再说，哥几个随时都可以。”
    姚业也没有再答话，匆匆地离开了公司。回到家，看到母亲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焦急的等待着。姚业不由分说地打开了房门，将母亲让进去，“妈，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我们这什么都有，就算缺了些什么，随时都可以买。您这大包小包的，拎着多不方便。”
    “你们都有什么啊？我们这些老的如果不替你们操持着，还不知道日子过成什么样呢！看看，都是一些你和朵儿爱吃的东西，也没有多重。”姚母道。
    母亲的语气虽然带着责怪，但姚业的心头还是一暖。儿行千里母担忧，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在他们眼里自己还是小孩。他一边帮母亲揉捏着肩膀，一边讨好地说道：“妈，您真的不必这样。缺什么少什么，我下班的时候就顺手买了。您这老胳膊老腿的，万一累着了还不够我们心疼的呢！”
    姚母打了儿子一巴掌，笑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现在就嫌我们老了？对了，你已经开始上班了，怎么没听你说过？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该不会真的把娘给忘了？”
    “怎么会呢？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儿子不也想给您一个惊喜吗？谁承想您还学会突然袭击了。”姚业可不想因为这点事让母亲心里不愉快，于是随便撒了个小谎。
    到了姚母这个年纪，除了添丁进口，唯一的盼头就是孩子能有个好的工作。于是便连忙问起了儿子工作上的事。姚业也不隐瞒，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公司的情况以及待遇向母亲一一说明。姚母听后大喜过望，“不错啊，儿子！妈也听说过那家公司，一般人想进还进不去呢！也亏了我儿子学历高，这么轻松就进去了。那家公司的福利待遇可不错，你可得好好干！”
    姚业一听，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薪资待遇在省城，最多也只能算是温饱。可在母亲眼里，却是一件那样值得开心的事。不过也难怪，苦日子过多了，加上云都市的消费水平本来也不高，她当然会这么说。
    娘俩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家常，这时钱朵儿大包小包的从外面赶了回来。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姚业是既心疼又生气。姚母更是有些埋怨地说道：“你这孩子也是的，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拎这么多东西？需要什么打电话让姚业买，实在不行跟妈说！”
    钱朵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道：“没关系的！别看袋子大，其实并没有多沉。都是些小孩的玩具，拎起来挺轻松的。”
    “这还有好几个月呢，你怎么就这么着急啊？再说你买了这么多，孩子玩得过来吗？”姚母道。
    母亲不明就里，姚业可知道缘由。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才一天的时间，钱朵儿竟然说干就干了！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只听钱朵儿说道：“妈，我买这些东西是用来卖的，可不是留给自家孩子玩的。”
    姚母一听更摸不着头脑了，之前也没有听说两个孩子有做生意的打算，怎么突然间上了这么多的货？经过钱朵儿的解释之后，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用一种不容辩驳的口吻说道：“不行！趁着天色还早，你现在就和姚业一起把这些东西给退了！摆地摊卖玩具？亏你想得出来！是姚业亏了你了，还是我们老姚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这不是成心的寒碜我们吗？”
    钱朵儿连忙解释道：“妈，您怎么能往那方面想呢！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想分担一下姚业的压力，顺便打发一下时间，所以才做出的这样的决定。”
    “那也不行！云都市就这么大地方，走到哪还碰不到几个熟人？如果这事被他们看到了，他们又该怎么说？亲戚朋友，街坊四邻的都知道你们俩是大学毕业，每次提起来妈都觉得脸上好光彩。孩子，你听妈的话，赶紧去把这些退了。”姚母道。
    光彩只能代表过去，对现在的生活又有什么帮助呢？类似的话姚业昨天也说过，可钱朵儿又不能用对付姚业的那一套说辞来说服姚业的母亲。没办法，她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老公，希望老公可以在这个关键时候站在自己的这边。
    姚业其实也不赞成。可他知道钱朵儿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就算再多人反对也没有用。可另一边又是自己母亲，这该如何是好？思忖再三，他决定两害相较取其轻，于是说道：“妈，要不您就让她试试？这年头，越是不被人看好的行业，里面越是潜藏着巨大的商机。我现在也上班了，朵儿一个人在家确实挺无聊的。这样既打发了时间，也可以挣点钱贴补家用，也没什么不好。”他也知道这么说无形中会伤害到母亲，但眼下也是没办法。自己总不至于和母亲一起反对钱朵儿？那样说不好真的会吵起来！
    姚业的想法是没错，可他还是没有看透一位母亲的脆弱。话说到这个份上，摆不摆摊的对姚母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要的只是一个态度，即便是没偏没向，她也不会有丝毫怨言。现在事大事小已然无所谓，可儿子才刚结婚，就和媳妇儿一起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她的心里实在过不去这个坎。想到这儿，眼圈一红，眼泪也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

 第39章 执着的钱朵儿

    要说还是女人了解女人。看到这一幕，钱朵儿已经意识到刚才让姚业替自己出头，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她连忙半跪在姚母面前，握着她的手撒娇道：“妈，您就让我试试！这大包小包的，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搬回家的，您忍心看着我再退回去吗？”
    姚母不露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擦了擦眼角说道：“妈又不是蛮不讲理，更不是铁石心肠，怎么会忍心呢？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不至于从大老远的跑来，还买这么多你们爱吃的东西。算了，你们自己的路自己看着办！”
    “好了妈，就这么点小事也不至于。我和朵儿都知道，您都是为我们好。马上就要到饭点了，您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姚业说着，不住地向钱朵儿使着眼色。
    钱朵儿立刻会意，忙不迭地说道：“就是！一会儿打电话把爸也请来，让你们好好尝尝我的手艺。”说完，她向姚业示意好好劝劝妈，自己急匆匆的下了厨房。无论怎么说，这事算是过去了，她的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这还是钱朵儿第一次给公婆做饭，可以说是小心再小心，生怕出一丝的纰漏。当她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姚业的父亲也刚好赶到。这顿饭菜可谓是丰盛，也得益于姚业母亲带来的那些食材。一家人围在饭桌旁其乐融融，只有姚母的脸上始终挂有一丝不悦。
    吃饱喝足，钱朵儿小心翼翼地问道：“爸，妈，吃得怎么样，还算满意吗？”
    “一般！朵儿，不是妈说你，鱼放进锅里就不能再翻来翻去的，你看这都成什么了！还有那个肉，炒之前最好先用热水……”
    不知道姚母是真的对自己做的饭菜有看法，还是在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反正听了这些话，刚才还满怀期待的钱朵儿顿时感到无地自容。除此之外，她还有满腹的委屈。自己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也没觉出什么问题，可到头来还都是自己的不是！
    姚业的父亲瞪了妻子一眼，笑了笑道：“我还是挺满意的！老婆子，你不要总是用自己的口味作为衡量依据，也要考虑一下大家的感受。我觉得朵儿做的不错，比大饭店的厨师做的还要好。”
    “就你那味觉，吃什么都是香的！明天我就给你蒸一锅杂面窝头，你只配吃那个。还大饭店，你去过几次大饭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大的人物呢！”姚母不屑地说道。
    姚父本来只是想岔开话题，没想到却把矛头引到了自己身上。当着儿子儿媳的面，他有心不去跟妻子计较，可那话听着又是那样的刺耳。如果放任不管，她不定还能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思来想去，他义正词严地说道：“我看你就是人老心重，鸡蛋里面挑骨头！像他们这一代年轻人，有几个能把饭做熟的？这么短的时间，朵儿能准备出这么一桌饭菜，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有什么可挑的？”
    “我人老心重？我鸡蛋里面挑骨头？我好吃好喝伺候了你半辈子，你现在开始嫌弃我了？孩子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说两句怎么了？都是自己孩子又不是外人，我这么说也是为他们好。”姚母愤愤地回道。
    此时钱朵儿再也无暇顾及自己的感受，连忙说道：“爸，妈也是为了我们好，没事就让她说！妈说的对，都是自家孩子，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一家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产生裂隙的。”
    此时姚业也显得有些无奈，看来母亲的更年期症状是越来越明显了。这也多亏了他们及时的搬了出来，钱朵儿又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否则家庭矛盾肯定少不了。为了防止矛盾进一步激化，他也只能违心的选择母亲这一边。
    姚母的脾气上来的快，去的也不慢。在两个孩子极力的劝说下，没一会儿她又跟没事人似的，有说有笑。不过临走的时候还是挑出了些毛病，比如说：起床的被子没有叠，厨房里有没刷的碗筷之类的琐事。当然姚业和钱朵儿也没再反驳，只是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任她数落。
    钱朵儿的心里顿时涌出无数的委屈。对待婆婆，她可以一忍再忍；但对姚业，她可没有那么好的性子。二老前脚刚走，她拉着姚业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看着打的挺热闹，不过姚业并没感觉到疼。再说他本来理亏，所以也只能顺着钱朵儿。
    待钱朵儿出完气后，姚业又马不停蹄地去完成母亲留下的“作业”，之后又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有了今天的前车之鉴，他可不想再让母亲抓住训斥他们的理由。等他做完了这一切，钱朵儿还坐在沙发上发着呆。姚业扮着鬼脸凑了上去，说道：“老婆别生气了，我妈也是有口无心，你别跟她计较。年纪轻轻的总板着一张脸，容易长皱纹的。”
    钱朵儿怔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知道！你媳妇儿又不是小心眼的人，根本也没把这事放心上。”
    姚业有些不解，连忙追问，“你在这坐了也快一个小时了，没生气那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的那些玩具呀！”钱朵儿突然笑了起来，“你说我明天能赚多少钱呢？要不然咱们打个赌，你说出一个数字，如果明天我赚不到，你就把钱补给我；如果我赚到了，剩下的都归你。”
    “一块！”姚业想都没想地答道。
    “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不行，你必须重新说一个，不能少于三位数！”钱朵儿气呼呼地说道。
    “三位数？那我不如直接给你得了！再者说了，我的钱都在你那，拿什么给你？”姚业委屈巴巴地说道。
    钱朵儿想了一会儿，说道：“没有你可以去挣啊！反正你现在上班也挺轻松的，给自己找一份兼职呗！要不这样，你下班之后来我的地摊帮我打工，我按小时付你薪水。”
    姚业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说道：“不愧说你是钱串子，这办法你都想得出来？我去你那打工，挣了钱然后再给你，你累傻子呢？”
    “让你来你就来，哪那么多怪话？难道你真的就忍心看着你可爱的老婆，在寒冬酷暑里熬成黄脸婆吗？我是给你机会，让你见证我成功的过程，别不知好赖。”钱朵儿说道。
    姚业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只能答应下来。直到现在他依然感觉云里雾里的，昨天才决定的事情，明天就要开始了？他倒不奢望钱朵儿成功，只是希望自己能在她撞了南墙以后，成为她可以依靠的臂膀。

 第40章 善良的孩子

    钱朵儿却不这么想，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的！这也让她想起第一次面试时所听到的话，只要肯低头，辽阔的天空就是她的舞台！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钱朵儿拎着大包小包的玩具，怀揣着对未来的梦想，来到了之前的那座公园。在交管理费的时候，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感觉很诧异。谁也没有想到，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位姑娘，会选择从事这样一个行业。不过诧异之余，公园的管理人员还是很热情的帮她办理完手续，然后给她安排了一个固定摊位。不过遗憾的是，她并未如愿的和之前那位老奶奶作伴，两人的摊位中间隔着很长一段距离。
    凛冽的北风呼呼吹过，钱朵儿将瘦小的身躯缩成一团。虽然她的身体很冷，但依然感觉内心充满着燥热。眼睛不时向四下观瞧，期盼着第一位顾客的到来！可往往越是殷切的希望，换来的却是事与愿违，此时的钱朵儿就是最真实的写照。眼看着行人匆匆从身边经过，很少有人会注意这个不起眼的小摊。即便有人会，投来的也多是诧异的目光。
    时间一点点过去，钱朵儿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她自嘲地笑了笑，拍了拍有些发烫的双颊。都怪自己太激动了，怎么就忽略了时间的问题？上午的公园里除了一些闲来无事遛弯的老人，几乎看不到孩子的影子，之前与之对话的老奶奶也没有出现。看来无论做什么都需要经验，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换来收获。她想暂时离开，可又不愿舍弃之前付过的管理费。好在现在离中午放学的时间也不长，思忖再三还是选择留下。
    孤独的等待，几乎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可如果等待的是慢慢抵近的曙光，那煎熬也将变成一种美丽的遐想。公园的前后门就有小学和幼儿园，很多人为了抄近路，都会选择横穿公园。当然还有一些家长为了孩子能够更多的亲近自然，选择在放学后带孩子来作短暂的停留。
    钱朵儿还在遐想中遨游，久违的下课铃声终于响起。正当她准备迎来第一次生意上的高峰时，却见湍流的人群并无一人在她面前驻留。她万万没有想到，理想和现实竟然有如此之巨的差别。不过没过多久，她也就释然了！中午的休息时间毕竟有限，无论是对家长还是学生而言，想着下午的工作学习，谁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反正已经等了，也不在乎多等几个小时。此时的钱朵儿也不再关心之前定下的宏伟目标，只想着能卖出一件商品就不虚此行。这一次她也不知道呆坐了多久，直到有人喊，她才回过神来。本以为是生意临门，可抬头之后才失落的发现，原来是之前那位老奶奶。
    “姑娘，没想到你真的来了！看把你冻的，来了有一会儿了？”老奶奶问道。
    钱朵儿脸上一红，连忙掩饰道：“没，我也是刚刚到。奶奶，您怎么现在才来？”
    “来早了也没用，根本没有人。姑娘，下次知道了，就按我这个时间点过来刚刚好。当然，休息日的时候可以早来。”老奶奶说完，走向自己的摊位。
    钱朵儿自嘲地笑了笑，她已经用一天的时间验证了老奶奶的话，下次绝对不会这么冒失。看着老奶奶不停地整理着商品，她仿佛也被注射了一剂强心针。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快被冻僵的手脚，眼中也再次燃起了异样的光芒。苦苦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她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自信满满而又愧疚万分地说道：“孩子，妈今天委屈你了！等妈一会儿挣了钱，好好的犒劳犒劳你。”
    公园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到处都可以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可钱朵儿依然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守着玩具摊，目送着人群挤向老奶奶的摊位。东西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呢？自己也是根据指导的价格来卖的，更何况也没有人问她价格，她实在是想不通。
    就在这时，一位老人领着孙子来到了摊位前，指着一件玩具，问道：“姑娘，这个卖多少钱？”
    钱朵儿太激动了！苦等一天，这可是她迎来的第一位客人，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嗓子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看着客人脸上已经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她慌忙伸出了五根手指。
    老人拿起玩具左右看了看，随口问道：“就这个小东西五块钱？太贵了，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钱朵儿犹豫了片刻，又收回了一根手指。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老人，不知该说些什么。老人征求了一下孙子的意见，确定这是他想要的之后，掏出五块钱递给了过来。钱朵儿正在找零的间隙，却发现老人已经带着孩子离开。
    孩子用稚嫩的声音问道：“爷爷，这件玩具四元，您给了五元，阿姨应该找回我们一元的？”
    老人轻轻抚摸着小孩的头，笑道：“这个本来就值五元，是爷爷讲价讲到了四元。可那时爷爷并不知道，阿姨是一位聋哑人。对于需要帮助的人，我们不应该贪图这些小便宜。”
    孩子的目光离开了心爱的玩具，泪眼巴巴地看着爷爷，说道：“爷爷，您再给我五元，我也要去帮助阿姨。”
    老人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给你钱去帮助阿姨，但你知道阿姨为什么要在这么冷的天卖玩具吗？因为你把钱给了她是出于怜悯，在她看来也就带有一种歧视。可如果你从她那里买了玩具，她所获得的收益就成了自己的劳动成果。现在回答爷爷，你要怎么办呢？”
    小孩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道：“爷爷，您再带我去买几件玩具！这样我也有新的玩具，阿姨也得到了帮助，还不会有歧视。”
    钱朵儿听着一老一小的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经过短暂的思考，她决定以自己的方式给予这个善良的孩子一些奖励。

 第41章 第一桶金

    钱朵儿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卖出了第一件商品。手中的五元钱再也装不进自己的口袋，孩子稚嫩而又真诚的话直插进她的内心深处。她笑着迎向老人，说道：“大爷，我不是聋哑人，这钱我不能要。”说着，她将手里的钱退还给了老人。
    老人一直以为对方是聋哑人，说话也是丝毫没有避讳。现在误会解开了，他倒显得有些失措，“不好意思姑娘，刚才你总是盯着我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即便你不是，做生意也是有成本的，这钱你还是拿着！”
    钱朵儿指着小孩手中的玩具，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不瞒您说，这是我卖出去的第一件玩具。刚才也怪我太紧张，让您误会了！既然是第一位，理当给你们优惠的。这件玩具就当是我送的，也为了庆祝自己迎来了开门红！”说完，她又扭身对小孩说道：“小朋友，是不是还想从阿姨这买其它的玩具？这样，你去随便挑一件，阿姨不收钱，权当是给你的奖励。”
    小孩却摇了摇头，“我这次考试没有考一百分，没有奖励的。”
    钱朵儿笑了笑，“阿姨的奖励跟考试没有关系！阿姨奖励你是因为你的善心，希望你将这份真挚永远保持下去！”
    虽然有些词汇小孩还不明白，但他隐隐知道做了好事也会受到奖励。抬头看着爷爷，眼中也多了份渴望。直到对方点头应允，他这才又拿了一件小玩具。爷孙俩走后好久，钱朵儿依然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发着呆，脸上也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一天下来，姚业总是心神不宁的。老婆的小生意做的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现在是开心还是沮丧？这些问题不停的在他脑海中环绕，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下班时间刚到，他也顾不得跟同事们打招呼，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来到公园，姚业发现钱朵儿正目光呆滞的看着远方。再看老奶奶的那边，已被小朋友围得水泄不通。不用问，生意肯定不好！不过从她的表情上来看，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沮丧。他轻咳了两声，捏着嗓子说道：“小姑娘，把你每一种玩具都给我包一件。”
    钱朵儿正想的入神，突然听到这个声音，还以为来了大生意。可扭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姚业在搞恶作剧！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都这么可怜了，你还拿我寻开心，你到底是不是我老公？”
    姚业虽然想让钱朵儿知难而退，可此时的场景却又让他心生怜悯。于是他抱着瑟瑟发抖的钱朵儿宽慰道：“没事的！生意虽然惨淡了一些，但这毕竟是一次勇敢的尝试。”
    听了这话，所有委屈和沮丧同时涌入钱朵儿的心头。她蜷缩在姚业的怀中说道：“何止是惨淡一些，简直是惨不忍睹！我坐这里一天了，一件东西没卖出去。看着挺简单的，为什么做起来这么难呢？”
    “没关系，都是正常的。这就告诉我们，有时候换位思考得到的答案并非是正确的，因为你毕竟没有处在那样的情景之中。这才刚刚开始，没必要愁眉苦脸的。”姚业说道。
    钱朵儿乖巧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今天是有些失落，但绝没有放弃的念头！我要把之前所有的构想一步步完成，这样才会死心！”
    姚业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原本是要劝她放弃的，怎么说着说着变成劝她坚持了？不过以她的心性，估计这次也很难听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姚业拉着钱朵儿的手说道：“老婆，咱们还是回家！刚才我就听到你的肚子在叫了，今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钱朵儿心想：何止是没好好吃饭，从上午来到这儿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想起之前付的管理费，再想想今天一天的收益，吃什么也没有胃口。不过她嘴上还是说道：“我当然好好吃饭了！你不知道，怀孕的人容易饿，所以肚子才会叫。放心，明天我记得多带些吃的，保证不让你的孩子饿着！”
    “好，如果下次再发现你这样，我可不允许你再干了！”姚业正说着，突然发现一件玩具下面泛着蓝光。他连忙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张十元的钞票。他将钞票在钱朵儿的面前扬了扬，调侃道：“我们的钱总真是阔气，随随便便的就把钞票摆在玩具摊上。”
    钱朵儿乍一看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很快便明白了过来。这一定是之前的老人留下的，否则又作何解释？多么质朴的爷孙俩，到最后也不愿白拿别人的东西。
    “还跟我装可怜，说什么一件东西都没卖出去，那这钱是哪来的？好歹今天也有了收入，一会儿好好挥霍一下！”姚业得意地说道。
    钱朵儿一把将钱夺了过去，“就十块钱，一人吃碗面都不够，还挥霍？你可别指望我拿出自己的钱去庆祝，管理费我还没赚回来，心疼着呢！”
    “苍蝇再小也是肉，多少还是能买点东西的。再者说了，公园里竟然收取了你的管理费，肯定会让你赚回来的。咱们这不是刚刚开始嘛！”姚业小声嘀咕着。
    钱朵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也不行！除去成本还能剩下几块，你还想庆祝？等我把管理费挣回来再说！还有，这十块钱不能花。回家之后我要把它裱起来放在床头，时刻提醒着我……”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估计姚业也不会在意。
    就在这时，隔壁摊位的老奶奶走了过来，说道：“姑娘，今天不太顺利？”
    钱朵儿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毕竟两人的摊位隔得不远，买卖的好坏彼此也心知肚明。
    “一看你就是第一次入行，好多东西还不明白。如果想把东西卖给小朋友，首先你得把自己想象成小朋友，然后再向他们炫耀，这样才能勾起他们的好奇心，让他们愿意围过来。哪怕他们不买也没有关系，小朋友都喜欢聚在一起，当人数足够多了，总会有几个愿意买的。”老奶奶说道。
    钱朵儿想想还真是！难怪老人家前两天说，年轻人拉不下脸来干这行。即便是碰到了感兴趣的小朋友，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开口，又怎么能吸引人呢？人都吸引不过来，更别说卖了。看来无论哪一行都有它的取胜之道，并不是摆上几件玩具就有人主动把钱送过来的。别人都把吃饭的东西教给自己了，自己理应有所表示。于是她向老人深鞠一躬，说道：“谢谢你奶奶，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老奶奶笑了笑道：“你这丫头，还是这么客气。多准备一些带音乐的，颜色鲜艳的玩具，这些都是小孩最喜欢的，保证他们经过的时候都不舍得离开。还有，现在人都富裕了，有些人跟你还价都是顺带口的习惯。其实你不把价格降下来，他们也会买，都是占小便宜占惯了。”
    钱朵儿再次向老奶奶表示了感谢，不过最后一句话她却不敢苟同。手里攥着的十元钞票还没有捂热，并不是所有人都爱贪图小便宜的。既然老奶奶都走了，说明确实没有生意了。虽然没有挣到钱，但钱朵儿依然很开心。有了这一次失败的教训，有了老奶奶刚才的教诲，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走向成功。

 第42章 喜从天降

    刚到家门口，姚业惊讶地发现，母亲竟然靠在墙边睡着了。他连忙跑上前去叫醒了母亲，说道：“妈，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在这睡着了？这么冷的天，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姚母活动了一下身子，没好气地说道：“早就来了！你们一个要上班，一个还要忙着摆摊，我哪好意思打扰你，只能在这等了！”
    姚业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母亲虽然不算老，但也已年过五旬。自己没能去探望就不说了，每天还劳烦母亲来看望他们。看着那一堆东西，他简直无地自容。赶忙打开了房门将母亲让进屋，这才说道：“您下次来的时候提前跟我们打个招呼，我们就算再忙，也不能让您在外面冻着。要不这样，明天我去给您配一把钥匙，您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钱朵儿也赶忙倒了杯热茶递给了姚母，“就是啊妈！您不用每天这么辛苦的给我们送东西，我们真的什么都有。”
    姚母四下看了看，“你们这有什么？我如果不来，你们恐怕连一顿热乎饭都吃不上？”说着，她将一个保温桶递给了钱朵儿，“这是我下午煲的鸡汤，你赶紧趁热喝了。瞧你那小脸冻的，看着都让人心疼！”
    钱朵儿接过鸡汤，心里还真有些感动。婆婆大老远的从家赶来，这么冷的天，又等了这么久也没舍得喝一口，最后还是留给了自己。别看婆婆说起话来尖酸刻薄，其实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本来就有些饥肠辘辘，加上保温桶里散发出的诱人香气，一时间也顾不上许多了，连忙端起来混着眼泪喝了下去。
    “我的小祖宗，你慢点喝！也不知道你图什么，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我看你那个小摊还是别摆了，以后想吃什么跟妈说，妈给你做。”姚母道。
    钱朵儿将剩下的半桶鸡汤递给了姚业，然后借故擦嘴的时候，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笑了笑道：“没关系的！其实摆地摊挺好玩的，而且喝了您这碗鸡汤之后，感觉整个人仿佛重生了一样。”
    “那是！这个鸡汤我可是花了大功夫的，光里面的补品就够买几只鸡的。”姚母得意地说着。可当她转向姚业的时候，却换了另一副表情，“这是给朵儿带的，你一个大小伙子需要补什么？去，饭菜都给你们做好带来了，赶紧去热一热。”
    钱朵儿也跟着说道：“快去，妈肯定也饿着了。”
    姚业有些无奈地放下了鸡汤，这娘俩什么时候站在同一战线了？不过仔细想想，干点活又算什么，这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吗？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数落着自己，他脸上摆出了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但愿她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但愿家中不会出现争吵的声音！
    钱朵儿听从了老奶奶的建议，小摊的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虽然挣的钱不多，但也能勉强应付家中的开销。除此之外，她还利用了大量时间，针对各个年级以及幼儿园的小朋友制作了便学签。每一位从她那里买玩具的小朋友，都可以任选一张这样的便签。每逢周末，她还会针对持有便签的小朋友举办小型的知识竞赛。凡是能够熟练掌握便签上内容的，都会得到相应的小奖励。
    从那以后，她的玩具摊不仅受到小朋友的欢迎，也得到了各位家长的认可。甚至有些家长碰到了无法向孩子解释的问题，也会前来向她请教。渐渐的，小朋友们都亲切的称呼她为“地摊老师”，很多家长也对这个博学多才的地摊小姑娘佩服至极。
    既帮助了别人，自己也获得了收益，钱朵儿自然乐在其中。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无论从事哪个行业，自己所学到的知识都不会浪费。即便是摆地摊，她也要成为地摊界的王者！得到的认可多了，生意自然越来越好。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的收入已经可以和姚业持平，甚至有超越的趋势。
    不过姚业对此却高兴不起来，他自始至终也没有从心里认可钱朵儿所做的这一切。因为在他看来，钱朵儿的收入是多了一些，可与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完全不成正比。所以他还是时不常的劝说老婆不用太卖力，这样完全就是在大材小用，不务正业。还是等生完宝宝，好好找份工作比较靠谱。每当听到这话，钱朵儿也是嗤之以鼻。她认为，只有自己感兴趣的事才能认真的做好！反正都是挣钱糊口，为什么非要拘泥于形式呢？
    姚业母亲的观念却有了一定的转变。起初她也是因为担心儿媳的身体反对过许多次，甚至还说过一些更激烈的话。可不管她怎么反对，钱朵儿依然固执如旧，最后也只能顺其自然了。不久之后，在家人的极力劝说下，她辞去了临时工，专职照顾起两个孩子。有时候钱朵儿没时间回家，她也会将做好的饭菜送过去。甚至有时看到儿媳实在忙不过来，她还会帮忙照看一下生意。整天面对着一些天真无邪的小朋友，久而久之，她的心态反而好了许多。看着她的变化，一家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至于姚业自己，每天还是正常上班下班。工作虽然不算太忙碌，但由于自己太过于认真，显得也不是那样的清闲。有些同事讥笑他太傻，做的再多也不能多领薪水，图什么？也有像俞佑成之类的人劝他说：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领导面前做做样子就算了，不至于太较真！对此姚业也只是付之一笑。他始终坚信一句话：尽人事，听天命！
    又是和平时一样的一天，看不出一点的变化。姚业整理完手头上的资料，刚准备去下面的商家看一看，却见魏经理急匆匆的赶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他刚刚去开早会了，估计又有什么事情要宣布！
    “大家都在？”魏经理扫视了一圈众人，确定没有人缺席，这才神秘地笑了笑，“大家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一放，今天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咱们分公司成立也两年多了，可是很多人事任命至今都没有批下来。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心中都有想法，这件事今天总算有了着落！”
    俞佑成露出一脸的坏笑，说道：“是你自己有了着落？瞧你那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了。来，让我们大家一起恭喜魏哥，千年的媳妇熬成了婆，终于成功将‘代’字去掉！”说着，他站起身自顾自地鼓起了掌。

 第43章 双喜临门

    在这间办公室里，也只有俞佑成敢这么调侃魏经理。第一是因为他从来不考虑升职加薪，所以什么都敢说；第二是因为两人私下关系还不错，下班后经常一起出去喝酒之类的，开玩笑也就成了家常便饭。至于两人真正的关系怎么样，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魏经理瞪了他一眼，“我倒是想，你有这个本事给我任命吗？一天到晚就你爱起哄！我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好好听着？”
    俞佑成摊开了双手，一脸无奈地说道：“我听不听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只要关乎人事任命方面的，跟我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行了领导，你说，我认真听总行！”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确实跟你没有关系。”魏经理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好了，都别闹了。我来宣布一下，这次任命只是针对于基层小组长的任命。根据公司发展需要，经各部门领导考察研究决定，现任命：第一组组长，姚业；第二组组长……”
    这个消息对于姚业来说，既在意料之中，同时又在意料之外。毕竟他进公司的时间不长，之前还在担心这次晋升名单中没有自己。不过仔细想想，根据自己平时的表现，又有什么理由得不到晋升呢？在他自己看来，凭借能力他可以胜任更高的位置！只是公司暂时不需要罢了。职位升了，薪水自然也就涨了，无论怎么说，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件喜事！
    公布完名单之后，魏经理来到姚业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伙子表现不错，以后还得好好努力。从今天开始，秦淑兰，俞佑成，小周，小吴还有他们几个都划分在你们一组，你可得好好带他们。”
    听到这个消息，姚业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大家一起共事这么久，他对每一个同事都有所了解。这些人中除了秦姐，其他人好像都和俞佑成是一丘之貉。一个俞佑成已经够他对付的了，现在又多出来几个，看来这个组长还真的不好当。好在还有秦姐，以她的声望和对工作态度，也能替自己分担一些。算了，由他们去！只要他们的表现和平时一样，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大不了自己多干一些呗。既然想升职加薪，自然要有所担当！再说自己的目标可不仅仅局限于一个小组长，这也只是一个跳板而已。想到这儿，他也释然了。
    就在这时，秦姐对他说道：“组长，洪老板打电话说，对咱们的合同有些异议，需要我们的人过去协商一下。”
    冷不丁的换了称呼，姚业还有些不习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秦姐，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告诉洪老板，我们这就过去。”说完，他扭头看向的俞佑成，“咱们一块走一趟。”
    俞佑成有些为难地说道：“我的大组长，你别折腾我了好吗？跟你说实话，昨晚我真的喝多了，到现在酒劲还没过去呢！再说了，现在洪老板跟你比跟我还熟呢！你一个人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姚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秦姐愤愤不平地说道：“俞佑成，懒死你得了！洪老板本来就是你负责对接的，你不去谁去？”
    “秦姐，你真的冤枉我了。我是懒了一点，可我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今天是真的难受！”说完，他扭头看向姚业，可怜巴巴地说道：“兄弟，你是了解我的。但凡我还能坚持，也不会对工作推三阻四。就这一次，我保证以后全听你的。替我走一趟？求你了，求你了……”
    姚业知道他并不是想拆自己的台，因为早上刚上班的时候就闻到了他满身的酒气。既然如此，也不好再为难他，“好了，下次记住别喝这么多！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去看看再说！”
    “你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收敛一点，等老了什么病都找上身了！组长，他不去我去。”秦姐道。
    姚业知道，秦姐一直叫自己组长，又说出这番话，完全是为了帮自己立威。于是他十分感激的看着秦姐，说道：“不用了，你对洪老板的情况也不了解，还是我去！”
    秦姐也不再坚持，路过俞佑成身边的时候敲了敲他的头，并小声地斥责了几句。当然，俞佑成也不在意，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说起洪老板，姚业确实要比俞佑成还要熟。平时只要是忙完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他就会去洪老板那里帮帮忙聊聊天什么的。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两人已然成为了忘年交。
    刚走进洪老板公司的大门，洪老板就拉着他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你来的正是时候，先帮我把这个账核对一下。后面有一批货别人急等着要，我去安排一下。”说完，他急匆匆地走了。
    姚业无奈地笑了笑，好像自己每次过来，他都有忙不完的事。不过这样也好，说明他没把自己当外人，以后处理工作上的事也方便许多。
    过了没多大会儿，洪老板又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拿起姚业整理好的账目，直接递给了他的员工，“行了，告诉他们把钱打过来，货已经给他们发过去了。”
    姚业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看都没看就让别人打钱，万一我算错了呢？”
    胡老板呵呵一笑，“不相信你我还能信谁？我用计算器还要算上半天，你口算几分钟就完事了。有时候，人不服老是不行！”
    别人都没把自己当外人，姚业自然也不见外，“我这每天又是帮你对账，又是帮你清单，你打算一个月开我多少工资？”
    “这还不好说？只要你敢开口，我绝不还价！”洪老板也开起了玩笑。
    姚业叹了口气，“一听你这话就是假的，毫无诚意。说真的，你每天就这么放心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不怕我窃取你的商业机密？”
    “对你来说，我这还有什么商业机密可言？这几个月下来，你把我这个人都琢磨透了，更别说其它的了。说真的，要不要把你的工作辞了来帮我？年龄大了，有时候真的感觉力不从心。放心，我给你的工资绝对比现在高得多！”洪老板说道。
    类似的话他之前也说过。可无论真假，姚业都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他们现在毕竟是甲乙双方的关系，如果真如洪老板所说，那性质可就变了。到时候会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于是他摆了摆手道：“你打电话到我们办公室，该不会就是想让我来帮忙，或者挖墙脚的？到底对合同上的哪项不满意，说出来咱们好商量？”
    “瞧你这话说的，我打电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来的人是你。合同的事先不忙，说说你，碰到什么喜事了？”洪老板问道。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姚业自以为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于是也不再隐瞒，将自己晋升的消息说了出来。原本他以为，洪老板听后最起码会向自己表示祝贺，没想到对方却皱起了眉头。
    “你真的打算一直待在这儿？”洪老板问。
    姚业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管怎么说，晋升也是一件好事。他不祝贺就算了，怎么能这么问呢？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洪老板叹了口气，“小姚，咱们认识也有些日子了，我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年轻人不能只注重眼前的一点小利，还是要向长远的方向看。我能看出来，你和他们不一样，别把自己给荒废了。”
    姚业万万没想到，洪老板能说出这番话来。他也明白话中的意思，可自己今天才刚刚晋升，前面还有更高的职位等着。他又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打算，这时候说这些未免太扫兴了！心中虽有些不悦，但他依然笑了笑道：“现在工作也不好找，我离开了又能去哪？”
    洪老板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其实我每次邀请你都是诚心的。当然，你也许看不上我们这些小公司，但你可以去外面发展呀，没必要把自己陷在这！”
    姚业不觉有些可笑，自己从省城回来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难道再回去？看来洪老板是真的想挖自己，可也不至于找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于是他说道：“等有好的机会跳槽也不迟。再者说了，我来了也有大半年了，你看我变了吗？”
    “不错，你是没有变。可你这样又能坚持多久？说不定哪天……算了，以后再说！”洪老板也意识到了，姚业并不想过多讨论这个话题。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继续。
    就在这时，姚业的手机响了。拿出一看是自己的母亲，连忙按通了接听键，“妈，我正上班呢，有什么事吗？”
    “朵儿要生了，你赶紧回来！”姚母焦急地喊道。
    姚业听后心中一紧，“这不还没到预产期呢吗，怎么会这么突然？”
    “你个傻孩子，这种事情哪说得准？我和朵儿直接到医院了，你也抓紧时间过来！”
    母亲的声音虽然很急，但也能从中听出些喜气，姚业这才放心。挂断了电话刚要走，洪老板却拦住了他，然后掏出一叠钱递了过来，说道：“恭喜你啊，看来你今天还是双喜临门了！”
    自己马上要当父亲了，姚业一时间也有些忘乎所以。但他还是理智地推开了洪老板的手，说道：“心意我领了，但这钱我不能要！”
    洪老板哈哈一笑，“这是给孩子的喜钱，你以为是我贿赂你的？好歹我也是第一个和你分享喜讯的人，拿着！”
    姚业再一次推开了他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喜钱我会收，但在公司，性质就变了！你现在也别为难我，满月酒的时候我会邀请你。”
    洪老板这才将钱收了回去，手指轻点着他，说道：“不错，你小子原则性还挺强。好，钱我先收着，等我小侄子满月酒的时候，我当面给他。”
    听了这话，姚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他稍微缓了一下这才说道：“洪老板，你这辈份是从哪论的？孙子都好几岁了，还这么称呼我，你儿子能同意吗？”
    洪老板爽朗地笑了起来，“跟你称兄弟不显得我年轻吗，你管他同不同意？咱们是朋友，你不至于喊我一声大爷？”
    姚业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想再跟他争辩下去，爱怎么论怎么论！跟领导说明了缘由，然后便急匆匆地赶往医院。

 第44章 平淡的幸福

    产房里，钱朵儿疼得死去活来；产房外，姚业痛得撕心裂肺。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一个小天使呱呱坠地。当医生把母子二人推出产房的时候，所有亲戚朋友都奔向了孩子，只有姚业一个人默默来到了妻子身边。他握着妻子的手，说道：“老婆，你真的太勇敢了……”只一句话，他的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虽然他一辈子也体会不到那样的痛，但在刚才过去的几个小时，他的心仿佛承受着炼狱般的煎熬。
    钱朵儿想帮他拭去泪水，可努力了几次，手就是抬不起来。于是她有气无力地说道：“我都不哭了，你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哭的？这么多亲戚朋友都看着呢，赶紧把眼泪擦了。”
    直到这一刻，姚业才感受到一位母亲的坚韧；直到这一刻，他才体会到钱朵儿的刚强！如今的医疗科技如此发达，换做任何一个人，也不敢轻易的在顺产手术书上签字。可他的老婆做到了，她用自己的坚持与忍耐为他换来了一个完整的家。
    “你见到孩子没有？是个男孩，这下妈该开心了！”钱朵儿幸福地说道。
    姚业微微地摇了摇头，哽咽道：“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是我们姚家的福气。你也是我们的英雄！”
    “我知道，你不在乎男孩女孩。那天你之所以说喜欢女孩，其实就是在宽慰我。老公，谢谢你对我的包容，谢谢你对我的理解。有你在，有儿子在，我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说到最后，钱朵儿也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虽然她嘴上不说，可姚业为她做的点点滴滴都记在了心里。
    姚业轻轻拭去老婆眼角的泪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都过去了。咱们一家人终于见面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开心的事！好了，刚才还说好不哭的，自己怎么也哭了？”
    “我们都不哭。”钱朵儿说着，用自己仅剩的一点力气，死死地握住了姚业的手。
    在这一刻，两个年轻人的心也紧紧的交织在一起。从此以后，世上又多了一个需要他们共同用余生来守护的人！
    姚业笨拙地抱着孩子，眼睛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母亲在身前倾力指导着，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比姚业还要紧张。高云冲在他身后不停地咂着嘴，满脸羡慕地说道：“上学的时候你学习最好，毕业之后你结婚最早，现在连生孩子都要抢在我们前面，你到底还让不让我们活？”
    姚业只是一个劲儿地傻笑，也没工夫搭理他。孔继臣借机调侃道：“你这么喜欢孩子，自己生一个多好，也省得眼馋别人了。”
    “我倒是想啊！这不一直努力着嘛，可就是怀不上，我有什么办法？”高云冲说着，下意识的瞟了一眼田梦雨。原本还在兴高采烈看孩子的田梦雨突然失去了兴致，独自退出人群，坐在钱朵儿的身边暗自神伤。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人一定是因为孩子的事情出现了问题。孔继臣也察觉刚才的玩笑有些太突兀了，于是压低了声音责备道：“生孩子又不是一个人的事，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那些话，是不是太伤人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高云冲有些疑惑地看着孔继臣，话锋一转说道：“你还有闲心操心我们，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呢？姚业现在当爸爸了，我也结婚了，你是既不结婚也不找女朋友，整天跟在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后面瞎转，该不会是取向有问题？”
    “你才有问题呢！我……我这不是没碰到合适的吗？”孔继臣连忙辩解道。
    高云冲灵机一动，说道：“既然这样，你的婚姻大事交给我了。走，哥们带你去个好地方。姚业，你也一块去？媳妇帮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也该出去好好庆祝一下。”
    “你们去，我留下来照顾她们娘俩。”姚业眼睛都没抬，毫不犹豫地答道。
    钱朵儿望着专注的姚业，幸福地笑了起来，“老公，你们也好久没见了，要不就跟他们去！反正爸妈都在这，照应的过来。”
    姚母从姚业的手中接过了孩子，“和他们去！紧张一天了，也放松放松。反正这些事你也不懂，也帮不上忙，还得我和亲家母来。”
    “行了，别看了。等他长大了，有你烦心的那天。”高云冲又在一旁催促着。
    姚业虽然不舍离开，可架不住所有人都劝他。高云冲见田梦雨并没有跟自己走的意思，不冷不热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是跟我们一块去还是留在这？”
    田梦雨微微地摇了摇头，“你们去，我留下来陪陪朵儿。”不用猜也知道高云冲要带两个朋友去哪，她可不想凑这个热闹。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除了自己的老公和他的两个朋友，也就剩下钱朵儿一个熟人了。她也想借此机会和钱朵儿好好说会话。
    “那一会儿你自己回去，我就不来接你了。再好也不是自己的，有什么可看的？”高云冲说着，拉着姚业和孔继臣走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声音虽然很小，但钱朵儿却听得清清楚楚。她拉着田梦雨的手，问道：“高云冲怎么这样，你们的感情出问题了？”
    田梦雨摇了摇头，“没有，他平时对我很好的。也许是太羡慕你们了，所以才夹枪带棒的说出那些话。这也怪我，到现在都没有……”
    “那也不应该这么对你？你们结婚毕竟还不到一年，这么着急干什么？再说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他好歹也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难道这个都不懂？”钱朵儿说道。
    田梦雨说道：“真的不怪他，是我的原因。前些日子去医院检查了，输卵管堵塞……云冲的爸妈一直希望我们早点要孩子，他的压力也很大，至今这件事还帮我瞒着呢！”
    钱朵儿听后大吃一惊。她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是这点基本常识还是懂的。难怪高云冲一见到孩子就是满脸的羡慕，难怪他会当着众人说出那样的话来。谁也不想碰到这样的事情，但既然摊上了，就只能勇敢面对。于是她劝道：“别灰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田梦雨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现在已经在调理了，实在不行的话再想其它的办法。算了，别说我了。听云冲说你现在自己当老板了，生意怎么样？”
    钱朵儿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这算哪门子的老板，就听你家云冲吹！辛辛苦苦几个月，估计还抵不上他一天的流水呢！你老公的志向可不低，他是奔着云都市首富去的？”
    “如果靠吹牛能当上首富，他也不只是云都市的了。”田梦雨笑着笑着，脸色渐渐的暗淡了下来，“我真觉得云冲是越来越不靠谱了。他现在不仅没往家里拿回过一分钱，反而还像以前一样，整天想方设法的跟父母要钱。我真的有些担心！”
    “不会？我听姚业说，会所开业几个月来生意一直不错，怎么会这样呢？”钱朵儿不解地问。
    田梦雨重重地叹了口气，“生意是不错，可是他把每个月的收益都拿来收购占比了。你也知道，当初开这个会所的时候，他的占比还不到一成。现在加上他收的，已经占到快三成了。我虽然不懂得做生意，但我也不傻。生意既然这么好，为什么还会有人将占比转让给他？以前他们一共有十几个人，现在已经撤了快一半了。朵儿，我现在真的很担心！”
    钱朵儿大概明白了，无论是谁碰到这种事都会有此一问。于是她说道：“那你有没有好好跟他谈谈，或者劝他收手？”
    田梦雨十分沮丧地说道：“他根本不让我过问生意上的事，说多了他也心烦。他现在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是千方百计的想着怎么要钱。自从金融危机以来，他爸公司的效益一直都不好。可他还是不罢休，甚至扬言即使把房子抵出去，也要把全部占比收回来。以前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我还想着过段时间劝他也撤出来。可他现在占着这么大的比例，我真怕迟早有一天会炸到他……”
    钱朵儿理解她的担忧。可既然他的家人都管不了，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给予田梦雨一些安慰。“或许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高云冲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总要有点分寸的！你也别难过，有我们这些朋友替你看着他，绝对不会让他越界的。”
    田梦雨眼圈微红，紧紧握住钱朵儿的手说道：“谢谢你朵儿，我就是心里有些不安，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钱朵儿也紧紧地拉住她的手，想当初在省城的时候，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呢？而且以田梦雨现在的境遇，比自己当初还要糟糕。在这里她一个亲人也没有，除了高云冲一家，也只有自己能够听她倾诉了。于是她笑了笑道：“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现在不是也没工作吗，有空的时候就来我家。要不你就到我摆地摊的公园里找我聊天，反正我也挺清闲的。”
    “我想出去工作的，那样的话也不用整天胡思乱想了。可高云冲执意不肯，还说什么让高总的老婆去给别人打工，他的面子上过不去。什么高总，估计也只有他自己这么叫！”田梦雨说着，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喜色，“要不以后我陪你去摆地摊，反正我成天也无事可做。”
    钱朵儿果断拒绝道：“聊天欢迎，帮忙就算了。你去找工作高云冲都不同意，如果来陪我摆地摊，他还不得恨死我？再说，你可是高家的少奶奶，我也付不起你工资啊！”
    将压抑已久的话都说了出来，田梦雨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什么高家少奶奶，说白了你就是抠门。放心，我不要你的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可以考虑考虑。”钱朵儿得意地说道。
    田梦雨斜了她一眼，“你先别得意了，还不知道云冲同不同意呢！还是你们好，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平平淡淡，真羡慕你。”说完，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钱朵儿微微一笑，没有将话接下去。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人们往往在羡慕别人的同时，也忽略了自己生活中的美好。如果真的能够互换的话，结果肯定还会是这样。就像有些人眼中的生活是美好的，而有些人认为不是。其实大家的人生轨迹都大同小异，只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

 第45章 炫耀还是玩笑

    姚业一路上几次询问高云冲去哪，可他就是不说。直到三人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建筑前，才终于止住了脚步。姚业看了看门头，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原来这就是高云冲开的会所，自己还是第一次来。就这个地段，就这种装修，一般人真的折腾不起。
    高云冲在他们面前打了个响指，得意地说道：“二位先别惊讶，进了里面再有所反应也不迟。”说着，他在二人面前摆出了个请的手势。
    姚业扭头看向身边的孔继臣，他的反应也和自己差不多，两人就这么晕晕乎乎的被高云冲带进了会所。果然，里面的装饰更是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服务生身着统一的套装站成一排，仿佛刀砍斧剁的一般。虽然还没有到正式营业时间，但也可以想象高峰时的情景。姚业确实惊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以前成天跟在他们后面没有一点正形的兄弟，如今能有这样一份产业。如果不是高云冲，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每个服务生都恭恭敬敬地跟高云冲打着招呼，而他也只是高傲的微微点头示意。
    姚业定了定神，说道：“总听你说还以为是吹牛呢，没想到你真的做成了！看这样子，应该算得上咱们云都市最好的会所了？”
    高云冲皱了皱眉头，“你能不能把你嘴里的那些零碎都去掉？咱们自信点，这就是云都市最好的会所！我还真不是跟你们吹，就这样的规模，在省城也找不到几家。”
    一旁的孔继臣突然惊呼道：“你该不会是疯了？一瓶啤酒打完折还卖几十块，傻子才买呢！”
    姚业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台，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小到几十大到几千的都有，而孔继臣所指的就是那瓶最便宜的。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就是这么大。像他现在这样，估计一个月的工资也只够勉强在这消费一晚上的。
    高云冲有些鄙夷地看了孔继臣一眼，“瞧你那一脸没出息的样子！说实话，那瓶啤酒就是摆设，真正来这里消费的谁会喝那个？还有更贵的呢，我没往上摆，要不要拿你看看？”
    孔继臣木然地摇了摇头，“万一不留神给你摔了，你还得找我赔，我可不愿意当傻子。你就跟我说说这个最便宜的，和我们两三块钱在商店里买的有什么不同？”
    “你懂什么？我这儿卖的不是酒，是服务！你在小商店里买也许两块，可到了大排档最少就是四五块，来到我这它就是这个价。知道什么是享受吗，懂什么是品味吗？算了，你眼睛也别总盯着它了，一会儿我给你开两瓶好酒尝尝。”高云冲得意地说道。
    姚业真不习惯待在这种地方，借机说道：“该显摆的都显摆了，也得意的差不多了？你们这应该没有餐饮，我们找地方吃饭去？要不还是老地方……”
    “我这儿刚批评完孔继臣，你怎么也摆出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夏天烤串，冬天火锅，俗不俗啊？”高云冲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打断了他的话，“别人肯定不能在我这吃饭，但我是谁呀？你别管了，一会儿我开个包间，让服务员从隔壁叫几个菜过来，咱们哪都不去。再者说了，正事还没有办呢，你以为我带你们来就是为了显摆的？”说着，他叫来了一位中年妇女，并跟她耳语了几句。过了没多大会儿，走廊里走出来几十个浓妆艳抹穿着时尚的姑娘，在大厅里一字排开……
    姚业终于知道高云冲要干什么了，心中顿时有些不悦。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高云冲眉飞色舞的跟孔继臣讲着，“漂亮？看看有没有对上眼的，我帮你撮合撮合。”
    孔继臣双颊微红，目光却不敢在姑娘身上多作停留。他清了清嗓子，这才说道：“漂亮是漂亮。不过我要是带回家，我爸非得当场毙了我，然后吞枪自尽！兄弟，你这是要逼死我呢，还是在消遣我呢？”说到最后，他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兄弟，你真的误会了，她们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这些是我这里的酒水推销员，她们也是靠自己能力吃饭的。”高云冲连忙解释道。
    孔继臣的脸色依然很难看，说道：“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呢？好，我谢谢您高总！我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希望您老人家以后别操心了行吗？”说完，他背过身去，不看那些女孩，也不看高云冲。
    姚业也有些不高兴，厉声道：“高云冲，你这玩笑开的可有点过了！你也知道孔叔叔是什么样的人，有些事毕竟好说不好听！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顿饭我真的吃不下去，要不还是算了！”说着，他拉着孔继臣就要走。
    高云冲也不是傻子，他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为了炫耀，只不过有些过头。眼看二人要走，他赶忙打发了那些女孩。然后抢步上前拦住了二人，“兄弟，你们真的误会了！这些女孩都是刚才那位大姐带来的，她负责帮我卖酒，我给她提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你说没有就没有了？高云冲，我们也认识十多年了，你就这样对我吗？”孔继臣怒道。
    姚业也不想看到场面闹得太僵，平缓了一下语气说道：“我也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你这事办的确实太草率了。即便我们能够不顾歧视与偏见，可是人言可畏啊！你也别怪孔继臣，他如果按你说的做了，孔叔叔真可能一枪崩了他。”
    高云冲有些懊恼地给了自己一嘴巴，“这事全怪我！继臣，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今天我再陪你们俗一回，咱们还是老地方，我请客，权当是给你们赔不是了。还有老姚，也为了恭喜你喜得贵子！”
    姚业和孔继臣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毕竟都认识十多年了，有可能会一言不合吵起来，但绝对不会记仇。更何况这是在高云冲的会所，他大小也是个老总，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谁还忍心去怪他呢？
    姚业无意间看到了那位中年妇女，略有些担忧地说道：“云冲，你做生意我们不拦着，你挣钱兄弟也高兴，可有些事咱们真的不能碰。我看那女的可不止卖酒这么简单，最好还是早点和她划清界限，免得引火烧身。”
    高云冲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你说久姐是？没关系的，你兄弟我又不傻。我和她只是合作，绝对不允许她在这乱来的。至于她私下怎么样，那我管不着，跟我也没关系。不过现在没了她还真不行！自从她来了以后，我们这一个月的流水翻了一倍不止。”
    姚业微微地叹了口气，该说的也说了，可高云冲不听自己也没办法。最后，他只好说道：“你现在也算是独当一面了，多留个心眼没有坏处。这毕竟是你的地方，万一真的出了事，你肯定会受到牵连。”
    “我知道！”高云冲心不在焉地答应了一声，紧接着话锋一转，“姚老师，你大喜的日子总说我干什么？赶紧走了，你俩不吃饭了是？”
    “当然吃了！你都说了要请客，为什么不吃啊？云冲，我可提前给你打个招呼，我的气到现在还没顺过来呢，你可得给我整点好的补补。”孔继臣抢着说道。
    “你小子的气量是越来越小了？行，我满足你。那一条街上的大排档我请你吃一遍，到时候你可别说吃不下去！”
    三个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向老地方走。如今他们的社会地位各不相同，但只要是聚到了一起，还是曾经的样子。那份真挚的友谊，将会一直跟随着他们。

 第46章 各自的计划

    三个人其实都有心事，所以晚饭也没耽搁太久，便各自散去。本来这顿饭是庆祝姚业喜得贵子的，没想到高云冲却把自己灌多了。看到兄弟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他是既羡慕又难过。好在身边还有两位兄弟的开导，加上酒精的作用，结束的时候也算是暂时卸下了包袱。回到家中，看到田梦雨正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他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一脸讨好地说道：“我的好老婆，还在等我呢？什么时候回来的，吃饭了没有？”
    田梦雨皱了皱眉头，十分嫌弃地说道：“看来酒没少喝啊，称呼都变了！瞧你下午的那副嘴脸，巴不得我饿死呢？现在还假惺惺的关心我干什么？”
    高云冲有些耍赖似的往田梦雨腿上一躺，“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可是发自肺腑的。别生我气了，我那也是有口无心。再说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气也该消了，夫妻俩哪有记仇的？”
    “你那是有口无心吗？就差没有明摆着告诉大家我不能生孩子了！”田梦雨奋力想把他推开，可他就是赖着不走。最后没办法，只能拼命地捶打着他的肩膀。
    高云冲也不闪躲，依然满脸谄笑地说道：“打打，只要你的气能消，打死我也认了。”
    “想死自己找根绳上吊去，别想连累我背上一条人命！”不知是因为打累了，还是因为高云冲此时的态度让她不忍再埋怨，反正田梦雨是没有再动手。“每次你出完气，喝顿酒就不记得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本来因为这事我已经够自责了，你还时不时的提醒我，这不是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吗？”说着，她的眼圈又是一红。
    此时的高云冲简直和下午判若两人。他有些紧张地捧起田梦雨的双颊，说道：“你千万别哭！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提孩子的事了，好吗？说实话，我真不着急要孩子，都是爸妈在中间瞎搅和。我们还年轻，本就应该把心思都放在事业上。孩子该来的时候总是要来的。”
    听了这些话，田梦雨的心情也稍稍好转。公婆望眼欲穿地盼着抱孙子，如果老公也是如此，那自己的压力就太大了。不过此时还有件事让她无法释怀，于是说道：“老公，你有事业心是好事，但也不能寄希望于那家会所！我也看出来了，你们几个合伙人都是貌合神离。不是有几个已经撤出了吗，要不你也撤？”
    高云冲的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咱们不是说好不再提这事了吗？他们撤是因为没有眼光，到时候让他们眼红去！对了，不说这事我还差点忘了。小楚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让人看一眼就知道是成不了事的败家子？他也要撤了。我又让妈帮我筹了一笔钱，明天你去帮我拿回来。”
    “难道你还不满足吗？小楚虽然年龄小，但还是挺精明的。再说这么多人撤了出来，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老公，咱们就算不撤也别再收了，好吗？”田梦雨央求道。
    高云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没明白呢？我现在虽然有了三成的占比，但还远远不够。等我把小楚手里的买回来，那样说话才能硬气起来。你不是说我们貌合神离吗？到时候我把他们一个个全踢出去！你如果不放心就来亲自管理，说什么全听你的。”
    “还不知道谁不明白呢！”田梦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于是说道：“想要钱自己回家要，我可丢不起那人！爸的公司这段时间也不景气，哪有那么多钱！”
    高云冲一脸讨好地说道：“我如果回去了，那钱真就拿不回来了。你别替他们操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这才花了多少？求你了老婆，就帮我跑一趟！我和我妈都说好了，你去了什么也别说，她会把钱给你的。”
    田梦雨实在不想去，可又架不住高云冲的软磨硬泡。实在没办法，她只能拿自己说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妈现在只要有空，就盯着咱们要孩子。我躲他们还来不及呢，你还非让我往枪口上撞。云冲，这次就算了好不好？”
    高云冲可不想失去这个大好机会，说道：“他们如果问起，你还照以前那样说，就说我一心扑在事业上，根本没有考虑孩子的事。”
    田梦雨思忖了片刻，这才勉强答应下来，“我去也行，但不能让我白跑这一趟。我看上了一款包，还有两套衣服，明天我就要买回来。”
    “不就是包和衣服吗？想买就买，把剩下的钱给我带来就行。对了，你大概需要多少？”高云冲随口问道。
    “不贵，应该不到十万！”田梦雨眼皮都没抬。
    高云冲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她，“什么？我费了多大劲才要来了这点钱，你一张口就给我抽掉了两成？老婆，咱能不能先缓一缓？你前几天不是刚买一个包吗，也没见你背过，要不等你背够了再买？”
    “那你昨天还吃饭了呢，今天别吃啊？我……我之所以不背，是因为没有搭配的衣服。等我明天买了搭配的衣服，两个一块背出去不行吗？你到底同不同意？不同意我明天不去了！”田梦雨说道。
    “行了，我答应还不行吗？”高云冲无奈地说道。谁让自己有求于人呢？不过他还是有些想不通，田梦雨以前挺节俭的，最近怎么变得爱慕虚荣了？这段时间凡是经过她手里的钱，都要被压榨一部分。算了，由她去！只要她不搅和自己的事，那就是给自己帮大忙了。
    孔继臣忧心忡忡地回到家，脸上再也没有一丝和兄弟相聚时的喜悦。现在他们兄弟三人，一个事业有成，一个家庭美满，自己又有什么？其实一直有件事憋在他心里，不过两人没问，他也就忍着没说，当然也不好意思往外说。前几天考试成绩公布出来，果然如父亲所言，自己没有被录用。辛辛苦苦准备了这么久，可为什么换来的会是这样的结果？
    孔继臣的母亲看着郁郁寡欢的儿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儿子，考不上就考不上，没什么大不了的。心情不好就出去和同学朋友聚聚，实在不行出去旅旅游也好。反正家里不愁吃不愁喝的，也不在乎多你那一份收入。”
    孔继臣摇了摇头，“我哪都不去。无论笔试还是面试，我都感觉挺好的，为什么没有被录用？我不服！妈，您再让我试一次行吗？”
    “试什么试，还嫌自己不够丢人？一个男人在失败的面前就要勇于承认，别给自己找借口！这几天想放松就放松一下，不想放松就去给我找工作，别整天闲着无所事事。”孔父申饬道。
    孔继臣连忙辩解说：“我每天这么辛苦的备考，怎么就成无所事事了？再说我也没有给自己找借口，我只是不甘心！我想再考一次证明自己，有错吗？”
    孔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嚷嚷什么？灌了几杯猫尿，还长能耐了？你想想这一年来都做了些什么，还在这给我狡辩！”
    这一嗓子下来，孔继臣的酒意立马消去大半。他下意识地往母亲身边挪了挪，战战兢兢地说道：“爸，我没有狡辩，我就是想再试一次……”
    “再试一百次也没用！不是那块料就别想往上补！给我老老实实的去找一份工作，别再想那些没用的！”孔父道。
    孔继臣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得来的胆气，直视着父亲凌厉的目光说道：“我从小到大受到你们二老的熏陶，就想成为你这样的人，我又有什么错？你说我不适合，提出来我改还不行吗，为什么非得要贬低我？我觉得自己没有问题。这次非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孔母真怕父子俩再因为这事吵起来，连忙在中间打起了圆场，“老孔你能别激动吗？照你这么一说，咱儿子好像一无是处似的！儿子你也是的，你这是在跟你爸较劲吗？分明是跟你自己过不去！当初劝你不要考你不听，现如今怎么样？一条路走不通，再换一条就是了。你那个好朋友不是去那家公司上班了吗？要不你也去，相互之间还能有个照应。这次就听你爸的，别考了。”
    孔继臣颇感意外地看向母亲，“妈，您怎么也这样说？我是失败了一次，难道就会永远失败吗？如果我这时候选择放弃，那才是真正的失败者！您也别劝我了，我相信这次一定可以！”
    孔母有些无奈地说道：“孩子，你从小都听妈妈的话，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犟了呢？你爸不会让你……听话，放弃孩子！”
    母亲欲言又止的话引起了孔继臣的警觉。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他有些惊讶地说道：“妈，您说我考不上，是不是因为我爸的关系？”他也不等母亲回答，又转向了父亲，“爸，您向来都是秉公办事。不会是因为您觉得我不行，然后暗中操作，故意卡我？”
    孔父冷哼了一声，“不可理喻！”他也懒得废话，怒气冲冲地回了房间。
    孔母轻轻打了儿子一巴掌，笑骂道：“你个傻孩子，有这么质疑自己父亲的吗？我刚才只是想说，你爸是不会让你再考的！你看看你的那些同学朋友们，该谈恋爱的谈恋爱，该结婚的结婚，有的甚至连孩子都有了，可你呢？还是一个人单着。你想想看，像你这样整天闷头在家里看书，谁家姑娘会看上你啊？只有多接触外面，才有可能碰到合适的人。妈也不逼你找工作，多出去走走总可以？”
    孔继臣信以为真，他也不相信父亲能做出那样的事来。可这些话还不足以让他放弃心中的执念，于是央求道：“我现在正烦心呢，您跟我说这些干嘛？求您了，就让我再试一次，否则我真的一辈子都不会甘心的。你如果不同意，那我也不找女朋友，反正我不着急！”
    孔母看到儿子为了达到目的，已经开始软硬兼施了。自己如果再不答应，还不知道要被他闹到什么时候。于是说道：“行，妈答应了！但是咱们提前说好了，如果你再考不上怎么办？”
    “我保证，如果我再考不上，不用您和我爸动手，我自己把那些资料全都烧了。然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以后再也不提这事！”孔继臣信誓旦旦地说道。
    孔母点了点头，“好，记住你说的话！还有，别忘了找个女朋友。从谈恋爱到结婚，还不知道要多久？别到时候我们都老了，还抱不上大孙子。”
    孔继臣脸上一红，有些害羞地说道：“我知道你们着急，但我也不能随便在大街上找个人谈恋爱？这种事是靠缘分。我的年纪又不大，等等再说！”
    “你能等，我们等得起吗？这事没得商量，必须尽快落实！”孔母说着，向卧室的方向努了努嘴。
    孔继臣立刻会意，带着满满的自责和愧疚，将向母亲保证的话又跟父亲说了一遍。父亲虽然很严厉，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加上孔母在一旁不停地打圆场，二人很快冰释前嫌。孔父最终也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第47章 来新人了

    姚业回到医院的时候，钱朵儿正瞪着大眼睛，无聊地看着天花板。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近前，学着钱朵儿的样子看着天花板说道：“天花板上真的有花吗，你看的这么入神？”
    钱朵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说道：“你不知道我现在神经很脆弱吗？走路还一点声音都没有，想吓死我啊？”
    姚业傻傻一笑，回道：“没有，我就是有点好奇天花板上有什么。对了，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孩子呢？还有爸妈他们去哪了？”
    “你爸和我爸带着亲戚朋友出去吃饭了。你妈和我妈带孩子去游泳室了。”钱朵儿说道。
    姚业皱了皱眉头，他听明白了，可总觉得有些别扭，于是说道：“这话听起来怎么像骂人呢？你就不能好好说吗？”
    钱朵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公公和你岳父带着亲戚朋友去吃饭了，你岳母和我婆婆带着孩子去游泳室了，这下满意了吗？能耐没多少，毛病倒挺多！”
    姚业顿时被她弄得哭笑不得，竖着大拇指说道：“这么拗口的一句话，你竟然没把自己绕进去，真是高明！对了，孩子刚出生就能游泳吗？现在这么小，别再感冒了。”
    钱朵儿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啊？游泳室水温控制的是和母体一样的。孩子没出生的时候，本来就待在羊水里。这是为了让他尽快适应外面的环境，而且也能锻炼他的肢体。”
    姚业这才明白，刚准备说话，却发现钱朵儿正对着自己使劲地嗅着。他笑了笑道：“别闻了，我没喝多少酒。心里装的都是你们娘俩，什么酒我也喝不下去。”
    “话说的好听，不知道事做的好不好看？你别动，让我好好闻闻。”钱朵儿回道。
    刹那间，姚业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和他俩兄弟出去喝酒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没见钱朵儿如此认真过。可是转念一想，他明白了。她闻的不是酒，是人！于是说道：“老婆，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能不相信我呢？别说我现在是清醒的，就算喝醉的时候也没有乱来过。”
    “以前是没有，但谁敢保证以后不会呢？万一有个漂亮女孩投怀送抱，你能不心动？”钱朵儿说道。
    姚业大概猜出来了，他们走后，田梦雨应该把会所的事都跟她说了，所以才会有如此举动。他握住钱朵儿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老婆，绝对没有你想的那回事！我们是去会所看了一圈，但什么也没做就去老地方吃饭了。你真的多虑了！”
    “听你这口气，还有点遗憾是？要不你现在把高云冲叫来，让他带你再去一次？”钱朵儿酸溜溜地说道。
    姚业知道这是在跟他开玩笑，可心里还是有些委屈。他低着头小声嘀咕着：“本来我也没想去，是你让我去的。回来之后就翻脸，你也太分化了？”
    “我让你去是吃饭聊天，谁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检查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钱朵儿这才如释重负地靠了回去，“今天表现还不错，暂且放你一马。记住了，以后不要去那种地方，就算是高云冲带你去也不行！”
    “我倒是想呢，可就凭我这点工资……”姚业慌忙捂住了嘴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钱朵儿猛然坐直了身子，可紧接着又痛得直咧嘴，慢慢地靠了回去。她喘着粗气说道，“好你个姚业！照你这么说，有钱你就去了？”
    姚业连忙解释道：“你又想什么呢，怎么又绕回来了？我就是说他那里的东西太贵了，傻子才去！老婆，你到底是怎么了，该不会是产后抑郁？”
    钱朵儿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她稳了稳心神，说道：“你见过这么快得产后抑郁的吗？神经病！说到工资我想起来了，我这么多天摆不了摊，那得损失多少钱啊？还有那些小朋友，他们想我了没有？”
    姚业顿时感觉有些无言以对。这都到什么时候了，她脑子里想的还是那些小事？可是转念一想，这对自己或许正是个机会。于是他说道：“现在知道个体和在职的差别了？如果你有工作，休产假期间不会有任何损失……”
    “别说了！我的事业刚刚起步，别想再劝我放弃。没有收入怎么了？我早晚赚回来！”钱朵儿坚定地说道。
    姚业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别耽误工夫了。反正自己现在的收入也不低，随她怎么折腾去！
    自从姚钱树出生以后，他的一颦一笑，一哭一闹都成了全家注目的焦点。小孙子的到来，也使得姚母更年期症状好转了一些，虽然还是改不掉爱唠叨的毛病，但最起码不再对谁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姚父也是一有空就来看孙子，抱起来就不舍得撒手。只是可能觉得不方便，每次来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就回去了。
    这样一来，钱朵儿大部分的时间都要单独和婆婆待在一起。虽然婆婆的脾气有所改善，但她仍然心有余悸，做什么事都是小心翼翼的。只有姚业下班回来之后，她才能重新做回自己。除此之外，她还是对自己的玩具摊念念不忘。有好几次都想抽出傍晚的时间出去摆一会，可每次都是还没来得及跟婆婆提起，自己先没了底气。
    姚业更加眷恋如今的家，每天临行前都会依依不舍的与妻子和儿子告别。即使儿子还听不懂话，他也会说上一遍又一遍，然后迟迟吾行地去上班。即便是工作的时候，他也会莫名其妙地走神。甚至有时候想起儿子胖乎乎的样子，还会傻笑出声。下班后，他更是一刻也不耽误，为的就是尽可能多陪在妻儿身边。
    这天早上，姚业还像往常一样整理着刚刚收集到的资料。魏经理来到他的跟前，说道：“小姚，最近家里一切还好？”
    姚业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说道：“家里一切都挺好的！有什么事吗，魏经理？”
    “既然家里挺好的，那工作上也应该好好表现。这段时间你这个小组的工作效率有所下滑，作为组长你可要担得起责任来。”魏经理说道。
    姚业脸上微红，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原本他还认为，自己虽然多了爱走神的毛病，但大多时候都是在完成工作之后发生的，没想到还是影响了工作。自从进入公司以来，各级领导对他的工作状态都是赞赏有加，这还是第一次受到批评。魏经理的语气虽然不是很严厉，但在这么多同事面前，他还是感觉无地自容。于是他连忙保证道：“对不起魏经理，我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分心了。但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调整好状态，好好工作！”
    魏经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我一直对你挺放心的！现在儿子也有了，更应该努力工作。你要知道，把一个孩子培养成才，然后看他结婚生子，负担可不轻啊！好好干，公司早晚是你们年轻人的。”
    姚业何尝不明白这些，从他自己身上也感受到了。他点了点头，再次保证说：“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魏经理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他，然后说道：“这是我们新招的一批员工。一会儿培训结束，你去人事部把他们领回来。这几个人都还不错，暂时就放在你们一组！”

 第48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魏经理前脚刚走，俞佑成就对着他离去的方向啐了口唾沫，“老小子真不是东西，一大清早就没事找事！我们一组怎么了？即便我们工作效率再不高，那也是所有小组的第一名。有本事去找那几个组长谈话去？真不是东西！”
    秦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也就过过嘴瘾，刚才他在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对呀，昨天下班的时候，我看到你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今天是怎么了，踩你尾巴了？”
    “我借他个胆子他敢吗？我非当场啐他脸上！”俞佑成说着，下意识地看了看姚业。
    秦姐用眼神示意姚业不要理他，说道：“你骂他我管不着，但别伤及无辜好吗？他的办公室离你也就几十米远，不解气你就去啊！我真不明白了，咱们整个部门就数你俩走得近，暗地里怎么能这样？真是人心叵测！”
    “我呸！你以为这老小子是什么好东西呀？知道他为什么和我走得近吗？还不是想从我嘴里套话。我明人不做暗事，我可没有在他面前说你们一个不字。别看他整天笑嘻嘻的，还不是一个想让别人认为他是海纳百川的小肚鸡肠。”俞佑成说道。
    “你既然这么烦他，又不想出卖同事，干脆离他远点不就行了？每天曲意逢迎地往他身边凑，回头自己也生气，你图什么？”秦姐道。
    俞佑成干笑了两声，“秦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也只是想偷会懒，谁知道这老小子竟然想让我做他的爪牙！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秦姐，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对天发誓真的没有……”
    姚业对他的这些抱怨早已习以为常，笑了笑道：“差不多行了，有些话说多了就解释不清了。我不管你对魏经理有怎样的成见，但在这件事上，他并没有说错。这段时间我的工作态度是有些不端正，既然错了咱们就得改。”
    俞佑成咂了咂嘴，不以为然地说道：“组长，你还是太年轻了！你去看看其他几个小组的绩效，然后对比一下我们的，这老小子为什么偏偏找你的麻烦？我们都承认，你的业务水平是我们办公室里最高的。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总想着用你。不信让那老小子去使唤那几个组长试试，哪个不是对任务推三阻四的？时间长了他也用顺手了，你吃亏吃大了知道吗？”
    姚业倒不这么认为。魏经理有时候分配任务确实不均匀，但姚业更觉得那是对他的器重，是对他的历练。俞佑成看问题的角度向来与自己不同，他也不想在这件事上争出个是非曲直，于是说道：“这有什么吃亏的？我工资还比他们高呢！别人的事咱不用管，做好自己的就行了。”
    俞佑成不解地看着姚业，“和你的付出相比，多出的那点工资还算钱吗？那老小子有一次喝醉了亲口跟我说的，五个组长里，只有姚业不对任务推脱，我不把最难办的事交给他，还能交给谁？组长，我真的是在替你鸣不平！”
    姚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秦姐说道：“哟，听你这么一说，老魏没有从你嘴里套出话，反而是你把他给套了？就他那老狐狸，我还真不信能当着你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俞佑成被当众揭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有些话未必需要说出口，看也看明白了。尤其是刚才最后一句话，什么公司迟早是你们年轻人的。那年轻人都上去了，他老小子怎么办？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他还在，你就没有出头之日？一个部门中总得有几个真正肯吃苦的？如果把你提上去了，他还可以用谁？”
    秦姐突然将话锋转向姚业，“俞佑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你想想看，你的表现远远好过其他几位组长，他为什么还说你呢？都说骂勤不骂懒！本来很勤快的一个人，突然松懈了一下就会被骂；可本来懒的人呢，哪怕表现出一点勤快反倒会受到褒奖。要怪也只能怪你之前表现的太好了！就拿俞佑成来说！他如果表现的好一点，老魏肯定会到庙里还愿去。”
    俞佑成耷拉着脑袋说道：“你真是我亲姐，无论说什么都忘不了我。姐，你看这样行不行？下次再举类似例子的时候，看看其他人。有的人比我还懒呢，你怎么不说？”
    姚业怎么也想不到，秦姐也是这么认为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他真的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于是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夹，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去人事部把人接过来。”
    秦姐也看出这些话引起了姚业的反感。她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们是纯属瞎聊，千万别往心里去！你是组长，以后还是听你的，让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
    姚业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但去人事部的路上，他想了许多：如果不是集团公司过于强大；如果不是云都市还没有类似的公司成立；如果不是品牌效应招揽如此之众的客户，他们这家分公司可能早就垮了！公司上层放任自流，下面员工懒散成性，这样的公司会有发展吗？这也让他第一次产生了离开的念头。可如果就这么离开，一年多的努力不白费了？这时，他多么想念曾经的潘总。潘总虽然严厉，但跟着她总觉得有盼头。
    不过回头想想，这么强大的集团，怎么可能对分公司不管不问？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总部就会派人下来整顿，到时候公司的风气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想到这儿，他倒释然了。
    姚业一边走，一边随意翻看着手中的名单，但愿这些人中不全是俞佑成那样的人。前两个还不错，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回想起自己刚毕业的时候，也正是最有冲劲的时候，应该不甘愿总待在基层？当然，想要发展就要付出努力。只要自己引导得当，这几个人应该都能成为自己的好帮手。第三个学历虽然一般，但他关注的时间却最长。因为他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个名字，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算了，管她是谁呢！自己之所以对组员们客气，那是因为刚进公司的时候，确实受到了他们不少的照顾。如今虽然当上了组长，可很多时候还是抹不开面子，不好把话说的太重。既然来了新员工，从一开始就应该严格要求他们，改掉之前的坏风气。再者说了，领导把人交到他的手上，自己就应该对他们负起责任。
    刚进人事部的大门，姚业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女孩。同样的，那个女孩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程诺？她不好好卖房子，怎么跑这儿上班了？他也没有多问，带着新来的同事出了人事部。但没有回办公室，而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对众人说道：“大家好，我叫姚业。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在给你们分配具体工作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你们。”
    第一个男生站了出来，说道：“大家好，我叫陆晚锋。毕业于云都学院……”
    大家依次介绍完毕，最后才到程诺。只见她脸上微红，小声地说道：“大家好，我叫程诺。我毕业于……于……”
    姚业知道她为什么会停下来，连忙鼓励道：“别紧张！大家以后都是同事了，你就说说自己的兴趣爱好！”
    程诺顿时轻松了不少，顺着姚业的话重新做起了介绍。待她介绍完毕，姚业说道：“我之所以没有把你们带回办公室，是因为我想单独交代你们一些话。你们现在正是最好的年龄，我希望你们能够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努力奋进上。也许在今后工作的过程中，你们会听到一些不一样的声音。但我希望你们不要被蛊惑，坚持做自己！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是对自己负责，才对得起自己的人生！”他话还没有说完，却听到身后传来了笑声。扭头看去，原来是俞佑成！

 第49章 新气象

    姚业即使性格再好，此时也有些恼怒。他走上前去，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在办公室里好好呆着，跑这来干什么？”
    “你前脚刚走，秦姐就开始数落我。我与其在那待着，还不如看看新来的同事。其实我一直跟在你后面，只是你没发现而已。没想到你会把他们带到这儿，搞得这么严肃，跟上课似的。你继续，就当我不存在。”俞佑成调侃道。
    被他这么一搅和，姚业也没了兴致。反正该提醒的也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去领悟！当然，他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俞佑成。有时候真拿他没办法，论年龄，他要比自己大上好几岁；论资历，自己来的时候还是他教的。一般情况姚业真的不想批评他，可他又总是能做出一些让人生气的事来。
    俞佑成虽然懒，但察言观色的能力却不比任何人差。平时怎么说笑打闹都行，但姚业毕竟是组长，动起真格的他也有所顾忌。于是他收起了笑意，说道：“我就开个玩笑，不至于真生气？行行行，我这就走，你继续！”说着，他还真就走了。
    姚业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叫住了他，“你把他们带回办公室交给秦姐，让秦姐带他们去熟悉一下公司的环境和工作流程。”
    “干嘛还费那个劲，交给我不就得了？我最喜欢带新人了，你不就是我……”俞佑成看着姚业的脸色微变，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行，我绝对一个不少地交给秦姐，这样放心了？”
    姚业点了点头，然后将他带到大家面前，说道：“这位是俞佑成，也是我们公司的老员工了，一会儿大家先跟他去办公室。程诺，你留一下。”
    “你为什么单单把她留下？”俞佑成说话的功夫，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他的身边，只有一个女孩留在了原地。他连忙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不打扰你们了！”
    姚业怔忪了一下，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拉回到身边。还好反应及时，否则就凭他那张没把门的嘴，回到办公室还不知道把事情渲染成什么样子呢？“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回去之后不要乱说！”
    俞佑成倒觉得有些奇怪，“我知道是你朋友，不是你介绍来的吗？放心，大家对这些事早已司空见惯了，没人会在背后说闲话的。不对，你好像不是在跟我说这个？”
    姚业咽了下唾沫，连忙掩饰道：“我说的就是这个，否则还能是什么？”他干脆认了下来，生怕越解释越乱。
    “那你激动什么？大惊小怪的！”俞佑成嘟囔了一句，带着其余人走了。
    待众人走远，程诺这才激动地说道：“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谢谢姚大哥，刚才要不是你帮我掩饰过去，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姚业连忙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本来也没必要介绍那些。既然来到了这，你们的都是一样的。学历只是代表着过去，未来的发展更多取决于你的态度与坚持。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公司招聘启事上有硬性规定，你是被人介绍来的？”
    程诺的目光突然黯淡了许多，摇了摇头道：“没有人介绍，我是自己过来的。其实……其实我是孤儿，是奶奶把我带大的。奶奶是军烈属。前些天你们公司领导去慰问，无意中说起我的事，他们就问我愿不愿意来这上班，然后我就来了。”
    姚业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也对公司有了新的看法。虽说公司在管理上有些不尽如人意，但能做出如此善举，也显示了公司的风范，着实让人佩服与骄傲。不过在无意中探知了程诺的遭遇，他还是感到十分愧疚。于是说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因为我们这有很多人都是别人介绍来的，所以我就随口一问。”
    程诺莞尔一笑，说道：“没关系的，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谈不上什么感情。现在不是挺好吗？我只需要孝敬奶奶一个人就可以了。”
    话虽这么说，可姚业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同时，他也对眼前这个活泼的女孩产生了一丝怜悯。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他连忙将话题岔开，“你房子卖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回老家了？”
    程诺吐了吐舌头，说道：“还没好好谢谢你们呢，当初真是帮了我大忙了。那个月我不仅没有被辞退，而且还拿到了奖金。不过之后的几个月，我再也没有碰到过像你们这样的好人，最后还是失业了。我在市里逗留了几个月，也换了几份工作。可能因为我太笨了，都没做多长时间。后来就回了老家，刚好碰到公司的慰问，然后就来这了。”
    经过上次买房的事情，姚业对程诺还是有些了解，最起码是一个正直的人。于是他说道：“人根本就没有笨不笨之说，只是在于掌握技巧的多少。这里的工作不是太难，只要你用心肯定做得好。还有，记住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程诺鸡叨碎米般地点着头，连声答应着：“放心领导，以后我就跟着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
    姚业挠了挠头，“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大家都这么叫。”
    程诺调皮地笑一下，“好，全听领导的！对了，嫂子最近还好吗？自从上次别后就没有再见面，我还真有些想她了。”
    姚业疑惑不解地看着她，说道：“我记得你上次还称呼我姐夫的，怎么现在你姐变嫂子了？”
    程诺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如果是在朵儿姐面前，那我肯定还要叫你姐夫。当然，朵儿姐不在的时候你就是我朋友了，所以只能这么叫了。”
    “歪理！算了，工作时间不谈这些。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你也知道我们住在什么地方，随时可以去玩。”姚业说道。
    说起工作，程诺也认真了起来。姚业更是倾力相授，将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经验和技巧全都教给了她。看着她那紧张而又认真的样子，姚业顿感欣慰。他也看出来了，这批新入职的员工应该都是凭自己的能力进来的，看来上级领导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一无是处。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自己能和他们一起迎来一个公平积极的工作氛围。
    自从这帮新员工来了以后，姚业所在一组的工作效率确实有所提高。就连平时总爱偷奸耍滑的俞佑成等人，对待工作的态度也有所改观。毕竟新员工都在努力着，他们作为老员工也不能总是作壁上观。不过时间一长，他们懒散的毛病又有复苏的苗头。为了防止这种消极情绪弥漫整个团队，姚业选择尽可能地将新老员工分开管理。他自己也是尽可能多的和新员工待在一起，希望能用自己正确的观点去引导他们。
    可不管怎么说，姚业的做法在短时间内确实奏效，也得到了各级领导的赞誉，对此他也是心中窃喜。加上风闻公司在不久后将提拔一批中层管理，姚业更是干劲十足，仿佛又回到了在省城时的样子。一个人在工作上有所建树，对待生活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太差。对此，钱朵儿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欣喜不已。

 第50章 无法用嘴说服的耳朵

    下班后，姚业像往常一样，刚进家门就抱起了儿子问这问那。看着他每天都在成长，姚业顿时感觉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此时母亲正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餐，而钱朵儿正趴在书桌上写着些什么。出于好奇，他将头凑了过去。原来不是在写东西，而是在作图。钱朵儿本来就是是学设计出身，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他看了好久也没看出画的是什么东西，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婆，你这画的是什么？”
    钱朵儿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瞪了姚业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想吓死我啊？”
    姚业瞬时露出了一丝苦笑。自己还要闹出怎样的动静来？回来跟她打招呼，她没有理会；自己哄儿子这么长时间，她也无动于衷。虽然心里有些委屈，但还是说道：“行，都是我的错，行了？你这是在画什么呢，画的这么专心？”
    钱朵儿神秘地笑了笑，将厚厚一叠图纸全部摆在姚业的面前。姚业仔细地翻看着，起初他还真没看出所以然来，直到最后几张才发现了端倪。他有些不屑地扔下那些图纸，说道：“我以为你要重操旧业了，没想到还是离不开玩具。小打小闹的也就算了，你画这些又是想干什么？”
    钱朵儿将那些图纸如视珍宝般地抱在怀中，满面怒容地看着姚业，“你可以看不上我的事业，但你不能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你知道我用了多长时间才有了这样的构想？你知道我画这些图要多少时间吗？”
    姚业看出钱朵儿是真的生气了，放缓了语气说道：“我没有看不起你的事业，更没有不尊重你的劳动成果。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水平，如果把事业重心放在小小的玩具上面，那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要给我戴高帽子，说到底还是不支持我呗？你以前让我学以致用，我现在就是按你说的做了。什么浪费才华？都是设计，设计什么不一样！别跟我讲那些大道理！这就是我选择的路，无论你支持与否，我都要走下去。”钱朵儿依然愤愤不平地说道。
    姚业实在拿他没办法，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只有另辟蹊径，从图纸本身下手。于是他说道：“你先别激动，咱们有话好好说。虽然我不懂设计，但通过看图纸，我也大概了解你的构想。这样的玩具在市场上一抓一大把，即便在外观上有些许差别，但也是大同小异，你又以怎样的优势让它们流入市场呢？”
    说起这些，钱朵儿简直变了一个人似的，神采奕奕地说道：“我既然选择把它们画出来，当然有一套完整的构想。卖了这么长时间的玩具，我已经掌握了买方家长的心理。很多时候他们都不是心甘情愿的给孩子买玩具，更多的是在应付。他们所担心的除了玩具对孩子心理影响外，也在担心玩具的材质问题。以现在的消费水平，从他们选择买的那一刻起，贵贱已经不重要了。所以我就有了这样的想法，不仅要在外观上有所改变，而且要用一种全新的材料来替代那些劣质塑料。这样家长买来以后，也不必再担心材质的问题。将来我还要把他们另一个顾虑也去掉，从益智方面入手。也不排除生产高科技儿童玩具的可能……”
    姚业本来是想从她的话中找出漏洞，没想到钱朵儿考虑的还挺全面。尤其是后面的一段宏观设想，姚业自己都险些陷了进去。他连忙作出一副惊讶而又崇拜的表情问道：“钱总志向高远，不得不让人佩服！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既然你想置换它的材料，那就需要一条完整的生产链。设备在哪，人又在哪？”
    “你别这么直接好吗？我现在每天除了喂几次孩子，就是陪他一起睡觉。其它的什么也干不了，我感觉自己都快废了。好不容易有了些构想，你还这么打击我。”钱朵儿的神色黯淡了许多。可没过多久，她又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我现在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相信这并不是一个梦。姚业，我警告你，再也不要说出一句让我泄气的话！明天我就去木器加工厂做几件样品，回头拿到玩具摊上试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姚业实在不忍心再去打击她。他捧起钱朵儿的脸蛋，揉了揉说道：“行！只要你照顾好姚钱树，那你就是咱家最大的功臣。你……”他说着说着突然定住了。因为钱朵儿最后一句话似乎提醒了他，于是问道：“老婆，容我最后问一句，你准备用什么来替换那些劣质材料？”
    “木头啊！”钱朵儿不假思索地答道。看着姚业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她得意地笑了起来，“惊讶，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想法挺有创意的？首先木制产品绝对不会对小朋友造成伤害，其次就是它没有公害。即便哪天被扔掉也不会污染环境，这也间接的提升了小朋友的环保意识，不是吗？”
    姚业先是一愣，可紧接着又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钱朵儿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抱起姚钱树，埋怨道：“你该不会是疯了，也不怕吓到儿子？我可是看在你是我老公的份上，才把这些创意告诉你的。不对，你为什么这么笑，你不知道这样很诡异吗？到底有什么不妥，你说出来好不好？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姚业终于止住了笑意，“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可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个想法犯了一个本质上的错误？”
    钱朵儿更不明白了。这个想法可以说是经过她深思熟虑的，姚业怎么可能在只言片语中发现问题所在？于是她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有什么问题你就给我说出来，别在这跟我打哑谜！你如果真的能说出什么道道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这话可是你说的？”姚业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说道：“你的这些想法就像某些人明明身着皮草，还口口声声宣讲着要爱护动物；明明印了大量的宣传页，还要告诫人们要爱护森林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样。用木材替代塑料？本来就是在破坏环境，何来保护环境一说？”说着，他再一次掩面而笑。
    这下轮到钱朵儿惊讶了。看来站的角度不同，想问题的方向也不一样。这些天她一直想着材料替代以后的事，之前的事还真没考虑过。这下她彻底的懵了，明明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可转瞬又被扔进黑暗之中。她实在不甘心这样的失败，支支吾吾地说道：“反正……反正玩具也用不了多少木材，我可以去木材加工厂收集废弃的木料。”
    姚业真怕她一时激动，再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蠢事来。连忙从她手中接过孩子，说道：“废物利用是可以，可你考虑过成本没有？一旦需要大规模生产，谁还有耐心去管那些边边角角的废料？你整天和玩具打交道，应该早就发现了，现在很多积木都换成了塑料制品，更何况其他的。你还想反过来？”
    钱朵儿仿佛瞬间被抽空了一样，瘫倒在椅子上。姚业能够理解她此时的感受，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起。目光撇过那几张图纸的同时，他也有了打算，“别灰心！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你毕业之后第一份完整的设计。要不就去木器加工厂做一下？小姚钱树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权当送他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
    钱朵儿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些图纸，越想越心酸。努力了这么久，没想到却是一场徒劳。无处发泄的她只能将矛头指向姚业，她一边捶打着姚业的后背一边吼着：“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看到我伤心难过，你很开心是不是？就算这只是一个梦，你就不能让我再做久一点吗？”
    姚业也不闪躲，反正也没有多疼。直到钱朵儿打累了，他这才回身将其抱住，“没关系的！反正才刚刚开始，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啊？虽然我这两天才开始画图，但这个构想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存在很长时间了，甚至连完工时的样子我都想象过无数次。”钱朵儿推开姚业，抓起桌上的图纸正要撕。可就在这一瞬间，她好像又冷静了下来，斜眼看着姚业说道：“你故意把我往材料上引，是不是就盼着这一刻呢？木质材料不行，我可以选择其它材料呀，反正只要不是劣质塑料就可以！你就是存心不良，想劝我打消这个念头，差点上你当了！”
    姚业顿时感到莫大的委屈，“你冤死我得了！我是想劝你放弃，可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下作？再者说了，我一直也是顺着你的话说的，怎么就成了我引导你了？”
    钱朵儿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仿佛变成了一个狡辩的小孩，“那我不管，反正你存在着很大的嫌疑。所以呢，我之前对你的承诺也无法兑现，别想再劝我回头！”
    姚业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原来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就是为了耍赖，还真有她的！不过想想也对，即便她不耍赖，以她的心性，又怎么可能顺顺当当的听自己的呢？
    就在这时，姚母推门而入，看也没看二人一眼，径直奔向了孙子。她小心翼翼地将孙子抱起，和颜悦色地说道：“我的大孙子真乖，他们俩没有吓着你？没关系，跟奶奶出去吃饭，让他俩在这使劲吵！”
    姚业见状，连忙解释道：“妈，我们没有吵架，我们只是……”
    “你们什么你们！大白天的关着房门，一会笑一会闹的，烦不烦？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点小事，你们两个大人至于吗？”姚母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脸上一红。钱朵儿吐了吐舌头说道：“妈，我们真的没有吵架。只是有些意见相左，争执了几句。”
    姚母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了一圈，有些不满地说道：“别管你们是真吵还是假吵，在孩子面前都不要这样。别总觉得他现在还小，你们的行为很有可能影响到他。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谁也别提了。朵儿，妈支持你，想怎么做放手去做。还有你姚业，一回来就不得安生，有那个功夫做点什么不好？反正我把饭做好了，你爱吃不吃！朵儿，跟妈走。”
    得到了婆婆的支持，钱朵儿开心不已，朝着姚业的方向冷哼一声，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扬长而去。姚业有些想不明白，一向坚决反对钱朵儿卖玩具的母亲，态度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看着娘俩一左一右地陪在姚钱树身边谈笑风生，他也没法去问。看来，这个问题也只能等待时间来解答了。

 第51章 留不住要走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表面上虽是风平浪静，一切如常；可暗地里早已是波诡云谲，山雨欲来。今天对于姚业来说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因为经过程诺的不懈努力，加上自己的辅助，他们终于拿下了一家大客户。正当他准备将这个好消息通报给全组人员的时候，却远远的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了争吵声。根据声音不难辨别，正是出自他们一组。
    姚业顿时紧张了起来，马不停蹄地赶到办公室。门外已经聚满了其他小组的人，有的甚至还在窃窃私语。挤开人群，只见俞佑成和陆晚锋两人争的面红耳赤，不可开交。若非其他人在一旁拉着，估计都能动起手来。姚业赶紧冲到两人中间，质问道：“我才出去多长时间，你们因为什么事吵成这样？”说着，他冷眼看向门外那些看热闹的人，“还有你们，看什么看，都没有工作要做吗？”
    这些人虽然不归姚业管，但对姚业还是有所忌惮的。毕竟每天都有传言，说姚业在不久后将会被任命为副经理，谁也不愿触这个霉头。虽然他们也想知道结果，但此时也只能悻悻而去。
    看着不相干的人都走了，姚业再一次问道：“说，到底什么事让你们大动干戈？”
    陆晚锋怒道：“还能因为什么？不就仗着自己早来公司几天吗，有什么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的？我们都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还在我面前装起大爷了，凭什么？我就不明白了，公司怎么能豢养你们这帮蛀虫！”
    “你小子给我说话注意点！才来几天，就跟我叫起板了？当初如果不是我们在公司里撑着，有你们的今天吗？还敢在这跟我大放厥词，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俞佑成回道。
    别管两人之前因为什么事吵起来，现在已经开始翻旧账了，打击范围也越来越广。他们明显代表着两个方阵，其余人的站位也是泾渭分明。只有秦姐一个人站在两拨人中间，苦苦支撑着。最不想见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看着他们一个个剑拔弩张的样子，此时的姚业只想尽快将此事平息下来。“有事说事，别扯那些没用的。平时大家处的都不错，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闹成这样？”
    “还不是怨俞佑成他们！平时就好吃懒做，动不动还会欺负我们新员工。”程诺愤愤不平地说道。
    姚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也跟着添乱！他自然没有理会程诺，目光转向了秦姐说道：“有没有明白人，把话给我说清楚，否则你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秦姐心领神会，说道：“今天早上俞佑成有些不舒服，然后让小陆帮他倒杯水。小陆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就没有理他，俞佑成就随口抱怨了几句。结果小陆一气之下，将是一杯水倒在了俞佑成的头上，两人就这么吵起来了。”
    姚业听明白了，正当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规劝二人的时候，魏经理黑着脸把他叫到了一旁。“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那边正和领导开会呢，有人跑去告诉我这边快打起来了，平时你是怎么约束下属的？这不仅影响到我在公司领导心目中的形象，甚至对咱们整个部门都造成恶劣的影响！”
    姚业本想自己处理就算了，没想到还是捅到了经理的耳朵里。再瞒下去也没有必要，于是他说道：“同事之间发生了一些口角，还不至于打起来。当然，我也难辞其咎。要怎样处罚，您按照公司制度办！”
    魏经理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都是一个部门里的同事，难免有点小摩擦。最让我生气的是跑去给我报告的人，让我在领导面前……”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还好上级领导没有过问，否则我也保不住他们。咱们还是内部处理，将影响尽可能的降到最低。这样，你代我去对他们批评教育一下，给个小小的惩戒，这事就算过去了。”
    魏经理虽然又把麻烦丢了回来，可姚业却松了一口气。毕竟矛盾早晚都是可以解决的，而处分一旦背上，那对以后的影响可就大了！他转身回到办公室，一本正经地对二人说道：“该闹的也闹了，该发泄的也发泄了。鉴于你们两人平时的表现，领导不予追究，但是下不为例。”
    俞佑成冷哼一声道：“那老小子竟会如此大度，这还真是千古奇闻。他可从来都是见功就上，见麻烦就躲的主，这次是怎么了？难道是怕给高层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选择息事宁人？”
    姚业斜眼看了看他，“要不你还想怎样？通报公司，给你一个处分，然后把年终奖金全部扣掉？如果你真想这样，不必征求他的同意，我也可以做到。”
    俞佑成虽然毛病一大堆，但是优点同样显着。即便有过再不开心的事，他也能做到扭头就忘。于是笑了笑道：“我疯了，我跟钱又没仇！行了，算我倒霉。就是可惜了我刚买的衣服……”
    姚业偷眼看了看陆晚锋，虽然他还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但当下的气氛明显缓和了许多。于是他把矛头全部指向了俞佑成，“你那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这事从头到尾都是你挑起来的，没有惩罚你就不错了。”
    秦姐也跟着调侃道：“人家女生一个月也就那么几天不舒服，你倒好，每天都不舒服。俞佑成，不是姐说你，你的一些毛病真的该改改了。”
    俞佑成却不以为意，“我可就一个人，下班之后不找地方喝两口还能干什么？还别说，刚才被小陆这么一浇，我还真清醒了不少。不好意思啊！哥刚才有些神志不清，急躁了些，你也别往心里去。”说着，他率先伸出了右手，以表自己的歉意。
    陆晚锋看都没看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姚业：“组长，难道就这么算了？”
    姚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此时只能装作不懂。他微微点了点头道：“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把小事闹大。你用凉水浇了他，他还给你道歉了，这事就算了！”
    俞佑成也凑到他的身边，笑呵呵地说道：“小陆，得饶人处且饶人！哥哥好歹年长你几岁，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你道歉，你就接受！你还非得逼我……”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如果道歉可以解决问题，我宁愿现在跟你说对不起！”陆晚锋拍开了他的手，然后又转向了姚业，“组长，我是有鲁莽之处，我也愿意道歉，可这件事不是一句道歉就完了的！问题的根本就不在这……”
    “好了，你别说了，跟我出来一下。”姚业及时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向秦姐示意了一下，径直向外走去。可他的身后跟的不仅仅是陆晚锋，还有跟陆晚锋一起来的所有新员工，就连程诺犹豫了片刻后也跟了上来。
    姚业并没有阻拦，因为他知道有些话在他们心里憋了太久。如果不把这些事情说清楚，谁也不会安心工作。他带着大家来到了一个僻静处，说道：“既然大家都跟了出来，相信你们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记得你们刚来的时候我说过，做好自己的事，不要被外界因素所影响。之前你们一直做的都很好，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
    “组长，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劝我们坚持一下，而不去管管他们？我们每天拼死拼活的工作，而他们呢？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我们也知道要尊重老员工，可你这样的双标管理对我们真的公平吗？”陆晚锋说道。
    姚业思忖了片刻，笑了笑道：“我先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双标管理在任何一家公司都是不公平的。但我为什么还会用在你们身上呢？因为我要对你们负责！大家共事了这么久，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就拿俞佑成来说，他不是对工作没有追求，而是对整个人生都没有追求。当然，我们没有权利去评判一个人对待人生的态度。而你们呢？明明有着追求人生的能力，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潜力全部挖掘出来？贪图一时的安逸只能是臆想中的安逸，你们完全没有必要去羡慕，或者去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没有羡慕，但我还做不到不在意！我们明明是一个团体，他们为什么可以散漫随性，而我们却要每时每刻绷紧神经？你纵容他们，魏经理放任不管，久而久之他们自然形成了一种养尊处优的工作作风。说到底，这还是你们管理者的过失，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陆晚锋越说越激动，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血丝。
    姚业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承认，公司在管理方面确实存在漏洞。但我们也不能否认，他们之前为公司所做的贡献。俞佑成虽然懒散了一些，但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他们也是东奔西跑地拉客户，千方百计地为客户排忧解难，否则公司不会有现在的规模。看着公司走上正轨，他们自然而然的会有所松懈。反观公司给了他们什么？严苛的规章制度已经限制了他们上升的渠道，能给他们的也只有暂时的安逸。而他们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陷于安逸之中，该出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落下。再者说了，他们每人手中仍然掌握着大批量的客户，这些关系是需要他们用时间来维系的。说实话，我刚进公司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疑惑，但我坚信这样的情况终究会有好转的。”
    陆晚锋的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垂头想了许久，这才说道：“组长，我没有你左右逢源的能力，也做不到俞佑成那样的油腔滑调。既然我适应不了这样的环境，只能选择辞职！”
    姚业原本以为他只是有些情绪，劝解一番好了，可没想到他会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再看陆晚锋身后的几个人，好像除了程诺以外，都有类似的念头。他们这段时间的表现有目共睹，姚业真不舍得他们离开，于是劝道：“适应不了环境，可以改变环境。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公司的风气已经开始在慢慢变化了。现在经济也已经开始回暖，大到一座城市，小到一家企业都迎来了最好的时机。你们现在离开真是太可惜了，就不能再坚持一下？”
    陆晚锋勉强笑了笑道：“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之前我们确实商量过一起离开，不管有没有今天的事，这都是一个既定的事实。对不起组长，我们没有你那样的耐心和包容，等不到你说的那一天了。正如你所说，现在各行各业都在争先恐后的发展，我们也想趁此机会成就一番事业。谢谢你这么长时间对我们的照顾！”
    看着他们一个个去意已决，姚业也不好强留，“好，趁着年轻是该好好的拼一拼！想好去哪了吗？”
    陆晚锋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想好，不过应该会离开云都市！咱们这真的太落后了，我实在看不到一点希望。”
    姚业可不赞同他的观点，笑了笑道：“永远不要低估一座城市的潜力，尤其是自己的家乡！相信等你们下次回来，她会变成另一副模样！”
    “我也只是在咱们这儿这么说。等出了云都市，我只会记住她好的样子。”陆晚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是啊！只许自己骂，不许别人说。这是所有背井离乡人共同的心声，也承载着他们对家乡的感念与期望。姚业将他们一一送别之后，伫立凝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不由在心中感叹：我的家乡，您什么时候能够强大起来？什么时候可以不用再将您辛辛苦苦孕育的儿女送往他处？其实他们中的很多人，在外也并不尽如人意！

 第52章 分别后的感触

    姚业擦了擦眼角准备离去，这时才发现程诺正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自己。都怪之前太投入，怎么把她给忘了？于是他连忙将脸别到了一边，笑了笑道：“没想到今天风还挺大的。”
    程诺还是一如既往的实在，略显担忧地说道：“哪有什么风啊？他们执意要走就让他们走好了，你又没有什么错，为什么要伤心呢？”
    姚业也不再遮掩，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有伤心，只是有些替他们担忧。”
    “那有什么可担忧的？不是都说大城市里机会多吗，而且工资也高？我如果不是挂念奶奶，可能也出去了。”程诺不解地说道。
    姚业却摇了摇头，“如果他们都是高精人才，我不但不会担忧，反而会鼓励他们。毕竟在我们这个小地方，确实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反正去哪都可以为国家做贡献，这没有什么可异议的。可遗憾的是，他们并不是！现在很多大城市里，剩下最多的就是这类人，有时候他们甚至自贬身价也得到一份称心的工作。而我们这儿却完全不同，未来发展对高精人才的渴望没有那么迫切，而是需要大量各行各业的人才来建基。只有达到了足够的量，才会需要更多的质！”
    程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不是和企业的发展一个道理？企业还处于小微阶段的时候，不需要高精人才，然后等它壮大了就需要了。”
    姚业呵呵一笑，“不是不需要，是不迫切需要。你想想看，一般人才都能满足要求，为什么还要花高薪聘请高精人才呢？至于什么时候需要，取决于公司对未来的发展规划，公司实力以及市场竞争力。”
    程诺虽然还是似懂非懂，但听得却格外认真。她一脸崇拜地看着姚业，说道：“老大，听你分析的这么透彻，你以前是不是在大公司里呆过？那你为什么又到这儿了呢？”
    “我是……”姚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了。看来陆晚锋等人的离去，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的感触。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程诺，说道：“你既然和他们一块出来，怎么没和他们一块走？他们集体‘密谋’的这件事，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程诺脸上一红，怯生生地说道：“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我之所以和他们一块出来，那是因为我怕他们为难你。虽然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我会在精神上支持你。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为了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姚业故意装作一副严厉的样子说道：“行了，谎话都不会说。当初是谁看热闹不嫌事大，当着我的面差点和俞佑成他们吵起来？你之所以跟出来，也是为了声讨我罪行的？”
    程诺这下更紧张了，支支吾吾地说道：“真的没有！这段时间大家的关系都挺紧张的，我也只是想听听你的处理结果，谁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之前怪我看事情太片面了，没有想到你一个人为了团队承担了这么多。现在我全明白了，以后再也不凑热闹了，别生我气好不好？”
    看着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姚业也不好再为难她，“行了，这事就算过去了。看在你知错就改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之前你负责的那家客户，今天把合同签了……”
    “真的吗？”程诺大叫一声，紧接着就扑了过去。
    姚业根本来不及闪躲，可也只是一瞬间，他便推开了程诺。“你至于这么激动吗？下次能不能把表达心情的方式换一换，我真的不适应。”
    程诺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给我点时间。他们真的签了吗？”
    姚业略显无奈地说道：“真的！以后就由你负责和他们的人进行对接。记住，只有你手中握有足够的客户，别人才不会轻视你。”
    “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绝不让你失望！”程诺说着，突然又想起姚业之前欲言又止的话。于是问道：“老大，刚才你说因为什么才到这儿工作？”
    “因为我想家！”姚业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她多做解释，随口敷衍一句便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切如常，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姚业刚刚坐定，俞佑成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其他的人呢？”
    姚业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问我？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会走吗？”
    “他们还真走了？现在这帮年轻人，一点委屈都受不了。撞了南墙也白撞，何必呢？”俞佑成道。
    姚业听出他话里有话，连忙问道：“什么叫还真走了？难道你之前知道？”
    “那是！别说是咱们部门，就是整个公司也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俞佑成刚想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可还没来得及，就被姚业凌厉的目光吓了回去。“之前我也是听二组的猴子说的，她说是无意中听到的，所以我也没当回事。这事可真不怨我，要知道是这样，我早劝他们了。”
    “算了，一切都过去了！二组的猴子？人家一个女孩，怎么给人起了这么一个外号？”姚业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这事确实也怨不得俞佑成。道听途说的谁会当真呢？再说人都走了，说别的还有什么用。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终于知道姓魏的老小子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姚业一跳。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俞佑成，说道：“你又发现什么了？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俞佑成神秘兮兮地说道：“之前那老小子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我正想不明白呢！按理说，我和陆晚锋闹成那样，那老小子肯定会对我们做出处罚。至少也得各打五十大板，可他为什么没有呢？”
    姚业没好气地说道：“我之前不是解释了吗？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所以选择低调处理。你到底是怎么了，不处罚你心里难受是？”
    俞佑成压低了声音说道：“问题就出在这儿！你想啊，那老小子向来就是有便宜就占的主，不处罚我们，我们肯定会欠他人情？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人情，他有这么好心让给你吗？道理明显说不通！既然不是这样，那只剩下最后一条：他想躲祸！我问你，陆晚锋他们走的时候，有没有去人事办理辞职手续？”
    姚业是看着陆晚锋他们离开公司的，确实没有去人事办理离职手续。按照公司规定，这种应该算是自离，公司不会承担任何责任。虽然他还是不明白俞佑成为什么问这些，但他还是如实说道：“好像没有。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就更对上了！当然了，即便他们去了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人事部对员工的原则一向是来去自由，他们根本不会多问。这就全说的通了，一下走了好几个人，这在公司是从来没出现过的。公司高层肯定会过问，到时候那个老小子肯定会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你别忘了，猴子跟那老小子走的挺近。听说刚才告状的就是她，现在还在老小子的办公室里没出来呢！”俞佑成说道。
    姚业想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你就算对魏经理有意见，也不能这么说他？那你告诉我，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是我的直接领导，我有责任，他也会受到牵连。再者说了，他既然知道了陆晚锋他们要集体辞职，为什么不劝说呢？”
    俞佑成撇着嘴说道：“他不劝说正是因为和我一样，也没把这件事当真！他是会受到牵连不假，但如果今天过问了，那主要责任就是他！你是不了解这老小子：有便宜的时候，他是宁占一块不占八毛；有麻烦的时候，他是能躲三分不躲一分！”
    姚业不得不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你如果能把琢磨人的功夫用在工作上，相信你绝对是我们部门业务水平最高的！”
    别看俞佑成讲的有声有色，句句在理，姚业其实并没放在心上。可是仅仅只过去一天，那些话就全应验了。姚业先是被叫到老总的办公室，当然老总也没有过多的批评他，只是传授了一些管理的经验。临走时，还根据他以往的表现鼓励了一番。可是回过头来面对魏经理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先是被魏经理从头到尾数落了一通，然后又告诫他要时刻关注下属的思想动态等等。还真如俞佑成说所说，他把自己摘得是干干净净。此时姚业也不得不佩服俞佑成的鬼才，能把一个人看到这个份上，自己是真的比不了！从那以后，他对魏经理和俞佑成两个人都有了一些新的看法。

 第53章 新的开始

    自从钱朵儿萌生设计玩具的念头后，每天除了带姚钱树，剩下的时间都在想方设法的完善自己的理念。虽然距离这一天还很遥远，但是人最起码要未雨绸缪。姚业对此也是习以为常，反正劝说也没用，随她折腾去！这天他下班回家，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正当他要打电话询问时，钱朵儿回来了。看出她的脸色不太好，姚业焦急地问道：“老婆你怎么了？孩子呢，妈呢？”
    钱朵儿仿佛没听到一般，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姚业见状更着急了，无数个不好的念头瞬间窜进他的脑海中。他再一次问道：“你倒是说话啊，孩子和妈去哪了？”
    钱朵儿这才缓过神来，说道：“没事，孩子被妈抱回家了。这不姚钱树也快周岁了吗，我和妈打算让他把奶断掉。如果总是让他看到我，对他断奶也不利，所以妈打算带他在家过几天。”
    姚业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可突然之间见不到儿子，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尤其是儿子还这么小，又要承受没有母乳的煎熬，他怎么受得了？于是姚业说道：“姚钱树还没到周岁呢，你这么着急干嘛？我看好多小孩到两三岁还吃母乳，要不我们先把他接回来，等大一点再说？”
    “你懂什么？这个时间段给他断奶是最科学，也是最好的！现在母乳已经无法为他提供所需的营养，通过主食加上奶粉的辅助，反而会起到更好的效果。行了，你就别瞎操心了。”钱朵儿说完开始闭目养神。
    姚业思来想去还是无事可做，最后只能把话题绕回到孩子身上。他说道：“其实你也舍不得对，否则怎么会一直闷闷不乐的？要不我们回去看看，就陪他一小会儿？”
    钱朵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到底烦不烦啊？我都跟你说了，不能让他看见我，想去你自己去，我心烦着呢！”
    姚业这才明白，原来钱朵儿的闷闷不乐不是因为孩子。于是他好奇地问道：“那你是怎么了，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跟我说说，老公替你解决！”
    “瞧把你能的！”钱朵儿白了他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公园管理处应上级要求，把所有的临时摊点都给撤了，这事你也能帮我解决？”
    “真的撤了吗？”姚业心中大喜。因为这个玩具摊，他曾劝说过钱朵儿无数次，可每次都被对方严词制止。现在公园不让摆了，看她还有什么办法。一时间，姚业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笑容自然流露到脸上，“撤了就撤了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为了美化市容，都是早晚的事情。再者说了，摆地摊也不是长久之计呀！”
    钱朵儿干笑了两声，“开心了，终于如愿了？姚业你给我仔细听好了，临时摊点虽然撤了，但公园管理处在游乐场旁边盖了一间小型超市，那个超市被我包了下来！”
    姚业心中一凛，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下意识地问道：“承包费一年需要多少？”
    钱朵儿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地说道：“八……八万……”
    “八万？”姚业再也沉不住气，声音也是从胸腔直接吼出来的。“你知道我一年不吃不喝才能挣多少钱，你就这么轻易的交出去了，这也太儿戏了？”
    “你敢吼我？”钱朵儿是有些心虚，但她此时也不得不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怎么就儿戏了？如果我把这些钱挥霍了，你怎么骂我都无所谓。可我明明是在干正经事，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姚业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才说道：“我们先别吵。你先告诉我，这钱还有没有办法要回来？”
    “不可能了！合同签了，钱也交了，他们不会退回来的。再者说了，装修队我都找好了，明天就开始动工。”钱朵儿倔强地说道。
    姚业大口喘着粗气，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倒是挺积极的！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你那手机是闹钟吗，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
    钱朵儿偷眼看了看姚业，颤颤巍巍地说道：“当时好多人都在竞价，我哪有时间给你打电话？回来以后我不是正想着怎么跟你商量吗，谁知道你这么猴急。你是不是心疼那些钱呀？大不了我以后还你就是了。”
    姚业是又好气又好笑，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还商量什么？既然事已至此，再责怪她还有什么用？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钱没了可以再挣，时间没了就真没了！你挣不挣的回来都无所谓，我是怕你耽误了这一年的时间。公园既然能把摊点撤掉，你这个超市又能开得长远吗？老婆，你怎么就不能好好找一份工作呢？现在的环境不比以前，以你的学历找工作太容易了。”
    “容易什么呀，我已经两年没工作了！更确切的说，我根本就没有工作过。单凭一张废旧的文凭，谁会要我？我知道个体户很难，收入没有保障，福利待遇更没有，可我如果能用二十年的时间赚够一辈子的钱，为什么还要在乎那些福利呢？老公，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钱朵儿说道。
    姚业现在感觉自己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你是没有工作经验，可你做生意就有经验吗？别跟我说你摆了大半年的地摊，那跟这完全是两码事！咱们暂且不说你未来能赚多少钱，你有把握把这一年的承包费挣回来吗？”
    钱朵儿想了一会儿，说道：“起初我也没什么把握，可是渐渐的我就有了信心。今天在竞标会上碰到一位大哥，一看就是生意人。几轮竞价过后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每次我喊过价，他都要比我多一点。最后到六万的时候，我一口加到了八万，他也不说话了。你想啊，他既然能出到六万，盈利肯定不止这个数，甚至有可能翻番，我多出两万也无所谓呀！”
    姚业撇了撇嘴，“你还真是富婆，两万块钱说的这么随意？还有，你们竞标的都是什么人，不会是恶意竞价的？一个小小的公园还整了一个竞标会，搞得跟真事似的！”
    钱朵儿不服气地说道：“你又瞧不起我，我们怎么就不能竞标了？以前摆地摊的有那么多家，总得从中选出一家？不过那位大哥好像不是，可能也正是因为他不了解这边的情况，所以最后不敢加价了。放心老公，你老婆又不傻。我生宝宝以前最好的一个月也能赚个三四千，再说那时候还有这么多家竞争。现在就我一家了，利润怎么也得翻好几番？”
    姚业虽然不想打击她，但还是忍不住说道：“有你这么算账的吗？用你最高的收入乘以月数，然后再乘以过去的商家数，这么算下来不用两年你就成为百万小富婆了？你可别忘了，当初摆地摊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加一块都没有你一个人的收入高。而且旺季也就那几个月，这些因素你都考虑了吗？”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等着……”钱朵儿起身去了房间，回来时有些得意的将一张纸拍在桌上。
    姚业拿起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数字。钱朵儿不仅把每个月的收入都进行了估算，而且把相应的费用、支出，甚至包括可能遇到的内因外因都计算了进去，看上去还是挺专业的。
    钱朵儿得意地说道：“够吃惊？这还是我最保底的估算。自从游乐场建成以后，不仅吸引了更多的小朋友，年轻人也不少。别看这些玩具都是小孩子玩的，也很受年轻女孩的欢迎，这还真印证了当初你在公园里跟我说的那句话。除此之外，我还准备销售一些零食饮料小吃等等，再补进一些高端玩具，到时候你看到的绝对不是这个数字。”
    姚业冷笑一声，“依你这么说，你还赚到了？”
    “那当然了！”钱朵儿把脸高高仰起，可转瞬又露出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不过还是有点亏。当初他叫六万的时候，我为什么这么冲动呢？说不定我再加五千或者一万，他就放弃了呢！老公你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
    姚业将手中的纸扬了扬，“为了这一天，你还真是煞费苦心。我说呢，怎么突然让姚钱树断奶，为什么没有和我商量就把这么大一件事定了下来？原来你就是在故意瞒我呢！”
    钱朵儿顿时瞪大了眼睛，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将谎言编的天衣无缝，没想到一张纸却出卖了她所有的计划。都怪自己刚才太得意了，凭姚业的眼力怎么可能看不出破绽？二人对视了良久，钱朵儿才愤愤地说道：“你鸡贼！”
    姚业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由露出一丝苦笑，“我鸡贼？是你撒谎在先，而且这纸也是你拿出来的，我怎么就鸡贼了？这就告诉我们一件事，谎言掩饰的再好，终究还是谎言，迟早会露出破绽！说，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的？”
    钱朵儿的态度立马弱了下来，“真的没有了！我确实是前几天接到他们的通知，怕你们会不同意，所以就一直瞒着。老公你相信我，就这一次……”
    姚业还想再逗逗她，于是冷哼一声道：“我以前是相信你，可相信换来的却是欺骗，你还让我怎么信你？是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现在坦白还来得及！”
    “真的没有了老公，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忐忑不安，好几次都想跟你说的，最后还是忍住了。”钱朵儿可怜巴巴地说道。
    “你忐忑不安是因为怕竞标失败？一个谎言总是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饰！说，你为了掩饰这一个，到底还捏造了多少个？”姚业还是不依不饶。
    钱朵儿一改之前的可怜之态，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姚业，你别得寸进尺！对，我骗你的事情还多着呢，有能耐你慢慢去发现呀！”说完，她气哼哼地坐在沙发上，脸也别到了一旁。
    这下轮到姚业没底气了。钱朵儿隐瞒自己是不对，可她并没有恶意。如果因为这点事闹得不开心，那就太不值了。他一点一点地挪到钱朵儿的跟前，脸色也不似之前般严肃，“老婆，我跟你开玩笑的，该不会真生气了？”
    钱朵儿扑哧一笑，“谁生你气了？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是不该瞒你的，是我不好。老公，你说我这一次能成功吗？”
    姚业虽然一直觉得钱朵儿是瞎折腾，可自从耳闻目睹了她的全盘计划之后，心里也有些动摇。无论怎么说，她也是一心为了这个家，一心想着替自己分担，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呢？他微微一笑，说道：“一个小小的地摊都能被我媳妇摆得有声有色，这次肯定更没问题！不过我还有个疑问，承包费用是八万，那装修和上货也得花上好几万？加在一起就是十几万，我们哪有这么多钱？”
    钱朵儿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自从姚钱树出生以来，生活费基本上都是妈垫付的，你的工资也存了一些。前几天我把我们家留下的那一半彩礼要了回来，还有……还有我妈给姚钱树的见面礼加上……加上咱俩的结婚戒指。”
    姚业感觉自己就像飘在空中一般，钱朵儿口中每蹦出一个字，他都会往上升一些，直至升到了房顶。钱朵儿话音刚落，他也随之自由落下，浑身上下，五脏六腑就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他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咬着牙说道：“钱朵儿，你真是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彩礼你要回来就算了，姚钱树的钱你怎么也能动？还有咱们的婚戒，那可是要见证我们一生的爱情啊！”
    钱朵儿自知理亏，嘴里嘟囔着，“彩礼本来就是我们的钱，怎么不能要回来？姚钱树的钱他也不会花，大不了我以后补给他。结婚戒指没了就没了，只要我们过得好，需要它见证什么？多少没有结婚戒指的夫妻，不也白头到老？多少有昂贵戒指的，不也没走到最后吗？我也不想这样，这不是钱不够吗？”
    姚业只感觉天旋地转，耳目失聪，手指更如机械般地点着钱朵儿，“这么说，咱们家已经没钱了？”
    “有！”钱朵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钱，丁零当啷地扔在茶几上，“我那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业，这些钱应该能撑到你发工资？”
    姚业根本不用看，猜也能猜到那些钱顶破天不过一百。到发工资的日子还有二十天呢，他们两个大活人可怎么熬？可这还不算完，钱朵儿又接着说道：“为了节省开销，咱们今天没有晚饭。你尽量保持一个姿势不要动，更不能激动，否则容易饿。”
    姚业此时哪还激动得起来，真想靠在沙发上一觉就到明天。他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天花板，口中喃喃道：“原本我打算到年底买一辆车的，这样你再回娘家也不用挤大巴了。现在看来，遥遥无期……”
    钱朵儿听了这话，心里还有些感动，连忙凑过来说道：“我知道你省吃俭用就是为了买车，可我们真的用不着！不对，是你看中的那几款车档次太低，配不上你的身份。我们再等几年，到时候我赚到了钱给你买一辆好的。”
    姚业不屑地笑了笑，“再等几年？我升到公司老总了！不，最起码也是一个副总，到时候还用得着你买？”
    “行，那就看咱们谁的话先应验！”钱朵儿赌气似地说道。
    姚业没有再说话，因为他整晚甚至到睡觉的时候，仿佛都能听到一种山呼海啸的声音。他不知道这种声音是自己发出的，还是钱朵儿，亦或者是幻觉……

 第54章 孔继臣的到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可能是因为太饿，亦或者是钱朵儿所说的消息对姚业的冲击太大，致使姚业一夜也无法安睡。结果可想而知，第二天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忙得也顾不上吃早餐，便匆匆赶到了公司。
    对姚业来说，这无疑是最难熬的一个上午。正当他数秒等着中午下班的时候，忽然听到魏经理叫他的名字。姚业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工作状态引起了领导的不满，于是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等他抬起头时才发现，魏经理的表情并不严厉，甚至比平时还要笑容可掬。他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满脸疑惑地等待着魏经理的下文。
    “原来你是孔公子的朋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魏经理说道。
    听了这话，姚业更是疑惑不解，从哪冒出来个孔公子？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魏经理，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不认识什么孔公子……”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有人说道：“好你个姚业，竟然还装作不认识我。”
    这个声音对姚业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了，他紧绷的神经也在瞬间舒展，情不自禁地喊道：“孔继臣，你什么时候学会装神弄鬼了？既然来了就出来，还等着别人八抬大轿地请你呢？”
    孔继臣这才走进办公室，虽然表面上满面怒容，但还是能看出一丝被他故意掩饰着的喜色。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好歹也认识十多年了，你对我竟然是这种态度，太让我失望了！”
    姚业轻捶了他一拳，笑道：“谁知道孔公子就是你呀！少废话，找我有什么事？”
    “少自作多情了，谁来找你？我是来这上班的。”孔继臣回道。
    姚业还有些半信半疑。一旁的魏经理说道：“从今天开始了，孔继臣就是我们的同事了。既然你们以前认识，那暂时就待在一组！姚业，作为组长，你可要好好对待新同事。”
    姚业刚才确实有些恍惚，差点忘记魏经理还在身边。他连忙收起之前的嬉戏之态，郑重其事地说道：“放心魏经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瞧你这话说的，大家都是同事，都在一个大家庭里，这么严肃干嘛？我相信小孔也是一个优秀的人才，不要给新同事带来压力，毕竟咱们的工作氛围一直都是很活跃的，放松一点。”魏经理又交代了几句，然后回了办公室。
    魏经理前脚刚走，俞佑成便对着他离去的方向愤愤地说道：“我呸！平时人五人六的板张臭脸，还好意思说别人？致使我们工作氛围不活跃的主要因素就是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来了多少新同事了，我也没见他是这种态度，什么玩意儿？”
    “行了，人都走远了，你说这些有意思吗？”姚业对俞佑成的抱怨早已习以为常，可这次毕竟牵扯到孔继臣，即便他也感觉今天的魏经理太过于做作，但为了避免误会，他还是说道：“魏经理这么做也是出于对同事的关心，以后这些话还是尽量别说。”
    “我就看不惯他那种……”俞佑成刚说了一半，突然感觉姚业的话中有话，连忙略表歉意地对孔继臣说道：“不好意思孔公子，我刚才的那些话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欢迎你的加入！”
    姚业也跟着打起了圆场，“谁还不知道你，说话总是没遮没掩的。我拜托你，咱们以后能不能收敛一些？”
    孔继臣倒没觉出什么，毕竟这是他的第一份工作，此时还没有从这股新鲜劲中走出来。面对着工作中的前辈，他连忙说道：“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开不得玩笑。我叫孔继臣，你还是直接称呼我名字！孔公子这个称呼，我总觉得有些别扭。”
    俞佑成本来就是自来熟，两句话不到就能跟别人打的火热，“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兄弟我也是这样的人！既然如此，方不方便透露一下？”
    孔继臣有些不解，但姚业却能明白他话中的玄机。不过姚业也没有功夫让俩人继续闲扯下去，带着孔继臣和同事们一一打过招呼之后，也到了下班时间。此时姚业更是感觉饥肠辘辘，恨不得一步就跨进餐厅。不过对于孔继臣的突然到来，他还是充满了好奇，于是问道：“你不是一直忙着考试吗，怎么突然想起上班了？”
    孔继臣的脸色暗淡了许多，悠悠地说道：“考试结束了，我又没有通过。去年我和爸妈商量好的，如果再考不上，我就去上班。想想你还在这儿呢，所以我就来了。”
    姚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的，大不了咱们再考一次就是了！在这上班不是很忙，你完全可以腾出时间进行复习。凭你的功底，肯定可以成功！”
    孔继臣却摇了摇头，“不考了。也许真的就像我爸说的那样，我不是那块料……”
    “难道你要放弃了吗？为此你可是付出了两年多的时间，这样会不会太可惜了？”姚业问。
    “没什么好可惜的！转眼间已经毕业两年多了，可我还是一事无成。回过头来想想，我当初没有果断放弃就是一个错误。现在我也想开了，在这上班也挺好的，收入稳定，而且不是太忙。”孔继臣说道。
    姚业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他还清楚的记得毕业那个夜晚，兄弟几人聚在一起的场景。那时的他们虽然有失落，但依然对未来充满了幻想。可时过境迁，最终他们还是走上了上一辈事先为他们铺好的路。孔继臣放弃的不是考试，而是曾经的理想；他质疑的不是能力，而是曾经做过的决断。最终，他还是没能战胜自己的弱点！
    孔继臣长出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都是过去的事，别说那些不开心的。我想问一下，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显然孔继臣不想再谈及过去的事，姚业也只好挂起不问。他也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大中午的还能去哪，当然是带你吃饭了。今天食堂里烧了羊肉，想想我就……”他吞了吞口水，没有继续说下去。以前他也没觉得食堂的饭有多好吃，可自从经过昨晚和今天上午的饥饿，他感觉食堂里的饭菜简直是人间美味。加上钱朵儿昨晚的那席话，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食堂将会是他唯一一个可以大快朵颐的地方。
    孔继臣听后却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满地说道：“你明知道我不吃羊肉，还带我去食堂，居心何在？”
    姚业这才想起孔继臣确实吃不惯那个味，连忙解释道：“没关系的，除了羊肉还有其它的可以吃，咱们快点行不行？”
    孔继臣还是没有动，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姚业，你现在的收入也不算低，怎么变得越来越抠了？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你就不能大大方方的请我到外面吃一顿好的？”
    姚业何尝不想，可无奈囊中羞涩。自从他上班以来，几乎所有的收入都交给了钱朵儿。而昨天钱朵儿又把所有的积蓄，全部用在她所谓的事业上。现在他的身上也只有一些零钱，别说吃一顿好的，就算一人一碗面都有些紧张。
    “老大，我也不吃羊肉，要不把我也带上！”
    姚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可转而更发愁了。一个孔继臣已经够对付了，再加上一个程诺，他根本承担不起！为了缓解此时的尴尬局面，他只好将话题岔开，“程诺，你不是去谈客户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新来的同事，也是我的好朋友，孔继臣。”
    程诺翻了翻白眼，气哼哼地说道：“什么客户，我看他就是故意捣乱的，具体情况等上班的时候再详细跟你说！我知道他叫孔继臣，刚才碰到秦姐都跟我说了。你也别打岔，这顿饭你是请还是不请？”
    姚业干笑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年纪轻轻的，能不能发扬一下艰苦朴素的精神？食堂里的饭菜有什么不好，干净又卫生。就算你们不吃羊肉，也有其它的选择，干嘛非要花那个冤枉钱？”说完，他下意识的看向孔继臣。可令他奇怪的是，自从程诺出现以后，孔继臣的目光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不过转念一想，这也很容易理解。孔继臣也二十好几了，可至今都没有谈过一次恋爱。突然一个美女出现在面前，动动心思也是情有可原的。他顿时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伏在孔继臣的耳边说道：“请客吃饭都是小意思。可如果这饭是我请的，你还有机会表现吗？”
    “我请！姚业你也是，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当真了？我初来乍到的，理应和同事们处好关系，你可不许跟我抢！”孔继臣毫不犹豫地说道。
    眼看就要到食堂了，姚业可不想再折腾。同时，他也想为孔继臣和程诺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说道：“我还是比较钟情于咱们食堂的羊肉，要不你们俩去！”
    孔继臣也正有此意，连声说道：“行行行，吃你的羊肉去！美女你要吃什么？一会儿随便点。”
    程诺对孔继臣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哪有第一次见面就盯着人家看的。也多亏了有姚业在场，否则她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白了孔继臣一眼，然后目光转向了姚业，“吃什么无所谓，关键是要和谁一起吃！”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孔继臣刚刚暗生起的一丝情愫被这句话无情打散，姚业也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两个人都单身，本来他还想趁此机会帮二人撮合一下，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了打破眼前的僵局，他轻咳两声说道：“和谁吃饭不是一样？我就不信了，明明是猪肉，难道和不一样的人吃，还能吃出羊肉味来？”
    孔继臣知道姚业是在帮自己解围，连忙说道：“你能不能别提羊肉了？都是羊肉惹出来的祸，你看不出来吗？今天我还非不让你吃上那一口，跟我一块出去！程诺，要不赏个脸跟我们一块去？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估计食堂也没什么菜了。”
    程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这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之前瞎叫什么？我知道公司楼下有家餐厅不错，要不咱们就去那！”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孔继臣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有些呆滞，口中喃喃道：“难道我叫美女还叫错了？女孩不是都喜欢恭维的话吗？”
    姚业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叫美女没错，但你的语气有问题。如果是出于爱慕，所有女孩都会接受；但如果是轻佻地叫出来，女孩只会认为你是流氓！”
    孔继臣狠狠地瞪了姚业一眼，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来我真的是不讨女孩子喜欢，这辈子注定要孤独终老了！”
    姚业哈哈一笑，打趣道：“得了！你才多大就说出这样的话，如果让你爸妈听到非抽你不可。知道什么是循序渐进吗？刚一见面就紧盯着别人看，这样只会让人感到厌恶。没关系，大家一起共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孔继臣连忙摆了摆手道：“听不明白，也学不来。反正我现在心里已经有阴影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唉！饭钱还得我来付，可真够冤的。当初你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哪有后面这些事？我发现你现在地位越来越低了，该不会是你家钱串子连零花钱都不给你？”
    “一言难尽啊！”姚业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现在他只想快点填饱肚子，因为这一餐也是他今天的最后一餐。

 第55章 渐行渐远的亲情

    自从钱朵儿承包了公园里的小超市，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每天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从那以后，姚业再也没有吃过钱朵儿做的饭，甚至连多说几句话都成了一种奢望。久而久之，姚业下班后的第一选择也不再是回家。偶尔他会去公园里帮一会儿忙，更多的时候还是直接去父母那陪小姚钱树。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他的心里只有满足。
    这天像往常一样，姚业下班之后直接来到了父母家。可刚进家门，就看到母亲的脸色不是太好。他连忙问道：“妈，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小姚钱树又惹您生气了？”
    姚母下意识的看了看孙子，满脸的慈祥。可是转过脸来面对儿子的时候，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别有什么事都往我孙子身上推，我孙子可比你们懂事多了。”
    姚业顿时一头雾水。这些天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地方惹母亲生气了？他深知母亲的脾气，如果直接问，无异于火上浇油。反之不问，她也会很快将心中的不悦说出来。于是姚业万般讨好地说道：“妈，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您只要别自己生气，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这招果然有效，姚母脸色明显好了一些，但依然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你还好一些，隔三差五的知道来看看儿子。你媳妇儿呢？快一个月了，一次都没来过。就算她想不起我这个婆婆，偶尔也能来看看儿子？”
    姚业这才明白，连忙解释道：“妈，您这说的哪里话？朵儿每天都惦记着儿子，同时也挂念着你们老两口。这不超市刚刚营业，里里外外全靠她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
    “上次来的时候我说了她两句，她说等超市装修完了就多抽出一些时间过来。眨眼又快一个月了，她是心里是没有儿子，还是在记恨我？如果是我说错了，我道歉行吗？”姚母道。
    姚业心中一惊，他从未听任何人提及此事。想必朵儿也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才没告诉自己。不过以自己对朵儿的了解，她也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具体什么情况暂时还不清楚，所以姚业也不敢乱说，思忖了片刻，他才说道：“您又想多了！朵儿什么样的人，您还不了解吗？她确实是太忙了，这段时间瘦了好几斤，我看着都心疼。妈，您别生气了！我这就打电话让她过来给您赔不是，可以吗？”
    “算了！这个点她正忙着呢，哪有时间过来？”虽然这段时间姚母对朵儿有些怨言，但也不是不心疼儿媳。加上儿子的一番劝解，她也得到了些许慰藉。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知道她忙，你就多帮帮她，不要下了班就抱着手机。你是男人，理应多分担一些。她爱吃什么就多给她买点，毕竟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
    听了这话，姚业心里也舒坦了不少，连忙答应着。他又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儿，直到天黑了才准备离开。姚母经过了一番内心的挣扎，终于说道：“小业，你今天把姚钱树带回去，明天再送来。”
    姚业心想母亲应该是累了！这段时间全靠她一个人照看姚钱树，也该让她放松一下。于是他也没有多说，答应了一声便抱着姚钱树回去了。
    可事实却与姚业想象的完全相反！看着儿子和孙子离开，姚母不但没有感觉到丁点轻松，反而觉得无比煎熬。她漫无目的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眼泪也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
    姚父见状，将她扶到了椅子上，然后说道：“小业应该还没有走远，你如果不放心就跟着去，反正他那也有住的地方！”
    姚母微微地摇了摇头，“算了！我如果去了，小姚钱树还得围着我转。毕竟爸妈才是他最亲近的人，我们又能陪他多久？现在不让他们建立起感情，晚了就来不及了。”
    姚父叹了口气道：“你呀，明明是在为孩子们着想，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呢？明天朵儿来了，你千万别再说过头的话。孩子就是上进心太强，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唉！明明在意又让孩子误解，你又是何苦呢？”
    “行行行，明天我一句话都不说行了？一会你给孩子们去个电话，我去屋里躺会儿。”姚母不耐烦地说道。
    没过多久，房间里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姚父又是一声叹息。有时他也想不明白，妻子明明事事都在为别人着想，说出的话却怎么就让人难以接受呢？但愿两个孩子能够理解母亲的一片良苦用心！
    姚业带着儿子回到家中，姚钱树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好奇地四下张望。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他仿佛已经忘记了曾经在这里生活了近一年。姚业也感知到了儿子的紧张，不停地抹扶着他幼小的后背。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姚业更是将钱朵儿寄放家中的玩具打开个遍。在玩具的诱惑下，姚钱树这才不似之前那般紧张。
    父子二人正玩得开心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姚业拿起一看，是父亲打来的视频电话。他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看来老两口还是不放心孙子。于是他将摄像头直接对准了姚钱树，说道：“爸，您放心，姚钱树在这玩的可开心了！”
    “你除了用玩具逗他，估计也想不到别的招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姚母的声音。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不让孙子看到自己，可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姚业一听是母亲，赶紧将屏幕对准了自己，“原来是您呀，我还以为是我爸呢！妈，您怎么了，看上去这么憔悴？”
    “还好意思问？还不是被你们气的！你把摄像头转过去，我要看我大孙子。”姚母道。
    姚业无奈，只能将摄像头再次转过去。与此同时，姚钱树也放下了手中的玩具，伸直了手臂向手机奔了过来，口中还不停的咿咿呀呀的，仿佛是想要奶奶抱他。可是等他跑到近前，所能够触摸的只有爸爸的手，还有那冷冰冰的屏幕，笑容渐渐从他脸上消失，嘴半张着。电话那头的姚母只觉心中一阵酸楚，但依然挤出一丝微笑道：“好孩子，好好跟爸爸妈妈玩，明天就能见到奶奶了。”
    “奶……奶……”
    这是姚钱树第一次说话，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依然可以辨别出就是“奶奶”两个字。电话那头的姚母激动不已，顿时有些语无伦次。姚业也很激动，可他还没来得及夸赞，儿子突然放声大哭，口中更是不停重复着他刚刚学会的称呼。姚业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同时也感到莫名的心酸。儿子虽然小，但也已经有了记忆，多少玩具的诱惑也抵不过对奶奶的那份依赖。
    此时姚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感涌动，泪水夺眶而出。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哽咽着说道：“好孩子，那是你自己的家，哭什么？有爸爸妈妈陪着，还有那么多好玩的玩具。别哭了乖孩子，奶奶明天早上就去接你。”接着她话锋一转又指向姚业，“朵儿还没回来？算了，不说她了！你是孩子的父亲，理应承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赶紧去哄哄孩子。”说完，她也不等姚业回答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的姚业赶忙将儿子抱起，另一只手则拿着玩具，试图分散儿子的注意力。可所有玩具仿佛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吸引力，姚钱树所注目的焦点是放在一旁的手机。虽然他还无法表达出自己的意愿，但所传递的信息就是通过那里可以见到奶奶。无奈之下，姚业只能再次拨通母亲的电话，可电话里传来的却是忙音。直到这时，他才理解母亲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即便接通了电话，估计姚钱树也不会就此罢休。想到这儿，姚业决定放弃求助母亲的念头，他要用自己的行动让姚钱树消除对自己的抵触。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不知道是因为哭累了，还是真的被姚业的父爱所感动，姚钱树终于安静了一些。姚业顿时感觉比上了一天的班还累，不过对于眼下的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油然而生。无论如何，这也为他们父子接下来的相处打下了坚定的基础。
    正当姚业自鸣得意的时候，钱朵儿拖着满身的疲惫回来了。她第一眼看到姚钱树的时候微微有些是失神，可转而又流露出满脸的喜色，飞快跑过去将儿子高高举起。快一个月没见了，她也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儿子。可无奈于事业刚刚起步，确实无暇顾及其他。看着儿子脸上未干的泪迹，她只觉得一阵心痛，斜眼看向姚业埋怨道：“你是怎么带孩子的？这都哭成什么样了？”
    姚业顿感万分无奈，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儿子哄好，到头来还是自己的不对。正当他准备解释的时候，却见钱朵儿放下儿子，满面惊慌地跑向那一堆拆开的玩具前。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钱朵儿低声吼道：“姚业你是不是疯了？我好不容易整理好的，你又给我弄得乱七八糟。我正想着明天拿去卖呢，你都拆开了，我还怎么卖？”
    姚业本来就对钱朵儿冤枉自己有些怨气，紧接着看到她放下儿子，奔向玩具时更是不满。他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不就是几件玩具吗，值得你大呼小叫的吗？我看你真是掉进钱眼里了，为了玩具儿子都可以不要。要不算算多少钱，就当我买了送给儿子行不行？”
    钱朵儿愣住了，这还是姚业第一次以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不过回头想想，自己刚才的举动确实有些过激了。可即便这样，他也没必要拿这些话来挖苦自己？这些日子自己忙着上货，卖货，清点，说到底不还是为了这个家？她越想越委屈，忍不住说道：“你说谁不要儿子呢？我这么辛苦是为了谁？他想玩什么都可以，但也没必要这么浪费？”
    姚钱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可能是对一个月没见的母亲有些陌生，也可能是钱朵儿的声音吓到了他，他竟下意识地躲进了姚业的怀里。姚业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忙用手堵住了姚钱树的耳朵，冲钱朵儿喊道：“你别太过分了！当着儿子的面，我不想和你吵。行，即便今天都是我的错，你多久没去看儿子了？还有，你上次去妈那，是不是和妈拌嘴了？”
    钱朵儿也意识到刚才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她也没急着回答姚业的问题，而是挤出一副笑脸对着儿子，并伸出了手臂。可姚钱树的举动却让她大失所望，只见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然后将脸扭到了一旁。钱朵儿的笑容僵硬了，眼泪也夺眶而出。
    看到这一幕，姚业有些于心不忍，连忙劝道：“他还小，刚来到这可能有些不熟悉，你让他慢慢适应适应。”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怀了你十个月，又抱了你一年，转脸你就不认我了？”钱朵儿拭去脸上的泪水，冷冷地看着姚业，倔强地说道：“对，我就是和你妈吵架，而且吵得很厉害，你能把我怎么样？”说完，她也不等姚业作出反应，扭身去了客房。
    姚业想好好劝劝老婆，可房间已经反锁，无论他说什么，钱朵儿就是不开门也不回应。再看旁边昏昏欲睡的姚钱树，他也只能作罢。他能理解钱朵儿此时的心情，若非伤心欲绝，也不会说出最后那番话。事已至此，也只能祝她好梦，愿她一觉醒来，所有事情还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第56章 发现不了的变化痕迹

    第二天姚业还在睡梦中，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他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母亲。由于昨天和钱朵儿闹得有些不愉快，加上又有姚钱树在身边，以至于他把母亲要来接儿子的事情给忘记了。看着母亲红肿的眼圈，憔悴的面庞，不难得知她这一夜是如何度过的。反观小姚钱树这一夜倒是挺安分，也许是由于昨天睡得晚，刚才的敲门声也只是让他转了一个身，然后又接着睡去。
    姚母也没工夫搭理睡眼惺忪的姚业，径直来到他们的卧室。可一看才发现，偌大的床上只有姚钱树一个人。钱朵儿也被刚才的敲门声所惊醒，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刚好与姚母撞了个正面。一时间她有些不知所措，诺诺微微地说道：“妈，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姚母看着分房而睡的小两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当她看到钱朵儿微红的眼睛，心想事情也许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样子，于是又将心中的怨气压了下去。看来是他们两口子吵架了，否则哪个母亲会不顾儿子。想到这儿，姚母不觉有些失望，原本还打算着让他们一家三口好好的培养一下感情。现在看来，完全是事与愿违。她稳了稳心神，故作轻松地说道：“这还早呢？平时这个时候，我和小树都吃完早饭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也是，不到半夜不睡，不到上班不起，这样的习惯可不好！这是我给你们带的早饭，赶紧去吃！”
    看着母亲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姚业两人也同时松了口气。钱朵儿接过早点，随口说道：“妈，小树还没醒，要不您和我们一块吃？”
    “我吃了。这就是给你们俩准备的，赶快去！一会儿小树醒了，我带他回去吃。一看你们就好长时间没起灶了，我可不想为了帮孙子做一次早饭，再帮你们收拾整个厨房。”姚母道。
    这时，姚钱树仿佛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竟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三人也顾不上多说，同时朝他奔去。姚钱树看到姚母后，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口中还是不停的重复着他昨天刚刚学会的两个字。姚母自然也是喜笑颜开，不停地夸赞。
    三人一起帮姚钱树穿好衣服，姚母也不想多作停留。小两口明显有些貌合神离，还是多给他们留些空间！可就在她出门的一刹那，还是忍不住说道：“明天就周末了，朵儿那肯定很忙！小业，你也别闲着，去帮朵儿照顾下生意。小树在我那，你们就放心！如果有空就去看看，没空就算了。”
    姚业当然能够明白母亲话中的意思，揽住钱朵儿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道：“您放心，我哪个周末不去帮她照看生意。”
    钱朵儿也故作轻松地点着头，生怕被婆婆看出一丝的异常。可是姚母前脚刚走，她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无情地甩开姚业的手，默默地吃起了早饭。
    经过一夜的反思，姚业也觉得昨天的自己有些过分。加上钱朵儿本来就在气头上，自己又不识趣地问及她和母亲拌嘴的事情，那不更是火上浇油吗？从今天两人见面后的情景来看，完全是庸人自扰。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他亦步亦趋地来到钱朵儿的近前，说道：“老婆，我知道是我冤枉你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生气了好不好？”
    钱朵儿将脸别到了一旁，依然是一言不发。姚业见状也不气馁，还是尽力的去讨好她。这应该算是他们第一次吵架，怎么可能轻易缓解？其实钱朵儿心里也不是那么计较，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罢了。最后她实在被姚业缠得没办法，指了指墙上的挂钟，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再不走可要迟到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但姚业却是欣喜万分。这是钱朵儿自昨晚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只要开口就好办了！当然，迫于还要上班的关系，他不得不将自己的计划暂缓。捧起钱朵儿的脸蛋重重地亲了一口，然后一边跑一边说道：“我先走了，等下班就去帮你照看生意。”
    “恶心！”钱朵儿有些嫌弃的搓着被他亲过的地方。只等姚业出门之后，她才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心里却又泛起了一丝酸楚。昨天小姚钱树对她的态度，着实让她有些伤心。她也知道这段时间和儿子的接触很少，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可不比摆地摊的时候，时间完全由自己控制。她的超市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却要保证一定的营业时间。尤其是到了晚上，无论是不是工作日，游乐场里的人总是络绎不绝。她必须要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才可以关门回家。另一方面，如果她保证不了正常的营业时间，公园管理处很有可能换人承包。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说什么也不可能放弃。至于对姚钱树的亏欠，只能寄希望于日后慢慢补回。
    若非周末或者节假日，公园里白天的人并不多。钱朵儿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形，悠闲的看着窗外的风景。若是换做别人，可能早已对窗外这片熟悉的景色心生厌倦。可钱朵儿却恰恰相反，她总能盯着某一处入了神。大到一小片树林，小到一花一草，每天看着它们仿佛都是昨天的样子，可它们却又总能在你不经意间，变换成你想象不到的样子。花开了，花谢了；草青了，草黄了；树发芽了，树枯了，也许你永远发现不了它们变化的痕迹，但是它们却在悄无声息的不断更迭。
    正当钱朵儿看的有些出神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她还以为是生意临门，刚想去招呼。可转身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好友田梦雨。虽然她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可平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想想又快一年没见了，而田梦雨的变化着实让她有些吃惊。
    看着有些目瞪口呆的钱朵儿，田梦雨哑然失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不认识我了？”
    “说什么呢？我不认识谁也不能不认识你呀！”钱朵儿围着田梦雨转了一圈，很是羡慕地说道：“你怎么越来越年轻了，看上去比刚认识你的时候还要小一些，整个一没毕业的小姑娘。哪像我，这都孩子的妈了，很快就会变成黄脸婆喽！”
    田梦雨的脸色微变，殊不知别人最羡慕她的，恰恰是她的痛处。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原态，说道：“好像你有多老了似的，咱俩可是同岁！”她可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话锋一转说道：“你刚才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在你身后站半天了都没有反应，估计有人把你超市搬空了，你都不知道？”
    钱朵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现在哪还有那种人。如果真如你所说，我的东西早被人搬空了，还能等到现在？说，高家少奶奶突然造访，有何指教？”
    田梦雨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如果这么不欢迎我，那我走好了。”说完她作势要走。
    钱朵儿连忙拦住了她，“这么久没见，怎么还开不得玩笑了？行，算我错了。你也别故作矜持了，说，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聊聊天啊？”田梦雨四下看了看，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这儿又没有餐饮，摆这么多桌椅板凳干嘛，多占用空间？还放这么多垃圾桶，不影响美观吗？是他们管理人员要求的吗？”
    钱朵儿摇了摇头道：“没有，是我自己设计的。既然是从我这里卖出去的东西，那我就应该负责到底。无论是零食的包装，还是饮料瓶，都会对环境造成污染，所以我会尽可能的让顾客吃完喝完再走。再者说了，很多人玩累了也要休息一下。他们可不好意思干坐着，这样也能给我带来一笔不小的收入。”
    “你想的还挺周到的，看来钱老板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不过那也用不到这么多？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把餐饮也做起来，即便没有正规餐厅的规模，也可以做一些特色小吃。”田梦雨道。
    钱朵儿邪邪一笑，“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申请已经交上去了，可还没有批下来。毕竟餐饮会产生大量的垃圾，相关的费用也要重新核算。”
    田梦雨原本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钱朵儿还真有这个打算。相较于自己每天的无所事事，她对钱朵儿这种有计划的生活是既羡慕，又佩服。都是同龄人，她越发感觉自己是安于现状，对未来不抱有任何的幻想。不过自己能变成这样，很大程度上也是高云冲造成的。他不让自己掺和他的生意，也不让自己去给别人打工，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向钱朵儿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说道：“我真的挺佩服你的！从一个小小的地摊，做到了现在的规模，而且对未来的规划也有足够的认知。哪像我，就像被圈在笼里的金丝雀一样，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钱朵儿听了这些话还有些小得意，其实她的心里还有很多计划，只是时机尚未成熟罢了。看着田梦雨略显失落的表情，她也不好过多的炫耀，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下去。

 第57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对了，你每天这么忙，孩子怎么办？难道你一直打算让他待在你婆婆那？”田梦雨问道。
    无法生育是田梦雨的苦衷，同样无法陪伴孩子成长也是钱朵儿的痛处。如果他们像高云冲的家境一样殷实，她也会选择在孩子成长最快的这几年做一名贤妻良母。可现在条件确实不允许！乡下还有渐渐老去的双亲，将来还要为儿子准备足够的用度，眼下还有尚未还清的房贷，每一条都逼得她不得不做出当下的选择。她勉强笑了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每天早上七八点钟就要来开门，一直要等到晚上十点钟以后才能回去。虽然都在一个城市，可我去一趟婆婆家来回要花一个多小时，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我公公又执意不愿和我们一块住，他也是怕时间长了会闹家庭矛盾。所以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田梦雨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相信凭你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真正的大老板。到时候你只需要动动嘴皮子，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对了，我发现这么大个公园就你这一家，生意一定很不错？为什么不考虑招个人帮忙呢？”
    钱朵儿有些夸张的瞪大了眼睛，“你还真拿我当大老板了，招人不用付工资啊？我一年的承包费用加上管理费，卫生费等等就要小十万，哪还雇得起人？再说，现在我一个人还应付得来，等申请批下来再说！”
    田梦雨瞥了她一眼说道：“如果这些费用要十万，那你挣的起码要比这翻一番！说到底，你还是抠。不过仅凭你一人之力，就能把这整理的有模有样，确实了不起！”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还是被逼的！顾客选择在你这儿买东西，总得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钱朵儿说道。之前确实也有人跟她提过，反正公园里就这一处卖东西的，完全没有必要费心费力。可她却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一直坚持到现在。不错，现在公园里是没有第二家，但是公园外却数不胜数。如果不能给顾客留下好的印象，下次别人就有可能选择自带或者出了公园再买。久而久之，顾客的流失也将会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你果然还是老样子，没赚到钱就等于亏了。”田梦雨玩笑道，眼睛依然环顾着四周。忽然，她的目光在一面墙上停了下来，好奇地问：“那面墙还挺有意思的，为什么贴了这么多的便签？”
    说起那面墙，钱朵儿还真有些小得意。因为在她眼里，那些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便签，而是她的小仓库，一个不占用资金和空间的小仓库。她连忙解释道：“那可是我这儿的特色，我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梦想成真墙’，上面都是一些小朋友许下的愿望。对于孩子们而言，他们的愿望无非就是达到了父母的一些期许后，想要得到一份小小的奖励，一般都是以玩具为主。当然在他们完成目标后，我也会给他们一份小小的惊喜。”
    田梦雨还是有些不明白，“你这就有些一厢情愿了？如果孩子们完成了目标，而他们的父母又选择在别的地方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你做这面墙的意义又在哪？”
    钱朵儿笑了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我们不能用一个成年人的标准来揣度孩子们的心思。之所以叫梦想成真，成真才是关键。你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乱七八糟的，其实它分为两个板块：一半是许愿墙，一半是成就墙。当他们完成目标后，我会让他们亲自将自己的便签贴到成就墙上。这对我们大人而言无所谓，但是对孩子们却不然。他们很享受这个过程，同时也是对他们的一种激励。当然家长们看到孩子的进步后，也不会吝惜花点钱来满足他们的小小愿望。再说，我的东西卖的也不比别人贵。还有就是，我可以从中了解到孩子们的喜好。现在我虽然也卖一些高档的玩具，可和大的玩具店根本没法比。这样一来，我可以根据孩子们的要求适当的进货。既不占用空间，也不占用资金，还避免了滞销货物堆积。”
    田梦雨这下彻底明白了，难怪钱朵儿会把这面墙描述得神乎其神，原来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当然，最大的受益方还是她自己。话说到这儿，她不得不被钱朵儿开拓创新的能力所折服。难怪她之前一直说，看似相同，而最后能够到达的高度还得因人而异。明明只是一间不起眼的杂货店，硬是被她弄得有声有色。田梦雨不得不再次竖起了大拇指，“多亏当初没有公司要你，否则你这天生做生意的头脑去哪发挥？”
    钱朵儿是有一些得意，可是接二连三的被夸赞，她倒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这算什么生意头脑，顶多就是耍点小聪明，不还是被逼的吗？如果当初真的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谁还会选择这种起早贪黑的生活。”
    田梦雨也来了有一会儿了，可自始至终都是在聊自己的话题，而她的事却绝口不提。钱朵儿越发觉得奇怪，于是问道：“你该不会真的找我聊天的？半天了都是我一个人在说。我可提醒你，过一会儿小朋友们该放学了，到时候我可就陪不了你了。有什么事赶紧说！”
    “瞧你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真没别的事情，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小朋友放学正好，我可以给你帮帮忙，顺便学学怎么做生意。”田梦雨道。
    钱朵儿看得出她在极力的掩饰，也知道她在寻找合适的契机，于是也不再逼问，笑了笑道：“想学做生意，找你家高云冲去。我这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再者说了，你这一件衣服够换我两个店的了。你站在这帮我卖东西，别人看到还不知道我能挣多少钱呢！”说完，她发现田梦雨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这样一句玩笑话，竟然让对方陷入了沉思。钱朵儿也不再说话，她知道那个契机来了。
    田梦雨酝酿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不瞒你说，我这些衣服全是假的。别说换你的店，甚至有可能没有你身上的衣服贵。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我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吗？”
    以钱朵儿对田梦雨的了解，她确实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曾经在学校的时候，甚至连生活费都和高云冲各花各的。所以刚才她来的时候，钱朵儿才会为她的变化感到吃惊。不过要说这些都是假的，她又觉得不太可信。高云冲本来也不小气，加上又极好面子，怎么可能让自己宠溺的老婆穿一身假货？钱朵儿越想越觉得这是在调侃自己，于是说道：“你别逗我了，高云冲能让你穿假货？即便你想留下来帮我卖东西，也不至于编出这么个蹩脚的借口？”
    田梦雨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这还真应验了那句老话，有钱人穿什么都是真的。她再一次确认道：“我没有骗你，这些真是假的！”
    钱朵儿心想：假的就假的，反正自己也看不出来。可是说起这件事，田梦雨怎么总是一副忧心忡忡，闪烁其词的样子。莫不是高云冲给她买了假的，她不开心？不对！她之前还说自己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呢！那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于是钱朵儿小心翼翼地问道：“该不会是你们家的经济状况出现问题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田梦雨先是一愣，转而便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影响了钱朵儿的判断。看着那担忧的眼神，她嫣然一笑道：“你想多了！衣服虽然是假的，但我都是按正品的价格从高云冲那里拿的钱……”
    “那你图什么？”钱朵儿实在想不明白，两口子一块过日子，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欺骗对方？如果把这些钱存起来，那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她要这么多钱干嘛？难不成田梦雨……心里想着，脸上也随之流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该不会是有……”
    “你打住，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田梦雨赶忙打断了她的话。不用想也知道，钱朵儿接下来要说什么。那些话对她来说不仅是一种误解，更是一种讽刺和侮辱。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高云冲花钱根本没有节制，而且胆子越来越大。他给我的钱并没有乱花，我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替他存着点，以备一天……也好让他有条退路。”
    钱朵儿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其实不止她一个人担心，包括姚业等人也对高云冲进行过劝说，可尝到甜头的高云冲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关系再好毕竟是外人，如果想让高云冲真正有所改变，还得靠家人的监督。看着一筹莫展的田梦雨，钱朵儿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直接掐住源头不就好了？就像姚业，工资卡一直捏在我的手上，他想乱花钱也得有机会！”
    田梦雨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以前他无论做什么，还会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可现在根本不让我过问，说多了还跟我急。有几次甚至直接摔门而出，好几天都不见踪影，所以我现在根本不敢管他。”说到伤心处，只见她眼圈一红，泪水也在眼眶中打转。
    “那叔叔阿姨呢？他们可都是明事理的人，难道他们也不管不问吗？”钱朵儿问道。
    田梦雨吸了吸鼻子，硬是把泪水又压了回去，“他们当然管，说什么高云冲也答应，可他就是不按答应的去做，谁又能拿他怎么办？再说他爸公司的状况一直不是很好，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哪能事事都盯着他？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妈是怎么了，也不似之前总是反对他做的事了。”
    钱朵儿拉住她的手安慰道：“既然是这样，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你自己想多了？不管怎么说，阿姨也是过来人，看事情应该比我们明白。也许只是因为我们不处于同一阶层，所以在看待问题的方向上出现了偏差。”
    田梦雨微微地点了点头，“之前我也反思过，也曾否定过自己的判断。可是……可是有好几次，我都从他身上闻到了浓浓的香水味。我敢肯定那就是女士香水！”
    若非田梦雨亲口所说，任谁也不会相信，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钱朵儿相信她所说的一切，但是从她的言谈举止中也不难看出，她确实有些焦虑过度。高云冲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的野心甚至超过了他的胆识！像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把精力分散到沾花惹草上？更何况凭借自己多年来对他的了解，他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田梦雨明显就是太闲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可是说到底，这也只是两口子之间的相互猜忌，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有聆听和劝导。于是她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别忘了他所从事的行业，难免身上会沾有一些胭粉气。”
    “我也经常这么劝自己，可就是控制不住去想。”田梦雨悠悠地说道。
    钱朵儿思忖了片刻，说道：“想控制也很简单，给自己找点事做。人一旦忙碌起来，思维也会随之活跃，眼界自然而然的也就变开了。到那时候你会发现，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狭隘。”
    田梦雨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何尝不想？可我怕提出来后，又会和高云冲吵架。”
    “人为什么会吵架？那是因为相互之间不理解。为什么会不理解？那是因为缺乏沟通。为什么会缺乏沟通？那是因为我们的眼界太窄，所沟通的话题很容易纠结到一个节点上。”钱朵儿说着说着，差点把自己说笑了。正是因为自己也做不到这些，所以昨天才和姚业吵了架，没想到今天却要用这套理论来劝慰田梦雨。她轻咳了两声，接着说道：“实在不行就别跟他讲什么道理，结结实实地打一顿，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说白了，高云冲就是被你给惯的。”
    田梦雨扑哧一笑，“我可不敢打他。不过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听他的！明天就去找份事做，你这里……”
    “别，我这里不需要！”钱朵儿果断地说道。
    田梦雨白了她一眼，“知道了，瞧你那小气劲儿！不过今天我不走了，让我也体验一下你的生活可以吗？”
    钱朵儿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那好，看你如此执着的份上，我就留你给我打一天的短工。不过咱们说好了，工作时间不到一天，可是没有工钱的！”
    田梦雨重重地叹了口气，“唉，谁说要你的工钱了？我真是没出息，哪有上赶着给人帮忙的？”

 第58章 养与育

    两人正开着玩笑，忽然从外面冲过来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也没跟两人打招呼，抱着一个玩具跑开了。田梦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对一旁若无其事的钱朵儿说道：“有人偷东西，赶快去追呀！”说完，她便准备追上去。
    钱朵儿早已对这样的现象见怪不怪了，连忙拦住了她，“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会有人来付钱的。”
    果然她话音刚落，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柜台前，带着满脸的歉意对二人说道：“对不起姑娘，刚才那孩子是我的孙子，他拿去的那个玩具多少钱？”
    钱朵儿柔声道：“没关系的阿姨，小孩子爱玩是天性。那个……四十五块钱。”
    老妇一边忙不迭地找钱，一边不放心地看着外面，最后递来一张五十的，“给你五十，再拿你一瓶水。”说完，她随便拿了瓶饮料，着急忙慌地追了上去。
    田梦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口中喃喃道：“这生意也太好做了？也不事先问价格，拿了就走，事后再给钱。那岂不是你想要多少，别人就得给多少？”
    钱朵儿有些不满地说道：“喂，你是不是把我当奸商了？我可是平时卖多少，卖给她也是多少！我是喜欢钱，但我也不是什么钱都赚的。否则我为什么不直接要五十呢，还搭上了一瓶饮料。”
    田梦雨知道她理解错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现在的孩子怎么这样？孩子的家长也是，怎么能容忍孩子有这样的行为？”
    钱朵儿倒不以为意，“这算好的了！这孩子明显已经经过了家长的允许，只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罢了。还有一种是没有经过家长的同意，他会拿起一件玩具直接当着你的面拆封，然后等着家长来付钱。当然了，这样的毕竟是少数，很多小朋友还是很听话的。因为像他们这个年纪，很多人还不知道买卖这个概念。”
    如果不是刚才的那一幕，田梦雨做梦也想不到，现在的孩子被纵容成这样。对于类似的情况，她多少还是有些看法的，于是说道：“归根结底，还是家长的教育问题。即便再小，也要严加管教，哪能事事由着他们的性子来。”
    钱朵儿笑了笑道：“你说的是没错，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孩子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年纪。你要知道五六年前，正是我们云都市出外务工人数最多的时候，也许他们的父母至今还在外面打工。没办法，谁让咱们落后呢！所以，他们的孩子大多数只能交由爷爷奶奶来照顾，而他们的溺爱也在无形中影响着孩子的个性，想要的东西一定就要得到。加上一些老人的腿脚不便，也就有了你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如果是父母带出来的孩子，绝对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田梦雨点了点头，事实确实如钱朵儿所说。假如自己有个孩子，从目前高云冲父母想要抱孙子的迫切程度上来看，他们绝对会对孩子百依百顺。根本不用等到之前的情况出现，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满足孩子的一切要求。看来以后如果有了孩子，还是得由自己带才好，可是那一天又要等多久呢？想到这儿，她微微有些失落，羡慕地看着钱朵儿说道：“不愧是一名母亲，想问题的方向就是和我不一样。看来以后我要常来，从你身上我真的能够学到很多东西。”
    听到这样的赞扬，钱朵儿不但没有得意，反而脸色有些暗淡。道理谁都明白，可是又有几人能做到呢？现在云都市的发展是不错，很多年轻的父母也不用再背井离乡，承受着与子女分隔两地的痛苦。即便如此，大多数的孩子还是由爷爷奶奶来照顾。因为他们要生活，他们要工作。很多幼儿园和小学的放学时间都在四点多钟，没有哪家公司会在那个时间点下班，或者长期容忍员工在那个时间段请假。所以孩子只能跟着爷爷奶奶，只有等到晚上的时候，他们才能得到短暂的相聚。除非夫妻二人的工作性质比较自由，或者有一个像高云冲一样的家境，可以抽出一个人来专职教育孩子。
    想到这儿，钱朵儿的心里又泛起一阵酸楚，同时也给她注入了一股奋斗的力量。眼看着姚钱树一天天长大，所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她一定要在计划的时间内完成自己的目标，这样才能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着孩子成长。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附近的小学和幼儿园也到了放学时间，这也是钱朵儿一天中真正忙碌的开始。加上今天又是周五，也是孩子们一星期中最开心的时刻。不一会的功夫，超市里外围满了人，整个公园也跟着沸腾起来，到处可以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田梦雨看着钱朵儿有条不紊地收钱找零，甚至还能抽出空来与孩子们玩笑打趣，使得她对钱朵儿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层。而此时的她却显得有些多余，不仅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别人想要什么东西，她还得再次询问钱朵儿在什么地方。
    钱朵儿看着她那窘迫，而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忍不住想笑，最后决定让田梦雨帮着自己收钱找零。若平时，这些都是她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
    看着那一张张天真的笑脸，田梦雨也渐渐开心了起来，之前的那些顾虑早已抛到脑后。看来今天是来对了，忙碌往往也是一种催眠，它能让一个人很快的忘记烦恼。就在这不知不觉中，她渐渐有了人生的方向。消失已久的动力和理想，也在她的心中再次生根发芽。
    看着时间等时间，时间也会因为你的怠慢而成折磨你；如果你不去关注它，它却会让你感觉到离去的匆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意犹未尽的小朋友们也不得不在家长们的威吓拉扯下悻悻而去。经过刚才的紧张忙碌，钱朵儿和田梦雨也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时间。
    钱朵儿拿出一些饮料和零食递给田梦雨，“这是你今天的报酬，休息一会儿！小朋友们都回去吃饭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又该忙了。”
    田梦雨瞟了她一眼，不满地说道：“我好歹也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就请我吃这个？刚才可是我收的钱，这一会的工夫你就卖出去这么多东西，应该赚不少？”
    钱朵儿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说道：“这才卖出去多少，比平时差远了！再者说了，我还怕你算错账呢，那样我就亏大了！”
    “你也太小瞧我了，好歹我也是一个正经的大学生。”田梦雨不服气地说着，眼睛却瞄着那些廉价的零食和饮料，“你休想就这么把我打发了，赶紧把最贵的拿出来。”
    钱朵儿坚定地摇了摇头，“想吃就这些，别的没有了。你就知足，我可是头一回这么大方。到底吃不吃，不吃我拿走了？”说着，她假装伸手去拿那些东西。
    “休想！”田梦雨一把护住。经过刚才一段时间的忙碌，她确实有些饿了，也顾不上好坏，先填饱肚子再说。正当她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人。由于这个人的出现，她也选择放弃用零食充饥的办法。于是她将东西又推还给钱朵儿，不屑地说道：“这些留着你慢慢吃，我才不吃呢！”
    短短几秒钟，反差也太大了？钱朵儿心生疑问，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原来是姚业来了。还算你有点良心！钱朵儿嘀咕着，转而又不怀好意地看向田梦雨，“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他身上可没钱。”
    田梦雨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好，沉吟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可真够抠门的！姚业怎么说也是个白领，你怎么着也得给他留点钱备用？小气鬼！”
    钱朵儿根本没当回事，不停的用摇头晃脑来显示自己的姿态。
    两个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着，姚业已经走到了近前。昨晚的事一直令他惴惴不安，即便早上两人的关系稍有缓和，也难掩他心中的自责。于是下了班以后，他也没去看姚钱树，而是直接来到了公园。一是为了帮忙，二是想通过表现得到钱朵儿的原谅。
    看到多日未见的田梦雨，姚业并没感觉到奇怪，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后也加入了聊天的行列。他也有些日子没见高云冲了，正好可以从田梦雨那侧面的打听一下他的情况。与此同时，他的眼睛却一直观察着钱朵儿的表情，甚至有时会做出一些讨好的举动。
    这些举动在田梦雨的眼里，却变成了恩爱的象征。她略显鄙夷地看了二人一眼，酸溜溜地说道：“都知道你们感情深，但是我们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场合，毕竟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在呢！”
    钱朵儿故意依偎在姚业的臂膀上，说道：“羡慕了？羡慕就回家找高云冲去，你想要的也只有他能满足你。”
    田梦雨冷哼一声道：“你别故意气我了，他晚上能在家才怪！每天都是凌晨才回来，白天睡一天又走了。”
    钱朵儿想想也是，高云冲的会所本来就是晚上营业，作为老板守在那也不奇怪。于是她略显担忧地说道：“这么说，每天晚上都是你一个人在家？这么大的房子，你不害怕吗？”
    田梦雨微微地摇了摇头，“那有什么好怕的？再说这段时间我婆婆也会过来陪我，直到早上才离……”她突然定住了，眼睛也瞪得老大。
    姚业二人也被她戛然而止的话惊住了，再看她的表情，眼神中明显还带有些许慌乱。二人对视了一眼，连忙问道：“田梦雨，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像受到了惊吓一样？”
    田梦雨变得更加慌乱，甚至用带有一丝哭腔地语气说道：“只顾着和你们聊天了，我把婆婆给忘了。平时这个时间，她已经到我家了。我该怎么办？怎么……”
    钱朵儿一听，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微微一笑道：“那你慌什么？你婆婆去了发现你没在家，她不给你打电话啊？再者说了，你在我这儿她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一会儿我给她打电话解释一下就是了。”
    钱朵儿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田梦雨一边手忙脚乱收拾着自己的包，一边说道：“我婆婆有我们家的钥匙，每次她敲门不开便会自己进去。在来你这之前，我正在看前几天的检查报告。当时我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就把报告随手一扔，然后就来你这儿了。这份报告如果被我婆婆发现，那一切都完了！”说完，她也顾不上跟目瞪口呆的二人打招呼，匆匆地离开了。
    人生往往就是这样，越是害怕的事情越会发生。正当田梦雨拼命的往回赶，并且祈祷着婆婆不会这么早来的时候，高母正拿着那份报告，面无表情地坐在高云冲的家里。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伤心的泪水也顺着眼角不停的滑落。她之所以坚持每天来儿子家，是陪儿媳不假，但她主要的目的还是督促两人早点要孩子。谁能想到，她殷切的期盼竟被这张薄薄的纸片彻底打碎。两个不同的声音在她的内心深处激烈地争吵着，一时间难分高下……
    能够早日抱上孙子，一直是她和高云冲的父亲下半辈子最大的愿望，眼下的情况确实让她左右为难。她思忖再三，最后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第59章 拨云见日

    高云冲此时正忙着在会所里招呼客人。他之所以坚持每天晚上来会所，一个原因是不放心，毕竟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他也害怕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甚至做些违法的事情；而另一个原因，他可以通过这里结识到更多的朋友，这些朋友在日后都有可能成为他的资源。他接通了母亲的电话，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妈，我正在招待贵宾呢，什么事不能晚点再说吗？”
    高母听到这话顿时急了，“我不管你什么贵宾！十分钟之内，必须给我滚回家来！我在你家。”
    高云冲有些不情愿地说道：“真的不行！这位朋友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到底什么事，要不就在电话里说？”
    高母一听更气了，直接吼道：“人命关天的事也能在电话里说吗？我不管你那位朋友是何方神圣，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家！”说完，她也不给高云冲留下任何商量的余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后，高云冲气喘吁吁地回到家。当看到满脸怒气却安然无恙的母亲时，他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急了，“妈，您下次能不能别跟我开这种玩笑，知道我这一路有多少个超速吗？今天那个朋友真的特别重要，您就别折腾我了！”
    “你给我站住！”高母一怒之下冲到高云冲的身前，用身体挡住了他的去路，然后将手中的报告砸在他的脸上，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高云冲捡起报告看了看，不以为意地笑了起来。估计母亲说什么也不会放自己走了，干脆把话跟她解释清楚。于是他大摇大摆地坐回到沙发上，这才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怎么能跟人命关天扯到一块去？”
    姚母看着他那漠不关心的样子就来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说别人的事！她对着儿子的腿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脚，说道：“怎么就不是人命关天了，我孙子的命不是命吗？难怪整天说不想要孩子，原来问题都出在这儿了！还想瞒着我，你们认为能瞒的了吗？”
    高云冲不顾腿上的疼痛，满面带笑的对母亲说道：“也没想瞒您，您这不是都知道了吗？可既然已经摊上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你能不能别这么轻佻！”高母不停地运着气，犹豫了好久才试探着问道：“这可是传宗接代的大事，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怎么办吗？心里有没有过其他的想法？”
    高云冲皱了皱眉头，煞有介事地说道：“病也看了，药也吃了，可它还是堵着，我有什么办法？”突然，他又表现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看着母亲，“您刚才说的其他想法，指的是什么？难道是想让我离了再娶一个？”
    高母也为自己能说出那样的话感觉到愧疚，她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发现你对这事倒是挺上心的？什么东西！我也没说一定要这么做，这不正要征求你的意见吗？”
    高云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点燃了一支香烟。若是放在平时，母亲早已以备孕为由将他的香烟没收，但此时却没有制止。他用力吸了一口，说道：“行，明天我就去和小雨离婚。你也帮我物色一个，争取尽快让您抱上孙子。”
    “明天？”高母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停顿了片刻说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你们刚结婚两年，难道感情变淡了？再说小雨这孩子挺懂事的，也没犯过错，你凭什么跟人家离婚？”
    “我和小雨的感情是很好，除了在我事业上有些分歧外，其它的都没有变。小雨是挺懂事的，可架不住您三天两头的缠着我们要孙子啊！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就去离婚。”高云冲果断地说道。
    高母这下彻底慌了，连忙制止道：“什么就定了？我不同意！”她是想要孙子不假，可为此失去一个这么好的儿媳妇，她确实不舍得，而且良心上也过不去。
    高云冲可不管她是否同意，继续煽风点火，“是您要征求我意见，我说了您又不同意。难道说，您不想要孙子了？”
    “想！可是……”高母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而这一次要比前两次加在一块的时间还要长。最后她终于拿定了主意，说道：“你们不能离婚，这样对小雨太不公平了！咱们该看病看病，该吃药吃药。如果最后还是达不到效果，那也只有认命了……”
    高云冲定眼看着母亲，试探着问道：“您是没问题了，可我爸那……”
    “你爸那不用管！有我在中间替你们扛着呢，你怕什么？”高母道。
    高云冲长舒了一口气，大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可是过了没多大会儿，他又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高母本来就心烦，看着他笑更烦。她也不问缘由，抬手就是一巴掌，“看你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我怎么就想打你呢？儿子，我可有些年没打过你了，要不你尽尽孝心怎么样？”
    高云冲连忙坐直了身子，但还是控制不住满脸的笑意，说道：“算了，我怕再硌着您的手！您把身子坐稳了，我保证您听了下面的话，再也不想打我了。”
    高母实在不明白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坐了下来。
    高云冲轻咳两声，郑重其事地说道：“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和您一样心烦。可是今年不一样了，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说到最后，他还故意拉了个长腔。
    高母顿时来了精神，忙不迭地催促着，“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否则我真揍你！”
    高云冲也不敢再卖关子，“妈，你听说过试管婴儿吗？有了这项技术，小雨随时都可以给您生个大孙子，而且想要几个就几个！”
    高母的文化水平本来就不高，加上试管婴儿这个词更是新鲜。在她的认知层面中，输卵管堵塞是很难治愈的。即便有，也是个例。高云冲说的那些对于她来讲，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过看着儿子自信满满的样子，好像也不是骗自己。于是她问道：“真的有你说的这么神奇吗，还想生几个生几个？双胞胎也可以？”
    高云冲用力点了点头，“一看你就没关注过新闻。去年年底在我们国内已经有过成功的先例，到时候别说想要双胞胎，再多都没问题。”
    高母这一次深信不疑，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起来，“太好了，那你为什么还不带着小雨去做？是不是钱不够，明天妈就拿给你。还有，你是从哪位菩萨嘴里得知这样的消息？”
    高云冲摆了摆手道：“用不了多少钱，一般家庭都承担得起。我是听一个朋友说的，他们也是前不久才做的，一切都很正常。对了，就是我刚刚接待的那位朋友。”
    姚母更是兴奋得忘乎所以。原本她还以为这么先进的技术不是轻易就能做的，没想到寻常百姓家也可以做。她激动地说道：“那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你这孩子也是，这么重要的朋友怎么能晾着人家？赶紧去，别让人家等急了。”
    高云冲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不是你着急忙慌的让我回来的吗？算了，我来的时候他也准备走了。等下次见了他，我再具体的向他了解一下情况。”
    “好，那你可得抓紧时间！对了，小雨知道这个好消息吗？还有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高母连珠炮似地问道。
    高云冲摇了摇头，其实经过这段时间的考虑，他也不是那么迫切的想要孩子了。反正还很年轻，他想先把事业做起来，于是随口说道：“小雨这段时间也没怎么跟外界接触过，应该不知道！算了，到时候给她一个惊喜！至于什么时候去，那要等我们把一切都打听清楚了再决定。咱们小城市暂时还做不了，还得去大城市，而且也不知道这项技术是否稳定，等等再说！”
    高母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所以时间上也不再苛求，连声说道：“好好好，反正这件事你上点心，什么时候去告诉我一声。对了，小雨今天去哪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哦，下午的时候她说去找钱朵儿聊天，估计也快回来了。”高云冲随口答道。
    高母一拍脑门，连忙将那份检查报告递给了高云冲说道：“儿子记住，你今天哪也没去，就在家好好陪陪小雨，这份报告你替她收起来。小雨如果问起，你就说我没来过，免得她心里再有什么负担。”说完，她也不等儿子回话，便火急火燎的出了门。今天儿子的话给她带来了失而复得的喜悦，同时也解开了她的心结。
    高云冲并没有当回事，将那份报告随手一扔，然后双手往脑后一背，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可是母亲前脚刚走，门又开了。他看也没看，随口问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停住了。因为他从喘息的声音听出，来的人不是母亲，而是田梦雨。
    田梦雨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质问道：“你在跟谁说话？是不是带别的女人回来过？”
    高云冲先是一愣，转而又有些委屈地说道：“你能不能别总是疑神疑鬼的？我当然是在跟你说话。我要说的是，今天晚上我不去会所了，你是不是很惊喜？”
    田梦雨根本不信，以前求着高云冲留下，他都有万般理由推托，今天怎么会主动留在家陪自己？加上刚才那句有头没尾的问话，和他一瞬间纷乱的表情，更是让田梦雨心生疑虑。她将包重重地扔在沙发上，不由分说的开始检查房间里每一个可以藏人的地方。
    如果只是言语上的猜忌，高云冲也不会计较，权当是一个玩笑。可田梦雨接下来的举动着实让他怒火中烧！他有心想将母亲来过的事情合盘托出，却又念及母亲临行前的嘱托，最后只能选择隐忍。可妻子的敏感程度愈演愈烈，如果再不加以限制，恐怕早晚会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他站起身来狠狠地说道：“你就在家慢慢找！如果找不到，明天早上我再给你带过来一个。”
    每个房间大概看了一遍，并没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空气中也没有那种浓烈的香水味。田梦雨有些心虚了，想想之前钱朵儿说过的话，看来自己真的是眼界太窄，所有猜疑的焦点都在男女之事上，稍有一丝风吹草动，就能将自己带到一个巨大的误区。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信任，没有自信，伤害了身边的人，自己也徒增烦恼。眼看着高云冲又要走，她有些慌了，紧走几步拦住了他的去路，“老公你别走好吗？我知道错怪你了……”
    高云冲余怒未消，今天必须要给她一个教训。于是他愤怒地咆哮起来，“刚才的气势哪去了？你今天知道错了，那明天呢？是不是又要重新来过？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给我让开！”说完，他狠心地将田梦雨一把推开。
    田梦雨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自责和委屈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有些懊恼的捶打着自己说道：“我知道你讨厌我现在的样子，其实我自己也很讨厌！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你能不能给我留点时间？我只是害怕失去你，害怕！你懂吗？”
    最后那句话还是触动了高云冲，他的脚步再也无法向前迈动。换个角度去想，若非自己疏忽，又怎么能引起妻子的怀疑。即便她的反应有些过激，但爱自己的那颗心却是真的，这没有错；自己和母亲对她隐瞒真相，也是为了她好，这也没有错。可事情却演变成这个样子，问题到底出在哪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妻子声嘶力竭的哭声不停在耳边回绕，直刺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思忖了良久，最终还是将妻子抱回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