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航线之碧海扬帆》 第三章 胡德弹药库的集中解答 为什么这么多人纠结弹药库呢,首先舰娘是没有弹药库的(虚空造子弹?未来我会一点点说明原理),其次是小风感觉这样有画面感,嗯,就是这两原因才这么写的。 番外 人与酒(一)(元旦番外)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我不是一个喜欢学习的孩子,当年对这首诗的印象也相当的模糊。我不知道为何要学习这些看起来便枯燥乏味的东西。因此有过逃避,只不过我逃不开罢了。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徘徊在这早已无人问津的旷野上,仰首幻想着那早已故去的天空,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段令人心潮澎湃的过去。 是不是那时也有人与我一样拿着烈酒独自一人畅饮,烂醉于这令人痛苦的现实,去追寻那不可能成真的梦境? 也罢,我累了。在这初始之日,我也该放松一下,去做一个好梦了…… 浓烈而辛辣的酒从喉咙滑入了胃中。欧根亲王打了一个酒嗝,醉眼迷蒙地坐在一把躺椅上。在躺椅的左右两侧还有很多人,离她最近的是齐柏林,威尔士与提尔比茨。 其中提尔比茨最为关心欧根的状态,有些不安地问道:“欧根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酒就是我的朋友,有了它我就仿佛拥有了一切。什么健康,什么国家在此刻都去他的吧!”欧根双颊已经有些潮红。她挥动自己的手臂,将手中的酒杯用力砸在了不远处的桌子旁。 z35被吓得笔挺地坐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模范生一般。当然如果嘴角没有那残余的大块奶油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提尔比茨想劝她尽快休息,却被一旁的齐柏林拦住了。齐柏林的脸仍然那么严肃,血色的眸子中看似不带感情,但是提尔比茨却仿佛能感受到齐柏林身上的那股淡淡的哀愁。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提尔比茨轻咬嘴唇,最后还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本来热闹的聚会突然安静下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了欧根的身上,而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她从桌上拿了一个海碗,将酒瓶中的酒倾倒进了碗里。 她仰起头将碗中的酒倒入了自己的喉中,部分酒液从她的嘴角流下沾湿了她的衣襟,而她对此却毫不在意。 “好酒!”欧根将碗重重地摔在地上,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家继续,明天便是新的一年了,我们也要继续为铁血的兴盛而努力。我还有些事情,就先离开了。”欧根从桌上拿起了几瓶尚未开封的酒,趔趔趄趄地离开了大厅。 “欧根姐姐没事吧。看起来状态不太好。”z35低头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一米远的玻璃碎片有些后怕地说道。 在她的身旁z46正若无其事地拿着一本书,她被z35推了数下后才抬起头发现聚会有些不太对劲。在她的另一侧z36正捂着带着红色美瞳的眼睛,口中喃喃道:“这一定是darkness的指引,欧根姐姐被来自future的force蛊惑,正在堕落进fear abyss(恐惧深渊,作者英语不好大家就不要对用词较真了)。” Z36的话仍然让人摸不着头脑,此时一众z系驱逐都开始怀念起当初身处碧蓝航线时的场景了。也就只有约克这样的人才能与z36交流吧。自从独自建立赤色盟约,z36已经很久没有与约克互通消息了。 她的内心一定也很难受吧。提尔比茨如此想道。可惜她没有任何办法解决这个看起来已经逐渐尖锐起来的问题。 “我有些头晕,也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吧。”提尔比茨感觉自己头有些晕。她也喝了不少的酒。以前的她是不喜欢喝酒的,但是自从…… 她就不知不觉的染上了这个习惯。 “不要离欧根太近了。还有就是酒确实能暂时麻痹你的神经,但是过于依赖她只会伤害你自己。”齐柏林道。 提尔比茨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大厅。外面的天气很晴朗,气温也很适宜(铁血在本小说中位于南半球)。温和的风吹在脸上暖暖地,让已经有些许醉意的她想要就这样入睡。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打起精神。在她的印象中,欧根一定会在那个地方一个人独自饮酒。那是姐姐还在的时候便养成的习惯。她记得有一次姐姐发现了那里还差点把欧根的藏酒全都扔了。 自从姐姐发现了那里,欧根便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但是现在,她似乎又把这个习惯找回来了。 那里距离舰娘聚会的地方不远,很快提尔比茨便找到了那座凉亭。在凉亭中欧根正举着手中的酒瓶对着星空静坐。 她的眼中此时哪里还有醉意。明亮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经溢满了泪水。她的嘴唇微微地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提尔比茨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欧根。在她印象中就算是遇到什么样的逆境她都像是最坚固的房屋,为铁血的众人遮风挡雨。而现在的她哪里还有那种气势,就像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少女一般,躲在某个角落逃避她不愿去面对的现实。 “俾斯麦啊。你曾说过酒不会带来真实。你是那么讨厌这些杂事。但是你肯定没有想过,现在酒却成了支撑我的唯二寄托。有了酒,我才坚持到现在;有了酒,我才暂时替你与铁血的军部磋商。” “你还记得当初你想要扔掉我的藏酒那件事吗?现在想想酒没了可以再买,但是你呢?(俾斯麦:等等,我好像还没死呢。)你何时才能回来啊。我真的很想你。” 欧根对着瓶子,将其中的酒倒入了自己的口中。溢出来的酒沾湿了她的衣服和地面。欧根低下头看着浪费的酒液哈哈大笑起来。她的泪水从面颊滴落,与酒水融合在一起。 她又拿起了一瓶酒,将酒倒在了地上(俾斯麦:我真的还活着啊!):“我曾经的战友。这瓶酒算是敬你的。希望你在那边过得更好。” 欧根站了起来,扶着凉亭的栏杆眺望着远处。凉亭仍然是那个凉亭,酒的味道也一如过去。她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像,想要等待那个身影的出现,等待希望的实现。 “俾斯麦,你怎么看待威尔士?” “彷徨,纠结。但是与你很像,或许未来你们会很合得来。” 俾斯麦,你说对了。她便是我的第二寄托。是我等待你的另一支撑,相信我,我会好好活着,和她一起等待你的回归,一直等待,直到生命的终结。 番外 懵懂的情思 莫洛芬是撒丁帝国的一座边陲小城。也许是因为与自由鸢尾接壤的原因,这里的人民充满了对自由的淳朴追求。 他们对自由的看重与对神秘的追求让这里满溢着独特的韵味,其建筑风格也独树一帜,代表着自由与神秘的融合对立。算是撒丁帝国一处不算特别有名却也不算冷清的旅游城市。 不过这段时间莫洛芬在这方面的收入减少了许多,究其原因便是一个月前距离这里不到三百公里的罗萨城发生了一次闻所未闻的爆炸。这场爆炸完全摧毁了罗萨城,让本来繁荣的撒丁帝国第三大都市化为一片平坦的焦土。 而莫洛芬作为距离罗萨城最近的城市,自然而然也遭到了封锁,以便排查爆炸的原因。 “你说这次爆炸是什么引起的?”在某个偏僻的街道上,一个金发男子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对身边的朋友道。 “这么惨烈的爆炸肯定不是自然原因引发的。我猜一定有人在搞鬼。”他的朋友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继续道,“听我其他朋友说,罗萨城是索卡奇生命学派的根据地,也许是他们的研究出现了意外吧。” 两人低声谈论着这件已经在莫洛芬持续了一月有余的话题,根本没有注意到在街道的边沿处一个身披破烂的棕灰色长袍的人正瑟缩地蹲坐在那里。她将头埋在胸口,几缕金黄色的头发透过兜帽的破口,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当那两人离去后,她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了自己的容颜。 那是一张绝美的娇颜,白皙的脸如同羊脂玉一样莹润细腻,挺悄的鼻子与淡红的薄唇配上那双如绿宝石一般翠绿纯净的眼眸,让人不禁惊叹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精致又不失朴素的面容。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这张精致的面庞染上了一层厚重的尘土,在脸颊靠近眉眼处一道清晰的血痕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这道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消失的伤痕,空洞无神的眼中透出了一抹苦涩。 “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同样身穿棕灰色破旧长袍的人正手拿撒丁帝国常见的披萨从街道的另一头走来。 “勒斯?”维内托扭头看着正朝这边走来的勒斯,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已经多次试图离开勒斯的身边,但每一次尝试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勒斯就像是拥有着魔法,连隐身的自己都逃不过他的追踪。这让她很苦恼,但同时又有些开心。 至少这能让她有一种自己不是孤独一人的错觉。 “只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维内托将兜帽压了压,挡住了自己有些欣喜的神情。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淡,以此打消掉勒斯与自己同行的想法。 但勒斯明显并不在意这些,走到了维内托的身旁,坐在地上,将右手托着的一个小披萨递到了她的面前:“给,新鲜出炉的披萨,虽然比不上索卡奇生命学派内部的伙食,但味道还是十分不错的。” 维内托很清楚自己的拒绝并没有什么用处,有着多次因拒绝而被强塞了满嘴食物的她识趣地接过了披萨。 她轻轻地咬了一口,浓郁的芝士味道在嘴中弥漫开来。味道确实不错,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吃完饭,维内托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她虽然还对自己不甚了解,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渐渐地察觉到了一些与其他人的不同。 尤其那场恐怖的爆炸,在她这稚嫩懵懂的心灵深处烙下了永恒的疤痕。她仍清晰地记得那些人们厌恶与憎恨的目光,记得那些人痛苦与扭曲的神情,记得那在大火下散发出的焦臭味道,记得那一切都因自己而起。 记得自己只会为他人带来厄运。 “为什么?”勒斯摘下了兜帽,任由暖暖的阳光照射在自己的脸上。他的脸同样因多日的奔波而灰尘满满,同样有着在爆炸中留下的伤痕,让本来英俊帅气的脸庞带上了一抹沧桑与厚重。 他走到了维内托的面前,跪坐在地面上,双手搭于她的双肩。看着勒斯那逐渐逼近的脸,维内托有些不好意思,她将头扭到了一边,用冷淡疏离地语气道:“离我远点,我不喜欢这样。” “但我不喜欢。你不是问为什么吗?因为只有我才能拯救你。”勒斯将她的兜帽摘下,看着她那一头柔顺的金色长发,脸上挂着狂傲不羁的笑容。 这是维内托第一次见到勒斯的真实面貌,身体不禁颤了一下,一股难以言说的惧怕从心头升起,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救了自己的人,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但也许是这个人救了自己的原因,她升不起一丝厌恶的情绪。这让她很困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不要在回顾过去,过去只会是你的牵绊,我们要放眼未来。这个世界如此广阔,总会有一片属于我们的天地。当我们发展壮大,你便能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不是屠戮一城的屠夫。你是你自己,不要受到任何外在的影响。我会指引你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勒斯拉住了维内托的手,将她拉了起来:“站起来,你的英姿不应被这低矮的墙壁遮掩。你应该为自己的诞生而骄傲,而未来,我也会以你为荣!” 勒斯的话富有感染力,但对维内托来说,那双温热有力的手更让她迷醉。在火海中,正是这样一只手让陷入崩溃边缘的她恢复了理智,让她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上仍然有人在意自己。 “那么愿不愿意陪我,哪怕与这个世界为敌?”勒斯直视着她,目光与维内托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我愿意!”维内托有些激动,这一刻她不再有任何顾虑,相信着这个人会带领自己走上一条正确的道路。 我将永远追随你,纵使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维内托在心中暗自许下了只有自己一人知道的誓言。在那时,她尚未清楚这句话的重量将会多么难以承受。毕竟这对当时的她来说,只是一个懵懂的、永恒的誓言,代表着她那莫名的情感。 除翳夜话 在很久很久以前,古东煌还未建立的年代,有着一个贫弱的部族名曰碧蓝。这个部落北靠阴山,东达赤水,西抵莽原,南连雾森,可谓是四面险恶,难寻出路。 当时这支部落的首领明是一位贤良之人,每当他环顾四周时,便会长叹一声:“天不佑碧蓝啊。” 偶有一夜,明梦得一轮炽日从南方雾森缓缓升起,其内蕴含一团幽黑。这团幽黑东突西进,欲要脱离炽日的包围。终于在那轮炽日抵达正空之时,那团幽黑找到了一个机会,猛然一冲,突破了炽日的包围,逃窜进了那片苍莽的雾森之中。 而那轮炽日则一点点萎靡缩小,最后形成了芝麻粒儿大小的一个光点飞入了明的胸口。 明突然惊醒,起身从窗户望向雾森。那片无边无际的森林此时正笼罩在一片淡白色的薄雾之中,没有任何改变。 其妻萨拉这时也已醒来,有些担忧地看向他。 明未有隐瞒,将自己梦中所见加上自己的理解一一说来。 萨拉听后,微皱眉头,提议道:“我听说部落的最北部有一神秘女子,没有人知其姓名。其性格跳脱,但却有着洞悉命运,解释梦境的能力。不如前去拜访,求其解梦。” 明一夜未睡,次日披衣而去,于部落最北端望见一破烂茅屋。一红发双马尾的少女正抱着一个透明球体躺在地上,口中胡言乱语道:“半日明君,半日阴翳。天色为碧,夜色为蓝。” 重复三遍,她扭头看向了恭敬立于旁侧的明,笑道:“解梦已毕,若有不解,恕不告知。” 明默念数遍,似有所悟,躬身一礼道:“不知高人姓甚名谁?” 少女怅然道:“姓名本为外物,何须告人。” “您又为何要躺于地面?”明问道。 “因为我姐好久没打我了。”少女答道。 明惊之以为怪人,故未多做停留。 归,萨拉问其所得,明悉数告知。萨拉做沉思状道:“难道是要我们去找寻梦中的阴翳?为夫君所用才能寻得突破之法?” 明点头道:“既然这是命运的指引,那么理应顺应,明日我便率领部落最骁勇善战的勇士,深入苍茫雾森,捉拿阴翳。” 说罢,明便布告部落,广纳勇士,然勇士难得,第二日只三名勇士响应明的号召。 三人皆为少女,面容娇俏,唇似涂脂。明观之,见三女皆有特异之处。一人青发龙角,不怒自威,一人着雾森白虎之皮,银发飘飘,颇有仙气;一人看似与常人无异,但沉稳端庄,隐隐有威震山河之势。 明大喜,道:“有三人助我,何惧雾森之内那团阴翳。” 明率三人告别妻子,深入雾森。刚一踏入便觉昏天黑地,耳鸣目眩。其青发女子遂轻启朱唇,一声嘹亮的龙吟从口中发出。须臾,一鸟从高空坠落,跌于明前。明低头看之,只见其羽深黑,其喙碧蓝,不似常鸟。 明好奇问道:“此是何鸟?” 青发女子道:“此乃翳鸟,为阴翳之先锋。擅蛊惑行人,待其昏聩,则呼朋引伴群起而食之。” 明听后,心生一计道:“既然如此,那何不以其之法,反制其群。” 青发女子遂模拟翳鸟之声,呼朋引伴。顷刻间,森林动荡,怪声连绵。明与褐发少女隐匿气息藏于土坑之中,暗中观察。 翳鸟遮天,百兽群行。二女并肩作战,力战群兽,然而敌众我寡,二女渐有不支。此时阴翳见敌已疲敝,遂于阴影中展现。 就在它要将四人一举击溃之时,明从怀中取出一物。该物光辉夺目,宛如微缩的太阳。 阴翳受到光线的伤害,瞬间萎靡不振,欲逃入深林。此时褐发少女以手拍地。一道道高逾百尺的土墙挡住了阴翳的去路。 阴翳大怒,转身想要杀明泄愤。然明早已有所准备。他将明珠抛向空中,该明珠轰然炸裂,形成了漫天的彩色光芒。 听到炸裂之声,阴翳身体一滞,周身被彩色光芒消弭,只余一线阴影尚存。这时青发女取出一个玉瓶,对准了阴翳,说道:“速速归来,速速归来。”那线阴影无力挣扎,被吸入瓶中,难以逃脱。 见阴翳已被制服,明望向以鸟兽散的兽群道:“三位何许人也?” 任务已经完成,青发女没有继续隐瞒道:“我们姐妹四人是逸仙王母座下四大金刚。我是青龙鞍山,二妹朱雀抚顺,三妹白虎长春,四妹玄武太原。今日助你,只因你本为太阳之身,困锁阴翳。然有一日阴翳逃窜,于此地驻扎,形成这片雾森,阻断了人们发展的道路,故你被贬凡间。 “不过王母理解你的痛苦,故让我们四姐妹助你捉拿阴翳,此既已成功,待你此世命数尽时,自会回归。”说罢,三人各化为青龙、白虎、玄武腾云而去。而明遥望部落,只见一只赤羽大鸟腾空而起,没于云端。 “这之后,明带领人民渐渐将雾森纳入自己的领地内,建立了古东煌。而破除阴翳那一天便被称作除翳,转天则是明容纳消融阴翳之日,是为融日,而制服阴翳之法流传后世便有了除翳燃放烟花爆竹的传统。”吕明舒了口气,感觉自己编故事的能力似乎稍有提升。这是他结合东煌神话传说和听故事的人改编出来的故事。 虽然他讲得颇为尴尬,但看到鞍山等人听得津津有味,心中也颇为开心。“为什么没有我和姐姐啊。”平海嘟着嘴巴,似乎有些不满。 “因为你吃了指挥官的包子。”宁海在旁边敲了平海的脑袋一下,后者“唔”了一声捂着自己脑袋,没有再说什么,但她总感觉自己哪里似乎亏了,于是又从吕明的盘中拿出一个包子自己吃了起来。 这引来了大家的笑声。吕明笑着道:“这不是角色已经满了吗?下次的故事肯定有你。好了,明天便是融日了,大家也早点休息吧。准备明天的庆典。我相信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明天庆典的时候一点精神都没有吧。” 见众人散去,吕明舒了口气,因为准备融日庆典,他最近这些日子都十分疲劳,但内心却分外高兴。 就在他打算回去休息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为什么我在你的故事里是你老婆?戏份还那么少?” 吕明听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随即指挥官的办公室内发出了一声痛苦却暗含喜悦的呼声。 序章 大海,广阔无垠,带给人无限的遐思。在广袤的大海上,人类探索了多少,又有多少未知?就如同人类对宇宙的敬畏,人类永远对大海怀揣着一种淡淡的畏惧,不敢长久的与之相伴。 海底的沉沙不知埋葬了多少的英雄豪杰,埋葬了多少人的理想与愿望。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过去了解这些。他们的生活一如往常,生活平淡如同茶杯中的清水。 “就是这里吧。”在幽深的海底,在人类未知的神秘领域一个声音突然出现。由于海底没有光线,无法去揣测这两个究竟是人还是其他生物。 “没错。”一团光从远处照射过来,那橘黄色光芒让本来阴冷的海底带上了一层暖色。那束光左右摇摆,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无数的枯骨,一层层的堆叠着。大部分骨骼在大海的压力下扭曲变形,仿佛在哀嚎,在述说过往的痛苦。 “人类真的无知。”声音一如之前,冷漠中带着点点肃杀。“哎呀呀,你还是如此的淡漠。人类就是如何,否则也不会招致如此大祸。”另一个生物明显要比之前那生物要开朗一些。 不过她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前进,突然她停了下来,灯光聚焦于一副完整的骨架上。这幅骨架在橘黄色光芒下散发出一层淡白色的微光,骨骼莹润,如同白玉雕琢而成的珍品。 “找到了?”另一个声音道。“是啊,找到了。可惜来晚了。”这一次她的声音明显多了一丝尊敬,“他确实是英雄但是却无法拯救一切。” “爱与和平永远无法拯救一切,唯有杀戮才是生的动力。你想说他错了对不对?” 仍然没有回答。“既然一切都已注定,那么便是该挽回的时刻了。”一束淡绿色的光芒从远处缓缓升起。 本来平静的海底突然暗流涌动,逐渐的形成了以绿光为圆心的漩涡。白色的枯骨被尽数吸纳了进去,唯独留下了那具莹白之骨巍然不动。“固执的你啊,何时才能懂得世间的真谛。我会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实的世界,什么才是强盛的根基。” 最终那具白骨终于被吸纳进了漩涡之中。绿光消失了,海底又重新恢复了平静。“我们走吧,也该执行我们的计划了。”白色的微光并没有完全的散去,映照着其中之一的面孔。 那是一张略显苍白肃杀的脸孔,精致的五官并没有为她增添一抹温和,反而让其严肃而冷漠。莹白的长发披散着,每一根发丝在深水中飘荡宛如一根根无所依凭的海草。她抬起自己的右手,呆呆地看着无名指上那枚碧绿色的戒指。 “不要缅怀了,是时候出发了,毕竟这一趟并不近。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另一人说道。 “是啊,该出发了。”她放下自己的右手,本来略显惆怅的面孔再一次被冷漠占据。离开了这片让她、让大家、让世界哀泣的伤心之地。 第一章 糟糕的春游 “懒虫起床,懒虫起床。” “啪” 吕明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看着床下已经四分五裂的闹钟。这已经是自己弄坏的第几个闹钟了? 他只是稍作思索,便放弃了这个明显已经没有意义的问题。他走到盥洗室,看着镜中布满胡茬的脸,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在这么好的日子里去春游啊,公司是嫌自己钱多吗。”吕明自言自语地抱怨道。 这是他从去年起找的第二百四十三份工作。之前的工作大部分还没入职就被刷了,小部分则是入职没两天就被辞退了。那时候他曾一度怀疑自己可能并不适合找一份工作,甚至不应该活在世界上。无奈自己的胆子太小。自杀?他自己还真没这个胆量。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今年春节过去没几天,吕明便接到了一个希望他来面试的电话。他急急忙忙地去了,然后急急忙忙地签了合同,然后稀里糊涂的就入职了。 在他签下合同后,由于兴奋而过热的脑子才渐渐冷却下来。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被坑了,第二个反应则是自己这种人被坑就被坑吧,反正两天后自己便会回归无业的状态。 可惜他低估了这家公司的能力。每天的工作多得让他很少有闲暇休息。虽说工资还算可观,但是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享受自己赚到的钱。 而今天本来是罕见的假期,但是公司却又组织了一个什么郊外春游,美其名曰“交流情感”。 在被辞退和继续工作的选择中,吕明最终选择了工作。他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再为自己操心。既然有着一份不会主动辞退自己的工作,那么这么干下去也许并不是一件太坏的事情。 吕明就这样想了很多,直到一个激灵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何时穿好了衣服离开了家门。 虽然现在还是春天,但是风仍然带着点点阴寒。吕明缩了缩脖子,将帽檐压低了几分便朝着约定的地点走去。 “hi,蠢驴。这里,这里。”预定地点距离自己租的房子并不远,一阵有些刺耳的声音让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吕明心情更加不好了。 “大蒜瓣,我眼睛没瞎。你这一身赶着投胎一样的服饰,我认得出来。”吕明道。 “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大蒜瓣,人家叫朱华。”朱华嘟着嘴,恶狠狠地瞪了吕明一眼。 “我也不叫蠢驴,我叫吕明。”吕明并没有在意朱华的眼神,而是找了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拿出手机,玩了起来。 其实吕明并不是多么的爱玩,对游戏也不很感冒。不过自从自己的好友推荐了这款游戏之后,他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上瘾了。 并不是说这款游戏的玩法有多么新颖,也不是说这款游戏有着多么吸引人的剧情。主要还是那种感觉深深的吸引住了他。 “又在玩《碧蓝航线》啊,看你一有空闲就掏出手机玩一下。这种游戏有什么意思。”一个同事用一种不屑的眼光看着他,似乎他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异类一般。 吕明耸了耸肩,不善交往的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他低下头看着手机的屏幕,在屏幕中有着几个小人正在游走,只是盯着,就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噼啪。”手机不知为何发出了一阵电流的噪音,随即便失去了色彩。吕明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敲了敲自己的手机,试着重启,但是却毫无作用。 “手机怎么了?”另一个同事好奇的凑了过来。“坏了呗。”吕明将手机的手机卡取了出来,便要将他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但是想了想又将手机放回了自己的裤兜中。如果能修好就更好了。吕明如是想。 大巴内的浑浊燥热的空气让吕明更加的焦躁了,他打开了车窗,但是冷风并没有让他的心情有着丝毫的好转。他的脑海中还在想着游戏,自己的日常做了吗?委托挂没挂?后宅的食物有没有装满?她们能不能坚持到自己修好手机或者买一个新手机。 总之他想了很多很多,不过没有一件事情是他现在能够解决的。“瞧你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干脆就生在那个世界好了。”朱华从前排看向呆愣出神的吕明。现在吕明看起来还真的有些像是一头蠢驴。 吕明没有理会朱华,此时他的心完全飘向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他的思绪在那里徜徉,仿佛那里便是自己的一切一般。 “你还想愣多久?”老板那略带严肃的语气让吕明打了个激灵,“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抱歉,抱歉。”吕明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从大巴上走了下来。 “被老板训了吧。你还是不要想这些没用的,体会一下生活多好。”同事们看到吕明那略显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吕明看着面前的同事。他早就发现自己可能不是一个合群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一个强制性的活动,他真的很想在家中陪自己的舰娘过一整天。由于工作的原因,他已经冷落他们很长时间了,想想还真的有些愧疚。 “走了走了。”朱华推着吕明朝着树林的方向走去,“穿过这片树林,就到我们的目的地了。别在这里愣着了,如果走丢了,我们可不会负责找你。” “我自己会走。”吕明从朱华的手中逃离,他对这种距离的接触非常的反感。既不会主动去接触,也不希望被别人接触。 “真是个怪人。”朱华嘟哝了一句,也不再坚持,便与前方的同事们汇合了。唯独留下了吕明一人默默地在后面跟随着。 也许自己确实应该改变了吧。吕明看着前方的众人有说有笑,唯独自己一人孤独行进,这让他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种情感。他摸向了裤兜,在碰触到手机后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已经坏掉了。 失去了精神依托的他不得不关注着周围的景色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对于这糟糕的春游,他已经没有什么语言能够形容自己现在的不舒适了。 “想要改变吗?”吕明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这个声音不是人声却又与电子合成音有着本质的区别。他四下张望,但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想要改变自己既定的生活吗?”那个声音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吕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此时他似乎发现了那个声音的源头。 虽然这种怪异的现象让吕明有些害怕,但是那种对未来的迷茫,对生活的不爽还是让他缓缓地靠近了那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草丛。 吕明拨开了草丛。一块碧绿色的心形宝石正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在周围的地面上有着一层雪白的毫毛,既不像是植物,又不像是动物的毛发。 “这是什么?”吕明迟疑了,所有的怪事累加在一起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可能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斤两,便要站起身远离这块宝石。 可是这块宝石并没有给吕明这个机会。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那块宝石突然绽放出了耀眼的翠绿光芒。本来正常的空间开始出现了扭曲的迹象。 吕明想要挪动自己的身体,但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移动分毫。他张开嘴想要呼救,但是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世界因你而变,未来因你不同。”那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最后化归虚无…… “吕明呢?” 第二章 更加糟糕的穿越 洛克斯海域位于皇家的远海,是一片平静优美、罕有风波的圣地。这里有着数十座占地面积不足是十平方公里的小岛。小岛虽小却有着大量的丰富资源,因此被誉为皇家宝库。 无论是气候,还是资源,洛克斯海域都无疑是整个世界首屈一指的地方。可惜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自从塞壬突然凭空出现,并在之后很短的时间内便侵夺了各大国家的绝大部分制海权,皇家宝库已经成为了一片暗流汹涌的是非之地。 这里靠近塞壬,时常会发生边境的摩擦。即便各大国家凭借研究与塞壬伴生的心智魔方创造出了舰娘抵抗住了塞壬,但也仅仅只是保留住了那已经微乎其微的海域,即便是维护远海的稳定就已经竭尽全力,更不要提朝外扩张了。 “洛克斯海域b375号区域一切正常.”一个金发美女身穿皇家海军特有的蓝色米字服,站在海面上优雅着汇报着此时的状况。 “胡德,这里恐怕没这么简单。”威尔士亲王手中拿着刺剑谨慎地看着周围,“诺福克和和萨福克刚刚发现了异常的信号,据估计很可能是塞壬的精锐。” “那么就让她们在皇家的荣耀下灰飞烟灭。”胡德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自信而优雅的微笑。作为皇家舰队的荣耀,她有着充分的信心解决掉任何困难情况。 “敌袭、敌袭。坐标洛克斯海域c517号区域。”胡德和威尔士接到了萨福克的警报。“看起来真的有杂鱼混进来了。”胡德弹了弹自己的衣服,让自己尽量在大战前显得端庄贤淑。在她看来彰显皇家的教养明显要比打一场胜仗要实在数倍…… “要死了,要死了。呜呜呜。”诺福克此时已经可以看到对面的身影,虽然还无法判断对方究竟是何人,但是从其舰炮和身形来看似乎明显要比自己高一个等级。 “胡德小姐和威尔士亲王马上就会来了。”萨福克拍了拍诺福克的肩膀,将她拉到了一处小岛后隐匿了二人的身形。 “我已经知道你们二人的位置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那个声音带着点点慵懒,似乎对于这种事情根本不在乎。 诺福克吓得差一点就喊出来了,幸好萨福克发现及时捂住了诺福克的嘴,并在她的耳边小声道:“如果她知道我们在哪里,那么她肯定不会喊出来的。现在我们就藏在这里等着胡德小姐和威尔士亲王就可以了。” 诺福克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等待着胡德与威尔士的到来。 “真是的,非要让我来做这种事情。”那个人口中并没有闲着,而是絮絮叨叨了好多的话。因为诺福克和萨福克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暴露位置,她明显失去了一个目标,只能在这片海域游荡,寻找一个值得注意的目标。 “砰”大炮的轰鸣声想起,几颗流弹砸中了她的身体,不过对于她来说这点小伤并不算什么。“终于来大鱼了吗?”那个女子并没有因为成为目标而出现丝毫慌张,她的双眼注视着远方的二人,用手拂去了舰炮上残留的弹片。 “胡德、威尔士。真是一个不错的目标。”那女子道。 “俾斯麦,死到临头还有心情说这种话?不过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是铁血的舰船来到我们皇家的地盘,难道你们忘记了碧蓝协议吗?” “什么碧蓝协议。那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为了兴盛,为了力量。那种保守的协议根本毫无意义。现在我们遵守的是赤色盟约。”她的语气中满满地充斥着对于碧蓝协议的嘲讽。 “那么便请你在皇家的荣耀下就此沉没。”胡德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但是却带着一股皇家特有的庄严肃穆。她身体两侧炮管此时散发出了耀眼的红光,数以百计的炮弹以精准的角度砸向了对方。 “等等……她不是……”威尔士似乎发现了异常,但是她的声音却被炮声淹没。胡德确实有些骄傲,但是一旦真的进入战斗状态,那么她便会全力以赴。不过这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可能会疏忽掉细节。 “被发现了吗?”欧根的声音有些失望,“本来还想拖延一段时间的。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 “你做的很好。”俾斯麦终于从远方的迷雾中显露了出来。她的炮管全都指向了胡德。 胡德在看到自己判断错误后,第一时间采取行动,可惜这一切都已经晚了。俾斯麦的炮弹装填在显现前便已经准备就绪,在显露出身影的一瞬间,一颗颗明亮的炮弹便飞射向了胡德。 胡德的运动轨迹早已在俾斯麦的计算之内,即便胡德用尽全力也只是躲开了几颗。她擦了擦被炮弹烟火熏黑的面庞,咬紧牙关试着做出第一轮反击。 “皇家……”胡德试图喊出一句话来为自己的胜利喝彩,但是就在这时,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一颗明亮的炮弹正笔直地飞向自己。胡德努力中止进攻,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轰” 俾斯麦的炮弹准确地命中了胡德的炮管,并且与内部刚刚装填完毕的弹药发生了碰撞,导致了弹药内爆。 胡德的舰炮在这一声轰鸣中化为了破铜烂铁,细碎地铁片将胡德那精致端庄的脸庞划出了难以计数的伤痕。 “为什么?”胡德不甘心,如果自己再早一点发现俾斯麦隐藏起来的炮弹,如果自己的位置稍有不同,那么便不会引发这场悲剧。这一切仿佛上天的玩笑,在不正确的时间站在了唯一无解的地点。 “轰”最终胡德的弹药库也因为过热的温度被完全的引爆。胡德的身体此时已经残破不堪,就连保持在海面上行动都已经异常的困难。 “胡德!”威尔士亲王虽然趁着俾斯麦将注意力集中在胡德身上的时候打出了数发炮弹,可惜都在早有准备的俾斯麦和欧根的干扰下失去了意义。 “皇家的荣耀岂是如此容易陨落的。”胡德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那早已残破的舰炮缓缓地扭动,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 “你们为什么背叛协议?”胡德一字一顿地问道。 “欧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为了力量我们需要与塞壬达成部分和解。这是夺取塞壬科技的一种手段,也是必不可少的核心阶段。”俾斯麦那富有理智的磁性声音让她的话显得那么具有道理。 但是在皇家众人的耳中却显得异常的刺耳。 “俾斯麦!”胡德努力地挺直了自己的腰,让自己不至于显得过于狼狈。并且努力维持着皇家的优雅,“我不知道你们的这种理论从何而来,但是我想要奉劝一句,你们这么做完全就是与虎谋皮。而且……” 胡德朝着家乡的方向望了一眼,眼中带着深深地留念:“皇家需要的不仅仅是优雅,因为优雅只是为了突显荣耀的手段。”胡德艰难地说道。 “胡德!”威尔士似乎猜到了胡德要做什么,想要拦住她。但是胡德却指着某个小岛:“我清楚自己的状况,我已经回不去了。我会拦住她们二人,你尽快带着萨福克和诺福克回到皇家,报告铁血叛变协议这件大事。” “可是……”威尔士还是有些迟疑。“我,胡德,以皇家舰队的荣耀命令你。为了最大化的维护皇家的威严,你,必须撤回!”胡德罕有地用一种凌厉的目光,命令地语气对威尔士喊道。 威尔士咬了咬嘴唇,嘴巴蠕动了几下才从嘴中蹦出了一个字:“是。” “我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家舰队的荣耀并不是优雅,优雅只是实现荣耀的最佳手段,但如果触及到了荣耀,那么为了这份坚守,我将不惜生命!”胡德铿锵有力地说道。 她那残破的舰炮齐齐对准了俾斯麦,发出了最后的攻击号令:“荣耀永存!” “轰!”再一次轰鸣,胡德的身体在炮声中倒下。本来便已经残破的舰炮彻底的化为了碎片。胡德运用那最后残存的弹药完全引爆了自己的舰装。用舰装残片攻击俾斯麦和欧根。 海水很咸,胡德的意识有些模糊。她能够隐约看到俾斯麦和欧根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舍命一搏而出现暂时的慌乱。虽然这种强弩之末的攻击并不会对俾斯麦和欧根造成多大的威胁,但是至少可以让威尔士带着萨福克和诺福克安全的返回港口了。 “永别了,我的故乡。愿荣耀永远与皇家同在。”胡德的意识更加的模糊了。她能够感受到大海正包裹着自己,温柔而带着些许的清冷,一如自己此时的心境。 “可恶,为什么别人穿越都带着金手指,我一穿越就直接被淹死啊,还有没有比我遇到的情况还糟糕的人啊。这简直比春游还糟糕一万倍。” 在意识消失前,胡德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抱怨声。随之一层幽绿色的光将自己包裹,可惜下一刻自己便完全的失去了意识。 第三章 洛克斯惊魂夜 吕明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正一只手拉着自己,优雅地朝着他不知道的地方前行的胡德。 这不是胡德吗?吕明可是对这艘自己抽到的第一艘金皮后排有着很深的印象。不过以前看到的都是屏幕中的纸片人,此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胡德。 “你已经朝着这里偷瞄了七十五次了。作为皇家的淑女,我可以将您的这种行为视为一种冒犯。”胡德转过头脸上挂着微笑,说着令吕明有些慌乱的话语。 “啊,那个,嗯。胡德阿,啊!不小心咬到舌头了。呃,胡德小姐。整件事情真的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真的没有看到您沉船的样子,我也不知道您是怎么突然就回光返照,啊呸,就恢复过来的。”吕明紧紧地攥着那块翠绿色的心形宝石,生怕一激动这块宝石就掉落到无尽的汪洋之中。 胡德看着吕明手中的宝石。她很清楚这枚宝石对她们皇家的意义。如果这种宝石能够稳定地触发并且做到量产,那么对抗塞壬将会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 不过任由胡德如何研究,这块宝石在她的手中就只是一块普通的宝石罢了,最多也就是其硬度和韧性要远超自己已知的任何材料。但是这些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做不到量产,这种材料再有用,也无法投入研发。 “我说俾斯麦啊,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一旦皇家知道了我们击沉了胡德,他们一定会疯了一般的攻击我们的。”欧根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胡德听到了欧根的声音,脚步加快了几分。不过在这浩瀚汪洋中,如果没有躲藏的地方,那么被发现实在是太简单了。 “那里有一座海岛。”吕明指着前方。由于害怕,他的手指微微地颤抖着。在看到胡德沉没的那一刻,他便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他的内心已经被恐惧所笼罩。 胡德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身旁的男子。若是之前有着威尔士在旁掩护,全盛的她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但是现在她的舰装已经在之前战斗中完全的报废。那宝石的力量并没有为胡德制造完整的舰装,只是修复了她千疮百孔的身体而已。 “藏起来吧。”胡德略加思索便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现在已经不是逞一时之勇的时候了。没有了其他皇家舰娘的牵绊,自己唯一要做的便是活着回到皇家的沿海港口——卡尔弥斯港。 再一次脚踏实地,吕明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稍稍回落了一些。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站在地面上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 “天色将晚,我们就在这里暂住一夜吧。”胡德抬起头看着散发出橘黄色光芒的落日。落日的余晖倾洒在林间,为小岛抹上了一层淡金的光晕。 “好漂亮。”吕明不禁赞叹道。这种画面他以前都只能在电视上或者图片看到。而那种看到与现在的经历明显不是同一个层次。吕明张开了自己的双手,感受着海岛上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露出了一副享受的表情。 胡德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如果累了就休息吧。你放心。作为皇家舰队的荣耀,我是不会偷你手中的宝石并将你留在这里的。更何况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说了好多遍了,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想要,那么等我们到港口,我便将宝石送你,你帮我办理一些生活必需的手续,我就安安静静地当一个良民。”吕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想到之后可能面对的事情,他就有些抓狂。 确实,他也曾经意淫过穿越进碧蓝航线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貌似与自己所设想的世界有着不小的出入。 在他的想法中,碧蓝航线应该是一个以日常为主的废萌世界,但是为什么自己就要穿越到一个如此硬核的战争世界呢?果然那些日常类小说看多了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你不需要睡觉吗?”吕明看胡德似乎一点睡意都没有的样子。“我只需要休息一下就可以了。而且以俾斯麦的性格,她会压着逃跑的底线离去,而距离那一天还有今天一晚上,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必须负责守夜。”胡德并没有看吕明一眼,而是低垂着自己的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吕明看着胡德,想要走过去。但是想到自己并不是一个擅长与人交流的人,最后还是停了下来,找了个地方躺了下来。 双方就这样保持着沉默,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也许是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吕明没有丝毫的睡意。他翻了几个身,带给自己的除了烦躁之外什么都没有。 “睡不着啊。”吕明坐了起来。他又偷偷地瞥了一眼胡德,此时胡德正注视着他,目光在此刻交汇在了一起。仅仅只是这一瞥,便让吕明感到很不自在,于是他将自己的头扭到了一边。 “要不还是我守夜吧,毕竟你之前还经历过一场大战。”吕明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胡德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优雅地站了起来:“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什……”吕明还没有明白你过来。胡德便抓住了吕明的胳膊将她往自己的身边拽。 炮火的轰鸣声响起,比之前他在海中所听到的声音更加的真实和震撼。“被发现了。”由于没有舰装,胡德并没有采取任何的反击,而是带着吕明朝着与炮火相反的方向而去。 “啊,等一下。”虽然吕明对俾斯麦的了解仍然只停留在那少得可怜的几个剧情上,但是他仍然能够从之前胡德对俾斯麦的评价和剧情中俾斯麦的行为猜测出她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如果没有舰装的你,对上欧根,有几成胜算。”吕明小心地询问道。 “虽然没有舰装,但是毕竟对手只是一个重巡。”从胡德的语气来猜测,似乎她有着非常大的胜算。 “大概有三成吧。”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便打碎了吕明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的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他指着左边说道:“我们往这个方向跑。” 胡德没明白吕明的意思,但还是停了下来。 “以俾斯麦的性格来揣测,她肯定不是在我们的后方。有着舰装加持,即便她只是一艘战列舰,仍然要比你的移速要快。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既然她从这个方向开炮,那么她必然在另外三个方向配合欧根堵住两个方向。所以如果按照现在的路线,那么被抓的几率便有三分之二。而原路返回,脱困的可能性虽然不足百分之百,但是依靠你的能力,我估计也有着大概百分之九十五的概率脱困。”吕明如此分析道。 “可是这样太冒险了?”胡德有些犹豫。“相信我,既然都是冒险,我还是相信我对俾斯麦的了解程度。”虽然吕明自己心中也没谱,但是仍然试着装出一副自己很了解俾斯麦的样子。 “好,那就听你的。”胡德按照吕明的建议改变了逃跑的路线…… 欧根在某处待命,无聊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她对于这种任务根本提不起任何的精神,但是俾斯麦毕竟算是自己的上级。就算再怎么对这次任务抱有怀疑,她也不敢过多的评论此事。 “俾斯麦,你确定你的想法没有问题吗?你那边有看到敌人是谁吗?”欧根通过联络器询问俾斯麦。 “具体情况我也很难猜测,不过根据时间来推算,我确实出现了判断失误。”俾斯麦仍然保持着冷静。或许在她看来这种失误并不会对结果造成多大的影响。或者可以说她们来这里本来也不是为了消灭皇家的有生力量。 “之前交给你的任务完成的如何了?” “你是说对洛克斯海域的勘察?基本数据已经得到,如果想要获得更加详细的资料恐怕有些困难。”欧根将食指从嘴边拿开,掏出了一个四方形的金属块。 这个金属块在夜色中散发出淡蓝的光辉,如同这片大海一般给人一种深邃莫测的感觉。“塞壬的科技果然不同一般,如此复杂的基本数据只用了不到一天便解析完成,但是其计算力还是有极限啊。” “已经足够了,那么我们撤离这里吧。”俾斯麦得到了自己希望得到的结果后便对欧根说道。“不去管那个舰娘了吗?”欧根望着这座小岛。此时她还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那个舰娘仍然在小岛之上。 “我已经知道她是谁了,没有必要赶尽杀绝。毕竟我们的目标都是一个,只不过道路不同罢了。”俾斯麦叹了口气,似乎并没有因为取得了不错的成果而开心。 “总之我们离开这里吧。”俾斯麦遥望着远方,她的眼睛微微地眯着,口中喃喃道:“胡德不可能在如此重创下活下来,她也绝对不可能会思考那么多。那么是谁帮了她呢?那个人……是留还是不留呢?” 第四章 卡尔弥斯 吕明小心翼翼地跟在胡德的身后,眼睛不时地瞥向自己的身边。威尔士亲王、皇家方舟,这些本来只是停留在他印象中的人物全都近在咫尺,让他有着一种做梦的不真切感。 他用力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很痛,看起来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你说这个人救了你?”威尔士亲王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在前往追击俾斯麦和欧根的途中,她们便遇上了胡德。既然胡德安然无恙,威尔士亲王为了护送胡德安全返回,便放弃了追击。 一路上她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是一个非常内向自闭的人,而且从他那缺乏锻炼的身体也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是一个常年修炼的人。 这种人救了胡德?她甚至无法理解这个男人是怎么在海洋中活下来的。 “事实就是如此,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相信的。”胡德非常坦然地承认了这一点。纵观吕明的表现,除了之前逃离俾斯麦魔爪的分析外,毫无亮点。而且由于吕明的性格,她有时候还会蹦出这种人恐怕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的想法。 不过作为一个皇家的淑女,她自然没有将自己的这种想法显露出来,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吕明将这一切全都听得清清楚楚,然而他也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什么本事,只能浑浑噩噩地度日,每一天都得过且过,活得跟一个废物一样。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宝石,等到进入卡尔弥斯港,自己便将这块宝石送给她们,这样应该就能将自己与她们撇清关系了。然后安安心心地在皇家当一个良民,然后就这样混吃等死。 “欢迎胡德再一次回到家。”威尔士看着已经显露出来的港口,脸上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 胡德紧紧地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看起来有些激动。“回来的感觉真好。”胡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要将卡尔弥斯港的一切全都装进自己的记忆中。 “那、那么我是不是可、可以离、离、离开了?”吕明嗫嚅道。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碧蓝世界的城市,但是这已经足够了,他已经看出来自己处于一个与地球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一栋栋的高楼拔地而起,宛如钢铁森林一般。所有的建筑全都有着桥梁般的管道连接,将一切连成了一个整体。地面上还有着一些较为低矮的建筑,这些建筑上装有着各种各样的炮台,所有的武器都在自动的转动着,只要有入侵者进入便会受到它们猛烈的攻击。 不仅如此,天空还有着各种各样地小型无人机。它们在空中有规律地巡逻着。无论是科技水平还是警戒水平,卡尔弥斯港无不彰显着皇家东部第一大港的气势。 对于舰娘和这里的军官来说,这自然不算什么。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此时吕明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这里从任何角度来看绝对都是军事重地。自己一个普通人出入这种地方,为了保守皇家的秘密,岂不是要杀人灭口。 越是这样想,吕明的身体便越是不受控的颤抖了起来。“不要慌张,卡尔弥斯港确实是东部第一大港,但并不是什么秘密基地。恰恰相反,这里时常会接见很多外国人,而且可以算得上是皇家东部旅游业最发达的地方之一。”吕明那明显的反应,胡德自然也看在眼里,对卡尔弥斯港进行了一些简要的介绍。 “这看似森严的警戒,大部分都只是花瓶。”威尔士亲王叹了口气,她已经多次向皇家总部进行了反应,希望对卡尔弥斯港进行更加军事化的管理,但是上级却对此视若罔闻。 威尔士亲王也可以理解高层的决策,毕竟皇家宝库的损失让国家已经处于了财政赤字的边缘,如果不增加更多财政收入,那么更难对军事进行加强。然而理解是理解,威尔士亲王仍然感觉不爽。 “女王陛下与厌战已经前去与高层进行讨论了,相信卡尔弥斯港的军事预算很快就会增加了。”罗德尼说道。 “但愿吧。”威尔士明显对此已不抱希望了。 “还是等陛下的消息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安置我们的客人。”胡德朝着吕明优雅地一笑。不过就连吕明自己都知道,这完全是出于皇家优雅的习俗和胡德淑女的礼仪而已,其实她们怎么看自己,他自己完全清楚。 “那么劳烦您们了。”吕明用着客套话生硬地回答道。 没有人在意吕明那很不礼貌的语气,毕竟在她们的眼中吕明只是一个有些奇怪的普通人。作为皇家的舰娘,她们根本不会因为一个普通人的无意冒犯便生气。 卡尔弥斯从外面看,似乎是一座坚固的军事堡垒,但是其建筑的内部却有着舒适而温馨的环境。修剪整齐的绿植随处可见,还不时能够看到一些自己叫不上名字的花朵。 淡淡地花香让内部没有了那种钢铁森林的冰冷气息,墙壁上的各种油画则让屋内带着浓浓的艺术氛围。 “不用这么紧张,今天大家也都累了,你就在这里休息一天。我们明天会讨论如何安置你的。我以皇家的荣耀来保证,你会平安的生活在这里。” 胡德的保证,让吕明不安的心稍微放了下来。从游戏中了解到的信息让他对胡德这个人还是很熟悉的。 躺在床上,吕明舒服地呻\/吟了一声。这几日的奔波让他缺乏运动的身体异常酸痛。此时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让他这几天紧绷的精神瞬间放松了下来。 他侧过身,脑海中回忆着这几天的经历。这一切宛如一场梦,但是那真实的感觉又让他深切的明白了这并不是一个梦。 他摸了摸自己的右臂,虽然胡德反应及时,但是自己的右臂还是被流弹的弹片擦伤,此时还有些隐隐作痛。这种疼痛绝对不会是梦里能够体会到的。 “虽然看到了胡德,但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啊。”吕明换了个姿势,摆出了一个大字平躺在床上。现在也是时候考虑自己的未来了。 有着舰娘的世界,这看似很美好,但是一旦与军事绑定,那么本来的美好便会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倏忽幻灭。他很清楚,游戏中看似简简单单的战斗,一旦放置在真实的环境,那便是异常惨绝人寰的历练。 “还是不要与她们再扯上关系比较好。”吕明坐了起来,将服务员为自己准备的新的外衣披在了身上。虽然身体很疲劳,但是现在他毫无休息的想法。反而想出去转转,一是为了看看卡尔弥斯,二则是这种方式会让自己的大脑更快的运转。 与屋内比起来,外面的温度稍低。吕明将外衣拉紧一些,让自己更暖和一些。 如同胡德所说,楼内确实有着不少的游客。其中很多人都拿着相机,凡是他们认为值得留念的地方,他们便会掏出自己的相机,将这里记录下来。 自己以后便要生活在这里了吗?吕明有些感慨,他还记得之前朱华的话,没想到这么快就成真了。 父母怎么办?想到现实,吕明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父母。他是一个很孝顺的人,可是除了思念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啊!”一声尖叫将吕明拉回了身处的现实。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女生正指着一个地方尖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很快便发现了一个飞奔的男人。他的手中拿着一个粉色的钱包,另一只手上则一直摸着自己的裤子口袋。 “这么老套的吗?”吕明在旁边看着,他已经看出来了,那人的口袋中有着一把尖刀。作为一个没啥本事的普通人,这种见义勇为的事情还是交给有能力的人算了。 也许其他人也是吕明的想法,并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窃贼,有些甚至还故意为窃贼让道。果然换了一个世界仍然如此,见义勇为永远只是少数人才会做的事情。 看着消失在远方的窃贼,吕明无奈地耸了耸肩。他本以为自己能够看到某人见义勇为勇战窃贼的戏码,可惜这里并没有勇士。他们不是,自己更不是。 一股莫名的空虚感将吕明包裹,失落、悔恨、无奈,无数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换了一个世界,废物仍然只是一个废物。那么我为什么还活着? 吕明的脑子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不过转瞬间便被压了下去。吕明捂着自己的胸口,刚刚那种危险的想法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人嘛,总是要尽可能的活得长一些。”吕明自言自语道,试图用这种办法欺骗自己。虽然效果不大,但是至少是有了成效。 吕明长舒了一口气,默默地转了个身,打算回到胡德等人为自己准备的客房中。他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他感觉到了一股难忍的困乏。他需要休息,或许就此一睡不起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吧。吕明如是想道。 第五章 萨拉托加 之前的抢劫案也许惊动了这片区域的负责人,在他回到了住处后便收到了禁止离开屋子的命令。 就算没有这条命令,吕明也已经没有心情出去了。他将自己摔在了床上,用枕头压住了自己的脑袋。这种微微的窒息感,让他平静了一些。 他将枕头从脑袋上拿开,重新垫在了下面,仰着头看着头顶的吊灯。这个水晶吊灯如同一个巨大的花朵,在吊灯的中心则有着一簇细碎的玻璃点缀其间,仿佛花朵的花蕊一般。 吕明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台灯,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那是小型无人机?吕明从散发出柔和光芒的吊灯边缘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机尾。吕明对飞机并不是多了解,但是玩过碧蓝航线的人都能看出来那是Sb2c地狱俯冲者。 “谁在屋里?”吕明坐了起来环顾四周,他的眼睛在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逡巡,希望能够找到藏身者的蛛丝马迹。 “切,无聊。”一个吕明极其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衣柜中发出。吕明没经过脑子,脱口而出:“锉刀怪!” “你说的什么?”一个留着粉色双马尾,并用一条黑色发带作为装饰的锉刀,啊呸,萨拉托加从他的衣柜中蹦了出来。 完了,我号没了。吕明的心中如此想着。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对自己的号放下了心。 “锉刀怪是什么?”萨拉托加用手中的停机坪指着自己,一副你不说出来,我就用机场砸你的样子。 “呃,你不认识锉刀?还是说这个世界没有锉刀?”吕明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没有行了吧,你到底说不说。”萨拉托加能够感觉到这个词的贬义成分。不过具体是说的什么,她就猜不到了。 “那个,嗯,没什么,就是说你有些矮。”吕明转了转眼珠,避重就轻地说道。 萨拉托加收回了自己手中的法杖,撇了撇嘴:“没说实话,不过就这样吧。” 由于已经失去了恶作剧的最佳机会,萨拉托加此时显得不太高兴。 “那么我先来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萨拉托加,是白鹰阵营的正航,记住了,我是正航!正航!!正航!!!”萨拉托加用力在这两个字上发音,表示自己的身份。 “那个,我知道你是驱,呸,正航了。”吕明差一点就把驱逐说出去了。而萨拉托加在听到“驱”字后,整张脸都耷拉了下来。 也许是出于礼貌,她伸出了自己的手,似乎要跟吕明握手来表示友好。吕明左手挠了挠后脑,右手伸了出来:“我叫吕明,很高兴,啊!”吕明瞬间缩回了手。 在他的手心有着一个小小的被针头扎过一般的小孔,血液从伤口中缓缓地渗出,不过由于伤口很小,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哈哈哈,终于上当了。”萨拉托加之前的一切其实都是演戏,除了吕明差一点说出驱外,她一直就在对此进行谋划,不过在吕明说出那个禁忌词汇后,她决定在这个恶作剧上增添几分强度。 萨拉托加从自己衣服的口袋中取出了一瓶疗伤的药。“刚刚对不起了,谁让你让我很生气。这瓶白鹰新研制的疗伤药就当做赔礼了。”萨拉托加如同碧蓝剧情中一样,在做完恶作剧之后便会道歉。 吕明也不客气,拿起了疗伤药,将瓶子打开,用鼻子嗅了嗅,确定真的是疗伤药品的气味,才将药洒在伤口上。 一股清凉的感觉从伤口渗入,只是短短几个呼吸间,那个小洞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便这个伤口很小,但还是让吕明对这个世界的科技程度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啊,对了。你是白鹰舰娘吧。”之前由于事情太多,吕明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你的语言和皇家是同一种?都是汉语?”吕明终于意识到了,他居然能听懂皇家和白鹰舰娘的话。毕竟他可是一个英语四级都没过的菜鸡。 “汉语,是什么语言?这是正统的碧蓝语啊。全世界的标准语言,当然各国也有自己的方言,不过一般来说是很少使用的。”萨拉托加解释道。 “那么你来我的房间做什么?”吕明又问出了一个问题,不过刚问出来,他便看到萨拉托加手中的停机坪法杖朝着自己脑袋砸下来。 这是要死人的节奏啊。吕明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他自认为自己没有游戏中那可以抱起重巡,与凯旋赛跑的体质,如果这一棒子砸下来,自己岂不是直接穿越(物理)回去了吗?不过是否真的可行,他可不想去尝试。 幸好萨拉托加也知道吕明禁不起自己一棒子,在差一厘米就碰到脑袋的时候停了下来。“首先,我确实是一个外人。但至少目前也是与皇家进行正统建交的外交官。而你只是一个被带回来的普通人。确实,你有着一点点秘密。但是这点秘密不足以令你问什么,我都要回答吧。”萨拉托加收回了法杖,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她头顶的呆毛颤动着,似乎对吕明的所作所为非常的不满。“那个,嗯,抱歉。”吕明低下头说道。 “这就道歉了?”萨拉托加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她。“果然我还是很在意那个词的意思。要不我们做个约定如何?”萨拉托加突然凑到了吕明的面前。 由于过于靠近,吕明能够看到萨拉托加那粉色的可爱眼瞳,不过其中似乎闪烁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她的呼吸吹在自己的脖子上,让吕明的脖子有些痒痒的,并且还能嗅到萨拉托加那淡淡的茉莉花香。 “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吕明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与一个女生如此近距离的交谈。而且还是从入坑便最喜欢的萨拉托加。这种莫名的羞耻感,让他此时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萨拉托加看到吕明那窘迫的样子非常的满足,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想欺负欺负这个老实人。不过她也知道有时候不能逼得太紧,而且她也不是阿贾克斯。对这方面,她的兴趣甚至还没有成为偶像的兴趣大。 她重新坐在了座位上:“我会让你成为一个出色的指挥官,当我满意的时候,你要告诉我‘锉刀怪’是什么意思,如果不答应,那么我便会将你的黑历史公之于众。”萨拉托加指着空中盘旋的无人机,脸上露出了一个奸计得逞地表情。 从无人机内传出了声音,这个声音是从胡德和俾斯麦相遇便开始记录的。“我偷偷地派出了一架无人机,前去打探情报,看起来收集到了不错的信息呢。”萨拉托加招手将无人机召回了自己的法杖内,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吕明。 “可是,我只想当一个普通人。”吕明对萨拉托加的这个提议有些抵触。他不想出名,他也没有这个能力成为指挥官。他相信自己除了默默无闻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萨拉托加打量着他:“也没缺胳膊少腿,怎么就这么不自信呢?不过这都不是问题。有我超级无敌美丽端庄魔法少女偶像萨拉托加在,一切都会迎刃而解。”萨拉托加倒是对自己,对吕明有着不小的信心。 “那么就说定了,明天皇家会对你进行最后处置的讨论,那时候我也会在场。我会尽力将你安置在一个不算重要,但是很能历练人的岗位。到时候再经过我的特训,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如果成功了记得告诉我‘锉刀怪’的意思哦。那么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无人机已经找到犯人了,为了白鹰与皇家的友谊,萨拉托加出击!” 萨拉托加迈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了吕明的房间,而吕明则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他的脸上仍然保留着一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许久他才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柔嫩白皙的手。手上没有任何的茧子,手指头甚至还有些尖尖的,就像是一双女生的手。“指挥官?不可能的吧。”吕明无法想象自己成为指挥官会是一副什么模样,那恐怕将会是他不敢想象的灾难画面。 不过与这种悲观态度相反的是,他却隐隐有些期待与萨拉托加进行更多的接触。作为他的第一艘婚舰,他在游戏中对萨拉托加倾注了太多的精力。这种隐约的感情在看到了真实的萨拉托加后便有着要爆发的趋势。 之前的羞涩更多的便是为了掩藏这种感情。自卑的他很清楚自己与萨拉托加之间有着一道深深的鸿沟,而且自己根本没有能力跨越过去。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吕明又想起在看到窃贼偷窃时的那种无助的空虚感和与萨拉托加在一起那看似无奈,却隐隐有些快乐的充实感。 “给自己一个机会也不错。”吕明下意识的摸了摸已经被自己用线系在脖子上的宝石,然后紧紧地攥住。即便没有任何可能,他也希望能跟小加加多相处一段时间。吕明闭上了眼睛,仰头倒在了床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本来有些茫然的痛苦淡去,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微笑。 第六章 奇怪的宝石 卡尔弥斯港虽然被皇家集中力量开发成了军事旅游一体化的大港,但是毕竟是皇家东部的第一大军港。各种军事配套设施即便说不上顶级,仍然算是皇家数一数二的存在。 此时吕明便位于卡尔弥斯唯一严禁游客入内的卡尔弥斯议事大厅之内。在踏入大厅后,吕明整个人就陷入了呆滞。 整个大厅说不上多么的豪华,但是却弥漫着皇家特有的威严和优雅。整个大厅的墙壁被一种淡金色的涂料粉刷,并且每隔十几米便有着一个狮头的浮雕。每一个浮雕都经过精心的设计,形态和鬃毛细节都各有特点,给人一种这些浮雕下一刻便可能活过来错觉。 “别愣神了。”萨拉托加用自己的胳膊肘碰了碰吕明的后背,小声地说道。吕明反应过来,整理了自己那看起来有些凌乱的衣服,然后便怀着一种敬畏的心情走向了大厅中心的长桌。 “大家都来了吗?”威尔士亲王站在长桌的尽头,由于胡德是当事人,不便于直接主持会议,因此会议的主持大权便落在了威尔士的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吕明总是感觉威尔士在一直盯着自己。他不敢抬起头,只得低着头找了个看起来最不显眼的地方坐下。 威尔士的嘴角微扬,她能看出吕明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根本不懂得皇家会议的礼仪。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在众人找到自己对应的位置后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到了,那么便开始吧。胡德,能谈一谈你是如何生还下来的吗?” 胡德站了起来,微微欠身后用一种温和优雅的语调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当我苏醒过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手中闪烁着碧绿色光芒的宝石。我很清楚自己当时的身体状况,绝无生还可能。”胡德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她认为说到这里便足够了。 胡德优雅的鞠了一躬,然后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过威尔士并没有去听胡德这些在昨天晚上便与自己聊过的事情,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拘谨的吕明。他的头深深地低着,仿佛要将自己藏到整个长桌的下面一般。 “昨天没有在场的人应该对此有所了解了吧。不过我一直有着一个疑问。”威尔士用自己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咚咚”声。 这是她的一个习惯,在面对陌生人时,她便会让自己看起来显得不近人情,而且语气也显得淡漠而疏离。 “你是哪里人?虽然整个世界的语言早已统一成碧蓝语,但是你的口音似乎并不像是本地人。而且你的发色和肤色更是与东煌人无异。不过东煌距离皇家足有上千海里之遥,你是如何凭借自身的力量跑到我们皇家海域的。”威尔士虽然是在询问,但是却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让吕明根本没有什么拒绝回答的余地。 不过吕明早就猜到了他们会询问这个问题,毕竟在铁血叛出碧蓝协议的现在,阵营之间的信任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痕。 “我是东煌人,不过因为一些偶然事情捡到了这块宝石,导致发生了一系列的状况。”吕明装出一副烦躁的样子,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也很想回家,我将这块宝石交给你们,你们让我回家好不好?” 昨天夜里,吕明便查阅了这个世界的一些资料,首先自己的特点与东煌极端接近,而且幸运的是东煌的科技比其余阵营要稍逊一筹,因此对于人口普查有心无力。这确实一件好事,毕竟自己可以谎称是东煌偏远山区的人民,这样便能够进入一个普查死角,无人能够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为了体现自己的诚意,吕明将戴在脖子上的宝石取了下来,毕恭毕敬地呈给威尔士。不过威尔士摆了摆手:“不用给我,让大家一起来看看这块宝石吧。”她按下桌子上一个按钮,一个巨大的机器圆台便在桌子上一点点成型,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 威尔士伸出手,示意吕明将宝石放在那个圆台之上。吕明乖乖地将宝石放在了圆台上面。 “胡德,可以了吗?”威尔士看向了胡德。在胡德点头示意后,她用自己的右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嗡”圆台发出了一阵嗡鸣,一层圆形的淡黄色光罩将整个圆台笼罩。那枚宝石在圆台上漂浮了起来,并且开始缓缓地转动。 “物质解析仪初始化完毕,物质等级暂定九级,未知元素高分子聚合物。”一个生硬的电子合成音响起。与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张悬空光屏。光屏上呈现出了一个由大小各异的圆点和长短粗细不同的线条组成的图片。 吕明虽然看不懂这个结构,但是上过学的他还是能够看出来这应该便是这块宝石的分子结构。 在结构的旁边则有着各种各样的符号,其中有一些吕明能够看懂是氧、氢、锂、碳等各种普通化学符号,但是之后便是各种奇奇怪怪的令人一头雾水的符号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在这些怪异符号的后面则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号,其中每一个问号的后面都标定了其辐射值和衰减周期。 “不稳定未知元素量超过百分之七十,且其不稳定性由于恰当比例的组合形成了分子稳定态。评级上升为十级,未知元素造物。”生硬的机械合成音如此评价道,一张纸从其平台的一处细缝中飞出。 威尔士抬起手,稳稳地将那张纸接在了手中。她又浏览了一遍,本来还算平静的她,此时眉头微微地皱起。 “并不是我们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物质。”威尔士将那张纸递给了胡德,并让她看完后给其余众人传阅。 “跟心智魔方平级吗?”胡德在看完了那份报告后脸上也露出了严肃的神情。威尔士摇了摇头:“不,心智魔方的未知元素量仅为百分之五十。由于我们的最高评级便是十级,因此无法更进一步进行分析了。” “需不需要与重樱联络?毕竟明石和夕张可以说是世界最知名的研究组合了。”罗德尼略作思考后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威尔士摇了摇头:“如果是以前,碧蓝协议还具有约束力的时候,这个提议还能接受。但是不要忘记重樱与谁更亲近。” “铁血。”也许是由于卡尔弥斯港没有驱逐,皇家方舟罕有的展现出了自己富有理性的可靠一面。当然这应该并不是偶然,毕竟随便找一个人都能说出来不少皇家方舟的黑历史。甚至就连游客都提前做了调查,因为没有一个游客带着自己年幼的女儿来卡尔弥斯。 呃,至于萨拉托加。嗯,她是正航,所以并没有问题。应该吧…… 威尔士又打了一个响指,那个平台便朝着她缓缓移动。在移动到她面前后,她将那枚宝石拿了起来。 仅仅从外观来看,这块宝石与普通的宝石无异。但是据胡德所说,这块宝石救了她一命。可是这块宝石如何才能发动能力呢? “过来一下。”威尔士亲王朝吕明招了招手。吕明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威尔士喊出了他的名字,他才知道在跟他说话。 “您有什么事吗?”吕明感觉威尔士叫自己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他站了起来并没有移动,而是等待着威尔士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 “让你过来就过来。我可没有胡德那么有耐心。”威尔士瞪了他一眼,那种威势瞬间击溃了吕明那不堪一击的心理防线。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威尔士的面前。神色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威尔士掂了掂手中的宝石:“不要这么害怕,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威尔士将她的手绕到了吕明的脖子后,替他将宝石重新挂在了脖子上。 威尔士的手有些冰凉,就如同此时威尔士给他的那种感觉一般,冷漠而疏离。“据胡德所说,这块宝石只在你的手中产生过作用。”威尔士用一种淡淡的语气在吕明的面前说道。 此时吕明已经知道威尔士想要做什么了。他用力挣脱了威尔士的手,并且朝后退了几步。 “不对啊,我是怎么挣脱了一艘战列的手?”吕明在挣脱后,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太对劲。 “总之试验一下又不会死人。”在吕明思索间隙,威尔士已经贴近了他的身体。不知何时她的手上已经装备了一台副炮,并紧贴着吕明的胸口。 吕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对于死亡的恐惧此时完全的蔓延到了全身,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但是却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再见。”威尔士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不过在吕明的眼中却如同厉鬼。 “轰!” 绿色的光芒朝着四周弥漫,将金色的大厅罩上了一层浓浓的碧绿色。一切都在这一刻定格,而吕明也在这一刻了解到自己再也无法回到想象中的平静生活中了。 第七章 会议结果 皇家方舟看着并无大碍的议事大厅道:“看起来这里还是挺结实的。” 胡德瞪了皇家方舟一眼,然后嗔怪地对威尔士道:“你这样太冒失了。不知道还有远道而来的白鹰客人吗?” 威尔士无所谓地吹了吹手中副炮的炮口,将炮口的白烟吹散。“不过这是最有效的办法。我相信萨拉托加小姐并不会对我的莽撞报以不满。” 说罢,她蹲下身将吕明脖子上的宝石摘了下来。她的行动并不是心血来潮,完全是在经过了周密计划并且准备了多套应对突发情况的预案的才实施的。比如刚刚虽然整个副炮是贴在吕明身上的,但是只有一个炮口内是有子弹装填的,而那唯一的炮口则是抵在了宝石之上。 如果宝石没有任何反应,她将会第一时间将炮口调转,然后使其打空。但是宝石有了反应。在那一瞬间,一层淡绿色的光芒将吕明完全的包裹。而近距离接触的威尔士也体会到了一种不太强烈的抗拒。 副炮的攻击完全被宝石化解,但是代价便是本来还算明亮的宝石此时暗淡了几分。而那层屏障也在化解攻击后化为了碎片,融入了空气之中。 至于为什么吕明此时跟死了一样倒在地上。那完全是因为过度的惊吓和炮弹一部分冲击导致的。 “由此可见,这枚宝石想要拥有我们需要的能力便需要这个陌生人。”威尔士将副炮收了起来,然后重新坐回了自己座位上,并且将宝石放在了桌子上,“大家怎么看?” 沉默,没有一个人给出回答。吕明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他并不是一个适合进入皇家军事体系的人,但是这块未知宝石的作用却又如此的诱人,使人有一种为此或许可以冒一定风险的想法。 “没有风险的机会是很少的。”萨拉托加这时打破了议事厅的沉寂,“作为皇家的坚实同盟,白鹰会给予皇家一定的协助。之前的一些议案或许可以在这里进行一些无伤大雅的更改,毕竟这次的外交主要目的便是探讨卡尔弥斯港的未来。而吕明这个变数,有可能决定了我们碧蓝同盟的未来。” “白鹰是否已经知晓此事?他们有什么样的看法吗?”威尔士并没有草率地给出自己的结论,而是看向了正坐在宾客席位的萨拉托加。 萨拉托加晃了晃自己的法杖,口中念叨着:“孩子,出来吧。”一架微型战斗机从她的法杖中飞出,在飞机的头部是一个针眼大小的投影装置。飞机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便悬空停在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将投影投射到了墙面上。 “萨拉,你还是一如往常呢。回来禀报消息就禀报消息,偷企业帽子是想干什么。幸好你姐我和约克城关系不错,要不然企业就飞过去找你了。”投影中一个看起来成熟稳重,有着一头粉色长发,与萨拉托加有着七分相似的女子微笑地说着。 萨拉托加吐了吐舌头:“这都不是重点啦,在这里很无聊的,总要找点乐子。嗯,那个,姐啊。事情禀告给白鹰高层了吗?华盛顿她们是怎么看待此事的?” “皇家的各位好啊。我已经从萨拉托加那里得知了之前的前因后果。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是这件事最好仅限于我们和皇家了解。对于其余国家一定要保守秘密。毕竟现在是非常时刻。我们白鹰已经得到了一些不可靠消息。重樱正在进行军备扩充。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威尔士等人点了点头,她们也已经料到重樱会跟随铁血的步伐。不过没有想到会这么快。“那么你们对这个有着什么看法吗?不过有些事情我先说明。我们不会交人的。”威尔士瞥了仍然昏迷的吕明。 “花生对此很关注,不过我们毕竟只是舰娘,战斗才是我们的主要任务。而这些决策层面的事情需要与军方高层进行洽谈。花生已经极力地劝服军方,将此事放手给你们了。不过你们最好不要让我们太难堪。还有这次的访问,也是花生瞒着军方的行动,你们最好不要泄露出去。” 虽然她相信萨拉托加的能力,但是作为姐姐她还是很担心自己的妹妹。因此说话间,眼神还时不时的飘向萨拉托加。 “你们的意思我们已经明白了。那么就先到这里吧。我们会跟萨拉托加继续商谈具体事宜。您大可放心。萨拉托加的状态很好,我们皇家会用生命保护贵客的。”威尔士对着投影中列克星敦行了一个优雅帅气的皇家礼。 “那么希望以后能得到满意的结果。”列克星敦的脸上挂着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通信便中断了。 “基本就是这个情况。相信大家已经知道我们白鹰对此的立场了。”萨拉托加将飞机收回了自己的法杖。坐在座位上等待着皇家众人给出自己最终的答复。 威尔士拖着自己的下巴,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是放是留,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以抉择。 “不如这样,既然你们不相信吕明,更不相信吕明的能力。那么为什么一定要试图让他融入到你们的军事体系中呢?”萨拉托加见时机已经成熟,开口道。 萨拉托加从自己身上取了一张随处可见的卡尔弥斯旅游地图,铺在了桌子上。 “从昨天开始,我便一直在研究这个问题。我也承认,吕明并不适合一般的军事岗位。先不论他会不会是塞壬派来的奸细,就凭他现在的能力,就根本不够格。”萨拉托加的手指在地图上游走,并且述说着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但是!”萨拉托加的语调一转,“卡尔弥斯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军港,它更是一处旅游圣地。那么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在军事领域来思考这个问题,而不将自己的目光放远一些,将注意力集中在卡尔弥斯这个整体上。” 威尔士的眼睛一亮,皇家的思想有时候确实有些保守,并没有白鹰那么的开放。因此有时候一些很表面的东西他们反而无法看清。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胡德稍作思考便对萨拉托加的这个提议表示赞同。 “作为一个旅游资源丰富的地区,那么很多纠纷和调解都需要人手。而这虽然无法锻炼人的军事布局能力,但是却可以让他接触更多的人。而且在这段时间内他也无法接触到皇家的各种不对外公布的军事议案,也给了我们一个比较长的观察期。” 之后萨拉托加便详细的将自己的计划分成几个阶段与一众皇家进行了解说。并且在每一个阶段都设定了一个目标,看起来萨拉托加确实是在提升吕明能力这件事情上下足了功夫。 如果现在吕明清醒过来,听到这些令人崩溃的计划,他估计会再一次昏迷过去。他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被萨拉托加安排得明明白白。 “大家怎么看?”萨拉托加将自己的设想完整的讲完之后,看向了他们。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外人,她最多只是提出建议,至于接不接受,那便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 威尔士看向了众人,每一个人的眼中似乎都对萨拉托加这种徐徐发展的计划表示赞同。而作为这次会议的主持人,她也找不到任何明显的问题。 “我会向高层汇报此事,相信他们也会认同您的这个想法。”胡德已经将萨拉托加口述的计划笔录了下来。她会将这份提议以皇家舰娘群策群力所制定的计划为理由提交给高层,以此来掩盖萨拉托加来过卡尔弥斯这件事。 “之后事情便交给你们了。我希望白鹰与皇家的友谊永远持续,这便是我们白鹰舰娘所期待的。”萨拉托加将地图收了起来,然后从椅子上蹦了下来。 “那么我先带着这个废物走了。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哦。”萨拉托加拽着吕明的衣服拖着他离开了议事厅。 在萨拉托加离开后,威尔士看向了皇家方舟。“没有侦察机吧。”皇家方舟将飞机收了回来道:“放心好了,并没有。” 有了皇家方舟的肯定,威尔士走到了胡德的面前:“这件事你怎么看?” 胡德耸了耸肩:“就如同萨拉托加所说,皇家与白鹰的同盟关系是最坚固的。”胡德将自己的笔录递给了威尔士。 “虽然给予自由,但必须严密监视,一旦发现其有异常举动,当场击毙。”威尔士一眼便看到了胡德在末尾写的这行小字。 “毕竟这是皇家的地盘,而白鹰的乐观并不适用于皇家。而我们要充分的为皇家利益考虑。”胡德笑着说道。她看起来仍然是那么的优雅。似乎写下这一行随时能够宣判某人死刑的话语并不是什么令人不快的事情。 第八章 染血的盟约 “不需要我陪同吗?”欧根眯着眼睛望着远处。这片海域的尽头有着一栋黑色的建筑。建筑整体采用了哥特式的风格,有着很多的尖塔,每一座尖塔的顶端则有着一团团紫色的电气光团浮动着,仿佛随时都可能因为能量不稳定而爆炸。 至今为止,任何国家都没有通过各种边境摩擦获取的塞壬遗留的材料解析出这些材料的制作工艺,就如同塞壬自身一般。塞壬的一切都是各个国家试图破解的谜团。 在建筑的周围并没有多少船只,但是却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如果不是跟随俾斯麦,即便有着盟约傍身,她也不会前往这里。 “你先返航吧,这片伶仃海域毕竟曾经是我们铁血的地盘。有着详细的海图我是不会有事的。”俾斯麦握紧了手中旗子,看起来并不像她表面上那么平静。 “如果我独自回去,提尔比茨肯定会烦死我的。”欧根很清楚这一点。虽然口中这么说着,但是她还是更倾向于回去,不过她希望俾斯麦与自己一同回去。 “永远在姐姐的羽翼下是不可能成长的。”俾斯麦望向了远方,她的脑海中还是那个刚刚被建造出来,什么都不懂,成天绕着自己团团转的小姑娘,嘴角微微地翘起。 “我会尽快返航的,你告诉我妹妹,不用挂念我。她最好尽快适应没有我的生活,毕竟未来我不可能长久的陪伴在她的身边。”俾斯麦对欧根说道。 欧根看着俾斯麦那坚毅的表情,最后妥协了:“好的,我会跟她说的。你放心好了。沙恩霍斯特和格奈森瑙会锻炼她的,相信不久的未来她便能成为独当一面的战舰。” 俾斯麦望着远去的欧根,直到她的身影完全的隐没在海平线上才将目光收回。她摸了摸自己身旁的有着生命的钢铁舰装:“我们该出发了,为了铁血乃至世界的未来。”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偶尔会有几艘黑色的塞壬量产舰从她的身边游过。不过她有着塞壬交给自己的能量认证装置,并没有受到这些没有智能、只会按照程序办事的量产舰的骚扰。 “这便是塞壬的建筑吗?”俾斯麦站在建筑前,她没有直接使用塞壬交给自己的仪器与内部的塞壬进行交流,而是用手触摸着这块宛如黑铁,但是却有着明黄色,仿佛某种物质管道的大门。 “既然来了,那么就告诉我们啊。”一个有些尖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让伸出手的俾斯麦又将手缩了回来。 “不用害怕,反正以你们的实力也研究不出什么。”她眨着那双淡黄色的明亮眼睛笑着道。 “探索者吗?”俾斯麦对于塞壬的分类还不是特别的了解,对于这个有着一头清爽的白色短发,在短发上还固定着两个宛如耳朵的金属装饰类物件的塞壬属于哪个舰种还不太清楚。“准确来说是探索者1型驱逐,你可以用代号7930来称呼我。”7930礼貌地回答道。 她走到了门前,用手按压在了大门中心那个被黄线圈起来的区域。一道道黄色的脉冲扩散向整个大门,很快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验证通过,探索者1型,代号7930,欢迎回来。愿歌声常驻世间。” “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俾斯麦跟在7930的身后,最后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她心中充满了疑惑。 “我不知道,这个恐怕只有我们再上一级才知道吧。不过她们大部分时间都在镜面海域与悲歌之海总部这两个地方活动,而且她们也从来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应该是怕泄露出去吧。”7930倒是对此直言不讳。 俾斯麦默默地跟在7930的身后,目光时不时的朝着身旁看去。这是她第一次,也是人类方面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塞壬的建筑。通常的战斗都是发生在边境,那里根本没有塞壬的建筑,最多只能收集到一些量产舰和少部分想探索者这样的精英舰装的残片。 7930自然知道俾斯麦在做什么,但是她并没有阻止。在她看来,以人类和舰娘的能力只是这种程度的接触根本对技术再现毫无帮助。 “就是这里了,本来净化者大人是想让你前往悲歌之海的,不过被观察者大人和测试者大人阻止了。”7930打开了面前的门,示意他可以进入了。 “你不跟我一起进入吗?如此信任我?”俾斯麦盯着7930。不过说完,探索者便笑了:“你们以为建筑的材质跟我们的舰装一样?想要击碎这种材料即便动用你们全部的武器力量也做不到的。你就进去吧,大人们也都很信任你。” 俾斯麦握紧了手中的旗杆,不知为何,已经平静下来的心此时再一次开始躁动。她的手心有些湿润,但是还是走进了大门内。 “砰”在俾斯麦踏入其中后,身后的大门便被关紧了。“欢迎铁血的舰娘。” 一个有着明黄色大眼睛,白色长发被束成了单马尾的女子的立体投影在房屋的中间出现。 “东西我已经带来了。”俾斯麦简单干脆地说道。她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地淡蓝色金属片,在这个金属片上有着细密的紫色纹路,在光线阴暗的房间中,这些纹路不时会发出淡淡的荧光。 “根据约定,你们只需要这个存储装置,而装置主体将会交由我们铁血研究部门进行研究。”她握着这枚铁片,如果她的回答与自己预期有着很大的偏差,她会不惜牺牲自己将这枚铁片销毁。 “哎呀呀,你们把我们塞壬想成什么了。十恶不赦的恶人吗?也是,毕竟我们这种设定。不过我们只按照程序办事,在我们的程序中明确的有着这条记录,放心好了,不会有问题的。”净化者用着戏谑的语气道。 “好了,将铁片插入那个槽位便可以了。”净化者指着自己的左边。在她的左边有着一个巨大的金属平台。与这个平台相比,自己手中的这个铁片实在是给人一种极强的违和感。 俾斯麦按照净化者的要求将铁片插入了金属平台之内。“空间数据注入,进行时空解析。元素……”一连串俾斯麦根本听不懂的话从平台内发出。 “警报,警报。未知能量注入,未知能量注入!”本来正常运行的装置,突然发出了警报,整个平台开始剧烈的颤动,发出了紫黑色的光芒。 “警报,警报,未知能量正在蔓延,能量解析设备损毁,自卫装置陷入瘫痪。启动最终预案。” “嗡,嘶嘶,啪。”装置冒出了有着刺激性气味的白烟。俾斯麦捂着自己的鼻子,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 净化者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惊讶。由于此时她处于立体投影的状态,并不能检查装置自毁的原因。 俾斯麦耸了耸肩:“这件事与我无关。” “我自然清楚,不过这种未知能量我似乎感觉有些熟悉。”净化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在装置自毁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么一点端倪。这能量与那个人很像,但是又有着些许的不同。 “总之这件事我要禀告给其他人,暂且不提。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净化者决定将这件事先放到一边。 “我可以离开了吗?”俾斯麦看着身后,那扇大门紧紧地关着,就连一个缝隙都没有。“啊?”净化者做出一种没听清的样子。 “我可不可以离开这里,毕竟我妹妹还在等着我。”俾斯麦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她能看出来净化者在拿自己开玩笑。 净化者摊开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抱歉,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那么你们便应该有这个觉悟。” 俾斯麦感觉不妙,她舰装内早已填装好弹药的炮口指向了那个投影:“为什么?我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行动了。” 净化者露出一副嘲笑的表情:“我们确实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但是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来到这里的客人可以离开了?我们确实不会撒谎,但是我们可以隐瞒啊。你很特殊,超出我们的预期,必须留下来进行详细的检查。” “你们!无耻!”俾斯麦牙齿紧咬在一起,从牙缝中蹦出了这句话。“赤色盟约。哈哈哈,正如盟约一样,必将染上浓浓的血色,这便是我们的目的。自相残杀,这将会是你们一段美妙的经历。感谢我们吧,赐予了你们未尝体会过的甜美食物。” “疯子。”看着狂笑的净化者,俾斯麦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她的手在颤抖,最后还是朝着投影开炮了。 “再见了,在这里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愿歌声与你长存。”说罢,她的身体便在空中消散。于此同时,屋内开始回荡着一首歌,歌声嘹亮,激昂慷慨。但是俾斯麦却能从歌声中听到一丝哀伤,仿佛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却逼着自己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 “塞壬,歌声。啊!”俾斯麦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但是突然她的头一阵剧痛,她蹲下了自己的身子,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脑袋。“不,这不可能!”一声怒吼,俾斯麦便失去了意识,连带着自己的发现一起埋葬在了无尽的睡梦之中。 第九章 吕明想休息 吕明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他可以发誓,自己活的这二十多年都没有这一天累。 拖着疲惫的身体,吕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因为有了职位,房间也进行了调整,不过整体上来说住处与之前并没有多大差异,这算是给他的最大安慰了。 由于终于有了休息时间,吕明躺在床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裤兜。但是当发现自己的裤兜空空如也后,他才苦笑着想起自己现在已经不用玩游戏了,这个世界就是半个游戏世界了。 “啊~”吕明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整个人如同一滩烂泥,瘫在了床上。“这么累了还想着玩,自己的瘾有些大啊。”吕明自言自语地说道。 “那就玩啊。”萨拉托加那张可爱的大脸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由于贴得太近,吕明感觉萨拉托加的脸真的有些大了。 “你怎么进来的?”被萨拉托加一吓。吕明猛地抬起了自己的头,然后便撞在了萨拉托加的脑袋上。 萨拉托加捂着自己的脑门,嗔怪地说道:“你怎么突然就抬头啊。你不知道你面前还有一个超级可爱的美少女吗。万一伤到她怎么办,你赔得起嘛。” 由于自己的脑袋直接撞在了航母上,吕明此时还有些晕乎乎地。他也捂着自己的脑袋看着不知道何时学会了影分身的萨拉托加。 “大圣啊,你收了神通吧。”吕明此时随口说了一句,然后便倒在了床上。 “……”萨拉托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就是跟航母撞了一下,不至于这样吧。就这小身板怎么当指挥官。”一想到白鹰那边的几个怪物一般的指挥官,萨拉托加就是身体一颤。 “或许这样也好,至少好欺负。”萨拉托加拍了拍不省人事的吕明,然后便拽着他的衣服将他拖出了房间。 这个世界的科技很发达,但是污染却相对少了很多。在屋外可以看到漫天的的星斗,虽然吕明一不了解星星,二也不能肯定异世界的星星跟地球一不一样,但是这种感受却是他这辈子都很难体会到的。 萨拉托加拍了拍吕明:“别愣神了,我们还要干正事呢。我拽你出来可不是为了陪你看星星的。” “能不能让我休息休息。”吕明苦着一张脸,他现在的身体有些发软。第一次如此高强度的工作,让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一些不适感。一天也许还好,真的这样一辈子,他感觉自己不出十天就会被累死在这个港口上。 萨拉托加插着腰:“你知道我为了让你留下来费了多大的劲吗?我当天紧急与我姐联系,然后并且连夜制定了计划方案。而且自己现在的处境你自己不清楚吗?”由于萨拉托加知道皇家对吕明的监视,她并没有明说。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从威尔士的手中活下来他便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容乐观。皇家或许对自己存在着一些礼节上的客气,但是她们一直在提防着自己这个陌生人,只要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塞壬派来的奸细,那么自己恐怕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击毙。 “白天你就好好的工作,其余休息时间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毕竟指挥官的各项素质都不是常人能比的,你现在还是差得太远。”萨拉托加挥动自己的法杖,几艘飞机便从其中飞了出来。 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这些孩子,口中念叨着:“辛苦你们了,那么就按照我之前跟你们说的计划来执行就可以了。” 吕明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能问一问计划是什么吗?”吕明小心翼翼地问道。 “很简单啊,轰炸你呗,毕竟我没有鱼雷机,只能用轰炸机了。不过轰炸机威力更大,攻击更稀疏,效果会更好一点。” “……”吕明感觉萨拉托加从来没有训练过人类。“我记得你当过光辉她们的老师,你不会用的这个方式训练我吧。”吕明道。 不过与吕明所想的不太一样,萨拉托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光辉?是谁?舰娘吗?哪个阵营的?” “你们不知道光辉?那么独角兽呢?”这两天吕明也查过一些资料,但是确实没有查到任何关于光辉和独角兽的信息,不仅如此,还有很多自己熟悉的舰娘资料都是空缺的。 “没听说过,你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呢。赶快进行训练。任务很简单,能够躲避所有轰炸机的搜寻和轰炸,便算第一阶段结束。”萨拉托加轻描淡写地说道。 吕明看了看空旷的海滩,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盘旋的轰炸机。这真的很简单吗?吕明心中抱怨道。 “别愣神了。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萨拉托加说着让吕明根本无法放心的话。 吕明做了个深呼吸,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头顶的轰炸机上。这些飞机很小,大概只有人类食指大小,但是已经感受过威尔士那掌中副炮威力的他,很清楚这些浓缩的武器中将会蕴含着多么大的威力。 吕明迈开了自己的步子,一股难忍的酸痛让他的脚步有些虚浮。也许是热身的原因,轰炸机的轰炸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迅速且密集,因此虽然反应和速度都让人不满,但还是躲过了第一轮的轰炸。 吕明没有大意,天上一共有着十六架飞机,而刚刚飞过来的只有其中两架,而那两架在轰炸结束后便返回了萨拉托加的法杖之中,明显是进行再一次装填。 他稳住了自己由于紧张而紊乱的呼吸,眼睛观察着轰炸机的飞行轨迹。这一次是三架,无论从速度还是从轰炸的密度来看都要比前一次有了明显的提升。 吕明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比普通人还要差一些,仅仅这第二轮轰炸,他便由于反应不及时,被轰炸机弹药爆炸后的残破碎片划伤了自己的脸颊。 他用手抹了一下,鲜红的色彩在他手上显得那么的扎眼。“能不能休息一下啊。”吕明伸手,朝着萨拉托加示意。 “还没结束呢。”萨拉托加将手中的瓜皮投入了远处的垃圾桶中,然后又取出了一片,“训练结束,如果成绩好有瓜吃哦。”萨拉托加的嘴角有着一抹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吕明哀嚎了一声。他严重怀疑萨拉托加完全就是在拿自己找乐子,毕竟喜欢恶作剧的她,并不是一个多么会为别人着想的人。 四架飞机,吕明看到飞机朝着自己飞来。他擦了擦脸,一边看着飞机的轨迹,一边试着躲避轰炸机的攻击。 弹药如同下雨一样从天空掉落。因为爆炸,整个沙滩扬起了能够妨碍视线的沙尘。吕明捂着自己的鼻子,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轰炸机的轨道和弹药的落点上。这一次他看到了所有的弹药落点并且对于飞机的运行轨迹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但是即便如此,身体上的限制仍然让他在一次躲避中发生了失误。一颗弹药在他的脚边炸裂。一阵气浪将吕明的身体掀翻。 吕明咬着牙站了起来,这与以往不同,以前自己的决定可以被自己中途中断,而这次自己想要中断是不可能的。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由于爆炸而显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咬了咬嘴唇。 最后的七架飞机一起飞向了自己。吕明已经感觉到本来就虚弱的身体更加的虚弱,但是他并没有放弃,也不能放弃。 他的手握住了胸口的宝石,希望凭借这个动作能给自己更大的自信…… “看起来不行了啊。”萨拉托加站了起来,在这一轮轰炸过后,吕明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上出现了很多被弹药炸出的伤痕。 萨拉托加走到了吕明的面前:“看起来计算的很好。”萨拉托加自然也清楚一个普通人如果真的进行真枪实弹的训练绝对会在第一轮便被炸死。虽然有着宝石护体,但是萨拉托加也不敢赌宝石会及时拯救吕明,因此使用的都是没有什么威力的空包弹。 即便如此,吕明仍然显露出了不支。萨拉托加皱着眉头,这比自己所想的还要糟糕,对于当初的自信,她都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如果不是因为宝石,我真的不想管你。”萨拉托加撇了撇嘴,将他背了起来。 回到了住处,萨拉托加将他放在了床上。她托着自己的下巴,趴在床上看着昏迷的吕明。“我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花生她们这么在意那块宝石。分明把你杀了,然后夺取宝石进行研究会更好。唉,算了,不去管这些了。” 萨拉托加站了起来,将早已准备好的西瓜汁和疗伤药放在了吕明床旁边的桌子上。萨拉托加想了想,最后灵机一动,写了一张纸条,然后用西瓜汁压在了下面。脸上露出了一个坏笑,吹着口哨离开了吕明的房间。 “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希望的,小加加,我不会放弃的。”吕明口中念叨着。不过萨拉托加已经离开了房间,根本没有听到吕明的梦话。 第十章 虚弱的少女 吕明靠着墙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之前他对于卡尔弥斯还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但是自从昨天开始工作,他才发现卡尔弥斯的游客实在是太多了。 虽然职位的名称“卡尔弥斯安全护卫警戒团下士”,听起来很……,好吧有着下士的称号,怎么也高级不起来。但是说白了也就是旅游景点的保安机构罢了。 吕明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也许是今天的运气比较好,事情看起来没有第一天多。他就这样斜倚着墙壁,想要小憩片刻。 “萨拉托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恶作剧啊。”吕明闭着眼睛,回想着自己早晨发生的事情。萨拉托加所留的纸条上说他受到了严重的内伤,现在也许看不出来,但是你可以仔细感受一下自己的肚子在痛。总之纸条上巴拉巴拉说了很多自己命不久矣,只有将将她留下的疗伤药喝掉半瓶才有救。 初来乍到的吕明哪里知道什么,加之他的胆子本来就小。自然就听信了萨拉托加的鬼话。之后结果可想而知,那疗伤药的味道现在还留在自己的嘴中。至于他是怎么发现的,完全是因为自己无意间看到了药瓶上写着该药品非口服药物。 “那药的味道真的不想回忆啊。”吕明的口中喃喃道。就在他思考着今天中午怎么跟她去谈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拉拽着自己的衣角。 “有什么事情吗?”吕明摆出一副自认为很亲切的微笑问道。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不太自然了。 那是一个身上穿着深紫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从外貌来看似乎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而且吕明可以看出这件连衣裙已经非常的破旧了,上面有着几道长长的裂口,在连衣裙的的束腰处有着一朵美丽的鸢尾花,不过此时这朵花上已经粘上了触目的血红。 “请救救我。”小女孩拉着他的衣角。一头凌乱的金色长发披散在她身后,碧绿色如水晶般的双眸中有着浓浓的死气,仿佛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灵魂一般。 吕明环顾四周,周围的人似乎根本看不到这个小女孩,没有一个人看向自己这边。 谁家的女儿吗?吕明第一反应便是这个,但是下一刻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有着皇家方舟镇港,谁家敢将自己未成年的女儿带来?而且这两天他也没有接到任何卡尔弥斯出现暴动的消息,那么她身上那仿佛遭受了非人虐待的伤痕究竟是因何造成的呢? “小妹妹,你的家人呢?”吕明蹲下了身子,让自己能够与小女孩保持平视。“家人?”小女孩将自己的歪着自己的脑袋,“可以吃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低着头双手在胸前交叠,不断地碰撞着。 “你不知道什么是家人吗?”吕明睁着眼睛,对小女孩的反应非常的震惊。小女孩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肚子:“好饿,救救我。” 吕明看了看周围,此时还是自己工作的时间。一旦自己脱离岗位那么很快便会被皇家的人得知,到时候自己该如何解释呢? “这样好不好?”吕明看了一下皇家送给自己的手表,距离自己午休只有一个小时不到了,“再等一个小时,我就带你吃好吃的。怎么样?”吕明说道。 “嗯。”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可以忍耐。 之后的一个小时,小女孩便一直跟在吕明的身旁,她低着头,视线一直固定在自己的裙摆上,因此不时会因为没有注意到吕明停下来而撞在他的身上。无论吕明说多少遍,小女孩都没有任何的改变的意思。 “就这里吧。”午休时间,吕明站在了一个餐馆前,昨天他来过这里,饭菜的味道还算不错。不过他刚要踏入到餐馆,便感觉到了身后有人拉扯着自己。小女孩怯生生地用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角,脑袋如同拨浪鼓一样摆动着,似乎再说不要进去。 “怎么了?”吕明问道。对于吕明的问题,小女孩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四处看了看,最后锁定了一个目标然后直接撞了上去。 那是一个来餐馆就餐的行人,他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有着一个小女孩正要撞向自己。“等……”吕明还没有说完,之后的一幕便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透体而过,这个小女孩就仿佛是一个幽灵,直接从行人的身体穿了过去。小女孩站在远处有些拘谨地看着他:“就是这样,为了让你看起来不那么奇怪,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也许是因为担心害怕的原因,她本来便有些营养不良的脸上带上了一抹令人心疼的苍白。 吕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餐馆,最后叹了口气:“好吧,我自己去买,到我住处一起吃吧。” 回到了住处,吕明将床头的桌子搬到了让两人吃饭比较方便的位置。“你就坐在床上吧。”看着小女孩那虚弱的样子,吕明有些心疼。 小女孩有些踌躇,站在门口,始终踏入其中的勇气。“放心好了,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是没有恶意的。”吕明微笑着,递给了她一片面包,“这里的饭味道还是不错的。”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面包,咬了一小口。本来无神的眼中突然多出了一抹神彩,狼吞虎咽地将面包吃进了肚子中。 吃完后,她还舔了舔自己的手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好吃,还想要。”女孩的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食物,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吕明招了招手:“既然如此过来一起吃就好了,你这么虚弱就坐在床上休息休息,我坐椅子就可以了。” 小女孩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似乎在担心会将吕明的床弄脏。“不用在意,会有人清洗的。”吕明让她不用考虑这么多。 吕明已经说到这里了,小女孩便也没有了什么顾忌,快步走到了床上,抓起食物就开始吃了起来。由于饥饿,小女孩的吃相看起来有些不太好,不过吕明不是皇家人,因此对此并不在意。他拿了一块面包,一边看着小女孩吃,一边自己自己吃着。 “好久没吃过这么饱了。”小女孩吃完后,直接躺在了床上,她的肚子由于吃得太多微微的隆起。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脸的享受。 “我叫吕明,你能告诉我名字吗?”吕明将桌子摆回了原处。“罗伊·丽梅塔娜·奥利弗。”小女孩已经完全的放下了自己的警戒。在她的眼中,能喂饱她的人都是好人,比如那个人。 “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我还要去工作,可能没有什么时间陪你。不过晚上我会给你带饭的。”吕明站了起来。此时他有些庆幸,昨天萨拉托加与皇家协商,清除了屋内的监视,要不然自己这样自言自语,食物凭空消失,真的不好解释了。 “呼呼呼。”精神放松了下来,小女孩很快便陷入了梦乡。吕明看着这个小女孩的脸,此时她的脸上已经多出了一抹人的生气,但是还是能看出她的身体非常的虚弱。 吕明想写个纸条,但是又怕她不认识字。最后想了想,他还是决定用录音机将声音录下来,然后循环播放。 回到了岗位,吕明的脑子却仍然停留在罗伊的身上。一个除了自己,谁都看不到的小女孩,一个无法与其他人接触的异类。如果自己没有这块宝石,那么小女孩的未来…… “中午哪里去了。”萨拉托加在他的身后用力的拍了一下。她记得自己与吕明约好了每天的中午都要前往卡尔弥斯中心喷泉会面的。 被萨拉托加这么一拍,吕明突然一惊,由于小女孩的事情自己把中午的训练计划忘记了。“我忘了。”吕明傻傻地一笑,企图就这样蒙混过关。 萨拉托加嘟着嘴巴,她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法杖,如果不是因为吕明承受不住一下,她真的就打过去了。 “唉,算了。今天晚上训练量加倍就是了。”最后萨拉托加下了这样的决定。 听到训练量加倍,吕明的腿有些发软。一想到昨天晚上那铺天盖地的轰炸机,他的内心就有着一种深深地抵触感。不过他知道这是萨拉托加在为自己着想,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萨拉托加似乎想到了晚上应该如何折磨吕明,本来有些生气的她现在开心了许多。 “那个……”吕明刚想提起罗伊的事情,但是想到在这个世界自己还不能完全相信萨拉托加,便没有继续说什么。 “有什么事吗?”萨拉托加停了下来,回头问道。“没什么事情,那么我们晚上见吧。”吕明最终决定这件事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比较好,因此放弃了将小女孩的事情告知萨拉托加。 看着萨拉托加离去,吕明的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了小女孩的样貌。自己能隐瞒到什么时候呢?如果被发现,自己会不会受到生命威胁?吕明此时不得不考虑这些问题,可是他却毫无办法,只能像现在这样,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十一章 奥德明珠 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吕明的生活便过得非常的充实,每天白天要工作,中午要进行中等强度的训练,夜间则进行高强度训练。而且还要瞒着所有人养着一个除了自己,别人都看不见的小姑娘。 虽然很忙碌,不过在吕明的努力下并没有发生什么失误。而且吕明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能力在萨拉托加那宛如魔鬼的训练下有了显着的提升。至少自己这以前跑两百米就上气不接下气的身体,现在持续快跑个三千米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而且这段时间,他也从罗伊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她以前的经历。据她所说,她苏醒过来后便身处一片漆黑之中,她感到很孤独,用力地挣扎,最后似乎打破了什么,而第一次见面所看到的血迹也是那时候造成的。 她还说,她之所以选择吕明求救,完全是因为在她的眼中只有他是跟自己一样带有颜色的。她看其他人都是一层灰白的雾影,因此突然发现了一个有颜色的人,激动地她也没有想什么便抓住了他的衣角。 这些信息,对吕明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至少以吕明现在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他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只能暂且放在一边,让她暂时住在自己这里。反正也没有人看得见她,因此丝毫不担心某天突然有宪兵队的把自己抓起来。 与能力的提升、捡了一个萝莉相比还有一件让吕明最开心的事情。那便是萨拉托加决定带着自己前往与卡尔弥斯毗邻的奥德。 之所以萨拉托加有了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她对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这个徒弟还是比较满意的。一开始她以为以吕明的身体素质至少也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达到现在半年的水平。因为训练超标完成,萨拉托加便决定利用这个假期带着吕明离开卡尔弥斯,去别的地方转转,以便开拓眼界。 其实按照原本的功能来看,奥德才是货真价实的旅游圣地,在得知了萨拉托加的计划后,他便查阅了关于奥德的一些资料。那里有着皇家东部最大最明亮美丽的沙滩,整座城市散发出一股带着些微热带风情的休闲气息。甚至还能看到比……为了安全还是别瞎想了。 而且很巧合的是,最近奥德将会进行一场珠宝展,举办地点便在奥德最高的大厦——“罗德尔海滨大厦”。 吕明对珠宝并不感兴趣,但是一条信息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那是一颗直径三十厘米的巨大夜明珠。整颗夜明珠通体洁白,没有任何的瑕疵,圆润光泽的外表下也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伤痕。 即便是不懂珠宝的吕明也能看出来这颗夜明珠堪称极品。不过这还不是他关注的重点,重点是一则关于这颗夜明珠的传说。 “能够显现藏身周围的鬼魅?”吕明仔细地看了一遍。一般传说都是不可信的,但是既然都遇到了这样奇葩的小女孩,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总之展会的门票价格自己还能够承受,前去参观一下权当作欣赏珠宝也不亏。 “想跟我们一起去吗?”吕明看向了罗伊。此时罗伊正趴在床上,双腿上下拍动着,看着一本吕明买来的书。 “出去!”罗伊抬起自己的头,眼中冒着亮光。经过半年的调养,罗伊的脸色已经与普通人无异,吹弹可破的白皙脸颊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 吕明强忍下了想要捏罗伊脸颊的冲动:“这个周末是皇家的国庆日,会放假七天。虽然我的工作没有假期这个概念,不过可以动用年假凑成七天。因此决定去奥德旅游。我有些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不好自己。你就跟我一起玩玩也好。” “去,去,去。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我这些日子在外面散步的时候也偶尔能听到有人提起奥德。据说那里非常的漂亮,而且最近将会举办一场盛大的珠宝展。”小姑娘的消息似乎比吕明还要灵通。 “那么到时候不要四处乱转,要不然走丢了就麻烦了。”吕明揉了揉她的头。罗伊用力地推了推吕明,无奈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差点把自己推下床。 “不要揉我的头,我不是小孩子了。”罗伊不满地抱着自己的头,嘴巴微微地嘟起,一副令人不禁想要爱护的表情。 吕明又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回了电脑上,他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为了让自己的第一次异界旅游没有什么遗憾,他努力的去回忆。当他看到沙滩的那一刻,他终于发现了问题。 “不太好办啊。”吕明皱着眉头,需要给罗伊买一件泳装,不过自己一个单身汉去买泳装,这未免太可疑了。 “怎么了吗?”罗伊眨着眼睛看着正为泳装头痛的吕明。吕明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的烦恼说了出来。 听到吕明只是为了这种事情烦恼,罗伊便摆了摆手:“这种事情我早就解决了。在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就从商店取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中也包括泳装的。” “……”怪不得自己这些日子总是感觉自己的钱不知不觉少了不少呢。 坐在车上,怀中抱着罗伊,吕明望向了车窗外。虽然不是第一次坐列车,但是这种极具现代感的列车,他还是第一次坐。他伸出自己的手,在面前的触摸屏中随便点了几下,随即一个小型机器人便拿着吕明需要的饮料走到了他的身边。 “喝吧,你不是很喜欢喝这种饮料吗?”吕明接过了饮料,等机器人离开后,将饮料递给了怀中的罗伊。 整辆列车都是单人间的设计,虽然这样给了人更加自由的空间,但是却也让人显得有些孤独。当时吕明看到有这样的列车还感觉有些惊讶,不过确实给了他不少的方便。 罗伊拿着饮料,用嘴小心翼翼的用吸管喝着。 吕明看着她,总感觉有一种带着女儿出来旅行的感觉。 “对了,你身上的衣服怎么也会看不到啊。”吕明看着罗伊身上的新衣服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按理来说这应该仅限于她本人,为什么连她身上的衣服也会被隐身呢? 罗伊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不仅仅是衣服,只要跟我接触的物体全都会具有隐身效果,不过仅限于这些较小的物体,过大的就不会具有这种效果。”她摇晃着自己的腿,对于这些奇怪的事情,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一阵优美的音乐响起,一个优美娴静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响起:“已经到达奥德站,请下车的乘客带好自己的物品,有秩序地下车。我们等待着各位的再次乘坐。” “一边走一边喝吧。”吕明拍了拍罗伊的肩膀。“哦。”罗伊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舍得离开吕明的怀抱,但还是乖巧地从吕明的身上跳到了地上。 吕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实话如此舒适的列车让他也有些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不过一想到异界城市的美景,他还是让自己迈开了步子。 “不要跟丢了。要不然我发公告都没人能找到你。”吕明再一次告诫道。本来他是想买个手机的,但是这个世界的手机实在是太贵了,自己的工资想买两个,至少需要一年,因此他现在也就只给自己配了一部手机。 罗伊点了点头看起来是很听吕明的话。然而吕明看着罗伊那发光的眼睛,总感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唉。”吕明叹了口气,既然已经到了,那么这些无谓的担心也没有什么意义。之所以带上她也不仅仅是为了游玩,还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希望从奥德的夜明珠上发现一些罗伊身上怪事的线索。 “愣在那里干什么呢?我不是说了要在奥德车站那最显眼的广告牌上会合吗?如果下次还这样,以后就不给你单人间的机会了。”萨拉托加带着怒气找到了吕明,发现他还站在车站附近,不知因何愣神,这让她非常的生气。 罗伊似乎也感受到了萨拉托加的怒气,躲到了吕明的身后。“抱歉,在思考一些事情,就忘记了。”吕明只能这样敷衍过去。 “哼,就这样吧。那么你跟在我身后,我带你去已经订好的酒店。那里距离罗德尔海滨大厦挺近的,应该能够第一时间去参展。”说到这里,萨拉托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期待的表情,看起来对那个珠宝展也非常的感兴趣。 女生都是这样吗?吕明与女生的接触还要回溯到小学,那时候自己年幼无知,莫名其妙的就跟女生搭上了话,不过那也只是一段转瞬而逝的回忆罢了,之后他便很少与女生接触了。 “不要这么急啊。”吕明看着身后跟着很吃力的罗伊,对萨拉托加说道,“我们是来旅游的,不是赶着去投胎的。” 萨拉托加也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太急,用训练吕明的速度在前进了,有些尴尬,不过她才不会承认这一点:“我知道。我只是看看这半年的训练成果罢了。看起来成果很显着嘛。” 为了自己和罗伊的生命安全,吕明也没有戳破,就这样一边跟在萨拉托加的身后,一边关注着罗伊,生怕她突然间就丢了,活生生像是一个带孩子的父亲。 第十二章 沙滩一日 说到奥德,自然会想到碧蓝的大海,金黄的沙滩,还有穿着泳装的…… 吕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把躺椅摆好,撑起了太阳伞。他将手中墨镜戴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上面。 在他的身旁则是一边用右手玩弄着沙子,一边小口小口咬着左手举着的一根冰激凌的罗伊。本来罗伊是想去海边玩水的,但是由于吕明本人不想动,差点闹了起来。为了安抚罗伊,吕明不得不去买了一根冰激凌。 夏日的海滩,身边还有两个妹子,这如果是在动画中虽然说不上是人生赢家,那也算是活得不亏了。不过吕明却完全没有这种感受,毕竟一个貌似对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好感,另一个则看起来已经把自己当成父亲了,而自己也把她当成了女儿。 不过这种用冰激凌换来的惬意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的眼前便多出了一个粉毛。“吕明啊,这么好的时光就躺在这里?”萨拉托加此时已经穿上了游戏中那套彰显身材的泳装,那凹凸有致的身体,让人血脉喷张。那引人遐想的甲板具有这一种神奇的诱惑力,那高耸的……不行吕明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那白皙的娇弱身材,吹弹可破的皮肤让吕明心生爱护之情,不过想到萨拉托加那正航的身份,吕明又完全没有了保护的欲望。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在这里我感觉挺好的。”吕明摆了摆手,心中默念着她不要将自己拉起来。 然而事与愿违,萨拉托加用手中的阳伞戳了戳吕明的脸:“天气这么好,又有妹子陪你,你就在这里躺着?你这是看不起我吗?” 吕明偷偷地瞄了她那放飞机特别顺畅的胸部,感觉确实没有什么诱惑力。 “而且我也不是单纯为了有人陪我玩,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如果无法融入到整个背景中你未来如果执行这类任务,岂不是太扎眼了。”萨拉托加这一次用上了命令的口吻,一副你不起来我就直接掀椅子的架势。 在萨拉的淫威下,吕明乖乖地从躺椅上下来了,并且趁着萨拉不注意朝着罗伊招手,让她不要跟丢了。 罗伊开心地将弄乱的沙滩拍平,举着吃了一半的冰激凌跟了上去。 钱白花了啊。吕明的心在滴血,毕竟这种旅游圣地的物价都挺高的。 在临海的这片沙滩上,有着各色的男女,略有些嘈杂的环境让吕明心生厌烦。“你就这么讨厌与人接触吗?”萨拉看出了吕明的焦躁。 吕明点了点头:“从小便这样子了,在人多的地方就很不自在。”吕明耸了耸肩,并且望向了大海,“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不会游泳。” 吕明何尝不想陪萨拉玩,但是他又不想暴露出自己不会游泳的事实,因此便以另一个原因为借口远离海边。 “不会游泳?”萨拉托加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便释然了。在塞壬横行的现今,已经有很多人换上了不同程度的恐水症,吕明这种现象也不少见。 “那么就让专业的萨拉老师教你就好了。”萨拉眼冒金光,看起来像是一个找到了一个玩具的孩子。 吕明身体一寒,感觉自己又要遭受某种蹂躏。“求萨拉老师高抬贵手啊。”吕明提前求饶道。 萨拉拍着吕明的肩膀:“放心好了,今天是休假,我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吗?嗯?”不过她的语气和样子一点都不让吕明放心。 “就这样,很好。”萨拉托加坐在泳圈上看着莪吕明在水里扑腾,“手臂再用力一些,然后稳定自己的呼吸。很好,看起来之前的体力锻炼果然很有成效。” 罗伊找了个人较多又离吕明近的地方跟着吕明一起学习,水性本来就比较好的罗伊学得甚至比吕明还要快,此时她已经开始开心快乐地独自一个人在水中徜徉了。 “嘿呦,嘿呦。”罗伊穿过了数个灰白色雾影,偶尔荡起的水花也会因为人多而被人忽视。有时候她也会好奇这些雾影之人是不是跟吕明一样有着善良的本性,会像他一样在自己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自从遇到了吕明,自己那无色的生活便改变了。此时她已经习惯了有着一个人为自己着想,有着一个关心自己,自己也关心他的人,这对现在的她已经足够了。 “哎呦。”由于不用担心撞上人,因此走神的罗伊这时候撞在了一个柔软的身体上。“抱歉,抱歉。我没想……”想道歉的罗伊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她抬起头看向了被撞的那个人。 她有着一头苍白的长发,眼神凌厉,给人一种能够刺穿灵魂的感觉。她低下头看着撞在了自己身上的罗伊,嘴角露出了一个冷冽的微笑。 “罗伊·丽梅塔娜·奥利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从她的口中说出了罗伊的名字。 罗伊睁大了眼睛,她面前这个能够看到自己并且知道自己名字的女人给了她一种特别危险的感觉。 她想要返回,但是对方根本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抓住了她的胳膊,头贴近了她的耳朵:“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我可以告诉你,而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小忙。” 罗伊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在她的潜意识中貌似并不希望知道那段过去,似乎那是一段令她痛苦的地狱往事一般。“不!”罗伊用力的挣扎,试图挣脱她的手,但是力量上的差距却让她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可能是罗伊的挣扎让她感觉到无趣。“切,既然如此那么就算了。时间线正在拟合,一切的努力都只是白费功夫。而你……”她的目光在她的身上逡巡,“祝你好运。” 她松开了手,而已经冷静下来的罗伊看到了她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在那枚用白金为底托的戒指上有着一小粒心形的碧绿色宝石,从色泽上来看与吕明脖子上佩戴的那枚宝石无异。 “那么我们有缘再见,我相信时间不会太久。”她直接沉入水中消失不见了。回过神的罗伊看着这惊悚的一幕,整个人都吓坏了。她四处看了看,一眼便看到了正在不远处咳嗽的吕明,她在不离开人群区的前提下尽可能的靠近吕明,这样才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吕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刚刚萨拉托加以帮自己调整姿势为借口,然后在头正扎进水里的那一刻她便瘙自己的身体,由于没有准备,吕明在水里笑了出来。然后结局很明显,他呛水了。 因为没有造成生命威胁,宝石没有帮助他隔绝水流。吕明此时有些难受,那种呛水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他看着正在自己面前窃笑的萨拉:“你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萨拉指着他胸口的宝石:“我心里有数,不过对不起啊。一直教你也很无聊的。不过你也学得差不多了,我们玩一会儿吧。”萨拉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似乎在想什么整人的点子。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沙滩上的人也少了很多。萨拉看着沙滩,突然灵机一动:“我们玩排球吧。”说话间便如同变魔术般变出了一个沙滩排球。 “……”吕明看着这颗排球,又看了看萨拉。难道这颗排球是从胸口的异空间取出来的吗? “别愣神了,我们谁先到沙滩,谁就拥有先手发球权哦。”萨拉一边说着一边便放开了自己手脚朝着岸边有去。 “你作弊……”吕明喊了一声也朝着萨拉的方向游去。 火红的阳光将天空的云朵沾染上了一层如血的深红。吕明和萨拉在沙滩上展开了一场并无公平可言的排球赛。罗伊也在旁边不地的嘲笑吕明的技术太菜。但是吕明却感觉到从所未有的开心。或许是自己的能力提升增强了自己的自信,或许是与萨拉在一起,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本来封闭的内心逐渐被萨拉打开。他不知道答案,但是结果毋庸置疑,他感觉自己那灰白的未来开始染上了一抹色彩。 在奥德沙滩远处的海域,一个苍白长发的女子正望向奥德的方向。她的头发被落日的余晖镀上了一层金黄色。 “没想到你会来这种地方。见到那人了吗?”一个一头黑发的女子走到了她的身边。白发女子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有什么发现吗?”黑发女子问道。“一如往常。时间的拟合,果然难以抗拒。不过这样才让这个挑战更有意思不是吗?” “我并不这么认为,毕竟目标在那里,如果无法达到,那我们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哎呀,差点忘了主要的事情了。那颗夜明珠周围的警戒情况和夜明珠基础数据我已经搞到手了。为了这份情报,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你要不要一份?”黑发女子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淡蓝色的存储铁片。 “如果想要进行深度解析可能需要借用塞壬的科技。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你来出面,毕竟你的身份在那里。”黑发女子在她还没有回答的时候便将铁片扔给了她。 她抬起手将铁片接住,但是一眼都没有看便放入了口袋中。“解析工作放在以后,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数据,还有那颗夜明珠本身。”她的目光从海滩转向了罗德尔海滨大厦,眼睛微微地眯起,在落日下熠熠生光。 第十三章 皇家珠宝展 “明天便要举办珠宝展了呢。”吕明躺在地铺上,手中拿着从网上好不容易淘到的门票。这张门票用的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同步电纸。据说这种纸会根据举办方的想法同步进行更新。比如昨天这张门票上还是一块幽蓝色的玉石,今天就变成了一根墨绿的竹杖一样的奇怪石头。 他研究了一个小时,仍然没有看出这张高科技电纸与普通的纸在外观上有着什么本质区别。 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此时已经临近午夜,一想到明天还要参观珠宝展,他便将门票放回了自己的口袋,伸手将身旁的台灯关上,打算睡觉。 “罗伊?”转身的吕明差点被不知何时跑到自己旁边熟睡的罗伊吓到。他用手推了推罗伊:“醒醒,不是有床吗?” 他看了眼自己旁边的大床,那张床足够两个成年人休息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道德观念不允许,他才不打算在地铺睡觉。 被吵醒的罗伊皱了皱眉头,发出了“嗯”的声音。“有什么事吗?”她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道。 “有床不睡,为什么要跟我挤在一起啊。”吕明指着床,另一只手则有些不知道应该放哪里,在空中胡乱地摇晃着。 “啊,刚刚做了个噩梦,有些害怕。就陪我一晚上嘛。”罗伊抓着吕明的衣角晃动着,摆出一副撒娇的姿态。 吕明本来就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又被罗伊这样请求,叹了口气:“好吧,不过就仅限今天一晚。既然都这样了那就别睡地铺了,回来你着凉了就不好了。” 吕明将赖在被窝里的罗伊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而自己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被子缩在了床的一个角落。 罗伊嘟着小嘴,对吕明的做法有些不满,从他的背后将他紧紧地抱住:“这样才有安全感嘛,我要抱抱。” 你是举高高(碧蓝航线中的埃尔德里奇)吗?吕明心中吐槽道。他的身体有些僵硬,从未与女生如此近距离接触的他,此时有些局促不安。 “那个,今天……”罗伊突然开口道。 “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罗伊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吕明产生了好奇。“啊,没什么,明天还要参展,早点睡吧。”她突然有些慌乱地道,抱着吕明的双臂更紧了几分,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吕明苦笑了一下,看着腰间环绕的双臂,他也想睡觉,但是这内心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萝莉控,我不是萝莉控。”他的心中默念着,希望以此打消掉内心的罪恶感。然后…… 天亮了。 吕明伸了个懒腰,昨天如同地狱一般的夜晚让他身心俱疲。本来有一次都快睡着了,结果刚进入梦乡便梦到了宪兵队抓捕自己的场景,而且还看到了同时被抓的皇家方舟对着自己傻笑,之后就被吓醒了。 他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表,此时是早上七点,吃完早饭后正好可以第一时间前去参展。据说恰恰在整点到达的那一批游客门票上会自动多出一个印记,然后获得一些特权。为了让票的价值最大化,他自然要努力获得这个名额。 吕明从抽屉中取出了昨天晚上给罗伊准备好的早餐,等她吃完后带着她前往餐厅与萨拉会面。 来到餐厅,吕明便看到已经在等待自己的萨拉。她的身上穿着的仍然是那身普通的衣服,只有发带上多了几朵粉色的小花。 她的手中拿着一个塑料杯,正在那里托着自己的脸,晃动着杯中的饮料。“你终于来了。”萨拉头都没有回便说道,“这是你的早餐,为了节约时间,我帮你点好了。” 吕明坐了下来,看着餐盘中的一个汉堡和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总感觉这早餐自己吃下去会生不如死。 他先打开了汉堡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里面的酱料是不是沙拉,又用舌尖点了一下咖啡,确定这杯咖啡并不是用碳素饮料加热制成的。 “吃吧,为了赶时间,我才没心思恶作剧呢。据说特权很诱人,我已经计算好了,只要我们在那个时间出发,那么绝对是恰恰好赶到。电纸门票的智能很高,如果故意在路上拖时间是会被检测出来的。”萨拉将吸管含在嘴中,看着吕明道。 放下了心的吕明拿起汉堡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问道:“都已经有这么高的科技却还只是拘束在这里,为什么不朝外界探索?”吕明感觉这个世界的科技应该已经达到了探索外太空的程度。但是令他意外的是,这个世界对外太空的研究水平也只是与地球差不多。 “本来是在研究的,不过塞壬的到来将这一切改变了。为了对抗塞壬,各国将绝大部分研究经费放在了对抗塞壬的我们身上。”萨拉看了看自己的手,有过一段时间,她也在思考自己究竟是什么。 是战争兵器,亦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理智生物?不过现在在她看来这些已经都无所谓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吕明感觉萨拉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带有一种淡淡的无奈。他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入,而是专注地将早餐吃完。 罗伊托着自己的下巴,两条短腿悬空摆动着,看着这两个什么都不说的人。很快她便感觉这样很无趣,便低下头开始玩弄起自己的裙摆。 罗德尔海滨大厦是奥德市最高的建筑。建筑整体科技感十足,从外表来看,材料似乎是用的某种强度和韧性极高的金属,并且经过磨砂打磨后使其反射光的能力变得极差却又不失金属的光泽质感。 在建筑的每一层都会有几个围绕大厦旋转的浮空金属球。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些金属球之间被一种透明的管道连接着,而这些管道就像是自行车轮的一条条辐条将自己与大厦连接为一个整体。 吕明抬起头看着这栋以自己现有知识根本无法解释的建筑,放弃了思考。而萨拉则看着手中的门票。此时门票如同被墨水完全浸透,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的杂色。但是如果将门票对着太阳则会发现在门票的中央是一个皇家的国徽。 那是一个威武的狮头,头上带着象征着皇权的王冠。线条虽然简约,但是却突显出了皇家那独具特色的威严与优雅的结合。 看着与自己到来一同打开的大门,萨拉将门票放回了自己外衣的口袋中自言自语道:“虽然感觉万无一失,但还是会有些紧张呢。” 吕明收敛了自己那乡巴佬进城的表情。在大厦的门口,一个身着西装的男子正笔挺地站在那里。他的右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朝着已经在外面或等候,或刚刚到达的游客深深地鞠了一躬。 “首先,我在这里向已经到达的各位游客表示诚挚的欢迎。按照传统,皇家珠宝展每十年开展一次。这一次有幸落在了奥德的身上。与以往不同,我相信大家都已经了解到了,白夜女神将会首次亮相。作为皇家的镇国之宝,大家应该有很清楚这其中代表的意义。至于特权,等各位进入大厦内自然会知道。那么最后在这里祝大家参展愉快。”说完,那个男子便突然消失在了门前。 “说了一堆废话,有什么意义吗?”吕明对这种没话也要客套几句的行为很讨厌。“皇家就是喜欢这样。不过也不能说都是废话。”萨拉已经从这些话中听出了皇家隐含的警告。 与外面的精致科幻不同,大厦的内部充斥着一种未来神秘的味道。阴暗的灯光配合着各种形状怪异的机器人,让大厦内显得神秘而富有未来感。 吕明拿着门票,在踏入大厦后,门票上便显露出了一行行文字:尊敬的特权游客,您好。首先衷心的恭喜您获取了特权。具有特权的用户不仅具有带走一件一到十层中任意一件珠宝的权利,还将会获得前往大厦顶层的门票标志认证。祝您游览愉快,并且获得一件心仪的珠宝。 吕明看了看周围各式各样的珠宝,其中每一件都可以算得上是精品中的精品。此时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特权获取看似简单,却极其严苛的原因了。即便如此,通过观察游客的表情,他也能看出来大约有着两百人获取了特权。这对皇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你不需要珠宝吧。”萨拉的眼睛盯着吕明手中的门票:“我还想送姐姐一件。不如你把门票给我,就当学费了。” 吕明何尝不想给她,但是此时他自己的裤子都快被罗伊抓烂了。罗伊的眼中有着泪光闪烁,牙齿咬着自己的嘴唇,等待着吕明的选择。 “抱歉,这件珠宝我可能有别的用处。”吕明闭上了眼睛,他不敢去看萨拉失望的神情。 “切,小气。”萨拉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珠宝上。 吕明舒了口气,但是还是有着一点点的失落。“好了,给你给你。”他趁着萨拉没有注意自己,用力地揉了揉罗伊的小脑袋,引起罗伊不满地嚷嚷声,不过从她的笑颜可以看出来她此刻的心情很好。 第十四章 顶层特权 “我不是质疑你的眼光,但是……”吕明用双指夹着一颗米粒大小的红色宝石。这颗宝石的品质即便是放在这下十层也算是出类拔萃,但是这大小实在是不太让人满意。他总感觉自己亏了一个亿。 “浓缩的才是精华嘛。我喜欢就好。”罗伊在吕明的身边蹦跳着,想要从吕明的手中抢走自己精挑细选的宝石。无奈自己的身高和力气都与吕明有着太大的差距,根本连吕明的手都碰不到。 “你的迟早是你的,不要急啊。”吕明将宝石握在了手心。他实在是不敢将宝石交给她,万一丢了,那就是真的是亏了一个亿了。 罗伊微微有些气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顺了一下自己的气:“说话算数哦。” “放心好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吕明思索着宝石该放在哪里才是最安全的。毕竟他现在已经从一个没钱没势的穷屌丝,突然变成了一个坐拥了数百万财富的暴发户,一时间有些不太真切的感觉。 吕明盯着胸口的宝石:“如果你有储物的功能多好,至少这样平常还有些用处。” 本来早已没有反应的宝石,开始散发出一阵碧绿色的光芒,似乎对吕明的抱怨非常不满。 “你脖子上的宝石在发光诶。”罗伊指着吕明脖子上的宝石。不知为何,在宝石发光后,她感觉到了一种熟悉感,仿佛在过去自己曾经遇到过与这块宝石类似的东西。 吕明张开了自己的手。手中的红宝石在它发光时便消失了,吕明又用手弹了弹,心中想着取出的物品,那枚红宝石便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还挺方便。 时间过得很快,罗伊仍然很精神,但是吕明却已经身心俱疲。“你能消停一下吗?”吕明再一次将罗伊从展柜上抠了下来,“就算没人看得见你,也不要这样肆无忌惮啊,万一展柜碎了怎么办。” 吕明不知道自己已经第多少遍提醒罗伊了,但是罗伊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仍然我行我素地趴在每一个展柜上,一副想要跟展柜融为一体的样子。 吕明看了看手中的门票,此时已经到了第二十九层,再向上便是只有拥有特权的游客才能进入的罗德尔海滨大厦顶层了。 罗德尔海滨大厦这次对外开放的展区只有最下面的二十九层和顶层。而顶层只有一件展品,那就是皇家的镇国之宝——白夜女神。 吕明已经在二十九层的白夜女神普通展区看到了通过全息投影完美还原的白夜女神了。不过这种投影只是从外观来还原宝石,只能满足那些普通游客的需要。 而他并不是其中的一员,他更关心的是那颗巨型夜明珠的性质。白夜女神是不是真的拥有显露罗伊的能力。而且他也终于可以与分开行动的萨拉托加会合了。 根据门票的指引,吕明走到了一个传送装置前。这个装置从外表来看只是一个具有科技感圆台,在圆台的上方有着一个小小的蓝色晶体在空中悬浮。 吕明看了眼罗伊,他不知道这个装置能不能将她也一同带到顶层,但是也只能试一试了。 “抓住我的手,不要松开。”吕明握住了罗伊的手。他能感觉到罗伊正因为紧张而略微颤抖的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不用怕,如果失败了,那么你就在罗德尔海滨大厦门口等我,我会去找你的。” “呸呸呸,怎么可能失败。”罗伊用自己的小手捶打着吕明的大腿。下一刻她便感觉到自己身边不太对劲,当她回过神便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由透明物质建成的屋子内。 不。罗伊又仔细看了看,这房屋并不是透明的,只不过墙壁地板播放出来的影像让人有一种悬空的错觉罢了。 吕明一眼便看到了发色特别的萨拉托加。他拉着罗伊的手走到了她的身边:“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萨拉托加瞪了他一眼,显然对之前吕明拒绝了自己仍然抱有不满:“又不是你的,操什么心。” 吕明尴尬一笑,他很想辩解。但是看了眼自己身边正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罗伊,他又说不出口。 “大家都已经到齐了,那么也是该开始皇家珠宝展的最后一个项目了。”之前站在门口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整个大厅的中央。 这一次他并没有穿着西装,而是穿着一件看起来很休闲的衣服,脸上带着一副墨镜,看起来给人一种非常轻率的感觉。 “我相信能够来到这里的,都是对此次珠宝展非常在意的人。不过在展示本次珠宝展最后一件展品期间,希望大家不要忽视了我对这次特权进一步的解读。” 在说出这句话后,下面有些人便开始讨论了起来。有些人则拿出了门票再一次核对上面所写的特权究竟还潜藏着什么。 “大家安静,由于事关重大,这个隐藏特权并没有在门票写明。那么就由我来对该特权进行说明。” 他打了一个响指,在他身旁缓缓地升起了一个巨大的展柜。随着展柜的升起,周围开始变得暗淡,最后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唯有那一颗巨大的白夜女神宛如夜晚中的明月一般在空中转动着。 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颗无暇的夜明珠所震撼。它的光芒似乎能够洗净人内心的污垢,照亮陷入黑暗的人生之路。 也许没有见过这颗夜明珠的人会对此嗤之以鼻,但是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颗夜明珠所吸引,在他们的心中居然升不起一丝邪念,唯有保护这颗圣洁之石的想法。 “白夜女神,物如其名。能够让极小内的黑夜陷入虚假的白昼。但是光芒却不耀眼,除非在我这里需要使用墨镜保护眼睛,一般距离它三米便不会对眼睛造成任何伤害。”解说人对白夜女神进行解说。 “传说白夜女神具有显露隐藏于黑暗的幽灵鬼怪的能力,但是这在目前看来这也只是一个传说。并没有得到任何事实例证。” 吕明在萨拉托加耳边小声问道:“你看我身边有没有鬼。” 萨拉托加认真地看了一眼,然后回了一句:“你有病吧,这种事情都信。” 吕明低下头看着正抓着自己裤子的罗伊,此时的她在白光的衬托下像是一个夜空中的小小女神,就是这个女神偶尔有些小脾气。 解说人解说完之后,指着这颗夜明珠:“隐藏特权说起来很简单,大家都从下层取到了一件珠宝,那么便可以用这件珠宝作为赌资,来博取白夜女神的一日所有权。除破坏性研究外,拥有者可以对这颗夜明珠进行各种解析,数据可以作为你的研究成果保留,也可以作为资本售卖,我们皇家不会对此过问。” 大厅沸腾了,一些性格比较急躁的人和富豪已经取出了自己的珠宝,在这些人看来这些珠宝还没有白夜女神的一日所有权有价值。 还有一些人看着自己手中的珠宝,又看了看展柜内的白夜女神,最后也咬着牙将珠宝放在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机器人的托盘内。 吕明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宝石,考虑到自己上次百抽蓝天白云的惨痛经历,吕明理智地没有用那颗罗伊精挑细选的宝石赌博。 萨拉则拿出了口袋中的宝石。这是一颗粉色的晶体,其平滑的表面甚至能够看到萨拉的脸。 “唉,算了。”萨拉看向了正静静地看着下方的解说人,将宝石放回了口袋中。 …… 悲伤,悲痛。一切的负面情绪充斥着,但是它不能释放,只能内聚,内聚的能量越多最后积攒的怨气便越难消化,最终化为了耀眼的白光。别人以为这是圣洁,但是这只是幽怨的结合体。 它没有口,不能说话,也不能释放,唯有内聚。不知何时,它便拥有了这无休无止的命运,在这注定的命运下,它只能静静地看着。无数的回忆仿佛要将它压垮,但是它只是一块石头,它垮不了。 传说吗?它听到了解说人的话,想到了那个自己有意识以来的第一个梦…… 第十五章 白夜之殇(意识流警告) 进展很不顺利,第一次的尝试永远带有着巨大的风险,生命的诞生本就充满了未知,更何况创造生命? 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内装满了碧蓝色的液体,在液体中有着无数的气泡从下方生成,然后上升到容器顶部,最终破裂开来。 “多么美妙啊,你看到了吗?这简直就是人类的杰作!”一个男子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玻璃容器,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玻璃容器内一个人类生物的身体。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亮白色的长发在液体中随着气泡的升起和破裂上下飘动。 我是谁?我记得今天是贝蒂生日,不知道那个小熊猫她是否喜欢。 “你看到了吗?那个美丽的身姿,我成功了!只要一天,只需要再等一天,我们白鹰便将会凌驾于整个世界!成为说一不二的碧蓝主导者!!”他的眼中带着一抹狂热,嘴角微微地扬起。 今天是作战的第二天,也许我们会变成弃子,但是我们不能放弃。 头脑仍然徘徊着无数的念头,但是……我是谁? “你在听我说话吗?****”他看向了我,似乎说出了我的名字,但是我是谁?我听不到。 “企业,这便是她的名字,那边那个是华盛顿。一艘航空母舰,一艘战列舰。但是未来她们将是具有生命的武器,是威慑他国,夺回我们从塞壬手中失去的制海权的终极兵器。”他对着我说道。 可是一旦失败,那么将会功亏一篑,我不赞同! 不! 我抓着自己的脑袋,剧烈的头痛让我的意识有些模糊。但是我是谁? “这是……”当我站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的白发女子正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的双眼中什么都没有,英俊潇洒的外貌除了让她更像一个玩偶之外没有其他意义。她叫企业,那边那个呆坐着,右手拖着下巴抬头望天的叫华盛顿。她们的名字我有着深刻的印象,但是我是谁? 天空很白,但是我很清楚现在是夜晚。白色的夜晚带着浓浓的悲哀,但是这真的是夜晚吗? 我看着这片虚无,企业,华盛顿。一切都只像是这个梦的一个荒诞无稽的片段,但是在这片白夜中却带上了一抹独具特色的色彩,灰与黑。 今天的蛋炒饭真难吃,那一定不是露琪亚做的,但是会是谁做的呢? 思绪仍然充斥在自己的脑海中。我看着正坐在华盛顿身旁的他,我记忆中他已经有半年没有理过我了。也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乞求别人的注意。 我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地拂过企业的脸颊,柔软细腻,仿佛羊脂白玉一般,温润无暇。这便是钢铁的另一面吗?一块具有自主意识的钢铁? 压下了心中无数的或温情,或气愤,或悲壮,或慨然的思绪。我问出了一直困扰我的问题:“我是谁?” 她歪着脑袋,似乎还无法理解我说的是什么?“我是谁?”企业指着自己,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疑惑,但是我擦了擦眼睛,那抹表情便消失了。看来刚刚只是我的错觉。 “你叫企业,她叫华盛顿。”他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又无视了我这个活生……等等我什么时候是人了?夜明珠?人?魔方?木偶?骨骼?灵魂? 永恒的迷茫裹挟着自己,让自己逐渐沉沦于这一片不朽的白夜,正如她们给我起的名字,白夜女神。然而在我看来,我只是一个孤独飘零的意识罢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只知道自己只能积聚于这凝聚出的外壳之内。 今天的蛋包饭真好吃,听说反抗军已经推进到附近,但是我相信自己的运气不会太差。 奇怪的意识再一次浮现。没有意义,没有头绪。一切杂乱的话语就像是将我分裂的元凶,我想整合,但是我做不到。 “你与我不一样。”企业看向了自己。虚无的白夜下仿佛只有我和她…… 炮火轰鸣,战争不可避免,即便是他所在的城市是白鹰的重要交通枢纽,也难以改变被攻破的事实。 “我要带你走!”企业的身上沾满了鲜血,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我笑了,不知道为何而笑,也许是为了讽刺这个世界,也许只是为自己那卑微的身份而自嘲。 “走吧,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蓝天。他并没有抛下我,而是我选择了放弃。”我的口中说出了连我自己都不明所以的话。我仍然不知道我是谁,我只知道在这白夜之下,我是孤独的,是亿亿万悲惨生命中的一员。 “我不能……”企业抹掉了脸上的鲜血,那一道道的伤痕并没有夺取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一抹灾难下无惧无畏的英气。 “塞壬……那才是你的使命。这些人,也只不过是悲剧的一环。是这漫天白夜下悲苦的生命。”我推了她一下。 她迟疑了,本该没有情感的钢铁机器居然拥有了自己的感情?心智魔方真的是了不起的材料啊。塞壬?为什么要将灾难带到人间? “这是命令!”我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牌子,这是他给我的科学院最高指令的牌子,也许在他看来既然科学院已经崩塌,那么这令牌也只能与我一同埋葬在这里吧。 企业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她的眼中带着哀伤。“谢谢你,送给了我感情。我跟华盛顿会永远地记住你,而且我相信我们会再见面的”企业转身离开,我能看到她那本该由钢铁组成的躯体中溢出了液体,泪吗?真的已经是人了啊。 我看着令牌后面的按钮,又看了看已经将自己包围住的反抗军。再见华盛顿,再见企业,再见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的陌生人。 白夜下有谁是无辜的,白夜下有谁不带一抹污渍?白夜下等待所有人的只有死亡,只有无尽的懊悔,而永远不会带来救赎与希望。白色圣洁?那只是自欺欺人,那只是证明了你的心空白无物,而慢慢地无物的内心便会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填补,失去了本该永恒的纯真。 梦便在这一刻结束,在梦结束的那一霎那,我的脑海中回荡着:“妈妈,我好怕。” 我是谁,我是谁!我是军人?是医生,亦或是一个乞丐?石头真的具有意识吗?我这一切的认知从何而来!在被众人围观下,我越发的焦躁,纷乱的思绪让我永远处于一种崩溃而又无法崩溃的边缘。 我是谁!我再一次在内心呐喊。然而我知道没有人知道,没有人会与我平等的交流。 “梅尔卡芙兰·卢斯塔特。虽然这也已经不是你的名字了,但是在我心中你永远只有这一个名字。”什么声音在意识中回荡。那声音是梦中的声音?“企业?”我念出了那个梦中的名字。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充满了温情:“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我来接你了,而且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无数的意念翻涌,我从意念中找到了最活跃的一个:“好吧,如果能让我完全的了解我是谁,我相信我会帮你的。” 苍白的长发在空中飘荡,动用了隐形设备的她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幽灵。她飘在空中眼睛注视着其内部的白夜女神。眼中流露出了一抹痛苦:“抱歉,我来晚了。”她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做了一个白鹰最隆重的谢礼。 第十六章 白夜女神 吕明看着周围逐渐开始亢奋的游客。白夜女神的一日拥有权让其中一部分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即便拥有特权之人只有不到三百人,即使其中一部分人放弃竞争白夜女神的机会,仍然有着多达一百人参与到其中。 百分之一的概率,作为也玩过部分抽卡手游的他,很清楚这百分之一的概率对于一个非酋是有多低。碧蓝航线还算友好,但是他可是见过有人玩阴阳师直接五百抽没有ssr的,那个概率便是百分之一。 吕明将手插进了自己的口袋,将自己的视线集中到了那颗白夜女神上。虽然不太明晰,但是吕明仍然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哀伤,而源头便是那颗白夜女神。 他不知道原因,也无法与它交流。至少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掌握与石头交流的技巧。 “吕明。”罗伊拉了拉他的衣角。吕明的手指微微颤动,表示自己正在听。“我有些害怕。”罗伊抱住了吕明的腿。 那个人,她感觉到了那个人的存在。但是她不希望吕明知道,她害怕吕明发现自己是个麻烦会将自己丢下。毕竟在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发现了吕明只会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他人,其余情况他也只是一个冷漠的普通人罢了。 “大家的热情我已经感受到了。”那个站在白夜女神旁的解说人比了个手势,那些拿着宝石的机器人便依次离场。“交出宝石的游客门票上已经公布了随机的结果。中奖者只需要在门票上输入地址,我们将会在今晚将白夜女神送到他的家中。”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种不太严谨的保密措施,降低了中奖者当天被骚扰的概率。不过这也增加了虚假情报的传播途径,但是这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萨拉拿着门票,装作研究门票的样子,而她的眼睛已经开始环视周围的人群。白夜女神对白鹰的意义并不大,但是她还是很好奇谁会得到这一日拥有权。 可惜那个人似乎很擅长伪装,她最终也没有找到那个中奖的人。 “我们走吧。”萨拉对吕明说道。虽然舰娘前往异国旅游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这种场合还是少接触比较好。 吕明点了点头,继续在这里确实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而且罗伊的情绪也很不稳定。 “传送装置失效了!”一个想要离开的游客惊呼道,他本来想离开这个伤心地,但是他使用各种办法都无法启动那个离开这里的传送装置。 “什么?”那个解说人看向了那个人。他打了个响指,但是身旁的展柜也没有任何沉下去的迹象,一切装置仿佛都停留在了现在的状态无法启动也无法关闭。 解说人的眼睛中露出了惊愕,他只是一个解说人,按理说在这个地方应该集结了一批警备人员,但是在遇到了这样的情况,那些警备人员还没有出现,问题已经非常的明显了。 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水。皇家的镇国之宝,皇家为了确保白夜女神的安全,特意安排了一支国家直属的特种兵部队,其首领还是皇家中央领导部门的一位舰娘,似乎叫做约克公爵。 “被发现了吗?不过约克公爵还是太弱了啊。”一个声音在整个房间中回荡。 本来为了突显白夜女神而特意关闭的灯此时全部被激活,一个身着黑袍的人正飘在空中俯视着下方的众人。她的身边有着数架小型无人战斗机,每一架无人机的枪口都指着下方的游客。 “大家不要害怕,我的本意本来就不是为了杀人。话说场面我已经控制住了,你也该出场了吧。”她朝着外面说道。 “砰!”那个人似乎也懒得动用技术,直接打碎了这面看似脆弱,实则能够抵抗强烈爆炸的墙壁。 那人同样穿着黑袍,将身体和面貌遮得严严实实。“如她所说,我们本意并不是为了屠戮,但是如果遇到了阻碍,我们并不介意将你们这些蝼蚁消灭掉。”她的手指指向了展柜中的白夜女神。 “我们的目标便是她。”她飞到了展柜前,用手抚摸着那冰冷的展柜,口中低声道:“让你久等了。” 由于声音太低,没有人听到她的那句话,此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惊恐。即便这两人不会杀了自己,如果皇家追究下来,他们也很难摆脱嫌疑。 她的手微微颤抖,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单手握拳将那面经过强化的玻璃打碎。 剧烈的嗡鸣声从白夜女神的身上发出,那震天的鸣响,让很多人直接昏迷了过去。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将那颗巨大的白夜女神抱在了怀中。 “不要害怕,我会带你离开的。一切都不会如你所想的那么坏。”她轻轻地抚摸着白夜女神,仿佛在劝慰一位阔别数年的失落老友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萨拉此时已经看不下去了。刚刚的嗡鸣声让所有游客全部昏迷了过去,她也没有必要担心什么了。 她的手紧握着自己的法杖。一架架战斗机在她的身边徘徊,只要主人发布命令,它们便会冲向敌人。 “将白夜女神留下。”萨拉用法杖指着对方,语气带着威胁。 “哈哈哈,就凭你?”她似乎看到了最有意思的笑话,笑声在整个大厅中回荡。 萨拉皱着眉头,虽然这声音似乎被刻意压低,并且带着嘶哑和其他不知名原因而造成的扭曲变形。但是仍然给了她一种熟悉感,似乎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她。 “我想带走的东西,没有人能阻止。因为我已经无法再承受失败!”她的黑袍飘动,一股股浓浓的黑气在她周身浮动。仿佛凝成了实质的怨念附着在她的身上,使她此时就像是一个由怨念凝成的厉鬼。 “去吧,我的孩子,让她看看什么才是力量。”她的口中轻声念动,一架架黑色的飞机从她黑袍中飞出。 “将它们引到外面无人的地方,然后将它们击破!”萨拉指挥着自己的战斗机。战斗机接收到了萨拉的命令,但是对方并没有给它们执行命令的机会。 本来完好的战斗机全都莫名地自燃了起来。萨拉睁着眼睛看着这让她难以理解的情景。 “你们是塞壬?”萨拉曾经在某次与塞壬的对战中见过这种情景。 对方没有回答。“我们该走了,我的侦察机发现胡德、皇家方舟正在赶来的路上。”另一人说道。 “那么再见了。”对方显然没有杀了他们的想法,招了招手将飞机收回了自己的袖子中。 “不能走!”萨拉咬着牙,对方既然没有反驳,那么便是默认。塞壬居然离开了海域前往了人类住处。如果让她们如愿了一次,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哼。”对方显然对萨拉的这种话毫不在意。她拍了拍白夜女神,它便消失在了她的怀中。 “你有这本事吗?”她的身体消失在了原地,当萨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紧紧地贴着自己。对方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在了萨拉的肚子上。 地面碎裂,萨拉直接从破碎的地板被打到了下一层。 “虚弱!感情!怜悯!慈悲!”每说出一个词,她便打出一拳,而每打出一拳,地板便碎裂一层。 “爱!!!”对方喊出了最后一个词,她的拳头上包裹着一层黑气,用尽了自己的全力敲在了萨拉的肚子上。 地板被打穿,萨拉直接从第这一层轰击到了地面,甚至连地面上都出现了一个深约数米的大坑。 她冲到了地面,挥出自己的拳头,但是当她看到脸上有着难以计数的细密伤痕,甚至已经蒙上了一层灰的萨拉,拳头停在了空中。 “我们该走了。”另一人来到她的身边,用手握住了她抬起的那只手的手腕。 “这便是你的力量,就凭这样的你,永远也无法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她丢下了这样一句话便再次悬浮在了空中。 “你们是什么人?”胡德和皇家方舟此时已经赶到。在她们的身边此时有着数架无人机,胡德的炮口也指着悬空的二人。 她看着这两个人,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句话:“你们已经被我一个人包围了。”她笑了,笑他的傻,但是却没有嘲讽的味道。 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枚碧绿色的戒指在她那苍白的手上异常的扎眼。她用这只手指着她们:“我想走,你们留得住吗?”周围无人机瞬间炸裂。就连胡德都失去了对自己主炮的控制权。 “任务完成,我们撤。”她对身边的人说道,然后两人便已胡德赫尔皇家方舟不敢想象的速度飞离了这片完全陷入恐慌的罗德尔海滨大厦。 第二天,便有新闻报导了昨日震惊皇家全国的消息。“白夜女神被神秘人抢夺,约克公爵和白鹰的休假舰娘萨拉托加重伤昏迷。疑似帮凶的吕明已被逮捕,正在进行进一步的审讯。我们将会继续跟进报导,为读者展现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第十七章 锒铛入狱 “你与那两人是什么关系?”审讯吕明的仍然是威尔士亲王。她此时连表面上的客气都没有了,眉目中充满了逼迫。 吕明摇头,他此时也是懵逼的。他当时只是担心地朝着下方看了看,便看到那两个人飞到了自己的身边,顺便在自己的耳边说了一句:“祝你好运。” 当时吕明根本没明白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而且从她的语气来看似乎还认识自己。可惜并没有给他多长时间思考这件事,然后他便一脸懵逼的被抓到了这里。 罗伊此时正站在吕明的身边,她的小手紧紧地握着吕明的手。她很害怕吕明会出什么事情。吕明想安慰她,但是此时明显不是时候。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但是无论我怎么辩解,你都不会相信吧。”吕明回答道。 威尔士拍了拍手,墙壁上的大屏幕便出现了之前的场景。“那么这是什么情况?”她将录像定格在了对方伸手的瞬间。 在那只苍白的右手无名指上有着一枚戒指,在那枚戒指上镶嵌着一颗与吕明脖子上的宝石大小相近,颜色相同的宝石。 威尔士拖着自己的下巴,目光一动不动地射在吕明的身上:“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这或许只是个偶然呢。颜色相同、大小相近的宝石又不罕见。而且她的目的如此明确,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这完全就是栽赃!”吕明有些激动。 威尔士的嘴角出现了一抹弧度:“栽赃?那么你有什么被栽赃的必要吗?就凭你那块意义尚不明确的宝石?你要知道白夜女神对于我们皇家的重要意义。只要有一点嫌疑都不会放过,更何况你本身就是一个谜团。” 吕明低下了头。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但是罗伊就在自己的身边,他不能显露出来。“算了,给你十天时间考虑。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我们便自己去寻找白夜女神的下落了。”威尔士挥了挥手。 他身边站着的两个警卫抓着吕明的胳膊将他带到了监牢中。 监牢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金属气味。吕明坐在整个房间唯一的床上,整个人被恐惧所笼罩。死亡原来离自己这么近。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皇家会真的给自己自由,只不过没想到意外出现的如此突然。 “吕明。”罗伊抓着监狱的栏杆看向吕明,“我好害怕。”想到吕明可能会死,未来自己可能重新回到漂泊的生活中,她便充斥着恐惧, 吕明想要摸罗伊的脑袋,但是想到屋中肯定装有监控,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小声地说道:“你先回家吧,家中还有一些吃的,坚持十天肯定没问题。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吕明故作镇静。 “可是……” “不要乱想,回家等我,小孩要乖哦。”吕明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罗伊有些迟疑,但是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离开了。 在罗伊离开后,吕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由于恐惧,他的脸此时看起来有些扭曲。死亡,对于一个普通人,这已经足够让他发疯。 他站了起来,在屋中不断的转圈,脑海中想着有什么证据能够让自己摆脱嫌疑。萨拉托加?吕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她,但是先不提萨拉此时还处于深度昏迷,就算是完好无损,她的话皇家又会相信几分? 这是值得商榷的,而且吕明也不希望将一切赌在这种概率事件上。 “这么怕死吗?我都没死呢,怎么可能让你死?”萨拉托加那有些虚弱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耳边。 吕明转过身看到萨拉正站在外面。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精神也不太好,但是整体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虽然不敢回想,但是女灶神的维修能力还是那么的,嗯~,奇特。”萨拉脸色有些古怪。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当时吕明看到萨拉被对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也有着深深地担忧。即便刚刚她还害怕萨拉重伤不治身亡呢。 “作为各个国家的杀手锏,我们哪里会那么脆弱。”萨拉笑着说道。她的笑容非常的疲惫,可见她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好转。 “具体情况女灶神已经了解了。有着我的保证,配合花生和企业对国会施压,保下你不是什么难事。”萨拉托加对吕明说道。 吕明听到这件事已经惊动到了白鹰高层,并不开心。“我对你们究竟有什么用处?要如此煞费苦心的保我。”吕明早就看出了萨拉帮助自己更多的是迫于白鹰方面的压迫,自愿的成分其实并不多,只不过他一直没有说破罢了。 萨拉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虽然胆小,身体也不怎么样,但是观察能力还挺强的。好吧,我承认有着宝石的你,确实有着足够让白鹰保下你的价值。具体高层是怎么想的,我不敢妄自揣测,不过很可能与你想的差不多。” 吕明一副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表情。“那么就没有必要为了我白费你们的力气了。我只会让你们失望。不就是宝石吗?送给你们便是了。”吕明将脖子上的宝石取了下来。他的眼睛注视着这块让自己经历了这短暂奇幻生涯的石头,也是时候与它做个了断了。 “我承认一开始的锻炼有些不情愿。但是真的让我坚持下来的真的是为了变强那么简单吗?”吕明仿佛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对萨拉说。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一个普通人能有这段经历已经足够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有着对于死亡这种未知经历的恐惧。但是我更不想在你的眼中只是一件工具。”吕明走到了萨拉的身前,将宝石放到了她的手中。 “那块宝石是送给姐姐的吧,那么这块宝石就当我们永别前的礼物了。我不会接受白鹰的这种带有利益的帮助,因为我不希望任何人在未来对我失望。”吕明将萨拉的握成拳将宝石攥在手心。 看着吕明那自我放弃的样子,萨拉的神情出现了微小的变化:“我会向高层去说这件事的。不过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萨拉从衣服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牙签大小的小铁棒。 “这是我的个人行为,毕竟你也应该知道我要为白鹰保证目标并不是塞壬或者他国派来的卧底。这件事与白鹰无关,完全是我私人的行为。”萨拉启动了这个装置。 装置中是吕明看到萨拉被打倒后的喊叫和神情的影像。那种神情并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萨拉也相信就算再完美的伪装也难做到吕明这种废物程度。 那种经过特训的人即便刻意伪装也不可能有这么弱的身体。萨拉每一次的故意接触都只是为了验证吕明身体是否真的是普通人。 “这或许能够将你保下来,没有白鹰对皇家的施压,我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但是我会尽力的,我才不是那种冷血无情的人,既然你无罪,我自然会想办法的。”萨拉将那个影像播放的装置放回了自己的口袋中。 她张开自己的右手,那枚碧绿色的宝石是那么的纯净,与塞壬科技有着很大的区别。她甩手将宝石扔回到了吕明身边:“至于这个目前为止只有在你身边才能发挥最大作用,所以还是留给你使用吧。”说完她便离开了这里。 吕明看着自己身旁的宝石,用手摸了摸它:“真是想摆脱你都摆脱不掉啊。”他从自己的口袋将那枚红色的晶石掏出,然后重新放入了宝石内,脸上写满了无奈。 第十八章 巡游计划 “具体情况便是如此,虽然顶层的大部分电子设备全都陷入瘫痪,但是她们明显没有想到别人携带电子设备这一点。”萨拉站在座位前将自己之前的录像给皇家的众位舰娘展示。 看完录像,威尔士道:“那么如何判断对方不是因为知道,所以配合表演呢?” 萨拉摇了摇头:“不可能,以他现在的机体能力是无法察觉到的,而如果他可以隐瞒自己的能力,那么身体素质和现在的样子就会出现矛盾,这样的话我们早就会发现他的刻意隐瞒了。” 胡德的手中拿着一份报告,这份报告上记载着罗德尔海滨大厦的部分残缺录像。“威尔士,你还是如此的多疑,但是从各个方面收集的证据来看都与他无关。” “但是那枚戒指。”从胡德的描述,那枚戒指应该与吕明佩戴的是同一种物质。而她们那极强的能力也很可能与戒指有关。 胡德将报告放在了一边:“皇家方舟说一下之后你的发现吧。” 皇家方舟点了点头,她召唤出自己的飞机将在罗德尔大厦发现的东西取了过来。 这是一架飞机,虽然整体看起来有着很多扭曲变形的地方,但是皇家的众人还是能够看出来这是一架染成黑色的818中队的一架剑鱼。 “整个皇家目前配置这个中队的只有我,但是对方居然使用了一种变异的同类飞机。虽然这并不能证明吕明的清白,但是我也认同萨拉对此的分析。谋划此事的另有其人。” 威尔士的目光又投向了罗德尼,目前驻扎在卡尔弥斯的只有她们三艘舰娘,约克公爵已经返回了皇家的中央。 罗德尼看起来非常的平和:“我与吕明的接触并不多,这种事情我的态度选择保留。” 威尔士早就猜到会是这种情况:“再观察几日,若无异常那么便放了他,但是……”威尔士看着萨拉托加。 “这次既然你自己都说了是自己的个人行为,那么吕明若危害到皇家的安全,那么你同样会被治罪。”威尔士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配上她英气的脸,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我说过多少遍了,你这样很容易老的。我记得本王说过多少遍自己保持11岁的秘诀了,你们就不听呢。” “陛下。”听到声音所有人起立行了皇家的大礼,而萨拉托加作为外宾也行了一个白鹰对外的一个标准礼。 “陛下,不要这么大声。她们还在开会。”厌战在旁边对伊丽莎白女王。 “这不是已经开完了吗?而且我们又不是来玩的,现在不是可以继续开第二个会嘛。”伊丽莎白似乎对厌战时不时就劝自己一句有些反感了。 她走到了威尔士的身边,威尔士立刻走到了胡德的身边。“大家都坐下吧,我们来这里主要有两件事情。第一你们似乎已经讨论的差不多了,我就不提了。第二件事则是与卡尔弥斯的重军事化有关。”伊丽莎白看了眼厌战,厌战从身上取出了一份文件。 “这是关于卡尔弥斯重军事化的计划原案,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物色一位出色的指挥官。”由于卡尔弥斯的旅游资源日益被开发出来,没有指挥官愿意来到这个难以保守秘密却有着军事秘密的地方。这也导致这里成为了世界上唯一一个舰娘自治的军港。 厌战说完,所有人就沉默了。 “咳咳,我和陛下也知道这件事的困难。有能力的指挥官都不愿意来到这个没有什么发展的地方,而没有能力的指挥官又会导致秘密外泄。因此这里便变成了一个灰白地区。皇家高层也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其实是想逐渐这里过渡到奥德同级的旅游城市。” 厌战和伊丽莎白在与高层谈判的时候,遇到的阻力相当大,也从他们的态度中了解到了这一切。如果不是她和女王极力的谈判,这个机会恐怕都不会给她们。 “他们疯了吗?卡尔弥斯作为东部第一大军港,一旦完全摒弃了军事功能,那么后果……”威尔士由于惊愕拍桌而起。 “是的,但是这些计划都是在铁血没有叛变碧蓝协议的时候拟定的。而铁血的叛变给了我们一个重振卡尔弥斯的机会。毕竟卡尔弥斯是阻拦铁血海军的主要要塞。”厌战将文件递给了威尔士让她传阅给众人看。 文件便是将厌战的话进行了详细的扩充和讲解。其余条款都很简单,唯一令她们头疼的便是指挥官的选择。 “经过本王的努力,指挥官的选择可以先放缓,大致期限便是巡游计划的结束。通过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培养一位愿意常驻卡尔弥斯的指挥官。”伊丽莎白说道。 可是培养一位指挥官的难度有多大,所有人心中都有数。“不如让吕明来当,如何?”萨拉这时及时地说道。经过了她的训练,吕明的身体素质已经与一个普通的指挥官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配合那偶尔会奇效的宝石,也许在素质评定时也能达到中级。 而最重要的是吕明的观察能力很强,一般人很难观察到的细微表情变化,他能发现。而且他对局势的分析也有着很明晰的思路。虽然吕明自己一直在否认自己,但是这些能力通过自己与他的接触基本已经全都了解了。 当然她也很清楚他身上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身份不明。将卡尔弥斯的命运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恐怕没有人会这么做。 如萨拉所料,没有人赞同,不过也没有人反对。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给一个正陷于一件大事的身份不明的人身上,即便是最毫无顾忌的伊丽莎白都不得不思考利弊。 “胡德,你怎么看?”作为与吕明最早相遇的胡德,应该对吕明有着一定的了解。 “如果不考虑他的身份,其确实有着一定的军事天赋。”胡德想到了之前逃离欧根和俾斯麦的那个夜晚,吕明的分析确实有着疏漏,但是却帮她活着回到了卡尔弥斯。 威尔士则对胡德这种有些暧昧的回答很不满:“仅仅是身份便足以将其排除在选择之外了。”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伊丽莎白道,“让他先成为预备指挥官,在预备期间我们有权对其进行撤销。在巡游计划结束后如果表现出色,便转正为卡尔弥斯的正式指挥官。” “陛下!”威尔士对伊丽莎白的决定非常不满,但是对方毕竟是皇家舰娘的女王,自己并不能凭借意志改变她的想法。 “陛下,请您三思。”厌战也对伊丽莎白的草率决定抱有意见。伊丽莎白一挥衣袖:“你们真的以为本王很草率吗?本王看人的本领岂是尔等能想的。那么便这样决定了,大家积极筹备半年后的巡游。我们一定要展现皇家的强大军事实力,震慑铁血和未知的遵守赤色盟约的各国。” “遵命。” 第十九章 吕明很懵逼 吕明现在脑子有些懵。在萨拉离开后数日。一个金发萝莉便来探望自己,一开始吕明还没有认出来,但是很快他便意识到这个萝莉便是伊丽莎白女王。 与游戏中的女王有着很大的区别,首先她的气质便与游戏所展现的有着极大的出入。那端庄的举止,优雅从容的姿态让她颇具公主的韵味,与游戏中那个看起来就有些急躁的女生有着太大的差别了。怪不得吕明一开始没认出来。 不过细想也是,一个能够与高层洽谈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游戏里那副样子…… 之后谈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由于过度的惊愕,加上之前与萨拉托加说了那么一堆自己想起来极度羞耻的话,他的脑子当时便已经处于了宕机的状态。他只知道伊丽莎白似乎对这次会谈很满意,之后…… 之后自己便莫名其妙的被放了出来,然后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卡尔弥斯的指挥官,再然后自己便莫名其妙的坐在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办公室里,看着莫名其妙的文件,拿着笔思考着这一切莫名其妙的事情为什么都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指挥官,这是昨天的另一部分文件,我已经整理好了。”萨福克手中拿着已经整理好的文件走了进来。她头上那对装饰用的布耳朵随着她的步伐一颤一颤的,仿佛一对真的耳朵一般。 “指挥官,工作时间不能分心哦。”萨福克将文件放在了桌子上。吕明将自己的视线从萨福克的头上移开:“那个,嗯。请问我怎么就成为指挥官了?”他此时脑子还是懵的,文件都看不进去。 萨福克为吕明桌子上已经空了的茶杯重新满上了一杯茶:“这是卡尔弥斯高层舰娘的会议。我们这些侍从舰娘无权参与。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她们这样决定,那么便一定有着道理。啊,好想贝法姐姐啊,如果她在这里,我们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萨福克嘟着嘴巴,很明显也对吕明当上指挥官这件事很好奇,并且带着相当程度的不满。 吕明装作没有看到萨福克表情的含义,低下头看起了文件。昨天萨拉为自己恶补了大部分指挥官的知识,配合上之前游戏和一些看似玩笑的小视频,他算是勉强能够解决这些文件了。 手上的这份文件是关于巡游计划的。对于巡游是什么吕明的印象还处在碧蓝航线的一个服务器——皇家巡游上。幸好对方很明显也知道自己刚刚上任,对一些事情不太了解,因此在文件上对此进行了详细的讲解。 巡游是皇家的传统,与军演类似,但是又有着不小的区别。简单来说,便是选出一部分能够彰显国家军事实力的舰娘在领海走一圈。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不过吕明只是看了一眼便能够看出为什么走一圈也要准备半年了。 首先便是路线,路线的选择并不是高层来决定,而是由准备的人自行规划,这条道路不能过于隐匿,因为要突显国力,又不能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下,因为即便皇家舰娘实力很强,也不能冒太大的风险。 其二便是对时间的掌握,巡游时间是有一个非常严格的时间限制的,因此要考虑到天气等突发情况对于进程的影响。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对危险的估量和应对,如果是在以前考虑的主要因素便是塞壬,而塞壬对各国领海的侵略其实已经放缓了很多,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威胁。 但是现今铁血还有态度不明的各国都有可能趁此机会削弱皇家的军事实力,这一点不得不考虑周到,并且做出周密的准备。 吕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现在感觉当初大家都说指挥官是个秃子并不是空穴来风了。他现在都感觉自己已经抓了一把头发下来了。 “嗨,指挥官大人。”萨拉托加没有敲门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感觉怎么样啊。我们的约定已经达成了一半哦,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萨拉走一巴掌拍在了吕明的肩膀上,即便已经经受了萨拉托加那么久的训练,吕明还是差一点没承受住趴在桌上。 “嗯,作为一艘正航,请不要这样。”吕明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体会到了当初游戏里的指挥官的生活,并且更加确定了那些指挥官可能真的都是些怪物。 萨福克此时也帮腔道:“萨拉前辈,这里是皇家,还是请您遵守一下皇家的礼仪。而且这位指挥官身体一看就很羸弱,您要是把他拍死了,我会很难办的。” “……”吕明感觉后面那句话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了,听起来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蚊子那么脆弱。 吕明咳嗽了一声:“那么你有什么事情吗?”他知道萨拉并不是那种没事会平白无故打扰别人的人。 萨拉凑到了吕明的身前,指着吕明手中的文件:“由于这是第一次实战,因此我当然是来指导的。这次巡游计划不仅关系到你的转正,也关系到皇家和碧蓝协议国的利益,我有权从旁辅助你。” 没等吕明表态,萨拉指着文件道:“这份文件确实说了巡游计划具体是什么,但是却并没有写出其具体意义,对此……” 吕明这时打断了萨拉的话:“这次巡游计划肯定是因为铁血的这次突袭而做出的应对。按照以往的数据,皇家巡游一般是十年进行一次小规模巡游,二十年进行一次大规模巡游。而上一次巡游距今只有三年,从此可以推断此举完全是为了威慑铁血等遵从赤色盟约的国家的。” “具体来分析,我大致可以将其归纳为两点,第一便是我刚刚说的威慑。第二便是互助,铁血的成功进犯和白夜女神的失窃会导致皇家的威信下降,进而导致他国帮助本国的意愿下降。如果对方认为本国可有可无,那么遇到足以灭国的危险很可能会造成无外援的情况,结合现在皇家的财政赤字,这一点威胁已经很明显了。” “这种一般人都能猜到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吧。”吕明摆了摆手,希望萨拉不要贴着自己,这让他很尴尬。 “还可以嘛。”萨拉将自己紧贴吕明的身体离开了一些。“大致便是这样子。不过分析出来是一件事,怎么执行那就是另一件事。那么你加油哦。看你这么不希望我在旁边,我就不烦你了。”萨拉道了声别便离开了办公室。 “……”所以她来这里就是贴着自己给了自己一个福利?但是作为……也没感觉到什么福利啊。吕明的心中吐槽道。 他揉了揉脑袋,将杂念放在了一边,继续埋头批阅这些文件。而萨福克则在旁边帮吕明做一些杂事,这一天除了头发掉得多了一些,也算是安稳。 夜里,吕明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指挥官的不易。并不是随便用手点几下屏幕就能当一个好指挥官的,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作为一个极其普通的废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透支了。 “吕明回来啦。”罗伊早就已经为吕明准备好的晚餐。虽然她不知道指挥官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但是从萨拉和吕明昨夜的特训中她便感觉到了这可能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职业。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她便决定将吕明家里的事情都帮忙解决了。 吕明揉了揉罗伊的脑袋:“我已经吃完了,你还没吃吧,以后不用等我的。” 罗伊用力地将吕明的手举了起来,对吕明揉头的行为非常的抗拒:“不嘛,都这么晚了就当夜宵嘛。” 罗伊看起来有些倔强,而吕明确实也有些饿了:“那么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吕明拿起了罗伊热好的牛奶和一片烤糊了的面包。嗯,牛奶有些咸,面包跟木炭差不多,味道比看上去的要好一些。 罗伊拖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吕明,拿起了一片自己做的面包,咬了一口…… “我错了,我一定会练好厨艺的。”罗伊已经快哭出来了。她刚刚从厕所出来便一副谁欺负了她的样子。 “谁都有第一次,没关系的。现在当指挥官了,你只要不把房子点了就没问题。”吕明本想揉头的,但是思考了一下还是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终于把罗伊安慰好了,吕明便收拾好地铺躺在了上面。经过了一天,有些懵逼的他已经恢复了过来,虽然对那些文件的把控存在着不小的问题,但是有着萨福克在旁也算是没有出现什么差错。 “转正吗?”吕明打了个哈欠,脑海中想到了这个问题。对于转正吕明是抗拒的,至少吕明并不想成为皇家的指挥官,毕竟这里的政治体系让他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 吕明转了个身,此时思考这个还太早了。为了活下来,先将皇家巡游办好,自己才有资本去为自己的自由考虑。睡意渐渐袭来,吕明就这样度过了第一个虽然忙碌但看起来非常平淡的一天。 第二十章 提尔比茨 孤独的滋味如同这大海一般,广阔而深邃。当一切都失去了才会可惜,但是那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唯有训练,唯有战斗才能够排遣掉那时刻啃噬自己的孤独感,继续等待她的归来。 提尔比茨藏在一处礁石后,望着正在搜寻自己的沙恩霍斯特与格奈森瑙。这已经是第几次的实战演戏了?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一次都没有获得过胜利。 “只要战胜了她们二人,我便告诉你,你姐姐去了哪里。”这是欧根亲口对自己说的。作为在铁血有着极高话语权的她,应该是不会骗人的吧。 但是一直躲在姐姐羽翼下的她要打败久经沙场的二人又谈何容易。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受挫,一度让她怀疑自己。但是梦中姐姐的身影一直在激励着她,让她没有在失败下退缩。 “姐姐。”提尔比茨看着手中旗子,这是姐姐送给自己的礼物,但是现在姐姐又在哪里? 她将自己的视线从旗子上挪开,转向了已经进入了自己主炮范围的沙恩霍斯特。胜利,她需要胜利。姐姐的失踪让她心如刀绞,她已经受不了这种煎熬了。 主炮轰鸣,撕裂了大海的死寂。而在主炮齐射的一瞬间,她便转过身看向了盯着自己的格奈森瑙。 “比我想象的要提前了20分钟。”格奈森瑙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但是你还是不可能获胜。” 提尔比茨擦掉了躲过炮击而溅到脸上的海水。她握紧了手中的旗帜。输?这一次绝不能输! 提尔比茨身上的鱼雷管全部瞄准了前方的格奈森瑙并发射出了鱼雷,而与此同时,她挥动手中的旗子挡住了沙恩霍斯特那迅猛的一刀。 “我们来比比谁的炮更强吧。”沙恩霍斯特的身上仍然留有空包弹的印痕,但是这种攻击明显还没有达到击沉判定。 主炮扭动对准了她的脑袋,而提尔比茨则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小心!”格奈森瑙躲过了鱼雷,发现了提尔比茨的打算,但是为时已晚。 “我不能再承受哪怕一次失败。”提尔比茨的话冰冷如同极地的冰川,她的那双冰蓝色的眼中褪去了一切的情感,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轰!”双方的主炮齐鸣,提尔比茨在炮轰的一瞬间收回了手中的旗子,让刀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而沙恩霍斯特的身体因为她的动作失去了平衡,主炮被她打偏直接击中了身后刚刚填装好弹药的格奈森瑙。 沙恩霍斯特判定为击沉。 提尔比茨没有在意自己左肩的伤口,而是冷冷地看着格奈森瑙。由于刚刚的炮击,格奈森瑙也已经非常的狼狈,格奈森瑙闭上了眼睛,举起了一只手:“我认输。” “哈哈哈”躺在海面上的沙恩霍斯特没有一丝因为失败而沮丧的神情,反而笑了出来。 “恭喜你已经完成了试练,成为了独当一面的战列舰。”沙恩霍斯特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将提尔比茨抱在怀中。 她的身体虽然被海水浸湿,但是却透着温热,有些像是姐姐。她再看了看自己的手,冰冷而苍白。 “躲在羽翼下的你是不可能成长的。”她又想起了姐姐曾经的话,当初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是她真的不希望是这样的成长。 格奈森瑙取出了一个笔记本。“半年,总共进行了大大小小三十次实战演习,小型训练进行了数百次,大型训练五十次,个人训练时长近3600小时。受伤次数数千……” 格奈森瑙看起来非常的冷淡,但是提尔比茨的所有努力她都记录了下来,并且默默地关心着她。很多次她失去意识都是格奈森瑙及时发现的。 “总之即便如此,你的进步也非常大,潜力远远超过我们二人。”她合上了笔记本,眼中透出赞许的目光。 “俾斯麦的妹妹怎么可能会差,她可是将来成为铁血旗舰的人。”沙恩霍斯特用力地拍着提尔比茨的后背,“走,我带你去见欧根,她已经等你太久了。”说罢拉着提尔比茨的手朝着港口走去。 “你这种莽撞会给你招致祸患的。”虽然知道没有用处,但是她还是提醒着自己的姐姐。“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我知道了。”沙恩霍斯特口中这么说着,然而她的行为并不像是知道了。 格奈森瑙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在二人的身后朝着港区走去。 提尔比茨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各色酒类,冲天的酒气刺激着她的鼻子,让她有些晕乎乎的。 “哈?你终于来了。”欧根的脸上带着醉意,手中拿着一个海碗。海碗内剩余的白酒在她颤巍巍地手中不停地晃动。 “欧根姐姐,你这样真的不行。”提尔比茨说道。“哈?谁让我有瘾呢。如果是以前还有人敢拦我,现在……呵呵呵。”欧根用那双迷离地醉眼看着墙上那张巨大的照片。照片上是俾斯麦,她和齐柏林。作为当时的三艘核心战舰,她们当初在铁血是多么的风光。 “我姐姐去了哪里?”提尔比茨开口问道。“啊,对对对,你来这里肯定是因为这件事,那个你赢了她们二人了?”欧根慵懒地依靠着真皮沙发,一双醉眼在提尔比茨的身上游走。 “是的,所以姐姐在哪里?”提尔比茨压下了焦躁,耐心地问道。“伶仃海域,哈哈哈,与此情此景多么的相称。没有俾斯麦,我们就如同这大海之上的一片叶子,失去了主心骨,铁血未来又该如何?” “据塞壬那边所说,俾斯麦正在与她们合作。现在我们也只能选择相信塞壬,毕竟我们也没有反抗的权力,也许未来的你可以,但是,不是现在。”欧根虽然一副醉态,但是她还是能够看出提尔比茨那微微攥紧的双手。 她不希望俾斯麦唯一的妹妹去做傻事。在她眼中她就像是自己的妹妹。这种有去无回的事情除了让铁血众人伤心,让高层愤怒外没有任何意义。 “我知道,我想回去静静。”提尔比茨松开了自己攥紧的手。她将自己的帽子压低了一下,掩饰自己已经满是泪水的双眼。 等待,仍然是漫长的等待,但是正如欧根所说,她别无他法,至少自己现在已经知道了姐姐失踪的位置,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看,是提尔姐姐。她出来了。”随着一声娇呼,一帮看起来还很年轻的小女孩便聚了过来。 “你们这样会吓到提尔姐姐的。忘了我说的话了吗?”Z23看着一众驱逐,站在外围无奈地说道。 提尔低着头看着这些朝气满满的驱逐,本来心中的阴霾也少了几分。“提尔姐姐,你真强,只用半年就把那两个坏家伙打败了,未来你一定可以成为铁血的No1,我们不想再看到齐柏林大婶那副谁都欠她100万的样子了。” “说谁大婶呢?”听到齐柏林的声音,所有驱逐的身体都是一颤。“都怪我管教不严,不要怪她们。”Z23站了出来,低着头承受着齐柏林那如同尖刀一般的目光。 齐柏林收回目光,摆了摆手:“这种小事我还不会计较。训练就应该严格,在战场你们不需要任何的怜悯,憎恶敌人,憎恶自己的脆弱,这才能使你们变强。过度的热爱只会是你们如同玻璃一样脆弱。” 齐柏林具有着很浓的铁血风格,整个人身穿黑色的衣袍,一件黑色的披风随着风在空中飘荡给人一种浓浓的铁腕统帅的感觉。 “看起来你是成功了,不过不要高兴太早,塞壬给我们发布任务了。”齐柏林走到了提尔比茨的身边,“狙击参加皇家巡游的舰娘削弱她们的有生力量。” 提尔比茨抬起头看着齐柏林的脸,她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憎恶,但是那只是一层虚伪的外壳,在那厚厚的外壳下,她仍然有着一颗关心铁血众人的炽热之心。 她环视周围的伙伴,是啊,姐姐离自己而去了。但是自己还有她们,自己还不是孤单的,至少现在还不是…… 第二十一章 物资筹措 吕明看着可以将自己裹成木乃伊的采购清单,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作为一次大型的军事化行动,必要的物资筹备是不可或缺的。不过吕明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又看了看那清单上数以吨记的需求品,他严重怀疑萨拉交给自己的这份清单是假的。 “指挥官,您有什么困扰吗?”正好此时萨福克走了进来。 “啊,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份物资清单是不是真的,萨拉托加交给我的。我看着有些心慌。”吕明指着自己身边刚刚整理好的足足有10厘米厚,A4纸那么大的一沓清单。 萨福克拿起了几张,随便地翻了几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这里面不仅仅涉及巡游的资源清单,还有着维持港区正常运行的资源清单。或许是因为港区长期没有指挥官坐镇,积攒下了不少这类的清单。其中大部分都已经是可以废弃的了。” 听到其中大部分已经可以废弃,吕明终于松了口气,想要筹备这么多的资源,他感觉自己可以忙一年。 “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从中选出当前所需的清单。您可以在这段时间先看看其他的文件。”萨福克熟练地开始对清单进行挑选。她的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经常做这种工作。 “请您认真工作。”萨福克仍然用着那种带着距离感的语气与自己说话。吕明将视线从萨福克的身上移回到了手中的文件,然而他的心思并不在文件上,而是一直思考着之前这些舰娘是如何打理港区的,毕竟舰娘是不具备指挥官这么大的权力的。 “好了,这是有用的清单。”萨福克将自己分拣好的清单放在了桌子上,眼睛则瞟向了吕明手中的文件。 萨福克的嘴角颤抖了一下,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一支钢笔连续敲击着他的头部:“刚过去一个月就懈怠了吗?即便只是试用期,您现在仍然代表着皇家军事管理领域中上层的面貌。再这样懈怠下去,您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吧。” “啊?”吕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手中的文件不知何时被自己画了很多意义不明的符号,其中最显眼的是那个已经画出了部分头发的萨拉头像。 “呃。”在萨福克还没有反应过来在这些符号中夹杂着一个萨拉q版画像的时候。吕明将文件团成了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中,然后从左侧拿起了这份文件的备稿,完成了对文件的批阅。 “没有下一次了知道吗?如果还有下次,我会向胡德她们汇报的。鉴于你只是一个初上任的新人指挥官,我就网开一面了。”萨福克将笔放回到了桌上。 “嗯嗯嗯。绝对没有下一次。”吕明的头疯狂地点着,然后拿起了萨福克整理好的文件,“那我们便出发吧。” “您知道去哪里吗?”萨福克看着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已经冲出门的吕明,说了这么一句话。 “对哦,去哪里?”吕明退回了屋内,脸上摆出一副尴尬的笑容。 “……”萨福克捂着自己的脸,她真的想辞职回家做饭。本以为做秘书舰很简单的她,现在感觉自己当初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卡尔弥斯外贸转换中心,是卡尔弥斯最大的一处贸易地。也是当初卡尔弥斯还是军港和贸易港时指挥官最常来的地方。 由于吕明是一个新手,萨拉对吕明的训练大部分都集中在办公室工作方面,因此疏忽了对其他方面的讲解,这也导致吕明到了今天才知道原来卡尔弥斯外贸转换中心是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 “虽说叫转换中心,但是这里的转换其实是说这里不仅可以进行钱物交易,也可以进行物物交易。只要拥有双方同时认可价值的物品,那么交易便可以成立。基本上所有大港都会有这样一个地方。虽然这么说,但是大部分商人更喜欢那些塞壬的高科技残骸。”萨福克一边解说着,一边不时拍打着吕明让他保持一个指挥官应有的风度。 吕明心中疯狂地吐槽着皇家的这些多余礼仪,表面上则频频点头,并且不时发出惊叹,让萨福克一直保持着一种占有丰富经验的优越感。从第一次见到萨福克起,他便看出来,作为较为边缘化的舰娘,她非常需要这种优越感来培养自信。 “这些残骸对他们有什么用吗?”这一个月,吕明也看到了一部分关于塞壬残骸的文件,其中大多数是处理文件,极小部分才是解析文件。当然就算是碰上了解析文件,他也看不懂。而一般这种文件只需要签个名字就够了,指挥官也不需要明白这些文件写了什么。 “随着与塞壬的摩擦增多,残骸量已经超出了国家能够解析的数量。解析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而且现在国家的主要方向是对心智魔方的研究,因此这些东西很大一部分便成为了看似诱人,实则毫无用处的废品。”萨福克说道。 “而除了国家,还有很多个人组织的科研机构。这些机构有些有着足够的财力,而他们对心智魔方的兴趣并不浓厚,倒是对这些残骸更感兴趣。因此他们便会通过各种渠道获取这些资源。这时候这些有着信用保证的商人便成为了一个中转方,实现了三者互利。” 卡尔弥斯虽然已经逐渐地朝着旅游方向发展,但是这处外贸转换中心还是保留了下来,也许这便是卡尔弥斯作为作为皇家东部第一大军港的最后一丝尊严。 吕明抬起头,一股经历时间洗礼的沧桑感便扑面而来。由于财政补贴的倾斜,这里已经有着数十年没有进行修葺了。碧蓝色的墙面上有着数十处的脱落,露出了里面早已被氧化而变得暗淡的灰黑色墙体,而浮雕也出现了很多的缺损,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滑稽感。 “嗨,我们又见面了。真巧啊。”吕明的后背受到了一下重击,眼睛都冒出了金星。“我说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突袭问候啊。”吕明缓了过来,看着一点都不巧的萨拉。 之前清单便是她给自己的。他才不相信,自己与萨拉的相遇会是一次偶然。 “居然这么冷漠,我可要伤心了。”萨拉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然而吕明仍然能够看出萨拉嘴角那一抹得逞后的微笑。 “萨拉老师,请您注意一下礼仪。”萨福克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皇家的见面礼后说道。 “我知道了,这种非正式场合还这么多规矩,你们也不嫌麻烦。”萨拉摆了摆手,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了,然后便拉住了吕明的手,“虽然经过你的整理,但是东西还是挺多的,那么我们便分头行动吧。” “萨……”萨福克本来想说萨拉的行为不符合皇家对舰娘的要求,但是还没开口,萨拉和吕明便没了踪影。 “是不是轻松多了?我有时候都对皇家这种充满了约束的生活很反感。”萨拉看到吕明由于自己速度太快而已经吃不消便停了下来。 “呼。”吕明大口地喘着粗气,经过了萨拉的特训,自己的身体已经强健了很多,但是想要达到萨拉的航速,自己还有着……不,这根本不是人能达到的吧。 “是有些厌恶,规矩多得令人发指。”吕明认同地点了点头,他这一路没有少被萨福克提醒,比如行走时身体应该摆出的姿势,步态的规范。他差点就成了古代的某个燕国人(典故:邯郸学步)。 “加油吧,毕竟你这一辈子可能都要生活在这里了。”萨拉拍了拍吕明的后背,这一次她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可见之前她就是故意的。 “我们先采购东西吧。”吕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留在这里?先不谈自己能不能转正,就算转正了,他也绝对会想尽办法离开这里。不过这种想法他不会对任何人说,哪怕是与自己最熟的萨拉。 与外表的沧桑不同,内部明显有了生气,各种各样的商贩以规则的排列,位于自己所在区域进行着叫卖,其中有卖零件的,有卖金属的,也有卖各种各样自己说不上名字的物品的,其中甚至还有一少部分卖菜的…… Enmmm,还是不要纠结这种地方为什么会有卖菜的比较好。 吕明看了看自己手中剩下的一部分清单,根据之前路上萨福克对自己进行的知识普及,其中大部分物品都在二层、三层的位置。 “那么先把一层有的买了吧。”吕明将清单收了起来,他已经记住了那几件物品是什么,接下来便是从这看似整齐,实则内容极其杂乱的商铺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然后…… 他发现萨拉不见了…… 第二十二章 隐形的翅膀 萨拉蹲下身看着这个摊位的商品。这个摊位很小,而且显得有些破烂,商品也很破旧,因此并没有多少人关注这里。本来萨拉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个摊位,但是当她的视线从摊位扫过后,便被其中一件商品吸引了。 那件商品似乎有着一种魔力,让萨拉连与吕明说一声的时间都不给,便将他拉扯了过来。 那是一件如同翅膀的饰品,通体呈现出银白色,带着一点金属的色泽。如果是崭新的,那么一定会很有吸引力。但是问题就在于这个饰品有着多处破损,那羽毛仿佛数年没有经过打理,凌乱地像是聚集在地面上的一堆鸡毛,其本身也已经非常的暗淡,没有了之前的光泽。 萨拉又看了眼价格,三百万碧零(碧零:该世界通用货币的最高单位)相当于自己一年的收入。“小姑娘,你对这对翅膀感兴趣?”摊位的大叔如同这个摊位一样看起来非常的不讲卫生,头发杂乱,衣服上也有着不少的补丁,一看便是一个穷得揭不开锅的人。 萨拉点了点头,要说没兴趣是不可能的,毕竟到了现在他仍然感觉这对翅膀在吸引着自己的身体。 “终于有识货的了,三百万碧零,绝对物超所值。”大叔脸上露出了一个奸(明)商(石)般地笑容。 萨拉想用手摸摸那个翅膀。自己的积蓄确实够,但是为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用处的东西,她感觉实在是不值。 “别……”大叔护住了翅膀,“摸不得,只有买了,才能带走。” “但是从外观来看这东西三百都不值。”萨拉收回了手,这种翅膀的工艺并不复杂,以现在技术力,想要批量制造也相当容易。 大叔神秘兮兮地在她的耳边说道:“它能让佩戴它的人隐身,是不是突然感觉它值这个价了?这对翅膀也是我偶然得到的,我不敢说独一无二,但是绝对稀少,如果不是我的身体承受不住,我也不会拿出来卖。” 萨拉的眉毛一挑,听起来确实很诱人,而且这样自己很多之前难以实现的恶作剧都能付诸实践了。 “你怎么跑到这里了。”吕明一路买东西,一路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了萨拉。 “对这个比较感兴趣。”萨拉指着地摊上的翅膀。吕明只是看了一眼便被那个价格吓到了。“三、三百万?”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吕明对这个世界的流通货币也有一定的了解,一般一个人一日只需要三百白零便能生活的不错,而一千白零才等于一碧零。 “你是想当暴发户想疯了?”吕明神情怪异地看着面前的摊主,他无法接受一对像是从垃圾堆刨出来的翅膀值这个价。 “他说这对翅膀能隐身。”萨拉在吕明的耳边小声说道。她很清楚这个消息即便不可信也很容易被别人听到,毕竟偷东西是不需要太多成本的,更何况这个大叔的身体也不怎么样。 吕明做出了与萨拉相同的动作,然后再次被大叔拦住。“不能碰,如果你们跑了怎么办。”大叔神情有些慌张,如果对方只是一个小姑娘还好,现在又来一个强壮的年轻人,真的要抢,他还真没办法护住。 “支持物物交换吗?”吕明收回了手,正好他昨天有个文件写了无用塞壬残骸的存储数量,并且询问吕明应该怎么处理。由于当时他还没有想好用处便搁置了,今天正好可以用掉。 “三吨塞壬科技残骸换这对翅膀,如何?”吕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张表格,在上面填写了自己的名字和需使用的残骸量。 大叔接过了那张纸,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您是那个新上任的指挥官?” “准确来说就是个预备役,没什么用,也没什么话语权。不过这点物资我还是挪用得动的。对了,我会派专人帮你搬运,直到贩卖出去。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大叔的手有些颤抖,吕明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三吨塞壬科技残骸在他们这些商人眼中是多大的一笔财富。一般老道的指挥官都会用极少的残骸来换取必要资源,而吕明显然不知道三吨究竟具有多少价值。 “发了啊。”大叔的心中呐喊,看着这张纸,他的手在颤抖。穷了半辈子的他突然手握千万碧零,他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因兴奋猝死。 而吕明显然不清楚,他只是感觉大叔似乎有些兴奋,而一想到卡尔弥斯港里还剩下三吨残骸,他也就没有将这个放在心上。 吕明拿起了翅膀,然后看向了萨拉:“你能看到我吗?”萨拉点了点头。 “……” 大叔感觉有凌厉的目光看向自己,将自己的视线从金山上移开,然后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要佩戴在身上,嗯,就是这样。”吕明按照大叔的说法将翅膀装上,本来有色彩的人群突然变得灰蒙蒙的。 除了死物,一切具有生命的物体全都变成了一团灰色的移动雾影。吕明伸出了自己的手,轻松地穿过了萨拉那已经虚无化的身体。 这与罗伊的描述非常相似,此时他终于体会到罗伊的感受了,这种无依无靠的孤独感仅仅是几秒钟他都有些难以忍受。 他将翅膀摘了下来,灰色雾影逐渐褪去,人群重新染上了本该拥有的色彩。吕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刚刚那种孤独感让他莫名的压抑。 “大叔,您是从哪里得到的?”吕明有些急迫地询问大叔。“卡尔弥斯港罗德斯街区,我是在那里偶然发现的”大叔想了想说道。 这个地名他非常熟悉,因为当初自己与罗伊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附近,看起来这对翅膀很可能便是罗伊的,只不过当初精神混乱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一对翅膀。 “这个东西我明天送给你,今天我要回去研究研究。”吕明手中拿着翅膀对萨拉说道,本来他买下它便是打算送给萨拉来表达当初没有送宝石给她的歉意,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因为这对翅膀很可能与罗伊的身世有关。 “我回来了。”吕明的神情有些沮丧,在离开了摊位后,萨拉告诉了自己三吨残骸的价值,听完之后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碧蓝协议规定,塞壬残骸的所有权归指挥官所有,因为指挥官需正面对抗塞壬,风险很大,若太多受到高层约束很可能导致很多决策无法及时实施,从而影响指挥官的指挥。 当时吕明是知道这一点才动用残骸的,但是他真的没想到残骸这么值钱。 “吕明!”罗伊扑向了吕明,抱住了他的大腿。“好了好了。先吃饭吧,我带回来了一些好吃的。”吕明看了眼桌子上的黑暗料理,用手摸了摸罗伊的脑袋,引起罗伊的极度不满。 吃完饭后,吕明从宝石中取出了那对翅膀:“你对这翅膀有印象吗?” 罗伊仔细地端详着翅膀,小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最后茫然地摇头道:“没印象,这是送我的吗?好破烂哦。” “唉。”吕明本来也没抱有希望,“这是送给萨拉的礼物,也许遇到什么麻烦,她还能用这个保住自己一命,算是对之前没有遂了她的心意的补偿吧。” “在此之前……”吕明对罗伊招手让她过来一下,“你带上看看。”吕明仍然没有放弃,在罗伊走到身前后,他将翅膀佩戴在了她的身上。 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在罗伊身上,这个翅膀似乎失去了意义,并没有为罗伊增添什么新的能力。 “果然是我想多了。”吕明将翅膀摘了下来,放回了宝石中,躺在地铺上,手中拿着那枚碧绿色的宝石。“毫无头绪啊。”吕明将宝石重新佩戴在脖子上,劳累了一天的身体让他的意识有些涣散,也该休息了,他侧过脑袋看着已经睡着的罗伊,翻了个身也睡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分歧(上) 吕明将笔扔在了桌子上,伸了个懒腰。距离上次采购已经过去一月有余。现在的他对指挥官的日常工作已经相当的熟悉了,即便偶尔会走神,也不会再出现在文件上乱写乱画的情况了。 不过萨福克仍然对他很不满,总之只要出现与皇家指挥官不符的行为,她便会粗暴地用笔敲打自己,加上萨拉时不时地拍打,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在一天天的提升。他曾一度怀疑指挥官的身体素质就是这么被锻炼起来的。 “今天是不是要开会啊。”吕明的眼睛瞥向了桌角的备忘录,虽然这已经是一周前通知的了,但是吕明仍然感觉自己的准备相当不充分。 萨福克一边整理着吕明批阅完的文件,一边回答道:“是的,关于巡游路线的问题,这个需要及早的制定出来,因为后续的准备工作都要以此为参考进行。” 吕明看着自己身前剩余的文件。文件数量并不多,以自己现在的速度开完会再批阅也来得及,便离开了座位。 “我有些事情要与萨拉托加商议,作为白鹰的贵宾,我们或许可以从她那里获得一些帮助。” “恕我冒犯,作为皇家指挥官,您与萨拉托加的关系实在是太密切了。皇家确实与白鹰有着良好的关系,但是您的举止仍然很让人怀疑。”萨福克将文件放在桌子上,目光注视着已经到门口的吕明。 “本来我便得到了萨拉托加很多的帮助,这种事情我本来也不想辩解什么。白鹰作为皇家坚定的同盟,您怀疑我便是怀疑白鹰吧。”吕明也没有示弱。已经到了这一步,若自己示弱,反而对自己未来的计划产生相当不利的影响。 吕明没有回头看因为自己这句话而露出惊讶表情的萨福克,他知道萨福克此时的表情,但是这种程度的惊讶,根本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两个月的锤炼并不仅仅是工作能力上的提升,在萨拉无形的努力下,吕明的性格也被萨拉一点点的改变,只不过吕明此时还没有发觉到罢了。 “你终于来了,昨天你便给我发消息说今天有事情找我。”萨拉已经在吕明的房间等他一段时间了,吕明看了眼正躲在墙角暗中观察萨拉的罗伊,用眼神示意不用害怕。 “白鹰作为碧蓝协议的核心国之一,其影响力很大,我相信这种事情已经办好了吧。”吕明说道。 “这种小事只需要我的纸面提议便足够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就这么肯定撒丁帝国会与铁血同盟?如果是自由鸢尾被铁血收买了,那岂不是会导致崩盘。”萨拉摆弄着手中的法杖。 一架飞机从法杖中飞出。吕明伸出手接住了从飞机中落下的那张纸,看到上面有着自己需要的自由鸢尾的印章和其总司令部的签字。 吕明将那张纸收进了自己的口袋:“如果我说是直觉,你会信吗?” “切。”萨拉对吕明这种卖关子的敷衍口吻相当不满。 “看你到时候怎么与皇家众人解释,不要忘了现在还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萨拉站了起来,拍了拍吕明的肩膀。 “啊!”吕明的肩膀一痛,他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一块尖利的晶石正刺在自己的身上。“上次的疗伤药应该还没有用完吧。这块晶石你应该知道用处,算是还礼,不要指望我补齐你自己的失误造成的损失哦。” 萨拉离开后,吕明将疗伤药涂在了伤口上,手中则拿着那枚碧蓝银行的认证装置。不用去检查,吕明也知道这里面装着三百万碧零。看来萨拉这一个月与自己见面次数减少都是为了筹措这笔钱。 吕明坐在床上,取出了那张纸,仔细地浏览了一遍。并没有什么语言上的错误,应该是可以达到预期效果了。吕明看完后终于放下了心。 有些事情他不能说,比如撒丁帝国和重樱与铁血签订了赤色盟约。这种事情说出去自己有理由证明真假吗? 不能,甚至可能会招致皇家对自己身份的怀疑,那么很多事情便只能在暗中进行了。路线的选择也是尽量避开了重樱,只不过…… 吕明又取出了两份路线图,一份是自己的方案,而另一份则是皇家最可能选择的方案。 “听天由命吧。”吕明叹了口气。与自由鸢尾达成了共识,这已经是他能力范围内能做出的最大贡献了。幸好现在的自由鸢尾还没有分裂出维希教廷,否则受到两方的夹击,自由鸢尾自保都极其困难。 吕明看了看时间,距离会议已经很近了。“你还躲在角落干什么,你不是见过萨拉托加吗?我先走了,你先自己在家里玩吧。”吕明对罗伊说了一句便离开了住处。 再一次来到卡尔弥斯议事大厅,吕明仍然感觉到震撼。不过这一次与之前又不一样,这一次自己才是会议的主导者,这让从来没有这方面经验的吕明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我们的指挥官来了呢。”威尔士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地味道。而胡德则在礼貌性的朝着吕明微微一笑并且点头示意,但是也没有做出面对指挥官应该有的礼仪。 其他舰娘的态度甚至还没有胡德好,所有人看起来都很优雅礼貌,但是却都难掩眼中对他的质疑。而且从会议厅中萨福克、诺福克等舰娘都出席会议来看。皇家真的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 不过这样也好,吕明非常不习惯被注视。这种情况他的状态反而会更好。他在脑海中整理了一遍自己的思路,确定没有什么疏漏之后,便走到了长桌的首位。 “各位女士,大家好。”吕明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头了,便这么说道,“相信大家都比我更清楚这次巡游的重要性,那么我便不在这里多做说明了。这是我思索出的路线图。”吕明也不打算客套了,直接将那张路线图放在了桌子的投影位置。 在桌子的中央呈现出了一张投影出来的路线图,并且自动分析出了路线上可能遇到的情况和那一天各种天气出现的概率。 吕明看到这投影仪如此智能有些没反应过来。“太保守了。”作为土生土长的舰娘,她自然能够看出这张路线图的缺点。 吕明故意绕过了洛克斯海域,而洛克斯海域则是最能显示皇家不惧风险品性的地方。那里岛礁众多,特别容易遭到伏击,但是规避也相对容易,若做好充足的准备,那里确实是一个极佳的选择。 吕明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但是洛克斯海域地处塞壬与皇家的边界,这是小范围的描述,如果放眼整个世界,洛克斯海域是重樱、铁血两大国与皇家的交界线。 有着与塞壬的盟约,重樱和铁血能够进入塞壬海域。本来因为塞壬而阻断的三方海路再一次被打通,虽然只是单方面的,但是也是被打通了。而若受到重樱主力的压制,配合铁血的海军,皇家受创的概率很大。 “是的,太过保守了,我们需要一场优雅的巡游。而这条路线与皇家的特点相去甚远。”胡德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考虑到外界环境的不确定性,洛克斯海域的风险确实很大。”萨拉这时候站了起来,“大家的印象是不是还停留在宝库上。由于失去了太久,你们是不是忘记了风险与收益并存这件事?大家将塞壬这道墙壁忽略,你们会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张投影出现了变动,将本来的塞壬区域抹除,形成了塞壬还未到来时的海域图。此时洛克斯海域的问题便显露了出来。“我相信吕明是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洛克斯海域北与东煌和重樱接触,东部和南部则与铁血连接。在赤色盟约下,她们可以横穿塞壬的海域,那么我们不得不考虑三方压力。” “东煌不足为惧,重樱那帮人龟缩一隅难堪大用,至于铁血,若不是偷袭,以他们的海军根本对我们造不成威胁。有时候不搏一下怎么可能会获得收益?这一次巡游不仅仅是为了重振国威,还有着重兴卡尔弥斯的荣光的使命,我们必须冒这个险。”威尔士看向了萨拉。 “不过确实有风险,听说这次巡游将会出动皇家全部的驱逐……我,嗯,不希望出什么意外。”皇家方舟这时候开口道。 “萨拉托加说的确实有道理,呜呜,有些怕啊。”诺福克小声地嘟哝道,以她的身份能坐在这里就已经是天大的荣幸,因此根本不敢提什么意见。 “厌战你呢?”威尔士看向了一直一言不发的厌战,这里话语权最重的并不是名义上的指挥官,也不是威尔士和胡德,而是常年陪伴女王的厌战。作为女王的妹妹,她可以说是皇家舰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我更想再听听指挥官的想法,毕竟到现在他还没有明说自己这张路线图制作所考虑的因素。萨拉老师并不能代表指挥官,不是吗?”厌战看向了吕明。 她表面上看是想要综合吕明的意见来做最后的决定,不过吕明能够看出来厌战其实是想让自己出丑,仅此而已。 第二十四章 分歧(下) “陛下,这是您的红茶和茶点。”贝尔法斯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女王的桌子上。“有什么就直说吧,不用藏着了。”女王放下了手中的儿童读物。 “您让厌战停留在卡尔弥斯,会不会出问题。我不是怀疑她的忠诚,而是她本身……”贝尔法斯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厌战的性格过直,有可能会阻碍指挥官的日常工作。 “贝法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女王拿起了一块茶点,咬了一口。浓郁的奶香充斥满口,让她不禁赞叹道。 “啊,你刚刚说厌战吗?我知道她对我的决定不满,但是有时候也应该磨磨她的锐气了。作为姐姐这也是一项义务不是吗?难道你也对那个叫吕明的带有偏见?”女王吃完了点心后似乎才想起来贝尔法斯特。 贝尔法斯特摇了摇头:“如果根据报文来看,他的才能确实可堪大用。而威尔士、胡德、厌战又都带有极强的皇家个性,真的有些担心啊。” “皇家人谁会没有这个缺点?但是卡尔弥斯的情况有些太明显。根据厌战这些天发回的报告,我基本已经了解到情况了。对了,不要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要有活力,这样才能保持年轻。”说着女王将一本儿童读物扔给了贝尔法斯特。 “……”陛下一如往常保持着一颗炽热的童心。“将这本书转交给吕明,我相信他会看的,毕竟还挺好看的,保持一颗童心才是最重要的嘛。”女王对贝尔法斯特说道。 “遵命。”贝尔法斯特微微地行了一礼,便离开了屋子。 女王独自一人坐在屋中,拿起了一块淡粉色的糕点,细细地端详着,最后放入了自己的嘴中,喃喃自语道:“余味的甘甜最终都会化为苦涩。再华丽坚挺的外表最终都难掩那内核的娇柔啊。” 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吕明已经渐渐地熟悉了皇家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后开口道:“正如萨拉托加所说,洛克斯海域会将我们暴露于三方势力之下。” “而威尔士所说也不无道理,以东煌的海军实力,对皇家很难造成实质上的威胁。但是由此我们也能结合铁血的强权统治推断出,他们不会与这样一个孱弱小国为伍,那么我们的目光便转向重樱。” “重樱本身国家领土少,依赖海洋资源,在现今大部分海域被塞壬把控的时代,重樱的经济压力并不比皇家差,那么为了拥有更多的海洋资源,其与铁血签订盟约的概率极大。而塞壬为了拉拢重樱,那么这个位置便是塞壬最可能做出的让步。” 由于第一次使用这个投影装置,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操控,干脆走到投影前用手指了指一片与洛克斯海域临近的三旗海域。这片海域是一条细长的狭道,但是却连通了洛克斯海域。 “三旗海域作为重樱曾经的主要资源地,对塞壬的用处本来就不大。而且三旗海域由于过于狭长且无岛屿用于防卫,导致其易攻难守,塞壬可能早就想要舍弃这片无用的海域了。然而这片对塞壬无用的海域,对重樱来说却是一块宝地。” 威尔士在这时候打断了吕明的话:“然而重樱向来以谨小慎微而闻名,这种三思而后行的作风导致他们根本无法成大事。很多机会都会因为他们的这个特点而错过。” “你说的很对,但是这只是重樱单方面的一厢情愿。塞壬和铁血会允许自己的盟友不出力吗?那么中和两方面因素,如果重樱是铁血的盟友,那么重樱对皇家的干扰应该是三笠、龙骧、足柄、那珂。” “至于铁血,作为签订赤色中轴的核心国,我猜测会动用俾斯麦、欧根、Z1、Z2和Z23。” 吕明看向了在座的众人,所有参加该巡游的舰娘基本都在这个议事厅中。胡德、威尔士、厌战,皇家方舟、罗德尼、诺福克和萨福克,还有几艘几天后才会到港的白皮驱逐。至于萨拉托加,作为白鹰的贵客自然不会参加进这种巡游当中。 在游戏中或许还有金耻,但是通过这段时间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他已经了解到了现实没有金耻。 只要在游戏中是金皮的,那么其作战经验,身体素质等各项指标是要明显高于其他等级的。总之在不考虑战术的情况下具有更多的高等船,胜率便越高。 从人数和质量上来看,皇家并不占有优势。而铁血又擅长闪电战,一旦陷入被动,那么这次巡游便不仅仅是失败那么简单了。 他很清楚皇家已经无法承受再一次的打击了。但是他所考虑的其实并不是皇家,主要还是自己,毕竟就依靠自己这脆弱的身板,他感觉真的打逆风局自己会第一个毙命在那里。 厌战点了点头,虽然她看不起吕明,但是她并不会因为看不起他便否定他的分析。她还记得自己的姐姐对自己说过,吕明在局势分析能力上有着极高的潜力。 吕明舒了口气,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居然没有出现失误,在说完之后自己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他擦了擦额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打算休息一下。 “俾斯麦吗?”胡德的眼睛微微地眯起,她的右手拖着自己那精致的下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吕明心中一惊,他千算万算居然忘记了考虑皇家舰娘的性格,以胡德那坚守荣耀的性格,自己说出俾斯麦,她真的很可能会去为皇家找回场子。 “分析的很好,但是我能看出来你这是按照最糟糕的情况来分析的。即便重樱与铁血合作了。那么他们也不太可能动用这么多舰娘,毕竟铁血海军并不出色,舰娘数量也较皇家少很多,他们经受不起消耗。”威尔士道。 “至于重樱,虽然是海军大国,但是正如你所说。现在的重樱资源稀缺,他们没有资金发动太多的舰娘,毕竟舰娘出击也是需要消耗资源的。那么在你考虑的舰娘内,应该会还有削减。那么削减的数量应该会由塞壬量产舰补齐,而那些量产船根本不足为虑。” 威尔士一边说着,一边按照吕明的分析,将自己的分析加入到了投影的海图之中。“那么基本情况便很可能是这样的。洛克斯海域确实有危险,但是危险程度仍然在可接受范围内。” “而且我也很想再跟俾斯麦谈谈,偷袭只能成功一次,第二次我是不会再上当了。”胡德的眼中冒出精光,一股澎湃的战意在她的身上涌动。 厌战看着在座的众人,虽然姐姐曾经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但是之前铁血让皇家蒙羞,这种事情必须让他们吃到教训。 “那么便还是以洛克斯海域为核心,制定路线。”厌战最后拍板道。厌战在皇家有着极高的声望,在她拍板后,即便其他舰娘有反对意见,也没有太大意义了,所以皇家方舟等人都选择了沉默。 吕明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他当时真不应该提俾斯麦,应该说提尔比茨。这样以胡德的自尊心绝对不会因为她姐姐便将罪过放在妹妹身上。那么自己至少争取到了胡德,再配合萨拉托加,一切还有挽救余地。 但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既然一切已经成为了定局,那么便只能选择接受。“那么就这样散会吧。”吕明泄气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整个人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他思考了一周的计划都因为俾斯麦这个人导致崩盘了。他有些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考虑到这本应该一开始便想到的问题。 “一次失败就气馁了?”在所有人都离开后,萨拉走到了他的身边。“至少不用考虑撒丁帝国的威胁了,也算是有些安慰吧。”吕明的右手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放松下来的他此时脑袋有些晕沉沉的。 他的左手在自己的口袋中摸索了一阵子,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萨拉:“这应该便是他们最终决定的路线了。请你先帮我准备一下相关事宜,我今天有些累了,等处理完文件我要去休息休息。提前谢谢你了。” 萨拉嘟着嘴巴,她感觉自己都快成吕明的跟班了,分明自己应该是一个高贵的宾客才对,怎么就活成这样了呢。“这是最后一次了,知道吗?”萨拉用力地从吕明的手中将那张纸扯到了手中。 “这才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皇家与白鹰的友谊。”萨拉又补了一句。吕明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萨拉离去,他自然也没有这种奢望。现在的他只想活下去,然后寻找机会逃离这片束缚自己自由的是非之地。但是他也很清楚这条路充满了荆棘,只要有一步走错,那么迎接自己的只有无法回头的深渊。 第二十五章 厌战的来访 吕明哄罗伊睡着后,便坐在了电脑前。虽然很多信息电脑并不能给自己解答,但是还是有一些事情是可以了解到的。 吕明回忆了一下今天会议上的经历,然后输入了“阿卡丽海域”。从威尔士的回答其实给了吕明提醒,之前他只考虑的幕后主使塞壬给忽略了。虽然威尔士认为塞壬不会动用精英舰娘,但是吕明并不这么认为。 玩过游戏的吕明,要比她们对塞壬更加的熟悉。但是官方对塞壬永远使用模糊处理,从零星的剧情中吕明所能得知的也只是她们似乎在做某种实验,至于在实验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将塞壬的一切行动理解为实验,那么这次实验的目的会是什么呢?吕明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快速地浏览着搜索出来的信息。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吕明的思路。吕明将页面最小化后便打开了门。 “萨拉托加,都这么晚了,如果办完了明……”吕明以为来的会是萨拉,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看起来你们两人还挺熟的。我是不是可以进去坐一下?”厌战礼貌地行了一个最基本的见面礼,虽然仍然显得高傲,但是已经没有会议上那么咄咄逼人了。 吕明反应了过来:“请进,请进。没想到会有贵客前来,屋子没有怎么收拾,还请不要见怪。” 经过吕明的同意后,厌战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她的眼睛在屋内扫视,仿佛要找到吕明是赤色中轴或者塞壬派来的奸细一般。这让吕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自己还没有打地铺,否则自己还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有床不睡这个问题。 “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吕明仍然不太擅长与别人交流,尤其是与这些看起来就很有声望的人。 “威尔士说的果然没错啊。”厌战并没有说明来意,“你难道没有感觉到问题所在吗?” “问题?”吕明不太清楚厌战所说的是什么问题。 厌战叹了口气:“皇家从骨子中便是高傲的,你这种东煌人特有的脾性如何让我们承认你?总体来说你的性格无论内外都太柔了。” 吕明回想身在这里的这段时光,他实在是感觉自己刚不起来。先不说胡德。单单是威尔士那种已经知道谁是间谍却苦于找不到证据的样子,他就不敢轻举妄动。 一方面希望自己不再软弱、一方面又害怕自己是奸细而极力压制自己。这种完全相反的态度全都出现在皇家。诚然其中有着一定的皇家国家个性的原因存在,但是在卡尔弥斯,这种个性突显的有些超出了正常水平。 这让他很困惑,但是一时之间也很难找到原因。而自己现在又人微言轻并不是去大范围调查这件事的时候便只能先绕过这个问题。 “性格这个很难改变吧。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您还要休息。”吕明说道。 “总感觉陛下这次看走眼了。”厌战又叹了一口气,便取出了一个微型的投影装置。 她打开了投影,这是白天会议上最后拟定的路线图。吕明看了眼,果然洛克斯海域被纳入了路线内。 “我相信你已经想到过自己的计划不会成功了吧。那么能说说你之后的计划吗?”厌战指着这张海图,“威尔士太过乐观了,塞壬的策略永远是随机的,至少现在还没有哪个国家能够预测出塞壬的行动。而阿卡丽海域又是塞壬的重镇,虽然能够应对,但是肯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真的能够应对吗?吕明的心中冷笑着。皇家现在的实力如何他也许无法知道全貌,但是仅凭这次的巡游力量,想要全身而退都极其困难,居然还以为只会付出一定的代价。 “我也查阅了一些资料了解了一些有关阿卡丽海域的资料。其海域有着大量精英级塞壬,数量大约在数千左右。虽然单体实力甚至不如皇家的最弱舰娘,但是如果派出上百艘来配合铁血和重樱仍然是一件挺棘手的事情。” 吕明站了起来,指着阿卡丽海域与洛克斯海域唯一的交汇点:“阿卡丽海域与洛克斯海域可以说是基本没有交汇点。唯一交汇点便是这里,而这里是洛克斯海域最为空旷,毫无隐蔽性的地点。而以重樱的个性,塞壬也不会冒着受到重樱的怀疑从三旗海域进军,而以铁血现在的军事实力,那么塞壬护航铁血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因为重樱不会出太多力,那么我们便可以将注意力集中与东南方的铁血了。至于方案我目前也正在制定,毕竟我需要考虑很多事情。”吕明知道厌战仍然在考验自己,为了让自己的地位在厌战心目中再提升一些,他便稍微透露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并且结合了厌战的性格特点进行了一定的改动。 厌战点了点头,看起来对吕明的回答还算满意:“希望你不仅仅只是会纸上谈兵。那么我先告辞了。”厌战站了起来,不过就算站起来她的身高也就跟吕明坐着差不多。但是吕明并不会小看她,毕竟没有一艘金皮会差劲,而且这还是自己目前已知能改彩的船之一。 送走了厌战,吕明松了口气。刚刚厌战看似很轻松,但是那股无形的压力仍然让吕明大气都不敢喘。也许是白天会议上的论述让厌战稍微改变了一些态度,今天夜里的她看起来已经没有了白天的蔑视,但是也仅仅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吗?”吕明喃喃自语道。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啊,为什么自己一个普通人要去做这些与自己的身份毫无关系的事情。带着这种思想,吕明打开了电脑。 阿卡丽海域的信息再一次展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为了活下去,他必须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即便战斗不可避免,他也要让自己活下去。毕竟只有活着,未来才有希望。 第二十六章 尘封的往事 “这里便是镜面海域吗?”乔治五世右手握着剑柄,一双澄澈的眼睛望着这片没有一丝波澜,宛如镜面一般的平静海面。 威尔士站在她的旁边,眉头紧紧地皱起。她记得她们上一刻还在洛克斯海域执行巡逻任务,下一刻便来到了这迷一般的镜面海域。 本来这个世界上是没有这样一片海域的,它是由铁血的伶仃海域、白鹰的诺斯特里克海域两大海域的一部分组成的。由于塞壬的到来,这里似乎便被塞壬改造成了一处试验场,本来变换无常的天气变成了永远的风平浪静,因此被各个国家称之为镜面海域。 “传闻镜面海域具有传送舰娘的奇异能力。今日一见,果然令人匪夷所思。你还能与皇家联络吗?”乔治微眯着眼睛,此时雷达似乎被某种奇异的能力所屏蔽,根本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 威尔士点了点头,她试着与外界联络,很快胡德的声音便出现在了她们的耳边。“洛克斯海域突然失去了你们的信号,请问你们发生了什么?”胡德的声音似乎有些焦急。威尔士和乔治都是她的好友,二人信号突然消失让她万分紧张。 “目前还没有什么事情,我们只知道自己此时应该位于镜面海域,至于在哪里,由于雷达失灵目前难以确认。”威尔士将目前的情报汇报给了胡德。 “镜面海域吗……”胡德似乎正在将信号搜索范围扩大到那里,“看起来新技术还是有用的。你们目前位于镜面海域c543区域。一直往西便能抵达铁血,我们也会相应的派出支援部队。请小心行事。” “镜面海域的核心区吗?”乔治低下头看着这无波无澜的海面。她弯下身,用手捧起了一些海水,海水从她的指缝流淌回了大海,但是即便这种冲击仍然没有给海面带来一点波纹。 “姐姐,不要耽误时间了。塞壬一定有着什么阴谋,尽早离开这片海域才是最重要的。”威尔士看着自己姐姐那异常平静,甚至还有闲心去欣赏海面的样子本来便躁动的心更加的不安了。 “该来的永远不会缺席,不该来的永远只是奢望。”乔治甩了甩手,水珠从她的指尖滑落。 威尔士一脸地疑惑,自己的姐姐总是喜欢说一些谁都听不明白的话,看起来似乎很直白、很有哲理,但是却很难领会其中的深意。不过这样的姐姐却与女王谈得很开心,她一直没有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在她们眼中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 没有声音、亦没有敌人。镜面海域安全得让人害怕。威尔士右手紧紧地握住了腰间宝剑的剑柄,手心渗出的汗水已经将剑柄洇湿。 乔治则脸色如常,那双红色的眸子在阳光中反射出神秘的光芒。她回头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妹妹,用手梳理了一下她那有些凌乱的头发。 “作为皇家的战列舰,如此神态有失皇家体统。以后可要在意一些啊。” “我才刚刚被建造出来两个月,第一次巡逻便遇到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像姐姐你一样那么的淡然自若啊。”威尔士拍开了乔治的手,加快了速度走到了乔治的前面。 乔治摇了摇头,新出生的她还是太不成熟了,但是自己能陪伴在她身边的时间已经……还有几天? 乔治望向自己的身后,虽然阳光仍然明媚耀眼,但是他却能够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悲凉。镜面海域仿佛能够映射出每一个人的内心最真实的一面。一向认为遇到什么都不会慌张的她此时居然出现了一丝慌乱,而这丝慌乱的名字便叫分别。 “姐姐,我们终于到了镜面海域的边境了。”威尔士难掩脸上的兴奋,几日没有休息的前行,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姐姐?”乔治正低着头沉思着什么,威尔士歪着脑袋将自己的脸凑到了她的面前。 “啊,可是我们恐怕很难走脱啊。救援队伍距离我们还有多远?”乔治问道。“应该很快就可以见面了。”威尔士又一次与胡德进行了联系,确定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那么我们便在这里等待救援吧。”乔治闭上了眼睛,将腰间的长剑缓缓地拔出。一道银光闪过。身边企图偷袭的塞壬便被她一分为二…… “发现塞壬信号,发现塞壬信号。”诺福克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她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的编队。胡德、贝尔法斯特和皇家方舟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大致数量是多少?”胡德询问道。“数千塞壬反应,其中塞壬精英大致有一半左右。不过……” “不过什么?”胡德追问道。“净化者,有净化者的信号反应。”诺福克咬着牙说了出来。 “什么?”胡德睁大了眼睛,“她们不是常年龟缩于悲歌之海对镜面海域进行观察的吗?这怎么可能?” “是胡德吗?”一个有些沉郁的声音突然与胡德连通。“是,总司令官,您有什么吩咐吗?撤回来,不要进入镜面海域。这是命令,回撤,救援行动取消。”那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在大海之上回荡。 “可是……” “这是命令!” 胡德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看着一双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撤~~~退!”胡德一挥手,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嘴唇甚至已经被咬得渗出了鲜血。 她自然能理解总司令官的想法,为了两艘船将其余船葬送在镜面海域明显是不明智的。净化者也曾经与舰娘战斗过,其实力有目共睹,就算是前去救援也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无法全身而退。同样是损失,总司令部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她望向了近在眼前的镜面海域,心中除了默默地祈祷,没有任何办法。 “为什么?”接到了胡德的消息,威尔士将通信装置扔进了大海。“撤退?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威尔士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愤怒。她挥舞着手中的宝剑,将自己的愤怒发泄在了身边的塞壬身上。 “去死!”威尔士的主炮瞄准了其中最大的一个,轰鸣声震耳欲聋,数颗炮弹以抛物线的轨迹射向了那个有着白色单马尾,有着巨大舰装的塞壬。 不过下一刻,她便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所有的炮弹停在空中,仿佛失去了重力,那些炮弹在空中一动不动,既不掉落,也不再行进。 “净化者。看起来塞壬真是看得起我啊。”乔治用副炮清理掉了威尔士因为愣神而欺身直进的塞壬。 “不要愣神了,姐姐没有那么多功夫帮你。”乔治用剑面拍了威尔士的脸,冰冷的触感让她清醒了过来。 威尔士点了点头,刚刚的一幕让她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的心冷却了下来。现在并不是去讨论总司令部决策是否合理,而是活下去。 塞壬如同潮水一般,净化者就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二人手忙脚乱的收拾她们。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她抬起头看着空中静止地炮弹。 “那么我帮你们一把吧。我也该开始进行实验了。”净化者的手在空中挥舞。随着手指的舞动,一道道彩色的亮线在空中悬浮。 她用另一只手,拉住了线的一端,用力一扯,细线便将炮弹收拢到了一起。“融入指令执行,强化阿尔法阶段,复用数值以达临界值,程序运行正常。”她那双大大的黄色瞳孔中,出现了一连串如同数据的字符。 “去吧。”她拉住了细线,旋转了几圈将炮弹扔回了塞壬的包围圈。 平静的镜面海域翻涌起巨大的浪花,一大片的塞壬被净化者的攻击消灭。但是它们仿佛没有感情,继续朝着威尔士和乔治涌来。 “可恶。”因为爆炸,威尔士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一片片的淤青,右手也似乎因为剧烈的冲撞而折断,无力地耷拉着。 “不过也为我们清扫出了一片区域。拉住我的手,我们冲出去。”由于位置的原因,乔治要比威尔士好一些,但是情况也没有好太多。 威尔士没有任何的怀疑,拉住了乔治的手:“对不起。”乔治突然开口道,“什么?”威尔士还没有反应过来。 乔治的身体旋转,用力地将威尔士扔了出去,并且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空包弹打出,为威尔士提升更高的动能。 “姐姐!”威尔士的手上仍然残留着姐姐的余温,她不想放手,她想要跟姐姐在一起。 “约克公爵就交给你来照看了。记住我们乔治五世级的使命。吾剑之所指,便是通途。”乔治用右手的剑指着前方的净化者,主炮齐鸣,沿途的精英塞壬在轰鸣声中化为了残骸沉没进了这片无声无息的镜面海域。 “不!”威尔士醒了过来,她喘着气看着自己的左手,她还记得当初姐姐手中的余温,永远也忘不掉那一刻心中浓浓地绝望。 睡不着的她,穿上了衣服走出了自己的卧室,来到了港口的海边,咸腥的海风吹拂着自己的脸庞,安抚她那不安的心。 “你也来散步?”胡德穿着一身休闲装正坐在海岸边的长椅上,一只手压着帽檐,抬头看着天空中明亮的圆月。 “我记得当天也是圆月呢。”胡德地语气有些伤感,“你又做梦了?还在怨恨我吗?毕竟当初做出最终决策的是我。”胡德转过头,一双美目中充斥着深深地自责。 威尔士摇了摇头,走到了胡德的身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女王不也常说黑暗的现在永远象征着未来的光明吗?” 但愿吧。 第二十七章 黑暗童话 “最后骑士和少女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吕明合上了书,看着不知何时已经熟睡的罗伊,手伸了出去,在罗伊的脸蛋上掐了一下。 “唔。”罗伊发出了一声,双手四处拍打,然后转了个身。 吕明四处张望,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她如何都拿不到的地方,将书放在了那里。 “编得我脑袋疼。”吕明捂着脑袋自言自语道。这本书的内容,吕明只是看了一眼便已经知道多么的阴暗了。其中骑士为了拯救少女而死,而少女最终也大仇得报后自杀。 这种童话真的不太适合现在这个看起来还很天真的罗伊。奈何罗伊看到这本书外皮很卡通,便缠着自己希望让吕明晚上讲给自己听。 虽然看了一遍,不过吕明并没有领会女王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一本书。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又似乎单纯只是她的一种恶趣味。而吕明实在是在游戏中没看出来伊丽莎白女王有什么谋略。 “唉。”吕明摇了摇头,虽然很多地方仍然可以套用游戏设定,但是这里毕竟已经可以说是现实世界了,完全套用明显是不合适的。 他没有继续思考女王的用意,而是从桌子的抽屉中取出了一个笔记本,浏览着自己以前所写的事宜。 在每一个事项的后面,吕明都已经打上了勾,表明已经完成。有着萨拉托加的协助,虽然其中一些事项有些困难,但是最终还是完成了。 “后天,还是有些担心啊。”吕明将笔记本合上,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萨拉托加的电话。 “喂?你如果这么想死,后天直接与她们同归于尽就好。现在找我干什么?”萨拉托加的语气看起来有些不满。此时已经接近午夜,舰娘也是需要休息的。 “抱歉,主要是想跟你在确定一些事情,有功夫出来聊一聊吗?毕竟这有关皇家,甚至碧蓝航线的未来。”吕明带着歉意地说道。 “好吧好吧,我收拾收拾就出去,就在卡尔弥斯唯一的沙滩会面吧。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我就~”萨拉说到这里,语气一转,便挂断了而电话。 吕明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找了一件外衣套在了身上。不过站在门口的他停了下来,回到了屋中将那本书取了下来。 晚秋的风已经带着深深的寒意,即便穿上了外衣,吕明仍然能够感受到风穿透过了衣服轻触着自己的肌肤。他将衣服的拉链往上拉了拉,坐在椅子上等着萨拉的到来。 “嗨~”萨拉一巴掌拍在了吕明的肩膀上,不过现在的吕明早已经习惯了这每天几次的拍击,已经不会向一开始那样全身仿佛散架一般了。 萨拉也感觉这样很没意思,便没有继续,而是坐在了吕明的旁边:“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后天便要巡游了,我想确认一下进展。”吕明说道。 萨拉的眉头微皱,明显对吕明因为这件事就把自己叫出来很不满:“你就这么怀疑我的工作能力?我说过多少遍了,我可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种事情做没做好我会心中没数吗?” 吕明摇了摇头:“其他方面我还是很放心的,不过你考虑过威尔士吗?” “威尔士怎么了?”萨拉没懂吕明的意思。 “胡德和厌战的性格我基本已经了解了。唯独威尔士,我到现在都无法揣摩她的想法。我知道她极端的厌恶我。至于原因我不太清楚,但是大部分压力都是从她那里施加的。”吕明望向了大海,回忆起自己刚来港口时,威尔士便毫不掩饰的不屑表情。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哪方面让她看不惯了,其他人也许也有一定的高傲和鄙夷,但是都没有威尔士那么的强烈。 “你怕威尔士在你指挥的时候横插一脚?”萨拉似乎明白了吕明的意思。 吕明点了点头:“虽然作为指挥官拥有着战时绝对命令权,但是这种人心不齐的情况还是让人很担心。”吕明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我虽然不太了解威尔士,但是从她的经历我还是能看出一二。她是一个尽忠职守的人,皇家交给她的任务基本上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质量完成。要不然以她仅仅两年的建造履历是不可能成为此次于女王、厌战、胡德的高级舰娘。应该不会因为个人的厌恶便损害皇家的利益。” 萨拉说到这里,眼中冒出了星星,一想到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了,自己仍然还只是一个中高层干部,她就对威尔士非常的羡慕。 “如果你把恶作剧的时间都用来提升自己,恐怕早就成为白鹰No3了。”在埃塞克斯还没有建造出来的这段时间,白鹰正航也就只有约克城级、列克星敦级而已。再考虑到白鹰对航母的重视,以萨拉的能力最后达到这个地位其实也不难。 萨拉双手枕着自己的后脑,双腿前后摆动着:“现在也挺好的,至少不用操心太多事情。可以这么说,跟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最累的一段时间了。我有些后悔当初与你做那个约定了,我感觉我巨亏。” “那么你可以放弃啊。”吕明笑着道,心中则祈祷着千万要放弃,毕竟他不希望自己最后死在萨拉的手上。 “怎么可能,那我还不是亏了。啊,你手里这本书是什么,给我看的吗?”萨拉没等吕明反应过来便从他的手中将那本书夺了过去。 不过她只看了一眼,便将书扔回了吕明的手中。“这本书看过,还是当初姐姐在我生日上开玩笑送我的。不过内容还挺好玩的,满符合我阅读兴趣的。”。 你知不知道你突然间黑了啊。吕明心中如此吐槽道。“逗你呢。这本书真的恶趣味,你买的?”萨拉没有继续再开玩笑。 “女王给我的,你对女王有多少了解吗?”吕明问道。 “贪玩,永远的十八岁,傲娇,被宠坏的孩子。”萨拉的回答与吕明在游戏中所了解的人设很像,但是吕明总感觉女王的真实面貌似乎与这种印象有着很大的差别。 之后,吕明又与萨拉交换了一些情报,不过都是一些用处不大的情报。 回去的路上,吕明消化着这些情报,希望从中能够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不知不觉间他便撞在了自己的门上。吕明揉着自己的脑袋。刚刚的动静那么大,罗伊不会醒过来吧,此时吕明最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脑袋,而是又要给罗伊编一个故事。 “你回来了?”威尔士的声音从自己的屋内传出,“进来吧,我已经等你许久了。” 第二十八章 再入洛克斯 吕明手中拿着一杯饮料,站在甲板上望着辽阔的海洋。巡游,简单来说就是在海上走一圈,如果不考虑敌国的伏击,其实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当然就算是阅兵式,士兵也是要经受严格训练的。不过身为指挥官的他,他的工作基本上都在前期准备上。而在真正巡游时,除非遭遇战斗,其余时间自己只需要窝在指挥舰上玩电脑就可以了。 吕明眯着眼睛迎着阳光,看到前方已经有着一些小型岛屿露出了头,便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利亚海域与洛克斯海域的交界处,继续向前便会进入到危机重重的洛克斯海域了。 吕明将手中的饮料放在了桌子上,心中的慌恐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与洛克斯距离的缩短而逐渐上升。 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从来没有将自己与战争联系到一起,即便是刚刚穿越时自己在水中目睹了胡德与俾斯麦的那场大战,他仍然难以产生一种实感,仿佛这些离自己仍然很遥远。 “突然有些想萨拉托加了呢。”吕明口中喃喃道。皇家给他的疏离感让他总是有一种身在异乡的悲伤,只有跟萨拉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才能够稍微的打开一点心扉,说一些在其余场合都不能说的话。 “报告指挥官。距离进入洛克斯海域剩余五海里,预计最初抵达时间为13:53(本来想编新单位,但是考虑读者的感受还是用读者能看得懂的吧)。暂无异常信号,安全等级暂时保持当前状态。”新月的那带着一点点稚嫩,但强充大人而略带点怪异的声音从吕明佩戴的便携式耳机内发出。 “指挥官,咱真的没有问题吗,咱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有些怕。”小天鹅那怯生生的话语也从耳机中传出。 “没事的,就是走一圈而已。而且有胡德、威尔士、厌战在就算有敌人也能被打得落花流水,等顺利回港,我请你吃炸鱼薯条。”吕明感觉自己真不容易,明明自己怕得要死,还要装出一副自信的样子来开解舰娘。 “嗯,为、为了炸鱼薯条,咱会努力的。”从小天鹅的话语中仍然能够听出一丝不自信,但是相比之前就要好了一些。 吕明掏出了望远镜,望向了前方。小天鹅、新月、彗星、诺福克、萨福克正作为先锋部队在前方为后方主力探路。 他到现在仍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如此重要的先锋位置就连一艘紫皮都不出,爱丁堡、谢菲尔德这两个前排虽然与贝尔法斯特比起来要差一些,但是至少能为主力争取一些时间。 当然皇家的高层也给过他答复,皇家并不仅仅只有这一个港口,加上中央也需要一些舰娘,所以真正能动用的这些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不过理解是一方面,能不能接受那就是另一方面了。吕明一想到自己指挥的这个前后战力极度不对等的舰队,就很难受。作为一个预备役指挥官,一上来就交给自己一个这样的大任务真的好吗?吕明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内心中对这件事发出疑问了。 吕明放下了望远镜,走回到了船舱内。“警报,发现异常信号,经分析,似乎是重樱的飞机。”彗星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具体是哪个方向?”吕明刚躺在床上,不得不又站了起来。他又一次走到了甲板,一阵有些强劲的风吹拂在自己的脸上。 “东、东北方向,咱,咱有些慌。”小天鹅本来平静下来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吕明看了眼手中的指南针,然后将自己的视线转向了东北。果然大约有着十架左右的重樱飞机正在空中盘旋。不过这些飞机并没有前进也没有返回,就这样一直在空中以一个圆圈的轨迹飞行。 “皇家方舟、罗德尼、诺福克。你们三人前往那个方向,看看情况。其余众人仍然按照原路线前行。”吕明下达了命令。 “这样削减自己的人数,是不是有些不妥?”威尔士此时正在自己的指挥舰旁,她身上的大炮舰装让本来就英俊的她更加的英姿勃发,有着一股浓浓的大将风范。 吕明仍然拿着望远镜看着东北部:“那里岛屿并不多,若想要伏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那里出现飞机一种可能是声东击西,而另一种可能便是认为我们会无视那里,因此前后夹击。皇家方舟、罗德尼,诺福克都有着能够快速回援的能力。尤其皇家方舟的飞机更是让这种机动性达到最大。所以你对我的决策不满吗?” 威尔士一只手按着腰间的佩剑:“记住我那天说的话了吗?” “怎么敢忘?毕竟小命要紧。”吕明放下望远镜,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威尔士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吕明,仿佛想要看透吕明究竟在想些什么。“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如果你敢骗我,那么……”威尔士迅速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一条刚从水面跃出的剑鱼便被一分为二。 吕明看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感觉在这种威胁下自己还能装出这样的镇静,简直是发挥超常。他回到了船舱,从船舱内桌子的抽屉中取出了一张海图和一支笔。 “东北部……”吕明在飞机出现的位置画了一个圈,“然后是这里和这里。”吕明又在三旗海域和伶仃海域圈了一个圈。 “希望不要出错啊。”吕明将笔“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这些日子他已经在脑海中演习了多次。可以说这几个区域是最可能出现伏击的点。不过这都是他以为的,谁又知道她们会怎么想。 与此同时,欧根正一只手点着自己的嘴唇看着正认真擦拭着旗杆的提尔比茨:“其实你不用来的,齐柏林已经决定自己来前方指挥了。” 提尔比茨摇了摇头:“齐柏林的经验丰富,作为我们铁血最后的主力骄傲,我们不能再有损失了。而且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历练机会,不是吗?” “你变了。”欧根将手从自己的嘴唇上放下,她那略带慵懒的神情中透着淡淡的无奈。“我们真的要带着她吗?”提尔比茨用眼睛瞟了一眼身后不远处,将头发束成单马尾的塞壬。 “既然塞壬愿意出动这样的战力,我们也没有理由拒绝。总之先完成任务吧。”欧根没有去看一眼那个根本不在意她们的塞壬,而是对着前方的驱逐们说道:“已经接近洛克斯海域,一定要发动我们最擅长的战术将她们压制,最后……” 欧根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击沉厌战。” 第二十九章 意料之内的战斗 洛克斯海域b589区域。 “与皇家方舟取得联络了吗?”吕明不知道第多少次与小天鹅等人进行确定。 “尚未取得联络,不过信号仍然存在。”彗星说道。吕明看着指挥舰船舱内的雷达海图,其中在d435海域确实能够搜索到皇家方舟等人的信号,不过这几个信号却一直处于停滞的状态。 吕明在屋中焦急的转圈:“再次与……”吕明还没有说完,皇家方舟等人的信号便消失了。 “报、报告。”小天鹅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罗、罗德尼等人的信号不见了。咱、咱好害怕。” 吕明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继续前进,我们已经退不回去了。” “就这样吗?”威尔士那略带嘲讽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威尔士,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要完成这次任务,而且我认为吕明说得很对,如果回撤只会给他们追击的机会,加之他们拥有塞壬的未知科技,反而对我们非常不利。”胡德说道。 “哼。”威尔士轻蔑地一笑,便中断了与吕明的联络。“抱歉,指挥官,以前的她并不是这样的。”胡德表面上向吕明道歉道。 吕明摆了摆手,随即反应过来她们并不在自己身前:“没事,反正这也是我的一次决策失误,看来马上我就可以卸任了呢。” 吕明的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雷达海图。有着塞壬科技,她们完全可以躲过雷达的扫描,因此雷达海图的情报很难作为真实情报作为参考。 但是萨拉托加跟自己说过,雷达也并不是毫无反应,一般经验老道的指挥官都能看出雷达上的那一丝细微的波动。为此吕明看了一个月的正常雷达,虽然不能确定自己就一定能看到那一丝不同,至少给了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果然没有错。”一丝波动被吕明捕捉了下来,根据位置来判断,那里应该是三旗海域与洛克斯海域的交界处。 不过这种波动只能判断一个大致的范围,很难确定对方的具体方位,而且吕明根本没有发现伶仃海域与洛克斯海域有着波动,这种情况要不是铁血根本没有前往作战,就是铁血有着更加强大的塞壬科技。 当然吕明认为后者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皇家方舟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吕明皱着眉头口中喃喃道。如果皇家方舟在场,派出一部分侦察机或许就能查明铁血的大致位置了,可惜现在皇家方舟不在场,吕明现在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派皇家方舟去执行这个任务了。 在吕明还在分析形势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声响起,由于炮弹的位置与指挥舰很近,使得本来平稳的指挥舰此时出现了剧烈的晃动,吕明差点便摔倒了。 “敌袭!以炮弹方向来判断,敌人位于d423区域。”萨福克说道。 “你敢不敢再晚一点?”吕明扶着船,刚刚的摇晃让他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幸好炮弹偏了,如果打在船上,这他哪受得了。 “保护指挥舰,新月、萨福克,你们跟我和胡德前去查看情况。”威尔士这时候说道。 “这样太冒险了,敌暗我明,这对我们很不利。”吕明说道。吕明刚刚说完,雷达上便出现了几个红点,如果没有猜错便是铁血的驱逐舰了。 果然很有铁血的风格啊。吕明内心这么想着。“其余众人保护指挥舰继续前进。”威尔士根本不听吕明的话,而是继续自作主张道。 吕明叹了口气,虽然威尔士有些专断,但是她的做法目前来看确实是最优的决策,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 “厌战,注意d153.如果发现异常,直接一炮轰过去。”吕明说道。 “明白。”然后厌战一炮便轰了过去。 “……” 吕明捂着脸,他走到甲板上看了看四周的情况,洛克斯海域的岛屿并不少,但是此时这里却正好是一片真空地带,对方可能也是算好了在这里进行夹击是最容易成功的。 吕明掏出望远镜,看向了d015区域,虽然很小,但是吕明还是能够看出对方派出了谁。 “三笠、神通、川内、凌波、龙骧、高雄。真的豪华啊。”虽然与吕明的猜测有些出入,但是偏差还在吕明的计划之内。 “厌战,你带着小,呃,彗星去抵挡吧。留在我这里,我反而更危险。你能挡得住三笠和高雄吗?”吕明通过自己的便携式耳机与厌战联络道。 “胆小鬼。”厌战说了这么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吕明的问题便带着彗星前去抵挡敌人去了。 “指、指挥官。真、真的没、没问题吗?咱的战斗力,保护不了您啊。而且敌人的数量和我方比起来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小天鹅虽然胆小,但是还是能够看出局势的不利。 吕明自然也知道局势的不利,不过如果厌战和彗星全速前进便能在尚未与三笠众人接触的时候便抵达岛屿众多的c023区域,在那里雷暴的作用便会被大幅度削减,那么以厌战的精准炮击,想要拖延住重樱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反而是二对二的铁血更让他担心。从炮击可以看出对方的射击准确度并不如俾斯麦,但是炮击强度似乎要高一些。此时吕明心中已经猜到对方是谁了。 “北宅(游戏中对提尔比茨的外号)吗?希望胡德她们不会有事吧。” 萨福克将自己的头贴到了新月的耳边:“一会儿记得不要冲在最前面,一切交给胡德和威尔士就可以了。” 新月还没有反应过来,萨福克的脑袋便被威尔士敲了一下:“临阵脱逃可是大罪。皇家的荣誉不容被玷污。” 萨福克捂着自己的脑袋,眼泪都疼得流了下来。她咬着自己的嘴唇,点了点头。 胡德走到了威尔士身边:“你太过严苛了,这种作战本来就是我们的事情,强加给她们太过不近人情。” “人情?”威尔士的嘴角微微地翘起。胡德知道威尔士在想什么,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用手抚摸着萨福克的头:“没事,按照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我们是不会强迫你们的。” 萨福克擦掉了眼泪,一声不吭地带着新月继续前进,连头都没有回一次。胡德无奈地摇头,本来就对威尔士带有愧疚的她也无法多说什么,只能任由一切这样发展下去。 “发现铁血信号,大致是这个方向。”萨福克用手指着自己的左前方。“轰”又是一发炮弹,早已有所准备的皇家众人虽然避开了炮弹,但是仍然被飞溅的海水洇湿了身体。 胡德抖了抖自己的头,将头上的水珠抖落。“对方不是俾斯麦。”胡德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敌方驱逐和巡洋已进入炮击范围。”萨福克再一次说道。然而他刚说完,便又是一轮炮击,让皇家根本无暇对进入范围的铁血舰娘进行有效的攻击。 胡德咬了咬牙,之前的失败仍然萦绕在她的心中。“掩护我!”胡德对威尔士说道。她的炮口全都对准了已经隐约可见的敌人。 炮声再一次响起,威尔士已经装填好弹药的主炮齐鸣,由于碰撞,本来打出的炮弹偏离了自己的轨道落入了远处的海中。 胡德微微鞠躬:“铁血的众人,欢迎前来皇家。”胡德话音刚落,炮弹便以极其精准的方向射向了铁血。 “看本大爷的本……”Z1还没说完便被Z23给推了出去。炮弹准确的落在了刚刚Z1的位置。Z23抹了抹汗,刚刚真是吓到自己了。 “真是辛苦你了。”欧根在旁边,毫无精神地看着她。“这是我应该做的,Z1,你别过来啊。”Z23躲到了欧根的身后,看着气势汹汹找妨碍她装逼的Z1。 “姐,这种事情怎样都好。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吸引她们最大的火力,剩下的交给重樱和净化者就可以了。”Z2拉住了Z1。 “切,算你运气好。”Z1也知道欧根看起来没有精神,但是特别爱护铁血的驱逐,不可能让自己教训她一顿了,便回过头继续朝着前方行进。 “威尔士和胡德。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记住以我们的战力只要拖住她们便可以,切勿与他们硬碰硬,发挥我们的特长与她们进行周旋。” “我很奇怪,为什么要将最大的战功交给重樱,这不是让重樱的地位凌驾于我们之上吗?”Z1不满地道。 “你认为以我们的实力能击败厌战吗?别忘了提尔比茨还只是个新人,虽然她已经展现出了极强的潜力,但毕竟有待磨炼,我感觉塞壬的计划并没有问题。” 欧根回头看了眼仍然在远处支援她们的提尔比茨。她的身影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单。“我们继续前进,务必利用地形将威尔士和胡德拖住。”欧根将目光转回到了前方,本来有些懒散的神情褪去,变得严肃了几分。 第三十章 吕明的计划 “指挥官,您找咱有什么事情吗?”小天鹅被吕明叫进了指挥舰的船舱,怯生生地说道。“只是想让你休息一下,如果遇到紧急情况你也有更充足的精力去应对。你们也累了很多天吧。”吕明坐在椅子上,头都没抬,手中拿着一支笔,在一张纸上画着她根本看不懂的线条。 小天鹅紧了紧自己的衣服,瞬间警惕了起来,她听说以前有不检点的指挥官对舰娘做过不可描述的事情,虽然她不太清楚,但是还是模糊的知道一些的。 吕明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抬起头看了正躲在角落的小天鹅。“啊。”吕明捂着脑袋,“可能是我说的有问题。嗯,呃。这个怎么说呢。你就安心睡一会儿吧,我对胸大的没兴趣,而且你看我这么老实一人能做什么?”吕明随口就发表了随时会被抓起来的言论。 小天鹅羞红了脸,虽然在威尔士的口中吕明是一个很差劲的人,但是真的与他相处便会发现他其实还是有着不少优点的。 “其他姐妹都在战斗,咱不能休息。”小天鹅看了眼床,还是拒绝了吕明的提议。 “唉,你既然这么决定了,那我也就不坚持了。你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那里准备了你们舰娘爱吃的,还有一些小说。你如果无聊了可以去看看或者吃点。”吕明低下头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小天鹅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不过她的神情依然很不安。其他人都在战斗,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无所事事,这让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羞愧。 “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而且你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保护指挥官,在任何战斗中不都是核心吗?我将这种事情交给你完全是对你的信任。”虽然吕明将她留在身边只是因为小天鹅的性格不适合这种作战,但是还是安慰她道。 吕明的话有了作用,小天鹅攥紧了拳头:“咱会用尽一切力量保护指挥官的。”吕明一笑置之,他很清楚这更多是为了维护皇家的荣耀,跟自己这个半吊子指挥官并没有关系。 “按照计划。”吕明在图上画了一条线,“一切应该已经开始了。” …… “情况怎么样?”欧根通过通信与Z1联系道。“本大爷好得很,不过Z2可能有些麻烦了,大爷我正在掩护Z23支援Z2,kao,没想到仅仅是威尔士和胡德就这么麻烦,我算是知道塞壬为什么要将厌战交给重樱了。以厌战的精准炮击,恐怕我和Z2已经阵亡了。可恶,这个节骨眼,净化者跑哪里去了?” 欧根看着远方发力的胡德和威尔士,眉头紧紧地皱起,虽然她也受到了胡德的重点照顾,但是本就禁打的她配合这里的地形还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回撤,后移阵线。尽量将自己处于提尔比茨的炮击掩护范围之内。你们去引诱威尔士的注意,我去抵挡胡德。”在猛烈的炮击下,欧根咬牙说道。 “提尔比茨,你那边有什么情况吗?如果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报告给我。”欧根对提尔比茨说道。 提尔比茨那双澄澈的亮蓝色眼眸,一直远远地望着战场。她看到了Z驱们同心协力的样子,便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如果自己的姐姐还在身边,看到现在服役的自己,她是不是会露出那久违的笑容? 她已经太久没有看到姐姐的笑容了,唯一一次还是她刚刚出生。那个发自心底的帅气笑颜,她至今都没有忘记。 “这是什么……”由于距离遥远,她有着较为宽阔的视野。这时候她看到了在另一个方向出现了几个阴影。 “皇家派出了多少舰娘参与巡游?”提尔比茨连接了与欧根的通信。欧根将自己获悉的情报说了一遍。 提尔比茨听后,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那么重樱有没有第二部队吸引皇家部分舰娘注意力?”之前她们搜索到了计划中不存在的重樱部队信号,但是由于与重樱缺乏联系,因此以为那是重樱的计划。 “不清楚,难道……”经过提尔比茨的提醒,欧根也想到了一个问题。她们一向认为皇家不可能使用这种战术,但是现在看起来出问题了。 “后撤,后撤。计划失败,计划失败!!!”欧根开始对Z驱们进行了紧急通讯。 “我会前往支援,务必后撤到我的准确射程范围,务必,务必!”本来就缺乏战斗经验的她,遇到这种事情已经很难淡定下来了。 不过在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巡洋和驱逐就算再快也无法与飞机匹敌。而从空中飞舞的无人机数量来看,至少拥有着两艘正航的火力。 “来不及了吗?”提尔比茨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旗帜,毅然决然的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开始前进,打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与四人汇合。 欧根终于将Z驱集合在了一起,看着由于计划突然的中止,而导致意外受伤的Z23,欧根的心中并不是滋味。 铁血的海军实力本就不强,每损失一艘舰娘,都是对铁血非常致命的打击。而且这些孩子就像是自己的女儿一样,谁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受伤? “我航速本就缓慢,会在后方掩护你们,尽快与提尔比茨汇合,有着提尔比茨的掩护,她们就算集中火力也很难将我们五人吃下。”欧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飞舞的飞机。将三人抱在了怀里。 海面泛起波涛,轰炸机的炮弹无情地敲打着欧根的背部。甚至还遭到了几颗鱼雷攻击。“跑!不要回头!”欧根松开了手,对着神情有些呆滞的三人说道。 在欧根的暴喝中,三人清醒了过来。她们也知道现在后撤便是对欧根最好的帮助。航母的飞机需要装填时间,这段时间正好给了她们逃跑的机会。 看着后撤的三人,她露出了一个惨淡地笑容,现在她就需要赌一把了。“你们出来吧,难道还要我去找你们?”欧根回头看向了正躲在某个岛屿后的萨福克和新月。 “啊,被发现了。”萨福克喊了出来。“欧根,我们之间的的帐是不是该算一算了?”胡德的炮对准了欧根,“如果你敢轻举妄动,那么便是你沉没的时候。” 欧根摊开了手:“那么我现在还有什么选择吗?”欧根的主炮对准了威尔士,“就算我沉没,也会带走一人。你们不要小瞧我。” “胡德,你去对付俾斯麦去。她由我来对付。”威尔士对胡德说道。“嗯,那么你小心应对。”胡德仍然将主炮对准了欧根,防止欧根暴起发难。 “嗡”欧根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飞机从自己的头顶飞过,此时她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祈祷她们能和提尔比茨汇合,然后逃脱胡德的手了。 “那么,我们便来决斗吧。我是不会让你逃脱的。”威尔士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指着已经满身伤痕的欧根,坚定地说道。 “那么我们就拿事实说话呗。”欧根耸了耸肩。 …… “你们没事吧?”前进的提尔比茨终于与三人汇合,不过遭受了第二轮飞机轰炸的她们状态并不好。“本大爷怎么可能有事。不过Z2状态不太好。”Z1回头看了眼自己背上的Z2。 由于之前便已经承受了一次胡德的炮击,又在飞机轰炸时躲闪不及中了一颗鱼雷的她,已经完全的失去了作战能力。 “放开我,现在并不是带着我的时候。”Z2想要挣脱Z1的手,但是由于虚弱,她根本没有力气挣脱,“胡德,要来了。”Z2已经感受到了胡德的信号,除此之外从飞机的轨迹来看接近自己的还有一艘正航。 Z1更用力地将Z2固定在自己的背上:“不要想了,本大爷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妹妹的。提尔姐姐,你如果感觉我们累赘,那么就带着Z23离开,我和Z2会想办法的。” 提尔比茨看着这一切,如果自己的姐姐在这里她会怎么做?会不会保护自己?她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挥动起自己的旗帜。 “当”提尔比茨的旗杆挡住了胡德的一剑。 “提尔比茨?”胡德也没有想到在这里的居然不是俾斯麦。“我是不会让你带走哪怕一个同伴的。”提尔比茨的眼中带着些许的痛苦。她用力将胡德推开,早已装填好弹药的主炮对准了胡德,便是一轮齐射。 不过早有准备的胡德自然不会被这种程度的炮击干扰。她用优雅的身姿躲开了炮弹,之后副炮对准了提尔比茨。 “你们跑,我挡住胡德!”提尔比茨对三人说道。“你认为你们还跑得掉吗?萨拉托加你来的正是时候,将她们击沉。”胡德对已经赶到的萨拉说道。 萨拉站在一边,飞机群在她的法杖周围盘旋,但是并没有出击。 由于胡德的话,提尔比茨一个分心,身上被胡德一剑划出了一道伤口,随后又中了胡德副炮一弹。 提尔比茨捂着自己的伤口,鲜血从她的指缝渗出。她本来便非常白皙的脸庞此时显得有些苍白。 “指挥官有令,对其造成损伤后,将她们放回铁血。穷寇莫追。”在胡德即将给予提尔比茨致命一击的时候,萨拉托加的飞机扰乱了胡德的视线,让她的炮弹打偏了。 “为什么?”胡德回头看向扰乱了自己的萨拉。“这是指挥官的命令,难道你要违抗吗?现在的成果已经足够巩固他指挥官的地位了吧。”萨拉没有理会胡德的惊愕。 胡德看着受伤的提尔比茨和正拉着提尔比茨离去的Z驱们:“好吧,我就遵从指挥官的命令。不过……” 胡德对着提尔比茨说道:“你姐姐呢?我皇家永远会等待着她,损害皇家之荣耀,我必将让其十倍偿还。”说罢,她本来装填好却一直未用的主炮朝着天空进行了一轮齐射,凸显出自己的决心。 提尔比茨垂下了眼皮,她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就这样默默地在Z驱的掩护下逐渐地撤离这片战场,最终就连黑影都消失在了海平线上。 第三十一章 净化者 “他们失败了吗?”净化者独自一人在海面上缓步前行,她眯着眼睛望向了远处,铁血的成功与失败她根本就不关心,她只关心数据还有所需的实验样本。 “观察者,这次战役有进行观察吗?”净化者通过自己与悲歌之海无形的联系与观察者联络道。 “我的本职工作自然会做好。反而是你那边,你最好小心点。”观察者道。 “你是说洛克斯海域的异常能量信息节点吗?我知道,而且我似乎已经发现源头了。”净化者所看的方向一直都是吕明所在的方向。 作为同伴,观察者自然很清楚净化者的性格:“收集样本,其余工作延后进行。”不过她最终都没有得到回信,看来净化者无视了自己的话。 …… 从之前的会议可以看出来,真正坚定想法的只有厌战、胡德和威尔士。而如果以驱逐作为谈资,那么说服皇家方舟的难度并不大。诺福克胆小,以安全为诱饵亦可让其作为协助力量。至于罗德尼,温婉贤淑,如果用正确的方式,晓之以理并不是不可成功。 之后按照计划,你使用伪装成的重樱飞机作为诱饵,到时我便会采取措施让皇家方舟等人与你汇合。在汇合后,通过你们白鹰新研发的隐蔽技术,绕到铁血的后方,采取夹击将其一举击溃。切记只可残其兵,不可沉其船。要对她们造成足够的伤害,但绝对不能击沉任何一艘铁血舰娘。 这便是吕明的计划,虽然简单,但是在铁血和重樱对皇家有着极其明确的信念的情况下,仍然有着很大的成功可能。吕明通过望远镜看着远处在空中飞舞的飞机,那是萨拉与他约定好的成功信号。 “希望没有击沉对方吧。”考虑到胡德之前受到的关照,吕明还是有些担心的。也许在皇家看来削弱铁血的有生力量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是在吕明看来则不然。 据吕明了解,科研系统已经开始在每一个核心国家进入了起步阶段。现在吕明要做的便是拖慢铁血的科研进度。修复大破的舰娘所需要的资源和时间足够拖慢铁血的科研进度了,而如果击沉铁血本就不多的舰娘,让铁血感受到了威胁,从而加速科研,那就得不偿失了。 罗恩,腓特烈大帝,还有只听名字就感觉特别强大的大选帝侯。铁血科研的实力吕明不敢想象,因此现在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拖慢铁血对科研的探索。 “咱,咱们赢了吗?”小天鹅正站在吕明的身边,通过身上携带的雷达,她可以感觉到铁血的舰娘已经撤退出了洛克斯海域。 “还有重樱。不过失去了铁血的支援,我相信她们会自己撤退的。”吕明将望远镜挂在了脖子上,现在只需要等待着她们的归来便可以了。 “怎么了吗?”小天鹅感觉吕明似乎还有着心事,并没有因为这次胜利而舒展眉头。“太简单了,就算是出其不意进行夹击,有着塞壬的帮助,也不应该如此快速的撤退,除非……” 吕明重新拿起了望远镜,而当他朝着东南看去时,他的身体颤了一下。“净化者。这怎么可能?”吕明的眼中充满了震惊,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净化者会参加这次作战。 一切都可以说通了,净化者高于铁血。她不会听从于铁血的命令,甚至可能独自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而现在她明显就是在做自己的事情。 一切都明白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处,至少吕明没有做好与净化者战斗的准备。吕明低头看着唯一还在自己身边的驱逐。 “去找胡德,让她们以最快的速度过来支援,我会尽可能帮你拖住净化者,如果看到我发信号,那么你们便去找厌战,不用管我了。”吕明拍了拍小天鹅的肩膀,让她从惊愕中清醒了过来。 小天鹅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我是保护指挥官的,不能这样离开指挥官,我来拖住她。您驾驶指挥舰尽快与胡德姐姐汇合。”小天鹅说着便冲了出去。 吕明伸出了手,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即便小天鹅的实力不强,仍然是一艘货真价实的驱逐舰,以他现在的力量差点被小天鹅带进了水里。 他甩了甩差点脱臼的胳膊,看着渐渐远去的小天鹅。“当初把她留下可能是我这次计划中最失败的了。”吕明不禁说道。他试着与萨拉进行联络,但是通讯装置内除了噼里啪啦的杂音外什么都没有,看来净化者已经屏蔽了周围的信号。 “唉。”吕明略微估算了一下,便放弃了逃离的打算,而是驾驶着指挥舰紧跟在小天鹅的后面。 虽然这是第一次实际操作,但是有着萨拉之前魔鬼般的训练,吕明将自动驾驶调成手动后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吕明低头看着那一排排花花绿绿地按钮,真是无法想象自己当初是怎么用一个月把这些按钮的用处记下来的。 “一只虫子还想挡我的路吗?”小天鹅已经进入到了净化者的主炮范围,她的身体虽然在颤抖,但是却没有退缩的意思。 “咱要保护指挥官。”小天鹅抬起头直视着净化者那双明黄色的大眼睛。 净化者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保护?哈哈哈,就凭你吗?”净化者突然消失在小天鹅的眼前,在她还没有意识过来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腹部被重击。“啊”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喷出,整个人的身体都软了下来。 “不堪一击,就你这样,我甚至都不用动用主炮。”净化者抓起了小天鹅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 “保护啊。来啊,我就站在这里,你将我击败啊。”净化者每说一句,手便在她的脸上用力地扇一个耳光。 由于受到了过于猛烈的攻击,小天鹅已经暂时失去了意识。净化者感觉手中的玩具已经没有了价值,喊了一句废物,甩手将她扔到了指挥舰上。 “没事吧。”吕明走到甲板上,想要扶起小天鹅,奈何自己的力量太小,根本抱不起来。 “放心吧,她还没死。不过如果你拒绝我,那么你们两人便都会死去。”不知何时,净化者已经站在了吕明的身后。 吕明站了起来,脸上不可抑制地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你要干什么?” “你很奇怪,你的时间痕迹与时空格格不入,能量等级也颇为不稳定。胡德的生还还有洛克斯海域诡异的能量信息乱流都是你造成的吧。”净化者说道。 吕明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的用手攥住了胸口的宝石:“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过来啊。” “是那块宝石吗?嗯?”净化者从吕明指缝看到了那块宝石透出的淡绿色光芒。“跟我回一趟悲歌之海,否则杀无赦。”净化者突然变得更加的强硬,本来消失的舰装再一次显现在了身上。每一个粗大的炮口都在指着吕明的头部。 吕明感觉自己此时离死亡是那么的近。如果自己跟着塞壬前往悲歌之海,那么即便自己能够离开,到时候也没有人会再相信自己,而如果不离开那么自己现在便会死去。 “我还……”吕明的话还没有说完。净化者的身上便发出了一连串的爆响。 “不可能!”净化者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瓦解。“你跟关键点G是什么关系?”净化者咬着牙问道,并将自己的炮口贴在了吕明的头部。 她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无法指挥自己的主炮了,但是从吕明的神情,她可以看出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状况,那么自己还有威胁他的资本。 “关键点G?”净化者能够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惊愕,似乎对这个词有着什么印象一般。她想要继续追问些什么。但是自己的脑海却发出了警报:“发现异常能量入侵,机体受到破坏,主程序受到轻微侵蚀,开始自动脱离程序。3、2、1。” 吕明看着瘫倒在地面上的净化者躯壳,整个人有些呆滞。从刚刚开始他便感觉净化者有些奇怪,但是怎么突然就倒下了。自己貌似也没做什么吧。 他走到了躯壳前,如此难得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弃。虽然打怪打得莫名其妙的,但是至少要把爆的装备拿了吧。吕明在她的身上搜索了许久,眼前一亮,一团团淡蓝色的物体透过层层机械包裹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 “为什么启动主动脱离程序,本来我就要问出来了。”净化者活动着自己的新身体,以此来进行最简单的磨合。 “能量入侵到主程序,你是想害死我们吗?”测试者冷哼了一声,对净化者这种冒失的做法相当不满。 观察者着抚摸着自己那光滑的触须:“如果再犯,我必将上报给母亲,你应该知道后果。” 提到母亲,天不怕地不怕的净化者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好吧,我知道了。至于样本,这次可能得不到了。” “样本并不重要,因为我们已经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等会你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新成果。”观察者淡淡地说道。 “你是说她?” “没错。” 第三十二章 飘扬的Z旗 “只有我们两人真的没问题吗?”虽然驱逐舰的任务便是为战列舰开路,但是厌战却一直将她护在身后,这让她感到非常的惭愧。 “对面人数太多,只有我们两人很难对其造成足够的杀伤,配合我的射程,我们只要尽可能地拖住对方便可以了。”厌战已经猜到了吕明的意图。 既然吕明信任自己,那么自己便也不能让他失望。她已经可以看到在群岛中穿梭的重樱舰队。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她们配置在这种岛礁密布的地方很难发挥出完全的战力,只要凭借岛礁阻碍住鱼雷,那么拖住她们也不是难事。 “厌战,多年未见,甚是想念。”三笠已经感应到了厌战,朗声说道。“是啊,只是没想到当初一别,现在居然是这样的相见。”厌战的炮口指着高雄,只要她们威胁到了自己,那么这一炮至少能让高雄失去一部分战斗力。 “我本无意来此,奈何这并不会因为我的意向便能改变。而且相识一场,我便向你透露一些情报吧。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便是你。如果你跟我走,我绝对不会为难你的同伴。”三笠似乎也不愿意开战。在她看来如果能够和平解决,那么最好尽量避免无谓的战斗。 厌战沉默不语,她以一座岛屿作为掩护,透过层层树木和地形的阻拦,能够看出这是三笠的真心话。经历了太多战斗的她,虽然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但是也正因此她也看到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这种想法也确实符合她善良的心性。 不过她可能要让三笠失望了,皇家的荣耀不允许任何的玷污。作为女王的妹妹,她的行动更是代表了皇家的体面。仅仅是这样的话,根本不足以让她束手待毙,更何况她相信三笠,但未必会相信塞壬和铁血。 “三笠前辈,请您下令。”高雄的手握住刀柄,做出了一副随时战斗的样子。“凌波不愿等待。”凌波挥动着手中的斩舰刀,虽然从她那没什么精神的眼中看不到什么情绪,但是从她挥舞大刀带出的强劲风声可以了解到她内心的想法。 三笠叹了口气,她不愿意再进行这种战斗。不过她还是将那面由四个颜色各异的三角组成的旗帜,绑在了手中的旗杆上。 “众舰听令!捉拿厌战!”三笠的声音嘹亮,并且几句穿透力。虽然本身的强度由于年代久远已经有些落后,但是却并没有丢失她当年的那种气势。 三笠手中的彩旗迎风招展,其表面泛起一层层淡淡的彩色涟漪。随着Z旗舞动,每一艘重樱舰娘的身上都带上了一层光晕,在光晕的加持下,所有舰娘的速度都要比之前快了几分。 “没想到重樱居然这么重视这次的行动。居然让三笠把Z旗带出来了。”厌战与彗星找了一个看起来更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她并没有急着发射炮弹,这样除了暴露自己的位置外并没有什么好处。 彗星一直紧紧地握着厌战的手,作为一个没什么作战经验的普通舰娘,第一次面对如此大的场面,让她呼吸都有些急促。 “放平心态,她们目标只有我。以三笠的性格,就算被抓,她也不会为难你的。”厌战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安慰彗星道。 彗星点了点头:“那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么躲着并不是办法。”对方的人数较多,如果进行地毯式搜索,用不了太久便会发现她们二人的踪迹。 “谁说我们要一直躲着了?”厌战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自她们分散开来,她便一直关注着高雄。一对一,作为辅助指挥舰的三笠并不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威胁,反而是重巡高雄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苦战。 她在寻找机会,就算不能一击致命,也要让她失去部分战斗力才行。她的主炮随着高雄的行走不断地调整着位置和角度。 “你们在这里,凌波想要战斗。”凌波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厌战和彗星的身后。“什么时候?”厌战回过头用长剑挡住了凌波不由分说的一次斩击。 “凌波不需要解释。”凌波又是一次劈砍,而在劈砍的同时,其主炮炮管和鱼雷管齐射,试图击穿厌战身上那层厚厚的装甲。 厌战身体微微转动,以最低行动躲过了其中大部分的鱼雷,并且身体稍稍前倾缩短了与凌波的距离。 凌波发觉不妙想要后退,但是为时已晚。她左肩被划出了一道深深地伤痕,她看着自己的左肩却仍然没有什么表情。 “不愧鬼神之名,实力倒是可以,不过还是太弱了一些。”厌战并没有去继续攻击,而是主炮齐鸣。在与凌波战斗的同时,她的注意力仍然有一部分在高雄的身上。而凌波发现她,到发送信号,再到反应,正好给了厌战一个机会。 炮弹无情落在高雄的身上,即便以高雄的身躯,都感受到了内脏在隐隐作痛。“高雄,你没事吧。”三笠也看到了炮弹轰炸在了高雄的身上。 高雄拍掉了身上的灰尘,将身上的水珠抖落。“继续战斗并不是什么问题。不过真没想到厌战会这么棘手,她真的跟前辈您是同时代的吗?” 三笠回忆着过往的种种:“她啊,一直都很强。与我这把老骨头比起来强多了啊。但是术业有专攻,我也不是那种轻言妥协的人。”三笠挥动着手中的旗帜,眉头微微地皱起,嘴巴微微开合,似乎在说着重樱本土的方言。 Z旗之上本来还有些暗淡的光芒变得耀眼了起来。她用力地挥动着旗帜,一层层的彩光残影,形成了一个平躺的数字八。 “凌波还能战斗。”凌波的身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Z旗真的令人讨厌。”厌战示意彗星先暂时到岛上躲避,自己则挡住了凌波的又一次斩击。这次攻击比之前又强了几分。厌战虽然还能抵挡,但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 凌波借力朝后退了几步,反手握刀,双脚点了一下海面以更迅疾的速度冲向了厌战。 如果被这一刀砍中,虽然还不至于腰斩,但是绝对不会舒服。不过这一击也使凌波露出了很明显的破绽,只要厌战强撑这一刀,凌波也不会多么舒服。 以命搏命是凌波最擅长的事情,厌战即便看到了空档,考虑到对方的人数,此时无意义地消耗自己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她身体后仰,同时长剑以回旋镖的方式扔向了凌波。 “当”凌波见这一招被厌战躲开,斩舰刀与长剑碰撞,借助碰撞的力量长剑落回了厌战的手中。 不过在凌波挡住刀的时候,厌战主炮的装填已经就绪,轰鸣声响起。应对不及的凌波被几发炮弹命中,本来就脆弱的身板终于支持不住瘫在了海面上。 “算是给三笠一个面子,我就不杀你了。”厌战将长剑收回了,迅速地隐没入了岛屿中,寻找另一个隐蔽地。 在厌战和彗星离开后不久,高雄、神通率先赶到。“凌波,你没事吧。”神通抱起了奄奄一息的凌波。 “凌波没事。不用管凌波。”凌波的声音有些微弱。“你在这里照看凌波,我去追厌战。”高雄对神通说道。“你要小心啊,从目前情况来看,她们应该是穿过了这座岛屿,我之前已经巡查过附近这一带,东北方向的岛屿是她们的最佳选择。” “三笠前辈,龙骧的侦察机侦查到厌战的位置了吗?”高雄与三笠确认道。“神通的猜测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我们撤退吧。”三笠已经收起了手中的旗子。 她刚刚收到了欧根的通信,行动已经失败,胡德她们正在路上。只是一个厌战他们便不能轻松应对,若胡德和威尔士也加入战局,那么必败无疑。 “带上凌波,我们撤退。”三笠命令道。“遵命。”所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之后便朝着三笠的方向汇合。 “前辈,净化者呢?”龙骧不是很懂,为什么有着净化者,这次行动还会失败。“不知道,不过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三笠回头,注视着远处正看向自己的厌战,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面已经略显破旧的Z旗。 重樱何时才能重现往日的荣光呢?Z旗何时才能再一次在空中迎风招展,展现重樱的骄傲。依托塞壬吗?三笠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三章 回港 在整个与塞壬的对抗史中,从未击杀过净化者这样的高级塞壬。不过这段空白,今天终于有机会被补全了。 厌战仔细地将这具净化者的躯壳观察了一遍,里面的很多武器结构与她们所熟知的结构有着太大的差别,以至于厌战很难看出这些结构在其中的意义。 “还是交给皇家的科研部门进行研究调查吧。”厌战放弃了研究。她们本来就是负责战斗的,这种研究并不是她们的长项。 “现在你们应该相信吕明的清白了吧。即便他身份不明,但是与塞壬基本不可能产生关系了。以塞壬的实力,她们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萨拉及时地说道。 击杀净化者、击退铁血和重樱。这份功绩足以让吕明直接晋升到中级指挥官的位置。而中级指挥官已经有了很高的自由指挥权,除了皇家总司令部和高级指挥官,他们不会听命于任何人。 “或许吧。”威尔士正在处理自己右臂那道深深地伤痕,在与欧根的战斗中,由于大意自己被欧根临死反扑伤到了手臂,最后让她逃走了,如果不是罗德尼和皇家方舟及时赶到,她甚至会受到更严重的伤。 “威尔士,你的态度有损皇家的威严。”厌战瞪了威尔士一眼,然后朝着吕明行了一个皇家较为隆重的道歉礼,“我代表皇家的众位舰娘,对之前的态度向您道歉。希望未来我们能够愉快地合作。” 想留下我吗?吕明的内心冷笑道。他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确实是一个好脾气,但是并不代表就会任由自己成为皇家的棋子。皇家那种虚伪的礼仪他已经在这段时间完全看透了。本来想在皇家做一个良民的想法,也在做指挥官的这段时间消磨殆尽。 “我会尽力做好一个指挥官的,为皇家的荣耀努力。天佑女王”吕明右手握拳,紧紧地贴在自己的心口,弯腰回礼道。 吕明朝着外面看去,一望无际的海洋展现在了他的面前,阳光照射在海面上反射出粼粼的波光,偶尔还会有几只海豚从海面跃起,然后落入水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从特征来看众人已经到达了这次巡游的终点。“那么我们回港吧。”吕明说道。在外面奔波了这么久,他也有些累了。而且他非常担心罗伊,一个谁都看不到的小女孩,能不能在这么长时间照顾好自己呢? 吕明似乎忘记了在她没有遇到吕明时,虽然生活得不好,但是生存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件事了。他就像是一个老父亲一样时刻担心着这个自己捡来的女儿。 一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事情,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卡尔弥斯港。没有欢迎队伍,也没有任何庆祝仪式。卡尔弥斯仍然按照自己的节奏有条不紊地运转着,似乎并不在意她们努力所获得的成果。 威尔士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一切,神色如常地道:“我会带着这具净化者残骸到卡尔弥斯的运转部门将它们送往灵尔顿。你们也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大家休息一天,明天再开始进行工作。” “那么我就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带着小天鹅她们回去了。陛下一定也在担心我的安危。我要回去报个平安,之后的卡尔弥斯运转就交给你了。”厌战用一种意味深长地眼神看着吕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定不会辜负期望。”吕明装出衣服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 得到了吕明的答复,厌战带着小天鹅等人满意地离开了这里。 “吕~~~明!”吕明回到住处,罗伊便一头扑在了他的怀中,差点将他撞一个跟头。“哎呦,我说过不会有事的,不要这么大反应。一会儿萨拉托加会来。你安分一点,如果被她发现了,泄露出去,小心有人想办法抓你去做实验。”吕明对罗伊说道。 罗伊瞬间安分了下来,拿起一个游戏机,藏进了衣柜里。 “……”吕明感觉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罗伊要变成网瘾少女了。 没多久,便响起了敲门声。吕明打开了门,但是在门口的并不是萨拉,而是一身便装的胡德。胡德穿着一身洁白的衣裙,在胸口别着一朵淡黄色的雏菊,整条长裙同样有着浅淡的明黄色纹路,纹路纵横交错,看似杂乱却给人一种别样的美感。 “找我有什么事吗?”吕明开门见山的问道。胡德的眼睛朝着脚下看去,似乎有着什么想说却说不出来的话。 “请不要太过在意威尔士。她只是以前受到了创伤,所以看起来有些冷淡,不近人情。”作为将吕明带来的人,她自然能够看出吕明与威尔士面和心不和。而且吕明对威尔士的积怨似乎也并不小。 吕明对胡德如此敏感有些惊讶。“我会去与威尔士去谈谈,让她对您的无礼表示道歉。”胡德抬起了头,直视着吕明。或许是击杀了净化者,皇家对吕明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嗯,我知道了。我也不是那种人。而且你们也救了我的性命,我不可能会做出你所想的那种事的。”吕明说道。他说的是实话,他只想逃离这里,至于报复什么的,他从来就没想过。 “我有些累了,如果有事情,明天白天来办公室找我吧。”吕明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副疲态。把胡德还想说的话封了回去。 看着胡德离去,吕明关上了门。他躺在床上无聊地翻动着女王送给自己的那本黑暗童话。他仍然没有理解女王送书的含义。不过他感觉一切应该并不是女王的兴趣使然那么简单。 又是一阵敲门声:“吕明开门啊。”萨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将一不小心睡着的吕明吵醒。吕明揉了揉眼睛,便去开门。刚打开门一架无人机便撞在了自己身上。 “抱歉,我以为你死里面了,打算破门救你呢。”萨拉没有一点歉意地从吕明的“尸体”前跳进了屋里。 吕明一只手按着被飞机撞了的胸口:“白天你便跟我说你要来。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 萨拉坐在了床上,玩弄着自己的法杖:“是啊,首先要恭喜你,以你的功绩,就算皇家刻意抵制,也妥妥的是一个中级指挥官了。一般想要成为中级指挥官可是很难的,毕竟没有一个指挥官能拍着胸口说自己能击杀净化者。” 吕明找了把椅子坐下:“你不会只是为了来庆祝的吧。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就这么关注这些事情?我可是祝贺你了?你忘了这些功绩中出力最多的是谁吗?你这样怎么当好一个指挥官。”萨拉已经开始明示了。 经过萨拉提醒,吕明才醒悟过来。萨拉虽然可能比自己年纪还大,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也需要夸赞。之前一直认为她很强,已经不需要夸赞就忽略了这种事情。 “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已经被处决了。也没办法做到这一步。”吕明一脸歉意,感谢道。 “嗯~”萨拉闭着眼睛,双腿摆动,拍打着床沿,像是一个受到了夸赞的孩子一样。 “这还差不多。第二便是我要离开了。毕竟我只是一个使节,出使期满,我也该回白鹰报到了。本来在巡游之前我就应该回去的。不过考虑到与皇家的友谊,我就留下来帮你完成你的计划。现在肯定没办法继续拖下去了,未来只能靠你自己一个人。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哦。” 因为知道这个约定,我才不想努力啊。吕明内心抱怨道。不过这个消息确实让吕明有些犯愁。没有了萨拉,只凭借自己一个人,在皇家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万幸的是自己拥有了中级指挥官的权限和皇家的信任,也算是能够不依靠萨拉便完成很多的事情了。 “最后,也是你最需要在意的。小心威尔士亲王。”萨拉将自己的目光从法杖上转到了吕明的身上,神情严肃,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第一卷皇家巡游完,下一卷怒海狂涛) 第三十四章 大海的悲泣 海水深蓝,波涛汹涌,永无平静。这便是所有国家对悲歌之海的评价,也是一位当世最为传奇的指挥官用生命获取到的情报。 观察者看着一个透明容器内漂浮的人体,感叹道:“有时候我真的很难理解,仅仅为了那一点点细枝末节的利益,真的有必要付出生命吗?”她的语气既没有疑惑,也没有对这个人行为的情感表露。 “作为观察者,这是你的使命吧。不要问我。”净化者插着手,生性好动的她最讨厌这个地方了,这里给她一种难忍的拘束感。 观察者用手指逗弄着周围的触须:“悲歌之海,只是现实中抽象的具化。世界何尝没有悲剧。大家都在朝着早已注定的命运奔流,都以为自己才是自己的主宰,但是在注定的未来下,他们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可笑。” 随着深入,本来暗淡的走廊开始闪烁起昏黄的光芒,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形状怪异的人脸,在昏黄的光芒下显得凄惨恐怖。 “咕噜咕噜”在走廊的尽头,似乎有着什么装置正在不断的冒出气泡。净化者知道那是什么。俾斯麦和乔治五世的舰体就位于这个走廊的尽头。 那是几个比之前还要巨大的半透明容器,容器整体呈现六棱柱的形状,在每一个容器的顶部都有着一条细软的管子将容器连通。容器一共有八个,围成一个圆形。在圆形的中间则是一个用某种不知名物质刻画的仿佛法阵的东西。 法阵上有着深浅纵横的沟槽,法阵的边缘则连通着各个容器,只要容器的闸门打开,其中的液体便会将那深浅高低各不相同的沟槽填满。 不过这个装置明显还只是一个半成品,因为其中填装液体的只有两个,一红一黄。虽然有些模糊,但是隐约间还是可以从模糊的形体看出其中一人是俾斯麦,另一人是乔治五世。 “你知道你的失败有多严重吗?只是因为你的一意孤行,这个计划只能继续延后。”观察者瞟了一眼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的净化者。 “哎呀呀,早晚都会完成的。不要在意这些了。”净化者见敷衍不过去了说道。“算了,不过有些发现,也确实要搁置这件事了。这是我偶然间发现的。”观察者叹了口气,她走到了俾斯麦所在的红色液体容器旁,用手在上面敲击了几下。 里面的俾斯麦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指微微地颤动了几下,嘴巴微微张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她还有意识。如此浓度的液体浸泡居然还有意识。而反观乔治五世则已经完全沉睡了。”观察者用手划过容器,冰冷的触感亦如她们自己一样。 “关键点特质?”净化者询问道。观察者摇了摇头:“是否能够成为关键点,这点特征还是不足以作为证据。不过这也是我们下一步需要进行测试的项目。如果个体水平达标,那么我们本身的计划便需要一定的调整。” 她张开了手,在她手的周围空间出现了剧烈的扭曲,一个黑色带有金属光泽的匣子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神情凝重地将匣子打开,一道刺目的红色光柱射出,将本来昏黄暗淡的房间完全的笼罩上了一层血色。 “轰隆隆”建筑开始摇晃,两人甚至可以听到滔天的海浪拍打着这座高可通天的巨大堡垒的声音。 本来便环境恶劣的悲歌之海上异常天气开始肆虐,暴风雪、冰雹、粗如水桶的闪电与可以震碎现今一切事物的雷鸣正在侵蚀着这座看似坚固,但是在自然界仍然极其脆弱的塞壬建筑。 “仅仅依靠这个匣子并且使用了空间封锁技术也只是让悲歌之海达到了极端天气的程度,解封后果然是了不得啊。”观察者将那个血红色散发出妖异光芒的方块取了出来。 虽然这个方块具有着影响天气的能力,但是本身的能量却极其内蕴,观察者只是能感受到自己的核心在轻微的震颤,但是还不足以达到影响自己心智的能力。 “元魔方,这是连他们最终都没有解析出来的物质。有人说它是天使的馈赠,有人则说它是恶魔的诱饵。”观察者自顾自地说道。 “这是不是太危险了。”哪怕是净化者看到观察者取出了元魔方都开始犹豫了起来。 “想要成为关键点,哪里是那么简单。首先便是能够激发元魔方的力量,再次便是足以承受住那可以毁灭心智的能量乱流。” “心智从它而生,但它本身却充满了毁灭的欲望。创造与毁灭真是一种矛盾的事物。正如人类一样,令人捉摸不透,不是吗?”观察者用手转动着元魔方,此时她的眼眸都已经染上了一抹疯狂的血红,不过很快便被程序清除了出去。 “数据已经采集完毕,即便失败了也不会对其本体造成太多的影响。不过我们不能仅考虑这一点,最重要的是试验场的承受力。母亲已经同意了,我们可以使用装置将大部分影响转嫁到皇家。” “之前的洛克斯海域检测便是为了类似计划做的准备吗?”净化者问道。“可以这么理解,只不过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一切会来得这么突然。俾斯麦,你对铁血的执念,就让我们来检测一下吧。” 她将元魔方收回了盒中,在收入盒中的一瞬间,魔方发生了一丝震颤。在魔方没有进行下一步变化时,观察者迅速将盒子盖上了。 “轰!”粗大的闪电直直地劈在了建筑的顶部,让建筑外围覆盖上了一层电光。 “我们去找测试者吧,她可能已经迫不及待地希望进行测试了。毕竟这是第一次对元魔方的解析,希望不会让我们失望。”观察者没有再看容器一眼,笔直地离开了这里。 在走了几步后,她突然停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身体周围的触手蜷缩成一团,像是发现了什么异常而陷入了暂时的观察模式。“怎么了?又观察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净化者跟了上去。 观察者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样静静地保持着这种姿势。许久她终于睁开了眼睛,本来没有感情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悲伤。 “大海正在悲鸣。以我的程序精度难以理解其中所蕴含的深意。元魔方,人类……当一切诱因互相聚合,纠缠在一起时,那么将会催生出什么样子的恐怖存在呢?真的无法理解那样的世界。”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数秒,低下头,看着自己这副身躯。这是母亲赐予自己的躯壳,同时赐予了自己既定的使命与命运。她从来没有想过去反抗,因为她本质上只是一串没有生命的数据罢了。 她又想到了出生时便萦绕在自己耳边的那具意义不明的低语:“愿歌声常驻世间,无悲无喜,平平淡淡。” “是啊,愿歌声常驻世间,无悲无喜,平平淡淡。”观察者似乎已经开始隐约明白了点什么,可惜也只是模糊的明白了一点。 在堡垒外,深蓝的海水泛起巨浪,永无止息地升起落下,激荡起白色的泡沫,宛如大海的泪水一般。海浪悲鸣,大海哀歌。可惜没有人会在意这些再正常不过的自然现象。 第三十五章 列车上的恐怖袭击 罗伊手中拿着一块蛋糕,低着头咬了一口:“我们出来做什么啊。”她没有发现自己的脸蛋上还残留着奶油,抬起头用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吕明。 吕明将手中的地图放在了桌上。本来胡德是想要带着他前往灵尔顿的,但是吕明考虑到不能总是让罗伊独自看家。而带上她出门,胡德在旁又会让自己很不方便,于是他便婉言谢绝了。 皇家对中级指挥官的重视还没有达到必须有舰娘随从保护的程度,加上吕明的坚持。胡德便没有执意陪同。不过现在吕明有些后悔了。 他对皇家的了解仅限于奥德与卡尔弥斯,而这两处又非常的近。所以吕明一直没有注意到皇家交通网络的复杂。而现在要前往皇家腹地的首都灵尔顿,他便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一点。 “我们要去灵尔顿参加授勋仪式,毕竟中级指挥官已经是皇家的中层干部了。”吕明揉着看完地图而有些发木的脑袋。作为一个出门不用指南针都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路痴,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哦”罗伊只是随口问问,去哪里她根本就不在乎。只要吕明在身边,她便有着足够的安全感。而既然有着那么高的安全感,自然要将其充分利用,于是…… “您这是今天第四次来了吧。”售货员看到有些尴尬的吕明,脸上带着职业地笑容道。“早上起晚了没吃早饭嘛。”吕明挠着后脑勺,神情略显尴尬。 “这次就要……”吕明的手还没有伸出,另一个人便提前说道:“售货员,请给我这块蛋糕。”吕明回过头,看到那是一个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青年男子。 他的皮肤带着一点病态的苍白,其头发也因疏于打理而显得有些凌乱。但是这种表象却难掩其本身所散发出来的逼人英气。 “抱歉,这位顾客先来的。”售货员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怪异,而是微微欠身表示自己的歉意。 那个青年听到蛋糕被人买下了,双手揉着自己的头发:“啊,就差那么一点。唉,是你买的?”他将自己的身体凑到了吕明的面前。吕明吓得后退了几步,但是却仍然没有躲开,而是被他一只手拉到了身前。 “我又不是什么怪物,你看起来很怕我啊。”他那双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吕明。 “那我换一块吧。”吕明现在非常的不自在。“不用,不用。我只是出来散步而已。而且你比那块蛋糕有意思多了。”他将自己的头靠在了吕明的耳边说道。 “哎呀哎呀,还有别的事情,那么我们有缘再见。”他松开了吕明的手,自顾自地离开了这里。 吕明甩了甩被他抓住而有些发酸的手腕,从售货员的手中取走了那块罗伊想要的黑巧克力蛋糕。 回到包间,吕明将蛋糕放在了桌子上。“吃吧,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要不然会吃胖的。” “知道了,知道了。”罗伊敷衍道,拿起刀叉便开始了自己的战争。 吕明无奈地摇了摇头,找了个不影响罗伊的地方坐了下来。他打开了车窗,一阵清爽的海风让他稍微精神了一些。 也许是因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兴奋,变得平静了很多。他单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双眼打量着平静的海面,脑海中则盘旋着之前所看地图的画面,并且试着将二者联系在一起最终判断这里的形势。 一处很适合海盗生存的海域,这是吕明最后下的结论。在下了这样的结论后,吕明自己都被吓到了。“皇家不至于这么惨吧。”吕明口中小声嘀咕着。一想到自己来到这里所遇到的各种情况,他感觉自己立了一个了不得的flag。 “你没事吧。”罗伊的小手在吕明的眼前晃动着。“啊,没事。你不会还想吃吧。”吕明的眼睛瞥向了桌上惨烈的战局道。 罗伊指着外面道:“你看,那里有好大的一艘船,还很漂亮。” 吕明顺着罗伊的手看去,果然能够看到一个黑点。“你怎么看出来漂亮的?”吕明眼睛睁到最大,仍然难以看清那个黑点是什么样子的。如果罗伊不指出来,他甚至不会注意到。 “不知道啊,不过真的很漂亮。那艘大船与网上那些帆船很像,巨大的桅杆上还挂着一面大旗。旗子上的图案是一个个套在一起的圆环,在圆环的正中则是一团说不上名字的如同云雾一样的色块。”罗伊用手比划着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说到兴奋出,甚至跳了起来。 这不就是海盗船吗。吕明表面上迎合着罗伊,心中早就开始慌了。 跳车?吕明低头看着那小小的窗户,罗伊或许可以,他是不可能钻出去的。报告列车长?如果亮出自己的身份,这个计划或许可行。 吕明打定了主意便朝着列车头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里啊。哦,我知道了,你是想破坏我的计划。”之前的那个声音在吕明的身后响起。 吕明停了下来,但是并没有回头:“你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做海盗应该做的事情啦。”那个青年走到了吕明的身前,用右手拍着吕明的肩膀。 “你说海盗应该做什么?”青年反问道。 “烧杀抢掠!”青年在吕明的耳边吼道,震得吕明的耳朵生疼。 随着他的吼声,本来平稳的列车发出了一声悲鸣。车尾的炸药已经被引燃,并且破坏掉了车尾的车厢。 “一段段,一段段的切割。这难道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吗?”他的眼睛仿佛冒出了烈火,一股莫名的恨意从他的身上宣泄而出。 此时列车已经陷入了骚乱,所有的行人都想要逃离列车。奈何不仅列车本身在爆炸,外界也受到了海盗船的炮轰。内外交迫的处境让很多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奔逃,绝望地嘶吼。 “陪我走一趟吧。”青年不知何时从身上掏出了一把枪抵在了吕明的后背。“可惜你找错了对象。”想到之前威尔士的副炮都没有伤到自己,他猜测这把手枪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哦?那么如果生不如死呢?不如我们从胳膊开始?”对方明显已经获得了吕明不少的情报,他本来抵在后背的手枪缓缓地游走到了胳膊附近,“这样会很痛的哦。你如果不介意,我就让你品尝一下这种滋味。” 吕明苦笑了一声,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自己已经完全处于了劣势。“那么我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命,如果对方想取自己的性命,那么根本没有必要跟自己废话。诚然他确实无法一枪崩了自己,但是正如他所说,已经被他所掌控的自己,绝对会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担心的是罗伊。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肯定已经慌了,而当时他怕罗伊害怕根本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也就是说她很难找到自己。 一个除了自己谁都看不到的小女孩,无助地缩在某个角落,等待着那既定的命运。想到这里吕明的心便是一阵抽痛。 “我能回我的房间取点东西吗?”吕明还是想做最后的努力。 “你认为我是傻子吗?乖乖地陪我就好。”青年用手中的枪用力的推了吕明一下。 自知无用的吕明叹了口气,只得心中默默地祈祷着罗伊能够得到上天的眷顾,在这次列车爆炸中幸存下来。 第三十六章 罗伊与黑企 罗伊蹲在列车的角落看着周围无数匆匆走过的黑影,她看不到这些人的神情,但是仍然可以肯定他们充满了慌乱。 她抱着头瑟缩着,让自己的身体紧贴着座椅。不过这样却仍然难以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无助的感觉充盈在她的心间,让她陷入了恐慌之中。 “吕明。”她低声喃喃道。吕明已经离开了而很久,仍然没有回来的迹象,所以她才离开了房间出来寻找吕明。不过由于当时的她精神有些恍惚,导致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更不用说回去了。 也许吕明已经回到了房间,开始焦急地寻找自己了。罗伊不时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在害怕吗?”一个清冷且没有感情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罗伊抬起了头,这个声音她曾经在海滩和珠宝展上听到过。 “你不要过来,你这个坏人。”罗伊还记得是她害得吕明进了监狱,而且她那充满神秘的黑暗气质让她很不舒服。 她想往后挪动,随即发现自己已经位于列车的边缘。“你走快,你走开。”罗伊无助地摇晃着自己的胳膊,试图以这种办法让她远离自己。 然而这种办法明显没有什么意义。黑企业饶有兴趣地看着罗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闪过了一抹笑容。 “吕明现在自顾不暇,可能没有时间照看你了。如果想要活命,那么就跟我走。”黑企业站了起来,拉住了罗伊的手。 “不,我要等吕明!”罗伊的反抗更加的剧烈了。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徒劳,在巨大的力量差距下,她只能任凭黑企业摆布。 “虽然不清楚你独自一人做什么,不过你现在真的很搞笑呢。”黑方舟已经在旁边看着黑企业在那里自言自语,演独角戏半天了。 黑企业没有答理黑方舟。罗伊如此不配合让她这种不擅长照顾小孩的人非常头痛。她想过用强,但是如果伤到了罗伊,那么就更不好了。 “你安静一点,只要跟在我身边,你一定会见到吕明的。我们目的地是灵尔顿。”黑企业说道。 “真的吗?”罗伊停止了反抗,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黑企业。 “呼。”黑企业擦了擦额头的汗,“只要你帮我在灵尔顿做一件事情,我自然会让你见到吕明。” 罗伊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双手的食指也随着眼睛转动画着交叉圆。“好吧,不要骗我。”罗伊最终选择相信她的话,毕竟凭自己的力量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那么我们走吧。”罗伊还没有反应过来,黑企业便将罗伊背在了背上。“你帮个忙啊。”黑企业回头看了眼黑方舟。想要打破列车车厢并不难,但是她怕伤到罗伊。 “现在想起我来了?”黑方舟揶揄道,她张开手,一把猎枪出现在了手中。“孩子们帮个忙吧。”几架无人机从她的枪口飞出。投放出几颗微型的炸弹,将列车的车厢打出了一个缺口。 咸腥的海风从破口中灌入,其中还夹杂着炮弹硝烟的味道。罗伊被味道呛到,咳嗽了几声,便用手将鼻子捂住。 “对方居然有舰娘,这些海盗不简单啊。”黑企业远远望去,能够看到一个站立在海面的身影。从她的炮火强度来看,实力并不比胡德她们弱。 “冲出去吗?对方就只有一艘舰娘,以我们二人的实力就算带着一个孩子,离开这里还是没有问题的。”黑方舟说道。 “只是有些好奇,这些海盗的来历。我们走吧。记得保护我。”黑企业双脚点地,便悬空而起。 “大人,发现了不知名目标,从样子来看是舰娘。”一个海盗通过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幕,走到甲板对着一个站在海面上,周身携带巨大炮台的女子说道。 这个女子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翠绿色的眸子中一股淡淡的无力感若隐若现。她闭上了眼睛,略显瘦削的脸上带着一抹疲惫。 “会飞的舰娘,还是第一次见到呢。不过我们的目标本身也不是她们,继续执行计划,掩护主人。” “是。”得到了命令的海盗回到了船舱通过扩音装置对着船内其他人下达了她的命令。 “是谁呢?”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自灵魂的无力感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显得非常的柔弱,但是其周身的钢铁巨炮又似乎在说明着她的一切柔弱都只是一种表象。唯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脱离了炮火的范围,罗伊从她的背上下来,由于高速行进,外加第一次经历如此刺激的事情。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逃、逃出来了吗?”罗伊说完这句话便感觉到自己胃一阵翻涌,找了个地方呕吐了起来。 “至少已经安全了,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你的身体这么弱。”黑企业也有些惊讶。如果知道罗伊的身体这么脆弱,她就会更加小心一点。 罗伊吐完之后,终于舒服了一些。“你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了吗?”黑企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罗伊愣了一下,随即摆手:“不要说,我知道那绝对是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但是如果记不起来,你的未来只会更加的凄惨,因为……” “不要说!”罗伊突然冲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她试着回忆往事,她便感觉到了一种无奈、悔恨与仇恨交织的情绪。她想不起自己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那种事情还是不要记起来更好。 黑企业看着就连她的泪水划过脸颊,止住了自己的话。“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后果永远是需要你自己来承担的。也许那时候你会后悔今天的选择。”许久,黑企业说了这些话。 “你又在说着一堆这种话,如果我是她,我也听不进去。”黑方舟斜倚着一棵树,在那里看着自己的指甲。 “任务完成,我们去灵尔顿吧。”黑企业根本没有理会黑方舟的意思。 此时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那一身装束,黑色的披风,苍白的头发让她宛如一个白天游荡的幽灵。 “你真的越来越像一个幽灵了。或许他的预言早已成真,只是你还没有注意到罢了。”黑方舟早已习惯了她的无视,跟在了她的身后。 “是吗?不过只要有它,那么预言便永远只是预言。”她的手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那枚镶嵌着翠绿宝石的戒指,冷硬的声音唯有这时会稍微柔软一些。 “走了,如果你不跟上来,那么丢了我可不会管你。我不是你的吕明保姆。”那一瞬间的语音变换仿佛只是错觉,她的声音再一次变得毫无情感的波澜。 “哦。”罗伊应了一声,她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小跑地跟了上去。“你不会骗我吧,我要见到吕明。” “我不会骗人。” “真的?” “真的。” 第三十七章 猖獗的海盗 列车长看着大屏幕,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他刚刚试着联系列车上的警卫,但是没有一个人回话。 经验丰富的他曾经也遇到过几次海盗侵袭,但是每一次都没有这一次如此有组织、有纪律。 先用爆炸引起慌乱,之后又用炮击掩护,最后内部控制所有乘客。 先不论其他,单单是安装炸弹,便不是一般的海盗能够想到和做到的。而且监视录像中那个青年,他也从未见过,似乎并不是自己所熟知的任何一个海盗头子。 “砰砰砰”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您好,我想与您谈一些事情。我相信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毕竟我掌握着所有乘客的性命。”一个有些中气不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请进。”列车长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他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腰间,另一只手则将自己的帽子压低了一些来遮掩自己的眼睛。 “不要试图反抗,你应该知道我手中是有人质的。可能你还不认识他,他叫吕明,是卡尔弥斯港新上任的中级指挥官,正要前往灵尔顿参加授勋仪式。”青年还没开门便猜到了列车长的想法。 列车长的身体颤了一下,本来做好准备的右手垂了下去,心灰意懒地瘫在了屋内沙发上。 吕明推开了门便看到了列车长那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神情,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回头对青年说道:“既然已经到了,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都已经到了,为什么不歇会儿呢?”青年用力地推了吕明一下,将他推到了沙发上,而自己则将手枪收了起来,走到了大屏幕前。 “多么美妙,多么的让人激动,真是没有白费我的努力。”青年用一种赞美的语气说着。他指着其中一处刚刚发生了踩踏事故的地方:“你看看这里,他们都在互相杀死对方,这是为什么呢?这便是你们的和平,便是你们所谓的强盛?哈哈哈,那么就让我来打破这种假象。”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疯子,在屏幕前不断地点评,并且贬低着皇家的一切。 “指挥官?也不过如此?受到蒙蔽的人,即便有着再高超的分析能力,再强大的个人实力,那也不过只是一枚棋子。当初得知你的情况,我以为你会看破这层假象,但是看来我看错人了。”他回过头指着吕明,眼中似乎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吕明一头雾水,他不太理解,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他。而且现在的自己就算有自己的想法,也没实力去做吧。 吕明决定保持沉默,他低着头,双手交叉,一副挨训的样子。 青年走到了吕明的面前:“知道后悔了?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还有你,安稳日子过得太久了?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如果做好充分的应对,我的那些喽啰根本清不掉所有的警卫。”他又对着列车长说道。 说完之后,他又后退了几步,用手指着屏幕:“不过这些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而且感谢你们,我的计划相当的成功。有着这么多的人质,我相信能讹皇家一大笔钱了。” “所以你来这里只是想说这些的吗?”列车长强作镇定地问道。 “问得好,我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这个。现在我们来进行谈判吧。”青年坐在了吕明和列车长对面的沙发上。 他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装置,他打开了装置,一个全息地图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在这张地图上有着数个红点,他指着这几个红点道:“让她们回去,我早就猜到皇家会派舰娘来,不过派来的舰娘实力嘛……如果皇家不希望增加损失,最好让她们回撤。当然皇家希望与战列舰战斗检验自己驱逐的实力,我也乐意接受。” “你有舰娘?”吕明睁大了眼睛,作为指挥官,他还是很清楚舰娘制造技术被各个国家的高层垄断。想要自行研究所消耗的人力物力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这很奇怪吗?如果我只有那些喽啰,我会胆大包天的劫持一辆列车?皇家的报复多么的可怕,我是很清楚的,不过为了维护这种荣耀,他们也会做出很多错误的决定。现在轮到你给我答复了。”他看向了列车长。 列车长抿着嘴,眉头紧锁,最后叹了口气,取出了列车内部的联络装置。“呼叫列车总部,敌人拥有舰娘,目前确定为战列舰,请迅速退兵,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列车长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通话结束后,他将联络装置扔到了桌子上:“还需要做什么吗?” “很好。”青年说道,“那么你可以去死了。” 还没等列车长反应过来,一声枪响,列车长的脑袋上便出现了一个枪眼。“呃。”列车长什么都没有说出,便瘫软在了沙发上失去了生命迹象。 青年的行为着实吓到了吕明。他的身体颤了一下,脸上不自觉的显露出了恐慌。 “脆弱的生命啊,死亡距离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近。”他吹了吹枪口,然后枪口指着吕明的脑袋:“真想知道在你脑袋上开个洞,你会有着什么表情。”从他的神情来看,似乎并不是作假。这让吕明很慌。 不过他只保持这个动作几秒便放下了:“具体我已经猜出来了。既然列车长已经死了,剩下的便交给你了。”他将那个联络装置扔到了吕明的手中。 吕明低头看了一眼,这个装置的用法很简单,在卡尔弥斯他也曾经见过与此类似的装置。“对全列车进行通报,让他们冷静下来,就说我不会杀他们,只需要他们配合,那么便不会有生命危险。” 吕明的手在颤抖,他的脑海中还在回放着刚刚的情景。“我这人没什么耐心哦。”青年见吕明磨磨蹭蹭地,提醒道。 吕明咬着牙拨通了装置:“通告全体乘客,我是卡尔弥斯港的中级指挥官吕明。目前情况已经稳定,我正在与海盗头目进行谈判。目前他已承诺只要各位乘客克制住内心的恐慌,听从海盗的安排,便不会有性命之危。我在这里用我的职位担保,他的话真实可信。” 中级指挥官这个头衔确实很有用。在现在这个社会,中级指挥官已经具有了不低的威望。 在听到了吕明的通告后。大部分的乘客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找了个最近的地方坐下,有些人双手紧握祈祷着什么,有些人则不安的四处张望,生怕突然冒出一个凶神恶煞的海盗一刀把自己脑袋砍下来。 通过监视屏幕,青年能够看到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指挥官的威望还是那么的高。”青年没有任何赞赏的意思,反而带着一股不屑与讥讽。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后,仿佛在自言自语:“一切已经完成,将船开过来吧,把所有人带到我们驻扎的岛上,记住不要伤到任何人。辛苦你了维内托,作为首战,你的表现已经超出了我的预计。” 青年走到了监视屏幕前,一般来说列车是拥有对外监视的。他的手在屏幕下的按钮点了数下,将监控切换到了对外。 一艘与罗伊描述吻合的海盗船正朝着这里驶来。在海盗船的旁边有着一个一身舰装的金发女子。她看起来很羸弱,但是从那钢铁巨炮来看其实力并不弱,配上那一身淡紫色的衣着,给人一种极强的神秘感和违和感。 结合之前的对话,吕明已经猜到了那个舰娘的名字叫维内托,可惜在游戏中并没有这个舰娘,因此无法猜测出她的具体情报。 “看起来你对维内托很感兴趣。也对,作为指挥官,不可能对自己不认识的舰娘不感兴趣。”青年抬起头同样注视着她。 一直显得疯狂的他,在看到维内托的时候,神情柔和了很多。“那么就请你们前往我的住处做客吧,只要皇家愿意赎他们,他们不会有任何事情。” “那我呢?”吕明指着自己。“你?”青年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这个人也是一个人质。 “指挥官诶,你认为我会放了你?等到了岛上我在考虑怎么处置你。”青年将自己的脸凑到了吕明面前,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吕明的憎恶。 “主人,不要再玩这种没意思的游戏了。”突然一个略带疲惫的女声响了起来。吕明朝身后看去,之前出现在屏幕中的那个金发舰娘已经站在了门口。 失去了炮台的装饰,违和感消失了大半。但是从她那与青年相似的略显苍白的脸上,能够看出一股发自内心的疲惫,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久病未愈的羸弱少女,而不是一个能够在海上驰骋作战的舰娘。 “切。”青年似乎也没了兴致,“带上列车上的所有人,我们回岛。看住他,不要让他跑了。”说完便一甩手离开了屋子,只留下了维内托与吕明二人。 第三十八章 维内托 离开了列车,吕明便被那个青年单独关在了一个封闭的房间。 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灯光昏暗的房间。吕明进来的第一反应便是对方可能想将自己闷死在里面。 无所事事的吕明随便找了个破旧的木椅,双手托腮,坐在了上面。他的脑海中此时蹦出了各种念头,比如自己的安危、罗伊的情况。可惜现在他没有一个握有主动权。 “有什么想说的就进来呗。”维内托一直在门外,想要进来,但是似乎又在担心什么。吕明早就发现了门外的动静,只不过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 门被打开了,维内托那张有些憔悴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抱歉,我很少与人接触,有些紧张。” “您有什么事情与我这个阶下囚说吗?”吕明注视着维内托,从她的样子来看并不像是作假。 维内托低下了头,没有与吕明的接触,她的双手在胸前交叉。“那个,嗯,听说指挥官见过很多的舰娘。那么她们与我有什么不同吗?” “不同?抱歉,我没明白你什么意思。”吕明根本没有明白维内托想问些什么。 “就是不同啊,我的能力,我的各个方面。”维内托有些激动。她抬起头,那双翠绿色的眼中带着几分期许,不过更多的是一种神秘莫测的辉光。 “每个舰娘都是不同的,她们都有着自己的个性,自己的经历。这些都是不能复制的,既然存在,那么在这个世界上便是独一无二的。我不知道在你们那个盛行神秘主义的撒丁帝国是什么情况,但是你的身上确实有着很浓的撒丁帝国特色。”吕明将自己之前的印象和理解说了出来。 “撒丁帝国?”维内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撒丁帝国,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个国家,我只知道只要跟在勒斯的身边,我便拥有存在价值。”说完这些,她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屋内突然陷入了寂静。维内托有些慌张,她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出生不久的她又有很多问题想从吕明那里得到答案。这种纠结的心情让她整个人都显得不太正常。 “从他之前的话和你的话来看,你应该出生不久吧。是他创造的你?”吕明询问道。 “这是秘密。你怎么想便怎么样吧。”对于这个问题,维内托似乎不想过多的谈及。冷静下来的她,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继续问道:“那么你认为舰娘是什么?” 自出生,她便一直对此很困惑。在外人的面前,她要装出一副高深的样子给他们壮胆。但是与她的表现不同,出生不久的她对于外界充满了好奇,可惜海盗的身份将她束缚在了海岛之上。 她也想过离开,但是每次看到勒斯那张因为彻夜操劳而略显憔悴的脸,她便一次次延后了计划。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勒斯似乎一直将自己当作维持权力的工具,却又给了自己难以割舍的温情。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让本来便涉世不深的她陷入了迷茫。此时有着一位常年与舰娘共同战斗的指挥官在,她认为是时候解除自己的疑惑了。 维内托的问题让吕明也陷入了思索。各种各样的事情一直将自己压得透不过气,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索这个目前不太重要的哲理问题。“我也只是一个新手指挥官,如果要说关系。我感觉应该会是战友和伙伴吧。”吕明说道。 “战友,伙伴。”维内托低声喃喃道。她虽然还是有些无法理解,但是既然指挥官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么应该便是这样吧。 “谢谢你,指挥官大人。作为感谢,跟你说一个情报吧。在列车上有两个会飞的舰娘从列车逃了出去。虽然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会飞的舰娘,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们。”说完,她没有理会吕明便离开了屋子。 “你去见吕明了?”打开门,维内托便撞上了勒斯。维内托仿佛做错什么事情,低着头,如同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 “唉,也是我教导不够。总之不要与指挥官这类生物过多的接触,他们会玷污了纯洁的你。你们本应守护初心,而不是去适应世界。”勒斯叹了口气。 他拍了拍维内托的肩膀:“也许你现在很讨厌我,但是当你真的认识到这个世界,那么便会知道我是在保护你,不过我更希望你永远也不知道。” “我不明白。”维内托抬起头看着勒斯远去的背影:“这个世界怎么了吗?我不懂,我想要明白,我不愿意这样一无所知下去。” 勒斯顿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么正好之后我有一个任务,你陪我一趟,顺便也能保护我的安全。” “是……” “嘘……别忘了屋里关着的是谁,自己知道就好。我还有事,你先休息休息吧。”勒斯道。 看着勒斯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维内托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是一双与人类无异的洁白双手。虽然看起来娇柔无力,但是却有着超出人类许多的力量。 也许是因为在自己只是作为一个威慑,并没有参加过多少战斗,所以太过清闲。她总是会冒出各种各样的念头。也正因此,她渴求探索这个世界,明确自己存在的意义。 她漫无目的的在船上走着。她对战友和伙伴的理解非常的浅薄,通过海岛上稀少的书籍,他认为战友伙伴都是那种给予自己关爱和帮助,不含恶意的情感。 但是勒斯则不同,在冷漠中带着温柔,在温柔中带着仇恨。这种复杂的态度纠结在一起,让她也产生了复杂的情绪。虽然吕明这么说,她仍然难以理清这一切。 或许未来自己便明白了这是什么?维内托这么想道。她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与勒斯相见的那一刻,那是一场波及了整座城市的爆炸。无助的她那时被烈火包围,仓皇无措。 “抓住我的手,我带你离开。”这是她听到的第一句话。也是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话。她将手微微地收拢,体会着当时的感觉,嘴角露出了一丝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微笑。 第三十九章 海盗之岛 吕明被海盗粗暴地从屋内拉了出来。由于已经适应了屋内昏暗的光线,突然暴露在阳光下的他将眼睛眯了起来。 这是一个看起来不大不小的岛屿。茂密的林地和高耸的群山让这里的地貌较为复杂,确实是一处非常适合海盗隐蔽的地方。 “不要在这里傻站着了,快点走。”海盗从在吕明的身后用力地推了他一下。经受过萨拉锻炼的他对于这种力量自然不会太在意,但是考虑到勒斯和维内托,他还是遵照着海盗的话下了船。 勒斯看到所有人都下了船,便行了一个标准的皇家礼:“欢迎大家来我的岛屿做客。大家可以称这里为海盗之岛。我感觉这很符合它现在的身份。大家也都不用拘束,来者是客,我们会好好招待大家的。” 此时的勒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疯狂。彬彬有礼、举止优雅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受过皇家正统训练的高层干部。如果不是经历了之前的事情,吕明差点都被他的行为蒙骗了。 之后勒斯又说了一些海岛上的注意事项之后,便让海盗将他们分批带到早已准备好的住处,并明令禁止暗中要挟人质。态度之好,真的让人难以想象他其实是一个海盗,而自己只是一个人质。 “怎么,很好奇吗?”所有人都离开后,勒斯走到了吕明的面前。 吕明摇了摇头,从之前列车上勒斯的表现便能看出,他是并不是一个嗜杀成性的海盗,反而更像是一个怀才不遇之人。他知道自己看人的能力并不强,但是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偏差。 “我只是好奇,你这么做的意义。一个维内托,想要抵抗皇家基本是不可能的。即便这座海岛的地形很好,但是最好的结果也只是两败俱伤,而且这种几率几乎为零。” “小黑屋里想到的?看起来你果然有被皇家利用的价值。”勒斯上下打量着吕明,“不过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当好一个趁手的工具就可以。” “维内托,带他前去我为他准备的定制房间。指挥官大人,不要感谢我哦。”勒斯转过身说道,并且在定制和感谢加重了读音。 维内托没有动,而是看着勒斯。“怎么了?心疼这个指挥官?呵呵呵,不要被任何假象蒙骗。带他去!”勒斯突然开始发脾气,最后甚至用起了命令的语气。 维内托低下了头,走到了吕明的身边:“请跟我来。” 吕明跟在维内托的身后,走进了前方的林地。这片林地中并没有一条可以被称之为路的道路,似乎是为了刻意将自己与其他人隔绝开。 “抱歉,勒斯的脾气就是这样。请不要在意。我会想办法劝劝他的。”维内托突然说道。 “这不是你的问题,不用道歉。而且看起来,他也不打算杀我,或者说他也没有那个本事杀了我。”吕明故作镇静地说道。 他当然很慌,从勒斯的话中便能了解到他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怎么样的地方。深山老林,寂寥无人。如果不是知道勒斯留着自己还有别的用处,他甚至以为他想借维内托之后把自己杀了,毕竟宝石的防护力也就只能抵挡住战列舰的一次副炮攻击。 随着深入,吕明隐约间能够听到流水的声音,周围的空气也较之前要潮湿了很多。 “就是这里了。”维内托指着前方。透过树木,吕明看到前方有着一道巨大的瀑布,水流跌落进一个圆形开口的水潭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在水潭的开口处则形成了而一道小溪,缓缓地朝着小岛的低处流去。 在水潭的旁边有着一个小小的木屋,木屋看起来非常的简陋。但是透过窗户看向里面,吕明能够看到家具都很整齐。 从环境来看,这里与吕明所想的相差很远。作为一个喜欢清净的人来说,这里的环境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抱歉。”维内托的声音在吕明的耳边响起,吕明还没回过神,维内托便一个手刀砍在了吕明的脖子上。 由于承受不住,吕明闷哼了一声,便陷入了昏迷。而维内托则满脸歉意地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绳子…… “大家做得很好。”勒斯正在操练一众海盗。他在海盗中穿行,帮助每一个海盗调整动作,纠正他们动作上的错误习惯。 “老大,人已经安顿好了。”两个海盗小跑地来到了勒斯的面前。 “很好,不过……”勒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抬起了自己的脚将匍匐在自己面前的二人踢了出去。 勒斯用的力气很大,两个海盗飞出了十几米撞在了树上才停了下来。他们吐了几口鲜血,神情有些萎靡。 所有海盗都停了下来,目光聚集在了勒斯的身上。“大家继续操练。我去跟他们聊几句。”勒斯说道。 所有海盗哪里敢反抗,开始自行练习。而勒斯则走到了两个海盗面前,蹲下了身,脸上带着渗人的笑意。 “你们看起来还挺开心的啊。知道一命偿一命吗?如果按照这个道理,你们二人的命都不够。啊,对哦,你们二人的资料我都还记得。亲人是谁我也知道。要不要我来替他们讨回公道呢?”勒斯语气温和,但是每一句话都让奄奄一息的二人心惊肉跳。 “我也知道,海盗嘛。都是良民不可能。不过我貌似已经提醒过了吧,违抗我的命令的下场是什么。这是第一次,如果再有第二次,你们知道后果!”勒斯一拳击打在了他身后那颗粗如水桶的大树。 大树的树干剧烈的摇晃,树叶簌簌地掉落了一地。“砰”最后那棵树支持不住,从勒斯锤击的位置断裂,倒在了地面上。 “大家看到了吗?这是最后一次,若敢违抗我的命令,这便是各位的下场。我统一所有的海盗集团的目的,并不是让你们恃强凌弱。只要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以后你们自然会享受到幸福。”勒斯朗声说道。 “你们两人,”勒斯视线再一次回到了两个海盗的身上,“不要装死,我用了多大力气,心里有分寸。你们尽快调查出他们所有人的信息。获取赎金后,从你们的那部分中割出来,分给他们的家人或者亲戚。如果不够,那么先欠着,每次的收入全部扣留,直到还清为止。” 两人艰难的爬了起来,口中应承着,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里。“对了,以后做事要有脑子,换件衣服便以为我看不出来了吗?根据你们回来的时间和衣服的干净程度,你们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勒斯对二人的背影说道。二人身体颤了一下,明显没有想到换了一件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衣服都被看出来了。 “真是的,已经一个月了,还是那么不让人省心。”勒斯低声嘀咕了一声,拍了拍手想要走回去继续训练其他的海盗。不过那个身影让他停了下来。 “已经完成了?从你的神情可以看出来,你对我的做法很不满啊。我已经很仁慈了,如果我想,完全可以更冷血无情一些。”勒斯脸上露出了讥笑。一想到那个指挥官,他便充满了不屑。 维内托摇头道:“不是的。只是我感觉他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是不是,我自己会判断。这点苦头算什么?如果这点苦都吃不了,那么他也配让我正眼看待?”勒斯摆手打住了维内托的话,“你回去休息吧。可能你跟他的对话已经扰乱了你的心。你最好冷静冷静,仔细想想谁更值得信任。是我,还是那个陌生的指挥官。” “嗯。”当初得知自己终于可以帮助勒斯的兴奋已经褪去,现在的她出现一丝疲倦。正如勒斯所说,与吕明的对话扰乱了自己那本来便凌乱不堪的心,她确实需要冷静冷静,仔细地思考自己未来应该抱有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不要考虑太多,保持本心,你便是你。不要让我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毕竟你便是我现在的一切。”勒斯在维内托的耳边低声说道。维内托的身体颤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勒斯。 勒斯已经转身回到了操练场,继续训练那些缺乏锻炼、完全凭借本能在海面上横行的海盗。他那认真的模样在维内托的眼中是那么的引人注意,让维内托的视线很难从他的身上移开。 维内托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有些发烫。她剧烈地晃动着脑袋,试图用这种办法让自己的脑袋冷却下来,不过效果并不是很好。 “这是什么意思呢?”维内托的手指再一次在自己的脸颊划过,眼中神秘的色彩被迷茫占据了几分。 第四十章 皇家的决策 虽然吕明已经不在办公室了,但是胡德仍然会天天来这里。她优雅地整理着昨日积累的文件,并逐一开始审批,如同以往吕明没来的时候一般。 “胡德姐。”萨福克手中托着一个放有一杯红茶和几块精致的糕点的餐盘走了进来。她将餐盘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走到了胡德的身前:“胡德姐?胡德姐!” “啊?”胡德刚刚看到了一封文件,有些愣神,没注意到萨福克。“胡德姐,你没感觉你最近不太对劲吗?”萨福克嘟着嘴。以前每次来的时候,胡德都会对自己报以微笑,但是现在她每次来,看到的都是愣神的胡德。 “变了什么?”胡德将这封文件放进了那一堆待办文件的底部,又拿出了一封文件开始批阅。 “总感觉那次巡游回来,你就变了。吕明真的值得引起你的注意吗?威尔士姐已经告诫我们要更加提防吕明才对。”萨福克嘟着嘴巴,至少在威尔士那有理有据的分析中,她是不敢完全相信吕明的。 威尔士当然也找过自己,不过胡德却有着自己的判断。她很清楚经历了那种事情的威尔士早就已经失去了信任的能力,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皇家人,她可能连自己都不会信任。 她也试着劝服威尔士,但是固执的威尔士根本不听自己的,一如自己不会听信威尔士的一般。 她摇了摇头:“人要有自己的判断。威尔士确实有威信,但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对的。我与吕明相处的时间比你们都长,所以我还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萨福克叹了口气,胡德自己或许没有发现,但是她们都发现了胡德正在一点点的被吕明影响。这种影响正如威尔士所说,让她不得不对威尔士的话更加信服了几分。 萨福克离开后,胡德又将压在最下面的那封文件拿了出来,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不去救援?”厌战一拍桌子,她的额头冒起了青筋,看着面前那个神情中带着一抹冷漠的男子。 在得知了最终决策后,厌战便气冲冲地跑进了司令部。作为最高级别的舰娘,没有人敢拦着她,所以直接冲进了总指挥官的办公室。 威斯克当时正在办公,堆积如山的文件让他本来乌黑的头发都染上了银白。五十多岁的他,只是从外貌来看仿佛一个六十岁却精神很好的老人。 他推了推眼睛,有些疲惫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他从得知了自己的决策通过后,便早已料到厌战会跑过来。 他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伸手示意她坐下。“你的脾气还是那么大,常年跟你姐姐在一起也没有消磨掉你的这种性格吗?想当初你出生的时候分明是那么的可爱。”威斯克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翘起。 “哼,我是来问你事情的。就这么搁置了?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如果被杀那么皇家的威信将会跌落谷地!”厌战道。 威斯克双手上下晃动:“先坐下冷静冷静。这个决策的弊端我早就已经考虑到了。不过从海盗目前的态度来看,并不是那种妄自杀生的。唯一死掉的列车长的身份我已经查明了,你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吗?” “我对此不感兴趣。”厌战道。不过威斯克并没有听厌战的,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就在一个月前,这个列车长为了一个有夫之妇,杀了她的丈夫。由于手法奇特,当初并没有发现。我在列车长的尸体上发现了一张海盗所写的纸条。上面说明了这一切。” 那张纸条他还保留着,想要从字迹分析出出自谁手,不过从那秀气的字体来看,貌似出自那个未知的舰娘。 他将纸条递给厌战,不过厌战又推了回去:“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确保那些人能安全回来。” 威斯克耸了耸肩,将纸条放回了胸前的口袋中:“至少从目前已有情报分析可以得知海盗首领并不是一个嗜杀成性之人,否则那几次爆炸就足以带走不少人的性命。但是现场分析后发现爆炸的是货仓,并无人员伤亡。如果你还不信,我可以将数据出示。虽然我是总指挥官,但是这也不是我能造假的吧。” 指挥官在面前的悬浮屏幕上比划了几下,便推向了厌战。厌战的眼睛在那些数据上扫过,正如威斯克所说。那个海盗所做的一切貌似本意并不是杀人。 “姑且相信你。你们查明舰娘身份了吗?”厌战哼了一声。虽然她心中还有着不满,但是冷静下来的她考虑到现今皇家的资金情况,便没有过多的纠缠于这个问题。 威斯克双手交叉,托着自己的下巴,眉头紧皱:“三年前的撒丁帝国罗萨城大爆炸你还记得吧。” “你是说那个私人组织为了建造舰娘结果引发的大爆炸?我记得官方解释是由于内蕴的魔方能量外泄导致的。最后整座城灰飞烟灭,无人幸存。算是目前为止除了白鹰阿卡菲斯暴乱外,最大的一次因为国家内部原因而造成的灾难。” “不,一定有人活下来了,而且救出了那个私人组织建造的唯一一艘舰娘。他们并没有失败,而是因为没有做好原始技术下舰娘成型后的能量疏导工作。” “那是唯一一次有记录的私人舰娘研究,而如此庞大的资金流,加上这场灾难的阴影。未来很长时间也不会再有私人组织研究舰娘了。据此判断,那个海盗头领必然是那场爆炸的唯一幸存者。”威斯克分析道。 “切。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无法得知对方的任何信息吗。”厌战一语中的地道。 威斯克尴尬地一笑,这次被厌战说中了,而且自己还无法反驳。“正是因为信息的缺失,才不能贸然进攻,否则依靠舰娘拖延,他们完全有时间撕票。此时的平衡才是最佳的选择,你应该了解我。我承认我沉迷权力,但是能坐到这个位置,说明我不傻,毕竟我是击败了那个人的。” “呵呵,为了利益最大化,可以牺牲一切,可以使用所有卑鄙手段,无情的冷血指挥官。他只是遭到了流放,可还没死呢,小心报应。那么我就告辞了,祝你好运,我亲爱的总指挥官大人。”厌战起身,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卑鄙吗?只要能坐上这个位置,什么牺牲在我看来都不值一提。而且坐拥众多舰娘的我又岂是他能够撼动的。只要他敢来,那么这一次就让他有来无回。”他喃喃道,眼中闪过了一抹略带残忍的光芒。 第四十一章 逃脱? 水流激荡,耀眼的白色珍珠在透过树木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哗哗”的水流声让本来便寂静的深山增添了一抹空灵韵味。木屋虽然看起来很少有人使用,但是家具的摆设却非常的整齐,屋内也似乎总是有人打扫,并没有多少灰尘堆积。 一切让这里看起来都像是一个隐居的不错选择,吕明也对这里的环境相当的满意。但是…… “为什么我要被吊在屋顶啊。”吕明小声嘀咕着。他已经在这里被吊了六天了,饭也没吃。如果不是维内托每天晚上都会来这里给自己送点水,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渴死了。 吕明用力地晃动着自己的身子。绳索随着吕明的动作开始摇晃了起来。这条绳索看起来非常的纤细,但是韧性却非常的好,无论吕明用多大的力气,这条绳索都没有要断裂的意思。 “听说这里关着一个人。”外面响起了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贸然来这里不好吧。”另一个声音有些畏缩地说道。 “老大又没有下过命令,没问题的。真要出事了,老大也没有理由惩罚我们。”那个人对另一人的胆小怕事有些不满,声音中开始有些不耐烦。 通过之前萨拉的各种训练,吕明从声音的大小判断出这两个海盗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达这里。他心生一计,试着让自己的晃动减慢,然后闭上了眼睛。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吕明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下面的两个海盗。两个海盗,一个身材高大,另一个则较为娇小。其中较小的海盗脸上则带着浓浓的担忧。 “真的没问题吗?”较小的海盗抬头看着那个被吊着的“尸体”,也许是由于开门使得风吹了进来,绳子还在缓缓地摇晃着。 “就你这样子当什么海盗。回家抱孩子算了。哦,忘了你连老婆都没有。”身材高大的那个海盗明显更加的豪放,也不太顾忌别人的感受,就这样笑了出来。 那个较小的海盗有些不满:“老大交给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巡视这片林地,以老大的聪慧,他估计早就已经算好了我们会用掉多长时间了。在这里耽误时间真的可能会被老大骂的。” 高大的海盗摆了摆手:“如果有命令,我当然不会进来,不要忘了老大并没有交给我们别的任务,多出来的时间也是自由支配,在这里耽误一会儿也无所谓。你看上面这个人身上的衣服。”他指着空中装死的吕明。 “衣服怎么了吗?”较小的海盗一脸迷惑。他身上的衣服确实非常的整洁,但是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当海盗只是这两年的事情吧。那时候老大已经整合了所有海盗,采取了暗中招收人手,隐藏自身的策略,因此你可能不太了解。”他指着吕明胸口别着的那枚勋章说道。 “瞧见那枚勋章了吗?当初我曾与指挥官战斗过。虽然你一次战斗以惨败告终,但是我成功在混乱中逃了出来。那时虽然是匆匆一瞥,但是我还是看到了那枚给我极深印象的勋章。” “这人是指挥官?老大为什么没有提起过?”较小的人说道。“谁知道呢。也许就是怕有些胆子大的海盗犯错吧。”高大的海盗将身边的椅子拉了过来坐在了上面,抬起头看着空中的吕明。 那场大战给他极深的印象,在那场战斗中,他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一想到这些,他的胸中便有着一股烈焰在燃烧。 “我们走吧。”他压制住了胸中怒火,打算离开这里。 听到二人要离开,吕明急了。自己装死装得这么好,为什么他们就不会去搜尸或者鞭尸呢。你们海盗的本性呢,怎么活得跟个良民一样。 情急之下,吕明想到了自己宝石中的财物,他将那枚本来是送给罗伊的宝石取了出来,让它自行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声响。之后又取出了一些钱,半遮半掩地藏在口袋中。 听到声响的海盗停了下来,看到地面上的那枚红色的宝石。高大的人当了多年海盗,对宝石的品质有着一些了解,一眼便看出了这枚宝石价值不菲。 他抬起头又看了眼吕明,也许是风的原因,吕明的身体在晃动着,而这些东西也是因为晃动才从口袋中掉了出来。 “宝石诶。如果拿出去卖了,我们就发了。”较小的海盗走过去,捡起了那枚宝石,仔细地端详着。虽然他对宝石并不了解,但是从其色泽便能看出这枚宝石与那些大路货有着很大的区别。 高大的海盗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指挥官会随身带着这样昂贵的东西。他走到了吕明的正下方,宝石的诱惑激发了他海盗的本性。 “我们把他放下来,之后搜一下他身上还有没有更值钱的东西。”高大的海盗对较小的海盗说道。 “太危险了吧。”小海盗明显更加的谨慎。 “已经六天了,不吃不喝六天,就算还活着也不会对我们二人造成什么威胁的。而且你看他现在这样子,就算没死也活不长了。取走东西我们再把他吊回去,不会有问题的。”他从外面取了一块石头扔在了吕明的脑袋上。 这突然的一下,差点让吕明喊出来,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而对方看到吕明并没有出现任何反应,也终于放下了心。 二人将屋内的两把椅子摞在一起,开始解屋梁上的绳结。“砰”吕明的身体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吕明趁着这机会,动了动手,发现整条绳子只有那一个死结,此时只要稍微活动一下自己的手便能将剩下的活结解开。 吕明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而是继续装死,等待二人的到来。“哇,好多钱啊。这个指挥官带这么多钱出来不怕被抢了吗?”较小的海盗从吕明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大把钱。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而且我不主动取出来,你们会知道我有钱吗?” “也是哦,不对……”海盗反应了过来,不过迎接自己的只是一个拳头。 解决掉了两个海盗,吕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将钱和宝石拿了回来。“如果不是维内托送水,我还真不一定打得过这两人。”吕明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无力,不过解决这两个海盗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他是第一次如此感谢萨拉那魔鬼般的特训,要不然自己的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真是对不起啊。那么我就先走了。”吕明对着两人鞠了四个躬,表示自己的敬意。便开始考虑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这是一座海岛,想要逃离这里并不是那么的简单。而且现在已经接近晚上,维内托发现自己逃离,绝对会第一时间去告知勒斯,那时候自己更不可能逃离这座岛屿了。 “不对啊,勒斯怎么会做出这种可能让自己逃脱的命令?”在思考中,吕明发现了这么一个漏洞。绳结的系法,海盗的任务,维内托每日给自己送水。每一个看似偶然的行为组装起来似乎成为了一种必然,似乎勒斯就是想要让自己逃脱一般。 就在吕明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门外突然出现了掌声。“看起来你也不笨嘛。”勒斯从屋外走了进来。 “既然你已经成功逃脱,那么接下来我们也该谈谈条件了。我亲爱的指挥官大人。”勒斯的视线与吕明重合,一种撒丁帝国特有的神秘气质笼罩在他的身上,让吕明根本猜不透这个名叫勒斯的海盗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四十二章 喜怒无常的勒斯 这是一生的荣耀,当你拥有它的那一刻,你便不仅仅是代表你自己,更是代表着这个世界。 勒斯的视线落在吕明的胸口,那枚勋章此时是那么的扎眼,但自己却又无法彻底摆脱它的吸引。 吕明被勒斯看得有些发毛:“你来这里不会只是来看戏的吧。” “当然不是。”吕明的话终于让勒斯移开了视线。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当初没想到你这么弱,还需要有人帮助才能脱困。不过看起来你并不笨,或许可以帮我一个忙。” 勒斯取出了之前在列车上使用的装置,一幅皇家的全息地图便悬浮在了空中。“你是要去灵尔顿参加授勋仪式吧,而我也有些事情需要去灵尔顿办理。但是作为一个没有皇家户口的黑户,我想无声无息地进入灵尔顿便需要你的帮助。” “你不怕我坑你?进入灵尔顿,我完全可以联络皇家高层将你捉拿归案。”吕明道。 “捉拿我?哈哈哈。”勒斯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就凭你们的脑子想捉拿我?再活一百年吧。我只是不想惊动,但是不代表不可以惊动。已经过去一周多了,皇家那边仍然毫无动静。你可是皇家巡游的功臣,结果只是这种待遇,你不感觉太亏了吗?” “想想他们如何对你的。你只是一个外人。皇家从来容不得外人干涉他们的决策,你的身份已经限制住了你,但是只要你帮助我,那么我便可以赐予你自由。”勒斯有些激动,张开了自己的手臂,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高大伟岸。 吕明低下了头,他何尝没有发现这一点,但是皇家再衰落,它也是这个世界的强国之一,想要逃离这里绝不仅仅是逃出去这么简单的。 “好吧,我会配合你,将你带到灵尔顿。”吕明叹了口气。他并不是一个能够为了连祖国都不是的国家卖命的人,更何况这个国家的所作所为基本上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 勒斯打了个响指:“明智的选择,那么便祝我们合作愉快。这里的环境也还不错,你就先在这里住一晚上吧。如果你想出去遛达,我也不会过多的干涉。” 说完,他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屋子。留下了脑子还没转过弯的吕明。此时勒斯的态度与列车上的他截然相反,让他反而怀疑这只是一个圈套。 他还记得维内托第一次来送水的时候对自己说过,勒斯性格变换无常,也许前一刻还乐呵呵地,下一刻便对你捅了一刀。 “出去转转吧。”吕明自言自语道。在这个屋里已经许久,他也有些看得腻烦了。他将胸口的指挥官勋章取了下来放入了自己的口袋中,便离开了屋子。 屋外的空气潮湿而清新,淡淡的青草芬芳让吕明紧绷了数日的心得到了放松。他做了个深呼吸,将自己在屋内吊了数日而郁结在胸中的闷气排了出去。 “奇怪,现在应该是中午吧。”吕明抬起头,眼睛直视着太阳,此时太阳正位于正中央,但是阳光却并不刺眼,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阻碍。 “你出来了?”维内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在小岛的滩涂散步的时候看到勒斯从山中走了出来,害怕吕明遭到了折磨便匆忙来到了这里。 看到吕明已经可以离开屋子,维内托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么如果没什问题,我就走了。勒斯不希望我与你过多的接触。”然后便要离开这里。 “等一下,我想问问你有关勒斯的事情。”吕明开口道。他按住了维内托的肩膀,然后的胳膊差点便脱臼了。 吕明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暗骂自己这么快就忘了强拉小天鹅差点脱臼的事。“勒斯?”维内托停了下来,垂着眼皮,背对着吕明,“他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又很严厉,有时为了他人会杀害另一部分人,而有时又会对于暴行无动于衷。” 维内托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这便是他吸引人的地方。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只知道他……”维内托回过神,她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吕明,“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就是这样一个迷一般的人物。身世、来历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捂着脸,头都没回地朝着山外跑去,留下了在风中独自凌乱的吕明。 “唉,别人的身世还是不要追究了。”连维内托都不知道勒斯的身世,其他人更不可能知道了。他漫无目的地在山中穿行,双手上下摆动着,让自己已经近一周没有活动的四肢得到充分的恢复。 不得不说获得自由后,这座小岛的环境还是很不错的。有山有水、鸟啼虫鸣,给人一种舒爽畅快的感觉。 吕明边走便听,突然隐约间听到了勒斯喊口令的声音。吕明循声而去,来到了山的边缘。这里是一个陡峭的平台,没有下山的路,但是却可以看到下方的情况。 下方是一处非常平坦的沙地,海盗正组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随着命令做着动作。方阵的正前方是一个非常简陋的木质平台。在平台上,勒斯正在用发出口令,他的外貌看起来非常的虚弱,但是声音却异常的响亮,就算是山上的吕明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大家做得还不够好,如果无法达到我的满意,那么今天便额外增加锻炼,直到我满意为止。”勒斯看起来似乎对海盗的表现非常不满。 在吕明的眼中,这些海盗的动作已经相当的整齐了,不过相对于自己和勒斯,力道确实相当不足。并不是吕明眼光高,而是因为他了解勒斯的目的。一支能够对抗舰娘的海盗,如果凭借这点实力真的是太差了。 “要不要近距离参观一下?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机密。”勒斯早就发现了在山上看着自己的吕明,在海盗休息的间隙朝着上方喊道。 吕明摇了摇头,他对这方面一点兴趣都没有。作为一个普通人,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早就去当一个小小的良民了,哪里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勒斯没有坚持,从平台上走了下来,开始对一些动作不规范的海盗进行指点,而吕明也失去了兴趣,返回了自己的住处。 “终于可以使用这些家具了啊。”吕明抚弄着,随手打开了桌子的抽屉。与吕明所想的不同,抽屉里并不是空无一物,而是有着一个信封,从信封的老旧程度来看似乎是一个月内放进来的。 吕明将信封取了出来,他有预感这封信是给自己看的。他知道勒斯对自己很了解,一般到了一个新地方便会将所有地方翻一遍。就连宝石的功能都知道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个习惯。 他打开了信封,里面除了一张信纸外,还附有一张非常简陋的地图。他将信纸取了出来只是看了眼署名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今天夜晚来山洞一趟。”信的内容很简单,但却正是吕明一直想要的答复。 第四十三章 灵尔顿 吕明坐在车上打了一个哈欠,朝着身旁的二人看了一眼。勒斯正在那边低头摆弄着一个小巧的装置。而维内托则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神情呆滞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前方便是灵尔顿了呢。”勒斯将那个装置放回了口袋中,指着前方那座巨大的城市说道。 那是一座充满了科技感的城市。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对首都的印象也就是高楼大厦而已。但是灵尔顿则颠覆了自己的想象,大多数建筑已经不再是扎根大地,而是悬浮在了空中。在一些更加高大的建筑周围则有着各种各样的悬浮球体,来稳定建筑。 整个城市分成了上中下三层,低层区为商业区,建筑也都较为低矮,但是确实最为繁华的地区。中层则是功能区,大部分的图书馆、科技馆和大型商厦都位于这一层。最高层是住户区,当然一般能够住得起这里的都是富豪,普通人一般只有旅游的时候才能一睹灵尔顿的风采。 “核心区便是政府等机构了吧。”吕明拿着这份地图看了许久才看明白了。这份地图也呈现出三层,由于层层叠叠所以显得有些凌乱。而唯独整座城的正中央所有复杂线条都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平面。 “东煌已经惨到这个地步了吗?首都因为功能的复杂性,虽然将工业功能朝外界分摊,但是为了容纳更多功能,都采取了这种多层复合式建筑风格。不仅仅是首都,一些超大型城市也具有同样的结构。”勒斯似乎对此非常的了解。 “毕竟我以前是住在东煌的山区,没见过什么世面。”吕明继续用着这个很不错的借口。此时车已经停了下来,吕明艰难地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去。然后四处寻找勒斯和维内托。 “你们要跟着我,如果擅自行动。警报器会发出信号的。”吕明看着根本不打算跟着自己,想要独自行动的勒斯和维内托道。 勒斯根本没有听进去的意思,他撇了撇嘴:“没想到指挥官都已经没有这么大权力了吗?” 吕明耸了耸肩:“毕竟如你所说,我还只是一个外人,他们不相信我很正常。不过事先说好,一定不要惹事。而且一切顺利的话,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我像是那种人吗?”勒斯淡淡地说道,不过从他那根本正眼都不给吕明的样子,吕明总感觉他就是在骗自己。 “真不知道指挥官与你有什么仇。不过这是你隐私我也就不多过问了。那么接下来我们现在灵尔顿转转吧。我看维内托似乎对这里挺感兴趣的。”维内托此时已经从呆滞中反应了过来。 作为一个没什么见识的舰娘,此时她对周围充满了好奇。勒斯将头扭到了一边,本来想说算了的他,看到维内托那带着请求的可怜巴巴的样子,最后选择了妥协。 “偶尔出现玩玩也是很不错的,你这样培养她会出问题的。你看……”吕明想到罗伊的事情不能说出来,便在这里停了下来,心中暗道好险。 “你有资格说我吗?我也没看出她们信任你。”勒斯哼了一声,然后便自顾自的朝着商业区内走去。 “我不是刚说吗……”吕明拉着还在那里望天的维内托,然后差点摔倒在地上。“别愣着了?如果出事了,我就麻烦了。”吕明在维内托的眼前挥了挥手。他现在是看透了,与其指望这两人听自己的,不如自己跟在他们两人身边。 “这是什么?那个又是什么?”维内托此时哪里还有之前战斗时的那种英气,在吕明眼里,现在的她就是个被陆奥附身的好奇宝宝,而勒斯却根本没有答理维内托的意思,更要命的是很多东西他自己都不知道。 “嗯,这个,那里有好吃的,我听别人说这个挺好吃的,我去买点。”正在吕明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的时候,他看到了萨福克之前给自己讲起来的灵尔顿的小吃。 吕明走到了摊位,看着那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点心,又看了看价格。“老板来三份。”吕明对老板说道。 “小伙子,你跟女朋友出来玩吗?”那个老板一边为吕明包装点心,一边说道。“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吕明夺过了点心便离开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应付别人的人,说太多反而更容易招惹误会。 “这是你的。”吕明走到了维内托身边才想起来罗伊已经不在身边了,索性便将两份点心扔给了维内托。 维内托接住了点心:“谢谢。”她将其中一个袋子打开,从中取出了一块糕点扔进了嘴中。 “味道还可以,看来萨福克并没有骗我。”吕明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正在附近观察的勒斯。“我们跟上去吧,一会儿勒斯丢了就不好办了。”吕明对维内托说道。 维内托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两袋点心,快步走到了勒斯的身边。此时勒斯正拿着一个笔记本记着什么,感觉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回头看了眼。 “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还有东西要记录,不要烦我。”勒斯低下头继续埋头记录着什么。 维内托看了看手中的袋子,又看了看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勒斯。她的眼神有些犹豫,最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从袋子中取出了一块点心放到了勒斯的嘴边。 吕明突然感觉自己饱了。他看了看自己旁边,空无一人。他叹了口气,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走到了两人旁边。 “这是干什么?”勒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向了满脸通红的维内托。 “你不是忙吗?这样你可以一边做自己的事情,一边尝尝味道。这糕点味道还是不错的。”维内托低着头,声音有些怯生生地。 勒斯也不在意,将维内托手中的糕点吃掉了。“味道是还可以,剩下的你自己吃就可以了。我对这些东西不是特别感兴趣。”说罢便不再理会维内托,继续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维内托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似乎勒斯的这种不经意的举动便让她得到了极大的快乐。她又从袋子中取出了一块糕点,放进了自己的嘴中,慢慢咀嚼着,回忆着刚刚的一幕。 “咳咳,天色已经不早了。吕明对二人说道。刚刚女王联系了我,说是最好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宾馆,女王有事情要跟我当面谈谈。”吕明对二人说道。 勒斯合上了笔记本:“差不多也可以了。玩得开心吗?”勒斯看着维内托那张平常难以见到的开心笑颜,心中莫名的一痛。 “嗯,我很开心。”维内托的双手紧紧地握着袋子,她已经想好了这其中的一袋晚上要一块块的喂给勒斯,但是又有些担心勒斯拒绝。 吕明有些无语,他怀疑这两人已经忘记了这点心是谁买的了。不过他倒是对此也不是很在乎,反而想起了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的萨拉。不知道她现在在白鹰生活得怎么样啊。吕明突然有些好奇起来。 一阵狂风刮过,将吕明的思绪拉了回来。刚刚那一阵强风让很多不太结实的架子出现了歪斜,还有一小部分因承受不住直接倒塌了。 “天气开始变了呢。”勒斯抬起头,此时太阳已经西斜,但是仍然能够看到太阳的中心有着一个非常不明显的诡异黑点。 “我们快点去宾馆吧,再晚一点不太好。”吕明也感觉刚刚天气不太对,不过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便与勒斯和维内托说道。 “是啊,应该快点了。否则就来不及了。”勒斯像是在对吕明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之后便跟着吕明朝着宾馆的方向走去。 第四十四章 月黑风高潜入夜 勒斯整理着今天白天的笔记,一边整理一边喃喃道:“并没有多少差别呢。” 他将笔记本合上,身体后仰,看着天花板上那极具艺术感的吊灯:“维内托,进来吧。” 门静静地被推开。维内托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另一只手中则拿着那袋点心。 “晚上看你没怎么吃,会不会饿了。”维内托将点心放在了桌子上,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了一丝失望。 勒斯从袋子中拿了一块点心扔到了嘴中。“略微的饥饿能够让我的注意力更加的集中。毕竟一会儿潜入李布罗意科学院,并不是那么轻松的。” 李布罗意科学院,是皇家直属的最大的科学院所,具有着皇家最为先进的科学仪器和最高端的科研人才。其中研究的项目也是五花八门,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对心智魔方的研究与塞壬科技的分解重构。 这是维内托以前从勒斯手中的资料中了解到的。不过仅从资料上来看,维内托猜不出勒斯潜入李布罗意的意图。他也一直对此守口如瓶,没有透露丝毫的信息。 “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勒斯又拿起了一块点心扔进了嘴里,“以前就很喜欢,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勒斯盯着那个袋子,有些感叹。 “你以前住在这里?”维内托从来没有听勒斯提起过自己的过去。他似乎一直在刻意地避开这个话题。 “都是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不提也罢。”勒斯垂下了自己的眼皮,遮掩自己可能外泄的情绪。 他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朦胧的夜色,做了个深呼吸。“你能看到那里吗?”勒斯指着窗外对维内托说道。 维内托走到了勒斯的身边,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她所能看到的除了一片灰蒙蒙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里便是核心区,李布罗意也是位于核心区的建筑。根据数据对比,其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借助吕明的帮助,我们进入其中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吗?这趟很危险,我不能保护你。” “嗯。”维内托点了点头。她不想放弃这个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我还能保护你。”维内托张开了手,随着空间的波动,副炮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中。 勒斯摇了摇头:“作为你们的创造者,他们自然也研究出了一些封印你们能力的办法,虽然只能在小范围固定场合使用,但是保护一些重要设施已经足够了。” “那我也要去。”维内托坚定地说道。 勒斯将头转向了维内托,他能看到维内托正咬着自己的嘴唇,那双明亮的眼睛中正盯着自己的面庞。 “那么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照顾好自己。”勒斯转身走到了床边将平摊在床上的黑色外套穿在了身上。 “你们聊完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的。”吕明此时怀疑勒斯真的学会了预言这个本领。 “根据时间推算也差不多了,而且门是开着的,你根本就没藏好。”勒斯轻描淡写地说道。 “看起来自己的藏匿本领有待提高啊。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你确定你的计划没问题吧。”吕明掏出了一张卡片,这张卡片是他好不容易才从女王那里得到的。 “有了这张准入证,至少不用担心那层屏蔽场了。”吕明将卡片放回到了自己的口袋中。 “看起来你还算有点用。”勒斯随口说了一句便自顾自地朝着宾馆外走去。“你给我站住,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就这么对帮你忙的人的吗?”吕明跟在了勒斯的身后。 跟着勒斯离开了宾馆,吕明便感受到了风的可怕。风并没有随着时间而停歇,反而有着愈来愈烈的迹象。吕明将衣服的拉链拉高了一些:“等一下维内托,如果离得太远警报会响的。” 因为担心警报会暴露自己,勒斯停了下来。他没有回头:“如果仍然这样,下次就不要跟我出来执行任务了。” 勒斯的语气有些冷漠,带着很浓的疏离感。维内托咬了咬嘴唇,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 “你太过严苛了吧。”吕明离开时看到了维内托在做什么,知道她因为什么原因才比二人慢,不过维内托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说出来,因此只能这样对勒斯说道。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前方便是核心区了,你们小心一点。”勒斯眯着眼睛,透过繁华的街区彩灯,看到了远处隐隐约约的灰芒。 穿过商业区,三人终于来到了皇家最核心的区域。之前在远方的高处还不是特别明显。真的站在下方,吕明便感觉到了自己有些心绪不宁。这种屏蔽场不仅仅有隔绝内外的性能,还会影响人的性格,也真因为这种特性,没有人会愿意在这里停留。 维内托擦了擦汗,这种影响对舰娘要比对人类还要明显,只有装载了皇家特有的模块核心才能无视这种屏蔽场。 “没事吧。”吕明关心地道。维内托摇了摇头。“所以拿来之后没学怎么用吗?”勒斯没经过吕明的同意,从他的口袋中取出了那张平滑的卡片,用手指在卡面上有规律的滑动摩擦。 一层淡淡的蓝色光辉出现在卡片上。他将卡片扔回给吕明:“将它藏起来,不要被别人发现了这层光,我们进去。” 在卡面被激活后,屏蔽场的力量果然影响不到他们了。吕明看了眼那张激活了的蓝色卡片,最后也没有看出来这卡片为什么能激活。他从维内托所带的包中取出了一小块布条,将卡片一层层地包裹上,重新放回了口袋中。 屏蔽场内与屏蔽场外有着很大的区别。首先与繁华的商业区相比,这里可以说是异常的冷清。虽然每座建筑都还亮着灯,但是外面却基本看不到什么人。 “李布罗意应该在那个方向。”勒斯指着自己的左前方。在左前方的远处,有着一座核心区最大的建筑。这栋建筑有着三百层高,每一层的占地面积也相当于其他建筑平均占地的三倍。 这栋建筑没有任何繁复的纹饰,只是一座单纯的高楼。每一层楼的窗户内都有着色彩各异的灯光,不知道是在实验还是本来灯的颜色便是如此。 “警卫真少。”吕明四下张望,肉眼可及的地方居然没有看到一个巡逻的警卫。“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每个国家屏蔽场的规律都有差别,为了破译,所付出的代价过于巨大,因此现在这屏蔽场便是最好的警卫。”勒斯说道。 吕明抬头看着那巨大的建筑,一只手按在了佩戴在脖子上的宝石。他能感受到宝石的颤动,似乎在这所科学院中有着什么与宝石有着关联的事物。这引起了吕明的兴趣。也许自己能在这里找到回家的办法。吕明如此想道。 第四十五章 漾造与方结 勒斯似乎对这里的建筑都非常的了解。吕明和维内托跟在勒斯的身后很轻松的便避开了所有的摄像头,并且通过一条废弃的排气口潜入到了李布罗意科学院。 与外部的简单朴素不一样,内部的环境明显就要科幻许多。整条走廊都没有过于明亮的灯光,而是用一种暗淡的蓝色光芒勉强照亮前方的道路。地面和墙壁也是由一种吕明不知道的金属制作,看起来光滑无比,却又不会让人因脚滑而摔跤。 “我们要去哪里?”吕明小声问道。“跟着就可以了。如果不是那东西,我甚至不希望让你知道我的这个计划。”勒斯粗暴地说道,看起来是真的不想让自己和维内托以外的人知道这件事。 吕明闭上了嘴,而是朝着四周看去。整条走廊有着很多的柜子,这些柜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玻璃容器,容器中有的只是装着用处不明的液体,有些则浸泡着一些似乎因药物催化而变异得吕明都已经不认识的生物。 其中最吸引吕明的是一个柜子旁的巨大玻璃容器。这个容器上有着一根管子,其一端钻进墙壁,似乎正在与什么连通在一起;另一端则扎入到了液体中,冒出一串串的气泡。 液体在蓝光下呈现出墨绿的颜色,在液体中漂浮着一具骨架,这具骨架从大小来看似乎是一个成年人。整具骨架相当完整,吕明甚至没有看到这具骨架拥有裂痕。 “这……” “嘘,有人来了。”勒斯对维内托和吕明说道。三人四处看了看,找了一个柜子藏起起来。柜子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剂气味,其中还混合着一种难以忍受的腐臭。吕明第一次闻到,差一点吐出来。 “这具骨架已经多久没有动静了?”那个人停在了柜子的旁边,似乎在看着那个玻璃容器。 “几个月了吧,自从骨粉愈合成骨架,便再也没有了新的动静。难道是液体的浓度不够吗?还是说对面的生成气体无法满足要求?”另一个人分析道。 “谁知道呢,不过如果再过几个月,这个研究项目就会被冻结,到时候也就只能宣布失败了。”那人无奈地说道。 “本来研究就是这样子,哪里都会成功。对了,我刚从天气研究部门出来。听他们那帮人说,最近皇家的天空出现了异常能量点,最近一段时间天气会极端恶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帮人一天天根神棍一样,真的很讨厌与他们有交集。”另一人说道。 “反正与我们无关,而且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过去就好了。”那人明显对天气的变化毫不在意。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现在所研究的项目。 “别在这里欣赏你的半成品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呢。”吕明听到脚步声朝着自己这边靠近,心中有些紧张。不过很快脚步声停了下来。 “就是这瓶魔方溶剂了,我们回去吧。”那人说道。“好吧,再不走又要被骂了。”那人说道。 脚步声渐渐远去,当脚步声完全消失后,吕明推开了柜子,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里面是什么味道啊。”吕明嘀咕道。 “存放了一些尸体吧。”勒斯看着里面那些已经腐烂变质的肉块道,“时间不等人,我们尽快找到她。”勒斯取出了一个联络装置,将它放在了耳边。 “娜芬,你在哪里?我们现在在一层。如果我送你的那件搜寻器还能找到的话,你应该能够通过我佩戴的发信器找到我吧。”勒斯说道。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勒斯取下了通讯器,看到吕明正凝视着那具浸泡在液体中的尸骨。 “对这个感兴趣?”勒斯走到了吕明的旁边。“与其说是对这个感兴趣,不如说是对管子的另一边感兴趣。”吕明抬头看着里面那具尸骨。他没想到这具尸骨居然是由骨粉一点点聚合回来的。那么另一边会是什么呢? “如果好奇,我们可以去看看。其实我也挺好奇的。”勒斯抬头看着那根没入墙壁的管子,从管子的材质来看应该不是长管,那么它所连接的装置应该与它只有一墙之隔。“那个房间我认识。”他又转头看了维内托一眼:“不过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勒斯突然的关心让维内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嗯。”维内托点头应道。 跟着勒斯左拐右拐,躲避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研究人员,吕明和维内托终于来到了一扇大门前。 这是一扇光滑的金属门,上面没有任何的凹槽,似乎是使用的身份验证技术才能打开。在大门的上方是一块黑色的光屏,光屏上有着蓝色的大字——舰娘研究室。 这里便是最初研发舰娘的地方,随着技术的发展,由于建造需要较为宽阔的地方,人们便将舰娘研究部门与造船厂合并了。不过最初研发舰娘的几个国家还是保留了这些初始设施。 吕明用手摸了一下胸口。他能感觉到项链正在剧烈的颤动,看起来里面有着与这个项链有着很大联系的东西。 “如果没有什么改变的话,我来试试吧。”勒斯走到了铁门前。他带上了准备好的手套用手轻轻地在上面划过。 “看起来是没有变化。”勒斯摘下了手套。他走到了距离门三米的位置用脚轻轻地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地面。 门缓缓地打开,里面的情景逐渐的展露在了三人面前。其中吕明和维内托都睁大了眼睛,而勒斯则眉头微微皱起。 在屋子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透明容器,容器中是一个穿有白色吊带衫,紫色迷你裙,一头紫色长发的少女。她在碧蓝色的液体中悬浮着,不时从口鼻的位置冒出气泡。 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一头长发随着液体波动缓缓地飘动。三人从神情看不出她是活着,沉睡还是已经死去。 “标枪?”吕明脱口而出。“你知道她的名字?”勒斯看向了吕明,舰娘的名字只有在具有意识后才会被创造者起名。而此时这个舰娘并没有具有意识。 “呃,那上面写着她的名字了。”眼尖的吕明看到了容器的最上方刻着“标枪”二字。 “我也是这样诞生的吗?”维内托走到了容器前,轻抚着那冰冷的外壁。“是的,但并不是所有舰娘都是这样诞生,至少据我所知包括你和眼前这个还未完全诞生的标枪。一共也只有九艘。因为这是已经被废弃的舰娘制造方法。” 吕明从书中了解到,现今大部分的舰娘都是以魔方为核心然后建造钢铁外壳。随着魔方与外壳的融合度提高,经历一个月的时间,舰娘便能具有人形和心智。但是,他从来没有看到有一本书提及这种建造方法。 “漾造舰,这是官方对这种舰娘的总称。因为这种建造方式,无法人为设定性格与各种数据,不可控程度太高了。因此随着方结舰的出现,这种建造方式便被政府完全的封锁了。” “本来漾造舰是要被销毁的。但是企业和花生的声望和实力让白鹰无法完成销毁,而就连军事实力最强的白鹰都无法执行,其他国家也只能听之任之。” “最后在企业和花生的努力下,七大漾造舰与各国签订了漾造协约。承诺绝对不会侵犯人类合法权益,人类也不会干涉漾造舰的生活。才算暂时平息了这场可能导致大乱的风波。” 吕明一边听着勒斯的解说,一边观察着面前悬浮在溶液中的标枪。他能看到那些气泡正在被伸入其中软管吸取,然后通过管子通往外面那具浸泡尸骨的容器。 他不是一个科学家,因此无法理解其中的原理。但是他还是能隐约感觉到他们似乎正在进行一项了不得的研究。他取下了宝石项链,此时那枚宝石正在散发出柔和的碧绿色光辉。 那层光辉似乎遇到了朋友,剧烈的闪耀着,最后一束绿光将整个容器完全的包裹,就连里面的碧蓝色液体也因为这束绿光开始剧烈的翻涌起来。 “是谁……”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吕明的耳边响起。他能看到本来一动不动的标枪的嘴出现了一丝颤动。 “我……又是……谁……”标枪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你叫标枪。”吕明试着与溶液内的标枪对话。不过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绿色的光芒散去,容器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冒出一连串细小的气泡。 “看起来没用啊。”吕明将项链重新挂在脖子上。 “你们怎么在这里,太危险了。跟我到别的地方。”一个女声在三人的身后响起。吕明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一头金色卷发,身穿白色研究服的年轻女性正站在门口,怒目看着三人。 吕明猜测,她便是勒斯口中所提到的娜芬。“我们走吧。”勒斯无奈地耸了耸肩,便跟着娜芬离开了房间。 吕明用手敲了敲宝石。此时宝石已经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是一颗非常普通的宝石,静静地挂在脖子上。 随着三人的离去,门缓缓地关闭。在完全关闭之后。容器内的液体开始剧烈的翻腾。“标枪?我的名字。”标枪睁开了自己的双眼,看着自己那双白皙的手。 “离开,找他。”液体仍然在翻涌,拍打着透明容器,发出清脆的响声。随着拍打,容器开始剧烈地晃动。许久,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缝出现在了容器的最上方,且有着逐渐蔓延的迹象。 第四十六章 娜芬 娜芬朝着门外左右看了看,确定并没有人发现,舒了口气。她将门关上,拍着胸口,瘫坐在地上:“从小到大,第一次做这么刺激的事情。”娜芬后怕地说道。 勒斯正站在一个摆满了各种溶液的架子前。他将其中一瓶淡蓝色的溶液拿了起来,轻轻地晃动,然后将鼻子凑近了瓶口,嗅了嗅。 “你还在研究这种东西?”勒斯皱着眉头将锥形瓶放回了架子上,“我离开前貌似对你讲过,尽可能远离这种东西。或许在其他人眼中这是至宝,但是我很清楚这是罪恶的源泉。” 娜芬担心地看着勒斯身旁的维内托和吕明。她似乎对这两个人有所顾忌,张开的口只发出了一声“啊”便停了下来。 “不用在意我。我这人口风还是很紧的。”吕明总感觉自己这么说貌似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勒斯开口道:“你不用担心维内托和吕明将这里信息透露到外面。虽然我不太相信他,但是这种有弊无利的事情,他还是不会去做的。” 有了勒斯的肯定,娜芬脸上的警惕褪去了一些。她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把钥匙,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又扭动了几下旁边的旋钮。保险箱发出了一道蓝光扫过了娜芬的脸,发出了“嘀”的一声。 “身份确认成功。”没有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从保险箱中发出,然后保险箱便自动打开了。娜芬从中取出了几份文件。她翻动文件查看文件名,确认无误后,走到了勒斯身边,将文件递给了勒斯。 “这是我的研究成果的复制文件。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当初娜芬接到了勒斯的通讯时,内心充满了喜悦,但是当她得知勒斯只是为了取走几份她们部门的研究成果的时候,便只剩下了失望和疑惑。 “有些事情知道了,对你我都不好。”勒斯又确认了一遍文件后,便将文件收了起来。“你们是心智魔方研究部门的,最近有什么最新成果吗?”勒斯询问道。 他刚刚闻过的那瓶魔方溶液味道与小时候有着细微的差别,看起来研究部门对这些魔方溶液进行了改良。 娜芬低下了头:“那么我们还有可能吗?”她双手的食指在胸前打转,一头金色的长发遮掩住了她那姣好的面庞。 “那个,我是不是离开一会儿比较好?”吕明伸出手问道。他感觉自己在这里貌似略显尴尬。 勒斯摆了摆手,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中此时全是当初少时的场景。他睁开了眼睛,神情似乎带着一抹痛苦。 维内托在看到勒斯的神情后,心中一抽,感觉自己瞬间失去了什么一般,呆愣在了原地。 “你知道我的性格,我爱你。”勒斯声音有些低沉,但是娜芬能够从声音中听到内蕴的爱意,不过在爱意外却包裹着一层浓浓的无奈。 “我很抱歉,这已经不是谈及这件事的时候了。我们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我们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以错误的身份相遇。这便注定了我们的未来。”勒斯道。 “所以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么煎熬吗?”勒斯突然抓住了娜芬的肩膀,剧烈地摇晃着娜芬。“每一天!每一天!每当想起你,我心便在抽痛!你就如同一副毒药侵蚀着我的灵魂,让我彻夜难眠!看这些伤痕。”勒斯撩起了自己的衣袖。 那是一条布满了伤疤的手臂,苍白的手臂上,或血红或乌黑的伤疤让本来瘦弱的他显露出了一抹狰狞。 “这便是你赐予我的礼物。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哈哈哈,这便是命不是吗?如果可以我也想避开你,但是为了这个任务,我只能求助于你。你没有报告上级,这让我很开心。不过以后这件事就不要谈了。我希望你幸福,但不是与我。我只会带给你无尽的灾难与痛苦。” 勒斯重新用袖子遮掩住了疤痕,用手抹去了娜芬脸庞上的眼泪:“你还是那么爱哭。我建议你尽快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便是地狱,你最终只会被吞噬,成为那众多祭品中的一个。” 娜芬扭头挣脱了勒斯的手:“我热爱这个事业,为了人类的未来,我愿意奉献自己的一生。你知道吗?如果这个研究成功了,人类便会进入到新的纪元。”娜芬的眼睛闪烁着亮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崭新的未来。 勒斯叹了口气。他早已猜到会是这样:“那么祝你幸福。我们走吧。”勒斯对吕明和维内托挥了挥手。 吕明用胳膊碰了还陷于震惊的维内托:“你没事吧,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对不起。”在吕明经过时,他听到了娜芬低着头小声嘀咕着。他大声对勒斯喊道:“不要从正门离开!”但是这时勒斯已经走到了门前,在门打开一条缝的时候,他便发现不对劲了。他做了个后空翻,一束束的激光从门缝中射入到了屋内。 “娜芬,你!”勒斯看向了娜芬,神情复杂。“我是你的女朋友,但我也是这个部门的部长。”娜芬将衣服上员工的勋章去掉,换成了部长的勋章。她他抬起头,神情冷漠地看着他。 “我已经将东西给你了,能不能活着离开,那就只能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多么希望你仍然承认我是你的女朋友,但是你否认了。那么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帮你了。人各有志,我在这里诚挚地祝你活着离开这里。”她按动了旁边的按钮,一束光笼罩在她的身上,瞬间消失在了那里。 “你这不是坑我吗?如果娜芬将我的事情禀告给军方,我不就彻底完蛋了?”吕明躲在一个柜子旁边抱怨道。 “我已经查过,这里并没有摄像头。刚刚娜芬话中的意思也是只要离开这里,她便不会继续追究。加上科学院所与军方素来不合,因此这件事只可能被尘封。你倒是不必担心。还是担心怎么活着离开吧。”勒斯探头看了眼外面。 也许是考虑到员工的安全,门外是各种型号的守卫机器人,并没有一个人类。而这也给了勒斯和吕明一个机会。 “这些机器人只会攻击一个目标,因此我来吸引它们的火力,你们趁机逃出去。”勒斯说完便要冲出去,但是却被维内托抓住了胳膊。 维内托将背包交给了勒斯,眼中充满了决绝:“我来吸引火力,你和吕明带着这个包离开这里。有着里面的东西防身,逃脱不成问题。” 没等勒斯反对,维内托便冲了出去。抱着死志的她身体比平常更加的灵活,速度也快了几分。 不过在密集的激光射线下,在灵活的身体也很难无伤。很快一束激光便射穿了维内托的大腿。 “你们跑啊!”维内托强忍着剧痛对勒斯和吕明说道。吕明用力地拉着勒斯:“别让维内托白白牺牲啊。” 勒斯咬着牙道:“走!”便与吕明冲了出去。其中有几个最新型号的守卫机器人改变了目标,但是却被勒斯和吕明手中的枪命中了核心直接瘫痪了。 维内托看着逃离的勒斯和吕明,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不知为什么,她突然便感觉自己死去也许是一件好事。或许是自己阻碍了勒斯的未来。她很难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胡思乱想,但是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牺牲自己才是最明智的吧。 正如勒斯所说,她召唤副炮和主炮时,主炮和副炮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只能凭借自己的身体来躲避,延缓自己早已注定的死亡。 娜芬在一个封闭的屋内焦急地踱步。作为魔方研究部门的部长,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便放走他们,但是她又希望他们能活着离开。这便是她大部分都使用老旧型号的守卫机器人的原因,而且她看勒斯身旁那个女子太过碍眼,也许便是她使得勒斯变心了。 “报告部长,我们的魔方研究的最新成果失窃了。”一个青年慌慌张张地在门外喊道。 “什么?那不是存放在最上层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他们还有别的手段?”娜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她在操作台上迅速的敲击着各种颜色的按钮。最上层的全景录像呈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瞬间消失,没有任何征兆的瞬间消失。娜芬甚至认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这是什么情况。这是院长需要的报告啊。”娜芬的额头渗出了汗水。她确实有着备份,但是如果这份报告外泄,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她咽了一口口水,勒斯做得?不可能,她一直密切关注着勒斯,如果有异动她早就发现了。 “砰”巨大的震动让整栋楼都开始颤动。娜芬此时已经麻木了,她已经猜到了原因。“标枪成型了?魔方溶液的浓度和物质配给分明处于临界值以下,难道是勒斯带来的那个男子造成的吗?”娜芬摸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思索起来。 与此同时,标枪紧握着手中的标枪,面无表情地看着正聚集在自己面前、神色慌乱的员工:“我要去见他,拦我者,死!” 第四十七章 漾造之威 剧烈的爆炸让吕明和勒斯差点跌倒。吕明扶着墙,朝着发出震动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处走廊,走廊中的各种容器在震动下全都跌落在了地上,不过也许是因为容器所使用的材料特殊,大部分都没有破裂。 “这是从舰娘研究室传过来的吗?”勒斯对这里的布局相当了解,在那个方向除了那个漾造舰研究室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研究室了。 “我们跑了,警报是不是就会响了。”这一停顿,吕明终于发现了这个问题。当时情况紧急,吕明根本没有往这个方面去考虑。 勒斯从一开始便不想放弃维内托,此时终于有了借口,自然不会浪费。他转动着手中的手枪,随手一击将一只试图靠近他们的守卫机器人打爆。 “有着武器想要救下维内托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趁乱返回。如果我没有猜错,刚刚的爆炸已经扰乱了一楼的中枢控制室,这些机器人已经开始失控了。”勒斯能够看出那些有组织有纪律的机器人开始出现了分歧,如此猜测道。 吕明朝着身后看去,那密密麻麻的机器人正在互相的碾压攻击,激光四射,打破了周围的容器,导致液体倾洒而出。有些具有腐蚀性的液体滴落在机器人身上,甚至发出了“嘶嘶”的声音,一股难闻的刺鼻腥味,充斥在周围的空间。 看着这样一副乱象,吕明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扫把星了,为什么自己跟柯南一样,到哪里哪里就出事。 “先不管这里又发生了什么,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机会。”勒斯又用手枪解决掉了几个互相攻击的机器人,“为了节省手枪能量,我们尽可能找安稳的地方走。你跟在我身后。” 吕明点了点头,双手略有些颤抖地握着手枪跟在勒斯的身后。一具具的机器人残骸展现在他的面前。随着深入,机器人的密度便越大,场面也越惨烈。 各种各样烧焦的,腐蚀的,残破的零件散落一地,其余或多或少有着一些破损的机器人则胡乱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包括它们自己的同伴。 踩踏着机器人的残骸,他们终于回到了娜芬与他们见面的屋子。此时维内托的身上已经布满了伤痕,鲜血从伤口中涌出,将她的身体染上一层血红。 她似乎感觉到了动静,微微地抬起头。她想要说你们为什么回来了。但是由于体力耗尽,她连嘴都很难张开。 “吕明想起了警报的事情,所以他就让我舍命回来了。”勒斯从背包中取出了止血药擦拭在了维内托身上的伤口上。清凉的感觉让维内托已经迷糊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 “别把我说得跟个恶人一样好不好。我也很担心维内托的。”吕明一边解决着随时可能威胁到这里的机器人,一边嚷嚷着。 看着关心自己的二人,维内托感觉很开心。她用尽全力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将压在身下的一条项链露了出来。 勒斯神情有些复杂。他将那条项链攥在了手中,重新戴在了维内托的脖子上。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维内托从勒斯那手掌的温度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安心。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失血过多的她终于难以保持意识,昏迷了过去。“果然与真正的漾造舰差了一个等级。辛苦你了。”勒斯将维内托背在了背上。 吕明看着勒斯那随意的动作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背着一艘战列舰?”吕明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作为一个指挥官连战列舰都背不起来,你不丢人吗?”勒斯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便冒着机器人密集的激光朝着外面走去。 由于此时勒斯行动不便,吕明担当起了掩护的角色。他一边击毁那些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机器人的核心,一边问道:“漾造舰还有等级吗?” “按理来说是没有的,但是维内托比较特殊,因此各项数据都有着很大的偏差。强度也就比那些高级方结舰强那么一点。而且由于身体方面的不足,卸除武器之后甚至不如一些普通的方结舰。”勒斯叹了口气。 “如果你想知道真正的漾造舰的威力,我相信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了。”又是一次剧烈的震动,就连金属地面都出现龟裂。爆炸此起彼伏,震得人耳朵生疼。 “轰!”一面墙壁倒塌,一把标枪从灰尘中伸出。一具残破的尸体随着标枪的甩动,落在了吕明和勒斯的面前。 “我说过,挡我者,死!”冷漠无情的声调,配合一股庞大的威压让刚刚还在互相攻击的机器人瞬间瘫痪。 烟尘散去,一个将紫发束起,身穿白色吊带衫的少女出现在了面前。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元气活泼的元素,只有冷漠与肃杀。她抹掉了脸上沾染的鲜血,一步步走到了吕明的面前。 “就是你吗?”标枪用手中的武器指着吕明的喉咙,吓得吕明差点坐在地上。吕明点了点头。指着咽喉的武器被标枪收回。 “我叫什么?” “标枪。”吕明还没有明白过来,标枪就凑到了他的身前,一只手伸入了他的衣服中。摸索了一阵子,她终于摸到了那枚宝石。一股之前的亲切感再一次弥漫全身,让她体会到那种舒适。 “你便是我的父亲吗?”标枪收回了标枪,单膝跪地,看起来就像是在求婚一样。 吕明现在是懵逼的,不过现在这样子他很尴尬。他试着拉起标枪,无奈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小了。“你先起来,为什么叫我父亲?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吕明擦掉了额头上的汗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感觉应该是这样。”标枪一本正经地说道。 “漾造舰诞生时就如同一个会说话的婴儿,你就不要指望太多了。可能她感觉到了你让她诞生,所以便这么认为了。知足吧,她没叫你母亲就已经比一部分漾造舰强多了。”勒斯这时候解释道。 莫名其妙的捡了一个舰娘,吕明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父亲,就由我来解决掉阻碍你们的东西。”她站了起来,手中的标枪挥动,一道残影飞出,本来坚固的墙壁便随之倒塌。 “……”吕明长见识了,如果屋内没有一条通往外面最近的直线道路,那么把墙拆了便有了。 “这便是漾造舰,本身并不会受到装置的抑制。如果真要说维内托是什么,应该是漾造舰与方结舰的合体。而且继承了两方面的缺点。”勒斯回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蛋。此时她的脸上居然挂着一丝笑容,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一些。 “你们站住。”身后出现了人的声音。标枪头都没回,在她眼中这些人类就像是蝼蚁一般:“不想死就离我们远点。”标枪仍然没有什么感情。她用标枪敲击地面,本来坚固的金属地面便出现了数条蔓延数米的裂痕。 为首的男子并没有任何胆怯。他神色自若地对她说道:“如果你离开这里,那么根据漾造协约,未签署协约的漾造舰将不会受到任何保护。如果我们将消息泄露出去,我相信就算是企业也保不了你。” “你在威胁我?”标枪自然不知道什么是漾造协约,更不知道谁是企业。作为一个如同白纸的舰娘,她只希望带着自己父亲离开这里。 “如果你配合,放下武器留在这里,那么我便放了你身后的三人。如何?”男子继续说道。 回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标枪。他侧开身子躲开了她投掷出的标枪,但是没想到标枪居然还能折返,在他的脸上划出了一道伤痕。 “我不管未来如何,我只知道我现在要带着父亲离开。”标枪用没有感情和声调的声音回答道。 男子捂着自己的脸。他的脸色铁青,为了夺下这个功劳,当上魔方研究部门的部长,他调集了一楼的大部分战力。不过他并不傻,他看出了标枪就算再给自己十倍战力也难以抗衡,因此又采用了语言劝导,可惜对方明显并不吃这一套。 此时的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果撤退,自己的声望将会一落千丈,甚至连副部长的位置都会丢掉,而攻击的话,损失也是他难以承受的。 “卡尔斯德,让他们走。”勒斯的眼中闪过一抹光,看着从人群后走出来的娜芬。“部长。”卡尔斯德回头看着平静地看着前方的娜芬。 娜芬并没有理他,而是用复杂的神情看着勒斯:“你们走吧,至于标枪。你的诞生只会是一个错误。总有一天你会选择自我了断。那时候的痛苦绝对比你现在主动接受死亡要大数倍。” “这一切我记下了。”勒斯冷冷地说了一句便背对着娜芬离开了。 看着四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娜芬从衣兜中取出了一个瓶子,在瓶子中有着一点点细碎的肉沫。她轻轻地摇晃着瓶子,其中的肉沫如同有着自己的生命一样,随着晃动出现了轻微的蠕动。 “这便足够弥补损失了,我亲爱的卡尔斯德。”娜芬看着那点肉沫,语气中透着狂热。 第四十八章 重逢 白捡了一个“女儿”的吕明脑子仍然处于宕机的状态,尤其这个“女儿”正拿着她的本体指着自己的脖子,这就更让他不知所措了。 虽然宝石能够随时保护自己,但是吕明还是感觉这种谈话方式似乎哪里不太对。 “咱能好好谈谈吗?先把武器放在那边。”吕明指着身旁的桌子说道。 标枪转动着自己的本体,仿佛没有听到吕明在说什么:“我是不会扔下它的,没有它我就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所以你就拿着自己的本体指着我的脖子?吕明感觉这个“女儿”的思维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两人就这样尴尬地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谁都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咚咚”敲门声响起。吕明这时抓住机会道:“我去开门。”然后慌慌张张地来到了门前。 维内托正在门外站着,此时她已经换了一件干爽洁净的紫色长衫,一头耀眼的金发束成了单马尾。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色比平常还要苍白。 她看了一眼正用本体指着吕明后背的标枪,然后用一种若有所悟的表情看着吕明。“你是抖m?”维内托在路上与吕明闲聊的时候听到他曾经提到过这个词。 吕明感觉她误会了什么,但是现在自己貌似也没有什么证明她想法错误的证据,只能默认了这一点。 “勒斯怎么样?”回来的路上,吕明能够感觉到勒斯的心情不好。虽然他平常也是那样不喜欢与他们交流,但是这一路上压抑的气氛还是能够让他理解勒斯被娜芬背叛的痛苦。 “他说他也曾经想过这些。不用我们为他担心。我来这里主要是与你告别的。”维内托说道。 “但是那个警报会暴露的。”吕明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便要离开。“我们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不用担心这个。那么就此别过,就不打扰你们二人愉快的玩耍了。”维内托说完便要离开。 “对了,勒斯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我们很快便会再见面。”维内托突然想起来勒斯让自己带的话,停下来对吕明说道。 吕明想要问是什么意思,但是维内托根本没有在理自己,而是快步地离开了这里。吕明看着对此视若无睹的标枪,又看着那指着自己的本体,叹了口气。 “你不累吗?”吕明没有放弃让标枪换个相处方式的目标。标枪摇了摇头:“我感觉这样挺好的,至少这样你注意力都会在我身上。” “……”不就是稍微走神想了一下罗伊吗。至于这样吗?吕明都快哭出来了。以标枪现在这倔脾气,他连安置标枪的方法都没有。 他总不能带着标枪去参加授勋仪式吧。那样他连标枪的身世都无法说清楚。 想到游戏里那元气满满的标枪,再看看现实中这面无表情、拿本体指着自己的标枪。吕明不得不感叹,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永远不要相信什么穿越了,你就是主角。你也可能刚穿越便被飞来的一颗子弹爆头,之后你传奇的一生便结束了。 “吕~明~!”吕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个物体扑倒,身体被标枪的本体贯穿,鲜血横流,全书完。 以上纯属吕明的想象。吕明倒在地上,看着扑在自己身上,蹭着自己胸口的罗伊。 吕明揉着罗伊的脑袋,喜悦与惊讶让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不要摸头,会长不高的啦。”罗伊捂着自己的脑袋,左右摇动着,试图摆脱吕明的魔掌。 吕明笑着将手放在罗伊的腰间,将她搂在了怀中:“你怎么在这里?”吕明本以为自己可能永远见不到罗伊了,没想到突然自己便在这种不可能相遇的地方重逢了。 罗伊将自己的头埋在了吕明的怀中,抽泣了起来:“我好害怕啊。当初听你说要去灵尔顿,所以我便凭借之前看地图的印象找到了这里。你让我找的好苦啊。” 罗伊说到动情处,开始捶打着吕明的胸口,不过以罗伊的力量,并没有什么效果。 “抱歉,抱歉。当时是我大意了,被别人抓住当了人质,以后再也不会抛下你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吕明轻轻地拍打着罗伊的后背,安抚她那激动的情绪。 “父亲,你们两人是不是把我忘了。”标枪已经被吕明压了一阵子了,她手中的本体因为吕明跌倒,掉落到了旁边。她试着用手拿起本体,无奈自己的手实在是太短了,根本拿不到。 失去了本体,本来非常冷静的她突然慌张了起来。试了几次无果后,她便有些不安,本来她想直接推开吕明,但是考虑到吕明现在很开心,她又不愿意打搅他们,只能不安地扭动着身体,以此引起吕明的注意。 “啊。”吕明站了起来,他还奇怪为什么地板那么柔软呢,原来下面压着标枪。“你是谁,我居然能看到你。”情绪稳定下来的罗伊这时才发现自己能够看到标枪。 标枪拍了拍身体,将身边的本体捡了起来。“父亲给我起名叫标枪。”标枪轻轻抚摸着失而复得的本体,然后用脸蹭了蹭本体。 “父亲?”罗伊睁大了眼睛看着吕明,“吕明,你好厉害哦。” 吕明感觉这个误会有些大。他将罗伊放在床上,然后讲述了一遍自己白捡一个女儿的经历。罗伊在床上用腿敲击着床沿,兴致满满地听着吕明讲故事。 “还有你,别拿武器对着罗伊。我没事,但是你这一枪下去,罗伊就没了。”吕明瞪了标枪一眼,本来和蔼的他,此时终于露出了一丝严肃。 标枪歪着头,她无法理解吕明为什么会这么严肃。不过她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父亲既然这么说,那么没问题。”不过标枪手中的本体却没有放下的意思,仍然指着吕明的后背。 “……”吕明感觉这个道理没法讲了。 “标枪姐姐,你好漂亮哦。”罗伊将注意力放在了标枪的身上。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除吕明以外,自己能看到的人。她想要扑到标枪怀里,但是看到标枪手中的本体,最后决定还是在床上安全。 “罗伊?”标枪有些不太肯定地说道。罗伊点了点头:“能把武器放一边吗?我有些害怕。”说着罗伊便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标枪看到罗伊那可爱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本体,咬着牙将武器放在了自己脚边。 “标枪姐姐真好!”罗伊刷地扑到了标枪的怀里,在标枪的怀中乱蹭,一副满足的样子。而标枪则有些神情慌乱。没有了本体,她整个人有些手足无措。 “标枪姐姐,你的身体好软哦。”罗伊抱紧了标枪的身体。也许是因为这是自己第二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人,所以她现在看起来有些兴奋。 “不要啊。”标枪想要推开腻在怀里的罗伊,但是罗伊就像是一条八爪鱼一样抱着自己。她又害怕自己伤到罗伊,只得任由罗伊在怀中乱蹭。 “不要嘛,让我多跟姐姐亲热亲热。”罗伊抱着标枪,脸上挂着一副幸福的笑颜。整个房间充斥着愉快的气息,不过从外面只能听到标枪一人在屋中无助地叫声。 第四十九章 标枪养成计划 距离授勋仪式还有几天,吕明难得有如此多的时间来自由支配。昨天他接到了胡德的电话。他能感受到胡德似乎是真的关心自己,不过他只是随口敷衍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吕明啊,你昨天晚上忙什么呢?”罗伊一边与盘中的蛋糕战斗,一边问道。昨天晚上她从梦中惊醒,看到吕明仍然坐在桌子前,咬着笔杆似乎在思考着重要的事情。 吕明走到桌前,从抽屉中取出了一沓纸。他用手弹了弹道:“自然是不能让皇家知道标枪的存在了。” 或许皇家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他身边已经没有了监视,但是标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还是太容易暴露了。一旦标枪暴露,那么自己就很难解释这一切。既然如此,那么自然要想一个万全的计策来隐藏标枪的存在。 罗伊用手擦掉了粘在脸上的奶油,从吕明的手中将纸夺了过来。她看了几眼便扔回了吕明的手中:“好多字不认识哦。” 吕明捂着脑门:“我记得说过在我工作的时候,让你多看看学前字典和小学教材了吧。你是不是一点都没看?还有以后少看插画书,再这样我就没收你所有的这类书籍。” “不要啊!”罗伊抱住了吕明的腰,用脸蹭着吕明。“吕明最好了,你是天下最好的人了,你怎么忍心让一个无助的少女每天独守空房……” “停停停。”吕明越听越不对劲,及时打断了罗伊的话,“没得商量,以后我会每天检查你的学习进度的,不要试图‘萌’混过关。”吕明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一个为女儿们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哼。”见这招貌似没有什么用处,罗伊嘟着嘴从吕明的怀中下来,将蛋糕当作吕明,用力地切割着。 “不过也不是不能通融。”吕明见时机差不多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罗伊扭头看向了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企图用这种办法让吕明再进一步通融一下。 吕明甩了甩手中的几张纸:“如果你能督促标枪按照上面的来做,并且在几天后的考核中通过,那么我便给你一个月的假期,而且你可以自己选择休息的日子。” “一言为定。”罗伊又一次从吕明的手中将纸抢了过来,不过看了几眼后,她的眼角就有泪水溢出了:“我还是看不懂。”罗伊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所以她真的以为凭借一股激情就能看懂上面的字了吗?她以为自己是小说主角,需要看懂什么就能看懂什么? “唉。我一条条给你讲一遍,你用自己能看懂的来记录一下。不过回去你记得按照我的学习计划去学习。现在知道学习有用了吧。”吕明将罗伊扔在地上的计划书捡了起来,然后逐条给罗伊讲解明白。 “哈。”标枪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她本来还想多睡一会儿,但是周围实在是太吵了。标枪用手摸了摸自己身体左侧,本体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披散着头发,将本体拿了起来,走到吕明身前,用本体指着吕明的脖子:“你们能不能不要吵了。” 吕明没有理会标枪,而是指着标枪的本体对罗伊说道:“首先要把她这个毛病改掉。” “交给我吧。”罗伊的眼睛冒着光。为了一个月的自由假期,她感觉就算是魔神,都能打败。 标枪看着罗伊那如同见到食物的眼神,又想到了之前那不堪回首的事情,身体颤了一下。 “我跟你讲,你不要过来啊。”标枪挥动着本体,一阵劲风将屋中的花瓶扫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姐姐,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罗伊看到标枪如此抗拒自己,呆立在了原地。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似乎随时都会伤心地跑出去。 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舰娘,哪里是古灵精怪的罗伊的对手。在她看到罗伊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后,手中的本体便不自觉的停了下来。罗伊看到有空子可以钻,一个纵身扑到了标枪的怀里。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哪里像吕明,天天想着法子摸我的头。”罗伊在标枪的胸口蹭了蹭,一副享受的样子。 “所以你是被父亲传染了吗?我也没同意让你抱着我啊。”标枪哀嚎道,她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怕什么。现在她发现自己怕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罗伊。 “那么以后不许用你的武器指着吕明说话了哦。如果不答应……”罗伊又在标枪的怀里蹭了蹭。 “好,我知道了。”标枪妥协了。她试着想要拿起身旁的本体,但是聪明的罗伊早就借助标枪身体跌倒的力量将她本体甩到了一边,标枪根本摸不到自己的本体。 “武器很重要,但是总是拿着武器也不好哦。要学会摆脱依赖,以后跟我一起玩的时候要将武器收进自己的体内哦。如果伤到我,父亲就不会理你了呢。”罗伊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是我妈行了吧。”这次轮到标枪快哭出来了。罗伊见自己的初始目的已经达成,有些不舍地从标枪的怀中离开。 “姐姐,你的身体真软,真好闻。”罗伊舔了舔嘴唇。看到这个小动作,标枪的身体一颤,差点当场晕过去。 吕明及时开口道:“罗伊不要再吓她了。以后标枪的学习就靠你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等到考核当天,如果让我满意,那么我绝对会兑现我的诺言。”说完,他便要离开房间。 今天他还有一个会要开。这个会是女王邀请了一些重要人士商议卡尔弥斯港的改建计划。作为卡尔弥斯的指挥官,他也被要求旁听,并且在必要时提出一些具有参考价值的卡尔弥斯的情况。 “有我在,你就安心的去吧。”罗伊对吕明早晨对自己的态度仍然很不满。吕明差点跌倒在地上:“你是盼着我原地去世吗?我也是为你好,毕竟我也可能无法陪伴你一辈子。” “哼。”罗伊将头扭到了一边,没有理会吕明的话。“姐姐,我们来玩一会儿吧,我记得吕明带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呢。”罗伊一边说,一边翻着柜子。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不要把屋子拆了啊。”吕明听着身后那扔东西的声音,都不敢回头看屋子的惨状。 “知~道~了~~~”刚说完,吕明便听到了“啪”的一声。他捂着脸,摇了摇头。幸好自己现在住的地方是由政府出资,外加自己的工资也确实赔得起这里的东西,否则三人恐怕只能露宿街头了。 外面的风比前几天要小了一些,但是仍然能够感受到风的力量。走在商业区,吕明明显感觉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前几天热闹了。其中一些小摊位甚至被风吹得不成样子,至少在风没有停下来的这段时间是不可能出摊了。 “奇怪的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异常能量节点呢?”吕明想到了在科学院中偶然听到的消息。不过仅仅几句话很难让他了解到全貌,虽然他猜测这是塞壬搞的鬼,但却无法理解塞壬究竟要做什么。 根据吕明在这个世界收集到的信息,他大致已经清楚了这些年人类对获取到的塞壬的情报。塞壬只适合居住于深海,就连浅海都不常涉足,更不用说入侵陆地。但是从天气预报可以看出,整个皇家目前都处于异常能量节点影响的范围内。 “希望能在会议中找到原因吧。”吕明没有再去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取出了女王交给自己的地图仪,按照地图仪的指引,朝着开会的地方走去。 第五十章 重振卡尔弥斯(上) 与卡尔弥斯的议事厅相比,灵尔顿的议事厅显得更加的华美。 金灿灿却并不刺眼的特殊荧光喷漆,让整个大厅即便没有灯也能看清厅内的一切细节。与卡尔弥斯相同,墙壁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个精美的浮雕。那些浮雕尽皆出自皇家的能工巧匠之手。每一个神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衣服上的每一个褶皱都体现出了皇家的严谨与雍容。 吕明坐在大厅的一个角落。作为旁听,他并不用直接参与到讨论之中,但是吕明仍然显得很不自在。他搓了搓自己的手,用稍微温热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 在大厅的正中央,是一个极长的长桌。此时距离会议还有一段时间,但是长桌已经坐满了人。其中每一个人都在整理着手中的文件。这些文件都是吕明带来的,他昨天夜里确实在制定标枪养成计划,但是更主要的原因其实是为了整理一份卡尔弥斯的具体情况报告。 吕明做了个深呼吸,抬起头看了眼长桌,坐在主位的并不是伊丽莎白,而是一个头发灰白,但是精神很好的中年男子。他正皱着眉头,认真地看着手中的文件。 在他的左手和右手边紧靠他的便是伊丽莎白和厌战,其中女王嘴中正叼着吸管喝着桌子上的果汁,手中拿着一本童话书,津津有味地看着。而厌战因为早已了解情况,只是用笔将文件上的几个重点和自己可能会去谈到的地方做了标记便放在了一边,眼睛不断地扫视着女王和威斯克。 吕明对威斯克的了解并不多。作为皇家总司令部的最高指挥官,他拥有着海事裁断权,也就是可以无条件无理由下达一切与海洋军事有关的命令。 与权力的明确不同,威斯克的经历则模糊了很多。在所有的吕明可以获得的资料中。他只能知道威斯克曾经与一个人竞争这个位置,并且取胜。至于其中的过程则不了了之。 即便是以中级指挥官的身份登录了官方系统,其履历也只是很模糊的介绍,吕明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权限不够还是因为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他刻意的将自己的那段往事模糊化。 也许是察觉到了吕明正在观察自己,威斯克抬起了头,与吕明的视线相交。那眼神中有着上位者的威压。作为一个普通人,吕明在与他的对视中,感觉自己仿佛被电了一下,全身酥麻。 他低下了头,拿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装出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来躲避这种审视。 “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应该已经看过一遍文件了吧。”威斯克那具有磁性的嗓音如同洪钟,没有通过任何扩音装置便传遍了整个议事大厅。 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吕明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是人能办到的吗?整个议事厅大约有一平方千米大。人类在不借助扩音装置,想要将自己的声音传播到任何一个角落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此刻他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指挥官简直就是人形怪物,或许手撕战舰也不是不可能。 所有人都将文件放在了自己的左手边,目光注视着正站在首位的威克斯。只有女王无奈地将童话书放到了一边,拿起了早已被她扔到一边的笔,开始在纸上乱画着什么。 也许是女王的随性已经在众人眼中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指出女王的行为很不符合会议规范。而威斯克也无视了女王的行为,朝着上空招了招手,一个大屏幕便从空中飞到了他的身边。 威斯克敲了敲屏幕,卡尔弥斯的卫星图赫然出现在了上面。“相信大家都会卡尔弥斯有着自己的理解。卡尔弥斯作为皇家东部沿海最大的港口,集结了军事与旅游两大功能。诚然,这样做确实减少了政府方面的财政支出,但是也削弱了我们东部沿海的军事实力。” 画面切换,在皇家巡游时遭遇铁血和重樱的战斗场景展现在了众人面前。虽然最后皇家取得了胜利,但是威斯克等人仍然能看出极大的隐患。 “铁血和重樱叛出了碧蓝协议,这已经威胁到了我们东部的沿海区域。而作为东部的最大港口,卡尔弥斯的军事实力的提升已经远低于他国的重大港口。虽然本国财政仍然紧张,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维护国家的安全才是我们首要考虑的事情。” 所有人有的人皱着眉,再一次拿起了那些文件看了起来;有些人则低着头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威斯克没有继续说下去。材料上写得已经很清楚了,卡尔弥斯的情况,当初的承诺,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容许政府毁约。 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只手拖着自己的下巴,眼睛则注视着根本没有在听的女王。女王也感觉到了那目光,停下了笔,抬起头与威斯克对视着。 “你妨碍我画画了。”在威斯克的目光下,女王神色如常地说道。威斯克笑了笑:“这种场合,也只有你会这样做了。厌战,你的姐姐真的很特别。” “陛下,您这样会被人说闲话的。”厌战已经看不下去了,开口提醒女王道。 女王耸了耸肩:“我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这一点我装不装都没有什么意义。啊,你要不要看看我画的画。”女王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了厌战。 这是每个人手中都有的文件,不过与别的的不同,这份文件的背面已经画满了图画。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厌战还是能看出女王的画技不算差。 这是一张星空图,无数的星星点点在整张白纸上象征空中的群星。星星的分布也有着很明显的特征,有的地方稀疏,有的地方则非常密集。 其中最为显眼的地方不是星星密集的区域,而是来自一片最为空旷的星空,在那里有着数颗巨大的星星,每一颗星星距离非常近,似乎随时都会碰撞在一起。而在这几颗星星之外还有一颗被刻意画成了空心的奇怪星星,在空心内女王还特意点了一个小点,似乎是在刻意让人注意这里一般。 “陛下的画技有长进啊。啊,不对。陛下,您怎么可以在这里随意的画画。现在可是我们努力了那么久见到成果的时刻啊。”厌战将那张画还给了女王,而自己则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文件。 虽然威斯克已经倾向于自己这边,但是威斯克也不能左右一切,尤其是这种并不在他管理范畴内的财政问题。如果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来驳斥对手,为卡尔弥斯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只有卡尔弥斯强大起来,那里的舰娘才能有着更加完善的保护措施,才能不再重演乔治五世的悲剧。厌战的手在微微颤抖,一想到东部沿海区域舰娘未来的安危,她就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您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作为财政大臣,我认为一定还有着更好的办法,而不一定要重新分配财政支出来解决这一问题。”一个面容清秀,带着黑框眼睛的男子站了起来。他的手中拿着前几天便准备好的文件走到了威斯克的面前。 他将文件递给了威斯克,行了一个皇家的标准礼仪,然后调整了一下大屏幕开始讲解起自己的看法。 第五十一章 重振卡尔弥斯(中) 凯洛德,财政大臣,专职财政管理。吕明对他的印象只有这样简短的一句话。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个有些精瘦的男子。 与皇家其他高层官员一样,他们已经将优雅养成了一种习惯。只是站在那里,他便不自觉的散发出一种令人舒适,但又不失自身身份的气场。 他咳嗽了一声,将自己带来的存储装置放入了屏幕左边的凹槽中。屏幕的光芒闪动,切换成了他所希望展示的画面。 那是一张图表,上面各种各样的数字让那些不懂财政的人看得头晕眼花。他们纷纷低下了头,决定直接听凯洛德来讲解这张图表。 “本国财政的危机自皇家宝库丧失之后一直持续至今。这一点大家应该都很清楚。军事领域的开支,一直是皇家财政的很大一部分,我们也一直在收紧的同时尽力将这部分支出达到最大化。其中卡尔弥斯港便是我们的一种尝试。” 画面切换,本来晦涩难懂的图表变成了一张折线图。“从长远方向来看,卡尔弥斯的这种职能转变,具有着扭转这一局面的迹象。” 凯洛德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睛,眼中带着一种异样的闪光:“当然皇家一诺千金,既然决定增加卡尔弥斯军事方面的财政支出,但是这种支出决不能是无节制的。首先以现今支出为基础,以旅游收入和军事支出的比值为增加额,这是一种可行的办法。” 从图表上可以看出来,卡尔弥斯的旅游收入与军事支出的比值大约是一比二,也就是军事支出会在现有基础上增加百分之五十,但是在增加后比值便会降低,要维持一个平衡就需要更加专注于旅游业的发展。 吕明一眼便看出了凯洛德打的算盘,看似增加了支出,但是从长远来看其实完全是在为了减轻赤字来考虑的。 “就这种办法?”厌战轻蔑的一哼,“我们这么卖力的原因,并不是为了这种没有任何保障的收入,而是需要一种稳定的、足以支持卡尔弥斯追逐白鹰军港的一笔资金。如果卡尔弥斯继续衰落下去,铁血、重樱一旦真的向我们宣战,卡尔弥斯将会第一时间沦陷,到时候本国将会丧失东部沿海区域的大部分权利,那些损失你认为真的能够承受吗?” 凯洛德对厌战的诘问并没有感觉到意外,他神色平静地:“当然,你所考虑的也很正确,但是这不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了吗?至少在这一年内,百分之五十的增长额足够你们对卡尔弥斯进行全方位的修葺,作为财政大臣,这点我还是考虑过的。” “真……”厌战拍了一下桌子想要站起来,但是看到了女王让她不要愤怒的眼神,压制下了心中的怒火。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了一边。 威斯克见凯洛德的意见已经说完,开口道:“你可以回自己的座位了。你的提议有着一定的道理,不过厌战所说的没有错。过于吝啬的支出,只会对我们的未来造成难以预估的影响。这一点我仍然与厌战保持同一观点。” 凯洛德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威斯克突然看向了自己。虽然自己与威斯克不属于同一个部门,但是他仍然有些惧怕威斯克,毕竟如果有人惹怒了他,无休止的报复将会持续到那人死亡。 威斯克闭上了眼睛,将手按压在了自己的额头:“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吗?”全场沉默,没有一个人再开口提出自己的想法。 “你们就那么惧怕我和柯思琪?”威斯克将手放在桌上,眼睛扫视了一遍在座的众人。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发表自己的看法不难,但是此时威斯克和凯洛德的上级柯思琪明显有着相反的看法。财政部门更看重如何在未来解决财政赤字并加强卡尔弥斯,而威斯克则更倾向于先直接强化卡尔弥斯,之后再去考虑赤字。 两种相反的意见出自皇家两个最为核心的部门,而柯思琪与威斯克两人都是其他部门不敢招惹的。这使得其他人就算有自己的看法也不敢明着说出来。 “唉。”威斯克叹了口气,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由于太用力,嘴唇已经渗出了丝丝鲜血。 “这样吧,两者中和一下。卡尔弥斯的军事补贴提高百分之五十,但是并不是以旅游业为主要衡量标准。”威斯克说道。 说到这里,威斯克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看向了吕明。吕明心中一跳,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将要发生。 “卡尔弥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指挥官,那么未来也可以继续遵照这种模式。至于新上任的指挥官……”威斯克停顿了一下,目光注视着正坐在角落,神情紧张的吕明,“就留在灵尔顿吧,这样卡尔弥斯的所有塞壬残骸便能充公,想必足以弥补增加的那部分军事补贴而造成的亏空。” 吕明心中暗暗叫苦,如果真的被留在了灵尔顿,那么想要逃离卡尔弥斯那就是比登天还难了。 “大家有什么意见吗?”威斯克看向了其他人,没有人开口反对,就连代表柯思琪来这里发言的凯洛德也默认了这个办法。 “我反对。”作为一个这种场合一般都不敢说话的人,吕明咬紧牙关才举起了自己的手。在他举起手的时,所有的人目光全都汇集到了他的身上。 虽然吕明也曾经经历过这种场合,但是此刻的压力明显要比当时还要大。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谢女王还是应该埋怨女王了。 “你有什么意见要提吗?”与他身上的气势不同,威斯克的语气相当的温和。“与灵尔顿相比,我更喜欢海边,而且这里的氛围明显不是很适合我。当然在皇家的塞壬残骸的所有权我可以放弃。但是我仍然希望能够与舰娘在海面上作战。”吕明如此说道。 “不过这样可是会很艰苦,毕竟没有了这方面的物资支援,你的很多计划都很难实施。”威斯克劝道。作为一名指挥官,他知道没有了塞壬残骸这类物资支持,很多作战计划便会受到政府的制约。 吕明道:“我对这些都不是特别在意,而且我已经有了一个重振卡尔弥斯的计划,而实施这一切必须由我来亲自主持。” “哦?”威斯克被吕明的话激起了兴趣:“那么你来说说是什么吧,如果可行,那么就按照你说的来做,并且物资方面我可以减少一半,另一半由我来替你支付。” 吕明看着威斯克,感觉他并没有说笑。他做了个深呼吸,这个计划本来是他想要回到卡尔弥斯的时候执行的,并没有打算告诉其他人,不过现在看起来为了自己的自由,只能事先透露一部分可能对自己有利的情报了。 为了逃离皇家,这本来是他计划中的一环,现在就要公布出去了。这让他的心情还有些紧张,不过此时已经容不得他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五十二章 重振卡尔弥斯(下) 皇家巡游的成功,或多或少让吕明进入到了高层的视野之中。吕明站在前方看着下面的众人,每一个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就连一直低头做自己事情的女王也带着一种看戏的神情看着自己。 他们都听说了吕明的事迹,那种判断力引起了他们的好奇,也促使他们很想知道吕明接下来想要在卡尔弥斯执行什么样的计划。 吕明努力压制住自己躁动的内心,让自己不至于在这些高层官员面前出丑。他并没有准备什么演讲的东西,也没有带任何这方面的文件。 “首先请投影一张卡尔弥斯的地图,谢谢。”吕明礼貌的说道。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一副卡尔弥斯的全景地图赫然出现在上面。与此同时,一张卡尔弥斯的全息投影也通过屋顶和桌面上的球状投影装置投射在了桌子的中央。 “我认为军事补贴是很重要的,这一点我不会否认。但是我认为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这次大难不死,我特意调查了一次皇家的领海有关海盗的情报。” 图中开始出现了红点,这是这些年皇家所了解到的海盗分布情况。红点不时地移动,或者两个红点在一次碰撞后变为一个,偶尔还会有着新的红点生成。 海盗的活动可以说是没有什么规律可循,但是有一点他们都清楚,那就是机动灵活的海盗并不是几次清剿便能消灭的。而付出的人力物力可能还不如坐视对方那种小打小闹,因此官方便默认了这种情况。 “这是几年前的海盗分布图,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所有的海盗被一股势力聚拢在了一起。”吕明指着一处海域,那里是所有海盗分布图的核心位置,“在这里出现了一股更强大的海盗势力,他整合了全部的海盗。”随着吕明的手指点在屏幕上,所有的红点全都汇聚在了那一点上。 “具体位置我不太清楚,但是应该就是这片海域。” “如果将这股海盗一举击破,那么威慑绝对要比解决那些零星的海盗要大很多,而那里又属卡尔弥斯管辖,那么我便可以动用我能动用的一切将这里清剿。一旦没有海盗的威胁,那么早已萎靡的东部海运便能够重新开启。” “但是现今重樱和铁血已经背弃了协约,东部海运并没有什么利益可图。”有人说道。 吕明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重樱和铁血都是岛国,他们的主要资源依托于大海,一旦大部分海权丧失,那么他们内部的矛盾便会逐步激化,而据我了解,重樱和铁血都是金属资源丰富而生活材料极度匮乏的国家。而东部海运的萎靡更加激化了这一点。因此我有理由相信,他们与塞壬达成妥协这也是一个不算重要的诱因。” “军事并不一定使得贸易停滞,反而可能因为安抚民心增大贸易,至于如何在这场贸易中获取到最大的利益,那就不是我这个指挥官该考虑的了。”吕明的视线落在了凯洛德的身上。 精明的他自然能够看出吕明是想要将这个锅甩给自己,而吕明的分析又不无道理。“这方面你不用担心,你只要能清除掉那些海盗,后续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凯洛德说道。 “当然这些都不是无偿的,一开始的军事补贴可以用我手中的塞壬残骸来进行等额交换,但是当海路畅通之后,卡尔弥斯将要收取贸易额的百分之一的保护税,这笔钱仅仅针对享受到了卡尔弥斯保护的诸多城市,那时候军事补贴便可以停止,我们会凭借自己的力量逐步将卡尔弥斯完善修葺。” “很好。”威斯克拍了拍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吕明,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的拘谨,但是他的思路却很明晰,他也曾想过这个办法,但是一是没有愿意执行这个想法的指挥官,二是他找不到一个有能力办成此事的人。 “我会兑现我的承诺,不过你不要让我失望。能够将那么多海盗凝聚在一起的人绝对不简单。”威斯克好心地提醒道。 “那么便散会吧。”威斯克说道。他的本意便是加强卡尔弥斯,既然吕明的提议有着可行性,那么自己没有理由不同意。 场内的人在威斯克发话后全都慢慢退场,吕明本来也想离开,但是威斯克却叫住了自己:“你很不错,作为一个东煌人,你比我所遇到过的东煌人都具有远见。”威斯克拍了拍吕明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其实你还隐瞒了一点吧。”威斯克将自己的头靠近了吕明的耳朵。 吕明的身体一颤,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了,但是看起来仍然没有逃脱威斯克的观察。“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干涉,但是一旦撼动了我的位置,那么你应该清楚后果。”威斯克的语气平和,但是却蕴藏着极强威胁味道。 吕明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威斯克脸上挂着微笑,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我去与她聊聊,如果被她盯上,那么你就完了。”说完他便离开了这里。 吕明擦了擦额头,刚刚的那句话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威斯克要阻止自己,那么完全可以将自己拘禁在灵尔顿。不过从威斯克的态度来看,自己的行动并不会对他有不利影响,反而可能巩固他的地位。 “大话说多了啊。”吕明回头看着屏幕上的红点。他用手摸了摸屏幕,手指在红点与卡尔弥斯间划过,“回去再考虑吧。至少没有让他们将我留在这里。”吕明叹了口气,一想到回去后那“家破人亡”的场景,吕明就有些犯愁。 他总感觉罗伊越来越皮了,是不是应该拿来煲汤呢?吕明摇了摇头,他怀疑自己跟胡德太久了,思维已经开始胡化。 “很不错嘛,看来叫你来是对的。”吕明的后背遭到了一艘战列舰的拍击,幸好吕明已经经受过航空驱逐舰的历练,这种玩笑似的拍击还能扛住。 吕明回过头,看到女王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她的嘴中正叼着一根薯条,手中则举着一个纸包。 “要吃吗?”女王将薯条递了过来。吕明摆了摆手,他就知道女王叫自己来旁观绝对不简单。 “陛下,您这样太不符合皇家的礼仪了。”厌战站在身后对女王说道。“行了,这里就剩我们三个了,不用这么在意。”女王对厌战的话有些不耐烦。 厌战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出那句:“有人的时候您也那个样子啊。” “总之接下来我看好你。”女王用力地拍了拍吕明,然后发现吕明已经倒地不起了。 “……”女王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昏迷中的吕明。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厌战,我记得咱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先走吧。”女王尴尬地笑了笑,拉着厌战就这样离开了犯罪现场,只留下不知何时才能清醒的吕明独自躺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弱小,可怜又无助,可惜并没有人来帮助他。甚至连大厅的门都已经关闭了。他就这样被反锁在了议事厅内。 第五十三章 标枪的吃饭初体验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吕明终于走出了议事厅。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口中不住地对着一个大妈道谢,然后匆匆地逃离了这里。 “呼。”差不多已经摆脱了大妈的视线,吕明顺了顺气。刚刚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女王一记手刀拍在肩膀上昏迷的,而且还昏迷了一天。身为一个指挥官,他感觉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丢脸了。 回到了旅馆,站在自己的房门前,吕明隔着门就差点背过气去。 从门的另一边传出了打砸抢烧的声音,知道的人清楚那是在玩,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里面闯进了几个身高两米的彪形大汉正在拿着大锤对着屋子一通乱砸。 “你们消停点。”吕明用力地拍了拍门,不过敲门的声音很快便被里面的声音所吞没。就算吕明的脾气异常的好,此时他的额头都已经冒起了青筋。 吕明抬起了腿,直接将门踹开,走到床前,伸手将趴在标枪身上的罗伊提了起来。罗伊扑腾了几下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了眼吕明。 “啊!”罗伊用一种仿佛看到了鬼的神情看着吕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你们两个消停会儿。我就一天不在,你们都快把这个屋子拆了。”吕明看着这仿佛被核弹炸过的屋子。 整个屋子的墙壁已经完全变成了焦黑的颜色,屋内的红木柜子,由于某种力量已经被砍成了两半,地板上有着一道道裂痕,其中还能看到罗伊和标枪试图缝补最后放弃的痕迹,就连整张床都已经只剩下了最初的四分之一,弹簧裸露在外面,随着标枪的晃动不断地摆动着。 吕明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罗~伊~”许久,他终于从牙缝中蹦出了这两个字。罗伊悬空缩了缩脖子。此时她也意识到自己有些玩过了。 她垂着头,双手的食指在胸前打转:“我知道错了~” “唉。”吕明叹了口气,也许是自己之前太宠着罗伊了,就因为那点事情,她就犯起了小脾气。“下次不能这样了,知道了吗?”吕明放下了抬起来一半的手,将罗伊轻轻扔在了那残破不堪的床上。 “你和标枪出去等我。我去联系维修人员将这里修修。你们就在门口等我。等联系完,我带你们出去转转。”吕明清点了一下物品,所幸那些重要物品都没有遭到破坏。他回头看了眼从犯,标枪正躲在一个角落里画着圈圈,似乎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罗伊只是太久没有遇到过同伴,尤其你看起来年龄跟她相仿,所以有些兴奋,其实她还是很乖的。”吕明走到了标枪身后蹲下身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吃的?”标枪对食物的概念仅限于这个词汇,她那淡漠无神的眼睛在眼眶中转了转,最后摇了摇头,“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不,你需要。” “不,我不需要。” …… “罗伊!” “是的,我需要。”标枪打了个寒颤,从角落猛地站了起来,由于力量过大差点直挺挺地躺倒在地上。 看着两个破坏神离开了屋子,吕明终于松了口气。他走到了办事厅,找到了相应的工作人员办理接下来的事情。 手续办得很快,钱也花得很快。吕明抛动着手中的卡片,计算着自己带出来的钱还能支持多久。授勋仪式是一个月后,在一个月的时间将标枪训练到能独自回到卡尔弥斯的程度,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不过有着罗伊,标枪应该会学得很快吧。 “吕明。”罗伊地呼唤声将吕明从思索中拉了出来。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罗伊正在那里欢快地招手,而标枪则叉着手望向下方。 由于回来的时候正是夜晚,行人稀疏,灯光暗淡,标枪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景色。而这几天,她也只是天天在屋内发呆,偶尔朝着窗外看几眼,但是不会太过在意。 此时身处外面,她第一次对外面的景色有了一种切身的感受。她能够感觉到下方商业区的繁华,熙熙攘攘地人群在商业区中不断地流动,即便风仍然很大,却仍然难以阻止人们的热情。 吕明取出了一块手帕,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之前由于匆忙,他并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风似乎比昨天小了一些。 “吕明,吕明!”罗伊拉着吕明的衣袖,用力地摇晃着。“啊,抱歉,我们下去吧。”吕明回过神便带着已经缠上自己的罗伊和毫无表情变化的标枪通过传送通道来到了下层。 “哇!”罗伊看着周围的店铺,不禁喊了出来。“别激动了,我们出来主要是为了看看标枪喜欢吃什么的。”吕明按着罗伊的头,防止下一刻便找不到她了。 “什么嘛,喜新厌旧。”罗伊嘟着嘴巴,一副不满地样子。不过得到的却是吕明的揉头。“人家还只是个孩子,你多让让人家啊。而且我貌似也没说不给你吃吧。” “长不高了啦。”罗伊捂着自己的头,蹲了下来。在吕明停下来之后,她蹦到了标枪身边,两只手抱住了标枪的胳膊:“还是标枪姐姐好。你想吃什么啊。”罗伊的脸凑到了标枪的耳朵边。 标枪的身体有些僵硬,她能感觉到自己耳边有着热气。“吃什么?”标枪的没有表情的了脸上露出了一抹茫然。 “那么就由我来帮姐姐选点吧。相信我。绝对不会有问题的。”罗伊松开了抱住标枪的手,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摊位前。她的眼睛在摊位上扫视着,一旦看到了中意地她便对吕明招手,让她们二人过来。然后吕明便付钱买下两人份的食物。 吕明低头看着吃着特别开心的罗伊,又看了看自己的钱包道:“你自己想吃就直说呗。” “什么叫我想吃,我猜标枪姐姐也会喜欢的。”罗伊对吕明的话非常不满,她挥舞着自己的手,手中的饮料都飞溅出去了一些。 标枪看着自己手中那一袋子的食物,有些踌躇。吃饭?在她的意识中,她貌似是不用吃饭的,而是只需要一定的石油和钢铁,不过她也确实很好奇人类的食物是什么样的。 她从袋子中取出了一块心形的白色糕点。这块糕点的做工非常精致,就连边缘都没有任何的马虎,雕刻着狮子的造型,在糕点的中心还用一种她不知道的红色果粒进行装点,让这块雪白的糕点的颜色不至于太过单调。 她将糕点放在自己的鼻端轻轻地嗅了嗅,一股沁人的清香通过鼻子传到了她的身体。这便是食物吗?标枪疑惑地看着手中那如同装饰品一般精致诱人的糕点,突然有些不舍得将它破坏。 “怎么了吗?”罗伊看到标枪看着手中的糕点愣神,走到了标枪面前。“啊,没什么。”标枪想要将点心放回到袋子中,但是被罗伊拦住了。 “这么不给我面子吗?姐姐,你就尝一口呗。不会吃死船的。”罗伊眨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标枪闭上了眼睛,将糕点放进了嘴中。糕点的大小正好足以一口一个,当她将糕点放进嘴中后,一股甘甜的味道便弥漫在了自己的口中。她用牙齿轻轻地咬着,那层酥脆的外壳破碎开来,里面裹挟着的奶油和果酱从碎裂的外壳逸散出来,充斥满口。 “怎么样,好吃吧。”罗伊偷偷地从标枪的袋子中拿了一块扔进了自己的嘴中,然后脑袋便被吕明敲了一下。 “吃太多会变胖的,你那么爱打扮自己,怎么还吃别人的。”吕明说道。 “吃一次两次又没关系。”罗伊捂着自己的脑袋,扭头气哼哼地看着他。 标枪睁开了眼睛,看着手中的袋子,走到吕明面前,她在袋子中摸索了一阵子,取出了一块自认为最好看的点心,举起来对着吕明。“给你的。”标枪仍然没有什么表情流露,但是话语却让吕明有一种热泪盈眶地感觉。 他也不客气,从标枪的手中拿起了那块糕点:“剩下的你自己吃就可以了。她吃了那么多,容易长肉。” 标枪点了点头,又从袋子中取出了一块点心,放进了自己的嘴中。本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在这一刻仿佛出现了一丝笑意。吕明擦了擦眼睛,但是看到的仍然只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标枪。 “怎么了?”标枪询问道。“没什么可能是眼花了吧,刚刚似乎看到你笑了。”吕明道。 “笑?”标枪很疑惑,在她的脑海中同样没有对笑的概念,甚至连表情和情绪是什么意思都只是模模糊糊地了解罢了。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还想吃点什么吗?我记得舰娘并不会因为人类的食物而出现体形的变化,虽然很难理解那些食物去了哪里,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吕明拍着标枪的肩膀,让她不要刻意地去思考这些问题。 “嗯。”标枪点了点头。“你这是偏心。”罗伊跑到了吕明身边,用一双小手敲打着吕明的大腿。“好,那就偏心到底。你们毁了房间,维修费那么贵,干脆就不帮你买那些插画书了,还有你一直念叨的游戏机,本来也想买的。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偏心到底吧。” “不要嘛,吕明最好了。”罗伊保住了吕明的大腿,仿佛膏药一样贴在了上面。“骗你的,好了,不过你要保证以后按照我的要求自学那些东西。”吕明说道。 “我会的。我好像对那个地方有印象,我们现在就去。”罗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拉着吕明的手朝着东边走去。 “笑吗?”标枪看着罗伊那甜美的笑容,用手抓着自己的嘴角往上提,松开手,嘴角瞬间便回落到了原处。 “标枪,跟上来,不要走丢了。”吕明的声音响起,标枪答应了一声便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在标枪离开后,两个人从一个高大的展示台后走了出来。“标枪?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黑企业托着下巴,眼睛微微地眯起。 “又有什么计划了吗?”黑方舟的手中拿着几张纸,这便是罗伊从李布罗意偷出来的资料。她只是看了几眼便将纸塞进了口袋中,看着标枪的身影:“果然驱逐才是最棒的。” “又犯病了?也没想什么,只不过我认为她或许能成为我们的同伴,这些以后再考虑也不晚,是时候去找她了。”黑企业瞥了一眼黑方舟的口袋。 “母体,我需要她给我一个交代。身为关键点G,我有权知道那段被封印的过去。而不是成为这盘大棋的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成为执棋者吗?恐怕母体也不会同意吧,毕竟执棋者只有那个人,不是吗?”黑方舟将视线收了回来。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我跟她们不同,我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与执棋者处于相同层次。”黑企业一甩自己的披风便不顾黑方舟离开了这里。 “唉,还是那么不听人说话。”黑方舟无奈地道,跟在黑企业的身后消失在了熙攘的人群之中。 第五十四章 逃课的标枪(上) 罗伊推着自己特意去配的平光眼镜,手中拿着一根特意去买的小教鞭,踏着特意学来的步伐在标枪的身边转悠。 标枪低着头看着面前的一张用传统纸张制作的地图,眼中冒出了无数的星星。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看着正捂着嘴打着哈欠的罗伊。 得想个办法逃出去。这是标枪此时脑海中徘徊的唯一念头。她无法理解吕明为何如此急迫地让自己看懂地图,然后离开这里。首先她不想离开父亲,其次她也不想去看地图。 她的手在地图上乱划着,手指按压在卡尔弥斯这个位置,用力的戳了几下。“这几个字怎么念啊。”标枪再一次忘记了这个城市的名字,她只隐约记得吕明说过,这是他们暂时的家。 “卡尔……斯?”作为一个半吊子的老师,她也不认识那个结构较为复杂的“弥”字。“你先记住这条路线,我要动用我的力量来思考一下。”罗伊的手在胸前交叠,似乎正在做着某种仪式。 “不认识就直说嘛。”标枪将自己的脑袋贴在了桌子上。 “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不认识呢。那叫遗忘。”罗伊涨红了脸,“反正一会儿我想起来了,自然告诉你。记住,我是你老师,我比你行。低下头,认真看地图,记住路线比认字重要。” 说完,罗伊便走到了标枪的背后取出了那本吕明特意留给她的字典,开始翻了起来。 “啊,那个字叫‘弥’。”一个小时后,罗伊终于费力地从字典中找到了这个字,但是当她回头的时候,看到座位上已经空空如也。 “啊,逃出升天了。”标枪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今天的风仍然很大,甚至比那一次出来买吃的还要大。巨大的风力让不太习惯的她走路都有些不稳。她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自己摔倒后直接压死一个倒霉的行人。 “出来做什么呢?”标枪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她用左手食指点着自己的脸颊,右手托着自己的左手,歪着脑袋思索着这个问题。 要不要给罗伊买些好吃的呢?标枪嗅到了空气中飘荡着一股甜甜的奶香味。虽然她想逃课,但是她也很清楚罗伊督促自己也是无奈之举,毕竟罗伊也不想学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里面有着一些吕明留给自己的零花钱。她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不过从吕明的话中可以听出来,买些吃的应该是够了。 走到摊位前,她用手指着一块淡紫色的,上面用白色奶油描画出了一对翅膀的小蛋糕。伸出了三根手指:“请来三块。” “小姑娘,没人跟着你吗?”老板看起来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中年大叔,他从身后的柜子中取出了三块一模一样的蛋糕,小心地包装了起来。 标枪摇了摇头,摸索着自己的口袋,从其中取出了一把钞票扔在了玻璃展柜上。“我只有这些钱。”标枪特别诚实地说道。 看着面前这足以买下整个展柜所有点心的钱,老板从其中取出了三块蛋糕的钱后,将剩下的钱朝着标枪推了推。“我只需要那些就够了,剩下的钱你快点收起来,如果遇到坏人就不好了。”大叔朝着四周望去,幸好此时并没有人将注意力放在这里,这让他松了口气。 标枪不太明白大叔口中的坏人是什么样子,但是从他那戒备的神情能够看出来绝对很危险。她将钱收回了自己的口袋,然后拿起了展柜上买来的蛋糕。 “您不用担心,我很强的。”标枪挥动着自己的右手,不过那纤细白皙的胳膊,配上她那孩童般无邪的面孔,完全没有说服力。 “嗯,你很强。快去找你的父母吧,他们一定很担心你。”大叔根本没有相信标枪的话,这让标枪更想证明自己,但是在她想要取出自己的本体的时候,脑海中回响起了吕明的话。 “如果被我发现你随意取出武器,那么后果你要自己想清楚。”标枪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她将抬到半空想要握住本体的手落了回来,有些沮丧地道:“大叔再见。” 没有去听大叔的回答,莫名失落的她独自一人在拥挤的人群中漫无目的地四处行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一种空虚感攫取了她的心,让她整个船都不太舒服。 回去?标枪突然有了这种冲动。虽然学习很枯燥,虽然罗伊很烦人,但是这都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要强很多。她还模模糊糊地记得当初泡在溶液中孤独无助的自己,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思索的能力都相当不完善。 每日她只能通过肌肤隐隐约约的感受到自己浸泡在某种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溶液中。还能感觉到自己的一部分意识似乎被分离,进入到一具空洞的,毫无血肉的奇怪躯体之中。 “呜呜呜~”一阵轻微地哭泣声在她耳边响起,让她从回忆中惊醒。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些冷。 循声望去,标枪看到在人群中,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无助地哭泣。一种奇怪的感情涌上了她的心头,催动着她朝着小女孩走去。 “你怎么了?”标枪蹲在地上看着那个小女孩,由于哭泣,她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她取出了一块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她的脸颊。 “找不到爸爸妈妈了。”突如其来的触碰吓了她一跳,但是当她看到面前的人是一个年龄比自己稍微大一些的姐姐后,她便放下了心,抱住了面前的标枪,继续哭泣了起来。 “不哭不哭。”标枪用拍打罗伊的力度轻轻地拍击着小女孩的后背,“我会帮你找到你的父母的。”她将小女孩抱在了怀中,站了起来。 小女孩止住了哭泣,看着已经离开地面的自己:“姐姐力气好大哦。”小女孩一点都不怕生,即便标枪脸上写满了冷漠无情,她仍然没有感觉到标枪很可怕,甚至感觉她有些可爱。 “你不怕我吗?”标枪有些惊讶,上一次她便能感觉到行人一看到自己那生人勿进的表情,便会下意识的躲避,导致吕明和罗伊走得很舒服,丝毫不用担心拥挤。 小女孩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姐姐愿意帮我找父母,那么一定是好人。”小女孩天真地说道,“父母还说,好人一定会得到上天垂青,姐姐一定能心想事成。” “好人?心想事成?”标枪抬起头看着天空,由于风的原因,天上没有一片云彩,灼热的阳光照射在她的皮肤上,但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热度。 “你的诞生只是一个错误。”标枪记住了娜芬的这句话。也许正如她所说,自己是不完善的,只是一个偶然的错误吧吧,没有感情,甚至连知觉都不完善的自己,真的是好人,能够心想事成吗? 标枪摇了摇头,将杂乱的思绪甩出了脑海:“你记得自己父母要去哪里吗?或者去了哪个方向?” 小女孩努力地回忆着:“好像说是要去灵尔顿时代商贸中心。” 已经熟记住灵尔顿地图的她自然很清楚她口中所说的地点。“那么抱紧我,我带你去那边找你父母。”标枪迈开了腿,朝着灵尔顿时代商贸中心飞奔。 “姐姐跑得好快。”小女孩紧紧地抱住了标枪,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在地上。 “已经到了。”标枪将小女孩放在了地上,拉住了她的手:“我们去商贸中心的办事处问问怎么办吧。” “小姑娘,你们有什么烦恼吗?”一个听起来便不太正经地声音在她们二人的身后响起。标枪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梳着鸡冠头,头发被染成了金色,带着一个点缀着几颗星星的墨镜的男子正带着几个小弟站在自己的身后。 “我们正在找她的父母,你们能带我们去办事处吗?”标枪对这个世界的人的刻板印象还没有生成,看到他们的时候自然第一时间选择了相信。 “好啊,那么跟我们来吧。”那个男子将手中的烟扔在了地上,用力地碾灭了烟头。 小女孩紧张地抓着她的手,将自己的头凑到了她的耳边小声道:“他们看起来好像坏人哦。” “坏人?”标枪再一次听到了这个贬义词。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几个小混混,左手微微蜷曲,不过最后放松了下来。她的眼睛瞥向四周,看到周围有着太多的人。她又回想起吕明的话,没有第一时间发难。 突然之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金发的熟悉身影,那个身穿紫色衣服的少女正用担心的目光看向这里。她似乎想要过来,但是却被身旁另一个男子拉住了。他摇了摇头,似乎在告诉她不要多管闲事。 第五十五章 逃课的标枪(下) 一行人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一个死胡同,这里没有任何的行人,只有一帮混混和两个女童。 为首的男子转过了头,将墨镜抬到了眼眉处。那是一双贪婪的眼睛,眼白中布满了血丝。“老大,我们怎么处置这两个人?绑票还是卖给人贩子。” “啪”老大回身便是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绑票?以灵尔顿的警卫能力,你认为可行吗?我与一个人贩子有联系,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对了,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要不然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那个混混捂着自己的脸,点头哈腰地说道:“了解了解。” 看着这一幕,小女孩抓紧了她的手。由于害怕,她的身体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标枪攥紧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则已经虚握成拳,随时准备召唤自己的本体。 随着老大的离去,一种更加尖刻地目光扎在了她们二人的身上。 “老大都走了,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那个刚刚被扇了一巴掌的男子搓了搓手,看起来有些迫不及待。 “谁都知道你的恋童癖,但是最好还是听老大的。”旁边一人说道,不过他只是说说,并不打算真的阻拦他。 此时小女孩已经抖得像是筛糠一样了,无论标枪怎么安抚都没有任何的用处。“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们吗?”标枪一边安抚着小女孩,一边平静地说道。 “首先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坏人,其次如果不顺从同样会被用强,那样伤到她就不好了。”标枪自顾自地说道。 她将头凑到了小女孩的耳边:“先闭会儿眼睛,马上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小女孩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她只要看到那些小混混贪婪的目光,她便感觉到恐惧。 见小女孩闭上了眼睛,她向前踏出了一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脚腕和脖子。“好久没有运动了,你们谁先来?或者说一起上?” “小丫头片子。”那个男子走到了标枪的面前,一双手按在了她的身上。“坏人,都得死。”标枪冷漠地说道。 那个小混混还没有听清楚,便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一痛,失去了知觉。 “还有人想过来吗?”标枪用一张纸抹了抹枪头的鲜血,在地上倒着一具无头尸体,身体还在不断地颤动着。 小混混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们想要逃跑,但是在标枪的气场下,他们的双腿发软,根本迈不开步子。 “噗、噗、噗。”一个呼吸间,每一个混混的胸口都出现了一个透明窟窿,他们的喉咙颤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着瘫软在地面上的人,标枪抹掉了溅在脸上的血迹:“不要……”标枪想要说不要睁眼,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她便看到了正颤抖着身体,躲在角落看着这一切的小女孩。 “鬼啊!”小女孩瑟缩成一团,看着眼前这血腥的一幕。之前自己信任的小姐姐下一刻便用一种看蝼蚁一般的眼神杀光了面前的众人,无法接受这一切的她,大脑瞬间宕机。 标枪的身体顿了一下,她低下头看着已经沾满了鲜血的双手,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么可怕。 “不要过来。”小女孩说着,便站了起来,飞也似地逃离了这里。标枪伸出手想要叫住她,但是话还没有出口便停了下来。“你也死去吧。”标枪抬起了胳膊。本体飞射而出,贯穿了刚刚回来、正躲在一边的老大。 你的诞生就是一个错误。擦掉了身上和本体上的血迹,标枪站了起来,低下头看着那一地的尸体,久久伫立着。 “终于找到你了。”罗伊气喘吁吁地扶着自己的膝盖,看着正茫然地走在大街上的罗伊。“我们回去吧。”标枪拉住了罗伊的手。 “诶?”不明情况的罗伊歪着头看着状态有些不太对的标枪。“你怎么了?感觉你比平常还要奇怪。”罗伊问道。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标枪闭上了眼睛,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你说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许久标枪问出了这样一句话。“见到你之后,你怎么就这么奇怪呢。好人当然是帮助他人的人,坏人就是只为了自己的人。” “那么为了帮助他人,而把另一波人杀了呢?”标枪追问道。罗伊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标枪,“你不会……”说到这里,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皱着眉头思索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啊,或许这样也好吧。”标枪垂着眼皮看着自己的双手,白皙无暇。但是她却可以肯定,未来这双手必定沾满鲜血,因为在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的手便已经不再纯洁。 …… 维内托轻轻地安慰着怀中的小女孩。她此时身体颤抖,双目无神,口中不住地喃喃着:“鬼啊,都死了,姐姐好可怕。”这样的句子,可见刚刚她因为好奇而看到的那一幕让她受到了不轻的精神创伤。 “真的没关系吗?”维内托看向了正坐在一边吃着汉堡的勒斯。不放心的她与不情愿跟来的勒斯看到了刚刚的那一幕,并且看着标枪拖着自己那具躯体离开了那个死胡同。 “只有经历了,才能成长。不过有些还是不要经历比较好。”勒斯咽下了口中的食物道。“你是在说我吗?”维内托自然听出了勒斯口中话的意思。 “我们还是去找她的父母吧。”勒斯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将最后一口咽了下去后站了起来。 维内托早已习惯了勒斯这种回避问题的方式,她轻轻地拍着小女孩的后背:“没事了哦,我们带你找你的父母。” “嗯。”小女孩在维内托的怀中小声地道。 “快点跟上,完成这件事,我们还要回去考虑计划呢。这次我们要搞一次大的。”勒斯对着维内托说道。 “好的。”维内托抱着在她怀中瑟缩成一团的小女孩,朝着勒斯的方向走去。 ps:还是说明一下吧,本书基调可能是有些偏黑,毕竟是按照碧蓝世界观做的主线剧情。不过结局自我感觉还是挺轻快的……(看了看自己惨淡的收藏,貌似说不说没什么区别……) pps:本书不涉及箱庭疗法及其之后的大部分剧情内容,也就是没有黑高雄,小风实在找不到位置把黑高雄安进去了…… 第五十六章 授勋仪式(上) “已经离开灵尔顿了吗?”吕明通过无线通讯装置与标枪联系道。“没有问题,我已经对这条路线了如指掌了。”标枪说道。 得到了标枪肯定的答复,吕明便切断了通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这是一身指挥官专门的衣装,白色为主,黑色线条为辅的颜色搭配让整件衣服显得洁净而带着一点点严肃。 吕明看着肩膀的位置上那还未授勋的空白肩章,用带着白手套的手轻轻地触摸,今天结束,自己便是一名名正言顺的中级指挥官了。 回想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吕明感觉如同做梦一般,即便到了现在,他仍然认为,自己作为一个丢在人堆中都找不到的普通人,能够得到这样的位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吕明,你看起来好帅哦。”罗伊正坐在床上,手中拿着一块蛋糕,一口一口地啃着,就连脸颊上都粘上了白色的奶油。 “你要陪我一起去吗?”吕明笑着拿起了桌上的手帕,擦掉了罗伊脸上的奶油。“去啊,去啊,可惜标枪姐姐看不到你那灿烂的一刻了。”说到这里,罗伊突然显得有些沮丧。 吕明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标枪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而且最近她还闹了一出震惊首都的屠杀案,如果不是自己有意无意地敷衍,标枪恐怕已经被抓住了。 不过也正是那件事,标枪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她变得更加热爱学习,至少从表面看是如此。她仿佛想要尽快逃离这座城市一般,每天刻苦得都不需要罗伊来督促了。 “在卡尔弥斯有着一座与世无争的小岛,在那里藏身对她、对我们都有好处。那里的人也很淳朴,或许对标枪的性格养成也很有帮助。所以不用担心她了,只要她按照计划行动,绝对不会出事。”吕明拍了拍罗伊的脑袋道。 “不要拍脑袋。”罗伊将吕明的手拍开。她一口将手中剩余的蛋糕吃掉,然后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淡粉色的公主裙。她在吕明的面前转了个身道:“我可爱吗?” “我家罗伊天下第一可爱。不过……”吕明说道。“够了!我知道你接下来想说什么。”罗伊出声打断了吕明的话,“只要你能看到就好了,那么我们出发吧。”罗伊拉着吕明的手小跑地朝着外面走去,仿佛参加授勋仪式的是自己而不是吕明一般。 “哇~”看着金碧辉煌的会场,罗伊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一座金色的大厅,屋内的墙壁和支柱都是使用的一种经过特殊工艺的金属。这种金属在光芒的照射下不会闪烁耀眼的光芒,但是却富有金属的色泽。吕明摘下了手套摸了摸身旁的墙壁,有些粗糙,但那凹凹凸凸的颗粒却又很光滑。 吕明抬起头,看着墙壁上那一幅幅巨大的画,每一幅画都出自名家之手,彰显出曾经的皇家是那么的繁荣,是多么的荣耀。当然那都是以前,从那些微微泛黄的画卷上,吕明能够看出年代的久远,至少近几个世纪的画只有零星的一两幅。 看来皇家近几个世纪都不太理想啊,并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皇家宝库。吕明重新戴上了手套,心中如此想道。 罗伊自然不会考虑这么多,此时她的目光已经完全被身旁那精美的食物吸引住了。她伸出了自己的手,但是手指还没碰到食物便被吕明拍了下去。 “我会给你带的。你这一抓,食物突然消失,这种现象怎么解释?”吕明低声说道。“哦。”罗伊揉着被吕明拍得有些痛的手,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些食物被旁边的陌生人吃掉。 此时还没有正式开始授勋仪式,吕明便带着罗伊在会场漫无目的地走着。会场上的大部分人,吕明都不认识,作为一个穿越来的人,还是位于偏远的卡尔弥斯,他对灵尔顿的高层了解并不多。不过也正因如此,此时的他也颇为清闲,至少不会突然钻出来一个熟人与自己搭话。 “你来了啊。”终于吕明还是遇到了熟人,还是那个一巴掌让自己昏睡了一天的女人。吕明下意识地躲过了女王的战列舰冲击后,擦了擦冷汗道:“女王陛下,请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我会被您撞死的。” “啊哈哈。”女王尴尬地笑了笑,“今天便是授勋仪式了,你紧张吗?反正本王是很紧张。” “……” 女王看到吕明那怪异的眼神,说道:“怎么了?本王紧张有什么错吗?总之你还是做好准备工作。”女王攥紧了手中的权杖,想要敲一敲吕明的脑袋,但是挥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这一杖下去,吕明就没了,及时地收住了手。 “陛下,您今天看起来有些亢奋啊。”厌战在女王的身后说道。“今天是吕明的授勋日诶,这说明了什么?本王的眼光是没有错的!当然亢奋了。啊,之前给你看的那本书好看吗?要不要再来几本,毕竟这样才能保持年轻。”女王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了几本童话书,看起来就像是那些街上卖武功秘籍的。 “呃,陛下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您自己留着就好了。”一想到之前那本自己看也不合适,给罗伊看也不合适的黑暗\/童话,为了节约自己的脑细胞,他决定无视捶打自己大腿的罗伊,拒绝了女王的好意。 “唉。”女王将书收了起来,“真是可惜了。那么本王和厌战还有事情,你就先在会场等待吧,到时间了自然会有机器人引导你前往该去的地方。”说完女王便拉着厌战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陛下,究竟是什么事情啊。”厌战也有些懵,她还是刚听到女王说有事情。 “跟我一起去就知道了。”女王的自称都变了,看来在非正式场合,她似乎更习惯用“我”来自称。 罗伊回头看着这两个陌生的身影,又看了看吕明:“你和她们很熟吗?那人就是女王?” 吕明从罗伊那迷惑地神情便看出来,她肯定理解错了:“伊丽莎白女王号,这是她的全称,算是舰娘中的女王,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王。”吕明说道。 一个中级指挥官的授予,还不足以让皇家的一国元首出场,吕明也从没有对此抱有希望。不过一想到授予自己职务的是之前便给自己深刻印象的威斯克,吕明便打心底抗拒。 突然吕明感觉到了一阵风吹过。吕明抬起了头看着会场的天花板,没有任何的缝隙。“怎么了?”罗伊不知道吕明为何突然停了下来。“那边的窗户什么时候打开的?”吕明走到了窗户前,在刚刚女王还不在的时候,这里明明是关上的。 “可能是有人比较热吧。”罗伊用手扇了扇,屋内的温度确实有些高,就连穿着透气的衣服的罗伊都能感觉到有些热。 “可能是我多虑了吧。”吕明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在这种场合,除非那人胆大包天,否则根本不可能会有人打会场的注意。 而就在吕明和罗伊离开后不久,一对穿着礼服的男女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真的没事吗?”维内托有些担心。 “放心好了,万事俱备,等时机成熟便好。”勒斯看着逐渐远去的吕明的背影,他拉住了维内托的手,将她的耳朵贴到了自己的嘴边,“一切都是计划的一环,交给我就好。你只需要执行那最重要的一步。你要小心。我不希望你出任何的意外。” 维内托的脸涨得通红,点了点头:“嗯,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第五十七章 授勋仪式(中) 跟随着机器人,吕明和罗伊来到了这座会场的一间休息室。这里的布置非常的简约,洁白的壁纸上零星点缀着波纹状的条纹。整个屋子中除了最边缘有着一张桌子、一台电脑和几把椅子外,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家具。 屋内采用了隔音的设计,无论外面多么喧闹。屋内都听不到一点声音,虽然吕明更喜欢这里的环境,但他总感觉这里并不像是一个休息室,而更像是一个幽禁室。 吕明从桌子上的点心盒中取出了一块巧克力夹心的点心递给了罗伊,而他则坐在了椅子上开始使用起那台电脑。 他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小巧的装置,将它与计算机的外接口连接,随后熟练地操作了几下。一张皇家的地图赫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在这张地图上,有着一个非常明显的红点。这个红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卡尔弥斯的方向前进。 吕明关上了地图,舒了口气,看向身旁已经塞了一嘴点心的罗伊。“就算你以前被饿怕了,也不至于这样吧。你会不会上辈子就是饿死的?”对于罗伊的食量,吕明真的有些无语。 罗伊用力地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拿起了旁边的饮料顺了顺喉咙:“能吃怎么了嘛。真是少见多怪。” “先生,您可以随我来了。”那个机器人在门口发出了有些机械地声音。“这么快?”吕明低头看了眼手表。他迅速地将插在电脑上的装置拔了下来,并删除了电脑上的一切痕迹,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在这个房间留下任何痕迹后,才带着罗伊打开了门。 在门口,一个高大的守卫用机器人正彬彬有礼地站在那里。它看到吕明打开了门,微微地欠身道:“会场已经布置完成,请随我来。” “不是还没有到时间吗?”吕明将手表凑到了机器人的面前。自己手表的时间与电脑的时间是一致的,基本上不会出错。而机器人也是严格执行程序,在这种隆重的场合,按理来说也不可能会出错。 “时间没有问题,请跟我来。”那个机器人再一次确认了时间之后,仍然没有任何更改的意思。 “奇怪。”吕明口中嘟哝了一声,也没有反驳,跟着机器人朝着会场走去。 此时会场的前方已经变了样子,之前的桌椅被撤换了下来。一个一眼望去便能感受到优雅与威严的舞台被搭建了起来。 整个舞台以蓝色为主基调,背景是一片碧蓝的汪\/洋,在微风的吹拂下,海面荡起了波纹,一股咸腥的海洋气息铺面而来,让人有一种真的置身于大海之上的感觉。 抬头望着天空,吕明能够看到那一朵朵洁白的云彩,明媚但不耀眼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没有丝毫的温度,偶尔还能看到几只海鸥在空中欢快的拍打着自己的翅膀飞向大海的另一边。没错这个舞台是以3d投影作为背景的。 由于来得太早了,会场的这一块并没有多少人,反而是后半部分的人很多。吕明站在这里有些无聊,便找了一个地方打算小憩片刻。 “来得这么早吗?”吕明这时才发现威斯克正坐在自己的前方,他今天穿的是指挥官专属的衣服,肩上有着五颗晶蓝色的星星,在星星的周围还有着一圈圈仿佛涟漪一般的纹路装饰着肩章。 “机器人带我来的,我还确认了一下。”吕明有些不太自在,找了个自认为威斯克看不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不应该啊。”威斯克低声道,不过说完这句后,他便没有了下文。 这种尴尬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其余众人便陆陆续续来到了主会场。他们每一个人看起来都那么的优雅,彰显出了皇家上层的气质。与他们比起来,吕明就像是一个刚从某个贫民窟走出来的乞丐一样。 吕明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脑海中回忆着临行前胡德教给自己的那些繁复的皇家礼仪。 “有请指挥皇家巡游的年轻指挥官,吕明上场。”吕明站了起来,他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尽量平静面对一切。 走到了舞台上,吕明望着下方的众人,本来稍微平静了一些的心再一次开始狂跳了起来。 “今天的授勋仪式,他便是我们的主角。一个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见习指挥官用他那敏锐的洞察力和灵活的战术,击退了来犯的重樱与铁血,甚至让塞壬留下了净化者的残骸。碧蓝高层在分析了各项指标之后决定授予他中级指挥官的称号,让我们祝贺他,我们皇家又诞生了一位中级指挥官!” 指挥官的任命并不是皇家能够决定的,而是由各个碧蓝协议的国家海军总部的总指挥官一起商讨决定的,这也是海军会如同科学院一样游离于国家之外,自成一个体系的原因所在。 “那么有请皇家海军总指挥官威斯克·罗姆特为吕明授勋。”主持人动情地说道,说完之后,他便默默地走下了舞台。 威斯克站了起来,他的身上有着久经战场的肃杀气场,不过在场的都是一些见惯了风浪的大人物,对此并不在意。 威斯克从口袋中取出了两枚肩章和一个黑色密封的金属盒,神情严肃地走到了吕明的面前。 “希望你能为了皇家的荣耀奉献一切。”威斯克说道。他将两枚肩章贴在了吕明那空白肩章上,之后将手中的黑色密封金属盒递给了吕明。“在使用之前,这个盒子不能丢。丢了他,就是丢了你的命。”威斯克告诫道。 吕明的身体不自觉地颤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那个密封的金属盒子。这个盒子没有任何的装饰,完完全全的纯黑似乎表示着里面物品的危险。他小心地将盒子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点了点头。 “是谁?”威斯克突然大喊一声,让吕明吓了一跳。他四处观望,并没有看到任何的异常。不过就在威斯克大喊之后,会场的温度开始急剧上升。 本来平静的海面开始剧烈的翻涌,就连本来晴朗的天空此时也覆盖上了一层血红。 “哈哈哈,当然是捣乱啊。”一个有些低沉地声音响起。 “那么就请享受这场盛大的宴会吧。”他在狂笑,笑声中带着浓浓的憎恨与不满。 整个会场此时完全被那异常的3d投影覆盖,血红的天空,紫红的太阳。让本来庄严优雅的会场瞬间弥漫起了妖异的氛围。 “这才是宴会,来一场盛大的狂欢吧!”大海在翻涌,血海的巨浪如同被涂满了鲜血的高墙,似乎在暗示着,整座会场已经完全封闭,无法逃离。 第五十八章 授勋仪式(下) 维内托看着正在用变声器在那里大笑的勒斯,敏感的她能够感觉到勒斯内心的仇恨。那种痛苦,绝望全都在此被发泄了出来。 关掉了通话装置,勒斯斜倚着椅子,回头看着正在一旁为机器人检修的维内托。 “你看我很久了吧。当初我发现这里的漏洞之后一直没有时间上报,没想到今天会有用上的一天。”勒斯站了起来,将扔在一边的斗篷罩在了身上,并且拿起了桌子上那个有着两根通红的长角的鬼面,戴在了头上。 “怎么样?像不像是血海之上的死神?”勒斯的声音在变声器的作用下变得嘶哑低沉。维内托点了点头,将机器人后背的开口关上,并且激活了开关。 “程序初始化中,初始化完成,倒数十分钟。”机器人的那双白亮的眼睛此时已经转为了血红,口中冰冷地说道。 “走吧,去履行我们最后的约定。”勒斯一甩斗篷从屋内走出。维内托看了眼那个可怜的机器人,眼中露出了一丝怜悯,便匆匆戴上了鬼面离开了这个屋子。 “可恶!”威斯克咬着牙,他应该早就发现了的。温度的异常,吕明的提早出现,一切都说明了有人在搞鬼。 “我要去你那里看看,你负责在这里维持秩序。”威斯克说完便独自一人飞奔向了吕明刚刚的住处。吕明呆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慌忙地走下了舞台,来到了罗伊的身边。 “不要怕,有我在。”吕明蹲下身抱住了颤抖的罗伊。此时罗伊双目无神,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那本来被封锁的记忆貌似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约好了哦,我们一起去观看血海之上的美景。” “啊!”这句莫名奇妙的话充斥在罗伊的脑海中,刺激着她那看似坚强事实却很脆弱的神经。 “不要,不要啊!”罗伊口中胡乱地说着意义不明的话。最后由于刺激过度直接昏迷了过去。吕明将罗伊放在了椅子上,而自己则坐在一边等待着威斯克的消息。 “陛下,您没事吧。”负责警卫系统的威尔士匆忙地来到了女王身边,由于事发突然,威尔士甚至连自己的佩剑都忘记拿了。 “威尔士,你来得正好,我刚刚看到威斯克朝那个方向去了,你去帮他忙吧。”女王指着威斯克离去的方向道。 “遵命。”威尔士行了一个标准的皇家礼后便顺着女王手指的方向而去。 随着深入,威尔士越能感受到一股强盛的气势。这种强度的气势,她只从厌战和姐姐的身上感受到过,不过与厌战和姐姐比起来,这股力量似乎又要弱了一些。 威尔士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腰间,但是在摸索了一阵子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带佩剑。 她的额头滴下了汗水,本来平静的心突然有些躁动。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是谁?”威斯克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来砸场子的就可以了。”勒斯用变声器那嘶哑低沉地声音道。 威斯克一眼便认出了他旁边的那个同样穿着斗篷却难掩女性特征的人是舰娘。 “海盗的胆子真大啊。”威斯克\/强笑道。一艘漾造舰绝不是一个指挥官能抗衡的,不过拖延一段时间等待女王的增援那么胜负就不一定了。 “哈哈哈。”勒斯笑了起来,“拖延时间吗?不过我喜欢。”勒斯捂着自己的鬼面,头朝着天花板看去。 那血色的天空一如当初自己逃离时所看到的景色,凄美、哀伤;一如维内托的身世,卑微、苍凉。 他伸出了手,从他袖子中飞出了一架架黑色的无人机,这些无人机在空中自动排成了方阵,等待着他的指令。 “你们与塞壬同盟了?”威斯克看到这一幕,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它们总比你们强多了,虚伪、虚荣、贪婪,残忍。塞壬至少没有那层外在的粉饰,也正因此他们比你们可爱多了。”勒斯冷冷地说道。 “我甚至已经想好了海盗团的名字。维希教廷,是不是一个超级好的名字啊。”他自顾自地说道。 “威斯克,这是什么情况?”威尔士刚过来,第一眼便看到了那些塞壬无人机。“遵从赤色盟约的海盗罢了。”威斯克摆了摆手。 “你去对付那个舰娘,我来对付这个男人。”威斯克直接冲向了勒斯,不过在冲过去的一瞬间,他便感觉到了问题。 “是投影!”威斯克停了下来,这其实都是无人机创造的投影。威斯克看向了旁边,维内托已经与威尔士缠斗了起来,由于没有武器,威尔士暂时落于下风。威斯克咬着牙问道:“他去了哪里?” “执行我们的任务。” “什么任务?” “无可奉告。” “抓住她!”威斯克彻底被激怒了,从过去到现在,他只被那个人捉弄过,在那人消失后,自己居然还有被捉弄的一天,此时他终于知道那人口中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及时发现问题。 “你不要有事啊。”勒斯从一处通风口走了出来,他对这个会场非常熟悉,加上皇家在近些年都没有资金修葺,使得整体没有多大的变化。他拍了拍自己的斗篷朝着身后看去。 他很担心维内托,不过他又相信维内托绝对能与自己碰面。 他快步来到了会场,看着场下秩序井然的人群,他们全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勒斯不屑地哼笑了一声,如此场景还要遵守那迂腐的优雅,带着陈旧的偏见,皇家真的已经没救了。 “大家好,我便是这场宴会后续节目的策划人,你们可以叫我维希。”勒斯鞠躬道。 “不知道大家对这个特别节目有什么感想呢?我为了让这一切更加真实,甚至提升了地暖的温度,而且仍然在不断地升高。不知道大家现在感受如何?” “你想要做什么?”终于有人发问了。 “很好,其实我的目的很简单。”勒斯用右手指着女王,“我只需要一个有些分量的人质。当初那一列车的人居然都无法让我筹措到资金,那么绑一个重要人物肯定会有一大笔钱吧。” 厌战拔出了手中的佩剑,不过下一刻一颗炮弹便将她手中的佩剑弹飞。厌战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一身破烂斗篷的女子正带着一个鬼面,手上拿着副炮对着她。 “威尔士和威斯克已经昏迷了。”维内托的声音有些虚弱,不过能听出她并没有什么大碍。 “很好。”勒斯透过鬼面上的孔洞看着下方强装镇定的人,他们都是皇家的中高层,但是此时他们在他的眼中也只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交出女王,那么你们便能活着离开。否则还有三分钟我便会引爆机器人。”勒斯平静地说道。 “我跟你们走。”女王站了起来。 “陛下,不可!”厌战拦住了女王,“我一定能够击败他们的。”厌战看向了台上的二人。“三分钟,你确定能击败他们?”女王看了眼厌战。 厌战低下了头,本来拦住女王的手也有些无力。“大义凛然,不愧是女王。”勒斯一甩袖子,数架无人机便飞了出来。 在到达了女王的上空,这些无人机体内便飞出了细长的钩索,将女王牢牢地缠绕住。然后慢慢地朝着外面飞去。 “陛下!”厌战无力地跪在了地上,敲击着地面。有着自己、威尔士和威斯克,居然还会让敌人得逞,这实在是无法想象。 “那么我们有缘再见,顺便再送你们一个礼物。”勒斯和维内托抓住了一架无人机的钩索,将一个圆球状的物体扔到了地面上。 “十、九……” 所有人这一次彻底无法镇定了,他们试图逃离这里,但是大厅的门被紧紧地锁住,根本无法打开。 “一。” “再见。”勒斯说道。 “轰!”会场在爆炸声中彻底的倒塌,那些名画,那些雕刻都被彻底的摧毁。在空中,勒斯遥望着这一切。他摘下了鬼面,脸上露出了一副大仇得报的表情。“还没有结束,当初的仇,我必将十倍、百倍、千倍的让你们偿还。”勒斯低声喃喃道。他的眼中冒出了熊熊的烈焰,这便是复仇之火,一种不达目的,永不罢休的诅咒之焰。 第五十九章 我要变强了? 昨日,两名海盗袭击了灵尔顿授勋会场,造成了会场坍塌,近乎全毁。所幸在该爆炸中,无人员伤亡,现在政府已经介入调查,本报将会持续跟进报导。 吕明将报纸扔到了一边,看着绑着绷带的右手。昨天为了保护罗伊,他的右手臂被天空中掉落的碎片划伤,而且伤势还很严重。 “报道一点都不真实,我这不叫受伤吗?”吕明放下了手,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 “吕明,吕明。”罗伊那张可爱的小圆脸突然冒了出来。 “你这样下去,我会吓出心脏病的。”吕明被罗伊吓了一跳。罗伊吐了吐舌头:“标枪姐姐怎么样了啊。” “你就想着你的标枪姐姐。以她的速度应该已经接近卡尔弥斯了。”吕明坐了起来,看着墙上的那张地图。 其实他比罗伊还要担心标枪。作为一个刚出生不久的舰娘,她的性格就如同玻璃一样脆弱。之前的杀人案便已经初露端倪,他真的害怕路上标枪又遇到什么事情,对她造成一生的阴影。 吕明甩了甩自己的右臂,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让他轻轻地呼出了声,如果不是这种伤势让自己回卡尔弥斯的计划延迟,他真的一刻都不想在灵尔顿待着。 “能扶我起来吗?”胳膊的疼痛牵扯到了他的身体,让他起身都有些困难。罗伊知道吕明受伤都是因为自己,便拉住了吕明的左手帮吕明起身。 “呼。”吕明用左手擦了擦汗,他真没想到一块天花板的碎片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在罗伊的搀扶下,吕明走到了桌前,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把钥匙将抽屉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笔记本和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 由于昨天的伤势太严重,头脑有些不清楚,因此他只是将黑色盒子收了起来,并没有整理思路。今天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自然要记录一下昨天的发现。 他打开了笔记本,从桌上拿起了一支笔:“警戒森严还是松懈?为什么要抓女王?为什么要骗自己?”吕明一连写出了三个问题,不过这些问题他目前都没有一个答案,只能先记录下来然后搁置在一边。 他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张任务书,那是威斯克发给自己的。“一年内荡平海盗,救出女王。”吕明又确认了一遍,便将任务书夹在了其中。 “唉。”吕明叹了口气,将笔记本扔到了一边。此时他有些头痛,本来他的计划是两年内一边发展自己的势力,一边完成自己口述的任务,现在居然提前了一年,这让他本来的计划不得不进行一些调整。 “勒斯啊,你这不是坑我吗?”吕明心中默默地咒骂了勒斯一句。他将笔记本放回了抽屉中又将那个黑色的盒子取了出来。 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吕明早有耳闻,那是每一个晋升到初级指挥官及以上都会授予的宝贵药剂,具体制作方法不明,因为它的制作方法被碧蓝最高科学院掌控。 它的主要作用便是强化人的体魄,据说在使用了这种药剂之后,随着锻炼,自身的体魄总有一天能够达到舰娘、甚至超出一般舰娘的水平。 想到勒斯那背着战列舰的体魄,吕明想不信都难。他将盒子打开,碧蓝色的光芒照射在他的脸上,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那是一个小小的针筒。碧蓝色的液体在针筒中轻微地晃动着,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碧蓝色。 吕明取出了那个针筒,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将液体注射到自己的体内,而是将针筒放在了自己脖子上的宝石附近。 随着靠近,宝石开始散发出了柔和的碧绿色光芒,并且以稳定的频率轻微地震颤了起来。 “果然与心智魔方有关系吗?”吕明本来便有此猜想,此时更是得到了验证。他将针筒拿在手中把玩着。 心智魔方的作用似乎已经开始逐渐影响到了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军事、科技、生活,诸如此类的最新成果貌似都能隐约看到心智魔方的影子。吕明很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他总感觉这其实才是塞壬最想看到的一幕。 吕明将针筒上的保护套取了下来。那银白色的针管闪耀着微光,让吕明这个从小便害怕打针的人有些退缩。 为了变秃,呸,变强,吕明咬着牙,狠下心给自己左臂扎了一针。由于扎得太狠,一股剧痛从左臂传来。吕明强忍着剧痛将针筒中的液体送入了自己的体内。 “啊!”吕明将针筒拔了出来时,又是一阵剧痛,忍不住的吕明终于还是喊了出来。吕明的叫喊声让在一边玩游戏的罗伊下了一跳,她转头看向吕明,想要说几句,不过话还没说出口,她便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吕明的身体透出明显的碧蓝色,皮肤仿佛透明了许多。透过皮肤,罗伊能够看到那些被染成碧蓝色的血管正在缓缓地搏动着。 吕明看着变得诡异的双手,他也有些惊讶。由于用药后的情况被官方严密封锁,吕明也是才知道用药后居然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他试着握拳。随着握拳,那碧蓝色的荧光开始聚集在他的双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似乎有着一股力量开始内蕴,等待着被自己开发。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让一直没有自信的他都感觉自己此时就是一切的主宰。 “嗡~”吕明胸口的宝石开始震颤,发出了轻微的嗡鸣,一团柔和的碧绿色光芒从宝石上分离钻进了吕明的体内。 随着那股能量的干涉,吕明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能量开始颤抖,它们开始胡乱地四处逃窜,让本来便不舒服的吕明全身剧烈的疼痛起来。 他将自己的身体抱成一团。这种剧痛让他怀疑自己下一刻便会爆炸,化为四分五裂的肉块。 “嗡!”宝石又是一阵颤动,又是一团碧绿色的光芒融入到了吕明的体内。随着那股能量的加入,局势彻底变成了一边倒。罗伊能够看到那些碧蓝色的能量开始屈服,逐渐的汇聚到了两团碧绿色的光团附近,最后化为了两颗像是内丹一样的小小圆球,隐没在了吕明的身体中。 “吕明?”回过神的罗伊,用手推了推吕明。此时的吕明就像是死了一般卧倒在地面上。他的双目紧闭,身体还在因为刚刚的剧痛抽搐着。 “吕明!”罗伊吓坏了,她用力地摇了摇吕明的身体,但是他仍然没有给自己任何的回应。 “吕明~”罗伊的眼中开始有泪水溢出,“呜~吕明你死得好惨啊。” “瞎说什么呢。”罗伊感觉到自己的脑门被弹了一下,她将捂着眼睛的手移开,看到吕明正坐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 吕明将右手的绷带取了下来。本来的伤势已经完全的恢复,这是吕明之前都没有想到的。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果然比任何时候都要轻盈强健,虽然还无法达到徒手抱起舰娘的程度,但是吕明可以肯定经过系统的训练,一切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明天我们就能回卡尔弥斯了。”吕明笑着对罗伊说道。 “哦!回家了!”罗伊一想到之后又能与标枪姐姐见面,就欢快地蹦了起来。 “别高兴太早,不要忘了我给你布置的学习任务。” “不~!” 第六十章 体贴的胡德 坐在办公室,吕明无聊地转着手中的笔,朝着窗外看去。天很蓝,阳光很明媚,风也没有昨日那般大,算是很不错的一天。 “唉,明天,居然要明天。”吕明嘟哝着。 “明天怎么了?”胡德拿着几份文件,轻轻地推开了门。“没什么。”看到胡德,吕明装出一副精神的样子。 “有搜集到什么情报吗?嗯,就是关于海盗的。”吕明拿起了一份胡德放在桌子上的文件,上面是关于这几日天气异常的报告。他随便扫了一眼便看到上面用红字标出了渔民失踪的消息。 吕明用钢笔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这种天气不应该封港吗?怎么还有渔民外出。” “目前还没有。”胡德回答道,“可能是生活所迫吧,不过萨福克她们已经定位了渔民的位置,我已经让她们前去救援了。”胡德低头整理着吕明批阅完的文件。 她此时显得非常的平静。与昨日那紧张、激动交织的样子相比,此时的她才更符合吕明对她的印象。 吕明放下了手中的笔:“那这个……” “已经交给皇家方舟处理了。” “这个?” “罗德尼说交给他没有问题。” “……” “我还奇怪你今天来的时间怎么不太对。那么我要做什么呢?在办公室里放鸽子吗?”吕明将文件扔到了一边。 胡德愣了一下,她感觉到吕明似乎带着一点点的愠怒。“参加授勋仪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所以我想让你休息休息。这些事情在你没有来的时候都是我处理的,因此不会有什么疏漏。” “我不是想说这件事情。我也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的后果。”吕明捂着脸,自从皇家巡游之后,他便发现了胡德对自己的态度有着相当大的转变。这种转变并不算坏事,但是放在这个大环境下就很让他难以接受。 “我真的没事。你只要帮我将批阅完的文件整理好之后传达给相应单位便可以了。这些事情我承认做得不可能会比你好,但是请让我来做。”吕明将文件推向了胡德。 胡德将文件拿了起来,放进了自己整理好的文件中:“好的。” “既然没有什么事情,那么你也坐一会儿吧。”吕明伸手示意她可以坐在办公室内会客用的沙发上,“萨福克就经常坐在上面整理。啊,你不要皱眉,她的坐姿比我标准多了。” “作为秘书舰,这是我的原则。”胡德并没有顺着吕明的意思坐下,仍然用一种优雅端庄的站姿站在桌子旁边。她的那双美目正注视着吕明的面庞,而此时恰巧与吕明偷瞄的视线撞上。 吕明将头甩到了一边,装出一副看风景的样子。胡德的嘴角微微上扬:“有什么事情吗?一般来说你很讨厌我在旁边。今天怎么了?居然想让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你不要误会,我听说你与威尔士很熟,所以想询问你一些关于威尔士的事情。”吕明说道。 胡德的微笑有些僵硬,神情还带着一点失望。虽然吕明通过余光看到了,但是他仍然装出一副根本没有看到的样子,看着窗外的景色。 “你问吧,不过如果涉及到了威尔士的隐私恕我不能奉告。”胡德道。 “我比较好奇威尔士过去的经历。因为我查阅了相关文献,了解到皇家曾经有着一艘乔治五世。而乔治五世失踪的那段过往所有文献都说得模棱两可。作为威尔士的挚友,你应该对那件事比较了解吧。”吕明将头扭了回来,双眼紧紧地盯着胡德。 吕明变了,这是胡德的第一感觉。曾经的他是那么的懦弱,甚至比普通人还要胆怯。而现在,他居然能够直视自己。这种转变,吕明自己或许没有注意到,但是从外人的角度来看就很明显。 “尘封的过去,没有必要再提。”胡德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痛苦。当初自己的无力造成了那场悲剧。即便威尔士并不怨恨自己,但是每当想起这件事,她便心如刀绞。 吕明看出了胡德眼中的痛苦:“如果说到了你的痛处,我很抱歉。不过我很想验证几个事情,因此这个情报对我很重要。” 胡德摇了摇头:“无可奉告。我知道你的疑虑。威尔士在灵尔顿这件事是皇家高层的授意,并不是威尔士自己的意愿。如果你在怀疑威尔士与海盗合谋,那么我希望你放弃这种错误的想法。” “你难道没感觉你的这种想法也很武断吗?只是因为私情,就否定了一种可能性。威尔士当然为皇家付出了很多,但是这与我怀疑她又有什么联系吗?算了,既然你不愿意,那么我想一个人静静。别问我一个人静静是谁。”吕明拖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胡德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后也没有发出一个字,她走到门口默默地将门关上。她的动作很轻,吕明根本没有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 吕明看着被关上的门,用手摸了摸身旁已经斟满的茶杯,温热的触感证明胡德早已计算好了自己什么时候会渴。 他拿起茶杯,将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有些微微的甜味,正如自己某天不经意抱怨的话一般。看来胡德将自己的所有意见全都听了进去,并且执行地很完美。 不过这并不是吕明希望看到的。他将喝完的茶杯放在了一边,从自己紧锁的抽屉中取出了四张自己在前往授勋仪式前便已经完成的草图。 这几张草图是吕明通过学习,一点点摸索出来的成果,其中一艘是重甲航母,一艘轻航,两艘驱逐。虽然吕明不敢保证百分百能够成功,但是这是他目前唯一的资本。 吕明用手点了两下宝石。六颗闪烁着碧蓝色微光的方块出现在了桌面上。这便是他那次战斗的收获。由于这是第一具净化者残骸,他便悄悄地将维持净化者运作的六块魔方取了出来,而没有上交给皇家。 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六块魔方,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口中喃喃道:“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第六十一章 嫡系舰队 米歇奇是卡尔弥斯造船厂的一位高级工程师,他所经手的舰船建造,舰娘船体塑型可以说是整个东部港区最多的,也是其中质量最好的。 不过随着卡尔弥斯的转型,米歇奇的工作开始变得清闲了许多。每天的工作从之前的建船、改装船变成了修理渔船、商船。 这些工作并不难,收入也颇为可观,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每天闲暇的时候他便会买几瓶自己最喜欢喝的洛斯尔酒,坐在海边的沙滩上畅饮。 那一日与往常一样,他踏着有些醉醺醺的脚步回到了造船厂。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直接结束今天的工作。但是他得到的答复却是四张舰船的草图。 他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他的醉意便顷刻消除。他紧紧地攥着那四张草图,看向了将草图交给自己的学徒工。 “是谁给你的?”米歇奇有些激动。学徒工并不知道这四张草图对于米歇奇的意义。他只是耸了耸肩:“一个穿戴严实的男子,他说这件事要秘密进行,至于价格,他会付十倍的钱。” 米歇奇再一次将目光放在了四张草图上。这四张草图上的舰船非常的简陋,但是以自己的技术,完善并建造出来并不复杂。 “四艘战舰,还要秘密建造。”米歇奇已经猜到了对方是谁,不过作为一个造船工程师,自己的顾客只要不是罪大恶极,那么他便没有理由拒绝这笔交易。 终于等到了今天,吕明在某个无人的死胡同换上了那身严严实实的厚重衣服,便朝着造船厂走去。 在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收集到了米歇奇的所有信息,高级工程师,经验丰富,而且是一个醉心自己工作的另类。 这种人一般不会朝外界透露什么。就算透露,在皇家的大背景下也会被当成企图引人注目而说的假话。 吕明来得很早,但是米歇奇早已经在门口等待着自己。他的眼睛仿佛要穿透他的衣服看清他究竟是谁。 “我的舰船造好了吗?”吕明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 “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您给我的草图错漏百出,还是让我颇费了一番功夫。不过我很喜欢挑战。这四艘船我已经秘密地运到了造船厂专属的一片海域,您可以自行检阅。”说罢,他便伸出手,示意他可以跟着自己前往那片海域。 造船厂本就临海。走过一条有些昏暗的长廊,吕明便看到了海面上那四艘在阳光下夺人目光的舰船。 一艘重型航母,一艘轻型航母,两艘驱逐。虽然吕明对舰船的了解还很浅薄,但是他还是能够辨别出这四艘船的舰种。 “不愧是卡尔弥斯的高级工程师,技术很好。”吕明赞叹道。他很清楚自己所给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在这不长的时间,他却完美无缺的将四艘船建好。这足以看出米歇奇的技术多么的精湛。 “太久没有建造战舰,技术生疏了啊。”米歇奇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一艘舰船。他仿佛在看自己的孩子,用一种柔和的语气道:“多久了?你看他们多么耀眼。” 许久,他才回过神:“那么我先告辞了,后续的事情我还是不要在旁边比较好。这是账目清单,你到时候直接转给造船厂就可以了。”他将账目清单递给了吕明后,便匆匆离去。 吕明将头上的兜帽摘下,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果然是瞒不住,我这不是在掩耳盗铃吗?”吕明自嘲地一笑,便从宝石中取出了六块心智魔方。 漾造舰和方结舰的建造方法吕明全都不知道,但是这并不妨碍吕明自己创造一种制造舰娘的方法。 他拿起了地面上的一块心智魔方,在手中上下抛动着。另一只手则取下了戴在脖子上的宝石。 “嗡~”一阵嗡鸣,本来坚硬的心智魔方开始一点点的软化,本来碧蓝的颜色也在光芒的照射下发出一点点黄绿色。 很快,坚硬的固态魔方便完全的液化,漂浮在了空中。吕明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瓶子,通过宝石将液体引导进了瓶子中。 之后,吕明如法炮制将剩余的五个魔方也装进了瓶子中。 吕明摇晃着其中一个瓶子,缓步走到了一艘驱逐前,他将液体倒在了船体上。那些液体并没有顺着船体流下,而是直接被船体吸收。 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本来巨大的舰船开始缩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只有大概一米二左右,有着双马尾的女孩。 “指挥官,举高高。”埃尔德里奇刚成型便扑向了吕明。不过吕明早有准备,身体一侧躲过了她那泰山压顶的一击。 “不高兴。哔哩哔哩。”吕明猜到了前面,没有猜到后面,幸好埃尔德里奇心中还算有数,并没有直接让本书完结。 吕明甩了甩有些酥麻的胳膊:“先等我办完后面的事情,我们再举高高,好不好?” 埃尔德里奇将头扭到了一边,不过还是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可以等一等。 光辉、独角兽、恶毒、埃尔德里奇。吕明看着面前的四艘舰娘,这是他查阅了大量资料之后才选定的,目前没有建造出来的舰娘。本来他想建造一艘战列舰的,无奈高等级战列舰除了科研,都已经被各国建造完成了,因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建造了这几艘。 独角兽躲在光辉的身后,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指挥官。吕明走到光辉身前,蹲下身对着独角兽说道:“能叫我一句欧尼酱吗?” “欧尼~酱?”独角兽有些犹豫,最后还轻微上扬,似乎对这个叫法很疑惑。 “她太害羞了,指挥官不要见怪。”光辉打圆场道,“不过……”光辉扫了一眼身边的三个舰娘,其中独角兽正在自己的身后偷瞄吕明,埃尔德里奇正玩着自己的头发,而恶毒则挥着手中的剑,一副如果指挥官不行,便剁了他的架势。 “我们这是要开小学还是幼儿园?”光辉还是问了出来。 “那个,开小学……不对,当然是打仗了。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我这里有张地图,你们按照这张地图找到这座岛屿,到那里标枪会带你们熟悉情况的。”吕明将地图交给了光辉。 “指挥官的要求,我当然会完全执行。”光辉的脸上带着如同她名字一般的笑容。 “指挥官,举高高。”埃尔德里奇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再一次扑了过来。 “等一下!”吕明又一次躲过这致命的一击,“你先浮起来,你不自己漂浮,我举不动你。” “指挥官,菜鸡。”埃尔德里奇嘟着嘴,呆毛比出了一只小鸡。不过她口中这么说着,身体还是漂浮了起来。 吕明从口袋中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绝缘手套,戴在了手上。他按在埃尔德里奇的腰间,象征性地来了一次举高高。 “这样可以了吧。”他松开了手。隔着手套,他仍然能够感觉到埃尔德里奇的腰肢很柔软,这让他有些不太自在。 “指挥官不跟我们一起走吗?”独角兽躲在光辉的身后看着吕明。吕明摇了摇头:“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一切处理完成,我会叫你们来接我的。这段时间你们就按照这份地图,熟悉这条路线就可以了。”他伸出手想要揉独角兽的头,不过伸出一半看到独角兽那害羞的表情便放了回去。 看着四人的离去,吕明终于放下了心。自己终于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舰队,她们没有异心,没有国家的羁绊,只有与自己的友谊。对这样的队伍,他才能够放心,才能够去做更多以前不敢去做的事情。 “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此时半个太阳已经落到了海面以下,昏黄的光芒映照着大海,让大海染上了一层金色的辉光。 海风仍然在呼啸,远远望去,吕明能够看到一道道海浪升起、落下。在阳光的映衬下,那海浪就像是一只只金色的钩子,要将天空划破。 第六十二章 维希的雏形 女王站在沙滩上遥望着皇家的方向,猛烈的海风吹在她的脸上,让她那头金色的长发胡乱地飞舞着。 女王梳着自己的头发,最后索性将头发绑了起来,她蹲下身将手伸进了海水中,此时已经时值秋日,海水有些冰冷,让她刚刚伸进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女王好兴致啊。”女王甩了甩手,将手上的水抖落,回头看着正站在自己身后的勒斯。 “有什么事情吗?难道你在怀疑我的动机?”女王想要卷自己的头发,但是想到头发已经被自己盘起来了,将手放了下来。 “不,不,不。”勒斯摇头道,“我当然不会怀疑您的动机。而且以我对您的了解,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对我们二人来说都有好处。只不过您真的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 “自由鸢尾吗?我相信以你的人品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哈哈哈,或许吧。”勒斯大笑道。 女王眯着眼睛道:“你变了,而且变了很多。” “任谁经历了那种事情都会变吧,不过我确实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勒斯收敛了一些。他把玩着一直拿在手中的铁质徽章。 那是一把剑,在剑柄的周围是一圈看起来非常简朴的圆环装饰。整个徽章使用黑铁铸造,使得徽章的色调有些单调,但是勒斯对这种单纯的黑色非常的满意。 “这便是你创建的维希教廷的国徽?”女王问道。 勒斯点了点头:“是不是很棒。我为了这个徽章,设计了很久,最终才决定下来使用这个造型。” “是很不错,符合当初的你。”女王道,“不过你给目前这个组织起名叫维希教廷,是不是不太好。” 维希,在撒丁本土语中代表着和平与昌盛,在皇家本土语中却代表着死亡与倾颓,而在碧蓝语中则是维持希望,维护希望之意。三个完全不同的含义附着于一个语音之上。其中的纠结与复杂,女王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 “有何不可,这不正是我,是他们的真实写照吗?”勒斯将徽章别在了腰间,“他们因为绝望才不得已来到了这里,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心中没有良善。而我则是要用自己的办法来证明三者从来不是相互背离的独立体,而是互相交融、缺一不可的互补存在。” 说到这里,勒斯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目光越过了浩瀚的大海,眼中冒出了熊熊的烈焰:“我恨他,但也感谢他,让我了解到了我当初的天真想法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撕掉外面的伪装,没有一个人不是矛盾的。而这个名字不正体现了一个真实的人吗?” 勒斯的话触动了她心中的某一个区域。 牺牲自由鸢尾来换取皇家的未来真的可以吗? 女王叹了口气,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裙摆。她自己也很犹豫,不过为了皇家,为了那份永恒的荣耀。她可以牺牲自己的品格,正如勒斯所说的那个词,维希。 “为了皇家,真的值得吗?高层的腐朽已经注定了他们的未来,虽然威斯克和柯思琪都是当世杰出的人才,但是论治理,他们真的不行。”勒斯道。 “生在皇家,心系皇家。这便是我们舰娘的宿命。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一切总是要努力过,之后才能知道。”女王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个想法,你来这里也不只是为了这件事吧。曾经那件往事波及到现在,甚至差点伤害了胡德。我知道你很难受。”勒斯走到了女王的身边。 “是啊,还有那件事。不过很快便会有个了结了。”女王从怀中取出了一本书,这正是当初给吕明的那本童话书,其中的故事女王看了很多遍,每一遍都有着新的看法。 “你要看吗?”女王用手摇晃着那本书,在风中发出了阵阵响声。 勒斯摆了摆手:“你还是收起来吧,我不希望让维内托看到。” “那就很可惜了。”女王随手将书扔了出去。强劲的风将这本书吹到了天空,猎猎作响。书本在空中飞舞了一段距离,最终还是落入了水面,最后沉没在了这片大海之中。 她回过头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身后空空如也。勒斯早已不知道去了哪里。她耸了耸肩,将绑在头上的绳子取了下来:“也该回去休息了啊。” 勒斯无心观看女王的表演,有时候她就是这样喜欢故作高深的去说一些大家都明白,或者说了大家也不明白的事情。也正因如此所有人都认为女王是一个有点小孩子脾气的人。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便看到了正在屋中等待自己的维内托。“有什么事情吗?”勒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向了维内托。 “这是这段时间的记录。”维内托指着桌子上的那一沓文件道。文件很多,大致有着一米高。勒斯从其中抽出了一份,随意地翻动了几下。 “科尔德真的没有让我失望呢。”他将文件放了回去,“你跟他说起我们为整个团队起的新名字了吗?” 维内托点了点头:“他说会尽快为海盗们完成徽章的制作,并且在本来的纪律上完善,并最终做出一份维希教廷总教规的初稿。”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复,勒斯站了起来:“要不要出去转转,与其看这些冗长的文件不如看看科尔德这段时间的成果。” 整齐的队列,有力的动作。在勒斯的训练下,海盗们已经完全的成为了一支拥有正规军实力的战力。 跟在勒斯的身后,维内托一直在低头摆弄着衣服上的纽扣。在李布罗意中,得知的事情让她的心难以恢复平静,每当她想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便会因为看到勒斯那认真的神情而放弃。 “您来了?”科尔德走到了勒斯的面前,再一次打断了维内托刚刚张开想要说话的动作。 科尔德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但是他的气质和风度却给人一种非常可靠成熟的感觉。据他自己所说,他的父母因为一起冤案被杀害,为了逃避追捕,他最终流落到了海上。如果不是勒斯恰巧经过,看到了抱着木板漂浮在海上的科尔德,恐怕他已经葬身鱼腹。 在勒斯收留他后不久,他便展现出了极强的组织力等各项能力,也正因此,科尔德成为了勒斯重点培养的目标,而现在科尔德已经能够在勒斯有事的时候掌管海岛上的全部事务,虽然处理还很青涩,但是也不会出什么致命的错漏。 “嗯,你做得很好。”勒斯夸奖道。他从自己的腰间将那个维希教廷的国徽取了下来,放在了他的手中。 “这个先暂时放你手中。话说这段时间要抓紧时间,因为很快便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勒斯说道。 “您是说皇家吗?”科尔德在见到女王后便料想皇家这一次会出动舰娘来围剿海岛了。 勒斯点头道:“检验你们的时候到了。我需要的是一支不怕困难,能力出色的队伍。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获得我们所希望获得的一切。” 接受了任务的科尔德说了一声“遵命”,便回到了操练场开始按照勒斯的方法对海盗们进行操练。 勒斯只是停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这里。 “真的要与吕明战斗吗?”离开后,维内托低声询问道。 “女王说他很强,我倒要看看他的能力究竟如何,居然能获得她的赞誉。如果他连现在的我都无法击败,又何谈离开皇家,去闯荡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勒斯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太阳。 太阳上那个不明显的黑点已经是原来大小的两倍,他不知道这个黑点多久才会覆盖整个太阳,但是他相信这个时间已经不远了。 “要变天了,所以不得不加快脚步。而吕明……他真的是一切的关键吗?”勒斯嘴唇微微地颤动,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喃喃道。 第六十三章 女王救援计划 罗伊打了个哈欠,趴在床上看着吕明扔给自己的学习类书籍。由于今天白天有些贪玩,没有完成吕明的计划,她被吕明强硬的挤占掉了自己的娱乐时光。 罗伊的双腿拍打着床铺发出“砰砰”的声音,口中念着书本上那些字的读音。“啊啊啊啊。”罗伊躺在了床上,仰望着天花板上那吕明前几天新买来的艺术吊灯。 顺便说一句,吕明之所以要换灯,是因为罗伊玩的时候不小心把灯砸了。为此罗伊不得不罚写了十遍那几天新学的字词。 “有什么不满的,白天玩了,晚上自然要补回来。我可不希望自己养了一个文盲。”吕明转着笔,回头看了眼正在床上耍脾气的罗伊。 “不嘛,不嘛,不嘛。学习又不是一天能够学会的,用得着这么急迫吗?”罗伊翻过身捶打着枕头,似乎将枕头当成了吕明,“你都不管标枪姐姐了,为什么要管我啊。” “因为标枪的学习有光辉督促。”吕明不紧不慢地道。 “……” 罗伊嘟着嘴,气哼哼地将那本小学读物拿了起来,头枕在双手上,继续低声诵读了起来。 看到罗伊终于老实了下来,吕明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桌子上的文件。 这是胡德最近整理出来的有关海盗的情报。其中大部分对吕明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不过他还是仔细地看了一遍,试图发现其中与勒斯有关联的信息。 “唉,为什么以前的信息那么详尽,一旦到了某个节点,一切就开始语焉不详了呢。”吕明咬着笔杆看着上面对近况的描述。 “近期海盗销声匿迹,具体原因不明。”、“列车事件再引轰动,海盗似乎开始拥有了一定的组织性。”如此种种都是一些没有什么实际价值的信息。 吕明将文件扔在了桌上,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上面有着对于海盗之岛的记录,虽然都是一些表面上的东西,但是总比这些没用的废话要强很多。 翻到其中一页,吕明看到了一个徽记。那是那次洞中夜谈时,吕明无意间在他腰间看到的。结合在授勋仪式上勒斯的那番言论,吕明已经猜到了未来的走向。 “维希教廷。与我那个世界的历史有些偏离了呢。”吕明喃喃道。 “什么你们那个世界啊。”罗伊的话吓了吕明一跳,他回头看去。只见罗伊正趴在自己的肩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笔记本。 吕明迅速将笔记本合上,生怕被罗伊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然后猛地站了起来。 “哎呦!”罗伊没想到吕明的反应如此激烈,没有抓紧的她直接从吕明的肩膀上摔了下来。 罗伊揉了揉被摔得有些疼痛的胳膊:“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哎呦,好疼啊。” 吕明满怀歉意地将罗伊拉了起来:“谁让你吓我一跳。你学完了?”吕明看到已经被罗伊收回到了书架上的书。此时她的床上摆着一本插画书,不过只翻开了一页。 “想看看你在做些什么嘛。”由于疼痛,罗伊的眼角渗出了一些泪水。她将眼角的泪水擦去。好奇地将头朝着吕明身后探去。 “小孩不要看这些。”吕明挡在了罗伊的面前。本来他是想等罗伊睡觉的时候在处理这些事情的,但是想到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便将这些事情提前了。 “不看就不看,反正肯定都是一些看了只会引起我头痛的东西。”罗伊没有继续坚持,扑倒在了床上开始投入进插画书的世界。 吕明舒了口气,这个笔记本虽然记录了很多事情,但是也有不少笔记,如果被他看到那些随手写的想念萨拉托加的文字,他感觉自己还是找个地缝钻进去比较好。 瞥了一眼罗伊,看到罗伊并没有要过来的意思,他重新打开了笔记本。 仍然是那一页,仍然是那个徽记的草图。吕明在徽记的旁边写了一行字:“女王邀请了凯旋,希望与她们进行一次亲切的会晤。” 吕明敲打着这句话。由于有着这个世界的人所没有的知识,这个看起来很正常的事情就变得不是那么正常了。 他又将笔记本中的那张威斯克交给自己的任务书取了出来。 “救援女王吗?”吕明将笔放在了一边,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这个计划必须实施,但是实施这个计划便会将自由鸢尾推向毁灭的深渊。吕明不愿意看到这一点,作为一个新世纪的好青年,他不愿意做出这样损人利己的事情。 思考了许久,吕明便放弃了。他没有办法拯救自由鸢尾,所以还是决定先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他翻开了新的一页,在上面画出了那片海域的草图。与洛克斯相比克拉尼海域的岛屿要稀少很多,其中的几大主要岛屿都经过皇家的开发。虽然经常遭到海盗的劫掠,但是还是能够维持一定的收益。 这些标记的岛屿自然不会是勒斯所提到的海盗之岛。这个岛屿似乎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其占地面积之大绝对不可能不引起皇家的注意。 “不如这样。”吕明又看了几眼地图,突然灵光一闪,一个计划在他的脑海中开始酝酿成型。他飞速地将这个想法记录在了笔记本上。 合上了笔记本,吕明呼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让自己的身体放松,转头看了眼罗伊。此时罗伊已经睡去,她的手压在插画书上,侧着脑袋睡得很沉。 吕明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个温柔的微笑。他走到了床前,帮罗伊将被子盖好。“真是的,睡觉都这么不让人省心。”吕明口中嘟哝着,不过却并没有一丝埋怨的意思。 “吕明~,我想吃那个,给我。”也许是吕明的动作被罗伊感觉到了,她转了个身将插画书完全的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口中说着梦话。 “就知道吃。”吕明隔空做出掐罗伊脸蛋的动作,之后便又坐回了椅子上。他看着旁边的另一份文件,那是威尔士交给自己的女王救援计划书。 计划书是空白的,威尔士将计划书交给自己的时候明确地说明要在明天白天交给她。吕明将计划书拿在手中,眼睛微微地眯起。 “坑了我那么久,我也坑你一次吧。”吕明说着,便拿出了一支笔开始在上面写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有些变动的计划。 第六十四章 狂澜异象 克拉尼海域b034号区域。 乌云笼罩着天空,如同一块黑色的幕布。只有些微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零星地洒落在海面上。秋日的海风虽然不算刺骨,但是却仍然能够感受到侵体的寒凉。 诺福克搂住自己的身体,四处张望。她的眼睛有些湿润,可见她受到了不轻地惊吓。“呜呜呜,萨福克呢,我好怕啊。”她擦了擦眼睛,静静地在原地等待。 “哗”海浪拍打在了远处某个孤岛的石壁上,发出了震耳欲聋地声音。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一道巨浪拍打在了她的身上。 诺福克并没有在意被海浪打湿的身体,她甩了甩身子将水珠甩落,又用手拧了拧自己的头发。 “噼啪噼啪,喂喂喂,诺福克,你听得见我说话吗?”萨福克的声音出现在了通讯中。 “刚刚为什么联系不上你啊,你不是说去去就回吗?”诺福克似乎抓住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对着通讯器喊道。 另一边的萨福克则发出了无奈的声音:“刚刚信号突然中断,我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连接上,我就在前面那座岛上,你可以过来找我。” 诺福克望向那座小岛。在黑暗中,这座岛屿显露出了其狰狞的一面。陡峭的石壁、岛内竖起的不知名尖利物体,还有不时飞起的鸟类,让那座岛屿如同鬼岛一般。 “你能来找我吗?”诺福克有些退缩。“一旦离开这附近,信号便会消失,你过来吧。相遇后我们一起回去,将附近的情报报告给威尔士亲王。”萨福克说道。 既然她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那么自己也只得前进。诺福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海水咸腥苦涩的味道让她的表情有些扭曲。 “哗”又是一个海浪拍击在了岛屿上,让诺福克的身体又颤了一次。诺福克闭上了眼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脆弱的心灵得到一点点安慰。 “啊”行走了一段距离,她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在海岛的另一侧滔天的巨浪正以摧毁一切的魄力朝着小岛压去…… “哇!”萨福克看着朝着自己这边而来的滔天巨浪。由于这是一座普通的孤岛,并没有任何海浪妨碍装置,因此海浪扑打在这座岛屿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要死要死要死。指挥官为什么要给我这么一个坑船任务啊。”萨福克匆忙地从一颗早已干枯石化的大树上爬了下来。 “诺福克,你还能接收到我的消息吗?”她朝着通讯装置喊了一句,但是除了沙沙的声音,什么回复都没有。 “可恶”萨福克都想把装置摔在地上,但是最后她还是将其收了起来。小岛并不大,很快她便来到了她上岸的沙滩上。 风比之前还要大。狂风裹挟着细细的沙粒拍打在自己的脸上,让脸有些疼痛。 “诺福克啊,你究竟在哪里。”萨福克没有放弃,朝着大海喊了一声,不过干涩的沙粒引起她的喉咙一阵不舒服,不禁咳嗽了起来。 放弃了与诺福克的汇合,萨福克独自一人行走在海面上,由于一切指引装置的失灵,萨福克只能凭借自己的印象朝着卡尔弥斯的方向走去。 “哗!哗!!哗!!!”海浪的声音在萨福克的耳边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 “诺~福~克~”萨福克将两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嘴边大声喊道。“在这里!”终于这一次她得到了对方的回应,不过只听到一声,便被海浪的轰鸣掩盖。 但是这已经足够了,萨福克通过声音终于找到了正在海面上哭泣的诺福克。诺福克的眼睛有些红肿,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海浪浸湿。由于恐惧,她在不住地颤抖着。 “不怕不怕。”虽然萨福克也很害怕,但是仍然将她抱在了怀中,双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咔!”一道闪电突然在天空闪过,其粗大如同水桶,直接劈碎了之前那恐怖的巨浪。巨浪化为了一团团白花花的水沫,如同漫天大雪一般,落入到海水中消失无踪。 萨福克和诺福克紧紧地抱在一起,其中萨福克喃喃道:“回去一定要找指挥官加薪,这太可怕了,比打仗还吓人。这还用打吗?我怀疑海盗早被海浪淹死了。” “想什么呢?估计这天气便是塞壬搞的鬼,而这也是为了保护海盗,毕竟他们只有一个舰娘。论战力,他们打不过我们。”威尔士的声音在她们二人耳边响起,并且感觉到自己的头被敲了一下。 二人抬起了头,只见威尔士正站在她们二人旁边。她的身上同样湿漉漉的,不过却难掩她那英俊潇洒的气质。 “你们这样子,太丢皇家的脸面了。打起精神,跟我一起回去。”威尔士又拍了两人的脑袋一下。 “但是我们不知道方向。”萨福克说道。威尔士指着自己的右侧:“跟着我,你们就能回去了。” 萨福克和诺福克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跟在威尔士的身后。她们能够从威尔士的身上感觉到安心,似乎她便是她们坚实的依靠。 突然威尔士停了下来。她回过头望着远方,神情有些凝重。“怎么了?”萨福克和诺福克也回过头,随即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道巨浪,在巨浪的顶端,她们能够看到一艘黑色的舰船,舰船上没有人,也没有灯,仿佛幽灵一般随着波涛不断地前进,随后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那、那是什么?”萨福克有些结巴。 “幽灵船吧。呜,好害怕。”诺福克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走吧,以后会再见到的。”威尔士拍着二人的后背,“大家都很担心你们,尽快回港口吧。” 看着三人的离去,维内托回到了船舱中。勒斯正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资料,精神专注的他并没有注意到维内托走到自己的身边。 “怎么样?”维内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道。 “嗯?”勒斯抬头看着略带担心的维内托。“没什么,不过这些消息都很不错。很适合过河拆桥。”勒斯弹了弹手中的资料道。 第六十五章 异常的情报 整个议事厅有些寂静,吕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环顾自己的周围。他的手中拿着一份诺福克和萨福克总结的情报,只是粗略地看了几眼便将情报放在了桌子上。 “威尔士。我记得我说过吧。”吕明不紧不慢地说道。威尔士则一直在看着自己的手指甲。 她并没有因为吕明的话便抬起头看他一眼,反而发出了轻蔑地一哼。 “威尔士也是担心诺福克与萨福克。她并没有错。”胡德及时地道,试图缓和有些紧张的氛围。 吕明叹了口气,拍了拍手,桌面上的投影装置开始运作。之前萨福克与诺福克所记录下来的影像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狂怒的波涛滔天而起,如同流动的坚壁,给人一种压抑的窒息感。粗如水桶的闪电凌厉而蜿蜒,携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碎了一切阻碍它前进步伐的物体,其中便包括巨浪与萨福克所攀爬过的石化古树。 不过这些自然现象与之后的那艘宛如幽灵一般在狂涛之上浮沉的巨舰相比都不算什么。 那是一艘黑色的舰船,船体上有着一些只有撒丁帝国才会使用的灰色神秘学符号和各种神秘图案。在乌云笼罩的海面上,它是那么的不显眼。如果不是威尔士的回眸一望,萨福克和诺福克根本不会注意到在远处的波涛上居然会有着这样一艘舰船。 吕明再一次拍了拍手,画面停顿在了巨浪升起的最高点上。 “这便是这次侦查最重要的情报。虽然从灵尔顿的袭击事件之后,我们便已经了解到那些海盗拥有了一部分的塞壬科技。但是这次的情报让我们知道了自己对海盗的认知仍然存在不足。” 吕明说到这里,将画面放大,当画面放到最大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了在黑色的舰船上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紫衣女子正站在那里。经过仪器的补正,图像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个身穿紫衣的金发女子,她苍白的面庞让她显得有些虚弱,而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已经发现了诺福克与萨福克。 “维内托。海盗组织唯一的舰娘。”吕明开口道。“被绑架的那段时光,我了解到维内托几乎与海盗头领形影不离。那么在船的内部应该便是他了。” “我们如何相信你?毕竟你的出逃很可疑,而且事情的发生也几乎都与你有关。”威尔士抬起了头,用逼问的语气问道。 “相不相信我并不在意,因为这与我们之后的决策并没有什么显着的联系。那么接下来便是这些报告了,首先萨福克、诺福克,你们二人做得很好,比我当初所想的要好很多,至少我看到了你们的勇气。当然如果没有某个捣乱的人横插一脚就更妙了。” 几乎从来没有得到过夸奖的诺福克和萨福克眼神有些波动,她们抬起了头,用一种更加正式地坐姿坐着,并且微笑地点头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吕明摇了摇头:“不,你们尽力了,那么便应该得到称赞。不过仍然有着很多尚待改进的地方。萨福克,你太大胆了。我记得临行前曾经叮嘱过你们,所有未知岛屿不可进入。但是从画面可以看出来你进入了那个未知岛屿。” 吕明将画面切换到了岛屿上,这是一座非常荒凉的岛屿,整座岛屿上除了各种石化的树木外什么都没有。龟裂的地面,如同被一张锋利的巨网分割,形成了一小块一小块没有任何连接的独立体,但是这些独立体却并没有分散,而是以小岛的形式存在于大海上。 萨福克低下了头,她因为好奇,加上想要得到更多的情报,便无视了诺福克的劝阻,自作主张地前往了小岛。 她低下了头,口中嗫嚅道:“这不是为了获得更多的情报嘛。” “情报?”吕明重重地拍击了一下手中的数据资料。“幸好我让诺福克和你两人进行分别记录。要不然我还真的不会发现这些问题。” 他将诺福克与萨福克的文件挑拣开,并且将两份情报放置于投影装置下。在投影装置下,所有的数据情报开始显示,并且将两份数据进行了对比标注。 “这便是你们二人的情报。你们两个人看看,我该信谁的?”吕明坐回了座位上。 这是两份乍一看内容,但是细节方面迥然不同的数据情报。单凭数据的极大差异,便可以看出来要不是其中一份出现了问题,那就是两份都有问题。 “……克拉尼海域b034号区域。气候各项指标均异常,海风达13级,洋流紊乱,毫无规律。除黑色舰船外无可疑踪迹。发现未知小岛,暂命名为kb034a……” “……克拉尼海域b034号区域。气候各项指标均异常,海风达20级,洋流紊乱,但是有规律可循,其克拉尼暖流以顺时针方向旋转七十度之后转向东方,最后汇入罗得卡冷流。紊乱现象导致冷暖洋流的异常交汇,具体影响暂不明确。除黑色舰船,还发现岛屿上拥有很多人为痕迹,疑似有人在此居住,其地底深处似乎埋藏着某种高能量物体,暂无法明确其意义。发现未知人造小岛,疑似塞壬科技……”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咱们的侦查装置这么厉害。”吕明略带讥讽地说道。 萨福克低下了头,由于惧怕惩罚,她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 吕明叹了口气:“唉,算了。不过我们现在也算是了解到了未来与海盗战斗所面临的恶劣条件了。大家有什么意见吗?可以提出来。” “这次侦查的意义何在?”威尔士问道,“这些毫无价值的情报便是你以牺牲两艘舰娘的觉悟来换取的吗?如果我不赶去,她们恐怕就回不来了。” “我有必要对你解释吗?你会听吗?” “你!” “不要吵了,既然指挥官这么做,那么他必然考虑了很多的因素。威尔士你太急躁了。其实吕明早就告知我,并且时刻盯着雷达,一旦二人可能遇到危险,他便会与我一起去救援她们的。”胡德这时候救场道。 胡德还记当天的场景。 两天没有睡觉的吕明校验着雷达,并且装配了很多一般只有在进行极端危险的实验才会使用的监测装置。即便现在回想起来,胡德都会被吕明关心舰娘的行为感动。 “你已经被蒙蔽了双眼。休想让我相信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外人!”威尔士似乎根本没有听进胡德的话,一拍桌子便离开了这里。 对于威尔士的顽固不化,胡德只能对吕明报以歉意的一笑。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吕明摆手让胡德不要为此心怀歉疚。 “那么便散会吧,后天按照计划,进攻海盗,救出女王。”吕明说完这句话便也要离开议事厅。在他走到胡德的身边的时候,胡德似乎听到吕明低声地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抱歉。” 胡德回过头,看向身后。吕明已经拿着那两份资料,走到了萨福克的身边。他拍了拍萨福克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抚萨福克那因自作主张而发生意外,所以有些受伤的心灵。 胡德捂着自己的胸口,不知为何刚刚那似乎臆想的话让她的心头一痛。看来自己有些累了呢。胡德脸上带着有些复杂的神情,看向了议事厅的正前方。那是一副海景图,碧波荡漾的大海,澄明的天空,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哪里如现在一般,阴云笼罩、海怒涛鸣。 第六十六章 怒海首战 科尔德的身上已经被暴雨淋湿,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自己已经湿透的衣服,而是步履匆匆地朝着勒斯的住处走去。 “请进。”勒斯正在研究着铺在桌子上的地图,听到敲门声便开口道。 科尔德将脸上的雨水抹去,走进了屋子。“抱歉,让您的屋子变脏了。”科尔德低下头看着自己带进屋的泥渍道。 “不用在意这些,他们有什么新的动作吗?”勒斯并没有抬头,而是继续研究着地图。 科尔德摇了摇头:“他们仍然位于克拉尼那几座皇家的主要岛屿上。不过据我观察,虽然他们并没有探明岛屿的具体方位,但是从他们的分布来看,似乎正在逐步缩小范围,恐怕用不了多久便能锁定位置了。” 科尔德说到这里露出了担忧的神情。这些日子他为了迎接接下来的战斗,可以说是耗费了大量的心神,但是勒斯本人却似乎对此并不在意。每天勒斯都会将自己关在屋中,观察着那份他早已熟悉的地图。 “不要担心,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想做什么,我一清二楚。不过也确实应该采取一些行动了。科尔德,你去带领我们维希教廷的第二海军中队前往这个区域。”勒斯用手指着地图。那是克拉尼海域唯一岛礁环绕的区域,也是一处最适合伏击的区域。 “遵命。”科尔德右手握拳,锤打在自己的左胸,然后便离开了。在科尔德离开后,勒斯用手在刚刚指示的那个区域画了一个红色的叉,自言自语道:“真以为我会放水吗?太天真了,那么就让我看看女王看人的眼光是不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准确吧。” 克拉尼海域c029区域,吕明站在这座岛上最高的尖塔上。由于开着窗户,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望远镜上、还有衣服上。 “你这样会感冒的。”胡德打开门,看着全身湿漉漉,受到狂风暴雨洗礼的吕明,有些心疼地说道。 “没有什么事情,现在我的体质比以前好多了。”吕明摘下了望远镜,回头报以微笑地看着胡德,并示意她可以坐着等自己一会儿。 他关上了窗户,从旁边的柜子中取出了准备好的烘干机。将身体烘干后,吕明坐在椅子上问道:“威尔士那边传回来什么消息吗?” 胡德摇了摇头:“没有,不过皇家方舟那里倒是传回了一些信息,但是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哦?”吕明的眉毛挑了挑,“是不是看到某个可口的小萝莉了。” “估计是日思夜想出现幻觉了。她说看到了一个白色长发的驱逐舰,不过从雷达的显示来看,并没有任何这样的信息。”可能是胡德自己都感觉皇家方舟太让人丢脸了,她的头略微地低下,没有与吕明对视。 “正常现象。如果这么长时间她还正常,我反而感觉不正常了。不过刚刚我从罗德尼那里得到了一些情报,据说有一支海军正朝着这个位置前进。”吕明指着桌面上克拉尼海域的地图说道。 那是克拉尼海域岛屿最为众多的A281区域,很明显那里是一处非常适合潜藏伏击的好地方,不过如此明显的动作反而与吕明所认识的勒斯很不符合。 他皱着眉头问道:“你认为他们想做什么?伏击?这么明显的伏击,确定不是找死吗?” “不如我去前往那里察看情况?以他们的海军实力恐怕对我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胡德说道。 吕明摇了摇头:“我不愿意承担任何风险。一旦维内托偷袭你,那么皇家将会损失一员主力。这是我和政府都不愿意看到的。” “你考虑得太多,反而会使得战局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胡德坚定地道,看起来她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 吕明托着下巴,稍作思考道:“好吧,就按照你所说的去做,不过我要随行。” “这太危险了。” “作为指挥官,我有理由去得到最新的情报。而且只有我能使用的指挥舰拥有信号增强装置,能够第一时间发送信息给其余各岛。”吕明说道。 吕明说得很有道理,胡德一时间没有想到任何反驳的理由,最后只得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这个提议。 躺在指挥舰上,吕明能够听到外面狂怒的涛鸣,大海这个万物的母亲仿佛失去了一切的理智在嘶吼,在悲鸣。 吕明闭着眼睛,倾听着那毫无间断的声音。在颠簸的海面上,他隐约地能够感受到一股悲凉的意味。他用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宝石,或许这便是大海通过它传达给了自己。 一阵雷鸣将他从那股悲凉的思绪中惊醒。他坐了起来,朝着窗外看去。 一道道粗大的闪电稍纵即逝,每当闪电闪过,吕明便能透过那些微的光芒看到远处那些岛屿的本来面貌。 黑暗中狰狞可怖的岛屿,在那一瞬间显露出了它本来的柔弱。岛上那些茂盛的树木早已在狂风暴雨中连根拔起,有些则因巨浪的拍打而断为两截,其中有树冠的一截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那埋在土中有着无数毛刺的树桩承受着风雨的蹂躏。 “就是这附近。”胡德停了下来,她将头上的帽子取了下来,甩掉了上面的雨水,并整理了一下紧贴在身上的衣服,以便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优雅得体。 吕明走到雷达前,此时他们距离那些敌人的位置已经相当的近了。而且敌人似乎也已经发现了他们,因为从敌人的行动来看,敌人似乎正在将他们二人包围。 “报告指挥官,发现敌人的踪影。”皇家方舟这时候连通了与吕明的通讯。 “什么?”在接到皇家方舟的通讯后,吕明突然感觉自己可能真的中了圈套。 “对方是谁?”吕明对着通讯器喊道。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似乎有一名舰娘。”皇家方舟说道。 “我们撤退,援护皇家方舟。”吕明对胡德说道。 胡德朝着周围扫视了一眼:“不过我们貌似没那么容易走脱了。” 在他们的周围,一艘艘黑色的战舰显露出了它们的身形。每一艘战舰都随着波涛上下起伏,仿佛就是波涛的一部分一般。 其中一艘最大的战舰,还有着几道白色构成的图案,那便是维希教廷的国徽。在那艘战舰上,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正站在甲板上,俯视着胡德和指挥舰。 科尔德伸出自己的右手,指着吕明所在的指挥舰道:“众人听令,击沉指挥舰。” 第六十七章 失陷的岛屿(上) “为什么你如此肯定,他会前去一探究竟。”维内托望向科尔德发回的信号走进了船舱内。 “为什么?因为胡德。我相信胡德会提出这样的意见,而吕明虽然有着很强的洞察力,但是在不知情况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依赖周围的人,这种性格便导致他们必然扎进我设的局中。”勒斯分析道。 “但是没有我,他们会不会太危险了。”维内托仍然很担心勒斯派出的军队的安危。 “要相信科尔德。而且他也不敢这么做。与其担心这些没用的,不如考虑考虑如何将这个岛屿纳入我们的领土。”勒斯在自己面前的屏幕上滑动,皇家方舟所在的岛屿的全貌便展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皇家方舟、诺福克。相信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威胁。不过这座岛距离罗德尼所驻扎的岛屿很近。要考虑她们支援的可能。”勒斯的手在两座岛之间画出了一条线,这是一条最佳的路线。 “去告知第三海军中队,运用塞壬传授的隐身技巧偷偷潜伏在这里,一旦罗德尼增援,那么便直接占领该岛。”勒斯对维内托说道。 看着维内托离去,勒斯将画面切换回吕明那边的影像。他摸着下巴看着那混乱的场景,陷入了思索。 “告知罗德尼了吗?”皇家方舟对小跑回来的诺福克问道。 诺福克摇了摇头:“罗德尼拒绝增援。她说这样只会增大损失。”诺福克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作为一个侦查型的轻巡,她并不擅长战斗,而皇家方舟虽然有着不错的能力,但是真的能够抵挡住对方吗? 皇家方舟走到了床前,望向远方密密麻麻的舰船。她从未想过海盗居然会拥有这么多的战力。而在阴影中,皇家方舟看到了一个从一艘船走到另一艘船的身影,想必那便是吕明提到的维内托。 “孩子,回来了啊。”昏黄的光芒在空中闪烁,仿佛天空中一颗明亮的星星。皇家方舟抬起了手,一架无人侦察机便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机身,取出了用来记录数据和录像的存储装置。“我们看看怎么应对吧。”她走到了控制台前,将存储装置插入了凹槽中。 “数据解析中……”没有感情的机械合成音响起。 “解析完毕。”无人机所拍摄的录像展现在了两人面前。那些黑色的舰船与当初诺福克二人所录下的没有显着的差别。 不过还是有一艘舰船引起了皇家方舟的注意。那是一艘比其他舰船更大的船只。船头有着一个白色的维希教廷的国徽图案。 “那便是旗舰吗?”皇家方舟的视线集中在了上面。她重新确认了一遍这些舰船的防空火力,最后下了决定。 “防守,等待指挥官的增援吧。”虽然对方的防空能力之低确实很诱人,但是考虑到对方手中舰娘,她还是决定不去冒这个风险。 她对着话筒,向全岛的守军发送信息道:“全军固守!等待增援。” 诺福克看着画面中那些船只,整个人都显得可怜、弱小且无助。她用那双已经充盈着泪水的眼睛看着皇家方舟,身子则在微微地颤抖,。 “没事的,有我在,怎么可能出事。我还想活着去看小天鹅她们呢。而且这次如果表现得好,那么我或许还能申请让几艘驱逐过来。你也许不知道,我已经快在这里憋坏了。”皇家方舟用自信地语气说着可能回去就被抓起来的言论。 “她们没有出击吗?可惜了我掩饰防空火力的努力。”勒斯看着面前的屏幕,此时岛屿上的防御护盾已经开启,以他们现在所拥有的火力想要不依靠维内托便破除护盾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砰砰”敲门声响起。勒斯站了起来,主动的打开了门。那是一个身穿雨衣的人,宽大的灰色雨衣掩盖住了她的体形,但是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冒雨前来的人。 勒斯有些扫兴:“我还以为是维内托回来了。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他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她将雨衣的兜帽取了下来,一头清爽的金发让阴暗的屋内增添了一抹亮色。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不过你偏离了我的意图。如果我将这些汇报给塞壬,你知道后果。”威尔士自顾自地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虽然她似乎很蔑视勒斯,但是却仍然保持着对外应有的优雅和礼仪。 她微微的弯腰,坐在了椅子上,抬头看着那面被分割成两部分的屏幕:“我貌似说过杀了他。我看得出来你的这种部署完全就是为了拖住他们。” “首先这并不是塞壬的命令。你以自己的意志来命令我,我有充分的理由拒绝。其次,不要忘了我的目的。占领皇家建立赤色盟约的新国度,维希教廷。杀不杀吕明,我自有想法。”勒斯根本没有看威尔士一眼。 威尔士早已猜到了勒斯会是这样的态度。她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装置。这个装置的外观是一个红色的十字型金属块。在金属块的两个平整的面上还有着很多类似蓝色晶石的物质镶嵌在其上。 她将这个小装置扔给了勒斯:“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说完,她便起身要离开这里。 勒斯接住了那个精密的小装置,拿在手中观察了一下,道:“不要那么急着离开嘛。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威尔士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不过她并没有回头:“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骑士为小女孩而死,但是这却并不是一种拯救。反而使其堕于绝望仇恨的深渊。”勒斯道。 “这个黑暗童话很有名,可惜乔治五世可能没有看过。”勒斯摇头叹息道。 “这都不需要你来操心,我自有自己的想法。”威尔士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塞壬的要求,她也不愿与这个海盗为伍。她重新将雨衣的兜帽戴在了头上,打算离开。 打开门,只见维内托正在门口踌躇。她看到威尔士的装扮本来已经想好的打招呼的话语突然遗忘得一干二净。 她张开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好啊。” “再见。”威尔士似乎在与维内托说,又像是对勒斯说。看着她那离去的背影消失在了海面,维内托走进了屋内:“已经准备就绪,不过根据回传的情报来看,罗德尼并没有动静。” 勒斯摩挲着手中的小巧装置:“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岛屿已经被我们占领了。”说罢,他用力地将手中的装置捏碎,破碎的晶石和脆弱的特制金属化为了碎屑散落了一地。 勒斯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碎屑,那闪亮的碎屑就如同天空中的星辰在暗淡的地板上闪烁着最后的余辉。 “我们走吧,一起去接管那座岛屿。”勒斯拍了拍手,站了起来,看着画面上那璀璨的巨大烟花,眼中没有任何的波澜。 第六十八章 失陷的岛屿(下) 灿烂的焰火升腾而起,将漆黑的乌云染上了一抹妖异的金红。跃动的火焰,仿佛灾难的精灵在舞动着最凄美的舞蹈。在身边、在指尖、在眼中、在心头。 焰火的光芒在吕明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消失,吕明咬着嘴唇低声喃喃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语。炮弹在他的周围落入海中,溅起水花,将本来便已经湿透的吕明再一次淋湿。 他抹掉了脸上的海水,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边。用舌头舔了一下,苦涩咸腥,正如他现在的心情。 “指挥官……”胡德也看到了那场绚丽的爆炸。她的心也在作痛。但是现在并不是动感情的时候,她看着远处已经瞄准好了指挥舰的旗舰,一颗炮弹直接飞射而出。 “我为什么要涉足在这些事情中,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吕明的神情有些呆滞。一想到皇家方舟和诺福克可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命丧其间,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指挥官!” “轰!”一颗硕大的炮弹因为胡德炮弹的干扰被打偏,但是仍然擦中了指挥舰的船身,并且在擦中的一瞬间爆炸。 吕明扶住了身旁的栏杆,由于剧烈的颠簸,还不太适应这种环境的他感觉有些恶心。 他有些踉跄地重新站稳,回头看着正位于浪涛之上的那艘旗舰。 因为药剂的强化,他能透过黑暗看到在那艘旗舰的船头上的屹立在那里的男子。 他的身体在雨衣的掩盖下仍然显得有些瘦弱,但是与身体的瘦弱不同,他的眼中充满了坚强与果敢。 吕明舒了口气:“指着自己的左前方。从这里进行突破,然后前往岛屿救援皇家方舟和诺福克。” “是。”见吕明似乎缓了过来,胡德暗自有些高兴。她冲到了前方,炮口齐齐地对准了他们的左前方。 那里是海盗包围最为脆弱的点,通过刚刚的观察,他便发现了这个位置的漏洞,不过之前如果进行突袭,以胡德的火力绝对会波及到舰船上的人。 而现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消耗,胡德的火力已经遭到了削减,加之那冲天而起的火光让他有些不安,便提前做出了这个决定。 炮火齐射,一片耀眼的金色弹幕,从胡德的炮口中飞出。那些金色的细小流弹贯穿了那些舰船的船身,发出了船体碎裂的声音。 “啊!”船内开始出现了喊叫,不过由于弹幕过于分散,那些船并没有第一时间沉没,他们慌慌张张地靠近那些并未受到伤害的舰船,试图登上那些船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胡德看到这一幕本想继续补一刀,但是却被吕明叫住了:“不用管他们,我们尽快离开这里。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去救援皇家方舟与诺福克!”吕明喊道。 胡德回头看去,只见吕明的目光充满了迫切与沮丧,如同一柄柄的利刃扎在了自己的心头。胡德愣了一下,最后放弃了进攻…… “呜呜呜。”诺福克身处火海之中,本来完好的一切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就连皇家方舟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爆炸不知道去了哪里。 “方舟姐姐,你在哪里啊。”诺福克将压住了自己的腿的钢筋抬了起来,由于火焰的灼烧,她的小腿肚上出现了一片刺目的烧痕。 她咧着嘴,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看了看衣服,最后从自己的袖子扯下了一块布将自己的小腿绑上。 终于舒服了一些的诺福克站了起来。他望向周围,除了火焰和坍塌的建筑外,什么都看不到。她将双手围拢在嘴边喊道:“方舟姐姐,方舟姐姐。”但是回应她的只有噼啪作响的火焰燃烧声。 “这里也没人,会不会都烧死了啊。奇怪,刚刚的声音从哪里传来的?”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诺福克听到声音后躲在了一块没有火焰的金属残骸旁。 “这么强的爆炸,普通人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不过舰娘的话应该还活着。刚刚维内托将军不是还捉到了一个头发遮住了右眼的女人吗?虽然没有佩戴舰装,但是从她的状态来看应该就是舰娘。如果那声音是舰娘,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招惹。命才是最重要的。” “话说首领是不是疯了,居然凭借一个舰娘便要夺取一块土地建立国家。” “嘘。小心首领听到你的这句话,以蛊惑军心把你杀了。首领的谋略和雄心岂是我们能够揣度的。”另一个海盗突然有些惊慌地打断了他想继续说下去的话。 也许是勒斯严厉的形象已经在二人的心中根深蒂固,诺福克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下文。她偷偷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瞄了一眼,看到那两个海盗已经远去。 她瘫在了地面上:“怎么办啊,方舟姐姐被抓起来了。”诺福克的眼中又一次渗出了泪水。 许久,她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双手握拳:“我一定要救出方舟姐姐。” 就在她做出决定后,肩膀的一下拍击吓得她尖叫了出来。不过只叫了一声,她的嘴便被捂住了。那令她安心的声音响起:“不要怕,我和指挥官已经摸清了皇家方舟被关押的地点。” “胡德姐姐?”诺福克回头看到胡德正挂着温柔的微笑看着自己。看到诺福克并没有什么大碍,胡德将她抱在了怀中。激动的心情让她的身体略微地颤抖。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胡德轻轻地拍打着诺福克的后背,话语轻柔,让本来绷紧了神经的诺福克终于放松了一些。 “别在这里煽情了,我们要去救人。”吕明看了眼手腕的手表,他们现在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 从刚刚与胡德获取到的情报来看,很快皇家方舟便会在维内托的看守下被带离这里,虽然这是一个查明他们根据地的好机会,但是吕明并不希望用这种办法来查明这些情报。 胡德将诺福克从地面拉了起来,看到了诺福克那被火焰灼伤的双腿。“我没事的。”感受到了胡德那关心的目光,诺福克做了几个蹦跳的动作,虽然最后她差点摔倒,但是仍然表示这点伤势并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吕明将手插在了口袋中,望向了岛屿的沿岸区域。风雨仍然狂暴,就连那剧烈的爆炸所产生的熊熊烈焰也已经被风雨熄灭,只留下那烧黑的金属残骸和一些已经被烧成黑炭的树木在述说着之前爆炸的惨烈,引得他一阵心痛。 第六十九章 诬陷? 黑色的旗舰如同一座巨大的堡垒,静静地伫立在海面上。在这座堡垒上,不时会有几个海盗在上面巡逻,其中一些海盗还会驻足在甲板朝着远处望去。 巨大的探照灯在这座堡垒的最高处缓慢地转动,如同这座堡垒的眼睛,警惕地巡视着自己的周围是否出现了试图撼动巨人的蝼蚁。 “啊~”一个海盗打了个哈欠,擦掉了眼角的泪水。“真的会有人来吗?”他小声地嘟哝道。 “谁知道呢,不过首领说的永远是对的。”另一个与他一起巡逻的海盗耸了耸肩。他将手中的手电筒朝着周围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松了口气。 “那里刚刚是不是动了一下?”那个有些困倦的海盗,在另一人晃动手电筒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草丛似乎以不正常的方式抖动了一下。 “这么大的风,你太敏感了吧。”另一个海盗明显比较胆小,并没有朝着草丛走去,而是向反方向踏出了一步。 “不要这么胆小,如果发现了什么,我们就立功了。”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本来的困意此时已经消失无踪。 他拉住了另一人的手,用力将他拽到了自己的身旁:“跟我来,这里有这么多同伴,量他不敢做什么。” 那人用力地挣扎了几下,但是自己的力气并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只得放弃了挣扎,将手电筒对准了他所指的方向。 那是一簇茂密的草丛。在风雨中,这簇草丛显得有些安静。它轻微的摇晃,发出了与周围不太一样的声音。 “是不是有些奇怪?”他有些激动,如果找到并抓住了这座岛上的漏网之鱼,那么自己很可能便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晋升到队长的位置。 他有些激动地走到了草丛前,试着用手拨开草丛。“呜呜呜,被发现了。”哭声响起,一个棕色头发的小女孩正蹲在那里抱头哭泣。 “你看,这里……”还没说完,他便听到身后一声闷哼,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男子手中握着一块不知从那里捡来的钢条,正站在已经昏迷的同伴旁边。 “抱歉,借一下衣服。”吕明没等那人反应过来,直接将他打晕在地。 他将钢条扔进了草丛中,然后对着另一簇草丛说道:“这样确实有失皇家体统,但是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你就不要在里面自怨自艾了。” 胡德从另一簇草丛中钻了出来,将身上的草叶全都抖落,又整了整自己的帽子和衣服后,脸色才平静了下来。 “偷袭是为皇家所不齿的。”胡德低头看了眼昏迷的两个海盗。 吕明一边将两个海盗抬进自己之前找好的隐蔽地点,一边说道:“非常时期自然要用非常手段。总之你帮我个忙啊,把另一个人也抬进来,记得用我准备好的破布堵上他们的嘴,别让他们发出声音。” 胡德犹豫了一下,最后捂着额头,口中低声说道:“这是指挥官的要求,这是指挥官的要求。”然后将手上的白手套摘了下来,走到昏迷的海盗身边,将他抬了起来。 很快吕明二人便将两个海盗的衣服剥了下来,并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虽然衣服不太合身,胡德本人也有些微的抗拒,但是勉强能够装成海盗。吕明举着抢来的手电筒对诺福克说道:“你在这里看着他们,如果我和胡德发出信号,你就一个人离开这里。我已经与威尔士联系好了,她会接应你的。” 诺福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救方舟姐姐。” “这里也需要一个人看守,如果被别人提前发现,那么我和胡德都会有危险的。”吕明指着那两个仍然处于昏迷状态的海盗。 诺福克感觉到吕明充满了对自己的信任,头微微地点了一下:“我会在这里保证指挥官和胡德姐姐的安全的。” 得到了诺福克的答复,吕明回头看了眼已经准备好的胡德:“我们出发吧,时间已经没多少了。” 由于岛屿中枢系统的爆炸,所有保护措施已经完全的失效。虽然带着海盗配备的防护面具,吕明仍然能够通过砂砾击打面具发出的声音感受到风沙的威力。 他又重新固定了一下面具,确保面具不会因为意外脱落,对胡德说道:“你保持沉默就可以,还有能不能不要走得这么明显。” 胡德仍然保持着自己的那种优雅气质,哪怕穿上了海盗身上那有些破旧的制服,仍然难掩那从内而外散发出的皇家气质。 “唉,就这样吧,估计海盗里也有奇葩,应该说得过去。”由于胡德的沉默,吕明放弃了让胡德收敛气质的想法。 两人径直地来到了旗舰前。在旗舰的入口处,两个海盗正全副武装地守卫在那里。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塞壬制造的奇怪枪械,头上带着与吕明和胡德相同类型的面具。 吕明和胡德从怀中取出了认证的卡片,递给了守卫。“我和他有重要的发现要向首领报告。”吕明装出一副急切的样子。 两个海盗确认卡片无误后,将卡片归还给了他们:“你们快进去吧,马上首领就要回岛了。” 顺利地进入了旗舰内部,胡德和吕明摘下了用来防护的面具。吕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船内的空气并不新鲜,但是要比刚刚那种憋气的感觉好多了。 “警戒太松懈了。”在进入到内部后,胡德摇着头道。 “毕竟只是海盗,虽然他们的首领希望锻炼出一支优秀的海军,但是目前来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他们真的严格了,我们还真就只能眼巴巴看着皇家方舟被他们带走了。”吕明道。 他环顾四周,走廊的墙壁也使用的黑色。即便有着灯光,仍然显得有些阴森可怖。在黑色的墙壁上还刻画着各种各样意义不明的条纹。吕明曾经在有关塞壬量产舰的视频上看到过这些条纹,更是证明了勒斯与塞壬有着某种联系。 “你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啊。”胡德的话让吕明回过神。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道:“就是想到了之前被绑票的不愉快经历。” 为了防止胡德提出一些其他问题,他先开口问道:“你有什么发现吗?” 胡德摇头道:“并没有发现什么。虽然已经确定了皇家方舟就在旗舰内,但是却很难去断定她的具体位置。” 正如胡德所说,整艘旗舰的内部有着错综复杂的走廊。想要在旗舰内部完全走一圈都要花费不少的时间,更不要说找出关押皇家方舟的地方了。 “你身边有皇家驱逐的模型之类的吗?”吕明看向了胡德。胡德摇了摇头:“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随便带出来,而且我又不是她。” “想来也是。”他用手指在胸前的水晶上点了两下。一块绣着一只白色的小天鹅的手帕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当初小天鹅送我的,现在应该会有用吧。”吕明甩了甩手帕。很快从走廊的深处便听到了撞门的声音。 “……” “好像在那边。没想到她对驱逐的敏感程度那么高。”吕明的动作有些僵硬,他只是随口一说,然后随便做了个示范,没想到效果如此显着。 循着声音,吕明和胡德来到了旗舰的深处,这里的光线更加的阴暗,周围的线条也更加的尖锐,缺少了外围的柔和感,显得有些刻板严肃。 “就是这里了。”吕明指着一扇被撞得砰砰直响的大门。他将手按在了门把上,想要试试能不能从外面打开。 然而他的手刚触碰到门把手,门便从内部被打开了。胡德看到这情况,一只手拉住吕明,躲开了皇家方舟那航空母舰的压身一击。 “咳咳。”皇家方舟由于没有收住力气,直接扑在了地面上。她咳嗽了几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斯哈斯哈,驱逐呢。”压抑了太久的皇家方舟直接凑到了吕明身边。不过吕明并没有在意她,而是看向了屋内。 在屋内还有两个人,虽然两人都罩着斗篷,但是与他们相处一段时间的他还是能认出一个是勒斯,另一个是维内托。 “好久不见啊。”勒斯斜倚着墙壁,若无其事地看着天花板道。 “所以你想做什么?”吕明在暗中做了一个手势,让胡德做好战斗的准备。 “当初的约定你完成的很好,让我得到了不少情报,还抓住了女王。虽然放了你是其中一个条件,但是我思考了一下,这样可能不太公平,那么这个舰娘我就还给你了。”勒斯说完便拉住了维内托的手走到了门口。 “总之那一次灵尔顿之行让我很开心。希望我们还能有下一次的合作。”在走到了而吕明身旁时,他停顿了一下,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那么后会有期,相信很快我们还会见面的。”勒斯说着便与维内托朝着走廊的更深处走去。胡德想要攻击,但是却被吕明拦下了。 “在敌人的地盘与战力相当的人战斗,胜率太低了。既然目的已经达成,那么我们便走吧。”他低下头看着仍然丧失理智的皇家方舟,舒了口气。 胡德收起了自己的武器,神情复杂地看着吕明。“有什么事情我会跟你私下交谈的,不过我发誓,绝对不会做有损皇家荣誉的事情。”吕明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当初与勒斯的约定中居然忘记了提双方要保守秘密,这真是他的一个失误。 “好的,我相信你,指挥官。”胡德道。 胡德的温柔与宽容反而让吕明有些诧异,他回头看向胡德。她正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自己,但是其中并没有多少质疑,只有一些不明情况的疑问和些许的迷茫。 这便是他的计划的一环吗?吕明似乎猜到了其想法,不过仍然难以认同这种伤人的做法。 “如果我说这只是他的诬陷呢?你会相信吗?”吕明有些不忍心看到胡德的那种眼神,将头扭到了一边,避开了她的眼睛。 “会的,因为我相信指挥官是个好人。”胡德道。之后便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只剩下了皇家方舟摸着手帕发出的奇怪声音。 第七十章 坦白? 胡德的心有些乱。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她却没有丝毫睡意。她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暴雨,眼皮低垂,似乎带着很浓的愁绪。 一阵敲门声将胡德从回忆中惊醒,她匆忙地披上了一件外衣打开了门,不过门外站着的并不是自己所期待的那个人。 威尔士双手抱胸,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胡德:“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总感觉你的状态不对劲。”威尔士没有任何客套走进了胡德的屋中。 她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瞥了一眼她桌子上的照片。那是一张吕明正在视察卡尔弥斯的照片,照片中的吕明看起来很认真,但是在她的眼中却非常的刺眼。 “他就这么值得你的注意。仅仅是因为那次皇家巡游的成功?”威尔士皱着眉,一只手拖着下巴问道。 “或许是,或许不是。”胡德走到桌前将桌面上的那张照片放回了桌子的抽屉中,“不过从我的观察可以看出来,他确实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而且她救过我,也帮助过皇家。” “为了利益,短暂的妥协又算什么?”威尔士发出不屑的哼声,她想要打开抽屉,但是却被胡德阻拦住了。 结合威尔士的话、对方首领所透露的信息和回忆中吕明对海盗的熟悉,胡德有些迷茫。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沉,用手扶住了桌子的一角:“我相信他。” “但他不相信你,他不会相信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这只是你武断的个人想法。” “你又何尝不是?” “我知道!”胡德有些烦躁,生性温文尔雅的她突然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吼了出来。 空气突然安静,威尔士抬起头与她对视了许久。“好吧,这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不过他终究会离开这里。”威尔士站了起来,“而且以我的判断,很可能便是这场战争之后。” 胡德的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威尔士怎么离开的她都不清楚。当她回过神的时候,时钟已经指向了早上七点,而吕明并没有来找过自己。 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充盈在她的心头,她将披在身上的外衣穿上,整理了一下便离开了屋子。她步履匆匆,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从自己的手中溜走,而她要抓住他。 吕明躺在床上,这一夜他并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胡德那晚的神情。究竟是从何时产生的这种感情?他思索一夜都没有找到答案。 他也想过直接去找胡德,但是他却不愿意去面对这样的胡德。或许之前可以通过公务繁忙敷衍了事,而现在被胡德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后,他突然有些不敢面对她了。 自己毕竟只是一个胆小怕事,贪生怕死的普通人啊。吕明坐了起来,将床头的响着让人心烦的音乐的闹钟扔在了地上。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熟悉,似乎自己来到这里的当天早上便做过同样的事情。 “咚咚”门突然响了起来。吕明穿好了衣服,将门打开,只见胡德正站在门口,她的衣着有些凌乱,就连帽子都因为来得匆忙而移动到了脑后。 “真的那么在意那个人说的话吗?他只是为了挑拨离间,毕竟我的身上有着太多谜题,就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皇家提防我,我完全可以接受。” 胡德摇了摇头,朝身后看去,确定没有人跟随后,将门关上:“细细想来,你的很多话都有着漏洞,首先昨天夜里你似乎对那个首领的企图很清楚。作为一个慌张逃离的人,不可能收集到这些机密的情报。其次,如果是你自己一人逃出来,那么为什么你会找不到那座岛屿呢?” “我说过,因为我没有任何标志物,而且那座岛屿有着塞壬的防护,我离开了岛屿,那座岛屿便消失了。”吕明说道。 “半真半假很让人信服,不过据我所知,你在前往灵尔顿的时候带了两个人吧,这两个人去了哪里?”胡德逼问道。 吕明沉默了。许久他叹了口气:“果然逃不过你的眼睛,就连厌战都没有发现的事情,居然被你发现了。” “只是我更在、在意你的行为,毕竟是我将你带到皇家的。”胡德本来想说“在意你”不过一想到这句情感味道浓重的话不太合适,临时改口道。 “好吧,我坦白。我与那个首领定下了一个约定,他会放了我,并且协助我离开皇家。但是我要带他前往李布罗意科学院,至于授勋仪式的事情真的跟我关系比你所想的要小,他也从未与我提到这件事。”吕明坐在了椅子上,从抽屉中将自己珍藏的笔记本取了出来,并撕下了用来作证据的几页。 胡德拿过吕明手中的那几页纸,仔细地看了几遍。看到吕明最后的“逃离皇家”四字,脑海中突然轰鸣一声,意识有些涣散。 “你真的要离开皇家?”胡德的手有些颤抖,将那几页纸放在了桌子上。 吕明点了点头:“通过这段时间的居住,我知道这里并不适合我,或许还是我的祖国,东煌才是我的归宿。”吕明将头扭到了一边,装出一副没有看到胡德的神情的样子。 “你就不怕我将这些都说出去?”胡德问道。 “我知道你是顾全大局的。如此有利的事情,你绝对会配合,而不是阻拦。”吕明缓缓地说道,“首先我了解他们的首领,在互相握有把柄的条件下我能有效制约住他。如果他违反了约定,那么对谁都没有利益。” “其次,这约定的受益人并不只是我和他。在最后,他会放弃对皇家的侵略,将目标转向他国。虽然这很不厚道,但是至少给了你们一个喘息的机会。而一旦你们以叛国罪将我杀死,我相信他会食言,转而进攻皇家。你也看到了他的实力,最好的结局便是两败俱伤。”吕明有条不紊地讲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你,我相信你不会揭发我的。”吕明看向了胡德。这让她的心头一跳,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吕明将那些笔记夹在了笔记本中,装出一副镇静的样子:“我已经全部坦白了,那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胡德低下头想要冷静的思索,但是刚刚那句话让她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再一次躁动了起来。“我先回去了。”胡德站了起来,她的脸上有些发红,快步离开了吕明的住处。 看着胡德离去的背影,他打开了笔记本,翻开了最新的一页:“如何让胡德放弃?”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刚刚他用那种话让胡德的思维陷入混乱,但是这并不是长久的办法。而且他的心一直在牵挂着萨拉,根本装不下其他人。 “抱歉,胡德。”吕明合上了笔记本,用满怀歉意的语气自言自语道。 第七十一章 怒海再战 女王躺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杯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果汁,惬意地休息着。 雨点毫不留情地敲打在她的身上,发出了轻微的声音,不过她似乎对这暴雨与狂风无动于衷。她捋了捋自己那头已经湿透,分成了一绺绺的金色长发,口中感叹道:“多久没有这么舒服了,可惜天气不怎么好,也没有红茶。” “女王好兴致啊。”勒斯披着一件雨衣从林中走了出来,“我还特意转了一圈,原来您在这里。” “我记得你上次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不用说这些客套话了。”女王遥望着远处的怒涛,并没有回头看一眼勒斯。 勒斯对此并不在意,走到了而女王的身边,他双手扶着躺椅,头凑到了女王的面前。“吕明也不过如此。” “哦?”由于靠得太近,女王的眉头皱了一下。她将吸管从上面取了下来,然后用果汁瓶撞在了勒斯的脸上。 冰冷潮湿的感觉让勒斯后退了几步。他擦掉了脸上的雨水:“所以我并不认为他有什么特殊的。塞壬想要他,你们也想要他,估计只是为了那块不知名的宝石吧。” “宝石固然重要,但是如果忽视了它的主人,那么便是致命的失误。聪明如你,只是想让我放手吧。”女王一眼便看穿了勒斯的企图。 勒斯耸了耸肩:“作为方结舰,您总是会给我很多的惊喜。不过我很喜欢。当然,我肯定他的潜力,但是现在的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即便他坐拥众多舰娘。”勒斯带着一抹狂放,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充足的自信。 失去了兴致的女王,索性打开了瓶盖,将瓶内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由于暴雨狂风的冲刷,本来常温的液体带着点点寒凉,让她很舒服。 “那么我便拭目以待。”女王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果汁瓶扔进了面前的大海中。瓶子在海面浮动了几下便被浪花淹没,沉入了大海之中…… 吕明坐在宿舍的桌子前,距离上一次战斗已经过去了十天。吕明整理了全部材料后用笔在桌子上的地图上用红笔圈住了一小片区域。 这是吕明根据海盗舰船的航速和环境因素综合判断出的大致范围,不过想要得出准确的范围还需要一些条件。吕明揉了揉头发,最后放弃了思索,而是打开了门,想要出去透透风。 “你怎么在外面?”吕明打开门便看到了胡德正站在外面,似乎正在纠结自己要不要进去。 “想要看看你在忙什么。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出屋了。”胡德低着头,似乎正在回避着吕明的目光。 “请进吧。正好我也需要找你说几件事情。”吕明回到桌子前,指着桌面上的地图道。 胡德走到了地图前,她能看到吕明用红笔圈住的那一小片海域。“这便是这几天的成果的一部分。根据当时的天气和对方的航速等各种因素来推算,这片海域便是海盗的根据地。虽然可能出现误差,但是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偏差。” “他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吗?”胡德询问道。“当然,所以对手的下一步操作自然便是迷惑。”吕明指着被海盗占领的那座海岛,“占领这座岛屿的主要目的便是收集物资,但是这并不是唯一目的,另一目的自然便是迷惑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胡德低下头盯着那张地图,虽然从地图上看那只是一片很小的海域,但是放在现实,根本不是短时间能够锁定的。 吕明用手指着一个红圈中的几个红点:“以我对海盗首领的了解和他对我的印象,他不会再使用之前的策略,那么我们便可以只在岛屿驻留一少部分士兵,让岛屿看起来仍处于戒备状态便可以。而你、诺福克和萨福克则前往这几个我用红点标注的地点。虽然仍然不足以覆盖整个可能范围,但是确定海盗的位置基本足够了。这件事只有你们三人知道,不要对他人说起,尤其是威尔士。” “为什么你如此提防威尔士?她只是太过偏执。”胡德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她只相信威尔士也是为了皇家,在为皇家付出一切。 “因为这是机密,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罢了。毕竟你与威尔士的关系很好,我怕你说出去。”吕明说道。 之后,吕明将她具体要去的位置指给了胡德。“根据萨福克传回来的情报,明天将会有一支海盗军队携带物资回岛。这便是我们的机会。一旦查明位置,那么便可以采取最后的围剿行动。”吕明用力地拍了一下桌面,颇有气势地说道。 胡德离开后,吕明松了口气。提起威尔士的时机还是太早了,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够快,他恐怕都不好解释。 他伸了个懒腰,多日未曾活动的身体有些酸痛,经过强化的身体在数日的工作下仍然显露出了疲劳的迹象。她活动了一下,便拿起了雨衣走出了屋子。 与屋内的温暖不同,已经持续了许久的阴雨天让温度狂跌。狂风如同寒冷的冰刀,在吕明的脸上不断地轻抹,仿佛随时都会用力将自己的脸颊割开。 “呼,温度真低,天气越来越不正常了。”他朝着双手哈气,白色的雾气在嘴边成型。他用手接住了雨水,冰凉的感觉让他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嘶,这温度居然还下雨。真是奇怪。”吕明看着落在手上的过低温雨水,感叹着天气的怪异。 走到了海边,吕明找了一把长椅坐在了上面。他的双眼望向远处的海面。狂怒的海浪在汪\/洋中翻滚,如同愤怒的海中巨兽,搅动大海,企图吞没所能看到的一切。 “真的难以相信,我这种人居然能在这种地方指挥这样的战斗。分明其他指挥官肯定做得比我好。”吕明双手枕着后脑自言自语道。 一想到明天,吕明便会有一些紧张。不过在雨水的冲刷下,他的紧张便被遮掩了下来。明日便要战斗,谁又知道这第二次战斗会有什么变数呢?至少他自己并不知道。 第七十二章 一队诱饵 吕明坐在指挥舰内,闭着眼睛倾听着外面的雨声与风声。他们已经偷偷地跟踪了一段距离,不过海盗并没有任何的其他行动。 从耳边戴着的便携式耳机中传出了一阵沙沙的声音,干扰了吕明倾听的兴致。他睁开了眼睛,打开了已经关闭的雷达。 “这便是你的计划吗?我怀疑他们就是一队诱饵。”由于信号不好,威尔士的声音有些模糊,但是吕明仍然能够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吕明观察着雷达,一切都还没有偏离自己的预期。“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但是诱饵也有诱饵的用处,我们又不是去咬钩的。”吕明看着雷达上的红点。这些红点距离自己并不远,不过有着风雨的掩护和信号干扰装置,对方很难猜测他们的方位。 “故作玄虚。”威尔士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便中断了通讯。吕明在雷达前的触摸屏幕上划了几下,外面的场景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威尔士和皇家方舟分别位于指挥舰的右侧和左侧。三者的航速保持在同一水平,毕竟信号干扰装置只在指挥舰附近才会生效。 吕明将监控调到了威尔士的身上,将图像放大了数倍。他关掉了仍然在耳朵上的耳机,然后将图像调到了威尔士的口袋处。 从今天见面起,吕明便发现了威尔士的口袋似乎装着什么。当时他只是瞥了一眼,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与皇家方舟聊起了有关驱逐的事情,并且义正言辞地告诉她不许在小天鹅给自己的手帕上流口水。 “里面究竟是什么呢。”吕明的手开始敲击雷达左侧的键盘,本来已经放大的口袋开始逐渐得变得透明,里面的东西则开始一点点的显露了出来。 吕明坐回了椅子上,口袋中的物品已经完全的暴露在了他的眼前,就连细节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让他不禁感叹起这个世界科技的发达。 这是一个蓝色的金属长方体,长方体上没有任何的缝隙,除了一些凹凸交错的纹路外并没有其他的特点。吕明试着使用计算机进行下一层的透视,但是只能看到黑色的一团。 吕明关闭了计算机。他从未见过类似的装置,虽然无法由此便判定这是塞壬科技,但是也可以进行大胆的假设,而其作用…… 吕明低头看了眼出现异常的雷达,此时的雷达仍然能够显露出前方的状态,但是后方却出现了波纹。 “滋滋”雷达不堪负荷开始发出了噪音,本来还算平缓的波纹开始出现了尖锐的尖角。吕明将手中的耳机戴在耳朵上,连通了与皇家方舟的通讯。 “有什么发现吗?”吕明询问道。 “很正常。”皇家方舟那因信号问题而有些失真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中。 很正常?吕明走出了船舱,舱外的风很大,吕明抓紧了手中的望远镜,以防因为一个不小心望远镜被吹飞。 他将望远镜放在了眼前,望向了罗德尼所在岛屿的方向。除了海浪什么都没有发现,仿佛雷达的异常真的就是自己的故障一般。 “指挥官,发现什么了吗?”皇家方舟靠近吕明。吕明摇头道:“雷达的状态有些奇怪,似乎受到了什么干扰。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想。” “奇怪?需不需要我去确认一下?”皇家方舟道。 “你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吧。”吕明将望远镜从眼睛前挪开,他已经从皇家方舟那有些做作的动作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 皇家方舟露出了一个hentai的笑容:“当、当然是有求于指挥官了啊。” “免谈。”吕明扔下这句话,便朝着舱内走去。“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指挥官你太绝情了。”皇家方舟哀嚎了一声,不过他并没有将皇家方舟的哀嚎听进去。 他回到了船舱中,眼睛紧紧地盯着雷达。上面的波纹变得更加的尖锐,仿佛尖刺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吕明在屋内转了几圈,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吕明取下耳机换了一个新的耳机道。 “勒斯已经带着维内托和一支舰队离开了岛屿,由于我们不能离开埃尔德里奇。因此并没有跟随。”光辉那令人安心的声音响起。 “知道他们离开的方向吗?”吕明问道。“西南方向。”光辉回答道。 “指挥官吗?指挥官,我好想你哦,你什么时候来见我们。我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标枪的声音有些大,让他不得不将耳机离开自己一点。 “你这是怎么了?光辉,标枪是没吃药吗?怎么这样了?”吕明一想到当初刚见面时,标枪那迷茫冷漠的样子,根本不敢相信仅仅过去这么短的时间就变成游戏里的样子,难道此时世界线收束了? “我也不清楚,当我们到岛上的时候,她就是现在这个元气满满、活力四射的样子了,而且她还交了好多人类朋友,或许是这个原因吧。”光辉也说不清楚。 “好吧,总之这是好事。等到一切结束,我会让你们来接我的,先不要急,很快就要结束了。”吕明让光辉向其他人转达了这个消息。 挂断了通讯,吕明换回了之前的耳机。他右手食指轻轻地拖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光辉传达给自己的消息。 西南方向,只有罗德尼与皇家方舟所在的两座岛屿,其中皇家方舟所在的岛屿已经被占领,那么勒斯的目标便很可能是罗德尼所在岛屿。 不过以勒斯的脾性,这种策略并不能给他带来最大的利益,加上此时雷达失效的区域正好与罗德尼驻守的岛屿所在的方向吻合,那么…… 吕明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看到雷达上的尖刺已经细密成一片,变成了一个实心的长条形。 “指挥官,发现后方有敌人逼近。”皇家方舟传回了消息。 “前方也掉头了。”这是威尔士的消息,不过比起皇家方舟,威尔士明显要淡定许多。 “那么自然便是迎敌。”吕明说道。他透过窗户能够看到自己的前方和后方都出现了影影绰绰的敌舰身影。很明显他们已经被对方包了饺子。 不过吕明面对这样的情景并没有惊慌,反而舒了一口气。“既然对方舍得用一队诱饵,那么我又为何不舍得呢?” 吕明离开了船舱,走到了皇家方舟附近:“撤退,如果成功,那么小天鹅的手帕我便送给你。不过……”吕明的眼睛扫过身后,此时威尔士正在指挥舰的另一边四下观望。 “不要与敌方舰娘对上,将她交给威尔士就可以。你的任务便是突破敌方的包围圈,以便我们撤退。”吕明说道。 第七十三章 突围战 勒斯身披雨衣,一只手伸出来接住了从天空落下的雨水。他将手中的雨水甩掉后,便用衣袖将手遮挡住,口中喃喃道:“真冷。” 在他的身边,维内托已经早已脱去了雨衣,她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她既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己方舰船,也能看到宛如暴风中随风飘摇的叶子的敌人。 具有怜悯心的她闭上了眼睛,雨水如同她的泪水从脸颊划过,滴落到了地面上。 “怎么了?”勒斯发现了维内托的异样,转身用双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如果他们死在这里,那么他们便没有任何的价值继续活着,即便没有我们,他也会在某一次战斗中牺牲,不是吗?” 维内托睁开了眼睛。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瞳在闪电下闪过莹莹泪光:“我知道,不过我也不希望我们的人有任何牺牲。” “战争总是会有牺牲,但是我保证,这次不会有任何损失。”勒斯冰凉的手划过维内托的眼角,“我不希望你继续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只需要相信我,不要去想那么多。” “嗯。”维内托下意识地抓住了勒斯的手臂,虽然他的手有些冰凉,但是在那一瞬间内心却有些火热。她的脸有些发烫,将勒斯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推开。 “我该去执行我的任务了。”维内托没给勒斯反应的时间,从甲板一跃而下,落到了水面上。 舰装出现,维内托娇羞的神情隐没在了自身那神秘的气质下。她抬起头朝着勒斯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就绪。 “那么开始进攻。”勒斯将自己右手食指的戒指放到了嘴边,对着戒指说道。通过戒指,声音传向了其余的舰船上。本来已经填装好弹药的炮口齐齐地对准了吕明所在的指挥舰,然后炮火齐鸣,无数的炮弹如同雨点一般落向指挥舰。 在炮火的洗礼下,吕明紧紧地抓着甲板上的栏杆。由于剧烈的震颤,吕明的脸色有些发白。他苦笑了一声,看来自己还是没有适应海面上的颠簸。 “指挥官,没事吧。”皇家方舟正在吕明的身旁,抬头便看到了吕明的脸色并不太好。吕明摆了摆手,指着罗德尼所驻守的岛屿的方向:“不用管我,朝着这个方向突围,记得躲开维内托。” “遵命。”皇家方舟逐渐的与指挥舰拉开了一段距离,根据飞回的侦察机信息来看,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每艘舰船上都有着数十架的防空炮,虽然这种武器对舰娘的飞机作用并不明显,但仍然要小心应对。 “威尔士,你怎么离我这么远?”皇家方舟朝着身后瞥了一眼,威尔士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而是与自己保持着大约十米的距离。 “我只是掩护你,你的侦察机是不是没有发现对方的舰娘?”威尔士反问道。 “是啊。”皇家方舟点头承认道。她确实没有发现维内托,但是她认为这与威尔士与自己保持那么远的距离并没有什么关系。 威尔士并没有回答皇家方舟,而是用炮口指着她。 “你要做什么?”皇家方舟绷紧了神经。威尔士那冷淡怪异的举动早已让她们习以为常。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面对威尔士的炮口还能保持冷静。 她握紧了手中的猎枪,一旦威尔士有着什么损害自己的举动,她并不介意采取防御行为。 “不要紧张,我只是告诉你我为什么离你这么远。”威尔士说罢,主炮便发出一阵轰鸣。炮弹准确地落在了皇家方舟的身侧。 “唉,被发现了。”维内托叹了口气,将身上的隐身衣脱去。在脱去后,整件衣服便显露出了其本来的样子。那是一件很美丽的衣服,在上面有着很多细密的紫色纹路,形成了很多环形的图案。这些图案相互交错,构成了一副带着浓浓神秘主义色彩的抽象画。 虽然本身有着很浓的撒丁帝国特色,但是从其性能来看,很明显出自塞壬之手。这件衣服在风浪中没有任何的移动,垂直地落在了海面上,并静静地停留在那里。 皇家方舟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维内托,朝着左侧后退了数十米。即便如此,皇家方舟仍然能从她那看似柔弱的身体中感受到很强的压迫力。 “这里交给我便可以了,你去为指挥官开辟一条道路,尽快撤离这里。”威尔士的炮口指着维内托,一旦维内托发难,那么她的主炮便会第一时间攻击维内托。 “你要小心啊。”由于任务在身,她无法帮助威尔士,但是她相信以威尔士的实力和经验,想要拦住维内托并不是什么问题。 维内托并没有去追皇家方舟,而是看着她逐渐离去,在她位于听不到这里声音的位置的时候,维内托开口道:“你就这么让她去了?” 威尔士耸了耸肩:“至少我已经把你拦住了,剩下的也只能看她自己。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费尽心机却还一直留他一命。” “留他一命?”维内托摇了摇头,“只是他一直为自己留了一条退路罢了。比起这些,东西带来了吗?”维内托的眼睛瞟向她的口袋。 “啊。”威尔士仿佛才想起来一般,从口袋中取出了那个蓝色金属长方体。她将这个长方体扔向了维内托:“你们想要的东西,不过使用的时候小心一些。” 维内托接住了长方体,详细的检查几遍确认没有问题后,将它放进了口袋。“那么,我们也演演戏吧。”维内托低声道。 “什么?”威尔士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维内托根本没有打算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早已填装好弹药的主炮对准了威尔士发出了响亮的炮鸣声…… 皇家方舟回头看去,只见在她的身后,炮弹纷飞。这些炮弹并不是敌方舰船的,而是来自于威尔士和维内托。仅仅从主炮的轰鸣,皇家方舟便能感受到两人战斗的激烈。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冽的风和冰凉的雨水刺激着她的口腔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脸:“为了小天鹅妹妹的手帕,没有什么可怕的。” 在给自己足够的心理暗示后,她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她举起了手中的猎枪,对准了那个有着非常醒目的白色维希教廷徽章的旗舰:“去吧孩子们,让他知道我们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第七十四章 罗德尼的增援 绕过了威尔士与维内托,吕明按照信号的指示朝着皇家方舟的方向而去。他从来没有指望凭借皇家方舟一人之力便能突破对手的封锁线,但是至少能给勒斯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真的奇怪,为什么她们打起来了?”吕明回头看着那边炮火纷飞的战场。虽然那边只有两个舰娘在你来我往的发射炮弹或者近身搏斗,但是那动静已经比得上其余火力炮轰自己的强度了。 “砰”就在愣神间,一发炮弹打在了指挥舰的防护上。炮弹爆炸的威力让指挥舰出现了明显的倾斜。吕明将自动模式切换成手动模式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躲避开了其他的舰船的炮弹并且让指挥舰恢复了平衡。 “呼,好险。”吕明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如果自己再稍微慢一些,指挥舰很可能便会翻掉。 吕明没有再去思考威尔士为什么跟维内托打起来了,他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如何躲避炮弹上。 那些人眼中似乎只有自己,从炮弹的集中程度便可以看出来。即便皇家方舟袭击了勒斯的旗舰,自己这边的火力也没有被减弱多少。 “这是多想让我去死一死啊。”吕明不禁说道。躲避开了所有的炮弹,他终于看到了皇家方舟的身影。此时皇家方舟的身边有着数架战斗机,而皇家方舟则微微地蹲着身,捂着左腿。 “你没事吧。”吕明连通了与皇家方舟的通讯,但是从通讯中听到的除了沙沙的杂音外什么都没有。 他用力地敲了敲耳机,又检查了一下指挥舰的信号接收发送装置的状态,一切都没有问题,但是却仍然无法与皇家方舟连接上。 “你好啊。”就在吕明努力与皇家方舟通讯的时候,勒斯的声音通过耳机清晰地传进了自己的耳朵中。 他没有说话,而是透过窗户望向了外面。指挥舰与封锁线的距离还很远,以他的目力,只有在闪电下才能隐约间看到敌舰的身影。 “怎么突然这么高冷了。是因为之前对皇家方舟那种突然的举动吗?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有些事情隐瞒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尤其是胡德这种外刚内柔的人。”勒斯居然与吕明聊起了其他的事情,丝毫不像是一个在命令手下击杀他的首领。 吕明仍然保持沉默,他将指挥舰重新设定成了自动驾驶,而自己则走到了甲板前。“你没事吧。”吕明用力地朝着皇家方舟喊道。在他走到甲板上的这很短的一段时间,他便看到了几艘舰船的炮弹差点命中她。看起来左腿的伤势确实影响到了她。 “这点小伤算什么。为了驱逐妹妹的手帕,更重的伤也没问题。”皇家方舟站了起来。她的左腿上有着一道很深的伤痕,虽然鲜血已经凝结,但是仍然让人触目惊心。 突然,一颗炮弹落在了吕明和皇家方舟的中间。在落水的一瞬间,炮弹炸裂,其中蕴含的能量爆发出来,掀起了高达数米的海浪。 “你还是太弱了,这种陷阱都会钻进来。”勒斯带领着自己的舰队与吕明二人缩短了距离。 “所以你只是想说这些吗?”吕明回话道,“知不知道和进不进来,还是有区别的。” 他将指挥舰稍微远离了皇家方舟一些,防止那些以自己为目标的炮火误伤到她。 “如果坚持不住就回船上。”吕明仍然有些不放心。 皇家方舟点了点头,她一挥衣袖,身旁的无人机便齐刷刷地朝着旗舰的方向飞去,而她自己则一个翻身躲过了随之而来的攻击,猎枪对准了其中一艘舰船。 炮弹飞出,准确的命中了那艘躲闪不及的舰船,由于炮弹贯穿了船身,海水开始倒灌进去。不过这一次海盗并没有陷入慌乱,而是有条不紊地开始朝着旁侧的舰船转移。 勒斯看着皇家方舟的顽抗,其实也是有些惊愕。在损失了十多艘舰船后,勒斯也才找到了对方的一个破绽,击伤了她的左腿。 此时她的动作确实已经缓慢了许多,但是攻击仍然相当的凌厉,而且由于负伤,她也变得更加的谨慎。随着吕明的到来,勒斯想要对她造成新的伤害恐怕会更加困难。 无人机飞到了旗舰防空炮的射程范围内,因为舰船的设计和建造皆出自塞壬之手,防空炮的火力看似不足,实则火力强劲。 一轮射击过后,天上的无人机便纷纷坠落到海中。勒斯看着那些如同被射死的鸟一般的无人机,陷入了思索。 很快他便想到了什么,他用手轻抚戒指,一张地图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果然他发现在自己的后方有着很多的红点,而且红点正在逐渐的靠近这里。 “罗德尼吗?”勒斯喃喃道。她又抚摸了一下戒指,图像在他的面前消失。在图像消失的一瞬间,勒斯感觉到了后方的躁动。 一颗颗炮弹极其精准的命中了一艘艘舰船。“大家冷静,其中后方的部队负责分散敌方增援部队的火力,其余众人继续攻击皇家方舟。科尔德,极速增援,必要时候掩护部队撤离。”勒斯及时地做出了判断。 由于罗德尼的增援,皇家方舟和吕明的压力减少了许多。皇家方舟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猎枪朝着地方封锁线最薄弱的地方射击。在一轮轮射击和无人机的轰炸下,敌方的阵线终于出现了溃败的迹象。 “威尔士,不要与敌方舰娘纠缠,突破口已经被打开,及时回撤,与罗德尼汇合。”吕明试着与威尔士通讯,不过由于勒斯的信号干扰,他并没有对这种通讯抱有多大的希望。 “我们回岛吧。”勒斯看着逐渐远去的吕明等人,以他现在的兵力想要阻拦吕明并不是不可以,但是吕明也猜到了他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出现无谓的牺牲。 “就这样放了他们吗?”科尔德有些不甘心,明明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最后居然还是让她们跑了。 “威尔士也跑了。不过我从她身上拿到了这个。”因为突发变故,维内托也及时的回到了勒斯身边,将那件隐身衣和那个蓝色的长方体交给了勒斯。 勒斯掂了掂那个长方体,便将它放进了口袋中。“你们先回去吧,我要跟她们聊聊接下来的合作事宜。”勒斯丢下了这么一句话,旗舰便自行脱离了队伍朝着深海而去。 第七十五章 心生心灭 与海面的汹涌澎湃相比,深海的安静显得那么的难能可贵。精致的珊瑚生长在海底的岩石上,如同一个个形状奇异的头饰。在珊瑚的缝隙间、孔眼间偶尔还能够看到一些美丽的小型鱼类。这些鱼安然惬意地生活在其中,仿佛一个个隐居的人在自己的居所中安谧沉思。 勒斯站在舰船的甲板上,抬头看着保护自己的淡蓝色光罩。“进入暗流区域,请小心应对。”勒斯的戒指发出了似人声却没有人类感情的声音。那声音冷冰冰的,如同此时幽深的海底,给勒斯一种缥缈的虚无感。 勒斯取下了戒指,每当他带上这个戒指,便感觉自己被一种无形的事物紧紧地盯着。如果不是这个戒指有着很多实用的功能,他一刻都不想戴着。 将戒指收进了口袋,那种无形的压力便消失了。勒斯拍了拍手,本来熄灭的探照灯便亮了起来。白色的灯光将幽暗的海底照亮,一些习惯了黑暗的鱼类,在灯光下四散奔逃。一些匍匐海底的鱼类甚至还带起了一片泥沙,阻碍了他的视线。 勒斯没有将自己的心思放在这些鱼类身上,更不会去在意那成片的由珊瑚组成的森林。他的眼睛在海底逡巡,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许久,勒斯终于看到了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用某种黑色金属制作的巨大圆盘。这个圆盘静静地匍匐在地面上,其上刻着复杂的纹路。这些纹路像是一副精简的画作,仿佛一个人,正用一把长剑刺入自己的胸膛。更加诡异的是,这个纹路在白光的照射下显露出了淡淡的红色。 勒斯穿上了维内托还给自己的隐身衣,这件衣服还有着一个作用便是可以让自己在深海中自由地行动。 穿好衣服后,勒斯脱离了舰船,站在了那个有着怪异纹路的黑色金属圆盘之上。“好奇怪的图案。”勒斯蹲下身,用手触摸圆盘。这个图案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在预示着自己的未来一般,尤其那把剑真的很像自己制作的那个徽章。 “我等你很久了。”圆盘发出了声音,并且开始缓慢地旋转了起来。“观察者,你不会就是通过这种装置来观察一切的吧。”勒斯站了起来,抬起头朝上看去。漆黑一片的海水让他成为了一个瞎子,但是他却可以肯定观察者可以看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当然不是,这只是一个传送装置罢了。如果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是图案是特意为你定制的。”观察者的声音通过圆盘传到了勒斯的耳中。 勒斯低下头,又看了眼那个描述自杀的抽象画:“确实很有意思,不过我不喜欢。” “喜不喜欢,未来的命运也终须接受。当然你可以选择改变。而这也是你愿意与我们合作的原因吧。”观察者说道。 勒斯没有说话,而是取出了象征着维希教廷的徽章嵌入了那个抽象人物胸膛的凹槽处。 本来浅红的纹路逐渐变得血红,将这片海水染上了一层有些恐怖的血色。在血色中勒斯看不到任何的事物,目之所及只有那象征着生命又象征着死亡的颜色。 “欢迎再次来到悲歌之海。”血色褪去,观察者正坐在自己的触手中用玩味的眼神看着他。 “真是一个不祥的名字,如同刚刚的那幅画一样。”勒斯从一个充满红色液体的粗大玻璃柱中走了出来。那些液体并没有因为开了一扇门而流出,而是静静地聚集在玻璃柱中。 “人类的短视永远看不出这些悲情中所蕴含的美丽。正如我们看不出你们所执着追求的幻灭之花美在何处一样。”观察者逗弄着自己的一根触手,那根触手在她的逗弄下很快便蜷缩成了一团,躲进了其余触手之中。 勒斯对观察者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有些腻烦,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他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那个从威尔士那里得到的蓝色金属长方体。 “虽说这个东西你交给了我,但是我却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用处。威尔士只说了一句小心使用,但是怎么使用呢?”勒斯在她的面前晃动着。 观察者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心智魔方有着太多的谜题,即便是我们也难以完全解析。而这个物体也不是我们制作的,而是另有其人。那人委托我们将这个转交给你,并且附加了使用前的准备方法。” “所以并没有使用方法吗?那这东西在我手里岂不是跟废铁一样。”勒斯抛动着这块轻得如同泡沫塑料的长方体金属块道。 观察者摇了摇头:“他说这个东西很有用处,即便你用不到,也会在别的地方显露出作用。所以妥善保存即可,时间到了,方法你自然会清楚。” “所以还要等待吗?你们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急脾气,这种猜谜一般的对话能不能少说一些。”勒斯有些不耐烦了。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听观察者在这里说一堆自己听不懂的废话,而是想要讨论接下来的合作与这个怪东西的使用方法。 “由心而生,由心而灭。所以去问你自己的心吧。这是我能给出的最明显的提示了。最后请小心你自己。因为你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你的过去。”观察者停止了逗弄自己的触手的行为,视线与勒斯交汇。 一股灵魂的冲击让勒斯低下了头。在直视她的眼睛的一瞬间,他居然感觉到了一股忏悔的悲意。这种情绪从心头蔓延,差一点便攫取了他的意识。 “请记住这种感觉。去改变,去抗争。让我们塞壬去看看你们为了自己的未来拼搏后失败的可悲身影。”观察者说着便要离开这个屋子。 “等一下!” “合作吗?我们会提供全方位的技术支援,而你们只需要做你们最想做的事情即可。” “我并不是想问这个!” 观察者并没有理会勒斯,而是消失在了某个传送装置的光芒下。“其他问题我拒绝回答。请通过那个玻璃柱回去吧。”观察者的声音在屋内飘荡。 “你又去玩文字游戏了?”净化者看着观察者说道。 “都是他的原话,怎么就是我玩文字游戏了。作为执行机构,我们本来的任务便是执行各种任务。测试者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净化者耸了耸肩:“还是老样子,最后再进行一次,如果失败便直接停止吧,毕竟皇家那边已经承受不住元魔方外泄的力量了。” “母亲那边有什么说法吗?” “据说最近要召开一次三大机构的事务大会。作为我方的主要代表,你最好准备准备。” “又是我,好吧好吧,总比交给你们这两个毛手毛脚的家伙好。那么时间确定了吗?” “目前还没有,据说很快便会召开。” “很快又能见到织梦者了,还真有些期待呢。” 第七十六章 总攻 有了胡德这样的人证,吕明终于能够将光辉等人的发现说出来了。虽然仍然受到了威尔士的质疑,但是在胡德的劝说下,她并没有坚持多久自己的看法。 吕明站在议事厅的前方,环顾着下方。在自己的左手侧,有着一个空位,那是皇家方舟的位置。由于她的腿伤有些严重,吕明并没有让她参加这次会议,而是取出了小天鹅的手帕,让她独自一人在病房里发情。 “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吕明问道。在他身后的屏幕上是一张附近海域的地图。这张地图上有着很多条弯曲的箭头,指出了每一个人行动的方向。 这次会议的主要目的便是如何围攻对方的岛屿并救出伊丽莎白女王。 “这次战斗的难点本来就是判断敌人的位置,既然位置已经明晰,那么直接围歼便可以了。”威尔士托着自己的下巴,手中的笔在自己面前的文件上不断地敲打着,看起来很无聊的样子。 “罗德尼,你有什么看法吗?”吕明看到罗德尼似乎想要开口,但是威尔士的话让她又停了下来。 罗德尼摇了摇头,脸上挂着如往常一般温和的微笑:“我没有什么看法,指挥官的意志便是我的意志。” 罗德尼那种温和的,谁都不愿意得罪的性格特点让吕明心中叹了口气。他用手指着海盗的根据地,然后在根据地与之前勒斯占领的那座小岛之间画出了一条通路。 “贸然的进攻并不是最佳的选择。对方有着两座岛屿,也因此有了更加灵活的防守策略。如果对其中一座岛屿进行攻击,那么我们便难以预测另一座岛屿的动向。考虑到我们不知道敌方舰娘所处岛屿,因此必须派三个舰娘来试着拖住对方。由于皇家方舟的伤势,目前可用的战力只有五人,也就是说胡德和萨福克可以跟我前去救援女王,而威尔士、罗德尼和诺福克则要负责监视另一座岛屿。” “我同意指挥官的想法。”胡德略作思考后微微点了下头。而威尔士仍然保持着一开始的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吕明就是一个扰乱她心神的罪魁祸首一般。 “但是如果对方将所有兵力收拢到根据地的话,你们会很危险。”威尔士站了起来,她没有经过吕明的同意便走到了他的身边。 她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图中所示的根据地上:“如果对方发觉而将兵力回撤,那么你们便会陷入苦战。而我方的其余战力又很难快速支援,这只会使得我们这次救援行动陷入被动。而如果敌方就算依照你所想占领其余各岛,只要救出女王杀掉对方首领,那么收复失地也只是时间问题。” 威尔士的说法也不无道理,但是吕明一眼便看出了威尔士的动机。威尔士不敢将这个情报告知勒斯,因为一旦告知,很容易让他们产生内部有内鬼的想法,这对她之后的行动不利。但是勒斯作为她暂时的伙伴,自然又想要想一个办法帮勒斯解围。 只要她参加了这次行动,那么便可以找准机会放掉勒斯,而获得了皇家岛屿的勒斯因为有了更充足的补给,很容易便能东山再起。 “你是不信任我的指挥和判断吗?”吕明压抑住内心有些躁动的心,当面问道。 也许吕明的强硬让威尔士有些没有料到。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指挥官的想法自然有道理,只不过我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罢了。至于取舍,那便要看指挥官您的了。”威尔士回过神后说道。 “首先敌方不可能会知道我们已经确定了位置,那么对方的思路便不会改变,当然为了隐藏我们的发现也要做出相应的策略,这便是我让你们去监视那座岛的原因之一。”吕明说道。 “既然您有着自己的看法,那么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威尔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那么这次的讨论便到这里。胡德和萨福克,你们今天下午什么时候有时间的话便来找我一趟,我会告诉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便散会吧。”吕明关闭了屏幕,坐在了位置上开始翻阅起了资料。 舰娘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唯独胡德仍然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着他。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你便回去休息一下吧。”吕明抬起头道。 “你仍然很担心这次总攻吧。毕竟如果失误了,那么便不仅仅是一个舰娘受伤那么简单。”胡德看穿了吕明一直隐藏的情绪。 他放下了笔,将手中的资料整理了一下:“这些资料真的很让人头疼呢。我也先回去整理一下资料,下午好为你们二人安排任务。”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胡德站了起来,按住了吕明的手。吕明感觉到了胡德的手似乎在颤抖。他抬起头,看着胡德的眼睛。她的眼中虽然仍然给人一种安稳恬淡的优雅气质,但是他却从其中看出了某种隐藏着的不安。 吕明并没有说破,而是将自己的手从胡德的手中挣脱:“你说的没错,我是有些不安,不过与你所想的并不一样。总之这可能也是我与你们最后的一次战斗了。之后我们便再无纠葛。” “真的要离开吗?”胡德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那只被挣脱的手。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失落,让吕明也有些不太舒服。 “我不是很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值得被你注意。如果我当初没有看错的话,你也是不信任我的一员,甚至背地里在监视我吧。我还是那个我,胆小、自私的普通人罢了,与你们本来便不在一个世界,也不值得你为我倾注这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感情。总之做好自己的工作,迎接这次战争中最后的决战吧。”吕明说完便离开了议事厅,留下了胡德一人呆愣在原地。 何时?何处?胡德不清楚,或许是他救了自己的那一刻,或许是皇家巡游中的运筹帷幄,又或者是自己对误会了他的愧疚。她已经不清楚这段感情从何时开始萌芽。 但是她非常清楚这段感情将会在这次总攻之后告一段落。然而她不甘心,至少她希望他能给自己留下些什么。 第七十七章 决战海盗之岛(一) 科尔德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一串异常的信号如鲠在喉,让他这些日子的精神都有些恍惚。 睡不着的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连续几日的失眠让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是为了确认异常信号的位置,他必须起来工作。 “咚咚咚”从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门没有锁,请进。”科尔德披上了一件外衣,走到了门前。 勒斯身穿雨衣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将鞋子脱在了门口,走到了科尔德的身边。“我从维内托那里听说你这几天状态不对。发生了什么吗?”勒斯将雨衣脱下,挂在附近的衣架上。 “异常信号,您将信号的搜索全权交给我,我不想让您失望。”在勒斯那温柔中夹杂着命令的眼神中,科尔德低下了头,仿佛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异常信号?让我看看吧,不介意我使用你的计算机吧。”勒斯打开了他桌子上的计算机。 通过验证后,一串串数据展现在了二人的面前。正如科尔德所说,上面的信号出现了异常,本来紊乱的信号中混杂了一串较为规则的正弦波信号。 看到了这串信号后,勒斯也皱起了眉头。虽然塞壬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但是他还是相信它们所赠予的仪器的。 “没有任何头绪吗?位置,方向全都无法查清?”勒斯转头看着正站在自己身侧的科尔德。 科尔德摇了摇头:“一切都不清楚,我甚至无法解析这一串串的信号。它就像是一个幽灵飘荡在这片海域,难以琢磨,也无法准确观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勒斯追问道。 “最近几天才变得明显的,之前一直很隐秘,并没有被发现。”科尔德说道。 勒斯将界面转换到了附近海域的地图。他指着其中的一个红点:“这是我早晨的时候发现的,虽然路径很具有迷惑性,但是仍然能够看出其具有一个大方向。” “指向我们这里?”经过细心观察,科尔德也看出了这条路线的大方向。 勒斯点了点头:“我不清楚他们是通过何种办法查明了我们的位置,不过肯定与前两次行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这些已经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传令下去,岛屿进入一级警戒状态,随时迎接这最后的决战。” “决战?” “是的,决战。” 吕明坐在指挥舰上,试着与埃尔德里奇联络:“这几天的信号是否正常发送了?他们接收到信号了吗?” “指挥官,不高兴。”吕明就算没有在她身边,都能想到她那嘟着嘴巴,摇晃着呆毛的样子。 “埃尔德里奇这些日子有些沮丧,可能是想见见指挥官吧。信号已经发送,而且从海盗的反应来看似乎已经了解到了决战即将打响。”光辉这时候开口说道。 摘掉了耳机,吕明走到了甲板上。在指挥舰的左手侧,他能看到胡德正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胡德!”吕明喊了一声。胡德惊醒了过来,她回头有些尴尬地看着吕明,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润,不过因为暴雨和天色的暗淡,他并没有看出来。 “指挥官,有什么事情吗?”胡德靠近指挥舰。“就是想问问你昨天跟威尔士谈了些什么。今天我感觉威尔士看我的目光更加不善了。”吕明说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一向优雅得体的胡德这时居然显露出了些许的慌乱,“只是一些个人私事罢了,并没有谈任何公务。指挥官,比起这个,你那天与我和萨福克所谈的事情真的有必要吗?” “如果你感觉没有必要,那就没什么必要吧。”吕明浑不在意地道。 那日,胡德和萨福克去见吕明。本来她们以为会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些什么特别重要的任务或者一些只有她们才能知道的事情。 结果事实与自己的想法有着不小的出入。 “尽量不要伤及无辜。”这是吕明对她们二人说的话。而且也只有这么一句话。 当时萨福克也问了吕明为什么要说这个,吕明只是随口敷衍似地解释道:“只是担心你们的火力会波及到其他人罢了。毕竟岛上还有之前列车上的乘客。” “集中注意力,马上就要到了。”吕明对又一次陷入思索的胡德说道。胡德抬起头,在她的前方除了暴雨和巨浪外什么都没有。不过胡德依然能够确认这里便是那日自己亲眼所见,海盗消失的地方。 塞壬的科技达到了何种地步,目前人类对此还知之甚少,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是人类目前还无法理解的技术,那便出自塞壬之手。 “只有我们三个人去占领一座岛屿,真的没问题吗?”萨福克的胆子要比诺福克大,但是也没有大多少。 虽然敌人只有着一个舰娘,但是之前皇家方舟仍然受到了不轻的伤,这让萨福克隐隐有些担心。 “放心好了,既然我这么部署,自然有考虑双方的战力问题。”吕明安慰道。“即将穿越隐蔽层。”胡德提醒道。 话音刚落,吕明便感觉到自己的眼前似乎被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雾气,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当雾气逐渐散去后,海盗之岛的样貌便展现在了三人面前。那是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岛屿。整座岛上有着层层叠叠的群山。在暴雨中,整座岛屿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龟背,青葱的树林则如同龟背上的薄薄的苔藓。 在这龟背上,还有着很多的灯塔,每一座灯塔都在朝着远处照射,并且能够透过灯光看到上面正处于戒备状态的海盗。 “发现敌人!”从海岛上传出了响亮的警报声,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有着狂风干扰。吕明仍然听得真切。 “被发现了啊。”萨福克头上那装饰用的布耳朵在头上晃动了几下,双手用力地握紧了自己那如同滑板的等身长舰装。 随着警报的响起,岛屿上的防御系统开始运转起来。海盗并没有贸然采取海上作战,而是使用岛屿上布置的系统展开了第一轮攻击。 灼热的射线从灯塔上射向了他们。虽然由于本身能力的限制,激光的准头很低,即便能够射中也会被躲避开,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指挥官,接下来怎么办?”胡德向吕明询问道。 吕明看着那一束束的光线,也是一愣。在胡德第二次开口后,吕明才说道:“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么便直接冲过去吧。如果遇到维内托,你负责将她拖住,我和萨福克负责去援救女王和抓捕海盗首领。” 胡德点了点头,作为本次行动的主力,她冲到了最前面。萨福克走到胡德身边,想要替胡德分担一些火力,但是却被胡德拒绝了。 随着行进,对方的灯塔终于进入了胡德主炮的攻击范围。胡德的主炮瞄准了其中一座对己方威胁最大的灯塔,早已填装好弹药的主炮直接开火。 一声巨响过后,灯塔的正中央被炮弹击中。上面的海盗在摇晃的灯塔上陷入了慌乱,他在灯塔的最高层胡乱地奔跑,最后一架无人机飞到了窗口,那个海盗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着无人机下面的梯子逃离了即将倒塌的灯塔。 在海盗逃离后不久,摇摇晃晃的灯塔最终维持不住自己挺拔的身姿,轰然倒下。由于海盗上的灯塔较为密集,倒塌的灯塔又撞上了另一座灯塔,就这样发生了连锁反应。 遥望着远处的火光,吕明不禁感叹,皇家的着名演员原来炮击也能这么准。不过另一方面,他又感觉这灯塔的设计似乎是有意为之,毕竟凭借自己对勒斯的了解,他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首领,遭到敌人袭击。”刚刚逃脱的海盗慌慌张张地找到了勒斯。此时勒斯正坐在一个圆桌旁与女王谈着什么,见到有人来找自己,勒斯中断了与女王的谈话。 “吕明攻过来了?”勒斯询问道。“具体不清楚,不过我方的灯塔已经被悉数击倒。”一想到灯塔倒塌所造成的场景,他的身体便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有人伤亡吗?”勒斯问道。 “暂时没有。” “你可以退下了,我会去找科尔德去进行下一步计划,大家都不用慌张,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勒斯让海盗先离去准备一下接下来的战斗。 海盗离去后,女王叼着吸管,打趣道:“还记得你当初说的话吗?” 勒斯对此不以为意:“那也只能说明,他拥有与我一战的水平。我放了那么多的水,他能做到这一步也并不奇怪。总之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准备准备衣服,等着他们接你回去吧。” “终于能回去了吗?我也确实在这里待得有些腻烦了呢。”女王独自一人转着桌子上的空瓶子,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的喜悦,反而布满了难言的忧愁。 第七十八章 决战海盗之岛(二) 萨福克躲在草丛中,一只手按压着头上的布耳朵装饰,防止因为大风飘荡起来被海盗发现。 因为灯塔的倒塌,海盗们失去了吕明等人的行踪,使得他们有惊无险的登陆到了岛上。不过此时并不是松懈的时候。虽然有一部分海盗被分拨到了另一座岛上,但是这里作为根据地,仍然有着数量众多的海盗。 由于并不清楚女王所在的位置,吕明决定分成三路去寻找。当然有着埃尔德里奇等人的协助,吕明选择了那条既安全又能找到女王的那条路。 此时萨福克和胡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吕明坑了,正沿着吕明指出来的路线一点点地寻找。 萨福克沿着草丛一点点地朝着小岛的深处前进,心中则不断地祈祷着不要遇到敌人的舰娘。她试着使用通讯装置,可惜由于没有信号,传回来的除了“沙沙”的噪音外什么都没有。 一束光线透过草丛照在了她的身上,吓得她差点叫出来。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将自己的身体朝着草叶最密集的地方挪动了几步。 “他们真的登陆了吗?”一个海盗有些后怕地说道,作为一个从灯塔上死里逃生的人,他回忆起刚刚的事情还能感觉到自己双腿发软。 “他们的指挥舰就在岸边,已经有人检查过了,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应该是潜伏在这座岛上了。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他们不直接强攻,而是选择隐匿。”另一个海盗粗声粗气地说道。 “我刚刚从首领那边回来,听他说对方可能是顾虑我们手中的人质。”他说道。 “这些事情交给上面的考虑就好了。维内托将军是不是已经前往岛屿的东部了?听说那里有着很多很重要的资料,不能被对方截获。”粗声海盗说道。 两人的手电筒随意地晃动着,即便照在了萨福克藏身的草丛中,仍然因为暴雨的原因而没有看到其中的人。 她等待着两个海盗离去后终于舒了口气。从刚才二人谈到维内托的时候那种语气还有谈论的内容,她已经可以猜出那个人就是这座岛上的舰娘。而东部探索交给了胡德,那么自己遇到维内托的概率就小了很多。 不过很快她又开始担心胡德会不小心遭到维内托的袭击。她想要将消息传达给胡德,但是随即发现自己并没有能够传达的装置。 萨福克突然感觉到吕明的这个计划似乎有着什么问题,分散的战力一旦遇到意外很容易出现逐个击破的情况。她不认为吕明会没有想到这一层,那么他采取这种行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想到吕明对她们的体贴,又想到了威尔士告诫自己的话。萨福克突然有些迷茫起来。她摇晃着脑袋,将这些在战场上不应该出现的杂念撇除。 “一定要找到人质的方位。”萨福克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一脸认真地给自己打气。 这股突然出现的决心,让她鼓足了勇气开始朝着前方缓慢地移动。偶尔会遇到几个海盗,她都小心翼翼地躲避了过去,甚至还从这些马虎大意的海盗的口中得知了人质的方位。 所有的人质都位于岛屿西侧沿海的低矮群山中。在那片不算大的山脉深处有着一处低洼平坦的地带。那里虽然说不上多么适宜居住,但是却是一处非常好的隐蔽地点。 萨福克缓慢地前进,终于在躲过了众多海盗的搜寻后,来到了这片山地。 她躲在一处草丛中,望着这些不算很高的小山丘。在暗淡的光下,这些小山丘看起来有些狰狞,让本来鼓起了勇气的萨福克有些打退堂鼓。 她做了个深呼吸,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能拖指挥官和胡德姐姐的后腿。”她对自己说道。 在这个信念的支撑下,萨福克踏入了山中。在踏入后,萨福克便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有些无力。在她的面前的树木上有着一条条绿色的丝线,这些丝线将山中的树木连成了一个整体。 这些丝线非常的密集,萨福克试着去躲避,最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处。幸好这些丝线并不是实体,也不是红外线警报装置。她最后索性不再去理会这些烦人的绿色光线,直接朝着这片山丘的深处走去。 “科尔德将军,您怎么来了?”从不远处传来了声音,萨福克放缓了自己的脚步,走到了一棵大树后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几个海盗正跪在地上。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身穿黑色风衣,头戴一顶斗笠的瘦削男子。他的左手按压在剑柄处,双眼望向了林中。他所望的方向正好是萨福克所在的方向。萨福克将探出的头缩回,暗道好险。 “首领说了,整座岛屿他们只在意三个,人质、伊丽莎白女王与岛上的资料。维内托已经去看守资料库去了,首领则一人看管女王,而我的任务就是保住这些人质。”科尔德说道。 “但是我们真的能与舰娘抗衡吗?”其中一个海盗问道。 科尔德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在他的右手上有着一枚湛蓝的戒指。这枚戒指在没有什么光的林地中散发出淡淡的微光,仿佛一颗蓝色的星辰。他用自己的一只左手轻轻地抚摸着戒指:“有我在便不用担心。我会阻拦住她的。” 海盗们站了起来,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枚他们从未见过的戒指。科尔德将右手藏在了风衣的袖子中,左手按压在了被风吹歪的帽子。 “现在是非常时期,哪怕是一只蚊子都不要放进去。知道了吗?”科尔德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是,将军。”科尔德在海盗中的威信很高。即便不是很清楚科尔德为何有这样的自信,他们仍然选择相信科尔德的话。 “总之开启山上的防御装置吧,已经弃置了那么久,也该展现它们的用处了。”科尔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将那枚戒指指向了林中。 萨福克突然感觉到不妙,她只觉自己的双腿和双手一阵剧痛,那些本来毫无杀伤力的射线此时变成了可以致人死命的钢丝穿透了她的身体…… 胡德很清楚现在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尤其此时还面对着势均力敌的敌人。她有着与自己相仿的金发,不过却给人一种既衰弱又强大的矛盾感。 “我叫维内托。”维内托微微弯腰,行了一个从授勋仪式上学来的礼。虽然由于不熟练,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但是仍然能够看出她很认真。 “皇家舰队的荣耀,胡德。”作为皇家人,还礼是必须的。她的动作仍然那么的优雅,就仿佛自己面前的并不是敌人,而是舞伴。 双方行礼结束,维内托叹了口气。她抬起了手中的长剑指着胡德:“第一次见面便要兵戎相见吗?” 胡德没有回答,而是取出了自己的长剑。她在空中划了一个剑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维内托闭上了眼睛,她身后的主炮早已等待着这一刻,即便她并不希望这一刻到来。 一声炮鸣,炮弹在胡德刚刚所在的位置留下了深深的弹痕。胡德躲避开了对方的炮弹,主炮瞄准了站在原地的维内托。 不过她并没有使用主炮,而是欺身直进,一剑刺向了维内托。维内托没有想到胡德会放弃使用瞄准好的主炮,选择自己并不擅长的近战,愣了一下。 当她想起要躲避的时候,长剑已经到了面前。她侧身躲过攻击,却仍然在衣服上留下了一道破口。 胡德见一击不中,身后的主炮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炮弹便直击维内托。如此近距离的攻击,维内托本应无法躲避。但是维内托在这一刻身体出现了一丝的虚幻,本来打在她身上的炮弹透过了她的身体,击中了地面,形成了另一个弹痕。 胡德后退了几步,与维内托拉开了一段距离。维内托喘了口气,刚刚那一下的消耗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太大了。 “你果然很强,比起威尔士似乎还要强一些。”维内托有些中气不足地说道。 “看你的样子,似乎支撑不了多久了。”胡德用剑指着维内托。维内托擦掉了脸上的雨水,摇了摇头:“打过才知道,而且你就这么肯定自己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吗?” 维内托抹了抹自己手中的长剑,这把剑的样式与勒斯所创造的徽章很相似。为了他,她愿意做任何的事情。 维内托的身上翻涌起了澎湃的战意。本来显得有些虚弱的脸上此刻显得坚毅而果敢。她抬起了手中的长剑,向前迈出了一步。 只是一步,胡德便感觉到了压力。这似乎是实力的不平等所带来的压力,而这种压力,她之前只从厌战、企业、俾斯麦等人的身上感受到过。 胡德的身上冒出了冷汗,她握紧长剑的手因为压力开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战斗才刚刚开始,为了他,我不惜一切。”维内托的声音有些缥缈,带着撒丁帝国特有的空灵神秘之感。就连她那双翠绿色的眸子此时也沾染上了淡淡的紫色,显得深邃神秘。 第七十九章 决战海盗之岛(三) “怎么样?是不是很精彩?”勒斯指着屏幕上的两幅画面,“有着塞壬的戒指,让科尔德去对付萨福克并没有什么难度,而维内托就算无法击毁胡德,拖住她也毫无问题。那么你还有什么办法吗?”勒斯回头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的吕明。 吕明耸了耸肩:“战力就这么多,我也很无奈啊。其实一开始我曾经想从皇家的中央借来厌战或者约克公爵,哪怕是贝尔法斯特也好啊。结果威斯克拒绝了我,我也很绝望的。” 虽然说着绝望,勒斯却并没有从吕明的脸上看出多少挫败的感觉。他转过身,直接坐在了吕明的身边,从桌子上拿起了一瓶早就准备好的洛尔维斯酒,斟了两杯。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吕明:“喝点酒热热身子,看你浑身都湿透了,肯定很不舒服吧。” 吕明也不客气,接过了杯子,轻轻地啜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充斥在口中,但是并不浓烈。灼热的感觉划过喉咙,转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温暖。 他转动着酒杯,看着透明中带着淡黄的液体在杯中震荡:“虽然不怎么喝酒,但是这酒品质不错。” “怎么说也是撒丁帝国的名酒。”勒斯一口将杯中的酒倒进了自己的嘴中,抹掉了嘴角残余的酒水,“给你喝真的浪费呢。” 吕明对勒斯的揶揄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将酒杯放在了桌上。“那么我们来谈谈之前没有谈完的合作吧。” 本来吕明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但是在自己潜入的时候,勒斯却准确的找到了自己,并且说要与自己谈一些关于合作的事情。 考虑到双方战斗力的差距,吕明没有拒绝,而是随着勒斯进入了那座之前夜谈的山洞。在山洞的尽头有着一扇用淡蓝色的类金属材料建造的大门。 勒斯打开了门,内部便是此时所在的这个地方。吕明环顾四周,整个屋子都是用的那种淡蓝色带有微弱荧光的材料建造的,整体给人一种仿佛潜入了浅海的感觉。 在屋子的正前方便是一面悬空的大屏幕。在大屏幕上,两幅影像将整个屏幕分割成了两部分。其中一幅展现出的是一处山林的低矮洼地,而另一处则只能看到维内托在那里似乎等待着谁。 之前的情况吕明看到影像后便想到的了。不过他还是不太清楚勒斯为什么要将自己带到这个看起来就很隐秘的地方。 “虽然不清楚你是如何确定岛屿的位置的,但是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对于绑架这件事,我相信你已经猜到了一些。经过了女王的同意,我决定将实情告诉你。”勒斯又往自己的酒杯中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女王早已看出了威尔士对皇家怀有异心。自从那件事之后,威尔士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大多数人都认为威尔士是为了报姐姐的仇,但是却很少有人能够看出她所报仇的目标。我忘记是不是对你说的了。威斯克和柯思琪都是当世的天才,但是都只是专注于自己的方面。他们看人的能力,对于政治的敏感都太差了。” 说到这里勒斯摇了摇头,他低下头,似乎想要掩饰什么,之后抬起头继续说道。 “威尔士的复仇目标是皇家腐朽的统治本身。女王看出了这一点,可惜作为舰娘,她本身的权力只限于战争,而这种事情说出来,政府也不会去理睬,毕竟方结舰的性格都是他们人为设定的,因此叛国的可能性在他们看来很低。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她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之后女王从你的行动中猜到了什么。其实我认识女王要比你早很多。她从你的要求一眼便看出了你隐藏的事情。于是便独自找到了我,之后筹划了那个授勋仪式上的绑架事件。当然这件事有着很大的风险,但是与这些风险比起来。一块可以支配的土地显然更具有诱惑力。因此我与女王便以自由鸢尾的国土作为交换实行了这项计划。” “你们考虑过自由鸢尾的感受吗?而且即便支走了凯旋等舰娘,仍然会有黎塞留、空想等舰娘驻守本国。你们真的有胜算吗?”吕明说道。 “比起与你战斗,胜算大多了。自由鸢尾已经被浪漫侵蚀了骨子。奢靡的空壳下只是一片虚无。黎塞留又如何?空想又如何?谁让我已经掌控了她们的命脉呢,虽然这还是要感谢塞壬的科技支持。”勒斯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转换了话题。 “而既然是交换,那么我自然也要付出些什么。首先这些是我要交给你的。”勒斯将别在腰间的徽章取了下来,扔给了吕明。 “这是一个小型存储设备,普通的仪器便能读取其中的信息。里面有着所有我与威尔士联络的记录,还有一些其他的证据。到时候完全能够指认威尔士的叛国罪了。” 吕明接住了那个徽章:“这真的是女王愿意看到的吗?” 勒斯耸了耸肩:“但是这是国与情之间所能做出的最好的抉择,而且威尔士也不是没有逃脱的机会。你不是想逃离皇家吗?这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勒斯打了个响指,屏幕上的画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皇家与铁血的局部地图:“今日我佯装失败,撤离这里会与铁血进行联络。我很清楚威尔士在那件事之后与欧根之间的情感。在……,失去威尔士是她不能承受的。因此即便铁血上层拒绝,欧根和提尔比茨也必然会前来接应威尔士。” “现在因为天气的异常,除了我拥有塞壬的通讯科技外,可以联络威尔士。威尔士是接收不到铁血单方面信号的,因此欧根和提尔比茨必然会想办法在卡尔弥斯制造混乱。在混乱中你如果配合她们,便有很大的机会逃脱皇家的掌控。” 勒斯说得很有条理,吕明听完后便明白了勒斯这一切的计划。在当时,勒斯便已经猜到了自己与女王交谈会让女王意识到他,之后一步步地让所有人跟着他的步伐去走,而又自以为自己占据了主动。 这便是勒斯强大的地方,如果勒斯真的在认真应对,吕明恐怕根本活不到现在。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吕明闭上了眼睛,刚刚屏幕上的影像仍然刻印在自己的脑海中,萨福克和胡德都陷入了苦战。这又如何去使勒斯败退呢? “还记得倒塌的灯塔群吗?”勒斯提醒道,“如果这样还做不到,那么之后的合作便没有什么意义了。你可以去找女王了,她就住在当初你住的那间屋子中。”勒斯说完便下了逐客令。 “那么便告辞了,至于我是如何发现你的位置的,你很快便会知道了。”吕明将杯中的酒一口喝掉,一股暖流从口中一直蔓延到了自己的胃部,使他一阵舒爽。 看着离去的吕明,勒斯将屏幕重新切换到了之前的样子。他抬起头看着影像,口中喃喃道:“即便没有灯塔,谁胜谁负还很难判断,毕竟舰娘总是会创造奇迹。谁让她们便是奇迹的产物呢?” 第八十章 决战海盗之岛(四) 按照记忆,吕明终于找到了自己曾经居住,并且给了自己一些并不算良好的印象的木屋。透过木屋的窗户,他能看到屋内有着隐约的灯光。在灯光下,吕明能够看到一个影子正趴在窗户前桌子上摆弄着什么。 吕明走到了门前,敲门道:“女王陛下,我来接您回去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女王的头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肩头,精神似乎也不是很好,似乎对于做出那些决定,她的内心也受到了煎熬。 “我看战斗还没有结束吧。”从远处不时地传来主炮的鸣叫,让女王清楚战斗并没有结束。“胡德遇上了维内托,而萨福克也遇到了一些困难。”吕明没有隐瞒,“不过只要救出了您,接下来会简单很多。您能跟我去一下刚刚被胡德击倒的灯塔群吗?” 女王点了点头,她想要稍微整理一下自己既的头发,但是突然想起来在狂风暴雨下,如何细心的整理都没有意义,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威尔士没有跟来吗?”女王问道。吕明摇了摇头:“并没有,如果她在场只会更麻烦,我让罗德尼与诺福克跟随她监视另一座岛屿了,这样她便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威尔士与赤色中轴有联系的?”从吕明的话中,女王听出了他早就知道威尔士并不简单。 “从萨拉托加离开皇家开始。当初我也只是隐隐有些好奇,不过随着威尔士那看似抵触,实则排斥我的行动,我便猜到了一些。不过真的让我明白的原因其实是我给她的那份假的计划书。即便勒斯再聪明,在没有内鬼的情况下想要猜出我的每一步并不容易,但是勒斯每一步都在针对我的明面上的计划,那么便可以肯定威尔士与塞壬有着某种合作。”吕明解释道。 “你知道威尔士的过去吗?”女王突然说道。 吕明摇了摇头:“不过我猜与您给我的那本童话书有关。您想告诉我实情吗?” 女王叹了口气:“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我们先去灯塔那里。” 灯塔距离女王所在的木屋有着不断地距离,其间还会经过几处海盗巡逻频繁的地段。吕明和女王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终于来到了已经成为一地废墟的灯塔群。 这些高大的灯塔此时已经尽皆坍塌,那些用合成金属制作的高强度墙壁在碰撞与炮弹的撕扯下化为了满地的残片。 火焰早已在暴雨下被熄灭,只留下了地面上焦黑的泥土证明着之前胡德那一炮的威力。 吕明站在灯塔群的不远处望着这片废墟。勒斯让自己来这里一定有着他的目的,但是从吕明的视角来看,这片废墟并没有什么值得自己研究的地方。这里的灯塔以不规则的方位构成了一幅不能说是图画的图画。 他在脑海中演算了一遍,如果胡德以不同的角度去炮击不同的灯塔,那么是否会构成同样的图形,答案是否定的。本来这些没有什么内在联系的灯塔,即便没有任何区别,在现在的环境下构成什么样的图案都只能说是随机事件。 那么勒斯让自己来这里有什么意义呢? 吕明皱起了眉头。因为勒斯那诡异的行事风格,他不得不怀疑一下勒斯这么做的动机。“胡德能打得过漾造舰吗?”吕明回头问道。 “通过各种测试,一般来说漾造舰确实会比同等的方结舰强一些,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差距。”女王回答道。 “那么你认为勒斯的话靠谱吗?”吕明仍然在注视着这片灯塔废墟。 “根据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是没问题的。”女王踏进了废墟。与吕明不同,作为皇家土生土长的舰娘,她还是看出了这些灯塔倒塌的一些规律。 她蹲下身摸了摸那些已经冷却的金属塔身,然后又走到另一座灯塔前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有什么发现吗?”吕明走到了女王的身边。女王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勒斯估计猜到了你们会去攻击这座灯塔,毕竟距离你们最近,威胁也最大。因此勒斯便在这座灯塔上做了一些文章。现在灯塔已经倒塌,因此已经不好判断他使用的是何种办法来使灯塔保持一个固定的方向倾倒。” 吕明看着面前这座灯塔的残骸。其上面有着明显的被炮弹击中的痕迹。粗大的塔身此时已经碎裂成一块块的,但是裂口却非常的整齐,就像是一块块没有粘合过的砖头一样。 “果然与其他灯塔不太一样。”由于只有这一座灯塔变成了一地的碎块外,其余灯塔即便倒塌仍然保持着矗立时的样貌。 他捡起了其中一个碎块,拿在手中抛动着。重量很小,看起来是使用的一种密度很低的材料。 吕明将碎块扔到了一座灯塔上,发出了轻微的颤音,说道:“好像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图案你是不是有印象?” “这是一套已经被废弃的暗号标记。虽然用灯塔来表示,让人一时间没有头绪,但是稍微分析一下还是可以看出来。” “这个标记是什么意思?” “控制中枢。不过具体位置不清楚。”女王回答道。 “已经很明确的告诉你位置在哪里了。”经过询问,勒斯的想法已经被吕明猜到了大部分。他看着这些大小不一,但都相当完整的灯塔,指着其中最大的一处空地道:“应该就是这里。” “为什么?”女王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这些灯塔的位置,如果我们还没有来,控制中枢便被倒塌所摧毁,那么后续便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不考虑灯塔倾倒固定的话,从任何位置攻击,在灯塔的相互阻碍下,这里都会是一处空白地。既然勒斯这么设计了,那么一定有着他的道理。”吕明解释道。 来到那不远处的空地上,吕明用脚跺了跺,地面下似乎并不是泥土,而是用一种更加坚固的东西。 吕明看向了女王。女王猜出了他的想法:“居然让本王做这种粗活。你活得不耐烦了吗?为了胡德和萨福克,我就勉为其难帮你一次,下不为例。”女王的舰装显现,一炮轰在了地面上。 随着地面出现了一个大洞,警报声也响了起来。“时间并不多,我们下去吧。”吕明将头探进去,确定了下方的地面并不是很远,便跳了进去。 “你等一下啊,一会儿我们怎么出来?”女王说着也跳了下去。 “啊,抱歉我忘了这件事了。” “……” 第八十一章 决战海盗之岛(五) 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吕明手中拿着一个便携式手电筒走在前面。警报声仍然在屋内回响,告诉他们时间其实并不多。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在房间中有着很多的仪器,其中位于他们正前方紧靠墙壁的是一台类似计算机的庞然大物。 之所以说是类似于计算机,是因为在吕明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机器。整个屏幕有着无数的凸起,每一个凸起上又增生出三根如同眼睫毛一样的东西。主机异常的臃肿,表面有着很多类似胶质的囊泡,每一个囊泡内似乎还盛装着某种液体,即便没有外力,这些囊泡也在液体的作用下微微地颤动。 而“计算机”的下方则是一根根能够蠕动的触手,这些触手在灯光下呈现出淡淡的蓝绿色,看起来有些恶心。其中一些触手正在拍打着地面发出“砰砰”的响声,另外一些触手则附着在机器上,毫无规律地拍击着本体。 “这东西怎么长得那么像观察者。”吕明看到这台“计算机”后,不禁嘟哝道。“你见过观察者?”女王突然开口道。 “啊?”吕明出了一身冷汗。作为久居幕后的审查世界走向的观察者,至今没有任何目击记录。她不像是净化者与测试者会经常出没于边缘海域,因此这个世界的人对观察者的信息知之甚少。 “当初净化者以为能带我走的时候,自大地透露了一些情报,比如触手地狱啊,反正都是些不愿去回想的事情。”吕明试图敷衍过去。 不过女王显然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深究,而是朝后走了几步,指着那台一看就很恶心的计算机道:“我在这里等着你,你自己去看看那台计算机能不能打开。” 吕明做了个深呼吸,他朝着前方走去,用手推开了几条试图缠绕自己手臂和大腿的触手。 走到了屏幕前,吕明低下头看着那胶质感十足的操作台。与整体的奇特不同,上面的按钮倒是中规中矩,是现在各国普遍使用的那类操作台,只不过那种胶质感总是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 打开了计算机。本来躁动的触手安分了下来,其中一些触手缠绕在了一起,闪烁着淡淡的淡蓝色微光,似乎这些触手才是信号的传导介质。 屏幕开启,那些在凸起处耷拉着的纤毛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其速度之快,让吕明和女王已经看不出纤毛,只能看到一张具有一定立体感的图形界面。 “塞壬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吕明不禁说道。他实在没有看出这怪异的计算机究竟在什么方面更加优越。 很快,吕明便通过这台早已置入岛内系统的计算机,配合其上的教学,连通了岛内的控制中枢。 而就在这时,他终于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阵阵脚步声。“还没有好吗?时间来不及了。”女王对吕明说道。 “我又不是天才,就算有着指导,想要连通控制中枢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吕明的手一刻都没有停下来,不断地按照指导按动着不知道为何要按下的按钮。 “你们停下来。”终于还是有人赶到了这里。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枪,正站在洞口,指着在计算机上操作的吕明。 吕明没有去理会那个家伙,有着宝石的保护,对面想要杀了自己并不容易。“陛下,请您阻拦住这些家伙,不要让他们将这台计算机打坏了。”他对女王说道。 女王撇了撇嘴:“你不行啊。好吧,本王也确实好久没有活动过了,今天就活动一下吧。” “对了,不要杀了他们。这是当初我与勒斯的约定。”吕明怕女王一开心把这些人都给杀了,到时候不好与勒斯解释。 “切,就算你不说,本王也知道怎么做。”女王将用来威胁的炮台收了起来。 见女王收起了炮台,第一个赶到的海盗突然有了勇气。他用手中的枪对准了女王,口中道:“不要动,我手中的枪可是没有眼睛的。” 女王笑了笑,抬起头看了眼上面那个年轻的海盗。她蹲下身,从地面上捡起了一块碎石,在手中掂了掂,直接甩手扔了出去。 那个海盗明显没有想到对方会用这种攻击。当他反应过来后,那块石头已经距离自己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啪”他的脑袋被石头砸中,意识在这一砸下有些模糊,在洞的边缘晃悠了几下便从上面掉了下来。 “好了,我们有楼梯了。”女王拍了拍手,看着倒在地面上昏迷的海盗道。 吕明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面前的计算机上。此时已经进入到了关键时刻,不能受到打扰。 “这里有个洞!”一个海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个海盗明显要比之前那个海盗谨慎,并没有因为这可能是一项大功便瞒着其他人独自前来。 随着这声叫喊,一堆人围在了洞口,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盔甲,头上带着头盔,很明显比之前那个海盗认真许多。 女王看着洞口那些全副武装的海盗,歪头对吕明说道:“石头可能不起作用了。要不要用一下副炮?”不过她并没有得到答复。 她回头看去,只见吕明正皱着眉头,看着屏幕上那一堆奇奇怪怪的符号,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女王耸了耸肩,没有经过吕明的同意,取出了自己的副炮,指向了洞的上方:“如果你们想跟他一样,那么我并不介意让你们来陪他。”女王用高冷的声调说道。不过配合她的体形貌似有着一股违和感。 这些海盗并没有因为这个而退缩,其中一个海盗看向了身后:“告知科尔德将军了吗?” “已经告知了,不过将军正被一个人缠住,无法分身过来。”那个人的言语中透着不安,“真的要跟他们战斗吗?对方可是舰娘。” 那个人没有再去理会身后的人,而是对身边的人说道:“大家怕吗?” “不怕!”这些海盗齐声说道。女王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以前从其他海盗身上没有看到过的气质。这让她不得不暗中赞叹勒斯的手段。 在密集的激光下,即便她的体形娇小,仍然被激光擦中,所幸并没有伤到身体。 “你还没好吗?”女王对着吕明喊道,但是仍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她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海盗,又看了看手中的副炮,最后下定了决心。 炮台在她的身后出现,其上的主炮自动的转动,似乎正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攻击点。“你们不怕死吗?”女王道。 主炮的威慑力明显要比舰娘本身要大。那被巨炮瞄准的感觉对他们来说并不舒服,但是却仍然没有一个人退缩。 “怎么办?”一个人对着身旁的人问道。其他也摇了摇头,凭借他们确实很难对舰娘造成实质的伤害,即便手中的武器已经超越了人类现有的技术水平,但是仍然难以击杀舰娘这种最终兵器。 “当”一声清脆的响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第一声响声过后,又是连续的响声。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手中掂着石头的女王。她的脸上的笑容仍然是那么的灿烂,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但是这招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 “果然还是石头有用。”女王踢了踢摔进洞中的海盗。由于头盔的原因,石头的敲击产生的震荡足以让他们昏迷。 他将这些海盗一个个的叠了起来,形成了楼梯,最后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不过就在她想要转身的时候,女王看到了一个海盗的手动了一下。他的手中仍然握着枪,并且指向了计算机的主机。 女王想要将他手中的枪打落,但是已经晚了。激光射出,直奔计算机的主机而去。 “好了!”吕明一拍控制台,舒了口气,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看到了一束激光射在了计算机的主机上。 地面上的触须出现了短暂的僵硬,随即开始胡乱地拍打。“系统受到威胁,将会在十分钟后爆炸。”冰冷的机械声从计算机中发出。 “怎么回事?”吕明问道。女王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面:“没想到还有一个海盗知道要破坏计算机,隐藏在了其中,是我大意了。” “所以那个海盗呢?”吕明看着那人肉楼梯,并没有感觉有人在动。“被我打晕了,毕竟如果他挪动身体,我们很难撤离。” “那么这些人怎么办?”吕明指着这些人道,“如果死于这场爆炸,那么我与勒斯的约定就都作废了。”吕明有些抓狂,本以为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在这里会出现差错。 “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可能。”女王将握在手中的小巧装置展示在了他的面前。“这个便携式护盾生成器可以制造一个保护层,在面临危险时它会自动生成护盾。用这个保护这些人的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她将这个装置放在了人肉楼梯的前方。 “你确定?”吕明有些不太放心。女王点头道:“根据测试,只是这种爆炸不会有问题的。” “那么我们便去接萨福克和胡德吧。任务已经完成该返航了。”吕明决定相信女王的话。 “嗯。”女王道。 第八十二章 决战海盗之岛(终) “唔。”萨福克捂着自己的左臂,回头看了眼那升腾而起的巨大蘑菇云。随着蘑菇云的升起,那些能够穿透她身体的光束纷纷消失。 她抹掉了脸上的血迹,看着正拿着一把漆黑长剑的科尔德。科尔德将剑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随着长剑的舞动,空中仿佛出现了一个断层,凡是经过他刚刚长剑划过的轨迹的雨滴全都蒸发,形成了一小块没有雨的奇特空间。 这个空间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消失了,不过却仍然给萨福克很深的印象。 “你们的指挥官还有些本事,可惜你恐怕再也看不到你的指挥官了。”科尔德用手把玩着这把由戒指变换成的长剑,一开始他还不太相信勒斯所说的话,现在他已经有些相信了。 “防御系统已经失效,没想到你还那么的镇静。”萨福克倚着一棵树,防止由于伤势过重而摔倒。她的气息有些粗重,但是却仍然强自支撑着。 “首领自然有首领的意图,属下不敢妄自揣测。不过我只需要知道你活不到看到我们灭亡的一天就是了。”科尔德的声音有些冰冷。 话音刚落,萨福克便感觉不妙,她用力从树旁挪开身体,用舰装挡在了身侧。“咔”萨福克手中的舰装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这道裂痕不断的蔓延,在布满了舰装一半后停了下来。 萨福克用残破的舰装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雨水与身上再次破裂的伤口混合,让萨福克仿佛一个血人。 “支撑不住了吧。那么归顺维希教廷如何。我们是希望,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科尔德走到了萨福克的面前,有着戒指的保护,他一点都不担心萨福克暴起发难伤到自己。 “身在皇家,心系皇家。”萨福克的声音有些虚弱,就连身体都在微微地颤抖。“执迷不悟。”科尔德冷哼了一声。举起了手中的长剑:“那么你就去……” “当”科尔德突然将剑横了过来,挡住了从不远处的草丛中射来的炮弹。“是谁?”科尔德大喊了一声。 “偷袭失败了呢。”女王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她右手中的副炮仍然在冒着烟,看起来刚刚那一招她用足了自己的力量。 “吕明,你也出来啊。你不能因为在这里就属你最弱,你就没脸见人啊。”女王回头看了眼,发现吕明并没有跟着自己出来,又钻进了草丛拉着他的耳朵走了出来。 “疼疼疼。”吕明双手放在耳朵上,弯着腰说道。 “那么你们也留下来呗。首领的意志必须执行下去。”也许是因为有着塞壬的武器,面对两个舰娘和一个指挥官,他居然有着一战的冲动。 “求之不得。”女王的主炮在身后显露,所有炮口全都指向了面前的科尔德。看着女王与科尔德剑拔弩张的样子,吕明偷偷地走到了萨福克的面前。 此时萨福克意识都已经有些模糊,身体摇摇晃晃的,只能靠在舰装上才能勉强地支撑住。“指挥官?”萨福克歪了歪头,由于这个动作,她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上。 吕明看到萨福克的样子,有些心疼。他没有想到勒斯会做到这一步。他将萨福克抱住,想要将她拖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自己的力气还是没有达到能拖动重巡的地步,最后只能放弃。 “你在这里休息休息吧,一切交给我和陛下就可以了。”吕明对萨福克说道。萨福克点了点头,便倚着自己的舰装坐了下来:“你们小心,他的武器很特别。” “嗯,我知道。”在草丛中,吕明和女王便看到了那把剑的特殊之处。似乎有着一定的空间隔离效果,这也是为什么萨福克会在他的手中吃亏的主要原因,只要剑在他的手中,那么便很难突破他的防御圈。 科尔德已经与女王打了起来,因为有着准备。女王并没有手足无措,但是却也略显狼狈。“你倒是出个主意啊。本王本来就不是主战斗的,你还不帮帮本王。”女王在旁边喊道。 吕明并没有回答,而是在旁边观察着二人的战斗。他不得不承认科尔德很强。他的剑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在这个依靠科技的力量来强化有着很大的区别,这也是为何一把塞壬制造的剑便能在他手中发挥出与舰娘同级实力的原因。 “虽然你很强,但是我建议你们还是快点逃离这里。”吕明开口道。 “打嘴炮吗?”科尔德对吕明的建议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这完全就是分散自己注意力的托词。 科尔德的反应在吕明看来非常的正常,不过他有办法让科尔德改变这个想法:“看到刚刚的爆炸了吗?我既然能让这里炸一次,那么便能让这里炸第二次,直到这座岛夷为平地。” 或许是怕科尔德不相信,吕明用手打了一个响指。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从不远处的沙滩传来。在剧烈的爆炸下,整座岛屿都开始摇晃。 “这座岛屿其实是漂浮在海面的。因此我已经派人在海下装了足够炸毁这座岛屿的电子炸弹。刚刚的实验只是提个醒,你还要继续吗?”吕明说道。 “你!”这一次科尔德有些相信了,他停下了进攻,跳出了女王的攻击范围,用长剑指着吕明,“你是什么时候做的。” 吕明道:“这些都不重要,不过你还是去找你的首领,我随时可以让你们的根据地烟消云散,尽快做好撤离的准备。这温馨的提醒也算是我与你们的交易,放了萨福克!”吕明语气一转,一只手又做出了要打响指的动作。 科尔德摇了摇嘴唇,两只手紧紧地握成拳,最后叹了口气。他从自己的衣服口袋中取出了一个透明的小试管,在试管中有着半透明的绿色液体。吕明接住了小试管,拔出了塞子,嗅了嗅味道。 “你可以走了。”吕明走到了萨福克面前,为她灌下了解药。很快意识模糊的萨福克便开始有了一些精神,他那双有些昏暗的眼睛,此时也明亮了许多。 “指挥官,你怎么在这里。啊,对了这里还有人质。”萨福克猛地站了起来,但是由于脱力又跌坐在了地面上。 “那把剑有着塞壬的毒,刚刚喝了解药不要剧烈活动。人都会救出的,不用担心。” 吕明看了一眼撤离的科尔德对女王说道:“我们去解救人质吧。” 由于海盗全都被科尔德撤离,这片地区已经没有了看守。很快他们便看到了其中生活得很好的人质。 一开始人质还以为是海盗送补给来了,之后才知道这是来救他们的皇家部队。没有想象中的欢呼,但是还是能够从他们的神情中看到一抹兴奋。 “我先回指挥舰,告知罗德尼,让她带领几只船来接人。你们带着他们朝着海岸方向走就可以了。”吕明说道。 …… “首领,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科尔德看着这座给了自己新生的岛屿有些不舍。“只有失去了一些,我们才能获得更多东西。”勒斯对他说道。 “但是……” “为了我们理想。没有但是。”勒斯道。 科尔德点了点头,他看着周围的船只,这次战斗虽然损失了很多,但是并没有任何人员伤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报告首领,发现不明信号。”一个海盗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信号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在我们的正前方,通过信号判断貌似是四个舰娘。”海盗有些惊慌地道。 “难道是威尔士她们?”科尔德摸着戒指,做出一副随时战斗的样子。 勒斯摇了摇头:“不要惊慌。是来护航的人。” “瞒不住这位大人呢。”光辉温柔地道。“你们便是吕明的舰娘吗?”看到这一幕勒斯并不惊讶,如果没有这些舰娘,他也不相信吕明会那么大胆子带着两个舰娘就冲进自己的核心重地。 “我叫光辉,她是埃尔德里奇,她是标枪,她是恶毒,是来掩护你们撤离的,防止出现意外。”光辉做出了介绍。 “与其说是帮助,不如说是为我解惑。那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众人听令,往月铃海域前进。目标自由鸢尾。” “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本来巨大的岛屿完全的炸裂,逐渐地沉入了海底。暴雨依旧,巨浪翻涌,狂风不息。但是勒斯却能够隐约看到浓厚的乌云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丝裂缝,而且有着逐渐裂开的趋势。 “啊,风雨要停了。” 第八十三章 庆典前夜 吕明呆呆地坐在桌子前,看着一张请柬。这是女王亲自送来的,说是明天将会举行一个庆祝的典礼。他并不在意庆典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总是感觉在庆典上会发生一些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他从抽屉中取出了勒斯交给自己的小东西。这里面有着威尔士叛国的证据,但是为了自己,现在还不是使用的时候。 “喂,这些日子开心吗?”耳边传来了勒斯的声音,吕明抬起头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是通过这个装置向你通话的。这次联系主要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欧根和提尔比茨已经偷偷从铁血离开,前往卡尔弥斯了。预计明天晚上便会抵达,到时候怎么做我就不需要说了吧。顺便说一句,虽然不知道你怎么建造的舰娘,但是这些舰娘真棒。” “……”也许这个世界中这句话只是用来赞叹,但是在吕明耳中怎么听都不是滋味。吕明想朝他说几句,但是对方明显不愿意与他多做交流,已经挂断了通讯。 “吕明啊,刚刚是谁的声音?”罗伊扑到了他的背上,双手搂在他的脖子上道。“只是一个朋友,话说你想去一个新的地方吗?”吕明将要把自己勒得要窒息的罗伊的双手拉开,转身抱住了她。 “新地方?好啊,好啊。在这里确实有些无聊呢。”罗伊道。 “学得怎么样了?没学会不许看漫画。”吕明瞟了眼那些学习资料下压着的漫画,一看便知道她肯定偷懒了。 “学啦学啦,管得那么严,你以为你是我爸啊。”罗伊在吕明身上挣扎了几下,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加上吕明没有太用力,她直接摔在了地上。 “呜,好疼。”罗伊揉着自己的屁股,嘟着嘴道。 “啊,抱歉。不过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监护人,总是要对你的未来承担一部分责任。”作为道歉,吕明又从抽屉中取出了一根棒棒糖,递给了罗伊。 看着吃着棒棒糖的罗伊,吕明从床上拿起了那本学习资料。那是一本这个世界的小学语文教材,他翻到了一页,指着其中的一段说道:“念一遍,我听听。” “你就那么不信我啊。”罗伊含着棒棒糖,将那一段含含糊糊地念了一遍。虽然其中有些发音不太准确,但是吕明能够看出那是罗伊赌气的表现。 “既然我家罗伊那么努力,那么明天我便带着你去参加庆典吧,不过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要自己随意行动,知道了吗?”他将那本书放回了书架,便又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读起了自己之前便一直想看却没时间看的书。 “欧耶!”罗伊高兴得跳了起来。然后跳到了床上开始看起了自己的漫画书。“啊,不过白天的学习任务仍然要进行,只不过考察延后一天。” “啊?不!”罗伊发出了一声惨叫。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过来,投入到了手中的漫画世界。 看到罗伊终于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吕明将书合上,将信封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信纸。上面的字迹很规整,大致内容也与吕明所想的相差无几。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真的想现在就逃离这里啊。”吕明叹了口气,将信纸和信封扔入了碎纸机中。 …… 明天对胡德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虽然她没有告诉吕明,但是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不会拒绝。胡德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但是即便有着这份自信,她今天仍然陷入了惊慌之中。 “咚咚”一阵敲门声,让胡德从自己的情绪中稍微脱身。她打开了门,只见威尔士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站在门口。 “你怎么不穿雨衣或者打雨伞?”胡德被威尔士此时的样子吓了一跳。“没什么,就是有些急事。从昨天我便看出你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这很不符合平常的你。明天就是庆典了,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事情?” 威尔士接过胡德递来的毛巾,将身体擦干后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她盯着胡德,眼中带着很浓的关心。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胡德低下了头,仿佛一个做错了什么事情的孩子。 “与吕明有关吧。我就说留着他就是一个祸害,他会毁了你,毁了一切,毁了皇家的!”威尔士一拍桌子,愤恨地说道。 “你们为什么对他有那么大的成见?”胡德抬起了头,她无法理解吕明为皇家做了那么多,却仍然得不到一个公正的对待的原因。不仅仅是威尔士,其实就连整个皇家都似乎对他带着深深的恶意。 “就因为他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东煌人?确实东煌即便到了现在仍然没有出现过一个指挥官,即便手中有着少量舰娘,也只能服从他国的命令。但是这真的便是鄙视他的原因吗?” “够了!这难道还不够吗?东煌的思想根本不适合生存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但是你看看吕明,他的思想与东煌一脉相承,但却多出了几分放荡不羁。他真的是东煌人,但或许更是一个塞壬的走狗。” “这只是你的偏见!”威尔士对吕明的评价,终于激怒了她。 一向温婉贤淑的胡德,突然对她发脾气,让她也是一愣:“抱歉,可能我的语气有些太强硬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重新考虑一下。这样真的得不到幸福,因为我能看出他的心中从来没有你。” “你走!你来这就是为了说这些吗?”胡德指着门下了逐客令。“好,我走。毕竟……,希望我们仍然还是朋友。”威尔士叹了口气,离开了胡德的住处。 在威尔士离开后,胡德终于失去了力气,瘫软在了床上。“或许这真的只是一段孽缘,但是我从来不会后悔。希望未来也是如此。”胡德侧过自己的头,看着桌子上那张自己偷偷拍下来的吕明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吕明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前方,不知为何,这张照片总是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当然,如果照片上没有那个粉头发的白鹰舰娘,她会更开心。 第八十四章 庆典下的誓约? 对于一个阿宅来说,庆典和晚会对他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吕明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手中拿着一个盛着红葡萄酒的高脚杯,正在那里无聊地晃动着它。 “吕明,我想去那边看看。”与吕明不同,罗伊就显得活泼了许多。她时不时地会钻进人群中,看一些热闹,当然她还是有着分寸的,并不会脱离他的视线。 “去吧,不过不要走丢了。”吕明将高脚杯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望向了罗伊所指的地方。 那里有着几个舰娘聚集在那里,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活动。不过这仍然难以激起吕明的兴趣,而是取出了一本自己带来的书,在桌旁看了起来。 “我们的大功臣居然在这偏僻的地方啊。”伊丽莎白抓住了吕明手中的书,用力地夺了过来。 “不要打扰我的娱乐,女王陛下。”吕明想要从女王的手中将书重新夺回来,但是以自己的身体,想要从她手中夺回书,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总要活动活动身体,难得大家聚在一起,难道作为指挥官的你,不需要与她们熟悉熟悉吗?其中还有不少大人物,认识总是没坏处。”玩了一阵子,女王感觉有些无趣,便将书扔回了他的手中。 吕明接住书,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自己的那枚宝石中。“这都是你的计划吧。而且……”吕明瞟了眼正在不远处与别人聊天的胡德。他能感觉到胡德不时地看向自己,加上整个庆典场地的布置,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揭穿威尔士啊。”女王在吕明的耳边小声说道。 “有那么多的证据,还有必要这么做吗?”吕明有些不解。 女王偷偷地看了一眼威尔士,此时威尔士并没有关注这边。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胡德的身上,似乎很担心胡德的样子。 “有些时候,让她自己暴露,辅以证据才会更有用处。而且这也是胡德的请求。”女王说道。 “胡德的请求?”吕明听出了关键所在。“那么你们应该知道这场庆典是为了什么吧。留下我吗?”虽然吕明一直未曾向女王说出自己的本意,勒斯也不可能这么做,那么会与女王说的只有胡德了。 女王摇了摇头:“本王当然知道皇家束缚不住你。如果在以前,你羽翼未丰,或许还可以,可惜现在肯定不行了。不过既然这是胡德的要求,作为皇家舰队的荣耀,本王没有拒绝的选项。” “你不是舰队的舰娘首领吗?这都做不到?”吕明能够看到所有舰娘都相当尊敬女王。 “如果真的这样,本王还用绕这么大一个圈子,甚至牺牲自由鸢尾吗?”女王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她拿起了吕明桌上的另一个高脚杯,将里面的葡萄酒喝了下去,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女王并没有继续说什么,但是吕明已经感受到了女王的无奈。或许她在皇家的地位只是舰娘中最受尊敬的傀儡,她要维护舰娘的利益,但又不得不屈从于政府的力量。 “威尔士很可怜。”女王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吕明,吕明。你看我发现了什么?”罗伊拉着他的袖子,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不就是蜡烛吗?”吕明看着她手中那一根根白色的柱状物道。 “不一样的,我从书中看到过,这是只有在誓约仪式上才会使用的喜烛。就是那种皇家誓约特有的那种仪式。”罗伊眼中冒着亮光,似乎非常期待这场真实的誓约仪式。 听到誓约,吕明心中的假设被完全的证实了。他四处扫视,只见那些场内的仆从正在将这些蜡烛进行摆放。至于一开始摆满了各种游乐设施的中心区域也已经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洁白的舞台。 这个舞台使用白色的薄纱进行装点,在舞台上有着一根用来固定书的细长方台。一个看起来有些老迈的牧师穿戴着只有在婚礼上才会使用的袍子,正在那里做着最后的调整。 “会是谁进行誓约仪式啊。听说誓约仪式对舰娘和指挥官都有着很重大的意义。”罗伊有些期待地道。 但是这都只是存在于文学作品中。真实情况下鲜有与舰娘誓约的指挥官。因为二者身份上的差距、社会的目光、还有漾造协约的约束,导致了即便双方有情也很难走到一起的局面。 当然,吕明并没有将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罗伊。漾造协约中有着诸多对誓约的限制措施。例如不得以任何名义未经舰娘允许强制誓约,誓约不得暗含政治因素,誓约不得跨国进行,誓约双方不得影响本国利益等。 总之单是对誓约的限制便能让所有人望而生畏,不过到目前为止也从未发生过一起这类事件,毕竟在大多数人眼中舰娘与人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这种爱恋也只能存在于文学艺术中了。 “当时我说得还不明确吗?”吕明捂着自己的额头。他算是见识到了胡德那暗藏在优雅下的倔强了。 “怎么了?”罗伊看到吕明的脸色不太对,以为他对自己偷了一支蜡烛的行为生气了,“我会将蜡烛放回去的,只是一兴奋就拿了一支而已。”她连忙解释道。 “没事的,我相信他们不缺这么一支蜡烛。”吕明回过神,揉着罗伊的脑袋道。这个动作再一次引起了罗伊的不满。 突然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只有那个舞台被白色的光照亮。在周围的桌子上白色的蜡烛静静地燃烧着,用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周围。 这时胡德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身前,一只手拉住了他右手:“抱歉,这是我第一次任性。” “不用道歉,这应该是我说的。”吕明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跟着胡德慢慢地走到了那个舞台上。 舞台上的光很亮,有些晃眼。而下面那些人的目光也让他颇为难受。胡德握紧了他的手,似乎以此给他一些安慰,但是对他来说,这并没多大用处。 牧师翻开了那本固定在台子上的书,开始念诵起了祝福语。不过吕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因为他能够看到威尔士那仿佛要杀人的目光。 在牧师念到一半后,她突然站了起来,冲到了舞台上对着胡德说道:“我反对!” 是的,威尔士上钩了。 第八十五章 威尔士的伪装 威尔士的介入,让本来顺利的誓约出现了变化。胡德想要说什么,但是吕明却挡在了她的身前。 “我知道你对我不满,但是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不显得唐突吗?作为皇家的舰娘,你此时的举止可是一点都不优雅。”吕明说道。 “但是你们的誓约,也完全不符合漾造协约。”威尔士眼神有些飘忽,就像是没有多少底气一般。 “漾造协约所具有的约束很多,但是现在的我也可以成为皇家人啊。这只是一些繁琐的手续便能解决的问题。”吕明回答道。 “而你是不是在担心别的事情?”吕明用手轻抚过自己胸口上的那枚狮头徽章,那是进场时他人所给,算是一种在庆典中身份的象征。 威尔士睁大了眼睛。她听出了吕明话中的意思,不禁后退了几步。 吕明将徽章摘了下来,拿在眼前看了几眼。“做得很仔细,引爆装置也很隐秘。不过其杀伤力足以摧毁我身边数米内的所有物体,包括舰娘。”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拒绝誓约吗?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逼你现身。由于你知道现在的我是一枚定时炸弹,而这枚炸弹的爆炸范围虽小,但是杀掉胡德没有任何问题。作为胡德的好友,你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对不对?”吕明的视线如同刀子一般扎在她的身上,让她颇为不舒服。 “那只是因为我看你不顺眼,认为你是一个塞壬的奸细。如果你获取了皇家的信任,那将对皇家有着很大的危害。我不允许这件事发生。”威尔士深知自己已经进入了吕明的圈套,但是仍然强行辩驳道。 “那么这些如何解释?”吕明拍了拍手,大厅中的扬声器开始发出了声音。 那是一段列车上的录音,其中勒斯说道:“哦?那么如果生不如死呢?不如我们从胳膊开始?” 之后又播了几段,声音戛然而止。 “我的信息应该是被严密保守的,那么是谁透露出了我的信息呢?其实被抓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好奇,为何海盗会知道有着宝石保护的我是无法受到致命伤的。而为何那么巧,进攻的又是我乘坐的列车。加上萨拉托加临行时告诫我要小心你和车票是你购买的。一切其实已经很明晰了。”吕明道。(详情可见第三十五章列车上的恐怖袭击) “但是这也只是你的猜测。”威尔士仍然没有放弃。 “哦?那么为何之前你与敌方舰娘战斗能惨败,而再次战斗却能逃离呢?啊,这些也无法说明什么。最后让我证明了这一点的是这个。”吕明掏出了勒斯交给自己的存储装置,在装置的一侧按下了按钮。 几张图片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是之前吕明交给威尔士的计划书,上面的各项细节都写得非常清楚。之后又播放了几段录像,都是一个身披斗篷的女子与一个看不到面庞的男子交流的影像。 其中有一段录像中,威尔士甚至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那么这些又如何解释呢?这是我上次偶然得到的东西。”吕明逼问道。 威尔士第一次感受到了吕明给自己的压力。想到当初俾斯麦交给自己的任务,威尔士发现,她的想法是多么的正确。 如果不能成为朋友,那就让他去死。这是俾斯麦给她的命令。 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的胡德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威尔士与塞壬有联系?这怎么可能。” “一切为什么不可能?”女王这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还记得当初乔治五世的死吗?距离镜面海域最近的便是铁血。而威尔士失踪的那段空白,我们一直无法解释。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在那段时间居住在铁血。甚至想背弃皇家,加入铁血。”(详情可见第二十六章尘封的往事) “哈哈哈。”威尔士笑了出来,“没错,我已经受够了虚伪的皇家。皇家的腐败,自私自利,这些罪恶都应该被清除。既然我自己做不到,那就让铁血和塞壬来净化这一切。虽然这也许违背了姐姐的想法,但是我认为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怎么会这样?你分明说过不会在意这些了。”胡德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突如其来的真相让她一时接受不了。 “当然是骗你们的啊。可惜啊,如果没有那枚宝石,你早已毙命在我那副炮之下了,又怎会将你留到现在。”威尔士冷哼了一声。 “不过你的目的其实也达成了一部分,至少我是不想继续在皇家生活了。”吕明如此说道。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吕明转过头,看着已经因为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而瘫软在地上的胡德。他的脸上充满了歉意:“抱歉,利用了你。这枚戒指,恕我难以替你带上。”吕明将戒指塞进了她的手中,又将那枚徽章扔给了威尔士。 威尔士接住了这枚徽章,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抹释然。“你们是想审判我,还是就地击毙。不管选择哪一个,我都不会束手待毙。”威尔士将自己的舰装显露了出来,巨大的炮台在她的身后如同一座小山。 “我选择第三条路,合作。因为我们还有合作的利益。”吕明笑着道。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反转时,他一跃而起,跳到了罗伊正在大吃特吃的桌子上,一手拉住了罗伊的胳膊。 “轰!”大厅震动,一颗硕大的炮弹从外面飞射而入。“在庆典前我已经关闭了卡尔弥斯港所有的防御警戒设施。欧根和提尔比茨来接你了。我们一起逃离这里吧。”吕明说道。 尘埃飞扬,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被遮挡。“威尔士,你在哪里。我和提尔比茨这就来带你回去。”欧根那慵懒却带着几分安心的声音让威尔士有些烦乱的心平静了一些。 “位置信号我已经发送过去了,你们接到了吗?”威尔士回信道。 “所以我们已经是敌人了吗?”胡德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其中带着一些惊愕与哀愁,但是威尔士却能听出来,其中更多的是自责,是为何放弃了乔治五世和威尔士亲王的自责。 第八十六章 怒海远行 威尔士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她张开口缓缓地道:“或许吧。对于当初你的遇难,我很抱歉。我没有想到俾斯麦的一炮居然那么准。” 她弯下了腰,对着胡德深深地鞠了一躬。在当时威尔士是真的有着为胡德报仇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随着胡德的安然回归而被打消了。 “所以皇家对吕明的所作所为也是你在从中作梗?”胡德的身体颤抖着,如果不是皇家对吕明明暗两方面的压迫,以吕明那随遇而安的性子,也不会选择逃离皇家。 “这便是我的目的。吕明不能留在皇家,他会成为我和铁血达成愿望的阻碍。而且即便没有我,你真的认为皇家的高层会相信一个外人吗?”威尔士不屑地一笑。 威尔士所说的确实没有问题。胡德低下了头,用手摩挲着掌心上的戒指。戒指上还有着吕明手上的余温,给她一种莫名的希冀。 “既然一切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我不会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束手待毙。”威尔士的主炮对准了胡德。右手放在剑柄上,随时都能拔剑应战。 “你走吧。我会帮你阻拦住厌战的。她似乎已经发现你了。”胡德朝着威尔士的身后望去。 “那么再见。”威尔士舒了口气,看起来她也不愿意与胡德兵戎相见。在烟雾的掩护下,威尔士根据欧根留下的信号,快速地汇合,只留下胡德一人瘫软在了地面上,呆呆地望着迷蒙的白烟…… “我们要去哪里啊。”罗伊拽了拽身上的雨衣,由于匆忙撤离庆典大厅,整件雨衣只是很随意地披在了身上,相当的不合身。 吕明停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庆典大厅。欧根和提尔比茨明显做足了准备。本来富丽堂皇的大厅此时已经被浓浓的白雾所包围。 “指挥官,我们来接您了。啊,您什么时候又养一个孩子。我恐怕要照顾不过来了。”光辉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没想到光辉居然还会开这种玩笑。“罗伊先交给你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 “指挥官,举高高。”埃尔德里奇并不想让吕明这么快便从自己眼前消失,张开了自己的双臂,悬浮在了空中。 “亲亲,抱抱,举高高。那么我先离开一会儿,在我之前说的地方进行第二次汇合。”吕明说完便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回到了住处,吕明用手轻轻一推,门便被打开了。“你还真的会回来啊。”女王正坐在椅子上,如果屋内没有因为翻找而凌乱,此时的她看起来确实很有威严。 “有点东西要亲自交给陛下。”吕明生硬地行了一个皇家礼,便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信封。“请转交给威斯克,这是勒斯让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女王接过了信封:“可以拆开吗?” 吕明耸了耸肩:“陛下随意,他并没有什么约束。” 女王打开了信封,信封中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当时的仇,我必将千百倍的让你偿还。”字迹很张狂,只是看一眼便能看出来这是出自勒斯之手。 “他什么时候交给你的?”女王询问道。“被绑架的时候,不过现在才是它拥有作用的时候。如果陛下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与我的伙伴们汇合了。”吕明象征性地摆了摆手,便要离开。 “本王作为皇家舰娘的首领。你认为本王会怎么做?”女王道。 吕明身体顿了一下:“你们如果希望卡尔弥斯港成为废墟,可以这么做。” “你真狠。” “还不是被你们逼的,这里真不适合我。” 看着吕明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女王将这信纸放回了信封中。“乔治、威尔士、吕明……而我们皇家又得到了什么呢?唉,不管了,还是看看童话书吧。”女王走到了书架旁。书架上的书已经被吕明收走,唯独留下了那一本女王给他的那本童话书。 她伸出手将书拿在了手中,看了眼封面《骑士的牺牲》这便是这本黑暗童话的名字…… “你没事吧。”欧根看到踉踉跄跄走过来的威尔士,关心地走到了她身边,将她扶住。 威尔士摆了摆手:“我没有什么事情,只不过没想到被妹妹偷袭了,幸好她看在姐妹情谊上,并没有命中要害,否则真的有些麻烦。” 虽然这么说,但是从她的面色来看,似乎状况也不太好。“欧根姐姐,还是交给我吧。当初受到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吧。”提尔比茨上前道。 “你是俾斯麦的妹妹?没想到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呢。”威尔士用力地抬起了自己的一条胳膊,轻轻地拍了她的肩膀几下,“你姐姐呢?” 沉默,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唯有暴雨的声音让这里不显得过于静谧。“我们先回铁血,这里不便于谈这些。”欧根做了个深呼吸道。 威尔士看出了氛围的尴尬,她将自己的袖子撕开,缠在了腿上的伤口上道:“我们回铁血吧。” …… 站在偷来的指挥舰上,吕明眺望着卡尔弥斯。虽然自己在皇家居住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真正去过的地方也只有寥寥数处。“如果以后有时间来旅游或许还是不错的吧。”吕明感叹道。 “指挥官,你手指上的戒指是谁的啊。”标枪突然问道。 “戒指?”吕明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看到无名指上带着一枚用白金制成,并镶嵌着一枚粉红色宝石的戒指。 “胡德是什么时候做的?”吕明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起来自己最后还是被坑了。“怎么了吗?”标枪眨着眼睛问道。 “没什么,话说你在岛上经历了什么性格变化这么大?”吕明对标枪的变化非常的好奇。 标枪吐了吐舌头:“保密。”然后便迅速地跳进了海里,为指挥舰护航。 吕明无奈地耸了耸肩,将那枚戒指摘了下来收进了宝石之中,抬起头看着大海上翻涌的巨浪。海洋仍然在愤怒地嘶吼。海浪滔天,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不过细心的吕明却发现了,天空中的乌云已经开始变薄,有些地方甚至裂开了一道口子,细微的阳光透过口子照射进了海面,呈现出了一副光与暗交错的奇妙景色。 “吕明,我们到底要去哪里?”罗伊摇晃着吕明的胳膊问道。 吕明呼了一口气,在皇家郁结的闷气此刻随着大海的怒吼消散了大半。他的视线投向了东北方向:“我们未来的家——东煌。” (第二卷怒海狂涛完) 第八十七章 清贫的东煌 平海懒洋洋地躺在一片已经枯黄的草地上。她一只手枕着自己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胡乱地撕扯着旁边的草叶。 “姐姐去哪里了。好无聊啊。”平海翻了个身,将自己的头埋进了自己堆出来的枯草堆中。枯草的气味让平海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她站了起来,抬起头看着明媚的蓝天,朝着远方大喊一声:“姐姐!” “有什么事情吗?”听到了平海的叫声,宁海匆匆忙忙地从远处的林地中跑了出来。她的头上挂着几根细小的枝条,脸上和双手也显得脏兮兮的。 “我饿了,想吃包子。”平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将头靠在了宁海的肩膀上。 宁海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挎着的篮子,篮子中有着不少的蘑菇,还有一些品质不错的野菜。不过真的要养活七口人还是不够的。 “你陪我来一下,我刚刚打了一只野猪,正愁一个人不好搬回去呢。”宁海拉住了平海的胳膊便朝着林中走去。 “不要嘛,我饿了。我要吃东西。”平海甩着自己的胳膊,但是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却都无法摆脱姐姐右手的禁锢,不得不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 那是一头很大的野猪,在野猪的侧身有着一个很大的贯通伤,一看便知道是宁海直接一炮打穿的。 粘稠的红色液体倾洒了一地,吸引了很多小型的食腐生物。宁海从旁边折了一根树枝,用自己携带的弹药将其点燃,驱散了那些小生物。 “好了,就是这个大家伙了。我相信一定很受她们的欢迎。”宁海挺了挺自己的胸口,一副自豪的样子。 “姐姐好棒,我们快点回去吃包子吧。”宁海说着便抓住了这只野猪尸体的一条腿。不过由于野猪实在是太大了,一个人拖拽确实不太方便,最后还是在宁海的帮助下,两人终于将野猪搬回了指挥部。 说是指挥部,其实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砖房。整栋楼是用红砖一层层堆叠起来的。与这个世界其他地方比起来,科技确实相差了几个层次。 逸仙早已在门口等待,看到宁海和平海的收获,本来有些担忧的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你们真厉害,这头野猪够我们指挥部吃几天的了。”她弯下腰用手抚摸着两人的头,并在她们那脏兮兮的脸上点了一下。 “你们去洗洗身子吧,我去做饭。”逸仙独自一人将野猪拖进了旁边的厨房。 厨房很大,但是装修得却很朴素,除了厨房必备的器具外,其余地方堆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杂物,逸仙只是瞟了一眼,便看到了鞍山从抚顺那里没收的改良版爆竹手枪。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那东西从袋子里取了出来,将其中爆竹的燃料倒出,然后扔进了灶台下。 “虽然节省了一些燃料,但是下次还是说一下吧。不要把易燃易爆地东西扔厨房,会出麻烦的。”一想到去年的纳春,厨房变成废墟的模样,她就不禁皱起了眉头。当然当事人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比如作为始作俑者的抚顺,受到了一个月没肉吃的惩罚。 然而这对抚顺来说,貌似并没有太大作用,要不然今天她也不会看到厨房会冒出一个爆竹手枪了。 去掉了野猪的皮,掏干净了野猪的肚子,逸仙开始肢解野猪的身体。不过她刚刚要动刀,便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 “逸仙姐姐!海域有信号出现!”这是太原的声音。“是啊是啊,我还在打电动呢,结果就被四妹拉过来了,我的命好苦啊。你一个人不就可以吗,为什么非要拉着我。”长春抱怨道 “这不是给我点勇气吗?”太原此时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合适,嗫嚅道。“算了算了,都已经到这里了。那么下次帮我做一件更好看的衣服当作补偿就可以了。”长春。 逸仙在厨房洗了洗手,走了出来。“海域有信号?重樱那边的吗?”最近重樱的种种政策,让东煌的人都有些敏感了。虽然那些政策并不是完全针对东煌,但是一旦执行,那么第一个开刀的必然是距离重樱最近的自己。 “从信号的方位来看,貌似是从皇家那边来的。”太原说道。 “那么,太原你就在这里看着点厨房,千万不要让抚顺溜进去,一会儿平海和宁海也会帮你的,所以不要怕你二姐。”逸仙说完这句话,便拉着长春离开了这里,之后便是长春的哀嚎:“为什么我还要继续跑腿啊。” 跟随长春的指引,逸仙二人来到了海边。整片海岸密布着各种各样未经修饰的石头。每一块石头都彰显出了自然的鬼斧神工,但是却也造成了很多行动上的不便。 总而言之,与皇家的那种娱乐沙滩有着太大的差别,这里更像是一个山野村姑,而皇家的沙滩则是淡妆浓抹的贵妇。 “逸仙姐姐,你有什么心事吗?”一路上逸仙一直都是紧绷着自己的脸,仿佛马上要面对一件她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一般。 “只是有些好奇。没关系的。”逸仙笑着说道。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愿意让这些孩子承担。没有指挥官的她们,一般只能听命于他国的调遣。而现在皇家的不请自来,让她心中绷紧了一根弦。 很快远处便出现了几个黑点。从这些黑影的样子来看,其中有着五个舰娘和一艘皇家较为常见的指挥舰。 如此隆重的到来,让本来便有些烦躁的逸仙变得更加的烦躁了。很快那些舰娘便到达了岸边,其中一个一头白发,头戴白色太阳帽的成年女性,走到了她的面前,行了一个非常优雅的礼:“光辉。指挥官果然没猜错,你们会好奇地过来看看呢。” “逸仙。皇家有什么任务要我们去完成吗?”逸仙倒是毫不做作,直截了当地问道。 “皇家?任务?”光辉有些疑惑,随即脸上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她的笑容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给人圣洁的感觉,驱散了她心中那隐隐地不安。 “恐怕您误会什么了,我们刚从皇家逃出来。指挥官说未来这里便是我们的家了,所以放出信号想先见见暂时管理这个港区的人。”光辉回答道。 听到逃离,逸仙后退了一步:“作为碧蓝协议的协议国,我们有权将你们交付皇家。” “皇家并不会在意这些的。”这时指挥舰终于慢悠悠地停在了海边。吕明从指挥舰上走了下来。在他的身后,标枪等人则非常懂事地排成了两列跟随着他。 “虽然是逃出来的,但是抓与不抓存在着很大的分歧。而且皇家现在恐怕也已经无暇顾及我的事情了。与其将我们交付皇家,难道你们不希望拥有一个自己的指挥官,成立东煌的第一个自主运行的海军部门吗?” “你是谁?”逸仙此时还不太相信他。吕明也知道话语的力量终归有限。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那枚徽章,然后取出了自己的一些证明资料。 “吕明,目前是一位中级指挥官。拥有海事决策权,舰娘指挥权等基础权力。所以能让我们住在这里了吗?”吕明将资料在她的面前晃了晃,“你如果不放心完全可以去查证,反正我没有一句话是假话。” 第八十八章 虎林港改造计划 吕明现在所在的虎林港是东煌东部沿海地区最大的港口,也是唯一的军港。但是走了一圈,他都没有看到任何像样的防御设施,更不要提像卡尔弥斯一样现代化的整体监察系统了。 “这便是指挥部吗?”吕明指着不远处的一栋最高的砖房。那栋房一共只有四层,仿佛一座很普通的公寓楼。在指挥部的楼顶,则是一个锅盖一样的雷达缓缓地发送和接收信号。 逸仙点了点头:“东煌的国力有限,就算是这虎林港,也是经过了极大的努力才建成的。”说到这里,她也显得很尴尬。作为一名中级指挥官,他已经是一名小有地位的人物了。让这种大人物居住在这种穷乡僻壤,就连她自己都感觉不舒服。 “啊,你不用介意。这里挺好的。我还蛮喜欢这里浓重的乡土气息,长久居住并不是什么问题。不过有些东西的改建还是需要提上日程了。”吕明说道。 走到了指挥部,吕明便看到了一个一脸黑灰的红发小女孩跑了过来。“逸仙姐姐,大姐欺负我。”抚顺用脸贴在了逸仙的裙子上使劲地蹭着。 “你还有脸说,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差点又把厨房炸了?你知道修厨房需要多少钱吗?把你拆了卖钱都不够。”鞍山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凶神恶煞地朝这边跑来。 “别闹了。”逸仙挡在了抚顺身前,“既然没有什么大事,那就这样吧。” 有着逸仙撑腰,抚顺的胆子瞬间大了起来。她挺着自己的胸对鞍山说:“我说过逸仙姐姐不会在意的。” “今天的野猪野菜蘑菇馅包子你就别吃了,喝碗野菜汤就可以了。”逸仙的下一句话让她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抚顺的神情,引起了吕明身边众人的笑声。这时她才发现逸仙和长春还带来了一帮自己不认识的人。 “你们是谁啊。看起来不像东煌人。”抚顺在他们身边转了几圈,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一副仔细思索的模样。 “其实我是东煌人,这些都是我的同伴,等人齐了我会向你们介绍的。”吕明说道。 “那请稍等一下,我先去做菜了。都是一些粗茶淡饭,请不要介意。”逸仙说道。 餐厅也是相当的简陋。整个餐厅有着几张不大不小的圆桌和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椅子,每张圆桌上都放着一个有些生锈的铁壶。吕明摇了摇铁壶,将铁壶中的水倒进了面前的木质茶杯中。 水还是很清亮的,这让吕明放下了心。他看着正坐在自己身边,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光辉道:“怎么了吗?” “指挥官,我感觉我可能需要去考一个幼师资格证了。这又多了六个小女孩,我怕我管不过来。”光辉用自己那温柔的语气说着让吕明尴尬的话题。 “哈哈哈,我当初也没想那么多嘛。”吕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一饮而尽,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有指挥官来了?”门外突然喧闹了起来。 其中抚顺第一个冲了进来,一个饿虎扑食,朝着吕明身上压去。“不许碰指挥官。噼啪噼啪。”埃尔德里奇的呆毛放出了电气,将抚顺电得全身酥麻。 “啊,你耍赖。”由于被电,抚顺落在了地上,身体上则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的烤鸡味道。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得独角兽躲在了光辉的身后,一只手紧紧地抱着优酱,小心翼翼地探出自己的半个脑袋,朝着门口看去。 “吃亏了吧。”长春笑嘻嘻地道。“电电更精神嘛。”抚顺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她梳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坐到了一张椅子上。 虽然这些椅子是舰娘专用的,但是因为使用时间太长,仍然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她用身体晃动着椅子,口中喃喃道:“什么时候开饭,好饿啊。” “你今天只能喝菜汤。”鞍山敲了她的脑袋一下。抚顺捂着自己的脑袋,委屈巴巴地嘟着嘴巴:“不就是在厨房点把火嘛,你们烧饭不点火吗?” “但是你为什么要把火点在旁边的稻草堆上。”鞍山瞪了她一眼。抚顺缩了缩脖子,没有再争论什么,而是将椅子拉到了吕明的身后。 “第一次见到中级指挥官呢。你叫什么啊。”抚顺双手不安分地动着,似乎随时要对他做一些无法言说的事情。 吕明看着已经全都靠到自己身边的东煌舰娘。“等逸仙来了一起说吧。”被众多人围着的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太通畅了。 “鞍山,我不是说了要怎么待客吗?”逸仙这时帮吕明解了围。吕明舒了口气道:“没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了。”然后便对东煌舰娘介绍了一遍自己这边的人,当然他并没有介绍在她们眼中是隐形状态的罗伊。 “皇家怎么样啊。”抚顺一边问着,一边将手偷偷地伸向了包子,结果自己的手遭到了鞍山的重击。她甩了甩那只被打得生疼的手,苦着一张脸,抓起海碗咕嘟咕嘟地将野菜汤喝净,然后又去盛了一碗。 “科技更发达,不过却没有这里温馨,也没有这里有人情味。”吕明实话实说道。仅仅是这段很短的接触时间,他便看出了她们的朴素。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只有家人一样的互帮互助,偶尔有些小摩擦,也不会怀恨在心,开开心心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缺点就是太穷了。 通过资料,吕明知道虎林港是东煌最大的军港,也是东煌所有舰娘的居住地。但是就算是这座最大的军港,仍然呈现出这种样貌,那么一旦重樱出击,东煌的海岸线防御将会瞬间溃败,而失去了制海权的东煌也会因为失去了作用,最终成为任他国宰割的羔羊。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即便依靠自己的这些舰娘,在科技极度落后的东煌仍然是不够看的。 看着这些仍然对此浑然不觉的舰娘,他突然有一种逸仙对她们的保护太好的感觉。 “你们想不想在这风起云涌的时代保护东煌,并获得一席之地?”吕明突然开口道。 这句话也许在她们看来太过不可思议,本来叽叽喳喳闲聊的舰娘全都转头看向了他。抚顺甚至想要用手拍几下吕明的脸,看看他是不是疯了,不过慑于埃尔德里奇那闪光的呆毛,最后乖乖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所以您到底为何要来东煌?”逸仙并没有正面回答,“据我所知,皇家的福利必然要比我们东煌好很多。但是您居然还会来到这里。我们不得不有些疑惑。” “我是东煌人,这还不够吗?你们放心,东煌真的没有什么值得耍阴谋的地方。我是真心诚意地想要振兴东煌。”吕明说道。 逸仙直视着他的眼睛。她没有看出他眼中有着任何虚伪。或许是他隐藏得很好,或许他说的就是真话。 “好,我会向上面汇报这件事,估计很快便能成立东煌的第一个舰娘海军部门。不过不要抱太大的期待,因为不会给多少经费的。”逸仙叹了口气。 “我自然知道这一点,而自食其力也是我的虎林港改造计划的第一步,所以不用担心这些。”得到了逸仙的答复,吕明脸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道。 第八十九章 贸易的开端 吕明嘴中叼着一支笔,手中拿着一张已经微微泛黄的稿纸。这张纸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而且他也看到了上面题的日期,距今已经有十多年了,也就是描述塞壬出现的一份古老报告。 内容并不复杂,只是一段目击者的自述,而这段自述本身也相当的模糊,其实并不具备多少参考价值。不过吕明还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并且从这段自述中抽出了一些疑点。 “吱呀”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一条缝。一缕红色的头发从外面飘进了门缝。吕明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说道:“抚顺,你进来吧。” “被发现了啊。”抚顺猛地将门推开,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指挥官,你在做什么呢。陪我们玩玩呗。”抚顺将自己的脸贴在了桌子上,嘴巴微微地嘟起。 除了第一天,吕明一直将自己关在这个常年废置的办公室中,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这让喜欢新事物的她很不满。她想要更多地去观察这个从他国来的本国指挥官,想了解更多关于他那神奇身世的故事,可惜他只是提了那块宝石一下便没有了后文,让她心痒难搔。 “乖,去找你的姐妹去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吕明仍然没有抬头看她一眼的意思。 “我拒绝。”抚顺仿佛一块口香糖一样黏在了桌子上,根本不打算挪动。 吕明耸了耸肩:“好吧,不要打扰我工作就可以。否则今天你又没饭吃了。”一想到自己来这里已经一个月了,其中二十天,抚顺都只是喝汤,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抚顺嚷嚷着,双手用力地捶打着桌子。幸好这张桌子是东煌花了重价买来的二手指挥官专用桌,否则恐怕今天抚顺又只能喝汤了。 任由她在屋里闹,吕明根本不打算理这个熊孩子。他看了眼手表,喃喃道:“应该快来了吧。” “谁要来?”抚顺停了下来。 “今天你饭没了。”逸仙那温和中微含怒意的语气让抚顺的身体僵在了原地。“逸、逸仙姐姐。我只是个来帮忙的,没搞破坏。”抚顺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算了,也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就让她回去吧。看在我还没改变主意,你还不快点去找你的姐妹。”吕明道。 “嗯。逸仙姐姐,指挥官,那我先回去了。有时间再聊。”抚顺摆着手,如同一团流动的火焰,飞速逃离了办公室。 抚顺离开后,逸仙便将手中整理好的文件放在了桌子上。在桌子的边缘,她能看到几个小小的拳头凹痕,虽然不太明显,但是还是破坏了这张本来便因破旧而不太美观的桌子的外观。 “回来还是要惩罚她一下。”逸仙道。 “她还是个孩子,这点小事无所谓了。”吕明的脾气仍然那么的好。他将手中的稿纸递给了逸仙道:“上面标红的地方是我的疑惑。当初塞壬刚刚出现究竟有什么异象吗?” 这篇自述逸仙曾经看过,上面的描述非常的奇幻,感觉将塞壬完全的神化或者叫魔化了。不过她们的凭空出现也确实有着几分这样的色彩,只是作为舰娘,她们没有看到过那个场景。 “红色的巨大立方体掩盖住了太阳,天空呈现出血红之色。大海染上了触目的猩红,浓浓的腥气飘扬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血色,血腥,血气。那一日,世界仿佛化为了炼狱,每一个人都如同地狱中彷徨的恶鬼。”逸仙轻声诵读道。 吕明点了点头:“但是随着那一夜所有人莫名其妙的昏睡,一切都被遗忘了。只残留下了这些似是而非,充满了魔幻气息的叙述。之后塞壬便出现了。” “您想说明什么?”逸仙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吕明。“啊,没什么想说明的。只是很好奇塞壬的目的。作为一个异国指挥官,很多皇家的机密资料我也很难接触到。所以很多信息还都是从这些破旧的稿纸中了解到的。”吕明又从逸仙拿来的那一沓稿纸中抽出了一张。 “指挥官,您究竟想要做什么?”见面的第一天,吕明说出了那样的豪言壮语,但是紧接着的一个月中,他都没有什么动作,而是完全将自己埋进了这些老旧文件之中。 吕明放下了文件:“叫你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我看了看这些文件的清单,应该问题不大。” 逸仙看着那一沓资料,上面大部分都是有关东煌地理的资料,还有一少部分是资源分布资料。作为一个技术极度不发达的国家,东煌的资源储备量可以说是丰富的,可惜他们却空守着宝山而没有技术去挖掘这些宝藏。 “幸好塞壬的出现延缓了他国对你们的侵略。资源储备并没有遭到破坏,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不过要想将这种优势转变为资金,那么还需要一些手段。”吕明从抽屉中取出了一张世界地图,将它铺在了桌子上。 “既然本国没有什么资金,那么就从其他国家赚取。而距离我们最近的国家便是重樱。”吕明指着与东煌只有一海之隔的数座小岛道。 “重樱作为一个*****本来便极度匮乏,虽然与塞壬签署了赤色盟约,收回了三旗海域部分制海权,但是对于已经进入备战阶段的他们,那些资源是完全不够的。因此重樱的第一个作战目标必然是我们东煌。”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逸仙也清楚这个形势。以重樱的军事实力,东煌与其抗争无异于以卵击石。即便此时吕明手下舰娘的加入,为东煌舰娘注入了新鲜血液,但那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唯一转移灾祸的办法便是输送资源。以低于战争成本价的价格与重樱进行资源贸易。虽然这笔钱看起来我们很亏,但是却能获得一笔我所需要的资金,并且拖延住了重樱对本国的侵略。”吕明说道。 “但是我们是碧蓝航线阵营的。”逸仙有些担忧。“碧蓝航线阵营有什么意义吗?”吕明笑了,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从地图上可以明显的看到东煌形势的不利。铁血、重樱、撒丁帝国,几乎阻隔住了东煌所有的求援路线,其余国家若想前来助战,必然会率先受到猛烈的攻击。而自由鸢尾很快便会被勒斯的维希教廷攻陷,到时候东煌唯一的求援目标便只剩下了北方联合。 然而…… 北方联合目前只有阿芙乐尔!如同游戏里一样,北联过于注重自己的陆地主权,而忽视制海权,尤其北联的海域距离塞壬遥远,几乎没有受到塞壬的波及,因此北联这十多年只造出了一艘阿芙乐尔。 这对东煌来说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我们只进行基础资源贸易就可以了。并不是多么背叛协议的事情。只要有了这笔钱,将科技树攀上去,后面的形势就对我们有利了。”吕明搓着手,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进行自己在皇家便已经想好的计划了,然而碍于科技水平,现在还不是开始的时候。 “但是科技怎么发展呢?本国人才太稀缺了。”逸仙还是认为吕明过于乐观。 “为什么要自己发展呢?自然有人会送科技过来的。”吕明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似乎早已猜到了未来。 第九十章 悠闲的晚间 作为中级指挥官,吕明不能过多的干涉东煌政务。他的职权范围仅限于对海军政,不过凭借一些特权,获取到虎林港附近的资源使用权还是可以的。 将自己的第一步计划讲明后,吕明便与逸仙一起起草了一份文件。文件的大致内容便是对虎林港附近资源的使用问题,并且尽最大的努力将利弊阐明。 “指挥官,这样就可以了。”经过三遍检查和修改,逸仙终于点了点头。“呼。写份文件居然这么累。”吕明呼了口气,双手手指交叉,用力地向前伸了伸。 逸仙将文件收起,朝着窗外看去。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西斜。天空中洁白的云朵,此时也已经染上了美丽的火红色。 “时间已经不早了,指挥官也休息一下吧。”逸仙非常礼貌地鞠了一躬,便要退出办公室。 “不用多礼,你能再陪我一会儿吗?”吕明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完全被外面的天空所吸引,那通红的天空散发出令人迷醉的魅力。 云朵翻涌,如同海浪流转。随着时间的推移,吕明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着什么开始沸腾了起来。美丽的鲜红色突然开始转变为血色,血色的云朵如同一块块融化的血雪糕,滴落在地面形成了一片片血泊。 而最吸引人的则是天空的正上方,一个巨大的血红色魔方取代了太阳,在空中缓慢地旋转。它的光芒是那么的迷人,但又十分的妖异,形成了一种极强的反差感。 “指挥官?”逸仙感觉到吕明似乎因为惧怕什么而颤抖,用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血色消退,那个巨大的红色魔方也逐渐消散。吕明揉了揉脑袋,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可能是有些太累了吧。没什么事的。”吕明道。 见他恢复正常,逸仙松了口气:“指挥官没有事情就好。如果太累了的话就休息休息。东煌的事务并不多,尤其对海这一块。” 吕明点了点头,这一个月为了制定自己的策略,他看了太多的材料。或许因为这些材料的影响,外加一时的松懈导致自己出现了幻觉。尤其今天给逸仙看的那一段,实在是太有画面感了,所以看到相似的场景,自己就不自觉地脑补出了场景。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天空也完全的暗淡了下来。无数的星星在空中闪烁,与皎洁的月牙构成一副美丽的抽象画。 “指挥官,我知道一个地方夜间挺漂亮的,我们不如去散散步吧。这样也许对您有好处。”逸仙仍然显得那么的客气。 “也好,这么长时间了,我连虎林港都没有转一圈,确实挺亏的。”吕明同意道。 在虎林港的西侧,有着层层叠叠的山峦。这些山都很秀气,低矮圆润的模样像极了少女的身形,但缺少那种高峻挺拔的魁梧威势。一座座小小的山峦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山峦群。透过朦胧的月色,让本来秀气的群山增添了一抹难言的神秘与诱惑。 山峦群距离指挥部并不远,毕竟平常的食物采集都是依靠着山峦。如果没有了这片群山,对逸仙她们或许是一个很糟糕的消息。 时值深秋,大部分树的叶子已经掉落,枯黄的树叶堆叠着,形成了一层松软的表层。二人踩在上面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原来现在还是深秋啊,我一直已经过去很久了。”吕明低头看着那些落叶。由于皇家的天气紊乱,他已经忘记现在是什么季节。 “马上就要入冬了。粮食的储备也要抓紧了。”逸仙叹了口气。想到上一次凛冬的严寒,她就感觉自己的骨头有些冷。 “都说是散心,就不要提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一切都会过去的,这种事明天再考虑。”吕明弯下腰从地面上捡起了一片树叶。在月光下,这片树叶呈现出橘红色,大体上像枫叶,但是又与枫叶有些不太一样。 在这个世界这么久,吕明也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与自己世界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他将这片叶子在逸仙眼前晃了晃:“这是一种什么树叶啊。” “血枫。其实是一种塞壬出现后才异变出来的树种。这种树叶即便在夏天也呈现出血红色,只有在掉落后才会逐渐褪去血红变成现在这种橙红色。这种树在这附近其实不算多,没想到您能发现这样一片树叶。”逸仙也有些惊讶。 吕明仔细地端详着这片树叶。整体外形完好,看起来也相当的美观,完全可以做成一个做工精美的书签。到时候送给罗伊,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吕明将树叶收了起来,跟着逸仙继续朝着山的深处走去。 随着深入,周围开始弥漫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身处雾气中的二人都感觉到了一阵湿冷。 “就在前方了。抚顺她们经常喜欢在这附近玩耍。啊,她们现在就在。”逸仙说到一半的时候,便听到了不远处的笑声。 “指挥官?”抚顺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她抓住了吕明,迅速躲在了他的身后。 “你就这点志气吗?”鞍山手中拿着一支粗大的毛笔。从鞍山脸上的墨汁和毛笔,吕明和逸仙便猜出了什么。 抚顺躲在吕明的身后,手指放在自己的眼睛处,朝下拉动。“谁规定必须要老老实实地接受惩罚了。分明是大姐你自己假想的。” 鞍山的脸涨得通红。本来便有些丢脸的她,此时将自己的这幅样貌展现在了自己尊敬的逸仙面前。她羞愧得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可不当挡箭牌。”吕明抬起腿,朝着左侧挪动半步,将抚顺露在了外面。鞍山抓住了这个机会,冲到了抚顺身前,双腿压在她的身上,一副大仇得报的样子。 “指挥官,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我可爱的脸蛋。”抚顺挣扎着,可惜鞍山已经完全的压制住了她,让她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其他人也都在吗?”鞍山惩罚完抚顺后,吕明问道。“大家都在,本来抚顺白天想邀请您的,但是看您好像很忙,所以就偷偷地走了。”鞍山恢复了往常的严肃认真,只是她脸上的图画搭配此时的言行显得有些滑稽。 “难得休息一天,我可以去看看吗?”吕明道。 “当然可以,抚顺别装死了。快起来带指挥官去找其他人啊。”鞍山冲着躺尸的抚顺吼道。 “知~道~了~”抚顺没精打采地道。她站了起来,朝吕明和逸仙招手道:“指挥官,逸仙姐姐,跟我来。”然后便一溜烟地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 “一会儿教训她一顿?”吕明询问道。 “交给鞍山就可以了,她很有经验。”逸仙点头认同了他的想法。 “好的,交给我。我一定会让她长记性的。”鞍山甩动着毛笔道。 第九十一章 篝火晚会 有着这样一个地方,在那里你能够体会到家的温暖,体会到早已丢失的真情。或许你会对那里恶劣的环境不屑一顾,或许你会嘲笑她们那廉价的喜悦。但是当你真的身临其间便会发现那裹挟于贫苦之中的炽热与希望。而也正是这份希望让我坚持到了现在仍然没有绝望。 -------------《回眸》佚名 熊熊的烈焰在眼眸中升腾,本来的湿寒已经在这份灼热中消散殆尽。吕明搓了搓已经有些发热的手,找了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 “鞍山,停下来吧。一会儿抚顺成烤鸡就不好了。”吕明看了一眼被鞍山绑在篝火旁的抚顺。她的脸已经被火烤得通红,整艘船看起来就像是要浴火重生的凤凰一样,可惜他很清楚现实是她现在已经五成熟了。 “既然指挥官都这么说了,那么咱们就把她分了吧。”鞍山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一把刀,用食指在上面抹了一下,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好久没吃过烤鸡了。” “唔~!”本来还算安静的抚顺突然开始挣扎。由于自己的嘴被一块破布塞住,导致她连求饶都做不到。 “大姐我想吃鸡腿。”长春说道。 “好的,四妹,你最老实了,另一条鸡腿就给你了。”鞍山双眼在抚顺的两条腿上不断地扫视,一副现在就把她两条腿卸下来的样子。 “不太好吧。二姐挺可怜的。”太原怯生生地瞟了一眼抚顺。她将自己的头压得很低,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鸡腿留给客人吧,我吃鸡翅就可以了。” 抚顺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鞍山,环顾没有一个为自己求情的同伴,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她很清楚自己的姐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到做到的性格让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有些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起来吧,一会儿真熟了,我可不救你。”鞍山将刀子插回了腰间的刀鞘中。 抚顺睁开了眼睛,看着已经被割开的绳子。“我自由了?”抚顺不太肯定地问道。 “起来吧,以后少作死。”吕明微笑着点头道。 抚顺尖叫了一声,蹦了起来。“指挥官最好了!”抚顺兴奋地想要扑过去。不过看到怒目看着自己的鞍山,她最终还是压下了这股冲动,乖乖地坐在了长春的身旁,摆弄着她衣服上的那条尾巴。 “指挥官,您感觉这里怎么样?也许与皇家比起来,这里确实显得有些贫苦了。”逸仙低声说道。 “何出此言?”吕明的眉毛挑了挑,“你是不是太多心了。至少我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他站了起来,朝着远方眺望。 此时月亮已经升到了半空,清冷的月辉倾洒到地面为周围染上寒霜的枯枝增添了一抹银白。 在篝火的不远处,则是一处尚未结冰的潭水。潭水如同一面明镜,倒映着天空中的皎月与星辰。 “如果一个人的话,或许会这样吧。”吕明说道。他坐了下来,将凑到自己面前的罗伊抱在了怀中。 “然而,与当初相比,我现在并不是一个人,不是吗?”吕明转头朝着逸仙一笑。他的笑容带着几分纯粹,没有任何做作。 逸仙愣在了那里。在她的眼中,吕明的形象似乎变大了一些。本来对东煌局势持有悲观态度的她,突然有一种一切都会被他改变的想法。这种想法一旦产生,便不可抑制地开始蔓延。 一阵嬉笑声,让她惊醒。她摇了摇头,脸上又挂上了那在过去看来有些违心的温和微笑。 “逸仙姐姐,你看她会放电哦,以后我们就可以使用一些过去不太常用的电器了。”平海指着正在对抚顺进行电疗的埃尔德里奇说道。 “四妹,我给你一串烤蘑菇,下一套衣服能不能别做尾巴了。”长春则在旁边对太原说着悄悄话。 在水潭旁,标枪正在舞动着手中的本体,其流畅的动作,华美的身姿,引起了旁边独角兽、恶毒她们的赞叹。恶毒还试着表演自己的剑技,结果由于太累了,中途便放弃了表演。 “吕明,我也想去玩玩。”罗伊指着标枪那边说道。“小心一点,别被她们伤到。毕竟她们都能碰到你。”吕明将她放在了地面,轻轻地推了她的后背一下。 “知道啦。”罗伊吐了吐舌头,便自顾自地跑了过去。 “你刚刚的动作是什么?”吕明的动作都被逸仙看在了眼中。“这是我的秘密。”吕明望着正与标枪她们打成一片的罗伊,用着温和的语气说道。 逸仙耸了耸肩,似乎放弃了去探究吕明秘密的想法。 “啊,我貌似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呢。”吕明一拍脑袋道,“如果要说感觉,那恐怕只有家了吧。也只有在家才能拥有这样毫无顾忌的快乐。才能像这样拥有一处看似简陋,但是却异常坚固的港湾。” “家?” 吕明点了点头:“是的,现在看来我的选择并没有错。至少在我看来东煌就是我的家。” 寒夜寂寥,幽山深邃。深秋下的枯树与衰草让整片山林显得有些死气沉沉,但是就是在这片贫苦的土地上,有着这样一群人,她们的心还是热的,她们没有在困苦中放弃快乐,憧憬着那看起来如同空中楼阁般美丽缥缈的未来。 此时,他们正围坐在一团简陋的篝火前,每一个人的双眸都被火焰染上了一抹热情的颜色。他们的脸红扑扑的,就如同红苹果一般。她们双手合十,缓缓地用眼皮遮挡住那潜藏在眸中的热情,口中低声念动着如同咒语一般的梦想中的未来。 “你许了什么愿望啊?”吕明用手指点了一下罗伊的鼻子道。罗伊拍开了他的手,气嘟嘟地说道:“许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才不会说呢。” “肯定是不想学习吧。或者下次考试考好?”吕明按照自己的想法猜测道。“都不是,闭嘴啦。”罗伊捂着耳朵道。 “哈哈哈。”从旁边传来一阵爆笑声,吕明和罗伊朝那边看去,只见抚顺再一次被鞍山绑在了烧烤柱上…… 第九十二章 白鹰的使节 吕明站在海边,眺望着远方。在他身边,光辉默默地伫立着。她头上的白色太阳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耀眼,其上的飘带则在凛冽的海风下剧烈地晃动着。 “指挥官,您的身体没事吧?”光辉问道。吕明摆了摆头,将头上的帽子扶正:“迎接白鹰的使节自然要隆重一些,这点风不算什么。”说着他便打了一个喷嚏。 “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迎接便可以了。而且再怎么隆重,这寒酸的海岸貌似也体现不出什么诚意。”光辉扫视着这片怪石嶙峋的滩涂。整个港口的海岸都是这种未经人工修饰的天然模样。 当然这并不能说多么的不堪,只不过作为迎接白鹰使节的地点,显然不是多么合适。 “东煌的条件,白鹰也知道。她们会体谅我们的。作为东煌唯一的指挥官,还是要迎接一下她的。”吕明朝着手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有些冷的脸蛋。 此时他有些激动。并不是因为白鹰会派使节,而是因为白鹰派来的人是萨拉托加。他已经有许久没有与萨拉托加见面了,一想到她那粉色的呆毛和黑色的发带,他的心便难以平静下来。 之后……半天过去了。 吕明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已经到正空的太阳。由于今天的天气很好,此时温度已经回升,没有了白天的那种阴寒。 “为什么我感觉被放鸽子了。”吕明自言自语道。“根据白天的信号来看,大概需要下午才会到。早晨的时候我跟您说过这件事,不过您貌似没太在意。”光辉道。 经过光辉的提醒,他终于想起来她貌似确实说过这句话,只不过由于想第一时间见到萨拉托加,导致他根本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吕明叹了口气,既然是自己的问题,那也怨不了别人。他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座望刀石。 终于,等待有了结果。在远处,一个黑点缓缓地出现在了二人视野中。在黑点出现后,不足十分钟,一艘驱……正航便抵达了海岸。 萨拉甩了甩自己的胳膊,自顾自地走到了吕明面前:“嗨,你这日子过得挺滋润啊。”说着,她便重重地在吕明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药剂的作用终于体现了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吕明已经完全能够承受一艘正航的拍击。 “是比在皇家滋润不少。既然来了,要不要我带你参观一下这片港区?”吕明邀请道。 萨拉摆了摆手:“赶了那么多天路,我也有些累了。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休息,而且我也有些事情要跟你谈谈。” 东煌的使馆算是这里最现代化的建筑了。即便是吕明,在第一次见到这栋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平房时也是有些惊讶。 整座平房的建造使用的是三十年前的技术,屋内设有温度调节装置,可以让屋内永远保持适宜的温度。墙壁和天花板的花纹设计也是经过了精心的考虑。海蓝色的主基调使屋内充满了清爽的气息,配合偶尔出现的绿植与墙壁上的各种海鸟,让整个房间充满了自然的韵味。 踏入平房,三人便能看到几个机器人正在打扫。这些机器人的型号都已经有些老旧,不过还不算影响使用。 穿过门厅,三人来到了这座平房的客厅。客厅很大,家具却只有零星的几件,导致整个客厅显得有些空旷。 萨拉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你们也坐一会儿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萨拉直白地说道。 吕明坐了下来:“你是想问威尔士的事情吗?”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果没有吕明从中作梗,威尔士必定会被皇家拘捕,受到严厉地审判。不过指出威尔士背叛皇家的也是他,这矛盾的做法也使得即便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权威人士能够指出吕明应该受到什么样的奖赏或惩罚,最后只能粗暴的以功过相抵来解决这个问题。 萨拉点了点头:“企业姐对你很感兴趣。这个疑惑也是她提出的。” “很简单的道理,有了这场混乱,我才能逃离皇家。在皇家只会阻碍我的发展,与其死守没有意义的地方,不如出来搏一把。”吕明答道。 “其实只是想要个安稳的地方度过余生吧。”萨拉一语中的。 吕明尴尬地笑了笑:“说破了多没意思。哈哈,今天天气挺不错的。” 萨拉叹了口气:“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优秀的判断力和一定的决策力,你其实很适合去做一番大事业的。唉,我说再多也没用,你自己都不信自己。”从第一次见到吕明起,萨拉便看出了吕明一没野心,二没自信,完全是一个在寻常年代扔进人堆都找不到的那种人。 吕明对萨拉的话有些惊讶,他是真没看出自己有什么本事,完全就是顺着事情做出自认为对自己有利的决策罢了。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块点心,扔到了萨拉的手中:“你也太高估我了。我说过我不可能成为名垂青史的指挥官的。如果没有这块宝石,我甚至早就死在大海中了。” 他将手伸进怀中,取下了那块心形的宝石。那块宝石仍然是那么的明亮,幽邃的绿色如同一只具有灵性的眼睛,审视着周遭的环境。 “信不信又不是我的事情。我来这里主要就是为了了解东煌现在的状况。战争还未打响,但是东煌的局势可以说是十分紧张了。花生和企业都很关心这里未来的局势。”萨拉说道。 “其实我也挺担心的。不过有着白鹰的使节,很多本来无法完成的事情便可以提上日程了。”吕明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计划书。这份计划书本来便是给白鹰使节看的,其中涉及到了自己可以透露的方针政策和合作项目。 “这便是我应对未来多变战局的计划,你可以先看看。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同意上面的条款。毕竟这是一个双赢的合作。”吕明说道。 第九十三章 技术支援 “让我们白鹰提供技术支援?”萨拉托加看完了那份计划书后,将计划书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上面详细的写明了目前东煌所需要的科技,并且标注出了重要程度。萨拉托加粗略地扫了一眼,其中大多数都是发展本国经济的基础技术,只有很少一部分涉及军事。而且除了科研计划外,其余技术都规避了目前的主流技术,也就是心智魔方技术。 由于东煌的特殊性,各国对东煌采取的技术禁令即便到了现在仍然没有任何松口的迹象。哪怕现在东煌成为了协议国之一,这种格局仍然没有丝毫改变,这也是东煌的经济和技术落后于世界的根本原因。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导致东煌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为了碧蓝阵营考虑,这些技术的引进都是必要的。”吕明适时地说道。 “但是我并没有看出来对白鹰有什么好处。”萨拉说道。整份计划书虽然对技术的需求写得很详细,但是却缺少他所说的对白鹰的利益。 “东煌将永远是白鹰的盟友,无条件进行各种帮助。”吕明提出了自己能给出的利益。 “白鹰不需要任何帮助。”萨拉托加眼睛紧紧地盯着吕明,“作为当今第一强国,除了塞壬,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白鹰的存在。你们的帮助对我们来说并不值得用那么多技术进行交换,即便这些技术在我们看来有些过时。” “你们当然看不出威胁。毕竟在你们白鹰的眼中,其余国家都只是配角罢了。”吕明轻蔑地一笑。 “恕我不能同意,技术禁令有着其更深层的含义,比你所想的要复杂很多。”萨拉托加似乎已经明确了自己的态度。 “铁血会让你们后悔的。”吕明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意思?”以萨拉对吕明的了解,她能感觉到他的话并不简单。 “据我所知,各国都在进行科研系统的研究。其中以白鹰、重樱和铁血三国拥有较为先进的科研理论。如果是在以前,我相信铁血和重樱的科研力达不到贵国程度。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着塞壬的支持,贵国真的认为自己的科研力是世界第一吗?”吕明的话让萨拉陷入了思索。 “很简单的道理,我不相信你们想不到。之所以有恃无恐,完全是因为贵国拥有花生与企业两大战略级舰娘。作为漾造舰排名前二的舰娘,白鹰有着太多的骄傲。也正是因此,你们忽视了科研的潜力。”说到这里,吕明伸出了两根手指。 “也许是因为宝石的原因,我做了一个梦。两个,是的,我梦中梦见了两个足以改变战局的舰娘。一个位于铁血,一个位于重樱。现在只有我知道如何依靠宝石进行科研,抢在对手科研成功前科研完成其中一艘。她的名字叫腓特烈大帝。”吕明不紧不慢地说道。 因为心智魔方的特点,一旦出现一艘,那么便无法建造出第二艘。虽然目前还无法给出理由,但是这已经成为了默认的规矩。 萨拉听到吕明的话,心中一颤:“你确定没有骗我?” “骗没骗你,等我建造出腓特烈大帝,便会明了。事实胜于雄辩。”由于说了太多,他感觉自己有些口干,拿起了身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不得不说,这块在他人眼中异常神秘的宝石作为托词确实相当不错,如果说因为游戏的原因才会知道这些,说出去恐怕没人会相信。 这番话终于撼动了萨拉,她低下了头,眉头微微地皱起。作为白鹰的使节,此时自己确实需要做出一个独立的判断了。 “当初你重创铁血而拒绝击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萨拉想到了之前吕明那看似偏袒铁血的策略。此时看来,击沉只会加速铁血的科研,而重创却可以让铁血分出一部分资源治疗舰娘,延缓科研进度。 “没错,当初便有这样的考虑,只是没想到梦中铁血会拥有那么强力的科研。”吕明为自己圆谎道。 “之前的利益只是一部分,我来说一下更重要的合作。因为东煌的科研力近乎为零,若想成功科研出腓特烈大帝,那么便想要我的构思和贵国的技术。作为两国合作的产物,我会出让腓特烈大帝的指挥权的一半,以此来证明东煌与白鹰的友谊。”吕明更进一步地提出了自己的让步。 这个诱惑明显要比吕明之前给出的利益要诱人。虽然目前腓特烈大帝的实力未知,但是从吕明眼中透出的自信可以看出来,其实力绝对值得付出吕明所提出的代价。 “你真的令人捉摸不透。不过我决定相信你所说的,一会儿我会与企业联络,将合作事宜告知她们,至于同不同意,那就只能看高层的决策了。我只是一个普通舰娘,船微言轻,说的话并没有多大的份量。”萨拉沉吟了许久,最后同意了吕明的这些合作项目。 达到了目的,吕明终于舒了口气。东煌的发展并不能仅仅依赖与重樱贸易所获得的些微资金,而且在没有白鹰的技术支持下,想要开采资源也相当困难。 “那么我便等你的好消息了。你的选择绝对是明智的,未来东煌将会成为白鹰坚定的盟友。”吕明站了起来。 看着跟在吕明身边的光辉,萨拉开口道:“这便是依靠你自己的力量建造的舰娘吗?” 吕明点头道:“是的,只是使用的技术与你们的认知有着不小的差别。而且她们也拥有着属于她们自己的记忆。不过我相信作为伙伴,她们会支持我正确的决定。” “指挥官,您说的话有些多了。”光辉这时插嘴道。“啊,或许是有些激动了。那么我先走了,刚刚逸仙给我发了一条通讯,说是上面已经回话了,你自己在这里休息休息。晚上我会带你到周围参观参观的。” 看着吕明和光辉离去,萨拉抓起了法杖,轻轻地挥动了一下。一架无人机从法杖中飞出,在屋内转了一圈。 确认没有监控后,萨拉低声道:“企业姐,你都听到了吗?需要我采取什么行动吗?” “这件事我会与他们讨论。你继续监视吕明,我真的很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人。东煌……疑点太多了。”企业道。 第九十四章 企业 一个有着一头亮白色长发的少女正站在窗户旁遥望着远方。洁白的窗帘在微风的吹拂下轻微的抖动,发出一阵“簌簌”的声响。 少女抬起手将前额的散发撩到了耳后,嘴唇张合却没有发出声音。最后她似乎放弃了什么,叹了口气,将窗户关上,坐在了桌子旁。她单手托腮,凝视着桌子上那张已经略显褪色的照片。 “为什么?”她的声音清冷,带着几分迷茫与痛苦。 “又在回忆过去了?企业啊,我说过多少次了,既然已经过去,那么便只能接受。我也很心痛,但是我们仍然要活下去,为了她的那份理想。”一个有着一头银灰色短发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一只手按压在企业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越过企业拿起了装有照片的相框。 照片中是一个女子。女子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长发的末端还略带蜷曲,脸上挂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憔悴的微笑。她的身上是一件破旧的白色制服,在左胸的口袋上方则是一张已经缺了一个角的名片,上面用白鹰本地语写着她的名字——梅尔卡芙兰·卢斯塔特。 “这是她最后的遗物吧。没想到你保存的这么好。”花生看着那张照片说道。 “是啊,还有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件事吧。”企业从她的手中将照片夺回,放在了自认为最安全的一侧道。 “确实有别的事情,萨拉托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花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便坐在了她的床上。 “吕明说要与我们进行合作。具体的情况都已经录入到这里了,你可以自己看看。”企业从自己外衣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金属片扔向了花生。 花生伸手接住了那个金属片。她点了一下金属片上的一个小凸起,一份资料便以投影的形式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花生仔细地看了一遍,看到最后,眉头微微地皱起。她关闭了装置,将金属片揣进了怀中:“他的话可信吗?” 企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知道他的来历吗?” 这句话并没有解答花生的疑问,但是花生却明白了企业话中的意思:“好吧,我会按照你的想法去办的。至于那帮老家伙听不听我的,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谢谢了,我最近有些烦。”企业仍然目视着那张照片,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落寞,“今天是她的祭日,我想多陪陪她,让她不要太孤单。” “那么我先撤了。这件事我得研究研究,腓特烈大帝,听起来倒是挺强,不知道研究出来会不会真的有他所说的那么强。”花生说罢便走出了企业的居所。 屋中又只剩下了企业一人。她轻轻地抚摸着照片,口中喃喃道:“那么多年了,当初的你会想到现在的白鹰是什么样子吗?持续强盛亦或是走向衰退?” “我只知道这是我的家。” 企业的耳边突然响起了这样一句话。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不在屋中,而是位于一处空旷的场地。 在场地的周围是一座座高耸的建筑,每一座建筑都有着被炮弹攻击的痕迹,其中很多建筑已经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会倒塌。 “我知道你会来的。”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她猛地回头,只见那个只能出现在照片中的女子正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她那双翠绿色的眸子平静无波,但是抿起的双唇隐隐发白,证明着她此时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梅尔卡芙兰!”企业叫了出来。她冲了过去,双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还是那么容易动感情。”梅尔卡芙兰抬起了自己的手抚摸着她的脸蛋。 她的手一如当初,带着淡淡的冰冷,就如同初生的自己内心空洞、严寒如冰。 “这里不宜久留。”企业拉住了她的手,想要带她离开这里。 但是却被挣脱了。 “我属于这里,虽然这里给我的记忆并不美好,但是我仍然决定留在这里。”梅尔卡芙兰遥望着远方,此时外围那些高大的建筑已经悉数倒塌,烈焰在周围熊熊燃烧,将这里完全的包围。 “还记得当初我说过的话吗?”梅尔卡芙兰说道。 “舰娘不是武器,她们也应拥有自己的生活。”企业说道。 也许是因为企业还记得自己的那句话,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记住,这是我的理想,也是你们的未来。还有……” 大地震动,暗淡的天空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一个巨大的红色魔方从裂口中缓缓地出现。 随着红色魔方的出现,周围的大地开始出现了扭曲,最后落入了黑暗之中。 企业惊醒了过来。刚刚的梦是如此的真实,让她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阿卡菲斯,再一次经历了那场让她永生难忘的暴乱。 “你的理想,我和花生不会忘记。对于东煌的研究,我也已经有了新的进展。”企业对着照片说道。 她还记得当初梅尔卡芙兰彻夜研究东煌材料的身影。当初企业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热衷于研究那个毫不起眼的大国。但是梅尔卡芙兰将资料全都转交给自己后,她终于明白了这种狂热的根源。 东煌太奇怪了。 东煌技术水平确实相当的落后,但是在这种落后中却显露出了不平衡。舰娘的建造所需要的技术水平相当高,但是第一艘方结舰却是东煌的逸仙。东煌就在此时体现出了其发展的潜力。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白鹰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宣布了技术禁令。其余各国也在白鹰的影响下默认了这条相当不合理的禁令。 之后东煌的技术便在各国的排斥下被锁死了。而梅尔卡芙兰却从其中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现象。首先是塞壬对东煌相当的宽容,基本上没有骚扰过这个软柿子。其次便是东煌国内的那段描述。 红色的魔方这种描述只在东煌存在,其他国家所看到的只有血色的天空。红色的魔方这个特点那么的明显,不应该会在各国缺失,但是又确实只有东煌有着这样的记载。 而现在东煌又多出了吕明这个身份不明的怪人。这不得不让本来便关注东煌的企业更加的重视东煌了。 “从吕明身上入手,或许便能解开所有谜团吧。”企业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周末有事,只更一章 顺带感谢 由于这周六要参加亲戚婚礼,周日要加班。所以就更一章吧。顺带感谢这几天一直投推荐票的qq阅读的海龟大大 第九十五章 第一个一年计划 吕明认为自己所给出的条件确实足够诱人,但是他没想到白鹰方面会如此有效率。只过去了两天,他手上便已经拿到了一份萨拉给自己的文件。 文件上写明了白鹰会支援的技术,虽然有一部分技术仍然没有通过,不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其中这几项技术能不能替换成相应的普通技术?”吕明指着那几条自己用红笔画圈的条目道,“我不需要任何与心智魔方有关的技术,这会影响未来我的计划。” 萨拉道:“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排斥心智魔方技术?” “只是有些担心,我不希望过于依赖这种不确定性极高的技术。”吕明倒是没有任何隐瞒,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好的,我会向上面反应的。”萨拉记下了那几项技术道。 商讨完毕,吕明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晌午。“唉,逸仙还等着我呢,看来没时间吃午饭了。你如果饿了就自己去食堂吃点东西吧。”吕明道。 “我也不是很饿,如果不介意,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吗?”萨拉似乎对吕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特别感兴趣。 吕明本来也没打算对萨拉隐瞒什么,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二人离开了办公室,来到了一片旷野。由于此时临近入冬,草地已经呈现出了枯黄的衰败之景。逸仙站在这片有些死气沉沉的野地上,手中捏着一片草叶,静静地观察着。 “逸仙,让你久等了。”吕明开口道。 “指挥官?”逸仙回头看到吕明和萨拉在一起愣了一下,“这样没事吗?” “啊,不用在意这些。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之前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吕明道。 逸仙点了点头:“基本上已经完成了,资源的分布勘察在以前便进行过,只不过碍于技术,没有进行下一步的行动罢了。” 逸仙的回答让吕明还算满意,他指着这片空旷的野地说道:“你感觉这里怎么样?” 吕明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逸仙和萨拉托加有些不知所谓。他也自觉自己说得过于隐晦,有些尴尬得咳嗽了一声:“我察看了虎林港的地图,这里是港区最平整的一块土地,而且所在位置也相对隐蔽安全。我打算在这里建造科研机构,用来进行科研。” 科研,即便在白鹰眼中也是一项具有相当技术难度的项目,毕竟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国家科研展现成果。虽然萨拉已经承诺,白鹰会对吕明开放科研的技术支持,但是在众人眼中,科研都应该是放在几年之后再考虑的项目。 此时吕明首先提出的便是科研,让逸仙和萨拉有些惊讶。逸仙率先问道:“指挥官,现在便要将科研提上日程吗?我们资金和技术力都很难达到科研的水平。” “就是啊,虽然我们白鹰会提供支援,但是就连白鹰还未研究出成果的技术,你就这么急着使用吗?”萨拉认同道。 吕明摇了摇头:“你们所说的确实在理,但是我又没说现在便要进行科研。你看看这个,这是我一年的规划,我打算称其为虎林港第一个一年计划。”他从自己的宝石中取出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递给了逸仙。 上面详细的描述了,在这一年经济、军事等各方面所需要达到的要求,并且制定了十分详细的计划。经济方面主要便是与重樱达成贸易关系,军事则是建立一套成体系的军港系统,其余方面的要求在逸仙看来虽然不算过分,但是想要完成也十分的艰难。 “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萨拉看到计划的末尾便是着手开始科研系统的构建,不禁说道。 吕明无奈地耸了耸肩:“我们必须抢在铁血之前完成这项科研,因此不得不这样。不过如果与重樱的贸易合作关系能够达成,一切还是很有希望的。” “不过我感觉您是不是过于注重重工业了。”逸仙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东煌的重工业十分薄弱,想要以此为突破,在第二年直接进行科研,在她看来过于困难。 “现在是非常时刻,重工业是立身之本。而且只是在虎林港这个小区域进行自主的重工业发展对东煌来说并不是多大的负担,毕竟资源的开采,资金的流转都是由虎林港自主控制。”吕明说道。 有着他的解释,逸仙低头想了想道:“那么便按照指挥官的计划来执行吧。话说什么时候与重樱洽谈?” “明天你便出发吧,辛苦你了。这关系到东煌的未来。”吕明拍了拍逸仙的肩膀,眼中带着一抹期许。 逸仙有些犹豫。她并不是担心路上的危险,而是担心宁海等人。在她的眼中宁海等人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她害怕自己离开后,她们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吕明自然也明白逸仙在担心什么。他也曾考虑过让光辉前去,但是光辉与东煌的关系还是太遥远,很难体现出诚意。而东煌本土的舰娘,他也只能选择成熟稳重的逸仙。 “光辉会照看好她们的。你就放心吧。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这个你带上,白鹰的联络器,即便受到了信号屏蔽也能与我们联系几句,如果遇到意外一定要通知我,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救援的。”吕明又取出了一个小型通讯器,将它贴在了逸仙的耳后。 逸仙摸了摸通讯器,将它用头发掩盖住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那么我先准备一下去了。” 看着逸仙离去,吕明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此行的危险,但是为了东煌,他也只能去搏一搏了。 “赤城啊,希望不要惹事。”吕明喃喃道。 “你自己都知道不太可能,居然还打算与重樱进行贸易。”萨拉有些不解的说道。 “因为重樱还有三笠,仅此而已。”吕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ps:由于有qq阅读的读者大大,因此就在这里一起感谢吧,感谢a潜龙君666,蓝色枪兵,紫极电雷,海龟,mZombie青锋,b_rabbit的推荐票 第九十六章 抚顺想偷懒 天很蓝,风很冷。抚顺仰躺在枯草满布的地上,数着天空中有着多少朵云彩。 “一朵,两朵,三朵。啊,好多啊,数乱了。”抚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也许是太过无聊,就算是躺着,她都感觉自己浑身不舒服。 抚顺翻身而起,或许自己应该找点别的事情玩玩了。不过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后,她的耳朵便被某人揪住了。 “好痛。”抚顺双手捂着自己的右耳,一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鞍山插着腰,双眉皱起:“还记得指挥官交给你什么任务吗?” “啊?啊!指挥官刚刚好像确实有交给我什么任务来着。不过我忘啦!”抚顺没有任何知错的意思。 鞍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再一次揪住了她的耳朵:“我就知道你会忘记。幸好刚刚指挥官找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长了个心眼。你跟我过来。” 抚顺一边叫喊着,一边挥舞着自己的胳膊,不过慑于鞍山的淫威,她还是乖乖地被鞍山牵到了一个山头。 这个山头在抚顺看来与其他的山头并没有什么区别。她揉着自己发痛的耳朵,口中嘟哝道:“在这里躺着貌似没刚刚那里舒服啊。” “嗯?”鞍山回头瞪了眼抚顺,后者缩了缩脖子没敢多说什么。 “记起来了吗?”鞍山问道。 抚顺歪着头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啊!我……我忘了。” “砰”抚顺的脑袋受到了鞍山的捶打。 收回了有些疼痛的拳头,鞍山道:“看来就不应该对你的脑子抱有什么希望。我刚刚听指挥官谈起来,让你用这个装置探索一下这片区域。”说着鞍山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在路上捡到的装置。 这个装置形状如同一个游戏手柄,在这个手柄的两端有着几个颜色各异的按钮,中心位置则是一个小小的屏幕。 抚顺将这个手柄拿在了手中挥动了几下:“这东西怎么用啊,是那个白鹰使节送给我们的?” “我怎么知道怎么用。你自己不会动动脑子吗?总之就是这样,我会盯着你完成指挥官的任务的,别想偷懒。”鞍山找了一块看起来比较干净的石头,坐在了上面。她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然后开始进行自己的工作。 抚顺摆弄着手中的装置,点了一下标有开始的红色按钮。“程序启动,鉴于指挥官知道使用者肯定忘了使用方法,本机将会引导使用者使用。本机作为探索1型实验机体,有着很强的功能,可以……” 之后抚顺便认认真真地听了十分钟的废话。她打了一个哈欠,敲了敲这个看起来颇为智能的机器:“所以指挥官让我探索这片区域是为了什么?” “请听本机自我介绍完成,本机是有小情绪的。”那台机器说道。 “哦。”抚顺抬起了自己的胳膊,做出了一个要将它扔到石头上的动作,“我还蛮好奇白鹰的科技产物是不是真的不怕摔呢。要不我打一炮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结实。” “啊,作为有智慧的白鹰科技产物,本机可以通融一下。指挥官希望探索这片群山,以便为之后的计划做准备。整个虎林港的可用面积实在是太小了,不过在他的眼中这片放眼望去没有边界的群山或许有着不错的利用价值,但是碍于不了解群山的详细地形、土质情况等地理信息,因此便需要本机的帮助。” 终于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抚顺将手柄放在了眼前:“那我可不可以偷懒啊。” “啪”一颗石头打在了他的脑袋上。鞍山拍了拍手,用杀人的语气道:“想偷懒可以啊。不过后果你认为自己能承担吗。” 抚顺的身体颤了一下,摆出了一副灿烂的笑容:“我哪敢啊。我这就去执行指挥官交给我的任务。”说着,她便攥着那个手柄小跑着开始了自己的勘察工作。 虽然这个机器的人工智能有些唠叨,但是不得不说白鹰的技术力真的是世界第一。如果没有塞壬的横空出世,或许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世界便会被白鹰统治也说不定。 抚顺一边走着,一边按照着这个手柄的指示进行着傻瓜式的操作。她能看到在手柄的正中央的屏幕上出现很多自己看不懂的彩色线条。这些线条不断地抖动着,就像是一条条蚯蚓一样。 抚顺被那些凌乱的线条晃得脑袋有些晕。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道:“这些线条都是什么意思啊。” “这东西本机没办法跟你解释,因为本机只是一台勘察设备,与解析设备是两套系统。作为一台功能强大的勘察仪器,本机自然舍弃了那些对于勘察没有什么……”那台仪器又开始碎催了起来。 抚顺将这台仪器挂在了自己的胸口,双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口中念叨着:“我什么都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之后,她便被一阵刺耳的鸣叫声震得耳膜发痛。“你又怎么了?你信不信我冒着被我姐惩罚的危险把你扔了,自己去偷懒。我跟着你在这里瞎转悠,很无聊的好不好,我还想去找三妹去玩呢,谁愿意跟你这个破铁疙瘩在一起遛弯。” “抱歉,本机发现了未曾发现过的异常信号。”手柄说道。 听到了异常信号,抚顺眼睛开始冒光。既然发现了异常,那么便可以回去报告,之后自己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了。抚顺相当的佩服自己的鬼才逻辑,对着手柄说道:“具体位置是哪里,我们过去看看,你收集好情报,我们回去告诉指挥官。” “东北方向。”手柄沉默了几秒钟后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很快,抚顺便到达了手柄所说的位置。这里是一片相对空旷的平地。在山丘内出现一片这样的空地确实很少见,从这片空地周围树木的齐整程度来看,这片区域仿佛是人工创造出来的一般。 但是这片空地上却又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地面上的草叶也如同其他地方一样已经衰败。“奇怪,信号消失了。不过之前的信息已经记录下来了,可以拿回去作为证据。”手柄的语气都带着些许疑惑。 “那么就回去报告指挥官吧。啊,可以休息了!”抚顺开心地抱着手柄朝着回去的方向跑去。 “等一下,还没完成勘察呢。你不怕被你姐骂吗?”手柄说道。 “没事,既然有着这样的发现,一定会原谅我啦。”抚顺对此丝毫不在意,开心地思考着回去应该跟长春玩什么游戏。 万分抱歉,因家事可能要拖更一段时间 本来今天是有更新的,但是爸昨晚10点突发脑溢血,忙到现在,目前仍在治疗。要照顾爸,还要上班,总之心很烦。所以目前无期限断更(因为小风也不知道爸要恢复多久才能有精力写书)。等爸稍微康复了,会加更补偿大家的。希望爸别有后遗症啊,全家都指着爸,要是爸真出大问题,小风可能就真的要屈服于现实了,小风真的不想屈服,毕竟还有着就算没读者大大看小风的书也要先写个千万字的免费文的想法…… 第九十七章 解析结果 吕明试着劝说鞍山无效后,只能带着一些同情地看着被鞍山揪出去的抚顺。当她们二人离开后,他对萨拉说道:“让你见笑了。解析装置的调试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萨拉正在一台巨大的仪器前,旋转着各种各样的旋钮。许久,她终于满意地拍了拍手:“搞定了。不对啊,我分明是个使节,为什么现在越来越像你的秘书舰了。”经过那么多天,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吕明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没办法,这里就只有你能帮我。这些装置我都没见过,更别说其他人了” 萨拉捂着自己的脑门:“好吧好吧,认命了。装置已经调好了,把那个给我。”她指着桌子上的那个手柄说道。 吕明将那个手柄拿了起来,走到了萨拉的面前。他在这个手柄上戳了戳:“话说当初你们怎么设置的人工智能,这也太碎催了。”他还记得当初调试这个手柄时,两人差点被这个话痨说崩溃的场景。如果不是萨拉拿着法杖做出要将其敲碎换一个新的举动,这个手柄真的会把二人说出心理阴影。 “谁知道呢,或许是个残次品吧。”萨拉从吕明的手中将手柄夺了过来,放入了凹槽之中。凹槽周围的透明的晶体线散发出一阵多彩光芒。光芒如同水波一样一圈圈的朝着外围扩散,最后消散在了边缘。 “解析正在进行,请稍等片刻。”与手柄的强人工智能相比,解析设备的智能程度就低了很多,声音也显得机械刻板。 看着屏幕上那进展缓慢的进度条,吕明拉了两把椅子过来。“你认为抚顺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萨拉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椅子上,顺手将吕明桌子上的饮料拿起,递给了他。 吕明接过了饮料:“抚顺虽然有些淘气,不过我还是相信她不会用这种事情骗我。而且你也看了手柄收集的波形信号,确实带着一点异常。噗!” 他只是喝了一口便将口中的不明液体吐了出来。那股酸辣苦咸杂糅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他迅速地从桌上拿起了用来沏茶的水壶,倒了一杯白开水,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终于摆脱了痛苦,吕明舒了口气,看着正装作什么什么都没有看到,其实心里已经乐开花的萨拉。 “不要这么看着我嘛,这么久了,手有些痒。这个给你,就当作赔不是了,放心,这次不是恶作剧。”萨拉如同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两瓶与之前的饮料包装一样的饮料,将其中一瓶扔给了吕明。 吕明接住了饮料,将信将疑地打开,喝了一口。清甜的味道与刚刚的怪异味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解析完毕,请察看结果。”解析装置的进度条终于到了尽头,一条条具象化的数据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数据一开始都很正常,至少能看出这是一座山丘大致可能具有的一些属性信息。吕明仔细地将这些数据记录在了笔记本上,用于对这些山丘的规划建设。 “这座山也没什么特殊的啊。”萨拉只是看了几眼,便觉得有些无聊。她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透过窗户,她能够看到远处的群山。 群山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屏障,将虎林港与东煌的其他地方隔绝开来。虽然沿海地区还连接着其他城市,但是与内陆的联系确实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或者可以说东煌将舰娘与人类分隔成了两部分? 萨拉摇了摇头,以东煌现在实力,唯一的话语权便依托于那些舰娘,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行动,应该还是东煌太穷了的原因。 “萨拉托加,你来看看这些数据。”这时吕明朝着萨拉喊道。萨拉走了回来,此时解析设备上的数据确实开始显示出了怪异。首先是在这片信号紊乱的地区,出现了一种未知辐射。这种辐射强度很低,并不会对生物造成影响,不过还是能够被白鹰的设备捕获到。 “这种辐射似乎是一种心智魔方辐射的变形。”萨拉仔细的观察了对于辐射的特征信息后,如此判断道。 “心智魔方的辐射?难道当初有人在那附近进行过心智魔方研究?”吕明有些惊讶。 对心智魔方进行研究的地下组织并不少见,而那片山地也确实很符合隐藏的条件。不过以东煌人民的受教育程度和财力来看,这种研究都是不可能的。 “并不排除,曾经有异国人潜入,进行研究的可能。从土壤的畸变程度可以看出来,大致是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正是心智魔方的研究热潮期,各种技术层出不穷,要不我们去那里察看一下?”萨拉说道。 吕明摇了摇头。从抚顺那里,他已经了解了情况,即便去实地勘察,以现在的技术力也无法得出个所以然来,与其浪费这些时间,不如先将此事放下,继续执行自己的计划。 “这片山丘的土壤和地形情况确实不错,可以制造一些远程防空塔和了望塔。而在山丘的边缘则发现了一些绿晶矿,虽然储量并不丰富,但是确实可以先用来应急。”吕明说道。 “这里居然有绿晶矿?”萨拉突然抬高了声音。 “怎么了?”吕明对于绿晶矿的了解,只停留在是一种性能极佳的储能材料上。本来吕明一开始的想法是卖出去赚钱,不过转念一想,这些绿晶矿用于虎林港也许更能体现其价值。 “绿晶矿是一种新生矿物,其畸变条件相当苛刻。首先该矿石本体是一种名为阿兰戴尔矿的稀有金属矿物,其次便是在该地区要有一个进行大量心智魔方研究的基地。只有在研究心智魔方产生的未知能量辐射下,阿兰戴尔矿才会转变为一种绿色透明的非金属的未知元素矿,也就是绿晶矿。”萨拉解释道。 “也就是说那里离曾经进行过大量的心智魔方实验?而且从未被人发现?”吕明说道。 萨拉托加点了点头,她的神情有些严肃。一个组织能够进行大规模的心智魔方实验,并且从未被发现。这绝对是一个隐患。想到当初个人组织进行的最大规模的心智魔方实验引发的罗萨城大爆炸,萨拉托加就心中一颤。 “想那么多也没有什么用处,还是先考虑现在吧。”吕明倒是对此不太在意。他朝着窗外望去,看着远方的山峦。 也许是因为这些信息的原因,在他的眼中这片层层叠叠的山峦开始透露出了一股神秘之感,诱惑着他,呼唤着他。 ps:虽然有些存稿,但是不太多,因此还是写一章,发一章。利用每天工作的中午终于写出来一章,防止书被屏蔽,就发一章吧。 第九十八章 光辉的小学课堂 “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光辉抱着两本书走进了教室。由于是第一次执教,光辉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她用自己的余光看到了坐在后方旁听的吕明和萨拉,心中不断地给自己加油鼓劲。 萨拉双手托着后脑勺,仰头望着已经露出了里面结构的水泥房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而吕明则微笑地点了点头,似乎正在说不用在意自己,发挥自己的实际水平便可以。 光辉闭上眼睛呼了口气,将书放在了那个看起来脆弱不堪的木桌上。 “由于逸仙被指挥官派去执行任务,因此未来一段时间的课程教授便由我来进行。”光辉道。 “可是逸仙姐姐在的时候,我们也不用上课啊。”平海歪着头道。 “就是就是,上课好无聊的样子。”抚顺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就像是一滩烂泥。 “给我认真听课。”坐在她身后的鞍山在她腰间用力的掐了一下。抚顺吃痛,叫了一声,便坐直了身子。 由于东煌缺乏对战经验,因此即便是逸仙也并没有多少对战的知识,故在很长一段时间东煌对战术的研究都停留在很肤浅的层次上。 吕明发现了这个很致命的问题,于是便决定让光辉来指导一众心智都还停留在小学初中的孩子们,教她们一些比较基础的战术理论。 “从之前的问卷调查可以看出你们出海作战的经验很少,指挥官为了让大家更好的应对未来的战斗便决定增设这样一个课堂。”光辉解释道。 “所以为什么我们也要在这里?”恶毒懒洋洋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多听听也有好处,指挥官是这么说的。”光辉看向了正在后面装作一副与我无关样子的吕明。 没有人继续问问题了,光辉便打开了课本,开始进行自己的第一次授课。 由于本身是航母,光辉的第一次授课便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不过考虑到学生中除了独角兽是轻航,其他人不是驱逐就是巡洋,她所讲的侧重点更偏向于防空。 光辉先讲了目前舰娘所使用的无人机大致分为几类,其中每一类又分成了不同型号,从白鹰一直讲到了重樱。各种各样的飞机引得所有人眼花缭乱。唯独独角兽一人津津有味地听着。而宁海和鞍山虽然有些头大,但是仍然在认真地记着笔记。 “那么如果大家遇到了剑鱼,大家应该怎么做呢?”讲完所有飞机的特点后,光辉提出了一个问题。 全场鸦雀无声。抚顺和恶毒正托着自己的下巴,偷偷地睡觉;埃尔德里奇则转动着自己的呆毛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鞍山和平海低着头思索着答案;长春正在偷偷地与太原聊天,其中后者则满脸通红地看着手中的课本,看起来正在因为脑子一片空白而羞愧。 至于其他人,也都低着头不愿与她的目光交汇。“那么抚顺来回答一下吧。”光辉温和地说道。 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抚顺惊醒了过来。她抬起头,睡眼朦胧地看着光辉:“啊?您刚刚叫我?” 鞍山咬着牙,一副等下课你就完了的表情,可惜由于位于她的身后,所以并没有被她看到。 “如果遇到了剑鱼,你会怎么做?”光辉重复了一遍。 “剑鱼?抓来吃啊。”抚顺张口说道。 抚顺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身后一股大力直接将她推得趴在了桌子上。“你动动脑子再说啊!”鞍山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个妹妹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省点心。 “鞍山,我知道你很激动。等下课了,抚顺随你处置,现在还在上课呢。”光辉说道。 鞍山也感觉自己有些太激动了,站起来鞠了一个躬道:“我来替妹妹回答吧。” 她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一板一眼地说道:“剑鱼根据能力分成了几种不同的型号,不过真正的区分是剑鱼和剑鱼818,普通剑鱼只有防空和投射鱼雷的能力,而剑鱼818则具有着减速能力。” “普通剑鱼与剑鱼818可以通过颜色来鉴别,其中普通剑鱼通体银白,而剑鱼818则带着一点淡绿色。” “所以还是没说到点子上啊。”长春这时候说道。 由于被长春说到了痛处,鞍山低下了头,脸涨得通红。“你已经很努力了。那么宁海你有什么补充吗?”从鞍山念笔记开始,她便看到宁海似乎想到什么,想要表达出来。 “由于是鱼雷机,因此对付起来要比轰炸机要困难。因为鱼雷机可以提前投放鱼雷,所以想要制止对方投放鱼雷便需要防空距离较远的防空炮。不过这并不能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我认为需要用飞机对付飞机。通过航母的战斗机来削减对手剑鱼的能力,并能更好的达成反制。”宁海回答道。 “姐姐好厉害,是不是答对了晚上有肉包子吃啊。能不能分我一个。”平海这时候说道。 “就知道吃,如果晚上真有肉包子就分你一个吧。”宁海敲了她的头一下。 “很不错,不过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够出动航母,而且防空炮的攻击范围也并不是能随意扩大的。不过你的思路还是可以的。”光辉肯定了宁海的回答。 说完,她便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正在那里睡觉的恶毒。虽然恶毒确实挺懒的,不过本身的能力很不错。 她朝着埃尔德里奇递了个眼神,埃尔德里奇会意,一束电流直接射向了恶毒。 感受到了一阵难忍的酥麻,恶毒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能别电了吗?会出船命的。”恶毒嘟哝道。 “起来了。”埃尔德里奇的呆毛指着恶毒道。 光辉对着恶毒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恶毒听完后不满地撇了撇嘴:“这种问题没必要找我吧。独角兽妹妹应该都能答出来。” “不过我更想听听你的回答,如果答得好,以后我都不会打扰你了。”光辉给出了一个对于恶毒来说颇为诱人的奖励。 “那么一言为定。”恶毒的眼睛冒光地道。 “普通剑鱼和剑鱼818虽然有着一定的差别。但是同为剑鱼,其基础构造类似。我们完全可以从双翼机的飞行原理入手,略微改变空气流动,由于飞行不稳定,其鱼雷的投放便会出现不确定性。当然这种不确定性并不是我们想要的,但是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对剑鱼施加另一种变量。” “电磁干扰,剑鱼是一种强电磁作用的无人机,对电磁的敏感程度很高。若改变电磁强度,会对其判断造成极大影响,加上外界空气流动的变化,便有极大可能将其改造为己方单位。不过这也有一个缺点便是要在己方电磁控制范围内。因此引诱策略要做好。” 恶毒说完后,便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其余学员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隐藏的学霸,不知自己此时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第九十九章 放学了 伴随着清脆的铃声,光辉合上了书:“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明天我会抽查一部分今天的知识点,大家不要怕,都是一些很简单的问题。” 说完,她穿过了一排排的桌椅,来到了指挥官的身边:“指挥官,今天我的课讲得怎么样?” “虽然有些生涩,但是考虑到这是你第一次讲课,已经很厉害了。我也曾经到皇家进行过几次授课。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如果你有什么教学上的疑问也可以找我,如果我也不清楚,我还可以去请教兰利和突击者。”萨拉抢在吕明前说道。 “作为一艘航母跨类别授课,也真是难为你了。”吕明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体会一下这种感觉也不错,而且在教学中我也能学习一些各种类型舰船的知识,对未来作战也很有帮助。”光辉道。 吕明看着逐渐离去的舰娘们,站了起来。他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望向窗外已经西斜的太阳道:“我们也回去休息吧。你也不用太勉强自己,教学只是一种辅助手段,未来的作战还是要依靠经验。” 光辉点了点头,慢步离开了教室。此时屋中只剩下了萨拉和吕明。萨拉跳起来,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我们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好啊,不过我要先回住处一趟。”一想到这几天,一直将罗伊闷在屋里,他也感觉不太合适。 …… 抚顺此时的心情很好,虽然自己的耳朵和屁股还在隐隐作痛,不过这并不影响她躺在枯草堆中仰望被落日的余晖染红的云朵。 长春则在她的身旁呆坐着,玩弄着自己的布尾巴:“都是你吓她的原因,四妹不愿意来这里。我就说如果你希望她也参加就不要吓唬她,现在好了,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长春叹了口气,一想到太原不在,她就感觉有些没有力气。 “是我不对行了吧。这已经是你第十次说了。我都快听烦了。”抚顺将身体侧了过来,一只手伸向了长春的怀中,抢夺布尾巴的控制权。 长春站了起来,与抚顺拉开了数米的距离。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布尾巴道:“你再这样,我也不陪你了。” 由于偷袭失败,抚顺有些无聊地将自己的身体摊在了草地上:“知道了,等太阳落山我们就去山里看看。” 她刚说完,一张可爱的脸蛋便凑到了她的面前。她那双棕红色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口中呼出的热气喷在了抚顺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你们在说什么啊,听起来似乎很好玩。”平海充满好奇地问道。 “平海?你怎么在这里?”抚顺吓了一跳,刚要坐起,却碰到了平海的脑袋。 平海揉了揉被撞得有些疼的脑袋道:“姐姐让我在这里等会儿她。说是如果我听话,一会儿给我带个肉包子。你们要吃肉包子吗?我可以让你们咬一口,啊,不要咬得太大了。” “我们要去冒险,你有没有什么兴趣啊。”抚顺说道。平海摇了摇头:“姐姐让我在这里等着,不能乱动。” “没关系的,我会跟你姐姐说的。”抚顺并没有放弃的意思。“不,我要听姐姐的,我要包子。”平海仍然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二姐,算了。”长春拉住了抚顺的手。“怎么能轻言放弃呢?我刚刚还问了恶毒她们,一个个都以太累了,或者要学习为理由拒绝了我,我不信她们那么热爱学习,就是在敷衍我嘛。” 长春仔细地想了想,那些舰娘都是吕明亲自带来的,貌似以吕明的风格,她们说得应该都是真话。不过她不敢现在对抚顺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将她拉到了一边:“这种事情,人越少越好。” “人多不才好玩吗?”抚顺没有明白过来。“人多了就容易暴露啊,你难道还想被大姐吊起来锤吗?”长春有理有据地说道。 抚顺点了点头。刚刚的惩罚,她现在还记忆犹新,不过作为不惧挫折的乐观抚顺,她有着那种打完还犯的极品性格。 “啊,姐姐叫我了,以后有时间再找你们玩。”平海看到远处宁海朝着自己招手,与抚顺和长春道别。 随着平海的离去,草地上又只剩下了两人。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空也呈现出一种迷蒙的蓝紫色。 抚顺有些激动,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对着天空挥动了几下:“那么我们的计划开始吧。” 也许是由于太激动了,长春似乎能够从抚顺的眼中看到一簇熊熊燃烧的火苗。本来长春还想劝阻一下她,现在看来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那个仓库远吗?我都忘了具体位置了。”长春还是问了出来。刚刚抚顺找自己的时候,听到她要前往仓库,自己还真的吃了一惊。 那是一个早已废弃的仓库,没有人知道为何会有一个仓库建立在那片山林之中,也没有人知道那个仓库何时建立。它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那里,不过由于当时资金拮据,那里还是成为了一个临时的货物仓库。 不过随着港区新仓库的建立,那个仓库已经废弃了。里面除了一些没用的货品外,并不会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抚顺此时却一副兴致满满的样子,长春真不知道她的脑袋里究竟都装了什么。 “不算太远。总之肯定有时间去休息的。”抚顺回答道。她指着远处的山林:“那个仓库还是我前几天执行指挥官的勘察任务才想起来的。就是在那座山的附近,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啊。” 在二人谈话的时候,她们并没有发现在不远处,吕明、罗伊和萨拉正躲在一棵树后,默默地听着她们的讲话。 “偷听会不会有些不太好啊。”由于萨拉靠得太近,吕明有些不太自在地道。 “怎么了?多有意思啊,而且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点子。我们也跟过去看看吧。”也许是想到了一个恶作剧的点子,萨拉的双眼冒光,看起来比抚顺还要激动。 ps:想了想,既然有活动干脆多更点吧(其实都是存稿,最近这段时间就写了2000字,还是忙里偷闲码出来的……) 第一百章 抚顺的大冒险(上) 夜色寒凉,初入冬日的寒风虽然还没有隆冬的酷寒,但也已经初具威力。风吹在长春的脸上,透过她的肌肤渗入了骨子里,让她打了个哆嗦。她看着如同没事人一样的抚顺道:“你不冷吗?” “不冷啊。怎么了?”抚顺回过头道。长春将自己的外衣的拉链朝上拉到了头,才终于让自己暖和了一些:“没什么,可能没脑子的人都不怕冷吧。” 抚顺并没有听出长春话中的意思,指着前方道:“听逸仙姐姐说,这附近曾经有过一对恋人,由于家人的反对和逼迫,双双自缢在了这里。然而她们的灵魂并没有消散,化为了怨灵。每当有人成双前来,若双方不是真心互相爱慕,便会被他们附身,自相残杀而死。” 她的语气有些低沉,说到最后,她还提高了声音。不过长春并没有露出任何害怕的表情,而是用看傻子的神情看着她:“你这招也就吓吓四妹,而且逸仙姐姐从来不讲鬼故事,你骗谁呢。” “切,没意思。选在晚上出来,还不就是为了增添一些神秘恐怖的气息。你这样一点气氛都没有啦。”抚顺嘟着嘴巴,气哼哼地朝着前方走去。 长春撇了撇嘴。她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不怕鬼的人还要强调气氛。她也不敢问,只能跟在她的身后,朝着那个早已废弃的仓库走去。 而这时,从不远处的树后面出现了两个人影。吕明看着那个方向道:“如果没记错,那个废弃仓库是在之前发现异常信号的地点附近,要不要顺道去调查一下?” “你是工作狂吗?我们是来散心的,不是来堵心的。”萨拉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反正跟着我,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刚刚萨拉已经告诉了他接下来的行动。虽然他本人对恶作剧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看到萨拉兴奋的模样,吕明还是答应了会配合她行动。 “我还记得呢,放心好了。如果只是单纯的恶作剧,我不会因为她们是我的舰娘便阻碍你的。”吕明低头看了眼萨拉,伸出手想要摸她的头,不过被她的法杖拨开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安分点。”萨拉瞪了他一眼,便一个箭步窜进了另一棵树的阴影中。 “吕明啊,我就说你这习惯不好的。所以为了你,我坚决不会让你揉头了。”罗伊挺着胸振振有词地说道。 不过这句话除了引来吕明的摸头外,什么作用都没有起到。 …… 随着深入,周围的树木开始变得愈发的高大。干枯的树枝如同一根根尖刺,似乎能够刺穿每一个经过这里的行人。风虽然已经小了一些,但是在吹过这片树林后,发出的类似呜咽的鸣响同样会使人心生畏惧。整片树林在夜色与风声的的作用下,就像是一片有鬼出没的大凶之地一般。 抚顺和长春在其间穿行。她们神色如常,看起来并没有畏惧的意思。其中抚顺还从一棵最粗大的树上取下了一根自己最喜欢的树枝。 她挥动了几下树枝后,说道:“长春,你看我现在像不像是一个要去讨伐魔王的勇士。这样是不是看起来更像是在冒险啊。”然而她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又重复了一遍,结果仍然如此。她回过头想要对长春喊几句,只是她的身后,长春已经不见了踪影。 “二姐跑得真快啊,一转眼人就没了。”长春揉了揉眼睛,刚才她还能看到抚顺,结果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抚顺便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也如抚顺一样,试着叫了几声,不过并没有传回一点声音。她叹了口气,幸好自己还记得仓库的位置,要不然她只能丢下抚顺一个人返回宿舍了。 “呜~!”长春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似乎传来了诡异的声响。她回过头看去,身后除了那些早已落尽树叶的大树外,什么都没有。 “呜!”又是一声急促响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长春这一次没有回头,而是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不过无论自己走得多快,那声音都以同样的大小,或悠长、或短促地在她的耳边回响。 “妈耶,不会真有鬼吧。”这诡异的情况终于吓到了长春。她将自己的双耳捂住,努力地想要遗忘掉周围的声音。可惜一切都只是徒劳,那声音似乎直接透进灵魂,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努力,声音都没有减小的意思。 这一次她真的怕了,下意识的从走变成了跑。“二姐,你在哪里啊。我遇见鬼了。”长春压抑不住自己的恐惧,喊了出来。 “嘻嘻嘻,鲜活的灵魂,一定很美味吧。”一阵很轻柔缥缈的笑声在她的耳边回荡。长春颤了一下,哆哆嗦嗦地回头看去,只见一张狰狞的鬼脸赫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啊!”长春尖叫了出来,由于害怕。她身上的炮台都显露了出来,并且不由分说地炮轰了对面。 “咳咳,原来鬼也会用炮台啊。”抚顺咳嗽了几声,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了长春的面前。此时长春的状态也不太好。她身上的棉大衣已经裂开了许多的口子,雪白的棉花从裂口中绽出。 她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虽然考虑到要来山林,换了一身最破旧的衣服,但是她们本来就不宽裕,看到自己的衣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别纠结衣服了,快点去仓库吧。”抚顺拉住了长春的手,另一只手挥动着已经成了焦炭的树枝。 “你难道不感觉诡异吗?”长春挣脱了她的手道。“诡异?这不才有冒险的价值吗!”抚顺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更加的激动了。 看着自己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姐。长春无话可说。“那么我也只能舍命陪傻子了。”由于她实在是不放心任由抚顺一人前往,虽然害怕,她还是选择陪在抚顺的身边。 “你说谁傻子呢,这叫大智若,呃,若什么来着。哎呀,管它是什么,都不重要啦。跟着我肯定没错。”抚顺挠了挠头,最后放弃了思考。 “抚顺的大冒险才刚刚开始,冲呀!”抚顺挥动着自己手中的烧焦的树枝,朝着仓库的方向冲去。 “你倒是等等我啊,一会儿走丢了,又遇上怪事怎么办啊!”长春紧随其后,口中嚷嚷道。 第一百零一章 抚顺的大冒险(中) 萨拉满意地看着手中的圆柱状物体。这个物体通体呈现出银白色,在手握的地方则是一圈圈纹路。她晃动着这个奇怪的物体道:“看起来舰娘干扰装置的试验品用起来还挺方便的。” 吕明的手中也拿着一个萨拉给的舰娘干扰装置的初号机,这个装置一个很大的特点便是隐蔽性很高,并且也很方便携带。 由于这只是用来验证功能的简易装置。一个装置只能干扰一个舰娘的意识十分钟,不过这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一个很大的突破了。 “如果将其应用于对塞壬作战,出其不意的话应该能左右一场战斗的战局,不得不说你们白鹰的科技真的比我所想的还要强。”吕明看着这个小小的装置不禁赞叹道。 萨拉努力地挺了挺自己的锉……胸道:“这还用说吗?白鹰技术力世界第一,如果不是塞壬的突然出现,白鹰可能已经能够进行远距离的宇宙航行了。” 这并不是萨拉夸大其词,其实在塞壬还没出现的那段时间,白鹰便已经能够进行短距离的普通宇宙航行了。可惜在即将踏入远距离宇宙航行的关键时刻,塞壬出现了。 塞壬的出现不仅仅威胁到了各个国家的领海权益,更是用一种不知名的手段屏蔽了宇宙与地面的信息传输,除了一些近地卫星勉强不受干扰外,其余有关宇宙的探索全部失去了意义。 这也直接导致了很多天文学家失业。据不完全统计,在塞壬刚刚出现的那段时间,仅仅是白鹰便有着数百名科学家因此自杀。 因此所有的科技投入从外太空转向了塞壬,之后从与塞壬的战斗获取到的战利品中发现了一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神奇物质。 在研究这种物质的一段时间后,科学家成功地用这种物质建造出了舰娘,也是这个科学家从各种杂乱的称呼中确定了其真正的名字——心智魔方。 这便是吕明能够从网络上了解到的大致情报。 不过这些情报对吕明来说意义并不大,谁又能证明这个宇宙便是自己曾经居住的宇宙呢?与其思考怎么回家,不如先在这暗流涌动的世界中活下来。 “抚顺和长春真的不会有事吧。”听到萨拉说这只是一个试验品,吕明突然有些担心了起来。 “放心好了,这也不是第一次实验了,这种装置的原理与其说是直接干扰意识,不如说是改变了舰娘周围的波,使其可见的事物、能够听到的声音被对方左右,对舰娘本身的危害微乎其微。”萨拉肯定地道。 虽然萨拉的语气相当的肯定,但是吕明还是放不下心。他将那个装置还给了她道:“我们跟上去吧,继续前进便是那片区域了。我还是有些担心她们的安全。” “说句实话,我感觉你去了也没什么意义,就是,嗯,按照你与我闲聊时提到的一个词,就是去送人头的。”萨拉道。 虽然吕明不想承认,但是考虑到自己的本事,萨拉说的貌似并没有什么错误。不过吕明还是坚持道:“这不是有你在身边吗?而且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不可能那么巧的。我就是跟在后面看看而已。” 萨拉也知道吕明的性格,将手中的装置收了起来:“好吧,反正现在还不算太晚。不要走丢了。” …… 这是一座早已废弃的仓库。整座仓库使用的是一种以东煌的技术力难以解释的奇特金属。这种金属拥有着很高的强度,至少在东煌范围内没有能够破坏它的存在。 不过这座建筑有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便是没有门。与整栋建筑没有任何时间的痕迹不同,那扇东煌装上的金属门早已在时间的侵蚀下锈迹斑斑。大门上布满了红褐色的金属锈,在门上还遍布着很多似乎是某种昆虫的体液造成的奇怪纹路。 长春皱着眉看着这扇早已报废的大门道:“二姐,真的要进去吗?你来开门吧。”她实在是不愿意用自己的手触碰这看着就非常恶心的大门。 与长春相比,抚顺就显得非常的爽快。她二话没说,直接推开了那扇早已没有了锁头的大门。大门颤动了一下,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随后便直接倒在了地面上,掀起了一阵灰尘。 “咳咳咳,已经没事情了。”抚顺捂着嘴和鼻子说道。长春用自己的长袖捂着口鼻,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由于已经太久没有清理过,屋内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她每走一步,便会带起一小团灰尘。 “好怀念啊。”抚顺四处张望,“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在这里玩捉迷藏吗?那时候你被我揪住尾巴的样子真的太有意思了。”抚顺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 长春嘟着嘴,将衣服的尾巴护在了怀中:“如果那时候我小心一点,就不会让你养成现在这个习惯了。” 抚顺并没有在意长春的话,而是开始翻弄起周围一层层堆叠在一起的箱子。 这些箱子使用的都是很普通的硬纸板,由于这座仓库未知力量的作用,这些纸箱并没有因为时间而老化,仍然保持着刚刚进入这里时的那种状态。 不过现在,这些箱子就很难保持以前的状态了。抚顺粗暴地从下面抽出了一个箱子,这导致本来堆放齐整的箱子失去了之前的稳定,直接倾倒在了地面上。 其中很多的箱子砸在了抚顺的身上,将抚顺拍在了地面上,而长春早早地发现了这一点,离开了危险区域,拍着胸口说道:“二姐,你也太冒失了吧。吓死我了。” 抚顺用了很大的力气终于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箱子挪开了。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我们来看这个宝箱里究竟有什么好东西。” 看到她没有什么事情,长春也放下了心,越过了一个个障碍走到了她的身边。她将自己的头探到了箱子前:“这不都是一些报废的东西嘛。” “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怎么可能都是报废的东西。”抚顺已经完全将自己代入了冒险游戏之中。虽然一路上除了之前的幻觉外都是自己吓自己,但是看起来她还玩得挺投入。 长春越看越没意思,将一个箱子的纸板撕了下来作为坐垫,坐在了地上。她打了个哈欠:“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吧,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不知何时抚顺已经失去了踪影,整个房间的布局也发生了变化。除了她屁股下的垫子没有任何的变化外,整个建筑仿佛经过了瞬间改建一般。 “不会吧,又来?”长春吓出了一身冷汗。“你们来了啊。”一个如同在她的耳边低语的男声,让她汗毛直竖。 她僵硬地回过头。在她的身后,除了各种陌生的器具外,什么都没有。这让她舒了口气。 然而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随即她的耳边再一次响起了那个声音:“那么便让游戏开始吧。” 第一百零二章 抚顺的大冒险(下) “那么便让游戏开始吧。” 这是抚顺来到这片土地后最后听到的声音。她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与她认知中的不同,这里的天空呈现出诡异的红色。 空中没有太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血红色魔方。这个魔方静静地悬浮着,在它的周围有着一根根淡红色的细丝。这些细丝交叉错落,形成一张巨大的蛛网,将一切笼罩在了其中。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抚顺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变化了的服装。这是一身很轻便的布袍,在布袍上还用某种亮晶晶的不知名丝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朱雀。这只朱雀张开自己的翅膀,仿佛要冲破衣服的束缚一般。 不过比起衣服,抚顺更在意的是自己腰间别着的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枪。这只手枪通体火红,在手枪的尾端则有着几根翘起的红色软膜,这些软膜呈现出羽毛的形状。抚顺用手轻轻地摸了几下,那些仿佛装饰的软膜非常的柔软,摸起来相当的舒服。 “就是从箱子里取出来一个游戏机而已,怎么莫名其妙的来到这地方啊。”抚顺掏出了手枪,双手抓住它,四处观望着。 这片陌生的土地给她一种非常不舒适的感觉。通红的天空,血红的巨树,猩红的枯草,就连前方目力所及的一处湖泊中都是粘稠的仿佛血液一般的奇怪液体。 游戏开始吧。抚顺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待在原地明显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她掂着脚,一步步地朝着前方的湖泊走去。凭借自己的第六感,她相信前方的湖泊一定有着什么自己需要的东西。 湖泊距离她并不遥远,只是几分钟,她便走到了湖泊旁。她蹲下身,拔起了一根较长的枯草,将其探入了水中。 并没有发生什么。当她将枯草从水中取出后,除了其下端有着一层粘稠的液体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她捧起了一些湖水,放在自己的鼻子前轻轻地嗅了嗅。一股不太明显的血腥味道让她有些反胃。她将液体洒在了地面上,手则在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石头上用力蹭了蹭。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抚顺厌恶地看着这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湖泊。如果想要绕过这片湖泊,估计需要很长的时间。当然作为舰娘,她可以选择直接站在水面上走过去,不过她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的脚沾染这种奇怪的腥臭液体。 “如果三妹在就好了。肯定能出一堆鬼点子。”抚顺无聊地躺在了地面上。初入这里的那股兴奋此时已经褪去,冷静下来的她虽然仍然想要在这片未知的土地上继续自己的冒险,但是理智告诉她此时自己应该想办法离开这里。 “亡者的灵魂,难以安眠。血红的世界,生死模糊。何为神,何为人,何为魂。世界的未来或许终将是灭亡。”从远方传来一阵如同歌唱的声音,其曲调哀婉,充满了一种对未来的绝望。 抚顺站了起来,她看到了远处一艘木质小船正缓缓地飘过来。在小船上,一个有些弯腰驼背的老者正吃力地划动着桨。 “孩子,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歌声停了下来。那个老者摘下了头上的斗笠,一副逐渐腐烂的面庞赫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看到那副恐怖的样子,抚顺被吓得惊叫了一声。她举起了手枪,双手有些颤抖地对着那个丧尸一般的老者。 “你、你是什么鬼啊。不、不要过、过来。”抚顺被吓得都有些结巴了。 听到被她叫为鬼,老者似乎对此并不在乎。他伸出了一只手抚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皱。 从他露出来的手可以看出,他的整只手基本已经只剩惨白的骨头,在骨头的关节处有着一些结缔组织将骨骼粘连,还有零星的一些碎肉粘在臂骨上。 “也许死亡对我来说会是一件好事吧。不过在这个已经没有了生死概念的世界,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冒险者,我知道你一定有着很多的疑问。你可以上船,我会一一为你解答。”这个诡异的老者似乎并没有恶意。 “我凭什么相信你?”抚顺开口道。 “凭这个够吗?”老者抬起了一只手,天空中的巨大魔方从静止开始旋转了起来。随着魔方的旋转,抚顺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出现了模糊。她的脑海中似乎多出了什么,虽然声音和图像模糊地根本无法辨识,但是她仍然能够感觉到那便是末日。 “我如果想在这个世界抹消你,实在是太简单了。但是这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必要。”老者垂下了自己的骨手道。 那副模糊的景象消失了。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自己已经湿透了的衣服。实力的差距让她根本无法拒绝。她走到了船上,惊奇的发现这看起来脆弱的木质小船居然能承受自己的重量。 “首先这里是你刚刚所拿游戏机的游戏世界,虽然有着一些其他元素,但都不用太过在意。如果你想要离开这里只需要击败这里的最终boss就可以。”老者说道。 “您是谁?是您将我拉进来的吗?”抚顺问道。老者摇了摇头:“我也只是一个npc而已。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将你拉进来的另有其人,不过如果他不想露面,你是不可能知道的。” “哦。”抚顺低下头看着船外的湖水。粘稠的湖水平静无波,就连桨的滑动都没有办法在这片诡异的湖泊上造成丝毫的影响。 “你难道不好奇那个人这么做的目的吗?”抚顺的态度反而让老者有些不太舒服。“无所谓了,只要打败boss离开这里就可以了,想那么多并不是我的风格。”抚顺说道。 抚顺的回答让老者愣了一下,随即他叹了口气:“一切都是缘分,祝你幸福。” 老者的话让抚顺摸不到头脑,从出现开始,这个老者就一直在向自己传递一堆奇奇怪怪的理论,如果坐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大姐,恐怕早就因为揣摩对方的意图而崩溃掉了吧。 “好的,我会幸福的。也祝你幸福。”抚顺随口说道。 “呵,你真有趣。” 第一百零三章 血色满盈(上) 抚顺站在血色的草原上,回头望着逐渐远去的老者。一路上老者没有多余的话,就像是一具能动的腐尸,让她浑身不舒服。 不过现在她反而更希望他能陪在自己身边。浓浓的血色充盈满目,诡异离奇的魔方仍然悬浮在空中,没有丝毫上下移动的迹象。就连脚下的血草都一动不动,让自己有一种仿佛置身于一副逼真的图画之中的感觉。 “吱吱?”抚顺感觉到自己的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当她低下头的时候,她的瞳孔突然收缩。她飞快地掏出了腰间的手枪,对着脚下那个正歪着头看着自己的怪物。 那是一只形如兔子的生物,不过它身上的毛皮破损得相当严重。失去毛皮的部分裸露出了其已经有些干枯的血肉,其上的血管正在不断地舒张收缩。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其肚子的位置早已腐烂,透过那些因腐烂造成的空洞,可以看到里面正在跳动的心脏和其他一些脏器。 看到这一幕,抚顺便感觉到了自己的胃部一阵翻涌。她扣动了扳机,一束血红色的激光直接贯穿了这只“兔子”的脑袋。 “吱!”受到了攻击的“兔子”并没有死去,而是吓得跳了起来。那看似无力的四肢,此时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它跳起了大约三米高。一开始它跳跃的方向是朝着抚顺的,但是它中途似乎看到了什么令它害怕的东西,在空中扭动自己的身体,改变了方向。当它落地时,其已经距离抚顺有着十多米的距离了。 抚顺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刚刚的那一枪,她可以肯定命中了要害。但是这只“兔子”却没有丝毫将死的迹象。哦,不。它看起来本来就是一只死兔子。 “生与死的界限早已模糊。神与人,魂与肉早已不分彼此。”她想起了老者临别时对自己说的这句意义不明的话语。 “不想了,反正只是一个游戏,回去就好了。”抚顺挠了挠自己的头,解释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对她来说真是一个传说级的挑战。 她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血腥味涌入了自己的口腔,让自己的嘴带着些微的苦味。抚顺咳嗽了几声,口中抱怨着这里的环境。不过为了离开这里,抱怨是没有意义的。她将手枪插回了腰间,朝着老者离开前所指的方向走去。 在草原的远方,抚顺可以看到一座高耸的尖塔,整座尖塔同样呈现出血红之色。其塔尖似乎顶住了魔方的一个顶点,从远处看去,仿佛这个魔方便是这个尖塔顶端的装饰一般。 “那个人不会骗我吧。”抚顺嘟哝了一句。在老者离开后,她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自己失败了会怎么样? 是永远的留驻在这里,还是可以复活后挑战,亦或是真的死去。她不知道答案,不过心大的她也没有真的认为自己会失败。她快步朝着那座尖塔走去,心中早已被回去大吹一通的打算占据。 在抚顺脑中浮现出各种假想片段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阵仿佛婴儿啼哭的声音。那个声音并不大,但是却非常的刺耳。 那声音有些嘶哑,或者可以说有些空洞,就仿佛一个已经破掉的塑料袋在风中鼓动所发出的声音。 她停了下来,环顾四周。在声音响起后,一股危机感便从心中蔓延了开来。她将自己的手按在了手枪上,舌头舔了舔因为赶路而有些干燥的嘴唇。 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渗人。那声音真的不像是一个初生婴儿那响亮的啼哭,而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残破肉体在毫无自觉地发出杂乱的声音。 “第一战,加油吧。”抚顺的耳边响起了那个许久没有出现的声音。在声音消失后,一道血色的残影便从不远处的草丛中蹿了出来。 抚顺灵巧地躲过了这一扑,反手便是一枪。激光命中了那道红影。红影被命中后终于停了下来,显露出了它本来的模样。 那是一只恶心的野兽。这只野兽有着一个如同婴儿一般的脑袋,(此处省略88个字。)。它就这样用着那双空洞的眼窝看着抚顺,让她有些毛骨耸然。 在它的背脊处,有着一个细小的弹痕。鲜血从弹痕中流淌而出,染红了它那深褐色的腐烂毛皮。 “这东西真能杀死?”想到之前的那只兔子,抚顺总感觉自己被坑了。与一帮杀不死的东西搏斗,那不就是送死吗? “不要害怕,杀了它,让它早日脱离这片苦海。”那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你是谁?我又应该怎么做?”抚顺大喊道。 “没有什么是不死的,只要你细心观察,便会发现这些亡者寄宿灵魂的地方。而这也正是游戏的乐趣不是吗?”那个声音说完这句话后便再一次没有了音信。无论她如何喊叫,都只是徒劳。 抚顺嘟着嘴巴,恶狠狠地瞪了那个怪物一眼。刚刚的呼喊让她差一点便被这个怪物挠伤。“一个个都有毛病,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是都打算带到棺材里去吗?”抚顺撇了撇嘴巴。 既然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抚顺只能依靠自己。手中的手枪威力毕竟有限,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己的武器。 她尝试着调动自己的舰装,但是舰装并没有如愿出现。她似乎与自己的舰装失去了联系,无法感应到自己舰装的存在。 “什么情况?”抚顺睁大了眼睛。对于舰娘来说,她们的舰装便相当于第二条生命。失去了舰装的抚顺此时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无力感。 有些失神的她,差一点便被那个怪物扑倒。不过由于自己的动作太过剧烈,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而旁边的怪物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次进攻。 在这危急时刻,抚顺索性直接仰躺在了地面上,双手紧紧地握住手枪,对着扑过来的怪物的肚子打了一枪。 激光的冲力让怪物的身体在空中停顿了数秒。抚顺趁着这个机会翻滚到了暂时安全的区域。 重新站起来的她,拍掉了身上血色的杂草,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这些血草比想象中的要尖利,自己的脸颊和裸露在外的肌肤在翻滚中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血痕。 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那么近。对于生的渴望,让她的注意力变得高度集中。 弱点,没有要害,头部,草地……抚顺突然眼前一亮,一条自认为可行的计策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成型,等待着她的实践。 第一百零四章 血色满盈(中) 巨大的红色魔方静静地悬挂在空中,其周围密集而纤细的红色丝线层层叠叠,构成了一圈圈神秘而离奇的图案。这些丝线以魔方为起\/点蔓延了整个天空,最终与地平线相连接。 如果有人置身于这片草原,便会发现这些血色的杂草便像是这些丝线与地面相连之后,钻出地表的顶端。 不过这片草地上恐怕不会有人有这样的闲情,愿意驻足欣赏这幅奇诡妖异的景色。 在漫无边际的草地上,很难看到生物,即便存在,也只是一些流连于真实与虚幻的亡者罢了,又有谁会去思考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 “沙沙沙”从远处冒出了一个极小的人影。在她的身后似乎还有一个更小的身影正在追逐她。 抚顺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怪物,口中嘀咕道:“有这精力为什么要追我啊。”她看了眼手中的手枪,虽然不知道这把手枪是以什么为能源,但是现在似乎已经充能完毕了。 她转过身,对着那只怪物的脑袋便是一枪。这一枪成功地让这只怪物的身体停顿了数秒。在停顿的空档。抚顺用手枪剩余的能量对着草地一通乱射。那些柔韧而锋利的血草在枪声中纷纷断裂,静静地躺在地面上,仿佛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抚顺没有时间去思考哪些草更适合编织成细线,哪些草只是废品,一股脑地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抚顺重复了很多遍这样的操作。 许久,抚顺终于满意地看着手中的一条细细的用地面上的血草编织成的细线。这是一条很细的长线。线的两端用一大团血草做成了两个手握的球,用来减少血草对双手的伤害。其最重要的部分则露出了血草锋利坚韧的叶片。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叶片,其锋利程度让她颇为满意。她抬起头看着已经距离自己不远的血色湖泊,又回头看了眼正在追逐自己的怪物。她将手中的细线拉直,口中喃喃道:“正好试试这东西的威力。” 她掏出了刚刚充能完毕的手枪,对着身后的怪物便是一枪。手枪虽然没能对它造成很高的伤害,但还是让这个没脑子的怪物停顿了几秒。 抚顺抓住了这几秒的机会,冲向了怪物。不过也许有着之前的经验,这次怪物停顿的时间明显变短了。在抚顺刚刚冲到了它的面前时。它那张恐怖的婴儿面孔便露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 这个突发情况是她没有想到的。她借助前冲的力量调转了身体,右脚朝身后用力一蹬,堪堪躲过了怪物的爪子。 不过这并不是结束,怪物见自己一击不中,后腿发力,锋利的前爪对准了抚顺心脏的位置。 抚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借助有些晃动的身体,甩动那根细线。“我的命全靠你了。”抚顺嘟哝了一句,便将细线的一端甩向了怪物。 由于细线太过不起眼,怪物根本没有在意。但是下一刻,它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抚顺用力一拉,鲜血便从它脖颈出喷射而出。它那张已经溃烂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可是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果然死不了啊。不过接下来呢?”看到已经失去了脑袋的身体仍然朝着自己扑来,抚顺一腿便将失去控制的身体踢到了一边,而她借助这一踢的力量来到脑袋旁边。 “你到湖里玩玩吧。”抚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后一脚将脑袋踢进了不远处的血湖之中。 与她所想的不一样,脑袋在进入湖水中后并没有立即下沉,而是在脑袋附近冒出了细密的水泡。随着水泡的增加,脑袋周围出现了一团团血色的雾气,雾气不断地升腾,在空中构筑出了一副唯美神秘的抽象画。抚顺只是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将旁边四处乱转的身体也踢进了湖中。 “终于搞定了。”抚顺又看了一眼湖中一大一小,一浓一稀的两团血色雾气。此时怪物的脑袋和身体已经被血湖中的水销蚀,只剩下这两团雾气停留在空中,久久没有消散。 …… 血色的雾气充盈在整个房间,一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正坐在一把用某种特殊的蓝色金属制成的椅子上。他的头上带着一个狰狞的鬼面,默默地看着自己前方的三个大屏幕。 其中两侧的大屏幕正播放着抚顺和长春的画面,最中间的屏幕则是现实中仓库的模样。 “时间不够了啊。”此时中间的屏幕上出现了吕明和萨拉的身影,这让他意识到即便自己将梦中世界的倍率调到最大也无法赶在吕明靠近二人时完成自己的游戏计划。 “干脆直接将游戏调到最后吧。”他自言自语道。说完,他便站了起来。在他的面前出现了半透明的光幕。他飞速地调整着各种参数。当调整完所有的参数后,他舒了口气,座回了椅子上。 “我的孩子,让我看看我当初的投入是否值得吧。”他喃喃道。 “大人。我猜您就在这里,看来我没猜错。”在他的身后一个有些冷淡的女性声音响起。“织梦者,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他转过身盯着血色雾气中一团朦胧的影子。 “大人,您难道还在怀念那个世界?那个注定死亡的世界?”那团朦胧的影子渐渐地凝聚成了实体。一个怀中抱着奇怪玩偶的纯白色女子站在他的面前。她的一只眼睛被苍白的头发遮住,另一只眼睛则带着微弱的蓝色光芒。 “那毕竟才是我们的真实,真实与虚假都是相对的。我们的真实与他们的真实本就相互对立,却又有着神奇的联系。而这一切都是造物主的伟力造成的,可惜即便是那个人,也无法决定如何将虚假转变为真实。或者说她本就对那虚无的真实失去了希望。”他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说道。 看着同样冷漠的织梦者,他很清楚自己说再多,这个由程序构成的生命体也不会理解自己付出巨大代价才领悟的道理。 “血色终将满盈,如同游戏,如同真实,亦贯穿虚假。”他最后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似乎并不是对织梦者所说,更像是对自己、对造物主所说的呓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等我把这盘游戏玩完。”他抬手阻止了织梦者想说的话,“很快的,看完这局游戏,我就跟你说说接下来的计划,而你也带着我所说的话去找你的母亲,参加那个会议吧。” 第一百零五章 血色满盈(下) 尸体形成的血色雾气突然将自己包裹,浓浓的血腥气和无法言喻的腥臭让她一阵恶心,也让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当那股奇怪的味道消失后,她已经来到了一座被血红色雾气笼罩的封闭房间。 遮挡视线的雾气让房间显得非常的朦胧,周围各种器具也只能通过大致的形状来估计其具体的用处。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房间内也没有很多的物件。但是这个房间仍然给她一种相当不舒服的感觉。毕竟任谁突然出现在这样一个被血雾笼罩的房间中都不可能舒服。 她走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桌子的物体的前方,看到在桌子上有着一封散发出淡淡白光的信封。她将信封拿了起来,在信封上写着一行并不工整却带着几分狂气的字“我亲爱的抚顺,如果你来到了这里便请打开这封信,当读完之后便会进行游戏最后的部分。” 那带着些许暧昧语气的话,让抚顺不明所以。她拆开了信封取出了里面那张被揉皱的信纸。 “亲爱的抚顺:如果你现在仍然在担心长春的安危,大可不必为此操心。我本人其实要比你们自己还要珍视你们,又怎会就这样抹杀掉你们呢?能来到这里,那么便说明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你们的才智和力量让我感动,但是这仍然不够。未来的艰险要比你们所想的艰难无数倍。如果你们只是满足于现在,那么将会在未来付出惨痛的代价。” “看到这个屋中的血色了吗?它是那么的美丽,代表着生命与世界的融合。它又是那么的丑陋,象征着一切都将步入永恒的死亡。谁都在追求它,又在逃避它。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必然不会因几个人的意志而转移。血色的充盈是发展的规律,是某种执念、某种渴求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具象化的表现。因此血色必将充盈整个世界,这是规律的必然。” “啊,说这么多你也不会理解,只要有个粗浅的认识便好。那么祝你成功,*可爱的孩子。”在可爱的前面一个字被涂抹得根本无法辨识。抚顺睁大了眼睛看了数分钟最后放弃了辨认出那个大概对语意不会造成影响的字。 信很难懂,抚顺也没想去懂。她将信放在了桌子上,揉着因为信上那晦涩难懂的语言而隐隐胀痛的脑袋。 突然,信在桌子上燃烧了起来。深蓝色的火焰与整个房间的氛围格格不入。“那么请进来吧。”那个声音突然响起,蓝色的火焰猛然膨胀,在火焰的中心出现了一个幽蓝色的深邃通道。从通道中,抚顺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寒意。 “装神弄鬼的。”抚顺嘟哝了一句便踏入了那片深蓝色的空间之中。 这是一个没有上下左右的空间。她的周围都是同样的深蓝,在深蓝色的背景下还能看到一条条或红或绿的线条,这些线条在这个空间中四处游走,偶尔游到了她的脚下便会自主地避开她。 抚顺站在其间,有些茫然地四处环顾。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 “二姐?”她听到了长春在叫自己,在她的面前一团虚幻的影子逐渐成型,然后一点点转化成实体。她的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变成了跟抚顺相似的款式,腰间则别着一把小巧的蓝色手枪。 当她完全化为实体后,长春伸出手摸了摸抚顺的脸。“姐姐!”泪水正在长春的眼眶中打转,激动的她猛地将抚顺抱在了怀中。 “你知道吗?好可怕的金属怪物,那么大个,差点就交代在那里了。”在刚刚的战斗中,长春一直在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恐惧,此时见到了自己最亲近的姐姐,那种恐惧终于被释放了出来。 抚顺拍了拍长春的后背,再一次见到妹妹。她也很开心,她也有着恐惧,但是没心没肺的她要比长春好很多。 “没事的,你看过信了吧,我们不会有事的。”抚顺安慰道。 长春擦掉了眼角的泪水:“那么二姐,我们应该做什么啊?只要完成这游戏的最后部分便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吧。” 抚顺无奈地耸了耸肩,她也不知道那个人在想什么,那封信的内容,她除了知道自己应该不会有危险外,根本什么信息都得不到。 “桀桀。”一阵诡异的笑声在她们的耳边响起。本来还算平静的深蓝空间中那些彩色的条纹变得密集,每一条彩线都疯狂地扭动,最后与身旁的彩线缠绕交织在了一起。 “轰!”深蓝色的空间终于承受不住这剧烈的变化开始出现了一道道血红的裂痕,从裂痕中二人能够看到无数双如同黑珍珠一般明亮的眼眸,这些眼眸正通过裂痕注视着内部。长春看到这一幕后,将头埋在了抚顺的怀中。 她并不怕战斗,但是此时她们所经历的一切只能用诡异形容,已经超脱了她们的认知。 “妄图挑战神的尊严?”一个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唉,不过你们还不配与我交手。不如给你们一个惊喜吧。”也许是抚顺和长春的实力还不足以挑起他的兴趣。他最后有些慵懒地说道。 裂痕没有继续扩大,但是那些彩线仍然在不断地扭动,最后形成了两个人形的事物。 一丝丝血气从裂缝中涌入,注入到了那些扁平的彩线中。这些刚刚拥有人的雏形的彩线在血气注入下,开始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其中一个的头上长出了两根小巧的龙角,另一个则有着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 “大姐,四妹?”当一切结束后,她们惊呼了出来。在她们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两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她们的眼眸同样的清澈,但是却多出了一抹杀意。 “主人的命令必须执行。那么就请你们去死吧。”那个鞍山掏出了一把同样小巧的青色手枪,对准了还处在懵逼状态下的抚顺。 “大姐,你不认识我了吗?”长春声音有些颤抖。 “闯入者。”鞍山道。 “必死。”太原及时的补充了一句。二人似乎都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是在执行清除目标的任务而已。 第一百零六章 姐妹的羁绊(上) 也许这只是一个梦,也许这也是一种真实。在看到冷漠的鞍山和太原的那一刻,抚顺和长春便能从她们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无形的联系。 这种联系并不强烈,但是却给她们一种来自自己那个世界的熟悉感。鉴于自己可以来到这个充满了秘密的世界,她们很难去判断站在自己面前的二人是游戏中的幻影,亦或是现实中被洗脑的姐妹。 “怎么办啊。”长春拉了拉抚顺的衣角。虽然从她们的脸上只能看到冷漠,但是即便如此,她仍然难以用自己的枪对准她们。 抚顺低下了头。她想到了来这里之前的那封信。虽然她无法理解那个神秘人为什么要用一种看起来相当亲切的口吻写这封信,但是从字里行间能够感受到那个人似乎并不存在明显的敌意。 确实,她不是一个很注重细节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作为人类最高科技结晶的她们除了战斗就没有任何的过人之处。 “我不知道,但是至少要想办法离开这里。”与长春不同,她将自己的手握住了手枪。双眼紧紧地盯着正用手枪对准她们的鞍山和太原。 “不过……”抚顺拉住了长春,将她朝自己的怀中一拉。自己则向后退了数步。一青一黑两道激光光束擦着抚顺和太原的身体而过,让本来心态不稳定的长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至少要保证自己活着。你去牵制住四妹,大姐由我来应对。记住,在没有搞清情况的前提下不要下杀手。”抚顺对长春说道。 此时,长春也终于冷静了下来,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点头道:“嗯,你放心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见长春终于恢复了正常,抚顺便朝鞍山的方向踏出了一步。那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气质,却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而与这种疏离感相对的则是一种更淡的联系。虽然看起来很矛盾,但是这确实就是她们此时最真实的感觉。她很难去解释那种联系是一种什么体验,只能说那是一种只会存在于姐妹身上的一种无形的特殊感应。 “你真的是大姐吗?”即便她很清楚,自己得不到想要的回复,但是她还是说出了这话,并且期待着得到自己所希望得到的答案。 可惜正如她所想的一般,鞍山只是微微地晃动自己的脑袋,她那双有神却没有感情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就如同这个世界一般,说是死了却还活着。说还活着,但却明显能够感觉到她的状态与死亡无异。 抚顺撇了撇嘴,此时她突然有些想念那个经常收拾自己的大姐了。至少她还能从那样的大姐身上感受到对自己深深的爱,虽然爱得有些痛…… 收起了思绪,她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更加的冷静。现在并不是回忆的时候,如何面对这两个人才是问题的关键。 随着抚顺的靠近,鞍山并没有做出任何前进或者后退的动作。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青绿色的手枪由于裂痕的扩大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芒,糅合成妖异的淡紫色。 “无知的人类。”鞍山的口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她轻轻地扣动扳机。在红芒下转化为淡紫色的激光笔直地射向了她。 对于抚顺来说,激光并不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胁。笔直的激光缺乏变化,对付那种没有什么智商的怪物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对付一个知道躲避的人,尤其还是拥有极高的反应速度的人来说,这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作用了。 抚顺轻松地躲过了激光,按住手枪的手,猛地抬起,用力一甩将自己唯一的武器扔了出去。 鞍山那双眼睛中露出了一抹惊讶的神色。一直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的身体此时终于动了起来。 不过这并不是抚顺行动的全部。在扔出手枪前,她便已经计算过了手枪会封锁对方的哪些路线。而她则在鞍山将视线移至手枪的这个机会,靠近了鞍山。当鞍山反应过来的时候,抚顺已经几乎可以说是贴在自己身前了。 然而鞍山的脸上并没有她所认为的惊愕,反而嘴角微微上扬,毫无感情可言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真的有意思呢,我的妹妹。”鞍山道。抚顺感觉不妙,但是当她想要后撤的时候,却发现在鞍山的背部,一道道虚幻的光影浮现,那层光影呈现出翅膀的模样,看起来很薄,但是却给人一种拥有很强能量的感觉。 就在这双翅膀出现的一霎那,本来便已经开裂的封闭空间变得更加的不稳定。浓浓的血色光芒从外部照射进这片破碎的空间,将整个空间染上了一声迷蒙的蓝紫色。 “神赐予的美好必将由神收回。今时的一切都是当初种下的恶果。”鞍山又开始小声念诵意义不明的话语。 随着裂痕的扩大,抚顺和长春能够看到那一双双密集的眼睛正透过裂口看向内部。那些眼睛都被一层半透明的血色薄膜所包裹,在这些血色薄膜内,有着某种液体,这些液体仿佛拥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每当看到精彩的地方便会翻涌,如同一个个看到兴奋的观众。 …… “真的恶心。”织梦者静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右手抚摸着那个小小的玩偶,“那边的世界已经变成这副模样了吗。作为生长在这里的塞壬,我还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那边状况的信息。” 神秘人摇了摇头:“有造物主在那边,还用不着我们操心。我们只要完成这边的任务便可以了。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不要急,很快你便会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了。” 织梦者点了点头,她很清楚这位大人的性子,能够这样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聊这些,可见他的心情不错。而他心情不错的原因只有自己看到了一些成果的那一段时间,比如面前这几位的诞生,又比如…… “你貌似在想什么不敬的事情吧。”神秘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啊,您误会了。我相信伟大的您所做的一切都有着其意义,并不是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可以揣测的。”织梦者低下了头道。 “不过你所想的确实很正确,比起她们,我确实更想她。可惜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神秘人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失落,然后强打精神道,“好了,那么继续看这场游戏吧,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希望结果能稍微有趣一点,给我这平淡的生活中带来一点点惊喜。” “遵命,大人。” 第一百零七章 姐妹的羁绊(中) “二姐,现在怎么办啊?”长春退回到了抚顺的身边。就在刚才,太原出现了异变。她的身后出现了一对耀眼的光翼。光翼地拍动裹挟着巨大的能量让这个本来便脆弱的空间崩溃的速度逐渐加快。 抚顺握紧了拳头,随着鞍山和太原的变化,那种微弱的联系反而被增强了。她能感受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冷的薄雾之中。在这层薄雾中,他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见。也许这便是此时鞍山和太原此时的情况。 “总之要想办法制服他们。真的难以理解那个人究竟想做什么。”抚顺说道。被莫名奇妙地传送到这个世界,又莫名奇妙地遇到这些充满恶趣味的事情。这让她本来对他还算中立的态度开始偏向讨厌了。 此时鞍山和太远都漂浮在空中,背后的双翼在缓缓地拍动。她们的手中的手枪也异化成了一把带着妖异色泽的光剑。鞍山挥动了一下手中呈现出深紫色的光剑。在光剑划过的区域出现了一道裂痕。 这道裂痕就这样凭空出现,从裂口中可以看到深邃的黑暗。 “这已经是可以切开时空的水平了啊。这怎么打?”抚顺心中喊道。之前面对那样的怪物自己至少还有一战之力。之前的鞍山和太原的装备也只是与自己处于相同水平,加上其较为迟缓的动作和反应,也还是有胜算的。 而现在呢?战力的不平等已经达到了用什么努力也无法改变的地步了。“蝼蚁终究只是蝼蚁。在神的力量下,任何的抵抗都只是无谓的垂死挣扎罢了。”鞍山并没有直接进攻,而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姐姐,多说无益,还是动手吧。”太原扭头对鞍山说道。鞍山闭上了眼睛,一条信息传到了太原的脑海中。 “你没有感觉到有些奇怪吗?” “是啊,感觉姐姐你的话有些多,按照设定你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太原心中默默地点头。 “你认识她们吗?”鞍山又问出了一个相当尖锐的问题。她相信自己在此刻之前从未见过这两个人,作为刚刚被神创造出来的生命,这一点她十分确定。 而就在见面的时候,那一声呼喊还是在她的心头吹起了一丝波纹。虽然这丝波纹并不能从外表看出来,但还是能够被她感受到。 鞍山的话让太原一愣,如果没有她的提醒,她都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波动。太原睁大了眼睛低下头看着那两只“蝼蚁”,凭借自己的力量杀死他们十分的简单,可是自己真的下得去杀手吗?这确实值得深思。 最后她摇了摇头:“神的旨意不可违背,执行我们的任务吧。” 鞍山也认命地耸了耸肩。用光剑指着下面的二人:“还是早点结束吧。” 话音刚落,鞍山便消失在了空中,一道浮动的紫色光影让抚顺和长春一阵眼花缭乱。“当”鞍山的长剑碰撞在了长春的手枪上。 在最危急的时刻,长春挡在了抚顺的面前,用手中唯一的武器抵挡住了鞍山的攻击。 “长春,你没事吧。”抚顺关心地问道。长春的身体在颤抖,虽然挡住了光剑,但是光剑的余威仍然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脸上已经被血染红,身上的衣服也成一条条细碎的布条,在布条下还能隐约看到一道道深深的伤痕。 “我没事……才怪啊。二姐你就是那么冒失,唯一的武器就那么扔出去了,现在只能我来保护你。”长春看起来似乎在教育抚顺,但是语气中却充满了对姐姐的关心和浓浓的感情。 长春的话让本来已经动了杀心的鞍山一愣,力量也突然衰减。长春感觉到对方力量变弱,用力将鞍山推了出去,一枪射在了她的肩膀上。 “大姐,如果你真的是我们的大姐,那你就醒醒。我是长春啊!”抓住了机会的长春仍然没有下杀手。如果对方真的是自己的姐妹,她真的不希望看到双方有一人死去,哪怕这只是一个游戏。 之前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再一次在她的胸中翻涌。她无法理解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她突然有些渴望与她们生活在一起。这种感觉很奇怪,在她看来就像是自己内在的程序逻辑出现了问题一样。 “姐姐,你又愣神了。”太原用一只手挡住了后退的鞍山,看着她肩膀处已经被烧灼得有些焦黑的伤口道。 这时她才感觉到了疼痛,自嘲地笑了笑,瞥了一眼自己肩膀处并不算多严重的伤口:“在这样的状态居然被击中了。看起来我真的不适合完成神的任务。” “还是我来吧。”太原捂着脑袋,本来挺可靠的姐姐突然有些不对劲,那么也只能依靠自己了。 “不,我会帮助你的。”鞍山的视线转向了前方。此时抚顺正抱着已经脱力的长春,同样望向这里。 与她们不同,她从抚顺的眼中能够看到毫不遮掩的感情。其中有无奈,有伤感,但是更多的则是一种她目前无法理解的感情。那是一种神在创造她们时并没有置入的情感模块,但是在此时,她居然感觉到了这种本不应该能感知到的情感。 “真是件怪事,不过还是尽早解决掉吧。这样就不会出现变数了。”鞍山道。 太原点了点头:“姐姐,你配合我就可以了。尽早让神满意,这便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你听到她们在那里说的话了吗?”长春的有些中气不足地说道。抚顺道:“不过根本无法理解,而且也不能判断出什么。”以抚顺的脑袋,让她分析出这些话的所以然来还是太难了。 长春一脸的就不指望你能听出什么的表情指着正要进攻的鞍山和太原,将手中的手枪交给了抚顺:“二姐,接下来的就看你的了。用亲情去感化她们。虽然我不确定,但是从刚刚那无形的联系听到的心声我感觉这是唯一通关的办法。” “我?” 长春点了点头。 “但是大姐醒不醒过来,都会被揍啊。毕竟擅自跑到这种地方来。你还在她肩膀开了个洞。” “……”长春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自己这偶尔就会智商掉线的二姐了。 第一百零八章 姐妹的羁绊(下) 由于时间紧迫,长春非常简要地在抚顺耳边小声说了一遍自己的思路。最后还不太放心地问道:“听明白了吗?” 最后丝毫不出长春的意外,抚顺挠着脑袋用力地摇了摇头:“不过按照你说的去做就好了,去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将长春轻轻地放下,右手拍着自己的胸口道:“有姐姐在,你放心就好了。” “这两人做什么呢?”太原嘟哝道。她看着那两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以双方的实力差来看,这段时间足够杀死她们了,但是她却并没有出手,而是看着她们对话。 而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是那个有着一头火红色头发的人在与另一人交流完之后,便将后者护在了身后。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腰间的手枪也已经丢失,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但是她那纯净的眼眸中却并没有无奈,其中似乎闪烁着某种光芒,在她没有感情的内心荡起了一丝涟漪,甚至似乎想起了很多自己曾经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此时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姐姐为什么会失误了。她看着手中黑红的光剑。这是神赐予自己的力量,既然神赐予了自己生命,那么便要义无反顾的完成神所交代的一切任务。 “姐姐,如果我愣住了,记得提醒我。”太原回头对鞍山说道。鞍山默默地点了一下头,她并没有直视那会动摇她内心的二人,而是将视线投向了身后那诡异的红色空间。神秘、妖异、冷漠却带着一种解脱的快感,让她心中的迷茫少了些许,以便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什么都不做。这是长春的建议。虽然抚顺不是很明白长春为什么提出这样的建议,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妹妹是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坑自己的。 她试着让自己放松,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在闭上眼睛后,周围那浓重的血色消失了,一条条彩色的丝线在黑暗中游走。好奇的抚顺试着去抓住其中的一条。 冰冷的感觉在这一瞬间遍及全身,那种痛苦的,冷漠的情感充斥在自己的心头让她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为什么不杀她?究竟是什么在阻止我?”鞍山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中荡漾。 “是谁?”抚顺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已经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太原。刚刚那种互相联系的感觉不再若有若无,她睁大了自己的眼睛,有些颤抖地喊道:“四妹!醒醒!” 长剑在她的胸口停了下来,太原不知何时流出了眼泪,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双手握成了拳状。“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我下不去手!”太原大喊了出来。 而在远处,鞍山则紧闭着双眼,脸色相当的难看,如果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消解,化为血红的雾气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 …… “这就结束了?”织梦者反复看了几遍录像,但是仍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大人,您为什么要放水。诚然,这只是一个实验,而且她们还是您名义上的孩子,但这也太明显了一些吧。” 带着鬼面的男子摇了摇头:“放水?怎么可能?我只是在验证一些假想的理论。如果这种理论能被验证,那么接下来的实验才有可能成功的完成。” “可是这又能看出什么呢?那两个人莫名奇妙的消解根本什么都说明不了。”织梦者摇晃着手中的玩偶,对着它说道,“你认为我说的对不对?泪。” 神秘人轻哼了一声:“作为一串冰冷的数据,你或许看不出来。这些程序是我严格按照鞍山和太原数据制作的。而这次实验的主要目的便是察看在相同内在条件下,是否真的具有羁绊互联。母体的猜想是没有,但是我认为真正的羁绊是可以无视任何的外在因素,哪怕对方只是一串模拟真实的数据。” “那么实验成功了?”正如神秘人所说。她无法理解,但是她相信这位大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 神秘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次的实验证明了我的猜想是对的,而且也证明了她们的羁绊的程度,但是距离最终实验还有不短的距离,可惜她们接下来的成长我无法去观测了。” 神秘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座椅,似乎并不打算与织梦者对视。 织梦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大人,关于会议……可能她们会来。您真的不去吗?” “你是说企业与皇家方舟?”她抬起头,隔着血色雾气看着面前的大屏幕。 他在空中虚划了几下,屏幕便暗淡了下来。他张开手,一团血色的雾气涌动。最后在她的手心凝聚成了一颗通红的药丸。 他将这枚药丸扔给了织梦者:“吃下她,我在这里收集的数据你便会得到。接下来的会议我相信你一个人便能完成。” “但是母亲说这次会议……” “很重要?就是因为会议太重要,我才不会去。作为中枢机构三柱臣之一,如果去了,母体会相当头疼,毕竟那样她便很难控制会议的进程了。”神秘人打断了织梦者的话。 “而且我也不想见到企业和皇家方舟,毕竟那是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回忆。”说到这里,他抬起手,隔着鬼面敲击着自己的脑门。他似乎想起了在那久远的过去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其中有悔恨,有痛苦,唯独缺少了某种本应存在的喜悦。 “忘了好多事情,虽然无所谓,但是为何偏偏忘记了她。都是他害得。唉,既然要离开那就留下一些礼物吧。比如这件隐藏着的建筑?”神秘人突然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织梦者忽略了他那看起来没有意义的话语道:“那么大人该执行接下来的计划了,否则时间来不及了。” “我知道,造物主的任务我自然会完成。你可以离开了。”神秘人开始显得不耐烦起来。 “那么会议之后我会回来报告会议结果的。”织梦者弯下腰,对着神秘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消失在了浓重的血雾中。 “未来真的可以被改变吗?我还能见到……”神秘人说到这里,脑子突然变得一片空白。无论他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自己的过去究竟经历了多少事情,其中自己又忘却了哪些事情,唯独一句宛如诺言的话语刻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我会回来的,哪怕只剩下躯壳。” 第一百零九章 苏醒的抚顺和长春 吕明小心翼翼地踏进了仓库。与外观的古朴沧桑不同,内部的环境比他所想的要干净整洁许多。 周围的货架上每一层都堆放着用来装物品的纸箱。这些纸箱没有灰尘,就连外观也崭新得仿佛昨日刚刚放入一般。 “就是这里吗?”萨拉从吕明的身后探出了脑袋,一双灵动的眸子骨碌碌地转着,似乎在想着什么恶作剧的点子。 吕明点了点头:“当初逸仙确实跟我讲过这里有着一个仓库,只不过听说废弃了许久我便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刚刚抚顺和长春突然消失,让人有些不安啊。” 他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抚顺和长春毫无征兆地突然消失,着实吓了他一跳。幸好萨拉在旁边,让自己很快冷静了下来,决定先来仓库看看情况。 在过道的尽头,吕明能够看到散落一地的纸箱。由于缺少货架,这些纸箱被随意地堆叠在一起,不过现在看来,当初他们并没有掌握好纸箱的平衡,导致那里变成了整个仓库最为凌乱的地方。 “那个人是不是长春?”萨拉指着那里道。吕明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在一个个巨大的纸箱的缝隙中,隐约能够看到一丝毛茸茸的白色。 “你眼睛真尖。”吕明说完便快步走了过去。 地面上很凌乱,一地的纸箱让吕明难以找到下脚的地方,幸好萨拉使用了无人机帮他清理了一下纸箱,他才顺利地走到了抚顺和长春的身边。 二人都紧闭着双眼,脸上也少了那丝代表活力的红润。苍白的脸如同一张白纸,吓了吕明一跳。 “这是怎么了?”吕明皱着眉头,蹲下了身子。他能看出二人的状态并不好,仿佛正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而这个噩梦似乎不仅仅能影响到睡梦中的人,还能影响到现实,至少他感觉在这附近似乎有着某人正在秘密地窥视着这里。 他一只手握住了胸前的绿宝石吊坠,另一只手推了推不知是处于昏迷还是沉睡的长春。 “醒醒。”吕明对长春喊道。不过这样并没有什么用处,长春仍然陷于昏迷中,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反应。 “啊~”抚顺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到指挥官就在自己的面前,以为自己正在做梦。她用力地掐了旁边长春的胳膊一下,对方的尖叫让她确信自己应该不是在梦里。 长春揉着发痛的胳膊,嘟着嘴巴瞪了抚顺一眼:“二姐,你怎么这样。啊?指挥官?”长春看到吕明正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支吾半天,她才蹦出了一句话:“指挥官,晚上好啊。” 随着二人的醒来,那种窥视感消失了。吕明松开了紧握宝石的手,脸上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温和的微笑。 “发生什么了吗?”吕明询问道。 “发生了什么?”抚顺和长春一时也不知应从何说起。 “做了一个梦吧。指挥官,你肯定想不到那个梦有多么可怕。周围通红一片,天空中密布着的丝线如同脉络一般。还有那片粘稠的血色湖泊,我相信指挥官绝对不会想去那里。”抚顺详细地讲述了自己所梦见的场景,但是却忘记了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天空中是不是还挂着一个通体血红的巨大魔方?”吕明想起了自己之前出现的那个幻觉。血色滴落地面,将一切染成了凄美的血红。 “对对对。”抚顺用力地点头道,“指挥官也做过这样的梦?” 吕明摇头道:“只是在查阅资料的时候看到过一些相关的情报,随口问问而已。” “你手里的是什么?”在一旁的萨拉终于注意到了抚顺手中的游戏机。趁抚顺的注意力都在吕明的身上,将其抢了过来。 “哇!”宝贝被抢的抚顺大喊了出来,对长春说道:“快点把我们的宝贝抢回来。” 长春看了眼挥动法杖的萨拉,拉住了要扑过去自寻死路的抚顺。“二姐,你打不过她的。还是歇歇吧。” 萨拉歪了歪嘴:“就是看看而已,你们东煌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呢。” “这是游戏机?”因为萨拉的动作,吕明也终于注意到了那个机器。那是一个红色的老式游戏机。由于其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以至于吕明一直没有注意到她手中拿着一个已经略显破烂的游戏机。 “只是一个普通的游戏机罢了,而且还是坏的。我拿回去修修再还给你们吧。”萨拉摆弄了一阵后,对抚顺说道。 “安静一下,萨拉说的没问题。”吕明也看到了这个游戏机根本打不开,对抚顺说道。 有着吕明在中间安抚,抚顺终于停止了吵闹:“修好了要还给我啊,我还想玩玩呢。” 萨拉将游戏机收了起来,那双眸子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嗯,会还的。” 吕明看到她微微翘起的嘴角便猜到了萨拉一定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不过他并没有揭穿。 “已经很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吕明对二人说道。二人打了个哈欠,刚刚的沉睡并没有让她们恢复精力,反而感觉更加的疲惫。 “那么我们就回去了,指挥官跟我们一起吧。”抚顺懒洋洋地说道。 吕明扭头看了一眼萨拉,后者对着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正在说什么:“我还想在这里待一会儿,也许以后这个仓库能派上用场。” 抚顺和长春并没有坚持,在他们的印象中指挥官便是那种神秘的,说一不二的高人,并不是她们能够质疑的。 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吕明终于向萨拉问出了问题:“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游戏机吗?” 萨拉没有回答,而是随手将它扔在了地上,一脚踩了下去…… 游戏机仍然完好无损,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它的颜色仍然是陈旧的暗红,周围还有几处已经掉色,露出了内部暗淡的灰褐色氧化金属。 不过在他们的眼中,这种古朴陈旧却让这个游戏机显得更加的诡异,仿佛恶魔赠与人间的礼物,无知人欢天喜地,一知半解者则陷入某种无形的恐慌。 第一百一十章 奇怪的游戏机 这是一台闪耀着金光的机器。整台机器大约有一人高,整体被一层坚硬的金色金属包裹,在金属的外壳上还缠绕着一圈圈色彩各异的丝线。这些丝线凌乱地紧贴在金属壳上,就像是凸起的血管。不时还能看到这些丝线中转瞬即逝的一点闪光。 吕明站在机器前,看着这台昨天还不存在的机器。而萨拉则在机器前进行最后的调试。机器并不高,但是娇小的萨拉偶尔仍然需要无人机的帮助才能完成部分操作。 一开始吕明确实想帮萨拉的忙,但是看到那复杂的操作说明,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打算。他拿起了身旁桌上的游戏机,按动了上面的开始键。 屏幕亮了起来,非常古老的黑白像素图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他随便操作了几下便进入到了游戏,那是一个非常简陋的格斗游戏。哪怕是在地球上,这也可以算是老古董了。不过吕明本意也只是消磨时间,顺便看看这游戏机里有没有什么名堂。 游戏流程也很简单,打怪,打boss外加一点点的解谜要素,就算不经常玩游戏的吕明也能在前期顺利通关。 “完成了!”萨拉拍了拍手道。 这时吕明刚刚打败了一个boss,他也没有存档,便直接关掉了游戏。一抹血色在他的眼前显现。那触目惊心的血红从游戏机的屏幕中缓缓地渗出。一个小小的方块出现在了左上角,并缓慢地旋转着。 吕明擦了擦眼睛,那可怕的场景便消失了。然而刚刚的那一幕却仍然停留在了他的心头。 “怎么了?”萨拉看出了吕明的异样。走到了他身旁。“没什么,可能昨晚没休息好吧。”吕明道。 “那么便把游戏机放进这里吧。”萨拉指着机器中心偏上处的一个深深的凹槽道。吕明又看了一眼游戏机,便将它放进了凹槽中。 在放入游戏机后,机器便开始运作。周围密布的丝线开始流转起多彩的光芒。在凹槽中,吕明能看到游戏机悬浮在其间,不时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翻动。 机器左侧漆黑的显示屏也显现出了一条条数据。吕明只能看出其中一小部分数据代表什么,绝大多数看得莫名其妙。 萨拉则在一旁将数据记录了下来,一边记录,一边嘟哝道:“没问题啊,尤其坚固度很符合正常值,为什么我却踩不坏它。” “太奇怪了。”检测完毕后,萨拉从凹槽中将游戏机取了出来。她反复地转动它,试图从外表看出这个游戏机与其他普通游戏机的区别。 可惜无论从外观还是数据都表明这个游戏机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老式游戏机。萨拉想要将游戏机掰断,但是出现的情况却与显示的数据不符,以萨拉的力量居然无法损坏这个老式游戏机。 “正常的数据,异常的性能。这怎么可能存在。我检查过很多遍。检测机器并没有出问题,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萨拉皱着眉头,由于情况过于特殊,让她本来便有些疲惫的大脑有些昏沉。 吕明来到这里便发现了萨拉昨天并没有休息,首先游戏机本来是坏的,昨天萨拉一定在修游戏机的同时还检查了一遍其内部的结构,其次便是这台仪器,想要搭建并调试好这样一台复杂的机器,并不是几架无人机便能快速完成的。 “你先休息休息吧。这台游戏机很可能与塞壬有关系,以塞壬的科技,很多事情我们难以理解也很正常。”吕明说道。 吕明所说也很有道理,此时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的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心有些疲惫。本来昨天是想去搞恶作剧的,结果遇上了这种堵心的事情,确实让她昨天晚上有些烦躁。 “是我太急躁了。你把游戏机交给鞍山吧,就说是抚顺和长春昨晚从山里那座仓库中找到的。”萨拉将游戏机扔向了吕明。 虽然知道这个游戏机是摔不坏的,但吕明还是慌忙地将它接住了。“我会派无人机拍照的,所以不要擅自做主哦。”萨拉补充了一句便打着哈欠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吕明的嘴角颤了颤,就算这样,萨拉仍然执着于昨晚想好的恶作剧,不过作为惩罚,也确实需要借助鞍山的手,因此他也不怎么抗拒。 但是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拿起了萨拉之前记录的数据笔记。上面很多的数据他确实看不懂,但是他却对一个自己能看懂的数据很好奇。 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将那些无关紧要的数据忽略过去,最后将视线放在了一条在萨拉看来平平无奇的数据上。 “辐射值是不是有些偏高啊。”吕明看着那条数据不禁自言自语道。与一般的材料相比,辐射值确实高了一个百分点。当然这一点完全可以用误差来解释,但是因为那片空地出现的异常辐射,他对辐射更加的敏感一些。 现在的科技虽然非常发达,但是大部分都是解析心智魔方的副产品,对辐射的研究其实仍然停留在那个并不算久远的时代。 微弱的辐射或许并不一定能够改变物质的参数却能达到一定的强化?吕明突然有了这样一个想法。这种猜测确实可以试着应用于自身,但是他打算避过萨拉,毕竟萨拉仍然属于白鹰,他不得不长个心眼。 “不愧是你。”吕明的耳边突然响起了这样一句话。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游戏机,手由于惊吓微微地颤抖。他确信刚刚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那么这个游戏机身上那百分之一的辐射偏差已经能达到这种智能了? 幸好之后这种声音并没有再次出现。当吕明放松下来后,他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他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至少这种辐射还不足以导致生命危险,否则他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低下头又瞄了一眼游戏机,不知为何这个游戏机突然充满了吸引他的力量。而这一次没有了血色,也没有了魔方。但是他的瞳孔仍然收缩了一下,心似乎被什么攥紧了一般,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命运的齿轮正在缓缓转动,一味地逃避只会深陷其中,最终见证凄美的未来。期待我们的再次见面,这个时代的主角,我亲爱的吕明。”游戏机屏幕上出现了一行黑字。 “当”吕明的手不自觉的松开,游戏机落在了地面上,那一声轻响宛如敲给他的丧钟,让他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第一百一十一章 鸢尾与维希的战况报告 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大帝的科研计划应该可以按期开始和完成吧。吕明看完了这个月的报告后,舒了口气。那一日的惊吓仍然留在了他的心头,但是却已经淡化了许多。 他怕死,也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本事与塞壬对抗。因此他的计划完全是以自保为前提,就连制造大帝也是为了获得自保的实力并凭借这份力量获得碧蓝航线最强战力白鹰的支援。 但是那日的经历却让他内心中某种东西动摇了一下。那个人似乎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那句话也让他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出众,如果没有那块宝石自己不会来到这里,也不会显得那么特殊。在他眼中把宝石交给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做到自己这种程度,根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他将戴在脖子上的吊坠取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那枚宝石仍然那么的深邃,通透的碧绿色让它看起来像是一只眼眸,静静地盯视着自己。 “吕明,出大事了!”萨拉“砰”的一声推开了门。她喘着气走到了吕明面前,将手中的文件拍在了桌子上。 吕明扫了一眼便知道萨拉为什么那么的焦急了。 自由鸢尾沦陷了。 只用了数日,自由鸢尾便被维希教廷控制。自由鸢尾本土迅速被维希教廷占领,就连皇家都没有机会驰援。没有经历什么战斗,自由鸢尾便这样悄无声息的被占领了,这对碧蓝航线阵营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损失。 不过皇家没有支援的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女王与勒斯之间的交易。吕明知道这一点,但是为了维护现今碧蓝航线的稳固,他并不打算说出来。 “这么快?”吕明知道勒斯很强,但是以海盗为基础的海军能够在数天内占领自由鸢尾,这在他看来显得匪夷所思。 萨拉指着那份文件道:“具体的情报都在文件里,我看了一遍,仍然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吕明拿起了那份文件,文件的内容并不多,只有几张纸而已,但是吕明却已经猜到了这几张纸中会有着多大的信息量了…… 黎塞留今天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抉择,昨日维内托的来访扰乱了她的思绪,本来击退敌军的想法消失了。 诚然,昨日的战斗以维希教廷的胜利为结局,但是考虑到敌方的兵力和我方的兵力,就算对手突破了军港防线也很难直入首都。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也不怕牺牲,就算在这场战斗中,身为漾造舰的自己牺牲了,她也认为在主的庇护和指引下自己的伙伴也会英勇战斗,击退来犯之敌。 但是现在她犹豫了,维内托的话在她的脑海中萦绕,久久未曾散去。 “自由鸢尾给予了你们什么?他们一直在利用你们,达成他们的目的。在他们的眼中,你们只是兵器,没有任何感情的兵器,你们的作用除了抵抗塞壬外,只能震慑他国。他们不会考虑你们的感受,也不在意你们的感受。” 当然,这种说辞并不会触动黎塞留。作为自由鸢尾的第一艘舰娘,她对自己的国家有着很浓的感情,不愿意让自己的国家被一个不知来历的外来者领导。 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有些害怕了:“你希望见到你的妹妹吗?”维内托冷冰冰地说道。从她的话语中,黎塞留听出了一丝威胁。 “你们对让巴尔做了什么?”黎塞留拍桌而起,面前的桌子因为黎塞留用力过猛,发出了痛苦的**,随之裂成了四块倒在了地上。 维内托则仍然很平静:“只是在她还未完成的身上做了一些小手脚。如果你配合我们,她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这是在威胁我?”黎塞留冷笑了一声,这种拙劣的手段,让她更看不起对手的领袖了,“主会保佑我们的,他们会惩罚你们这些暴徒。” “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们并不需要你们的帮助。在首领的眼中,他们不过是一帮不合格的演员罢了。他有无数种办法绕过你们,将自由鸢尾的高层逼上绝境,他只是怜惜你们的才能,希望你们的才能能更有效显露出来。”维内托解释道。 不过从黎塞留嘴角的嘲讽可以看出她对自己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并不感兴趣。她无奈地耸了耸肩:“如果你们答应为首领所用,那么我们会故意放走你们的高层,为你们的国家保留最后的火种。虽然我认为维希教廷也能延续自由鸢尾的精神,但是为了你们,我们可以做出让步。” “你们就那么肯定自己会赢?”黎塞留哼了一声。 “如果仅靠我们手中这点兵力确实不够,但是如果谈起罗萨城……说到这里就足够了吧。”维内托没有继续说下去,勒斯也只是谈到只要提到这件事黎塞留内心坚固的防线便会出现裂痕。 果然,提到罗萨城,黎塞留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她咬紧了自己的嘴唇,最后吐出了一句话:“你与罗萨城有什么关系?” “出生地。”维内托的这句话彻底击垮了黎塞留的防线,她知道对方确实抓住了自由鸢尾最大的把柄。而一旦公布实情,自由鸢尾的民心便会垮掉。到时候自由鸢尾就真的完了。 “好,不过我是为了自由鸢尾的未来。”黎塞留咬牙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她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坚决一些,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感谢您的合作,我相信您一定不会因为这个决定后悔的。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维内托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么最后我能问一句吗?你们对让巴尔做了什么?”看着维内托的背影,黎塞留问了出来。 维内托停了下来:“一颗真实的种子,在真实下生活的她将会仇视你们国家的一切,包括维持国家的你。不过你放心,种子是否能够生根发芽完全依赖首领。而且如果一年内没有触发种子,种子将会枯萎,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啊,空想级的倔强身上也有这样的种子,那么两天后见。” 看着离去的维内托,黎塞留喃喃道:“这便是复仇吗?违背了主的意愿所必定承受的惩罚吗?”黎塞留已经猜出了维内托背后的首领是谁,可惜她已无力反抗。 两天后,维希教廷以雷霆之势攻占了首都,高层在唯一不知情的福尔班的保护下逃离了自己的国家,前往皇家寻求庇护。 ps:活动结束了,拿了0.1分……嗯,有分就已经很知足了,总比零分强。明天开始恢复周更,其余时间随缘更新,毕竟存稿也不多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逸仙归来 仅仅只是看这些不完整,甚至连正误都不知道的情报,吕明也很难分析出个所以然来。他将文件放在了桌上问道:“白鹰那边怎么看待这件事?” 萨拉说道:“暂时还看不出来。自由鸢尾的国力确实不强,但是短短数日便被攻破,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像是在……” “演一出戏,对吗?”吕明接话道。 萨拉点头表示吕明说的正是自己所想到的。 吕明摸着下巴,又拿起那份文件看了几眼。上面有几个引起他关注的细节,但是只依靠那几个细节,吕明也难以分析出当时的全貌,尤其对方还是那个行为诡秘的勒斯,他就更难确定了。 不过他还是指出了一些自己感觉比较重要的地方:“黎塞留对自己国家的忠诚,是各国都清楚的。但是逃离的只有高层和为他们护航的福尔班。除了仍然在皇家做客的凯旋等舰娘,其余舰娘全部成为维希教廷的战力,你不感觉很奇怪吗?” “难道黎塞留有什么把柄在维希教廷的手中?”萨拉不太肯定。 “我也只是猜测,还有一些细节,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我也不敢妄下定论。比起自由鸢尾与维希教廷的战争结局,我其实更关心另一件事。”吕明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今天逸仙回港。我打算去迎接她。”吕明说道。 逸仙离开的这段时间,他其实一直都在担心她的安危,现在这种担心终于可以结束了。他昨日便接到了逸仙发来的通讯。这则通讯让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逸仙今天就能回虎林港?比我想的要快。”萨拉没想到逸仙与重樱的交涉会这么顺利。 “其实也不算很顺利,以三笠的性格,这件事本来可以更快完成的,只不过中间一定会受到另一方力量的干扰,毕竟东煌的土地对她们来说还是挺诱人的。那点资源出让确实能起一定作用,但是对主战派来说还是不够的。” 吕明很清楚这一点。因为现在的重樱是三笠掌管舰娘大权,而不是性格较为软弱的长门,他才会让逸仙独自前去交涉。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吕明对萨拉说道。萨拉摆手道:“我还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忙,就不去了。”由于自由鸢尾的陷落,碧蓝航线阵营第一次感受到了赤色中轴的威胁。作为白鹰的舰娘,虽然现在身处东煌,她仍然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吕明不打算搅乱萨拉自己的计划,而且他也对白鹰的各项政策不感兴趣。只要他们的决策没有影响到自己,他才懒得去自找麻烦。 孤身一人站在海岸边上,看着被海风吹皱的海面,吕明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逸仙离开的这段时间,能够帮自己处理事务的只有光辉一人,而光辉还要管理一众舰娘,本身的任务也相当繁重。 因此很多本可以交给舰娘自己解决的事情都堆在了他的身上。招募工人、确认场地,总之各种各样的杂务让他很少有闲心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当然他也可以求助萨拉,但是萨拉毕竟非东煌势力,很多事情他也不便开口。 “指挥官,在海边愣神是很危险的。”逸仙温柔的声音在吕明的耳边响起。从思绪中回到现实,他抬头看到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的逸仙。 她的笑容仍然是那么的温柔,让人看一眼便能感觉到自己如同坠入了一团棉花中。不过吕明仍然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深藏的疲倦。 “这次重樱之行并不顺利吧。”吕明缓缓开口道。 逸仙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讶,随即便露出了释然。她脸上的笑容仍然没变,只是语气中显露出了一抹无奈:“东煌的地位您也清楚,这已经是他们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这我很清楚,你做的很不错,已经超出我的预期。比起这些,我更想了解重樱那边的局势。长门现在是什么状态?” 身处这个世界已经一年有余,吕明很清楚这个世界与自己所知道的游戏世界有着不小的区别。这些区别渗透在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无论是从科技发达情况还是其他一些重要方面都让吕明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不过在这些不同中,吕明仍然看出了一些相同,至少大部分舰娘的性格和能力还是他所熟悉的,只不过加入了一些环境的影响才会显得略有不同。而以性格人设为基点,进行延伸便可以猜到,大部分舰娘的命运也可能与游戏有部分重叠。 胡德就是一个例子。 当然,他也没有天真地认为一切都会按照游戏剧情走,毕竟随着自己的加入,即便自己只是拯救了胡德,也已经改变了固有的剧情。而这些改变会对未来造成多大的影响,他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正是他询问的原因,现在的长门还生活在三笠的羽翼之下。并不被其他人所了解,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实力。而吕明却很清楚长门的实力,还有接下来可能的走向。 总之等到三笠不知因何离开重樱后,长门的生活并不如意,而且深受三笠影响的她估计也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可惜重樱的环境不允许她抱持着这样空洞无力的幻想。 “一个小丫头而已,我曾经在三笠的默许下拜访过她。是一个腼腆怕生的小女孩。她还有个活泼开朗,对什么都会穷根问底的妹妹叫陆奥。不过我真的没看出她们有什么特别的。要说特别,难道是她们看起来不像战列舰?”逸仙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如果不是吕明交给她这样一个任务,她是绝对不会在众多的重樱驱逐中注意到长门。诚然,作为战列舰,长门确实有些奇怪。但还不足以引起他人注意。 “以后你会记住她的。”吕明故弄玄虚地说道。他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入。逸仙的回答足以让他判断目前长门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这对他确定未来的走向是否偏离,并适当采取一些策略进行自保相当重要。 “一不小心聊了这么久,我们回去再谈吧。”一阵寒风让他打了一个激灵,他搓了搓冰凉的手说道,“她们都很想你,我也想让你看看你离开这段时间虎林港的变化。以此证明我计划的可行性。” ps:感谢a潜龙君666,司机萌系,海龟,tomffvw,wowdr,谁能懂谁?(o达特),最爱四糸乃,银月冰剑,风色幻想的星空,摸鱼教教主等人投的推荐票。之前太忙,统计可能有问题,如果漏下哪位读者大大可以留言一下。 第一百一十三章 虎林港的变化 逸仙感觉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个家了。在她的印象中,虎林港更像是一个贫穷的小渔村。 这并不是她讨厌这里而对虎林港有所贬低,而是事实。相反,她对自己国家有着深厚的感情。在东煌,她看不到他国的那种尔虞我诈,即便这里贫困潦倒,她也愿意在这和谐的国家贡献自己的一生,即使献出自己的生命。 此时的虎林港与其他国家的军港相比仍然有着相当的差距,但是虎林港本身已经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很多的空地不存在了,这些空地堆积着很多建材,虽然还没有动工的迹象,但是逸仙可以预想到未来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望向指挥部,逸仙可以看到在指挥部的附近多出了两栋高楼,这两栋高楼都有现今指挥部的数倍高。它们分别位于指挥部的两侧,就像是两个穿着华美的高大守卫正神情肃穆地保护着一个身穿破布衣衫的矮子,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其中一栋高楼的顶端有着一个圆弧状的顶盖。逸仙曾经在某次支援皇家时在一个偏僻的小城镇看到过这个顶盖。这顶盖其实是一种屏蔽设施,虽然很原始,但是聊胜于无。 吕明指着那个有顶盖的楼道:“那便是我们现在的指挥部,至于中间的老指挥部,我的倾向是保留。” “为什么?”逸仙对吕明的这个奇怪的决定很不解。 “历史的象征,未来可以收门票。这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说完吕明便自己笑了起来。“开个玩笑,作用其实不大。就是用来迷惑别人的。”吕明只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有些事情说得太明白就没有意思了。 逸仙半懂不懂地指着另一栋楼道:“那么这座楼又有什么作用?” “办画展的。” 吕明也知道这种说法逸仙无法接受便继续说道:“其实这是一座用来对附近海域进行综合分析的楼,里面会有专门进行数据分析和整理的人。因为大部分楼层都会有附近海域的事实数据,因此看起来就像是一幅幅动态的图画。” 逸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煌真的有实力做到这些吗?”不仅仅是这两栋高楼,在附近其实还有一些像是观测塔的建筑,这些建筑上都有着不断转动的雷达天线,虽然看起来相当原始,但对东煌来说这就像是达成了一次技术突破。 吕明能够从她的眼中看到兴奋的闪光,甚至因为激动,眼角还有着一滴泪水。 为了让逸仙不要对自己抱有太多的期待,他耸了耸肩道:“大部分工作都是萨拉主持的。而且由于在白鹰眼中这些技术很原始,加上未来可能的合作,白鹰还资助了一部分资金,所以才能在较短的时间达到现在这种程度。” 吕明总是喜欢弱化自己的作用。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逸仙还是看出了吕明的这一点。她并没有说破,而是点头附和道:“萨拉托加对东煌的贡献我们东煌舰娘会铭记在心的。” 如果不是大帝这个未知的利益,白鹰真的会理会东煌吗?吕明心中暗自嘟哝了一句,随即对逸仙说道:“想先去哪栋楼里看看,作为未来虎林港的主力,你还是需要对这些技术有一定的了解。” 逸仙没有犹豫,指着那栋进行海域分析的大楼。在她看来,为了迎接未来可能的战斗,这种海域的数据分析是非常重要的。而指挥部内部,并不急于去了解。 二人走到了大楼前。高楼的大门使用一种逸仙说不上名字的金属制成。这种金属具有玻璃一样的性质反射出了她的面容。在大门的左侧是一个小型的指纹认证装置。吕明伸出手在上面按了一下,一束蓝光便从装置蔓延向了大门。 蓝色的光不断游走,最后形成了一条龙的形状。逸仙对这个图形非常熟悉,因为这是东煌的国徽。 认证成功,门无声地开启。当她踏入其中后,一股暖意便驱散了她身上的寒冷。 “整栋大楼都有恒温系统?”逸仙睁大了眼睛。恒温系统对能源的消耗非常巨大,以东煌的实力,为他国建造那个小小的使馆中的恒温系统已经是极限。而现在恒温系统被用于这栋高楼,这巨额的能源消耗是她从来都不敢想象的。 “作为东煌的第一个实验性军港,普及恒温系统和其他基础功能性设施都是很有必要的。”吕明对此解释道。 “但是能源问题怎么解决?”逸仙问道。 “在开始这些工程之前,我便拜托萨拉建造了很多的各种发电站,能源并不是特别重要的问题。”吕明也不是拍脑袋决策,在建造这些建筑之前,他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周围的墙壁使用的是能使人冷静的蓝色。每一面墙壁上都挂着大大小小的屏幕,由于了望塔还没有完全的连成网络,此时的屏幕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有着画面。 那一幅幅动态画面上全都是蓝天碧海,表明周围近海区域的天气很不错。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鱼儿跃起,带起细碎的水花。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些水珠表面晶莹透亮,宛如一颗颗珍珠。 像是画展。逸仙的也想象出了这样一个画面。不过见识较广的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她瞥了一眼吕明。此时他正低着头,思索着什么。 “指挥官?”逸仙轻声喊道。“啊?”吕明回过神来。 “您在想什么呢?”逸仙询问道。吕明摆手道:“没什么。我带你参观这栋大楼。等参观完毕,我们就回指挥部那栋楼,告诉你居住区在哪里。这几天如果有时间写一份去重樱的观察报告,不用急,你先休息好才能更好的工作。” 吕明明显是在回避这个问题。逸仙没有多问,而是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周围的设施上:“当初看到您的那份计划时,我并不相信您能全部做到。我为当初的自以为是道歉。而且真的谢谢您,指挥官。您让我第一次看到了东煌那隐藏于迷雾之下的未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吕明的休息日 逸仙的话仍然在他的脑海中回荡。吕明翻了个身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轻轻地叹了口气。 “吕明,你怎么了?”也许是他翻身的动作太大,身旁的罗伊被惊醒了。她睁着自己那双可爱的大眼睛,紧紧地抱着吕明的胳膊。 吕明看着如同牛皮糖一样粘在自己身上的罗伊,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睡觉。总有一天你是要独立的,而我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吕明揉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指着旁边的小床说道。 罗伊嘟着嘴巴,用力地摇了摇头:“不嘛,不嘛。这样就好了。十天,你已经整整十天没回来了。你又不让我离开屋子,只能待在屋子里等你。我好苦啊。”罗伊眼中噙着泪水道。 吕明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标枪等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不可能一直陪着罗伊玩,而自己更是要处理那堆积如山的各项杂物,导致忽视了罗伊的感受。 “我会歇几天陪你的。你想去看海吗?”一时间吕明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去处。 提到大海,罗伊的眼睛一亮:“好啊,只要你陪着我,去哪里都可以。” 穿好了衣服,吕明舒了口气。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刚刚的那一幕,肯定会认为自己有特殊的癖好,但他真的是无辜的,昨天晚上他是看着罗伊上了她自己的床后才睡下的。 梳洗打扮完,罗伊蹦跳着来到了吕明的面前。“吕明,吕明。这身衣服好看吗?”罗伊转了个圈让他能全方位地看到衣服的细节。 在吕明的印象中,这是标枪为罗伊挑选的衣服。淡粉色的衣衫上点缀这一颗颗晶亮的蓝紫色人工碎砖,衣服下摆和衣袖处都有着一圈纯白的蕾丝, 这些设计固然很可爱,但是罗伊最喜欢的地方则是胸口处的花型图案。 那是一朵美丽的白色鸢尾花。在鸢尾花的边缘部分有着一圈仿佛光晕的浅红,让本来纯洁的鸢尾花增添了一抹不一样的韵味。之前吕明对那血红还不太在意,但是经历了那些诡异的事情,他对被血色沾染的事物有了抵触心理。 “不好看吗?”罗伊低头看着自己这身衣服,抚摸着胸口处那朵白色的鸢尾花,神情有些古怪。 “很好看,我家罗伊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吕明强压下了心中的那股莫名的不快,微笑道。 得到了吕明的夸奖,罗伊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灿烂的笑容。她拉住吕明的手,摇晃着道:“那我们出发吧,趁今天是你的休息日,一定要玩个痛快。” 其实我更想宅在家里。吕明心中道。不过看到罗伊的笑颜,他又不忍让她失望。 初冬的浅海还没有结冰,但是仍然带上了属于冬日的寒凉,吕明看着罗伊那不算厚也不算薄的衣服,将外衣脱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还冷吗?我都说了让你多穿一件,你偏不要。真打算美丽冻人吗?”吕明半带责怪半带关心地说道。 罗伊朝着自己的双手哈了一口气,用力地搓了搓手。嘴中的哈气在空气中凝结出一片浅淡的白雾,随后在海风中消散无踪。 她拽了拽吕明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大衣上还残留着吕明身上的温度,让她感觉到安心。 回想这十天,她每天晚上都会拿着望远镜看着在夜色中忙碌的工人、舰娘还有吕明。孤身一人的孤独感在那时弥漫在自己的心头,仿佛无用的自己会在某一刻被他们抛弃一般。 那个有着苍白头发的女子的形象也在那些日子里重新浮现。对于过去的记忆她已经不愿意再去寻找。她知道那段记忆必然充斥着孤独、无助与凄惨。如果找寻到记忆的代价将是失去现在的一切,那么她宁愿成为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她天真的想道。 “怎么了?”吕明察觉到罗伊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关心地问道。“没什么。我们去那边看看吧。”罗伊拉住了他的手,沿着海岸来到了一处比较平坦的空地上。 站在空地上,吕明疑惑地看着罗伊。她看到罗伊的眼中在闪着光,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一件已经准备了许久的事情。 他四下观望。由于过于平坦,这里并不适合隐藏什么。在远处有着形形**的怪异石头,但是距离这里都相对较远,如果在那些地方藏着什么,那么在这里站着明显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罗伊的眼睛也随着吕明的视线四处打量,最后停留在了他挂在胸口的那枚宝石上。她缓缓地开口道:“能借那枚宝石一用吗?” “这个?”吕明仍然没有明白罗伊的用意。虽然她很清楚罗伊不会做危险的事情,但是宝石对目前的他来说太过重要并不是随便能交给别人的,而且自己一旦离开了宝石,自己恐怕就看不到她了。 “不行吗?”罗伊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沮丧,而是闪过了一抹狡黠。吕明似乎猜到了什么,用手握紧了胸口的宝石,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这东西对我很重要,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没什么啊。”罗伊转过身,望着面前的大海。虽然已经在海边生活了许久,但是每次看到大海她仍然能够感觉到自己隐约不安的内心会稍稍平静一些。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却很享受这种平静。 “你看那里!那是什么啊,好漂亮!”罗伊指着前方,水灵灵的大眼睛中带着惊讶和喜悦。在远处的海面,几只海豚从海中跃起,激荡起来的水花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个微型的彩虹图案。 这不符合常理的现象吓到了吕明。那个微型的彩虹并没有随着水滴的落下而消散,而是在空中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彩虹下方那些海豚不断地跃起,形成新的彩虹,一个个彩虹相连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梦幻的长桥。 “今天真的幸运呢,能看到这种现象。”吕明曾在书中看到过对这种有些带有梦幻色彩的现象的描述。 这种现象被成为特拉奇诺的彩虹。特拉奇诺是一种存在于神话中的生物。相传这种样貌不明的生物会驱使海中生物完成自己想看到的任何事情。而这彩虹便是这种生物求偶的方式——只有建造出最长彩虹桥的特拉奇诺才会求偶成功。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当他低下头的那一刻,罗伊已经不见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发现那枚宝石也已经失去了踪影。 第一百一十五章 特拉奇诺的彩虹 在自己被特拉奇诺的彩虹吸引的那一刻,将自己胸口的宝石偷走了?但是那枚宝石被镶嵌在吊坠上,而罗伊的身高明显不具有能够无声无息偷走宝石的可能啊。 吕明一方面认为罗伊选了一个好日子。如果没有被那难得一见的异象吸引,他绝对不会给罗伊任何偷走宝石的机会。而另一方面他又好奇罗伊采用了什么手段才偷走了宝石,还有偷走宝石的目的是什么? 由于失去了宝石,罗伊对自己来说已经彻底隐形。他就如同一个普通人,茫然地看着周围。他相信罗伊不会走太远,如果去找标枪她们帮忙或许还能发现罗伊的踪迹。 吕明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彩虹。彩虹仍然停留在距离海面很近的空中。那一个个彩色的半圆仿佛一只只眯着的眼睛,正在笑看刚才的一幕。 特拉奇诺的彩虹吗?吕明叹了口气。在大部分的传说中,这种现象仅仅只是那种生物求偶的表现,但他总是感觉一切并不是这样,可惜哪里不对自己又想不出来。他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快步离开了这片空地,打算借助标枪等人的帮助来寻找偷走宝石的罗伊。 看着吕明的离开,罗伊舒了口气。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碧绿色的宝石吊坠,紧紧地攥在手中,口中喃喃道:“不就是一个有些奇怪的吊坠嘛,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不是我足够幸运,恐怕真的有些难办了。” 她重新抬起头,望着那仍然在跃起、落下的海豚。那些彩虹聚集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漂亮,像是在预示着未来的美好。 但是再一次看到这种场景,罗伊本人却并不这么看,她的心中似乎被某种沉重的东西压住,那潜藏的记忆又一次活跃起来,似乎要冲破自己刻意构筑的屏障。 “呼~”罗伊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地将那份沉重遗忘。许久,她睁开眼睛。看到那幅奇景已经失去踪迹,就连海面上的彩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表情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实施计划了。”罗伊将双手握成了拳头,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 “罗伊失踪了?”标枪正在用一块洁净的白布保养着自己的本体。看到吕明来找自己,她一开始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是很快便恢复了原本活泼的样子。 “指挥官啊,自己女儿怎么都能丢。需不需要我那用无敌的标枪替你想想办法?”标枪挥动着刚刚保养完毕,在阳光下反射耀眼光芒的本体道。 吕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后悔教她一些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语句。“总之现在能帮忙的只有你和光辉她们了。所以就算我求求你,帮我找找罗伊吧。”吕明道。 看到吕明确实非常担心,标枪没有继续开玩笑,而是吐出舌头,歪着头用左手摸着自己的脑袋:“安啦,安啦。我会帮忙的。是在海边吗,我去那边看看情况。你先去找光辉她们吧。” 得到了标枪的承诺,吕明再三表示感谢后便离开了。他现在的心情相当糟糕,即便到现在他都不认为那枚奇怪的宝石是自己的护身符,但是真的离开了宝石,他却又隐隐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不安。 “这便是时间久了,产生感情了?”吕明自嘲地笑了笑,随即自我否认道,“肯定是担心罗伊,毕竟这是我与罗伊沟通的桥梁。” 她这么做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只是纯粹的恶作剧吗?吕明仍然想不明白罗伊这突然的行动。回想今天早上,罗伊确实穿得要比平常正式,但是他也只是认为这是罗伊认为跟自己出去玩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并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她当初的行动的确有些刻意了。 “指挥官,您再往前就掉坑里了。”抚顺的声音将吕明从思索中惊醒。他将差一点就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坑。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建筑工地了吗?吕明揉着自己因为思索而有些发胀的脑袋。此时他满脑子的疑惑,但是却找不到一个可以询问的人。 “指挥官,您是不是有什么烦恼啊。”抚顺越过大坑撞在了吕明的身上。饶是吕明的身体已经接受了指挥官的强化,仍然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被抚顺的铁头撞得隐隐作痛。 “你想谋杀指挥官吗?”吕明本想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抚顺,但是考虑到身后就是大坑,最终没有做出来,而是拖着她离开了大坑,找了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坐在地上,抚顺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指挥官,您看到我的姐姐了吗?今天早上便不见了。我记得昨天晚上她说了什么,可惜我没认真听。” “昨天鞍山找过我,说是要对附近的丘陵进行考察,可能是这件事吧。”吕明回忆着昨天晚上的事情道。 抚顺躺在了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片洁白的云彩,打了个哈欠:“姐姐真是努力呢。不像我天天只想着玩。哎呦,指挥官,你敲我脑袋做什么,会变笨了。” “知道还偷懒,快回去工作。”吕明说道,不过他那温和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威慑力。 抚顺揉着有些发痛的脑袋,嘟着嘴说道:“今天不是大家的休息日吗?我只是去玩玩而已。” 由于罗伊奇怪的行为,吕明已经把今天是自己给大家休息的日子都忘记了。他有些尴尬地道:“今天遇到了点事情。”说到事情,他的脑海中又冒出了特拉奇诺的彩虹。 异象很漂亮,寓意看起来也很美好,但是他却有些烦躁。 “指挥官,您怎么在这里?”光辉这时候突然冒了出来。 “啊,正好我有些事情找你。你跟我去办公室一趟。抚顺你自己玩吧,不要搞破坏就好。”吕明没有再去思考这件事,而是对二人道。虽然他总是对特拉奇诺的彩虹的出现隐隐有些不安,但是他还只是认为这是一种先入为主的担忧罢了。 “您看起来脸色有些难看,需要休息一下吗?”光辉关心地道。吕明摆手道:“不用担心我,我没有什么事情,只是遇到了一件烦心事罢了。” 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罗伊的存在还不是对抚顺讲明的时候,一切最好还是让陪伴自己的这些舰娘来解决。 光辉从吕明的眼中看出了什么,微笑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并且对抚顺道:“我来这里主要是跟你说一声,逸仙正在找你,你最好快点到那里去会面。”光辉指着东方的一座不算很高的尖塔道。 “逸仙姐找我?啊!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了,那么指挥官再见。”抚顺突然想起了什么,与吕明挥手告别。看着抚顺的离去,吕明嘟哝道:“总感觉你们今天都不太对劲呢,不过与罗伊比起来还很正常。” 光辉仍然保持着微笑:“您多虑了。我们还是快点去办公室吧,您的事情很重要还是不要耽误比较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 惊喜 “罗伊做了这种事情吗?”听完吕明的叙述,光辉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而是摸着自己的下巴道,“前天我见过罗伊,她看起来眼神似乎有些躲闪,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确实很可疑。” “那么你能猜到她想做什么吗?”由于说了太多的话,他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水。 “您与罗伊相处的时间最长,我感觉这并不是我能想到的。”光辉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吕明的眼睛。她的眼睛温润柔和,如同一块美玉。 吕明避开了她的眼睛,望向窗外:“如果我知道,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我已经了解情况了,接下来指挥官在这里等待消息便可,有我的侦察机帮忙,时间不会太长。”光辉起身说道。 “不要让萨拉看出你们在做什么,最好用一个让人信服的借口。”吕明提醒道。虽然他喜欢萨拉,但还是要防备萨拉所属的白鹰。 “您放心,一切都会顺利的。”光辉回看了吕明一眼,便离开了办公室。 吕明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中,回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除了罗伊,一切都没有什么异常。标枪仍然那么活泼,抚顺也仍然那么贪玩,至于鞍山则仍然在认真的工作。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但是这份自然中,他又感觉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他努力地去回忆,却仍然没有丝毫头绪。 他揉着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还是出去转转吧。”呆在这里,并不能减轻他的烦躁。与其在这里待着,不如出去转转。 他离开了大楼,双目不自觉地望着大海的方向。他的脑海中盘旋着很多的念头,想到了前几天庆祝逸仙回归的晚会,想到了这些日子大家的努力。但是没有一个念头能在他的脑海中停留哪怕一秒。 许久,他笑了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脚步缓慢而略显迟疑地朝着大海的方向走去。 大海仍然是那么的广阔。在原来的世界自己从来没有去过海边,即使自己的家乡便是滨海城市。迎面而来的海风咸腥湿冷,尚未被冻结的海面在海风的吹拂下出现了一层层的褶皱,就像是老者的额头。 吕明望着大海,许久没有产生的悲意不知为何突然涌上了心头。孤身一人,孑然一身?脆弱的他突然又冒出了这样的念头。罗伊的举动让敏感的他有些难受,但是更多的是这让他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更适合一个人。 也许是太久没有一人独处。吕明喜欢胡思乱想的一面再次浮出。他想去找萨拉,但是考虑到现在自己的情况很容易暴露出罗伊,因此并没有前往。 或许自己也能去找别人?但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别人了,毕竟是难得的休息日。吕明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想来想去,自己貌似跟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一个不合群且孤独的普通人罢了。吕明如是想道。 无人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他抬头看到了光辉的无人机正在自己的头顶盘旋,在无人机的内部似乎装着红色的东西,但是由于飞得太高,外加阳光过于耀眼,他并没有看到里面装着什么。 “指挥官?您怎么也来这里了?”正在寻找罗伊的标枪恰巧路过,看到吕明正站在海边,眼眸中带着悲戚地望着海面。 她快步走到了吕明身边,右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指挥官,醒醒。” 吕明轻轻地将标枪的手拍开:“我醒着呢,有什么进展吗?”他看到了标枪的另一只手正用本体挑着一个不算很小的黄色塑料桶,在塑料桶中还装着一些鱼虾等海洋生物,就像刚刚下海归来一般。 标枪看到吕明的目光,将塑料桶藏在了身后:“才不是想玩呢,只是在海上视野更开阔,更容易发现罗伊的踪迹罢了。嗯,就是这样。” 吕明舒了一口气,对自己突然冒出那种阴暗的想法而有些惊讶。自己虽然很普通,但是身边的人其实都是真心的对待自己,至少东煌的舰娘们是这样的。 “指挥官,您怎么了?我们一定会找到罗伊的,不用那么担心。如……”标枪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如果您还是不放心,我会加倍努力地寻找。” 吕明道:“让你们在休息日做这些事情,真的非常抱歉。” “指挥官的事情肯定是最重要的啦。而且罗伊也是我的朋友,我也挺担心的。”标枪挥动自己的本体说道。然而她忘记了本体上还挂着塑料桶,塑料桶随着本体的舞动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鱼虾落了一地。 标枪看到这个场景,吐了吐舌头道:“指挥官,您如果实在是心慌可以去找萨拉。我相信她一定能缓解你现在的烦躁。我还要摸鱼,就不陪您了。” “……” 真的那么明显吗?吕明拍了拍自己的脸。他一直感觉自己与萨拉的表面关系只是停留在那种互相利用的层面。没想到已经可以被别人看出来了。 “或许她还没看出来,否则也不会没事就粘着你了。”标枪认真地摸着鱼道。 吕明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挥手与标枪告别后便径直朝着萨拉的住处而去。 来到了萨拉的住处,吕明才意识过来自己为什么要没事来这里。看来今天自己的精神确实相当的恍惚,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既然来了,那么就见萨拉一面,而且自己确实有些事情可以问。 萨拉正躺在门前的躺椅上,一本书遮住了脸,看起来似乎正在睡午觉。吕明轻轻地走到了萨拉身边,将她脸上的书拿开,一张狰狞的鬼面赫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哈哈哈,这个惊喜不错吧。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胆小,你这样的指挥员可是不合格的哦。”萨拉笑着将鬼面摘下,看到吕明那有些发白的脸色她相当满足。 “这是惊吓吧。而且我貌似从来没说过我想当这个指挥官,如果不是为了活着,我现在就想把担子卸下来。”吕明拍着自己的胸口道。 并且塞壬那边也许知道如何回家。吕明心中默默地补了一句。到了现在他仍然有着回家的愿望,只不过由于各种事情被藏在了内心的深处罢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吕明的生日会 “就一字之差,没什么区别啦。”萨拉用力地拍了吕明的后背,然后跑到门口朝他招手道,“如果有什么事情就进来谈吧。” 吕明没有客气,跟在萨拉身后,走进了她的住所。屋内与之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那台只用了一次的机器突兀地伫立在客厅中,显得有些扎眼外,客厅仍然显得空旷简约。 吕明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道:“前几天与你谈起的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萨拉没有说话,而是轻抚着自己的法杖,哼着白鹰那边的民间小调,看起来一副根本没听的样子。 那曲调相当的欢快,即便是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的吕明都能感觉到这个曲子似乎是在庆祝某件事。 “比起这件事,你难道没有别的要问的吗?”许久,萨拉终于停下了哼唱。她将自己的视线从法杖移到了吕明的身上,看得吕明有些发毛。 吕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再三确认没有什么不整洁的地方后,思索了一阵,最后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你想说什么?” 萨拉与吕明对视了几秒,将头撇向了一边:“没什么。不过我今天并不想谈这件事。我已经跟白鹰方面联络过了,想要得到令人信服的解释至少还需要一段时间。” 看起来分析出现了困难,吕明心中想道。他想继续问一些关于这方面的其他问题,但是看到萨拉的眼神,他的话便噎在了喉咙中。 “今天你们都好奇怪。”吕明说道。 “奇怪的是你吧,唉,努力是没有问题,但是有时候也要关注一些别的事情啊。而且你今天的的心情似乎很糟糕,这种心情也会影响你的判断力。我与东煌的关系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密切,与你也同样如此。所以说得可能有些直白了。你想一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吧。”萨拉说道。 然而萨拉的提点对他来说似乎没有起到作用,吕明想了许久,最后放弃了思考:“今天就是很普通的一天啊。” 萨拉捂住了自己的脸。她刚想说些什么,一艘飞机便从半开的窗户中飞了进来。那艘飞机降落在了萨拉的肩膀上,一个小小的音响通过一个小巧的机械臂放在了她的耳边。她仔细地听着,不时地点头。当听完录音,萨拉将飞机抛出窗户。飞机调整角度后,笔直地飞离了这里。 “你不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萨拉站了起来,将头上的两个蝴蝶结重新扎了一遍。 “跟我出来吧。马上你就会知道原因了。”她并没有直接解释原因,而是自顾自地离开了住处。 吕明的脑袋有些懵,到现在他都无法理解萨拉话中的意思,但是他相信萨拉的话,只要跟着她,便会知道一切的原因。 外面的风仍然带着一丝寒意,吕明的心情也十分复杂。他朝四周看去,这里是一片尚未开发的土地,各种已经凋零的枯黄草叶密密麻麻地扑在地面上,仿佛一条没有边际的黄色地毯。 “地毯”的触感十分柔软舒适,还能听到轻柔的“沙沙”声。在这片荒地上,有着很多已经只剩下枝桠的树木,但是仍然还能看到一些有着火红树叶的树木傲然挺立在其间。 虽然数量稀少,但是却为这片失去生机的土地上带来了火一样旺盛的活力。如果太多则显得过于激情,若太少又显得过于苍凉。恰到好处的点缀,地面上厚度不太正常的衰草让这里显得过于的刻意,不像是自然而然营造出的景色,更像是人为景观。 “不得不说,这里还是挺漂亮的。”萨拉看着这里,不禁感叹道。 “所以为什么要来这里?”吕明询问道。 不过他刚说完便感觉到什么东西贴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低下头看去,只见宝石已经重新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回头看去,只见罗伊正坐在光辉的肩膀上笑嘻嘻地看着他。 “吕明好啊。”罗伊搂住了吕明的脖子,小脸贴在他的脸上。 “别这样,被别人看到就不好解释了。”吕明在罗伊的耳边小声说道。看到罗伊,他心中的阴霾终于散去。 罗伊松开了手,落在地面上,一副得意的样子:“怎么样,连你都被我骗了吧。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学习了。” 吕明没有理会罗伊,不过他不是故意的,毕竟萨拉就在身旁,做出太过分的举动很容易被怀疑。 “到底你们在做什么?”吕明问道。光辉的脸上仍然挂着温柔的微笑:“您是不是已经忘了,今天是您的生日。是她告诉我们的,因此在几天前我们便制定了今日的计划。” “由于您的观察力很高,想要给您一个惊喜并不是那么简单。所以她便制定了这样的计划。看起来相当成功,您的注意力果然都被那件事吸引了。让很多本来已经暴露的事情都被您忽略了。” 光辉说的自然是标枪与吕明的突然会面和抬头看到的飞机。至于更加隐秘的,那便是罗伊的打扮和吕明与抚顺的交谈。当时光辉看到这一幕真的吓了一跳,所以才借故支开了抚顺,并且不给吕明任何思索机会带回了办公室。 现在回想起来,光辉确实一直在阻碍自己的思考,只是即便没有光辉干扰,在当时的心境下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就是了。 “这个场地布置的不错吧,幸亏有萨拉姐姐提供技术支援,否则还真的不一定能完成。”鞍山也从藏身的树后面跑了出来。她的脸上还挂着尘土,就像是刚从土里钻出来的一样。 “指挥官!我又被鞍山姐姐打了。我需要安慰。”抚顺扑在了吕明的身上,抱着她的腰道。本来她不会被打的,都是因为遇到了吕明,说了一些自认为没问题的话就遭到了无妄之灾。 鞍山瞪了抚顺一眼:“不要说的话就别说,真的暴露了。怎么给指挥官惊喜。” “别说了。抚顺不是不知道吗?不知者无罪。”吕明从中调解道。因为今天是特意为吕明筹办的生日会,鞍山没有再说抚顺,而是拉着吕明的手指着前方道:“那么快点过去吧。逸仙姐姐等人都在等着您呢。” 跟着鞍山,吕明终于来到了聚会的地点。由于树木的遮掩,在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场景。此时他能看到一张圆桌。圆桌很大,完全能够让所有人坐下。 在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菜肴,其中有鱼虾等海鲜,也有一些白鹰特产的水果和一些打猎得到的野味,还有一个特别大的多层蛋糕摆在正中央。 看到吕明来了,所有舰娘站了起来。为首的逸仙朝着吕明行了一礼:“指挥官,您终于来了。那么便开始吧。” 逸仙的话刚一脱口,坐在桌旁跃跃欲试的舰娘都欢呼了一声,扑向了桌上的食物。逸仙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们已经忍了许久了,您也知道东煌的伙食总是差了一点。” 看着舰娘们为自己准备的生日宴会,吕明的心中升腾起了一丝火热。他摆摆手道:“没事没事,大家也辛苦了。今天是休息日还让大家忙这种事情。” “那就坐下来吧。”萨拉推着吕明坐在了圆桌风景最好的位置。在吕明还没反应过来时,她搂住了吕明的脖子靠在他的身上,摆了一个造型:“耶!” “咔嚓”远处的无人机拍下了这张照片。在照片上,所有的舰娘都看着指挥官,脸上露出一张幸福的笑颜,而吕明则被萨拉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嘴角也微微上翘,可见他的心情也已经由阴转晴。 ps:从霜星事件来看,小风感觉有必要让读者自己选一下了。由于第四卷开始讲战争,并持续到小说结局。那么伤亡在所难免,毕竟写几百万字战争,没死人,有人会信吗?所以目前有三个选项。1.死后不复活,2.死后复活不保留过去的记忆,3.死后复活保留过去记忆。嗯,本人倾向第二个,不过还是希望由读者大大中的多数来决定。如果没人理小风,或者回复人数少于10,那就默认第二个。 节日番外已发及周末因年会请假公告 这周末年会,因此请一周假,下周末更新。这章番外算是节日加更。虽然加了一更,但周末请假貌似反而欠了一章,不过也没精力去补,就这样吧。 如标题所见,这个番外可以水(划去)好多年的元旦(除铁血外还有北方联合,皇家,东煌,重樱,自由鸢尾,维希教廷和撒丁帝国可写。)当然如果完结了,自然会把所有番外补上。还有一种方式,那就是推荐票每过1000,就会加更一章番外。虽然目前加更番外以长门日记为主,但如果涉及剧透,也会稍微写点别的番外的。(疯狂暗示)。 嗯,就是这些。当然只有100多收藏的小风就没指望有什么数据。不过完结的时候大部分番外还是会补上的,这一点读者大大可以放心,就是可能是有生之年系列了。(放在作品相关里了,qq阅读可能看不到。不过中间加卷感觉怪怪的,或者等第三卷写完后在中间加个番外卷,把番外都放进去。只是现在可能还不能这么做……) 第一百一十八章 禁止解析(上) 罗兹克港是白鹰的第二大军港,坐落于白鹰国土的西侧。这里的建筑以白色为主基调,配以天蓝的涂装,使得在空中俯视整个港区就宛如从地面仰望天空一般,令人在空中难以分辨上与下。 今日的罗兹克军港比平常都要安静,操练的士兵全都笔挺地站在海边,似乎正在等待什么人到来。 在两列的尽头,站着两个看起来年龄不到十五的少女,她们面对面站着,互相朝对方眨着眼睛。 其中一侧的少女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金黄色的头发被两个颜色不同的棍状发带绑出双马尾的形状。她双手捧着胸前的相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而另一侧的少女则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长发显得有些杂乱,像是醒来后没有时间梳理一般。她那双粉红色的眼眸中带着些许困意,脑袋不时轻点一下,仿佛下一刻便会睡着。 “尼古拉斯,今天是迎接企业姐姐的日子,能不能重视一点。”格里德利小声说道。 “但是我好困啊。我想睡觉。ZZZ”刚说完,尼古拉斯便站着睡着了。格里德利捂着额头,从口袋中取出了应急的石头,砸在了她的脸上:“坚持住,企业姐姐马上就会来了。” 格里德利刚说完,便听到前方一阵轻呼,她朝着大海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艘巨轮从升腾起白雾的海面中露出了模糊的轮廓。随着巨轮的靠近,它的样貌渐渐显露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一艘用庞大都难以准确形容的巨轮。整艘船如同一个巍峨的巨人展露在他们的面前。洁白的涂装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宛如笼罩着一层纯洁神圣的光辉。在巨轮的左侧有着一个碧蓝色的图标。 图标外圈是一个圆环,在圆环内部的下侧是一层层的波浪纹理,在波浪上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正俯瞰着下方的波浪,展现出了一种磅礴的傲气。在图标的最上侧写着这艘船的名字“圣卡梅号”。 这是白鹰目前最大的军舰,迎接的众人只是看到这艘巨舰便从心底生出了对祖国的骄傲。这便是白鹰,拥有全世界最强的科技,可以与塞壬单打独斗而不落下风。 在圣卡梅号的甲板上,企业看着面带期许的欢迎队伍,不禁摇了摇头。“这种无谓的欢迎,有必要吗?”企业转过身,没有再看下面的情况。 在她的身边,是一个身穿海蓝色军装的女子。她有着一头清爽的金色短发,眼睛则是迷人的翠绿色。 她将薄薄的浅红色嘴唇撇到一边,耸肩道:“你是所有海军的偶像,以一人之力抵挡住净化者与测试者的攻击,为我军后撤提供了宝贵的时间,否则,白鹰恐怕只会就此衰落。你是他们的英雄,这种阵仗的原因更多的是选出一些贡献高的人,见你一面罢了。这也是他们未来的谈资。” “没有意义。”企业说完便离开了甲板,“跟上吧,我们还要去做有意义的事情。” “企业,有时候不要崩得太紧,我知道姐姐的死对你的刺激很大,但是她不会希望看到你永远生活在愧疚之中。”女子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听到她提到她的姐姐,企业停顿了一下:“艾芙莉·卢斯塔特。你是她的妹妹,但是我没有义务去听你的说教。诚然你现在是白鹰的最高指挥官,但作为漾造舰之首,我拥有自主裁断权。我只听从我认为正确的命令。”企业说完甩动自己的黑色风衣,离开了甲板。 艾芙莉嘴唇微动,最后也没有说出什么,跟着她离开了圣卡梅号的甲板。 …… “这里便是罗兹克研究大厦了。”格里德利指着面前高耸的建筑说道。然后她举起了手中的相机,有些腼腆地道:“最后我有个请求,能不能跟我合影?” “想向萨拉炫耀?”由于企业说穿了格里德利的内心所想,她的脸涨得通红。他用力地摆手,差点把手中的相机扔出去:“不是的,不是的。您是大人物,这次一别可能就很难再见到您了。我只是想做个留念而已。” 艾芙莉趁企业没有说话,拦在了她的前面:“企业肯定愿意的。是不是?”艾芙莉回头朝着企业眨眼,示意她顺着自己的话应承下来。 企业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可以,不过我的时间不多,尽快拍完。” 格里德利由于激动,双手有些颤抖:“很快的。这方面我可是很专业的。”如同格里德利所说,拍照的过程很顺利,短短几分钟,格里德利便拍出了一组满意的照片集。 她的脸上荡漾着笑容,对企业和艾芙莉挥手道:“再见了企业姐姐,艾芙莉姐姐。”艾芙莉同样挥手与格里德利告别,看着她离去后。艾芙莉用手肘戳了企业的腰一下:“你姐姐难道没有跟你讲过如何与人相处吗?” 谈起名义上的姐姐,企业便想到了那个温文尔雅的约克城。她总是那么的平静,但是与自己的平静不同,她的心还是活的。 “我不需要与人相处。”企业说完这句话便踏进了罗兹克研究大厦,但是艾芙莉却透过她的长发看到了她嘴角的一抹弧度。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还是那么倔强,不过看起来还有救。” 进入罗兹克研究大厦,艾芙莉凑到了企业的身旁:“现在总能告诉我,我们来这里要做什么了吧。”企业向左边迈了一步,与艾芙莉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后,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小型存储装置。 “萨拉从东煌那边得到的海域情报。说是出现了与皇家海域天气异常一样的征兆。由于东煌设备的落后,需要动用白鹰的技术来解析数据。”企业回答道。 “蛰伏这么久的塞壬终于要有下一步大的行动了?”艾芙莉分析道。 企业将存储装置放回了口袋中:“要看最后的解析结果,不过我猜应该八九不离十。” 第一百一十九章 禁止解析(下) 艾芙莉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手中握着一杯热可可。在不远处企业正面对一台悬空的电脑。电脑没有键盘等外设,只有一台巨大的显示器。企业在上面划拨了许久,终于舒了口气。 “没有检测到异常吧。”艾芙莉显得很无聊,托着下巴盯着背对着自己的企业。 “没有受到外界的攻击。这很不正常。自从铁血和重樱与我们撕破脸之后,网络上的攻击便没有停止,今天显得有些异常。”企业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艾芙莉将手中的热可可放在了桌上,走到了企业的身旁。她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线条和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眼睛眯了起来。 “将这个房间的所有通路封闭,禁止该房间朝外界传输和接收数据。”艾芙莉说道。她对这套系统有一些了解,但是与企业比起来,她的操作还是太生疏了。 企业没有去问为什么。这是她与艾芙莉相处这么长时间所产生的默契。如果艾芙莉想说,那么自己没有必要去问;而如果她不想说,自己问了也没用。 按照艾芙莉的要求,企业完成了对该房间的数据封锁。由于大厦内的网络错综复杂,她花费了相当多的精力。 做完这一切,企业并没有急着将存储装置插入显示屏后面的凹槽,而是看向了正陷入沉思的艾芙莉。 “带你来果然没有错。有些细节我还是看得太浅了,需要专业人士帮忙。”企业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渣,我才不会站在这个位置上。不过当我站在这个位置上之后,我明白了很多,也正因此,我才没有杀他。”说到这里,艾芙莉的眼睛有些阴暗。虽然她没有企业那般执着,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姐姐为了一个人渣而牺牲,心脏就会一阵抽痛。 为了避开这个话题,艾芙莉道:“对数据进行解析吧。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企业按照她所说将存储装置插入了凹槽中。屏幕突然转黑,在黑色的屏幕上,一条相当复古的进度条展现在了她们的眼前。 从解析速度来看,想要得到数据明显还需要一段时间。企业坐在沙发上,拿起了另一个杯子。杯子中棕褐色的液体正冒出袅袅白烟,随着企业的动作,液体轻微地震荡,白色的灯光倒影在波纹下破碎成一朵朵碎花,就像是洒在上面尚未融合的牛奶。 企业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弥漫在自己的口腔。这种感觉会让她更加的谨慎,也能提高她的注意力。 “皇家的那次天气异常,有什么进展吗?”企业问道。由于那一次解析交给了另一拨人,她对结果并不清楚。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谨慎吗?”艾芙莉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企业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咖啡:“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关心我的事情。作为兵器,我的任务只有战斗,而作为人,我的任务便是完成她的理想。” “为了她的理想,你可以牺牲自己?”艾芙莉坐在她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企业闭上了眼睛,点头道:“是的,成功总会伴随着牺牲,而我不希望看到牺牲,那么只能牺牲我自己。而且当塞壬被消灭,她的理想被实现。我也没有活着的目标了,与其浑浑噩噩地活着,不如就此消失。” “你太消极了。世界还是很美妙的。唉,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一切只能看你自己。”艾芙莉似乎为了发泄自己内心的郁闷,一口将杯中的热可可倒入口中。由于动作太猛烈,她被热可可呛到,咳嗽了几声。 “你不是想知道那次的解析结果吗?具体结果我不清楚,我只知道研究室爆炸了。而且波及了整栋楼,无人幸存。”艾芙莉露出了一抹苦笑。当初她便察觉到了那次解析并不简单。但是最后还是被解析数据不会出现伤亡这种思维定式束缚,没有将疑虑明确的提出。 听到艾芙莉的回答,企业的情绪并没有出现多大的波动,仿佛听到的事情与自己无关。她重新倒了一杯咖啡,鼻子在杯沿处轻嗅:“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企业的话就像是一块寒冰,让艾芙莉冷得打了一个寒颤:“高层其他人的决定,我并不能主导上面决定的走向。虽然我也知道你拥有知情权,但我不能违逆高层的一致决定。” “惧怕我吗?过了这么多年,仍然……呵呵呵。”企业的身体颤动,杯中的液体随着企业身体的颤动而翻腾,却没有倾洒出来的迹象。 艾芙莉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企业。她知道企业承担了太多,有时候因为某些原因行为会显得有些怪诞。 笑声消失,企业放下了杯子,站了起来,眼睛盯着前方的显示屏。 显示屏上的进度条已经达到了99%。如果按照艾芙莉所说,下一刻便会重现那一天的场景。 爆炸并没有如约而至,屏幕上的进度条消失了。屏幕仍然漆黑一片,仿佛坏掉了一般。 “哈哈哈。我们又见面了。当日一别,真的甚为想念。”净化者那张有些狂妄地笑颜突然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果然与塞壬有关系呢。”企业没有理会净化者,而是自顾自地分析道。 净化者明显没有因为企业的冷落而失望,而是双手在胸前交叉:“你们一定很希望从异常天气的数据中分析出塞壬的下一步计划。不过很可惜,下一步计划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决定了未来的走向。以前或许还能怜悯你们给你们一些头绪,不过这一次实在对不起。这些数据……禁——止——解——析——” 净化者将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出。说完后,她伸出右手的四根手指:“这一次你们很明智,将数据禁锢在一个房间,虽然破解并不难,但是我懒得破解,很快数据解析的负荷便会超过你们解析仪器的最大功率,过热将会导致内部零件的失灵,而数据中所精心设计的爆炸程序将会引爆显示屏。四分钟后这里便会被炸毁,作为你们探知不该探知的信息的惩罚。跑吧,现在还来得及。” 说完,净化者的画面便消失在了屏幕上,随之出现的是一个四分钟的倒计时。艾芙莉回头看着企业,脸色并不是很好。 “知道我为什么选这个房间吗?”企业倒是不在意,“我知道你很善良,不愿意让一栋楼为你和我陪葬,而只要将爆炸限制在一个房间,那么便有很多办法逃离这里。” 艾芙莉猜到了她的想法,睁大了眼睛。“虽然我不惧怕死亡,但是抱歉,我现在还不能死。”企业抓住了艾芙莉的腰。 从她的袖子中飞出了几架无人机。无人机伸出几只机械臂,抓住了企业的胳膊拉着她来到了天花板。 在天花板上,有着一块与其他颜色不同的凹陷。企业没有任何顾虑,一拳打在凹陷处。 “轰!”凹陷被打破。露出了漆黑的管道。这是恒温系统的流通管道。企业在刚刚的操作中已经将这一层的恒温系统关闭,因此不会被灼热的热浪灼伤。 看到这里,艾芙莉终于知道企业为什么会为自己准备好热可可了。 “怎么逃脱的,你回去想个理由吧。”企业对艾芙莉说道。在无人机的协助下,二人进入了管道。 四分钟后,显示屏的屏幕上出现了两个巨大的红字“危险”,这个词闪烁了数秒,屏幕便化为了火红,最后显示屏不堪重负,从内爆裂开来,红色的火舌席卷了整个房间,将屋内的一切烧毁。可惜火焰的威力终究有限,加上屋内的墙壁、地板与天花板都是防火材料,火焰并没有蔓延开来,与上次相比,这次的损失也可以忽略不计。 ps:还是解释一下吧。企业确实是现在所有舰娘中的最强者,是白鹰的牌面。但是企业的行动一直是为了自己,而她的声望实在是太高了(从上一章可以看出)。功高盖主。而且企业又是一个不受控于白鹰的特殊舰娘,所以白鹰高层惧怕企业会依靠声望聚拢人心,推翻白鹰现在的政权,建立舰娘国度。综合考虑后实施了这次谋杀。毕竟在他们眼中企业的实质威胁已经高过塞壬了。 第一百二十章 传回的消息 “禁止解析?”吕明没有想到塞壬这一次居然会如此谨慎。他确实想到过解析会存在困难,但是没有想到会完全无法解析,甚至引发爆炸。 “嗯。这是企业传回来的消息。看来对于天气异常这件事的探寻只能搁置了。”萨拉的脸色铁青,饶是以她乐观的心态,在得知白鹰罗兹克港内研究大厦的爆炸事件后也无法镇静下来。 “看开一些,至少这一次没有人员伤亡。”吕明想安慰萨拉,但是奈何自己的语言贫乏,加之自己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导致说出来的话显得苍白无力。 萨拉瞥了一眼吕明:“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我来这里不是听你说这些的。你感觉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吕明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文件。这是萨拉从白鹰那边得到的。上面写了很多,但是核心思想只有解析失败这一条。 不过吕明还是从这些信息中看出了问题。分析天气异常会引发爆炸,皇家的天气异常已经被各国知晓,按理来说各国都已经了解到了这件事会引发爆炸才对。但是各国都不谋而合地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有蹊跷。 “当初在场的只有企业吗?”吕明询问道。 萨拉对吕明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问自己问题有些不满。她挥动手中的法杖:“再不回答我,我就揍你了。说起来我还是你师父呢,一日为师,终身为母,知不知道。” “首先我的分析很可能会暴露东煌的机密。这对我们东煌不利,其次我询问这件事也是对你们好,尤其是对企业。”吕明并没有因为萨拉的威胁而畏缩,而是用炽热的目光看着她,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 萨拉停止了挥动:“还有白鹰总指挥官艾芙莉·卢斯塔特。” “她拯救了你们的罗兹克研究大厦。”吕明从桌面的左侧纸堆中抽出了一张白纸,开始写了起来。许久,他完成了写作并通读了数遍后,将这张纸封进了信封中:“将这封信交给企业。我相信对她会有所帮助。” 萨拉接过了信,脸上充满了疑惑:“你发现了什么?” “既然企业没有说,我也不会说的。你不是问我接下来做什么吗?当然继续我的计划。资金已经筹措到位,建设也已经完成大半。因此我打算考虑一下明年二月的事情了。” 吕明翻了翻明年的日历。他看到了一个与自己所在的世界相差无几的节日——融日。在碧蓝世界的这些日子里,他还没有经历过一个像样的节日。而听说在融日,会有很多只在自己国家听过,却已经很少去做的事情。现在想想居然还有些激动。 放炮,欢庆。这些在过去自己只能奢求的事情或许在这个世界能够实现。在这里他有了很多关心自己的舰娘,而他也希望她们能开开心心地度过融日。在那段时间,大家忘却生活的苦闷和现实的阴影,增加一段属于大家的美好回忆。 后脑勺的疼痛将吕明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他抬头看到萨拉的脸都快贴到自己的脸上了,吓得后仰。由于椅子的重心不稳,椅子连同吕明一起摔在了地上。 “想什么呢?这么投入。连我的话都无视了。”萨拉眨着自己粉色的眼睛,好奇地问道。 “考虑融日该怎么过。”吕明直言不讳地说道。 由于一切都已经有条不紊的进行,他现在的生活比之前要清闲不少,他只要每天查阅各个项目的进展,进行一些计划上的微调便可以。因此多出来的时间,他可以去考虑明年的融日应该准备些什么。 萨拉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吕明居然会去认真思考一个节日应该怎么过。在她看来,吕明是一个胆小的人,他会尽一切努力保护自己,用可以调动的力量维护自己所在区域的安稳。而融日虽然是一个喜庆的节日,但是也是最容易遭受危险的日子。 “放松也是必须的,而且当初我的计划也把那段时间空出来了。你在白鹰有庆祝过什么节日吗?”吕明重新坐在椅子上,从文件的最底层抽出了一张有着很多条格的纸。在这张纸的最上方写着“融日计划”。 “自从我来到这里,便已经在考虑这件事了。只是没时间去规划罢了。”他看着那纸表格补充道。 说到过节,萨拉愣了一下。她努力地去回想,但是在她的记忆中除了战斗,便是各项公务。虽然与企业和花生比起来,自己的工作并不繁忙,但是作为白鹰的老将,工作仍然占据了她生命中的大部分。 有时候她还真的挺羡慕格里德利等人,她们就有很多时间去玩耍。 萨拉摇头道:“比起过节,还是白鹰的发展更重要。我们诞生的意义便是帮助自己的国家抵抗塞壬。” “塞壬被击败了呢?”吕明问道。 萨拉愣在了原地,在她初始的记忆中没有之后的计划,而她也未曾去真正思考过。 “战争永远不会结束。比起他人强加给你的责任,不如做好自己。既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拥有节日,不如在这里体会一下。”吕明趁萨拉没有思考出结果的空档继续说道。 “好吧,我的任务便是与东煌缔结友谊。这也是任务的一部分。”萨拉有些动摇,但还是倔强的用任务来掩饰自己的想法。 吕明笑了笑,只要萨拉同意,那么什么形式他已经不在意了。他看着那张空白的表格,思索了起来。为了给萨拉一个美好的节日印象,他绝对要想出一个绝佳的节日方案才行。 就在吕明思索的时候,门响了。“指挥官,我有事情要禀告。”逸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请进,门没锁。”吕明放下了表格。 逸仙推开门后,便看到了吕明桌上那张表格。她的眼眸中的光颤动了一下,不过还是说出了她接到的消息:“指挥官,可能要扰乱您的计划了。您需要去一趟煌城。有人想见您一面。” 第一百二十一章 煌城 吕明拉着罗伊的手站在煌城外,抬头看着这座庄严肃穆的古城。在虎林港,他曾看过有关东煌的资料,对东煌的首都煌城也有一定的了解。 那是一座岁月悠久的古城,与各国的首都相比,它经历了更多的磨难,见证了各个时代的兴衰。 那斑驳的红砖墙,历经岁月的侵蚀已经显得残破不堪,却仍傲然挺立,守护着煌城,倔强地彰显着东煌不屈的意志。 吕明摇了摇头,初次到来,这里确实让自己有着一瞬间的震撼,但是真的去想一想,东煌的技术力实在堪忧。 从城外望去,没有耸立的高楼,就连五层以上的楼都屈指可数。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国家,却率先研究出了方结舰。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过很快他便会知道答案了,这个一直被东煌严密掩藏起来的答案。 进城并不难,因为有着逸仙写给自己的手续,他们很容易地通过了士兵的检查。 走进城门,里面的情景也符合他的预期。整个内部呈现出一种自己世界上个世纪的风貌。虽然偶尔能够看到一些超出自己世界的科技,但是整体来看,东煌仍然只是一个积贫积弱的小国。 吕明没有耽搁时间,径直朝着手中地图所指的地方走去。由于交通的不便利,他已经在路上消耗了太多时间,就算马不停蹄地回去,至少也要到一月中旬了。 “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啊?”罗伊询问道。一路上她问了很多遍,但是吕明一直没有回答自己。而现在他们已经接近目的地,好奇的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我们只是来旅游的。”吕明仍然用一眼便能看穿的谎言回答罗伊。她嘟着嘴巴,不满地摇晃着吕明的胳膊:“告诉我,告诉我,我肯定不会告诉标枪等人外的其他人。” 你想告诉其他人,你也要有那能力啊。吕明心中默默道。不过他还是说道:“据说是关于一枚戒指。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当时吕明也曾询问逸仙,东煌的高层让自己前往煌城的目的。逸仙只是模糊地回答了自己。除了戒指外,东煌高层似乎也已经决定将当初方结舰的秘密一同告诉自己。 看起来东煌已经承认了自己,并且希望以这样推心置腹的方式将自己留在东煌。当然他并不抗拒成为东煌的总指挥官,首先东煌的指挥官只有自己一人。其次,他在虎林港真的感受到了如同家,不,比自己当初的家还要温暖的感情。 在这里,没有任何强制。虽然东煌的舰娘因自己的到来而对未充满了期待,却并没有要求自己去做什么。这种没有强制的感觉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他不需要去为谁做什么,一切只需要遵循自己的本心。而为了守护这里,他也愿意付出自己的努力。 “戒指,送我的吗?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怎么样?”罗伊伸出自己的左手,在吕明身前摆动了两下。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啊。”吕明轻轻地敲了一下罗伊的头。 罗伊调皮地吐出了自己的舌头:“一路上看你一直不太开心的样子,逗你开心嘛。” 有这么明显吗?一路上吕明一直在思考着明年融日的节日计划,偶尔也会通过萨拉交给自己的类似pad的电子产品去审批一些必须交给自己来决定的文件。 或许是自己思考得太投入了,以致于表露在了脸上。吕明如是想道。 “罗伊真体贴。我们应该会在这里住几天,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跟我说,我会买给你的。”吕明看到前方有着一条热闹的商业街,可惜自己有事情,不能现在就陪罗伊逛街。只能延后一天了。 罗伊也清楚吕明所要做的事情的重要性,乖巧地点头道:“嗯,回来要给港区的大家买很多的礼物才行。”因为吕明挂在胸口的宝石具有存储功能,罗伊并不用在意能不能带回去。 目的地像是一片园林。吕明朝内望去,能够看到层层叠叠的树木,在远处还有一片已经结冰的湖泊,湖泊的中心的小岛上,一座小小的凉亭孤独的矗立在那里。 如果是夏天,这里一定生机盎然,是煌城一处美丽的景区。吕明想道。他没有在门口停留,按照逸仙所说,会面地点就是湖泊另一侧的那栋只有一层的白色房屋。 虽然只有一层,但是仅仅从外观来看便能看出这栋建筑与路上自己看到的建筑有着很大的区别。 那栋楼洁白的墙壁上纤尘不染,没有其他建筑的外表显得老旧和残破。这看起来十分不对劲,即便是新造的楼房,以东煌的实力也无法做出这样的纯白。更何况这栋楼不可能是新建的,因为听逸仙说这栋楼在她诞生前便已经存在。 “那栋楼好漂亮啊。”罗伊指着那里说道。与其他建筑比起来,这栋楼宛如一件艺术品。洁白的外壳在阳光的照射下流转着光辉,如同一块经过细心雕琢的无暇白玉,安放在那里一般。 “那里就是目的地。很快就能休息了。”吕明能看出罗伊已经有些疲惫,也应该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了。 按照地图上的路线,二人来到了那栋建筑前。在建筑的大门上写着“东煌研究院”五个大字。 “欢迎指挥官莅临。”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男子从门内走出。他上前一步握住了吕明的手,上下晃动。 “您是……”在吕明的印象中,东煌并没有这样一位领导。 “抱歉,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唐飞,是这个研究院的副院长。院长等人都在里面等您呢,我带您过去。”唐飞说道。 跟在唐飞的身后,吕明进入了这所与东煌其他地方格格不入的研究院。内部同样充斥着一股科技感,从内部的装饰和设备来看,吕明甚至认为这里的技术力比李布罗意还要高一个层次。 “就是这里。”唐飞打开了面前的门。屋内有着一张长桌,在长桌周围,坐着四个人。他们每一个人看起来都相当的平易近人。见到吕明到了,其中一人对唐飞说道:“辛苦你了。” “没什么,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们的谈话了。”唐飞摆手离开了这里,临走前在吕明的耳边说道:“不用那么拘束,东煌的高层都是很和蔼的。” 吕明点了点头,带着罗伊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他没有说话,而是偷偷打量着面前的这四位高层领导。 “不用紧张。既然来了,那么我们便开始会议吧。希望这次会议会对您有帮助。”其中正对吕明的那人说道。 说完,他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枚戒指。这枚戒指上镶嵌着一颗血红的宝石,圆环采用镂空的工艺,雕刻出一片片的羽毛。他把玩着这枚看起来没有什么特色的戒指道:“这是那人托我们交给您的,希望您能接受。” 第一百二十二章 死神的戒指 已经对血红有些敏感的吕明看到这枚戒指的颜色,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没有直接起身接过那枚戒指,而是坐在座位上朝正对自己的李秋明问道:“李主席,这枚戒指的主人是谁?” 李秋明用自己的食指轻轻地摩挲着这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宝石戒指。从他的眼睛中,吕明看不出一丝情感的波动。仿佛自己手中所把玩的戒指,对在座众人毫无意义一般。 “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就连他的性别也仅仅只是猜测。从声音判断的话,他应该是一名男性。但其实他的声音更偏向于中性。至于如何称呼他。他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自称为‘死神’。” “死神?”吕明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枚戒指。 李秋明点了点头,他朝四周看去。除了自己和吕明外,其他人听到这个名字后,眼中便流露出了发自心底的恐惧。那是根植于内心的梦魇,将会萦绕他们一生,其中也包括自己。 “他来这里做什么?”吕明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 “接受戒指,我们才能继续进行交谈。”李秋明直视着吕明。这位温文尔雅的花甲老人此时的目光如同一柄尖刀。他的语气平和,却很难让自己说出拒绝的话语。 吕明多次张口,最后叹了口气。他低下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腿上的罗伊。罗伊会意,从他的身上离开。 “我接受。”吕明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从他的手中拿起了那枚似乎被厄运纠缠的戒指。 在拿起那枚戒指的瞬间,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他在当初碰触游戏机的那一刻便听到过,应该是同一个人的声音。 “游戏即将拉开帷幕。嘻嘻嘻。” 伴随着笑声,吕明感觉到了自己的脑袋一阵剧痛。他捂住自己的脑袋,身体因为剧痛而失去了平衡。而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在他即将完全失去平衡的瞬间,疼痛消失了。 “您没事吧。”李秋明用关心的眼神看着自己。 “没事。”吕明感觉自己突然有些虚脱。他想走回自己的座位休息一会儿,却被李秋明叫住了。“他说如果您接受了这枚戒指,那么就请看看这封信。” 如果吗?我看是一定吧。吕明心中腹诽了一句,但还是接过了那封信。 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开口道:“那么可不可以讲一下那位死神先生的事情了?” “他说信中会解答您的部分疑惑。您可以先看看信,如果想知道更多的细节,我们会解答的。”李秋明仍然那么的淡然。 “呼。”吕明做了个深呼吸。本来便对这些未知事物心有抵触的他,现在越来越反感这位不知是敌是友的死神了。 他将那枚戒指收入了自己的口袋中,按照李秋明的话拆开了手中洁白的信封。 那是一封很长的信,字迹也相当的狂放。凌乱的字与随意涂改的痕迹让人没有一丝一毫读下去的欲望。他咬着牙,心中默念着:“这都是为了了解东煌,这都是为了了解东煌。” 几分钟后,他感觉自己的心终于平静了一些,读起了这封让人发狂的信。 很高兴你能读到这封信。虽然我百分之百的肯定你在将来的某个时间一定会读到它,但还是为你能够读到这封信而高兴。 至于我是谁。他们应该已经替我回答了。什么?你不信。其实说实话我自己也不信。“死神”只是我众多代号中的一个,只不过我认为这个代号很适合在东煌使用罢了。而我的本名早就已经被我遗忘。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对我来说这个“过去”的代号已经可有可无。 言归正题,我猜你一定没有将戒指放入你的宝石之中。这是一个在我看来绝对理智的行为,而我也并不想去诟病你这种谨小慎微的性格,相对的有时候这种性格还能救你一命。 接下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枚戒指的用处。 保密。 哈哈哈,如果我站在你的面前,你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给我一巴掌,可惜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上一面。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这些建议或许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是未来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首先,我送给你的那枚戒指一定要佩戴,直到你发现这枚戒指的作用。 其次,不要留恋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羁绊确实很重要,但是在进行重要抉择时,这些情感只会成为你命运中的绊脚石。 最后,不要试图逃避,命运的走向虽未确定,但逃避只会让你永远身陷虚幻与真实的泥淖。 我并不会强迫,也不能强迫你按照一个长者的建议生活。你的未来由你自己确定,而我也只是你命运旅途中或恐怖或美好,却绝对是不值一提的一个小人物罢了。 吕明揉了揉因辨识狂草而有些发酸的眼睛。从前面的内容中,他感觉这位“死神”知道未来的大致趋势,并且已经看出了这个世界下自己所看不到的暗潮。 这个人是敌是友?吕明目前还无法判断。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枚戒指就静静地躺在其中,似乎真的只是一件用来装饰的工艺品。 他休息了一下,继续看了起来。但是接下来的内容却更加的难以理解。前面的文字或许难以辨识,但是语句还算符合一个正常人的书写习惯,但比前面更长的后面,那些话就仿佛是一片乱码。其中夹杂着碧蓝语和各个国家的母语。 作为一个连英语都学不会的学渣,吕明除了从那些零星的、已经没有什么逻辑关联的词汇中来判断他究竟想说什么。 “魔方,互补,天灾,神?”吕明最终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这四个词上。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要这样写信的后半部分,但他相信其中一定暗示着什么。 在默默地记住了那几个词后,手中的信突然自燃了起来。信燃烧的速度很快,根本没有给他留出补救的时间。他只能这样看着信在桌面上被烧成一堆灰烬。 吕明呼了一口气,确认自己已经记下了那几个词后,对着在座的其余人说道:“接下来我们来谈谈各自的秘密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方结舰的秘密(上) 李秋明侧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身侧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身穿白色的科研装束,戴着一副有着很厚镜片的眼镜。 他点头回应了李秋明后,开口说道:“我是这所研究院的院长,叫罗峰。您一定非常好奇以东煌的国力与科研水平,如何拥有了全世界第一艘方结舰逸仙。” “其实我已经有答案了。”吕明的视线飘到了自己的口袋上,“死神帮助了你们。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你们为此究竟付出了什么。” 他能感觉到死神这个词已经根植在他们的灵魂中,只要提到这个词,他们的瞳孔都会不自觉的收缩一下。这种现象让他好奇“死神”究竟在这个落后的国家索取了什么。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您能先说说您来东煌的目的吗?不会只是因为自己是东煌人这个天真的想法吧。您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没有考虑的人。”军事部长赵卓率先开口道。 “为了活下去。”吕明直视着赵卓的眼睛,真诚地说道,“皇家并不适合我,他们猜疑、自傲的本性让出身是东煌的我处处受制。我相信只要出现一点错误。等待我的便是足以摧毁我的惩罚。奥德事件便足以证明一切。而东煌则完美符合我的要求” 吕明说的都是真话,丝毫不担心被他们戳穿。而自己的话也确实达到了自己期望的目的,在座的众人虽历经沧桑,但还是被吕明如此真实和普通的想法所震惊。 “真没想到一位有着如此出色的军事天赋的人才,想法居然如此的普通和平淡。仿佛一个出生在和平年代,从未经历过战争洗礼的毛头小子。如果不是您的战绩说明了一切,就连我们都会被您的表象所蒙骗。”赵卓说道。 “政治交涉也有自己的见解。不依赖东煌,而自己开拓了重樱的市场,并得到了白鹰的技术支援。如果是在别的国家,恐怕已经成为重点关注对象了。”财政部长王洛摸着下巴道。 吕明看着桌面上的那堆灰烬:“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做了这么多可能威胁东煌政权的事情,你们却不采取行动。现在我已经明白了。” “就算没有他,我们也会选择相信您。毕竟正如逸仙对我们所说,您是东煌的希望。而我们相信逸仙的判断。”李秋明道。 吕明没有继续说什么。首先他已经说了自己该说的,其次他认为自己的信息已经足以交换接下来的情报。毕竟就算有逸仙作保,自己是不是值得他们托付东煌命运的人还得让他们做最后的判断。而自己刚刚的回答便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 很明显,他的回答很符合众人的胃口。以东煌现在的国力,所需要的并不是一个拥有征服欲的英雄,而是一个注重保全自己,在夹缝中艰难发展,能忍辱负重的人。活下去,看起来展露了自己的懦弱,但是却证明了自己是东煌所需要的人。而人品自有逸仙作保,不用他操心。 罗峰揉着自己的脑袋,一副不堪回首的痛苦模样:“一把老骨头了,真的不愿意回想那段宛如噩梦的时光。” “死神的降临是在碧蓝历五年,那时候东煌成为唯二没有舰娘的国家。虽然本国早就已经对此麻木,而且还有撒丁帝国做伴。但本国内部仍然出现了难以遏制的叛国狂潮。” “希望将国家政权交给重樱?”吕明看过这段历史。或许是因为自己不处于那个时代,他无法理解为何仅仅因为这种事情便闹出了轰轰烈烈的七二一叛乱。 “舰娘便是希望。当时的人已经无法忍受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未来。而当时重樱的三笠对东煌采取怀柔政策,加上国内教育水平偏低。大部分想法简单的人便受到了重樱的蛊惑。” “不过最重要的是南部的一次塞壬袭击。现在想起来,当初重樱可能便已经与塞壬私下有交往。否则一切都不会那么巧合。”赵卓咬牙说道。 本来他还对重樱亲切的外交而感受到了同为碧蓝航线阵营内部的关怀。但是现在想起来,一切都是重樱企图吞并东煌的诡计罢了。 罗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初就连李高官都很难再掌控局势,叛乱者有着重樱做靠山,仅仅依靠东煌的力量确实有些勉强。而也就是在那最困难的时候,他来了。” 罗峰甚至不愿意再提到他的名字。但是即便如此,在提及他的那一刻,吕明仍然看到了他表情流露出的一丝不自然。 “一场屠杀。凭借一人之力,屠尽了国内叛军。当初的我目睹了其中的一次战斗。一双苍白纤细的手掌如同插入一块豆腐一样击穿了坦克的装甲,将其中的人从洞中拉了出来。那宛如面条一样的尸体,我到现在都难以忘却。”罗峰的面色铁青。 虽然依靠心智魔方技术,指挥官的身体潜能被激发,贯穿钢铁并不是不可能,但是他仍然可以肯定,当初的“死神”与现在最强的指挥官和舰娘比起来,仍然不在一个层次。 人如其名,他带来了太多的死亡。以这样雷霆万钧的气势和手段震慑住了当初惶惶的人心。就连他们都不知道这样得来的和平究竟是东煌的幸运还是不幸。 吕明点了点头,即便只是想象,他都能感受到敌方面对这样的对手所产生的浓浓绝望。正如他在信中所说,“死神”这个名字或许真的非常适合身处东煌的他。 不过他并不想去听这些历史。他们口述的历史确实有一部分在任何资料中都没有记载,但是他更关心的是死神与他们的某种交易。 “那么战乱平息后,他为何要将方结舰的制造技术传授给东煌?”见罗峰似乎还想继续讲述历史,吕明及时提出了疑问,打断了他的话。 “年轻人不要急,这些历史并不是没有意义的,从他那看似凌乱随性的行为中,也许能窥探出他一系列行动的目的也说不定。”李秋明这时候说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方结舰的秘密(下) 吕明不置可否,既然对方这么说,那么自然有他们自己的目的。他静静地坐在座椅上,用眼神示意罗峰可以继续说下去。 “确实这段历史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详细讲述的了。您只要知道当初他动用了雷霆手段让东煌重获和平就可以了。接下来我们来说一下这座研究院的诞生和方结舰的秘密。我相信这个秘密与其让我们带进棺材,不用交给您来利用。”罗峰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因为讲了太多话而有些干燥的嘴唇和喉咙。 “您肯定也猜出来了,这座研究院使用的材料与技术都是他提供的。令人奇怪的是,他付出了这么多,却并没有索取什么。只是交给了我们一封信和一枚戒指便离开了,告诉我们将其交给一个未来会从皇家赶赴这里的东煌人并告知了我们这个人的名字。” “不过现在想来并不是没有代价。”赵卓这时候说道。 罗峰点了点头:“之后的一次碧蓝航线的会议让我们知道了获得这一切的代价。本来隐藏于暗处的技术禁令被白鹰摆到了台面上。东煌不明原因的技术突破让白鹰产生了恐惧。而这也一定是他的目的之一。” “锁死东煌的科技?”吕明开口道,“难道他在畏惧东煌的什么?”吕明听到这里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矛盾。无条件的提供自保的技术却又关上了东煌通往未来的大门。难道这个死神有着某种特殊癖好?想到这里吕明突然想出去找个地方把这枚戒指扔掉,或者回到港区在舰娘帮助下彻底摧毁它。 “死神的目的仍然有待研究。但当初死神除了提供技术支持和少量稀有材料外还提到了方结舰的秘密,而我们没有将这个秘密透露给任何人,毕竟这可能是东煌自保的最终手段。”这时候赵卓说道。 不过赵卓并没有直接谈起方结舰的秘密,而是提到了另一件事:“您对威尔士亲王有着什么样的印象?” 这个突然的话题转变让吕明猝不及防。他愣了一下,随即低头回忆起了自己在皇家的那段经历。 “内心怀有仇恨却无法放弃某些东西。”这便是他对威尔士的印象。一开始吕明还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但从她与胡德的友情来看,她似乎并没有放弃一切。而自己也是利用了这一点作为导火索来实施自己的逃离计划的。 赵卓点了点头:“也许是有着那条秘密,我们要比其他国家看得更透彻一些。威尔士正在试图冲破那层屏障,可是她的一切努力却又受到了屏障的影响。” “所以一切都只是徒劳?”虽然吕明并不清楚赵卓话中的深层含义,但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赵卓摇头道:“方结舰是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冲破这层屏障的。若没有外力的影响,这种刻印在她们核心的程序便会永远按照既定的路线行进。她们的命运早已注定,而她们却不自知。这便是方结舰可悲的地方。” “你忘了伊丽莎白。她是个特例,但也仅限于知道这个层次。”李秋明这时候补充道。 赵卓点了点头:“伊丽莎白很聪明,从厌战和乔治五世与方结舰的对比上看到了方结舰的缺陷。但方结舰的特性让她不得不屈服。而为了不让自己太明显,她摆出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以此来麻痹皇家的高层。” “不过伊丽莎白却从威尔士的身上看到了希望。那种悲伤与愤懑似乎能够帮助她摆脱内部程序的桎梏。为此伊丽莎白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最终借助你和其他方面的力量让她逃离了皇家。” 吕明皱起了眉头,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鼻子下。他感觉自己不知不觉间,逐渐地陷入到了某件自己以前,不,就算现在也绝对不愿意面对的漩涡之中。 之前的血色、诡异的游戏机、死神。自以为可以通过了解更多历史,来加强自保能力,现在却面对着更多的谜团。虽然自己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但却感觉到一种无法摆脱的责任正在一点点的缠上自己。 “我可以拒绝知道这个秘密吗?”吕明开口阻止了赵卓的话。他有一种预感,只要自己得知了这个秘密,那么某种未知的责任将会永远地伴随自己。而他最讨厌的就是背负那些未知且艰巨的责任。 “这是您的自由,但是您应该已经猜到这个秘密了。真的不证实一下吗?毕竟这对您来说也是一个很重要的选择。”李秋明仍然用那温和的语气说着令吕明难以拒绝的话。 吕明低下头,看着造成这一切的宝石。那枚宝石仍然翠绿,如同一只充满灵性的眼眸,冷漠地看着他在这个世界的一切行动。 他的身体有些颤抖,那种对未知的恐惧再一次弥漫全身。了解后去履行那未知的责任,即便自己可能失败并走向深渊;亦或是假装不知而直接面对苦难的未来? 这两个选择在吕明眼中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仍然还是那个胆小怕事的吕明,仍然希望自己可以过平凡的生活,但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这一切早已变成奢求。 吕明深吸了一口气,这种选择果然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毕竟一切早已注定,容不得自己拒绝。 “如你们所说,方结舰能否达到一个新的层次需要突破桎梏。而从各国方结舰与漾造舰的区别,我已经想到了是什么。所有的方结舰永远是忠于自己国家的,即便威尔士痛恨皇家,也只是痛恨皇家的制度而不是国家本身。”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是程序便会具有定式。那便是为了本国可以做任何事情。即便女王发现了这一切,她仍然如同提线木偶一样在这样的定式下前进。” 甚至不惜摧毁自由鸢尾以扩大皇家的影响力。吕明心中说道。 “但是舰娘仍然有着自己的思想。这种思想与定式一旦发生冲突,那么她们的行动力便会在一定程度下被弱化。而现在各国的主力舰娘其实或多或少的出现了这种趋势。若想要改变,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突破这层程序的屏障……”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总感觉这句话一旦说出口自己便没有置身事外的可能了,但是自己不说出来便真的能摆脱这一切吗?吕明又瞥了一眼口袋中的戒指,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在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自己说出了方结舰的秘密:“让舰娘为自己而战。”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为何而战 提尔比茨静静地伫立在海面上。她闭着眼睛倾听着周围浪花的声音。冰凉的海风吹拂在他那张白皙莹润的面颊上,带着一丝冷意浸入了她的身体。 她打了一个寒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向了南方。危机感并没有因为周围的平静而消退,反而如同潮水一般朝她扑来。 格奈森瑙与沙恩霍斯特的训练真的太简单了。这是提尔比茨此时的想法。与威尔士亲王比起来,她们二人真的就如同是两只温顺的猫咪,即便露出爪牙也难以与一头真正的猛虎抗衡。 海面仍然平静,除了风有些冷,她感觉自身仍然处于良好的状态。她再一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主炮,确认其中的弹药处于随时都能发射的状态后松了口气。 现在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主炮和手中这根姐姐送给自己的旗帜了。 提尔比茨握紧了手中的旗帜。灵敏的直觉告知自己这里已经不宜久留。 “一切都在运动,而铁血战争的精髓便是持续不断的运动,一旦停止了运动,那么生命也将随之停止。”姐姐的话在她的耳边萦绕,可惜她怀疑自己在停止运动的那一刻也不会再见到自己的姐姐了。 突然,一股危机感让她的心脏紧缩。她没有朝身后看,而是加快了速度。一颗炮弹贴着她的后背落入了水中。虽然没有被击中,但是擦身而过的那阵灼热仍然让她的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提尔比茨皱着眉头,她仍然记着姐姐的话,没有因为意外而停止运动。她通过炮弹掉落的位置和落入水中的水花大小开始计算威尔士距离自己的距离和方向。 计算相当复杂,但提尔比茨仍然很快的计算出了结果。她没有任何犹豫,回身抬起了手中的旗帜。 “当”沉重的力量通过旗杆传递到了她的手臂上,让她的手臂一阵酸麻。她咬着牙,顺着威尔士刺剑的力量,以旗杆为支点,用力滑出了威尔士刺剑的攻击范围。 “呼~”仅仅是一次交锋,她便感受到了从未感受到的压力。她的手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身上的衣服由于之前溅起的浪花而显得湿漉漉的,看起来颇为狼狈。 “抵挡住我的全力一击了,有进步。”威尔士并没有吝惜自己的赞赏,但是从她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她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得到了她的赞赏,提尔比茨只是摇了摇头。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了,与现今的一线舰娘比起来,自己即使准备充分,无惧死亡,恐怕也挡不住对方的十招。而当时自己居然能在胡德的剑下侥幸逃脱,真的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她没有停下运动,即便因为刚刚的一击而全身酸痛,她也没有再像一开始那样静静地站在某处。她知道一旦停下来,那么失败便会吞噬自己,而她真的不想失败,即便这只是一场演习。 威尔士面无表情地望着逐渐远去的提尔比茨。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追击,而是站在海面上,任由海风吹拂在自己的脸上。 她的眼如同一池深不见底的潭水,幽暗深邃,冰冷得令人生畏。许久,提尔比茨终于消失在了海平面上,她才垂下了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又走神了吗?”威尔士自言自语道。她仿佛从提尔比茨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却又不太一样。也正是因为这种感觉加上自己与欧根亲王和俾斯麦的交情,她才接受了指导提尔比茨的任务。 她蹲下身,舀了一捧海水,淋在了脸上。冰冷的海水与脸颊接触的一瞬间,让她回想到了那次跌落在海面上的感觉。 他甩了甩头,将纷乱的思绪收敛,眯着眼睛看着远方,那里是自己的家乡吧。威尔士露出了一抹苦笑。她想到了自己的姐姐,抬起了手中的刺剑,指向前方。 倏忽间,威尔士张开了自己的手,刺剑在张开手后调转了一百八十度。当威尔士再一次握住刺剑的那一刻。刺剑已经距离提尔比茨的胸口只有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作为铁血的舰娘,你仍然不够狠辣。”威尔士与提尔比茨拉开了一段距离后,一边擦拭着刺剑一边说道。 提尔比茨紧咬着嘴唇,低着头没有说话。举在半空中的旗帜正在海风中鼓荡,看起来颇为威风,但在提尔比茨眼中似乎有着另一重含义。 两人就这样默默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谁也没有做出下一个动作。两人就像是两块海中孤独的礁石,被海水、被海风冲刷。一遍一遍,一遍一遍…… “你是故意的吗?”许久,提尔比茨率先开口道。演习的时候,威尔士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破绽,但是刚刚的她却满身的破绽。虽说即便如此,自己仍然被她手中的刺剑击败了,但却不能掩盖刚刚威尔士的疏忽。 “或许是,或许不是。”威尔士挥动了几下刺剑。刺剑在阳光的照射下出现了一层光晕,仿佛一件不属于人世间的圣物一般。 “你似乎并没有继承多少铁血的战斗风格啊。沙恩霍斯特和格奈森瑙怎么教的你?”威尔士的语气中罕见的带出了一丝责怪。 提尔比茨低着头没有回答,从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中威尔士已经得到了答案。 “战争中是不需要任何同情和怜悯的。即便是优雅尊贵的皇家也知道这个道理,我希望你不要仅仅因为这是一次训练而有丝毫手软。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伤不到我。”威尔士说道。 “那么为什么要有战争呢?大家一起和睦相处不是更好吗?”提尔比茨脱口而出。当她说出这句话后,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之后缓缓说道,“抱歉,就当我没有说话吧。” “为什么要有战争?”威尔士重复了一遍,脸上露出了一抹令人心痛的苦笑。“那么你能回答我你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战斗吗?为了国家亦或是为了和平?” 提尔比茨低下了头,思索着威尔士的问题。最终她迷茫地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么你呢?” “我啊,早已失去了解答这个问题的能力了吧。”威尔士的眼睛投向了北方的故乡。回忆着自己过去那短暂却百味陈杂的时光,淡淡地说道。 是啊,身处铁血的自己现在究竟在为什么而战斗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融日将至 为自己而战?说起来简单,但是要怎么做啊。 吕明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托着下巴看着右手捏着的戒指。虽说信中建议自己一直佩戴,但并没有明说怎么携带。因此小心起见,他一直将这枚戒指放在了自己贴身的衣服口袋中。 戒指上的红宝石在台灯下被一层微弱的淡红色光晕包裹,看起来带着几分妖艳与诡异。吕明静静地观察了几分种后将戒指放回了口袋中,对着外面说道:“门没锁,请进。” “吕明啊,你的耳朵是越来越灵了。”萨拉推门而入,丝毫不将自己当作来自白鹰的外人。 吕明低头看着一份文件,装出正在办公的样子:“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萨拉对吕明的态度有些不满,随手从身旁拉了一把椅子凑到了吕明身旁,用力地戳着他的后背:“好歹我也是来自白鹰的使节。你至少也装装样子啊。我都怀疑自己是你的苦力了,还是免费的那种。” “正好我这里还有一件事,逸仙和光辉来办可能不方便,其他人我又不放心。”吕明从已阅的一堆文件中抽出了一张,在萨拉的面前晃动了几下。 萨拉将头扭到一边:“我拒绝。” “这次做完有奖励哦。” “我拒绝!” “我告诉你我身上的秘密。” “我……” “我还可以跟你聊聊宝石的来历。” “好吧。你不要骗我,而且这是最后一次了。记住了吗?”与吕明相处了这么久,萨拉知道吕明并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最终还是在这个秘密的诱惑下妥协了。 她赌气一般的从吕明的手中扯过了那份文件,只是看了一眼便满脑袋的黑线。她的嘴中发出了磨牙的声音,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 她没有去了解这份文件究竟多重要,将它团成一团丢在了吕明的脸上。“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是航母,那种撒飞机的航空母舰,与小型的驱逐舰有着很大的区别,你到底有没有记住啊。” 萨拉举起了手中的法杖,做出一副只要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便要你好看的样子。 吕明将贴在脸上的纸团拿起,重新将它铺展开来。 这份文件他已经看过数遍,上面写得什么内容他很清楚,但他还是对文件有着不小的兴趣。 “最近虎林港的临近城市墨虞出现了孩童失踪的案件,当地警方调查无果后希望我能帮忙。”吕明将揉皱的文件放回了那堆审阅过的文件上道。 “这种小事还需要我们出面调查吗?作为指挥官,完全不需要理会大陆上的任何琐事。”萨拉赌气地嘟着自己的嘴巴。 “我有自己的打算,而且我也确实对这件事相当好奇。”吕明低头看着桌上的有关融日活动的计划书,在上面写了今天的最后一笔。 “什么打算?”萨拉将头转向了吕明,看到吕明有些严肃的表情,察觉出这件事对他来说可能相当重要。 对于这件事,吕明并不打算保密,他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份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文件。他弹掉了上面的灰尘,看着上面的内容道:“自从碧蓝元年开始,每年融日前都是偷盗、贩卖人口等现象的高发时段。但是这几年虎林港却很少出现贩卖人口的报告了。这是为什么呢?” “他们隐藏得更深了?”萨拉如此分析道。吕明点头认同了萨拉的推测:“这确实是一个很容易想到的可能,毕竟失踪现象并没有消失。但是为什么在其他地区这种现象仍然频发,而唯独在虎林港附近,这种现象减少了呢?” “这个……”萨拉低下了头,吕明的观察和分析并没有错。哪怕是这种犯罪,技术的发展在东煌也有些不太平衡。那么这种突然出现的失踪便可能与其他事情联系在一起。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那便是沿海区域受到了而他国技术的侵蚀,以这些他国技术来进行犯罪。 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对虎林港附近的安全都是极其重大的威胁。吕明正是看出了这一点,为了虎林港的安全才决定去帮助墨虞解决这个困扰了当地数年的问题。 吕明看着这份文件,眼神有些凝重。许久他终于将文件收了起来:“这就是我的想法,至于为什么请你帮忙,我已经说过原因了。当然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我感觉这件事解决起来会相当简单。” “那你的眼神看起来怎么那么凝重啊。”萨拉不禁说道。 “啊?哦,可能是因为墨虞的名字吧。你不感觉这个名字太随便了吗?我听到这名字一开始还以为是吃的呢。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或许可以帮他们改个名,我刚刚在思考这件事而已。”吕明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 吕明露出了一个笑容,将桌面上的计划书拿了起来。他一边欣赏着自己的计划,一边满意地点了点头。 “融日马上就要到了。”吕明突然说出了一个与他工作并没有多少关系的话。 突然的话题转变让萨拉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她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时间,确实距离融日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月。 “你知道我现在最希望看到的是什么吗?”吕明突然扭头看着萨拉。看着吕明那双带着希冀和柔情的眼眸,萨拉的心突然猛地跳动了一下。她用力将吕明的头扭到另一边避免与自己的视线相对。 “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现在想的什么啊。”萨拉站了起来,没有给吕明继续说下去的时间,飞速地离开了这里。 看着萨拉的离去,吕明满脑袋的问号。最后他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计划喃喃道:“我希望这个融日虎林港和墨虞的人都能平安快乐。还有我希望与你一起去看融日当天夜晚的焰火啊。也许在白鹰你无法体会人间的情感,但我希望你能在东煌活得更像一个人,而不是兵器。” 为自己而战。是啊,就算自己没办法影响世界,也要让自己手下的舰娘和萨拉摆脱兵器的宿命。而现在,至少让他们过一个无忧无虑的融日。 毕竟融日将至,春意将临。 ps:本站实在是赶不及了(要赶上要连更十几章,而且要把存稿掏空……),所以只能这样了,另一个站倒是赶上了……,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正的贫民窟(上) 吕明以为自己当初第一眼看到的虎林港已经是东煌贫困最完美的缩影了。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仔细想来,自己察看资料的时候都会刻意回避有关东煌现状的资料,可能便有着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意味。 在他的面前是一座残破的草屋,草屋顶部由于昨日的大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而这户人家已经没有了补上这个窟窿的能力,只能将那唯一的一块破布尽量的盖在一家三口的身上。 整个草屋没有什么器具,除了一些必须的破瓷片,屋内没有其他的东西。但即便如此整个屋内仍然相当的拥挤。这个草屋只有四平方米大小,即便只有四人居住仍然显得有些拥挤,更不要提现在屋中还有吕明,萨拉和警察等四个人了。 至于为什么说是四个人,是因为在三人的旁边是一个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的小男孩,他脸色带着一层寒冰似得苍白,身上不着寸缕,干枯的身体就像是被一层破旧的皮革包裹起来的骨头,为这个凄惨的家庭点缀上更加悲惨的颜色。 “谢谢你们带我们来这里,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可以了。”吕明对身旁的警察说道。 这两个警察身上的衣服同样破旧,但是比起这处贫民窟中的百姓还是强了很多。看到这里的情景,他们二人也是身体一颤。 “那么我们先回警局了。”警察的声音有些僵硬,说完便快步离开了这里,仿佛不愿意看到人间的悲惨一般。 “看来我当初见过的地方都是东煌的繁华区啊。”吕明自嘲地说道。就连当初逸仙买的火车票沿途也只能看到一片片野地。而拥有火车站,那里已经算是东煌最为繁华的地区了。 萨拉也没有想到东煌会如此贫困。在白鹰,她所接受到的所有信息都是东煌是一个拥有一定自保能力的盟友,无需过多关心。而抑制东煌的发展则是为了其他国家更好的发展。 即便当初她便感觉这些话很有问题,但她都没想过去反驳。但是现在,她看到了真相,一种被祖国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但是很快她便想到国家对自己的栽培而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 “东煌被限制的太严重了。”吕明感叹了一句,将自己穿着的外套取了下来,为冻得瑟瑟发抖的母女三人盖上。 衣服上残留的体温成了三人的救命稻草。她们紧紧地将衣服盖在身上,痛苦的脸上展现出一抹幸福的神情。 “谢谢您。”那个最年长的女子开口道。她的声音很嘶哑,脸上也有着一道道被不知名物体划伤而留下的疤痕。 她颤颤巍巍地从衣服中伸出处了一只手,那只手干枯瘦弱,仿佛一根随时都会折断的枯枝。“或许有些,嗯,有些那个,您能带走这个孩子吗?您也能看出来,我们并没有能力做别的事情了。” 吕明又看了眼那具尸体,点了点头:“没问题,不过我能先问几个问题吗?”吕明走到三人面前,坐了下来。她身旁的两个女孩看到吕明靠近,全都将头缩进了衣服中,只留下眼中尽是茫然的母亲。 “听说您是指挥官?”这位母亲舔了舔嘴唇。她从警察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名词,但她其实并不是特别了解指挥官是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指挥官一定是一位自己无法触及的大人物。 她朝着墙脚缩了缩身体,生怕触碰到这位大人物的身体。曾经自己的丈夫就是无意中触碰了一位衣着光鲜的人,结果暴死山林。当她再一次看到自己的丈夫时,他的身体已经化为了数个残块,可见对方手段的狠辣。 而那帮人,此时仍然藏身于山林,对这个地区带来生的希望与死的痛苦。 吕明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以此来减轻对方的恐惧心理:“不用那么害怕,我们只是想询问几件事情。听说昨天您前往警察局告知警察您的次子失踪了,能不能告诉我们当时的情况,这对我们找到您的次子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谈到自己的次子,她低下了头,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衣服,身体微微地颤抖,仿佛回忆起了自己最痛苦的经历。 许久,她才用自己那嘶哑的嗓子说起了昨天的情况:“昨天我带着他进入山林,希望找到一些吃的。上午的天气还很正常,但是到了中午突然挂起了大风。就在我因被沙子眯眼的那一段时间,孩子便失踪了。” 说到最后她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她猛地抬起头,双目中已经满含泪水。她的嘴唇有些哆嗦,想要抓住吕明的胳膊,却又因害怕而忍耐的神情让她看起来显得柔弱可怜。 吕明仍然保持着微笑,但是眼中却闪过了一抹冷冽。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那么您对最近时常发生的孩童失踪案有什么想法吗?我认为您对这件事的看法,对未来您的生活相当重要。” 她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对吕明的第二个问题露出了一副更加茫然的神情。看到这个神情,吕明已经得到了问题的答案。他站了起来,拍掉了身上的尘土对她道:“会有人负责将您的孩子带走,到时候那些人会告知您孩子被葬在何处。至于您到时候看不看自己孩子的墓地,那就由您自己决定了。” 离开了那座似乎随时都会倒塌的破旧草屋,吕明脸上的微笑荡然无存。他眯起自己的眼睛望着这一片到处都是低矮草屋的聚居点。每一座草屋就算比自己刚刚进入的草屋强一些,却也强不了多少。 这幅场景让他的心很沉重,但是更令他沉重的是这些人的回答。 “这是我们访问的第几户人家了?”吕明问道。萨拉伸出五根指头:“第五家,也是今年发生失踪案件的最后一家。” “五户人家对第二个问题的反应都一样啊。”吕明感叹了一句。此时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东煌政府的无奈,那种想要改变却无从下手的感觉就像是一根根钢针扎在他的心口。 东煌为何如此落后?吕明不禁升起了这样的疑惑。东煌与他国的差异就像是当初自己的世界中发达国家与原始部落的差异那样巨大。作为世界上有着自己名号的国家,这真的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即便他们给过自己回答,他仍然感觉这一切已经不是技术禁令所能做到的了。或者说当初暗中的技术禁令还有着其他不为他们所知的行动? 吕明没有继续深想。对现在的东煌来说,去探究那些已经尘封在历史中的过往并没有多少好处。在他看来,与其去探寻过往,不如从现在开始展望未来,去缩短那令人望而却步的差距。 第一百二十八章 真正的贫民窟(下) “为什么要问第二个问题?”离开了贫民窟后,萨拉问道。 “因为这很重要。”虽然离开了贫民窟,他的视线却没有因此移开。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奈和想要改变什么却无能为力的不甘。 许久他终于收回了目光望向了与贫民窟相对的那面漫无尽头的莽莽群山。这片群山就像是屏障一样横亘在所有人的面前,虽然给予了这些人民最基础的生活物资却也完全隔绝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 在地势复杂的东煌,这样的聚落随处可见。因为科技的不发达,导致大部分人受限于地域,只能孤立地活动,或许这也是东煌大部分人贫困的一大因素。 “我感觉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吕明没有回答萨拉的问题,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一棵树旁。 他用手抚摸着这棵树,在其中一户人家的叙述中,他的孩子便是在这里失踪的。 “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还想不想让我帮忙了。”萨拉有些赌气地说道。她也走到了这棵树旁,轻轻地捶打了一下树干。 在萨拉的捶打下,那棵树剧烈地摇晃了几下,最后艰难的重新伫立在那里。 “其实很简单,从警察的叙述中我其实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这些人为什么都要带着自己最健康的劳动力前往深山?当然理由也很简单,他们需要去获取资源。但是在这样的寒冬,带着幼小而健康的孩子前往深山,你不感觉怪异吗?”吕明说道。 “也许是迫不得已呢。”萨拉仍未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吕明点了点头:“确实是迫不得已,只不过是迫不得已的把孩子卖给人贩子,以此获取足够的资源,度过这漫长的寒冬。在他们的眼中,把孩子卖给人贩子是最佳选择,一方面能够让自己度过寒冬,另一方面也可以为孩子找一个好的归宿。” 这时,萨拉终于明白吕明的意思了,她抢先说道:“所以贩卖人口的猖獗并不是因为人贩子的猖獗,而是双方利益一致的共识。而现在却出现了一股破坏了双方稳定的第三方。而从第三方的行动,能够看出他们的目的。” “拯救。”萨拉和吕明异口同声地道。 “那么也就是说,这其中有猫腻?不过从表象来看,这个第三方更像是稳定的破坏者,而非拯救者。那么他们究竟在拯救什么呢?” 吕明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所以才说事情复杂啊。”吕明蹲下身从地面上捡起了一根枯枝。 他眯起了一只眼睛,将枯枝对准远处那棵最高大的树。那是墨虞的象征,就像是重樱的落樱神树一样是他们最艰难的时刻的最后支撑。 他像是要作画一样精细得打量。嘴唇微动,似乎在喃喃着什么。片刻后,他将枯枝扔回了地面,对萨拉说道:“我已经有计划了。” “所以你刚刚在做什么?”萨拉问道。 “啊,这样显得比较高深莫测。无视就好。” “……” “我们回去休息休息吧。过几天可能会很忙。”吕明又看了一眼那棵巨树道。 没等萨拉回答,吕明便推着萨拉的后背,朝着警局的方向走去。 在二人离去后,一个身穿蓝色短衫的少年从一棵树后显露出了身影。他的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在破烂衣衫遮不住的地方,是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虽然伤口已经愈合大半,但是却再难恢复到本来的模样。 他遥望着那两个人的离去,清澈的眼睛中荡漾着复杂的感情。他紧抿着自己的嘴唇,回忆着刚刚吕明用枯枝对着自己的样子。那伸出的大拇指似乎在说他并没有恶意。但是体会了那难以忘却的伤痛后,他还会相信别人吗? 也许应该禀告老大,由他来判断。他如此想着。身影消失在了这片苍莽的群山之间。 …… “少泽,你在哪里?”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从体形来判断,那是一个女子,但是具体是谁,他已经想不起来了,或者说是不愿意回想。 他能清楚得看到周围的环境。破旧的草屋,蔚蓝的天空与洁白的云朵。他喜欢这样仰躺在枯草堆上,静静地数着空中究竟有多少云朵。而在无云的日子里,他则会闭上眼睛感受空气的流动与枯草堆特有的气味。 这声呼唤是那么的亲切却又那么陌生。他从枯草堆中站了起来,朝着不远处那个模糊的身影挥手。站在这座高耸且坚实的枯草堆上,他能够看到这处贫民窟的全貌。 贫穷是这里永恒的主题,但是大家似乎都还有着希望。他能看到成年男子们虽瘦却有力的臂膀,能够看到妇女苍白却柔和的面庞,更能看到孩童天真无邪的灿烂笑颜。 这才是他印象中的贫民窟,至少在他们的身上可以看到对未来的希望。即便被苦难包裹,但是只要还活着,那么便有着不可预测的未来。 曾几何时,墨虞变成了这样?一瞬间,他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淡黄的枯草在暗色的天空中染上了令人不适的灰白。 在他的面前,一个宛如魔王的庞然大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一蓝一红的眸子打量着自己,就像是在考虑应该如何享用面前的食物一般。 他茫然四顾,不知何时周围已经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他不禁缩起了身子,企图用这种办法来保护自己。 他口中默念着一个个名字,可惜他自己却听不出自己所念的是什么。就这样许久,他感受到了一只爪子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你走开!”少泽推开了正摇晃自己身体的男孩。呼吸有些急促。当他恢复过来后,他带着歉意道:“抱歉,我做了一个噩梦,你没事吧。” 那个男孩站了起来,摆手道:“没什么,如果太累了就休息休息吧,毕竟身体更重要。”那个男孩能看出少泽脸上浓浓的疲惫,为了那个计划,他可能已经数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有什么发现吗?”少泽避开了这个问题。 “有两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来到了墨虞。从他们的打扮来看似乎是来调查那件事的。我们以后要不要收敛一点?”男孩道,一想到对方能够察觉到自己的气息,他的身子就不自觉的一颤。在他看来就算是少泽都可能不是那两人的对手。 看着男孩的反应,少泽用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破烂的衣袖顺着手臂滑下,露出了那只缠着绷带的右臂。 “不用,时间不多了。与其拖延,我反而认为需要加速了。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完成,是时候让那些人付出些代价了。”少泽冰冷地说道,眯着眼睛朝着木屋外看去。 “那么我继续执行我的任务了。”男孩感觉到气氛不太对,说完便离开了这间屋子,只留下遥望着某处的少泽。 远处是死寂的群山。冬日的凛冽更是让望不到边际的山峦显得肃杀苍凉。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那发自灵魂的怨恨在引导着他,一步步地走到今天。 他缓缓地解开了手臂的绷带,一片仿佛刺青的花纹渐渐显露。那是黑色的玫瑰。那带刺的枝条肆意的伸展,顶端的花朵随着血液的流动轻微地摇晃,仿佛真的受到了风的吹拂一般。 “我要在你们的身上种满玫瑰,象征死亡的鲜血玫瑰。”少泽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自言自语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黑玫瑰 什么是玫瑰?一种花罢了。但是现在想来,那真的只是一种花吗?为此我思考了很多。用花语来解释,其代表爱情,或者更宽泛的来讲,那就是爱。从其外观来思考,我认为有高贵典雅和过度的自我保护之意。 蓝色妖姬,则在原有含义的基础上增加了奇迹的意味。虽然我早已不相信什么奇迹,但是我也没有必要去反驳。除此之外,我认为如同紫色一样,还蕴含神秘的象征。 但是黑玫瑰呢? 污浊的爱?堕落的高贵?预示死亡的攻击?到现在我仍无法理解他的真实意图。为什么选择黑玫瑰,恐怕只有它的创造者能给出真正的答案了。 -------------《花的死亡世界》佚名 萨拉抓了抓粘上了尘土的头发,此时的她穿着一身破旧的碎花长袍,本来白净的脸上有着泥土的痕迹。她抹了抹自己的脸,但是本来便不干净的手让脸更花了。 “我是航母啊。”萨拉的心中哀嚎了一声。作为航母居然要以这样的身份来完成任务,这感觉比杀了她都难受。 她瞄了一眼那些瑟缩在角落的孩子们。他们有男有女,有高有矮,但是无一例外全都穿着堪堪蔽体的衣服,瘦骨嶙峋的身体仿佛下一刻便会因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而瘫软。 与这些孩子相比,即便经过了伪装,她还是显得太过引人注目了。当然人贩子也有过这样的疑惑,但是在吕明精心设计的说辞下还是同意了这桩买卖,毕竟这些没什么文化的人不会跟钱过不去。 萨拉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低声道:“已经成功进入了内部,你能看到周围的情况吗?” 从那个拥有摄像兼耳机功能的隐蔽装置中传出了声音:“视线不太好,不过问题不大。接下来只要等待就可以了。记住我们不是为了解救孩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举妄动。” 通过声音,萨拉可以听出吕明内心的纠结。但是正如当时他自己所说,这么做只会让这里在可见的未来变得更糟糕,所以除了旁观,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大姐姐,你还好吗?”终于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女童蹒跚地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的眼睛很大,澄澈的眼眸中没有一丝的杂质。此时的她正处于一生中最纯洁的时刻,但是在这段美好的时光中,她并没有体会到应有的生活。 与其他人一样,她非常的瘦弱,就像是一件脆弱的玻璃制品,让萨拉不敢去触碰。她勉强摆出了一个笑容。即便自己看不到,她也知道自己的笑容是多么的不自然。 “我没事的。”萨拉微微蹲下身,轻轻地替她理顺了已经杂乱不堪的长发。小女孩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萨拉的抚摸。现在的她还没有什么怀疑的想法,非常容易信任身边的人。就如同她信任自己的母亲会给自己更好的生活,这些人贩子会带自己前往崭新的美丽世界一样。 “你们都在这里生活多久了?”萨拉问道。 小女孩睁开了眼睛,低下头数着自己的手指,最后又摇了摇头:“数不过来了。”其他人也摇头表示自己对时间已经没有了什么概念。不过还是有一个看起来较为年长的孩子说人贩子会在融日前后为他们找到归宿。 距离融日已经不到一个月了。按照吕明的想法,如此频繁的活动必定在筹划着什么,而距离融日越近,那么那些人采取行动的可能便越大。 她的任务便是与那个不知来历的组织接触,了解其背后的目的。 “大姐姐,你喜欢花吗?”那个女童抬起头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她。 “花?”萨拉回过神低头看着她。她能感受到这个小女孩的期待。她点了点头:“嗯,喜欢啊。” 听到她的回答,小女孩兴奋地转身对着身后的孩子挥手。那些孩子在她挥手的同时一拥而上将萨拉围在了正中央。 “大姐姐,你一定认识很多花吧。”一个女孩凑到了萨拉面前,用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算是吧。”萨拉对这些孩子突然涌现的热情感觉莫名其妙。而更让她感觉到奇怪的是,此时一个小男孩正蹲在房间的角落,双眼无神地盯着地板。他的身体正剧烈地颤抖,尤其是在听到了“花”这个词的时候。 “那么姐姐一定见过黑色的花吧。”那个一开始走到萨拉面前的小女孩说道。萨拉能够看到提到黑色的花的一瞬间,那个蹲在角落的男孩的身体猛烈地抽搐了一下,本来无神的眼中多出了一抹恐惧,那是对死亡的畏惧,对血腥的本能抗拒。 萨拉没有上前询问,而是摇头道:“从来没有见过,为什么要问这个呢?” “当然是因为见过啊。”那个女孩说着,便拉住了萨拉的手,然而她怎么用力都拉不动萨拉。 “姐姐好重哦。”女孩看了眼同样用力拉着萨拉的同伴,以两人的力量居然还拉不动萨拉。 “哈哈,大家让开一下,也许我看到那朵花就能猜出来了。”萨拉将手从两个女孩的手中抽出,打着哈哈道。 也许在他们眼中,萨拉确实非常特别,所有人让出一条路。小女孩指着窗户的方向道:“就在那里,因为没见过多少花,所以很难辨别是什么种类。我认为是玫瑰,她认为是百合。其他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过大多数都只是知道那么一两种花名,很没说服力哦。” 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带着萨拉走到了窗户前。果然在窗户的一个隐蔽的角落,萨拉看到了一朵黑色的玫瑰。那并不是真正的花,而是一个图案。这个图案非常的精致,就像是一张用相机拍出来的照片一般。 她用手摸了摸,那并不是贴上的图片,而是一笔笔精心画出来的图案。 漆黑的玫瑰,在屋外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活了一般,让萨拉的心不自觉的慢了一拍。她装作不经意一般瞟了一眼那个瑟缩在角落里的男孩,他所在的位置正是距离这个窗户最远的角落。这更是验证了她心中的某个假设。 “你猜对了。这是一朵玫瑰花。只是有些特别罢了。”萨拉轻轻地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微笑着说道。 是啊,它很特殊,是那个组织计划的一部分。萨拉心中道。 第一百三十章 旁观的局中人 夜很深,一轮皓月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朝着地面倾洒着那如白玉般柔和清冷的银辉。在银辉的照射下,那些因进入冬天而显得干枯衰颓的树木仿佛裹上了一层流光盔甲,默默地伫立着,仿佛守卫着什么一般。 同样的光辉透过木窗照进了聚集着孩子的木屋,正巧照在了萨拉的身上。此时她正微微地睁开一只眼睛。她的眼睛上不知何时被一层薄膜包裹。而这个薄膜中则呈现出了屋内的全貌,供萨拉观察。 在仔细地观察了一遍,确认没有人醒着后。萨拉缓缓地坐了起来。她轻轻地走到了木窗前,低头看着那朵黑色的玫瑰。 木窗前的那朵黑玫瑰仍然诡异地绽放,给人一种难言的压抑。那些孩子或许不知道,但是从那个蹲在角落的男孩和这朵任何方面都不一般的玫瑰花中,萨拉可以看出这里很快便会出现自己不能控制的局面。 她叹了口气,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对着耳机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没有办法,既然这是那个组织想看到的,那么我们便无权干涉。记住我们只是旁观者,没有左右事情发展的必要。”吕明的声音在萨拉的耳边响起。 萨拉回头看着那些孩子,白天的他们是那么的活泼乐观,虽然未来仍昏暗无光,但他们却还有着希冀。但是几天后,或者融日之后。他们还会像现在这般吗? 他们还只是孩子啊。萨拉叹了口气,越过了正在沉睡的孩子,走出借助无人机而从外侧打开的门。“虽然只是旁观,但我仍身处局中。”萨拉像是对着自己,又像是对着吕明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便融入了那片凄冷唯美的夜色之中。 …… 冬日的夜晚很冷,即便身为舰娘,她也能感受到寒风的刺骨。她轻轻地从无人机的钩爪下拿起了一件自己平常穿的外衣披在了身上,藏在了一处树木较为密集的地方。 在不远处,可以看到三个人,两大一小。其中最小的那个便是今天白天第一个与自己说话的小女孩。似乎父母知道这个孩子必定不会属于自己一般,她在与自己见面前一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为了方便起见,萨拉为她起了一个名字,玫儿。虽然有些偷懒,但是从小女孩的笑颜可以看出她真的非常喜欢这个名字。 而就是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在其他人入睡的时候被那两个人带出了木屋。虽然吕明说了,她不应干涉这里的事情,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她仍然想探明这个贩卖窝点的真相。 也正是在担心和好奇双重力量的驱使下,她偷偷地跑了出来,尾随在了三人身后。 玫儿的话很多,但是那两个人对玫儿的问题却一概不予回答。他们就像是两个受到控制的木偶,除了执行自己的任务外,不会去做多余的事情。 不过萨拉仍然可以看到两个人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其中没有握住玫儿的手紧紧得攥着,似乎已经准备好应对一切突发情况。 看起来之前就发生过不好的事情。 就在萨拉这么判断的时候,一股浓郁的花香不知从何处飘来。香气很浓,但却并不令人讨厌,甚至让人感觉到了清爽并带着一抹由心底而生的悲怆。 这种悲伤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她不知道自己在悲伤什么,是自己的身份,亦或是别的什么。她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走向某个自己所不知道的终点。 忽然,一阵炸裂声响起。尖厉的嘶鸣将萨拉从那种状态中解脱了出来。她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两个人本来紧攥着的手已经松开,两个红色的小球跌落在地面。那刺耳的嘶鸣与闪烁的红光似乎预示着他们遭到了袭击。 回过神来的两人身体紧绷。其中一人在稍微犹豫了一下后便背起了还处于懵逼中的玫儿。 不能让客户失去第二个孩子,否则……,一想到那个身穿白衣,相貌儒雅的青年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掉了他们的前任首领,他的身体便不禁如筛糠一般颤抖起来。 不能失败,不能失败! 他如此提醒自己。脚步逐渐加快。但是突然间,他的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失去平衡的他,扑倒在了地上。 他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触感顺着脚蔓延。如同针扎一般的刺痛随着冰冷的触感一同蜿蜒而上。他不敢看自己的身体。那个全身皮肤龟裂,宛如一朵预示着死亡的鲜血玫瑰的样子让他即便到现在都难以忘却。 他想要嘶吼,却发觉自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全身抽搐。一切的努力仿佛都已是徒劳,唯有死亡是自己不变的结局。 “玩够了吗?少泽。这个名字还是我帮你起的呢。”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密林的深处传来。随着声音的出现,一个身穿白衣,面色略显苍白,神情中也带着一丝疲惫的青年男子如同幽灵一般从夜色中乍现。 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仿佛自己目前所遇到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一般,用轻松愉悦的语气说道:“隐形能力还有待加强,不过这已经是我目前最自豪的隐身衣了。” 寂静,黑色的藤蔓并没有因为他的声音而有半分迟滞,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在两人的身上爬行。 而仍然在男子背上的玫儿看到这一幕后并没有丝毫惊慌,而是指着那蜿蜒的藤蔓不断地自言自语道:“这是玫瑰的枝条吧,一定是的,对不对。” 可惜并没有人理她。 “游戏就到这里吧。”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晶莹的柱状物。这个柱状物十分光滑,在月色下散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他随意地挥动了几下,香气便开始逐渐消散,就连玫瑰的藤蔓都如同融化一般,消解在了空气之中。 “跑了吗?”男子轻哼了一声,走到了背着玫儿的人面前。他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玫儿,用一种看到珍宝一般的目光,注视着她。 “救、救救我。”男子伸出了那只已经有些开裂的手,抓住了青年的脚踝。青年低下头,看着被血污污染的裤子,用充满嫌弃的语气道:“看到这一幕,你们本来便活不了了。不过你们的身体本身或许还能利用一下。” 在他说话的时候,他手中的圆柱体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一柄锋利的短剑。那个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柄利刃便没入了他的喉咙。 “咯咯。”他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一切的语言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声音。他睁大了自己的眼睛。那双惊恐的眸子布满了血丝,在月光下,他眸子中映出了那个男子之前便出现过的微笑。 那个微笑并不显得残忍,但却十分的疯狂,那种对某种事物的狂热此时已经完全展现在了他的脸上。可惜他没有机会去探求这个微笑的意义了。 他的眸子失去了光彩,本来还微微颤动的身体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 看着地面上那具已经毫无生机的尸体,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另一个人的面前,用同样的方式收割了那人的生命。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满意地拍了拍手,将已经被自己用某种手段催眠的玫儿抱了起来,一同隐没于这片死寂的月夜之下。 萨拉捂着嘴,身体因为莫名的惧怕而颤抖。他看起来并不强,但是身上的那种气场却让经历过不少战争的她惧怕。 他究竟是谁?又在做什么?她一边想着这些问题,一边从无人机的手中取下了一对翅膀。 也许现在可以试着利用一下这对翅膀。萨拉看着那对翅膀,没有任何犹豫地绑在了自己的背上。而在这一瞬间,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世界开始变得不真实,就像是一幅全息景象一般。 虽然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不过她的目的也达成了。身处这片或虚幻或真实的世界下,她看到了正抱着玫儿的青年。 第一百三十一章 那一瞬间(上) 那一瞬间,如此美丽;那一瞬间,心旌摇曳;那一瞬间,花海荡漾;那一瞬间,渴望永恒。 ——《那一瞬间》玫儿 自己貌似应该穿越到了一个强科技的世界吧。吕明本来是如此认为的。但是刚刚透过摄像头看到的一幕却让他有一种自己进入的其实是一个玄幻世界的错觉。 一根根黑色的玫瑰枝条从地面下钻出,逐渐缠绕在二人的身上,而凡是被缠绕的地方,皮肤很快便会破裂,形成一朵朵栩栩如生的鲜血玫瑰。 这一幕根本没办法用科学解释吧。不过细细想来,通过心智魔方就能造出舰娘,还有自己的离奇穿越,其实也都挺玄幻的,便没有再去深究这件目前无法解释的事情。 “萨拉,你还要继续吗?这个人看起来十分危险。”吕明对萨拉道。 “但是我不放心玫儿。”目睹了一切的萨拉此时最关心的莫过于玫儿。通过刚才的事件,她可以看出这个青年并不在乎他人的生命。 虽然吕明说过不要过多的干涉这件事,但是他却并没有阻拦:“我尊重你的决定,不过希望你想一想,如果之前下命令的是艾芙莉·卢斯塔特,你还会有现在的想法吗?” 他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有些时候如果操之过急,反而会起到反效果。一点点渗透这个观点不仅对自己有好处,对她未来也会有相当大的益处。 果然,吕明看到镜头颤动了一下,不过萨拉毕竟是白鹰的老将,很快便镇静了下来。“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再说吧。”萨拉完全是在回避这个问题。 吕明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那么便继续跟踪吧。其实我也蛮好奇的。” 切断了联络,他呼了口气。不断运作的大脑让他的身体已经有些难以忍受。他斜倚在椅子上,侧头望向窗外。窗外的月亮很大,但是却因蒙着一层灰雾而朦胧晦暗,仿佛不愿意将自己完全展露在外人的眼底。 他闭上眼睛,眉头紧紧地皱起,一只手按压着自己的眉心,喃喃道:“少泽便是他创造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罗伊……” 想到这里,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本来疲累的神情被另一种激动的神情代替。他从衣架上取下了一件适合夜晚潜行的黑色风衣,并试着通过便携装置与萨拉联络。 但是这一次联络失败了。从装置中听到的只有无序的杂音,而偶尔蹦出的几个短词又意义不明,难以分辨究竟是哪边出了问题。 但是与声音不同,便携装置那小巧的显示屏正播放着萨拉所能看到的画面。那是一幅仿佛经过图像渲染后的影像。乍一看去还以为自己正在看一部游戏的攻略视频。在图像的正中间一个青年正抱着一个沉睡的女童,仿佛在自家庭院漫步一般悠闲地走着。 但这并不是最吸引吕明的,那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团在枯树林中疾行的鬼影。那个鬼影有着通红的双目与一口尖利的白牙,正狞笑着看着那个青年。然而看得时间久了,吕明能感觉到这笑容似乎也正对着自己,就像是蒙娜丽莎的微笑一般…… 萨拉多次与吕明联络无果后,放弃了通讯。为了防止被前面的人察觉,她主动地关闭了与吕明联络的装置,小心翼翼地尾随着那个青年。 前方的青年此时正抱着玫儿缓步前行,并在沉睡的玫儿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可惜由于距离太过遥远,她听不见具体的内容。 她虽然很好奇,但是小心起见并没有贸然前进。她仍然与青年保持在一个在自己看来相对安全的距离,默默地跟随着。 萨拉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是那个青年这时突然停了下来。他轻拍几下玫儿的后背道:“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难道你还不死心吗?” 这句话让萨拉一惊。以为已经暴露的她此时正要逃离这里,却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就算取胜机会很低,我也不会让你伤害更多的人。” 一阵花香钻入了萨拉的鼻子。之前那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涌现。她努力地压下了潮涌的负面情绪,看向了前方。 此时一团灰色的影子正被一团黑色的玫瑰簇拥。他每走一步,他所接触的地面便会钻出一根根黑色的枝条,并在几个呼吸间绽放出一朵朵幽暗深邃的黑色玫瑰。 那团影子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臂,指着青年:“虽然我看不见你,但是只要那个女孩的身上有着花的味道我便能锁定你的位置。” 说罢,他用力蹬脚,蹿到了青年身边,趁青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青年身上的隐身衣扒了下来。随着隐身衣离开了青年,他也变成了一团同样模糊的灰影。 为了能看清这两个人,萨拉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脱下了自己的翅膀。 在脱去翅膀后,她终于看清了那个少年的样子。他看起来是那么的瘦弱,在这凛冽的冬日他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是那么的单薄,整条右臂完**露在外,在他的右臂上是一簇黑色的玫瑰。玫瑰的枝条延伸,布满了他整条右臂。盛开的黑玫瑰如同具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在他的身上微微颤动。 而对面的青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得逞,本来苍白的脸上显露出了一抹愤怒的红晕。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少年:“一个没用的残缺品,还想对自己的创造者动手?你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 他一只手抱住玫儿,另一只手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之前的那根圆柱。圆柱仍然散发出冰冷的幽蓝色光芒。在圆柱被攥在手里的那一刻,本来盛开的玫瑰花丛便出现了枯萎的迹象。但也许是少年的原因,那些本在渐渐枯萎的玫瑰迅速地恢复了自己之前全盛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那个青年的嘴角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大笑了起来:“自我进化吗?哈哈哈,或许是一个有进一步利用价值的残缺品。本来我不想理你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说罢,他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贪婪地盯着他那条裸露在外的右臂,似乎随时都会将他那条手臂卸下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那一瞬间(下) 少泽并没有因为自己稍占上风而高兴,反而更加的小心谨慎。自己的所有行动都是以青年的轻敌为前提,一旦对方收敛了自己的轻视之心,那么接下来的行动只会更加的困难。 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努力地让自己的身体不会因为过度用力而颤抖,并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根圆柱。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少泽淡淡地说道。他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身侧的黑玫瑰,眼中带着一抹令青年难以理解的神彩。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而在逃离那里以后,我终于有时间去思考一个问题了。”少泽从玫瑰花上摘下了一片花瓣,将它扔向了青年。 本来柔软的花瓣经少泽的手后如同一把尖利的匕首,笔直地飞向了青年。面对危险,青年仍然没有移动,而是举起了手中的圆柱,一阵幽蓝色的光芒以圆柱为圆心荡漾开来。 波纹的范围并不大,但是所过之处黑玫瑰如同融化的冰一般,消融成一滩黑色的液体。 “那么你已经想明白了?”青年没有追击,而是保持着一副悠游自在的样子。 少泽摇了摇头,垂下了自己的眼皮,向后退了一步:“我只是说我还记得,但我没有说在思考这个问题啊。” 说完,他极速后退。身前的黑玫瑰则迅速生长,化为一面黑色的玫瑰之墙。在墙壁的另一侧,少泽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不知何时已经浸透自己的衣衫,他咬着牙将自己的身体强撑起来,抬头看着这面自己制造的墙壁。 他将自己的手和额头贴在了墙壁之上,口中默念着:“一定要起作用啊。至少让我救出她。”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想法,黑色的玫瑰之墙上绽放出了一朵朵硕大的黑玫瑰。每一朵玫瑰的花瓣上都有着淡淡的血色纹路,这些纹路就像是人类的血管一样律动着,而每一次律动,墙壁的花香便浓郁一分。 花香很浓,即便是萨拉都能嗅到这股化不开的香气。但是却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情绪波动。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那面玫瑰高墙。 这面墙壁就这样突兀的屹立在那里,不知道意义,也不知道作用。它就这样默默地竖立着,无谓的遮挡住了少泽的身体。 萨拉拍了拍自己的脸,悄悄地移动到了可以看到墙壁之后情况的地方。当她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惊呆了。 少泽的右臂不知何时生长出了黑玫瑰。这些黑玫瑰有着墙壁一样的形态,血色的脉络则比墙壁的还要明显。也许是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少泽的身体不自知地抽搐着。 他咬着牙,额头上一滴滴沾染上血色的汗水缓缓流下,滴落在地面。随着血汗的滴落,地面上也生长出了同样形态的黑色血纹玫瑰。 看到这样的情景,就连萨拉都差点惊呼出声。这样的场面,是她从来未曾见过的,这还真的是人类吗?萨拉的脑海中盘旋着这样的念头。 少泽仍然在坚持着。除了他,在场的其余二人都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青年抬头看着这面高墙,眼中的光芒更甚。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口中喃喃道:“好美丽,这种执着,这种信念。这是你的力量吗?不够,还可以更强!” 他抱着玫儿,失神地朝着墙壁走去,却没有发现自己怀中的玫儿微微地动了一下…… 好香,这股味道是什么?为什么这么黑?我究竟在哪里?啊,我记得我刚刚看到一个男子拍了我一下,之后我就睡着了? 我好困啊,还是想继续睡。但是为什么这股香气让我有一种睁开眼睛的冲动呢? 眼皮好沉啊,为什么睁不开?或者说我已经睁开了?难道我瞎了。啊,我不要瞎啊,我还想看到那些玫瑰,那些美丽的花朵。 不行,我一定要睁开眼睛。用力,用力,用力!啊,我看到一丝光亮了,那是什么? 玫儿终于睁开了眼睛,在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一副让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奇幻景色映入了眼帘。那面黑色血纹的玫瑰高墙,就像是梦中的景色,给她一种不真切的感觉。她想要用手掐一下自己的脸颊,但是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 “嘘,不要动。如果你动了,我的努力便白费了。”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她眼睛咕噜噜地转动却没有发现一个人。 “我在墙壁的后面,这声音是我通过香气传给你的。马上我就会救你出来。”话音刚落,她眼前的玫瑰高墙便轰然倒塌。 随着倒塌,玫瑰开始匍匐前进,将这片空地完全的占据。在月光下,黑色的血纹玫瑰妖异地摇动着,给人一种奇诡的美感。 在这片玫瑰花海上,一个右臂生长着黑玫瑰的少年正跪在地上喘着粗气。他的面容在月色下是那么的英俊,配合这幅让玫儿心动的玫瑰花海,让她的心跳在这一刻慢了一拍。 “虽然不清楚你在做什么,但是有着这个东西在,一切都是无用功。”青年挥动手中的圆柱,瞬间清除掉了自己身旁的玫瑰。 少泽抹掉了额头的血汗,有些虚弱地道:“本来我的目标也不是你。” “什么?”青年这时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因为激动而忘记的事情。他抱紧了怀中的玫儿,后退数步与少泽拉开距离。但是一根枝条突然从地面钻出,将玫儿缠住,甩向了少泽。 “短暂的维持,我还是做得到的。”少泽用力跃起接住了玫儿。在他接住玫儿后,一根粗壮的枝条缠住了少泽的腰,将他向树林的深处拉去。 “可恶!”青年看着在自己面前消融的枝条,狠狠地跺脚。他的力气并不大,一旦被枝条近身,自己根本无法保住玫儿。 与气愤的青年不同,玫儿正仰头看着抱住自己的少泽。他的发丝带着一股与那些黑玫瑰相同的香气,让她有些迷醉。 皎月,花海。这些都是足以触动玫儿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的因素,在这一刻齐聚。而少泽那认真的样子,坚毅的眼神同样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这一刻她忘记了之前的一切,将自己的头贴在了少泽的胸口上。 “这里好美啊。”玫儿说道。 “然而我认为这只是诅咒。”少泽冷冷地道。 “诅咒?”玫儿无法理解,她低下头看着下方那随风荡漾起涟漪的花海, 即便是诅咒,我也希望能成为心中那永恒的瞬间。玫儿心中想道。她将自己的头更紧地贴在了少泽的胸口:“你愿意陪着我吗?” 直到永恒。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幽灵?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吕明没有再去看萨拉回传的录像,而是披着风衣独自一人进入了山林。 夜很深,周围早已光秃的树木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狰狞可怖,宛如一个个伫立在黑暗中的厉鬼。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不去思考刚刚录像中那恐怖的鬼影。那个青年是什么人?罗伊会不会与他有什么联系?吕明试图这样来逃避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但是作用并不明显,那个鬼影仿佛印刻在他的灵魂上一样,只要他稍有松懈,便会涌上心头。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做了个深呼吸。空气很冷,刺激着他的鼻腔和口腔,让他稍微舒服了一些。 “咚、咚”仿佛心跳一般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他侧头看去,瞳孔突然收缩。一个蔚蓝色的人形生物正漂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个蓝色的生物有着半透明的身体,容貌绝美动人,却面带忧郁。她那双美目中流转着仿若星辰的光辉,却给人一种空洞无物的空虚感。 她紧抿着自己薄薄的嘴唇,一只手绕着自己的几缕秀发:“晚上好啊,吕明。” “咚、咚”又是刚才的声音。不知道来源,亦猜不透声音的意义。吕明强装镇静:“你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那个少女抬起了头,在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闪耀起令人目眩的辉光。 “那个家伙也没用自己的代号吧。在你们的认知中,像我这样的生物一般被称为幽灵,你这么称呼我便可以了。”幽灵少女身上的光芒渐渐消退,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一袭精致的长裙。 她缓缓降落在地面,那长裙并没有铺在地面,而是透过了地面,似乎在他看来地面与空气一样,无法让她留驻其上。 “看到那幅画面了吗?那幅通红的魔方所笼罩的世界,那个绝望压抑笼罩的世界,那个被既定结局笼罩的世界。”幽灵少女踏前一步,那双早已死去的眼睛盯视着吕明的双眼。 她每踏出一步,吕明的脑袋就昏沉一分,在昏沉中,他感觉到这个世界正在扭曲,本来幽暗的密林染上了一抹触目的血红。那丝血红不断的晕染着周围,将周围吞噬,逐渐形成一副死气沉沉的世界。 “咚、咚”心跳声再次想起。本来昏沉的头脑突然一阵剧烈的刺痛。他睁开了眼睛,周围仍然幽暗,就连天空中的月亮都被一片云彩遮挡。 “又失败了吗?”幽灵少女似乎并不因为失败而有丝毫气恼,而是自顾自地摆弄着手中的一个碧蓝色的方块。 “心智魔方?”吕明一眼便认出了她手中的东西。“你们一直这样称呼这东西,虽然怎么称呼是你们的自由,但终归是有些问题。”她将手握紧,那块魔方便如同融化了一般渗入了她的体内。 “好了,闲谈结束。那么提前祝福你融日快乐。”幽灵少女张开了双臂。她那半透明的身体随着她双臂的张开开始闪烁qi点点星光。 吕明的视线完全被星光吸引。在璀璨的星光中,他的心头涌起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情。 萨拉、光辉、恶毒、标枪、企业众多的舰娘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除了那些面熟的舰娘外,他还看到了很多陌生的面孔。她们同样有着自己的舰装,但吕明却对这些舰娘没有任何印象。 看到她们,吕明便有一种安全感。他伸出手想要与她们打招呼,但是却发现自己无法行动。也正是意识到这一点,他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是那么的黑,她们的神情是那么的哀伤。 痛苦与悲伤像是一柄利刃撕裂他的胸口,他想要呼喊,发出的却是“嗬嗬”声。舰娘纷纷低下了头。她们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进入自己耳中的却是没有意义的无序杂音。 他逐渐感觉到窒息,随着窒息感的增强,他眼前的舰娘一个个转过身朝着那片没有尽头的黑暗行进,一个个没入到了那片黑暗之中。 什么都没有,孤身一人陷于痛苦的深渊。吕明试图挣扎,却没有任何用处。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已经没入泥土的棺材中,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是徒劳。 今日的月亮仍然很明亮。月光透过窗户倾洒在已经全身湿透的吕明的身上。在吕明的身旁,一个半透明的少女正默默地坐在床沿上。 她将额前的碎发撩到了耳后,双眼一直没有从吕明脖子处的那枚宝石上移开。此时那枚宝石正静静地躺在吕明的胸口,在月光下显得安静幽邃。 “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下次见面一定要收拾他一顿。这件事分明是我的任务,谁需要她好心帮忙了。不就是一枚宝石吗?我就不信我无法穿透它的防线。”幽灵少女嘟着嘴道。 她此时赌气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可爱,但却仍然无法掩饰掉她眼中、她身上所透出的空虚感。 许久,她像是放弃了一般,摇了摇头:“唉,融日是我这个任务的最后期限了。或许我真的需要他的帮助。不过说回来,直面绝望真的对他有用吗?主啊,你何时才能再与我交流,我现在真的好迷茫。我究竟是什么?” 幽灵少女站了起来,身体渐渐地飘起。她看着吕明那紧皱的眉头,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自己的任务并没有完成,但是只要绕过阻拦机制,还是可以先透露一些信息的。至于最后的那一步,她现在只能等到融日了。 “最好不要去见那个青年,这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幽灵少女用手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便穿过了墙壁离开了这间木屋。 “不要!不要!”在幽灵少女离开后不久,吕明的身体剧烈的颤动。突然,他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眼早已被泪水填满,在睁开眼睛后,泪水如同决堤一般流下。 他在睁开眼的一瞬间,梦中的一切便被遗忘。他除了感觉到莫名的悲伤外,什么都想不起来。他擦掉了眼泪,鬼使神差般地走到了办公桌前。 在办公桌上,几个闪烁着蓝色荧光的字进入了他的视野。 “爱众人,更需爱护自己。”这是主的留言,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告诫。 第一百三十四章 解救前夕(上) “啪”摆放在办公室的花瓶被摔碎了。青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正低头站在面前的中年男子,朝他的身上啐了一口唾沫。 “无能!饭桶!废物!”青年每说一个字便用那个男子的皮带抽打他的脸一下。 也许这样仍然难以尽兴,他踹了对方的膝关节,对方支撑不住顺势跪在了地上。青年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般人不会随身携带的皮鞭,一下一下抽打着他的身体。 衣服渐渐破裂,身上血痕也愈来愈多。然而那个中年人却仍然没有反抗,任由那个无理的青年猛烈地抽打自己。 “累了。”青年将皮鞭收回了怀中,坐在了本来是中年人的转椅上。 中年人吃力地站了起来,由于用力,昨天夜里留下的伤口破裂,血液滴在绿色的地毯上,形成了一朵朵艳丽的红花。 “您的商品,我们会尽力去寻找。听说已经有些眉目了,不过……” “在那棵最高大的树那里吗?”那棵树由于太高大,即便是什么都不太在意的他也很难忽视它。 中年人颤抖地点了点头。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因恐惧不知如何开口。一想到自己的前任死亡的惨状,他的额头便渗出了冷汗。 青年并没有看着他,低头拿起了桌面上的人口名册。上面记录了很多孩子的信息,从信息的详细程度来看,这个中年人对自己所做的工作还是相当上心的。 他随意地翻动了几页,口中不断发出:“怎么全是残次品啊。这些废物我根本看不上。哎呀呀,这个好一点但仍然难以进行高强度活动。嗯?这个心性不行,可惜了。” 最终,他的目光聚集在了两条信息上,其中一条便是玫儿的。上面信息相当的详细,出生地,这几年的经历全都原原本本的呈现在上面。他详细地阅读了一遍,本来还很暴躁的他,突然露出了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 “原来这样,我喜欢。看来不需要你们出力了,我自己就能带走她。”青年说道。 之后,他又指着一个名字道:“这个名叫萨加的女孩能带过来吗?我想见见她。” 这个名字乍一听很不东煌,再一看信息更是确定了她并不是一个东煌人。一个流落在东煌的白鹰女孩,还被卖到了这里。这本来就很奇怪了,不过比起这些,他更在乎的是这个女孩的一些基础数据,很符合他心中的标准。 青年的要求,他哪里敢违背。他颤颤巍巍地鞠了一躬,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我现在就叫人带她过来。” “好的,要尽快。我可是没有什么耐心的。”青年继续翻阅着那个名册,随口说道。 …… 萨拉的心情并不好。昨天的场景仍然不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那份奇怪的力量,那两人之间的战斗,让她发现这个世界或许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与塞壬战斗、与赤色盟约战斗、为国家的利益战斗,以前的她心中只有这些想法。但是这个想法却在一点点的被侵蚀,被外力强行打开了一条裂缝。 究竟是何时开始的呢?萨拉回忆着自己的改变。貌似从遇到吕明开始自己的生活轨迹便发生了些微的变化,而变化的叠加终于在这一次的刺激下发生了质变。 “姐姐,你没事吧。玫儿肯定会找到好的归宿的。”之前与玫儿最要好的女孩劝慰道。 萨拉不忍去看她那双仍然纯真的眼睛,将头侧到了一边:“是啊,她一定会过的很好。” “吱呀”就在萨拉不知后面应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门口将照片与屋内的人逐一比对,最后朝着萨拉挥手道:“老大找你,清你跟我走一趟。” “祝贺姐姐,终于不用受苦了。”那个女孩的眼中冒着星星,对萨拉表现出强烈的羡慕之情。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命运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做呢?萨拉摆了摆头,走到了男子身旁。 由于昨天夜里的事情,萨拉能够明显感受到面前男子的紧张,幸好这一次距离并不算远。很快她便看到了一座比其他木屋要干净漂亮的房屋。 跟在他身后走进木屋,她突然感觉到一阵不适。一个衣服破烂、全身血痕的男子正面对办公桌跪在地上。他的身体在颤抖,牙齿发出了微不可察的叩击声。 在办公桌的转椅上,那个昨天自己见到的青年正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摆弄着桌子上的一束花。这束花早已失去了花瓣,花蕊孤零零地吊在花枝上,显得无助可怜。 “啊,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呢。”青年将手中最后一片花瓣扔在了桌上,几步走到了萨拉的面前。 他瞪了萨拉身后的二人一眼,在二人离去后。他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昨日那令人恶心的笑容。 “很不错的样品。美丽而富有潜力。幼稚与成熟交融。我需要你,要不要跟我走?我会给你这个世界不会给你的一切。到时候你会感谢我的,是我让你得到了一切,走进别人永远无法涉足的领域。” “我拒绝。”萨拉没有一丝犹豫,脱口而出。 也许是萨拉的回答实在是太爽快了,让青年一时难以接受。他愣了一下,随即想用手按住她的肩膀。久经战场的她,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行动的前兆,快速躲开了他的按压。 如果真的被他按住,肯定会很快暴露自己的身份。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她便可以肯定对方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身份,为了不暴露,她只能尽可能避免与他的接触。 “很灵活啊。”青年似乎没有再一次触碰他的想法,回到了座位上,将名册翻到了写有她的信息的那一页。 “萨加,女,14岁,白鹰人。因不明原因流落东煌,被马国贩卖到这里。身体素质优秀,反应敏捷,具有较高的逻辑运算能力与信息处理能力。嗯,两名字都好随便。”青年道。 萨拉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感觉到不妙。果然下一刻他便说道:“那么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解救前夕(中) 青年将手中的名册放在了桌上,双手托腮,一言不发地凝视着萨LS拉的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惊慌,但内心已经难以平静。她希望吕明能够给自己一些建议,但是那个装置传进她耳朵中的只有“沙沙”的噪音。 “听说虎林港新来了一位指挥官,那位指挥官曾在皇家闹出了一件大事,而且最近有情报说白鹰与虎林港展开了深入的合作,虽然合作原因暂时不明,但是通过这些信息和你来到的始点很容易便能猜到你的身份。萨拉托加,身处海军系统的你,不要掺和进这件事里,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许久,青年终于开口了。 “你来到这里时,便已经猜到了吗?”萨拉没有反对,算是默认了青年的判断。 “从吕明进入东煌,我便料想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想到行动会这么快,我估计你们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吧。对了,我们的立场或许不同,但这并不影响我给你一个善意的提醒。刚刚的试探你的表现太明显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肯定你就是萨拉托加。作为一个间谍,你有些不太合格。”青年说道。 萨拉哼了一声,此时她也没有继续装下去的必要,张开手抓住了凭空出现的法杖:“人口贩卖行为是碧蓝航线明令禁止的,如果发现,即便是海军也有权行使判决权。” 萨拉话中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见到了昨天的那一幕,萨拉很清楚这个人很可能在暗中进行一项很危险的实验。出于保护其他孩子的想法,她决定在这里解决掉这个青年。她并没有说出来,但是人口贩卖这个借口便足够了。 看到萨拉取出法杖,一副要攻击的样子。青年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他的笑声放肆而刺耳,让她有些烦躁。 “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抱歉,我可能有些失礼了。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看完了再做决定。”青年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张名片扔向了萨LS拉抬手接住名片,只看了一眼,她便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 “李布罗意科学院名誉院士、阿德赫科学院名誉院士、梅溪科学院名誉院士赫尔曼·托德。”这是名片上的信息。这三个科学院分别是皇家,白鹰,自由鸢尾的最高科学院。能够同时得到三个科学院名誉院士的头衔说明了赫尔曼的不简单。 而最重要的是,萨拉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位不同寻常的科学家,也就是说赫尔曼应该身处某个尚未被海军系统了解的地下科学研究组织。 海军系统,研究系统和政治系统本来便是三个互相纠缠却又互相看不顺眼的系统。就像海军对其他两大系统隐瞒了自身一些情报一样,这个赫尔曼所处的组织也被研究系统隐藏了起来。 “这个世界是很复杂的,不要想得太简单了。研究系统有决定自己研究方向的权力,更何况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情吗?我的行动都只是在塑造美好的未来。比你们这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高贵多了。而且别忘了你们这些莽夫也是我们研究系统的成果。”赫尔曼的声音并不大,语速也不快。但是却对萨拉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萨拉握紧了手中法杖。正如赫尔曼所说,她不能对研究系统内的人动手,尤其自己没有掌握足够证据的情况。之前她的录像不知为何全都因为干扰化为了扭曲的线条,而且就算是录像没有问题,研究系统也能以诬告告发海军系统。 以现在三方的平衡来看,任何一方的发难都很可能破坏这个相对平衡。萨拉不敢也不能冒这个险。 她松开了手,法杖从她的手中脱离,消失在了空中。她摊开手道:“好吧,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查明孩童失踪现象。那么你呢?” “这是秘密,不过作为补偿,我不会将这里的事情说出去,也会在你们不影响我行动的前提下放任你们的行动。虽然我人品不怎么样,但还算一个信守承诺的人,而且我也蛮害怕到时候你不顾一切想弄一个鱼死网破的结局。就像我刚刚所说这对你我都没有好处。”赫尔曼耸了耸肩道。 赫尔曼说得挺大度,但是萨拉心里很明白这些条件对赫尔曼根本无关痛痒。而且这里是东煌,他的语气却仿佛这里是自己家一般,这让萨拉对赫尔曼的印象再一次下降。 不爽归不爽,萨拉还是不能做得太过分。“那么我先回去了。”萨拉转过身打开了身后的门。 “对了,因为满脑子事情,总是会忘记一些应该说的话。就在这两天,你将会看到一场美丽的烟火,这是我提前给你们的融日礼物。希望你们喜欢。”赫尔曼说道。 “什么意思?”萨拉扭过头看向赫尔曼。此时赫尔曼已经再一次拿起了那本名册,漫无目的地翻阅着。 “还需要我明说吗?他们就要行动了。”赫尔曼说道。 …… “这太冒险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对着少泽吼道。他指着身后的众人,这些人的衣服都已经十分破旧,身体也都因为食物缺少而瘦弱不堪,“如果连您都无法保证击败那个人,我们的生命由谁保障?” 少泽看了眼,在自己身旁如同做错事而低头搓手的玫儿。 有时候死亡比活着要幸福。少泽如此想道。 “如果没有我,你们就不会死吗?”少泽的话如同一阵寒风吹过,让众人身体一颤。“如果你们只考虑自己,那么现在便离开这里。我救你们是为了更好的解救其他人,而不是养一群混吃等死的废物。” 少泽冷冷地瞪了一眼那个少年,之后便背对众人走向门口:“你们仔细想想吧。融日将至,我不想跟任何人撕破脸。但是我已经忍一些人很久了,我希望未来不会再看到那些人。” “少泽!”玫儿追了上去,留下了众人在这里思考那令人汗毛倒竖的过去。 融日将至,那么死亡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解救前夕(下) 少泽坐在大树的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有些失神地望着远处,那里曾是他的家,但是现在呢?他已经找不到它了。 他从来没有怨恨过自己的母亲,与触手可及的死亡相比,她的选择至少让自己活到了现在。活着便有希望,这便是母亲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虽然他并不认同这样的说法,但是为了母亲他还是选择了妥协。他不愿意看到母亲再一次受伤,更不愿意让母亲因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而陷入不可自拔的绝望。 “少泽!”一个娇声娇气的声音将他从过去的思绪中拉回。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娇弱的身影正气喘吁吁地攀附在一根枝条上。这根枝条并不粗壮,摇摇晃晃地摆动让人心惊。 玫儿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朝下方看了看。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爬那么高。由于害怕,她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过她抬头看了眼少泽,便又毅然决然地朝着更高处攀爬。 “啪”枝条终于不堪重负从根部折断。玫儿的身体随着枝条一同下坠。受到惊吓的玫儿双手胡乱的挥动,希望能够抓住什么。突然一个温暖的物体握住了自己的手。她抬起头,看到少泽正一手握着自己,另一手握着一根黑色带刺的玫瑰枝。 鲜血从他的手心流出,将黑色的枝条染上了暗红色。少泽咬着牙,枝条缓缓地收回,将二人拉到了一根十分粗壮的树枝上。 少泽将右臂的绷带扯下了一截缠在了自己受伤的手上。“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知道吗?”少泽语气中没有参杂一分的感情。 玫儿搓了搓自己的手:“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的手没事吧。”玫儿凑到少泽身边想要抓住他受伤的左手。但是少泽明显不想让玫儿碰到自己。一根枝条从树上延伸出来,缠住了少泽的身体,将他举到了树的更高处。 “你如果想回去休息,我会带你下去的。”少泽孤身一人坐在树枝上,遥望着远处的贫民聚居地道。 “你如果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玫儿的眼中突然闪烁起泪光。她此时的脸色有些发白,但是脸颊却因寒冷而通红一片。 少泽没有回答,他仍然目视着远方,在他的身侧,一朵朵黑色的玫瑰绽放。这些玫瑰在寒风中摇曳,抵抗着冬日的凛冽,显得那么的可怜无助。 玫儿嘟着嘴,心中总感觉似乎少了些什么。她略微发白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透出了一抹青色。她咬着牙想要朝上方攀爬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咳咳~”她剧烈地咳嗽起。 “怎么了?”少泽感觉到玫儿的状态不太正常,终于将视线移到了玫儿的身上。“我没事,老毛病了。”玫儿有些虚弱地说道。 话刚说完,她便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她捂着自己的胸口道:“看起来你还是很关心别人嘛。” 她抬起头,本来有神的双眼此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彩。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让少泽有些心疼。 “你真得没事吗?”少泽从树枝跃下,一只手扶住了差点摔下去的玫儿,“我带你下去吧。”少泽有些不放心地道。 玫儿无力地摆手道:“真的没事的,如果你真的担心我,能让我再看看那些玫瑰吗?” 此时玫儿的状态让少泽很难拒绝,本来他非常抵触被其他人看到那副样子,但是看到玫儿那充满希冀的样子,他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一朵柔弱的黑玫瑰从他的指尖长出,那纯粹的黑不带任何瑕疵,使得这朵玫瑰并不显得妖异,反而带着几分高贵的冷漠。 玫儿将自己的鼻尖凑到了玫瑰前,轻轻地嗅了一下。她舒了一口气,神色也比之前好了一些。 “已经好久没有闻到过玫瑰的气味了。不过这玫瑰的味道中怎么带着点寒凉呢?”玫儿眨着眼睛看着正将头扭到一边的少泽。 “谁知道呢。”少泽道。他将手上的玫瑰扯下,插在了玫儿的头上,“这朵花就送给你了,我们还是下去吧。” 但是玫儿却抓紧了他的手,指着刚刚少泽所看的方向:“我们一起看吧。你看那里多美啊。” 远处的聚居地此时正升起袅袅的炊烟,淡白的烟雾连绵成片为整个聚居地笼罩上一层迷蒙的色彩。 玫儿深深地呼了口气,双手围拢在嘴边朝着远处大喊:“喂!” 少泽在一边看着,从昨天开始他便看到玫儿总是做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不是吵着要看玫瑰,就是用刻刀在地面上画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号。 “你也来试试嘛,听说对缓解压力很管用的。”玫儿拉住少泽的手想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不过由于自己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这个想法并没有实现。 “你真的很奇怪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少泽问道。 “从我记事起,我便只有一个母亲,而我母亲……”玫儿低下了头。 “叫我玫儿就可以了,这个名字很好听吧。是个小姐姐帮我起的,我很喜欢。”玫儿脸上又挂上了那个开朗的笑容。 玫儿。难道她真的跟自己有缘吗?少泽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不过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朝远离玫儿的方向挪了几步道:“明天你就在这里待着,我和同伴有事情要做。” “是去那个地方吧。”玫儿指着远处一片隐藏在林中的空地道。在那片空地上有着几座低矮的建筑。虽然玫儿不是很清楚,但她猜想自己便是被他从那里带过来的。 少泽没有反驳,点了点头:“那里很危险,而你的身体也不好,我会派人照顾你的。” 玫儿摇了摇头:“不,我要去。我要陪着你。” “不,我不允许。”少泽道。 “你很奇怪啊,别人不想去,你发怒;我想去,你也发怒。”玫儿突然笑了起来。 少泽默默地在旁边看着:“你和他们不一样,至少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带你离开了那里。” “但我现在同意了啊。”玫儿转头直视着少泽的眼睛。 玫儿那澄澈的眼眸让少泽的心慢了一拍。他转身背对着玫儿:“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你真得很不坦诚,就像我的那个朋友一样。”玫儿从身后抱住了少泽。柔软的触感让少泽的身体一颤。 “你的那位朋友一定很担心你吧。”少泽试图用一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以便更轻松地摆脱她的怀抱。 “他已经睡着了,手中握着玫瑰。”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的愿望(上) 那一天很冷。天空中下着鹅毛大雪,为大地裹上了一层厚实的棉服。一个女童正低头看着一个躺在雪地上的男子。她并没有喜悦,也没有多少悲伤,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长眠于雪地之上的男子。 许久,她转过了身,从周围较为低矮的枯树上折下了许多的枯枝,按照男子睡着前的指示用打火机将男子衣服内的一张纸条点燃。 熊熊的烈火将他的身躯吞噬。站在这团烈火下,她脑海中回荡着男子对自己所说的最后几句话。 “我只是睡着了,将我点燃我便会回到我的故乡,等我醒来一定会给你带很多好吃的,还有好看的衣服。” “那么什么时候回来呢?” “很久很久,到时候你一定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啊,临睡前我想听你回答一下我上周问过你的问题。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的愿望?”女童有些迷茫,“我希望你不要睡着,可不可以?” …… 玫儿看着不远处的篝火有些出神。直到被少泽推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指着不远处的房屋道:“那里便是之前我住的地方了。你真得要这么做吗?” 少泽只是轻轻地摇头,他朝着身后招手,一个看起来较为干练的男孩便走到了他的身旁。 “你负责管理这些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少泽拉住了玫儿的手臂,但是仔细一想,他还是松开了玫儿,“看住她,我不希望我们任何人遇到危险。”少泽说完这句话,便飞快地离开了。 玫儿看着少泽,脸鼓了起来。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说话的对象却已经跑了。她只能撕扯身旁已经衰败的枯草为自己解气。 “玫儿,少泽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他要面对的敌人要比我们现在面对的恐怖很多,带着你不仅仅是少泽,你也会很危险。”那个男孩说道。 玫儿当然知道少泽是为自己好。只是她对少泽的那种态度很不满。如果他的态度更好一些,他的手下应该会更加忠心吧。至少玫儿是这么认为的。 她从树后朝小屋的方向探头。也许是之前少泽的行动惊扰了他们,此时小屋外的守备力量要比之前多了数倍。虽然自己这边的数量仍然占据一定优势,但是论战力,不使用一些小手段恐怕会全军覆没吧。 “你有什么主意吗?”玫儿回头问道。与她所想的一样,男孩摇头道:“等待指示便可以了。”他指了指自己胸口佩戴的黑色玫瑰,“只要有这朵玫瑰随时都可以与少泽通话,不用担心的。” 不过玫儿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她是看到了少泽与那个人的战斗的。虽然自己醒来时已经是战斗的末尾,但是她还是可以看出少泽的能力是在被对方压制的。依靠这种随时会失效的能力,总是可能出现难以预料的危险。 她将插在耳朵上的黑玫瑰取了下来,轻嗅了一下。味道与当初的味道有些区别,但仍然让她回忆起了过去那段快乐的时光。 或许还是无忧无虑一些比较好吧。玫儿心中叹道。她将黑玫瑰藏在了口袋中对男孩道:“这样吧,我会偷偷潜进小屋,如果你看到小屋的窗口有火光便冲出去,我们里应外合逃离这里。” “可是这与少泽的计划……”男孩有些为难地道。而且少泽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玫儿离开他们。 “但前提是少泽本身不会遇到危险。如果我们在这里待命,其实对少泽来说更不利。没关系,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玫儿没有理会男孩的话,朝着不远处的另一棵树走去。 男孩拉住了她的手臂。玫儿的话并没有让他有所改变,在他看来少泽既然这样做了,那么必然有着自己的考虑。 “要不要我帮忙呢?”这时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只见一架小型无人机正在低空盘旋,这架无人机究竟躲在这里多久了?他们居然一直没有意识到。 “你是什么东西?”男孩有些惊恐,作为穷人家的孩子,他从未见过飞机,更别提这是舰娘的无人机了。 “抱歉,吓到你们了。首先我不是……诶,我是,呃。算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萨拉托加,是归属于海军系统的舰娘,目前与虎林港的吕明合作。” “舰娘又是什么东西?”男孩又问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之后是一段时间的沉默。在小屋内的萨拉不断对自己说对方还只是个孩子,不会说话很正常。 “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会跟你们尤其是你深~入~地聊聊。”萨拉故意在深入两字加重并且拖长了声音。 “萨加姐姐?”由于之前那一幕太过惊悚,她一时间没有听出飞机里的声音是萨拉的。 “玫儿,你没事真好。”萨拉默认了这个称呼。 “萨加姐姐是特工吗?就是那种biu的一下从这边蹿到另一边的那种。”玫儿越说越激动,此时的她哪里还有之前那种深思熟虑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该年龄段的好奇女童。 萨拉被玫儿这种反差差点呛到。“咳咳,我们先谈一下正事吧,小屋内的情况我可以帮你们解决,不过你要跟我说一下具体的计划。我不希望因为你不成熟的计划而伤害到这些孩子。” “真的吗?萨加姐姐果然最好了。”玫儿仿佛忘记了自己之与萨加有过几面之缘,就像是跟自己最亲的姐姐说话一样。 “是这样的,对方的战力很强,以我们这边的战力确实捉襟见肘。而我猜想少泽的第一步便是制造混乱让两边自顾不暇,这样的混乱下对我方有利。但是少泽肯定引起一个人的注意,这便是少泽在赌的变数。” “如此想来,如果我们这边先制造乱象,那么便极大可能先吸引那人的注意力。而根据我在这里的那一段时间的观察,这里的人不会对看守的孩子下死手。而两方一旦汇聚,那么便更容易使对方混乱,摆脱他们也相对简单一些。”玫儿说道。 玫儿的分析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萨拉感觉并不完全。不过这对一个只有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已经很难得了。“首先你的分析中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混乱会使他们行动出现偏差,那么这样的伤害你承担得起吗?其次便是引诱计划的危险,我承认我斗不过那个青年,即便如此你也决定这么做吗?” “第一点确实没想过。”玫儿十分的诚实,“不过第二点,我是有过考虑的。毕竟……”玫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摸了摸藏在口袋中的黑玫瑰。“我有预感不会有事,这是我的直觉。”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的愿望(中) 萨拉关闭了与无人机的联系,朝窗外望去。外面的守卫,有的坐在篝火旁打着哈欠,有的在附近巡逻。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浓浓的疲惫,仿佛昨天没有休息一般。 这些人对自己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威胁,只是…… 萨拉叹了口气,从窗边挪开,单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耳,想要与吕明进行联络。但是“沙沙”的杂音仍然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看起来这个通讯器已经被赫尔曼破坏掉了。 “大姐姐,你没事吧?”萨拉转身看去,只见当初与玫儿最要好的女孩正坐在自己旁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萨拉稍稍朝远离女孩的方向挪动几步,怕自己不经意间伤到这个小女孩:“确实有些事。” 她指着窗外,声音突然抬高:“大家想从这里离开吗?” 萨拉的话引起了所有孩子的注意。本来还算有说有笑的轻松氛围在这一瞬间突然有些严肃。除了那个仍然瑟缩在角落里、口中喃喃着奇怪话语的小男孩外,其余的孩子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萨拉。 作为视线汇聚的交点,萨拉能看出他们眼神中的疑惑。 “真的要这样吗?他们还只是孩子。” “就因为他们还是孩子,才充满更多的可能。虽然我也清楚这样做或许有些无情和残忍,但是为了东煌的未来,这些付出也是必要的。” 本来萨拉是拒绝的,但是看到了那天颠覆她三观的一幕,她也有些认同吕明的观点了。她对众孩童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所说的话:“大家想从这里离开吗?” “大姐姐,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啊。难道是有人要领走我们所有人吗?”说到最后,她的眼中露出了一抹向往。 萨拉摇了摇头,张开手抓住了突然出现并悬停在半空的法杖。她挥动法杖,几架无人机便从法杖的那个孔眼中飞出。 无人机的速度很快,使得每一架无人机就像是一条蓝色的环带将萨拉围在了中心。 眼前的一幕让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孩子们全都惊呆了。他们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看着此时的萨拉。 “我叫萨拉托加,目前与东煌虎林港的吕明有合作。吕明有意培养你们,但是这个过程必然是艰难的。如果你们愿意,那么便跟着我离开,若不愿意也可以继续留在这里。”萨拉按照吕明的吩咐将这段话说了出来。 虽然她感觉这段不清.不楚的话没有多大作用,但她仍然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众人的回复。 “能跟大姐姐一样厉害吗?就这样biu的一下扔出这些会飞的玩意儿。”一个小孩有些兴奋地说道。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几次听到这种令她不舒服的词了?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微笑着道:“虽然不会这样,但是你们可以见到很多比这更神奇的事物。” 萨拉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在诱拐孩童的骗子一样。 “真的吗?”这时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萨拉所说的艰难被他们完全忽视了。那种第一次看到的新奇感充斥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想要更加了解自己所不认识的那个世界。 大家出乎她意料的反应反而让萨拉有些不知所措。她将无人机收回了法杖中,后背倚靠着墙壁,小心翼翼地防止自己伤到周围的人。 “如果能通过考察,是没有问题的。”想到那些锻炼,她就感觉自己说的这话有些不负责任。毕竟那些锻炼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坚持下来的。 “好啊,好啊,那我们走吧。”这些孩子明显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卖进来的,还以为自己是自由的呢。 吕明的话看起来挺有作用。萨拉没有将他们的处境说明,而是指着窗外:“当我说冲的时候,大家就从门跑出去,速度一定要快,不要脱离队伍。” 一切都准备就绪,萨拉再一次连通了与玫儿的通讯。“萨加姐姐你那边怎么样了?”玫儿那甜甜地声音从无人机中传出。 听到了玫儿的声音,她的朋友有些激动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萨拉拦住了。“我这里已经准备就绪,你们发起进攻的同时,我们便会冲出去。凭借内外引发的混乱,我们两方汇合。汇合后,我负责殿后,你们尽快离开这里。” “要不我来殿后吧。”玫儿说道。 “不行!”萨拉十分坚决地回答道。 “可是……” “你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有我在不会出问题的。”萨拉说出了一句十分不得了的话。 玫儿也没有继续坚持:“那么便开始吧。” 关闭了通讯,玫儿看着不远处的篝火。这团篝火总是试图勾起她过去的记忆。他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这个念头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们真的要相信那个人吗?”被少泽赋予重任的少年有些紧张。“我相信她。”玫儿如此说道。 “那么……”少年回头看了眼弟兄们。 玫儿抬起手做了一个阻止地动作:“真的那么简单吗?”玫儿从一开始便看出了一些异常,只是说不清这种异常是什么。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许久玫儿终于放弃了思索,“按照萨加姐姐的话执行计划吧。” 少年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才是这边的指挥,完全听从了玫儿的话,对着身后的弟兄们挥手。 得到了少年的指示,所有孩子全都挥舞着看起来十分不结实的武器冲出了树林。 “有人袭击,有人袭击。”最靠近树林的守卫发现了一帮孩子拿着各种似乎是木头制作的武器朝着小屋的方向冲来,拿出了呼叫器向其他守卫发出的消息。 “轰!”剧烈的轰鸣声随着他消息的传出从身后响起。一朵小型的蘑菇云在小屋旁炸开,滚烫的热浪朝四周翻涌将很多的守卫掀翻在地。 “不要愣着,跟在我身旁!”萨拉对孩子们说道。她不经意地朝着小屋内看去,那个受到了刺激的小男孩仍然呆坐在那里,身体哆哆嗦嗦,看起来十分害怕。 萨拉也曾想过带着他离开,但是那个小男孩似乎十分抗拒离开这里。想到之后吕明的计划,萨拉便没有过于执着,带着其他孩子离开了这里。 小屋距离树林并不远,很快萨拉和玫儿便在这爆炸引起的混乱下汇合在了一起。 “你们没事吧。”刚刚的爆炸让玫儿十分担心自己那些朋友的安危。“既然这么做,我自然会采取保护措施,无论是屋里的孩子还是跟着离开的,都不会受伤的。”萨拉十分肯定地说道。 “你们快点离开这里,我来殿后。”萨拉很清楚这里的爆炸很快便会引起赫尔曼的注意。为了保护这些孩子,必须尽快撤离这里。 然而这时空中传来了一个现在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我说过只要不妨碍我,你们闹多大都与我无关。但是想让她离开,恐怕这是在害她。” “啊~!”痛苦的嘶喊此起彼伏,其声音之大甚至盖过了之前的爆炸声。那些因为混乱而乱了手脚的守卫突然一个个都捂着脑袋在地上翻滚。 一开始他们的声音还像是人,但是很快声音便逐渐转变为类似于野兽的嘶吼。他们的身体迅速的肿胀,衣服因为难以承受剧烈的拉扯变成了一片片挂在肿胀肉块上的破布。 “你若能击败它们,就离开吧。否则留下她!”赫尔曼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伴随着地面上那一个个被红色肉块堆积起来的嘶吼,让他那并不算多么冷酷的声音仿佛撒旦的低语,扰乱了在场所有还有理智的人的神经。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的愿望(下) 赫尔曼坐在办公桌前饶有兴趣地看着通过隐形无人机传回来的视频。他从右侧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有些不太清楚地说道:“请进吧。” “不好了,那个人太强了,我们挡不住他。”中年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在他的脖子上有着一道浅浅的伤痕,可见他差一点就死在了对方手中。 与焦急的中年人不同,赫尔曼仍然表现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拿起了左侧的可乐慢慢地喝了两口,道:“首先是你们,不是我们。其次……” 赫尔曼的话锋一转:“你们都是废物吗?唉,我知道你们是废物,没想到废物到这个地步。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麻烦吗?这都挡不住。算了,这个给你,不要再来烦我了。”赫尔曼打开了抽屉,翻找了一阵后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个金属臂环。 这个臂环通体淡红,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中年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感受到了那个臂环上带着一股莫名的气息。 “这是什么?”中年人接住了赫尔曼扔过来的臂环。臂环很凉,在手指接触的一瞬间,那股阴冷便遍及全身让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这是使用娜芬给我的样本制作的武器。有了它,你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抑制对方的能力。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这样的废物。”赫尔曼毫不留情地说道。 中年人哪里敢在这里停留,拿着臂环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中年人离开后,赫尔曼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中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神彩。 “弱者不应该活着,但是在死之前不做点实验实在是太浪费材料了。”说完他将耳麦带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开始自顾自地说道:“我清楚你的病,如果你留下来,我便会实现你的愿望。没错,就是你的愿望……” …… 爆炸轰鸣,整片空地已经被无人轰炸机炸得到处都是深约数米的大坑。萨拉将一众孩子护在身后,看着那一只只面目狰狞的怪物被击碎,然后又慢慢地重组。 “这是什么怪物啊。有这实力为什么不去打塞壬?”萨拉看着这些似乎永远也死不掉的怪物不禁说道。 “塞壬是什么东西啊。”一个少年有些好奇地问道。 然而此时萨拉已经没有精力去回答这个问题。她召回了几架无人机来保护孩子,而自己则向前迈了几步。 “小啾一号,小啾二号,小啾三号你们带着他们离开。”萨拉对三架无人机说道。无人机收到了萨拉的指示,以正三角形阵列将孩子们护在了其中。 “你们快跑!”萨拉挥动法杖,将一只冲到面前的臃肿怪物拍飞。它的身体在巨大的力量下四散。萨拉没有给她任何重组的机会,出现在身边的大炮指向了目标。 炮声轰鸣。四散的血肉在炮火中燃烧起来。但是那些血肉组织并没有因为燃烧而逐渐减少,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开始增生。 红色组织体液喷涌,将火焰扑灭。在火焰熄灭后,这些血肉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开始互相聚拢。只在几个呼吸间,这个怪物便恢复了原本丑陋的模样。 “可恶!”萨拉对这些强度不是很高,但是因不死特性而异常棘手的怪物相当头疼。纵使她实力再强,无法击杀这些怪物的话,它们仍然能够越过自己的防线。而一旦越过自己的防线,那么身后的那些孩子便会有生命危险。 怎么办?萨拉瞟了一眼身后的孩子们。虽然他们已经跟随无人机开始撤退,但是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一旦有怪物冲破了自己的防线,自己的那几架无人机真的很难保住所有孩子。 “怎么样,对这些失败的实验品有什么感想吗?”赫尔曼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本来便心烦意乱的萨拉此时更加的烦躁。 萨拉没有理会赫尔曼的话,无人轰炸机的轰鸣将赫尔曼之后的话完全淹没。那些怪物在轰鸣声中再一次化为了碎片。 萨拉一遍遍重复着这样的轰炸,即便强如她也渐渐地感觉到了一丝疲惫。这时,她感觉到背后有人拍了自己一下。她下意识的转身要用法杖敲打敌人,却发现玫儿正做出防御的姿势站在自己身后。 “萨加姐姐真的好厉害哦。”见法杖迟迟没有击中自己,玫儿吐了吐舌头对萨拉说道。“我不是让你们撤离吗?”萨拉看了眼已经远去的孩子们,不禁说道。 玫儿抬头看着天空。她四处搜寻,果然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看到了那里的天空似乎有些微的扭曲。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玫儿说道。她朝前走去,一只怪物这时正好扑到了她的面前,但是下一刻,这只怪物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急剧减速,最后停在了玫儿的面前。 那丑陋的样貌,引得玫儿一阵心痛。她回头对萨拉露出一个笑脸:“萨加姐姐,真的很高兴遇到你。如果你见到少泽,希望跟他说一声,我去治病了,不用担心我。等病好了,我会去找他的。” “既然对方都同意了,那么你又何必坚持呢?”赫尔曼说道。萨拉咬着嘴唇,她不想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如果意气用事,那么除了牺牲更多人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我们都会等着你回来的。”萨拉挥手将所有的无人机召了回来,踮脚轻跳,追上了那些孩子。 玫儿看着萨拉和其他人的身影,眼眶有些湿润。许久,她擦干了眼泪,回过头说道:“那么能不能说说我的病是什么呢?” “啊,这个先不急。其实我更想听听你的愿望。这才是我最关心的。”赫尔曼从不远处的树林中走出。他身上的白衣仍然那么的整洁,很难相信他刚刚藏身的树林旁便是轰炸最密集的区域。 “我的愿望?”玫儿不知道赫尔曼为什么会如此执着于这一点。她低下头回忆着自己的经历。沉睡的他,月夜下美丽的玫瑰。一切的美好都是那么的短暂,她希望他醒来,她希望玫瑰永不凋零,她希望一切都永远定格于那最美妙的瞬间。 “我希望一切的美好都能永恒的存在。这便是我现在的愿望。” 第一百四十章 玫瑰之毒(上) 面前的敌人并不多,少泽粗略地估计了一下。以自己的能力,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便能将这些草包击溃。但是少泽没有因为他们的弱小而轻敌。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似乎是这里头目的中年男子凭借一个小巧的装置逃离了这里。 他很清楚赫尔曼的性格,对弱者异常残酷,尊崇至高的强者。可惜现如今都没有一个能够让他为之癫狂的强者出现。 而这些在他眼中如同废物的弱者,结局…… 地面上的玫瑰缠绕在了一部分人的腿部。那剧烈的疼痛让那些人嘶吼了起来。少泽轻轻地走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身前,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安息吧。”少泽手中生长出一枝玫瑰,他蹲下身用玫瑰的末端刺入了他的额头。 “呃~”那个人本来已经因虚弱而闭合的眼睛突然睁开,他抬起头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这是?”还没说完,他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少泽跳了起来躲过了其余躲开了绑缚的人的攻击,站在一棵枯树的枝桠上。在枝桠上一朵朵漆黑的玫瑰盛开,在月色中随风摇曳,增添了几分恐怖。 少泽看着那些人,眼中的悲悯并没有消失。他能看出这些人的性命并不会因为自己手下留情而活到明天,为了让他们尽早解脱,杀死他们才是最好的选择。 “毒可无色无味,在无声无息间吞噬一个人的生命。你认为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呢?”赫尔曼指着一个正在被百般折磨地罪犯说道。 少泽不敢去看,但是赫尔曼的手就像是铁箍一样握着自己的手臂,眼皮则被某种装置约束,所以不能闭合。 看着那血腥的一幕,他的身体在颤抖。而这时赫尔曼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朵鲜红的玫瑰花,在玫瑰花的末端含着一滴淡蓝色的透明液体。 他把玩着那朵玫瑰,带着少泽走进了屋内。“毒并不总是残酷的,有时也是一种慈悲。”赫尔曼将玫瑰的末端刺入了罪犯的体内。 在被玫瑰刺中后,罪犯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他的脸上不知为何露出了一抹终于解脱了的放松神情。“谢谢~”这是罪犯最后说的一句话,在他死的那一刻,少泽看到了他脸上温和的笑容。 “这是我新研制的毒药,虽然其前身不太稳定,但现今改良后的效果还是足够令人满意的。我称其为‘玫瑰之毒’,而后……”赫尔曼微笑着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枝新的玫瑰花,朝着少泽扎去…… “呼”,少泽从回想中惊醒。刚刚那个人脸上的笑颜与当时那个罪犯重合,让他回想起那令人不愉快的过去。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自己躁动的内心,看着下面已经有人来到树下。这些人想要爬上来,但是又害怕少泽会突然攻击。最后终于有人想出了一个办法拿着手中的斧子开始砍树。 少泽无奈地摇了摇头。他闭上眼睛,摸着这棵枯树的树干,树干内的状况呈现在他的脑海中。一朵朵玫瑰早已掏空了这棵枯树的树心,一旦这棵树被劈开,数量众多的玫瑰便会因为折断而喷出毒液。 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的前进。 树干终于被劈开,藏在树干中的玫瑰在少泽的控制下喷出毒液。雾化的毒液瞬间弥漫在这片树林中,根本不给这些人逃离的机会。 在吸入了雾化毒液后,所有人全都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了不少。本来不知为何而一直不断蔓延的疲惫在这一刻被扫除一空。这种轻松感让他们仿佛置身于天堂一般。很快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飘起,飞向了真正的天堂。 “这附近还差一个人。”少泽看着那些已经完全化为脓水的尸体喃喃道。 那个中年人的离去让他非常不安。赫尔曼会怎么做,他会不会因为自己而无视另一侧的救援呢?少泽的心中升起了一个个的疑问。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便得到了解答。赫尔曼不会来了。 中年人回来了。他的右臂上带着一个金属臂环。仅仅只是看到,他便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厌恶。也许是因为自己能力的原因,他对生命力的感知非常准确。就像他早就知道玫儿的生命所剩无几一般,他能感觉到那个金属臂环中有着一团奇怪的生命力反应。 赫尔曼又搞出了什么名堂?少泽不敢大意,躲到了一棵不太显眼的树后面。 “人都死了?”中年人惊讶地看着一地的奇怪的蓝色粘稠液体。他知道自己的人无法抵挡住少泽的攻击,但是没想到会死得这么快,而且居然没有人能逃脱。 他将右手横在胸前,以此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虽然赫尔曼说拥有这个臂环便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但他还是十分不放心。 他小心翼翼地踏在那奇怪的液体上。粘稠的液体粘在他的鞋上,让他每一次抬脚都有些费力。 “人呢?不会已经离开了吧。”中年人在这片战场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少泽的影子不禁自言自语道。 而少泽则躲在树后静静地观察。那种令人恶心的生命力让她异常烦闷。他想要去摧毁那个臂环,但是理智告诉自己最好快一点离开这里。 “老大,不好了。这里有好多怪物啊。”少年的声音通过玫瑰传入了自己的耳中。 而在声音传入后,中年人的臂环突然出现了反应。臂环上一个细小的孔缝射出了一道灼热的射线,击中了少泽藏身的那棵树。 那棵树被射线击中后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少泽见自己已经藏不下去了,便从树后走出。他的手臂上缠绕着漆黑的玫瑰,只要对方有任何动作,他都会第一时间发动攻击。 “你杀了我所有的手下?”中年人咽了一口唾沫。作为一个普通人,遇到这样可怕的人即便有武器傍身,他仍然难以抑制住那发自灵魂的恐惧。 少泽点了点头:“所以你也想寻求解脱吗?”在靠近后,少泽终于透过臂环的保护感知到了对方的生命力。 已经活不到明天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玫瑰之毒(中) 中年人能够感受到少泽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这种仿若实质的压迫让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他将自己的右臂紧紧地贴在了胸口才让自己躁动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他磕磕巴巴地开口道:“你、你把我的人都、都杀了?”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自己的人会这么快便被对方屠杀干净。 “用了一点点小手段罢了。在我看来,让他们安详地离去要比你们这样活着更好。”少泽低下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地上那一滩滩粘稠的蓝色液体道。 中年人的嘴角微微抽搐。他无法理解少泽话中的意思,但是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对方要取走自己性命。 恐惧弥漫在他的心头,但是想到赫尔曼的性格,如果自己退缩了,那么结局可能比死还可怕。他强打起精神,朝前迈出一步,手中的斧头朝着走来的少泽劈去。 少泽想要使用玫瑰枝条抵挡,但是一旦进入到对方一米的范围内,玫瑰便会枯萎凋零,枝条也寸寸断裂,最后消失无踪。 “他给了你什么?”在少泽的印象中,能够抑制能力的只有赫尔曼手中的蓝色棒状装置。他曾听赫尔曼说过由于某些原因,这已经是最优化的形态了,而现在的臂环居然也拥有同样的能力。 虽说以赫尔曼的头脑变更形态只是时间问题,那么为什么赫尔曼不自己使用这种更加方便的装置呢?难道真的与那怪异的生命力有关? 少泽脑海中转过了一个个念头,身体却没有丝毫停顿。他在斧头即将劈中自己的刹那侧身,并顺着侧身的力量,单手撑地,一个九十度旋转将中年人踢了出去。 果然这个中年人的身体素质与自己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即便不依靠能力,自己想要制服他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 凭借这次试探,少泽心中终于有了些底。但他仍然对那臂环散发出的怪异生命力感到不安。结合刚刚少年谈到的怪物,少泽感觉必须速战速决。 中年人咳嗽了一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自认自己的身体还是比较强壮的,但是却难以抵挡住面前这个柔弱少年的一击。 这人简直就是个怪物。这个印象已经深入到了他的脑海之中。他举起自己颤抖的右手,内心的抗拒与赫尔曼的命令让他现在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摆脱这个死局。在进退两难的境地下,他居然有了一种自己寻求解脱的想法。 这个可怕的想法突然间出现,并且以自己难以抑制的强度开始蔓延。他看着斧头渐渐地靠近自己的脖颈。他既害怕又放松,这种难言的奇妙感觉让他有些迷醉。 刺痛突然从他的右臂传来,这个突然出现的轻生念头如潮水般退去。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右臂的刺痛让他的整个右侧都有些失去知觉。 “切,失败了吗?”少泽有些失望。如他所想,这类装置无法分解自己用草药精心调配出的剧毒,但是没想到赫尔曼居然考虑到了这一点。 他冲上前想要将对方的斧头抢到手,却因异变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少泽捂住了自己的嘴,努力抑制住自己想吐的冲动。他看着面前那一点点变化的中年人,终于理解了少年与自己通讯时提到的怪物。 他的右臂逐渐地肿胀了起来,本来正常的肤色随着肿胀的加剧透出了恶心的紫红色。一根根粗如麻绳的血管鼓胀起来,有规律的搏动着。 中年人也看到了自己右臂的变化,他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眼中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救、救救我。”中年人伸出了还算完好的左手。此时他的半边身子已经变成了一坨坨恶心的肉块。这些肉块毫无规则的堆叠成类似人的样子。但少泽很清楚这完全是因为还没有完全转化。 那令人不安的生命气息变得浓烈。少泽虽有心帮助这个苦命的中年人逃离苦海,但是他很清楚现在的中年人已经没有解救的办法了,就连他自己都可能自身难保。 他眼睁睁地看着中年人化为一滩蠕动的烂肉。这滩烂肉的中间还能依稀的辨认出他那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的五官。本来佩戴在右手臂上的臂环已经被烂肉吞噬,成为了这个怪物内在核心一般的事物。 他后退了几步,躲在一棵树上,低头看着这个怪物缓慢地朝着自己爬行。 逃跑?少泽摇了摇头,如果不解决这个怪物,一旦他离开了这片山林将会威胁到居住在墨虞的百姓。他不想看到这样的一幕发生。 只能战斗了。少泽强压下因怪异气息而不安的内心,咬着牙下了这个决定。 由于臂环,自己的能力对它来说毫无用处,那么只能硬拼了。少泽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凭借自己的速度绕到了怪物的后方。 他从树上跃下,抓住了那个中年人掉落的斧头,右脚点地挥舞斧头冲向了怪物。 “噗哧”斧头劈中了那个迟钝的怪物。那如同烂泥一般的血肉朝四周喷溅,由于本身组织的松散,少泽这一斧头将这个怪物直接劈成了两半。 “呼,还以为多强呢。”少泽擦掉了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松了一口气道。 然而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个怪物并没有因为身体变成两半而停止蠕动,其中断口的血肉甚至长出了一只类似手的事物想要抓住他。 少泽见状一个后空翻躲过了怪物的攻击。他定睛看去,只见那个怪物两部分的躯体正在一点点地靠拢,很快便重新聚集为一体,就连伤痕都看不到了。 “这怪物死不了?”少泽撇了撇嘴,感觉一切变得更加的棘手了。如果普通的攻击没有效果,那么用毒? 可是这个怪物的体内有着臂环,而现在由于气息的改变自己已经很难确定臂环的确切位置了。 总之试试吧。少泽看着那一滩烂肉,咬着嘴唇,如此想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 玫瑰之毒(下) 既然不知道臂环的位置,那就多砍几斧子。这便是少泽简单粗暴的方法。对方的身体虽然因为肿胀而显得庞大,但移速的缓慢却是一个致命的弱点。依靠自己的移速想要短时间内找到臂环应该不是多么困难的问题。 打定了主意,少泽便开始行动起来。他抡起斧头再次朝怪物冲去。而怪物也终于意识到了对方十分棘手。它蠕动着自己的身体,从肿胀的肉体中伸出了一根根肉枝。 与松散的组织不同,这些肉枝组织得十分紧密,如同一根根长矛一般刺向少泽。 少泽没有躲避,而是用斧头将这些肉枝劈断,断口处并没有露出臂环,这让少泽多少有些失望。他继续一边劈砍那些肉枝,一边靠近,终于来到了怪物的身边。 “再来尝尝身体分开的滋味吧。”少泽斧头劈下,松散的组织再一次被劈开。这一次少泽并没有因一次得手而停下,而是趁着怪物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连劈数下。 怪物的肉体如同西瓜一样被切开,腥臭的体液从裂口处喷溅而出。少泽捂着鼻子,以最快的速度从所有的断口扫过。 仍然没有臂环。少泽向后倒退,用玫瑰将自己托到了树上。此时怪物的切面处已经生长出了一只只形状怪异的手。这些手在空中舞动,就像是一个令人恶心的海葵。 少泽俯视着那个怪物,面容有些凝重。赫尔曼究竟造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这个怪物不仅无法用物理攻击击败,而且似乎还有着自我进化的能力。刚刚的一次交锋他便感受到了这一点。如果无法尽快将臂环取出,那么很快自己便很难对他造成伤害了。 然而从这么一大坨肉块中寻找到一个小小的臂环,即便他没有学过概率,他也很清楚其中的困难。 少泽这一次没有贸然攻击,而是开始思考除蛮力以外的其他办法。 突然他灵光一闪,如果不考虑生命气息而是考虑抑制能力呢?顺着这条线索少泽有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他催动自己的能力,地面上开始生长出玫瑰枝条。繁茂的玫瑰在每一寸土地上盛开,将裸露的地面包覆上一层黑膜。就连怪物的身体也不能幸免。 无数的枝条攀附在肉体上,很快便形成了一一张巨网。但是这张网刚刚成型,一块区域的玫瑰便开始凋零。很快这张巨网上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的空洞。 少泽看到这一幕,没有丝毫犹豫。从树上跳下,斧头劈中来的这个圆的圆心。 “噗哧”肉体被劈开的声音再次响起。少泽没有功夫去擦掉脸上腥臭的体液,伸手将暴露出的臂环取了出来。 在接触臂环的一瞬间,玫瑰花丛便纷纷凋零,化为了黑色的斑点消散在空中。少泽将血肉劈开,为自己留出更大的空间,凭借劈开的力量朝外弹出。 “安息吧,愿天堂还有你的位置。”少泽将臂环扔了出去,黑色的玫瑰再次疯狂生长将下落的少泽托住。而在怪物所在的位置,玫瑰的尖刺变得更长。每一根尖刺上都闪烁着碧蓝的辉光。 “噗噗噗”一根根带毒的尖刺刺入了怪物的身体。怪物的身体剧烈的抽搐,堆叠的肉块飞速消肿。 几个眨眼的功夫,肿胀便消退了。中年人安静地平躺在地面上,脸上带着安详地笑容。他的嘴微微地颤动,似乎再说谢谢。 …… “在几年前,具体我已经记不清了。有一个人曾经找我讨要一种尚未完全成功的药品。那个人的名字我也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我很清楚他要去的城市。毕竟那个城市相当有名,而且与药的名字也很切合。”赫尔曼坐在屋内对玫儿说起了一段往事。 玫儿安安静静地坐着,认真地听着赫尔曼的讲述。 “卡伦斯特,拥有玫瑰之城美誉的城市。位于撒丁帝国中西部。当时我本来是抗拒的,因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利益可言,甚至想把那个看起来糟糕透顶的废物灭口算了。但是他的下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之前的实验我从某人口中得知些许。你们一直都在做单人实验,那么如果做双人实验呢?” 说到这里赫尔曼的脸颊因兴奋而有些潮红:“他提醒了我,如果将这种毒药注入孕妇的身体中,也许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也许便能造就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所以我同意了。将毒药赠予了他。” “之后我一直在跟进实验,发现毒药作用于孕妇身体时,因毒药被两人按比例分配。所以削减了毒性。但即便如此孕妇仍然疯了,而且我也很清楚她活不长了。” “再之后,他的妻女便失踪了。被他藏了起来。我用各种手段逼问他,却都一无所获。最终就连他的尸体去了哪里我都不清楚。而现在我终于找到了当初的实验品。没想到这种毒居然能依靠玫瑰花来削减作用。但我仍然能看出你的命已经不长了。”赫尔曼说到这里,双眼直视着玫儿。 “该毒虽然致命,但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你的身体。只要解除这种毒,那么你便能发觉出身体的变化。而这种变化让你高人一等,可以朝着更辉煌的顶点攀登。你愿不愿意尝试一下呢?”赫尔曼的呼吸因激动而有些急促。他抓住了玫儿的肩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强者!你将会是凌驾于现今世界的强者!!而我则是你踏上这条路的引路人。你将会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你才是这个世界的瑰宝!”赫尔曼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手舞足蹈起来。 但是玫儿对此却无动于衷,她抬起头看着激动的赫尔曼说出了一句让赫尔曼清醒过来的话。 “那么毒的名字呢?” 赫尔曼从激动中恢复过来:“啊,角落里的那个孩子看起来也很不错,以后也很有前途啊。” “那么毒的名字呢?” “呃,你真的想知道?恐怕对你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看着玫儿那坚定的目光,赫尔曼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说的,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告诉你吧。因为主要原料是玫瑰花瓣和玫瑰的根部,因此为了方便,我称其为‘玫瑰之毒’,这种毒少泽也会调配,而且他的玫瑰花中的主要毒素也是此毒。” “事情总是充满了巧合,生于玫瑰之城,却身中玫瑰之毒。名字与玫瑰有关,喜欢的人却又与自身的毒有关。”赫尔曼咋舌道。 “也许你命中注定与玫瑰有不解之缘,在未来看似已成定数的情况下你仍希望你的未来拥有永恒吗?” 玫儿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了一抹茫然。“我愿意,何况未来仍未确定,我还有机会不是吗?”许久,玫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但在赫尔曼的眼中,这个笑容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憔悴。 永恒?玫瑰?希望自己有机会看到这个故事的结局吧。赫尔曼心中如此想道。 他站起身看着窗外那一只只匍匐在地的怪物,对屋内的两个孩子道:“我们来看看烟花吧,一场用生命演绎的烟火。” 听说快开新一届的一帝四皇了(今日已更新) 看作家助手,貌似又要开新一届的一帝四皇通缉令了。小风打算参加玩玩。新书会在一帝四皇通缉令开始的当天或转天发布。更新速度应该比这本快。 这本书本来也想加快速度,奈何战争部分实在快不起来,写一半该睡觉了,思路一中断就很要命。所以工作日的晚上会用那本小说补空隙。 新书不定时更新,写出来一章发一章,大家也不用担心新书会拖这本书进度(这进度再拖就年更了,啊喂)。至于新书因为题材原因,可以随时完结,而且不会有烂尾和没结局的感觉(因为一卷一个几乎完全独立的故事。主线有但即便主线断了也并不影响阅读体验)。所以读者大大完全不用担心新书会突然不写了。 嗯,等发布了,小风会另行通知。小风的风格基本就是这个样子。读者大大自行是判断就是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生命的烟火 吕明此时正在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在他的身边围着一圈孩子,其中有男孩也有女孩。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他,在想要不要回虎林港之后发表一个自己不是萝莉控和正太控的演讲。 “我说吕明啊,你让我带这些孩子到你这里做什么?难道你真的有那方面的癖好?我跟你讲如果你不收敛一点,连小学生都不会把你当恋人的。”萨拉斜倚在椅子上,毫不客气地从桌子上拿起一块苹果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吕明想了想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砰!”屋子的破门板差点直接拍在吕明的脸上。少泽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他将屋内扫视了一遍看到大部分人都平安无事后,终于松了口气。 但是玫儿并不在其中,让他仍然有些心神不宁。“玫儿呢?”少泽问道。 “她、她留在了小屋。毕竟那些怪物……”少年瑟缩地说道。 “啪”他身边的椅子碎成了数块。 吕明有些心疼地看着椅子:“这里是我的住处,能不能照顾一下我这个主人的情绪。” “你有什么遗言,尽管说吧。”少泽随手将另一把完好的椅子拉过来,坐在了上面。 “咳咳,我是真心想要与你们合作。”吕明说道。他走到桌前,将桌上的合同拿起,重新审阅了一遍后,递给了少泽。 少泽一言不发地接过合同,虽然这份合同上有些字他不认识,但还不至于影响自己的阅读。 “你是说想要培养我们,然后给我们政府职位?”看完合同,少泽大致明白了吕明的意思。 吕明点了点头:“如你所见,现在东煌人才匮乏。这其中教育,资金等方面的援助更是几乎没有。而作为东煌海军的总指挥官,我认为应该为东煌做点什么。正巧最近的几笔买卖使我有了一笔闲置资金,因此我打算培养一批人才。” 说到这里吕明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们想要平静的生活,我也会让萨拉托加去与碧蓝航线阵营的其他国家联络,找到一个愿意抚养你们的家庭。” 吕明的话很诱人,但是曾经受过赫尔曼折磨的他已经缺失了相信其他人的能力。“我如何相信你的话?”少泽道。 “我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的,但是如果我的话有问题,你想杀了我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吧。”吕明走到少泽的面前,让自己显得毫无防备。 少泽上下打量了一下吕明。如果对方真的有恶意,那么此时已经很难挽回,既然对方有意合作,那么不如顺水推舟答应下来,然后暗中发展。如果对方真的有恶意,在捞到一定好处后,离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少泽从吕明的手中将笔夺了过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吕明拿回合同,小心翼翼地将合同收了起来:“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那你打算怎么安置我们?”少泽问道。 “一起回虎林港,留下几个人看守这个地方,之后定时轮换。”吕明回答道。 “留下几个人?”少泽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吕明故作高深地笑道:“既然无法扫除他们,那么便加入他们啊。” 之后,吕明取出了一张草图自顾自地说道:“我会派一些工人重建这里,到时候这里便会成为一个人才收集地。任何贫穷的人都可以将孩子寄养进来。我们会对这些孩子进行筛选,将一部分有志于为国效力的人纳入教育体系。当学成后便让他们担任部分政府职务,包括一些核心职务。” “当然以我现在的财力只能提供墨虞这一个地方的教育和职务供给。而这个体系想要扩大便需要各位的帮助,也就是下一步教育补偿税。因为目前东煌的贫穷,因此没有一套成体系的税制。而我设想的教育补偿税,你们可以理解为个人所得税。呃,你们貌似这个也不理解,先记住这两个词吧。” “通过教育补偿税可以减少本身的支出,这时候便能扩展人才收集地的规模。挤占其他人贩子的生存空间。” “但是政府职务赚的钱就是政府的啊。这不是一个死循环吗?”少泽提出了疑问。 “看来还有明白人。现今社会的结构以后会在课中讲清。你们只需要知道我所在的军事体系,与行政体系是分开的。虽然军事体系仍然依赖行政体系的军事补贴,但我所赚的钱与政府无关。至于你们怎么缴纳教育补偿税,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吕明解答道。 “总之只要教育补偿税能够获取,形成一个良性循环,总会有一天免费教育普及到全国。当然我也不是无偿教育。等到教育体系形成规模。你们要用钱从我手上将教育权买走。到时候如何普及基础教育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吕明的设想就连坐在旁边的萨拉都有些震惊。通过加入的办法一点点的将教育理念渗透,并且在一开始注资,一段时间后便可以通过教育反哺教育。这个设想十分的大胆,但确实很适合东煌目前的国情。 “总之这个体系的建立,需要你们帮助。我希望你们加入我们,让古老的东煌重获生机。”吕明伸出手道。 少泽从吕明的鸿篇大论中惊醒过来,有些迷糊地伸出手与吕明握在了一起:“我期待那个时代的到来。” 作为这个时代的孩子,他对东煌的很多地方都十分不满,政府的不作为让他满肚子的火气。而现在有一个人愿意为改变这一切付出努力,他自然愿意与他合作。 而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爆竹的声音,萨拉突然想起了当时赫尔曼与自己所说的话。她朝外看去只见美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形成一幅美丽的景象。 “这是烟花?”吕明朝窗外看去,从方向来看烟花是从那个人贩子所在的地区升起的。 “先不要看烟花,所以我们如何分配呢?”少泽急匆匆地问道。 “这个先不急,我们一起回虎林港,毕竟融日就快到了。”吕明道。 …… “你看这烟花是不是很美丽?”赫尔曼看着那一团团血肉鼓胀起来,最后爆发出强大的能量,将内部组织抛飞,也许是能量太过旺盛,这些组织在夜晚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光芒。这些血肉烟花升起,为这片土地增添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 “呕~”看到这一幕,玫儿吐了出来。那些恶心的怪物突然爆炸形成一团团的烟火。她并没有感觉到这些烟火好看,反而有些反胃。 “弱者本就不应该生存。他们用尽自己的生命也只能绽放这一刻的华光。这些生命的烟火便是他们的全部,他们应该感谢我,我让他们的生命有了那么些许的价值。”赫尔曼像是对两个孩子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 “奇怪。”赫尔曼突然发现最大的烟火并没有升起。但很快他便想明白了:“少泽很厉害嘛。不过就算臂环被你们拿走,因为失去了其所绑定的生物的生命力,也会很快便自行销毁。不会给任何人研究机会的。” 许久,烟火终于停了下来。那些怪物已经全部成为了烟火消失在了空中,融入了地面。赫尔曼拉着玫儿和另一个浑身颤抖的少年从木屋中走出:“我们走吧,你们的生命不应像他们一般短暂。你们是强者,是照亮世界的光芒。” ps:“永恒的玫瑰恋人”前期剧情算是到此结束了,最后这章写得有点匆忙,加上有点硬核,而且还算半个过渡所以可能观感不太好,如果哪里有问题望指正,小风会修改一下的。教育的发展是小风拍脑袋想出来的,因为自己智商有限,应该大概一定有问题……嗯,就是这样。 第一百四十四章 华灯初上(小风一直说这本书周更) 吕明拉着罗伊的手漫步在林间。虽然融日的活动是自己推动的,但是相比热闹的港区,他更喜欢这里安静的氛围。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转悠啊。我已经跟埃尔德里奇她们约定好了,要一起逛街的。”罗伊踮着脚,拉扯着自己那一身精心准备的衣裙,生怕衣服和鞋子染上污垢。 吕明看了看表,距离活动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本来他是想帮忙一起布置的,但是却被她们推了出来。 “指挥官已经忙了那么久,今天就休息休息吧。”这是逸仙的原话。虽然吕明感觉自己这个批阅文件的指挥官并不会比负责执行的她们累,但是既然能歇着,他自然也没有拒绝。 所以他便拉着罗伊到这片静谧的树林中散步。今天的天气很好,但由于今天是融日的前一天,所以从地面上看不到月亮。但是也许是因为月亮被遮住,天空中的星星要比有月亮时要多很多也亮很多。 “活动还没开始呢,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吕明对罗伊说道。 “那是什么?”罗伊指着不远处的一抹红说道。吕明眯着眼看去。那是一盏悬浮在空中的红灯笼。在红灯笼的顶端有一根细线。虽然看不见,但他认为在细线的顶端应该有一架无人机。 一盏盏华灯接连升起,将如墨的天空染上了一抹红晕。经过粗略地估计,他轻轻地拍了罗伊的脑袋一下:“我们回去吧。” 罗伊捂着脑袋,气鼓鼓地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拍脑袋,长不高你付得起责任吗?” 吕明笑了笑,拉着拍打着自己胳膊的罗伊,朝港区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虎林港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地面因铺上了一种不易沾染尘土的材料而显得洁白润泽。在道路的两旁有着各色小店。小店中贩卖着形形色色的商品。罗伊只是看随便瞟了几眼便有些眼花缭乱。 每一间小店的门脸都挂着几盏灯笼,烘托出一种节日的气氛。然而小店中却空无一人,显得有些奇怪。 “还是人手不够啊。”吕明捂着脸,如果有明石在,将商店街交给这个奸商或许能热闹一些。可惜现在的大环境并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指挥官,这里这里!”标枪从某个小店旁蹿了出来。“我已经等了好久了。啊,罗伊妹妹,过来过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咚”标枪捂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吕明拿着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教鞭,轻拍自己的手心:“以后说话注意点,不要教坏小孩子。” “唔,哪里有问题嘛。”标枪委屈地说道。吕明仔细地想了想,感觉标枪说得也没有问题,尴尬地笑道:“抱歉,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标枪站了起来,揉着有些发痛的脑袋:“指挥官,你激动的方式好特别哦。” “嘿嘿。”吕明只能用傻笑满混过去。 “已经全部布置完毕,大家都在等着您呢。指挥官,您带着罗伊妹妹跟我来。”标枪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被打了一下,充满元气地在吕明身旁道。 吕明看着标枪活蹦乱跳的背影,仍然感觉哪里不对。尤其标枪性格的转变实在是太突然了。不过很快吕明便释然了,也许是时间线收束了呢,至少目前来看是一件好事。 而且明天就是融日了,没有必要自寻烦恼。 “指挥官不要愣神啊。不然我可跑了。”标枪喊道。“来了,来了。”吕明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罗伊的手朝着那里走去。 在道路的尽头是一座金碧辉煌的二层小楼。此时标枪已经停在了门口,朝着吕明挥手:“过来,过来。我要跟指挥官一起踏进去。” “之前的计划没有这一条吧。”鞍山拿着一个类似账本的本子来到了门口。“但也没有计划不能啊。好了好了,既然猜拳赢了,我总要有些特权吧。不能真的赢家当个跑腿的。”标枪站在原地想要将鞍山推进屋里。 鞍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那作为猜拳第二,我就当第一个在门口迎接的。” “大姐,你怎么能这样?分明我跟指挥官最亲嘛!”抚顺听不下去也蹿了出来。 “嗯?饺子包完了吗?还有刚刚空地的危险易燃物是谁放的来着,我记性不好,不太记得了。”鞍山挠头做思考状。 听了鞍山的话,抚顺笑嘻嘻地退了回去:“姐姐来吧,我可是很尊老爱幼的。”说完她便跑回了屋里。刚进屋,吕明就听到抚顺在里面对其他人说道:“三妹,四妹。你说我姐是不是更年期了。脾气好暴躁哦。” 鞍山的额头青筋暴起,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跟她说过多少遍了,舰娘没有更年期。抚顺这些日子都学什么去了。”鞍山嘀咕道。 呃,总感觉鞍山考虑问题的重点哪里不太对。 “指挥官,我们一起进去吧。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抬起右脚,然后我喊‘进’,咱们就一起进门。罗伊妹妹,听明白了吗?”标枪抱紧了吕明的胳膊,用脸蛋摩擦着道。 吕明左边被标枪抱住,右手拉着罗伊,面前迎接自己的是鞍山。他朝前方和左右各看了一眼,心默念着:“我不是萝莉控,我不是萝莉控。我只喜欢小加加。等等,小加加也是萝莉吧。不管了,反正我肯定不是萝莉控。” 就这样,在毫无知觉下,吕明终于走进了里屋。 里屋虽然很大,但是因为所有人都在,因此仍然显得十分拥挤。在最前方的舞台上,逸仙和光辉二人正身穿具有东煌特色的旗袍,端庄地站在那里。 她们看到吕明进来,微笑着点头示意。虽然二人看起来都很礼貌,但吕明仍然从光辉的眼中看出了玩味的神色。 自己的萝莉控形象貌似已经在光辉的心中根深蒂固了。吕明有些颓丧地被标枪和鞍山拉扯着来到了最靠近舞台中间的位置。 “指挥官,这是你的专属座位哦。作为猜拳第一的我和猜拳第二的鞍山会陪在你旁边哦。”标枪笑嘻嘻地坐在了自己的右边,而鞍山则略显拘束地坐在了自己的左边。 不知为何吕明突然有些庆幸,猜拳第一不是长春,要不然,嗯,心里更不是滋味。 “萨拉托加在哪里呢?”吕明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萨拉的身影,不禁问道。“作为白鹰的偶像兼使节,自然准备了一个节目。指挥官,怎么这么在意那个白鹰人啊。” “没什么,人家毕竟是白鹰使节,礼数总是要到位嘛。既然她自愿参加,那么就没什么了。”吕明忙解释道。 标枪撇了撇嘴,似乎哪里不太满意。吕明还想多说几句,却被舞台的讲话声打断了。 “华灯初灿闪若星。” “佳节欢歌笑语迎。” “在这样美好的一天,将要迎来崭新的一年。” “在这样欢庆的佳节,我们欢欣鼓舞,跃动生命。” “我们很高兴能够在这样的日子成为主持人,说出这样的话:我们宣布,第一届舰娘融日联欢晚会正式开始!” ps:不就是发公告忘发存稿了吗,周更的书还没到周日怎么就有人说小风太监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宴语欢歌(上) 光辉和逸仙的每一句话都饱含着热情,将台下的氛围完全调动了起来。尤其那些从墨虞而来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为生活而奋战的他们,根本没有闲暇去举办这样的晚会。 即便他们知道融日在东煌的意义,他们也只能在现有水平稍微调高一下自己的生活质量,仅此而已。 吕明装作不经意地朝身后瞟了一眼。他能看到那些因饥饿而营养不良的人在此时眼中第一次闪烁起一抹活人应该具备的神彩。 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他自认自己不是一个胸怀天下的伟人,自己仍然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之后才会去考虑别人。但是他可以在自己有限的能力且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指挥官,你又走神了啦。”标枪用本体轻轻地戳了戳吕明的脸蛋。 “为什么参加联欢晚会,你还要带凶器啊。”他将标枪的本体推到一边,眼睛没有离开那根尖利的凶器。 标枪仔细地擦了擦枪头。“不带着不安心啊。指挥官要摸摸吗?事先说明,我很敏感的哦。”标枪将头贴在了吕明的肩膀上,头发的清香让吕明的心跳有些加速。 吕明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左手,似乎要抚摸标枪的脸蛋。在一旁的鞍山疑惑地看着这一幕。 “咚”标枪捂着自己的脑袋,嗔怪地看着吕明。 “玩够了吧。看节目。”吕明早就发现标枪是在逗自己。从她本体所处的位置可以看出,只要自己摸上去,她会第一时间将本体举过头顶。 “嘻嘻,被发现了呢。”标枪吐了吐舌头,将本体收了起来。 看到标枪老实下来,吕明终于可以安心看节目了。 第一个节目是一段歌舞,表演者是身为主持人的光辉和逸仙。光辉的舞步行云流水,眼睛顾盼生姿。给人一种优雅与高贵的美感。不得不让吕明感叹皇家都是一流的演员。 反观逸仙,就显得生涩了很多。不过这种生涩与逸仙的气质相结合,却有一种别样的反差之美。也许逸仙自己也清楚自己的不足,因此在舞蹈中加入了某些他无法理解的元素吧。 这段歌舞并不长,但是却给晚会开了一个非常好的头。在舞蹈结束后,逸仙已经因紧张有些微微气喘。第一次上台演出,不害怕、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即便节目已经演完,她仍然在担心自己哪个地方不到位,影响大家的情绪。 光辉看出了逸仙的不安,轻轻地拍了拍逸仙的后背并微微鞠躬,逸仙反应过来也跟着光辉一起鞠躬表示自己的歌舞已经结束。 霎那间,掌声雷动。在座的所有人都为光辉和逸仙的演出表示赞许。站在台上的逸仙看到这样的一幕,眼角有些湿润。 或许过去的苦日子让她已经形成了自卑的性格,但又因那些孩子不得不选择坚强。 看到这样的一幕,她第一次感觉自己过去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她略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便与光辉继续主持起了节目。 每一个节目都很亮眼。恶毒、独角兽、宁海与平海的群口相声,鞍山、抚顺、长春、太原的杂技,埃尔德里奇的电光秀、独角兽的玩偶剧、标枪的枪斗术(?)、少泽的魔(mo)术(fa)表演。 虽然这些节目在一个21世纪的新青年眼中或许仍有很多瑕疵,但在吕明看来,能够让大家开心这便已经足够了。一年的繁忙积累下的负面情绪,总是需要用笑声来释放。而且作为一个不喜争斗的人,这样的生活才是自己所向往的吧。 如果自己真的穿越到一个日常向的碧蓝航线世界多好啊。吕明想道。 “到这里晚会也已经接近尾声。如果今日能永远持续将会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如果明日大家仍心怀希望追寻那或遥远、或临近的理想。如果大家不弃今日的誓言,同甘共苦抵达明日的彼岸。”逸仙慷慨激昂地道。 “如果世间再无战争,未来将多么美好。如果未来早已成定论,我们也将用自己的一切将它改写。如果东煌有朝一日踏入强国之列,我们将会将和平与希望散布人间。”光辉仍然那么地优雅,声音从容不迫却铿锵有力。 “接下来这个节目相信大家一定很期待。作为使节,她从白鹰而来。”逸仙道。 “而此刻她将会作为偶像,为大家献歌一曲。”光辉道。 “那么请大家欣赏今日晚会的结束曲。《如果》,演唱者萨拉托加。”两人共同说道。 屋内的灯光突然关闭。几盏颜色各异的小灯在空中飞舞,就像是一只只萤火虫一般,给屋内增添了一抹静谧的感觉。 昏暗的舞台渐渐地闪烁起几点灯光。幽暗的光芒映照在萨拉的身上,让萨拉显得更加的神秘成熟。 周围的灯光逐渐的增多。萨拉的眼睛也从微闭逐渐睁开。她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话筒,仿佛正抓着某样随时都会失去的东西一般。 她的眼中带着些许寞落,粉紫色的双眸宛如两潭幽深的池水,吸引着他人的目光。为她那不知道的过往揪心。 “有一日我站在悬崖的边缘,抬头仰望星空的浩瀚。如果今日是最后的缘,那我可不可以有借无还。”开篇的曲调显得有些哀婉,与挽回欢庆的气氛显得有些不搭。但是没有一个人说什么。他们都被萨拉那优美的声音感染,沉浸到了那个世界。 在他们的眼中似乎真的看到了那个人眼中浩瀚的星空,仿佛感受到那人略带绝望的无奈心境。 但是在曲子的中段,曲调突转激昂。没有生涩的转换,只有浑如天成的连接。本来关闭的灯光突然全部打开,萨拉身上衣服也在这一刻转换成一袭火红的长裙。“如果我能触碰未来的边缘,我将用自己的双手将故事织编。如果我能看穿厚重的强颜,我将亲手将那份虚假灭湮。” 观众的情绪随着歌声的激昂再一次被调动起来。在他们的眼中仿佛真的看到了未来,看到了自己努力奋斗的身姿。 “如果我能触碰未来的边缘,我将用自己的双手将故事织编。如果我能看穿厚重的强颜,我将亲手将那份虚假灭湮。那一日我的生命终将璀璨,擦干今日无奈的泪眼。” 一曲已毕,萨拉将手中的话筒抛起。空中经过装扮的无人机将话筒接住。萨拉双目炯炯,脸颊因为演出而通红:“在此佳节,我代表白鹰祝福东煌的各位融日快乐!” “叮铃铃”零点的钟声敲响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宴语欢歌(中) 吕明独自一人走在海岸边。此时已是深夜,但是远处的港区仍然能传出畅快的欢笑声。他闭眼聆听着远处的欢笑,感受着从大海吹来的凛冽寒风。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沉思啊。”萨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吕明睁开了眼睛,朝身后看去。萨拉正旋转着自己的法杖,抬头看着墨色的星空。 “一个人多无聊啊。”萨拉走到了吕明的身边。 吕明呼了口气,将体内的浊气排出:“我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融日活动的安排也只是为了排解他们的压力。你又为什么来这里呢?” “啊?”萨拉装作没有听清的样子。 吕明没有再问第二遍,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你是来获取答案的吧。之前一直很忙确实没有时间兑现诺言。” 他将一直佩戴在脖子上的宝石吊坠取了下来,放在自己的手心。翠绿色的宝石在微弱的星光下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其实说不说都已经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了吧。与其一直憋在心里,不如把它说给别人听听。而且说出来可能也没有人会信吧。”吕明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说完,他握紧了手中的宝石,宝石的荧光从他的指缝中渗出。萨拉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昏沉,当恢复清醒后,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与自己的无人机联系了。 萨拉突然有些恐慌:“你要做什么?” 吕明摊开手,耸肩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尽可能规避心智魔方科技吗?因为我怀疑这一切都只是塞壬的阴谋。既然我可以通过宝石研究出小范围的心智魔方抑制方法,那么便不排除塞壬拥有大范围抑制的手段。” 但是萨拉眼中的恐慌并没有减少一分。能够抑制心智魔方的能力,那便有可能杀死自己。而既然对方将这些告诉自己,那么便不排除吕明要拿自己开刀的可能。 吕明自然也猜到了萨拉会恐慌,但仍然没有消除抑制:“如果你不将这里的信息告诉企业,我也不会这么做。”他抬起头看着正如无头苍蝇一般的无人机。他可以告诉萨拉,但他不希望其他人知道。 “就算没有无人机,我也可以将这里的事情口述给企业。”萨拉道。 “我当然知道了。不过等我说完,你再决定呗。到时候你才能做出不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吕明走到了萨拉的身旁,将宝石放在了她的手心中。 “你相信异世界吗?”吕明将萨拉的手合十,握住了那枚宝石。宝石很凉,就像是一块寒冰一般没有一丝热度,让萨拉的身体微微一颤。 “塞壬的出现确实让一部分科学家有过这样的假想。但是因为没有技术支持,这些假想都只存在于理论之中。”萨拉如实说道。 吕明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在闲暇时间也查阅了大量资料。其中有时空割裂论,物质湮灭论,意识本质论等各色奇奇怪怪的学说。每一种学说似乎都有自己的道理,但又有一些矛盾点。我试着将这些理论统合,可惜自己似乎是失败了。人类在自然规律面前是多么的无力。我现在是深有体会。” 吕明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茫然。家?在异世界漂泊的自己真的还有家吗?在融日这个合家团圆的日子里,自己却只能在自己仍然不算熟悉的世界里,孤身前行。没有人能与自己分享秘密,没有人能让自己尽情倾吐真言。 他有些累了,真的累了。而这次的述说,或许也有着放弃一切挣扎的想法吧。 “我来自一个对你们来说十分陌生的世界。而在那个世界看来,你们这个世界或许只是一个游戏。”吕明说道。 “因为它?”萨拉看着自己手中的宝石道。 萨拉的反应反而让吕明有些惊讶:“你难道不感觉很离奇吗?” “塞壬的出现也很离奇。”萨拉将宝石重新挂在了吕明的脖子上,“这便是你清楚这个世界走向的原因?” 吕明摇了摇头:“那个游戏并没有什么剧情可言。我只是预先了解了大部分舰娘的性格,然后根据我自己的判断做出规划罢了。” “你了解我们所有舰娘?”虽然吕明否认了自己说的话,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害怕。 吕明这次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性格是复杂的,我能判断的仍然只是很基础的表面。我所能应用的知识只能帮助自己少走一些弯路,但并不能决定什么。比如腓特烈大帝的科研计划。” “至于宝石的来历……”吕明握紧了垂在胸前的宝石,“我也不清楚。” “那么一切都可以说通了呢。不过……”萨拉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我今天晚上的歌怎么样啊?” 萨拉这没头没脑的话让吕明一愣:“歌?” “对啊,对啊。我可是准备了好几天呢。话说效果很好吧。作为偶像,我可是很有自信的。”萨拉挺了挺自己那几乎是tan 90度的胸有些骄傲地道。 “很好听,不愧是白鹰的偶像。”吕明说道。“那么我们快点回去吧。港区还有很多好吃的呢。”萨拉抓住了吕明的手,朝着港区的方向跑去。 在她跑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松手跳了起来。吕明没有反应过来,只觉脚下一空,便掉进了萨拉挖好的坑中。 萨拉在坑口朝内看去,只见吕明正灰头土脸地坐在坑里,不禁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这才有意思嘛。好了,这次我们回港区吧。”萨拉伸出手,将吕明拽了出来。 “你的决定呢?”吕明询问道。 “哈?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本来我确实是想禀告企业姐的,但是现在想想秘密如果广为人知,那便失去了威慑作用。尤其这种说出去没有半点益处的秘密。”萨拉回头道。 “你告诉我,我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除了增加你被赤色盟约和心怀鬼胎的人暗杀的概率外,有任何正面作用吗?没有。” “既然如此,那便作为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好了。”萨拉感觉自己说的话哪里不太对劲,补充了一句,“不要误会,这只是白鹰对东煌的制约。没有其他的含义。” 吕明笑了笑,看来他赌对了。作为两人的秘密,虽然让东煌陷于被动,但是却更有利于攫取白鹰的部分利益。 “你仍然想回去吗?回到你的那个世界?” “如果有可能,或许会吧。”吕明如实说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宴语欢歌(下) 果然自己还是不太习惯热闹的环境。虽然虎林港的人并不多,但是在他看来也已经不算少了。舰娘、墨虞的孩子与他们的亲人还有工人在这不大不小的商品街上游玩,显得整条街道有些拥挤。 吕明下意识地握紧了萨拉的手。萨拉回头看了眼吕明,脸颊有些微红:“你一个大男人,慌什么?松开手。” 他松开了手,不好意思地环顾四周,看到正在不远处买东西的标枪。此时标枪正身穿一袭淡紫色的旗袍,头上别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紫罗兰。她的手中拿着一块玉石貔貅。整块玉通体润泽,淡青色中透着一抹幽蓝之光。 标枪在那里把玩了许久,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将宝石抢走了。“zzz,嗯?”恶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两步便追上了标枪。“给钱啊。我还要睡觉呢。” 标枪打了个哈哈:“这不是看你睡得挺香的嘛。钱不会少的。”说着她有些心疼地掏出了自己的钱包,从里面取出了钱交给了恶毒。 恶毒数了数,打了个哈欠,回到了自己的摊位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我就说她不会放过你的,你还不信。你真以为自己跑得过空想级驱逐舰吗?”罗伊在旁边揶揄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嘛。你看那里,指挥官回来了。”标枪的视线正好与吕明交汇。她兴冲冲地背着罗伊来到了吕明身前。 “指挥官,指挥官。这是给你的融日礼物。”标枪将自己刚刚抢劫未遂的玉石貔貅塞到了吕明的手中。 吕明将貔貅放在面前,仔细地端详了一阵。雕工很精美,玉石的品质也很高,但是自己没必要在脖子上吊着两块石头吧。 在标枪期待的眼神下,他将貔貅挂在了脖子上。“真的很漂亮呢。你们继续玩吧。” 这时标枪才看到了吕明身旁的萨拉,脸上露出了我已经全都了解的神色。“那么我就去玩了,祝指挥官玩得开心,不要累着自己哦。” 标枪挥着手躲开了吕明的手,吐了吐舌头,欢快地拉着罗伊朝另一家店的方向走去。 “这孩子。”吕明回头看向萨拉,此时萨拉正在那里皱着眉头,似乎并没有听到标枪与吕明的对话。 “萨拉托加?”吕明喊道。 “嗯?”萨拉回过神来,看向了吕明。 “怎么了?”吕明感觉萨拉的神情不太对。 “光辉刚刚与我联系,说无人机回传的信号受到了屏蔽。导致无法侦查到山林内孩子们的情况。”萨拉回答道。 “屏蔽?”吕明心头一跳,感觉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们现在便回去与光辉具体商谈一下吧。” …… “我特制的这个爆竹是不是超级好啊。”抚顺擦掉了脸上的灰对躲得远远的其他人说道。 “咳咳。二姐啊,爆竹是挺响的,但是这威力是不是太大了。”长春从树后走出。即便躲得那么远,他身上的衣服仍然染上了一层尘埃和红色爆竹皮。 她抖落了那些碎屑后,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这可是四妹,新做的啊。你要是弄坏了,怎么赔。” “哎呀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这个日子就是要听响的嘛。对了,大姐呢?”抚顺这时才发现大姐不见了。 长春指了指她的身后。抚顺回头看去,只见鞍山的头上正顶着自己特制的爆竹的外壳,脸黢黑地如同黑炭。就连她的两根小巧的龙角都有些暗淡。 “抚——顺——!!”虽然看不到脸,但是从鞍山的语气中,她都能感受到鞍山姐的愤怒。抚顺转身就跑,跑的过程中还嘟哝着:“自己没脸见人就怪我。大姐你真的没点肚量。”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做成烤鸡!三妹、四妹。帮忙拦住她。到时候一人一根鸡腿。”鞍山朝长春和太原的方向喊道。 “来咯,不过大家我还想要一根鸡翅膀。”长春兴致冲冲地跳了出来,想要拦住冲过来的抚顺。 “三妹,你这个叛徒!”抚顺哀嚎一声,但是脚下并没有停下。她一个急刹车,身体凭借惯性,一腿朝着太原扫去。作为一个熊孩子,她的身体素质要比其他姐妹要一些。长春不敢承受这一腿,朝旁边躲了一下,而抚顺也抓住这个空档逃出了长春能够抓住自己的范围。 独角兽抱着自己的优酱,躲在树后面瑟瑟发抖。看着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独角兽,太原帮她拍掉了爆竹的碎皮。“这都是常规操作,不要害怕了。大姐、二姐、三姐也真是的,难道忘了独角兽妹妹很胆小的吗?” “我、我联系不上光辉姐姐了。”独角兽因为害怕,眼中都有些没有神彩。之前无论离开多远,她只要听到光辉姐姐的声音,她便能安下心。但是在爆竹响起后,她害怕地想要寻求光辉的安慰,却发现自己联系不上光辉了。 太原想要安慰独角兽,但是却突然看到了什么。她捂住了独角兽的嘴,朝后退了几步。 独角兽十分疑惑,但太原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指着她身后。独角兽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瞳孔收缩了一下。 在她的身后是一栋从未见过的房子。这栋房子有五层高,占地面积大约有三百平方米。这栋庞大的建筑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整栋建筑采用的是一种复古的城堡造型,在城堡的顶端的圆顶上,有着一个不成比例的十字形雕像。这个雕像整体血红,在夜晚的星光下,隐约间可以看到一张张哭泣的鬼面不断浮现和隐没。 “噼啪!”空中一道闪电落下,正中城堡的十字架。那些鬼面仿佛活了一般从十字架上爬出。干枯的身体一点点地挪动,给人一种难言的诡异。 最终这些躯体终于从窗户中爬进了屋内,十字架也恢复了正常的青灰色。 “呼,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太原感觉到了一丝不祥,但是她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独角兽?”太原朝身前看了一眼,不知何时独角兽已经失去了踪影,只剩下优酱颤抖着身体,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言喻的东西。 第一百四十八章 虚无的城堡 独角兽失踪了。 吕明知道这个消息后,面容有些凝重。“能再详细说说经过吗?”他感觉这件事中充满了诡异与离奇。 “大体应该不会有问题,感觉还是需要实地考察。”萨拉对吕明说道。 光辉点头道:“萨拉托加说的没错。更何况太原现在的状态似乎并不适合继续讲述这件事。” 此刻太原的脸色煞白,嘴唇微微地颤抖着:“姐姐们都还在山林里,我有些害怕。” 吕明走到了太原面前,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蹲下身道:“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过去看看情况。”说罢他回头看了眼光辉。 “能陪我一起去吗?抱歉,在这样的日子还要跟你谈工作。”吕明充满歉意地道。 光辉倒是对此无所谓:“我也挺担心妹妹的安危。没关系的。” “我也一同前往吧。我也很好奇那个城堡出现的原理。”萨拉对吕明说道。 考虑到自己的反对并不能影响萨拉的行动,吕明便点头同意了。 跟在太原的身后,吕明等人来到了山林内。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城堡出现的地方,而是在四周进行了详细的考察。 “无人机发现什么异常了吗?”吕明朝光辉和萨拉问道。 “我这边没有发现什么,收集的信息也十分正常。”光辉回答道。 “发现了鞍山、抚顺和长春的踪迹。在正十点钟方向。”萨拉指着某个方向道。 这个消息并不算坏,至少萨拉已经可以确定她们目前是安全的。他揉了揉太原的头,指着她怀中的优酱道:“能不能将它先给我。一会儿你便和你的姐姐们回港区。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等我们找到独角兽,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想要抱住优酱的。” 太原低下头,看着正在怀中瑟瑟发抖的优酱,将它交给了吕明:“它似乎看到了什么,最好不要让它再受到惊吓了。” 吕明苦笑了一下,这真不是他能决定的。不过为了让太原安心,他回答道:“没问题,我会照顾好优酱的。” “四妹!你看到那栋城堡了吗?我本来还想进去躲一下风头的,结果就被鞍山姐抓住了呢。”抚顺顶着一脑袋的包,傻笑着说道。 鞍山用力地敲了她的脑袋一下:“幸亏我抓住你了,你难道不感觉那城堡很诡异吗?居然还想进去。” 抚顺捂着脑袋:“嘶,我知道错啦。三妹啊,你最懂我了。你替我说几句嘛。” “二姐,我想吃鸡腿。”长春笑嘻嘻地说道。 看到三人仍然活蹦乱跳地,吕明终于放下了心:“你们跟太原一起回港区。我和光辉、萨拉托加一起调查一下城堡的来历。” 他将优酱藏在了身后。为了防止被太原将独角兽的事情说出去,他还朝着太原使了个眼色。 “是啊,大家都累了。这种事情就交给指挥官吧。”太原明白了他的意思,附和道。 “但是我不累啊。”抚顺道。鞍山一脚把她踢翻在地:“你都累得站不稳了,给我回去!” “四个人终于都离开了,我们也该进去看看情况了。”吕明说道。 从无人机传回的影像来看,并没有城堡的踪影。那里仍然是一片很普通的空地,但却仍然找不到独角兽的身影。 “我在山林外无法联络的无人机一旦进入山林范围便能联络,如果对方不希望我们调查,那么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萨拉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感觉这片空地很眼熟吗?”吕明突然指出了这一点,他指着在这片空地不远处的仓库道:“这片空地的位置应该就是之前出现异常的那片区域” “您是说对方早有预谋?”光辉若有所思地道。 吕明耸了耸肩:“一切都只是猜测。仍然要踏入其中才能清楚状况。我们还是快点前往那片空地吧。我怕独角兽出事。” 一行人在确定准备充分后,终于踏入了空地附近的区域。当他一脚踏入其中后,他感觉到自己口袋中有什么东西在颤动。吕明捂住了自己的口袋,他能感受到口袋中的戒指正散发出一股灼热,让他感觉颇不舒服。 “怎么了?”萨拉感觉到了吕明的异样。“感觉这里气氛令人很不舒服。”他抬起头,皱着眉道。 在踏入其中后,那栋高大的城堡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赫然展现在三人的眼前。那是一栋具有古典哥特式风格的建筑。根据吕明查阅的资料,这种建筑风格是盛行神秘主义的撒丁帝国所特有的。 但其中一个顶端却采用了欧式的圆顶结构。这个圆顶和十字架相结合与整栋建筑的哥特风格浑然一体,并没有给人任何不协调的感觉。 “就是这座城堡吗?”吕明如此说道。“波动出现了异常。这种波动似乎哪里见过。这不是之前捕捉到的辐射吗?”萨拉睁大了眼睛。 虽然之前曾经检查出这种辐射,但是第二次特意去调查时这种辐射便消失了。而现在这种辐射不仅出现,而且其强度是以前的数十倍。 而辐射强度的不同,其影响力自然也有很大的区别。白鹰在心智魔方的研究处于世界前列。虽然白鹰并不注重心智魔方辐射层面的研究,但是或多或少也有一些成果。 随着强度的增强,萨拉完全可以肯定这是心智魔方辐射的某种变体。也许是数量众多的心智魔方相互作用产生的变化,也可能是改变心智魔方的构造导致的辐射畸变。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确实是类似心智魔方的辐射。 “你还记得之前我作用于抚顺和长春的装置吗?”萨拉提起了这个装置。 在谈到辐射的时候,吕明便意识到了事情变得更加的不可控制。“你是说这种辐射足以影响人和舰娘的意识判断?” 萨拉点了点头:“没错,从外界看不到的城堡,无人机无法检查到的城堡,只能用辐射直接作用于意识来解释了。而这种影响究竟能到什么程度我现在难以下定论。不过独角兽的失踪绝对与这种辐射对意识的影响有关。” 萨拉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座城堡本不存在,只因我们进入了辐射的范围,它才会存在。这是一座虚无的城堡,或者可以说是一座意识的监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同城异梦(一) 1:30。 萨拉的话虽然惊悚,却十分有道理。她回头看了眼身后。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已经一片漆黑。如果强行闯入那片黑暗之中,会怎样呢?萨拉不敢尝试。 “感觉是有人故意将我们引入这里,至于目的是什么,就不清楚了。”光辉托着下巴沉声道。 “总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独角兽。”吕明怀抱着优酱道。 光辉和萨拉对此表示认同。萨拉伸出了自己的手对吕明道:“这里很危险,拉住我的手,这样脱离队伍的可能性会小一些。” 吕明握住了萨拉的手,她的手很小很柔软,让吕明的心有些荡漾。不过一阵响亮的钟鸣,让他回到了现实。 “是从城堡的方向发出来的。”光辉指着城堡道。随着钟声响起,那个青灰色的十字架上浮现出一个虚幻的人影。由于距离遥远,虚影模糊。他们看不见那个人的样貌。但是却可以看到这个虚影的双手双足似乎被一根根尖利的木桩钉在了十字架上。 诡异感弥漫在他的心头。他的手心因害怕而渗出了汗水。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萨拉的手,却感觉到她的手颤抖地很厉害。她指着前方道:“你看,那是什么?” “滴答滴答。”在城堡的深处,一台古老的座钟正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在这座不断变化的城堡中,这台座钟似乎便代表着这里的不变。响亮的钟鸣声正从它内部的钟鸣器中发出。而表盘时刻则显示现在已经1:30了。 …… 2:30 “优酱,太原姐姐,鞍山姐姐,抚顺姐姐,长春姐姐,你们在哪里啊。”独角兽独自一人行走在昏暗的长廊中。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便已经身处其间。 伙伴们都不在身边,就连优酱都离开了自己的怀抱,让本就胆小的她感觉到了孤独寂寞的恐怖。 走廊很长,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向前延伸。在走廊的两侧,一根根仿佛永远也烧不尽的火把燃烧起熊熊的烈焰,将独角兽的影子向四周拉长。 “表?”独角兽终于在这单调的长廊发现了不一样的事物。那是一个圆盘形的表。它就静静地挂在左侧,发出沉闷的“咔嗒”声。 独角兽走到表前。此时表盘的时间正指向2:30。 “已经这么晚了吗?如果能走出这条长廊,找到一间有窗户的屋子就好了。”独角兽自言自语道。 独角兽拍了拍自己的脸:“加油,优酱还在等着我呢。” 给自己鼓劲后,独角兽双手在胸口处握拳,口中哼唱着逸仙教给自己的民谣,继续顺着长廊向前行进。 …… 1:40 萨拉以为自己有着墨虞的经验已经不会再因为看到离奇的事物而惊讶了。但是此刻她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树林中一只只血色幽影若隐若现。他们的身体呈半透明状,神情狰狞可怖。也许是自己心态的原因,就连周围的枯树都仿佛染上了一层浓厚的血色。 萨拉能够感觉到吕明的身体正在颤抖。不禁握紧了他的手,希望这样能稍微缓解一些他内心的恐惧。 “冲过去?”萨拉对吕明和光辉说道。 “从外观看,物理攻击似乎无效。如果它们是你口中所说的意识控制的产物,应该不会对我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综合分析后看来,似乎只能赌一把了。”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光辉召唤出了几架战斗无人机。 正如光辉分析,子弹射入那些幽影后,毫无阻碍地射入了地面和树干中。这些虚幻的血影就像是真的孤魂,在树林中漫无目的地游荡,甚至没有在意无人机的扫射。 “那就冲吧。”萨拉做出要一鼓作气冲向城堡的气势。 “且慢!”吕明开口道。 吕明的话让打算直接冲过去的萨拉停了下来。她侧头看向吕明:“怎么了?” “这些幽魂对无人机不感兴趣,但是对生物呢?我们所处的这片区域没有幽魂,你不感觉奇怪吗?”吕明道。 经过吕明提醒,萨拉才反应过来。这些幽魂就像是监狱的看守,将自己的前路封死。这些幽魂之所以对无人机无动于衷,完全是因为他们不感兴趣,而不是因为他们不在意自己看守的犯人。 “但是没有形体的幽魂真的能对我们造成伤害吗?”萨拉道。吕明愣了一下,耸肩道:“那就不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更可行的办法。只是希望你更小心一些。” 结果还是要冲过去。萨拉用不爽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听从吕明的话,多长了一个心眼。 她召唤出自己的轰炸无人机作为护卫,对吕明道:“不要松手。否则离开了我的保护范围,我可不担保你的安全。” 一切准备就绪,萨拉三人便朝着城堡的方向冲去。在踏入那些幽魂的范围后,萨拉看到那些本来无所事事的幽魂全都看向了他们。 这些幽魂那破碎的面容显露出了其狰狞的一面。他们张开了自己的大嘴。尖厉的獠牙显露在了三人面前。 “轰隆隆。”轰炸机的轰鸣声响起。炮弹在地面上卷起了尘埃。弥漫在空中的尘埃,阻碍了双方的视线。但依靠其他外设,萨拉仍然能准确地感知到对方的动向。 “情况怎么样?”作为人类,吕明的视野内除了漫天尘埃,什么都看不到。 萨拉面色不太好:“似乎挺糟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你了。” 吕明朝右侧看去,只见一只满口獠牙,面容扭曲的血色幽影正带着狰狞的微笑看着自己。 “啊!”吕明的尖叫声传进了萨拉的耳中。虽然这些幽影能够抓住吕明,但是似乎并不强大。吕明只是甩了几下胳膊,那只怪物便被甩到了一边。 “呼~”吕明松了口气,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 “看起来不强,那就好办了。”萨拉看到这一切便没有任何的顾忌,加速朝着城堡的方向冲去。 这些幽影想要抓住三人,但奈何自己的速度实在太慢,难以追赶,而迎头阻拦的幽影则全部被萨拉撞飞。 不甘的嚎叫声在林中此起彼伏,许久才完全止歇。 第一百五十章 同城异梦(二) 1:50。 吕明安抚着受惊的优酱,有些后怕地道:“那些幽魂真的凶残。” “虽说可能只是意识的篡改,但实在是太真实了。”萨拉道。她认真地观察着面前的城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东西真的给人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是在预示着什么吗?”萨拉指着楼顶那吊着一个虚幻人影的十字架道。 本来模糊的人影,因靠近而清晰了起来。那是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他的双眼紧闭,因脱水而干燥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他的身体似乎只剩下了皮与骨头,在那苍白的皮肤上还可以看到一道道裂开的伤痕。 他的面容是那么的熟悉,但是吕明却想不起他究竟是谁。正在他思索的时候。那双紧闭的眼睛睁开了。那是一双毫无神彩的空洞血眸。从他的眼中流出了两行血泪。他的嘴巴咧开,没有牙齿的嘴内发出了一阵诡异地笑声。 “亡者的灵魂,难以安眠。血红的世界,生死模糊。何为神,何为人,何为魂。谁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谁又是救世主?救赎之日,我期盼已久;救赎之日,却难见天明。” 话语如同歌声飘进了三人的耳中。曲调哀婉,仿佛希望破碎后绝望的哀嚎,让人闻之落泪。 “吱呀。”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一股潮湿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入眼可见的是巨大的厅堂。在厅堂的天花板上吊着一盏吊灯。吊灯散发出淡红色的光芒,将整个厅堂染上了一抹诡异的红色。 只是看了一眼,吕明便发现了几个奇怪的地方。整整一层没有任何多余的房间,只有一座大厅。这座大厅中间没有任何的支撑物,难以想象这座城堡是如何维持现状的。 这些或许并不是重点,吕明最在意的是整座大厅一眼便可望到尽头却没有楼梯。也就是说既无法通往上层也无法前往下层。他们除了离开这里,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场景的手段。 “门消失了。”萨拉回头看了一眼,身体颤抖地说道。吕明闻言回头看去,此时那扇铁门早已悄无声息地失去了踪影,在铁门的位置处,一个吊在十字架上的男子正用那双诡异的血眸,直视着三人,他的嘴角咧开,似乎正在嘲笑他们的愚昧。 “那么开始游戏的第二轮吧。” “轰隆隆。”整座大厅剧烈地颤抖,本来平整的地面变得凹凸不平。那些复古的家具在震荡中逐渐软化,化为了粘稠的红色液体。 这些液体逐渐上升,最终将三人淹没。“嘿嘿嘿,接下来就是你的主场了。通灵者。” 蓝色的幽灵从墙壁穿入,低头看着地面。“这本来就是我的任务。反倒是你,擅自行动。作为三柱臣之一,你是不是太过肆意妄为了,而且你的恶趣味实在是令人不敢苟同?我亲爱的君临者。” 没有回答,仿佛那只是君临者离开前预留下的声音片段一样。通灵者对此早已习惯,继续执行自己那自吕明降临之日便开始的任务。 …… 2:00 光辉揉了揉因摔在地上而发痛的脑袋。从高逾百米的地方摔下来,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就没命了吧。 她站起身观察周围的一切。这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廊。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插着一根火把。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光辉的脸映照得通红,就连地面上都难以形成一个可见的影子。 光辉稍微按压了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一些。“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指挥官和萨拉托加。嗯?那是……独角兽妹妹?” 在肉眼可见的尽头,光辉隐约看到一个紫色的身影。光辉不敢确定,想要派出自己的无人机去侦查,却发现自己似乎失去了召唤的能力。 “姐姐,我好饿。我能、我能吃了你吗?”从远处飘来了一阵衰弱却令人闻之心惊的沙哑声音。远处的紫色身影缓缓地转过头,那双通红的血眸如同两盏探照灯,射在她的脸上。 “姐姐我能吃了你吗?” “能吃了你吗?” 声音不断响起,如同催命的魔咒,让光辉的心跳在此刻不禁慢了一拍。 …… 2:50 独角兽仍然行走在这条没有尽头的长廊上。已经多久过去了?独角兽不知道。此时她居然有些怀念那块表。早知道应该带上的。即便没有用处,将它抱在怀里,也能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火把逐渐变得稀少。影子也在昏暗的光芒下被拉得更长。独角兽没有注意这些变化,她的脑袋里一刻不停地想着伙伴,昏暗的光芒让她的神经有些过敏。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对她的精神造成不小的伤害。 “光辉姐姐,我好想你们啊。”忍受不住孤独的独角兽,跌坐在地面上。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找了一处相对明亮的地方坐下。她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仿佛这样便能抵御外界施加给自己的无形痛苦。 “噼啪噼啪”从远处传来了如同鞭炮被点燃的声音。独角兽抬起头,她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火药味。这里会有人放鞭炮?独角兽相当疑惑。 恐惧与好奇此刻同时在她的心头升起。前方的未知吸引着她,又让她心生恐惧。最终她咬了咬嘴唇,站了起来。 危险总是存在,待在这里也不会安全多少。独角兽这样对自己说道。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双脚那么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要用出全部的力气。 一步,一步。 一米,一米。 鞭炮声渐渐有些震耳。火把已经熄灭,但是前方的微光却让她有了那么一丝希望。 一扇闪亮的大门赫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扇门散发出耀眼的白光,让已经适应了昏暗的独角兽眯起了眼睛。 推开这扇门,或许便能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只要有窗户,自己便能离开。独角兽的手有些颤抖。她既满怀希望,又充满恐惧。在门的另一侧究竟有什么呢?独角兽不知道,但她貌似别无选择。 门被推开,门后的场景展现在了独角兽的面前。独角兽本来带有希望的神情突然暗淡。一股深深的绝望此刻弥漫在她的心头。 那是一片血色的旷野。在旷野的远处,一座黑色的高塔伫立在那里。一颗似乎被鲜血染红的巨大魔方悬浮在塔尖。在魔方的周围,一根根血线如同血管一般延伸到天空的尽头。 而与高塔相对的另一侧,一棵血色的参天巨树将自己的枝桠延伸,与那些血线交错纠缠。每一片树叶都像是一块上好的血玉,反射出令人触目的辉光。 这是哪里?我身处何处?独角兽跪在地上,绝望地看着这片陌生而恐怖的世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同城异梦(三) 2:10 虽然从高处摔下来,但是萨拉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疼痛。她坐起身,感觉自己下面似乎压着什么。 “你要坐到什么时候啊。”吕明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对不起,对不起。”萨拉跳了起来,道歉道。 吕明揉了揉自己被萨拉压得酸痛的腰,朝四周看了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这时萨拉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这里与之前所在的大厅完全不同。周围幽暗无光。那仅有的微光,完全依靠石壁上那些数不尽的绿色光点。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石窟。”萨拉抬头甚至看到一根根或尖利如剑,或光滑如镜的钟乳石。 吕明捂着脑袋,似乎因为刚刚的撞击而头脑不太清醒:“掉在一起真的幸运呢。” 说到一起,萨拉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她四处看去却没有发现光辉的身影。“光辉不见了。”萨拉道。 吕明站在岩壁旁,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萨拉的话。 “光辉不见了。”萨拉走到吕明身旁,用手拍打了一下吕明。“啊?光辉?”吕明这时才意识到这件事。 他皱起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如果我是光辉,应该也会尽可能寻找离开这里的出口。” 吕明的话不无道理。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他们多停留一刻都是增添一分危险。 萨拉看着这四通八达的道路,有些头痛。她试着召唤无人机来帮助自己,却发现这里似乎有着什么力量阻碍着她。 “走哪条路?”萨拉感觉只要选错了路,那么迎接二人的便是无法言说的东西。 吕明仍然在观察着岩壁,最后指着自己左手边的一条路道:“走这条吧。” “为什么?”萨拉有些好奇地道。 “猜的。” “……”萨拉用你是不是在逗我的眼神看着他。观察了半天,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出凭借直觉走那条路。她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吕明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指着岩壁道:“你看这岩壁上的光点。”萨拉走进,发现那些绿色的光点并不是矿物发光,而是一些贴壁的小蠕虫。 远远看去还没有多少感觉,但真的靠近,绝对会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自闭。 “真恶心。”萨拉后退数步,捂着嘴,干呕了几下道。“这些光点都是这种虫子发出的光。而这些虫子看起来都是十分弱小,依靠岩壁上的矿物质和稀少的有机物生存。那么它们很可能会畏惧危险。而这几条路径,只有这一条最明亮。因此我猜测是这条路。”吕明分析道。 “但也有可能是它们的母巢。谁知道这种生物聚集再一起会发生什么呢。”萨拉补充道。 “那就只能赌一把了。”吕明双手摊开,对此表示自己也没有更加精准的判断。 …… 2:15。 妹妹的面容,妹妹的声音,妹妹的形态。甚至连气质都几乎完美重合。但那多出来的一抹阴森诡异却让一切都变了。 光辉咽了口唾沫,看着正缓步走进的独角兽。她那美丽的双眸已经被妖异的血色侵染,如同血水晶一般的瞳孔仿佛没有焦距一般,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错觉。 “光辉姐姐,我好饿。”本应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话语在她口中变了味道。她紧紧地抱着一只黑中透红的优酱,用仿佛鬼魅的步伐,一点点逼近。 光辉明知面前的怪物不是自己的妹妹,但是看到那几乎与独角兽无二的形象,仍然下不去手,更遑论杀掉这个怪物了。 “我能吃掉你吗?”毫无感情可言的声音从她的喉咙中发出,却如同催命的魔咒。 突然,她的身影消失了。光辉心中一凛,神经猛然绷紧。“嘻嘻嘻,姐姐的味道。”那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咬住。她咬紧牙关,手肘朝后撞出。 “哎呦。”光辉的力道不小,独角兽被撞飞了出去。“砰”撞在墙壁上的独角兽拍掉身上的尘土。 “你这样会伤到优酱哦。优酱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它的。”独角兽轻轻地抚摸着黑色的优酱,像是在为它减轻碰撞导致的伤痛。 “不痛不痛哦,一会儿就有肉吃了。”此时的独角兽就仿佛变了一个人,柔声道。“那么,姐姐,就帮我一下吧。”她抬起头,那双血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眸子中映照出一幅画面。 破碎的残躯散落一地,在众多残躯围绕的中心,一个十字架上吊着一个虚幻模糊的身影。他的双眸与此时的独角兽一般,如血鲜红。邪魅诡异的笑容,就像是他自愿吊在那里接受最终的审判一般。 …… 2:15。 吕明怀疑自己选错路了。虽然按照概率,这条路的安全程度要比其他的高,但是考虑到自己非酋的本质,貌似只要不是100%,在他面前都是0。 萨拉打了个哈欠,贴在吕明的胳膊上:“我怎么感觉你选错了呢。” “我也不清楚啊。”吕明说道。 随着深入,光点越来越密集,本来昏暗的洞窟,此时宛如白昼一般明亮。也许是光照的原因,本来毫无生机可言的洞窟中生长出许多植物。 有些植物有着肉嘟嘟的球状叶片。叶片呈现出墨绿色,其上有着青色中透着微红的脉络,就像是人类身上的血管一般。 其他植物也与自己以前所见有着很大的区别。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墨绿与青红的配色。 在这些植物上,偶尔也会附着上那种发光的小蠕虫,但是数量并不是很多。吕明抱着优酱,生怕一不小心掉在地上,粘上那些看起来就有些恶心的小蠕虫。 一阵风声从远处响起,本来毫无动静的叶子开始抖动了起来。其中一些附着力不够的蠕虫被风吹起,在空中形成了一片宛如绿色繁星一般的景象。 “好美啊。可惜全是虫子。”萨拉不禁说道。但是与萨拉不同,吕明却皱起了眉头。他并没有因为风声而有丝毫放松,反而因不安而略显烦躁。 “怎么了?前方应该就是出口了吧。”萨拉说道。 吕明摇头道:“但是出口似乎有个守卫啊。” 话音刚落,周围密集的小蠕虫身上的光芒开始闪烁了起来,似乎正在为谁的到来行礼。 闪烁越来越快,而远处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当那个身影完全显露出来后,吕明和萨拉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一只巨大的蠕虫。但是与普通的蠕虫不同,这只蠕虫的头部是一张狰狞的人脸。 那只蠕虫看到二人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开口道:“你们便是今天的祭品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同城异梦(四) 2:20。 萨拉第一次看到这么恶心的虫子。自从在墨虞遇到了那种恶心的怪物后,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跟这些东西结上了不解之缘。 “冲过去?”萨拉仍然能够从蠕虫的后方感受到风力,看起来吕明指出的路线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没想到出口居然会有一条蠕虫守护。 “如果能冲过去当然最好了。”吕明看着面前这只几乎将出口完全堵住的巨型蠕虫。想要冲过去必须要从那少得可怜的缝隙钻过去,还要避开这只虫子的攻击。 “我感觉击杀会比冲过去简单一些。”吕明道。 “那就杀了它。就是一只大虫子,还能比之前那些不死的怪物难解决吗?”虽然没有办法召唤轰炸机,但凭借自身的素质,想要打倒这只恶心的肉虫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萨拉跳到了它的身上,抓住了它那令人反胃的头部。“就这点本事吗?”萨拉轻蔑地嘲笑了一句,便一拳打在了它的脸上。 “噗”墨绿色的液体从它的头部喷涌。巨大的蠕虫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萨拉感觉到自己身下一空,发现她所站立的位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嘴。这张嘴中有着尖利的獠牙,能够轻松地咬断一切。 萨拉抓着蠕虫那已经稀碎的头部,一个后空翻脱离了蠕虫的身体。她抹了把脸道:“这虫子的脑袋不是要害啊。”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强大的祭品。这只蠕虫有些愤怒。那张从背部长出的大嘴张合道:“你们去死吧!” 蠕虫的身体膨胀,将出口完全堵死。在它皮肤上,一个个圆形的孔洞张开。一条条白色细线从孔洞中喷出,编织出一张巨大的网。 “一般这种无能狂怒都是没有意义的。而且你是蠕虫,不是蜘蛛吧。”萨拉仍然用一种轻蔑的语气道。 “你们!”果然这只蠕虫被萨拉彻底激怒。它甩动那张大网朝着萨拉和吕明扔去。 萨拉抓住吕明的胳膊,朝着远处跳跃。但那张网似乎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一个急转弯便追上了二人。 萨拉心中一惊,但此时在空中的她很难再次躲闪。她看了眼吕明,与他交换眼神后,将他甩了出去。 …… 2:55。 血色的荒草,血色的天空,诡异的血色魔方。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大背景。独角兽独自一人在这片荒凉的草地上前行。 此时她已经想起抚顺曾经跟她谈过的一个梦。那里的场景与此时自己所身处的地方是如此相似。唯一的不同恐怕就是那棵参天的巨树了。 她望向远处。也许是因为那段记忆,那座黑色的高塔给她一股难言的压抑。她舒了口气,想要抱住什么。却发现自己怀中空空如也。这时她才想起来优酱并不在自己身边。 去树那边看看吧。独角兽想道。虽然那棵树同样诡异离奇,但是与高塔相比似乎更自然一些。 “咚咚咚。”一阵奇怪的敲击声在她的耳边响起。随着敲击声的出现,一个虚幻的影子渐渐浮现。 那是一个悬挂在十字架上的人。由于影子太过模糊,独角兽很难分辨出这个影子的样貌。但是那双血色的眸子和如同裂口一般的大嘴却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很高兴见到你,独角兽。”那个影子的声音与他的外表极不相称,带着几分磁性的嗓音,甚至有些吸引她。 独角兽想要躲到某个地方,但是在这片荒草地上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她的身体微微的颤抖,双手做出防御的姿态。 “不要紧张,你认为我像是那种会随意伤害别人的人吗?”那个人咧开嘴,露出一个另独角兽胆战心惊地笑容。 他感觉到氛围不太对,收敛起笑容:“原来你以前就这么胆小啊。这可不行哦。” “咚咚咚”声音愈发响亮。在十字架的下方,一只只幽魂从地面钻出。它们面容可怖,张牙舞爪地飘向独角兽。 独角兽吓得跌坐在了地上。“你需要胆量,以后你会谢我的。”十字架一点点隐没,最后消失无踪,只剩下那些飘荡的幽魂在她身边,挑逗着她脆弱的神经。 …… 2:30。 看到满脸惊恐的萨拉被粘在网上不能动弹,吕明内心十分焦急。他抱着优酱,努力地思考着如何击败这只怪虫。 吕明很清楚自己的战斗力,虽然经过强化的身体已经不同以往,但是缺乏战斗经验的他,敏捷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比起萨拉要差很多。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到能够帮助自己的东西。但是周围除了那些植物和小小的蠕虫外,什么都没有。 看着那只蠕虫慢慢地靠近萨拉,吕明变得更加的焦急。他的头脑飞速地运转,努力地寻找至少能逼退对方解救萨拉的办法。 这时他突然想到了那些植物。与岩壁上密密麻麻地蠕虫不同。那些生长在这里的植物上只会偶尔附着上一些蠕虫,就像是偶然间从岩壁上掉落下来才附着上的一样。 而且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些蠕虫所发出的光亮也比岩壁上微弱许多,看起来就像快死掉一般。按照一般的想法,蠕虫应该会更青睐植物这种生物,而不是依赖岩壁摄取养分。 而岩壁上真的有足够的有机养分供给它们吗?吕明灵机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他趁蠕虫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萨拉身上的时候,悄悄地摘取了一些植物。 他将这些植物柔嫩的叶子揉碎,团成了数个湿漉漉的圆球。在制作完毕后,吕明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将这些圆球扔向了那张大网。 那张大网在粘上了汁液后,迅速地分解。在蠕虫靠近萨拉时,整张大网已经分解殆尽。萨拉从高处落下,将手中的法杖插入了蠕虫的体内。 这一次,萨拉吸取了教训。为了防止意外,她划动法杖,直接将巨型蠕虫的身体剖成两半。而这样还不解气,萨拉也像吕明一样,在它身体中填充了许多周围生长的植物。 一切做完。萨拉呼了口气:“好吓人啊。不过终于解决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说着她拉着吕明的手便朝着有风的方向冲去。 “这便是出口吗?”站在洞口,吕明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与抚顺所说的几乎没有差别的世界展现在了他的眼前。唯一的不同便是,与高塔相对的一侧,一棵参天的红色巨树仿佛在与高塔作对,无数的枝桠分开与天空中的红线纠缠在一起,就像是共生在一起的形态不同的双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同城异梦(五) 2:30。 光辉的脑袋有些晕眩,刚刚那幅场景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头。他是谁?为何被吊在十字架上?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光辉心中升起一个又一个疑问。这些疑问没有人能够为她解答,只能藏在自己的心中。 与因晕眩而动作迟钝的光辉相比,独角兽的攻击仍然犀利。在她的眼中似乎并没有姐妹之间的亲情,只有对于食物病态的迷恋。 “优酱,再坚持一下,食物很快就有了。”独角兽的声音仍然显得冷漠无情。光辉明知自己面对的绝对不是独角兽却仍然内心一痛。 就在她走神的一瞬间,独角兽一拳打在了她的肚子上。她能感受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错位了一般。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让她不禁吐出了一口鲜血。 “姐姐啊,不要抵抗了嘛。抵抗只会对你造成更大的痛苦。”独角兽走到了光辉的面前,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光辉染血的脸蛋。 “啧啧啧。多么吹弹可破的皮肤。你的肌肤真的让人垂涎三尺啊。”独角兽的嘴靠近了光辉的脸蛋,粉嫩的嘴唇贴在光辉的脸上。她的舌头在光辉的脸上游移许久,终于停在了她耳根的位置。 “那么我开动了。” “抱歉。”光辉突然开口道。她以最快的速度将黑优酱从独角兽的手中夺走,并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将其推开。 “砰!”独角兽再一次撞在了墙壁上,本来坚固无比的墙壁都因连续数次的撞击而出现了裂痕。 “优酱!”独角兽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看着光辉手中的黑优酱。“抱歉。你不是我的妹妹。”光辉朝独角兽行了一个皇家标准的歉礼,用力掐住了黑优酱的脖子。 黑优酱的身体在光辉手中奋力挣扎,但是一切都只是徒劳。很快黑优酱的身体无力地垂下,血色眼眸也变成了灰黑色。 “优酱!”独角兽声嘶力竭地喊道。她的身体一点点地化为红色的雾气,但她却不自知。几秒后,独角兽和黑优酱便化为了两团血雾。这两团血雾在空中飘荡,渗入了墙壁之间。 “轰隆隆!”开裂的墙壁后露出了血色的光芒。裂痕逐渐的扩大,最后在光辉的面前化为了齑粉。 “这便是外界吗?”光辉看着血色的天空,高耸的尖塔和参天的巨树,自言自语道。 …… 2:40。 虽然从抚顺和长春的口中听闻过这个类似梦境的世界,但是真的亲眼看到,仍然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震撼感。 这是离奇的世界,放眼望去,能够看到零星的怪异生物在这片荒凉的草原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这些生物同时存在生的特征与死的特征,很难定义这些生物究竟是活着还是早已死去。 “我们去高塔那边看看吧。”吕明指着高塔道,“当初抚顺和长春便去过那里,或许能在那边找到一些线索。” 萨拉点头道,将吕明从悬崖上推了下去。 “嗯,肉垫很舒服。”萨拉从吕明的身上跳下来,拍掉身上的尘土道。 吕明咳嗽了几声:“虽然身体经过强化,但你也太狠了吧。” 萨拉装出一副无辜的神态,用楚楚动人的大眼睛看着他:“难道你想让我这样的美少女摔在这片肮脏的土地上吗?” 被萨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吕明摆动双手道:“没有这意思,我只是随口说说,我们快点走吧。” 萨拉盯着他的背影,追了上去:“等一下我啊。对了,你听到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好像是音乐。” 吕明停下来细细去听,摇头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是你刚刚太紧张,现在放松下来产生的错觉吧。” 萨拉仔细聆听,刚刚听到的乐曲声确实已经消失了。“或许真的是我幻听了吧。”萨拉安慰自己道。 …… 3:30。 独角兽身心俱疲地前进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居然有些适应身旁那些看起来无害却时刻刺激着她神经的幽魂。 这些幽魂偶尔会扑向她,但是却因没有形体而无法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了解了这些的独角兽,虽然仍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但也只能无奈地去适应。 巨树已近在眼前,但独角兽的心情却愈来愈沉重。她其实没有任何的目标。如果到达目的地之后,自己仍束手无策,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独角兽不敢去想,但越靠近巨树,这个问题便越明显。这种孤独感攫取了她的内心,让她内心空落落的。“优酱,优酱。”独角兽仿佛看到了优酱的身影。它就在空中飞舞,在自己身旁转圈圈。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优酱。但当她的手接触到优酱后,优酱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一只扑向自己的幽魂。 独角兽吓得跌坐在地上。她感觉到双手刺痛。她将手抬起,看到自己的手已经被地面上尖锐的血草割伤。 “梦里的那些血色枯草可厉害了。能轻易割断别人的脖子哦。你说那种草在现实中也有,那么武器强度肯定能提升一个档次。”她想起了抚顺的话。 看起来自己还是要小心一些。独角兽想道。 经过了漫长的路途,独角兽终于走到了巨树下。站在巨树下,她更加体会到了自己的渺小。她走到树前,有些出神地看着晶莹如红玉般的树干。它上面的每一条纹路都像是能工巧匠精心布局并雕刻上的一般,给人一种诡异离奇的美感。 透过红玉树干,独角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她回头看去,只见优酱正在空中盘旋,似乎十分开心。 “我饿了,我饿了。我们一起去找食物吧。”优酱突然开口道。 独角兽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优酱是不会说话的,她贴紧树干,惊恐地看着空中的优酱。 “去找吃的吧,去找吃的吧。或者吃了你?”优酱雪白的身体染上了一层黑红,本来精致小巧的独角,变成一根带着血色纹路的锋利尖角。 “吃的,吃的,吃的。”黑优酱用它那双黑红的眸子看着正在树下发抖的独角兽。不祥的气息愈发浓厚,似乎顷刻便能吞噬掉那娇小的身躯。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同城异梦(六) 3:00。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吕明总是感觉耳边似乎有声音。声音并不大,却又不像是幻听。 萨拉凝神谛听,点头道:“刚刚我好像也听到过。有些让人不舒服。”萨拉贴紧吕明的胳膊道。 乐曲的曲调哀婉,似乎是在追悼过去失去的某样东西,其中还夹带着表示疯狂和执拗的元素,确实让人听之难受。 吕明抱着优酱,四下环顾,希望能够找到声音的源头。但是在这片空旷的草原上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声音就仿佛凭空产生,宛如一只游荡在暗处的孤魂,久久留驻,未曾散去。 很不祥,吕明有这种感觉。他停了下来,默默地伫立在原地。“出来吧,我知道你已经观察许久了。”他故作镇静地道。 声音突然响亮,哀婉的乐曲如魔音般扰乱着他的心神。吕明捂住耳朵,但是声音却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的摄人心魄。 “嗡!”声音骤然止歇。一个身披黑色长袍的人背对着二人坐在前方。他的背上绣着一张吊着一个人的十字架。在他身前,似乎是一张古琴。 “音韵之态,何以描之。倾心之曲,何以辨之。无情之人,何以为之。无心之人,何以存之。” 从声音来判断,他应该是一个男子。但是体态却相当瘦弱,又如同一个女子。他没有回头,而是望着远方的巨树,他将古琴背起,似乎要朝着巨树的方向走去。 “你是谁?”吕明开口问道。 那个人仿佛没有听到,仍然朝前走去。“等一等!”吕明快步向前,抓住了那个人的长袍。 “刷!”长袍落地。一头如瀑的金色长发展露在吕明的眼前。她回头看了吕明一眼,翠绿色的眸子不带丝毫感情。她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根长箫,放入了口中。 “呜~”声音响起,哀怨的曲调仿佛一柄柄利剑刺入他的胸膛。“不要碍事,凡人。”少女的声音变得清脆,但语气却异常冰冷。她说完便转身离去,根本没有答理跪在地上,口中溢出鲜血的吕明。 …… 3:20。 也许是姐妹之间的羁绊,光辉的直觉告诉自己,独角兽就在这片死一般的世界。 这个世界早已死去。这是光辉踏入这里时的第一印象。或许这个世界还有着那一线生机,但是寂静的草原,空旷的荒野,一切都在告诉自己,这个世界已经时日无多。 生命既不会在这个世界诞生,但也不会在这个世界消亡。光辉第一次深切地认识到生与死原来还可以有如此模糊的界限。 那些偶然看见的怪异生物,虽然形态各异,但是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生与死存于一体。 妹妹会多么害怕啊。以光辉那坚强的意志都感觉到不祥正压迫着自己,让自己有些喘不上气。难以想象妹妹在这个世界忍受着多么可怕的压力。 必须快点找到妹妹。光辉如此想道。她抬头望向高塔与巨树。以妹妹的性格,巨树那边的可能性会更大。打定主意。光辉便朝着巨树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阻碍。虽然有一些具有攻击性的生物,但是这些生物在确定光辉没有什么进攻价值后便放过了她。每一次光辉面对这些不死生物都有些心惊胆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恐惧也减少了许多。 巨树就在眼前。在巨树的脚下,一个紫色的身影正瑟缩成一团,躲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当走到巨树脚下,她看到附近有着剧烈的打斗痕迹。血色的草断裂成一截一截,静静地躺在血红的土地上。 在巨树上,能够看到一道深深的爪痕。那道爪痕很巨大,与娇小的独角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独角兽躲在角落,口中喃喃着她们的名字。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因之前的战斗丧失了意志。 光辉走到她的身前,轻轻地拍打独角兽的后背:“不要怕哦,有我在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独角兽的身体一颤,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光辉。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语气,让她的泪水再一次如决堤般涌出。 “姐姐~”独角兽将头埋在了光辉的胸前道。 …… 3:40。 “那是谁啊。”萨拉抱怨道。她的乐音似乎就是她的武器,幸好对方并不带杀意,否则二人绝难在她的手中活命。 吕明摊开双手道:“也许这就是神对凡人的轻视吧。不屑于对付我们。” “那这个世界就是神的世界了?品味真不怎么样。难道这里的主神是冥神不成。”萨拉盯着一只偶然路过的怪鹿道。 这只怪鹿只有一半的身体,其内部五脏六腑,萨拉看得一清二楚。如果真的能抓一只回去,萨拉绝对会捉一只带回白鹰进行研究。 “高塔就在眼前了。你说我们到高塔那里要做些什么呢?”吕明问道。 萨拉双手抱头:“总之肯定有一件事情要做。虽然我不确定,但应该也是离开这里的关键之一。” “什么事情啊。”吕明凑到萨拉面前,好奇地问道。 “保密!”萨拉三步并作两步,与吕明拉开了一段距离,回头朝吕明吐了吐舌头。 吕明无奈地耸了耸肩,任由萨拉走在前面。 终于,二人来到了高塔前。 整座高塔使用的是一种萨拉不了解的材料,触感冰凉坚韧,以二人的力量肯定难以破坏。细心的萨拉还发现这座高塔有着很细的红色纹路。这些黑红色的丝线如果不注意的话很难看清。萨拉顺着纹路想要试着描摹出大致的形象。但是却被吕明叫住了。 “我们还是快点开门吧”他说道。 “我知道。”萨拉站在门口,试着推了推。果然这扇门无法用常规方法推开。吕明走到萨拉身边,同样用力推了几下,最后也放弃了尝试。 “怎么办?”吕明回头问道。 “很简单,没有钥匙就自己找到钥匙。既然都到这里了,那我们便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你不是吕明吧。那么你到底是谁?”萨拉盯着吕明的双眼,一步步靠近吕明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同城异梦(七) 4:30。 “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独角兽将自己的身体抱紧。巨大的打击让她的精神有些崩溃。 娇小的她与巨大的优酱相比,是那么的无助可怜。她的双眼有些无神,看着一点点靠近自己的优酱。她该怎么做,做无谓的反抗,还是听天由命? 独角兽有些混乱。她不愿与优酱为敌。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自己是谁,自己要做什么。一直以来的压抑在这一刻完全爆发,让她不知所措。 “砰!”尖利的长角刺入了巨树中,独角兽本能地躲开。她无神地看着黑优酱,突然有一种如果什么都不想,就这样与黑优酱融为一体的想法。 “吃的!”黑优酱的尖角在巨树上划出一道深约数尺的伤痕。它的头碰到了躲闪不及的独角兽,将她的身体撞到数米开外。 “优酱!”独角兽擦掉脸上的血迹。她突然感觉自己轻松了。她每一步都很吃力,走到了黑优酱的脚下。 她抱住了黑优酱的一条腿,用脸摩擦着她的脚踝。“优酱,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我们能不能永远不要离开了。我愿意……” 独角兽说到这里脑袋一痛,在她脑海中一声叹息响起:“他还是太心急了,我还是帮一下吧。” 一幅幅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与大家的欢快回忆,填充在她的心头。“妹妹,你还好吗。”她仿佛看到了光辉姐姐。光辉伸出手,将她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心:“只要有姐姐在,我是不会让妹妹受到伤害的。如果孤身一人也不要害怕。相信我,我会找到你的。” 她的眼睛突然有了一丝神彩。她紧抿着双唇,看着面前的优酱道。 “你不是优酱,你是谁?” 黑优酱的身体颤动,它的头猛烈地撞击巨树。在上面形成了数道划痕,最后“砰”的一声化为一团血雾消散在了空中。 “优酱……”一切都结束了。独角兽看着黑优酱在面前,她精神再一次低落了下来。“呜~”独角兽蹲坐在巨树的一个角落,独自一人在那里低声啜泣。 …… 4:00。 吕明被萨拉掺扶着,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剧痛,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挪动了位置一样。虽然对方明显手下留情,没有杀掉自己,但这种痛苦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你说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穿越到这里啊。早知道我就积善行德,也许我就能穿越到一个温馨的碧蓝航线世界了。”吕明自嘲地说道。 “别做梦了。很快就到了。”萨拉柔声道。她指着前方的巨树,此时距离巨树越来越近,但刚刚乐声也随之越来越大。 “看来那个人就在那里。我们真的要过去吗?”萨拉有些后怕地道。 “只有到了那里,才会知道真相。也只有到了那里,我才能问我想问的问题。总之尽可能不要与她碰面。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吕明有气无力地道。 萨拉如吕明所说绕到了树的另一侧,她偏头悄悄地望了一眼那个少女,然后将头缩了回来。她拍了拍胸口,刚刚她似乎看到那个人瞄了自己一眼,实在是吓到她了。 吕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确定并不妨碍行动后,抓住了萨拉的手腕。 萨拉的脸一红:“你要干什么?” “只是想问一个问题。你究竟是谁?” …… 5:00。 在光辉的安抚下,独角兽重获生机。她紧紧地抓住光辉的衣角,生怕光辉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虽然找到了独角兽,但是如果无法离开这里,那么一切都是白费力气。光辉走到树前,希望能在树上找到一些线索。 “叮咚——,叮咚——”一阵清脆的铃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在铃声响起后,一台巨大的座钟赫然显露在了二人的眼前。此时座钟正指着5:00。在表盘的上方,有着一行血字“寻找独角兽任务完成,恭喜通关!总用时三个小时三十分钟。” 在座钟出现后,血色开始褪去,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得正常。当一切恢复正常后。光辉惊讶地发现自己从一开始便没有移动一步。她仍然站在原地,而独角兽就站在自己的身边。 “指挥官和萨拉托加姐姐没事吧?”独角兽有些担心地看着身旁没有任何知觉的二人。她想要从吕明的手中将优酱抱走,又生怕这样会打扰到二人,因此有些犹豫。 光辉看到这样的情景道:“静观其变吧。看起来那个人并不想伤害我们,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何目的。如果现在打扰他们,恐怕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独角兽抱着光辉的胳膊道:“那我们就守在指挥官和萨拉托加姐姐身旁吧。有优酱在他们身边,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 5:00。 “我是吕明啊。”吕明突然有些慌张。 “不。”萨拉十分坚定地道,“首先以我对吕明的了解,他遇到任何危险,都不会丢掉优酱。他已经承诺过会带着优酱见到独角兽,那么优酱就是他第一保护目标。那么优酱去哪里了呢?” “其次虽然指挥官的身体接受过改造,但是其身体构造仍属于人类,第一次掉落或许还可以说是距离未知。那么第二次掉落,受到两重冲击你却完好无损,这说明你绝对不是人类,也不是指挥官。”萨拉道。 听了萨拉的分析,吕明笑了起来:“你很聪明嘛,小丫头。你算是过第一关了。那么进入第二关吧。”那个人的身影化为了一团血雾消失在了空气中,只留下萨拉一人独自站在空荡荡的高塔内,等待着对方下一次发难。 …… 5:00。 “我是萨拉啊。”萨拉突然有些慌张。 “不。”吕明十分坚定地道,“首先以我对萨拉的了解,她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不会露出这样慌张的神情,还有即便她对我有好感,以她的矜持也不会如此贴紧我的身体。” “其次为何萨拉提出拉手的时候,不拉住光辉的手呢?这一点十分可疑。我猜测便是为了让梦境更加合理化的手段,可惜你所创造的梦境仍然漏洞百出。”吕明道。 “但这些并不算是十分充分的证据。”萨拉仍然在试图辩解。 “确实,梦境中的证据是很虚幻的。作为证据很难让人信服。但是我真的需要让别人信服吗?根据猜测,这个真实与虚假共存的梦境是戒指运行到萨拉讲出‘意识监牢’这段时间之后。在此之后,我便看到了各种异象。这应该就是辐射作用于意识的产物。” “那么伸手是假的,看到的、听到的一切也都是假的。一开始你甚至为了可信,用辐射影响了我们的潜意识,让我们对所有的异常视而不见。虽然我不清楚是你解除了影响,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使我发现了不同。但是这跟结果无关。我确信你是假的,这个世界也是假的。这便足够了。” 听了吕明的分析,萨拉笑了起来:“你很聪明嘛。你算是过第一关了。那么进入第二关吧。”那个人的身影化为了一团血雾消失在了空气中,只留下吕明一人独自站在这棵巨树之下,等待着对方下一次发难。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同城异梦(八) 高塔内空空荡荡的,萨拉漫步在其中,甚至怀疑对方就是想将自己困死在这里。 “嘻嘻嘻。”那熟悉地笑声再次响起。她抬头看去,只见那吊在十字架上的虚影正挂在天花板上看着自己。 “虽然没有什么挑战性,但是能来这里还是挺厉害的。”虚影说道。 “那么你想做什么?”萨拉问道。每次看到这个虚影,她就升起一种异样的感情。她明知道这种感情本不存在,但却又不知道源头在哪里。 “不要急。你看那里。”他将十字架转了九十度,右手指着前方道。 在他手指的方向,一块大屏幕从地面升起。屏幕很大,大约是平常所见屏幕的百倍左右。但就是这么大的屏幕,萨拉居然能将所有画面尽收眼底。 “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答错了没有惩罚,而答对了,将会告诉你一个目前能说的秘密。”虚影说道。 大屏幕上是一片面积巨大的海域。从岛屿分布,萨拉可以判断出这是白鹰的卡拉梅海域。这片海域邻接重樱与铁血,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而在这片海域上,一个个小点在其上移动。随着放大,萨拉看出这是白鹰、重樱与铁血的一场大混战。 在这场混战中,白鹰明显是受到埋伏的一方,而且无论从兵力还是状态来看,白鹰的状态都难以为继。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姐姐身受重伤却仍坚持的场景。 “咚!”萨拉想要将屏幕打烂,但是屏幕的坚固程度却超乎她的想象。她闭上眼睛,但屏幕上的图像明显不是通过眼睛传入,而是直接印在了自己的意识上。 虽然还没有看到结局,但是以这个虚影恶劣的性格,她已经想到结局是什么样子了。“放心好了,只是一段虚假的影像。我只在意你的选择。”虚影说道。 萨拉当然也清楚这只是一段虚假的影像。他不相信这个人还会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否则就太可怕了。 她放弃了抵抗,看着这场已成定局的战争。 战争十分激烈。重樱和铁血占据了先发优势,对陷入被动的白鹰发动猛攻。重伤的列克星敦在一轮轰炸中倒下。在最后那一刻,列克星敦将萨拉托加护在了身下,保护住同样受到重创的她。 “姐姐!”虽然知道这只是虚假的影影像,但是看到这一幕,萨拉托加仍然泪流满面。她想要改变这一切,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如果这场战争真的打响,自己有能力改变吗? 萨拉这样对自己提问。答案是否定的。她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她不能改变什么,只能被这个世界改变。她听从一切命令,怀揣兴国的梦想,却不知这条路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样的。 是兴盛,还是毁灭?萨拉从来没有想过。就像她从来没有想过世界第一的白鹰会在战争中如此狼狈。也正因没有想过,她才会在看到这样的影像后,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痛苦。 影像仍然在继续,残酷的战争仍然没有结束。在这场战争中z46,伊19,陆奥,约克城,圣地亚哥等等舰娘沉没了。那些现在的伙伴与曾经的伙伴在她的眼中消逝。她第一次经历这种痛苦,但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与人类相比,塞壬已经十分的仁慈了。他们只为自己的目的而行动,不会因有人阻碍目标便强行击杀那些人。也正因此,到现在为止仍未有舰娘伤亡。但这最后的仁慈终会害了你们。” “人类的贪欲永无止境。为了利益,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他们可以牺牲一切。而这场碧蓝与赤色的对决,将会改变现有格局。影像虽然是假的,但你仍要做好同伴牺牲的准备。”虚影道。 “这是我最后的提醒。”屏幕上的画面戛然而止,定格在企业脱力跪在海面上,等待沉没的那一刻。 “那么如果人类选择了错误的道路。在你明知这条道路是错误的时候,你会如何选择?反抗亦或是沉沦?” “当然……”萨拉想要说出口,却感觉到自己心口一阵剧痛。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束缚着她,让她难以做出选择。 虚影在天花板上静静地看着,没有干涉她,而是等着她自己给出答案。 萨拉托加捂着心口。她能感受到那股力量的强大。每当她想做出选择,这股力量便阻碍着她。 萨拉想起了之前吕明曾经提出的问题。她是那么抗拒,现在想来也是因为这股一直未曾发现的力量在作祟吧。 “你是不是太残忍了?那么急躁真的不像你。”通灵者从天花板钻出,望着下面正苦苦挣扎地萨拉。 “反正有你在,我很放心。”虚影如此说道。 通灵者叹了口气:“独角兽也是,这里也是。每一次都得让我收尾。我可不是你的仆人。” 说归说,通灵者还是缓缓地飘到了萨拉的面前。她轻点萨拉的额头:“愿主保佑你。” 意志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那股力量似乎被一股外来的力量阻碍,无法全力进攻她的意志。萨拉借助这个机会,说出了自己的选择:“改变!” “哦?”虚影惊讶于萨拉居然说出了第三个答案。 “白鹰创造了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遵守白鹰的准则。即便它选择了错误的方向,我也会努力纠正。反抗和沉沦明显过于极端,不适合我。”萨拉喘着气解释道。 “不错,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虽然反抗更符合大潮流,但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我也不多说什么。答案没有对错。但我可以为你解答一个疑惑。” “我猜你一定很想知道之前天气的异常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为了下棋。” “下棋?” “你我皆棋子,生于棋盘间。命运总是那么地难以捉摸。一切巧合是通往必然的途径,还是诞生奇迹的土壤。谁才是这场博弈的执棋之人呢?就让我们来共同见证。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什么意思吧。”虚影说完便消失了。 “叮铃铃~”一台座钟赫然展现在它的面前。它的指针指着6:00。在表盘之上有着一行血字“恭喜完成选择任务,通关总用时4小时30分钟。” 周围的场景逐渐褪色,熟悉的树林再一次展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扭头看了眼身旁,脸上挂着释然地微笑。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同城异梦(九) 乐声骤然停止,那个金发少女抬起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吕明。“我说过不要靠近我。”少女将手按压在古琴上,只要吕明再靠近一步,她便发动进攻。 她并不在意吕明的生死,她只在乎自己的乐曲是否迎合自己的心。 “乐曲很好听。”吕明识趣地停了下来。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手势道:“我只想知道如何离开这里。” 她指着这棵树道:“你刚刚中了我的音咒,只有这棵树上的果子可以救你。但这棵树上有两种果子,其中一种果子会让你永远地留在这里。而另一种果子则与现实连接,一旦咬下便会触发机关。除你之外,所有入梦过的人都会暴死。” “你是这里的主人吧。”吕明早已看出了对方的身份。 但对方却摇头道:“我也只是这个梦境迷宫的客人。只不过我的权限比你高一些。” 既然吕明已经看出自己身份的特殊,对方也没有遮掩的必要。幽蓝色的半透明身体让吕明想起了在墨虞看到的那个幽灵。 “这便是这个游戏最后的选择题。只要你答完了,我便可以回答你一个疑惑。但你绝对不可告诉任何人,萨拉托加也不可以。”她说道。 她伸出双手,其中一只手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果子,而另一只手上则是一个血红的果子。“白色的果子代表留在这里,红色的果子代表离开。而不选择则代表死亡。”从她冷漠的语气很难判断她的想法。 吕明托着下巴,眼睛在两个果子和幽灵的脸上不断逡巡。三个选项都那么的残酷。无论如何选择,都对自己不利。这样吕明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我选红色的。”吕明指着那颗红色的果子道。 幽灵的眼中惊讶的神色一闪而逝。吕明的选择与自己之前所得到的情报有着不小的出入。从情报来看,他选择白色果子的可能性更大才对。但实际上却选择了红色果子。 “我从一开始便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只会在不触犯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帮助他人。”吕明捕捉到了幽灵眼中的那丝惊讶,自顾自地解释道。 “而且你的话本来就透露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我的选择与我是否离开这里没有必然联系。你是客人,无法代替主人做出选择。而且你也说了,我只要选出答案,便解答我一个疑惑。我感觉你不像是一个让我把答案带进棺材里的幽灵。” “那么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她补充了一个前提。 “我仍然这样选择。虽然我的命不值钱,但我还是很怕死的。”吕明道,“而且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那枚戒指?” 吕明点了点头,看起来对方知道戒指的来历。 “那么,我可以提出我的疑惑了吗?任何疑惑都可以?”吕明问道。 “嗯。任何疑惑都可以。” 吕明思考片刻,问道:“那么塞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真的想要了解真相?虽然我不会违背我的诺言,但我希望你再确定一下。有时候真相比谎言残酷太多,当你知道了真相,你就无法回到当初了。善意的谎言是在保护你,而绝非伤害。” “我确定。”吕明不假思索地说道。从游戏中,他便隐约感觉到塞壬似乎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与未来息息相关。 她指着身旁的树,又指了指另一侧的高塔道:“这便是真相。” 血色的天空,高耸的黑色尖塔,参天的红玉巨树。吕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这便是真相,那未来…… “没有未来。未来只是一个虚无的愿景。毁灭才是万物最终的归宿。而未来只是自欺欺人的谎言。”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塞壬的目的很简单,让世界拥有未来。它们是程序,它们为了这个理念坚定不移。但我不一样,我拥有自己真正的思想。我所能看到的只有毁灭。我经历一次次的轮回,我看到一次次希望后的绝望。我望尽每一寸血染的大地,我看遍每一朵血海的浪花。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也是程序,不用思考那些复杂的事物,只完成那既定的任务。”她的声音突转悲戚。 “我有时候会自问,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主造就我究竟是为了赎罪,亦或是其他。即便我拥有无限的寿命,但主已经坚持不住了。我多么希望看到主那早已失去的笑颜,我看过她保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那笑容是那么灿烂,可惜我可能永远也看不到了。” “主是谁?”吕明在游戏中便知道造物主这个词。但他却不知道这个词背后所指代的究竟是谁。 “这是第二个问题。恕不解答。”她干脆地说道。 吕明有些语塞,他无法反驳对方的话。“塞壬的目的就是这么单纯,让这个世界拥有未来。那么我在这里祝福你也拥有未来。”她朝吕明挥了挥手,身体逐渐透明,消失在了原地。 在通灵者消失后。一台巨大的座钟赫然展现在吕明的面前。它的指针指着6:00。在表盘之上有着一行血字“恭喜完成选择任务,通关总用时4小时30分钟。” 周围的场景逐渐褪色,熟悉的树林再一次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扭头看向自己左侧,萨拉也正同时看向自己。她的脸上挂着释然的微笑,让人很安心。 光辉和独角兽则拉着手,同样对他报以微笑。“指挥官,我的优酱。它保护你们了吗?”独角兽小心翼翼地走到二人面前。 萨拉将优酱从吕明手中夺了过来,交到了独角兽的手中,道:“保护了哦。独角兽最贴心了。” 得到了肯定,独角兽有些兴奋,跑到光辉身旁炫耀了起来。 吕明听着萨拉三人的欢声笑语,望向天空。此时天仍然很黑,但很快便会天明。而这个世界呢?也会有明亮的那一刻吧。虽然那个幽灵的话中满含悲意,但吕明认为一切还不至于那么糟糕。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吕明回想自己在东煌的这段时间。或许未来的那个奇迹就叫羁绊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塞壬会议 观察者坐在座位上,眼睛不时瞥向身旁的织梦者。而织梦者则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手中的玩偶,仿佛这次的会议跟自己无关一般。 “大家都来齐了吗?”一个慈祥与威严并存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所有人听到这个声音全都站了起来,身体微躬,口中道:“母亲好。” “大家就座。这次的会议十分重要。在铁血、重樱、撒丁帝国和维希教廷的帮助下,我们已经获取到全部海域的信息,并完善了接下来的计划。” “作为执行机构的掌权人,我的使命便是执行任务。但接下来的困难,我相信在座各位都十分清楚。功亏一篑的概率为99.99%。因此我需要各位的帮助。” “您需要何种帮助?我会向大人禀告的。”织梦者将泪抱在怀中,抬头望向会议厅的前方。在前方有着一个巨大的圆台,但现在圆台上却仍空缺着。 “先交换情报吧。就由主办方的我们先汇。”母体说道。 观察者站了起来,她的手在空中挥动,一面半透明的屏幕便出现在了长桌中间。在屏幕上印着俾斯麦与乔治五世的图像。其中俾斯麦的名字用醒目的红色标注。在图像的周围是各种各样的数据。 “这是我们执行机构目前的成果。漾造舰回收两艘。总数据分析完成度10%,且有加速完成的趋势。而在数据分析的时候,我们发现了一些奇特的地方。请看俾斯麦的数据。” 乔治五世的数据被清除,屏幕上只剩下了俾斯麦的数据。俾斯麦的数据要比乔治五世多数倍。其中很多数据都用横线划掉,表明数据有误,需更换收集方式。 “关键点特质?”其他塞壬只看了几眼便明白了意思。“没错,关键点特质。但我们实验了数万次仍无法触发关键点觉醒。因此实验失败,只能按原计划继续执行任务。” “你们还想造出企业与皇家方舟那样的怪胎?”仲裁者提出疑问,“单单她们两人就造成我们数据链路负荷成倍增长。难道你想超负载吗?母亲承受的住吗?” “而且你们的速度也太慢了。两艘漾造舰,但是我们需要的是全部啊。”织梦者说道。 观察者道:“本来厌战也可以回收的,但……” “失败就是失败,我不听借口。大人是这么跟我说的。” “你们审判机构真是悠闲啊。天天守着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玩意儿,口中说着玄乎的话。也没看你们干实事。”观察者轻蔑地说道。 “大人的想法岂是你可以窥视的!”织梦者怒目而视,“如果君临者大人没有帮忙,你认为通灵者大人能成功完成任务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通灵者大人根本不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们裁决机构也从未寻求他人帮助。你们这帮多管闲事的家伙。”仲裁者怒道。 “安静!”母体怒喝一声。本来喧闹的气氛安静了下来。 “我是你们的母亲,我很清楚大家完成最终目标的急切。但我们仍要循序渐进,观察者她们已经尽力了。而且如果不失败,我们也很难找到吕明的踪迹。而且这个进度仍在我的掌控之中。难道你们在质疑我的判断?” 此时织梦者终于知道君临者话中的含义。作为三柱臣之一,母体对下位个体有着绝对的压制力。但君临者一旦前来,这份压制力就会烟消云散,会议进程便很难控制了。 “这是君临者大人让我交付给您的数据。请您过目。”她的手指变成了一个接头,插入到长桌的接口上。 “嗯?君临者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吗?羁绊互联,确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课题。以后我会将其作为参考来执行计划的。那么我先说明一下之后的计划,裁决机构、审判机构你们待命。而接下来的任务以执行机构为主,在需要你们帮助的时候,适当提供支援便可。” “不需要我们出马吗?感觉会很有意思。”仲裁者说道。 “你们未来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隐藏自己。保存最后破局的希望。”母体说道。 “而且有着她支援,应该足够执行之后的计划了。” 会议厅的大门打开,一个压迫感十足的身影走了进来。她有着一头苍白的长发,眼眸如同鹰隼一般锐利。她环顾四周,毫不客气地道:“作为主人,却不出来迎接。有失礼仪吧。” “嗡~”一根根线缆从圆台中钻出。这些线缆纠缠在一起,最后投影出一个身穿华服的绝美女子。 “母亲,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观察者问道。她还能想起之前被虐待的场景。虽然没有痛觉,但对她的印象颇深。 “因为我们需要她的帮助。我们有着同一个目标,不同的方法在不干涉对方的前提下可以共存。”母体说道。 企业从怀中掏出了白夜女神,我可以帮助你们。但是你们是不是要给我点利益? “请说。”母体道。 “我们需要高雄。让她过来。”企业说道。 “不可以!”织梦者说道,“君临者大人费了很大力气才将缺口补上,难道你还想打开?” “我同意。”母体无视织梦者的反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么成交。当你们完成所有准备工作,我会将白夜女神双手奉上。”企业没有想到母体居然会如此痛快地答应下来。 “等一下。李布罗意的资料呢?”母体喊住已经转身要离开的企业。 本以为可以糊弄过去的企业,挠了挠头:“就在你的身上。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告辞了。” 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企业,母体一脸无奈:“那么这次会议就到此结束。大家都记住自己的使命,我们都是棋子,为未来献出自己的一切。” “那么最后,愿歌声常驻世间,无悲无喜,平平淡淡。”母体的声音有些悲戚地道。 “愿歌声常驻世间,无悲无喜,平平淡淡。”其余塞壬跟着应和道。 “那么计划开始执行。代号……”母体在这里顿了一下。 “雷霆永夜。” (第三卷东煌之绊完) (第一部初心完) 第一部完结总结及请假公告 终于把本书的铺垫全部写完了。就学着乌贼大大写篇总结吧。顺便梳理一下剧情和点出一些重要伏笔。 随着“雷霆永夜”计划的启动,第一部也随之完结。第一部如果起名字,打算命名为“初心”,其中有胡德,威尔士,欧根,提尔比茨,威斯克,勒斯等等等等。 第一部主要描写的便是世界背景,人物心路的开端。其中阿卡菲斯暴乱,罗萨城大爆炸,玫瑰之城,众多的事件都将会在第二部一一揭晓真相。 整体来说,本人的叙事能力还是不足。很多地方的表达仍然不符合预期。尤其在作者群里,所有人都说太平淡了。 然而考虑到没有前期的平淡就很难渲染出后续的激昂,所以也就没有改(别找理由了,你只是写不出来而已)。 总之前三卷的效果还是在小风的掌控之内的。小风也把该讲明的都已经在前三卷里全都渗透进去了(该劝退的,都劝退得差不多了)。 至于“同城异梦。因为是四个梦,又不想让读者大大一开始便发现,因此便想出了这种时间拆分的方法。不知道观感怎么样。因为情况特殊,未来应该也不会用第二次了。 至于第二部,小风打算命名为“傀儡”。具体含义读者大大自行在后文体会。而第四卷的名字,则已经说过了就叫“雷霆永夜”。 战争即将打响。后文虽不会像前文那般平淡如水。但如第四卷卷名一般。永夜已经到来。何时才能天明?又有多少人能秉持初心,看到未来的曙光? 不得不说,真的佩服能读到这里的读者大大,你们的太有毅力了。小风都这么劝退了,居然还有读者大大能看到这里…… 嗯,最后是请假。“同城异梦”实在是太耗费心力了。请一周假,下周末更新。 第一百五十九章 永夜的序幕(上) “无聊,无聊,无聊,无聊啊!!!”阿贝克隆比摇晃着脑袋,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在她的身旁,勇敢和猎人全都无视了她的喊叫,专心致志地进行着例行巡查。 猎人掏出了一个小巧的装置。在装置的屏幕上,二人能够看到一条条绿线以尖锐的角度波动着。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几天了,究竟是什么情况啊?周围的辐射太偏离标准值了。”勇敢仰着头看着天空。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空中聚集着一团团乌云,宛如在一个湛蓝的盘子上塞进了大小各异的黑色棉花球。 “从天狼星那里得知,白鹰、北方联合、东煌等国也在某片海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虽然无法知悉赤色盟约那边的情况,但料想不会有太大的差别。总之我们要小心一些,根据分析,这种波动是天气骤变的前兆。”猎人回忆起离开港口时天狼星的告诫。 她们并没有经历过上次皇家巡游一战,但从天狼星的口中还是了解到了一些当初的情况。比如现在这诡异的辐射。 “你们聊了些什么啊。咱能不能有趣一些?别一个个都跟黑暗界一样,一点存在感都没有。”阿贝克隆比凑到两人身边,一手拍着一个人肩膀道。 勇敢和猎人同时拍掉了她的手,异口同声地道:“我们挺有存在感的。” 提到黑暗界,勇敢似乎想起了什么:“昨天我是不是找她借过一本书?” 猎人稍微回忆了一下,点头道:“貌似是这样的。等我们回去就还给她吧。阿贝克隆比,你记着提醒我们。” 阿贝克隆比将头扭到一边:“切,这种无聊的事情不要找我。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把这个借给我。”她指着猎人身后背着地猎枪道。 猎人护住了自己的猎枪:“这东西怎么能随便给人。你会用吗?” “那就不提醒你们了。反正黑暗界也已经习惯了。记不记得她都无所谓的。我怀疑她已经自己把书拿回去了,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阿贝克隆比耸了耸肩道。 勇敢叹了口气道:“就借给她玩玩吧。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到时候禀告胡德姐姐就是了。” 猎人将猎枪取下,小心翼翼地交给了阿贝克隆比:“你要小心点使用,这可是我的宝贝。” “嗯?你的宝贝。好吧,好吧。本来想试试坚韧程度的。那就算了。不过……”阿贝克隆比举起了枪,对着天空胡乱地射击了几下,“手感还不错。等回到港区,我就还你。”阿贝克隆比说着便将猎枪背在了身后,眼睛四下扫着,似乎正在寻找可以射击的猎物。 “你感觉现在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许久,阿贝克隆比突然说道:“洛克斯海域作为海岛最多的海域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一只海鸟。水下似乎也过于平静了。” “我看你就是想找点事做吧。”猎人话音刚落便听到手中的装置发出了“滴滴”的声音。 “有情况。”在声音响起后,三人全都进入了警戒的状态。正如阿贝克隆比所说。此时海域过于平静,就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这种情况就像是镜面海域一般,但她们知道自己此时仍身处洛克斯海域。“能联系到天狼星吗?”勇敢抬头看着渐渐将天空完全覆盖的乌云问道。 猎人摇头道:“无法联络,通信被阻断。” “回撤!”勇敢说道。她能看到本来平静的海面开始出现了翻涌的迹象。在已经漆黑得几乎难以辨识的远处,高约十米的巨浪正翻涌而起。 “轰隆隆!”剧烈的声响在她们的耳畔回荡。一道道雷霆在遥远的某处闪烁。巨浪此起彼伏,似乎正在拍打着什么。妖娆诡异的血红将漆黑的海浪染上了一抹别样的妖异。一颗硕大的红色魔方此刻正冉冉升起。 随着魔方的升起,一座漆黑的高塔随之显现。漆黑的高塔有着血色的纹理。这些看似无序的纹理,在远处看去就像是一对红色的羽翼。在羽翼的正中间是四个血红的大字“永夜之塔”。 “嗡~”三人的脑海似乎被什么重击了一般,当她们清醒过来的时候。她们发现一道巨浪正拍打向自己。在海浪中她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她们的眼眸是鲜艳的红色,她们的笑容是那么的令人心生寒意。 “轰!” …… “与猎人、勇敢和阿贝克隆比失去了联络。”恐怖坐在操控台上操作了许久,最后禀告正观望着远处的天狼星。 外面的天气很好,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地,很舒服。但是天狼星的心中却升起了一抹寒意。 天气不对。从猎人的口中可以得知此时应该是乌云密布,但是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进行侦查都会发现天气晴朗,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我要出去一趟。”天狼星披上了一件外衣,朝外走去。“要我陪着吗?”恐怖回头问道。 “那么操控台谁来控制?”天狼星问道。 “天狼姐姐啊,连你也忘了我姐姐吗?”恐怖有些无奈地看了眼正站在自己旁边宛如影子一般的黑暗界。 黑暗界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设定就是如此,我早就习惯了。如果你想去就去吧。这里交给我没问题的。天狼姐姐,恐怖的安全就交给你负责了。” 天狼星也发现了自己的疏忽,有些尴尬地道歉道:“抱歉,还是我让你带着恐怖来的。我就是验证一下我的猜想,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带着恐怖来到了海岸边,天狼星望着远处,眼中带着几分凝重。她对恐怖说道:“做好准备了吗?” 恐怖没有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道:“嗯,随时可以出海。” “那么我们踏出一步看看吧,只踏出一步。”天狼星如她自己所说,踏出了一步。海面变了,本来晴朗的天空,此时乌云密布,一道道粗大的闪电在空中蜿蜒盘旋,一声声摄人心魄的惊雷在耳边回荡。 波涛汹涌,仿佛裹挟着大海全部的怒意,肆意地翻涌。偶尔还能看到海浪互相拍打,碎成了一颗颗黑珍珠,在闪电的光芒下,闪烁着一抹渗人的深紫。 “那是什么?”恐怖指着远处。那是一座高塔,在高塔的顶端一颗血色的魔方静静地悬浮着。在魔方的光晕下,漆黑的天空带上一抹污浊的血渍般的深红。 “永夜之塔。”天狼星看着塔身上的字,喃喃道。她的眼中带上一抹不敢置信的惊恐。她想要回去,却发现在不远处,飘着什么。 “是阿贝克隆比!”恐怖一眼便认出了对方是谁,想要冲过去将她带回。天狼星拦住了她:“这里不安全,你回港区,我去接阿贝克隆比回家。” “嗯。”恐怖点头道。看着恐怖回到了海岸,天狼星深吸了一口气。她能感受到空气中带着一丝腥冷。她咬着牙冲了过去,抱起了已经陷入昏迷的阿贝克隆比。 “塔,塔,我们……敌人,好黑,好冷。”阿贝克隆比口中胡乱地说着什么。天狼星能感受到当时她们的无助,但自己却无可奈何。 “我们很快就会回家,坚持一下。”她轻拍阿贝克隆比的身体,柔声道。 “这是一个永夜的时代。我们便是永夜的子民。”在不远处,观察者正用自己的触手卷着陷入昏迷的猎人和勇敢。她用指尖逗弄着二人的脸颊。昏迷的二人紧闭着双眼,条件反射地皱了一下眉头。 “游戏才刚刚布局。但看起来似乎会很有意思呢。” 第一百六十章 永夜的序幕(下) 欧根抬起自己因醉意而沉重的眼皮。在她的面前,是一个有着用机械制作的黑色狐狸耳朵装饰,体形宛如萝莉,但气质却给人神秘莫测之感的观察者。 观察者坐在桌前,双手不安分地戳着z23的脸蛋。Z23在观察者的怀中挣扎,却发现她那双看似柔弱的双臂如同最坚固的枷锁,根本无法挣脱。 “既然要聊天,能先放了z23吗?我还想多喝点酒。”欧根眯着自己的醉眼,一副慵懒得连酒瓶都不愿拿起来的样子。 “唉,这样就少了一丝乐趣嘛。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吧。”观察者松开了胳膊。 “呼~”z23松了口气,看到桌子上东倒西歪的空酒瓶,“我现在就去拿酒。”z23匆忙地离开了屋子,似乎自己只要慢一秒便会被观察者抱住。 随着z23的离去,欧根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她的眼中仍然有着浓浓的醉意和漫不经心。但观察者还是能够看到她隐藏在深处的敌意。 她笑了笑,凭空变出了一瓶葡萄酒,为欧根斟满。“这可是玫瑰之城的佳酿,要不要尝一尝?” 欧根丝毫不客气,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玫瑰的淡香,葡萄的微酸与恰到好处的冰凉让她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抹掉脸上残余的酒液,懒洋洋地道:“你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送酒的吧。我这人没有俾斯麦那么委婉,就直说了。海域的异象是你们动的手脚吧。” 观察者面带微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高脚杯。她轻轻地摇晃着酒杯,观察着杯中震荡的晶红色酒液。 “真是令人迷醉的颜色。你能从酒中品出什么吗?”观察者问道。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欧根根本没有想要回答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的意思。 “哎呀呀,怎么就这么心急呢。那么我回答完之后,你要回答我的问题。这也算是平等交换,不是吗?”观察者似乎妥协了。 她在空中画了几笔,一幅海域图便凭空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她指着其中几个红色小点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我们的目标点。当然这些地点不需要你们参与其中。你们只需要帮助塞壬拖住其他国家的步伐即可。”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你认为我们会干吗?”欧根冷冷地说道。 “啊,你们帮不帮我们,我们当然不在乎。但是我相信你们对自己国家的存亡……” “够了!”欧根因为用力过猛,手中的酒碗碎裂,其中刚刚斟满的酒液洒了一身,让她看起来显得有些狰狞。 “你真的没有一点俾斯麦的沉着啊。”提到俾斯麦,观察者明显看出了欧根眼中的恨意,她咳嗽了一声,“这就是我们塞壬的计划。嗯,我已经说完了,你是不是应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欧根又抓起一个新碗,斟满酒后,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只是一瓶酒罢了,能品出什么。卡伦斯特的玫瑰葡萄酒确实闻名于各国,但也只是一瓶酒罢了。难道还能品出什么哲理不成?” 观察者摇了摇头:“文化蕴藏在其所属地方的任何一个角落,一草一木,残垣断壁都会述说它们所见证的文明。而这酒亦是如此。” “唉,不说这些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就算我不提出之前那个要求,你们也会出动吧。皇家和铁血的矛盾积攒已久。上次作战失败就像是一根导火索,我猜现在铁血的高层都在议论如何占领腐朽的皇家吧。” “而皇家明显也看出了这一点,由于你们对空能力缺失,便派遣了天狼星和众多航母驻扎于卡尔弥斯。从目前形势来看,对你们来说相当不利。尤其腓特烈大帝的科研计划似乎出了些问题,你们便更急切的需要发动战争以此延缓他国科研计划。” 看着欧根额头上的青筋,观察者感觉自己也说得差不多了,她张开手,一个黑色的匣子凭空出现。 她将匣子放在了桌子上,按动了上面的按钮。 红色光芒从缝隙中渗出。随着能量渗出,欧根能够感受到一股庞大的威压。她的额头渗出了汗水,眼睛紧紧地盯着桌面上的匣子。 她又按动了按钮,匣子重新封闭了起来:“因为技术的进步,我们已经可以在可控范围内约束其能量外泄。这便是我们对铁血的歉礼。还有这个东西一并交付给你。我相信铁血高层会非常开心。” 她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张纸,铺在了桌面上。在那张纸上画着一个狂傲的人。厚重的舰装与霸气的三叉戟为她增添一抹狂气。两根宛如恶魔一般尖利的双角带着象征杀戮的血红。 银发红眸,狂傲不羁,这便是欧根对这幅画像的评价。“这是……”欧根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但她还是希望得到对方的肯定。 “这是我代表主,送给你们的礼物。刚刚的魔方便是这艘船的核心。我们称那魔方为元魔方。而这艘船则叫做……” “大选帝侯。” “大选帝侯。”欧根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单单从画像,她便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压迫感。如果真的研究成功,其实力恐怕还在企业与华盛顿之上。作为铁血的王牌,或许真的有改变战局的能力。 “我们提供的帮助当然还有别的。我相信你们对天狼星的特有能力相当头痛。因此我们请来了一个帮手。相信她会解决你们苦恼的问题。”观察者拍了拍手,仿佛自言自语般道,“老朋友,该出来见个面了吧。” “我不是你们的老朋友,我只是在做我要做的事情。”一个冷漠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欧根只觉眼前一黑,一个她根本不可能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在她的面前,是一个一头苍白乱发的女子。她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气质也与自己之前的印象相差甚远。但她的面容,她那隐隐约约透出的孤独寂寞却又与那个人极其相似。 “企业?” 第一百六十一章 提尔比茨的选择 提尔比茨这几天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她顶着一头乱发遥望着海平线。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正常。和煦的微风吹拂着她的面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提尔比茨,有什么心事吗?”欧根轻拍她的肩膀,一股浓浓的酒气引得提尔比茨眉头微皱。 “没什么,就是最近睡眠不太好。”提尔比茨轻描淡写地说道。每当夜晚降临,她便回想起那汹涌的波涛与诡异的黑色高塔。那座永夜之塔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每当她回想起来,便浑身颤栗。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自己貌似还是没有什么勇气迈出一步呢。 欧根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朝后一拉。提尔比茨身体不稳,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她稳住身体,疑惑地看着欧根。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欧根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叉抬起,拉伸着自己的身体,“虽说我貌似没什么资格说这些,但是你身为铁血的战列舰,首先性格就要刚强一些。我是重巡,而你才是铁血的战列。我还希望未来你能站在我这个位置上呢。” 提尔比茨紧抿着嘴唇,她感觉欧根似乎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昨天观察者与欧根姐谈了什么?”提尔比茨问道。 “就是打算继续深入合作。”欧根道。 “欧根姐,你今天比平常都要清醒呢。”提尔比茨的话让欧根顿了一下。 “哈哈哈,不愧是她的妹妹。洞察力很强嘛。这附近也没其他人,那我就说了。”欧根转身道。 提尔比茨能够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她看起来似乎对自己十分满意。 “虽然铁血得到大选帝侯的科研图纸和核心材料,但是作为交换,我们也要协助塞壬的行动。”欧根扭头看着那看似平静的海面道。 “很困难吗?”提尔比茨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阿耶夫角。我们需要派出一支舰队驻守阿耶夫角。”欧根说道。 听到这句话,提尔比茨有些气愤:“我们要穿越重重障碍,去驻守一个本不属于我们的港口?塞壬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吧。” “阿耶夫角确实位于北方联合,但是想要无声无息地靠近也是可行的。从铁血朝南进发虽然可能有些绕远,但在塞壬的保护下,我们偷袭阿耶夫角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欧根解释道。 “与其担心这次行动的消耗,不如去思考一下塞壬为什么要我们这么做。”欧根坐在地上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只墨水笔和一张白纸。 她刷刷刷地在纸上画出了一张简略的地图,然后指着北部的阿耶夫角道:“这里便是阿耶夫角。据塞壬所说,她们要在阿耶夫角附近执行“王冠”计划。虽然计划的内容我们难以知悉。但是是从目前的形势可以看出对方的大致想法。” “塞壬希望我作为领舰驻守阿耶夫角。而铁血的高层已经决定在不久的将来对皇家宣战。所以你认为塞壬有何用意?”欧根用笔尖轻点皇家和铁血,在二者之间画上了一条细线。这条细线贯穿了洛克斯海域和伶仃海域,似乎在给提尔比茨某种提示。 这是欧根对自己的考验?提尔比茨如此想道。为了不辜负欧根的期待,她紧皱眉头,看着这张简陋的地图,思索了起来。 皇家的战力明显优于铁血。而铁血本身的战力完全依赖欧根、齐柏林和姐姐。如今姐姐已经不知所踪,剩余主战力仅剩欧根和齐柏林。如果威尔士也算是战力,那么也只是与当初持平而已。 根据情报可知,天狼星已经驻扎于卡尔弥斯,其所属舰队还拥有胜利、可畏、皇家方舟三艘航母。可见皇家已经开始关注铁血。 铁血对空的劣势在战争前便已一览无遗。想要在这场战力悬殊的战斗中取得想要的利益,借助塞壬的力量几乎成为必然。 但依靠塞壬那不可信的帮助,真的可以吗?一旦欧根被调离,那么铁血本部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将出现漏洞。这对铁血来说十分不利。如果塞壬在明知这一点的情况下仍然做出这种选择,那么必然是在考虑对铁血不利的事情。 “塞壬想要最大程度消耗铁血战力,从而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提尔比茨道。 欧根点了点头:“没错。于情于理我和齐柏林都不能离开铁血本部。而派威尔士前去也让我很不放心。但以铁血目前的战力,又能派谁前往阿耶夫角呢?” 欧根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大形势的逼迫下,她似乎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提尔比茨握紧了拳头:“我代替欧根姐姐前往阿耶夫角吧。虽然我的作战经验不足,但应该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了。作为俾斯麦的妹妹,塞壬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 欧根放下了笔:“但是此行将会十分孤独啊。你真的没问题吗?” 孤独?提尔比茨听到这个词,内心突然翻涌了起来。离开大家,前往陌生的北方,提尔比茨突然有些退缩。她想要陪在伙伴的身旁,想要看到驱逐们的欢笑,想要倾听潜艇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因为这些,她能暂时忘却姐姐。但离开了这里,自己又该依托什么呢? 提尔比茨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没问题的。” “那么就这样了。我感觉应该很快便会启程,所以你最好快点准备一下。我会选几艘驱逐和一艘潜艇作为你的护卫舰。祝你们胜利归来。” 欧根将纸笔放回了口袋中,走到了提尔比茨的身旁,口中低声说道:“谢谢。” 提尔比茨愣在了那里,她不清楚欧根这句话中的意思。“欧根姐姐,你什么意思?这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道谢。” 欧根回头,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不,这是我应该做的。谢谢。” “你的配合。”欧根终于离开了港口,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泪水溢了出来。 “为什么要把生的希望留给她?”企业从阴影中冒出。欧根擦掉了泪水:“她毕竟是俾斯麦的妹妹。我希望她能好好的生活。而且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留念的。绝望与痛苦将会是这场战争的主基调。我除了尽可能多的派出一些孩子,让她们活下去之外,别无选择。” 企业冷冷地看着她:“你看得很透彻嘛。不过我认为提尔比茨一旦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后悔自己的这个选择。” “那让她不知道就可以了。”欧根拿出了经过企业改造的通讯器,“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让她尽可能活得快乐一些。” “只要我还活着。”欧根心中如此道。 …… 镜面海域仍然平静如镜面一般。虽然狂风大作,雷霆肆虐,但仍难以撼动这片海域。观察者抱着昏睡的勇敢与猎人,朝着镜面海域的深处前行。 终于,她来到了镜面海域的最深处。她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永夜之塔,感慨道:“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啊。沉寂了这么久,倾塞壬全力建造的这座塔是那么美丽。” “但是母亲说这座塔还缺少一个主人。”测试者一脸愁容的从塔中走出。她使用各种办法都无法驱动这座高塔。每一次进入,她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排斥,似乎十分不欢迎自己的到来。 “分明大部分建造工作都是我完成的,为什么?”测试者不满地捶打着高塔的外壁,发出“砰砰”的捶打声。 观察者十分理解测试者的心情。每一次建造出新玩意儿,她都会第一个尝试使用。而这还是第一次自己的造物排斥自己。 她将勇敢和猎人放在了高塔门前,用触须轻拍测试者。“我正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这座塔不是需要主人吗?我已经找到了。” “她们?”测试者愤恨地看着这两个沉睡的舰娘。观察者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她们只是引诱那个人的诱饵罢了。” “那么是谁呢?”测试者好奇地问道。观察者将嘴凑到了测试者的耳边,低声说出了那个名字。测试者一开始还有些惊愕,随即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真的十分合适呢,我期待你的后续行动。我真的特别想测试一下那个人与塔的相性呢。”测试者兴奋地搓着手。 “拭目以待吧。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观察者抬头看着这座漆黑的高塔,血红的光芒闪烁,在她的眼中映出了一副诡异的影像。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宣战(上) 吕明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胀的眼睛。昨天他看了一天的资料,终于整理出了看起来有些用处的材料。 他将资料摊开,试图从中找到一些共通点。但杂乱的材料除了让自己头晕眼花之外,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吕明倚在椅子上,没有什么力气地喊道:“请进。” 萨拉走了进来。她的手中拿着一叠资料。吕明看到那厚厚的材料,脸瞬间黑了下来。 “我想休息,我已经几天都没合眼了。”他哀嚎了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萨拉也很清楚吕明这几天的情况,没有恶作剧,也没有说什么。她将资料轻轻地放在了桌子的一角,找了一把椅子,静静地坐在那里。 “好奇怪啊。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了?这时候不应该说‘指挥官,你还不能休息啊。’之类的吗?”吕明抬起头,望向萨拉。 “我只是看了眼资料,便很清楚你最近工作的强度了。那些资料已经经过我的第一遍筛选,应该比之前容易整理一些。”萨拉从外衣口袋中取出了一块巧克力,扔给了吕明。 “这几天都没见你吃饭,补充点能量吧。”萨拉道。 “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吕明将桌上的巧克力拿起,笑呵呵地道。 “这都是为了白鹰与东煌的合作。你不要误会了。”萨拉将头扭到一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似乎有些热,但却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 吕明将萨拉的资料拿起,只是看了几眼便皱起了眉头。“情况不妙啊。这是你从白鹰得到的情报?” 吕明很清楚东煌搜集情报的能力,这种情报是不可能得到的。 萨拉耸了耸肩:“企业姐让我交给你的。我也不清楚为什么。” 吕明不敢马虎,虽然他的精神已经有些恍惚,但还是一丝不苟地看起了资料。 看完后,吕明感觉有些天旋地转。他将手中剩下的一半巧克力扔进了嘴里,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 “铁血是不是即将与皇家开战?”吕明问道。 “从种种迹象来看,似乎是这样的。这对东煌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萨拉答道。 “科研进展仍在规划内。其余基础设施的建设基本完成。教育机构也渐渐步入正轨。但没想到战争比我想象的还要早。”吕明揉着自己发痛的太阳穴,有些焦虑地道。 自从海域出现了异象,他便已经感觉到一场波及全世界的大战一触即发。无法预测的海洋状况,导致各国之间的联系几乎被切断。虽然在异象出现后的几个小时内无线联络便恢复正常,但海运业必将遭受难以弥补的重创。 各国已经根据现今的海洋状况,制定了相应的禁海策略。虽然都很及时,但却仍然难以平复百姓的躁动心情。 “值得庆幸的是,重樱与东煌的贸易链还未断裂。”萨拉稍微说出了一些好消息。 “毕竟重樱属于与塞壬合作的赤色中轴,他们受到的影响要比碧蓝航线小很多。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要选重樱作为贸易伙伴的一个原因。”吕明道。 “各国工业也因海运陷入低迷。所有碧蓝航线国家全都将自己的重心转向军事,就连皇家都对卡尔弥斯这样的军港投入了比以往还多的资金。永夜之塔成了所有国家的心头刺,想要除之而后快。而这更加剧了赤色中轴与碧蓝航线之间的利益冲突。”吕明继续道。 “那么谁先宣战都已经无所谓了。这场因永夜之塔而加速触发的战争已经无可挽回。几乎所有国家都希望将制海权重新纳入自己的手中。而制海权的争夺将会是这个时期的焦点。”萨拉道。 “这对北方联合相当不利。根据我对铁血的了解。提尔比茨一定已经动身前往阿耶夫角。以北方联合那贫弱的对海能力,阿耶夫角的命运已经注定。”吕明取出了一张地图。根据这些日子他对资料的分析,阿耶夫角是最符合游戏剧情的位置。 “阿耶夫角?铁血为什么选择这里?”萨拉无法理解这个举动对铁血有何益处。 吕明摇了摇头,虽然有剧情辅助,但是揣测塞壬和铁血的目的仍然有着重重障碍。阿耶夫角并不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没有什么重要资源。唯一比较特殊的地方便是这里的气候比较奇特。是北方联合最北端的暖区,被誉为极北之地的后花园。 “虽然无法明确铁血的目的,但是却给了东煌一个机会。”吕明指着北方联合道,“北方联合一直不重视制海权,这一次吃了苦头之后一定会加速舰娘的研究。但这一定会出现一个空白期。” “作为与北方联合毗邻的国家,我们可以通过陆路帮助它们。东煌是距离北方联合最近且最没有威胁的盟友,我们可以派出几个舰娘帮助他们平缓地度过这段空白期。而我的要求很简单,帮助东煌抵挡住来自维希和撒丁的陆路进攻。” “以北方联合的陆军实力,只是坐镇西部边境便足以威慑维希和撒丁。至少以勒斯的头脑不会轻举妄动。这是一桩十分合算的买卖,我相信北方联合不会拒绝。”吕明似乎对自己的判断相当自信。 看到吕明自信的样子,萨拉不知为何感觉十分安心。她低头看了看地图,有些疑惑地看着吕明:“所以你刚刚在头痛些什么?” 吕明似乎已经对未来有了详细的规划,但是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吕明却一脸愁容,似乎正在思考一件难以分析的事情。 听到萨拉问自己为什么头痛,吕明的脸又拧在了一起。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又一次胀痛起来。 “如果无法理解塞壬的目的,那么战争持续多久都没有意义。也许是因为我以前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很清楚消灭塞壬是不切实际的。只有了解塞壬背后的真相才能真正的解决一切。” “那么这个真相……”萨拉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唉,不清楚啊。”吕明看着桌面上近十年有关塞壬行动的报告,还有融日时从地下挖出来的古朴座钟,陷入了沉思。 “你猜谁会先宣战?”吕明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怎么了?根据你的说辞,应该是皇家吧。”萨拉如是道。 “不,是铁血。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呢?”吕明的脑袋有些晕眩,剧烈的疼痛让他难以集中注意力。看来自己确实需要休息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宣战(下) 今天对提尔比茨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早已穿戴整齐的她,此刻正呆呆地望着窗外。 “提尔比茨。”欧根那令人安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提尔比茨理了理自己不算长的白发,又照了照镜子,将有些歪斜的帽子戴正,才把门打开。 “欧根姐,不是还没有到时间吗?”提尔比茨瞄了眼身旁的时钟道。 “只是想跟你再聊聊罢了。”今天的欧根看起来十分精神,身上也没有令人难受的酒气。她走到提尔比茨的桌前,看到了桌子的正中央摆着俾斯麦的照片。 “不打算带上吗?”欧根的手指摩挲着相框的边缘。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不愿意让提尔比茨看到自己眼中的情绪。 提尔比茨摇了摇头,抓紧了手中的旗帜:“有它就可以了。旅途太漫长,我不敢保证自己能保管好它。” “也是。”欧根恋恋不舍地将手从相框移开,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通讯器。“这是我从塞壬那里求来的通讯器,不易损坏,也不容易被干扰,就算遗失了,也可以通过信号找到它。你带在身上吧。” 提尔比茨接过通讯器。通讯器上还残留着欧根的温度,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去码头吧。”欧根拉住了提尔比茨的手,急匆匆地朝屋外走去。提尔比茨身体前倾,差一点摔倒在地。她稳住身形对欧根道:“欧根姐,时间还很充裕,我们慢一点吧。” 欧根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稳定,笑道:“毕竟塞壬还在等着,如果它们不高兴了,我怕会影响你们。” 来到了码头,提尔比茨看到Z1,Z23,Z36,Z46和U47早已在码头等候。其中Z驱们正在那里聊天,而U47则独自一人抱着自己心爱的小鲨鱼望天。 “啊,是提尔比茨姐姐和欧根姐姐。你们是感受到我的恶魔之力了吗?”Z36见到提尔比茨和欧根正朝这边走来,欢快地说道。 “肯定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Z1大人啊。”Z1敲了一下Z36的脑袋,后者捂着脑袋,嘴巴嘟着道:“如果不是不能……”看到Z1抬起的胳膊,Z36识趣地停了下来。 Z23无奈地笑了笑,而z36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至于U47,她丝毫没有受到周围的影响,似乎望天便是自己的毕生事业。 “大家都到齐了啊。”欧根拍了拍手,将提尔比茨推到了她们中间。“这些孩子就交给你了。记住,我要看到你们全体回来。知道吗?这是我对你唯一的命令。”欧根的面容凝重,语气严肃地道。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欧根对自己这样严肃。她正色道:“我会完成欧根姐的命令的。” “那就好,也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那些有的没的,不要太较真。”欧根脸上绽开了笑容。她轻拍提尔比茨的肩膀,最后说了一句:“谢谢。” 这句话之前她便听过,但是这一次她感觉似乎不太对。她想要问些什么,但是身后传来了一阵爽朗地笑声:“哈哈哈,就这些小崽子吗?那么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提尔比茨转身看去,只见有着一双明黄色大眼,束着银白色单马尾的净化者正握着自己的武器站在众人的身后。 她什么时候来的?提尔比茨心中一凛。如果这是在战场上,自己恐怕已经被对方斩杀了吧。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嘛。像我一样开心一点。要~这~样~”净化者将提尔比茨的嘴角拉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弧度。 “唔。”被束缚住的提尔比茨被某种力量压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够了!”欧根怒喝一声。她眉头倒竖,可见心情相当不好。 “哎呀呀,连友好交流都禁止吗?你们这帮铁血的老古董。学学白鹰,开放一点嘛。算了,我也开心了。那么跟着我来吧。”净化者松开了提尔比茨对着众人招手道。 “那么我们就走了。”提尔比茨对着欧根挥手道。 “欧根姐姐。再见!”Z驱们齐声说道。U47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了欧根一眼,便“扑通”一声跳进了海里,消失不见了。 欧根挥着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目送着众人的离去。当提尔比茨等人消失在海平线上,她才放下手,回头看了眼正站在高出望向远方的齐柏林。 “提尔比茨很想见你一面呢。”欧根对她说道。“没有意义,徒增烦恼。”齐柏林冷哼了一声,从塔尖跳了下来。几架无人机接住了齐柏林,将她送回了自己的住处。 还是那么的面冷心热。欧根心中道。此时码头仅剩她一人,远处的海浪声让她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她看向四周,确定周围没有别人后,找了一个隐蔽的地点躲藏了起来。 “所以你真的是企业?”欧根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已经调查过了吧。真相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会帮助你们,我也会取走我需要的东西。双赢的结局何必在乎这些无用的真相。”冷若冰霜地声音让欧根身体一颤。 欧根压制住内心的恐惧道:“真相并不重要,但你是谁很重要。”欧根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不易妥协。她很清楚,在这个企业面前,自己只要有一丝怯懦,便会被她利用。 果然,这样做有了效果。对方的声音似乎没有之前那般阴冷了,但仍然让她很不舒服:“我就是企业。我就是她,她也是我。两者没有什么,嗯,还是有区别的。至少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欧根问道。 “恕不奉告。她们也走了,该执行我的计划了吧。这是你们翻盘的唯一机会。改变你们命运的制胜法门。”企业道。 欧根睁大了眼睛,她能感觉到一种比净化者还要恐怖的压力。这种压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好的。”欧根没有发现她的眼睛在这一刻多出了一个小小的黑斑。这个黑斑只出现了一瞬间便失去了踪迹,仿佛从来没有出现一般。 碧蓝历13年8月27日。铁血以闪电般的速度侵占了洛克斯海域的苏列群岛。这次行动标志着铁血对皇家宣战,也标志着碧蓝航线与赤色中轴的局部战争拉开了帷幕。 永夜已经降临,何时方见天明? 第一百六十四章 苏列群岛争夺战(上) 天狼星的提议被索西斯拒绝了。 她不清楚索西斯在想些什么。在气象异常的现在,天狼星更倾向于稳妥。以卡尔弥斯为据点,步步为营,一点点稳固防线,才是最佳选择。 但索西斯却不这么认为。在他那顽固守旧的脑袋里,装着的除了骄傲与优雅,似乎什么都没有剩下。 这样的人是怎么成为指挥官的?天狼星对选拔制度产生了怀疑。 “讨论遇到困难了?怎么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胜利正坐在白石椅子上,朝天狼星挥手。在她的身旁,可畏正优雅地为自己倒了一杯红茶。 “已经是下午茶时间了吗?”天狼星想到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便也加入到了二人的行列中。 天狼星为胜利的茶杯斟满后,也为自己斟了一杯。她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与喉咙。 “两天后便要启程去苏列群岛了。”天狼星一想到这件事,就感觉心头烦闷。 胜利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啊?那个索西斯没脑子吗?要不要我联络女王陛下,让她与总指挥官交涉一下。” “不过,我们的优势还是蛮大的。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也不会吃亏。索西斯估计就是这么想的。”可畏放下了茶杯,右手卷着自己的马尾道。 “而且既然对方发动进攻,那么一定是有着把握。现在苏列群岛已经在铁血的控制范围之下。若对方以苏列群岛为据点,继续深入。这对皇家来说也十分不利。不过索西斯还是太冒失了吧。要是我,肯定会在罗德里斯岛附近安排兵力。以逸待劳要比千里奔袭有利太多了。”胜利在石桌上胡乱地比划着。 “希望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天狼星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映。影子很模糊,但是仍然能看到模糊的样貌。 影子。影子? “你最近有没有发现一些怪事啊。”胜利这时故作神秘地小声道。 “又是从哪里搜集来的都市怪谈?”可畏一眼便看穿了胜利的想法。 胜利振振有词地道:“都市怪谈怎么了。重樱有句话说得好,都市怪谈都是真的。不信会吃亏的” “知~道~了~姐~姐~”可畏趴在了石桌上摆弄着手中小巧的茶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 “不说了,不说了。没兴趣了,啊,好无聊啊。”胜利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了阿贝克隆比一般的声音。 看着被阿贝化的胜利,天狼星正在考虑要不要禁止阿贝克隆比与她接触。胜利毕竟是从中央调度过来的主力,这样子貌似不太好。 “影子的传闻吗?听说在这个港区有着具有灵性的影子。一旦有人回应她的呼唤,便会……”天狼星也想起了最近冒出的这个传闻。 影子? “等等!你们认识黑暗界吗?”天狼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黑暗界?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胜利和可畏稍作回忆便摇头道。 天狼星皱起了眉头,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他抓起放在椅子旁的长剑道:“对不起,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 她没有提黑暗界是谁,因为这个名字仿佛受过诅咒,很快便会再次被遗忘。只是提及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拿起正摆在桌子中央的笔记本。她飞快地翻动,终于翻到了自己想看的那一页。 “9月30日是黑暗界的生日。女王让我将这件事记在本子上。我不知道黑暗界是谁,但女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带着满满的同情。我很少能从女王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所以黑暗界是什么样的舰娘呢?” “啪”天狼星合上了笔记本。她终于理解女王的用意了。但是…… 战争已经开始了。 …… “欧根,你又独自一人在这里吹风了。”威尔士终于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找到了欧根。此时欧根正斜倚在岩壁上,手中握着酒杯,一脸醉意地望着面前的大海。 湛蓝如水晶般通透的海面荡漾着微波,洁白的云彩悠闲自在的在喧嚣的风儿下肆意的遨游。 欧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将另一只手中的酒瓶递给了威尔士:“喝吗?这可是塞壬送的佳酿。” 威尔士也不客气,将酒瓶夺了过来。她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高脚杯之类的器皿。“没有酒杯吗?”威尔士晃动着葡萄酒瓶,在瓶口嗅了一下。 浓郁的葡萄酒香中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微酸偏甜的气味代表这确实是玫瑰之城的佳酿。 “好酒就要配好杯?我们铁血可不讲究这些。对着瓶子吹就好了。我也喝得差不多了。”欧根打了个酒嗝,回头看了眼身后一地的酒瓶。 “哈哈哈,是我太讲究了。”威尔士笑道,也不再追求什么优雅,咕嘟咕嘟地将瓶中剩余的紫红色酒液倒入了喉咙。 清凉的感觉让她浑身都很舒服。与气味不同,酒液本身带着一点辛辣,酸度也比气味更浓一些。但威尔士却相当满意。她将瓶子随意地摔在了地上。 “痛快多了。不过这样真的好吗?”威尔士环顾四周。此时她们正位于苏列群岛的主岛上。这里虽然密林丛生,但也有着不少皇家百姓。 侵占了这样大面积的皇家海域,以她对皇家的了解,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苏列群岛确实很重要。而以铁血的军力也很难真的守住这片群岛。”欧根并没有说任何能安抚威尔士的话。 “你能做好准备吗?”欧根看了眼威尔士。欧根的眼中此时哪里还有醉意。她的眼神如利刃一般刺穿了威尔士。 “这是战争。牺牲是必然的。而你的理想也必然需要经过这个过程。你能承受吗?” 威尔士愣住了。从她与铁血联手的那一刻起,她其实已经想到了这些,但一切还是太突然了。即便战争打响了,她也还抱有一丝幻想。但此刻一切都破灭了。 “我能承受。”威尔士咬着嘴唇,毅然决然地说道。 “哈哈,很好,很好啊!”欧根仰天大笑。她将手中酒杯摔在了岩壁上。脆弱的酒杯在撞击下化为了碎片,散落一地。 “苏列群岛只是计划的第一步。这个计划的真正名称其实叫……” …… “我作为最后手段不能过早暴露,因此你们需要做的便是诱敌深入,尽可能在不暴露我的情况下,将其引入我可控的范围呢。而苏列群岛作为皇家洛克斯海域的最大群岛,只要占领这里,以索西斯的性格,绝对会冲过来。” “当然如果我们的目的真的是侵占洛克斯海域的制海权,这个应对并没有问题。但是,我们第一阶段的目的只有一个,削弱皇家的对海实力。那么他的行动将会成为我们计划的一部分。而如何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垂涎洛克斯海域的制海权,就看你们的了。” “这便是你的计划?” “没错,第一个行动的目标很明确,削弱皇家的制空能力。我称其为……” …… “猎狼行动。”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苏列群岛争夺战(中) “嗯,我知道了。”恐怖关闭了通讯,朝身旁看去。在她的身旁,黑暗界正仔细地检查着自己的舰装。 “姐姐。”恐怖轻声呼唤道。黑暗界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恐怖。 恐怖指着通讯器:“天狼星姐姐找你。” “找我?”黑暗界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抱歉,我刚刚没听清楚,能再说一遍吗?” “天狼星姐姐找你。”恐怖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黑暗界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她满脸疑惑地打开了自己从未用过的通讯器,与天狼星连接通讯。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我还以为出事了呢。”天狼星略带嗔怪的话在黑暗界的耳中却显得一点都不讨厌。 “抱、抱歉,因为从未有人与我通、通讯过,所以早就忘记身、身上有通讯器了。”黑暗界似乎有些激动,就连话都有些断断续续的。 “唉,好吧,以后通讯器要一直开着。你那边情况如何?” 黑暗界朝四周看去。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但与之前比起来,已经算是相当平静了。“没有发现敌人,看起来铁血的兵力都龟缩在苏列群岛周边了。”她回答道。 “你们距离苏列群岛还有多远?”天狼星问道。 “保守估计还有30海里。”黑暗界估算后回答道。 天狼星沉吟了片刻。自从苏列群岛被占领,铁血便没有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这不同寻常的安静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恐怖那边情况如何?”索西斯坐在指挥舰的指挥室内,看着一张洛克斯海域的详细海图道。 “暂未发现敌人行踪。”天狼星汇报道。“胜利那边呢?”索西斯又问出一个问题。 “胜利所驻守的马亚娜岛也很平静。”天狼星耐着性子道。 索西斯将手中的海图卷起,捋了捋自己已经有些杂乱的明黄色头发。他没说话,而是望向苏列群岛的方向。 许久,他缓缓开口道:“根据情报,铁血这次一共派出了十艘舰娘,欧根、威尔士、三艘潜艇和五艘驱逐。在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你认为怎么做最合理?” 天狼星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固守应该是最愚蠢的行为。也与铁血的战略方针相悖。” “那么铁血一定已经想好了退路。而既然对方一开始便只打算虚晃一枪,那么她们的下一个地点便是……” 天狼星已经理解了索西斯的想法:“距离苏列群岛最近的马亚娜岛。苏列群岛现在已经成为空壳,她们的真实目的便是制造一种固守的假象,然后偷袭马亚娜群岛。因为兵力问题,集点进攻的胜算要比分散大得多,而一旦铁血攻破了马亚娜岛,那么选择的多样性便会分散我们的兵力,导致难以顾全整个洛克斯海域。也很难再次组织有效的进攻。” “所以你知道自己的保守多么错误了吗?对付这种惹人烦的苍蝇,就要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击溃,一旦给了对手发展空间,皇家便会陷入被动。这是骄傲的皇家绝对不允许出现的情况。”索西斯嘴角上扬,似乎正在为自己猜透了铁血的战略而洋洋得意。 “如果推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让恐怖带领其所属部队开始回撤,我们则继续赶赴苏列群岛,封锁她们的后路。” 这样看来索西斯的策略似乎确实有些道理。天狼星也为自己一开始的不理解感到有些愧疚。 她再一次连通了与黑暗界的通讯。那边那个孤独的声音再一次在她的耳畔回响。“天狼星姐姐,有什么指示吗?” 她能感受到黑暗界内心的激动,这让她也很开心。“你和妹妹带着所属部队调转方向朝马亚娜岛前进。”天狼星道。 黑暗界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应了一声便切断了通讯。 在她刚刚与黑暗界断掉通讯后,她的通讯器便又响了起来。“是天狼星吗?哎呀哎呀,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惊讶,这件事可离奇了。都市传说都没这离奇。” “发现铁血部队了?”天狼星直截了当地打断了胜利的啰嗦。 “呃,但是真的很奇怪嘛。为首的是Z2和希佩尔。我记得情报里没有希佩尔啊。你说是不是塞壬搞的鬼。那些塞壬啊……”天狼星切断了与胜利的通讯。 虽然胜利有些嘴碎,偶尔还有些毒舌,但其本人还是十分靠谱的,并不需要自己过多指点。 “如您所说,铁血出动了。”天狼星道。 “很好,很好。”索西斯眯起了自己眼睛,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了一支雪茄,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但希佩尔的出现……” “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偏差罢了。铁血有着塞壬科技,一些小把戏也许看起来会离奇一些。但战术摆在那里,根本成不了气候。”索西斯看着那张洛克斯海域的海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不知为何,天狼星总感觉希佩尔的突然出现是一个很重要的信号。这信号让她的不安有些加剧,但却又让她梳理不出这条线的尽头。 “那么,我们继续前进吧。”索西斯望着已经隐约可见的苏列群岛道。 …… “我们希望得到你们的协助。”格奈森瑙陈述完后,推了推眼镜道。 在高高的王座上,勒斯用俯瞰苍生的气势俯视着她。“还需要我的协助吗?我感觉不需要。” “您什么意思?经此战役,皇家的军事重心将会南移。对您来说薄弱的北部防线就如同一张窗户纸一样,一捅就破。” “是啊,一张窗户纸。”勒斯眯起了眼睛,右手虚握成拳状托着自己的下巴。 凌厉的气势让格奈森瑙喘不过气。这种气势不同于任何一个指挥官身上的气势,那是藐视一切,凌驾万物的王者之气。任何人在他的气势下恐怕都会俯首称臣。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由鸢尾的覆灭没有任何巧合,那是必然的结局。 “告诉你们的高层。维希教廷只会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未来你们会知道我的行动是多么的正确。”勒斯的语气满含轻蔑。 “您会后悔的。”格奈森瑙很清楚已经没有继续谈判的意义了,转身离开了大厅。勒斯看着远去的格奈森瑙,突然喊了一句:“临走前,给你们最后一个忠告。不要小看皇家。沉睡的狮子要在其沉睡之时刺杀,否则一旦清醒……” “你们便是食物。” “砰!”沉重的黄金大门关闭,勒斯坐在王座之上,伸出了自己的手。 身旁的维内托会意,靠近勒斯,低声道:“有什么吩咐吗?” “将这封信暗中交给利托里奥。记住,暗中交给。”勒斯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维内托。 “没问题。”维内托将信放入了自己贴身的口袋中,从后侧的小门离开了。此时整个大厅只剩下勒斯一人孤独地坐在王座之上。他俯视着空无一物的大厅,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狮子还是清醒过来比较好。毕竟只有清醒的狮子才值得我这个猎手去猎杀。快点醒来吧,我亲爱的皇家。” 第一百六十六章 苏列群岛争夺战(下) 苏列群岛距离他们已经近在咫尺,但索西斯的舰队却一直没有受到任何骚扰。在索西斯看来,这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然而天狼星并不这么认为。她已经暗中与胜利进行了数次通话,询问目前的形势。而每一次胜利给她的回复都是没有看到欧根与威尔士。 欧根和威尔士去哪里了?如果对方拥有隐身的能力,那为什么要暴露出那么多战力。为了迷惑皇家?这样的话隐藏掉自身的两大主力又显得过于扎眼,铁血的指挥官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天狼星本来是想与索西斯讨论这件事的,但看到索西斯现在的状态,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狼星。你怎么了?”可畏来到天狼星的身边。 “苏列群岛周围太安静了。”天狼星掏出了一个便携式雷达。在雷达上,一个小小的绿点孤零零地静止在中央。 可畏点了点头:“以指挥官的观点来看,铁血在苏列群岛驻守只是徒增损失,因此最佳方案便是全军突袭马亚娜群岛。但苏列群岛还是太安静了。就算索西斯的猜测分毫不差,也不应该连一艘量产型塞壬舰都不留。不对……” 可畏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聆听什么。 “发生什么了?”天狼星问道。 “侦察机不仅发现了欧根和威尔士,还发现了齐柏林。就在苏列群岛的北部,正向我们这边赶来。”可畏道。她与天狼星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有着与自己一样的迷惑。 铁血在做什么? …… “索西斯确实派皇家三重炮返回马亚娜岛了。现在皇家剩余战力还剩天狼星与可畏。”齐柏林收起了自己的侦察机后,对欧根说道。 欧根点了点头,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但即便我们留守于苏列群岛,也很难击败天狼星与可畏。苏列群岛被皇家夺回的概率是百分之百。”威尔士仍然不能理解欧根的计划。 占领马亚娜岛,本就困难重重。一旦苏列群岛失陷,那么铁血便没有任何退路。进攻马亚娜岛的战力会被皇家围歼。 “我何时说过我们要赢?”欧根今天没有喝酒,显得比平常精神很多。 威尔士没有明白她什么意思。“她们准备得怎么样了?”欧根回头问道。 “已经调试得差不多了。苏列群岛周围的海域随时都可以镜面化,不过估计会不太稳定。”齐柏林回答道。 “嗯,那我们出发吧。”欧根望向了索西斯舰队所在的方向,“去打一场必输的战斗。” …… “真巧,你们也来遛弯?”欧根仍然是那副懒散的样子。在她的身旁,齐柏林已经升起了数架无人机,看起来已经准备好随时应敌。 天狼星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威尔士。但她很清楚威尔士一定就在附近。 “你们的指挥官呢?”索西斯这时通过指挥舰的喇叭朝外喊话。 “这次行动本来就是塞壬授意的,所有行动的指挥权全权由我负责。”欧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着很像是机密的消息。 在天狼星和可畏的身前,彗星和新月都神情紧张。仅仅是面前的两人,就已经给了她们二人很大的压力,更何况威尔士还在暗中环伺。 “虽然比起马亚娜岛,苏列群岛并不重要。但是白白还给你们也太没意思了。所以我为你们准备了一些开胃菜。”欧根道。 “轰!”一声震天炮响从远处的一座小岛传来。炮弹如同雨点,直奔天狼星而去。 随着炮声响起,欧根身旁的一众塞壬量产舰本来暗淡的舰体闪烁起幽蓝色的光辉。一道道激光从炮口中射出,发出令人晕眩的声响。 炮弹落入水中的声音,激光烧灼空气的声音,无人机战斗时发出的轰鸣瞬间在这片本来平静的海域上炸响。 “新月,彗星你们保护指挥舰,可畏夺取这片海域的制空权。顺便兼顾一下新月和彗星。天狼星,欧根就交给你了。”索西斯如此部署道。 “天狼星小心点。威尔士的目标似乎就是你。”可畏很清楚天狼星对铁血的威胁。 “我会注意的。”天狼星说罢便冲进了塞壬量产舰队内。没有任何自我意识的量产舰的攻击虽然密集,但是对天狼星来说这种攻击算不上威胁。 在主炮和副炮的轮番攻击下,天狼星很快便开出了一条路。欧根慵懒地看着她,不时还朝着她点头。 “这些量产型果然不中用。”欧根躲开了天狼的一次主炮攻击后,喃喃自语道。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天狼星指着空中道。 一架架轰炸机在欧根的头顶盘旋,每一架轰炸机上都装着杀伤力巨大的航弹。 “我说齐柏林啊,你可是铁血第一航母。被可畏压着打不好吧。”虽然航弹就在自己头顶,欧根却仍然一副镇静自若的样子。 齐柏林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在天狼星的加成下,本来就弱势的自己变得更加弱势。 “轰!”航弹落下,天狼星后退数米躲开了所有的攻击。航弹卷起的浪花扰乱了天狼星的视线,让她很难了解欧根现在的状况。 浪花终于落下,但一切都出乎天狼星的预料。 此时欧根看起来仍然十分精神,除了有些狼狈之外,身上连一道伤口都没有。 她看了眼手中已经碎裂的圆形装置,有些不满地扔进了海里:“什么塞壬科技,衣服都破了。” “没事就好。嗯,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撤了?我快顶不住了。”齐柏林退到了欧根的身旁道。 “也是呢。”欧根看着已经所剩无几的量产舰,又看了看越战越勇的皇家。自己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了,是时候表演一番了。 “那么后会有期,我相信我们很快便会再见面的。”欧根挥手与天狼星告别。 “切~”天狼星有些厌恶欧根那懒散的样子。 “你没事吧。”可畏关心地道。 天狼星抹掉了右臂伤口上的血液:“一点小伤罢了,不过究竟什么时候留下的?” “她们朝着马亚娜的方向去了,我们要不要追上去?”新月有些担心马亚娜的战局,尤其回撤的恐怖和阿贝克隆比很可能会被包饺子。 “继续朝苏列群岛前进。”索西斯斩钉截铁地道,“阻断她们的退路,到时候她们必定全军覆没。” 第一百六十七章 马亚娜风云(一) 马亚娜岛,是洛克斯海域最大的岛屿。岛上人口众多,在百年前便已拥有了一个州的规模。除此之外,这里资源丰富,海运发达。其东连苏列,北抵摩哥,西靠卡尔弥斯,南至芬克的地理位置更是让其成为海战必争之地。 胜利站在了望塔上,再一次确认侦察机侦查到的信息。 希佩尔和Z2已经抵达了距离马亚娜岛十分近的一座孤岛上。由于兵力有限,分散兵力去截击部分敌人显然是不明智的,而且索西斯给自己的命令也是固守马亚娜。 一个小时内,敌方便会陆续抵达那座孤岛。这对胜利来说算不上一个好消息。 “让我一个人对付欧根、齐柏林和威尔士吗?”胜利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到现在都还没有做好一打三的准备,幸好给自己的任务只是固守,而不是歼灭,这才让她的压力稍微少了一些。 “辛苦你们了。”胜利抚摸着自己的侦察机,将它们从了望塔的窗口送出。看着它们渐渐远离的背影,胜利心中产生了一点说不上来的滋味。 威尔士啊。她还记得自己诞生时,威尔士调戏自己的样子,那时候如果不是乔治姐姐解围,可能真的会发生一些需要打码的事情了。 不过那时候大家是那么乐观,感觉只要有大家在,什么困难都能克服。但究竟是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呢? 胜利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振作起来。“你可是胜利啊,有你在肯定不会输的。”胜利小声对自己道。 “嗯?还挺有自信嘛。如果我身边有个驱逐妹妹陪伴,我相信自己一定战无不胜。可惜驱逐妹妹都被指挥官带走了。唉,舰生无趣啊。”听语气,胜利便猜出了来人。 她转身看去,只见皇家方舟正站在门口,一脸生无可恋地抬头望着天花板。 “到换班时间了?”胜利看了眼时间,距离换班还有一段时间。第一次见到皇家方舟这么积极,胜利有些震惊。 胜利没有回话,而是开始在观察室中四处翻找。她把所有能翻的地方都翻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奇怪的东西。 “你把驱逐们的本子藏哪里了?你如果告诉我。我就不告诉指挥官。”胜利的好奇心被调了起来。 “……”皇家方舟一时间居然想不出反驳的话。 “嘿嘿,被我猜中了吧。放哪里了?”胜利笑嘻嘻地道。 “什么就猜中了啊,我怎么可能把我的宝贝藏在公共场所,我也有自己的原则好不好。”皇家方舟挺胸道,似乎还为自己这不值多少钱的原则而自豪。 “那你来这么早,不是为了毁尸灭迹,是为了什么?啊,是为了暗中观察铁血的驱逐,根据我对铁血的了解,这个时间啊,是洗……”胜利越说越兴奋。 “别说了!我是找你来的。”皇家方舟打断了胜利的意淫。 “找我?”胜利露出惊恐的表情,双臂环胸,“你改口味了?连航母都不放过?我之前就感觉你看厌战姐姐的眼神不对。” “你在说些什么啊。我在你们眼中的印象就这么差吗?”皇家方舟的脸色有些发黑。 “没错。”胜利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皇家方舟竟无言以对。 开完玩笑,胜利终于回到了正题:“有什么事情找我?” 见胜利终于正常了,皇家方舟松开了自己紧握的手:“我们出去转转吧。今天马亚娜市有活动。” “鱼林节?”胜利想到了马亚娜岛最隆重的节日。她曾经数次跟其他人提起自己很想去看看。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但想到自己的职责,胜利还是摇头拒绝了。 皇家方舟已经猜到胜利会拒绝自己。她看了眼时间道:“那么你自己去也行啊,我替你多值一会儿班就是了。” 胜利有些犹豫。皇家方舟拉住她的手:“都是同事,没事啦。你记得给我带点礼物就好了。最好是驱逐的玩偶。” 胜利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被送出了了望室。“晚上愉快哦。”皇家方舟在门口朝着胜利挥手。 既然皇家方舟都已经这么说了。胜利也没有再拒绝,朝方舟道了一声谢后,便离开了了望塔。 皇家方舟站在窗口看着朝马亚娜市走去的胜利,眼神中带着怀念。当胜利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后,皇家方舟走到了了望室的控制台前。 她扫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但最后还是将手抬了起来。“你真得要这么做?”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萦绕。 “企业,既然我不管你的事情,你也不要管我。”皇家方舟咬着牙说道。声音消失了,但她却感觉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她的手悬在空中,久久没有放下。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执念,为了她自己才苟活到现在,为了她自己甘愿忍受无尽的煎熬。但这真的…… 皇家方舟的手落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屏幕。一串串晦涩难懂的字符映在她的眼睛上。那些字符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让置身其中的她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一切都明白了,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原来未来在十多年前便已成为定局。 “你从一开始便知道吧。你瞒了我这么久。”皇家方舟的表情有些扭曲。 “知道又如何?所以才需要改变。” “这是天方夜谭!”皇家方舟暴怒道。 没有回答。企业没反驳也没有认同,她似乎就这样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在皇家方舟的身边。 皇家方舟恢复了自己的样子,漆黑的双眸不带一丝感情。“那么便让这里消失吧。”皇家方舟冷冷地道。 “轰!”剧烈的爆炸声从了望塔的方向传来。高耸的了望塔在顷刻间化为飞灰。 皇家方舟屹立在火海之中,如破坏神般高傲。 “无知也是一种慈悲,而要无知,这里必须毁灭。” 她转身望着身后熊熊燃烧的火海,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真的值得吗?当然值得,因为谁都不是工具。我们不是,他们不是,祂们也不是。 第一百六十八章 马亚娜风云(二) 实验很成功,一切都在朝着自己设想的方向前进。女儿今天找我,为什么是今天,今天是最关键的日子,任谁都不能阻止我。 只要这个实验最终成功,皇家便会成为第二个研究出舰娘的国家。我也必定会受到皇家的重视,如果我能展现出卓越的军事才能,那么指挥这些舰娘的权力一定也会被我得到。 这些诱人的工具真是让人期待啊。 ——《实验笔记》威斯克 在喧嚣的闹市上,胜利独自一人漫步其间。她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内心深处没有感到一丝欢喜。 “大姐姐,要买花吗?”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破布衣衫的小女孩,手中握着一大束花。 花的种类很杂,有鲜红的玫瑰,洁白的百合,淡黄的郁金香。这些本不应盛开在同一时段的花朵此时都集中在她的手中。这些花朵也许因为呵护不当,花瓣的边缘已经出现了破损的迹象,但仍能看出小女孩为了在拥挤的人群间保护住怀中的花朵而做出的努力。 小女孩轻拽着胜利的衣角,怯生生地低头看着怀中的花朵,嗫嚅道:“大姐姐,买一朵吧。这些花很好养活的。” 胜利蹲下了身,微笑着道:“好啊,那么就要这朵吧。”胜利从她手中的花束中取出了一朵郁金香,并掏出了一枚黄澄澄的金币,偷偷塞进了她的口袋中。 “不要丢了哦,回家给你家长。他们应该能处理好这件事吧。”胜利站起身来,四下环顾。 人群仍然喧嚷,热热闹闹的街市上有着各色活动,但身处其间的胜利却莫名产生了一丝孤独感。这种感觉从威尔士离开后便一直萦绕着她,此刻被无限放大,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为什么呢?”胜利自言自语道。 “大姐姐?”小女孩歪着脑袋,不知道胜利在那里自言自语着什么。“大姐姐,你是第一次参加鱼林节吧。”小女孩突然有些兴奋。她拉住了胜利的手,似乎想要带她去某个地方,但瘦弱的她又怎可能拉得动舰娘? 胜利将手挣脱,柔缓地道:“抱歉,我有些事情要处理,就要回去了。” “哦。”小女孩有些失望,低头盯着怀中的花束,“大姐姐,你人真好。” 看到小女孩那失落的神情,胜利内心一痛。她改变了主意道:“事情似乎也不是那么着急,你想带我去哪里?” “啊!”小女孩抬起头,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她再一次拉住了胜利的手,指着远处道:“就是那里,大姐姐一定不会失望的。” 胜利被小女孩拉着,小心翼翼地小跑着。她们穿过了一条条街道,逐渐远离了喧嚣的闹市。老旧的灯泡在路灯中散发出昏暗的橙黄色光芒,将这周围残破的建筑染上了一层古朴优雅的怀旧色调。 窗户内早已没有了灯光,不知这里的人们是早已休息还是离开了这里。 又走了一段时间,小女孩终于停了下来。她那因缺乏营养而显得苍白的脸因距离运动而有些发红。她屈膝弯腰喘着气道:“就是这里了,大姐姐,你知道鱼林节的由来吗?” 胜利摇了摇头,在她诞生的年代,大部分节日已经被过度商业化了,本来隐藏在节日中的传说早已被华丽的言语包装,已经很难看清节日最本初的意义了。 “我妈妈说,这是一个美好的节日。传闻在遥远的过去,有着一户渔家。他们以捕鱼为业。一日他们出海捕鱼,遇到了自称塞壬的受伤女子。” “塞壬?”胜利对这个词有些敏感。“是啊,确实叫塞壬,虽然听说大部分故事中塞壬都是魅惑的海妖,但在马亚娜却是丰饶的象征。之后被救下的塞壬便居住了下来。” “在塞壬决定住下来的第二天,渔家便发现从地面长出了一棵棵由鱼组成的大树。这些大树漫山遍野,形成了一片壮观的森林。而这时渔家也意识到塞壬不是人类,便希望塞壬回到她自己的故乡。” “为什么渔家不让塞壬留下来?”胜利皱着眉头,无法理解故事的结局。“塞壬离开前也问了同样的问题。渔家是这么回复的,‘我解救的是人,并不是工具。你有自己的生活,不应因为我救了你而对你造成约束。这是就丢失了我的本意。’” “塞壬听后笑着离开了,从此马亚娜便成了一座富饶的岛屿,周围海域鱼虾成群,土地丰饶肥沃,延续至今。”小女孩越说越兴奋,她的手在空中比划着,“我还在神殿见过塞壬的雕像呢。听妈妈说,那座神殿在很久以前十分有名,不过现在没落了。” “就是那里?”胜利朝远处望去,只见在不远处有着一片空地。在空地中央,是一座雕刻精美的鱼形喷泉。喷泉早已干涸,就连喷泉本身也已经沾染了厚重的尘埃,其中一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细微的裂痕。 在喷泉的周围,有着一圈人。这些人的衣衫如同小女孩一样破旧。他们的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水果与鲜花。他们围坐在喷泉前,双手在胸前合十,闭着眼睛,似乎在做着祷告。 在人群外,一些小孩子则在不远处嬉戏玩闹。孩子们的欢歌笑语为这看似衰颓的地方增添了一抹亮色。 “大姐姐,今天是鱼林节,是向塞壬祷告的日子。之后我们也有节目,你一定会参加的吧。”小女孩眨着眼睛,似乎在说你不要拒绝。 “嗯。”胜利点了点头,她鬼使神差般地走到了那座喷泉前,随便找了一个地上坐了下来。她将插在头上的郁金香取了下来,放在了地面上,与其他人一样双手合十,闭眼祷告着什么。 “轰!”一声震天巨响从了望塔的方向传来,本来欢乐安宁的气氛被破坏,所有人都惊慌地站了起来,看着远处那座令人心生安定的高大灯塔在轰鸣声中化为通天的火柱。 火柱燃烧了片刻,便如同病危的巨人倾倒在地面上,发出轰然巨响。火焰在森林中蔓延,将本来漆黑的夜空染上了一抹凄惨的淡红。 “是铁血?”胜利站了起来,她看到了一架架无人机从灯塔的方向飞来。她取出自己的法杖,召唤出自己的战斗机迎了上去。 “大姐姐!”小女孩喊道。“没事的,我去去就回。我们已经约定好了,参加这里的鱼林节,那我就不会食言的。毕竟我是胜利啊。”胜利朝着小女孩微笑道,可惜夜色太浓,小女孩根本没有看到她的表情。 “毁掉,毁掉这里!”一个黑影冲天而起。她的身上穿着一袭黑袍,血色的瞳哞中带着疯狂的意志。她停驻在空中,瘦弱的身体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火焰在她的脚下肆意燃烧,如同远古的灾兽在侵吞人类生存的家园。 虽然样子有着些微变化,但胜利仍然看出了她是谁。她愣了一下,眼中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震惊与不解此刻充斥在她的心中,让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你是…… 皇家方舟? 第一百六十九章 马亚娜风云(三) 她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幕。这酷似皇家方舟的身影正用她前所未见的暴戾俯瞰着一切。她站在地面上仰望着空中的身影,一种渺小感便油然而生。 “这是怎么了?”这时真的皇家方舟终于通过信号找到了胜利。她的脸上同样充满了震惊,似乎难以相信天空中会有一个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家伙。那家伙与自己最大的区别恐怕就是自己不会飞。 胜利摇了摇头,看到对方的样子,她便已经清楚了事情的大致过程。对方伪装成皇家方舟的样子,潜入到了了望塔中,并欺骗了自己。 难道是塞壬的阴谋?这个天空中的家伙便是塞壬制造的新机体? 胜利不敢大意,刚刚用来拦截的无人机在三对一的情况下才堪堪将对方寥寥数架乌黑的无人机击毁。 实力强大,暴戾凶残。这是对方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告知罗德尼和纳尔逊带领其余驻扎在岛内的舰娘驻守马亚娜岛的东部沿海区域。闹出这样的乱子铁血很可能会突袭马亚娜。”胜利派出了十数架无人机打算先前往马亚娜的东部沿海执行侦查行动并进行初步防守。 皇家方舟点了点头,她连通了罗德尼与纳尔逊的通信将情况告知给对方。让本来正朝这边前进的二人调转方向前往东部沿海区域。 一切调度完成,皇家方舟抹掉了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在这里,她感受到从未体会过的压力,哪怕是净化者这种级别的精英塞壬,都没有面前这个敌人给自己的压力大。 而那个家伙并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她静静地悬停在空中,遥望着远处因异变而骚动的人群。她深邃的眸子中不带有一丝感情,带着些许苍白的嘴唇紧紧地抿着。 这便是自己曾经所守护的一切,用生命去守护,结果一无所有。 “如果战争胜利了,我一定要请求给我安一双能飞的翅膀,要不对不起我的名字嘛。” “谁说吸血鬼便不能拥有守护的事物?我会用行动证明这个观点的错误。” “你看这些人,他们多开心啊。如果大家能一直这么开心多好。” “我飞起来了。” “轰!”黑皇(为了方便区别以后若同名二人同时存在,皆使用类似的简称)身后的了望塔再次发出了剧烈的轰鸣。她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鲜血渐渐从嘴唇伤口处渗出,让她口腔中充满了血的味道。 毁了这里吧,让一切归于寂静。黑皇眼中闪过一抹毁灭一切的暴戾与疯狂。她抬起右手,一把乌黑的猎枪出现在她的手中。那乌黑的猎枪,在火焰的衬托下染上些许通红,就像是一团已经燃烧殆尽的灰烬闪着点点余火,带着最后一丝温存。 “咔嗒,咔嗒。”她转动着猎枪尾部的齿轮,似乎正在调整猎枪的模式。 看到黑皇开始行动,胜利和皇家方舟早已藏在林中的无人机看准时间,朝着她发起了第一轮进攻。 爆炸声,射击声,轰鸣声此起彼伏。黑皇根本没有在意这些攻击,任由炮弹落在她的身上。黑袍在炮火中燃烧起来,最后化为灰烬散落于火海之中。 黑皇挥动藏于黑袍中外黑里红的披风,俯视着地面上那两个如同蝼蚁的存在。 “终末的歌声早已唱响。尔等无谓的挣扎,只是大海翻涌起来的泡沫,转瞬即逝。未来早已注定,你们、他们、还有我们的结局只有灭亡。为了减少你们的痛苦,你们先暂时离场吧,这便是我对你们最后的慈悲。” 黑皇的枪口对准了胜利,扣动了扳机…… “马亚娜发生什么情况了?”Z2站在孤岛的海岸上眺望马亚娜岛上冲天的火光。她目睹了马亚娜岛上那最高大的了望塔燃烧起烈焰,最终轰然倒塌的震撼一幕。她隐约看到一个身影在殷红的空中静静悬停。 “这不会是塞壬的把戏吧。听妹妹说塞壬会协助我们,但没想到会做到这一步。”希佩尔这时也因为马亚娜岛的异变,从不远处的小屋中走出。 “这看起来是一个机会。欧根姐虽然跟我们说这次战斗不许获胜,但只要占领了马亚娜岛,战局将会对我们更加有利。这或许是一个机会。”Z2托着下巴,冷静地分析道。 希佩尔点了点头,但她似乎并没有行动的打算。她遥望着远处的那个身影,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那也许并不是什么协助,而只是一个可能会波及到这里的灾神。 “我现在跟欧根妹妹谈论这件事,在这段时间命令大家,谁都不可以擅自出动。”希佩尔快步朝着小屋走去。 回到了小屋,希佩尔连通了与欧根的通讯。欧根的声音仍然显得很慵懒:“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马亚娜岛的火光了吗?”希佩尔开门见山地道。欧根沉默了一瞬道:“我看见了。你是不是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 “嗯,我认为这是占领马亚娜岛的一个绝佳机会。但总感觉空中那个人并不是朋友。” “没错,她并不是我们的朋友。她只是想给马亚娜带来毁灭。让不幸永远盘旋在这片未来的废土之上。”欧根肯定地回答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这次的行动从一开始便充满了诡异。一次次不明意义的佯败,甚至将已经夺到手中的苏列群岛拱手相让,绝了我们自己的退路。”希佩尔有些激动地道。 “有着塞壬科技,我们本就不需要现实的退路。而且这次计划原原本本地体现在了行动名字上,叫‘猎狼’。”欧根似乎正在刻意回避希佩尔最想听到的答案。 希佩尔本就没有指望从欧根口中得到答案:“算了,那么我们下一步要怎么走。如果你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很难说服其他人。” “为什么要说服呢?”欧根道。 “你是说……” “为了计划的成功,所有可以扰乱视线的无序行动都会有着其意义。所以去吧,不会有事的。”欧根关掉了通讯,在最后她似乎看到了希佩尔惊愕的表情。 “不会有事的对吧。”欧根朝着身后翻涌的怒涛看去,在她身后什么都没有,但一个声音却如幽灵的低语从滚滚怒涛中传入她的耳中:“放心,不会有事的。” 第一百七十章 马亚娜风云(四) 无声无息。 胜利堪堪躲过了那足以致命的一击。大地震动,火海在一霎那间爆裂开来,形成漫天的火星。地面上一个巨大的深坑赫然显露,那个深坑的边缘光滑细腻,就像是被人精心打磨过一般,给人一种艺术的美感。但在胜利和皇家方舟的眼中,这只代表了自己的恐惧与敌人的强大。 黑皇仍静静地俯瞰着地面上的二人,在她的眼中,这两个人的垂死挣扎毫无意义,只要微调猎枪的模式,这片森林便会顷刻毁于一旦,包括此时躲在森林某处的二人。 “咔嗒。”黑皇将模式进行了调整,之前的她并不是手下留情,只是想要验证一下这把从未用过的心智猎枪的威力。 即便是威力最小精度最高的模式也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那么最大模式的威力…… 黑皇对那个人制作的心智猎枪十分满意,虽然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这里试一试那似乎可以毁天灭地的天谴模式,但为了让这里的人更加恐慌,让这里弥漫永世难消的恐惧与死亡的气息,一点点的消磨他们的意志明显要比直接毁灭他们要更加有趣。 就像一只猫捉住了一只老鼠。直接吃掉实在是太可惜了,总要让猎物充分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并为之挣扎,最后绝望地放弃抵抗。这才是对她来说最可口的食物。 胜利躲在某棵树下,望着悬停在空中的黑皇。从未感受过的绝望此时在她的心头蔓延。她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心中不断对自己说着自己的名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她一点信心。 “我们怎么办?”皇家方舟躲在她身旁的另一棵树下。虽然她感觉以对方的实力,无论如何躲藏都没有意义,但至少能减少一点自己的心理压力。 “你应该最清楚你自己啊,要不试试把你现在护着的驱逐玩偶扔出去?也许对面看到玩偶就会和谈呢?”胜利瞥了一眼皇家方舟手中护着的玩偶。这是一只可爱的如月玩偶,那一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十分惹人怜惜,确实相当戳人。 皇家方舟紧紧地抱住了怀中的如月玩偶,神情恐慌地道:“休、休想。这可是我的命根子,怎么可以这样毁掉。”说到最后,皇家方舟将脸贴在了如月的脸颊上,一脸享受的样子,丝毫不像是正身处于一场必输的战争中。 胜利没有继续答理已经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皇家方舟,而是皱起眉头思索着可能有用的对策。对方的强大近乎无敌,若与其针锋相对,绝对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但对方真的有弱点吗? 胜利仔细地观察着对方。那把威力强大的猎枪正在她的手中闪烁着妖异地红光,令人观之便心生绝望。 此时,黑皇已经调整完毕,朝着马亚娜最边缘的西部区域扣动扳机。 一瞬间,大片的土地如同一块融化的冰激凌慢慢地融入到大海之中,熔融状态的黄色、绿色、黑色物质在海面上翻腾,一点点破碎并凝固成肉眼不可见的微尘。 看着这一切,黑皇的心情平静到了极点,她能听到人们痛苦的呼号、绝望的咆哮,更有甚者已经来到海边,想要坐着小舟越过重洋,却在出发后不久被怒涛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便是人类,脆弱不堪却妄自尊大。黑皇感觉自己之前的努力完全就是一个笑话。她心中的怒火腾腾燃烧,在现在的她看来,也许那个终末的到来只是一系列偶然组成的必然。 “你玩够了吗?”企业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回荡。黑皇咧开了嘴,眼睛眯起,掩藏着升腾起的杀意与疯狂。 “玩?我是认真的。”黑皇这一次瞄准了马亚娜的核心区域,手指停留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朝着市中心发出这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怖一击。 这是他们以上帝的心态玩弄他物的代价,而惩罚他们的或许便是上帝本身。 …… 翻滚的波涛拍打在罗德尼、纳尔逊和其所带领的舰队身上,她们神情凝重,遥望着远处的怒涛。在怒涛中有着微弱的光点,光点的数量并不多,但难以让人心安。 “她们真的来了。”纳尔逊抬起手,一架无人机便停留在了她的手指上,她看着无人机投射的画面,心情略显沉重。 “本来无需担心的战斗变成这样,确实让人不舒服呢。”罗德尼回头望着空中那个已经在她心中产生心理阴影的身影,眼中隐藏着令人心痛的无助。 纳尔逊又何尝不是如此,她勉强让自己振作起来:“我已经通知指挥官大人,相信很快便会从苏列群岛撤回,解救马亚娜。” “那么咱们能坚持到指挥官赶回来吗?指挥官回来了,真的有用吗?”小天鹅这时候问了一句。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层令人难安的寂静。小天鹅此时也发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低下了自己的头。 “总会有办法的。”罗德尼苦笑了一声,她的炮口指向了远方,开出了在马亚娜群岛的第一炮。 水花四溅,水面上形成了一个漩涡,在漩涡中一位坐在类生物的钢铁舰装上,有着一头蓝紫色头发的少女吐出了自己的舌头。 她挠了挠头,有些俏皮地道:“哎呀呀,居然被战列舰发现了,那我撤了。”说完便沉入了海中,失去了踪影。 “本以为能打中呢。”罗德尼有些失望。有着皇家最新研发的技术,本以为可以用炮弹击中潜藏于海中的潜艇,但看起来目前这项新技术除了能把潜艇从海中挖出来外,没有任何用处。 “但至少进步了。”纳尔逊对罗德尼说道。说完,她加大了嗓音对着众舰娘吼道,“大家注意,铁血已进入警戒范围。大家务必小心敌方的潜艇。一旦受伤不要勉强自己,回撤到防线内,依靠胜利和皇家方舟留下的无人机与敌人周旋。大家记住了吗?” “记住了!”众舰娘道。 “那么守护马亚娜,守护我们皇家的尊严!天佑女王!天佑皇家!!!”纳尔逊动情地说道。 “守护马亚娜,守护我们皇家的尊严!天佑女王!天佑皇家!!!”众舰娘也被纳尔逊的激情所感染同声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 马亚娜风云(五) 炮火轰鸣,本就怒涛狂卷的大海在巨炮的轰鸣中激荡起一片惊涛。狂怒的大海掀起令人心生畏惧的巨浪,似乎想要将一切都毁灭在这自然的伟力下,然而一切都没有变化。舰娘身上的衣衫虽早已湿透,但却难掩那发自心灵深处的神彩。 罗德尼抹掉了脸上咸腥的海水,望着远处。远处的希佩尔同样望着自己。她身上衣衫已经出现了破损,脸上也有着一丝焦黑之色,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能力。希佩尔朝着远处退去,罗德尼本想追上去,却被纳尔逊拦了下来。 “姐姐?”罗德尼对纳尔逊的行为有些不解,只需要再等待一次装填,希佩尔绝对会殒命与此,但纳尔逊却在这时拦住了自己。 “我们的任务是守住马亚娜,而不是歼灭敌军。而且……”纳尔逊的炮口指向不远处,一颗炮弹从炮口脱出落在了刚刚希佩尔所在的位置。 海面上再一次出现了与之前类似的漩涡,这一次潜艇也长记性了,在炮弹脱出后便朝着更深处下潜,但即便如此纳尔逊和罗德尼仍然看到了那乌黑的潜艇舰装。 罗德尼倒吸了一口气,刚刚自己确实被即将到手的胜利迷了眼睛,差点便落入希佩尔的圈套中。她侧头带着谢意道:“多谢姐姐关心。” 纳尔逊哼了一声将头侧到一边:“我才不是关心你,只是恰好经过,出于皇家的利益才提醒你的。” 罗德尼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作为妹妹,她实在是太了解自己这个不坦率的姐姐了。虽然她的言辞漏洞百出,但罗德尼也没有戳穿姐姐的话,而是拉着她驶向马亚娜。 铁血的进攻比自己所想的要弱很多。虽然马亚娜的形势不容乐观,但依靠自己和纳尔逊抵挡住对方这种程度的攻击并不算什么。 一架无人机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确认附近没有敌人后,落在了罗德尼的肩头。“恐怖和阿贝克隆比即将抵达马亚娜,是否让她们尽可能阻击敌人?”胜利的声音从无人机中传出。 罗德尼朝着身后望去,此时铁血已经逐渐后撤,若她们不改变方向的话一定会与自己的援军碰面,但想到欧根、威尔士和齐柏林,罗德尼叹了口气:“如果她们继续撤退,让恐怖她们与铁血避开。我们没有精力歼灭敌军了。” 若没有空中那个充满疯狂与死亡气息的身影,罗德尼自认就算欧根、威尔士和齐柏林赶来,在胜利的辅助下,铁血也将付出惨痛的代价。但胜利和皇家方舟被那个人牵制,本来的制空优势荡然无存,而铁血的潜艇仍然不时骚扰她们,那么胜负就很难预料了。 胜利也清楚目前的形势:“我和皇家方舟已经谈过了,那么你姐姐是什么想法?毕竟在指挥官不在的情况下,马亚娜军事力量依靠我们四人指挥。” “没有意见。”纳尔逊干脆地说道,接着她抬起头不顾怒涛的拍打,望向那暗红的天空。在天空中除了那个悬停在空中,手拿猎枪的身影外,还能隐约看到一架巨大的无人机。 在无人机的正上方,一个长发飘飘,手握胜利权杖的身影正笔直地站在上面。她看不到那个身影的样貌,但从体态和手中的权杖她很清楚她是谁。 “你疯了吗?”纳尔逊朝着无人机喊道。没有任何回答,无人机从罗德尼的肩膀飞起,开始了新一轮的侦查。 罗德尼此时也看到了胜利的身影。他的脸上同样露出了担忧之色。“我们快点赶回去吧。”她十分担心胜利的安危。 纳尔逊摇了摇头,虽然她也很想赶回去,但一是她们要提防铁血可能发动的第二次进攻,二则是已经赶不及了。 “胜利吗?嗯,很不错。”在二人的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但因为似乎有着些许改变而一时间难以分辨出声音的主人。 二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头戴兜帽的神秘人正赫然站在刚刚希佩尔所站的位置。 兜帽将她的脸部遮挡,加之大海之上的天空早已是漫天乌云,除了那高塔之上的红芒倾洒在海面,让整片大海带上了一抹残忍的暗红外,她们很难看清刻意遮挡自己的敌人的样貌。 “你是谁?”那个人躲过了无人机的侦查,躲过了她们二人随身携带的雷达的探察。纳尔逊深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绝不简单。 她似乎根本没有去听二人的问题,而是一步步朝着马亚娜的方向走去。“任何可疑人物都不可接近马亚娜!”纳尔逊和罗德尼齐声说道。她们二人的炮口指向了她,但那个人仍然一步步走来。 “我不想伤害你们,至少现在还不想。所以能请你们安静一点吗?”她的声音充满了冷漠,却又感觉其内蕴藏着某种不敢暴露出来的奇怪情感。 在她的脚下,本来翻涌的波涛平静了下来。染上血红的海水在这一刻变成了冰冷的深蓝。深蓝逐渐扩大,很快便将附近海域完全包覆其中。一股发自灵魂的冷意让罗德尼和纳尔逊僵在了那里。 “你们还是太弱了?就凭你们何谈拯救?”这是神秘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她从二人身旁走过,渐渐地消失在了远方。 许久,深蓝褪去,海面重归那暗淡的血红。罗德尼和纳尔逊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们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她既不像塞壬那样欢愉跳脱,更不像加入赤色盟约的各国。她的强大远超二人目前的认知。她的忧郁与冷漠更像是对这个世界的无奈与悲悯。 “她是谁?”罗德尼自言自语道。 “至少目前看起来不像是敌人。如果她想,恐怕整个马亚娜已经烟消云散了。”纳尔逊的内心同样感受到了震撼。在那人面前,她的内心深处便已经升起了无法打消的绝望念头。 她比空中那个身影更强,似乎也更加的理性。希望她不是敌人。纳尔逊内心深处如此想道。 至少目前还不是敌人。 第一百七十二章 马亚娜风云(六) 胜利站在无人机上,俯瞰着已经千疮百孔的马亚娜。她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悲伤,更没有喜悦。她在这一刻显得十分平静,平静得就连自己都为自己那淡漠的情感而惊讶。 她紧抿着嘴唇,任由空中的风拍打在自己的脸上,金黄的长发在气流中扬起,散成一丝丝,在灼目的血红中闪耀着金红色的光芒。 黑皇也看到了正朝自己飞来的胜利。她冷冷地哼了一声,本来对准市中心的枪口缓慢移动,最终瞄准了空中的胜利。 冰冷的枪管中一团亮红正在酝酿。恐怖的威压从她的身上弥漫开来,似乎要将胜利吞噬。 胜利的额头渗出了汗水。她擦掉汗水,毅然决然地来到了黑皇的身前。 “你很有胆量。”黑皇的枪口一动不动,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胜利耸了耸肩,朝身后看去。她能看到那些人仍停留在神殿周围,并抬头望着这边。 我会带来胜利。胜利心中默默地道。她回过头,目光坚定地直视着面前这张酷似皇家方舟的脸。 看到这样的目光,黑皇心中一颤。她想到了那个人的目光,不过这并不能打消她那已经升起的疯狂念头。 她默默地悬停在空中,残破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许久,她叹了口气,手指轻动,打算扣动扳机。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胜利闭上了眼睛,仿佛早已知道自己的结局。她伸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住什么一般,手中的权杖在夺目的血红中散发出令人目眩的辉芒。 黑皇不为所动,在她看来现在死去远比未来知道真相后而愤怒痛苦要幸福很多。她经历了太多,也看到了太多,如果不是那份令她魂牵梦萦的约定,她恐怕也无法经受那令人永世难忘的苦难。 他同样闭上了眼睛,扣动扳机。血红的光芒从枪口中笔直地射出,直奔胜利的胸口。 “但我的任务是守护马亚娜!”胜利睁开了眼睛,她等待地就是这一刻。她从飞机上跳起,手中的权杖没入了飞机的体内。 “嗡~”无人机发出了一阵轰鸣,一曲美妙的歌声从她的喉咙中发出。在歌声响起的那一刻,本来直奔胜利的红芒出现了颤抖,其亮度被明显削弱。但即便如此,红芒仍然射中了权杖。 金属制成的权杖一瞬间融化,灼热的铁水倾洒在飞机的顶部。但飞机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撞向黑皇。 黑皇心中一凛,在被胜利从容赴死的假象欺骗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她的猎枪再一次对准了胜利,但下一句话让她本来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你的枪不能连发。”胜利从空中坠落。在她的身旁一架新的无人机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出动。 胜利一个翻身,落在了无人机上,此时二人已经只有数步之遥,胜利只要伸出手,便可以抓住猎枪的枪管。而一旦猎枪被控制,黑皇的威胁将会下降很多。 当黑皇反应过来时,猎枪的枪管已经被胜利握住。“你是疯子吗?”黑皇怒道,一掌拍在了胜利的身上。 胜利闷哼了一声,嘴角渗出了一丝血液。她抹掉了嘴角的血迹,脸上带着似乎能照亮一切的光辉。 “我有自己要守护的事物。”她如此道。 “守护?这些人值得你们守护吗?他们懦弱,憎恨,贪婪。他们一无是处却又认为自己无所不能。这个世界早已无可救药,而你们却要为了这个没有未来的世界赌上自己的性命。你们都被骗了,他们不值得你们去守护!”黑皇歇斯底里地道。他用力推开了胜利,已经充能完毕的猎枪再一次对准了自己的目标。 “不,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样想,但我相信这个世界没有那么黑暗。我是胜利,就算有这样的黑暗,我也会将一切不公击败,为这个世界带来胜利。”胜利不卑不亢地道。 “漂亮话谁都会说!你甚至活不过今天,又何谈未来?”黑皇彻底怒了,她从胜利的身上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她的幼稚害死了她,而现在同样的结局将会再次上演。她也想放过她,但怀揣这样的想法,未来只会让她崩溃。 “哈哈哈,胜利说的果然没错。”在黑皇的身后,皇家方舟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隐藏于夜色中的隐形无人机纷纷撞向黑皇。被无数炮弹轰炸,无数机枪扫射,黑皇的大脑居然有那么一刻的宕机。 “那么猎枪我拿去了。”皇家方舟趁这混乱的一刻将黑皇手中的猎枪夺去。烟雾散去,黑皇仍高傲地悬停在空中。身上没有一丝伤痕。 “幼稚。”即便猎枪被夺,黑皇仍一脸平静。她指着胜利,又说了一遍:“幼稚!” 她张开手,虚握成拳。本来漆黑的枪上出现了一道道刺目的红色纹路。 “啊!”枪身的灼热让皇家方舟松开了手。然而猎枪并没有掉落,而是回到了她的手中。 “你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力量。所以你们要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价。”黑皇轻轻地抚摸着枪身,这一次她的语气不再那么冰冷,而是带着一点点怜惜与纠结。 “够了!”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那个声音冷漠如寒冰却又让人感受到无比的安全感。 “你来了啊。”黑皇似乎放弃了自己的行动,将猎枪别在了自己的腰间。她摊开了手,半开玩笑地道:“你看,大家都还活着。” “那就跟我回去!”黑企用不容抗拒的语气对黑皇道。黑皇吐了吐舌头,略显调皮地道:“哎呀哎呀,那么既然要回去,我就收下点礼物吧。”黑皇说着便凑到了皇家方舟的身前,稍稍用力便将挂在她腰间的玩偶取了下来。 “这个礼物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谢谢你。”黑皇说完便朝高处飞去,最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只留下两位处于懵逼状态的舰娘。 “就连性格都好像啊。她是不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姐姐?” “天啊,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个变态姐姐。打完我们还从我们身上要礼物。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见过。” “谁?” “你啊。”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真与胜利 在巨浪翻涌的海面上,黑皇正静静地望着马亚娜。她的身上不知何时又披上了长袍,将自己的身体和脸遮挡在下面。 “怎么了?还想着灭了马亚娜?”黑企停了下来,语气中没有带着丝毫责怪的意思。 黑皇摇了摇头:“我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你还记得她吗?当初的她与胜利多像啊。为什么我当初没有发现呢?” “一样天真吗?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不过我很看好她。”胜利的所作所为都被黑企看在眼中。在最后关头,她看到胜利并没有屈服,似乎还有着什么能够化险为夷的办法一般。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比起这些,更少的暴露自己二人更为关键。 “唉,看到了刺激神经的消息。不过跟胜利她们打了一架稍微清醒了一些。”黑皇转过身,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朝着东方行进,只留下黑企一人站在原处无奈地耸了耸肩:“还说我,你不也一样嘛。”她的口中小声嘟哝道。 …… “大姐姐!”小女孩看到从火焰已经熄灭的山林中走出的胜利,欢快地飞奔过去,扑在了胜利的身上。 此时胜利的脸色有些苍白。刚刚与黑皇一战,她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就连精神也有些恍惚。 不过在看到这些人善良的目光后,她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你们都还好吧。”胜利的声音有些干哑,却仍饱含关怀。 “没事没事。大姐姐,你能教我怎么才能像你一样扔出那些会飞的奇怪东西吗?”小女孩从未看到这样新奇的事情,在灾难稍稍平息的现在,那种好奇的心思便涌了上来。 “这不是你能学会的。”胜利将小女孩从怀中轻轻放回地面上,蹲下身揉了揉她那头秀发。 “丽雅!”一个身穿破布衣袍,头戴头巾的妇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丽雅吐了吐舌头,眼睛眨了几下,似乎在跟她说:“我妈就是这个样子。” 他小跑着回到了妈妈身边,双手拽着妇女的袍子,用力摇晃着道:“妈妈,妈妈。姐姐是个好人。”她虽然年幼,但也可以看出来,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肯定十分可怕。 “您好。”胜利礼貌地对着小女孩的妈妈说道,并伸出了自己的手。对方也十分有礼貌地握住了她的手,脸上带着很真诚的笑容。 “孩子不懂事,让您费心了。怎么称呼您?”她问道。 胜利摆了摆手:“不用在意这些,您的女儿很懂事,我还挺喜欢她的。你们可以称呼我为胜利。” 听到这个名字,结合刚刚的战斗。这些人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还是猜到胜利的身份。“您是舰娘?”对方有些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也许是胜利的发色在皇家太常见了,装饰也不算奇怪。以至于一开始根本没有人会将这个看起来和善天真的少女与一台杀戮机器联想到一起。 从她的眼中,胜利看到了一丝恐惧。在大部分人眼中,舰娘与战争是可以画上等号的。这并不能怨他们,毕竟舰娘诞生的背景就是这样,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她们便是人化的战争武器,这便是她们的命运。 本来从未想过这些的胜利突然有些心痛,但她的脸上仍然保持着那个和煦的笑容。她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姐姐!”心细如发的丽雅从胜利的笑容中看到了一丝苦闷。她跑到胜利的面前,不解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丽雅!不要靠得这么近。”妇女呵斥道。丽雅嘟着嘴巴,对妈妈这蛮横的态度十分不满。她将身体紧紧地贴在胜利的腿上,似乎在用这种办法来反抗妈妈的暴政。 “您放心,我很喜欢她的。”胜利知道妇女在担心什么。能够以肉身对抗大炮巨舰的怪物,只是轻轻一拍,也会让普通人当场毙命。 她也是在保护丽雅,只是又不愿意在这个保护了马亚娜的舰娘面前说太多不好听的话,可惜她的表现还是过于明显了。 也许是胜利温和的态度出自真心,周围的人不知不觉间感觉这位舰娘似乎并不怎么可怕,一些胆子大的人甚至向前走了几步。在发现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后,这些人终于靠了过来。 “谢谢您拯救了马亚娜,您是我们的英雄。”一个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在他看来这才应该是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在这样一个偏僻的角落了此一生。 不过在胜利耳中,这种话却仿佛充满了讽刺。英雄?自己怎么配拥有这样的称呼,如果不是那个神秘的声音,自己恐怕早已殒命与此,又怎么保护马亚娜? 她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们肩负着皇家的未来。” 皇家的命运在这些穷苦百姓看来,十分遥远。从他们的神情,胜利便能看出他们没有听懂。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在这一刻她似乎有些明白威尔士为什么要离开了。但离开便能解决一切吗?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吧。胜利低下头看着那个天真的小女孩。在不算很远的过去,自己如她一般天真,认为拥有胜利的皇家必定取得最后的胜利。现在她仍然坚信着这个信条,只不过她感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小妹妹,你真的想要成为我这样的人吗?”胜利低头道。此时丽雅正紧紧地抓着自己已经残破不堪的衣服,脸上含着第一次反抗妈妈,并且成功的喜悦。 “想!我想要像姐姐一样!”丽雅欢快的喊道。在她身旁的母亲听到这句话,身体抖了一下。他本来便不算健康的面庞更加的苍白,嘴唇哆哆嗦嗦的,可见吓得不轻。 “那么……”胜利看向了她的母亲,“我希望她能留在我的身边,我会保证您的生活,算是雇佣她的费用。您也不用担心她的安危,我会保护好她的。”胜利坚定地说道。 “你、你想做什么?”她的泪水顺着脸颊低落,颤颤巍巍地问道。 “我想要胜利,我想要和平,我想要天真永驻。这便是我与她的坚持,这便是我二人的道路。”胜利眼中的迷茫褪去,那多日不见的天真与善良重新回到她的眼中,让她整个人焕发出新的生机。 第一百七十四章 嗜战之舰 夜很暗,索卡拉漫步在高楼林立的依玛城中,抬头望着被乌云笼罩的天空。 今天的天气真不好。索卡拉将拉链朝上拉了拉,整了整衣领和头上的礼帽,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今天的任务很重,自己不能漫步太长时间。 “索卡拉。”索卡拉停了下来,他对这个声音充满了厌恶,但身为下属,他不得不听长官的命令。 “听从测试者的指挥。” “您有什么事情找我吗?我这就回去继续进行科研工作。”索卡拉的语气夹杂着浓浓的疏离感,却又不乏礼数,让测试者很难挑出毛病。 此时测试者已经卸下了自己的舰装,那双似乎因经常缺眠而造成的黑眼圈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 她嘿嘿一笑,走到了他的身旁,在他的耳边耳语道:“是不是对米格斯很不满?我可以帮你哦。” “我们的关系十分和睦,这些私人事务,不劳您费心了。”索卡拉抑制着自己的冲动,沉声道。 “哈哈哈,也是。那么我们快点回研究所吧。我会在研究所等你的。”说话间,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 索卡拉将帽子压低,试着挡住那迎面而来的冷风。今夜的风很冷,冷风透过他身上薄薄的衣衫渗入他的骨子里,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明天多穿几件衣服吧。索卡拉如此想道。 终于来到了研究所。索卡拉换回了白色的科研服。他左右看了看,发觉没有人注意自己,终于舒了口气,朝着研究所的最深处走去。 “索卡拉,你散步回来了?”一个轻快的声音响起。索卡拉皱了皱眉头,对她说道:“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要靠近我。”他侧身躲过想要抱住自己的美莲娜,语气中透着早已融入他的性格中的冷漠与疏离。 “你的科研计划如何?”美莲娜朝四周望了望见没有人看向这边,小声问道。“进度不算理想。唉,不过也有些突破了。”索卡拉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疲惫,他已经数日没有合眼了,精神和体力都已经濒临极限,但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自己合眼很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米格斯一定是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才会将这样一个危险任务交给你。”美莲娜的一双美目中流露出一丝不满。 “不过这样也好,我一个人反而更舒服,你也知道,我这人的性格只会有敌人和陌生人。而且这个科研项目我也挺喜欢的,就是性格设定……”索卡拉紧皱眉头,他也曾向米格斯提过,但米格斯根本没有将自己的建议听进去。 索卡拉的话让美莲娜很生气,她怒目瞪着索卡拉,压低了声音:“我不是你朋友吗?难道我也是你的敌人?” “呃。”索卡拉陷入了沉思,不知何时美莲娜闯入了自己的工作与生活中。不知不觉中已经达到现在这个似乎很熟识的程度。没有朋友的他不知道什么样才算是朋友,因此他也不敢去承认这种关系。 他苦着一张脸,指着前方散发出冷辉的厚重金属门:“我的事情很多,回来再聊。”说罢,他慌慌张张地跑了过去,以此来躲避美莲娜的质问。 美莲娜撇了撇嘴,手指绕着自己那灿金的头发,喃喃道:“真是个不坦诚的呆瓜。唉,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索卡拉躲在门后,喘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因跑步而显得凌乱的衣服,走到了控制台前。 “你终于回来了。”测试者正站在邻近他的另一座控制台前。 “嗯。”索卡拉应了一声便开始了他的工作。 他的工作很简单,配合测试者进行大选帝侯的科研。他的工作也很难,因为那个被测试者称为元魔方的神秘物质虽与心智魔方有着相似性质,但也有着显着不同。根据现有的对心智魔方的研究资料,他很难配合测试者进行元魔方科研。 他翻阅资料,重新看了看对自己现在有意义的资料后,叹了口气,走出了控制台。在二人的正前方,是一块巨大的玻璃屏障。透过屏障,能够看到鲜红如血的液体在巨大的容器中泛起微波。 在容器的顶部,散发出诡异血光的元魔方正静静地漂浮着。它的光芒透过玻璃将整个实验室都染上了类似的红色,就像是在一点点地同化这里一般。 只是看了一眼,索切克便感觉到心灵上的震撼,那种难言的对战斗的渴求,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冲出这里,去殴打外面的其他人。 他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美莲娜那娇媚的容颜,那种渴求才被暂时压制了下去。他深呼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朝测试者看去。 测试者的眼中同样透着红芒,但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恢复平常的明黄。根据她自己所说,这是程序的净化作用。 塞壬究竟是什么呢?与测试者相处的这段时间,他总感觉塞壬只是一群有着一定独立思考能力的程序。这些程序严格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去实现一个目标。这个目标是什么,他猜不到,而制造程序的人又是谁,他也不知道。 她们为什么要发动战争,她们为什么要帮助铁血搞科研,她们为什么要赋予这位可能是世界最强大的舰娘一颗好战的心?他不清楚,不明白。他只能按照领导的要求辅佐测试者,一点点完成这项科研。或许他可以动些手脚,但他很清楚这只是徒劳罢了。 也许在科研完成后,自己便会知道一切的真相吧。他从控制台的抽屉中取出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是昨日从录像中截取出来的。 在照片上,一个柔弱的女子正静静地躺在鲜红的液体中。她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长发中两根尖利的恶魔之角如同两把世间最锋利的匕首在灯光中闪烁着猩红的辉光。她的眼睛紧闭,因此看不到她的眼睛,但参考画像,他能想象到那双如最纯澈的红宝石一般的晶亮眸子中带着的疯狂与嗜战。 她将会成为铁血最强的战争兵器,她将是一只凶猛无双的灾难巨兽,她便是战争的化身。在她面前,一切的反抗都是笑谈。但是…… 铁血不会因此遭到反噬吗? 她是大选帝侯,她可能便是战争本身。 无关对错,无心敌我。 第一百七十五章 礼物 天狼星有些苦闷地坐在桌前。马亚娜的战况如何?恐怖她们会不会遇到危险?一堆问题搅扰着她,令她难以专心去思考另一件事。 在她的面前是一个很漂亮的包裹,但她很清楚外表的华丽并不能说明什么。因为作为包裹的购买者,她很清楚里面是空的。 她趴在桌上,苦恼地盯着包裹,却不知道里面应该塞入什么。作为女仆队的一员,她也参加制作过送给女王的生日礼物。但手脚笨拙的她一般都只是去做一些无关痛痒的粗活,很少真的参与进那些精密的礼物制作过程。 要不去找可畏?别看可畏看起来一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模样,其实是一个十分心灵手巧的舰娘,也许她能为自己提供一些帮助。 打定主意,天狼将那个精美的包裹小心地收了起来,便走出了这个临时居住的小屋。 屋外阳光明媚,湛蓝的天空与洁白的云朵预示着今天会是美好的一天。但天狼却无心欣赏今日的景色,而是径直来到了可畏的屋前。 此时可畏正在屋中读着一本小说。这本小说是女王推荐给自己的一本怪谈小说,内容诡异离奇,让她读了一页便忍不住想看下一页。 “有什么事吗?”终于,可畏强忍着继续读下去的冲动,打开了房门。天狼看到可畏的脸色不太友善,不禁问道:“怎么了?”天狼很少看到总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可畏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畏摆了摆手:“没什么,有什么事都进来说吧。”说罢便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打扰你了。”天狼星寒暄了一句也走进了小屋。 屋内的装扮很朴素,没有什么多余的物件,类黄木的金属家具让整个屋子带有一股淡淡的复古风格。 “《没落的神族》(ps:这本书是瞎编的)?”天狼星看到了桌上那本厚得引人注目的书。这本书有着古铜色的封皮,上面一个有着双翼的黑色剪影上夹杂着几缕鲜红,让这本书看起来充满了诡异的味道。 “女王大人总是喜欢推荐一些猎奇的读物。不过这本是真的很好看,等我看完可以借给你。”可畏摩挲着那本书的封面。这本书是女王送给自己的,封面粗糙的质感证明这本书有它自己的过往。 “不了,我这人不擅长读书。我找你是有一件别的事。”天狼星拒绝了她的好意。 “天狼星请人帮忙真的很少见啊。”可畏突然来了兴趣。天狼星一向对人冷淡,不求帮助,今天居然会找自己帮忙,这在可畏的眼中绝对是一件大事。 天狼星无奈地摊开双手:“如果是战斗或者其他不需细致心思的工作对我来说都不会很难,唯独对制作蛋糕,裁剪衣服这类精细工作十分不擅长。” “怎么突然想干这些事情了?”可畏总感觉今天的天狼星不太正常,或者说最近几天她都不太正常。 天狼星也不打算隐瞒,毕竟这对黑暗界也不会造成不利影响:“过两天是黑暗界的生日。女王陛下希望我们帮她过一个难忘的生日会。” 听到这个名字,可畏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他从未听天狼星提起过这个名字,也从未在卡尔弥斯听到过这个名字。 但从天狼星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个黑暗界就在这次出战的舰队之中。 可是她对黑暗界却一无所知。 突然她想起了女王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有一天影子对你说话,你会怎么做呢?” 看到可畏变换的表情,天狼星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可畏的回复。 许久,可畏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揉着自己的脸,将桌上的书拿了起来。她盯着封面上拿惨白的字与红黑相间的图案,叹了口气:“那么你是想给黑暗界做个礼物?” 虽然她不知道黑暗界是谁,但天狼星的言行已经很明确地说明了她想做什么。 天狼星点头承认了这一点,旋即露出了苦闷的神情:“我什么都不会,怎么制作一个像样的礼物啊。” “噗哧~”看到天狼星的样子,可畏忍不住笑出了声。 “抱歉,其实礼物什么样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认真的心。如果黑暗界是一个从来不会被人注意到的舰娘,那么她最在意的一定是你知道的她的生日,并送给她一份礼物。礼物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送出礼物。” 因为天狼星没有什么朋友,她的姐姐黛朵的性格又跟普通人不一样,因此可畏耐心地讲解道。 可畏的话让天狼星明白了一些,但在她看来,一份礼物还是需要相对的精美。她摇头道:“既然要做,那就要至少看得过去。可是……” “那我就帮你一起做,不过这份礼物到时候算两人份的哦。”可畏将书放回了桌面上,打开了下层抽屉。抽屉中有着各色丝线和其他手工材料,可见可畏即便闲下来也会偶尔做些针线活。 她从其中取出了一些丝线和皮膜,确认了其品质好坏后,也将其摊在了桌面上。 “你先告诉我黑暗界的样子吧。然后拿一些对应颜色的丝线,跟着我的动作来做。这个的制作手法很简单,你只需要用手编织便可以了,连针都用不上。” 天狼星将黑暗界的样貌、衣着和体形说完,按照可畏的指示从一堆杂乱的丝线中取出了一根红色的丝线。 “集中注意力,不要做错了。”可畏提醒了一句,便一边制作,一边讲解了起来。 天狼星集中自己的注意力,笨拙地跟随着可畏的步骤一步步编制。她做得很认真,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那么上心,真的只是因为女王吗? “你最近变了很多。是因为黑暗界吗?”在做完最后一步,可畏仿佛不经意地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就连天狼星自己都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么你感觉怎么样?”可畏看到天狼星脸上难得的微笑,感觉她比以前要漂亮潇洒了几分。 “嗯,还不赖。”天狼星看着手中自己制作的黑暗界玩偶,那总是透着冷淡的红色眸子中带上了一抹光彩。 她似乎懂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懂。 第一百七十六章 阻截(一) 马亚娜群岛的局势暂时稳定,铁血也已经难以组织起有效攻势。根据现有状况,朝芬克逃窜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这是欧根对自己的提示。虽然这个提示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希佩尔穿着破烂的衣服,向Z2询问了目前的战损情况。 除了自己的衣服破烂程度超出预计外,一切都很理想。 “真的要逃往芬克?”Z2对这个提议仍然抱有怀疑。目前的形式可以说是对铁血相当不利,而促成这一切的都是听任塞壬的欧根。 逃往芬克?对方绝对已经考虑过这些。无论朝哪里逃窜,苏列群岛都是一道阻碍她们撤退的天堑。 她们早已无路可逃,一切行动都只是拖延被围剿的时间罢了,对结局没有什么帮助。 “妹妹这么做,必然有她的目的,何况我们凭借塞壬科技并不是没有逃离办法。”希佩尔虽然也因欧根对她们隐瞒了战略目的而抱有不满,但她仍然在为欧根辩解。 “如果塞壬突然不提供帮助呢?现在的我们真的在她们考虑帮助的范围内吗?”Z2一针见血地道。 希佩尔一时语塞,这一点她也曾想过,但她下意识的将这种可能性排除了。 希佩尔苦笑了一声:“至少目前铁血对她们还有价值不是吗?”她的回答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但却也只能寄希望于这飘渺的可能。 “但愿吧。”Z2并没有反驳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她望着乌黑的天空,心中也升起一丝怀疑。 这样做真的对吗? …… “天狼姐姐。”黑暗界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段时间她接到的通讯比之前加起来还要多。 虽然都是天狼星发给自己的,但有人注意自己总是让她内心充满激动。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天狼星的声音由于通讯信号不好,显得有些失真。 “很、很好。”黑暗界有些结巴地道。她看了看身旁的妹妹与阿贝克隆比,继续道:“她、她们也很好。” “你跟阿贝克隆比合得来吗?她这人挺烦人的。很不习惯吧。”天狼星问道。 “很、很好。阿贝克隆比总是找我说话,我、我很开心。”黑暗界的话语虽然仍然有些结巴,但透出的喜悦表示她真的很开心。 “你们合得来就好,我这次主要是想告知你们指挥官的决定。铁血部队正在朝芬克逃窜,胜利已经带领罗德尼追击,你们加速与她们汇合,将她们赶往苏列群岛,我们一起围歼铁血部队。”天狼星说道。 “好的,我们会完成任务的。”黑暗界点头道。天狼星总是这样关怀自己,自己一定要出色的完成任务。 “哎呀呀,这就是黑暗界吗?声音挺好听的嘛,就是显得有些冷呢。”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您是?”黑暗界很少与人接触,除了那些曾跟她接触的人,其他人她几乎都不了解。 “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可畏。是胜利的妹妹。我和胜利都是皇家的正航。”可畏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可、可畏姐姐,您、您好。”黑暗界突然紧张了起来,生怕自己说出来的话哪里会触怒这位姐姐。 “不用那么紧张啦。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等这次战争结束……” 可畏还没说完,发出了“唔”的一声,之后通讯便被切断了。 黑暗界握着通讯器,内心的激动之情尚未褪去。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口中喃喃道:“有人注意到我了呢。” 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在旁人看来已经达到了神经质的程度。 恐怖在旁边看着陷入激动的黑暗界,也为她感到高兴。 “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阿贝克隆比突然从后面拍了黑暗界一下。惊得黑暗界喊了出来。 “没什么。”黑暗界低垂眼睑,挡住了激动的神情。她总感觉这时候不应该过多的展现出高兴的一面,毕竟现在还是战争时期。 “不要活得那么虚伪嘛,该开心的时候就开心。你看我被煮了这么多次不照样活蹦乱跳的。说实话,习惯了那温度,还挺舒服的。”阿贝克隆比笑嘻嘻地道。 “不要教坏姐姐。”恐怖在一旁说道,随即她关心地看向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黑暗界摆手道:“我没事。天狼星姐姐刚刚跟我们说情况有变,铁血正朝芬克逃窜,需要我们调转方向支援胜利与罗德尼。” 一切似乎都在预料之中。铁血的战力虽然不低,但航空力量的缺失毕竟是一个短板,不是单凭战力上的碾压就足够弥补的,更何况战力也只是处于势均力敌的情况。 “那么就快点去吧。早点将她们赶到苏列群岛,就可以大展身手了。”阿贝克隆比迫不及待地便要告知舰队调转方向,却被黑暗界拦住了。 黑暗界摇了摇头,道:“不要这么急。有着胜利和罗德尼足够完成驱赶任务。而我们完全可以做些别的。” “别的?”阿贝克隆比明显没有理解黑暗界的意思。 “嗯,难道你没有感觉铁血的行动杂乱无章吗?虽然铁血很喜欢闪电战,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战术。可是你能从这完全无法预料的战斗中看出战术吗?”黑暗界这时候说道。 一直旁观的她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此刻她为了将任务做得更好,想要深入的去思考这个问题。 阿贝克隆比努力地思考,最后也没有得出答案:“也许她们受到了塞壬的指使?” “铁血不是傻子,这种明显送命的战术绝对不会被使用。因此我认为一定有着其他目的,而不是为了占领皇家的某个岛屿。”黑暗界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只不过由于信息不够充分,很难去揣测铁血的行动目标。 “所以你们配合胜利和罗德尼驱赶敌人,我作为无人在意的第三方旁观整场战局,也许会发现一些之前无法发现的细节。”黑暗界给出了自己的计划。 “但是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恐怖有些担心黑暗界的安危。虽然黑暗界如同影子,容易被人忽视,但还是不由得为她担心。 “放心好了。你姐姐的存在感你还不清楚吗?不会有事的。那么就按照我定下的计划行动吧。”黑暗界的眼中第一次有了些许神彩。为了不辜负那些在意自己的人的期待,她一定要做些什么。 第一百七十七章 阻截(二) 黑暗界独自一人躲藏在一颗巨大的礁石身后,朝不远处望去。虽然大海已经被暗色笼罩,但借助昏暗的血芒,他仍然可以模糊地看到妹妹和阿贝克隆比的身影。 有人会注意到自己不在队伍中吗?孤身一人的她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她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冰凉双手让她感到一股如实质般的恐惧,但她至少清醒了一些。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顺着近路,向铁血的方向而去。 正如她所想,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困难。短短数日,她便已经能够远远地望见铁血的主力部队。她小心地挪动身体,将自己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中。借助设备偷窥铁血的行动。 “已经数日过去了,胜利和罗德尼穷追不舍。根据欧根传来的情报,恐怖和阿贝克隆比也会随后赶来。我们真的要继续逃往苏列群岛?”Z2一边整理着今日获取的文件,一边对希佩尔发出疑问。 这已经是她第几次听到这个问题了?不仅仅是希佩尔,大多数舰娘其实也对此有着或多或少的疑惑。就连她自己其实都无法理解这宛如胡闹的计划。 没有目标,没有后续,用“只有迷惑自己,才能迷惑敌人。”这句废话搪塞自己。自从俾斯麦离去,欧根妹妹就变得让她感觉到陌生。这种已经看不透自己妹妹的恐慌感一直藏在她的心中,只是她一直没有去关注。 “至少妹妹她们还在按部就班的执行自己的任务,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件好事。”希佩尔只能用这样的话来敷衍自己,敷衍他人。 但Z2明显已经听腻了这种没有用处的废话,她将文件收进了随身携带的背包中。“希望她们还记得我们。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滋啦,滋啦。”一阵刺耳的杂声从装置中传出,本来便不算清晰的画面逐渐扭曲,形成了一副难辨内容的抽象画。 受到干扰了?黑暗界的精神紧绷了起来,望向四周。滔天的海浪仍然翻涌,黑红的天空一如之前压抑中带着残忍的预示。 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一切都一如永夜之塔出现后,带着无尽的阴暗。 “滋啦,滋啦。”黑暗界手中的装置仍在发出刺耳的杂音。“嘿嘿嘿。”透过杂音,她能听到一阵刺耳的诡异狞笑。 这狞笑声就像是一只索命的厉鬼看到毫无招架之力的猎物,发出的愉悦笑声。 突然听到笑声的她吓得差一点便将装置掉落海中,最后理智还是让她紧握住装置,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是谁?装神弄鬼的。”黑暗界强自镇静了下来,沉声问道。 没有回应,只有逐渐明显的笑声与装置上一副宛如地狱的灾难之景。 在笑声中,装置上扭曲的画面逐渐稳定下来。其上原本的图像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令人作呕的地狱图。 粘稠猩红的海面就像是一个有生命的胶冻状生物,在缓缓蠕动。在海面上能够看到难以计数的白色棍棒状物体。由于装置限制,她难以辨别出那些白色物体是什么,但隐约能够猜出那是一根根白骨。 粼粼白骨就像是寄生在这个生物上的蠕虫,让人只是瞥一眼便遍体生寒。 黑暗界闭上了眼睛,将装置放回了口袋中。在最后的余光所过的地方,她隐约看到了一小片湛蓝,那片湛蓝是如此的纯净,就像是一块蓝宝石一样让人心动。 不过她实在是不愿意将这个装置再取出来,看上哪怕一眼。 笑声仍在持续,除了装置的图像外,一切仍然没有变化。狂怒,安静并存在这片被血色和暗影笼罩的海面之上。 “小家伙,我注意你很久了。”笑声终于停了下来,一个柔媚的女声在她的耳侧响起。 没等黑暗界回答,那个声音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看到那个装置投射出来的场景了吗?我只想问一个问题,美吗?” “压抑,恶心。真是恶趣味。”黑暗界用轻蔑的语气毫不留情地用短短几个词将那幅画面批判的体无完肤。 听到黑暗界的回答,那个声音没有丝毫不满,而是愉快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也这么认为吧。但现在又与那里有什么区别呢?你知道发起战争的原因吗?”那声音似乎对黑暗界分外感兴趣。 声音的问题确实难到了黑暗界。什么区别?什么原因?她从未想过这些。即便这个声音提出了这些问题,她也没想过去解答。 “这些都无所谓,我只求皇家荣耀长存。”黑暗界说道。 “那么什么才是荣耀呢?他们所说的荣耀就一定是荣耀吗?”那个声音根本没有放过黑暗界的意思。 “够了!”黑暗界低吼了一声,她的眼中透出了迷茫。这正是那个声音希望看到的,她想看到黑暗界的迷茫,更想看到她之后的行动。这才是她存在的意义,观察一切,探寻救赎的真理。 “我期待你的行动。”达到目的的观察者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切断了联系。她看着画面上那个眼神迷离的少女,心情说不出的愉快。她玩弄着周身的触手,口中哼唱着一首从母亲那里听到的小曲,一副安闲自在的样子。 “你很闲啊。”黑企那冰冷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她松开了自己的触手,转过身道:“前期工作我已经完成,一切的计划都在程序计算范围之内。本来我就是负责把控全局的的副手,您才是核心,不是吗?” “进展怎么样?”黑企没有理会她说的。 “程序负载仍在承受范围之内,已经将百分之八十的可调用进程投入洛克斯海域,我虽然找过那个同伴寻求配合,只是对方以君临者的意志为理由拒绝了,但海域改造不成问题。”观察者将大部分数据以可视化的方式展现在她的面前。 看了数据,黑企点了点头:“皇家方舟已经前往重樱,希望你们兑现你们的诺言。”说罢她站起身,挥动披风离开了这里。 “你下得去手吗?她们可是过去的……”观察者想要说些什么。 “影子。一切都是影子。我也是。”黑企打断了她的话,消失在了重重暗幕之后。 第一百七十八章 阻截(三) 顶着海面上的狂风,胜利与罗德尼二人带领数十艘量产舰尾随于铁血后方。她们没有加快航速,而是尽量保持在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下,既给予对方一定的压力,又不至于受到敌人的反扑。 “好无聊啊。”胜利打了个哈欠,擦掉了眼角的眼泪,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她头上代表和平的金色橄榄枝因为这数日的奔波染上了几分暗淡的色彩。 她取下头上的饰品,从口袋中取出一块洁净的手帕,认真地擦拭着头饰,口中嘟哝道:“很快就能见到妹妹了,你开心吗?我可相当开心。”胜利的眼角流露出一抹喜色,根本没有再思考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 “又不是我妹妹。不过能见到天狼星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罗德尼淡淡一笑,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情。 “你为什么带回来一个小女孩,还带着他参加任务?”罗德尼朝身后一艘与其他量产舰不太一样的改造舰低声问道。 当一切结束后,罗德尼和纳尔逊迫不及待地赶回来,却发现在胜利的身后,一个娇弱的小女孩正怯生生地抓住了胜利的一衣角,探出了自己那个小小的脑袋。 胜利则毫不在意地朝着改造舰的方向望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更甚:“你说她啊。你难道没有感觉出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吗?她跟我很像吧。” “一样毒舌,爱作死?”罗德尼毫不客气地道,“胜利啊,不要因为一时兴起就做一些出格的事情,这是对人家的不负责任。”罗德尼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是不是对我这个人有什么误解?胜利心中不禁想道。她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在考虑另一种可行性,不过现在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跟那件事有关?”即便事情已经结束,但想到那个傲立于空中的身影,罗德尼仍然不自觉地有些后怕。 胜利点了点头,算是对罗德尼的回答。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稍微加快了速度,超过罗德尼,位于舰队最前方的位置。 她将手放在眉毛的位置,眯起眼睛,看着那座孤独地屹立在镜面海域的高塔。那座高塔之上的魔方仍在缓缓转动,其周围笼罩的淡淡血雾似乎较之前几日浓郁了一分。 “轰隆隆!”就在她观察永夜之塔后的几个呼吸间,一声闷雷在二人声旁炸响。随着雷声轰鸣,如水蛇般粗大的闪电落于海面之上,激起高逾数丈的海浪。 “啊!”一道闪电在丽雅所在改造舰的旁侧落下,击毁了一艘无人驾驶的量产舰。量产舰的爆炸让本就不太平的海面,翻涌得更加剧烈,这让本来便没有出海经验的她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惊呼。 “可能我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胜利看着正在大呼小叫的丽雅,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急躁。 “永夜之塔是不是有些变化?”罗德尼也看出了异样。那座高塔似乎有着自己的生命,在察觉到有人在观察它的时候,引发了这场平时难得一见的落雷。 “嗯,我有不好的预感。铁血的撤离与永夜之塔有关。”胜利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缺乏线索的她仍然难以抓住其中的关键。这种令人难以搁置的不安,让她有些焦虑。 铁血究竟想做什么? …… “托你们的帮助,一切都很顺利。”观察者都弄着触手,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欧根站在海面上看着脚下平静无波的海面,眼中透出了一抹异色 “这就是镜面化?”欧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镜面化,在这片被镜面化的海域里,一切都安静得令人害怕。 “没错,依托程序计算制造的镜面化海域,虽然与真正的试验场比起来可以说是粗制滥造,但应付你们现在的窘境却足够了。”观察者轻拍手心。如同镜面的海面重新翻涌起波浪,看起来跟平常都没有任何差别。 “场地已经制作完成,接下来就看您的了。神秘人阁下,或者我称您为……” “交给我就好,不过你们的队伍似乎有些不太稳定,有人开始质疑你的指令了。”黑企将兜帽摘下,那双令人心寒的无情淡紫色眼眸中不带一丝感情。 “看来已经出问题了。”欧根苦笑了一声,如果在这里执行任务的是俾斯麦,一切就不会这么吃力了吧。她如此想道。 “这个问题很好。不用在意,只是可能会造成计划的偏离。你们有计算过这些意外情况吗?”黑企朝问道。 “哎呀呀,您这是在质疑我们塞壬的计算力?就算不依靠母亲的高阶程序,以我这中阶程序的计算力计算这些偏差都游刃有余。比起这些您难道不关心另一件事情吗?比如奇异点?” “这是你们的事情,跟我无关。”黑企没有询问这个问题,而是转向欧根,“我们回去吧,如果时间太长会令人生疑的。不要说出这里的事情,对谁都不好。”说罢她飞身而起,隐没于这片永夜之中。 “无趣的家伙,不过你放心好了。只要是她承诺的事情都会完成得很好。你就回去继续执行任务吧。”观察者走到欧根身旁,用一根触手拍打着欧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嘲讽她。 欧根没有理会观察者,而是看着她身后的那座高耸的永夜之塔。虽然塔身看起来与之前无异,但不知为什么她感觉这座高塔出现了那么一丝变化。这种变化让她不安,仿佛很快就会发生令她难以承受的事情一般。 “怎么走神了?再不回去,她们可能就来找你了。到时候更不好圆谎哦。”观察者的话打算了欧根的思路。她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个思考不出答案的问题上继续纠结,朝着齐柏林与威尔士等待的方向而去。 看着离去的欧根,观察者脸上的戏谑消失了。她回头看着那座高塔,但与其他人不同,她深切地感觉到了高塔的期待。 “这次阻截,会造就什么呢?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啊,永夜之塔的主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阻截(四) 索西斯独自一人悠闲地倚靠在躺椅上,手中端着一杯色泽红亮的葡萄酒。他将杯沿贴在嘴边,抿了一口。 “啊,真是无趣的战斗。”索西斯显得有些慵懒,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的红色液体荡漾起层层波纹。 “指挥官。我有事找您。”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屋内安静祥和的懒散气氛。他将酒杯放在一旁,调整躺椅到适合的位置,慵懒的神情隐没,展露出指挥官应有的威严。 “请进。”索西斯道。 门悄无声息地被推开,天狼星的手中拿着一沓资料,走了进来。她的视线扫过索西斯身旁的桌子,看到了那个被随意摆放的高脚杯。 “指挥官,这是黑暗界侦查铁血得到的情报,请您过目。”天狼星将资料放在了高脚杯的旁边,静静地站在索西斯的身侧,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决定。 “黑暗界?啊,你说她啊。”索西斯随意地拿起资料,扫视了几眼。 内容大致是这数日对铁血的观察。大到行进路线,小到日常琐碎。黑暗界一丝不苟地将自己的所见与所想记录了下来,形成了这份看起来十分详实的报告。 “我大概清楚了。”索西斯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将报告粗略地看了一遍。他将桌上的酒杯拿起,抿了一口后道:“你要喝一口吗?玫瑰之城的特产,貌似是铁血撤离时遗留在这里的。那边还有酒杯,你随意就好。” 天狼星仍然站在那里,摇头道:“多谢指挥官,不过我对酒不是很感兴趣。与葡萄酒比起来,难道您不感觉很奇怪吗?” 天狼星仔细地看过黑暗界传回来的报告,从铁血的行动和内部的怀疑中,她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很难说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我当然奇怪?”索西斯仍然没有表露出自己真实的感情,作为皇家的指挥官,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是一项必备的技能,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指挥官的权能。 “所以我们是不是……” “继续执行原计划。”索西斯干净利落地道。他摇晃着酒杯,意味深长地道:“你认为玫瑰之城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跟您谈的不是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天狼星有些恼怒。她抬起手想要拍打桌面,但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她还是压制住了自己冲动的内心。 “唉,无趣的人。”索西斯将酒杯放在一边,“很简单的道理,我们无法猜测对方行动的目的,但我们知道我们的行动。既然在我方如此行动的条件下对方没有任何改变,说明对方早有预料。既然如此,我们单方面改变策略会出现什么情况?” “打乱敌方计划。”天狼星不假思索地道。 “不,你想得太简单了。如果我单方面改变行动策略。从铁血的角度来看,似乎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但这个前提是对方的行动不是混沌的。” “混沌的行动策略有着无穷多的可能性。每一个微小的变化都会让不确定性大幅增加。改变策略并不会提高我们的收益,只是从一种收益模式,转化到另一种收益模式。这种赌博行为你愿意去做吗?”索西斯分析道。 “因此,不如按照敌方的思维顺势而为。减少变量,反而对我们更有利。”索西斯下了结论。 索西斯说的不无道理,以铁血舰队的规模对皇家难以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只要他们能守住苏列群岛,那么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但不知为何,天狼星却隐隐有些不安,这种不安从数日前便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她没有将这种不安说出来,毕竟索西斯是不会解决舰娘心理问题的。他们的脑袋中充斥着对荣耀的追求,已经挤不进更多事情了。 “听说你和可畏最近在做手工艺品。”天狼星走到门前时,索西斯突然冒出一句。她停在了门口,点头道:“是的。” “没有意义。”索西斯冷冷地道。天狼星没有理会索西斯的话,踏出了房门。“砰!”她用力将房门关上,只留下独自坐在那里,眼神淡漠的索西斯。 离开了房间,天狼星舒了口气。每一次与指挥官会面都会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并不来自双方实力的差距,相反,除了个别指挥官,大部分指挥官的战力都很难与受过战争洗礼的舰娘相比。 “怎么样?”可畏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玩偶。它身上的衣着红黑相间,让它看起来就像是各种民间故事中的魔女。 天狼星无奈地耸了耸肩,将可畏怀中的玩偶夺了过来。“你做的真好。”看着那个精致的小玩偶,天狼星不禁夸赞道。 “还不是你太笨了。”可畏揉着脑袋,脸色有些奇怪。只要想起那笨拙的身影,她都不得不感慨一句,有时候笨也是一种天赋。能笨到天狼星这种地步的人和舰娘,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多了。 因为都被笨死了。 天狼星哈哈一笑,回避开这个话题。她抱着那个玩偶,谢道:“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找我就可以,我绝对不会拒绝。” “一言为定哦。”可畏的眼中闪过一抹光彩,笑嘻嘻地道。 …… 吕明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一边,打了个哈欠。这些日子无事可干的他就喜欢察看一些关于皇家与铁血之间战争的情报。 这些情报大部分都是白鹰搜集到的,至于真假就很难判断了,而他也并不在乎这些情报的真假。 “既然没事情做,要不要打个赌?”萨拉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将脸凑到吕明旁,看着他手中的情报。 “好呀。”吕明也来了兴趣,“如果你输了,要,嗯,实现我一个愿望。” “你输了呢?”萨拉道。 “就当没这个赌呗。”吕明颇为无赖地道。 “有意思吗?如果你输了,也要实现我一个愿望。我猜这次战斗皇家会赢。”萨拉抢先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还有的选吗?”吕明装出一副很难受的样子,“那我就选铁血。” 毕竟这次战斗铁血已经赢了。吕明心中暗道。 第一百八十章 阻截(五) 铁血已经进入苏列群岛的范围,但仍未发现欧根等人的踪迹。从胜利与黑暗界的报告中,天狼星所能了解到的情况与前几日无异。对方的行动仍然让她捉摸不透,索西斯也仍未改变策略。 天狼星将擦拭一新的长剑舞动了几下。在阳光的照射下,那把有着淡金色花纹装饰的长剑闪耀着一层圣洁的辉光,就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让人升不起一丝亵渎的想法。 她看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长剑,低下头叹了口气,将剑插入了腰间的剑鞘中,走到了沙滩的边缘。 今天的天气很好,微凉的海风就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触碰着她的脸颊,让她身上的疲倦一扫而空。她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望着那湛蓝无云的天空,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今天是出击的日子,但她却没有多少干劲。 “你怎么在这里?指挥官让我跟你说时间差不多了。”可畏终于找到了天狼星。 “嗯,我们出发吧。”天狼星压下了心中的不安,带着淡淡的微笑回头道。 …… “欧根!你们去哪了?”希佩尔气急败坏地朝通讯器吼道。她们已经身处苏列群岛的范围,继续前进必将受到天狼星和胜利的双面夹击。以双方的战力来看,一旦开战,必将转瞬覆灭。 在通讯的另一边,欧根的声音仍然显得漫不经心,慵懒随性。她似乎对自己姐姐的性命一点都不在乎,只是淡淡地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计划?什么计划!告诉我们啊!哈哈哈,你是不是被那帮塞壬蛊惑了?我可是你姐姐!”希佩尔怒极反笑,哪怕是她,此刻都难以袒护这个毫无作为的妹妹。 欧根的声音迟滞了一下:“我没有选择。相信我,你们不会有事的。” “啪!”希佩尔将通讯器捏碎,用炮将其轰成尘屑后,任由其随着狂风倾洒在海面之上。她的脸色铁青,嘴唇哆哆嗦嗦的,看起来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没事吧。”Z2适时取出了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局势对我们很不利。”希佩尔决定不再欺骗自己,说出了这个早已成为大家共识的事情。Z2没有多少惊讶,一切仿佛早已如她设想的一样,她靠在希佩尔的身侧,在她耳朵旁低声道:“那我们怎么办?现在还有机会脱离苏列群岛,继续深入就没有机会了。” 希佩尔深吸了一口气,她本以为已经适应了大海的空气,此刻却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咸腥气息。她咳嗽了一声,捂着自己的嘴巴道:“我们调转方向吧。” 她不愿意送死,哪怕必死之局,她也要用最大的努力来博取那一线生机。 “嗡~”就在她对众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了无人机的轰鸣声。在阴暗的天空中,数十架无人机朝着这边飞来。 “轰!”剧烈的轰鸣声随之而来。若不是无人机让铁血突然警惕,这一轮炮击绝对会有数人受伤。 “对方开始进攻了?”U556小心翼翼地浮出水面,将脑袋探了出来,“要不要我去那边侦查一下?” 根据炮击,U556已经大致判断出了敌方的位置,那边本不应该有皇家的伏击,此时她打算潜伏过去一探究竟。 但希佩尔却摇头道:“不用了,我们不是要击败谁,尽快离开这片海域。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不可能是对手的。” “我认同希佩尔的决定,我们当务之急是尽快脱离苏列群岛,有潜艇做保障,对方不敢过于靠近我们,这是我们唯一的优势。”Z2这一次终于与希佩尔达成了共识。 “所以我们要违背欧根姐姐的命令吗?”Z18怯怯地道。 “至少不能这样送死了。趁皇家的包围圈还没有成型,逃离这里。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姐妹们,大家朝东南方向撤离。U556、U81你们二人辛苦一下,负责断后,切忌一旦与皇家遭遇不要恋战,保留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希佩尔大声喊道。 “轰!”又是一声轰鸣从他们的北侧传来。究竟是谁在那边?希佩尔朝北方望了一眼,无尽的黑暗遮挡着远处,让她难以看清远处的情况。 她无心去关注这件事,带领着大家朝西北撤离。 在远处,欧根、齐柏林与威尔士默默地看着远处的占据。希佩尔公然无视欧根的命令开始调转方向朝她们这边行进,早已在欧根的预料之中。 欧根舔舐着嘴唇,口中带着一丝苦涩。天狼星、胜利、可畏众多皇家舰娘已经对铁血形成了围剿之势,即便希佩尔当机立断改变路线,以铁血的航速,也难以真正逃脱皇家编织的大网。 她一手捂着耳朵,仔细地倾听着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失信的滋味如何?” 欧根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对威尔士和齐柏林道:“你感觉我做的对吗?”我让这么多舰娘去做诱饵,哪怕她们可能全军覆没。 齐柏林仍然显得冷漠,但听到那句话,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许久,她似乎带着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语气道:“我们要为铁血的兴亡负责。” “哪怕他们抛弃我们?”欧根的话深深的刺入了齐柏林的内心。她回头看了眼欧根,感觉欧根脸上慵懒已经消散不见,唯有那落寞与痛苦仍留驻其间。 齐柏林叹了口气:“你变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她们能平安回来。” “我也是。”欧根的视线重新转向了远方,姐姐你一定要活下来,计划很快便能实施了。 威尔士此时想说些什么,但张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有说服力的话,只得闭上了嘴,轻拍欧根的肩膀以示安慰。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开始布置舞台。”欧根的耳中突然响起观察者带着魅惑的声音,与自己相比,她的声音充满了愉悦的情绪。 随着声音响起,本来汹涌的波涛平静了下来,海面平坦得像是一块玻璃,映射出欧根、威尔士和齐柏林那血红的身影。 欧根低下头,看着那血色的自己,憔悴的脸庞在血红中显得有些狰狞,就像是一只早已放弃一切的落寞孤魂。 “希望来得及,姐姐,你一定要坚持住啊。”欧根闭上了眼睛,双手捂住胸口,为铁血的勇士们祈福。 第一百八十一章 镜面化(上) “你做的很好。”天狼星挂断了与黑暗界的通讯,摸了摸别在腰间的玩偶。 等见面的时候就送给她吧,至于庆祝仪式就在这场战斗结束后再举办。打定主意,天狼星加快了几分速度,迫切地希望这次战斗能尽快结束。 在她的身后,可畏正因无聊而打了个哈欠。她望着一脸急切的天狼星道:“她们突然改变了方向,你怎么看待她们的行动?” “有意义吗?”天狼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要按照指挥官的命令去执行就是了。有着黑暗界和胜利的阻拦,对方根本不可能逃出我们的包围圈。” 虽然索西斯这个人不怎么样,但他对自己的计划考虑得十分周详,只要进入苏列群岛范围,铁血绝对插翅难飞。 “希佩尔啊~”可畏想起了这个胸前平坦还有些傲娇的铁血重巡,当初的伶仃海剿灭计划中,她与希佩尔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二人相处十分融洽,一想到当时希佩尔那满面通红的样子,她都忍不住想笑出来。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本来的伙伴此时已成为敌人。即便可畏愿意放过她,但自己真的能承受那后果吗?更何况自己的仁慈并不一定就能拯救什么。 见可畏许久没有说话,天狼星回头问道:“你怎么了?莫非在想希佩尔的事情?”天狼星也知道当初伶仃海剿灭计划她曾与希佩尔等铁血舰娘联合行动,只是没想到此刻她居然会因为这件事而如此踌躇。 “没事的,我是皇家的舰娘,一切都以皇家的荣誉为重。”可畏尽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到时候你只需要配合我就可以了。我也不会真的杀了她们,捕获俘虏更能让皇家拥有与铁血的谈判权。”天狼星道。 “前方便是铁血舰队了。”可畏遥望远方,在暗红之光下,可畏隐约看到了一支正在狼狈逃窜的部队。 这支部队前进的方向被数十艘无人量产舰阻拦,她们不断地击毁那些杂鱼,并提防着不知从何处发射的炮弹与天空中令人畏惧的无人机。 …… Z2抹掉了手上伤口渗出的血液,朝希佩尔看去:“我替你们清出一条通路,你们尽快离开这里。” “你不要命了吗?你只是驱逐!”希佩尔怒道。她没有听Z2的话,朝众人道:“大家一起拼出一条路,我不允许自己丢弃任何人。” “可是……”Z2望着正逐渐逼近这里的胜利和罗德尼,继续在这里缠斗对她们十分不利,而自己刚刚被一颗被航弹击中,自身性能只会拖累其他同伴。 “总会有办法的。”希佩尔此时已经不指望那不知跑到哪里去的妹妹和齐柏林了。她目视前方,看着密密麻麻排铺在海面上的量产舰,思索着如何才能脱离它们的纠缠,尽可能摆脱身后的追兵。 “希佩尔姐姐!你看那边!”这时U556浮出海面,指着东部。希佩尔朝U556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模糊的人影正朝这边驶来。 天狼星与可畏!希佩尔的身体颤了一下,想到了自己与可畏并肩战斗的那段时光。她苦笑了一声,对其他同伴道,“我去会会她们。你们不要跟着我,相信我,不会有事情的。” 然而,没有人相信希佩尔的话。对方是天狼星和可畏,哪怕只是天狼星都不是希佩尔一人能对付的,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在伶仃海剿灭计划中被称为海域清剿机的可畏。 “要不要……”Z2又一次想提出自己的建议,但却被希佩尔打断了。 “不用。”希佩尔简单扼要地回绝了Z2尚未说出口的好意。她朝身后望了一眼,胜利和罗德尼想要赶上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她们清除掉这附近的量产舰脱身离去,而她们离去后,只要…… 嗯,只靠自己也应该能够保护她们。希佩尔松了口气。她再次告诫同伴后便脱离了舰队,朝着天狼星与可畏的方向驶去。 “我们多久没有见面了。”希佩尔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眼自己破烂的衣衫,“我知道你们皇家都将就体面,以这个模样见你们真是抱歉。”希佩尔佯笑道。 “两年?还是三年了。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了。”天狼星本想直接拔剑相向,却被可畏拦了下来。她回头看了眼可畏,能看出她眼中带着一丝不忍。 “但我很清楚,三年零两个月二十一天,那天第一次见面你对我说得话,我可是终身难忘啊。没想到居然有那么一天,我能来报这个仇。”希佩尔大笑了一声,铁血特有的严明纪律让她很少有这样痛快的笑过。 只是这一笑,恐怕便是最后一次了吧。她心中并没有多少悲怆,相反却有一种似乎得到了解脱的感觉。她盯着可畏,将嘴角残留的血液舔舐干净,炮口指着二人道:“我不会让你们过去的。” “何必呢?”天狼星叹了口气,她将长剑横在胸前,做出一个只有对最尊崇的敌人才会行的皇家礼道:“皇家女仆舰队所属天狼星。” 可畏则行了一个提裙礼道:“皇家曙光舰队所属可畏。” “铁血舰队希佩尔。”希佩尔说罢,欺身直进,直奔可畏而去。炮台只是一个幌子,她深知与航空母舰对战,绝对不能与其拉开距离,否则以铁血那孱弱的防空火力,只会成为活靶子。 “当!”天狼星的长剑挡住了希佩尔从腰间掏出的短剑。她用力将希佩尔推开,护在可畏身前:“你的敌人是我。” “呸!”希佩尔唾了一口血痰,挥动短剑,似乎想要与天狼星肉搏。 “砰!”希佩尔的炮台闪烁起红色的光芒,一颗颗炮弹射向了正打算抵挡短剑攻击的天狼星。 但天狼星早已料到对方会有此一手。她的身体舞动,曼妙的舞姿就像是一个正在表演的舞蹈演员,辗转腾挪间便躲开了希佩尔密集的炮弹攻击。她的长剑挥出,指着正在寻找她破绽的希佩尔。 “放弃吧,你一个人不是我的对手。”天狼星直视着希佩尔的双眼。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怯懦,就如同铁血这个名字,哪怕自己的血液染红这浩瀚的汪洋,也亦如钢铁一般坚毅。 第一百八十二章 镜面化(下) 还没有结束。希佩尔握紧了手中的短剑,身体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 还有办法,至少凭借那力量自己还能拖延一段时间。希佩尔咬着嘴唇,鲜血渗出,染红了她粉嫩的下唇。 天狼星的长剑贴在希佩尔的喉咙上,只要稍稍用力便能了解其性命。但天狼星并没有下杀手,而是在那里等待着希佩尔最后的回答。 “跟我们回去,皇家会有公正的处置。”天狼星再一次重申自己的态度。 “哈哈哈,你们可信吗?虚伪的皇家。”希佩尔大笑起来。她用力拍击自己的左腰,一阵清脆的响声响起,红色的血芒从左腰逐渐笼罩她的全身。天狼星心知不妙,长剑想要直接刺入她的咽喉,却发现在血芒中自己使不上力气。 “天狼星!”可畏发觉不妙,快步上前,将即将完全被血芒笼罩的天狼星拉了出来。 “谢谢。”天狼星喘着气道,那种压抑让她很不舒服,就像是在面对着那些讨厌的指挥官,令人生厌。 “为了铁血!”希佩尔大喊一声,她身上的舰装在血芒的改造下,化为了灼烫的流体熔岩。她的脸上布满了鲜红的纹路,就连本来清澈的眼睛,也沾染上了几缕疯狂的韵味。她的嘴角挂着一丝邪笑,仿佛看到了属于自己的玩物。 “希佩尔!”可畏看到希佩尔现在的样子,心痛地呼喊出来。 塞壬!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可畏握紧了拳头,看着已经被疯狂吞噬的希佩尔。她心中不舍仍然留驻,但现在她很清楚,面前的她已经不是她了。 “我负责进攻,你保护我!”可畏对天狼星说道。“你没事吧,她毕竟是希佩尔……” “不,她不是了。” …… Z2终于带领同伴冲破了防线,她朝希佩尔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刚一股冲天的血芒让她十分不安,但希佩尔托付给她更重要的任务,自己不能就此前去帮助希佩尔。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不要辜负了希佩尔的努力。”Z25看Z2的神情不太对。 Z2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嗯,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为了不辜负天狼星姐姐的期待,你们休想离开这里。”在她们的前方,一个宛如阴影的身影赫然出现。她的身上被远处的血芒染上了一层暗红之色,一身魔女服饰在这阴暗的背景下显得诡异离奇。 “无限之darkness。”黑暗界早已装填好弹药,在对方尚未做出准备的时刻,炮火齐鸣。密集的流弹如同雨点倾洒在铁血一众舰娘的身上,让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平添了更多伤口。 “可恶!”Z25看着面前这艘从未见过的舰娘,怒道。她想要冲过去与这个神秘舰娘搏斗却被Z2拦了下来。 “我们做笔交易吧。以你一人之力想要阻拦我们,只会白白送掉你自己的性命,与其做无谓的阻拦,不如这样。我会与欧根交涉谈判,在今后一年的时间铁血不会在踏足皇家。你说这样如何?” 黑暗界摇了摇头:“没有人知道的我,生死都没有什么意义。我只想让自己活得更有意义。” 她将手中的魔杖横在胸前,行了一礼道:“皇家浅水重炮舰黑暗界,为你们带来死亡前最后的黑暗。” 黑暗界的炮口指向了领队的Z2,在一阵震耳的轰鸣声中,炮弹齐齐射向了已经疲惫不堪的她。 见谈判失败,Z2自然不会乖乖束手待毙。她拖动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勉强躲过了这一轮炮击。她对同伴道:“大家不用理会她,冲出去。” “你没事吧。”U556看到Z2仍在流血的伤口,担心地道。她将自己的衣服撕扯下一条,绑在了胳膊的伤口上道:“这点小伤算什么。尽可能脱离她们的战区,虽然不能确保安全,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众舰娘自知被黑暗界拖住只会更加危险,Z25护在Z2的身前道:“我来保护你。” “谢谢。”Z2本想让她不用照顾自己,但看到Z25的眼神,她将那句话咽了下去。 黑暗界看着面前的铁血舰娘,她的心头的疑问却从未消减。她们的行动太异常了,总感觉有着就连这些舰娘都不知道的阴谋。 她摇了摇头,将杂念排除,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这些人留下来,只有留下这些舰娘,皇家才有着绝对的地位与铁血谈判。 她躲避着对方的炮弹,尽力让铁血难以突破自己一人制造的防线。 但敌方的数量优势仍然压了她一头,即便对方因受伤,战力减损严重,却仍然难以对付。 为了不辜负天狼星姐姐的期待。黑暗界咬着牙,努力地顶住了对方密集的火力。 “再见!”在黑暗界的脚下,U556的声音传来。“轰!”数枚鱼雷准确地在她脚下爆炸,将黑暗界抛飞。 “大家趁现在,快点撤离这里!”U556并没有理会黑暗界的死活,而是对伙伴说道。 “海域不对劲。”Z2这时却停了下来,刚刚因为战斗,她并没有注意到海面的变化,此时她才发现海面如同镜面一样光滑平坦,就连的爆炸都没有激起一个水花。 “我来接你们了。”在众人的身后,一个巨大的黑色空洞赫然出现。齐柏林正站在里面,用关怀的眼神看着她们。 “你们做得很好,接下来就交给塞壬吧。”齐柏林指着天空道。 此时,天空出现了数十个巨大的空洞,每一个空洞都飞出来数艘塞壬量产舰。“交给我吧。”在所有空洞的最高处,一个身披黑袍的女子正悬浮在空中。 她抬起了自己的手。以她为中心,一层灰白色的光芒笼罩住了整片海域。 她冷冷地扫视着海域的情况,视线停留在了正与希佩尔战斗的天狼星身上。 此时欧根已经制止住了暴走的希佩尔,正一边躲避着天狼星的攻击,一边撤向漆黑的空洞。等铁血完全撤离出这片海域,计划便可开始执行。 猎狼行动。黑企口中喃喃道,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 第一百八十三章 西北望 天狼星仰头望着悬浮于空中的塞壬量产舰,这些舰船并不能对她们造成多大威胁,但高空中那个身穿黑袍的身影却让她感觉到了一股难以抗拒的压力。 “新型号的塞壬精英单位?必须禀告指挥官。”天狼星拿出了通讯器,想要与索西斯联络,但是通讯器中除了“沙沙”的杂音外什么都听不到。 “这片海域变得很奇怪。”可畏看着平静无波的海面道。从欧根出现时起,汹涌的波涛平息了,海面平静得就像是一块平整的玻璃。 “这不是镜面海域才会出现的状况吗?”天狼星虽然没有去过镜面海域,但是从威尔士等人的口中听说过那片与悲歌之海同样神秘的塞壬驻扎海域。 “看起来塞壬又在搞一些鬼把戏。”可畏派出自己的无人机,试图将那些尚未落入海中的塞壬量产舰击毁。 但当航弹落在那些量产舰的身上时,那些量产舰的周身闪烁着一层灰白的光芒,这层光芒抵消了航弹的威力,保护住了那些尚在部署阶段的塞壬量产舰。 “这层灰白的光芒有蹊跷。”天狼星收回了视线,本来乌黑染红的天空已经完全被灰芒笼罩,这层灰芒与塞壬量产舰上的光芒一致,可见这些量产舰完全处于那个神秘塞壬单位的保护之下。 “撤回苏列群岛?”可畏询问道。天狼星摇着头,指着空中正瞄准这边的身影:“我们逃不掉。” “轰!”一架架深黑色的无人机从她的黑袍中飞出,笔直地飞向这边。可畏同样派遣出了自己的无人机试图拦截对方,但一旦遭遇,便无故爆炸,就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神秘力量引爆一般。 实力相差太悬殊了。可畏冒出了冷汗,那些无人机飞到她们的头顶,落下了一颗颗黑油发亮的航弹。 轰鸣四起,本来平静的海面跃起了高达数丈的巨大水花,就像是一根根晶莹的冰柱耸立在这片广袤的冰原上。 “轰炸面积太大,杀伤力也无与伦比的强。”天狼星和可畏勉强抵挡住了这一轮轰炸后,脸上已经布满了黑色的尘埃与鲜红的伤口。 “你便是天狼星吧。”海面重归平静,烟雾也随风逝去,那个身穿黑袍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她站在海面上,苍白的头发从兜帽中露出几缕,随着海面上的风飘荡。 她突然抬起了头,那张苍白的面孔赫然展现在二人面前。那是一张精致的脸孔,五官端正,淡紫色的眸子中透着深沉的悲痛与放弃一切的冷漠。她的嘴唇紧抿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做出战斗准备的天狼星。 “你不用这么紧张,因为你的结局已经注定。”黑企一步一步靠近天狼星,她的步伐沉稳坚毅。她抬起手,空间发生扭曲,随着扭曲加剧,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破空而出,悬浮在她的肩头。 “死亡。”黑企抚摸着那颗散发出幽冷白光的白夜女神,冰冷的面孔没有显露出一丝人类的感情。 “至于可畏……”黑企突然将视线转向了可畏。她认真地端详着可畏的神情,托腮思索着什么。 最后,她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拍手道:“你如果能活下来,那就活下去吧。” “什么……”天狼星还没有说出来,她的瞳孔猛然一缩,朝后急退数步,但仍然比黑企慢了一拍。 “砰!”拳头完全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她的腹部一阵绞痛,眼前发黑,朝后倒飞而出。 “你没有存在的价值,你可悲的生命只有服从。哪怕有质疑,你也只是去执行。你不配活到那个时候。”黑企的语气悲怆。她的脸仍然透着无情的冰冷,但她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天狼星抹掉了嘴角的鲜血:“你什么意思?军人的天职便是服从命令,这又有什么错误?” “嗯?哈哈哈,那么如果索西斯让你们去死呢?你或许应该感谢我,让你没有目睹未来的残酷。”她的脚步看起来缓慢,但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天狼星的面前。 可畏想要去援救天狼星,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冰凉,似乎被冻在了海面上,无法挪动分毫。 她抓住了天狼星的短发,将她提了起来。近距离看到黑企的脸,天狼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你是……” “噗哧”一把利剑刺入了天狼星的体内,打断了天狼星的话。“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在修正过去。而你只是第一个被修正的对象罢了。” 黑企将长剑拔出,抹掉了上面的血液。空间扭曲,那把长剑化为一把漆黑的弓箭。她朝后退了数步,将弓弦拉满,一把漆黑的的羽箭缓缓浮现。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转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肝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黑企突然在这里停顿了一下。 她默默地看着已经无力躲闪的天狼星,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不忍,她的嘴角颤动,低声道:“对不起,我会拯救你,也会拯救这个世界。” “射天狼!”黑企松开弓弦,幽黑的羽箭以光速射穿了天狼星的胸口。 “天狼星!”可畏发现自己已经能动了,朝天狼星冲去。 “不要过来!”天狼星大吼一声,她低头看着被洞穿的左胸,内部淡蓝的辉光正在极速闪烁。她咬着牙,将别在腰间的黑暗界玩偶扔向了可畏。 “替我交给黑暗界,就说我辜负了女王的信任,没办法为她举办生日会了。啊,不要这么说,就说你想为她办生日会。”天狼星的脸上露出了悲怆之色,“趁现在,快逃!” 淡蓝的辉光闪烁加剧,一阵刺耳鸣叫声在她的胸腔鸣响。可畏愣了一瞬,眼角流下了悲痛的泪水。 她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回头,朝着苏列群岛而去。黑企想要追上去,却被临死的天狼星拦了下来。 “我知道,我很懦弱,但临死前,至少要完成女王陛下的承诺,此处禁止通行!”天狼星体内发出“噼啪”声,突然她的胸口炸裂,剧烈的爆炸冲力将黑企吞没,为可畏的逃离争取那微不足道的一丝时间。 第一百八十四章 墓 在一望无际的血色平原之上,一个身披红色长袍的人正手捧一束不知名的鲜花站在一块墓碑前。 这块墓碑没有写任何的字,只是一块经过细心打磨的黑色大理石。他低着头,隐藏在兜帽阴影中的眼睛在墓碑与鲜花之前徘徊,最后叹了口气,将花束放在了墓碑前。 一阵微风吹过,花束发出了簌簌的声响,一些不太牢固的花瓣在风中脱落下来,在空中舞动。 他仰起头,看着那些在血色的天空中飘荡的血色花瓣,眼中带着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复杂神色。 “我来看你们了。”他的声音缥缈空灵,不带丝毫感情。他想要将兜帽摘下,更加真切地感受这里的苍凉,但双手在触摸到兜帽后停了下来。 “我很抱歉。打扰了你。你是在与她告别?”他的手轻轻放下,双眼凝视着远处一棵早已枯朽的大树。 在那棵大树下,那个正跪坐于地的身影缓缓站起,她仰起头看着那棵早已失去了活力的大树,若有所失地道:“这是最后一面,也是第一面。你不是也来看她了吗?看起来这一次进展很顺利。” “是啊,看她。而第一个奇异点的名字我也早就想好了。”他的手抚摸着那块漆黑光亮的墓碑,“就叫墓。” …… 烟雾散去,黑企毫发无伤地看着已经倒在海面上的天狼星,喘着气,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为了保护你的身体,真是耗费体力。不过至少很体面。” 天狼星身上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就连爆炸的痕迹都被黑企抹消掉。她摸了摸戒指,将天狼星的身体收入其中,朝正悬浮在空中的白夜女神道:“怎么样,有什么不适吗?” “感觉很好,无需多虑。”白夜女神在众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用类似于心灵感应的方式对黑企道。 黑企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脚尖轻点海面,飞到了空中。她的目光扫视着这片因自己的能力而处于绝对优势的战局。 胜利带领的舰队已经与恐怖带领的舰队会合,试图冲破那支暂时无敌的塞壬量产舰,而另一侧的黑暗界则仰躺在海面上,望着悬浮在高塔顶端的那颗巨大的血红魔方。 在她的周遭有着十数艘塞壬量产舰,但这些量产舰却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身旁的敌人,而是认真地履行着观察者赋予它们的任务。 “墓啊。真是一个合适的名字。”黑企只是感叹了一句,并没有过多的将注意力放在那些正制造奇异点的量产舰上,而是继续搜寻可畏的踪迹。 终于,她在距离刚刚战斗的地方不远的一座小岛上发现了正藏身于树后的可畏。她正将身体蜷缩起来,双臂紧紧地抱着那个天狼星给她的玩偶,倚靠在一棵大树下。 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身体颤抖得厉害,口中仍然念叨着:“不可能!天狼星一定会回来的。” 黑企落回到海面上,看着手上那枚镶嵌着翠绿色宝石的戒指,居然有些于心不忍。 “关键点G,你在犹豫吗?”观察者从仍未关闭的黑洞中走出,看着正徘徊不前的黑企。 她放下了手,眼神带着冷冽的肃杀:“我没有。” “没有就没有呗,我可承受不住你那能杀死人的目光。”观察者躲开了黑企的视线,指着这片海域道,“主的计划终于进入了执行阶段,这对你我来说都是好事。不过我们只是依靠内在的程序执行着任务,因此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而你们也许真的不适合这件事。” “这只是合作!”黑企业抛下这样一句话,便朝着可畏藏身的小岛而去。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也很清楚自己会失去什么。既然已经决定,那便容不得自己回头。 看着独自离去的黑企,观察者站在海面上,仿佛自言自语般道:“母亲,您接收到关键点G的数据了吗?对此,主有什么新的吩咐。还有……” “这里的奇异点为什么叫‘墓’。” …… 可畏很清楚自己现在面临的局势。撤回苏列群岛?她不想连累太多人,毕竟苏列群岛也是有人居住的。 她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用这种无谓的举动来给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最终还是无法送出去吗?可畏看着天狼星扔给自己的玩偶。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这个由天狼星制作,自己修改的玩偶很可能是天狼星最后的物品了。 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轰鸣声。可畏抬起头,看到一架架漆黑的无人轰炸机正在空中盘旋。 那个令人生畏的身影悬浮在岛屿正中央的天空上,俯视着岛屿。 “出来吧,否则我就直接摧毁这座岛屿。”黑企淡淡地道,似乎在她眼中摧毁这样面积的一座岛屿是一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可畏站了起来,在她的周围一架架无人机被召唤出来,她乘坐其中一架无人机升入空中,达到了与黑企等同的高度。 “你究竟是什么人?”如果塞壬真的有这样高端的战力,为何现在才使用?冷静下来的可畏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人?”黑企笑了起来,但可畏却从她的笑声中听出了一抹苦涩。 “人早死光了,我只是个影子。你们也都是影子。”黑企停了下来,被兜帽遮住的眼睛,看着满脸疑惑的可畏。 “好了,闲谈结束。拿出你的本事吧。”黑企握住了手中的长弓,那把长弓在一阵扭曲过后化为了一把锋利的长剑。 她用长剑指着可畏的胸口,那凌厉的目光透过兜帽射在了可畏的身上:“躲过我十招,我就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可畏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一股危机感便升腾而起。这时一架无人机撞在了黑企的剑刃上,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在爆炸的扰动下,黑企的剑偏了数寸。可畏也依靠爆炸,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对方的第一招。 以自己的敏捷度居然无法完全躲避开对方的攻击?可畏看着血流不止的右臂,心中满是震惊。 “我要认真了,接下来还有九招。”黑企的话冰冷无情,带着一股死亡的味道,让可畏的心跳都暂停了一拍。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可畏(上) 风暴肆虐,巨浪翻涌,在这片被灰芒笼罩的海域上,形单影只的可畏显得渺小而脆弱,就连她的脸也因为同伴突遭不测而十分苍白憔悴。她捂着正血流不止的右臂,直视着用长剑指着自己眉心的黑企。 “第二招。”一道残影掠过,比之前更加迅疾,更加狠辣。不过这一次,可畏已经有所准备。她所乘坐的无人机的头部微抬,朝更高的天空冲去。 长剑刺入了无人机的身体中,可畏借助碰撞的冲击力,双手一撑,脱离了无人机的背部,稳稳地落在了一架距黑企稍远的无人机上。 她闷哼了一声,右臂的伤口因用力过度而被撕裂得更大,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右臂汩汩流出,染红了无人机的背部。 可畏没有理会自己右臂的伤势,而是通过与无人机之间的联系引爆了仍悬挂在长剑上的无人机。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天际。可畏借助爆炸的余波,加速远离黑企。 “第三招。”正如可畏所料,毫发无伤的黑企从爆炸的烟尘中显露出身形。她甩了甩手中的长剑,一道道灰色的剑芒脱离剑刃,以一个优美的弧线将其乘坐的无人机切割成数块。 爆炸再次响起,被切割成数块的无人机残骸带着浓烟落入水中,而早已与无人机脱离的可畏正无所依凭地朝着海面掉落。 此时的她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激荡的狂风中飘摇坠落。 黑企眯起眼睛,眼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失望。她闪身来到了可畏身前,左臂揽住了可畏的腰肢。 “第四招。”黑企的长剑贯穿了可畏的身体。但是在长剑刺入其身体的一刹那,她突然发现自己的攻击没有任何实感,就像是刺入了一张白纸。 “可畏”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她的身体发红,灼热的气息让黑企都感觉有些烫手。 黑企松开了自己的手,用力将“可畏”从长剑上甩脱。刺目的红光在“可畏”的伤口内极速闪烁,一股热浪也随之喷涌。 “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翻涌的热浪裹挟着暗红之光在天空中肆虐侵袭,就连一直对什么都不在意的黑企都被逼迫得倒退了数米。 可畏捂着伤口,看着自己造成的局面,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她乘坐着隐形无人机,已经飞离黑企约有数海里的距离,但考虑到黑企那令人心生恐惧的实力,这点距离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冷静下来的她也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个塞壬分明可以通过定身来锁定目标,为何要放任自己自由行动?若对方真的想杀了自己,只要使用全力,以她现在的状态,只有被秒杀这一种可能。 但是那个塞壬并没有这么做。她以一种低效的玩乐态度与自己战斗。无论气势还是情感,似乎都与她击杀天狼星时有着巨大的差别。 她究竟在筹划什么?可畏无法猜透,甚至怀疑这个人与塞壬其实并不同属一个势力。她的这个猜想没有任何依据,只是凭借自己的感觉和那个人的行动得出的模糊结论。 “战斗还未结束,就在思考我是谁了吗?”那个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回荡,让可畏的心中打了一个突, 她僵硬地回过头,看到黑企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她手中的长剑指着她的脖子,只要稍微往前送出一寸,便能贯穿她的喉咙。 “第五招。”黑企手中的长剑轻颤,朝前送出。可畏没有丝毫犹豫,用自己已经受伤的右臂架住了剑刃,咬着牙召唤出一架无人机撞在了剑刃上。 又是一声轰鸣,可畏凭借爆炸的余波,朝后急退。在她的面前,一面由无人机组成的墙壁将自己与黑企隔开。 可畏喘了口气,但并没有因为距离被拉开而有着丝毫松懈。她看着乘坐的隐形无人机已经随着爆炸坠落进平静的海水中,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才五招啊。可畏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右侧身体,苦笑了一声。她的意识已经因失血过多而出现了晕眩的迹象,就连稳住自己的身体都已经是相当吃力的事情,更何谈抵挡接下来更加猛烈的攻击。 “第六招。”由无人机组成的墙壁轰然破裂,透出了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斑驳剑影。转瞬间,那面墙壁便在剑影中化为一片细密的灰黑色烟雾,随风消散,只余下黑企傲然悬停于空中。在她的周身,数架漆黑的无人机正盘旋其间,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可畏堪堪避过因墙壁的阻挡而威力被大幅削弱的剑芒,勉强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她的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水,身体因失血与脱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些。”黑企并没有直接发动攻击,而是看着那些在周身盘旋,等待着她的指令的漆黑无人机,“至少你坚持到了能看到这些孩子的时候。” 她轻舞长剑,那把长剑随着她的舞动逐渐弯曲变形,重新变化成了那张射杀了天狼星的漆黑长弓。 她将弓背在背上,对她道:“你想变强吗?你想打败我吗?你想救出天狼星吗?”说到最后,她抚摸了一下戒指。 天狼星的身躯在一阵微弱的绿色光芒中显露。她伸出右臂将天狼星抱在了怀中,朝可畏道:“也许能救她的只有你。” 看到天狼星那仿佛沉睡的样子,可畏内心深处的什么似乎被触动了。她想到了这些时日与天狼星的相处,想到了天狼星在为黑暗界制作玩偶时那发自内心的罕见笑颜。 她用尚算完好的左手摸了摸藏于腰间的玩偶。 我不能死!为了天狼星的愿望!她感觉自己身体内什么东西似乎开始活跃了起来,本来因失血过多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知觉的右臂又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阵阵抽痛。 黑企静静地看着可畏,她能感受到可畏体内的某种力量正在躁动,而这正是她的目的。 可畏啊,你能真的令人畏惧吗?我很期待啊。黑企将天狼星的身躯收入戒指中,周围的漆黑无人机似乎得到了指示,盘旋一圈后笔直地冲向了可畏。 “第七招。”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可畏(下) 通过之前的战斗,可畏很清楚自己的无人机与那些深黑色的无人机相比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若想依靠无人机之间的对战逃脱,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一时间,可畏也很难思考出适当的应对策略,更何况那些深黑色的无人机并不打算给她思考的时间。 看着近在眼前的无人机,可畏咬了咬牙。自己乘坐的无人机加速前进,试图甩开那些逐渐逼近的无人机。 但那些无人机的速度更快,几个呼吸间便已经飞到了她的身后。“哒哒哒”可畏握紧早已准备好的机枪,朝已近在咫尺的无人机展开了一轮猛烈地扫射。 本以为可以解决掉大部分无人机的可畏这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些无人机的周身闪耀着一层淡淡的灰芒。这层灰芒在被子弹击中后荡漾起一层层涟漪,化解了子弹的威力。 “轰!”就在可畏愣住的一刹那,那些无人机已经飞至她的头顶,一颗颗漆黑的航弹从肚腹的位置落下,发出一连串爆炸声。 “第八招!”黑企朝因爆炸而产生的烟雾冲去。 “砰!”黑企的拳头落在了发动机的位置。无人机随着发动机的爆裂轰然炸裂。黑企倒退数步,看着已经伤痕累累的可畏再一次从空中落下。 她的身体已经焦黑一片,银白色的长发化为了一团扭曲的黑色线团。她的双手,护在胸前,紧紧地抱着那个玩偶。也许是因为天狼星的愿望,那个玩偶仍然十分完好,可见为了保护这个玩偶,可畏受到了更多的伤害。 黑企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仍然活着,但已经死了。黑企没有追击,而是落回海面上,等待着回收可畏的身体。 “等等~”白夜女神的声音突然在她耳畔回响。黑企心中一凛,没有等待白夜女神解释,双手握拳,冲向可畏。 “第九招!”黑企没有给可畏任何恢复的余地,一拳拳捶打在可畏的身上。可畏受到了猛烈的攻击,咳嗽了一声。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态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意念,但她不甘心,她还有事情没有去做。 她的体内某样事物仍然在躁动,让她无法真正昏迷。她的眼前一片漆黑,所能看到的只有最深处那片纯净的淡蓝。 淡蓝? 可畏感觉到了异常,勉强让自己涣散的意识聚集在一起朝着那片淡蓝摸索。 “你想要什么?”这句话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中回荡,一遍一遍地敲打着可畏。 可畏有些迷茫,她想要什么?意识的涣散让她难以进行思考。她茫然地道:“我不……” 还没有说完,她突然感觉到自己似乎正抱着什么。那是一个玩偶,是一个天狼星和自己共同制作的玩偶,是一个要送给黑暗界的玩偶。她不能死! “第十招!”黑企业朝后急退,将长弓拉满,射出了这次战斗的最后一箭。 “你想要什么?”那个声音仍然在她的意识中回荡,一遍遍冲刷着她的意识。 可畏的意识缓慢前进,终于触碰到了那团淡蓝。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内什么东西消失了,一种自由的感觉弥漫全身,让她感觉异常舒畅。 “我希望保护住玩偶,我希望自己如同自己的名字一样,能够震慑他人,以此减少无谓的纷争。”可畏用涣散的意识勉强组织出了语言,传入到了这片淡蓝之中。 这团淡蓝颤动了一下。内部似乎有着某样事物在不断流转,最后化为了一条蓝色的光练。这条光练一点点延伸,将可畏的意识完全围绕在正中心。 “所有条件皆符合要求,进行改造。” 话音落下,可畏的身体冒出了冲天的蓝光。这淡蓝色的光辉,冲破了灰芒,冲向天际,就连悬浮于空中的红色魔方都在这淡蓝之光下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黑企看着这一幕,一直毫无情感流露的脸挂上了一抹微笑。她的付出第一次有了回报,这让她对自己的行动有了更强的信心。 那支羽箭早已在蓝光爆发后,落入水中。而黑企也履行着自己的诺言没有继续追击。 她在等待,等待着可畏的新生。她想要看到自己创造出的新舰娘究竟有着何种实力,她的期待变得愈发迫切,甚至想要自己在加快这个进程。 蓝光仍在,可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眸中染上了一丝碧蓝,只是被她看上一眼都能感觉到自己居然产生了一丝畏惧。 “我在这里宣告。”可畏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指着天空,“停、战。” 蓝光大盛,将整个洛克斯海域染上了清爽的碧蓝。所有的塞壬量产舰全部因为与主体网络的联系中断而失去了作战能力。 就连黑企和观察者这样的存在,在这充满威严的话语中,行动都产生了一丝迟滞。“这就是她所说的改变吗?主所认同的第二方案?”观察者抬头看着远处悬浮于空中的可畏,神情略显凝重。 “妹妹?”胜利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妹妹,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这种会失去亲人的感觉让她有些痛苦。 “没事吧。”罗德尼察觉到胜利的脸色不好。“你们继续前进,我要去见妹妹。”胜利没有多说一句话,朝着妹妹所在的方向而去。 蓝光隐没,可畏满意地看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她坚持了十招,她保护住了其他人。 她感觉自己的眼皮十分沉重,意识也出现了模糊。她能看到黑企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掀开了兜帽,用爱怜的目光看着她。 “企、企业?”虽然她的样貌和气质有些变化,但可畏仍然在昏迷前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 “你真的是、是企业?为什么?不可能!”可畏最后声嘶力竭地道,她不相信企业会杀害天狼星,她明明为了舰娘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又怎会杀害舰娘。 “睡吧,等你醒来,也许就会知道答案了。也许这个过程很久,但我们还有时间。”黑企将兜帽重新戴上,站了起来,没有回头看一眼可畏,默默地消失在了这片海域之上。 “妹妹!”这是可畏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她勉强抬起头,看到了一道冲向这边的金黄身影,她咧开嘴笑了笑,用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嘴道:“姐姐,我保护了大家。但是……” 天狼星姐姐不在了。她紧紧地抱着仍然完好无损的玩偶,脸上流下了两行清泪,陷入了昏迷之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奇异点(上) “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又耗费了大量的计算力。”观察者在向母亲申请了更多的计算力和进程后,终于恢复了量产舰与核心的联系。 她抬头望着几近完工的“墓”,嘟嘟囔囔地抱怨了许久。 在观察者的指挥下,这第一个奇异点已经有了大体的雏形。 那是一片扭曲的空间,整个空间带有一丝浅淡的血红,使其与周围正常的空间有着更加明显的界限。 观察者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这个尚未完全完工的奇异点,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苍凉与衰败顺着手臂刺激着她内部的核心程序。她猛然将手缩回,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她甩了甩手,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低声嘟哝道:“怪不得母亲不让我们去触碰它,真吓人。”她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核心程序受到了不明力量的攻击。她可以肯定,只要再延长数秒,自己的核心程序将会崩溃,等待母亲的修复。 “好无聊啊。”观察者舒展身体,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的职责本来就是监督与保护,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由量产舰与其他的精英塞壬完成,所以作为负责人的她反而成为这里最清闲的一个人。 不过这种清闲并不会持续很久。几分钟后,观察者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窝在了那团纠缠蠕动的触手中。她舔了舔自己薄薄的嘴唇,手指轻点一条伸到面前的触手。 一幅画面展现在自己的面前。在那幅画面中,罗德尼正带领恐怖与阿贝克隆比躲藏在距离奇异点不远的一处岛屿背后。她们低声讨论着什么,不时会因分歧而产生轻微的争吵,不过她对她们讨论的事情提不起一点兴趣。 “出来吧,不然你们就没机会了。”观察者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墓”。 此时“墓”已经更加的凝实,没有了之前那种透明虚幻的感觉。血红的巨大墓碑屹立在这片“血海”之上,就像是在为逝去的某样事物哀悼。 见已经被发现,罗德尼也不打算继续隐藏,从不远处的一座岛屿后驶出。她的视线穿过观察者,停留在了那座巨大的空间墓碑之上。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罗德尼的炮口指着观察者。只要对方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她不介意朝对方身上开炮。 “急了,急了。哈哈哈,我就是不说,你打得过我吗?”观察者捂着肚子狂笑了起来。她周围的触手因她的笑声胡乱地抖动着,偶尔还会相互拍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正如观察者所说,罗德尼所带领的舰队就算全力攻击观察者,都很难对其造成威胁。更不要说周围还有着数十艘量产舰和几艘精英级塞壬单位。 但罗德尼并没有退缩的意思。她仍然站在距离“墓”约有一海里的位置,炮口的指向没有丝毫变化。 “皇家的荣耀不容亵渎。”罗德尼沉声道。她并不清楚塞壬为何要在洛克斯海域制造一个形如墓碑的扭曲空间,但在她的眼中这就是对皇家的侮辱。 任何人都不能践踏皇家的尊严与荣耀,这是皇家每一个人心中的信条。罗德尼也是如此,她无法容忍塞壬的行径,哪怕实力不对等,她们也要让塞壬为自己的轻蔑付出代价。 “哦?这也叫侮辱?呵呵,既然你们想战斗,那我就陪你们玩玩。”观察者懒洋洋地躺在那一堆蠕动的触手中,一只手抓着其中一根伸到面前的触手,在手指间旋绕。 “嗡~”刺耳的蜂鸣声突然响起。最外围那些正在执行任务的量产舰身上淡蓝的辉光突转暗红,本来似乎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它们此刻全都调转了方向,散发出极具威胁的气息。 “直接出手很没意思啊,你们先对付一下它们吧。”观察者也许是感觉自己出手太过无趣,或者是自矜身份没有直接出手,而是派出了一些任务已经做得差不多的量产舰和精英单位充当削弱对方实力的棋子。 “罗德尼姐姐,我们真的有必要这样吗?”从一开始,恐怖便认为现在并不是与观察者战斗的时机。双方的战力本就有着巨大的差距,对方又早有计划,不可能会让她们有空子可钻。 “胜利很快便会赶来,就算难以战胜她,至少能让她吃点亏。”罗德尼并不是毫无考虑,而是早已算好了时间。 观察者固然强大,但参考过去的对战记录,她的战斗实力比起专精战斗的净化者和能力诡谲的测试者要稍弱几分。这也是为什么罗德尼没有选择绕开,而是进入这里的原因之一。 至于另一个原因,罗德尼望着那矗立于海面之上高约数十丈,长宽也有十数丈的巨大扭曲空间,神情分外凝重。 至少要尝试一下把这个形如墓碑的扭曲空间恢复原样。 “那就不要犹豫啦,那些家伙都冲过来啦。”阿贝克隆头顶的炮台微微转动,瞄准了距离她们最近的量产舰,发动了第一轮炮击。 “恐怖,你负责保护丽雅。阿贝克隆比,你负责掩护我,我去解决附近的精英单位。”罗德尼将视线收回,朝四周看了一圈。这附近的人形精英单位并不多,凭自己一人之力足以应对。 “好嘞!”阿贝克隆比早就因之前那些无敌的量产舰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遇到了这些已经失去保护的量产舰自然要发泄一番。她将猎人留给自己的猎枪从背上取下,调整好其状态后,一脸兴奋地对着那些移动的巨大靶子开始肆无忌惮地射击起来。 恐怖拍了拍阿贝克隆比的肩膀,提醒道:“小心点,别伤到罗德尼姐姐。我还要去保护丽雅,没有精力来负责预防意外。” “好啦好啦,我会注意的。这可是我第一次狩猎,不要打搅了我的兴致。”阿贝克隆比甩了甩手,不耐烦地让恐怖快点去执行自己的任务。 看着她那兴奋的样子,恐怖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朝着丽雅所在的指挥舰的方向驶去。而就在她调转方向的一瞬间,她眼角的余光隐约间在“墓”的另一头瞥到了一团朦胧的黑影。 那个黑影的存在感是那么的薄弱,以至于观察者都没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一艘舰娘,一艘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的舰娘。 姐姐!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奇异点(下) 恐怖强压下了内心的冲动,走到了被量产舰重重保护起来的指挥舰旁。 在指挥舰的附近,小天鹅朝恐怖行了一礼,有些疑惑地道:“前方战况如何?咱,咱能帮上什么忙吗?” 她眉头微皱,看起来有些胆小怯懦,但仍倔强地希望自己能帮上罗德尼。 “没事的,有阿贝克隆比与罗德尼姐姐在,战况不会失控的。你就负责陪我聊聊天,保护指挥舰即可。要不我一个人在这里也很无聊的。”恐怖摸了摸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天鹅的脑袋,一副大姐姐的语气。 小天鹅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咱,咱会努力的。为了炸鱼薯条!”每一次下决心,她都会末尾说这样一句话,似乎这句话能给予她更强的力量,让她稍稍安心。 “为了炸鱼薯条。”恐怖轻笑了一声,附和道。这时从指挥舰中传出了一个童稚的声音:“两位姐姐,别把我忘了呀。这里什么都没有,我快疯了。”丽雅哭丧着一张脸,眼中闪烁着泪光。 “可是,咱不知道聊什么呀。”小天鹅本就怕生,加上两人一直不处于一个频道,导致气氛一直十分尴尬。 恐怖朝四周看了看,确定这里一段时间内不会受到袭击后,道:“没问题。” 在得到了丽雅的授权后,恐怖拉着有些抗拒的小天鹅,走进了指挥舰。 “哇,终于有活人进来了!”丽雅看到外貌年龄与自己相差不大的恐怖和小天鹅,奔跑了几步,扑进了恐……小天鹅的怀里。 “……”丽雅的突然转向让恐怖有些失落,但考虑到自己恐怖的外表,她便释然了,暗自为自己把小天鹅强拉进来的行为点了个赞。 “你们都是舰娘吗?”丽雅离开了小天鹅博大的胸怀,兴致盎然地朝远离恐怖的方向退了数步。 恐怖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回答道:“是的。不过你不要问奇怪的问题,你是不可能学会打炮,更不可能学会撒飞机的。”她已经猜到丽雅接下来会问什么,提前回答了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为什么嘛。你们跟我有那么大区别吗?”丽雅嘟着嘴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恐怖叹了口气,道:“区别比你所想的还要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其实我对你和胜利姐姐的相遇更感兴趣。你对她的印象如何?” “胜利姐姐?人很好,还给我好吃的。唯一令人不快的便是把我带到了这个不是人能待的地方。”丽雅透过指挥舰的玻璃朝外看去。 乌黑的天空遮挡住了太阳,让人难以分辨此时是早晨还是深夜。取代太阳的位置的是一颗位于遥远的高塔塔尖的血红魔方。这颗魔方缓缓地转动,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纤细的血红丝线从八个尖角处伸出,最后融入到浓浓的夜色之中。 恐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难理解胜利的这个决定,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保护一个不被其他人注意的角色,她自认为还是能够做到的。比起这里可能遇到的危险,她反而更担心罗德尼,更担心藏于夜色之下的姐姐。 对恐怖和小天鹅讲了自己与胜利相遇的那段时光,丽雅的脸上一直荡漾着天真的笑容,似乎现在的不满只是类似于闹小脾气,并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就是这样,胜利姐姐取得了胜利。”丽雅挥舞着自己的双臂,做出一个击退的动作。她的动作略显夸张,导致自己的身体都有些不稳,朝前跌倒。 “小心点!”恐怖一个箭步,走到丽雅身边,将她抱在了怀中,稳住了她的身体。 “呼。你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可怕嘛。”丽雅从恐怖的怀中挣脱,这一次丽雅没有躲避她,而是靠在了她的身侧,认真地端详着恐怖那个仿佛用无数组织和物件拼接出来的脑袋和身体。 虽然身体看起来是拼凑出来的,乍一看有些恐怖,但认真地观察会发现这些组织和物件所在的位置恰到好处,违和感并不强烈,甚至比一般的女子还要可爱几分。 “也许吧。”突然热情起来的丽雅,让恐怖有些不知所措。她将头扭到一边,以此来来避开丽雅的视线。她正在斟酌着接下来要说些什么,眼眸中却染上了一抹鲜红之色。 在海面上,有着一座高大的鲜红墓碑。这座由扭曲构成的类似墓碑的血红空间凝聚出了类似红水晶一般的质感。在她的心中突然回荡起一个缥缈虚无的声音。 “妹妹,我会救你的。我会陪在你的身边等待你从地狱中回归。”在直视墓碑的那一刻,她的心中突然回荡起这样一个声音。她的头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一幅幅自己从未见过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血之汪洋,黑夜高塔,殷红魔方,腐化大地。一幅幅代表灾难与厄运的图像交叠出现,让她难以做出准确的判断。 “怎么了?”丽雅看到恐怖突然捂着自己的脑袋并蹲在地面上,有些害怕。 “姐姐、姐姐似乎出事了。”恐怖勉强从自己的口中蹦出了这句话。疼痛让她难以描述自己的感觉,她只能模糊的猜出自己的姐姐遇到了某件可怕的事情。 …… 在被血红魔方染红的平静海面上。观察者正狂笑着。她的胸口被一根尖利的长刺贯穿,在伤口处,心智魔方的能量因为逸散而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电流鸣响。 她轻咳了一声,扫了一眼同样愕然的罗德尼与阿贝克隆比,脸上的狂妄没有褪去分毫。“哈哈哈,结果你们并没有阻止什么嘛。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们了。咳咳,一次牺牲算不了什么,只要保住了这个奇异点,我的死便是值得的。不过……” 观察者瞥了一眼正在身后手握魔杖前端的黑暗界:“至少要让伤害了我的人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她无视身体被魔杖劈开,猛然扭身掐住了黑暗界的脖子。“唔~”黑暗界想要反抗,但本就因受伤严重而没有什么力气的她,哪里是观察者的对手。 由于距离过近,罗德尼无法使用炮击阻止这一切,只能看着观察者掐着黑暗界的脖子,朝墓碑的方向飞奔而去。 “哈哈哈,你认为自己的牺牲值得吗?你什么都做不了,你阻止不了任何事情,也阻止不了你自己!”观察者将她贴在了那片扭曲的“墓”之上,脸上带着疯狂之色。 黑暗界努力地挣扎着,她能看到墓碑上一缕缕血红的丝线缠绕住了自己的身体,而观察者的体内一股股蓝色的能量顺着魔杖透入了黑暗界的身体之中。 “你亲自看看吧,你所保护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观察者的身体因为能量完全逸散而完全崩解,化为了晶亮的蓝色光点,消散于空中,只余下被红色丝线绑缚在“墓”上的黑暗界。 她的脑袋低垂,眉头微皱,似乎陷入了一场噩梦之中。一场真实而又虚假的噩梦。 第一百八十九章 虚幻与真实的间隙(上) 何为真实?何为虚幻?是否只有一事是真,其余在这片永恒之国中皆如一瞬的谎言。此生飞逝,余生永驻,是否有一事,介于两者之间。化虚为实,转实入虚。就如同将玻璃之花放置于镜面之前,镜中的另一侧是否真的有这朵虚幻之花呢? ——《奇异点的虚实观》佚名(改编自《鲁拜集》【波斯】海亚姆) 一片血红,在黑暗界的眼前只有一片血红。血色的天空,血色的大地,血色的湖泊,还有血色的…… 尸骸。 周遭的一切除了颜色的深浅有着些微差别外并无不同,以至于黑暗界一开始都没有注意到这片大地上布满了残破的尸骸。 她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片血色之地上,脑海中仍残留着被观察者掐着脖子的记忆。 这便是地狱吗?黑暗界苦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莽撞,就这样牺牲在了那里。 不知道恐怖会不会伤心。啊,她一定会伤心的。不过除了她,应该不会有人记得自己吧。 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一个不为人知,默默地做着自己事情的虚幻之影,没有实感,也不需要实感。 突然,她的心头涌起了一阵悲凉沧桑的苦闷之感。她强压下了苦闷的情绪,伸开双臂,仰躺在了那一堆残破的尸骸上。 浓浓的血腥气味从身下钻入了她的鼻端,有些令人恶心,却又让她有些安心。她望着血红的天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她的手仍然洁白,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神色,将头侧到一边,看着一具已经腐败的尸体。 那具尸体的头也冲着她,脸上貌似挂着一抹笑容,一抹临死前的笑容。 “你在这里多久了?看起来生活得不错啊。”也许是太过无聊,黑暗界朝着那具对着自己笑的尸体聊起了天。 她并没有指望这具尸体能给自己回应,她只是想要聊天,想要对这些听众说一说自己过去的经历,即便那段经历充满了灰暗。 “很久了,久到我已经忘记了时间。”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回响。黑暗界心中一凛,翻身而起,神情戒备地朝四处张望。 在远处,一个头戴尖顶帽,身披长袍的女子正缓步走近。她的面容透着成熟的韵味,那双血色的眸子仿佛可以滴出血一般,带着十分的诡异。 黑暗界的瞳孔猛然一缩,虽然样貌和体形有着些许差别,但她仍能看出朝这边走来的那个人是自己。 “你是什么人?”黑暗界召唤出了自己的主炮,瞄准了那个神秘的自己,用带着威胁的语气道,“如果你不说明来意,那么就不要怪我了。” 对于这个孱弱的威胁,对方只是冷冷地轻笑了一声,根本没有在意。她每踏前一步,周围便浮现出数十道虚幻的残影。这些残影默默地跟随在她的身侧,似乎正待等待着她的命令。 炮火轰鸣,黑暗界朝她开了数炮。这些炮弹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目标的身上,但烟尘过后,对方却毫发无伤。 她弹掉了身上落下的灰尘与碎屑,低声道:“我就是你。” “不!”黑暗界低吼了一声,炮火齐鸣,再一次发起了攻击。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劳,对方明显已经腻烦了这样无趣的战斗,打了一个响指。 周围数道残影得到了她的指示,嘶吼了一声,齐齐扑向了黑暗界。 黑暗界想要躲闪,但心头一颤,一股更大的危机感弥漫全身。 这一瞬间的犹豫,让黑暗界被其中一道残影击中。这道残影化为了虚幻的锁链将她牢牢的捆绑起来。这时在她刚刚想要躲避的位置,一个巨大的黑洞赫然出现,然后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危机意识很高嘛。”那个“黑暗界”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用冰冷的手微微抬起了她的下巴。 “真是孤独啊。记得你的人全都离你而去,没有人会记得你,没有人会为你哀悼,只留下你一人独自彷徨。”她轻点黑暗界的额头,一股类似电流的刺激让黑暗界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这是黑暗界的生日礼物,替我交给她。”她看到了一个玩偶从天狼星的手中抛出,看到了可畏接住了那个完好无损的玩偶。 她看到天狼星屹立在海面上,挡住了一个身披黑袍的神秘人。她能看到天狼星的胸口处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贯通伤口。浓郁的蓝色在伤口中闪烁,最后发出了耀眼的爆炸。 她看到了可畏遍布伤痕的身体,看到了可畏无助地跌倒在海面上,泪流满面地朝着胜利道:“我保护了大家。” 她看到了可畏手中完好的玩偶。 她看到了恐怖…… “够了!”黑暗界怒吼一声,用意志力突破了影像的束缚,再一次面对着面色冰冷的“黑暗界”。 “这是过去,这是未来,这是你的命运,亦是你的悲剧。你可以改变这一切,只要抛弃你自己的良知。”她轻轻地抚过黑暗界光滑洁白的脸庞,暗红色的指甲刮蹭着她的肌肤,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浅淡的血痕。 “我便是你,我是真实的你,也是虚幻的你。我是你的影子,也是你的灵魂。我可以帮你摆脱束缚,博取真正的未来。来吧,投入我的怀抱,那才是你的归宿。”她伸展开双臂,将黑暗界抱在怀中。 她轻拍已经出离愤怒的黑暗界,口中低声喃喃道:“为了不让更多的悲剧发生,来吧,释放你自己。” …… “啊!”黑暗界声嘶力竭地怒吼了一声,她身上的血红细线开始崩解。衣衫则扭曲变形,化为一件残破不堪却更增添神秘韵味的魔法长袍。她手中的法杖崩解成血色的微粒,重组出一个漂浮在空中的血色骷髅头。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血色的眸子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焰。那是憎恨的焰火,表明了她复仇的意志。她并不知道为何复仇,向谁复仇。她只知道天狼星死了,临死前留下了为自己准备的礼物。 第一百九十章 虚幻与真实的间隙(中) 那座血色的巨大墓碑仍傲然挺立在海面之上。在其顶端,一根红色细线缓缓浮现,一端连接着“墓”,一端连接着那遥远的血色魔方。 在“墓”的正上方,黑暗界翘腿坐于其上。她支起右手,用手背托着自己的面颊。那双如血般殷红的冷淡眸子,俯瞰着海面上已经残破不堪的双方舰队。 “多么可笑啊。”黑暗界冷笑一声。她的声音成熟中透着魅惑,颇有几分魔女的味道。 “你是黑暗界?”阿贝克隆比早已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她难以相信一直默默无闻的黑暗界会在接触“墓”之后,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是啊,我就是黑暗界。恐惧的化身,黑夜的主宰,亡者的归宿。”她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坐姿,语气显得有些淡漠。 随着话音落下,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响起了一片哀嚎之声。在哀嚎声中,黑暗界轻启歌喉,开始哼唱起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这只曲子哀婉动听,透着对现实的无奈与一丝莫名的偏执。随着歌声响起,平静的海面上升腾起一层薄薄的灰暗雾气。这层薄雾连绵成片,将附近海域完全笼罩于其中。 哀嚎之声四起,在这灰暗的雾气中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层叠在一起,形成了一幅诡异的迷雾鬼影图。 “我的奴仆们,将这些闪烁红光与蓝光的家伙清理一下吧。”黑暗界偏过头,无视了海域的情况,左手揉搓着那宛如实质的“墓”。 “啊!”无数的鬼影附和一声,纷纷开始扫荡起这片已经被迷雾笼罩的海域。 在它们所过之处,塞壬量产舰瞬间蒸发,形成了一团团深黑色的气体。鬼影的数量众多,转瞬间便完成了对海域的清扫,只余下了罗德尼和阿贝克隆比所带领的皇家舰队。 “辛苦你们了,安息吧。”黑暗界终于停止了歌唱,灰暗的雾气逐渐消散,重归于深沉的红黑之中。 看着这一切,罗德尼的灵魂在颤抖。在阿贝克隆比喊出那个模糊的名字时,她便想起了这个在皇家最为特殊的舰娘。 无人理会,亦无人关心。黑暗界就像是一团居住于黑暗之中的阴影,难以被想起,更难以被发现。 而此刻这个毫无存在感的舰娘却悠闲地坐在那由塞壬制造的“墓”上,其实力更是深不可测,甚至可以与让马亚娜陷入危机的那个神秘人抗衡而不落下风。 “我无心与你们战斗,我的愿望也并不需要你们的灵魂作为祭品。”黑暗界抬起头,顺着那根暗红色的细线,望向了远处那座直耸天际的黑暗高塔。 那座全身深黑,有着诡异神秘韵味的鲜红光纹的高塔似乎正在诱惑着她。她能听到那颗巨大的血红魔方正在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呼唤着她:“来吧,实现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黑暗界的头一阵刺痛,她想起恐怖仍在等待着她,想起恐怖四分五裂的尸体,他想起了很多,却又感觉其中夹杂着很多虚幻的妄想,至少不是自己经历的事情。 “这里是……”黑暗界鲜红的眸子中透出了一抹苦涩,她看着下方罗德尼和阿贝克隆比正关切地看着自己,并没有因为自己强大的实力随时可能夺去她们的生命而有丝毫逃离的想法。 “黑暗界姐姐,恐怖还在等着你呢!”阿贝克隆比手中握着一个通讯器。在通讯器中,她能看到一个有些扭曲的画面。画面由于附近的干扰而难以分辨,但黑暗界仍然能看出恐怖的样貌。 “姐姐!你怎么了?我马上就来见你!”恐怖通过通讯器也看到了黑暗界此刻的样子,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担忧与慌张。 我怎么了?黑暗界轻笑了一声,其中透着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谁是自己。此刻的她似乎正处于两种状态的叠加之中。其中一种状态冷漠无情,试图达到某个目的,而另一种状态则想要回到她们中间,回到最初的时光。 虚幻的冷漠再一次占据了上风,黑暗界的眼中透出了一抹冷酷。她没有回答恐怖,转过身从“墓”的另一侧跃下。悬浮于她肩头的巨大血色骷髅头,猛然冲向了她的右手,融入到了她的体内。 与骷髅头融为一体的黑暗界,身上散发出一层暗红之光。她张开自己的右手,暗红之光便朝右手汇聚,形成了一根通体暗红的血芒法杖。 这根法杖十分纤细,在其顶部是一颗明亮的鲜红宝珠,在宝珠的周围,三十六根纤长的弯折骨刺,三根一组形成了用于保护的六对骨翼。 “生不知为何,死不知因谁。这便是你们的悲哀,亦是我过去的悲哀。”黑暗界没有回头再看她们一眼。似乎只要回头,她便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压制住现在的自己。 “拦住她!”罗德尼终于发出了命令,她不允许黑暗界离开这里。无论是作为同伴,亦或是敌人,她都不允许黑暗界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皇家的海域。 炮火鸣响,罗德尼和阿贝克隆比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在炮火的掩护下,冲向了黑暗界。 “哦?”黑暗界没有回头都能感受到罗德尼和阿贝克隆比此刻的情绪。她摇了摇头,神情淡漠的脸上透出了一抹淡红。她挥动法杖,一道道幽黑的暗影划痕擦着二人的身体落在了附近一艘量产舰上。 “嘶~”被暗影包覆的量产舰在一阵刺耳的鸣响中化为了一团扭曲的黑色金属架沉入了海底,就连二人身上的衣服也在暗影的侵蚀下变得残破不堪。 “不要惹怒我。”黑暗界再一次发出了警告。然而她的警告并没有多少作用,罗德尼二人没有丝毫退缩,来到了距离自己不足三米的位置。 “黑暗界,回来吧。”罗德尼用充满歉意的语气道。“是啊,我们还有好多好多可以玩得呢,你想想胡德阿姨铁青的脸色,是不是开心多了?不要走嘛~”阿贝克隆比更进一步,直接抱住了黑暗界的胳膊,一副你不答应,我便死也不松手的架势。 “让开!”黑暗界突然有些慌乱,她想要击杀身旁的两人,但却又下不去手。就在这左右为难的时候,她听到了那个似乎只存在于遥远的过去,却又无比亲切仿佛昨日才刚刚听到的声音。 “姐姐,不要离开我。好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虚幻与真实的间隙(下) 黑暗界的身体抖了一下,嘴唇紧紧地抿着,勉强蹦出了一句话:“是你们逼我的。”她的语气显得颇为无奈,可见她从一开始就未想过下狠手。 话音刚落,那柄骨刺法杖上的鲜红宝珠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其周围用于保护的六对骨翼也随之律动,让这柄法杖看起来就像是拥有着生命一般。 一道血色的圆形光环在宝珠的顶部凝聚成型,并逐渐升起扩大,最后将三人完全覆盖在其中。 “禁锢。”她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意面对接下来可能看到的情景。“嗡~”血色的光环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刺目的血红之光倾泻而下,照射在了罗德尼、阿贝克隆比和黑暗界的身上。 一圈圈血色的纹理攀附于罗德尼和阿贝克隆比的肌肤上,一阵令人灵魂颤栗的阴冷与刺痛让二人险些昏厥。 “为何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黑暗界将胳膊从阿贝克隆比的怀抱中抽离,语气仍然淡漠。她没有继续在这里逗留,穿过了光环投射的光幕,继续朝永夜之塔的方向行进。 “姐姐!”那个声音再一次在她的身后响起,让她的行动出现了一瞬的停滞。她紧咬着嘴唇,一丝鲜血从她的唇间渗出。她的脑海中无数或真实或虚假的影像交替闪现,让她难以分辨自己究竟身处何种环境之中。 “我不想阻止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恐怖遥望着远方那座高耸的永夜之塔。从黑暗界前进的路线可以看出,她的目标便是身处镜面海域的那座诡异高塔。 “我不知道,但……”黑暗界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总之我要去那里。妹妹,你要跟我一同前往吗?我保证未来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她突然转过身,走到了恐怖的面前,抓住了她的双手。 恐怖的目光与黑暗界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作为妹妹,她能感受到黑暗界此刻内心的纠结,两种不同的状态不断碰撞,导致她现在的状态十分不稳定。 她没有回绝,也没有同意,而是站在那里任由黑暗界紧握着她的双手,口中念叨着她无法理解的话语。就算偶尔蹦出一两句她能够理解的话,也会很快被黑暗界自己反驳,或者扭曲其本来的含义。 恐怖静静地听着,就如同以前,作为黑暗界唯一的听众倾听着她的抱怨,她的彷徨与她的失落。 血色的光环消散,罗德尼和阿贝克隆比喘着粗气,勉强站直了身体。她们看到在不远处黑暗界正紧握着恐怖的双手,不断地说着什么。 而就在这时,黑暗界也发现了周围的异样。她侧过头,眼中带着冰冷的杀意,似乎正在警告她们不要前进。 恐怖朝罗德尼和阿贝克隆比点了点头,身旁的炮台转动了一个角度,用只有他们可以理解的暗号告诉她们不用担心自己。 她轻轻地将自己的一只手从黑暗界的手心抽离,按在了她的手背上,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冰冷肌肤。 “姐姐,不要离开我,我们回去吧。”恐怖见黑暗界的状态似乎稳定了一些,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但她仍然想得太过美好,在听到回去那个词。正悬浮在她身旁的法杖红光大盛,黑暗界突然睁大了眼睛。她用力推开了恐怖,握住了那柄法杖。 “不,你不是。不,你是,总之我终将前往那里,不用你们操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最后黑暗界几乎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量,声嘶力竭地嘶吼出来。 她捂着脑袋,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没有准确含义的低吟在她的耳畔回响,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踉踉跄跄地转过身,似乎要逃离这里。但恐怖哪里会真的让自己的姐姐离开。她疾走数步,追上了因状态不佳而速度迟缓的姐姐。 “回来吧!姐姐!”恐怖双手紧握着黑暗界的右手,用力拉扯着仍在前进的黑暗界。 “我能看到那片血色的腐化大地,也能看到满目的尸骸。姐姐,我都能看到。我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但我相信未来不会永远是那个样子。我们一起努力改变那一切吧。”说到最后,恐怖的泪水顺着面颊流淌而下。 她完全能够理解自己姐姐的痛苦,但这并不是她做出这种行动的理由。“大家都还等着你,相信我,你会受到大家欢迎的。姐姐,回来吧!”恐怖想要抱住正努力挣脱她的黑暗界,却发现在她的周身一层层虚幻朦胧的光影将二人阻隔开来。 “你不要过来!”黑暗界终于挣脱了恐怖的拉扯。朝后急退数步却撞在了一个人的怀中。她扭头看去,只见罗德尼正带着温婉的笑容,低头看着自己。 黑暗界怒了,她咬紧牙关,发出了一阵磨牙声。“离我远点!”黑暗界抬起了法杖,用力刺向了她的胸口。罗德尼没有躲避,仍然面带笑容地看着她,这让本来已经下定决心的黑暗界突然有些动摇,不禁停滞了一瞬。 而就在她犹豫的瞬间,恐怖抱住了她的身体。“姐姐,只要我还在,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就当做是妹妹的任性吧。”恐怖的头埋在她的怀中,轻蹭着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猛然一抖,那些浮现于脑海中的虚幻画面突然四散崩解。她的身体抽搐着,表情扭曲,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吼声。 “嗡~”又是一阵嗡鸣,血色的光芒以黑暗界为中心朝四周荡漾开来,将恐怖等人直接弹飞。在空中,恐怖看到黑暗界身上的衣服正一点点地恢复原样,她那成熟中透着些许魅惑的身姿也恢复到了原本的样子。 “我~”黑暗界茫然地站在远处,抬头望着仍在空中的三人,头脑中一片空白。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张嘴想要说出来,却发现自己的意识逐渐涣散,最后眼前一黑,跌倒在海面上。 在距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巨大的“墓”仍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阵虚幻的声音透过扭曲的空间在这片海域内回荡着:“你们什么都不能改变。再见,最初的自己。”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朝日 黑暗界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中,她再一次看到了那片鲜红的腐化大地,看到了遍地的尸骸。不过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她的身旁有天狼星和恐怖的陪伴。 她们一左一右,拉着自己的手。那一丝不太真切的温暖,让她有着莫名的安心。许久,她侧过头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对天狼星道:“天狼星姐姐,我这次有没有让你失望?” 天狼星没有说话,她眉目间透着一缕忧愁。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松开了拉着她的手,身体悬浮于半空中,朝远离她的方向飘去。 “天狼星姐姐!”黑暗界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自己被恐怖拉着。她回头看去,见恐怖皱着眉头,用力摇晃着脑袋,似乎在劝阻她不要过去。 “轰隆隆!”在这片血色的尸骸旷野的尽头,一座高可参天的血色墓碑赫然显露。在这座墓碑之上,刻着很多的名字,但此时黑暗界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其中一个名字上—— 天狼星! “不!”黑暗界喘着气,坐了起来。此时已是早晨,明媚的阳光透过身侧的落地窗照射在了她的身上,驱逐掉梦中带来的阴寒。 她呼了口气,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看着正趴在自己身上,昏昏睡去的恐怖,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她抬起手,想要揉一揉恐怖的头,但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她不想惊扰恐怖的睡眠。 黑暗界轻轻地从床的另一侧坐起,顺手从床边的衣架上取下了一件薄衣,披在了恐怖的身上。 “唔,姐姐,不要离开我。”黑暗界的动作似乎惊扰到了恐怖。她抓紧了被褥的一角,口中低语着。 黑暗界咬了咬嘴唇,眼中透出一抹复杂的神色。虽然昨天的大部分记忆都已经失去,但是她还是真切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很清楚自己被绑缚时所看到的画面其实也有着真实的成分。 天狼星死了?黑暗界走到了窗边,阳光倾洒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适。在她的身后,一道被拉长的黑影穿过床铺遮挡在了恐怖的身上。也许是光线的影响,恐怖揉了揉眼睛,看到了正站在窗前的黑暗界。 “姐姐,你醒了?”恐怖站了起来,兴奋地走到了姐姐的身旁。 “我昏迷了多久?”黑暗界望着远处闪烁着微光的深蓝海面还有毗连的几座小小的岛屿。 从外面的环境来分析,她应该位于苏列群岛的主岛之上。虽然苏列群岛距“墓”最近,但自身的变化目前并不适合与指挥官同处一岛。 “大概三天吧。姐姐,因为你重创了观察者,最后观察者在我们的围攻下不得不自爆,你为了保护我们导致自己身受重伤。罗德尼姐姐已经汇报给指挥官了,说你这段时间需要康复休息,不宜见太多人,而指挥官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已经在罗德尼的护送下前往灵尔顿了。” 恐怖朝黑暗界挤了挤眼睛,摆出一副可爱的笑容。 黑暗界呼了口气,确实那场战斗受到了很多干扰,只要目睹该事件的人不说,不会有人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么天狼星姐姐,还有可畏姐姐呢?”黑暗界的脑海中闪过了之前看到的那几幅画面,有些急切地问道。 看到姐姐急切的样子,恐怖愣了一下,她低头避开了黑暗界的视线,思考着如何讲述这件事才能保证姐姐的状态不会失控。 “我能感觉到这段时间不会有事的,你就说吧,我能接受。”因为我连经过都一清二楚,黑暗界闭上了眼睛,防止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妹妹。 但这种掩饰对恐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她抬起头,透过落地窗的倒影,看着姐姐,没有直接讲她们二人的情况,而是问道:“姐姐,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没有等黑暗界回答,她继续道:“我也看到了很多很奇怪的画面,所以我相信姐姐,还是那个姐姐。” “如果那真的是事实,我相信现在付出努力便一定能够改变,我会永远陪在姐姐身边的,不要孤身一人去做这种事情了好吗?”恐怖扭身抓住了黑暗界的手,双眼直视着她的面颊。 “天狼星姐姐失踪了,可畏陷入了昏迷。没有人清楚她们二人遇到了什么。”恐怖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如实地告诉了姐姐。 如同那个虚幻的梦境,黑暗界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想起了意识模糊前最后看到的那幅有着恐怖的画面,一股阴寒遍布全身。她皱起眉头,单手扶额,另一只手抓住落地窗前作为装饰的装饰性栏杆,表情显得有些痛苦。 “姐姐,你没事吧。”恐怖惊慌地扶住了黑暗界,神情焦急,懊悔着自己为何将这件事告诉姐姐。 “我没事。”黑暗界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在恐怖的搀扶下,坐在了床沿处,黑暗界似乎舒服了一些。她呼了口气,摇头道:“看起来我确实需要更多的休息,身体状态堪忧啊。” “你就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等你恢复了,我们就回卡尔弥斯。”恐怖轻拍她的后背,语气带着浓浓的关怀。 黑暗界点了点头,道:“嗯,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我真的没事的。” “真的?” “真的!”黑暗界又站了起来,做了一些简单的动作证明自己的话完全属实。恐怖看到黑暗界的样子,轻笑了一声,也没有继续坚持。 看着恐怖离开了房间,黑暗界仰躺在了床上,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她的手背洁白光泽,但在黑暗界的眼中却能隐约看到一根根虚幻的血红细线,这些细线纠缠扭曲,构成了一座宛如高塔的诡异图案,而那股阴凉也是从这个图案传遍全身。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右手放在了额头上,眼神迷离且复杂。他侧过头望向了窗外,望向了那轮升起不久的朝日,感受着那真实的温暖与虚幻的阴寒。 第一百九十三章 玩偶(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了仍昏迷不醒的可畏身上。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双手紧握着一个崭新的玩偶,放置于胸口处。 在她的身上,各色线缆缠绕交错,连接着一台又一台巨大的检测仪器。这些巨大的仪器正在运转,某种淡蓝色的液体在这组仪器间流窜,最后注入到她的身体中,而另一侧鲜红的液体被一点点提取出来,用于进行下一次的检测。 “吱呀~”沉重的铁门从外侧打开。一个散发出金色光辉的身影悄悄地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女孩正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角,怯生生却又难掩好奇地朝四周张望。 她那双大眼睛中充满了童真,最后指着正躺在病榻上的可畏道:“这就是你的妹妹吗?一点都不像啊。” 胜利什么都没有说,紧抿着嘴唇,朝那些正在运作的巨大仪器看了几眼。上面的数值都在舰娘的正常值范围内。但这一切的正常却都表明了可畏目前状态的异常。 她从靠近门口的位置拉过一高一矮两把椅子,自己坐在了其中较高的椅子上,双手搭在了可畏紧握玩偶的手上。 细心的丽雅察觉到胜利目前的心情不好,没有打扰她,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从口袋中取出了胜利为自己准备好的口袋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妹妹,你还好吗?不知不觉已经第四天了。黑暗界已经醒过来了。说来有些可笑,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卡尔弥斯还有这样一个舰娘。或许在这次出海前,我提到的那个都市传说就是在说她呢。” 提到出海,她想起了自己与可畏的那次下午茶。谁又能想到那是她们与天狼星最后一次悠闲的见面会呢? 她咬着嘴唇,憔悴的脸上透出了浓浓的疲倦与哀伤。她紧握住可畏的双手,试图用自己手心的温度唤醒可畏,但这种做法显然只是徒劳。 可畏的眼睛仍然紧紧地闭着,呼吸微弱却很平稳,就像是吃下了毒苹果的公主,正在等待着独属于她的王子。 “咚咚咚”一阵不大的敲门声响起。“是我,黑暗界。”黑暗界的身体仍然很虚弱,以至于就连声音都显得中气不足。 “请进,门没锁。”出于礼仪,胜利站了起来,朝面色白中透红,微微气喘的黑暗界行了一礼。 黑暗界摘下了帽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回礼后,将帽子挂在了旁边的衣帽架上。“我找你有事,胜利姐姐。”黑暗界直截了当地对胜利道。 “我们出去谈吧。丽雅,你在这里照看可畏,一旦发现异样,出来告诉我。”胜利宠溺地拍了拍丽雅的肩膀,柔声道。 黑暗界摇了摇头:“就在这里吧,而且这件事其实与可畏也有关系。”说着,她将目光投向了可畏手中的那个完好的玩偶上。 那是一个算不上十分精致的玩偶。虽然在可畏的补救下,这个玩偶也算得上不错,但与那些高档玩偶比起来确实逊色了几分。不过对黑暗界来说,做工精致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蕴含于那个玩偶中的心意。想到这里,黑暗界体内的阴寒之气便升腾涌动,但还在她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她的身体颤了一下,面色更加的苍白,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她扶着墙壁,喘息变得有些粗重,道:“我想听听你说一说当初在马亚娜遇到的神秘人。” 胜利对此并不感到惊讶。与她一样,胜利也在怀疑这两件事之间有着某些联系,那个神秘的“塞壬”也许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但胜利却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的想法。“抱歉,我不想再回想那天的经历了。”胜利用温和的语气回绝了她。 “我听恐怖说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你到这里与我聊天真的没问题吗?”胜利能看出黑暗界的状态并不好。她的双眼看起来深邃得难以捉摸,但却能感受到一股涣散的精神状态。 这种涣散感虽不明显,但却弥散于她全身每一个角落,让本就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她更加像是一团阴影,而不是一个存在于世界上的舰娘。 “没事的,我甚至感觉比昨天还要好一些。”黑暗界擦去了额头上的汗,“至于马亚娜的事情,若不想提起,也没关系。我主要是来看可畏姐姐的。”她脚步虚浮地走到了病榻前,双手扶着病榻边沿处的栏杆,低头看着正在安眠的可畏。 许久,她抬起了头,朝胜利看了一眼,脸上挂着一个虚弱的笑容:“我也该离开了。不过临走前,我可不可以拿走这个?”她指着可畏双手紧握的玩偶,声音难以抑制地带着一丝颤音,不过这种暗含的激动完全被虚弱的外在所遮掩,并没有被胜利发现。 “我是无所谓,但是这个玩偶一直被妹妹抓着,就连我都无法将它拿走。”在发现玩偶的样子与黑暗界十分相像后,她便已经猜出了这个玩偶是送给谁的。只是她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却都以失败告终。 “我有办法。”黑暗界将手按压在了可畏的胸口处,眼睛微合,低声默念着什么。在她的手心处,一团幽黑的暗影顺着她的手指,蔓延到了那个玩偶上。当玩偶完全被暗影包覆后,暗影陡然膨胀,可畏的手也在暗影的膨胀下松开。 黑暗界趁着可畏的手尚未意识到这一点,敏捷地将玩偶拿起。那团阴影也随着玩偶附近空气流速的加快而被驱逐净尽。 “嗯,那我就走了。不打扰你们姐妹谈心了。”黑暗界怀抱玩偶,脸上挂着一个虚弱的笑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在一旁的胜利和丽雅目睹了这一切,胜利思考了一下,道:“那么我就不送了,一路平安。” “如果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黑暗界临走前,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改变?是啊,改变。”胜利扭过身,沉吟道。黑暗界停滞了一瞬间,急匆匆地离开了病房,就连自己的魔女帽都忘记拿走了。 当黑暗界匆匆离去后,她走到了衣帽架前,伸手取下了那顶魔女帽。她转动着魔女帽,看着上面的暗色条纹在旋转中扭曲交叠,叹了口气,用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是啊,改变。” 第一百九十四章 玩偶(下) 回到了房间,黑暗界倚靠着门,将感知朝外延伸。在确定附近没有人跟踪自己后,她把门反锁,拉上窗帘,将自己摔在了床上。 她微微气喘,目不转睛地看着被自己举起的玩偶。同样玩偶也一直在看着她。 “真的要这样做吗?”黑暗界自言自语道。她很清楚做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但她又放不下这件事。她的五官因痛苦而显得有些扭曲,就连那双深邃的眸子都染上了一层灰暗。 最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将玩偶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她闭上眼睛,强忍着那发自内心的虚幻阴寒,引导着那隐藏于最深处的奇异能力,读取这个玩偶的过去。 灰暗的天空,平静的海面,这正是战局变化的开端。黑暗界能够看到在天狼星与可畏的对侧,一个血肉模糊,难以辨识样貌的人正被欧根抱住,缓慢地朝着黑洞走去。 在她们的正上方,一个身披黑袍,面部被阴影遮挡的人正默默地看着下方。即便这只是过去的影像,黑暗界仍然感受到了从灵魂深处涌现的颤栗。 影像一点点的推进。黑暗界又一次经历了失去天狼星和可畏的痛苦。不过有了心理准备的她,并没有因为这些刺激陷入癫狂。她咬着牙,强忍着颤栗、阴寒与痛苦,等待着对方露出面容的那一刻。 随着可畏震惊的嘶吼,黑暗界终于看到了那张隐藏于兜帽之下的脸。 那是一张精致苍白的面孔,毫无光泽的惨白长发随风飘荡,将本来便如幽灵般的她映衬得没有丝毫生的活力。 但黑暗界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在看到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时,她的精神有着一瞬的恍惚。她无法相信,做出这一切的是企业,是那个时时刻刻都在为舰娘着想,关心每一位舰娘的传奇之舰。 影像在这一瞬间定格,黑暗界通过玩偶,仔细地端详着面前这个企业。与她印象中的企业不同。她的目光更加锐利,就像是一只搜寻猎物的鹰隼。就连她气质也与平常的企业有着些微差别。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企业身上那种不卑不亢,洒脱中略带忧郁的气质让她印象深刻。而影像中的企业则不然。她的气质虽与企业有着相似之处,但忧郁却成为了主基调,让她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晦暗,就像是一只四处漂泊的幽灵。 她究竟是谁?真的是企业吗?她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一个个问题在脑海中浮现,但却没有一个问题真的能够被解答。 试着去搜寻她的记忆?黑暗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虽然凭借外物来探索别人在过去遗留的记忆对现在的她来说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但这个念头却不断地敲击着她的心,让她难以放弃这个偶然的灵感。 打定主意,黑暗界便采取了行动。她将自己的意识从玩偶上脱离一部分,朝着静止不动的企业不断延伸。当意识终于触碰到企业后,她发力将一缕意识刺入了企业的身体中。 满目疮痍。 黑暗界进入企业的意识世界后,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这个词。她看到了倾倒的高塔,颓圮的高墙与刺目的火光。在漫无边际的火海中,一个身影从火海中钻出。 她身上的衣服在火焰的灼烧下,露出焦黑之色。那本来帅气的风衣此时也以失去了往日的色彩,显得深沉压抑。 “知道了吗?这便是命运。我们无能为力。”头戴尖顶女巫帽的女子从火海中走出,轻轻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走开!”企业瞪着身旁的女子,她那一头苍白的长发在火海中飘荡,染上了一抹血红,如同天空与大地的血红。 在企业的怒喝中,黑暗界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她捂着嘴,轻咳数声,眼中透出了死一般的寂静。她将捂嘴的手握成拳状,神色如常地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又有什么放不下的过节呢?更何况若没有我的帮助,你恐怕会和她们一样,葬身于这片火海之中。” 她回过头,看着近在眼前的熊熊烈焰,身心却愈发地寒冷。而企业没有回头,她不想再徒增烦恼,只能以这种方式来逃避这段刻骨铭心的现实。 “在这片烈焰之下,能够存在的只有余烬。不是吗?”黑暗界扭头看着企业的背影,在她驻足回望的时候,企业已经距离她有着数百米之遥。 黑暗界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想要迈开自己的脚步,却发觉自己的身体使不上力气。“企业,告诉主,我完成了祂的任务,让祂记得自己当初的诺言。还有你,不要重蹈我的覆辙。”黑暗界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朝企业喊道。 企业听到了她那如同遗言的话语,停下脚步朝身后看了一眼。她看到黑暗界仰躺在地面上,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似乎想要抱住什么。她的的脸上凝固着淡淡的忧愁,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在呼喊某个人的名字。 看到这一幕,企业愣在了那里。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摇头叹息道:“你还有心情劝我?你又何尝走出过自己的圈子啊。” 她走到了黑暗界的身旁,用手合上了她的眼皮与嘴巴,将她僵硬的肢体摆成便于背负的样子,背在了背上。 “那么,我们去见祂吧。已经多久没见过主了啊。”说完,她抬起了头,目光穿透了空间,盯视着某处,盯视着正暗中观察着这里的某人…… 黑暗界在惊悚中回到了现实。她的全身被汗水浸透,无形的威压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怪不得胜利不愿说出那段经历,就连早已被各种怪异图像摧残的她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在她的记忆中,她看到了同样的场景。那片血红的天地就像是萦绕于身的梦魇,让她有些窒息。 “余烬?主?”黑暗界用右臂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望着悬挂在天花板上的艺术吊灯,眼睛眯起,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 索卡拉的请求 厚重的铁门紧紧闭合,在铁门的上方一个散发红光的牌子上显示出“手术中”三个大字。 欧根并不喜欢这个牌子的颜色,更不喜欢上面那三个字。但她却不得不在这扇铁门前等待。在她的眼中,这扇大门连通了鬼门关。姐姐能否逃离那里完全取决于那个看上去缺眠严重的测试者。 她拿起放于座椅上的酒瓶,将淡黄色的啤酒倒入了自己的喉咙。冰冷的液体带着强烈的刺激感让心绪不宁的她稍微冷静了一些,但却难以驱散她心中的芥蒂。 “欧根姐姐,手术顺利吗?”Z2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她的手中捧着一束淡金色的金桔,目视着铁门的方向。 自从Z2回来,她便感觉到Z2似乎有意回避自己,就算因某些原因不得不碰面,她也会刻意地不与自己对视。 对此欧根无可奈何。作战计划是她决定的,姐姐的伤势自己也要承担主要责任。对此她无可辩驳,也不愿辩驳。她已经承受了太多,多一件事对自己来说已经无关痛痒。 “还没有结束。”欧根瘫在座椅上,将酒瓶中剩余的酒液倒进嘴中,任由部分淡黄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将身上红白相间的便衣染上一道淡黄。 Z2没有多言,她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笔记本,书写着什么。 随着一阵刺耳的鸣响,铁门缓缓地打开。测试者一如往常顶着一双有着黑眼圈的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将染上血红的白手套摘下,随意地扔在地上,朝正对自己的欧根道:“手术很成功,不过可能还会昏迷数日,之后再静养一个月便能恢复如初。无须担心会有什么后遗症。” 欧根什么都没有说,便要走进门内,却被测试者拦了下来。 “让开!”欧根压抑着想要揍她的冲动,声音低沉,富有进攻性。 测试者耸了耸肩:“我都是为你着想。若你不想继续为自己平添伤痕,我劝诫你不要进去。这几日是关键时期,不能受到太多干扰,所以除了我,谁都不能走进去。” 欧根攥紧了拳头,但是没有继续坚持。她朝大开的门内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与这片漆黑中唯一闪烁的红色光点。 她无力地坐回了座椅上,将身边的酒瓶拿起,仰头想要喝尽瓶内的酒。但他举起后,才发现酒瓶内已经没有一滴液体了。她又环顾四周,看到酒瓶东倒西歪的遍布于地面上。她撇了撇嘴,用力将酒瓶扔出。 “哗啦”酒瓶撞击在大门旁的墙面上,破碎成碎片落于地面上。她仰着头,朦胧的醉眼盯着屋顶上那些细小却密集的小灯,嘴巴翕动,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测试者虽然很想说些什么,但想到观察者的告诫,只得作罢:“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你们都回去吧。不要在这里继续无谓的等待了。” 说罢,她回到了屋内。铁门也随着她的进入缓缓关闭,只余留下那绿色的牌子表明手术至少不算失败。 在一旁观望的Z2,从笔记本上撕下了两页,合上了笔记本,装作不经意地看了欧根一眼,走到了铁门前,将那束金桔摆放在门口,并将那张纸按顺序贴在了上面。 她正要离开这里,却看到在走廊的尽头,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头戴礼帽的文雅男子正搓着手,似乎正在等待什么。他的眼睛不时看向正望着天花板的欧根,每一次想要上前,却有像是在害怕什么,犹犹豫豫的,最后一步都没有踏出。 虽然印象不深,但Z2还是认识这个儒雅文弱的男子。他叫索卡拉,是随同测试者一同从依玛赶到特洛协助她治疗希佩尔的科研人员。 对于与测试者一同前来的索卡拉,Z2对她没有多少好感。做完一切后,她从索卡拉的身旁走过,偷偷瞥了他一眼。她能看到在自己经过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又无力地松软了下去。 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她背对着索卡拉的后背,大声对欧根道:“这里有一位儒雅随和的男性似乎想要跟你说些什么。”说完这句话,她装作毫不在意地拐了个弯,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着二人究竟要说些什么。 “嗯?”欧根终于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索卡拉,她拍了拍旁边的座椅,道:“过来坐一会儿吧。” 索卡拉朝铁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摇着头,指着拐角道:“我想跟你去会议室聊一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欧根基本只能从嘴型猜出他大概说了什么。正巧今天她没有什么事情,便没有拒绝索卡拉。 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打了一个酒嗝,走到了索卡拉的身旁。索卡拉的身体又僵硬了一瞬,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我……” “没事,我认路。跟我来吧。”欧根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感觉欧根的醉意少了很多,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而是默默地跟在欧根的身后。 在她们走到拐角时,Z2慌忙地躲进了一间衣帽间,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二人。当她确认二人走进了那间会议室后,她从衣帽间中走了出来,脚步轻缓地来到会议室前,通过侦查装置加强了自己的听力,将耳朵贴在门口,偷听二人的谈话。 “说吧,有什么事情?”在踏入会议室后,欧根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她嘴角的笑意消失了,整个人显得慵懒放松。 她右手托着自己的头,直视着这个看起来胆小怯懦的科研人员。索卡拉被欧根的变化吓了一跳,不过想到美莲娜对自己的鼓励,他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低下头,没有继续与欧根的目光交汇,低声嗫嚅道:“我很清楚我的这个请求十分没有礼貌,但是这关系到了你姐姐和铁血的安危,所以我希望得到你的配合。” 提到希佩尔,欧根眯起了眼睛,隐藏起那一丝凶戾。她装出平静的样子,懒洋洋地问道:“所以你想做什么?” “我希望研究现在的希佩尔,得到更多数据!”提到研究,索卡拉似乎变了一个人,他抬起了头,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欧根,却发现欧根眉头紧皱,身体因某些他不知道的原因而颤抖着。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选帝侯的利与弊 在研究室内,测试者站在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前。在容器中,一具娇柔的躯体正悬浮于血红的液体中。她的身上裹着轻薄的黑色铠甲,两根尖利的长角在血色溶液的浸润下已经变得鲜红如血。 她的四肢修长,但测试者很清楚在这纤细的身体中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毕竟她就是战争本身。 她轻抚容器,嘴角微微上扬,喃喃道:“这便是战争,这便是你存在的意义。苏醒吧,搅乱这个世界。”说罢她用余光看向了门的方向,看到了索卡拉正从微开的门缝朝屋内偷看…… 欧根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用平缓的语气问道:“如果我拒绝呢?” 她已经受够了这些所谓的科学家。 “是美莲娜让我来的。她说只要我提到这个名字,你就会认真听我解释。”正如美莲娜所说,欧根根本没有听他解释的打算,不得不提起美莲娜。 果然,在提出这个名字后。本要站起来的欧根,停下了动作。她扫视着索卡拉,让他感觉颇不自在。 “说吧,你的解释。”欧根收回了视线,等待着这个看起来十分文静的科研员的解释。 索卡拉深吸了一口气,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存储装置。他将这个装置插在了座位旁的一个插口中,指着屏幕显示出来的图像道:“这是我可以获得的有关大选帝侯的数据。” 大选帝侯?欧根想起了之前观察者交给自己的那张图纸,上面描绘着一个看起来暴戾的女子。之后她将图纸上交高层后,高层一直有意回避这件事,她也因事务繁杂而没有继续关注这件本来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有人主动提起这件事。 她静静地看着那些对自己来说有些晦涩的科研数据,一开始她还能保持自己的神色如常。但很快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她望向那个看起来似乎很普通的索卡拉:“这些都是大选帝侯的科研数据?” 索卡拉点了点头:“由于我只是辅助测试者完成科研,因此权限只能获取这些信息。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仍然可以看出高层的决定。”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以做出选择,但这一切都是为了铁血的未来。而且我只是获取一些数据,并不会对你的姐姐做任何实质上的研究。”索卡拉更进一步道。 他需要得到希佩尔的数据来验证自己的一个猜想。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他必须获得欧根的支持,否则单以他一人之力很难偷偷潜入那间永远漆黑一片的房屋。 “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帮助?就连我自己都不能进入那个房间,我其实帮不上什么忙。”一想到自己连姐姐都难见一面,欧根的脸色就显得有些暗淡。 “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不想亲手毁了铁血。那台恐怖的战争机器会摧毁一切,而历史会将这笔帐记在我的头上!米格斯肯定是知道这一切,才会派我去做这件事。哈哈,但他一定想不到,我居然会想到反抗。”索卡拉突然大笑了起来,他眼角流出了泪水。 终究还是为了自己吗?欧根心中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在指望什么。也许是因为美莲娜,也许是因为她的父母。但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至少索卡拉的所为确实对铁血的未来有帮助。 任由大选帝侯这台战争机器自由发展下去,实在是难以想象。她或许确实有助于铁血在战争中占据有利的地位,但这不稳定的因素终有一天会反噬其主。他相信铁血高层一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也是他们回避自己的原因。但既然如此,为何又在支持这项科研计划呢? 因为研究腓特烈大帝的失败?还是因为某些自己不知道的原因?欧根突然发现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除了战斗,自己对铁血的现状一无所知。也许俾斯麦知道铁血的痛处,可惜她已经没有办法解答自己的疑问了。 “不仅如此,我还意外的听到了测试者独自一人对大选帝侯的谈话。”索卡拉为了让欧根不在犹豫,打算将自己听到的那件事告诉她。也正是这件事,让他下定决心做出改变。 “搅乱这个世界。她希望大选帝侯搅乱这个世界。她们为我们提供大选帝侯并不是为了帮助我们,只是为了达成她们自己的私欲!”索卡拉越说越激动,最后脸色通红得就像是一颗熟透的苹果。 “但不可否认,利用得当对铁血的益处也很大。”欧根仍然很理智。她很清楚这里的危机与机遇并存,虽然她并不认为这就可以成为铁血进行该科研的理由。 索卡拉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欧根会这样说。 “你也冷静一下,很多事情本就身不由己。”欧根走到会议室的角落,从酒柜中取出了一瓶葡萄酒。 “虽然比不上玫瑰之城的葡萄酒,但也算得上是佳酿了。要不要来一杯?”欧根又取出了两个高脚杯,将鲜红的葡萄酒倒入了杯中。她将其中一杯推到了索卡拉的面前,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索卡拉本想拒绝,但看到欧根注视着自己,他吞了口唾沫,抿了一口,微酸微涩的味道与冰凉的感觉让他清醒了许多。他也发觉自己刚刚有些失态,低下头嗫嚅道:“抱歉,最近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有些不太容易控制情绪。” “这一点我理解,比起你的情绪问题。能不能说一说你的计划?我应该如何帮助你?”欧根道。 “你愿意信任我?”索卡拉抬起头看着欧根那一脸慵懒的神情。虽然有着美莲娜的保证,但他还是感觉实在是太简单了。 “不,从那件事之后,我便从未相信过任何人。”欧根抿了一口酒,“现在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你能帮我,仅此而已。”她将酒一饮而尽,抹掉了嘴角鲜红的液体,用满含深意的眼神望着他,令他难以捉摸欧根此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也要加入。”这时Z2已经忍不住了,推门而进。而这一切都早已在欧根的预料之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潜入 屋内漆黑一片,唯有桌前那一盏小小的台灯,孤零零地将桌面染上一层血色。在桌子的旁边,隐约可以看到一具仰躺着的躯体。她的身体略有起伏,表明着她还有着生命迹象。 测试者坐在桌前,手握一支铁黑色的钢笔,正在纸上记着什么。她时而皱眉,时而开怀,时而抑郁,各种各样的情绪逐一在她的脸上闪过。最后她眉毛倒竖,用力砸了桌面一下,发出了“砰”的一声。桌面上的台灯受到震荡从桌面上掉落,将地面染上了一滩浓重的血红。 她站了起来,眼中光华流转,隐约可以看到在眼眸的深处,一条条触须正在摆动。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当她睁开眼睛时,眼中的触须消失了,只余留下一如往常的疲倦与狂意。 “观察者的想法实在是太奇特了啊。”测试者捂着脑袋,对观察者的行动表示不解。不过这并不是她的任务,因此也只是停留在不解的程度,并不打算去深入了解。毕竟问了也是白问。 她将台灯踢到了病床旁,借助昏暗的红光,凝视着希佩尔。“呵呵,真是愚蠢的决定。不过确实更有意思了。”测试者轻笑一声,没有再看希佩尔一眼。她抬起手,地面上的台灯颤动了一下,从地面升起,落在了她的手中。 将台灯摆放回原位,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道:“出去透透气吧,顺便去见见欧根,我记得她今天有什么事情找我。”说着,那扇厚重的铁门自动打开,明亮的灯光刺痛着她的眼睛。她眯着眼睛,愉快地哼着一首听起来慷慨激昂的小曲,离开了房间。 随着她的离去,大门缓缓合拢,屋内又重归一片黑暗,只余下那一点似乎永不熄灭的暗红…… 在阴暗潮湿的管道中,索卡拉正匍匐前进。他的身上穿着一件蓝色帆布制作的工作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修理工。在他的身后,Z2身穿类似的衣服,不紧不慢地跟随着。 “就是这里。”索卡拉停了下来,指着自己身下那个有着栅格的铁窗。他用力推拉铁窗,试图将它打开。奈何自己的力气实在不大,测试者又曾加固过铁窗,以至于他无论如何努力,铁窗都没有被打开的迹象。 “还是我来吧。”Z2轻声道。她推开了在那里做无用功的索卡拉,双手握住了其中两根栅栏,用力一拉。 “喀拉”伴随一阵清脆的响声,Z2将铁窗随意地扔到一边,从出口钻了出去。“等一下我!”索卡拉喊了一声,他粗略估算了一下管道距离地面的距离,发现足足有着三米之高。 他先将准备好的高韧性绳索绑在了铁窗,将另一端从出口扔出。 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有些害怕,于是借助自己带来的手电筒,朝Z2挥了挥手,道:“接我一下。” 得到了Z2肯定的答复后,索卡拉闭着眼睛从出口爬了出来了。一双纤细的手接住了自己,然后随手把自己扔到了一边:“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要看看希佩尔姐姐。”Z2掏出了手电筒,四处寻找希佩尔的身影。 索卡拉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屁股,环顾四周。周围漆黑一片,唯有不远处的桌面上有着一盏亮着血色光芒的台灯,为这间昏暗的屋子提供那微不足道的光亮。他走到了桌前,看到桌面上有着一沓白纸。他拿起了一张,仔细地阅读着上面书写的内容。 “观察者的行动实在是太明显了。如此明显的行动对我们十分不利。但她为何仍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呢?真是让人不爽啊。” 从笔迹来看,末尾的词句像是被强行打断,看起来她还没有写完,便遇到了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停笔。他又翻阅了几页,看到的除了测试者的牢骚外,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 他将纸摆放回原处,打开了桌子左侧的仪器。那台仪器的屏幕亮了起来。一张希佩尔的人体结构图赫然展现在他的面前。在人体结构图的周围,有着对各项数据的详细分析,其中包括了希佩尔刚刚建造到现在昏迷的数据,令索卡拉一时间居然难以找到自己想看的重点。 他的目光在数据间扫视,最后停留在了希佩尔阻拦天狼星和可畏的那段数据上。这段数据虽然杂乱无章,却有着与大选帝侯相似的特点。他将那段分析摘抄了下来,等待着回去后进行更加详细的分析。 而另一边,Z2终于找到了希佩尔。她躺在距离那张桌子很近的一张病床上,身上遍布着难以计数的伤痕。这些伤痕有一些看起来已经过去很久,而有一些似乎是这几天新增加的。但无一例外,这些伤口处都有暗红的血肉在蠕动,就像是一条条匍匐在身上的血色蛆虫。 在她的旁边,是被血肉包裹的暗红舰装与一束淡金的金桔。舰装上攀附的血肉与希佩尔伤口处的血肉一样,在缓慢地蠕动增生,仿佛拥有着无限增殖的能力。 Z2心疼地伸出手,抚摸着她那不成样子的手臂:“希佩尔姐姐,大家都活下来了。快点醒过来吧。”Z2轻声道。她的身体因为激动与不安而颤抖,眼中满含着悲伤。 就在她轻声呼唤的时候,希佩尔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她的喉咙发出了“骨碌碌”地声音,眼睛紧闭,手臂略微朝外,似乎在让她离开。 看到这个场景的Z2愣了一刻,突然心中涌出了喜悦,至少希佩尔姐姐还活着,活着便有希望! “希佩尔姐姐,我是Z2啊。”Z2的呼喊略微提高,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希佩尔的右手。希佩尔的动作更大了,最终她似乎放弃了挣扎,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那是一双血红的眸子,眸子中透出了疯狂与混乱。在看到那双眸子后,Z2的脑袋“轰”的一声仿佛要炸裂开来。在她的耳畔,一声声虚幻疯狂的低吟不断回荡着。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Z2意识不清地朝四周张望,看到了正在那里搜集信息的索卡拉…… 第一百九十八章 求生(上) 索卡拉并没有注意到Z2的异状,仍在那里操作着仪器,搜索对自己有帮助的信息。他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本来准备好的解密措施完全没有用上,便深入了系统的内部。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被骗了,但其中的信息却又完全贴合自己的已知信息,让很多困惑的地方得到了解答。凭借自己常年进行科研的经验,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些信息作假的可能性很低。 “差不多了。”索卡拉将存储装置拔下,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他抬起头,想要让Z2过来,却看到Z2正用副炮对着自己的脑袋。她的眼睛透着与台灯一样的血芒,嘴唇也在台灯的照射下显得如血般殷红。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抹疯狂。 “再见!” 剧烈的轰鸣响起,那张桌子在炮火中灰飞烟灭。索卡拉不断地咳嗽着,没有丝毫犹豫,在地上滚了数圈,然后双手撑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时间去思考Z2遇到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将存储装置放入了最内侧的口袋,打算独自逃离这里。 “咯咯咯~”诡异的笑声在这漆黑一片的屋内回荡。索卡拉的精神紧绷,以人之力对抗舰娘,除了那些经过特殊药剂改良的指挥官,恐怕没有任何人类能够做到。 “为什么要躲呢?”Z2朝前踏出了一步。站在了绳索旁。她用力拉动绳索,铁窗因为管道出口的挤压弯折成两半落在了地面上。 她摊开手,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铁窗不够结实,可不能怪我。”说着她又朝前走了几步,想要贴近索卡拉的身体。 索卡拉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撞在了一个有些柔软的物体上。他回头看去,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想要后退,但一想起另一侧的Z2,便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动作,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身后那个人道:“测试者大人,晚上好啊。” “准确来说,现在是中午。你们吃午饭了吗?我正好带回来一些。”测试者根本不在乎Z2的状态,将手中托着的披萨递到了他的面前。 索卡拉哪里有心情吃披萨,他指着正一步步靠近的Z2道:“Z2的状态似乎不太对。” “不太对?”测试者朝Z2看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哪里不对劲?这不是很正常吗?作为你们潜入这里的代价,这明显已经足够仁慈了。” 索卡拉在听到笑声时,便意识到不对劲。他侧身躲避,只见一根尖利的长刺凭空产生,刺入了他刚刚所在的位置。 测试者抓住那根光滑银白的长刺,在空中挥动了一下,让这片漆黑的空间,闪过了一抹耀目的银白。 “这里的一切都还处于不稳定的状态,一切与心智魔方有关的事物都会受到影响。轻则听到疯狂的呓语,重则受到呓语的引导,陷入与呓语类似的疯狂。没有定时清扫的程序进行处理,短则数分钟,长则半小时,舰娘便会精神崩溃。我已经提醒过了,是你们执意要闯进来的。而且……” “你知道的太多了。”测试者将长刺扔到空中,一个箭步冲到了索卡拉的身旁。她苍白疲惫的脸上露出疯狂之色,右手做出掏心的动作。 “砰!”一只看似娇弱的拳头锤在了测试者的左腹,巨大的力量让她朝侧方飞出。她在空中稳定住身形,贴在了墙面上,看着正微微喘息的Z2。 “有点意思。”测试者抹掉了嘴角渗出的鲜血,目光落在了因刚刚那一拳而手臂微微颤抖的Z2身上。她的眼睛仍然血红,疯狂与混乱也未曾消散。不过这一次她无视了索卡拉,将目标锁定为了更加强大的测试者。 她握紧了拳头,缓缓地吐出了几个模糊却尚能分辨的字:“你、去、死!”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虽然因马虎受到一点轻伤,但测试者没有一点发怒的迹象,反而变得更加的兴奋。她双腿用力,跳到了空中,悬浮在离地约两米的位置上,身后浮现出形如鳐鱼的巨大舰装。 Z2也没有丝毫松懈,唤出了几座微型炮台,腰间别着一个五连装磁雷管。她的武器在昏暗的房间中散发出微弱的淡红,同样带着一抹疯狂的味道。 炮火交织。索卡拉独自一人藏于附近的那台仪器旁。在刚刚的爆炸中,这台仪器幸存了下来,足以证明这台仪器的抗爆能力。 他将身体抱成一团,透过两臂形成的缝隙朝战斗的方向看去。也许是疯狂的加成,Z2在测试者的激光轰炸之下不落下风。她辗转腾挪,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优美。在她身侧悬浮的几座炮台不时发射出几发炮弹,与测试者的激光碰撞在一起,形成心生畏惧的剧烈轰鸣。 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瑟缩在一角的索卡拉也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他朝身旁的仪器瞥了一眼,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猛然站了起来,将已经关闭的仪器重新打开。不过这一次索卡拉并没有按照常规进行操作,而是按下了仪器最底部,画有警告标志的红色按钮。 “开始秀操作了。”索卡拉活动了一下手指。常年与这类仪器为伍的他,很清楚这类仪器的各种操作,自然也很清楚那个红色警告按钮的作用。 那个按钮可以将整台仪器与外部连接。一般来说这类仪器的保密等级十分高,只有遇到该地即将被攻陷需要传输数据并销毁仪器的时候才会解除限制与外部互联。不过事已至此,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为了铁血的未来,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他飞快地按动按键,发出“哒哒”的响声,不过响声很快便淹没在测试者与Z2交锋的轰鸣中。 索卡拉的额头渗出了汗水,他的神经紧绷,目光时不时在战斗与仪器间徘徊。 “你在做什么?”突然一个声音从病床的方向传来。索卡拉的身体突然僵硬,他缓缓地扭过头,看到希佩尔已经坐直了身体。她金黄色的头发披散开来,苍白的脸上暗含血红。她眨着那双与Z2类似的血眸,嘴角勉强挂着一个看起来无害的笑容。 “测试者改良的仪器不是那么容易能破解的,不过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但作为条件,你要救救Z2。”希佩尔双手紧握,抓破了身上盖着的薄被,用不容抗拒的语气命令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求生(下)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索卡拉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房中的任何一人杀掉自己都如同捻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之所以还能在这里呼吸,完全要感谢上帝对自己的垂怜。 得到了索卡拉不算正面的回答后,希佩尔并没有强求他给出肯定的答复。“我能暂时切断仪器与测试者之间的联系。不过最多只能坚持十分钟。在这十分钟里,你要自己破译密码,打开大门。”希佩尔回答道。 与测试者之间的联系?索卡拉心中一凛。他看向希佩尔,对方也会意地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猜想。 索卡拉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惊疑不定。他甩了甩头,将纷乱的思绪强压下去,问道:“那我又该如何救Z2,我自认为自己没有这个本事。” “将二人引诱到我的身旁。我现在的状态很难自由行动。”说着,她吃力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她动作僵硬呆板,就像是一个被人牵拉的提线木偶。 “而且没有Z2的帮助,你就算打开门,你也无法活着离开。这个交易如何?”希佩尔放下了自己的右臂,审视着距离自己只有数米之遥的索卡拉。 “好吧,为了活下去,我听你的。”索卡拉放弃了自己获取权限的努力。希佩尔所能坚持的时间只有十分钟,所以获得Z2的帮助反而是自己需要提前完成的。 因为希佩尔的话,索卡拉终于意识到测试者那看似胡闹的攻击完全封死了Z2撤到希佩尔身旁的路线。 虽然这种进攻很难对Z2造成威胁,但凭借测试者充沛的体力,坚持到Z2完全崩溃并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Z2已经开始出现全身轻微抽搐,不时发出怪异吟叫的现象,可见崩溃随时都会降临到她的身上。 强行突破测试者的封锁线?索卡拉这完全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情。索卡拉有些打退堂鼓,但一想到自己和Z2的性命完全掌握在这件事上,索卡拉又不得不面对这个几乎必死的败局。 他开始搜索起屋中可以利用的物品,最终视线停留在了那根正躺在角落附近的银白色长刺。这根长刺被测试者抛飞后便再也没有被拿起,此时成了索卡拉能够抓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朝战斗的地方望了一眼,确定了二人的战斗暂时不会波及到长刺的位置后,翻滚了几圈,来到了长刺旁。当他伸手抓住长刺时,一股刺骨的冰凉传遍全身,让他的身体僵硬在了那里。 他咬着牙,强忍着寒冷,几个翻滚回到了仪器旁,并顺手将那段捆绑着铁窗的绳索一同拿了回来。他将长刺扔到了身旁,舒了口气,低下头观察着这根看起来平平无奇,却异常冰冷的长刺。 这是一根银白的锥形长刺。末端半径大约十厘米,其靠近尖端与末端都刻有繁复的花纹,索卡拉能够辨认出花纹是由音符和某种花的变形组成,但却难以辨识出究竟是何种花,硬要猜测的话,他感觉这是一种玫瑰与鸢尾花的的结合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用绳索与弯折的铁窗将长刺固定住,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有着利刃的锁链武器。他试着甩动了几下,感觉颇为顺手,便开始观察起因战斗而把自己忽视的二人。 战斗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Z2的全身已经被汗水浸湿。她的双眼仍然血红,苍白的脸上早已被激光擦伤,形成了数道血痕。 她的衣服也因为各种轰炸变得破碎,裸露出来的肌肤通红一片,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伤了一般。她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臂,神情漠然地看着处于半空中的测试者。她唾了一口血痰,身旁已经布满裂痕的炮台再一次对准了测试者。 “迷途的羔羊啊。为何要如此执着呢?”测试者对Z2的攻击视若无睹。她从空中落下,随性地坐在地面上,欣赏着自己在Z2身上创造的杰作。 炮弹飞出。测试者伸出了手,一面淡蓝色的护盾在她面前成型。所有炮弹似乎被护盾吸引,全都落于护盾之上。随着最后一颗炮弹落于护盾上,护盾破碎成淡蓝的光点,消散于空气中。 “怎么样?还要战斗吗?”测试者站了起来,盯视着单腿跪地,用一颗鱼雷勉强支撑住自己身体的Z2。她踏前一步,想要给予Z2最后一击。却感觉自己以前一道银白闪过。她嘴角微扬,仰身躲过了长刺的进攻。 而索卡拉本来便没有指望长刺能够命中。他心中暗道:“对不起。”手腕抖动,将Z2捆绑起来,为了防止Z2脱出,尖利的长刺刺入了她的右臂。钻心的疼痛与刺骨的寒冷让Z2险些昏迷。她回过头,用淡漠的眼神看着索卡拉,嘴唇张合,似乎在说“你死定了。” 索卡拉苦笑着,他也没有别的办法。虽然他还没有得到仪器的权限,但仍然能使用仪器的一部分功能。仪器侧身的巨大齿轮在他的操作下开始转动,将Z2拖拽到了希佩尔的身旁。 “瞧你们做的好事。”测试者突然闪现到Z2的身旁,伸手要抓住Z2。而就在这一刻,红光大盛,测试者感觉到自己与某样东西的连接失去了,身体也在红光中难以行动。 “就是现在。”希佩尔的声音有些生硬,就像是一只刚刚获得说话能力的玩偶。索卡拉没有去细想这些,开始操作起仪器。密码破译、外部连通成功、大门打开! 伴随着一阵“咔嗒”声,厚重的铁门徐徐打开。索卡拉回头看去,见Z2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颜色。她抓着那根绑在绳索上的银白长刺,喘着气,走到了索卡拉的身旁:“我们逃吧。” “什么?”索卡拉还没有意识过来,Z2便抓住了他的胳膊,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穿过大门,朝外逃窜。 而在病床旁,测试者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瞥了一眼本就未曾苏醒的希佩尔,嘴角挂着灿烂的笑容,喃喃道:“我果然有演员的天赋呢。这样欧根总该满意了吧。” 第二百章 通缉 Z2和索卡拉被铁血通缉了。 欧根看着手中的通缉令,心中没有升起一丝波澜。她将通缉令放在了桌上,对正在那里若无其事地吃着水果的测试者道:“为什么索卡拉也活下来了?” “你只说了让Z2活下来,并没有让我杀了索卡拉啊。”测试者抛起一颗葡萄,仰头将葡萄接入口中。 “比起我放了索卡拉,我其实更好奇你的做法。”测试者咽下了葡萄,抹掉了嘴角的汁液后,将桌面上的那张通缉令拿了起来。 她轻甩通缉令,将头靠近欧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如果按照你们的计划,一切本来会十分顺利。难道……” “啪”测试者被欧根一巴掌拍开。她揉着酸痛的手掌,冰冷地道:“这与你无关。” 测试者摸着自己被拍的半侧脸颊,没有任何生气的表现。她站了起来,拍打掉后背沾染的尘土道:“既然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姐姐怎么样了?”欧根抬起头看着测试者的后背,声音有些发颤。“很好,相信很快便能恢复过来。你只要等待就好了。”测试者停在门口,说完这句话后,重重地将门关上。只留下欧根一人呆坐在办公桌前。 “砰砰”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欧根。“请进。”为了掩饰自己的恍惚,她拿起了身侧的酒瓶,猛灌了几口,擦掉嘴角的酒液后,看到威尔士正抱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 她微微皱眉,将那叠文件拍在了桌面上,不满地看着欧根:“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面对威尔士的质问,欧根将酒瓶递了过去:“你也来一口冷静冷静?” “我很冷静!”威尔士将欧根的手推了回去,“我只想知道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一件好事,对她对我都算好事的事。”欧根低下头看着那张写着Z2名字的通缉令,突然有些恍惚。她又灌了一口酒,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这就是你出卖Z2的理由?”威尔士已经了解了前因后果,若不是因为欧根将计划和盘托出,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她无法理解欧根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卖Z2,仅仅只是因为Z2不再信任她了? 欧根看着威尔士变化的表情,笑了一声:“我不需要任何别人的看法,或者可以说这是我希望大家能看到的一面。只有这样才能让铁血的高层认为我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虽然我本就是一个无法挣脱那无形之线的傀儡,但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我至少还能做些什么。” “然后你就出卖了Z2?”威尔士再一次提起了这件事。欧根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出卖她,我是在帮助她。” “她已经开始怀疑这一切的正误,若她继续这样钻牛角尖只会毁了她。与其如此,不如让她尽快与铁血切断联系,这对她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想要抓住舰娘,至少需要同等级的实力。如果没有我们和塞壬的帮助,铁血高层对Z2的叛逃是无能为力的,就如同你叛逃皇家一样。” 说罢,她满含深意地看了威尔士一眼。威尔士愣了一下,没有去深入思考这件事。她叹了口气道:“这对你来说很困难吧。你的压力也会更大。” 欧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么你知道自己在为什么战斗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问题,威尔士颤抖了一下。她看着欧根那双迷蒙的醉眼,突然感觉她似乎没有自己所看到的那样率直。 “你偷听了我和提尔比茨的对话?”威尔士站了起来,有些愤怒地看着她。 欧根没有反驳,道:“所以你有答案吗?你在为什么而战?”她也站了起来,与威尔士的目光平行。 威尔士后退了一步,表情显得痛苦而狰狞。“我不知道,我不配知道!”威尔士朝欧根吼道。 “没错,这便是我的回答。”欧根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右手托腮,望着身旁已经只剩一半酒水的瓶子。 “我不配知道我身处何种困难,我也不配知道我面临多大的压力。因为即便知道也只会徒增痛苦。我现在只希望更多的伙伴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存活,为了这个目标,我可以不择手段。哪怕出卖她们。”欧根的话显得沧桑悲凉,就像是身处无尽深渊的普通人,早已放弃了挣扎,自甘沉沦。 威尔士没有说话,静静地站着。她能感受到欧根的痛苦,能感受到欧根对现实的无力。她想要安慰欧根,却发现自己与欧根一样,根本没有资格去说些什么。 许久,她干笑了一声:“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告辞了。” 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欧根拿起了酒瓶,咕嘟嘟地一口气喝完了其中的酒液。她将酒瓶甩了出去。酒瓶撞在了书架旁,破碎开来,其中一片玻璃恰巧刺入了旁边的一本书中。欧根瞥了一眼那本书,只见书脊上写着这本书的名字——《黑暗童话》。 “俾斯麦姐姐也喜欢看这本书吗?”她还清楚得记得这本书是当初铁血与皇家合作时,伊丽莎白特意为俾斯麦推荐的。当时俾斯麦表示自己毫无兴趣,没想到偷偷地买了这本书藏在了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闲来无事,自己也看看吧。欧根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她晃晃悠悠地走到书架旁,想要将那本书取出来一看,却感觉到自己的腰部剧烈的震动起来。 提尔比茨来通讯了?欧根被通讯器的震动惊得酒醒了大半。她手忙脚乱地将通讯器拿起,看到通讯器上标注着提尔比茨想要拨通的对象。 欧根只是看了一眼,身体便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在那小小的屏幕上,赫然显示出提尔比茨这次的通话对象是Z2。 欧根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将通讯器调至Z2模式,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用Z2特有的淡淡的语气道:“提尔比茨姐姐,你还好吗?听说那边很冷,要多注意保暖。” 第二百零一章 北方孤寒 提尔比茨挂断了通讯,孤身一人伫立在一片寒冷的冰盖之上。她站在冰盖的边缘,朝极北了望。视线所及,皆为冰川。洁白的冰川如同一柄柄圣洁的长剑,插入漫天的乌云,似乎想要搅动这一片天地,划破黑暗,迎接光明。 可惜雷霆依旧,黑暗仍存。 在极北的冷风中,提尔比茨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她将身上穿着的白色皮大衣紧了紧,也许如同Z2所说,自己还是穿得太少了吧。提尔比茨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打算返航,去取几件扔在床头的衣服。 回到了位于阿耶夫角的住处。提尔比茨将皮大衣脱下,从床头抓起一件厚实的白色毛衣,套在了身上。 也许是温度调节装置的原因。提尔比茨感觉全身暖洋洋的。她又将皮大衣披上,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了温暖的屋子,孤身一人前往之前那处冰盖。 是的,孤身一人。 自从占领阿耶夫角,同伴便被净化者安排到了各处防守。唯独留下自己,深居阿耶夫角附近海域的最深处,日日守望,作为保护“王冠”的最后一道防线。 那一日,她终于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孤独。每一日她都只能面对那熟悉的冰川,每一日她都只能眺望远处,希求看到同伴行动的身影。 她心中所想无人倾听,她心中所愿无人理会。唯有那永恒的冰原常伴己身,作为自己最忠实的听众,默然无声。 她摸了摸别在腰间的通讯器,如果没有它,恐怕自己真的难耐这能将灵魂冻结的孤寒。 “很无聊吗?”净化者从“王冠”的方向行来。在她的身后,是一顶巨大的灿金色王冠。那座悬浮于海面之上的“王冠”有着极其凝实的质感,却又带着一股缺失了某样东西的虚幻感。令人难以捉摸那顶“王冠”究竟是什么事物。 在王冠最高处的尖端,一根红色的丝线延伸出来,将它与那座漆黑的“永夜之塔”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不似整体的整体。 这便是他守护的事物——被净化者称为“王冠”的奇异点。 她并不知道奇异点是什么,更不知道这顶“王冠”的作用。她只知道每当她靠近那顶“王冠”,便能听到呢喃低语。那破碎混乱的低语,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头脑昏沉,耳鸣目眩。 幸好净化者发现了异常,及时将自己拉离了“王冠”能影响的范围,她的症状才略微缓解。但即便如此,她仍然食欲不振,失眠多梦了数日才好转过来。 “我本以为你能多坚持一个小时的。”这是净化者将自己拉离范围时,对自己说的唯一一句话。 对此提尔比茨并不在意,她甚至有些庆幸可以稍微远离那里,不再听到那令人发狂的呓语。 “喂喂喂!理我一下啊!”净化者睁着那双大大的明黄色眼睛,贴紧了她的脸颊,吓得提尔比茨后退了数步,险些跌倒在地。 提尔比茨扶了一下帽子,掩饰自己的慌乱。她压低帽檐,用十分平淡地语气道:“这与你没有关系。” “呀呀呀,怎么就没有关系了。怎么说我们现在都处于一条战线上。有一句话说得好那个什么命运共同体。我们命运可是紧密相连的。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呢。”净化者似乎把自己都说感动了,抹了两把眼泪,用提尔比茨的皮大衣当手帕擤了鼻涕,然后用湿乎乎地手拍打她的后背。 提尔比茨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两下,后退数步,与净化者保持着约有三米的距离:“有什么任务吗?北方联合应该不会这么快便发动反攻吧。” “当然不会。虽然阿芙乐尔被不知名舰娘救走,但相信以北方联合现今的对海实力,哪怕有着不知名势力增援,短时间内也不会轻举妄动。不过我听说北方联合已经开始着手进行舰娘研究,其中有战列舰苏维埃罗西亚、驱逐舰塔什干、轻巡洋舰恰巴耶夫等数艘舰娘。我们也要小心一些,不要做得太过火就是了。”净化者将自己这些日子通过量产舰搜集到的情报一一与提尔比茨分享。 都是一些从未听过的名字,提尔比茨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评论。 提尔比茨冷淡的态度并没有消磨掉净化者的热情,反而激发了她表达的欲望。她疾走数步,凑到了提尔比茨的身旁,低声道:“难道你不担心吗?以北方联合的底蕴,若真想踏足大海,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 “更何况东煌作为北方联合多年的亲密战友,吕明必然会帮助北方联合扩大海军实力。如果我没有猜错,之前的未知舰娘便是东煌与北方联合联手的第一步。看似乐观的局势,其实从未真的乐观过。”净化者一点点为提尔比茨分析着目前阿耶夫角所面临的危险。 对此,提尔比茨仍然未发表自己的看法。她冷漠地看着兴致盎然的净化者,就像是一尊冰冷的雕塑。 “切~”面对这块寒冰,净化者终于失去了兴趣。她摆了摆手:“无趣的人,希望未来你也能这么淡然。”她的声音逐渐微弱,身影也随之化为一个细小的黑点,淹没于远方无尽的黑暗之中。 见净化者终于离去,提尔比茨舒了口气。她的拳头紧握,身体因为害怕与愤怒抖得如同筛糠。 “你还是太过张扬,无法隐藏自己的情绪。”她的耳畔回响起当初姐姐的话语。她抬起头,任由极北的刺骨海风拍打在自己的脸上,结出一层淡白的冰霜。 我好想你,姐姐。我好想念大家。提尔比茨伸出手,抚摸着前方的虚空。“我能保护阿耶夫角的同伴吗?”她低声自语道。 她朝着净化者离去的方向眺望,那顶巨大的虚幻“王冠”仍悬浮于海面之上。淡金的辉光从“王冠”上倾洒在其临近的海面,泛起粼粼的金色波纹。 许久,她回过神,神情中透着落寞,转身离开了这片冰盖。 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第二百零二章 威斯克的怒意 “废物!”一阵怒喝声从总指挥的办公室中传出。在屋内,索西斯跪坐在地面上,头紧贴地面,身体因恐惧而瑟瑟发抖。 “您听我解释,这真的……”索西斯的声音发颤,想要为自己辩解,但却被威斯克打断了。 “我不听任何解释。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任何理由。”威斯克坐在办公椅上,双手交叉,托着自己的下巴。从他的面部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但每一句话都满含怒意,让索西斯双腿酸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使不上。 “报告我已经看了。我方实际折损一艘轻巡洋舰天狼星。可畏仍昏迷不醒,状态不明。黑暗界重伤,暂时难以执行作战任务。还有形如墓碑的扭曲空间,这一切都在狠狠的打皇家的脸。” “而铁血呢?我没有看到一个好消息。难道你的脑袋里已经被优雅与矜持填满,连半点思考能力都没有了吗?如果我是你,我会羞愧地投入海中,不再踏上皇家这片代表荣耀的土地。” 威斯克轻敲桌面上那一沓索西斯带来的报告,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仍然带刺。 索西斯默然低头,事实摆在那里,他无话可说。他只能这样承受着威斯克的斥责。皇家很少动用刑罚,但对养尊处优惯了的高层来说,这种蔑视的斥责比杀了他们还要难以忍受。 他握紧了拳头,牙齿紧咬,猛然抬头道:“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必然让铁血付出惨痛的代价。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索西斯并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我要让他们为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忏悔!我的脸面尊严,皇家的荣耀必将深入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头!” 索西斯越说越激动。他的脸因为高亢的情绪而涨得通红,双目圆睁,带着无法遏制的怒意。 “我为什么要给一个废物第二次机会?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我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你没有把握住,那就不能怪我了。”威斯克没有看索西斯一眼,而是从旁侧的文件夹中取出了几张已经填写好的表格。 他翻阅了一遍后,将其中一张表格递了过去:“这便是顶替你位置的人。” 索西斯有些无法相信。他小心翼翼地从威斯克的手中接过那张纸,目光不断地在纸面上游移,想要了解究竟是何人顶替了自己的位置。当他看到那头像与名字后,他的脑海突然响起剧烈的轰鸣。 他抬起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威斯克:“总指挥官,您一定是在开、开玩笑吧。这、这怎么可能?她还只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居然顶替我的位置?”索西斯因为错愕,就连话都有些断续。 “你在质疑我的判断?”威斯克的声音仍然低沉厚重,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在那无形的压力下,索西斯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不、不敢。”索西斯手中的纸滑落地面,其正面贴有图片的位置,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女孩脸上挂着一个憨态可掬的笑容。在图片的旁边写有这个小女孩的名字——丽雅·希尔,引荐人则是胜利。 “我偶尔也会想尝试一些新奇的想法。胜利的提议很符合我的胃口,而且皇家也不需要那么多尸位素餐的废物指挥官。我早就想裁减皇家指挥官的数量,感谢你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威斯克走到了他的身前。 他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取出了一支盛装有淡蓝液体的细短针筒,抛动了几下后,拔掉了用来防止误伤的橡胶塞。 “不!”索西斯看到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淡蓝液体,面部因恐惧而抽搐起来。他的面色惨白,下意识的朝后蹭了几下。 “求求您,不要这样做。我发誓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我对皇家做出的贡献,并不能因一次失败便被抹消。我申请行政流程,面见行政执行官,让他裁决我的功与过,给出恰当的惩罚!”索西斯有些语无伦次,念头频现,希望其中某句话能够让因愤怒而走向极端的威斯克停下来。 然而威斯克对此充耳不闻。他看起来仍然冷静自若,但所作所为却带着一股肆意妄为的狂暴。他将针尖贴在索西斯肩膀靠近脖颈的位置,拇指轻触推筒。 “作为皇家军事机构总指挥,我有权处理自己的下属。并不需要受到行政机构的约束。我只对碧蓝航线与国家的安全负责,不会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威斯克的话让索西斯如坠冰窟,他能感受到针尖带来的冰凉,冰凉中带着绝望。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冰凉的针管没入自己的肌肤,注入浓浓的绝望…… “砰!”索西斯无神地关上了大门。他失神落魄地跌坐在地,呼吸沉重,就像是一只试着用全部力量解除困境,最后失去很多才侥幸留下性命的猛兽。 他的双眼失去了焦距,抬头望着那令人目眩的洁白天花板。他的嘴巴张合,似乎想要吐出一句话。突然他的喉咙一阵瘙痒,让他猛烈的咳嗽起来。 他捂着嘴,用力地咳嗽了数声,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看着手上暗红的液体。他突然狂笑了起来:“哈哈哈,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他捶打地面,享受着疼痛给自己带来的精神上的刺激。 只有这种刺激才让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只是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威斯克!”索西斯怒吼了一声。他不顾皇家的矜持与优雅,用最为污秽难听的话语咒骂着让自己跌落深渊的威斯克。 而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让索西斯如同触电一般停下了咒骂。她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透过猫眼朝外看去。屋外什么都没有,那个人似乎只是敲了一下门便离开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透过门缝,他看到了地面上躺着一个信封。他朝四周看去,见并没有人,便将信封拿了起来。 “这是……”索西斯一眼便看到了在信封的右下角,印有一个代表维希教廷的徽章,表明这是一封来自维希教廷的信。 第二百零三章 高塔(上) 在昏暗阴冷的屋内,一位成年女子正摩挲着一个用某种银白金属制作的小巧玩偶。她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忧郁,宛如一个有着精神方面疾病的患者,等待治疗自己的心理医生。 “您来晚了。索西斯这么难对付?”她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头也不回地道。透过门缝,一缕昏黄的火光从走廊照射进来,恰巧照射在女子的身上。 她厌烦地瞥了一眼身后,看着威斯克正静静地站在门口,既不前进,也不离去。 “我们已经多久没见面了。”威斯克走到了桌子的另一侧正对女子的位置坐下,眼睛盯着她手中把玩着的娇小玩偶。 那个玩偶很小,但是做工却很精致。从其精致的五官与恰当的衣着,他一眼便看出了这个玩偶是谁。 “李布罗意的环境这么松懈吗?允许你用珍贵的资源去制作这样一个玩偶?”威斯克哼了一声,但却不带有任何不满,只是做个样子而已。 “貌似是我先提的问题吧,您不回答也就算了,还问我三个问题?”女子将玩偶收入了口袋中,抬头直视着威斯克的双眼。 她那双晶亮的眸子中带着一丝神秘的色彩,威斯克仿佛受到了惊吓,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确实耽误了一些时间。本以为他会识趣地配合我,哪里知道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愚蠢。”一想到索西斯那副怂样,威斯克便一肚子的气。遇到这样的废物,他是真的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烦躁了。 “至少解决了,不是吗?不过我要提醒您,小心勒斯。他肯定会抓住这次的把柄对您构成威胁。而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的入手点必是索西斯。”女子分析道。 “娜芬,你还是那么了解他。这都已经过去多久了?难道你真的……”威斯克说到这里,感受到了充满恶意的视线,识趣地停了下来,“我真的只是在担心你。最后他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呵呵。作为一名李布罗意的中层管理兼科研人员,居然能受到皇家总指挥官的关怀,我~好~高~兴~啊~”娜芬拖长了最后一句话,毫无感情地表达出自己对威斯克的“感谢”。 “不过您的关心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帮助,我只是来与您做一笔交易的。”娜芬继续道,她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卷稿纸,平铺在桌面上。 在昏暗的灯光下,稿纸上那座高耸巍峨的巨大高塔宛如镜面海域上那座“永夜之塔”般,透出一股阴森可怖的气息。 “这便是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我们希望获得您的许诺,并依靠您的势力给予的资源建造这座举世无双的神之高塔。”娜芬用淡然的语气说着听起来便很虚幻很神化的事情。 如娜芬所料,听到她的阐述,威斯克根本没有表现出足够的重视。他挑了挑眉,用自认为最缓和的话语道:“神之高塔?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是科学家,不是神学家吧。” “科学的尽头不就是神学吗?”娜芬回敬了一句,指着稿纸上那座耸立的高塔,解释道,“这是新任院长赫尔曼·托德的主张。在听取了他的见解后,我认为这么做是必要的。我们对心智魔方的研究已经陷入了瓶颈,而赫尔曼发现了突破瓶颈的方法。但想要突破,这座高塔便是必需品。” 见威斯克对此不为所动,娜芬并没有气馁,而是继续道:“不知道您对心智魔方有多少了解。虽然过去您也是一位敬业的科学家,但这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我相信您对心智魔方的认识还停留在很粗浅的表面。” 威斯克无视了娜芬刻意加重的“敬业”二字,斟酌了一下,道:“心智魔方来源未知,是塞壬出现后的伴生产物。当初的研究发现通过适当的诱导,其能对无生命物赋予生命特征,为了对抗塞壬,被广泛应用于对海作战。而舰娘则是这项研究的最大收获。” “当然,心智魔方内蕴的独特能量在被抽离后拥有极高的纯度与普适性因此也被逐渐应用于其他方面。”威斯克很清楚自己所知道的娜芬必然知道,因此没有刻意隐瞒什么,选择自己所知的重要部分说了一遍。 娜芬点了点头:“没错,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有关心智魔方的常识。而最近几年,科学家们自然有着各种各样的突破。首先心智魔方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一种物质,它与光等同,拥有着类似的特性。” “波与粒子的结合?难怪心智魔方会表现出那么多难以用常规理论解释的现象。导致应用层面百花齐放,但理论层面却举步维艰。”威斯克对娜芬所说的这个发现表现出了一定的认同。 “这还不是全部,在有了这样一条发现后,科学界便封锁了这条消息。因为学界高层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发现了一个令人惊悚的问题。” “意识是什么?肉体又是什么?如果心智魔方能够为物体赋予意识,能够将冰冷的钢铁改造成鲜活的肉体,那究竟是因为肉体而造就了意识,还是因为意识对某样虚无事物的强烈渴求制造了肉体?” “诚然心智魔方仍然无法摆脱意识依附于物质这个前提,但依托于这个问题,学术界仍然分成了多个派别,其中有认为肉体限制意识,肉体的不断进化导致意识的不断前进的索卡奇生命学派;认为意识可以依附于万物达成永生最终实现真实的永恒的梅立科永恒学派;还有认为意识本身即可改造万物,意识本身便是唯一真神的唯托利卡意识流派。” “除了这三大派别外,还有很多零星的小学术团体,他们各有各的理论,但无一例外都依托于对心智魔方的研究所获得的成果。本来这三大派别互相制约,形成了较为平衡的关系。但一切都在罗萨城大爆炸之后被打破了。” “又是罗萨城大爆炸?看起来罗萨城大爆炸背后确实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啊。”威斯克突然开口打断了娜芬的话。 娜芬耸了耸肩,并没有反驳他,而是继续道:“罗萨城如同一根导火索,激化了学术界内部的矛盾。其中因罗萨城大爆炸而实力下降的索卡奇生命学派则在其余两派干预下被各个或大或小的团体分化吞并,最终连一点渣滓都没有剩下。” “所以你对我说这些的意义是什么?我并不关心你们学术界获取新成果的曲折经历,我只关心这些成果对我的作用。”威斯克有些不太理解娜芬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些被学术界封锁的陈年旧事。 “因为高塔的其中一个作用很简单,就是压制索卡奇生命学派。”娜芬突然说出了与自己刚刚讲解有些矛盾的话。 “你不是说索卡奇生命学派已经连渣滓都不剩了吗?”威斯克自然听出了其中矛盾的地方。 “并不矛盾,因为没有渣滓并不代表不存在。这是唯托利卡意识流派的第一准则,一切的无皆可与有互相转化。意识长存,集体意识亦如此。只要意识有着具现化的渴望那便必然会任何事物都会死灰复燃。但我们并不想看到这个异端再次出现,所以要从意识层面抹消掉他的痕迹。而高塔便是这一切的关键。因为它是神之塔,是信仰的终极。”娜芬指着图纸上那座高塔,意味深长地道。 第二百零四章 高塔(下)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可笑,真的可笑。每当翻看那本早已残破的笔记,我便感觉到了对方的无知。当然也可能是我的无知,但并不妨碍我嘲笑她,不是吗? 身处这座阴暗潮湿,早已废弃多年的高塔,我便心生悲意。他们究竟创造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在这个世界上生与死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已经没有严格意义上的生存与死亡,两个互相对立的概念早已经在外力的作用下模糊一片。 我是谁?我被某些人称为造物主,但我很清楚我并不是,我只是一个游荡在这片没有归宿之地的孤魂。我活着只是为了活着,为了看到某个可能永远也看不到的东西,仅此而已,没有意义。我的终结或许有一天会降临,但绝对不是今天。 ——《信仰的终极与终结》佚名 威斯克目不转睛地盯着娜芬那张美丽高冷的面庞,心中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感情。在他的印象中,过去的娜芬是那么的活泼可爱,眼中总是带着浓浓的期待,似乎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微笑面对。 而现在的她……变了很多。 “我不懂这些,毕竟我已经从科研机构脱离出来太久了。不过我很清楚你们对这些问题的探讨十分痴迷,只要不做出危害社会的事情,我也不会多说什么。那么既然是交易,我会得到什么好处呢?”威斯克打算避开这个话题,他能感觉到娜芬正在一点点诱导自己,至于为什么,他想不出一点头绪。 “那么就是说您同意这项资助了?”娜芬将图纸卷了起来,放回了怀中的口袋。 威斯克摇了摇头:“在没有等价条件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同意的。” 娜芬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切,我还以为您会直接同意呢。那么这个怎么样?我猜您一定很喜欢。”娜芬从自己白色大褂的外侧口袋中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玻璃瓶。在昏暗的火光下,玻璃瓶中的液体呈现出迷人的淡紫色。 她轻轻摇晃着玻璃瓶,看着其内部的液体不断震荡:“这是一瓶毒药,一瓶只针对舰娘才有效的毒药。她的药效直接锁定心智魔方的本体核心,对方结舰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她将毒药推到了威斯克的面前,偷偷观察着威斯克表情的变化,并继续解释起用法:“用法很简单,只要在战斗时捏碎瓶子,其药效会散入空气与海水中,毒杀一定范围内的舰娘。” 威斯克拿起了毒药,仔细地端详着。从外观来看,这瓶液体并没有太多特别的地方,只是一瓶很普通的化学试剂。 他小心翼翼地将瓶子塞入了口袋中,微微点头道:“很不错的毒药,对未来战局有不小的帮助。那么我会对你们的计划进行援助,但是就算我同意,行政机构也不会允许你们将高塔建在皇家本土之上的。” “这一点不用您费心,我们自然已经选好了地点。”娜芬将最开始便摆放在桌面上的合同推给了威斯克,示意他在上面按一个指印。 威斯克哼了一声,拇指用力的在印泥上按了几下,然后在合同上留下了自己的指印。 “我相信这笔交易对我们和您都有很大的帮助。那么我就离开了。”娜芬将合同收起,满脸笑意地离开了座位。当她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了下来:“啊,最后祝您事业有成,我亲爱的……” “父亲大人。”她的声音刚刚脱口,门便被轻轻地关上。只留下威斯克一人愣在了原地。他苦笑了一声,将口袋中的毒药取了出来,开始思考起接下来的行动。 …… 离开了大楼,娜芬装出捋头发的样子,打开了耳朵旁的侦查装置。从侦查装置传入脑中的信息可以得知周围没有跟踪者。她舒了口气,将侦查装置转换到了通讯侦查双模式后,低声道:“一切都很顺利。我已经得到了威斯克的物资支持。” 在通讯的另一侧,赫尔曼正舒舒服服地躺在软绵绵的单人沙发上,在她的身前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资料,而在堆积如山的资料旁,玫儿正在那里玩弄着一台看起来便十分昂贵的实验仪器。 “很好,等到高塔建成,我们便能借助宇宙的力量进行第二阶段的实验了。我相信这个实验能够改变现今的生活模式,是一项功成千古的壮举。”他的脸上荡漾着一抹疯狂的笑意。 “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我只希望你记得当初的约定。为了这个约定,我甚至逼疯了前任院长,现在他还在疯人院里接受治疗。谢天谢地,他没有胡言乱语出将白夜女神赠送给行政机构的目的和白夜女神的来历。”娜芬语气淡漠地道。 “放心,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比起担心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还是多多考虑我们接下来的计划吧。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挂断了。”没等娜芬同意,赫尔曼便断掉了通讯,并将通讯器调节到了勿扰的模式。 他坐直了身体,开始翻动资料。终于他看到了那座描绘着高塔的图纸。在这张图纸上,有着更为详细的描述。从其底部的作用,到顶部的作用。每一层都进行了具体的标注。 他的目光盯着塔顶的部分,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了起来。玫儿察觉到了赫尔曼的异常,停了下来,朝他望了一眼。 “你没事吧。”玫儿突然开口道,她的声音仍然清脆,但是却能感觉到她说出每一个字时都出现了一丝或凝滞或粘连的迹象,就像是在网络不稳定的地方观看视频,给人一种十分怪异难受的感觉。 赫尔曼放下了图纸,笑着对她道:“我很好。很快我们便能进行第二阶段的实验了,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想复仇吗?那里距离玫瑰之城很近,到时候顺便也能让你熟悉一下现在的自己。” “我不,我想。”玫儿的眼睛转了一圈,最后改变了主意,并借助自己现在的特点轻松地避开了迟疑造成的话语间隔。 她并不想复仇,只是想看看父母生活的地方,看看那满城的玫瑰。 第二百零五章 伊莫维奇 “什么?让我前往卡尔弥斯教一个名叫丽雅的孩子?”伊莫维奇有些困惑地看着威斯克。在下一任皇家总指挥的有力竞争者中,他有着比其他人更加谦逊的性格,整个人也十分好说话,给人一种邻家哥哥的感觉。 他摸了摸自己那金黄的短发,眉头微微皱起:“我并不是想拒绝,只是我不擅长教人。我曾经试着教过我的妹妹,结果她根本就没有听我话的打算。”一想起母亲满怀期望的样子,伊莫维奇便感觉到深深的不安。 “我相信你的能力。有着出色战绩的你,只需要陪同她,不让她做出太离谱的决定即可。我也相信胜利的判断,她未来一定会有着耀眼的表现。而且这次为了弥补卡尔弥斯的战力缺失,胡德和厌战也会一同前往。有她们辅助,不会有问题的。”威斯克拍了拍他的肩膀,投出信任的目光。 “嗯,那我就试一试吧。”伊莫维奇没有继续推脱,接下了威斯克交给自己的任务。 “不过临行前,我能问一个问题吗?这几天一直困扰我的一个问题。”伊莫维奇并没有行礼离开,而是皱着眉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你是说裁减指挥官这件事?这很正常,每年我都会对不称职的指挥官进行降职惩处。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威斯克道。 “但从未如此大规模执行,而且您这一次没有向碧蓝联合议事厅禀告,完全是……”伊莫维奇顿了一下,略微考虑了一下用词后道,“是您自己的意愿。” “我这数日游走于各处,听到了很多抱怨声。说您过于武断,失去了您往日的作风。现在的您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狮子,只要见到活着的猎物便会扑上去啃咬。这句话我是从索西斯等被您剥夺指挥官能力的人口中听到的。他们比以往都要怕您,这看起来并不是一件好事。”伊莫维奇略显担忧地看着他那斑白的头发。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目光了?记住,你的决定也许会违背大多数人的利益,但不要轻易怀疑自己,也许你才是掌握真理的少数派。”威斯克对伊莫维奇所说的情况混不在意,甚至还有意提醒了他一句。 …… “指挥官。”胡德将伊莫维奇从思考中惊醒,他揉了揉自己有些昏沉的脑袋,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有什么事情吗?” “您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是有什么心事吗?”从数日前与伊莫维奇见面时起,她便察觉出伊莫维奇的精神有些恍惚。他似乎终日都在思考着一个得不出结论的问题,让谦逊尔雅的他,总是露出一抹令人心疼的疲态。 伊莫维奇揉了揉脸颊,让自己清醒了一些:“一些家事,不要紧的。”伊莫维奇并没有将威斯克与自己的谈话说给胡德与厌战的打算。虽然他本人在舰娘中的名声十分好,但也很清楚有些事情并不是关系好便能说出来的。 “您要不要吃一块点心?这些点心都是我特意从贝尔法斯特那里拿来的,比平常市面上的点心要好很多。”胡德优雅地从桌面的餐盘中拿起了一块白色的圆形糕点。 “我自己来就好。”伊莫维奇从胡德的手中接过了糕点,塞入了自己的嘴中。不干不绵的酥脆感与甜而不腻的味道充斥在他的口腔中,让他不禁赞叹了一句:“贝尔法斯特的手艺仍然是那么出色。伊丽莎白真的有福啊。” 他咽下了那块糕点,用手帕擦掉了嘴角的残屑后,看向了胡德:“应该快到卡尔弥斯了吧。”伊莫维奇的视线越过胡德的身体,看到了窗外迷蒙的雾气。此时正值清晨,浓重的白雾尚未散去,笼罩着这片幽深古老的山川林地,让这里透出一股朦胧的神秘感。 雾之山林,也是皇家一道特别的景观,而伊莫维奇的关注点则是这里距离卡尔弥斯只有不到一日的行程。 “是啊,不过那里并没有多少好的回忆。”厌战哼了一声,将头瞥向了另一边,眼睛微微闭起,似乎不愿意面对卡尔弥斯的一切。 胡德也叹了口气,神情失去了之前的轻松,显得有些压抑。她无法忘记吕明的离去,威尔士的背叛。她到现在都无法理解威尔士居然会投靠铁血,投靠一个视优雅为累赘的狂野国家。 伊莫维奇察觉到了气氛不对,想要转移话题,但一时间却又想不到一个足够有意思的话题,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们认为铁血下一步行动是什么?”伊莫维奇最后发现还是这样的话题最适合自己。这辆列车本来就是三人的专列,并不用担心有人偷听。 “据不可靠消息,铁血曾派出格奈森瑙前往维希教廷,不知道进行什么勾当。不过从目前铁血的行动和维希教廷的态度来看,至少最近这段时间维希教廷不会对皇家宣战。而撒丁帝国一直处于游移不定的状态,暂时也不会有大动作。因此我们的主要威胁仍然是铁血对洛克斯海域的争夺。”厌战分析道。 “有着第一次的胜利,铁血必然不会按捺太久。天、”胡德的眼眸暗淡了一分,“天狼星的死和可畏的状态让卡尔弥斯的战力削减了很大一块,即便有我和厌战的补充,在制空能力显着削弱的情况下,铁血已经有了与我们一战的资本。” “听说黛朵也想前往,不过被威斯克拦了下来,似乎另有谋划。”伊莫维奇回想起那一日自己离开后,黛朵神色匆忙的走进办公室的样子,不禁对黛朵与威斯克的对话有些好奇。 “总之,未来很艰难。”厌战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胡德并没有直接下判断,而是望向了伊莫维奇:“指挥官,您对之后的战局走向持有什么看法?” “我?”伊莫维奇似乎没有想到胡德会问自己。他拿起了一块点心,将它捏碎后撒入了杯中道:“这便是我对未来的判断。” “我们也许会被击溃,但永远不会被击败。散落的力量将融入到方方面面,在无声无息中夺走对方的一切。这便是皇家,这便是皇家对荣耀永恒不变的追求。”伊莫维奇解释道。 第二百零六章 卡尔弥斯之夜(上) 伊莫维奇压着帽檐,望着驶离这里的列车无声无息地逐渐融入到远处那片迷蒙的白雾中,就像是一只纤长的蛇类幽灵。 他转过身,看着早已在这里等待多时的胜利,左手背后,右手扶起她的左手,轻轻地吻了一下:“这位可爱的小姐,你还是如此的美丽动人。你的名字,你的性格就像是穿破这浓厚白雾的烈阳,我相信有你的帮助一切都会十分顺利。” 听到伊莫维奇那看起打趣,实则发自内心的话语,胜利咯咯地笑了两声。她将手抽离,行了一个优雅的提裙礼后道:“这位英俊的指挥官,那么是否可以赏脸陪同我去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她的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姑娘,根本看不出可畏的状况究竟在她心里留下了怎样的伤痕。 “我乐意至极。”伊莫维奇没有用旅途劳顿为借口推脱掉这件事,毕竟他也对胜利看上的那个小女孩充满了好奇,想要亲自见上一面。 他扭头看向胡德与厌战:“你们二人曾来过卡尔弥斯,就自行休息吧。我晚一点会去找你们,谈一下我接下来的打算。” 胡德与厌战应了一声,朝胜利与伊莫维奇行了一礼后便径自离开了车站。 二人等待了片刻,见已经没有其他人在这里后,胜利示意他可以先坐在这里谈一谈。 伊莫维奇没有客套,坐在了车站的长椅上,从自己的左胸口袋中取出了一张照片。他抬头认真地比对了一阵,突然笑了起来:“你看起来还是那么纯真,甚至带着点傻气,一点都没有变。” “啪!”胜利毫不客气地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纤细修长的掌印。“刚刚的彬彬有礼去哪里了。就跟我来劲是不是?”胜利眉毛倒数,嘴巴嘟起,气鼓鼓的,却有一种别样的可爱。 伊莫维奇揉了揉发痛的左脸颊,将那张照片珍而重之地放回了口袋中:“嘶~下手真重啊。真有你的风格。” 看到胜利抬起手,似乎要让掌印对称,伊莫维奇忙改口道:“卡尔弥斯的变化真大啊。” 虽然他从未来过卡尔弥斯,但他很清楚当初卡尔弥斯的旅游价值要比军事价值高数倍。在他从听闻中获得的印象里,这里虽然有着众多的军事设施,但这些设施与其他大型军港比起来要简陋许多,甚至就连这些简陋的设施都因人才的离去而难以保养维护,变成了空有架子的花把势。 但现在,这里的一切都变了。高大的尖塔耸立于四周,其表面虽暗淡无光,但伊莫维奇很清楚这些高塔就像是卡尔弥斯的眼睛,注视着远海的动静。在空中一条条透明的悬空走廊纵横交错,其周围则悬浮着一个个暗灰色的圆形小铁球。 这些小铁球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一旦得到尖塔的消息或者感受到各种能量的异常变化便会触发器内部的安全系统,展开具有保护和屏蔽功能的无形屏蔽网,遮罩住其所负责的建筑与透明走廊。 在那四座尖塔与一众圆顶堡垒周围,一座座看似脆弱,实则威力强劲的浮游心智炮更是有着足以摧毁裸露于外的任何敌人。这种火力在皇家虽算不上数一数二,但也已经从旅游型军港转变为完全的军事堡垒了。 而谁又能想到这一切的转变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懦弱自卑的外来者造成的?吕明究竟是什么人?真的如同他自己所说,只是一个有着奇遇的普通人吗?实际目睹了卡尔弥斯的变化后,伊莫维奇突然感觉吕明并没有资料中对他的介绍那么简单。 “是啊,那个人改变了卡尔弥斯。虽然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听胡德说,这里曾经十分的衰败。完全被娱乐主导。”胜利无法理解胡德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的这句话,在她的眼中吕明就是一个为了一己私欲,利用了皇家与铁血的小人。 但从胡德提起她时露出的怅然若失的神情来看,她似乎对吕明有着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感。至于她为什么会对吕明有着这样的情感,胜利就不清楚了。 她也曾问过厌战,但厌战却以女王的名义为理由拒绝说出当初的情况。这更激发了她的好奇心,但是却无从得到答案。 “总之卡尔弥斯已经成为了皇家重要的沿海堡垒,嗯,就是这样。天色也不早了,我带你去见见你徒弟。”胜利不想在卡尔弥斯的发展这个问题上继续探讨,站起身拉住了伊莫维奇的手,把他拽了起来。 “喂,你是航母,不是人,啊!”伊莫维奇还没说完,便感觉自己的手背钻心的疼痛。 胜利含笑捏着她的手背,一字一顿地道:“你、说、什、么?” “你是一位端庄贤淑,优雅大方的淑女。求你手下留情。你知道我的右手受过伤,受不起这种折磨。”伊莫维奇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可见掐手背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残酷的刑罚。 见伊莫维奇求饶,胜利松开了自己的手:“那没事了,跟着我。我带你去见丽雅。”她哼着一首皇家列普斯涅乡下小调,脚步轻快地朝着卡尔弥斯的核心塔区域走去。 伊莫维奇揉了揉仍然酸痛的手背,嘴里低声嘟哝着:“唉,为什么整个皇家就我一个指挥官一点脸面都没有啊。看来我真是一个好人。”说到最后,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并不排斥胜利对自己的态度,反而十分享受。 “等等我!”伊莫维奇回过神时发现胜利已经走远,在昏黄的夕阳下,胜利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与周围建筑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抽象斑驳的画卷。伊莫维奇快步走了过去,身体紧紧地贴在了胜利的右臂上,笑嘻嘻地道:“你果然一点都没变啊。” 胜利侧过头,看着英俊潇洒还带着一分稚嫩的伊莫维奇,耸了耸肩:“你也一点没变啊。” “是啊,多希望一直如此。”伊莫维奇眼睛盯视着前方延伸出去的影子,看着影子融入到建筑的阴影中。 比起刚刚,至少有了那么一点人气,不是吗?伊莫维奇心中如此想道。 第二百零七章 卡尔弥斯之夜(下) 当胜利与伊莫维奇走到核心塔周围的住宿区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浓浓的夜色笼罩住了卡尔弥斯,在微弱的月色下,那一座座银白的尖塔散发出一股冰凉的冷意,显得严肃深沉。 伊莫维奇跟在胜利的身后走进了大楼,也许是因为自己之前的教授经历不甚愉快,在踏入到宿舍后,他突然有些紧张,捏了捏自己的手心问道:“丽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我不怎么会带孩子。” “我上交的资料都写了啊。你不会没看吧。而且你不是有个妹妹吗?咦,你脸色怎么有些发白?”胜利听到伊莫维奇似乎停了下来,转身看到了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无助的气息。 一想到那个熊孩子,伊莫维奇便不自觉地感觉到一阵害怕。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回忆随着入口的空气散去,摆手道:“资料总归是资料,我更想听听你对她的评价。” 胜利察觉到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转移话题道:“丽雅是我在马亚娜遇到的孩子,怎么说呢,感觉挺投缘的。” 胜利讲了很多有关丽雅的事情,终于来到了丽雅的房间。她轻敲房门,朝屋内喊道:“丽雅,我已经将你的老师带来了。” “老师?”屋内杂乱的声音响起,“请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房间。” 二人在门外等待了片刻,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此时丽雅正披散着头发,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双手扶门,怯生生地朝外看去。 她看到在胜利的身旁,一个看起来英俊潇洒的二十多岁男子正带着一抹不太自然的微笑看着自己。而胜利则一手开门,一手拽着他,将他带进了屋内。 “这不太好吧。都还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擅闯别人闺房,我会被抓起来的。”伊莫维奇有些拘束地搓了搓手,头扭到一边,根本没有看丽雅第二眼。 听到伊莫维奇的话,胜利挑了挑眉毛:“那你以前天天夜……”胜利还没说完,便被伊莫维奇捂住了嘴巴。 看着在自己怀里挣扎着地胜利,伊莫维奇突然有着一种别样的愉悦。他锁住了胜利,防止她突然袭击自己,对丽雅道:“你好,我叫伊莫维奇,你别看她平常温文尔雅的,嘴里可不干净了。” 看着纠缠扭打在一起的胜利与伊莫维奇,丽雅歪着脑袋,大大的眼睛中满是困惑。她不是很懂伊莫维奇为什么要这么说胜利姐姐,不过聪明的她看到这样的情景识趣地什么都没有说。 在一阵搏斗后,胜利终于将伊莫维奇制服了,她擦了擦汗,整理了一下衣服,让自己看起来仍然端庄有度后,甜甜地一笑:“这就是你未来的老师,伊莫维奇。作为一名初级指挥官,你有着太多需要学习的东西。他会一点点教导你,让你快速成长起来的。” “那么以后我就能朝人开炮了?”丽雅的眼中冒出了星星,一副十分期待的样子。 “咳咳咳。”伊莫维奇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他想拿起水杯,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胜利捆在了椅子上,不得不装出严肃的样子道:“指挥官的作用并不是亲身战斗。虽然经过药剂的强化指挥官的身体素质与近身搏斗能力已经堪比舰娘,但作为人类,仍然难以做到在水面上行动自如,当然也无法做到像舰娘一样使用大炮和放出飞机。” “真的吗?难道还没有研究出这种技术吗?多炫啊。”丽雅似乎仍然没有死心。 再一次得到伊莫维奇肯定的答复后,丽雅突然有些扫兴,整个人摔在了床上,口中嘟哝着:“没意思,没意思嘛。我想开大炮,撒飞机!” 看着在床上打滚的丽雅,伊莫维奇的身体一颤。他僵硬的扭过头,看到胜利正将头别到一边,嘴里吹着轻快的调子。 一种被坑了的感觉从心底冒了上来。在丽雅的身上,他看到了一丝自己妹妹的影子。而一想到自己的妹妹,他便会联想到某个童话故事中披着天使外皮的恶魔。真的太吓人了。 伊莫维奇用力扯开了一点束缚力都没有的绳子,站起身,礼貌而略显不安地朝丽雅鞠了一躬道:“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就不打扰你们姐妹间的亲密交流了。”说着便迈开步子想要离开这里。 “丽雅乖哦,我先陪指挥官出去处理一下事情,一会儿一起回来。”胜利说完紧随在伊莫维奇的身后离开了丽雅的房间。 当二人离去后,丽雅停止了翻滚,灵动的眸子中透出了放松的神情。她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口中喃喃道:“啊,好想就这样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做啊。学习是真的难。” …… 在迷蒙的雾气中,一辆通体黢黑的汽车穿过了山林,停在了卡尔弥斯的外侧。在副驾驶的位置,一个男子将头上带着的帽子压低了几分,遮住了自己的面庞。他压着嗓子,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这里就是卡尔弥斯。” 在主驾驶的位置,一个身披血红长衫,样貌姣好的女子噙着一抹微笑。她透过车窗看着那座富有未来感的巨大军港道:“这便是你前一阵子坐镇的军港?看起来吕明交付给胡德的计划真的有在认真执行啊。” “那么我们要做什么?”那个男子显然不愿意听到这件事情。“元首交给我的任务只有一个,迷惑伊莫维奇。” “为了协助铁血的进攻?”索西斯无法揣摩出这句话潜藏的意义。 维内托摇了摇头:“元首的意思是帮助威斯克,迷惑伊莫维奇。” “什么?”索西斯有些摸不到头脑,他清晰地记着维内托告诉自己有办法帮他夺得皇家总指挥的位置。因为心怀怨恨,索西斯明知这个条件很大可能只是画饼,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可是你说要帮我夺得总指挥的位置……” “不要急,这是元首计划的第一步,帮助威斯克一步步走向灭亡的深渊。”维内托打断了索西斯的话。她的身上一层淡白的辉光倾洒,流泻到汽车的各个角落。汽车在辉光下逐渐变得虚幻,最终消失在了原地。 第二百零八章 阴影 伊莫维奇终于离开了大楼,他倚靠着墙壁,朝门内看了一眼,见没有看到丽雅的身影,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堂堂指挥官居然这么怕孩子。”胜利追上了伊莫维奇,蹲在他的身侧,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伊莫维奇恶狠狠地瞪了胜利一眼:“这也太皮了,教不了,教不了。我要申请辞去这个职务。”他翻身而起,作势要离开这里。 胜利拉住了他的胳膊:“别急。你不清楚她,我还是清楚的。她就是不想学习,装出来的。只要适当的引导,一定没问题的。” “你确定?”伊莫维奇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胜利。在得到后者肯定的答复后,伊莫维奇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好吧,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 躺在床上的丽雅正在悠闲地翻看着一本童话书,虽然她到现在认识的字也不超过三位数,但配上图画,她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咚咚”门再一次响起,吓得丽雅手中的书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脑门上。她揉着发痛发蒙的脑袋,走到了门口,将门打开。 “胜利姐姐,伊莫维奇哥哥?你们忙完了?”丽雅让自己尽可能的显得开心,顺带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 在看到伊莫维奇身体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后,她更加坚定了自己对伊莫维奇的判断。她拉着胜利的手,摇晃了几下:“胜利姐姐,伊莫维奇哥哥看起来不太舒服,要不让他先回去休息休息吧。我这边一点都不急。” “丽雅真乖,总是为别人着想呢。”胜利揉了揉丽雅的脑袋,将她抱在了怀里,拉着伊莫维奇的手,走进了丽雅的闺房。 丽雅突然感觉到不对劲:“胜利姐姐,我会走路的。” “我知道啊,所以才要抱着你。”胜利的手臂就像是一个铁箍,将丽雅牢牢地锁在怀中,动弹不得。虽然知道胜利对自己很好,但丽雅仍然有些慌了,她扭动着身体,朝胜利道:“我做了什么错事吗?” 胜利什么都没有说,抱着丽雅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让她面对着伊莫维奇。 在这样的场景下,伊莫维奇也感觉到几分不自在。他低着头,避免与丽雅的视线相交。道:“你在做什么?她确实什么也没做。” 被胜利锁在怀中的丽雅此时已经放弃了抵抗,她隐约感觉到这是胜利给自己的警告。她的脸上带着一抹沮丧,低声道:“好啦,好啦。我会听伊莫维奇哥哥的话的,松开我吧。都把我勒疼了。” “很疼吗?”胜利故作惊讶地松开了手。丽雅嘟着嘴巴,腮帮子鼓鼓地,看着胜利的表演。 她吐了口气,转身微笑着朝伊莫维奇行了一个不算标准的礼仪,稚嫩的嗓音软软的,就像在嘴中含了一块软糯的奶糖:“之前的行为多有得罪,我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丽雅·希尔,皇家马亚娜人。喜欢幻想,如果你喜欢听我叨叨,那就再好不过了。” 此时丽雅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调皮捣蛋的感觉,端庄优雅得就像是一个受过多年训练的淑女,难以看出她只是贫民出身。 “你、你好。我是伊莫维奇·塔斯古夫,皇家高级指挥官,很高兴能成为你的老师。”伊莫维奇右手贴胸,微微欠身,回了一礼。 在二人礼毕后,丽雅转过身,对胜利道:“姐姐,姐姐。已经这么晚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说别的事情,好不好。”丽雅眼神中带着央求,可见她今天是真的不想学习。 已经达到目的的胜利自然没有逼迫丽雅,站起身道:“愉快的见面会就到这里吧,希望你们未来的相处也能愉快。指挥官,我记得你还要去找胡德和厌战?需要一同前往吗?” 由于天狼星的牺牲与可畏的昏迷,在指挥官不在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胜利坐镇卡尔弥斯,掌控洛克斯海域周边的局势。因此她自认为有必要跟他详细谈谈最近的情况。 伊莫维奇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的耳朵下别着的小巧装置道:“胡德刚刚已经跟我联络过,我带你去找她们吧。” 胜利看了看天色:“难道你又要夜……” 伊莫维奇用力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胜利的话。胜利也识趣地没说下去,与丽雅告别后离开了房间。 …… 在海岸处,维内托抬起头仰望着那轮淡黄的明月。她的眸子中带着一丝伤感,一丝迷茫。她紧抿着嘴唇,眉头紧皱,看起来似乎回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在她的身旁,索西斯朝四周看了几眼,确定如同维内托所说,附近监控已经失效后,终于松了口气,摘到了宽大的帽子。 他将帽子贴在胸前,略显疑惑地问道:“我们跑到这里做什么?” 维内托没有转身,仍然呆呆地望着天空,她低声道:“你知道月亮在撒丁帝国的神秘学文化中象征着什么吗?” 对于这个没头没脑地问题,索西斯摇了摇头:“比起这些无趣的伪科学,我更想了解我们接下来的计划。” 听到索西斯的话,维内托转过身,目光如同利剑,刺穿了索西斯。 已经成为普通人的索西斯哪里禁受得了维内托那满含怒意的眼神。他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哆哆嗦嗦地道:“您请说。” “月亮,窃取太阳之职,以司夜用。它是光与暗的结合,行走于阴影与光明的罅隙。”说着她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通体银白的金属小瓶,将塞子拔掉。 一层淡红色的血雾从瓶口溢出。随着血雾渐渐弥散进四周的空气中,一声声虚幻的尖啸声,在索西斯的脑海中炸响。 索西斯捂着因尖啸声而抽痛的脑袋,视线出现了模糊。在他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了一个个人形的阴影,这些阴影有着赤红的双目,嘴巴咧开,露出了渗人的微笑。 短暂的抽痛过后,那一团团诡异的阴影消失了。索西斯舒了口气,看向了维内托:“这个瓶子内装了什么?刚刚我看到了很多的阴影。” “阴影的媒介。”维内托说完,将那银白色的小瓶投入到了大海之中。“咕噜噜”在月色的照耀下,海面上冒起一连串气泡。随着气泡破裂,其内部的血色雾气升腾而起,形成了一张张或哭或笑的鬼脸。 维内托看着那些鬼脸,神情肃穆地用右手在胸前画出了一个类似月牙的图案,口中喃喃道:“月亮在上,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第二百零九章 铁血的动向 “这里的变化真大啊。”在胡德向伊莫维奇汇报了住处后,厌战望着窗外零星的光点不禁感叹道。 她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充满了喧闹的行人,嘈杂的店铺,让她很难将这里与成体系的军港联系到一起。而现在在吕明留给胡德的计划下,这里已经变成一座货真价实的军港,严密的防守,强大的火力无一不彰显出皇家最后的倔强与荣耀。 胡德抿了一口茶水,对于厌战的赞叹,她心中没有多少喜悦,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失落。在威尔士叛逃后,胡德便一直执行着吕明留下的计划,最终造就了现在的卡尔弥斯。 但是她认为这并不是自己的功劳,她只是在攫取吕明遗留下来的最后一点好处。 她苦笑了一声,将茶杯放下,目光投向了窗外。在视线所及的尽头,大海荡漾起层层涟漪,平静安和得就像是皇家的淑女。 在大海的另一头,吕明的生活如何呢?胡德的思维逐渐发散。她想到了吕明与逸仙的合作,想到了宁海、平海在认真的辅佐吕明,想到了鞍山等人得到吕明的指导,想到了贫困的东煌一点点发展壮大。 然而越想,她的心越感觉空虚,越难以忍受长夜的寂寥。 “指挥官应该快到了。”厌战打断了胡德的思绪,而就在她说完。胜利便将门推开,拉着伊莫维奇快步走到了胡德与厌战的身前。 “胡德姐姐,厌战姐姐。你们都还好吗?自从我驻扎卡尔弥斯,我们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面了。”胜利欢快地道。 胡德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厌战则有些担忧地道:“但是我很担心陛下。没有我的保护,她会不会有危险。” 一想到伊丽莎白仍然与一众高层探讨自由鸢尾的残余该如何处理,便不禁陷入深深地忧虑。 “我听说目前已经有进展了。皇家会将东北大港——莫齐维尔暂时借给他们,他们可以依托那座军港,随时反攻维希教廷。而作为对皇家慷慨赠礼的回报,他们会在不损害本国利益的前提下配合我们的行动。”胜利想起了前几日从灵尔顿传回的消息。 “这是一件好事。这样我们便能调动更多的兵力来应对铁血。毕竟有着塞壬的威胁下,皇家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胜利认为那个消息确实足以振奋早已显露出疲态的皇家海军。 然而没有一个人应和她的话。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让胜利突然有些尴尬。看到气氛不对伊莫维奇开口道:“灵尔顿目前的政局并不是如同表面一样简单。所有传出的消息确实都是真的,但是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没有身处那里,你是无法理解其中有着多么汹涌的暗潮。” 他又走到了厌战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伊丽莎白不会有事的。至少为了他们本国的延续,他们暂时不会撕破这张脸皮。比起这些无用的担忧,我们更应该关注我们现在所身处的另一个漩涡。” 这时他瞥了一眼胜利,示意她可以说点自己知道的事情了。胜利清了清嗓子道:“苏列群岛战役之后,我在苏列群岛生活了一段时间。我一边照看可畏,一边观察着铁血的动向。” “有什么发现吗?”胡德从胜利的眉目间已经隐约猜出了一些情况。 “最近铁血实在是太安静了。皇家在苏列群岛战役上的损失虽然不足以触及根本,但在一段时间内也难以再组织足够有效的进攻。然而铁血却并没有乘胜追击,趁着皇家制空能力大幅度削弱的时机利用潜艇优势进行压制作战。” “这不符合铁血一贯的行事风格。而这种反常必然表明了隐藏着某种我们目前仍难以察觉的危险。”厌战结合苏列群岛战役与自己对铁血的了解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胜利点了点头,这也是她的看法。她之前之所以一直停留在苏列群岛一方面是为了照顾可畏,另一方面便是应对铁血随时可能会到来的进攻。 然而一切实在是太平静了。在那段时间,她除了听到Z2的叛逃引发了铁血内部的骚动外,铁血没有任何动静。 这让胜利一方面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却不得不忧虑万分。 她看向了伊莫维奇,希望这位皇家的高级指挥官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猜测。 伊莫维奇当然也看出了胜利的心思。他耸了耸肩,双手摊开道:“有着塞壬的帮助,铁血的每一步行动都难以用常理来解释。其实索西斯之前的方针问题并不大,但谁又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伊莫维奇心中道。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在心中思忖着一个在出发前便已经有了雏形的计划。 这个计划也许过于冒险,但在伊莫维奇看来却有着很高的可行性。 “既然对方不先进攻,那为什么我们不进攻呢?”伊莫维奇提出了这个大胆的建议? “进攻?”胜利三人听到了伊莫维奇的话后,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伊莫维奇点了点头,让三人心中掀起了汹涌的波涛。 “指挥官,请您再仔细想想。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想要进攻铁血,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认为被动的防守会比主动进攻对我们来说更加有利。”胡德这时候说道。 她盯着伊莫维奇,眼中透出了些许惊讶。在众舰娘的眼中,伊莫维奇一直是一位稳重的指挥官。他凭借自己的稳重不断在指挥官这个竞争激烈的位置上一直走到了高级指挥官的位置。而这一次的提议在她们眼中显得十分不明智。 伊莫维奇早就猜出了三人心中所想。他笑了笑道:“既然铁血可以用行动迷惑我们,那为什么我们不能用同样的方法来迷惑敌人呢?” 这句话惊醒了三人。她们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但仍然难掩那一丝担忧。而伊莫维奇则继续道:“这种改变风格的战斗有时才是最有效的。我愿称其为演员行动。” 第二百一十章 米格斯 丽雅坐在指挥舰的操作台前,脑中响起阵阵嗡鸣。此刻她突然有些怀念过去贫穷却安闲的生活。也许当初的日子不甚如意,但比起在这片被乌云笼罩,怒涛狂卷的大海之上盯着一堆自己都不认识的仪器要好很多。 这是伊莫维奇定下的教学方案,跳过所有抽象晦涩的理论学习,直接进入实战阶段。在听到这个方案的时候,丽雅心中还暗自高兴,以为自己摆脱了地狱,但现在她只想抽当时的自己一巴掌。 她苦着一张脸,面对着各色按钮,无从下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知道今天的目标是找到胡德。 但胡德又是谁呢? 啊,这真是一次艰苦的学习体验。 …… 在一间宽敞得有些过分的屋子内,一个男子悠闲地坐在一把真皮摇椅上。 在他的面前,是一块宽约十米,高约三米的巨大屏幕,而屏幕中则有着一道道黑色的纹路将屏幕分为了大大小小数十块。每一块屏幕中都显示出不同的画面。 但此时他并没有盯着屏幕,而是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茶杯。透过茶杯映射的倒影,他看到了洛克斯海域上此时正在进行的教学。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和眉心,长舒了口气,将茶杯放回了桌子上。 长时间的观察让他的精神有些不太好,眼睛胀痛难忍,全身酸痛无力。此时他突然怀念起自己在索卡奇生命学派中的日子,可惜那都早已是往事了。 “米格斯?你果然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一块屏幕上的画面突然扭曲,一张美丽的脸蛋渐渐浮现。 “老女人,你不是已经决定与我断绝来往吗?毕竟你们一直在怀疑我,不是吗?”米格斯对突然出现在屏幕中的女子没有感到一点惊讶,神色如常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时他皱起了眉头,将茶杯内的茶水倒了一地:“茶凉了。” 对于米格斯对自己的称呼,她显得十分不满,用不甚愉悦的语气道:“我是有名字的,我叫艾美琳·塔莎莉娅,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你能记住我的名字。” 对此米格斯不以为意,他耸了耸肩,用敷衍的语气道:“不要打搅我的工作。我是很忙的。” “很忙?”艾美琳挑了挑眉毛,随即用嘲讽的语气道:“当一个监控室大爷吗?说实话,我无法理解的你的志向,你本可以在科研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但你却选择了一条没有前途的道路。凭借卡萨尔死时赠送给你的小玩意儿,你真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 “索卡奇生命学派已经消亡了,你难道还没有死心吗?对维内托的建造与研究已经让你们逐渐迷失。我相信就连你们自己都开始相信意识的作用要比你们所想象的更大了吧。”米格斯被她说得有些烦躁,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银白短发, “我知道,但这并不影响什么。索卡奇的理念早已深入人心,在务实的人心中索卡奇的理念永远不会磨灭,总有一天索卡奇生命学派会以一种新的形式登场。但是……”说着她眉毛倒竖,恶狠狠地看着米格斯。 “你同意了高塔计划?你辜负了卡萨尔对你的信任。你能成为铁血的首席科学家,铁血的领袖,铁血的总指挥官都是在那个小玩意儿的帮助下成功的。然而你却背弃了卡萨尔的理念!” “啪~”米格斯拔掉了电源。他很清楚艾美琳是通过何种手段连通自己的屏幕的,他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便能将通路阻断。本来她还想跟艾美琳聊聊的,但他实在是厌烦了这个老太婆溢于言表的愤怒和即将到来的不堪入耳的斥责。 “我就是我,我从未对不起任何人。”米格斯低声自语道,就像是在为自己打气。他抬起手在空中划了几下,一面半透明的淡蓝色屏幕缓缓浮现。他随意的点击了几下确认已经将漏洞补上后,重新打开了屏幕。 之前的海域影像再一次展现在米格斯的面前。他为自己重新泡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眯着眼睛静静地欣赏着画面中状况各异的海域。 许久,他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在塞壬的封锁下,难道只能依靠塞壬才能进行这种观察吗?唉,我的做法……,不,一定是对的,这是铁血唯一的选择!”他握紧了拳头,关节发出了咯吱的声音。 他低下头,看着右手上那枚精致的幽蓝色戒指,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它:“卡萨尔,你还记得你当初问我未来想做什么吗?那时我还心高气傲,说出了成为铁血的唯一主宰。现在想来真的是令人面红耳赤啊。然而……” 他用力按了一下戒指,本来毫无异样的它突然伸出了一根根尖利弯曲的短刺,这些短刺有着极强的柔韧性,在摆动了几下后没入了米格斯的手指肌肤中。 一股钻心的剧痛令米格斯的身体有些难以控制。他弯下了腰,身体缩成一团。他的头发逐渐染上了一层灰白,全身的肌肉蠕动变形,变得皱皱巴巴。骨骼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让他的全身都缩小了一圈。 当剧痛消失后,米格斯身形不稳地扶着摇椅站了起来。他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灰白的头发与深深的皱纹让他看起来似乎已有六十有余。他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走到镜子旁,看了看自己现在的样貌,露出了一抹苦笑。 “然而谁曾想过为了铁血,为了索卡奇,我会杀了莫索李奇和维斯特里斯,并篡夺了他们的权力呢?”他又轻触了一下戒指,那枚已经恢复原状的戒指褪去了颜色,与手指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他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拍了拍自己的脸对自己说道:“你好莫索李奇,今天也要加油啊。”说完,他露出了莫索李奇特有的带有深意其实什么意义都没有的笑容,离开了房间,参加一场本不应该是科研人员该参加的会议,一场与重樱有关的博弈。 第二百一十一章 腓特烈大帝 今天对吕明来说是一个好日子。他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昨天从逸仙那里得到的报告,内心激动得就像是一个两百斤的孩子。 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了,久到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计划是不是过于冒进,但现在这一切的焦躁都消失了,只留下了对未来的美好幻想。 “腓特烈大帝终于研发出来了。”吕明将报告扔在了办公桌的角落,整个人倚靠着转椅。有了腓特烈大帝,东煌至少不再是任人欺凌的奴隶,成为了可以与各国一较高下的主权国家。 “指挥官,时间差不多了。我已经将萨拉托加带来了。”逸仙轻叩房门。从叩动的频率来看逸仙也分外激动。 作为东煌方的负责人,逸仙全程参与了有关腓特烈大帝的科研计划,她是除了那些科研人员外,最能感受到腓特烈大帝那浩瀚如海的磅礴威势的舰娘,她甚至有那么一刻,认为这位仍处于半沉睡状态的科研舰娘便是大海之上唯一的传奇。 吕明打开房门,看到逸仙正难掩兴奋地站在那里。在她的身旁,经历过更多的萨拉则显得更加平静一些。 “我们快点过去吧。我想看看白鹰这次的投资到底合不合适。”萨拉虽然已经从那些自己带来的科研人员的口中了解到了零星的资料,但还从未亲身去看一眼。毕竟作为一名使节,她不应该过多的去参与进这件事中。 吕明拉住了萨拉的手道:“那么去看看这段时间的成果吧。” “等等,为什么拉着我的手?”萨拉不满地将手从吕明的手中挣脱,瞪了他一眼,随即愣了一下。她第一次看到这么自信的吕明,自信得仿佛可以打赢任何战斗。 “怎么了?”吕明回头看了眼萨拉,看到他正呆愣在原地。 “啊,没什么。我们走吧。”萨拉放缓了脚步,让自己位于逸仙的身后,与吕明隔开了一个人的距离。 萨拉的行为让吕明感到有些奇怪。但考虑到萨拉毕竟是白鹰人,他没有多说什么。 …… 研究室内,数个科研人员在四处游走,不断地采集各种参数。在这些人的中心位置,是一个巨大的四方形玻璃容器。在容器中,一个有着血红尖角,面容姣好的女子正微闭双眼,竖直地悬垂在淡蓝色的溶液之中。 在溶液的最上方,一枚碧绿色的吊坠悬挂在横梁上,在周围微弱的灯光照射下散发出一圈圈淡绿色的荧光波纹,溶入到那碧蓝色的液体中。 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电梯停在了位于最顶层的研究室内。周围的科研人员见有人进来,全都停下了手中本来便不算重要的工作,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这个研究室领队的人,擦了擦被热气沾染的眼镜,拿起了这段时间自己收集整理的数据,站在电梯前等待着吕明的出现。 “你好啊。”吕明从电梯中走了出来,握住了那个男子的手,热切地晃动了几下:“真是难为你们了,居然真的做到了。” 那个男子面对如此热情的吕明,突然有些慌乱,他将手中数据报告,塞进了吕明的怀中,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就是有关腓特烈大、大帝的研究报告。您可以随意处、处置。” 吕明并没有过于关注那份对自己来说并不算重要的报告,而是用关切的语气道:“真是辛苦你们了。作为东煌人,带领这些国外友人,你压力一定不小吧。等这次研究结束,你可以休一个长假。反正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情了。” 然而赵远明却摇了摇头,他指着位于研究室中央的那个巨大玻璃容器道:“您先检验一下成果吧。” 他带着吕明三人走到了腓特烈大帝所在的那个容器。赵远明走到操作台前,按动了几个按钮,一层半透明的蓝色薄膜一点点被收起。那淡蓝色的荧光透过玻璃照射在了吕明等人的脸上。 随着荧光透出,一股无形的威压让萨拉和逸仙有些喘不过气。萨拉很熟悉这种压力,毕竟她曾经直面过塞壬的高级单位——净化者。 虽然有些不同,但给予的压力强度却很相似。可见这艘仍处于半沉睡状态的舰娘究竟有着多么恐怖的实力。 萨拉压抑着心中升起的恐惧,仔细地端详着正悬浮于液体中的腓特烈大帝。她身着浓重铁血风格的护甲,长发遮挡住了她的一只眼睛,头上有着两根如同魔鬼的锐利尖角,若隐若现的巨大舰装给人极强的压迫感,让人难以与她近距离相处。 一定是一位很难相处的舰娘。萨拉心中给出了这样一个评价。 也许是时间差不过了,也许是周围的气氛变化。腓特烈大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慈祥的微笑,露出来的那只金色眼眸中同样满含慈爱。 她伸出了手,一根黑色的细长小棍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用那只指挥棒轻轻撞击了一下容器内壁。只听嚓嚓声响起,玻璃上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哗啦啦~”液体随着裂痕流出,最后将玻璃容器完全粉碎。腓特烈大帝一手接住了从空中掉落的碧绿色吊坠,一手轻挥指挥棒,朝吕明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亲爱的孩子们,你们希望我为你们带来什么呢?黄金、荣耀,还是青春?” 与萨拉所想的不同,腓特烈大帝并没有与她身着的护甲那种棱角分明的锐利感,而是感觉到了如同水一般轻柔的爱护之意。 她朝腓特烈大帝回了一礼道:“我是白鹰的使节萨拉托加,很高兴见到你。” 而在一旁,听着这似是而非的话语,吕明的心不由一动。他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走上前,握住了她握着指挥棒的手。 “欢迎来到东煌,腓特烈大帝。” 腓特烈大帝爱抚地摸了摸他的肩膀,将吊坠重新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我亲爱的孩子,我会如你所想,为你带来你所想要的一切,为东煌带来繁荣。”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一封来自皇家的信 安顿好腓特烈大帝,吕明便让已经操劳了很长时间的逸仙回去休息了,而他则回到了办公室,去处理另一件事情。 昨天黛朵远渡重洋,带来了一封威斯克寄给自己的信。由于昨日他还身陷腓特烈大帝即将诞生的喜悦之中,他无暇去看这封信。 此刻他的心情平复了下来,细细回想起昨日黛朵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神色,总感觉她似乎藏着某些心事。 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吕明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他将信封打开,抽出了里面那张泛着淡淡油墨香气的信纸。 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大致了解了信中所说的内容。他皱着眉头,用手敲打着自己的眉心,突然有些想将光辉和逸仙叫来。但光辉已经出使北方联合,逸仙则需要休息,一时间难以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讨论这件事。 “帮助皇家,牵制住重樱?这让我很难办啊。”吕明低声喃喃道。 作为碧蓝航线的一员,东煌有义务在自身允许的范围内帮助友军,但考虑到自己与重樱签订的贸易协议,作为弱势一方的吕明怎么可能单方面撕毁自己努力的成果? 料想威斯克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若自己不采取行动,则难以在碧蓝航线立足,若同意帮助,则东煌难以避免与重樱一战。虽然在他的眼中东煌军事实力孱弱,但只要牵制住重樱一部分的战力,便能减少皇家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变数。 更何况黛朵几乎是暴露在重樱的眼皮底下,来到东煌的,即便自己不采取行动,也会引起重樱的怀疑。这让本来平静的东煌突然有了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顺便还能报之前的叛逃之辱。无论吕明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对皇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不得不承认,威斯克不愧是皇家的总指挥官,做事老辣。不给人选择的余地。 他无视了最后如同命令的话语将信纸塞入了信封中,开始思考起对策。 …… 数日后,黛朵整理好因数日的奔波而有些凌乱的衣服,敲响了总指挥官的房门。 “请进。”威斯克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得到了允许的黛朵打开了屋门,朝正坐在办公桌前批阅着文件的威斯克行了一个优雅的提裙礼。 “我已经将信送达吕明的手中。总指挥官,我是否可以前往卡尔弥斯了呢?我要为妹妹报仇。”说到报仇,黛朵阴沉的脸上透出了阴狠之色。她紧咬嘴唇,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因为痛苦而轻微地颤抖。 威斯克抬起头看了黛朵一眼,便将视线重新投回了批阅的文件上。他的声音显得很平静,似乎根本体会不到黛朵的痛苦。 “既然完成了任务,让你前往卡尔弥斯也不是一件难事。不过……”威斯克批阅完了一份文件,将其放在了已批阅的位置上,“你知道找谁报仇吗?我们到现在连杀害天狼星的凶手是谁都不清楚,难道你要让整个铁血为你陪葬。说实话,就连我都做不到。铁血的维斯特里斯最近虽然不怎么管事了,但也不是个善茬。” 威斯克的话十分中肯,黛朵也很清楚这一点,她松开了拳头,脸上露出了一抹颓然:“总之我要去卡尔弥斯。”黛朵坚定地道,并没有因为这些打击而放弃自己的想法。 威斯克见黛朵如此执着,没有继续劝解,而是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淡蓝色的小瓶子。他晃动玻璃瓶,内部的液体撞击在瓶壁上发出了微弱的哗啦声。 “这是娜芬新研制的药剂,副作用十分大,若你遇到了难以解决的困难,可以使用它。切记,这瓶药剂只能使用一次。若非危急关头,就连瓶盖都不能打开,否则你会后悔的。”威斯克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黛朵的身旁,将药剂塞入了她微微握着的拳头中。 黛朵张开了手,看着那个透出点点晶莹闪光的淡蓝色小瓶。她将小瓶握紧,用力锤了自己的左胸口一下:“我一定不会辜负总指挥官对我的期待。黛朵这就前往卡尔弥斯。”说完,她便要转身离去,却被威斯克叫住了。 “吕明对你的前往有何反应,或者说对那封信表现出了什么样的态度?”威斯克对这一点很好奇。 黛朵仔细地回想了一下道:“他很激动,就像是一个孩子翘首等待大人承诺赠送给他的玩具。总指挥官,您还有别的事情要问吗?”黛朵回头看了眼威斯克,发现本来放松的他,神情变得有些严肃深沉。 “没有了,不过我建议你回去先休息一下,数日的奔波会影响你的状态和判断。”威斯克提醒了一句。 在黛朵离开后,威斯克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他拿起了放于显眼位置的一份文件。 这份文件是有关东煌虎林港最近活动的报告,其中有写着东煌正在秘密地进行某些行动,结合吕明收到这封信所表现出来的激动。威斯克似乎猜到了什么。 “激动?难道……”威斯克轻敲桌面,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 …… 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丽雅跌在了自己的床上。她趴在床上,双腿轻轻拍打着,发出“砰砰”的响声。 “啊,真是魔鬼。”丽雅低声嘟哝着。一想到今天接受的训练,她便痛苦得不想从床上下来。她转了个身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仿佛看到了胡德与厌战那张美丽却令人恐惧的面庞。 她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相信在自己内心深处,一定对这两位舰娘产生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她将枕头拿起,捂住了自己的脸,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但在这片黑暗中,丽雅却并没有得到任何放松。 她的心突然提了起来,想要惊呼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话语,她想要将枕头拿开却发现全身无力,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十分吃力。 而这些并不是她恐惧的根源,在这片漆黑中,她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鲜红如血的空洞眼眸与一张咧开的渗人大嘴。 第二百一十三章 索西斯的来访 “啊!”丽雅突然大喊了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连压在脑袋上的枕头都被她甩了出去。她揉了揉因用力过猛,而有些晕眩的脑袋,终于舒了口气。 “原来只是一场梦啊。”丽雅拍了拍胸口,朝窗外看去。此时月亮已经临近海平面,一抹淡白的辉光在天空与大海的交界处缓缓浮现。 已经没有睡意的丽雅,坐在梳妆台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与根本没有脱掉的衣服,打算去找胜利或者伊莫维奇说一说自己梦中的事情。 不过这个时间,胜利一般还没有醒。她说过早起是美丽最大的敌人,除非任务在身,否则太阳不升到半空,她是不会起来的。 打定主意的丽雅顺着走廊离开了宿舍楼,望向了旁边的一座低矮小楼。这座楼只有两层,其中下面的一层透出了淡黄的灯光。在灯光下,磨砂玻璃透出了两个模糊的身影。丽雅一眼便看出了其中一个身影是伊莫维奇,而另一个身影却只有一股熟悉感,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而就在她观察两人在做什么的时候,那个不认识的身影突然凑近了伊莫维奇,似乎想要抓住他,而伊莫维奇则后退数步,显然不想与那个人有所接触。 “砰”那人的手撞在了玻璃上发出了一声闷响,让丽雅不禁抖了一下。但好奇心也不可抑制得升腾起来。她仔细地想了想,最后好奇心压制住了害怕。她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进了小楼,敲响了伊莫维奇办公室的房门。 许久,伊莫维奇打开了门,神情疲惫地问道:“是丽雅啊,有什么事情吗?” “伊莫维奇哥哥,我做了个噩梦。好可怕的噩梦。”丽雅双手挥动,比划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这么大一个黑人,双目赤红,嘴巴都能咧到耳朵旁了。真的好吓人啊。” 丽雅说着说着,泪水开始在眼眶处打转,看起来是被吓得不轻。伊莫维奇本想找个理由让丽雅回去,但看到她的样子,突然有些不太忍心。 但一想到屋内的另一个人,伊莫维奇就十分头痛。 “是谁啊?”索西斯从屋内走出,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的丽雅。 他故作惊讶地道:“这不是丽雅指挥官嘛,失敬失敬。”他走到丽雅身前,伸出手想要与丽雅握手,却被伊莫维奇拍开了。 他恶狠狠地瞪了索西斯一眼:“你不要碰他。” “索西斯哥哥?”丽雅擦掉了泪水,好奇地看着索西斯,“你不是回灵尔顿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提到灵尔顿,索西斯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憎恨,随即笑笑道:“事情已经办完了,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就回卡尔弥斯看看这里的情况。” “那么请回吧。我已经说得足够清楚。我不可能去做那些事情。”伊莫维奇淡淡地道,对索西斯提出的某些事情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说得了。”索西斯耸了耸肩,从丽雅身旁离去。 在与丽雅擦肩而过的瞬间,丽雅全身升起了一股恶寒,不禁抖了一下。她回头看着索西斯的背影,好奇地问道:“你们都说了什么事情啊,作为卡尔弥斯的指挥官,我有权知道任何与卡尔弥斯有关的事情。” “哟,这才几天功夫就这么自觉了啊。”伊莫维奇揉了揉丽雅柔顺的长发,然后拉住丽雅的手走进了办公室。 屋内的布置很朴素,也因此显得有些空荡。伊莫维奇让丽雅坐在沙发上,自己则走进了一旁的房间为丽雅拿了一瓶橙汁。 “刚刚你说自己做了个噩梦?”伊莫维奇坐在了她的身侧,轻声问道。 “不要转移话题!”丽雅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伊莫维奇。 见丽雅如此执着,伊莫维奇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压低了声音道:“索西斯希望得到我的帮助,重新获得指挥官的称号。” “指挥官?他不就是指挥官吗?”丽雅明显对这个世界缺乏认知。 “是啊,曾经是指挥官。”伊莫维奇倚着沙发,感叹道。 丽雅被伊莫维奇的话说糊涂了,她歪着头,迷惑地道:“曾经?” 伊莫维奇点了点头:“你也经历了上一次的战斗,应该很清楚在那次战斗中皇家损失有多惨重,作为驻卡尔弥斯的指挥官,索西斯要负主要责任。因此总指挥官剥夺了他指挥官的职务,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这样啊~”丽雅恍然大悟。她喝了一口甜甜的橙汁,舔了舔嘴唇,“听胜利姐姐说你很会解梦,所以我怎么做了这样的梦啊。” 好奇心得到满足后,她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梦是如此的真实,让她在此刻回想起来后,汗毛倒竖,脸色发白。 看到丽雅的表现,他拍了拍丽雅的后背:“只是一个梦而已。这些日子你总是在海面上学习,那里漆黑的环境总是会对你造成一定影响的。只要不去关注这些,以科学的态度对待这件事,就不会有问题的。更何况胜利她们都在那里,不会有事的。” 有了伊莫维奇的解释,丽雅终于稍稍安下了心。她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似乎在为自己壮胆一般大喊道:“什么阴影,都不可能成真嘛。” 看到丽雅恢复了精神,伊莫维奇笑着道:“既然没问题了,那你回去准备准备吧,一会儿该上课了。” “啊~”丽雅的脸突然垮了下来,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她本想说些什么,但想到对这件事做主的从一开始便是胜利,便无奈地将话咽了回去。 “知~道~了~”丽雅拖长了声音,无精打采地离开了房间。看着丽雅离去,伊莫维奇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皱着眉头回想着索西斯最后的请求。 “我承认我贪图指挥官的权力,但我并不只是贪图指挥官这个职务,我也是在为皇家着想。杀了丽雅,她只是胜利的傀儡。” 这究竟是索西斯的报复,还是真的被他发现了什么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演员 黑暗界在苏列群岛休息了一月有余。这一个月她说不上多么开心,但也不算难受。平静的生活让她想了很多,就连之前那深入骨髓的悲伤,此时也淡化了几分,变成了一种难以忘却,但不会影响自己未来判断的事情。 然而这样的生活很快便会结束。黑暗界站在海滩上享受着带着点点清凉的海风,做了个深呼吸。在她的身旁,恐怖正在那里玩弄着一只刚刚孵化出来的小海龟。这是她刚刚从一堆海鸟的嘴中救下的,至于其余的,由于实在是太多了,她放弃了救援,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姐姐,他的计划比索西斯的计划还要离谱。我们怎么办?”玩腻了的恐怖,走到海边将海龟投入了海中,回头问道。 她们接到了伊莫维奇的指示,以苏列群岛为起点,深入伶仃海域,偷袭欧根等舰娘正在驻扎的岛屿——北卡罗莱斯。 身为浅水重炮舰,她们有着极强的火力,确实相当适合这种爆发式的偷袭。然而黑暗界关心的却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恐怖的安危。 天狼星的死对她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她不愿意在目睹自己身边的人离去。而偷袭本身便是一种深入敌营的冒死行为,黑暗界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去送死。 她沉吟了片刻,走到了恐怖的身旁,右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这次任务我自己去完成,你负责留守苏列群岛。一切交给姐姐处理就好了。” “姐姐?”恐怖察觉到了自己姐姐的异样,将黑暗界的手从肩膀上挪开,“我们要听从指挥官的指示,这是我们的义务。而且我也会十分担心你的。” 义务?以前听到这个词,黑暗界绝对不会有任何表示,但现在听到这个词却感觉异常的刺耳。她又想起了通过玩偶看到那一幅幅画面,而这一切都是那些义务导致的本可以避免的悲剧。 她讽刺般的嘿然一笑,不屑地道:“我们的义务从来不是听从错误的指示,对错误的指示,我们有权去修正。” 这一个月恐怖早已察觉到黑暗界有了些许的变化,而这一刻,她终于看出了黑暗界的变化在哪里。她想到了威尔士亲王,身体出现了一瞬的僵硬。 “你怎么了?”黑暗界看到恐怖脸色的变化,以为她受了风凉,关心地问道。“我、我没事。”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内渗出丝丝寒意。 她忍耐着这种不适,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一样,捂着脑袋道:“或许吹了风,脑袋有些昏沉,我回去休息休息。距离执行这件事还有一段时间,过两天我再跟你商量这件事。”说完,她快步离开了沙滩,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看着妹妹的背影,黑暗界眯起了眼睛。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要让我们赴死吗?那么就不要怪我演你们了,指挥官大人。” 当她确认恐怖已经离去后。她的周身泛起了层层阴暗,那些阴影不断地蠕动,最后形成了一个个不可名状的诡异事物。这些事物匍匐在地,似乎正在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黑暗界指着海面,对这些阴影道:“去吧,我的孩子们,搭建一个舞台,一个属于我的舞台。” 在她下达命令后,这些阴影钻入了海中,而黑暗界则面向大海,眸光深邃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告诉胜利姐姐?恐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黑暗界的那句话,这让她惊恐万分,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失去姐姐。 难道“墓”的影响仍然没有完全褪去,在姐姐的内心深处余留下了痕迹?该怎么办啊。 恐怖在屋中来回踱步,心中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最后她瘫在了椅子上,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前。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告知胜利,她无法肯定胜利就一定会想出解决的办法,甚至可能会出现一层层传递,最后让姐姐置身于险地的情况。 她不愿意姐姐保持现在这种状态,更不愿意失去姐姐。她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她已经有了决定。 将这件事压下去。 打定主意的她没有继续耽搁,离开了房间。根据她对姐姐的了解。现在她应该正在可畏的病房。由于可畏的状态,胜利前往卡尔弥斯时并没有将可畏带上,因此照顾可畏的工作便全都交给了她们二人。 不过由于姐姐刚刚经历了异变,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姐姐照看可畏,而自己则处理与苏列群岛相关的报告。 来到了可畏的病房,恐怖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黑暗界正坐在椅子上,她的怀中抱着那个仍然崭新的玩偶,双眼低垂,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咚咚。”恐怖敲响房门的声音惊醒了黑暗界。她回头看去,见恐怖正在门口等待,有些疑惑地打开了房门。 “怎么了?”黑暗界问道。 恐怖走进了屋内,用平常的语气道:“已经很久没有看望可畏姐姐了。正巧今天有时间,过来探望一下。”说着,她从门口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床的旁边。 “情况如何?”恐怖没有去看身旁那些运转的仪器。 “老样子,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得更差。她就这样沉睡着,似乎在等待需要她苏醒的那一刻一般。”黑暗界早已通过自己从“墓”中获得的能力探察了可畏的身体。 令她诧异的是,可畏的灵魂没有任何创伤,就连身体也在这一个月的休养中完好如初。唯一的异常便是她似乎拒绝醒来,在她的意识深处一股很强的力量压制住了她醒来的意愿。她试着去触碰那团能量,但一旦触及,自己便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与通过玩偶看到的那个人类似的寒意。 “这样吗?希望可畏姐姐快点醒来啊。胜利姐姐很想念她呢。”恐怖想到了胜利离去时不舍的眼神,他更加不愿意失去姐姐。 她看向了黑暗界,眼眸中带着坚定与决绝:“姐姐,我想好了。我同意你的提议,不过一定要活下来,就算没有人在意你,至少我会一直等待,不要让我失望。” 第二百一十五章 偷袭北卡罗莱斯(上) 恐怖的话久久地停留在她的心头。她闭上眼倾听着四周狂怒的涛声,感受着如同剃刀一般的风暴。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咸腥湿冷的海风,望着远处那座高高耸立的“永夜之塔”。一阵阵虚幻的呼声不断地在她的耳边回荡,似乎正在诱惑她,使其堕入沉沦的深渊。 “呼~”黑暗界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让那虚幻的低吟暂时失去蛊惑的效用。她躲在一处礁石后,探出头看着距离自己只有几海里之遥的北卡罗莱斯。 作为距离苏列群岛最近的铁血岛屿,这里早已被改造成了一座军事化程度极高的地方。在岛屿上,一座座用于侦查海面情况的灯塔不断地扫视着海面,哪怕是一只蚊子的行动都会被它们捕获。 而黑暗界此时所处的位置,便是灯塔探查的极限距离,只要继续踏前一步,灯塔便会发现她的踪迹,最终导致这次偷袭以失败告终,并让自己处于被围剿的险境。 真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黑暗界的脑海中蹦出了这样的念头,并且庆幸自己做出了让恐怖留驻在苏列群岛的决定。 她没有急于前进,毕竟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她并不是真的不存在,暴露于灯塔的监控下,仍然难以遁形。 她也不打算使用能力,毕竟一个月的时间并不足以让她完全熟悉这种能力,更何况她不愿意将这种禁忌的力量展露在别人的面前。 有了这些对自己的限制,黑暗界一时间想不出一个能够悄然潜入的办法。她躲在礁石后,等待着某个时机。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更遥远的一座无人小岛上,胡德正通过装置,观察着黑暗界的行动。 “恐怖果然没有一同前去偷袭,指挥官,你是怎么猜到的?”胡德通过调节好的装置,暂时与伊莫维奇取得了联络。 一阵“沙沙”的噪音过后,伊莫维奇的声音从装置中传出:“很简单的道理,黑暗界经历了之前的战斗一定不希望看到身边的人死去,那么孤身犯险的可能性便十分大。而我们的目的本来便不是偷袭本身,而是演一场迷惑敌人的戏。而这场戏,并不一定要所有人都清楚,只需要一部分人了解,并遵守自己的剧本即可。” “所以黑暗界不会有事吧。北卡罗莱斯的防守看起来十分严密,更何况偷袭成功,在铁血舰娘的围剿下,她恐怕也很难脱身。”胡德忧虑地道。她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之一便是救援黑暗界,但是如此深入腹地,她真的能救下黑暗界吗? “这正是你的作用。无论黑暗界是否得手,你都要做出占领北卡罗莱斯附属岛屿的姿态,这时敌人不可能为了一个黑暗界而放弃周边岛屿,而铁血的战力中能留下黑暗界的也只有欧根与齐柏林。 “但为了防止有潜藏的敌人趁机占领北卡罗莱斯,欧根必然留守在岛屿上,而齐柏林则会去迎接你。在两大威胁被我们牵制住后,黑暗界还是很安全的。”伊莫维奇早已将过程推演了无数遍,成竹在胸地道。 伊莫维奇的话不无道理,但却不能解释为什么要对黑暗界和恐怖隐瞒计划的本意。 胡德关闭了通讯,朝北卡罗莱斯望去,入眼所见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和浩瀚湛蓝的大海。微波粼粼,云卷云舒,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安和。但这却只是陆地所看到的假象罢了。 …… 黑暗界已经停留在礁石附近有数个小时之久,在这数个小时间,她分析了周围海域的详细参数,并且已经大致摸清了这些灯塔的运行模式。不过她仍然没有闯入,而是等待着一个机会。 数日前,她便已经从阴影那里得到了相应的情报,每隔一日,便会有一队塞壬从这附近经过。 也许是因为塞壬想要保守某些秘密,每当这些塞壬经过时,灯塔便会强制进入到准入模式。在这种模式下,其各项功能都会被极大压制,是她潜入的最佳时机。 又等待了一个小时左右,黑暗界终于在昏暗的远方看到了数个黑点。 那是一队精英塞壬,其中为首的是一位拥有航空甲板的“执棋者”,其身后则是一些领洋者、追迹者和探索者组成的精英塞壬小队。这些塞壬簇拥着一个状如水母的软胶物质,打算穿过北卡罗莱斯,前往其他地方。 黑暗界将自己的存在感尽可能压低,在夜色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队精英塞壬小队。她默默地跟随在这些塞壬的身后,顺便倾听着她们的谈话。 “织梦者大人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啊。为什么要将这团作用不明的胶状物质送给测试者大人?”其中一位探索者好奇地朝这次的领队问道。 然而执棋者同样对此一无所知,她看了眼自己身后那团如有生命一般蠕动的胶状物质,耸了耸肩:“有些事情不是我们的权限能够探知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听织梦者大人说测试者大人已经离开了北卡罗莱斯,回到了依玛。这段路程我们一定要小心,不要让铁血发现大人们的目的。” 黑暗界跟在身后,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其中谈到了她从未听说过的织梦者,谈到了测试者正在依玛进行秘密的科研。 不过黑暗界对此已经失去了兴趣,跟随她们来到了岛屿边缘,便脱离了队伍,借助黑暗与自己的阴影特质,躲过了一轮扫描后,笔直地钻入了一片密林之中。 钻入密林后,黑暗界松了一口气,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桠,观察起附近的环境。在密林的东部是一片密集的建筑群。这些建筑有着浓厚的铁血的肃穆风格,深色的楼体威严耸立,就如同一位位执行审判的法官。 那里便是偷袭的地点。黑暗界压制住心中的害怕,身体逐渐隐没于黑暗之中,开始正式执行伊莫维奇交给自己的偷袭任务。 第二百一十六章 偷袭北卡罗莱斯(中) 测试者终于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欧根感觉自己突然放松了下来。希佩尔也已经好转,转入了普通病房,用不了多久便能完全康复。 没有接到行动指令的她,在港口的码头漫无目的地漫步,时不时望向在月色下泛起银白波光的大海。 她伸开了双臂,似乎想要拥抱什么,却听到一个冷漠淡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很悠闲嘛。” “你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欧根放下了手,头也不回地道。黑企对欧根的无礼毫不在意,将戴在手上的兜帽摘了下来,苍白的头发顺滑却缺少亮泽,如瀑布般垂落。 她晃了晃脑袋,将长发收束于脑后,道:“有人潜入了北卡罗莱斯。” “皇家?”欧根对此一点都不感觉惊讶,就仿佛早已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一般。 “嗯,不过你的反应很让人惊讶,难道不应该立刻返回,并告知众人开始搜寻敌人吗?”黑企走到了欧根的身侧,她的脸上无悲无喜,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本就知道答案,不是吗?”欧根看向了黑企,见对方没有任何表示,转身朝着不远处的高楼走去。 “又要开始了。”欧根叹了口气,眼中透出了无尽的苦涩与无奈。 …… 借着夜色,黑暗界有惊无险地潜入了港区。他躲在一栋高楼的阴影中,观察周围的情况,以便锁定自己这次偷袭的目标。 就在她终于锁定了目标后,黑暗界看到欧根和一个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人走进了自己躲藏的这栋大楼中,其中那个黑袍人仿佛不经意地朝她躲藏的位置看了一眼。一股冰凉的寒意突然遍布全身,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她猛地将身体后撤,完全隐没于黑暗中,等待了片刻,症状才稍微缓解了一些。她再一次将头探出,见那两人已经走进大楼后,迅速地离开了这栋大楼,来到了自己确定的目标附近。 她没有任何犹豫,在确定了逃跑路线后,几座主炮与副炮便显露在了身后。她瞄准了这栋高耸的建筑及其周围的附属建筑,口中喃喃道:“抱歉,这只是任务。” …… “轰隆隆!”剧烈的轰鸣声从不远处传来,欧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远处升腾而起的烈焰与应声倒塌的无人了望塔。伴随着刺耳的鸣笛声,欧根转过身,坐回了自己的座椅上,端起了盛有艳红的葡萄酒的高脚杯,朝黑企敬了一下。 “不喝一杯吗?以后恐怕就没有这样的闲情了。”欧根抿了一口还带着一丝淡淡凉意的葡萄酒,打量着仍站在窗外朝外看去的黑企。 黑企摇了摇头,目光仍停留在远处那栋倒塌的了望塔上。许久,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想到了什么:“伊莫维奇?” “怎么了?”欧根对这个名字有着一丝熟悉感,但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没什么,就是有些麻烦了。”黑企摆了摆手,看起来对这件事并不是太上心。她回过头看着仍在那里品着葡萄酒的欧根,“你难道一点都不惊慌吗?我看已经有舰娘朝倒塌的了望塔赶去了。作为驻北卡罗莱斯的舰娘主力之一,难道不去看一看情况吗?” “为什么要去看呢?一切都在预料之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不过只是摧毁了望塔,我是没有想到的,她本可以试着攻击我所在的这栋楼。”欧根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失望,她抓起酒杯将葡萄酒一饮而尽,鲜红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流出,就像是渗出的血液一般。 她抹了抹嘴角,继续道:“既然破坏了望塔,那么偷袭者便不是我们的主要目标。一定有着其他皇家舰娘环伺周围,而作为最后的王牌,我必然需要留守在这里,应对更加难以解决的事情。” 这时欧根一直戴在耳边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她连通了通讯便听到了齐柏林略显焦急的声音:“根据南方了望塔传回的影像,我们发现了胡德正朝本岛南部附属岛屿伊夫岛前进,要不要拦住她?” 这么快便行动了吗?欧根想了想对齐柏林道:“你前去阻拦胡德,让Z18与莱比锡前往倒塌的了望塔搜寻敌人。潜艇则在岛屿附近巡逻,其余众人则分散到其他了望塔附近,防止其他了望塔被袭击。” 在下达完命令后,欧根听到了一声轻哼:“果然。” “你发现了什么?”欧根没有对黑企轻蔑的哼声发怒,而是好奇地问道。 “遵循你自己的意愿就好,没有什么事的。”她并没有正面回答欧根的问题,而是用另一种形式的回答解决了欧根的困惑。 “你刚刚的行为很让人在意啊。皇家难道别有意图?”欧根明显对这样的回答很不满意,追问道。 黑企耸了耸肩,她指着窗外倒塌的了望塔道:“你能猜到对方的意图吗?她们为什么只是摧毁了望塔,而不是更加重要的军火库或者研究和火力设施?” “为了让我们成为瞎子,便于绕过北卡罗莱斯,长驱直入,直捣铁血本岛?”欧根似乎想到了什么。 然而黑企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不要想得如此复杂,她们之所以只摧毁了望塔,是因为她们想摧毁了望塔,仅此而已。” “摧毁了望塔,只是因为想摧毁了望塔?”欧根被黑企的话绕迷糊了。 “从你对这件事的态度可以看出来铁血一直在等待一个进攻的机会,而你们很清楚被重创的皇家必然实施报复。而这个报复便会成为下一次战争的导火索。 “那么从皇家的角度考虑,他们自然希望用下一次战争的大获全胜来赢得荣耀,而铁血也需要这次战斗,至于目的……我们都清楚。”黑企说到这里,欧根的眼睛突然暗淡了几分。 “这只是激化战争的一场大戏,大家都是演员,能尽可能无伤的情况下达成目的,又何须死斗呢? “记住,在这次战斗中我们都是演员。”在分析完局势后,黑企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一个让欧根一时间难以接受的观点。 “你一定对我一开始说的那句话很疑惑。其实道理也很简单,这次卡尔弥斯的指挥官是伊莫维奇,威斯克的亲传弟子。皇家要认真起来了。”黑企叹了口气,面色凝重得令欧根的心都慢了一拍。 第二百一十七章 偷袭北卡罗莱斯(下) 在夜色的掩护下,黑暗界顺利地躲过了Z18与莱比锡的追踪,逃入了最初进入的那片小树林。她没有贸然选择逃离北卡罗莱斯,而是带戴上了一副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眼镜。 通过眼镜,周围一切具有生命的物体全都散发出了醒目的红光。透过细密且杂乱的红色直线,她看到了一个匍匐在什么物体上的身影。 “果然不会这么简单。看这个体形,是U556?”黑暗界摘下了眼镜。 以现在的侦查技术,四艘潜艇便足以覆盖岛屿附近的海域,更何况她只摧毁了一座了望塔,其余的了望塔仍然处于正常状态。 凭借自己在港区东部沿海制造的混乱,铁血一定会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东边,以为自己会从东部绕一个圈子后,往西方逃窜。 这是黑暗界所期待的,也是为何她只摧毁了了望塔及其周围建筑的其中一个原因。一方面她不希望看到曾经的同伴有太大的伤亡,另一方面便是误导对方,便于自己从西侧逃离岛屿。 从雷达的扫描中也可以看出自己的计划实施得相当完美,在南侧和北侧都只有一两位舰娘,而且想要赶到附近需要一段不算很长也不算很短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她只需要突破U556的防线,尽可能与铁血的追兵拉开距离,那么哪怕受一点点伤,想要逃离这里并不算一件困难的事情。 其中最让她担心的是齐柏林派出无人机干扰自己的前进,从而让自己陷入被围攻的境地。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黑暗界看到了一架架无人机朝着北卡罗莱斯的南侧飞去,看起来已经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黑暗界又在心中推演了数遍,在确认不会有意外发生后,黑暗界轻点自己的胸口,划出了一个类似于六芒星的图案。她的手指涌出淡淡的黑色雾气,沾染在她漆黑的魔女衣袍之上,与黑袍融为一体。 随着黑色雾气完全没入衣服中,黑暗界的身上散发出深邃的黑暗。这层黑暗与周围的夜色相辅相成,让黑暗界完全融入到了夜色之中,而且即便被人发现,也会误以为这是因为浓浓的夜色,很难将其与某些特殊能力联系在一起。 做完了准备工作,黑暗界没有任何犹豫地冲了出去。她很清楚这种掩护并不能长久,过于拖沓反而会让自己更快的暴露在铁血的视野之中。 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黑暗界来到了海岸边,她能清晰地听到了望塔发出的警报,甚至能感受到来自大海深处的敌意。她深吸了一口气,踏入了从陆地上看异常平静的海面。 风暴肆虐,巨浪滔天,仍然是那熟悉的场景。黑暗界没有时间感叹,戴上了眼镜,寻觅U556的身影。 红色的身影距离自己约有一海里的距离,若尽可能避开她,根据自己的航速,被追赶上的概率很低。 得到了这样的结论,黑暗界终于舒了口气。虽然她不知道为何没有遭遇无人机的阻拦,但她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她开足马力,朝着苏列群岛的方向驶去,希望能早一些见到妹妹。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却很难赶得上变化。在行进了一段距离后,黑暗界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身影。她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 虽然全身都被遮挡,但她很清楚这个人便是刚刚与欧根在一起的人,似乎也是杀害天狼星与重伤可畏的那位“企业”。 “放心好了,我已经告知其他人,你由我来解决。”黑企转过身,将兜帽摘掉,露出了苍白冷漠的脸庞。她那锐利的目光,在黑暗界的身上逡巡,最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意:“很好。” “所以所有布置都是你做的?故意让我在这里与你会面?”从一开始,黑暗界便发觉到了自己的逃离实在是太轻松了,仿佛像是被谁安排了一样,此刻想来,恐怕便是面前这位的功劳。 然而黑企却摇了摇头:“这与我无关,一切都在伊莫维奇的算计之中。他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嗯?我现在没事吗?”黑暗界仿佛听到了一个最大的笑话。她大笑了起来,身后的主炮显露赫然浮现,对准了看似毫无敌意的黑企。 “无论铁血之前的优势有多大,都是无法在海战上与皇家抗衡的,铁血的总指挥官维斯特里斯很清楚这一点,所以除非塞壬特意要求,他一直在规避伤害皇家的舰娘。 “胡德只是一场令人惊讶的意外,而可畏和天狼星的命运则是我为她们决定的。真要探究起来,铁血从未有意伤害你们分毫,甚至为了达成塞壬的要求,导致同伴重伤。她们是不是很可怜呢?”黑企无视着黑暗界的行动,自顾自地说道。 “铁血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他们只是在试图改变自己未来的命运。伊莫维奇一定在这多次战斗中摸出了规律。至于派出胡德佯攻北卡罗莱斯的附属岛屿,只是给铁血一个放了你的理由罢了。” “这么做一方面让皇家稍微赢得了一些面子,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自己之后的作战不再师出无名。所以你的这次偷袭是双方默认的一步。大家都在演戏,大家都是演员。”黑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若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黑暗界,似乎在向她暗示着什么。 黑暗界紧抿着嘴唇,对黑企的话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在她说完后,她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所以你想把我留下来?” 因为有着之前的探察,她很清楚面前这位神似企业的神秘人绝对有着将自己留下来的能力。但为了兑现自己的诺言,她绝对不会轻易地放弃回去的想法。 黑企耸了耸肩:“现在的你与我们有着相似的特点,我只是想帮你而已。不要回去,这对你来说将是痛苦的事情。跟着我吧,我会带你达到你想达到的终点。”黑企伸出了自己苍白的手,以此表示自己的诚意。 然而这种诚意对黑暗界来说却什么都不是,她拍开了黑企的手,冷冷地道:“我是不会与杀害了天狼星姐姐的人同流合污的。” 对于黑暗界的态度,似乎早已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神情。她将手收回,目光停留在黑暗界的胸口上,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么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黑(企业与暗界) 周围是浓郁的黑。深沉的黑暗完全笼罩住了愕然的她。“嘻嘻嘻。”一阵妖媚的笑声在这片无止境的黑暗中回荡,让她从惊慌中镇静了下来。 她努力地回忆着刚才发生了什么,但除了模糊的血红之外,一切记忆都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她想要撩开轻纱,却发现这层轻纱滚烫得令人难以忍受。 “为什么要回忆起来呢?”那个笑声停了下来,浓郁的黑暗剧烈地翻滚,最后形成了一位妖艳成熟的女子。 这个女子的身上穿着一袭仿佛被烈焰灼烧过一般的黑色魔法袍,头戴一顶破旧得不成样子的尖顶女巫帽,毫无血色的脸上有着一双鲜艳如血砖一般的眼眸,嘴唇则苍白得如同白纸。 “黑暗界?”她根本来得及去思考自己为何能分辨出黑暗的涌动,为何能在黑暗中看到这样一个人,模糊的脑袋中便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词。随着这个词在脑海中出现,一幕幕与她或并肩战斗,或互相敌对的画面浮现在她的眼前。 一股莫名的悲伤在心中奔腾,泪水不自觉地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这片黑暗之中。 黑暗界笑盈盈地走到了她的身边,为她擦去了泪水:“现在你已经与我是同路人了,不,其实也有些不同,至少你还是你,而我早已不再是我。你是烈焰燃烧后残留下的灰烬,而我已经化为一片虚无。” …… 黑企静静地站在黑暗界的面前,冰冷的眸子无悲无喜,仿佛一位早已看穿了俗世的本质,却因此万念俱灰的学者。 她后退了数步,一层暗淡的灰芒以她为圆心,朝四周蔓延开来,形成了一个半径约一海里左右的球形半透明灰壳。她抬起头望着灰暗的天空,口中喃喃道:“你能看见吗?看见你自己。” 黑暗界注视着黑企,凝神戒备着她突然发动袭击。然而黑企什么都没有做,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望天的雕像。在她的周围一层淡淡的灰芒不断地翻滚涌动,将她全身笼罩于其中,给人一种虚幻缥缈的朦胧感。 黑暗界甩了甩脑袋,当她注视着黑企的时候,她的脑袋便感觉到一阵空虚,仿佛自己的意识被那层灰芒吞噬。她闭上了眼睛,用自身对黑暗的感知判断黑企的行动。 然而在闭上眼的一刹那,她的心脏突然颤了一下,她不得已睁开了眼睛,用惊讶的目光望着这片被灰芒覆盖的海域。 她无法感知到灰芒之外的区域,也无法感知到黑企的存在,那层灰芒就像是感知的屏蔽器,将自己的五感完全限制在了这片狭小的区域。 真是十分克制自己的能力。黑暗界对此做出了自己的评价。但她并没有因为能力的强弱和是否克制便灰心丧气,而是举起了自己的法杖。 一团团漆黑的暗影用海面下涌出,凝聚出一个个暗影生物。这些暗影生物睁着自己血红的眸子,朝黑企扑去。 “噗噗噗”黑企没有任何反抗,任由这些生物扑打在自己的身上,发出一连串冒泡的声音。这些暗影生物在接触到那层灰芒后,身体不断蠕动起泡,并冒出浓浓的黑烟,消散于空气之中。 黑企拍打着自己的衣服,像是在弹去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细碎的暗色结晶体。“果然不行,你在压抑自己吧,你本可以更强的。不过,这样其实更好。”黑企终于将目光从天空移开,转向了黑暗界。 从刚刚的进攻,黑企已经大致了解了黑暗界现在的状况。比起那个她,现在的她仍然太弱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有带走的意义。比起任由她不可控的发展下去,还是留在自己的身边更让黑企安心。 她抬起右手,从她黑袍宽松的袖口中飞出了一艘艘漆黑的无人机,这些无人机在飞出来的一刹那全身便笼罩上了一层与灰壳一样的暗淡色彩。 “无用地挣扎没有任何意义,跟我离开吧。”在说出这句话后,无人机便飞到了黑暗界的头顶上空,随着机枪的扫射和航弹落入水中引发轰鸣,黑暗界淹没于一片惨白的水雾之中。 由于黑暗界的特殊,这一次她没有手下留情,在受到了自己能力的影响,对方不可能躲开自己的一轮空袭,而以浅水重炮舰脆弱的身板,这一次轰炸足以夺走黑暗界的半条命。 她缓缓地钻入了水雾中,寻找到了一团暗色的阴影。“怎么样?跟我走吧,只要你答应下来,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然而那团阴影并没有给她回应,她就这样静静地杵在那里,既不行动,也不说话。 不对劲。黑企发现了异常。她伸手抓住了那团阴影,一股莫名的阴寒顺着手心朝着全身蔓延开来。她缩回了手,用无人机扫除了水雾,终于看到了那团阴影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个酷似黑暗界的阴影,有着与黑暗界无异的面容与衣装,在她被黑企摸过的肩膀已经开始肿胀,冒出浓浓黑烟。她抬起头看着黑企,脸上带着令人毛骨耸然的笑容:“只要我想离开,你拦不住我。”随即爆裂开来,形成一朵漆黑的蘑菇云。 “跑了吗?”黑企驱散了黑色的烟雾,揉着自己的脑袋,郁闷地道。本以为实力不足十分之一的黑暗界十分好对付,但没想到她使用阴影替身的能力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 但这次战斗她也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对阴影的熟练程度比她所想的要高很多,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毕竟这表明她还是她,但她也已经不是她了。 “很好玩吗?既然都帮助我们到这种程度了,又何必这样做呢?”在她的耳畔响起了类似于嘲讽地声音。 “母亲告知过我们,主的意志是合理干涉,在大方向不变的情况下对细节进行微调。而你的做法正在让这条线偏离轨道,这对你和我们都不是一件好事。”观察者似乎带着些微怒气,但考虑到对方的身份,她只能压制着怒气,说出了这番话。 “我知道,更何况我不是什么都没有做成功吗?”黑企摊开了手,身上的灰芒消散了,就连那层暗淡的灰壳也一并消失。她甩了一下自己的黑袍,望向远处那座漆黑的有着血红纹理的永夜之塔,口中喃喃道,“黑暗界,黑·暗界。呵呵,也许除去了黑,她真的什么都不是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铁血的无奈 凭借自身留在附近的阴影替身,黑暗界成功地与替身交换了位置,避开了黑企的攻击,但体力和精神上的消耗让她已经难以支撑自己的身体。她喘着气仰躺在地面上,望着晴朗的天空。 虚幻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加强烈了一些。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回忆着刚刚黑企所说的话。其中很多话貌似都很有道理。 所以一切都只是一场戏吗?黑暗界勉强抬起了自己的胳膊,看到了因受伤而殷红一片的袖子。她眯起眼睛,胳膊无力地落下,拍打在地面上,发出了“啪”的一声。 休息完就回去吧,妹妹还在等着自己。她用阴影将自身笼罩,以此来隐蔽自己,之后便闭上了眼睛,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黑暗界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感觉状态虽算不上多好,但也不差。她躲在岛屿的树林阴影中轻吹口哨,招来了一只小巧的阴影生物,从它那里得到了昨天夜里最终的战报。 胡德与齐柏林进行了一场不算激烈的战斗,双方除了受了一些轻伤外并没有什么事情。 至于铁血对此的回应,由于黑企的存在,阴影生物并不敢过于靠近。黑暗界只能从阴影生物那零星的描述中得出铁血似乎准备发动战争的结论。 与黑企所说的几乎一致,并没有什么新的情报。这让黑暗界有些扫兴。在阴影生物消失后,黑暗界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使自己看起来并不算有失体面后,离开了岛屿。 …… 黑企回到了北卡罗莱斯后,径直地朝欧根所在的大楼走去。她步履匆匆,似乎有着十分急迫的事情要与欧根说明。 “怎么了?第一次见你如此匆忙。”欧根仍然在喝酒,她迷蒙的醉眼看着黑企神色匆匆地进来,突然有了一丝好奇。 “我想跟你谈一件事。”黑企直截了当地道。 欧根放下了酒杯,伸手示意她可以坐下来慢慢讲:“怎么了?难道有关黑暗界?对了,你居然没有把她带回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你只要想做一件事便一定能成功呢。” 欧根的话中充满了嘲讽的味道,可以看出她其实并不喜欢黑企。 黑企无视了欧根的态度,点头承认了这一点:“没错,黑暗界有问题。或许我们可以以黑暗界为突破口,瓦解皇家的战力。” “黑暗界为突破口?那么你有什么计划吗?”欧根又喝了一口酒。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黑企耸了耸肩:“暂时没有,不过这是一个思路。我不能保证这个建议一定对铁血有好处,但我可以保证至少没有坏处。” “第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欧根的语调突转冰冷。她握紧了自己的杯子,牙齿紧咬着嘴唇。 看到欧根的样子,她愣了一下,之后叹了口气,语气比一开始少了一丝冷意:“这是铁血的命运,你们无从抗拒。就算没有我和塞壬,一切也不会有多少改变。” 见欧根一点都没有理解,黑企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站起身,打算离开这里,却被欧根叫住了。 “总指挥官已经下达了命令,要我们进行准备,大战即将打响。他说这次偷袭是对铁血侮辱,誓要让皇家付出代价。” 欧根笑了一声:“真是可笑,分明是我们发动战争在先,现在却站在受害者的位置抨击皇家。而其他各国却仍处于观望态度,就连与皇家关系最恶劣的维希教廷都没有做出一点点回应。” “预料之中,毕竟你们才是演员,而他们还只是观众。如何拉他们一起演出,便是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黑企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欧根一人,呆坐在那里,品味着黑企的话中含义。 …… 黑暗界终于回到了岛屿。 在踏上苏列群岛的那一刻,她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下来。她看到恐怖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并快步走来。她朝她挥了挥手,感觉自己的身体绵软无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恐怖扶住了黑暗界,关心地问道:“姐姐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虽然这么说着,但黑暗界却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些恍惚。 在海面上行进的那段时间,虚幻的声音消磨着她的精力和体力,导致她差点因为幻觉偏离了轨道,朝北卡罗莱斯的方向驶去。幸好她路上遇到了巨浪,在冷水刺激下,她清醒了过来,才调转方向,最终回到了苏列群岛。 看来从“墓”获得的力量要少用了,黑暗界揉了揉不太清醒的脑袋,心中暗道。 “放开手吧,我能自己行动。也许是之前的伤势还是没有完全恢复,我需要休息。”黑暗界对恐怖道。她很清楚自己身体的状态,不希望恐怖看到自己的异常。 恐怖抬头看着黑暗界,张了张嘴,最后吐出了一句话:“好的,姐姐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她松开了黑暗界的手,目送着黑暗界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后,黑暗界锁紧门窗,将窗帘拉上后,便扑倒在床。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一缕缕暗色的烟雾从她身体的毛孔中钻出,在其周身缭绕盘旋,久久未曾散去。 她的身体因痉挛而抽搐着,嘴唇红中透黑,一双紫红色的眸子中染上了一抹晦暗。她捂着耳朵,努力地让自己尽可能忽略掉那令人疯狂的呓语。 也许是因为能力使用过多,黑暗界终于听清了呓语中的部分内容——没有人会注意你,你只是一个被需要时才会被想起的傀儡,你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不、不是的。”黑暗界嘶哑的喉咙中发出了阵阵低吼。她的泪水不自觉的流淌而出,顺着脸颊落在床上,将洁白的床单染上了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红。 “事情渐渐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呢。”在苏列群岛附近的海面上,获得了新身体的观察者望向苏列群岛,脸上露出了一抹阴谋得逞一般的笑容。 第二百二十章 黑暗一隅 虽然近一个月的实战让丽雅已经熟悉了海面上的生活,但长时间坐在指挥舰上,仍然让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在胜利的搀扶下,丽雅踉踉跄跄地踏上了苏列群岛这片土地。她的脸上挂着一个憔悴地笑容,朝黑暗界和恐怖挥了挥手:“黑暗界姐姐,恐怖姐姐,你们好啊。” 恐怖关切地上前扶住了丽雅,对胜利道:“铁血已经开始行动,从模糊的侦查信息可以得出,她们兵分三路,分别朝梅洛伊、苏列和伊德里克进发。” 胜利收回了暗中观察黑暗界的视线,点了点头:“指挥官已经得到这些消息了。梅洛伊与伊德里克分别位于苏列的南北两端,胡德姐姐已经和阿贝克隆比前往梅洛伊,厌战则会随同指挥官前往伊德里克。” “卡尔弥斯呢?”对伊莫维奇选择倾巢出动这件事,她十分不解。若铁血暗藏了第四支部队,悄悄偷袭毫无防备的卡尔弥斯,其损失甚至比丢失掉梅洛伊和伊德里克还要严重许多。 “得知情况的总指挥官已经派出了黛朵作为增援,而指挥官会在与黛朵交接完各项事宜后,前往距离卡尔弥斯最近的伊德里克。我们要相信指挥官的战略部署。一定不会有问题的。”胜利补充道。 她刚说完这句话便听到了一声轻哼,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黑暗界正躲在一片海滩巨石组成的阴影中,默默地看着这里。 “铁血的三支军队从南到北分别由齐柏林,欧根和观察者率领,其中威胁最大的似乎是北部那支部队。但还有一个问题,之前袭击天狼星姐姐和可畏姐姐的那个人去哪里了?” “我认为妹妹说得没错,有一支部队正暗中赶往卡尔弥斯,从目前无法得出信息这一点可以粗略猜测到这是一支潜艇部队或者借助了神秘人的某些特性隐匿起来的部队。所以我认为要加强卡尔弥斯的防守力量,不能只有黛朵姐姐一人。”黑暗界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胜利皱了皱眉头,总感觉黑暗界哪里不太对劲,但又由于自己实在是对她缺乏了解,因此无法做出判断。 黑暗界的话虽然尖锐,但并不是没有道理,天狼星的死和可畏的重伤都是因为这一突然出现的变数导致的惨剧。他也相信伊莫维奇一定考虑到了这一点。比如之前的偷袭计划,确实在按照伊莫维奇所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 “胜利姐姐,我饿了。”丽雅拽了拽胜利的衣袖,揉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地道。 “也差不多到吃饭的时间了,我们先去吃饭吧。”胜利拉住丽雅的手,朝黑暗界招手道。 …… 在富丽堂皇的议事大厅中,一个有着白色中长发的女子孤零零地面对着一面有着镂空雄狮的浮雕。她背着双手,眼中透出一丝温存,嘴巴微微一颤,自言自语道:“这便是之前妹妹所负责的地方吗?” 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浮雕,悲怆的心情让她不禁流下了泪水。她倚靠着墙壁,擦掉了泪水,朝门的方向道:“指挥官,您看够了吧。” 伊莫维奇略显尴尬地推开了大门,在他的身后,厌战显得神不守舍,似乎受到了严重的心理打击一。她迫不及待地冲到了黛朵的身旁,抓住了她的肩膀,激动地问道:“陛下怎么样了?我听说反对自由鸢尾进驻皇家的人民发动了暴乱,陛下为了平息动乱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黛朵双手按住了她的右手,声音因刚刚的哭泣而有些哽咽地道:“陛下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听到了黛朵的回答,厌战松开了自己的手,她无神地望着墙壁上那只威严的雄狮,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果然我不应该离开陛下,我应该回去。”说着她转身便要离开,却被黛朵和伊莫维奇拉住了。 “清醒一点!”伊莫维奇语气难得的严肃。他握紧了厌战的胳膊道:“你现在回去有什么用吗?总指挥只会以你擅自返回为理由指责你违背了《漾造协约》,你根本见不到你爱戴的陛下!” 身旁的黛朵也点了点头:“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击败来犯之敌。我来这里之前已经见过女王陛下,她让我告诉你,她会照顾好自己,让你无须担心,难道你要违背女王陛下的话吗?” 听了二人的话,厌战终于不再反抗,她感觉自己的力气被抽空,瘫软在地,双眼无神地扭头看向了那只威严的雄狮浮雕,仿佛听到一阵阵虚幻的嚎叫。 “好了,那么我便开门见山地说了。我希望你能留守卡尔弥斯,作为最后的防守力量,以防铁血悄无声息地直接攻入腹地。”伊莫维奇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我拒绝。”黛朵十分干脆地道,“我之所以来这里是为了报仇的,而不是龟缩于此。”黛朵的眼中冒出熊熊怒火,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在这里才能更好的报仇。这次作战我们并未发现杀害你妹妹的凶手,所以他大概率会直奔卡尔弥斯。对铁血来说攻占了卡尔弥斯,皇家的守备兵力将不攻自破。你的任务十分重要,也是报仇的最佳机会。”伊莫维奇为黛朵分析了目前的局势。 伊莫维奇的分析确实有道理,黛朵也稍微清醒了一些,点头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听从您的指挥,留守卡尔弥斯。”黛朵行了一个标准的女仆礼,之后便无视了二人径自离开了议事大厅。 伊莫维奇挠了挠自己金色的短发,有些无奈地道:“你说我是不是太没威信了,一个个都不把我当指挥官看。我明明是总指挥官的唯一弟子啊。” 厌战耸了耸肩,似乎在说自己也不清楚。“我想回去静静。”她站了起来,身体有些颤抖地朝门外走去。 “你也留下来吧。我一人带剩余舰娘前去即可。”伊莫维奇看着厌战的背影,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不,我要去。”厌战十分干脆地道,“我要看看观察者究竟要做些什么。” …… 乌云笼罩着天空,一道道弯折的闪电如同一条条发光的长蛇在空中蜿蜒爬行。怒涛惊天,拍打在这座漆黑之塔的塔身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拍击声。 在塔顶之上,有着一个巨大的圆盘。这个圆盘呈现出透着莹润光泽的漆黑之色,其盘面上有着数不清的细碎光点,这些光点不断地移动闪烁,就像是浓浓夜色之下的璀璨群星。 “这里是哪里?”在盘面的正中心,猎人终于清醒了过来。她朝四周望去,除了盘面上的光点和仍处于昏迷之中的勇敢外,她所能看到的只有漆黑。 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被某种不知名材料制作的绳索牢牢地捆缚在一根细长冰冷的长杆之上。她努力地挣扎,最后不得不面对自己无法逃脱这里的现实。 “醒了?比我想象中的要晚啊。”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灌入了猎人的耳朵中。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猎人吼道,她不安地扭动身体,内心因周围漫无边际的黑暗而陷入了恐慌之中。 “诱饵。在这黑暗的角落,诱骗一个曾经纯真的灵魂。”声音戛然而止,一切重归寂寥,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过这里。 “你出来!”猎人徒劳的嘶吼,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腿部一阵阴凉,低下头看去。只见一只黑色的手攀附在大腿上,轻轻地抚摸着她。 她顺着那双手看去,只见一个体形与自己无异的黑色阴影从圆盘中爬出。她有着一双血色的眼睛,嘴巴咧开,像是在嘲笑已经毫无抵抗能力的自己。 “不要!”无尽的恐惧弥漫在她的心头,她甩动双腿想要甩开这团阴影。然而那双手如同黏在了她的腿上,根本没有松开的迹象,当猎人终于没有了力气,那团阴影终于扑了上来。 “啊!”惨烈的嘶吼声响起,之后便再无声息。 第二百二十一章 舞台(一) 丽雅无聊地坐在指挥室内,嘟着嘴巴看着满屏令人头晕目眩的情报。她哭丧着一张脸,朝胜利看去,眼中带着一丝乞求。 然而胜利对此视而不见,她同样在关注情报的内容,时不时通过通讯与胡德和伊莫维奇取得联系。从梅洛伊与伊德里克传回来的情报可知,铁血的三支部队并没有改变航向,其中距离岛屿最近的齐柏林已经与胡德有了一次短暂的接触。 一切都在按照伊莫维奇所希望的方向发展。这让胜利安心了许多。 “胜利姐姐,欧根已经进入了苏列群岛的侦测范围,是否采取行动?”恐怖从外面走了进来。 胜利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丽雅:“她才是指挥官。” 丽雅皱着眉头,仔细地回忆着伊莫维奇通过实战交给自己的一些经验,斟酌地问道:“对方只有欧根吗?” 恐怖摇了摇头:“通过详细的侦查发现欧根只是旗舰,其部队还有Z25,斯佩伯爵和莱比锡,至于是否配有潜艇暂时尚处于未知状态。” “把有关这些舰娘的资料给我一份,对了,我要精简版的。”丽雅记得伊莫维奇曾经说过只有详细地了解自身和敌人才能做出最好的应对。但考虑到自己的阅读能力和时间的宽松程度,她不得不让恐怖给自己一份最简单的资料。 恐怖早已在胜利的授意下带来了与这次作战有关的资料,将其递给了丽雅。在丽雅阅读资料的时候,胜利终于有时间与恐怖聊几句了。 她将恐怖带离了指挥室,小声问道:“所有部署都按照指挥官的指示完成了吗?” 恐怖点了点头:“姐姐已经按照指挥官的要求进行了部署。现在应该正在码头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经恐怖提醒,胜利才想起来岛上还有一位舰娘。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带着歉意地道:“抱歉,我又把她忘记了。” “没关系,姐姐已经习惯了,毕竟这并不是你们的错。”恐怖劝慰道。她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另一份资料,递给了胜利:“胜利姐姐,为什么你要这个呢?” 胜利接过了资料,翻阅了一下,确定这确实是有关俾斯麦的资料后,将其收了起来:“也许会派上用场。对了,告诉黑暗界,让她不要擅自行动。” 从来到岛上后,胜利便感觉黑暗界似乎不太对劲。以前的她确实没有什么存在感,但她本身其实很难与黑暗两字产生联系。但现在,每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总是躲藏于阴影之中,就仿佛一个见不得光的生物,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阴寒之感。 “好的,我会跟姐姐说起这件事的。”恐怖十分干脆地答应了下来。这时从指挥室内传出了丽雅的嚷嚷声。恐怖朝胜利道:“我们进去吧,丽雅肯定没有等待的耐心。” 胜利点了点头,跟在恐怖的身后走了进去,看到了漫天飞舞的纸张。丽雅将资料洒了一地,见胜利和恐怖终于进来了,小跑着来到了二人的面前。她的面色因激动而涨得通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神色。 “胜利姐姐,你知道吗,我是个天才诶,我居然把这些枯燥的资料看完了!”丽雅蹦蹦跳跳的,一脸你快夸我的表情。 胜利微微一笑,摸着丽雅的脑袋道:“丽雅最聪明了,所以你有什么计划吗?” 她当然没有指望一个孩子能有多么独到的想法,只是希望培养丽雅的独立思考的能力。伊莫维奇早已根据丽雅的性格,制订了一系列的战略,只要丽雅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她便会适度地诱导丽雅,使其符合伊莫维奇制定的策略。 丽雅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轻咳了一声道:“我已经看过了与这次作战有关的各项资料。这次战斗的难点有二,其一是如何处理欧根,其二便是之前所说,我们无法判断对方的这支部队是否配有潜艇。这个未知数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威胁。” 作为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丽雅的判断已经足够出色,虽然都是一些很浅显的表象,但仍然值得称赞。就在胜利想要夸奖丽雅的时候,丽雅接下来的话却让胜利吃了一惊。 “由于铁血防空能力的不足,因此制空能力是我们这次战斗的优势所在。虽然没有潜艇令人遗憾,但主场的我们却可以将这种威胁压缩至最低。”说着,她走到了屏幕前,调出了苏列群岛附近的地图。 她指着距离苏列群岛最近的一处红点,然后又指了指在苏列群岛与敌人中间的一座小岛道:“因为制空的优势,铁血一定以为我们会选择正面迎击,因此我们可以埋伏在附近,攻其不备。而潜艇的优势在与海面作战,我们处于陆地之上,便最大幅度地降低了被潜艇偷袭的可能性。” 虽然丽雅的话中充满了主观论断的成分,但是能考虑到这些已经十分难得。丽雅说完后,朝胜利和恐怖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自己就是个天才。 “很好。”胜利回过神后,笑着承认了丽雅的努力,然后对丽雅的话进行了反驳:“但是铁血不一定会这么想。他们的目标或许从一开始便不是苏列群岛。无论他们是否配有潜艇,都不会如此冒进。” “而且有着塞壬科技的铁血也许有着某些我们不知道的技术。这种技术可能会让偷袭失去原本的价值。虽然不能肯定,但也绝对不能去赌这个概率。因此我们仍应该选择正面迎敌。因为我们知道他们所想,这么做反而对让我们不会失去主动权,更何况这么做对我们来说也不会增加多少损失。”胜利如是道。 这便是伊莫维奇给出的战略。皇家拥有不错的反潜能力,并不是十分惧怕潜艇,只是会在被骚扰的时候有些头痛,而偷袭一旦被对方了解,然后采取针对性方针,反而会让皇家处于被动的局面。胜利也认可伊莫维奇所说,因此决定仍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相应的战略部署。 第二百二十二章 舞台(二) 听完胜利所说,丽雅发现自己确实很多地方没有考虑到。她低下头,情绪低落得仿佛做了什么错事。 胜利走上前轻拍丽雅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你能这么快对指挥官教给你的理论进行初步运用已经十分了不起了。想当初伊莫维奇第一次执行任务甚至还没有你镇静呢。” “真的吗?”丽雅抬起头,似乎似乎很想听听自己老师过去的那段黑历史。“等仗打完,我找个时间讲个够。我带你去处理一下出航的事宜。”一想起伊莫维奇那时的糗事,胜利不禁露出了笑容。 她拉着丽雅的手朝外走去,并对恐怖道:“我们去准备一下,你去告诉你姐姐,不要擅自行动,必要的时候要拦住她,知道吗?” 恐怖点了点头,目送着胜利和丽雅的离去。当二人走远后,恐怖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快步来到了码头区,看到了正站在码头上,眺望远处的黑暗界。 黑暗界的身上披着一件轻便的黑色风衣,右手按压着外黑内红的纱布软帽。她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没有一丝存在感,就像是一团立体的阴影,没有多少人会去在意。 “姐姐。”恐怖朝黑暗界喊了一声。后者听到声音,转过身有些惊讶地道:“你不是去汇报了吗?怎么在这里。” 恐怖走到了她的身旁,双手握住了她的右手。一股让人颤栗的阴寒让恐怖打了个寒颤,她忍受着寒冷,努力地让自己的手不会被黑暗界挣脱:“再等等,现在还不是出海的时机。” “这是胜利的请求?”黑暗界停下了甩动,扭头看着恐怖。她从恐怖的眼中看出了关心,这让她越来越冰冷的心突然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恐怖用力地摇头道:“不,这也是我的请求。我希望姐姐平安无事,不要擅自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就连你也认同伊莫维奇的战略吗?黑暗界心中冷哼了一声。那个神秘人的话很对,大家都在演戏,大家都是演员。但大家的剧本却并不完全相同,而这一丝一毫的偏差便可能导致结局走向不可预估的地步。 不过她并不想违背妹妹的话。她点了点头道:“嗯,我会再等等的。” 至少要等舞台完全搭建起来。黑暗界心中如此想道。 …… 多日的行军让欧根有些疲惫,她回到了一艘漆黑的塞壬巨舰上,从冰柜中取出了一瓶在铁血十分常见的南灵威尔啤酒。她咕咚咚地将淡黄的液体倒入喉咙中,最后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酒嗝。 “有事吗?”欧根抹了抹嘴角,转身看见了斯佩伯爵正沉默不语地站在自己的身后。她那双带着巨大爪子的手虚握了几下,最后嗫嚅地道:“姐姐那边情况如何?我听说齐柏林姐姐已经与胡德进行了短暂的交锋。” 欧根放下了酒瓶,用平和的语气道:“我已经与齐柏林交流过了,那次摩擦只是一次试探,双方都没有受伤。” 听了欧根的话,斯佩伯爵舒了口气,道:“我在前方侦查到了皇家的动向。他们正率领部队朝我们的方向驶来。根据双方速度,我们大概率能抢先达到那座岛屿?要不要派一位伙伴埋伏在那里?” 斯佩伯爵的报告虽然很模糊,但与欧根所想并无偏差。但她并不赞同这个提议。 在出发前的晚上,铁血的总指挥官维斯特里斯曾向她致电。在通话中,他向欧根表明了这次作战的主要目的,其中之一便是三大战场的胜利与失败并不重要,一切都是为了牵制住皇家大部分主力,以便让潜艇部队顺利潜入卡尔弥斯。 对于维斯特里斯的战略部署,欧根试图反驳。然而他并没有给自己回绝的机会,单方面切断了通讯,让欧根一个人在屋内心绪烦乱。 “欧根姐姐?”见欧根许久没有表明态度,斯佩用那双铁手,在她的面前晃动了几下。 “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好的提议。”欧根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看到斯佩伯爵有些疑惑,欧根却并没有为她说明理由。 “这次作战仍由我负责,我有自己的判断。”欧根给出了这样一个模糊的回答。她可以看到斯佩伯爵明显对这样敷衍的回答不满,但却实在难以将理由说出口。 难道要让自己说出,她们只是诱饵,吸引皇家主力的诱饵? 至少她不愿意。她希望自己的同伴能够快乐,生活在一个看似无忧的环境之中。或许这个环境只是一个假象,但只要自己还在,这个假象便不会破碎。 “你也先去休息吧,马上就会迎来一场大战。”欧根将酒瓶拿起,朝嘴中灌了一口。斯佩伯爵点了点头,从欧根的身侧,朝巨舰内走去。 然而当她一只脚踏入门内时,一阵剧烈的摇晃让她差点摔倒在地。她扶住了门框朝海面看去,然而她所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 漆黑不知何时笼罩了这里,如同一张厚重的幕帘,遮挡住了巨舰之外的一切。她走到欧根的身边,一双铁手紧握成拳:“这是皇家的手笔?” 欧根摇了摇头。虽然她并不了解皇家的发展情况,但从铁血目前的状况推演,就算一百年皇家也绝对达不到能改变环境的地步。 “那会是谁做的?塞壬难道反悔了,开始对我们发动袭击?”斯佩伯爵提出了新的可能。然而在欧根看来,这个的可能性甚至比第一个可能还要低。 她现在也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什么神秘势力发动了攻击,但她很清楚现在绝对不是束手待毙的时候。她打开了通讯,试着与观察者进行联络。短暂的“沙沙”声后,一个有些散漫的声音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根据装置的连通情况来看,你们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让我猜猜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观察者不慌不忙地道。 “我们被一团黑暗笼罩,看不到舰船外的情况。”欧根没等观察者猜测,直接说出了自己遇到的情况。 听到是被黑暗笼罩,对面突然沉默了片刻。这短暂的沉默让欧根有些发慌,好在对方并没有挂断通讯,而是很快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我不知道。”观察者的答复让欧根难以接受。 “什么?你不知道?”欧根想到过观察者可能给出的各种回答,唯独没有想到观察者居然如此干脆地用“不知道”回答自己。 “是的,前置条件缺失,无法锁定究竟是何人所为。不过你大可放心,我能想到的每一种可能都不会对你们产生实质上的危险。”观察者用这种一点都不能让人放心的回答将这个问题敷衍了过去,随即挂断了通讯。 “喂!喂!!喂!!!”欧根怒吼了一声,然而自己能听到的只有杂音。她用力地将通讯装置扔在了地面上,发出了剧烈的碰撞声。 “轰!”随着剧烈的碰撞声响起,这艘如小山般高大的巨舰倾斜了45度角,然后猛地恢复了过来,在海面上左右摇摆着。 “欧根姐姐,你看~”在欧根皱眉思索的时候,斯佩伯爵用颤抖的手指着前方。她的眼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惊恐,那并不是因为她胆小,而是一种对未知的本能惧怕。 欧根抬起头,身体突然僵硬在了原地。她看到了一双双血红的眼睛,这些眼睛密密麻麻地镶嵌在黑幕之上,如同最深邃的夜空下的血红星辰。 第二百二十三章 舞台(三) 通讯器的嗡鸣声将欧根和斯佩伯爵拉回了现实。欧根拿起了通讯器,看到是外围护航的莱比锡试着与自己通讯。 她将通讯连接,听到了莱比锡急切的声音:“欧根姐姐,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我这边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回头看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半圆形的巨大黑色罩子,将你们罩了进去。是否需要我和Z25回援?” 从莱比锡的声音可以得出,对方因这突发状况而有些惊慌。若自己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这边的战场己方恐怕会全军覆没。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起酒瓶灌了一口,用最豪放的口吻道:“这些麻烦事情算得了什么?继续前进,注意周边情况,依靠塞壬量产舰的对空火力和对海火力,尽最大可能延缓皇家前进的步伐。” 通讯的另一头停滞了几秒后道:“好的,我这就与Z25进行防御部署,欧根姐姐,你快点与斯佩伯爵脱困,否则凭借我和Z25很难拖住胜利。” 挂断了通讯,欧根环视四周,那在船体的边沿,一只只漆黑的阴影正站在那里。她们有着血色的眼眸,正静静地盯着处于正中位置的欧根与斯佩伯爵。 “准备好了吗?”欧根的身侧一座座炮台浮现,炮口对准了那些阴影。“准备好了。”在得到斯佩伯爵回应后,欧根没有任何犹豫,与斯佩伯爵一起,朝那些阴影进行了一轮猛烈的炮击…… 苏列群岛近海处,黑暗界正陪伴在恐怖的身侧,她装出撩动头发的样子,短暂地遮挡住了自己的脸颊。 “怎么了?”恐怖看到黑暗界的眉头紧紧皱起,仿佛遇到了难以理解的事情。黑暗界回过神来:“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 想到这里曾是天狼星和可畏驻守的地方,恐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连通了与胜利的通讯,问道:“胜利姐姐,你那边状况如何?” “没有受到攻击,不过从侦察机被摧毁前传回的情报来看,铁血似乎改变了方针。在莱比锡和Z25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色半球状不明物体。铁血从行进阵形转变为防守阵形,似乎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胜利将自己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的与恐怖和黑暗界说明。 “黑色的半球?这是铁血从塞壬那边获得的新技术?”听到这个消息,恐怖的第一个想法便是这是塞壬的科技产物。 然而胜利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具体情况仍然不清楚,不过从莱比锡和Z25的反应来看,那个黑色半球更像是一起意外。但是无论对谁有利,这个变数都不得不加入到对战时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这边会随时关注铁血的情况,你们那边务必随时保持联络通畅,如有异变,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还有保护好丽雅。”说到丽雅,胜利的语气柔和了一些。 “好的,胜利姐姐也要小心啊。”恐怖挂断了通讯,对黑暗界道:“姐姐,我们加快速度吧。尽快与胜利姐姐汇合。” 然而黑暗界似乎并没有听到恐怖的话,她皱着眉头,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姐姐!”恐怖提高了一点音量。黑暗界终于惊醒了过来,她尴尬地对恐怖笑了笑:“有什么事情吗?” 恐怖心中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说的话,并将自己与胜利的通话简短地复述了一遍。 “姐姐你怎么看这件事?”恐怖问道。 我怎么看?难道我要说这都是我干的吗?黑暗界心中苦笑。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信息太少了,但我认为胜利姐姐的推测很有道理。” “你也认同胜利姐姐的观点?”恐怖朝铁血舰队所在的方向望去,喃喃道,“所以铁血那边发生了什么啊。” “妹妹,停一下。”黑暗界突然停了下来,她朝四周环顾,脸上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怎么了?”恐怖也停了下来,而就在这一瞬间,猛烈的爆炸声在她的面前炸响。恐怖在爆炸的余波中后退了数步,就连衣衫都出现了小范围的破损。 黑暗界瞬间移动到恐怖的身前,将恐怖护在了身后,大喊道:“是谁!” “呵呵呵。”一阵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在血红魔方染红的海面下,一道道人形阴影从其中钻出。他们有着如同人类一般精致的五官,血色的眸子显得空洞无物。他们朝黑暗界和恐怖奋力地嘶吼,然后猛然扑向了二人。 在战场的远方,维内托终于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形。她双手揣在怀里,静默地望着远处。他能看到双方都被阴影所困,只不过其中一方是黑暗界的手笔,而另一边则是自己。 “一切都很顺利啊。”索西斯手拿望远镜,看到了远处变得异常的战局。面对皇家遇到危险,他并没有多少心痛,反而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但你不感觉太顺利了吗?指挥官跟我说过,过于顺利其中必然有诈。”维内托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异常。 索西斯略作思考,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在黑暗界的默许下才会如此顺利?” 维内托点了点头,拿出了一张防水纸:“塞壬早已给出了多项应对措施。唯独没有考虑过如此顺利的情况。毕竟顺利便代表着无需更改计划,但我总感觉不对劲。” “根据你从塞壬那边获得的情报,黑暗界因为‘墓’的原因已经激发了她隐藏于体内的阴影特质,拥有对所处海域的阴影的绝对感知,她不可能没有发现这些,但却仍然带着妹妹踏入了我们的陷阱。”索西斯回想着从维内托那边得到的情报。 “所以原因只可能是黑暗界想利用我们制造的阴影做一些自己的事情。但会是什么事情呢?”维内托脑海中一片混乱,最终她放弃了思考,打算寻求勒斯的帮助。 “很简单的道理,黑暗界想去死。”在通讯中,勒斯听完了维内托的描述后,用简洁的话语说出了维内托难以接受的答案。 为了死去,所以踏入陷阱。黑暗界究竟想做什么?维内托愕然地望向了黑暗界的方向,仿佛看到了她脸上邪魅妖异的笑容。 第二百二十四章 舞台(四) 面对突发情况,恐怖第一时间与胜利进行了联络。在通讯中,胜利表示让她们多坚持一会儿,她马上便会赶到。 有了胜利这个靠山,恐怖终于松了口气。她与黑暗界背靠背,凝视着周围正逐渐围拢过来的阴影。“姐姐,注意指挥舰的情况,不要让这些阴影钻进去。” “知道了。”黑暗界对着其中几个移动速度稍快的阴影发动了猛烈的炮击。在炮火中,这些阴影被明亮的火光撕成了碎片。但火光一旦消失,这些细碎的碎片便逐渐聚合,最后恢复到原本的样子。 这个过程十分缓慢,但却表明了这些阴影并不是用常规手段可以消灭的。不过她们的本意是拖延时间,并没有消灭掉这些阴影的打算。 丽雅坐在指挥舰上,不安地看着周遭的情况。她将自己的身体团团抱住,仿佛这样便能抵御这些奇怪事物的侵袭。 “难道当初所见不是梦吗?”丽雅自言自语地道。 “当然不是梦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而准备的。”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丽雅不禁打了个哆嗦,她强自镇静下来,转身朝索西斯打了个招呼:“嗨,索西斯哥哥好啊。你身边的金发大姐姐是你女朋友吗?” “这孩子真有趣。”维内托不禁轻笑了一声。索西斯冷哼了一声,对此并没有表态。“我只知道她必须死在这里,一切罪名都转嫁到这些阴影上,我相信亲眼看到了这些的舰娘绝对会认同这个理由。” “所以你把伊莫维奇和威斯克当成傻子了吗?你必须出面,这是计划的一部分。”维内托对索西斯的话不屑一顾。她走上前轻抚丽雅的面颊,柔声道:“不要害怕,有姐姐在,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虽然维内托这么说,但看着她身后面色阴冷的索西斯,她并没有安下心来。她后退了数步,让自己贴近玻璃,便于让黑暗界和恐怖发现指挥舰内的异常。 然而维内托早已猜到了丽雅会有此举动,她走到玻璃前,轻轻地敲打了几下,面带笑容地道:“没有用的,我已经将玻璃进行了特殊化处理,外界看到的景象全都是我希望她们看到的景象。” 丽雅咬着嘴唇,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虽然从索西斯的表情来看,他们并不带有善意,但从维内托的举止来看,他们似乎也并不是如索西斯所说,只是为了杀掉自己。 “谁知道呢?我只是按照计划执行任务罢了。”维内托耸了耸肩,找了一个靠近门的位置坐了下来。她盯着索西斯,用不容抗拒的语气道:“你也找一个地方坐下吧,我们先在这里欣赏一下她们的战斗。这里真是一处绝佳的欣赏地点。” 索西斯冷哼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用力地将一把椅子拽到了窗前,扭头看着窗外那一团团宛如实质的阴影。 见二人都没有伤害自己的行为,丽雅稍稍松了口气。她同样看向了窗外,内心祈祷着她们快一点解决掉这些阴影,前来帮她脱困。殊不知,她现在已经成为了维内托和索西斯用来谈判的筹码。 阴影依旧,无论多么猛烈的进攻,一切都没有变化,阴影仍然是阴影,而她们仍然是她们。 黑暗界扶住了因受到阴影攻击而站立不稳,险些摔倒的恐怖,关心地道:“你没事吧。要不你回指挥舰去照顾丽雅,这些阴影交给我来对付。” 恐怖摇了摇头:“这些阴影并没有多少攻击力,我也没有受伤。胜利姐姐马上就能赶到。有着轰炸机和战斗机的支援,我们便能带着丽雅冲出这些阴影组成的包围圈了。”恐怖通过通讯再一次确定了胜利的位置。 恐怖的言行都在黑暗界的预料之中。她望着周围那一圈已经浓郁得难以分辨出个体的阴影,心中打定了主意。 她以幽暗的天色为掩护,左手手心上升腾起一抹幽黑的雾气。她用这只手轻拍恐怖的肩膀,这团幽黑雾气便通过肩膀透入了恐怖的身体中。 由于阴影入体,恐怖打了一个哆嗦,不过由于之前与姐姐接触便由此现象,并且刚刚受到阴影的袭击,因此便将这一切归结于此,并没有太上心。 只要遇到危险,我会立刻赶到的。黑暗界的心中暗道。她握紧了拳头,一缕幽黑从指缝渗出,融进了大海之中。 随着幽黑的融入,本来波涛汹涌的海面突转安静。一声声哀嚎从海面下升起,一丝丝比之前更加浓郁的幽黑从海面下冒出,凝聚成不同的形状。 这些新产生的阴影同样都有着一双滴着血的血红眸子,不过比起之前的那些阴影更加的鲜艳妖媚。 这些阴影成型后便加入到了前面那些阴影组成的幽黑幕墙,让幕墙的幽黑浓郁了几分。 “看起来有第三方势力搅局。这现象与铁血那边的情况如出一辙,看起来是有目的性的行动。”黑暗界对此做出了分析。 黑暗界的话很有道理,恐怖认同地点了点头:“不过无论对方有着什么样的目的,我们必须冲破这片幕墙。如果铁血先一步完成对阴影的压制,我们将会陷入被动之中。到时候同时应对两边的压力,我们就连撤回苏列群岛都会十分吃力。” 就在这时,一阵阵飞机的轰鸣声从不远处传来。随着无人机的到来,一颗颗裹挟着巨大威力的爆炸航弹从机体脱离,准确地落在了阴影的范围之内。 “轰隆隆!”剧烈的爆炸将厚实的黑色幕墙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胜利站在那个缺口处朝黑暗界和恐怖挥手道:“快点带着丽雅从这个缺口出来。至于量产舰,若必须舍弃,那便舍弃一部分。” “好的,胜利姐姐。”黑暗界和恐怖异口同声地道,说着便朝指挥舰做出了朝缺口撤离的手势。然而在做完这一切后,指挥舰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其中已经没有了指挥者,只余留下指挥舰的船体这一具空壳。 “你们好啊。”这时从指挥舰的喇叭中传出了一个熟悉且刺耳的声音,“这些我很久以前从李布罗意得到的事物符合你们的胃口吗?如果你们这么干脆地离去,也挺无聊的。不如这样,你们若能在三波阴影潮汐的时间内接触到指挥舰,我便离开这里,否则丽雅便会被阴影吞噬。这个游戏很不错吧。” 胜利已经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他是索西斯。 第二百二十五章 阴影潮汐(上) 为什么索西斯会出现在这里?由于伊莫维奇并没有将索西斯与其见面一事告诉自己,因此她根本不知道索西斯早已抵达卡尔弥斯,并谋划了这次事件。 在维内托的控制下,指挥舰的窗户露出了索西斯与丽雅的身影。在影像中,丽雅的双手被捆缚在背后,而索西斯则上下抛动着一把尖利的匕首。他握住了匕首的柄部,用尖刃对准了她的咽喉,吓得丽雅浑身发抖,喉咙中发出了呜咽的低吟。 看到这幅场景,胜利的心悬了起来。她对着索西斯道:“放了丽雅,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商量。” “商量?怎么商量?你们可以给我指挥官的荣誉吗?不可能!”索西斯吼了出来。他的面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双眼中尽是仇恨与杀意。他用匕首在丽雅的脸颊上轻轻划动,“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得到了指挥官这个职位,而她又做了什么,为什么她能顶替我的位置,我不服!” “住手!”胜利喊了出来,然而喊出后,她察觉到周围的阴影开始疯狂涌动,朝着她们所在的位置袭来。 胜利召唤出数架轰炸机,对那些奔袭而来的阴影进行了一轮猛烈的轰炸。在轰鸣声中,阴影幕墙被撕扯出一道道巨大的口子,然而这些伤口在几个呼吸间便被后续袭来的阴影填补上,仍然朝着四面八方涌动。 “胜利姐姐,这是第一次阴影潮汐,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无论如何,我们都先按照他的说法尽可能接近指挥舰吧。”黑暗界护住了恐怖,一轮弹幕射出,将差一点拉扯住恐怖的一双双黑手撕扯成碎片。 黑暗界的话点醒了胜利,由于担心丽雅的安危,她差一点就忘记了索西斯一开始所说的那些话。她望着被阴影团团围拢的指挥官,咬了咬嘴唇道:“你们掩护我,我负责接近指挥舰。” 然而这个提议刚刚提出便被黑暗界否决了。她摇头道:“胜利姐姐,这种事情交给我和妹妹就可以了。你负责用无人机掩护我们。作为航母,这种近身战还是交给别人吧。” “是啊,铁血的威胁并没有被清除。作为皇家对铁血最大的凭借。你要保护好自己,这种事情交给我和姐姐一定没有问题的。”恐怖随声附和道。 见黑暗界和恐怖如此坚持。胜利没有坚持自己的主张。她拍了拍黑暗界和恐怖的肩膀,道:“你们一定要小心。” 黑暗界和恐怖点了点头,便拉着对方的手,疾步朝指挥舰的方向驶去。胜利看着二人有些瘦弱的背影,也没有闲着,召唤出了数架无人机在略靠后的位置掩护黑暗界和恐怖。 从窗户朝外看去,索西斯一眼便看到了正朝指挥舰驶来的二人。他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压抑着自己不断升腾的冲动情绪道:“果然如勒斯所说,是黑暗界和恐怖朝我们这边驶来。但是我仍然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 维内托耸了耸肩:“不用在意,我也不清楚。比起这些,我更关心胜利有没有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伊莫维奇。毕竟我在这里做了这么多,不希望无功而返。” 对于维内托所担心的问题,索西斯有着相当的自信。他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坐姿,吓得丽雅又朝角落靠近了几步。 “一次单纯的试探确实不足以让胜利立即禀告这里的情况。但刚刚的演出配合足够震撼的场景,为了丽雅考虑,她一定会禀告这件事。不过以我对伊莫维奇的了解,他不会放弃伊德里克,前往苏列群岛。” “看起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伊莫维奇,当然我也不够了解。”维内托把玩着手中的通讯装置,平静地道。 阴影的势头比黑暗界想象的要猛烈。在抵挡住几波进攻后,黑暗界和恐怖终于勉强清理出一片能够短暂休息的区域。在她们的身后,一阵阵航弹爆炸引发的轰鸣与灼热的气浪混合在一起,让二人不用回头都能体会到身后阴影的活跃。 “不要回头。”黑暗界的提醒让恐怖止住了回头看一眼的冲动,抬头凝视着远处被阴影一圈圈围拢起来的指挥舰。此时她们距离指挥舰仍有着不短的距离。其周围有着三圈暗黑的圆环,其中最外围的那层圆环剧烈地震荡着,荡漾起一层层暗色的汹涌波纹。 她们现在便处于接近第一层波纹最内侧的位置,只要再努力前进一段距离便能冲破这层圆环,达到较为平静的中间地带。 “我们继续前进吧。”恐怖稍作休息后,对黑暗界道。她能看出黑暗界并没有露出疲态,之所以在这里休息,完全是为自己考虑。 黑暗界点了点头,她刚拉住恐怖的手,神情出现了一丝变化。她改拉为推,将恐怖推到了一边。这时在原处一张空洞的巨口赫然浮现,可惜却扑了个空。 “这是什么?”恐怖看到在第一层圆环的内侧,阴影不断地蠕动,最后凝聚出一只有着无数血色眼睛和一条条暗色触须的诡异生物。以这个生物为圆心,浓浓地阴影猛烈的激荡,形成了一片由阴影组成的滔天巨浪。 “如果根据索西斯所说,阴影潮汐并不是我们突破一层便开始一层,也就是说现在是第一波潮汐最猛烈的时刻吧。”黑暗界凭借自己不引人注意的特点,来到了恐怖身旁,将她护在了身后。 在浓郁的阴影中,恐怖如坠冰窖。她的身体因寒冷而颤抖,但仍倔强地将黑暗界拉到了自己身旁。 “怎么?”黑暗界有些不明所以。 “我不需要保护。不要再在这里耽搁了,我们尽快冲过去。”恐怖对黑暗界总是不顾自身去保护自己有些不满。 “但是这个东西似乎并不想让我们过去。我去吸引它的注意力,你继续前进。”黑暗界指着前方那一大团颜色更深,有着数不清的触须的暗色阴影怪物道。 正如黑暗界所说,这团阴影完全挡住了她们前进的道路,如果绕路,时间恐怕来不及。恐怖不得已点了点头:“姐姐小心一点,我让胜利的无人机留下来掩护你。” “不用,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我反而担心你的安危,毕竟越后面,潮汐只会越猛烈。”黑暗界谢绝了恐怖的提议。她用力推了恐怖一下,让恐怖朝前走了几步。 见黑暗界如此坚持,恐怖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她回头看了一眼黑暗界,毅然决然地朝圈内驶去。 看着恐怖消失在阴影中并确认了胜利无法窥视到这里后,黑暗界的脸上挂着一个神秘的笑容。她抬起头仰视着这高大壮硕的怪物,看着其体表上一只只暗红色的眼眸,默默地走到了它的身边。 “你做的很好。”黑暗界轻抚它若有若无的身躯,淡淡地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阴影潮汐(中) 那团巨大的阴影低声吟叫了一声,随即四散崩解,与周遭的阴影融合在了一起。 由于暂时脱离了队伍,黑暗界终于能做一些刚刚不能做的事情。她闭上眼睛,将自己的感知朝外延伸。借助现今海域永远处于夜晚这一特点,她的感知很快便覆盖了整片洛克斯海域。 …… 在伊德里克,伊莫维奇和厌战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他们刚踏上岛屿,伊莫维奇的通讯器便响了起来。见是胜利传来的消息,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连接了通讯。 在连接上的那一刻,伊莫维奇便听到了胜利焦急的声音:“索西斯出现在苏列群岛,使用阴影袭击了我们和铁血的部队。丽雅也被索西斯控制住了。” 阴影?索西斯?伊莫维奇听到这个消息,心突然颤了一下。他确实想过以索西斯的性格可能会采取某些行动,但却从未想过他会将事情闹得这么大。细细想来,丽雅“梦”到阴影也是同一天,自己应该早点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的。 不对,似乎哪里不对劲。伊莫维奇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异常,但内心的焦急让他难以发现异常在何处。他看着正在旁边等待自己指令的厌战,对她说道:“苏列群岛的部队遭到了索西斯的攻击。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你想前往苏列群岛?”厌战一眼便看出了他内心的想法。 她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从目前的情报来看,进攻伊德里克的只有观察者一人,虽然观察者很强,但想拖住她并不是一件难事。我只是担心您在前往苏列群岛的路上遇到埋伏。毕竟索西斯并不是一个善茬。” “嗯,我会小心的。若遇到危险一定要以自保为主,并向我联络。我会尽量前来支援。”伊莫维奇对厌战说完这句话,便不安地返回了指挥舰,并将速度调至最大,向苏列群岛的方向驶去。 …… “果然。”黑暗界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悟地点了下头。从伊莫维奇的状态可以看出,他十分在意苏列群岛的战局。 索西斯夸张的演出,放肆的话语都是为了暗中逼迫胜利向伊莫维奇通话,并将其调离伊德里克?而进攻伊德里克的只有观察者一人,由此可以得出结论。 塞壬这次的目标是厌战! 黑暗界想要将自己的结论报告给胜利,但自己如何给自己知道的这一切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呢?自己的能力一直是她隐藏最深的秘密。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将这个秘密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更何况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借此机会使用自己的能力暗中消失一段时间。 以厌战的经验,应该不会上观察者的当吧。最后黑暗界只能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并决定在遇到恐怖后,用暗示的方式透露出自己对其他两处战场战局的担忧。 考虑好接下来的行动,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揉皱,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她拿出作战前便准备好的镜子,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目前的神情与各种细节,在确定足以迷惑恐怖后,朝着第二处圆环走去。 虽然这些阴影的组成有一部分是自己召唤出来的,但是仍然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阴影是索西斯制造的,这些阴影与她控制的阴影不同,似乎缺少了一定的自主意识,难以交流,导致它们成为了阻碍黑暗界前进的障碍。 但即便如此,她的前进速度仍然要比恐怖快一些。 没用多长时间,她便远远地看见了恐怖。此时恐怖正顶着汹涌的潮汐前进,在她的身后,一架架无人机将刚刚装填好的航弹投射进阴影中,用爆炸产生的耀眼光芒撕裂身后一只只伸向恐怖的黑手。 “妹妹,你没事吧。”黑暗界看到有一只手并没有被撕裂,正抓向恐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用法杖将黑手弹开。 听到姐姐的声音,恐怖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没什么事情。不过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刚刚阴影确实安静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进入第二波潮汐了,而且已经具有伤害能力” 比起一波,恐怖感觉到了更加明显的压力。从刚刚不小心被一团阴影触碰后,恐怖了解到这些阴影已经可以对实体造成伤害。她用法杖敲击阴影,将它掉落海面让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对此黑暗界并没有过多表示,仿佛这是一个常识问题。她抓住了恐怖的胳膊,对恐怖道:“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对同一个点进行爆破,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恐怖本来想说她已经试过了,但看到黑暗界认真的神情,点了点头。 二人将所有炮台的炮口指向了深沉的阴影之中。一轮齐射后,一团耀眼的灿白爆射而出,将那片区域的阴影完全驱散。 “看来带了几颗闪光弹确实有用。”黑暗界趁阴影尚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围拢,拉住了恐怖的手冲了出去。在冲出阴影后,她们终于看见了被最后一圈阴影圆环围住的指挥舰。 从窗户中可以看到索西斯正用看戏的神情注视着外面的举动,手中的匕首轻轻地刮蹭着丽雅的脸颊,吓得后者面色发白,身体抖得如筛糠一样。 “丽雅。”看到丽雅恐惧的神情,恐怖不禁喊了出来。她想要朝前走去,却被黑暗界拉了回来。“你不感觉不太对劲吗?索西斯是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完全可以直接杀掉丽雅。” “你是说丽雅已经死了,或者说丽雅只是一个诱饵?诱骗我们踏入这里?他的目的是将目击者全部击毙,然后将一切归罪于伊莫维奇的判断失误和铁血的身上,自己重新当上指挥官?”恐怖认为黑暗界说得确实有些道理。作为指挥官,索西斯不可能因为仇恨便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事情。 “也许吧。”黑暗界叹道。她只能透露到这里,至于最后能不能打消伊莫维奇朝这边驶来的想法,只能看她和胜利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阴影潮汐(下) 索西斯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窗外正停在第二圆环与第三圆环交界的平稳处的黑暗界和恐怖,用带着一丝讽刺的语气道:“她们似乎已经发现了你的意图,并没有直接闯过来呢。” 维内托仍然坐在那里,头都没有抬起来,把玩着手中的通讯器:“知道又如何呢?不还是要闯过来。” “你看起来很自信啊。”索西斯瞥了一眼正瑟缩在角落的丽雅,“你不怕丽雅将一切都告诉她们?” “到时候已经无所谓了。”维内托将通讯器别在腰间,站了起来。她走到指挥台前,看着正站在原地没有行动的黑暗界和恐怖,“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她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枚漆黑的哨子,轻轻地吹动。一阵刺耳的鸣响后,维内托看着剧烈涌动的阴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拉住了索西斯的袖子,朝丽雅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略带伤感的笑容:“听索西斯说你叫丽雅,那么丽雅妹妹,我们有缘再见!” 她用另一只手朝丽雅轻轻挥动,身体则渐渐的淡化,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丽雅愣愣地蹲在角落里,小手颤抖地抬起,发出了疑惑的嗯哼声。 …… 黑暗界和恐怖能够明显的感受到阴影的威胁。刚刚她们看到了索西斯挂着诡异的笑容吹响了一枚漆黑的哨子。刺耳的鸣响过后,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阴影突然发了狂一般开始疯狂的涌动。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姐姐,待在这里并无法改变什么。”恐怖朝黑暗界看去。 黑暗界也认同恐怖的想法,她已经将一切部署完成,是时候开始最后的表演了。她拉住恐怖的手:“不要松开,否则我们可能会在这浓重阴影中走散。” 恐怖本想甩开,但听到黑暗界的话,她“嗯”了一声,没有抗拒地被黑暗界拉着朝第三环阴影冲去。 第三环的阴影较之前两环更加的浓郁,身处其中的恐怖只能看到拉拽着自己的那只白得有些不太正常的手和周围一只只散发出红芒的眼睛。这让她更加害怕与姐姐走散,握着黑暗界的手也更加的用力。 “抱歉,这里已经失去了视野,无人机继续前进恐怕会因为不知道前方的状况而发生碰撞。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只能将无人机召回了。”胜利的语气中充满了歉意,甚至想要孤身一人冲进来,帮助身处危险之中的二人。 “胜利姐姐,相信我们。我们一定能接触到指挥舰的。”恐怖通过通讯器对胜利道。 挂断了通讯,恐怖低下头看着黑暗界那只手,心中升腾其一抹不安。这双是不是比以前更白了? 也许是因为黑暗界最近的状态与以前有着太大出入,让她对黑暗界身上展现出的细节更加关注,也因此察觉到了黑暗界就连肤色都变得更加的洁白,就连血色都已经隐匿得更深,就像是一只吸血鬼一般。 然而这时一阵剧烈的轰鸣打断了恐怖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去,只见周围的阴影淡化了许多,但这并不是说明危险降低,反而代表着这里变得更加危险。 “嗷!”阴影渐渐聚拢,形成了一只有着三个脑袋的巨大黑狼。这只黑狼身上遍布着血红的眼睛,其密集程度足以让身患密集恐惧症的人瞬间昏厥。它将自己的三个脑袋扬起,对着远处那座高塔之上的血红魔方发出了一阵如呜咽一般的嚎叫。 看到这匹巨狼,即便已经经历了很多战斗的恐怖仍然内心一颤。最近这段时间,恐怖经历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但还不足以让她做到毫不惊慌的面对这种事情。 这时,黑暗界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了下来。“阴影已经聚拢,你应该已经可以看到指挥舰了吧。”她指着不远处的那艘指挥舰,用平和的语气道。 “嗯,姐姐你要做什么?”恐怖猜到了黑暗界接下来要说什么,摇头道,“这太危险了。我从这个怪物的身上感受到了比之前那个怪物更强大的压迫力。这不是我们二人能应对的。我们一起冲过去吧。” 然而黑暗界并没有听恐怖的。她停在那里,任由恐怖拉扯却没有丝毫挪动。她抬起头望着那只足足有十层楼高的巨大黑狼,幽幽地道:“你认为咱们跑得过吗?” “这……”恐怖一时语塞。她想要说一定有办法的,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因为她也没有想出能够安全冲过去的办法。 见恐怖低下了头,黑暗界舒了口气。她是真的害怕妹妹强行把自己带走。到时候强行演戏,很容易误伤她,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既然没有办法,那么就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不会有事的,你看刚刚我都没事。”黑暗界用刚才的经历试图说服妹妹。 “这次我来吧。”恐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在黑暗界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只巨狼终于停止了嚎叫,它低下头用那无数双眼睛审视着二人,转身用爪子拍向了她们。 “躲开!黑暗界抱住恐怖,几个翻身躲开了巨狼的第一击,没等恐怖反应过来,将她用力推向了指挥舰。这一次黑暗界没有把握力度,直接将恐怖推出了数十米。 恐怖转身想要拉住黑暗界,却发现黑暗界对她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她挥了挥手,毅然决然的转身用炮台对其进行了一轮猛烈的炮击。 轰鸣声不绝于耳,闪烁的光芒也确实阻碍了巨狼的行动,然而这种攻击也完全惹怒了它。它喉咙中发出了一声沉闷的低吼,三个脑袋不顾炮火的击打,直接咬向了黑暗界。 “姐姐!”恐怖伸出了自己的手,然而由于距离太远,她只能看到姐姐被这只阴影巨狼完全吞噬。 轰隆隆!剧烈的轰鸣声从巨浪的体内炸响,硕大巨狼在爆炸中四分五裂,形成了一团团挣扎蠕动的阴影碎片,这些碎片在爆炸的光芒中一点点消散,最后一点痕迹都没有剩下。 “姐姐~”恐怖跪在海面上,双眼无神地看着这一切。她伸出手想要拉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拉住。她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嘴中蹦出了一个词:“索西斯!” “索西斯!!!”恐怖仰天怒吼,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仿佛只要索西斯在她面前,她便能将其碎尸万段。 第二百二十八章 马亚娜往事(上) 在马亚娜群岛的一个偏僻角落,一小团阴影蠕动膨胀,形成了黑暗界的样子。浓黑的阴暗一点点褪色,显露出了黑暗界略显苍白的面颊与带有鲜血般殷红色块的帽子与袍子。 她拍了拍自己的黑袍,嘴巴微微张合,低声说了一句“抱歉”。她整理好衣物,让自己虽带着一丝风尘却不失皇家的优雅,望向了距离自己并不算遥远的那片空地。 从胜利模糊的讲述中,可以得知这里便是之前她与敌人战斗的地方。 此时此刻,这里已经化为了一片荒芜的焦土,一地的残砖碎瓦,仿佛烧纸时尚未燃尽的那部分,顽强地证明着这里曾经存在过什么,证明着属于它们过去的荣耀。 黑暗界俯下身,捡起了一块碎石,抛动了几下后,叹了口气:“是时候看看当时发生什么了。”她蹲下身,单手按地,周身一层浓浓的阴影将她包覆,与这片漆黑的焦土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爸爸,妈妈。你看那是什么!”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将手从身旁女子的手中挣脱,指着身旁一朵颜色鲜艳,形状奇特的花朵,好奇地问道。 在她的另一侧,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英俊,带有研究员特有的学术气息的男子。虽然气质和形象有不小的出入,但黑暗界仍然能看出他就是现在皇家的总指挥官——威斯克。 他微笑着将小女孩朝身旁拉了一下,然后道:“这种花名叫娜芬。” “娜芬?这不是我的名字吗?”娜芬眨巴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想要过去将那朵花摘下来,却被母亲拦了下来。 她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双洁白的手套,小心翼翼地将花枝从最底部折断,一股浓郁的馨香从断口弥散出来,让娜芬仿佛身处迷蒙的仙境。 “艾琪,你还是那么的残忍。”威斯克带着几分揶揄几分认同地道。 她将这朵花小心翼翼地放入了一个细长的玻璃试管中,将开口处用塞子塞严:“从香味和高度判断,这朵花的花龄大约已经有一年了,这附近恐怕已经被播下了很多种子,到时候你跟上面的人谈谈,尽快清理这片区域。” “好的,好的。老婆大人的话肯定要放第一位嘛。”他乐呵呵地道。 看着他傻笑的样子,艾琪叹了口气:“实在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要给孩子起这个名字。多不吉利啊。” “花朵是美丽而脆弱的,我只是希望她在未来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而娜芬便是这方面的王者。它独特而美丽,却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我希望我们的女儿能成为这样的人。”威斯克爱抚地揉了揉娜芬的脑袋,而后者虽然不太能理解父亲的话,但却很享受父亲对自己的疼爱。 “但这不一定是好事。唉,算了,本来是来散心的,就不谈这些堵心的话题了。”她转头望着不远处那片漫无边际的花海,深深地吸了口气。 常年闷在研究室的她,偶尔会来到这片林地深处的花海,呼吸一下这里馨香的新鲜空气。因此威斯克提出出来散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片平常罕有人至的花海。 她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挺着胸道:“怎么样,这里比你计划要去的地方好多了吧。” 对此威斯克淡淡地一笑,他拉着娜芬的手走到了花海的边缘,指着这片花海道:“娜芬啊,你喜欢这里吗?这里可是你妈妈最喜欢来的地方哦。” …… 黑暗界停下了观察,她睁开眼睛朝四周望去。虽然这里已经变了模样,甚至化为了一片焦土,但仍依稀能够看到那片花海的影子。在她的印象中,这里从未有过一片花海,只有一座冰冷的高塔屹立在这里。 威斯克在塞壬出现前曾居住在这里,并且还有一个孩子?黑暗界从未听说总指挥官有过孩子,更未曾见过威斯克会露出那样真诚的笑容。 这无意间的发现激起了黑暗界的好奇心。对脱离队伍的她来说,她有着不少时间来探求威斯克的过去,因此她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开始读取这片区域曾经的记忆。 这一次不是身处花海,而是来到了一座医院。威斯克手中捧着一束象征着康健的花束,脸上透出了些许疲惫。他拉着娜芬的手,快步走到了一间病房,推开门,迫不及待地走到了面色苍白,眼睛微闭的艾琪面前。 感受到了亲人的气息,艾琪睁开了眼睛。她的嘴角挂着一丝笑容,却难掩虚弱。“我不是说了吗?不用总是来这里。护士会照顾好我的,毕竟我的职位足以让他们认真对待我。” 威斯克放下了手中的花束,眼中充满了怒意,他朝四周看去,见没有人偷听,将嘴贴在了艾琪的耳朵旁:“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院长吧。”艾琪的回答,反而让威斯克露出的震惊的神情。看着威斯克的表情,艾琪扑哧一笑,但很快便转变为剧烈的咳嗽声。 她喝了口水,压下了咳嗽,舒了口气道:“你啊,一旦扎进了某件事里便什么都不会在意。当时你向院长禀告这件事的时候,我便从他敷衍的回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 “娜芬是他们种植的,其目的我当时还不太了解,但从我的病情来看,他们在研究一种生物毒素。并打算在马亚娜进行一次实验。” “毒素?实验?他们不怕受到行政机关的制裁吗?即便科研机构与其他两大机构并行,但这种危害人类的事情,并不受到科研机构的保护。”听了艾琪的话,威斯克甚至以为她夸大其词了。 艾琪摇了摇头,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望着窗外明媚的蓝天。“我这就去找院长谈这件事!”威斯克坐不住了,拉着正在一边摆弄那束鲜花的娜芬,便要离开这里。 “等一下。没有用的。”艾琪想要叫住威斯克,但他显然不想停下来。艾琪伸出的手悬停在空中。她有一种错觉,这次离开恐怕便是永别。她捂住嘴剧烈地咳嗽着,一丝丝鲜血透过捂着嘴的手指指缝渗出,滴落在洁白的衣服与被单上。 第二百二十九章 马亚娜往事(中) 画面突然一转,威斯克已独自一人来到了一间周围堆叠着数不清的资料的房间。在他资料堆的正中央位置,一个有着浑圆脸庞,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的男子抬起头,面带笑容地看着这个未经自己同意便闯进来的威斯克。 “艾琪都说出来了?”对方似乎对威斯克的到访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将正在处理的资料塞入了抽屉中,道:“所以你想做什么?” “救救艾琪,还有救下所有有同样症状的人,然后停止实验。”即便威斯克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但面对研究院的院长,他仍然让自己尽可能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对于威斯克的要求,院长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就微笑着盯着他。见对方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终于从身侧的一堆资料中抽出了一张写有文字的薄薄纸张。 “这是……”威斯克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红色印章,那是李布罗意科学院的印章,代表着皇家科学机构的最高意志。 “你看了就知道了。”对方没有多说什么,将这张纸小心翼翼地递到了他的手中。他将那张纸拿在手中,第一眼便看到了印章旁的署名——施耐特·罗贝克。 这个名字他很熟悉,属于李布罗意学院的院长。他的身体在颤抖,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咬着牙将这份只有一张纸的文件通读了一边,只觉遍体生凉,仿佛进入了极南冰原最深处的冰窟。 “我也很无奈,但大家都清楚施耐特是个理智的疯子,或者说站在学术顶尖的那些人根本就不能用正常人的脑回路去揣摩。”院长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似乎在说自己什么错都没有。 但你看起来很享受啊。威斯克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没有说出这句话,而是睁开眼道:“只有我不知道?” 院长早已做好了躲开威斯克一拳的准备,听到他居然只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反而愣了一下,随即他点了点头:“这是艾琪的要求,作为研究院最权威的植物学家,我们需要她的配合,所以我同意了。” 所以大家都在瞒着自己?他本该想到以艾琪的性格,绝对会在自己几次失败后,自己去找院长谈起这件事。但是她没有,而是任由事态发展,最后就连自己都染上了几乎无解的娜芬之毒。 他本该考虑到的。她几次三番希望给孩子改名,将娜芬保存在试管中,而不是用更稳妥的方式直接销毁,即便早就知道原委却一直对自己隐瞒,最后自己匆匆离去时略带悲伤的神情。是的,他早就应发现的。 可是他没有。正如艾琪所说,自己一旦认准了某件事便会忽视周围的一切。以至于他一门心思想要劝服院长铲除马亚娜岛上的娜芬花,却因此忽视了更加重要的细节。 “所以为什么现在又告诉我这一切?”威斯克止住了颤抖,将那张纸放回了院长的办公桌上。 “因为艾琪希望你离开这里。她说如果自己出现问题,希望你带着娜芬离开马亚娜去过平常生活,不要在进入科研圈子了。这趟浑水并不适合你这样耿直的人。”院长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好人,不要再踏足这里了。凭借你的能力,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扳倒施耐特的。” 威斯克陷入了沉默,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而是低着头离开了办公室。他的拳头紧紧地攥紧。 权力,他需要权力。只有足够的权力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哪怕那个人是一个有着各种疯狂想法的疯子。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松开了握紧的手,抬头望着晴朗的天空,眼中透出了一丝顿悟,更多出了一抹对世间之事的淡漠。 在他走出后不久,天空突然发出了一阵巨响。威斯克抬起头,瞳孔因惊吓而收缩了一下。在马亚娜岛的正上方,湛蓝的天空被撕裂出一道宽约十米,长约三十米的巨大破口。破口幽黑深邃,只是看上一眼,便感觉到一股发自灵魂的颤栗。 “嘻嘻嘻~”随着笑声响起,一个个类人型生物破口中钻出。她们的外貌皆为漂亮的女性,身上佩带着各种各样用看起来便异常先进的武器。 而在众多人型生物中,最夺人眼球的是居于正中的那个人。她穿着一袭鲜红的华服,华服上用金色丝线绣出了玫瑰、鸢尾花、娜芬等花朵。她俯视着地方,宛如神在审视着自己不值一提的作品。她轻点地面,嘴中蹦出了三个词:“审判,裁决,执行。” 这三个词从她的口中说出,显得那么的威严神圣,仿佛是神赐予世间最宝贵的箴言。 倏忽间,天空色变。天空如同染上了浓浓的鲜血,在血色的天空中,一双双淡漠无情的眼眸盯视着大地,使人肝胆俱寒。 又是一声巨响,天空恢复了原本的色彩。一切仿佛从未发生,就连记忆都已经模糊,只余留下淡淡的惊惧。 威斯克低下了头,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为何要望着天空,但刚刚的一幕却仍然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丝痕迹。也许自己可以做些别的?时机快到了?威斯克突然浮现出这样的念头,这让他打起了精神,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要走军事路线,也许这是他唯一能获取到最高权力的机会了,他绝不会放弃。 …… 黑暗界第一次“亲身”经历了塞壬降临的那一刻。虽说不上多么震撼人心,但却给黑暗界心中留下了一道影子。 “审判,裁决,执行”她们要审判什么?裁决什么?又要怎么执行?黑暗界的心中升起了诸多疑问。这些疑问目前无法从塞壬漫无目的的行动中看出一二,就连一个自认为靠近目标的猜想都难以做出。也许这便是塞壬之前行动的目的吧。黑暗界如此猜测道。 不过比起这三个词,那个被塞壬簇拥于正中心的那位塞壬与其周围那几个从未见过的塞壬给她留下了更加深刻的印象。 其周围有一个怀抱蓝白色玩偶,眼睛闭合仿佛正在睡觉的塞壬,有一个一脸孩子气的塞壬,还有背后宛如一座堡垒的塞壬和有着面貌张狂的塞壬。 黑暗界很容易便能看出她们拥有与观察者等高级塞壬同阶的实力,更何况这些塞壬分成了三组,其中两组的最后还站立着两位默不作声的塞壬,其中一个宛如灵体,另一个则身披黑袍,遮掩住了他的身形与面容,只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一股隐藏起来的死气。 “真是令人在意啊。”黑暗界叹了口气,她席地而坐,低头摆弄着周围的碎石。许久,她终于恢复了一些精力,开始了对这片区域进行第三次的读取。 第二百三十章 马亚娜往事(下) 这一次黑暗界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高塔。这里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片美丽的花海,只在塔的周围余留下零星的花朵,依稀显示出这里曾经的样貌。 穿入塔身,黑暗界凭借对读取历史的掌握,来到了威斯克所在的屋内。 此时威斯克正站在一个装有淡蓝色荧光液体的玻璃柱前,用热切的眼神看着正浸泡在溶液中,眼睛紧紧闭合的黄发女子。 “多么完美的杰作。”威斯克喃喃道。凭借自己对钢铁和生物的研究经验,他历尽千辛万苦,耗费大量心力,终于制造出了属于皇家的第一艘舰娘。在看到面前这位舰娘成型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了她作为凭借,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跻身指挥官的行列,并最终夺取总指挥官这个令人心动的头衔。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就在他幻想着未来美好生活的时候,身旁的控制台突然发出了声响。威斯克皱了皱眉头,走到控制台前,见守在门口的卫兵朝他行了一礼道:“有人希望见您。” “谁?”威斯克不耐烦地道。虽然舰娘的制造中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完成,但并不能因此大意,他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根本抽不出时间去见其他人。 “一个叫娜芬的小女孩。”卫兵如实道。 女儿?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找我?我很忙的。威斯克打定主意对卫兵道:“让她回去吧,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可是……”卫兵似乎想让威斯克同意,正要补充一句,威斯克却先一步关掉了通讯,并将通讯功能设置成勿扰模式。 做完这一切,威斯克又走到了装盛有舰娘的中空玻璃柱前。 他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不自觉地开口道:“多么诱人的工具,我相信你一定能帮我夺得我想要的一切。至于你的名字,由于舰娘制造法案的规定,我从众多战列舰中选出了一个不错的名字。” “厌战。” …… 娜芬没有如愿见到父亲,她颓丧地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中,跌坐在了沙发上。她看着桌面上那张黑白照片,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照片上的女子五官清秀,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正是娜芬的母亲,威斯克的妻子,艾琪。 今天上午,一个脸庞圆润,带着金边眼镜的男子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她的家里。他们带来了几样物品,其中便包括这张遗照与一个四四方方刻有美丽鲜花图案的骨灰盒。 见到艾琪,为首的男子摘掉了帽子,向她行了一礼,彬彬有礼地道:“你就是娜芬吧,这是你母亲的遗物,还有这封两封信,其中一封是给你的,另一封是给你父亲的。” 之后院长又说了很多,其中包括她母亲光辉的经历与累累的硕果,还有对威斯克的选择的惋惜,但娜芬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当她回过神的时候,院长已经带着自己的随从离开,只有手中沉甸甸的骨灰盒,一张遗照,两封信和几件遗物表明了刚刚所经历的事情。 她回到屋中将物品摆在了桌子上,便拿着其中一那封母亲要交给父亲的那封信朝塔的方向跑去。她跑得很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得差点因窒息而昏厥。但她没有停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轻松一些。 她就这样,一路奔跑,来到了父亲所在的塔下,然而他却只得到了父亲冷冰冰的话语:“让她回去吧,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当时十多岁的娜芬无法理解,究竟有什么事情比处理母亲的后事还要重要。居然让他甘心常年居住于塔内,就连见自己一面难如登天。 “妈妈死了,死了。”娜芬面色苍白,嘴唇哆哆嗦嗦,轻轻抚摸着母亲的遗照。 抚摸了几下后,娜芬终于拿出了母亲写给自己的那封信。她将信封拆开,取出了里面那张母亲最喜欢用的带有淡淡的馨香的浅粉色信纸。 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后,开始阅读起母亲写给自己的最后一封信。 “我美丽而又可爱的娜芬,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已经不在了。我是多么希望在最后一刻见到你和你爸爸啊,但在这最后的时光,我想了又想,感觉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去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我相信你们一定不愿意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不知道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学习你最喜欢的神秘学,有没有望着天空畅想未来。你的歌声是否还如同当初那般悦耳动听,你的一颦一笑是否还纯洁无瑕,就如同我为你买的那块莫拉克利白玉吊坠。” “我说这些只是想说明,即便身患重病,我仍未忘记你。你的一切就是我最珍贵的宝物。我相信你父亲一定有着与我一样的想法。也许他的执着让他迷失在了路途上,但你一定要相信,他会走出来的。” “希望你们能在接下来的时光中好好相处。”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在我的遗物中有一把钥匙,这把钥匙能打开书房书柜左下角的那个柜子。在柜子中有我这段时间的研究笔记,你一定要在今天夜晚来临之前将笔记的内容全部记下来,然后烧掉笔记本,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我们的院长还算是个好人,在我的央求下,他答应给你一天时间,然后采取行动。毕竟他也得到了施耐特的命令,夺取那本笔记。他是不能违抗这个命令的。” “如果笔记本被夺走,你们将是施耐特的隐患,更何况你爸爸还做着这么目标明确的事情。所以你一定要在记下笔记的内容后,将笔记本销毁。这样唯一知道笔记内容的你便成了制约施耐特的筹码。虽然这样并不能对施耐特造成实质的影响,但保护住你们二人却足够了。”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酷,如果你要怨恨,就怨恨我吧,毕竟这一切都因我的一个错误决定而起。” “抱歉。” “永远爱你的艾琪·特列斯。” 看完这封信,娜芬深深地呼了口气,平复自己悲伤的心情。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扭头看着正静静地躺在骨灰盒上的黄铜钥匙。 妈妈一直在隐瞒的秘密会是什么呢? 第二百三十一章 艾琪的实验笔记(上) 3798年2月8日晴 今天我从丈夫那里听闻了一种我从未听说过的植物——娜芬。据他所说,这是一种特别稀有的植物,他也是在一次偶然中与自己的伙伴遇上了这种只在传说中出现的植物。 然而可惜的是,所有目击者除了他和一个小女孩之外都已经不在了,只因为这些孩子踩死了这株罕见的美丽花朵,而他和小女孩则试图保护它。 所有参与其中的孩子都在当晚莫名的呼吸急促,最后死于无法呼吸导致的窒息。然而在检查了他们的身体后发现,他们的身体十分健康没有任何会导致窒息的现象。他们的死因仿佛与肉体无关,而是直指灵魂。 作为一名严谨的植物学家,我对丈夫那说恐怖故事一般的口吻不屑一顾,之后我特意查看了有关娜芬的资料,发现娜芬只出现于各种神话古籍之中,怪不得我从未听说过这种花,原来它只是一个传说,丈夫又骗我! 3798年2月20日多云 真的有娜芬! 我无意间与院长谈起这件事,对方居然承认世间有这种花。虽然院长并不是一名专业的植物学家,但我相信以院长的严谨,不会将没有把握的事情说出来。 院长也看出了我的疑惑,将娜芬从未出现于各种学术书籍的理由说了出来。 因为娜芬是有生命的。 生命?植物当然有生命。我是这么对院长说的,但他摇了摇头,说娜芬的生命十分特殊,它能辨别对自己有危害的生物并用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将其杀害。 在很久以前,人类试图在不伤害它的前提下进行研究,但这种长时间的研究终于惹怒了娜芬,其结果就是那座城邦在一夜之间成了一座鬼城。城中之人除了新鲜的肉体外什么都没有剩下,他们在无声无息之间失去了役使肉体的灵魂。 从此人类将娜芬神化或者魔化,用这种方式将娜芬囚禁于人类认知之外。毕竟这种植物数量稀少,而且了解的人越多,反而对人类越危险。毕竟无知的杀害只是一人之错,不会殃及全人类。 这是我看到的有关娜芬的神话之一,没想到这是一件被神话化的现实。作为一名资深的植物学家,在听闻这种奇特植物后,我难以压抑自己的好奇心,并希望院长能替我找到一株娜芬。 3798年3月24日多云 没想到院长真的找到了一株活体娜芬,这是一朵十分美丽的花,它有着修长的枝条,叶片如同翡翠一般晶亮光滑,其层叠的花瓣仿佛一个绒球。 而令我惊诧的是每隔一段时间其花瓣的颜色就会变化,一开始是凄惨的白,之后变成了鹅黄,而在我写下这篇笔记(注1)时,其花瓣已经变成了刺眼的鲜红。 我按照院长的吩咐将娜芬细心地放入了在前几天便已经准备好的花盆中,这个花盆虽然与娜芬比起来逊色许多,但也相当精致,更何况其中的土壤是我专门为某种最娇弱的植物准备的富含营养的高级货,我相信它一定会很满意。 也许是因为它对我的所作所为十分满意,在做完一切后,我看到一片翠绿的叶片掉落了下来。难道它真的拥有意识?看来这将会是一项有趣而危险的研究啊。 3798年5月6日晴 仍然一无所获,这一个多月我对这片叶子进行了全方位的分析,并没有发现其中具有毒素成分,但我将这片叶子的一小部分喂给小白鼠后,转天便会获得一只完好无损,甚至没有任何躁动迹象的小白鼠尸体。 我对这只小白鼠进行了各种检查,对其肌肉组织,血液成分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却发现它临死前各项指标出奇的正常。 这太不科学了!就算是猝死的人,对其身体进行检查也一定会发现死因,而这些小白鼠却真的就像是从未活过一般,生命体征似乎直接被某种力量抽离,只剩下一具完好的躯壳。 3798年7月15日雨 娜芬死了。 3798年7月16日多云 我怀孕了。看来一段时间内不能进行太劳累的工作,将娜芬的研究推后吧。 3798年11月2日阴 今天我收到了一封信,这是一封来自李布罗意院长施耐特的信。在心中,他先恭喜我和威斯克,然后便提起了有关娜芬的事情。施耐特似乎也对这件事十分感兴趣,毕竟他对灵魂有着浓厚的兴趣,也进行了许多这方面的研究,只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无疾而终。 他希望我以后继续研究娜芬,他会对我进行相应的各种支持。啊,这真是一件好事。 3799年5月2日晴 孩子降生了,是一个女孩。丈夫为她取名娜芬。听到这个名字时,我居然有一瞬间认为她就是那朵花的转世,但下一刻我便对自己这种不符合科学的想法逗笑了、 怎么可能有转世嘛。那就叫娜芬吧。 3800年4月7日晴 施耐特真的寄来了一株娜芬,只不过比起之前院长给我的那朵,这朵看起来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奇怪,为什么我会感觉出花的萎靡?我将它栽入了之前那朵娜芬的花盆中。希望它能尽快恢复精神。 3800年4月17日阴 已经很多天了,娜芬确实恢复了精神,但一片叶子都未曾掉落。它的性格似乎与之前那朵有着很大的区别,并不喜欢被研究。忍了许久的我终于在某个夜晚,娜芬的花瓣呈现出灰暗的时候摘下了一片叶子。好了,我终于有研究材料了。 3800年4月29日晴 最近的精神总是不太好,我似乎偶尔会忘记很重要的事情,比如昨天我真的独自一人去过那片花海吗?我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望着娜芬,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一抹恐惧。我不想继续研究了! 3801年8月5日多云 施耐特似乎察觉到了我不想认真研究,居然用孩子的生命要挟我!最近我的精神异常虽然得到了一定缓解,但仍然偶尔出现幻听与幻视。 也许是因为被精神异常折磨太久的原因,我终于想到了一个被我忽略的问题。 既然施耐特如此在意娜芬,那为什么他的技术和学术支持却没有一篇直接与娜芬有关的资料呢?为什么施耐特不自己研究呢?对,他一定知道什么! 第二百三十二章 艾琪的实验笔记(下) 3802年3月5日晴 在施耐特的威胁下,又进行了数个月的研究,我的幻听与幻视也变得更加严重。每天夜里在丈夫身边我总是能听到模糊的呓语,眼中看到的也是一片深邃的林地。 我不敢将自己的状况告诉丈夫,害怕他担心。我很清楚他的性格,一旦说明真相,恐怕会做出很极端的事情。 希望一切能快点结束。我好后悔研究娜芬啊。 3802年7月4日阴 经受着精神上的折磨,我终于找对了方向!娜芬并没有毒,它对生命的伤害是依靠一种波。这种波直接作用于神经系统,从而导致幻听,幻视等现象。而精神系统的失调一点点作用于身体,最后身体无法承受意识的暴走,最后归于消亡! 我没有将发现汇报,而是写在了笔记上。在发现了施耐特的本性后,我认为将研究发现上交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但我感觉还能支撑几年。虽然我还不清楚娜芬的造波远离,但我相信在了解了影响生物的原理后可以尽可能规避它对我的伤害。 不过波…… 要用什么来抵消呢? 3802年7月7日多云 我用了很多手段,发现人为真空并不能完全阻挡波的传递。至于用另一种波抵消,由于每一次波的形式都有细微差别也很难施行。这真是一个令人头痛的事情。 3802年9月15日晴 娜芬真的有意识!今天我听到了它的声音。那是一个男性淳厚的嗓音,不过大概率只是因为它将波段调至了那个位置而已。它首先肯定了我的研究成果,并承认我的幻听幻视都是因为它。 但这并不是它的本意,因为只要它还活着,这种波便会源源不断地产生以此来保护自己免受侵害。而一旦非正常死亡,那一瞬间会爆发出慢性致死的波,而这些都不是它们自己能控制的。 “你的意识是如何产生的呢?”我试着问出了这个问题,然而对方沉默了许久,最后回答道:“我不知道,也许你能研究出来。” 波,影响精神系统,难道意识也是一种波?而肉体是封锁波不至外露的躯壳?一切开始变得更有意思起来,然而我只是一个植物学家,我不应该参与这些事情啊。 3803年7月5日雨 施耐特似乎终于对这个没有成果的研究失去了兴趣。他虽然仍在催促我努力,但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严厉了。我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我的幻听幻视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 在家人的面前,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实在是对我现在的精神的一种极大的折磨。我能感受到自己听到的虚幻呓语日渐清晰,已经能够听出其中一些词汇。 其中包括心智,互补等词。虽然我还无法将这些词组装起来,了解那些呓语的含义,但我相信在我的生命临近终结的那一刻,我一定能够理解。 3806年8月7日晴 今天带着丈夫与女儿去花海的时候遇见了娜芬。为什么在我常去的那片花海,出现了娜芬?难道是我在陷入幻觉的时候种植的?等等,我好像没有培植娜芬的手段,而我研究室的窗台上,那朵天天跟我聊天的娜芬也还存在。 在我取出那朵似乎尚未学会交流的娜芬时,对方开口道:“世界要变了。” 3806年10月7日阴 那一天,我看到了地狱! …… 娜芬合上了母亲的日记本,回忆着自己看到的内容。艾琪其实并没有实质上的进展,但其中的一些事件和猜想确实可能对施耐特来说有着某种意义。 更何况施耐特根本不清楚艾琪究竟研究出了什么。只要烧掉这个日记本,对方便会投鼠忌器,让自己和父亲活下来。 娜芬深深地呼了口气,仰头望着有着木质纹理的天花板。她发觉自己并没有多么害怕,也没有多少震惊,仿佛一切自己早已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她站了起来,走到客厅,从柜子中取出一支火柴。她在火柴盒的侧壁轻轻一划,用微弱的火焰将日记本的一角点燃。 她走出了家门,将日记本扔向了天空。在风的作用下,火势蔓延,将整个日记本完全吞噬。火球逐渐从空中落下,一片片灰黑的碎屑从其中掉落出来,在风中纷纷扬扬,形成了灰黑的旋风。 娜芬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眼角不知不觉间流下了眼泪。 “妈妈,再见。” …… 黑暗界并没有去察看这些后续,她在听到“工具”一词后便退了出来。她仰躺在焦黑的地面,仰望着已经漆黑的夜空。她那双血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复杂的神情,嘴角含着一丝带有嘲讽的微笑。 “工具,呵呵,工具。”黑暗界轻声念叨着。她勉强将身体支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要继续探察,探察那个神秘人的动机。 一幕幕不久前发生的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黑皇的潜入与暴走宛如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一般。她看到了胜利与皇家方舟的努力,看到了酷似皇家方舟的黑皇在得知真相后悲痛的暴走。 在黑皇离去后,黑暗界终于了解了当时的一切。她将所有的片段一一联系到一起,最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那两个神秘人是威斯克暗中建造的舰娘,而这两个舰娘因为不受控制被威斯克废弃。然而她们提前发现了威斯克的阴谋,最后逃脱。而现在她们回来报仇了。 “哈哈哈,我们究竟在为什么而战斗,我们究竟是什么?”黑暗界大笑了起来。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剧烈地咳嗽起来,笑得全身抽搐,许久才缓过来。 “我们只是工具,一件好用的工具。不,我们……”黑暗界的眼中血色变得更加浓郁,她的理智似乎正在被某种力量侵蚀,但她已无心抵抗。 突然,她的瞳孔猛然一缩。她惊讶地发现她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十几天。而在这十几天里,战局已经变了样子。 她召唤出阴影,将自己的身体用一团团阴影笼罩,倏忽间消失在了这片焦土之上。 第二百三十三章 分隔的战场 站在指挥舰上看着渐渐消退的阴影,恐怖、胜利与丽雅三人相顾无言。 “你没事吧。”胜利看着丽雅,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丽雅摇了摇头:“我没事。刚刚真的有人吗?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虽然我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你来说忘了也不算一件坏事。”胜利叹了口气。她本就没有指望丽雅能说出什么,既然丽雅平安无事那便没有必要去追究已经发生的事情。 这时恐怖回忆起了姐姐的提示,突然对索西斯的目的有了一个猜测。为了证明这个猜测的正误,她对胜利道:“你还能联系上指挥官吗?” 这个问题让胜利心中一突。她连忙打开通讯试着与伊莫维奇进行联络。然而从通讯器中传出的只有毫无意义的“沙沙”声,并没有其他声音。 胜利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她面色凝重地对恐怖道:“联络似乎被干扰了。难道索西斯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引开指挥官?塞壬的目标看来是厌战啊。” “我们怎么办?需要派出无人机寻找指挥官,让她返回伊德里克吗?”刚刚失去姐姐的她听到这个结论,担心起厌战的安危。 胜利摇了摇头,她很清楚对方既然制定了这样的计划,那么一定考虑过干扰无人机的方法,现在最稳妥的办法是派出一位舰娘与伊莫维奇汇合,但刚刚折损一位舰娘的她们要对付铁血部队便已经略显吃力,很难派出舰娘去做这件事了。 “只能寄希望于厌战姐姐的实力了。她可是皇家战力天花板,我们要相信她可以应付观察者。对于你姐姐的离去,我同样很痛心,但战争尚未结束,我们要保住苏列群岛,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胜利知道自己的话显得很无力,但却无可奈何。 “嗯,而且她们已经来了。”恐怖点了点头,望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那些黑点便是塞壬的量产舰队,看来铁血也已经恢复了行动力并正在逐渐逼近苏列群岛。 …… 厌战独自一人呆在伊德里克,无聊地坐在一间有着可以观察周围海域状况的屋子里。从各种侦查装置传回的情报分析,敌方只有观察者一人。 虽然作为塞壬的高级精英单位,有着足以匹敌数位舰娘的实力,但观察者的独自行动仍然让她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 对方究竟在想些什么?厌战将自己的长剑取出,仔细地擦拭着其体表,为随时可能到来的战斗做着最充足的准备。 “真的是有闲情逸致啊。不枉我费尽心思黑了这里的系统。”本来展现出近海情况的显示屏突然出现了一阵细碎的雪花。当雪花消散,观察者那张永远平静中带着一丝慵懒与轻蔑的脸浮现在显示屏上。 对于塞壬的这种把戏,厌战已经见过许多了。一般这种情况只是表明塞壬距离自己仍有不短的距离,并且很难对自己发动实质性的攻击。 “你想做什么?”厌战连抬头看都没有看一眼,仍然仔细地擦拭着自己那把黄红相间的宝剑。她轻轻地挥动,其周围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破空声,似乎正在警告塞壬不要擅自闯入伊德里克。 “哎呀呀,你知道吗?整个洛克斯海域的通讯系统已经完全被我干扰啦!只有我同意的通讯才能传达出去哦。也就是说你们已经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而你则孤身一人面对塞壬中实力最强的我哦。” 观察者的言语仍然透着轻率与顽皮,似乎她并不是置身战场,而是在与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凯凯而谈,互相揶揄。 通讯系统被封锁,苏列群岛的异常,伊莫维奇的离去。在观察者说出这些后,厌战便得出了结论。她终于抬起了头,用长剑指着屏幕,一字一顿地道:“你的目标是我吧。” “bingo,恭喜你答对了。没想到你都会抢答了,真的让我好感动哦。”观察者露出了一个个夸张的神情,抹掉了挤出来的眼泪,笑着道,“没错,我这次的目标只有你。上次由于净化者的失误没有将你带走,所以这次由我亲自出马,带你前往悲歌之海。” “为了你好,我建议你放弃抵抗。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机遇,我用自己的主程序做担保,你未来绝对不会有事。而留在这里只会让你徒增悲伤。”观察者看起来并不想直接动粗,而是用根本没有一点吸引力的话语劝厌战跟随自己离去。 “够了!你们的所作所为使你的话语苍白无力。你们侵夺人类对海的控制权,并擅自发动战争。诱惑重樱、铁血、撒丁帝国从碧蓝航线分离出来并与之作对。你们的一切行为都只是损害人类的利益。”厌战的话语坚决果断,没有留下任何回转的余地。 对于这些控诉,观察者只是点头,一一承认了下来。当厌战说完,观察者道:“没错,我们在侵害人类的利益,但与你何干?你真以为自己是人类吗?呵呵,真的可笑。” 观察者的一句话让厌战愣在了原地。她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咬着牙道:“这是我的选择。” “那么我说一件事实吧。请抬头看看屏幕。”屏幕上的画面突转,显露出了一幅幅有关灵尔顿的画面。其中包括威斯克暗中与某些人交涉的画面,包括伊丽莎白为自由鸢尾与皇家争取公平的画面,还包括女王遇险的画面。 其中厌战看到在女王遇险的画面中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与威斯克暗中勾结的人。没想到他们的目的居然是伤害女王陛下。 “这便是事实,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可以伤害你们。只要他们认为这样做有利可图,即使舍弃你们,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对他们来说,你们只是一件好用的工具。” “你名义上的姐姐早已看穿了这一切,但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功勋卓着的企业都在最近受到了来自白鹰高层的加害,你认为你自己真的能明哲保身吗?来吧,跟随我离去,我会带你见证什么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画面中止,观察者伸出了一只手,像是要拉住厌战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 “不!”在看到事情的真相后,厌战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怒吼了一声,恶狠狠地拒绝了观察者的邀请。 “所以我才讨厌战争啊。我讨厌战争!”厌战舞动长剑,肆意地破坏着周围可以破坏的一切,直到爆炸与轰鸣吞噬了这里,才停了下来。她双手杵剑,望着正站在自己面前的观察者,报以和善微笑的观察者。 “让我带你走吧。” “我拒绝。” 第二百三十四章 八成限制 “真是令人遗憾的回答。”观察者对厌战的回答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就如同她早已料到厌战会察觉到自己早已潜藏于此,并破坏这栋无人大楼。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观察者周围的章鱼触手随风摆动,轻飘飘得就像是真的被风吹动一般。 “从你的言行便可以看出,你想要激怒我。让我失去判断力。既然你如此热切的希望我失去判断,那么你在恰当时机偷袭我的可能性十分高。不过让我肯定这一点的是你伸出了手。” 厌战将长剑横在胸前,一座座闪烁着银光的炮台就像是一座座颇具威势的山丘,对准了看似毫无准备的观察者。 “不愧是厌战,不过正因如此,你不得不跟我离开。”随着她的话说完,地面突然震动开裂。从破碎的地面下,一只硕大扁平的圆盘缓缓升起,将观察者托起。 她斜倚着圆盘中央的座椅上,一团团触手轻微地摆动,似乎这个位置让它们十分舒服。在圆盘的周围,一根根细长的炮管扭动,对准了因突然的变化,而难以瞄准自己的厌战。 “say goodbye。”观察者用皇家的语言对她说了一声再见。那一根根炮管中,激射出一道道耀眼的灿烂白芒,笔直地射向了厌战。 舰娘本就不擅长陆地作战,加之地面因刚刚的震动而崎岖不平。眼见那一束束极光即将射在身上的厌战,挥动宝剑身体跃起,用长剑劈在了其中一道率先抵达的激光之上。 由于吸收了激光的热量,本就带有红色的宝剑变得更加深红。而厌战也借助激光的能量翻身逃出了激光扫射的范围。 重新落回地面的厌战,没有任何犹豫,炮口指向观察者毫不留情地发出了一轮齐射,而这并不是结束,她挥动长剑,一道裹挟着无匹威势的红色剑芒直扫向观察者的腰部,试图将其腰斩。 “不愧是漾造舰,实力与方结舰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也正是因为这原因,你们才有跟随我们的价值。”观察者待在原地,望着那片自带跟踪效果,自己根本躲不开的炮弹,衷心地赞扬了一句。 “轰隆隆!”炮弹爆炸扬起了阵阵烟尘,那道剑芒也准确地劈在了观察者的身上,让观察者的身体发出了肉体被割裂的声音。 不过厌战对这看似安心的场景一点都不放心。她一蹬脚,冲进了烟尘中,想要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将其武器完全卸掉。 冲入烟尘后,厌战看到了伤痕累累的观察者。她的衣衫已经破损,额头上和腰部汩汩地冒出淡蓝的体液,看起来十分狼狈。她咳嗽了一声,摸了摸头上佩戴的如同猫耳的装置。此时那黑色的猫耳似乎因为她的受伤而染上了一抹如残阳一般的艳红。 “还不错嘛。”观察者毫不吝惜地夸赞了厌战一句。她抹掉了腰间渗出的体液,伸出舌头将手指上淡蓝的液体舔舐干净,然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你了解塞壬吗?”观察者的触手将厌战的宝剑牢牢捆住,悠闲自得地问道。 然而厌战给出的答案则是一轮主炮的齐射。由于触手与厌战处于拉锯的状态,她根本没有办法躲开攻击,任由杀伤力巨大的穿甲弹穿过周身不算明显的舰装,其中一颗炮弹甚至直接穿透了她的一条手臂,那巨大的空洞透出淡淡的晶蓝色,而同样颜色的液体从那个大洞中缓缓流出。 “差不多了呢。”观察者丝毫不在乎自己的伤势,用触手将厌战甩出。但厌战并没有飞出多远,而是撞在了一面透明的屏障上。在感受到身后虚幻的坚实感后,厌战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观察者困在了这片不大的区域。 观察者俯视着厌战,那双明黄色的眼眸中,一串串字符流转。她嘴巴张合,低声自语道:“机体受到威胁,特申请获取解除限制的权限。” 她的请求立刻便得到了回应。那是一个声音柔美却显得沧桑的女声:“你可以解除百分之二十的限制,我可不希望你玩闹间把这座岛抹消掉。” “好的,母亲,我马上便回收厌战!”得到允许的观察者,感觉机体内部的限制程序出现了松动。她有意识地解除限制,只觉自身的感知陡然放大,即便不闭眼凝神也能感知到整片洛克斯海域的情况。 她身后的触手猛然抽搐,并随之变得更加粗壮有力。其触手纠缠在一起的位置,一根根炮管从其中伸出,最后形成了两座精致小巧的炮台。 限制得到部分解除的观察者轻描淡写地躲过了厌战的炮击,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她舔了舔嘴唇,似乎正在回味着刚刚那淡蓝液体的味道,至于身上的伤口,早已在解除限制的瞬间自动愈合,就连身上破碎的衣服都完好如新。 “怎么样?投降吧,我不会伤害你的。”观察者的触手如同霹雳一般瞬间伸出,其速度之快让厌战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触手牢牢捆缚。 厌战努力地挣扎着,但那柔软的触手却极富韧性,让她难以摆脱。她用主炮对准了触手,试图用炮火撕碎将其撕碎。奈何观察者率先一步了解到了她的动机,身侧炮台发出了耀眼的激光,将厌战的武器摧毁。 “你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在我还没有布下屏障时你完全可以逃走,借助伊莫维奇留下的陷阱,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不过如威斯克所料,伊丽莎白会影响你的状态。你的忧虑,你的愤怒,让你失去了合理判断的能力。”观察者看着扭动挣扎的厌战,自顾自地说道。 见厌战并没有听自己说话的打算,观察者无奈地耸了耸肩。她指挥一根触手按在了厌战的脑袋上。一股冰冷滑腻的触感让厌战感觉头脑昏沉,很快便陷入了昏迷。 在她昏迷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观察者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知道吗?威斯克之所以让伊丽莎白遇险,就是为了让你担忧,从而间接地杀掉你啊。” 看着在怀中昏睡的厌战,观察者如同一位母亲,轻拍她的后背:“我这边的回收任务完成了,测试者你加快点速度吧,要不然来不及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大选帝侯(上) 夜已经很深了,美莲娜伸了个懒腰,将今天分析的数据整理归纳后放在了一角。她打了个哈欠,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走出。 在走出房间后,她瞥了一眼走廊的深处。往常那里是索卡拉工作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被别人取代。从似是而非的消息中,她得知索卡拉背叛了铁血,但她根本不相信那个老实的,总是将孤独苦闷藏于心中的他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一边想着过去与索卡拉一起工作的点点滴滴,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苦恼的笑容。 走出了研究楼,美莲娜呼吸着外面已经有些冷冽的空气,她将衣服拉紧,双手揣入兜中,口中哼唱着一首铁血乡村的民谣,安闲得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突然一阵冷风刮过,让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停了下来,抬头望着空中那轮明亮洁白的圆月,口中嘀咕道:“今天怎么了,风这么冷。” 就在她自言自语时,一双带着黑丝手套的手从周围阴影中伸出,捂住了美莲娜的嘴。美莲娜发出“唔”的一声,还未喊出声便听到身后一个令她魂牵梦萦的声音响起:“别叫,是我,索卡拉。” 索卡拉将美莲娜带进了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将头上带着的黑色头套取下,露出了一副已经有些憔悴的脸庞。他倚靠着墙壁,身体因害怕而颤抖着,低声道:“真的怕你突然喊出来。我这次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的,不能遇到任何差池。” 看到索卡拉谨慎的样子,美莲娜朝四周看了看,同样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回来了?你说的事情不会与大选帝侯有关吧。” 索卡拉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拉着美莲娜的手,依靠记忆躲过各种监控,终于来到了码头。在船只停泊的地方,有着一艘看起来残破不堪的小渔船。在渔船的甲板上,一个将帽子盖住了脸的少女正躺在摇椅上,似乎已经睡去。 “Z2,我已经找到同伴了。我们行动吧。”索卡拉朝Z2说道。听到索卡拉的声音,Z2用右手支起了帽子,斜眼看了她身旁那位有着一头美丽的秀发,五官端正的女子。 “美莲娜姐姐,我们多久没有见面了。”Z2将帽子戴好,翻身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她纵身一跃,从渔船跳到了码头上,抱住了错愕的美莲娜。 “Z2,太好了,你没事。从传回来的消息中,我还以为你已经精神错乱了。”见到正常的Z2和看起来完好无损的索卡拉,美莲娜本来阴沉压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所以你将我带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要我怎么配合你?” 虽然索卡拉预料到美莲娜会配合自己的行动,但他还是感觉简单得让人没有实感:“与两个通缉犯在一起,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通缉犯?”美莲娜露出了一抹疑惑,随即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你们会伤害我吗?”美莲娜眨巴着眼睛,望着索卡拉。 “当然不会,你可是少数愿意跟我说话的人。”索卡拉特别实诚的回答道。 “这不就完事了。既然你不会伤害我,那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而且既然你们冒险来到依玛,肯定是有着很重要的事情。我如果能帮上忙当然是最好的。”美莲娜并没有询问他们行动的具体细节。 在她看来索卡拉绝对不会做出危害铁血的事情,尤其最近从研究院的深处不时传出的诡异嘶吼与邪魅的笑声总是让她心神不宁,更让她明白了之前索卡拉为何会显得忧郁沉闷,甚至还找自己,提出了检查希佩尔身体数据的请求。 “真的太好了。你要做的事情并不难,帮我们打开研究院的大门就可以。”索卡拉说道。 “本来我是想直接破门而入的,但索卡拉说这样会触发警报装置,使得我们可以使用的时间减少,所以想出了这个办法。”Z2瞥了一眼索卡拉,“不得不说,有时候他还是有点用的。” 被Z2这么说,索卡拉尴尬地一笑:“事不宜迟,我们快点过去吧。” 然而美莲娜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索卡拉回头看了眼美莲娜,见她扭头看向了在月色下泛起粼粼波光的海面:“既然帮助你们,那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索卡拉很清楚时间已经不多了,急切地问道。 “让我看看大选帝侯。” …… 鲜红色的液体充盈在容器中。测试者坐在椅子上,那双有着深深的黑眼圈,显得疲惫的眼睛,透出了一抹疯狂的韵味。她嘴角勾起,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了富有节奏的清脆响声,似乎正在等待着某一刻的降临。 这时观察者的催促声搅扰了测试者欣赏杰作的心情。她不耐烦地道:“时机,时机!我也在等待时机。”当她刚说完这句话,她突然停顿了一下,脸上洋溢着喜悦:“今晚我的任务便能完成,他们来了。” 粗暴地挂断了通讯,测试者走到了透明容器前,手指轻轻地划过冰凉的表面。她从怀中取出了一团如同水母的软胶状物体,将其抛起。这团物质在空中轻微抖动,发出了一阵“扑隆”的声响,从容器最上方悬挂有红色魔方的孔洞处落入了容器内。 那团淡蓝色的胶体在浸入溶液后,猛然膨胀,形成了类似于絮状的团块,这个巨大的团块被悬浮在液体中的女子吸引,迅速将其包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淡蓝色巨茧。 看着容器内发生的一切,测试者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完。稳定性心智胶体,元魔方溶液,各种数据的精细调和。一切都很完美。只差最后一步了。” “暗藏于深处的爱。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啊。”测试者踏入了容器旁的阴影中,打开了一扇暗门,让自己藏匿其中,便于控制这最关键也最容易出意外的一步。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大选帝侯(中) 因为测试者要进行科研的原因,在深夜来临前所有研究员无论有多么需要完成的事情都必须离开研究院。没有人知道测试者在深夜研究什么,只有偶尔一些掐着点离去的人能从走廊的深处听到一阵阵令人毛骨耸然的笑声,让这里留下了一段流传于依玛城的怪谈。 当然索卡拉并不知道测试者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他们的潜入提供帮助。他只是感觉这样规定让他没有费多少心思便再次踏入了这片已经数月未曾进入的研究院。 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让他不禁想要感叹命运的难以捉摸。然而Z2明显不打算给索卡拉留太长的时间感叹这些没有用处的事情。她拉住了索卡拉的胳膊,朝美莲娜所指的走廊尽头疾步奔去。 看着绝尘而去的Z2和在风中飘摇的索卡拉,她可以猜到这段时间索卡拉一定受了很多的苦。她在胸口默默地画了一个十字,不紧不慢地朝走廊的尽头走去。 当走到走廊的尽头,她看到了一扇闪着蓝色流光的巨大金属门。这扇大门占据了整面墙壁,其右侧有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凸起。索卡拉抱着一丝侥幸地将手按在了那个凸起上。彩色的流光从凸起上蔓延流转,最后汇聚到大门的正中央,形成了一张与索卡拉一模一样的人脸。 “开了?”看到大门缓缓打开,索卡拉并没有感到高兴,而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在他看来,这样轻松潜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测试者在其中设置了陷阱。 Z2有着同样的看法,她站在门口朝内望去。只见内部漆黑一片,只有那台巨大的透明容器散发出鲜艳如血的光芒。依靠血红之光的照射,她能依稀看到内部的布局,还能看到一个在红光照耀下而显得发红的漆黑尖角与银白秀发。 即便在门口,Z2都能感受到一股让自己喘不上气的威压。这是舰娘实力所带来的无形压力,哪怕是俾斯麦姐姐都从未散发出如此惊人的气势,更何况她还只是在沉睡,就连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这就是大选帝侯?”Z2指着那个悬浮于溶液中的女子。索卡拉点了点头:“我听测试者曾说过,她将超越现今所有舰娘,成为舰娘中的最强者。并称其为天选神话之首。” 虽然索卡拉并不清楚她划分出来的天选神话是一个什么样的等级,但仅仅只是听这个名称,一股强烈的无敌感便扑面而来,让他难以将视线从这个仍然沉睡的女子身上移开。 “天选神话之首?”Z2和美莲娜默默的复读了一遍,身处这个世界的她们对这种划分并没有多少实际概念,但如果此时在场的是吕明,那他一定会心跳加速,甚至感受到无法抗衡的无力感。 毕竟他所了解的最强舰娘便是被划分为海上传奇的腓特烈大帝,而腓特烈大帝的实力完全可以与数位超稀有级别的舰娘抗衡而不落下风。 由此可以猜测这位被测试者称为神话的舰娘有着多么恐怖的实力。 不过在场的三人并不了解这些,他们中的二人只是想对大选帝侯做一些手脚,另一人则只是单纯的想要看一看这位一直被测试者隐藏起来的舰娘。 索卡拉朝屋内看了一圈,发现就连测试者都不在,这让他和Z2之前的准备突然有一种全都用不上的难受感。 “内部有陷阱吗?你知道我对着方面没有什么研究。”Z2问了一句。 “看不出来,不过这是个机会,不能错过。”索卡拉咬着牙走进了门内,寂静却暗藏疯狂的氛围突然让他的心头弥漫起最本能的恐惧。这种恐惧让他腿脚发软,连抬起来都十分吃力。 Z2见索卡拉没出息的样子,朝美莲娜看了一眼,指着接近容器的那个操作台道:“能不能把他带到那里,我复杂守护你们。” 美莲娜点了点头,拉住了索卡拉的手,对他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我们快点过去吧。” 在美莲娜的呼唤声中,索卡拉清醒了过来。他壮了壮胆子,点头应了一声,握紧了美莲娜的手走到了操作台前。 他凭借记忆中的操作方法,开始调取数据,并对其进行比对分析。在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后,他取出了一个小巧的存储装置,插入了操作台右上方的插槽中。 操作台的画面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进度条,上面有着一行小字“数据整合中”,索卡拉擦掉了汗水,抬起头看到美莲娜已经站在了那座透明的玻璃容器前,呆呆地望着溶液中被蓝色巨茧包裹的沉睡舰娘。 “怎么了?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忧虑。”索卡拉走到了美莲娜的身旁,低声道。 “啊,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你那边完成了?”美莲娜回过神问道。 “就剩下等待了。我早就已经将希佩尔的数据和大选帝侯的数据进行过比对,相性应该是足够的。只是……”索卡拉皱起了眉头。她感觉这一切实在是太简单了,就仿佛测试者故意让自己完成这些事情。 “哗啦,哗啦”容器内本来平静的液体开始震荡起来。那厚厚的巨茧在激荡起来的液体中出现了开裂的迹象。 随着异变的出现,本来寂静的屋内,赫然响起一阵爽朗疯狂的笑声。这笑声虽然不大,但却让三人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面对着最为恐怖的地狱。Z2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拉住了索卡拉和美莲娜的手,没有任何犹豫地朝外奔跑。 “数据还没有整合完成……”被拉拽住的索卡拉瞥了一眼控制台,看到进度才刚刚达到70%。 “完成了,我们都得死在这里!”Z2朝索卡拉吼了一声。有时候她很难理解这么怂的一个人为什么真的面临死亡时会这么坚持。 索卡拉没有再说什么,他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着数据能够整合成功,当他睁开眼睛,打算再看一眼操作台的时候,他又一次看到了正朝他们三人挥手的测试者,而大门也在这一刻缓缓关闭。 果然一切的巧合都是测试者故意的! 她想做什么? 浓浓的恐惧在索卡拉的心头蔓延。他有一瞬间想到了自己曾经看的一本小说中的话。 “我们都是无知的演员,只有神才握有写有我们命运的剧本,并为剧本的实现增设各种巧合。”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大选帝侯(下) 这里是哪里?大选帝侯第一次感知到了周围,她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悠远的大梦,在梦中她享受着杀戮的乐趣,痛饮着敌人的鲜血。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即便在她感知到了真实仍未褪去。 她渴望战斗,渴望一切让自己遍体鳞伤,让敌人痛苦不堪的事情。为了达成这件事,她不惜一切,但不知为何她却又感觉在内心的深处,某个地方空落落的,似乎需要被某样事物填满。 没有什么经历的她第一个想法便是战斗,用战斗填补内心缺少的东西。她睁开了眼睛,一双如血砖一般的鲜红眼眸,审视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似乎被什么包裹了起来,那蓝色的粘稠物体贴附在身上让她分外难受。她想用力地撕扯,将裹在自己身上的胶体撕去。然而这些絮状胶体似乎因为失去了能量变得轻薄脆弱,大选帝侯根本没有用力,这些物质便纷纷脱落,沉入容器的底部。 除去束缚的她感觉轻松了许多,澎湃的杀意再一次充盈在心头。她的脑海中回荡着一个词——卡尔弥斯。 “轰!”透明容器终于无法承受大选帝侯暴走的力量,轰然炸裂。测试者站在操作台前看着自己亲手完成的杰作,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神色。她瞥了一眼操作台上显示的进度,正好百分之百,双方数据的融合已经成功,是时候迎接大选帝侯的降生了。 随着容器的炸裂,空气变得灼热,大选帝侯站在破碎的容器上,漆黑的三叉戟用力的敲击了一下地面,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当!”随着巨响,地面猛烈地颤动。其敲击处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痕开始蔓延,眨眼间便遍布整座研究院,并有着极速朝外扩张的趋势。 “哗啦啦~”墙壁破碎,天花板化为碎片掉落了下来。研究院最终还是无法承受大选帝侯的一下敲击,转瞬间化为了齑粉,随着狂风洒落与岛屿的各个角落。 但大选帝侯仍然不满意。她的眼中充斥着无尽的疯狂与暴戾。她大喊一声:“杀!”抬起三叉戟再一次敲击地面。 “轰隆隆!”大地震颤,深藏于地底的岩浆在大选帝侯力量的催逼下,从裂口中喷薄而出,将整座岛屿覆盖上一层暗红。 惨叫声此起彼伏,生活在岛上的人和研究员根本没有逃脱的时间便被岩浆吞没,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杀!”大选帝侯狂怒地吼道。周围的空气变得灼热,本来已经出现凝固迹象的岩浆再一次流动起来,吞噬着周围可以吞噬的一切,在灼热的空气下,就连土地都化为通红的熔融态,翻卷起高逾三尺的通红巨浪。 大选帝侯屹立在已经化为熔融态的岛屿上看着同样看着自己的测试者。此时测试者身上衣服已经因为空气的高温燃烧殆尽,裸露出其有些不健康的惨白色皮肤。 测试者捋了捋已经烧焦干枯的头发,对大选帝侯道:“你想要战斗吗?卡尔弥斯有你的猎物。”说着,她的手指伸向远处,指着卡尔弥斯的方向,“去吧,你会尽兴的。” 大选帝侯默默地注视着测试者,就仿佛一只凶猛的野兽正在思考如何玩弄自己的猎物,最后她似乎失去了兴趣,三叉戟轻扫一下,便飞快地离去。 “警告,主程序受到威胁,申请脱离肉体!”测试者的耳中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她耸了耸肩,看着逐渐化为飞灰的身体道:“程序脱离。” 一阵爆裂声响起,熔融态的岛屿被大选帝侯的力量引爆,其滔天的火红液体倾洒在测试者的残躯上,将她所剩不多的身体完全吞噬。 …… “这就是大选帝侯?好强。不,这已经超出认知范围了吧。”Z2看着大选帝侯轻描淡写地抹消掉了一座铁血的主要岛屿,心头一颤。如果自己稍微迟疑一下,三人恐怕便会与那些不幸的研究员和居住于岛屿上的百姓一般,成为岛屿的陪葬。 “嘶~”索卡拉和美莲娜见到依玛的覆灭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其中索卡拉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道:“这件事怕是会与罗萨城大爆炸与阿卡菲斯暴乱并称碧蓝三大灾难事件了。” 他虽然未曾经历过那两件事,但依玛的顷刻毁灭只会比罗萨城的毁灭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怕。”美莲娜只是说了一个词,但这个词中却似乎带着某种复杂的感情。虽说她与这些名义上的同事并没有多少往来,但毕竟同事一场,她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深吸了一口海面上阴冷潮湿的空气,让自己尽快从痛失同事的悲伤中恢复过来。扭头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次我也没有理由回铁血了。毕竟没有你们,我根本不可能从这场灾难中幸存下来。” “Z2降服了一伙海盗,虽说由于海域的不太平,海盗们基本没有了生活来源,但仍然有一部分自强的海盗依靠一些不起眼的无人岛幸存了下来,而Z2便成了其中一伙实力不强但勉强能够自给自足的海盗的首领。而我则作为助手辅助Z2处理海盗间的大小杂务。”索卡拉回答道。 “美莲娜姐姐不用担心,他们很听话的。”Z2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更有说服力,挥动着自己的拳头,似乎在说如果有谁胆敢伤害姐姐,那么下一秒他便会成为一滩肉泥。 自给自足的海盗生活?听到这么新奇的事情,美莲娜有些好奇。她实在难以想象粗犷的海盗居然能耐下性子做这种事情。她对Z2报以微笑道:“我很期待呢。” 她抬起头,看着正在不远处的大选帝侯。此时她站在用海水制造的巨大水龙的头部,手握漆黑三叉戟,肩披末端起伏不平,毛刺锐利的披风,双手环胸,目视着卡尔弥斯的方向。 她的目标似乎是卡尔弥斯,而如果自己没记错,铁血正与皇家交战。大选帝侯的突然搅局,对双方都是一件十分不利的事情。想到这些,美莲娜不禁默默地为战场上的舰娘祈福,希望她们能平安归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狼群 卡尔弥斯,指挥室。 黛朵正坐在椅子上,低头望着雪花一片的画面。她皱起眉头,想要将异常禀告伊莫维奇,但刚要连通通讯,她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既然敌人干扰了自己的观察,那么便没有可能让通讯保持畅通。黛朵靠在椅背上,双手托着后脑勺,思考着敌人这么做的目的。 要出海吗?黛朵闪过了这样的一个念头,但考虑到如果自己离开,卡尔弥斯便完全处于空置的状态,那么很可能便会让隐藏起来的偷袭队伍趁机得逞。 而一旦卡尔弥斯失陷,整个洛克斯海域便相当于拱手送人,到那时三岛的守军即便负隅顽抗,迎接他们的也将是被逐一击破的命运。 自己果然不能离开。一想到姐妹们都在战斗,只有自己一人安逸地待在卡尔弥斯,她便有些烦躁。她抓了抓自己银白的头发,将别在腰间的玩偶举了起来。 那个玩偶有着惨白的外表,一双大大的眼睛是由黑色的纽扣组成,其表面还有着一圈圈黑线,形成了大大的黑叉,散发出极端不祥的味道。 “宝贝儿,你说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同意指挥官的话啊。怎么看都感觉胡德姐姐更适合留守嘛。” 她晃动着玩偶,让它的头部点了点,仿佛同意了她的观点。 黛朵因为得到了认同,面露喜色:“我就说嘛,我果然还是更适合出击,而不是留……”黛朵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眼角的余光便看到了一抹闪光。 这抹闪光正好落在了卡尔弥斯沿海的一座炮台上,发出了剧烈的声响。黛朵站了起来,朝被攻击的方向看去。 幸好卡尔弥斯的装备都进行了翻新,这突然的袭击并没有对炮台造成多大的损伤,而在受到攻击后,这些自动炮台便锁定了目标。 它们扭动转轴,朝东南方向进行了一轮猛烈的炮击,只见海面掀起了巨大的浪花,一个骑着潜艇舰装的舰娘,手中握着一把看起来很普通的手枪,在浪花间极速前进,口中还大喊着:“哈哈哈,大鱼小心炮弹哦,我们继续前进。塞壬的装备不赖嘛,我一定要用这武器摧毁几座炮台试试。” 说着她抬起右手,用手枪对准了刚刚被攻击的炮台,扣动了扳机。闪光再一次划过,准确地落在了炮台之上。连续受到了两次攻击的炮台,终于受到了伤害,转轴变得滞涩,难以进行有效的攻击。 “再来一次!” 闪光再一次出现,而那座炮台也不堪轰炸,终于在爆炸中裂成了数块散落一地。 潜艇居然有了对陆攻击能力?黛朵没有时间思考这些,将玩偶别回腰间,抓起放在一旁的长剑打算迎战。 但刚要出门,黛朵似乎想起了什么,重新回到了指挥室。她的双手在操作台上飞速点击,最后锁定了目标。 果然随着攻击,自己的可探察范围变大了一些,也就是说在周围还隐藏着不少潜艇舰娘。 得出这样结论的黛朵没有盲目出击。以她的实力也就对付一个U101,还不一定能将她留下,更何况周围还隐藏着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潜艇。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自己贸然出击将会让自己完全陷入不利的局面。 冷静下来的黛朵想起了伊莫维奇的叮嘱,将右侧的一个按钮按下。 海面突然剧烈地涌动。海面下的水雷全都被触发,一个接一个地被引爆,掀起了一阵阵不算大,但也不小的波浪。 在波浪中,黛朵终于看清了那些潜藏起来的舰娘。 U101、U81、U557、U73、U110。没想到铁血几乎将国内半数的潜艇派了过来,真是下血本啊。黛朵如此想道。 水雷的爆炸并没有让对方受到什么伤害,黛朵也从未想过事情能这么简单。她只是想要从这里看看对方的兵力如何。 除了这些舰娘外,还有大约十艘左右的塞壬量产型潜艇,不过这些潜艇就没有舰娘的智能了,在水雷的攻击下受到了不轻的创伤,对她已经无法造成多少威胁。 “啊,我们被发现了。”U110看起来似乎一点精神都没有。她握着手枪,对准了指挥室:“要不要我开一枪啊。” “快点,结束了,我就可以睡觉了。ZZZ。”刚说完,Z557的眼睛便闭上了,抱着自己的潜艇舰装,睡了过去。 她身旁的U81看到这两个傻蛋的话,用力的敲了两人的脑袋一下:“别睡觉了,对方可是黛朵,认真一点啊。还有你,是不是傻?这手枪的攻击距离无法命中那里的。” U110捂着自己的脑袋,委屈地道:“我就是鲨啊,大鲨鱼。你再敲我,鲨鱼咬你哦。”说着她张开了嘴巴,露出了牙齿,看起来根本不是说着玩的。 “你就别置气了,这两人什么样你我都清楚,还是趁对方没有进行下一轮进攻,尽可能多的损坏沿海炮台吧。”U73看起来仍然那么的干练,而她的话也得到了U101的肯定。 “是啊,我的手枪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继续攻击炮台了。你们也试试塞壬给咱们的武器吧,超级好用哦。”说着,她对准了下一座炮台,连发三枪,直接摧毁了它。 看到新武器这么好用,其他潜艇欢呼了一声:“狼群开始狩猎咯。”然后一个个举起手枪,对着周围炮台一通乱射。在她们的攻击下,所有的岸防炮尽数被摧毁。 而在摧毁了岸防炮后,这些潜艇并没有上岸,而是吹了一声口哨,便再次潜入海中。 在口哨声结束后,天空突然落下一道惊雷,划破了夜色。在远处,一座巍峨的黑色巨舰在雷霆下显露了出来,在它的周身有着一根根闪烁着红色光芒的炮管,其甲板上还停着大约几十架飞机。 在飞机阵列的前方,一个头戴兜帽的女子正遥望着卡尔弥斯。她的双眼闪过一抹金芒,透过黑暗,与正站在指挥室内的黛朵视线交汇。 在视线交汇的那一刻,黛朵的脑袋仿佛炸裂了一般,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她闭上眼睛,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许久,她终于缓了过来。当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座巨舰已经停靠在了卡尔弥斯的岸边,而那位于甲板上的神秘人则已失去了踪影。 第二百三十九章 巨舰 这庞然大物是怎么瞒过三岛来到这里的?黛朵捂着自己仍然有些抽痛的脑袋,眉头紧皱,感觉自己的任务突然困难了起来。 那座巨舰停靠在码头后,便没有了动静。但那巍峨巨大的舰体,宛如一座小山横亘在她的面前,即便没有采取行动,仍给她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必须要摧毁这座巨舰,黛朵当机立断。她将一切准备妥当,并吩咐港区内的其他工作人员,若对方企图入侵卡尔弥斯,务必调用卡尔弥斯所能调用的武装,尽可能拖延住对方的步伐。 独自一人离开了大楼,黛朵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卡尔弥斯的码头区。她躲藏在一处房屋后,偷偷望向了那座巨舰。果然如她所料。在这座巨舰对指挥室形成的死角处,那些潜艇正躲藏在那里,悄悄议论着什么。 “你说我们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啊,这么强大的武器,难道不能直接摧毁掉卡尔弥斯吗?”U101对得到的指令十分不解。 在她看来尽早结束卡尔弥斯的战斗便能减少三岛的战损,但她们从巨舰处得到的指令却是在这里等候。 “如果没有猜错,那个人是想将黛朵引过来。她不可能放任一艘对卡尔弥斯有着巨大威胁的舰船停靠在这里。而我们的任务便是将其抓获。”U81对此分析道。 “所以你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万一黛朵就在附近呢。”U73捂着脸道。 而在她的左右两侧,U557正在呼呼大睡,U110则茫然地看着三人讨论,最后发出了“嘎哦”一声,彰显出自己的存在感。 而就在她们讨论的时候,那个神秘人从一处暗门走了出来。她压低了兜帽,让她们难以看到自己的脸庞,声音也刻意的压低,显得有些低沉怪异:“你们跟我进来。” 她招了招手,没有留下任何解释,径直走回了暗门中。那些潜艇叽叽喳喳地议论了一阵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这是要做什么?黛朵感觉对方的行动是如此令人迷惑,一时间根本理不出头绪。 以这艘巨舰的能力,想要摧毁卡尔弥斯确实很困难,但也足以令自己手忙脚乱,难以组织起有效的进攻。 但对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停泊在码头区。似乎正在等待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把自己引来?那何必动用这样的战略级武器,万一因意外被摧毁就显得有些得不偿失了。 就在她思索间,一道响亮的惊雷声打断了她的思路。一道带有红芒的闪电从空中落下,恰巧击中了巨舰最顶端的桅杆上。 被闪电劈中的漆黑缭绕着一层血色电光。“噼里啪啦”一阵刺耳的电流声过后,整艘巨舰一点点地淡化,透出了其身后大海的样子。 这就是这艘巨舰能偷渡过来的原因?看到这一幕,黛朵似乎明白了什么。这艘巨舰之所以没有进攻,只是因为能量耗尽,而刚刚的闪电为它补充了一定的能量,很快便会进入攻击模式。 黛朵没有继续犹豫,直奔刚刚出现暗门的地方,将手中的鱼雷投射在暗门附近。在一连串爆炸声中,那扇暗门终于露出了一丝缝隙。黛朵扒着缝隙用力一拽,将暗门撕扯了下来。她呼了口气,踏入了这艘巨舰内。 一切都好简单。黛朵本以为自己会受到更多的阻碍,甚至会受到那些潜艇与神秘人的攻击,但这些预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切都出人意料地顺利,顺利得让人一眼便看出了不正常。 “啪~”从身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黛朵朝身后看去,只见被自己撕扯出的裂口完全合拢,形成了一扇新的暗门。两侧走廊处熄灭的火把在暗门关闭的一瞬间突然燃烧起来,让走廊染上了一抹不祥的昏黄之色。 果然被算计了。黛朵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她能闻到巨舰内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硫磺与血液混杂的味道。她没有继续在这一看便有鬼的走廊停留,捂着口鼻顺着走廊朝巨舰的深处走去。 “胆子很大嘛。”黑企通过监视器观察着黛朵。她摸着自己的下巴,似乎正在思考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潜入自己的领域。 “喂,你为什么把我们叫进来啊。我们还没玩够呢。”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U81不满的责怪声。 比自己预想的要快了一些。黑企压低了兜帽,低沉地道:“你们居然没有死在路上,真的幸运呢。” 她的声音很冷,就像是一个杀人无数的冷血杀手正在与自己的猎物进行最后的问候。 见那些潜艇抱在一起瑟缩成一团,黑企突然又有些心软。她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道:“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一次的行动,塞壬并没有将目的告知自己。虽然从自己的观察来看,对方的目标显然是厌战,但她总感觉会有其他不好的事情发生。 自己很强,一般情况下只要自己不希望看到伤亡,在这种低端战局中便绝不会出现伤亡。而足以匹敌自己的那些家伙不是根本不在这里,就是不打算参与这种事情。 一切本应该十分顺利,毕竟她们只是来带走黛朵。但为什么观察者的神情让自己那么不安呢? 很奇怪,所以这里不宜久留。在黛朵进入巨舰后,黑企便让巨舰逐渐隐形并远离卡尔弥斯。她打算将黛朵带到一处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软禁起来。以此削弱皇家的海军实力,方便铁血接下来的行动。 当然她若是过于执拗,黑企并不介意按照未来的意志,暂时抹消掉她。 随着巨舰完全隐没于海面之上,黑企无视了身旁那些潜艇孩子疑惑的眼神,将显示屏的画面调转到了海域上,看到一座孤零零的小岛。 这样的小岛在洛克斯海域还有很多,但黑企最后选择了这座距离伊德里克最近的岛屿。 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厌战被回收,处于不设防状态的伊德里克是面对意外时最方便撤离的地方。另一方面则是她认为这里可以最大程度的制约观察者,让其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希望不会有事吧。”黑企瞥了一眼身后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的潜艇,不禁如此想道。 第二百四十章 午茶(上) 苏列群岛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欧根坐于舰船上,目视着已经将她团团包围的皇家舰队。 在舰船的四周,莱比锡、Z25和斯佩伯爵的的炮口尽皆指向了正缓步走来的胜利。 她整理了一下因战斗而显得不整的头饰,优雅地提起裙摆朝被包围的对象行了一礼:“我在这里诚挚地欢迎你们的到来,希望你们能前往灵尔顿做客。我相信你们一定会非常喜欢那里。” 欧根没有给出回答。她站了起来,站在围栏前,用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得到了观察者得手的消息,欧根不打算继续在这里逗留。她拍了拍手,那巨大的漆黑舰船突然荡漾起一层淡绿的辉光。光晕所过之处,受损的舰船飞速恢复,就连莱比锡等人身上的衣服都恢复得完好如初。 “我来开路,你们尽快撤离。”欧根从舰船跳下,身侧的炮管中,迸发出毁灭的气息,其炮弹所过之处,皇家的量产舰顷刻化为残骸。 她看着自己造成的场景,摸了摸发烫的炮管,轻声道:“这改良武器还不赖嘛。” 得到了欧根的命令,莱比锡等人没有犹豫,从欧根清理出的道路朝外飞奔,生怕再一次遭受胜利那连绵成片的无人机的洗礼。 看着逐渐离去的同伴,欧根舒了口气。她并没有急于离去,而是看着胜利和恐怖道:“就这么放我们离开?” 她很清楚胜利完全可以依靠无人机拖住她们,然后用量产舰再一次形成包围之势,在缺少增援的情况下,她们很难逃离这片海域。 “因为我们同样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胜利朝伊德里克的方向看去。从欧根的命令来看,塞壬恐怕已经得手,她必须用剩余战力从塞壬的手中将厌战夺回,哪怕夺回的只是身体,至少也能给女王陛下一个交代。 “观察者应该会顺着这个方向撤离,直接前往悲歌之海。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毕竟能不能保住成果,不是我的职责。”欧根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便打算离开这里。 “那是什么?”当欧根转身欲要离去时,她远远地看到了翻卷的巨浪正朝这边袭来。 “大家快躲开!”一股危机感席上心头,让她朝残存的己方舰队大喊了一声。 然而一切已经晚了,那巨浪速度之快超过了她们的想象。而随着巨浪靠近,她们也终于看清那根本不是巨浪,而是一条水龙! 这条水龙所过之处,巨浪滔天。躲闪不及的莱比锡等人被水龙撞上,没入了水龙的身体中。 欧根能够看到同伴在水龙内旋转翻腾,表情痛苦。她想要冲过去救出她们,却被胜利拉了回来。 “你想做什么!”欧根回头怒吼了一声。 “轰!”一道巨浪升腾而起,将欧根三人吞没,在被吞没的那一瞬间,欧根、胜利和恐怖看到了一个面带疯狂的女子傲然站立于水龙的头部上。 而看过图纸的欧根很清楚那个疯狂的女子是谁。 大选帝侯! …… 元魔方科研漾造舰?在黑企刚刚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大选帝侯已经从水龙上跳起,用三叉戟插入了巨舰的甲板上。 在大选帝侯离开后,水龙瞬间崩解,将吞入的莱比锡等人抛飞,晕头转向的莱比锡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一条条触手卷起,带离了战场。 “出来!”她大喝一声,漆黑的三叉戟上红芒闪耀。在红芒中,巨舰从内部被引爆,轰然爆裂成无数碎块。 黑企保护着一众潜艇冲了出来,在她们的身后,黛朵紧随其后。她的身上因爆炸而出现了一道道划痕,所幸都是皮肉伤,并不影响战斗。 “你们去抓住黛朵,我负责拖住这个怪物。”黑企对潜艇道。没等潜艇回应,她轻点脚尖升入空中,在几个呼吸间便飞出数百海里,俯视着正舔舐手背上的擦伤追逐自己的大选帝侯。 “哈哈哈,你果然适合当我的对手!”大选帝侯用三叉戟指着空中的黑企。她的身侧一座座高逾三米的巨大炮台赫然显露。 这些炮台与大选帝侯身上的盔甲一样纯黑无光,其粗大的炮管对准了黑企,发出了一轮威力堪比核弹爆炸的齐射。 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空中升起。大选帝侯趁着烟雾缭绕,跳入高空,手中的三叉戟肆意地挥动,在短短一瞬间便击出了千下有余。 “啪!”黑企被大选帝侯最后一下拍入水中。她抹了抹嘴角,对面前这个舰娘的实力有了初步的判断。 很强,非常强。若不是自己在发觉不妙后打开了结界,恐怕早已在那轮齐射下灰飞烟灭。这种强度恐怕已经直逼君临者,甚至有与主一较高下的的资本。 幸好自己无需击败她,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让潜艇击杀黛朵即可。在她看来潜艇的神出鬼没就算难以留下黛朵,也足以让其重伤,并且不会有太大损失。 既然是拖延,那就很简单了。打定注意的黑企重新升入空中。在她的周身一架架同样漆黑的无人机浮现出来。她将背后的长弓取下,拉满了弓弦,对准了大选帝侯。 这次战斗她至少要测试一下,对方的能力,以便未来更好的应对她。 …… 看着黑企吸引走了那个怪物,潜艇们很有作战意识地潜入了海中。虽然她们很清楚黛朵一定带有反潜装置,但数量上的优势巨大,想要完成任务并不算一件难事。 而黛朵也表现出了与她们想象中一致的慌乱,只不过其慌乱的理由与她们并没有多少关系。 黛朵孤零零地站在海面上。她突然对自己的冒失感到了愤怒,同时对刚刚出现的怪物表露出了发自内心的臣服。她咬了咬嘴唇,摸着腰间的玩偶,仿佛这样便能为自己带来勇气与胜利。 返回卡尔弥斯恐怕不太容易啊。有着反潜装置的黛朵很清楚铁血的潜艇已经将自己所有的退路完全封死,想要离开恐怕只有努力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对此有准备的黛朵一点都不担心,她摸了摸藏在怀中的小小玻璃瓶,一股安心感油然。至少还有总指挥官送给自己的药剂,若真的逃不掉,它便是自己最后的希望。 殊不知这是威斯克亲手为她编写的必死结局。 第二百四十一章 午茶(中) “黛朵姐姐,你就跟我们去莫德尔斯一趟呗。”因黑企正专心与大选帝侯战斗,U101成为了这支队伍暂时的领队,提出希望她放弃抵抗,跟随她们前往铁血首都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自己曾经和黛朵一同与塞壬战斗,U101并不想双方斗得你死我活,而她们接到的任务也只是将黛朵带离皇家,让她感觉有了回转的余地。 “跟你们前往莫德尔斯?”黛朵冷哼了一声,“向杀害我妹妹的凶手妥协,我可做不到。”她将背在背上的宝剑拔出,周身炮台显露。 只要对方稍有动作,她便投射深海炸弹,将那些令人厌烦的灰狼逼出水面。 见黛朵如此执着,U101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将通讯从外放模式调至通讯模式,低声说道:“捕猎,但尽量抓活的。” 收到了U101指令的众潜艇回应了一声,其中位于靠近伊德里克的U101、U110和U81开始朝黛朵所在的位置前进。她们匍匐于舰装上,一颗颗拥有锁定能力的磁性鱼雷从鱼雷管中射出。 在对方行动后,黛朵也动了起来。依靠反潜设备对深海的探知能力,她很容易地辨别出了那些发射出来的鱼雷。她没有躲闪,将装填有深海炸弹的炮台对准了海面,将炸弹送入了海水中。 一阵震耳的轰鸣响起,黛朵朝后猛退,右脚用力踩踏水面,将想要上浮的U557踩了下去,并借助反作用力,让自己跃升起来。 她翻转身体,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回旋。一颗颗装填完毕的炸弹随之投入水中,引发了一次又一次的爆炸。 “你们怎么样?”U101关切地通过通讯询问其他同伴的情况。在刚刚的一轮轰炸下,就连自己都受了轻伤,因此有些担心自己的同伴。 在得到其他同伴的回应后,U101松了口气。虽然塞壬的量产型潜艇在这轮攻击中歼灭殆尽,但自己的同伴最多只是受了一些轻伤。 她看向距离自己不远的U81道:“我负责吸引黛朵的注意力,你和U110负责两面夹击。” “黛朵的近战能力……”一想到她们面对的是黛朵,U81便担心地看了眼U101,“还是我去吧,我比较抗揍。” “你这是看不起我吗?我才是现在的指挥。”U101明显不打算改变自己的策略,而U81也没有继续坚持,只是留下一句“小心”便朝海的深处驶去。 看着U81离去的背影,U101抹了抹脸,道:“加油,U101,你是最棒的。大鱼,我们冲!” 她身下的舰装张开了嘴巴,似乎在回应她的话,钢铁制造的尾巴用力甩动,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正在下落的黛朵。 “噗!”大鱼从黛朵的落点跃起,嘴巴大张着,咬住了黛朵的胳膊。黛朵用力一甩,将大鱼连带U101一同甩了出去。她抬起胳膊看着两排正渗出血液的伤口,将身上的衣服撕扯下一条布条,缠绕在伤口上。 “你还是这么冒失。”黛朵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U101的面前,“只要有你这个人质,那么我想离开应该不难。”说着她挥动长剑,劈向了U101的胳膊。 在千钧一发之际,U101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她的身体逐渐虚化,最后化为了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我在这里哦。”U101的手枪对准了黛朵的左腹部,一道耀眼的闪光洞穿了她的身体。黛朵闷哼了一声,极速朝远离U81,靠近U110的方向奔跑。 “大鱼,我们拦住她。U557别睡了,唉,U73,还是你来吧。”U101放弃了叫醒U557的打算,反正黛朵只要出现在她的附近,她肯定会本能的进攻,不用她操心。 得到了命令的U73,浮出了水面,发射出了数十颗鱼雷,手中的手枪,胡乱地射击,阻碍黛朵的前进。 “砰!”U101的大鱼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在头部,撞了黛朵一下。受到巨大的冲击,黛朵被击飞,朝着左侧落下。而在其落点的南北两侧,U81和U110浮出水面,手中的手枪对准了黛朵,鱼雷也早已装填完毕,等待着其落入水中的瞬间。 水雾迷蒙,在鱼雷的爆炸中,远处浮起了一层淡白的雾气。U101缓缓朝那边行进,打算察看黛朵的情况。在她看来在这样的攻击下,黛朵就算没有重伤也应该难以继续战斗。 希望黛朵姐姐没有被炸死。U101的心中祈祷着。而就在这时,她身下的大鱼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你怎么了?”U101抱紧了大鱼,希望借此让她平复,然而令她惊悚的一幕出现了。她看到剑尖从大鱼的头部钻出! “不!”她的瞳孔猛然收缩,看着全身湿漉漉的,身上没有几处完好皮肤的黛朵。 “你们杀了我的妹妹。”黛朵将长剑拔出,指着因大鱼受到重伤而痛苦得来不及躲避的U101,“所以你们都得死。用以祭奠我的妹妹。” 她的长剑探出,但大鱼突然剧烈地抖动,让黛朵的长剑只是刺入了U101的肩膀。 “那不是我们做的。”U101回过神,痛苦地说道。她能感受到大鱼的动作一点点缓慢了下来,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为只受自己操纵的普通舰装,看来黛朵这一剑直接刺入了大鱼体内的自主行动系统。 黛朵没有回答,她将长剑从其肩膀抽出,对准了U101的心脏刺去。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大鱼突然跃起,挡住了这一剑。它散发出光芒的眼睛暗淡了下来,全身散发出灼热的红芒。 “噗~”它的身体溢出气体,将U101直接喷了出去,自己则用自己的本能缠住了黛朵。虽然自主系统已经失去效用,但凭借残余下来的本能,它很清楚只要坚持到U81、U73和U110赶来,那么自己的主人便真的安全了。 “让开!”由于自己的体力也在刚刚那轮爆炸中消耗殆尽,她废了很大的力气终于将大鱼的身体劈成了两半,但随着大鱼的身体被劈开,其因红芒而灼热的身体终于维持不住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大鱼!”U101看着身体被切成两半而爆炸的大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看到了黛朵被爆炸炸飞,其本就受了重伤的身体变得更加的残破。她握着的长剑已经破碎,只余留下剑柄。而在她的落点处,U81和U110已经做好了将没有抵抗能力的黛朵带回铁血的准备。 然而这时同样被抛飞的U101看到黛朵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痛苦。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将只余下剑柄的武器扔入了海中,左手从腰间将那个不祥的人偶取下抱在了怀中,而右手则探入怀中取出了一个装盛着某种液体的玻璃小瓶。 “既然无法离开,那么便让你们作为妹妹和我的陪葬吧。”黛朵低语着,脸上露出了疯狂而决绝的神色。 “喀嚓!”黛朵用力地捏碎了玻璃瓶,其中液体在遇到空气后迅速地化为了红色的气体开始朝四周蔓延开来。 “大家不要抓黛朵了,快跑!”已经落入远处海域的U101朝通讯器大喊了一声,却发现通讯器也许因刚才的战斗而出现失常,根本联络不上同伴。她想要跑过去,却嗅到了一丝怪异的味道。 这种味道让她的脑袋一阵剧痛,一幅幅破碎而荒诞的景象充斥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无法分清现实与幻象。 “啊!”U101的身体本能的后退,退出了那片已经被红色毒雾笼罩的海域。她跪坐在海面上,双手捂着脑袋,每一刻都感觉自己会疯掉。 “没想到你居然活下来了。”这时她听到了观察者的声音,她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抬起头,看到了正对自己微笑的观察者。“我本来是想把你们都送掉的,没想到你居然活下来了。真是可惜,要不……” “我来送你一程?”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她终于无法承受这突然的变故与现实,彻底疯掉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午茶(下) 红雾弥漫于大海上,将U81等人完全笼罩于其中。U81将已经奄奄一息的黛朵用特制的绳索捆绑起来,固定在了自己的舰装后面,朝U110看了一眼,示意她去寻找被抛飞的U101,并一会儿在那附近汇合,一起回伶仃海域。 “嘎哦!”U110喊了一声便骑着自己的舰装顺着U101被抛飞的轨迹去寻找U101。 而U81则打开通讯,打算将这个消息告知U73与U557。 “滋啦,滋啦。”通讯器传出了被干扰的声音。U81皱起了眉头抬头朝四周看去,这突然升腾起的红雾让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而通讯器也在这一刻出现了异常,必须尽快找到她们一起离开这里。 这时,她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什么抓住了。她的身体僵在那里,脖子轻微扭动,用余光看到了一双血淋淋的手正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回头看去,只见那是一截断掉的残肢,在残肢的末端一个熟悉的脑袋正咧嘴露出令人心生恐惧的笑容。 那是一个人的脑袋! “嘻嘻嘻。”一阵阵诡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她看到在血红的天空中,平静的海面上,自己的四周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仿佛镶嵌在了这片空间中一般,紧紧地盯视着自己。 “啊!”U81的精神在这一刻突然绷紧。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已经想不起自己刚刚想要做些什么,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同伴可能需要拯救。 她握紧了舰装的把手开始朝自认为正确的道路行驶,试图离开这片地狱之海。 在红雾之外,观察者的触手挥动,其中卷着昏迷的莱比锡等人和一个挣扎怒吼的U101。 “差不多了呢~”观察者的周围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将那片红雾完全吹散。在红雾消散后,她看到了因红雾而略显深红的海域上漂浮着四具尸体——U110、U557、U73和并没有被带走的黛朵。 “深红的海域宛如一杯皇家红茶,点缀于其上的尸体则如同一块块糕点。”观察者喃喃自语道。突然她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威压,没有丝毫犹豫地沉入了海中,失去了踪影。 …… 一道身影,从远处飞来,在水面上轻点数下,将漂浮在海面上的尸体抓起,投入到了自己手上佩戴的碧绿色戒指中。 “砰!”大选帝侯突然从水面下钻出,三叉戟横拍在那个身影上,将她拍出了两海里远。 黑企咳嗽了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在自己的领域因精疲力尽而失效后,她终于意识到了塞壬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她没有任何耽搁地朝这边赶来,结果仍然晚了一步,只能为她们收尸。 为什么没有U81和U101的身影?黑企的视线在四周扫荡,却始终没有发现二人的身影。这时她的脑海中响起了白夜女神的声音:“伊德里克岛。” 伊德里克?黑企咬紧嘴唇,避开了大选帝侯的攻击,一个翻身,从她的肋下钻过去,踮脚重新回到了空中。她眯起眼睛透过重重黑暗看到了正朝恐怖和胜利驶去的U81。 不能让塞壬的阴谋得逞。黑企想要冲过去拦住U81,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她低下头,看到了一根根滑腻的触手缠绕住了自己的脚踝,根本不打算让她离开这里。 大选帝侯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她从海面跃起,三叉戟直刺黑企的胸口。 “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企的身上散发出一层灰芒。这层灰芒在受到攻击后荡漾起一层层的涟漪,化解了大选帝侯的进攻。但其力道仍然扯断了触手,让黑企倒飞了出去。 “怎么可能让你打扰了主的计划。”从海面下传出了这么一个声音。一条条触手从海面下伸出,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将二人“困”在了里面。 …… 快一点,再快一点!伊莫维奇第一次感觉航行原来是一件如此煎熬的事情。他握紧了拳头,目光盯着没有任何反应的雷达,懊恼地捶打着操作台。 在他的身旁丽雅正紧紧地抓着胜利的袖子,看起来特别害怕。胜利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伊莫维奇,本想要安慰几句,却发现这确实是伊莫维奇由于太关心自己导致的判断失误。 虽然自己也有一定责任,但高层的第一指责对象肯定是伊莫维奇。 “指挥官,我发现远处有人正朝这边驶来。根据我的判断很可能是铁血的潜艇,是否做出拦截?等等,她的状态不太对。”恐怖通过通讯朝伊莫维奇汇报自己的发现。 本来伊莫维奇打算俘虏这艘落单的潜艇,但听到恐怖说她的状态不对,本能地察觉到了异常,对恐怖说道:“我们不用理会她,尽快寻找到观察者的踪迹,我们也许可以利用她对付观察者。” 但伊莫维奇的话刚说完,便感觉到指挥舰出现了剧烈的震动。他扶着操作台向恐怖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那艘潜艇发动了进攻。我能看到她,是U81。这里交给我来应付,指挥官,您和胜利继续去寻找观察者。”恐怖回答道。 “那么小心一点。”由于厌战对皇家来说太过重要,伊莫维奇不得不同意恐怖的建议,继续去搜寻观察者的踪迹。 “嗯。”恐怖点头应了一声,目光直视着远处那位已经浮出水面的舰娘。 “怪物们,去死!”U81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惊惧,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夸张,一眼看去便能发现她已经陷入了疯狂。 面对疯掉的敌人,恐怖皱了一下眉头。她不清楚卡尔弥斯发生了什么,居然会让心理素质很高的舰娘发疯。 他躲过了一轮攻击,欺身直进,手中的法杖用力敲向U81的脖子,试图将其击昏带回灵尔顿进行问话。 然而对方虽然疯了,但战斗能力并没有减弱,反而有了增强的趋势。U81加速舰装,躲过了恐怖的攻击,掏出了藏于怀中的手枪,对准了她的脑袋,射出了一束迅疾的白光。 一阵灼烧的声音响起,恐怖的脑袋被这意想不到的攻击洞穿…… 第二百四十三章 执掌死亡与腐朽的魔女(上) 对恐怖来说,头部并不是要害。但被击中的一刹那,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散发出一股莫名的阴寒。她不禁抖了一下身体,散发出一缕黑烟,这缕黑烟逐渐凝聚塑形褪色,显露出了黑暗界本来的样貌。 她的脸变得比以前更加的苍白,就连紫红的眸子都像是染上了一层血色。她怒目瞪着那个似乎已经发疯的U81,一字一顿地道:“想伤害妹妹的人都给我去死!”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U81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她捂着自己的脑袋,有些无神的眼睛中透出惊惧。 “魔女、妖怪、死亡。啊,我逃不掉了。”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手指用力的划着自己的面颊,划出一道道淋漓的血痕。 “姐姐!”见到黑暗界平安无事地回到自己面前,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恐怖拉住了黑暗界,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你真得是姐姐吗,太好了,你没事。” 看到快哭出来的妹妹,黑暗界为她擦了擦眼睛:“没事,我现在就帮你解决掉这个家伙。” 说着,她抬起手,一根法杖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周身也显露出了一座座炮台。她轻挥法杖,炮台随之发射出密集的弹幕,直奔U81而去。 “哈哈哈,就算死,我也要跟你们这些怪物同归于尽!”U81突然大喊了一声,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冲向了被黑暗界保护在身后的恐怖。 一颗颗炮弹落在了她的身上,但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匍匐在舰装上,咬牙冲了过来。 “这是真疯了?”见U81不顾一切地冲过来,黑暗界皱起了眉头。在自己和妹妹双重炮火的压制下,对方仍然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刚刚你说要抓活得?我感觉不太现实。”黑暗界躲过了对方手枪发出的射击却被一颗鱼雷命中,闷哼了一声道。 恐怖点了点头,最后叹了口气道:“那么就让她得到解脱吧。”她本想带回去让李布罗意的人为她疗伤,等治好了,也许便能从她口中得知一些情报,或许还有很低的可能与铁血重修于好。 她的想法很美好,但现实看起来并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既然自己的妹妹都已经放弃,黑暗界便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她挥动法杖,炮台射出了一轮弹幕以掩护自己的冒进。她的全身洋溢着一股不想的暗黑之色,如果靠近她,甚至还能听到一阵阵痛苦的嘶鸣声。 U81根本没有理会冲过来的黑暗界。她的目光完全锁定在恐怖的身上,似乎恐怖才是她所看到的最终boss。 就在她即将击中U81的那一刻。U81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抹光彩,吐出了一句话:“看起来没问题。” 她先加速了舰装的行进速度,而自己则从舰装跃起承受着弹幕的进攻紧紧抱住了黑暗界。黑暗界发觉不妙,想要回身摧毁那个舰装,却发现恐怖不知何时因太关心自己而紧随身后被舰装狠狠的撞了一下。 在被撞上后,那舰装张开了自己的嘴,撕咬着她的肚子和胸口。“唔。”恐怖忍着剧痛,用法杖将它敲入海中,自己捂着鲜血淋漓的肚子,跪坐在了海面上。 突然她感觉到海面下开始出现震荡,恐怖想要逃离却因为伤口慢了一拍。而这一拍也是致命的一拍。 那只已经受伤的舰装从海中钻出再一次咬在了恐怖的胸腹位置。它的身体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在一个呼吸后,爆裂开来。 剧烈的爆炸将恐怖本就已经有着严重伤势的肚子完全被破开,其中的部件裸露在外,全都破损得不成样子。 “妹妹!”黑暗界在看到这一幕后,脑袋内响起了阵阵轰鸣。她看着正抱着自己的U81,咬着牙,让法杖的一端变细,插入了她的脑袋中。 U81剧烈地挣扎,最后全身失去了力量匍匐在了海面上。摆脱了束缚的黑暗界来到恐怖的身边,右手摸着她大开的肚子,泪水从眼中流出。“坚持一下,我一定会救活你的。”黑暗界有些哽咽,这一刻她不再隐藏自己的能力,右手一层迷蒙的黑雾蠕动蔓延,将恐怖受伤的地方全都覆盖上。 恐怖的脸色发白,双手抬起,摸了摸姐姐的脸蛋。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对姐姐道:“不要任性,好不好。我能最后见你一面真的很开心。不要去做傻事。” 说完这些,恐怖的眼睛缓缓地合上,双手无力地垂落了下来,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气息。 你无能为力,这便是现实。她的脑海中被这句话填满。她仰天长啸,手中的法杖一点点扭曲变形化为了之前那柄白骨权杖。 周围的海域在她的尖啸声中开始剧烈的翻涌,无数被大海吞噬腐朽的事物从深处浮出了水面,这些事物不断的瓶装重组,形成一件件奇形怪状的事物。其中有长着双腿的鲨鱼,有着巨鲸身材的海鳗,还有各种各样由已经被海水腐蚀的金属拼装成的不像船的幽灵船。 除此之外,一只只有着血眸的阴影和有着绿眸的灰色亡灵又各组成了一支编队。这些事物密密麻麻地充斥在附近的海域,形成了一支独属于黑暗界的军队。 黑暗界无心去欣赏自己的杰作。她低头看着眼睛紧闭的妹妹,轻声道:“我会从这些灵魂中找到你的灵魂。请在给我一些时间。” 然而她刚说完,一股直觉导致的不安让她看向了伊德里克。而正是这一眼,看到了朝这边飞来,兜帽早已破损露出面容的黑企与在海面上追逐她,有着尖锐长角,身穿漆黑盔甲,脸上露出真正的疯狂的疯子。 这个疯子不断地挥动着三叉戟,似乎正在清扫那些拦路的废铁。她每一次挥动,仅仅是余波便将自己召唤出来的士兵碾成了齑粉。 黑暗界看着这一幕,抱紧了妹妹,打算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却发现黑企已经近在眼前,其中一只手甚至还抓住了恐怖的一只胳膊,并朝她自己的怀中用力拉拽…… 第二百四十四章 执掌死亡与腐朽的魔女(中) 又是这个人!黑暗界用阴冷的目光看着那个试图将妹妹从自己的怀中抢走的黑企,她握紧了手中的白骨权杖,让生长于权杖上的颤动骨刺聚拢在一起形成了类似枪尖的事物。 她将权杖向前一送,打算用尖利的骨刺刺穿衣衫破烂,身上已经有着多处伤痕,实力大不如前的黑企。 由于与大选帝侯一战,黑企的体力已经被消耗殆尽,她不敢与实力已经接近汪洋神话的半黑化黑暗界硬碰硬。 她松开了抓住恐怖的手,朝侧方滑步,躲过了这足以令她重伤的一击,而此时大选帝侯已经挥动着手中的三叉戟,扑了过来。 她背后耸立的炮台对准了黑暗界,一轮夹杂着黑烟的暗色炮弹从炮口中飞出,直奔怀抱恐怖的黑暗界。 黑暗界看着那让她的灵魂畏惧的炮弹,毫不犹豫地将权杖举起,其顶端的宝石散发出刺目的苍白之光。 “保护我。”黑暗界低语了一声。周围静默的亡灵生物,在得到指示后疯狂地朝炮弹的方向扑去。 它们的身体被炮弹的余波撕裂,被灼热的气息烧成灰烬,但这些尚有实体却早已死亡的生物根本不在乎再一次死去。 它们被撕裂的身体重新聚合,燃烧的灰烬则聚拢成一个个新的灰烬生物。它们如同波浪,前赴后继地削弱炮弹的威力,最后终于将炮弹的冲力完全耗尽。 它们将炮弹团团围拢,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尸体团,很快这个尸体团便因为内部炮弹的炸裂而四分五裂,但也削减了爆炸的威力,并没有对周围造成多少影响。 黑企喘了口气,看向了黑暗界怀中的恐怖。 她很清楚因为黑暗界的天赋与生命有关,而且从白夜女神处得到的反馈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黑暗界已经将恐怖的意识封锁在了那具残破的身体中,为了防止悲剧再次发生,她必须夺走恐怖的尸体。 趁着黑暗界和大选帝侯对抗的机会,黑企召唤出了一架隐形无人机,打算出其不意地将恐怖夺走。 “进攻!”黑暗界手中的权杖前指。那些不死生物在得到了黑暗界的命令后,疯狂地扑向了大选帝侯,阻碍着她的前进。 稍微得到喘息机会的黑暗界用冰冷的目光在大选帝侯和黑企的身上逡巡。那个手握三叉戟的家伙很可怕,一旦另一人被她击杀,那么自己被杀只是迟早的事情。难道要跟那个酷似企业的家伙合作? 但那个家伙想要抢走我的妹妹。只要给我一点自由支配的时间,我一定能复活妹妹,绝对不能将被那个家伙夺走! 黑暗界的内心处于纠结的状态,无论与哪方合作对她来说都没有利益可言。而她也看到正漂浮在空中的黑企似乎有些变化。 凭借自己变得敏锐的感知,她很快便发现了有一架隐形无人机正冲向自己。她周身的炮台对准了无人机,发出一轮炮击。只听“轰”的一声,那架隐形无人机便在炮火中炸裂,带着火焰落入了水中。 “切~”黑企抹了抹脸。以自己现在的体力,对付一个接近神话级的家伙果然充满了困难,而且在那边还有一个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大选帝侯。 她瞄了一眼被亡灵生物困住的大选帝侯,突然心生一计。她将背着的长弓取下,将弓弦拉满,一根散发出灿白色光芒的光箭被搭在了弓上。 净化!黑企心中祈祷了一句,将光箭射出。光箭准确地落在了大选帝侯身侧的水中。在与海水接触的一瞬间,被聚拢的白光失去了约束朝四周发散。 被光芒照射的亡灵生物身上冒出了缕缕黑烟。它们在无处可躲的白光之中翻滚腾挪,痛苦地嘶吼。虽然这种程度的伤害不足以杀死亡灵,但却给大选帝侯一个冲出来的绝佳机会。 看到大选帝侯摆脱了亡灵的纠缠,黑企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等她寻找机会趁乱夺取恐怖,她便被一束苍白的光束击中。黑企吐出一口鲜血,看着正抬头望着自己的黑暗界。 “死亡!”在苍白之光击中黑企后,黑暗界沉声道。一股令人窒息的阴冷从被击中处朝四周蔓延。黑企打了一个哆嗦,集中经历抵御阴寒的侵袭。 黑暗界正想补刀,却发现大选帝侯已经快接近自己身侧,无奈之下只得借助阴影转移的能力,将自己置换到远离她的位置,而这也让击杀黑企的计划落空。 逃过一劫的黑企喘着气俯视着大选帝侯与黑暗界的战斗。吃了大亏的黑企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持续的战斗中体力已经损耗殆尽,就连黑暗界的一次攻击都险些难以抵挡。 她趁着大选帝侯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岛屿中。而黑暗界虽然通过亡灵的视野发现了黑企的行动,却因为大选帝侯缠上了自己而无暇分心。 这是什么怪物?越是与大选帝侯战斗,她越是心惊。这个可怕的家伙不仅仅有着似乎永远也无法用尽的力量,其技巧也堪称完美,并不只是一个只会使用蛮力的家伙。 很多次若不是因为自己拥有暗影转移的能力,恐怕已经被她三叉戟命中要害。但暗影转移终究颇为耗费心神,此时她的精神已经处于疲惫的状态,很难连续多次使用这个能力。 不能在这里倒下,我还要复活妹妹。黑暗界咬了咬牙,在千钧一发之际再一次使用了暗影转移。而就在转移成功后,她的眼睛突然大睁。 她看到了黑企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一手拉住了恐怖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把长剑,似乎在说,如果你不松手,你的妹妹的一条胳膊便是我的了。 “你松不松手?我没有多少耐心等待你的回答。”黑企的声音仍然冷若冰霜,似乎并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对她发出命令。 而黑暗界终究没有黑企那样丰富的经历,在受到这种冲击后,力量不自觉地减弱,而黑企则趁此机会,将恐怖拉入怀中,投入了右手佩戴的戒指中,朝大选帝侯冲去。 第二百四十五章 执掌死亡与腐朽的魔女(下) 与大选帝侯战斗过的黑企很清楚哪怕是全盛时期的黑暗界想要从她手中逃离都难如登天。 因此成功欺骗了黑暗界而将恐怖夺走的黑企并没有直接逃离这里,而是打算将大选帝侯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她很清楚这样做有多么危险,但却别无选择。至少刚刚短暂地休息让自己恢复了一些体力,能小范围地使用自己的能力。 “哈哈,有胆量,我喜欢。”大选帝侯大笑道。也许是出于对敌人的尊敬,她没有使用那极具威慑力的炮台,而是挥动三叉戟迎面而上。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如同暴雨般密集,两道残影不断的对撞、分开,一时间看起来居然打得有来有回,难解难分。 “把妹妹还给我。”黑暗界终于从痛失妹妹的悲伤中缓了过来。她咬着牙,举起了手中的白骨权杖,对着其中一个身影道:“把她给我抓过来!” 得到了黑暗界的命令,那些或有形或无形的生物开始涌动,形成了壮观的尸潮,奔涌向黑企。 见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黑企放弃了抵抗,一层灰芒将周身覆盖,硬生生地承受了大选帝侯足以开山裂地的扫击,并顺势飞到了空中。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渗出了丝丝鲜血,但她仍然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指着大选帝侯,似乎再跟她说,你敢不敢跟过来。 果然,大选帝侯的注意力完全被自己吸引,根本没有在意周围的尸潮,挥动三叉戟清扫出一条出路,朝她飞奔而来。 黑企不敢在原地停留,转身便要离开。但她仍然算漏了一点,黑暗界不可能放过她,而她作为魔女同样有着飞空的能力。 尖锐的骨刺从背后刺入了她的身体,黑企闷哼了一声。嗓子一甜,吐出了一大口深黑色的血液。她背部的皮肤出现褶皱干裂,像是一块干树皮,而且这种现象正在逐渐蔓延至全身。 “交出我妹妹!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黑暗界压抑着吞噬她全部生命的冲动,因为她很清楚只有她才能使用那枚戒指。 “交出来?呵呵,那你杀了我吧。”黑企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异常的坚决。 “我杀害了天狼星、让可畏陷入昏迷,甚至夺走了你的妹妹。我相信你一定很痛恨我吧。现在是最佳时机,杀了我!结束我罪恶的一生!”黑企的声音突然变大,她扭头看向黑暗界,双目中闪烁着灿金的光辉。 她用力后退,让骨刺深深地没入到自己的身体中。她的躯体在骨杖的影响下干瘪萎缩,但她却没有任何逃离的打算。 对方的怪异举动让黑暗界一愣,她确实痛恨面前这个人,但她很清楚这个人不能死。不仅仅是因为妹妹,还有她神秘的来历所隐藏的真相。 而这一瞬的犹豫,却让大选帝侯追了上来。她将三叉戟投出,刺向黑暗界与黑企所连成的直线,其力量之大绝对可以直接洞穿二人的身体。 见到这一幕,黑企突然以黑暗界为圆心,转了个半圆,挡在了黑暗界的身前。她的身上一层灰芒覆盖在胸口的位置,为她化解了攻击。 巨大的力量将黑暗界和黑企撞飞,骨杖也在这巨大的力量下被甩出,带着黑暗界落入了远处的海中。 而黑企则在这力量下重新恢复了自由。她低头看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苦笑了一声。如果不是刚刚的话让黑暗界的精神出现了混乱,她恐怕真的会被留在这里。 她不敢停留,朝伶仃海域的方向飞去,而大选帝侯则紧追不舍,势要将她杀死。 看着逐渐远去的黑企,黑暗界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将她留下。她的耳中那虚幻的低吟此刻变得足够清晰:“来吧,来到这里。我伟大的主人。”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那座位于镜面海域的永夜之塔。 许久她抬起头,仰望着这片被乌云笼罩形成的永夜,放声尖啸。那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洛克斯海域。这片海域上所有的亡灵生物在听到了叫声后全都停止了行动。它们全都面向黑暗界的方向,四散崩解重新沉入大海之中,装点那幽暗漆黑的海底。 …… 黑企在听到尖啸声后,精神一阵恍惚。她仿佛回到了当初,看到了头戴尖顶软帽,成熟性感的黑暗界。她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些。继续朝伶仃海域的方向飞去。 在她的身后,大选帝侯正穷追不舍,并且不断地缩短二者的距离。如果继续保持现在的速度,她被追上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连她的一招都难以招架。 打不赢,逃不掉。黑企似乎陷入了一个必死的境地。她咬着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突然停了下来,转身俯视着并不会飞行的大选帝侯。 “终于打算跟我继续战斗了吗?”大选帝侯舔了舔嘴唇,眼中透出疯狂的喜悦。她踮脚跳起,三叉戟以迅疾的速度插向了黑企。 面对这样的攻击,黑企躲不开,也根本没想躲开。她静静站在那里,一双眸子平静得宛如一池死水。 就在三叉戟即将刺入黑企胸膛的那一刻,从大选帝侯身后的空间中,一条胳膊突然从空无一物的空间中伸出。他的手中握着一支针筒,以大选帝侯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刺入了她的脖颈中。 在针筒刺入后,大选帝侯的身体突然软了下来。她那双疯狂的眼中失去了神彩,显得有些空洞可怕。 “看得很爽吧。君临者。”黑企看着那条抱着大选帝侯的胳膊,平静地道。 “哈哈哈,果然瞒不住你。你之所以甘愿受这么多的伤,完全也是因为我就在旁边,而塞壬也绝对不会让关键点G白白牺牲吧。”在黑企提起他的代号后,君临者完全显露了出来,而在他的身后观察者正卷着一众铁血舰娘静默地站在那里,显得十分乖巧可爱。 他的脸上仍然带着一副狰狞的鬼面,但从其干哑的声音可以听出来,对方是一名男子。 “没想到审判机构掌权者,中枢机构三柱臣之一居然会为执行机构跑腿。”黑企冷哼了一声,不无嘲讽地道。 对于黑企的嘲讽,君临者耸了耸肩:“没办法,谁让母体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通灵者又见不惯这样血腥的场面,其他塞壬单位做这件事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最后只能我亲自前来将大选帝侯带回去。不过……” 君临者的话锋一转,本来还算和蔼的语气突转锋锐:“你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差点毁了主的计划吗?”他抬起手,无数的光点乍现,凝聚成了一本不算太厚也不算太薄的书。这本书通体如白玉般莹润有光,其封面上有着三个漆黑的大字“启示录”。 他将书翻开,停在了某页念道:“血红的大海如同一杯来自炼狱的红茶。魔女痛饮鲜红之水,失去恐怖之情,堕入永夜之中。” “啪”他合上了书,双眼透过面具冷冷地看着黑企,看得黑企心中有些发毛。 “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这是主为这个世界量身打造的剧本,不容亵渎。如果你执意改写剧本,我不会管你是谁,对你进行审判。”说完,君临者便自顾自地离去。观察者朝黑企耸了耸肩,也快步跟了上去。 在君临者离去后许久,黑企终于回过了神。她发现自己身上破碎的衣衫被汗水浸湿,不禁苦笑了一声:“这就是时空的拟合性吗?也许在某些方面主的想法是对的吧。但我决不同意主的全部计划。绝不。” 黑企转身继续朝伶仃海域的方向前进,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她因过度劳累导致身体在空中随风飘摇,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 第二百四十六章 导火索 威斯克平静地看着伊莫维奇整理好的战报。上面详细地记录了这场战争中可以计算出的损失和战果。 在办公桌前,伊莫维奇正坐在用于会客的沙发上,等待着威斯克读完战报。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看完了战报,威斯克抬头看着正在那里端着茶杯细品茶水的伊莫维奇。 伊莫维奇放下了茶杯,站起身道:“身处战局中,我忽略了很多的事情。但我在总结这份战报的时候,发现了太多的巧合。” “黛朵、厌战、索西斯、伊丽莎白还有我,如果单独拎出来一件事都可以理解,但这几件事纠缠在一起,间接决定了结局,便不得不让人生疑了。” “这些事虽然看起来是因为自身性格导致的必然,但仔细想想,所有事情的根源都归结于您。” “索西斯被您剥夺了指挥官的权力,黛朵是被您派遣来到卡尔弥斯,您知道我,嗯,我和胜利关系很好却仍执意让我负责守备卡尔弥斯,伊丽莎白的保护工作也是您全权负责,伊丽莎白的被袭导致了厌战的精神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 威斯克静静地听着伊莫维奇的分析,当他说完这一切之后,他没有反驳伊莫维奇的任何一句话,而是问道:“所以你认为我一手导演了洛克斯海域上的惨案?你为什么会认为这是一出惨剧呢?” “我们损失了四位舰娘!”见自己的老师仍然那么平静,伊莫维奇怒火中烧,用力地敲击了桌子一下。 威斯克摇了摇头:“我记得在你出师后我这么跟你说过,所有可以利用的物品只要能将其价值最大化,那么哪怕要亲手将其打碎也没有什么值得心痛的。除了你自己,一切都是工具,那么为什么不在工具即将失去用途前,榨取最多的利益呢?” “既然您这么说,肯定是知道我不会听的。”伊莫维奇此刻十分清醒。 威斯克对此不置可否,他将话题转移回了这次战争的结果上:“确实,这次我们损失了四位舰娘,但相应的我们对铁血的潜艇部队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而这将成为一根导火索。” 说到这里威斯克顿了一下,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其他国家迟迟不愿出动吗?” “因为与他们无关?”伊莫维奇不敢肯定,毕竟威斯克既然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么背后的真相不会这么简单。 “这确实是一方面,但就连一向喜欢干涉他国的白鹰都没有任何动静就太反常了。这个世界除了洛克斯海域打得如火如荼以外,其他地方你不感觉平静得让人不安吗?” “他们都在关注我们?以这次战争的走向决定后续的策略?”伊莫维奇听出了威斯克话中隐藏的含义,他右手托腮,稍作思考后,似乎明白了威斯克这么做的目的。 作为碧蓝航线的盟友,白鹰却从未对皇家与铁血的战斗表明态度。他们一直保持着沉默,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重樱也是如此,除了在皇家巡游时在边境有些许摩擦,重樱一直未对任何一个国家进行大规模的侵略。作为资源紧缺,崇尚战斗的国家,这显然是不合理的。 再结合威斯克这一系列令人困惑的行动和铁血派遣擅长游击战的潜艇对卡尔弥斯进行攻坚。种种的异常与不合理全都汇聚在一起,凝聚出了答案。 白鹰和重樱在等待皇家和铁血两败俱伤! 很简单的道理。重樱、白鹰、皇家、铁血是对战塞壬的主力,其实力要比其他国家高数倍不止。而现在皇家正与铁血交战,白鹰和重樱又分别是两国的盟友。 从表面来看,帮助盟友是很符合道义的事情,但若从利益的角度出发,这其实是一次赌博。 重樱和白鹰哪怕再强大,同时面对两个国家都只有败亡这一个结局。而白鹰与皇家被重樱、铁血和撒丁帝国割裂,若想要援助必然要想办法绕过,或者动用武力强行穿过。同样重樱也腹背受到皇家和白鹰的制约。 若自己的盟友突然疲软,自己便会陷入二打一的不利局面,而如果自己不出兵,等局势明朗后制定合适的计划,那么便能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 而现在皇家和铁血不约而同的做法便是适当地减损自己的战力,以此诱导盟友对敌人宣战。所以这场战争从本质上来讲其实就是一出蒙骗他人的大戏。 然而伊莫维奇仍然难以接受,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了威斯克那双宛如深潭的眸子。他轻轻地吸了口气:“那么我告辞了。” 他转身想要离去,却想起了什么。“所以您的女儿才会成为现在这样。老师,这真的是您想要的吗?”说完,伊莫维奇离开了房间。打算回到住处休息一天便返回卡尔弥斯,进行下一步的防守反击计划。 在他经过走廊时,迎面走来了一位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她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红白色的紧身连衣裙紧紧地贴合在身上,勾勒出了令人心旌摇曳的完美曲线。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束成了单马尾,随着她的走动摇晃着,让她看起来十分利落。 她与自己擦肩而过,直奔威斯克的办公室。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女子,口中喃喃道“这位是新舰娘?” 伊莫维奇留下的那句话让他不禁愣了那里,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才清醒过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拍了拍脸颊放松面部的肌肉,让其保持着充分的活力以应对各种突发事件。 “请进。”威斯克喊道。那位女子推开了门,朝威斯克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低声道:“皇家海军重巡洋舰德雷克,现在加入您的麾下。恕我冒昧地问一句,出击许可是否准备好了。我将会在战场上用自己的9.2寸炮证明自己的实力。我将会证明皇家的荣耀不容玷污。”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直爽干练的德雷克。刚刚因伊莫维奇的话而升起的阴霾一扫而空。 德雷克,这将是自己的新工具,取代厌战曾经的位置,让自己站在权力的巅峰上。 第二百四十七章 永夜之下 伊丽莎白躺在疗养院的洁白床铺上,怀中抱着一本小说,但她并没有看书,而是望向了窗外。此时正值午夜,清亮的月辉倾泻而下,将屋外修剪得当的植物染上了一抹银辉,就像披上了一袭淡白的薄纱。 “陛下,您要的红茶和点心。”贝尔法斯特端着一个装有红茶和点心的托盘缓步走了进来。她的脚步很轻,如果她不说话,很难有人会察觉到她。 “这附近只有我,没必要这么在意。”伊丽莎白从托盘中取出了一块精致的白色糕点,放入口中,用眼神示意她可以将托盘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贝尔法斯特将托盘放下,笔直地站在床前,似乎正在等待女王陛下的命令。 “手艺与往常一样棒。”伊丽莎白咽下了那块点心,由衷地赞叹道,“你也坐下休息休息,明天让你姐姐来,这些日子你太忙了。” 贝尔法斯特摇了摇头,但还是听从女王的话,从旁边的书桌前拉过来一把椅子。她犹豫了片刻,道:“陛下,厌战……”贝尔法斯特还没有说完,女王便将右手食指竖在了嘴唇前,做了一个不要说的动作。 见贝尔法斯特将话咽了回去,女王拿起了托盘中的红茶,抿了一口滋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发生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就让他过去吧。比起这些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我托你办的事情做得怎么样?” 贝尔法斯特点了点头:“他说只要不影响他的计划,会适当协助我们。不过陛下,他真的值得信任吗?我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嗯,一股锋锐的气息。” “为了皇家,一切就是值得的。你要记住,我们所做的一切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是为了皇家。”伊丽莎白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十分地困倦。 贝尔法斯特会意,没有多做停留,朝伊丽莎白行了一礼后,轻轻地离开了房间。 在贝尔法斯特离开后,她睁开了眼睛,将书翻到了最后一页,看着哪行手写的字,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姐姐,生日快乐。” …… 米格斯端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一个头戴鬼面,肩扛大选帝侯的神秘男子。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下巴处扎手的胡茬时刻都在提醒他,他现在是那个不修边幅的军人。 “这个家伙还给你们,”君临者将大选帝侯扔在地面上活动着自己的身体。 本来他想让观察者将这个家伙带过来,但考虑到观察者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且无法应对突发事件,他最终决定自己跑跑腿,将大选帝侯带到了米格斯的面前。 “与我想的不太一样。”米格斯沉声道,“我记得你们并不是这么介绍这位舰娘的。” “疯狂,强大。她们应该是这么介绍的吧。我可不想为依玛的毁灭负任何责任。我们从未说过她对你们有利。”君临者并不在乎米格斯对自己的态度,就像他从不在意那些塞壬如何看待自己一般。 “既然已经送达,那么我也该告辞了。”君临者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枚通体铁黑的哨子,抛给了米格斯,“这是唤醒大选帝侯的物品,若对方沉睡,吹响后能让她苏醒,反之则会让其沉睡。利用好大选帝侯,她也许会改变你们铁血的命运。” 米格斯接住了那枚哨子,抬头发现君临者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米格斯看着那枚漆黑的哨子,脑海中转过了不少念头,最后他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会有男性塞壬?真的很罕见啊。” …… 悲歌之海,塞壬城堡。 观察者抱着厌战走进了那间有着数个透明容器的房间内。在进入房间后,吸引她目光的并不是被侵泡在液体中的俾斯麦与乔治五世,而是一位身穿华服的绝美女子。 她有着一头如瀑布般垂落至地面的银白长发,清秀的面容仿佛一位少女。但她本身却缺少了少女应有的灵动,整个人散发出神秘成熟的气质。 她抬着头望着那两个装有舰娘的透明容器,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在听到身后的门响后,转身打量着观察者和她触手上的厌战。 “母亲,厌战已经回收完毕。”观察者用触手将厌战送至了母体的身前。后者抱住了被卷着的厌战,用手捏了她的脸蛋一下。 “睡得很沉呢。”母体将厌战放在了一张似乎用于进行手术的坚硬金属台上。她的手按在厌战平坦的胸口上,双眼微微闭合,口中似乎正在诵念着什么。 随着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字符从她的口中吐出,金属台的边缘伸出了一根根柔韧的触须。这些触须轻轻地颤动,其尖端吸在了厌战的身体上。 咕嘟咕嘟,一阵沸水冒泡的声音响起。这些触须的根部浮现出墨绿的光华。这光华逐渐地蔓延开来,最后将整个金属台都染上了浓郁的墨绿。 观察者站在旁边,没有说一句话。 之前母亲都是将自己封闭起来,对抓捕的漾造舰进行前期处理。所以第一次亲身经历这件事的她分外珍惜这次机会。 许久,母体睁开了眼睛,那些触须“嗖”地一声收了回去,整个金属台也重新变得普通。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疲惫,拍了拍手对观察者道:“过来把她放进与乔治五世邻近的那个容器中,注入液体。” “母亲,您看起来似乎很累。”观察者看出了母体的异常。母体捋了捋头发,漫不经心地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观察者识趣地闭上了嘴,走到金属台前,用触手将厌战捆了起来,带到了左侧容器处。她按下容器底部的按钮,等待容器的顶部完全张开,甩动触手将厌战扔进了容器内。 随着厌战落入其中,容器的顶部重新闭合,其底部则不断有液体涌入,很快便注满了整个容器。 母体站在一旁看着三个容器,其中分别是用红色溶液浸泡的俾斯麦,用深黄色溶液浸泡的乔治五世和用灿金色溶液浸泡的厌战。 她们全都紧闭着眼睛,若非胸部略有起伏,很容易让人以为她们早已死去多时。 “母亲,您有下一步的计划吗?”观察者做完一切,走到了母体面前,身体微微弯下,等待着母亲下一步的指示。 “回收三笠与花生,制造乱流。”母体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留下观察者一人站在远处,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 雷霆乍现,永夜无边。在这残酷的世界上,黑暗界仿佛失去了灵魂,独自一人朝永夜之塔驶去。 我为什么而存在,有谁记得我?黑暗界喃喃自语,可惜没有人能够给予她答案,自己也不能。 “主人,欢迎您的到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让黑暗界稍稍清醒了一些。她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镜面海域,在她的面前是一座没入乌云之中的高耸尖塔。 “你在呼唤我?”黑暗界伸手触摸着塔身,冰凉的寒意刺激着她,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的,主人,我等候您多时了。请进。”永夜之塔说完这句便没有了声音,黑暗界想要询问什么,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抽痛,大脑似乎也在被某种力量侵蚀,疼痛欲裂。 她捂着脑袋,蹲了下来,做出防御的姿势。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在这片漆黑的深处,一抹血红突现,然后炸裂开来,将整个视野染上了一抹透明的血红。 这里是…… 黑暗界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在这片黑暗中,只有最微弱的光芒,让自己看清了自己身处何地。 她的脚下是一个散发出点点星光的巨大圆盘,也是这圆盘上微弱的星光让自己看清了周围,看到了正被绑在圆盘中心圆柱处的猎人与勇敢。 她走了过去,想要为她们二人解绑,却发现她们的眼睛深邃幽暗,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 “啊!”一阵凄厉的嘶吼声响起,吓得黑暗界跌坐于地。“你这个魔女,不要过来。”二人仿佛发疯了一般剧烈地反抗着,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处。 突然一层黑暗升起,将勇敢与猎人完全的笼罩,就连声音都无法透出。黑暗界呆呆地站立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抬头看了看塔顶。透过透明的塔顶,她能看到那血红的巨大魔方正缓缓地转动。 猎人与勇敢的话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大笑了起来,其周身弥漫起无尽的黑暗,在血红魔方的照耀与黑暗的刺激下,黑暗界的双腿伸长,皮肤变得更加的苍白,就连身上已经残破的衣服也在逐渐地被修补改造,最后形成了一件极具哥特风格的黑色衣裙。 她轻轻转动,取出保存在怀中的玩偶,将它抛起,血红光芒形成了一缕光束,照在了玩偶的身上。 在血红之光下,玩偶的身体一点点变大,样貌也逐渐改变,最后变成了恐怖的样子。黑暗界将恐怖接住,抱在了怀中,顺势坐在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圆盘中心的黑铁王座之上。 勇敢与猎人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踪影,但这并不是黑暗界关心的事情。她怀抱依偎在她怀中的恐怖,右手托腮,望着在圆盘周围升起的一圈圈阴影生物。这些阴影生物全都匍匐在地,在黑暗界不经意散发出的威势下瑟瑟发抖。 她看着下方的这一切,嘴角露出了一抹成熟邪魅的笑容,血红的眸子扫视周围,缓缓开口道:“从今天起,我便是这座永夜之塔的主人,我即是永夜之王。” “轰!”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暂时照亮了这片永远平静如镜面的海域,显露出了那密密麻麻的亡灵军团,而这也是除血红魔方外,这片镜面海域最后一次被照亮。 (第四卷雷霆永夜完) 第四卷完结总结 随着黑暗界成为执掌死亡与腐朽的魔女,永夜之塔的主人,永夜之王。这一卷也在那镜面海域的最后一声响雷中结束。 本卷主要想表达的主要有几点。其中比较浮于表面的便是大海真的被乌云笼罩,雷霆不断。这是大环境的雷霆永夜。 其次雷霆永夜,其实可以反过来看成永夜雷霆,永夜是压抑,雷霆是爆发,结合起来便是在不断压抑下的不断爆发。每一次长久的压抑都将迎来一次毁灭性的爆发。 黑皇家方舟一直压抑自己,最后在马亚娜发现真相后的爆发。可畏在黑企业不断压迫下的爆发,黑暗界在与另一个自己初步融合时的小爆发和恐怖离去后无法遏制最终入魔的爆发。这是表面的压抑与爆发。 至于暗中的压抑与爆发由于可能涉及剧透就不多做解释。 这一卷便是在一次次压抑和一次次爆发中逐渐推进,最后迎接永夜之王黑暗界的降临。嗯,当初的设想就是这样的。 至于本卷的结尾,其实只能说是差强人意。由于黑皇和可畏的爆发用力过猛导致最后的爆发有些疲软,这间接导致了最后三大神话级舰娘的战斗不够震撼人心。 至于本卷内容,一开始是想写四大战役,猎狼、演员、午茶和反恐,但最后感觉这样节奏太慢容易产生审美疲劳,所以将演员,午茶和反恐三合一写出了后半段剧情。所以有些地方的节奏可能没有把控得很好。 很多地方人物的感情和塑造也就显得不够丰满。尤其是伊莫维奇这个角色,一开始说他很厉害,但真的打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感情用事的普通人。这确实是因为剧情压缩导致演员行动部分的剧情与后续剧情融合出现了一定的违和感,也有本人时间不多,仓促间未进行更合理推演的原因。因此后续只能用其他行动来完善这个角色了。 至于猎人和勇敢,我是想用来作为压倒黑暗界的最后一根稻草,但感觉过于轻描淡写,有些辜负自己看起来埋得很深的线,让读者期待有一种落差。嗯,同样是因为自己剧情把控力不足,没有将这块处理得更好,白白牺牲两个角色,我很抱歉。 不过说了这么多,本废物仍然是一个没有几个读者理会的废物。也很难通过数据来判断自己哪里出现了失误。我只能追逐本心去努力写出自认为感人的故事,写出一个更加完美的世界,让那里的人真的像是一个人,他们有血有肉,有着自己的悲欢。 最后请一周假,然后开始第五卷——折翼白鹰。这一卷主角就会出场了,毕竟女主萨拉托加是白鹰舰娘,男主不可能无动于衷,不是吗? 嗯,就是这样。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与萨拉托加的离别 “真是让人头痛。”吕明揉着脑袋,眉头紧紧地蹙起。他叹了口气,将报告放到了一边,对正站在身旁的逸仙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虽然战争很激烈,但仔细地想会发现其中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逸仙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吕明点了点头,对逸仙的回答表示肯定,并补充道:“皇家和铁血企图让白鹰和重樱加入战局。而这次两败俱伤的战斗确实让重樱和白鹰有了宣战的动力。” “可是那名神秘舰娘的出现不会让白鹰有所顾虑吗?”逸仙有些疑惑。她认为在铁血拥有塞壬科技制造的神秘舰娘的前提下,白鹰为了保全实力不应该会贸然出动。 “不,正因为那个舰娘的出现,白鹰没有时间等待了。必须尽快消灭铁血,减除后顾之忧。”吕明十分肯定地道。 “我有些事情要去找萨拉托加,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说完,他将文件整理了一下,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将外衣披在身上,快步走了出去。 来到萨拉的住处,吕明深吸了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请进。”萨拉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吕明没有客气,推开了房门,一眼便看到了正在那里收拾行李的萨拉。见吕明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萨拉停下了收拾的动作,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难道你想挽留我?没想到你这么舍不得我。”萨拉露出一抹揶揄地神情,用手肘戳了戳吕明的肚子。 “是啊,我舍不得你。你真的决定回去?那样你会有危险的。”吕明拉住了萨拉的手,关切地看着他,“我会想出一个理由让你继续留在这里,不要这么快离开好不好?” 没想到吕明这么直接地说出来,萨拉愣在了那里,不过在听到后面的话后,萨拉突然涌起了一股火气。 她用力甩开了吕明的手,道:“我是白鹰人,既然国家需要我,那我就应该回去,哪怕有危险,那也是我自愿的,而一旦因为我不回去,导致白鹰出现了什么状况,我会后悔一辈子的。虽然我很清楚你是个胆小鬼,但请你不要让我也成为一个胆小鬼。我今天就会离开,你们不用送我。” 萨拉用力将吕明推了出去,“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吕明呆呆地站在那里,许久露出了一抹苦笑。 果然自己还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并没有什么长进。他很清楚自己过于急躁了,但一想到报告中的那一场场战争、牺牲的舰娘还有那神秘而强大的未知舰娘,他便发自内心的不希望萨拉回去冒险。 唉,因为太关心,所以有些不理智。吕明捂着脑袋,看着紧闭的大门,只得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继续批阅文件。 见回来后的吕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逸仙为他到了一杯清茶,放在了桌子的右侧道:“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如我所料,萨拉被白鹰召回了。但从目前局势来看白鹰很不安全。”吕明并不打算隐瞒这件事,毕竟萨拉今天便会离开,到时候逸仙也能猜出自己魂不守舍的原因。 “您的挽留失败了?”结合吕明的神情,逸仙可以猜出他刚刚出去的原因和结果。 吕明点了点头:“是啊,也怪我,因为过于担心说话有些不经思考,惹她不高兴了。” “但她没有阻止您过去吧。”逸仙轻柔地道。 这句话点醒了吕明。他的眼睛一亮,但随即暗淡了下来:“但是东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来处理。前些日子刚刚处理好与重樱的关系,还需要一段时间进行稳定。” “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只要您留下足够详尽的计划表,我可以与腓特烈大帝一同完成计划。最近东煌的周边相对安全,如果真有大事发生,我会第一时间联系您的。”逸仙道。 既然逸仙都已经说到这个程度,吕明也做出了决定。他拿起纸笔,开始书写。写完后将信纸塞入了信封中,递给了逸仙:“让恶毒将这封信交给北方联合,我打算用恶毒替换埃尔德里奇。” 由于是秘密出海,吕明需要借助埃尔德里奇的隐身能力,考虑到目前北方联合不会与铁血进行海战,与其让埃尔德里奇在那边待命,不如做一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好的,指挥官。希望东煌和白鹰能够成为坚实的盟友。”逸仙接过信,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转身离去。 …… 将吕明赶走后,萨拉的心有些乱。她知道吕明是在为自己考虑,但那种直白的说法真的很让人反感。 她拍了拍脸颊,继续收拾起行李。当她拿起一个相框后,她的身体僵了一下。那是吕明生日那天大家的集体照。在那一天,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种情况在白鹰实在是太难得了,他所认识的所有白鹰指挥官中只有艾芙莉·卢斯塔特较为和蔼可亲,但她作为总指挥官很少与其他普通舰娘见面,就算已经达到中高层的自己也只与她接触过一两次而已。 “总会有离别,在我还舍得离开的时候离开也许是最明智的决定吧。”萨拉将照片放回了桌子上,凝视了数秒后,低下头继续收拾起行李。这一次她一眼都没有看那张照片,收拾完行李后,头也不回的背着包离开了房间。 来到了码头,萨拉呼吸着咸腥湿冷的海风,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你还是来了。”萨拉头也不回地道。“既然无法留下你,我最少也要为你送行。这件事我只告诉了逸仙和腓特烈大帝。其他人目前并不知道这件事。我会对她们说你只是有事回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也好。”萨拉回想着这段时间与大家相处的时光,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难以迈动。 “你啊,真的有一种魔力。”萨拉轻笑道,笑声中带有一抹苦涩,“那么再见。”萨拉背对着吕明挥了挥手。 “再见。”吕明同样朝萨拉挥手道别,心中却补了一句,“我相信我们很快便能再见面的,我一定会保护你。” 第二百四十九章 普利兹港 经过三周,吕明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停靠了下来。他挺了挺腰背,舒展自己的身体,从一艘破船踏上了白鹰的土地。 “指挥官,船沉了。”埃尔德里奇甩动自己的呆毛,发出噼里啪啦的电流声,指着那艘逐渐下沉的破船。其实如果没有埃尔德里奇的磁悬浮能力,这艘破船根本坚持不到这里。 “没事,本来也不指望着用它回去。到时候让白鹰送我们回去就是了。”吕明做完了伸展运动后,对少泽道:“你是第一次来白鹰吧。” 有些拘谨的少泽点了点头。他还是第一次来到如此现代化的港口。这里并不是军港,是一座很普通的港口城市。从岸边朝远处望去,能看到林立的高楼,还有各种各样在空中飞舞的智能机器人。 与皇家的奢华浮夸相比,白鹰的建筑风格朴素了很多,也更加实用,很符合白鹰的实用主义精神。吕明没有在这偏僻的角落待多久,便蹲下身将埃尔德里奇的双马尾披散下来,仔细地梳理成蜷曲的金黄长发,并为她带上了一双碧绿的美瞳和一个可爱的猫猫发卡。 “我果然是有一些天赋的嘛。”经过一番打扮,埃尔德里奇仿佛变了一个人。配上临行时穿上地有着白色蕾丝边的连衣裙,她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高贵美丽,还带着一丝慵懒的气质。 “我呢,我呢。”罗伊看到埃尔德里奇被打扮得这么漂亮,朝吕明嚷嚷道。然而吕明的一个眼色,她便明白了他想说些什么:“这是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别人都看不到你,就别麻烦我了。” 罗伊嘟着嘴巴,赌气地将头扭到了一边。看到身旁或高兴或呆愣或气恼的三人,吕明突然有一种自己其实是带孩子出来旅游的错觉。 分明我还没有结婚啊。吕明心中呐喊了一句,但却不敢表露在脸上。她拉住埃尔德里奇与罗伊的手,朝身后的少泽道:“我们进城吧。” 顺着弯折的小路走了一段时间,吕明四人终于进入了城区,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普利兹港虽然不是一座大港,但因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和众多名胜古迹,也算是白鹰有名的旅游圣地,而此时又正值白鹰的国立日,因此这里汇聚了不少从各地来的游客。 吕明也正是算准了这段时间自己的身份最方便隐藏,才耽搁了几日后从东煌出发。 “吕明,我们要做什么啊。”罗伊问道。 “当然是四处求职啦。”吕明说道。 虽然他带有不少钱,但考虑到自己不知道要在白鹰居住多久,而一直处于游荡状态,却带有很多钱的人会招人觊觎。 虽然以他现在的体魄不会被普通人打倒,而且就算自己打不过,还有少泽和埃尔德里奇两个战力,但他并不想在这个充满了暗流的白鹰招惹事端。一旦惹怒了这里的地头蛇,他很难隐瞒住自己的身份。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一次次地打击了他。从第十家招聘企业出来后,吕明哀叹了一声,突然有些怀念起东煌不发达的互联网技术。 在这个时代,除了东煌人,每一个人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电子信息,就连身份不明的他都曾在皇家留有自己的电子信息。但他明显不能使用从皇家那里得到的信息,而各国又相当排斥没有电子信息的东煌人,认为这些从穷乡僻壤来到这里的黑户,只会增加公司不稳定的因素。 更何况这个黑户还带着两个孩子,所以自然而然没有人愿意聘用他。 “嘿,兄弟。”就在吕明收敛起失落的心情,打算去第十一家公司碰碰运气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只手拍了自己肩膀一下。 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削,有着一头淡金色短发和一双银白眸子的中年男子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粉色打底,绘制着一根根黄色香蕉的短袖衬衫,露出了那看起来像是柴杆的双臂。他推了推自己有着厚厚镜片的眼镜,朝四周看了看,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兄弟,办假证不?” 假证?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词,吕明一时间愣在了那里。自从心智魔方在生活中的普遍运用,身份造假变得越来越困难,以至于这个行业基本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办假证的,而且还是对方主动找的自己。 难道自己真的是天选之人,这么幸运的吗? 吕明收敛起已经起飞的思绪,低声道:“多少钱?” 对方伸出了一只手,张开五指道:“五千碧零。” 你怎么不去抢劫?这也就是遇到了我,如果是别人,分分钟把你举报了,你知不知道?吕明心中暗道。不过五千碧零换到一个在白鹰的身份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件十分划算的事情。 他掏了掏口袋,想要将存钱的卡取出来,中途却停了下来:“如果你能提供我们三人的住处,我会考虑做这笔交易。” 自己果然猜得没错!见对方轻轻松松答应了下来,维尔特·丘莫夫感觉自己遇到了一只大肥羊。从他第一眼看到吕明身旁那个衣着朴素却分外高雅的女孩和一个看起来像是东煌人的男孩时,他便感觉这三人不一般。 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各种各样狗血的爱情故事。不过他对这些爱情故事并不在意,他只知道自己遇到狗大户了。 只是提供住处。这种便宜事与五千碧零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道:“好说,好说。那么跟我来吧。”说完,他便转身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跟在维尔特的身后,吕明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这里有着一座很大但却很破旧的三层小楼。维尔特朝三人挥了挥手道:“进来吧,我家还蛮大的。住下三个人不成问题。” “对方不会是鬼吧。”看着这栋有着拍鬼片潜质的小楼,罗伊抓紧了吕明的衣角,声音发颤地道。 由于有少泽在,吕明只得轻轻摇头,眉头紧皱装出一副有些在意的样子,告诉罗伊自己也不清楚。 “大家小心点吧,别闹出人命。”吕明将声音压至最低,朝埃尔德里奇与少泽道。得到了二人的承诺后,吕明终于放下了心拉着罗伊与埃尔德里奇的手走进这这栋破旧的三层小楼中。 第二百五十章 维尔特·丘莫夫 与吕明所想不同,这栋外表破败的小楼内部虽说不上多么整洁,但也不算多差。维尔特回到屋中,瘫倒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将喝了一半的罐装啤酒拿起,倒进了嘴中。 “不用客气,随便找一个地方坐下吧。已经太久没人到访过这里了,所以比较随性,希望不要太在意。”维尔特抹了抹嘴角,对正站在门口的三人道。 比我想象的好太多了。也是,一次劳动的收入都快赶上中等职工一年的收入了,就算一年只接一单,也不会太差。吕明一边想着一边带着三个孩子,坐在了多人沙发上。 “你们的住处在那里,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我。我一般会在那边。”维尔特为他们指了指住处,并贴心的告知了他们自己一般会在哪里,防止他们遇到急事却找不到自己。 “支持刷卡吗?”吕明起身去检查了一遍两间卧室。在用一些手段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回到了客厅,从口袋中取出一张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白鹰银行卡。 维尔特轻敲桌面道:“你把银行卡贴在桌面上就可以了。” 在他轻敲桌面后,本来十分普通的木质桌子,突然亮起,出现了一块用于收取金钱的方块区域。吕明将银行卡贴在上面,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收取现金五千碧零。” “什么时候造信息?”吕明将银行卡收起,看着正在那里懒散地喝着啤酒的维尔特。 “不急,这种事很简单啦。比起这些,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要来白鹰,你应该是东煌人吧。”维尔特放下了铁罐,双目炯炯地看着吕明。 “如果你是想找人,我可以帮你。只需要三千碧零。”维尔特看了一眼那个金发碧眼的小姑娘,眼中露出了我都懂的神情。 啊,原来找人这么便宜…… 才怪。吕明装出没有听明白的样子:“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听说在白鹰赚钱很容易,所以才来的。” “不要骗自己。大家都是男人,我很懂的。是想找她妈妈吧。”维尔特指着正假装坐在沙发上,实际上依靠磁悬浮能力才让沙发没有损坏的埃尔德里奇。 这是想了一本书出来啊。吕明看了看正一左一右坐在身旁的埃尔德里奇与少泽,又低头看了看其他人根本看不到的罗伊,突然感觉对方想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出辩解,只是摇头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这样的帮助。” 见对方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打算,维尔特没多做纠缠。他看了看时间,起身道:“那我就先去做你的信息了。对了,你们三人把名字告诉我,不用真名,只要是在白鹰使用的就行。啊,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维尔特·丘莫夫,一名黑客。” “李明,少泽,弗兰塔露·艾美思。”吕明随口瞎编了两个名字,并将三人的名字写在了纸上。至于少泽,比起他们二人,身份相对不算敏感,吕明便直接使用了本名。 拿起纸片,维尔特道:“那么你们稍等片刻,我去为你们制作一份足够可信的信息。你们可以在屋里四处转转,不过不要碰坏东西,否则是要赔钱的。”说完他便走进了一间从外面看似乎不透光的屋子,关上了房门。 看着他走进屋内,吕明并不打算在客厅等待。他带着三人进入了一间卧室,将门关紧,并在门上贴了一个有效隔绝双向声音传递的防窃听装置。 “在这里住下你们没意见吧。”吕明打算征得其他人的同意。对于住在这里,少泽和埃尔德里奇都表示无所谓,但罗伊的精神却有些紧绷。 “维尔特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他。”罗伊如实道。她敲了敲脑袋,但并没有让自己回想起更多。 这引起了吕明的兴趣。他之所以没有拒绝罗伊的请求,带她前往白鹰,主要原因便是在人流量巨大的白鹰很可能会发现一些关于罗伊身世的线索,没想到刚刚进入普利兹港便发现了线索。 对方并没有看到罗伊,也就是说罗伊就算认识维尔特,维尔特也大概率不认识她。也许只是在他到访某处时被罗伊看到了,当然也不排除他与罗伊认识的那个人长得很像。 有机会可以问问他这几年去过哪里。吕明打定了主意。 “我们这段时间要做什么?”少泽问道。 “待着,或者找份工作。”吕明看似调侃地说道,见少泽一副想给自己身上插花的神情,解释道,“战争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打响。我们只需要等待消息传出,到时候在指定相应的计划。而这段时间,我们要尽量融入进白鹰社会,用新身份获取人脉资源,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有效的应对。” 在吕明说完后,门突然被敲响,维尔特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信息已经录入完毕,我把信息复印了一份,你们自己熟悉一下。” 吕明迅速地将防窃听的装置撕下,放回了背包中,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了门。他看到维尔特的手中拿着厚厚的三沓复印纸,上面事无巨细地将他们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写得明明白白。 如果真要从这三份信息中挑出毛病,吕明只能用实在是太详细了,详细得有些假来评价。 他接过那三沓信息,点了点头道:“谢谢,我们今天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请不要再打扰我们。” “啊,我会注意的。带着两个孩子穿过风暴与雷霆来到这里一定十分不容易。你们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可以点餐,我去为你们取回来,还有热水……”维尔特仿佛一个老妈子,仔仔细细地将自己可以想到的生活问题全都为他们说明了一遍,最后恋恋不舍地被吕明踢了出去。 看着房门“砰”地一声关上,维尔特摇了摇头:“真是没有礼貌。不过这个看起来瘦弱的男子,力气真不小,踢得我屁股疼。”维尔特揉了揉生疼的屁股,喃喃自语道。 “唉,终于有些人气了。”维尔特有些感慨地舒展身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有些愣神地看着桌面上用相框装裱起来的照片。 在照片的中央位置,有着四个小孩,两男两女,笑得都很开心。 他们的身后站着一对中年夫妻,很明显是这四个孩子的父母。他们二人全都戴着黑框眼睛,身穿只有研究员才会穿的白色大褂,一看便能猜出他们都是从事科研工作的。 他轻轻地抚摸着相框的玻璃喃喃道:“当初真的很热闹呢。” “很热闹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 穷凶极恶的通缉犯 托马特本身并不是一座多么有名的城市,这里既没有繁荣的经济,也没有多么傲人的历史古迹,甚至连城区都是在阿卡菲斯暴乱之后,花费了两年才在其旁边建造起来的。 但这里却在短短两年后成为了白鹰除首都华洛斯外最为知名的城市,只因为这里有着一栋据说可以实现所有祈求者理想的高楼——希望大厦。 据传闻,所有进入其中的人都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或发家致富,或名满天下。这些新晋的知名人物无一例外第一个感谢的便是这栋大厦,但由于保密条款的原因,无法具体说出他们在大厦中发生了什么。 正因这些人的影响,很多人慕名前往托马特,但由于希望大厦本身的规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睹大厦内的场景。 然而,这很快便会成为一段真正的传说…… 早秋的夜晚仍然带着些微燥热。在希望大厦的周围,保安们穿着轻薄的衣服,手拿手电筒,打着哈欠在外面巡逻。 然而精神疲倦的他们并没有发现一道身影快速地从某棵树的阴影中钻出,紧紧地贴在了大厦的墙壁上。他身穿深黑的夜行衣,脸上蒙着一块同样颜色的黑布,只露出一双银白色的眸子打量着周围。 见暂时不会有人经过,他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一件半透明的披风披在了身上。在披上那件衣服后,他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最后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幻影。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眼中露出了一抹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穿过了大厦那厚实的金属墙壁。 进入了屋内,他小心翼翼地躲过了那些看起来比外面要专业的安保人员,有惊无险地来到了顶楼。 他脱下了身上的半透明披风,走到了一座用巨大的蓝水晶雕琢而成的台柱前。在台柱上,放着一个做工精巧的锦盒。这个锦盒半开着,露出了里面那枚镶嵌有一块淡紫色水晶的银戒。 这枚银戒上雕刻着繁复而抽象的花纹,一时间很难理解这些花纹代表着什么,而那枚紫水晶则被雕琢成心的形状,那通透玲珑的水晶似乎在暗示着那颗心洁净无暇。 “真简单。不,是我太强了。”那个人搓了搓手,将那个锦盒拿起,揣入了口袋中。正如他所料,在触碰盒子的一瞬间,整栋大楼响起了急促尖锐的警报声。他没有任何犹豫,披上披风,打开窗户,转身穿过墙壁,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所有人,离开了希望大厦。他摘掉了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了英俊的面庞。他抛动着那个小小的锦盒,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似乎在嘲笑那些没有任何发现的废物。 “那么再见!”他打了个响指,身后随即响起了剧烈的轰鸣声。那栋托马特最高的建筑,在爆炸声中倾倒,冒出了熊熊烈焰。而他则背对着那栋倒塌燃烧的希望大厦,悠然地离开了这里。 …… “震惊!托马特希望大厦倒塌!这究竟是希望的破灭还是人性的扭曲。”吕明下意识地想关掉这条突然从手机冒出来的信息。在当初,自己见惯了这种格式的新闻,已经出现了免疫力,但最后他还是决定看上一眼。 通过阅读这条信息,吕明得知昨天夜里托马特的希望大厦因不明原因倒塌,所有位于希望大厦的安保人员无一幸存,就连影像资料都被不明力量删除。 哪怕是最不愿意动脑子的人都能看出这件事不是偶然,而是存在着人为因素。 对方的手段残忍老辣,看起来应该是一位惯犯,如果是自己一定会从最近几年没有查明的案子入手调查。也许是当指挥官太久了,他不自觉地开始思考起接下来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希望大厦倒了?”一同吃早餐的维尔特瞥见了吕明手机中的消息凑了过来。 吕明推了推他的身子,将他推到了一边,把手机递给了他:“我对白鹰不算熟悉,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怎么看?我就一平头百姓,做着不合法的事情,能有什么看法。”维尔特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他看了一眼,便将手机抛还给吕明,后者抬起手,抓住手机用嗔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呵呵一笑继续道:“不过我倒是有些道听途说的消息,你想不想听听?” “想说就说,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吕明喝了一口牛奶,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更方便的了解战局。这种国内发生的事情,只要不是天塌下来,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吸引力。不过作为用餐时的消遣倒也不错,而且就算不想听,看他的样子也会自顾自地说出来。 “听说希望大厦是一处秘密的试验场,至于在做什么实验无人知晓。”维尔特故作神秘地说道,“有人曾经在夜晚经过大厦时听到了悲痛的哀号声和疯狂的大笑声。” “也许那个人只是希望以此减少托马特的居民数量,毕竟希望大厦每年的限额只有一人。”在东煌,萨拉曾经对吕明提起过希望大厦,只不过作为舰娘,她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和一些对外宣扬的事情,并不比其他人了解得更多。 “嗯,也有可能只是想出名。反正现在已经找不到那个人了,真假没人能够证明。”维尔特吞下了最后一块抹有黄油的切片面包,抹掉了嘴唇残留的残渣,“我还要去看店,就先出去了。” 有了身份证明的吕明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但考虑到与其跟一些自己不了解的人相处,不如与维尔特一同行动,这样一方面可以用维尔特做自己的掩护,另一方面也能试着将这个看起来很有能力的黑客拉入东煌,为东煌增加一份力量。 “要不要我们帮忙?”吕明拿起纸巾为埃尔德里奇擦去了奶渍,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啊,不用。反正很少有生意,很清闲的。”维尔特摆了摆手,但随即想到了什么,改口道,“但你们若真的想去转转也不是不可以。也许对你们找人有些帮助。但我绝对不会付钱的,嗯,绝不!” 第二百五十二章 第一个委托 在铸星大道最繁华的地方,有着一间普普通通的小木屋。在这间木屋的房门上,挂着一块颜色暗淡漆黑的牌匾,上面用白色颜料龙飞凤舞地写着七个大字“想不出名字之屋”。 吕明满脸黑线地看着这间小屋,感觉从任何角度来看都十分离谱。怪不得他会说生意惨淡,这能有生意才叫怪事。 “怎么样,是不是很特立独行?”维尔特拍了拍胸口,骄傲地道,“当初房东看到都惊呆了,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他心里一定在夸我是个天才。” 吕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保持沉默,当一名合格的听众。 走进屋内,他发现内部的装潢虽说不上多么豪华,但却十分的整洁。屋中有着一张用红木制作的办公桌与几把同样材质的椅子,还有一张用真皮制作的单人沙发。在办公桌左侧靠近墙壁的位置摆放着一个酒柜和一个书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吕明打开书柜,看到里面摆放着许多与探案有关的书籍和几本侦探小说。他从中取出了一本小说,随意地翻动了几下后回头看了眼维尔特:“你是私家侦探?” 维尔特点了点头:“作为一名合格的黑客,成为一名私家侦探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嗯,不想成为侦探的黑客不是好喜剧演员,这道理我懂。吕明点了点头,将书放回了书柜中,坐在了椅子上,无聊地逗弄着埃尔德里奇的呆毛。 他感觉今天会相当无聊,毕竟那个鬼名字,根本不会有人将这里与侦探事务所联系到一起。 然而还没等他将那束呆毛编成一朵花,门突然被敲响了。维尔特打开房门,见门外是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穿着一身低调朴素的女式风衣,头戴插着鲜艳翎羽的纯白太阳帽,神情不太自然地走了进来。 她摘掉了帽子,看了眼屋内的四个人,开口道:“请问谁是维尔特·丘莫夫。” “我就是,你可以先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需要一杯灵顿红茶,润润嗓子吗?” “嗯,谢谢。”那个女士点了点头。维尔特从酒柜中取出了茶具,为她泡了一杯红茶。 那女士抿了一口红茶,润了润嗓子,警惕地看了眼吕明三人,似乎有所顾忌,不想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自己遇到的事情。 “不用担心,他是我的助手。那两个孩子是助手的孩子,是不是很可爱?”维尔特看出了女士的担心,为吕明编了一个身份。 听维尔特这么说,女士明显松了一口气,道:“我感觉最近有人在跟踪我。我发誓这绝对不是错觉,也不是被害妄想症,是真的有人在跟踪我。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抓住他。至于成功后的报酬,一千,不,两千碧零。” “苏芬女士,您的大方一定会帮助到您的。”维尔特听到马上就能赚两千碧零,嘴角翘了起来,用诚挚的语气说道。 “真是这样就好了。”苏芬叹道,突然她察觉到不对劲,抬头盯着维尔特的脸,有些惊恐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分明做了伪装,一定是那个胖子告诉你的。” “哦,美丽的女士。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您是不是对自己的知名度太不自信了。我甚至不用比对照片都能认出您就是普利兹港的商业大亨——苏芬·奎克斯。不要小瞧一个侦探的观察能力。” “哈哈,是我太敏感了。最近我的精神状态不算好。”苏芬干笑了两声缓解了周围尴尬的氛围。 “那么您能说说详细的经过吗?”维尔特问道。 “好的。”苏芬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始说起自己这几天所经历的怪事。 …… 赤城站在巨大的樱树下,仰望着已经出现枯黄迹象的树叶。许久她叹了口气:“哪怕是落樱神树到了这个时间都会开始出现凋零的迹象啊。” “姐姐,你又跑这边来了。不会是又想起那件事了吧。”加贺这时从远处走来。 赤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他们做出决定了吗?” 加贺点了点头:“铁血受到的皇家的重创,这对我们十分不利。考虑到白鹰很大可能借这个机会向铁血宣战。一旦铁血被占领,我们将会被碧蓝航线包围。高层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未来。” “但是……”加贺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她低下头,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三笠前辈听闻这个消息一定会阻止,对不对?”赤城回头看着加贺,见对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这次的会议要完全瞒过三笠前辈,不能让她了解到一丝的情况。” “可是她是我们的前辈。”加贺抬起头,眼中透出了纠结之色。 “因为是前辈,更要隐瞒。这是对重樱最大的帮助。”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加贺突然全身戒备。她朝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而就在她想放出无人机对周围进行地毯式搜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一股令她全身发软的威压,让她不禁跪在了地上。她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酷似皇家方舟的女子正笑容阴冷地看着自己。 “你收敛一点。不要让太多人发现你的存在。”赤城平静地说道,但言语中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黑皇耸了耸肩道:“知道啦。我只是无聊想玩玩而已。” “你是谁?”在黑皇收敛起威压后,加贺站了起来。 “一个你们的帮手而已,不需要知道我是谁。”黑皇如此回答道。 加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赤城拦住了:“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我记得你昨天提起过那件事。这么快就有回复了?” 黑皇点头道:“塞壬已经同意了我的请求,作为交换你们要做一件事情,就是我所猜测的那件事。不过我旁听了今天的会议,看起来你已经开始准备。应该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 “等到那一天,我希望你告诉我复活姐姐的办法,不要骗我,否则……”她攥紧了拳头,“就算死,我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哈哈,说实话我十分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不过我怕是见不到了。”黑皇大笑着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二人的面前。 第二百五十三章 维尔特的演技 “就是这样。”说完事情始末的苏芬,抿了一口红茶润了润自己的嘴巴。 确实有些奇怪。听完了苏芬的经历。吕明低下头试着理顺自己的思路。 在距离今天七日前,苏芬接到了一封用血书写的信。信中用恐吓的方式要求她在转天夜里十二点的时候前往墓园,敲击第四区第四排从左数第四块墓碑四下。 信中并没有说明这么做的原因,只说做完这一切她自然会明白这么做的理由。 由于害怕,苏芬并没有按照信中所说去做,而是寻找了数名保镖时刻保护自己。之后的两天确实十分平静,似乎那封信只是某个嫉妒自己的人的恶作剧。但邀请之日后的第二天,她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十分真实的梦。她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诡异的墓园。站在墓园中,她看到空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血红魔方。这个魔方缓缓转动,将自身鲜艳如血的光芒倾洒到墓碑上。在血光的照射下,那些墓碑剧烈地颤抖。墓碑上用红漆刷出的字在颤抖中,汩汩地流出殷红的液体。 那些液体在墓碑上游走,最后形成了同样的一句话:“你违背了主的意志。惩罚将至,无可避免。” 她在惊愕中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很沉。她打开灯,看到面前的一幕,整个人险些昏厥。在她的身上趴着一具无头尸体,这具尸体的双手被砍断,用长铁钉钉在了墙面上。而那面墙上同样有着自己梦中所见的那句话“你违背了主的意志,惩罚将至,无可避免。” 之后每一天,她都会失去一名保镖,死状诡异离奇。最后那些保镖在恐惧中辞去了工作,只留下苏芬一人无助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女士,您的故事真的很有趣。但我不想听故事。”维尔特听完后,一脸认真地道。 “可是这都是真的!我差一点就被警察抓起来了,幸好我有着足够可信的理由才摆脱了嫌疑。我可以带你们去警察局拿走我这几天的资料。”苏芬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十分离奇,但她仍试图让这名侦探相信自己的话。 “但按照您的故事,在失去保镖后的转天您肯定会被当作目标猎杀,但您居然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这与您的故事有些脱节。”维尔特仍然坚持自己的判断。 “这不是故事!”苏芬再一次强调道,随即她似乎知道自己寄希望于一个看起来便十分不靠谱的侦探事务所简直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她站起身,压抑着怒气,礼貌地道:“那么我告辞了。” “等一下,您还没有交付定金,我也不多要,两百碧零。”维尔特叫住了苏芬女士。对方气哼哼地从包中取出了两百碧零洒在了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吕明低头看着那一地的钱,又看了看正在那里捡钱的维尔特,感觉这个侦探事务所能存在在这里简直是一个奇迹。 维尔特数了数钱,确定是整整两百碧零后,将钱揣进了自己的兜里,对吕明道:“我们回去吧,这钱够我们出去吃好多好东西了。” 吕明耸了耸肩,什么都没有多说地回到了住处。 一回到住处,维尔特舒了口气,对吕明道:“这项委托看起来十分棘手啊。虽然我当时拒绝了她,但对方仍然有可能关注着我们。” 既然你敢说出来,可见你对这栋楼的反侦察功能十分自信。吕明心中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不过他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在苏芬来访时,吕明确实通过某微型装置探察到了有人跟踪苏芬而来,但对方在看到维尔特的反应后已经跟随苏芬离去,似乎并没有跟踪他们的想法。 他并没有将这些说出来,因为这样会让自己看起来很奇怪,似乎有着很多秘密。这与维尔特对自己的印象有着极大的出入,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对方拥有不弱的干扰能力,让他很难还原跟踪者的具体样貌。 “所以你在演戏呗。”吕明早就看出了维尔特是在演戏。虽然与维尔特相处不久,但他相信维尔特并不是一个收钱不办事的人,只是开价略高一些。 维尔特点了点头,敲击桌面,打开了挂在墙壁上的显示屏。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滑动,很快便从白鹰信息局中调取出了苏芬的情报。 “希望大厦的选入者?”看着用红色高亮标出的句子,吕明很快便将其与希望大厦的倒塌联系到了一起。 看起来希望大厦的倒塌并不是一起平常的恐怖袭击事件,而是某个组织在谋划着什么阴谋。 “看起来很危险。如果你不想帮忙,可以不参与。”维尔特下了这样的结论。 “好的,那我回去歇会儿。不要打扰我。”吕明十分干脆地说道,头也不回地带着罗伊三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放置好屏蔽装置,吕明神情严肃地看着少泽与埃尔德里奇,道:“这件事是不是太巧合了?我们昨天才来到白鹰,晚上便发生了这种事情。今天心血来潮打算帮帮忙,便遇上了希望大厦的选入者。” 吕明越想越感觉这其中充满了巧合。似乎自己之后的路已经被某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对此少泽也深有同感。也许是自己在那个地方待了太久,让他有了更多别人没有经历过的经验。他略作思考后,道:“会不会是某个拥有这方面能力的人在控制普利兹港?” 吕明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有这种人存在,那么他完全可以做得更加隐蔽,不让自己发现这么多蹊跷。但对方并没有这么做,更像是有意为之,以便让自己陷入混乱。这更像是塞壬的做派。 “所以要怎么做?”埃尔德里奇的呆毛亮了一下,弯成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作为,不过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帮一帮维尔特,毕竟我们还住在他的楼里。而且从苏芬的描述来看,对方真的只是警告,并没有杀害她的意图。这一点我还是可以肯定的。只是可惜了那几个保镖。”吕明回答道。 “不过,惊扰苏芬究竟有何用意呢?真的让人搞不懂啊。”吕明皱着眉头,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百五十四章 闲逛 没有继续纠结于这件事,吕明将一切收拾妥当后对三人道:“你们要不要陪我出去转转?听说这几日是国立日,在普利兹中心公园有盛大的庆典。人多口杂,也许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听到可以出去玩,罗伊和埃尔德里奇双眼冒光,后者的呆毛旋转着,看起来随时都能飞起来。少泽则内敛许多,但仍然能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些许期待 在东煌,由于吕明的工作重心集中于能在短期见到成效的项目上,加之虎林港是一座军港,因此并没有建立娱乐设施,这也导致大家的娱乐仍然停留在上古时期的跳房子等朴素的游戏上。 既然来到了这里,吕明自然不打算错过国立日的活动。这一方面能搜集情报,另一方面也能让大家放松一下,毕竟远渡重洋来到这里,大家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放松过。 打开房门,吕明看到维尔特正斜倚着沙发,专心致志地观察着屏幕中的画面。 吕明用余光扫了一眼,见影像中是一片夜色中的墓地。整片墓地矗立着一座座或洁白或漆黑的墓碑。在月色的映照下,墓碑上的树影摇曳着,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鸦鸣,让整个画面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吕明将目光收回,什么都没有说,拉着罗伊和埃尔德里奇的手缓步离开了小楼,避免干扰维尔特的思考。 普利兹中心公园距离维尔特的住处并不是很远,吕明一行四人只花了两个半个人的票便乘坐无人驾驶公交来到了目的地,用时半个小时。 被强行挤出来的吕明理了理衣服,清点了一下人数,见没有人因混乱而走丢后,擦掉了额头上的汗:“人是真的多啊。”这种场面,吕明只在曾经的黄金周遇上过,没想到在白鹰重新经历了一遍。 对此埃尔德里奇和少泽深有同感,只有罗伊由于自身特性并没有什么感觉。她活蹦乱跳地想要冲进公园,却被埃尔德里奇恰到好处地拦了下来。 “不要离开指挥官。如果你走丢了,指挥官会很着急的。”埃尔德里奇的呆毛闪烁着微光,用心电感应的方式提醒道。 罗伊揉了揉自己被撞得有些发懵的脑袋,慑于埃尔德里奇身上冒出的电光,乖乖地回到了吕明的身旁。 “指挥官也是,有点威严,要不你女儿都不听你话。”埃尔德里奇用同样的语气对吕明说道。 她不是我女儿。吕明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辩解,在门口买完票后,带着三人走进了公园。 进入普利兹中心公园后,一股荒凉苍莽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并没有多少绿植,有的只是满目的苍黄。 衰败的枯草无精打采地匍匐在地面上,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说不上名字的小生物从土中钻出,然后又钻入地里。 吕明站在门口朝远处眺望,与附近的苍凉不同,在远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地,整片林地与这片苍凉有着一道鲜明的分界线。那是贯通了整个普利兹港,被誉为生命之线的伊德拉克河。 而大多数人似乎都在伊德拉克河的两岸。人们沿河建立了一个游乐场,那里有着形形色色的店铺,还能看到一座用于国立日庆典的巨大舞台。听说这几天的晚上那里都会举办演出,每一场演出都十分惊艳,让人赞不绝口。 距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吕明并不急于赶往那里,而是环顾四周,欣赏着这份别有一番滋味的景色。 他能看到在这片荒原的远处屹立着一颗颗高耸的黄色巨石。这些石头仿佛一个个守卫,守护着这片已经成为废墟的土地。 突然,他的眼睛一花,看到在其中一颗巨石上站着一个头戴鬼面,身披黑色长袍的神秘人。那个人低头俯视着他,那双猩红的眸子透过面具,直射他的身体,让他眼前一黑,脑袋一阵疼痛。 “怎么了?”看到吕明神情不太正常,少泽戳了戳他的腰问道。 缓过来的吕明再次看向那颗巨石。那个人却已经不见,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但突然的不适又不像作假。他指着那颗巨石道:“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那颗石头上站着一个人?” “站在巨石上?”少泽顺着吕明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除了几颗巨大的土黄色巨石外,什么都没有,就连地面上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们去伊德拉克河附近转转吧。”吕明收回了视线,没有继续探究这件事的打算。 “可以玩咯。”罗伊欢呼道。在她看来,这片荒凉孤寂的平原一点意思都没有,若不是吕明刚刚有些失神,自己又慑于埃尔德里奇的淫威,她早就一个人跑过去了,根本不会在这里安静乖巧地等着。 拉着快脱缰的罗伊,吕明朝埃尔德里奇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做出与罗伊相似的举动让吕明的动作显得没有那么怪异。 少泽看着前面的二人,不禁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终于来到了这片临时搭建起来的集市,吕明呼了口气。本想借助埃尔德里奇的心电感应能力责怪罗伊几句,但看到她睁得大大的闪亮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指……爸爸,这里好热闹,不喜欢。”埃尔德里奇头顶的呆毛耷拉下来,无力地摆动着。她抓了抓洁白的连衣裙,双手抱住了吕明的胳膊,让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所以能别给我电疗吗?感受着因电流流经全身而产生的一阵阵酥麻,吕明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他看向少泽道:“你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庆典吧。感觉怎么样?” “有点吵。不过还能接受。”少泽表现出一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但从他偷偷瞄向周围店铺的眼睛可以看出他内心其实十分激动。 吕明微微一笑,没有点破这件事,一手拉着罗伊,一胳膊挂着埃尔德里奇,带着少泽在这片热闹的集市中闲逛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国立庆典 行走于阴暗潮湿的地下,君临者恍惚间回忆起了自己睁开眼的那一刻。他抬起带着白手套的双手,低下头默默地凝视着,许久,他自嘲地哼笑了一声,仿佛什么都没有想起一般,沿着这条崎岖的小道,来到了一处较为宽阔的区域。 在这个地洞最深处紧贴岩壁的位置,一把用黑曜石与紫水晶建造的王座正静静地摆放着。其周围有着三四个身穿紫袍,头戴黑巾的男子正面对王座,双手于胸前交握,低声祷告着什么。 君临者没有打扰他们,等待他们祷告完毕,才问道:“迈洛尼呢?” 听到有人直呼迈洛尼的名字,那几个人回头看向了声音的源头。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但却因为某些原因没有爆发出来。 其中一个身穿深紫色衣衫的男子仰首而来。他的眼中露出俯视一切的神色,高傲地道:“大人正在为我主的降临奔走。” 主?如果不是提前让观察者讲述了这里的情况,他还以为主突然有了搞点信仰的恶趣味。 看着这个傲慢的男子,以君临者的脾气早就给他点教训看了。但想到自己的目的,他压制住了心中升腾而起的张狂。 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让这些敏感高傲的信徒不至于突然暴走,沉声道:“我是主的帮手。我会帮助你们,让主降临。” 说着,他用带着白手套的手轻点心窝,脑门和嘴巴,低声诵念道:“意识永存,我主永在。” “意识永存,我主永在。”在君临者发声后,其余众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诵念着同样一句话。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神,更没有真正的主。听着那虔诚的声音在地洞内回荡,君临者的心中突然涌起无尽的悲怆。 …… 如同吕明所料,他们并没有什么收获。只是从零星的对话中了解到最近这段时间罗兹克港似乎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主持人是西雅图与佐治亚。 一场盛大的宴会?如果有机会就潜入进去看看。吕明一边将埃尔德里奇举高高,一边谋划着怎么悄无声息地潜入罗兹克港。 此时正值傍晚,吕明一行人跟随涌动的人流,来到了已经散发出夺目光辉的巨大舞台。 整座舞台使用的是白鹰最先进的心智魔方技术,无需任何操作舞台便会根据观众的心理状态,表演的状况进行适当的灯光与音乐等各种各样的辅助。 比如现在,因为演出尚未开始,所以灯光柔和,音乐舒缓,安抚着周围观众躁动的情绪。 听着舒缓的音乐,吕明找了一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他抱着赖在自己怀里的埃尔德里奇与罗伊,低声道:“能不能坐在旁边啊。你看已经有奇怪的目光看向这边了。我甚至看到了有人要打电话。” “爸~爸~”埃尔德里奇奶声奶气地朝吕明喊了一声,搂住了他的脖子。“指挥官,埃尔德里奇这样做可不可以。”埃尔德里奇用心电感应的方式问道。 感觉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更怪了。总感觉每个人都在脑海里播出了一场情感大戏。本以为埃尔德里奇会听话地离开的吕明脸色突然垮了下来。 他身旁的少泽看到这一幕,实在是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肚子,低声笑了起来。 至于罗伊,反正外人看不见自己,因此心安理得地坐在吕明的腿上,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了那座闪亮的巨大舞台。 放弃抵抗的吕明任由两人待在自己的怀抱中,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看着已经笑得快趴在地上的少泽:“能别笑了吗?我也是要面子的。” “哈哈哈,实在是,嗯,说不上来的喜感。哈哈哈,让我再笑会儿。”少泽趴在地上,身体因努力压着笑声而轻微抽搐着。 吕明撇了撇嘴,没有理会少泽和周围那些人奇怪的眼神,开始观看起刚刚开始的表演。 表演都很出色,比自己以前所看过的晚会和庆典要精彩很多。这不仅仅是因为演员都十分专业尽责,还有舞台本身的特效和周围幽暗林地的环境加成。 表演,舞台,环境一切仿佛融为了一体。这种浑然天成的感觉,给人一种别样的享受。 吕明一开始只是打算随便看看,但很快自己就完全被演出吸引。他的眼中除了表演什么都装不下,耳朵除了演出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他的心似乎都被舞台上的表演完全攫取。这种感觉…… 一股莫名的阴凉从胸口的位置升起,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突然清醒过来的他有些诧异地瞄了舞台一眼,没有再仔细地观察。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状态,吕明突然一阵后怕。他用力推了推少泽三人,将三人从那种被吸引的状态中拉回了现实。 “唔~刚刚好奇怪。”埃尔德里奇揉了揉脑袋,目光没有再看向舞台。“我们离开这里。我感觉那个舞台有古怪。”只是听到声音,吕明便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被逐渐牵引,遂不打算多做停留,起身抱着埃尔德里奇和罗伊朝公园的大门快步走去。 此时,月亮已经高高的悬挂于天空的中央,流泻而下的银光与舞台的光芒充分交融,呈现出一抹淡淡的紫黑色。这抹淡淡的虚幻的紫黑逐渐朝四周蔓延,不知不觉间将那些被演出吸引的观众笼罩,一点点渗入到他们的身体中。 一声惊呼后,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他们看到了一只巍峨的巨大猛兽从远处的林地中钻出,看到了它那双通红的眼睛正注视着这里。 他们因恐惧而发出尖叫,想要拉住身旁的同伴逃离这里,却发现自己身边根本没有同伴,只有一只只背生蝠翼,头生双角的残暴恶魔。这些恶魔抓住了他们的胳膊,嘴巴张开,露出了带有血污的尖牙,一口咬了下去。 “啊!”尖叫声此起彼伏,传入了吕明的耳中。 这是什么情况?终于逃离伊德拉克河区域的吕明站在荒凉的黄土地上,望着只与自己相隔咫尺的地方,错愕地看着面前的荒诞场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人们居然在自相残杀! 第二百五十六章 自相残杀 在吕明的眼中,大家都疯了。 他们有的人手拿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巨大砍刀,胡乱地舞动,将周围同样躁动的人砍翻在地。 有的人则身体蜷缩,双手抱头,龟缩于某个隐蔽的角落,哪怕周身的房屋倒塌,临死之际都未曾挪动分毫。 还有人仰天大笑,双手紧紧地握着自己的脖子,将自己掐至昏迷,被躁动的人群踩踏得不成样子。 这简直就是地狱! 吕明想要转身离去,但身后的喧闹声让他的双腿难以迈动分毫,最后他低骂了一声,对埃尔德里奇与少泽道:“我们进去看看情况。记住不要离开我超过十米,我认为这是我能提供的最大保护范围。” “你留在这里,不要四处走动。”吕明通过埃尔德里奇的心电感应能力对罗伊说道。 他很清楚罗伊本身的特殊并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但这淡薄的紫黑色总是让他隐隐有些不安,认为罗伊进入其中会出现不好的变化。 在看到罗伊轻点脑袋,找了个地方乖巧地坐下后,吕明带着埃尔德里奇与少泽回到了那片被紫黑色光芒笼罩的区域。 刚一进入,吕明便感觉脑袋一阵晕眩,他的耳中回荡着诱惑人堕入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他的眼前一花,看到了在河的另一侧,一只高耸入云、通体漆黑、有着一双巨大红眸的怪物正俯瞰着这里。 它咧开了嘴巴,尖利的獠牙在月色下散发出圣洁的银辉,但那一滴滴从嘴角流下的涎水,却又让那圣洁荡然无存,彰显出不伦不类的怪异感。 在他的周身一只只长相凶恶的怪物扑向自己,让他下意识地做出反抗的动作。 这时一阵阴凉从胸口朝周围蔓延。吕明感觉自己眼前的场景支离破碎,最后如同镜花水月一般倏忽幻灭。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正拉扯着一位看起来已经年近半百的中年人,那个中年人神情狰狞,双手用力地抓扯着他的衣服,撕扯出一道道裂口。 吕明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惊。他将这个中年男子敲晕后,朝少泽看了一眼。 在这里昏迷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很可能下一刻便被路过的人群踩踏致死,而他们三人又不可能将沿路的行人全都带上,因此只能依靠少泽的能力。 一株株暗色的玫瑰从泥土中钻出,将被放在地面上的男子缠绕抬起。“可以了,玫瑰将会向四周蔓延,抓捕缠绕所有接触的人,应该很快便能控制住局面。”少泽看着蠕动延伸的黑色枝蔓对吕明道。 带上少泽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吕明不禁想道。他点了点头,指着那座巨大华丽,升腾着最浓郁的紫黑光雾的舞台道:“我们朝舞台的方向沿途调查。我怀疑有人对舞台动了手脚。” 一路上,吕明三人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惨剧。有些他们还来得及阻止,而更多的是已经没有了救助的希望,气息微弱,几近死亡的路人。 暗红色的血液泼洒在地面上,凝结成块,朝舞台的方向延伸,就像是一条铺盖在通往地狱的红色血毯。 而这里刚刚还是一片欢声笑语,大家都在为本国的强盛而自豪…… 吕明握紧了拳头,他无法饶恕做出这一切的人。或许过去自己没有什么能力拯救别人,只能苟且偷生,但现在自己既然有着远超过去的力量,有着帮助他们的能力,他不愿意对这件事视而不见。 重新回到了这座巨大的舞台,吕明能明显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逐渐侵蚀自己的意识世界,如果没有那神秘的翠绿色宝石保护,自己恐怕早已与那些人一样,进入了另一个疯狂的世界。 他抬起头看到舞台的中央正站着一位身穿深紫色长袍的男子。这个男子有着一头凌乱的头发,碧绿的眼睛审视着他们,缓缓开口道:“你是什么人?居然能摆脱这种程度的诱导。” “这是我该问你的问题吧。”吕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盯着那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男子道。 “我只是一位普通的虔诚信徒而已。”那个男子轻挥手臂,周围蔓延过来的漆黑玫瑰突然枯萎凋零,转瞬间化为了粉尘飘散于空气中。他用右手食指轻点心窝,脑门和嘴巴道:“这是主的意志,不容我等抗拒。” “能抗衡这种诱导,你们的意识肯定十分强大,要不要加入我们的行列。我们在追寻意识的永生途径,只有这样才能更加接近主,沐浴主的光辉。”那个男子双手合十,眼睛微闭,似乎正在聆听主的教诲。 很快他睁开了眼睛,盯视着下方三人。他的语气突转,对三人道:“代行者大人说你们是异端,必须接受审判。” 代行者,这代号好有塞壬的风格。吕明还没有深入思考这之间的联系,那个信徒便从舞台跃下。他身上的紫袍剧烈鼓荡,让他平安地降落到地面。 他刚一落地,地面上的玫瑰便疯狂生长,似乎要将这个看起来十分虚弱的信徒层层捆缚。但那个信徒没有露出任何慌张的神情,而是看向了少泽,嘴角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们已经将矛头指向我们了吗?哈哈哈,没想到这一天居然这么快就到来了。”他不顾疼痛,双手抓住攀附于身体上的玫瑰枝条,用力一扯将枝条扯断。他看着自己殷红一片的手掌,自言自语道:“一个失败品而已。” “你!”听到这句话,少泽有些生气,想要控制更多的玫瑰对其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却被吕明拦住了。他刚想问一句为什么,看到了那位信徒将鲜血淋在那仍在颤动的枝条。 联系被中断。这些枝条发疯了一般朝吕明三人扑来。埃尔德里奇的呆毛颤动,周身电光闪烁,将那些漆黑的枝条点燃。 “指、爸爸,这个家伙真的是人吗?”埃尔德里奇的呆毛形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这是在暗示少泽不是人?吕明摇了摇头:“不清楚,但应该是人。” 一位理智的疯子。一想到他刚刚虽然说了很多话,但最多只能看出有塞壬的影子,而且还有可能是误导。吕明心中不禁对他如此评价道。 第二百五十七章 科学一隅(上) 那位信徒在解除了束缚后,箭步冲向了看起来最弱的吕明。不过此时的吕明比起刚刚穿越时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他的身体在经过药剂的改造后,虽然仍比不上那些战列舰级别的舰娘,但也相差不多。 他侧身躲过了对方藏于袖内的短剑,双拳击出,直捣对方的腹部。而那人见自己一击不中,紫袍剧烈鼓荡,身体以违反物理定律的方式突然转向,直扑少泽。 在他的身后,一道闪亮的电流闪过,击中了信徒。受到电流攻击的信徒,身体突然一僵。少泽抓准了这个时机,用新生长出来的玫瑰刺向了对方的胸口,试图一击重伤对方。 但对方嘴角微扬,口中艰涩的吐出了一句话:“小心身后。” “什么?”少泽还未理解,吕明便推开了他的身体,只见身后一根粗壮得不像是玫瑰枝条的藤蔓拍打在刚刚的位置。其力量之大,尖刺之长,一旦被拍中,恐怕会顷刻重伤。 少泽回头看去,只见身后藤蔓纠缠处,一朵巨大漆黑的玫瑰花在深紫的光芒中摇曳,带有几丝诡异的味道。 那巨大的玫瑰,伸出一根根粗大的枝条,胡乱地做出缠绕、拍打等各种各样的动作,但这些动作却又有意无意地躲开了信徒。 正在三人忙于应对玫瑰之时,信徒身上的麻痹终于解除了。他眼中露出凶狠之色,从紫袍中取出了一把手枪和一支装有淡紫色液体的针管。他将针管中的液体注入手枪中,对准了少泽。 “失败品便应该有失败品的样子,我赐予你痛苦的永生。望我主慈悲,在那无尽的痛苦中让你早日解脱。”他眼睛微闭,默默地祷告了一句,扣动扳机。一道深紫色的光芒从枪口射出,不断弯折躲避,来到了少泽的身后。 少泽察觉到危险,朝左侧迈了数步,躲开了那束紫光。但那束紫光似乎有着自己的意识,居然突然转弯,继续射向少泽。 就在少泽以为自己无法躲避时,碧绿的光芒突然覆盖住他的身体。那束紫光在遇到碧绿之光后突然剧烈地扭曲,最后消散殆尽。 吕明舒了口气,看着那枚宝石,没想到这枚宝石就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一样,总是在最危急的时刻提供保护。 不能总是依赖宝石的帮助,毕竟一旦面临宝石不帮助的危机,那自己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吕明看向了被对方一直忽略的埃尔德里奇,对方会意。身体逐渐地消失,最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彩虹计划在现实中的运用果然比在游戏里强太多了。吕明一边感慨,一边逼近信徒。有着少泽对付玫瑰怪物,只要自己能缠住信徒,为埃尔德里奇的突击制造机会,还是有很大的可能将他抓获。 “你佩戴着什么?”他看到那片碧绿之光的源头是吕明胸口的位置,有些愕然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个路人。”吕明回答道。由于没有携带武器,吕明只能使用拳头进行攻击。但对方虽然愕然,但并没有丝毫迟滞,灵敏地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突然一阵酸麻让他的身体一僵,而这瞬间的僵硬给了吕明机会。 吕明改拳为掌直劈对方后脑。而这时紫袍再一次鼓荡,吕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十分沉重。他心中一凛,缓慢地倒退而出,堪堪躲过了对方足以致命的攻击。 对方手中的手枪不知何时已经变换成一把做工复杂精致的机械短刃。 “重力操纵。”吕明盯着他的紫袍,心中想起了萨拉曾经提起过的技术。这项技术十分依赖心智魔方,而且由于出现时间不长,只在小范围内被各个科研机构把持使用,并未对外普及。 也就是说这些信徒不是科研机构下属的某个分支,便是某科研机构的外围组织。有了这种判断的吕明,改变了计划,依靠心电感应朝埃尔德里奇道:“杀了他,连尸体都不要留下!” 吕明很清楚得罪科研机构的下场。作为世界三权分立中掌管科研权的科研机构是最特别,也是最特立独行的机构。虽然自己已经处于军事机构的中高层,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得罪科研机构。 那么,既然已经得罪了。那么自然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杀了我?哈哈哈。”对方明显能够窃听这种最粗浅的心电感应,突然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抹了抹短刃,他身上的紫袍仍在鼓荡。周围残破的房屋终于因无法承受重力的改变轰然倒塌。 科学家都是怪物吗?有这能力为什么不去打塞壬?吕明支撑着身体让自己不至于被重力压垮。而少泽则依靠黑玫瑰继续与那玫瑰怪物周旋。 信徒缓缓走到了吕明的面前,用短刃对准了他的脖子:“代行者大人让你先一步抵达永生,你应该感谢他。” 而这时他耳边响起了一阵低语:“开始吧。”他的身体再一次感受到了酥麻,而那个玫瑰怪物周身响起剧烈的爆炸声,它的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焰,最后化为了一堆灰烬随风飘散。 吕明艰难地躲到了较为安全的地方。因为一开始顾忌埃尔德里奇会暴露出自身是舰娘这一点,所以他才一直让埃尔德里奇使用威胁不大的电流来控制场面,并尽可能作为奇兵对对方造成致命的打击。 “轰!”一颗炮弹准确的落在了信徒的身旁,卷起了一阵烟雾。埃尔德里奇在吕明的身旁显露出来,低声道:“需要鞭尸吗?” “鞭尸。”面对这个随时可能起来给予自己致命一击的家伙,吕明放弃了心中的仁慈,闭上眼睛道。 一轮轮的鱼雷与主炮的攻击后,吕明安静地等待着烟尘散去。当烟尘散去后,他看到那位信徒正匍匐在地。他身上的紫袍已经破碎,手中的短刃也已经掉落在一旁。他的胸口不断起伏,表明他仍然活着,或许是那身紫袍拥有某种能力保护住了他。 吕明走到他的身旁,捡起了那把短刃。“要送我去见主吗?”那个信徒面对死亡眼中居然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剧烈地咳嗽了一声,眼睛闭上,等待着脱离肉体达到意识的永生。 然而就在吕明闭上眼睛想要送他上路时。他的身体莫名的僵硬。“指挥官!”他听到了埃尔德里奇的呼叫声,但却仿佛隔着厚厚的玻璃,听得十分不真切。 “很厉害嘛。”一个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过,作为他的保护者,我不能让他这么死去。”说完,吕明的身体一松,发现面前那个信徒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自己手中握着的那把短刃与几片紫袍碎片。 第二百五十八章 科学一隅(下) “咳咳咳。”那位信徒被君临者随意地扔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他勉强抬起头,看到了那副狰狞的鬼面,问道:“为什么救我?” “这是我与迈洛尼之间的约定。你们背负着更重要的事情,等完成这些事情,他才会允许你们去见你们的主。”君临者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感情。 “不过……”他低下头看着异常虚弱的信徒,蹲下了身子,用手按在了他的脑门处,“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太多了。” 隔着白手套,那位信徒仍然能感受到刺骨的冰冷,那双手仿佛不是活人的手,而是一具早已死去多时,身体尚未腐烂的尸体才会拥有的手。 在被触碰后,他感觉自己脑海中某样事物被抽离了出来,然后另一样事物顺着他的手掌填入了空缺中。“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君临者的声音仿佛拥有魔力,催人入眠。那位信徒在这声音中眼皮发沉,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大人,这样做会不会让代行者心生怀疑?他毕竟是执行机构的外围成员,不是我们能控制的。”织梦者怀抱小小的玩偶,从阴影中走出。她苍白的脸没有任何的感情,就仿佛早已洞察了世界,感觉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他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人。好了我们把他带回去吧。”君临者指着那个人道。“遵命,大人。”织梦者把玩偶塞入了衣服口袋中,将那个衣衫破碎的男子扛在肩上,跟随君临者朝那个通往地下的入口走去。 …… 战斗结束了。吕明仿佛一个泄了气的气球,瘫软在地上。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自己只在小说中见到过的战斗,难免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身边有少泽和埃尔德里奇这两大战力,以自己一人之力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埃尔德里奇将吕明扶起道:“指挥官,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吕明朝四周看了看,见周围早已在战斗与爆炸中破败得不成样子,唯有那座舞台散发出多彩的华光。 在那个信徒离去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宁静舒缓的音乐,柔和的灯光与月色交织在一起,让人只是看上一眼便发自内心的感觉到轻松。 “清理现场,然后离开这里。”吕明稍微估算了一下,确定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人赶来,到时候身处爆炸中心的三人很难解释清楚,而他的身份又十分特殊,不便于前往警局备案。 在清理好四处蔓延的玫瑰枝条,消除了炮弹爆炸的痕迹后,埃尔德里奇依靠“彩虹计划”的能力将三人隐身,迅速地离开了这里。 带着罗伊顺利地离开了普利兹中心公园,吕明四人在一个偏僻的角落褪去了隐身,叫了一辆恰巧经过的出租车回到了维尔特的三层小楼。 进入楼内,吕明看到维尔特正仰躺在沙发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的右臂抬起,手指在空中画着什么,嘴中偶尔冒出各种感叹词。 “遇到瓶颈了?”吕明低头朝三人看了一眼,示意他们可以先回去休息。 “是啊,我没有任何头绪。我察看了这些日子所有关于那个墓园的影像,却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现,就仿佛他们真的只是对她开了一个玩笑。”维尔特抓了抓自己那一头如蓬草一般的头发,有些疲倦地道。 吕明听着他的唠叨,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正在播放的一段影像。这段影像中月亮被阴云笼罩,让整个墓园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不过在这幅影像最边缘的位置,吕明看到了一丝华光。这华光是那么的令人熟悉,就仿佛刚刚看到一般。 “这片墓园位于哪里?”吕明问道。 由于吕明的提问实在是太突然,维尔特愣了一下,随即无精打采地道:“普利兹中心公园向西十公里。怎么了?” 吕明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而已。”他并没有说出自己刚刚在普利兹中心公园的遭遇,毕竟这件事太难解释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问问题。 他从口袋中取出了那把能在枪与短刃自由变化的金属物体和几片紫袍碎片,递给了维尔特。“因为无聊,我去那个墓园附近转了转,捡到了这些东西。你认识这些吗?” 本来维尔特对吕明口中所说的物品并没有多少兴趣。在他看来,在没有经历激烈战斗的情况下不可能会遗留有价值的东西,最大也就是两个混混的街头斗殴遗留下来的物品。 然而当他看到吕明手中的物品时,他的眼睛突然睁大,一把抢过了那把短刃和一片紫袍碎片。他敲了敲桌面,桌面随即打开了一个缺口,将一台显微镜推了出来。 维尔特将紫袍碎片放于显微镜下,抬头看着显示屏上显示出来的画面。那是一副没有任何间隙的深紫。在这层浓厚的深紫中,能够看到细密的荧蓝色光点在其中缓慢地游走。 “这是永念教袍?”维尔特似乎还不够确定,又拿起了那把银白色的短刃。 他小心翼翼地挥动短刃,闭眼倾听着那微弱的破空声,睁开眼睛,神情严肃地道:“这是永念教派的物品。不过永念教派在阿卡菲斯暴乱后便销声匿迹,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 “这有什么联系吗?”吕明总是能从资料中看到有关阿卡菲斯暴乱的或真或假的信息,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永念教派。难道永念教派在阿卡菲斯暴乱的时候叫别的名字,所以自己才会没印象。 “我也不是很了解。”维尔特托着下巴略作思考后道,“我只知道永念教派信仰意识的原初。称所有意识皆诞生于主,并最后归于主。不过他们的信仰十分极端,总是会对当地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维尔特有什么瞒着自己。吕明从维尔特的动作和表情看出了他似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不过这些事情本来也不需要自己操心,也就没有点破。 他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道:“我有些困了。就先回去睡了。这把破匕首和破布就先放你那边,也许对你有帮助。”说完,没等维尔特回答,他便站起身离开了沙发,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百五十九章 代行者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吕明从宝石中取出了屏蔽装置,将它贴在了门上。 此时埃尔德里奇与罗伊已经去另一个房间休息,只有少泽躺在其中一张床上,偏着头看着门口。 吕明将门反锁后,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另一张床上,对少泽道:“都听到了?我看见在某个偏僻的角落长出了一朵黑玫瑰。” 少泽望着天花板,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总感觉白鹰最近这段时间会有大事情发生。那个永念教派你听说过吗?” 吕明摇了摇头,叹道:“是啊,虽然维尔特似乎隐瞒了一些他了解的内情,但仍然可以知道一些情况,至少阿卡菲斯暴乱很可能与永念教派有联系。看起来当初那场轰动世界的大暴乱隐藏了不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虽然这么说,吕明却没有一点深入调查的想法。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保护萨拉并尽可能保护其他舰娘,其他事情对他来说都不重要。而如果这件事真的涉及到当初那场大暴乱,他甚至想要先离开普利兹港,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暂避风头。 他就是这么一个顺遂本心的人。 “休息,休息。”吕明换了个姿势,仰躺在床上,“那么晚安。” 他关掉了电灯,让黑暗成为了屋内的主色调。在深沉的夜色中,一缕清淡的月华透过窗帘照在窗边,朦朦胧胧的,就像是在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半透明的白色轻纱。 …… “噗通”一颗石子落入了泛着银辉的河水中,让平静的河面荡漾起层层波纹。一个男子坐在河岸旁的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右手抛动着一块大约半个手掌那么大的石头。 他的左手佩戴着一枚镶嵌有紫水晶的银戒,托着自己的下巴呆呆地望着河面,似乎正在想着什么。 “好慢啊。”男子打了个哈欠,将手中的石头扔进了河中,看着那块石头在河面上轻点几下后沉入河底,喃喃道,“进步了一点嘛。” “还挺有闲情逸致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能感受到一根根滑腻的触手正紧贴着自己的后背,不断蠕动,似挑逗,似刺激。 他从石头上跃下,稳稳地落在地面上,看着正坐在一团触手簇拥形成的座椅上的观察者道:“普利兹港那边进展如何?” “都不问问我最近的情况吗?好绝情哦。”观察者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不过看到对方对此无动于衷,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成功了,也失败了。” “失败了?难道你们口中那位君临者大人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吗?”男子冷哼了一声,表达出了自己对塞壬的不满。 他的表现如观察者预料的一样,因此她并没有表现出慌乱,而是平静地道:“君临者大人有他的考量。他也从来不会为了他人的感受解释这些事情。作为塞壬的编外人员,你是不是有些冒犯了?迈洛尼。” “请叫我代行者,我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迈洛尼露出厌恶的表情,啐了一口唾沫。 “但在我们看来,说名字更体现诚意,毕竟你还拥有名字,而我们只有代号。”见对方的眼神变得凶戾,观察者及时地转移话题道,“普利兹中心公园的事件从结果来看算是成功了,只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有一名指挥官出现在了普利兹港,似乎还带着一位舰娘。”观察者道。 “一名指挥官?”迈洛尼皱了皱眉头。他本想询问具体的情况,但他很清楚对方既然说了这些,便表明不会在这件事上多补充一个字,只得作罢。 他摸了摸左手食指上的戒指道:“你可以回去了,我应该很快便会抵达普利兹港。告诉他们,这段时间尽可能蛰伏起来,等我抵达普利兹港再执行接下来的计划。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好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先走了。”观察者的身体出现了些微的震颤,这种震颤逐渐加剧,让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幻抽象。 “顺便说一句,这枚戒指对我无效,毕竟我只是塞壬网络上一个较为重要的节点,并没有真正独属于自己的意识。”她的最后这句话因身体的虚幻变得不够真切,但还是被迈洛尼完全听到了。 他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对观察者最后的警告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在对方离去后,迈洛尼爬上了那块巨石,躺在那冰冷的表面上,望着月亮哼唱起了一首十年前在普利兹港十分流行的民谣。 …… 第二天,吕明被照射到脸上的阳光唤醒。他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打了个哈欠,看到少泽早已穿好衣服,正在那里活动身体。 “早啊。”吕明看了眼时间,见已经临近中午,没有赖在床上,穿好衣服,摘掉并收起屏蔽装置,打开了房门。 随着房门被打开,一股浓郁的奶香味从客厅的方向传来。顺着香味看去,只见一个涂有奶油和巧克力酱的蛋糕正摆放在桌面上。 这个蛋糕足有三层之高,哪怕此刻已经被维尔特、埃尔德里奇和罗伊吃掉了一半,剩下的也不是自己两人能解决掉的。 看到吕明和少泽终于从屋内走出来。维尔特笑着道:“想了想,反正没有头绪,就干脆不去想了,做了点别的事情。没想到你女儿这么能吃,这么快就只剩下一半了,如果不是我拦了下来,恐怕还能吃不少。喏,要不要尝尝?” 吕明没有说任何客套话,走到桌前,切下了一块蛋糕,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绵软香甜的蛋糕配上一点都不腻的清甜奶油和一丝巧克力的醇厚苦涩。这种复合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不禁赞叹了一句。 “真的是你做的?”吕明看了眼蛋糕,又看了眼维尔特。他实在是很难将这个蛋糕的制作者与面前这个邋邋遢遢的男子联系到一起。 “怎么?你不信?以前我也是为一家老小做饭的好孩子。”维尔特拍了拍胸口,骄傲地道。 不过当他说完,他才发现吕明根本就没有听自己说话,而是在那里不经主人同意地分起了蛋糕,甚至就连给自己留下一块蛋糕当作午餐的想法都没有。 第二百六十章 胖子酒吧 当着维尔特的面吃完了蛋糕,吕明拿起一张纸擦了擦嘴角,笑容满面地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维尔特十分郁闷,但又不能得罪这位出手阔绰的大款,只能压下火气,闷声道。 “不要这么小气。晚上我请你出去吃。”吕明并不是有意这么做。舰娘的胃口本来就很大。一般在没有什么消耗的情况下,还能勉强保持一个普通人的水平。 但昨天的战斗消耗了埃尔德里奇的体力,他又没有随身携带能量更加集聚的舰娘食物,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进行补充。 听到吕明要请客,维尔特瞬间感觉一切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凑到了吕明身旁:“我对附近的餐馆十分熟悉,要不要挑一家?” 当然价格都不是那么亲民。维尔特心中补充了一句。 “可以,不过我希望是一家人流量较为密集,消息比较灵通的店。还有你喜欢凑近别人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吕明将维尔特推到了一边。 说到消息灵通,维尔特很自然地想到了一家自己经常光顾的小店:“我倒是知道一家店,不过那里鱼龙混杂不太适合带着他们一同前往。”维尔特低头看了一眼少泽和埃尔德里奇。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他们很乖的。你们说是不是?”吕明回头看了眼正坐在沙发上,摆弄桌子上的小玩意儿的二人。二人同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惹事。 既然金主都已经决定了,维尔特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打算通过国家公网继续对苏芬遭遇的事情进行调查。 而吕明由于昨天的遭遇并没有出去的打算,而是掏出手机翻阅起今天的新闻。 果然打开手机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有关普利兹中心公园的消息。其中粗略地报道了公园的情况和人员伤亡,并着重记录了普利兹市长和国家对这件事做出的回应。 “企业会来这里进行调查?”吕明对那位市长所说的场面话并不感兴趣,但国家的行动却让吕明略感诧异。 虽然普利兹中心公园的事情确实很严重,但也只是一场稍大的恐怖袭击事件而已。为了这种事便出动白鹰的最强舰娘,这明显有些小题大做。 而企业如果真的来到普利兹港,他的行动就不得不更加小心。毕竟因为自己的名气并不大,他没有做太多的伪装,很容易便会被企业等白鹰高层认出。这也是他在战斗结束后不敢在原地耽搁时间的主要原因。 他关掉了新闻,开始玩起游戏,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终于等到了夜晚,吕明四人跟随维尔特来到了附近街区一处十分显眼的酒吧。 这家酒吧外表装潢十分的酷炫。深黑的牌匾上用不断闪烁的霓虹灯摆出了酒吧的名字——“胖子酒吧”。 看到这令人无语的名字,吕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想起了昨天苏芬提到的那个胖子,感觉这家店的老板很可能与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维尔特朝吕明招了招手:“就是这里,进来吧。” 吕明点了点头,带着罗伊三人走进了酒吧,看到维尔特正坐在吧台上,左手托腮,与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子闲聊。 这个胖子从外表看大约四十岁左右,光秃秃的头顶在灯光照射下泛着微弱的光芒。他穿着一身还算干净的燕尾服,不过因为身材的原因,看起来带有几分滑稽感。 “就是这三位吗?”那个胖子擦拭着一个酒杯,顺着维尔特的眼神看到了一个看起来还算精神的年轻人。 “李明。”吕明坐在了维尔特的身旁,十分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的假名。 “杜灵顿·斯特朗。熟悉我的人都喜欢称呼我为胖子。”杜灵顿的脸上带着十分职业的笑容,礼貌地微微行了一礼。他将酒杯放在了吕明的面前,问道:“需要一杯酒吗?” 吕明对酒水并不在行,朝维尔特道:“你帮我选一杯吧,顺便点几个这里比较有名的菜。” 在得到吕明授意后,维尔特对杜灵顿道:“来两杯卡伦斯特鸡尾酒,要最高档的那种。然后是鸢尾鹅肝、卡伦斯特牛排、黄油焗龙虾、罗利特烤面包各来两份,最后再来一份蔬菜沙拉。” “这位客人请客?”与维尔特熟识的胖子,单从他点的菜便能看出这次他不花钱。 从维尔特的眼神得到答案的他诚恳地对吕明道:“先生,一共需要五百碧零。如果你碍于面子不愿意动手,可以给我五碧零的小费,我替你揍他一顿。当然也可以只给五碧零,我好久没揍他了。” 吕明压住了扔给他五百零五碧零的冲动,取出了五百碧零递给了他:“出外靠朋友嘛。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而且我也蛮好奇你这里的食物品质怎么样。” 杜灵顿接过了钱,将纸条塞进了身后的孔洞中,从酒柜中取出了三瓶颜色不同的卡伦斯特美酒。 他将三种酒倒入一个小罐中,熟练地摇动,倒入了吕明面前的杯中。 那是一杯呈现出琥珀色的酒液,哪怕隔着一拳的距离,都能问道一股淡淡的玫瑰与葡萄混杂的清香。吕明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入口时带着一股酸涩,但很快这种酸涩便被淡淡的清甜取代。口感绵密,味道悠长,称得上是一杯好酒。 “很不错。”吕明晃荡着酒杯,看着杯内琥珀色的液体荡起层层涟漪,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看今天的新闻说普利兹中心公园发生了一件大事。” 因为这件事已经传开,吕明并没有压低声音,甚至希望自己的话能够引起他人的注意,从他们的闲聊中得到对自己有用的情报。 “是啊,听说连企业都被派往这里。不知道艾芙莉·卢斯塔特会不会一同来普利兹港。” 作为指挥官,吕明虽然未曾与这位白鹰的总指挥官见过一面,但还是对她有一些了解。 不过为了维持有故事的普通人的身份,他还是决定假装不认识她:“艾芙莉·卢斯塔特是谁?” 因为吕明有着一副东煌人的样貌,对方并没有因为他问出这样一个常识性的问题感到奇怪,为他介绍道:“艾芙莉·卢斯塔特,现任白鹰总指挥官,全民女神。听说她还未结婚,说实话,真的想见她一面。” 与萨拉的描述基本吻合,吕明点了点头。 “对了,还有传闻称她属于卢斯塔特家族的末裔。不过卢斯塔特这个姓氏虽不常见,但也不算罕见。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杜灵顿突然想到了之前在酒吧里其他人闲谈时扯出来的话题,随口说道。 在他看来这种怎么看怎么不可信的谣传,并没有多大价值。 第二百六十一章 消失的卢斯塔特家族 “卢斯塔特家族?”常年看小说的他,很清楚这种看起来不真实的事情才最可能是真实的情况。不过他从未听说过卢斯塔特家族,只知道白鹰总指挥官名叫艾芙莉·卢斯塔特。 “卢斯塔特家族是科研世家,很久以前其家族成员便尽皆致力于学术研究。其中不乏一些有些名气的数学家、物理学家、天文学家。” “这个家族一开始研究较为激进,但近一百年的时间里却变得相对温和,不过家族本身却开始衰落,到前几年只剩下了最后一支血脉苟延残喘,而这支血脉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已经完全断绝。” 怪不得杜灵顿看起来这么不在乎这条传闻。科研机构一向看不起军事机构,认为军事机构只是乞求他们研究成果的乞丐。吕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虽然有些荒诞,但我听说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卢斯塔特家族在一百年前研究了一种植物。而卢斯塔特家族的厄运也是从此而起。”杜灵顿又想起了另一个人闲聊时提起的传闻。 “这种植物叫什么?”吕明突然有些好奇。 “娜芬。”由于太过细枝末节,杜灵顿努力地回想了一阵才想起来这种植物的名字。这时身后的铃声响起,杜灵顿笑着道:“菜已经做好了,要不要找一个清净的单间享用呢?” 吕明朝四周看了看,见大厅还有不少空位摇头道:“我们坐在那边就好。” 走到了座位处,吕明用刀叉切下了一小块牛排塞入口中道:“你听说过娜芬吗?” 刚刚他看到维尔特听到娜芬这个词后,眼中闪过了一抹阴翳的色彩,不禁有些好奇。 “从书中看到过。据说接触它的人都会沾染厄运,是一种很可怕的植物。”维尔特狠狠地咬了一口鹅肝。 这让吕明想起了自己在李布罗意的经历,想到了那个差点把自己和勒斯阴了的女子。 不知道她父母是有多想不开才给自己孩子起了这样的名字啊。不过真的有些贴切。吕明如此想道。 “当!”一阵巨响吸引了吕明的注意力。他循着声音看向了门口,看到一个外表粗犷,有着一头杂乱头发的男子带着几个混混正站在门口。 他的眼睛恶狠狠地扫视着屋内的情况,啐了口痰,对身旁的一个小混混道:“把杜灵顿·斯特朗叫过来。” “不用,不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在看到那个男子后,杜灵顿便朝门口走来,此时已经走到了那名男子面前。 “这个月的保护费。”男子朝杜灵顿张开了手。 杜灵顿哪敢反抗,从口袋中掏出了已经准备好的钱,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的手中,脸上赔笑道:“让您费心了。” “知道就好。”那名男子清点了一下钱数,确认没有少一个碧零后,转身便要离开。但就在他转身时,他看见了吕明和他身旁的两孩子,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是东煌人?”男子走到了桌前,看着正在那里安心吃饭的吕明三人和一脸恐惧的维尔特。 “你打扰我吃饭了。”吕明拿起一张纸抹了抹嘴角。他并不想招惹人,但既然对方找事,他也不会顾忌什么。 “嗯?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玛奇拉黑帮吗?我是葛莱斯特·斯密斯。”葛莱斯特青筋暴起,一巴掌拍向了吕明的脸,却被吕明抓住了手腕。 吕明轻轻一甩,将葛莱斯特甩到了一个空着的桌椅处。“爸爸,怕怕。”埃尔德里奇本想甩给那个家伙一发闪电,但为了符合身份,只能抱着吕明的胳膊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没事的。爸爸会解决掉这个家伙的。”吕明摸了摸埃尔德里奇柔顺的长发,将自己的胳膊从埃尔德里奇的臂弯中抽出,走到了葛莱斯特的面前。 “我其实不喜欢招惹事情。”吕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但是如果事情找上我,我会把事情解决。”吕明从怀中掏出了那把从永念教派那里得到的匕首,坐在他的肚子上,双脚则压着他的胳膊,用匕首的尖端在他的脸上划动,割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难道要与玛奇拉黑帮为敌?”葛莱斯特大喊道,但因为恐惧,声音有些发颤。 “我们东煌有一句古话,叫无知者无畏。我都不知道玛奇拉黑帮是什么,有害怕的必要吗?”吕明的匕首插入了他的胳膊,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溢出。 葛莱斯特的面庞有些发白。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贫弱东煌人,居然给他一种如同巨舰般的震撼感。 他哆哆嗦嗦地道:“饶了我,你出什么条件我都听你的。” “真的?”作为一名新世纪好青年,他本来也不打算杀了这个家伙。在他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他不想在这个地方收获不必要的名声。 他站了起来,松开了对葛莱斯特的束缚,但匕首仍然对准了葛莱斯特,只要对方稍有歹意,他不介意送他去见撒旦。 “以后不要收取这个酒吧的保护费,因为这个酒吧,我罩着。”吕明指着自己,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葛莱斯特。 “嗯、嗯、嗯。”葛莱斯特哪里敢反驳,转身便要离开,却被吕明叫住:“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葛莱斯特会意,将刚刚收取的钱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桌面上,然后没有丝毫停留,快步离开了这里。 在葛莱斯特离开后,本来寂静的屋内突然响起了掌声,这些客人有很多然是老顾客,很清楚葛莱斯特对这条商业街的压迫,看到有人能收拾他,自然全都表现出了自己的敬意。 维尔特擦了把汗,走到吕明身旁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从吕明偷渡白鹰这件事,维尔特便看出了他其实很强,只是没想到他的胆子会这么大,直接得罪玛奇拉黑帮。 “如果不招惹我,我才不会管这件事。”从葛莱斯特的眼神,吕明便能看出对方其实看重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埃尔德里奇。他想要抓走埃尔德里奇,然后大赚一笔。这已经是不得不出手的事情了。 吕明将钱扔给了维尔特,“把钱还给老板吧。我要离开一会儿。你吃完饭就回去吧,我办完事会直接回你家” 没等维尔特回答,吕明便带着罗伊三人离开了酒吧。他从项链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追踪仪,看到一个小小的光点正在朝远离自己的方向而去。 “要跟上去?”埃尔德里奇的呆毛转动,指向了葛莱斯特离开的方向。 “嗯,跟上去。我怕他们搞事情。”吕明点头道。 第二百六十二章 赈济区 企业站在自由双子大厦的最高处,眺望着被夜色笼罩的罗切斯特。 此时整座城市灯火通明,各种各样的灯光让整座城市仿佛泼上了一层浓厚的油彩,有着一种模糊抽象的别样美感。 许久,企业叹了口气,将目光收回,转身欲要离去,却看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楼梯口处。 “梅尔卡芙兰……”企业张了张嘴,随即发现对方并不是她,而是艾芙莉。 “你怎么在这里?”企业用不带感情的声音道。 “什么嘛,我刚刚可是看见你颤抖地说出姐姐的名字的。怎么对我就这么冷淡呢。”艾芙莉撇了撇嘴,走到了企业的身旁。 “因为你不是她。”企业的回答干脆利落,让艾芙莉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沉默了一会儿,艾芙莉开口道:“明天便启程前往普利兹港?” 企业点了点头,没有说一个字。 “他们对你说了什么?居然会让你同意这件事。”艾芙莉无法想象大战在即的现在,企业居然会同意高层的这种决定。 “因为没有意义。”企业留下这句话,身影便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处。 “所以什么没有意义?是反抗,是你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事情?”艾芙莉本想问出来,但看着空空荡荡的楼梯口,硬生生地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 根据追踪仪显示的坐标一路跟踪下来,吕明四人来到了一片十分破败的街区。 这片街区全都是用白鹰已经很不常见的红砖堆砌,红色的砖块与黑色的瓦片让吕明有一种回到东煌的错觉。 他本想直接穿过,却发现砖瓦房内一道道虚弱戒备的视线正聚集到自己的身上,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陌生人,为何要来到赈济区。这里不是你们这些人愿意来的地方。”一个年迈的老者拄着一根破木条,一瘸一拐地从屋内走了出来。 白鹰赈济区的大名,吕明也略有耳闻。那是白鹰穷困百姓的聚集地。他们互相扶持,用勉强度日的收入艰难地生活着。但任由吕明如何想象,他都难以相信白鹰的穷人看起来过得并不比东煌人好多少。 “我带着孩子散步,偶然走到了这里。作为一个旅人,我并不熟悉普利兹港。”吕明随便找了个理由道。 “那么请回吧。这里并没有什么可看的。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需要休息。”老者有气无力地道。 他说完这句话,便要转身回到自己的破屋内。但他的力气明显很难支持他走回去,每走一步,他的身体都会剧烈地摇晃,最后勉强用那根破木条支撑住了身体。 看到这一幕,吕明实在是不忍心丢下老者,走上前扶住了他:“我扶您回去吧。” 老者僵硬地抬起脑袋,用那双灰白无神的眼睛看着他,最后点了点头,道:“麻烦您了。” 掺扶着老者进入了屋内,吕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环顾了一圈,发现整个小屋内只有老者一人。 “怎么了?这里只剩下我了。”老者平淡地说道。他坐在自己那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的草垫上,拿起地上有着很大缺口的破碗,喝了一口水。 喝完水,他舒了口气,看到吕明不太自然的神色,很容易便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 “人啊,总是能适应各种各样的环境。这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我已经这样生活了五年了,我甚至感觉自己还能再活五年。”从老者的话语中,吕明没有听出多少伤感,但仍然让他有些不舒服。 “这里叫赈济区,难道没有赈济吗?”吕明问道。他实在无法理解,以白鹰的先进技术力和丰厚财力,居然连改善贫民生存环境的能力都没有。 毕竟他是亲眼看到了在白鹰帮助下飞速发展的虎林港,知道白鹰有能力稍微改善贫民的生活。 “你问这些做什么?”老者突然警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看到老者的反应,吕明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起身道:“没什么,我也该离开了。” 他摸了摸口袋,想要给他几碧零作为对他对自己说话的感谢,但考虑到自己不清楚这里的情况,最后放弃了这个打算,带着罗伊三人离开了小屋。 “我们绕道过去?”在离开赈济区后,少泽低声问道。吕明摇了摇头:“从坐标的位置来看,葛莱斯特应该就在赈济区的深处,绕不开的。” 说完,他看向了埃尔德里奇。后者的呆毛微微颤动,很快便明白了吕明的想法。“指挥官,举高高。”埃尔德里奇朝吕明伸出了双臂,一副你不举高高,我就罢工的样子。 吕明宠溺的一笑,抓住她的腰部,将她举过头顶。这样持续了大约一刻钟,吕明将埃尔德里奇放回了地面道:“可以了吧。” “嗯!”埃尔德里奇看起来比平时更有精神。她头顶的呆毛有精神地摆动着,释放出没有多少刺激性的电波。 在电波的作用下,吕明一行人的身体逐渐消失,最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完全隐身后,吕明有些犯难地看着罗伊。本来他是不想带罗伊来冒险的。但没有人能看见的她在跟随维尔特的路上失踪了,那就真的是难以找到了。 而这里因为靠近赈济区,周围并没有多少路人,也就不用过于担心罗伊走丢的问题。 而罗伊虽然偶尔会有些小任性,但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十分懂得分寸的。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找了一块靠近树木的平坦草地,坐了下来,翻阅起一本随身携带的小说。 看到罗伊如此乖巧懂事,吕明放下了心,带着埃尔德里奇和少泽再次进入了那片破败的街区。 在吕明离开后,罗伊合上了书,仰躺在地面上,望着空中那轮弯弯的新月。这种无所事事的闲适感不知为何总是让自己有些不舒服,但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舒服,就像是这样做会对不起谁一般。 可是究竟是谁呢?无论罗伊如何去思考都想不出一点头绪,最后不得不放弃对这部分记忆的追寻,仍让这种不适留驻在自己的身体上。 “我究竟是谁?也许还是像这样不要知道比较好吧。”罗伊自言自语道,似乎放弃了过去的一切,又像是什么都不愿舍弃。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未知的谋划 根据坐标的位置,吕明一行人来到了赈济区的中心。 这里有着一座破败的工厂。工厂的外墙因年久失修露出了内部灰白的水泥,其中有些地方已经开裂,黑漆漆的裂痕中偶尔能看到一些纤细的绿色枝条,倔强地生长出来,迎着微风晃动。 “你守在外面,防止意外。”吕明对少泽道。 少泽点了点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其食指位置,一朵漆黑的玫瑰花缓缓长出,最后盛开。 他扯下了那朵玫瑰,交到了吕明的手中:“不要弄丢了,我会依靠它来判断你们的情况。” “嗯。”吕明接过了玫瑰,将它揣入了自己衣服内侧的口袋中,与埃尔德里奇一同进入了工厂。而少泽由于离开了“彩虹计划”能够覆盖的范围,显露出了身形,不得不找一处不易被人发现的阴暗处暂时遮掩住自己。 进入了工厂,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呛鼻气味扑面而来。吕明皱起眉头,用手捂住了鼻子,努力地让自己不至于咳嗽出来。 他低下头看了看埃尔德里奇,发现她头上的呆毛陡然伸直,然后无力地垂落了下来,由此可以看出她也难以忍受这里的味道。 “应该是那边。”吕明看了眼仪器后,借助埃尔德里奇的心电感应能力对她说道。 “这里,不喜欢,想走。”埃尔德里奇抱怨道。 “坚持一下,应该用不了多久。”吕明安慰道。他只是想看看葛莱斯特会不会采取某些报复行动,方便自己提前做好准备,并不打算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听了吕明的话,埃尔德里奇没有再抱怨什么,跟在吕明的身后,朝葛莱斯特所在的房间走去。 “可恶!”伴随着某样事物破碎的声音,葛莱斯特暴怒道。他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候,他都认为自己可以凭自己的能力逃生。 而这一次,面对那个看起来孱弱的青年,他居然会连逃生的能力都没有。这种不爽,愤恨在回到这里后完全爆发了出来。 “头儿,请息怒。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在他的身旁一个面色青白的男子轻咳了一声对葛莱斯特道。 “更重要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得到了收取那片街区保护费的权利,我只会将这个任务指派给其他人。”葛莱斯特冷哼了一声,看起来对自己目前得到的任务十分不满。 他皱了皱鼻子,脸上充满了厌烦。虽然已经身处这里有些时日,但他仍然对永远充斥在这里的刺鼻味道十分排斥,总感觉总有一天这种味道会夺走自己的生命。 “不过你认为首领究竟想做什么?这座工厂分明已经被废弃许久,几乎已经无法运行,但他居然让我打理这里,并为周围的居民提供工作。” “呵呵,从他们的脸上我居然看到了一丝喜悦,这种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地方,他们居然冲进来报名,似乎生怕别人把这张通往鬼门关的门票抢走。” 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出来,葛莱斯特十分鄙视这些没有多少见识的贫民。在他看来,这些人生存的价值似乎只是为了让自己尽快完成某个就连自己都不清楚目的的任务。 “首领的想法岂是我们能够揣测的。他的想法总是那么的令人费解,但却总是出人意料地取得了不错的成果。”那个面色青白的男子道。 “舍伍德,你总是那么相信首领。”葛莱斯特紧紧地盯着他,让他感觉到了压力。 他低下头,让自己的视线避开葛莱斯特道:“毕竟玛奇拉黑帮是他白手起家创立的,而我也算是最早的那批追随者。” “我也是。”葛莱斯特叹了口气,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正在进行,不过距离首领的要求还差很多。这是我做的清单。”舍伍德汇报道。 葛莱斯特翻了一遍清单后点了点头:“已经很不错了,比我想象的好很多。我会找个理由向首领说明的。” 得到了葛莱斯特的承诺,舍伍德松了口气。如果真的让自己直面首领,他恐怕连话都说不利索。 “不过我希望你帮我做点事情。”在舍伍德刚刚松了口气后,葛莱斯特突然说道。 “让我调查那个酒吧的年轻东煌人?”以自己对葛莱斯特的了解,舍伍德很容易便猜出了他的想法。 他摇了摇头道:“从你的描述来看,他似乎不那么容易对付,而且很大可能不是普通百姓。这个险我们不能冒。” “我什么时候让你去对付那个家伙了?去调查他的背景,然后做一份亦真亦假的报告,我会在下一次会议上将报告交给首领。”葛莱斯特阴笑了一声。 明白了葛莱斯特的意思后,舍伍德斟酌了一下便同意了下来。在他看来首领绝对有着干掉那个东煌人的实力,唯一缺少的便是动机。而现在他需要做的便是给他一个动机。 “嘶~”吕明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本以为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家伙不会有多少脑子,没想到居然能想出这种计划,实在是印证了一句老话“人不可貌相”。 如果自己没有多留一个心眼,还真有可能因为自己不上心的伪装而暴露出自己是东煌总指挥官的身份。 他并没有去关注他们口中说的另一件事上,而是思考着回去如何再做几层伪装,以此应对不知何时出现的暗中调查。 “指挥官。要不要查看这座工厂?我好像从那个方向听到了哭声。”埃尔德里奇指着远处看起来像是厂房的房间道。 被打断思绪的吕明,侧耳倾听,果然从远处听到了一阵阵稚嫩的哭喊。 为什么我总是与孩子有着这么深的缘分,难道我上辈子是孩子王?吕明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没有任何犹豫地道:“离开这里。” 虽然他也想解救那些孩子,但考虑到这样只会给对方一个向他们首领指控自己的机会,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吕明不打算为了那些不认识,以后也不会有多少联系的孩子去冒这个风险。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一位母亲 接下来对方又聊起了有关如何管理工厂的话题。吕明停留了一会儿,感觉继续偷听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便离开了工厂。 “这么快?”在埃尔德里奇的心灵感应下,少泽看到二人从工厂走出。 从你的表情我能看出来没有发生点意外让你很失望。吕明心中嘟哝道。 “只是搜集点情报,不是多难的事情。”吕明边走边说道。此时天已经很深了,他不想让罗伊独自一人等太久。 “指挥官,真的不去看看吗?”埃尔德里奇回头看了眼工厂。她一方面是好奇工厂内存在着什么秘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通过心电感应,感觉到了吕明内心的纠结。 他其实并不想就这样离开,但又不愿意接触这些很可能暴露自己的人或事。 “这些事情都应该白鹰自己解决,我怎么说都是东煌人,不应过多干涉他国内政。”吕明用十分官方的口吻解释道。 埃尔德里奇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而少泽因为黑玫瑰的原因也很清楚屋内发生了什么,没有多问一句。 三人就这样一路无话地离开了赈济区,回到了与罗伊分别的那棵大树。 此时罗伊正躺在那棵大树下,胸口摊着一本打开的童话书,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多时。 “醒醒。”碍于少泽就在身边,吕明只能借助埃尔德里奇的能力试着唤醒罗伊。所幸罗伊的睡眠并不深,在这一声呼唤下,她打了个哈欠,看到吕明已经回来了。 “事情办完了?”也许是还有些迷糊,罗伊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算是办完了吧。”吕明含混地道。 “嗯?”罗伊此刻清醒了一些,察觉到了吕明的话似乎带着一点违心的味道。“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罗伊知道从吕明口中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看向了埃尔德里奇。后者呆毛抖动,道:“遇到了一些难于抉择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 “哦~”罗伊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拉着吕明的手道:“我们回去吧,我好困。”说着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水。 此时吕明也感觉有些累了,没有在这里继续停留,带着罗伊三人朝维尔特的住所走去。 夜已经很深了,浓浓的夜色将周围笼罩,唯有昏暗的路灯照耀着前行的路。路灯橙黄,将周围染上了一层微微带有古朴感的昏黄。 吕明行走在街道上,总感觉有着一股异样,就像是被什么事物跟踪了一般。他压抑着心中的不安,略微加快了脚步。 “艾丝特。”突然一声轻轻地呼喊从远处传来。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憔悴,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 随着声音的出现,那被跟踪的异样感消失了。吕明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女子正独自一人行走在深夜的街区上。她双手放在嘴边,不断地呼唤着某人,然而却没有丝毫回应。 这时那女子也看到了吕明,停下了呼唤,快步走到了他的身前。她的眼神疲惫中透出一丝希冀,喘着气道:“你们有见过一个身穿粉色连衣裙,头戴红色蝴蝶结的女孩吗?” 吕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未见过她描述中的孩子。“唉~”女子本来希冀的神彩消失了,转而变得晦暗无神,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灵魂。 “啊,你女儿真漂亮,跟我女儿一样有着一头美丽的金发。如果她在这里一定会想与这孩子成为朋友的。”女子口中喃喃着,不断地说着自己的女儿多么可爱,多么善良。 这位女士,你挡着我回去的路了。吕明心中如此道,不过却并未开口打断她的话。等她终于停下来后,吕明道:“要不要跟我一同去一个地方?也许可以帮助到你。” “你愿意帮我找艾丝特?”女子的眼中再次焕发出神彩,但很快又暗淡了下来,看来就连她自己都已经不抱多大的希望。 “都怪我,昨天说话太重了,让她决定离家出走。我本以为她很快就会回来,甚至为她做了她最喜欢吃的柠檬蛋糕,但到现在我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 之后她又唠叨了很多,都是与女儿生活上的点滴。由此吕明可以看出艾丝特的离家出走对这位母亲的伤害是有多大。 吕明就这样听着这位女士的唠叨,回到了维尔特的住所。他没有一点客人意识地打开了房门,看到维尔特正躺在沙发上,头发凌乱地看着屏幕上的影像,眉头皱起,仍在为苏芬那件事烦恼着。 “你回来了?这位是你老婆?”维尔特看着那位中年妇女,一副没想到你好这口儿的表情。 “别瞎想。这位玛格丽特女士是我路上偶遇的。她的女儿失踪了,我想帮她这个忙。”路上,吕明从她口中得知了她的名字。 “你好,我是玛格丽特·霍尔。”玛格丽特微微行了一礼道。 “你是佐恩特街的居民?”维尔特扫了一眼问道。 玛格丽特露出了一抹震惊,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居住在哪里。在他面前,她感觉自己一点隐私都没有,一切都完全暴露在了他的眼中。 “很简单,因为佐恩特街盛产美酒,经常出入那里的人身上都会带有一股淡淡的酒味。而你看起来又不像是有心思饮酒的人。” “不过我下这个结论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最近佐恩特街频繁发生孩童失踪案。我相信你也是知道这些所以才会如此忧心。”维尔特毫不在意地道。 “孩童失踪案?”听到这个,吕明不禁想到了刚刚在工厂听到的稚嫩哭声。他相信这些失踪案一定与玛奇拉黑帮有关。 “前几天恰巧比较平静,你可能不知道这些案子。而且案件数量也不足以轰动整个普利兹,所以只有职业侦探才会注意这些细节。”维尔特指了指自己,似乎在对吕明说自己可是专业的。 然而吕明根本没有理会维尔特的这些小动作,问道:“你说这件事会不会与玛奇拉黑帮有关?” 第二百六十五章 墓园的访客 我不这么认为。”在吕明说完后,维尔特迅速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其原因有二。首先玛奇拉黑帮的活动范围并不在佐恩特街,而是距离那里较为遥远的屠格涅斯城区。其次则是因为我对玛奇拉黑帮的了解,他们很少做这样的事情。” 这两点在吕明看来显得苍白无力,他本想想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反驳,却看到维尔特暗中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他微微侧头看到玛格丽特刚从惊恐中恢复平静的面容,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去反驳,而是点头道:“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全,你打算接这个委托吗?” “看起来不是很困难,但我并不保证有收获。对于这种案子,等我有所收获再谈报酬吧,你把联系方式给我一份,一旦找到了你的女儿,我会第一时间带她回去。”维尔特对玛格丽特道。 听了维尔特的话,玛格丽特感觉自己又有了希望。她颤颤巍巍地拿起了吕明递过来的纸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联系地址,然后对维尔特鞠了一躬道:“真的十分感谢您。” 维尔特将头扭到一边道:“作为一名侦探,这种事情不用道谢。” “那么天也已经很晚了,我让少泽陪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孩子学过东煌武术,对付一般的混混不成问题。”吕明望着屋外被浓浓夜色笼罩的街道,十分贴心地道。 “谢谢。”玛格丽特很清楚佐恩特街的混乱,没有拒绝吕明的好意。 看着少泽陪着玛格丽特消失在夜色中,吕明开口道:“你根本就没有打算去寻找吧。” “是啊,这案子看起来简单,但其实涉及了太多普利兹的阴暗面,并不是我这样的小侦探能够参与的。”维尔特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从维尔特的话语中,吕明可以听出维尔特绝对了解这件事的部分黑幕,只是不愿意说出来。 这一方面可能因为自己在他眼中终归只是一个从东煌漂泊而来的外人,另一方面则可能是因为维尔特不希望自己的金主被卷入这件事当中。 “这由你决定,毕竟我只是找人的普通人。”吕明耸了耸肩,不打算强求维尔特接下这个委托。 他坐到沙发上,看着屏幕中阴暗寂静的墓园,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唉,别提了。因为普利兹中心公园事件的影响,别说异常了,就连人都很少看到。我从某些渠道得知,普利兹中心公园那块地方已经被封锁了。连守墓的人都被驱逐,只剩下警察偶尔巡逻道这里。” 如同吕明所料。在国家连企业都打算派来的情况下,普利兹的官方不可能不进行相应的处理,哪怕找不到任何线索,也要尽可能维护好现场,便于后续国家层面的调查。 自己是时候筹划离开普利兹了。吕明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件事。不过尚未有端倪露出的情况下,他并不急于离开。为了让自己的离去足够合理,他打算等待一个机会,例如一个月后罗兹克港的那场宴会。 “到手的钱……”维尔特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看到维尔特的变化,吕明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屏幕。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头戴高帽,有着绅士风度的中年男子独自一人来到了墓园。他用戴着白手套的手从怀中取出了一把钥匙,轻轻地插入门锁,打开了墓园的铁门。 一阵微弱的尖锐摩擦声响起,那个男子将铁门推开,不急不缓地走进了墓园。 “朗曼?”由于夜色的缘故,即便对方没有做多少掩饰,他的面容仍然显得有些模糊。维尔特敲击桌面,将影像放大,并调整了清晰度,终于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普利兹的市长?”吕明虽然从未见过他,但这几天搜集的情报有提到这里的市长名叫朗曼·刘易斯。 “没错,只是他连一个保镖都不带独自一人来到墓园是要做什么?”维尔特好奇地盯着屏幕,希望从他的行动中获取自己想要的情报。 此时朗曼已经来到了墓园的深处。他左顾右盼,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时刻担心着自己的行动被其他人看到,从而影响到自己。 就在这样的心态下,朗曼来到了第四区第四排第四块墓碑前。“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他低声道。 然而周围一片寂静,并没有任何声音回应自己。他皱了皱眉头,再一次说出了这句话,但结果并没有什么改变。 此刻他开始有些动摇,转身便要离开这里。而就在这时,本来正常的屏幕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鸣叫,清晰的画面剧烈地抖动最后化为了一条条黑白相间的扭曲线条。 坏了?维尔特用力敲了敲桌面,见并没有丝毫好转,打算进屋拿工具修理一下设备。 看来对方要做一些不希望被看到的事情。吕明虽然好奇,但并不打算深究。他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已经十分疲倦,没有在这里继续消磨时间,带着少泽回到了房间,准备休息。 …… “呵呵呵。”一阵刺耳的笑声在朗曼的耳边回荡,让他的精神突然紧绷。 “不要这么紧张。”一条条触手攀附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身上游走,最后停留在他嘴角的位置。 “你是观察者?为什么会出现在陆地上?”作为普利兹的市长,他对塞壬还算有些了解,但从未听说过塞壬会来到陆地。 “我们又不是鱼,为什么不能来陆地呢?你真幽默。”观察者的触手蠕动着离开了朗曼的身体,“转身看着我。” 观察者的话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让朗曼不自觉地转过身,目光凝视着这位没有穿戴舰装,身材娇小的塞壬。 观察者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认识迈洛尼吗?” 朗曼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观察者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名字。他本要敷衍过去,却看到观察者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如同紫水晶一般明亮透彻的紫色。 他的思维在这一刻停滞,本要说出的话停留在喉咙中无法吐出。 “真有意思,看来复制的能力效果不错。”观察者看着陷入呆滞的朗曼,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她扭头朝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喊道:“禀告君临者大人,傀儡制作完成。” “只是一个半成品而已,最后还是要靠迈洛尼。”从大树的后面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女声:“毕竟企业就要来了,必须提前准备。”观察者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她撇了撇嘴,低声喃喃道:“织梦者真是的,总是那么冷淡。”说完,她的身体也逐渐消失。 在她完全消失后,朗曼的眼神恢复了神彩,他茫然地看着周围,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六十六章 企业的调查 普利兹中心公园伊德拉克河沿岸已经一片狼藉,唯独舞台仍然光鲜亮丽,成为这片破败之地的一抹亮色。 企业站在舞台上,朝四周眺望。许久,他收回了视线,看向了身旁的艾芙莉:“有发现什么异常吗?” “嗯。这里有过明显的打斗痕迹。虽然经过了掩饰,但仍然能看出当时战斗的激烈。这并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艾芙莉早已调查了舞台周边的情况,发现了很多刻意掩饰战斗的痕迹。 “科研机构的人?”企业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样的战斗只有军事机构和科研机构能够做到。但军事机构向来摆在明面上,是不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的。 “这群疯子。”艾芙莉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了一抹哀伤。 这时艾芙莉听到了一阵飞机的轰鸣声,抬头看到数架侦察无人机飞回企业的身旁,钻入了她的衣袖。 “与你一样,没有什么多余的发现。”企业甩了甩衣袖,从舞台跳下,离开了这片暂时被封锁的废墟。 “等等我啊。”艾芙莉顺着楼梯走下,小跑地跟了上去。 走到公园门口,企业对守在旁边的警卫道:“告诉朗曼,这里的事情有外地人参与,让他去排查。”说完头也不回地朝朗曼为她们准备的住处走去。 回到了住处,企业坐在椅子上,手指敲击着金属桌面,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吱呀”门再一次被打开,企业的思绪被这响声打断,头也不回地道:“为什么总要跟着我。这是高层的意志?” 艾芙莉听到这句话,嘴巴嘟起,看起来有些生气:“我作为目前白鹰军事机构一把手,就这么没有排面的吗?我是自愿跟来的,毕竟我很担心你。姐姐当初那么在意你,我不希望她的努力白费。” 说着她坐在那张单人床上,漂亮的眸子盯着正低头看着桌面的企业。 企业对此没有做出表示。她仍然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对艾芙莉道:“很棘手。” “因为有外地人参与?”艾芙莉是听到了企业刚刚对警卫所说的话的,只是与警卫不同,她可以很明显地听出这句话中带有的敷衍味道。 如同艾芙莉所想,企业摇了摇头:“不能让科研机构的所作所为摆在明面上,这不仅会导致事情变得更加难以解决,更会导致社会根基的动摇。而且我们还不清楚这次事件是哪一派的手笔。” “不过我也没有完全说错。白鹰的科研机构不会做这种事情。能进入科研机构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也很清楚什么叫循循善诱,什么叫涸泽而渔。”企业继续道。 “也有可能是暗中进行某些实验的本地组织。”艾芙莉补充道。 “如果对方是外地人,那么调查起来其实相对轻松。如果对方是本地人,那么我的这种说法便会让对方松懈,那么对方暴露出马脚的可能性也就更大。这些暗中调查由我和你来进行。”企业指着她和自己道。 “时间差不多了。”企业说完,起身将头发盘起塞入了一顶鸭舌帽中,换上了一件十分普通的女性衣裙。她照了照镜子,确定自己的形象不会被人一眼认出后,看向了艾芙莉。 “这……”身为一名爱美的女性,她看着扔给自己的那身土得掉渣的破烂衣裙,脸扭成一团。 “啊,我想起来了,我还有很多报告没有处理,这些报告都很重要。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艾芙莉打算离开,却看到企业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只得呵呵笑了一声:“好吧,去他的报告,还是调查适合我。” …… 在警卫退出办公室后,朗曼松了口气。如果她们执意要先调查自己,那么有些事情便很难隐瞒过去,尤其是自己那些微的改变。他很清楚这些改变虽然微小,但绝对难以逃脱企业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在墓园中一定发生了某些事情,但却升不起一丝抵触,就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少自己保留下了性命。朗曼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打开抽屉,看到抽屉内不知何时摆放着一个形态怪异的小型侦查仪,不用介绍,他的脑海中便飞速出现这个仪器的使用方法,并不自觉地打开了装置。 在小小的屏幕上,他看到了企业的房间,看到了已经换好衣服打算出门的企业和艾芙莉。 “啪”朗曼关掉了仪器,将警卫唤了进来。“告诉警卫如果能力允许,本地人也要进行调查。” …… 企业来了。吕明看到新闻头条就是这个,嘴角颤了几下。 “这还怎么调查。报社的那帮人脑袋是不是被门板夹过?”吕明将手机扔到一边,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白鹰的自由。这实在是太自由了。 “爸爸,我们要不要离开这里?”埃尔德里奇瞄了一眼,看到上面写着会对外地人进行详细地排查并在余力允许的情况下对本地人进行调查。 “这件事企业不会参与,我们反而应该担心出去散步时会不会遇上企业。”吕明倒是很清楚企业不可能参与这种明面上的调查,这对她来说只是浪费时间。 不过也确实该考虑离开了。再过半个月,罗兹克港将会进行盛大的庆典,这场庆典对吕明来说十分重要,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摸清罗兹克港的机会。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吕明总感觉这次庆典重樱会袭击白鹰。虽然这只是根据自己当初那个世界的无端臆测,但心中总是隐隐有些不安,更何况从小道消息里听到萨拉也会前往,这就让他更加心慌了。 虽然前往罗兹克港这件事风险也很大,但有着埃尔德里奇,他认为可以将危险降到最低。 更何况维尔特似乎对这场庆典也很感兴趣。有着维尔特帮自己维持身份,他更不用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了。当然前提是不能遇上萨拉、花生、企业和艾芙莉。 “那么下一站,罗兹克港!”吕明指着西北方向豪迈地说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庆典下的暗潮 “啊,别在那里喝碳素汽水了,快来帮忙啊!”西雅图对着正悠闲地坐在一个圆凳上,喝着碳素汽水的佐治亚道。 后者将塑料瓶放在圆桌上,擦了擦嘴却没有任何站起来的意思。她抬起头看着正站在梯子上挂横幅的西雅图,淡淡地道:“没兴趣。” “嗯?”这时西雅图已经将横幅挂好,爬下了梯子,走到佐治亚的面前,“作为庆典的负责人,难道你一点都不兴奋吗?那可是大~庆典啊,你知道我多不容易才将这个名额拿到手的吗?” 佐治亚撇了撇嘴:“还不是你把我硬拉进来的。比起庆典,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出去转转。比如去普利兹中心公园,那可是白鹰十分有名的大公园。” “嘻嘻~”西雅图自觉理亏,挠了挠后脑勺,笑了一声。看到西雅图那元气满满的样子,佐治亚叹了口气:“好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说到帮忙,西雅图眼睛亮了起来,为佐治亚布置了一些不算太累,也不算太繁琐的工作后,便继续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看着西雅图兴致高昂的样子,佐治亚摇了摇头,打算去把那些事情做完,却看到列克星敦正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圆凳上,微笑着看着这里。 “列克星敦太太,您好。”作为白鹰资历最老的几位航母舰娘,列克星敦在白鹰的地位只比企业略低,算是白鹰的老将。佐治亚对这些前辈充满了敬意,微微行了一礼。 “不用这么客气。”列克星敦温柔地道。她拍了拍旁边的圆凳,示意她过来陪自己聊聊。作为晚辈,佐治亚当然不会拂了列克星敦的意,坐到了她的身旁。 “西雅图很有干劲呢。一出生就闹着要办个party,这次欢迎科研舰加入的庆典,她一定会十分努力地筹办吧。”列克星敦望着西雅图忙碌的身影道。 佐治亚点了点头,非常认同列克星敦的话。从她睁开眼看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她就从未与西雅图分别过,所以她比其他人更加了解西雅图对party的执念。 “不过,太过在意庆典,反而容易忽视其他问题。”列克星敦扭头看向了佐治亚,脸上一如往常,带着温和的笑意。 “您想说什么?”佐治亚感觉列克星敦找自己可能并不单纯只是为了闲聊,更多的是有着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 “小萨拉很快便会来到罗兹克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我妹妹了。听说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花生、北卡罗来纳和阿拉巴马。”列克星敦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不过佐治亚还是听出了话中的弦外之音,她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很清楚以庆典的名义,港区已经有着自己、西雅图、南达科他、圣地亚哥坐镇。 虽然罗兹克港作为白鹰的第二大军港,守备力量多一些也不算奇怪,但若加入列克星敦口中的那些舰娘,这实力就显得有些过剩了。很明显白鹰高层并不单纯只是想开一个庆典,而是以庆典为借口图谋某事。 加上最近铁血对皇家作战的失利,佐治亚很快便猜出了白鹰高层的企图。这次庆典与其说是庆祝科研舰的研究成功,不如说是一场誓师大会。庆典结束,恐怕就会对铁血宣战。 但她却仍然没有明白列克星敦为何会说出忽略了很多问题。她将自己的猜测和疑问说出,看到了列克星敦肯定的目光。 “不愧是科研舰,服役这么短,连一场正规战斗都没有参加过都能想到这么多,已经很厉害了。其实一开始我也只是想到了你说的那一层。只不过前几天企业与我进行了一次通讯,是她让我明白了罗兹克港现在的处境。”列克星敦由衷地赞赏道。 得到了列克星敦的赞赏,佐治亚的脸上一红,但并没有因此得意,问道:“企业前辈与您谈了什么事情?” “一个理由。”列克星敦眼睑低垂,柔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翳。 “理由?”佐治亚不理解为何谈到理由,列克星敦会如此的阴沉。 “白鹰需要一个出兵的理由。而将兵力富集在某一区域,那么明眼人很容易便能看出问题。而作为铁血的盟友,重樱不会坐视不理,那么你认为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偷袭?”佐治亚恍然大悟。 列克星敦点了点头:“白鹰允许少量的损失,而为了将损失减到最低,高层以普利兹中心公园事件为契机将企业调往那里。这样一旦遇到危险,企业随时可以进行增援,而有着企业助战,就算三笠亲自前来,恐怕也难以讨到好处。” “所以普利兹中心公园事件是白鹰高层自导自演的闹剧?而总指挥官之所以一同前往普利兹也是有着这一方面的考量?”听完列克星敦的一席话,佐治亚将这一切串联了起来。 不过对于这两个问题,列克星敦只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认为普利兹中心公园事件更有可能与希望大厦有关。当然这只是我个人无根据的猜测,不要太在意。” “不将这件事告诉西雅图和其他人吗?”佐治亚望着仍在那里布置庆典的西雅图。 “这件事只有你,我和企业知道。就连花生都不要告诉。企业是这么跟我说的。虽然我也很疑惑,但我相信企业的判断。”列克星敦说道。 “好的,我会注意周边海域的状况。毕竟我也不想让这个庆典变成大家的祭典。”佐治亚道。 “词语不是这么用的。不过你的意思我大致已经了解了。希望这只是企业多虑了吧。那么我也该去做我的事情了。唉,自从跟企业聊完,感觉闲适的生活突然变得繁忙了起来,以后看来要拒接企业的通讯了呢。”列克星敦揶揄道。 看着列克星敦离去的背影,佐治亚握紧了拳头,随即又将拳头松开,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去完成西雅图布置给自己的工作。 第二百六十八章 科研博览会(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企业端起茶杯,看着杯中红色的液体,淡淡地道。 朗曼放下了正在阅览的文件,微微抬头,瞥了一眼正坐在会客区沙发上静静品茶的艾芙莉和企业,不卑不亢地道:“知道。” “所以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企业抿了一口茶水,目光直视着朗曼。那双淡紫色的眼睛似乎带有某种魔力,让他感觉自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朗曼表面看起来不慌不忙,心中却已经开始打鼓。不过他并不需要思索便能开口回答:“因为我认为这是必要的。调查外来人口虽然简单,但却过于片面。作为市长,我有权对您不适合的决定进行修正。难道这样做打扰到您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很抱歉。” “没什么,我也只是问问而已。”企业收回了视线,将茶杯放回桌面上,起身道:“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就不打扰你了。” “那么我就不送了。”朗曼低下头继续批阅起文件,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即将走出房间的企业和艾芙莉道:“这几天有一场为罗兹克庆典预热的科研博览会,你们要不要去看看?也许会有收获。” “我们会去的。谢谢提醒。”企业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呼~”在企业离开不久,朗曼靠在椅背上,他的全身都被汗水浸透,身体因为不知明原因抖动着。“我……”朗曼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全身镜前,茫然地看着自己。 镜中的自己看起来仍然精神矍铄,双眼中带着自信的神彩,与刚上任时的自己别无二致,但朗曼却明显感觉到镜中的自己充满了一股难言的不协调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自己的复制品,没有一点实感。 …… 作为东煌人,吕明自然不会错过这难得一遇的科研博览会,就连车票都特意买了转天的。据维尔特说这场博览会囊括了白鹰从建国开始到最近所有的科研史和科研成果。 这些珍贵的资料对普通人来说只是未来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对吕明来说却是了解这个世界历史的一个机会。 为埃尔德里奇打扮好后,吕明走出了房间,看到维尔特也做好了出行的准备。 “你也打算出门?是去科研博览会?”维尔特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后问道。“你也要去?”吕明问道。 “毕竟很难得的机会,不去一趟多亏啊。一起去?”维尔特露出了期待的目光,很明显是打算混吃混喝。 对于这种行为,吕明倒是不在乎,只是他不想与任何人同行,因为害怕自己某个不经意的举动会暴露出自己的身份。“不了,我更喜欢自己带着孩子去玩。”吕明拒绝了维尔特的请求。 无视了维尔特的哀嚎,吕明带着三个孩子坐车来到了博览会的现场。 也许是因为普利兹中心公园事件刚过去不久,现场并没有多少人。吕明很快便买到了票,进入了场地。 刚一入场,吕明的耳边便响起了枪炮的轰鸣声。他发现四人已经置身于一片战场之上。在他的周围是一些斗志昂扬的士兵。这些士兵嘶吼着“为了自由!”,义无反顾地朝敌军阵营冲击。 炮火轰鸣,将他们的阵形撕扯得如同破布;机枪扫射,将城外的土地染上了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血红。 前一波人就这样倒在了敌人的枪炮下,后一波人便接替了他们的位置,继续奋力推进。他们用着十分低劣的武器发动总攻,用血肉占领了一处处外部据点,铺平了前进的道路,并最终夺取了城池的控制权。 “这是罗切斯特争夺战?”吕明对这段历史有着大致的了解。虽然从文献中可以看出当初那场决定了白鹰命运的战斗是多么惨烈,但真的亲身经历一遍会发现这场战争比他所想象的还要壮烈。 无数的士兵为了摆脱皇家的控制,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自由前仆后继,最终塑造了白鹰这个充满了自由与奔放气息的国家。 但谁曾想到这样一个国家在未来会以自由的名义去强迫他人遵守自己制定的规则呢?不得不说这真是一种讽刺。 随着欢呼声响起,周围的画面开始扭曲变形,变成了另一幅样子。吕明望着周围,不断“参与”着一次次社会的变革,一次次科技的革新,最终画面定格在了两个浸泡于玻璃容器内的少女身上。 “企业和花生?”吕明一眼便认出了这两个少女,在两个容器前还有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子和一个看起来神情木然的女子。也许是刻意隐瞒什么,两人胸口位置的名片被模糊化,根本分辨不出上面写着什么。 “哗啦啦”周围的景象突然开裂,如同玻璃一样掉落在地面上,化为四散的光点消失不见。 这时吕明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空旷的巨大房间中,这个房间除了零星的几个游客外,空无一物,只有散发出淡蓝荧光的墙壁与天花板,让他就连自己是否站在地面上都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游客们好,欢迎大家前来为科研博览会捧场。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小博。”一个有着圆圆胖胖的身体,全身散发淡蓝荧光的投影智能从墙壁中钻出,悬浮在空中欢迎着游客的到来。 “大家现在正身处投影大厅,在这里大家可以在最前沿的科技下,亲身经历那一场场白鹰技术的革新。想继续体验的可以留在这里,若不想体验则从这个门的位置离开,我会进行最基础的指引,若有疑问可以点击门票右上角那个可爱的图标,我也会现身为游客解答的。” 吕明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跟随小博离开了房间,进入了博览会的主要展区。这里的灯光十分阴暗。朝远处望去,能看到远处有着一扇扇大门,每一扇门都标注了自己的主题,其中有生物主题、物理主题、天文主题,却唯独没有看到心智主题。 被归纳在其中某一个门类里了?吕明认为如此重要的主题,尤其这还是科研庆典的预热博览会,更是不可能将心智主题搁置一边。 而这个问题小博并没有为他们进行解答。吕明带着这样的疑问,点击了那个图标将小博召唤了出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科研博览会(中) 那个白胖白胖的小博并没有给出令吕明满意的回答。从它的话中,吕明了解到,心智主题作为这个博览会最为吸引人的主题,对其进行了隐藏处理,需要游客自行寻找线索才能进入其中。 吕明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带有解谜要素的博览会,感觉有些新奇。他兴致盎然地顺着楼梯走到了连通各个主题展厅的大厅中,看到在自己的四周是一根根散发出不同颜色光彩的半透明柱子。 这些柱子中盛放着各种各样的标本,其中有远古生物的骨骸,还有一些现有生物的标本。每一根柱子上都标有内部物体的名称并附有一段详细的介绍。 吕明静静地观察着这些柱子,突然他的视线被一根看起来十分不显眼的柱子吸引。那是一根盛有碧蓝色液体的柱子。这根柱子看起来十分细小,以至于很容易将它忽视。 在这根柱子内,盛有一株植物标本。这株植物完全盛开,其花形与吕明已知的任何花形都不一致。那是一朵如同波浪的花朵,其花瓣层叠,但从侧面观察会发现它的所有花瓣形成了一个尖锐的波形。就像是一段被截断的噪音波。 但最令他在意的是那个标签——娜芬。 这就是娜芬?吕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怪的花朵,想起了杜灵顿说过的那段有关卢斯塔特家族的传闻,不禁走到了那根柱子前。 此时这根柱子旁已经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有着一头杂乱的金发和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柱子内的植物,眼中透出了一抹复杂的神情。 “没想到还有别人会注意到这里。”那名男子注意到吕明的到来,扭头看向了他。他眼中的复杂神情在这一瞬间消失,变得深邃严肃。 然而让吕明最不自在的是他的目光并不是盯着自己,而是一直低头看着罗伊,那个本不可能被人发现的人。 而罗伊此刻拉着自己衣角的手也用力攥紧,就连手心头渗出了汗水,就像是遇见了一位不愿再见到的人一般。 “从某些书中听说过娜芬,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吕明上前一步,将罗伊挡在身后。 “是啊,没想到白鹰居然会将这么危险的植物当作展品,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既然这么有缘,我先做个自我介绍。你们可以叫我迈洛尼。”迈洛尼说道。 “李明。”从罗伊的状态看,吕明不想与这个看起来便十分危险的人有过多联系,只是说了自己的假名,毕竟对方也只是说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名,连姓氏都没告诉自己。 “李明啊。”迈洛尼重复了一遍,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我也该去下一个展厅了。如果你们足够聪明,我们很快便会再见面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这根柱子,朝生物展厅走去。 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吕明心中说道。从迈洛尼的话中可以听出,他也在寻找心智展厅,而他在进入生物展厅前在娜芬旁停留了较长时间,可以看出这株娜芬一定暗藏信息。 虽然他可以偷偷跟着迈洛尼寻找心智展厅,但对方给了他十分不舒服的感受,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开始看起那段有关娜芬的介绍。 娜芬,一种十分神奇的植物。据说所有研究这种植物的人全都遭遇了不可逆转的厄运,其中最为有名的便是失落的雅特斯。虽然在现在看来这更像是一段传说,但从文献中的种种迹象来看,雅特斯的消失很可能便是因为致力于研究娜芬。 雅特斯是一个很古老的文明。从东煌的古文献中,吕明知道这个国家确实存在过,只是后来雅特斯突然销声匿迹,无数文献再也没有了与雅特斯有关联的信息。 而雅特斯最后出现在文献中时,提及了对方正在进行一项忤逆神明的研究,以便解释鬼城之谜(在第二百三十一章出现过)。 吕明继续往下看,发现后面的内容。发现最后一段只是写着详细内容请前往生物展厅,在那里游客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想要的答案。看来这就是在暗示游客,想要找到心智展厅,线索便在生物展厅的娜芬处。就算没有迈洛尼的暗示,他也很轻松地便发现了其中暗藏的含义。 “爸爸。你看那里。”埃尔德里奇突然拉了拉吕明的衣袖,呆毛转动指着这个展厅的入口处。 吕明顺着埃尔德里奇的呆毛看去,看到在楼梯走廊处,两个身穿棉衣,头戴棉帽的女子。虽然这两人做了伪装,但作为盯着游戏一年多的死宅,他还是从那双淡紫色的眼睛认出了对方是企业。 看来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在原地停留了。以企业和艾芙莉的头脑,很快便会来到这根柱子前,而一旦相遇,自己这几乎没有伪装的面容势必会被对方认出。 “我们去生物展厅吧。”吕明拉着埃尔德里奇的手,压着内心的慌乱,稳步进入了生物展厅。 …… “啊,你没事吧。”在画面定格在姐姐的那一瞬间,就连艾芙莉的心都不禁痛了一下。她扭头看向企业,看到企业不自觉的流下了两行清泪。 不过在画面消失后,企业擦干了眼泪,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只是有些激动而已。”企业低头朝下方的展厅看去,目光不断的逡巡,最后停在了一个背影上。 “怎么了?”艾芙莉见企业似神情中透出了些许疑惑。“总感觉那个背影有些熟悉。灯光太昏暗了,有些看不清。”由于只是一个背影,加上周围昏暗的灯光,企业并没有认出吕明。 “果然你还是太激动了。要不要换换心情?既然都到这里了,那就就四处看看吧。有我在不会错过重要细节的。”艾芙莉推着企业走下了楼梯。 “好吧。”企业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刚刚看到她的那种激动让她的脑袋现在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确实需要缓一缓,所以没有反驳艾芙莉,任由她推着自己来到了下方展厅。 第二百七十章 科研博览会(下) 暂时逃离了企业的视线,吕明稍稍松了口气,开始寻找展厅内的娜芬。 与大厅不同,这里的生物长相虽然千奇百怪,但都是活的。它们有的长着高大的背鳍,粗壮的四肢支撑着灰黑色的身体;有的则细长如面条,让人担心它悬垂在树枝上的身体随时会从中间断裂。 结合这次博览会的主题,吕明很明显能够猜出这些生物并不是自然产生的,而是人为制造的。他走到一个展柜前,看见了上面的介绍,更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例如达摩耶鹦鹉巨蜥,是达摩耶教授用白鹰巨蜥的卵子与鹦鹉鱼的精子通过心智魔方共振技术融合后的产物。其身体既具有鱼类的腮也拥有巨蜥的肺。虽然因为其体形无法游动,但并不妨碍其在海底生存。 这些科学家都在研究什么千奇百怪的东西啊。越是阅读这些介绍,吕明越是心惊。因为心智魔方技术的出现,科学家们拥有了以前所没有的条件,这让他们能够做更多的事情,也做出了更多令他匪夷所思的事情。 心智魔方共振技术?也许是因为这种融合太令人震惊,吕明在阅读了几条介绍后才发现了重点。 难道整个科研博览会都是以心智魔方为主题,只不过涉及的领域不同?吕明突然有了这样的猜测,但很快又被自己推翻。毕竟小博已经明确地说出有心智专题的展厅,并被隐藏了起来。 就这样一路欣赏“怪物”,一路寻找娜芬,吕明四人走到了展厅的尽头。在尽头的墙壁上,是一个非常大的展柜。展柜内盛开着各种各样美丽的花朵。但最引人注目的仍属位于展柜中心位置,被众花簇拥着的淡蓝色娜芬。 吕明走到展柜前,开始阅读起特意用来介绍娜芬的展牌。 不过只是看了一眼,吕明便皱起了眉头,上面的介绍与大厅中的介绍别无二致,甚至还少了那段前往生物展厅的文字。 不过在他看完后,这段文字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之前从未看到的文字介绍: 若你看到了这段文字,说明你已经欣赏了那朵娜芬的风姿。是不是很美丽?我并不知道那些介绍是否正确,但我很清楚娜芬的危险,这种不可控的危险让接触娜芬的人身缠厄运。 不过你们应该庆幸,也许是大自然的垂怜,这种植物十分罕见,大部分都生长于人类难以抵达的险恶环境中。 但现在,在心智魔方出现后,又有哪里是人类难以抵达的地方呢?真是让我疑惑。 等等……你……很特别。 我很特别?在看到最后那句话后,吕明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吊坠。“娜芬动了!”少泽的话让吕明的视线从展牌转向了娜芬。他看到那朵娜芬剧烈地晃动,其叶片开始闪烁起荧蓝的辉光。 “你是什么人?不,你真的是人吗?”吕明突感脑海刺痛,一个有些缥缈虚幻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 他感觉到有某种力量正在侵蚀自己的大脑,试图夺走自己大脑的控制权。 就在这时,他挂在胸口位置的宝石散发出微弱的绿光,透入吕明的身体中。一股淡淡的清凉顿时涌入脑海将那种令他险些昏厥的力量驱逐出去。 “哦?原来如此,真是有趣。”虽然力量被驱逐,但对吕明没有影响的声音仍然可以听到,就像是埃尔德里奇运用的心电感应一般。 “你是娜芬,一朵花?”吕明揉了揉略有刺痛的脑袋问道。 “反正周围研究我的人都这么称呼我。我倒是无所谓。”也许是它自认为对抗不过宝石,变得温和了许多。 “你知道这枚宝石的来历?”刚刚娜芬的话中隐约透露出自己知道一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好奇而已。不过为什么你居然一点都不好奇我能与你交流呢。”娜芬饶有兴趣地道。 就连隐形人和能召唤黑玫瑰的少年都见过了,遇见会说话的花能有什么令人惊讶的。吕明心中这么想道。 “所以你知道什么?”吕明并不打算放弃。 “你不知道的事情。啊,就说这么多吧。否则世界毁灭了就没意思了。临别前我稍微提醒一下吧,记住你自己。”在吕明的追问下,娜芬抖动的枝条停了下来,再没有一点声息。 说几句话就会导致世界毁灭?吕明总感觉这朵花在敷衍自己。不过最后那句话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什么叫记住我自己,我为什么会记不住自己呢? 然而这个问题,对方看起来并不打算回答,任由他如何提问,那朵花都再也没有了动静,就像是一株普通的植物。 “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罗伊拉扯吕明的衣袖,让吕明清醒了过来。 “没事。”吕明微笑着对罗伊道,然后转头朝少泽问道,“你刚刚是不是看到娜芬在颤动?” 令吕明惊讶的是,少泽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看到娜芬抖动。 这是什么情况?因为对未知的恐惧,吕明感觉自己后背发凉。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处于另一个时空,还是娜芬抹除了少泽等人的记忆,亦或是刚刚所见的一切都只是幻象。但他很清楚每一种可能都足以让自己陷入疯狂,甚至消失。 此刻他终于理解了为何研究娜芬会那么危险。鬼城、雅特斯事件看起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我们去天文展厅吧。下一条线索应该在那里。”吕明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展牌上虽略有出入,但意思大致相同的话语开口道。 “怎么看出来的?”少泽问道。 “因为获取心智魔方技术的同时,塞壬封死了人类对宇宙探索的道路。”对于这段历史,吕明记得十分清楚。他曾着重研究过那段时间的历史,并试图以此找到塞壬的目的,只不过由于信息不足,最后不得不暂时搁置。 顺便他也确实很好奇当初天文学究竟都有着什么样的成果,那些天文学家又为何仅仅因为这种封锁便集体自杀。在他看来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就像是潜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天文学的末路 穿行于展柜之间,吕明深深地感受到了天文学的凋零。随着塞壬的出现,这门本应大热的学科逐渐没落,最后无人问津,几近消失。 吕明一边寻找着有关心智展厅的线索,一边扫视着周围的展品。从展品的介绍可以看出,这些展品距离现在最近的都可以追溯到塞壬出现之前。可见塞壬出现后,天文学便已经原地踏步,未有任何发展。 不过吕明还是从这些多年前的展品中,发现了让他感兴趣的事物。 那是一篇论文,论文中详细地论述了一个自创的理论——宇宙同一理论。 这位名叫赫尔伯特的天文学家通过各种人们习以为常的现象,结合自己天文学领域积累的丰厚学识,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剖析了宇宙的本质。 宇宙并不神秘,它只是我们周围现象的扩大。例如电子围绕原子核运动,那么围绕恒星运动的行星又何尝不能看成是巨大化的电子? 真是一个有趣的理论。吕明看完了那篇论文,做出了这样的评价。 “指挥官,这里有一本塞壬出现时期的笔记本。”埃尔德里奇通过心电感应对吕明说道。 塞壬时期的笔记?吕明好奇地走到了那个展柜前,看到了一本保存完好的笔记本。 从介绍可以看出,这本笔记来自与赫尔伯特同时期的另一位天文学家奥博斯。这位天文学家生前对赫尔伯特的理论嗤之以鼻,并在这本笔记中用十分激烈的言辞将赫尔伯特批驳得体无完肤。 不过吕明对这些学术争论提不起一点兴趣,用手指快速地划动电子屏,终于将笔记翻到了塞壬时期。 在这个时期,由于天文学受到封锁,奥博斯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就连文字都充满了消极怠惰的味道。 “世界没有宇宙!”就在吕明以为这篇笔记会这样抱怨到结束的时候,一行硕大的字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用鲜血书写的文字,每一个字都潦草凌乱到近乎难以辨识。 从这几个血红的大字上,吕明感受到了奥博斯极致的绝望。这重新引起了吕明的兴趣,开始翻阅接下来的内容。 之后的内容同样是用鲜血书写,并且难以辨识。吕明费了很大的功夫才看懂上面写的内容。 这是奥博斯自杀前留下的最后一篇文章。在这篇文章中,他用略带疯狂的口吻讲述了自己生命弥留之际所经历的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今天本应与昨天一样,吃饭睡觉,阅读那些自己已经看过多遍的资料。 不知为何,我感觉这些文字变得没有之前那般有趣。让我稍微感兴趣一点的只有那些过去被我批驳得十分不堪的“宇宙同一理论”。 他的理论在当时的我看来是那么的荒诞,充满了离经叛道的味道。不过在这个无法直接探索宇宙奥秘的时代,也只有坚信这种理论的人才能继续前进吧。 提到赫尔伯特,我听说他与一个名叫梅立科的家伙组建了一个名为永恒学派的学术组织。说什么意识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他还收了一个学生,好像叫施耐特。活得真是滋润啊,我突然有些嫉妒这个家伙了。 “打算上路了吗?”那个声音突然响起,开始打扰我做笔记了。 我恶狠狠地抬起头瞪了祂一眼,警告祂我要写完这篇笔记作为我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哪怕对方真的是神明,我也要固守这最后的底线。 而祂也没有为难我,让我继续安心书写。如果有人看到这篇笔记,一定很好奇,我刚刚说了些什么。 那个人,不,是神,是前几天才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的。祂不断地蛊惑我,让我放下长久以来的坚持。 这几天我一直与祂抗争,最后失败了。我看到了一条条丝线,这些丝线编织成的巨网将我牢牢地包裹住,而祂则温柔地伸出了手,为我解开了这些丝线。 从这一刻起,我决定同祂离去,因为这个宇宙本就是假象,我要褪去这层虚假,进入真实。 “你叫什么?”我听着一直在脑海中回响着的壮志激昂的歌声,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我能看到一双虚幻却温柔的双眸从遥远的真实透过这片虚假,看向虚假的我。 “造物主,他们都喜欢这么叫我,不过大多数时候更愿意简称我为‘主’。”那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回荡。 造物主。多么充满宗教色彩的名字。也许这位主真的怜悯我们这些可怜的学者,透过层层虚假,告知我们真实。 而在得知真实的那一刻,我们便注定无法生活在这片虚假之中。我们终究要抵达那片真实,了解规律的终极。 而在那时的我们看来天文学也许只是一个笑话,一个永远研究虚假的伪科学。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从介绍中吕明得知这位名叫奥博斯的家伙用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结束了自己没有未来的生命。 在大多数人看来,这只是这些穷尽一生钻研天文学的学者因为看不到未来而引发的精神失常,但玩过游戏的吕明很清楚塞壬确实有称呼一个神秘的家伙为造物主。只是他既不清楚这位主的样貌,也不清楚他的目的。 所以这些天文学家的自杀都与这个名叫造物主的家伙有关?他们所说的虚假与真实又是什么? 他为什么会提到赫尔伯特这个人?难道赫尔伯特的理论与他最后的经历有相似的地方?他嫉妒的并不仅仅是他的生活,更是因为他早早地窥视了真理并有意愿继续探寻? 我记得施耐特曾经是皇家李布罗意科学院的院长,最近因为精神失常进了精神病院。接手李布罗意科学院的是赫尔曼。 科学家都是疯子啊。不是疯了,就是在疯了的路上。吕明揉着有些发胀的脑袋。打算等未来有机会与李布罗意科学院的赫尔曼接触,了解施耐特的研究成果,以此来帮助自己寻找塞壬的目的。 这真是天文学的末日啊。吕明看着这篇笔记,不禁叹了口气感叹道。 他能感受到这位名叫奥博斯的科学家的绝望。正如他在文末所说的那样:“天文学也许只是一个笑话,一个永远研究虚假的伪科学。”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再遇迈洛尼 迈洛尼站在心智展厅的尽头,抬头看着巨大荧屏上不断跃动的画面,许久他开口道:“还不出来吗?君临者大人。” 话音刚落,迈洛尼只觉身后一阵阴寒,他扭过头看到君临者披着黑色的兜帽斗篷,脸上带着一张就连他都感到有些害怕的狰狞鬼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你还是那么吓人,从来没有变过。”迈洛尼盯着那张鬼面道。 “你在恨我救下了你?”君临者不带一丝感情。 迈洛尼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恨你,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我感觉你似乎对我隐瞒了很多事情。现在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解释?” “比如?” “你们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迈洛尼说完,感觉到君临者隐藏于鬼面下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扎得他想要避开君临者的视线。 “为了顺从,同时为了反叛。”君临者扔下了这句话,身体渐渐淡化,最后消失在了迈洛尼的面前。 再一次得到了不知所谓的回答。迈洛尼并没有因此心情急躁。他转过身盯着巨大的荧屏,此刻荧屏上出现了四个大字“心智之谜”。 …… 根据各种线索,吕明终于找到了心智展厅的入口。此刻他站在博览会的展馆外,遥望着远处那座用于展览的高大建筑,不禁嘀咕了一句:“谁会想着出来啊。” 而且最让他不爽的是,他看到维尔特正在不远处朝这边挥手,并加快脚步走了过来。 “真巧,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上。”维尔特笑着道。 吕明哼了一声,没有理睬维尔特,带着三个人走进了身后一座看起来不算显眼,甚至有些存在感稀薄的二层小楼。 已经与吕明相处一段时间的维尔特对此早已习惯,没有抱怨什么,再一次加快步伐,跟在吕明的身后走进了展厅。 “恭喜各位找到了隐藏展馆!”因为屋内某种能量的诱导,小博从票面钻出票面钻出,那张显示屏一样的面部,显示出了“恭喜”二字。 “在这里会展览白鹰官方愿意公开的最新研究成果。希望各位游客参展愉快。”说完,小博便钻回了票中。 “这里就是隐藏展馆?看起来好朴素啊。”这时维尔特走进展馆,环顾四周道。 经历了主展馆各种炫目科技的洗礼,进入这件没有多少科技感的小楼,维尔特一时间有些无法适应,难以将这里与这次博览会联系到一起。他甚至认为这里的技术水平还没自家水平高。 “重要的是内容。”吕明走到一个展柜前,看着内部一块看起来十分暗淡的暗绿色石头。 这枚暗绿色的石头,整体呈水滴状,但本身却没有任何光泽可言,就像是一件精美的装饰品被涂上了老旧的油漆,让人看到便不禁升起一丝惋惜之情。 不过在吕明眼中,这枚石头看起来与自身佩戴的那枚宝石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这不仅仅是因为这枚石头的颜色,更因为他顺着衣领看到了那枚宝石正散发出微弱的淡绿光华。 从很早以前,吕明便通过自身遇到的那些事件,对心智魔方和这枚宝石的关系有了一定的猜测,只是一直苦于没有任何新的发现,让自己确定自己猜测是否正确。 而这一次他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他装作不经意地看向了旁边的介绍,看到上面写着这枚石头是某位科学家使用两枚心智魔方,试图将其融合而生成的失败产物。 从介绍可以看出,只要接近这枚石头,人便会不由自主的变得暴躁易怒,而且随着接触时间变长,最终必然导致其接触者变成一个只知道攻击他人的疯子。 至于是谁如此有献身精神,测试出了其负面影响,当然是这位并未注明姓名的科学家。 吕明对这个吊坠十分感兴趣,但碍于维尔特就在身旁,他并未多做停留,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介绍,便走向了另一个展柜。 与其他展厅不同,这里展示的研究成果更偏向于对心智魔方的解析,不过在吕明看来与其说是在研究心智魔方,不如说是依靠心智魔方研究规律本身。 就如同展品中的一篇残缺手稿所写:“心智魔方为何能赋予死物以心智。这种超脱现有科学法则的现象是否说明了意识与物质关系的另一种可能。意识从何而来,又去向何方?” 虽然因为某些他不知道的原因,这些展品都未标注其所属。但从其字里行间,吕明可以判断这篇手稿来自于舰娘诞生之初的那段时间。 “上楼?”维尔特站在楼梯口指着楼上问道。 “如果我不上去,你会上去吗?”吕明问道。 在维尔特给出否定的答案后,他回道:“所以上去吧。” 来到二楼,吕明发现这一层没有任何摆设,空空荡荡得让人不由得升起一丝不适。不过在走出楼梯时面向的那面墙壁上,画面不断跃动着,略微减弱了他们不适的感觉。 “我说得对不对,我们又见面了。”在那面墙壁前,一个身穿灰色长衫,面容英俊的男子将身体缓缓转了过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看着他们。 “你是谁?”维尔特率先问道。 “你可以问问你旁边的那位朋友。我这人不喜欢当着认识自己的人介绍自己第二遍。”迈洛尼目光扫过维尔特,最终停留在了吕明的身上。 我跟你很熟吗?我也只见过你一面啊。而且是你主动提起自己名字的。我难道不能因为某些原因忘了?吕明压下了这些抱怨的念头,说道:“他说他叫迈洛尼。” “啊,不认识。”维尔特摇头道。 有人问过你吗?吕明感觉维尔特的行为突然有些不太正常,似乎因为接触了那些心智魔方制作的展品,影响了他的心智。 “现在认识也不晚。正好我也很想跟你聊一聊。”迈洛尼目视着吕明道。 “那么我先下楼了。”维尔特虽然有些不拘小节,但还是能看出自己不适合待在旁边。 他转身便要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十分僵硬。他用尽力气转过头,看到迈洛尼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阴冷地微笑,内心突然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让你离开了吗?”迈洛尼的话低沉有力。他只是听到这句话,内心深处便升起服从的念头,任由迈洛尼支配,将身体转了回来。 “永念教派?”维尔特的声音迟滞凝涩,目光透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人质就要有人质的样子。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迈洛尼前一句是对维尔特说的,后一句则是对不受自己影响的吕明所说。 见吕明一句话都不说,迈洛尼似乎想起了什么,右手贴于胸前,身体微曲,用那不卑不亢的魅惑嗓音说道:“我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永念教派迈洛尼。不过我并不喜欢我的名字,我更希望你们称呼我为……”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看了看面容仍平静无波的吕明,道:“代行者大人。” 第二百七十三章 暴露? 代行者?听到这个与塞壬十分相像的代号,吕明第一反应便是对方是塞壬潜伏于白鹰的卧底。但转念一想,以他对游戏的了解,塞壬不可能存在男性,而从对方先报出自己名字这一点来看,对方很大可能是塞壬培植的人类。 既然对方是人类,那么塞壬便不可能什么都告诉他。也就是说他很大可能并不知道自己是东煌的总指挥官。而从他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他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 分析完自己目前所处状况,吕明稍稍松了口气。如果对面是认识自己的真塞壬,那么以她们的性格,自己只能使用物理或者化学的方法让维尔特失去这段记忆了。 他略作迟疑,摆出纠结的样子,让对方误以为自己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最后问道:“所以你想合作?” 迈洛尼点了点头:“我认为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企业和艾芙莉就在附近。若不是我使用一些手段暂时拦住了她们,她们应该已经快到门口了。但就算如此,她们也不会在外面耽搁太长时间。” “但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吕明看起来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内心深处其实已经有些紧张。本来他估算好了时间,打算蜻蜓点水一般看一遍便离开这里,避开二人。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此刻他被迈洛尼拖住,只要自己不答应,对方绝对会以维尔特作为要挟,强迫自己服从。 “我可以告诉你她的身世。”迈洛尼瞥了一眼正躲在吕明身后的罗伊,“我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她。” 迈洛尼果然看得见罗伊。而且还知道罗伊的过去。不过吕明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踏前一步,护住了埃尔德里奇和少泽,道:“如何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 对于吕明的问题,迈洛尼耸了耸肩:“我并不需要证明什么,毕竟即使没有你们的帮助,我的目的也足以达成。我只是感觉你很有才华,与我合作也许对大家都有好处。”说着他看向了身体僵硬,宛如一尊石雕的维尔特,“你有别的选择吗?” 吕明咬了咬嘴唇,最后叹了口气道:“放了他,我可以帮你。” 迈洛尼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维尔特感觉自己的身体回到了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他的身体就变得不够灵敏,有些迟钝滞涩。 “离开这里,准备我们明天去罗兹克港的物品。”吕明对维尔特道。 维尔特没有任何犹豫,满口答应下来,转身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栋二层小楼。 看着维尔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吕明问道:“你想做什么?” 面对这位自称代行者的人类,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生怕自己的某个念头被对方捕捉,了解到当初普利兹中心公园事件是被自己扼杀了。 “不要这么戒备,我只是想交一个朋友而已。毕竟这里很危险。”迈洛尼摸了摸自己右手食指上的那枚戒指道。 “危险?”听了迈洛尼的话,吕明突然醒悟了过来。 虽然心智展厅被隐藏起来,但只要有人意识到这是以心智魔方科研为核心的展会便一定会升起这里为什么没有心智展厅的疑问。而只要所有人都有这样的疑问,那么就算很困难这里也不应该被他们包场。 而身处主展厅时,周围的游客全都显得没有明确的目的性,四处闲逛,然后离开,根本没有一个人去询问心智展厅的位置。 当时吕明没有多想,现在想来,那些普通人很可能是被主展厅的某种用心智魔方制作的产物影响了心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能屏蔽这种影响,来到这里的人很明显十分不简单。 在迈洛尼的提醒下,吕明终于发现了问题。不过一想到自己之前居然没有留心这些异常,可以发现自己的思维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看来这枚宝石只会屏蔽掉对自己影响很大的思维干涉。吕明对宝石能够对自己提供多少帮助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既然你这么清楚,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迈洛尼的话虽然不无道理,但吕明还是从他的行动中看出了些微违和。 迈洛尼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因为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难道你不是因此而来的吗?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吕明心中暗道。不过他并没有将此表现出来,而是点了点头:“但你不要岔开话题,我没有忘记我的问题。” “你还没忘记啊,好吧,好吧。既然已经是伙伴,那么也没有必要隐藏这种会阻碍我们合作的事情了。我希望你能守在它的旁边。”迈洛尼指着身后那片闪烁着画面的墙壁。 “保护一面墙?”吕明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他盯着迈洛尼身后那面墙壁,却并没有发现这面墙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并不是保护,而是为了防止这里出现突发状况。让我们措手不及。”迈洛尼转身看着那面没有多少特殊的墙壁,“你难道不感觉这里太空旷了吗?” “不过这也可能只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已。”吕明并不认为这么浅显的道理对方会不明白。 “也许他们就是算准了我们会这么想呢?与其猜测,不如留下一个人守着这里以防意外。”迈洛尼说完,没等吕明拒绝,便走到了吕明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们已经到了,就让我去迎接她们吧。” 看着迈洛尼从楼梯走下,少泽抬头问道:“我们真的要听他的话留在这里吗?” “至少比直接与企业见面强?”吕明无奈地道。他走到墙壁前,仔细地观看着那段影像。 这段影像的内容是描述心智魔方科技的前世今生,并且简要地描述了由心智魔方衍生出来的三大派别的历史。 “索卡奇生命学派、梅立科永恒学派、维托立卡意识流派。”吕明心中默念了一句。 而就在他默念完这三个名字后,他感觉自己的后背一凉。他缓缓地扭过头,看到了一个个身体半透明的幽魂悬浮在空中。 他们全都有着苍白干裂的皮肤,一双双无神无瞳的眸子注视着吕明,鲜红如血的嘴巴微微咧开,露出了含义不明的阴笑。 第二百七十四章 风雨欲来(一) “呼~终于解决了。”艾芙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四处逃窜的敌人,却没有借着优势去追击。 “出来吧,坏人已经被赶跑了。”艾芙莉朝不远处那座已经弃置多年的破损小屋喊道。 “真的吗?”小男孩有些不太相信地将头探出,晶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确认周围暂时安全后,终于从那座被遗弃的小屋的裂缝中钻出。 当他完全钻出来,艾芙莉和企业终于看清了这个小男孩的样貌。 他身体瘦弱,脸色发青,看起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就连身上的衣服乍一看去,都仿佛一缕缕勉强能够遮住身体的破烂布条。 他拍了拍衣服,抖落身上沾染的灰尘,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激动地拉住艾芙莉的手,语气欢快地道:“大姐姐,大姐姐,教我怎么揍人吧。这样我就不会被别人欺负了。”说着他还甩了甩胳膊,但严重缺乏营养的他,动作显得十分疲软无力。 “你家住哪里?”艾芙莉没有对他的话给出回复,蹲下身揉了揉他那凌乱的头发,为他简单地梳理了一下。 听到“家”这个词,小男孩喜悦的神情逐渐褪去。他低下头,低声嘟哝道:“家又不重要。”他重新将头抬起对艾芙莉和企业道,“两位大姐姐,谢谢你们帮我。我想起来我还有别的事情,至于保护,我自己会小心的,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没等艾芙莉回话,小男孩便转身跑开了。他的脚步显得十分虚浮,但却执拗地朝前奔跑。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艾芙莉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不由得一痛。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扭头看向了企业。 “有人在拖延我们的时间。”企业站在不远处,望着目的地道。她的眸子平静无波,并没有因为这短暂的拖延而产生焦急的情绪。 “你认为对方在想什么?”艾芙莉走到企业的身旁。 对于这个问题,企业摇了摇头,将随风飘起的银白长发捋到耳后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已经派出了无人机前去调查,至少目前尚未有任何异样。” “普利兹港最新很不太平啊。”艾芙莉神情肃穆地道。 一步步爬到白鹰总指挥官位置的她,能够明显感受到自从希望大厦倒塌开始,很多不安分的暗流便开始涌动起来,似乎都在等待一个时机,攫取最大的利益。 其中以普利兹港最近发生的事情最为明显,最为刻意,也最让人摸不到头脑。 根据统计,在国立日这短短数日的时间,这里发生了数百起抢劫、数十起儿童失踪案件,这还不包括那些更加细枝末节,没有被记录在案的小事情。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这都不应该是一个强盛国家的繁荣港口会出现的状况。 “也许根源就在那里。”企业望着不远处那栋二层小楼道。 没有继续耽搁时间,二人终于来到了这栋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的小楼前。企业率先踏前一步,打算推开房门,但还没有付诸实际,那扇普通的大门便从内部被打开了。 “热烈欢迎两位白鹰的大人物。”迈洛尼用力地拍了三下手掌,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这位青年长相十分出众,但最吸引企业和艾芙莉的则是那双如纯粹的白银般明亮耀眼的双眸。那双眸子是那么的令人怀念,让企业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但却想不起自己是否真的见过他。 但她感觉到了艾芙莉情绪的波动,她的喘息变得比之前要重了一些,但这瞬息之间的细微差别,哪怕是企业都差点没有察觉出来。 艾芙莉毕竟是历经磨难的白鹰总指挥官,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静静地凝视着面前这位看起来带有一丝傲慢的迈洛尼,一句话都没有说,似乎正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真是冷淡呢。”迈洛尼并没有因为她们对自己的态度而不满,反而热情地介绍起自己。 “永念教派?”听到这个词,艾芙莉的眉头紧紧蹙起,通过这些年的调查,她很清楚当初那场震惊世界的阿卡菲斯暴乱与这个销声匿迹的宗教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她无从得知这个宗教组织的首领是谁,但很清楚绝对与科研机构有关。 “没错,我就是这个教派的暂时领导人,主的代行者,迈洛尼。”迈洛尼右手放于心口位置,身体前屈,朝二人行了一礼。 “那我真应该感到荣幸。”艾芙莉盯着迈洛尼那张毫无瑕疵的面庞,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 “美丽的女士,既然如此荣幸,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地谈一谈?武力并不会让你们更加美丽,只会让你们显得粗俗。”迈洛尼瞥了一眼企业。 企业没有说什么,将微微抬起的手垂下:“你想谈什么?” “要不要跟我做一笔交易。我可以保证你们接下来的安全,并且为你的同伴提供庇护。白鹰与铁血的战斗一触即发,我相信你一定很在意她们的安危。而且我还能为你们提供一条很重要的情报,相信我,你一定会感谢我的。”迈洛尼率先提出了自己能够提供的帮助。 “那么我们要做什么呢?”艾芙莉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打算通过他对自己的要求来猜测对方要做什么。 “杀掉普利兹的市长——朗曼。这对你们来说是不是很简单?”迈洛尼直视着艾芙莉的眼睛,面带灿烂的笑容。 杀掉朗曼?艾芙莉微微低头,避开了迈洛尼的视线。与她对视的瞬间,她看到迈洛尼眼中难掩的笑意,这抹笑意完全遮掩住了迈洛尼内心的想法,让她无法了解迈洛尼是带着何种心情说出的这句话。 不过无论他说出什么,她的回答都不会改变。作为白鹰的总指挥官,作为一位对科研带有强烈抵制心理的人,她从迈洛尼提出这笔交易时,心中便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 “抱歉,我拒绝这笔交易。”艾芙莉抬起头盯着迈洛尼那张灿烂的笑脸坚定地道。 第二百七十五章 风雨欲来(二) 镜面海域,中心区域。 随着永夜之王的诞生,这里便被浓郁的黑暗所笼罩。在这里不存在任何的光亮,唯有黑暗长存于此。 在这无法视物的黑暗中不时传出一阵阵腐朽的低吟,凄厉的嘶鸣与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之声,但却从未有任何事物离开那片至暗,仿佛这里便是与世界隔绝的炼狱。 在这片永夜中,一座高塔默然耸立。在它的尖端,一颗因染上黑暗而暗淡无光的暗红色魔方无力地转动着。 此刻它已经失去了往日散发红芒的活力,唯有一根根不知从何处飘荡而来的暗红细丝与它连接在一起。这些细丝或紧绷或松弛,仿佛是这些丝线的运动才带动了魔方,让它不至于因静止而显得更加死气沉沉。 “欢迎光临我的国度。测试者。”黑暗界搂抱着依偎于自己怀抱中的“恐怖”,右手托腮,用一双如血般殷红的眼眸凝视着正站于王座之下的测试者。 测试者用余光瞥了眼周围静静伫立着的亡灵生物。 仅仅是身处这里,他便能感受到浓郁的死亡气息。这种气息不断地侵蚀着她的身体,若不是自己的程序不断被主程序更新,他恐怕已经成为这里的一部分,成为这位永夜之王的忠诚子民。 “执掌死亡与腐朽的君王。我们的母亲希望得到您的帮助。”测试者低下头用诚挚的语气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到黑暗界的视线在她的身体上游走。带着一股令人毛骨耸然的恶心感。 如果能解除限制。测试者不禁想道。但在出发时,她便接到了母亲亲自下达的命令。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解除限制。 测试者很清楚,目前黑暗界的立场尚不明确,而以她敏感的心灵,只要带有一丝敌意,便可能出现不可逆转的计算偏差。 在命运的节点上,这些微的偏差很可能便会导致行动失败。而她们已经没有时间再一次接受失败了。 “我能得到什么呢?”黑暗界的视线停留在她的头部,似乎想要穿透她的脑袋,直接看到她内心所想。 “您所需要的任何事物。”测试者恭敬地道。 “很有塞壬自大的风格嘛,不过我喜欢。那么又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呢?”黑暗界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低头看着“恐怖”,阴森妖媚的脸上露出了少许柔和的笑意。 “向他提供一些可供驱使的亡魂。”测试者将投影展现在黑暗界的面前。那是一位有着银白色眸子的英俊男子,他披着一件深紫色的宽袍,嘴角挂着一抹轻浮的笑意。 在他的身旁,一位看起来十分威严的中年男子正将双手抬起,神态略显激动,似乎正对下方同样身披紫袍的群众宣讲自己的理念。从下方那些群众的眼中,黑暗界能够看到狂热,看到了近乎疯狂的执着。 “那个家伙?”黑暗界望向投影中那位中年男子。 “不,是他身旁那位青年。他叫迈洛尼,”测试者摇头否认了黑暗界的猜测。 几个亡灵对黑暗界来说并不算什么,而且还能以此接触塞壬,依靠他们的势力,加速自己计划的执行。 她沉吟了一阵,最后点头道:“你们陪她一同离去吧。” 一阵冷风突然吹来,让测试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抬起头,朝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只身体呈半透明的虚幻灵体从墙壁钻出。 他们的脸上全都淡漠无情,浓浓的死亡气息配合周遭带有精神压制效果的黑暗,让处于限制状态的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们足以满足你的要求。”黑暗界对测试者道。 在得到黑暗界的许可后,测试者试着指挥这些亡灵,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她微微弯腰,对黑暗界道:“这几日母亲便会将您需要的物品带来,期待我们下一次的合作。” 看着测试者带着自己的耳目离去,黑暗界的头重新低下。望着依偎在自己怀中那具冰冷的躯体,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 以幽灵为媒介,黑暗界第一次见到吕明。虽然在皇家,她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位逃离皇家的东煌人,但真的见到,还是让她不禁感叹这个人看起来真的就是个没有什么特点的普通人。 碍于之前的约定,她并未驱使这些幽灵对吕明发动进攻,而是让这些幽灵根据迈洛尼的指示停留在原地,仅仅起一个类似于精神威慑的作用。 她饶有兴趣地坐在黑铁王座之上,怀抱眼中已闪烁着些微灵性闪光的“恐怖”,打算看看这个从皇家逃离的普通人打算采取什么行动,而迈洛尼又有什么样的打算。 不过在此之前,她打算做点什么,让吕明认识到这并不是幻象。 “你好,东煌的指挥官。首先明确一点,这并不是什么幻象,而是真实的亡灵生物。”黑暗界让幽灵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对吕明道。 听到这是真实的亡灵,吕明的精神突然紧绷起来。他将迈出的步子收回,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幽灵:“你是谁?塞壬?” 在吕明的印象中,从未听说过有能大规模驱使亡灵的舰娘或塞壬。而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他同样未曾听说过类似的科技。 对于这个未知的存在,吕明突然有了不顾被企业和艾芙莉发现也要离开这里的冲动。 “我~”黑暗界刚要说出,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恶意从小楼的四面八方传来,哪怕隔着幽灵,她都感受到了令人窒息的压力。她迫不得已切断了与幽灵的联系,但那宛如实质的压力仍然让她吐出了一口浓黑的血液。 她抹了抹嘴角,擦去额头渗出的冷汗,低声喃喃道:“塞壬的母亲?” 幽灵的话戛然而止,吕明本想继续追问,但却感受到整栋楼剧烈的震动。 而随着震动,这些静止地悬浮在空中的幽灵,咧开了自己的嘴巴,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朝近在咫尺的吕明扑去。 第二百七十六章 风雨欲来(三) 迈洛尼与企业打起来了?吕明没有理会那些扑来的幽灵,而是思考起楼下传来的震动究竟表明了什么。 “噼啪噼啪。”在幽灵即将扑到吕明身上时,一根根带有电光的玫瑰枝条从地面下电射而出,穿透了那些幽灵半虚幻半真实的躯体。 “啊!”伴随着一阵阵凄厉的尖叫,那些幽灵身上浮现出密集的电光。在电流的刺激下,这些幽灵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球状,猛然一沉落入了地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起来电流还是很克制亡灵生物的。”吕明看向早已准备就绪的埃尔德里奇与少泽。 “指挥官,我们要不要离开这里。感觉这里就快塌了。”埃尔德里奇的呆毛伸直,指着已经掉落下几块碎块的天花板道。 “不,我们要等一个时机。至少现在并不是一个最好的机会。而且我有话要跟某人谈谈。”吕明的眼睛朝自己的左侧看去。 在那里有着一位身穿漆黑长袍,脸上戴着一副狰狞鬼面的神秘人。这个神秘人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那里,没有一点声息,似乎他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从未离开过。 在他的周围,那些生长出来的黑玫瑰早已干皱枯萎,无力地匍匐在地面上,而花瓣则散落一地,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大小不一的缺口和裂痕。 虽然与从东煌听到的描述有些区别,但他仍然认出了对方便是那位曾经因不明原因而帮助东煌的“死神”! …… 对突然攻击早有准备的企业将艾芙莉护于身后。在她们的周围散落着一地金属破碎形成的残渣,其中有迈洛尼埋伏于这里的隐形炮管,也有企业早已召唤出来的隐形无人机。 “你想杀了我?”艾芙莉看着周围一片狼藉,脸色阴沉了下来。 迈洛尼耸了耸肩:“我不允许有任何阻挠我计划的存在。”迈洛尼从紫袍中取出了一个散发出淡蓝辉光的手镯,将其佩戴在左手手腕处,口中低声诵念了一句:“我主垂怜,神恩永驻。” 由于对方的动作太快,企业和艾芙莉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迈洛尼手腕处那只淡蓝色的镯子,荡漾着清澈如水般蔚蓝的辉光。 这层辉光随着起伏朝四周蔓延开来。在蔚蓝辉光的照射下,本来正常的房屋出现了一道道漆黑的裂痕。这些裂痕逐渐扩大,最后完全破碎开来,展露出了一片血红的天地。 在这个世界上,天空和土地全都染上了血红,让人难以分辨方向,放眼望去,这片空旷的土地上寸草不生,只有一座高高耸起的尖塔屹立于远方。 在那座高塔的最顶端,迈洛尼正站在那里,用俯瞰一切的态度,俯视着这片本应没有任何生灵的世界。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这里美丽吗?”迈洛尼伸出双手,将其高举于头顶,似乎正在托举什么。 在他双手托举的位置,一轮耀眼的红光赫然出现。那轮红芒越来越盛,越来越耀眼,就像是一轮微缩的太阳。 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企业看向了艾芙莉。对于这种状况,身为指挥官的她明显要比自己更有经验。 “永念教派一贯的战斗方法,不过我也只是从资料中得到的情报,从未真的见过那些偏执狂。”艾芙莉抬头看着站在塔尖上的迈洛尼。 “不过从上次的普利兹中心公园事件来看,这份情报还算正确,那么可以肯定这里遇见的一切并不会直接对我们造成致命影响,受到威胁的反而是身处真实的躯体。” 话虽如此,但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艾芙莉并不清楚如何才能摆脱这种强加给自己的幻觉,又该如何保护自己的躯体不受迈洛尼侵害。 不过艾芙莉并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仍然从普利兹中心公园进行分析,她能得出每一个人的行动仍然隶属于自己的猜测。 每一个人因恐惧而下意识的行动催生出更多的幻觉,而这种幻觉又会促使每一个人做出更具攻击性的行动。 这种互相促进,不断增强的效果只有在大范围不知情的民众身上才会起到显着作用,而对两个明显有所准备的人来说,这种幻觉反而可以成为诱导对方产生误判的因素,更何况她们还有不会受到干扰的无人机存在。 在有了这样的猜测后,艾芙莉伸出手触碰到企业的柔软的手掌,在她的手心处,写下了一句话:“通过无人机和躯体的感知采取行动。” 虽然很简短,但艾芙莉相信以企业的头脑能够很快进入状态。 “怎么?害怕了?”迈洛尼站在塔尖上,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他手中托举的微缩太阳此时已经完全成型,那赤红的太阳周围因灼热而出现些微扭曲的迹象。 “既然如此,那么就与你们说一声再见吧!”迈洛尼将手中的“太阳”投出。那轮“太阳”裹挟着无匹的威势,其所过之处空气震荡,勾勒出一道炽红而扭曲的残影。 面对越来越近的“太阳”,企业闭上了眼睛。她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愈发灼热。这种灼热并不是源于幻觉,而是真切的来自现实。 “再见。”企业睁开了眼睛,指挥着无人机朝迈洛尼所在的位置投下了一颗颗航弹。 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响起,周围的场景顷刻间变得扭曲虚幻,重新凝聚出本来的样貌。 在航弹的轰炸下,迈洛尼的身躯被炸成了数段,抛飞到大厅的各个角落。企业走到了其躯干的部位,将那件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的紫袍取了下来。 “材质很特殊。”企业捻了捻紫袍对艾芙莉说道。然而艾芙莉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自己。她好奇地回过头,看到艾芙莉正站在原处,茫然地看着周围。 “你没事吧。这种影响对人类来说确实很难消除。”企业将那件紫袍搭在肩膀上,打算带回去进行进一步的研究。 “嗯,有些头晕。”艾芙莉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眉头紧蹙,“我们快点回去吧。顺便将这里的情况告诉朗曼,让他进行善后工作。” 企业点了点头,对此没有任何异议,掺扶着身体状态不佳的艾芙莉离开了展厅。 在二人离去后不久,一个身穿破旧衣衫的小男孩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 他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在附近后,走到了那个存放着暗淡宝石的展柜前,用右手食指关节在那块完好的玻璃上敲击了四下。 “当、当、当、当。” 随着敲击的结束,从墙壁的阴影中走出了一位怀抱蓝白相间的玩偶,皮肤煞白的美丽女子。她走到小男孩的身前,将一枚镶嵌有紫水晶的银戒放在了他的手心。 “都结束了?”小男孩展露出了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平静与老成。 “不,这只是一个开始。”织梦者望着那散落于各处的残躯,“毕竟我主垂怜,意识永生。” 听着织梦者的话,小男孩低下了头,盯着那枚紫水晶银戒。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织梦者的那句话——“我主垂怜,意识永生。” 第二百七十七章 风雨欲来(四) “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我送给你的礼物还在吧。”由于佩戴着鬼面,吕明看不出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神情看着自己,只觉得宝石贴着的那块肌肤如同触碰到了一块寒冰,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吕明强压下了那股刺骨的冰寒,勉强地抬起头与鬼面上那两个空洞的眼眶对视。那空洞的眼眶仿佛被浓郁的黑暗笼罩,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或者说他可能根本就没有眼睛。 “一个失忆的可怜人而已。至于我想做什么,嗯,想跟你聊一聊,了解一下你眼中的白鹰是什么样子的。”君临者陈述着事实。 我眼中的白鹰?吕明有些跟不上这位神秘人的话题,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这很奇怪吗?既然是我提出的,那么就由我先开个头吧。”君临者说完,吕明便感觉自己突然坠入了一片黑暗。 在这片黑暗中,吕明能够看到一个个闪烁的光点,其中一个光点渐渐接近,放大,展露出了其本来的样子。那是一颗与地球类似的行星,但从高处望去,其地貌特征却与地球有着显着的差别。 那颗星球在接近到一定距离后突然停了下来,其表面开始放大,多余的部分渐渐消失,只余留下其中一块不大不小的陆地。 随着放大倍数的提升,吕明终于看清了大陆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了巍峨的山脉与湍急的流水。这便是白鹰,这颗星球最强盛的帝国。 “白鹰,一个强大的帝国。一个为了成为霸主不择手段的国家。这个国家有着太多的光辉,同样有着更多的阴暗。在这里你能看到极度分化的两极,听到富人的欢歌与贫民的哀怨。” “他们既没有皇家对荣耀的执着,也没有鸢尾对自由的渴望,亦没有铁血对纪律的尊崇。他们追逐实用,讲求简约,将自身利益看得高过一切。确实,他们因此得到了很多,成就了从古至今最强盛的国家,但他们却也失去了很多,最致命的是他们为此失去了未来。” 在吕明的面前,本来繁荣的白鹰突然被一抹血色笼罩。这抹血色逐渐浓郁,最后将整个白鹰完全包覆。此时,整片大陆完全一滩浓得化不开的血迹,涂染在面前这块繁星闪烁的幕布之上。 由于其他版块的消失,此刻的白鹰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吕明仿佛听到了白鹰人民绝望的呼喊,可惜一切都为改变,血色依旧,人声却已消失。 “该你了。”吕明听到“死神”的声音,精神出现了一瞬的恍惚,当他清醒过来后,他发现自己仍站在原地,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吕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缓缓说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这位“死神”曾经经历了什么,会对白鹰有着这样的印象。他也不知道白鹰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诚然,他已经身处这个国家有些时日,但他所经历的事情,所看到的人仍然太少了,很难让自己形成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看法。 仿佛早有预料,这位“死神”没有因为吕明的回答而产生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微微点头道:“那么就说一说对白鹰的第一印象吧。” 吕明很好奇他为何会对这个问题如此感兴趣,摄于对方的实力,吕明略作思考后答道:“一个较为友善,但却藏着很多想法的国家。” 虽然他很清楚白鹰帮助东煌一定是有所图谋,但他不能否认白鹰对自己的帮助。 从皇家手中保住自己的是白鹰,从皇家逃离也有着白鹰的帮助,就连东煌的科技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层次也完全依赖白鹰的技术输出。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好青年,他不会忘记这些恩情。就算对方真的在图谋自己的能力,只要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也会尽可能的向白鹰伸出援手。 当然,作为一个顺从心的声音的人,他还是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安危。 “你真的很像我曾经认识的某个朋友。”他听了吕明简短的回答后,点头道。 “你朋友?”吕明听出那句话的语气就像是在怀念曾经的友人,就连冷冰冰的语气中都带有一丝淡淡的温暖。 “我已经忘记了他是谁。毕竟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失忆者。”君临者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地面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我也该离开了。”君临者低下头,看着已经出现开裂的地面,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完全消失。 “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企业和艾芙莉已经走了。震动停止后不久,君临者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回荡。 “指挥官,他是谁?”埃尔德里奇头上的呆毛弯出大大的弧度,形成了一个问号。“死神。”吕明望着地面上那片枯萎的黑玫瑰,沉声道。 吕明带着四人回到一楼,入眼所见一片狼藉。这里的展柜大部分已经在战斗中被摧毁,唯有一些位于角落的展柜孤零零的伫立在那里。 吕明扫了一眼,发现在破碎的砖块间有着破碎的肢体,其中有手臂,有大腿还有躯体和……一双有着银白色眼眸的头! 他的眼睛不是蓝色的吗?在看到那个还挂着一丝微笑的头颅,吕明心突然一突。 埃尔德里奇不是具有隐身的能力吗?我为什么会担心自己无法离开?他的眼睛为什么会变色?他临死前为何还挂着一丝笑容? 无数的念头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心头。他从这些疑问中得出了一个让他恐惧的结论。 对方刚才完全掌控了自己的意识!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自己合作。幽灵和‘死神’的出现只是对我的威慑,而眼睛颜色的变化是最严厉的警告,警告自己不要继续深入涉及他的计划。 但是这具躯体摆在这里,表明他已经死了。 难道说他的死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吕明越想越感觉到恐惧。他没有在这里继续停留,他要离开这座随时可能爆发大乱的普利兹港。明天,立刻! 第二百七十八章 铁血玫瑰(上) 斯诺认为自己马上就快死了。身处冰冷的海水中,抬头望着乌云笼罩、雷霆呼啸的天空,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原来距离自己那么近。 他努力地扑腾着,希望能够抓住一片漂浮着的木板,让它带着自己漂到附近的一座岛屿上。但现实是自己所乘坐的那座小货轮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翻涌的巨浪什么都没有给自己留下,只为自己带来了名为绝望的情绪。 就在他打算放弃挣扎,任由自己的身体沉入大海,成为那些不知名生物的饵料时。他看到了远处突然闪烁起淡淡的红芒。随着那红芒不断靠近,一艘不算很大的舰船出现在了斯诺的面前。 看到那艘船,斯诺终于有了一线的希望。他用力的呐喊,希望那艘船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的声音与周围的海风比起来不值一提,根本无法传达过去。 绝望再一次弥漫在他的心头,让他本就冰凉的身体变得僵硬,他的视线在寒冷与劳累中渐渐模糊,最后变得一片漆黑。他的耳中尽是海风的呼啸和死神的低语。 “抓住绳子!”突然一个让他倍感亲切的人类声音响起。他挣扎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那艘船正停在身旁。他慌忙抓住了那根绳子,抬头想要道声感谢。但话到嘴边却因为看到的那面旗帜而停了下来。 那是一面以黑色为底的漆黑旗帜。在旗帜上绣着一朵血红的玫瑰和一支猎枪,两者交叉在一起,其交点处一个苍白的骷髅嘴巴微张,眼眶和嘴巴中流出了红色的血液。 铁血玫瑰!斯诺曾经在自己的国家听说过这支海盗的传闻。这是一个在皇家与铁血交战时突然出现的海盗团体。 听说这支海盗曾经多次干扰了皇家和铁血之间的战斗。让二者总是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听说这支海盗收编了附近海域所有的海盗团,让他们俯首称臣。听说大部分见到他们的人全都死无全尸,再也没有了消息。 总之在普通人的眼中,这支海盗就是死神的代名词。他们收割一切在海中的生命,而现在轮到他了。 被那些海盗拉上了船,斯诺整个人瘫在了地上。他不知道那些传闻的真实性有多高,但他很清楚海盗团都是残暴的亡命之徒。在确认自己毫无价值后,轻则扔回大海,重则直接一刀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在浑浑噩噩中,他被那些五大三粗的海盗带进了一个屋内。 他抬起头看到一块血色的幕布和三把似乎用白骨雕琢成的座椅。其中最扎眼的是坐于中间的那位少女。她的右眼被一个玫瑰眼罩遮挡,左手佩戴勾爪,右腿绑着一截木棍,看起来颇有几分电影上海盗头子的风范。 此时她正用右手拖着下巴,眼神淡然地看着因为恐惧而跪在地上的自己。 在她身旁两侧的座椅上,一侧坐着一个有着棕黄色短发的女子,另一侧坐着一位银白色长发的女子。 那位棕黄色短发的女子看起来十分平和,此时正看着自己的指甲,根本没有看他一眼,而另一个女子则低下头看着自己,对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不明意味的微笑。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落入大海?”那位少女开口问道。 “我叫斯诺·斯科特,是一位投机商人。我的货船因为海上的风浪沉没了,而我也因此落入海中,差点没了性命。”斯诺如实回答道。 “你是皇家人?”那位少女继续问道。 斯诺点了点头道:“是的。” 在说完这句话,他感觉到整个屋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他将头压得更低了,身体因为恐惧而轻微地颤抖。 “咳咳。既然是投机商人,应该很清楚最近战争的局势吧。”那位有着银白色长发的干练女子轻咳了一声,说道。 皇家与铁血之间的局势?斯诺精神为之一振,暗淡的眼眸闪过了一抹生气。 他微微抬头,朝那位看起来十分亲切的女子看了一眼,道:“我、我知道。不过我有对您们来说微不足道的请求,希望能够得到应允。我相信您们都是信守承诺之人,一定不会毁约。” 那位少女点头应允了下来:“你说吧。” “不要杀了我,这是我唯一的请求!我家里……”斯诺的眼眶中有泪光闪烁,正想诉说家里悲惨的遭遇,却被另一侧那个棕黄短发的女子用阴冷的声音打断:“我对你本身的经历不感兴趣。” “你这样会吓到他的。”看着身体抖得如筛糠一般的斯诺,银发女子用嗔怪的语气道。 “我只是看他不爽,我还懒得搭理他呢。你继续吧。最后‘首领’再下个判决,我们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棕黄短发女子瞥了一眼正正襟危坐的少女不耐烦地说道。 银发女子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道:“我答应你的请求。你也站起来吧,说一说你目前已知的情报。” 得到了这位让人倍感亲切的女子的承诺,斯诺站了起来,对三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皇家见面礼,将自己目前知晓的情报与他们进行了分享。 从斯诺的叙述中,三人可以了解到皇家和铁血最近处于一个相对平和的时期。虽然双方仍然偶有摩擦,但频率和强度都远不如前些时日,这也让更多投机商人有了进行两国贸易的想法,而他便是这些人中的一位。 “对了,我听说白鹰即将在罗兹克举行一场盛大的庆典,庆祝科研舰娘的研究取得成功。”斯诺想起了自己临行前一位友人告诉自己的消息。 当时他认为这个消息对自己来说并没有太大意义,但现在他真的十分感谢这位朋友,让自己多了一条可以分享的信息,以此赢取这些海盗首领的好感。 “白鹰打算在罗兹克港举行庆典?”这个消息引起了坐于中间的那位少女的兴趣。她朝银发女子和棕黄发女子道:“我似乎猜到铁血和皇家方针改变的原因了。” “什么原因?”银发女子好奇地问道。 对于她的疑问,少女并未回答,而是看向了斯诺:“你的情报我很满意,不过很可惜,你可能回不去了。” 听到少女的话,斯诺的心咯噔一下,整个人都木在了原地。 少女冷冷地看着斯诺,丝毫没有发觉在她座椅背后的幕帘中,伸出了一只洁白修长的手臂。那只手臂缓缓抬起,然后狠狠地敲击了她的脑袋一下。 “好痛!”少女捂着自己的脑袋蹲了下来。泪眼汪汪地扭头看向正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子。在那位女子身前,少女身上的首领气质荡然无存,就像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朝左右偷瞄,希望有人能为自己说情。 然而摄于这位女子身上的气势,两人都未上前劝解,这让少女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低头向那位女子承认错误道:“美莲娜姐姐,Z2不应该吓唬他,Z2知道错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铁血玫瑰(中) “知道错了就好,鉴于这次并没有出现受伤的情况,就饶你一次。还有罗恩和美因茨,我记得我说过不要太过纵容她,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此时的美莲娜颇有几分指挥官的气势,让本来在一旁看热闹的二人不禁低下头回应了一声。 说教了几句后,美莲娜呼了口气,走到了还木在原地的斯诺。她轻怕对方的肩膀,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道:“都是因为我管教不严,让你受惊了。” 回过神来的斯诺见状忙说道:“太客气了,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真的不用这样。不过……我还是很在意她那句话的意思。” “她只说了结果,并未说明原因。作为游荡在皇家与铁血领海的知名海盗,我们不能送你回家。所以你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居住在我们搭建的据点。”美莲娜为他说明了原因。 对此斯诺完全可以理解。自从心智魔方技术进入应用阶段,海盗的生存处境便越来越恶劣。 最近几年除了那支名叫维希教廷的海盗团对皇家本土展开过两次闪电式袭击外,再无海盗靠近某个皇家或者铁血本土的事情发生。 而能够在短时间内击溃自由鸢尾的维希教廷明显不能用普通的海盗进行评价,其元首勒斯,更是以其诡谲的行动,精准的判断成为了当时的风云人物,甚至盖过了在胡德誓约典礼上逃离皇家的某东煌指挥官。 很明显,铁血玫瑰海盗团虽然在短时间内被各国知晓,但无论是行动力还是本身的实力都不足以支撑他们靠近皇家本土,这也导致像他这样因海难落水的人即便被他们救上来,也必然在很长时间内困居岛上,不得不与海盗为伍。 想到自己至少留下了一条性命,斯诺稍微好受了一些。他看向面前这位被少女称呼为美莲娜姐姐的美丽女士,朝她行了一个在皇家代表尊敬的礼,道:“感谢您们的善良。当我回国,必然会对您的恩情做出报答。” “你已经报过恩了,不必如此。”美莲娜娇俏一笑,让斯诺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作为投机商人,他的脑袋并不笨,很快便想到了自己之前说出的那些看起来对他没有多少作用的情报。 他们要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并为此收集情报,而自己的情报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作为一个并不算关注两国交战本身,更关注战争下能牟取的利益的他很难理解自己那些废话中究竟存在什么样的价值。 “罗恩,带他找一个空房间,让他安顿下来。”美莲娜朝罗恩看了一眼,后者并没有抱怨什么,走到了斯诺的身前,对他道:“跟我来吧。” 斯诺战战兢兢地跟在罗恩的身后,来到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朴素小屋。罗恩指着这里道:“你先暂时住这里吧。可能不如你曾经的货轮舒服,但至少是个住人的地方。” 听着这句满含嘲讽的话语,斯诺的嘴角微微抖动了几下,勉强笑道:“比我想象的好多了,真是麻烦你了。” 罗恩摆了摆手道:“对我不用那么客气,我最讨厌客套了。比起这些,我还要回去跟她们进行讨论。你就乖乖待在这里。若出去的时候被哪个醉酒的海盗一棒子敲死了,那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斯诺发现自己似乎错怪了这位名叫罗恩的女子,她并不是有意嘲讽,而是根本不会说话。 “等一等,作为情报的提供者,我能稍微了解一下这些情报有什么价值或者说藏着什么事情吗?”凭借投机商人的直觉,斯诺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钱的味道。 “这些并不是你这种人应该关心的,你就好好的住在这里,等着某天回家吧。如果不听话……”罗恩将腰间别着的匕首取了下来,脸色变得阴沉可怖,“我会将你的肉一点点割下来哦~”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对方真的会做出这样的行动。他的身体不由得一颤,道:“好的,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听到了斯诺的承诺,罗恩满意地关上房门离开了这间小屋。 在他离开后,斯诺终于松了口气,他紧绷的精神豁然放松,让他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床上。不过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忍着内心的疲惫,脱下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将其扔到一边,换上了放在床上的干爽布衣。 做完这一切,斯诺呼了口气,倒在了那张有些硬的木板床上,呆愣愣地望着天花板。作为一名多次出海的商人,他也曾想过自己遭遇海盗,但真的遇到海盗,却让他没有产生多少实感,就像是一场不知何时就会醒来的真实梦境。 “希望能早点回家。”斯诺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其中有妻子的,有孩子的。 于朦胧的梦境中,他的耳边回荡着一支支小提琴乐曲,其中有稚嫩嘶哑的,也有优美动听的。在这一支支乐曲中,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口中低声梦呓了一句:“一切安好,切勿挂念。” …… 经过数日的航行,斯诺终于再一次踏上陆地。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他差点热泪盈眶。他用力地跺了跺脚,感受着地面给予自己的回应。在他的身旁一众海盗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而他本人却对此全然不觉。 “你好。我叫索卡拉。”迎接队伍的是一个看起来不算大的年轻男子。 “您好。”听到有人与自己说话,他回过神,神情略显尴尬地朝对方行了一礼,以此表达自己对他的尊重。 行完礼,美莲娜走到了索卡拉的身旁问道:“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索卡拉摇了摇头,看向了还站在一旁的斯诺,似乎在说有外人在旁边不适合说某些事情。 “这种事情没必要避讳。反正住在这里迟早会了解这些。”美莲娜对此并不在意,让索卡拉当着斯诺的面讲一讲自己离开的这几天,有没有新的情报。 既然美莲娜自己都不在意,索卡拉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了美莲娜:“这是你出海后第二天我收到的信,送信人明确说要你亲自拆开。” 斯诺站在一旁,看到了信封上那个十分浅淡的图案,心中一凛。那是一个类似宝剑剑柄的图案,虽然他并未见过几次,但他十分清楚这个图案代表着什么,那是维希教廷的国徽! 第二百八十章 铁血玫瑰(下) “我可以找人带我去居住的地方吗?”看到那个维希教廷的国徽,斯诺开口请求道。 美莲娜点了点头,对恰巧路过的一位海盗道:“带他前去居住区,我记得应该还有一个空房间。” 在斯诺离开后,美莲娜取出了信纸,甩手将它抖开,阅读了起来。 信上的字并不多,只有寥寥数句,但每一句在美莲娜看来都相当有分量,让她的神情不禁凝重了几分。 看完了信上的内容,美莲娜呼了口气,对索卡拉和三位舰娘道:“我们去会议室谈谈。” 许久未曾看到美莲娜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四人不敢耽搁,与美莲娜一起进入了一座简陋的会议室。 进入会议室,美莲娜沉声道:“这是勒斯的来信,他说吕明带着一位舰娘暗中前往了白鹰,不知在图谋什么。” “那位从皇家叛逃的东煌指挥官?”Z2对此有所了解,不过由于皇家封锁了大部分消息,只有最无关紧要和引人误解的部分流传了出来,所以她对这位经历颇为传奇的东煌人的认识并不充分。 美莲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与Z2相同,美莲娜对吕明的了解也仅限于那些真真假假的报道。她很清楚这些报道若不进行仔细地分析筛选,很难为自己的判断做出有用的帮助。 而勒斯不同,他曾经与吕明有过一次规模不小的战斗。他对吕明的了解肯定要比自己的更真实可信,唯一要留意的一点便是以对方的诡谲,信中的内容是否做了对自己不利的保留,只展现出了他希望让自己看到的一面。 当然她很清楚这几乎是必然的。 “不过这并不是我请你们过来的重点。在信中勒斯透露出与我们合作的意愿。并为此承诺了一份相当丰厚的报酬,其中就包括了这条看起来意义不大的情报。你们认为应该怎么做?”美莲娜如实道。 由于勒斯有过拒绝向铁血提供帮助的先例,Z2对勒斯并没有多少好感:“我认为这种人并不可信。他说的话没有几句是真的,与他合作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但这未尝不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美因茨反驳道。 “你认识勒斯吗?”Z2从座椅上跳了下来,平视着美因茨的双眼。 “咚、咚、咚。”缓慢而沉重的敲桌声响起,让神情略显激动的Z2冷静了下来。 “我希望听一听你们各自的意见,而不是看着你们吵起来。”美莲娜看着Z2,后者也察觉到自己有些激动,低着头坐回了椅子上。 “你应该已经有自己的判断了吧,不如直说吧。”作为美莲娜的朋友,索卡拉能看出美莲娜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听听你们的看法有助于我做出最后的判断,不过看起来你们并不会给我新的思路,我就直说了吧。我想见见吕明,再决定接下来的行动。”美莲娜看着那封信,目光停留在了“罗兹克港”这四个字上。 既然吕明与勒斯有过战斗,那么吕明必然对勒斯也有所了解。这虽然有些冒险,但铁血玫瑰名义上的领袖是Z2,而自己只是一个在依玛城死去的研究员。只要进行一定的伪装,她想要踏上白鹰并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至于这是一个陷阱的可能,美莲娜并不是很在意。铁血玫瑰对他并不会造成多少威胁,冒着被铁血玫瑰反噬的风险去设计陷害一个获取不到多少利益的海盗团,以勒斯的头脑,根本不可能做这种傻事。 更何况他还告诉了自己吕明的位置,以此作为对他的约束,其诚意虽然相当隐晦,但却份量十足。 而自己现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打听这件事的真实性,作为得出结论的最后一个条件。 “但白鹰最近十分不太平。”罗恩这时说道。她从美因茨那里听说到白鹰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对铁血发起战争,而在他看来勒斯便是希望铁血玫瑰被搅进这一团浑水之中。 “为此我更需要见一见吕明。”美莲娜叹道。 “战争不会有任何怜悯,身处这个世界,我们便无法回避。既然我们已经身处局中,那么多了解一些总没有坏处。呵呵,命运总是如此无情,我本想脱离这个漩涡,谁知道不知不觉中又被搅了进来。”美莲娜自嘲地一笑,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与伤感。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的安危,因为有人会保护我的。”美莲娜朝身侧看了看,道。 既然这是美莲娜的决定,Z2等人没有继续劝阻。他们很清楚美莲娜看似柔弱,骨子里却带着一股执拗的傲气。作为曾经叱咤铁血的总指挥官,她对自己的判断有着极强的自信。 当然这种自信下做出的判断并不是盲目的,而是通过分析形势,细心听取他人看法后糅合出的。因此哪怕她最后做出的判断多么让人难以接受,但最后都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因此当初铁血的高层,各国的军方都称呼她为“顽石”克莉提娅。不过这都已经是前几年与塞壬战斗的事情了。现在的她更喜欢美莲娜这个名字。这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争斗的纷乱,多了几分闲适与安逸。 “那么明天我便出发前往罗兹克港,散会吧。”美莲娜径自离开了这间简陋的会议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椅子上,美莲娜将那封信再次取了出来,目光盯着信的结尾。 这封信的结尾处是一个威胁。 在铁血和皇家局势平稳的这段时间,为了减少未来战争的变数,他们很可能会对威胁到他们的海盗团进行清剿,而若她不答应合作,勒斯便会暗中加速这个进程。 只要合作,他既可以得到以勒斯为主的赤色盟约的帮助,也可以在与吕明的交涉中得到部分碧蓝航线的帮助。这对一支非官方的海盗团来说是一层非常重要的保护。 反观不合作的害处,美莲娜下定了决心,她缓缓开口问道:“若我不合作,勒斯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屋内短暂地陷入了寂静。美莲娜静静地等待,等待着那个人的回答:“我不知道,但我感觉指挥官会做出这种事。”一个清亮的女声从她身旁传来。 “那么明天便出发吧。维内托。”美莲娜说道。 “不,我这次只负责送信,负责保护你的是让巴尔。”维内托回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初入罗兹克 走下列车,吕明伸了个懒腰,呼吸着外面清新凉爽的空气。在他的身后,埃尔德里奇正拉着罗伊的手,抬头看着这座白鹰东部沿海最大的军港。 “呼~”维尔特手中提着两个大袋子,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整个身体因为重物被压得有些佝偻。 而少泽也许是因为可怜他,正帮他提着另外两个袋子,背着一个同样硕大的背包。只不过他的神情如常,没有露出一丝疲态。 “快跟上!”吕明朝少泽和维尔特挥了挥手,前者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留下维尔特一人耷拉着一张脸,一步一颤地朝吕明所在的方向挪步。 每挪动一步,他的呼吸就沉重几分,当他头晕目眩,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豁然一轻。 他回头看去,见背包仍背在背上,但却已经没有了之前沉重的感觉,就仿佛那个背包中的物体全部变成了棉花。 “噼啪噼啪。”埃尔德里奇的呆毛闪过一丝电光。她转动呆毛,让电光消散后,抬头用心电感应问道:“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无所谓了,那次事件过后,若没发现问题,他就该去看看脑子了。”吕明已经放弃在他面前装成普通人的打算,转而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在他人面前装成普通人的科学家。 “旅店订好了吗?”在维尔特终于走到他身旁后,吕明问道。 “已经订好了,就在距离庆典不远的地方。”维尔特看了看自己右手边的袋子。吕明会意,从袋子中取出了维尔特早已准备好的罗兹克港地图。 打开地图,吕明看到了被维尔特标红的地方。那里距离庆典开幕的地方确实不远,在吕明看来甚至有些太近了。不过近也有近的好处,所以对于维尔特的选择他并未表现出不满。 “做得很不错嘛。”吕明甚至还夸奖了他一句。他收起地图,随手叫了一辆停在车站外的出租车,然后扔给司机一大沓钱道:“去香槟旅馆,就不用找钱了。” 几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香槟旅馆外。吕明无视了因发现他给的钱不多不少而有些愣神的司机,拉着维尔特从车内走了出来。 “这就是你订的旅馆?”看着装潢略显奢华的旅馆,吕明感觉自己又被维尔特狠狠地坑了一把。虽说自己现在还算有钱,但他还要考虑到未来东煌的发展,并不能真的过于率性的使用。 到时候得想办法从白鹰这里骗点钱回去。吕明心中的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他压下了这个念头,扭头看了眼埃尔德里奇,后者会意,头上的呆毛甩动,放弃了对背包内金属制品的控制权。 随着金属制品失去了浮力,维尔特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腰背被重物狠狠地压着,让他本来挺直的腰杆再次佝偻了下来。 “李明,能不能通融一下。”维尔特朝吕明道。 “我付钱,你背行李,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要不你付钱,这些行李都可以放我身上。”吕明对此倒是不怎么介意,但是一方面是为了体现出自己身为科学家的优越感,另一方面怕维尔特摸清自己的性格,以后不好沟通,所以才有这样的举动和言行。 办完手续,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在确定屋内没有监控设备后,他将房门反锁,并贴上了反窃听装置,对埃尔德里奇和少泽道:“你们进入这里后有什么感觉吗?” “一个普通的港口而已。”少泽发表了自己的感受。 “这里,很特别。不像军港。”埃尔德里奇说道。 “确实,在白鹰高层宣布科研庆典之前,这里是一座严密的军港。但自从宣布科研庆典后,这里的职能似乎发生了一点转移。”吕明摩挲着床铺上柔滑的面料,朝窗外看去。 从这个位置,他能看到不远处的码头。此时码头上有着不少行人,这些人全都兴高采烈地拿着相机,尽情地拍照,似乎要将这里的景色全都容纳进相机中。 “军港就是军港,一旦发展出旅游业,这里便没有秘密可言。其军港的职能必将削弱。既然如此,白鹰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将东部第一大军港罗兹克进行这样的改造呢?” “他们在舍弃罗兹克港?”埃尔德里奇似乎猜到了什么,但似乎又什么都没有猜到。既然放弃了罗兹克,那么为何又要在这里举行隆重的庆典,完全可以在旅游化程度更高的普利兹举办这场庆典。 “这只是一种猜测,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是在掩盖什么秘密。”吕明说道。 “这不就与你之前的话矛盾了吗?”少泽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吕明的话彻底将他绕晕,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了。 “这并不矛盾。放出一些不算重要的秘密以此掩盖另一些秘密。这是很常规的操作。” “而对大部分人来说那些不算重要的秘密,比他们所想掩盖的秘密更重要。所以他们并不会去管掩盖了什么,只会关心自己得到了什么。而那个秘密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埋没,再也挖不出来。”吕明耐心地为少泽解释道。 “所以我们要做什么?”少泽问道。 “当然是旅游了?你还想做什么?”吕明反问道。 他的回答再次让少泽有些凌乱,他抬起头看着吕明,见他正对自己露出十分温和的笑容。他想要继续追问,却被敲门声打断。 “稍等。”吕明将防窃听的装置取了下来,收进了宝石内,打开了房门。一开始他还以为敲门的是维尔特或者是服务生,但打开门后,却看到一个身穿淡紫色毛衣,有着一头柔顺光泽的栗色波浪长发的漂亮女子。 “你好,请问这里是吕明住的房间吗?”那位女子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翠绿色的眼睛不断打量着自己。 “抱歉,我不认识吕明,这里只有李明。”见面前这位女子,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他心中一凛,但并未有多少慌乱,神色如常地道。 “看来我记错名字了。好像就叫李明。你好,经你朋友介绍,我想认识一下你。我叫美莲娜·雪莱,一个普通的科研人员。”美莲娜丝毫没有理会吕明拒客的语气,自行介绍起自己。 第二百八十二章 网状合作 “进来坐一会儿吧。”既然对方执意要见自己,吕明没有强硬地下逐客令,伸手示意她可以进来谈谈。 美莲娜没有客气,走进屋内,随意地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 等吕明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后,美莲娜道:“我这次拜访,是为了寻求与你的合作。” “真是直白。”他拿起桌上的茶壶,斟满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到了美莲娜的面前,道:“先润润嗓子。” “谢谢。”美莲娜礼貌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 吕明同样抿了一口茶,道:“在合作中,我能得到什么呢?你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科研人员,我从中能得到的利益肯定很少吧。”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作为东煌总指挥官,他总是要考虑本国的利益。尤其目前东煌还是最为贫弱的小国,更是需要足够的发展。而有损自身发展的合作,自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对此早有考虑的美莲娜道:“我可以帮你完成一些你不便于露面的事情。作为一名普通的科研人员,有些事情很适合我来完成。而我的要求很简单,为我提供一处隐蔽的小岛,供我和我的科研成员进行实验研究。” 吕明沉吟了一会儿问道:“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维希教廷元首兼总指挥官勒斯。”对于这个问题,美莲娜没有打算隐瞒。 听到这个名字,吕明眉头蹙起,看起来一副不愿回想的样子。许久,他松开了眉头道:“好吧,我同意与你进行合作。不过我要求加一个条件,勒斯让你执行的任务必须第一时间转告给我。” “没有问题。不过为了更好的完成这项任务,能否将你所了解的有关勒斯的情报与我分享?”美莲娜适时地提出了此次拜访最主要的目的,并以一种这件事十分不重要的口吻随口问道。 为了让美莲娜能够适当地制约住勒斯,吕明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对勒斯的了解与美莲娜进行了分享,其中很多情报在美莲娜看来都十分具有参考价值,能够在未来的合作中判断勒斯是否要对铁血玫瑰不利,并做出恰当的应对。 “真是一次愉快的交谈。希望未来我们也能同样愉快地合作。”达成目的的美莲娜起身打算离开,却被吕明叫住。 “我现在写一封信,你替我转交给企业。”吕明走到桌前,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个信封、一张信纸与一支钢笔。 他刷刷刷地在信纸上书写着,眨眼间的功夫便书写完成,将信纸塞入了信封之中,递给了美莲娜。 “若对方询问是谁写的信呢?”美莲娜看了眼那个没有任何装饰的洁白信封问道。 “就说这代表相互之间的友谊。”吕明似乎并不想完全暴露自己的身份,像是在惧怕着什么。 美莲娜没有多问,将信封塞进了裤袋中:“我会转达的。” 离开了吕明的房间,美莲娜呼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袋中的那个洁白的信封,猜测这可能便是吕明来到白鹰的原因之一。 她虽然很好奇信的内容,但作为一名曾经的铁血总指挥官,她很讲规矩,并未擅自使用某些手段偷看信的内容。 回到自己的房间,美莲娜看到让巴尔正倚靠着墙壁,侧头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进展如何?”让巴尔扭头看向美莲娜。 被那双英气逼人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的美莲娜从口袋中取出了那个信封,在她面前晃了晃道:“我们要去普利兹港给企业送一封信。这件事你不要与我同行,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这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根本无人知晓被秘密建造出来的我。”让巴尔对美莲娜的谨慎表示不解。 “不,至少自由鸢尾是知道的。虽说以自由鸢尾的秉性,他们不可能将这些和盘托出,但肯定会透露出部分信息,还是需要有所防备。”美莲娜反驳道。 让巴尔耸了耸肩:“我倒是无所谓,甚至还乐得清闲。我会乘坐你那班列车的下一班,所以如何联系你?”让巴尔很快便理解了美莲娜话中的意思。 “去找玛奇拉,将这个徽章转交给他,他会留下你并替你与我联系。”美莲娜从贴身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枚铁黑色的圆形徽章。 这枚徽章上刻绘着一只狮头,这个狮头目露凶光,嘴巴大张,让人只是看上一眼便感觉真的能够听到一阵阵咆哮。 听到那个名字,又看到了这枚徽章,让巴尔的目光突然锐利了几分,她盯着美莲娜,审视了许久,才将头扭向了窗外。 “好的。” …… 在一间古朴典雅的重樱风房屋内,一位少女正跪坐在榻榻米上,拿着一支钢笔在一个有着可爱装饰的笔记本上认真地书写着什么 她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色巫女袍。这件袍子整体纯白,唯有袖口和束腰的位置用红色丝线绣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樱花。这些樱花或含苞待放或吐露芳华,让人只是看上一眼便能从这些死物上感受到盎然的生机。 而就在她皱眉思索接下来要怎么写的时候,突然从门口传来一阵轻柔的敲门声。她手忙脚乱地将笔记本合拢并锁在了抽屉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乌黑秀发,抚平了巫女袍上碍眼的褶皱。 她照了照镜子,在确定自己足够端庄,符合一位巫女的形象后,才将门打开。 “前辈,您怎么来了?”看到身穿棕褐色军装的三笠,长门有些诧异。 “只是路过,顺便看看你。”三笠面带微笑,走进了长门的屋内。 “怎么样?适应这种生活了吗?”她坐在榻榻米上,随口问道。 “还好,比想象中的简单。”长门回忆着这段时间的生活,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平和安宁。 在这里她感觉自己并不是一位舰娘,而是一位真正从事祭祀活动的神社巫女。这让她很享受,就连初生时潜藏于内心的不安与恐惧都淡化了许多。 三笠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也许赤城说的是对的。这种生活对你来说也许更加有利。” “也许吧,不过身为舰娘,终有一天会踏上那里。”长门的眼神中露出了些许失落,望向了窗户,看到了庭院中那棵高大粗壮的落樱神树,看到了远处那片湛蓝的大海。 “前辈,您说战争距离我们还有多远?”长门收回了视线,抬头看着三笠,询问道。 “很快,也许是一个月后,也许是一周后,也有可能就是明天。”三笠沉吟了一阵,最后叹了口气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复兴的希望 在普利兹港梧桐区北侧,有一座已被废弃多年的老旧建筑群。这片建筑群自从三年前的一场大火便仿佛被世人遗弃,再也无路人踏足。 因为那场大火加之年久失修。那些建筑上遍布着焦黑的痕迹与斑驳的裂痕,偶尔一阵风吹过,那些高楼上残留的残破幕布便随风扬起,发出“簌簌”的响声,让这里平添了几分苍凉与落寞。 让巴尔置身其间,望着不远处那栋最高的建筑。那座建筑与其他破旧的建筑有着很大的差别,其周身覆盖着一层淡绿的枝叶。这些枝条层层叠叠仿佛是从楼体中生长出来的一般,形成了一层天然的绿色屏障。 走到楼下,让巴尔看到那些绿色枝条和叶片上有着一丝丝淡蓝的纹理。这些纹理不时有微光流转,为这些植物增添了几分科技感。 当带路的男子走到门前,那些平静的枝条突然有几根蠕动了几下,缓缓抬起,用其尖尖的末端轻轻触碰男子的心口与脑门。 在确认无误后,那些枝条剧烈抖动,形成了一波波绿色的波浪,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扇早已被腐蚀得不成样子的金属门。 这扇金属门半敞着,其上遍布着棕黑色的锈斑,早已失去了一扇门该有的功能。 “跟我进来吧,这些守门的植物很缺乏耐心的。”男子朝让巴尔挥了挥手道。在男子走进门内,那些分开的枝条再次抖动,有着合拢的趋势。让巴尔没有继续观察,抢在枝条完全将门口掩盖前,走了进去。 随着枝条合拢,建筑内再次陷入了黑暗,只有几缕微光透过层叠的枝叶照射进来,在黑暗中染上了一道道苍白、棕黄与墨绿。 男子点燃了手中的煤油灯,昏黄的光芒瞬间将黑暗驱散,显露出了内部的场景。 屋内同样攀附着植物的枝条,这些枝条在光芒的刺激下出现了些微颤动,其中活动幅度较大的枝条抬起了自己的末端,但在让巴尔锐利的目光下,这些枝条重新匍匐了下去,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一样,与其他尖端触碰,似乎正在用这种方式进行交谈。 “这些植物有自己的智慧?”让巴尔看到这一幕不禁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它们拥有行动能力倒是一眼便能看出来。”男子将煤油灯朝左侧偏了偏,让那些想要捆住自己的胳膊的植物远离自己。 “你们首领的杰作?”让巴尔又问了一个问题。“应该是吧,不过除了最初追随他的那些人,没有人真的见过首领。他几乎永远待在一个封闭的小屋中,进行各种各样的实验,而这些植物最开始也是从他的房间中长出的。”男子将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消息。 听到这样的描述,让巴尔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虽然她出生不久,但舰娘一出生便带有大量知识,这让她很清楚自己即将与什么人交涉。 “首领,人已经带来了。”走到顶层,男子轻敲数下道。 “很好,让她进来吧,你也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去吧。”屋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稚嫩,不像是一个成年人发出的嗓音,更像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在男子离开后,门口的植物自行将门打开。随着门被打开,一股带有呛鼻气味的白色烟雾从屋内涌出。 周围的枝条在白色的烟雾下出现了萎靡枯萎的迹象,但这些植物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飞速的旋转起自己,形成了一阵微风,将烟雾吹散,完成了一次成功的自救。 在白色烟雾完全散去后,让巴尔走进了屋内。因为白色烟雾的存在,屋内到处都是枯萎干皱,已经完全失去生命力的枝条。 在这些枝条最繁多的地方,一个头戴防毒面具的男孩正盯着桌面上一团白色蠕动的物质,进行切片处理。 “你就是让巴尔?”在白色烟雾完全散去后,那个男孩将切片压实,并用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将那团白色物质装入其中,盖上盖子,将防毒面具摘了下来。 那是一位只有看起来十来岁的“男孩”,其身体十分瘦弱,面色显得有些苍白,头发乱糟糟的似乎已经多日未曾打理。 让巴尔点了点头,将美莲娜交予自己的那枚信物徽章取了出来。 看到那枚狮头徽章,玛奇拉眼睛微微眯起:“克莉提娅不是已经死在依玛了吗?不,克莉提娅早就死了,现在应该是美莲娜。” “因为某些原因活了下来。”让巴尔并未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她将徽章放回口袋中道:“她说看到这枚徽章,你会帮我与她联络。”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玛奇拉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佩戴的那枚镶嵌有紫水晶的银戒,“不过,不要妨碍到我。” “当然,不过指挥官有句话要对你说。你和米格斯所做的一切都将是白费力气。与你们这些心怀希望的人比起来,艾美琳可能会是最后的种子,虽然她表面上早已放弃了一切,但却是将卡萨尔的理念完全贯彻到底的人。”让巴尔将勒斯的话转达给了玛奇拉。 在说完这些后,她感觉到身后一阵阴凉,无数无形的生物似乎正用一双双虚幻的眼睛盯视着自己,只要自己做出一个违背玛奇拉意志的行为,她便会被这些无形之物吞噬。 “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没有听到。”玛奇拉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他带上了手套将那团蠕动的物质取了出来,“当然你执意待在这里,我不介意用你当做实验品的玩伴。” “那么我先告辞了。” 让巴尔识趣地转身打算离开,却听到玛奇拉略显阴鸷的声音响起: “我会作为你与美莲娜联络的中介,不过我希望你向勒斯转达几句话,我将掌握复兴的希望,凌驾于米格斯之上,证明卡萨尔的决定是错误的,我才是索卡奇生命学派的救主,而不是艾美琳,更不是米格斯!” 说到最后,他攥紧了拳头,眼中露出了些许疯狂。 “我会转达给指挥官的。”让巴尔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独自一人待在屋中,玛奇拉看了看手中蠕动的白色物质,又看了看自己右手佩戴的那枚戒指,自言自语道:“你怎么看待美莲娜来白鹰这件事?” 他闭上眼仿佛正在倾听什么,当他睁开眼睛后,眼中的疯狂已经完全褪去,只余下一抹冷酷,低声喃喃道:“勒斯?是那个勒斯吗?他还活着?” 第二百八十四章 佐治亚的发现 身处狂暴的大海中,佐治亚努力地保持着自己身体的平衡,让自己不至于被这高逾三尺的巨浪淹没。 这反常的天气让佐治亚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不禁留意起周围,希望找到这种异样的源头。 在穿过一道道巨浪后,佐治亚终于发现了一座小岛。这座小岛上高楼林立,每一座高楼都通体漆黑,其上遍布着淡蓝色的纹路,其顶端则树立着一根纤细的蓝色长针。 看到这具有浓重的塞壬风格的建筑,佐治亚足以确认这座岛屿是塞壬临时建造用以完成某项计划的产物。 停靠在岸边,佐治亚将舰装完全收起。她朝四周望了望,在确认附近没有塞壬出没后,小心翼翼地深入到这片建筑群中。 太安静了。随着深入,佐治亚的心中不禁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在这座岛屿上,不要说塞壬,就连一只飞虫都不存在。 但这些没有门窗的建筑却不时流转着淡蓝的微光,似乎正在根据某些指令执行着任务。身处这样一座一片死寂,诡异离奇的岛屿上,就连佐治亚都升起了逃离这里,将这件事汇报给企业的想法。 她压抑着这个念头,继续深入,终于来到了这座岛屿的中心。与周围不同,这里显得十分空旷,只有一座圆形的祭坛,在祭坛的四角有着一根根外形古朴,雕琢着海浪与湍流的石柱。 每一根石柱的顶部都有一颗拳头大小的淡蓝色圆珠,其周身缠绕着一圈圈由蓝色光芒凝聚而成的丝线,。这些丝线的一端连接在圆珠上,另一端则插在圆形祭坛圆心一个类似人形的事物上。 那个类人生物全身赤裸,有着一头亮蓝色的顺滑长发。不过她的身体轮廓仍然十分模糊,面部更是糊成一团,所以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团模糊的立体投影。 看到这宛如邪教祭祀场景的一幕,佐治亚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而就在此时,那个类人生物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出现在附近,抬起了自己低垂的脑袋。 “嗡~”佐治亚的脑海中突然响起剧烈的轰鸣,存于脑海中的知识与记忆顷刻间翻涌起来,搅成了一团。这种无序混乱的感觉让佐治亚瞬间失去了抵抗能力,瘫软在地面上。 疼痛、瘙痒、寒冷、灼热,所有的知觉混杂在一起让佐治亚的皮肤出现了或紫红或青蓝的痕迹,一道道鞭痕莫名凸起,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蠕动扭曲。 不过此刻佐治亚并不清楚自己的变化,她的眼前无数的色块堆叠在一起扭曲混乱却颇有几分缥缈虚幻的快感。 “不要挣扎,放空自己。”就在佐治亚接近崩溃的那一刻,她听到有一个轻柔淡然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这个声音就像是迷途的道标,让佐治亚终于找对了方向。 她努力地点了点头,模糊不清地道:“嗯,谢谢。”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悬浮了起来,耳边响起呼啸的风声,似乎正被飞速带离这里。 不知过去了多久,佐治亚眼睛终于可以模糊地看到周围的景色,此时她正仰躺在这座小岛的边缘。在海岸边,一位有着金色波浪长发,身穿淡白连衣裙的少女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看到佐治亚醒了过来,她头上的呆毛抖动得更欢了,但面部却仍不显一丝情绪。 “你好。”少女问候道。 “你是埃尔德里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虽然脑袋剧痛,意识模糊,但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面前这位少女是谁。 “不想露面,但看你似乎要原地去世,只能救你了。”埃尔德里奇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你为什么没事?”如果接近一定范围便会触发祭坛的某些能力,按理来说埃尔德里奇绝不会幸免于难,但对方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甚至还能救自己一命,这让佐治亚十分好奇。 “指挥官,把宝物,借给我了。”埃尔德里奇指着胸口处那么碧绿色的宝石,一顿一顿地道。 “这里,很危险,我带你离开吧。不过要见见指挥官,他本来不希望被你们发现的。”埃尔德里奇呆毛晃动道。 经历了刚才的危险,佐治亚认为这个要求很合理,而她也确实想见一见这位在皇家颇有些名气的东煌指挥官,点头道:“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佐治亚跟随埃尔德里奇来到了附近一座小岛上。此时吕明正与少泽打牌,见埃尔德里奇带着佐治亚回来,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他看了看手上的牌,在确定自己必输无疑后,将牌扔在了桌上朝佐治亚道:“你好,我是东煌总指挥官吕明。” “白鹰科研战列舰佐治亚。”佐治亚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你不是要主持白鹰的科研庆典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卡拉梅海上?”吕明问道。 “听说罗兹克港沿海最近有些异常,所以我自作主张出来探察一番。没想到进入了那座危险的岛屿,若不是埃尔德里奇出手相助,我可能真的会死在那里。”一想到之前那种混乱无序的感觉,佐治亚便一阵后怕。 听了佐治亚的解释,吕明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让她感觉对方似乎已经察觉到自己在说谎。不过对方的视线并未在自己身上停留多久,便转向了埃尔德里奇:“今天你有什么收获吗?” “指挥官,不用回避吗?”埃尔德里奇头上的呆毛指了指佐治亚。 吕明摆了摆手道:“既然对方已经上岛,那么这些事情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秘密了。直接说吧。” “比起前两天,那个家伙已经具备了初步的智慧,其周围的混乱无序完全内敛,但相比前两天却更加让人害怕。”埃尔德里奇难得地说了一长串整句。 “塞壬这是要做什么?”由于事关白鹰安危,佐治亚难掩焦急地问道。 吕明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发现那座岛屿并登上时,我看到了观察者和构建者,他们正在谈论一件事情。 “构建者?”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佐治亚以为自己听错了。 吕明点了点头道:“虽然从未见过,但从其与观察者交流的姿态来看应该是与观察者平级的高级精英单位。而她与观察者正在讨论有关奇异点的事情。可惜我抵达岛屿的时候她们的谈话已经接近尾声,我只从他们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乱流。” 第二百八十五章 紊乱的时代 主说,那是一个紊乱的时代。在那里,秩序崩解,怪异之物行于地上,血红的天空扭曲邪异。 主说,那个世界生死的界限早已模糊,几乎所有事物都处于生与死的临界态,既没有死去,也谈不上活着。 主说,我的使命是让生入死,让死转生;让秩序陷入紊乱,让紊乱重归秩序;让戏剧传唱世间,让人生延续不绝;让权力跌落深渊,让权利升入高空;让华丽葬送于此,让美好重生于斯。 …… 而现在,我将遵从主的意志,为这个世界带来紊乱,带来绝望。 ——《主说之末日说(节选)》母体 “难道是奇异点?”佐治亚从皇家和北方联合传回的情报中看到过关于奇异点的描述,其中有的形如巨大的墓碑,有的则如同一顶悬于空中的巨大王冠。 不过所有有关奇异点的描述都未曾说其具有生命,具有自主行动的能力。而那处祭坛之上的模糊人影很明显拥有一定的自我意识,能够感知到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变化。 “目前还很难确定塞壬的目的,所以我才会派埃尔德里奇不定时对那座岛屿进行一轮巡查,希望能够发现新的线索。可惜直到今天才获得了一些新的情报,而你也已经旁听了。”吕明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总之感谢您救了我,如果有什么需要我提供帮助的地方可以找我,只要不损害白鹰的利益,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提供帮助。”佐治亚向吕明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埃尔德里奇在路上应该已经与你讲过,我这次秘密前往白鹰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不希望与白鹰的军方产生太多联系。所以我希望你能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吕明提出了之前埃尔德里奇提起过的要求。 对此佐治亚点了点头。如果对方真的对白鹰怀有恶意,那么完全没有必要将自己救下。就算对方救下自己是因为另有图谋,她相信自己也能分辨出哪些是合作,哪些是对白鹰的侵害。所以她并不担心吕明在暗中做对白鹰不利的事情。 “至于帮助,我目前还未想好,等我有需求的时候自然会派埃尔德里奇去找你。我记得明天便是庆典开幕的日子,你也回去休息吧,我感觉这次庆典会很热闹。” 吕明特意在热闹二字上加重了读音,似乎是对佐治亚的提醒,而后者很快便听出了吕明话中的含义,点头道:“我会小心的。” 看着佐治亚离开了小岛,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吕明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他扭过头,看到少泽正手握刚刚那副牌,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在他的脚下一朵朵漆黑的玫瑰花正在沙滩上的海风中晃动,似乎正在为少泽加油助威。 “咱们继续?”少泽努了努嘴,视线在桌面上的牌和吕明身上游移,让吕明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哈哈哈,继续继续。”吕明打着哈哈,在少泽有意无意地威胁下,拿起了扔在桌面上的纸牌。 “为什么一定要见佐治亚?”通过刚才的谈话,少泽已经清楚吕明这些日子所做的准备与其说是为了探究塞壬行动的目的,不如说是为了与佐治亚见上一面。至于发现那座小岛,完全只是一个意外。 当然因为这个意外,吕明可以使用更少的自身情报交换到佐治亚的帮助,不得不说是一个意外之喜。 “因为我不能露面。作为白鹰最坚实的盟友,未经白鹰同意而出现在罗兹克将会让两国关系变得紧张。这并不利于两国间未来的合作。而作为这次科研庆典名义上的主持者之一,她所能做的事情要比我多得多。在她的帮助下,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可以更简单更合理。”吕明回答道。 “当然,玩得也能更开心一些。”吕明顿了一下,眼睛朝埃尔德里奇的方向瞟了一眼,补充道。 …… 在落樱神树下,一位有着九条毛茸茸的红色尾巴,身穿暗红色长衫的女子正双手交握于胸前,眼眸低垂,默默地祷告着, “叮铃铃~”清脆的风铃声于这片宽阔的庭院中鸣响,西斜的太阳将自己最后几缕昏黄的光芒投射在这片庭院中,为这里染上了带有古旧感的昏黄。 “愿神灵庇佑。”赤城祷告完,睁开了眼睛,在空中轻划,描摹出一个代表天神永炽的火焰图案。 “神灵会听到你的祈祷的。你很真诚。”站在落樱神树旁的长门做完了仪式后,正在用巫女应该有的友善柔和的目光看着赤城。 她的声音虽然略显稚嫩,但却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让人听到后便不由自主的感觉到放松,为神灵听到自己的祈祷而欣喜。 “神灵真的会祝福我吗?”赤城望着面前这位看起来比自己年幼许多的少女问道。 她的眼中此刻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有纠结,有迷茫,有怀疑,有决绝。各种本不应共存的神色彼此交融让此刻的赤城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多了几分落寞。 看到赤城投注过来的目光,长门迟疑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天神护佑重樱,珍视祂的子民。作为重樱的一员,只要真挚地相信祂,爱戴祂。祂一定会护佑你的。” 赤城点了点头,低声道:“谢谢。”转身离开了这座由自己筹措修缮起来的落樱神社。 望着赤城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长门呼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三笠正跪坐在昏暗的房间中,手握一个淡绿色的茶杯,目光投向窗外,眼神沉凝。 “前辈,赤城姐姐已经离开了。”长门跪坐在三笠身前道。 三笠抿了口茶,将茶杯放在身侧道:“我今天给你和陆奥带了些好吃的。”说着她从身旁的背包中取出了两个绘有淡金色龙纹的红色纸盒。 “听说这是逸仙为增进两国友谊送来的点心。说实话东煌的糕点与重樱相比确实有他们自己的独到之处,我吃了两块感觉不错,所以特意为你们带了两盒。”三笠将其中一个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一块块小巧精致的淡黄色糕点。 “反正是送你们的,不要客气,吃一块吧。”三笠看到长门眼中闪烁着光彩却又碍于自己在身旁不便行动的神情,微微一笑道。 “啊呜~”长门迫不及待地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一股淡淡的清甜与桂花的香气交融在一起,刺激着她的味蕾,让他忍不住想要吃第二块。 她盯着那个半敞着的盒子咽了口口水道:“前辈,我再拿一块给妹妹,其他的拿去分给姐姐们吧。” 看着长门天真可爱的脸庞,三笠的内心不自觉的柔软了几分。她将盒子盖上放在了一旁,道:“但是这些也不够分的啊。” “这……”经三笠提醒,长门眉头皱起,思索起解决办法。 看到长门认真思考的样子,三笠忍不住笑了一声。她将两盒点心塞进了长门的怀中,道:“大家都会有的,我只是顺路替你带过来了而已。” 有了三笠前辈的话,长门安心地将点心放在了自己身旁说道:“今天的赤城姐姐有些奇怪,您能看出她身上遇上什么事情了吗?” “我猜到了一些,不过不敢确定。”说完,她的目光再一次穿过窗户,落在了庭院中那棵粗壮的落樱神树上。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之下,如墨的天空中镶嵌着一颗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在星星的簇拥下,一轮淡白的弯月正悬于空中,其上银辉倾泻而下,为那棵古树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轻纱。 此时此刻,这棵传说已有成千上万年历史的古树就像是一位羞赧的少女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平静,那么美好。 赤城你究竟在想什么?三笠的心中不禁升起这样的疑问。他止住纷扰的思绪,对长门道:“她似乎在自责,但同时不愿放弃。她的心很乱,如同即将到来的时代。” 第二百八十六章 落樱神树的传说 传说落樱神树是天神永炽的一根尾羽落于地面形成的参天大树。这棵树因凝结了天神永炽的部分神力所以万古长青,永不枯朽。 它的枝叶永远繁茂护佑重樱不被邪魔侵蚀,它的花朵清香馥郁为百姓带来淡雅别致的性情。 总之在重樱人的眼中,它就是天神永炽在人间的象征,就是伫立于人间的奇迹,就是重樱世代传承的信念依凭。 赤城回到了房间,脑海中不断地盘旋着这些类似的传说。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在回到房间后,便一头栽在了床上,翻身看向了布满红色伞状花纹的天花板。 “你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是因为明天即将到来吗?”一个身影从阴影中走出。 “我只是有些不舒服。”赤城淡淡地道。她转了个身,背对着黑皇:“明天就是你们看到结果的日子了。不要忘记你们的承诺。” “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当然不会忘记。不过这需要时间,一段不算很长,但也不短的时间。”黑皇说道。 她走到窗户旁,朝落樱神树的方向望去,可惜由于赤城的住所距离神社有段距离,让她只能在夜色中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你们真的很依赖神树呢。”黑皇语气平静地道。 身处重樱已经有段时间的黑皇能发现重樱对神树的依赖近乎疯狂。遇到需要做出决策的事情,他们的第一想法便是向神树所代表的神灵祷告,希望得到神树的庇佑。 在很久以前黑皇对他们的这种传统不屑一顾,认为这是一种让国家没落的精神du'pin。但随着自己经历的事情变多了,她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拥有神灵,也就不会因此轻视他们的传统了。 “它是人民与神灵的交流的渠道。虽说我不知道身为舰娘的我们是否会得到神灵的庇护,但并不妨碍我去试一试。”赤城说道。 “所以你修缮了落樱神社,并让最具有下一任旗舰能力的长门担任神社巫女?你是想取悦神灵,以此获得庇佑?”黑皇问道。 “没错。”赤城十分干脆地承认了下来。 她侧过身,望着黑皇道:“你见过神灵吗?” “如果你认为‘主’是神灵的话,我确实见过。”黑皇并未完全否认这一点。 “祂是一位什么样的神灵?既然祂确实存在,又是怎么看待人类,看待我们这些舰娘的呢?”赤城问道。 “怎么看待?”黑皇叹了口气,望向了那片有着璀璨星辰的夜空,带有几分惆怅地道:“祂怜悯一切,关爱一切,试图让世间变得更美好。” “所以祂为这里带来了战争,带来了苦难?”赤城对黑皇的话十分不解。从黑皇对那位“主”的印象中,她能感受到“主”对这个世界的热爱。 但现实却是为这个世界造成了无尽的纷乱。 “你并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苦难。”黑皇叹了口气,低下头看了眼别在自己腰间的两把猎枪,用右手在上面摩擦了几下。 “飞龙和苍龙那边准备得如何?”黑皇似乎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转移话题道。 “已经到达了指定位置,只要塞壬发出信号,便会展开行动。”赤城回答道。 “那么,我也该过去了。”黑皇点了点头,将窗户打开,飞身跃出。 看着黑皇的身影隐没于黑暗中。赤城起身将窗户关上,不经意地望向了神社,看到了那棵闪烁着微光的落樱神树。 她能清晰地看到其叶片玲珑剔透,其花朵摇曳生姿,其光华不断流转,最后形成了一位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的清晰身影。 那个身影转过头,看向了她。那双由光华组成的动人眼眸中蕴含着万千思绪,让赤城不禁低声喊了一句:“姐姐。” 但当赤城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突然一颤,一股不知名的阴寒让她惊醒了过来。 她擦了擦眼睛,再次看向落樱神树。此时那棵树在夜色笼罩下变得模模糊糊,似乎那一刻只是赤城的错觉。 …… 巡逻归来的佐治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坐在桌前,面前摊开了一张信纸。 虽然她很想使用其他方式向企业传递信息,但列克星敦说过,在现在这个资料容易被窃取的时代,最传统的手写信件反而成为了最保险的手段。 她仔细地思索着,想着要将什么情报汇报给企业。正当她想要落笔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她慌忙将信纸和笔塞进了抽屉,将门打开。 在她的面前一把锉,呃,一位有着粉色双马尾的少女正站在门口。 “萨拉前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吗?”佐治亚问道。在白鹰,萨拉比较特殊。由于自身身材样貌的原因,被大部分人叫姐姐太过于违和,所以大部分舰娘都喜欢用前辈来称呼她。 “你看起来有些紧张啊。”萨拉一眼便看出了佐治亚潜藏的情绪。 “萨拉前辈的眼光仍然一如往常的毒辣。明天就是庆典日了,我很担心明天会出现失误。”佐治亚说道。 “不要太逼迫自己,有时候放松也是很重要的。”萨拉凭借自己当过舰娘偶像的经验说道。 见萨拉并未对自己的理由生疑,佐治亚心中松了口气,道:“有什么事情进屋谈吧。” “你知道最近普利兹港发生的事情吧。”萨拉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后,道。 “你是说为了庆典而开办的科研博览会?似乎说是某组织进行了恐怖袭击,不过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佐治亚回忆着这段时间从别人口中和新闻中得到的消息,不太确定地说道。 萨拉点了点头道:“但是你难道没有感觉这件事似乎被什么东西封锁了吗?这则消息实在是太模糊了,就连是谁解决的危机都不清楚。” “大概率是企业姐姐吧。”佐治亚做出了合理的猜测。 “这确实很合理,但我还是有些不安,总感觉哪里不太对。”萨拉皱着眉头道。 “所以你希望我调查这件事?”佐治亚读出了萨拉的想法。 萨拉承认了这一点道:“作为庆典的主持者,你所做的事情是最容易被遮掩的。虽然西雅图也可以,但以她的性格,我很担心她能否做到保密。” 见萨拉点头承认了这一点,佐治亚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位主角,什么事情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这并没有让她感觉到飘飘然,反而让她异常沉重。 企业的委托,与吕明的合作,卡拉梅海域上那座奇怪的人造岛屿,萨拉的怀疑。所有事情都让她感觉到罗兹克港的这次庆典不会平静。 “我会暗中调查的。”佐治亚凝重地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双子 作为庆典开幕的第一天,今天无疑是最热闹的一天。吕明拉着埃尔德里奇和罗伊的手,艰难地在人群间穿行。 在他的身后,少泽正不时地朝手拿两个满当当的黄色布袋的维尔特看上几眼,生怕这个家伙走丢了,就地销毁吕明买的纪念品。 “要不要我替你拿一个?不过到时候你得给我点辛苦费。”最后少泽朝越走越远的吕明二人望了一眼,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打算向维尔特提供有偿服务。 已经快支持不住的维尔特听到少泽愿意提供帮助,喜出望外,忙点头答应了下来,并将较重的那个布袋递了过去。 少泽看了一眼两个布袋,什么都没有说,一手接过布袋,一手拉住了维尔特的袖子。 还没等维尔特反应过来,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动了起来。他努力地迈动步伐,让自己不至于摔倒。 “你们终于到了。”吕明站在庆典周围最高的高台上眺望着下方川流不息的人群。仅仅是从下方传来的声音,吕明便仿佛能够看到这些人都沉浸于庆典的欢快之中,脸上挂着灿烂的笑颜。 “为什么到这里来啊。”维尔特朝四周看了看。这里并没有什么娱乐项目,行人也相对较少。只有一些带着孩子的旅客坐在林荫道两侧的木椅上,吃着或买来、或自带的晚餐。 吕明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略带阴凉的海风道:“我这人比较喜欢安静。等庆典仪式开始,我们再过去。” 维尔特对这位客人古怪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他朝四周张望,找到了一处足以坐下四人的位置,快步占领了那里。 “你们也过来休息一会儿吧,已经在外面逛了一天了。”维尔特朝吕明等人招手道,然而对方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仍然朝远方眺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许久,吕明终于收回了视线,带着埃尔德里奇与少泽坐在了维尔特的旁边。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中取出了几块三明治,分给了少泽和埃尔德里奇。 “这是你的。”吕明见维尔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感觉他似乎已经过上了被人包养的生活,但还是将自己预留给他的三明治取了出来,递给了他。 分配完食物,吕明拿着两块三明治起身道:“我想趁这段时间四处转转,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好玩的地方。” “嗯,快点,庆典仪式应该快开始了。”维尔特看了眼手表对吕明道。吕明应了一声,带着罗伊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进入了一片小树林中。 他朝四周看了看,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后,将三明治放在了罗伊的手中。“吃完我们就回去。”吕明揉了揉罗伊的脑袋,引来了对方激烈地抗议。 与罗伊玩闹了一阵子,吕明满意地坐在了一旁,闭上眼睛,倚靠在一棵树上,享受着比刚才更静谧的环境带来的舒适。 “呜呜~哥哥,爸爸妈妈不见了。”一阵啼哭声打破了周围的静谧。吕明睁开眼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到两个有着金黄头发,面容姣好的孩童。 其中一个孩童留着一头柔顺的长发,那一根根发丝,在落日的余晖下,闪闪发光,就像是一根根由黄金制成的丝线。而另一位则将头发扎成了一根较短的麻花辫,其末端垂落至肩膀位置,让他本人看起来带有几分英气。 “不要怕,我会找到爸爸妈妈的。”那位扎着一根麻花辫的孩子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块干净的丝绸手帕,为妹妹擦了擦被泪水浸湿的脸庞。 看到这对明显与父母走失的双子,吕明的嘴角不禁抽动了几下。他压抑着内心升起的古怪想法,拉着罗伊走到了二人面前。 “你们是不是与父母走丢了?”吕明拉着罗伊走到了这对双子面前。 “是怪叔叔。”留着长发的妹妹,朝后撤了一步,躲在了哥哥的身后。她猫着身体,脑袋不时从哥哥的身后露出,看他一眼,然后惊呼着将头缩回。 看到这个女孩的反应,吕明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个摧残他心灵的词汇。 除了喜欢萨拉托加,收养了一位谁都看不见的罗伊,建造了埃尔德里奇、恶毒和独角兽,从李布罗意带出来了标枪,是东煌四大金刚,平宁双海的指挥官,暂时抚养了一帮墨虞百姓的孩子,自己哪里像一个怪叔叔了。 吕明心中不禁嘟哝了一句,丝毫没有距离“三年血赚,死刑不亏”越来越近的自觉。 “不要在意我妹妹,你把她当成一只乌龟就好。怪叔叔,我和妹妹钻进树林玩耍,不知不觉就与爸爸妈妈走散了。”那个小男孩明显要比自己的妹妹大胆。 “……”吕明一脸黑线,总感觉这两个小孩很有惹人生气的天赋。 “你们还记得进入小树林前周围的环境吗?”虽然有些不爽,但吕明仍然不放心这两个孩子,打算帮他们寻找父母。 “忘啦!”哥哥特别直爽地说道。而这时畏缩在哥哥身后的妹妹嗫嚅道:“我记得附近有不少白色的鸽子,还有一处白石制建造的喷泉。” 圣玛丽公园。根据女孩的描述,吕明直接锁定了位置。 “我带你们回去吧。如果你们父母还待在原地,应该能找到。当然如果你们信不过我,也可以留在原地。”吕明朝这对双子招了招手。 “哥哥~”妹妹抓着哥哥的衣服,有些打不定主意。而哥哥则没有任何犹豫,跟在了吕明的身后。 胆子挺大嘛。 其实吕明已经做好了他们会待在原地的准备。如果对方真的不信任自己,他完全可以让罗伊留下看护着他们,自己一人前往圣玛丽公园去寻找他们的父母。 “你们去哪里了?”一位身穿紫色貂皮大衣的贵妇见一个陌生男子带着自己的孩子回来,忙走到他们身前,蹲下身问道。 “只是去树林里玩一玩而已。这不是回来了嘛。虽然是怪叔叔带我们回来的。”小男孩最后低声咕哝了一句。 “谢谢你带孩子回来。”贵妇礼貌地说道。她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叠钞票,递给了吕明:“这是谢礼,不用客气。” “举手之劳而已,以后多注意点孩子。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至于谢礼……”吕明摆手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朝两个孩子看了一眼,“能不能把怪字去了。” “好的,怪叔叔。”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答应道。 “……”发觉这只是徒劳后,吕明与贵妇寒暄了几句便与三人告别,带着罗伊回到了那处高台。 当吕明到达高台后,距离庆典仪式开幕已经不足半小时,他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时间,对维尔特道:“这里挺安静的,要不就在这里观看吧。”说着他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几个手持望远镜,将其中一个扔向了维尔特。 “总感觉你一开始就打算在这里看仪式。”维尔特看了看手中的望远镜,嘟哝了一句。 “如果你不愿意陪着我,也可以过去啊。我并没有拦着你,不过你要做好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吕明没有理会维尔特此时纠结的表情,将望远镜贴在眼睛上,朝罗兹克中心那座巨大的仪式舞台看去。 此时他能看到佐治亚与西雅图已经身着华丽典雅的礼服,手握话筒站于舞台之上,其中西雅图正面带微笑地朝已围于舞台周围的观众招手,而佐治亚则显得有些拘谨,眼神飘忽,似乎不太习惯身处众人的视线之下。 仪式似乎真的很快就要开始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落日(上) 面对围观的群众,第一次当主持人的佐治亚难免会出现紧张的情绪,这让她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晚上好。首先非常感谢大家愿意腾出时间参加这次庆典仪式,我叫西雅图,她叫佐治亚。我们很荣幸能够成为这次庆典仪式的主持人和筹办人,为大家带来这次科研庆典。” 与佐治亚相比,西雅图则显得更加大方。而随着她开了头,佐治亚也渐渐地进入了状态,没有了刚刚那种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 “虽然是第一次登台,但表现相当不错呢。”列克星敦手拿一杆烟枪,吐出了一片淡淡的烟雾。 “是啊,比我们当年出道时强不少。”她身旁的萨拉认同地道。此时她戴着一顶宽大的白色太阳帽,身披厚厚的棉袄,以此遮掩住自己的身形。 她压低帽檐,遮挡住自己小半张脸,抬头看了眼带着一副黑色墨镜,穿一身能勾勒出自身曲线,却又十分保暖的棉衣的姐姐。 作为姐妹,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萨拉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胸口,强压下自卑的念头,低声问道:“姐姐,你有察觉到什么吗?” 列克星敦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以同样低到正常人难以听清的声音道:“这里很正常,不过既然连花生都未发现问题,这里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虽然自己的姐姐有着这样的判断,但萨拉心中却仍隐隐有些不安。也许是因为自己在东煌的经历,她似乎变了很多。 这并不是说她与自己的国家产生了深深地疏离感,相反她认为自己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热爱自己的祖国,这种热爱与自身内置的情感性格无关,而是完全发自内心,受自己主观的支配。 可是也正因为这突然多出的主见,让她发现了太多的异常。让她有些不太信任白鹰的高层。此时她有些理解了企业的处境,感叹她这些年为了舰娘的利益背负了太多太多。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提醒姐姐,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 她环顾四周,看着那一个个充满喜悦的无知百姓,心中莫名感到一丝迷茫。 希望是我想错了吧。 …… “我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嘛~”爱莎尼娅嘟着嘴巴,恶狠狠地瞪了眼正笑得前仰后合的乔明斯。 “妹妹啊,你还能再天真一点吗?你看你把爸爸妈妈都逗笑了。”乔明斯擦掉笑出来的眼泪,指着位于左右两侧将二人围在中间的父母。 恩佐斯嘴角抽搐了几下,轻咳了一声,强忍着笑意道:“女儿啊,虽然我很清楚你很喜欢舰娘,但是总要实际一点,人是无法成为舰娘的。” “听你爸爸的,如果你实在是很想与舰娘接触,可以,嗯,女孩还是要做些文静的事情,更何况你那么胆小。”席亚娜听到丈夫突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改口道。 “是啊是啊,妹妹啊,现实一点。跟我一起研究永生的技术吧。这多酷啊。”说到永生,乔明斯的双眼冒出了炯炯的光彩。 “爸爸妈妈,你们也管管哥哥啊。他又犯病了。”妹妹拉着席亚娜的手,躲在她的身后,一副怕他将疯病传给自己的样子。 “我哪里疯了?梅立科曾经说过万事万物看似终将腐朽,但其内核的精神必将永存。这种精神在普通人身上也许过于淡薄,所以常常被人忽视。但名人的精神却拥有强大的感染力,让人不知不觉便将其理论转变为一种常识。 “这种无形的潜在力量,其实便是精神永存的证明。而梅立科和赫尔伯特则正试图将精神固着于某些半永存的事物上以此达到某种程度的永生。”乔明斯振振有词地将自己从某本科普读物上看到的,自己都无法真正理解的话说给妹妹听。 然而他的努力除了得到妹妹的一个白眼外什么都没有得到。 “安静看庆典吧。”席亚娜察觉到气氛出现了一丝尴尬,试图转移二人的注意力。 因为兄妹二人还只是两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听了母亲的话后,很快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舞台上。 不过最吸引他们的并不是舞台本身,而是在舞台上的那片夜空。在夜空中,一颗比其他都要明亮的星星正一点点变大。那炽白的光芒,不断将周围的星星容纳于其中。其耀目的光辉让人就算眯起眼睛都能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 而就在这时,舞台上的灯光突然熄灭,但很快便重新亮起。不过这一次的光芒不再是之前明亮的彩光,而是变成了有些渗人的暗红。 “根据侦查塔的观测,发现一颗不知来源的巨大发光源正极速飞向这里,请大家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距离这里最近的地下广场。” 广播连续播报了三遍,但是在广播第一遍的时候,人群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互相推挤,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地下广场。 其中很多人因为互相推搡,而重心不稳跌倒于地,而在躁动的人群中这些倒霉人,除了发出最后几声惨叫外,再也没有了一点声息。 恩佐斯的精神突然紧绷。他矮下身,将乔明斯和爱莎尼娅紧紧地抱在怀中,朝席亚娜道:“抓紧我的胳膊,一定不要松手。” “大家安静,我和佐治亚会疏导大家尽快撤离这里。”西雅图此时终于从罗兹克港居然被敌人偷袭这件事中清醒过来,忙将话筒的声音调至最大,而为了让更多人愿意听他们讲话,佐治亚甚至朝空中发射了几枚震天响的空包弹。 此刻那枚巨大的发光源已有摩天轮大小。它就像是一轮巨日正缓缓落于地表,将其落点范围内的一起摧毁殆尽。 事关自身生死,旅客哪里还会相信这些人口中的话。在他们看来当务之急是如何尽快抵达地下广场的入口,而不是听这些刚刚回过神的家伙进行没有实质意义的帮助。 然而哪怕他们反应多快,多么拼尽全力,他们的速度还是太慢了。那轮巨日此刻已经落在了罗兹克港上空的重力场防护罩上。其灼热的热浪席卷了整个罗兹克港的中心区域。 那些被热浪波及的人群,身上都燃烧起赤红的烈焰。他们不断地嘶吼,在地面上翻滚,然而一切却徒劳无功。在这极热之下,所有的挣扎都失去了意义,身体转瞬间便化为了飞灰,在热浪中飘荡,形成了灰白的旋风。 这一切是如此突然,哪怕萨拉托加和列克星敦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个灼热光源,她们却仍难以做出有效应对。 而此刻列克星敦和萨拉托加心中都响起了一个声音。 来自塞壬或者赤色盟约的偷袭果然来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落日(下) “这是什么情况?”维尔特放下了望远镜,眼睛中尽是愕然,如果不是吕明交给自己的望远镜带有一定的抗强光能力,此刻他恐怕已经被那炽烈的白光灼伤了双眼。 他闭着眼睛,聆听着从高台之下传来的哀嚎,身躯微微颤抖。他想要睁开眼睛,却听到了吕明的声音:“不要睁眼。” “你究竟知道什么?”这次异变来得如此突然,但李明似乎早有预料,这不得不让他对李明的身份产生怀疑。 “总之我对白鹰没有恶意。”吕明望向了已经成为了炼狱的中心区域。他看向埃尔德里奇,道:“你将维尔特带回旅馆,我和少泽前去看看情况。”说完他眼睛朝左侧一瞥,告诉埃尔德里奇把罗伊也带回旅馆。 “好的,爸爸。”埃尔德里奇头顶的呆毛抖动。等到罗伊爬到自己背上后,她拉住维尔特的胳膊便朝着旅馆而去。 看着罗伊十分乖巧地离开,吕明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副墨镜,递给了少泽:“虽然你体质特殊,但应该也无法承受这么强烈的光亮吧。” 少泽点了点头,将墨镜带上后,睁开了眼睛。“这是赤色盟约还是塞壬的手笔?”看着那惨绝人寰的场景,少泽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经受过身体改造,吕明能够不借助任何物品便能直视那个灼热的光源道:“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我本以为他们会派舰娘进行偷袭,没想到会是这种可怕的热源武器。总之尽可能帮点忙吧。” …… “罗兹克港周围出现敌人?”列克星敦和萨拉托加已经与西雅图和佐治亚汇合。通过通讯器,她们得知在那枚热源武器出现于罗兹克港上空后,一支支塞壬量产舰队便如同凭空出现一般遍布于罗兹克港附近。 “从目前可观测范围来看,重樱派出了飞龙与苍龙,暂不清楚对方是否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还需要继续观察。”花生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 “你那边能够应付吧,需不需要派出西雅图前去支援?”列克星敦问道。 “不用,有圣地亚哥在,那些纸飞机不算什么。”花生表示他足以应对海域上的那些舰队。 “有人喊我?”一个有些傻傻的声音刚要说些什么,花生便切断了通讯。 将通讯器收起,列克星敦道:“西雅图你注意天空情况,一旦有不明无人机出现,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击落。佐治亚,萨拉你们二人和我负责保护尚未进入地下设施的旅客。” 四人都未有任何异议,打算按照列克星敦的指示,分头行动起来。 “你们要小心,我总是感觉塞壬和重樱还有后手。”萨拉担忧地对其余三人道。 “说得很对,可惜没有奖励。”萨拉刚说完,一个冰冷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传来。四人精神紧绷,朝四周望去,只见一个个面带愁苦表情的虚幻身影不知何时浮现于她们周围,将她们团团包围。 “在你们上面。”那个声音继续道。 四人朝上空看去,只见一个身穿一袭边缘参差不齐的黑色风衣,腰间别着两把漆黑猎枪的女子正站在那枚热源武器上用漠然的神情俯视着四人。 皇家方舟?在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四人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了这个名字。 但很快她们便发现对方虽然酷似皇家方舟,但却与皇家方舟有着很大的不同,尤其那种带着些微暴戾的冷漠气质更是让她愈发像是一台冷酷的战争机器。 佐治亚没有任何犹豫,将炮管对准了空中那个人影,一颗颗早已装填好的炮弹倾泻而出,射向了那个人。 “轰隆隆!”那些炮弹尚未接触到黑皇便被某种力量引爆。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列克星敦和萨拉托加紧跟着放出了无人机,试图在对方将注意力放在佐治亚的炮弹上时进行偷袭。 “哼~”黑皇的嘴角咧出一抹弧度,其披风抖动,一架架漆黑的无人机从其披风内飞出。这些无人机刚刚出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击萨拉二人的无人机。 一阵阵爆鸣声响彻天空,因无人机爆炸而产生的残骸碎片如同一阵急雨,掉落于地面,而那些漆黑的无人机则完好无损,在空中轻快地盘旋,似乎正在嘲讽地面上那些家伙的孱弱。 “轮到我了。”黑皇将腰间的一把配枪取下,对准列克星敦,扣动了扳机。 对方的动作很快,但列克星敦的动作更快。在看到对方视线瞟向自己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对方将攻击目标定为自己。 她右脚蹬地,一个箭步蹿出,那道灼热的炽白光芒射中她刚刚所在的位置,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不知多深的弹孔。 看着弹孔周围已经出现熔融态的地面,四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砰砰砰!”对方见一击不中,连续扣动数下扳机。一道道炽白的射线从枪口冒出,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深深的弹痕。 就在她将注意力放在列克星敦上时,她再一次感觉到了无人机正在靠近,她本想驱使刚刚召唤出来的无人机应对,却发现那些无人机不知何时已经被尽数击落。 她愕然地看向地面,只见西雅图擦了擦炮管,朝萨拉伸出了大拇指。 “哒哒哒。”趁黑皇尚未召唤出新的无人机,萨拉让自己的无人机使用机枪对其行动进行限制,并在靠近黑皇后,投下了一枚枚航弹。 又是一阵轰鸣。那枚热源武器在一轮轰炸下,完全碎裂。那些暗淡无光的碎块落于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黑皇同样在轰炸中朝地面跌落。她正要翻身跃起,却发现一颗颗炮弹冲破烟雾,撞击在自己身上。 “砰!”黑皇在炮弹爆炸的冲击力下将一栋高楼撞穿。那栋高楼晃动了几下,最终无力支撑,轰然倒塌将黑皇掩埋其下。 “赢了?”在一系列配合下,她们成功地将这位实力超强的未知舰娘击落地面。在她们看来没有人能正面与佐治亚的火力抗衡,就连企业都承认自己不敢完全与佐治亚硬碰硬。 “哈哈哈,这便是科研舰的实力吗?”一阵大笑声从破碎的大楼下传出。在四人尚未反应过来时,那破碎的大楼下突然冒出耀眼的白光。 在白光中,那些大楼的残骸瞬间气化,在空中冷凝成一个个液滴然后化为粉尘飘散于空气中。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受伤,我有兴趣了。”黑皇咳嗽了一声,抹掉了嘴角渗出的血液,用看待猎物的眼神,盯着西雅图和佐治亚道。 第二百九十章 科研舰的实力 见对方在一系列的攻击下只是受了轻伤,距离黑皇最近的列克星敦没有任何犹豫,释放出了无人机。 “砰砰砰!”黑皇举起猎枪,朝空中射击。不过这一次与之前不同,从枪口中冒出的不再是白光,而是一颗颗黝黑发亮的子弹。 在被那些子弹击中后,无人机上出现了微小的黑斑。这些黑斑逐渐变大,几个呼吸间,黑斑便将无人机完全吞噬,形成了一个个微型的黑洞。 随着黑洞的出现,列克星敦心中升起强烈的危机感。她右脚踏地,止住了前冲,转身撤退。 “跑得很快嘛~”黑皇打了个响指,那一个个微缩的黑洞瞬间引爆。无穷的黑暗朝四周弥漫,差一点便将列克星敦笼罩于其中。 在黑暗淡去后,那片区域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黑皇站在深坑另一侧的边缘,举起猎枪对准了佐治亚。 这一次黑皇没有给对方任何时间。在黑暗淡去后,一道道迅疾的激光便从枪口冒出,直奔佐治亚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佐治亚不见一丝慌张。她抬起手中的副炮,一颗颗炮弹从炮口中飞出与激光撞击在一起,引发一阵阵爆炸。 在黑皇与佐治亚对射的空档,萨拉、列克星敦与西雅图的炮口尽皆指向了没有任何防护的黑皇。后者见状口中发出一阵凄厉的尖鸣。周遭类似亡灵的生物在尖鸣声中飞扑而来。 这突如其来却毫不意外的攻击打断了三人的瞄准,其中萨拉和列克星敦召唤出一架架无人机,其机翼上一束束亮光扫射让那些亡灵哀嚎四起,身体扭曲蠕动,似乎正在一点点溃散。 “我和萨拉负责清除这些东西,你们二人牵制她。”通过刚刚的战斗,列克星敦深知以自己和萨拉的实力不足以与这个家伙抗衡,自觉的找准定位,为两位科研舰娘提供更好的战斗环境。 “那么麻烦你们了。”西雅图也不客气,防空炮对准天空进行了一轮扫射。随着一阵阵炮声响起,天空中刚刚飞出的漆黑无人机被尽数击落。 在清除空中威胁后,西雅图的主炮对准了黑皇,炮火倾泻而出。 “哼。”黑皇轻哼了一声,她身上的风衣鼓动,发出“簌簌”的声音。她盯着即将击中自己的炮弹,眼中荡漾起一圈圈波纹。 那些波纹从眼中荡漾而出,凡是被波纹触及的事物,全都如同一段被放慢了数倍的录像,迟滞艰涩地运动着。 因为其周围一定范围内的一切,除自己以外,速度全部变得缓慢,黑皇非常轻松地躲开了西雅图的攻击。 “怎么办?”西雅图看向了佐治亚。若对方的这种能力没有时间限制,那么对方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这对她们来说十分不利。 “当然是火力压制。”佐治亚十分干脆地说道。 从刚刚的战斗中她已经看出黑皇有着极强的攻击性,但本身的防御与她的攻击性相比显得十分不足。而她的无人机的骚扰和手段又被西雅图完克,让她不得不完全依赖手中的猎枪。 只要依靠充分的火力对她进行压制,让她无暇将猎枪的威力百分之百的发挥出来,那么就算无法对她造成重伤,自己这边的生存压力也能减少一些。这是佐治亚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策略。 “就按你说的做。”作为同一批科研舰娘,不用佐治亚解释,西雅图便已经明白了对方话中的含义,防空炮微抬,对空中刚出现的无人机进行了又一轮的清扫。 居然被压制了。在无穷无尽的炮火中,黑皇根本无暇分心去做其他操作。虽然有着减速领域的辅助,但在佐治亚那能造成爆炸的炮弹下却显得有些无力。 与其他舰娘比起来,科研舰的实力无疑更强。虽然与漾造舰尚有些许差距,但已经比普通方结舰强数倍不止。 若自己继续使用单枪,恐怕真的很难在有着默契配合的两位科研舰娘手中讨到便宜。虽说她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占这些细枝末节的便宜,但终归让身为汪洋神话的自己感觉十分不爽。 她另一只手摸了摸腰间别着的另一把猎枪,想要将它取出,但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不是来这里杀死谁的,仅仅是在配合塞壬。”黑皇脑海中回荡着黑企对自己的告诫。她深深呼了口气,低声喃喃道:“那就再玩一会儿吧。” …… 昏黑的大厅暗淡无光,弥漫着一股带有焦味的烤肉气息,但却让人闻之作呕。无数的旅客就蜷缩在这片不算太大但也不小的地下广场中。 他们之中的有些人身上有着严重的灼伤,早已陷入昏迷,有些人则捂着残缺的肢体,在地面上翻滚哀嚎。 “爸爸,妈妈,哥哥,你们在哪里?”爱莎尼娅挥动胳膊,试图摸到自己熟悉的亲人,她眼中所呈现出的最后一幅影像是一片耀眼的炽白,而后便转为了无尽的黑暗。 “我们在这里。”恩佐斯三人握紧了爱莎尼娅的手,用平和的声音说道。“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这里是哪里?”爱莎尼娅扭头朝四周看去,但却什么都没有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她察觉到气氛变得沉默。她此刻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眼眶变得湿润:“我是不是失明了?” 仍然是一片沉默。恩佐斯想要说些什么,但发觉无论用多么委婉的说法来解释,对内心脆弱的爱莎尼娅来说都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我是不是失明了!”爱莎尼娅尖声大喊道,但很快便被周围的哀嚎声淹没。 “我~是不是~失明~了?”爱莎尼娅突转哽咽,将头埋在了怀中,低声抽泣起来。 “妹妹,只要离开这里,以现今的技术一定能治好你的。”这时乔明斯终于想起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书中有介绍一些还不成熟的技术,其中便包括视力复原技术。 不过他的话并未让爱莎尼娅恢复精神。她仍然蜷缩着身体,将头深深地埋在怀中,低声抽噎着。 “让她冷静一会儿吧。”这时恩佐斯轻拍他的肩膀,朝已经陷入自闭的女儿看了一眼。 作为父亲,他很清楚女儿此刻什么话都不会听进去,与其多费口舌,却起了反作用,不如给她一定的空间,让她自己接受现实。 “可是~”乔明斯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周围突如其来的喧闹声打断。他不禁朝喧闹声的方向看去,瞳孔猛然一缩。 他看到了浓郁的黑暗吞噬了那片空间,将那里的一切化为乌有。在黑暗散去后,他看到了夜空,看到了一颗直奔这里而来的炮弹! 第二百九十一章 永隔 破碎的砖块拍打在自己的脸上,让乔明斯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抬起头朝四周看去,发现自己刚刚所在的位置附近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坑。 在圆坑的周围,暗红的血液正在流淌,破碎的尸体在爆炸中四分五裂,密密麻麻地铺在地面上,乍一看去就仿佛是残忍暴戾的邪教徒刚刚举行了一场恢宏浩大的血腥仪式。 “目前已经没事了。”席亚娜抱住了乔明斯,柔声道。 “幸好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炮弹的落点足够远,要不然我们也会跟他们一样。”恩佐斯拍掉了身上沾染的灰尘。 此刻他有些庆幸自己的反应足够快,在炮弹落地的刹那抓住乔明斯和爱莎尼娅的胳膊,将二人拉出了爆炸波及的范围,但即便如此,他的身上仍然被因爆炸而溅起的碎片划破了衣服,划出了一道道不算很深的伤口。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恩佐斯朝斜上方看去。 那里因刚刚闪过的深黑破开了一个大洞。透过大洞,他们能够看到四个人正围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女子。那名女子手中拿着一把漆黑的猎枪,身上衣衫染上了一层烟尘沾染的灰暗。 这处地下广场本就位于庆典仪式的正下方,一旦表面出现破损,将会完全暴露在极端的危险之中。 恩佐斯没有任何犹豫,将爱莎尼娅背在背上,对乔明斯和席亚娜道:“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仍处于浑噩状态的乔明斯脑袋一片空白,他点了点头,在母亲地牵引下朝出口而去。 抵达出口,他们发现这里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拥堵现象。所有幸存下来的人疯狂地挤向出口,想要尽快离开这个随时都会被引爆的炸药桶。 恩佐斯看到这一幕,眉头紧蹙。他并不是一个粗鲁的人,哪怕面对这样的环境,他也不愿意与这些已经被求生本能完全控制的人挤在一起。更何况这并不能提高自己的存活概率。 “爸爸,我们怎么办?”乔明斯抓紧了父亲的衣袖,朝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的出口望了一眼。 “总会有办法的,跟我来吧。”见从出口离开这里已经无望,恩佐斯决定采取第二种方案。 他带着妻儿,沿着大厅的墙壁行走,眼睛不断地在天花板与墙壁间逡巡,最后终于找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事物。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通风口,在通风口上有着一块铁黑色的金属挡板。恩佐斯四处寻觅,找到了几把东倒西歪的椅子,将它们摞在一起,自己则爬了上去。 “咣当~”随着恩佐斯用螺丝刀将挡板周围的螺丝拧掉,挡板落在地面发出了清脆的金属鸣响。“儿子,背着妹妹上来。”恩佐斯低头对乔明斯道。 乔明斯蹲下身,将仍陷于自闭的妹妹背起,摇摇晃晃地爬上了椅子。 “你们顺着管道离开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应该与外界连通。”恩佐斯将乔明斯举起,推进了管道中,并在他的手中塞了一把螺丝刀和一个手电筒。 “爸爸,你们呢?”乔明斯扭头看向父母。 “爸爸和妈妈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很快就会跟上的。”恩佐斯回头看了眼妻子,微笑着对二人道。 “那么爸爸妈妈要快点跟上啊。”乔明斯没有怀疑,拉着妹妹在狭小的管道中缓慢爬行。 “嗯,所以作为哥哥,你这段时间一定要保护好你妹妹。”恩佐斯点头道。 看着已经爬进管道深处的儿女,恩佐斯呼了口气,从椅子上爬了下来,苦笑了一声道:“太小了,我们进不去。看来只能在出口碰碰运气了。” “我更担心他们。没有我们在身边,我怕他们遇到意外。”席亚娜望着黑漆漆的通风口,不无担心地道。 “但总比留在这里好。”恩佐斯叹了口气。如果真的还有别的办法,他又怎会让乔明斯带着爱莎尼娅离开呢? “我们返回吧。虽然我从来不相信运气。”恩佐斯将席亚娜揽在怀中,温情地看着她。 “嗯。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会怕的。”席亚娜双手按在丈夫的胸口上,整个人依偎在他的怀中,脸上并未带有恐惧之色。 …… 乔明斯一手抓着宛如死尸的爱莎尼娅,另一只手握着螺丝刀和一个已经被打开的手电筒,艰难地在管道中爬行。 乔明斯皱着眉头忍受着管道内散发出的潮湿腐朽的味道,不禁抱怨道:“这里有些窄啊。” 他刚抱怨完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体猛然一颤。这个管道内部的空间虽然不大,但勉强能让成年男子爬行,这让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入口处比管道内部要窄! 这也就导致父母根本无法进入通风管道,只能寄希望于从出口突破,而从当时自己所见来看,从出口突破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他突然想要退回去,但刚往后蹭了一点,他便碰到了妹妹那柔软娇弱的身体。 “保护好你妹妹。”感受着手心处传来的柔软与温度,乔明斯的脑海中响起了父亲的那句话。他的嘴唇哆哆嗦嗦,强忍着内心奔涌而来的恐惧,握紧了妹妹的手继续沿着管道朝外爬行。 不知用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远处的光亮。 他奋力爬行,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这条通风管道的出口。他将自己的手从挡板的缝隙中伸出,一点点拧开了四周的螺丝,用力一推将挡板推开。 “妹妹,我们出来了。”乔明斯呼吸着有着浓重硝烟气味的空气,并未在这里耽搁时间,背起妹妹朝战火尚未蔓延到的周边街区跑去。 “轰!”一声剧烈的轰鸣从身后传来,让乔明斯不禁朝身后看了一眼。 冲天的火光从地下广场的破口中喷涌而出,摧残着其上那栋高耸的建筑。在剧烈爆炸的冲击下,无数的尸体四散纷飞,就连那栋大楼最终也不堪负荷,在剧烈地晃动了几下后,朝乔明斯所在的位置倾倒。 爸爸妈妈。乔明斯本想喊出来,但最后止住了自己的冲动。 他用另一只手擦去了眼泪,将背上的妹妹抱在怀中,努力地奔跑,想要逃离建筑物倒塌的范围。 但奈何他的体力已经在管道中消耗得差不多了,以至于无论他如何努力,其步伐都显得有些蹒跚。 无数的碎石砸在他的身上,为他带来一道道伤痕。他咬着牙,在大楼即将接触地面的那一刻,用力将妹妹朝外推出。 看到爱莎尼娅的身体在地面上翻滚了几下终于滚出了建筑物倒塌波及的范围,乔明斯舒了口气,一步步挪动着身体朝边缘走去。 “砰!”乔明斯倒在了地上,在倒地的一刹那,他感受到了双腿传来的剧痛,随即便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他侧过头,看着已经鲜血淋漓的下肢,泪水流了出来。 他的视线一点点模糊,意识一点点消散。他伸出手想要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摸一摸自己最后的亲人的面庞,却发现自己的手怎么也够不到她。 “妹妹~”乔明斯微弱而模糊的声音含在嗓子里,任由他如何用力都很难让声音从嗓子中吐出。 “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啊。”就在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得难以分辨周遭的事物时,他听到了一声叹息,看到了一团团漆黑在自己的眼前绽放。 在这一刻,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妹妹获救了。至于自己的安危,他已经不在乎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妹妹,面对那未知的未来。与其这样,也许死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更痛快的事情。 第二百九十二章 乔明斯的请求 吕明从一开始便很清楚庆典仪式附近的几处地下广场并不安全。他和少泽佩戴面具进入了一处处地下广场,带着他们离开这片最危险的区域。 但哪怕他们用尽全力,分头行动,所能做的还是太过有限。以至于少泽抵达这里时,看到的除了被炸毁的大楼和数不清的尸体外,便只有这对状态异常的双子。 他急匆匆地从衣兜中取出了从东煌带来的白鹰特效止血药,并运用玫瑰枝条当作临时绷带绑在了他大腿的位置。 虽然他并未系统学过急救相关的知识,但从目前乔明斯所表现出的状态来看,应该足以坚持到救治。 “这里应该是最后一处了吧。如果我能再快点赶到这里就好了。”少泽叹了口气,将乔明斯和爱莎尼娅扛在肩上,飞奔向旅馆。 回到旅馆,他看到吕明正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桌上放着一瓶可乐,正与维尔特聊着什么。 “有人受伤了,伤势很严重。”少泽说道。 “我才刚休息一会儿啊。”吕明抱怨了一句,“将他们放在我的屋里。我这就过去。” “我的身份真的那么重要吗?而且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已经有所判断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先离开一会儿。”吕明对维尔特说完,留下维尔特一人坐在木椅上沉思,跟着少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躺在床上,已经失去了小腿的乔明斯,吕明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从宝石中取出了一截干净的绷带,进行了二次包扎。 “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毕竟我只是个指挥官。”做完包扎,吕明运用自学的紧急救治技术为乔明斯做了更细致的处理。 不过从乔明斯的伤势来看,现在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将其送进医院,但在这随时可能出现意外的地方,这明显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幸好她们的战斗只局限在中心区域,并未有朝周边蔓延的趋势。”少泽有些庆幸地道。他很清楚这样规模的战斗,如果真的波及到全港,那么除了吕明等人,恐怕只会有少数极端幸运的人才能幸存下来。 然而这时吕明摇了摇头。他望向窗外,看着那位身披黑色风衣,手握猎枪,酷似皇家方舟的女子,道:“只是他没有这么做罢了。毕竟她还有一把枪。” …… 我还活着?乔明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干净的木床上。他试着将自己的身体撑起,却因为全身无力而没有成功。 他急匆匆地朝左右扭头,看到了正躺在左侧床铺上安睡的妹妹,胸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下。 他呼了口气,瘫软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有些出神。 “你醒了,我们真有缘,又见面了。”吕明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粥和一盘精致的点心。他将点心放在桌上,把粥端到了乔明斯面前,为他舀了一勺:“你一定很饿吧。” 乔明斯点了点头,想要坐起。吕明见他坐起得很吃力,将粥放在一边,为他调整了姿势。 吃了几口粥,乔明斯感觉自己的无力稍微得到了缓解,问道:“我妹妹没事吧。” “她受的伤比你轻多了,但却从另一个角度看更严重。我今天试着与她沟通,她根本什么都不说,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玩偶。不,以现在的科技,就算是玩偶都会机械式地回复几句。” 吕明瞥了眼已经睡着的爱莎尼娅,指了指眼睛道:“她的眼睛很无神,如果我没有猜错,是因为在光源最强烈的那一刻直视了光源吧。” “怪叔叔,谢谢你救了我们。”乔明斯诚恳地答谢道。 “实际上并不是我,我只是做了最后的处理。还有能不能别叫怪叔叔了,我是有名字的,你可以叫我李明。”吕明道。 “好的,怪叔叔。”乔明斯一点都没有改口的意思。 “你们接下来怎么办?”吕明早已放弃了让对方改口的想法,在他眼中,这对刚刚经历了惨剧的双子只是他旅途中的过客,他与他们的交集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为此他希望能为他们做点事情,让他们未来的生活能好一些。 乔明斯低下了头,沉默了一刻,抬头问道:“怪叔叔,你能带着我妹妹离开吗,毕竟你一定有很多门路,有更多的机会治好妹妹,而父母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可惜我不能这么做,我所做的事情比你想象的更危险,她并不适合待在我的身边。”吕明当然能听出乔明斯话中的意思,但作为东煌指挥官,擅自带走一个白鹰人,这很容易让自己露出马脚。 而从对方的心理状态来看,哪怕他并未学习过多少心理学的知识,他都能看出这个孩子更应该待在她唯一的亲人身边,这对她更有好处。 不过乔明斯明显没有想过这些,听到吕明的话,他的眼睛暗淡了几分。他并未埋怨对方,毕竟他不计后果的救下两人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拒绝了自己的请求也一定是因为真的如他所说不适合带走妹妹。 “不过,我能提供一些其他方面的帮助。”吕明这时候想到了美莲娜,补充一句道。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乔明斯拒绝道。这反而让吕明有些不知所措,感觉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他还想说些什么弥补自己的失误,乔明斯却率先说道:“仔细想想一切还不是那么困难。对了,战争结束了?还是说因为爆炸导致我耳聋了?” 这时乔明斯才发现已经听不到炮火的声音,周围安静地就连一根针掉在地面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是的,偷袭的人已经离去。他们似乎并不是为了摧毁罗兹克,只是进行了小范围爆破便离开了。”吕明点头道。 “这样啊。”乔明斯望向了窗外,此时外面已是第二天的深夜,漫天繁星在空中闪烁。 他记得父母说过,人死后便会成为天空中的星辰,在天空中永远地注视着后代。 也正因为这句话让他在看到梅立科的理论后,沉浸在这种理论中,而此刻这个理论让他不至于完全崩溃,认为一切至少还有所寄托。 他的手在朝窗外虚握了几下,似乎想要抓握住代表父母的星辰,最后他将手放在了被子上,双手紧攥着被子,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所以为什么要偷袭,这次战争的意义是什么?”乔明斯强忍着哭泣的冲动,语气颤抖地问道。 吕明愣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一切都是为什么呢?我也想知道答案。” 第二百九十三章 “余晖”(上) 震惊!罗兹克港遭遇重樱偷袭! 白鹰最高政府怒斥重樱卑鄙行径,宣布对赤色盟约国宣战! 这一天无数有关重樱偷袭罗兹克港这件事的新闻充斥在大家的视野中。在街道上,呼吁人民抵制重樱商品,坚决禁止向重樱输送材料类货物之类的告示随处可见。 白鹰人民的怒火在这一刻被完全点燃,让本不愿意被战争波及的他们,出现了强烈的战争倾向。 这种情绪尤以罗兹克港周边城市最为严重。他们亲眼目睹了那轮明亮的“太阳”从天际降落,于罗兹克上空掀起久久不散的迷蒙烟尘。 这一切让他们畏惧,让他们愤恨。但他们本身却无能为力,只能采取游行,网络发言等形式对最高政府施压,逼迫他们尽快对重樱宣战,并派出足以荡平重樱的武装力量。 “我要去找艾丝特!外面这么危险,她一定需要我们的安慰!”玛格丽特想要冲出门,但却被丈夫狠狠地拉住。 “这些事交给警察吧。外面这么危险,你不要命了吗?”丈夫怒吼了一声,吓得玛格丽特僵硬了一瞬。她朝门伸出的手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道:“她肯定很想念柠檬蛋糕。我做了那么多,快点回来吧。” 丈夫这时看向了阳台,那里摆着一摞摞的柠檬蛋糕,其中相当一部分已经出现了变质的迹象,但每当自己想要将那些蛋糕扔掉,他都会受到妻子的阻拦。 其中有一次,他趁妻子睡觉的空档扔掉了蛋糕,转天脸上便被妻子挠出了一道道清晰的血痕。不过在他看来这点伤都是小事,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从此之后他便没有看到过妻子睡觉。 无论他如何哄劝,玛格丽特都以自己一旦睡着,他便会将留给女儿的柠檬蛋糕扔掉为由拒绝睡觉。 这让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自己的妻子已经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本来今天他向公司请假,打算找个借口陪妻子去看附近最有名的心理医生,但这突发事件,将他的计划完全打乱。 他不敢带着精神异常的妻子在已经乱成一团的街道上行走,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妻子便独自一人去寻找可能永远也找不到的女儿。 已经失去了女儿的他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妻子,所以他放弃了带妻子去看心理医生的打算。 见妻子终于安分了下来,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已经漆黑的夜空道:“我要睡了,晚安,我的甜心。” “晚安。”玛格丽特乖巧地点了点头,坐在丈夫的身旁,从床边拿起了织了一半的毛衣,继续织了起来。 在听到一阵阵轻缓的鼾声后,玛格丽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光彩。 她悄无声息地站起,换上了一件风衣,带上一顶棉帽,缓缓地走出了家门。 在离开家后,她变得更精神了。她朝四周望了望,发现在街道的尽头,一位身穿深紫色长袍的男子正在向居民宣讲着什么。 本来玛格丽特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兴趣,但在她想要离开这里,去寻找艾丝特的时候,她看到那位紫袍男子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相遇便是缘分,要不要过来听一听?”紫袍男子十分和蔼地道。 “抱歉,您的演讲虽然很有意思,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玛格丽特委婉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人的意识所过之处必然留下痕迹,而这种痕迹很难被人为抹消,若你真的想要找到你女儿,也许听一听对你更有帮助。”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玛格丽特眼睛睁得很大,感觉自己的思想毫无保护地暴露在了这名男子面前。 “因为我能看到意识本身。”男子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虽然细细品味他的话,会让人有些恐惧,但这个笑容在玛格丽特的眼中却是如此的亲切,因为她终于看到了希望。 …… 烟尘弥漫的工厂中,一个青年倚靠在一把已经出现裂痕的破旧木椅上,仰头望着被浓烟熏黑的天花板,出神地想着什么。 “福德,你又在偷懒了。要是被葛莱斯特发现,你身上一定会再添几道疤。嗯,我这就是向舍伍德管事告发你。”一个灰头土脸,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脸贱笑地看着他。 福德chou'dong了几下鼻子,一股难闻的刺鼻味道钻进了鼻腔中,让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班来特,你这小子是皮痒了吗?我哪里是在偷懒,我可是在思考大事。” “有关罗兹克港?”班来特眼神怪异地看了福德一眼,“醒醒吧,就算乱世真的来了,以我们的本事,只会成为第一波炮灰,更何况现在还远远谈不上乱世。” “哼,就你这胆量活该穷一辈子。”福德用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班来特。 他站起身,舒展自己的身体,想要深吸一口气。但考虑到工厂内的空气质量,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咳嗽了几声,朝地上唾了口青黄色的痰,道:“这该死的空气,等我发达了,就找一个空气清新的地方建一栋大别野。” “那叫别墅。”班来特低声嘟哝了一句。他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福德听到了。他挑了挑眉道:“小子,居然敢顶嘴了,不过也好,显得你还有点胆子。好了也该去工作了。”福德拍了拍班来特的后背,推搡着他朝车间走去。 “你们回来的真是时候,我听别人说一会儿舍伍德管事会来视察。”见班来特和福德回到了自己工作的位置,身边的同事低声说道。 “今天不是视察的日子啊。”福德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诧异,他来这里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 “会不会与罗兹克有关?”福德突然有所猜测道。 “谁知道呢,不过我们这里也不是大厂,所做的事情更是与战争和港区没有一点关系。可能性应该很低吧。”虽然没有明确说出,但同事并不看好这个猜测,而他也不关心这些跟自己没有多少关系的事情,他更在意的是今天能分到多少钱,能买几个白面馒头。 “大家安静点,我听到脚步声了。”距离门口较近的同事朝四周传播自己得到的消息。很快屋内便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只有机械运作产生的刺耳轰鸣。 福德很快便进入了状态,他一边埋头工作,一边不时地朝四周瞟几眼,观察舍伍德在做什么。与平常不同,这次舍伍德并未进行常规的演讲,评价最近大家的工作情况,而是径自朝自己走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叫福德·科莫耶吧。”舍伍德揉了揉脑袋,似乎在一点点搜寻与他相关的记忆。 “是的。”福德的心突然悬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居然让舍伍德管事本人来找自己。 “工厂主想要见你一面,跟我来吧。”舍伍德对福德道。 舍伍德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福德却感觉脊背发凉。他不敢拒绝,在班来特等人关心的眼神下,带着忐忑的心心情,低着头跟在舍伍德的身后,离开了车间。 第二百九十四章 “余晖”(下) 葛莱斯特坐在一张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左手托腮,认真地看着电视中播报的新闻。 这些新闻都大同小异,无非是从不同的观点阐述一件结论一致的事情。这种受制于国家利益的新闻,他只是看了几眼便失去了兴趣,但他却仍然强迫自己继续观看,试图从这些新闻中发现首领的意图。 “我把人带来了。”就在他感觉摸到了门路时,门突然被敲响,舍伍德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进来吧。”葛莱斯特关掉了电视,朝门外喊道。 推开了门,舍伍德带着畏畏缩缩的福德走进了这间比其他地方干净不少,就连空气都带着一点清新香味的小屋。 “你就是福德?”葛莱斯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身穿打着十几个补丁的破旧棉袄,头发油乎乎的青年问道。 福德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道:“工厂主,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自己应该清楚。”葛莱斯特嘴角微微扬起,含着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听到这句话,福德的身体猛然一颤。他突然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当时只是路、路过,什么都没有听清楚。求求您不要赶我走,我还有孩子和老婆等着一口饭吃。” “我有说要惩罚你吗?起来吧,这对你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葛莱斯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上前将福德扶起。 “既然你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么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一件事。不要担心,这件事十分简单。”说着他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块灿金色的金属小牌,塞进了他的手中。 “拿着这块牌子,前往梧桐区36号,在那里等待一刻钟,会有人接你的。”葛莱斯特说道。 福德低头看了眼那块金属小牌。在小牌上用漆黑的油墨绘着一只仰首的雄狮,在雄狮的周围一条条带刺的淡绿色枝条扭曲纠缠,其枝桠上盛开着一朵朵殷红如血的花朵,于小牌上形成了一个围绕着雄狮的荆棘花环。 在花环的下方有着一行凸起的小字,可惜没有上过学的他根本不认识这些字是什么。他握紧了手中的金属小牌,问道:“我家里怎么办?” “我会向他们说工厂需要你外出做一些重要的事情,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会派人照顾你的家人,所以你不用担心。”葛莱斯特早就料到福德会有此一问,早已想好了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情。 得到了葛莱斯特的承诺,福德松了口气。在他们的眼中,葛莱斯特虽然有些严厉暴躁,但很重视承诺,这让他们这些贫民对向他们伸出援助之手的葛莱斯特有着不小的好感, “明天出发?”福德小心翼翼地将金属小牌塞进了完好的口袋中。 “不,现在就去。”葛莱斯特摇了摇头回答道。 …… “从听闻皇家与铁血开战时起,我就知道这一天不会远了。”苏芬低头看了眼依偎在她怀中的俊俏少年,低声嘟哝了一句。 那位少年将苏芬手中的报纸扯到了面前,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叹了口气道:“这真是一场灾难,而这场灾难居然就在我们身旁。” “你很讨厌这件事?”苏芬抿了口清茶问道。 少年抬头看了眼苏芬,他从苏芬的眼中并未看出一丝同情。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道:“是啊,一旦战争发动,受苦的只会是百姓。”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场战争一旦发动,对我相当有利。”苏芬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因为你的产业大部分与军事相关?”少年很快便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 “不,这是我进入白鹰政坛的一个很好的机会。好了,我要去筹划一下接下来的行动了。”苏芬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后者非常老实地离开了她的怀抱,看着她离开了客厅。 在他离去后,那位少年清澈的眼睛突转犀利。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环视着周围。在他的眼中客厅中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尸体,这些尸体的眼中满是惊恐,似乎无法相信某件事。 他摸了摸佩戴在右手上的戒指,走到了其中一具尸体旁,俯下身从他的身上取出了一些血液,装进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管中。 他轻轻地震荡着那略显浑浊的血红液体,口中低声喃喃道:“不知道导致惊恐的物质因素是否已经渗透进血液中了,希望这次的实验能够成功吧。” 他将玻璃管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中,离开了这间豪宅,朝梧桐区走去。 …… 虽然战斗已经告一段落,但佐治亚的心情却没有一点好转。每当她闭上眼睛,她都能看到藏身于地下的旅客们,在因自己的失误而落入其中的炮弹的爆炸声中,身体碎裂,燃烧成纷纷扬扬的灰烬。 她于梦中惊醒,呼吸急促,冷汗浸湿了衣衫。她侧头看向窗外,看到了不远处那片已成为废墟的战场,心中愈发感觉自己是一位罪人。 已经没有多少睡意的佐治亚起身穿上了衣服,离开了宿舍,走到了废墟前。 站在这片废墟前,她闭上了眼睛,双手于胸前合十,低声祷念着经文。正当她要下跪,为那些遇难的旅客道声抱歉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名男子,那名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佐治亚问道。 “从未经历过战争的人,第一次战争便出现失误,难免会出现这种情绪。”吕明用柔和的语气说道。 “不过既然已经发生,那么如何抱怨都于事无补。我们更应该向前看,你的行动至少保护了其他旅客,若没有你们的抵抗,整个罗兹克可能都会被那个家伙摧毁,这个结局将更让人难以接受。”吕明试着开解她。 佐治亚叹了口气,道:“我当然清楚,但这并不足以抵消我内心的罪恶感。我也许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释怀。你见我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吧,说说你的目的。” 见佐治亚已经识破了自己,吕明没有露出一点尴尬,他将头凑到了佐治亚的耳边,说道:“我会让埃尔德里奇留在这里,若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联系,就去猫眼旅馆找一位名叫弗兰塔露·艾美思的少女。” “你要离开这里了?”佐治亚有些惊讶。她以为吕明会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间,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快便要离开。 吕明点了点头:“一方面我要送一对兄妹回家,另一方面我收集到的情报已经足够让我做出一些判断了。真正的战场既在大海之上,又不在大海之上,所以我需要更多的布置。” “什么意思?”佐治亚被吕明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很难说清楚,你只需要知道你们所在的主战场不要失败得太快就行了。至少要在我准备完成之后再失败。还有保护好萨拉,若她牺牲了,我将不会向白鹰提供任何帮助。”吕明留下了这句话,无视了佐治亚迷茫的眼神,转身离开了这片废墟。 第二百九十五章 宝石的新用途 “指挥官,你好神棍。”在与佐治亚交涉完后,一旁暗中保护的埃尔德里奇依靠心电感应对吕明说道。 “这样才能显得自己底牌很多嘛。”吕明呵呵一笑,似乎对自己刚刚的做法也感觉到了一丝尴尬。 他朝四周看了看,确定自己并未被佐治亚跟踪,指着不远处的小树林道:“我们先去那边,我要再试验几遍效果。” 因为之前与迈洛尼的相遇,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既然那枚宝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自己,那么是不是同样有着一定程度的干扰意识的能力。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从他来到罗兹克后,只要有点时间,他便会进行几次试验。 经过一次次的失败,吕明终于在昨天成功地干扰了少泽的意识,让少泽将吕明误以为是一个对他抱有恶意的陌生人,并差点被他的玫瑰捆死…… 这次成功的实验,让他对这次的白鹰之行有了更强的信心。依靠这种能力,他终于不用担心因为简陋的伪装而被熟悉自己的人识破,甚至可以用另一个身份大摇大摆地回到普利兹。 进入了小树林,吕明闭上眼睛,用手轻轻地触摸着宝石的表面。他能感受到这枚宝石正由内部散发出阵阵清凉。 他依靠之前的经验,在自己的意识中勾勒出了一幅自己假想出来的画面并加强了具现化的渴望,最后将这部分混杂着情感的意识集中于宝石上。 在那部分意识以手为媒介触碰到宝石后,吕明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翠绿色的漩涡。在漩涡的周围意识勾勒出的画面和强烈的情绪被撕扯下一块块碎片,纳入了漩涡之中。 这些碎片并不大,但仍让吕明感觉脑海一空,出现了短暂的晕眩。他皱着眉头,强忍着这几乎只有一瞬间的不适,等待着自身意识对残破画面和情绪的修补。 这个过程并不漫长,仅仅是一瞬间,吕明便恢复了过来。他睁开眼睛,朝四周看了看。他的周围仍然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一切都没有变化。 但埃尔德里奇脸上的表情变了。她的眼睛晶亮,嘴巴微张,似乎看到了一幅只有在梦中才能看到的景色。 吕明默默地点了点头,对这次的试验效果十分满意。他中止了对周围的意识干涉,对埃尔德里奇道:“我想象中的糖果屋很不错吧。” 从兴奋中恢复过来的埃尔德里奇嘟了嘟嘴巴,头上的呆毛疯狂地抖动着,道:“指挥官,讨厌,要举高高。” 见埃尔德里奇一副不举高高便不动的样子,吕明双手抓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道:“亲亲,抱抱,举高高。话说能不能别电我,我身体不错,不需要电疗。” 在与埃尔德里奇进行了亲密的“互动”后,吕明终于回到了旅馆。他独自一人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取下了挂在胸口处的翠绿宝石,在微弱的月光下,凝视着它。 在月辉的衬托下,这枚翠绿色的宝石散发出温润的淡蓝色微光。这层微光不断地律动着,让这枚宝石远远望去就像是一颗微缩的心脏。 这枚宝石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会出现在那边的世界,把自己带到这边。随着对宝石的了解和应用越来越多,吕明的这个疑惑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明显。 但他也并不是全无收获。至少在这次的旅程中,吕明发现了这枚宝石与迈洛尼佩戴的那枚戒指有着相似的作用,也许这便是一个突破口,能够解开自己为何会穿越这个谜题。 可是迈洛尼已经死了,那枚戒指也不知所踪。想到这里,吕明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迈洛尼的诡异行动。 虽然通过汇总后的各方面信息,他可以断定普利兹的暗流必将在白鹰对重樱作战的失利下被引爆,但他却无法把握住细节,无法判断这个爆点究竟是什么,更无法判断迈洛尼仿佛自杀的行径对他的行动有何帮助。 一切仍然是一个不小的谜团,而他甚至连第一层都尚未完全剥开。 “希望能从美莲娜和企业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吧。”吕明将宝石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扭头望着窗外。 也许是因为运用了意识本身的缘故,此刻他的脑袋有些昏沉,眼皮有些沉重。他打了个哈欠侧身闭眼,逐渐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浓郁的黑暗,周围充斥着一股钢铁锈蚀的味道。他想要离开这里,却发现无论他向哪个方向行走,都会遇上阻隔。他似乎置身于一片密封的空间中,这个空间不大,但也不算狭窄。 就当他放弃了离开这里,等待醒来时。他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嘈杂的喊叫声与一阵阵刺耳的鸣笛声。 那些声音说了什么,他一句都听不清,唯独那轻柔的喘息声让他产生了一些熟悉感。那个声音有些尖利,但却很有辨识度。 那是雪风的声音。 “快点,再快点,你可是幸运舰,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雪风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就连声音都有些虚弱。 但话音刚落,吕明便听到了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在轰鸣声中,那片黑暗终于被撕裂,露出了一个裂口。透过裂口,吕明看到了血红的天空,看到了一缕缕白色毛发于空中飘荡。 这时一只染着鲜血的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只手按压在那处裂隙,口中模模糊糊地嘀咕着什么,然而由于四周剧烈的轰鸣声,吕明一句都没有听清。 “呜呜~”最后,吕明听到了雪风那已经嘶哑的抽泣声,心中一紧。随即他看到裂缝外鲜血四溅,白色的毛发如同一蓬蓬蒲公英四散纷飞,其中有一些落入了这片黑暗,为这片黑暗带来了一丝丝莹白的辉光。 这辉光是如此的温暖,为这片阴冷的黑暗带来了一丝热度。 吕明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角有些湿润,呆呆地坐在那里。 此时天已大亮。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天神的恩赐 “你瞒着我做了什么?”三笠怒目看着赤城。 “只是一些对白鹰无关痛痒的小事。”面对三笠的质问,赤城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这是塞壬这么说的?”三笠冷哼了一声,明显不相信赤城的一面之词。 这次偷袭让赤色盟约与碧蓝航线本已趋向缓和的局势再次紧张起来。随着白鹰对赤色盟约的宣战,撒丁帝国、北方联合也纷纷展开了行动。可以说这次偷袭成功地让战局扩展到整个世界。 这在她看来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赤城并未隐瞒,点头道:“但这也是基于我自己的判断。塞壬的话虽然诱导成分居多,但却未尝不是一次机遇。作为重樱舰娘的大前辈,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重樱现在的情况。我们没时间等待下去了。” 赤城的话让三笠默然。 作为与铁血一样的岛国,国土本身的资源十分匮乏,完全仰赖于大海的馈赠与对外的通商。 但塞壬的出现,让各国或多或少的失去了部分领海的控制权,其中尤以重樱和铁血受到的影响最为严重。 失去了最丰饶的三旗海域的重樱经济每况愈下。虽然重樱以扩充军事力量,对抗塞壬为名尽可能的转移了人民的注意力,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重樱现在完全就是外强中干,只要核心信念出现崩塌,那么等待重樱的只有灭国一途。 而这种裂隙在常年与塞壬的战斗中已经逐渐产生,并且越来越难以弥合。就在国家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刻,铁血向重樱提出了一个建议。 假意迎合塞壬,借助与塞壬联合起来的松散同盟,一定程度上恢复国家的制海权。这个提议一经提出,早已被皇家和白鹰挟制的重樱便毫不犹豫地签下了盟约。 三笠当然清楚这段只有自己、俾斯麦等人才能够了解的秘辛。作为当时的见证者,执行人,在签署下盟约的那一刻,她内心深处是犹豫的。但碍于当时的环境,她不得不与俾斯麦在盟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所以说现在的一切其实都是自己当初行为的延伸,不能完全怪罪赤城。而且理智也告诉她,重樱早已没有了退路。就算塞壬被完全击败,到时候国力衰弱的重樱很可能便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理由被白鹰、皇家与北方联合瓜分。 战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与其为此担惊受怕,不如提前捅破这层窗户纸,率先依靠塞壬削减三大国的实力。 这样到时候真的与塞壬决裂,他们也可以通过分享塞壬科技与碧蓝航线进行一定程度的合作,并且减少事后被三大国强占的风险。 想明白了这些,三笠叹了口气,道:“也罢,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我这把老骨头就不操这个心了。” “你要去长门那里?”赤城看着三笠转身离去的背影,怔了一下。 “是啊,那里比较清净。而且我想参拜一下落樱神树,希望能得到一些启示。”三笠说道。 当三笠来到神社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她看到长门正拿着一把与自己身高十分不相称的巨大扫帚,正在清扫着庭院的落叶。 在庭院的另一侧,陆奥正挥舞着扫帚叽叽喳喳地问道:“姐姐,姐姐,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偷袭白鹰啊。白鹰为什么向我们宣战啊。我们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啊,这都是为什么啊。” “我不知道。”长门低着头,认真地打扫着庭院。 “为了生存。”三笠恰好听到了陆奥那一连串的问题,用一句话解释道。 “前辈?”长门抬头看到三笠正走向落樱神树,忙将手头的工作做完,开始布置祈祷的仪式。 “越来越熟练了呢。”三笠柔声道,她抬起手想要拍拍长门的肩膀,但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又将手放回了身侧。 “毕竟也做了那么久了。嗯,前辈,可以开始了。”长门抬头看了看天色,依次点燃了台面上三根分别位于东南北三个方向的红蜡,唯独让西面的白蜡处于熄灭的状态。 这代表着人们高举火把追随天神永炽的过程,代表着人民对永炽虔诚的信仰。 三笠眼睛微闭,于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希望天神永炽能够护佑重樱,让重樱的舰娘有朝一日能够摆脱战争的宿命。 祈祷到最后,她在空中描摹出象征永炽的火焰图案,口中低声诵念道:“愿天神的意志永不磨灭,恒久流传。” “唉~”就在三笠诵念完这句话,她的耳中突然响起了一声低沉甜美的叹息。那声叹息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三笠根本分辨不出声音是从何处传来。 她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看向了落樱神树。此时落樱神树在暗淡的天色下散发出一层微弱的红芒。 “啪嗒”在红芒最盛的那一刻,一颗散发着清冷蓝光的事物从树冠上跌落至桌面正中央的位置,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前辈,这是什么情况?”虽然已经担任巫女有些时日,但长门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怪异的事情。她低下头看了眼那枚通体淡蓝,内部流转着清澈华光,形如泪滴的宝石。 三笠没有回答她,走到桌前,将那枚巴掌大的宝石握在手中。与想象中的不同,这颗蓝色宝石没有一点清凉,反而入手温暖。 在握住那颗宝石后,三笠感觉自己的精神都要比刚才好很多,思维也更加活跃,让她找到了一点数年前驰骋大海的蓬勃朝气。 入手温暖,让附近的人拥有更好的状态。三笠的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一则自己很早以前看过的传说。 当初她以为那些传说都只是人们放飞想象力的产物,但此刻三笠突然有一种神话真的一直伴随在重樱身旁的感觉。 她看着那颗淡蓝色的泪状宝石,那则神话的内容在脑海中愈发清晰,最后她想起了神话中的全部内容,也想起了那则神话传说中最核心的事物。 海若。 第二百九十七章 海若 传说在远古的洪荒年代,重樱的先民在天神永炽的些微祝福下艰难求生。他们应天神的召唤,远渡重洋,来到了这座荒芜的岛屿,围绕着当初还只是幼苗的落樱神树,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国度。 为了感谢天神永炽,重樱的先民们从自己的族群中选出了一名最为美貌贤淑的女子,其名曰海若。 不过在悠久的岁月中,这个名字早已被藏匿于浩繁的卷帙中,只有那些最为博学的神话学者才知道海若并不是一颗石头,而是一位曾经存在于神话中的人。 但她也并不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现今被重樱人民供奉的天神永炽的妻子——慈悲之神,便是海若的化身。 在慈悲之神的神像上,总是佩戴着一颗形如泪滴的蓝色晶石。 这颗晶石便是传说中帮助重樱度过了远古灾变的神石,是慈悲之神慈悲的体现。而这颗石头的名字则被人们称之为海若,让海若以另一种形式流传了下来。 这些被尘封的神话都是三笠在一次机缘巧合下,从一位专注于研究重樱远古神话的学者的口中了解到的。 她还记得那位学者说到兴奋处时说的一些话:“重樱的神话与历史互相影响呈现出一种令人迷醉的虚幻感,哪怕是我都很难分清重樱的过去究竟是历史在掩盖神话,还是神话在影响了历史。” 为此他计划前往诸多神话的起源之地——东煌,那里有着神话中曾经提及的重樱祖居,或许可以解答他的诸多疑问。 可惜他刚刚动身前往东煌,那里便发生了严重的暴乱,而在这之后,她再也未曾见过那位学者。 由于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她早已遗忘了那段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的片段,但此刻手握海若的她,思绪翻涌,将那那段记忆重新挖了出来。 “或许天神是真的存在的吧。”三笠感受着那枚海若散发出的淡淡温暖,抬头望着这棵据说比重樱本身还要古老的神树,喃喃道。 “前辈?”看到三笠精神有些恍惚,长门轻喊了一声。 “这是什么啊?为什么神树会掉下这么一颗石头啊?”这时陆奥已经被刚才神树的异象吸引了过来。她拿着扫帚,大踏步地走到了三笠身旁,盯着那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异之处的石头问道。 陆奥的声音比起长门大了许多,将三笠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看着怯生生的长门和开朗活泼的陆奥道:“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海若之石。” “海若之石?就是传说中在大灾变中拯救了重樱,最后于重樱北部化为了甘霖湖的海若之石?我听说那片湖泊虽然在北部的寒冷之地,但长年温暖宜人,就连周边的植物都与当地其他地方有着不小的差别。” 作为一名合格的巫女,陆奥与长门查阅了不少神话典籍,自然很清楚这段过往。 “这是不是说明重樱即将发生一次堪比大灾变的灾难。”长门看事情的方式明显与自己的妹妹有着不小的区别。 三笠摇了摇头:“不清楚,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一场灾难。” “前辈,您打算怎么处理海若?”长门一个眼神,让想要开口询问什么的陆奥闭上了嘴巴,自己问道。 “上交国家,他们肯定比我们更清楚海若该如何使用。”三笠将海若放进了衣兜。 长门从三笠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无奈。她不知道三笠为何会对将海若上交国家产生这样的情绪,但直觉让她没有开口询问,而是说道:“要不要进神社休息一下?” 她记得三笠似乎很喜欢神社里安静悠闲的氛围,喜欢这里淡雅清新的风格。 “不了,这次我只是为了向神树祈祷,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三笠拒绝了长门的好意,“那么前辈再见。”长门对三笠道。 “嗯,再见。”三笠转身离开了神社。独自一人朝指挥部走去。 在确定长门已经看不到自己后,她停下了脚步道:“跟踪也要有个限度,难道你要跟我一同进入指挥部?” “我本以为自己隐藏的足够好了。毕竟就连长门都没有发现我。”赤城从阴影中走出,她笑着说道:“不得不说塞壬的科技确实超前于这个时代。” “我只是有所猜测罢了,没想到你这么耐不住性子。”三笠淡淡地说道。 “因为我对落樱神树的关注?”赤城并未因三笠的话出现多少情绪上的波动,用肯定地语气询问道。 “这当然是一方面。所以你是为了这个吧。”三笠从口袋中取出了那枚散发着淡蓝色光辉的泪状宝石。 “如果你愿意把他交给我,我当然十分乐意接受。”赤城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 “虚伪,这便是你从塞壬那里学来的?如果……”三笠本想提到她的姐姐,但考虑这到可能会伤害到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她顿了一下道,“我会将它交给指挥部,至于如何处理,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前辈,您还是一如既往的矛盾。不过这样也好,总比您擅作主张要好一些。”赤城呵呵一笑。 从赤城的话中,三笠听出了一点儿别的含义。她盯着赤城的眼睛看了一秒,但却并未从她的眼中看到任何情绪。 难道这是塞壬的阴谋?本来便不信神的三笠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很快便被她否定了。 作为她们的大前辈,三笠很清楚每一位舰娘的性格。 赤城是一个虔诚信仰神灵的人,就算正在依靠塞壬对外进行侵略活动,她也不可能让塞壬做出对落樱神树动手脚的渎神行为。 那么她是从塞壬的口中了解到了海若的本质?毕竟塞壬的来历一直十分神秘,知道一些这个世界的人所不了解的事情并不奇怪。 “好了准备的差不多了呢。”就在三笠正在思考的时候,赤城突然说了一句。 三笠心中一惊,她愕然地转过身,看到了一位身披末端参差的披风,腰间别着两把漆黑猎枪的女子。 这位女子的容貌酷似皇家方舟,但她的身上却少了几分优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狂暴的戾气。 “你这是要做什么?”在看到黑皇的那一瞬间,三笠的脑海似乎受到了打击,一阵剧烈的钝痛让她不禁曲起了身子。 她无法相信赤城居然会在重樱本土对自己动手,这让她虽然想到了赤城可能会跟踪,却未曾想过赤城的跟踪只是为了让自己放松戒备,让另一人偷袭得手。 “前辈,您的思想一直很危险。所以我要杜绝这种危险发生的可能。”赤城走到三笠的身旁,将她口袋中的海若取了出来。 她盯着那颗海若,神色虔诚地低声诵念了一句:“这一切都是为了重樱。愿天神宽恕我的无礼。” 她之所以与前辈聊了这么多,便是为了知悉前辈的打算。如果对方打算自己利用海若,她也许便不会动手。但既然对方的行动自己也可以做到,那么她决定狠下心,听从黑皇的建议。 毕竟接下来的行动,这位大前辈一定会从各个方面对自己进行阻挠。 第二百九十八章 未至的讯息 东煌,虎林港。 腓特烈大帝正坐在吕明的办公室中,批阅着今天的文件。她时而皱眉,时而奋笔疾书。短短几分钟便批阅完了一小沓文件。 在批阅完今日份的文件后,腓特烈大帝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打算稍微休息一会儿便去科研院所巡视一圈,记录他们最近研究的进度和成果。 她抿了一口咖啡,神色透出些许悠闲。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视了一遍桌面,突然停在了一台发报机上。 “已经五天了吧。”腓特烈大帝喃喃道。她放下了杯子,与逸仙、君主等舰娘进行了短暂的通讯。 在确定她们也未曾收到电报后,腓特烈大帝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三笠失踪了。 在皇家与铁血发生大规模战役的时候,皇家发给了吕明一封信件,让东煌在重樱的眼中变得不再可信。这让他不得不暗中求助于三笠。 考虑到东煌与重樱目前合作的利益,三笠并未推诿,但提出了一个要求。她会天天向东煌拍一份没有内容的电报。 虽然三笠并未明说这样做的目的,但答案并不难猜测。若数日没有接收到电报,那么便说明三笠很可能遇到了困难,没有精力去做这件事。 “看来巡视计划要延后了啊。”腓特烈大帝揉了揉脑袋,等待逸仙的到来。 因为事情重大,只用几分钟,腓特烈大帝便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吧,如果口渴了可以喝一点。”腓特烈大帝为逸仙倒了一杯咖啡,放在了桌面上。 “我对咖啡不感兴趣,不过还是谢谢了。你找我是想询问接下来要做什么吧,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逸仙拒绝了腓特烈大帝的好意。 “看来指挥官当初确实有所准备。为什么当时不直接告诉我?”腓特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也许是因为转手会有时间成本吧。直接交给我来办,就少了这些多余的工作。而指挥官和我都认为这件事越少人知道,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少。”逸仙解释道。 因为很符合吕明小心谨慎的性格,腓特烈接受了这个解释,但很快便注意到了逸仙话中的另一层意思:“转手?意思是需要我去做别的事情?” 逸仙点了点头道:“指挥官说一旦三笠停止向东煌拍电报,你要立刻动身前往卡拉梅海域的伊洛群岛,在那里等待命令。” 伊洛群岛位于卡拉梅海域西北的位置,那里虽算不上是战略枢纽,但因其靠近铁血,可以说是铁血打通前往白鹰道路的必争之地。 “看来指挥官并不是一时兴起,头脑一热就跑去白鹰了啊。”听完逸仙的话,腓特烈打趣道。 “如果不是他给了我一份详细的计划,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虽说这还是我提议他去白鹰的。”逸仙无奈地耸了耸肩。 就连她都没想到,在埃尔德里奇抵达的当天,吕明便带着少泽和埃尔德里奇一同离开了虎林港,似乎晚一秒,便会让萨拉受到难以承受的危险。 “当我抵达伊洛群岛之后呢?”腓特烈问道。 “到时候指挥官会与你联络的。”逸仙自己也不清楚。 腓特烈点了点头,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三笠的事情打算怎么解决?” 听到这个问题,逸仙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沉吟了片刻道:“很棘手。我并不清楚三笠目前究竟是什么状态。我从指挥官那里得到的计划是不计一切代价也要解救她。” “以我对局势的判断,失去了三笠,重樱对东煌的态度必定出现或多或少的恶化,所以指挥官会让你在明面上与重樱周旋,并且制造假消息让重樱误以为东煌认同了重樱对三笠失踪这一事件的解释。 “与你不同,几乎没有对外暴露的君主则负责偷偷潜入重樱,从内部探察三笠的消息。我应该没有猜错指挥官的计划吧。”腓特烈大帝分析道。 逸仙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我认为这个计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虽说指挥官说过不计代价,但君主一旦遭遇不测对东煌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你认为指挥官是一个如此粗心的人吗?我想君主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既然我也快离开了,那么便提醒一句吧。你还记得之前出使重樱时,指挥官让你做了什么吗?” “关注长门,并适当的表达出自己的好意。我前些日子甚至根据吕明的计划向重樱输出了一批糕点礼物,听指挥官说那是长门最……” 说到这里,逸仙已经猜出了指挥官的目的。她睁大了眼睛,无法相信吕明在很早之前便已经对这一步有所准备。这就像是他早已遇见到未来一般。 “如果我没有猜错,突破口在长门的身上。作为神社的巫女,她的地位十分特殊,为君主打掩护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唯一的变数便是重樱究竟潜藏有多少塞壬的高级精英单位。 “但这并不是不去做的理由。一旦三笠真的遭遇不测,重樱很可能会对东煌宣战。到时候以虎林港的这点儿军事力量真的很难与重樱抗衡。” 腓特烈的话彻底打消了逸仙心中的疑虑,她舒展眉头,由衷地感谢道:“谢谢你的分析与开导。我感觉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那么我也该准备准备了。”见逸仙的状态好了很多,腓特烈也放松了不少。她是真的害怕一旦自己离开,因军事力量的悬殊差距而缺少安全感的她们会因此出现判断与决策上的失误。 不过现在看来,逸仙不愧是东煌舰娘曾经的领导人,其心理素质和领悟能力都要比其他东煌舰娘强不少。自己终于可以放心离开虎林港,去执行吕明交给自己的任务了。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趁重樱还未摸清我已经离去,在这件事上做点文章,以此抗衡重樱对东煌施加的压力。”腓特烈如同一位即将远行的母亲,不断地唠叨着各种自己能够想到的细节,并一一说给逸仙。 后者不断地点头,认真地记忆着腓特烈的每一句话,在最末逸仙关切地说道:“你也要小心,听说白鹰最近十分不太平。” “我会注意的。”腓特烈说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着手准备起出海的各项事宜。 第二百九十九章 凶宅 经历了一场大难后,维尔特终于平安地回到了普利兹。他独自一人瘫在沙发上,环顾空荡荡的客厅,心中不觉升起了一丝孤独感。 “该死,一个目的不明的神秘家伙有什么好去怀念的。”维尔特锤了锤自己的脑袋,低声咒骂了一句。 又待了一刻钟,维尔特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孤独的感觉,披上了衣服,离开了自己的住处,打算将吕明交给自己的事情办完,以此排遣寂寞。 坐进了事务所,维尔特打通了苏芬的电话。 “您好。”对方很有礼貌地说道。 “我是维尔特。苏芬女士,当初的那个案件我已经有了些许眉目。如果您有时间,希望能过来一趟。”维尔特说道。 “可是我现在非常好,你可能想象不到我现在是多么的愉快。那件困扰我的事情早已被解决了。”听到对方的名字,苏芬的语气显得有些冷淡,很明显不想再见到这个骗子。 苏芬的回答完全在维尔特的意料之中。毕竟当时自己对待人家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他还是很清楚的。 本来他都打算放弃这个没有什么价值的案子,但在离开罗兹克前,那个叫李明的家伙交给了自己一个任务。 他一开始想要拒绝,但对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而他所需要做的只是接近苏芬,调查她最近这段时间的生活状态。 为此对方还贴心地给了自己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获取到的情报,用于辅助自己执行任务。 “您最近是不是总是出现精神恍惚的情况?每次持续大约几分钟。”维尔特赶在苏芬断掉通话前询问道。 听到维尔特的问题,苏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徐徐开口道:“医生说这是长期精神紧张造成的后续影响,调理一阵子就可以了。” “那么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精神恍惚的现象的?如果我没有猜错,是您身边的异常消失的时候吧。”维尔特追问道。 “我要报警!”苏芬突然尖声大叫道。在维尔特的面前,她感觉自己毫无秘密可言,就仿佛全身赤裸地暴露在对方的眼皮底下,令人泛起一阵恶寒。 “苏芬女士,不要激动。这都是我从同行那里得到的情报推理出来的。如果您仍遭受那种事情,肯定会四处寻求帮助,那样我肯定能收集到大量情报,但我收集到的情报却很少,这明显很不正常,而这也让我抓住了一些线索。”维尔特解释道。 苏芬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次她沉默了足足有十分钟,才说道:“明天的这个时候来我的宅邸一趟,我有事情要跟你谈。” “感谢您的信任,我相信很快便能抓住凶手,让您恢复以前的生活。”维尔特诚恳地说道。 第二天,维尔特早早地便穿戴整齐,打算前往布伦斯街区拜访苏芬。作为一个普通人,他还从未进入过那片富豪居住的区域,只是偶尔听到一些有关布伦斯街区的花边新闻。 这么难得的机会,他当然希望自己能够体面一些,所以穿上了一套自己珍藏多年的西装,打算以一个商务人士的身份与苏芬进行面谈。 从环城飞车挤下来的维尔特拍了拍自己身上那套已经出现了些微褶皱西服,抬头望了眼偏西北方向那栋最显眼的白色建筑。 那座建筑使用了几种颜色相近的浅暖色,整体显得颇为干净素雅,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是某个名门望族的产业。 “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暴发户啊。”维尔特低声嘟哝了一句,朝目的地走去。 行至半途,维尔特突然停了下来。他朝左右看了看,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从他进入这里到现在,他连一个活人都没有看到。 就算这些房屋的主人们全都因事外出,那也应该能看到他们雇佣的仆人。但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一切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得令人心生不安。 “喂!”维尔特的后背突然被某人拍了一下,让他身体猛然一颤。他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看起来十岁出头,面容清秀的少年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你不是这个街区的人吧?”少年问道。 维尔特点了点头道:“我今天有事情找苏芬女士,谈论一些交易的具体细节。” “那不是我的家吗,跟我来吧。我带你进去。”少年大踏步走到了维尔特的身前,似乎要为维尔特带路。 这位是苏芬的儿子?维尔特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他没有任何怀疑地跟在少年的身后,来到了宅邸前。 少年摸了摸口袋,从中取出了一把金灿灿的钥匙。他将钥匙插入锁孔,转动了几下。随着一阵有些奇怪的窸窣声响起,那扇铁门自行敞开,露出了一条铺着鲜艳红毯的碎石小道。 这条小道蜿蜒曲折,通向不远处那栋暖色的建筑。 “请进吧。”少年向愣在不远处的维尔特招手道。 维尔特揉了揉脑袋,眉头轻轻皱起,在刚刚的一刹那,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出现了轻微的晕眩。 “我昨天睡得挺充足的啊。”维尔特低声嘟哝了一句。 “快点跟上,否则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别怪我没有提醒。”已经走到洋楼的少年转身对维尔特道。 “好的。”维尔特没有感觉到一丝奇怪,踏上柔软的鲜红地毯,跟随少年走进了洋楼。 “砰!”随着维尔特走进屋内,门猛然关闭,发出剧烈的响声。 在维尔特走进那栋“洋楼”后,吕明显露出了身形。 在他的眼中,那里并不是一栋带有别院的洋楼,而是一栋已经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破败平房。 至于为什么布伦斯街区会有破败的平房,理由也很简单。因为这里根本不是布伦斯街区,而是那片早已被人遗忘的梧桐区! 在进入布伦斯街区,望向真正的苏芬住处后,维尔特便被一点点地控制,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梧桐区,进入了这间四周铺满了尸骸的平房。 第三百章 鬼藤 “少爷,您身后这位是……”在维尔特走进屋内后,他看到一个像是管家的中年男子正向那名少年询问他是谁。 “罗萨科·恩德乐。”维尔特摘掉了自己的帽子,颇为礼貌地回答道。 “恩德乐先生,请随我来。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管家说道。 维尔特跟随管家来到了会客厅,看到苏芬正独自一人握着一杯葡萄酒在那里翻阅着什么。 见维尔特到了,苏芬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道:“请坐。” 维尔特也不客气,坐在了苏芬的对面。等管家离去后,他问道:“为了我和您的安危考虑,不会有人偷听吧。” “放心好了,我已经对他们说过了,这段时间不会打扰我。”苏芬回答道。 “首先我想问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猜测出我有精神恍惚的现象。这应该不是从资料就能推导出的结论。”苏芬明显还是不信任维尔特,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您第一次与我见面时曾经说过,您做了一个噩梦,如果那个噩梦是受到外在控制的话,那么这种精神上的扰动很可能会对您造成一些影响。但那种影响因为醒来后看到了极具冲击性的画面而被您忽视了。 “之后他们在您的身边制造恐慌,让您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并在最后派出一人以帮助您消除异常为名靠近您。并依靠精神上的控制让您对他们的善意深信不疑。以此达成自己的目的。”维尔特回答道。 “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科幻故事,我认为你应该去当一个科幻小说家,而不是一名侦探。”苏芬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 “到现在为止,科学技术的发展一直受制于塞壬。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技术,那么为什么不将其应用于对塞壬的作战中呢?” “普利兹中心公园事件您应该听说过吧。”维尔特说道。 见苏芬点了点头,维尔特继续道:“新闻里曾经报道了普利兹中心公园事件的幸存者的经历。其中很多人都说自己看到了在山林的深处出现了一头巨大的漆黑怪物。 “在那头怪物出现后,他们看到了周围的人眼睛染上了血红,如同一只只厉鬼。而这也是他们互相攻击的原因。这就是一种作用于群体的精神控制。您不知道并不代表这种技术并未出现,不是吗?” 听了维尔特的话,苏芬的眉头微微皱起,最后叹了口气道:“好吧,就当这是真的,那么,我应该怎么做?” “所以最近有哪些陌生人接近您?”维尔特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了解的问题。 然而当他问出这个问题后,他突然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他看到苏芬的脸色似乎有些阴沉,表面不知何时布满了一块块黑斑。这让她看起来不再像是一个活人,更像是一个死尸。 他悚然一惊,周围的幻象极速扭曲褪去,看到了一位少年正坐在一把破破烂烂的木椅上,面含笑容地低头看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眼皮跳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打算逃离这间四周布满了尸体的平房。但当他想要迈开步子,却发现自己的腿似乎被某样事物缠住。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条条滑腻的紫红色枝条正缠绕在自己的小腿上。这些枝条蠕动着,其鲜红如血的末端不断地拍打着他的小腿,似乎正在找最柔嫩的位置钻进去。 “索卡奇生命学派,你们不是已经随着罗萨城大爆炸覆灭了吗?”看到这一幕,维尔特瞬间想到了那个以研究物质闻名的科研派别。 “居然知道索卡奇生命学派,看起来你也不是一个普通的侦探啊。不过让我更感兴趣的是你居然凭借自己的力量摆脱了我对你的控制。我本来是想让你不知不觉间变成这些鬼藤的养料的,现在你只能经历血液被抽干的痛苦了。”少年摇了摇头, “那我真要感谢你的好意了。”维尔特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难道你不考虑一下自救吗?”少年若无其事地说道。 维尔特耸了耸肩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应该就是梧桐区吧。有这样平房的地区也就只剩下赈济区和梧桐区了。你认为我逃得出去吗?” “临死前,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你究竟是谁?”维尔特问道。 “玛奇拉。”玛奇拉明显认为维尔特不可能摆脱鬼藤的束缚,十分干脆地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对方。 “玛奇拉……”维尔特低声喃喃道,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你让我终于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在他说完,玛奇拉察觉到自己的周围出现了扭曲的迹象。很快他发现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还未曾实施,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 此时维尔特正朝身上喷洒某种液体,以此阻遏那些鬼藤的攀附。 “你叫什么名字?”玛奇拉在被维尔特解除了幻象后,并没有攻击,而是询问道。 “维尔特·丘莫夫。”维尔特回答道。 “不……不过算了。”玛奇拉低下头看着在尸体下扭动的鬼藤。这些鬼藤由于维尔特喷洒的液体其活性明显降低,已经很难将维尔特捆绑起来。 他仿佛自言自语地道:“对意识的研究,最为精深的莫过于梅立科、赫尔伯特、维托立卡。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大家。” “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我只是一名侦探而已。”维尔特说完便要离开这件平房,但当他走到门前,身体突然僵硬在了那里。他没有贸然握住门把手,而是回头看向了玛奇拉。 “你似乎没有说我可以离开。”维尔特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与那扇平平无奇的木门保持了一尺以上的距离。 “很聪明嘛,我确实没有说你可以离开。”玛奇拉坐在那张木椅上,倚靠着椅背,一副悠闲自若的样子。 “所以我一旦打开那扇门,会发生什么?”维尔特瞥了一眼那扇木门。他的直觉告诉他一旦打开那扇门,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很简单啊,我既然没有让你离开,你要离开这里,我肯定要留下点儿什么,比如……”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你的肉体。” 第三百零一章 律令之门 维尔特朝身后的门瞥了一眼。那扇门仍然普普通通,看不出任何问题。但在他的脑海中一个父亲曾经提及的名词浮现了出来。 律令之门。一扇只要不符合主人下达的指令,肉体便无法离开其所在房间的门。据父亲说,这是赫尔伯特的研究成果,由于其用途之特殊,能力之诡异,一直未曾被实际应用。 他没有试图实验一下玛奇拉话的正误,而是慢悠悠地坐回了刚刚自己所坐的那把木椅上:“你想把我困死在这里?但是真要比命硬的话,我认为你们索卡奇生命学派的成员不一定能耗得过我。”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而且就算我能耗得过你,我认为这么做对我来说也没有好处。我相信你也不想一直被困在这里,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玛奇拉为了表示友好,将那把匕首塞进了腰间别着的剑鞘中。 “什么交易?”维尔特问道。 “你不要继续追查苏芬的事情,而我也不会去干扰你的生活,这对我们二人来说都不错吧。当然我还会附加一个有关普利兹的信息,我相信对你来说这个信息十分重要。”玛奇拉说道。 这些条件确实相当诱人,如果不是接了任务,维尔特可能真的会答应他的交易。 但想到那个神秘人的任务,维尔特摇了摇头道:“如果我不答应你,你也无法去完成自己的事情。而对我来说这便是我的目的,那么我为何要同意这笔交易呢?” “也就是说你不答应了?”玛奇拉眼中露出了凶光,他将手搭在匕首上,“我最后问一遍,你还要继续调查这件事吗?” “当然。”维尔特强忍着恐惧回答道。说完,他俯身趴在了尸体中,而他所坐的那把木椅椅背出现了一道平滑的裂痕,断成了两截。 维尔特没有任何犹豫,在尸体间翻滚数圈,逃出了玛奇拉匕首攻击的范围。他麻利地站了起来,口中低声嘟哝道:“奇怪,怎么没有用了。” 他在对方说出交易后,便试图用自己携带的装置对玛奇拉进行第二次干扰,让他不知不觉间将开门的口令说出,但对方不仅没有说出口令,反而对自己展露出了杀意。 如果不是自己当侦探这些年锻炼出了敏捷的身手,他恐怕已经在玛奇拉的第一轮攻势下毙命。 这让他明白了对方拥有的控制意识的装置同时也有解除或者防御意识控制的能力,一旦对方有了戒备,那么想要再次干扰便很难成功。 不过维尔特并未气馁,他瞥了眼那扇律令之门,心中又有了新的想法。他一边躲避玛奇拉的进攻,一边靠近那扇木门。 在他距离那扇门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时,玛奇拉的攻击突然停了下来。 果然与自己所想一致,只要玛奇拉没有同意,那么他自己也无法离开这间平房。而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因为控制不住冲出房间。 若他开口解除律令之门的限制,那么自己也可以抓住这个机会从房间逃脱。而只要逃离了这间平房,那么自己就有太多的手段逃出生天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通过举报让政府出面处理掉蛰伏在梧桐区的玛奇拉黑帮。 但这同时也有风险。比如玛奇拉趁自己不注意,将自己推出门。而这种风险随着时间越长会变得越来越大。 必须想办法逃离这里! 维尔特很清楚继续与玛奇拉周旋对自己来说十分不利,而就在这时候,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他十分熟悉,那是李明的声音! “躲开门的范围。”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维尔特没有丝毫犹豫,朝远离门的方向飞奔。 “轰!”一阵剧烈的轰鸣将那扇破旧的木门完全摧毁,就连整栋平房都在剧烈的震颤中倒塌。 玛奇拉本想趁机杀掉维尔特,但在这一刻,他的脑袋突然一阵阵钻心的刺痛。他低骂了一声,没有去追击维尔特,通过平房下的隐藏暗道逃离了平房,而维尔特则通过意识干扰,让企业无视了自己,顺利地逃离。 “这里就是梧桐区?”企业高悬于空中,俯瞰着这片被所有人遗忘的废弃之地。他依照美莲娜所送的信,准时来到了这里,并对做出标记的建筑进行了一轮轰炸。 虽然她并不清楚写信的人是谁,但从那间平房附近堆满了尸体可以判断出,这间平房的主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在轰炸的时候,她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 在进行了一轮清洗后,企业降落在了被自己轰炸的废墟上,走到了一扇闪烁着淡蓝色荧光的金属门前。它蹲下身,将那扇门从废墟中刨了出来。 那只是那扇门的一块边框,其上已经出现了灼烧的焦黑痕迹,但企业仍然通过无人机自带的解析装置读取到了这扇门的大致来历。 “律令之门。这不是梅立科永恒学派的研究产物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拾起了那块碎片,没有在这里停留,打算回去翻阅一下梧桐区最近的资料,来寻找与普利兹中心公园事件的联系。 “呼~”在企业离开后,吕明终于舒了口气。他虽然做了充分的准备,但仍然没有想到对方的手段比自己所想还要多。如果不是维尔特有着一些自己都不清楚的保命手段,自己恐怕已经把维尔特害死了。 这让他为自己草率的决定自责,也更进一步的了解到了普利兹目前的局势十分严峻。 “希望企业能以此为突破口,找到幕后黑手把。”吕明不禁低声嘟哝了一句,随即依靠宝石再次隐匿了自己的身形,离开了梧桐区,回到了旅馆。 他回到旅馆后,扑在了床上,拿出手机,打算看一看白鹰今日有什么新闻。 “三笠献身,海若现世!”看到这个消息,吕明的眼皮颤了一下,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三笠因此事失踪,更因为他很清楚游戏中出现海若的剧情里有着一位大人物,而既然海若现世,那么那个大人物的出现恐怕也不远了。 “信浓。”吕明低声嘟哝道。 第三百零二章 朗曼遇袭 带着律令之门的残骸,企业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此时艾芙莉已经在屋内等候多时。 “不算太差。”企业将律令之门的残骸扔在了地上,“这是我从梧桐区收获的物品,当时被伪装成了木门,但平房的木质结构被摧毁后,其本身还是暴露了出来。” 看着这块已经出现焦黑痕迹的门框残骸,没有运用仪器进行解析的艾芙莉问道:“这是什么?” “律令之门。”企业回答道。 听到这个名词,艾芙莉愣了一秒,随即低头认真地看了看地面上的残骸。 在她的记忆中,律令之门是赫尔伯特的得意之作,其制作方法根本没有外传。那么基本可以肯定一点,苏芬身上遭遇的事情就算与梅立科永恒学派没有有直接关系,也或多或少存在一点儿联系。 考虑到永念教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梅立科永恒学派的一个分支,艾芙莉不敢肯定地道:“所以你认为这件事有赫尔伯特的默许?他目前可是白鹰联合科学院的首席科学家,就算是我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企业摇了摇头:“赫尔伯特并非没有亲传弟子,而他的弟子未尝不会暗中培养自己的徒弟,所以律令之门的出现确实不一定完全与赫尔伯特有关。” “在我的印象中,赫尔伯特的亲传弟子只有施耐特,但据皇家的不确切消息,施耐特因不明原因疯掉了。我们根本无从了解施耐特在暗中究竟培养了谁。” 艾芙莉喃喃自语道,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难道是……”艾芙莉紧闭嘴巴,最后吐出了一个名字,“代行者迈洛尼。” 企业点了点头,表示这正是自己的猜测:“迈洛尼以自身性命误导了我们,让我们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自杀的意图上,全力去追查永念教派,其实他很早便已经与梧桐区的玛奇拉黑帮窜通,试图控制苏芬,以此干涉白鹰政坛。或许这才是他的目的。” “那么既然已经暴露,那么以玛奇拉黑帮的脾性……”艾芙莉耳畔想起了迈洛尼当初与自己的交易。 杀掉朗曼! ……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朗曼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轻微的胀痛,让他显得不太精神。 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打算起身出去散散步,以此放松一下。 “市长,您这是要出去一趟?”在离开了办公室后,朗曼与一位有着金黄色短发,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偶遇。那名男子怀中正抱着一沓文件,停在了朗曼的面前。 “有些烦闷,想要出去散散心。”朗曼看着这位新来的秘书,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 “需不需要我陪着您?您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好。”那名秘书关心地道。 “也好。”朗曼一开始本想拒绝秘书的好意,但想到最近自己的经历和普利兹遭遇的事情,最后感觉还是多一个人在身边比较安心。 “那么请您稍等一下,我先把文件放在您的办公桌上。”那名秘书生怕朗曼等太久,一个箭步蹿了出去,但很快又蹿了回来。 “我没有您办公室的钥匙。”年轻秘书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颇为尴尬地道。 “给我吧,我自己回去收拾一下。”朗曼伸出手对年轻秘书道。“抱歉,还得让您自己回去一趟。”秘书将怀中的文件交给了朗曼。 朗曼接过文件,习惯性地翻阅了一遍,看到了其中有几条关于玛奇拉黑帮的消息。 他皱着眉头,低声嘟哝道:“最近玛奇拉黑帮的活动变得越来越频繁了啊。” “是啊,单是我任职的这几天就已经接到了十几起与玛奇拉黑帮有关系的文件。”秘书十分认同朗曼的话。 失去了兴趣的朗曼,将文件合拢,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他进入办公室的一刹那,他眉头紧蹙,用空闲的手扶住了身旁的柜子。他嘴唇紧抿,腰背微微弯曲,汗水从额头渗出,滴落在地面上。 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多久,朗曼呼了口气,神色如常地将揉皱了的文件放在了办公桌用于摆放未处理文件的位置。 处理完一切,朗曼取出了一块手帕擦掉了额头渗出的汗水,站在全身镜前观察自己是否有着些许虚弱。他强打起精神,打开门,见秘书正静静地站在门口,脑袋微抬,盯着朗曼的双眼。 在看到那双暗含杀意的眼睛后,朗曼的心猛然一颤。他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试图后退,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开始出现明显的痉挛。 “我涂抹在文件上的那些无色无味的毒药是不是很有效?”看到朗曼的身体出现痉挛,那名秘书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他踏前一步,伸出右手,在朗曼的胸口处轻轻地描画着什么。 虽然朗曼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不可控的迹象,但他仍然能够感受到那名秘书在自己的胸口处描画。 那是一朵十分简陋的玫瑰,其顶部似乎悬有一个类似狮头的图案。很快朗曼便认出了这个简化版的图案代表着什么。那是索卡奇生命学派的标志。 他张开嘴,声音滞涩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杀了你。不过在杀掉你之前,我感觉有必要问几个问题。”对方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他表达出想要提问的意愿后,朗曼的心中涌起一阵想要回答别人问题的冲动。 也许是因为这种冲动过于强烈,他而耳畔响起一阵阵虚幻飘渺的呓语声。这些声音刺激着自己的大脑,让自己的脑海充斥着回答问题的念头,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念头。 见朗曼的思维已经滞涩,身体的动作就宛如一个关节生锈的铁制玩偶。那名秘书终于开口说道:“我有几个问题要询问你,希望你能积极配合,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那名秘书话音刚落,朗曼便急不可耐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就像是一个试图通过回答问题得到老师关注的孩子。 第三百零三章 几个问题 在完成了对朗曼的初步控制后,秘书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剧烈地蠕动游移,皮肤时而因撕扯而裂开,裸露出内部通红的血肉。时而聚合在一起,扭成一团,形成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褶皱。 虽然变化很巨大,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之前那位有着金色短发的秘书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材有些矮小,脸蛋略显稚嫩的少年。 玛奇拉活动了一下身体,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枚镶嵌有淡蓝色宝石的银戒,低声嘟哝了一句:“真以为我没有防备心的吗?” 没有理会戒指内的声音,玛奇拉抬起头对有问必答的朗曼问道:“你是否参与过阿卡菲斯暴乱?” “参与过。”朗曼点头道。 “你在那场暴乱中担任了什么角色?”对于这个答案,玛奇拉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继续问道。 “类似于中介。在迈洛尼寻找工作的时候,向他介绍了施耐特。”朗曼没有遮掩地回答了玛奇拉的问题, 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他却无法凭借自己的意识让自己闭嘴。 “那么迈洛尼姓什么?”玛奇拉追问道。 这一次朗曼没有及时回答,他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似乎想要抗衡那种逼迫他回答的力量。但是他的努力并没有让他摆脱控制,最后他仍然不受控制地说出了那个姓氏。 “卢斯塔特。迈洛尼·卢斯塔特”在说出这句话后,他的身体仿佛一个泄了气的气球,瘫软在了地上。 “那么……”玛奇拉本想问出第四个问题,却听到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颇有些扫兴地停止了询问,从自己腰间取下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看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挥动匕首,想要将其刺入朗曼的心脏,但下一刻,他便一个转身躲在了朗曼的身后。 他一只手搂住朗曼的腰部,另一只手拿着匕首对准了朗曼的咽喉道:“如果你们不想要朗曼的性命,完全可以向我发动攻击。” 他的话是对不知何时隐藏起自己的企业说的。在刚刚的一刹那,他从不远处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杀意。他之所以装出完全没有发现,完全是为了麻痹企业,在对方展开行动的一刹那占据主导权。 不过他也只成功了一半。在他控制住朗曼,并以其作为挡箭牌后,对方的无人机及时地停了下来,并未对朗曼造成一点儿伤害。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出来吧。”玛奇拉高声喊道。然而他的话并未产生任何作用,企业仍然躲藏在某个他不知道的位置,暗中等待着机会。 企业的冷静超出了玛奇拉的想象,不过企业的出现与否对于他的行动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他右手匕首抵着朗曼的喉咙,左手收回,插入了自己衣服左侧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根约有小拇指粗细的针筒。 他轻轻地摇晃了几下针筒,其内部装盛着的半管墨绿色荧光液体就仿佛液态的宝石,在办公室内的灯光下,带有几分莹润通透的质感。 他先是将针筒扎进自己的右臂,向自己的体内注入了约三分之一的液体,然后将针筒扎进朗曼的背部脊椎附近,为他注射了剩余的液体。 在做完这一切,玛奇拉说道:“这种液体能够让我的性命与朗曼相连。其中注射较少的为主人,注射较多的为仆从,一旦主人身死,那么仆从必会因此死去。但仆从死去,主人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向躲藏于暗处的企业解释完液体的作用,玛奇拉松开了束缚着朗曼的手。虽然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没有问出,但现在很显然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你走吧。”企业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玛奇拉抬起头凝望着天花板数秒,什么都没有说,大摇大摆地从办公室的大门走出。 在他离开后不久,艾芙莉终于赶来。她看着因为恐惧而全身颤栗的朗曼问道:“刺客人呢?” “刚刚从你身边经过。”企业此时从楼上走进办公室道,他眯起眼睛,低头看着正蜷缩在地上的朗曼,向艾芙莉问道:“你认识迈洛尼吗?” 提到迈洛尼,艾芙莉愣了一下,问道:“这与我们现在的调查有什么关系吗?” “因为我从朗曼的口中听到了一件事,迈洛尼姓卢斯塔特。”企业扭头看向了艾芙莉。 艾芙莉被企业看得十分不自在,而在她看来这个并不是不能承认的事情,最后点头道:“是的,迈洛尼是我的四弟。” “那么你知道在那场阿卡菲斯暴乱中迈洛尼曾暗中与施耐特有联系吗?”企业问道。 “你说弟弟曾在阿卡菲斯出现暴乱的那段时间与施耐特有联系?”艾芙莉皱起了眉头。在得知迈洛尼加入了永念教派并拥有律令之门后,艾芙莉已经对这件事有所猜测。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迈洛尼在阿卡菲斯暴乱爆发前便与施耐特有联系。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是有所预谋,似乎正在准备某件大事。而从自身经历来看,那件大事很有可能便是那场震惊世界的大暴乱。 “具体情况,等他恢复过来问问他。他是迈洛尼与施耐特的牵线人,怪不得迈洛尼想要杀了他,看来是为了销毁某些线索。”企业瞥了一眼精神状态仍然很差的朗曼。 保守估计很可能需要一周的休养。艾芙莉只是看了朗曼一眼便大致估算出了对方恢复大约是要多长时间。 反正今天是肯定没有这个机会了。艾芙莉心中叹了口气,对企业道:“如果迈洛尼与施耐特有联系,那么是不是说明施耐特很有可能也与永念教派有联系? “而从那段时间的资料可以看出,当时永念教派似乎十分活跃,这间接地引爆了阿卡菲斯暴乱,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是施耐特搞的鬼。” “但这样就很难解释他们的牵线人为什么是朗曼,我看过他的资料,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很普通的政府职员,既没有特殊的背景,也没有多少值得称赞的能力。”企业说道。 “这确实让人感到很违和。当然可能性也有很多,也许是朗曼受到了施耐特的诱惑,主动成为了施耐特的棋子,也许是白鹰政府被这位赫尔伯特名义上的最后一位学生抱有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耽误了阻止暴乱的最佳时机”艾芙莉做出了以上猜测。 “我们回去好好梳理一下吧。我有预感,普利兹发生的事情与阿卡菲斯暴乱有着很深的联系。”艾芙莉打算处理完这里的情况便回去整理这段时间的资料并与当初那场阿卡菲斯暴乱进行比对,找出两者之间的共性。 “对不起。”就在艾芙莉转身即将离开办公室时,企业说道。 艾芙莉没有想到企业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停了一下,缓缓道:“没关系,我早就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第三百零四章 探索墓园 玛奇拉袭击了朗曼? 看到这条新闻后,吕明的眉头紧紧皱起。 在人心惶惶的现今,普利兹市长遭遇恐怖袭击一事很容易让本就不稳定的内部环境恶化。而从新闻的报道可以看出,这次袭击的动静并不大,完全可以提前封锁。 如果站在玛奇拉黑帮的角度来看,这是一次失败的袭击。将这件事暴露出来除了成为玛奇拉黑帮的黑历史,对黑帮也没有多少益处。 所以吕明实在是看不透为何新闻会详细披露这件本该被雪藏的事情。 “如果不是为了展现出足够的善意,方便在未来紧要关头直接出面,我才不想参与进来呢。”吕明嘟哝了一句,将手机揣进了衣兜里。 他走到镜子前,看了眼自己现在的模样。经过意识层面的变化,此时镜中的自己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他戴着一顶棕褐色的贝雷帽,露在帽子外的棕褐色头发微微卷起。他的眼睛如大海一般碧蓝,透出三分沉静与七分疯狂。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准备好的作画工具带在了身上,打算以一名画家的身份前往宁静墓园去进行一次详细的实地勘查。 这个想法他很早以前便已经产生,但奈何当时的自己并没有什么手段掩盖自己的行动,而这些行动很容易成为把柄被人抓住,所以只能中途搁浅。 但现在拥有了意识侵扰的能力,加之少泽正护送那对双子回家,看似孤身一人的吕明就有了很多自由行动的空间。 他扭头看了眼罗伊道:“你在家好好学习,我回来会检查的。” “哦~”本来眼睛发亮的罗伊,听到检查二字,嘴巴嘟起,趴在桌子上,吃力地看着一本小学读物。 “乖,检查合格的话,是有奖励的哦。我看你昨天路过一家服装店,对某件衣服挺在意的。”吕明不忘给罗伊一点儿甜头。 听到衣服,罗伊又有了精神,对吕明道:“好了,我最爱学习了。”看着精神十足的罗伊,吕明溺爱地微微一笑,离开了旅馆。 因为这次的计划早已定好,吕明订的旅馆距离宁静墓园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 进入了墓园,他虽然很想直接调查苏芬所说的那座墓碑,但为了让自己的目的不是那么明显,他决定先四处转一转,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四处观察采风的画家。 在找到了一处较为安静且景色不错的地点后,吕明坐在了一把木质长椅上,从包中取出了画笔和画板,装模作样地开始进行描摹。 看了一眼自己惨不忍睹的作画,吕明吐了口气,心中对自己道:反正别人看不到。 不过为了自己的眼睛,他还是用手抹了一下画板,用宝石对自己进行了催眠。很快他眼中的画面开始扭曲,变成了一副十分精美的画作。 他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画作道:“我真是个天才。” “小伙子,你是个画家?”就在吕明自我陶醉的时候,身旁突然有人向自己搭话。 他点了点头,将画作展现在那名老者的眼前。 看到如此“精美”的画作,那名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有着深深褶皱的老者露出了一副惊愕的表情。 “你的技术堪比摄像机啊。”老者由衷地夸赞道。 “哈哈,谬赞了。”吕明哈哈一笑,掩盖着发自内心的尴尬。他朝左边挪了挪,为老者留出了位置道:“你可以坐在这边休息一会儿。” “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啊。”老者并未拒绝,缓缓地坐在了吕明的身旁。 “老爷爷,您这是看望老伴?”画完了一幅画后,吕明收起了作画工具,打算与老者闲聊几句,让自己的目的性看起来更加弱化。 老者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来看望她的。我那孩子听说我要去看望她,都没陪我来。唉~”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透出了一些哀伤。他指着墓园的某处道:“我要去那边。” 吕明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发现他所指的方位正是自己真正的目的地。 “我陪您一起去吧,正好我没有什么急事。”吕明说道。 “小伙子,谢谢你了。”老者吃力地站了起来,佝偻的身体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倒下。吕明上前扶住了老者,与他一同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就是这里。”老者指着不远处的那块黑石墓碑说道。吕明抬起头,眼睛扫视四周,发现老者所指的那座墓碑正是苏芬所说的那块墓碑。 不过此时在那块墓碑前已经站着一位女子,这名女子身穿白色的洋装,手中捧着一束白色的鲜花,低垂着头,似乎正在默哀。 当她抬起头,吕明看到了她那张带有几分坚毅的美丽脸庞。艾芙莉·卢斯塔特?在看到那名女子后,吕明的身体差点颤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想起来自己的样貌在对方的意识中已经改变,随即镇静了下来。 “您儿子选的这个地方可是真不错啊。我有时候真想将您的儿子绑在船上的舰炮上陪我一同出海。”艾芙莉见到那名老者低声说道。 老者干笑了两声道:“但他不是也已经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吗?至少我看他最近过得很惨。当然你若认为这还不够,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那件事无论如何辩解,都必须承认的事实。” “不过没想到你今天会来这里。”老者继续道。 艾芙莉将带着一朵白花的太阳帽戴在头上道:“最近遇上了一些事情,所以想跟姐姐聊聊。”这时艾芙莉已经为老者让出了位置,而吕明也看清了墓碑上的名字——“梅尔卡芙兰·卢斯塔特”。 看着艾芙莉离去的背影,吕明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是墓主人的妹妹?” 老者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看起来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件事。 吕明斟酌了一下开口道:“我曾经在酒吧闲聊时听闻过一些传闻,听说白鹰的总指挥官艾芙莉·卢斯塔特与消失的卢斯塔特家族有一定的联系。而她看起来与新闻中的白鹰总指挥官很像。” “谢谢你将我送到这里,我可以自己回去的。”老者对吕明说道。 这是让我不要在这里?见问不出什么,吕明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想起我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您了。” 在离开了老者的视线后,吕明从自己的包中取出了画板与画笔,从侧边悄悄地回到了第四区,躲藏在一棵树后面,眼中透着些许激动的味道,注视着梅尔卡芙兰的墓碑。 “我忏悔,祈求您的宽恕。不要再折磨我的儿子了。”老者跪在地上,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哀伤,“我做什么才能让您宽恕我的儿子,让他过上平常人的生活?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不想他就这么离开我。” 吕明一边看着他,一边舞动着画笔描摹着这幅场景。突然他的笔停了下来,看到了一个极不协调的人物出现在了场景中。 那个人身披一件紫色的宽袍,头上的兜帽将脸庞完全遮掩,从远处根本看不清他的样貌。 “您看起来很痛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那名紫袍男子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很普通的脸庞。 听到声音,老者停下了祈祷,抬头看向了那名中年男子。在看到他身上穿着的紫袍后,老者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有惊愕,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不解。他张开嘴,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是永、永念教、教派的成员?” 男子点了点头道:“没错。” “你们找我想做什么?”老者缓了过来,说话也利索了很多。 “想邀请您去听一场我们的布道,就在这个墓园的大礼堂中。”那名男子如是道。 第三百零五章 布道 “我对此并不感兴趣。”老者摇头道。他缓缓起身,拍掉了身上沾染的尘土,打算离开这里。 “您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儿子吗?作为老一辈科研人员,您应该很清楚,想要根治他精神上的问题,只有依靠梅立科永恒学派。”男子并未因老者的拒绝而气馁,说道。 “梅立科永恒学派?”老者哼了一声,“三大支柱没有一个正常人,全都是疯子!我现在十分后悔在他年幼的时候让他认识了梅立科,并与他产生了联系。”说到最后,老者的语气变得愤恨,眼中似乎要冒出火焰。 “如果没有梅立科的点拨,他又怎么可能制造出企业与花生这样跨时代的产物?得到名誉的同时付出一些代价,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更何况我主垂怜,希望向您和您的儿子播撒主的光辉。这是唯一的希望,不是吗?” “恕我……”就在老者想要拒绝的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脑海出现了一瞬的恍惚。他沉吟了一下,发现参加布道似乎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反而可以让自己了解更多永念教派的事情,从而占据更多主动,随即点头道:“好吧,你带路吧。” “您能想明白真是太好了。”男子笑容满面地道。 “这……”看着那名老者在紫袍男子的搀扶下朝着墓园正北方向的一座礼堂走去,吕明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他听不到二人说了什么,但从老者前后表现出的行为可以猜测出老者一开始是拒绝的,随后因为那名教徒的意识干涉被迫随他一同离开。 在二人离去后不久,吕明收拾好手中的作画工具,漫无目的地在墓园中走了几圈,并不时用纸笔记录下所见的景色。 最后,他终于来到了紫袍男子口中所说的那座礼堂。他用兴奋的目光凝视着这座用白石建造的礼堂,嘴中嘟哝道:“这真是一件艺术品。”说罢,他拿出了纸笔,描摹起这座礼堂。 在“满意”地欣赏了一阵自己的作品后,吕明终于踏入了那座礼堂,看见了内部拥挤的人群和正在台上布道的老者。 那名老者身披一件宽大的紫袍,手中握着一根顶端镶嵌有淡蓝色水晶的硬木手杖,正满怀激情地为台下的民众宣讲着永念教派的理念。 说到动情处,他甚至还会挥舞手中的手杖,用另一只手轻点心窝、脑门和嘴巴道:“歌颂吾主,让我们拥有了意识,用意识去感知这个世界无穷的奇妙。意识永存,我主永在。” 每当他说出这句话,台下已经成为了永念教派泛信徒的民众便会做出同样的动作,口中低声诵念道:“意识永存,我主永在。” 在吕明的眼中,这完全就是一副邪教传教的场景,但为了让自己不太显眼,他还是跟随这些民众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诵念着同样的话语。 诵念完毕,老者继续道:“之前我已经讲过了有关意识存在的基础与意识的潜在作用。诚然这些理论仍然处于探索阶段,就算是永恒学派的领袖梅立科都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摸清了意识存在的基础究竟包括哪些,但无数的实验证明,意识必须依附于某些载体才会显现出来。 “所以接下来我将会为大家讲解意识的显化性质。” 在听到老者的这些话后,中途才到达这里的吕明突然有一种自己置身于大学课堂的错觉。这一刻他严重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认为这个组织与其说是邪教,不如说是一帮专注于学术的学者。 不过比起大学课堂的枯燥,由于这次布道只是对一些意识方面的新奇理论的粗浅描述,而老者明显又是一个很擅长讲故事的人。 他不断用各种事例来证明自己所说的理论,并不时举出一些反例引发大家的思考,锻炼他们的批判能力。而且总是会在某个观点已经不足以刺激民众时抛出新的观点,让这些听众总是处于好奇的状态。 这种对意识的把控能力让吕明的脊背发凉。若不是自己对永念教派有着一些不好的印象和比其他人更深入的了解,他自认为自己也会被这位布道的老者一点点地掌控,最后成为永念教派的一名外围信徒。 而最可怕的是,通过胸口处那枚宝石的反应,吕明可以肯定台上这位老人并未动用任何可以干涉他人意识的装置,而是完全依靠自己的语言,一点点地引导,最终让在场的听众成为一名坚定的永念教派信徒。 “意识藏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但并不是所有意识都能够被观测到。就如同空气,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并不能因此便认定它是不存在的。 “意识的显化需要特殊的载体,比如我们的身体。它既是束缚我们意识发展的囚笼,亦是我们意识寄居的家园。我们的意识仰赖身体的存在而显化,而身体则因为意识的存在而得到短暂的发展,并对这个世界产生些微的影响。”这时老者说道。 “那么为什么人会死去,意识会消散?如果人的意识永远存在,那么为什么婴儿都是懵懂的,而没有曾经的记忆?”这时某个人提出了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好,也是曾经困扰了我们许久的一大难题。不过后来梅立科提出了一个假说,他称其为拟合性假说。”老者笑着回答道。 “如果大家难以理解拟合是什么意思,可以试着用趋同代替。虽然这并不完全准确,但更便于理解。” 由于这个理论对于普通民众来说过于艰深晦涩,所以老者只是粗略地提及并未深入的讲解,而是继续讲解意识的各种显化性质。 在布道结束后,吕明趁着民众离开时出现的些许混乱,借助宝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他打算借此机会暗中跟踪永念教派的成员,以此获取一些情报,并顺便解救那位被永念教派带走的老者。 第三百零六章 复活 布道完毕,卡伊姆斯回到了工作人员为他准备好的房间中。 他将手中那根镶嵌有淡蓝水晶的硬质木杖放进了一个金属圆筒中道:“我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善意,是不是可以出来聊一聊了?” “你的善意还真是隐晦啊。”艾芙莉的声音从左侧墙壁的另一面传了过来。 卡伊姆斯干笑了两声道:“毕竟您是白鹰的总指挥官,我作为一名普通的祭司,不得不采取一些防备措施。说罢他的手用力地握住了那根金属圆筒,似乎随时准备对抗艾芙莉的突然袭击。 “为什么要和我接触?这是你们那位代行者的意志?”艾芙莉根本不在意这位祭司的情绪变化,问道。 卡伊姆斯点了点头道:“代行者大人曾经吩咐过,在他消失后尽可能与您接洽,这关系到未来的复活。” 听到“复活”这个词,艾芙莉的心猛然一颤,随即问道:“这是你们对意识的最新研究成果?” 但她刚问出口,便反应了过来,对方很大可能只是按照迈洛尼的吩咐去做事,根本不清楚他口中的复活究竟会以何种方式实现。 如同艾芙莉猜测的一样,卡伊姆斯摇头道:“我只是带您去见一见另一位大人,他也许会为您解答这些问题。” 艾芙莉略作思考道:“你带路吧。” “请随我来。”卡伊姆斯没有耽误时间,握着手中的金属圆筒离开了礼堂。 在卡伊姆斯离开了礼堂后,艾芙莉低头看了眼正横七竖八地仰躺在地面上的教派成员,然后将他们用绳索捆绑住。 做完这一切,她离开了房间找到了负责这个礼堂各项事务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去联络企业,“保护”这些人质。 在工作人员记下了自己说的各项事宜后,她离开了礼堂,看到了身穿紫袍的卡伊姆斯正握着那根金属圆筒,恭敬地在外面等候。 老者微微低头,对她道:“尊敬的总指挥官大人,请随我来。” 见对方没有质问自己,艾芙莉也未做多余的解释,跟随卡伊姆斯来到了普利兹中心公园附近的一处茂密树林中。 “就是这里了。”卡伊姆斯停了下来,从金属圆筒中取出了那根硬木手杖。他用其底端,轻轻地敲击着地面,嘴巴张合却未发出一点声音。 随着敲击加重,地面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这个口子越来越大,在足以允许两人并行进入后停了下来。 “任务完成了?”那嗓音中带着一股浓郁的死气,根本不像是一个活人能发出的声音。 “是的,大人。人我已经带来了。”卡伊姆斯浑身颤抖地对那个人说道,似乎很惧怕那个声音的主人。 “很好,带他过来吧。”那个腐朽低沉的声音道。 死神?早已暗暗跟在卡伊姆斯身后的吕明在听到那个声音后很快便联想到了之前在博览会遇见的那位佩戴着鬼面的“死神”。 想到那位“死神”的可怕,吕明突然有些不想去继续深入调查了。看着地面渐渐合拢的入口,他咬了咬牙,还是钻进了洞中。 当洞口完全合拢,地下再一次陷入了昏暗,唯有周围稀疏的灯泡为这里带来了昏黄的光芒,照亮了前进的道路。 吕明朝前方望去,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卡伊姆斯和艾芙莉的身影,心中一凛。 他本能地想要离开这里,但就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既然来了,就陪我聊聊吧。” 他扭过头,朝身后看去,只见一个苍白少女怀抱着一个蓝白相间的玩偶站在那里,似乎已等待自己多时。 吕明的瞳孔猛然一缩,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名字—— 织梦者! …… “我已经等候多时。”那个佩戴鬼面,身披黑色长袍遮住了自己每一寸肌肤的君临者正坐在黑铁王座上,用他那腐朽破败的声音对艾芙莉道。 “我听卡伊姆斯说你会为我解答疑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面对君临者,艾芙莉面色如常地道。 “当然。只要我知道的,你尽管可以问我。不过相不相信我,那就需要你自己来决定了。”君临者回答道。 “迈洛尼会复活?”艾芙莉问出了自己目前最关心的问题。从卡伊姆斯的口中,她了解到迈洛尼的死可能只是一个真实的假象。他也许正以此麻痹自己,然后复活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君临者点了点头道:“意识是永生的。只需要找到合适的依凭意识便能复苏。” “所以迈洛尼找到了索卡奇生命学派的成员建立的玛奇拉黑帮,就是为了制作一具适合的躯体?”艾芙莉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在寻找一具适合的躯体,所以才找到了玛奇拉,寻求合作。”君临者并未否定她说的那种可能。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艾芙莉并未感到意外,继续问道:“所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作为白鹰的总指挥官,我只会破坏你们的计划。” “迈洛尼的计划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君临者的回答让艾芙莉有些惊讶。 “你不是永念教派的成员?”艾芙莉问道 “你想知道阿卡菲斯暴乱的幕后吗?”君临者没有理会艾芙莉的问题,自顾自地问道。 “阿卡菲斯暴乱?这与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艾芙莉一时间无法理解君临者为何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因为阿卡菲斯暴乱就是迈洛尼引发的。而我救了他。”君临者仿若不经意地说道。 迈洛尼引发了阿卡菲斯暴乱,自己的弟弟引发了暴乱间接杀死了自己的姐姐?不,他一定在骗我!艾芙莉无法接受君临者的回答,认为他在试图以此让自己陷入慌乱,趁机偷袭自己。 她收敛住心神,看向了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王座上的君临者道:“你究竟是谁?” “啊,忘了自我介绍了。”君临者站了起来,带起了一阵裹挟着衰败腐朽气息的微风。他弯下腰,右手锤了自己左胸一下,向她行了一礼道:“塞壬中枢机构三柱臣之一——君临者。” 第三百零七章 通往失败的游戏(上) 面对磅礴的死亡气息,艾芙莉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趋向腐朽,生命正在逐渐凋零。 她没有时间去消化君临者话中的信息,艰难地伸出手,想要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用于受伤后活化身体的喷雾,以此暂时摆脱这种枯朽感,逃离这个房间。 “抱歉,我偶尔会控制不住体内力量的逸散。”君临者很快便发现了艾芙莉的异样,瞬间收敛起逸散的气息。 艾芙莉的身体顿时重新获得了活力。虽然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仿佛失去了润滑,但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僵硬。 艾芙莉呼了口气,心中对君临者的可怕有了模糊的认知。 仅仅是不受控而逸散出的力量便足以让受过药剂强化的指挥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衰败,这几乎已经超出想象的实力让艾芙莉心中不禁升起一抹无助,感觉自己在这位名叫君临者的塞壬面前,就是一只随时都会被碾死的蝼蚁。 当然他看起来并不在意一只蝼蚁的死活。 塞壬中枢机构三柱臣,这似乎是比观察者、净化者等塞壬单位还要高一级的存在。以他目前展露出来的力量,摧毁白鹰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你一定在想为什么塞壬拥有如此碾压的战力却迟迟没有对人类发动总攻,而只是占领大部分海域,不时骚扰人类吧。”君临者替她问出了这个问题,随即自顾自地回答道,“这是个秘密。” 说罢,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腐朽的声音中带上了几许疯狂的味道,“人类的生死与我何干?比起毁灭了你们,而让这个世界无聊至极,不如留下你们找点乐子。 艾芙莉什么都没有说,看着君临者在那里如同一个疯子一样狂笑。 笑声止歇,君临者坐回了黑铁王座之上,右手托腮,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既然我回答了你问题,那么我是不是应该也收点儿报酬呢。”君临者低声嘟哝着。 “要不,我们玩个游戏吧。”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搓了搓手,颇为愉悦地说道,“就决定了,用游戏取悦伟大的我吧。” 轰隆隆!随着他做出决定,艾芙莉的耳朵响起了一阵阵剧烈的轰响。她的脚下大地开裂。灼热的气息从裂隙中喷涌而出。 在他的前方,黑铁王座和君临者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栋苍白的教堂屹立于一座幽黑深邃的高山之上。 虽然看似很远,但艾芙莉仍然能够看清那座教堂的外部细节。那是一座用各种生物的骨骼搭建起来的教堂。 教堂的尖顶处,硕大的十字架被安放在那里。其上捆绑着一个身体倒悬,全身腐烂流脓的活尸。 那具活尸努力地挣扎着,但每一次即将摆脱束缚,便会从无穷高远的天空降下一道粗如水桶的落雷,将他的身体劈得焦黑酥脆。 经过数次无用的挣扎,那具活尸似乎已经放弃,由于她所在的位置正好在活尸的视线范围内,让他很快便注意到了远处有一个活人正看着自己。 他倒悬于十字架之上,眼睛注视着艾芙莉,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尖叫。 这声尖叫宛如实质,划破了暗淡的夜空,露出了夜色掩盖的血红,形成一个个极度潦草的字。 通往失败的游戏。 规则: 1.拥有无限次复活的机会。 2.每次复活后进程清空,回到起始点。 3.每一次失败将会影响突发事件发生的概率,这些概率将会尽可能让你回到第一次失败的状态。 4.除你之外还有一个参与者,你的失败同样会清空对方的进度,并让对方的下一次行动趋向于你的第一次失败。当然,这同样对你有效。 5.你们无法通过正常手段进行沟通。 6.双方进入教堂内摧毁活尸的核心即为胜利。 7.除非胜利,否则无法离开这里。 …… “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净化者那么鲁莽,很清楚自己要怎么做。”由于吕明的表情过于明显,织梦者很容易便看出了吕明此时的情绪。 从织梦者的口中,吕明确认了那枚宝石具有摧毁塞壬的能力,只要对方展现出恶意,那么便会全身瘫痪,最后成为没有意识的钢铁躯壳。 因为宝石的存在,他的胆子稍微大了一些,问道:“你与那位东煌死神是什么关系?” “你是在说君临者大人?他是我的上司。”织梦者一点都没有隐瞒的意思。 塞壬的直属上司是一名男性?这个回答让吕明有些惊讶。以他对游戏的理解,他以为塞壬不可能会存在男性。但现实此刻却狠狠地打了他的脸,让他体会到了现实才会具有的那种荒诞离奇。 而更让他疑惑的是,这位塞壬的高层领导居然主动来到东煌,为东煌的发展出了一份力。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很多可能潜藏的阴谋与危险。 “时间也差不多了,是时候去玩游戏了。”织梦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朝幽邃的楼梯尽头望了一眼道。 游戏?因为融日的那次经历,吕明从她的口中听到游戏二字便想到了那片血色的天空,想到了那只巨大的蠕虫,脸色有些发白。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处对方的地盘,吕明真的很可能会直接逃离这里,不再去管艾芙莉与那名老者的生死。但此时出口已经被锁死,想要离开只有破坏出口或者顺从那位君临者的意志。 最后他叹了口气,没有选择的他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织梦者的身后,顺着楼梯进入了左侧的幽暗地道,来到了地道最深处的一个房间。 织梦者推开了门,道:“请进吧,游戏很快便会开始。” 一走进房间,他便发现本来空无一物的房间变了个模样,甚至已经完全失去了房间这个概念,只剩下一片广袤无垠的焦黑原野。 这片原野毫无生机可言,黢黑的地面布满了或宽或窄的喷涌出灼热气息的裂痕。 在原野的尽头,是一座阴暗的高山和一栋藏于幽黑夜色的苍白教堂。这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却又有着一丝熟悉感。 他抬起头望着那具活尸周围的夜空中显露出的规则,神情凝重了几分,低声嘟哝道:“他是多喜欢这种类型的场景啊,就不能换个明快点儿的风格吗?在多来几次,我恐怕真的会被他逼疯啊。” 第三百零八章 通往失败的游戏(下) 由于没有硬性的时间与次数限制,吕明并未急于前往那座屹立于高山之上的白骨教堂,而是小心翼翼地迈出了一步,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思考着应该如何运用给出的规则,让自己取得胜利。 考虑到他们对这个游戏环境的不熟悉,吕明很快便放弃了一次通关这种可能,转而开始思考起哪种失败对自己最为有利。 如果趋向同一种失败的方式只是加大各种意外,那么意外无法控制的失败便是一个最优解, 吕明很容易便能想到这一层,但这终究只是理论,一旦结合现实,要想出这样一个失败简直是难如登天,或者说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一个无法被意外掌控的失败。 所以他决定退而求其次,选择一个容易规避的失败作为自己的第一次失败。不过即便如此,这仍然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他低下头,让自己不再去注视那具恐怖的活尸。脑海中不断地回忆着那几条不算复杂,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的游戏规则,突然发现了一些问题。 首先是失败增加意外几率,但这并不完全等同于复活。也就是说失败所覆盖的范围要比复活更大,而只有复活才会回到初始点,只是单纯的失败并不会回归初始点。 其次便是无法使用正常的方式进行沟通。这一点吕明已经从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了一定的猜测,但既然规则这么说了,也就是默许了非常规的方式进行沟通。 至于如何利用这两点,吕明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思路。第一次的失败尽量规避复活,并在第二次开始依靠复活向对方传达信息。 有了思路,吕明开始观察起周围的地形。他目前位于一片有着一道道裂痕的焦黑平原上,放眼望去,除了自己前方那座巍峨的高山外,另外三个方向的远方都笼罩着一层浓郁的血色雾气。 看着这层血雾,吕明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扭过头朝着与教堂相反的方向走去,没有一点儿回头看眼教堂的想法。 …… 艾芙莉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魔幻的事情。对于出生于卢斯塔特家族的她,本以为见惯了那些违反常识、脱离普通人认知的奇怪现象,已经不会对这个世界发生的任何怪事表示惊讶。 但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正如自己的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人类现在对所在世界的探知仍处于一种粗浅的探索,如同远古人类利用粗陋的工具,我们现在使用的仍然是工具。无论这些工具多么精巧,我们都无法否则它们仍来自这个世界本身。这是无法了解世界的真实本质的,只能让我们无限趋近于真相,但却永远无法达到。” 艾芙莉摇了摇头,没有让自己继续回想起那段让她伤心的往事,继续思索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在自己进入这个世界后,艾芙莉便踏出了几步,稍微偏离开了那个初始的复活点。而就在刚才,她的眼前一花,自己的视角再一次变回了初入这里时的视角。这让她可以肯定第一次的失败已经被触发,至于是什么,她目前还不清楚。 因为第一次失败已经触发,艾芙莉没有继续等待下去的必要,决定开始行动,探寻对方因何而失败。 小心翼翼地朝前走,没走多远,她便发现了一座低矮的小屋。这座小屋墙壁上染着暗红的血迹,看起来已经干涸多时。 在屋外,一个有着满头花白头发的老人正拿着一把已经出现多处裂口的蒲扇,躺在一张暗红色躺椅上,似乎正在休息。 对方明显感觉到了有人正在注视着这里,侧过头看了眼正站在不远处的艾芙莉。她那张脸上满是皱纹,露出一个有些僵硬,没有多少活力的笑容道:“这里已经太久没有人来过了。” 本来想要避开这里的艾芙莉,见对方已经看到了自己,怕自己的行为惊扰到对方,道:“我是偶然误入了这里,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对方没有怀疑艾芙莉的话,抬起头望着没有一颗星星的漆黑夜空,那双无神的眼睛中带着些许疑惑:“这里是哪里?对啊,这里是哪里呢?” 艾芙莉没有打扰她的思考,静静的站在远处,时刻准备着应对突然到来的发难。 然而对方显得很平静,只是嘟哝了几句后,便摇头道:“我已经记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不过在我的房间里还有一本书,那是一个朋友留给我的,可惜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你可以进屋找一找。” 因为这一次艾芙莉的目的是寻找失败本身,因此对于意外并不怎么抗拒,谢道:“谢谢,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说一说那本书的内容就可以了。”她有气无力地仰躺在躺椅上,轻轻地扇动着蒲扇道。 进入了房间,艾芙莉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屋内并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一块块扭曲蠕动的肉块。这些肉块有的长着一只只苍白的眼珠,有的则张开了一张张长有尖牙的嘴巴。 这些肉块在地面上漫无目的地蠕动着,但每当靠近窗户等通往外界的出口。它们穿过窗户的身体便会从另一侧的墙壁钻出,似乎内部的空间扭曲成了一个环状。 当艾芙莉踏进大门,那些肉块停止了蠕动,看向了正惊愕地站在门口的艾芙莉。“嘶嘶嘶~”那些肉块发出了含义不明地声音,但身体却没有动起来的意思。 而就在这些肉块停止了蠕动后,艾芙莉看见了被众多肉块团团围住的一本书。这本书外皮翠绿,中央的位置则是一朵淡紫色的鸢尾花。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下,那朵鸢尾花是那样的不协调,但却神奇地让这里少了几分恐惧的味道。 没有书名?艾芙莉一边警惕着那些肉块,一边仔细地端详着那本书,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艾芙莉发现了那本书的奇怪之处后,那些肉块再一次发出了嘶鸣。这一次它们的身体开始蠕动,朝着艾芙莉的方向努力地爬去。 第三百零九章 鸢尾之书 作为白鹰总指挥官,艾芙莉虽然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但还是第一时间清醒了过来。由于事发突然,她只携带了一把护身用的枪支,而从那些蠕动肉块的状态来看,这种攻击并不会起多少效果。 她没有任何犹豫,退出屋门,将敞开的门“砰”的一声合拢。只听一阵窸窣的碰撞声响起,那些速度较快的肉块全都撞在了那扇看起来随时都会碎裂的腐朽木门之上。 见自己暂时安全了,艾芙莉松了口气,转身看向了仍躺在那里,摇晃着蒲扇的老太太。“您屋子里的那些小家伙似乎不太欢迎我。”艾芙莉斟酌着语气道。 “小家伙?啊,我都快忘记它们了。听声音它们似乎还是那么的活泼呢,真好。”老太太似乎很是欣慰。 “那是您养的宠物?”艾芙莉问道。 “不是。”老太太摇头道,“具体情况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它们似乎是突然冒出来的,并且很喜欢钻进我的怀里乱蹭。真是一帮淘气鬼。”老太太回忆着已经有些模糊的景象,嘴角咧出一抹弧度。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它们一开始很怕生,当时这里还偶尔有人经过的时候,总是会藏起来。但很快它们便会热情的迎接客人了。你一定是误会了它们的热情。” “我可能有些无法承受它们的热情,您能让它们安静一会儿吗?”艾芙莉问道。 “可以的。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当你看了那本书后,能不能讲一讲上面都写了什么?”她微微点头道。 得到了艾芙莉的承诺,她艰难地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从躺椅旁拿起了一根苍白干裂的手杖,另一只手则摇晃着蒲扇遮挡着自己胸口的位置。 见她颤颤巍巍的样子,艾芙莉上前搀扶着她走到了门前。她用力打开了木门,看着屋内那些四处乱爬的肉块笑着道:“孩子们,客人希望你们安静一点。都去那边玩吧。”她指着左侧那片似乎被鲜血浸染过的角落道。 那些肉块听到了她的话,没有之前的躁动,全都乖乖地爬至角落,互相堆叠在一起,码放得整整齐齐。 “你进去吧,不会有事的。”她朝艾芙莉说道。 “我先扶您回去吧。”艾芙莉不忍心让这个暮年的老人独自走回躺椅处。 “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这把老骨头走这几步还是没问题的。”她摇头拒绝了艾芙莉的好意。 望了眼她佝偻的背影,艾芙莉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在了刚刚被肉块团团围拢的那本书上。那本书的外皮因为那些肉块的摩擦,已经沾染上了一块块鲜红的色斑,但仍能看出其本来的翠绿和那朵淡紫色的鸢尾花。 她小心地提防着那些肉块,轻轻地走到了那本书前,一把将书拿了起来,然后快步离开了房间,将木门关闭。 当她离开后,屋内再一次响起了肉块蠕动造成的摩擦声和不时碰撞发出的“啪啪”声。 艾芙莉没有理会那些声音,打开了那本没有书名的书。 这是一本手抄本,那秀气的小字一眼看去便能看出其大概率是一名女性留下的。 “听艾芙莉说,企业已经离开了这里,孤身一人前往远方那座高塔。大家都认为她疯了,毕竟黑暗界化身的永夜之王不是一个好惹的家伙。作为高塔暂时的主人,她能充分调用高塔的力量。所有人都很清楚企业此行九死一生。不过在父亲失踪的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拦得住她了。” 看到自己和企业的名字出现在书中,艾芙莉皱起了眉头。因为她对君临者并没有多少了解,她很难猜测君临者在游戏中留下这些文字的目的。 她没有去思索这些内容的真伪,继续快速浏览起来。 其中大部分的内容都是这个人对目前生活的记录。在她的生活里,只有焦黑的土地与血红的天空。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绝望的,从她的记载中,艾芙莉了解到在这片焦黑原野之外,是漫无边际的血色土壤。 那些被血色土壤污染的生物全都变成了不生不死的怪物,徘徊于那片受过诅咒的土地,永世不得超生。 这简直就是末日,不,这比末日还要可怕。艾芙莉看着书中平淡却让人毛骨耸然的记录,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 她压抑着心中莫名升起的恐惧,翻到下一页,看到那一页出现了多处涂抹,似乎笔记的主人在写下这一页的时候心情正处于十分烦乱的状态。 “我今天在外出时偶然遇上了洛耶尔!他还是那么的极端,不过也许是考虑到我的感受,他还是稍微收敛了一些。他诚挚地希望我回到他的身边,甚至为此承诺不会伤害我的同伴。 “呵,我当然相信他的承诺,因为我很清楚他的目的。不过他的话提醒了我。在父亲失踪已有半年,企业杳无音信的现在,就连艾芙莉的精神都出现了些许异常。 “我很清楚这种看似平静的生活已经持续不了多久,我也该放弃一些什么,去做点儿自己能做的事情了。 笔记到此戛然而止。不过在这一页的末尾贴着一朵淡粉色的鸢尾花。那朵鸢尾花看起来仍然保持着刚被摘下时的水嫩,没有受到一丝岁月的侵蚀。 于那朵鸢尾花的下方,写着一行小字:“愿自由与我同行,于磨难中成长,于灾厄中盛开。愿我的壮志如歌般激昂,响彻这个悲苦的世界,为这里带来新的希望。” 艾芙莉合上了书,呼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虽然她认为这些都只是君临者虚构的故事,但书中的每一句话都让她隐隐感觉揪心。 她走到老太太的身旁,将书放在了她的身侧。对方侧头看了眼艾芙莉,问道:“可以说一下书中都讲了什么吗?” 艾芙莉没有隐瞒,将书中的内容简要地为她讲述了一遍。后者听得很认真,本来昏暗无光的眼睛一点点露出了些许光芒,似乎找回了自己曾经的过往。 就在艾芙莉即将讲到结尾时,她突然喊了出来:“我想起来了。我叫艾芙莉,我应该……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艾芙莉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她直直地看向那位老人。此时那位老人手中的蒲扇微微扬起,露出了一直被遮掩的胸部。 那是一团团扭曲蠕动的血肉,这些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没有多久一块块血肉便“啪嗒”一声落于地面,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留下一个几乎透体而过的大洞。 第三百一十章 荒骨(上) 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艾芙莉不可抑制地冒出了就此回归起始点的想法。她的手缓缓摸向了腰间,但在触摸到腰间那把手枪后,她的手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她后退了数步,与那名诡异的老太太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后者平静地看着她,眼眸中闪动的光彩让她看起来似乎带上了一丝理智。 她低下头看了眼自己那个几乎贯通的大洞,看到了一丝丝血肉正在蠕动生长,形成一个个扭曲邪异的鲜活肉块,苦笑了一声:“如果我说自己还有救,你信吗?” 没等艾芙莉开口,她便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反正我不信。” 艾芙莉默默地看着她,既没有贸然离开,也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在她的眼中,随着那个老人的眼中露出了些许神彩,一根根鲜红的细线渐渐于她的周身浮现。那些细线的一端连接在她的胳膊上、大腿上、脖子上,另一端则延伸向无穷远处,不知道与什么连接在一起。 在那些细密的丝线完全显露出来后,她眼中的神彩变得更盛了,但却让艾芙莉感觉到一丝不自在,就像是对面突然换了一个人。 她眼睛眯起,嘴巴咧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度:“你就是我的新玩具吗?”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艾芙莉看到自己的身上漂浮起一根根同样鲜红的丝线。这些丝线缓慢生长,最后没入了对方的体内与她连通在一起。 不好!艾芙莉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便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不可逆转的修改,变成另外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 吕明远远望着那座低矮的小屋,许久未曾踏前一步。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同样是站在这个位置,同样未曾前进,但没多久自己便眼前一花回到了起始点。 再一次站在这里,吕明终于有了判断——他要绕远路避开那座充满不知名危险的小屋。 目前已知自己这个位置不会被发现,也就是说以小屋为圆心,以这段距离为半径。走一条弧线便大概率能够绕过这里。 事实也如同他所料,虽然绕了远路,但确实没有遇到危险,很安全地脱离了那座小屋的危险所覆盖的范围。 不过吕明并未因为绕过了一个危险便放松下来,而是停了下来,望着远方的那片原野。 这里的土地与之前并未出现多少区别,同样焦黑干裂,但不同的是,这片原野上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白骨。 这些白骨有些是牛羊等动物的,但更多的是人类的骸骨。它们没有任何规律的散落在这片原野上,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层铺在地面上的泡沫塑料。 吕明四下环顾,见这片原野朝两侧延伸,似乎没有尽头,遂放弃了继续饶远路的想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迈出了一步,踏在了一块骨头上。 或许是因为这些尸骸暴露在地面上的时间过于久远,在吕明的踩踏下,这些骨骼纷纷碎裂,变成了一地的骨渣。 走了一段时间,他突然听到了一阵乐声。这乐声哀婉缠绵,似乎在述说一个悲惨的爱情故事。 吕明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有着一团淡薄的红色雾气。这层雾气时而收缩,时而膨胀,随同那乐声有节奏地律动着。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吕明收回了目光,远远地避开了那团红色的雾气,继续朝着那座高山走去。 “砰、砰、砰。”在他远离那阵歌声后,吕明感受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变得剧烈起来。那如同擂鼓的声音让他怀疑自己随时都可能因心力衰竭而死。 他后退了数步,让自己重新被那阵乐声笼罩。那种即将死去的感觉瞬间消弭,仿佛从未出现过。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很遗憾的告诉你,前方禁止通行。”吕明回头看去,看到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女孩正怀抱一把与自身不算太相称的大提琴,走到了自己的身旁。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有些破旧的蓝色布衫,金黄色的长发显得有些毛糙,不甚顺滑,自由得像是不受拘束,随意生长的杂草。 看着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吕明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遇见过她。 “你是吕明?”那个女孩在看到他后很快便想起了他的名字。她的眉眼露出了些许笑意,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咯咯笑了几声,“没想到你还活着。” 这时吕明也想起了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她。那同样是在君临者创建的类似梦境的场景,那个背着一把古琴,眼神没有任何感情的女孩与面前这个对着自己娇笑的女孩一模一样。 这是君临者布置场景时候没注意性格设置所以出bug了?这是吕明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不过他很快便抓住了她话语中十分重要的信息问道:“我还活着?我什么时候死了?” 在他提出这个问题后,女孩的笑声停了下来。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吕明,最后拍了拍脑袋道:“你难道忘记了你跟毁灭的约定?这个约定距今已过去了一段时间了,而你也消失了这么长的时间。 “除了毁灭没有人知道你的情况,而他又从未提及那天发生的事情,所以大家自然而然都认为你已经死去了。” 我已经死去?毁灭又是谁?面前这位少女的话让吕明陷入了更多的谜团中。他想要询问,但想到在她眼中自己应该了解这些,一旦问出反而可能会引发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只得放弃。 “前方发生了什么吗?”吕明望向前方那片骸骨地问道:“前方啊,墓师正在与永夜君王争夺亡者的统治权。”少女平淡地说道。 又是两个自己从未听过的名字。吕明揉了揉脑袋,遮掩自己眼中的疑惑。 “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少女望向了远处,左手拨动琴弦,发出了一阵撩拨心弦的美妙乐音。 就在这时,远方的骸骨突然翻涌起苍白的浪潮,最后形成了一只高逾百尺,由众多骸骨组成的巨大骷髅。 在这只骷髅的头部,站着一位身穿苍白袍子,有着一头灰白头发的男孩。不过与普通人类不同,他的背部延伸出两只蒙着灰白光芒的半透明羽翼,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从天界派来的告死天使。 此时他的手中握着一根顶部被雕琢成骷髅头形状的苍白法杖,指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冷声道:“放弃挣扎吧。永夜君王,或者我要称呼你另一个名字?黑暗界?” 第三百一十一章 荒骨(中) “我不想听到那个名字,这只会让我想起那段不愉快的时光。”在墓师说完后,一个身穿深黑色女巫袍,头戴尖顶女巫帽的女性从那巨大骷髅眼窝处的黑暗中生长出来。 她的面色惨白,鲜红如血的眸子中透出几分疲惫与衰败的死气。她左手捂着自己右侧的胳膊,咳嗽了几声,吐出一滩暗红近黑的血液。 墓师盯着黑暗界指缝间流出的暗色血液,不禁摇了摇头:“胜负已分,你也该履行当初的承诺了吧。” 听到墓师的这句话,黑暗界呵呵一笑道:“作为黑夜的君王,亡者的主宰。我怎么可能会输?” 她左手用力,五指刺入了自己的右臂,让暗黑色的血液顺着自己的胳膊流淌而下。 凡是被那些血液沾染的骨骼,全都染上了最深沉的黑暗。顷刻间,那巨大的苍白骸骨便如同浸入了墨色的染缸,全身上下再也看不到一丝苍白。 随着同化完成,黑暗界的身体化为了一滩浓郁的黑暗,没入了那深黑的骨骼内。 见对方仍在负隅顽抗,墓师叹了口气。他那双灰白色的半透明羽翼轻轻拍动,飞向天空,躲过了那只骷髅的拍打。 他转动手中的白骨法杖,一只只灰白色的亡魂从法杖中奔涌而出,形成了一阵带有衰败腐朽气息的飓风。 那道飓风轰击在漆黑的骷髅之上,但却并未造成太大的动静。那些亡魂依附于一根根骨骼之上,侵蚀着它的身体,让它那由骨骼构成的身躯一点点出现裂痕,近乎崩解。 最终那巨大的暗黑色骷髅崩解为黑色的粉尘飘落于地面,而黑暗界不知何时已经从骷髅中钻出,正跪在地面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已经连控制这些亡魂的力气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坚持呢?恐怖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墓师并没有趁机对黑暗界发动致命一击,困惑地问道。 黑暗界什么都没有说,抬起头望着悬停于空中的墓师,她的嘴巴咧开,露出了一抹虚弱的笑容:“这就是我还活着的意义?而若没有了这个意义,我也便没必要继续活下去了。” 她颤颤巍巍地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已经破破烂烂的玩偶。这个玩偶有与当初的黑暗界一模一样的外表,但心口的位置却不知因什么原因破了一个大洞。 她的眉眼中带着几分心痛,将玩偶放置于地面,仰天长啸。 凄厉的叫声响彻天地,久久不绝。而就在这时,漂浮于空气中的黑色粉尘开始朝黑暗界的周围汇集,于地面上勾勒出一幅带有死亡气息的黑色法阵。 此时墓师才终于意识到黑暗界想要做些什么,但那些黑色粉尘已经注入了黑暗界本体的意识,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自知来不及阻止的墓师,眼睛微微眯起。他抬起右手咬破了食指,将伤口处暗淡的灰黑色血液滴落于地面。 那些血液在滴落过程中逐渐挥发,尚未接触地面便形成了一团灰黑色的气体。这些气体朝四周扩散,互相接触,最终形成了一座半透明的虚幻墓碑。 墓师站在那座墓碑之上,大喊一声:“埋葬!” 那团凝聚成墓碑的灰黑色\/气体剧烈地涌动,伸出了一只只枯槁的手臂。然而这些手臂并未抓向黑暗界,而是触碰着地面上黑色的法阵,从法阵中抓取一团团带有血色污浊的昏黑,纳入那座墓碑之中。 看着黑暗界愈发苍白的脸庞,墓师眉头紧皱,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他催动力量似乎要将那座法阵的能量完全剥离,但奈何这座法阵汇聚了黑暗界全部的力量,不是他短时间内能完全埋葬的。 “没用的。”黑暗界比起刚才显得更加的虚弱。但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笑意。虽然此时她全部的力量都已经完全注入到法阵中,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在很久以前,她便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出现,因此提前预备了后手。而此时墓师很明显没有精力分心处理多余的事情,而这便是这次战斗的关键。 随着法阵的能量被剥离的愈来愈多,墓师的神情却愈发阴沉。他发现黑暗界脸上的死气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有着浓郁的趋势。这让他不禁分出了一丝力量探察黑暗界此时的状态。 而这次探察也让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黑暗界很久以前便为自己做了这件事情。此时正是他剥离法阵能量的关键时刻,一旦中止剥离,那逸散出来的死亡能量将会顷刻间将二人吞噬,无一幸免。 而若继续剥离,那么自己本身的能力便很难阻止黑暗界的行为,一旦那死亡能量蔓延至她的全身,那么纵使强如自己也回天乏术。 “就这么想死吗?”墓师暗骂了一句,由于时间紧迫,他能想到的办法并不多,而这唯一的办法却有着很大的弊端。 权衡再三,墓师咬了咬牙。整座墓碑突然崩裂,其内尚未完全埋葬的死亡能量在这一刻从崩裂的墓碑中爆发出来。 凡是被那污浊的能量沾染的事物尽皆化为了灰黑色的粉尘,最后消散于空气之中。 而由于能量的庞大,其很快便波及到了吕明和那名少女周围。即便有少女力量的保护,吕明仍然能够看到自己的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开裂,崩解成灰黑色的粉尘。 她看向少女,发现对方虽然比自己强那么一点,但却也没有强多少。不过她的脸上却仍然挂着一抹笑容。她朝墓师的方向朗声道:“现在,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哦~” 她最后的尾音还带着一丝俏皮的震颤,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活泼开朗,与吕明之前遇见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 她拉动小提琴,一阵悦耳的乐声瞬间响起。那乐声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与澎湃的生机,让人只是听到其前奏便摆脱了之前的所有不开心的往事,期待着美好的未来。 当然音乐确实可以做到这些,但令吕明惊讶的是以少女为圆心的焦黑土地上,居然钻出了翠绿的嫩芽,这些嫩芽俏生生的,让这片本没有任何生机的土地沾染上了那么一抹生的活力。 然而这种生的力量与死的气息相比却仍然薄弱了许多。 那些嫩芽还未完全舒展开自己的柔嫩的娇躯便猛然一抖化为了灰黑色的粉尘。 而在她的周围,那些骸骨同样在滋生血肉与化为粉尘间来回游移,似乎只要一方力量略显薄弱便会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少女看向愕然的吕明,脸上露出了娇媚阳光的笑容,让她那张算不上多么漂亮的脸蛋显得那么的迷人:“看到了吗,这便是音乐的力量。” 第三百一十二章 荒骨(下) 少女的力量虽然不足以将那迸发出的死气完全消弭,但却给墓师一个喘息的机会。他抹掉了额头上的冷汗,低声嘟哝了一句:“没想到那个家伙真的会帮忙。” 他不敢继续耽搁,趁一切重新回到自己的掌控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制作简陋的小小玩偶。他抚摸着玩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灰色血液在上面写上了一个名字——“黑暗界” 在他写完最后一笔,那个玩偶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墓师没有理会它的挣扎,张开了自己的嘴巴,一口将玩偶塞进了自己的嘴中,连咀嚼都没有强行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他摸了摸肚子,用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睛看向了黑暗界,此时黑暗界发现自己的生命似乎与墓师连接在了一起,只要墓师还有着一口气在,那么自己便无法死去。 她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墓师,全身化为一滩浓郁的黑暗,钻进了那么焦黑的土地中消失得无踪。 墓师无奈地耸了耸肩,没有去阻止黑暗界的离去。在黑暗界离去后,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仰躺在了地面上,仰望着那片虚假的夜色,道:“总之谢谢你了。” 那名少女拉动了最后一下,为那首曲子带来了一个完美的结束。她凝望着远处,道:“记得你对我的承诺。”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却仍然传进了墓师的耳朵中。墓师点了点头,神情中带着些许迷茫道:“放心,我不是那个喜欢玩偶的小丫头,说话还是算数的。” “那就好。这片毫无生机的死地我也呆够了,既然没有其他的事情,那么我就回去了。”少女明显不是很喜欢这片布满骸骨的土地。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墓师似乎已经沉溺于某件事中忽略了周围的一切。少女摇了摇头对身旁的吕明道:“我要回去了,你要陪陪我吗?” “我要去那座教堂。”吕明指着远处那座位于高山之上的教堂道。 听到吕明要前往那座教堂,少女一向带有笑意的眼中带上了一抹震惊,但很快便被她掩盖了下去。 “你去那里做什么?那个地方可不是人类能进入的地方。”少女道。 我也不想去,问题不去我就无法离开这里。吕明心中默念了一句,对少女道:“我受某人嘱托需要去那个地方调查一些事情。” “这样啊。”少女恍然大悟,似乎想明白了嘱托吕明的是谁。“作为你的朋友,临别前我给你一句建议吧。”少女眺望着远处道,“长久的等待或许只会换得须臾的相聚,而这须臾的相聚只会换来更长久的痛苦。” 吕明本想询问她话中的含义,但当他扭头看向身旁时,却发现那名少女已经不知所踪,唯有那个仍仰躺于焦土上的墓师证明着自己刚刚所见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由于他并不清楚墓师对自己的态度。他并未冒险前去与那名似乎正处于迷茫之中的人询问什么,而是远远地避开了墓师,继续朝那座教堂前进。 经过了不知多久,吕明终于来到了这片骸骨地的尽头,来到了目的地的山脚下。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离开这片骸骨地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背后一阵阴冷。他缓缓地扭过头,看到了一位身穿黑色女巫袍的成熟女性。她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怨毒,嘴巴咧得很大,道:“你好啊,那么,再见、” “噗!” …… 艾芙莉站在骸骨地的边缘,对身旁的墓师道:“谢谢你,可惜黑暗界似乎不太愿意见到你呢。至少她杀我的冲动没有避开你来得强烈。” 墓师的眼中露出了些许失望,对艾芙莉道:“接下来你要小心一点,那座教堂很危险。” “谢谢提醒。”艾芙莉道了谢,便与墓师告别,进入了山林中。 当她进入山林后,周围一切声音全都消失了,一股难以抑制的孤独感由心中生出,朝着全身蔓延。艾芙莉打了个冷战,低头看了眼自己不知何时拿出的小刀,心中一凛,让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第一次的失败是因为自杀。 艾芙莉不得不承认,这个失败确实让意外减少到了最低,但随着失败次数的增多,这其中的弊端便显露了出来,艾芙莉强压下轻生的念头,艰难地迈动步子终于来到了那座教堂前。 这一次艾芙莉终于看清了教堂的全貌。这座教堂似乎完全是用白骨制成,苍白得没有一点生气。在那一根根柱子上,带着一缕缕流淌而下的暗红血迹,似乎代表着建造这座教堂时的血腥。 艾芙莉深吸了一口凉气,强压下因恐惧而试图轻生的念头,进入了教堂之中。 “呜呜呜~”一阵低沉的抽噎声响起,让艾芙莉差点心脏停跳。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衣衫褴褛,全身烂肉的背影。 这个背影不时传来一阵抽噎声,似乎正在因为某事悲痛欲绝。它没有理会艾芙莉这个闯入者,而是不断地跪拜面前那根镶嵌有一颗红宝石的石柱,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在那根石柱的后面还有一个巨大的石棺。石棺的周围摆满了早已干枯的菊花。让这里充满了祭祀的气氛。 艾芙莉悄悄地靠近那个正在进行跪拜的怪物,防备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攻击。但那个怪物根本没有理睬那个随时可能破坏它跪拜的陌生人,全神贯注地进行着那不知道有无效果的祭祀。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艾芙莉距离它只有一尺的距离。这时那个怪物终于意识到那个外来者很可能是来破坏自己的跪拜的。它转过身,那张早已腐烂流脓的脸庞让艾芙莉一阵恶心。 “你是?”那个怪物似乎还带有一丝理智,在看到艾芙莉后,那双浑浊的白色眼珠微微转动,最后疑惑地道:“你也是来看她的吗?”它指着石棺,语气哽咽地道,“来看她最后一面的?” 第三百一十三章 石棺 听到这句话,艾芙莉莫名地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她眼神越过那只令人恶心的怪物,望向那具石棺。 那具石棺仍然一动不动地平躺在枯萎的菊花丛中,没有一丝一毫地动静。 那个怪物似乎苦笑了一声:“我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但终究是没有一点变化。也许他在骗我,也许我的等待还不够。但是这只有他清楚吧。” “他是谁?”面对怪物,她没有强行突破,摧毁核心,而是打算与他聊一聊,寻找突破口。 “他是谁?”那个怪物愣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它仰起头,望着这座教堂的天花板,口中嘟哝道:“是啊,究竟是谁让我这么做的呢?究竟是谁呢?” 它不断地重复着,声音越来越低,直到近乎呢喃时,它仰着的头猛然看向了艾芙莉,道:“我想起来了。他自称主。不过我从未真的见过他,只是知道他赋予了我生命。” 也许是想起了什么。它艰难地拖动着自己满是烂肉的身体。绕过那根镶嵌有红宝石的石柱,走至石棺前的侧方,带有颤音地道:“她又是谁呢?我又是谁呢?我为何守护?又在等待些什么?” 此时的它看起来颇为痛苦。失去了大多数记忆的它此刻像是怀疑起自己存在的价值,它的身体不断地抽搐着。一块块烂肉在颤抖中掉落,在地面上蠕动挣扎一点点爬回它的身上。 这诡异离奇的场景,让艾芙莉一阵恶寒。但她很清楚现在是最佳的时机。她没有任何犹豫,将腰间的配枪拔出,对准了那枚鲜红如血的红宝石,开出了一枪。 “砰!”在听到枪声后,那个怪物望向了艾芙莉。它那双惨白的眼球骨碌碌地转动。 艾芙莉虽然看不出它的情绪,但可以明显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恶意。 “你这是在做什么?”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它怒吼了一声,身体突转轻灵,飞扑向了艾芙莉。 见那枚红宝石已经出现了裂痕,艾芙莉并未放松,在地面上翻滚数圈,躲过了怪物的飞扑并接近教堂出口。 趁那个怪物还未发动下一次进攻,她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枚微型手雷,拔下了拉环,毫不犹豫地扔向了那根石柱。 为了保护红宝石,它舍弃了艾芙莉,一口吞下了那枚手雷。 “轰!”那枚手雷在它的体内爆炸,将它的身体炸得四分五裂,但也因为这样的缓冲,红宝石并未受到波及。 那些烂肉一部分汇聚在一起,一部分则朝艾芙莉爬去,试图控制住她,让她无力继续攻击红宝石。 艾芙莉当然早有准备。她后退数步,离开了教堂,右手打了一个响指。一阵比刚刚更加猛烈的爆炸在石柱前响起。 在剧烈的爆炸声中,那枚红宝石连同石柱化为了粉末,就连整座白骨教堂也在这声爆炸中轰然倒塌。 艾芙莉拍了拍身体,低声道:“这种隐形手雷对付这种没脑子的敌人还是挺有用的嘛。等回来要好好谢谢赫尔伯特。” …… “呼~有意识就好办很多呢。不过为什么感觉有些太轻松了?”吕明依靠宝石的幻觉成功让那个怪物摧毁了红宝石后,便发现那座教堂如同泡影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唯独留下了那具安静平躺的石棺。 就在吕明想要靠近那具石棺时,那具石棺的盖子被一点点地推开。 “你好啊。”身穿黑色长袍的君临者从石棺中走出,十分礼貌地向吕明打了一个招呼。 一点都不好。他心中暗道。 “没想到你居然能看出失败和回归起始点的不同,并依靠这个漏洞用宝石迷惑了自己,欺瞒了规则。让这些规则近乎失效。”君临者用赞赏的语气道。 “但我没有想到你还是留了一手,没有回归起始点所有失败是可以整合的,导致我假想的迷失方向与自杀结合在了一起。如果再多失败几次,我恐怕根本无法走进教堂。”吕明在发觉这一点后,突然有些庆幸自己还是十分小心,选择了一个最容易自我控制的回归起始点的方法。 “这就是规则。无情,但却机械。”君临者耸了耸肩,似乎在说这并不是自己的本意,“不过既然你们二人已经成功,那么我也要遵守诺言放你们回去了。” 说罢,吕明只觉自己的精神一阵恍惚,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织梦者正抱着玩偶,安静地坐在他的身旁。 “看来君临者大人的游戏你们通关了呢。君临者大人说了,如果你能醒来,可以问我三个问题,只要我知道,都会为你解答。”织梦者用她那一贯的冰冷语气说道。 没想到居然还能有所收获的吕明收敛住心神,沉吟了片刻后问道:“那个游戏的场景都是真实的吗?” 这是吕明最关心的问题,在融日事件中他了解到了未来,而自己今日所经历的那些游戏场景与她口中的未来十分吻合。 “真实而又虚幻。大人跟我说过那些都只是一个个剪影的拼凑罢了。”织梦者回答道。 果然是未来的片段拼接起来的。吕明微微点头,继续问道:“是谁造成了那样的未来?” 只有了解原因,吕明才能在现在努力规避那样的未来到来。 “主说不可说。不过从目前来看,你们可以认为是我们在推进那个未来的到来。”织梦者回答道。 那么主又是谁?吕明本想问出这个问题,但他很清楚问出这个问题除了浪费一次机会,并没有其他的意义,只得压下了这个念头问道:“迈洛尼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他一直对迈洛尼的迷惑行为感觉不解,无法推算出他的真实目的。 “彻底毁灭白鹰,寻求拯救。”织梦者回答道。在回答完后,织梦者眼神飘忽了一下道:“君临者大人认为第二个问题回答模糊,打算再回答一个模糊的问题,一个你心中留存很久的问题。 “主是全部,也是唯一。主是你我,又不是你我。记住,主永远在注视着你。” 第三百一十四章 安抚演讲(上) 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吓人呢。吕明心中暗道。不过经历了很多事情的他已经不会让自己的情绪轻易展现出来,微微点头道:“我可以带着那个老人离开了吗?” “那只是诱饵罢了,现在应该已经回去了。不过他的脑子里现在装着什么,我就不能保证了。”织梦者低头摇晃着手中的玩偶道。 那个老人本就与吕明只有一面之缘,既然对方已经安全返回,吕明也就不打算为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至于他的意识是否已经被篡改,这与他根本没有多少关系,更何况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去修正。 离开了幽暗的地道,吕明终于松了一口气,在确认无人跟踪后,赶回了旅店。 “吕明!你终于回来了!”罗伊看到吕明回来,一头扑进了他的怀中。她抬起头,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道:“快点考我,快点考我。要不然我一会儿就忘啦!” 看着比初见时活泼开朗了许多的罗伊,吕明微笑着拍了她的脑袋一下:“忘的这么快,那叫学会了吗?” 不过他还是顺着罗伊,考了她几道题。见回答得都很不错,吕明道:“学得还可以,今天有些晚了,明天我带你去买衣服。” “不嘛~不嘛~就现在,我听说今天夜里这附近的商业街会很热闹的。听说市长会在这里进行一次安抚性的演讲。” 行政机构终于有所动作了吗?听到这件事,吕明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公园遭遇恐怖袭击,附近的罗兹克港遇袭,市长遇刺。这些事情官方若不出面进行实质性的表示,很难让已经出现骚乱的普利兹彻底稳定下来。 但室外演讲总让吕明感觉有些违和,让这次官方行动显得不是那么正式。 “你怎么听说的?”吕明看向了怀里的罗伊,让后者身体一颤。 她脸上挂着略显僵硬的笑容道:“这个嘛~门外有人说起的。对,他们说话声音超~大,都影响我学习了。” 鉴于罗伊学得还不错,吕明并未拆穿她的谎话,看了眼已经暗淡下来的天色道:“那么我们出发吧。顺便了解一下市长会在哪里进行演讲。” 罗伊欢呼了一声,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扭头看着吕明:“你出去一下,我换完衣服你再进来。” “别人又看不见你,没这个必要吧。”吕明道。“看不见就不打扮了吗?你一点儿都不懂。”罗伊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推着吕明,想要将他推出屋子。吕明怕伤到罗伊,乖乖地离开了房间,等待了半个小时。 行走在商业街上,吕明一眼便看到了一个不算多大,但很显眼的演讲台。从周围人的闲聊中,吕明可以肯定这座演讲台便是市长朗曼·霍兹进行演讲的地方。 由于距离演讲还有一段时间,吕明带着罗伊走进了一间儿童服装店。 “欢迎光临。”刚说一句,店员的眼睛便一亮,看向了罗伊。“这是您女儿吗?真是可爱。”店员凑到了吕明右手边,蹲下身看着那个似乎十分怕生的小女孩道。 这是吕明运用宝石的能力改变了他人的意识,将罗伊勾勒了出来。 由于第一次被人看见,罗伊显得十分羞涩。她抓着吕明的衣角,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吕明。 “她有些怕生,我想买这件衣服。”吕明指着罗伊当初眼睛都看直了的那套红色连衣裙道。 “您可真有眼力,这套衣服可是卡伦斯特着名服装设计师莱卡维雅的杰作,我这家店也是店长走了很多关系才取得了两件。”店员奉承道。 吕明看了眼标着的天价,又想了想这家店所在的位置,出于好心道:“如果店长在的时候,请跟他说一下,要看准消费群体。嗯,让她试一下,合身的话就都买了。” 见终于有人要把这两件“镇店之宝”买走,店员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心中默默地祈祷着这两件衣服足够合身。 “吕明,好看吗?”穿上了新衣服的罗伊,在吕明的身前旋转一圈,让他能够看清衣服的所有细节。不过作为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吕明又哪里看得出那么多门道,只能粗略地看出这两件衣服确实很合身。 “好看,好看。”吕明随口敷衍了一句,便取出了一张在白鹰办好的银行卡,支付了两件衣服的钱。 在支付完成后,吕明问道:“今天这里似乎比平常热闹很多啊。” “几天前这里便开始进行布置了,说是市长要在这里进行一次演讲。我们也不懂这些,不过这确实让生意好了一些。”由于吕明出手阔绰,店员回答得十分痛快。 “对了,这几天市长来过这里一次。你知道吗?他的脸色那叫一个苍白,一看就是重伤未愈。唉,顶着这样的身体进行演讲。这届市长真是不好当呢。” “他来这里?你们店里?”吕明问道。 “没错,他似乎与店长有些关系。不过想一想如果店长没这些关系,那两件几乎让本店破产的衣服又是怎么获取的?他说想要见店长一面,可惜店长最近去了卡伦斯特,说是拜访一位朋友。唉,我也不懂,我也不敢问。然后他就失落地离开了。”店员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道。 从目前的战局来看,那位店长怕是短时间回不来了。一想到最近重樱与白鹰开战,完全阻断了撒丁帝国与白鹰的航路,吕明虽然很想询问那位店长,却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办法联系上他,只得放弃。 离开了服装店。吕明低头看着脸颊羞红的罗伊低声道:“被人看见的感觉怎么样?虽然从本质上说这只是一种虚假的幻象。” 罗伊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吸了一口气道:“很不错,就是让人有些害羞。吕明,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不借助任何外力就能与他人交流啊。” 这个问题让吕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久,他叹了口气道:“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第三百一十五章 安抚演讲(中) “市长,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秘书抱着一沓演讲稿敲门道。 “稍等,我还需要再准备准备。”朗曼略显疲惫的声音从屋内传出。秘书抓了抓自己金黄的头发,低头看了眼手表,神情有些焦急,但还是乖乖地站在门口,等待着朗曼。 大约十分钟后,朗曼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睛中透着自信的光芒,精神比起前些日子好了不少。他看了看秘书怀中抱着的演讲稿道:“把他们扔了吧,已经没必要了。” “可是这是您之前的嘱托。”秘书抱紧了怀中的演讲稿,似乎这便是他还在这里的意义。 “人的想法总是会变的嘛。不过既然你那么坚持,那带着便是了。”朗曼并未强求。 “您今天看起来可比前几日精神多了。”这时一架无人机从拐角处飞了过来,通过内置的喇叭与朗曼交流道。 “要不怎么让民众信服?企业,今天的安保工作就交给你了,我真的很担心那天的事情再次发生。”朗曼没有理会企业话中暗含的讽刺意味。 “我不是您的保镖。”企业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让那架无人机消失在了拐角处。 朗曼耸了耸肩,对身旁的秘书道:“你看这帮家伙眼里只有罪犯,真是无趣啊。” 秘书抬头望了眼朗曼。 “怎么了?我感觉我的评价挺准确的。”朗曼问道。 “没什么。”秘书低下了头,抱紧了怀中的演讲稿。 …… 演讲台附近,艾芙莉正坐在一把位于街道旁侧的长椅上,手中拿着一瓶刚刚从商店买来的可乐。她喝了一口,将瓶子举起,在站在旁边的企业胸前晃了晃道:“要不要来一口?” “我不渴。”企业十分干脆地拒绝了艾芙莉的好意。 艾芙莉没有继续坚持,往嘴里灌了一口可乐道:“周围没有发现可疑情况吧。” 企业点了点头道:“我沿路派出了数十架无人机暗中监视,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 “永念教派和玛奇拉黑帮都没有动静?”艾芙莉追问道。 “根据梧桐区附近的无人机回报的消息来看,玛奇拉似乎并不关心这次安抚演讲,不过对他来说这种演讲确实对他影响不大。至于永念教派……”企业叹了口气,“这很难办。” “也是。”艾芙莉喃喃道。这次安抚演讲的实质就是为了尽可能镇压逐渐猖獗的永念教派。由于灾难近在咫尺,加之最近混乱的局面,人们内心对死亡的恐惧,让宣扬意识永生的永念教派愈发兴盛。 哪怕人们已经了解到普利兹港那两次大事件都与永念教派有关,但永念教派首领的死亡、新领导的怀柔、意识永生的诱惑,仍然让不少民众投入到了永念教派的怀抱。 不过永念教派根植于普通民众中,加之其特殊的科技,哪怕对方真的已经展开行动,也很难在最初阶段查出一丁点儿的异常。 “我已经向高层申请,希望将赫尔伯特或梅立科请来。作为永恒学派的代表,他们比我们专业多了。”艾芙莉无奈地道。 “科研机构的家伙都是疯子。尤其是每个学派的那几位代表人物。”企业冷声道。 作为舰娘,他很清楚自己当初身处其间的那段经历,也曾经见过赫尔伯特和梅立科,甚至还见过因罗萨城大爆炸而不幸逝世的索卡奇。 “所以我和姐姐也是疯子?”艾芙莉侧过头看着企业,不过脸上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怒意。 没等企业回答,艾芙莉自顾自地说道:“你说的确实没错。如果姐姐不疯,也不会做那样的蠢事,我不疯就不会为了把那个负心汉踩在脚下而冲到白鹰总指挥官的位置。弟弟若是不疯,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么看起来只有哥哥和爸妈似乎最正常呢,只是我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哥哥了呢。 “所以科研机构的人全是疯子,只有疯得明不明显的区别。”艾芙莉似乎发现了某个真理,笑了起来。她的笑声是那么大,以至于将周围行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这位美丽的小姐,您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可否愿意与我一同分享?” 艾芙莉擦掉了眼泪,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颇有绅士风范的中年男子。在他的身旁,一位有着金黄色头发的秘书正紧紧地抱着怀中的稿纸,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 “抱歉,这是女生间的秘密。”艾芙莉礼貌地道。 “那可真是遗憾。”朗曼说道,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遗憾什么。 “您已经准备好了?我听企业说您打算舍弃自己之前的那份稿子。”艾芙莉瞥了眼秘书怀中抱着的那份演讲稿道。 “长时间的斟酌,固然有斟酌的好处,但偶尔的即兴发挥,才会为演讲带来质变。您说是不是呢?何况那篇稿子我早已背下来了,不带放在面前,演讲效果会更好。”朗曼盯着艾芙莉的眼睛说道。 “我只希望不会带来反效果。普利兹已经够乱了。”艾芙莉同样盯着朗曼的眼睛道。 “如您所愿。”朗曼对身后的秘书挥了挥手。秘书会意,先对艾芙莉和企业鞠了一躬,随后跟在朗曼的身后朝演讲台走去。 看着朗曼走远后,艾芙莉呼了口气道:“我同样讨厌行政机构的人,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谜语大师。就不能说话痛快点儿?或许这就是三大机构互相看不过眼的原因?” “也许。”企业简单利落地同意道, 艾芙莉将最后一口可乐倒进嘴里,擦了擦嘴道:“我们也过去吧,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即兴安抚民众的。”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那样只会影响我的注意力。”企业似乎没有过去听演讲的打算。不过艾芙莉似乎根本不打算理会企业的话,拉住了企业的右手,道:“也许到了那里才会有收获呢?别忘了我们这次关注的重点是永念教派。而他们最擅长潜伏在人群中。” 第三百一十六章 安抚演讲(下) 女士们,先生们。很高兴大家愿意腾出宝贵的时间来到这里听我的演讲。 我相信之前的几次事件,让大家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充满了对政府办事能力的不信任。 我承认我对这些事件的处理相当不及时,不恰当导致恐惧在你们的心中膨胀蔓延。在此,我为自己办事能力的不足向大家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鞠躬) 不过这都只是我个人能力的不足,与政府的关系并不大。于今天,作为罗兹克港的邻近港口,普利兹已经接收到了最新的战报。 克里威亚率领的舰队已经突破了重樱与塞壬联手布设的封锁线,即将进入塞壬控制的阿卡丽海域。伊维斯率领的舰队则已经逼近伶仃海域,即将与铁血发生接触。 这无不彰显了白鹰的强势。哪怕敌人凭一次偷袭侥幸取得了一丝优势,在白鹰强大的军事力量下,那一丝优势也将倏忽间荡然无存。 我们国家有着最优秀的舰娘,最强大的武器,最顶尖的科技。所以大家无须担忧,政府承诺必将让赤色盟约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 至于本市之前遭遇的几次恐怖事件,我们也在展开调查。尤其在我牺牲自己作为诱饵成功诱骗出玛奇拉黑帮行刺我的时候,我们有了重大的发现。 玛奇拉黑帮正在与永念教派进行某些不可告人的交易,至于他们有着什么样的阴谋,我们正在进一步追查,相信很快便会有答案。 …… ——节选自朗曼的第一次露天演讲 “你们指挥官将这份演讲给我看有什么目的吗?”佐治亚将埃尔德里奇交给自己的那份报纸扔到了一边。从这份报纸中,她除了了解到普利兹港的市长朗曼进行了一次安抚全市人民的演讲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埃尔德里奇头顶的呆毛晃动,道:“你能与花生联络上吗?指挥官希望得到你和花生的确切位置。” 佐治亚沉默了片刻道:“消息没有问题。” “指挥官认为你们的进度太快了。虽然皇家与白鹰比起来仍然略逊一筹,但从皇家最近传出的战报可以看出铁血与皇家的战斗仍处于胶着之中。铁血就算再傻,也不应该任由你们接近伶仃海域而毫无作为。 “而重樱的海军实力强于铁血又有塞壬的帮助,不应该败退的如此迅速。这其中指挥官怀疑有什么目的。”埃尔德里奇将吕明的大致想法说了出来。 “克里威亚与伊维斯都是高级指挥官,以他们的战斗经验不难看出这些。既然克里威亚敢深入阿卡丽海域,那么便说明他有足够的信心打通白鹰进攻重樱的航路。”佐治亚看起来十分信任这两位指挥官。 “总之,小心一些。”埃尔德里奇头顶的呆毛伸直,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后,身体逐渐淡化,消失在了佐治亚的面前。 经过几次与埃尔德里奇的交流,佐治亚已经习惯了她这种突然出现与消失的模式。在确认埃尔德里奇已经离开后,佐治亚抓起扔到一边的报纸,离开了自己房间,来到了自己左侧的房间,轻轻地敲了敲门。 “是佐治亚吗?”屋内一个有些幼的声音响起。“是我。”佐治亚回答道。 屋门被打开,萨拉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佐治亚将手中的报纸在萨拉的面前晃了晃道:“这是我今天通过某些手段得到的一份普利兹都市报。” “请进吧。”萨拉接过报纸,坐在了一把椅子上,开始浏览起上面的内容。 她的浏览速度很快,只用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便将全部内容看了一遍,最后指着有关朗曼演讲的那则新闻道:“你想问我怎么看这次演讲?” 佐治亚并未有所隐瞒,点了点头。 “身处普利兹的总指挥官和企业肯定比我还清楚,这次演讲的利弊取决于我们。”萨拉简单扼要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见佐治亚一脸疑惑,萨拉继续道:“这篇演讲着重说了取得的成果。若这种成果没有了,那么将会引发什么呢?” 经过萨拉的提醒,佐治亚很快便理解了这篇演讲的问题。 “所以最近克里威亚与伊维斯开始放缓脚步,步步为营,是得到了总指挥官的授意?”佐治亚猜测道。 “具体我就不清楚了,但多少与这篇演讲有关。毕竟缓慢地得到也比突然失去强很多。”由于萨拉所在的位置与花生和企业比起来差了一截,她也很难完全了解指挥官的决策原因。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接下来的战斗会非常的艰辛。只要摧毁了我们获取的成果,让百姓的内心产生落差,那么国内的形势恐怕会急转直下。”萨拉分析道。 “但我记得在罗兹克遇袭后的两天,政府已经发布了一篇广播演讲[注1]。所以只要政府不承认,那么便可以被当做谣言处理,应该问题不大。”佐治亚说道。 然而佐治亚的话引来了萨拉呵呵一笑:“最近普利兹总是突发状况,你认为只是偶然吗?普利兹内部的局势已经完全不能与其他地方相比了。虽然我未身处其中,也能想象到其内部的暗流。” 听起来普利兹似乎隐藏着什么阴谋啊,怪不得总指挥官和企业都在那里。佐治亚心中道。 “不过……”这时萨拉突然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们似乎很有信心啊。能击败我们的信心。” 虽然她分析了很多,但她还是无法想象军事实力最强的白鹰怎么可能会战败。如果铁血真的获得了塞壬全方位的援助,那么也不至于跟皇家打得如此胶着。 而在被皇家分散了部分战力的情况下,铁血更难以与白鹰抗衡。但这样自己之前的分析似乎又失去了落脚点,一切显得那么的矛盾。 不过她并未将这些说出,对佐治亚道:“总之现在我们只能着眼于现在的战斗,打好每一场仗,这便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 注1:可以参考炉边谈话的某篇文章。 第三百一十七章 暂时的合作 镜面海域,永夜之塔。 黑暗界坐于王座之上,俯视着新的客人,冷声道:“我想过很多种与你见面的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你会亲自送上门。” 黑企朝四周看了看:“请收起那些无聊的伎俩,你应该很清楚,这对我没用。” 黑暗界眯起了眼睛,全身散发出浓郁的黑暗与死亡的气息。在气息的压迫下,黑企面不改色,捋了捋头发,一股更强大的令人心生臣服的气息从她的身上爆发出来。 在这股气息的压迫下,死亡与黑暗被冲散,本来暗淡无光的永夜区域出现了难得一见的一瞬光明。 在这瞬光明中,无数的亡灵生物发出凄厉的尖叫,幽灵船则冒出缕缕黑烟。 然而光明转瞬即逝,无尽的黑暗重新笼罩在这片海域上,让一切重归死寂。黑企收回了气息,道:“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黑暗界低下头,看到依偎在怀中的“恐怖”正因为刚才的异变而瑟瑟发抖,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我希望与你联手对付一个人。”黑企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谁?”黑暗界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但还是寻求确定地问道。 “大选帝侯。” 在黑企说出这个名字后,黑暗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看着身体已经不再紧绷的“恐怖”,道:“就算复仇,也轮不到她。” “看来你并没有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也是,塞壬怎么可能会给你那段记忆。让你的行动超出他们的预计呢?”黑企当然听出了她话中的弦外之音。 “出于某些原因,我同样不能为你详细讲述,但我还是能透露一些未来的情报。她会阻碍你完全复活你的妹妹。”黑企看着她怀中宛如一具玩偶的“恐怖”道。 “请回吧。我们之间没有合作的可能。”黑暗界直截了当地道。 黑企似乎早已料到黑暗界不会轻易被自己说动,继续道:“作为永夜的君王,死亡的主宰,你应该很清楚肉体永远只是暂时的,只要意识尚存,哪怕重铸一具肉身亦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但你真的能找到她的意识吗?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间,根据意识的拟合性。抱歉,你可能从未听过这个词,你只要知道那是意识在没有任何躯壳保护的情况下逐渐被周围同化的现象即可。你已经永远找不到你的妹妹了,而你创造的虚假意识终究只是虚假的。” “够了!”黑暗界怒吼了一声,打断了黑企的话。在她的怀中,“恐怖”略微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用那双没有多少神彩的眼睛望着脸庞涨得通红的黑暗界。 她抬起手,用冰凉的小手摸了摸黑暗界的脸,嘴巴张合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这冰凉的触感让黑暗界冷静了下来。她低下头,对妹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后者同样咧开了嘴巴,看起来似乎很开心。 “但我可以。只要你与我站在同一条战线,那么我承诺未来一定会让你与你的妹妹团聚。”为了加强自己的说服力,她从自己的衣兜中取出了一块莹白色的碎片。 这块碎片散发出淡淡的微光,但在黑暗的侵蚀下,这些微的光芒被困于很小的范围内,根本无法穿透黑暗。 虽然看不到那淡白的荧光,但黑暗界却敏锐的感知到了一股熟悉感。就连她怀中的“恐怖”在黑企取出那块碎片后都微微地抬起头,望向碎块的方向。 她只有些微理智的眼中闪烁着饥渴的光芒,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那块碎片吞食,让自己进一步走向真实。 “塞壬赐予你的意识数据也只是从我这里取得的备份。所以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再问一次,愿不愿意合作?” 黑暗界咽了一口口水,若不是面前的黑企曾经让自己错失了复活妹妹的唯一一次机会,她也不会沦落到与塞壬为伍,长久地镇守这座永夜之塔的地步。但最终顾虑被想要复活妹妹的想法击败。 她握紧了拳头,咬着牙道:“我可以暂时与你合作。不过作为强者,你是不是应该表明一下自己的诚意?” “你可以在我的身上种下你的印记。但你要想清楚,如果我死了,你将永远见不到你的妹妹。”黑企说完,闭上了眼睛,双臂张开,做出一副任由黑暗界处置的样子。 “你的生死取决于你自己。”黑暗界将“恐怖”轻轻地放在了王座上,借助黑暗瞬移到了黑企的面前。 她左手按在黑企的右肩上,右手食指在她心脏的位置比划出一个由多个圆环组成的抽象符号。 一阵阵刺骨的阴寒顺着她的双手渗透进黑企的身体中,最终汇聚于心脏处,形成了一双无形的死亡之手。 那双手轻轻地捧着心脏,似有接触,又似隔着一层薄纱。饶是以黑企坚韧的精神都在那一刹那颤了一下。 “好了。”做完这一切,黑暗界便要从她的手中将那一块闪烁着淡淡微光的碎片拿走,却发现黑企已经将手攥紧。 “这是这次短暂的合作结束后的礼物。”黑企将那枚碎片塞回了口袋中,取出了另一块闪烁着淡蓝荧光的半透明晶体,递给了她,“这枚晶体会告诉你如何行动。” “我希望你真的很在乎自己的性命。”黑暗界冷哼了一声,接过了那枚晶体,“送客!” 在她说出“送客”的那一刻,黑企感受到自己体内那双无形之手散发出极致的阴寒,让她的体表都凝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她感觉自己的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都染上了一层灰暗,与周围的环境逐渐融为一体。在这种感觉达到极致,让她以为自己的身体与这片永夜完全融合时,她的眼前出现了一道耀眼的闪电。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镜面海域,正站在一座不知名小岛的海岸处。她稍微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状态,在确认并无其他异常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如同当初一样,真狠啊。” 第三百一十八章 生命的转化 “他们正在进行某些不为人知的实验?”美莲娜喝了一口品质低劣的咖啡,展开了那张让巴尔递给自己的信纸。 让巴尔朝四周看了看,皱眉道:“这里并不适合谈这件事。” 此时她们二人正坐在一间破旧的咖啡馆中,周围嘈杂的声音让习惯了安静的让巴尔有些不适。 “这样不是更显得没什么问题吗?”美莲娜听出了让巴尔话中的含义。她随意地看了眼周围,突然大喊了一声:“着火啦!非礼啦!!我不做人啦!!!” 美莲娜的举动,吓了让巴尔一跳,但很快她便发现周围的人对美莲娜怪异的举动无动于衷。 他们有的低头看着最新一期的《普利兹都市报》,有的则与朋友愉快地交谈着什么,但没有一个人看向这里,似乎她们二人已经与这些人处于两个世界。 “现在的科技水平远超我们所见,所以不用纠结,直接谈正事吧。你希望我去询问玛奇拉正在暗中进行什么实验?”美莲娜问道。 “是的,有一天我在散步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全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她有着一头因沾染油污而显得暗淡的金色长发,身上穿着一件已经有着多处破损的粉色连衣裙。 “当时她的身体蜷缩在一个隐蔽的角落,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她的眼睛很大很明亮,但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就像是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正在盯着自己的食物,但她的身体却一动不动,就像是被固定在了那个地方。”让巴尔说出了自己当时的感受。 哪怕现在,她都无法理解自己为何对那个小女孩有着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但敏锐的她很快便想到了玛奇拉作为生命学派的成员,正在进行某些不为人知的实验是十分合理的。 所以她什么都没有做,直接找到了玛奇拉,以自己有事情需要与美莲娜交流为借口实现了这次的会面。 美莲娜双手交叉,用手背托住腮部,认认真真地听完了让巴尔的描述,道:“可惜我与玛奇拉的关系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好。而我们也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在看到让巴尔神情出现些微变化后,美莲娜笑着道:“我只是说没有必要冒险,但并没有说什么都不做啊。只是你的方法一点可行性都没有罢了。 “通过你的描述,我已经大致了解了玛奇拉正在进行什么实验了。应该是索卡奇生前遗留下来的生命猜想。” “生命猜想?”让巴尔低声重复了一遍,从这含糊的名词中她实在无法了解整个猜想的全貌,只能结合自己所见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美莲娜没有在意让巴尔打断了自己,继续道:“虽然这只是一个猜想,但却是索卡奇生命学派的一个最基础的理论依据。它们所有的实验全都以此为基本,也正因为这个基础让索卡奇生命学派在其他机构看来是最无害的一个。 “这个理论的核心其实相当简单,物质决定意识。有着什么样的物质条件便会诞生什么样的意识。这个猜想十分符合我们所见,也能解释为何,为何人类与其他动物有着很大的区别。” 让巴尔没有去深究美莲娜最后生硬的转折,问道:“但在我的眼中那个小女孩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小女孩,并未发生任何异变。” “那么你是怎么看出异常的?”美莲娜问道。 “呃,气质,硬要说的话我更相信她被率先改变的是意识。”让巴尔只能想到这样一个解释,但想到玛奇拉似乎执着于复兴索卡奇生命学派,根本不会让自己走入永恒学派的理论中,又感觉自己的解释十分站不住脚,所以说到最后语气变得很轻。 “人的身体之复杂远超你的想象,哪怕现在拥有了心智魔方,人类也尚未完全通透人体的秘密、意识的秘密与物质本身的秘密。 “人体内的激素水平,血液的流向,血管流动的液体成分,只要一丁点儿的变化,便足以改变人的身体,而这些变化却很难一开始便浮于表面。 “你想办法在不惊动玛奇拉的情况下采集一些样本,然后我会想办法将这些样本转交给米格斯,我相信他会很乐意破坏玛奇拉的计划。”美莲娜给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个计划初听起来相当复杂,而且有着不小的出现意外的可能,这让让巴尔有些犹豫。美莲娜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发凉的劣质咖啡,等待着让巴尔自己的决定。 “这两天,我会给你带一份血液样本与几根头发。”让巴尔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如果被发现,那么你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毕竟玛奇拉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留你住下,而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与玛奇拉决裂的。 “试试吧,我也在那个地方待够了,换个地方也好。话说你在这边应该也没有事情了吧,这件事完成,我就护送你回去了。”让巴尔道。 “我还想再看看这里的热闹呢,好吧,也确实该回去了。那帮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真的让人有些担心。”美莲娜叹了口气,抱怨了一句,但却暗含期盼。 结束了谈话,让巴尔独自一人离开了咖啡馆,回到了梧桐区的住处。她刚要转动门把手,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随便进入女孩子的房间是一件十分不绅士的事情吧。”让巴尔道。 “然而我还只是个孩子。”门被缓缓地打开,一名少年抬头盯着让巴尔道。 让巴尔走进了屋内,扫视了一眼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桌面,肚子里突然有着一股气,冷声道:“我与美莲娜决定过几天便会离开这里。” “不错的决定。”玛奇拉明显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想法,在让巴尔开始收拾屋子后,便离开了这里。 “吱吱。”在玛奇拉离开后不久,让巴尔突然听到了几声老鼠的叫声。由于这些日子她已经在这个地方见过太多老鼠,因此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是这种声音却越来越大,很快便大得如同人类在模拟老鼠的声音。 这让让巴尔想到了刚才与美莲娜的交流。她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朝屋外看去,只见在不远处走廊的拐角处,一个小男孩正弓着身子躲藏于阴影最深的地方。 他的双眸闪过一抹诡异的红光,正直勾勾地看着让巴尔的房间,发出一声又一声老鼠的叫声。 第三百一十九章 实验品 在看到男孩的那一刻,她不假思索地让自己的身体躲藏在男孩视线难以达到的位置,低头看了眼浮现于右手小臂处的副炮。 玛奇拉的试探?这是让巴尔的第一个想法,但很快便被她自己否定了。就算玛奇拉在怀疑自己,也不可能采用这种类似自爆的方式。 思考间,她的眼睛开始审视起自己的房间,很快她便发现了很多一开始自己并没有注意的细节。屋内的柜子似乎出现了稍许挪动,床榻似乎也被翻找过。 这些痕迹由于并不明显,以至于在被凌乱的桌面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后,让巴尔无视了这些更加重要的细节。 玛奇拉在伪造现场,以此遮掩自己的真实目的?而他的真实目的是自己的无意发现,那些实验品出逃了? 不,如果之前那个小女孩的出现只是偶然,那么这一次见到的小男孩明显是有人故意想要与自己接触。可是这些实验品看起来已经没有半点人类的意识,他们又是怎么出逃成功并有意识地找到自己的? 让巴尔带着这样的疑问,激发了副炮,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门框,探出了脑袋。 “吱吱!”那个小男孩看到让巴尔终于看向了自己,兴奋地用自己的手刨着地面,扭身消失在了拐角处。 让巴尔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不时朝四周看去,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她一路跟随,来到了一栋破旧的高楼前,看着那个男孩灵活地从门旁边的破洞钻了进去。 让巴尔没有贸然地跟进去,站在门口低声道:“是否可以先在外面见一面?” “我、如何、相信、你。”少女僵硬断续的声音从破洞中传出。 “既然如此,我就回去了。我相信玛奇拉一定会感谢我的。”让巴尔转身便要离去。 她走得很快,似乎根本不打算留给她太多思考的余地。 “慢!”少女声音略大了一些,但却只吐出了一个字。 让巴尔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到一位有着金黄色长发的少女动作僵硬地从楼内走出。 她的神情如同让巴尔昨日所见,没有多少理智的光辉。凶暴与木然于她的眼眸中不断交替,但也正是在这两种感觉谁也制服不了谁,才给了少女留下少许理智的机会。 “够?”少女用最简短的话询问道。 见少女已经出来,让巴尔没有继续为难她。她走到了少女的身前,用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用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少女一脸木然,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她抬头看了眼让巴尔,眼中那些微的理智透露出了一丝害怕与希望。 看着她的那双眼睛,让巴尔心中一颤,但表面上仍显得十分冷淡道:“进去说吧。” 少女僵硬地点了点头,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脚走进了那栋楼房。 跟随少女来到了地下室,让巴尔看到了这间不大的地下室内住着七八个与少女年龄相差不大的孩子。 这些孩子中有些人眼中还透着些许人类的理智,但大多数已经毫无理智可言,他们遵循着野兽的本能或匍匐在地,或试着将身体卷起,但无一例外都用警惕的眼神盯着自己。 “坐。”少女说道。 让巴尔瞥了一眼旁边那把破旧的木椅摇了摇头道:“我站着就可以了。说一下你把我引来的目的吧。” “救、走。”少女指了指身边那些孩子和自己道,眼中透出了一抹期待。 在她不多的理智和较多的动物本能下,她认为面前这位帅气英俊的女子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因此她不惜冒着被玛奇拉发现的危险派出了最善于隐藏的同伴找到了让巴尔。 让巴尔早就猜到了她会有此请求,但正如美莲娜所说,身处梧桐区的自己很多事情并不能完全凭着自己的想法去做。她还要考虑美莲娜与玛奇拉的关系,勒斯交给自己的任务。这让她虽有心救他们,却无力去做。 “抱歉。”让巴尔低下头,朝少女鞠了一躬。后者没想到对方会向自己鞠躬,愣了一下,而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间,她听到了一阵刺耳的鸣叫,这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的瞳孔中倒映着一把尖利的匕首,这锋锐的感觉让她遍体生寒。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身体突转柔软,如同一根藤蔓颤动数下,让对方的攻击因没有着力点而失败。 “你!他!同!”少女眼中透出绝望的情绪,但并未束手就擒。她周围那些同伴,在少女遇袭后,全都朝让巴尔扑来。 其中有的人张开嘴巴,露出了尖利的獠牙,有的人则挥动着双手,似乎要将让巴尔撕成碎片。 面对这帮看似凶残,实则战斗力堪忧的孩子,让巴尔冷笑了一声。她挥动手中的匕首,在他们之间来回穿梭,只消片刻,那些孩子便完全失去了战斗力,瘫软地趴在了地面上。 让巴尔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沾染的鲜血,从肩膀处取下了几缕不知何时从他们身上掉落下来的毛发,收入口袋中道:“记住永远不要相信陌生人。” 看着愤怒的少女,让巴尔嘴角微微上扬,用脚踩在她的肚子上道:“把你们送回玛奇拉那里,比带你们逃离简单多了,我又不是傻子,肯定会选择对我更有利的选项。” “唔~”少女闷哼了一声,吐出了一口半透明的淡绿色粘稠液体。她怨毒地看着让巴尔,含糊不清地道:“魔、鬼。” 真是活在童话里的天真少女。让巴尔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用力踢了少女一脚,笑道:“这称呼不错,我喜欢。”说罢,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通讯装置与玛奇拉进行了联络。 不消一刻钟,玛奇拉便带着数人来到了这间地下室。他看了眼身旁沾血的让巴尔,又看了看横七竖八地躺在地面上的那些孩子,显得十分困惑。 “你想得到什么?”玛奇拉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改变主意了,我想看看你们究竟想搞出点儿什么名堂。这看起来十分有趣,不是吗?”让巴尔对玛奇拉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但在玛奇拉的眼中,她却仿佛一位与自己一样暗含疯狂的魔鬼。 第三百二十章 命运的洪流 米格斯坐在实验室中,仔细地阅读着手中的报告。在他身前的办公桌上,一支装有约十毫升暗红色液体的试管被孤零零地架在试管架上。 那暗红色的液体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轻微地振动着,不是冒出一个个气泡,并转瞬破裂,升起一缕带有些微腥臭的暗红色雾气。 “玛奇拉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吗?真是有趣。”阅读完报告,米格斯朝那支试管看了一眼。他伸出手,将那支试管取出,并拔下了封住试管的软木塞。 看着淡淡的红雾从管口冒出,米格斯将试管放于鼻前,用手轻轻扇动。那股令人恶心的腥臭让米格斯差点呕吐出来,但这也让他得到了对某个猜想的验证。 “如果不是偶然,我可能就被瞒过去了呢。这血液单独取出与索卡奇曾经的实验别无二致,但融合后的血液却出现了如此美妙的变化。哪怕是我都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着些许天分。”米格斯自言自语道。 他凝视着手中的试管,正打算进行进一步的实验,实验室内却响起了一阵令人不快的铃声。 “真是时候。”米格斯不无厌恶地抱怨了一句,将试管保管妥当后,从实验室中走了出来。 “你们果然找到我了。”米格斯看着正在那里逗弄着自己的触手的观察者道。 “你的结论很正确,可惜推导过程是错的。我来这里并不是向你做出解释,而是告知你另一件事。”观察者明显很清楚米格斯话中的意思,但却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做出解释的打算。 “另一件事情?”米格斯虽然对塞壬的隐瞒感到愤怒,但观察者提起的另一件事更加重要,不得不顺着她的话道,“可以出兵了?” 观察者点了点头:“所有布置已经完成,是时候开始行动了。你们按照计划,在莫克利岛对白鹰发起袭击,与此同时测试者和净化者也会得到我的指示,协助重樱对白鹰的另一支部队发动反击。” “是否动用大选帝侯?”米格斯问道。 观察者摇了摇头:“作为最终兵器,必须在最恰当的时机使用。与其考虑这些,我认为你还是多将心思放在皇家上吧。” “在维希教廷与撒丁帝国的攻势下,威斯克已经动身前往索洛德斯。只留下伊莫维奇负责东部战局。而伊莫维奇经历了上一次战争的失利,一直龟缩于苏列群岛,根本不足为虑。”经过这段时间的试探,米格斯已经大致摸清了伊莫维奇现在的状态,对观察者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 “如此甚好。”观察者随口敷衍道,“不过我还是认为需要留下少量兵力负责洛克斯海域的战局,你认为谁比较合适?” “你。”米格斯盯着观察者,直截了当地说道。 “哈哈哈,你真有趣。就那么信任我?”观察者笑道。 “就是因为不信任,所以才最合适。”米格斯对此毫不讳言。 “比我想象的要警惕嘛。好吧,我会暂时负责那片海域的。”观察者十分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谈论完接下来的行动,观察者慵懒地舒展着自己的身体道:“你难道还不问我吗?如果不问,我就走了。” “为什么要帮玛奇拉?你应该很清楚我跟玛奇拉的关系。”米格斯问道。 “准确来讲,这是迈洛尼的决定,与我们无关。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确实是我们在助推这件事的发展。”观察者回答道。 虽然观察者说的很隐晦,但米格斯还是听出了她话中的含义,微怒道:“我记得你对我的承诺是改变命运。” “命运哪里是能够被轻易改变的?在命运的洪流下,哪怕是我们这些知悉命运走向的人,也只不过是挡在命运前的一堵低矮土墙,被他轻松的击倒、淹没。”观察者摇头叹道,似乎对此颇为感慨。 “不过……”,见米格斯脸色愈发的阴沉,观察者继续道,“命运也不是完全不可改变。我在阅读了无数人类的书籍后,也曾经诞生了与你们一样的疑问。为此我去拜访了母亲。她是这样回答我的。 “若要改变,必先顺应。就如同泄洪一样,堵不如疏。” …… “一切都改变了。”长门拿着一支钢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她咬着嘴唇,眼眶红红的,就连日常挺俏的黑色狐耳都无力地耷拉着,一看便知她刚刚独自一人在屋内痛哭了一场。 她抽了抽鼻子,想要继续写下去,却发现自己的手没有多少力气,似乎已经不愿意在坚持这件事情,毕竟就算再怎么坚持也没有人会真心的夸赞自己了。 “三笠前辈已经失踪了有些时日,而这也是一切改变的开始。”长门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继续写道。 正当长门感觉自己的状态好了一些,打算趁机写完这篇日记时,她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她放下了钢笔,走到了窗前,看到一位一头红发,颇有君主风范的女子正用曲起的左手食指轻轻敲击着窗棂。 “这样很危险的。”长门早已习惯了君主的这种见面方式。 她小心翼翼地朝窗外探头,在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经过后松了口气道:“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你也太谨慎了,我肯定已经确认过才会与你见面的。”君主一边说着,一边从窗户爬了进来。 其实你可以从正门进来的。长门本想这么说一句,但本性怕生的她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一句话,默默地坐在了椅子上,等待着君主道明自己的来意。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的三笠前辈被监禁在哪里了。”君主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长门的眼睛亮了起来,忙问道:“三笠前辈在哪里?” “北凉山。”君主回答道。 “重樱佛罗里岛最北部的那座山?”长门虽从未离开过重樱本岛,但还是对国内有名的名胜有所了解。 君主点了点头道:“不过目前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我们还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长门听出了这句话完全是对自己说的,压下了躁动的心道:“需要我怎么配合你?” “很简单,运用你的身份,帮我搞到一份许可。”君主道。 “可是,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为你搞到出入那个地方的许可啊。”长门皱起眉头,感觉君主的任务实在是太难以完成了。 “一份行动正当化的许可。”君主发现自己说得过于隐晦,补充道。 第三百二十一章 莫克利战役(一) 伊维斯站在指挥舰的甲板上,迎着猛烈的暴风,依靠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一座小岛。 那座小岛的面积并不大,看起来只是一座很普通的小岛。但伊维斯却没有贸然率队朝小岛驶去,而是让大部分战力停留在了卡拉梅海域的伊洛群岛上,自己则只带上了拉德福特、尼古拉斯、海伦娜与列克星敦,在小岛周边进行第一次的侦查。 “报告指挥官,根据雷达反馈的情报,我没有在小岛附近发现任何舰船存在。”伊维斯佩戴的微型耳机中传来了海伦娜的声音。 “尼古拉斯也没有任何发现。”尼古拉斯带着些许困意的声音随后响起。 “我也是。”拉德福特那边传来了咂嘴的声音。 伊维斯放下了望远镜,扭头看向了正站在自己身旁的列克星敦道:“这里很古怪。” 莫克利岛作为白鹰与铁血临海的第一座岛屿,其面积虽然不大,也未有百姓居住。但这并不能构成铁血放弃该岛的理由。 作为军人,他很清楚莫克利岛对于铁血就相当于苏列群岛对于皇家、伊洛群岛对于白鹰那样重要,是白鹰敲开铁血大门的一把重要钥匙。 一旦白鹰占领了莫克利,那么铁血的斯科、洛夏里等几座铁血大岛便完全暴露在了伊维斯的眼中。而以伊维斯的天分,在拥有如此大的优势下,哪怕不能完全侵吞掉铁血,也能在占有几座关键岛屿后将白鹰的疆域扩展,然后撤兵回国。 这份胜利足以让白鹰逼迫铁血签订投降条约了。 伊维斯相信铁血肯定也很清楚这一点。难道因为维斯特里斯不知因何原因将本国所有指挥官清除,导致他的精力只能放在皇家上,所以无暇顾及白鹰? 伊维斯摇了摇头,对自己的这个荒谬想法感到好笑。维斯特里斯作为克莉提娅亲自选中的下一任总指挥官,其能力毋庸置疑,怎么可能会犯这样致命的错误? 因此他现在更多的是担忧,而非轻松。因为他感觉铁血正在酝酿一次他难以抵抗的反击。 “因为总指挥官的那份通讯,您才会有这种感觉?”列克星敦问道。 “这很明显不是吗?”伊维斯道,也不知道他说的明显是目前的形势还是自己接到了总指挥官的通讯,或者二者皆有。 列克星敦没有继续问下去,望着被乌云笼罩的幽黑海面道:“所以您并不打算趁机占领莫克利?” 伊维斯摇头道:“怎么可能?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放弃了,我会被克里威亚那个家伙嘲笑的。”说罢,他用右手按住微型耳机正要对海伦娜三人下达占领命令。 但正在他即将下达这个命令时,海伦娜的声音再次传来:“报告指挥官,有不明舰队进入了雷达的范围,从其来向判断很可能是从洛夏里出发的舰队。” “终于按捺不住了吗?”伊维斯放下了手,对列克星敦道:“你派出几架隐形无人机迂回地向铁血致以我最诚挚的问候,至于我们则一同返回伊洛群岛。” …… “第一次出海的感觉如何?”欧根看向了身旁一位被黑色装甲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 “很平常的感觉。”奥丁用手压了压自己的帽子道。 “就那么平常?你难道不好奇,我们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一点都不害怕,不紧张?”欧根将身体靠近奥丁,后者因为欧根的亲昵显得颇为不自在。 就在欧根即将把脸贴在奥丁脸上那一刻,一只手将欧根从奥丁的身上拉开。“玩笑不要开得太过了。我们面对的敌人可不是软柿子。”威尔士捂着脸,对欧根道。 “她平常都这个样子吗?”由于这是奥丁第一次与其他舰娘见面,她对其他舰娘的情况缺乏相应的了解。 “不,她只是偶尔会犯病。你无视她就好了。对了,如果你看到她在喝酒,那么此时她犯病的概率是百分之百,那时候记得保护好自己。”威尔士虽然面朝奥丁,但奥丁能看到她的眼睛正瞥向自己身旁那位十分知性的格奈森瑙。 她不清楚威尔士眼神中的含义,但她总感觉那眼神怪怪的。她没有去深思那眼神意味着什么,点头道:“我会注意的。” “哎?什么叫我会注意的?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你都快把我们铁血,唔~” 威尔士捂住了欧根的嘴,用温和却不失杀伤力的眼神看了看欧根又看了看奥丁道:“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比起这些我认为我们应该考虑一下怎么迎接客人。” 说罢,她的周围便浮现出一台防空炮,对准了天空,进行了一轮密集的射击。 在射击过后,空中传来了两声爆炸声,两架无人机的残骸从乌云上坠落,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在几轮防空炮的扫射下,列克星敦的无人机被尽数击落。其中虽然有几颗航弹与鱼雷落下,但在有所准备后都未造成损伤。 “大部分都是侦察机,看起来只是为了欢迎我们,顺便侦查一下情报。”威尔士通过那些坠落的无人机残骸有了一定的判断。 “看来伊维斯已经至少进行了一轮对附近海域的侦查,不,以伊维斯的性格,第一次若未发现敌人,那么莫克利恐怕已经丢失了。” “侦查结果显示,莫克利并未发现任何敌人。”这时格奈森瑙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道。 “所以我们很幸运,可以直接驻扎在莫克利。”欧根说道。她看向奥丁,略显失望地道:“看来你的第一次战斗要被延后一段时间了。” 对此奥丁没有什么表示,而是问道:“为什么不根据无人机的来向判断敌人的位置?进行追击?” “这些隐形无人机肯定是迂回着来到这里的,判断对方的位置显然不可能成功。不过他们的驻扎地倒是很容易便能判断出来。”欧根对奥丁解释道。 “伊洛群岛?”奥丁虽然是第一次投入战争,但基本的知识还是有的。 欧根点头道:“没错,不过以我们现在的兵力直逼伊洛群岛,那就纯属是嫌自己命长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莫克利战役(二) 站在码头前,佐治亚呼吸着略带咸腥的海风,朝莫克利的方向眺望着。 根据指挥官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能够望见返回的舰队,亦或是得到带领剩余部队的二分之一奔赴莫克利的命令。但她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接到。 就在她打算主动联络指挥官的时候。她终于望见了三个十分显眼的白色光点。这三个光点越来越近,很快便显露出了舰队的全貌。 “你怎么在这里啊。”列克星敦陪同伊维斯走下了指挥舰。 “我有些担心。”佐治亚如实道。不过在说完这句话后,她便发觉自己的行动显得那么不成熟,不禁低下了头。 “第一次参加这种规模的战斗,难免会心生紧张,这是其他舰娘都经历过的。对了,你来得正好,麻烦你帮我转告萨拉托加、约克城与大黄蜂,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需要你们参加。下午一点准时到议事厅。” “好的,我这就去找她们。”佐治亚应了一声,便转身朝舰娘的居住区走去。 在佐治亚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后,伊维斯微微皱眉道:“总感觉她有什么心事压在心里,这对接下来的战斗很不利啊。” “佐治亚毕竟只是新生的舰娘,哪怕有着不俗的实力,其心性等方面仍需要磨砺。更何况她刚刚经历了罗兹克事件,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作为罗兹克事件的亲历人,列克星敦颇能理解佐治亚此时的心情。 “你也要多劝劝她,还有看好你的妹妹。自从从东煌回来,她变得太主动了。如果不是我和总指挥官极力隐瞒,她恐怕已经被那帮家伙以违反漾造协议为理由,限制自由了。”伊维斯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都是那么不让人省心啊。” 列克星敦很清楚,伊维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萨拉从克里威亚的手中夺了过来。其目的就是为了可以稍微庇护萨拉,但这并不是没有代价,否则他也不会带上圣地亚哥这个天天在休息区唱歌的大聪明。 圣地亚哥能不带就不带,这基本已经成为了白鹰指挥官的共识,毕竟任谁都不希望自己也变得如同圣地亚哥一样“聪明”,这只是想想便感觉是一场灾难。 “指挥官,您放心,我会管好她们的。”列克星敦答道。 “那么你也回去休息吧,我要准备一下下午会议的各项事宜了。”伊维斯道。 …… “啊~啊~”随着一声悲鸣,一只有着多彩羽毛的大鸟从天空坠落,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在它的脑袋上,有着一个边缘焦黑的弹孔,可见它是被某人射杀的。 “真是一只不错的猎物。”腓特烈大帝走到了猎物旁,一手将大鸟提起,另一只手拍打着它的身体,将上面沾染的灰尘拍掉。 在做完这一切后,她扭头对着密林深处道:“你也饿了吧,要不要我分你一点儿?” 然而她并没有得到回应,密林内除了不时传出的鸟鸣与虫鸣外,什么声音都没有。腓特烈大帝耸了耸肩,将大鸟扔在了地上。 “真是晦气,这只飞禽一看就不好吃。还是野猪适合我。”腓特烈大帝一边大声的抱怨着,一边端着猎枪寻觅起新的猎物。 在腓特烈大帝离开后不久,不远处的草丛突然抖动了几下。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从草丛中探出了脑袋。他左顾右盼,在确定那个陌生人已经离开后,飞快地跑到了那具飞禽尸体前。 他弯下腰,吃力地将飞禽抱起,脏兮兮的脸上带着喜悦。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腓特烈正远远地望着他,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腓特烈、母爱。”埃尔德里奇突然在她的身旁显现,猛不丁地说道。 对于埃尔德里奇的出现,腓特烈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这些日子她已经通过多个渠道了解到伊维斯即将抵达伊洛群岛。作为埋伏在伊洛群岛的暗棋,指挥官不可能不派人联络自己,而这时能隐身的埃尔德里奇显然是最佳人选。 “指挥官要下达下一步命令了?”腓特烈问道。 “不,顺便看看。”埃尔德里奇头顶的呆毛猛烈地抖动着,看起来似乎十分开心。 看着面无表情,呆毛却十分欢快的埃尔德里奇,腓特烈一时语塞。 “我,负责佐治亚。你,我不清楚。”埃尔德里奇补充道。 虽然没有从埃尔德里奇的口中得到吕明的命令,但腓特烈已经大致摸清了吕明的用意。她没有在这件事上追问,转而问道:“既然你负责佐治亚,那么也就是说明伊维斯率领的舰队已经抵达了伊洛群岛吧。” “嗯。”埃尔德里奇头顶的呆毛上下颤动,表示肯定,“昨天到的。今天,伊维斯进行了一轮侦查,下午,开会。”埃尔德里奇将从佐治亚那里得到的情报向腓特烈进行汇报。 “你能旁听吗?”腓特烈询问道。 “不能,议事厅很严格。”埃尔德里奇头顶的呆毛左右晃动,表示对此没有任何办法。 “看来只能等会议结束后,再从佐治亚那里得到有用的情报了。对了,你住在哪里?要不要去我在密林深处搭建的小木屋?我感觉那里环境挺不错的。” “好的。”埃尔德里奇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那么今天我们就吃炖野猪肉吧。”腓特烈的眼睛瞄向了不远处一只正在悠闲地匍匐在地面上的野猪,端起了手中的猎枪。 “砰!” …… “砰!”在听到枪声后,科勒不禁缩了缩脖子。他不安地朝身后望去。 见没有人跟在自己的身后,他松了口气,扛着那只飞禽用尽全身的力气快步走到了密林边缘处一座已经废弃多年的瓦房。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框,朝屋里道:“我回来啦。” “嗯。”屋内传出了一阵轻微的应答声。科勒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脸上挂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了潮湿阴暗的家中。 第三百二十三章 莫克利战役(三) “爸妈,今天运气真好,我捡到一只这么大的鸟,我们又有肉可以吃了。”科勒向着床的方向晃动着抱在怀中的飞禽。 “儿子最棒了。”科勒的母亲吃力地将身体侧了过来。 “父亲没事吧。”科勒将飞禽扔到墙角,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走到了床头。 他的父亲此时一动不动地仰躺在母亲的身旁。他的面色比起昨天更加的苍白,双眼也失去了焦距,唯有那略微起伏的胸口证明着他还活着。 “刚刚医生来过,他说你父亲恐怕活不过这个月了。”母亲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吐出了一口苍白的液体。 这是白液病的后期症状,凡是患上白液病的人全身的体液都会逐渐转变成一种粘稠的、带有些许甜味的不明物质。这种物质虽然大部分情况下可以取代正常的体液,但一旦超过某个阈值,便会让人的身体不可逆的转化为白液,最终痛苦的死去。 至今尚未有人完全了解白液病的发病机理,只能从发病的人几乎全部长时间接触未经加工的心智魔方这一点出发,猜测其很可能与心智魔方某些不为人知的影响有关。 不过有些人另辟蹊径,试着从浩瀚的古代典籍中探寻是否发生过这种现象。其中最有名的是一位名叫伊力特的历史学家。他的研究领域是大部分历史学家避之不及的朱墨神朝。 这是一个几乎已经尘封于历史长河的王朝,其位置大概位于撒丁帝国中西部一座名叫朱墨的小镇。 那里的一位居民在建造一栋新楼的时候挖出了一块惨白的石碑。这块石碑上有着一条条扭曲纠缠的线条,这些线条乍一看去像是一位古人毫无逻辑的涂鸦,但认真看几眼便能发现这些线条看似扭曲,其实分成了一块一块,就像是一个个代表某些事物的文字。 这个发现引爆了当时的考古界,很多考古学家慕名而来,在那片土地发现了各种各样的石碑。这些石碑全都是用一种现在仪器无法检测的物质制成,其上面的文字由于缺乏参考,形象扭曲诡异,颇让古文字学的学者头痛。 之后的数年,考古学界与历史学界大部分学者投身在了朱墨这片不大的地方,并成功发现了隐藏于地底深处的古墓与祭坛。 虽然收获颇丰,但实质的进展却没有多少。没有人知道这片古墓是哪个王朝的,也没人知道那座用特殊材料建造的古墓距今已有多少年历史,只能暂时假定在这个小镇的位置曾经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王朝,并以地点和古墓的建筑风格称其为朱墨神朝,而那座古墓则被称作朱墨墓。 而那位伊力特先生的发现是,白液病发病后产生的白色体液,其物质组成与朱墨挖掘出来的石碑十分相似,甚至在刨除一些误差干扰后完全可以将其看作是一种物质。 伊力特的发现让朱墨神朝再一次暴露在了人们的视野中。也让人们对当初朱墨神朝发生了什么感到好奇。 那座隐藏于地底,恢弘浩大、庄严肃穆的古墓居然与伴随塞壬诞生的心智魔方产生了这样令人不解的联系。这让无数学者再一次投入到了研究朱墨神朝的浪潮中,可惜所有人再一次失败了。 这些对科勒来说没有多少用的知识,都是他从那位斯特雷奇医生那里了解到的。不过他对那些人的研究并没有多少兴趣,他只想知道怎么才能治好父母。而斯特雷奇对于这个问题,永远都只是以沉默应对。 “这味道真香,你的厨艺似乎又进步了呢。”在科勒做完饭后,一个带着黑框眼镜,外表斯文的男子站在门口,鼻子抽\/动了两下。 “斯特雷奇医生,您不是刚来过吗?”科勒将熬煮软烂的肉粥倒进了旁边的三个破碗中。他端着一个碗坐在了床边,舀起一勺,用嘴轻轻了吹了两口气,便送入了还能勉强坐起来的母亲口中。 “我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所以我想过来验证一下。”斯特雷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科勒扭头看了他一眼,道:“医生,他们是病人。”他刻意在病人上加重了语气。 “啊?啊!”斯特雷奇听出了科勒话中的含义,也发现了自己由于激动,稍微暴露出了自己内心的些微想法,不禁尴尬地一笑,补救道,“我发现了一种全新的治疗方法,这或许能完全根治你父母的白液病。” “真的吗?父母有救了?”虽然小小的科勒早已看出了斯特雷奇心中的算盘,但还是对这位愿意治疗他父母的医生抱有一定的好感,毕竟他虽然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对患者还是颇为尽心的。 “我也不清楚会有什么效果,毕竟没有人治好过白液病。”作为一名医生,他的回答仍然那么模糊。 “您如果还没有吃午饭,可以拿一碗。”科勒由于正在为母亲喂饭,并没有办法招待斯特雷奇。 “我还不饿,比起这些,我需要从你父母的身上各抽取两针管的白液,进行下一步的测试。如果可行,我会为你的父母采取这种疗法。”斯特雷奇从他的白大褂中取出了一根针管,走到了床榻前。 科勒没有直接替父母回答,而是看了眼母亲。在看到母亲微微点头后,他说道:“好吧,希望您能尽快的完善新的疗法。” 得到了患者的同意,斯特雷奇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从科勒的父母身上抽取出了满满四针管的白液。 “对了,我听说有一支舰队已经抵达伊洛群岛。”在自己的目的完成后,斯特雷奇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与这位小小的男子汉聊了起来。 “这能治好我父母的病吗?”科勒并不能理解这些事情与自己能有多少联系。 “这些日子赚钱小心点儿。那些军人都不好惹。”斯特雷奇告诫了一句,便离开了这间破旧的瓦房,朝着自己的研究室走去。 科勒听后,低下头看了眼手中的碗。 碗中空空如也。 第三百二十四章 莫克利战役(四) “根据我派出的无人机侦查到的情报,铁血主力舰队由威尔士亲王、格奈森瑙和一位身穿黑色铠甲的不知名舰娘组成,护卫她们的舰娘则是斯佩伯爵、欧根亲王和一众塞壬精英单位。”在与会人员到齐后,列克星敦得到了伊维斯的授意,将这次侦查的主要收获告知了其他舰娘。 “不太对劲。”列克星敦刚说完,萨拉便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确实。”伊维斯肯定了萨拉的看法,“铁血派出的舰队无论是从数量,还是从其本身组成来看,都让人感到有些不自然。虽然塞壬精英的数量在一定程度上让这种不自然变得隐蔽,但我相信铁血不会盲目地相信那些家伙会发挥百分之百的作用。” “这似乎是个诱饵。”发言的仍然是萨拉。 这一次伊维斯摇了摇头:“作为诱饵,这代价就太大了。在与皇家的战斗中,铁血已经损失了大量的潜艇。以铁血现今的海军实力,他们承担不起这么大的消耗。” “那么按照您的说法,铁血没有理由派出一支舰队驻守莫克利与我们进行一次必输的战斗。”佐治亚这时困惑地说道。 “不,他们有理由派遣舰队。但这支舰队的目的并不是作为诱饵,而是为了拖延。”伊维斯下了自己的判断。 “那么他们完全可以派出更多的战力,这样可以拖延得更久。”佐治亚仍然有些不太理解指挥官的判断。 “小规模战役明显比大规模战役更容易控制。而为了减少拖延中的损失,那么这支舰队必然需要是一支久经考验的精锐部队。而这样一支舰队在我们因意外撤退时,也能转拖延为进攻。” “根据这些特性,我也有了一些猜测。他们在等待着战局的变化,而目前最让他们期待的变化只有一个,那就是白鹰与重樱的战斗。”伊维斯分析道。 “虽然我并不认为重樱的那帮家伙真的有这个本事,但必要的措施还是要做的。佐治亚,在我们尚未占领莫克利的这段时间,你与圣地亚哥、哥伦比亚、伯明翰和本森负责留守伊洛群岛。一旦北方有求救信号传来,立即率领部分舰队动身接应克里威亚。 “列克星敦、萨拉托加,你们带领波特兰、印第安纳波利斯和西姆斯从莫克利南侧发起进攻。约克城、大黄蜂,你们二人带领剩余舰娘随同我向莫克利的东部发动主攻。” 在分配完任务后,伊维斯又详细地为她们讲解了具体的行动方针,并为他们分析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及应对措施。 这是伊维斯的习惯,比起克里威亚那种粗放的战斗模式,他更喜欢将自己能想到的方方面面传达给部下,尽量减少战斗时的无用通话。在他看来,与其在战斗时浪费时间通话,错失稍纵即逝的机会,不如浪费一些自己的休息时间将一切提前布置下去。 会议结束时,已是傍晚七点。佐治亚从会议室中走出,脸上难掩失望的神情。作为预备队留守伊洛群岛,这个做法并没有什么错误,但佐治亚却相当难受。 “怎么愁眉苦脸的。”萨拉从屋中走出,用力地拍了佐治亚的后背一下。“前辈。”佐治亚停下了脚步,看向已经走到自己身旁的萨拉。 “因为不能前往莫克利作战,所以心有不满?”见佐治亚似乎没有说出来的想法,萨拉自顾自地说道。 “前辈!不是这样的。”佐治亚矢口否认了萨拉的说法。“那还会是什么啊。”萨拉鼓起嘴巴,一副想不到的样子。 “总感觉自己做的太少了。”佐治亚生怕这位爱恶作剧的前辈继续胡说下去,只得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这样啊~”萨拉一副早就猜到的样子。 “对了,我找你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今天我在外面闲逛的时候听当地人说起了一座名叫圣狄安娜的教堂,如果我没有记错,狄安娜是耶拉教神话中的创主耶拉座下执掌战争与和平的地上使者。”萨拉说道。 “战争的噩耗,和平的福音,耶拉十地使第三席的狄安娜?”作为白鹰舰娘,佐治亚很清楚基本上可以被称作国教的耶拉教的大部分神话传说。 “听说教堂内的环境很不错,你想不想过去参观参观?反正距离出击还有一两天的功夫,玩一玩也是很正常的啦。”萨拉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本不大的口袋书。 “伊洛群岛游览指南?”虽然口袋书不大,但这么近的距离下,佐治亚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封面的文字。 萨拉没有回答这个十分明显的问题,将口袋书翻到了其中一页,让那一页几乎贴在佐治亚的脸上。 那一页有着一张十分清晰的照片。 照片中大部分区域都被一座灰白色的尖顶建筑占据,其余部分则因某些不知道的原因出现了七彩的光线。这些光线呈线状向四周延伸,形成了一片多彩的光晕,让这座灰白色的教堂不再显得单调阴沉,反而增添了一抹欢快与活力的味道。 “如果没有照片上人为修改的痕迹,这座教堂很一般。”佐治亚中肯地评价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换个角度,如果那些光线不是人为增添的,而是拍照自然产生的,那么就很有意思了。而且从指南上看,圣狄安娜教堂外表确实一般,但内部会让人完全抛弃自己之前出现的冒昧想法。”萨拉合上了那本口袋书,将其塞回了自己的口袋中。 “既然是前辈的想法,那么我怎么好拒绝呢?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去看看吧。”佐治亚说道。 …… 夜已深,瓦德利牧师正坐在教堂内的一把白石椅子上,望着那座左手握着长剑,右手托举纸笔的女性石像。 不过他的视线并没有一直停留在石像上,而是很快便落在了站在石像下面,仰着脑袋观察石像的年轻男子身上。 “你要终于要收货了吗?赫尔曼·托德。” 第三百二十五章 莫克利战役(五) 伊洛群岛的莱斯利市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小城。这里既没有丰富的物产,也没有诱人的景色。哪怕在整片伊洛群岛上其本身也算不上多么独特。 这里本应十分破败,罕有人至。但幸运的是,这里留存有一座创主耶拉的教堂——圣狄安娜教堂。 因为这座教堂的存在,每年都有大量的耶拉教信徒慕名而来,带动了这里的经济,让本不富裕的小城在一年年的积累下成为了白鹰东部海域最富有的城市,而伊洛群岛则成为了东部海域经济最发达的区域。 不过由于这里的居民大部分信仰创主耶拉,而十地使之一的律令地使圣内尔颁布的十律十荣中的一荣便是人民应以简朴为荣。所以当地的建筑风格相较于白鹰的其他地区,更显得古朴与老旧。 在低矮的楼群间,科勒紧紧地抱着剩下的半只飞禽朝圣狄安娜教堂的方向小跑着。由于家的位置距离莱斯利市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所以哪怕科勒只是在慢跑,也已经感觉到有些体力不支。 他轻喘着,眼中带着些许的急迫,似乎只要自己停下来,便会发生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跑到了圣狄安娜教堂,他弯下腰,单手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当呼吸平稳后,他脸上带着虔诚的神情,抱着怀中的飞禽,踏进了教堂。 一阵阵涤荡心灵的庄严肃穆的美妙乐音响起,洗去了科勒一路上的疲乏。他抬起头,望着居于教堂正中央的那面毫无装饰的灰白墙面,眼睛微闭,用空出来的右手,在自己的胸口轻轻划出代表创主的六芒星。 “你仍然那么准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有着花白头发,留着花白胡须,身穿白色牧师服的老者正对着自己露出慈祥的微笑。 “瓦德利牧师,您好。”科勒本想将半只飞禽交给他,但又想到很可能污了瓦德利牧师的白色牧师服,所以递出去的动作做了一半便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瓦德利牧师倒是一点都不介意,从他的手中取过了飞禽,道:“虔诚的信徒,创主会保佑你的。马上就要开始弥撒了,你可以坐在那边。”瓦德利牧师指着靠中间的一排道。 见瓦德利没有表现出厌恶,科勒松了口气,循着瓦德利的手,走到了中排偏左的位置坐了下来。 在他右侧间隔了几个座位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带着孩子的男人。 “你一个人来的?”那个男人见科勒孤身一人坐在自己旁边,似乎对他产生了兴趣。“嗯。”科勒点了点头,观察起身旁这位男子。 身材很不错,也很精神。如果偷东西被发现很可能被暴打一顿。科勒很快便将身边这位男士从自己的目标中排除。 虽然他已经将男子从目标中排除,但还是看了他身边的女孩一眼。但只是看了一眼,他便感觉自己的状态出现了一丝异样。他周围的一切似乎变快了,而且有着愈来愈快,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趋势。 “一直看着女孩子可是不礼貌的行为哦。”男子的话让科勒打了一个寒颤,而伴随着寒颤,他发觉一切恢复了原状。 “抱歉,有些走神。”科勒满含歉意地道。 “看到漂亮的女孩子都会这样,男人嘛,我很理解。”男子说道。 漂亮?科勒突然发现自己脑海中根本没有留下那名女孩的影像,除了模糊的知道她肯定是女孩外,一切详细的外貌信息一概不知。 他想要再看一眼,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能再观察了。 他忍住了自己的好奇,没有继续与男子交谈。但那名男子却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我看你似乎与瓦德利牧师很熟啊。我是他的朋友,总是听他谈起一位很坚强的男孩。你就是科勒吧。” 男子的话让科勒心头一紧,他不清楚这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男子究竟要做些什么,但还是回答道:“是的。” “我叫赫尔曼·托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科学家。我从瓦德利的口中了解到了你父母的一些情况。而我主要研究的便是心智魔方对于人类身体与行为影响的课题,也许我的一些研究成果可以帮助到负责你父母病情的医师。”赫尔曼说道。 “创主会保佑我的。”科勒一口回绝了赫尔曼的帮助。他的父母便是因为长期帮助那些科学家辅助研究心智魔方,接触了太多未经加工的魔方半成品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他坚决不会让科学家再进入到自己的生活。 赫尔曼露出了可惜的表情,也没有继续坚持,道:“创主会保佑你的。” 而在他说完后,一阵空灵清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一众唱诗班的孩童此时正身披代表纯洁的白色袍子,用优美的歌喉赞颂着创主的宽容与伟力。 在他们的左手边,是一尊巨大的女性神像。她的右手中托举着代表和平契约的纸笔,左手握着代表止战之战的长剑。它一动不动地守护在旁,似乎只要有谁亵渎了创主的意志,便会对他施加惩罚。 弥撒结束,科勒与其他人一样,在胸口划出了代表创主的六芒星,便追踪起自己已经找准的目标。 那是两位少女。从她们的衣着,科勒得出了她们只是来到这里的普通旅客。这正是最好的目标,所以科勒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偷偷地跟在少女的身后,在拥挤的人群中突然撞向了其中那名看起来更加娇小的少女身上。 “抱歉。人太多了。”科勒揉了揉感觉撞在了一块钢板上的脑袋,那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眼泪都流了出来,这使得他看起来更加的可怜。 “你没事吧。”那位少女扭头看向了科勒。她那双粉紫色的眼眸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让科勒有些不安。 “没事,没事。”科勒摆了摆手,便快步离开了教堂。 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佐治亚看向了经过伪装的萨拉:“他偷了我们的钱。” “也不多,如果这些钱能救命,我感觉挺值的。”萨拉说完这句话,抬头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好一些了?” “好多了,现在我终于有些理解自由鸢尾、重樱为什么会坚信着神灵的存在了。也许一点点精神上的依托确实很重要。”佐治亚点头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 莫克利战役(六) “这里的环境真恶劣。”威尔士从营帐外走了进来,看了眼自己亲手搭建起来的营帐。 “听说这都是拜你们皇家和白鹰所赐。”欧根拿起一个盛有淡黄色液体的大海碗,朝威尔士伸了伸手,“要不要来点儿?” 威尔士因身份原因未曾参加第一届碧蓝会议,但还是从乔治五世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有关碧蓝协议签订的细节。他清楚地记得其中一条便是“为了便于白鹰支援铁血全境,莫克利岛的全部防御设施必须拆除”。 当时克莉提娅也做出了一番努力,但碍于皇家与白鹰两方面的压迫。克莉提娅被迫同意了这个条件。而这件事之后不久,克莉提娅便辞去了铁血总指挥官的职位,将其交给了维斯特里斯。 “但撕毁碧蓝协议后,铁血似乎也没有重新修缮这里的意思。”还站在营帐门口的威尔士扭头朝远处眺望。 远处是一片已经被炸得不成样子的废墟。焦黑的断壁残垣,已经熔化后再次凝固成不规则形状的金属护壁散乱地分布在那里,昭示着当时白鹰的冷酷。 见威尔士似乎不想喝酒,欧根举起海碗,贴在自己嘴边,将碗内的液体一饮而尽。 她抹了抹嘴道:“这似乎是总指挥官的意思,说是可以让铁血牢记那段耻辱的历史。不过我认为这种场面话不可尽信。” “你认为维斯特里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守住莫克利?”威尔士听出了欧根暗含的想法。 欧根点了点头,道:“无论是从配置还是从我得到的指令,这一点都很容易看出来。总指挥官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我们坚守莫克利,一旦遇到危险立即撤回洛夏里与驻守在斯科的彼得·史特拉塞形成封锁线,阻止伊维斯继续前进。” “他在等待什么?”威尔士问道。然而对于这个问题,欧根摇了摇头:“恐怕只有那帮塞壬清楚。不过想从她们口中撬出情报,并不比从总指挥官那里得到情报简单。” 说到这里,威尔士和欧根同时陷入了沉默。欧根盯着已经空了的海碗,从桌上拿起了一瓶尚未打开的红酒。她先是将打开的红酒倒进了一个还很干净的高脚杯,之后才将剩余的酒液倒进了自己的海碗。 最后她见瓶中还剩下大约十分之一,也不在乎威尔士就在旁边,咕咚一口将瓶中的酒液倒进了口中。 “喏,我知道你们皇家都讲究优雅。这次你总该喝点儿了吧。”欧根醉眼迷蒙地看着威尔士,打了个酒隔道。 威尔士皱了皱眉头,但这一次她并未拒绝,走到桌前,优雅帅气地将高脚杯拿在手中。她轻轻地晃动着杯子,眼睛盯着那鲜红如血的液体振荡起的涟漪。 她轻啜一口,道:“好酒,但是可惜了。” “哈?”也许是因为喝了太多的缘故,她并没有听出威尔士话语中的讽刺味道。 她趴在桌子上,用手轻点着桌面道:“如果我估计得没错,伊维斯应该会在今日展开行动。” 威尔士点头道:“你估计得没错,刚刚我已经从塞壬的某探索者那里得到了消息,伊维斯的舰队正向莫克利岛的东部沿海区域前进。” “嗯?这么重要的消息怎么现在才说?”听到这个消息,欧根的酒醒了大半。 她猛地站了起来,便要朝营帐外走去,却被威尔士拉住了左手。 “我已经让奥丁负责应战了,比起对付伊维斯的主力舰队,我认为我们的任务更多的是防备意外。”威尔士的话让欧根冷静了下来。 “我会派遣一部分探索者与追迹者朝北部和南部进行搜索,一旦有情况,那么就麻烦你去跑一趟了。”欧根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慵懒地趴了下来。 …… “发现敌人踪迹,根据信号类型猜测,敌方是探索者与追迹者组成的小队。”正在最前方侦查情报的西姆斯通过通讯向列克星敦汇报着自己的发现。 “很好,继续侦查,若对方的搜索方向与我们相对,那么立刻向我汇报,并尽可能转向避开她们。”得到消息的列克星敦立刻向西姆斯发出了一条通讯。 在得到了西姆斯的回应后,列克星敦扭头看向了萨拉。此时,萨拉正紧紧地跟在自己的身后,嘴唇紧抿着,神情显得有些凝重。 “怎么了?作为元老,这种情绪可不应该在你身上出现。”列克星敦停了下来,有些担心地看着萨拉。 “总是感觉心神不宁,这里似乎……”萨拉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昨天做了一个噩梦,与这里有些相似。” 萨拉本打算说出自己在东煌的那段经历,但一想到那离奇的经历,很容易让姐姐将自己看成精神出了问题的孩子,最后只得以噩梦为借口,随口说出了自己当时看到的场景。 列克星敦认真地倾听着妹妹的话,不时用安慰的语气缓和她内心的不安,最后在萨拉结束了对梦的描绘后,道:“最近你总是跟佐治亚在一起吧。也许她的一些不安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你。那只是个噩梦而已,过去就过去了。” 那并不仅仅是一个噩梦……萨拉的心中如此说道,但她还是摆出了一副已经放松下来的样子道:“姐姐,谢谢你,我已经好多了。” “报告列克星敦姐姐,探索者和追迹者正朝我们这个方向快速前进,疑似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西姆斯的汇报再一次传来。 听到这个消息,列克星敦不慌不忙地道:“按照指挥官的计划直接向探索者和追迹者的混合舰队发动攻击。在全歼后,调转方向与指挥官汇合。” 这是伊维斯早已料到的可能,一旦对方将接近半数的战力放在南部,那么偷袭舰队便迅速向主攻舰队靠拢,而主攻舰队则凭借偷袭舰队吸引走接近半数的战力创造的优势,以最快速度歼灭正与自己交战的半数铁血战力。 那时候已经因奔波而疲惫的另外半数舰队就算还有战斗力也很难对伊维斯造成威胁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莫克利战役(七) 在无人轰炸机的多轮轰炸下,那支由探索者与追迹者组成的队伍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 而那些幸存下来的探索者与追迹者还没有从轰炸的余波中清醒过来便被波特兰与印第安纳波利斯收割了生命。 “我亲爱的妹妹就是厉害,让姐姐我给你一个奖励的抱抱。”波特兰看着自己妹妹大显神威,整个人都激动地颤抖了起来。 印第安纳波利斯熟练地躲过了姐姐的“熊抱”,拖着自己缴获的塞壬残骸走到了正在不远处配合战斗的列克星敦和萨拉面前。 “是否带回去?”印第安纳波利斯望着身后那些还未完全沉没的残骸,问道。 “不用了,将这些残骸扔回去吧。”列克星敦低头看了眼印第安纳波利斯手中拽着的残骸道,“我们尽快与总指挥官汇合。” “好的。”印第安纳波利斯望着那些漂浮在海面的财富,颇感可惜地将手中拖拽的残骸扔了出去。 “啪!”正好打在了,即将扑到自己身上的波特兰脸上。 …… “指挥官,我们的战力真的足够吗?”蒙彼利埃询问道。虽然对方的人数并不多,但曾经与她们并肩战斗过的她很清楚欧根与威尔士的强大。 至于他们现在面对的这位不知名舰娘,单单从其气势便能感觉到不输于威尔士的强大。 她无法理解伊维斯为何要将佐治亚和圣地亚哥留在伊洛,只带上了自己、明尼阿波利斯和棘鳍。 一轻巡、一重巡、一潜艇对付一重巡、一战列、一主力舰明显还是太吃亏了。 “想要击败我们当然不难,但他们承受不起这个损失。”对于蒙彼利埃的疑惑,伊维斯笑着解释道。 “不过你说的也对,单靠明尼阿波利斯显然还是太吃力了。但以她的脾气,你若是直接帮忙,等我们占领了莫克利,你至少还要再经历一场战斗。” 想到明尼阿波利斯那富有野性的举止,蒙彼利埃不禁打了个寒颤,道:“我会注意的。” “指挥官是什么意思?”见蒙彼利埃从指挥舰中走出,棘鳍抱着舰装从海面下浮了上来。 “指挥官让我们小心一点儿,不要太明显的帮助明尼阿波利斯。”蒙彼利埃将伊维斯话翻译了一下。 “为什么帮忙还要不能太明显啊。”天真的棘鳍有些不能理解指挥官下达的命令。 “因为指挥官怕这次战斗结束,你被明尼阿波利斯打趴下。”蒙彼利埃说道。 “啊?她打不到我的,我会潜水!”棘鳍说着,做出了一个下沉的动作,但很快便又浮了上来。 蒙彼利埃耸了耸肩道:“你开心就好,反正就是一辈子呆在海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尼阿波利斯姐姐没这么小心眼吧。好吧,我会注意的,不过你们也要小心一点儿啊,我看那个家伙似乎挺强的。”棘鳍指着远处那个正一手摸着刀鞘,一手按着刀柄,做出随时战斗样子的奥丁道。 “她又不是圣地亚哥,肯定会小心的。当然我们也要做好随时暗中支援的准备。指挥官的计划你应该记得吧,你继续在这里待命,毕竟你携带的氧气是有限的。而我要找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观察战局,做好支援准备。”蒙彼利埃道。 “这里那么空旷,真的不会被那个家伙发现吗?”棘鳍朝奥丁所在的方向看去。此时她们距离奥丁说不上很近,但也足够互相看到对方。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陪你聊天啊,嗯,明尼阿波利斯应该已经可以吸引走那家伙的注意力了。”蒙彼利埃抬起头看到一架架轰炸机和鱼雷机从自己的头顶飞过,知道自己也该开始行动了。 一轮轰炸过后,冲在最前方的明尼阿波利斯距离奥丁只有数百米的距离。她身体微曲,周身的主炮与副炮齐鸣,奏响了进攻的序曲。 由于无人机分散了奥丁的注意力,奥丁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明尼阿波利斯对自己发动进攻。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目标时,数颗炮弹已经近在眼前。 面对如此场面,初次作战的奥丁没有丝毫慌张。她那披着黑色铠甲的身体停留在原地,似乎打算用自己的铠甲硬扛炮弹。 “噼啪。”突然,从她身后的某个位置闪过一点亮光,形成了一束耀眼的霹雳。这道霹雳不断地弯折前进,击中了一颗又一颗炮弹。 “轰隆隆!”在霹雳击中炮弹后,那些炮弹纷纷爆炸,而奥丁则恰巧位于爆炸最边缘的位置,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奥丁正了正自己的帽子道:“铁血战列巡洋舰奥丁。”这是她从威尔士那里学来的,说是这样才能表达出自己对敌人的尊重,当然这也让自己能显得更加优雅体面。 “白鹰重巡洋舰明尼阿波利斯。”明尼阿波利斯虽然富有野性,但既然对方都已经率先做了自我介绍,她也便对自己做了简短介绍。 当她刚介绍完毕,她的眼前再一次闪过一抹电光。这道电光直刺她的心口。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明尼阿波利斯将身体后仰,腰腹用力,做出了常人难以做到的旋转。她周身的炮台,随着她身体的旋转正对奥丁,发出了第二轮齐射。 这一次距离比之前更近,即便奥丁能无间断的施展闪电,炮弹的爆炸也会波及到她。奥丁紧抿着嘴巴,副炮朝前开火,自己依靠副炮的后坐力,右脚一踏,堪堪躲开了明尼阿波利斯的这轮攻击。 而在副炮开火的瞬间,奥丁的主炮也对准了明尼阿波利斯。“轰!”奥丁的炮弹无情的轰炸在明尼阿波利斯的位置,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惊险。”随着巨浪中一个兴奋的声音响起,明尼阿波利斯从巨浪中钻出。她舔了舔被炮弹碎片刮伤的手背,嘴角微微上扬:“反抗的猎物,猎杀起来才有意思嘛。” 说罢,她周身的炮台再一次对准了奥丁,似乎要进行第三轮齐射。“噼啪。”又是一道闪电闪过,劈向了明尼阿波利斯的炮台。 明尼阿波利斯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她的炮台瞬间消失,以最快的速度贴近奥丁。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明尼阿波利斯一只手握着猎刀,刺向其没有保护的脸部,另一只手则伸向她的腰间,企图将她的佩刀夺走。 “噗!” 第三百二十八章 莫克利战役(八) 面对明尼阿波利斯的攻击,奥丁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过与之前不同,奥丁霸气的黑色舰装此时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槽。 在她的身前,一把黑亮的巨剑悬浮在空中,其剑刃的位置染着些许血红。 明尼阿波利斯在巨剑脱鞘的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但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即便她用尽了浑身的解数,仍然还是被那柄巨大得有些夸张的巨刃砍中了肩部。 见明尼阿波利斯只是受到一点儿轻伤,奥丁不禁摇了摇头。她一直示敌以弱,就是为了在明尼阿波利斯在以为自己已经打败自己的一瞬间,反制对方。 然而无论对方的反应速度、身体柔韧程度还有强度都超出了自己的预计,导致浪费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见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奥丁没有继续隐藏自己的实力。她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左手轻抹刀刃。 “噼啪噼啪”随着细密的轻响,刀刃闪烁起一道道淡蓝色的电弧。她甩动长刀一道蓝色的闪电刀光直击明尼阿波利斯。 与此同时,悬浮在奥丁身旁的那柄巨刃同样冲向了明尼阿波利斯。 这一次明尼阿波利斯已经有所准备。她轻巧地躲过了奥丁的攻击,但这一次她并未欺身直进,而是用炮台对准了奥丁,对其进行远程的火力压制。 然而明尼阿波利斯还未开火,奥丁所在的位置,突然响起阵阵轰鸣。一颗颗潜藏在水底的鱼雷,恰到好处地从海底钻出,命中了奥丁的身体。 明尼阿波利斯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主炮与副炮齐鸣,将最强的火力宣泄在那片滔天的海浪中。 巨浪平息,奥丁狼狈地用另一把巨刃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此时她身上的铠甲出现了细密的裂痕,雪白的头发也染上了灰暗的色彩,看起来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那种令人生畏的霸气。 她抹掉了嘴角渗出的鲜血,低头看了眼脚下,又望向周围一面倒的战局。 “都忘记这不是单打独斗了。”奥丁低喃了一句。 “当!”奥丁抬起佩刀挡住了明尼阿波利斯的猎刀,周身的炮台正要开火,却听到身后有呼啸之声。 一道电光闪过,蒙彼利埃发射的炮弹全部被闪电提前引爆,而奥丁则从海面跃起躲开了海面下的鱼雷。 然而正当她要在空中对海面上的二人发动反击之时。她听到了无人机的轰鸣。 列克星敦与萨拉已经赶来! 爆炸声此起彼伏,奥丁的两把巨刃于空中肆意地舞动,砍爆了一架又一架无人机。 然而,她终究只是一个人。虽然在多名舰娘的围攻下,他仍然足以自保,但却难以顾及自己率领的舰队。 此时约克城、大黄蜂在尼古拉斯等舰娘的牵制下已经压制住了塞壬舰队 而现在白鹰又有波特兰、印第安纳波利斯等舰娘的加入,让颓势再一次扩大,基本可以说是无可挽救。 面对这样的局势,尚未接到新命令的奥丁正在犹豫是否继续与白鹰缠斗,就接到了欧根传来的通讯:“退回莫克利。” “收到。”得到了欧根命令的奥丁终于松了口气。她环顾四周,见此时仍在与白鹰战斗的舰船已经寥寥无几,其中大部分还是暂时听从铁血命令的塞壬量产型舰船。 没有了自己舰队的拖累,奥丁下定了决心。悬浮于她身体两侧的两把巨刃缠绕着一道道碧蓝的电弧,插入了海面。 “滋滋滋~”以两把巨刃为圆心,方圆三海里的海面上同样闪烁起碧蓝的电弧。这强力的电流刺激着同样位于海面上的舰娘,让她们的身体出现了剧烈的麻痹感。 “好麻啊!”潜入深海的棘鳍,受到的电流刺激更强,让她迫不得已从海下浮了出来。而抗电性能不强的普通无人量产舰则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力电流导致系统出现了暂时的瘫痪。 控制住局面的奥丁,让炮台对准了伊维斯所在的指挥舰,炮火无情地宣泄了出来。 “轰!”轰鸣声此起彼伏,伊维斯所在区域的量产舰被奥丁的炮火无情的吞噬,唯独伊维斯所在的指挥舰周身荡漾起一层又一层涟漪,化解了对方的攻击。 目的已经达到,奥丁并未继续与那些烦人的家伙缠斗,独自一人朝莫克利的方向撤退,而那些同样被电流控制住的塞壬舰队则被她留在了战场。 “指挥官,要追吗?”此时蒙彼利埃通过通讯问道。 “不用了,而且就算追上了。你们也对付不了那个家伙。没想到铁血居然派出了一艘科研舰。为了拖延,真是下了血本啊。我们暂时撤回去。我可能要修订一下计划了。”伊维斯说道。 …… “伊维斯说要带上佐治亚,让大黄蜂留守伊洛?”腓特烈听完埃尔德里奇从佐治亚那里得到的最新情报,问道。 埃尔德里奇头顶的呆毛抖动了两下:“大帝妈妈,认真。” 无视了埃尔德里奇的调侃,腓特烈从盘中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野猪肉,塞进了埃尔德里奇的嘴里。 “佐治亚清楚克里威亚那边的状况吗?”腓特烈看着埃尔德里奇将肉咽进肚子后问道。 埃尔德里奇舔了舔嘴唇道:“味道好棒,还要。” “回答后再吃。”腓特烈轻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但还是为她又夹起来一块,不过这一次腓特烈并没有放下,而是在她的面前晃动着。 埃尔德里奇的视线随着炖肉不断摇摆,咽了口口水道:“不清楚,伊维斯了解全部,她们不清楚。”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但腓特烈还是将炖肉塞进了埃尔德里奇的嘴里。看着她满足的笑颜,腓特烈也感到心情舒畅。 “你认为总指挥官让我们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在埃尔德里奇吃完后,腓特烈一边收拾着餐具,一边问道。 “帮助。”埃尔德里奇回道。 “那又是怎么帮助呢?”腓特烈追问道。这一次,埃尔德里奇被腓特烈问倒了。她思考了许久,最终摇晃着呆毛,表示自己不清楚。 “我们一直都只是在听从总指挥官的命令,而他却对白鹰的局势漠不关心,也从未见他对白鹰的另一支舰队提供这么明显的帮助。也就是说总指挥官根本不关心白鹰舰队的损失。或者说他与皇家一样,期待着白鹰有着巨大的损失,以此攫取更大的好处。 “所以总指挥官的目的就十分明显了。我们的目的就是保护好萨拉托加。”在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克里威亚的细致情报后,腓特烈终于完全明白了她们根本不需要关注白鹰的胜败,甚至不需要关心白鹰的损失,因为总指挥官只在乎萨拉的安危。 第三百二十九章 斯特雷奇的发现 斯特雷奇现在十分烦躁。 他坐在餐桌旁,听着那帮所谓的同事在那里谈天说地,大谈自己在医学上的贡献和某些大胆的猜想。 不过在斯特雷奇眼中,这些都只是餐桌上的笑谈罢了,没有人会在明天醒来后记住这里的一句话,他们仍然浑浑噩噩,过着自己那舒坦却平凡的生活。 斯特雷奇不时地低下头,看一眼手表。他是临时被通知今天有一个聚餐的。本来他想以实验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为由回绝,但院长却以不再为自己提供后续资金为理由强迫自己前来。 他当然理解院长的苦心,毕竟潜心治疗科勒父母的这段时间,他处于脱离医院的状态。这让人缘本就不好的斯特雷奇几乎完全淡出了他们的视野。 为了让他偶尔能展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院长总是会以各种理由让自己参加一些集体活动。 “我们是不是忘了我们尊敬的库克大医师。”一位身穿白色大褂的男子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库克医师一直在为治疗白液病这一医学难题而奋斗。他虽然沉默寡言,性格独特,但我打心底里佩服他的品格。不知道您对白液病的研究进展如何?”他的头朝左右摆了摆,带点儿醉意的脸上摆着令斯特雷奇恶心的笑容。 他的话让在座的所有人全都看向了斯特雷奇,其中大部分人神情中夹杂着不屑、冷漠与讥笑。 “这本就是医学界的难题,我相信斯特雷奇会有突破性的进展。”这时院长开口解围道。 “不,我已经有进展了。”斯特雷奇突然站了起来。 在说出这句话后,斯特雷奇看到那些人的眼中带上了些许惊讶。这种表情让斯特雷奇瞬间畅快了许多。 “我已经搞到了一块朱墨神朝时期的白色墓碑残片。经过对二者成分的细致比对,我发现了伊力特先生与他伙伴的失误。这两种物质从某个角度出发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同一种物质。”斯特雷奇将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可是这与治疗白液病又有什么关系?”那名向斯特雷奇敬酒的同事问道。 “因为它们从另一个角度出发确实又是同一种物质。”斯特雷奇的话让在座的所有人全都陷入了困惑。他们无法理解这个家伙究竟说了些什么。 “你是在逗我们吗?两种物质除了相同和不相同难道还有第三种比较状态?”那名已经微醉的医师对斯特雷奇怒声道。 不过正当他想骂这名被称作天才的怪僻同事时,院长开口道:“很有意思的发现,你介意给我们讲一讲详细的情况吗?” 斯特雷奇摇了摇头:“抱歉,具体情况暂时还在进行深入的研究。不过我可以解释一下我刚刚那段话的意思。”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看了眼餐桌,从餐桌上拿起了一张餐巾纸道:“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不是一张餐巾纸?” “这不是很明显吗?”一位医师说道。 “可惜它不是一张餐巾纸。”他手腕轻抖,那张洁白的餐巾纸逐渐染上了一层火红,最终变成了一块光泽的丝帕。 “物质的组成都是我们肉眼所见,而我们所见皆是意识的判断。如果两种不同的物质在我们的可感知范围相同,那么我们很容易将其误判为两种相同的物质,但也许这种判断恰恰与实际相反。因为完全互逆的物质因为对称性质的原因也有可能呈现出相似的外显性质。”斯特雷奇解释道。 这种解释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其中很多人都在说他是疯子,还有一部分人认为他只是在哗众取宠,用一种看起来很有趣,实际上完全行不通的理论强行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 “你应该去当科学家,而不是医生。你真是科学家的好苗子。”有人大声说道,这引发了全场的哄笑。 这样的场景完全在斯特雷奇的预料之内。他坐回座椅上,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表,发现解析结果应该已经出了。 “我可以回去了吗?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斯特雷奇再一次站了起来,向院长请示道。 “去吧,我看好你的研究。”院长没有强行挽留他,同意了他的请求。 得到了院长同意的斯特雷奇匆忙地收拾了一下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向在场的同事们道了声别,便快步离开了饭馆。 在斯特雷奇离去后,其余众人终于放开了自己,他们再一次有说有笑,谈论起已经被自己遗弃的理想和某些根本不会去验证的医学猜想。 “你听说了吗?在伊维斯的指挥下,铁血已经被迫撤离莫克利,朝洛夏里逃窜。”这时那位刚刚向斯特雷奇敬酒的医师对身边的同事道。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他身旁的那位同事好奇地问道。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他故作神秘地道。 “切~反正我们的国家是最强的,那些不自量力的国家肯定会受到应得的惩罚。”那名同事对他故作神秘的姿态颇感不屑。 …… 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斯特雷奇迫不及待地走到了一台仪器前。他小心翼翼地将仪器打开,取出了仍然完好的一小试管白液与浸泡在白液中的一块苍白暗淡的碎石。 没有变化?见与自己的预估不太一致,斯特雷奇皱起了眉头。他将仪器打印出的实验报告抽出,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奇怪。”斯特雷奇愈看眉头皱得愈紧,看到最后整张脸都扭曲成了一团。 符合预期的实验报告与不符合预期的实验结果让整个实验充满了荒诞离奇的味道。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肯定不会相信世界上会出现这种怪事。 他细致地检查了一遍仪器,确认仪器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最后他不得不承认,报告没问题,结果也没问题。 为什么没有抵消?从报告的分析判断,两者确实出现了质量上的极大变化,但为什么我看到的物质却没有多少变化呢?就连体感重量都与之前相差无几。 斯特雷奇发觉这已经完全触及到自己的知识盲区了,哪怕他曾经恶补了许多有关维托立卡意识流派的基础理论,但仍然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需要我的帮助吗?我亲爱的朋友。”就在他思索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精神的声音。他打了个激灵,不自觉地扭头看向了门口,只见一位十分俊美的男子正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个小女孩带着一个有着玫瑰花纹的漂亮面具,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透过面具的孔洞看向斯特雷奇,让他感觉自己周围的时间都出现了一瞬的凝固。 “你怎么进来的?”斯特雷奇后退了一步,从旁边的试管架上取下了一支装有透明粘稠液体的试管。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只要我认为门是开着的就可以了呀。”赫尔曼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但在斯特雷奇的眼中却显得有些渗人。 “你也太谨慎了,那么我就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李布罗意科学院院长,维托立卡意识流派现任首席科学家,赫尔曼·托德。”赫尔曼有礼貌地朝他行了一礼道。 第三百三十章 意识流派 维托立卡意识流派是在心智魔方出现后由维托立卡·海洛斯创建的理论派别,是当今科学界三支柱之一。 虽然维托立卡的理论与梅立科提出的理论都涉及到意识本身,但与永恒学派不同。维托立卡的理论更加积极主动。 他认为既然意识与物质处于同一水平,那么意识便无需依附于物质。强烈的意识应该有抵抗拟合性、改变物质结构的能力,而不是在失去依附后,无助地被周遭同质化的意识洪流吞没。 以这种思想为依据,维托立卡为科学界做出了很多其他科学家难以企及的贡献,不过可惜的是维托立卡在一年前连同他所属的科学院一同失去了踪迹。 根据当时的目击者描述,那座占地面积不小的科学院突兀地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他,连忙赶到科学院所在位置,却只看到了一片光秃秃的裸露地皮。 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那所科学院和当时在科学院内工作的人员。他们就仿佛被移出了这个世界,进入到了一个人类难以理解的另一个世界一般,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中。 因为斯特雷奇在研究时偶然接触到了有关意识流派的资料,所以他对意识流派的一些基本思想有所了解。但他从未想过一位真正的科学家会站在自己的面前,而这位科学家还自称是站在当今学术界顶点的存在。 这一切让斯特雷奇以为自己正在做一个十分真实的梦。不过他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仍然紧握着装有强腐蚀性液体的玻璃试管。 “警惕一点也是好事,毕竟这是你们这些弱者的特权,要善加利用。”赫尔曼对斯特雷奇的行动表示理解。他朝斯特雷奇的身后望去,看见了那台被打开的实验仪器和正放在一旁的白液和白石。 “这年头儿像你这样有钻研精神的人不多了。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赫尔曼拉着少女的手,一步一步靠近实验台。 赫尔曼每走一步,斯特雷奇的精神便绷紧一分。他努力地克服着莫名升起的恐惧,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赫尔曼的身上,一旦对方有破坏材料的趋势,他绝对会将试管内的液体泼向赫尔曼。 “这就是白液病患者的体液吗?还有这块石头,就是朱墨出土的朱墨石?”赫尔曼伸手想要拿起那支试管和那块白石,却看到斯特雷奇默默地拔开了试管的塞子。 “你怎么知道我渴了?”赫尔曼脸上仍然挂着和煦的笑容,从斯特雷奇的手中夺过了那支试管,一口喝下了试管内那清澈如水的液体。 水?斯特雷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明明记得自己拿起的试管内装着粘稠的液体,但现在那液体却不带一点儿粘稠的感觉,似乎就是一管很普通的清水。 “这是你为我准备水的礼物。”赫尔曼喝完水后,将试管塞进了斯特雷奇的口袋中。转身拿起了那支装有白液的试管和那块白石。 面对这位神秘的科学家,斯特雷奇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只能任由赫尔曼仔细地端详起自己的实验材料。 “真是有趣。”端详了约一分钟的时间,赫尔曼将试管和白石放回了桌面,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只圆柱状的便携式镜筒,将其佩戴在自己右眼的位置。 他轻轻地转动镜筒的旋钮,左右观察起两件材料,最后将白石放进了试管中,静置三分钟,继续观察起出现的变化。 “我大概已经清楚了。”赫尔曼摘下了镜筒,扭头对斯特雷奇道。 你清楚什么了?斯特雷奇实在不相信他能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解决这个困扰了无数人这么多年的难题。如果这个难题这么容易解决,那也就不会成为难题了。 “是吗?在你们这些弱者的眼中,原来这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啊。”赫尔曼惊讶地道。 如果赫尔曼没有做出那些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事情,他肯定会认为这个家伙根本不是什么科学家,只是一个疯子。 难道这就是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的典型例子?斯特雷奇突然怀疑自己可能根本不是天才,毕竟他自认为还没有疯得那么彻底。 “抱歉,毕竟强者和弱者根本不在一个世界。我们无法完全理解你们的苦痛,就如同你们无法理解我们的理想一样。”赫尔曼还想多说几句,但在少女地轻微拉扯下转换了话题,“我可以帮助你解析这些物质的存在机理,至于对你治疗白液病是否有帮助,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需要我支付什么报酬?”斯特雷奇并不认为面前这位青年会无偿帮助自己。 “聪明的弱者。”赫尔曼打了一个响指,“我当然需要你的帮助。作为强者世界的住民,我不能过多干预你们弱者的世界。所以我希望你能治好科勒的父母。” “只需要这样?”斯特雷奇无法理解赫尔曼这个疯、科学家在想些什么。 “是的。你获取到了名,而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这样一件双赢的事情,你应该不会拒绝吧。”赫尔曼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 我有拒绝的权利吗?斯特雷奇心中苦笑了一声。他完全相信只要稍微透露出拒绝合作的想法,面前这名疯狂的科学家就会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就范。 “那么我可以问一下,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作为强者,你肯定不会介意告诉弱者一些对他们没用的理由吧。”斯特雷奇小心翼翼地问道。 “因为我对科勒感兴趣,所以我希望借助你治好科勒父母的恩情与他搭上线。”赫尔曼回答道。 “好吧,我会在治好科勒父母的白液病后向科勒介绍你。至于他是否相信你,那同样不是我你能够决定的了。”斯特雷奇用赫尔曼刚刚的口吻回敬道。 得到了斯特雷奇明确的答复,赫尔曼伸出了手,道:“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斯特雷奇握住了赫尔曼的手。 …… 一天就这样在传授知识中度过。看着赫尔曼离去,斯特雷奇揉了揉被知识灌满而有些发胀的脑袋,低声嘟哝道:“真是难以消化,但确实对我的工作有很大的帮助。” 见天色已晚,斯特雷奇没有继续自己的研究工作,而是打算收拾一下桌面便回去休息。收拾到最后,他记起来赫尔曼将自己的试管当作礼物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他伸手想要将试管取出,却发现自己的口袋中根本没有试管,只有一块质地不算坚硬的团块。他猛地将团块拿出,发现那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球状纯金。 这就是赫尔曼所说的礼物。 第三百三十一章 阿卡丽歼灭战(一) 克里威亚坐在指挥舰的指挥室内,低头看着一份伊维斯传给自己的战报。从战报中,他得知伊维斯已经占领了莫克利,正在等待与后续的支援舰队汇合,然后兵分两路朝欧根坐镇的洛夏里和史特拉塞坐镇的斯科进军。 “那家伙的进度还挺快。”克里威亚轻揉自己的太阳穴,将放在一边的海图铺展在自己的面前。 此时克里威亚所指挥的舰队已经抵达了阿卡丽海域的边缘,大约再有一两天的时间便能进入重樱的三旗海域。 这一路上,舰队只在刚进入阿卡丽海域时,受到了塞壬与重樱的顽强抵抗,之后便再未受到过任何骚扰。 这不符合塞壬行事风格的异常让克里威亚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考虑到他们现在即将抵达三旗海域,哪怕莽如自己,他也不得不考虑采取一些防备措施,方便自己撤退至伊洛群岛与伊维斯的留守舰队汇合。 “指挥官,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在观察海图时,克里威亚听到门外传来了西雅图的声音。 在得到克里威亚的允许后,西雅图推开了指挥室的房门,看见克里威亚正在那里端详着海图。 “听说你与一位未知舰娘交手过,能再详细说一说当时的情况吗?”克里威亚抬起头问道。 西雅图不明白克里威亚为何要不时听一遍那件事,但既然这是指挥官的要求,她便回忆起当时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 克里威亚一边听着,一边低头看着那张阿卡丽和三旗海域的海图。在西雅图讲完后,克里威亚指着海图上的罗兹克问道:“你们能判断出那颗炮弹是从什么方向落下的吗?” 虽然西雅图当时正在主持庆典,但那个光点还是给了她十分深刻的印象。她走到海图前,在罗兹克港的西偏北三十度的方向画了一条笔直的斜线。 “如果炮弹没有自行改道的话,应该是这个方向。”西雅图并没有将话说死,毕竟以现在的技术,若对方不想让自己猜出炮弹的发射位置,完全可以依靠炮弹内置的系统使其运行轨道出现些微的偏离,最终导致敌方的判断出现失误。 克里威亚用手指在西雅图所在的那条线朝重樱的方向延伸,最后发现恰巧能与自己的舰队接触。他又仔细地回忆起最初的战斗,发现当初自己选择的突破点确实更加薄弱,而且现在想来确实有对方刻意如此的可能。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克里威亚连接上了花生,道:“改变航道,朝西行驶。” “指挥官,您认为我们的路线已经被敌方安排了?”在克里威亚下达完命令后,西雅图不太确定地问道。 “已经接近三旗海域,这种现象就很不正常了。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还需要进行验证。”克里威亚说道。 …… “克里威亚果然改变航线了。”赤城看向了正在一旁手中拿着一包薯片,喝着碳素饮料,以看电影的心态观看敌方动向的净化者。 “怎么啦?”净化者鼓着塞满了薯片的嘴巴睁着明黄色的大眼疑惑地问道,“这不是动动脑子就能想到的事情吗?” 赤城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个脑子可能有很大问题的塞壬,但考虑到双方的合作,赤城还是耐着性子道:“我无法理解你们为什么不对克里威亚进行哪怕一丁点儿的摩擦。这很容易暴露我们的目的。” 而且这让我们很怀疑你们塞壬的动机。赤城在心中默默地补了一句。 “为何要为了这种小事折损战力呢?他们既然进入了预定的航道,就算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也已经无力摆脱这条设定好的道路。他们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沉沦在这里,成为海底的沉沙,这不是更美妙吗? “比起怀疑母亲的安排,你们是不是也该行动起来了?记住这次行动的成功与否并不取决于我们,而是你们重樱。”净化者将杯中剩余的碳素饮料一饮而尽,自顾自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赤城一人在那里继续关注着克里威亚舰队的动向。 …… 周围是一片浓浓的海雾。当他们偏离了航线朝西行驶了大约三海里后,周围便升腾起一层淡白的雾气。一开始花生还不太在意,但随着继续朝西行驶,她发现海雾变得愈发浓厚,就连通讯器都只剩下杂音,失去了通讯的能力。 “大家停下来,这里有些奇怪!”花生停了下来,大声喊道。“花生姐姐,你在哪里啊。”这时花生听到了拉菲懒洋洋地声音。 “大家朝我这边靠拢!”这时克里威亚借助指挥舰上的扩音器喊道。他的声音在扩音器的作用下,足以覆盖自己的舰队。 循着声音,花生行驶到了指挥舰旁,看见了很多已经抵达指挥舰附近的伙伴。 “花生姐姐,你有看见拉菲吗?”本森焦急地问道。看着本森焦急的样子,花生摇了摇头:“我只听到过拉菲的声音,但一路上并未遇到其他人。不过我也并未遇见敌人,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吧。” “花生,你终于回来了。指挥官找你。”西雅图走到指挥舰的甲板上对花生喊道。 “我先去向指挥官汇报情报。”花生轻拍本森的肩膀,想以此稍微安慰本森。 进入指挥室,花生看到克里威亚正紧蹙着眉头,在屋内踱步。她完全你能理解克里威亚此时的焦虑。因为这是他们与塞壬战斗时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虽然塞壬造成了全海域的永夜,但大部分人都认为那是那座矗立于镜面海域上的那座高塔的功劳。而现在,他们没有发现任何预兆便身陷迷雾之中,这始料未及的状况不可能不对指挥官造成心理压力。 “拉菲没有回来。”花生如实禀告道。 这句话惊醒了克里威亚,他转身看向花生,问道:“你认为拉菲现在处于什么状态?” “永夜,浓雾。这很适合睡觉。”没等花生回答,克里威亚便抢先说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 阿卡丽歼灭战(二) 拉菲茫然地行走在迷雾中。就在刚刚,她听到了指挥官的呼喊,但就在她想要循着声音返回舰队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宛如堡垒的身影。 那个巨大的身影散发出幽蓝的光辉,在拉菲发现的一刹那,迅速没入了水中并发出了一阵阵令人心旌摇曳的低吟。在低吟声中,拉菲感觉自己的眼皮发沉,意识模糊,不消几秒便昏昏睡去。 当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与指挥舰的联系。 她试着用最大的声音呼喊,却久久未得到回应。脱离队伍的她没有慌乱,根据自己的记忆试图沿着原路返回。但在这片没有任何标志的海面上,拉菲很快便发觉自己完全迷失在了这里。 这一次拉菲彻底慌了。孤身一人身处这片浓厚的迷雾之中,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可能永远被困在这里的错觉。她咬了咬嘴唇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她环顾四周,不断地思考着该如何脱困。而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远处一点微弱的亮光。仿佛每一位溺水者都会抓住一切能抓住的物体一般,拉菲小心翼翼地朝光亮驶去。 随着前进,指挥舰和舰队的轮廓逐渐显露了出来。此时,拉菲终于放下了心,加速朝舰队驶去。 “拉菲!”焦急的本森看见拉菲,扑了过去,将她抱在了怀里,口中不断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大家都回来了吗?”拉菲总感觉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事情,但无论怎么回忆,她除了发现自己的记忆中出现了一块空白外,什么都想不起来。 “花生失踪了。”本森说道。 …… “你似乎并不了解拉菲,也不了解克里威亚。”在听到“克里威亚”给出的结论后,花生眯起了眼睛。她的周身浮现出一架架炮台,对准了那名幻化成指挥官的家伙。 “哈哈哈,这么快便露馅了吗?不过私下里,你似乎对克里威亚也不怎么敬重嘛。”在花生识破了自己的幻象后,“克里威亚”大笑道。 在笑声中,周围的场景开始扭曲,重新变成了一片苍白浓厚的雾气。在她的面前,一个白发白衣,明黄眸子的少女正斜躺在一个有着圆弧壳子,长有四支机械脚的奇怪设备上。 她用一只藏在长袖内的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一副有些迷糊朦胧的样子。 “审判机构,构建者。”她率先做出了自我介绍。 从未听说过的名字,新型塞壬高级精英单位?在对方自报家门后,花生无法从自己的记忆中寻找到任何有关构建者的信息,很快便有了这样的判断。 “我并不是一个多么喜欢战斗的人,如果你愿意与我一同前往悲歌之海。我不会难为你和你的伙伴。”构建者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道。 “如果我拒绝呢?”花生并不认为塞壬会如此好心。她很清楚一旦失去了自己,那么即便舰队摆脱了这片迷雾也大概率会被重樱和其他塞壬围攻,最后的结局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妥协便会有所改变。 “如同测试者说得一样呢。那么只能用强了。”构建者又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那巨大的椭圆光壳,闪烁起耀眼的光芒。 那淡蓝色光芒将整个壳子残缺的部分弥补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卵。构建者斜躺在光卵内,右手抬起,口中低喃道:“构建领域,血染之森。” 本来还算平静的海面开始剧烈翻涌。一棵棵高大扭曲的血色枯树从海面钻出。它们疯狂地吸食着周围苍白的雾气,凝实着自己根须所及的一切。 眨眼间,涌动的海面凝固成了一片坚实的血色土地,一棵棵高逾百尺的血色枯树肆意地张扬着自己那干枯扭曲的枝条。 身处这片扭曲怪异的森林内,花生察觉到自己的精力正在一点点地消散。 一颗颗早已装填好的炮弹飞出,轰炸在这片扭曲的森林中。在炮弹爆炸的灼热下,那些干枯的树木开始剧烈地燃烧起来,升腾起一片血红的烟雾。 在火海中,这些枯树响起了剧烈的嚎哭声。其中距离花生最近的那些枯树伸出了自己的枝条似乎要将她捆缚在原地,然而那些枯树的速度还是太慢了,花生轻巧地躲避开了这些枯树的攻击。 但就在那烟雾弥漫到附近后,花生突然闻到了一股呛鼻的气味。这股气味顺着自己的鼻子朝体内延伸,让自己全身因抽痛出现了些微的痉挛。 “这可不是幻觉。”见花生已经中招,构建者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形。她缓缓地走到了花生的面前,等待着花生完全失去战斗力。 “咔!”花生突然伸出了手。她的右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闪烁着寒芒的利刃。这把利刃轻易地刺入了构建者的防护罩中,将那层光卵从中间完全剖开。 “这……”构建者明显没有想到花生居然能轻易的破开自己的防御,但作为程序,她还是快速的分析出了此时的最优解。那颗光卵的四只机械脚开始飞快地朝后退去,想要远离这个有着恐怖破坏力的家伙。 “轰隆隆!”在构建者无法理解的轰鸣声中,花生的嘴角微微扬起,满含着杀意。她仰着头,用得意的语气道:“我可是在测试者和净化者的围攻中击杀过净化者的。” 伴随着又一声剧烈的轰鸣,构建者构建的领域开始崩塌。海面再一次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但花生却惊讶的发现苍白的雾气却并未因此消散。 “可恶!就差一点点。”隐藏于大海深处的构建者揉着自己发痛的脑袋,“不过这样应该也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给执行机构的那些家伙了。”说罢,她便隐没入了大海的深处。 白雾仍然存在,不过所有的通讯却恢复了正常。花生在顺利地找到了克里威亚后,将自己所遭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望着这片迷蒙的白雾,克里威亚不敢继续去赌。最后不得不返回了最初的航道。而这完全符合净化者和测试者的预料。 第三百三十三章 阿卡丽歼灭战(三) 落樱神社内,长门正微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跪坐在落樱神树前。 在她与落樱神树之间,摆着一张用香檀木制作的长条桌子。桌面上铺着一张鲜红如火的丝绸,其上摆放着两根香蜡与一些精致的重樱点心。 “愿天神护佑,大家能平安归来。”长门低喃数遍,睁开了眼睛。她抬起头仰望着那繁花遍布的茂密树冠,于空中轻划出代表天神永炽的符号。 倏忽间,神社内刮起了阵阵微风,将她垂落于肩头的几缕青丝吹起。她屏气凝神,拿起了一根桌面上的香蜡,点燃了那张名贵的丝绸。 火焰一开始很小,但借助那微弱的风势,越烧越旺,最后整张桌子完全燃烧起来,乍一看去,宛如一朵火焰之花在地面上舞动。 随着一切被燃烧成灰烬,长门站了起来,拿起早已放在一旁的扫帚,开始清理起地面上的灰烬与残渣。 “你们这正规的祈福仪式有点儿费钱啊。”君主斜倚在院墙上,饶有兴趣地看着长门。 “为了大家,这很必要。”长门清理完庭院,走到了君主的身旁。 “你越来越有神社巫女的风范了。”君主评价道。 对于君主的评价,长门一点儿都不在意,而是问道:“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你打算何时行动?” 为了救出三笠,长门这些日子按照君主的吩咐或有意或无意地对外表达出天神永炽对战争的厌恶态度。但她却未曾见君主有行动的迹象,这让担心三笠安危的她对君主颇有些不满,但碍于现在只能依靠君主,她又不得不将这些不满压下去。 “战争都还没有完全打响,急不来的。”君主当然看出了长门这个小丫头的心思,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回答道。 “唔~”长门捂着自己的脑袋,头顶上两只大大的尖耳朵颤动了一下。“所以你要等到什么时候?”长门问道。 “应该快了吧。”君主抬起头仰望着那棵参天的落樱神树,“你说你们的神真的会护佑你们吗?如果祂真的在护佑着你们,天城又怎会……”说到这里君主突然停了下来。 “天城?”长门曾在其他舰娘的谈话中听到过这个名字,据说她是赤城的姐姐,但因为一场罕见的灾难而殒命。具体的情况她并不清楚,而真正经历过那场灾难并幸存下来的只有三笠、赤城与加贺。 不过从未见过天城的她并不是很在意这些过去的事情,她更在意眼前那些关心自己,与自己谈笑的伙伴。所以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是为什么一名东煌的舰娘却似乎对当初那场大灾难有所了解。 “那场灾难死了不少人,所以你们的神真的会护佑你们吗?”君主似乎在刻意地回避有关天城的事情。 君主的话是如此尖锐,让长门不禁低下了头。她皱着眉头思索着君主的话,最后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倔强:“神灵也会有自己的取舍,祂只会在危及重樱根本的事情上提供帮助。” “那么你的祈求也就没有多少意义。毕竟你伙伴的生死还无法完全左右重樱的存亡。”君主道。 由于君主的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长门已经想不到该如何反驳她,只能低着头保持沉默。 “不过有所寄托总是好事,别太在意我说的话。毕竟你是侍奉神灵的巫女,怎么能没有一点儿特权呢?”君主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干涉别人的生活,补救道。 “但愿吧。”长门叹了口气,朝神社走去。 看着长门有些落寞的身影,君主摇了摇头,走到了那棵高大的神树下,仰望着那一朵朵灿烂鲜艳的樱花。 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心情导致的错觉,她总感觉树上的樱花比刚才暗淡了一些,似乎因为自己的话而出现了愧疚的情绪。 …… “你没事吧。”北卡罗来纳担心的看着剧烈咳嗽的花生。自从归队,花生便一直抱恙。剧烈的咳嗽声,让身为姐姐的北卡罗来纳总是分外忧虑。 “都是小问题,不会影响什么的。咳咳。”刚说一句话,花生便又猛烈地咳嗽起来。由于咳嗽,她的身体微微弯下,似乎要呕吐出什么。 “还说没事。你这让我很担心的!”北卡罗来纳为她斟了一杯水,一边轻拍她的背部,一边将杯子凑到她的嘴边。 “我会自己喝……咳咳。”花生想要伸手握住杯子,但由于咳嗽,她的动作被强行打断。 “不要勉强自己。”北卡罗来纳将杯子中的水缓缓送入花生的口中。 喝完了水,花生的咳嗽稍微缓解了一些。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们现在到哪里了?”由于身体的问题,她这些日子都是在指挥舰上休养,大部分消息都是从照顾自己的姐姐口中了解到的。 “快抵达三旗海域与阿卡丽海域交界处的南丁岛了。从拉菲她们传回来的情报可以得知,赤城正率领加贺、土佐、凌波、高雄等舰娘从重樱的宫城湾出发,同样朝着南丁岛驶来。似乎要跟我们在南丁岛进行一场遭遇战。” “没有发现当初偷袭罗兹克的那位神秘舰娘吗?”花生问道。 北卡罗来纳摇了摇头,道:“并没有发现那位舰娘。指挥官也很担心,所以扩大了侦查范围,试图寻找到那位舰娘的踪迹。” “我也出去看一看。毕竟我也经历了那次事件,也许能注意到一些别人不会在意的细节。”花生站了起来,想要离开屋子,却被姐姐拦了下来。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休养好自己的身体,毕竟根据列克星敦的描述,一旦与那位舰娘遭遇只有你和西雅图才有一战之力。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你必须养好自己的身体。”北卡罗来纳严词拒绝了花生的外出请求。 虽然真的想要外出,哪怕是身体抱恙,她也有着绝对的信心冲出去,但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坐回了床上,倒头躺了下来。 她轻轻地咳嗽了几声,低声道:“那个名叫构建者的家伙究竟做了什么?就连女灶神对我的病情都束手无策。只是休息真的能好转吗?” 花生根本不相信休息真的有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她的病情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也没有更加恶化。 现在的病情虽然不会完全影响花生与敌人战斗,但也让花生损失了大约百分之十左右的战斗力,这种不好不坏的状态是如此的恰到好处,就像是构建者有意为之。 而这也让花生产生了深深的忧虑,如同克里威亚所想一般,他们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塞壬和重樱编织出来的巨大罗网之中。 第三百三十四章 阿卡丽歼灭战(四) 仍然没有发现那名神秘舰娘的踪迹。 克里威亚站在指挥舰的甲板上,朝南丁岛的方向眺望。在乌云密布的永夜中,他勉强能看到那座距离舰队约有一日行程的小岛。 根据巴尔的摩等舰娘传回的情报,他知道重樱已经抵达南丁岛,他还知道今天必然会与重樱发生战斗。 百姓们对自己的期待、国家对自己的期许、白鹰国际地位的保证,让他很清楚这一战只能胜不能败。肩负着白鹰荣誉的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是如此沉重。 不过这些压力并未让他时刻处于焦灼中,反而让他内心有一点点激动。只要战胜了重樱,自己的事迹将会在白鹰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是他一生的追求,为了这次机会,他认为自己可以放弃其他任何事物。 在眺望了一阵后,克里威亚收起了手中的望远镜,朝指挥舰的一间休息室走去。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屋内传出,让克里威亚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他推开了门,看见花生正坐在床沿上,捂着嘴巴,似乎在干呕。 看到克里威亚走了进来,北卡罗来纳拿着水杯站了起来:“指挥官,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看看花生恢复得怎么样了。不过看起来状态不是太好。”克里威亚盯着花生有些憔悴的面容道。 此时花生的咳嗽缓解了一些,她放下手,从北卡罗来纳的手中夺过了水杯,喝了两口水,坐在床上道:“如果需要我加入战斗,这点儿小问题并不算什么。这一点您大可放心。” “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发现那名神秘舰娘。”克里威亚突然转换了自己的话题。 北卡罗来纳点头道:“确实,如果她一直不出现,我们就需要一直提防着这股力量,这会让我们一直处于被动。” “所以我想改变这个局面。”克里威亚说道。 “改变?”北卡罗来纳不清楚指挥官究竟能采用什么办法摆脱现在这个局面。 “通过指挥舰的侦查系统,我发现了一处能量异常的区域,我希望你能带领部分舰队朝那个方向进行一次详细的侦查。”克里威亚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张早已经准备好的海图,递给了花生。 花生打开了海图,看见克里威亚在目前所在这片海域的西北方向做了一个标记。那个标记所在的位置比南丁岛更加靠北,已经属于重樱的海域。 “如果想要侦查这个坐标点,我们需要绕过南丁岛。这很危险。”北卡罗来纳看到那个坐标后担忧地道。 “因为危险,才需要强大的舰娘执行任务,不是吗?”克里威亚看着花生说道。 “我替妹妹去执行这个任务。”北卡罗来纳想要从花生的手中夺过海图,却被早已发现的花生躲开了。 “既然是派给我的任务,我会好好执行的。不过我不需要多少战力,只需要十艘隐蔽性较高的量产舰。”花生说道。 “如果你需要护卫舰娘也可以的。”克里威亚说道。 花生摇了摇头道:“这些就足够了。毕竟这只是一次侦查任务。人数越多反而越危险。” “那么我现在便去为你选择十艘量产舰,越快出发越能避开重樱的主力。”得到了满意回答的克里威亚说完,便离开了休息室,前往指挥舰对那些无人量产舰进行筛选分配。 “你的病情真的没事吗?”在克里威亚离开后,北卡罗来纳担忧地看着花生。这几天的照顾让她很清楚花生的病情并没有花生自己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一次侦查而已。只要不发生战斗就是了,对此我还是很有经验的。”花生咳嗽了一声道。 “你啊,总是那么逞强。”北卡罗来纳叹了口气,将手贴在了花生的脸上,将她的嘴角往上推起。 “你做什么呢?”花生下意识地伸手要推开北卡罗来纳的手,但手臂抬起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任由自己的姐姐在自己的脸上胡乱比划。 北卡罗来纳嘟起了嘴巴:“临行前看看你的笑容嘛~要不你自己笑一个?”她的手离开了花生的脸庞,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脸。 笑一个?自从阿卡菲斯暴乱后,再未真心笑过的花生早已忘记了该怎么去笑。就算有笑容,她的笑容也总是对敌人带有杀意的冷笑,没有多少温情的成分。 她僵硬地抬起自己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这样可以了吧。” “算了,还是我自己动手吧。”北卡罗来纳撸起袖子,一副充满了干劲的样子。 在对花生的脸一阵折磨后,北卡罗来纳道:“每次我都这么说,你怎么就是学不会呢。难道就没有什么能让你开心的事情吗?” 如果梅尔卡芙兰·卢斯塔特还在的话……花生不自觉地想起了当初在研究院的那段时光。但是她很清楚那已经是一段无法返回的过去了。 “也许要等到没有战争吧。”花生低声喃喃道,随即转移话题道,“在我外出执行任务的这段时间,你便是这支舰队的大姐头了。记住遇事不要完全听从克里威亚的命令,尽最大的可能保护好妹妹们。” 花生的这些话让北卡罗来纳有些难以接受,她困惑地道:“指挥官难道会害我们?我们都是在为白鹰而战啊。” “如果我们的指挥官是伊维斯或者艾芙莉,我确实会很放心。但是很可惜并不是。”花生的话让北卡罗来纳更加混乱了。 “总之你记住我说的话,并尽可能执行就是了。对了如果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当然是为了白鹰。”花生补了一句。 “为了白鹰。”北卡罗来纳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的困惑神情消失了,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力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见说通了北卡罗来纳,花生终于舒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了很多。她站了起来,剧烈地咳嗽了两声道:“是时候出发了。希望我们都能平安。” 但愿如此。花生心中低叹道。 第三百三十五章 阿卡丽歼灭战(五) 南丁岛偏北的某处海域。 测试者顶着两个永远不会褪色的黑眼圈,站在海面上指挥着低级精英塞壬单位建造着一座半径约十海里的荒凉小岛。 看着这座已经初具规模的人造小岛,测试者张开了一直握着的右手。在她的手心中,躺着一颗散发着浓郁馨香的粉嫩种子。 那颗种子一开始还很暗淡,但接触到海风后,一抹微弱的淡粉色荧光便迅速覆盖住了它的表面,形成了一根由微光组成的嫩芽。 “能量的逸散应该足够了,他们可真是磨蹭啊。”测试者握紧了右手,熄灭了那枚种子逐渐成长起来的微光。 “这就是你们当初对企业的承诺?”黑方舟突然从空中降下,一手扛着猎枪,一手搭在腰间,目视着那片寸草不生的人造岛屿。 “连通时间的节点留不得一点马虎。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拥有单向穿梭能力的奇异点。更是不能存在计算的偏差。”虽然很不情愿,但测试者还是为她解释道。 不过黑方舟显然对测试者的解释不感兴趣。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道:“总感觉我们亏了。不过无所谓了,高雄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过来了,毕竟她很在意海若。” “然而无论你们付出多少努力,在主的眼中一切都不会有所改变。”测试者扭头看向了她,发现她正用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后背。 “我一直很好奇你们这些塞壬高级精英究竟比那些杂鱼强多少。尤其在我得知观察者独自一人回收了厌战后,我对此更感兴趣了。”黑方舟的手指搭在扳机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解放权限需要母亲的同意,所以你的所有行为都是没有意义的。”测试者面对黑方舟的猎枪,面不改色地道。 听到测试者的解释,黑方舟一脸无趣地放下了手中的猎枪,她脚尖轻点海面,飞到半空中道:“根据我的侦察无人机传回来的情报,花生将会在一小时内抵达这座岛屿,你也尽快做些准备吧。” 说罢,她的身体便没入了乌云中,失去了踪影。 “终于快来了吗?”测试者低声自语道。由于时间紧迫,她没有耽误时间,缓缓地朝那座无人的荒岛驶去。 在行至小岛正中心处后,她停了下来,将手中握着的那颗粉嫩漂亮的种子扔在了地面上。 那颗暗淡无光的种子在脱离了测试者的压制后,微光透过表皮散发了出来,只是一瞬间便形成了一根约十厘米长的柔嫩枝条。当接触到地面后,它那由光芒形成的虚幻根须便迫不及待地插入泥土中,汲取着这片荒芜岛屿上的营养。 由粉色荧光组成的嫩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只消片刻便让这片荒芜的小岛拥有了盎然的生机。 测试者抬起头,望着那棵已有数米高的光树,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兴奋的神色。 奇异点“樱花”的第一步终于完成了。 …… 望着远处那棵突然冒出的粉色光树,花生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让她想到了皇家洛克斯海域内那座由光芒组成的墓碑。虽然从目前的资料看,这些被称为奇异点的事物似乎只是一些摆设,但没有人会真的认为塞壬只是单纯地为海面上增添一些景致。 周围没有任何敌人的信号。在第三次确认雷达信息后,花生抵达了那座布满了奇怪的光之植物的无人荒岛。 她从自己的衣服上撕扯下一块碎片包住了自己的左手,俯身摘下了一株粉嫩的荧光之草。 触感柔软,如同真实的嫩草,但随着草的根须与地面脱离,那棵嫩草便化为了四散纷飞的粉色光点,并重新汇聚于原处。 花生眉头微皱,有些无法理解这种现象,但她并没有在原处停留,而是朝着那棵已经有数十米高的巨大“樱树”走去。 随着靠近,花生嗅到了一股越来越浓郁的馨香。当她距离那棵“樱树”只有数十米之遥时,那股馨香浓烈得让花生差点儿背过气去。 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当她缓过气后,抬头发现那棵巨大的“樱树”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她分外熟悉的曼妙身影。 她那一头微卷的长发用一根红色橡皮筋随意地扎起来,身穿一件已经不知浆洗了多少遍的白色大褂。 虽然她正背对着自己,但日日想念她的花生还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站在树下的女子正是在阿卡菲斯暴乱中死去的梅尔卡芙兰·卢斯塔特。 “你们怎么来了?”这时梅尔卡芙兰也发现了她们,转身朝着她和企业露出了浅浅地微笑。这一刻,花生感觉自己突然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段虽然平淡无波,却无比怀念的时光。 她下意识地走了过去,伸出自己的双手,像是一个孩子一样紧紧地抱住了对方。后者明显对花生的怪异举动感到奇怪,愣了一下后,便轻拍起她的后背道:“不要怕,有我在没有谁能伤害你们的。” 不过她的安慰并没有起作用,花生如同一个孩子一样将自己的头埋在了她的怀中,哭声中伴随着几声咳嗽。 “你看看这是什么?”梅尔卡芙兰抽出一只手在自己的口袋中摸索了一阵,取出了一个每一面都有着不同色块的正方体。 由于实验尚未完全结束,花生和企业还不能离开研究院,所以只要她有时间,总是会从研究院外面带来一些小玩意儿。这些小玩意儿偶尔是一些食物,不过更多的是玩具和一些较为浅显的科普读物。 “我想听您讲故事。您还记得那个有关娜芬的故事吗?您还没有讲完。”花生抽咽着道。 听到花生想要听这个故事,她笑着道:“这个故事还很长,我们坐在那边慢慢讲吧。”她指着不远处的合金长椅道。 花生轻咳一声,点头同意了她的建议。梅尔卡芙兰坐在长椅上,状若回忆地眺望着远处的一栋栋摩天大楼,道:“我记得上次讲到了娜芬与一个男孩成为了朋友,并成功保护住了他们自己的家乡。不过很可惜,这美好的生活很快便结束了,被一位名叫拉克亚的外来者完全地打破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阿卡丽歼灭战(六) “最后拉克亚带走了娜芬,而失去了娜芬庇护的小镇则渐渐失去了活力,沦为一座死镇。”梅尔卡芙兰用了很长时间,终于将这个故事讲完了。 “小男孩也死了吗?”听完这个故事,花生不禁问道。 梅尔卡芙兰摇了摇头:“娜芬留下的一片花瓣保住了小男孩的性命。在噩耗发生后,小男孩离开了这座小镇,孤身一人踏上了寻找拉克亚与娜芬的旅途。” “最后他找到娜芬了吗?”花生追问道。对于这个问题,梅尔卡芙兰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不清楚,毕竟这只是个故事,而故事有时候并没有一个真正的结局。” 不知道为什么,花生感觉梅尔卡芙兰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似乎在刻意的回避。不过花生并不是很在意,毕竟能够与她再一次见面已经是一件足够令人开心的事情了。 她伸出手握住了梅尔卡芙兰略显冰凉的手,低声道:“谢谢您当初的陪伴,我多希望这是真实的啊。” 说罢,她周身的炮台突兀地显露了出来,对准了正愕然看着自己的梅尔卡芙兰。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炮火完全淹没。 随着自己视线内的一切事物如同镜面一般破碎后,花生发现自己仍然站在那棵巨大的“樱树”下。不过与之前不同,那棵“樱树”不再是由纯粹的粉色光芒组成,而是从躯干到枝桠和叶片呈现出一幅幅不同的景象。 这些景象被树干的褶皱、叶片的纹理划分成无数的小块,每一个独立的小块都有着一幅幅不一样的景色。 “这是天城还活着的那段影像?不,我印象中没有发生过这件事。”花生粗略地看了一眼,发现其中有一小部分能与现实世界匹配,更多的则是自己从未听闻的事情。 其中有天城怀抱赤城面对企业的画面;有一个身穿白色牧师袍的男子俯身亲吻处于沉睡中的妖媚魔女的画面;有身处百花之间,轻抚竖琴的少女正巧笑嫣然地弹奏着乐曲的画面。 虽然每一个画面都显得破碎支离,但花生却能感受到每一副画面都显得那么的美好却又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为什么要亲手打破我为你编织的美好幻境?在其中沉沦,然后被我带走不好吗?”就在花生被那棵“樱树”上的画面完全吸引住的时候,测试者从“樱树”的另一侧走了出来。 “你们似乎很了解她。”花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不回答别人的问题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不过无所谓了,我只负责把你带回悲歌之海,其余的事情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测试者耸了耸肩。 “至于我为什么清楚这件事,那都是因为有某人帮助。不过你并不需要知道那个人是谁。”测试者刚说完,花生便听到了远处响起了一阵阵炮火的轰鸣声。 克里威亚指挥的舰队已经与敌方发生了正式的交锋。 一想到敌方拥有一名未知的强大舰娘,花生并不打算在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奇异点与测试者缠斗。她将在与测试者对话时装填好的炮台对准了连舰装都未展现出来的测试者,发动了一轮猛烈的炮击。 炮弹准确的命中了测试者所在的那片区域,荡起了一阵烟尘。花生趁着这个机会,极速后退,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便退到了小岛的边缘。 “啪啪啪。”在她的身后响起了鼓掌声。花生心中一凛,身体条件反射般地朝左侧弯下,躲过了那一颗颗足以致命的子弹。 “看来克里威亚的想法是对的,你们看重的果然是我,而不是舰队本身。”花生扭过头看到了那位手中拿着一把漆黑猎枪,样貌酷似皇家方舟的舰娘。 “对付她们轻而易举,所以先把你拿下更加迫切。”黑皇见一击不中,并未展开下一轮攻击,而是吹了吹冒烟的枪口,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脸色并不太健康的花生。 “咳咳~”由于刚刚一系列的动作,花生又一次咳嗽了起来。“构建者也是够认真的。不过对付你这样的顶级漾造舰认真一些确实是必要的。”黑皇这一次没有放过机会,手中的猎枪再一次瞄准了花生,射出了一颗颗漆黑的子弹。 而在发射子弹的同时,她的另一只手挥动,从袖口中飞出了一架又一架无人机。花生捂着自己的嘴巴,忍着想要咳嗽的不适感,拼尽全力躲开了黑皇射出的子弹,而炮台则全部扬起,对准了无人机进行了一轮全方位的扫射。 一架架无人机被击毁,但仍然有少部分无人突破了花生的封锁线,发射出早已装填好的鱼雷。 一阵爆鸣声响起。花生勉强躲开了黑皇的攻击。她弯着腰强忍着喉咙的不适,对准了还未准备好下一轮攻击的黑皇。 “噗!”花生突然后背一凉,想要躲开,但由于身体的不适,哪怕意识到攻击的到来,却仍未完全躲开。 她的肩膀被测试者手中的利刃划破,鲜血顺着肩膀的伤口流淌而下,于地面形成了一小滩血泊。 “你很碍事。”黑皇拿起猎枪对准了花生身后的测试者。 “这是我的任务,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面对黑皇的猎枪,测试者没有丝毫畏惧,踏前数步,想要将花生抓住。 黑皇轻哼了一声,将猎枪收起,用看戏的态度看着下方的二人。 虽然受伤,但花生并未完全丧失战斗力。而测试者又不像观察者与厌战战斗那次,得到了母体解放限制的许可。所以花生并不完全处于下风。 而现在黑皇似乎因为测试者的举动而处于看戏的状态,让她察觉到这可能是自己逃脱的唯一一个机会。 她装出一副已经无力再战的样子,等待着那唯一的时机出现。果然测试者因为急于回收花生,并未看出她此刻的伪装,欺身直进,势要将花生抓获。 在测试者的手即将抓住花生的那一刻,花生的所有炮台对准了测试者的头部,进行了一轮最为猛烈的轰击。 炮弹于她的身前炸裂,花生收起了自己的全身舰装,任由爆炸轰击在自己的身上,借助爆炸的冲击落入了海中。 第三百三十七章 阿卡丽歼灭战(七) 在远离战场的某处海域,黑企正漂浮在空中,眺望着远方的战局。在她的身旁,一颗散发着淡白色荧光的球体悬浮在她的肩头上方,正是那颗白夜女神。 “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黑企扭头看向了白夜女神。白夜女神散发出的荧光出现了些许波动,变得暗淡了一些。 “我似乎认识她。而你……为什么不帮她?”在白夜女神混乱的记忆中,它模糊地认为黑企认识花生。但在花生遭遇危难时,她就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分毫,这让本就思维混乱的它更加的混乱。 “如果有用就好了。”黑企叹了口气,眺望着那棵巨大的“樱树”。 “你知道这个奇异点代表着什么吗?”黑企突然问道。 “代表什么?”由于自身思维的混乱,它根本不愿意去思考这些问题。 “美好与破灭。” …… 花生拖着受伤不轻的身体从水面下钻出。她晃了晃脑袋,将脸上的海水甩去,朝四周望了望。 并没有发现测试者与那名神秘舰娘的踪迹。不过花生并没有因为甩开对方的追捕而感到高兴,而是愈发地忧心。 为了拖住测试者与神秘舰娘,她故意沿途留下了不少的痕迹。但现在对方明显没有循着踪迹而来,那唯一可以说明的便是她们发现了自己的图谋,决定率先击溃克里威亚指挥的舰队。 “咳咳~”花生捂着嘴巴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低下头看了看染上了鲜红血液的手掌。“希望还来得及。”花生抬起头,抹去了嘴角的血液,唤出了全身舰装,朝那片正在交战的海域驶去。 …… “赤城姐姐,我们快挡不住了。我们是不是被塞壬那帮家伙骗了?”如月带着哭音地说道。 赤城望着这漫天的炮火,眼中带着浓浓的纠结之色。她何尝不清楚继续抵抗得到的只会是更加巨大的败局,但她同样记得净化者最后留下的那句话。 不计一切代价将克里威亚的舰队挡在南丁岛外。 要不要赌一把?赤城咬着嘴唇,一时无法做出最终的抉择。 “再坚持一刻钟,若塞壬仍未派出支援部队,我们便朝重樱撤退。”赤城最后决定再相信塞壬一段时间。 “可是我们的防线已经……”如月的话尚未说完,通讯的另一侧便传出了剧烈的爆炸声,之后通讯器便失去了与如月的连接。 “如月!如月!”赤城大声地朝通讯器喊叫,然而传回来的却只有一阵滋滋啦啦的杂音。她站在南丁岛的岸边,朝如月所属舰队的方向望去。 只见重樱的阵线闪烁着炮弹的火光,将那片永无白日的夜色染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在这片虚假的白昼中,数架无人机正在高空盘旋,不时抛下一颗又一颗鱼雷或者航弹。 看着这一幕,赤城握紧了自己的手。这一刻她有着自己前去参战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她便感觉到有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肩头。 “姐姐,土佐那边的防线交给我就好了。虽然我也许做不到扭转败局,但再坚持一刻钟的时间还是做得到的。”加贺及时地制止了赤城的冲动。 作为这次作战的总指挥,赤城也清楚自己不能在这个关头出问题。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从衣服口袋中取出了几片纸飞机,朝空中扔出。 “带着他们一同过去吧。”赤城指着那些由红纸变化而成的无人机道。 得到了赤城同意的加贺没有耽搁,指挥着赤城交予自己的无人机与部分量产舰朝即将崩溃的土佐防线而去。 行至半途,加贺看到了一个柔弱娇小的身影漂浮在浪花翻涌的海面上。见到此景,加贺不自觉地加快了自己的速度,朝那个身影靠拢。 终于抵达了那名少女的身旁,加贺将遍体鳞伤的如月轻轻抱起,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虽然呼吸很微弱,但还活着。 “如月,你听得到吗?”加贺轻声呼唤道。 “加、加贺姐姐?”本已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如月听到加贺的声音,突然精神了一些。她试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已经连抬起一丝缝隙都做不到了。 “救救姐姐,救救土佐姐姐。”如月用低哑微弱的哭声说道。 “我这就过去。”加贺说完这句话便发现如月已经因用尽力气完全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加贺握紧了自己的手,牙齿轻咬着嘴唇。她快速地指挥一艘量产舰将急需治疗的如月送往南丁岛,自己则全速朝防线奔去。 “轰隆隆!”炮火的轰鸣伴随着浓郁的硝烟味道,刺激着加贺的五感。悬浮于海面的悬浮物质,还有一具具受损严重的尸骸则刺激着加贺的神经。 其中有睦月的,有初霜的,有白露的。那些在自己印象中总是带着笑颜的鲜活生命,此刻成为了一具又一具冰凉的尸体。 曾经与塞壬作战从未出现过的惨重伤亡居然出现于与曾经盟友的战斗中。这让加贺感觉可笑与可悲。 “你认为战争会有终止的那一天吗?虽然这样说或许很自私,但我真的认为共同与塞壬战斗的这段时光才是我们最美好的时光,所以我从心底里不希望塞壬被我们消灭。”她的耳边回荡起天城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当初她还完全无法理解天城那段离经叛道的话语,但此刻她却深深地认同起那段话中蕴含的道理。 “一切都是为了重樱。”加贺闭上眼睛低声默念了一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予自己继续战斗的理由。 在心情得到稍许平复后,加贺循着侦查无人机发现的踪迹一边尝试回收战友的尸体,一边寻找着可能仍然幸存的伙伴。 “这里就只剩下你一人了,何必要死战呢?”不远处传来了巴尔的摩惋惜的声音。 “这是我的任务,只要我还存有一口气,你们便休想通过这里。”土佐的声音显得虚弱无力,似乎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创伤。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巴尔的摩叹了口气:“指挥官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实在是抱歉,我们必须通过这里。” 第三百三十八章 阿卡丽歼灭战(八) 土佐并不清楚赤城为什么会听从塞壬的建议。虽说南丁岛是重樱的主场,但她认为仅仅凭借主场的优势,并不能为她们的战斗带来多少帮助。 在出发前的几天,她曾多次提议让塞壬先派出一支舰队用于展现双方合作的诚意,赤城也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但之后此事却不了了之。 作为提议人,她当然十分在意此事,但每一次询问得到的答案却总是一个——我还在与他们交涉。 眼见出发日即将到来,土佐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提议恐怕已经被塞壬否决,而赤城之所以一直用那模糊的话搪塞自己,只是没有想好该用什么话回答这个问题。 所以最后那一天,她放弃了询问,而也正是那一天,她看到赤城的神情比前几日放松了一些。 作为塞壬与重樱连接的枢纽,赤城面对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这真的能拯救重樱吗?土佐从短暂的回忆中清醒过来,望着那片被战火洗礼的海面,又望向面前炮台相向的巴尔的摩等曾经共同作战的盟友。 我为什么要面对这些?土佐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这样的念头,然而当这个念头刚一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便于心中涌现,让她不敢在这个问题上进行深入的思考。 她举起了手中的太刀,周身本已隐没的炮台再次浮现。她的眼神略显幽深,用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冰冷语气道:“既然如此,那么只能一战了。” 见土佐已经做出了决定,巴尔的摩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朝空中挥了挥手。得到了信号的香格里拉等舰娘与巴尔的摩一样有着同样的心情,但指挥官的命令是她们不能违抗的,所以纵然她们有多不情愿与这位昔日战友炮火相向,仍不得不遵照指挥官的命令朝南丁岛突进。 一次,两次,三次。土佐拖着重伤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躲开了那足以让自己完全失去战斗力的轰炸,并不时用炮火阻碍那些想要摆脱自己,朝南丁岛驶去的舰娘与量产舰。 然而她的体力终究是有限的,在第四次成功阻碍了巴尔的摩的突破后,土佐感觉自己的喉咙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可抑制地涌出。 与此同时,一股遍及全身的无力感让她就连站着都难以做到。她全身一软,瘫倒在了海面上,嘴中涌出鲜红的血液。 力量终于耗尽了吗?土佐仰躺在海面上,意识出现了模糊的迹象。她眼睁睁地看着一枚航弹从高空中落下,即将准确的命中自己的身体。 也许这样也好。在航弹命中自己身体的那一刻,土佐冒出了这样的想法。随即那颗航弹被引爆,撕扯着她那已经残破不堪的躯体。 “妹妹!”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的耳边响起了加贺因悲伤与后悔而有些颤抖的声音。 她扭过头,透过爆炸的火光看到了正奔向自己的加贺,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抱歉,还剩十分钟。 …… “轰隆隆!”看着自己曾经的妹妹被航弹的爆炸完全吞没,加贺难以遏制的产生了悲伤、后悔与愤怒的情绪。 如果她再早一些出发,也许就能改变这一切。但她很清楚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她只能面对这样的结局。 然而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保持理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面对这样的情景,饶是以她的沉稳,此刻都能感受到内心深处的愤怒正在喷薄而出。 她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爆炸的余波中,将遍体鳞伤的土佐抱在怀中。 “你们!”加贺的眼中燃烧着烈焰,让巴尔的摩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巴尔的摩!小心!”在巴尔的摩因为加贺的注视而脑袋出现短暂空白的瞬间,她听到了香格里拉的喊叫。 然而就算清醒过来,巴尔的摩也根本不可能躲过加贺早已准备好的进攻。 一颗颗航弹和鱼雷从高空落下,准确地命中了巴尔的摩所在的位置。巴尔的摩见无法躲避,将炮台收拢,围绕住周身,勉强抵挡住了这一波攻击。 然而加贺也很清楚想要完全击溃巴尔的摩并不会那么简单。在巴尔的摩因炮台而视线受阻的这段时间,加贺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张张剪成虎豹形状的蓝色纸张。 她口中默念了几句重樱本地的方言,那些蓝色纸张便散发出幽蓝之光。在光芒的包裹下,那些纸张逐渐膨大变色,最后变成一只只足有数米高的雄壮虎豹。 那些虎豹刚刚成型便张牙舞爪的扑向了巴尔的摩。而巴尔的摩此时刚刚抵挡住航弹和鱼雷的爆炸,炮台出现了严重的损伤,一时间无法进行有效的反击。 香格里拉指挥靠近巴尔的摩的数艘战斗机,正要对那些虎豹进行攻击,却被不知何时出现了带有些微红色的战斗机拦住了。 眼见那些虎豹即将扑到自己身上,巴尔的摩调转炮台,其中两座炮台的炮管出现了耀眼的红芒。 在那红芒遍及炮台全身后,巴尔的摩毫不犹豫地将这两座炮台与自己的联系切断,与此同时。她旋转自己的身体将脱离控制的两座炮台依靠惯性抛出,恰巧落在了其中两只长着血口的虎豹的嘴中。 两声震耳的轰鸣,那些扑向自己的虎豹身体破碎,化为漫天的蓝色纸屑。而巴尔的摩剩余的炮台则在这次的爆炸中完全报废。 她微微气喘,没有任何犹豫在香格里拉派出的第二波无人机的保护下朝后方撤退。 加贺咬着牙,将土佐放在了身旁的量产舰上,孤身一人朝巴尔的摩冲去,势要将对方留在这片海域。 炮火纷飞,轰鸣不绝。加贺顶着香格里拉与拉菲的攻击,来到了巴尔的摩的身旁。而就在这时,她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抱歉。”巴尔的摩低声道。 “轰!”水下突然冒出了数颗鱼雷,并于自己脚下引爆。加贺没有时间思考,从怀中掏出了一沓蓝色的各样纸张,朝周身抛洒。一片片散发出蓝光的纸张连接成片,形成了一道不算坚固的蓝光护盾。 在爆炸中,加贺的护盾被撕裂,身上的衣服被爆炸余波撕扯得破烂不堪,就连身上雪白的肌肤上都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大青花鱼?”加贺低头看了眼脚下,然而那艘潜艇并未浮出水面,似乎正在等待下一个时机的出现。 “放弃吧,虽然你很强,但一打四你没有任何赢的机会。”在大青花鱼的攻击掩护下,巴尔的摩成功地撤回到了香格里拉的身旁。此刻,她的脸色因为刚刚的战斗显得颇为苍白。 “可恨,不过我也不想继续纠缠了。”加贺虽然愤怒,但很清楚以现在的形势,继续纠缠只会送掉自己的性命。权衡再三,加贺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好吧,毕竟时间已经到了。” 塞壬的援军仍未赶到,是时候撤退了。她的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悲伤,她感觉为了塞壬那些不守信用的家伙,不值得牺牲那么多伙伴。 “这么好的机会,恐怕到时候肯定会被指挥官痛骂一顿。”看着转身离去的加贺,香格里拉说道。 “所以你想把加贺留在这片深黑的海域吗?”巴尔的摩扭头看着香格里拉。她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是那么残忍的家伙。” “所以……”巴尔的摩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一痛。她低下头看到自己心口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弹孔。 “敌袭!巴尔的摩艰难地喊道,她抬起头朝空中看去,只见一位酷似皇家方舟的神秘舰娘正端着猎枪,瞄准着自己。她的呼吸逐渐急促,意识开始模糊,最后在香格里拉的呼喊中陷入了沉眠。 塞壬的支援到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阿卡丽歼灭战(九) 虽然从未见过这名舰娘,但由于黑皇并未做任何伪装,香格里拉还是很容易便能认出这名舰娘便是西雅图口中谈及的那名神秘舰娘。 考虑到双方实力的差距,香格里拉抱住了昏厥的巴尔的摩,对身旁的拉菲道:“我负责断后,你尽快将这里的情报转告指挥官。” “好的。”拉菲知道现在不是争论谁断后的时候,调转方向朝北卡罗来纳带领的舰队驶去。 看着拉菲离去的背影,香格里拉也做出了自己的应对。她身旁的停机坪舰装上一架架无人机飞出,笔直地朝黑皇飞去。 面对飞驰而来的无人机,黑皇仍悬浮于原处。“砰砰砰!”数颗子弹从那细长的漆黑枪口中飞出,准确的命中了一架又一架无人机。 伴随着爆炸的轰鸣,被命中的无人机连同被爆炸波及的无人机尽数坠落,但爆炸形成的烟雾却遮挡住了黑皇的视线,让他一时间难以看清对方撤退的路线。 “真有意思。”黑皇收起了端枪的姿势,右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随后,一道鲜明的火光从不远处亮起。黑皇的嘴角微扬,将手中的猎枪抛飞至空中。 那把猎枪在空中幻化出数道虚影,这些虚影不断在空中调整位置,最后形成了扇形的结构,其圆心正是那处火光闪烁的位置。 黑皇左手朝前轻轻一扇,那些猎枪的枪口中爆发阴沉暗淡的灰黑色光芒。 看着那道火光被灰黑熄灭,黑皇低声自语道:“应该差不多了。” …… “可恶!花生难道连这点儿时间都争取不到吗?”得到拉菲传回的消息,克里威亚极其克制地安慰了拉菲,但在通讯结束后不久便愤怒地大骂起来。 从身处迷雾的经历中,克里威亚敏锐地发现了塞壬的主要目标并不是整个舰队而是花生。所以他才有了让花生作为引诱塞壬和神秘舰娘的诱饵,深入南丁岛周边异常海域的决定。 他本以为以花生的实力,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但也绝对能争取到让他击破重樱舰队,占领南丁岛的时间。 然而现在拉菲传回的消息表明塞壬舰队已经加入战局,这完全破坏了他的计划。 他焦躁地在指挥室踱步,最后拿起了别在腰间的通讯器,尝试与香格里拉联络。 然而通讯器的另一侧却久久没有回复。这印证了克里威亚的想法。一股无名的怒火在他的胸中燃烧。他用力地将通讯器砸在了地面上,破口大骂道:“一群废物!” …… 在摆脱了黑皇后,拉菲停了下来,呆愣愣地朝远方望去,那个方向正是自己之前所在的战场。此时那里已经没有了呼啸的炮弹,没有了翱翔的无人机。这令人恐惧的寂静,让拉菲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好冷。”拉菲低声自语道,她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棕色玻璃瓶,用力将上面的软木塞拔掉,朝嘴中倒了一口鲜红如血的液体,似乎这样便能让自己暖和一些。 喝了一半,拉菲将剩余的红酒倒入了海水中。“拉菲永远跟你们在一起。”拉菲说着,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你说名字啊。我还活着呢。”这时大青花鱼浮出了水面。由于刚刚从海面下钻出,她全身湿漉漉的,但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并不比拉菲好。 “你还活着!”拉菲惊讶地道。当时,拉菲不经意地回头看到了怀抱巴尔的摩的香格里拉被数道灰黑色的激光命中,全身出现了数个冒着黑烟的贯通伤,然后她便满含着诧异与不甘倒在了海面上。 她本以为身处战场,尚未撤离的大青花鱼也会如此。 “你不想看到我吗?不过也确实是这样,她似乎并不打算赶尽杀绝,要不然我早就被那个可怕的家伙杀掉了。”一想到黑皇那冷漠的一瞥,大青花鱼便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后怕地道。 “指挥官接下来有什么命令吗?”大青花鱼不愿意再谈起刚刚那段不愉快的经历,转而问道。 拉菲摇了摇头道:“指挥官安慰了我几句便让我停在原地接应北卡罗来纳带领的舰队。。” “他没有让我们直接去支援北卡罗来纳姐姐?”以大青花鱼对克里威亚的了解,她以为克里威亚肯定会趁那名神秘舰娘尚未赶来,集中兵力强行突破高雄的防线。 “没有。”从悲伤中稍微缓过来一些的拉菲也从克里威亚的命令中察觉到了一丝不正常。 以克里威亚的性格,只要有一点儿胜利的希望,他便会不顾一切地押上全部的底牌。而现在他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也就是说在他的眼中…… 没有一点儿胜算。 …… “指挥官让我们撤退。”北卡罗来纳接到了克里威亚传回的信息,对正在身旁护航的西雅图道。 “撤退?”听到北卡罗来纳的话,西雅图不禁朝南丁岛的方向望去。她还清楚地记着克里威亚交付给自己的任务。一旦接收到花生传向指挥舰的通讯,她便会第一时间脱离战场,前去支援花生。 而现在她什么通讯都没有接到,反而是北卡罗来纳转告给自己指挥官的信息。这让她不禁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 “你刚刚受的伤没事吧。”看到西雅图的脸色有些发白,北卡罗来纳关心地问道。 “没事,那么我们开始准备撤退吧。”西雅图并没有将自己的任务和猜测说出来,害怕让身为花生姐姐的她因为担心而在撤退中出现意外。 见北卡罗来纳没有对此事追问下去,西雅图松了口气开始准备最后一轮攻击,为撤退留出足够的时间与空间。 北卡罗来纳同样如此。她望着高雄带领的已经被她们攻击得不成样子的舰队,低声道:“控制一下火力。” “我知道。反正是撤退,放点水指挥官也不会说什么。”虽然西雅图本人从未与重樱并肩战斗过,但她从其他舰娘口中了解过那段时光,所以很清楚北卡罗来纳现在的心情。 正当一切准备就绪,西雅图有秩序地组织着舰队在北卡罗来纳的炮火和自己的防空火力下撤退时,从南丁岛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鉴于塞壬和重樱签订的盟约,你们可不能这么简单的离开啊。否则我很难办的。” 第三百四十章 阿卡丽歼灭战(十) 伴随着测试者的笑声,一道粗如水桶的白色激光越过已经溃散的重樱舰队,迅疾地飞奔向正位于最前方的北卡罗来纳。 不过在听到笑声后,北卡罗来纳便开始警戒周围的变化,所以这道缺乏变化的激光并未命中北卡罗来纳,只是让海面升腾起一阵淡白的薄雾。 “西雅图,能确定测试者的位置吗?”北卡罗来纳很清楚测试者的实力,没有丝毫耽搁地向西雅图问道。 “根据雷达显示,测试者应该在那个方位。我们现在怎么办?”西雅图指着南丁岛偏东的方向问道。 “你和我负责断后,其他舰娘指挥量产舰撤离。”与测试者有过几次接触的北卡罗来纳很快便给出了自己的方案。 “好的。我这就让本森负责后续撤退事宜。”西雅图虽然并不是很清楚测试者的实力,但从北卡罗来纳严肃的神情可以看出测试者比起那些普通量产精英单位要强许多。 “那么尽快,我会拖住测试者一段时间,等你交接完任务,我们务必要将测试者留在这片海域。”北卡罗来纳说完便脱离了舰队,孤身朝溃散的重樱舰队驶去。 “我们又见面了呢。”测试者脸上挂着浓浓的黑眼圈,浮现出一抹阴恻恻的笑意。然而她刚说完,等待她的并不是北卡罗来纳的回答,而是一轮猛烈的齐射。 “互相射击以示友好吗?”由于距离太近,测试者并没有多少躲避的时间。她身后的舰装突然裂解,形成了一个将全身围拢的半圆形护罩,抵御下了这一轮在她眼中没有多大威力的轰炸。 北卡罗来纳当然清楚自己的炮击很难破掉测试者的防御。抓住测试者抵挡炮弹的机会,她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一枚迷你型炮弹。 这枚炮弹是出航前花生交给自己的,其威力大约与花生的一次普通炮击持平。她将这枚炮弹装填进自己的炮台中,对准了测试者的护罩,将其发射了出去。 “轰!”一阵剧烈轰鸣声中,测试者发现自己的护罩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她愕然地看向北卡罗来纳,随即露出了笑容:“有点儿意思了。” 她将出现破损的舰装重新聚合成炮台,但在这轮空档中,北卡罗来纳将早已装填完毕的炮台对准了测试者进行了第二轮齐射。 海水在炮弹的轰炸下飞扬起白色的泡沫。哪怕以测试者的身体强度也很难承受北卡罗来纳一轮齐射。 一系列的攻击让北卡罗来纳暂时处于优势,但她并未因此放松。果然,在烟雾缭绕中,一道耀眼的白色激光从中激射而出。 不过北卡罗来纳早已做好了准备,在激光出现在眼前的一瞬间,她的炮台便完全消失,只余留下手中握着的副炮。她身体后仰,躲过了那道激光,凭借激光射出的方向,用副炮对准了那团烟雾,发射出数颗炮弹。 “不错的进攻呢。”就在北卡罗来纳发射出炮弹后,她的身后响起了那个阴恻恻的笑声。她心中一凛,想要躲避,然而自己的动作一时间难以转换。 一阵剧痛从背部传来,北卡罗来纳强行转动身体,但仍未完全躲开测试者的进攻。她调整身形,左手捂着被激光洞穿的左肩位置。 然而与她所想不同,测试者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站在原处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那是花生的炮弹吧,威力比你自己的强多了。对了,我刚刚在南丁岛附近碰上了花生,可惜啊,让她跑了。本来我还不清楚花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现在我明白了,那分明就是……” “轰!”测试者的话尚未说完,她的身体便被一颗颗炮弹击中。测试者顶着那颗炮弹的爆炸大声道:“诱饵!你们指挥官真是舍得啊,居然让花生当诱饵为你们争取击破重樱的时间。不愧是克里威亚。” 又是一阵轰鸣,这一次是北卡罗来纳的炮击。“指挥官不可能有这种想法。”北卡罗来纳怒吼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话更具有分量,让自己更加相信。 测试者抹掉了嘴角的血迹道:“你们信不信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损失呢?不过与你们缠斗也没有什么意思,毕竟我的目标已经出现了。” 测试者身后的舰装尾部闪烁起白亮的光辉,助推着她越过了北卡罗来纳,直奔不远处一道踉踉跄跄的身影而去。 花生! 看到花生这个模样,北卡罗来纳的心一阵抽痛。她不顾西雅图的喊叫,尾随测试者朝花生飞速驶去。 这一次她没有任何留情的打算,凡是挡住了她去路的事物,全都被她的炮火轰得粉碎。 “你要救她?你先考虑一下自己吧。”测试者扭头对她道。就在北卡罗来纳不明原因时,她的心中泛起一阵危机感。她硬生生停了下来。在她的面前一道灰黑色的光芒直射海面,激起一道巨浪。 “哗啦啦!”巨浪扑打在北卡罗来纳的身上,让她全身完全湿透。她抬起头看向那道光芒射出的位置,只见一位酷似皇家方舟的神秘舰娘正手拿漆黑猎枪,对准了她的胸膛。 “我对你们不感兴趣,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就退回去吧。”测试者对北卡罗来纳道。 “姐姐,这里交给我就好了。你们回去与克里威亚汇合。”花生同样对北卡罗来纳道。 然而她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面对黑皇的压迫,仍然朝花生的位置驶来。 一道又一道灰黑色的光芒被她躲开,于她周围炸裂,掀起滔天的巨浪。她穿过一堵堵由海水构成的水墙,终于来到了花生与测试者身前。 此时北卡罗来纳终于看清了花生的样子。她的身上布满了伤痕,苍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已经没有了那种英姿勃发之感,只留有让人心疼的憔悴。 她用力地咳嗽了一声,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液,无奈地苦笑道:“你啊,怎么就不听一下我的话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对测试者进行了一轮齐射。而另一边西雅图则已经运用自己的防空火力暂时牵制住了黑皇。一切看起来还不算太糟糕,但与黑皇和测试者战斗过的花生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体力想要取得最后的胜利,难上加难。 “我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妹妹就这样离我而去?”北卡罗来纳一边牵制着测试者一边带有些许怒气地道。 “可是你应该知道我们的存在都是为了白鹰,放心,既然我能从她们二人手里逃脱一次,那么便能逃脱第二次。”然而此时花生的状态明显不能取信北卡罗来纳。 就在北卡罗来纳想要不顾花生的话语强硬地为她提供支援时。大海突然开始剧烈的震荡起来。一座座坚固的灰白墙面从海面下升起,将北卡罗来纳与花生完全隔离开来。 构建者终于出手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阿卡丽歼灭战(十一) 灰白墙壁的坚硬程度明显超过了北卡罗来纳的预期。在她使用自己最强的火力轰击其中一点数次后,她终于意识到以自己的实力根本破不开这面墙壁。 “可恶!”她用力地敲击着那灰白色的墙面,咬着嘴唇低吼道。 “要变天了,我们也撤回去吧。”西雅图感觉周围泛起丝丝寒凉,抬起头看到天空那永恒不变的乌云出现了些微翻涌的迹象,一点点透明的冰晶从天空中落下,砸在了她抬起的脸上。 下雪了。 “一定有办法破开这里的。”北卡罗来纳执拗地站在墙壁下,用装填好的炮台对准墙面发射出一轮又一轮的炮弹。 “西雅图姐姐,我们已经与拉菲和大青花鱼汇合,你们什么时候能赶回来?”这时西雅图接到了本森的通讯。 “你们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吗?北卡罗来纳为什么不接我的通讯?”本森刚问完,克里威亚的通讯便打了过来。 西雅图能明显感受到克里威亚此刻的心情并不是多好。她望向正在那里与墙壁搏斗的北卡罗来纳,对克里威亚道:“指挥官,我们遇上了测试者,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撤离,我们负责吸引测试者的火力,您们尽快撤离这里。” “我们在等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若仍然无法归队。我便不等你们了。”克里威亚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便挂断了通讯。 西雅图有些无奈地望着仍在那里做着无用功的北卡罗来纳,走到了她的身旁。“指挥官让我们尽快撤离。你要相信花生姐姐的实力,她不会有事的。”西雅图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试图安慰她。 也许是已经释放得差不多了,亦或是清楚这只是徒劳。北卡罗来纳脸色有些难看地点了点头:“我们撤离吧。不过我总感觉塞壬还有后手。” 她也察觉到了天气的异常,此时并非重樱的冬天,而且这天气的突变发生在灰白墙面出现后,这让她想到了花生曾与自己提起的那位名叫构建者的塞壬。 “走一步看一步吧。”面对本来大好的局面突生变故,西雅图不禁叹了口气,无奈地道。 …… “我说嘛,你们不用着急。”净化者的声音通过特制通讯器传入了赤城的耳中。自出征后,赤城便再也没有看到过净化者,所有的联络全都依靠她给予自己的这部特制通讯器。 “但你们的延误造成了重樱舰队巨大的损失。”赤城冷冰冰地说道。 “哎呀哎呀,这都是必要的牺牲嘛。你是不知道我们为了帮助铁血牺牲了多少量产舰和低阶精英单位。你们这点儿损失,毛毛雨啦。”净化者混不在意地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赤城不愿意在这没有多少营养的对话上浪费太多时间。 “你好冷淡哦,我很伤心的。”净化者说完,赤城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在她沉默片刻作为回应后,净化者继续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们损失那么惨痛,那么肯定不愿意白鹰就这么撤退吧。接下来你与加贺放心地去追击白鹰吧,务必要把克里威亚留在这片海域。” “我和加贺打不过她们。”赤城拒绝道。“会有高级精英塞壬帮助你们的,而且他们也并非完好无损。难道你真的甘心看到白鹰舰队这样离开?” “啪~”赤城果断地挂掉了通讯。她站在南丁岛的海岸,望着空中降下的鹅毛大雪,整颗心都有些冰凉。 追击还是不追?赤城的心中各种念头不断升起又消失。“救救姐姐。”赤城的耳边又响起了如月被送回来时口中不断念叨地话语,她攥紧了拳头,眉头紧紧地蹙起。 “姐姐,你再考虑什么?”这时加贺终于回到了南丁岛,在她周围的量产舰上载着一具具尸体,这些尸体都是她曾经的伙伴,而此刻她们都只能成为自己的记忆,如同当初自己的姐姐。 “你的伤没事吧。”赤城问道。“都是一些皮肉伤,没有什么大碍,姐姐你难道想追击?”加贺猜到了姐姐话中的含义。 “为了重樱,也为了她们。白鹰必须付出代价。”看着那些神情带着不甘的姐妹,赤城想起了净化者曾对自己说过的一段话。 若塞壬被你们消灭,战争就会结束吗?弱小的你们只会被攫取了最大利益的那几个国家吞并。而现在我们在帮助你们削弱他们,至于我们谁在利用谁,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但总比跟那些碧蓝强国合作要好,不是吗? 为了重樱的未来,为了战争未来不再继续,赤城终于下定了决心。没错,这对重樱来说是一个机会,一个重创白鹰舰队的机会。 …… 虽然北卡罗来纳和西雅图已经与舰队汇合,但克里威亚的心情却如同外面的大雪异常冰冷。 根据拉菲的雷达显示,从南丁岛的方向有一支舰队正在追击他们。根据自己的分析,有着西雅图、北卡罗来纳与大青花鱼的舰队想要摆脱赤城与加贺并不是一件难事,但不知为何克里威亚的心中总是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自于未知,他还记得之前那片浓雾中构建者的神奇力量。而从回归的西雅图口中,他了解到了构建者并未被花生杀死,而是仍然拥有不俗的力量。 这让本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突生恐惧。这一次他终于认识到自己并不像普通人眼中看到的那么莽撞,而是同样有着自己惧怕的事情。 他惧怕失败,在他眼中失败比死亡更加可怕,而此刻他便面临着随时都会出现的溃败可能,这中可能如同跗骨之蛆让他心神不宁。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牺牲花生的决定是我错了吗?不,就算不这么做,以花生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可能会做得更好,一切都是塞壬太强了,根本不是我的无能。”克里威亚坐在指挥室的椅子上,双手抓着头发,口中不断地念叨着。 一定要平安撤回,这样自己至少还有战果,还有机会雪耻。而只要我活着一切还有机会。克里威亚被巨大的压力压迫得有些魔怔,而就在他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请进。”克里威亚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正常一些,说道。 门被推开了,北卡罗来纳神情中带着纠结,走了进来。“我记得没有让你过来。”克里威亚说道。 “抱歉,有一件事积压在我的心中让我很难集中注意力。所以我想问一个问题。”北卡罗来纳斟酌着说道。 “问吧。”克里威亚有着一种预感,她问出的问题会让自己十分难堪,但拒绝回答只会造成同样的效果,所以他没有直接拒绝。 “指挥官,您派我的妹妹前去侦查,是否已经做好了她回不来的准备?她真的只是诱饵吗?”北卡罗来纳抬起头,眼睛直视着克里威亚,神情中既带着些许期盼,又带着些许惧怕。 第三百四十二章 阿卡丽歼灭战(十二)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虽然出于保密原因,我并未让西雅图作为帮助花生的后手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但怎么想我都不可能做出让花生这种舰队的主要战力白白牺牲的决定吧。”克里威亚用早已准备好的托词解释道。 “这是测试者说的。虽然我并不认同,但还是想寻求您的确认。”得到了克里威亚解释的北卡罗来纳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 “敌人的话怎么能够相信?她分明就是想要从内部瓦解我们舰队,以此做到不战而胜罢了。花生的遭遇我同样很自责,若是提前做更多的预备方案,或者让西雅图暗中跟随,一切或许都会不一样。都怪我对花生身体状态的误判,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克里威亚带着自责与悲痛地锤了自己胸口一下。 “这并不能完全怪您,这也有妹妹没有完全透露自己的身体情况有关。指挥官,我为怀疑您的计划表示歉意,您若想因此惩罚我,我没有怨言。”北卡罗来纳身体微躬道。 “姐妹情深我可以理解,现在正是危机关头,你下去准备随时可能爆发的战斗吧。”克里威亚说道。 在北卡罗来纳离开后,克里威亚的眉头再一次蹙起。一种莫名的不安在他的心中翻涌。 “也许需要把北卡罗来纳一并处理掉了啊。”克里威亚低声自语道。 离开了指挥舰,北卡罗来纳便顶着风雪来到了西雅图的身边。“你去找指挥官了?”西雅图问道。 “嗯,指挥官真的让你时刻准备支援我妹妹吗?”她点头问道。 “是的,可惜对方似乎根本没有给花生留出通报我们的时间。”西雅图沮丧地道,似乎在为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而直接去向指挥官争取暗中护航的任务而自责。 两方面的印证让她也找不到毛病,加之她同样不完全信任塞壬,所以决定将这件事放下。她咬了咬嘴唇,朝之前身处的战场望去,心中默默地祈祷着花生能够平安,哪怕她很清楚这很可能只是自己的妄想。 “打起精神,我们还有一场仗要打呢。”西雅图轻拍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一架架闪烁着或火红或幽蓝光芒的飞机。 飞机的航速终究要比她们快,就算赤城和加贺一时间无法赶上,她们的飞机仍然能够起到阻碍舰队撤退的作用。 “拉菲、本森,赤城和加贺是否已经进入了我的射程范围?”北卡罗来纳强打起精神,朝不远处的拉菲和本森喊道。 “尚未进入射程,不过我们之间的距离确实一直在缩短,预估再有十分钟便会进入射程范围。”拉菲和本森齐声道。 “西雅图、拉菲、本森,你们负责对抗飞机与可能干扰北卡罗来纳进攻的一切障碍。北卡罗来纳你负责正面与她们交锋,大青花鱼你则负责在对方有破绽的时候发动偷袭。切记只要做到摆脱她们追击的程度便尽快脱战,不要被重樱舰队拖住。”克里威亚及时地发出了命令。 “赤城和加贺已经进入了射程范围。”拉菲一边用自己的防空火力扫除干扰他们撤离的飞机,一边对北卡罗来纳道。 北卡罗来纳眯起了眼睛,看到了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正是赤城与加贺。 虽然并未经历那场战斗,但北卡罗来纳从拉菲那里了解到加贺受到大青花鱼的攻击,整体状态并没有多好。 至于一直没有出战的赤城,应该仍然处于全盛的状态。 而自己这边西雅图并未消耗多少体力,自己同样如此。单单只是自己两人便足以击溃追击的赤城与加贺,更不用说还有在暗中窥伺的大青花鱼。 如果没有塞壬的存在,这简直就是自杀式的追击。北卡罗来纳张开手,让一片鹅毛大的雪花落在自己的手掌上,看着它在手心上逐渐融化。 这真的很让人不安。 北卡罗来纳攥紧了湿润的手掌,已经装填完毕的炮台对准了正朝舰队驶来的赤城与加贺。 就算这只是塞壬的诱饵,但为了撤离,她们也不得不应战。 猛烈的炮火从炮台中宣泄而出,在海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浪花。不过在北卡罗来纳瞄准赤城时,后者便抛出了从自己的红袍口袋中取出的数张红色符纸。 这些符纸在空中发出簌簌的响声,周身散发出微弱的红芒。随着红色光芒浮现,这些符纸似乎具有了一定的吸引力,互相粘连在一起,形成了一面不算太大,但足以抵挡住炮火攻击的符纸护盾。 “噼啪”在炮火的攻击下,符纸护盾逐渐燃烧起来,发出了如同爆竹爆炸的声响。在护盾的保护下,加贺取出了数张符纸,抛飞至空中,形成数只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猛禽。 比起普通的符纸无人机,这些由符纸变化而成的动物具有更加灵活的身体,它们在白鹰防空火力的空隙间穿行,只消片刻便穿过了密集的火线,朝指挥舰扑去。 “砰!”在那些猛禽距离指挥舰只有数米之遥时,它们的身体仿佛注入了大量的空气,瞬间膨大,随即爆裂开来化为漫天幽蓝色的纸屑,在无形的力量下洒落海面。 指挥舰就是指挥官的堡垒,寻常攻击根本破不开那无形的防御。 而此时赤城的护盾也在北卡罗来纳猛烈的攻击下化为纸屑。不过赤城并未用符纸制造第二块护盾,而是迎着北卡罗来纳的炮火扔出了一张漆黑如墨的符纸。 “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不过炮弹的目标并不是赤城与加贺,而是突然转变为那张人形的漆黑符纸。 那张符纸似乎拥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让北卡罗来纳的炮弹强行改道。 那看似脆弱不堪的符纸在炮火的猛烈轰击下却安然无事,甚至开始冒出一股浓郁的黑烟。 “撤退!”克里威亚深知塞壬的奇诡手段,在看到这一诡异的场景后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然而他的反应仍然慢了一步,在他喊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耳边便响起了一阵清晰的诡异笑声。 “嘻嘻嘻,嘻嘻嘻。” “构建领域,永暗荒野。构建领域,雪域幽潭。”一个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情感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入克里威亚和一众舰娘的耳中。 随即他们便感觉眼前一黑,暂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三百四十三章 永暗与雪域 “我的那名同伴一般只能维持一个领域,但一个领域想要困杀克里威亚的舰队哪怕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所以需要你们的帮助。” “这张符纸拥有吸附高能量事物的性质,一旦吸收了足量的能量便会为她提供第二领域的环境支撑,这样两个领域同时展开,就算是克里威亚也将难以逃脱。” 这是净化者失去踪迹前一天对自己的交代。由于塞壬的迟到,赤城本以为这个计划已经流产。但现在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便不再保留。 在成功诱导北卡罗来纳全力攻击后,她将那张漆黑的符纸扔出,并拉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加贺飞快地远离符纸悬浮的位置。 “嘻嘻嘻,嘻嘻嘻。”令人心生颤栗的诡异笑声从那张符纸上响起。它的身体在笑声中逐渐分解成一片浓浓的黑色烟雾,将克里威亚的舰队吞没,形成了一个漂浮在海面上的巨大黑卵。 随着黑卵的成型,周围的风雪变得更加猛烈,转眼间便将海面封上了一层厚实的冰层。 “姐姐,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被赤城拉出黑卵包裹范围的加贺有些后怕地望着那枚巨大的黑卵。 “等待结果。”赤城平静地回答道。 …… 恢复了视力的北卡罗来纳茫然地望向四周。此时她正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天空与远方则呈现出纯粹的黑。 “西雅图,拉菲,本森,大青花鱼。”她双手于嘴前做喇叭状,大喊道。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唤。 这时一阵呼啸的寒风刮过,将极端的寒冷刺入她的身体,让她不禁打了个颤。 “与当初的迷雾类似?通过五感的扭曲达到软隔离的效果?”与之前花生的描述相结合,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这时候被塞壬偷袭,那与现实失去联系的她们绝对会成为塞壬案板上的鱼肉。不过她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是那么高,否则那名自称构建者的塞壬也不会依靠幻象接近花生,而是趁花生尚未察觉直接偷袭得手了。 “雪域幽潭,永暗荒野。”北卡罗来纳低声重复了数遍自己最后听到的这两个词汇。从目前所身处的环境来看,她应该位于对方构建的雪域幽潭内,至于远处那片似乎能吞噬一切的黑应该便属于永暗荒野。 虽然北卡罗来纳还不清楚塞壬构建出这片复合领域的目的是什么,但她知道一味地停留在原地,希求突然回到现实并不符合实际,所以她决定选择一个方向朝那片由纯粹的黑暗编织而成的“幕布”前进,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随着她的前进,雪越下越大。她双手环胸,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这一刻,她似乎有些理解北方联合那位名叫阿芙乐尔的舰娘为什么会穿得那么厚实了。 “呜呜呜~”就在她的思维因为寒冷而开始不自觉的发散的时候,从远处的枯树林中传来了一阵呜咽声。 “为什么要抛弃我,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在呜咽声中,北卡罗来纳隐约听到了与哭声混杂在一起的低喃。那声音是如此的清脆悦耳,却又如此的满含悲凉痛苦。哪怕只是听到声音,北卡罗来纳都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垂死少女无助的模样。 北卡罗来纳想了想,稍微调转了方向朝偏左侧的那片枯树林走去。 在她进入枯树林后,大雪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停了下来。她抖落掉身上覆盖的积雪,继续深入树林。 呜咽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如同一柄插入心房的刀子。当那催人泪下的呜咽声宛若实质,让她不自觉的想要融入这悲伤的氛围时,她眼前豁然开朗。 那片遮挡视线的枯树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如血水晶般晶亮通透的湖面。那湖面在寒冷中早已冰封,但其表面却没有一丝裂痕和冰花,使得这偌大的湖泊宛如一件最精美的艺术品。 而此刻,在这精美的艺术品上,一位身穿白衣,留着一头苍白长发的少女正背对着她跪坐在冻结的血水湖面上。 “呜呜呜~”那呜咽声正是由那名背对她的少女发出。那名少女哭泣着,低吟着,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北卡罗来纳的存在,继续着那不知有无尽头的哭泣。 看到这略显诡异的一幕,北卡罗来纳不禁停下了脚步。她站在枯树林的边缘,悄悄打量起那名发色异于常人的少女。 然而,她的观察并没有多少收获。那名少女不断地哭泣,不断地述说,但除了怀念父母,抱怨命运的无情,她什么都不说,这使得北卡罗来纳并未得到对自己脱离这里有帮助的信息。 “你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了吧。”就在她转身想要悄悄离开的时候,那名少女的呜咽声突然止住,她扭过头用还带着些许哭音儿的腔调对即将离开这里的北卡罗来纳道。 听到少女对自己说话,北卡罗来纳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看向那名已经面对自己的白发少女,看到了一双只有眼白的冷漠眼睛。 “我只是偶然路过,如果打扰到你,我很抱歉。”直觉告诉自己不能离开的北卡罗来纳,强忍着被那双白眼睛盯着的不适感回答道。 “要不要坐一会儿?”那名白发白眼的少女指着自己身旁的冰面道。她手指指向的位置,冰面转瞬破裂,血水从冰面下涌出,并迅速冻结成一把血色晶莹的冰椅。 “这里居然会有外人,真是稀奇。”在北卡罗来纳落座后,少女低下头看着冰面道。 由于靠得很近,北卡罗来纳看到了她正跪坐的冰面下有着一男一女两具已经不算年轻的尸体。他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他们嘴巴大张,似乎想要呼喊求救,可惜从他们现在的状态来看,已经可以猜出大致的结局。 “为什么要抛弃我呢?”那名少女带着哭声道,然而北卡罗来纳却看到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并没有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悲伤,反而像是有点儿开心。 第三百四十四章 雪女 “你在这里多久了?”北卡罗来纳让自己看起来仍然十分平静。 “多久了?”听到这个问题,少女雪白的眉毛微微皱起,她半抬着头,右手食指拍打着自己苍白的脸颊。 最后她摇了摇头,用很淡然的语气道:“也许一天,也许一年,或者更长,谁知道呢?但这又有什么意义?我的人生早已没有了尽头。我只需要在这里一直等待,一直等待,直到他回来。” “他是谁?”北卡罗来纳冥冥之中感觉那个人将是关键。 “你不知道吗?他是我的恩人,在我被抛弃的时候向我伸出了援手。正是因为他的帮助,我找到了他们。现在他们再也不会抛弃我了,只是有点儿冷清。”说到这里,少女冷冰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笑容。 “对了,大姐姐,你懂得生和死是什么吗?墓师说死人将会与活人永久分离,所以他总是在苦苦追寻复活与永生,而永恒则认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无论生死他们便在某种意义上永久的结合。 “墓师认为永恒过于天真烂漫,而永恒则认为墓师过于迂腐无趣。但他们的话都好难理解,最后我还是感觉这片冰天雪地中最令人身心愉悦,怪不得他们都称呼我雪女。大姐姐,你认为他们谁说得对?”雪女抬头望着坐在冰椅上的北卡罗来纳,带着些许希冀地问道。 这种哲学问题并不是身为舰娘的我该考虑的吧。北卡罗来纳心中嘀咕了一句,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容。 “这种事情因为经历的事情不同,身处的环境不同,会产生巨大的差别。很难说出究竟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你完全可以选择一个你认为对你最好的想法。”她试着用这种看起来很有道理,实则空洞无物的话搪塞过去。 “真的吗?”雪女睁大了自己那双只有眼白的眼睛,看起来已经完全相信了她的那套说辞。她蹲下身,用手触碰带着血色的冰面,自言自语般道:“所以只要他们在这里,便代表全部。冰雪是我的化身,他们与我永远地融为一体。” 在北卡罗来纳不算开导的开导中,雪女以永恒的说法为基础,似乎摸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思想之路。 她越想越激动,苍白的脸上透出了带着些许温热的粉红。由于情绪的波动,北卡罗来纳感觉本来刺骨的寒冷出现了回暖的迹象。不过这个迹象很快便被雪女发现,被转变为更深层次的酷寒。 “谢谢你。”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用带着些许寒意的话感谢道。 “不用谢,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一直在等谁吗?”北卡罗来纳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一次雪女不再用一些相关性不高的话回答,而是直接说道:“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曾经居住在那里,至于现在他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遥指着这片结冰的血湖的另一侧。 “在永暗荒野的某处,有着一座漆黑的高塔。我们自那里获得新生,世界自那一刻迈向崭新的未来。”她不自觉地低吟起一段像是歌谣的句子。 “怎么样,这是歌者姐姐教我的。虽然诗歌本身很长,但很可惜我只记得这最初的一段了。嗯~,好像叫《无归的旅途》。”雪女的思维又跳到了别的事情上。 见对方似乎已经不能为自己提供有用的情报,北卡罗来纳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我也该离开了。我会回来看你的。” “你也要抛弃我?”听到北卡罗来纳要离开,雪女的语气变得冰冷了许多。她站了起来,身上雪白的袍子在冷风中鼓荡。 在她态度转变的那一刻,天空开始降下大雪,北卡罗来纳察觉到不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冻结在了冰椅上。 她低下头看到一层厚实的寒冰正从脚底向上蔓延,用不了多久自己便会成为一具无法行动的冰雕。 她用力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居然难以破碎寒冰,而也在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冰椅并未因为自己的重量而粉碎。 “你们总是这么说,我已经听够了。你们根本不懂得被抛弃的痛苦。所以既然我阻止不了你们的心,至少要留下你们的身体。”雪女走到了她的身前,用那双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小手,在她身上游走。 随着触碰,北卡罗来纳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幕又一幕场景。那是一个相貌与雪女相似,但明显可以看出是人类的黑发女孩。每一幕场景都是以她热切地等待父母回来为开始,最后孤独一人回到房间为结束。 这种孤独感完全浸润了北卡罗来纳,让她感受不到身体逐渐被冻结的痛苦。那种被抛弃的感觉似乎在这一刻完全融入到了自己的身体中,让她仿佛真的成为了雪女的延伸。 正如雪女自己所说的那样,与她融为一体。 然而就在这种感觉即将达到极致的那一刻,她的身体突然恢复了知觉。她扭头朝四周看去,只见纯黑的天空出现了一道透光的裂痕。 随着这道裂痕的出现,自己身处的这片区域同样出现了崩塌的迹象。 领域崩塌的速度很快。眨眼间,那层并不算厚的纯黑蛋壳便在炮火中化为了细碎的粉尘,飘落于海面。 而失去了蛋壳的阻挡,北卡罗来纳终于看到了摧毁领域的人是谁。 那是一位有着一头银白色短发的女子。她身上的衣服早已因战斗而破碎,全身上下裸露出来的皮肤带有一道又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伤痕。 此时她正望着北卡罗来纳,脸上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淡淡微笑。这笑容是如此的纯洁,让北卡罗来纳的精神出现了些许恍惚。 “小心!”意识到此刻危险并未离去的她清醒了过来,看到了赶来的测试者与黑皇正从两个方向夹击花生。 而此刻花生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她捂着嘴巴,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淌而下,滴落在包容一切的大海中。 此刻花生已无力反抗。 你根本不懂被抛弃的痛苦。她的脑海中突兀地响起了那段冷冰冰的话语,一幕幕孤独的身影倏忽浮现,又转瞬消失。 花生被抛弃了? 不! 第三百四十五章 克里威亚之死 克里威亚·彼得斯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小村庄中。虽然他的家庭与大多数家庭比起来显得十分困顿,甚至比不过村中半数以上的家庭,但当时的他并未因此感到悲伤,反而在成为高级指挥官后的一次采访中,坦言称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不过那只是他对外的一套说辞罢了。 诚然,那时候的他总是喜欢翘课后躺在广袤的原野上,呆呆地看着湛蓝的天空与洁白的云朵,呼吸着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脑海胡思乱想着一堆不切实际的事情。这种闲适与自由的感觉让他总会产生一种自己便是这片天地的主宰的错觉。 但比起那段美好而平淡的时光,他更喜欢现今的生活。在他眼中,儿时的悠闲不如现今掌控舰娘的快感。那种掌管着别人生活的感觉让他迷恋,就仿佛自己真的成为了一方主宰。 为了让这种快感达到极致,他需要获取更大的权力,其中白鹰总指挥官的位置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后,克里威亚向自己的老师,曾经科学界的第一人,被称作先知的维托立卡·圣伦伊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要离开研究院,参加最初的指挥官选拔。 “你想要去做,便去做吧。不过不要提你是我的学生。”维托立卡是这样回答的。他既没有表露出任何不舍,同样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厌烦。他的表现一如选择自己作为学生的时候,是那样的淡然,就像是早已看透了一切。 “您被称作先知,作为您的学生,我是否可以了解我的未来?”克里威亚询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维托立卡并未拒绝,他单手托腮,头微微低下,眼睛注视着黑白色花纹的地板。 “所谓未来,只不过是根据一系列的前提推导出的必然。但现实最大的魅力便是意识的独立存在性。这超脱于现实物质所在维度的意识让一切出现了变数,所以我也只能根据你的意识型(注1)给出你最有可能抵达的未来。 “人生的路途虽然漫漫,但却终将走向死亡。这就如同在恒久的光明中生长的嫩芽,终将湮灭于同样恒久的黑暗。”维托立卡说罢,看向了克里威亚,与他的视线交汇。 维托立卡的眼眸是那样的幽邃,仿佛暗藏着宇宙无尽的奥秘,在那一刻,克里威亚的呼吸都有一瞬的停滞。那种仿佛已经看穿了自己一生的淡然,那仿佛对自己宣判死刑的话语却让他升不起一丝不快。 似乎一切本应如此,就像是早已写好的剧本。而他,维托立卡,则是唯一看过那剧本的剧中人。 一位真正的先知。 “最后,我希望听一听您对自己大弟子的评价。”克里威亚说道。作为维托立卡唯二的弟子,他一直很想知道那个天天口中念叨着只有强者才配存在的赫尔曼·托德在老师的眼中是什么样子的。 “他?一个成功的失败者。”维托立卡仍然用自己一贯淡然的语气道,就仿佛自己的两个徒弟都只是与自己不相干的陌路人。 “我会证明您是错的。”这是克里威亚留给老师的最后一句话。 在说出这句话后,他便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再没有看老师一眼。殊不知在他转身后,维托立卡的手缓缓攥紧,眼中流露出难以自抑的痛苦,口中低声喃喃道:“我也希望如此。”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预言不会有错,这便是他们二人最终的结局。 …… 身处无尽的黑暗中,克里威亚回想起了老师的那句预言。他本以为那段预言象征意味大于实际,但谁会想到,自己真的会有被困于黑暗中的那一天。 他的耳边一阵阵如怨如诉的啼哭声从未止歇,其间夹杂着许多充满愤恨的声音,偶尔他还能听到几句刺耳的谩骂。这让他清楚的知道这些鬼魂都是自己攀爬过程中的垫脚石。 借助意识流派与永恒学派的知识,克里威亚通过在意识层面做手脚,成功地除掉了大部分竞争者,让自己得以有惊无险地得到高级指挥官的位阶。 “不可能!你们的意识应该早已被我抹消了才对!”听着不绝于耳的哭喊,看着一片片于黑暗中滋生的灰白面孔。克里威亚害怕了。 他深知意识的脆弱,很清楚面对这些由纯粹意识组成的灵体,哪怕有着肉体的隔离,自己的意识也会一点点被渗透进来的意识同化,最终成为一具空有肉体的躯壳。 “没想到我们的彼得斯大将军居然会有这么害怕的一天。”一张留着胡茬的灰白面孔从黑暗中滋生,咧着嘴巴,用极尽嘲笑的语气说道。 然而克里威亚并没有理会那张灰白面孔。此时他已经摆脱了初入这里的恐惧,分析出自己所处的位置位于那名构建者的领域内。 而从花生获得的情报可知,这些领域其大部分的组成都是意识与感官层面的扭曲。这种扭曲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实质上的影响,所以只要逃离这片领域,纠正意识扭曲造成的认知错误,自己就有能力继续组织撤退或者反击。 打定主意后,克里威亚放空了自己,凭借本能驾驶着指挥舰朝某个自己都不清楚的方向驶去。 在他行驶的过程中,哀嚎与怒骂之声此起彼伏,一张张灰白色的面孔从黑暗中浮现,紧紧地贴在指挥舰的玻璃上,让自己扭曲狰狞的面容暴露在他的面前。 然而克里威亚对此全都装作听不见看不见,他眼睛紧闭,耳朵中塞入了耳塞,让自己暂时融入到完全的寂静中。 就这样不知道行驶了多久。鬼哭声消失了,狰狞的面孔消失了,克里威亚的指挥舰重新回归了现实。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乌云密布却并不完全黑暗的天空,不禁舒了口气。这一刻他的心情是如此的放松,他瘫软在船舱中口中低声嘟哝道:“我说过我会证明您的预言是错……” 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指挥舰内的仪器出现了紊乱的迹象。这让他放松的神经再一次绷紧,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应对,指挥舰发出了剧烈的轰鸣声。 一颗炮弹落在了指挥舰上,引发了剧烈的爆炸,将克里威亚连同指挥舰撕裂成了碎片。 预言终究成为了现实。 第三百四十六章 北卡罗来纳的抉择 从诞生时起,北卡罗来纳便从各种渠道了解到了许多花生的战绩。这些战绩是如此的辉煌,以至于让她难以相信后出生的自己居然能拥有这样一个妹妹。而其原因只是因为自己那只存在于历史中的原型。 在他眼中,妹妹是多次救白鹰于水火之中的英雄,是所有舰娘应该学习的榜样,甚至从某些方面看,花生还要强于企业。 所以北卡罗来纳不愿意去相信那个一直萦绕于脑海中的声音。 白鹰怎会抛弃他们的英雄? 不! 北卡罗来纳不顾一切地冲向了花生。她不想让那个声音继续占据主导,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就此殒命。 在怒涛声中,她能够依稀地听到一阵阵呼喊,那是来自于不同位置的同伴的喊声。 然而她不愿意去分辨那些被混杂在涛声中的杂音,此刻她的脑海中被不愿面对的想法与消极的低吟所占据,她的眼中只有花生,她的思绪完全被眼中的事物牵引。 然而她眼中的事物很快便发生了变化,本来还算平静的海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鼓包。随着海水回落,一个巨大的壳状机械赫然显露在她的面前,遮挡住了她看向花生的视线。 “你是不是很生气?”一个通体苍白,单手揉着自己额角的女子斜倚在壳状装置内。 她淡黄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几分迷糊的样子,但北卡罗来纳能感觉到她正在注视着自己。 “让开!”北卡罗来纳已经没有了分析局面的冷静,朝面前这位随时能消灭自己的塞壬高级精英单位怒吼道。 “我可以让开,但是这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你能做什么?你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而自己沉入海底外,什么都做不到。你的所有努力在绝对的力量下什么都不是。与其为了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而做徒劳的反抗,不如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然而构建者似乎并不想这么做。她另一只手轻轻抬起,一道无形的墙壁便将她们二人与其他赶来的舰娘隔绝开来,形成了一片暂时的独立空间。 “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北卡罗来纳那被两种情感占满的脑袋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独立思考的能力,低声重复了一遍构建者的最后一句话。 “是的,更有意义的事情。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并不是你们,也不是我们,而是克里威亚,是与克里威亚同等想法的白鹰高层。 “就算没有了这次计划,以克里威亚的性格,这种事也会成为未来的必然。他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当作诱饵,你们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根本不存在真正属于自己的权利。” 在她说到这里时,北卡罗来纳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逼真的画面。那是自己与克里威亚的对话,不过画面延续的时间更长,直到克里威亚说出了那句话。 “也许需要把北卡罗来纳一并处理掉了啊。” 画面戛然而止,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声音。 “你不懂得被抛弃的感觉。” 抛弃,抛弃,抛弃! 这一刻北卡罗来纳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某样事物发出了碎裂的声音。这轻微的碎裂声让她脑海变得异常的清明。她转过头朝远方望去,看到了正在朝远方逃离的指挥舰。 “做出你的选择吧。我已经暂时消除了指挥舰的保护措施,你还有机会。你并没有错。这么做同样是为了白鹰。甚至可能会给予白鹰一个崭新的未来!” 伴随着那阵不知从何处发出的碎裂声,她感觉某样曾经束缚着自己的事物消失了。此刻她的思维不再遵循着白鹰高层具有诱导性的言语,而是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判断。 这一刻她真正的属于自己! 但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突然,又是如此的新奇,让从未真正有过自己想法的她难以做出最后的抉择。而构建者这时也挪动了位置,让北卡罗来纳能够看清花生的状态——被测试者扛在肩头。 她紧抿着嘴唇,望着正驾驶着指挥舰逃离战场的克里威亚,又望向被测试者扛着的花生。 如果放走克里威亚,一切会比杀掉他更好吗?北卡罗来纳第一次思考起这个自己从前从未思考也不可能思考的问题。 这个过程并未持续多久。她环顾四周,看着正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姐妹们,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再一次发生! 她周身的炮台转动,对准了指挥舰。 “轰隆隆!”“轰隆隆!”装填好的炮弹被发射出去,准确地命中了指挥舰,引发起剧烈的爆炸。 这一刻她仿佛得到了某种解脱。 …… “真好,不枉我负伤两次放走花生。”测试者揉着身上青紫色的伤口,愉悦地道。 这一切的安排从克里威亚的舰队出发时便已经决定。迷雾中的遭遇、花生与北卡罗来纳的见面、领域的展开。所有的细节都经过了母体的精确推演,并置入了她们各自的存储模块中。 只为让最后的结果不差分毫。 而从结果来看,一切都如同预期,已经不需要实施预备方案了。 “比起回收厌战等人,这两个家伙真是费了我们一番功夫。”测试者轻拍处于昏迷中的花生,嘟哝了一句。 “然而三笠还被重樱软禁着。”这时构建者也来到了测试者的身旁提醒道。 “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那是净化者的任务。反正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的几步就要看净化者、铁血和迈洛尼的了。”测试者表示之后的计划都已与自己无关。 …… 与此同时,米格斯正坐在自己的实验室中,进行着今天最后的一次实验。 他将一滴墨绿色的液体滴入了之前美莲娜交予自己的那份血液样本之中。 随着墨绿色液体与淡红色样本融合,试管内出现了一缕缕白烟。他轻轻地震荡着试管,将其放置在身旁的检测仪器中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可以唤醒大选帝侯了。”就在他想要稍微放松一下的时候,他瞥了眼亮起的通讯器,看到了观察者发给自己的通讯。 第三百四十七章 被软禁的三笠 长门呆呆地站在落樱神树下,抬头望着树冠上永远盛开的樱花。 “姐姐,姐姐。你为什么一直站在树下面啊。有什么好看的吗?”陆奥从神社内小跑了出来,好奇地问道。 “什么都没有啦。我在考虑一件事情。”长门回答道。 “什么事情啊。”陆奥追问道。“你说作为神社的巫女,摘一朵花应该很正常吧。”长门抬起头,视线落在了落樱神树树冠上最大最鲜艳的那朵樱花上。 “为什么要摘花啊?啊~我听、听别人说这是有喜欢的人的表现。看上谁了?不过姐姐你要小心一点儿,巫女不准谈恋爱的。”陆奥本想说从三笠前辈那里听来的,但想到三笠前辈在姐姐心中的地位,即时改口道。 “你这都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乱七八糟的知识啊。”长门对陆奥的话感到一阵无语。正当她打算思考一个理由让陆奥回屋,好方便与君主商谈援救计划时,她感觉一阵不算猛烈的风突然刮过。 “姐姐,你看,有朵花掉下来了。好像是树上最大的那朵。”陆奥指着长门身后道。 长门转过头,果然看到了一朵比平常大很多的樱花静静地躺在自己刚刚收拾好的桌面上。 正是自己一直注视的那朵。 神同样很在乎三笠前辈。长门不禁想道。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朵樱花,对陆奥道:“你这么快就跑出来,屋子还没打扫完吧。” “这个,啊,我这不是好奇嘛。我这就回去打扫。”陆奥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没等姐姐冒出训斥的话语,便举着扫帚一溜烟地跑回了屋内。 在确认陆奥已经回到屋内,并短时间不会出来后,长门捧着那朵樱花走到了庭院后面有着一排樱树的狭窄区域,看到君主正坐在地上研究着自己给她的那份北凉山的地图。 “有计划了吗?”长门蹲下身看着那份被君主画了很多自己看不太懂的记号的地图。 “基本上可以了,而且时机也刚刚好。趁重樱派重兵追击逃窜地白鹰舰队的机会,守卫北凉山的兵力必然相对薄弱。”君主道。 “同时在北凉山事件后,借助我强行让重樱舰队撤退,以保护剩余白鹰舰队。你们的指挥官是不是这么考虑的?”长门主动说出了君主没有说出的后半段。 在长门将这段话说出后,君主抬起头看了眼正盯着自己面庞的她:“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说出需要等待时机的时候便有所猜测,现在更印证了这一点而已。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如果重樱在这次对抗中失败了,你会不会就此落井下石,而抛弃与我的合作?”长门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起来似乎有些惧怕自己得到一个不想听到的答案。 “无论战争的结果,都要救出三笠。但要根据战争的结果最大程度的考虑东煌所能获取的利益。这是指挥官的原话。至于你信不信我说的,那就看你自己的了。”君主回答道。 得到了答案,长门将视线转回到了手中捧着的樱花上,她咬着嘴唇,低声道:“反正也无法回头了。在我眼中,三笠前辈才是拯救重樱最大的希望。所以哪怕让我自己付出一切,我也要这么做。” “你知道当初逸仙与三笠在一次私下交谈中,三笠说了什么吗?”君主看到长门因三笠的遭遇而神情低落的样子问道。 不过她没有等长门回答,便继续道:“长门那个孩子很特别,她从出生开始似乎便拥有着一定的独立思考能力。这种自出生便因思考而带出的茫然,让她更像是一艘漾造舰,而非纯粹的方结舰。 “虽然她一直崇拜着我,但我认为结合了方结舰与漾造舰特性的她比起我或许更能理解何为舰娘,何为舰娘的未来。 “我这类漾造舰在人类的眼中只是人类的伪造品,而纯粹的方结舰在人类的眼中却只是征服用的工具。而她或许才能从这极端的两者间找到突破口,寻找到舰娘存在的真正意义。” 君主复述着从逸仙那里听到的话。 “我?”长门从未想过三笠前辈居然如此看重自己,她紧抿着嘴唇,眼中的光彩不断流转,最后她抬起头,将那朵樱花递给了君主:“请将这朵樱花转交给三笠前辈,就说这是我、不,是天神永炽对她的祝福。对了,在送出这朵花时附上这句话—— “一瓣樱花寄托思念,一朵樱花指代祝愿,一束樱花祈愿美好。” …… 在采光良好的屋子内。三笠正无聊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从书架上顺手拿起来的一本书。 她随意地翻动了几下,最后“啪”的一声将书扔到了桌面上。 从自己被赤城袭击到现在,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根本不清楚,甚至连今天是星期几,自己被软禁在这间房子里多少天她都已经懒得去理会。 她就这样无所事事地度过自己的每一天,偶尔会想一想长门和陆奥会怎么样,自己那已经积灰的船模到时候该如何清洗。 最近的防备力量似乎少了很多,而自己这无害的表现也持续了一段时间,是时候想办法逃出去了。三笠趴在桌子上,将脸挡在臂弯下,脑海中开始筹划起逃离计划。 虽然她很清楚一旦逃离,自己便再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重樱,但总比现在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强很多。 而且她也并不是无处可去。在之前的私会下,逸仙有隐晦地说出会给自己一处安身的地方,更何况她还从塞壬无意地闲谈中了解到在铁血的某处有着一支由Z2领导的海盗团。她相信对方肯定和乐意接纳她。 总之她有着很多出逃后的备选方案,唯独没有逃离的方案。毕竟在北凉山的山腹内,被重兵“保护”的她想要逃出去,恐怕比登天还难。 “希望东煌的吕明能够兑现他的承诺,我已经等不下去了。”三笠心中不禁叹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 潜入北凉山 北凉山位于重樱四大岛之一的佛罗里岛最北端,绵延整条北海岸,是重樱抵挡北方联合进攻的一道天然屏障。 不过在和平年代,其价值更多是体现在其旅游资源上。 北凉山因其寒冷的地区气候,常年覆盖着一层不算太厚的积雪,温度谈不上温暖,但也不至于让人闻之却步。 而北凉山的独特地貌与气候,让这里拥有大多数地方都难以看到的景色。 皑皑的白雪,苍茫的山景,虽比不上北方联合极北端的莫斯特里夫山脉,但较之莫斯特里夫山脉那冷峻严酷的外表与内在,北凉山那如同娇俏小美人身披白无垢般柔美纯净的雪景别有另一番滋味,甚至更加吸引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 更何况在距离北凉山最近的松城县还有着一座最能够观望北凉山全貌的雪松塔,让北凉山的名头真正的走出国门。 而此时,君主正身穿一袭洁白的纱裙,头戴一顶同样洁白的宽檐帽,“坐”在雪松塔最高处的雪松餐厅的靠窗位置,眺望着永远被白雪覆盖的北凉山。 “这位客人,您需要什么吗?”一位穿着得体的服务生拿着一张餐厅菜单优雅地走到了君主的身旁。 君主接过了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随意地翻动了几下,道:“来一份雪松芭菲和一块熔岩蛋糕。” 在服务生离去后,君主再次扭头望向远处的山景。不过与其他欣赏美景的人不同,君主不断地将自己所见到的景色与自己搜集到的照片一一比对,希望找到一条不易被塞壬发现的捷径。 “您点的雪松芭菲和熔岩蛋糕。”服务生从托盘上取下了君主点的食物。正当他要离开时,君主问道:“请问这附近有那些景色比较好的景点吗?” 作为一名居住在这里的本地人,加之自己职业的特点,这名服务生十分熟练地回答道:“北凉山最高处的云顶,位于松城县东部偏北的雪镜湖,顺着雪镜湖继续朝北就会进入白雾原,还有情侣最爱去的雪松林。” 根据君主暗中调查到的情报,三笠极大可能是被软禁在云顶附近。而云顶作为北凉山的最高处,其视野相对其他地方都要开阔许多,这极大地增加了自己潜入的难度。 “不过可惜的是最近前往雪镜湖的道路被封锁了。”在君主随手给了大量小费后,服务生的眉眼都弯出了些许弧度。 “那里最近出事故了?”君主对这些看起来半真半假的消息并不是很在意,但也不会抗拒多收集一些这里的情报,以便于自己未来的行动。 “最近出现了很多起游客失踪事件,而根据各种渠道得到的情报,他们失踪前都已经决定前往雪镜湖。”服务生朝四周看了看,将头靠在君主的耳边低声说道。 “警方没有出动吗?这看起来更像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君主问道。 “当然出动了,然而那支由警察组成的队伍除了带队的队长,其他人都没有回来。而那名队长其实也没有强多少,他的全身有着极其严重的冻伤,其脚板和双手甚至结着一层约有三厘米厚的坚冰。 “他不断地叫喊着鬼啊之类的词汇,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可惜没有人从这名幸存者的口中了解到一丝有用的情报,因为经过多日的抢救,他最终因伤势过于严重而死去。在死去时,他双手双脚的坚冰都未完全融化,残留着一层薄薄的冰层。 “听传闻说这是雪鬼的报复,以此警告那些打扰了它清净的外来者。不过由于事情过于诡异,官方对外声称在雪镜湖区域发现了凶猛的野兽,所以暂时将道路封锁,以方便专业人士狩猎。” 收集了不少情报的君主早已对此有所耳闻,但为了让自己更像是一名普通的观光客,她露出了颇为沮丧的表情:“怪不得我总感觉这里的游客似乎并不多,原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来这里的本意就是想看看雪镜湖和云顶,而我听说最近云顶似乎被某位科学家占据,用于进行某项实验,所以暂不对外开放。” 仿佛是为了发泄,她狠狠地将刀子扎在了蛋糕上,其内部棕黑色的流体巧克力,从破口中缓缓流出。 …… 离开了雪松塔,君主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 虽然从服务生的介绍中能感受到雪镜湖附近最近略显诡异,但君主还是决定前去探察一番。毕竟在君主的认知中,凡是跟诡异挂钩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会有塞壬的影子。 至于封锁,君主并不是很在意,首先其封锁的主要是平常人前往雪镜湖的道路,一般常人难以翻越的崎岖山路都未曾设置守卫。 其次以自己身为舰娘的身手,那所谓的封锁线简直就是一张网眼巨大的筛子,就连一些身手不错的勇敢游客都能穿过,自己没有理由进不去。更何况自己为了便于隐匿,特意穿了一身近乎纯白的衣裙。 当然这也与当地警方不愿意惹麻烦的态度有关,若真有身手了得的游客不想要命,警察们也没义务费力阻挠这种人去送死。 轻松地穿越了封锁,君主站在雪镜湖旁朝四周眺望。此时天空正下着细密的小雪,将这里曾经留下的痕迹完全掩盖。 很寂静、很美丽、很空灵,但同时也很普通。这里既没有君主所想象的那般遍布着尸体,也没有那种真正阴森的感觉。 与自己的猜测相反。在皑皑的白雪下,雪镜湖结着一层如镜面般光滑的冰层。而在冰层上,升腾起的淡白色冷气则朝四周蔓延,将整片湖区完全笼罩,并一直延伸到白雾原,让人不禁有种如入仙境的感觉。 在摆脱了雪镜湖景色的吸引后,她试着不依靠自身能浮于水面上的特性,踩在了冰面上。 “哒、哒。”从冰面上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然而冰面本身却没有出现一丝裂痕。 雪镜湖冰面的坚韧程度超出了君主的想象,而这也让她联想到了服务生述说的那支警察队伍的经历,想到了那名双手双脚被坚冰覆盖的警察队长。 第三百四十九章 湖边的小女孩 雪镜湖冰面的坚实程度远超正常冰面,君主很容易便得到了这条对自己来说没有多大用处的信息。 也许是塞壬的手笔,也许是自然伟力的创造。但仅仅从其表面现象挖掘,君主很难有所收获。 她没有继续做出多余的无用尝试,退回到了岸边,打算绕雪镜湖行走一圈,察看是否有塞壬留下的痕迹。 “一个、两个、三个。”在君主绕着雪镜湖行走了一段距离后,君主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声音不大的低吟。 低吟声显得很稚嫩很微弱,像是一个不足八、九岁的孩童正在自言自语。这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身处被封锁的雪镜湖内,就显得十分不正常了。 因此君主提高了警惕,手中握着一枚随时能够引爆的炸弹,小心翼翼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十个、十一个、十二个……三十一个、三十二个。哇,好多朋友啊。小雪雪你真好。”数到最后,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愉悦。 然而过去了许久,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而她则开始从第一个重新数了起来,似乎这便是她唯一的快乐源泉。 就在小女孩数到第二遍接近结束时,君主终于隐约看到前方出现了数十道站立不动的人影。这些人影的轮廓都有些模糊,其边缘显得极其僵硬不自然,不像是正常人应该出现的轮廓。 而在这些不动的人影中,一个轮廓柔和的娇小身影正抱着什么于其中乱窜。 “真好,啥时候我的朋友能再增加几个呢,已经好多天没有人来这里了呢。”在数完第二遍后,那个娇小的身影坐了下来,倚靠在另一个不动的身影上。 她举起手中的玩偶,在空中晃动了几下道:“小雪雪,你说那个叔叔说的究竟对不对啊。这样他们真的就可以永远地陪在我的身边了吗?可是一个个的都不说话也挺无聊的。” 她就这样独自一人坐在雪地上嘟哝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君主已经偷偷地走到她身后,距离她已不到百米。 此时君主已经完全能够看清小女孩身边的情景。那是一座座冰雕,每一座冰雕内都有着一个面色惊恐、做出各种抵抗姿势的人类。 他们的表情、他们的行动完全定格在了那最绝望的一刻,使得这整片冰雕群显得诡异阴森。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依靠在一座冰雕下,举着一个形如雪人的玩偶,对它抒发着自己的困惑。 然而它终究只是一个玩偶,没有对她的疑问发表任何的看法。而那个小女孩却对此不以为意,继续道:“那位叔叔还问我听没听说过云顶天宫。 “这个大人真奇怪,他难道没看过重樱神话吗?云顶天宫早已经在云雪之神与天神永炽的大战中被摧毁,化为北凉山永不融化的积雪与云顶处那片灰黑的积尘。而且那只是神话,怎么可能当真嘛。” 玩偶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那名少女嘟了嘟嘴巴,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发现玩偶的双眼突然亮起了幽蓝色的光芒。 小女孩看到这一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将玩偶举过头顶,一面由附近水汽凝结成的寒冰护盾赫然出现在她的身前,抵挡住了君主扔出的炮弹。 “轰!”一声爆响带着巨大的推力,将小女孩撞飞了出去。处于半空中的小女孩眼中露出了惊慌之色。她紧紧地抱住玩偶,面色苍白得如同周围的积雪。 但就在这时,那只玩偶的周身已经完全被幽蓝之光包裹,一根根冰丝逐渐凝结将小女孩的双手双脚和腰间紧紧捆绑住,抵消了下落的冲击力。 惊魂未定的小女孩紧紧地抱住了玩偶,朝爆炸处看去。只见一位身穿洁白衣裙,头戴白色宽檐帽的红发女子正用悬浮的炮台对准自己。 “你为什么要袭击我?”小女孩恶狠狠地质问道。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吧。”君主摸了摸身旁一座冰雕道。 “这怎么能叫杀,他们分明已经永远与我在一起了,他们是我的朋友了!”小女孩用从那位叔叔那里学到的理论反驳道。 君主没有反驳她的理论,毕竟从她的行为可以看出她已经对自己行动的正确性深信不疑。她不清楚小女孩以前经历过什么,她也不需要去知道。她只需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了。 主炮已经装填完毕,君主毫不吝惜地将炮火宣泄在小女孩的身上,而自己则借助爆炸扬起的积雪隐藏起自己的身形,转身逃入了密林之中。 坚硬的冰盾抵挡住了君主的炮击,但当积雪落回地面,她却已经找不到君主的踪迹。她神情紧张地跑回到冰雕群前,看到那些“朋友”仍然完好无损,不禁舒了口气。 然而就在她因为放松而坐在地面时,她听到积雪下传来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 又是一声爆炸,将被冰盾保护的小女孩抛飞至空中。而有了经验的小女孩借助玩偶对周围水汽的控制抵消了下冲的力量。但每当他落至地面,便又会触发一颗新的地雷。 她就这样被不断地抛飞,又不断地落回地面。眼睁睁看着那些冰雕在爆炸中逐渐出现裂痕,并最后化为冰晶尘,洒落在雪地上。 “可恨的家伙!”小女孩声嘶力竭地吼道,声音中满含着痛苦与孤独的味道。 …… “雪镜湖方向出现大规模爆炸,官方称该事件是一名猎人设置的陷阱被误触,导致连锁爆炸发生,请大家不要惊慌。”净化者坐在一张冰椅上,述说着从网络调取到的新闻。 说完,她扭头看向了身旁一处不算太大,大约只有数米的圆形水潭,看着一朵处于闭合状态,花瓣萎缩的巨大雪莲。 “你分明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为何还要坚持?难道就是为了不让神话重现人间?真的有人能够救你吗?或许你长久的坚持等来的只会是更大的爆发。” “不如让我接管这里,你说怎么样?云雪之神——伊蕾莎。” 第三百五十章 云之碑 天下万物,雨露润之,风雪摧之。雨露从云而生,风雪因云而现。故云乃万物之始末。然云雪之神摒其滋养万物之意。极(极尽)其惩戒之能,冰封诸岛,奴役其民。 人民苦(动词:苦于)寒,终日祈祷,望得解脱。 …… 天神永炽怜惜其民,与云雪之神战于天宫之上。光辉所及皆为焦土,风雪所至满目苍白。终,天宫崩,云雪殁。永炽于北凉山立云之碑以镇其魂,以省己身。 ——摘自《云碑考》佚名 若谈及云顶处的景观,大部分人都会想到那片传说中神战留下的恒久焦土与其那仿若置身于云端之上的缥缈景色。但很少会有人想到那座位于恒久焦土中心位置,用某种不知名白石制作的云之碑。 据传说天神永炽在战胜云雪之神后,为防止祂于这片由祂的居所残骸所化的永久积雪中复苏,在云顶的中心位置树立起一座高约三十米,宽约五米的巨大石碑,用于镇压云雪之神最后的一丝神魂。 在石碑上,有着一行行淡蓝色的图案,这些图案拼凑在一起,构成了一朵又一朵形状各异,但却精美绝伦的雪花。 有学者认为这便是曾经云雪之神治下的文字,并称其为云文。但也因此有人发出质疑,既然天神永炽镇压了云雪之神,那为何不使用名叫阳文的重樱古文字,转而去使用云雪之神的文字镇压云雪之神? 在此疑问的基础上,研究重樱古代史与神话的学者们有着各种各样的讨论,然而没有任何一个派别能够说服其余派别,毕竟很难找到决定性的证据。 面对被现今学者称为云之碑的巨大石碑。君主不禁想到了自己这段时间搜集到的各种神话故事。 不过她对这些没有多少意义的神话传说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很快便将思绪转移到了应该如何寻找三笠这个问题上。 根据她取得的情报,云顶最近被某个科学家占据以方便进行某些心智魔方与风雪、寒冷之间有何种关联性的实验。 根据报道中的说法,这项实验很有可能探索出控制风雪与寒冷的方法,从而让拥有心智魔方的普通人拥有与云雪之神相似能力的可能。 这类消息总是很诱人的,足以让人忽视掉云顶最近被封锁这件事本身,降低人民的不满。同时在激动情绪的影响下,这则报道也很容易让人忘却三笠失踪这件事,从而让这两件事之间的联系被大多数人自行切断。 而剩下的少数人也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去声张,毕竟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聪明人”早已无声无息地失踪了。 综合上面这些情报,站在局外人角度看待事情的君主很容易便能将云顶实验与三笠失踪这件事联系起来。再结合雪松镇最近频繁传出的有着塞壬特点的都市传说,让君主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不过在进入北凉山,抵达云顶的那一刻,君主发现了一个自己之前从未考虑过的问题——三笠究竟在哪里? 三笠确实有极大的可能在云顶附近,可是云顶虽说不上多大,但也不小。更何况塞壬和重樱高层都不是傻子,不可能将关押三笠的位置明显地暴露出来,也就是说三笠有不小的可能被关押在云顶之下。 这就更增添了君主确定三笠具体位置的难度。 她默默地站在那块巨大的白色碑石前,凝视着一行行用云文书写的文字。 这些文字有别于目前已知的任何文字,所以君主也无法理解这传说中由天神永炽书写的文字究竟述说着什么。 但不知为何,每当她的视线落在碑文上的时候,君主便隐约感觉到自己内部的核心出现些微的颤动。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与孤独宛如一双无形的手掌拿捏着自己的咽喉,让她顿感呼吸不畅。 她再次将自己的视线移开,转向了自己胸前佩戴的那朵巨大樱花。她能感受到这朵樱花正散发出微弱的热量,祛除着因自己凝视碑文而蔓延全身的寒凉。 难道神真的存在?这一刻君主不由得想道。 她又站在这里片刻,见仍然没有发生自己想看到的事情,不禁叹了口气。她本以为自己故意暴露,会引发塞壬的清剿行为,以此判断入口的位置,但对方很明显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并未让自己得逞。 这让她不得不主动地去寻找,而她很清楚若没有三笠本人的配合,这将异常艰难。 …… 在经过多日的思考后,三笠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决定不再去依赖那可能会到来也可能不会到来的帮助,而是依靠自己逃脱这座由坚冰建成的地下宫殿。 通过这些日子有限度的外出,她已经大致摸清了整座冰宫的道路还有塞壬巡逻的线路。 当然这并不足以支持她逃离这里,若真只有这些情报三笠自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让她下定决心的关键点其一是昨日她偶然听到那些塞壬低级精英单位闲聊时谈到一直看守这里的净化者不知因何事失去踪迹。其二便是在一次次带有限制的闲逛中,她发现所有塞壬的巡逻路线都会刻意避开这座冰宫的中心位置, 虽然三笠无法排除塞壬在演自己的可能,但她自认为自身的处境已经不会更加糟糕,所以她决定搏一搏。 此时她正在两位低级精英塞壬的“看护”下漫步于冰宫的走廊。她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朝四周张望,最后用毫无生气的语气道:“这里的景色虽然也很奇特,但总看也是会腻的。就不能让我出去看一看雪景?” “净化者大人不允许我们放你出去。”其中一位塞壬用很程序化的语气回答道。 三笠无奈地耸了耸肩,气馁地道:“那么我总可以去一些从来没有去过的区域转转吧。我看这座冰宫可不小。” 由于这一次三笠的要求确实比之前略低,加之净化者从未下达限制三笠在冰宫内行动的命令,两位塞壬在搜寻了一遍连通塞壬网络的数据库后,点头同意了三笠的要求。 在她们的计算中,这种做法并不会对后续的世界进程造成影响。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这完全符合三笠的预期。 第三百五十一章 碑座之间 你若进,我便退。你若不足,我便给予,你若困惑,我便解疑。也许你现在仍然不相信我,但我真的并不奢求什么,只希望你能遵从这段誓言,让我在某日得到解脱。终有一日并非永生的你也会理解我的痛苦,毕竟死亡对我们来说并不简单。 ……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该送你回去了。”一名塞壬在核对好时间后对三笠道。 三笠停在了原处,目光扫过前方:“可是我并不想回去。” 趁塞壬还未反应过来,三笠以最快的速度唤出了炮台,将炮口对准了那两名低级精英塞壬。 剧烈的轰鸣声响起。三笠借助炮弹爆炸产生的烟雾,隐藏起身形,朝这座宫殿最中心的位置飞奔而去。 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响起,那两名塞壬终于意识到三笠企图逃离,直接运行起本体核心程序的紧急处理系统调取中枢系统的警报,并将自己所在位置以标点的形势朝其余正在巡逻的塞壬传递。 然而即便塞壬的群体网络相当先进,但其他塞壬从接收到赶来仍然需要一段不长的时间,而这段时间的空档却足以让三笠进入那片她自认为的塞壬禁区。 在奔跑了一段时间后,三笠终于来到了这座冰宫的中心区域。在她的面前是一扇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用一种三笠从未见过的特殊材料制作的半透明大门。 在大门上,凝结着一朵又一朵形状各异,但富有美感的冰花。这些冰花整整齐齐地罗列起来,整齐得就像是古东煌时期的简书。 这不似天然形成的冰花让三笠皱起了眉头。她虽然并未见过云之碑上的文字,但从曾经那位学者朋友的口中听说过这种形如雪花的云文。 考虑到塞壬对这里的态度,她认为这并不是某位塞壬因无聊而制造出的产物。 排除掉这种可能后,三笠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这座冰宫并不是塞壬为了关押自己而特意制造出来的,而是早已存在,只是暂时正在被塞壬使用。 寒冰铸就的宫殿,一扇写有云文的大门。哪怕三笠再不愿意相信,但脑海中还是浮现出了那个学者朋友曾经提起的专有名词—— 云顶天宫! 难道那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云雪之神的宫殿真的存在?但在重樱神话中,云顶天宫早已在天神永炽与云雪之神的大战中崩塌,化为了北凉山上永不融化的积雪。 难道在那场大战中云雪之神的宫殿并未崩塌,而是最终沉入了北凉山的云顶之下。天神永炽制造云之碑也并不是神话中那样只是单纯地为了镇压云雪之神的残魂,而是为了将云顶天宫永远地镇压于北凉山下,以此阻断云雪之神复活的后手? 但为何云之碑上使用的文字却是早已无人能够破解的云文?难道天神永炽不想让祂的子民看懂碑文?那么祂又为何写下文字?祂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祂又在隐瞒着什么? 一个又一个疑惑从心中升起,让她忘却了自己还在被塞壬追捕。她有一种预感,只要自己推开了这扇写有云文的大门,自己便能清楚这些问题的一部分答案。 这种即将面对神话中的部分真实的感觉,让三笠的身体因激动而略微颤抖。这一次她终于有些明白自己那位学者友人为何会冒着生命危险,在海域情况恶化的现今,自己乘坐一艘黑船,孤身前往东煌。 “吱呀~”三笠推开了那扇并不算沉重的大门,一股刺骨的寒意从门后涌出,让三笠的体表凝结起一层薄薄的冰霜。 三笠没有理会身上的冰层,走进了屋内,只见在屋子的中心位置,一根有着四方形底座的巨大长方形石柱贯通了整个房间,似乎一直向上延伸,直到暴露在外界。 这便是北凉山云顶上那座云之碑的下半部分。而三笠所见到的这景象则证明着云之碑直接隶属于云顶天宫,而非北凉山。 这不得不让三笠怀疑起天神永炽建造云之碑这件事本身究竟是否只是神话的谣传。 在盯视着那根石柱一段时间后,三笠只觉自己的头脑出现剧烈的晕眩感,一股莫名的恶心让她不禁弯下腰差点干呕出来。但在她弯下腰导致视线离开石柱后,那种突然出现的不适感便如同来时那般突然消失。 云之碑会让舰娘出现不适,对塞壬更加明显,所以塞壬才会避开这片区域?三笠对此有了判断。 虽然她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但三笠隐约察觉到这里或许便是自己逃离塞壬控制的关键。 她环视整个房间,发现除了中央位置有着一根石柱外,周围同样有着不少家具。其大部分都是用某种雪白但没有之前那种现象的乳白色石头制成,还有一些由半透明蓝色晶体制成的柜子。 透过柜门,三笠能够看到柜子内挂着一些或雪白或淡蓝的衣裙,不过在这些雪白与淡蓝的衣裙之间偶尔会夹杂着几件赤红如火的衣物。这些衣物破坏了整个衣柜内的整体平衡感,让她感到有些奇怪。 三笠又走到了一张桌子前,看到上面摆放着一摞摞薄如白纸的蓝色晶片,这些蓝色的晶片上用某种乳白色的颜料写着一个个雪花般精致漂亮的云文。 她随意地翻动了几下,突然停了下来。她盯着手中拿着的那张晶片,眼中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那行字。 那行文字并不属于云文,而是一种略显繁复,比划扭结的文字。这种文字与云文的精巧比起来相差甚远,但胜在写起来更加简单,也不用过分在意书写文字时是否出现些微的颤抖。 那是一行名叫阳文的重樱古文字,是天神永炽带领人民前往这片岛屿的那段时间创造的独属于重樱的文字! 虽然这件事本身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但比起这个,因那名学者友人的教授了解一部分阳文的三笠对那行字的内容更加惊讶。 “永炽吗?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孩子。他是那样的年轻,年轻得让我嫉妒。不过换个思路,死在他的手中或许也是我的一种幸运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 神话重现 云雪之神本就在求死,天神永炽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帮助祂成功死去?那么云雪之神为何要在其他神明的帮助下死去?神明也会死去吗?祂们究竟是什么? 在看到那行文字后,三笠已经有些清楚为何云顶天宫会出现在云顶之下,那座由天神永炽制作的云之碑又为何使用云文,而非阳文。 天神永炽并不是出于拯救世人的原因而刺杀云雪之神,而当初那场大战也极有可能只是云雪之神与天神永炽所做的一场戏。在云雪之神被杀后,天神永炽便将云顶天宫沉入了云顶之下。 至于云之碑上的文字,那很可能只是天神永炽悼念云雪之神的碑文,但为了掩盖那段过去的真相,便使用了这种无人能够看懂的云文。 不对,如果拯救了云雪之神的子民,那么为何当初云雪之神的子民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懂这些碑文呢? 三笠又发现了神话中一处错误。若当初天神永炽真的救下了云雪之神的子民,从道理上讲云文便不可能连一点儿资料都没有留下,更不会导致破解云文成为不可能的事情。 这其中似乎还有哪里不太对。 不过三笠虽然意识到神话中的错误很可能是隐瞒其他事情时的逻辑混乱导致的,但她并没有继续深入探索的想法。她又继续翻动起那些蓝色的晶片,一直翻到末尾都没有再看到一个阳文。 她将蓝色晶片放回了桌面上,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晶片旁边的一个类似相框的事物。相框的画面是一朵巨大的雪莲与一段被栽培在花盆中的嫩绿色枝芽。 与那段带着蓬勃生气的枝芽相比,三笠能够感受到那朵雪莲带有一股浓浓的腐朽气息。它的花瓣仍然洁白,但却显得皱皱巴巴的,其底部甚至出现了软糯的物质,使得它整体看起来变形得相当严重。 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挖掘的了。三笠扫视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一样有助于她从这里逃出宫殿的事物,最终将自己的视线短暂地停留在房间正中央的那块碑座上。 如果从上面敲下一块,也许便能有效地阻碍塞壬的自主行动能力。虽然这同样会对自己造成一定的影响,但肯定不会比塞壬严重,而自己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 “愿天神宽恕我的无礼。”三笠在心中默默地祷告了一句,便召唤出炮台,对准了房间中央的碑座。 “轰隆隆!”在三笠即将开炮时,她听到从远处传来了一阵炮击声。 有人潜入了这里?难道是东煌的舰娘?在炮声过后,三笠听到了一阵阵嘈杂的喊声,其中有说防御敌袭的,有说要先抓捕三笠的。这让三笠很快便清楚了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有继续犹豫,三笠将炮口对准了靠近碑座的一处地面,将炮弹倾泻在那里。 剧烈的爆炸让整个房间出现了明显的晃动。其最靠近爆炸的碑座在灼热的气浪下出现了细密的裂痕。 “喀嚓喀嚓”数块乳白色的石块从碑座上掉落了下来。 …… 坐在湖边的净化者正无聊地托着自己的腮帮子,盯着那朵从不回应自己的雪莲。 突然她看到那朵自来时便从未发生过变化的雪莲出现了剧烈的变化。那收拢起来的干瘪花瓣上出现了棕黑色的锈斑。 这些锈斑一点点侵蚀着雪莲上残余的白色,转眼间,整朵雪莲便失去了往日的洁白,化为了一团棕黑色,滴落着粘稠液体的腐败物质。 “时间差不多呢。如果你听从我的建议,一切本来会更好。”净化者看着这一幕,嘴角扬起。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么便是时候说永别了。”她舒展着自己多日未曾活动的身体,从冰椅上站起。 “你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为了灭杀整个重樱?”就在净化者转身欲要离去时,那朵雪莲终于拼尽自己的全力问了一句。 “死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吧。天神永炽因为对你的感情,在最终的决战中留给了你一条生路,但它并不清楚这么做只能延缓重樱诸岛面临末日的日期却并不能根除。可惜当时的你已经无力解决。 “若继续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一切都不可挽回。而我们塞壬所做的一切的目的无非两个。顺应历史,改变流向。以这个目的为前提,你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既然它不愿意做,那就由我们来做。 “放心,你最爱的宝贝儿不可能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的。至少现在它还有这个能力去改变。不是吗?” 说到最后,净化者的声音距离它已经十分遥远。那朵静静地居于水潭中央的雪莲不断地滴落着棕黑色的物质,一道低哑的声音在水潭中响起:“终究迎来这个时刻了。” 随着声音消失。一道道凛冽的寒风以那团棕黑色物质为核心呼啸而起。在它临死之际,它很清楚,无论永炽正在做些什么,都难以去阻止—— 那即将重现的神话。 …… 在北凉山接近山顶的位置,一个小女孩正抱着一个雪人状玩偶,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攀爬。 呼啸的寒风吹在她的脸上,让她洁白的面颊被冻得通红。她紧紧地抱着玩偶,嘴中吹出淡白的雾气,低声自语道:“小雪雪,我一定会找到那个家伙,你曾经的努力都不会白费的。我要将她做成我的朋友,让她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向你谢罪。” 在说出这些话后,她似乎找到了自己继续坚持下去的支撑,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她咬着牙继续向上攀爬。突然一阵猛烈的寒风刮过,将她弱小的身体吹得朝后一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墙赫然出现,托住了她的身体,才没有让她摔下山崖。她呼了口气,抹掉了额头上的冷汗。 就在她想要感叹好险之时。她感觉自己的脚下的地面开始震颤。她匍匐下身体,怀中紧紧抱住玩偶。 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一阵阵空灵缥缈的音乐。这音乐不似重樱的古典音乐,带着森然的仿佛能冻结人的灵魂的寒意。 她抬起头朝空中望去,只见一座巨大的由淡蓝色冰晶筑成的宫殿不知何时悬浮于北凉山云顶之上。 淡蓝色的光辉从宫殿朝四周辐射而出,形成由光辉组成的道路、树木与行人。 人影绰绰,人声鼎沸。这座悬浮于空中的巨大宫殿带着古代云雪之国那曾经的繁荣重现于人间。 森然的寒意开始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转瞬间便让距离北凉山最近的松城县覆盖上一层厚实的积雪。 这一刻,随着云雪之神的死去,神话重现于人间。 作者有话说: 第三百五十三章 云顶天宫 在离开房间后,三笠感觉整座宫殿都出现了剧烈地颤动。这种颤动与炮击所造成的震动不同,其从出现开始便再也没有停止。 她扶着墙壁,勉强保持着自己的平衡,根据不时传来的炮击声判断东煌的援助位于哪个方向。 似乎在接近出入口的位置,三笠很快便依靠声音传来的方向与自己脑海中所记录的地图确认了对方的位置。 三笠握紧了手中的乳白色石块,径直朝出入口的方向奔跑。 正如她预料的一般,凡是距离她一定距离的塞壬,无论对方正在做什么,是否发现自己。全都出现了全身瘫痪,意识消失的现象。 这让她十分轻松地来到了接近出入口的位置,看到了身穿白色衣裙,头戴白色宽檐帽的君主。 “这都是你做的?”在三笠与自己会合后,君主指着前一刻还在战斗,下一刻却已经瘫痪在地的塞壬问道。 “现在并不是谈这些的时候,我感觉这座宫殿似乎正在往某些不好的方向发展,我们尽快离开这里。”三笠虽有心与君主交谈,但她很清楚现在并不是时候。 随着时间的流逝,震动变得愈发剧烈。一阵阵空灵缥缈的乐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周围淡蓝色的冰晶墙壁散发出微弱的蓝光,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模糊的人影。 整座宫殿在这一刻有了人气,但在三笠和君主的眼中,其正在朝自己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 她们没有片刻犹豫,于走廊间穿行,很快便来到了宫殿的尽头,看到了那扇巨大的冰门。 此时在冰门的两侧各站着一排手拿晶蓝冰枪,身披雪甲的纯白守卫。这些守卫通体洁白,就连眼眸都没有一丝杂色,就仿佛由白雪堆砌而成的雪人。 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在守卫着这座早已失去了主人的宫殿。而在三笠和君主靠近大门时,那些守卫齐刷刷地看向了她们。 在那守卫纯白色眼眸的注视下,三笠和君主都感受到了一丝不自在。他们绷紧了精神,只要对方做出阻拦的动作,便会用最猛烈的炮击轰出一条雪路。 然而那些守卫并未做出任何其他的行动。他们的视线在二人的身上游移,最终定格在了君主的左侧衣襟处。 在那里,一朵硕大的,如同绒球的八重樱花正怒放着,散发出蓬勃的生气。 “当!”所有守卫全都用手中的冰晶长枪敲击了一下地面。他们的身体站得笔直,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胸口正中央的位置,齐声说着二人无法理解的话语。 在那些守卫做出这些举动后,三笠才发现君主的胸口处别着的那朵樱花。单单从外观看,她便能认出这朵樱花是从落樱神树上采摘下来的。 而君主此时也才想起了长门的嘱托。她将别在左侧衣襟上的樱花取了下来,递给了三笠。 听完君主的转述,三笠低头看了眼那朵樱花,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柔和慈祥的神彩,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这些日子从未出现过的笑意。 “长门这孩子还是老样子呢。”三笠不带一丝嗔怪,满含宠溺意味地说道。 她将那朵樱花别在了自己左侧衣服口袋的边缘,对君主道:“我们快点儿离开这里。看着这朵花我更想念长门和陆奥这两个小家伙了。” 她们在两侧守卫的注视下,快步朝外走去。但当她们终于踏出了宫门后,却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或许三笠不清楚,但刚刚从云顶进入宫殿的君主很清楚宫门外应该是一条黑暗的狭窄地道。 可是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地道。明亮的天空洒下耀眼光辉,将这片由淡蓝色辉光组成的凝实地面映照得熠熠生辉。 透过半透明的地面,三笠和君主能够看到那片已经完全被白雪覆盖的云顶,看到被白雪掩埋得只能露出些许深绿色枝芽的雪松林,看到了远处同样披上了银装的松城县。 放眼望去,满目纯白,几乎没有丝毫杂色。 这些事实让三笠和君主不得不相信云顶天宫此时成为了真正的天宫! 因为石碑受损,所以平衡被打破,最终导致接连出现异象?三笠松开了紧握着的手,看了眼正躺在手心位置的乳白色石块。 “看这规模,很可能整个重樱都受到了波及。我总有一种我们被塞壬算计了的感觉。”本来君主还对一路上一点困难都没有感到奇怪,现在回过头细想却发现这很可能并不是塞壬粗心大意,自视甚高,才给了自己机会,而是塞壬计划的一环。 “你的感觉很对,可惜有点儿晚。”在君主说完后,一阵掌声从宫殿内传出。 “净化者?”听到声音的三笠,将松开的手重新握紧。由于对周围的环境不太了解,三笠和君主并未尝试逃离这里,而是转身望向了宫门。 “砰!砰!砰!”站于宫门两侧的守卫突然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一蓬蓬白雪纷纷扬扬飘散于空中,形成了一团朦胧的雪烟。 被雪烟遮挡而显得有些朦胧的身影渐渐从宫门内走出。在雪烟完全散尽后,净化者那看似瘦弱,实则极具爆发力的身体展现在了三笠和君主的面前。 她将手靠近嘴巴,呼出了一口热气,搓了搓手道:“伊蕾莎死后爆发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还要猛烈。恐怕不仅仅是重樱诸岛,就连东煌沿海附近都可能受到轻微的影响。 “不过这种有关程度的小问题都无所谓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执行任务。三笠大先辈,我希望你能陪我去一趟悲歌之海。” “所以她只是你们转嫁仇恨的工具?”三笠看了眼君主,问道。 “你这话多伤人啊。她比普通工具有用多了。后面的计划想要顺利实施,你们二人缺一不可。”净化者用她那欠揍的口吻回答道。 “但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你很强,对付我们之中任何一人都不是难事,但我们现在是两个人。”这时君主说道。 “嗯?谁说只有我一个人了?那边不是还有一个吗?”净化者睁大了自己明黄色的眼睛,指向她们的身后。 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一个抱着雪人玩偶的小女孩终于爬上了那一段长长的阶梯,看到了那个要成为她朋友的君主。 第三百五十四章 天街巡游 传说云雪之神建立的雪之国即使晴空万里,落雪也从未止歇。在那片被永恒冰雪覆盖的土地上,人民艰苦地生活着。 每年年末,云雪之神都会乘神辇从北凉山的云顶天宫出发,在冰雪守卫的保护下一直南下,直到抵达现在重樱诸岛最南端的灵鲸湾,才回转北上,沿重樱靠北侧的海岸线返回自己的居所。 根据在云雪之神陨落后,雪之国的居民遗留下的史料记载。每当云雪之神进行一年一度的巡游,云顶天宫散发出的淡蓝光辉便会朝四周延伸,形成一条又一条悬浮于空中的宽阔道路。 随着道路的延伸,一道道虚幻得如同残影的身影便会从宫殿中涌出。随同云雪之神进行一年一度的游历。 这些人被当时的人称作天人,那短暂出现的交错道路则被称作天街,而那一年一度的巡游便被理所当然地称作天街巡游。 长门合上了从神社中拿出的一本有关云雪之神的神话考据书籍,深深地呼了口气。她抬头看了眼由淡蓝色光芒组成的交错天街,便望向了那座因距离较为遥远而显得有些朦胧虚幻的云顶天宫。 作为一名合格的神社巫女,她十分清楚地记着神话中提及的云顶天宫位于北凉山云顶上方的高空中。而从君主那里,她了解到三笠前辈就被关押在云顶附近。 由于云顶天宫早已消失得没有了一丝痕迹,长门根本没有将云雪之神的故居与三笠被关押一事关联到一起。 但此刻过分的巧合让他忍不住将这两件事关联到一起,而她却不清楚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目的。这让她内心止不住地产生了烦躁的情绪,所以她才冒着风雪从神社内走出,试着让寒冷平复自己不安的心。 望着从云顶天宫蔓延至整个重樱上空的幽蓝色天街,看到一个个虚幻的蓝色身影于街道间穿行。攀谈,她不禁想到了自己与三笠前辈在祝雪宫中看到的一幅描绘着当初雪之国子民生活百态的《冰结踏雪图》。 她还记得自己当初认真地看着那幅长卷,最后好奇地向三笠前辈询问他们为什么不会感到寒冷。 当时三笠前辈都愣了一下,最后用他们的体质比较特殊,并举了一个北方联合偶尔会出现一些人在常年结冰的瓦罗兰湖凿个洞泡澡的例子搪塞了过去。 而现在她认为那些人或许只是因为内心的寒冷更甚于环境,所以才难以感受到外界的寒冷,就如同现在的她一样。 她收回了视线,将书放在了身旁,跪坐在了雪地上,朝身前的落樱神树拜了拜,口中低声念道:“愿天神永炽护佑三笠前辈平安归来。” 她重复了数遍,在胸口处描摹出代表天神永炽的火焰图案,起身将桌面上的几根红蜡点燃打算进行一轮最正规的祝福仪式。然而正当她点燃了红蜡后,一阵猛烈的寒风突然刮过,吹熄了那几根带有简单保护的蜡烛。 长门惊愕地抬起头,望着落樱神树。这现象让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而这预感预示着三笠可能回不来了。 落樱神树上,一个虚幻的身影正坐在树叶最为茂密的一根树枝上。她摆动着那双苍白的双腿,右手抬起拨动着落樱神树上的一朵硕大的樱花。 “你真残忍,何必要现在就摧毁这个小家伙的希望呢?”通灵者问道。然而许久她都没有得到回答。 她耸了耸肩道:“你们都是这样,唉,不过我们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 “不要忘记了你们的承诺。”这时通灵者的耳中响起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通灵者微微一笑道:“这点你大可放心,帮助你也是我们计划的一环。不过你真的一点儿都不伤心吗?”她抬起头望着天空,看到了一个个虚幻缥缈的身影正庄严地位于街道的两侧,恭敬地朝一架被数十名纯白守卫保护的神辇弯腰施礼。 这架神辇在经过神树上空时,突兀地停了下来。一只白皙的手掌将神辇一侧的布帘撩起,露出了一张白皙剔透,如同雪莲一般圣洁的面容。 她微微朝外探头,看向了正矗立在地面上的落樱神树,嘴巴微微张合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在无声述说了几句后,神辇再一次动了起来,而这一次神辇没有做出停留,按照神话中的路线朝灵鲸湾的方向行去。 “它说了什么?”通灵者很清楚这看似无声的话语内蕴含的意思已经传达给了它。 “谢谢。” …… 这个小女孩是怎么追到这里的?在看到那名小女孩后,君主不禁出现了这样的疑问。从小女孩的样子看,她似乎并不是依靠塞壬的帮助来到这里,而是凭借自己和玩偶艰难地进入了云顶天宫。 她自认为自己掩饰行踪这件事已经做得足够好,实在是无法想出自己究竟哪里出现了纰漏,被这个小女孩抓在了手中。 “大姐姐,你把我的朋友都毁了,干脆你也做我朋友吧。”小女孩抱着雪人玩偶,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一阵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她的脚底朝上蔓延。君主很清楚不能让不熟悉这个小女孩的三笠受到波及,炮口对准了不远处的地面,依靠炮弹的反冲力飞身退到了远离三笠的位置。 “坚持一段时间,我很快便来帮你。”君主留下了这句话便扭身逃入了云顶天宫之内,而那名小女孩看到君主进入了云顶天宫,也不管内部是否会有陷阱,同样冲了进去。 看着君主和小女孩的身影消失在云顶天宫内,净化者笑着道:“现在不就是一对一了吗?不要再紧握着那枚石块了,它对我的作用与对你的作用一样大。乖乖地陪我去一趟悲歌之海。那里你会了解很多你从前从没有了解到的事实。我用我的主程序保证,你会感谢我的。” 然而她的话并没有打动三笠。在她说完这一连串后,迎接她的只是三笠已经装填完毕的一轮齐射 第三百五十五章 孤独的群岛(上) 我怨恨上天为何要将我放置于此,我怨恨自己为何没有能够移动的身躯,我怨恨赋予我意识的未知存在,我怨恨这片孤独的群岛。 ——摘自云雪之神伊蕾莎的日记 …… “不要跑嘛~”小女孩迈动着自己的小短腿,不断地朝四周张望。通过小雪雪的帮助,她能感应到半径为十五米的圆形区域内的指定意识体和微弱的意识残留痕迹。 而现在君主所在的位置已经接近自己感知的极限,周围又存在着太多的干扰,以至于她很难分辨出那微弱的意识残留痕迹。 这一切都说明她很快便会在宫殿中跟丢自己的目标。 看着面前的那堵墙,小女孩嘟起了自己粉嫩的小嘴。她低下头晃了晃小雪雪,道:“要不还是小雪雪出手吧,我放弃了。” 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小女孩手中的雪人玩偶那双如同蓝水晶般通透的眼睛突然闪烁起一阵耀眼的蓝色光芒。这道光芒以小女孩为圆心以波纹的形式朝四周荡漾开来。 波纹所及之处,一层层冰墙瞬间显现。这些冰墙一层贴着一层,于宫殿内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中心镂空的冰球。 站在冰球正中心位置的小女孩看到这一幕没有一丁点儿自己被困住的自觉。她闭上眼睛,借助玩偶认真地感应了一下,便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下你可跑不掉了。” …… “砰!”随着拳头捶打在身体上的声音响起。三笠如同一个破皮球一样随声而起,并跌落于地面。 看着三笠身上已经沾染了一层泥泞的雪痕,净化者扭动着自己的脖子,双手交叉做出活动手腕的动作。 “非战斗特化型的漾造舰也不过如此嘛,比企业、花生还有乔治五世差远了,也不如观察者口中谈过的厌战。”净化者用轻蔑的语气嘟哝道。 净化者走到三笠的面前,用右手卡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拎了起来:“你是不是很不甘?你所做的一切在重樱高层眼中都只是理所应当。他们不会因为你的离去而有丝毫愧疚,反而会因为失去了掣肘而弹冠相庆。这一点你应该已经从皇家对厌战和乔治五世的态度看出来了吧。” “但我仍然可以做有意义的事情。”三笠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 “有意义的事情?呵呵。你认为的有意义没有任何意义。你的离去才是最大的意义。”听到这句话,净化者的手不自觉地加了几分力气,让三笠顿时感到耳鸣目眩,双眼发黑。 看着手中已成待宰羔羊的三笠,净化者一向带着放肆笑容的面孔露出了些许凝重。她叹了口气,将三笠胸口处那朵硕大的樱花摘了下来。 “多说无益,在我做完最后一件事后,你便陪我去悲歌之海吧,在那里你会了解一切真相,当然你无权拒绝。”在收起了那朵樱花后,净化者从自己的舰装上拔下了一根尖刺,缓缓地刺入了三笠的肩膀。 随着尖刺的刺入,三笠感觉自己全身变得酸软无力,她眼中的一切逐渐化为了色彩的团块,最后这些团块融合为一变成了一片漆黑。 将昏睡的三笠扛在肩头,净化者转身看向了那座宏伟辉煌却满含寂寥味道的巨大冰宫。 “时间应该刚刚好,希望不要出差错啊。”净化者低声嘟哝了一句便踏入了冰宫。 …… 君主瞥了眼自己被冻结在冰墙内的半截身体,神情如常地看着穿冰而出的小女孩。此时小女孩正怀抱着雪人玩偶,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大姐姐,你看,你还是得做我的朋友吧。”小女孩说着没有什么逻辑可言的话。她晃动了一下雪人玩偶,正打算将君主的另一半身体冻结上,以完成朋友制作的第一步。 然而她的想法还没有付诸实际,便被君主的炮火声中断了。雪人玩偶即时的凝结出一面厚实的冰盾抵挡住了君主的突然袭击,但就在小女孩愤怒地想要还击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在用力地拉扯着自己的小雪雪。 君主从一开始便没有真的被冰冻上,而是依靠炮火的热量做出了一个半截身体被冻住的假象。她深知这名小女孩有着某些自己不知道的追踪手段,所以从一开始她便没有逃脱的打算,而是依靠不近不远的距离来打探小女孩追踪的手段。 正如自己预料的一样,这名小女孩的所有手段完全依赖于怀中的玩偶,所以她才做出了以自己为诱饵,以此让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做出误判,并最终在对方短暂的惊愕中抢夺玩偶的决定。 “你松开!”在君主抓住玩偶的一瞬间,她感受到一股比成人还要巨大的拉扯力正在与自己抢夺玩偶。 由于身体还只是普通的小女孩,她根本无力与君主抢夺玩偶,但不服输的劲儿仍然让她紧紧地抓着玩偶,并因用力过猛摔在了地面上。 “次啦”布帛碎裂的声音响起,小女孩抬起头呆愣愣地看着手中只剩半截身体的小雪雪。她整个人僵硬在了地上,形如一具冰雕。她的眼中升起了浓浓的孤独与痛苦,贝齿紧咬着朱唇,渗出了丝丝鲜血。 此时,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君主,唯有散落一地的晶蓝色零件与被抛到另一侧的半截身体。她连滚带爬地来到玩偶的另一半身体处,将其抓起,并用力地将两段身体挤压在一起。 “连起来,连起来,给我连起来!”小女孩的口中不断地嘟哝着,大大的眼睛中泪水不住的打转,最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给我连起来啊!”最后小女孩用力将玩偶挤压在一起,强行以一半套住另一半的方式将两段身体拼接在了一起。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玩偶,小女孩双目变得无神。她趴在地上将那些剩余的零件收拢在一起,打算将它们塞入了自己的衣兜中。 然而就在她收拢零件的过程中,她发现那个好不容易塞在一起的玩偶又因为棉花的弹力,重新变成了互不连接的两截。 “哗啦啦。”她赌气一般地将那些零件扔在了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而她自己则仰躺在了地面上。 此时她发现一切又回归了原点,自己仍然是那么的无力,那么的孤独。正当失去了玩偶保护的她想要在这寒冷的冰宫中就这样了结自己的生命时,她的眼中映照出一副绝美却苍白的面孔。 那是云雪之神因死亡而力量外泄所形成的最后一缕带有些微意识的能量残影。 第三百五十六章 孤独的群岛(中) 孤独让我心如寒冰。我也因此掌握了与寒冷有关的能力。今日,我终于做出了决定,我要让这片群岛不再绿意盎然。这种虚假的欢欣我并不需要,我要让它堕入苍白的永寒。 ——摘自云雪之神伊蕾莎的日记 君主在冰宫内遇上了扛着三笠的净化者。 这并不是多么不能理解的事情。从很多资料中,君主都能了解到三笠的作用更多的是增幅己方的舰队,并非主动出击。而净化者哪怕是在塞壬的高级精英单位中也可以称得上是最善于战斗的那一位。 这样一场战力悬殊的一对一战斗,君主很容易便能猜到结局。只是她没有想到三笠会这么快被击败。 “怎么样?你还要战斗吗?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不乖乖投降,声称三笠的失踪都是东煌的阴谋。要不就用武力解决,我用武力强迫你做我前面所说的那些事。 “不过你要做好误杀三笠的准备,我已经将三笠的所有数据记录了下来,就算没有了本体,我们也能做出一个克隆体。而对你们来说,三笠死掉,那就是真的死掉了。”净化者提醒道。 “我有别的选择吗?”君主周围刚刚显露出的炮台消失了。她不敢去赌净化者的话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毕竟正如净化者所说,她没有试错的机会。 而且她从净化者之前的话中已经猜出净化者接下来会去寻求与长门的合作。毕竟与她们二人都存在关系,而且能够以此要挟的也就只剩下长门了。 既然要寻求与长门的合作,那么三笠很大可能在一段时间内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正如净化者所说,她与自己战斗,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自己胜算很小,反而可能会波及到昏迷的三笠,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稍作分析后,君主便有了决定。她卸去了自己全部的武装,双手举过头顶,缓缓地走向净化者。当她距离净化者只有不足十米的距离时,她身旁的炮台骤然显露了出来。 “你还是要战斗吗?”净化者扛着三笠,露出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然而就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她看到君主的手中\/出现了两个白色的球体。 “我有第三个选择。”君主说罢,将两个白色球体抛飞至空中。这两个白色小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互相撞击在一起,引发了轻微的爆鸣声。 “噼啪”白色的烟雾随同爆炸快速地弥漫开来,遮挡住了净化者的视线。 既然任务已经失败,君主便决定遵从吕明的指示,在重樱还未反应过来的这段时间,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重樱。 不过君主并未冲入烟雾中,而是反向跑进了一个房间。她轻轻地关上房门,将窗户打开。 一阵寒风刮过让君主确定了窗户仍然与外界连通。她没有任何犹豫,从窗户一跃而下。 然而在她的脚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幽黑之中。在这片幽黑中,一个微弱的白色光点正在她前方不远处闪烁。这个光点亮起时,君主能看到那是一株已经萎缩成一团棕褐色物质的花骨朵,而那个光点则是这个花骨朵上唯一留下的一丝莹白。 “假动作很多嘛,可惜你还是逃不出你自己的意识形成的囚笼。我听迈洛尼那个家伙称其为意识的闭环【注1】。不过我更喜欢用意识的错觉这个更通俗易懂的名字称呼它。” 在净化者说出这句话后,君主发现这片黑暗的空间瞬间明亮了起来。淡蓝色的辉光从周围蓝色的半透明晶壁上发出,填充满了这片近乎封闭的空间。 净化者坐在贴近中央冰湖的冰椅上,右手捏着花蒂,端详着这朵从落樱神树上掉落下来的硕大樱花。 在她的左手侧,三笠静静地躺在一张冰床上,身上还被净化者贴心地盖了一床被子。 “从一开始我便没有离开这里,一直运用那家伙教给我的理论将你一点点诱导到这里。不得不说创造你们的那群人类真的很聪明。这种技术就算是对现今那些不了解科技发展现状的人来说也已经近乎神迹了。”净化者自顾自地说道。 “你想做什么?”君主问道。 然而净化者并未理会君主,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指着位于冰湖中央位置的枯萎花骨朵道:“她叫伊蕾莎,也就是重樱神话中的那位云雪之神,但它的本体其实是一种名叫娜芬的植物。这种植物拥有着有别于其他所有生灵的意识体。 “它们的意识体是那么的特殊,以至于可以凭借其做出其他意识体难以做到的事情。但也正因为其意识体过于特殊,导致一旦死亡,其崩散的意识碎片不会瞬间被同化,而是持续存在很长一段时间,并直接影响现实,造成其他意识体能够认知的灾难。” “所以你想做什么?”君主再一次问道。 “在你的意识中,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吧,好吧,我在说得更详细一点儿。 “我希望你能留守在这里一段时间。当然作为补偿,我会让你见证一件事。”净化者从自己贴身的衣服口袋中取出了一块乳白色的碎石,并将其塞进了那朵樱花中。 随着乳白碎石与樱花的花蕊接触,那朵硕大的樱花突然绽放出如太阳般耀眼的亮白光辉。这光辉瞬间充满了这片几乎完全封闭的空间,驱散了晶壁所散发出的淡蓝色微光,驱散了这片空间中足以置普通人于死地的极度冰寒。 温暖的气息降临的是如此突兀,让前一刻还全身冰凉的君主,仿佛置身于一片鲜花盛开的原野。 在一片白亮中,君主看到了一抹荧蓝微微扩张,形成了一张带着些许冰凉感觉的娇颜。 这张娇颜注视着某处,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神色。她嘴角微微扬起,就连冰凉感也逐渐褪去,带上了些许温存。 这一刻它终于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解脱。 …… “爸爸妈妈,你看!”一个小孩望着窗外疑惑地问道。 “不是说了,不要贴着窗户吗?”他的妈妈带着些许嗔怒,走到了窗前。正当她打算将自己的孩子举起放回地面上时,她不经意地看到了窗外的景色。 这让她不由得呆滞在了原地。 她看到了北凉山上空悬浮的云顶天宫之上,出现了一朵巨大的樱花。 这朵樱花身上刻画着代表天神永炽的火焰符号,并挥洒着白亮的辉光,消融着地面上的积雪、天空中盘旋交错的天街和那座辉煌宏伟的冰宫。 天神永炽!这是天神永炽的伟力!!! 回过神来,那名女子不自觉地流出了激动的泪水,于胸口处划出了一个同样的符号,口中念叨着:“感谢神灵。” 小孩好奇地看着妈妈的行动,不明白她在做些什么。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模仿起妈妈的动作,十分笨拙地画出了那个符号,用十分不清楚的话语道:“甘系身民”。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在这一刻,所有仍然信奉天神永炽的重樱子民看到了这个场景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做出了与他妈妈类似的举动。 他只是隐约的猜测这对妈妈和自己很重要,而对某些存在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第三百五十七章 孤独的群岛(下) 我知道在海的另一边有着与我类似的存在,我也清楚他们有着与我完全不同的经历。他们的生活是那么的多姿多彩,让我嫉妒生恨,让我无时无刻不诅咒着他们。 感受着自己用白雪塑成的生物在按照我的意志行动于雪地,感受着他们在我的意志下形成了一个在另一侧被称为国度的存在。我本应为自己能做到海的另一侧无法做到的事情而感受到成就的喜悦,然而现实却是我只能感受到孤独。 他们终究只是我塑造的玩具,他们永远也不会存在自我。因为他们都是我,而我便是这片群岛的全部。 看着这座“繁荣”的国度,我很清楚他们都很孤独,这座群岛很孤独。 我好孤独。 ——摘自云雪之神伊蕾莎的日记 失去了玩偶的小女孩困惑地跟随着那个已经有些透明的身影进入了一个房间。她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人为什么要救自己,又是使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不再感受到寒冷。 进入房间后,小女孩好奇地朝四周张望,随即注意力便被一根底座出现了细密裂痕的乳白色石柱吸引。 其上那如雪花般精美漂亮的文字让她很容易便联想到了那座位于云顶处的云之碑。 而那个救了自己的女子此时正站在那根石柱前,她抬起自己洁白润泽的右手,轻轻地在石柱上滑动。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其中小女孩能够理解的只有孤独,因为她自己也会时常露出这种神彩。 她静静地站在门口,望着那奇怪的家伙不断地摩挲着石柱,在过去约十分钟后,她终于扭头看向了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啊?”她的嗓音是那么的清甜,眼中笑容是那么的亲切,以至于让小女孩第一次认为自己似乎真的被她看在了眼中。 她的心不禁抽搐了一下,突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低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嗫嚅道:“伊蕾莎·斯特洛普。” 听到这个名字后,云雪之神的残影似乎因为这有些巧合的名字愣了一瞬间。看着这个有着与自己相仿气质的小女孩,她的意识深处荡漾起一层层同病相怜的波纹。 在临近消逝的最后一点时间内,它仿佛对命运有了一点点儿的感应,但这种感应并不强烈,而对于将死的残影,她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能够抓握住命运的本质。 “真是一个好名字呢。哈哈,这似乎有点儿自夸,毕竟我也叫伊蕾莎。”云雪之神笑着道。 “你也坐一会儿吧,很快你就能回家了。”云雪之神指着身旁的一把冰椅道。 “谢谢伊蕾莎姐姐。”小女孩十分乖巧地坐在了冰椅上,没有之前那种带着些许病态的感觉。 “你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呢?”云雪之神坐在了她身旁的一把椅子上,用闲聊地语气问道。 “那些事情?你是说做朋友?因为只有跑不掉的人才是最好的朋友嘛。那些会动的家伙总是会一个不注意就消失了,哪有不会动的朋友那样能永远陪伴自己?”小女孩回答道。 “所以你很恨她?”云雪之神问道。 “你是说那个红头发的白衣恶魔?是啊,她把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朋友全都带走了,还杀了我最好的伙伴小雪雪。等我有了能力一定要把她做成朋友。”小女孩用力地握拳,点头道。 通过翻阅她的记忆,已经大致了解了所有情况的云雪之神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问道:“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呢?” “朋友的定义?啊,我记得有位叔叔跟我说过,朋友就是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无论自己多困难,性格多恶劣,他们都会无条件的陪伴着自己,这就是天下最好的朋友。他还问我是否想要制造这样的朋友,并将小雪雪托付给了我。 “可惜我一直都是受到他的保护,却没有能力保护好他。”小女孩回忆起刚才的经历,整个人变得失落了很多,她的头低垂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我能感受到你的孤独,你的痛苦。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救你。因为曾经的我有着与你类似的想法。我痛恨孤独,做了很多的傻事。而当我发现这一切的时候一切早已不可挽回。 “在我统治这片群岛的那些年,她是那么的孤独,她本可以绿树如茵,生机盎然,有着多种多样的生物休憩其间。朝饮晨露,夜听虫鸣,这本应美好的生活被我的无知打破。因为我让这里成为了一片死寂的冰原。 “后来我才知道我并不是讨厌那虚假的欢欣,而是讨厌在这片岛屿上只有我是孤独的。 “我很后悔,我不应该莽撞地去做一件自己无法挽回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一位好友的出现,我可能到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那位好友是不是不能动?”伊蕾莎睁大了眼睛问道。 “嗯~,某种意义上是的。但他仍然有着自己的主动性。而我认为一位朋友是否能够运动并不是关键,关键是能否在对方出现困难时扶持对方。” 就在她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她感受到冰宫出现了剧烈地晃动。她停了下来,从桌面上拿起了一个相框和几张淡蓝色的晶片塞进了伊蕾莎的怀中。 “时间已经不多了,带上这些东西。它们会保护你毫发无损地回家,对了不要让任何人看到那个相框,这就当做是你的救命恩人的唯一一个请求吧。最后我只能告诉你,永远不要在孤独的驱使下去做伤害他人的事情,否则你可能会后悔终生。” 在说完这句话后,云雪之神的残影终于到了能够维持的极限,她的身躯骤然崩散,化为了一蓬蓬淡蓝色的光雾。 伊蕾莎看着这让她无法理解的一幕,呆愣愣地坐在原处。突然她看到地面开始崩裂,自己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已经崩裂成一个大洞,而自己的身体则开始在重力的作用下坠落。 一道道蓝色光芒从晶片散发出来,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光卵,将她保护在其中。而也在这一刻,她瞥见了相框中的图画。那是一朵洁白的雪莲与一段种植在棕色花盆中的嫩枝。 第三百五十八章 “富裕”之家 贾尔斯·斯特洛普悠闲地倚靠在自己新买来的真皮沙发上,看着新买来的立体投影电视和与其配套的环绕立体音响。 有着如此阔绰的亲戚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贾尔斯不由得想道。 作为一名无业游民,他自己当然没有能力买下这套接近十万碧零的电器,但这并不妨碍他买下这些能让自己获得最大享受的事物。 因为他接到了亲戚的接济。 他的大哥托拜厄斯拜托他照看自己的孩子——一个尚处于襁褓中的女孩。 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跟着弟弟受苦,托拜厄斯每个月都会给他一笔他这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而也因此,贾尔斯一夜之间从一名人见人厌的浪荡男人,摇身一变成为了附近一带的香饽饽。 “这就买回来了?”正当他想要打开电视,看看效果的时候,他的妻子从邻居那里回来了。她将自己那心爱的穆丽尔【注1】粉红小包放在了沙发上,捋了捋自己干净微卷的栗色长发,坐在了他的身旁。 “这不是到了领工资的日子吗。这个月又涨了不少。不得不说研究员真是一个暴利的工作啊。”贾尔斯不禁感慨道。 “但同时也很忙碌。你大哥夫妻二人已经几年没有回来过了,若不是我们存有几张你大哥二人的照片,她女儿恐怕都不知道自己父母长什么样子。”玛蒂娜说道。 “今天我接到了大哥的电话,他说再有几个月他们就会有一个短暂的假期。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很明显会回来看望自己的女儿。话说你这几天有看到伊蕾莎吗?”说到这里贾尔斯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她了。 “我记得她前几天说出去见几个朋友。我这几天一直在与周围的邻居交流感情没有注意这方面的事情。她没有回来吗?”玛蒂娜问道。 “我这几天不是一直在研究这些玩意儿吗?哪有心思去理会那个小家伙。如果不是因为大哥和那笔巨款,我都不想供着那个一看脑子就不太正常的家伙!话说我们也没让她缺衣少食,她怎么一点儿感恩心都没有,总是让我们操心呢。”贾尔斯悠闲的神色瞬间消失,冷汗从额头上冒出。 他很清楚自己大哥的性格。若自己真的把他的孩子弄丢了,自己这条命恐怕都要交代掉。而作为重樱的一名有着足够名望的科研人员,只要合情合理,他是有着一定的法律豁免权的。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去找她啊!”看着有些呆滞的妻子,贾尔斯从沙发上弹起了身体,对着她怒吼道。 这一声怒吼让玛蒂娜清醒了过来。“我、我这就联系玛丽缇斯太太,她丈夫有着一家名气不大不小的报社,以我和她的关系应该花一些小钱就能刊登一则寻人启事。” “那就快去!等等,是什么报纸?你确定我大哥不会兴致来潮看到吗?”贾尔斯叫住了正要前去拜访玛丽缇斯太太的妻子。 “放心好了,你大哥现在正在撒丁帝国与其他国家的科学家和研究员进行一项名叫‘高塔’的科研项目。而且那份报纸本来更多的便是八卦新闻,你大哥根本不会感兴趣的。”玛蒂娜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些。 “咚咚咚。”就在玛蒂娜打算开门离去时,她听到了一阵敲门声。玛蒂娜打开了大门,只见伊蕾莎正怀抱着一沓晶蓝色的晶片与一个画着一朵雪莲和一段嫩枝的相框站在门口。 她身上的衣服沾染着泥泞,头发也乱糟糟地一团。她抹了抹冻得通红的鼻子,低声道:“我回来了。” “我的宝贝儿哟,你这是干什么去了?”贾尔斯看到伊蕾莎仿佛一个乞丐,从盥洗室中取出了一块洁白的毛巾,将她带着黑色雪迹的脸庞认真地擦拭干净。 “赶紧去洗个澡,我让玛蒂娜为你做几道热菜,你吃完就乖乖睡觉去,知道吗?”贾尔斯压抑着自己愤怒的情绪道。 然而伊蕾莎还是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情绪。她抬起头看了眼蹲下身的叔叔,眼眸流转着微弱的光彩。 “嗯。”伊蕾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便独自一人走向了盥洗室。 “哗啦啦。”伊蕾莎看了眼旁边的浴缸,最后拧开了喷头,任由水线射在自己的身上,让这些水的精灵挑逗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温热的水洗去了这几天的寒冷,让伊蕾莎不禁哼出了声。 她将双手聚拢,放于喷头下。在手中的水已经满溢后,伊蕾莎低头看向了那清澈的“小湖泊”,“湖面”没有影子,什么都没有。 “啪!”她将这片“湖泊”拍在了自己的脸上…… 终于放下心的贾尔斯瘫倒在沙发上,为了舒缓自己刚刚紧绷的情绪,他决定享受一下自己买来的新电视。他对着电视眨了下眼睛,将自己想要开机的愿望传达了出去。 那根棍状物闪烁起七彩的光辉,将整个客厅完全包覆起来。 “近日,北凉山云顶之上,云顶天宫显现,天神永炽的神迹亦重临人间。我相信很多信奉天神永炽的人都对十分关注这件事背后隐藏着的神灵意志,为此我们北凉新闻有幸邀请到了一位专注于重樱古神话的学者,希望他能从中为我们解析出足够的情报。那么……” 长门关掉了电视,就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她不相信那些距离神灵那么遥远的学者能够给出令她满意的解释。她打开了窗户,一阵带着些微花香的微风从窗外吹入,将她长长的青丝撩起。 长门按着头发,抬头望着那棵象征着天神永炽的落樱神树,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茫然。而就在她打算关上窗户时,一朵漆黑如墨的硕大樱花从窗外飘飞进来。 “别急着关窗户啊,我有一笔交易要跟你谈呢。”净化者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啪”长门毅然决然地将窗户关上。 “咚!”净化者整个塞壬都拍在了窗户上,跌落进神社内。 第三百五十九章 长门的要求 这是一朵樱花,一朵染上了墨色的樱花,一朵曾经寄托着自己祝愿的樱花。长门一眼便认出了这朵樱花的来历。 她不清楚这朵樱花为何会染上如此深沉的墨色,也不清楚这朵樱花曾经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这朵本应佩戴在三笠身上的樱花现在正被自己捧在手中。 “喂!理一下我啊。否则我可要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净化者此时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的双手不停地在长门的眼前晃来晃去,偶尔还会摸一下长门的耳朵,或者掐一下长门的脸蛋,然而对方却仍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 最后净化者放弃了转移长门视线的努力,说道:“我来这里是希望与你建立合作关系的。不要急着拒绝,你听我讲完内容,一定会同意与我们合作的。” 长门本想直接拒绝,但最后想了想还是点头道:“你说吧。” “由于东煌擅自撕毁协议,派君主在北凉山造成轰动,并引发了云顶天宫重现事件。重樱高层一致认为三笠的失踪同样与东煌有着必然的联系。现在那些家伙正在讨论如何处理君主,并已经做好了向东煌宣战的准备。 “你难道想看到君主就这样死掉吗?如果我没有猜错,她携带的那朵樱花便是从你那里得到的吧。” “所以你想让我做些什么?”长门颇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在三笠彻底失踪的现在,重樱需要另一位能够主持舰娘事务的人物。作为侍奉神灵的巫女,与三笠关系最为亲密的舰娘,你拥有着比其他人都要得天独厚的条件。所以我们希望由你来担任这个角色。”净化者十分直接地说道。 “赤城姐姐的威望不是比我更高?而且她不是与你们关系更密切?”因为三笠的影响,长门并不愿意成为塞壬的傀儡,拿出了赤城作为挡箭牌。 “如果你不介意这样的战争持续下去,君主因此死去,三笠永不回归。我们倒是无所谓。”净化者用在为她着想的口吻回答道。 “你说什么?如果我同意你们便会放了三笠前辈。”在听到前两句时,长门或许还有些许的犹豫,但听到第三句时,长门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差点一口答应下来。 “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们要视你的表现决定未来是否释放三笠。而且若你愿意合作,君主的安危我们还是能够保证的。至于你伙伴的性命,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作为天神永炽的代言人,舰娘们的领袖。你有着足够的话语权,你可以去做很多当初连三笠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你不再只是一个倾听别人祈求,祈求众人平安的巫女,你有着足以改变她们命运的权力。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让你心动吗?”净化者越说越兴奋,最后声音大得令长门的耳朵生疼。 “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从净化者的描述中,长门并未听到塞壬从中能获取到什么,而这种刻意的隐瞒很让长门不安。 “东煌有句古话叫什么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而且单单依靠赤城从中斡旋,终究会让我们后续的计划显得力不从心,也很容易造成变数。所以适当的增加合作者是一个不错的方法。”净化者直言不讳地道。 “你们说得这么直白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听到净化者如此实诚地回答,长门不禁脱口而出道。 净化者耸了耸肩:“反正事实就是这样,信不信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其实从,啊,你似乎与赤城的接触并不多,总之我们的合作关系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么紧密,甚至有些松散。 “你只需要在适当的节点听从我们的安排便可以拥有我所说的这一切。你可以救出君主,也可以在暗中阻碍我们的计划。我们并不禁止你去做这些事情。而一旦你完美的执行了自己所处节点的任务,那么到时候你便能再次见到活着的三笠前辈。” 长门清楚地记得当初三笠前辈对自己的告诫。塞壬是狡猾的,她们的话虽然有其正确的部分,却不可尽信。 但对方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无论是因自己而被囚禁的君主,还是与三笠前辈的重逢都不是她能够抵抗的。如果不是三笠的训诫,让她保持着对塞壬的警惕,她恐怕在对方说出交还三笠这句话时便答应了下来。 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与纠结,眉头紧紧蹙起,装出一副认真考虑的样子,最后她抬起右手,伸出了四根手指,道:“若想合作,你们必须答应我四个要求,如果不能满足,那么便没有合作的必要。” “可以。你提吧。”净化者十分干脆地说道。 “其一,我只接受不会损害到重樱舰娘的任务。其二,我不接受任何与东煌有关的任务,其三我不接受亵渎神灵的任务。最后,每隔一段时间我要确认三笠前辈的状态。”长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很合理的要求,我已经将你的要求上传给了母亲,她已经同意了。”净化者说着便取出一张用自己刚刚装载的打印模块打印的契约。 在核对了一遍后,她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在契约书的最末端按下了自己的手印,将其递给了长门。 “你可以认真浏览一遍,一旦契约达成,便会在意识深处形成不能违背契约书的烙印。” 赤城姐姐也曾签过类似的契约吗?长门看着那张写满了字,甚至还附带着自己要求的契约书。签下去,三笠前辈就可能回来了;签下去,自己就不再是只能龟缩在神社内的巫女,而是一名能够帮助到同伴的伙伴;签下去,自己便不再被动的接受事实,而是可以主动的改变现状。 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上面按下了一个血红的指印。在按下指印后,长门顿时感觉自己的意识中似乎多出了什么。 那是一个存在于意识深处的烙印,但那似乎又不仅仅只是一个烙印。她能明显感受到这个抽象的烙印似乎正连接着远方某个正处于沉眠中的意识。 那是三笠前辈的意识! 第三百六十章 旁观者 在神社外的某处高空,一架浅蓝色的无人机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朝赤城的住处飞去。 飞至窗边,那架无人机瞬间化为了一张薄薄的浅蓝色纸片,并在微风的吹拂下朝窗内飘落。 当纸片即将穿过窗户时,一只洁白的手掌从窗户内伸出,捏住了那张纸片。 她的脸上带着微微的怒意,蓬松的雪白尾巴止不住地抖动着。 “姐姐,塞壬的这种行为是存心与我们决裂!她们明知道三笠被抓与你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却让最亲近三笠的长门试着去担任重樱的总旗舰。这个位置本应该是为重樱,为塞壬出力最多的你准备的。”加贺走到了正坐在桌边,悠闲看书的赤城旁边。 “大家都是为了重樱,谁担任这个位置有什么区别?”赤城倒是对塞壬的决定浑不在意。她将看着的书放回了抽屉里,站起身拍了拍加贺的肩膀。 “我们是剑,我们是矛。我们的存在是为了对外守卫重樱的一切,而不是如长门一般龟缩于重樱的一隅。这个位置本就不适合我,又何来被夺走一说。而且……”赤城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 “这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借口。” “借口?”加贺一时无法理解姐姐话中的含义。 “我们一起去找测试者,让她给我们一个解释。如果她的理由不能让我满意,我有权收回海若且对外宣布信浓的存在。”赤城笑着道。 …… 今天不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它十分普通,普通到令我感到无趣。我的灵魂渴求躁动,渴求一次超乎人类认知的经历。 但是现在的这里什么都给不了我。一次次合乎逻辑的摩擦,一场场电视中时常上演的感情桥段。这一切都不足以触动我的灵魂。 但是这里却也有着那么许多令我在意的闪光。一位将灵魂献给了主的母亲、一位自以为在追求伟大的贫民、一位用外在的富饶虚饰自己内在贫瘠的富豪。当然这只是其中众多闪光点的一部分,这些仍处于微弱状态的闪光正等待着那一刻的爆发。 迈洛尼啊,我相当期待你这位被我的徒弟选中的年轻人究竟能在这场盛大的意识庆典中发挥出多少光与热。 梅立科将手中的手稿扔到了一边,看着头发已经出现花白迹象的赫尔伯特道:“你这家伙请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这篇抒发个人感情的没多少营养的文字?” “难道你不兴奋吗?那将是一场关乎意识与永恒的庆典,也许在那场庆典中,我们便能摸到那通往永恒的钥匙。这不正是我们一直在追求的事情吗?”赫尔伯特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语气虽然很平和,但难掩内在的激动与兴奋。 “所以你一再推脱,延缓自己前往普利兹的时间?如果不是因为我即将启程前往撒丁帝国的卡伦斯特,我可能就要被那帮家伙强行叫去了。毕竟我没你这个老头子那么倔。”梅立科略带调侃地道。 “怎么可能,我只是在享受当一名旁观者所带来的乐趣。你应该很清楚这种观察对我这个从天文学转行过来的家伙的吸引力。比如那场阿卡菲斯暴乱,没想到我的关门弟子居然能在离开白鹰前给我这么大一份礼物,他的这份毕设是我这辈子所看到的最满意的一份了。” “甚至给你带来了这场对你来说堪称饕餮盛宴的‘庆典’?”梅立科在庆典二字上略微加重了读音。 赫尔伯特没有回答他,而是站起身走到了一个没有缝隙的铁疙瘩前,他轻轻地敲击了几下,梅立科的脑海中便呈现出了一张写满了文字和公式的白纸。 《关于灵魂聚合所形成的伪实体抵抗意识拟合性的可能性与其可能产生的后遗症的相关探讨》 这便是施耐特最后所做的毕设。其中他详细论述了如何用数量庞杂且具有极强感情烈度的意识作为基础材料,辅以心智魔方这个核心,制造出用于实验的伪实体,并对其进行各项参数的调整。最终他得出了一个自称为意识混杂公式的成果。 该公式表明意识的无规律混杂能够一定程度上抵抗拟合性,但由于不同意识的接触,会造成支撑这个整体的主意识逐渐混乱,而一旦主意识混乱到一个名叫施耐特常数的极限值,那么该整体便会崩散,只遗留下作为核心的心智魔方。 “施耐特发疯前只余留下最后一个意识混杂体,他将这个意识混杂体捐献给了皇家,希望通过珠宝展的形式来验证外界意识的刺激是否会增加主意识的混乱程度。可惜在捐献后没多久他就疯了,现在就连那个被皇家称作白夜女神的意识混杂体都被神秘人夺走了。”赫尔伯特不无遗憾地道 “施耐特所制造的阿卡菲斯暴乱的红利已经被吃干抹净。所以你急需一次同等甚至超出那个烈度的事件进行更加深入的研究?说实话我并不看好。”梅立科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你对永恒有着另外的看法。你还在迷信着维托立卡的某些观念。但你真的认为以你的脑子能够弄清楚那个家伙的脑回路吗? “就算他真的已经进入了新的世界,那也不是我们能办到的。我们要用自己的办法,用我们学派自己的理论,达到同样的高度。”赫尔伯特想要让梅立科放弃那个固着在脑海中的多余想法。 梅立科摇了摇头道:“我之所以前往撒丁帝国,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想要见一见维托立卡唯一的徒弟赫尔曼·托德。我希望从他对维托立卡的了解中发现我们一直寻而不得的那把钥匙。而且他在撒丁帝国建造高塔这件事本身也很让我感兴趣。” “赫尔曼·托德?呵呵,那个家伙跟他老师一样怪,哪怕你是他的长辈,若拿不出足够的诚意,恐怕也很难从他嘴中撬出来一丁点儿有用的信息。”赫尔伯特不禁笑道。 “所以我带了一份他绝对不会拒绝的礼物。”梅立科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在信的封面上有着一行稚嫩的署名。 乔明斯·特纳。 第三百六十一章 再访苏芬 经过多日的调理,苏芬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许多。这次事件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名少年,也没有再经历那些在普通人眼中超乎常理的事情。 但这并不能完全抚平她内心的创伤。她变得比之前疑神疑鬼了许多,总是怀疑自己住处的仆人一直在图谋不轨,怀疑自己的管家早已暗中架空了自己并成为整个财团的实际掌权人。 所以她辞退了自己那位陪伴自己十年有余的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并决定每隔一两个月便更换一波仆人,每三四个月便更换一次管家。 今天正是要更换管家的日子,正当她在翻阅名单选择一个最顺眼的管家时,那名即将被辞退的管家毕恭毕敬,却难掩不满地走了进来。 “按照约定你会得到两年的工资。难道你还有不满吗?”作为一名从穷苦百姓走到这一步的人,苏芬即便做出这些决定,也有做出相应的补偿,让这些管家能有时间去找寻下一份工作。 “一位自称维尔特·丘莫夫的人希望见您。”那名管家回答道。 “维尔特·丘莫夫?”听到这个名字,苏芬的眉毛不禁皱了一下。虽然这位名声有些怪的大侦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救了自己一命。但她内心深处难免会将他与自身的厄运不自觉地联系到一起,让她不由得升起一丝抵触心理。 “带他到会客厅等我。”最后苏芬还是认为自己不能怠慢了这位大侦探。“好的。”管家回应了一句便离开了。 看着手中的管家名簿,苏芬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也许他能帮我治疗一下心理疾病也说不定呢。正好去问问。” 走到会客厅,维尔特已经坐在沙发上摩挲着一个白瓷杯子。见苏芬走了进来,他站起身道:“苏芬女士,您好。很高兴又能与你见面。”他伸出右手似乎想要与苏芬握手。 这不符合白鹰礼仪的做法让苏芬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伸出手与他握了一下. “我同样很高兴能再与您见面,不知您这次前来是为了何事?”苏芬看门见山的问道。 “是这样的,最近我接手了一个案子。在我追查下,这个案子与已经倒塌的希望大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由于希望大厦内部的规定我从各个渠道都很难获取到信息。我听说您是进入过希望大厦内部的幸运者。所以我希望能从您这里了解一些希望大厦内部的情况。”维尔特有条不紊地说道。 苏芬看了一眼维尔特。以一位女性富豪的第六感,她隐约察觉到面前这个家伙与维尔特有着不小的区别。 她喝了一口桌上的红茶,道:“当初进入希望大厦的人都签有保密协议。当然您作为我的恩人,我并不是不能透露一些内部情报,但您如何证明您就是维尔特呢?抱歉,之前的事件让我的神经变得敏感,若有触犯到您,希望您能海涵。” “我确实不能证明什么。毕竟我们接触只有两次,其中一次还只是电话联络。”维尔特倒是十分坦然地道。 “不过希望大厦已经倒塌,通过各种隐晦的线索我发现希望大厦内很可能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哪怕你们自认为已经了解了全部,也很有可能只是你们自认为的罢了。作为曾经经历了那些怪事的人,您应该很清楚我话中的含义。这也是为了您之后的安全着想。”维尔特没有给苏芬说话的机会,继续道。 “您什么意思?”回想起自己的经历,她不禁颤抖了一下。她本以为自己摆脱了噩梦。没想到自己的噩梦很可能从进入希望大厦那一刻起便已经存在。 “普利兹港的富豪数量并不少,为何单单选择了您。诚然您确实是普利兹最大的富豪,但这也使得您太过显眼,并不适合成为目标。那么他们为何还选中了您,其中难道没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吗?”维尔特分析道。 “您的意思是他们看中了我是被希望大厦选中的人这一点才对我展开行动?”苏芬似乎理解了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理解。在她印象中她只是在希望大厦内签订了一个保密协议,仅此而已,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便是在那个房间的正中央位置有着一个摆放着锦盒的台子。 “这是一种可能。至少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排除,不是吗?”维尔特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但苏芬下意识地便认为维尔特这次所涉及的案子一定与那帮家伙,与摧毁希望大厦的元凶有关。 这让她不由得有了只要告诉他自己的的那段经历便能找到这几个看似没有关联的事件的联系并以此找到幕后元凶的想法。 既然希望大厦已经倒塌,那么那个协议是否存在意义已经不大了。她这么安慰自己,开口道:“我其实只是在那里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该协议的内容是他们会倾尽资源帮我们这些签了协议的人致富,但不能将进入后的所见所做告诉外界的人。” “只是签订了一份协议?”维尔特追问道。 苏芬点了点头:“签订完协议,我们便离开了希望大厦。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那么签订协议的地点环境是什么样的?”维尔特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道。 “周围空荡荡的,除了正中央的位置有着一个摆放着小锦盒的台子外,什么都不存在。”苏芬回忆着当初的那个场景。 “盒子有多大?是否是能装下一枚戒指的大小?”听到锦盒,维尔特双眼闪烁起光芒。 这个变化让苏芬有些没太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道:“没错,戒指盒的大小。” “感谢您的配合,我已经有思路了。虽然还有很多地方没有窜连起来,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便能了解到真相了。”维尔特站起身告辞道。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苏芬不由得喊道:“您究竟接了一个什么样的案子?” “保密。”维尔特回头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这让苏芬更加摸不到头脑了。 许久,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嘟哝了一句道:“哎呀,忘记问他会不会治疗心理问题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无法串连的情报 在离开了苏芬的宅邸一段距离后,维尔特朝四周望了望,便拐入了一个无人的小巷。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那件本来很垮的衬衣出现了些微的扭曲,变成了一件朴素的白衬衫。 吕明之所以让维尔特去帮助苏芬,其中一个目的便是为了这次的接触。而这次接触也确实让他得到了一些从其他渠道根本不可能获取到的情报。 如果吕明没有猜错,迈洛尼所佩戴的那枚戒指便很有可能是从希望大厦抢来的。若这个想法属实,那么本来看起来没有任何联系的两件事便出现了一条明显的联系。 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那枚戒指应该拥有着能够干扰他人意识行为的能力。那么可以推断出苏芬的记忆也许可信,但真相却并非如此。 他们在签订协议时,很大的可能已经被那枚戒指影响意识,于不知不觉间做出了白鹰政府希望他们去做的事情。 如果想要深入探究白鹰政府暗中在做些什么,只能收集这些曾经进入过希望大厦的成功者的事迹,通过提取共通点寻找被刻意隐藏起来的目的。 不过白鹰政府为何要采取这种费力且容易出现意外的方法呢? 若白鹰政府想要用这枚戒指控制民众,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迈洛尼也是一样,本来可以做得更彻底,但却用了更加迂回的方式。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着一个他所不知道的时机。 吕明一边分析着一边朝着当初去过的贫民窟走去。根据之前的调查,他已经大致了解到玛奇拉黑帮正在为该贫民窟提供勉强能够糊口的工作。 虽然他不是很清楚一个黑帮专注于改善该贫民窟的生活质量是否存在着一丝真心,但他知道玛奇拉黑帮不可能会这么好心的去帮助贫民,其一定有着某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目的。 所以他这一次伪装成了一个记者,打算以搜集素材,探寻改善贫民生存环境方法的名义进行一次有目的性的采访。 站在街区前,吕明看到了那个身体状况堪忧的村长正坐在一个破旧的小木凳上。他倚靠着墙壁,微微地抬起头,用那双浑浊的双眼望着因工厂排放出的废气而显得不甚洁净的天空。 “老大爷,您好。我是一名记者。正在录制一项名叫贫民区生活改进计划的节目。这个节目将会深入探讨贫民的生活,并由专家提出改进意见,最后一并上交给政府部门,所以希望您能配合。”吕明拿着话筒走到了老者的身前。 “你是记者?”村长看着面前这位衣着得体,手拿话筒的年轻人,又看了眼他身后的“摄影师”。 “如果您有疑问,我可以拿出我的记者证。”吕明面带微笑地道。 老者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反正我也不认识什么记者证。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 “听说在这里有着一座化工厂,这家化工厂为你们村提供了许多工作机会。从我采访的几个村子看,他们都很羡慕你们拥有着这样一座化工厂。不知道你们自己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吕明问道。 “一开始确实是一件好事。那座化工厂的存在让我们很多家庭过得不再那么贫困。有了一些闲钱可以开始考虑孩子的教育问题。”老者回答道。 “一开始?”吕明敏感地发现了老者话中带着明显转折意味的词。 “也就是在不久前。一帮穿着很正式的家伙来到了化工厂,他们拿出了我们不认识的仪器四处走动,最后宣布要关停这座化工厂。 “他们还说我们这些人没有人去举报属于帮凶行为,要为此支付罚款。天啊,我们这些不认字的大老粗怎会懂得这些?又哪里支付得起这笔罚款?”说到这里,老者的面色涨得通红,最后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老大爷不要太激动。其实从某个角度看,这也是对他们的身体着想。”由于曾经偷偷地潜入过那座工厂,他很清楚如果在那个环境下长时间工作,不出两三年便会患上有钱也几乎不可能治愈的疾病。 “我也想这么劝其他人,但是那笔罚款。简、简直是在要我们的命!数万碧零!我们要是有这钱还会住在这里?既然不想让我们活,直接拿枪对准这里!一枪下去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老者用手戳着自己的太阳穴,眼中似乎要冒出熊熊的火焰。 吕明没有继续劝解,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待着老者自己平息下来。在发泄完自己的怒火后,老者咳嗽了一声道:“幸好我们村子有一个被厂主选中的人。也许是为了收获他的好感,厂主亲自支付了那笔巨款,让我们还能勉强过活下去。” 之后他又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并最终通过一个机会问出了那个青年的名字。 “那么这次采访便到这里结束吧。我会整理好这些材料,并以最真挚的情感将其公之于众。”吕明心中叹了口气,向老者许了一个根本不打算去做的承诺。 “这种报道怎么可能发布得出去?我也只是抱怨几句。小伙子你能愿意听我这个糟老头子抱怨这些,我已经很知足了。好了,我也有些累了,不要再打扰我了。”老者摆了摆手,神情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惫。 吕明什么都没有说,朝“摄影师”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在他刚走出几步后,他听到老者的口中低声嘟哝了几句:“这天啊,何时才能恢复往日的湛蓝呢?”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老者便失去了声息。吕明回头看去,只见老者眼睛半睁半闭,头微微地仰起,似乎想要最后看一眼那曾经湛蓝的天空。 可惜他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吕明想要转身做些什么,但当他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他看到了村内孩童眼中带着的憎恨,那是白鹰的穷苦人家对白鹰其他阶层带有的嫉妒与怨恨。 这些目光如同刀子一样刺在他的心上,让他不敢踏出第二步。为了不再打扰他们,吕明转过了身,朝着远离这里的方向走去。 “村长!村长爷爷!”在走出了一段距离后,他听到身后爆发出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哭声。 在哭声中,吕明不禁停顿了一下。他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继续朝前方行去。 这便是白鹰吗? 也没比东煌强多少嘛。 第三百六十三章 福德的一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攀附在窗户上的枝条,艰难地照在了福德的脸上。 暖洋洋的感觉让沉睡中的他猛然惊醒。他伸出手,在床头柜上一通乱摸,拿起了从舍伍德那里得到的手表。 看了眼时间,他猛地起身,嘴中止不住地道:“糟糕,要来不及了,要来不及了。” 他一边嘟哝着,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房间并完成了洗漱。最后他叼着一块刚刚从冰箱中取出的吐司面包,离开了房间。 这样的事情每天早晨都会上演。自从他被带到这片早已废弃的梧桐区,他便过上了努力学习的生活。 没错,作为一位大字不识几个的贫民,他来到这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习知识。而文字和书籍作为学习的重要工具,他自然摆脱不了看书认字的命运。 不过这些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他只用了短短一周的时间便能够不依靠字典的提示自行阅读一些思想性不算太高的着作。 当然,他很清楚这并不是因为自己多么天赋异禀,而是依靠着每天傍晚送来的不知名药剂极大地提高了自己思维的活性,才取得了这样的成绩。 “今天你迟到了十分钟。”在福德心怀忐忑地打开门时,屋内传出了不带有多少感情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福德不禁打了个颤。 他强迫自己堆出了笑脸,道:“让巴尔老师,今天都周五了。” 他很清楚这些话对让巴尔来说没有多少用处,但抱有侥幸心理的他还是试着给自己找了一个根本不算是借口的借口。 然而他还没有说完,让巴尔便打断了他的话:“你的借口真的很低劣。昨天我教你的东西你是不是消化得太好了?” 让巴尔如此直接的话堵得福德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他张着嘴巴本想要说出自己借口的最后一句,但在这位老师的话语中,最终忘记了合上。 “好了,做到座位上吧。今天我们的课程时间并不充裕。课本已经放在桌面上了,自己通读一遍,若哪里不懂可以随时问我。”让巴尔没有继续为难福德,指着他的座位道。 “是,老师!”福德行了一个标准的白鹰军礼,迅速坐到了自己的座位处,拿起了自己今日的课本。 《论战术》、《军事的艺术》、《战略角度》他看着这三本从名字便能感受到其内容晦涩的书籍,苦着一张脸道:“老师,我为什么要学习这些啊。这对我有什么帮助?” 虽然福德有着一颗向往着成功的心,但作为一名没有多少文化的贫民,加之现今社会大环境的影响,他并不认为自己有机会接触战争,更不要说掌管一支军队了。 “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只是按照他们传达的意思教你罢了。”让巴尔坐在一把为她特制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其中的一本书道。 福德知道没有通融的余地,开始按照让巴尔第一堂课教授给自己的阅读方法快速地翻阅起这三本书,以便于在脑海中形成一个整体框架。 不得不承认傍晚的那管不知名药剂对他的提升相当大。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接受能力、理解能力还有思维能力都有着显着的提高。 仅仅用了两个小时,他便通读完了这三本书,并在自己的脑海中生成了一个以自己的理解为基础的理论模型。只不过由于底子薄弱,他很清楚这个结构其实相当松散,而且错漏百出。 “不错,比昨天还快了一点儿。”让巴尔并没有吝惜自己的赞赏。 “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得到了让巴尔的夸赞,福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确实,不过若你不愿意去看,也不会有这样的进步。说说你对这三本书的理解吧。”让巴尔合上了手中的书,看着福德道。 福德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对三本书的理解一一道出,必要的时候,他还会翻开书,指着其中的某句话当作自己理解的论据。 让巴尔认真地听着,每当发现了他的表述存在问题时,并没有出言打断他,而是翻开了一直摆在桌子上的纸笔,将这些问题记录下来,并判断后续是否存在对这些问题的合理补充。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个小时,福德的发言终于结束了。他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水道:“老师,我的理解存在什么问题吗?” “进步很明显。逻辑也较之以前清晰了很多。不过你看待问题还是有些浅显,不够深入。唉。”让巴尔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看了眼摆在桌面上,即将成为摆设的教鞭。 让巴尔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福德不由得一颤。 “其实它应该还有点儿用处,比如我记得你今天迟到了吧。”让巴尔将手按在了教鞭上。 看到福德抖得更厉害了,让巴尔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你最近表现还不错,就放过你一次吧。但接下来你要更认真一点儿,这样我今天也能早点儿休息。”让巴尔将手从教鞭上挪开,拿起了记录问题的小本,走到了他的身边。 福德如临大赦,忙点头道:“好的,好的。” 接下来的时间,让巴尔为他指明了话中的问题,并将一些他表述模糊的观点进行了深入的剖析讲解。 “学会了吗?不仅仅是书本,还有我分析问题所采用的方法,等回去之后你要进行归纳总结。别真的认为药剂是万能的,还是需要靠你自己的努力。”讲解完所有内容后,让巴尔舒展四肢,望向了窗外。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橘红色的光芒从地ping线挥洒至整片废墟,让这里破败的建筑群,在昏黄与阴影的交织下,带有了一丝古朴荒凉的别样美感。 “我明白的。”福德回道。虽然这位集帅气、美丽与智慧于一体的美人老师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感,让他总是有一种自己与老师根本不属于一个世界的错觉。 但他还是能感受到让巴尔对自己的关心。那并不是流于表面的言语,而是实打实的为自己的发展考虑。 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出身贫贱、没有知识、不聪明而嘲笑自己,而是一点点地将自己知道的知识与学习方法倾囊相授。这又让他产生了一种淡淡的亲切感。 当然,如果她能不拿起教鞭,那就更好了。 “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也休息去吧。”让巴尔合上了小本,独自一人走到了窗前,似乎在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福德没有打扰她,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屋子。 离开屋子后,他抬起手看了眼手表。见时间还早,他决定先出去散散心,再按照让巴尔的要求回屋整理今天学习所学的内容。 第三百六十四章 教徒 福德行走在无人的街道上,仰望着繁星遍布的夜空。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从未有过闲心去抬头看一眼夜空,也从未感受到过幽邃的夜空那迷人的魅力与摄人心魄的神秘。但随着自己所学的增加,他开始对自己头顶之上有了些许的兴趣。 各种各样的天体,尚未完全被人类了解的物质存在。这一切让他觉得自己知道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他想要去了解更多,但碍于塞壬的封锁,天文学在最近这些年已经完全止步,甚至出现了倒退的迹象。 如果跟他们谈这些,他们一定认为我已经疯了吧。福德突然涌起了莫名的苦涩。虽然他并未离家太久,但在梧桐区的这段时光却让他对人生的看法产生了很大的改变。 也许从外表看,他仍然是他,但他已经不再是他了。 他很清楚这种思维上的隔阂已经让他很难在融入那样的环境。如果他想回家,他认为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改善他们的生活。 你想家吗?在刚刚来到这里不久的时候,让巴尔老师曾经在与自己闲聊的时候提到过这件事。当时自己的回答是:想,但若不闯出些名气,自己怎会有脸回去?” 而现在,如果让巴尔老师再谈到这件事,他一定会回答:不想,我害怕。 他害怕亲人和友人们疏离中带着些许憎恶的眼神,他害怕自己回去后什么都不能改变,他害怕自己又变成自己害怕的样子。 夜渐渐的深了,一阵乌鸦的啼叫声让福德的身体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眼手表,发现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很久。 看起来要明天复xi了啊。福德心中感叹了一句,便想要转身往回走。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看到在不远处的拐角,一个身穿深紫色长袍的身影走了出来。 在路灯下,那身深紫色的长袍上晶亮的白色丝线流转着淡淡的华光。那些丝线交织错落,形成了一个个抽象得难以理解的符号。 “您好,请问您有见过一个大约这么高,长得十分可爱的小女孩吗?”那名身穿紫袍的女子在走到他身边时,比划了一下问道。 福德皱了皱眉头,他记得继续朝外便是梧桐区的尽头。而从舍伍德那里他知道一般人是没有办法进入这片区域的。而面前这位身穿紫袍的成年女性明显像是一位为了寻找孩子不慎进入这里的母亲。 他摇了摇头道:“我没见过。这里应该不会存在你要找的人。你还是尽快离开吧。”他不希望这位母亲因为误入这里被其他人发现而遭到不必要的惩罚。 “不、她一定在这里。如果没有主的指引,我不可能抵达这里。而且我能感受到一个又一个极端痛苦的幼小意识。虽然由于干扰我无法准确地获得他们的位置,但我相信她一定在这里!”那位母亲用力地摇了摇头。 她本来还算平静的眼神出现了剧烈的激荡,变得有些浑浊,但却充满了炽热。 福德被面前这位精神不太正常的妇女吓到了。他后退了一步道:“如果你这么认为,就继续吧。我想起来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就先告辞了。” “你的内心正处在纠结的状态,是不是?”就在福德想要离去时,她突然开口道。 “你想回家,但因为思想的变化而开始害怕。你惧怕双方意识的触碰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福德停了下来,用惊讶而害怕的眼神看着那名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妇女。 “身体是躯壳,他能包容意识,但不能完全阻止意识的外泄。我从那微弱的外泄意识感知到了你的不安。”妇女用很平常的语气道。 “如果你帮我找到她,我可以替你解决这个难题。意识的不相容只需要从根本的意识层面解决,其实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所以愿不愿意与我合作?”妇女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嘶~”面对这看似平常,实则诡异的场景,福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直觉告诉他,若自己不答应,她也有着让自己答应的办法。所以这看似询问的话语,其实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我有同意你们随意进入这里吗?”就在福德打算屈从于那无形的淫威下,一个略显稚嫩,却带着狂傲气息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 福德扭头看去,只见一位少年正背着手,从容地走了过来。 就在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经历些什么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腰被某人搂住,随即脑后一痛便昏迷了过去。 “这里是梧桐区,就算你是永念教派的主教,也没有资格进入这里。你们代行者难道没有跟你们说过吗?哦,忘了你们代行者已经不在了。”少年用一种带着些许嘲讽的口吻说道。 “梧桐区。”妇女低声重复了一遍。 “你就是玛奇拉?”虽然她加入永念教派没多久,但经过自身努力成为主教之一的她还是对玛奇拉黑帮这个合作者有些了解的。 玛奇拉笑了笑:“既然知道,那么为何还要留在这里?难道你们已经打算与我们决裂了?你能替你的主做决定吗?” 她眯起了眼睛,贝齿轻咬嘴唇。许久,她说道:“你这个恶魔,必将遭到惩罚。” “恶魔?哈哈哈,谁才是真正的恶魔呢?不,也许对他来说,这才是夸奖吧。当然对我来说也一样就是了。”玛奇拉大笑起来,让他看起来似乎真的带上了些许恶魔的味道。 “那么祝我们的合作早日决裂。”自知自己能力和身份的她没有用强的打算,转身离开了这里。 玛奇拉静静地站在原处,看着她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这是代行者的试探?他难道已经发现了我的目的,而这是在警告我?在通过感知藤蔓确定那位教徒已经离开后,玛奇拉心中升起了这样的想法。 看来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为了索卡奇生命学派的复兴,他不允许自己在这里失败。想到这些,他不禁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一位母亲的独白 这一切值得吗? 这一切当然值得。 当初的我失去了自己的女儿。这使我异常痛苦。 虽然她有些顽皮,虽然她总是让我忍不住发火,但当她真的离开我时,我发现自己是如此的空虚,仿佛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意义。 我疯狂地去寻找她,去做着那些当初自认为很讨厌的琐事。那时候的我,是如此的盲目,以至于我看不到他人的脸色,甚至就连最疼爱我的丈夫的样子都变得如水痕般浅淡。 但我并不后悔。正因为我的盲目,我才有机会聆听主的教诲,并在那唯一的信念下付出一切。 对意识终极的探寻,对永恒的追索。这些在其他教徒眼中比生命还重要的事情,我并不在意。我最初入教的动机只不过是传教士的一句说辞罢了。 “人的意识所过之处必然留下痕迹,而这种痕迹很难被人为抹消。” 正是这句话,让我最终踏上了这条常人无法理解的道路。我疯狂地汲取着教派内关于意识的知识,希望通过这种手段在纷繁杂乱的意识海洋中抓住那随时可能会消逝的意识痕迹。 终于在我ri复一日的努力下,主认同了我的信念。 那一日,我刚刚受过沐浴仪式,成为了一名让其他教徒羡慕的主教。当我回到住处打算休息的时候,我的面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位身穿黑袍的神秘人。 他的左手食指位置戴着一枚镶嵌有紫水晶的银戒,整张脸被黑袍的兜帽遮挡。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本来明亮的灯光熄灭了,唯有淡淡的月色从窗外投射进来,照在他的黑袍上,让他似乎处于明暗的交界处。 他自称主的使者,说主感念我的虔诚与执着,特派他为我指点一二。 正是在主的点拨下,我终于循着痕迹来到了那里——只存在于过去的梧桐区。 当我进入这里后,我怔住了。在我过去的记忆中从未记得存在这样一片被废弃的建筑群。我的意识似乎出现了一处因人为抹除而出现的空白。这种像是被人篡改了意识的感受我相当理解,但仍然令我难以接受。 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组织在运用着主赐予的特殊威能去实施这种阴暗的勾当!!! 主一定是因为愤怒,所以才派与此事有关的我来处理这里的事情。 为了我的女儿,为了不辜负主的信任,我要全力以赴! 正当我下定决心之时,我借助教袍的感知功能发现了一个孱弱的意识体正在朝我所在的方向靠近。 那个意识是如此的孱弱,以至于让我怀疑这是主给我的一个表现机会。 由于自信,我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没有在他的意识中做任何伪装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定是我的衣着,我的不似常人的言行让他产生了怀疑,并因此惊扰了玛奇拉,使得我的计划在最开始便遭遇了失败。 我不甘心,我试着去控制那名男子和他的意识,但每当我的意识触碰到他们的躯壳时,我便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弥散出去用于干涉他们的意识轻轻推开。 他们的躯壳就如同一座坚固的堡垒,保护住了内在的意识体。而也正是这一刻我发现这位形如少年的玛奇拉没有一丝一毫的意识外泄。 普通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而据我所知,整个世界也只有曾经辉煌一时的索卡奇生命学派具有这样的实力。 那是一个妄图用物质推翻主的恶魔学派。他们企图使用低劣的庸俗的物质构成意识本身,以此证明意识只不过是物质内在规律性的延伸。 “物质至上,万物皆神。”是他们的信条。而人之所以不是神,只是因为人对物质的认知仍存在不足与偏差。 这简直是对主的忤逆!!!主赐予了我们感知万物的能力,我们本应感谢主对我们的施舍,并用意识的虔信取悦主。 所以他们的毁灭才是必然,是主对他们的惩罚,对他人的警告! 跑题了?抱歉。我确信他是索卡奇生命学派的余孽。这令我震惊,我无法相信主的代行者居然会与这样一帮恶魔合作。 我并未见过他,因为他在我加入之前便被白鹰政府击杀。但我从其他教徒的口中知道代行者大人是主最虔诚的信徒。他对意识终极的研究走得比其他人都深入。 所有人都相信代行者大人的死有着他自己的深意,并认为他终有一日会重生。毕竟在所有教徒的眼中,他是最接近永恒的人。 所以我无法相信这么一位主的虔诚信徒居然会与恶魔合作。难道是主对代行者大人的授意?正如我得到了主的启示来到梧桐区一般。 什么?你说我得到的启示不是主给我的,而是一位身穿黑袍的神秘人?他是神使啊。什么,你说他只是自称神使而已? 不,你根本不懂。我能切身的体会到主的存在。那种意识层面的接触是你们所不能理解的。 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会带着女儿,带着丈夫前往那代表永恒的国度,侍奉于主的左右。 不知你是否有兴趣,我会为你讲解教派的理念。我相信你一定会被其中蕴含着的深邃与神秘所感染,体会到我现在的感受。 …… 诊断:这是我第一次面对永念教派的信徒。根据手中的材料,我了解了她的身世。 她是一位母亲,一位受害人,一位加害人。她的经历令我震惊。我难以相信这么一位看起来并不怎么坚强的女人居然会做到这种程度。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去寻找生机渺茫的女儿。 作为她的主治医师,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她的心灵完全被永念教派的理论摧毁,成为一位盲目的,无视真实的狂信徒。 虽然她一再表明自己对永恒对意识的本质不感兴趣。但从她的言语中,我能感受到她对主的虔诚。 从理智的角度来说,我已经可以断定她的病症无可挽回。而且就算挽回了,她便能面对自己亲手造成的这一切后果吗?她只会再一次崩溃罢了。 可是……算了,归入档案,继续观察吧。希望我不会辜负了她女儿的期待。 第三百六十六章 成功的代价 福特·戴维德,白鹰拉斯城人,现居住于白鹰首都华洛斯。其主营汽车行业,拥有着罗迪亚、比蒙等诸多知名汽车品牌。 艾尔玛·加里,白鹰知名歌剧演员。其外表并不出众,但却凭借其出se的气质和甜美的声音一炮而红。 莫姆·奎克,现今为止白鹰最大的地产商。 …… 去年一月,福特·戴维德名下罗迪亚汽车出现了严重的质量问题,造成了数起重大交通事故。同年三月比蒙被曝其内部座椅等布艺制品含有强烈致幻效果的芬德里尔。福特·戴维德声称其只是使用了一些普通的具有安神效果的材料,拒绝承认这一被众多人验证的事实。 去年五月,艾尔玛·加里的男友在《华洛斯时报》上声称艾尔玛与某富豪拥有不正当关系,并称自己已与艾尔玛断绝往来。同年六月,艾尔玛意外怀孕,经小道消息,当时陪同艾尔玛的并非那位富豪。 去年四月,夏日凉歌别墅区发生地震。其大部分别墅在该灾难中倒塌。其幸存者因其防震性能向白鹰最高法院起诉由莫姆·奎克控股的诚不我欺股份有限公司。正因此事,“诚不?我欺!”成为了白鹰年度十大热词之一。 …… 吕明坐在躺椅上,悠闲地翻看着从维尔特那里要来的资料。这些资料大部分都与在希望大厦内签订协议的签约者相关,少部分是直接与希望大厦产生关联的情报。 他一边阅读着资料,一边思考着这些看似不甚相干的事情是否存在着某些内在一致性。 在他的身旁,罗伊正无聊地趴在床上,看着一本平铺在面前的数学书。她不时地抬起头偷偷瞄一眼吕明,眼中带着些许期待。 “你怎么一直看我?学你的习去。”吕明被罗伊盯得有些不耐烦,放下了手中的资料道。 “都会了嘛~我要玩,陪我玩~”罗伊嘟着嘴巴,将那本书推到了一边。 “等我研究完这些资料。乖,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吕明语气柔和地道。 罗伊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同样很清楚吕明来白鹰的目的。所以她没有继续无理取闹,从床上爬了下来道:“也给我看看嘛~我很能保密的。” “罗伊真贴心。”吕明夸赞道。他没有拒绝罗伊的好意,指着其中一沓摆放凌乱的纸堆道:“这些都是我看过的,你要是想看就看吧。” 罗伊走到桌前,抱走了那堆资料,重新趴在了床上。 她一边看着一边说道:“我说吕明啊,这些资料真的有用吗?虽然以维尔特的本事搜集到一些资料似乎并不难,但这已经关乎白鹰的机密了,他们可能会让自己露出马脚吗?” “在绝对的信息差下,很多信息其实很难让人发挥联想。而且刻意地掩盖反而可能招致怀疑,不如放任这些信息的流出。”吕明解答道。 “哦~”罗伊没有继续打搅吕明,开始津津有味儿地看起了这些资料。 “咦?”一刻钟后,罗伊突然发出了困惑的声音。她微微皱眉,双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吕明,你现在那边的也关于是一位在他人眼中的成功人士突然因为某些事情名声出现了极大败坏的资料?”罗伊抬头问道。 吕明点了点头:“但这似乎并不能说明什么。这种花边新闻并没有多少可信度。”由于受到了曾经生活的熏陶,他很容易便忽视了这些过于平常的共通性。毕竟这种知名人物,没有这种资料才会让人惊讶。 然而罗伊摇了摇头:“他们名声的败坏必然会引发民众的强烈情绪。而我记得你们在公园中遭遇的事情,后续也造成了几乎同样程度的民众情绪反应。” “若克里威亚兵败身亡的消息传回白鹰,应该也会如此。而现在看来,铁血的暂时性撤退很可能是在等待着最恰当的时机。没有什么是从战胜的喜悦到遭到毁灭性打击还能调动民众内心情绪的了。”吕明顺着罗伊的思路想到了前几天从埃尔德里奇那里获取的情报。 “现在的普利兹因为罗兹克港事件和普利兹公园事件人心惶惶,永念教派在暗中传教,玛奇拉黑帮似乎与孩童失踪案有关而且还曾试图控制苏芬。这一切都让这里的民众情绪处在一个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若战败的消息传回,那么很可能便是引爆情绪的导火索。而所有极端的情绪必然指向白鹰政府,指控他们的无能。而那枚戒指能在极端情绪大范围出现时进行群体意识控制,从而凝聚出一股反抗白鹰政府的力量?这便是迈洛尼的目的?”吕明感觉自己这次已经抓住了真相。 但这时吕明又从另一个角度想到了希望大厦建立的真实意图。当初那枚戒指并不是没有控制那些签订协议的人的意识,而是抹除了协议的代价——名声遭受败坏。 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大量公众人物的名声出现了败坏,在情报不足的前提下,也许并不会被人注意。但清楚了戒指的运行机理后,吕明严重怀疑这便是当初那些人为成功付出的代价。 名声的败坏导致民众滋生强烈的不满情绪,这种情绪一旦扩展开来,白鹰政府便能借助那枚戒指对民众进行全方位的意识掌控。那时候将没有人会对白鹰高层产生不满,同样他们也不会因白鹰政府不合理的策略而抗议。 那时白鹰将会是一个“和谐”的国度。所有人都将是高层们的提线木偶。 一想到这种发展,吕明全身冒出了冷汗。他突然感觉迈洛尼以这种方式发动民众暴乱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看来现在最关键的一环便是伊维斯了。与我所想差不多,只不过由于信息的不对称,所以过程有些差别。”吕明不禁叹道。 “那么我们怎么做?你女朋友还在跟铁血战斗呢。”罗伊带着些许揶揄地道。 有这么明显吗?吕明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我相信大帝和埃尔德里奇能按照我的计划顺利完成任务。不过我也不能闲着,是时候去找美莲娜了。”吕明刻意避开了有关萨拉的话题。 …… “咚咚咚”艾芙莉住处的房门被敲响了,来者是北卡罗来纳。 第三百六十七章 放行 北卡罗来纳静静地站在门外,等待着艾芙莉的回复。她很清楚掌握着情报的自己必然会被艾芙莉接见,哪怕艾芙莉正在与企业交流,她也有这个自信。 “进来吧。我也正想让你过来。”艾芙莉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北卡罗来纳推开了门,看到艾芙莉正坐在一把简陋的木椅上,脸色微红,似乎刚刚正在与企业发生争吵。 “总指挥官,我有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要向您汇报。”北卡罗来纳让自己的语气和神态看起来十分急切。 “是有关阿卡丽海域吗?”艾芙莉已经从拉菲等人的口中了解到,重樱爆发了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神迹。而他们也正是趁此机会才得以顺利地与伊维斯留守于伊洛群岛的舰队汇合,并最终脱困。 “不,这个情报比阿卡丽海域的任何情况都更重要。因为这关乎着伊维斯指挥官所带领的舰队的安危。”北卡罗来纳“不经意”地看向了企业。 果然在涉及到伊维斯时,本来对自己的情报不甚在意的企业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自己。 “在战斗中,测试者以为胜券在握,无意中透露出铁血在它们的帮助下研发出了究极战争兵器——大选帝侯。而大选帝侯也在对皇家的首秀中重创了伊莫维奇率领的舰队。”北卡罗来纳将自己在返回途中,构建者直接传入自己脑海的情报一五一十地告知给艾芙莉与企业。 “大选帝侯?为什么威斯克那个家伙没有将如此重要的情报传达给碧蓝各国。”艾芙莉低声嘟哝了一句。 伊莫维奇作为皇家新一代杰出的指挥官,其本身的各项能力并不比久经战阵的伊维斯差。若那位大选帝侯能够在双方战力悬殊的情况下扭转战局,一旦其投入对伊维斯的作战,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克里威亚已经兵败身亡,若伊维斯所带领的舰队遭遇不测,那么白鹰的首次作战计划便完全失去了意义。国内刚刚得到安抚的国民情绪也将会再次动荡起来。 “这件事你告诉她们了吗?”艾芙莉问道。 北卡罗来纳摇了摇头:“由于这很可能会扰乱军心,我擅自做主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这些情报。” “总指挥官,我请求前往伊洛群岛!”这时企业对艾芙莉说道。她的声音仍然很平稳,但北卡罗来纳与艾芙莉都能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 毕竟她名义上的姐妹——约克城和大黄蜂——都投入了对铁血的作战。 “我是可以让你去,只是这样做我很难向那些老家伙交代。是他们让你来调查普利兹潜藏的危险的。”艾芙莉并未直接拒绝,但也没有完全同意。 “总指挥官,我很清楚企业姐姐现在的情绪。毕竟我也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妹妹。”说到这里,北卡罗来纳顿了一下,脸色因想起了被塞壬捉住的妹妹而显得有些阴郁。 “您应该也很清楚若没有企业姐姐的加入,那么伊维斯凶多吉少。这里不是还有我和其他留驻普利兹港休整的舰娘吗?我们会代替企业认真完全她需要去完成的事情。”北卡罗来纳趁机求情道。 在她说出这段话后,艾芙莉突兀地看了自己一眼。这让她的心止不住地狂跳,但艾芙莉说出的话让她放下了心。 “企业的行动是我能决定的吗?想去就去吧。”艾芙莉叹了口气,视线转向了桌面。桌面上摆着一个相框,相框内的照片里自己的姐姐正双手搭在企业与花生的肩膀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你也回去休息和准备一下吧。不要被那帮老家伙发现了马脚。”艾芙莉将含着些许纠结的目光转向企业。 “这里就交给您和北卡罗来纳妹妹了。”企业没有察觉到艾芙莉眼中蕴含的感情,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房间,着手去做前往伊洛群岛的准备。 “克里威亚是你杀的吧。”在企业离开后不久,艾芙莉随口说道,就像是在说一件与身为总指挥官的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听到这句话,北卡罗来纳的心不禁颤了一下。他想要说些什么反驳,但还没开口,艾芙莉的话便堵住了她的嘴。 “在谈到克里威亚的死因时,她们的眼神都很飘忽,这很容易便能让我察觉到问题。而且你能在我与企业交谈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地敲门,也让我察觉到了你的变化。”艾芙莉一边说着自己的分析,一边拿起了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清茶。 “妹妹的死让我产生变化,这很正常吧。”北卡罗来纳辩驳道。 “确实,这对人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亲眼目睹你们诞生的我很抱歉的说一句。你们与企业和花生还是有区别的。她们或许是人,但你们永远不是。”艾芙莉略带歉意地道,就像是自己做了一件错事。 “连如此温柔的您都是这么想的吗?”北卡罗来纳的拳头不禁攥紧。她本以为艾芙莉是唯一值得自己爱戴和拥护的人。但她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表象,只是她不将舰娘当人看待的另一种表现。 “被人为规定了性格,刻入了忠于白鹰这类思想的程序,这样的事物真的能被称为人吗? “如果可以,那么现今所诞生的所有机械都可以被称为人。你们真的有自己的思想吗?无非是被程序一点点的牵引,去做合乎程序要求的事情罢了。”艾芙莉无情地剥开了最后这层遮羞布。 她赌气一般地将茶杯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就连茶杯中的水都溅了出来。脸上的神情带着三分激动三分迷茫与四分无奈。 “您看待我们的眼神,对我们的教导,跟您所说的完全不一致。您一直再骗我们?我本想……”北卡罗来纳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 “因为目睹,所以怜悯。如果我真的将你们与人等同,那么我会用对指挥官的态度对待你们。可是我的思想,我的情感都不允许我这么做。跟姐姐比起来,我差远了。”艾芙莉痛苦地看向了那张照片。 在那张照片中,自己的姐姐笑得那么好看。她似乎真的将企业和花生当成了人,当成了自己生命中为数不多的朋友。 “如果想杀了我,就趁这个机会吧。我不会还手的。”艾芙莉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了一些。 “最后我想问一句,您为什么要让企业姐姐离开。一旦我这么做了,白鹰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北卡罗来纳没有动手,而是问道。 “因为我不希望她恨我啊。哪怕她什么都阻止不了,至少我让她去做了不是吗? “我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就当是我这辈子最后的任性\/吧。毕竟我还是留有成为姐姐那样人的幻想,可惜我永远无法成为那样的人。”艾芙莉自嘲地笑了笑。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的死并不会触动企业。企业的心太小了,只能容下那么几个人,但很可惜这些位置并没有一个是属于自己的。 “你的弟弟迈洛尼还活着。至于他在暗中做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北卡罗来纳转身背向着艾芙莉。 “你不怕我将你的事情转告给那些老家伙?”猜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局的艾芙莉愕然地看着北卡罗来纳。 “因为您说对了一点,我是白鹰的舰娘,我要考虑白鹰的利益,而您应该也不会对利用了您的那些老家伙汇报这些情报。 “至于另一点,我会向您证明我们同样是活生生的,有自己思想的人。我要听到您的道歉,而不是在您的墓前嘲笑您。”北卡罗来纳说出这些话后便摔门而出。 “白鹰的那帮老家伙果然清楚内幕。永念教派、弟弟的失踪。难道是阿卡菲斯暴乱?”在北卡罗来纳的提醒下,艾芙莉突然想通了什么。但她却没有丝毫豁然开朗的感觉,反而像是坠入了冰窟。 “看来我的想法确实是错的,毕竟我也被那帮家伙牵着走了这么久。”艾芙莉仿佛自嘲一般苦笑着道。 第三百六十八章 变奏(上) 斯特雷奇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经过这些日子的刻苦学习和认真实践,他终于在赫尔曼的指导下成功地将一小瓶白液转化为了一种粘稠的鲜红液体。 虽然这种液体与真正的人类体液还有着相当大的差别,而且在失去外力作用后会迅速恢复成白液。但斯特雷奇至少看到了那曾经目不能及的曙光。 所以他今天打算犒劳一下自己,出去拿自己那微薄的研究经费去买一些好吃的,顺便送给小科勒一些,让他好好补一补身子。 在超市中,斯特雷奇一边把玩着一个长相奇特的南瓜,一边思考着要怎么做才能不辜负它的形状。 就在他灵光一闪,打算将南瓜放进篮子里的时候,他的身体被撞了一下。 “哟,这不是我们亲爱的库克大医师嘛,今天怎么这么闲出来买菜啊。”一个只是听到便让他莫名恶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斯特雷奇没有理会他,俯身将摔得更具“艺术感”的南瓜捡了起来,放进了篮子里。 “你知道吗?最近院长得了一场大病,已经快不行了。”凯尔文大踏步走到了斯特雷奇的身旁。 听闻噩耗,斯特雷奇不禁停下了脚步。“什么时候?为什么没人通知我?”斯特雷奇神情激动地扭头看向了凯尔文,就差抓着他的领子质问他了。 “没人会想到你。如果今天没遇上你,我都忘了我们医院还有这么一位大医师呢。至于院长,可能是希望你专心研究,不想让你在他的事情上多费心力吧。”凯尔文对斯特雷奇的表现毫不意外。 “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就先告辞了。”斯特雷奇没有多言,带着挑选好的物品匆匆地离开了超市。 一路上他的心很乱。他很清楚院长是唯一真心待他的人。 在冷漠的医院里,只有院长能够理解自己那被他人嘲笑的理想与抱负,并愿意为那几乎看不到希望的研究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 这几乎就是一场毫无希望的赌局。赢了得不到多少好处,输了却可能会让自己身败名裂。院长就是顶着这样大的压力还义无反顾地支持着自己的研究,这让斯特雷奇如何不对他心生敬意。 而现在,听闻自己最崇敬的人身染重疾,随时可能离世。这让他本来因研究的进展而得到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他快步朝自己的住处走去,其间几次都差点儿因为地面的凹凸而摔倒。 回到了住处,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自己的实验桌前,打开了上锁的抽屉。他迅速地翻动着自己整理的资料,很快便将其中数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演算过程的白纸取了出来。 他抓紧了这几张纸,将抽屉重新锁上,迫不及待地冲出了自己的家兼实验室。 这是他这些日子在赫尔曼的指导下得到的最新成果。作为一名业余的研究员,他知道这些资料对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有着重大意义。所以他相信院长一定很想看到这些成果,而这也算是自己交给院长的一份阶段性答卷。 “咔嗒,咔嗒,咔嗒。”由于伊洛群岛的建设其实并不十分完善,很多地方还存在着规模不等的原始丛林。而斯特雷奇想要抄近道抵达院长家,便不得不穿过这样一片丛林。 “砰!”枪声从他的身后传来,子弹无情的打中了斯特雷奇的右小腿。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右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没想到你还真的跑到这里来了。”凯尔文手中握着一把猎枪从树丛中走了出来。他吹了吹冒烟的枪口,用一副看待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他俯下身,将斯特雷奇手中攥着地稿纸粗暴地抢了过来,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后,感叹道:“没想到真被你这家伙研究出点儿东西,不过现在这些收获都归我了。” “院长没事吧。”自知被凯尔文骗了的斯特雷奇没有反抗的余地,所以打算临死前得知院长的真实情况。 “放心吧,他活得比你滋润多了。与其考虑别人,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他用猎枪对准了斯特雷奇的脑袋。 现在我还有反抗的能力吗?斯特雷奇苦笑着闭上了眼睛。但当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个破败的家。 一个小男孩苦苦地支撑着家庭,他的父母正被无解的病痛折磨得身形枯槁。他还清楚地记得小男孩一开始看向自己的眼神,其中带着希望与期盼。 “不!我不能死!我还有着自己的任务!”斯特雷奇爆发出了强大的求生欲。 他睁开了眼睛,脑袋异常地清明。在这瞬间,他看到凯尔文正缓缓地扣动扳机。其速度之慢,足以让自己躲开! 他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只隐约记得赫尔曼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当意识强烈到一定程度时,其梦想便足以成真。” 他抓住了这个机会,双手用力一推,将枪口推到了斜上方。 “砰!”这一枪由于他的外力打偏了。 由于没有想到斯特雷奇还有反抗的机会,凯尔文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过在斯特雷奇开始握住枪杆想要抢夺猎枪时,他便清醒了过来。 “该死的家伙!”凯尔文大骂了一声,一脚将斯特雷奇踢开。这一次,凯尔文没有再多说废话,趁其控制不住身体的时候,朝他连开数枪。 一阵阵剧痛传来,斯特雷奇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洞穿。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 “扑通!”他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倒在了地面上,绝望地等待着那最后的致命一枪。 “我最讨厌骗子了。”在他等待着被创主耶拉带往创乐园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阴冷得没有丝毫活力的女性声音。 “你、你是什么妖怪!不、不要过来啊!”接着他听到了凯尔文惊慌失措的声音并伴随着猎枪的开火声。 然而对斯特雷奇很有作用的猎枪,似乎对那个女子没有任何作用。在枪声过后,他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地凄惨叫声。哪怕他没有看到,也很清楚凯尔文的结局。 他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女巫袍,头戴黑色尖顶女巫帽,有着银白色发丝和血红色眼眸的女子正把玩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 那是凯尔文的头颅。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了惊恐与绝望的表情。至于他的身体,已经被撕成了两片,胡乱地扔在地面上,就连内脏都洒了一地。 斯特雷奇晕了过去。这并不是因为场面有多么的血腥,也不是因为自己的伤势太重。而是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一股令人绝望的死亡气息,那本应属于死神的气息。 他十分没有男子气概的被吓晕了过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变奏(下) 不知过去了多久,斯特雷奇渐渐苏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到了上方的木质天花板和一盏朴素却不失美感的鹅黄色吊灯。 我这是被那个怪物抓住了?她为什么没有杀我?难道是要做什么恐怖的人体实验?一连串的问题从他的脑海中冒出,吓得他差点再次昏迷过去。 不过在最初的胡思乱想过去后,他发现自己目前并没有遭受到什么伤害,至少自己身上并没有缺少什么零件,甚至连弹孔都消失了。 若不是自己身处陌生的环境,他都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异常真实的梦。 他缓缓起身,看到在旁边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 这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我?刚刚经历了死生劫难的他,总是忍不住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你,醒了?”一个梳着蓬松双马尾,发色金黄的少女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她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头顶的那根长长的呆毛却一抖一抖地,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可是已成惊弓之鸟的斯特雷奇却被吓得大叫了一声。他贴着墙壁,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你、你跟那个人是一伙的?”斯特雷奇有些结巴地问道。 “唔,谁?”埃尔德里奇的呆毛弯成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呆毛陡然伸得笔直,“好像认识诶。” 此时,她已经完全从床底爬了出来,展现出了自己的全貌。 她只有半个身子具有实感,其下半身像是被一层朦胧的雾气包裹,看不到具体的样子。 她飘在空中,双手架在胸前,手掌下垂,用不带感情的语调重复了一遍:“好像认识诶。” 一阵凄厉的叫声于屋内响起,斯特雷奇在极度的惊恐中差一点儿便背过气去,但一阵阵微弱的电流却刺激着自己的神经,让他难以完全昏迷过去。 “别吓唬他了。”在斯特雷奇尖叫过后,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身着居家常服的成熟女性端着一张披萨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比埃尔德里奇正常许多,只是鸭舌帽两侧的尖角装饰总是给斯特雷奇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好玩。妈妈,举高高!”埃尔德里奇见腓特烈大帝走了进来,解除了施加在自己下半身的彩虹计划,飞扑进了她的怀里。 “等一下,让我先将盘子放桌上。”腓特烈大帝看了眼已经挂在自己身上的埃尔德里奇,无奈地摇了摇头。 “抱歉,让你受惊了。”腓特烈大帝没有再去理会身上的埃尔德里奇牌挂件,将披萨放在了白粥的旁边。 “谢谢你们救了我。”终于遇到一个还算正常的人,斯特雷奇舒了口气。 “要不要吃点儿?我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自信的”腓特烈大帝似乎知道斯特雷奇的担忧,扯下了一块披萨塞进了埃尔德里奇的嘴里。 “唔~大……妈妈,好吃。还要!不过……举高高!”埃尔德里奇咽下了满嘴的食物,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用力地摇晃起来。 “这是您的女儿?”在腓特烈大帝按照吕明交代给自己的流程执行了一遍举高高后,斯特雷奇不禁问道。 他还记得刚刚埃尔德里奇那宛如鬼魅的形象,这让他怀疑面前这位端庄慈祥的女性也是如此。 所以他决定悄悄地探一下腓特烈大帝的口风。 “嗯。”腓特烈大帝将埃尔德里奇放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十分随意地拿起了一角披萨。 “吃完后你就可以离开了。虽然由我说这些有些不合适,但我希望你在离开后不要再与那个叫赫尔曼·托德的科学家有任何接触。这只会让你一直处于危险之中。”腓特烈大帝说道。 “你怎么知道?”听到腓特烈大帝的劝告,斯特雷奇耸然一惊。他感觉自己的人生轨迹在遇到那位科学家后出现了严重的偏离,以至于接二连三地遇上做梦都想不到的怪事。 “赫尔曼·托德现李布罗意科学院院长,“高塔”计划的提出者,曾在东煌暗中进行人口收购,似乎还在秘密进行人体实验。这样的人物为什么要帮你呢?你应该很清楚吧。”腓特烈大帝将自己已知的情报告知了他。 斯特雷奇并不傻,他也在收集有关赫尔曼的情报,了解到了他的身份。只是由于赫尔曼的刻意隐藏,没有任何资料表明他进行过人口收购与人体实验。 若真的如此,那么赫尔曼身边那个奇怪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让他感到不安便可以理解了,也能明白他想要接触科勒的原因。 科勒的处境很危险!斯特雷奇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坚强的小男孩。他猛地起身,顿时感到自己的身体流过了酥酥麻麻的电流,让他重新坐了下来。 “吃完再走。”腓特烈大帝指着剩下一半的披萨与满满一碗白粥道。在她的身旁,埃尔德里奇头顶的呆毛欢快地晃动着,其顶端不时冒出微弱电流形成的光丝。 我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斯特雷奇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迅速地解决了桌上的食物。 “其实你不用急。既然赫尔曼希望假借你同事的手杀掉你,也就是说他不会自己动手。毕竟一旦露出马脚,那么他便很难以你的老师的身份接触科勒了。”在斯特雷奇吃完后,腓特烈大帝说道。 “所以比起科勒,你其实更危险。只要你还活着,赫尔曼便很难完全获取科勒的信任。所以你要时刻预防意外发生,并且尽快治好科勒的父母,以便最快的与科勒断绝联系。” “可是这样赫尔曼便会试着直接与科勒联系。他还那么小,很容易被骗。”斯特雷奇不想就这么不管科勒。 “赫尔曼从未与科勒发生过联系,而科勒也从未进行过任何身体检查。那么赫尔曼为何会关注这么一个孩子呢?他与其他小孩的本质区别在哪里?”腓特烈大帝循循诱导道。 “因为他的父母身患重病,早已被宣判死刑?”斯特雷奇很容易便联想到了这一点,但很快他便皱眉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不,若真的这样,他为什么还要教我治好科勒父母的白液病的方法?” “所以他才会买凶杀人啊。”腓特烈的这句话惊醒了斯特雷奇。 赫尔曼根本就没想过让自己治好科勒的父母,他只是通过这个手段与自己建立联系。而只要这个关系足够稳固,那么自己便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成为了拦在他路上的绊脚石。 我只是想要拯救受无解病痛折磨的人民,我只是一个有着不切实际梦想的普通人。为什么我会遭遇这么多奇怪的事情? 因为我的研究已经涉及到了现今的科学前沿,还是仅仅因为自己与科勒有了交集?斯特雷奇想不明白自己单纯的想法为何会遭到这么多的阻难。 “你可以回去了,想开一点儿,你至少还有机会抗争不是吗?”看着斯特雷奇像是丢了魂一样的神情,腓特烈大帝安慰道。 斯特雷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大帝妈妈,黑暗界?气息,不对。”在斯特雷奇离开后不久,埃尔德里奇抬头看着腓特烈大帝道。 “很像,但不能确定。不过不要再接近她了。她似乎拥有破解彩虹计划的能力。”腓特烈大帝仍然记得黑暗界看向她们的那一眼。 从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可以看出她是有意为之,并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告诫二人不要妨碍她的行动。 她,将是一切的变数。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腓特烈大帝便清楚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第三百七十章 变局之战(一) 没有哪个白鹰人愿意回想起那段往事,因为那是白鹰历史上最黑暗的时刻。 对外战争的失利,民心的动荡让白鹰一夜之间从世界霸主的云端跌落至污浊的凡尘。 碧蓝诸国各怀鬼胎,赤色盟约磨刀霍霍。白鹰如同一只待宰的肥美羔羊,他国皆欲独食。 很多白鹰学者都将这一切归罪于伊维斯·索亚,认为是他的失误直接导致了悲剧的发生。甚至就连伊维斯留下的回忆录中也极尽所能的控诉着自己的失利。 但是在那场史称“变局之战”的战役中,事实真的如此吗?伊维斯是否也有他自己的无奈? 在分析了过去的局势后,我认为那段早已被淹没在故纸堆中的史料或许并不可信,至于那些仍然生活着的人们…… 恐怕同样如此。 ——摘自《碧蓝简史之变局篇》西奥多·吉斯着 这是一座位于地下的监牢。 一座关押着危险的监牢。 欧根很清楚自己的这个任务是多么的危险,但她同样很清楚整个铁血除了自己没有人适合完成这个任务。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点亮了手中的提灯。 在昏黄的灯光下,浓厚的黑暗稍作挣扎便迅速败退,将被困于监牢内的少女完全暴露了出来。 她双眼紧闭,似乎正处于无法醒转的沉眠中。也正因此,她那张绝美冷艳的面庞带上了一丝属于人的气息。 不过她终归与普通的少女不同,那两根从头顶长出的恶魔之角,那身漆黑无光的重甲无不证明着她就是铁血的最终兵器——大选帝侯。 欧根久久地凝视着她,之后摆了摆头,从口袋中取出了一枚漆黑光洁的哨子。 她眯着眼睛,嘴唇紧抿着。大约一分钟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哨子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呜~”伴随着一阵不似哨子声的粗重鸣响,欧根察觉到了一股令她心悸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欧根扶着墙,牙齿紧紧地咬住哨子,心中开始默数起来。 一、二、三……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股磅礴的危险气息愈发浓烈。在气息的压迫下,欧根的额头冒出如瀑的汗水,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紧咬着哨子,手指深深地插入了有着数十个空洞的墙壁上。 十二、十三…… “噗通”欧根最终放弃了与气息的斗争,瘫软在了地上。而就在她瘫软下来的那一刻,她看到大选帝侯紧闭的眼皮略微抬起了一丝。 她甚至能感受到大选帝侯已经转动眼睛,看向了自己! 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于脑海炸裂,让欧根差一点儿便因痛呼出声。 “呜……”欧根咬紧牙关,用自己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吹响了哨子。危险的压迫气息如潮水般褪去,只余留下墙壁上新出现的五个孔洞。 欧根瘫在了地上,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比之前的测试都要短。欧根心中想道。 …… “大选帝侯?”伊维斯从企业口中听到了一个自己从未听到的名字。 从企业那里,他了解到大选帝侯曾经与皇家海军有过接触,并凭借她的力量战胜了伊莫维奇。 如此重要的情报皇家居然完全隐瞒了下来。若不是北卡罗来纳获取到了这方面的情报,伊维斯自认为自己的结果不会比伊莫维奇好多少。 伊莫维奇至少还有失败的机会,但在克里威亚兵败身亡的现在,伊维斯深知自己没有这个机会了。 佐治亚、无畏、圣地亚哥、蒙彼利埃、明尼阿波利斯…… 伊维斯本以为这些战力对付铁血那些家伙绰绰有余,但现在看来哪怕加上企业恐怕都很难获得战果。 “我来对付大选帝侯。”企业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就算企业不说,伊维斯也很清楚企业来这里的目的。他摇头道:“如果真的这么简单,那么铁血也不可能容许我们占领莫克利的。” “你不要再坚持了。我与你一样不希望我统帅的这些舰娘出现任何牺牲。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只有充沛的精力才能让我们能更好的应对多变的战局。”伊维斯抢在企业前说出了这些。 企业紧抿着嘴唇,最后点了点头,离开了伊维斯的办公室。 在企业离开后,伊维斯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站起身,走到了挂着附近海图的墙壁前。斯科、洛夏里、莫克利形成了一个近乎等边的三角形。 这让他不可能将全部兵力投注在一边,而必须留下一支能够抗衡另一座岛的战力,或留驻莫克利,或占领那座岛。 本来他更倾向于进攻,但从企业那里得到了有关大选帝侯的消息后,伊维斯已经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那么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便是…… 大选帝侯会在哪边呢? …… “奥丁姐姐,你好帅哦。尤其是那两把飞刀,刷刷刷的,把那么厉害的明尼阿波利斯都打得那么狼狈。”Z18手舞足蹈地对奥丁道。 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给整个带着阴沉色调的铁血军营带来丝丝阳光的味道。 “姐姐,不要这样了。会给奥丁姐姐带来困扰的。”Z19捂着脸站在一旁,显得十分无奈。 “怎么啦?来,你也笑一个。我们的口号可是让铁血充满笑容。”Z18的中指和无名指收起,用食指贴在自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甜美的笑容。 “没事的,谢谢你们能陪我。”奥丁坐在演习场边儿上的椅子上,看着这对姐妹,嘴角微微上翘,让一向严肃的脸庞都带上了些许柔和。 “笑了,笑了。”Z18突然指着奥丁,让奥丁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别在为难奥丁了。”这时欧根走进了演习场,看到慌乱的奥丁和兴致正浓的Z18笑着道。 “欧根姐姐,奥丁姐姐也笑了呢。”Z18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欧根,期盼着得到欧根的夸奖。 “Z18真棒。好了,我来这里主要是要说一件事的。”欧根夸奖了Z18一句后,便看向了奥丁。 “白鹰出动了?”奥丁一眼便读出了欧根眼神中透露出的信息。 “伊维斯率领佐治亚、明尼阿波利斯、蒙彼利埃、圣地亚哥等舰娘朝我们所在的斯科进军了。”欧根点头道。 第三百七十一章 变局之战(二) “不会吧,这么快?”Z18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睛睁得大大的。 “可能伊维斯已经察觉到了端倪。不过无论他因什么原因决定发起进攻,这对我们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欧根回答道。 虽然欧根没有明说,但在场的几位都很清楚。 大选帝侯苏醒所需的时间长短是这次作战最大的变数。由于大选帝侯会对其所在区域进行无差别进攻,铁血部队必须在其苏醒前撤离其攻击范围。 但若撤退过于明显则可能会被伊维斯察觉到端倪,那么不可控的大选帝侯究竟会追击谁,便成了未知数。 当然那时候欧根完全可以使用哨子让大选帝侯沉眠,但其奇兵的作用将会失去。而得知了大选帝侯所在位置的伊维斯将有足够的动力朝洛夏里发起进攻,避开大选帝侯的锋芒。 而没有大选帝侯这座屏障,铁血不会是白鹰的对手。 “奥丁,那么只能交给你和威尔士了。”欧根拍了拍奥丁的肩膀,“全力进攻,不许败退。不计损失,不计……”说到这里欧根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透出几分犹豫与挣扎。 “牺牲。” …… 这是奥丁的第四次出海。作为铁血的最新科研成果,她有着超越其他铁血战列舰的作战实力。 但他的经验和见识却远没有欧根和威尔士丰富,甚至大概率连身旁这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家伙都比不上。 这真的是唯一的办法吗?在欧根说出自己的计划后,奥丁便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也许有只需要牺牲一个人便能够完成这一切的方法,为什么却要选择这种可能造成更大牺牲的办法? 奥丁没有问,她知道欧根有着自己的想法。她想得总是那么全面,令人找不到一丁点儿问题,这次也一定如此,只是她不能理解罢了。 一阵咸腥的海风吹过,打乱了她的思绪。她朝左右看了看,见Z18和Z19正在两侧为她护航。她们看起来是如此认真,就连一向挂着笑容的Z18此刻都显得颇为严肃,缺少了往日的笑容。 “奥丁姐姐,我们真的可以吗?我们只有三个人。”Z18朝左右望了望,显得很不安。 她的雷达告诉她距离白鹰舰队已经很接近了,随时都可能进入双方炮火的覆盖范围。而对方的战力数倍于己,一旦接触,其结果显而易见。 “白鹰有什么动作吗?”一向严肃的奥丁不是很会安慰别人,只得用这种方式稍微分散Z18的注意力。 “白鹰舰队似乎开始减速,看起来并不愿意与我军接触。”Z19回答道。 “不,他们开始出现了后撤,与我军保持在濒临极限射程的位置。”Z18将自己的雷达得到的最新数据汇报给了奥丁。 从白鹰的行动,奥丁可以看出伊维斯一定已经得到了有关大选帝侯的消息。也许他得到的消息并不完全,但却足以让他对铁血产生警惕的心理。 既然如此…… “保持这个距离,等待威尔士舰队抵达预定位置。”奥丁说道。 …… “她们似乎没有加速的打算,一直与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列克星敦向伊维斯汇报了从尼古拉斯那里得到的情报。 “只有这么一支舰队吗?”伊维斯追问道。 “威尔士亲王从侧方回退,停留在了这里。”列克星敦指着海图上的一点道。 伊维斯看了一眼,粗略地估算了一下, 以奥丁所在舰队为圆心,到威尔士舰队的距离为半径,自己所处位置恰好位于圆环上。若这即是大选帝侯的攻击范围,那么铁血的那支敢死队本应加速前进,试图接触白鹰舰队。 而现在对方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一直处于极限射程内。 那么是否可以认为铁血是在诈自己,以此争取足够的时间让另一座岛将大选帝侯带到这片战区? 伊维斯轻敲桌面,沉重的压力让他有些犹豫。若对方真的只是在诈自己,那么自己将会错过一个歼灭铁血有生力量的绝佳机会,而一旦自己预估错误,那么后果也将十分严重,甚至让自己重蹈克里威亚的覆辙。 如何在不牺牲舰娘的前提下把大选帝侯的位置骗出来? 等等,欧根亲王呢? 作为曾经的盟友,伊维斯虽然对欧根不算太了解,但出于指挥官的职业特点,他还是对其性格和行事风格有着或多或少的了解。 因斯科,洛夏里和莫克利三岛的独特位置,加上部分塞壬的先进科技,欧根一定相当清楚斯科是很难被偷袭的。 那么想要拖延白鹰舰队,其最佳方案便是全军震慑,适当阻截。而现在作为斯科核心的欧根却并未出现,欧根又不是一个能够看到同伴牺牲的人。这些条件加在一起让伊维斯有了判断。 “无畏、棘鳍,你们率领约克城她们朝洛夏里进军,我们会在这里拖延住铁血的主力。”伊维斯拨通了通讯器道。 “指挥官,您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了?”在伊维斯放下通讯器后,列克星敦将一杯热咖啡摆放在了桌上。 伊维斯拿起了杯子,轻啜一口,浓重的苦味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一些。“再多的判断都不会比准备有用。所以我才会让企业隐藏在三个岛相连三边的垂线交点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僵持在这个位置的原因。 “这里距离企业最近。” 伊维斯从一开始便没有完全寄希望于自己的判断,而是将一部分寄托在了企业的身上。正如企业对自己在这场战争的定位——拦住大选帝侯。 “您是不是在害怕?”列克星敦从伊维斯的计划看出了些许端倪。他确实很擅长做出充足的准备,但像这一次完全将自己的判断置于次要位置,而将企业这样的战力置于主要位置还是第一次。 “怕,我当然怕。但是与克里威亚比起来,我其实并不看重自己的名誉,我害怕的是另一件事。而这件事一旦发生,对我来说将是十分致命的打击。” “您在害怕什么?”列克星敦不抱希望地随口问道。毕竟伊维斯已经说过太多次,但每一次问及这件事本身都会被他用各种各样的玩笑搪塞过去。 “失去你。”这一次伊维斯没有再打哈哈,眼中带着真挚地情感看向了列克星敦。 他这一次真的怕了。怕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这句话。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变局之战(三) 伊维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一向沉稳冷静的列克星敦内心出现了慌张的情绪。 “如果你感觉身体不适的话就回去休息休息吧。接下来的战斗对我们,对白鹰都很重要。”伊维斯贴心地给了列克星敦一个离开的理由。 “谢谢指挥官。”列克星敦疾步离开了指挥室。 她站在甲板上眺望着海面的波涛。一阵阵凉爽的海风迎面吹来,为她冷却着那张略微发烫的面颊。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呼了出来,拍了拍脸颊低声嘟哝道:“伊维斯那家伙都不会看场合的吗?这么突然。” “不过……”列克星敦手指局促地缠绕着自己的粉红色头发,露出了只属于少女的羞怯。 “不过什么?”萨拉托加突然趴在了姐姐的背上,大声地问道。 “你先下来。”列克星敦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一下。 萨拉打了个哈哈,离开了列克星敦的后背。她挥了挥手中的法杖道:“指挥官让我暂时接替你的位置啦。姐姐,指挥官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萨拉的另一只手捂着嘴,极力的掩饰着那藏不住地笑意。 在列克星敦的狡辩下,萨拉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她走进指挥室,毫不客气地凑到了伊维斯的面前:“你对姐姐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 “我希望你派出侦察机朝这三个方向沿途侦察,一旦发现欧根的踪迹,立刻向我汇报。”伊维斯无视了萨拉的话,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萨拉低下头顺着伊维斯的手指记下了这三条路线。这三条路线其中一条径直飞向洛夏里,另一条经过企业所在的位置,并不断改向最终与无畏汇合,最后一条则绕着铁血舰队转了一个大圆,返回自己当前所在位置。 这基本上涵盖了大选帝侯出现地点的所有可能。 “指挥官还是那么面面俱到。”萨拉从桌上跳到地面,挥动手中的法杖,派遣自己的侦察无人机沿伊维斯所指定的路线进行侦察。 一开始萨拉的面色还很正常,但很快她便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开口道:“发现欧根了,她在与企业对峙。” …… 欧根很清楚伊维斯的行事风格,所以她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自己的计划能够逃脱伊维斯的眼睛。 她之前编造的理由其实也就能欺骗奥丁还有部分天真无邪的驱逐妹妹。所幸斯科岛上并没有几个能看穿自己谎言的人。 至于威尔士,她只是给了自己一个万事小心的眼神,便没有更多的表示了。 但哪怕瞒不住伊维斯,她也要尽可能的多拖延一段时间,至少在见到企业前不能被发现。一旦伊维斯提前发现了自己的行踪,那么暴露在白鹰舰队射程内的奥丁舰队将会处于万分危险的境地。 若伊维斯决定孤注一掷,甚至有极大可能吞掉奥丁和威尔士。 这明显不是一个很划算的买卖。但她没有别的办法,想要对付总会全方位考虑的伊维斯,不担任何风险的战斗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有害怕牺牲的手段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这是欧根跟随伊维斯与塞壬作战时得到的经验。 “应该就是这里了。”欧根停了下来,看着显露在自己面前的企业,大声道:“企业,伊维斯不是希望你阻拦大选帝侯吗?那么我便让他如愿。” 欧根指着自己身旁那艘量产舰道:“这里便装载着大选帝侯。而我则打算带她堵住莫克利通往洛夏里的航路。当然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你要想清楚自己能不能承担这个后果。” “第一次见你赌博。”在发现欧根后,企业并未第一时间发动进攻。 “所以你要不要进入这个赌局呢?”欧根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漆黑的哨子,将其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不过她并没有吹响哨子,而是抬起头望向了永远被乌云笼罩的天空。 她在等待着侦察机的到来,等待着给予伊维斯最后一根稻草。 在萨拉的侦察机飞过后,欧根心中松了口气。正当她要吹响哨子时,一股极端危险的感觉瞬间涌向她的心头。 她顾不得身旁的量产舰,向前加速行驶。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响起,那艘量产舰在鱼雷的攻击下爆炸,将仍陷于沉眠的大选帝侯抛飞至空中。 “企业姐姐,接下来看你的了。”大青花鱼从海面下浮出,朝企业挥了挥手。企业这次没有任何犹豫,数架无人机从她的袖口中飞出。 企业脚尖点海,跃上了一架长大至足以载人的无人机上。她取下了长弓,将其拉满,一支耀眼的金黄色光箭便骤然生成。 光箭脱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了空中的大选帝侯的心脏位置! 这一切皆在一个呼吸间完成。欧根根本没有阻止的机会,那支光箭便洞穿了大选帝侯的心脏。 “我选择把赌局掀了。”企业此时已经取出了第二支箭,对准了欧根的胸口,“想要跟我打赌,你还没有资格。” “大青花鱼。没想到伊维斯还藏了一手。”欧根突然笑了起来。她看起来没有一点最终兵器被企业瞬间摧毁的悔恨。 她取下口中的哨子,将其塞回了口袋里,耸了耸肩道:“可惜这枚哨子是假的。” …… 洛夏里,彼得·史特拉塞打开了昨天从斯科送过来的一个红色锦盒。里面躺着一枚漆黑油亮的哨子。 她取出了哨子,看到在哨子的下方是一张白纸,上面只写着一行字:“当你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请吹响哨子。” “呜~”彼得决定相信欧根的话,吹响了哨子。 一阵不似哨音的呜咽之音由哨子内传出,一直延伸至无尽的远方。 而就在她吹响哨子后,她感受到从看不到的远方传来了一股令她心悸的恐怖气息。那气息虽然短暂但却让她身心顿感疲惫。 “当啷”哨子从她的手中跌落至地面。这一刻,身为舰娘的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无力。 第三百七十三章 变局之战(四) “隆!”随着天空中一道惊雷炸响,企业和大青花鱼感受到了极致的压抑和危险。“企业姐姐,怎么办?”大青花鱼迎着猛烈的狂风与突然升起的滔天巨浪,抱紧了怀中的舰装。 大青花鱼抬起头,看到企业神情分外凝重。 企业抬起手将大青花鱼护在了身后道:“我负责拖住这个家伙。你潜入海下将这里的情况告知无畏,让她们尽快朝莫克利,不,朝伊洛群岛的方向撤离。” “可是你……”大青花鱼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她能感受到大选帝侯身上散发出来的宛如实质的压迫气息。这气息让她感到窒息,让她升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单单只是尚未完全苏醒的大选帝侯,其散发出的气息便如此惊人,能让汪洋掀起滔天巨浪,让天空为之雷霆滚滚。这足以说明其实力之恐怖,已远超她能理解的范畴。 “这是我的任务,我要拦住她。”企业将弓弦拉满,对准了气息最为浓烈的方向。她松开右手,一道金光便从弓弦窜出,划破了暗淡的天色。 那支由金芒形成的利箭在空中逐渐膨胀、塑形,形成了一根根坚挺的金色羽毛,其箭尖则形成了尖利的喙部。 “啁~啁~”金色的鹰隼发出了两声清啼,扇动自己那双有力的金色翅膀,扑向了大选帝侯落水的位置。 这道金芒划破了海域的永夜,让海面泛起粼粼的淡黄,天空中永恒不变的污浊在这一刻似乎被一把利刃割破,渗出了缕缕微光。 “噼啪~”金色的巨型鹰隼翱翔于汹涌的波涛与污浊的天空之间,身上则因大选帝侯的威压发出阵阵响声,但也因此散发出了更为强盛的光芒。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随着不断地靠近,那只鹰隼身上的爆响愈发频繁,其光辉也愈发强盛。当其抵达大选帝侯身旁时,其巨翼已若垂天之云! “啪!”当鹰隼试图用自己的利爪切碎大选帝侯时。它那由光芒构成的巨大翅膀却眨眼间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口。 “轰!”随着一阵爆裂声响起,那无可企及的威压从大选帝侯所在的位置朝四周蔓延。 “哗啦啦!”在威压下,巨浪被碾碎成细碎的水滴,天空中的污浊汇聚成了最极致的黑。 “哈哈哈,哈哈哈!”在肆无忌惮的疯狂笑声中,大选帝侯舒展起自己的身体。她那双鲜红色的眸子向四周扫视,其内蕴含着对战斗的狂热与极致的疯狂。 “不尽兴啊。”大选帝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低头看了眼自己右胸口处足有拳头大的贯通伤。她轻轻一抹,那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挥动手中漆黑的三叉戟,朝企业怒喝一声:“不痛快,我可一点儿都不痛快。跟之前那战比起来,你的攻击太让我不爽了。” 在她的怒喝中,企业闷哼了一声,其嘴角渗出了丝丝鲜血。她伸出手,抹了抹嘴角,道:“那我就让你尽兴。” “那就太好不过了。”大选帝侯用三叉戟指着企业,脸上露出了纯粹却令人心颤的笑容。 …… “欧根姐姐!”Z18和Z19朝出现异象的那片海域发出了哀嚎。她们想要冲出去,却被威尔士拦了下来。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要相信她有办法回来。”威尔士同样满面愁容,但她仍然坚信着欧根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不会轻易地放弃她的姐妹。 “伊维斯已经开始撤退,看起来是不愿意赌企业能坚持的时间。”奥丁将目前得到的情报告知给了刚刚抵达这里的威尔士。 “这正是我与你们汇合的原因。我们要拖住伊维斯后退的步伐,坚持到大选帝侯解决掉企业。”威尔士望向了伊维斯舰队所在的方向。 “可是这样我们同样会暴露在危险之中。”奥丁看向了仍然抽泣的两位小小驱逐。 “既然欧根能冒这么大的风险,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更何况大选帝侯只对强者感兴趣,而伊维斯的舰队明显比我们强大。我们最多只是受到战斗波及,全身而退并不是难事。”威尔士自然清楚奥丁的担忧。 “你要清楚,欧根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努力。我们不能让她的努力付之流水。”威尔士用不容置喙的气势说道。 “遵命。”作为一名合格的舰娘,她没有过多的去追问,而是决定遵从威尔士的命令。 “我们也会努力的。”这时两位小小的驱逐擦干了眼泪,用带着些许哽咽的语气回答道。 “愿铁与血的意志长存于你我心间。”威尔士用力地锤了自己的心口一下,用坚定地语气说道。 “愿铁与血的意志长存于你我心间!”奥丁和两位驱逐做出了与威尔士相同的动作,朗声道。 …… “为什么要撤退?”萨拉用力地敲击着桌面,不满地朝伊维斯吼道。 伊维斯坐在椅子上,拿起列克星敦之前准备的咖啡,轻啜了一口,缓缓道:“这场豪赌我们输不起。” “铁血一定已经猜到了你的行为,他们追击阻碍我们便是最好的证明。这时候就应该反向击溃他们。这样才能给我们的撤退留出更加充分的时间。”萨拉将自己的看法说了出来。 伊维斯什么都没有说,抬起头盯着萨拉那双正逐渐贴近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睛就像是幽深的潭水,看不出他的情绪和想法。这种对视让萨拉悚然一惊,想起了面前的这位是指挥官,而自己只是他的手下。 “我很好奇当初那次东煌之行你究竟经历了什么,能让你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冒出了我只是在逃窜的想法? “你有没有想过,击杀她们,我们能获得什么?比起歼灭,活捉她们或许才是增加谈判砝码的方法。”伊维斯解释道。 “所以你想活捉她们?”萨拉不确定地问道。 对于萨拉的这个疑问,伊维斯摇了摇头道:“不,我已经开始行动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远方突兀地响起了激烈的炮鸣声。那是佐治亚的炮声,那是白鹰真正与铁血作战的号角。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变局之战(五) “如果战争失利,无论如何都要诱导伊维斯朝伊洛群岛的方向撤退。” “为什么?” “埋藏于暗处的棋子,一旦暴露在明处,便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 佐治亚从未对这次战争的结果有任何怀疑。哪怕克里威亚的战败,也从未动摇过她对白鹰的信心。 但是此时此刻,佐治亚的信心出现了动摇。 也许是时候考虑腓特烈大帝的建议了? 佐治亚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这个令她感到害怕的想法,对身旁想要将话筒举起的圣地亚哥道:“乖,等一会儿,你可以唱个够。” “No1,唔……”圣地亚哥刚念出一个词,嘴巴便被蒙彼利埃捂住了。 她朝佐治亚点了点头,表示她可以继续说了。 “我和明尼阿波利斯吸引威尔士和奥丁的火力。你和你的姐姐趁乱接近铁血部队,尽可能抓捕Z18与Z19。至于其他人保护好指挥舰,营造出一副继续撤退的假象。” “我呢,我呢,我呢。我想唱歌。”圣地亚哥蹦了出来,用食指指着自己,一副憨憨的样子。 “等我开炮后,你就开始唱歌。我记得前些日子你还说你要唱那首什么私は(wa,ta\/da,xi,wa)No.1,似乎挺有嘲讽效果的。” “好耶!我这就……唔~”蒙彼利埃又将圣地亚哥的嘴捂住了。 看着蒙彼利埃给了自己一个继续的表情,佐治亚呼了口气,对明尼阿波利斯道:“你曾经与威尔士有过短暂的合作,又与奥丁交过手。所以虽然这次行动指挥官任命我为负责人,但我希望由你来决定细节。” 作为一名富有野性的舰娘,她并未多做客套,直截了当地道:“从与奥丁的战斗中,我可以看出她应该是第一次投入战场,甚至还没有经过知识归纳这个对舰娘来说十分重要的环节。 “至于威尔士……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能被人轻易看透的人。就连皇家都吃了她的亏,我并不认为与她只有数面之缘的自己能给出多么有用的情报。” 所以这支舰队的核心应该就是威尔士了。听完明尼阿波利斯的话,佐治亚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 她调整好自己的炮台,炮口高高地扬起。当她做好这些准备工作后,她轻轻地挥动自己的右手。 “私はNo.1。”随着那充满轻快与活泼气息的歌声响起,佐治亚将积存的火力宣泄了出来,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 “报告,量产舰队左翼受损严重,先锋舰队近乎全灭。”Z19一丝不苟地汇报着目前的战损数据。 “佐治亚与明尼阿波利斯正在朝我方驶来,目标似乎是位于中军的我们。”Z18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如往日一般轻松,但任谁都能看出她的笑颜因紧张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负责拦住她们。”奥丁因那欢快的歌声,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指挥侧翼朝中央聚拢制造薄弱点,并加强对薄弱点的侦查。”威尔士的右手手指前后挥动两下,做了一个让奥丁先回来的动作。 “这很危险,若白鹰举全舰队之力,攻破侧翼,那么我们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奥丁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若他们真的这么做就好了。我们会省很多事。但伊维斯不会让全舰队暴露在危险中的。你看好Z18和Z19,我去和曾经的老友叙叙旧,顺便见一见白鹰的新人。”威尔士说道。 “这太危险了,让我暗中保护你吧。”奥丁有些不解。 “你负责保护Z18和Z19。”威尔士并未作出解释,而是重说了一遍刚才那句话。 “但……” “保护Z18和Z19,这是我的命令。”威尔士再一次加重了语气。 这一次奥丁没有坚持,看了眼身边两位瘦小的驱逐,点头道:“好的,只要我还在,便不会让她们受到伤害。” 得到了奥丁的承诺,威尔士不再多说,只身离开了中军,朝佐治亚与明尼阿波利斯所在的方向驶去。 “好久不见啊,我的老友。”在奥丁的远程支援下,威尔士十分优雅地与佐治亚和明尼阿波利斯相遇。 她理了理自己已经被海浪浸湿的衣服,用皇家独有的优雅从容朝二人微微行了一礼。 看到威尔士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佐治亚绷紧了自己的神经。不知道她究竟有着什么企图。 而她身边的明尼阿波利斯则没有多想,只是“嗯”了一声,便伸出右手朝威尔士的肩膀抓去。 “刷”在明尼阿波利斯即将贴近威尔士的瞬间,一道白光闪过。明尼阿波利斯感受到了危险,凭借自己敏锐的直觉和灵活的身体朝后仰身,堪堪避过了威尔士横扫的一剑。 “轰!”明尼阿波利斯两侧副炮开火,一股巨大的冲力将明尼阿波利斯朝后推出,避过了威尔士转扫为劈的第二剑。 见明尼阿波利斯避开自己的攻击后,威尔士并未追击。她周身早已装填好弹药的炮台微微转向,对准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佐治亚。 “轰!” …… 倾听着远方的轰鸣声,蒙彼利埃和克利夫兰终于突破了侧翼,已经能隐约看到不远处的奥丁与此次的目标。 “大姐头,我负责吸引奥丁的注意力。你趁机请Z18与Z19来舰队做客。”蒙彼利埃对克利夫兰道。 “不就是绑架嘛~说得这么含蓄做什么。好吧,我懂的,你多多注意安全。”克利夫兰豪爽地接受了蒙彼利埃的提议。 不过,就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克利夫兰的脸色微变。她用力地推开了蒙彼利埃,自己则纵身一跃,一道幽蓝色的闪电笔直地顺着身体划过,让她的身体麻酥酥的。 “这么近居然还聊天,也太看不起我了吧。”奥丁右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两侧漆黑霸气的舰装闪烁着丝丝蓝色的电光。 “这叫大声密谋,你不懂的。”克利夫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 “大姐头你后退,我负责对付她。”蒙彼利埃上前一步,将克利夫兰挡在了身后。 “哈哈哈!再来,再来!”突然远方传来了疯狂的笑声。周围的压迫力在笑声中骤然加剧。在这激增的压迫力下,克利夫兰和两位驱逐闷哼了一声,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液。 第三百七十五章 变局之战(六) “姐姐,你没事吧。”在大选帝侯暴增的气势下,Z19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被这股磅礴汹涌的气势压垮。 Z18的情况同样如此,她勉强地挂着一丝笑容,道:“还可以忍受,只是若那个家伙继续加压,我们就该退场了。” 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她感觉自己的喉咙一甜,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你们不要离我太远。等击败她们,我便带你们回岛。”奥丁这时显露出了自己坚实可靠的一面。 “可是我们的任务就拿不到满分了。”Z19用因身体虚弱而有些喑哑的嗓音道。 “企业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以大选帝侯的速度,我们再不撤退就来不及了。”奥丁稍作解释,便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她左手轻轻地划过剑刃。一道道淡蓝色的电弧顺着她的手指,融进了佩剑。 “噼啪!”奥丁挥动剑刃,使其发出了阵阵爆响。 “咔!”一道道电光闪过,蒙彼利埃射出的炮弹在空中被切成了细碎的小块落入水中。 而这时,蒙彼利埃已经借助这个机会,贴近了奥丁。她抬起手中的副炮,将炮口对准了奥丁的头部。 但就在她将要发射出炮弹时,她突然感到自己全身酥麻无力,一道道微弱的电流此时正在自己的体内游走,削弱着身体的各项机能。 怎么回事?蒙彼利埃很确定自己并未被奥丁电击,但此时身体却出现了被电击命中的表现。 她心知不妙,并未强行发动进攻,而是将炮口转向海面,用炮弹的推力将自己推至天空。 在脱离海面后,那种酥麻感缓缓减弱,而蒙彼利埃也在高空中看到了自己刚刚那个位置的真实情况。那里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这微光很弱,若不是在空中拥有了对比,她根本无从发现海面的异常。 在空中旋转一圈,躲开了奥丁的炮火与闪电的夹击,蒙彼利埃落在了一片暂时安全的海面上。 她抹掉了溅到脸上的海水。抬起头看向实力明显要高出自己一截的奥丁。出乎了佐治亚预料的情况,让蒙彼利埃和克利夫兰陷入了危局。面对拥有雷电之能的奥丁,蒙彼利埃自认为保护姐姐无伤撤离都将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更不要提抓捕其身后的两位驱逐了。 “姐姐,我们撤退!”蒙彼利埃认清了局势后,调转方向拉住了面色苍白的克利夫兰。 “但是……”克利夫兰看向了身体状况还不如她的两位驱逐,有些犹豫。与蒙彼利埃所想不同,克利夫兰认为只要冒一定的风险还是有那么一线可能。更何况没有任何凭借的撤离,对她们相当不利。 “威尔士独自应对佐治亚与明尼阿波利斯。我们要相信她们有能力俘虏威尔士。这比那两位驱逐要更有谈判的价值。”蒙彼利埃说道。 见二人开始撤退,奥丁呼了口气道:“幸好她们没有执着于任务。你们还好吧。” 然而她听到的并不是二人的回答,而是一个同样有些稚嫩,但却极为不同的声音。 “那么这两个礼物我就收下了。” “萨拉托加?什么时候?”奥丁愕然地转过身,看到了萨拉与其周身护航的数架无人机, 而Z18与Z19已经处在了萨拉的轰炸范围之内。 …… “这股压迫力,难道就是大选帝侯释放的?”无畏眺望向远处。此时她能看到那片墨色的团块与漫天的霹雳。 仅仅只是远望,无畏都能感受到明显的无力。希望企业姐没事,要不然姐姐她会发疯的。无畏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了约克城:“有与指挥官联络上吗?” 约克城摇了摇头:“无人机根本无法穿过那片战场。而若绕行,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无畏,棘鳍你们听得到吗?”就在约克城无奈地说出事实后,她们听到了空中传来了指挥官的声音。 她们抬起头,看到一架无人机正在部队的上空盘旋。 “指挥官,您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了?”本以为接下来只能依靠自己和伙伴的无畏听到了伊维斯的声音后,又惊又喜地道。 “这只是备用方案罢了,没想到居然派上了用场。如果不出我所料大青花鱼很快便会与你们汇合。继续等待一刻钟,若大青花鱼没有赶来,便自行朝伊洛群岛的方向撤离。记住,一定要避免与史特拉塞的部队发生摩擦。”伊维斯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遵命,指挥官。”无畏等舰娘异口同声地道。在得到了她们的回复后,那架无人机迅速缩小,落在了无畏的肩头。 在取得了这架无人机的控制权后,无畏便开始与约克城等舰娘开始做起撤退的准备。 果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大青花鱼喘着气从海面下浮了出来。“企、企业姐,让我们向伊洛群岛撤离。咦?你们这是已经准备好了?” 看到舰队面向的方向不对时,大青花鱼便猜出了她们接下来的行动。 “指挥官已经将后续行动告知了我们。不要在这里惊讶了,尽快撤离吧。”无畏对大青花鱼道。 “好、好的。”已经有些疲倦的大青花鱼连声应道,游到了棘鳍的身旁,与舰队一同朝伊洛群岛的方向撤退。 …… 应该差不多了。在不知道第多少次被大选帝侯击飞,并依靠暂时的无敌勉强抗下来后,企业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时间,有了这样的想法。 “挺抗揍的嘛,就是攻击不怎么样啊。让我有点儿不爽。”大选帝侯大笑了两声,挥动手中的三叉戟,转眼间来到了企业的身前。 眼看着大选帝侯的武器即将插入自己那失去了保护的身躯。企业并未露出丝毫惊慌。 她右手抬起,将长弓高高举起,抵在了三叉戟上。 “咔嚓”那即便在净化者和测试者的围攻下都未曾受损的长弓在三叉戟触及的那一瞬间便断折成两截。 而企业则在这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内,从袖口中弹射出两架轰炸无人机。 这是她在思考如何在大选帝侯的攻击下拖延更长时间时想到的策略。 分段LukyE! 第三百七十六章 变局之战(七) “砰!”企业的身体被大选帝侯的三叉戟命中,径直落入了海水中。 趁着短暂的无敌时间,企业强忍着自身的无力,召唤出两架无人机将自己拉出海面,借助海水对视线的阻拦,避开了大选帝侯的追击。 浮出水面,企业将手中断折成两段的的长弓丢入海中,带着浓浓倦意的双眼目视着距离自己只有百米之遥的大选帝侯。 经过战斗,她已经完全清楚了自身与大选帝侯之间的差距。 云泥之别。 这鸿沟般的差距已经谈不上使用丰富的经验与技巧来弥补了。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下,一切计谋都成为了空谈。 若不是自身拥有比较独特的能力,她可以确定自己根本坚持不到一分钟。更遑论为两侧的主力舰队争取撤退的时间。 还不够。还需要坚持更长的时间。企业咬了咬嘴唇,抵抗着随时都可能让自己昏迷的倦意,召唤出了数架无人机。 这些无人机分别从三个方向冲向了大选帝侯。 “嗒嗒嗒。”无人机配备的机枪对着大选帝侯展开了一轮扫射,一颗颗鱼雷投入海中,朝大选帝侯飞速奔去。 “轰!”大选帝侯轻挥三叉戟,空中的无人机便突然像是失去了动力,停留在了半空中。随即它们的钢铁身躯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痕,最终爆裂开来,形成了黑色的粉尘,弥散在空气中。 至于水中的鱼雷则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在大选帝侯的脚下炸裂。 “这没劲儿啊。”大选帝侯抹了抹脸,眼中疯狂之色愈发浓烈,就连她手中的三叉戟,其尖端都冒起了灼热的炽白色。 “我也该去找新的对手了。”大选帝侯说罢,其三叉戟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芒。这白芒裹挟着巨量的灼热,朝周围扩散开来。 “咕噜,咕噜。”海水开始沸腾,企业也逐渐出现了呼吸不畅等不适症状。 不能让她走!企业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念头,但她的身体已经无法运动,就连自己的意识也出现了模糊的迹象。 白芒突然爆裂开来,企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爆炸的力量撕扯,她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释放出了存储下来的无人机,为自己施加短暂的无敌。 然而这并不足以抵挡那难耐的灼热。在灼热中,企业最终昏迷了过去。她的身体被爆炸抛飞,最后落入了水中。 不过这一次大选帝侯没有在理会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的她,径直朝伊维斯所在的舰队驶去。 …… 威尔士的攻击并不凶猛,但每一次都能十分准确地在最关键的时刻搅乱佐治亚与明尼阿波利斯的配合。 这让佐治亚有些焦躁。与奥丁相似,这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首战。没有多少作战经验的她,除了拥有着当前白鹰最强的火力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优势可言。 而现在她面对的是曾经的皇家主力战列舰,其经验所带来的差距弥补了双方战力的差距,让本应处于优势地位的二人陷入了苦战。 而直到现在,佐治亚也只看到了威尔士,也就是说奥丁负责保护两位驱逐。那样的话,蒙彼利埃和克利夫兰也将陷入危险的境地。 不愧是威尔士,轻易地看出了她们这次行动的目的,并通过诱导,创造出一切如佐治亚所料的假象,最终造成了现在这个对她来说占据优势的局面。 必须抓住威尔士!在清晰的认知道蒙彼利埃不可能成功这个事实后,佐治亚变得更加的焦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咸腥阴冷的海风灌注进自己的身体中,以此冷却自己焦躁的心。 “你应该很清楚这次你很可能有去无回。难道你就这么愿意为铁血奉献自己?铁血哪里值得你不惜牺牲自己来达成他们的愿望?”佐治亚在用炮火拦下了追击明尼阿波利斯的威尔士,开口问道。 然而威尔士并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而是在攻击受阻后,调整方向躲避开明尼阿波利斯的反击。 见自己的话语并不能对威尔士造成多少影响,佐治亚揉了揉最开始因躲闪不及而被炮弹擦中的右肩。一阵阵轻微地疼痛让她意识到这里是战场,并不是一场可以当做儿戏的演习。 “明尼阿波利斯,你缠住威尔士。”佐治亚下达了自己作为这次行动负责人的第一条强制指令。 “好。”明尼阿波利斯没有多问,一个滑步,贴近了威尔士。这意料之外的举动让威尔士一时难以做出有效应对。明尼阿波利斯趁这个机会,炮台对准了威尔士的胸口。 没有时间犹豫,威尔士用长剑将炮弹切断,自己则迅速后退,离开了炮弹爆炸的范围。 “刷刷刷。”威尔士想要依靠迅捷的攻击逼退明尼阿波利斯,以此给自己流出喘息的机会。但这时佐治亚再一次发出了命令:“不得后退,缠上她。” 明尼阿波利斯的身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剑痕,但她没有任何退缩。她相信佐治亚既然发出这样的命令,那就一定是想到了办法。 “退开!”威尔士的炮台终于装填好了弹药。她将炮口对准了明尼阿波利斯,若这一次她还选择缠斗,那将会身受重伤。 “轰!”炮弹发射而出,由于完全处在炮火的覆盖范围内,明尼阿波利斯深知自己想要逃脱是不可能的。她将自己所有的炮口对准了落下的炮弹,发射出了一轮齐射。 不对?佐治亚呢?在摆脱了明尼阿波利斯的纠缠后,威尔士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忘记了观察佐治亚。 “要不要去白鹰做客?”就在她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一凉,冰冷的炮口贴在了威尔士的后背上。 “当然可以,如果你不要明尼阿波利斯的命的话。”威尔士笑着道。 此时烟雾散去,明尼阿波利斯因重伤倒在了海面上。在她脖子的位置,一个小巧的装置正紧贴着她的肌肤。 “只要我死了,我临死时的波动便会引爆炸弹,送走你伙伴的性命。你打算怎么选呢?”威尔士仍然显得那么轻松,似乎根本没有将自己的性命看得那么重要。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变局之战(八) “达成铁血的目的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居然让你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由于威尔士的行动超出了佐治亚的估计,她没有贸然地展开后续的行动。 “因为我知道你们需要的是活口,虽然你们二人的围攻对我来说相对困难,但我若是想死,你们也拦不住我。临死前拉一个陪葬,那也不亏,不是吗?”威尔士仍然刻意地避开了问题的核心,避重就轻地道。 “要么放了我,要么我和她一起死。这个选择很简单吧。为了表达诚意,我甚至没有安装主动触发式的炸弹。当然,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完全可以搜我的身。” 威尔士伸开了双臂,一副你随意搜查的样子。 佐治亚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威尔士的话,借助装备的搜索模块对她进行了细致的扫描。在得出与威尔士的话相同的结论后,佐治亚缓缓地离开了威尔士。 “很明智。不过……”威尔士的炮口对准了佐治亚,“既然有着这么大的优势,我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佐治亚早就料到威尔士不会这么老实,所以炮台一直处于激发的状态。双方的炮弹在空中对撞,引发了一次又一次爆炸。 在爆炸形成的尘埃中,佐治亚全速驶向了明尼阿波利斯。只要将其身上的炸弹拆除,威尔士便不敢如此肆无忌惮。自己也有着更多周旋的余地。 “咕噜,咕噜。”就在她接近明尼阿波利斯的时候。佐治亚听到了海水沸腾冒泡的声音。她抓住了明尼阿波利斯,将她抱在怀中,朝身后望去。 一个白色的巨大光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四周扩张。“轰!哗啦啦!”在扩张到一定程度后,那个巨大的光罩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被束缚在光罩内的白芒如同脱缰的野马,朝四周极速蔓延,将本来暗淡的海域映照得宛如白昼。 在白芒四散之际,雾气也愈发的浓郁。佐治亚能够感受到远方似乎存在着一个因海水过度蒸发而形成的巨大凹陷,以至于周边的海水开始朝那个方向灌流。 “企业前辈……”这足以摧毁一片大陆的力量让佐治亚对企业的存活抱着深深的忧虑。她低声嘟哝了一句,便抱着明尼阿波利斯朝大部队的方向驶去。 “嘶~”看到这超乎她想象的破坏力,威尔士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她没有愣住,而是同样朝大部队的方向驶去。 “欧根?没想到你还活着。咦?你们怎么了,明明计划很成功。”在她返回中军后,威尔士看到身穿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的铠甲的欧根。 她本想庆祝两句,但看到欧根和奥丁全都神情凝重,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威尔士一头雾水,以至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Z18与Z19被萨拉托加挟持了。白鹰似乎研究出了新的技术,避开了我们所有的雷达,并逃脱了我的视线,如鬼魅一样出现在了她们身边。都怪我,我应该更加靠近她们。这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奥丁上前一步,领罪道。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威尔士也是一惊。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一位脱离了雷达探测的舰娘。 “如果白鹰真的具有这种用于军事上的技术,那么就算为了隐藏该技术,伊维斯也不会这样冒进。这只会给予铁血全歼他们的机会。我记得萨拉托加曾经出使东煌,做了一段时间的外交特使。”欧根扶着奥丁的肩膀,略显无力地道。 “你的意思是吕明借助了白鹰的力量研发出了新的技术,却并未透露给白鹰,只是让萨拉托加携带了一件该成果的成品?”威尔士明白了欧根话中想表达的想法。 “我认为这是最合理的。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怪不得谁。现在我们该考虑的是如何救出她们。”欧根微微点头道。 “我去吧,毕竟威尔士将这件事交给了我。”奥丁率先说道。 “不,这件事我来做最合适。”欧根摇了摇头,将扶着奥丁的手收了回来。 “你的状态并不好。我知道你同样担心奥丁的安全。要不交给我吧。在混乱中夺回那两个小家伙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威尔士看到欧根身上破碎的铠甲和裸露在外布满淤痕的皮肤,决定将这个任务接过来。 “在这样的环境下,你们能第一时间联络上史特拉塞吗?若任务失败,我还有机会让史特拉塞吹响哨子。而你们只会被大选帝侯的无差别攻击摧毁。你们不要再说了,这件事除了我,没有别人能做。”欧根如实地说明了情况。 可以把通讯手段交给我们。威尔士心中想道。但看了看欧根带着浓浓倦意的脸庞,打消了这个念头。并看了奥丁一眼,让奥丁已经张开的嘴重新闭合。 她笑着走到了欧根的身旁,轻轻地拍了她的后背一下:“那么你可要活着回来。可惜现在没有酒水,只能等这次战争结束,我们再喝个痛快了。” “那你到时候可别拦着我。我要喝一百瓶!”欧根伸出了一根手指,朝威尔士用力地摇晃了两下。 在最后谈笑了两句后,欧根便独自一人离开了中军。她那本来给人安心感的身躯,此时在怒涛中显得那么的脆弱,似乎随时都会被翻涌的海浪吞没。 看着欧根离去的背影,奥丁抬头问道:“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这个理由分明那么牵强。”奥丁不解地看向了威尔士。她同样发现了欧根话中的漏洞,并打算以此驳倒欧根。 “既然她不说,那就说明那个手段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秘密。一个不希望被我们发现的秘密。”威尔士回答道。 “可是欧根姐姐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她明明可以休息一下的。”奥丁按了按帽檐,遮住了自己有些失落的脸庞。 “你要记住,欧根最希望看到的便是你们仍然能出现在她的身边,而不是成为一张张纸片。你还活着,这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威尔士叹了口气,话语中透出了浓浓的无奈。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变局之战(九) Z18也曾想过自己被敌方俘虏这种可能,但她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离奇的方式实现。 她抬头望了眼空中飞行的无人机,又望了眼正陪同在身侧的妹妹。此时她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就像是发现自己某次考试因为睡着了而考了零分一样。 “不用那么悲观啦。以欧根的性格,她肯定会用某些条件将你们赎回的。”萨拉托加不是很适应现在这种略显紧张的寂静氛围,劝慰道。 Z18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望向了前方。此时她已经能看到伊维斯的舰队,看到一位位白鹰舰娘正排布在指挥舰的两侧,执行着护航的任务,甚至还能听到从战斗开始时便一直响亮的欢快歌声。 一刻钟后,萨拉终于抵达了舰队的边缘,看到了佐治亚正愁眉不展地叹着气。 “你们先在这边等等,我去吓吓佐治亚。”萨拉低声对二人说道。 这也许是个机会?Z18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但很快空中传来的轰鸣声便打消了她的这个想法。 “怎么了?”萨拉偷偷地跑到了佐治亚的身后,用力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明尼阿波利斯受了重伤,现在正在指挥舰进行应急治疗。”佐治亚就算没有回头都能猜到是谁,毕竟只有萨拉喜欢做这种不讲武德的事情。 “你难道不好奇,我怎么从那边过来的吗?”萨拉走到了佐治亚的身前,用手指着自己来时的方向,又指了指自己现在的位置。 然而佐治亚似乎并没有多少心情理会她,摆摆手道:“我现在想静一静。” “呃……不看也要看!”萨拉双手捧着她的脑袋,用力地向后扭。 “好吧。”佐治亚没有做过多的抵抗,身体顺着萨拉的扭动朝后转向,看到了两个娇小的身影正瑟缩在无人机群中。她们的眼中带着几分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铁血所独有的充满铁与血的气息的沉凝。 “你怎么做到的?”佐治亚惊讶地问道。 萨拉拍了拍自己的胸(gang)口(ban),一副颇为自豪的样子,道:“还不是因为我很厉害嘛。指挥官都得被我的壮举惊呆。” Z18在远处倾听着她们的谈话,试着从其中获取一些有用的消息,然而萨拉十分谨慎,虽然看似无所不说,但却都是一些没有多大价值的闲聊。 就这样萨拉一边带着二人装逼,一边朝指挥舰驶去。其间她还看到了正唱到兴头上的圣地亚哥,以让大姐头休养为理由抢走圣地亚哥话筒的蒙彼利埃,想要抱住妹妹却被妹妹举起的超重弹砸得晕头转向的波特兰。 这一切在Z18的眼中是那么的新奇。她无法理解这些舰娘在大选帝侯的威胁下为何还能有说有笑,看起来就像是在野游,而不是处于战争状态。 在她的印象中舰队应该充满了严格的纪律,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初那位退役的指挥官临走前的那句话:“纪律是军人的生命。只有纪律才能让你们活得更长久。” “到站啦。”萨拉的话将Z18惊醒。她抬起头看到自己的身前是一艘有着暗蓝色涂装的舰船。在舰船的甲板上,一个容貌平常却带着几分亲和气质的男子正站在那里面带笑容地看向她们。 “欢迎来舰队做客。”在萨拉将二人带至船上后,伊维斯说道。 “虚伪。0分。”Z19低声嘟哝了一句。 “妹妹不太懂事,很荣幸能见到您。”Z18连忙说道,生怕Z19的话会惹怒伊维斯,造成不好的后果。 “客套话收起来吧。比起这些我对你更感兴趣。”伊维斯看向了Z18,身体蹲了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 “啊?”伊维斯的举动让Z18愣在了原地,随即警惕地后退的两步,双手护在了胸前。不过害怕归害怕,她还是站在了Z19的身前,生怕面前这个变态对妹妹做出不好的事情。 “指挥官,你别吓唬她们了。”萨拉在一旁说道。看到Z18的夸张的举动,伊维斯轻咳了两声道:“都是玩笑话,别当真。外面风大,我们进屋谈吧。” Z18护着妹妹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指挥室,看到伊维斯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前。 伊维斯拿起了已经有些凉的咖啡抿了一口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说吧。我并不打算对你们做什么。当然这也要看铁血的态度。 “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刚才的异象。作为曾与企业有过不少接触的指挥官,我几乎可以肯定企业挡不住那足以毁灭一片土地的攻击。当然我也很清楚想要逃脱大选帝侯的追击,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才会邀请二位来这里坐一坐,聊聊天。” 也许是考虑到Z18和Z19的感受,伊维斯并未说出俘虏、谈资这样的词汇,但Z18和Z19仍然很清楚这层隐藏的含义。 “可惜我并不认为我们能重要到足以改变计划。”Z18回答道。 “若这次的总指挥是维斯特里斯,我当然不会做这些无用功,但这次的总指挥是欧根。这就有了一定的可能,难道不是吗?”伊维斯盯着Z18,让后者感到一阵不自在。 “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维斯特里斯罢黜了铁血的所有指挥官,让舰娘得以有了在维斯特里斯命令外的自治权,但这确实给了我一个机会。”伊维斯说到这里突然听到通讯器发出了一阵滋滋的声音。 “指挥官,发现了欧根的行踪。她正从正北方向往这边行驶。”海伦娜向指挥官汇报了最新的发现。 “很好,让蒙彼利埃与克利夫兰拦住欧根,将我对她们说的话一句不漏的告诉她。并暗中通过监听系统向我传达欧根的反应。”伊维斯迅速做出了命令。 在切断了通讯后,伊维斯对Z18和Z19道:“你看,她不这就来了吗?” …… 在浓厚的水雾中,欧根看到了远方出现了两个正逐渐接近她的光点。 欧根对此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毕竟她根本没有,也无意去做任何隐藏。 她没有去理会那两个光点,也没有去试着与那两个光点呼喊交流,而是遥望着大选帝侯所在的方向,拳头逐渐地握紧。这一刻,是时候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变局之战(十) 因为大选帝侯的影响,在离开舰队后不久,蒙彼利埃和克利夫兰便踏入了浓重的白雾中。 由于能见度实在是太低了,蒙彼利埃和克利夫兰不得不使用海伦娜交给自己的雷达进行最基本的方向确认。 克利夫兰低下头看了眼雷达,疑惑地道:“我们为什么要打开浓雾灯,这只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主要是想看一看欧根的反应。”蒙彼利埃瞥了眼克利夫兰手中握着的雷达。从上面的红点位置可以看出欧根正在逐渐朝自己这边靠拢。 似乎确实有和谈的可能。 那个红点逐渐地接近,最后停在了距离她们约有一海里的位置。 “如果我没有猜错,交换条件应该便是让大选帝侯沉睡吧。”欧根依靠扩音装置对蒙彼利埃和克利夫兰喊道。 “没错,指挥官考虑到曾经携手共战的经历,正盛情款待二人。但大选帝侯这朵阴云无时无刻不笼罩在白鹰舰队之上,指挥官担忧这会伤及她们,故希望止息这次争端。若您同意这项约定,我们即刻撤回伊洛群岛,并归还莫克利岛以示诚意。”蒙彼利埃按照伊维斯的原话对欧根道。 “率先侵扰铁血国土的是你们,我如何相信伊维斯的一面之词?”欧根表现出了该有的担忧。 “有着大选帝侯的存在,您难道还会担心指挥官食言?或者说大选帝侯有着什么致命的缺陷,以至于不敢随意使用?”蒙彼利埃反问道。 “总指挥官大人只是不希望自己得到的世界变成一座座废墟罢了。你们曾与他共战,应该清楚他是一个崇尚征服的领袖。所以征服所得到的满足远比摧毁来得更令他痴迷。”欧根打断了蒙彼利埃连续的反问。 蒙彼利埃和克里夫兰都曾参加过当初那场位于伶仃海域边缘的战斗,很清楚维斯特里斯的行事风格,加之这并不是她们此行的目的,因此并未继续这个话题。 “所以您是否愿意配合?一旦抵达伊洛群岛,指挥官大人将会兑现自己的诺言。”蒙彼利埃问道。 “确实如你们所说。这件事铁血本就占据了优势。而企业的折损对白鹰来说也是相当重大的损失。若能收回莫克利岛,对铁血来说也是一份十分美满的战果……” “将欧根逼退,然后回撤。”在欧根开口不久,伊维斯通过通讯设备将命令告知了蒙彼利埃。 从欧根滔滔不绝的话语中,伊维斯已经完全看出了她的意图。拖延他们的时间,并趁大选帝侯引发的混乱救出Z18与Z19。 不过伊维斯早就猜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他并未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而是继续率领舰队撤离。至于蒙彼利埃和克里夫兰也在与欧根接触后不断后行,与舰队保持着一段不远也不算太近的距离。 伊维斯的声音并不大,但欧根还是听到了这条命令。她耸了耸肩,用有些无奈地语气道:“这么快就发现了吗?可惜你们就算全速逃离也不可能逃脱大选帝侯的追击。” 在欧根说出这句话时,雾气已经消散了大半。透过薄薄的白色雾气,蒙彼利埃和克里夫兰已经能够看到一个黑点。 那个黑点便是大选帝侯。她所过之处,海水被劈开,形成了朝两侧翻涌的巨浪。 蒙彼利埃和克利夫兰收回了目光,听从伊维斯的命令用炮火干扰欧根的行动并全速朝舰队的方向撤退。 “轰隆隆!”随着大选帝侯的逼近,天空再次聚拢起厚重的乌云。一道道弯折的闪电与震耳的轰鸣让蒙彼利埃和克利夫兰的内心也变得愈发阴沉。 以舰队的实力真的能撤退吗?蒙彼利埃和克利夫兰不由得升起了这样的疑惑。 而就在她们开始怀疑起撤退的可能时,浓浓的危机感便瞬间攀附在了她们的心头。 不好! 蒙彼利埃和克利夫兰凭借着本能,加速朝两侧行驶。随即一颗带有血红色纹路的漆黑炮弹裹挟着无可比拟的破坏力砸在了她们之前所在的位置。 “轰!”那颗炮弹在接触到海水的一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红芒,其内蕴的力量朝外扩张,最终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大选帝侯也是舰娘,她同样拥有着炮台! …… 遥望着远处那朵盛开的蘑菇云,萨拉托加攥紧了手中的法杖。如果不是伊维斯拦住了自己,她恐怕已经佩戴上那对翅膀前往救援。 “这样的威力和波及范围,就算隐藏起来,其作用也不大。”伊维斯将拦在萨拉身前的手收回。 “我们必须想办法,以现在的速度根本逃不开那个恶魔的手掌!”萨拉赌气一样地朝伊维斯大喊道,似乎根本没有将他当作舰队的指挥官看待。 “企业前辈、蒙彼利埃、克利夫兰。我们不能让她们的牺牲毫无意义。”萨拉继续吼道。 “你这样会吓到这两位驱逐的。而且正如你所见,除了保护她们二人不受伤害,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了。”伊维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萨拉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确实如此。不过就算死,我们也要做好最后的反扑。”伊维斯用手摸了摸萨拉身边的一架无人机,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我为什么暂时废除了所有的舰队纪律吗?那是因为我也不能肯定我们能活着离开。” “找你姐姐去吧,接下来大家该享受一下这最后的放纵了。”伊维斯收回了手,坐在了Z18和Z19的身旁,开始用言语挑逗起这两个孩子。 “指挥官!”萨拉大喊了一句,但最后发现伊维斯似乎根本没有在听。她用力地跺了几下脚,走出了指挥室。 在萨拉离去后不久,伊维斯站了起来,迅速地走到了控制台前,开始进行最后的操作。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伊维斯自言自语道。 当按下最后一个按钮后,他整个人瘫软都在了座椅上。 “希望不要出错,不要出错。”伊维斯不断地祈祷着。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将头扭向了Z18和Z19,满含歉意地道:“对不起,这是我最后的办法了。” 第三百八十章 变局之战(十一) 剧烈的疼痛让蒙彼利埃近乎昏迷。虽然她在危机感的指引下脱离了爆炸的核心区域,但却难以完全逃离爆炸的波及范围。 极致的灼热将她的肌肤染上了焦黑之色,全身衣物与毛发也因灼烧而焚毁殆尽。她咬着牙撑起了自己的身体,望着这片已经平静下来的海面。 她的目光快速地在海面上扫视,想要寻找到同样受伤不轻的姐姐。突然间,她感觉到周身一阵恶寒。 她的身体僵硬在了原地,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无趣的家伙。”大选帝侯看了眼身边这位已经身负重伤,失去了战斗力的蒙彼利埃,扫兴地撇了撇嘴,手中的三叉戟猛然插向了蒙彼利埃的后背。 “噗!”三叉戟准确的透过了蒙彼利埃的胸膛。蒙彼利埃低下头,看了眼透体而出并沾有自己血液的尖端,意识逐渐的模糊。 她攥紧了拳头,想要抵抗这种感觉,然而越是抵抗,她的全身便越是无力。 “哗啦!”蒙彼利埃的身体从三叉戟上脱离,瘫软在了水面上。大选帝侯舔了舔尖端的血迹,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充满了某些别人无法理解的欢愉。 做完这些小事,大选帝侯没有再去理会这个没有一战之力的家伙,继续朝自己的目标前进。 在大选帝侯离开后不久,蒙彼利埃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用力地咳嗽的两声,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液。 她的眼前一片朦胧,周围的景象扭曲成团,仿佛一幅肆意涂抹的油画。 要找到姐姐。蒙彼利埃咬着嘴唇,撑起了自己的身体。她没有理会胸前那三个汩汩流血的空洞,踉踉跄跄地朝克利夫兰逃离的方向行去。 突然她的脚下似乎撞到了什么,本就衰弱的身体猛然前倾,压在了一个带有浓浓焦味的物体上。 蒙彼利埃打了一个激动,混沌的意识突然有了一丝清明。她慌乱地站了起来,看到一个全身焦黑的物体正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保护着什么。 “姐姐!”蒙彼利埃抱住了克利夫兰的身体。她想要将姐姐摇醒,但又害怕这样会导致可能尚存一线生机的克利夫兰断送了性命。 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冲动,蒙彼利埃小心翼翼地将克利夫兰背在了背上。她用右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打算独自带着克利夫兰前往伊洛群岛。 “噗通”正当蒙彼利埃打算拖着自己濒临极限的身体离开这里时,她听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她扭头看去,那个东西已经沉入了水中,再也找不到了。 …… 寂静的海面上,随着一阵阵呜咽声响起,海面冒起了一个又一个气泡。在气泡的推动下,某物很快便被送出了水面。那是一个完好的雷达——海伦娜最喜欢的雷达。 呜咽声仍在继续,气泡的喷出也变得愈发汹涌。在气泡的推动下,雷达随着不断起伏的海浪,朝着伊洛群岛的方向缓缓行去。 …… 萨拉郁郁不乐地离开了指挥舰。指挥官的丧气话让她心中十分不舒服。但稍微冷静了一下,她发现伊维斯的选择不无道理。 然而这并不能让萨拉满意。在她的眼中,伊维斯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在过去的战斗中,伊维斯所带领的舰队也曾多次陷入险地,但每一次伊维斯都鼓舞了大家的士气,最终凭借杰出的判断力逃脱了塞壬的重围,并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可是这一次伊维斯居然放弃了。难道是因为大选帝侯的强大已经超出了凭借计谋能够解决的范畴? 萨拉感觉这个猜测有着很大的可能,不过她仍然对伊维斯说出的话感到气愤。 “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列克星敦发现从指挥舰走出来的萨拉满脸写着不高兴,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对接下来的形势有些担心。”萨拉不想在自己姐姐的面前说伊维斯的坏话,抬起法杖指着上方那片被浓黑的乌云笼罩的天空。 “确实,那个家伙越来越近了。”列克星敦点头道,不过她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多么担心。 “指挥官现在都没有下达新的命令,这样下去,我们根本连看到伊洛群岛的机会都没有。”萨拉瞒下了伊维斯的明确话语,用更为模糊的说法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我们要相信指挥官,他总是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想到办法。”列克星敦仍然对伊维斯抱有着信心。 “姐姐,现在不是加入个人感情的时候……”见列克星敦仍然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萨拉决定将伊维斯的原话告知她。 然而正当她要指着指挥舰说出那些话时,她发现指挥舰已经消失不见。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萨拉愣了一下,随即她的心中燃烧起了熊熊怒火。 伊维斯跑了,他居然抛弃了舰队独自逃跑了!萨拉攥紧了法杖,用力地砸在了水面上。 “姐姐,我们现在就派出侦察机寻找伊维斯的踪迹。不能让这个胆小鬼逃跑。”萨拉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对列克星敦道。 “萨拉不要急,指挥官最后跟你说了些什么?”在看到这一幕后,列克星敦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冷静。 “他说根本不可能赢,所以才让我们最后放纵一把。”萨拉将伊维斯说的话简要复述了一遍。 “不,这不合理。如果指挥官真的想要抛弃我们,那他为何要带上Z18与Z19?这两个累赘只会让他的逃脱计划受阻。而若想要以我们为诱饵,也不需要说出这样的话,严明的纪律反而更能削减我们的机动性。”列克星敦发现了伊维斯行为的矛盾。 “他还做了什么?”列克星敦问道。 “他还摸了摸我的无人机。”萨拉想起了伊维斯的这个看起来没有多少意义的小动作,“难道他在无人机上做了手脚?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天上的这架。”萨拉伸手指了指正在低空盘旋的侦察无人机。 列克星敦猛然抬起了头,望向了那架无人机。只见机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行浅淡的白色文字。 “如果我不在了,请在返回白鹰后向总指挥官申请,让萨拉继续出使东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请忘了我吧。” 第三百八十一章 变局之战(十二) 铁血的部队一直在总战力上低于我方。无论是在莫克利、斯科亦或是洛夏里。 大选帝侯的攻击范围很大,几乎是无差别攻击。 铁血一直与我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个范围目测约等于刚才爆炸的范围。 欧根敢于独自在企业面前唤醒大选帝侯。 欧根刻意模糊了我的提问。 从种种迹象分析,伊维斯已经对大选帝侯的攻击模式有了自己的判断。 她的眼中只有在一定范围内当前综合实力最强的部队。而每一支舰队真正的最强者在刨除了漾造舰之后从来都不是舰娘,而是指挥官本人! 在失去了企业的阻拦后,大选帝侯的首要目标并不是指挥官指挥的舰娘,这是伊维斯从目前的条件推出的结论。也正因为这条结论,让他做出了脱离舰队,为她们争取更多撤离时间的决定。 这或许是他这辈子的最后一个决定了。 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要去陪克里威亚了。伊维斯自嘲地笑了笑,将桌面上那杯已经完全冷却的咖啡一饮而尽。 “叮、叮、叮。”在伊维斯坐回办公椅不久,雷达发出了一连窜清脆的响声。他瞄了一眼雷达,看到一个红色的小点出现在了周围。 他按了按自己耳朵上的装置,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现在做这笔交易还来得及。只要她们能平安回到伊洛群岛,我便派量产舰护送她们回国。”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那个红色的小点就像是因雷达出现错误而生成的,再也没有了变化。 伊维斯对此似乎早有预料,他关掉了装置,朝Z18和Z19耸了耸肩:“看来欧根并不想救你们。” “欧根姐姐一定有着她自己的想法。你的蛊惑0分。”Z19倔强地回了一句。 “我相信欧根姐姐。”Z18同样回答道,只是没有Z19那么锋利。 伊维斯对他们的话没有做出任何表示,走到了靠窗的冰箱前,从里面取出了两瓶冰镇的碳素饮料。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你们就凑合一下吧。趁现在还有机会也放纵一下呗,别在顾忌那些繁琐的纪律了,这里是白鹰,没那么多麻烦的纪律。”伊维斯将饮料抛到了Z18和Z19的怀中,自己则从里面拿出了一瓶碳酸饮料,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 “你不会想毒死我们吧。”Z19警惕地看着那瓶封装完好的饮料。 “你认为有这个必要吗?”伊维斯站在窗前,眺望着那逐渐朝这边逼近的海浪。不消一刻钟,那个家伙便会追上指挥舰,并用那恐怖的破坏力,摧毁范围内的一切事物。 “啵。”瓶盖被扭开的声音传进了伊维斯的耳朵中。他扭头看去,看到Z18已经将瓶口对准了嘴巴,将黑亮色的液体倒入了口中。 感受着口腔内略微的刺痛,Z18抹了抹嘴巴,看向了妹妹:“应该没有问题。他说的很对,他根本没必要做出这种事。” 听了姐姐的话,Z19点了点头,但仍然没有将饮料喝下去的行动。她似乎仍然坚信着欧根姐姐会救出她们。 “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出这样超乎我预料的决定。”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欧根的声音从指挥舰的扩音器内传出。 “其实我自己都没想到,毕竟这只是我的突发奇想。真是可惜,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趁乱救走她们了。”伊维斯看着面前两个面露兴奋之色的驱逐语气仍然很平淡。 “你难道还不清楚吗?现在除了用她们二人的性命换掉我的,你还能得到什么?虽然大选帝侯很强,但我自认为还是能坚持到撤回伊洛群岛。”这次伊维斯似乎再一次获得了主动权。 “伊洛群岛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障碍。我只是不想完全按照总指挥官的命令去执行任务罢了。”欧根这一次更加明确地回答了伊维斯。 “总指挥官给你的任务是什么?”伊维斯不禁问道。 “让大选帝侯摧毁伊洛群岛。”伊维斯本没有想过欧根会回答这个问题,但欧根却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他。 这不像是维斯特里斯能发出的命令。在听到欧根的回答后,与维斯特里斯有过很多接触的伊维斯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因为不符合维斯特里斯的性格,所以欧根认为维斯特里斯的状态出现了异常。而这种异常很可能与塞壬有关,所以欧根因不想听命于塞壬,所以决定在舰队返回伊洛群岛之前尽数歼灭? “所以你才不顾她们二人的性命,要让大选帝侯摧毁整支舰队?”伊维斯能看到两位驱逐本来兴奋的神情逐渐淡去,似乎因为发现了些许真相而感到不安。 欧根再一次沉默了。伊维斯等待了许久,欧根都再未开口,只有雷达上那个近乎静止的红点表明欧根仍然停留在附近。 欧根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牺牲这两位驱逐。 …… 在与伊维斯完成了通讯后,欧根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焦虑还有一丝隐晦的挣扎。 他抬起头遥望着不远处那艘在巨浪间浮动的指挥舰,闪耀的雷霆与浓黑的乌云让这里较之以前更加压抑危险。 欧根攥紧了拳头,她在祈祷一个机会。只要那个机会出现,那么便有可能解救那两个孩子。 她清楚这是在赌博,但她别无选择。若同意了伊维斯的请求,那么自己便没有理由阻止大选帝侯摧毁伊洛群岛。 那对白鹰来说,其损害更加严重。而且她有预感,大选帝侯一旦接近伊洛群岛,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之所以毫无保留的说出这些,其原因是希望伊维斯在了解到自己在做无用功后,主动释放那两个孩子。 当然她也很清楚,这大概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至少伊维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放任自己的舰队被大选帝侯摧毁。 而事实也证明了自己的想法。 伊维斯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大选帝侯也即将到达这里。 留给她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变局之战(十三) 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为何而生,又会因何而死?每得闲暇,我便不自觉地去思考这些。然而思考这些,除了让我更加茫然外,什么都得不到。 战斗,唯有战斗让我体会到了生命的存在。鲜红的血液溅出,证明着事物的消亡。而只有消亡的存在,才能间接证明生命曾经存在过。 看,那不断挣扎只为伙伴争取撤退时机的白发女子。她很弱,但却很执拗。 看,那个连我一炮都难以承受因而倒下的银发女子。她更弱,但却因牵挂而顽强。 看,那个在炮火中消亡的黄色女子,她最弱,却用身躯保护了某件事物。 这一切都在战斗中显现。她们的生命因消亡而存在,因存在而消亡。而我,大选帝侯,则是这一切程序的执行者、见证者。 或许这便是我存在的意义?但为何我却仍然那么空虚? 不,还需要更多的战斗,用战斗填满一切,用战斗证明我的存在。 我已经看到了下一个目标,那是一个潜藏在金属甲壳下的人类。他的身躯本应如蝼蚁般脆弱,却散发出了令人迷醉的气息。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实现我存在的意义了。 …… 我是Z18,此时我的手中正握着一瓶仍显冰凉的碳素饮料。 我的妹妹正在我的身旁,我看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全身正微不可察地颤抖着。若不是她正紧贴着我的肩膀,我很可能根本察觉不到。 伊维斯那个家伙正在踱步。在听到欧根的话而得知一切后,他便失去了一开始的从容,变得焦躁起来。 他似乎很清楚我们两位俘虏已经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但他却并未就此释放我们。或许我们对他来说有着其他作用,亦或是陪葬? 一想到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也不由得心生恐惧。但身为姐姐,我不能让妹妹看到我软弱的一面。 笑,我要笑出来,我要让妹妹至少看到一线希望。 我笑了,但我知道这很勉强。如果此时有一面镜子在我面前,我一定能看到自己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不过效果似乎很好,妹妹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她扭开了手中碳素饮料的瓶盖,朝嘴中灌了几口。 由于喝得太急,黑亮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流下。她抹了抹嘴角对我道:“真好。” “是啊,真好。”当时我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义,但为了不让妹妹担心,还是随口附和了一句。 …… 虽然有过多次出生入死的经验,但伊维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距离死亡原来是那么接近。在伊维斯的操纵下,指挥舰加速避开了大选帝侯的第一轮炮击。 然而炮弹爆炸所造成的灼热仍然融化了最外层的护甲,液态的护甲流入海中,发出“滋滋”的响声。 躲避并不是办法。伊维斯迅速做出了判断。凭借自己的身体素质想要扛住普通的物理攻击并不困难,但他终究只是人类,其耐热性等其他方面都较之舰娘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明确了自己的优势后,伊维斯毫不犹豫地调转了指挥舰的方向,径直冲向了大选帝侯。 一颗颗炮弹落下,极致的灼热逐渐超出了指挥舰的调控范围。室内的警报声滴滴答答的响起,渲染出一副紧张的氛围。 Z18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妹妹,口中低声道:“有姐姐在不会有事的。” “姐姐,你太紧张了。”Z19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伊维斯,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我们逃吧。”。 此时伊维斯已经无暇分心,确实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可是这里距离大选帝侯太近了。一旦脱离指挥舰的保护,便很可能被大选帝侯的攻击波及。 正当Z18想到这些的时候,指挥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一把三叉戟的尖端于舱顶探入。 在大选帝侯的巨力下,指挥舰上一道道裂痕顺着三叉戟造成的裂痕朝四周蔓延,转瞬间,整艘指挥舰便破碎成片,渐渐沉入水中。 伊维斯当然不会束手待毙,在落水的一瞬间,他用力蹬了一下还未沉没的碎块,升入了空中。 他右手抓住了三叉戟的一叉,手臂用力将身体倒转,双腿夹向了大选帝侯的脑袋。 虽然这是大选帝侯第一次与指挥官进行近身搏斗,但作为战争的化身,她本能地挥动三叉戟,试图将伊维斯甩进海中。 在大选帝侯挥动三叉戟的瞬间,伊维斯在双腿甩动和三叉戟运动的惯性下,身体完全落在了三叉戟上。 他左手紧握着三叉戟,以腰腹的力量保持着脆弱的平衡,右手则直取大选帝侯的双眸。 大选帝侯见状,身体朝后仰倒,避开了伊维斯的攻击,右腿膝盖直接撞向伊维斯的腹部。 “砰!”伊维斯的身体如炮弹一般升入空中,而大选帝侯则因为用力过猛,不得不在空中做出一个后空翻,最后落在了海面上。 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完成,Z18和Z19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肩头一沉。伊维斯将双手搭在了二人肩膀,并用力一推,再次腾空而起,朝大选帝侯扑去。 在指挥舰完全毁坏后,他绝对不能给大选帝侯再次使用炮台的机会。 由于距离过近,大选帝侯根本没有调整炮台的机会,伊维斯便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 他以这只手为轴,将身体全力抡向了大选帝侯的头部。 “砰!”以伊维斯的力道,大选帝侯也出现了一瞬的晕眩。伊维斯抓住这短暂的机会,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通体晶蓝,只一眼便能看其材料以心智魔方为主。由于其出身同源,对舰娘有着更高的伤害。 伊维斯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朝大选帝侯的脖颈插入,但当匕首即将接触大选帝侯时,那匕首突然变得灼热,灼痛了伊维斯的手心。 伊维斯咬着牙继续刺入,但那把匕首似乎拥有了自己的思想,它全身逐渐覆盖上一层血红,并在接触后颤抖了一下,其尖端逐渐弯曲,无法对大选帝侯造成任何伤害。 什么情况?面对这从未见过的现象,伊维斯不禁愣了一下,但他很快便想起自己此刻正身处险境,没有时间让自己错愕。 然而他还是晚了。此时大选帝侯的三叉戟距离他的眼睛只有最后一厘米的距离。 第三百八十三章 变局之战(十四)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伊维斯握着匕首的那条胳膊用力夹住大选帝侯的肩膀,另一只手迅速抬起挡住了大选帝侯发力的手臂。 在与大选帝侯的臂膀接触后,伊维斯感受到了一股自己难以抵抗的巨力,他当机立断,松开了右臂,左臂用力一顶,借助大选帝侯与自己的力量,将身体转至大选帝侯的正面,化解了这一次危机。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了。”看着正与大选帝侯近身缠斗的伊维斯,Z19及时地对姐姐说道。 此时在大选帝侯的压迫力下,她和姐姐的脸色都显得十分苍白,甚至连身体都出现了明显的虚脱与无力。 妹妹的话点醒了Z18,她忙点头道:“确实,我刚刚偷偷看过雷达。欧根姐姐应该在那个方向。”Z18指着一个方向,拉住了妹妹的手。 然而当她们朝远离战场的方向走了几步后,Z18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无力感变得愈发明显,就连头脑都逐渐昏沉, 碳素饮料有问题! 伊维斯确实没有用饮料毒杀她们的打算,但其中有着另一种成分,而这种成分与伊维斯所喝饮料的成分具有远程互动的能力。 一旦脱离一定的范围,缺失了伊维斯体内成分的压制,这种成分便开始活跃,最终致使她们昏厥,以此防止她们逃离。 Z18十分的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相信伊维斯的鬼话。 “对不起。”Z18心情十分的低落,低声向妹妹道歉。 “姐姐的观察力不及格哦。不过以我的观察,主要原因应该不在饮料上,毕竟这实在是太明显了,伊维斯不可能完全寄希望于我们喝下饮料。”此时Z19的脑袋也有些昏沉,但她还是右手托腮,作沉思状。 然而无论如何去回忆,她都想不到伊维斯究竟还能在什么地方做手脚,除了给她们饮料,她看不到一丝异常。 他是将饮料扔过来的。扔…… 难道他是在饮料瓶本身上做了手脚?扔这个动作十分突然,很大可能让对方下意识的抬手接住。而一旦接触了饮料瓶,那种成分便通过皮肤的接触渗入了身体中,根本无法反抗。 她低下头看了眼手中的饮料瓶,不禁摇了摇头。就算事实如此,她也很难去验证,更何况这种验证对她们逃离这里没有任何帮助。 “姐姐,看来我们只能等欧根姐姐带我们离开了。”Z19将炮台对准了欧根所在的方向,炮口朝上空发射了一枚高爆弹。 看着那枚高爆弹在空中爆炸,Z18和Z19稍微朝伊维斯所在的方向靠近了一些,尽量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以便随时预防意外发生。 …… 伊维斯能感受到自己的腹部隐隐作痛。最开始的那一击虽然并未让他失去大部分战斗力,但经过长时间的战斗,还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由于体力的消耗,他的状态越来越差,腹部的疼痛也愈发强烈。而大选帝侯则似乎根本不清楚疲惫为何物,愈战愈勇,脸上甚至露出了带着些许疯狂意味的笑容。 这就是铁血的最终武器吗?面对大选帝侯,哪怕是身为指挥官的自己都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力。这种实力上的鸿沟让伊维斯有一种正在面对梅立科的感觉。 这一刻他终于相信了欧根的话——大选帝侯确实有着足够的实力摧毁伊洛群岛,甚至若铁血愿意,摧毁白鹰本土也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以梅立科为首的那帮科学疯子都疯到不愿去理会这些有碍他们研究进程的大事。 很显然白鹰政权对他们来说还很有用,所以只要梅立科和赫尔伯特不傻,那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显而易见。 因此伊维斯并不是很担心白鹰本土的安危,更多的是担心自己舰队中舰娘的安全,其中最担心的莫过于列克星敦的生命安全。 可是自己的阻拦能坚持到他们接近伊洛群岛都已经十分勉强,更不要说越过伊洛群岛抵达正在重建的罗兹克港了。 而他的命令是让她们在伊洛群岛待命。在欧根作出解释后,伊维斯便发现了自己的一个致命失误,这也是让他焦躁不安的主要原因。 由于欧根的表现,他错误地认为退回伊洛群岛便能得到安全,但这只是欧根不希望顺遂维斯特里斯的愿望的私自行动。 然而谁又能想到这种命令会是维斯特里斯发出的呢? 他没有去在意伊洛群岛的安危,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阻止什么。他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确保她们的安全。 如果现在他还有与舰队联络的手段,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对列克星敦发出越过伊洛群岛的命令。 也许她们会选择去罗兹克进行整顿,也许她们会选择去普利兹寻求艾芙莉的帮助,至少她们会更安全。 然而他已经失去了这种手段。 虽然与大选帝侯的战斗让伊维斯不得不分出九成精力,但他还是留下了一成精力负责思考如何将自己获取的消息转告舰队。 可惜在失去了大部分设备后,伊维斯已经很难凭借身上携带的物品破除大选帝侯身上的气势形成的信号屏蔽场。 只有击败大选帝侯才能拯救舰队,可是他做不到。 “砰!”经过了数小时的战斗,伊维斯终于还是出现了失误。他的腹部被大选帝侯用肘部击中了。 这一次大选帝侯的力量更大,让本就出现虚弱迹象的伊维斯内脏向大脑传递着剧烈的抽痛。他下意识的蜷缩起身体,整个人如同一个铅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落入了水中。 冰凉的海水包裹住了全身,让伊维斯出现了窒息感。他想要挥动手臂浮上水面,然而体内的剧痛让他多次挣扎至半途便失去了力气。 渐渐的,他的眼前开始发黑,就连屏息都几乎难以做到。终于他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的思绪开始发散。 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幅阳光灿烂的画卷。在画卷上列克星敦等人正在沙滩上玩耍,她们是那样的无忧无虑,似乎她们从未拥有过自出生便携带于身的枷锁。 湛蓝的天空,清澈的海水。他仰躺在一张沙滩躺椅上,看着她们玩耍,看着她们耀眼的笑容。 他也笑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变局之战(十五) 佐治亚无法理解列克星敦的想法。在萨拉暴躁的喊声中,她的脑袋出现了暂时的空白。当她清醒过来时,她发现身边只剩下了自己和萨拉两姐妹。 大部队距离她们已经有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是因为吕明的话让她潜意识地跟了上来,还是说因为本能而追随最近的目标,她并不清楚其中的原理。她唯一清楚的是,她们手中正捏着一张通往死亡的门票。 而这张门票有效的可能性接近百分之百。 “若萨拉死了,我将撤去所有对白鹰的援助。”佐治亚仍然记得当初与吕明相遇时对方的话。 “我认为伊维斯不会希望看到我们。”佐治亚最后还是开口对列克星敦道。 她知道萨拉之所以要去,完全是因为姐姐,所以只要说服列克星敦,萨拉便没有理由继续前进。 “可是我更不希望以后再也看不到指挥官。他满口说着为了我,但他根本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若你们害怕,就回去吧。我也不希望你们与我一同赴死。”列克星敦似乎已经看清了佐治亚的目的,扭头对她道。 “没有我你们恐怕就真的回不去了。”佐治亚见列克星敦如此坚持,知道自己怎么说都不可能让这对姐妹回心转意,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但在说出后,她的心中便充满了愧疚。她知道这并不是出自本心,而完全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努力保住萨拉的性命。至于列克星敦的性命,她其实已经默认失去了。 不过列克星敦明显没有看出佐治亚的这层心思,她望着前方近在咫尺的汹涌波涛,脸上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作为舰娘,她会用自己的一生陪伴在指挥官的身旁。 …… “咕噜咕噜咕噜。”伊维斯的嘴鼻间冒出细碎的气泡,冰冷的海水中一条条游鱼从他的身边游过,其中不乏一些胆大的鱼,用自己吃素的小嘴碰一碰面前这个不明物体。 伊维斯很幸运没有遇上肉食性动物,但他同样很不幸,因为他正在逐渐沉入海底。她的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正置身于一片理想的天堂。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而就在这时一根钩锁出现在了他的身前。这根钩锁有着锋利的尖端,刺破了他的手掌,将他牢牢地固定在了绳索上。 剧烈的疼痛让处于弥留状态的伊维斯清醒了过来。他看着牢牢扎着自己手掌的钩锁,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他拼命地挣扎,但由于力量耗损严重,他被钩锁一点点拉出了海面。 在伊维斯露出水面后,萨拉便将绳索一圈圈的捆在了他的身上,防止他做出太多有碍计划的动作。 “为什么?你们明明可以逃走!”伊维斯用最后的力气歇斯底里地喊道。他身体微微地颤动,眼泪混合着海水划过面颊。 此时列克星敦正在佐治亚的配合下对大选帝侯进行干扰。也正是因为这不值一提的干扰,阻挠了大选帝侯的炮击,让伊维斯没有在大选帝侯的炮火中灰飞烟灭,留出了短暂的救援时间。 “姐姐不是这么想的。”萨拉朝列克星敦挥了挥手,表示人已经被救上来了。 “可是……”伊维斯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因为过度虚弱,他的眼前发黑,直接昏迷了过去。 抱着指挥官的萨拉,没有直接逃离战场,而是调转方向朝列克星敦和佐治亚驶去。 在大选帝侯的压迫力下,萨拉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看到一架架无人机在大选帝侯的压迫力下直接被引爆。 列克星敦的一切手段在大选帝侯的面前都毫无作用。只有佐治亚的炮火能够阻碍大选帝侯一瞬,给了列克星敦周旋的余地。 让姐姐带着指挥官离开,自己留下来抵挡大选帝侯。只要有那对翅膀姐姐一定能够逃离。萨拉此时脑海中尽是这样的念头。 面对姐姐随时都可能被杀害的危机时刻,萨拉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脑海中的想法转变成了行动。 她释放出了自己的无人机,让它们从大选帝侯的面前飞过。一阵阵爆炸声响起,接连不断的爆炸遮挡住了大选帝侯的视线,而萨拉也终于来到了姐姐的面前。 “姐姐,带着指挥官离开这里。我负责暂时抵挡住大选帝侯。佩戴上这对翅膀,你们一定能瞒过她的眼睛逃离这里。”萨拉取出了那对吕明交给自己的翅膀,并将伊维斯扔到了列克星敦的怀中。 “轰”一阵爆鸣声响起。佐治亚的炮弹炸裂,让大选帝侯出现了暂时的停滞。 “我们快点儿逃离这里吧。一旦她熟悉了我的攻击模式,我很难再阻挡住她了。”佐治亚行驶到了她们二人面前。然而当她走到萨拉身边时,她的左手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刀劈在了萨拉的脖颈处。 以科研战列舰的实力,哪怕是主力航母的萨拉都感觉眼前发黑。她转过头看向了佐治亚,想要询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就在她转身后,列克星敦将翅膀佩戴在了她的身上,并将伊维斯转交给了佐治亚。 “带着他们离开。这本来就该我独自面对。”列克星敦对佐治亚说道。 “姐姐!”萨拉在佐治亚的怀中挣扎着,但佐治亚的力量让她根本挣脱不开。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唯有佐治亚一人能够听到。 听到萨拉的哭喊,佐治亚同样心痛。她心中不断地回荡着吕明的那句话,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白鹰的未来。但那种心痛,那种自己仿佛做了错事的内疚如同一柄柄利刃切割着自己的内心。 结果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佐治亚自嘲的笑了笑,眼角渗出了泪水。咬着牙带着萨拉和伊维斯向大部队全速驶去。 看着佐治亚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列克星敦终于瘫软了下来。她抬起了自己的头,眼睛中倒映着一把漆黑的三叉戟。 她好害怕,但她不会后悔。 第三百八十五章 变局之战(十六) 她还是没有看到欧根。Z18的脸色显得异常的苍白。她看到了伊维斯的身体如同一个破旧的皮球被大选帝侯抛起,看到了大选帝侯的炮口对准了伊维斯。 她知道,那一炮的威力会将她们一同吞噬,她想要自救,但自身的状况让她毫无办法。 此时除了抱紧自己的妹妹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幸运的是,那一炮并未发射。一颗炮弹从天空落下,在大选帝侯的身旁炸裂。剧烈的轰鸣声,浓重的烟尘阻碍了大选帝侯的视线,让大选帝侯不得不终止了这次行动。 “抱歉,我来晚了。”正当她暂时舒了口气后,Z18终于听到了欧根略带歉意的声音。她扭过头,看到了欧根。 她看到欧根全身的盔甲有着极为严重的破损,就连两侧的舰装都无力地悬垂着,失去了往日的威武气魄。 “是什么原因让你们不能逃离?”欧根脸上带着难以掩盖的疲倦。 “伊维斯耍花招,只要我们离开一定范围就会昏迷过去。”Z19如实回答道。 “那么你们不要乱动,我……”欧根尚未说完,Z18便发现她的脸色突然变化。她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自己的身体便被欧根猛地推开。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Z18还是顺势翻滚了几圈,离开了当前所在的位置。 海浪翻腾,大选帝侯的三叉戟扎入了海水中引发了宛若垂天之幕的巨浪。她猩红色的眼睛朝四周看去,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她舔了舔嘴唇,右脚用力一蹬,朝已经虚弱无力的欧根而去。 “啪!”三叉戟再次扎入了水中。在翻涌的巨浪中,她看到欧根勉强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捞起了自己与妹妹。 此时她能明显感受到欧根已经力疲,在捞起Z19的瞬间。欧根有力的臂膀有着一瞬间的失力,差点让二人滑落下去。 想要活下来,必须将大选帝侯的目标转移,这是Z18也能看出的道理。 此时她已经没有时间理会大选帝侯为什么会将目标选为自己三人,又为何会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扑空。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闭上眼睛,祈祷着能够活下去。 危机一直处于身后。大选帝侯一次又一次的扑空消磨着欧根所剩不多的体力。欧根的力气正在一点点地流失,就连身体的平衡都极难保证。 她不能理解,如果欧根能够再早一些,一切本会不一样,但为何要弄成现在这样狼狈的样子。 这对谁有好处呢? 突然,她感觉到欧根的力气似乎变大了一些,但自己的身旁却有些空荡。她侧过头,看到Z19不见了! “妹妹!”Z18扭头看到Z19正跌落在海面上。她伸出自己的手,对着姐姐比了一个手势,用仅剩的力气喊道:“记得给我打满分哦~” 随即一道巨浪掀起,将随时都会因距离原因而陷入昏迷的Z19吞没。 …… 我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留下所有舰娘的全尸,无需顾忌为此可能会造成的更多伤亡,但绝对不能因为怜悯而去救人。 这是君临者大人的原话,作为审判机构的下属塞壬,我的程序中写有无条件听从中枢机构三柱臣的指令。 但我很奇怪,我是塞壬,我只是一个无情的程序机体,为何君临者大人要加上那么一句完全无用的话语? 但是在看到那个粉色长发的成年舰娘遭遇生命危机的那一刻,我明白了君临者那句话是有用的。 我的心抽痛了一下。 心?程序会有心吗? 为何我在看到那位名叫列克星敦的舰娘身体被洞穿的那一刻,我会如此心痛?就仿佛她是我的至亲之人? 我本没有亲人,我只是母亲大人众多子程序中的一个。一个微不足道的,随时可以复制的程序。 为了完成任务,我没有去多想,开始对大选帝侯编织起短暂的梦境。由于大选帝侯的实力,我无奈之下只得以欧根三人为依托,编织出了她正面对企业的梦境。 这对我来说并不困难,毕竟我是母亲的第一个孩子,既是零,也是织梦者。所以编织各种各样接近真实的梦境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在我的梦境的引导下,欧根开始引诱大选帝侯朝白鹰舰队的方向驶去。这很好,完全在母亲的计划之中。唯一一个小插曲便是Z19居然为了减轻欧根的负担主动的牺牲了自己。 真的很可惜,她本可以继续活下去的。 我捞起了已经窒息的Z19,望向了正漂浮在海面上,胸口露出一个大洞的列克星敦。很好,还在可以补救的范围之内。但是为什么我会不敢直视她? 分明在看到Z19的牺牲时,我的情绪没有一丝波澜,就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人去执行人类设定好的程序。这才应该是正常现象。 难道我出了bug?也许在这次任务结束后我该向母亲申请一次全方位的调试,这貌似是我的第一次吧。 …… 萨拉的耳边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她能听到其中一些是在关心自己,其余一些人则在探问指挥官的情况。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一艘量产舰上,怀中抱着那对吕明送给自己的翅膀。 是这对翅膀救下了她的性命,但她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这对翅膀本可以拯救姐姐,现在却只是救下了自己。 她当然清楚姐姐的想法。一旦全都隐身,大选帝侯必然会发动无差别的进攻,为了让她们尽可能脱离大选帝侯的攻击范围,姐姐自愿成为了诱饵。 一切是那么合情合理,但萨拉总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她努力地去思考,突然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佐治亚,我有事情要跟你谈谈。”萨拉猛地坐了起来,朝正在海面上保护伊维斯和自己的佐治亚喊道。 她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为何非亲非故的佐治亚会愿意陪同她们冒险?为何一路上佐治亚总会下意识地瞥向自己?为何佐治亚在看到自己想要主动牺牲的时候打晕了自己,而不是姐姐? 在将一切串连在一起后,她隐约有了某个猜想,而想要验证这个猜想,她必须向佐治亚进行询问。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变局之战(十七) “指挥官现在的状况怎么样?”看到佐治亚走到身旁。萨拉伸展双臂,拉伸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身上并没有严重的外伤,但从目前的状况看,内伤应该相当严重。可能会昏迷很久。”佐治亚将自己目前知道的情况告知给了萨LS拉点了点头,朝东偏北的方向看去。在暗淡的天色下,一团乌黑的事物正远远地矗立在那里。 那团乌黑之物便是莫克利。此时她们已经脱离了铁血所属的伶仃海域,进入了卡拉梅海域。 然而危机却并未因此消失,远远望去仍然能够看到那激荡而起的两条“白线”,并且能够明显地看出这两条“白线”变得更粗更近了。 大选帝侯并未没有放弃的打算。若继续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舰队便会进入大选帝侯的射程范围,所有人都会因此遇难。 “我认为那个家伙不会因为我们抵达伊洛群岛便会停止进攻。与其让群岛上的居民遭受无妄之灾,我认为我们应该绕过伊洛群岛朝罗兹克或普利兹的方向前进。”萨拉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这是她综合了各方面因素后的考虑,也是对佐治亚的一次试探。 “我认为指挥官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我们不能随便更改计划。”佐治亚并不认同萨拉的计划。 “指挥官的计划并不一定正确。他的所有判断完全基于自己对欧根的了解。而事实证明他对欧根的预估是错误的。若继续按照指挥官的执行计划,我们只会为伊洛群岛的居民带去灾难。难道你能为指挥官背负未来的骂名?”萨拉十分强硬地说道。 由于萨拉强硬的态度,佐治亚变得有些结巴:“可、可是……” 由于此时无畏带领的舰队已经与她们汇合,她想不到什么可以坚持下去的理由,虽然她确实有理由让舰队朝伊洛群岛前进。 “伊洛群岛究竟存在什么,让你如此在意?”萨拉突然问道。 “因为……”在说出这个词后,佐治亚突然睁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果然。”萨拉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展露出来的笑容却让佐治亚感到阴森可怕。 此时她终于意识到萨拉提出这样的建议其实只是一个幌子,她从自己的行动中选取了最适当的地点,并用另一套计划反驳了这个计划。无论自己如何回答,她都会用一套理论反驳自己,并在她思考如何回答时,突然询问最想知道的问题。 在捂嘴的那一刻,她已经知道无论自己做出什么解释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你的经验还是太少了,你完全可以改口解释,而不是做出这样的动作。”作为前辈,萨拉对佐治亚做出了指导。 “我知道了。”佐治亚低下了头,不过她还是稍稍做出了挣扎,“所以我可以不说吗?”她的声音很低,完全没有底气。 “你说呢?”萨拉双手环胸,注视着佐治亚。 佐治亚做了个深呼吸,靠近了萨拉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因为腓特烈大帝正在伊洛群岛待命。” 腓特烈大帝?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萨拉回想起了那段在东煌的时光。由于腓特烈大帝建成的时间距离自己离开已经很接近了,她并没有与腓特烈大帝有过很多接触。但那如母亲一般的举止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且她曾有幸与腓特烈大帝进行过演习。在那场近乎碾压的战局中,她很清楚其实力甚至可能超越了企业前辈。 如果她真的在伊洛群岛,那么她们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前往那里,毕竟她所了解的人与舰娘中,唯有腓特烈大帝有着与大选帝侯一战的实力。 也只有她才有可能阻碍大选帝侯前进的步伐,给舰队留出撤回白鹰本土的时间。而且在当初的协议中,吕明出让了一半的腓特烈大帝指挥权,所以现在的伊维斯完全可以指挥腓特烈大帝抵挡敌人,而不用担心其不听从命令。 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美好。但比起这些,萨拉却更关心另一件事——吕明是否也一同来到了白鹰。 如果他来到了白鹰,他为什么不见自己。又为什么隐瞒了腓特烈大帝的到来。如果伊维斯拥有了对腓特烈大帝的指挥权,那么她相信舰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姐姐也不会牺牲。 姐姐也不会牺牲。 萨拉越想越感觉吕明来到白鹰的目的并不单纯。他并不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而是更多的在意东煌的利益。 虽然她的理性在告诉她这是人之常情,但内心感性的一面却难以接受这本可以改变的结局。 “吕明是否也来到了白鹰,他现在在哪里?”萨拉问道。 “普利兹港。”佐治亚如实地回答道。 果然吕明也来了。此时萨拉发现自己居然比平常还要平静。她既没有出现暴怒的迹象也没有感到丝毫开心的情绪。她就像是听到了一件本应如此,与己无关的事情。 “萨拉前辈,你没事吧。”见萨拉出乎意料的冷静,佐治亚有些担忧,生怕萨拉会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寻了短见,导致失去了吕明的帮助。 “放心好了,我还没有这么脆弱。不过等以后你再遇到吕明,希望你向他转达一句话。 “我是白鹰的舰娘,永远不可能是东煌的舰娘。”萨拉用十分坚决的语气一字一顿道。 …… 不知过去了多久,伊维斯清醒了过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剧痛难耐,就连抬起胳膊都能感觉自己的肌肉发出尖利的刺痛。 他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一切模糊成一片,根本分辨不出看到的事物。他眨了眨眼睛,终于看到了正满含担忧神色的舰娘。 她们将自己围在了中间,其中有几个人还偷偷地抹着眼泪。 “我还没死呢,咳咳,别用瞻仰仪容的氛围盯着我。”当张开嘴说出这句话后,他才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就像是破锣,唯一的区别只在音量的大小——他的声音太小了。 “指挥官活了,指挥官活了。”在他说出这句话后,拉德福特和哈曼兴高采烈地跑开,将这个喜讯带给了其他正执行护航任务的舰娘。 听着她们带着欢乐的话语,伊维斯第一次知道自己在她们心中的地位原来这么高。然而他本人却并未因此感到高兴,反而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与自责之中。 他无法带领舰队全身而退,他这次失败的很彻底,他辜负了她们的信任与期待。 第三百八十七章 变局之战(十八) 企业苏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仰躺在一片柔软的沙滩上。此时正值中午,在经历了阳光数个小时的暴晒后,她能明显感受到背部传来了阵阵灼热。 她十分勉强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看到周围是一片金灿灿的沙滩。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让她感到暖洋洋的。 朝沙滩的另一侧看去,她能看到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葱绿色的高大树木连绵成片,如同一块巨大的天鹅绒布。 这里的环境让她感到熟悉。她稍作回想便想起了自己身处何处。 这里是伊洛群岛最南部的小岛。由于这座岛屿的面积不大,加之森林资源丰富。这里便被当地人默认为了保护区。 是谁将自己带到了这里?企业低下头发现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衣服。这件衣服与自己平常穿的衣服别无二致,就连很多只有自己和裁缝清楚的小设计都被完美地还原了出来。 “有人吗?”企业大声地喊道,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海浪声与风穿过树叶的间隙发出的簌簌声。 “轰!”突然一个不和谐的音符传入了她的耳中。她能感受到地面正在震颤,林中的飞鸟在轰鸣声中惊慌飞起,并发出了急促的啼声。 企业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群岛的东北方向出现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看到这一幕,她的心猛然揪紧。她没有再去思考自己身上发生的灵异事件,拖着尚未恢复的疲惫身躯朝爆炸的方向驶去。 “真的不见一见你自己?”在企业离去后不久,一个身穿漆黑魔法袍,头戴尖顶女巫帽的少女揽着另一名少女从森林中走出。 她怀中的那名少女虽然有着精致的五官,但却拥有着惨白的肤色,没有表情的面庞与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这一切组合在一起,若不是她时不时地在黑暗界的怀中蹭一下,真的很容易被当场等身的玩偶。 她压了压帽檐,低声嘟哝道:“这里的阳光真是令人讨厌。” “很快就会见面的。”在黑暗界重新躲回森林的幽暗处时,黑企终于从森林中走出。 她低下头,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巧精致的雷达,低声道:“很快的。” …… “指挥官,诱导很成功,敌方炮击的偏离值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计。”佐治亚向伊维斯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伊维斯此时脸色有些苍白,他用力地咳嗽了一声问道:“我们距离伊洛群岛还有多远?” “不足两小时的行程。”约克城说道。 如果考虑到援助,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行程。听完汇报,伊维斯很快便做出了估计。 这一个小时说起来并不长,但却也不短。在用尽了办法后,伊维斯已经很难阻止大选帝侯的追击。 如果自己没有受到重伤,或许还能依靠自己与大选帝侯的周旋拖延足够的时间,但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支撑着不倒下便已经十分困难,更不要说进行激烈的单兵对战了。 “指挥官,我认为我们必须分割队伍,否则整个舰队将会被下一轮炮击摧毁。”约克城看出了伊维斯的担忧,主动说道。 “作为提议人,我会带领部分量产舰作为第一支小队,阻碍大选帝侯的前进。”约克城主动请缨道。 “不,我不同意。”这时正站在伊维斯身旁的萨拉反对道。 出于保护萨拉的想法,佐治亚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将有关腓特烈大帝的消息告知伊维斯。也正因此萨拉成为了保护伊维斯的秘书舰,受到其他舰娘的保护。 “指挥官您怎么看?”约克城看着伊维斯,等待着他最后做出决定。 伊维斯的目光与约克城交汇在一起,让他不禁微微低头避开了她的视线。他当然不希望再有人牺牲,但现实却如约克城所说,要么一同赴死,要么弃卒保帅。 他越是绞尽脑汁,越是发现已经回天乏术。他终究要做出最后的这个决定。 “拆解队伍,以小分队的形式分散开来。萨拉托加、佐治亚和我一队。其他人自行组队,也可以单独行动。”伊维斯最终决定将选择权交给各个舰娘。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很无耻,利用了自己在她们心目中的地位,但将选择权交还给她们是他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指挥官,你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萨拉愤怒地对他吼道。 然而伊维斯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已经开始做起拆解队伍的最后准备。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伊维斯望着逐渐朝四周分散开来的队伍,说道:“我是指挥官,我不仅仅要为你们负责,我还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担。其实我对她们隐瞒了一件事,铁血的真正目标并不是我们,而是伊洛群岛。 “如果铁血的目标真的只是舰队。我绝对会是第一个冲向敌人的人。但事实并非如此。为了伊洛群岛的居民,为了部分可能存活下来的舰娘。你必须用尽一切办法抵达伊洛群岛。我和佐治亚都可以为你牺牲,但你必须活下来。” 他看向了萨拉,眼眸中带着深深的愧疚。 …… 拥有了独自行动的权利后,约克城本打算带领少量量产舰执行自己的计划。但她还未清点好量产舰,大黄蜂便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姐,你自己一个人行动太不够意思了,还把不把我当妹妹。”大黄蜂撩了撩自己金黄的头发,用力地拍了一下姐姐的肩膀。 “这件事太危险了,而且我认为面对大选帝侯,更应该采取频繁多次的骚扰,而非一次性投入大量战力。”约克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种想法十分合理。在大选帝侯的面前,她们这种战力无论投入多少都不会改变什么,只会增加她单位时间内的战果。 “道理我当然懂啦,但这可说服不了我。两个人相比一个人其实还是有些优势的,比如说协力逃跑。”大黄蜂根本没有听从约克城劝阻的打算。 她一只手搭在了姐姐的肩头,另一只手指着自己道:“姐,做了这么久姐妹,你难道还不了解我的性格吗?既然指挥官说自由行动,那么我也有跟随你的自由吧。”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变局之战(十九) 在舰娘刚刚被曝光的那几年。她们的身上充满了人类的非议。绝大多数的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都在痛骂那些专注于舰娘研究的研究员。 这些研究员制造出了近乎永恒的个体。她们不会患有人类社会的各种疾病,大多数对人类产生作用的毒药对她们无效,伤口的愈合速度是人类的十几倍。 普通人的身体在她们的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只蚂蚁 无数的数据在证明着她们已近乎完美。但创造他们的那些研究员之后都怎么样了呢? 大部分已经死了。 有的死于实验中的事故,有些被暴怒的人杀害,但更多人的死因是罹患了白液病或游魂症【注1】。 不过这种声音只存在了短短几年便消失了。因为科研机构真的开始将注意力转向了人类自己。 一起起科研事故让本可以继续好好活几十年的人发疯或殒命。 一开始还不明显,但随着规模的扩大,终于还是被大众了解到了。从此那些声音沉寂了,生怕让自己成为科研机构的下一个目标。 他们还想活着,哪怕只有数十年,也比被投身科研的漩涡中毁灭要好得多。 企业是亲身经历过那段时光的,作为最初的舰娘,她还清晰地记得那些普通人暗含的仇视目光。 当初懵懂的她并不清楚,这种目光代表着什么,甚至会凑上去问一些问题。然而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地避开,并摆手表示自己很忙。 唯有梅尔卡芙兰是那么的亲切,她会耐心地为自己解答所有的问题。 她会在夜晚降临时,为她们讲一个又一个故事或者哼唱一段优美却略显哀伤的歌谣;她会鼓励自己去做一些曾经不敢去做的事情;她会因自己和花生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而去寻求公道。 她本以为这一切将会持续到永远,直到阿卡菲斯暴乱的到来。 那一天她终于理解了人类原来是如此的脆弱,也理解了为何人类会用夹杂着敌视和恐惧的目光偷瞄自己。 但他们并不理解她,他们不清楚她的生命中同样长存的痛苦,他们不清楚她每时每刻都在害怕着失去。 他们只是在觊觎她的表象,却从未深究过这个光鲜的表象下掩藏的真实。 看着面前的场景,企业跪坐在了海面上,表情僵在了脸上。 她看到了自己名义上的姐姐与妹妹。 她们漂浮在海面上,再也起不来了。 先是花生,现在是姐姐与妹妹。她害怕的事情终究还是会发生,而她却无力改变。她仰起头,看着那如浓墨般漆黑的天空,嘴角微微的咧开了一丝弧度。 她大笑了起来,笑得泪水不断地流出。 “为什么?为什么!”企业大声吼道。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无论自己做出何种努力,在命运的牵引下一切都宛如一场荒诞的滑稽剧。 “为什么!”企业将双手攥得紧紧地,用力地锤击着海面。 她感觉自己存在的意义已经被命运剥夺。而一无所有的她现在还能做些什么呢? 企业已有了自己的答案。她抹掉了脸上的眼泪,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 她要为姐妹报仇,哪怕这只是飞蛾扑火。 …… 明尼阿波利斯阵亡,波特兰阵亡,西姆斯阵亡,拉德福特阵亡,哈曼阵亡,印第安纳波利斯重伤,以及…… 无畏阵亡。 与伊维斯取得联络后,海伦娜将目前的战况一一告知了指挥官。 在关闭通讯后,她瞥了眼身旁重伤昏迷的印第安纳波利斯,整个人沉浸在了巨大的悲痛中。 不过她并不是因为自身的处境悲痛,而是想起了克利夫兰。本来她还抱着那么一丝侥幸心理,但真的与大选帝侯发生正面冲突后,她的幻想便破灭了。 她还记得波特兰留在印第安纳波利斯身上的小型录音设备,从她的语气中海伦娜能够感受到她的那份决然。 任谁都不会想到波特兰居然能拖延大选帝侯如此长的时间,以至于印第安纳能够平安抵达她们的小队。 也许正是因为波特兰触动了无畏,所以她才会选择牺牲自己再一次保护了印第安纳波利斯。 而现在死亡的阴霾正笼罩在这片海域上,已经没有人能保护她们了。 她们很快便要面对那个自己无法战胜的敌人。 她们会死掉。 波特兰的牺牲并没有换得什么,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而她也许马上便能与克利夫兰见面了。 在寒冷的海风中,海伦娜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望着乌黑的天空,看不到一丝亮光。 她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了一旁拿着话筒的圣地亚哥。 圣地亚哥此时还没有理解局面的严重,她正傻傻地跟在海伦娜的身旁,就像是一个跟着妈妈的孩子。 她握紧了话筒,傻呵呵的对海伦娜笑道:“想听歌吗?我还会不少歌呢。以后我一定能成为像列克星敦那样的大~偶像。”她兴奋地比划着,似乎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乐观。 “你带着印第安纳尽快与指挥官汇合。”海伦娜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托载着印第安纳波利斯的量产舰道。 “你不跟着我们一起走了吗?”圣地亚哥歪着头看着海伦娜,“我可是最聪明的。量产舰内置着导航系统并不需要我们陪伴。” 她握紧了海伦娜的手道:“我并不清楚阵亡是一个什么概念,但我很清楚这次我一旦离开,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海伦娜看着她那双灵动的眼睛,似乎有所触动。倾听着那一阵阵疯狂的笑声,海伦娜露出了微笑:“那么谢谢你了。” 而就在她下定决心与大选帝侯进行最后的战斗时,那疯狂的笑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嘹亮的鹰鸣。 她和圣地亚哥扭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有着数百丈高的金黄色鹰隼从海平面升入了高空。而那只鹰隼的爪子下则是一个身披重甲的白发女子。 与金黄色鹰隼相比,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弱小与无助。结局似乎早已注定,但就在鹰隼升入高空的瞬间,金色光芒突然爆裂将被乌云笼罩的整片海域染上了金色的辉芒。 而随着鹰隼爆裂,海伦娜和圣地亚哥看到了被染上金辉的企业悬浮在空中俯视着落入海面的大选帝侯。 她的眼眸中似乎已经失去了一切感情,变得如此的冷冽,仿佛能将一切冻结。她要让大选帝侯付出其应付的代价,哪怕失去自己已经毫无意义的生命。 第三百八十九章 变局之战(二十) 有着之前的经验,企业自然不会寄希望于这简单的突然袭击。她抬起左手,将手掌虚握成拳。一把有着羽纹的灿金色虚幻长弓便在她的手掌中迅速成型。 她右手搭在了弓弦上,将弓弦拉满。一根同样散发出金辉的羽箭赫然显现。 她眯起了眼睛,瞄准着尚处于空中的大选帝侯。 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响起,金色的箭矢激射而出,直指大选帝侯的头部。 “啪。”大选帝侯在空中翻转一圈,借助翻转产生的力量用三叉戟拨开了箭矢。然而这并没有结束。在拨开第一支箭后,她看到空中闪烁着无数的灿金星辉。 “噗、噗、噗、噗。”纵然大选帝侯武力无双,但在极度密集的箭矢下,她还是不得不用身体硬抗下部分箭矢的伤害。 而在承受下伤害后,大选帝侯终于落回了海面。她稳住身形,抹掉了脸上的鲜血,低下头看着手掌上的殷红,大笑了起来。 “有意思,这才有意思嘛。”大选帝侯一边狂笑着,一边挥动起手中的三叉戟。在三叉戟的催动下,大海翻腾起汹涌的巨浪。这些巨浪不断地破碎,形成一道道宽逾三尺的巨大水刃, 这些水刃一经成型,便迅速旋转升空,飞向正悬浮在空中的企业。 不过水刃虽然密集,但箭矢的数量同样不少。在水刃与箭矢不断的撞击下,金光不断地被湮灭,水刃则被蒸发成水雾,让战场蒙上了一层带着些许淡黄的雾气。 视线受到了阻碍,企业毫不犹豫地释放了一架无人机。而就在她释放出无人机后,她感觉自己的腹部受到了重击。 “哗啦啦!”在大选帝侯的巨力下,企业的身体被拍进了海里。而大选帝侯则从踩踏的水刃一跃而下,三叉戟的尖端插向了企业的胸膛。 又是一阵巨浪,企业的一架无人机被大选帝侯的三叉戟摧毁。而企业则在爆炸形成的推力下稍微远离了大选帝侯。 没有任何犹豫,企业手中的虚幻长弓脱手而出,再次幻化成一只巨大的金光鹰隼。这一次鹰隼没有再使用爪子,而是用尖利的喙部啄向大选帝侯的眼睛。 这一切是如此突然,大选帝侯迫不得已暂时放弃了追击企业,将三叉戟向前一送。一阵鸣响声中,鹰隼的身体被三叉戟贯通,再次金芒四散。 大选帝侯加速前行,想要抓住自己的武器。但当她即将抓住武器的那一刻,她发现一只带有淤伤的手已经握住了三叉戟的柄部。 那只手拨转了三叉戟的朝向,并用巧劲将三叉戟送向自己! 大选帝侯右脚急停,整个人逆着惯性,朝后仰身,抬手抓向三叉戟。 “轰!”数十颗鱼雷从水面钻出,在她的身旁引爆。面对爆炸,大选帝侯没有丝毫慌乱,抓住三叉戟,用力一挥。 爆炸的烟尘随即消散,而爆炸的波浪则被大选帝侯的怪力强行推向了企业所在的方向。 企业的身体被爆炸的力量抬起,她想要挪动身体,却发现爆炸的余波被大选帝侯完全控制,对自己形成了挤压之势,让她想要挪动一下都分外困难。 眼看着大选帝侯扑向自己,企业勉强从袖口中召唤出一架无人机,并用强化后的身体硬抗下了其足以致命的攻击。 又是连续不断的拍击声,企业的身体在海面上翻滚了数圈。她不断地微调自己的身体,终于在大选帝侯追上前稳住了身形。 她抹了抹脸上沾染的海水,左手再次虚握成拳,又是一把虚幻的灿金羽纹弓瞬间展现。 这一次企业没有瞄准,而是双手握住了弓身。她稍一用力,那把长弓便断折成两段。她用其中半个弓身挡住了大选帝侯的攻击,身体靠向大选帝侯,并用右手的半个弓身刺向了大选帝侯的眼睛。 由于企业的进攻过于冒险且出人意料,大选帝侯并未即时做出有效的格挡。但大选帝侯还是依靠身体的本能,左手插向了企业的眼睛。 然而结果再一次出乎了她的预料,企业根本没有回避的打算。她身体仍然按照一开始的轨迹靠向自己。 本来身体恢复能力高于其他舰娘的她根本不会害怕这种换伤的行为,但大选帝侯仍然歪向了一边。由于身体的运动,企业的弓身划过了大选帝侯的脸颊,而大选帝侯的手掌则插入了企业的右肩。 由于时间紧迫,企业并无多余的时间召唤无人机,而她也不打算浪费这个机会。她的弓身横扫,左手反转用弓身拍在了三叉戟上。 “很不错嘛,比刚刚爽多了。”大选帝侯突然爆笑起来。震耳欲聋的笑声让近身的企业突然出现了瞬间的恍惚。 当她意识到不对时,她的袖口尚未发射出无人机,便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狠狠地踢了一下。 “哇~”一大口鲜血从企业的嘴中吐出。企业的身体倒飞而出,这一次她感受到了大选帝侯的压迫力正以指数的形式迅速攀升。她的脸色在这恐怖的压迫力下,变得愈发苍白。 企业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在那恐怖的压迫力下,她就连弯曲一根手指都显得异常困难。她看着大选帝侯愈来愈近,看到那把三叉戟已近在眼前。 正如她所想的结局那样,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企业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生命就这样无意义的终结。 而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一曲豪迈的交响乐。那首交响乐带着战场的肃杀与铁血的意志,其曲调之昂扬激进,哪怕是不懂音乐的企业都能感受到热血沸腾。 她发现自己的精神完全恢复了过来,就连之前的压迫感也已经当然无存。她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芒,而大选帝侯的三叉戟正刺在那层薄薄的灰芒上,无法再有寸进。 “呜呜呜~”就在企业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在激昂的交响曲的遮掩下,有着无数的幽魂在低声呜咽。 她朝四周望去,只见空中悬浮着一位有着苍白色长发,面目与自己相仿的女子。在自己的偏南侧,一个衣着仿佛魔女的女子正手握一根白骨权杖,正坐在由不同部件组装而成的王座之上,用那双如血般殷红的眸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不过比起这两位,那位位于偏北方向,手握指挥棒,正奏响着wangyang交响曲的舰娘才是她唯一认识的舰娘。 那是萨拉曾经跟自己提起的腓特烈大帝。 第三百九十章 三英战帝侯 萨拉平安地抵达了伊洛群岛。 她的双脚踩踏在松软的沙滩上,在上面留下了一连串脚印。她闭上了眼睛,倾听着脚下传出轻微的声音,感受着明媚的阳光带来的温暖与微风带来的些许清凉。 在她的身后,佐治亚正搀扶着重伤的伊维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她不知道萨拉究竟要去哪里,但还是决定默默地跟随。 “当~当~当~”一阵阵清脆空灵的圣钟声从远方传来。那是圣狄安娜教堂的晨祷钟声。 …… 两个老朋友,一个不认识。大选帝侯的视线迅速扫过了三个人。三个人都很强,这很棒。 作为被集火的对象,大选帝侯没有丝毫的害怕,她感觉自己的血管因兴奋而贲张,血液在加速流动。 此时她终于知道为何那个方向会如此的吸引自己,原来这便是自己的乐园。 “让我更开心吧。”大选帝侯放声大笑。她轻轻地挥动手中的三叉戟,海面便在她力量的催动下被完全切断,裸露出了被深海生物附着的斑驳海底。 这是何等的伟力! 腓特烈大帝露出了凝重的神情,她从未低估过大选帝侯的实力。但真的直面对方,她才发现自己对其实力的认知仍然不足。 当然腓特烈大帝自诩还有全身而退的能力,但要兑现指挥官对佐治亚的承诺就显得有些困难了。 不过这都是只有自己一人的情况。而现在在大选帝侯周围还存在着两个神秘的舰娘。 虽然她并不清楚这两位神秘舰娘究竟是敌是友,但从她们的目光可以看出,她们与自己有着共同的目标,那便是大选帝侯。 既然目标相同,那么三人便是暂时的盟友。有了这样的判断,腓特烈大帝继续挥动起手中的指挥棒,本来激昂的曲调突转,变得柔和静谧,就像是身处一片安静祥和的森林夜色之中。 在该曲调的影响下,一切都开始变得缓和,怒涛平息,狂风止歇,就连听到乐曲声的众人都感觉自己的眼皮发沉,似乎随时都会在歌声的诱导下昏睡。 这便是腓特烈大帝的能力,以大海为乐器,奏响影响现实的乐章。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发现友方的其中一人拥有使范围内友方群体获得免疫伤害的能力,而另一人似乎更多地依赖亡灵。 比起只依靠自己的大选帝侯,削弱个体实力的乐曲对她们的影响较少,能够拉进双方实力上的差距。 事实也印证了这一点,黑企业并未率先发动攻击,而是继续在空中维持着群体免伤效果。只有黑暗界将右手的拇指与食指捏在一起塞入了口中。 一阵清脆的哨鸣声,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海面再次翻涌。一块块不知何时沉入海底的破旧铁片与各类骸骨被裹挟而出并拼接在了一起,转瞬间便组成了一个足有数丈之高的腐败巨像。 在巨像刚刚成型之时,大选帝侯便已经出现在了距离其只有数百米的位置。巨像那两只由探照灯组成的双眼闪烁着橘黄色的光芒。它举起那覆盖着一层灰芒的宽厚手掌,俯身向大选帝侯拍去。 面对施加了免伤状态的巨像,大选帝侯眼中流露出更加疯狂的神彩。她将炮口对准了巨像手心的位置,其内早已装填完毕的炮弹宣泄而出。 本来平缓的曲调在这一刻再次变化。在厚重浑雄的乐曲声中,一座座巍峨苍莽的虚幻之山从海面中拔起,将爆炸的范围限制在了黑企业的免伤效果足以覆盖的范围内。 一阵阵如泡影破灭般虚幻的碎裂声响起。那些巍峨的高山顷刻间化为了点点星辉,被大海的怒涛吞噬。 烟尘尚未消散,大选帝侯便看到了那只巨大的手掌已经冲破了烟尘,即将抵达自己的面前。 只要黑企业尚未力竭,哪怕是一个婴儿都能抵抗住大选帝侯的攻击,更何况这是一座由黑暗界收集腐败物质制成的无生命巨像。 “啪!”巨像的手掌拍在了大选帝侯的三叉戟上。然而就在接触到三叉戟的那一刻,巨像的行动便仿佛按下了暂停键。无论巨像使用多大的力气,它的手掌都再难以前进分毫。 “既然毁不掉,那就借我用用吧。”大选帝侯单手举着三叉戟,抵在巨像手指与手掌的交界处,让其难以握拳。另一只手则抓住了其中一根手指。 大选帝侯左手用力,将那座巨像的身体甩向了浮在空中的黑企业,炮口对准了腓特烈大帝,进行了一轮齐射,而自己则借助炮台的后坐力朝黑暗界疾驰。 由于大选帝侯的目标转变过于迅速,黑企业想要躲闪或者撤掉巨像上的效果已经来不及了,不得不硬抗住巨像的冲击,被拍进了海中。 腓特烈大帝本想凭借乐曲施加援助。但看到一颗颗朝自己飞来的炮弹,不得不考虑尚未撤离出爆炸范围的海伦娜等人,再次用虚幻之山阻挡住了新一轮的爆炸。 至于黑暗界。她仍然安稳地坐在那张自己随便拼凑出的王座之上,苍白的右手紧握着手中象征着腐败与死亡的枯骨法杖。 她似乎没有避开大选帝侯锋芒的意思,而是选择直面大选帝侯的攻击。 就在大选帝侯即将进入其十米范围内时,黑暗界举起了手中的枯骨权杖。 权杖上那惨白的骨刺如同活了一般律动起来,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摩擦声。中间那颗殷红的宝珠也渐渐地开始转动起来。 一片死寂。大选帝侯再也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声音。她的眼中一切事物都褪去了颜色,变得灰茫。 海浪静止了下来,空气的流动静止了下来。一切有质之物全都静止了下来,让这里成为了一成不变的死亡之地。 唯有黑暗界坐在王座之上,左手敲击着王座,用如君王般傲慢的神情看着大选帝侯。 她的怀中一个娇小的玩偶逐渐膨大,最后变成了一个依偎在她怀中的女子。 她收起了自己的法杖,将一只手搭在了“恐怖”那只冰凉的手上,道:“当初你阻碍了我,现在是时候报偿了。” “呜~”无数的亡魂发出了有节律的哀鸣。在这哀鸣声中,黑暗界与“恐怖”跳起了一支足以夺走大多数人生命的优美华尔兹。 第三百九十一章 灰之华尔兹 那是一支怎样的舞蹈?我曾好奇地向她询问。“你不需要知道。”这是她的回答,如同往常那般冰冷,不带丝毫的感情。 但我清楚,她的内心绝不是这样的。 每当我偷偷观察她的时候,总能看到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把冰冷的黑铁王座上,低头看着一个玩偶。 难道她是在缅怀玩偶的主人,而正因此才会踏上了这条役使亡灵的道路? 我不清楚,但我突然有种猜想。或许那支舞蹈正是为此而出现的。因为她的眼中只有玩偶,所以那是一支缅怀之舞;但同样因为她的眼中只有玩偶,所以那也是一支死亡之舞。 ——摘自在高塔废墟中发现的一本早已面目全非的日记 她的面容是那么的精致,娇俏的脸蛋没有丝毫伤痕,洁白滑嫩得就像是一块奶油布丁。 这是黑暗界根据自己的记忆精心勾勒出的模样。虽然她很清楚面前的可人儿只是一个空有躯壳的玩偶,但她还是会沉沦在自己还能见到妹妹的虚假喜悦之中。 而这支舞蹈便是黑暗界为了捕捉妹妹的意识而进行的仪式。 是的,这支舞蹈的本意是为了复活妹妹,至于其所具有的附加效果都只是黑暗界在研究亡灵意识时出现的副产物罢了。 当然就目前来看,这个副产物真的很克制大选帝侯蛮横的武力。 只要舞蹈不停,被死寂笼罩的区域内所形成的腐朽物便不会消亡,而除自己以外一切具有生机的物质则会因意识等具有生机的性质被抽离而逐渐失去生机,最终沦为与其他等同的腐朽之物。 她将这个仪式命名为灰之华尔兹,代表着死亡的黑暗与诞生的灿白糅合在一起所催生出的无喜无悲的灰白也能拥有自己的华美。 她牵着“恐怖”冰凉的手,用深情的目光凝视着那张一成不变的面庞,低声呢喃道:“亲爱的妹妹,你愿意陪我共舞一曲吗?” “恐怖”抬起了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与黑暗界对视。她张开自己的嘴发出了无意义的“咿呀”声,僵硬地抬起自己的左手与黑暗界的右手交握在一起。 仪式正式开始了。 面对事关生死的危机,大选帝侯非但没有展现出丝毫恐惧,反而因兴奋而颤抖。那种意识正在逐渐飘离自己肉体的违和感让她第一次拥有了面对死亡的体验。 她认为这就是她在追求的事物。她已经为不少人带来了它,而现在她终于有幸初步品尝到了这种意义带来的滋味。 真是太美妙了。她要为更多的人带去这种意义! 在死亡的威胁下,大选帝侯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回想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她为自己的功绩而感到满足。 她感觉自己就是大海之上最善良最富有同情心的人。而这样的人注定要留下来,为他人带去意义。 她握紧了手中的三叉戟,眼睛盯着正在跳舞的黑暗界,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执行自己赋予自己的使命。 可是她的身体如同这里的海水,凝固在了原地,难以移动分毫。 看着正在自己面前展现着曼妙舞姿的黑暗界,大选帝侯血红的眼眸中闪烁着更加疯狂的神彩。她很清楚蛮力并不能解决自己的困境,但她却并不只是拥有蛮力。 汹涌的压迫力形成了无形的巨浪,在这片空间内翻涌,拍打着其外围的无形壁障,让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黑暗界的面庞变得更加苍白。 壁障的动摇很快便传达到了黑暗界的身上。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内有着一个吞噬精力的恐怖漩涡,正在疯狂地吞噬着用于控制意识的精力。 不消片刻,她的意识便开始因失去了控制而开始发散,这种不断地发散让她的脑袋出现了一阵又一阵钻心的刺痛。 此刻,她已经很难形成一个有效的想法,只能凭借身体的本能去继续维持着仪式的进行。 “呜~呜~呜。”亡灵的哀嚎之声变得愈发响亮,其中更是有不少形态凝实的亡灵扑进了黑暗界的体内,为其补充能量。 得到了补充的黑暗界,终于有了片刻的清醒,听到了大选帝侯的狂笑。 大选帝侯抓住了黑暗界意识发散的机会,强行挣脱了被削弱的束缚。 虽然很清楚在黑企的帮助下,自己不会受伤,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将“恐怖”抱在了怀中,用自己的后背挡下了这次攻击。 一圈圈灰色的涟漪在她的法袍上荡漾开来,化解了致命的部分,但黑暗界的身体还是在大选帝侯的蛮力下滑行了一段距离。 一只只亡灵从周围奔涌而来,其中一部分试图阻拦大选帝侯,另外一部分则推动黑暗界的身体,帮助她更快的稳住身形。 由于担心“恐怖”的安危,黑暗界在滑行途中便将其收回了怀中。在抹掉了因受到意识层面的攻击而从嘴角渗出的鲜血后,她眯着眼睛看着已经突破了亡灵封锁线的大选帝侯。 她根本没有想到似乎仅仅依靠蛮力的大选帝侯其威压足以影响由意识与特定仪式形成的结界。 若对方真的从肉体到精神全都无懈可击的话,那么其是否已经可以称之为天下无双? 幸好黑企说她们的任务并不是将其留下,这不禁让她暗自庆幸。 此时,黑企已经重新飞回了空中,腓特烈大帝也已经重新调整好新的摇篮曲。自己的努力虽然并没有对大选帝侯造成伤害,但至少稳定住了局势,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成果。 在确认了现在的局势后,黑暗界毫不犹豫地让身体融入了黑暗,躲开了大选帝侯的奋力一击。 “你这家伙也别只是飞着啊。”黑暗界从战场的另一侧生长出来,抬头对着正上方的黑企喊道。 “总之把你那个大家伙先拆掉。”黑企眼睛瞟向了那具已经失去控制的巨像。 按照黑企的要求,黑暗界将腐朽的巨像拆成了最初的单元。看着那些腐败的事物沉入海中,她的耳边响起了无人机的“隆隆”声。 一架架漆黑的无人机从黑企的袖口飞出,笔直地冲向大选帝侯。 “分散她的注意力!”黑企大喊一声,对黑暗界与并不属于己方的腓特烈大帝吩咐道。 腓特烈大帝抬起了手中的指挥棒,在空中稍微停顿了一瞬,然后用力地压下。混沌的鸣奏、尖锐的交响齐齐奏响。 在两曲交鸣下,整片空间出现了细密的裂痕,一丝丝黑暗顺着裂痕疯狂地涌入,将整个战区裹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随着黑暗降临,黑企和黑暗界的心中都汹涌起疯狂的念头。他们的力量在快速攀升,但整个人的心智却似乎正逐渐被黑暗吞噬,只余留下那最重要的念头——与大选帝侯决战! 这便是腓特烈大帝的禁忌之技,暗黑的狂想曲。一旦该曲奏响,除非自己力量耗尽或主动停止,那么这场由自己主导的狂欢便不会结束。 感受到逐渐澎湃的力量,黑暗界举起了手中的枯骨法杖。殷红的宝珠在骨翼的保护下快速地转动。在宝珠的催动下,无数的亡魂从大海中涌出,扑向了大选帝侯。 无人机的轰炸,亡魂的攻击,周围因空间扭曲产生的各种奇怪攻击。让大选帝侯暂时陷入了持久战。 由于周围一片黑暗,让她根本看不到任何事物,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做出防御。不过她面对三人的倾力攻击,却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兴奋。 她的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激动得大喊道:“终于有点儿意思了呢。终于有点儿意思了呢。” 她握紧了手中的三叉戟,其尖端因快速的挥动而闪烁起炽白之光。那光芒驱散了腓特烈大帝的黑暗,让她短暂地看到了三人。 她微微地咧开嘴角,右脚发力,瞬间出现在了黑暗界的面前。她手中三叉戟用力挥出,将躲闪不及的黑暗界的身体横扫向腓特烈大帝的位置。而她则在呼吸间,跳跃而起,来到了黑企的身旁。 两声闷哼声中,黑暗再次降临。但对大选帝侯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此刻正在黑企的身旁。 她抬起了手中的三叉戟,砸向了黑企的脑袋。 然而她砸空了,迎接她的是剧烈的爆炸。那并不是黑企,而是由黑暗界用亡灵制造的形似黑企的事物。 在大选帝侯的攻击砸下时,组成其身体的亡灵四散纷飞扑向了大选帝侯,而黑企留下的炸弹也在黑暗界的提醒下被引爆,将大选帝侯吞噬。 一击得手,黑企取下了身后的漆黑长弓,循声对准了大选帝侯。一阵凄厉的鹰鸣响起,漆黑的鹰隼融入了那片黑暗扑向了大选帝侯。 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响起,悲戚的鹰鸣声戛然而止。一道灿白的光芒撕破了黑暗,让本不应该被外力破碎的狂想曲领域顷刻崩塌。 大选帝侯低下头,看着已经出现了些许损伤的铠甲,脸上尽是满足之色。“哈哈哈,有意思啊,真是有意思啊!”大选帝侯仰天大笑,手中散发出璀璨白光的三叉戟尖端出现了明显的弯曲扭折。 大选帝侯的力量再一次暴涨,仿佛在她的身上根本不存在能力的极限。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不如无望(上) 教堂内,萨拉正站在靠近大门的位置,看着稀稀疏疏的信徒,听着晨祷的祷词与充满圣洁气息的宗教音乐。 在这样的氛围中,她感觉自己变得十分的平静,似乎外界的纷扰都只不过是《尘梦经》【注1】开篇所提及的尘世之梦。 死亡并不是终点,而是梦醒的qidian。梦醒之时方见乐园,也许姐姐已经进入了创主的创乐园,得到了真正的解脱。 但是舰娘真的能进入创乐园吗? 萨拉没有再深想下去,而是将视线从那些虔诚的信徒身上转移到了正站在圣狄安娜雕塑前,神情肃穆地颂唱着祷词的唱诗班上。 那是一群十多岁的孩童,他们身穿代表着纯洁的白色麻布袍,手中握着一根同样洁白通透的玉枝。他们将手中的玉枝轻轻地按压在胸口偏左的位置,眼神清澈虔诚,用清亮甜美的歌声试图涤净听者的心灵。 萨拉听说过这些规矩,据说玉石是整个尘梦中最为纯粹之物,拥有净化尘梦污浊的能力。而孩童则是人类中最为纯净的生灵。所以耶拉教各大分支虽多有分歧,但都会在各个主要教堂成立一支这样的唱诗班,其目的是净化虔诚信徒那被尘梦污染的灵魂。 萨拉并不清楚这是否真的有效果。但不得不承认,在听到那空灵清澈的歌声后,她确实感觉自己的内心明显轻松了一些。 晨祷结束了,大部分的信徒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教堂,只余留下零星的几个人仍然坐在长椅上等待着向牧师忏悔。 萨拉同样未曾离去。她仍然站在大门旁,目光注视着那名刚刚主持完晨祷的牧师。 与那些孩童相似,他穿着一件毫无尘埃附着的牧师袍。年近古稀的他,头发已经花白一片,但正是如此才让他看起来显得更加慈祥,带上了一丝真正的神职人员才会具有的气场。 此时在那名牧师的身前,一位衣着破烂的少年正站在那里。 他用右手在自己的胸前划出了一个代表创主的六芒星,低声说道:“主,我要对我的行为忏悔。我为了治疗父母的疾病,总是会来教堂偷窃您的信徒的财物。这让我十分害怕。但这真的都是迫不得已,以后我发誓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大到就连门口的萨拉都听得一清二楚,仿佛这样便能获得被盗者的理解和创主的宽恕。 这不禁让萨拉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身上,认出了这名少年。 他就是当时偷了自己钱包的少年。不过与当时相比,他的声音没有之前那种战战兢兢的感觉,眼睛也闪闪发亮,似乎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孩子,在这尘梦中一切的言语只是意识的粉饰,若你真的虔心忏悔,那么主一定会宽恕你的罪孽。我能看出你是一个好孩子,所作所为都是出于父母的病痛。希望在家庭情况好转后,你若再遇到曾经的被盗者,能够补偿他们当初的损失。”瓦德利牧师将右手按在了自己左胸口的位置道。 在得到了主的“宽恕”后,他似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有些颤抖地做出了与瓦德利牧师一样的动作,然后快步朝教堂的大门走去。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兴奋,似乎迫不及待的要回到自己那已经残破不堪的住处,但当他看到门口那位少女后,他的身体突然停了下来,笑容也变得没有之前那么灿烂了。 “我、我真的有我的苦衷。等、等我父母的病治好了。你们让我干什么都可以。”科勒慌张地向萨拉说道。 “没事,回去照看父母更重要。”萨拉平静地说道。 听到萨拉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偷钱这件事,科勒如获大赦,快步离开了教堂。 “我们也走吧。”在科勒离开后不久,萨拉扭身对佐治亚和伊维斯道。 “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找牧师的吗?”佐治亚不禁问道。 “因为遇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萨拉瞥了眼正走向牧师的那位带着孩童的青年说道。 佐治亚完全被萨拉的话弄得一头雾水。“我也很累了。找个地方休息吧。”伊维斯在看到那名青年后,用力地咳嗽了两声,看起来比刚刚还要虚弱。 既然萨拉已经提出离开,指挥官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良好,佐治亚没有再去细想,跟随萨拉离开了教堂。 在萨拉离去后,玫儿扭头看向了大门的方向,轻轻地拉扯着赫尔曼的衣角。“你似乎被认出来了。”她低声说道。 “怎么?一个重伤的指挥官,两名舰娘还能翻出什么波浪来?”赫尔曼对此浑不在意,“何况我又不是来这里做坏事的,只是带走一个自愿离开这里的孩子而已。这在科研机构里有一个很普通的名词,叫志愿者。在志愿者同意的情况下,我做任何事情都是合法的。” “而且这可是天大的机遇,你说是不是?作为未来的强者之一,他肯定感谢我还来不及呢。”赫尔曼颇为自信地说道。 玫儿抬起头,透过面具的孔洞看着自信乐观得都快冒处光的赫尔曼,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什么都没有再说。 赫尔曼没有察觉到玫儿的异样,径自走到了瓦德利牧师的身旁。 “瓦德利牧师,您难道还要继续保护他吗?哪怕撕毁我与你签好的合同。作为主的忠实信徒,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让他们提前脱离这个尘梦的手段,为何还要阻拦我?” “合同里从未提过要……这件事!”瓦德利牧师看到赫尔曼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便清楚了他的目的。他本想大声怒斥他的卑鄙,但碍于还有零星几个信徒,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并改变了话语。 作为一名牧师,他有着自己的道德操守。他可以为了一些利益去做一些事情,但唯独直接致人死命这件事他会坚决抵制。因为这是助长恶的行径,会让他永远无法脱离这个尘梦,于公于私他都已经做好了撕毁合同的打算。 “真以为有圣狄安娜撑腰便可以与我讨价还价了吗?”赫尔曼瞥了眼那座雕塑,爽朗地笑了起来。 “你真的以为那些阻碍有用?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态度罢了。而我今天来这里也只是想告诉你。你做什么都没有用。在我选择他的那一刻起,没有任何人或事能阻碍我这个行走于世间的强者。”赫尔曼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啪。”清脆的声音在教堂内回荡。那些信徒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肉体正崩散成尘埃。惊惧的叫声在教堂内响起,又很快归于沉寂。 看着已经跪下,一脸呆滞的瓦德利,赫尔曼弯下了腰,在他的耳边低语道:“你看,圣狄安娜什么都保护不了,但只要继续履行合同,那么我便赐予你凌驾于圣狄安娜之上的力量。以后你便是强者,你可以任意的摆布那些如蝼蚁一般的弱者。” “今天,我要看到你的表示。否则……”赫尔曼直起了身子,转身道,“从此再也没有圣狄安娜教堂。”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不如无望(中) 整个伊洛群岛都在震动。剧烈的爆炸声从遥远的战场传来,通红的火光让伊洛群岛的夜晚亮得如同白昼。 灼热的潮湿气息从东部沿海瞬息间弥漫全岛,让路上的行人大汗频频。 科勒坐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看着斯特雷奇正在简陋的灶台前配置着什么。 在他左手边的位置,一颗散发出莹蓝色光芒的通透蓝色魔方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的内部不断有着深蓝色的流痕浮动,但每当科勒想要去观察那些流痕的轨迹时,便发现那些痕迹消失殆尽,可是一旦自己不再仔细观察,那些痕迹便再次浮现,似乎仅仅是观察本身便会影响其内部的运转。 这便是心智魔方,是害父母换上白液病的罪魁祸首,但从斯特雷奇的话中他了解到若想根治白液病也必须以心智魔方为药引。为了父母,科勒没有再坚决地抵制这件物品进入自己的住处,但还是不放心地在一旁看着。 白液病的病因是心智魔方的某种波动与易感人群的身体产生了共鸣,最终导致构成身体的物质出现了异变并与其他物质产生纠缠而造成身体物质的根本性变化。 所以现今的一切治疗手段全都是无效的。只有深入理解心智魔方,用某些特殊物质进行逆向诱导,让心智魔方分离逆向波,以此让患者的病情逆向发展,方能根治。 这是赫尔曼教给他的理论,并通过各种手段证实了其可行性。经过无数次的试错,斯特雷奇终于在赫尔曼的点拨下以心智魔方为主材料,白液病患者的体液与赫尔曼身边那个孩子的几滴鲜血为辅料,并用自己获取的朱墨白石碑为催化剂成功制作了白液病逆向药剂。 虽然这种药剂的有效成分会在短短十分钟内挥发殆尽,但终究是有了一些喜人的成果。所以在以自己为主的人体实验后,斯特雷奇便匆忙将所有材料带在了身上,赶来了科勒的小家。 “瓦德利牧师,谢谢你为他们祈求主的祝福。”斯特雷奇一边将心智魔方碾碎,一边对正站在一旁的瓦德利说道。 “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毕竟科勒也是我那里的常客了。看外面的情况,似乎战局十分激烈,我还有很多事务要去处理,就不在这里陪你们了。”瓦德利的脸色不是很好,说完便离开了这里。 “牧师爷爷的身上喷了什么啊,好香哦。”在瓦德利离开后,科勒问道。 “也许是某种净化意识的特殊香料吧。你过来一下,帮我把这些东西用力搅拌。我去为你的父母做一些必要的按摩。”斯特雷奇将混合着心智魔方碎屑、粘稠体液和几点鲜红的破碗放在了桌面上,自己则走到了两位卧床的病患身前,开始进行服药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好的!”科勒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眼中带着希望的光辉拿起了灶台上的破碗与插在其中的玻璃棒,用力地搅拌了起来。 …… 好强大,面对更加强大的大选帝侯,腓特烈大帝不禁如此想到。在这样的力量下,她奏响的乐曲变得疲软无力,自己就连抬手都十分吃力,更不要说调转炮口,进行齐射了。 突然间,她感觉到一阵本不该存在的凉风吹过,让她打了一个激灵。在这个激灵下,眼前的画面突然定格在了那里,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色消失。 当画面完全消散后,她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沙滩上,哪里还有大选帝侯等人的影子。这一切就像是一场真实的梦,醒转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惊愕的转过身,看到在远方的海域中,一根根粗大的触手将那名形似黑暗界的魔女捆绑在空中。 虽然她从未真的见过,但还是很容易便认出那些触手的主人是名为观察者的塞壬精英单位。 “真的如同母亲所说,你们根本不会主动配合。”观察者坐在一团触手间,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着正在与自己的其他触手搏斗的大选帝侯道。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想改变历史吗?为什么这次又主动遵循起历史的轨迹?哦,你一定是认为这对她来说也许是获得救赎的机会吧。真是的,你一点儿都没有你外表展现出来的那么冷酷。” “去办你的正事吧。”黑企仍在维持着自己的能力, “我维持不了多久,尽快解决。”织梦者虚弱地抱着自己的玩偶。同时控制四个实力如此强大的舰娘,就算是她都感觉到了吃力。 “好吧。”观察者收起了自己的玩心,开始依靠触手诱导大选帝侯来到了黑暗界的身前。 “砰!”大选帝侯的三叉戟扫在了黑暗界的胸口。而在这个瞬间黑企解除了自己的能力,观察者的触手也一同放开,让黑暗界在几乎能让她昏迷的剧痛中倒飞而出。 “砰!砰!砰!”一颗颗漆黑的炮弹从大选帝侯的炮管中飞出。但这些炮弹在接触到观察者升起的触手后,迅速爆炸,只有剩余的灼热碎片透过了触手的缝隙朝远方飞去。 此时黑暗界终于理解了黑企为何要让自己解除之前的腐朽巨像,那会遮挡住观察者的视线,也会增加织梦者构筑梦境的难度。 这一切早已在黑企和塞壬的算计之中,而自己这个堂堂的永夜君王居然被如此戏耍。她咬着牙,像是捏住了什么,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手。 “噗!”黑企吐出了一口鲜血,她的鼻孔中、耳朵中、眼眶中随即流出了汩汩的血液。她闭上了眼睛,将能力迅速转移至体内,止住了因违背了誓言而造成的伤害。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受到了不轻的伤。 “是不是该让她停下来了?”黑企看着仍在那里发狂的大选帝侯。 “根据君临者大人的描述,应该差不多了。”她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起君临者曾经教给自己的那个曲调,在大选帝侯的梦境中逐渐展现出来。 在梦境哨音的催眠下,大选帝侯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倒在了海面上。她这次的作战任务完美的完成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不如无望(下) 这是最后一步,斯特雷奇发现自己端着药剂的手有着轻微的颤抖。只要有效,那么至少证明白液病并不是绝症,而是可以治疗的疾病。 虽然这份药剂中的血液和石块催化剂都几乎不可能找到,但斯特雷奇相信以现在的技术复制出成分一致的仿品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也正是出于这种心思,他请求赫尔曼赠予他一试管这样的血液。 此时那管血液正被他保存在一个十分隐蔽的低温箱中,只要这次结果符合预期,他便会开始进行对血液和石块成分的研究。 他抑制着内心的激动,用勺子舀了一勺粘稠的淡蓝色液体,将其塞进了病情更严重的科勒父亲口中。 一刻钟后,斯特雷奇将空了的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开始观察起科勒父母的状态。 没有变得更好,也没有变得更坏。科勒的父母仍然紧闭着双眼,皮肤青白得就像是两具尸体。 “斯特雷奇叔叔,这药真的能治好父母的病吗?”科勒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斯特雷奇的身旁,将碗端起,打算清洗干净。 “我不能保证,毕竟这是第一次临床试验。”斯特雷奇十分诚实地说道。 “咳咳。”就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床上的二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从他们的嘴角不断地流出苍白色的粘稠体液,就连周身的毛孔都分泌出了同样的液体,让床上很快便沾满苍白的污浊。 不过这种现象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口中冒出的便不再是苍白的粘稠体液,而是变成了很正常的类似唾液的物质。 他们的脸色也逐渐红润,没有了之前那种死人般的青白。 真的有效果。斯特雷奇握紧了双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父亲,母亲你们感觉怎么样?”科勒更是激动地将碗扔在了水盆中,趴在了床头。 “他们还需要休息。”斯特雷奇揉了揉科勒的脑袋,而科勒也十分懂事的没有再打扰父母。 剩下的就只需要静养了。斯特雷奇呼了口气,走到了窗前,打算欣赏一下今日的夜色。 夜色很美,无数的星辰在空中闪烁,其中还有数颗逐渐变大的红星。 等等,逐渐变大的红星?而且似乎朝这边来了。斯特雷奇的瞳孔猛然一缩。他干净利落地走到了科勒的身旁,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出了屋子。 “快跑!”斯特雷奇近乎怒吼地道。科勒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呆坐在门外,看到一颗颗红色的“星辰”正朝他的住处落下。 “我要带父母离开!”科勒站了起来,对堵在门口的斯特雷奇道。 “你背得动吗?这件事叔叔我来做,你快点儿远离这里!而且我想你父母如果还清醒也不希望你冒这个险。”斯特雷奇说道。 科勒低下了头,泪水一滴滴地滴落。扭头朝“红星”稀少的方向跑去。他的心中不断地向创主祈祷,希望父母和斯特雷奇叔叔能够平安,但一股不安却攫取着他的心,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父母很可能真的要离开自己了。 看着科勒离去,斯特雷奇开始快速整理桌上的新手稿,最后将手稿胡乱地塞进自己的医药箱中。 现在还可以离开。斯特雷奇迈出了一步,但他也仅仅迈出了一步。他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两个状态逐渐正常的男女,咬了咬牙,奋不顾身地冲向了二人。 幸好常年卧床,缺少营养的二人都很轻,斯特雷奇稍微费了一番功夫便将二人背在了背上。 正当他要逃离这里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痛。他扭头看去,只见科勒的父母双眼的瞳孔血红一片,嘴角还有着刚刚啃咬的血红。 “这是什么情况?”斯特雷奇吓得瘫在了地上,而科勒的父母则没有任何停顿,压在了斯特雷奇的身上,开始啃咬他的血肉。 一定哪里出了问题,是那股香气?斯特雷奇很快便发现了问题。原来赫尔曼从未放弃,而是用他根本无从察觉的方式在摧毁科勒的家庭。 看着面前如野兽般狂野的瘦弱身躯,斯特雷奇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经抵达了尽头。 “轰隆!”一颗“红星”砸在了他所在的这间破旧房屋,开始燃烧起熊熊烈焰。 置身于火海中,斯特雷奇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不再畅快。 这次真的到尽头了。但我至少有了成果,只要有人发现我屋中的手稿和遗留下来的物品。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斯特雷奇想到了自己的成就,他忍着身体的疼痛,看向了自己的实验室。 实验室!他看到一颗“红星”落在了实验室的方向,通红的火光如同恶魔一般开始肆意地摧毁他最后的希望。 自己的努力,自己饱受他人嘲笑的执着,在这次灾难中都成为了笑话。此刻他深切的意识到什么希望,什么自认为有价值的理念在现实面前都如泡影,倏忽即灭。 也许如他人一般庸庸而活,只顾眼前会不会更好。如果自己没有这个理想,也不会死在这里,更不会感受到这因希望破灭而几乎撕裂他内心的痛苦。 不如无望。看着撕咬着自己身体的科勒父母,看着从空中落下即将砸在自己脑袋上的横梁。他的脑海中冒出了这最后一个念头。 可惜已经晚了。 …… 科勒遥望着自己的住处被火舌吞噬,跪坐在了地上。他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自己的所做所为终究没有被创主宽恕,否则自己不可能遭遇如此横祸。 他怨恨自己为何没去找更好的办法获取钱财。他怨恨自己为何没有试图当场帮助那名少女做些什么,他怨恨自己的命运与人世间的死亡。 就在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灰色的物体从空中落下,恰巧砸在了自己身旁不远处。 “咳咳咳。”那个被灰芒裹挟的物体,站了起来。那灰芒突然崩散,化成了一个个有着人类面孔的幽灵。 其中有着形似父母与斯特雷奇叔叔的亡灵。 科勒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没有任何害怕地走到了黑暗界的身旁,指着父母和斯特雷奇的亡灵道:“你能复活他们吗?” “这都是我沿途收集的,你认识他们?”黑暗界对这个小男孩突然问自己感到奇怪。 “我的父母,斯特雷奇叔叔。”科勒指着三个亡灵道,“您能复活他们吗?”斯科盯着黑暗界的眼睛道。 黑暗界本想拒绝,但看到科勒那对与自己当时类似的目光后,将回绝的话咽了回去,道:“也许未来的某一天可以。” “那么请您带上我,我要陪着他们。”科勒拽住了黑暗界的衣角,轻轻地拉扯道。 “好吧,如果你愿意陪我前往那永暗无光之地的话。”黑暗界本以为这便能打消他不切实际的期待,但科勒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只要您能真的消灭死亡,我愿意永远服侍您。” 消灭死亡?这也是她的追求。作为执掌死亡与腐朽的魔女,她的理想便是让死亡与腐朽远离自己的同伴,为敌人带去死亡与腐朽。 黑暗界自嘲地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么便跟上吧。” …… “可恶,是谁带走了科勒?”赫尔曼愤怒地敲击着教堂的墙面。他的计划本来是那么的完美,只要斯特雷奇死于科勒父母的口中,并救下科勒,那么自己便能以好人的身份与科勒达成联系。并以其父母的死亡为契机,提出带他实现愿望的方式。 这样刚刚失去父母的科勒一定会抵挡不住诱惑,同意与他返回高塔。 这一切本应十分完美,直到那场不正常的流星雨。因为那场弹片流星雨,他误判了时间,最终与科勒完美地错开。 “这便是主的意志。”瓦德利不无讽刺地说道。 “主的意志?”赫尔曼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走到了瓦德利的面前。 “你知道为什么创主再也没有给予你们任何神谕的原因吗?你知道为什么耶拉教堂在撒丁帝国被夷为平地吗?你知道圣狄安娜为什么不敢惩罚我吗?”赫尔曼越说越大声,最后那句震得瓦德利的耳膜生疼。 “你们的创主耶拉早就死啦,被我的老师维托立卡·圣伦伊尔拆掉啦。那个家伙,哈哈哈,真的太弱啦。”赫尔曼大笑了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瓦德利的脸色变得铁青,但他还没有反驳,便发现自己的身上长出了白色的绒毛。他的耳朵逐渐上移拉长,身体无力地匍匐下去,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你要记住,你是个弱者。在强者不高兴的时候,处置几个顶撞自己的弱者是很正常的事情。”赫尔曼抓住了变成兔子的瓦德利。 他用力一捏,那只挣扎的兔子便失去了生命。他从身上取下了一柄随身携带的佩刀,将它的肚子剖开,用手指蘸着鲜血,走到了圣狄安娜雕像的面前,在雕像上写下了两个碧蓝字——弱者。 “呼,心情好些了。”赫尔曼将瓦德利的尸体随意地扔在了一边。“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玫儿仿佛没有看到赫尔曼的暴行,十分平静地问道。 “去一趟重樱的北凉山,接一个小女孩。我相信她已经做出决定了。”赫尔曼脸上再次挂上了微笑。 …… 海伦娜背着圣地亚哥抵达了伊洛群岛。站在沙滩上,她能听到居民们因为刚刚的那场弹片流星雨陷入了短暂的恐慌。 对此海伦娜并不在意。他相信指挥官有这个能力处理好这些事情。 “我们回来了,你要坚持住啊。”海伦娜对身后已经昏迷的圣地亚哥道。她们最后还是受到了波及。那破碎的弹片流星雨终究有一部分落在了她们附近,而圣地亚哥为了保护她,被弹片击中了胸口,留下了一个贯通伤。 “姐姐,你看我们到伊洛群岛了。”海伦娜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微弱的声音。虽然那声音有些嘶哑,但她还是听出了那是蒙彼利埃的声音。 她猛地朝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只见蒙彼利埃正背着一个全身焦黑的尸体艰难地移动着身体。 “轰隆!”海伦娜的脑海中炸响了一声惊雷。 她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浪涌 “号外,号外!白鹰对铁血的战斗失利,伊维斯重伤,伊洛群岛遭受白鹰建国以来最大的损失。”一名报童手中拿着一份《普利兹时报》喊道。他的语气显得十分低沉,似乎正在压抑着内心某样即将爆发的情绪。 吕明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那名报童,问道:“报上写了什么?” “报童说的很明白了吧。伊维斯的舰队只有伊维斯、佐治亚、萨拉托加、海伦娜、印第安纳波利斯、圣地亚哥与蒙彼利埃存活了下来。其余舰娘全都殒命在了那场战争中。”美莲娜将报纸合上,放在了桌子的一角。 “企业呢?”吕明颇有些惊讶。 “行踪不明。”美莲娜按照报纸的报道如实回答道。 “白鹰这次真是吃了大亏啊。”吕明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不无感叹地道。 先是花生,再是企业。在失去了两大漾造舰的情况下,哪怕以白鹰的国力与军事实力也很难继续雄踞在各国之首了。 不过这正是吕明想要看到的,毕竟只有在危难之时,自己提出的条件才更容易被答允。所以他才会让腓特烈大帝隐瞒行踪。否则以伊维斯的才干,全身而退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不感觉很奇怪吗?”美莲娜望向了窗外,看着那位报童的背影逐渐远去,眉头微微皱起。 “这种消息本应该被国家封锁,但现在却已经几乎成为了普利兹人人了解的信息。这太不正常了。”美莲娜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正常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我想你也巴不得看到白鹰内部局势出现动荡吧。”吕明摩挲着杯子,意味深长地道。 “呵呵,就连皇家都只是在最后关头派出伊莫维奇骚扰了一下铁血,还能指望谁真心实意地帮助他们。”美莲娜用讽刺的口吻说道。 “所以你叫我来是想在这里再添一把火?”吕明抬头看向了美莲娜。 “果然瞒不住你。但我认为这是一个十分合算的合作。一旦成功,不仅能够解救那些受苦的孩子,还能让这些神经被战败刺激得十分敏感的人变得更敏感。而到时候,只要一丝风吹草动,那么局势便将不可收拾。这对你难道不是一件最有利的事情吗?”美莲娜笑着发表了十分可怕的言论。 她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装有墨绿色液体的密封试管,在吕明面前轻轻地摇晃:“让巴尔已经摸清了玛奇拉的作息,现在我们的任务只是在让巴尔的接应下,将这支试管内的液体洒在他的实验桌上。” “可是这件事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少好处,反而冒了很大的风险。其实就算没有我的加入,你也会想办法去做这些事情吧。”吕明一眼便看穿了美莲娜的心思。 “确实。不过这次行动的主要危险并不在于前半部分,而在于后半部分。除了制作这份药剂的人,谁都不知道这份药剂在玛奇拉的身上会产生什么影响。毕竟这可是索卡奇生命学派的杰作。而你的项链或许便是化解危机的关键。”美莲娜毫不避讳地看向了正悬垂在吕明胸口位置的那枚翠绿色的宝石。 由于经历过普利兹国家公园事件,吕明深切地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科学技术达到了什么样的水平。既然永恒学派已经能依靠事物的共鸣机制进行群体意识的改写,那么索卡奇生命学派能做出什么,他都不会感到奇怪。 “如果真的出问题了再说吧。”吕明模棱两可地敷衍道。 离开了咖啡厅,吕明闪身进入了街道的拐角处。在那里少泽无聊地斜倚着墙壁,盯着一个已经被玫瑰枝条捆绑起来的报童。 那名报童正是刚刚从咖啡厅经过的那位,此时他的眼中满是惊恐,根本看不出最开始隐藏的些微暴躁。 “没有被人发现吧。”吕明问道。 “你太小看我了吧。就这家伙还用得着使用能力?我只是没带绳子罢了。”少泽瞥了一眼吕明,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吕明夸赞了少泽一句,便走到了报童的身旁。他蹲下身,双目平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柔和地问道:“这些报纸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在看到吕明后,他的不安被顷刻清空,仿佛看到了自己最亲的亲人,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在解开了束缚后,报童“哇”地一声抱住了吕明,大声地哭了起来:“哥哥,你也太欺负人了。你看我身上的伤口。” “这不是特殊情况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吕明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慰道。 “这些报纸都是从正规渠道得到的啊。只不过这次给我报纸的人有些奇怪。他穿着一身花纹繁复的宽大紫袍,看起来不太像报社的人,但报纸我还是确认过的,确实是正版。”报童十分诚实地回答道。 “《普利兹时报》我没记错的话是官方报刊吧。”吕明追问道。 “是啊,这可是普利兹除《华洛斯时代人报》外,最权威的报刊了。”报童说道,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许骄傲。 “怎么样,有什么头绪吗?”在送走了报童后,少泽打了个哈欠问道。 “如果他的话属实,那么大概率说明了永念教派已经掌握了《普利兹时报》的刊印权。但它作为官方报刊,普利兹政府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异常。 “既然普利兹政府没有采取行动,那只能说明普利兹政府内有内鬼。而现在事情都已经闹得这么大了,却还是没有一点儿反应,那只能说明内鬼是普利兹的市长——朗曼,不,或许朗曼早已经死了,现在寄居在他身体里的其实就是诈死的迈洛尼。” 虽然这个结论从正常人的角度去看十分荒谬,但吕明认为以永念教派和那枚戒指可能做到的事情来判断,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就算现在的朗曼就是迈洛尼。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恐怕也已经被艾芙莉盯上了吧。”少泽说道。 “所以我认为迈洛尼一定拥有着绝对的把握牵制住艾芙莉。这也是我没有明确答应美莲娜的原因之一,因为我要去一趟市政府。还有……”吕明皱起了眉头。 “我认为索卡奇生命学派并不会与永恒学派密切合作。其中一定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纠葛,这让我十分担心,不敢贸然行动。” “真的不等与腓特烈她们会合后再行动?我认为迈洛尼并不是个善茬。”少泽说道。 “因为从时间上看已经来不及了。浪已经开始翻涌,随时都可能倾覆白鹰。”吕明无奈地说道。 第三百九十六章 威逼 正如吕明所想,艾芙莉也发现了普利兹港的异常。甚至由于出生在卢斯塔特这个科研世家,她比吕明还要清楚现在外界的稳定是多么的脆弱。 毕竟她的父母曾经也是永恒学派的重要成员,其地位仅次于创立了意识拟合理论的梅立科与宇宙大意识论的赫尔伯特,与其他几个科学家组成了学派的第二梯队。 所以受到家庭氛围的熏陶,她对意识有着更高的敏感度,自然也能察觉现在整个港区的意识烈度处在一个随时都会被引爆的临界点上。 艾芙莉无法理解朗曼为什么会放任这些信息的泄露而毫无行动。哪怕是最昏庸的市长,也应该能看出此时的民心正处于动荡中,已经到了必须做出一些补救措施的时候。 除非这就是他的目的。 艾芙莉认为自己有必要去见一见朗曼了。若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让他出面证明这些都是不实的假消息;若他真的已经与永念教派同流合污,那么她也不介意手下多出一条人命。 打定主意的艾芙莉打开了衣柜,开始从凌乱的衣物中翻找起一样东西。 “也许我确实该整理一下了。”艾芙莉握着从衣柜中翻找出的一枚印花徽章,看了眼自己快成猪窝的房间,自言自语道。 “好麻烦啊。算了,回来再说吧,又不是不能住。”艾芙莉很快便给自己找了一个不收拾屋子的理由。 她将那枚印花徽章别在了衣服的内侧口袋上,拧开了房门。 然而房门之外仍然是自己的房间。 她能看到自己的衣物被随意地扔在地面上,桌面上摆放着各种稿纸外加一碗吃剩的泡面,甚至还能看到一个同样看着她的自己。 艾芙莉“砰”的一声将门关上,快步走到了窗前,拉开了合拢的窗帘。 透过窗户,她看到了自己的房间与另一个做出同样动作的自己。 她的房间所处的空间此刻像是被扭曲成了一个闭合的圆环,让她根本无处可逃。 “这就想困住我吗?不过谢谢你们让我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艾芙莉十分平静地说道。 “印证了又如何?”一个充满腐朽破败味道的低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了艾芙莉的耳中,让她感觉自己瞬间衰老了十岁。 “没想到迈洛尼当初的话只是为了麻痹我。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要与一个小小的普利兹市长合作。他究竟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对了,你还是收起这只能骗骗外行人的幻术吧。”艾芙莉以一个让自己很舒服的姿势坐在了椅子上,右手托着腮,望着窗外那个曼妙的背影。 不得不说自己的背影还是挺好看的。 在欣赏了几分钟后,不远处的衣柜中便出现了一个微小的淡蓝色光点。这个光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外扩张,不消片刻便充满了整个房间。而在蓝光的影响下,窗外的景色逐渐褪去,最后露出了真正的景象。 她看到了北卡罗来纳正守在窗外,似乎只要自己强行闯出便会毫不留情地对自己使用武力。 “真的很想知道你们当时是怎么说服北卡罗来纳的。”艾芙莉无视了正站在门口的那位将全身上下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魁梧男子,自顾自地走到了衣柜前,再次翻找起那枚能够破除幻象,稳固自我意识的徽章。 而君临者似乎没有对艾芙莉抱有恶意,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艾芙莉将那枚徽章别在了内侧的薄衬衫上。 “都是一些实话罢了。她只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君临者看到艾芙莉示意自己可以坐下,没有任何客套,坐在了靠近自己的一把椅子上。 “所以你亲自到来不可能只是为了监视,囚禁我吧。那也太看得起我了。”艾芙莉坐在床头,右手隔着外衣,摩挲着那枚稍有凸起的徽章道。 “对你,不谨慎一点儿可是会吃大亏的。这是迈洛尼告诉我的。”君临者解释道。 “所以他不希望我参与这件事?难道他还想把我困在这里一辈子吗?”在确认了自己的意识没有被人为篡改后,艾芙莉走到了窗口,望着窗外那位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的北卡罗来纳。 君临者似乎看出了她的打算,抬起了带着一副黑色皮手套的手,轻轻地拍打了两下。艾芙莉顿时感觉自己的身体重逾千钧,仿佛自己身上某些常数与这个世界出现了十分明显的差别。 “我劝你不要辜负了你弟弟的一片好心。相信我,你在这里比去质问朗曼对白鹰更有帮助。”君临者不紧不慢地说道。 “迈洛尼究竟想做什么?居然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欺骗我?”一想到迈洛尼的死,艾芙莉此时还隐隐有些心痛。毕竟他是自己的弟弟,而她的亲人现在已经不多了。 在问出这句话后,艾芙莉感觉到似乎有人正注视着自己,但当她转过身,那种感觉却顷刻间消失了。 “永念教派的所有人都相信主的代行者将会在某一刻复活。这并非虚言,只是形式超乎所有人的预料。”君临者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枚戒指。那是一枚镶嵌着紫水晶的银戒。 这枚银戒外观十分普通,但那颗通透神秘的深紫色宝石却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吸引着艾芙莉的目光。 “永恒学派相信一切事物皆可寄居意识。所以意识的住所并不仅限于人类的肉体,还包括着动物、植物甚至是无机物。”君临者自顾自地说道。 “所以这枚戒指曾经居住着迈洛尼的意识?”艾芙莉想起了这枚戒指为何如此眼熟。她曾经在朗曼遇袭的录像中看到了玛奇拉佩戴着这枚戒指。 所以现在的朗曼大概率就是迈洛尼!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那场震惊世界的阿卡菲斯暴乱。所有人都无法理解这场几乎没有任何诱因的动乱是如何爆发的。它是如此突然,影响范围如此之广。所有的反叛者仿佛一个个疯子,在‘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这个根本没有立足点的口号下摧毁了一座曾经繁荣的城市。 “这枚戒指便是那场暴乱下受益方按照约定给出的礼物。而它也是希望大厦的核心。你不是想知道迈洛尼想要做什么吗?”说到这里君临者看向了艾芙莉。 “他说,这是他们自己酿成的苦果,所以要让他们亲自品尝。” 第三百九十七章 利诱 凭借从宝石中发掘出来的能力,吕明十分顺利地成为了朗曼的“客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站在门前,吕明深吸了一口气。 “咚、咚、咚。”他轻敲了三下,便听到屋内传出了一个带着几分惶恐的声音。 “请、请进。”那声音有些断续,似乎正在与什么进行着对抗。但吕明很容易便能从他微弱的声音中听出朗曼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咬了咬嘴唇,右手按在门把手上,左手用力握紧了胸口的那枚宝石。 这是他敢于来到这凶险之地的唯一依靠。他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宝石的护佑,右手轻轻拧动了把手。 “咔哒。”随着锁钥解开的声音响起,吕明推开了屋门。 “救救我,救救我!”在吕明推开了屋内的那一刻,朗曼扑倒在了他的脚下。他的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衣冠也相当整洁,但吕明很清楚这都只是表象。 从他那双圆瞪的眼眸中,吕明看到了十足的恐惧——那种对自身意识随时都会被同化的恐惧。 “你终于来了。”突然朗曼眼中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的光彩。 “不、不。救救我!我、我什么都会答应的。我可以将你引荐给拉威亚总统!”朗曼求生的意识再一次暂时占据了上风。 吕明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关上了屋门,低头看着朗曼不断地切换着人格,并一点点趋向于最终的崩溃。 “为什么?”见吕明对自己的求助无动于衷,朗曼的意识逐渐被绝望占据。他不清楚面前这个人既然不是来帮助自己的,那又为何要来这里。他仅剩的那点儿求生意识让他根本分析不出什么,只能无助地感受着自己的意识逐渐变成迈洛尼的形状。 终于,朗曼的挣扎结束了。他的眼中再也没有了恐惧。他活动了一下身体,从地面上爬了起来道:“让你看到了我难堪的一面,真是对不住啊。” “反正难堪的是他,而不是你。”吕明坐在了办公室内用于会客的沙发上,“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安安静静地聊一聊了?” 迈洛尼微笑地坐在了朗曼的那把办公椅上,头朝后微微仰着,看着上方的天花板。 “为了阻止我?不过既然你放任我夺取朗曼的身体,大概率不是为了这种小事吧。”迈洛尼状似悠闲地说道。 “本来是有那个想法的,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你能给出足够优渥的利益,我并不介意助推一把。”吕明左手摸了摸胸口处那枚翠绿色的宝石,平静地说道。 “利益?真是直白。不过我喜欢。让我想想,身为东煌总指挥官的你,会对什么感兴趣。萨拉的归属权?不,无论我做出什么,你一定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那么是东煌对白鹰这块蛋糕的分割?嗯,这很合理。”迈洛尼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开始自言自语地分析起来。 吕明静静地看着迈洛尼。他并未自己说出自己的条件,而是等待着迈洛尼给出其自认为合理的利益。 “啊,不猜了。你直说吧。”迈洛尼停止了分析,脸上带着看穿一切的从容。 虽然吕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情况,但还是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他略作思考,便从早已准备好的条件中选出了几条最适合当前状况的,一一罗列了出来。 “首先,我希望扩大与白鹰的合作关系。从最初的科技支援逐渐转变为全面援助。撤出白鹰以保护其本国科学家为由头进驻在东煌的留守陆军。我要求自己额外拥有腓特烈大帝三分之一的归属权。允许东煌派出学团和一支用于保护学团安全的队伍进入白鹰各大名校,并为他们的生活提供足额的补助……” 他提出的条件大部分都与当初那份协议相一致,只是从范围和深度上都有所提升。不过他虽然提出了这些条件,却并没有指望迈洛尼能够答允。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态度——迈洛尼对自己这些条件的态度。 迈洛尼认真地听着吕明的条件,不时地点一下头,并偶尔插上几句,询问这些条件的细节。 “你感觉这种试探很隐蔽吗?”在吕明罗列出所有自己希望得到的利益后,迈洛尼一针见血地说道。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粗糙的手掌,带着浓浓的厌恶,“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如此遮掩。” “但你很明显没有告诉我的打算。”在吕明说出这句话后,迈洛尼看向了他。 “我记得我们当初有个约定吧。只要你不参与到这件事之中,我便告诉你罗伊的身世。”迈洛尼再次避开了这个话题。 “当然,不过我现在也没有阻止什么吧。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目的。”在迈洛尼的目光下,吕明强装出从容的样子道。 “这与你无关。只要你不继续参与这里的任何事情,我便将那个小女孩的身世,还有有关赫尔曼和维托立卡的信息告知你。我相信比起白鹰的和平,你一定更关心如何回到自己的世界。”迈洛尼似乎铁了心不想告诉吕明自己的全盘计划,而是增加了自己的筹码。 回到自己的世界!听到这句话,吕明再也不能保持镇静。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有着朗曼样貌的迈洛尼,似乎想要从他的神情中看出是否在欺骗自己。 “你清楚我的身世?”吕明自认为自己从未向对方提起过这些会被别人当作骗子的事情。而现在对方居然率先提起了有关自己身世的事情,这让他不禁升起了浓浓的疑惑与警惕。 “这都是那个家伙告诉我的。所以你愿不愿意继续与我合作?”迈洛尼随意地解释了一句。他用手敲击着桌面,等待着吕明做出最后的决定。 “所以我回到自己的世界与赫尔曼和维托立卡有什么关系?”吕明没有草率地答应下来,而是提出了自己的困惑。 他实在是无法将意识流派的开创者维托立卡·圣伦伊尔与回到自己的世界联系到一起,更何况维托立卡早已经在一次事故中销声匿迹。 “这个世界有着太多似是而非的宗教与信仰,有着太多的神话与传说。但若从其中选出真正的神明,那么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维托立卡·圣伦伊尔,那位不世出的科研奇才。”迈洛尼解释道。 第三百九十八章 人植(上) 维托立卡还活着?吕明看过许多有关维托立卡的资料,这些资料全都表明维托立卡已经在那次事件中失踪,幸存可能性近乎为零。 而现在迈洛尼居然说若这个世界存在神明,那么必然只有维托立卡一人。这看似相反的观点让吕明准确地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塞壬知道维托立卡在哪里?那么是否说明塞壬口中的主便是他?考虑到迈洛尼现在与塞壬有着密切的接触,吕明认为这是一个合理的猜测。 “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这恐怕也是一个极端隐秘的情报,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你只需要回答那个问题。合作还是拒绝?”迈洛尼右手拖腮,安静地注视着吕明,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我有别的选择吗?”吕明耸了耸肩道,“我站得都有些累了呢。”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他视野中的一切逐渐变淡,最终显露出了真实的景象。此时他正站在一座高楼的天台边缘上,只要再迈出一步便会从天台上坠落。 他低下头,俯视着前方政府大楼的某个房间,看到了一个人打开了窗户,朝他挥了挥手。 “这里是看戏的最佳地点哦,不要谢我。”他的耳中响起了迈洛尼的声音。 吕明的身体抖了一下,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嘟哝道:“这里真冷啊。” …… 在与吕明分别后,美莲娜便返回了自己的隐秘住处。她的手中握着一个维内托交给自己的通讯器,神情显得颇为犹豫。 “嘟~”美莲娜终于下定了决心,按下了通讯器上那个唯一的按钮。 “谈话如何?”让巴尔的声音从通讯器的另一侧传来。从她略显疲惫的语气中,美莲娜能够感觉到让巴尔这些日子并不轻松。 她叹了口气道:“吕明似乎并没有直接参与进来的打算,所以我退而求其次,希望他能帮我们未后续无法预料的事情收尾。不过他并没有给出明确地答复,我们还是要尽可能的小心行事。” 她已经尽力了,毕竟自己更多的是要仰仗吕明,而非吕明依靠自己。所以她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勾起他对那些孩童的同情心,仅此而已。 “你那边准备好了吗?”美莲娜没有在吕明的帮助这件事上停留,询问道。 “我已经摸清了玛奇拉今日的行程。今天下午他有一个与永念教派高层深入交流的会议,所以有极大可能将每日的实验推迟到晚上。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让巴尔将自己昨天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情报告知了美莲娜。 然而在听到这个情报后,美莲娜皱起了眉头。她与玛奇拉相识也有些年头了,很清楚玛奇拉并不是一个愚蠢的家伙。这种关键的行程计划怎么可能让其他非心腹的家伙了解到?这不是给别人暗中对自己不利的机会吗? 作为曾经的铁血总指挥官,美莲娜的第六感让她隐约察觉到了这件事恐怕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自己和让巴尔的行动很可能是在被某种力量暗中牵引,以此达成对方的目的。 而这种力量的源头,很可能便是让自己来到这里的勒斯。 然而缺乏足够信息的她,虽然察觉到了这件事中暗藏的阴谋,但却想不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会单纯为了谋杀玛奇拉吧。勒斯与他又没有任何仇怨。 “你还在吗?”通讯器中再次传出了让巴尔的声音。然而美莲娜却迟迟没有回复她,而是从自己的衣服口袋中取出了那支装有墨绿色液体的纤细试管。 她轻轻地振荡试管,观察着试管内的液体泛起的波浪。 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她不知道这支试管内的液体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作用,能发挥什么效果。她只知道自己的行动只会遂了勒斯的意志。而这对自己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会在下午潜入梧桐区,你在梧桐区东南侧那栋有着一幅破旧红色广告幕布的大楼楼底接应我。”美莲娜做出了选择。 …… 今天对艾丝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日子。她的思维愈发凝滞,仿佛随时都可能真的变成一株无法自主行动的植物。 她的那些伙伴同样如此。她从他们的身上已经很难看到合乎人类的举止,就连理智的光辉也只是偶尔闪现一下,随即便泯灭在兽性之中。 听说今天是最后一次实验,只要实验成功了,他们将会回归父母的怀抱——以一种他们现在无法理解的方式。 对此艾丝特已经毫不在意了,她就像是一株植物,没有多少感情可言,只顾得从脚下的土壤中不断地向自己输送养分,从空气中吸收着那些自己以前从不需要的物质。 仅仅做这些事情便足以让她感到满足。 她怀疑自己即将与自然融为了一体——如果没有外面那层玻璃罩的话。 就在她对罩住自己的玻璃罩产生了一丝不满的情绪时,她感觉周围突然变得宽阔了许多。她身上密密麻麻的棕色枝桠得以完全舒展开来,这让她不禁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她抖动着自己的枝桠,看着那名将罩子取下的女子,刚想开口道声谢,便发现了女子的身旁,站着一位将头发束成单马尾的帅气女子。 正是她将自己带回了这座地狱! 而这时,其他人也发现了让巴尔。这些孩童的理智虽然即将被兽性吞噬,但仍然对她表现出了浓浓的敌意。让本来还算安静的实验室变得热闹不堪。 与其他人不同,趋向于植物的艾丝特更加的冷静,她张了张嘴,想要说出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得用周身的枝桠拼出了想问的问题。 “你们是那个人的帮手?” 她看到这些文字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似乎没有想到几乎完全植物化的自己还能进行简单的交流。 她摇了摇头道:“不,我们只是进来做一些事情的。” 说罢,那名女子便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支装有墨绿色液体的试管,将其中的液体倒入了自己所居住的花盆中。 做完这一切后,她们匆忙地将一切痕迹抹除,离开了实验室。在她们离开前,她看到让巴尔回头看了自己一眼,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液体逐渐渗透进了土壤中,被艾丝特脚下的根系吸收进了体内。 那液体十分甘甜,让她感受到了许久未曾体验过的快乐。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开始努力地吸收起渗透在土壤中的液体,享受着自己最后的一餐。 第三百九十九章 人植(下) “老大,您回来了。”一名黑帮成员看到一个少年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忙向这位平常不怎么摆架子的老大打了声招呼。 然而玛奇拉今天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一句话都没有说,从他的身边走过。 今天他参加了一个会议,那名永念教派的高层告诉了自己一个消息,朗曼将会在今天晚间公开发表一篇演讲。 虽然那名高层并不清楚这篇演讲涉及到的内容,但却十分肯定,这将是代行者复活的契机。 这对玛奇拉来说并不是一个多么好的消息。相比那位高层,他所知道的明显要更多,也更清楚对方要做的是什么。这不禁给了他一丝紧迫感,让本想将实验推迟到明天以保证自己的状态达到最佳的他,决定按照原计划进行最后一步。 走进了自己的实验室,他审视起周围的布置。一切都完好如初,似乎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 他蹲下身,用手指按压在地板上,闭上眼开始读取这个房间残留下的物质记忆。 一切仍然没有异常,没有人进入过这里。 在确定一切都很正常后,玛奇拉走到了一个约有一人高的巨大玻璃罩前。在玻璃罩内,一个全身生长着茂盛枝桠与绿色叶片的艾丝特正微闭着双眼,默默地站在一个装有特殊土壤的花盆中。 他看着那位似乎带着些许快活神情的植物少女,不禁出现了片刻的愕然。她的状态与自己所想出现了些许的偏离。他以为收到这样虐待的她应该有着更加痛苦的表情,亦或是被注入的物质同化,变成毫无感情的植物。 不过这些许的偏差还不足以让玛奇拉取消自己的计划。他走到玻璃罩旁的仪器前,输入指令将那巨大的玻璃罩升了起来。 “今天是最后一步了。你们很快便会看到你们的父母。”玛奇拉看着艾丝特道。后者抖动了几下枝桠,看起来听到了玛奇拉的那句话。 玛奇拉抱起了花盆,将她摆在了自己的实验桌前,之后他又通过实验室内的装置,将那些装有孩童的笼子转移到了一个又一个地面上的白色圆盘中。 这些白色圆盘以实验桌为中心,围绕成一圈,每个圆盘上都有着一道浅浅地沟槽,延伸到实验桌下。 玛奇拉走到了其中一个笼子前,看着其中一位近乎野兽的孩子,从自己的腰间取下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扎入了那名孩童的手臂上。 伴随着一声凄惨的嘶吼声,整个实验室沸腾了起来。所有的孩童全都拼命撞击着笼子,想要逃脱玛奇拉的魔掌。然而玛奇拉对此无动于衷,刺向了笼子中另一名孩童的手臂。 鲜红的血液从手臂中流出,汇聚在圆盘上。在圆盘中的血满溢后,血液开始顺着凹槽流向了实验桌的下方。 玛奇拉如法炮制,在每一个孩童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触目的伤口,然后站在了实验桌前静静地看着那些白色的圆盘被鲜血住满,并将其中的血液输送向实验桌下。 挣扎声逐渐萎靡了下去。最后完全消失。 “你害怕吗?”玛奇拉抹了抹沾着鲜血的佩刀,问道。然而他并没有得到回复,艾丝特此时仿佛真的成为了一株植物,她没有任何多余地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就静静地站在花盆中,如同植物被动地接受自己的命运。 然而他并没有将佩刀对准艾丝特,而是用佩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割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将伤口置于花盆的上方。 为了防止催化物质被掉包,他将这种物质融入了自己的血液中,也正因此让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孩童。 带着些微粘稠的血液大滴大滴地掉落进花盆中,让漆黑的土壤覆盖上一层暗红。 在投入了“适量”催化剂后,玛奇拉从实验桌上拿起了一条厚实的绷带裹住了伤口。 “咕嘟、咕嘟、咕嘟。”花盆中的血液不断地上涨,如同沸腾了一般冒着密密麻麻的血泡。 一刻钟后,血液停止了沸腾,那本就略显粘稠的血液此刻变成了一团光滑的柔软物质。 这团物质缓缓地蠕动着,就像是一只肥胖的大号蠕虫,朝艾丝特的脚爬去。 看着一切都相当顺利,玛奇拉终于舒了口气。 然而就在她想要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时,他瞥见那只“蠕虫”的表面出现了浅淡的绿色斑纹。其周围环绕着一圈灰黑色的浮动粉尘。 他猛地看向周围,只见那些孩童的体表逐渐地恢复原样,已经没有血液流动的凹槽也出现了逆流的血液。 一切似乎都在朝逆方向行进。玛奇拉顿时心生不妙的预感。他望着发生异变的“蠕虫”快速后退。就在他即将退出实验室时,那只已经干瘪下来,带着绿斑的“蠕虫”脱离了艾丝特,弹向了玛奇拉的面部。 玛奇拉身形一矮躲开了“蠕虫”的飞扑,并在它还未做出后续动作的时候,打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砰!”玛奇拉关上了大门,大口地喘着粗气。那种危机感并未消失,伤口也出现了麻痒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实验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玛奇拉皱起眉头,开始回忆起自己的做法,发现没有任何失误的地方。 得赶快离开白鹰,这里没救了。玛奇拉见思考不出结果,决定明哲保身。可是,他发现自己却迈不动腿了。他低下头,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绝望的表情瞬间浮现在他的脸上。 他的伤口并未愈合,粘稠鲜血顺着绷带的缝隙将他的双腿包裹,固定在了实验室的大门前。 他的周身同样出现了灰黑色的粉尘。这些粉尘就像是一只只发现了猎物的蚊子,撞在了鲜血包裹的位置。 必须自救!玛奇拉的脑袋开始飞快的运转,然而很快他便发现自己体内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其他情绪。有兽性,也有被隐藏的人性。而这些被隐藏起来的人性部分,似乎终于找到了逃窜的出口,开始与遥远的意识连接起来。 他感受到了各种情绪,有恐惧,有痛苦。他似乎成为了一根天线,接收着各种各样的意识信息,并试图传达出某些意识信息。但这些混杂的意识信息却成为了他身体的负担,逐渐撕裂着他的主体意识。 随着脑袋一阵阵被撕裂的剧痛,玛奇拉终于想起了什么。美莲娜是克莉提娅,而克莉提娅提拔了米格斯! 迈洛尼在第一次与自己接触后便悄无声息地让自己暂时忽略了这些。导致一直与自己不合的米格斯有了与自己关联上的可能。 “砰!”在他想明白这些后,他的身体猛然胀大,他的身躯逐渐出现了树皮一般的纹路。他双脚延伸出一根根鼓胀的根须扎入了地板。头部、双手则出现了一条条血红的枝桠,其上生长着红玉般莹润亮泽的叶片。 这时,那只“蠕虫”从实验室的门缝中钻出,依附在这株“植物”的表面,融入了进去。 米格斯、克例提娅你们会为今天发生的事后悔的。玛奇拉张开嘴,发出了最后一句怒吼,随即他的意识便被无数的意识乱流撕成了碎片被吞噬、被同化。 “轰隆隆。”大地剧烈地震颤起来,很多正在熟睡的人被惊醒,惊慌失措地从楼中跑了出来。正当他们以为发生了一场大地震时,他们看到了一株参天的血红巨树突兀地出现在梧桐区的方向。 “滋啦滋啦,”就在这些市民沉浸在那棵巨树带来的恐慌中时,周围最近几天安装的临街屏幕出现了雪花。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一个有关阿卡菲斯暴乱真相的秘密。”在雪花消失后,朗曼那张平凡的面孔出现在了屏幕上,神情肃穆地说道。 第四百章 乌合之众(上) 维尔特从睡梦中惊醒,不过他并不是被剧烈的震动惊醒的,而是被窗外尖利的叫声吵醒的。他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嘟哝道:“不就是地震吗?大惊小怪的。” “你们闹够了吗?”维尔特将头伸出窗外朝外面的人群吼了一句。但当他吼完,整个人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棵矗立在梧桐区的参天血树。 “玛奇拉的手笔?”曾经与玛奇拉有过交手的他,自然而然联想到了那位宛如孩童的黑帮老大。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听到了门铃被按动的声音。他站起身走到了门前,透过猫眼,看到了一位身穿紫袍的永念教派教徒。 他看起来已经出现了十足的老态,但却显得神采奕奕,就像是即将拜访一位多年未见的密友。 “我知道您就在门后。”那位信徒挂着慈祥的笑容,对门口的维尔特道。 “我从未记得自己与永念教派有过交集。”维尔特并没有开门的打算。 “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希望您不要辜负了代行者大人的好意。”那名信徒同样没有离开的意思。 维尔特舒了口气,最后还是打开了房门,没好气地道:“进来坐坐吧。” “不了,我只是做一些必要的防护工作,很快便会离开这里。”那名老者从自己的紫袍中取出了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喷壶,将其中的液体喷洒在了室内的各个角落。 当他想要上楼的时候,维尔特拦住了他。“上面就不需要了。” “可是这样就会出现漏洞……”信徒的眉头微微皱起,抬头望着通往二楼的走廊。 “我不希望任何人进入二楼。”维尔特十分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好吧,不过今晚一定不能离开一楼。否则后果很严重。”信徒最后选择了妥协。 “弟弟他还好吗?”在信徒即将跨出屋门时,维尔特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从电视上看到了迈洛尼鲜血淋漓的尸体,这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太舒服。 “他是主的代行者。他将与主同在。”信徒虽然已经离去,但他的声音却在维尔特的耳中回荡。 维尔特叹息地摇了摇头,独自一人走进了自己办公的房间,呆愣愣地看着桌面上的那张照片。 照片中有着一对夫妻和四个孩子——二男二女。他们都很快乐——曾经是这样的。 …… 迈洛尼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正举枪对着自己的秘书,笑着道:“这就是朗曼最后的挣扎?还不如拉威尔的安排。真难以想象我当初居然被他们玩弄于股掌。” 秘书感觉自己在剧烈的颤抖,他想要按动扳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仿佛失去了控制,因为自己的意识中有着某种对立的想法在阻止自己。 “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但不是现在。跟我来吧,听一听我最后的这次演讲。”迈洛尼从秘书的身旁走过,对他说道。 他感觉自己身体一颤,一种想要跟随的情绪瞬间占据了上风。他收起了配枪,紧紧地跟随在迈洛尼的身后,来到了市政府的屋顶。 此时正值午夜,略低的气温让微风显得有些寒凉。迈洛尼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呼吸着冷风,一副十分放松的样子。 “活着真好,你说是不是?”迈洛尼对身旁的秘书道,可惜他并没有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迈洛尼耸了耸肩,走到了天台处,眺望着那棵巨大的血树。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迈洛尼对着正飘在空中的摄像机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的情绪做起最后的调整。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一个有关阿卡菲斯暴乱真相的秘密。”迈洛尼开始发表起自己的演讲。 他的神情十分肃穆,似乎将要说出口的是一件谁都很难接受的事情。 “我相信所有人白鹰人都对曾经的那场大暴乱耳熟能详。在那场暴乱中数以千万计的百姓或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或流离失所成为了流浪街边的流浪汉。阿卡菲斯及其周边区域在数天的战斗中沦为了一片片焦土。 “大家一定都认为那场暴乱的始作俑者是一位名叫迈洛尼·卢斯塔特的少年。确实那场暴乱的发起人是这位无知的少年。但大家真的了解那名少年是如何走向这条犯罪之路的吗? “为此我要向创主耶拉深深的忏悔。作为迈洛尼的引路人,是我一点点将他引上了这条万劫不复的深渊。我明知道这将毁掉他的一生,明知道很可能造成白鹰大乱,但我却无法抵挡那份诱惑。 “我听从了拉威亚总统的话,将迈洛尼引荐给了当时永念教派的领袖,也就是前任李布罗意科学院的首席科学家兼院长施耐特。当时他正在进行一项与人类意识聚合性有关的实验。需要一场能激荡起意识波动的大事件。 “他将人选定在了已经成为孤儿的卢斯塔特家族兄弟姐妹四人中最小的也是最聪明的却极易被煽动的迈洛尼·卢斯塔特。 “在被我引荐后,他逐渐地融入到了永念教派中。他感受到了无数人意识上的痛苦。有一天他问自己的老师,人的意识如何才能获得永恒的欢愉? “意识超脱于肉体,以最极致的刺激让意识恒常不灭。这是施耐特的回答,而迈洛尼也这么做了。于是有了阿卡菲斯暴乱。 “在事成之后,我便被拉威亚总统提拔到了现在这个位置。这对于一个不怎么有能力的人来说绝对是这辈子的最高成就。不知大家有没有发现,施耐特成功了,我却被拉威亚总统提拔。 “希望大厦是在阿卡菲斯暴乱之后不久开始建造的。所有曾经进入希望大厦的人都在功成名就之后出现了严重的声誉危机。 “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拉威亚总统与施耐特的一次交易。若他的实验成功完成,拉威亚总统将会获得一枚能够篡改他人意识的戒指。 “而这枚戒指的极限便是控制一国之人。当然想要将戒指的能力发挥到极限,需要足够的意识共鸣。而这便是希望大厦建成的目的。 “通过人民对这些签订契约者的仇视,使其思想共鸣,成为拉威亚总统手中毫无反抗思想的傀儡。“这便是白鹰政府一直以来的目标。他们需要的只是傀儡,而非活生生的人。” 第四百零一章 乌合之众(下) “砰!”在迈洛尼说出这句话后,他的身后传出一声枪响。迈洛尼的左胸口应声出现了一个带着焦痕的弹孔。 他睁大了眼睛,低头看着左胸口处的弹痕,缓缓朝身后转去。此时秘书正举着手枪,对准了“毫无防备”的他。 “砰!砰!砰!”一颗颗子弹从那支手枪的枪口喷出,落在了迈洛尼的肩膀、腹部、额头等位置。 “你……”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右手指着秘书,想要说出什么。但他还未说出,他的身体便因无力朝后仰倒,从天台落下。 在迈洛尼落下后,秘书终于从被控制的状态清醒了过来。他看着握着手枪的手,双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他知道自己从各种意义上讲都被对方当成了枪。 “不是的,不是的。是他让我这么做的!”他疯狂的大喊,似乎这样就能为自己辩护。然而他并不知道在迈洛尼倒下后,摄像机内的声音模块儿便被人为关闭。人们透过屏幕只能看到一位青年仿佛疯了一般的狂啸。 “这是白鹰政府企图灭口!”这时各个地方都有人突然吼道。这句话如同引线上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听众内心积压的不满。 “是啊是啊,朗曼市长说的太对了。看来罗兹克和普利兹最近发生的事情都与政府脱不开干系。” “苏芬女士原来是白鹰政府的走狗。怪不得最近传闻苏芬女士嗜血成性,喜欢生食人肉,她家中最近有不少员工杳无音信一定也是这个原因。这都是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那么最近的孩童失踪案件也是如此了。从未见白鹰官方重视这件事,原来政府早就与玛奇拉黑帮有勾结,目的是转移我们注意力。我那可怜的孩子啊,就这么成为了他们的祭品!” “现在的白鹰政府就是无能。在拥有碾压一切的战力下,居然还能惨败给重樱与铁血。他们恐怕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才想出了这样离谱的方法吧。我们白鹰人是民主的,是自由的。你们无能的政府不能用任何方式篡夺我们应有的权利!” “是啊是啊,如果没有皇家突然对铁血发动突袭,重樱国内出现了异变。赤色盟约恐怕已经打进来了。这样无能的政府不应该继续存在!” 普利兹公园事件、罗兹克遇袭事件、苏芬事件、孩童失踪案件、两次对外战争的失利早已让普利兹港内的居民神经变得足够敏感。 而现在说真话的“朗曼”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白鹰政府“处理”,让居民们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 从屋顶坠落的迈洛尼能够隐约听到民众们愤怒的吼声。他望着天空中闪烁的繁星,思绪逐渐飘远。 父亲曾说,每一个好人都会在死后成为空中的一颗星子。而越是善良,其光芒便越是耀眼。他相信天空中最亮的那一颗一定是姐姐。她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富有同情心,但却因自己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他还相信自己不可能成为星子。自己犯下了太多的错误,而为了复仇,他同样做了太多错事。施耐特、朗曼、拉威亚所代表的白鹰政府,他终于让这些曾经伤害了姐姐的人和机构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而现在…… 也该轮到自己了。 他的背部传来了骨骼碎裂的剧痛,于此同时他的眼前失去了一切色彩,仿佛堕入了永暗无光的深渊。 哥哥,姐姐,我很清楚自己罪无可恕。那么,是时候永别了。 地面上是一具破碎的尸体,他既不是朗曼,也不是迈洛尼。它只是一具尸体、一堆物质,除此之外,它什么都不是。 …… 听着屋外的喧闹声,艾芙莉关掉了电视。她走到窗前,望着不远处自发组织起游行的人们,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迈洛尼所说没有一句假话。这便是当初的事实。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你还要选择偏袒现在的白鹰政府吗?”君临者把玩着那枚戒指,问道。 艾芙莉低下了头,嘴唇紧抿着。 君临者倒是不急,将戒指握在手心,走到了她的身旁。 一股浓郁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让艾芙莉的呼吸都有些不畅。她扭头看着身旁的君临者,低声道:“如果你们是想让我担任白鹰总统,直说便是了。不过我并不认为自己能胜任这个职务。” “有时候一个代表便足够了。更何况迈洛尼可不是这么认为的。能成为总指挥官的人,怎么说都不会差。我想你也不希望让某些人抓住这个机会,把控白鹰大权吧。对了,赫尔伯特已经抵达普利兹,至于他要做些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君临者说道。 艾芙莉自然也能听出他话中的深意。而这也正是她犹豫的原因。 “告知驻扎在普利兹的其他人。我要向拉威亚总统讨要一个说法。若她们愿意追随我,便来这里汇合。否则按照自己的意愿决定去向。”艾芙莉对北卡罗来纳喊道。 在得到艾芙莉的命令后,北卡罗来纳的眼睛一亮。 “遵命!”她生怕艾芙莉突然反悔,快步离开了这里。 看着北卡罗来纳的背影,艾芙莉怔怔的有些出神。她小时候从未想过自己能取得什么成就,只想当一名普普通通的幼教,平安地度过一生。 而阿卡菲斯,不,自父母死去之后,一切都变了。她就这样被命运裹挟着朝未知的终点前行。 “现在,它是你的了。”君临者将带着厚厚的皮手套的左手摊开在艾芙莉的面前。 也许是因为意识的共鸣已经足够强大,触发了戒指的本能反应。那枚紫色宝石的颜色已经转变成通透的晶蓝。一层微弱的碧蓝色微光有规律的收缩膨胀。 艾芙莉拿起了那枚戒指,只觉自己的意识突然与这枚戒指形成了某种联系。她能感受到在意识的远方,存在着某个强烈的激荡意识。 在这个巨大的意识面前,她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仿佛一只随时会被碾死的蚂蚁。不过与蚂蚁不同,她能感受到这个巨大的意识是如此的温顺,似乎愿意听从自己的一切命令。 她清醒了过来,抹掉了额头上的冷汗,低头看着那枚保护自己意识的不至于被吞没的戒指。 这枚戒指似乎只有两个作用——保护和整体控制,并不存在改变现状的能力。或许这就是君临者愿意将它交付给自己的原因。 此时君临者已经消失不见,整个房间只剩下自己一人。她呼了口气,将自己摔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有些出神。 “这简直是一场瘟疫,一场意识层面的瘟疫。”艾芙莉低声嘟哝了一句。 第四百零二章 清醒的人们(一) 艾丝特终于苏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凉的地面上,眼前则是凌乱交错的血色枝条。 这些枝条缓慢地蠕动生长着,让刚刚清醒的艾丝特尖叫了起来。 当终于意识到这棵巨大的血树并不会伤害她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思维不再如之前那般凝滞,而是变得敏捷了许多。 她的眼睛四处寻觅,终于在这片废墟中找到了一面破碎的镜子。她连滚带爬地过去,拿起了那块碎片,借助月光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那是一张微胖的小圆脸,神情中失去了之前的呆滞,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了灵动感。 她低下头,看到了自己那双洁白的小手和健全的双腿。虽然她的衣服已经破损得相当严重,但一切回归原样的喜悦,让她没有感到一丝疲倦。 该回家了,妈妈一定很着急。艾丝特站起身,朝最具标志性的市政府旁的那座高楼看去。 她有着相当丰富的离家出走经验,对于如何回家早就已经摸出了一些规律。根据那座高楼,她快速定位了现在的位置和家的位置。 剩下的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有着一次成功出逃经验的她,依靠自己娇小的身形躲藏在附近建筑的死角处,一点点朝外摸去。 “这件事还是交给别人吧。”艾丝特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带着十足恐惧的男声。 “虽然出了一些偏差,但并不妨碍我们按照当初定好的计划行事。你知道你现在的条件是谁赋予你的吗?既然玛奇拉给了你争取优渥生活的能力,那么总是要付出一点点代价。而且这对你来说只有好处。”另一个有些烦躁的声音道。 “我不可能成为一个好的领头人的。我只是一介贫民,这对我来说太难了。”那个带着恐惧的声音仍然想要摆脱那件事。 “好吧,那就让他们死去吧!反正你不在乎他们。你的妻子、你的朋友、你所有的一切都毁灭去吧。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十足的胆小鬼!”另一个人终于忍耐不住怒吼了起来。 也许是被突如其来的吼声震慑住了,那名胆小的男子嗫嚅道:“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已经很尽力的劝你了。”暴怒的人堵住了他的嘴。 外面发生什么了?从二人的对话中艾丝特隐约察觉到外面出现了很严重的状况。 难道是市长的孩子也离家出走了?也许我这老前辈能找到他。这样我就能跟市长产生联系,再也不怕妈妈了。艾丝特胡思乱想了起来。 当她回过神时,发现那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还好没有被发现。她舒了口气,继续沿着建筑物的墙根朝外走去。 随着接近梧桐区的边界,艾丝特听到了外面出现了嘈杂的吵闹声。一开始她还听得不甚真切,但很快她便听清了其中大致的内容。 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声讨一位名叫拉威亚的人,还有一小部分似乎正在组织人去拜见一位名叫苏芬的女士。 怒吼声、枪鸣声、爆炸声此起彼伏,让艾丝特不禁感到了一丝害怕。她现在有些理解刚刚那名男子为什么那么胆小了。 她加速了脚步,终于离开了常年闭锁的梧桐区,见到了自己熟悉的街道。 不,现在她已经不熟悉了。外面的布局依然如旧,但细节处却没有一丝熟悉感。墙壁到处都是涂鸦。仔细辨认能看出上面全是痛骂拉威亚的话语。 “罢黜拉威亚!解散白鹰政府!”艾丝特听到响亮的口号声从不远处传来。她扭头看去,只见大约数百号人组成了一个松散的方阵朝自己走来。 他们头上都裹着一条白色布条,上面或写着“民主、自由、平等”。其中方阵靠前的位置,每个人的肩膀都挂着红色的缎带,上面用黑色油墨歪歪斜斜地写着“重组白鹰政府,清除社会败类。”等类似的标语。 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熊熊怒火,那无处宣泄怒火汇集在一起,让整个队伍充满了令人惧怕的凝聚力与威慑力。 不过其中也有一个特例,那就是站在他们队伍最前方的那位身穿紫色长袍的青年。他的手中握着一杆红色的大旗,上面同样写着“民主、自由、平等”。但是这位青年相比其他人显得更加的从容,眼中也缺少了与那些人类似的怒火。 他一边挥动着旗杆,一边对周围同样愤怒却还未找到组织的人们说道:“你们渴望真的的自由与民主吗?你们渴望平等吗?加入我们一起前往华洛斯逼迫拉威亚退\/位,让我们选出最适合的人。” 他的话其实并没有多少吸引力,但已经被愤怒摧毁了理智的人们哪里还会思考这些。仅仅只是几句话,周围那些还在犹豫的民众便义无反顾的加入了队伍,让这支刚刚成型的队伍逐渐发展壮大。 看到这一幕,艾丝特不禁颤抖了一下。她幼小的心灵再次受到了难以弥合的创伤。她不清楚这个世界怎么了,自己被关押实验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她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害怕了,慌张地朝一条小径跑去。然而就在她逃入小径后,她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名紫袍青年看了自己一眼。 快回家!艾丝特冒出了冷汗,头也不回地朝家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类似的队伍她还看到了三四支,其中每一支队伍的领头都是一位比较特殊的人。这些人全都穿着一件紫色的有着繁复花纹的袍子,神情显得从容淡定。 其中一支队伍的领头看到了自己,甚至派出了两三个人进行抓捕,但都被艾丝特凭借不知何时增长起来的感知力避开了危险。 突破了层层阻碍,艾丝特终于来到了家门口。她伸出手,想要敲门,但却又害怕屋内无人回答。 她的手指微微地颤抖,敲击着屋门。 “吱呀~”仅是轻轻一敲,屋门便被推开。这让艾丝特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啊!”突然一声低沉的男子惨叫声从屋内传出,让艾丝特的心猛然一紧。她快速地推开了屋门,看到了屋内的场景。 一名男子横躺在地面上,鲜红的血液顺着他胸膛处的伤口汩汩流出,染红了一大片。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一种不相信这是现实的情绪。 在那名已经失去了声息的男子身前,一位身穿紫袍的中年女性蹲下了身,用已经出现厚厚茧子的手掌抚摸着他的面庞。 “我们都会因侍奉主而得到永恒,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开心呢?”那名中年女性用艾丝特十分熟悉的声音轻声说道。 看到这一幕,艾丝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她逐渐后退,但对方明显已经发现了她。 “为什么要走?我是你的妈妈啊。”玛格丽特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但她身上溅染的鲜血却让她显得有些恐怖。 “女儿啊,我们即将获得永恒。你开心吗?”在说出这句话后,玛格丽特从自己的紫袍中取出了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眼中透出了疯狂的神彩。 第四百零三章 清醒的人们(二) 艾丝特吓得想要退出房间,但当她打算采取行动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 玛格丽特的那些话看起来十分恐怖,但话语中似乎存在着某种魔力,让她在潜意识里不愿意离开。 看着拿着匕首逐渐靠近的母亲,艾丝特蹲下了身体,双手护住了自己的头部,仿佛这样便能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对死亡的恐惧也逐渐攀升。在达到了一个极限后,艾丝特大喊道:“你别在靠近我了!” 随着这句话脱口,艾丝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与外界的某些事物连接在了一起。那些事物感受到了艾丝特的情绪,并出现了剧烈地震荡。 她听到本来寂静的屋外开始出现树叶的哗啦声和一些藤蔓植物快速爬行形成的窸窣声。就在她还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看到一条条藤蔓从门外直奔自己而来。 只消片刻,艾丝特与玛格丽特之间便形成了一堵嫩绿色的墙壁。 艾丝特睁大了眼睛,无法想象这是自己能做出的事情。她试着用意识控制这堵墙壁上的某一根枝条,发现那根枝条确实在根据自己的意志做出正确的反应。 “艾丝特,我是你的妈妈啊。”从墙壁的另一侧传来了玛格丽特温和的嗓音。这句话让艾丝特生出的戒备再次消散。产生了强烈的相见冲动。 不过这种感觉并未持续多久,艾丝特便凭借本能将自己的大多数情绪转移至了植物上。这一刻,她再一次成为了一株能移动的植物。 而那些植物则成为了自己。 那面绿墙顷刻崩塌,化为了一根根嫩绿色的触手,捆缚住玛格丽特的双手、双脚。这些枝条就像是一个个许久未曾见过父母的熊孩子,用力地缠着玛格丽特,并逐渐将她捆成一具木乃伊。 面对足以将自己捆绑致死的藤蔓,玛格丽特却不为所动。她低声轻语道:“我还有事,等会儿陪你玩。” 哗啦啦,这些藤蔓从玛格丽特的身上脱离,乖巧地匍匐在一旁,互相玩闹了起来。 玛格丽特拍了拍被藤蔓揉皱的衣服,缓步走向了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艾丝特。 “艾丝特,我们很快便能团圆,永远也不会分开了。”玛格丽特抱住了身体僵硬的艾丝特,用那把匕首缓缓刺入了她的背部。 冰凉的刺痛终于惊醒了艾丝特,那些藤蔓疯狂地缠绕住玛格丽特的双臂,企图将她的手拽开。 “你们别闹了。”玛格丽特愤怒的吼声让那些藤蔓软趴了下来,而艾丝特无神的眼睛也恢复了神彩。 “妈,我还不想死。”由于玛格丽特的影响尚未完全褪去。艾丝特用撒娇的语气柔声道。 “相信我,这是通往永恒的唯一途径。只要完成了这一步,我们将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分离。”玛格丽特用另一只手轻拍她的背部,让艾丝特恐惧的内心平复了下来。 感受着冰凉的刀刃没入自己的体内,艾丝特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心。她闭上了眼睛,依偎在妈妈的怀中,呢喃道:“妈妈,我好想你。” “好痛!”就在艾丝特即将睡着之时,剧烈的疼痛让她睁开了眼睛。她看到自己的妈妈被一名金发女子踩在了脚下。 那名的女子的手中拿着一把黑黢黢的手枪,正将枪口对准了玛格丽特的脑袋。 “你不是认为这就是永恒吗?我这就送你抵达那里。”美莲娜眯着眼睛,用冰凉刺骨的语气对玛格丽特说道。 “不可能!你为什么还那么清醒?所有人不都应该在街上游行吗?”玛格丽特看到直接冲进自己家的这名美貌女子,眼中尽是震惊。 “怎么说我曾经也是索卡奇生命学派的核心成员之一。这还停留在远古时期的技术也就欺负一下普通民众。”美莲娜毫不在意地说道。 美莲娜又用力地在玛格丽特的腹部踢了几脚,让她因疼痛难以对艾丝特进行操纵。 “说吧,究竟是谁告诉你的这些理论?我可不认为你们口中的那位代行者会是这样的人。”美莲娜问道。 “是主的使者,真正的神使。是祂告诉我的。”谈到这件事,玛格丽特的眼中闪现出狂热的神情。让她连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少许。 “神使?我才不相信这种东西呢。他是不是有这么高?身体大概这么宽。左手食指带着一枚紫水晶戒指?”美莲娜描述起那个人大致的样子。 听到美莲娜能如此准确地说出神使的体形特征,玛格丽特有些无法接受。“你们这些低劣的、肮脏的生命学派成员怎么可能见过永恒高尚的神使?” “呵呵,他只不过是赫尔伯特手下一位普通的科学家罢了。我当初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还在帮赫尔伯特接水呢。”美莲娜不屑地说道。 “不!”玛格丽特怒吼了一声想要起身,却听到枪声响起,自己的左胳膊处出现了一个焦黑的弹痕。 她捂着自己的左臂,紧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盯着美莲娜。 “还想反抗?如果不是因为我不想让她失去母亲,你早就死了几百次了。”美莲娜将枪口对准了她的额头,“但下一次我就没有这么好心了。” “求求您放了我妈妈吧。”艾丝特终于从呆愣中清醒了过来,扑到了美莲娜的脚下,哀求道。 美莲娜的眉头微微皱起,道:“你知道她刚刚是真的想要杀掉你吗?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你真的已经去陪你的父亲了。” “但也许有别的办法,比如囚禁。”艾丝特试图为自己的母亲留下一线生机。 “外面已经很热闹了,怎么屋内也这么热闹啊。”就在屋内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屋外传出一声爽朗的笑声。 吕明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道:“你是没有约束她的办法吧。但我还是勉强能做到的。” 在他说话时,本来还在反抗的玛格丽特逐渐安静了下来。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狂热,变得如同一汪清水。 “我暂时让她看到了永恒,不过后续你们还是要去找一名专业的心理学家为她治疗。”吕明特意在专业二字上加重了读音。 “谢谢叔叔。”虽然艾丝特不清楚这位神秘的叔叔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帮自己,但既然保住了母亲,还是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 “这都是我在赎罪。”吕明叹了口气,然后对美莲娜道,“带我去一趟梧桐区,我要见一见那棵血树。” 第四百零四章 清醒的人们(三) 站在贫民窟的入口处,福德有些犹豫。一路上,他看到了太多疯了一般举行游行的人。其中有些队伍甚至在讨论应当如何获取武器。只是听到那些只言片语,福德便能猜出他们正在谋划着什么。 现在整个普利兹港就像是一锅大乱炖,各式各样的食材全都在滚烫的锅中翻滚着。他们本身并没有多少共同点,若要强行找到共同点,那只能说在某一时刻它们都会变成熟食。 这是葛莱斯特在路上说的一句话。福德也十分认同这句话。 “那么我们呢?为什么煮不熟?”福德对此感到不解。 “这全是老大的功劳。你想一想为什么装有滚烫热水的保温杯,外壁却并不烫手。这都是一个道理。给你的药可都不是糖浆糖豆。” 正是这句话让福德感觉到自己可能已经不是一个外人眼中的普通人了。 他感觉在自己与贫民窟之间出现了一道厚厚的无形壁障。纵然他的肉身仍然能无视那层壁障进入其中,但他的意识、他的灵魂却被永远地隔绝在了外面。 一种令他发疯的孤独感攫取了他的心,让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了一下。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他们都还在等着被你解救。你不是一直想要做大事吗?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葛莱斯特站在一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如果乱世真的来了,你我都只会成为炮灰。”福德的耳中响起了班来特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现在白鹰的乱世真的来了,而贫民窟中的居民也确实成为了高层博弈下的炮灰。 福德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行走在街道上,他发现其中一间房屋内昏暗一片。他记得村长这个时间一般会点燃一支蜡烛,欣赏自己那为数不多的几张印有儿子的照片。而现在屋内却昏暗一片,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气。 他悄走到了村长的屋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但是屋内却无人回应。 “这不是福德吗?”也许是因为听到了村长家的门被敲响。旁边的居民,透过窗户看到了正站在村长门前的福德。 “是啊,我终于回来了。”福德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村长去哪里了?” “别提了,你也知道村长年纪大了,加上身体本就不好。前些日子刚刚过世。如果你想找村长,那就去那边吧。”他指着不远处一栋同样破旧的房屋道。 “那不是班来特的家吗?”顺着邻居的手,福德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栋房屋上。 “自从你离开后,你那朋友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能当上村长并不奇怪。我认为在他的带领下,我们肯定能向拉威亚讨要到说法。”邻居的语气中隐藏着深深的怒意,但似乎碍于某些事情并未完全爆发。 这时福德才意识到这里同样被波及了。朗曼的话语已经完全激起了所有人心中的不满。这与出身地位无关,可以说是完全的平等。 福德心中叹了口气,与邻居道了声别,便朝班来特的家走去。 “你回来了?”班来特听到敲门声,打开了屋门,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位好友。他上下打量着福德,摸着下巴道:“看起来比以前还结实,要不明天游行的事情就交给你吧。” “游行?”虽然福德已经在路上看到了很多大规模的游行示威,但从班来特的口中听到还是让他有些惊讶,无法相信那个曾经胆子很小的家伙居然会若无其事地说出这样的话。 “是啊,本来今天有个穿紫袍的家伙游说我,只是考虑到大家刚刚工作了一天,一定没什么力气,所以被我推迟到了明天。” 一谈到游行,班来特便来了兴趣。他将福德招进了家中,从自己的桌上拿起了一张写满了文字的稿纸,递到了他的面前。 福德拿起稿纸,仔细地阅读了一遍。不得不说,这已经超出了他对朋友的认知。那份游行工作的计划书虽然显得很粗陋,但却足够可行,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出自一个从未接受过正规教育的人写出来的。 “很不错,但你有考虑过他们的安危吗?”在看完那份计划书后,福德直切要害道。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而且只是游行,整个普利兹根本没有人会替政府办事。”由于福德一语中的,班来特有些没有底气地说道。 “确实。但若有一人以推翻并重组白鹰政府为名义召集群众,你们会脱身世外吗?”福德盯着班来特的眼睛问道。 “当然不会,白鹰政府做过哪些好事?推翻是应该的!”班来特脱口而出,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草率。 果然一旦提到白鹰政府,就很难心平气和地交流下去。 不过在看完那份游行计划书后,福德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白鹰政府真是糟透了。我很认同你的想法。不过这件事我们不能过于露头。所有人都希望改善自己的生活,但资源终究是有限的。我们应该低调一些,让那些过于暴露锋芒的家伙去面对舰娘那恐怖的炮台。 “如果你相信我,就将所有与对抗政府有关的事情转交给我,由我替你处理这些繁琐且很容易让你背负骂名的事情。”福德说道。 听到福德愿意接手这些事情,班来特点了点头:“这当然再好不过了,你一定在外面学到了不少东西。比我强多了。” 二人都刻意地回避了这段时间的经历,似乎这都不值得提起。 之后二人又聊了很多,其中有这里的近况,也有一些偶然听到的趣闻。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大亮。班来特看着透入屋内的阳光,打了个哈欠道:“没想到天都亮了。要不你在我这里休息一下?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福德摇了摇头,起身道:“我要去看看我的妻子,我已经许久没见过她了。” “好吧。”班来特又打了一个哈欠,没有继续挽留他。 离开了班来特的房间,福德看到了几个小孩正在街边玩闹。 “你听说了吗?艾芙莉总指挥官似乎打算向白鹰政府讨要一个说法。现在她手下的舰娘正在召集愿意进言的群众,一同前往华洛斯。”一名陪着孩子的母亲对身旁那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母亲道。 “是吗?那太好了。有了舰娘这样的武器,我对这次游行也终于有些底气了。”另一位母亲听到这个消息,语气中透出难掩的兴奋。 福德听着二人的对话,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四百零五章 清醒的人们(四) “你说他回来了?”正在为父母做早饭的她似乎是最后一个听到这个消息的。 “我看他似乎去村长家了,还没有回来吗?”那位邻居朝屋内看去。 “也许有很重要的事情吧。他总是喜欢在班来特家过夜,我都xi惯了。”她十分平静地说道。 在邻居离开后,她听到屋内传出了苍老的声音:“儿子回来了?”那声音满含着喜悦,似乎在为儿子能平安回来而感到高兴。 “老头子,你也别太高兴啦。儿子长大了,我们怕是留不住他的。他心气那么高,怎么可能在这里久留?” “这里怎么了?总归是个家!而且现在不就有一个机会吗?我敢肯定拉威亚那个小子肯定要倒台。到时候这地方会有新的机会的。儿子回来肯定也是为了给村子谋取新的机会。”老头子反驳道。 “好啦好啊,您二老消消气。该吃饭了。这些事情交给那些力气跟牛一样大的年轻人去做,他们还需要您们的经验作指导呢,可不要气坏了。”她端着两碗白粥,走进了内屋。 “不吵啦,吃饭。”两位老人没有继续谈论这件事,端起了碗,吃了起来。她坐在旁边,安静地陪着两位老人,等到二人吃完后,问道:“还需要吗?锅里还剩下不少。” “我们两个老人能吃多少,你也吃一些吧。”老人放下了碗筷,对她说道。 “我还不饿,留一些给福德吧。他一定也饿了吧。”她起身收拾起桌子,并没有吃早饭的打算。 丈夫终于回来了。洗碗筷的时候,她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哼起了丈夫最喜欢听的小曲。 不过他是否还能xi惯这些饭食。一想到丈夫在外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又开始担心起他吃不惯这没味道的白粥。 要不出去买一点儿?最近省下来不少钱,也能给二老添点儿肉菜了。 不过她的想法很快便落空了,因为福德提着几斤猪肉和两只活鸡走了进来。 “爸爸,妈妈。我回来啦。”福德一边喊着,一边走进了屋内。他将手中物件放在了房间的一角,轻轻地抱了抱许久未见的父母。 “好,好。当然好了。听到你回来能不好吗?”母亲抱着儿子健壮的身体,眼睛有些湿润。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你的事情做好了吗?天天嚷嚷着要干大事,到现在我还没影儿呢。”他的父亲仍然嘴巴不饶人。 “大事要慢慢干。就连苏芬这种曾经得到了帮助的人都用了几年才有了现在的规模,急不来嘛。”福德随口说道。 “苏芬?她只是一个借助了政府力量的废物罢了。我听说苏芬庄园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人,想要逼迫她吐出那些不义之财。她哪有我儿子棒。那可是凭借着自己的真本事。”他父亲挥了挥拳头,捶了福德的胸膛一下。 “也没那么棒。”福德笑了笑,忙打断了父亲想要说的话,“艾拉在哪?我怎么没见到她。” “她还在厨房洗碗,你也去帮帮她吧。”母亲看出了儿子的想法,指着厨房道。 “那我先去看看艾拉了。”福德忙起身走向了厨房。 此时艾拉已经听到了福德和父母的对话。她的心莫名地砰砰直跳。她本想先放下手中的活计去见见丈夫,但她却发现自己的脚迈不动了。 他现在已经变得那么优秀了,我是不是已经不配他了?艾拉的脑海中冒出了恶魔的低吟。 不,丈夫那么爱你,你也总是为家着想。他要是不爱你了,怎么会这么快就提到你。她随即反驳起来。 也许是…… “艾拉,想什么呢。这么激动。抖得这么厉害。”在她思绪翻涌间,福德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一把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他的脸在艾拉的脸上轻轻蹭着,那带有胡茬的粗糙感让她感觉到自己的面颊有些发烫。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回来了呢。今天听到邻居说你回来,我还以为那只是个梦。”艾拉带着一点儿小嗔怪道。 “我怎么可能不回来?你看我这不就在你身后吗?”福德用宠溺的语气道。 虽然福德的语气很温柔,但敏感的艾拉却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隔阂感。这让她不禁颤了一下。 “是不是受凉了?你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对了,我现在还不饿,你把这些粥也吃了吧。”福德瞥到了旁边仍然热气腾腾的白粥。 “嗯。”艾拉端着福德盛满的白粥,走出了厨房。她低下头愣愣地看着那碗白粥,以此告诉自己丈夫仍然爱着她。 饭毕,福德亲自收拾好一切,坐在了艾拉的身边,谈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艾拉认真地听着,希望能发现丈夫究竟哪里不一样了。但很可惜,没有多少文化的她,很难辨别出福德其实只是在讲故事,根本没有一句实话。 “我听说拉威亚已经倒了。所以我认为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其实在不久前,我就发现了这个苗头,为此查阅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并对如何抓住这个机会有了一个清晰的计划。”福德在那里侃侃而谈,但艾拉却愈发感觉到自己和他已经处于两个世界。 也许都是拉威亚的错。艾拉的心中恶毒地诅咒着拉威亚,根本没有理会这之间是否存在联系。 “我在外面听到艾芙莉似乎已经打算召集普利兹港愿意进言的民众,一同向拉威亚讨要说法。我认为可以借助艾芙莉达成我们的目的。据我所知艾芙莉曾经也是贫苦人民,一定能理解我们的苦楚,制定更多助贫计划。而若我们能取得一定的成果,更是能一跃成为白鹰的功臣,得到荣誉和权利。”福德粗略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艾拉看着二老,他们听得很是认真,根本没有去思考自己有没有听懂。在他们眼中,自己的儿子似乎真的成为了一个能做大事的人,他们为此而感到高兴。 但艾拉并不开心,她抬起头看着畅谈自己计划的福德,将头凑到了福德的耳边,低语了一句:“你还爱我吗?” 听到这句话,福德的话突然顿了一下,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慌乱,似乎自己某样被深深隐藏的东西被别人挖了出来。虽然这慌乱一闪而过,但还是被艾拉捕捉了下来。 “我当然……”福德扭头想要说出“爱”这个字,但艾拉却将手指竖在了福德的唇间。 “你只需要知道我永远爱你,就可以了。”艾拉继续对他耳语道,说至最后,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仿佛已经明白并接受了一切。 第四百零六章 清醒的人们(五) 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苏芬坐在梳妆台前,看到了自己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 镜中的她双目充斥着惊恐,眼白上密布着血丝。本来光洁的额头上甚至出现了几道浅浅的褶皱,就连她那一向欣赏的秀发都能看到丝丝苍白。 一夜之间,她似乎衰老了二十岁。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回忆起了身处希望大厦内的真实。 屋外传出了猛烈的敲击声,让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环顾四周,最终凭借自己的力气将衣柜推到了门前,让那扇已经足以保护她的铁门变得更加牢不可破。 “将一切还给我们,你这个拉威亚的傀儡!”她能听到窗外和门外不断地响起这样的声音。其中夹杂令她害怕的愤怒与疯狂。 她瑟缩在梳妆台前,感觉自己正在被整个普利兹港排斥,而这一切都因为自己当初那个看似正确,实则错得离谱的决定。 自己做错了什么?苏芬不禁想道。自从她变得富有,她自认为自己做的事情都合乎人情。曾经她帮助了不少的穷困人士,让他们躲开了死神的镰刀。而现在那些人却指使曾经的死神将镰刀对准了自己。 分明自己也是受害人,为什么所有人都把自己置于加害人的位置?苏芬越想,内心越感到迷茫,仿佛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 从最初的恐吓开始,厄运便接踵而至,从未给她喘息的机会。苏芬的神经就像是一根不断被绷紧,然后稍稍松开,随即再次绷紧的琴弦。 这让她总怀疑自己随时都可能陷入疯狂,但神奇的是整个普利兹港似乎只剩下自己一个清醒的人,而这唯一一个清醒的人却受到了所有疯狂之人的排斥。 他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只能将其归结于自己身上那尚未完全离去的厄运。她壮起胆子,颤颤巍巍地走到窗前,想要看看窗外聚集了多少人。 但当她拉开窗帘的时候,她不禁后退了一步。她看到窗户上趴着两个青年。这两位青年正试着将窗户无声地打开。 她能看到这两人脸上带着邪恶的笑意,似乎马上便能得到他们口中所要的报偿。 苏芬紧绷的精神瞬间断掉了。她慌忙地从自己的抽屉中取出了一把最先进的手枪。 “砰、砰!”两颗子弹准确地穿透了玻璃击中了两位青年的额头。这两位青年眼睛圆睁,鲜血与脑浆顺着孔洞汩汩流出。他们的身体随即跌落下去,发出了拍击地面的声音。 “杀人了!她居然为了维护拉威亚射杀了无辜的人。”外面的人变得更加躁动。其中不少人开始顺着窗户攀爬,丝毫不畏惧苏芬的配枪。 “咚、咚!”她听到身后的铁门已经开始出现了松动,撞击着堵在门前的实木衣柜。 她已经无处可逃,所有的恶意全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活不下来了,活不下来了。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手枪, 她艰难地将手枪塞入了口中,闭上了眼睛。 我的一生真的失败。她的眼角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砰!”屋内一声枪响,苏芬结束了自己失败的一生。 在她的意识即将消散的那一刻,她的耳边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这个素材还是很不错嘛。” …… “苏芬自杀了?”听到这个消息,福德愣了一下。此时他正站在队首,组织着村内青年朝艾芙莉住所前行。 “这也是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我这边有个人就是从那边回来的。肯定错不了。”另一支队伍的领头人十分肯定地道。 “她死得好,这些拉威亚的傀儡活着就是个祸害。”福德队内不少人附和道。 “对了,你们见过我们真正的领头人吗?我记得她本来是我们这一片的游行组织着才对,到现在都没见到,只能各自组织游行了。”那个人问道。 “你是说玛格丽特?我也不清楚,也许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来不及通知我们吧。”福德说道。 见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那位领头人又聊了几句便与福德告别。福德与他进行了告别,但在自己离开了他的视线后,福德舒了口气。 他擦了擦额头对身后的队伍道:“我们继续前进吧,应该很快就能抵达目的地了。” …… 终于将所有孩子找到了,让巴尔呼了口气,感到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她偏着头,看着仍处于昏迷中的孩子们,英俊帅气的脸上透出了些许柔和。 她倚靠着那棵由玛奇拉化成的血树上,眼睛微微闭合,等待着那些孩子自行醒转。 “还我孩子。”让巴尔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母亲愤怒的吼叫声?随即各种各样极端的情绪在自己的脑海中炸响。她猛地起身脱离了那棵血树,但饶是她这般敏捷,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脑海出现了些微晕眩。 “这树并不只是表面看起来怪而已啊。”她揉着自己的额头,低声嘟哝道。 有了这次教训,让巴尔没有再试着依靠血树休息,而是找了一处墙根,轻轻地靠在了上面。 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听到远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看到美莲娜带着之前离开的小女孩和背着一位教徒的吕明朝这边走来。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在市政府附近集合吗?”让巴尔脱口问道。 “他想要看看这棵树。”美莲娜指着这棵诡异的血树道。 “是的。”将玛格丽特放在了地面上,向前走了一步。 正当他想要伸手摸一下那棵树的时候,他听到让巴尔叫住了自己。 “不要触摸这棵树,它很诡异。”让巴尔提醒道。 “嗯?如何诡异?”听到这句话,吕明收回了手,看向了让巴尔。 在让巴尔将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说完一遍后,吕明顿时感觉到了有那么一丝熟悉感。很快他便想到了之前佐治亚的亲身经历。虽然二者有着些许差别,但都是直接作用于意识,导致自身意识出现混乱。 “你听到了一位母亲的怒吼,说要还给她孩子?”吕明问道。 “是的。”让巴尔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你们看好玛格丽特女士,我要试一试以便验证我的猜想。”吕明对美莲娜和让巴尔说道。 “小心一些。”见自己无法劝阻吕明,让巴尔最后提醒了一句。 “放心好了,我可是很惜命的。”吕明笑了笑,毫不犹豫地将手按在了那棵血色的巨树上。 第四百零七章 意识的链路 这是一棵树,但却也不是一棵树。在接触到树干后,吕明深切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并未感受到手掌传来实质的触感。正如让巴尔所说,他的脑海中开始回荡起各种各样的声音。 不过有着宝石对意识的保护,吕明的意识没有被涌入的意识洪流撕扯成碎片。他试着推动自己的意识朝着洪流涌入的方向探入。 在某一瞬间,他的意识仿佛飘荡在一片白亮的虚幻世界。在这个白亮的世界中一条条颜色各异的游丝不断地扭曲飘荡。 催动自己的意识细细观察,吕明发现这些颜色各异的游丝也并非纯色,而是由两种样颜色的细丝拼接在一起,其接口处则会飘出一根红色的细丝,将一根根看似独立的游丝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络。 外壳只是表象?这才是玛奇拉实验的核心?吕明让自己的意识触碰到其中一根游丝的接口处,一股股信息便涌入了进来。 那是一个孩子期待回家的情绪,那是一位父亲思念孩子的情绪。两种情绪在这个接口处对冲,让整条意识游丝趋向于平衡。 而这种平衡随着红线朝其他游丝传递,最终让整张网络在保持每一条游丝独立性的前提下趋向于稳定。 不过吕明也发现这些游丝的某个方向越是偏向边缘,越具有同质化的倾向。吕明好奇地让自己的意识触碰到其中一根游丝的边缘。一股木然的、激愤的情绪瞬间在他的意识内炸响。 吕明顿时感觉白亮世界出现了一丝丝漆黑的裂痕。他的意识中响起了一阵阵低吟,让他不由得升起了对白鹰的仇视情绪。 就在这种情绪即将完全吞没吕明,让他放弃一切拯救白鹰的想法时。一股淡绿色从裂缝中渗入,弥合了一切的裂痕。吕明的意识顿时感觉到了一阵无法言喻的清凉舒爽,那种对白鹰政府的仇视也瞬间消弭。 “如果成功了,我会让你拥有与梅立科、赫尔伯特分庭抗礼的权力。”随着清凉涌入的还有两句话。 “记住你的承诺,我会表面上与他们合作,但背地里尽力解除掉他们对意识的控制。” 吕明松开了手,呆呆地望着这棵形式上的血树。 “你发现什么了?”美莲娜好奇地问道。 “拉威亚并不是什么都没做。相反,迈洛尼与拉威亚早已经在暗中进行了数次决定胜负的较量。只不过每一次都是拉威亚惨败罢了。”吕明低声嘟哝了一句。 玛奇拉的合作、艾芙莉的入场、两场大规模的海战。这每一个战场都充斥着或有形,或无形的硝烟。 而且每一场拉威亚都不是毫无胜算。他唯一没有想到的只是这并不仅仅是两人的战争而是塞壬、皇家、铁血、重樱、东煌、维希教廷外加他们二人的多人博弈。 若没有勒斯与美莲娜的合作,她也不会带着让巴尔来到这里,也就不会让玛奇拉的计划完全破产。若非皇家和自己的延迟帮助,伊维斯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近乎全军覆没的下场,克里威亚也不会兵败身陨。 而这一切又一点点地积攒起来,汇聚成了无法遏制的洪流,最终吞没了普利兹内所有的民众,并有着朝外蔓延的趋势。 如此精密的算计,哪怕出现一点微小的误差都会让迈洛尼的计划崩盘,但他就这样成功了,仿佛命运就该如此。 想到这里吕明不禁颤抖了一下,本就胆小的他此时感觉到了塞壬的恐怖。那种将一切掌握在手中,让其按照自己的意愿朝前行进的能力让他感到恐惧。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落入这个世界是否都是那位“主”的授意。 “呼~”吕明舒了口气,压下了这除了吓自己,一无是处的想法,看向了正在沉思的美莲娜,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告知给了她。当然他隐瞒了最后升起的那个想法。 “没想到他没让维内托来,原来是有着这重考虑。”美莲娜看向了让巴尔。她虽然只与维内托有着一次交集,但她从让巴尔对维内托的描述中可以得出维内托的眼中只有勒斯的结论。 所以在不告知目的的前提下,让更像是一张白纸的让巴尔出现在普利兹更能起到破坏玛奇拉计划的效果。 “总之各国间利益的纠纷,外加拉威亚与迈洛尼的恩怨,最终促成了现在的局面。好了,他们也醒了,你们带着他们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我还要去找艾芙莉,谈一谈接下来的合作事宜,毕竟这才是我在这里的主要目的。”吕明看到大多数孩子都在揉眼睛,看起来已经清醒过来了。 “这棵树是做什么的?”美莲娜终于想起了自己最开始想问的问题。 吕明抬起头,望着这棵参天的血树,感叹道:“与其说是树,不如说是一根天线。它的外壳保护住了内部存在的意识不至于被外界完全同化。 “这棵树的尖端接收着逐渐趋同的意识,然后在内部剥离开来,最后与他们的孩子残留的意识连接起来,将趋同的意识逐渐逆转回原本的模样。 “而一旦完全扭转,只需要外力意识稍加催动,便能反向影响他们的父母。这些父母的意识一旦回归,其仍保留在意识内的逆转效果将会如同一剂解药,很快便能破除这类似瘟疫的意识共鸣。”吕明回答道。 “所以玛奇拉之所以进行这些实验,只是为了让兽性、植物性遮掩意识本身具有的人性?然后用这种方式将人性意识增强,形成意识链路,最终通过这根天线,达成逆转意识同化的目的?”美莲娜很快便理解了玛奇拉所做的一切。 这让她突然发现自己才是让普利兹大乱的凶手。毕竟现在玛奇拉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如何去使用这根天线。 让巴尔明显也发现了自己的行为导致了什么,头深深地低下,像是做了一件十足的错事。 “我可以使用这根天线。只不过这是我的砝码,我要留着它与艾芙莉谈条件。”吕明摸着树说道。 第四百零八章 录音 暂时与让巴尔和美莲娜告别,吕明没有耽搁时间,朝艾芙莉公开的位置走去。他很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但他并不想放弃这个如此难得的机会。 自己在稳定白鹰上起到的作用越大,那么艾芙莉的底线也就会放的越低。虽然他并不想趁人之危,但为了萨拉未来的环境足够安全,他愿意去做任何事。 路上,他看到了许多的游行队伍。这些队伍大多数都是由一位身穿紫袍的永念教派成员带领,少数则是一些零散的小型队伍。不过无论是大型方阵,还是小型队伍,他们的目标都是艾芙莉所在的旅馆。 此时那座旅馆周围已经拥堵得水泄不通,哪怕动用了宝石的能力,吕明也不得不以龟速在人群中见缝插针,朝内挤进去。 在经过一番“搏斗”后,吕明终于进入了旅馆。 与外面不同,旅馆内显得异常的安静。由于人数众多,艾芙莉只接见每一支队伍的领头人。此时恰好有个人从楼梯走下来,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的吕明。 他的身上并没有穿着永念教派标志性的袍子,看起来更像是一支小型队伍的领头人。但他又很特别。他的眼中没有那种对拉威亚的疯狂仇视,充满了理智的光辉。 既不是永念教派的信徒,又不是普通的民众。这让吕明对他产生了一些好奇。而对方明显也看出了吕明的特别,走到了他的身旁,伸出手道:“你好,我的名字叫福德·奥利弗。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福德。” “吕明。”想到之后既然要与艾芙莉合作,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长时间掩盖来到白鹰的事实,吕明便十分坦荡地报出了自己的本名,并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表示自己的友好。 他看到福德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道:“请问艾芙莉总指挥官住在哪里?” “哦,在二楼205。你来的真好,上面没其他人。”福德将手抽回,指着二楼的某个紧闭的房间道。 “谢谢。”吕明并未与福德继续攀谈,隐没在了楼梯间内。 在吕明离去后,福德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随即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离开了旅馆。 来到了205的门口,吕明礼貌地敲了敲门。在得到艾芙莉的允许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艾芙莉正站在窗台前,望向窗外。在她的左手侧,北卡罗来纳正全副武装地保护着艾芙莉,为随和的艾芙莉增添了几分压迫感。 “真没想到你居然会亲自来到白鹰。那么之前的信件情报和将我们的注意力稍稍引向玛奇拉都是你的功劳吧。”艾芙莉转过身,低头看着右手中一个小巧的录音机。 “作为白鹰最坚定的盟友,我当然要尽我所能地帮助白鹰。或许我确实有些错误,但既然我站在这里,那自然说明我已经找到了破局的办法。”受到过皇家锤炼的吕明此时已经能毫不尴尬地说出一些违心的话。 “你能拯救拉威亚?”艾芙莉嘴角扬起,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似乎根本不相信吕明的话。 “不,我只能拯救白鹰。我相信你也不希望自己的百姓全都成为只听从你一人话语的傀儡吧。”吕明耸了耸肩,表示对解救拉威亚一事毫无办法。 “我还能替重伤濒死的圣地亚哥进行新生改造。不过我并不能确保百分之百成功。” “你想得到什么?”艾芙莉打断了吕明的话,问道。 “加深合作,让萨拉托加继续作为见证东煌与白鹰友谊的使节出使东煌。”吕明简要地说道,之后将对迈洛尼所说的话作为加深合作的补充,一一列举了出来。 “对于加深合作,我并无异议。不过我认为使节这件事还是要征得萨拉托加的同意。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强迫舰娘去做非必须的事情。”艾芙莉语气平和地道。 “当然,我也不喜欢。”吕明点了点头,“但白鹰必须保证萨拉未来的安全。否则所有合作全部废除。” “这对你们东煌可没有多少好处。” “但对动荡的白鹰更没有好处,不是吗?我猜皇家、北方联合都在觊觎着白鹰这块鱼肉。比起接受他们的无理要求,我的条件已经足够随和了。”吕明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而且我会在白鹰稳固局势的这段时间派遣腓特烈大帝和埃尔德里奇留驻罗兹克。有着她们的威慑,加上你手中的舰娘战力,料想皇家和北方联合也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我也会在这段时间协助你们进行新舰娘的研发工作。比如新泽西。” 吕明的条件确实诱人,而他所要求得到的利益在艾芙莉看来也并不过分。然而艾芙莉并没有直接表明合作的态度。 她仍然低着头,右手摩挲着那个小巧精致的录音机:“你的付出并不值得。我并不认为萨拉托加会对你心存感激。哪怕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但真的如此吗?” 艾芙莉那仿佛知道了什么的语气,让吕明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随即他耸了耸肩道:“本就与我无关,你说不是吗?我所做的一切哪一件不是在试图帮助白鹰。东煌永远都是白鹰最坚定的盟友。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对此艾芙莉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手中的录音机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关于合作的事情我们等一下继续讨论。我这里有一段从永念教派手中得到的录音。我希望你陪我听一听,因为里面有弟弟曾经承诺告知你的事情。” 说完,艾芙莉没有给吕明拒绝的机会,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按钮。在一阵“沙沙”的噪音后,一个略显低沉的男性嗓音从录音机内传出。 “姐姐你好。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我的一生充满了血腥与失败,落得这样的结局也是罪有应得。我猜你们并不会因我的死有多么失落,毕竟我让整个家族蒙羞。 “大姐的死一直是我的心结。现在我终于有机会去见她,向她忏悔自己过去的罪行。不过比起我自己,我更担心你和哥哥。你并不是一个有着多么深城府的人。若不是拉威亚为了制约当初失踪的我,你根本不可能坐上现在这个位置。 “而哥哥又是一个很怀旧的人。在阿卡菲斯暴乱之后,便隐姓埋名,隐居在普利兹。说实话,若没有当初的那次偶遇,我可能真的在死前都见不到哥哥一面了。” “但卢斯塔特这个姓氏就是一个诅咒。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这个姓氏带来的宿命。在成为施耐特的学生后不久,我有幸与当初尚未成名的赫尔曼有过一次深入的交流。在谈到我们家族的不幸时,他曾说道:‘老师说卢斯塔特家族背负着过去的神孽,他们是现今唯一曾与神为伴的家族。’ “之后他又为我讲了几个与神孽有关的例子。比如鬼域迷城,又比如朱墨神朝。现在还可以加上前不久发生的云顶天宫重临事件。 “除最后一件因为有着塞壬的参与没有造成大规模灾难,另外两件事最后的结局都是一代文明的覆灭。相比之下,承担了神孽的卢斯塔特家族能延续至今,不得不说是十分幸运的事情。 “所以身为你们的血亲,我很担心。为此一方面为了报仇,另一方面为了清除对你不利的人,我筹划了这次暴动。所幸一切都相当成功,你也可以借此机会成为白鹰的最高领袖。 “至于哥哥,我会让永念教派和君临者大人多加照顾。我相信以君临者大人的实力想要保全哥哥的性命应该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至此,一切都告一段落。希望姐姐和哥哥能够开心幸福的度过未来的时光。你们可以记恨我,但不要怀念我。你们的怀念只会增加我的罪孽。你们的唾骂才能让我获得救赎。那么,哥哥姐姐,是时候永别了。” 之后是一段长时间的空白,长到吕明都怀疑录音已经结束,迈洛尼只是在欺骗自己。不过最终还是出现了声音,只是声音显得有些苍老,像朗曼多过像迈洛尼。 “当初合作的约定我当然还记得。你身边那位透明人是赫尔曼最初的实验产物。他希望借助人类极端强烈的意识与心智魔方融合诞生出拥有特殊能力的新人类。而她就是其中一名实验材料。 “至于你,君临者大人只跟我说了一句。当你参透了宝石的秘密,你就知道自己在哪里了。这枚宝石的身世,我只能说曾在施耐特的手中看到过类似的。你可以以此为突破口,只可惜施耐特被赫尔曼和娜芬逼疯,能从他脑袋里撬出来多少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那么最后,同样说一句,永别了,我的合作伙伴。” “滋啦!”在迈洛尼说完最后一句后,整个录音机发出了尖利的电流鸣响。它的机身不断地往外冒出黑烟,只是眨眼间的功夫整个录音机便化为一个小小的火球,燃烧成一小堆破铜烂铁。 第四百零九章 尾声 走在阴暗的二楼走廊上,维尔特面带严肃的捧着一张早已泛黄的画像。 画像上是一位眉目弯弯的老人。 虽然从这张黑白画像上很难辨别出画像主人的大致年龄,但从其额头处那描画清晰的深深沟壑,眼角如蛛网般铺张的鱼尾纹,可以看出在绘制这张画像时,老人绝对已经十分老迈。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从走廊的深处传出。维尔特能够看到一条条枯黄的藤蔓正无力地蠕动着。 在看到那些藤蔓后,维尔特顿时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变得十分粘稠。他的面前似乎出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让他难以前进分毫。 不过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维尔特将画像贴在面前那堵“墙”后,阻力便消失得一干二净。维尔特呼了口气,擦掉了额头渗出的汗水,走到了一扇外形古朴的大门前。 这扇大门紧闭着,但从其细小的缝隙中仍然钻出了无数枯枝。这些枯枝不断交错,最后在大门外形成了一张大网。 维尔特站在门前,呆呆地看着那些几乎已没有多少生机的枝条,低声道:“您更老了。” “没想到能从人的口中听到这句话。说吧,你为什么来见我?”一个苍老的女性声音从门内传出。 “我是来向您告别的。我已经受够了这一切。虽然我知道这是您的无心之举,但我还是要想个办法出来。”维尔特将那幅画像挂在了走廊左侧的墙壁上。 “你要去,嗯,那片现在归属于撒丁帝国的土地?” 维尔特点了点头:“那是我唯一的方向。” “如果朱墨那个小丫头还活着,代我向她问好。最后祝你好运。我希望未来我们还能活着看到对方。” “嗯,祝我好运。” …… 今天对长门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她跪坐在梳妆镜前,等待周围的侍女整理好自己的头发。 “已经梳妆妥当,你可以睁眼了。”听到这句话,长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镜中有着一位绝美的少女,她乌黑的长发油光润泽,仿佛一匹最为珍贵的绸缎。她双眼附近那淡红色的眼影浓淡适中,配上如牛奶般洁白滑腻的肌肤彰显出一种暗含炽热却又异常冷静的独特气质。 她的视线下移,看到了身上那件绣着火红色樱花的白色巫女袍,牙齿轻咬了一下嘴唇。 “时间差不多了吧。”长门问道,语气中满含着从前从未有过的威严。 “嗯,马上就要开始永恒祭了。”侍女低着头,似乎对面前这位少女充满了畏惧。 对于周围侍女的态度,长门的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又舒展开来:“那么是时候出场了。” 长门站了起来,周围的侍女惊慌地上前想要搀扶,但都被长门拒绝了。她走到门前,右手轻轻地触碰到木门,一股冰凉的触感让她又将手缩了回去。 “你们不要动,我、不、吾自己来。”长门瞪了眼身旁想要帮忙的侍女,后者在接触到这种目光后,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停下了脚步。 只要打开这扇门,那么便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长门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毅然决然地推开了木门。 刺目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让她险些睁不开眼睛。她眯起眼睛,看到在落樱神树前已经搭好了一个高台。在高台的周围围拢着目光热切的百姓。他们的谈论声让她感到一阵阵的恶心,脑袋昏昏沉沉,似乎随时都会宕机。 如果三笠前辈还在,那么这本都是她会替自己完成的事情。长门不自觉地想起了三笠。她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与三笠之间的那微弱的联系。一股温暖的感觉如溪流一般流向了自己的心间。 当她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高台上。看到了数不清的百姓用热切的目光看着自己这位天神永炽的代言人、重樱联合舰队的总旗舰。 “吾——炽焰巫女,重樱联合舰队总旗舰——长门,将会带领重樱获得最终的胜利。现在永恒祭正式开始!”随着长门的最后一句话说出,落樱神树的叶片和樱花闪烁起火红的华光,将本就明媚的白日染上了些许艳红。 “姐姐,你演讲的时候真的好帅气。对了,姐姐你为什么要演讲啊。”在长门退下高台后,陆奥凑到了她的身边。开始问东问西起来。 为什么?长门抬起头望着落樱神树低声重复了一遍。“因为我们需要信仰,我们需要一个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长门脸上挂着一个略显疲惫的微笑,回答道。 …… 拉威亚畏罪自杀。艾芙莉独掌白鹰执政大权,并与吕明进行一系列深入合作。欧根手中拿着一份报纸,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新闻。 正当她看到兴头时,门响起了急促的敲击声。 “请进,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欧根将报纸合上,放在了一边,看着威尔士拿着一张白纸走了进来。 “你自己看吧。”威尔士什么都没有解释,将白纸拍在了桌面上。 欧根拿起那张写满了字的白纸,细细地阅读起来。最后她耸了耸肩道:“我早就料到了。毕竟都是我的错。” 那是一封离别信,信上详细地写了Z18最近的所思所想。并最终决定离开这里,投奔Z2。 “没想到你居然还能这么镇静。”威尔士哼了一声道。 “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你说不是吗?”欧根拿起了桌前还剩下大半杯的啤酒,将其倒入了口中。一股冰凉苦涩的味道让她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 幽黑的大海上,企业失魂落魄地游荡着。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她的双眼失去了所有的神彩,完全依靠着自己的本能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如同真正的幽灵。 最后的那一幕,她清晰地记得,她看到了一个仿佛自己翻版的存在。只不过那个人身上透出了无尽的悲哀,比之现在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还看到了从战报来说已经沉没的黑暗界,她似乎已经不在为皇家卖命,而是单纯的为了自己的愿望而活着。她说不清这是好是坏,她只知道自己似乎已经失去了一切,连同自己存在的意义一同失去了。 她就这样游荡着,直到她发现天空不再黑暗,雷霆不再滚滚。她才下意识地朝四周望去,看到自己此刻正身处一座地图从未标注过的小岛。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正当她想继续游荡到生命的终结时。她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女声。 这个声音如同甘冽的清泉,滋润着自己干枯皱缩的心灵。她猛然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男孩正推着一把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十岁出头的女童,她的双眼毫无神彩,一眼便能看出是个瞎子。她四肢也因常年缺乏运动显得娇柔脆弱。 “命运让我们相遇,既然你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那为什么不来我家坐一坐呢?”那名女童面无表情地张开嘴,但语气却显得分外亲近。 …… 无序,混乱。这是观察者眺望着那里唯一能感受到的。她看着那具精致的躯体,口中喃喃道:“终于成功了。” 那具躯体睁开了眼睛,他淡蓝色的眼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微缩画面。其中有着萨拉拒绝了出使东煌的画面,有着海伦娜捧着自己曾经的雷达失声痛哭的画面,有着眼睛紧闭的圣地亚哥进行改造实验的画面。 不过与这些画面比起来,其中更多的是百姓们所憎恨的痛苦过往的画面。他的眼中承载着白鹰最近的一切,也正因为这一切让他真正的成为了无序与秩序的矛盾集合。 他伸开双臂,高举起手中的权杖。整个岛屿便顷刻间崩碎,化为了一团团不可名状且随时都在分解聚合的怪异之物。 奇异点“乱流”终于建造完成了。 (第五卷完) 第五卷完结总结兼请假 学乌贼大大,好的都没学到,就学会了个总结请假。哈哈,毕竟是个废物,学的会其他的就有鬼了。嗯,言归正题,先总结这一卷吧。 历时一年,洋洋洒洒30多万字,整体来说本卷的节奏本废还是很满意的。从最初的一点点小事件埋线,再到最后所有事件成为最后大事件的组成部分。一条条支线汇聚起来,最后又化为一条条支线流入下一卷乃至第二部的结局。 正是这样一条条不断分离,不断聚合的支线组成了一张巨大的世界网,将这个世界大部分可能涉及到的角落呈现在读者大大的眼中。 不过这一卷也有着不少的问题。 其一,中段那个“通往失败的游戏”过于意义不明,当初的本意是想稍微透露一些未来的设定,但明显不应该采取这种方式。 这一部分将前后完全割裂了开来,变成了两个部分,让本就为了顾及整个世界而显得破碎的剧情在这里缺少了连接点,变成了碎块。虽然最后结局本废试着去拼合,但这也就造成那部分剧情完全无用。 如果用一个更合适的中等事件拼合前后两部分应该效果会更好。但本废没有重置文的习惯,所以只能后面小心点儿了。 其二,剧情仍然破碎。这个从之前某人的评论就可以看出来。因为本废想从多角度考虑,而蝴蝶都能扇个翅膀就能造成风暴,所以每一个人的每一个行为都可能波及到很遥远的某处。而本废就是想写出这个效果。 这就造成了本废要不断的切换视角,切换场景,因此剧情严重破碎,几乎不到结局很难拼出一副较为完整的图景。 本废也一直在考虑如何在不放弃大世界写作的情况下,让读者脑海中能不断地暂时勾勒出一副完整的图景,并最后将这些完整的小图景拼接成更大的图景(卷),然后再拼接成更大的立体的图景(部),最后拼接成带有时间流动的动态图景(书)。这就是本废最终的目标。 在最近的阅读和思考中,本废想到了一种可能。在《战争论》中提到了一个概念,叫时间上的兵力集中和空间上的兵力集中。如果本废将一个视点当成自己手中的一名兵士,那么是否也能使用兵力集中的原理,在空间或者时间上进行视点的集中? 也就是时间不同的情况下空间集中,空间不同的情况下时间集中。不过,这是否会提升读者的阅读体验还需要下一卷实验后才能看出来。 其三,部分人物的结局过于强行。比如Z19的死,圣地亚哥的重伤。这都过于强行,让整体剧情不够顺遂。所以本废的结局本想让企业回归白鹰,维尔特收归东煌,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顺着企业自己的的想法,无意中进入了那座无名岛屿。至于维尔特则开始揭秘卢斯塔特家族的过往。 以后这也是需要注意的,本废更应该站在角色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不是用强制性的手段指使角色去做什么。本废笔下的人不应成为本废操纵的木偶。他们应该有着自己的真情实感,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本废只能从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律出发,增添概率变量让剧情更加激烈,更富有可读性。 嗯,缺点总结了这些,毕竟没多少评论,本废物只能根据自己的体感总结,肯定不那么精确啦。 之后说说本废物对本卷的想法吧。这一卷名叫折翼白鹰,已经体现了本卷的主要想法。白鹰遭遇了挫折。不过还有另一重想法。 我记得很久以前看过一篇不知真假的文章,上面说老鹰会折断幼雏的翅膀,将它们扔下悬崖。那些雏鸟会拼命地扇动自己的翅膀,让自己折断的翅膀chongxue,最后活下来。当然没成功的就没有以后了。 而chongxue后的翅膀将会更加有力,成为能够雄霸天空的存在。而白鹰在遭受了这次事件后,艾芙莉掌权与吕明进行深度合作。暗中说明了艾芙莉会带领白鹰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这是宏观上,微观上的人同样如此。艾丝特一家的磨难,促进了艾丝特的成长。福德看到那些邻居内心的磨难,促进了他的成长。科勒一家的遭遇,同样如此。而其反面则是苏芬。 一个个人构成了宏观上遭遇磨难的白鹰,最终促成了宏观上的领袖艾芙莉的成长。 这就是本卷想要体现的几重含义。当然由于本废太废物,实际写出来的效果肯定很差劲就是了。这从收藏就能看出来,本废严重怀疑那少得可怜的1270多个收藏有1260多个死收藏。 好了,那么最后,说一下下一卷的事情吧。这一卷已经铺垫了这么多,下一卷读者大大应该能猜到吧。如果说这一卷的主题是人,那么下一卷的主题就是神话。 既然说到神话,那么怎么可能不会涉及到神秘主义盛行的撒丁帝国呢?更何况朱墨墓,鬼域迷城也都位于撒丁帝国的国土内,施耐特住的疯人院也在撒丁帝国,高塔计划也是在撒丁帝国执行的。所以下一卷的主场也该轮到撒丁帝国了。 话说下一卷也是大长篇啊。这一卷30多万字都写了一年,这怕不是又是一年的节奏…… 至于下一卷的卷名,本废打算起名叫——《绝命歌剧》。 最后的最后请一周假,构思下一卷的具体内容。嗯,就是这样。 第一章 ——瀚海孤城—— 赤日当空,烧灼着金黄的沙砾。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些金黄色的沙砾如同一颗颗细小的黄金闪耀着本不属于自己的光辉。天空中两只秃鹫正无力地在天空中滑翔,不时发出两声鸣叫,似乎对下面两个猎物仍然活着表示强烈的不满。 此时它们的猎物正拖着疲惫的步伐行走在这片被誉为魔鬼沙漠的阿LS大沙漠上。其中一人正手握着水袋,朝口中倒入仅剩不多的饮用水。 他用水略微润湿了自己的嘴唇后,对身后的同伴抱怨道:“你不是很自信吗?现在我们在哪里?” 他身后的那名男子尴尬地笑了笑,从自己的包中掏出了一个表面出现了细密裂痕的装置。他用力地摇晃了几下那个装置,然后将正面贴近自己的眼睛。 在分辨出哪里是裂缝,哪里是指针后,他摊开了双手:“已经完全坏掉了。现在看来我们是真的迷失在这里了。都怪你非要去招惹这片沙漠的霸主。你不知道我们根本应付不了吗?” “还说起我来了?那不就是一块黄澄澄的大石头吗?你看这里满眼都是这种颜色,我要是能分辨出来,我会让你带我吗?”听到对方推诿责任,他的眉毛倒竖起来,瞪了身后那人一眼。而对方也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用干哑的声音道:“也许,嗯,我是说也许,就要抵达目的地了。” “到了又如何?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他指着天空中那两只秃鹫道,“奥卡西,你这个骗子!我告诉你,你死后一定会下地狱!你永远无法从尘梦中醒来,看到创乐园的真实。” 听到这样的诅咒,饶是理亏的奥卡西都忍不下去了。他指着维托克的鼻子道:“我下地狱?你也好不了多少吧。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藏宝图从哪里得到的?你就是……” “你给我闭嘴!”见奥卡西想要吐出那个词,他将手掐在了对方脖子上。后者嘶吼了两声,身体前倾压在了维托克的身上。 两人就这样用仅剩的力量扭打在一起。他们的水袋在扭打中从腰间脱离,其内装有的饮用水洒了一地。而二人根本毫无察觉,似乎对活下来根本不报有任何希望,只想亲眼看到对方先死掉,看着对方的尸首被空中的两只秃鹫撕碎。 然而就在搏斗到最激烈的时候,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朝下陷落。这让他们的理智稍微回归,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流沙吞没。 正当二人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他们掉进了一个漆黑的空间。 “痛死我了。”维托克揉着自己疼痛的后背嘀咕了一句。 “你说这里会不会就是藏宝图所指示的地方?”奥卡西环顾四周,然而由于没有一丝光线,所以他们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维托克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一个还算完好的手电筒,推开了电源,朝四周照去。 这片空间相当宽阔,粗略估计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但这片空间也相当拥挤,因为其内有着密密麻麻的沙雕。 这些由沙子堆成的雕塑全都有着十分精致的表情。其中有双手合拢,虔诚祷告的。也有面露恐惧,张嘴呐喊的。不过虽然这些雕塑各式各样,但从他们的神情可以看出来他们全都十分痛苦。 这诡异的一幕,让二人有些毛骨悚然。他低下头看去,只见自己身下躺着几个身躯残破的雕塑。它们断掉的脑袋齐齐地看向这两位外来的闯入者,眼中似乎带着隐晦的怒意。 “啊~啊~啊~”这时,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了几声优美的吟唱声。其声音之甜美,堪比世上最优秀的歌手。 维托克精神紧绷,将手电筒照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了一条幽深的走廊。 与他们目前所在的这片地方不同,那处走廊虽然狭窄了不少,但却没有了这些令人害怕的雕塑。远远看去,维托克发现那条走廊的两侧有着丰富的色彩,似乎留存着不少那时候的画作。 “过去看看?”由于歌声是从那边传来的,维托克有些缺乏底气地问道。 “站在这里等死吗?”奥卡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他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一个完好的手电筒,照亮了那条幽深的走廊,对维托克招了招手道:“你背对着我,注意周围的情况。我们去那条走廊看一看。” 由于环境诡异,他们不得不放下私人的恩怨,暂时达成了新一轮的合作关系。维托克背贴着奥卡西,低声道:“你说这里真的会有宝藏吗?” 奥卡西用手电筒扫着两边的壁画,仔细地端详着:“我怎么知道?不过你看这些壁画,是不是述说着什么事情?” 你居然还有心情看壁画。维托克心中嘟哝了一句,但他同样对那些壁画很好奇,便顺从地抬头观察起那些不知已经存在了多少年的壁画。 在走廊的入口处,他看到了一些简陋的小人聚集在一起,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位置则是大片的乌黑。 接下来的一幅画中,出现了一个用金色描画的小人,而地面上的人们则尽皆跪伏在他的脚下。 之后的画面大多数都是建造家园的场景,其中不乏出现一些维托克和奥卡西都难以理解的神迹画面。 “这些壁画记载了一个文明的成长?”维托克问道。 奥卡西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那团乌黑很可能就指代着《尘梦经》中开篇所讲述的那场黑灾。而创主耶拉的化身则用从创乐园带来的光明力量将黑灾驱逐出了尘梦,但黑灾却并未消逝,而是凝成了地狱和炼狱。地狱永远地呼唤着人类内心的丑恶,让人最终堕入其中。至于创乐园的光明与黑灾融合出的炼狱则代表着一个至少带着些许希望的灰色地带。” 作为一名耶拉教内不算多么忠诚的信徒,他对《尘梦经》的了解多少还是比维托克更多的。 “你是说那个金色小人就是创主?”维托克问道。 奥卡西摇了摇头:“这个世界的远古神话太多了。并不只有创主这一个版本。重樱的天神永炽,撒丁帝国的神秘本源,东煌的煌神,单是主流的便有四个版本,这还不包括那些主流观点的分支、一些很难完全统计的小信仰和朱墨、鬼城这些早已失落的信仰。” 最重要的是这里位于撒丁帝国境内,而撒丁帝国内信仰创主耶拉的宗教实力并不雄厚。撒丁帝国的百姓更愿意相信世界的根源是神秘本源这种抽象概念,而非具有实质的神明。 正当奥卡西感叹创主的光辉无法遍及祖国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两侧的壁画。 “咦?”奥卡西停了下来,将手电筒照向其中的一侧。那似乎是一张民众进行祭祀的壁画,但却又有一些区别。 从这些人简陋的腿部动作可以看出,他们正在朝前方的一处地下通道走去。其中为首的那个人双手托着一朵灿金色的花朵,周围的人则小心翼翼地护在周围。 在他并不算差的记忆中,这些壁画中曾经用金色颜料绘画的只有最初的那位神明。这不得不让他对这朵花与那位神明的关系产生一些联想。 “怎么了?”维托克明显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 “你看这处通往地下的入口会不会就是我们掉下来的入口?”奥卡西指着那些人前方那个黝黑的地洞道。 “你是说前方是那些人曾经参与祭祀的地方?这么看来或许确实会有宝物。”维托克听到这句话,难掩内心的激动。 “你就知道宝物!我感觉我们有了不得了的发现。我们要是垄断这些情报,并一点点透露给那些学者,一定有不少赚头。”奥卡西对这个头脑简单的傻子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耐心。 “啊?”维托克没有理解奥卡西的话。 “你这傻子理解不了的。你看着点儿周围的环境,我试着推开前面那扇门。”此时二人已经来到了这条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扇朱红色的木门。 也许是因为这里过于干旱,那扇木门看起来并没有朽烂,仍然保持着原有的模样。奥卡西走到门前,用手电筒上上下下地照了数遍,确认上面没有任何陷阱后,用戴着厚手套的手拿着一根细细的铁丝,撬开了那扇上锁的木门。 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那扇木门朝后打开,展露出了其内的样貌。 同样是一个十分宽阔的房间,但却没有了之前那般拥挤。这里并没有用沙子制成的雕塑,也没有了壁画。 不过这个房间并不是空无一物。房间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的四角分别有着一座由黄铜制成的铜像。 这四座铜像各不相同,分别是狼、豹、狮子和一朵盛开的花朵。其中有头的三座铜像头部都朝向平台中心的位置,而那朵盛开的花朵同样朝内微微弯曲。 除了这座似乎用于祭祀的平台外,在他们的右手侧还有一个巨大的舞台。厚实的红色幕布将舞台完全遮挡,只有婉转的歌声从舞台的幕布之后传出。 那里便是歌声的源头。 第一章 阴暗的环境,不明所以的布设,诡异的歌声。让这个看起来空荡荡的房间充斥着一种难以令人安心的恐怖。 维托克朝那座红色的舞台看去,低声问道:“要不要拉开幕布?” “先去平台那里看一看。”奥卡西谨慎地说道。 维托克没有任何质疑,背贴着奥卡西小心翼翼地朝那座平台走去。 当奥卡西停下来后,维托克好奇地瞥了一眼那个平台,而这匆匆一瞥,让他的心不自觉地漏了一拍。 那座平台是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由于其面积巨大,就连很多水系的细小支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还能看到水的流动。 “能看到城市群。”奥卡西的话让维托克以为自己的耳朵坏了。他掏了掏耳朵道:“你刚刚说能看到城市群?这可是古遗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地图?” “不信你自己看看。”奥卡西朝前走了几步,让维托克也站在了平台上。 维托克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那块地图,果然看到了一小片城市群。 “这怎么可能?”维托克睁大了眼睛,无法相信这里居然会有一幅现代地图。 “如果我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朋友,他们一定认为我在编故事。”维托克发表了自己看法。 奥卡西并未对此发表感想。他紧抿着嘴唇,走到了一片黄色的区域。这片区域就是阿LS大沙漠。 他蹲下身,在地图上画了一个范围,对身后的维托克道:“如果你的体质没有超过普通人,我们目前应该是在这附近。” “你是想依靠地图辨明方位,指导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维托克环顾四周,确认暂时不会出现危险后,走到了奥卡西身旁。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在这里罢了。”奥卡西站起身,“比起离开这里,我们更需要水源。值得庆幸的是从地图上看我们距离水源并不远。” “但我们没有了指南针。这都怪你。”维托克抱怨道。奥卡西此时已经懒得理会这个总是将责任推给别人的雇主。 他用脚轻轻地跺了平台两下道:“总之我们就在这里,接下来如何行动都要听我的。否则我就把你留在这里。” 有了之前那场争斗,奥卡西已经没有了对维托克的歉意,说话也硬气了许多。 而维托克在恢复了理智后,也知道自己若想要活着回家,只能依靠这位经验还算丰富的盗墓学者,没有继续无理地发脾气。 “歌声是不是停下来了?”在奥卡西轻轻跺了两下脚后,维托克察觉到之前一直未曾停止的歌声戛然而止。 正对幕布的奥卡西看到那巨大的红色帷幕朝两侧拉开。一座座黄色的沙丘赫然出现在了之前被遮挡的舞台上。 “这又是什么情况?”维托克吓得朝后退了几步。 而随着他的移动,帷幕重新合拢,随即再次打开。这一次舞台之后不再是沙丘,而是一个充满现代气息的客厅。在这个客厅中,一个男子正悠闲地看着报纸,而他的妻子坐在旁边织着一件毛衣。 “是不是该接孩子了?”妻子看了眼手表对丈夫道。“我看完这段就去接。”丈夫懒散地回答了一句。 看着舞台上上演着一出温馨的日常。维托克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他指着那座舞台,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听说过这种事情吗?” “我怎么可能听说过?”奥卡西离开了平台,沿着台阶走上了那座舞台。他用带着厚手套的手在那名男子的眼前晃了晃,见对方似乎根本没有看到,便用手指在他的脸上戳了一下。 “我感到有人在戳我。”在被戳中后,男子捂住了自己的左脸。“鬼故事看多了吧。”他的妻子似乎早已xi惯了丈夫的疑神疑鬼,低声说道。 “不,是真的。”他丈夫十分确定地道。 “是什么材质的?”这时维托克也走到了舞台上。 “很硬,似乎是用陶土制作的,但是这就很难解释这丰富的表情动作是如何做出来的了。”奥卡西根据自己的触感回答道。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他看到维托克走到了那两具陶土人面前。他右手握拳,用力地打在了男子的脸上。 男子的头部化为了碎片散落了一地。他的妻子看到这一幕惊叫出声,但很快便被维托克用同样的方法处理掉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奥卡西愤怒地看着维托克。 “两个没有生命的陶土人跟活人一样,让这里实在是太渗人了。解决掉就好多了。”维托克拍了拍手,顺便抬腿将他们的身体一同踏碎。 “你这个傻子!”奥卡西刚说出这句话便发现舞台上的帷幕开始合拢。他拉住维托克的胳膊想要跳下舞台,但维克托却惊叫了一声。 他扭头看去,只见整个舞台上的场景布设全都化为了细小的陶土颗粒,而维托克的腿部正逐渐化为陶土并朝那堆陶土聚集。 “砰!”仅仅是一愣神的功夫,帷幕便完全合拢,让奥卡西一头撞在了上面。 在这危急关头,奥卡西想起了对方用肌肤直接接触了陶土。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奥卡西松开了抓着维托克臂膀的手。 “啊~啊~啊~”随着维托克完全没有了动静,那婉转的歌声再次响起。一道道金光从黑暗中透出,照亮了舞台的深处。 那里有着一个由陶土制成的花盆,其内种植着一朵早已干枯萎缩,没有了生命气息的花朵。 而之前那些陶土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似乎那个花盆和其内的土壤便是构成舞台场景的物质。 不过比起这朵花,更让他高兴的是他看到了一扇由金光构成的通道。虽然他很清楚这很冒险,但面对此等诡异之事,他已经别无他法,只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那个金光通道之外。 他深吸了一口气,远远地绕开了那个处处透着诡异的花盆,进入了那条通道。 在踏入通道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出现了些许恍惚。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阳光普照的沙地上。 一种重获新生的幸福感让他差一点流下眼泪。然而还没等他赞美创主对自己的庇护,便发现了不对。 在他身旁不远的位置一个身穿粗麻衣服的中年妇女正拉着自己孩子的小手。她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目光落在了孩子的身上。 这一切本没有多大问题,甚至让人感觉到了温馨,但这一幕并不连续,而是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而也正是这一点破坏了本来温馨的感觉,让那座真人像显得恐怖与诡异。 这里是…… 奥卡西的眼皮跳了一下,猛然回头看去。只见远方是一座由白石雕琢而成的巨大城堡。 这座城堡没有任何缝隙与榫(sun三声)接【注1】的痕迹,似乎完全是用一整块如山般巨大的白石雕琢镂空而成。 在看到那座白色城堡后,奥卡西完全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里就是俗称鬼城的鬼域迷城! 【注1】榫接:是指榫头插入榫眼或榫槽的接合方式。 第二章 ——命案—— 周日的夜间,艾美琳坐在一张舒适的沙发上悠闲地看着一份自己订阅的《神秘》周刊。 “又是一些没有多少营养的鬼故事。”在看完一段文章后,艾美琳嘟哝了一句。但碍于已经花了钱,本着或许会有所收获的想法,艾美琳继续读了下去。 “有一头‘豹’,轻巧而又十分矫捷,身上披着斑斓的皮毛。……我却因看到一头出现在我面前的‘狮子’而惊惧。他直挺着头,带着剧烈的饿火……还有一只‘母狼’,她的瘦削愈显得她有着无边的欲望……【注1】” 艾美琳在听完了这一段诗歌后,慢悠悠地将手机从衣服口袋中拿出,按下了接听键。 “艾美琳,你急死我了。我跟你说你这习惯真不好。”从手机中传出了一个粗重的男性声音。 艾美琳让手机微微地远离了自己的耳朵,在对方抱怨的空档插了一嘴道:“罗伯特,你有什么急事吗?”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艾美琳再次将手机拿开了一些,但对方的声音却突然压低了许多,让她脸上爬满了黑线。 “抱歉,我刚才没听清,你说了什么?”艾美琳按下了免提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问道。 “哎呀呀,你居然没听清。”果不其然,对方用大到能把死人吵醒的音量喊了一句。 “你应该也看《神秘》吧,是不是看到了一篇有关朱墨石的文章?”对方的音量回归了正常。 “我还没看到那里。不过这些研究都是一些业余家伙的无用猜想罢了。有什么值得关心的。”艾美琳撇了撇嘴,对这个因为一点儿小事打扰了自己清净阅读氛围的家伙表示出十足的不满。 “听说用朱墨石作为催化剂可以治疗白液病,而在这种理念的引导下,游魂症也得到了有效遏制。”罗伯特说道。 “是谁发现的?”艾美琳用惊讶地语气问道。 “自己看周刊啊。”听到这句话,艾美琳额头上的青筋跳动了两下。 “所以你想做什么?”艾美琳压着脾气问道。 “是这样的,因为确实有效。所以兴起了一阵探索朱墨墓的热潮。你也知道,我这不是暂时没什么新委托嘛,所以……”罗伯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语气中充满了你懂的意思。 “要钱是吧。也好,不过如果你有所收获的话,必须把其中部分收获交给我,我也不多要,十分之一就可以。”艾美琳十分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听到对方答应了下来,罗伯特反而犹豫了一下,他思考了一分钟,低声问道:“最近没吃药?” “滚!”艾美琳怒喝了一声,将手机挂断,决定三天内都不再理他。但想了想,最后还是打开了手机,向他发了一条信息:“不要进入朱墨墓第三层及以下区域。” 看到对方发回一个收到的表情后,艾美琳舒了口气,翻开了《神秘》的目录,果然看到了一条有关治疗白液病的文章。 她快速地将周刊翻到了那一页,开始浏览起来。 这篇文章的投稿人并没有写下自己的姓名,并说这本是一位名叫斯特雷奇·库克的医生发现的,可惜的是那名医生死在了白鹰与铁血的那场战争中,而他作为斯特雷奇的朋友只抢救出了他的成果,却没有保住他的性命。 接下来便是斯特雷奇留下的研究手稿。艾美琳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她皱着眉头,右手食指按着自己漂亮的下巴,陷入了思考。 然后又是一阵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她拿起了电话,看了眼来电的人,发现是校长打来的。 “校长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艾美琳问道。 “你的班级将会新来一个来自东煌的学生。”校长开门见山地说道。 “来自东煌的学生?这真是罕见。”艾美琳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十分意外。 “嗯,他的名字叫孙少泽,人我已经看过了,是一个挺机灵的孩子。”校长补充道。 “好的。身为班主任,我会带他适应新的班级的。”艾美琳点头道。 挂断了电话,艾美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此时她并没有去思考明天如何带着那个孩子熟悉班级,而是在想以后是否要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能干,省得什么头疼的事情都往自己这边塞。 由于听到了这个“噩耗”,艾美琳已经没有了继续阅读的心情。她又粗略地看了一遍那篇文章,便将周刊扔到了一边,决定上床休息。 第二天,艾美琳早早地来到了办公室,看到了桌面上那份有关那名插班生的资料。 她翻开资料,首先看到的便是那令他人羡慕的成绩。虽然撒丁帝国小学六年级的知识并不复杂,但那一个个满分还是让艾美琳的眼皮跳了一下。 这确实是一个很棘手的学生。在阅读完那份不知真假的资料后,艾美琳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听说你们班有一个新的插班生,而且还很厉害。”她身旁的一位老师将身体靠了过来。 “别说了,而且还很棘手。东煌的天才学生,而且据说性子很孤僻。这种学生并不让人省心。”艾美琳叹了口气,将今天第一节课要准备的资料整理在了一起。 在上课前半小时,艾美琳终于见到了那名自己的新学生。他穿着一身以白色为底,点缀着嫩绿色花纹的校服,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你好孙少泽,我叫艾美琳·塔莎莉娅,你可以直接叫我艾美琳老师,以后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了。首先欢迎来到卡伦斯特第一小学,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上这座由玫瑰与美酒包裹的温柔乡的。”艾美琳挂着甜美的笑容,对面前这位明显带着生人勿进气息的东煌少年道。 “老师,能带我去教室吗?”少泽的话将艾美琳刚刚组织好的后续话语堵了回去。 “好的,也差不多快到时间了。”艾美琳低头看了眼手表,掩饰自己尴尬的样子。 【注1】节选自《神曲》但丁 第二章 站在讲台上,看着教室内齐刷刷看向自己的学生,艾美琳的心情恢复了少许。她将视线扫过所有学生,最后皱起了眉头。 “你们有人知道玛茜·加里去哪里了吗?”艾美琳发现教室偏左前方的一个本应有人坐在那里的位置此时空荡荡的。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毕竟玛茜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内向女孩,没有多少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老师,我可以进来了吗?”少泽站在门口,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由于太过担心玛茜,在少泽开口提醒后,艾美琳才想起了今天还有介绍新同学的任务。她点了点头,示意少泽可以进来了。 “孙少泽。”少泽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用力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不过由于缺乏写字练习,他的字歪歪扭扭的,就连一些一二年级的学生都比他写得好看。 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后,少泽抬头看向了艾美琳:“老师,我应该坐在哪里?” 他那目中无人的态度让艾美琳愈发难受,但还是面带笑容地为她安排好了座位。 在一切安排妥当后,艾美琳开始按照自己的教学计划开始教课。然而课上到一半,她便看到教室外出现了三个身穿警服的健壮男性。 他们重重地拍了几下门,对艾美琳道:“您能出来一下吗,我们要做一些笔录。” 警察的出现,让艾美琳隐约有了一些猜想。她将手中的粉笔放在了黑板槽中,转身对学生们道:“抱歉,我出去一下,很快就会回来。你们这段时间回顾一下我刚刚讲过的知识点,我回来会要求默写的。” 在学生的哗然声中,艾美琳离开了教室,跟随警察来到了一间十分清净的会客厅。 “您就是玛茜·加里的班主任?”为首的那位警察问道,他身后的两位警员则拿出了纸笔开始进行记录。 “是的,请问玛茜·加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已经快旷了一节课了。”艾美琳点头道。 “是这样的,玛茜·加里的父母死了,我们正在调查他们的死因。至于玛茜·加里本人,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脆弱,所以我们将她送到了她叔叔家,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养。”那位警长如实回答道。 “玛茜·加里的父母死了?”听到这个消息,艾美琳皱起了眉头,“能详细说一说死因吗?也许我能提供一些帮助。” “您最大的帮助就是说一说玛茜·加里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特殊的表现,是否认识了一些陌生人。”警长似乎并不想谈论玛茜父母的死状。 艾美琳略作回忆后,摇了摇头:“并没有,她这段时间都很正常,她这么内向的孩子也不可能接触陌生人。” “那么是否有人主动接触她呢?”警长追问道。 “没有,至少在学校内没有。我很关心我们班的孩子,所以我敢肯定。”艾美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谢谢您的配合,我感觉应该差不多了。”那位警长起身道。 “等一下,身为玛茜的班主任,我认为我有权了解她们家发生的全貌,这对我未来如何对待她十分重要。既然我配合了您的调查,那么您是否也配合一下我呢?”艾美琳叫住了那位警长。 “这件事并不应该被一位优雅得体的女士了解。”警长回绝道。 “但我首先是玛茜的老师,我需要帮助她摆脱阴影,为此我必须知道发生的一切。”艾美琳没有任何让步的打算。 见艾美琳如此坚持,警长叹了口气,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她。 “这是我们现场拍摄的照片,如果给您带来了不适,实在抱歉。”警长说道。 接过了照片,艾美琳看到了上面那血腥的场景,终于理解玛茜为什么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养了。 照片上是一地的细碎尸块。这些尸块大的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大,小的则如同沙砾。最让她难以忘记的是那破碎的脑袋。此时那两个脑袋已经碎得如同摔烂的西瓜,但她还是能捕捉到其中一人神色还算正常,另一人则满脸恐惧。 这样的神情很容易便能看出其中一人是突然暴死,然后被另一人发现,但发现的那个人明显也无力反抗,最终步了丈夫的后尘。 而在她仔细观察后,她发现另一个疑点。这些尸块虽然大小不太规则,但其裂口却十分的平滑,就像是用刀子,不,就算是用最锋利的刀子也很难让切面如此光滑。 如果非要用某些东西进行比喻,那最恰当的便是摔碎的陶器。这尸块的断面与陶器碎片完全吻合,没有一丁点儿的偏差。 “离奇的死亡方式。”最后艾美琳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们有着同样的感觉。这件事根本不像是人为制造的凶案,更像是一起超自然事件。所以明面上的调查只是一个样子,我们已经聘请了对神秘事件有着很深研究的专家专门调查此案。不过您的表现也出乎了我的意料,您以前真的是一名老师吗?”警长收起了照片,随意地问了一句。 “这与此案无关。”艾美琳拒绝回答这个对案件没有任何帮助的问题。 “那么这一次我们该告辞了。”警长与艾美琳告别后,带着两位警员离开了会客厅。 当他们走出了学校后,警长突然皱起了眉头,停了下来。“长官,怎么了?”两位警员问道。 警长低下了头,看了眼表:“比我预想的时间长了一些。你们还记得我们做了什么吗?” “与玛茜·加里的班主任交谈,并记录下了谈话内容。”其中一位警员道。 “现在我来模拟艾美琳·塔莎莉娅,你们按照我的语调复演一遍。”警长说道。 虽然不清楚警长要做什么,但他们还是按照要求将当时的场景重复了一遍。 在复演完成后,警长再次看了眼时间,最后用确定地语气道:“我们的记忆里缺失了一段时间。那个艾美琳·塔莎莉娅有问题。” 第二章 在目送警察离去后不久,艾美琳揉了揉自己有些发昏的脑袋。 “安逸了太久,似乎露出马脚了。”艾美琳低声嘟哝了一句。不过对此她并不在乎,毕竟她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区区几个普通的警察,她还真不放在眼里。而那些学生对她来说却是很重要的存在,她不希望这些孩子在童年出现难以弥合的心理阴影。 “找个时间去看看玛茜吧。我记得她的叔叔好像是住在蓝色郁金香区。”艾美琳又嘟哝了一句,便起身朝教室走去。 走进教室后,她发现有几个最调皮捣蛋的小孩正凑在新来的插班生周围。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但孙少泽却对此充耳不闻,认真地整理着自己的笔记。 真的很孤僻啊。看到这一幕,艾美琳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可能真的很难融入这个集体,心中不由得叹息了一句。 她收敛起心情,拍了拍手道:“大家安静一下,我们继续上课。” …… 中午时分,一名身穿白大褂,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的中年人在两位年轻警员的带领下进入了一个已经被严密看守起来的住宅。 “你们真讨厌,我好不容易有个假期都要被你们毁了。”那个白大褂男子骂骂咧咧地推开了由警员打开的屋门,走了进去。 在屋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尸体的恶臭便扑鼻而来。两位警员皱起眉头,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但这并不能阻止味道刺激自己的神经。 “有点儿意思。”在踏进屋内后,那名男子不再骂人,而是观察起整个房间。 “斯特洛普先生,您能发现什么线索吗?”警长从那摊了一地的尸块旁走到了门口。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东煌地区的巫蛊之术。”托拜厄斯问道。 “您的意思是这是一起人为的蓄意谋杀案?可是我已经调查过了,他们一家都很普通,也从未与他人结仇。应该不会有人费劲心力去采取这种方式杀害他们。 “对了,有一个人确实很可疑。玛茜·加里的班主任艾美琳·塔莎莉娅似乎对我们的意识进行了操控。这很像永恒学派的作风。”警长对今早发生的事情印象十分深刻。 “你们胡思乱想也要有个限度。资料我已经看过了。这种家庭就算是高塔内最废物的研究员都看不上。而那些研究员甚至连你说的那种操控方式的门路还没有摸到。你真以为我们这种人是胡萝卜吗?随处都能见到?”托拜厄斯瞪了那位警长一眼。 “可是她确实有这种能力。”警长仍在坚持。 “然而我并没有否认她属于永恒学派下属的某个细小分支。但较真有意义吗?我的论点是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你们这帮蠢材!”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假期泡汤了,托拜厄斯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之后托拜厄斯便没有再理会这三个严重影响自己任务的蠢材,开始进行更加细致的调查。 看着托拜厄斯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一个类似于小型雷达的物件,警长小心翼翼地说道:“您还没有解释这与巫蛊之术有什么关系?” “其一,这并不一定是谋杀案,也许只是一次无心之举。其二,最近你们有没有发现神秘事件开始增多?而这一切都与斯特雷奇的发现紧密相关。因为很多人嗅到了利益,所以掀起了探索古墓的热潮,而这惊扰了远古神明的安眠。 “就如同巫蛊之术,一旦失去了主人的控制,那么它对任何人都存在着显而易见的威胁。”托拜厄斯一边将这个小型雷达安装在一个约有一人高的白色折叠立柱上,一边调整着底座上的按钮,对各项参数进行调节。 当一切都设置妥当后,托拜厄斯走到了那堆尸块旁的沙发上,拿起了桌面上一张沾染了血腥的报纸。 他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翻看起那张报纸。若不是地面上仍然留存的尸块和报纸上斑驳的血迹,三人都怀疑这里本就是他的家。 “你们离远一些,这对你们身体不好。”托拜厄斯对三人说道。 警长点了点头,强拉着两位好奇的年轻警员走出了门外。 “可以了。”在托拜厄斯说出这句话后,警长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室内的变化。 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托拜厄斯就在那里悠闲地看报,但很快警长和警员便看到了他的身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整齐的裂口。这些裂口不断地张合,似乎正有两种不同的力量互相争夺身体的主导权。 在恢复力终于无法抵抗那股神秘力量时,托拜厄斯迅速起身关掉了组装好的装置。 “好了,接下来我要去处理这些数据了。放心,有结果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的,毕竟高塔与卡伦斯特还是有着合作关系的。”托拜厄斯开始麻利地拆解机器,将他们塞入背包中。 这就可以了?两个警员完全没有理解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木然地看着托拜厄斯离开了这里。 “长官,已经结束了?”在托拜厄斯离开后,其中一个警员问道。 “甚至可以说已经结案了。不过对我们来说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至少我们需要给出一个明面上的解释。”警长看着那一地的尸块道。 他很清楚高塔上那帮家伙的秉性,说是会给出结论,其实也就是一些他们根本看不懂的学术性论文。而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参照这篇论文,给这类案件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这个工作并不困难,最困难的是找一个替罪羊。这既是对他们眼力的考验,也是对良心的考验。 此时他已经有了一个目标。但这个目标实在是太合适了,以至于让他反而犹豫了起来。 因为这很可能会对已经出现心理阴影的玛茜·加里带来更深的伤害。 “走吧,我们去见一见玛茜·加里的叔叔,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警长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的目标就是玛茜·加里的叔叔耐达斯·加里。一个潜在的神秘主义者,一位考古学家。 为了社会的稳定,这是必要的牺牲。 第三章 ——玫瑰—— 卡伦斯特,一座拥有着玫瑰之城美誉的城市。在这里,你可以随处看到各种不同品种的玫瑰在路边绽放,感受到整座城市四季如春的舒适气候、最宜人的环境与那令人迷醉的浪漫气息。 无数的文人墨客慕名而来,留下了一首首浪漫而优美的佳作。而他们则无不感叹一句由最初抵达这里的那位诗人说出的话:“只愿生死于此,除此之外,再无他求。” 也许正是因为这座城的魅力,所以才会避过了历次战争,哪怕是当初最凶险的卡伦斯特争夺战,都未曾损毁这里的一草一木。也正因此,那场战争被史学家们赞美为“无火之战”,同时也受到了各位和平主义者的推崇,将其称作“通往和平的城市”。 据说其甚至一度被卡普伦和平奖提名,差一点儿成为第一个不是人类的获奖者。 不过艾美琳对这些并不在意,她选择迁居卡伦斯特只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很适合让一个已经身心疲累的人放松调养,好让自己安享后半生的生活。 此时她正手捧一束淡蓝色的玫瑰花束,行走在蓝色郁金香区的街区上。在用乳白色砖石铺就的人行小道两侧,一座座低矮的二三层民居静静地矗立在鲜花锦簇的花圃中。 这些民居无不拥有着洁净的白色砖墙,黑色的瓦顶油光瓦亮,一看便知是用某种不易沾染尘埃的特殊材料制成。 路上,她还看到在某户人家的院子中,两个孩童在院内玩耍,他们看起来十分快乐,就连看护在他们身旁的母亲,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真是一座幸福的城市。艾美琳看到他们幸福的样子,很快便将目光移开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贝齿轻咬自己的嘴唇。 来到耐达斯·加里的家,艾美琳按下了院外的门铃,一阵轻快舒畅的铃声于屋内响起。 “请问,您是谁?”对方的声音从门口的扬声器中传出。 “您好,加里先生。我是玛茜·加里的班主任艾美琳·塔莎莉娅。听说她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想探望他。”艾美琳如实说道。 “她的状态很不好,您还是请回吧。”这次说话的不是耐达斯,而是他的妻子。 “正是因为她状态不好,所以我希望对她做一些疏导。我也曾学过不少心理学的知识,一定能帮她尽快摆脱这种状态。”艾美琳坚持道。 “好吧,我这就出来。”耐达斯拍板道。 艾美琳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待了片刻,便看到屋门被打开,一个身穿淡黄色衬衫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打开了院门,对艾美琳道:“塔莎莉娅老师,您一定不希望看到那幅场景的。” 从他的脸上,艾美琳居然看到了一丝急切,似乎很想尽快将那个扰乱了他们生活的玛茜赶出去。 玛茜的情况似乎很严重。听到这句话,艾美琳的眉头紧紧皱起。以她对玛茜的了解,在遭遇这种事情后,玛茜只会更加自闭,不像是一个会扰乱别人生活的孩子。当然也不排除精神受损严重,导致性格发生变化的情况。 “带我去看看吧。”艾美琳想要先看看玛茜的状态,再决定后续应该如何治疗。 “随我来吧。如果吓到您,我先在这里说一句对不起。”耐达斯走在前面,透着些许急切,却又不得不慢下来。这导致步伐时快时慢,显得很是怪异。 在进入耐达斯的住所后,艾美琳看到屋内各处都出现了轻微的破损迹象,其中最为严重的是沙发,能清晰地看到白色的棉花从指甲挠出的爪印下溢了出来。 这变化是不是有些太大了?艾美琳不禁升起了这样的疑惑。不过还没等她开口问一些有关玛茜最近生活的问题,便看到耐达斯的妻子十分戒备地看向了自己。 “您真的是玛茜的班主任?”赫达·加里用充满怀疑的口吻问道。 “玛茜没有提起过我吗?也是,从屋内的情况就能看出她的状态很不好。”艾美琳并没有证明什么,毕竟若真的想怀疑自己,无论如何辩解都是无用的。而既然耐达斯请自己进来,那就说明他们就算有怀疑也不会影响自己。 不过她还是做了一些表面功夫,讲了一些玛茜在学校中的事情,接下来话锋一转道:“我听说玛茜·加里的父母遭遇了,嗯,命案。” “是啊,他们人那么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没了。等等,你怎么知道的?警察有没有跟你所别的?”耐达斯突然警惕地问道。 还看了照片。艾美琳心中这么想着,但却摇头道:“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我只听说他们会请专业人士来进行后续的调查。” “是高塔上的那帮疯子。”赫达愤愤地说道,“真是无法理解市长为什么会允许高塔计划在本市实施。民众们都认为这会毁了卡伦斯特的美名。” “新市长有他的想法吧。自他上任以来,哪一次的决定不是超乎人们想象,但结果都很好。我们不能在影响还没有扩大时,对市长的这个决定做确定的评价。”耐达斯明显更加的理智,制止了妻子接下来的话。 在赫达的情绪终于平稳下来后,耐达斯道:“玛茜就在楼上,上楼梯左拐第一个房间就是。她这几天脾气一直不好,小心不要受伤。” “我会注意的。”艾美琳抱着那束玫瑰按照耐达斯的话朝楼上走去。 刚走到楼梯口时,她便听到楼上传来了捶打墙壁的声音。这声音让艾美琳不由得相信玛茜随时都可能因情绪失控而自杀。 耐达斯难道不注意一些,任由玛茜一人在房间?艾美琳升起了这样的疑惑。 压下疑惑,艾美琳来到了房间前,重重地敲了几下门。 “我说了,不要随便看我!”屋内的声音显得有些粗暴,但确实是玛茜的声音。 “是我,塔莎莉娅老师。”艾美琳没有丝毫害怕退缩的意思。 而听到这个名字,屋内的捶打声突然停了下来。在经过片刻的寂静后,屋内的声音变得礼貌了许多:“塔莎莉娅老师,你、您怎么来了?” 第三章 “老师已经听说你的事情了,有些担心你。”艾美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生怕出现尖利的地方刺伤玛茜柔弱的心灵。 “我很好的。真的,就不麻烦您了。”在玛茜说出这句话后,艾美琳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门便被反锁了起来。 我怎么记得我在学生间的人缘没这么差呢。艾美琳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决定动用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手段。 她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片止泻药,轻轻地敲了敲门道:“你现在身体是不是有些不舒服。肚子很疼?我给你带了些药。” “老师,我不……”对方本想否定她的话。但话还没完全说完,她的肚子便发出了一阵鸣响。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被打开了。 玛茜紧抿着嘴唇,面色因腹部的剧痛而显得有些发白。正当她要冲向盥洗室的时候,艾美琳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准备好的止泻药塞进了她的嘴中。 “吃了药,是不是好多了?”艾美琳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她一手抱着玛茜,一手抱着玫瑰,走进了那个脏乱不堪的房间。 坐在那张粉色的小床上,艾美琳将玛茜放了下来。 “老师,我真的很好的。”玛茜低下头,嗫嚅道。 艾美琳朝四周望了一眼。此时整个房间内一片狼藉。十多个娃娃被胡乱地扔在地面上,其中几个甚至被玛茜分了尸,就像是那场命案的还原。 “老师相信你。你要是能主动告诉老师不见面的原因那就更棒了。好孩子总是能理解大人的心情。你在老师眼里就是班里最好的孩子。”艾美琳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 也许是艾美琳的语气让玛茜鼓足了勇气,她将头埋进了艾美琳的怀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老师,您能想象到那样的画面吗。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我会不会像父母一样变成那个样子?”玛茜哭诉道。 “所以你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认为这样就不会遭到伤害了?”艾美琳似乎理解了玛茜的幼稚想法。她轻拍颤抖的玛茜,柔声安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老师会保护好你,让你不再受到伤害。” “老师骗人,你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玛茜的小手握成拳头,捶打在艾美琳的身上。 “老师怎么可能骗人,你看这是什么?”艾美琳将花束塞进了玛茜的怀中。 玛茜抱着那束蓝色的玫瑰,愣了一瞬,歪着脑袋看向艾美琳,似乎无法将这个行为与艾美琳的话联系在一起。 “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您难道是loli控?”玛茜从艾美琳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瑟缩在床头,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在卡伦斯特,玫瑰并不只是求爱的事物,不同的种类,不同的颜色都拥有着迥然不同的含义。这是一束蓝色妖精。其象征着破除邪秽,指引前路的力量。它就是老师的分身,会一直保护你的。”艾美琳为她解答道。 “这样啊。”玛茜眼中的戒备消散了大半,她将头伸到了玫瑰花束中,用力地一吸,感叹道:“花香很不错呢。” 她紧紧地抱住了花束,用红扑扑的脸蛋轻蹭玫瑰花瓣,感受着柔软的花瓣划过脸颊带来的轻微瘙痒。 看着玛茜很享受的样子,艾美琳适时地说道:“今天天气很不错,不如出去玩玩吧。我听说市中心的玫瑰园引进了新的玫瑰品种,都是那种很难得一见的类型。” “真的吗?”作为一名少女,玛茜很难抗拒花卉的魅力,她一扫之前的阴郁,眼中露出了期待的光彩。 “当然啦,把花束放在这里,我们现在就去吧。”艾美琳伸出了自己的手。玛茜犹豫了片刻,最终难以抵抗玫瑰的诱惑,恋恋不舍地将玫瑰花束放在了一旁,拉住了艾美琳伸出的手。 蓝色郁金香区本就距离市中心很近,艾美琳和玛茜只花了大约半小时的时间便抵达了那片卡伦斯特最富盛名的玫瑰园。 站在玫瑰园外,艾美琳便能看到园内栽种着数不清的玫瑰。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玫瑰园中心处,那座完全由玫瑰组成的玫瑰塔。 该塔占地面积约数百平方米,高约三十米,其塔身由七彩缤纷的玫瑰簇拥而成,让整座塔呈现出错落别致的美感。 据说这座玫瑰塔在古老的过去便已经存在,是神秘本源赋予了它汇聚成塔的特性。正因为这座玫瑰塔的存在,很多学者都认为卡伦斯特的特殊完全出自于神秘本源对此地的“钟爱”。 不过也有很多学者持反对观点,认为神秘本源作为一种现象、一种规律,它只是因为此处的某些特殊,具现出了一些独特的特性。若深入研究,将此地的特殊复制到其他城市,同样会展现出这些特殊性。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便是奈拉·罗伦斯。他为了证明这里的特殊性在玫瑰园的偏西北位置建立了一座疯人院。他坚信这里的特殊会对精神产生有益的效果,并全身心的投身于这项在他人眼中无异于自杀的工作中。 很可惜的是他的努力并没有换来好的成果,他毫无悬念的失败了。他并未成功治愈哪怕一名患者,但他建立的疯人院却留存了下来,直到现在仍然位于原来的位置,继承着那位已故之人的遗志。 这座疯人院便是世界上有名的罗伦斯疯人院,也被戏称作“疯子的监狱”。 不过艾美琳明显不希望让玛茜接触那些不好的事物,所以她带着玛茜从北门走了进去,打算朝东走,最后从南门离开。 至于玛茜,她并不清楚这些,只是好奇地望着那座巨大的玫瑰塔。她指着那座塔问道:“这座塔能进去吗?” “听说这座塔没有门窗,根本就不存在入口。”艾美琳说道。 听到艾美琳的回答,玛茜“哦”了一声,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低沉失落的表情。 “不过我们可以去看看,万一其实是有入口的呢?”艾美琳的话突然一转。 “那快点儿去吧。”玛茜拉住艾美琳的手,小跑到了她的身前,想要带着她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那座玫瑰塔的下方。 ps:还是解释一下吧,这是序幕的前一半情节,后一半就轮到舰娘了,并不是打算脱离本书原本定位的,毕竟从卷名就能看出来,本废是想将神圣的悲喜剧和穹顶下的圣咏曲两个活动在该书设定下进行二次创作。嗯,就是这样。 第三章 在玛茜的拉扯下,艾美琳半迁半就地来到了玫瑰塔的下方。此时玫瑰塔下已经围了一圈的游客,其中大部分游客正手举相机,对着玫瑰塔拍下了一张张不怎么样的照片。 玛茜站在外围,仰着头看着那座散发出淡淡玫瑰花香的玫瑰塔,眼中闪着晶亮的光彩。她指着那座塔道:“真的好漂亮啊。” “是啊。”艾美琳微笑地点头道。她蹲下身,将玛茜抱在了怀中,让她能够更完整地观察这座卡伦斯特最负盛名的自然建筑。 玛茜坐在艾美琳的肩头,兴奋地朝玫瑰塔挥舞着手臂,似乎正在与这座古老的自然建筑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 趁着玛茜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玫瑰塔上,艾美琳终于找到了一个从生理上施加影响的机会。然而正当她做好准备时,她瞥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身穿一件厚实的黑色风衣,一头枯黄的金发乱糟糟的如同一个鸡窝,眼神缺失理智的光芒。此时他正将右手塞进自己的口袋中,似乎正在摸索着什么。 施耐特·托利亚?他怎么会在这里?等等,他的眼神不对劲,难道他真的疯了?虽然施耐特因为精神的异常已经与当初那位英姿勃发的李布罗意科学院院长有着明显的差别,但艾美琳还是在注意到他后,认出了对方。 他的口袋里有一把匕首。艾美琳通过某些手段发现了对方右手正握着一个冰冷的圆柱状物体,做出了初步的判断。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艾美琳无暇对玛茜进行生理上的心理治疗,将她放回了地面。 艾美琳没有时间理会玛茜听没听进去,大踏步地冲进了人群中。而施耐特虽然已经发疯,但还是十分警觉地发现了有人冲向了自己。 他大叫了一声,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胡乱地挥舞着。他身旁的游客看到这一幕,全都惊呼着远离了他,而这就给了艾美琳一个机会。 艾美琳轻松地躲开了对方的挥劈,右手抓住了对方的右臂,用力朝左侧拧动。 “啊!”施耐特终究不是索卡奇生命学派的成员,剧烈的疼痛让他失去了所有抵抗的能力。 艾美琳用另一只手夺过了他手中的匕首,将他压在了地面上,对周围的人喊道:“去找罗伦斯疯人院的管事,怎么管理的,人都管跑了。” “快拆了这座塔,这上面都是玫瑰,都是玫瑰啊。啊,玫瑰,是玫瑰啊!你们不害怕吗?玫瑰啊!玫瑰必须死!”被制服的施耐特在地上不安分地扭动着,口中嚷嚷着毫无逻辑可言的疯言疯语。 艾美琳无法理解施耐特为什么会对玫瑰如此仇视。他的精神似乎因为剧烈的冲击完全崩溃,而其诱因很可能便与玫瑰或者某种形似玫瑰的花卉有关。 晚些时候,罗伦斯疯人院的护士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背包姗姗来迟。她一边用带来的绳子捆住施耐特,一边道歉道:“由于我们的看管不严,对您们的安全造成了威胁,罗伦斯疯人院对此表示十分的歉意。我们院长已经说了,凡是在现场的人都可以获得五千碧零的精神损失费。” 五千碧零说多不多,但对于本身并没有受到伤害的游客们来说已经算是一笔不错的横财,所以大部分人都没有当着护士的面埋怨什么。 将施耐特紧紧地捆起来并分发完带来的精神损失费后,那名护士停在了艾美琳的身旁。她抬起头,微笑着问道:“听说您就是制服了他的人?” “是的。”艾美琳眯起了眼睛,右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她感觉这名护士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既不像是带着敌意,也不算友好,但更谈不上普通。那是充斥着隐晦的神秘气质的眼神,只是短暂地与她的视线交汇,便会有一种灵魂正在沉沦的冰冷感。 “我们院长对您的见义勇为行为十分赞赏,想要在明天中午十二点见您一面。不知您是否愿意赏脸。”护士的眼神重归普通,低垂着眼睑道。 “我对疯子住的地方不感兴趣。”艾美琳十分没有情商地回绝了这个请求。 “地点当然可以商量。我们院长说玫瑰园附近的一家叫‘紫罗兰’的咖啡厅就很不错。”护士并没有因为艾美琳的态度而产生不满,继续道。 “你说疯人院有正常人吗?”艾美琳看着她说道,其中蕴藏的含义不言自明。 “那就要看您对正常人的定义了。不是吗?”护士没有退缩,针锋相对道。 艾美琳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紧紧地盯着护士,后者同样毫不示弱,眼中的神秘气息再次展现。双方就这样僵持了两秒,艾美琳点头道:“好的,希望他是一位优秀的绅士。” “我们都认为他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绅士。”见达到了目的,护士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她走到施耐特的身边,弯腰将他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这里。 “老师,我们回去吧。”由于受到了惊吓,躲在艾美琳身后的玛茜,扯了扯她的衣袖,怯生生地道。 艾美琳抬头看了眼天色,此时太阳已经西垂,昏黄的光芒洒在玫瑰塔上,为它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纱衣。 她拉住了玛茜的小手,转身离开了这里。 入夜时分,艾美琳带着玛茜回到了耐达斯的家。但是这一次她却迟迟没有与耐达斯取得联系。 耐达斯夫妻有事离开了?难道她们忘记玛茜跟我出去了?在第三次按下门铃后,艾美琳望着窗户内漆黑一片的住宅如此猜测道。 回忆之前耐达斯和他妻子的行为,艾美琳隐约间有所明悟。她蹲下身对着玛茜道:“老师想起来了,你叔叔这几天有些事情要外出,所以请求老师带你回去住几天。老师家还是蛮大的,再多住两个人都富裕。” 玛茜抬起头望着艾美琳,最后低声道:“好的,老师。” …… 此时已是午夜,一名巡逻的保安打着哈欠从玫瑰塔附近的小路走过。他拿着手电筒漫无目的地四处照着,精神状态已出现了些许恍惚。 正当他即将离开玫瑰塔,前往下一个区域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他忙将手电筒照向了声音传出的方向,照亮了那座玫瑰塔。 一切是那么的安静,没有任何响声。“一定是我太累了,所以幻听了。”保安低声嘟哝了一句,继续朝下一个区域走去。 而这一次,在他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以致听不到这里的动静后,玫瑰塔又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响动。一支躲藏在众人死角中的黑玫瑰逐渐地没入了塔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四章 ——本源—— 耐达斯不安地看向前方那位身穿黑色正装的绅士。 那位绅士此时正悠闲地端着一个盛有鲜红葡萄酒的高脚杯,眼神中带着些许玩味的意思。 “斯密斯先生,您之前的邀请我已经想通了。如果您能为我洗去嫌疑,我愿意成为神秘本源的信徒。”耐达斯斟酌着说道。 听到耐达斯的这句话,布尔维尔抿了一口葡萄酒道:“你似乎对我的话有所误解。神秘本源不需要信徒,它就存在于你我身边,存在于世界的任何角落。它就在那里,就如同我们呼吸的空气,不,准确来说空气也是神秘本源的衍生物罢了。” “你也不需要惶恐,初学者都会有这样的误解,而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让你们回归正途。让你们去理解神秘,然后研究它,最终寻获这个世界的真实本源,也就是大多数人口中的神秘本源。”布尔维尔看到耐达斯身体颤抖,继续道。 听到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而愤怒,耐达斯舒了口气道:“事情您已经了解了,警察似乎认定我就是凶手,现在正在围绕这个结论寻找一切沾边儿的证据。” “确实很棘手,尤其他们还取得了高塔的帮助。虽然我一直认为那帮人走错了路,但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在某些方面颇具天赋。”布尔维尔敲了敲桌面。 “有了,可以先还原场景。”突然布尔维尔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把尖利的匕首,对准了耐达斯。 “你要做什么?”赫达尖叫出声,右手搭在了丈夫的肩膀上,想要将他与布尔维尔拉开更远的距离。 面对赫达的质问,布尔维尔解释道:“亲爱的女士,要还原场景总要一些材料。既然我们不能去案发现场取材,那么只能用一些效果稍差,但将就能用的材料吧。” “您需要什么?”耐达斯压抑着内心的害怕,询问道。 “几滴你的血液。既然对方是你的血亲,无论你相不相信,都与他有着无形的联系。而血液在神秘学中本来就有着沟通万物灵性的能力,所以还原当初的场景将会更加简单,失误率更低。”面对神秘学的初学者,布尔维尔十分耐心地对他讲解一些在神秘学中比较常规的知识。 他解释完之后,便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等待着耐达斯自己做出决定。 “好吧。只要能洗脱嫌疑,几滴血液能算什么。”耐达斯咬着牙,将手指伸向了布尔维尔的面前。 布尔维尔将匕首抬起,在他的食指上割开了一个小口,并从中挤出了几滴鲜血,滴入了葡萄酒中。 在赫达为耐达斯包扎的时候,布尔维尔轻轻地摇晃着滴入了鲜血的葡萄酒。在鲜血与葡萄酒融为一体后,他站起身,将杯中的葡萄酒一点点地洒在了地面上。 昏黄的烛光中,一个个充满神秘气质的鲜红图案逐渐成型。耐达斯低头看着那些自己曾经看过,但从未深入研究的符号,眼中露出求知的欲望。 在最后一笔画完后,布尔维尔低头看着自己用混着鲜血的葡萄酒画出的法阵,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站在法阵前,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支鲜红的玫瑰,将花瓣一片片扯了下来,洒落在阵法的几处空白区域。做完这一切后,他走到了桌前,用烛火点燃了那根光秃秃的玫瑰枝条,并将它扔在了法阵的中心位置。 随着玫瑰枝条落在法阵上,法阵瞬间燃烧起来,但令耐达斯感到惊讶的是,火焰没有任何蔓延开来的趋势。它们似乎被某种力量圈禁了起来,只能沿着法阵的线条和洒落的玫瑰前行,最终形成了一个成型的燃烧法阵。 在法阵完全燃烧起来后,布尔维尔闭上了眼睛,用手指在空中划出了几个耐达斯从未见过的符号,嘴中低声嘟哝着耐达斯听不懂的语言。 “噼啪噼啪”火焰燃烧发出阵阵爆响,就连上方的空气都在这种灼热下出现了扭曲。而这种扭曲逐渐加深,最后形成了一幅动态的画面。 画面上玛茜的父母正安闲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一切都那么的正常。但很快玛茜的父亲和母亲便“砰”地一声爆炸成数不清的碎块。 一切戛然而止,但给耐达斯的震撼却迟迟未曾消退。 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指着那幅定格的画面道:“这就是哥哥和嫂子的死因?他们炸了?” “从现象看是这样的,这充满了神秘的味道不是吗?”布尔维尔看到这幅场景倒是显得泰然自若。 他坐回到椅子上,为自己重新斟了一杯葡萄酒,抿了一口道:“警方不希望神秘被太多的人了解,所以一只替罪羊是必须的。高塔确实能给他们很多理论上的支持,但若没有凶手,这一切都站不住脚。” “所以我就成为了牺牲品?”耐达斯苦笑了一声。他之所以将玛茜交给艾美琳,其中一方面是因为今天的见面,另一方面便是因为自己那嫌疑犯的身份。哪怕艾美琳没有来,他也会想办法在今天将玛茜送出去,毕竟他不希望这些丑恶的事情被精神受损的玛茜看到。 “没错。这就是真相。不过既然加入了我们本源学派,你便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学派一向对朋友十分慷慨,愿意解除他们的困境。”布尔维尔说道。 “我们应该怎么做?”耐达斯问道。在他看来,有着高塔协助的官方是很难被驳倒的。他在法院上将会成为最无力的羔羊,等待着本不应该由自己承受的苦难。 “既然是替罪羊,那么随便再找一个更合适的就可以了。他们并不看重你,他们只看重是否能平息这件事。”布尔维尔直接切中了这件事最核心的问题。 “但是还有比我还合适的人选吗?”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在耐达斯看来这其实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我听说施耐特·托利亚现在正在罗伦斯疯人院接受治疗。他就是一个十分合适的人选,只需要我们能让那个疯子说出我们想让他说出的话。那么他将是一只完美的替罪羊。”布尔维尔回答道。 第四章 “紫罗兰”咖啡厅内,一名身穿白色短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拿着一本与精神科学有关的读物,津津有味地阅读着。 “你就是鲍德温·奈拉?”艾美琳看了眼手表,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是的。”鲍德温合上了书,用那双宝石蓝色的眼睛打量了一眼艾美琳,“没想到索卡奇生命学派的生命之泉居然会在这个地方当老师。” “劳累了半辈子,不得休息休息嘛。与孩子在一起,我都感觉自己有了新的活力。服务生,给我来一杯卡布奇诺,对面这位绅士买单。”艾美琳招手对服务生道。 在卡布奇诺端上来后,艾美琳用勺子轻轻地搅拌着杯内的液体,问道:“所以你找我有何要事?” “是这样的。”既然艾美琳如此直接,鲍德温也没有再过多客套,“你昨天应该也看到了。施耐特·托利亚试图逃离罗伦斯疯人院,这在最近一个月已经发生了不下五次。” 一个月发生了五次,这确实会对罗伦斯疯人院造成不小的声誉影响。但既然鲍德温找自己谈论这件事,那这很明显只是表象,其深层次的问题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艾美琳从之前护士的表现便能看出,这座疯人院的工作人员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对科学或者神秘学有着较深涉猎的在野学者。 而在这些学者的看护下,施耐特仍然逃了出来。诚然,施耐特作为一名顶尖的科学家,其本身有着不俗的实力,但他毕竟已经成为了一个疯子。 对专注于意识与精神世界的永恒学派来说,最大的依仗已经失去,那么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疯子罢了。 “你是说有人在协助他逃跑?”艾美琳喝了一口卡布奇诺道。 鲍德温点了点头:“前几次施耐特的逃逸都是因为看护他的医生和护士出现了强烈的幻觉。若非我及时发现了异常,他可能早就逃出来了。” “但最后他还是逃出来了。”艾美琳补充道。 “那是因为这一次与前几次不同。这一次我遇到了阻碍,阻挡我拦住施耐特的是一丛丛漆黑的玫瑰。”鲍德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向了艾美琳。 这是在怀疑我,或者说是怀疑生命学派?艾美琳一眼便看出了对方的心思。她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地问道:“所以你认为若继续这样下去,施耐特终有一天会逃出疯人院?可是他逃出去对你又有什么损失呢?” “这一点,恕我暂时不能说出口。”在这件事上,鲍德温并未给出答案。 “好吧,我也不感兴趣。”艾美琳耸了耸肩,“你还是说一下正事吧。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我希望最近一个月的夜里你能陪我一同看守施耐特。”经过前面的铺垫,鲍德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委托。 “我只是一名老师。不是侦探,也不是保镖。”艾美琳委婉地道。 “我可以给出足够的报酬。”鲍德温一边说着,一边从书页中取出了一张白纸。他将白纸摊开,上面是一张描画得十分逼真的翠绿色吊坠。 “我也不是没有警惕之心。在施耐特入院后不久,我便开始针对他的疯狂进行追溯。最后,我从他破碎的记忆中筛选出了他疯狂的原因之一。”鲍德温解释道。 “这枚吊坠?原因之一?”艾美琳重复道。 鲍德温点了点头,将那张纸推向了艾美琳。“在疯狂的前一刻,他正在研究这枚吊坠。之所以我认为这只是原因之一,是因为除了这枚吊坠,我还从他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个极度模糊浅淡的灰色人影。” “有人擦除了有关自己的记忆?”正如艾美琳所想,一位资深的永恒学派科学家在没有外力的干扰下几乎不可能发疯。 “有人想要销毁有关吊坠的一切信息。而永恒学派则在试图抢救这些即将湮灭的知识?”此时艾美琳终于对这件事有了一个较为完整的概念。 “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无论对方什么立场,我都不可能让施耐特·托利亚离开疯人院。至于报酬,一个月后无论是否有事情发生,这枚吊坠都会送给你。” 对于一名曾经的科学家,这确实是一个十分诱人的报酬。然而遭逢巨变的艾美琳早已经对此失去了兴趣,她皱着眉头,勺子在杯中来回搅动。现在她更多的是在考虑一旦拒绝了委托,这位已经透露了很多情报的鲍德温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生活。 此时他似乎有些明白对方为何会先甩出罗伦斯疯人院的现状,其目的就是要挟自己。而同意了请求,凭借自己的能力或许不仅不会有事,还能获得一枚明显很有研究价值的吊坠。 “你是本源学派的人?”艾美琳突然问了一句。 “这很明显,艾美琳女士。除了永恒学派,也只有本源学派拥有读取记忆的方法了。”鲍德温毫不避讳地说道。 本源学派,一个尊崇神秘主义的学派。这个学派一直在声讨现今以心智魔方为核心的主流理论,认为这是异端邪说,是在摘取魔鬼的果实。 他们主张万事万物皆是由神秘本源的气息演化而来,致力于分析万物由来的本源。 虽然他们的口号一直都很伟光正,但其研究的内容却充满了诡异与邪祟的味道。各种仪式,各种试图融入神秘的邪异研究让大多数人对他们敬而远之,这就导致了本源学派一向人丁稀少,算是一个在科学界影响力较大的小型学术派别。 而对艾美琳来说,鲍德温坦然地承认了这一点更像是一种威胁。毕竟本源学派的手段一向诡异离奇,而之前那名护士又曾与玛茜近距离接触过,这让她不由得担心起玛茜的安全。 “好吧,我确实对那枚吊坠充满了兴趣。这个委托我接下了。”艾美琳做出了选择。在说出这句话后,她将剩下的卡布奇诺一饮而尽,朝鲍德温举了举。 “那么祝愿这一个月无事发生。”鲍德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端起了那杯已经有些冷却的黑咖啡,同样将其一饮而尽。 第五章 ——疯狂之夜—— 置身于罗伦斯疯人院,艾美琳能够清晰地听到不远处的房间内传出阵阵低吼。其中大部分的声音都没有多少逻辑可言,只是一个个短句的无序拼接。 “放我出去,我要接爷爷。”一个苍老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入了艾美琳的耳中。她扭头看去,只见一个有着雪白色短发的老人正无力地敲击着房门。 她有着一双完全浑浊的眼睛,褶皱的皮肤如同枯朽的树皮。只是看了一眼,艾美琳便能确定她已经年过百岁。如果她真的有爷爷,恐怕已经足足有一百五十余岁。 这样的人在这里随处可见,他们有的人正在那里无聊地撕扯着一张白纸,有的人站在一张低矮的凳子上试图起飞。 “施耐特在哪里?我想先见一见他。”艾美琳对身旁的鲍德温说道。 “就在前面。因为昨天的事情,我单独为他准备了一个特别的单间。”鲍德温指着走廊的尽头道。 跟随鲍德温来到了门口,艾美琳听到了阵阵嘶哑的吼声。“不,不要过来。不是我做的,不是我。你们不是……不见了!不见了!为什么?为什么!” 艾美琳微微皱眉,看向了鲍德温。只见对方神色如常地推开了房门。在屋内,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子正拿着一个夹着白纸的硬板,在上面写写画画。 看到了院长带着一名女士走了进来,他暂时停止了记录,道:“院长,记录还未做好。等一下我会送过去的。” “不用急,我只是带这位女士了解一下实际情况。这位是艾美琳·塔莎莉娅女士,一位对人体奥秘有着独到认知的学者。这位是施耐特的主治医生沃利斯·杰拉德。”鲍德温向二人介绍道。 “你好,杰拉德医生。请问最近他是否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艾美琳没给对方客套的时间,率先问道。 “疯子一向很异常,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方面?”沃利斯回答道。 “他的话最近是否与一开始产生了不同,行为上是否也存在明显的前后不一致?”艾美琳让问题更加具体了一些。 “他的话很多,很杂。我记忆最深的是他昨天回来后的话。他不断地重复与玫瑰相关的话题,似乎对玫瑰充满了恐惧。在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现象。根据我的分析,很可能是看到的玫瑰激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至于行为,最近一个月他暴躁的次数确实有减少的趋势。一开始我以为这是症状得到了缓解,没想到这只是表象。从最近试图出逃的次数看,他的症状似乎恶化了许多。 “至于其他细节,你可以察看我每日写好的记录。应该都存在院长的办公室中。”沃利斯十分配合艾美琳的提问。 “你们,魔鬼!走!走!不要,玫瑰!”也许是为了配合沃利斯的话,施耐特适时地吼叫了起来。 沃利斯扭头看向了施耐特,牙齿轻咬了一下嘴唇,带着歉意地道:“抱歉,我差点儿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他走到被捆缚住双手双脚的施耐特的身前,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装有淡粉色液体的香水瓶。 他轻轻地按动顶部,将雾化的液体喷洒在施耐特的身上。 在闻到那股怪异的香味后,艾美琳顿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恶心。她捂着鼻子问道:“这里面装着什么?” “一种混合了尸油和玫瑰香精并经过特殊处理的安神剂。这种安神剂对精神正常的人不会产生影响。”这时鲍德温解释了一句。 不,正因为有影响,你们才无法感应到那种恶心。艾美琳的心中嘟哝了一句,开口道:“我就不打扰杰拉德医生的工作了,先去你的办公室查阅一些资料吧。” 在与沃利斯暂时告别后,艾美琳来到了鲍德温的办公室。在这里,所有疯言疯语都被屏蔽在了办公室之外,让整个环境显得宁静安谧。 作为一名曾经的顶尖科学家,艾美琳十分自然地走到了办公室一角的书架前,扫视起上面的书籍。 这些书籍大部分都与神秘学和神经科学有关,还有一小部分是在艾美琳看来很基本的科学着作。 比如梅立科的《意识拟合》、维托立卡的《神与灵》。这些书籍也许对普通人来说已经相当艰深,但在他们这类科学家眼中,却只是最基础的入门读物。 “没想到你们本源学派还会收藏这些书。”艾美琳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与生命学派相关的书籍,随意地翻动了几下。 “想要pi判某些学术,首先就要投身其中。而且这些理论也激发了我的灵感,让我构建出了许多以前没有的仪式,更好地理解神秘,追寻本源。好了,应该只有这些了。”鲍德温从身旁的柜子中取出了厚厚的一沓记录,将其放在了办公桌上。 艾美琳将书塞回了原位,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张记录,快速地浏览了起来。 其中大部分都是对施耐特生活的记录,偶尔会夹杂一些自己的分析。结合今天中午鲍德温的话,艾美琳十分轻松地总结出了施耐特疯狂的大致原因。 在研究吊坠的中途受到了意料之外的干扰,最终导致精神崩溃,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记忆被擦除,但残留下的些微阴影仍然暴露出了一些可供研究的信息。 从施耐特惊恐的样子可以看出,对方大概率是他的仇人并遭受过他的伤害。 而如果单单只是复仇,那么吊坠没有被回收便也说得通了。毕竟若对方想要销毁有关吊坠的一切信息,那么根本没有必要逼疯施耐特并将吊坠留在现场。杀掉施耐特,销毁吊坠才是保守秘密的最佳办法。 除非他是在钓鱼。 一个月的时间,之后鲍德温便不会再管施耐特的死活,永恒学派正试图救出施耐特,一枚一看便存在着极大研究价值的吊坠。这三点结合在一起,让艾美琳不得不怀疑当初逼疯施耐特的人除了复仇外,其实另有目的。 可惜由于前置信息的不足,艾美琳并不能猜测出其目的是什么,而已经闲散惯了的她也根本不想深入这个漩涡。 所以在浏览完最后一篇记录后,她打算稍微放松一下,拿起了鲍德温放在一旁当作消遣的小报。 “撒丁帝国、铁血、维希教廷、重樱四国即将就接下来的战略部署问题举办第一次赤血会议。该会议将会明确四国各自的职责,为接下来的战争做最后的准备。” “东煌总指挥官吕明与白鹰总统兼总指挥官艾芙莉·卢斯塔特达成新的战略合作协议。双方将会在各个方面展开持续而深入的合作。已有专家强烈指责重樱当初放任东煌发展的行为。正是因为重樱对东煌的姑息才造成了现今的局面,给了白鹰喘息的时间,丧失了扩大战果的机会。” 看着这些被放在头版最显眼位置的新闻,艾美琳不禁感叹道:“真是一个不太平的时代啊。” 第五章 “亲爱的女士,任何时代都差不多的。”此时鲍德温的办公桌上已经堆满了他从周围的柜子里取出的材料。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几根细白的蜡烛、玫瑰、一小瓶淡紫色的粘稠液体。 他将这些材料小心翼翼地铺展在桌面上,眼睛在其间不断地逡巡。 “要不要我出去转转?”艾美琳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鲍德温抬头看了眼她,摇头道:“这本来就是为你我准备的。你离开了,那就没意义了。” “那我可要偷学了。”艾美琳虽然口中这样说着,但却根本没有观察仪式的打算。她再次拿起了那份小报,翻到了与自然科学有关的版面,浏览了起来。 在艾美琳坐定后,鲍德温低下了头,从其中取出了一小截细白的蜡烛、一管淡黄色的油脂,一支半枯萎状态的玫瑰、几只已经被晒干的蚯蚓和一对蝙蝠的膜翼。 鲍德温转身将窗帘拉上,便带着这些物品走向了办公室内较为空旷的区域。这片区域的四角各有一枚细小的螺钉,每一枚螺钉的螺帽上都镌刻着一朵形态各异的玫瑰。 当鲍德温走进那片区域后,那四枚螺钉便射出了四束玫瑰红色的光束,这些光束不断弯折,最后形成了一个足够密封的方形空间。 艾美琳抬起头,透过那半透明的粉红色光壁,看到鲍德温正神情凝重地从自己的布袋中拿出了那一小截白色的蜡烛并将其放置在最中心的位置。 接着他拿出了一根火柴,点燃了那截白蜡。与普通的蜡烛不同,那根蜡烛的火苗呈现出一种凄惨的苍白,并发出了如同婴儿的啼哭声。 虽然早有耳闻,但真的面对这样邪异的场景,艾美琳还是不禁皱起了眉头。她低下头,让自己的视线回归到报纸上,但那阵阵啼哭声却让她的思绪不断靠近仪式。 最后她将小报放在了一旁,眼睛紧紧地闭上,依靠索卡奇曾经教授给自己的物质屏蔽感知的能力,强行将自己封锁在了内在的意识世界。 幽暗深邃的意识世界中,再也没有了那令人心烦的啼哭声,也没有了蝙蝠膜翼与蚯蚓被点燃后的焦臭气味,更没有鲍德温如同巫师一般的低沉诵念。 艾美琳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略感无聊的她跪坐在这片深黑中,观察起自己的杂乱的意识碎片。 根据索卡奇的理论,外在的物质保护住了意识,但仍然难以完全抵御意识的破碎倾向。所以在沉入自己受到保护的意识世界后,所能看到的都是一个又一个破碎的意识碎片。这些碎片在物质的牵引下不至于完全的分崩离析,但也不可能被粘合在一起。 这也是年纪越大记性越差的原因之一。 看着自己那一块块较为完整的近期记忆,艾美琳试图从其中寻找到一些被自己遗漏的信息。 然而正当她调取出与鲍德温谈话的碎片后,她惊讶地发现在那个碎片中根本没有鲍德温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幽黑的阴影。 这团阴影有着一双血色的眸子与血色的嘴巴,此时正伸出自己的手,朝艾美琳的头部抓去。 意识的自救本就不是生命学派擅长的领域。但好在艾美琳在遭逢巨变后,调整了心态,接纳了部分永恒学派的理论,让她有了一定的自救能力。 她手忙脚乱地将这块意识碎片与其较为接近的碎片贴合在一起,通过意识自身的拟合性质强行同化那块碎片。 “啊!”一阵凄厉的尖叫声伴随着阴影的破灭响起。艾美琳随之睁开了眼睛,额头上渗出了频频的汗水。 “你没事吧。”这时鲍德温已经完成了仪式,神情中带着些许担忧。 “不~”艾美琳在阴影的影响下差点下意识地将鲍德温推开。但她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摇头道:“没事的。话说你这个仪式的作用是什么?” “防止邪祟沾身,不过看你的样子,很可能一开始便沾染了邪祟。”鲍德温对此倒是没有任何保留。 邪祟沾染?以科学的语言翻译就是意识被强行篡改。艾美琳试着用自己领域能够理解的说法翻译着鲍德温的话。 意识被篡改?艾美琳很快联想到之前鲍德温话术中隐瞒的部分真相。 当时他只说医生和护士遭遇了幻觉,而这种幻觉被艾美琳解读成了一种实时的意识扭曲。而现在看来事实并不是如此,而是更可怕、危害更大的意识篡改! “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艾美琳眉毛竖起,愤怒地看向了鲍德温。鲍德温耸了耸肩道:“按照我们本源学派的理论,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艾美琳隐晦地咬了咬牙,打算向鲍德温索要与危险相当的委托费。然而正当她要开口的时候,本来异常寂静的办公室内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笑声、哭声和疯狂的吼声。 随着声音的响起,她隐约间听到身后传来阵阵窸窸窣窣地爬行声。她扭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一根根漆黑色的枝条从窗户的缝隙中钻入并在窗帘上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亲身面对这样的场景,艾美琳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追究鲍德温刻意隐瞒真相这件事。 她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瓶淡绿色的药剂和一枚同样颜色的药丸。 在将药丸含在口中后,艾美琳将那瓶液体的塞子拔了下来。 淡绿色的液体遇到空气瞬间挥发,与空气内的某些成分反应,形成了将整个房间完全笼罩的墨绿色雾气。 在雾气的侵蚀下,那些漆黑的玫瑰枝条剧烈地抽搐着,其表面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声。 不消一刻钟,那些枝条便完全枯萎,最后破碎成漆黑的粉尘散落了一地。 看到自己轻松消除了玫瑰,艾美琳呼了口气,道:“这些东西还是很容易解决的嘛。现在你要不要去施耐特的房间看看?”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 自己跑了?她咬着嘴唇抑制着内心的怒火,却感觉到自己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用余光瞥了眼脚下,只见数只苍白的手掌正从地面下钻出,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脚踝。 第五章 艾美琳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看到那些手掌抓握住自己的脚踝后,瞬间做出了反应。 衰败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让那些触摸到脚踝的手掌出现了腐烂的迹象。趁着那些手掌因皮肉的溃烂而出现松动,艾美琳右脚用力一蹬,径直冲向了办公室的屋门。 可是当她握住门把手的一刹那,她的身体僵硬在了原地。她呆呆地望着门把手,似乎遗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咔嚓。”艾美琳放弃了思考,凭借自己之前赋予身体的本能打开了房门。 在房门被打开的瞬间,哭喊、怒骂、嬉笑之声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将艾美琳淹没。 强忍着声音对精神的摧残,她朝走廊的两侧望去,并用手轻触墙壁,试图寻到鲍德温的踪迹。 什么都没有发现。鲍德温的痕迹似乎从物质世界中完全抹消,这让艾美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退回到了办公室,将屋门合拢,看着已经腐烂成一地烂泥和白骨的苍白手掌。 她蹲下身,从其中取出了一根指骨,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周围的场景瞬间溃散,艾美琳看到了鲍德温正坐在办公椅上,背对着自己,望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月亮。 “我睡了多久?”艾美琳低头看向了自己左胸位置,此时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军刀,其尖端已经没入了自己体内一寸有余。 “大约半小时吧,你的伤不轻啊。”鲍德温将办公椅转了回来,盯着她胸口的军刀道。 “心脏的贯通伤对生命学派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轻伤。不过你为什么不叫醒我?”艾美琳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 对于艾美琳的不满,鲍德温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本来是这样做的,奈何本领低微,实在是帮不上忙。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向你道歉,我没想到仪式居然对你没有生效。难道这就是生命学派自身体质的特殊?” 此时她也没有那个心情追究鲍德温的责任,问道:“既然我遇上了麻烦,那是不是说明对方已经展开了行动?” “是的,所以我一直在等你醒来。现在我们一同去施耐特的房间看一看。”鲍德温点头道。 既然接受了委托,艾美琳纵然心中对鲍德温有着诸多不满,但还是听从了他的话,起身拧动了房门的把手。 随着房门被打开,疯狂的吵闹声如期而至,刺激着艾美琳的神经。她强忍着对这种氛围的厌恶,再一次将手触碰在墙壁上,开始读取房屋留存下的记忆。 艾美琳并未从这些记忆中发现异常,对站在自己身后的鲍德温道:“还是你带路。” 对于艾美琳这种让雇主在前面趟险的行为,鲍德温并未表现出抗拒。他将双手伸入了口袋中,越过了艾美琳,走到了最前面。 他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你认为对方的目的真的只是救走施耐特吗?如果他们经过分析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救出施耐特,他们会做什么?” “普通人也许会杀人灭口,不过这并不是很符合永恒学派的风格。他们一般是直接泯灭目标的意识,让其成为一具完全依靠本能的行尸走肉。”艾美琳根据自己与永恒学派高层接触的经验分析道。 “但是从物质中读取残存的信息是生命学派最拿手的事情之一,所以在对方探明了我所属的学派后,其很可能会二者皆用,尽最大的努力抹消掉比对信息的可能。”艾美琳继续道。 听到这里,鲍德温点了点头,道:“我怀疑对方很可能会这么做,所以我们必须做第二手准备。” 鲍德温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两张用银白色金属片制成的物品。每一张金属片上都用某种红色的颜料绘制出了具有神秘学意义的符文。 “这是我用施耐特的血液制成的符咒。你应该可以借此窥探出一些秘密。如果我们用这些秘密作为交换,或许就能救下施耐特。”鲍德温说着便将其中一枚符咒塞进了艾美琳的手中。 “这两张符咒本身的作用是什么?”艾美琳看着手中那枚散发着淡淡血腥气息的符咒疑惑地问道。 “这一点你不需要知道。”对方在这件事上显得颇为强硬。 艾美琳抿了抿嘴唇,决定按照鲍德温的话去做。她用右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些用鲜血书写的符文,感受着那蕴藏于物质内的过往信息。 她的眼前瞬间弥漫上一层浅淡的血红,疯狂肆虐的意识乱流从符文上顺着艾美琳的手指涌入了她的意识中。 此时的她仿佛站立于深渊的边缘,正视图窥视无尽深渊内的秘密。 “为什么?是我提拔了你。”一个悠远缥缈的声音从深渊内传来。 “不,借助它,我必将如维托立卡一般,登临神的领域。”此时那个声音已经略显癫狂,可见他的意识已经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神也会死去……”最后的声音并不是低沉的男性嗓音,而是柔美的女声。那个声音一开始还很清晰,但很快便模糊得连最基本的字都分辨不出来了。 “听够了吗?”那个模糊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而用一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的低语警告道。 这句话并没有多少严厉的味道,但却让艾美琳打了个激灵,从那种读取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怎么样?你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鲍德温关心地问道。 “还好。没什么大碍。”艾美琳呼了口气,擦掉了额头的冷汗道。 “所以有什么值得交易的信息吗?”见艾美琳确实没有什么事情,鲍德温急切地问道。 “嗯。我不知道有没有价值。我听到……”在艾美琳即将说出自己听到的那几句零散话语时,她的脑海中再次回荡起最后那句警告。 这句警告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若鲍德温真的想要以某些信息为交换条件,那么项链便足以做到,又何必与自己进行交易? 就算退一万步,鲍德温猜测到了对方的目的是施耐特本身的知识,那么完全可以在咖啡厅的时候提出,也无需雇佣自己在疯人院值夜一个月。 既然对方与自己达成了一个月的雇佣关系,那就说明鲍德温根本没有给对方任何情报的打算或者说给出再多的信息也不能改变什么。 根据这些分析,艾美琳得出了一个让自己毛骨耸然的结论—— 这个鲍德温是假的!自己极大可能仍然处于梦境之中! 第五章 虽然艾美琳曾经也是索卡奇生命学派的一大支柱,但她毕竟已经远离前沿学术有些年月,不可避免地与高端学术理论存在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比如现在这种类似于多重梦境的情况。艾美琳根本无从分辨自己究竟是处于梦境还是现实。哪怕她用某些刺激手段让自己苏醒,她仍然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坠入了另一重梦境。 而永恒学派对意识的了解却足以剥去自己那层脆弱的警惕,让自己无条件地相信自己正处于现实之中,最终在诱导下说出对方希望了解的信息并永远地生活在这重梦境里,直到死去。 不过既然对方可以篡改意识,那么为何不直接通过读取意识来获取自己需要的信息呢?难道是因为那个声音的主人? 那个人也是永恒学派的?施耐特的疯狂源自于一次内哄?一时想不出解决办法的艾美琳不禁胡思乱想了起来,依靠这些杂乱无章且没有多少营养的思绪给对方平白增添大量筛选工作。 也许是读取到了艾美琳的意识,对方脸上挂着的急切之情消失殆尽,转而露出了阴郁的表情。 “你是怎么发现的?难道是那个人?可恶,她真是做得滴水不漏啊。”对方愤愤地说道。 由于已经发现这只是另一重梦境,“鲍德温”没有继续与艾美琳纠缠,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看到对方的反应,艾美琳似乎对这次的事件有了更明确的认识。对方救出施耐特并不完全是为了施耐特独有的知识,很可能也有着指证元凶的想法。 没有了对方在意识层面的阻挠,她再次将手按压在那枚尚未消失的铁片上。不过与之前不同,她这一次并不是为了读取上面蕴藏的信息,而是打算以这件与现实具有一定程度交汇的物品摆脱现在的困境。 通过一点点的摸索与调整,她终于找到了连通梦境与现实的通道,脱离了梦境。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施耐特正被捆缚在床上。 他的眼睛此时睁得很大,眼白中爬满了血丝。他张着嘴,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无法被人理解的话语。 “艾美琳女士,你没事吧。”沃利斯担心地看向了她。“我没事。你们呢?”艾美琳能够看到沃利斯的脸色此时有些苍白,似乎刚刚遭遇了一场噩梦。 “多亏了鲍德温院长,我及时地从噩梦中醒来了。当他要为你破梦的时候,你就自己清醒了过来。”沃利斯为鲍德温开脱道。 艾美琳瞥了眼鲍德温,看到对方手中正拿着一杯淡黑色的浑浊液体,不禁泛起了一阵恶心。 “看来对方不会现身了。”鲍德温惋惜地摇了摇头,他本以为有着生命学派的人,想要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现在看来艾美琳的实力似乎远不足以达成自己的目标。 “也并不是没有收获。”艾美琳将自己从梦境中得出的结论与鲍德温和沃利斯进行了分享。 在听到最后那句话后,鲍德温再次确认道:“你说有个人在过去便发现了现在的你,并对你做出了警示?” 艾美琳点了点头:“也有可能是对方现在感知到了我的窥视,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远远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畴。” “这简直就像是施耐特口中的神。”沃利斯不禁感叹道。 之后三人又对这零星的几句话展开了讨论,可惜由于信息的不足,直到天亮都未曾收获有用的结果。 …… 汉姆·怀特是白玫瑰区数一数二的侦探。在过去的十数年间,他曾协助警察破获了多起悬案。其干净利落的探案过程,一视同仁的性格让他在警察与普通百姓间都有着不错的口碑。 然而一年前,他的生活被打乱了。一位名叫罗伯特·拉耶夫的不知名侦探成为了他的邻居,并在这一年间凭借比自己能力更强的探案能力夺走了自己大部分的委托。 汉姆虽然因此得了清闲,但也缺少了收入来源,这使得他这一年过得十分的拮据,就连给自己的女儿伊莲买一条可爱的裙子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最近这几天汉姆看到罗伯特的事务所门口挂了一张牌子,上面写着他正在旅行途中,暂时无法接取委托。 这对汉姆来说无疑是一个不错的好消息。他并不关心罗伯特和他那美丽大方的小女友去哪里旅行,只关心自己终于可以开张了。 也许是因为心情很好,汉姆今天一早便醒了过来,坐在了自己的事务所内,等待着可能会出现的委托人。 他一边喝着速溶咖啡,一边拿出了一份昨日没有看完的报纸阅读了起来。 “碎尸疑案终于告破,警方在某不愿透露姓名的高塔科学家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罪犯。其真实身份是受害人的弟弟。然而对方坚决否认这一点,指控警方诬陷,并将警方告上卡伦斯特法庭,该诉讼案将会在二十天后举行。” 汉姆饶有兴趣地读着这条十分吸引自己眼球的新闻,不断地挖掘其中隐藏起来的线索,并对其进行合理地分析推理。 “咦?”汉姆突然皱起了眉头,此时他正好看到了两张照片,其中一张照片上是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男性,眼中满是愤懑的情绪。 这种情绪并不似作假,更像是一种真情的流露。不过让汉姆感到不协调的并不完全是主观感知到的情绪,而是另一张图片上的作案工具。 那是一团俗称“刀线”的合金细线,其直径约有一纳米,只有大量“刀线”扎成一束才能勉强用肉眼看到。 据他所知,这种“刀线”的造价不菲,仅仅只是照片上的一小团便能顶富裕人家一年的收入。 为了杀害自己的哥哥和嫂子,便付出如此巨量的金钱明显是得不偿失的。而报道中却并未提及对方采用这种作案工具的原因,也未曾详细阐述作案原理。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警方单纯只是为了尽快结案,所以找了一只替罪羊。 也许可以主动上门接这个委托。打定主意,汉姆合上了报纸,决定动用自己的关系去找邦克警长获取该案件的相关资料。 第六章 ——委托—— 在与邦克警长寒暄了几句后,汉姆装出不经意的样子,谈到了那份报纸上的案件。 “我对这个案子十分感兴趣,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看一看相关卷宗。”汉姆提出了自己的目的。 听到他似乎对这个案子产生了兴趣,邦克警长的眉头微微皱起,最后摇头道:“抱歉,这个案子比较特殊,涉及到了高塔,所以有着相当高的保密等级。” “我只要最基本的案件描述卷宗,那些高保密等级的我都不需要。”汉姆从一开始便知道对方不会同意,所以退了一步道。 听到对方并不需要全部资料,邦克警长略作思索后便同意了这个请求。 “作为老朋友,我还是劝你不要在这个案件上白费力气。结果已经十分明确,没有任何异议。”在将那些经过自己挑选的卷宗放在桌上后,邦克警长劝道。 “谢谢提醒,我心中是有数的,若真的铁证如山,我才不会砸自己的招牌。”汉姆说完,便开始翻阅起那些卷宗。 看着汉姆认真的样子,邦克警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将门带上。 从邦克警长的神情看,对方明显知道很多内幕。那么他所筛选的卷宗必然不会触及到事情的根本。 单从叙述看确实很像是被“刀线”织成的网切割而成,但并没有配上相应的图片很可能是因为其切割面与“刀线”切割出的创口有着明显的差异。这种差异或许能够瞒过从未接触过“刀线”的普通人,但却无法瞒过那些了解“刀线”的人。 汉姆一边翻阅着卷宗,一边对其中的信息进行筛选分析。但由于这些卷宗是邦克警长精心挑选过的,所以他只能了解到那个案件的部分情况。 不过他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知道了那对遇难夫妻的孩子玛茜·加里还活着。 艾美琳·塔莎莉娅?这不是罗伯特·拉耶夫的那位小女友吗?她是玛茜·加里的班主任?她怎么没有跟罗伯特出去旅行,还卷入了这个事件? 在看到这个名字后,汉姆不禁按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虽然他很少与罗伯特交流,但还是从零星的几次谈话中了解到他的这位朋友是个惹不起的家伙。 没错只是朋友。 他一直极力否认对方是自己的女友,哪怕在所有人眼中他们的关系密切得简直就像是一对老夫老妻。 “怀特侦探,您终于回来了。”在汉姆翻阅完卷宗,回到事务所后。一个身穿浅灰色运动服,头戴一顶鸭舌帽的健壮男子迎了上来。 “有什么事情进去说。”汉姆见终于有委托上门,就连语气都显得愉悦了几分。 看着汉姆合上了房门,对方急切地说道:“怀特侦探,我叫察洛斯·里奇,是卡伦斯特玫瑰小学的一名体育老师。我怀疑有人对我们学校图谋不轨。” 卡伦斯特玫瑰小学?这不就是艾美琳工作、玛茜学习的那所学校吗?这种巧合让汉姆对这项委托更加感兴趣了。 “您为何会有这样的判断?最近发现了什么异常?”他秉持着一贯的认真负责,开始询问起委托的相关细节。 对方明显也发现自己太过急躁了,深吸了一口气道:“从上周一开始,我便不时从学生的口中听到一些有关体育馆的传闻。这些传闻大部分都不相关,很容易让人以为只是一些没有根据的胡思乱想。” 由于只是一名体育老师,他的措辞明显不够精简,说了一堆废话。汉姆认真地听着,不时地将自己认为的重点记录在小本上。当看到对方终于说完了,他伸手示意道:“如果渴了就喝口水。我接下来可能要问几个问题。” 对方也不客气,拿起杯子咕嘟咕嘟地将水喝下,抹了抹嘴道:“怀特侦探您问吧。” 汉姆低头看了眼自己记下的笔记,问道:“您说最近学生间一直在流传体育馆的相关传闻。那么这一周学校有什么平常不怎么发生的正常事件吗?比如有新职工任职。” “有。艾美琳·塔莎莉娅的班级有个名叫孙少泽的东煌人转学来到了这里。而且时间恰好是上周一。”察洛斯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您对孙少泽有多少了解。”怀特一边用笔在小本上记下了这条信息,一边追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并没有与他接触过。不过我从其他老师那里听说他的性格十分孤僻。侦探先生,您难道怀疑是他搞得鬼。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察洛斯皱眉道。 “作为一名侦探,我要将所有可能都纳入考虑范围。请您再认真想一想,还有什么平常遇不到的正常现象,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汉姆继续道。 “同样是周一,有警察来学校调查。据说与她班里一位名叫玛茜·加里的女孩有关。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不常见的事情了。”察洛斯回答道。 怎么全都跟罗伯特那位小女友有关。如果不是委托人就在自己的身旁,汉姆已经打算伸手按压自己的太阳穴了。 “大致情况我已经有所了解了。最后我还需要一份进入学校的同意书。毕竟实地考察也是很重要的环节。这项委托的费用是一万碧零,其中包括四千碧零的押金。”他合上了小本道。 “好的,最迟后天我就会将同意书给您。”对方并没有讨价还价的想法,直接支付了这笔押金。 确认收到了钱后,汉姆将小本重新打开,看着上面那几个自己写下的名字。 艾美琳·塔莎莉娅,孙少泽,玛茜·加里。 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速溶咖啡。 根据卷宗记载,玛茜父母的死亡时间是在上上周五下午五点到六点之间,但消息其实被封锁了一周有余,在找到了替罪羊后的昨天才公布这个案件。孙少泽是在上上周五晚上到周日晚上这段时间得到了转学的允许。 想到这项委托与碎尸案都与艾美琳·塔莎莉娅有着不少关联,汉姆已经有了决定。他打算今天晚上,去拜访艾美琳,问一问学校的近况并试着找到与玛茜接触的机会。 第六章 在微凉的夜色下,汉姆披着一件薄薄的风衣来到了艾美琳所居住的风色水仙区。 由于罗伯特曾经无意的告诫,汉姆轻敲屋门,低声喊道:“我叫汉姆·怀特,是罗伯特的邻居。听说您的班级有名学生遭遇了凶案,我对此十分感兴趣,或许能帮助她找到凶手。” 说完,他便站立在了原地,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怀特侦探,没想到你会来。是接到了耐达斯的委托?”艾美琳明显也是看到了那日的报纸,虽然口中说着没想到,但并未对汉姆来拜访自己感到惊讶。 “我只是来进行初步的调查。放心,我不会问敏感的话题,了解一些最基本的情况就会离开。”汉姆说道。 “最好快一点儿,我一会儿还要出去处理一些事情。”艾美琳打开了屋门。 “是谁在外面啊。”这时从屋内的一个房间传来了一个童稚的声音,然后汉姆便看到一个女童抱着一个小巧可爱的洋娃娃好奇地从卧室内探出了脑袋。 “玛茜,我希望你不要总是让我难堪。你会让这位绅士认为我有孩子了。然而事实是我连男朋友都没有。”艾美琳回头瞪了玛茜一眼。后者看到她的样子,吐了吐舌头,抱着自己的洋娃娃将脑袋缩回了卧室。 真的吗?汉姆内心对艾美琳的话表示怀疑,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现。他低下头看了眼表道:“我只占用二十分钟,顺带一问,她就是受害人的孩子玛茜·加里?” 艾美琳点头道:“是的,唉,罗伯特离开的真不是时候。如果他在的话也许很快就能洗清耐达斯的冤屈。这个磨人的小家伙也就不会住在我家里了。” 忽略了艾美琳那低情商的发言,汉姆进入了正题,而对方也确实相当的配合。 不过由于警察对她的调查并不多,所以汉姆并未得到多少有用的情报,其中他也有隐晦地提到孙少泽,不过得到的消息与之前那位体育老师别无二致。 “对了,我看到过他们尸块的创口。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在汉姆正打算结束对话离开时,艾美琳主动说道。 “您看到过案发现场?”汉姆十分惊讶。他本以为这种已经被封锁的消息不可能在外界流传,没想到自己询问的第一个目标就能给出这种劲爆的线索。 “当时这些情报并不算保密,加上我是玛茜的班主任,有责任帮助她摆脱心理阴影。所以警察破例让我看到了照片。”艾美琳点头道。 “我并不了解‘刀线’是什么,所以我无法断定其断口是否是被‘刀线’切割。我只能描述一下其断口的样子。你等一下,我取一个最便宜的陶器过来。”艾美琳说着便走进了厨房,从柜子中翻找出一个亮白色的陶瓷小碗。 她走到汉姆的面前,将那个陶瓷碗摔在地面上。那个陶瓷小碗应声而碎,形成了一地的碎片。 “描述总是有可能出错。还是用更直观的方式比较好。你看到这些碎片的断面了吗?这就是创口的形态。”艾美琳指着地面上的陶瓷碎片道。 汉姆低下头,从地面上拿起了一块碎片,开始观察起其断面的形态。那是一些并不算规则的平面,说不上多么光滑。即便是其中最贴近‘刀线’造成的断面,其粗糙程度也远远不是能够与之相比较的。 人的身体如同陶器一样破碎,这简直就像是只存在于小说中的情节。汉姆很难想象这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 或许正是因为其带有很多超自然的神秘色彩,所以警方才会与高塔上的那帮家伙合作,并找了一个替罪羊草草结案? “这不像是‘刀线’能够形成的断面。但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手段造成的,需要查阅资料。”汉姆说道。 “希望你能尽快找到凶手,我好让耐达斯把她接走。”艾美琳与汉姆告别道。 在离开了风色水仙区后,汉姆抿了抿嘴唇,打开了一直揣在口袋中的小本,在艾美琳的下方划了一条线,并做了一条记录—— 真的如她所说就能看到案发现场的照片吗? 之后看来要重点调查孙少泽和艾美琳·塔莎莉娅。汉姆合上了小本,心中如此想道。 不过虽然有所怀疑,汉姆仍然没有折返回去跟踪艾美琳的打算。一方面因为自己刚刚拜访她,很可能已经在她心中埋下了一颗警惕的种子;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现在折返明显已经迟了。 所以他决定趁着夜色还未深沉,前往耐达斯的家,寻找更多的相关线索。 一个小时后,汉姆终于抵达了耐达斯的家。然而对方并不欢迎自己,似乎害怕自己以帮助他的名义为警察寻找更多证明他犯罪的证据。 就在他试图说服对方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色西装,头戴高顶礼帽的男子走到了他的身旁,用右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是怀特侦探?好久不见啊。”对方摘下了礼帽,露出了那张白净的面庞。看到对方,汉姆一开始还有些困惑,但很快便想到了两年前的一位委托人。 “你是布尔维尔·斯密斯?你的变化真大。”由于那次委托过于惊险,让汉姆有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在他的记忆中,当初的布尔维尔还是一个胆小懦弱的青年,没想到短短的两年便成为了处处都透着自信的优雅绅士。 “自从那次事件后,我遇到了很多事情。不过这也让我得到了成长。你是看了报纸,了解了耐达斯的情况,所以想要主动接这个委托?”布尔维尔脸上挂着一抹微笑。 在汉姆承认了这一点后,布尔维尔走到了门前按响了门铃。“我说了,不想看到侦探。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出。” “是我布尔维尔。”他抬起了手中拿着的黑色手杖,在门口那个小型音响上轻敲了三下道。 “斯密斯先生,您来了?”听到来者并不是汉姆,对方终于从屋内走出。但当他看到布尔维尔身旁站着的那位侦探时,脸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这位是我的老朋友。我可以为他的信誉担保。”布尔维尔说着便踏进了已经打开的黑色栅栏铁门。 “既然是斯密斯先生的老朋友,那么请进吧。”耐达斯脸色古怪地迎了上去,带着布尔维尔和汉姆走进了自己的家。 第六章 “你有什么想了解的直接问吧。”跟随耐达斯进入客厅后,布尔维尔将礼帽挂在了一旁的衣帽架上。 “斯密斯先生,您真的能够证明他没有接受警方的委托吗?”虽然布尔维尔已经说过一次,但这毕竟关乎自己的性命,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再一次确认道。 “不用担心,你就配合他就好了。这对你并没有坏处。”布尔维尔看向了汉姆,朝他点了点头。 “加里先生。我叫汉姆·怀特,是一名私家侦探。”由于是第一次与耐达斯见面,他从自己的衣服口袋中取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对方接过名片,看了两眼道:“您问吧。能说的我都会说的。” “听说您将玛茜托付给了艾美琳·塔莎莉娅女士。我想知道您是如何考虑的。虽然对方是玛茜的老师,但终究是一位外人,您难道不担心您哥哥的孩子受到伤害?”汉姆拿出了小本,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耐达斯苦笑了一声,道:“可是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了。除了哥哥,我并没有其他的亲戚。我总不能让她一直生活在一个朝不保夕的家庭中。” “但不是还有您的妻子吗?如果是为了不让玛茜遭受新的伤害,那么这么做同样也是无意义的。因为报纸已经将案件刊载,她很容易就能了解到自己被送走的原因。”汉姆从两个角度出发,否定了这种做法的意义。 “您的意思是我的潜意识被操控了?”耐达斯读出了汉姆话中的含义,眉头微微皱起。 “可以这么理解,毕竟最近白鹰政府的更迭暴露出了许多我们当初认为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高塔这个顶尖的科学研究机构就建立在卡伦斯特,让我们更容易地接触到了科学的前沿。”汉姆点头道。 “可是我们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那些家伙注意的事物啊。”耐达斯想不明白自己的家族哪里值得那些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科学家浪费他们宝贵的时间。 “首先并不一定是高塔上的家伙,其次那些科学家都是常人难以理解的疯子,并不能用我们的思维揣测。”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布尔维尔为耐达斯解惑道。 “我对科研机构的了解不多,不敢妄下断言。不过我今天其实已经拜访了艾美琳·塔莎莉娅。从她那里了解到了案发现场的情况。”汉姆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耐达斯对这句话的反应。 果然,他看到耐达斯的眼睛稍稍睁大,不敢相信地道:“案发现场的情况连我都不清楚,她是怎么从警察的口中了解到的?” “既然她能从警察的口中了解到情况,那么从你们的手中带走玛茜也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现在我们想一想她为什么要带走玛茜?”由于这只是自己的一个猜测,汉姆没有纠结于实际操作,而是引导对方得出其中一种可能的答案。 “玛茜·加里曾经目睹了现场。她其实是最能够指正凶手的人,而艾美琳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想要借此机会断绝后患。艾美琳就是凶手?”在推出这个结论后,耐达斯的眼中冒出了熊熊怒火。 “由于缺少证据,这也只是我通过现有情报推理出的其中一种可能。如果您信得过我,我可以接下这个委托,尽最大的努力为您平反冤案。”在对方情绪最激烈的时候,汉姆适时地说出了自己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好的怀特侦探,我很久以前就听闻您的大名。对您的探案能力有着绝对的信心。”在汉姆一番足够合理的推理和布尔维尔的脸面下,耐达斯终于决定将调查碎尸案真凶的委托交给汉姆。 而汉姆也十分人性化的承诺只有在平反冤案之后才会全额收取费用。 在双方初步达成了委托关系后,布尔维尔抿了一口摆在桌面上的玫瑰葡萄酒,用那充满磁性的嗓音问道:“怀特先生,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便能通过稀少的线索推理出这样的结论。您真的很了不起,不过在我看来这其中存在着一个破坏了推理过程完美性的瑕疵。 “警察不可能一直对此毫无察觉。在有高塔作为支撑的警方看来,指证真正有罪的艾美琳明显比指证无罪的耐达斯更简单有效。所以是不是有另一种可能,高塔通过某些回溯手段认定艾美琳不可能是凶手。” “若这一点成立,那么缺失了高塔支持的警方会指认谁是凶手?明显没有隐藏背景的耐达斯是更好的目标。那么再深入思考,为何对方在高塔的协助下仍然不得不诬陷一名普通的百姓?”布尔维尔问道。 “这并不是人为事件。”汉姆瞬间给出了答案,但随即摇头道,“这件事确实存在着超自然的神秘力量的影子。但我并不认同这单纯只是神秘事件。而是有人用神秘为借口的恶意杀人。” “那么你呢?”布尔维尔看向了耐达斯。“多一条路总是好的。”这是耐达斯眼中的愤怒已经消失,平静地说道。 之后汉姆以寻找艾美琳留下的蛛丝马迹为由,在耐达斯的家中仔仔细细地调查了一遍。当走进玛茜之前居住的小屋后,他愣在了那里。 他只是看到地面上铺满了洋娃娃的断肢残骸,便能想象到当时的惨烈。回想起在艾美琳家看到的那位抱着洋娃娃的可爱女孩,汉姆不得不承认艾美琳似乎确实“治好”了玛茜。 “玛茜很喜欢洋娃娃?”汉姆随口问道。“是的,她从小就很喜欢这些可爱的洋娃娃,她的家中也摆放着很多昂贵的洋娃娃,不过现在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在玛茜被艾美琳带走后,你们为什么没有收拾这个屋子?”汉姆突然问道。 “收拾屋子?”在听到汉姆这句话后,耐达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似乎才发现自己和妻子居然一直都忘记了收拾这个屋子! 汉姆走进了这间卧室,眼睛不断地在屋内扫视。最后他看到了一朵蓝色的玫瑰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它的花瓣没有任何干枯萎缩的迹象,仍然如刚采摘下来一般娇艳欲滴。 汉姆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双白手套戴在了手上,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朵玫瑰。这是一朵除了外表光鲜外,没有任何特殊的蓝色妖精。 在用布尔维尔提供的小铁盒装入了玫瑰后,汉姆继续展开自己的调查,可惜并未收获有用的线索。 “老师,您为什么要让我表现出对方推理很正确,同意委托他调查此事的样子?”在汉姆离去后不久,耐达斯好奇地问道。 “因为无知的普通人是最好利用的棋子,而他的调查方向明显与我们有交叠,很适合做一些我不能去做的事情。”布尔维尔看着已经消失在远方的汉姆,笑着道。 “对了,我来这里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上面已经决定了,收纳你为正式成员,这周三晚上,玫瑰塔下,举行正式成员的洗礼仪式。”布尔维尔拍了一下脑袋道。 第七章 ——校园一日—— 对少泽来说,上学确实是一种新奇的体验。作为一名穷苦的东煌人,他的生命中本应只有生活的苟且和那段加诸于自己的苦难。 若没有吕明,他恐怕还会居住在墨虞那片群山的陋屋中与那些应该挨千刀的人口贩子斗智斗勇。 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仅仅一年的时间,虎林港附近的村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百姓的住所仍然算不上舒适,但却足以遮风挡雨,就连曾经泥泞崎岖的土道,都变成了平坦的小径。 不仅如此,吕明还倡导知识改变一切,愿意接济那些将孩子送往虎林港学习的父母和一些仍然愿意提高自己的个人。当然对于那些没有孩子或者没有提升自己想法的人,吕明同样在不干扰虎林港及其周边建设的前提下,增加了许多就业岗位,给了他们一个往上爬升的机会。 而在这样的环境氛围下,人口贩子们失去了曾经仰仗的条件,逐渐被吕明所设立的机构取缔。在他出来执行任务的前一天,他还听到抚顺说最近虎林港附近的人口贩子窝点已经被尽数清除。而吕明也在思考下一步计划该如何实施。 以虎林港为中心,东煌的实力正在吕明的努力下极速飞升并迅速朝四周蔓延。根据逸仙的说法,在总指挥官与白鹰签订了更加深入的合作协议后,这种速度将会再上升一个台阶,不出五年,东煌的国力将会赶超曾经的自由鸢尾和撒丁帝国,直逼现在的皇家、重樱与铁血。 这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美好。 如果不考虑重樱的话。 由于三笠的失踪和君主的行动失利,重樱与东煌那本就脆弱的协议就如同一张窗户纸,一捅就破。如果不是吕明的高瞻远瞩,一开始便与长门建立了友好关系,重樱大概率会不顾白鹰的牵制,直接派遣大军压向仍处于发展之中的虎林港。 这时哪怕吕明有着腓特烈大帝、君主这些强大的战力,恐怕也很难挽救东煌的败局。但即便如此,吕明仍不得不在虎林港日夜操劳,防备着重樱的突然袭击。 虽然少泽同样很担心东煌的安危,但考虑到自身的能力并不如舰娘一般适合海战,而吕明又交给自己一个调查施耐特的任务,他还是远离了那个漩涡,来到了这座有着“玫瑰之城”美誉的卡伦斯特。 “孙少泽!请认真听讲!”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他听到了急促地敲击声。他回过神,看到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老师,正用教鞭敲打着一个公式。 “老师,我在听课。”少泽说道。 “那么,把这道题解一下。”老师根本不相信他的狡辩。 少泽撇了撇嘴,走上台,在黑板上随意地划了两下,说道:“您看,我没骗您。” 说完,他不顾老师铁青的脸色,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右手托腮,再次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既然你什么都会了,下课教一教玛茜·加里。她一周没上课,需要补一下上周的知识点。”找不到借口的老师,最后决定以此教训他。殊不知教室的同学们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一脸茫然的玛茜。 中午,少泽拿起了书本,拉过椅子,坐在了玛茜的身旁。内向的玛茜看到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同学走了过来,脸上透出了些许紧张。 “我们先来看一看这个吧。比较简单。”少泽没有理会玛茜的情绪变化,将书翻到了上周所学的一个知识点。 “好、好的。”由于紧张,玛茜说话有些结巴。不过在少泽详细生动的讲解下,她很快便进入了学习的状态。 “你讲的比老师还好呢。”在讲完数学后,玛茜不由得夸赞道。 “一般吧。”少泽合上了书本,打了个哈欠,“剩下的明天中午继续。”说完,他便自顾自地将椅子拉回了自己的座位,趴在了桌子上。 一切都很正常,少泽一边装作午睡,一边开始搜集并处理起自己四处播撒的玫瑰传回的情报。 其中他重点处理的是玫瑰塔附近的情报。从索斯坦口中,他已经大致了解了最近几天本源学派将会在玫瑰塔进行一次秘密的成员转正仪式。 因为身份特殊,索斯坦并不适合对仪式地点进行侦查,所以这个任务便交给了与他有合作关系的自己。 在确定一切都很平常后,少泽决定真的休息一下。然而这个念头刚出现,他便感到自己的腰被什么人戳了一下。 他抬起头朝身侧看去,只见玛茜抱着一本习题册怯生生地站在自己身边。“我发现好多题不会做,能教教我吗?”玛茜低着头,嗫嚅道。 “呼~”都是老师的任务罢了。少泽呼了口气,决定明天降低自己的教学效率,让对方根本不愿意找自己问问题。 “可以,不过我只讲一次,记不住不要来找我。”少泽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好的!”玛茜摊开了习题册,将一道都没写的习题页展现在了少泽的面前。 看着完全空白的习题,少泽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在跳动,但还是耐着性子开始给这个笨蛋一道道讲解起来。 在讲完最后一道题后,少泽听到了上课的铃声。他看了眼教室前方的时钟,只见时间正好指向十三点半。 “学霸,不,学神大人,您太厉害了。我都会了!”玛茜开心地眨了两下眼,抱着习题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更希望你离我远一点。并不擅长应付他人的少泽揉了揉脑袋,心中嘀咕了一句。 正当他打算收拾一下课本迎接下一节无聊的课时,他看到周围的学生全都站了起来。他们裹挟着风声,带着欢笑冲出了教室,只留下还愣在那里的少泽和因为内向而不愿意跟随大部队的玛茜。 这时因缺少午睡而头脑有些昏沉的少泽才回忆起来下一节课是他最最讨厌的体育课。 毕竟他实在是太优秀了,在体育课上很难遮掩自己的光辉。 第七章 “玛茜,你还好吧。”在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班里的女生们全都围在了玛茜的身边,叽叽喳喳地问道。 听到她们的话,玛茜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挺好的啊,对知识点的讲解非常细致。也愿意为我解答疑难,你们为什么在课上都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你休息了一周,肯定不知道他上周做了什么。那可真是成了全班的笑料呢。我中午一直在观察你们。他那叫一个温柔。你猜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莎莉打趣道。 “别卖关子了,我来说吧。”亚娜刚要说便被带着黄色发卡的罗琳捂住了嘴巴。 “她上周向那位孙少泽询问问题可是被劈头盖脸的痛骂了一顿呢。说她简直是一个脑子里全是脂肪的傻女生。”莎莉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位纠缠在一起的同学,指着罗琳道。 “莎莉,你算计我。”罗琳和亚娜同时停下了纠缠,瞪向了莎莉。 莎莉对此笑着耸了耸肩:“你看,孙少泽说得多正确,不过我还是要恭喜你罗琳,你找到同类了。亚娜跟你一样傻。” 听到这些话,玛茜什么都没有说,扭头朝足球场的方向看去。这时正巧是少泽在运球过人。他的身姿是那么的矫健,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飒爽而灵活,只是短短的几十秒,他便独自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射门。 学习成绩优异,运动能力也相当出色,外表也算得上出众。确实很容易受到女生们的欢迎。就连内向的玛茜,此时都掩藏不了自己的情绪,脸色显得微红。 “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哦。虽说东煌的出身确实不怎么样,但也不是没有转国籍的机会。”莎莉满含笑意地拍着玛茜的肩膀。 听到这句话,玛茜睁大了眼睛,摆手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感觉他这人挺不错的。” “如果嘴没有这么毒就更好了。”莎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开始作为班中女生的领导者开始组织起今日的自由活动。 “可恶,这些女生真是肤浅。”这时站在一旁的伊尔德低声嘟哝了一句。他并没有与其他男生一同踢足球,而是独自一人躲在一个有树荫的角落。 他不是不喜欢足球,甚至曾经对它充满了热情。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受到大家钦佩目光的场所。 只要他被分到了哪边,哪边基本上就拿到了胜利。 然而上周少泽的加入,让他第一次在足球这项运动中遭遇了失败。 无论他多么的努力,都难以与那位新来的转学生较量,而对方又很明显是一个不太在意他人眼光的人,这就导致同学们钦佩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成绩不佳、长相不出众,就连唯一的优势都被那位东煌转学生夺走,这让他逐渐对足球产生了一丝抗拒心理。 这里还是太吵闹了。看着少泽在球场上叱咤风云,伊尔德决定找个更加清净的地方,尽可能地不与这些只会奉承第一的家伙们有所交集。 比如现在的体育馆就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越过了外围的红色跑道和女生正在使用的小运动场,伊尔德独自一人来到了学校偏北侧的体育馆。 由于最近频繁出现与体育馆相关的传闻加之这里并不是今日的活动场所,所以体育馆的大门此刻正紧闭着,周围也十分冷清。 不过伊尔德也没有自己一个人打篮球的打算,他就站在体育馆旁一棵高大的槐树下,背部倚靠着树干,眼睛微微闭合,倾听着周围的风吟声、鸟鸣声与虫豸的低唱。 “呜呜呜。”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不算太大的啼哭声。他睁开眼睛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自己的视线被体育馆那淡蓝色的墙壁阻挡住了。 体育馆内有人,而且在哭?伊尔德不太确定地走到了体育馆的门前,用力地推了一下门。门确实是锁死的,并没有进入的可能。伊尔德又将耳朵贴在的大门上,确认馆内是不是有声音。 “呜呜呜。”在耳朵贴在门上的刹那,那阵啼哭声大得就像是在他耳边响起。他猛地将头从门上挪开,只觉后脑一痛,身后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哎呦”声。 “你这家伙脑袋坏了?没事贴在铁门上做什么?”莎莉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脑门埋怨了一句。 “你怎么跑这边来了?”伊尔德捂着后脑勺疑惑地问道。 “我看你偷偷摸摸地朝体育馆走去,怀疑你要对体育馆做什么手脚暗算孙少泽啊。作为班长,我有义务告发你的恶劣行为。”莎莉好奇地看着体育馆的大门,似乎真的想要发现伊尔德的小手段。 “我就是感觉这里比较安静罢了。”伊尔德早就对莎莉天天以维护班级秩序为理由管着自己颇为不满了,语气显得十分不友好。 “那你贴着门做什么,正常人才不会这么做呢。”莎莉好奇地问道。 “对了,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一阵哭声,好像是从体育馆内传出来的。”伊尔德回想起刚刚的遭遇,想到了最近总是能听到的传闻,不禁身体一颤。 “没有啊。”莎莉摇头道,然而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睁得大大地,随即整个人投进了伊尔德的怀抱中。 “等等,你在做什么?”伊尔德对莎莉的举动十分不解。莎莉伸出自己颤抖的手,指着体育馆的大门道。 “门、门开了,一、一只血色的手掌伸了出来。”莎莉有些结巴地说道。伊尔德回头看去,只见体育馆的大门确实因某些原因露出了一条缝隙。 “你靠后一些,如果发现不对就去报告老师。”伊尔德将莎莉从怀中推开,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大门前。他趴在门缝处,看到体育馆内漆黑一片,但并没有莎莉所说的那些怪异的事物。 “有什么发现吗?”莎莉既害怕又好奇地问道。 “什么都没有。”伊尔德说道。当他打算转身与莎莉离开这个传闻不断的体育馆并将今天遇到的事情禀告老师的时候,他瞥见在体育馆内的一处角落里生长着一株漆黑色的玫瑰。 那株玫瑰似乎有着某种魔力,在这一瞬间攫取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让他难以移动分毫。 第七章 越是注视,就越是饥渴。伊尔德吞了一口唾沫,不顾莎莉的尖叫与拉扯,推开了那扇本应被锁住的铁门。 “你很碍事。”伊尔德扭头瞪了一眼莎莉。后者看到对方的面庞,红润的脸变得苍白了几分。她松开了手,如同见到了鬼魅一般朝后退却。 伊尔德没有理会莎莉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害怕。他的眼中,他的心中只有那朵于阴暗角落生长的漆黑玫瑰。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那朵玫瑰旁,生怕自己的某个不经意的动作会摧毁了它那娇嫩柔弱的花瓣。 “触碰吧,触碰吧,你会得到你所想要获得的一切。”他的脑海中回荡起一句诱人的吟唱。 在那诱惑声中,伊尔德不自觉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玫瑰枝条上一根尖利的倒刺。 殷红的鲜血从被刺破的指尖流出,顺着玫瑰的枝条滴落在地面上,散发出一股迷离的异香。 轻嗅那股异香,伊尔德感觉自己的脑袋出现了些微晕眩。他眼前的景色开始旋转起来,逐渐变得扭曲怪异,暗淡无光。当一切完全被黑暗笼罩后,他的精神一振,一种发自灵魂的恐惧,让他不禁蜷缩起身子。 “呜呜呜。”又是那熟悉的哭声,不过比起之前变得更加清晰。伊尔德将头抬起,看到了在黑暗的某处有着一团暗红色的火焰。这团火焰微微颤动了几下,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扑向了他。 “啊!”伊尔德尖叫了一声,从睡梦中惊醒。他拍了拍起伏的胸口,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倒在了体育馆内。 难忍的刺痛从他的手心传来,让他终于注意到了自己左手的异常。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发现手中正紧紧地握着一朵带血的漆黑玫瑰。 …… 足球场上,少泽停了下来,朝体育馆的方向望去,他的眼睛微眯,嘴唇抿在了一起,似乎开始思考起“今晚吃什么”这件头等大事。 而对方趁着少泽愣神的机会,快速组织起反攻,并最终夺得了历史性的一分,以十比一的成绩“惜败”。 比赛结束后,少泽用衬衫抹了抹自己满是汗水的脸,问道:“你们看到伊尔德和莎莉了吗?” “我看到伊尔德和莎莉似乎朝着体育馆的方向去了。你问这个干什么?”一位男生指着体育馆的方向道。 “没什么,就是没看到他们,有些好奇。”少泽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道。 “那不就是莎莉吗?她怎么看起来慌慌张张的。”另一位男生恰好看到了从体育馆方向匆匆返回的莎莉。 不知发生了什么,她的脸色显得有些煞白,全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老、老师,伊尔德看起来不、不太对劲。他现在就在体育馆,快过去看看!”莎莉不顾淑女的风度,风风火火地跑到了老师的面前。 “我这就过去。亚娜,你安抚一下莎莉,她好像吓坏了。马上就要下课了,今天的体育课就到这里吧。”早就对体育馆的异常有所耳闻的老师,快速地做出了安排。 “没事吧。”由于距离下课还有一小段时间,亚娜等女生关心地围了上来,其中也有一些男生好奇地想要凑过来,但都被女生们恶狠狠的眼神瞪了回去。 “你们知道吗?伊尔德的眼神就像死了一样,他的脸色如同一张白纸,就连嘴唇都透着紫黑。”莎莉回想起刚刚伊尔德扭头的那一幕,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身体顺势蹲了下去。 面对这种透着神秘邪祟气息的事情,莎莉的精神明显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她整个人的精神似乎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可能一个极小的刺激便会让她的理智彻底消散。 “发生什么事了?”就在众女生对此束手无策的时候,艾美琳的声音就仿佛天籁一般从不远处传来。 “塔莎莉娅老师,莎莉她似乎快疯了。”其中一个女生道。 “你才快疯了。她只是太害怕了而已。”另一个女生纠正了她的说法。 看着这些女生情绪的转变,孙少泽抬头对身旁的艾美琳道:“老师,具体的情况需要问莎莉,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清醒过来。” “好吧,我现在就带她去医务室,马上就要下课了。你们尽快回教室吧。”艾美琳穿过了女生们形成的包围圈,将蹲在地面上,抱头喊叫的莎莉抱在了怀中。 “乖,不怕,不怕哦。”艾美琳轻轻地拍打着莎莉的后背。后者听到艾美琳老师的声音,本来混乱的情绪逐渐转为平和,最后安然地在艾美琳的怀中睡着了。 “当老师真累,还得会催眠。”艾美琳低声嘟哝了一句,抱着莎莉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走进了医务室,艾美琳将睡得很香甜的莎莉平放在了铺有白色床单的床上,自己则坐在了床边,用手按了按她的额头。 身体的状态十分稳定,精神的波动也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经过初步的诊断,艾美琳终于松了口气。 “这孩子怎么了?”医生放下了手中的小说,走到了床前。 “受到了一些精神上的创伤,我暂时用以前学会的催眠术让她睡着了。我还有事情,等她醒来后,如果我还没有回来,就有劳您为她做最基本的心理辅导了。”艾美琳说道。 “精神上的创伤?发生了什么事情?”医生皱起眉头,问道。 “与体育馆有关。”艾美琳叹了口气,“这已经是最近一周发生的第三次了。” “见鬼,真应该找个神秘学家为学校驱邪。”医生不禁说道。 艾美琳摇了摇头,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医务室。 根据她的判断,莎莉想要醒来至少还需要一到两个小时,这段时间与其浪费在等待上,不如前往体育馆主动检查一下,看看能否找到一些人为的痕迹。 与此同时,体育老师正站在那扇闭锁的铁门前,摸向钥匙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他已经在体育馆周围区域转了两圈,但却根本没有发现伊尔德的踪迹,那么唯一还没有检查的地方只剩下这里。 一座最近传闻不断的体育馆,一座大门紧锁的体育馆! 第七章 “伊尔德在上课前就回到教室了?”艾美琳的眉头紧蹙,询问道。 “是的,他说自己在体育馆附近转了两圈后,去了一趟洗手间,所以与体育老师错开了。他还说莎莉看到的场景很可能是她自己受到了体育馆内邪恶的影响。”少泽如实地复述了一遍伊尔德的话。 从表面看,这次事件与之前的两例很相似,都是直接作用于受害者的意识。不过这种借口也许能瞒得住别人,却绝对瞒不住她。 之前的两名受害人,她都通过某些非常规的手段进行了接触,其记忆存在明显的篡改痕迹。 但这一次莎莉的记忆十分完整且连贯,不连贯的反而是看起来十分正常的伊尔德。 “将莎莉和伊尔德叫来吧,我有事情要询问他们。”艾美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老师,您应该清楚,没有钥匙的我是进不去体育馆的。”没过多久,伊尔德的声音便从办公室外传了进来。 “老师当然知道,也亲自去了现场,一切都很正常。”艾美琳看到满脸写着不满的伊尔德和精神萎靡的莎莉走进了办公室,顺着伊尔德的话道。 “那就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了。”伊尔德转身便要离开。 “既然没有问题,那么为什么急于离开呢?”艾美琳的一句话让伊尔德收回了脚步。他扭头看向了自己的班主任,又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道:“您有什么问题吗?” “莎莉,虽然很抱歉,但你能再复述一遍自己之前看到的场景吗?”艾美琳将目光转向了莎莉。 莎莉咬了咬嘴唇,将自己之前所见的那幕场景分毫不差地描绘了出来。 “伊尔德说的没错,这很可能只是我在受到体育馆的邪恶侵染下产生的幻觉。”莎莉说完后,瞥了眼伊尔德,补了一句。 “那么当时,你在哪里?”艾美琳看着伊尔德道。 “当时我正在体育馆的另一侧,与莎莉相距很远,当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面对艾美琳的询问,伊尔德神色如常地回答道。 “好的,谢谢你们的配合。你们可以回去了。”艾美琳没有继续询问的打算。 “为什么要让他们回答这两个问题?”在两个孩子离去后,她旁边的一位老师问道。 “根据莎莉的描述,体育馆的铁门被一种神秘力量打开,而经过我的确认,那扇铁门从未被打开过,体育馆内也没有任何曾经存在过一朵玫瑰的痕迹。”艾美琳说出了自己之前的调查结果。 “所以很明显是莎莉产生了幻觉。”根据艾美琳的调查结果,那位老师做出了很正常的判断。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叫他们来只是走个流程罢了。”艾美琳附和了一句,“对了,你知道察洛斯·里奇这个时间一般在哪里吗?” “你是说将学校里的怪事委托给侦探调查的那位?他现在应该就在体育馆附近吧。自从他自己遇到了这种事情,他几乎每天一有空闲就会到那边转一圈。”那名老师说道。 “谢谢。”得到了察洛斯的大致位置,艾美琳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运用生命学派的常规技巧,艾美琳很快便找到了站在铁门前的察洛斯。 此时他正穿着一身十分休闲的运动服,右手微微地贴在铁门上。 “里奇老师,你有时间吗?我想耽误你几分钟询问一些事情。”艾美琳上前打了声招呼道。 “这不是艾美琳吗?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我如果知道肯定会回答的。”被艾美琳的话打断了思路的察洛斯道。 “听说你因为体育馆的事情专门聘请了一位侦探。”艾美琳道。 “没错,是汉姆·怀特侦探,他以前在卡伦斯特十分有名,曾协助警方破获了多起案件。”察洛斯回答道。 “那么我希望你能取消这次委托。毕竟若这件事传出去,对学校的名声很不好。”艾美琳顺势说道。 “就只是为了学校的名声?”察洛斯眉头紧紧地皱起,最后摇头道,“我已经得到了校长的批复,他明天便能进入学校展开调查。你要相信那位侦探的人品,他一向对委托人的信息守口如瓶。” 正因为我了解他,所以才会认为这是在要他的命。艾美琳的心中叹了口气。 虽然她还不清楚学校体育馆究竟出现了什么异常情况,但从那种邪祟的氛围可以看出,这件事大概率与本源学派有关。 既然对方并没有真正伤害学生的意思,那么其本意应该只是恐吓,以此警告自己,防止罗伦斯疯人院内的消息外泄。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么这些带有邪祟气息的传闻并不会对学生造成实质的影响,最多让这座设施完善的体育馆成为他们的禁区。 但这都是建立在不去过问的前提下的。一旦有人真的深入调查,那么他只有两个结果。其一是本源学派的目的达成,所有的痕迹都被抹消,让调查者无功而返。其二是调查者发现了本源学派的痕迹,最终被本源学派悄无声息的抹杀。 至于法律的制裁,这从来不会被放在那帮研究人员的眼中。游离于政治与军事之外的科研领域一向有着一套独属于自己的lunli观并拥有着区别于其他领域的特殊法律——由维托立卡·圣伦伊尔、梅立科·耶尔加德、索卡奇·托莫罗合力编纂的《自由宣言》。 而《自由宣言》的第一原则就是为了探索规律的终极,科学家等科研人员可以运用任何手段,舍弃一切能够舍弃的事物,但严禁以科学的名义为自己本身谋取不正当的利益。 所有对科研狂热的家伙都将这一条原则奉为圭臬,并以心智魔方研究的飞速发展为契机,胁迫政府做出让步,最后让政府这个本来统一的整体被拆分成了行政机构、军事机构与科研机构三个相互关联却又相对独立的个体。 这同时导致了世界的格局从最初的国与国之间的博弈演化成了国与国,机构与机构,学派与学派的交叉博弈(ps:本废物编的词,没有很正常,有的话纯属巧合)。 作为他们中曾经的一员,艾美琳自然很清楚汉姆·怀特在这件事上承担了多大的风险。 足以摧毁他曾拥有的一切。 …… 傍晚,伊尔德背着书包,沉默不语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有理会母亲的叫嚷声,他反锁住房门,呆呆地望着窗外那轮皎洁的半月。 “明天,错过了呢。”伊尔德的眼中透出了些许怨恨。 “你真的能够帮我吗?”他眼中的期待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怨恨。 “只要杀了孙少泽,那么你的困扰自然迎刃而解。”他的脑海中回荡着一个带着蛊惑性质的男性嗓音。 杀掉孙少泽!杀掉孙少泽!!杀掉孙少泽!!!受到脑海中声音的蛊惑,伊尔德的眼白透出些许疯狂的红晕。 他猛地撸起了袖子,将自己的左臂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在月辉的滋润下,伊尔德左臂上那朵漆黑的玫瑰纹身愈发栩栩如生,宛如真正的活物。 第八章 ——仪式—— 在教会了笨蛋最后一道数学题后,少泽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坐在中排的伊尔德。 他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右手扯了扯自己左臂的袖子,认真地温习着下节课要考的内容。 “你知道吗?下节历史课会有个新老师来教我们。”坐在他前方的莎莉回头对伊尔德道。“我知道了。”伊尔德冷淡地回了一句,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遭遇了冷落的莎莉不满地嘟着嘴巴,赌气似地将头扭了回去,翻到了下节课要学的内容,阅读了起来。 “同学们,早上好。”汉姆踩着铃声走进了教室。 “由于你们的历史老师今天有事,所以我来暂代她上这节课。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汉姆·怀特,你们可以直接称呼我怀特老师。”汉姆一边做着自我介绍,一边扫视着教室内的学生。 那个怯生生的女孩就是玛茜,那个无视自己的少年应该就是性格乖僻的孙少泽。还有昨天刚刚遭遇了神秘事件的伊尔德和莎莉。 在确认了需要重点关注的学生后,汉姆将目光落在了教材上。据那位被迫不能上课的老师说,这节课要讲有关创主耶拉的起源与耶拉教的发展。 身为撒丁人,汉姆本身对宗教有着天然的抵制,但为了完成委托,他还是将课本翻到了那一页,按照之前的嘱托开始照本宣科。 “老师,我有一个问题。”在汉姆讲到十位地使驻留在人间传播耶拉的理念时,少泽举起了手。 “问吧。”汉姆点头道。 “既然十位地使分别掌管了律法、平等、道德、爱、圣洁等象征着美好的事物,那么为什么在《尘梦经》上记录了他们的诸多劣行,而这些劣行导致其治下的人民出现了分裂,最终形成了撒丁帝国、自由鸢尾、皇家、北方联合、铁血的雏形。 “还有为什么对尘梦全知全能的创主耶拉其影响并没有覆盖全世界?比如我的祖国东煌就从未流传创主耶拉的传说,只有煌神驱逐黑灾及其衍生出的神话。至于重樱则信仰着天神永炽。其信仰之坚固,比之自由鸢尾都犹有过之。 “除去这些主流神话,朱墨、鬼城也都残留着显露出他们独特信仰的信息,而这些都与创主耶拉的教义存在背离。这又如何解释?”少泽一口气问出了令汉姆瞠目结舌的问题。 要是我知道,我就可以当一名知名的神学家了。汉姆心中抱怨了一句,但脸上却挂着职业的笑容道:“这位学生,你叫什么名字?你的问题真的相当犀利,直指问题的核心。” “孙少泽。”少泽回答道。 “很好,不愧是你们班主任十分欣赏的学生。其实这些问题看似复杂,其实十分简单。 “因为创主耶拉只是十位地使虚构出的存在。这个世界上从未存在过什么创主耶拉。那只是十个得到了神秘眷顾的普通人为了合理地运用自己的能力,获取相应权力,而寻找的借口罢了。”汉姆根据自己以前偶然看到的野史,结合课文和自己的喜恶,十分不负责任地回答道。 反正上过大学的他很清楚这根本不可能成为撒丁帝国任何考试的考点,就算退一万步,考了这种问题,自己的回答说不上标准但也问题不大。毕竟撒丁帝国一向不重视所有与神话本身沾边的历史,更注重对神秘本质的探寻。 比如有着上千年历史的耶拉教,就只给了一个课时,而只有数百年历史的神秘学史却足足给了一个学期。 之后的教授都很顺利,少泽也没有再询问一些不给老师留情面的问题。下课后,汉姆拿着课件回到了办公室,恰巧遇上了同样刚回来的艾美琳。 “怀特,嗯,老师,有什么发现吗?”艾美琳将课件放回桌子上,准备起下节课需要的资料。 “如果这么简单,就不需要我了。我并不清楚伊尔德以前的样子,但能感觉到伊尔德似乎不是一个人,具体理由我说不出,这只是一名侦探的直觉。”汉姆将自己这节课的观察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昨天的事件让他出现了人格分裂的征兆?怪不得昨天与他谈话的时候感觉他不太对劲。”艾美琳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不是医生,实际情况我并不清楚。还需要几天的观察。”汉姆摇头道。 “那么有劳怀特老师了。”艾美琳终于收拾好了下节课的课件,抱起课件走了出去。 “对了,中午的时候可以带我去体育馆吗?我要对现场进行一次细致地调查。”汉姆问道。 “去找你的委托人吧,我很忙的。”艾美琳回答道。 态度真冷淡,看着艾美琳消失在门口,汉姆心中想道, “请问,您知道察洛斯·里奇的办公室吗?”既然从艾美琳那里得不到体育馆的具体位置,他自然要想其他办法。 “那还不如我直接告诉你体育馆的位置。就在学校偏北侧,那栋有着蓝色屋顶的楼就是。”艾美琳办公桌旁边那位老师说道。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去,虽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发生十分恶劣的事情,但那里终归是一处散发着不祥的建筑。”那位老师阴森森地说道。 “感谢您的提醒,我会小心的。”汉姆客气地回了一句,开始准备起下一节课的课件。 终于到了中午,汉姆草草地吃了些东西,便来到了体育馆。 “怀特老师,您终于来了。”早已在门口等待的察洛斯转身道。 “你带钥匙了吗?”怀特看着体育馆那扇紧锁的铁门问道。 “这不是在等您嘛。”察洛斯从运动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银白色的钥匙,打开了铁门。 随着一阵金属的摩擦声响起,怀特看到了体育馆内的场景。 一切都很普通,并没有多少值得关注的特殊。这是汉姆第一眼得到的结论。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体育馆,对身旁的察洛斯道:“你时刻关注我的情况,如果有哪里不对,就想办法让我清醒过来,如果无法唤醒我,那就去找警察。” “好的,怀特侦探。”察洛斯神情严肃地点头道。 第八章 “怀特侦探,您有什么发现吗?”在绕着体育馆转了一圈后,察洛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一座很普通的体育馆,功能比较全面,但并没有看出特殊。”汉姆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个结论让察洛斯感到不满:“可是这里已经接连发生了多次诡异事件,而且您也说了伊尔德的表现存在问题。” 汉姆看了眼察洛斯,问道:“也许并不是体育馆本身的问题,而是有人捣鬼,我本来就更倾向于后者,没有什么发现反而更能印证我的猜想。对了,莎莉有指出那朵黑玫瑰所在的位置吗?也许详细地检查那里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我记得在那里。”察洛斯指着篮球场一侧的墙壁道。 汉姆顺着他的手指望了过去,然而那里看起来同样十分正常,就连草木滋生的痕迹都不存在。 他走了过去,蹲下身仔细地审视着那一小片比其他地方干净一些的地板。 比其他地方干净? “最近有人进入过这里吗?”汉姆起身问道。 “除了莎莉那次,他们的体育老师和班主任进去过,没有人进入过这里。”察洛斯十分肯定地道。 “如果不是他们做的,那这里的的积灰就显得不足。从轮廓看似乎是一个小孩躺在了这里。”汉姆指着那处痕迹道。 “所以当时莎莉并没有看错,伊尔德确实进入了铁门紧锁的体育馆?可是他是怎么进去的?而那两位老师又为什么对如此明显的痕迹视若无睹?”察洛斯低头看着那处还算明显的痕迹道。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警察来学校的那一天。”汉姆起身拍了拍手道。 “我与艾美琳不在一个办公室,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察洛斯摇头道。 “因为另一项委托,我去过一次耐达斯·加里的家,从他那里了解到艾美琳与警察谈话的一些情况。”汉姆回忆道。 “据我所知,现场的情况理应被严格封锁,而警察却将现场的照片展示给了艾美琳。根据我以前订阅的一些学术期刊看到的文章,这应该是一种在科研领域较为普及的意识干涉技术。 “她既然能通过这种意识干涉技术让警察乖乖地交出照片,那么让同行的老师忽略一些细节也不是难事。” “而且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我的邻居罗伯特侦探外出旅行了。当然这本身不是什么问题,但罗伯特与艾美琳的关系非同一般,这就显得问题很大了。”汉姆说道。 “既然如此,这里为什么会频繁出现异常?若这都是艾美琳做的,那么更应该让这里显得正常才对。”察洛斯被汉姆的话说糊涂了。 “我猜测是因为异常无法被完全抹消。所以才会用无关紧要的相似异常掩盖真正的异常。而为了挪移视线,体育馆也大概率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异常源头不是体育馆本身,而是在别的地方。”汉姆推测道。 “怪不得她不希望你进入学校进行调查,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察洛斯想到昨天艾美琳找自己谈论的事情,恍然大悟道。 “但这一切会不会太过巧合了,都是在孙少泽转学这段时间发生的。我印象中艾美琳一直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老师。她究竟在隐瞒什么?”察洛斯还是有些无法相信艾美琳在暗中进行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我会对这件事进行进一步的调查。既然对方能够使用意识干涉,那么她的过去很可能与科研机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能查明她过去的身份,那么也许就能确定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了。”汉姆同样没有完全相信这些无根的猜测。 “那么就有劳怀特侦探了。”察洛斯对仅仅通过一些痕迹就能将很多线索关联在一起的汉姆表示出十足的钦佩。 “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毕竟收了那么多委托费。”汉姆客气地回了一句,与察洛斯一同离开了体育馆。 随着铁门被重新锁住,一株漆黑的玫瑰从墙壁的一处缝隙内钻入了体育馆。 它漆黑的花瓣舒张开来,于微微震颤下发出了声音:“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为了将一切嫁祸给塔莎莉娅老师?” “我也没想到艾美琳会隐居在这里。这只是一个意外。”一名身穿白大褂,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子突兀地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形。他双手环胸,身体斜倚在篮球架上,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我的玫瑰被伊尔德摘下了,你居然还能这么安逸。”黑玫瑰的枝条抖动了两下。 “这不是很好吗?无用的希望最后催生的绝望才是使他精神崩溃的关键,到时候我们才能完全控制他,让他为我们所用。”那名男子轻轻地跺了两下脚,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你就不怕他去找奈拉·罗伦斯?”黑玫瑰停止了抖动道。 “呵呵,他敢吗?我巴不得他快点儿过去,那么我们的计划就能提前了。哪怕没有布尔维尔牵制住托拜厄斯,我也有不小的把握达成我们的目的。毕竟拖得越久,这件事外泄的可能性越大。 “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赫尔曼派托拜厄斯帮助警察就是因为发现了某些端倪。”那名男子咬着嘴唇,眼中暗含着愤怒。 “莫拉克,你就这么确定是意识流派的人逼疯了你的老师?”玫瑰的花瓣翕动了两下,缓缓地吐出了这句话。 “他们真的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吗?只要我将老师从疯人院内救出,就能让梅立科先生从他混乱的意识中挖出当初发生的一切! “娜芬那个臭婊子,一定是她做的,只要我有足够的证据就能将她告上自由裁决所!”莫拉克的语气越来越激动,若不是他已经将这里暂时地布置成了意识的死角,恐怕已经有人听到了他的喊声。 “你的想法与我无关,我只要有关那条项链的所有情报。”玫瑰的叶片很人性化地耸了两下。 “放心好了,无论最后成功与否,只要我还活着,那么我知道的所有情报都会告知你。不过你不要忘了今天晚上的任务。”莫拉克的情绪缓和了一些,看向了那朵漆黑的玫瑰。 “我不会忘的。”那朵黑玫瑰从墙缝缩了回去。 第八章 耐达斯第一次知道卡伦斯特的地下原来有着一片规模不小的建筑群。 这片建筑群的面积约等于卡伦斯特的面积。其建筑大多使用某种白石堆砌,并在上面雕琢出复杂而神秘的纹理。 他好奇地端详着那些浅淡的纹路,试图用自己粗陋的神秘学知识解读这些纹理所蕴含的奥秘。 但仅仅凝视了数分钟,他便感觉到自己的眼前浮现出一个又一个有着血色眸子的黑色阴影。那些阴影无一例外地凝视着他,让他温热的身体逐渐趋向于冰凉,肌肉趋向于坚硬。 “砰!”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因窒息而死时,他的胸口被狠狠地捶打了一下,随后他的脑袋被领路的布尔维尔抬起。 他的目光落在了空中那颗被布尔维尔称作“神秘之光”的巨大光球上。 也许是为了给这片与外界阳光隔绝的地下建筑群提供足够的光照,在这片建筑群的中心,也就是玫瑰塔的正下方,漂浮着一颗半径足有几十米的亮白色球体。 在白光入眼后,他眼中的阴影被逐渐驱散,身体也恢复了最初的活力。 “我记得进入之前就提醒过你。不要试着去解析那些纹理。这不是你这个初学者应该做的事情。”布尔维尔用严厉地语气批评道。 差点因此丧命的耐达斯低下了头,看着脚下这条由玫瑰花铺就的道路,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早已淹没的历史,又有谁清楚呢?你只需要知道这里是本源学派的一处圣地就可以了。在这里,我们能近距离的接触神秘,试着去用神秘本身推演万物的演化,从中获取最纯粹的知识。”布尔维尔抬起头,看着那颗明亮的球体,眼中充满了热忱。 受限于自身的学识,耐达斯目前并不能理解布尔维尔的言行。他低着头,强迫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布尔维尔的影子上,朝这片建筑群中最显眼的一座古堡走去。 这座古堡位于整片建筑群的中心,其最高的尖顶恰巧指向那颗光球的球心。 哪怕尚未系统地学习神秘学,耐达斯也能猜到这座古堡在这片建筑群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神秘学地位。 为什么卡伦斯特的地下有着这么庞大的古建筑群?为什么这些玫瑰能够生活在这片近乎封闭的地下空间,甚至在不输姿色的情况下比之那些沐浴着阳光与朝露的同类还要多出几分神秘的韵味?为什么在如此悠久的岁月下,这里似乎只被本源学派发现并加以利用? 这里白色的建材是否与斯特雷奇描述的朱墨石属于一类物质?如果是,那么这里与朱墨墓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中滋生,但却没有一个能够得到解答。 “有着维托立卡这样的先例,那些自诩已经与凡人不属于同一层次的科学家们自然对神秘不屑一顾。他们自以为已经掌握了超脱于祂的力量,并沉湎于那些微不足道的成果。 “他们借助心智魔方创造出了舰娘,便以为自己拥有了与神秘等同的创生能力。他们依靠心智魔方的力量挖掘出了意识与物质的深层潜力,便有了自己正逐渐接近本质的错觉并妄图掌控祂。 “他们从未想过心智魔方同样只是神秘的造物,它可以为神秘代言,但它本身与神秘存在着本质的差别。祂无处不在,而心智魔方却只能从塞壬舰队的残骸中获取。 “至于那些被他们无视的凡人,则根本没有能力突破神秘之光在意识层面的封锁,自然也就无法发现这片位于卡伦斯特地下的建筑群。”布尔维尔似乎读到了耐达斯心中的疑惑,为他解答起其中一个问题。 可是从你的语气看,你似乎也不怎么在意那些他们眼中的普通人。耐达斯的心中嘟哝了一句。 这时他看到地面上的影子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就在他以为自己心中的话语触犯了布尔维尔而感到紧张时,布尔维尔用忍着笑意的声音道:“亲爱的耐达斯先生,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耐达斯缓缓地抬起了头,看清了这座古堡的细节样貌。 这是一座历经不知多少岁月却仍纯白无瑕的巍峨城堡。其墙面未曾沾染一丝尘埃,亦没有在岁月的蚀刻下出现裂痕与坑洼。 与其他建筑墙身上的雕刻不同,这座城堡上的雕纹缺少了几分神秘抽象,显得更加具体生动。 “这里的花纹你可以看一看。”布尔维尔看到将头低下的耐达斯,笑着说道。 有着布尔维尔的保证,耐达斯鼓起勇气观察起城堡上的雕纹。 那是一朵又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花。这些玫瑰花互相交缠堆叠,组成了颇具气势的花浪。 耐达斯仿佛置身于一片漫无边际的玫瑰花海。这片花海中,每一朵玫瑰都具有自己独特而美好的生命,他的耳中回荡着她们用甜美的嗓音唱出的咏叹调,他的眼中看到的是那些玫瑰花曼妙而灵动的舞姿。 高天之下,花海之中。他想要就此沉沦于这里,与这片花海水乳\/交融,无分彼此。 可惜这种感觉很快便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只余留下墙壁上那些似乎永恒存在的雕纹。 “是朱墨风格的建筑。这里不会真是曾经的朱墨古城吧。”从那种特殊的体验中恢复过来的耐达斯仔细端详着墙壁上的雕纹,不禁说道。 “猜测永远只是猜测,好了,我们也差不多该进去了。”布尔维尔看了眼时间,走到那扇巨大的白色石门前,轻敲了两下。 轰隆隆……,石门缓缓地打开,展露出了内部的样貌。 里面是一处空旷的大厅,大厅中竖立着一根根有着玫瑰状浮雕的乳白石柱。 其中几根石柱旁站着一对人。从他们不同的表情可以看出,每一队都是参加转正仪式的老师和学生。 “别傻站着了,过来。”布尔维尔左右看了看,走到了一根石柱前,朝耐达斯挥了挥手。 耐达斯走了过去,问道:“转正仪式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一路上,布尔维尔说了很多有关神秘学的话题,却对转正仪式只字不提,这让耐达斯产生了面对未知的紧张。 “一个能够让你们理解神秘,并初入融入神秘的仪式。放心吧,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你刚刚不是已经初步体验过了吗?那就是仪式的一部分。”布尔维尔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 第八章 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耐达斯心中嘀咕了一句。 话虽如此,但基于对老师的信任,他倒是并不担心,甚至有心情端详起自己身旁那根有着玫瑰花纹的石柱。 与城堡墙壁上的花纹相比,这些石柱上的花纹就显得单调了许多。就以他身旁的石柱为例,这根约有三人合抱那么粗的石柱上只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苞。 在这个玫瑰花苞的上方是细密的不规则弧线。这些弧线纠缠交错,形成了一团意义不明的扭曲团块。 云纹?身为一名小有名气的考古学家,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些在很多古遗迹中都能看到的怪异纹路。根据他的了解,这种纠缠交错,毫无规律可言的云纹代表某些事物的紊乱,一般都指代着某种无可抵抗的灾难。 例如声势浩大的洪灾、世所罕见的雷暴,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但让她感到困惑的是,在这团云纹下雕刻的只是一朵尚未盛开的玫瑰。他抬起头朝附近的几根石柱望去,看到这些石柱上同样有着一朵状态不同的玫瑰,它们有的还只是一小段嫩芽,有的已然展现出自身全部的美丽。 它们的上方同样有着一团乱糟糟的云纹,其区别只有所占面积的大小。 一朵玫瑰一生经历的灾难?由于大厅内昏暗的光线,他看不清距离自己较远的那些石柱上的浮雕,但通过对周围这些浮雕的解读,耐达斯已经有了一个自己的结论。 想到一路上那些足以将道路铺上一层厚实软垫的野玫瑰,耐达斯怀疑这座城市中的人对玫瑰充满了神秘学意义上的崇拜,就像是现在的重樱对待落樱神树的态度。 而正是这种崇拜让他们在那场不知名的灾难中雕出了这些浮雕,用美好而神秘的玫瑰记录下当初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在他因挖掘出一段被时光销蚀的历史而不由得心生愉悦的时候,他听到有脚步声从他身后的走廊传了下来。 “仪式就要开始了。”布尔维尔低声对他说道。 耐达斯打起了精神,拍了拍自己的脸。 “各位新成员,欢迎你们加入本源学派这个探求世界真知的大家庭。我是卡伦斯特分部的部长奈拉·罗伦斯。首先你们的老师应该都说过,我们的理念是学习神秘,理解神秘,运用神秘。”奈拉站在最下一级的台阶上对众人说道。 “神秘无处不在。相信学过神秘学史的人都对这句话印象深刻。虽然我们现在拥有了远超过去的知识与技术,但世界上仍然存在无数的未知。意识和物质的本质是什么,又是通过什么绑定在了一起? “哪怕已经存在了舰娘这种人造生命,但因为技术上的细微不同,各个学术派别仍然对此争论不休。 “在我们看来这些争论是可笑的。神秘的造物违抗神秘就如同舰娘违抗自己的国家一样荒谬。我们生存的根本,我们运用的手段,甚至是我们自己无不是神秘的一部分。在这样的基础上我们除了顺从祂,不断地去深挖我们身边每一样事物的本源去靠近祂,没有任何其他出路。” “罗伦斯部长,再不开始,今天的转正仪式就来不及了。”布尔维尔又看了眼手表,及时地打断了奈拉即将展开的长篇大论。 “咳咳。”在布尔维尔的提醒下,奈拉轻咳了两声,“接下来就开始吧。大家用手按住自己身旁那根石柱,闭上眼睛,运用老师教给你们的方式,在石柱上描摹出上面的图案。” 已经细致地观察过画面的耐达斯按照奈拉的描述,将自己的意识顺着手臂投射在了石柱上,开始描摹调整起石柱上的画面。 一开始他的眼中只有漆黑,但随着意识勾勒出的画面趋向于完整,他似乎听到了一阵阵模糊的呼啸声。 呼啸声逐渐变得清晰,耐达斯眼中的黑暗也渐渐淡去。他看到了阴暗的天空上一团浓郁的深黑正盘桓于东北方向。 只是看着那团深黑,他便仿佛置身于无底的深渊,永无止境地朝下沉沦。恐惧、焦躁、怨恨,他感受到了凝聚在这片土地上的远古情绪。这些古人遗留下来的情绪是那么的激烈,以至于他的意识出现了剧烈的疼痛,仿佛随时都会被撕扯成细碎的碎片。 百草凋零,生灵涂炭,他忍着这种痛苦,体会到了更多远古的记忆。此刻的他就像是与那段时光融为了一体,他就是过去,过去就是他。这种奇妙到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体验,让耐达斯感到满足。 他能“看到”在浓黑的影响下,草木凋零,生灵衰败;他能“听到”在无解的灾难中,人们那无助的祈祷与无力的shenyin;他能“嗅到”一股难以言说的腐败气息,在空中盘旋汹涌,侵蚀着一切美好的事物。 黑灾! 耐达斯的脑海中蹦出了这个名词。 所有与神话相关的古今文献都或多或少地提到过与黑灾类似的概念。那既是所有神话的qidian,也是人类能够了解到的最遥远的历史。 没有任何文献记录下黑灾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它又是如何爆发的,只记载着它被驱逐,人类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 黑灾难道并不是一种象征,而是在久远的过去真实地存在过?就在耐达斯陷于震惊中的时候,他眼前的景色倏忽转变。 那是幽黑的地下,为首的四人抬着一个不大的红色板子。在那块板子上,坐着一位容貌靓丽,红发如血的少女。她身穿一袭绣着血红玫瑰的白色轻纱,眼睛微闭,手中捧着一颗明亮的白色小球。 这颗小球散发出洁白的光芒,驱散了将要吞噬队伍的黑暗。那些跟随着的人们看着四周涌动的黑暗,兴奋地大喊着,可惜耐达斯听不懂他们在喊着什么。 在那位少女的指挥下,人民使用她创造的乳白材料在地下建造出一片适于居住的建筑群。似乎是在遵从那位少女的旨意,他们播撒下玫瑰的种子,让难以计数的玫瑰在这里生根发芽。 为了感谢少女的帮助,人们为她建造了一座城堡。而她则将那颗明亮的小球放置于城堡的正上方。随着小球膨大,少女欣慰地被人们抬入了自己的宫殿。 最后,耐达斯看到了一个房间。在那个房间中,一朵鲜红如血的玫瑰正怒放着自己的生命,然而它的枝条和花瓣上都存在着一些细小的黑斑,让它显出些许病态,让人不禁扼腕叹息。 第八章 面对这些注入本源学派的新鲜血液,奈拉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他不断地在那些时而皱眉,时而愉悦的新成员脸上扫视,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耐达斯的身上。 他从耐达斯的脸上看到了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思考神情。听布尔维尔说,耐达斯·加里是一位小有名气的考古学家,而这个仪式的本质就是让新成员融入到远古的记忆,切身体会当初神秘盛行的年代。 这对了解很多远古历史的他来说称之为宝藏也不为过。 他伸出手朝布尔维尔挥了挥。后者会意,走到了奈拉的面前,毫无恭谨地道:“罗伦斯部长,您找我是因为耐达斯的事情?” 奈拉点了点头,“你之前跟我说过耐达斯·加里被卷进了一场危及性命的官司。需要让施耐特作为替罪羊。而最近这段时间总是有人打施耐特的主意,你不认为这实在是太过巧合了吗?” “那件碎尸案没有任何人为痕迹,完全是一次神秘事件。”布尔维尔说道。 “我也试着回溯了案发现场,与你的结论一致。不过我总感觉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似乎有人正在围绕这次碎尸案做一些手脚。”奈拉说道。 “可是,这只是一场意外,没有任何人能够预见它的发生。”布尔维尔摇头道。 奈拉叹了口气道:“也正因此,才让我如此担心。我们本源学派本就是游离于主流学派的弱势群体,而与我们相近的生命学派作为三大支柱都几乎被连根拔起。这不得不让我对于学派的存亡感到忧虑。 “不过耐达斯的案件也是一个机会。我探听到警方已经从高塔请来了托拜厄斯作为顾问。而他们很清楚你的过去,极大可能会让托拜厄斯作为律师为自己辩护。你可以借此机会,去探察高塔对这件事的态度。” 布尔维尔皱起了眉头,右手食指和拇指按着自己的下巴:“高塔会对这些小人物如此上心吗?好的,我会在法院上试着去探察出高塔对这件事的态度。”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可是本源学派最优秀的新星。好了,仪式也接近尾声了,你也回去吧。”奈拉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道。 布尔维尔点了点头,回到了耐达斯所在的那根石柱前。他看到耐达斯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怎么样,有没有感受到神秘的魅力?”布尔维尔笑着问道。 耐达斯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他迟疑了一下,最后问了一句:“请问你们在这个城堡中看到过一株玫瑰吗?” “玫瑰?”布尔维尔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间, …… 在一间狭小的单人房中,少泽睁开了眼睛,他侧过身朝窗外望去,看到了一个人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莫拉克坐在一张小椅子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少泽。 少泽翻身下床,为自己披上了一件薄薄的衬衫道:“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你有某种怪癖的。” 莫拉克笑了两声,算是对少泽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少泽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拍了两下手。两根漆黑的玫瑰枝条从墙角的缝隙内钻了进来。它们十分自觉地打开了抽屉,拿出了纸笔,就像是两只灵活的手,开始绘制起图像。 不消一刻钟,一幅地下建筑群的真实图景便跃然纸上。少泽接过了枝条递给自己的画纸,略微看了两眼,便将其折了两下,拍在了莫拉克的脸上:“你要的地下建筑群的地图。” “不错的地图。”莫拉克看完后,不禁赞叹了一句。 “你可以走了。我还要睡觉。”少泽打了个哈欠,抹掉了眼角的泪水道。 “那么祝你一夜好梦。宝贝儿。”莫拉克说着令少泽肉麻的话,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少泽又打了一个哈欠,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便躺倒在了床上。 不过这都只是假象。在躺倒后,他便依靠从白鹰的艾丝特那里学到的技术,伪装出了一个正在睡觉的意识,而将自己的真正意识依附在了地下建筑群内的一朵黑玫瑰上。 他抖动了两下自己的枝条,开始小心翼翼地朝那座城堡靠近。就在刚刚,它听到了一声来自城堡内的呼唤。 那呼唤声很微弱,就像是一阵清风,但将意识融入玫瑰的少泽能感受到一种发自玫瑰本能的朝圣精神。 这种精神迫使他想要进入那座城堡,进入那个正在呼唤自己的房间。 他攀附在墙上,顺着墙壁钻进了一扇窗户,进入了那个房间。 房间内的布置十分朴素,只有一个不大的衣柜和一副桌椅,甚至连一张供人休息的床都没有。 他依靠着玫瑰的本能打开了桌子的抽屉,看到在抽屉中整齐地摆放着一个个封面上有着血红玫瑰的薄本。 他用枝条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其中一个小本,看到了里面褪色严重的红色文字。这些文字并不属于现今存在的任何文字,但却与之前从斯特雷奇那里得到的那些朱墨石上镌刻的文字有着百分之八十的相似。 正如玛茜的父亲所说,这里确实很可能与朱墨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少泽依靠自己驱动的玫瑰,存储下了所有小本上的文字,打算等到回国便将这些收获告知吕明。 他没有将这些书本带走,因为他很清楚奈拉作为这座城堡现在的主人,如果某天心血来潮进入这里很可能就会发现这些蛛丝马迹。而自己也是依靠这次仪式导致的混乱才混入其中,不可能做太出格的事情。 在离开前,他又打开了衣柜,不过衣柜内空空如也,只有内壁上存在着几道明显的印痕。这些印痕没有什么规律,就像是一个人在痛苦中,无意识地挥动鞭子抽打出来的。 只是看着这些印痕,少泽就感受到了自己意识附着的玫瑰出现了明显的痛苦情绪。他忍着那种痛苦将衣柜合拢,缓缓地离开了这片早已被历史淹没的建筑群。 第九章 ——高塔科学家—— 布尔维尔·斯密斯成为了耐达斯·加里的辩护律师。这是邦克警长今天才得知的消息。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以他对布尔维尔的了解,单纯去请一位普通的律师基本上已经可以预见败诉的未来。 他将这件事告知了局长,但对方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并给出了一个令他头痛的建议。 “为什么不去邀请我们的顾问呢?” 他真的不想与那些高塔上的科学家打交道。在他的认知中,那帮应该抓进罗伦斯疯人院的家伙根本不可能会诚心诚意地与警方合作。 “你陪我出去一趟吧,记得穿便装,”邦克警长拍了拍自己的便装,对正在身旁整理卷宗的倒霉警员道。 “啊?我们去哪里?”那位正在整理卷宗的警员问道。 “红玫瑰旅馆。对了,把三年前与血玫瑰案件相关的卷宗都带上。” 走进了里外都装点着大量红玫瑰的旅馆,邦克警长走到了柜台前问道:“请问能帮我联系一下托拜厄斯·斯特洛普吗?就说贾尔斯找他有事。”邦克警长按照托拜厄斯留给自己的暗号说道。 从前台处得到了托拜厄斯的房间号,邦克警长带着那位年轻的警员来到了520号房间。 “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托拜厄斯打开了房门。 无视了对方脸上那个粉嫩的吻痕,邦克警长走进了屋内。就在他坐在沙发上打算说明来意的时候,他感觉有一道视线正看着自己,不禁扭头看向了里屋, 在里屋的床上,一位披着粉红色薄纱的女子正巧笑嫣然地看向自己。 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用甜美的声音问道:“这位就是你最近一直在接触的邦克警长?” 托拜厄斯坐在沙发上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道:“是啊,是个矜矜业业的人呢。亲爱的,你也想旁听吗?” “我对这些事情才没有兴趣呢,我只希望能快点儿回家看看我可爱的伊蕾莎。”洛薇雅将头扭向了电视。 邦克警长瞥了眼里屋,发现电视中正播报着一段与北凉山有关的新闻。 “这位是我的妻子洛薇雅·斯特洛普。你们无需顾忌什么,有事直说吧。”托拜厄斯右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托着自己的腮部道。 “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布尔维尔·斯密斯。”自知不能与疯子客套的邦克警长说道。 “布尔维尔·斯密斯?”托拜厄斯的眼睛转了两下,似乎在从自己对外界不多的记忆中寻找到这个名词。 “布尔维尔·斯密斯是一名卡伦斯特的律师,在三年前,他遭遇了一场离奇的命案,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打输过官司。我把相关的卷宗都带来了,您可以看一看。”邦克警长没有让托拜厄斯思考太久,为他解答道,并示意身旁的警员从背包中取出了相应的卷宗。 托拜厄斯也不客气,随意地挑选了其中一本。 通过这本卷宗,他了解到那是一场连环命案。在那场命案中,所有的死者全都毫无征兆地死去。他们的体表没有留下任何伤痕,现场也没有其他人为痕迹。唯一的异常就是每一位受害人的遇害现场都生长着由血红玫瑰组成的厚实红毯。 根据这些受害人的邻居与友人提供的信息,他们生前都曾抱怨过屋内生长着怎么也除不掉的血红玫瑰。一开始是一株,随后越来越多,直到有人发现他们离奇死亡。 警方采取了很多的手段,最后都无果而终,不得不将这些命案定性为神秘事件,并对这些消息的传播进行了严格管制。 布尔维尔·斯密斯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遭遇了与那些受害人相同的事件,也是这次命案的最后一个当事人。 他幸运地活了下来,并在汉姆·怀特侦探寻找到的有利线索下,依靠自身的律师素养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之后这次连环命案便画上了休止符,再也没有人以这种离奇的方式失去自己的性命。 翻阅完这几本从各个方面描述那场悬案的卷宗,托拜厄斯将它们扔在了桌面上:“你们希望我为你们进行辩护?” “是的,从这些卷宗可以大致猜测出布尔维尔有极大的可能已经成为了本源学派的成员,而这种人并不是寻常的律师能够应付的。”邦克警长承认道。 “你们应该很清楚,这些小事耽误了我的假期,耽误了我和妻子与女儿的团聚。”托拜厄斯的话让邦克警长打了个寒颤。 正当他斟酌着如何消解他的怒火时,托拜厄斯叹了口气道:“不过既然这是赫尔曼交给我的事情,我自然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这件事我答应下来了。你们这帮蠢货,带着你们的废纸赶快滚出这个房间!” 虽然对方下了逐客令,但达成了目的的邦克警长心中还是舒了口气。他站起身朝托拜厄斯和洛薇雅行了一礼,表示了自己的感谢,干净利落地收拾好卷宗,带着年轻的警员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压抑的房间。 “亲爱的,你感觉这个时间是不是很熟悉?”在邦克警长离开后不久,托拜厄斯起身坐在了自己妻子的身旁。他一只手搂着洛薇雅的肩膀,另一只手不安分地在她的身上游走。他的头部轻轻地蹭着她洁白娇嫩的面颊,贪婪地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迷人味道。 洛薇雅用自己的芊芊玉手推开了丈夫的脑袋,笑着道:“色鬼,这个时间你当然熟悉了。那时赫尔曼正在进行玫瑰实验的最后一步。 “我还清晰地记得那个被赫尔曼用毒玫瑰刺入肌肤的孩子。他日夜的哭喊嘶吼,身上蔓延开来的黑色纹路如同一张捆缚全身的蛛网。那个孩子的毅力真是令人惊叹,但可惜的是,最后的结果并没有达到赫尔曼的预期,而那个孩子也因为赫尔曼的不在意,成功地逃离了实验室。” “是啊,我记得那个孩子似乎还是一个贫苦的东煌人。好像是叫……”托拜厄斯说到这里却一时想不起那个孩子的名字。 “少泽。”洛薇雅点了一下他的脑袋,笑着说道。 第十章 ——进展—— 转眼间距离开庭只剩下了不到一周的时间。然而汉姆的进展并不顺利。 由于科研机构游离于普通人的世界之外,所以他能获取到的相关信息屈指可数。 今天,他抱着不可能有所收获的心态来到了卡伦斯特最大的国立图书馆。 穿行在图书馆的科研专区,汉姆不时地停下来,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随后又无奈地放了回去。这些书籍大部分都涉及到意识流派和永恒学派的历史。虽然这些历史都语焉不详,但却还是能从上面找到一些知名科学家的身影。 一个上午过去了,他仍然没有任何收获。他既没有寻到艾美琳的名字,也没有找到一个与艾美琳相似的女科学家。 最后再看一本吧。汉姆一边想着,一边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叫做《罗萨城的末日》的书籍。 他根本就没有指望能从这本怎么看怎么像是小说的书中获得自己需要的情报,只是打算将它作为中午休息时的消遣。 他带着这本书,走进了图书馆内一间简陋的咖啡厅。 在点了一杯黑咖啡和一条白面包后,汉姆打开了这本“小说”。 与他所想的不太一样,这本书与其说是一本小说,更像是猜测当初罗萨城大爆炸原因的论证类书籍。作者从各个方面、不同角度,结合自己实地考察得到的素材,证明了当初那场大爆炸并非一次偶然的科研事故,而是某些人的刻意为之。 该作者的资料详实、语言生动,让汉姆对这本带有纪实性质的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方人士对我说,罗萨城大爆炸对撒丁帝国造成的最大损失并不是经济上的,而是人才上的。在那场灾难中,他们失去了克洛莫夫、艾美琳等世界顶尖的科学家。” 艾美琳?艾美琳·塔莎莉娅?汉姆没想到居然这么戏剧性的发现了重要线索,他打起精神,仔细地阅读起后续的内容。 “虽然那位官方人士在刻意隐瞒,但只要对当初罗萨城大爆炸有所了解并寻求真相的人都会发现一个巧合。生命学派的创始人——索卡奇·托莫罗——正是在那时候杳无音信的,而其所代表的生命学派也在那场灾难后逐渐被意识流派与永恒学派吞并。 “据说罗萨城当初正在进行舰娘的研究。那么是不是可以做出如下猜测。 “生命学派借用了某个不知名派系的身份,暗中打算依靠自己的理论制造出舰娘,以此证明生命理论或者说物质理论的正确性。但他们的研究却受到了意识流派与永恒学派的抵制,最终三个学派的暗中交锋导致了罗萨城大爆炸。 “依托罗萨城的生命学派受到了最大的冲击,索卡奇等生命学派的顶尖科学家尽数死于那场爆炸……” 接下来都是作者对自己猜想的验证,虽然其中某些推理过程颇具趣味性,但对汉姆来说这本书的后续并没有多少价值。 原来艾美琳·塔莎莉娅是生命学派的成员。自己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汉姆心中不禁感叹了一句。若不是自己鬼使神差般地选中了这本书作为中午的消遣,他恐怕用一年时间都不一定能找到艾美琳的身世线索。 有了这条线索,汉姆将自己的目标转向了生命学派。虽然收获仍然不大,但至少得到了一些情报。 艾美琳·塔莎莉娅在生命学派的地位仅次于索卡奇,与米格斯·洛奇、玛奇拉·路威特、克洛莫夫同是生命审判委员会委员,只听从委员长索卡奇·托莫罗的指挥。 她性格温婉,对生命有着发自内心的热爱,所有与她接触过的人明言自己从内到外受到了神秘力量的滋养,所以她还有着一个“生命之泉”的绰号。 她研究的课题主要集中在物质的自发孕育性质,物质对意识的远程控制力,物质对意识影响的不连续性。这些研究课题与之前艾美琳表现出来的能力有着不小的重叠,让汉姆基本可以确定这位塔莎莉娅老师就是当初那位已经被死亡的“生命之泉”。 她其实并没有死去,而是迁居到这里成为了一名小学老师。一名高高在上的科学家,居然愿意教导普通人的孩子。她难道真的已经放弃了过去的一切,决定融入到普通人的世界? 汉姆不相信艾美琳只是单纯地想要回到人间。在《自由宣言》的影响下,所有科学家多少都沾着些许疯狂,无一例外,更何况是艾美琳这种已经站在科学界顶点的科学家。 她这么做绝对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罗萨城的末日》的结论是正确的,那么艾美琳必然与意识流派和永恒学派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而高塔上的科学家大多数都归属于意识流派和永恒学派。虽然在普通人的眼中,高塔的建立显得过于突兀,但也许早就有了端倪。 艾美琳恰好发现了这些端倪,所以才决定迁居到这里,成为了一名老师? 她谋划那场碎尸案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警方与高塔合作,从而借机向高塔实施复仇计划? 通过这些情报,汉姆有了以上的推测。这些推测看似合理,但他很清楚这些情报还不足以解释艾美琳为何要在体育馆内制造那些明显的异常。 这完全是将目光朝着自己的身上招引,不利于复仇计划的实施。难道说制造异常的人并不是艾美琳,而是另有其人?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越是深想,汉姆越是感觉这次的委托所触及的层次可能根本不是他这种普通人应该涉足的。 他咬了咬有些发干的嘴唇,决定明天将自己今日所获得的线索告知耐达斯,至于后续他会如何利用这些情报还自己一个清白,那就不是自己应该操心的事情了。 而另一项委托,汉姆决定在开庭的那一天再调查一次体育馆。一来那时候艾美琳的注意力很大可能被法庭吸引,二来他认为那时候一切都将尘埃落定,只要自己再去一次体育馆,编造一些看似合理的理由就能将剩余的委托费骗到手。 虽然这很可能有些对不起委托人,但至少异常确实消失了。汉姆如是想道。 第十章 将这些日子自己收集到的情报和一些推测一一告知了耐达斯,汉姆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道:“我认为若继续深入调查,很可能会涉及到高塔本身,这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高塔?”耐达斯低声重复了一遍。 “我的运气实在是不好,居然会被卷入到这样的事情中。”他揉着自己的脑门道。 “感谢怀特侦探提供的情报和猜测,现在我对那场诉讼已经有了七成的把握。”‘恰巧’在路上与汉姆相遇的布尔维尔道。 “如果对耐达斯先生有帮助,我会感到相当荣幸。至于委托费,耐达斯先生,您定个价吧。”汉姆很清楚这次委托自己并没有太多实质性进展,也不好意思要太高的价格,索性让对方自己决定。 交完委托费,送走了汉姆,耐达斯有些不安地看向了布尔维尔:“老师,您的话当真?” “七成已经很低了,要不是对方的辩护律师是托拜厄斯,我完全能保证你不会有事。”布尔维尔毫无形象地倚靠着沙发,眼睛微微地闭合。 “虽然这件事与艾美琳没有多大关系,但可以利用一下她的身份,还有怀特侦探提到的体育馆异常,如果稍加修饰就是一段很不错的辩护词。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有着很多与我们无关的目击证人。这是我们一直都很缺少的条件。”布尔维尔回忆着刚刚听到的内容,说出了自己的大致想法。 他的话十分有条理,耐达斯听得频频点头,神情也舒缓了一些。 “不过还是不能太放松。与以往的庭审不同,这一次证据和证人的重要性都比不上自身掌握的知识。托拜厄斯作为高塔上直属于赫尔曼的科学家,其本身的实力并不比汉姆口中那位已经脱离科研领域的艾美琳差。 “意识流派虽然没有像永恒学派那样精通意识强控,但也多少了解一些最基本的技巧。而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更是能凭空伪造出大量对我们不利的证据。”布尔维尔对稍微放松了一些的耐达斯泼了一盆冷水。 听到布尔维尔的描述,耐达斯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忙询问道:“这岂不是对我们很不利,” “当然,所以我才说只有七成的把握。”布尔维尔看向了耐达斯,看得后者有些发毛。 “所以在最后的这段时间,你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知识水平。”布尔维尔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深知老师性格的耐达斯不禁颤了一下。他知道这是老师即将采用各种手段折磨自己的前奏。 “我今天给你带了一些隐秘仪式和术式相关的书籍,我不管你采用什么手段,是偷懒还是学习,反正我明天早上六点会带卷子来的。”布尔维尔当着耐达斯的面,从自己携带的公文包中掏出了十多本有三指那么厚、16开打印纸那么大的书籍。 无视了耐达斯黑着的脸,布尔维尔用食指轻敲了两下桌面。耐达斯感觉整个房间瞬间变得寂静。 “我隐秘地调整了一下这栋住宅的神秘结构。除了你自己,你屋内所有事物的运动速度都将被放慢到原来的千分之一,包括你的妻子。 “只要明天你的考试成绩让我满意,我就会将一切恢复原状。否则你就等到开庭结束后再与你的妻子聊天吧。”布尔维尔的脸上仍然挂着那个灿烂的笑容,但在耐达斯的眼中,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生活在地狱内的魔鬼。 离开了耐达斯的家,布尔维尔吹了声口哨,显得颇为愉悦。 他按了按头上的礼帽,左右看了眼,决定去见一见艾美琳,寻求庭审时的配合。 …… “你希望我到时候为你的结论作证?”艾美琳看着面前这位举止得体的绅士,想要从他的神态和动作发现其他目的。 “没错。您已经与罗伦斯院长有过接触。如果您信不过我,完全可以找他证实这一点。”布尔维尔道。 原来汉姆一直在怀疑是我主导了碎尸案。与布尔维尔交谈后,艾美琳的关注点没有放在庭审的配合上,而是注意到了汉姆的调查方向。 《罗萨城的末日》这本书她也是读过的,甚至认为这本书的作者同样是一名偏向于生命学派的科学家。因为只有科学家才会了解这些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信息。 而这本书在出版后不久就被各国列为了必须销毁的禁书,那么这本书为何会出现在卡伦斯特的国立图书馆内的? “将我的信息外传,可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艾美琳看着布尔维尔,已经猜到了这会是谁的布置。 “哈哈哈,真是敏锐呢。”听到艾美琳暗含警告的话,布尔维尔非但没有出现尴尬,反而更加放开了。 “从老师那里得知了你的情况,我就一直在想,既然你隐居在人间,那么为什么还要使用自己的真名呢? “虽然这个名字并不少见,但曾经是一名顶尖科学家的你无意中透出的举止必然与那些你们眼中的凡人不同。那么保留这个名字的你是不是因为还在留恋什么呢? “是过去生命学派的繁荣,还是自己曾经的成果,亦或是那场爆炸前的研究? “你希望过去的你仍然活着,但同时你又希望着与过去切割。也许这次事件就是一个契机,让你明白自己本心的契机。”布尔维尔每说一句都让艾美琳在内心的泥潭中陷入得更深。 他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剖开了为保护内心而制造的虚假外壳。 “我并不认为一次庭审就能改变什么。”艾美琳开口打断了布尔维尔的话。 “确实。但是这可以成为一个契机,让你决定重新投入到科研的怀抱,还是沉沦在人间,直到堕入漆黑的地狱。”布尔维尔道。 “我需要再考虑考虑。”艾美琳咬着嘴唇,难以做出选择。 “好的,那么接下来带我去一趟体育馆吧。我要看一看那里究竟存在什么异常。”布尔维尔看到艾美琳似乎陷入了混乱,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第二个目的。 第十章 来到了体育馆的大门前,布尔维尔仔细地审视着这座体育馆的每一处细节。 一切从表面看起来都那么正常,但他却发现这里的神秘结构存在着明显的人工痕迹。 异常的源头就是那扇平平无奇的铁门。 他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棕褐色的小瓶,倒出了些许红褐色的粉末。 用手指揉匀了粉末后,布尔维尔将蘸着粉末的食指按在了铁门上,画出了一条流畅的闭合曲线。 看着这条闭合曲线形成的弯曲条形,布尔维尔又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另一个瓶子,并用这瓶墨绿色溶液完善着这个图形。 “你们本源学派可真麻烦。”艾美琳看着他用十几瓶不同颜色的溶液完善着那个带着诡异味道的图案。 如果不是之前在罗伦斯疯人院恶补了许多本源学派的理论,她根本想不到这看似邪教仪式的场面,其实蕴含着很多现在的科学思想与神秘学原理。 该原理与思想说简单其实很简单,说复杂却也很复杂。 比如为了将某些生物的恢复能力暂时性地赋予其他没有该能力的物品上,就需要以蚯蚓、蜥蜴、海胆等具有恢复能力的生物制成的粉末为主体,描画出具有神秘学意义、能与神秘本源共鸣的独特图案。 以这个图案为核心,辅以玫瑰枝条、朱墨白石、心智魔方等与神秘息息相关的材料,绘制出周边的辅佐轮环。最终这个成型的图案就会在不断的共鸣下撬动神秘本源的力量,将核心材料的特性暂时赋予被描画的物体上。 “可以了。”布尔维尔擦拭掉手上残留的粉末与液体,满意地看着那扇画着诡异图案的铁门。 等待了片刻,他轻轻地推开了这扇本应紧锁的铁门,并揶揄道:“这才多久,你居然退步的这么严重,也是,毕竟在科研领域探索就如同逆水行舟嘛。” 对于布尔维尔的揶揄,艾美琳一点儿都不在乎。自她决定在这里成为一名老师后,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现在的她更关心的是体育馆内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异常,毕竟这关乎到自己学生的安危。 见艾美琳对自己的话没有多少反应,布尔维尔也识趣地没有说下去。他望着体育馆内厚实的黑玫瑰地毯,思绪不禁飞回到了当初加入本源学派的那段时光。 “听说赫尔曼·托德曾经在这里秘密地进行过一次玫瑰实验。”布尔维尔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玫瑰,右脚用力地在上面碾了几下。 “你看起来很讨厌赫尔曼。虽然我也挺讨厌那个天天嘴里说着什么‘强者才配拥有一切,弱者都是强者的所有物’的家伙。”艾美琳没有接下那个话题,而是将话题导向了赫尔曼本人。 “那个家伙的玫瑰实验当初可是害死了不少人啊。我加入本源学派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要将那个家伙踩在脚下,让他体会一下弱者的感受。”想到自己当初差点在玫瑰实验的余波下殒命,布尔维尔就恨的牙痒痒。 “以你的水平,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艾美琳蹲下身,从地面上摘下了一朵漆黑的玫瑰,仔细地端详起来。 由于玫瑰实验是在她归隐后才发生的,所以她对这件事的了解只停留在民间的传闻上,而她很清楚这些传闻没有几句可以相信。 “有些事情没有必要说出来。”已经深入到这个体系内的布尔维尔当然清楚艾美琳说的都是大实话,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快。 艾美琳耸了耸肩,将手中的玫瑰递到了布尔维尔的面前。“我知识浅薄,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要不你看看?” 布尔维尔磨了磨牙,感觉自己刚刚为了激艾美琳的话似乎起了反效果。 “我也是从罗伦斯老师那里了解到的。当初玫瑰实验的受试者最后激发出来的能力就是操控黑玫瑰,包括让黑玫瑰凭空出现。对了,那位受试者好像叫少泽。”布尔维尔用你懂的眼神看向了艾美琳。 少泽?孙少泽?正当艾美琳联想到了那位新来的东煌转学生的时候,她发现不远处的一株黑玫瑰伸长了一些。 “我等你已经很久了。”少泽借助黑玫瑰说道。 “严格来说你也算是我的一位仇人,而且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想将施耐特带出疯人院的人吧。”布尔维尔早就做好了防备,但既然对方似乎想要交谈,他也没有率先发难。 “我只是跟他有个交易罢了。如果你们能给出同等或者更多的情报,我并不介意帮你们一把。放心吧,那个家伙没有我的允许是不会贸然进入这里的。”少泽说道。 “你想要什么?”布尔维尔警惕地问道。 “有关那枚吊坠的情报,地下那处古建筑群的情报和那枚吊坠本身。三者有其二,我就可以帮你们打赢那场官司。”少泽道。 这是想从两边都捞到好处?他居然知道地下古建筑群,看来那名永恒学派的成员跟他说了不少只有科研领域的人才能了解的秘密啊。听到对方的条件,布尔维尔就已经大致猜出了少泽的打算。 他故作沉吟,最后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这种事情我必须经得老师的同意。不过我可以稍微透露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相应的你也需要回答我的一个问题。” “可以。”少泽同意了布尔维尔的交换条件。 “根据老师这几年的探索,他初步认为那座地下古建筑群与朱墨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证据就是那些建筑物使用的白石与朱墨墓出土的白石同源,其具有相同的神秘属性。” 布尔维尔认为这两句话足以让对方解答自己的问题。 对方也没有做得太出格,沉默了片刻道:“你有什么问题,问吧。” “你应该已经听到了我与艾美琳的交流,但那些情报也只是零星的片段,并不能组成全貌。作为当时经历了全过程的受试者,当初那次实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布尔维尔问出了这个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我之前同样感到困惑,但在了解了施耐特的事迹后,我隐约有了自己的猜测。如果说施耐特正在追求成为永恒的神明,那么有着强者为尊思维的赫尔曼自然会做出那个选择—— “创建一个只有强者的世界,创造这个世界从未存在的神明。” 第十章 创造神明? 布尔维尔本以为那些疯子们探寻永恒,希图掌控这个世界的本质,成为类似于神的存在就已经相当离谱了。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那帮疯子们的脑子。 如果能够创造神明,那么赫尔曼自己又算什么呢?创世神吗?就连耶拉教都不敢这么称呼自己的神,只将其称作全知的主,规律的守护者与修订者,创乐园的主人。 布尔维尔心中暗自嘲笑着赫尔曼的狂妄,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了艾美琳。 此时艾美琳眉头微微皱起,贝齿轻咬着粉嫩的嘴唇,看起来似乎有着什么心事。“你想到什么了?关于赫尔曼的事情?”布尔维尔右手伸进了口袋中,捏碎了一粒酥脆的小球。 “这点小把戏就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艾美琳眼睛瞥向了他伸入口袋中的手,上前问道,“伊尔德和莎莉那一天经历了什么?” 比起这些对她已经没有多少用处的情报,她还是更关心自己学生的安全问题。 “放心,只是吓一吓他们。”少泽回答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那么就请回吧。我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那么这里以后就不会再出现异常了。” “那么我如何联系你?”布尔维尔问道。 “我就在这里上学。” 看着布尔维尔和艾美琳离开了体育馆,少泽依托的那朵玫瑰却并未恢复原状。它左右扭动了一下,便发现了正站在一旁的莫拉克。 “如果他愿意与你交换,你是不是真的要抛弃我?”莫拉克饶有兴趣地问道。 “你说呢?”少泽反问道。 “我无所谓。反正已经差不多了。”莫拉克笑着拍了拍手。随着清脆的掌声响起,本来厚厚的黑玫瑰地毯顷刻间消失一空,只余留下一株黑玫瑰。 这里从一开始便不存在那么多的黑玫瑰,只有那一株与他们交流的玫瑰是真实存在的。 这株黑玫瑰的枝条捆绑着一个双眼被挖去,四肢被折断的男子。他低垂着脑袋,从被玫瑰枝条堵塞的嘴巴中发出了低沉的呜咽声。 莫拉克走到那位男子的面前,用手轻轻地捋了捋他那因沾满灰尘而变得暗淡的金发:“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开庭了。” …… “孙少泽!”一声尖利的喊叫将少泽唤醒。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看向了正怒目看着自己的数学老师。 “老师您叫我有什么事情吗?”孙少泽仍然坐在座位上,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数学老师铁青着脸,想要做些什么维护身为老师的尊严,却又不知道从何入手。最后她转过了身对少泽道:“我想起来今天判完的习题册还在办公室,既然你什么都会了,那么就替我去拿一趟吧。” 这对少泽来说并不算什么,而且他虽然并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但也不想因为自己过于出格的行为影响自己的任务,所以他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教室。 进入了办公室,他看到艾美琳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着一沓资料。 “你来找我的?”艾美琳将那一沓资料塞进了抽屉里,问道。 “不,我是来搬习题册的。”少泽能明显感觉到艾美琳对自己充满了戒备。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离玛茜远一点。”在少泽搬起习题后,艾美琳说道。 “这你应该跟她说。我也不想与她产生交集。”提到玛茜,少泽就感到一阵头痛。 不得不说当时数学老师的惩罚十分奏效。自从教了玛茜学习,她就像是一块牛皮糖一样粘上了自己。 而更奇怪的是,无论玛茜做出多么令自己不快的事情,他总是发不起脾气。就连平常最惯用的毒舌技巧,一旦遇上了她,也发动不起来。 难道这就是命运的邂逅?想到这里,少泽感觉浑身发冷,忙打消了这个令他害怕的念头。 “玛茜一直粘着少泽?”艾美琳低声嘟哝了一句。少泽的肢体动作、微表情和身体内部的各项循环都表明了他没有说谎,甚至还有一些害怕的情绪夹杂。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可是她还只是个孩子啊。艾美琳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决定今天晚上抽出一些时间跟玛茜好好讲几个男孩玩弄女生感情的故事,让她尽快摆脱这种状态。 傍晚,艾美琳带着玛茜走在回家的路上。也许是因为熟悉的缘故,现在的玛茜比起以前变得开朗活泼了许多,她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内的事情,眼睛闪闪亮亮的,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子。 “我跟少泽、莎莉、伊尔德约好了这周六去一趟玫瑰塔。”玛茜兴奋地道,“我听孙少泽说,他来卡伦斯特这么久还没有去过那里呢。” 周六?艾美琳记得那一天正好是法庭开庭审理耐达斯·加里诉讼的日子。“少泽邀请你去的?”艾美琳装作不太在意的样子随口问道。 “不,我听他说没去过玫瑰塔,感觉好可怜哦。所以我才做了这个决定,只是没想到伊尔德和莎莉也加入了进来。”玛茜摇头道。 “嗯,这周六我会布置很多作业的,做不完就别出去玩。” “啊?”听到艾美琳的话,玛茜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嘟着嘴巴,双手握住了艾美琳的右手轻轻地晃动着:“就半天嘛,就半天嘛。我晚上继续做呗。” 然而玛茜的哀求却并没有多少效果。艾美琳根本没有妥协的意思,甚至坚定了周六一天紧盯着玛茜的想法。 不过计划有时候总是赶不上变化,在艾美琳给她讲了几个负心汉的例子并哄着泪眼汪汪的玛茜睡着后,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校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本来都想直接挂断电话的艾美琳看到是校长打来的,不得不按下了接听键。 “怀特侦探周六会来学校进行一次全面的调查,我希望大家配合一下。”校长说道。 又是周六?艾美琳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碍于现在的身份,却没有拒绝的权利。 挂断了电话,她不禁摇了摇头,看了眼已经熟睡的玛茜。 希望一切平安。她默默地祈祷了一句,起身拿起了一旁的风衣,走出了家门。 第十一章 ——庭审日—— 耐达斯从未想过一向与人为善的自己有那么一天会站在法庭上,为自己的声誉与性命做出最后的挣扎。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一旁同样显得不安的邦克警长,看到了邦克警长身旁那位身穿白色大褂,神情显得分外懒散的中年男子。 那位中年男子似乎发现了他的注视,扭头对他露出了笑容。而就在耐达斯不知所措的时候,布尔维尔挡在了二人中间。 “不要紧张,要有信心。”虽然在开庭前布尔维尔仍然坦言自己不可能百分之百获得最后的胜利,但耐达斯根本看不到他露出丝毫紧张的情绪。也许作为一名律师,他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 耐达斯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布尔维尔的身后走到了原告席上。 此时一位法官已经坐在了最前方的高台上,他头戴白色卷曲的假发,银灰色的眼中透出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光芒,他方正的脸上带着些许岁月侵蚀的痕迹却难以抹消掉那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高台的两侧排布着几排桌椅,每一位旁听者都坐在那里,他们每一个人的神情都多少有些不一样,有些严肃、有些戏谑、有些懒散,但相同的是他们似乎都带着看戏的心态。 他还能听到自己的身后,自己的头顶上方传来叽叽喳喳地吵闹声,这些都是有闲的普通民众。对于其中一部分人来说观看法庭对案件的审理就是他们的生活的调剂,是一种其他人难以体会到快乐的娱乐活动。 他们不乏一些因常年沉浸在这里,有着犀利目光,严谨思维的“评论家”,他们总是会对这些与他们无关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就仿佛一位优秀的法学者。至于对错,他们都会有着一套自己的说辞,反正只要不出格,怎么都不会影响自己。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参观的黑猩猩。无论他做些什么,都会被那些参观者的眼睛捕捉到。此刻的他没有隐私,没有自己的私密,只剩下毫无尊严的被品评的价值,被那些闲言碎语搅扰得只剩下卑微。 “当!”法官敲下了桌上的法槌,“大家安静,现在开庭。” “放心,有我在呢。”布尔维尔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让他终于恢复了思考能力。 他轻叩了两下牙齿,朗声道:“我认为卡伦斯特警察局的判断有误,他们只是为了推卸自己的责任才将我作为替罪羊拉到了前台。他们这是在掩饰自己的无能,罪犯仍然逍遥法外,而一个无辜的生命却遭受了无妄之灾。” “那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一点呢?”法官问道。 “不知道法官是否真的见过刀线?这种刀线形成的断面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特点,其断面十分平滑,就像是玻璃的表面。但是现场尸块的断面却更像是陶瓷被砸碎形成的。这与警方的在报纸上的报道存在矛盾,完全可以表明他们在刻意隐瞒什么。”耐达斯回答道。 听到对方居然知道碎尸案现场的画面,邦克警长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他张开嘴想要问些什么,却被托拜厄斯抢先了一步。 “可是这种案件现场一般是不会让任何无关人士看到的,那么你们又是如何了解到的呢?怕不是就是他做的手脚,所以才那么清楚现场的样子吧。” 布尔维尔早就有所准备,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张画片。“这是我从艾美琳·塔莎莉娅那里拓印下来的照片,照片上可以明显看出现场的情况。” “我从来没有让艾美琳·塔莎莉娅拿走过照片!”邦克警长正要说出这句话。布尔维尔却紧接着说出了一句话:“有着这样的铁证完全可以说明一切都是警方的骗局。” 他这句话说得并不快,如果有心人掐算时间会发现正好过去了三秒。 说完这句话邦克警长突然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要反驳什么,他茫然地看向托拜厄斯,发现他也遗忘了什么。 他们只记得布尔维尔拿出了足以证明警方造谣的铁证,至于是什么证据,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法官同样受到了影响,看了眼布尔维尔递上来的照片,面向邦克警长,问道:“你有什么想反驳的吗?” 我要反驳什么,我甚至都不清楚刚刚的证据是什么了。邦克警长正想询问有关之前那个证据的细节,但每当想要问出,自己就遗忘掉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他感觉自己此时的记忆就像是一只金鱼,只有三秒钟。 看到对方的样子,耐达斯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地用一条漏洞百出的证据取得了十分巨大的优势,只需要乘胜追击就能取得庭审的胜利。 然而他想得实在是太美好了。如果对方是普通人,确实足以取得胜利,但对方的辩护律师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托拜厄斯,一位名副其实的顶尖科学家。 诚然托拜厄斯同样遗忘了布尔维尔证据的漏洞,但他发现了这个影响本身的漏洞。 它并没有干涉自己的思维,只是干扰了自己回忆之前的漏洞,那么不去回想之前证据的漏洞,而是拿出新的无可辩驳的证据就可以了。 而这正是托拜厄斯擅长的领域。 “确实,但这只是因为真相过于震撼,警方出于对普通人的保护不得已做出的措施。真相远比很多小说更令人难以接受。这是我从现场得到的笔记本,上面详细地记录了受害者前几日与原告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托拜厄斯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刚刚做出来的小本,递了上去。 法官翻开了那个笔记本,不时地皱起眉头,最后望向了耐达斯:“之前的证据只能证明杀害手法确实与真相不一致,但无法摆脱你的嫌疑。那么你能否说明一下为什么在案发前几日找受害者借一大笔钱吗?” 借钱?我根本没借过啊。耐达斯听得一脸懵逼。想到这些,他开口说出了这些疑问,并要求法官验明笔记本的真实性。 然而结果很快便让耐达斯浑身一冷。 那个笔记本是真实有效的。而他对笔记本上的内容一无所知,根本无从为自己开脱。 第十一章 现在庭审应该已经开始了吧,汉姆不自觉地望向了法庭。 “怀特侦探,您有什么心事吗?”察洛斯见汉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禁问道。 “没什么。先带我去一趟体育馆吧。我要印证自己的一个猜想。”汉姆回过神来,摆了摆头道。 虽然委托已经结束,但他仍然担心着那位蒙受了不白之冤的加里先生。 希望自己收集的资料和证据能对他有所帮助。他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跟随察洛斯再次来到了体育馆。 “怎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站在靠近铁门位置的察洛斯捂住了鼻子。 汉姆同样闻到了这股味道,但是有着丰富经验的他很快便意识到这是血腥味与身体溃烂散发出的腐败臭味相结合产生的。 “快把铁门打开。”汉姆对察洛斯说道。后者明显也发觉到体育馆内出现了异常,麻利地开打了铁门。 “这……”在铁门被推开的瞬间,汉姆和察洛斯整个人呆在了那里。他们看到一名宛如厉鬼的男子正被一根漆黑的玫瑰枝条紧紧地捆缚在篮球架下。 他的双眼已经被挖去,耳朵也消失无踪。他的身上有着一道又一道溃烂的伤口,甚至还能看到有不明物体在模糊的血肉中蠕动。 以他为中心,一条条漆黑的纹路在地面上朝四周辐射,勾勒出神秘而诡异的纹路。 这简直就是一场活祭! “快报警!”汉姆毕竟是见过各种场面的侦探,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对身旁仍然处于呆滞状态的察洛斯吼道。 “不先救人吗?他似乎还活着。”察洛斯犹豫道。 汉姆摇了摇头:“先找警察,我认为救人并不是最佳的手段。” 他也发现那个人还有一口气。但从那个人的状态看,对方明显不是被绑架了一两天,保守估计也至少有两周往上。 而在这段时间内,他曾经进入过这里,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说明对方有着屏蔽自己感知的能力,那么为何今天进入这里会看到这幅场景呢? 所以还不清楚状况的汉姆并不敢贸然救人。 他怀疑那个人就是为了让这个场景在今天被发现! …… 只要杀了他,自己就能摆脱黑玫瑰的束缚,就能脱离那座宛如监狱的体育馆。沃利斯看了看自己现在这双尚未经历太多磨难的稚嫩双手,轻轻地握了握拳。 他很清楚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一旦错失,那么自己的身份便会被那个家伙永久地取代。他会就此消失在这座城市中,成为那株黑玫瑰的养料。 为了保证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他准备了很多,甚至连玛茜的想法都是在他有意地引导下才产生的。 要不然一个内向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主动向少泽提出这样的建议? “伊尔德,我们再不跟上就要被他们甩开了。”莎莉的声音将沃利斯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 今天的莎莉穿着一袭印着粉色玫瑰图案的淡白色连衣裙,头戴一顶同样颜色,系着白色飘带的太阳帽。 她压了压自己的帽子,走到了沃利斯的前方,眨着漂亮的湖绿色眼睛,指着距离他们有着百米距离的玛茜与少泽道。 沃利斯看着这位天真烂漫,十分好懂的姑娘,微微握拳的手松了开来。 “好啊,我们快点儿跟上吧。”沃利斯的脸上带着微笑,伸手拉住了莎莉。后者没想到伊尔德这块榆木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有些踉跄地小跑了几步,才恢复了平衡。 “我们要不要等一下伊尔德和莎莉?”这时玛茜扭头看着身后二人道。 “还是不要打扰他们比较好。”少泽头也不回地说道,甚至还加速了几分。 …… “原来他缺钱就是谋杀的动机。” “这个人也太小心眼了吧。借不到钱就杀人。” “是啊,要是我有这样的兄弟姐妹,肯定一早就断绝关系了。” 耐达斯并没有认真去听,但那些闲言碎语却不断地灌入自己的耳朵中。他想要反驳,但却无从辩解。在虚假的铁证下,他明知这是对方伪造的,却拿不出任何证据。 “法官大人,我想您可能有所误会。”这时布尔维尔的声音让耐达斯稍微打起了精神。 “加里先生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有些拮据,但以他的为人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由于并不清楚笔记的内容,所以我想翻阅一下那个笔记本,结合加里先生本人的情况为您分析其中隐藏的细节。” 因为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法官又翻阅了两遍笔记本,记下了关键信息后,便将笔记本交给了布尔维尔。 不愧是托拜厄斯,单从内容上很难找到漏洞,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他临时制造的证物。布尔维尔翻动了几下笔记本,放弃了直接寻找漏洞的想法。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人为地制造出几个漏洞。他不时的捻动书页,偶尔还会用手指按压在书页上,像是在逐字逐句地寻找可以作为证据的文字。 “法官大人,不知道您有没有看到这段文字。”布尔维尔眉头舒展了开来,朗声念诵了一段。 “最后,我还是决定将这笔钱借给他,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有了这笔钱,他显得很高兴,我也为能帮助他解决困境感到高兴。” “今天我带着妻子和女儿去了一趟玫瑰塔。女儿很开心,但我总感觉有一道视线在盯着我们。可是当我回头的时候却看不到任何异常。难道我遇上鬼了?” 听到这三段摘选的文字,托拜厄斯的眉头耸了一下。他记得自己从未写下这些话。 “虽然缺钱这项杀人动机并不能完全排除,但我认为受害人笔下的这段话更加关键。”布尔维尔略微模糊了缺钱这个杀人动机,转而说起了一条自己新编入笔记本中的一段与借钱毫无关系的文字。 “据我所知,最近罗伦斯疯人院内的施耐特·托利亚总是会脱离院内的监视,逃入玫瑰塔附近区域。根据能得到的资料显示,他曾经是李布罗意科学院的院长,这样的疯子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布尔维尔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新的替罪羊身上。 第十一章 法官将笔记本翻到了布尔维尔说出的那三个位置,果然看到了三句之前被自己“忽略”的话。 “我保证自己说的话真实可信,如果您有任何疑问都可以询问马妮娅女士。她曾经遭遇了成功出逃的施耐特·托利亚。”为了加强自己话语的可信性,布尔维尔为自己找了个目击证人。 本来他心目中的完美证人是艾美琳,但在得知对方今天要配合汉姆的调查抽不出身后,不得不临时找了一位普通的女士为耐达斯进行辩护。 得到了法官的允许后,布尔维尔将正在旁听的马妮娅请到了证人席。由于是第一次站在法庭上,马妮娅的头微微地低着,神情显得有些拘谨。 “不要紧张,请问您印象中的施耐特·托利亚是什么样子的?”法官询问道。 “那可真是一场噩梦。”马妮娅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全身不禁一颤,“我还记得当时根本没有人发现一个疯子就藏在人群中。他似乎拥有着隐藏自己的本领。若不是一位有着敏锐洞察力的游客发现了他的异常,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之后他将自己遭遇详细地说了一遍,当然其中部分记忆是已经被布尔维尔暗中修改过的。 “法官,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马妮娅女士。”托拜厄斯瞥了一眼仍处在混乱中的邦克警长,决定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掌控局面。 “可以,但不要恐吓证人。”法官点头同意道。 他走到了马妮娅女士的身前,柔声问道:“你能保证自己的记忆真实可信吗?” “当……”马妮娅还没说出口,便感觉到脑海中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那段被布尔维尔植入的记忆仿佛与自己隔了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只能隐约回忆起大致的轮廓。 这种体验并不好,她眉头微微皱起,右手按在了额头上,按摩了两下。 “当然。”马妮娅放下了手,眼中的迷茫完全消失。她忘记了自己在困惑什么,冥冥之中认为自己必须说出这两个字。 听到这个词,托拜厄斯眯起了眼睛,微不可察地瞥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布尔维尔。布尔维尔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观察,对他报以和煦的微笑。 “既然你认为自己的记忆是真实的,那么你一定很清楚当时施耐特是怎么反抗的吧。能再复述一遍吗?”托拜厄斯追问道。 “一位女士见到了即将拔刀的施耐特,直接将他制服了。”马妮娅不假思索地说道。但在说出这段话后,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幕场景。 她从布尔维尔的手中拿到了一笔钱,并承诺自己会将当初的经历编的与碎尸案相似。但她却回忆不起那段措辞,只记得真实的场景,并在刚刚直接说了出来。 她变得不安起来,脑袋不自觉地转向了布尔维尔。 “法官大人,她的话前后矛盾。这难道还不能证明这个证人在编造故事吗?”托拜厄斯扭头对法官说道。 但当他说出这句话后,他发现法官疑惑地看着自己。托拜厄斯又清了清嗓子,但结果仍然如此。 他没有再次尝试,因为他已经弄清了现状。从自己踏入进马妮娅附近的那一刻起,他和马妮娅便被布尔维尔布置的隐秘仪式独立了出来。 法官和周围的普通人能看到的都是布尔维尔想要让他们看到的,与自己和马妮娅的真实行动毫无关系。 而如果他没有猜错,布尔维尔应该正在借此机会向仍处于失神状态的邦克警长发起猛攻! “邦克警长,由此可见加里先生对您的指控不无道理。一位普普通通的考古学家怎么可能拥有施耐特那样的能力?加里先生已经跟我说过了,如果您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职,并还他一个清白。他就会主动撤诉,我们也会为您提供相应的线索。”布尔维尔逼迫道。 此时邦克警长已经从记忆丢失的迷茫中恢复了过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尚未清楚现状的他,不禁想要寻求托拜厄斯的帮助。 但是他眼中的托拜厄斯正右手托着下巴,做沉思状。这让邦克警长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再次凌乱了起来。 就在心智失守的邦克警长即将在布尔维尔的操纵下承认失职时,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痒,剧烈地咳嗽起来。 “但是这并不能证明施耐特就一定与碎尸案有关。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询问马妮娅。”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托拜厄斯终于拆掉了布尔维尔的隐秘仪式,指着脸露惊慌之色的马妮娅道,“请问施耐特是不是对玫瑰塔有着某种说不清的执着?” “是的,在被制服后,他的口中一直在嚷嚷着玫瑰。看起来对玫瑰塔有着某些奇怪的感情。”已经被托拜厄斯逼得接近崩溃的马妮娅,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若不是托拜厄斯没有时间去拆除布尔维尔为马妮娅准备的稳固心神的隐秘仪式,她的精神可能已经完全崩溃,成为一个永远沉沦在自己那虚假的记忆中的疯子。 “请不要恐吓证人。”布尔维尔严辞呵斥道。 托拜厄斯耸了耸肩,用无辜地语调道:“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我只是问了几个很简单的问题。” 说罢,他转身对法官道:“施耐特的目标是玫瑰塔,那么他的所有行动应该会围绕玫瑰塔展开。可是受害人与玫瑰塔之间的联系几乎可以说是没有,那么那个疯子也就没有任何杀人动机。” “为一个疯子找杀人动机。能想到这种说辞的你恐怕也是一个疯子吧。”由于托拜厄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为,布尔维尔有些难以保持最初的礼貌,言语带刺地道。 “好吧,就算我说得不对,但是他是凶手的可能性也不高。” “高不高都只是一个概率的问题。以加里先生的能力,想要做到同样的事情,可能性只会更低。” “如果是原告假借了施耐特的手杀害的哥哥呢?这样概率是不是就变大了?”见对方上钩了,托拜厄斯的嘴角微微地翘起。 他再次将手伸入了自己的口袋中,对法官道:“本来我是不想揭露真相的,但既然你们如此不讲理,那么我决定将真相公之于众。一切的是非曲直由大家和法官来定夺。” 第十一章 “你们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汉姆详细地描述了自己经历的事情,望向了被警方保护起来的现场。 此时那个被黑玫瑰捆缚住的男子仍然留在原地,但法阵的周围已经围拢了一圈右手按着枪械,左手握着警棒的警察。 正在记录的年轻警员合上了本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种事情我做不了主。你也知道邦克警长已经被叫去了法庭,现在没有人能为意外负责。” “你们局长呢?”汉姆对此感到意外。 “今天早上警局内警长以上的领导都跟市长外出开会去了。”那位警员揉着发胀的脑袋。以他现有的经验,能够与将事情办到这种程度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了。 这也太巧合了吧,就跟之前有预谋一样。汉姆听到这位年轻警员的解释不禁如此想道。 “查出这个人的身份了吗?”这时听闻体育馆发生了大事的艾美琳赶到了现场,看了眼面容模糊得已经很难辨别出身份的男子。 “沃利斯·杰拉德。罗伦斯疯人院的主治医师。他有妻子和一对儿女,我已经派人去他家进行调查了。”年轻警员翻开了本子,指着自己刚刚记录下的一条信息道。 “您确定是沃利斯·杰拉德?”艾美琳似乎在确认什么一般问道。 警员点了点头:“我完全可以确定这一点。” “您有什么发现吗?”比警员更有经验的汉姆已经看出了艾美琳的异常,不禁问道。 艾美琳抿了抿自己的嘴,道:“您应该知道我曾经制服过一位从罗伦斯疯人院出逃的病患。之后鲍德温·罗伦斯邀请我去过一次疯人院,我在那里看到过沃利斯·杰拉德。” “那位凶手假扮沃利斯潜入了罗伦斯疯人院,而施耐特的屡次出逃也是他的手笔?从时间上来说确实比较吻合。”汉姆出于自身职业的原因,将最近的这几件大事联系到了一起。 “那么为什么今天对方放弃了隐藏,将真实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对现今科学不太了解的汉姆一时间难以理解对方的动机。 “我从鲍德温那里了解到出逃的病患是曾经的皇家李布罗意科学院的院长。他是赫尔伯特的弟子,而赫尔伯特是永恒学派仅次于梅立科的顶尖科学家。那么想要救出他的人这么做的目的一定与意识本身有关。”艾美琳分析道。 “与意识有关?意识……,不好!”艾美琳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朝周围的人吼道,“大家快撤离这里,越快越好。不要让体育馆内的意识过于密集!” “意识密集?”汉姆、警员们和其他赶到现场的老师们全都对这句话感到困惑。 “听他的,尽快……”虽然不清楚情况,但警员从艾美琳的话中听出了害怕,决定暂时按照她的话行动。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一声恐怖的尖叫声从那位一直处于安静状态的沃利斯口中喊了出来。 “不!不要啊!奈拉·罗伦斯说的果然没错,你们都是疯子!好痛苦,啊,我的意识,你们不要靠这么近啊!”沃利斯用力地挣扎着,早已血痕累累的身体不断地拍击在篮球架上,发出了拍打的声音。 他的身体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黑,一根根不算很长,但却十分尖利的黑刺从他的伤口中不断冒出。 “砰!”在身体变化的中途,他的脑袋爆炸开来,黑红色的脑浆在空中盛开出一朵带着神秘色彩的漆黑玫瑰花冠。 这时捆缚住他的黑玫瑰则似乎完成了使命,开始凋零枯萎,但一朵由脑子形成的硕大漆黑花苞则接替了它的位置。 沃利斯的意识在群体意识的挤压下终于完全崩溃,身体在他自己亲手制造的仪式法阵下转化成了一朵形如黑玫瑰的怪物! …… 几分钟前。 趁着莎莉带着玛茜去洗手间的空档,沃利斯朝四周看了一眼,眼中显露出凶光。他掏出了手中的匕首,直接扑向了看似毫无防备的少泽。 看到这一幕,少泽似乎想要运用自己的能力让黑玫瑰抵挡住这致命的一击,但他发现周围的植物迅速的枯萎,就连刚刚从地面下钻出的黑玫瑰也同样如此。 “噗!”匕首准确地刺入了少泽的胸膛。冥冥之中,他感觉到自己真实的身体没有了捆缚的感觉。他的心止不住的狂跳着,为自己终于逃脱束缚而喜悦。 然而这种极度的喜悦却在下一瞬间破碎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画面,这些画面本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其他人的记忆。这种因突如其来而被注入的意识,让他瞬间挣脱了之前的意识控制。 他看到少泽仍然站在那里,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看着自己。他看到莎莉冲向了自己,口中念叨着自己已经听不太懂的话语。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莽撞的行为吗?那是因为我篡改了你的意识。你本可以将意识留守在自己身体里,固守最后的防线,但你却在我的操纵下放弃了你的身体,现在那具身体已经成为了我的工具,而你的意识也将在我的控制下消逝。” 一个个独立的意识冲击着仍与身体有着些微联系的沃利斯,让他难以将这段话完全理解。 但在他的意识消散的那一刻,他还是吼出了自己生命中最后一句几乎发自本能的怒骂:“不!不要啊!奈拉·罗伦斯说的果然没错,你们都是疯子!好痛苦,啊,我的意识,你们不要靠这么近啊!” “砰!”伊尔德捂着自己剧痛的脑袋,身体直直地倒在了地面上。 “伊尔德怎么了?”莎莉看到伊尔德莫名其妙地捂住自己的脑袋跌倒在了地面上,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伊尔德抱在怀中。 “也许是之前的惊吓,我带着伊尔德去医院,你们继续玩吧。”这时少泽也走到了伊尔德的身前,将他的身体从莎莉的手中接了过来。 终于摆脱掉那两个家伙了,接下来就是帮助莫拉克抢夺施耐特了。在跑出了莎莉和玛茜的视线范围后,他躲到了一处莫拉克之前布置好的意识死角,开始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罗伦斯疯人院上。 此时罗伦斯疯人院已经爬满了漆黑的玫瑰,只等着莫拉克最后的命令。 第十一章 拿出证明自己利用了施耐特的证据?听到托拜厄斯说出这句话,耐达斯的身体不由得一颤。 一想到对方之前凭空制造出一本不存在的笔记本,他实在无法想象对方又会捏造出什么样的证据。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见过这枚戒指。”托拜厄斯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枚镶嵌着淡紫色水晶的银制戒指。 这枚戒指是什么?耐达斯困惑地看向布尔维尔,希望后者能给自己一些解释。 然而他看到一向展现出运筹帷幄样子的布尔维尔嘴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枚看起来价值连城的银戒。 “大家可能还不知道这枚戒指的作用。那么我在这里为大家简单的介绍一下。这枚戒指有着一枚孪生兄弟。而它的那枚兄弟就是造成白鹰政权更迭的罪魁祸首。”托拜厄斯举起那枚小巧的戒指,朗声道。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引爆了前来观看庭审的“观众”们。他们议论纷纷,顺着托拜厄斯的话发散起自己的思维。其中不乏一些让耐达斯听到后,浑身一颤的阴谋设想。 “这枚戒指是我秘密潜入了这位加里先生的卧室得到的。那么有着这样一枚戒指的加里先生,想要暗中操控一个疯子,又能有什么难度呢?”托拜厄斯指着耐达斯道。 托拜厄斯的话中充满了漏洞,但布尔维尔的心中却升起了一抹认同。他知道这种发自内心的认同感是来自于那枚戒指,但一时间却根本想不到解决办法。 高塔难道已经完全解析了那枚戒指的成分?可是那枚戒指应该还在艾芙莉·卢斯塔特的手中才对。看来施耐特的疯狂确实与意识流派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布尔维尔一边用这种思想抗衡着不断深入内心的认同感,一边将手伸入了自己的口袋中。 他捏碎了一颗早就准备好的药丸,释放出了其内无色无味的气体。这种气体是他精心调配过的,用于应对这种意识群控的场面。 在气体的影响下,布尔维尔的意识变得愈发特立独行。他心中叛逆的情绪达到了顶点,冲淡了那莫名其妙的认同。 “你的话中充满了问题。首先既然他拥有了这样一枚戒指,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都会将戒指佩戴在身上,防止任何意外发生。其次我和怀特侦探都能保证加里先生与施耐特从未有过交集。身为一名科学家,你可能不太清楚造谣可是一项不小的罪名。”布尔维尔厉声说道。 法官点了点头:“斯密斯律师的话没错,你如何证明自己的证词不是伪造的?” “很简单,加里先生一定很清楚这枚戒指的来历。”托拜厄斯对着耐达斯露出了笑容。 耐达斯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幅自己从未经历过的画面。在那幅画面中,他正贪婪地看着一枚镶嵌着紫色水晶的银戒。 “这……”耐达斯咬着自己的嘴唇,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法官您看加里先生的样子,很明显存在问题。周围的观众和在座的陪审员们,你们一定也有同样的想法吧。”托拜厄斯乘胜追击道。 亲眼看到耐达斯露出了异常的表情,周围的人再次被托拜厄斯的话感染,心中的天平逐渐倾斜向了一脸懵逼的邦克警长。 “我并没有见过这枚戒指,我只是回想起了邦克警长当初的要挟。我终于记起来了,当初邦克警长就是带着你擅闯了我的家。然后搜刮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证据。你们就是一帮强盗。我还有录像记录了这件事!”耐达斯喘着气,取出了布尔维尔交给自己的U盘。 “法官大人,我们并不想让警方难堪,但既然对方已经诬陷加里先生到这个地步,我们也没有任何留情的必要了。”布尔维尔将那枚U盘呈交给了法官。 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法官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这个想法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下意识地接过了布尔维尔提交的证物。 然而这时一阵喧闹声从法庭外传入,隐约能够听到“玫瑰”、“怪物”的字眼。 “外面出现了一个有着黑色玫瑰花冠的怪物!”其中部分被外面喧闹声吸引的人带回了最新的消息。 这个消息明显比法庭内的争吵更劲爆。其中很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都蜂拥向了门口。 这意料之外的情况让托拜厄斯和布尔维尔都是一愣,但二人很快便发现这是一个机会。 “法官,现在邦克警长身为治安机构的长官,需要维护卡伦斯特的治安,我希望你尽快给出公允的结果。”托拜厄斯决定让法官无视布尔维尔的证据直接宣判结果。 法官点了点头,将那枚U盘放在了一边。“我宣布……”他刚刚说出了三个字,其中一名陪审团成员便打断了法官的宣判。 “法官大人,我对U盘的内容很感兴趣,我认为外界的情况并不急于一时,看看原告出示的证据并不会造成更大的影响。”那名陪审团成员说道。 “如果外界因邦克警长的缺席发生意外你能够承担这个责任吗?”另一名陪审团成员发表了异议。 “难道整个警察局都是饭桶吗?没有邦克就什么事情都不能成事了?” “法官大人,视频并不长。而且我希望托拜厄斯必须将戒指放在您的桌上,防止他做手脚。”布尔维尔一边与托拜厄斯争抢陪审团的支持,一边用诚恳的语气道。 “好的。”法官心中的天平在陪审团的吵闹和布尔维尔的影响下稍微恢复了一些平衡。 他将U盘插进了桌前的插口,将视频投影在了一旁的大屏上。 画面中邦克警长带着托拜厄斯蛮横地闯进了耐达斯的家中,胡乱地搜刮了一番,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去。 视频的时间确实不长,却足以表明很多事情。 “你们有什么解释吗?”看完视频,法官问道。 “那么又如何证明这个视频不是伪造的呢?”托拜厄斯微笑着看向布尔维尔,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食指。 那根手指的根部戴着一枚镶嵌着淡紫色水晶的银戒。 第十一章 周围已经乱成了一团,那些普通的老师无力与这只足有体育馆那么大的怪物抗衡。他们的眼中满是惊慌与无助,在那些同样神色慌乱却不得不强装出镇静的警员的指挥下有序地逃离这里。 艾美琳也是其中正被带离这里的老师之一。 她能听到枝条拍打在身体上的声音,能听到警员们临死时绝望的喊叫,能听到那些眼见着同事死去却无能为力的嘶吼。 她闭上了眼睛,牙齿紧咬着自己粉嫩的下唇。 一幅曾经的画面逐渐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那同样充满了绝望,在漫天的火光中,索卡奇为了给自己的成员们那渺茫的一线生机,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从维内托体内逸散出的能量,最终化为了飞灰。 她想到了那位自己最得意的孩子无助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等来的却只有塌落的房梁。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刹那间,命运就已经注定。 因为自己的无能与无情,维内托成为了维希教廷的兵器,听命于勒斯这位暴君。 因为自己的懦弱与胆小,放弃了索卡奇交予自己的任务,导致生命学派分崩离析。 而现在为了完全融入到人间,成为普罗大众中微不足道的一员,她又要任由鲜活的生命在怪物粗壮的枝条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以前的她或许能够远离科研领域的互相倾轧,隐居于尚不被那些家伙注意的人间。 而现在呢?这里就是人间,是科学家不屑一顾的人间! 但是这里却承载着艾美琳为数不多的快乐记忆。孩子们的笑颜如同春日的娇阳,融化了她内心的坚冰。 有谁能从这只怪物的手中夺下这些无辜者的性命呢?又有谁能保护这份她珍视如生命的宝贵记忆呢? 只有自己! 哪怕因此暴露了自己与普通人的不同,被人间排斥,堕入曾经的地狱,她也要守护住自己在这里所珍视的一切! 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转身面向那只硕大的玫瑰怪物,眼中没有了曾经的懦弱,只余留下坚定。 “快跑吧。这里交给警察们就好。”其中一名与艾美琳交好的老师拉着她的衣袖道。 “不,这本就是我该面对的。我不会再逃避了。”艾美琳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便不顾她的劝阻,迈步朝怪物走去。 那名老师喊了数声,见对方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只得作罢。这时她感觉自己的手中似乎多出了什么。她张开手,看到自己的掌心躺着一瓶淡绿色的溶液。 “如果被枝条绑住,不要犹豫,将液体倒在自己的身上。”她的脑海中响起了一段话,仿佛艾美琳就站在自己的身旁。 …… “怀特侦探,这里就交给我们吧。我记得你还有妻儿,快点逃离这里。”那名负责调查的警员看着没有离开打算的汉姆,劝道。 “逃跑?逃到哪里?”汉姆瞥了一眼那名吓得脸色都显得苍白的警员,“如果老伙计在这里,一切还有办法,可惜啊,他在法庭上当被告。” 汉姆掏出了一直隐藏在怀中的手枪,对着他身后连打两枪。一根粗壮的枝条“啪”的一声落在了警员的肩头。那种滑腻颤动的触感吓得年轻警员脸色更白了几分。 “邦克是怎么教育你们的?体质还没我好。”汉姆翻身躲开了劈来的枝条,左手从腰间取下了一把铁血军刀,将枝条劈成两截。浓黑的汁液从断口中喷洒出来,散发出一股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恶臭。 接连断了两根枝条,那个巨大的怪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它挥动周围的数十根枝条,朝汉姆砸来。 汉姆早就预料到这只怪物会做出这种反应,已经带着警员远离了那片区域。 “砰!”地面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鞭痕。 “大家不要贸然行动,躲避枝条的攻击,如果有机会,射击它的花冠。”汉姆凭借自己的经验指挥道。 有了汉姆的指挥,之前还因没有命令而乱成一团的警察们终于有了一定的秩序。他们忽进忽退,与那只玫瑰怪物周旋。虽然偶尔还会出现意外的伤亡,但已经比一开始好了很多。 “怀特侦探,怪不得邦克警长每次提到您都会带着一丝奇怪的情绪。”那位领头的警员不禁赞叹道。 “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比起罗伯特那个小子,我还是老了啊。”汉姆苦笑了一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通过警员给自己的通讯器继续进行指挥。 在有序的防守反击下,那个已经与沃利斯没有多少干系的怪物逐渐处于了颓势。它的枝条被一根根地打断,墨色的汁液撒了一地,在其周身形成了一片汁液的湖泊。 “啊!”在最后一根枝条被打断后,那个玫瑰怪物仰起了自己墨色的花冠,收拢的花苞逐渐打开,露出了其核心处一排排森白色的尖牙。 “射击它花蕊的位置!”汉姆喊道。那些警察举起了手枪,对准了那朵盛开的花朵。 “朝脚下射击!”在他们即将射击的空挡,一个平和的女声响起。 随着这个声音在脑海里回荡,那些警察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他们的小腿不知何时出现了剧烈的麻痒与刺痛。 他们低下头,眼中满是惊恐。那墨色的汁液湖泊中生长出了一根根满是粘液的带刺触手。这些触手缠绕在他们的双腿上,尖利的黑刺透过衣服扎入了他们的体内。 但这并不是最让人恐惧的,他们还发现在被黑刺刺入的地方生长出了同样的黑色肉刺。其中一些反应严重的,其脚趾处甚至生长出了宛如植物的根须。 “大家不要恐慌,回忆自己与家人、朋友、同事的生活。”艾美琳一蹬腿弹跳至空中,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一滴鲜血挤出。 这滴鲜血在空中瞬间膨胀,形成了一片带着香甜气味的血色雾气,将整个战场笼罩其间。 “啪嗒、啪嗒。”那些触手接触到雾气后,突然变得焦躁,它们松开了自己缠绕的事物,不断地拍打着地面,发出了清脆的拍打声。 而那只怪物明显也在血雾的削弱下变得萎靡起来,它盛开的花冠收拢在一起,似乎在保护自己那满是尖牙的核心。 而艾美琳哪里会给这个怪物重新振作起来的机会,她早已算准了位置,恰好能够降落在玫瑰怪物的核心! 第十一章 沃利斯,不,莫拉克坐在院长办公室的椅子上,手中捏着那枚绿宝石吊坠。 “您当初不是说过,不会让任何人触碰它吗,无论是您的老师还是梅立科本人。”莫拉克喃喃自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与对世事无常的无奈。 感叹完,他右手一抖,将那枚翠绿色的宝石吊坠握在了手中,走到了被漆黑玫瑰捆缚住的鲍德温面前。 此时的他,双眼没有焦距,皮肤光润如脂,就像是一个大号的仿真娃娃。 “果然如我所想,你只是一具被奈拉控制的傀儡,怪不得我感觉你的意识与人类有着细微的差别。”莫拉克瞥了一眼那个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家伙,笑道。 虽然他早就料到自己的计划不会失败,但他也没有想过会如此成功。托拜厄斯与布尔维尔远在法庭,难以脱身;艾美琳被自己制造的怪物缠住,同样难以及时赶到。 甚至他为了提高成功率,暗中操纵二人进入了体育馆,并让少泽演绎出了一切已经结束的假象,最后在对方略显放松的刹那成功篡改了他们抱有怀疑的潜意识。 至于卡伦斯特的警察们,一部分在法庭,一部分被市长带去执行公务,剩下的一部分则全部被怪物缠住。 而最后一个能够阻止自己的人,则被少泽和自己做了一些小手脚,暂时切断了他与鲍德温这具傀儡的联系。 之前夜晚的多次突袭只是为了麻痹所有人,使他们疲乏,放松对白日的警惕。而今天,在这个绝佳的日子里,他选择了白天为自己的计划画上最后的休止符。 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挡自己带走老师了。自己会带着老师离开这里,去寻找梅立科,让他找到娜芬那个婊子的罪证! 他轻松惬意地走在走廊上,脑中尽是凌虐那个贱人的场景。他的眉眼弯弯,嘴角出现了一缕弧度。 走近了,他的面前就是老师居住的房间。他握住了门把手,身体因为兴奋而止不住地颤抖着。 莫拉克轻轻地转动它,听到了锁钥被打开的“咔嗒”声。门一点点地被打开,透过门缝,他看到了蓬头垢面的施耐特正被四根铁锁束缚在床上。 他的眼睛紧闭,仿佛陷入了最深的梦境。 “砰!”在莫拉克将门打开的一瞬间,施耐特的身体急剧膨胀,最后爆炸开来。 面对这个突发事件,莫拉克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他的心中升起了滔天的怒火,他顾不得身上的血迹,四处寻找起凶手遗留的痕迹。最终他在靠窗的位置看到了一张被鲜红的玫瑰扎在墙面上的白色纸条。 “谢谢你。” …… “啊!”在艾美琳的身体穿透了自己的花冠后。那个巨大的玫瑰怪物尖叫了一声,倒了下去。 它周身的漆黑色湖泊迅速退回到它的体内,周围那些滑腻带刺的触手则因失去了主体的控制,无力地瘫软在了地面上。 “你们不要过来!这个怪物我要先处理一下。”艾美琳蹲下身,喝令那些欲上前处理现场的警察。 面对只一击便击杀了怪物的艾美琳,那些警察全都识趣地停了下来。 见那些警察都相当听话,艾美琳呼了口气。她右手按在了那个仍在颤动,发出痛苦鸣叫的怪物身上。 她轻轻地抚摸着那只怪物,神情显得那么温柔:“疼痛很快就会过去,你会获得解脱的。” 艾美琳的声音仿佛有着某种魔力,那只怪物果然没有再发出痛苦的鸣叫。它的身体逐渐缩小,体形也变得愈发像人。 只消片刻,那个巨大玫瑰怪物变回了人的样貌,只是脑袋的位置存在着一个不小的空洞。他试着抬起自己的脑袋,混乱的眼神中带着几缕解脱。 “抱歉,我无法帮你恢复意识,所以对不起了。”艾美琳的眼中含着泪水,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支装着透明溶液的针筒。 随着针筒内的溶液被注射进沃利斯的体内,他的身体微微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永远地失去了活力。 “我只能让你死得像个人。”艾美琳站起身,低声道。 随后,她抬起头对周围的警察道:“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希望你们能记得,他只是一个人。一个身处人间,被上天莫名其妙地惩罚的人。” 她说完这句话,没有理会这些人是否能够理解,径直朝校园外走去。 “等一下。”这时汉姆跑到了她的身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耳语问道。“您真的是生命学派的‘生命之泉’,艾美琳·塔莎莉娅?” 再次听到这个曾经的绰号,艾美琳笑了起来,她的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大喊道:“我不配!” 汉姆没想到艾美琳的情绪起伏这么大,愣了一下,但很快清醒了过来。他深深地朝艾美琳鞠了一躬,用同样大的声音道:“我对我那充满恶意的想法感到愧疚。容我对您说一句对不起。” 面对这奇怪的一幕,所有警察都傻愣在原地。在艾美琳离去后,汉姆转过身厉声道:“干什么呢?尽快处理这次事件。” “可是这次事件要如何对外宣称呢?”那名一直陪在汉姆身边的警察问道。 “就说这里在拍电影!你们这帮蠢蛋,能有邦克百分之一的灵光都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汉姆呵斥道。 而此时此刻,邦克仍然如同一个傻子一样站在被告席上,看着面前两名律师用着他们的所有手段,展现出一幅群魔乱舞的地狱绘卷。 不过这个场面随着一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子入场,终于结束了。 “市长,您回来了?”法官看到那名无视一切走到他面前的男子,脸上的威严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了,一切都该结束了。事情我也已经完全了解了。那么直接宣判结果吧。” 维斯塔·达科特转过身,眼睛在二人面前逡巡着,最后指着耐达斯道:“我宣布讼诉无效。耐达斯·加里有罪,实施死刑,即刻执行。” 第十二章 ——新的旅途—— 艾美琳这几天都没有去学校。诚然,沃利斯破坏了学校的多座建筑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她已经决定离开这里。 虽然她从汉姆那里得知警察会保守这个秘密,可是她清楚地了解到了一个事实。 有些事情并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既然自己曾经身处那个世界,那么无论她多么不情愿,自己的身上都已经深深地烙印下了那个世界的痕迹。 也许那个世界就是地狱,也许那个世界就是脱离尘梦的创乐园,但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没有想过回归那里。 她想要进行一次没有目的地的旅行,去寻找真实的自己。这个过程也许需要一年,也许需要两年,更有可能永无止尽,但这对已经不知道自己存在意义的她来说,又有什么所谓呢? 耐达斯·加里的遭遇,罗伦斯疯人院发生的事情她也已经得知了。但通过复盘,艾美琳发现一切是那么的巧合,却又那么的顺遂。 警察的力量被法庭和学校牵制,自然有了正当的理由对从罗伦斯疯人院逃出来的医生的诉求视若无睹。市长最后的宣判似乎并不以任何辩护为转移,只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艾美琳没有多少兴趣,她只能从卡伦斯特市长的行为了解到肯定与高塔有关。 对于这个必然的结局,艾美琳除了对耐达斯的遭遇叹息以外,无能为力,甚至就连照看玛茜·加里这件事都已经做不到了。 昨天,她将玛茜托付给了与自己关系最好的那位老师。一开始,她是想将玛茜还给加里太太的,但想了想,刚刚丧偶的加里太太应该没有多少心情照看她,所以最后做出了这个决定。 这一切都很正常,不是吗? 总之,是时候离开了。艾美琳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收拾起自己的屋子。当她打开了抽屉时,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抽屉中静静地躺着一张边缘焦黑的照片。照片中是一群身穿白大褂,脸上带着无尽喜悦的人。 在这些人中间,一个身穿有着蕾丝花边的红色连衣裙的少女正怯生生地低着脑袋,将自己金黄耀眼的头发展现在镜头前。 她拿起了这张照片,轻轻地抚摸了几下,口中不禁念叨出了一个名字——“维内托”。 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她犹豫了片刻,将照片塞进了一个盒子的最底层。 那是一个装着学生送给自己的贺年卡的盒子。 好了,该离开了。收拾好背包,艾美琳对自己说道。不过就在她推开门,即将离开的刹那,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罗伯特打来的。 艾美琳接通了电话,但那个熟悉的声音却并没有传来。 “喂,您好。我是维尔特·丘莫夫,是罗伯特路上遇到的朋友。如果接下来说的事情让您很困扰,我感到很抱歉。罗伯特失踪了。” …… “老师,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们谋杀了我们的祭品。”布尔维尔对坐在乳白石椅上的奈拉说道。 奈拉坐在那里沉声道:“你认为这件事的幕后究竟是谁主导的?” “当然是施耐特的助手和卡伦斯特市长维斯塔·达科特还有那个名叫孙少泽的家伙。”布尔维尔道。 “确实,从这些偶然可以推理出维斯塔与施耐特的助手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合作。但你对最后的结局不感到奇怪吗?”奈拉点头承认了布尔维尔说得有一定道理。 “他夺走了项链,杀害了施耐特完全就是为了让那个秘密被雪藏。这很容易猜到。”布尔维尔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但还是很奇怪。如果只是杀人,他完全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我总感觉这个结局与他预想结局有着不小的偏离。”奈拉皱着眉头道。 “难道幕后另有其人,是高塔吗?”在奈拉的引导下,布尔维尔想到了这个就存在于卡伦斯特,但一直颇为神秘的高塔。 “很有可能有他们的影子,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若不进行报复,岂不是显得我们很像软柿子?我已经向上面通报了,如果上面同意了我的请求,这一届本源大会将会在卡伦斯特举办,那么到时候肯定要让维斯塔·达科特、孙少泽等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奈拉说道。 “至于真正的幕后凶手,我会继续寻找,希望他藏得很好,不要露出马脚。” …… “市长,今天有个人送过来一个盒子。”秘书将一个包装普通的盒子摆放在了维斯塔的面前。 “先放在这里吧。对了,受累给我倒杯水。”维斯塔瞥了眼已经空了的水杯道。 在秘书拿着水杯离去后,维斯塔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中,一枚绿宝石吊坠正安静地躺在里面。 维斯塔颤抖地取出了那枚吊坠,眼中满是狂热与欣喜。 “我终于可以摆脱那个疯子,不,魔鬼了。”他喃喃道。 …… 迎着狂暴的海风,利托里奥捋了捋飞扬的发丝,眼睛注视着前方。 今天,她终于回到了祖国,自然难掩心中的激动。 “前方就是维尼亚斯港?”这时作为援军的让巴尔也从舱室内走出,看着远方影影绰绰的建筑道。 利托里奥点头道:“是啊,那就是素有亚德里海域明珠之称的维尼亚斯岛。” “但是总指挥官说那里即将展开一次激烈的争夺战。听说威斯克正在集结兵力,势要夺取维尼亚斯岛,逼迫撒丁帝国投降。而且我还听说撒丁帝国其实不久前就在犹豫了,若不是因为白鹰政权更迭,实力削弱,撒丁帝国的高层很可能已经重新投入碧蓝航线的怀抱了。”让巴尔低声道。 “所以你才会来到这里,不是吗?不过我并不讨厌投降。只是……”利托里奥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她还记得勒斯与自己私下里的谈话。 由于撒丁帝国处于弱势,一旦投降,势必削减军事实力。 而那时候受到影响最深的自然就是她的同胞们。 在战争发动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清楚地知道她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十三章 ——维尼亚斯港—— 维尼亚斯说是一座岛屿,但其实整片土地并不连续。而是被一条条或宽或窄的河流分成了一个个独立的地块。这些河流虽然流向不同,但皆源自维尼亚斯岛中部的那片高耸山脉——安德琉斯山脉。 站在河岸边上,倾听着河中小船传出的欢快民谣,让巴尔抬头眺望着远方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峰。 那是安德琉斯山脉的最高峰伊德内里峰。 “这里很特别。”让巴尔去过的地方并不多。但她仍然感受到了撒丁帝国的乡土风韵与他国有着明显不同。 这里没有曾经的自由鸢尾、现在的维希教廷那种矫揉造作的浪漫,也没有皇家特有的倨傲,更没有白鹰那虚伪的民主与自由。 一切都是淡淡的,天然的。人们顺应着自然的法则,自然则回馈以最丰盈的报偿。 听着唱晚的渔歌,迎着昏黄的日暮,让巴尔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股湿润的,带着岸边花香的空气被吸入了她的体内,融入了整个循环,最后缓缓地从口中渗出。 “是啊,我一直为我能够出生在这样的国家而感到骄傲。”利托里奥说着,抬起了自己的脑袋,胸口挺得笔直,眺望着远方那座险峻的高峰。 让巴尔扭过头,看到利托里奥那双明亮的眸子中倒映着西沉的落日。她笔挺的身姿在暗淡的阳光下,带上了一层模糊的阴影。 “怎么了?难道我这么有魅力吗?”利托里奥将散发撩到耳后,朝让巴尔看去。 “利托里奥、让巴尔,不要让指挥官等太久。”这时一个不太悦耳的声音,打破了沉静的氛围。 “我知道。”利托里奥见让巴尔的话被堵了回去,扫兴地回了一句。不过她并没有直接回港口,而是右手在让巴尔的眼前晃了一下。 就在让巴尔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她的眼前被一抹鲜红吸引。利托里奥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朵鲜艳的红玫瑰。 “这位英俊大方、美丽知性的美女,欢迎来到撒丁帝国,希望您能赏脸收下利托里奥对您最诚挚的祝福。”利托里奥微微欠身,将手中的红玫瑰递到了让巴尔的面前。 让巴尔镇定自若地拿起玫瑰,轻轻地嗅了两下,回敬了一句道:“谢谢,我想以后每次看到它,都会想起自己曾与一位可人儿一起度过了一个美好的黄昏。” “你颇有我的风范嘛。”听到让巴尔的还击,利托里奥不顾身旁脸已经快黑了的随从,笑道。 “好了,我们也该继续前进了。”她抹掉了眼角的泪水,拉住了让巴尔的手,沿着河岸继续前行。 当他们抵达维尼亚斯的军港时,已是深夜。 “先去见指挥官吧。”那位随从再一次提议道。 “指挥官也需要休息,就不打扰他了。明天一早,我自会带贵客与指挥官见面。”利托里奥拉着让巴尔,指着不远处的一栋三层建筑道,“那里是宿舍,我带你过去。” “真的没事吗。”在进入宿舍后,让巴尔走到窗前望着不远处那栋高楼。那里就是这座军港的指挥部所在。 “又不是总指挥官,有什么需要客气的。要怪就怪总指挥官自己回雅思达了,我猜他应该也没这个胆子。”利托里奥摘下了头上戴着的黑亮王冠,整个人瘫在床上,丝毫没有了路上的优雅。 她侧过身,右手托着自己的脑袋,拍了拍一侧空着的床铺道:“冒着风浪回来,你应该也很累了吧。” 让巴尔扭过身,用冷冰冰的语气道:“请停止你的威尔士亲王行为。” “我才不是威尔士那样的色鬼呢。”利托里奥低声嘟哝了一句。她平躺了下来,凝视着天花板上散发出柔和白光的吊灯。 “听说你之前去过一次白鹰。”利托里奥突然问起了这个问题。 “你从哪里听到的?”让巴尔不答反问。 “如果我说是勒斯说的,你会信吗?”也许是感觉到灯光有些刺眼了,她用自己的手背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去过。”让巴尔坐在了一旁的特制沙发上,拿起了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凉水。 “感受如何?” “不是很好。”让巴尔又喝了一口。 “不是很好。”利托里奥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咀嚼着让巴尔这句话中隐藏的想法。 “我的那次行程没有什么值得去说的。”让巴尔没有再给利托里奥询问白鹰之行的机会。 “是吗?我以为会是一段相当精彩的经历。”利托里奥不无遗憾地说道。 “你要是不习惯两个人一间的话,我旁边那间也是空房。”利托里奥打了个哈欠,道。 话刚出口,她便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她将手从自己的脸上移开,侧身看到让巴尔已经离去。 …… 正如利托里奥说的一样,她们的无礼行为并没有受到指挥官的责难。他的脸色确实不好,却对昨日的事情只字不提,而是与利托里奥和让巴尔谈论起那次会议的详细情况。 事关后续的作战安排,利托里奥没有了之前的随性,十分严肃地将与会得到的情报一一汇报给了指挥官。 让巴尔以为这次的三人会议会持续一天以上,但只是过去了不到半天,那位看起来已不算年轻的指挥官便提出了散会。 这在维希教廷是不可理解的。这并不是因为会议多么短,而是因为这次会议并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结论。一切才刚刚开始,便结束了。 他似乎只是想要了解会议的实际情况。至于后续该如何运用这些情报,他一点儿都不上心。 利托里奥明显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她拉住让巴尔的手,说了一句告辞,便自行离开了指挥官的办公室。 “你看,我就说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离开了大楼,利托里奥对仍然处于懵逼状态的让巴尔道。 让巴尔回过神,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她有一种预感。自己这一次又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将会经历一段很奇怪的旅程。 第十三章 撒丁帝国的军事实力并不强盛,这是让巴尔这几天从利托里奥那里了解到的。由于自身缺少制造舰娘的技术,撒丁帝国国内所有舰娘皆出自皇家、白鹰,其中包括利托里奥自己。 因此可以说撒丁帝国的军事命脉一直以来都被掌控在两大强国的手中,他们没有自己的军事产业,只能仰赖两国的鼻息。 所以撒丁帝国投入了赤色盟约的怀抱,只因铁血承诺了一件事——让撒丁帝国拥有自己的军事主权。 主权,这个词对撒丁帝国的高层充满了诱惑力。也许他们从未品尝过主权这颗甘甜的苹果,但却遗忘不掉苹果那光泽红亮的外表。 这就值得他们追随铁血的脚步。 但是随着战争真的打响,他们发现这颗苹果并非触手可及,而是要打破某些曾经的禁忌。他们开始犹豫了,开始变得手足无措,仿佛面对着财狼、豹子与雄狮。 退一步享受人间的庇护,哪怕被某些存在视如草芥;进一步也许可以步入创乐园,但也可能堕入无底的地狱。 他们讨厌选择,撒丁帝国的底蕴让他们习惯了顺遂的生活,但也因此失去了面对逆境的勇气。 这是让巴尔这几天阅读书籍,结合利托里奥的话和自己的理解总结出来的。 她坐在一张特制的小板凳上,右手托腮。她的眼睛望着潺潺的水流,思绪却飘荡向了无穷远处。 “想家了?”利托里奥从远处走来,将拿着的小板凳放在了让巴尔的身旁,坐了下来。 让巴尔摇了摇头,指着河岸另一侧一排排低矮的房屋道:“你不感觉这里太安逸了吗?” 她所指的方向,能看到有几个孩子在河边玩耍。他们的家长拿着几把便携小凳坐在旁边,一边聊着家常,一边照看着自家孩子。 从他们的脸上,她只能看到平和的笑容,看不出丝毫战争将至的紧张气氛。 利托里奥听到她的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们本来也不知道啊。至少目前皇家都还没有明显的动作,撒丁帝国自然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可是总指挥官说威斯克已经将与东南部战事的指挥权全权交给了伊莫维奇,自己亲临罗马科港。那里是距离撒丁帝国最近的皇家军港。”让巴尔自认为这足以证明皇家的主要目的。 “你还是太年轻了。威斯克是不敢大举进兵的,最多在亚德里海域小打小闹,我们只要能在一段时间内保住维尼亚斯对方大概率会撤兵的。”利托里奥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没有人才说道。 “为什么?”让巴尔有些不解。从她这几天的观察来看,撒丁帝国的军事力量根本不足以与皇家抗衡,在没有重樱与铁血的支援下,只要皇家愿意,真的可以直接攻入撒丁帝国的腹地。 听到让巴尔的问题,利托里奥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意:“你真的以为碧蓝航线内部是铁板一块吗?有些事情不适合在外面聊,天色也晚了,我们先回去吧。” 让巴尔点了点头,拿起了自带的板凳,跟在利托里奥的身后回到了宿舍。 回到宿舍后,利托里奥拿出一张世界地图,铺展在了桌面上。“你应该对这张地图很熟悉吧。”利托里奥指着它道。 身为舰娘,这种有关战争的知识都是直接转化为自身不能的,让巴尔自然也不例外。 “那么先来看看撒丁帝国的地理位置。”利托里奥一只手点在了撒丁帝国本土上,然后手指朝东北方向移动,停留在了一片色块最大的区域上。 “这里是哪里?”利托里奥问道。 “北方联合。”让巴尔不太理解利托里奥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问题。 “这里呢?”利托里奥的手继续南移,指着一块与撒丁帝国面积相当的区域问道。 “维希教廷。”让巴尔回答道。 “不,我问的是以前。”利托里奥否定了这个回答。 “自、自由鸢尾。”让巴尔顿了一下道。 “没错,北方联合和自由鸢尾。撒丁帝国是皇家、北方联合和自由鸢尾的缓冲带。你认为在被铁血阻断了南下路线的北方联合会同意皇家的这种行为吗? “他们必然会找各种理由削弱皇家对撒丁帝国的战力,而皇家若不同意,北方联合难道不会去与白鹰协商,而一旦白鹰与北方联合对维希教廷、重樱和铁血的压力减小,那么撒丁帝国势必会得到更多的支援。皇家的野心自然也不会得逞。 “至于自由鸢尾。我猜他们的高层也不会傻到这样与虎谋皮。毕竟撒丁帝国一旦覆灭,哪怕复国,他们、重樱与东煌也会受到皇家的威胁。到时候也许皇家真的能够吞并诸国,让这个世界变成三国鼎立的局面。你认为白鹰和北方联合会答应吗?”说到这里利托里奥的嘴角再次扬起。 从利托里奥的分析中,让巴尔大致明白了现在的局势。撒丁帝国确实军事实力弱小,但在其他强国的制衡下,基本不用担心覆灭。高层只需要适时摇摆,稍微出让部分利益,削减本国实力便能确保国家主权的完整,所以才会一点儿都不担心皇家的军事行动。 但他们不担心,并不代表利托里奥不担心。于公,她应该服从高层的命令,暂时阻碍皇家的进攻,并在时机恰当的时候妥协。于私,她又不希望这种妥协威胁到同伴的性命。 经历过白鹰事件的让巴尔自然很清楚这种被当成工具的感受。她们就像是一枚枚棋子,在战争这场棋局中被高层掌控,没有任何自主行动的能力。 “你希望撒丁帝国与皇家签订协约吗?”让巴尔低声问道。 “当然不愿意。但并不完全是为了同伴们。我认为撒丁帝国的和平不应该用这种妥协换来,而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我要用我们的实力换来各国对我们的尊重。 “在抗争中,我的同伴,甚至是我或许会因此牺牲,但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我们会被历史铭记,而不是淹没在一条条晦涩的条约中。至少我们努过力,至少我们闪过光。”利托里奥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辉,将她映衬地更加英姿勃发。 第十四章 ——援助—— “又是这样的请求。”威斯克坐在办公桌前,看着面前一封邮件,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这是一封来自北方联合的信件,上面详细地描述了当前北方联合所面临的困境,并希望皇家绕过撒丁帝国为北方联合运输必要的军事物资,并对他们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提供必要的支援。 同为碧蓝航线的盟友,威斯克自然不能无视北方联合的请求。而且这是一次围歼铁血小部队的机会,他也没打算就这么放弃。 让他头痛的是北方联合的态度。自从自己抵达了罗马科港,北方联合就多次提出了各种看似合理的请求。这些请求本身并没有多少问题,但其频繁程度让威斯克很清楚地看出了北方联合的态度。 他们不希望皇家对撒丁帝国这株墙头草实施武力。 最近自由鸢尾的小动作也变多了。威斯克将邮件放在了一旁,瞥到了另一份与自由鸢尾相关的文件。 希望让凯旋等舰娘骚扰维希教廷?看到这份文件威斯克感到好笑。当初勒斯只依靠维内托一位舰娘便一举占领了自由鸢尾的首都。现在的自由鸢尾更不可能是坐拥着黎塞留、空想、倔强、让巴尔、加斯科涅等舰娘的维希教廷的对手。 他们的骚扰无非就是将维希教廷的火焰烧到皇家的身上,干扰皇家对撒丁帝国的战斗。 这种小聪明,威斯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总指挥官,真的要这么回复自由鸢尾吗?”胡德整理起威斯克批复好的文件道。 “就这么回答。维希教廷距离东煌和北方联合更近,所以牵制的工作交给他们就好了。我们的主要目标是重樱、铁血与撒丁帝国。”威斯克头也没抬地说道。 胡德抿了一下嘴唇道:“好的。” 在胡德离开后,威斯克再次拿起了那封北方联合发来的邮件,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 “什么?我要前往罗马科港?”胜利听到这个消息后,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地长着,似乎根本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是要你陪同约克公爵支援北方联合,夺回失陷的港口。”伊莫维奇神情凝重地道。 “放心我和其他人会照顾好可畏的。”伊莫维奇从胜利的脸上看出了她的担忧。 “还有丽雅。”胜利补充道。 “我知道。这次任务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发现事不可为,不要听从老……总指挥官的话。我命令你要完好无缺地回来。如果总指挥官要治罪,就拿我当挡箭牌,记住了吗?”伊莫维奇目光灼灼地盯着胜利。 听到伊莫维奇的话,胜利笑着道:“我还想看到妹妹她醒来后的样子呢。好了,既然下午就要出发,我要回去再看看妹妹。” 离开了办公室,胜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据她所知,铁血部队留驻在北方联合的部队并不多,只有提尔比茨称得上威胁。但塞壬的数量却很多,甚至还有消息称见到过塞壬的高级精英单位——净化者。 总之这次行动的凶险程度要比骚扰铁血困难得多。 回到了可畏的病房,胜利看到丽雅正乖巧地坐在一旁,用自己嫩白的手麻利地削着一个通红的苹果。 “啊,好了。”看着手中漂亮的白色苹果,丽雅露出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随后,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将苹果切碎,塞进了桌子上那个前两天才放在这里的果汁机里。 “干什么呢?”在丽雅将苹果碎塞进果汁机里后,胜利走进了病房。 “啊!胜利姐姐?你回来啦!我记得这个时候你都会给可畏姐姐喂一些果汁,所以就照着做了。”丽雅从椅子上蹦了下来道。 “丽雅真懂事。那么昨天指挥官教给你的理论知识也记住了吧。”胜利笑着道。 丽雅眨了眨眼睛,突然神神秘秘地道:“胜利姐姐,你见过魔鬼吗?” “魔鬼?”胜利一时间没有理解。 丽雅点了点头道:“指挥官说魔鬼都是一些会惩罚那些做好人好事的家伙。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因为……” “我面前就有一位。”说完,丽雅根本没给胜利回过味儿来的机会,一溜烟地跑出了病房。 “我就随口一说而已,至于嘛。还想不想撒飞机了。”胜利低声嘟哝了一句,坐在了刚刚丽雅坐的椅子上。 与最开始昏迷时一样,可畏周围那些巨大的机器不断地轰鸣着,检查着病人的各项指标。虽然胜利并不能理解那些参数都代表着什么,但还是可以看出各项指标都完全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可畏仍未醒来。她似乎陷入了永无止尽的长眠,等待着某个时刻突然醒来。 看着仍然肥硕的妹妹。胜利捻了捻她那柔顺的银灰色长发,低声喃喃道:“妹妹你知道吗,姐姐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前往罗马科港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要是醒过来了,一定要听指挥官的命令。他是一个很棒的指挥官,比之前的那位强很多很多。 “还有丽雅,你也要照顾好她。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她未来肯定能接替这个位置,继续为皇家的复兴作出贡献。” 胜利在那里念叨了很多,既有与伊莫维奇和丽雅发生的趣事,也有有关现在局势的思考。她就这样念叨得口干舌燥,直到喂完了榨好的苹果汁才停了下来。 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胜利起身道:“好了,我也该出发了。祝你的姐姐能够平安与你相聚吧。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到你迎接我。” 看着可畏仍然紧闭着眼睛,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胜利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病房。 然而在她离开后不久,周围那些机器上的数字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出现了故障。 “企业、黑暗界、你们。”可畏的嘴巴微微张开,发出了几个音节,之后便再次归于沉寂,机器也恢复了正常。只有她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两下在被子上造成的微小褶皱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第十五章 ——罗马科的胜利—— 踏在坚实的白石地面上,胜利捋了捋自己被海风吹得有些散乱的金发,望着面前这座极具现代主义风格的港口,深深地呼了口气。 在码头迎接自己的并不是威斯克,而是一名普通的码头工。此时他正坐在码头上一个白石长椅上,就着白水,吃着一块看起来已经干硬的白面包。 看到自己迎接的人下了舰船,那名码头工人麻利地将剩下的一小块面包塞进了嘴里,猛喝了一口白水将面包送入了喉咙中。 “咳咳咳。”他用力地拍打了几下胸口,将食物送进了胃里,才舒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胜利的面前。 “请问你就是胜利?”虽然已经看过了照片,那名码头工仍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是的,请问桥本街区13号怎么走?”胜利对那名工人报以甜美的微笑。看到一名可人儿对着自己笑,那名码头工怔了一下,随即忙不迭地道:“我、我带你过去吧。” “这种小事就不劳烦您了。”胜利仍然保持着微笑,但语气中却显出了几分疏离。 不过这种细微的变化,那名码头工并未察觉。他摆了摆手道:“这本来就是我今天的任务嘛,不麻烦的。而且我也只能做一些这种小事了。”他的话越来越轻,最后小得几不可闻。 这时胜利才看出他的左边的胳膊要比右边的短了一截,看起来像是曾经遇到了严重的事故导致的残疾。 这时他也发现了对方正看着自己的左手。他苦笑了一声道:“都是意外,意外。老板人好,也还能讨生活。” 胜利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临别时,胜利在他的手中塞了几张碧零。后者看到那几张碧零,略显昏暗的眼睛透出了一抹闪光。他抬起头,有些犹豫,似乎认为自己并不值得对方付给自己额外的报酬。 “拿着吧,我也不太需要钱。”胜利微笑着道,但这一次疏离感消失了很多,而是带着些许温暖。 看着那名工人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胜利转身敲响了那扇红木大门。 “约克公爵,你去开门啊。我这边儿暂时没空。哎呀,小猎兔犬你愣着干什么,支援一下啊。还有阿贝克隆比,你别捣乱。啊,要死,要死,要死。呼,差一点儿啊。”大门的另一侧传来了伊丽莎白咋呼声,彻底把门口的沉重氛围驱散了。 女王陛下这又是在不务正业些什么啊,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就在胜利胡思乱想的时候,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打开了。 约克公爵将头上的袜子扔到了一边,仍然保持着一贯的优雅与从容道:“汝终于抵达了这座堕入深渊的殿堂。余愿意与你一同分享肃清这里的功绩。汝是否愿意与余签订永恒不变的契约,踏入这片永暗的魔域呢?” 正常人都死绝了吗?贝尔法斯特这是放弃治疗了吧。胜利内心吐槽了一句,道:“能先让我进去吗?” “汝的决心让余钦佩。”约克公爵为胜利让出了道路,将屋内的样貌完全展露在了胜利的面前。 在看到室内的一瞬间,胜利突然有一种转身离开这里的冲动。但最后她的理智还是让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大厅中,伊丽莎白正手握着一个颇具过去风韵的手柄,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张几乎覆盖了一面墙的屏幕。 她的身边小猎兔犬神情紧张,顾不得擦掉脸上的汗水,挥舞着手中的手柄,嘴中不时地喊着:“不要啊,抱歉,对不起。”。 而另一旁阿贝克隆比则频繁地看向伊丽莎白和小猎兔犬,灵动的眸子偶尔转动一下,随即便听到伊丽莎白的怒吼与小猎兔犬慌张地道歉。 不仅如此,她还能看到会客地桌面上、地板上零散着各种吃剩下的泡面、零食袋子,还有各种颜色的衣物随意地散落在窗台上、沙发上。胜利甚至还能看到一只袜子正静静地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钩子处,也不知道是怎么扔上去的。 “贝尔法斯特呢?”胜利闭上了眼睛问道。 “贝尔法斯特并没有来,女王陛下说,这次不打算带女仆队。”约克公爵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示意她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 “不了,我认为我应该另觅他处去休息。”胜利摆了摆手,直接走到了伊丽莎白的身后。 “呼,终于过了。”伊丽莎白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不顾体面地仰躺在了地面上,恰巧看到了低头看着自己的胜利。 她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道:“你终于来了。” “陛下,您为什么不带上贝尔法斯特呢?”胜利直接问道。 “总得让人家休息休息嘛。而且这样也更放松。嗯,你应该知道自己这次的任务吧。”伊丽莎白道。 “与约克公爵一同协助北方联合夺回失陷的港口。”胜利回答道。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将游戏界面切回了地图界面,指着最靠北的一处岛屿道:“这次你们的任务是将一批物资运输到这里。并与停留在当地的阿芙乐尔、恶毒、独角兽、光辉对这座港口发起总攻。”她的手指朝南滑动,停在了海岸线的某个点道。 “吕明可真舍得啊。”现在这个时候,吕明的部队实力已经算不上秘密,胜利自然知道这些舰娘中真正属于北方联合的只有阿芙乐尔。 “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这次作战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研究能够顺利结束。”女王解释道。 “总之这次作战十分重要,关系到了碧蓝航线后续的战略部署。距离出发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先在这里住下来,调整自己的状态。” 胜利瞥了眼大厅,摇头道:“我感觉出去住也挺不错的。” “好吧,我让约克公爵现在就给你安排。”伊丽莎白回道。 …… 在一栋豪华的别墅中,一名妙龄少女正坐在一台钢琴前轻轻抚摸着琴键。许久,她似乎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将双手放在了琴键上。 一曲哀婉凄美的钢琴曲从她的手指间流泻而出,让整个琴房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思念之情,随后曲调越来越激烈,到最后少女的手指就像是在狠狠地砸着琴键,曲调激昂高亢,就像是宣泄着内心中最极致的苦楚。 “当!”也许是心乱了,少女的最后一个尾音敲击在了错误的位置,让整个曲子筑就的高楼顷刻崩塌成了废墟。 她呼了口气,离开了琴房,看到自己的母亲正坐在沙发上与一名身穿码头工衣服的男子交流着什么。 “有一名贵客要暂住这里,这对你们母女二人是一个报仇的机会。”那名码头工从自己口袋中掏出了几张碧零塞进了她母亲的手中。 第十五章 对于住在别人家里,胜利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最后迫于伊丽莎白的淫威,她发现自己貌似没有选择。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环境确实很不错。 这是一栋带有一小片庭院的洋房。庭院的花圃中一朵朵淡白色的百合和鹅黄色的郁金香正闲适地舞动着自己纤细的腰肢,释放着蕴含在其中的蓬勃生机。 在鲜花密集的区域总是会有几株低矮的灌木点缀其间。这些灌木如同最憨厚的守卫亦如同最优雅的绅士,默默地守护着她们静好的岁月,哪怕早已覆盖一层薄薄的尘埃。 一条白石小径将这片美丽的花圃一分为二,但却并未破坏整个庭院的自然韵味,反而因其略显曲折的走向,增添了几分野趣。 “咚、咚、咚。”那名码头工人敲响了房门。胜利正了正自己头上那灿金色的头饰,理顺了自己的头发,静静地等待着回应。 门打开了,一名姿容姣好的中年女子看到胜利,巧笑嫣然地道:“我已经从哥哥那里了解到了情况,请随我进来吧。” 由于这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用敬语,胜利感到了几分违和。她礼貌地朝女子行了一个皇家的见面礼,道:“那么就劳烦您几天了。”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伊娃就可以。”带着胜利走进了客厅,她指着其中一张单人沙发道:“这是他们送来的家具,请坐吧。” 胜利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目光有些飘忽地不断游走。她发现这座洋房内显然没有精心打理,很多地方都布满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显得有些晦暗。 “这么大的房间,不请一些仆人吗。”胜利好奇地问道。 “自从丈夫出海失踪,仆人们就陆续离开了。”伊娃从厨房端出了一个装着三杯红茶的托盘,将其中两杯放在了哥哥和胜利的面前,自己拿起了剩下的那个杯子抿了一口其中的茶水。 胜利同样抿了一口,发觉这红茶的品质算得上上乘,却似乎放置的有些久了。 自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她没有再开腔,三人默默无语地坐在那里,气氛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这时一阵优美的钢琴声从不远处的一个房间内传出。优美哀婉的钢琴曲让胜利不由得想起了沉睡不醒的可畏,想起了不知所踪的恐怖与黑暗界,想起了那些已经沉没在浩瀚大海内的同胞。 这首钢琴曲就如同一个情绪的放大器,将胜利内心深处的怀念之情不断放大,让她禁不住想要流下眼泪。 她抹了抹自己湿润的眼角,询问道:“谁在弹琴?” “我的女儿贝拉,是一个有着很高音乐天赋的女孩。”谈到自己的女儿,伊娃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这抹笑容中满是自豪,但胜利还是从她细微的表情中看到了些许愁绪。 “我可以在她弹完一曲后去看看吗?毕竟还要相处几天。”胜利问道。 “当然没有问题,她就在那间琴房中。”伊娃指着客厅对角处的一个房间道。 欣赏完一首曲子,胜利走到了门前,轻敲屋门道:“你好贝拉,我是暂住这里的房客胜利,听到你的曲子,总是让我回想起很多事情,能让我进去见一见面吗?”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名大约八、九岁的女孩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有着一头与自己一样的灿金色头发,五官说不上多么漂亮,但却十分精致,配上那如牛奶般洁白娇嫩的肌肤,也算得上耐看。 她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胜利,粉嫩的嘴唇抿在一起,似乎比胜利还要紧张。 “我可以进去听你弹奏吗?如果你希望不被打搅,我就不打扰你了。”胜利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和蔼。 贝拉的眼睛转动了两下,点头道:“好的,不过屋里可能没有你能坐的地方。” “我站着就可以。”说完,胜利便走进了屋内。贝拉没有理会胜利,坐回琴凳上,将面前的谱子翻了一页,手指重新放在了琴键上。 优美的乐曲再一次从她的手指间流泻而出,那流畅曲调,近乎炫技般的剧烈却不生硬的转折让胜利沉浸在了一个由她所编织的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中,她仿佛看到了人们安宁平静生活,突兀转折就像是打破安宁的灾难,之后人们历经磨难取得了胜利,曲调也再次回归了平和。 一曲终了,胜利仍然沉浸其中,直到尖利的笛音响起才将她从另一个世界拉了回来。她看到贝拉不知何时离开了琴凳,拿起了挂在墙面上的一支做工精细的笛子。 她将嘴唇贴近长笛,吹奏起来。 不过她对长笛的运用明显没有钢琴一般熟练,虽然也称得上优美,但却缺少了让流连其间的韵味。胜利一边倾听着少女的曲子,一边审视起整个房间。 这间房间说是琴房其实并不准确,整个房间内摆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其中最显眼的是小提琴、钢琴与架子鼓。墙壁上则是各种各样与音乐相关的奖状,胜利甚至在一个柜子上看到了一个叶罗达音乐奖【注1】的桂冠奖杯。 她看到在奖杯的上方墙壁上挂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二男三女,其中有那名抱着奖杯的少女就是贝拉,身后一名身材健硕的男子虽然与现今有着很大的差别,但还是看出了对方就是伊娃的哥哥。 此时他正怀抱贝拉,有力的双臂彰显出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力量感。在他的两侧,分别是一名文质彬彬的男子和一名端庄优雅的女子。那就是贝拉的母亲伊娃和他的父亲。 从那张照片上,胜利能感受到满溢的幸福味道。但是现在,她却没有在这里感受到这种气氛。这里似乎充斥着一种淡淡的哀伤、阴郁的苦难味道。 在贝拉吹奏完一曲后,胜利鼓了鼓掌:“我相信你未来一定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音乐家。” 听到这样的称赞,贝拉的眼睛一亮,她又走到了小提琴旁,殷切地道:“我最擅长的其实是小提琴。比起钢琴更方便携带,而音色也相当棒,很有皇家优雅端庄的气质,而且还能随时随地进行即兴演奏。” 然后她没有给胜利拒绝的机会,稍微调整了一下,便拉动琴弦。 【注1】:没什么可以解释的,知道是这个世界最顶级最有权威性的音乐奖项就可以了。具体历史啊,发展历程啊。摆烂的本废已经不打算深挖了。 第十五章 看到贝拉神采奕奕的样子,胜利没有扫了她的兴致,站在原处倾听着那首小提琴曲。 曲毕,胜利毫不吝惜地鼓起了掌:“真的非常棒,就算睁着眼睛,我都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充满梦幻色彩的世界。” 受到赞美的贝拉,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她将手中的小提琴轻轻地收了起来,摩挲了几下琴盒道:“如果有机会,你愿意来听我的演奏会吗?” “当然。” 贝拉抿了抿嘴巴道:“我还要继续练习,需要一个安静一些的环境。” 胜利听出了她话中的含义,道:“我也想出去转一转了,毕竟今天是我来罗马科的第一天。” 离开了贝拉的琴房,胜利看到伊娃和她的哥哥仍然坐在那里。 “贝拉没有冒犯您吧。”伊娃抓了一下自己的衣裙道。 “叫我胜利就可以。您的女儿很有音乐天赋,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为她寻一条门路。”胜利啜了一口红茶道。 当然我会写信给伊莫维奇,他总是那么万能。胜利心中嘀咕了一句。 听到胜利的承诺,伊娃松开了抓着衣裙的手,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道:“贝拉是个好孩子,她很懂事,可惜她爸走的太早了。而我很难继续支撑起她的爱好。” “砰!砰!砰!”巨大的砸门声突兀地响起,一个沉闷的粗重男声在门外大吼道:“快开门!” 伊娃端着茶杯的手颤了一下,杯内的红茶剧烈地震荡起来,溅出了些许液体,沾染在了她那身浅淡的衣裙上。 伊娃满含歉意地道:“抱歉,有人找我。您可以暂避一下吗,楼上拐角处就是我为您准备的房间。” 胜利点了点头,顺着伊娃的指点走上了二楼。但她却没有按照伊娃的话躲进屋内,而是从口袋中取出一块小镜子,将它放置在楼梯的拐角处,自己则借助这块镜子观察起客厅的情况。 “伊娃啊,我之前提过的事情想清楚了吗?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可以保证。”那名五大三粗的壮汉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沙发上,拿起那杯为她哥哥准备的茶水,咕咚咚喝了下去。 “抱歉,我思虑再三,最后还是无法同意。”伊娃低下了头,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在她的身旁,哥哥用他那只正常的手臂扶住了她,抬头直视着对方道:“妹妹既然这么说了,那么我也支持她的决定。” 胜利能够明显看到那名壮汉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将茶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沉声道:“你应该知道是谁让你和贝拉还能够住在这里。我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 此时那名壮汉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在伊娃的身上游走。在这逼人的目光下,伊娃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右手用力地抓着哥哥的肩膀,道:“这件事不需要再提了。过两天我和贝拉就离开这里。” “哈哈哈,离开?那么我为你们扛下的压力就仅仅一句离开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吗?你又应该如何补偿我的损失?”那名壮汉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魁梧的身体在二人的面前就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厚重城墙。 “你要干什么?”伊娃的哥哥挡在了妹妹的身前,用身体将她护在了身后。 “干什么?当然是为了拿回我应得的报酬。”壮汉大笑了一声。 “哐当!”伊娃的哥哥就像是一个皮球,被他一脚提到了客厅的一侧,撞倒了柜子上的一个银质奖杯。 “你不是要保护你的妹妹吗?你倒是起来啊。”那名壮汉没有趁机抓住伊娃,而是走到了她哥哥的身旁,用脚踩在了那只残疾的臂膀上。 “你是不是忘记了这只胳膊是怎么废掉的了?要不要我为你想起来?”那名壮汉在他那只胳膊上碾了两下,眼睛瞥向了他的另一只完好的胳膊上。 此时伊娃的哥哥已经因为剧烈的疼痛近乎昏迷,听到他的那句话,睁开了自己迷蒙的眼睛道:“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真以为我不敢吗?”见对方仍然如此硬气,他心中一直压抑着地怒火完全升腾了起来。他蹲下身,捡起了一旁那支倒在地面上的银质奖杯,左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砰!”“啊!”钝器敲击的声音与尖利的女声尖叫同时响起。 伊娃的精神此刻几乎完全崩溃,她上前抱住了对方那只正要再次抡下的右臂,嘴中不住地劝解道:“放了他吧,我跟你走。” “呵呵,杀了他,你不是也只能跟我走?”此时那名壮汉已经掩盖不住自己的凶性,右臂用力一甩将伊娃甩到了一旁。伊娃意料不及,脑袋差点撞在了桌角上。 “砰!”淋漓的鲜血从她哥哥的脑袋上汩汩流出。此时他的精神已经完全迷蒙,嘴中发出了模糊得难以分辨的声音。 壮汉虽然听不懂,但从他眯着的眼中看到了嘲弄的味道,这让他不顾一切地再次抬起那个奖杯,给予对方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一阵空灵缥缈的琴声从琴房中传出。这首曲子出现的是如此的突兀,以至于没有任何准备的他完全被歌声吸引,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啊~”随之而来的是稚嫩却同样空灵的嗓音。在前奏结束后,贝拉开始根据曲调进行随性的演唱。 她的歌声与琴声互相交融,构成了一幅甜美梦幻的图景,让听者完全沉浸在了那个不真实的迷梦之中。 “咚~”随着最后一个长音结束,贝拉从琴房中走了出来,望向了凌乱的客厅。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嘟着嘴巴问道:“你们在做什么啊。” “啊?”那名壮汉此时终于清醒了过来,看到自己掐着的人和另一只手中已经染红的奖杯。他仿佛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将左手松开,右手背到了身后道:“我、我就是看看你们家的。” “好了,我、我想起来我该离开了。”说罢,那名壮汉忙不迭地逃离了这里。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贝拉惊慌失措地跑到了母亲和舅舅的身旁。“你们没事吧,别吓我啊。”贝拉的眼睛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他们都没事,只是你的音乐或许能感染他一阵,但他估计很快就会清醒过来。”胜利从走廊上走了下来,看着倒地的二人道。 “所以能不能说一说你们一家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们一把。”胜利补充道。 第十五章 伊娃的丈夫名叫斯诺·斯科特,是一名在罗马科小有名气的商人。虽然塞壬的出现影响了斯科特一家的事业,但眼光独到、具有坚韧毅力的斯诺还是找准了机会,稳固住了现有的产业,维持着一家人幸福富足的生活。 一切都很美好,至少当时的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近在眼前的危险。 直到一位常年没有联系的友人突然登门拜访。 具体的情况伊娃并不清楚。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能从丈夫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那是他大学时候的一名朋友。 从那天起,斯诺便开始热衷于冒险,他做了很多自己从来不会去做的事情。虽然其中营利多过亏损,但还是惹得伊娃一阵阵地心惊胆战。 伊娃也曾经在枕边劝诫过斯诺多次,但每一次对方都只是口头答应,转天便将自己承诺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经过很多天的努力,她害怕了。她怀疑那名“友人”对自己的丈夫施加了“魔咒”,让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为此她遍寻名医,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让丈夫恢复原样的方法。 但是每一次她得到的结果都出奇的一致,一致得让她陷入了更加恐惧的深渊。 一切都很正常,或许这才是他的本性。 这就是她从那些医生那里得到的结论,一个她不愿意承认的结论。 随着时间的推移,斯诺的冒险精神愈发强盛,终于在某个夜晚达到了顶峰——他想横渡洛克斯海域重新打通与铁血和重樱的贸易航路。 为此他付出了很多的努力,甚至不惜以高额的利息向一位名叫伊奎达的组织领袖抵押了自己的所有财产。 他疯了。这是伊娃在伊奎达派手下回收抵押物的时候,脑海中蹦出的唯一念头。她甚至一度认为那位自称丈夫友人的恶魔就是伊奎达。 不过那位负责执行回收工作的头目在看到了她后似乎动了某些念头。他私下里找到自己,希望她能够委身于他。为此他愿意暗中为她们母女二人偷偷留下部分产业,并主动帮助她的女儿达成愿望。 “您见过伊奎达吗?”在听完伊娃的讲述后,胜利问道。 伊娃摇了摇头:“他从未露面,我不能确定他就是那位友人。” “既然对方有恃无恐,那么基本可以确定您的丈夫确实与对方有过约定。这就很难办了。”胜利回忆着伊娃的讲述。 “但是他是被他们控制了才会这样。”伊娃有些激动地道。 “证据呢?”胜利问道。 伊娃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自己丈夫的精神问题,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猜测。这种站不住脚的证据根本上不了台面,只能作为一种推测进行后续的调查。 “我不是侦探,而且碍于身份,我不能给您们太多实际上的帮助。不过我有一些疑惑,希望能对您有所帮助。”胜利回忆着伊娃之前的讲述道。 “伊奎达和那位头目之间的行动给人一种割裂的感觉。既然对方想要谋求斯诺的财产,那么为什么会派一个只是见了您一面就会暗中违背首领意愿的头目? “伊奎达既然拥有足以让斯诺抵押自己全部身家的财力,那么他一定很有名气,但您却对这位颇有财力的人毫无印象。而拥有此等财力的情况下,为何会觊觎斯诺的这些财产?” 面对这些问题,伊娃陷入了沉默。她也曾多次想到这些问题,也曾经让自己的哥哥偷偷跟随,希望得到一张伊奎达的照片。而也正是这次事件,让自己的哥哥成为了一个生活只能勉强自理的残疾人。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道:“我希望您能帮助我去得到一张伊奎达的照片。我对那位有人样貌有着很深的印象,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建议您不要对此抱有太大的希望。既然对方拥有改变斯诺思想和性格的能力,那么您如何保证自己眼睛所见就是真实呢?那也许只是对方赠予您的假象罢了。”胜利抿了一口红茶,十分冷静地给伊娃泼了一盆冷水。 “这……”胜利的话让伊娃如坠冰窟。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目变得麻木无神,仿佛一具没有情感的木偶。 “我要出去一趟,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胜利呼了口气,起身离开了这里,直奔伊丽莎白现在的居所而去。 …… 当她到达了目的地,胜利发现大门并未关闭。她轻轻推开大门看到大厅内只剩下女王陛下一人靠在松软的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温热的红茶,闲适地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你终于回来了。是不是很困惑?”伊丽莎白放下了手中端着的白瓷茶杯,扭头看向了站在门口的胜利。 “陛下,您要是有什么指示就直说。何必要让我回来一趟?”面对这种状态的伊丽莎白,胜利不自觉地低下了脑袋,恭敬地询问道。 “有些事情亲自面对要比说出来更具有说服力,你说不是吗?”伊丽莎白再次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那个华丽的玻璃吊灯道。 “可是我们只是舰娘,我们的行动并不能完全摒弃自己的出身。” “那我们的行动最终目的是什么呢?”伊丽莎白打断了胜利接下来要说的话。 “为了让皇家的荣耀重新遍洒诸国。”胜利迟疑了一下道。 “你和伊莫维奇做的小动作别以为我和总指挥官不清楚。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伊丽莎白笑着道。 身经百战的胜利自然能明白女王陛下话中的深意。她有些犹疑地道:“可是……” “你是舰娘,只要你遵从命令,你就永远都不会犯错,犯错的只会是使用者。你说不是吗?”伊丽莎白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我明白了。”胜利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回应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唉。”在胜利离去后,伊丽莎白叹了口气,端起了放在桌面上的红茶,凝视着茶水表面上的倒影。 她轻轻地呼了口气,看着自己的倒影变得扭曲破碎而形成的层层环状微光,低声嘟哝了一句:“一切都是为了皇家,为了曾经独属于皇家的荣耀。” 第十六章 ——珠宝战争—— 珠宝战争,这是一个多么华丽的名字。很多学者都热衷于为一场战争起一个美丽的名字,例如古代的圣灵东征,又例如距今不久的午茶战争与变局之战。 不过基本上每一场战争的名字都存在着各种异议,很多学者坚持自己的观念,在各自的着作中使用了不同的名字指代同一场战争。圣灵东征又有无信者的抗争之称,午茶也有称其为鸩酒的,就连变局之战这样明确的称呼都有一些特立独行之人称其为均衡战争。 总之各种各样的称谓成为了很多考据的阻碍。但唯有一场战争的名字,所有学者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本章要提及的珠宝战争。 这场战争如同它的名字,如同珠宝一般拥有着华美的外观,吸引着无数无知者、虚荣者的目光。但其实质却充斥着华而不实的糟粕,也许它在富人手中是显赫的象征,但在穷人手中却是十足的罪恶——怀璧的罪恶。 ——节选自《百年战争史》威达斯·日内特着 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撒丁帝国会率先对皇家发动突袭。这是一次至今都另无数史学家费解的事情。事先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撒丁帝国会以皇家入侵领海为理由试图拦截胜利与约克公爵护送的货船,最终导致一场最为戏剧性的珠宝战争的爆发。 在后人的眼中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荒诞闹剧,但其成因却吸引了一代又一代的史学家。他们前仆后继,投入到这项可能使自己一夜成名的研究中,但大多折戟沉沙,付出了自己那如珠宝一般耀眼的宝贵年华。让不少评论家无不嗟叹——珠宝战争名副其实。 唯一的知情人只剩下利托里奥,然而每当有人前去拜访她并问及此事,她总是会报以一个带着些许嘲讽味道的微笑,用风轻云淡的语气道:“那就是珠宝战争,仅此而已。”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当时胜利正处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一阵耀眼的光芒刺激到了她敏感的神经,堪堪派出了无人机中途拦截住了对方轰向货船的炮弹。 “你们已经进入了撒丁帝国的领海,若继续前进,我们并不在意让你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天空中的雷霆照亮了远方,让胜利和约克公爵看到了海平面上出现了一支规模不大的舰队。 为首的二人,其中一人有着墨绿色的长发,手中捏着一支鲜艳的红色玫瑰,正在那里轻嗅着芬芳,另一人则绑着棕色的马尾,一副帅气干练的样子。 利托里奥和让巴尔! “如果我们的仪器没有问题,这里是皇家的领海。”约克公爵低头看了眼携带的导航仪器道。 “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撒丁帝国受到了恶魔的蛊惑企图干扰余等参与的神圣仪式?”约克公爵抬起了脑袋,神情冷峻中带着些许狂热地看向了利托里奥,就像是一只渴求鲜血的吸血鬼。 “两位美丽的女士,你们似乎误会了什么。这里本就是撒丁帝国的领海,只不过过去出于某些令人遗憾的原因开放公用罢了。而现在我们打算回收这部分权力。 “当然我们也不是不通情达理,出于两国间的关系,你们只要将货船留下,你们便可以安然回国。这支玫瑰也会赠予你们,作为我个人与你们二人私下的友谊见证。”利托里奥拿着玫瑰的手向前伸出,但背后蓄势待发的炮台却表明了她实际的立场。 “余是否可以将此作为开战的理由?”约克公爵在分析过双方战力后,没有任何让步地道。 “如果你们非要做到这个地步,也不是不可以。”利托里奥将手中的玫瑰朝空中扔出,背后炮台中的炮火倾泻而出,将那朵玫瑰轰成了灰烬。 这就是一切的导火索,约克公爵和胜利以损失了数艘量产舰的代价突破了利托里奥和让巴尔的封锁,并将消息传回了罗马科。 威斯克对外公布了事件的全过程,以撒丁帝国挑衅皇家的荣耀为理由,决定严惩撒丁帝国。 伊丽莎白、确捷、胡德、半人马…… 让巴尔心惊肉跳地看着这份获取到的参战名单。实力上的悬殊差距让这场战争的结局几乎毫无悬念可言。就算如利托里奥所说,皇家并不敢对撒丁帝国进行彻底的清扫,也绝对会伤及国家的筋骨。 让巴尔扭头看向了正坐在一旁的利托里奥。此时的利托里奥已经没有了那种闲适轻松的样子,她微微皱起的眉头,略显暗淡的眼圈与憔悴的神情无不证明着她已经数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突袭皇家向北方联合运输的物资舰队?”让巴尔难以理解利托里奥的擅自行动。 “过分的妥协不利于国家的发展。何况我说的并没有错。威斯克规划的路线就是对撒丁帝国主权的挑衅。若继续听之任之,下一次只会更过分。”利托里奥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脑袋,对身旁的让巴尔解释道。 “可是后果并不是撒丁帝国可以承担的。”让巴尔抖了一下手中拿着的那份名单,“撒丁帝国有谁?你、我和天鹰,就算我们能挡住四个人,那么其他人怎么办?你这不是让她们送死吗?” “阿布鲁齐公爵、扎拉和波拉也能调度过来。只不过没有这个必要。这次作战只需要我们两个人就够了,没必要让她们参与。”利托里奥回答道。 让巴尔以为自己听错了。两个人抵挡整整皇家的一支舰队?怕是连自家的总指挥官兼国家总统勒斯都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准确来说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但既然勒斯派你来协助我,我相信他肯定是有所准备的。到时候你只需要看着就可以了。”利托里奥重新低下了头,投入到了接下来的战略部署之中。 准备?让巴尔听得一头雾水,她并没有从总指挥官那里得到任何确切的任务,只说了适当协助利托里奥完成计划。她甚至连利托里奥有着什么样的计划都不清楚。 这简直是在胡闹。让巴尔不禁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第十六章 只依靠自己抵挡住皇家的攻势,利托里奥当然清楚这并不现实。但她知道身为赤色盟约内的一份子应该学会利用外部的力量,哪怕她们再不可信任,她们至少也会为了表面上的合作关系做一些样子,而这些样子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走进一间阴森潮湿的海边废弃小屋,利托里奥看到了早已坐在一把朽坏木椅上玩弄着周遭触须的观察者。 “你迟到了。”观察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了站在门口的利托里奥。她指着身旁一把同样朽坏得不成样子的木椅,“这里的重力场已经经过调整,坐下吧。” 利托里奥坐在了椅子上,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张海图铺展在了桌面上。她指着现在她们所在的维尼亚斯附近的一片海域道。 “根据龙骑兵的最近的巡查,你们是不是在这里正在修建什么?”利托里奥用质问的语气道。 “我们塞壬的行动还需要向你们汇报吗?不过居然这么早就被发现了,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观察者耸了耸肩,并没有对自己这种违背的盟约的行为感到丝毫的愧疚。 “从之前几个特异点的方位很容易就能猜到,只是没想到你们自大的都不加以掩饰了。”利托里奥敲了敲地图,目视着身后触手颤动的观察者。 “如果你想抓我,让巴尔很快就会发现我留下的痕迹,而这痕迹只有我自己才能消除。我劝你放弃你的想法。”利托里奥警告道。 “哎呀,哎呀。我们可是盟友,才不会做背地里做这种事情呢。既然你来找我,那么不如说一说你帮我们隐藏的条件。让我猜一猜,你是希望让我们与你一同守护维尼亚斯?”观察者说道。 利托里奥摇了摇头:“维尼亚斯本就不可能守住,而一旦维尼亚斯被占领,你们的行动很容易就暴露在威斯克的眼中。我一来是提醒你们该进行隐藏了,二来是希望配合你们进行接下来的隐藏工作。 “至于我的条件,我希望你们偷袭罗马科。” 小屋内陷入了沉默,观察者低下头看着那张局部的海图,身后的触手毫无规律地摆动着。许久,她抬起头望向了利托里奥那张面庞,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对方最深层的想法。 利托里奥直面对方的目光,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能够体现她现在想法的表情。 这种对峙只持续了几秒钟,观察者便点头道:“好的,我会找人去做这件事的,但不要指望能成功。威斯克不可能离开罗马科的。” “我知道。但是这很必要。”听到观察者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她起身便要离开这座充满了腐败气息的木屋。 然而这时,观察者的触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在那只滑腻的触手尖端,粘附着一张信纸。她拆开了信封,仔细地阅读了一遍道:“我知道了。” …… 让巴尔很焦虑。根据最新的战报,利托里奥已经率领部分量产舰前去阻截由确捷率领的先头部队。 这种焦虑并不是因为她担心利托里奥的安危,也不是担心撒丁帝国被皇家吞并。相反,从利托里奥的身上,她感觉到了一种对一切掌控于手的安心感。 她焦虑的是自己。白鹰的旅途彻底打碎了她全部的信心,让她越来越怀疑自己是否拥有完成任务的能力。 虽然回到祖国后勒斯并未谈及此事,但那段记忆却不断地折磨着她。每当她闭上眼睛,她都会看到那些似乎失去了灵魂的民众,如行尸走肉一样高喊着早已被他人定好的口号,执行着某人的意志。 他们就像是傀儡,被他人操控着。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自己放下的。 虽然这对赤色盟约来说有益无害,但很明显与自己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黎塞留姐姐明显发现了端倪,但每一次都被自己刻意地回避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与这位名义上的姐姐有着淡淡的疏离感。 就像是自己本就与姐姐存在一种无形的隔阂。或许是姐姐不时流露出的某些情绪,或许是姐姐的行事为人,她说不出来,但这种隔阂感却随着时间逐渐加深。 总之白鹰的那段旅行她的心路历程是什么,她从未对她人说起。这种情绪积压在她的心中,让她变得愈发淡漠,显得高冷如冰山。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其实是多么的脆弱。就如同现在,她越来越感觉自己被排斥在外,只是一名寄生在维尼亚斯的匆匆食客罢了。 这就是她焦虑的源泉。她需要行动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但又害怕失败,以至于她不敢明说自己的想法,只能徒劳地等待着利托里奥或指挥官向自己下达命令。 也许自己应该出去转一转。让巴尔在屋内来回踱步了半个小时后有了决定。她离开了宿舍,呼吸着屋外甜美清新的空气。这让她内心的阴霾稍微驱散了一些。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的暗淡了下来。让巴尔远远望去能够看到低矮的住宅间已经亮起了柔和的灯光,构成了一副温馨自然的夜晚图景。 就在让巴尔打算去河边散散步的时候,她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两道阴影,其中一道她认识,是维尼亚斯指挥官,而另一位更加魁梧的身影她就不认得了,只能从那位指挥官的恭维的态度看出来,另一位明显更有来头。 “亚力克罗德大人,您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那位本地指挥官恭敬地问道。 “到会议室再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你办好。”亚力克罗德低声道。 对方明显从亚力克罗德的语气和神态中察觉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什么,带着那位大人朝着会议室所在的大厦走去。 亚力克罗德?让巴尔对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印象的,从最初注入自己记忆中的知识可以了解到,他是撒丁帝国行政机构的副手,其权力在军事机构和科研机构缺失的撒丁帝国仅次于总统奎尼维卡斯。 他来这里做什么?让巴尔嗅到了一丝不对劲,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她没有贸然跟上去,而是打算回来有机会向利托里奥提一下,让她做决定。而现在,她仍然决定去河边散散步,排解内心的焦虑。 第十六章 成功的击退了确捷率领的先头部队,利托里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维尼亚斯。她从码头上岸,看到让巴尔正忧心忡忡地等待着自己。 “怎么了,美人。”利托里奥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走到了她的面前,撩拨着她散乱在胸前的秀发道。 “战局如何?”让巴尔问道。 “总之确捷后退了,不过伊丽莎白她们应该很快就会与她汇合。”利托里奥回答道。 “我有些累了,有些事情会去再说吧。”她捂着自己的嘴巴打了个哈欠,抹掉眼角渗出的泪水,对欲言又止的让巴尔道。 回到了宿舍,利托里奥问道:“最近维尼亚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的精神似乎因此不太好。” 让巴尔点头道:“我看到亚力克罗德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利托里奥眯起了眼睛。与让巴尔一样,她也从亚力克罗德的到来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她低声嘟哝道:“是因为我的主动出击,打破了某种平衡吗。”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接下来需要麻烦你帮我做一些事情。”利托里奥说道。 听到利托里奥需要自己自己帮忙,让巴尔精神了一些,她略微挺了一下腰背问道:“尽管说吧。我会尽力完成的。” “之前你也看到过那座雪山吧,我希望你在看到山脚出现了炮声后人为制造一次大规模雪崩。”利托里奥道。 “这……”让巴尔皱紧了眉头,“不会造成百姓的恐慌吗?如果造成伤亡怎么办?” “这样才能顺理成章的清空维尼亚斯,毕竟接下来的主战场就是这里。”利托里奥对让巴尔话中的担忧不以为意。 看到利托里奥疲惫的眼神中透出的自信,让巴尔应下了这个请求。 见让巴尔答应了下来,利托里奥又打了个哈欠。此刻她的精神已经十分疲惫,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息才能恢复,但考虑到还有一些事情要吩咐下去,利托里奥强打着精神对让巴尔道:“如果到时候追究起来,就说这都是我的计划,与你无关。” 听到利托里奥似乎要扛下所有事情,让巴尔摇头道:“这怎么可以,而且作为帮凶,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摆脱责任。” “按照我说的去做。”利托里奥坚持道。 看到仍然有些迟疑,利托里奥再次重复了一遍。当她重复到第三遍的时候,让巴尔终于应承了下来。 “你无需在意,他们会很高兴看到这个场面的。”利托里奥又打了一个哈欠,“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在让巴尔离去后,利托里奥将自己扔在了床上。她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名字—— 亚力克罗德。 …… 阴郁的海面上,确捷带领着自己的残余舰队终于与伊丽莎白的主力舰队汇合到了一处。她甩了甩自己湿漉漉的马尾走上了旗舰朝正打着阳伞,喝着红茶的伊丽莎白行了一个标准的皇家礼。 “女王陛下,阻拦我的只有利托里奥一人。”确捷将自己得到的情报汇报给了伊丽莎白。 “没有让巴尔吗?也是要是让巴尔在的话,你可能就没办法全身而退了。”伊丽莎白抿了一口红茶,看着因战斗而衣衫不整的确捷。 “我并未发现让巴尔的踪迹,很可能仍然留驻在维尼亚斯,防止我们派出奇袭部队,打一个出其不意。”确捷道。 “你做的很不错,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我们朝这个方向前进。”伊丽莎白指着北偏东的某个方向道。 那个方向并不是维尼亚斯的方向,而是另一个的方向,而是更靠近皇家领海一座岛屿的位置。 “陛下,那里并是维尼亚斯的方向。”确捷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但我们总是需要一个中转站休息一下,稍微喝点儿红茶,吃一些点心嘛。”伊丽莎白露出了一个优雅的微笑,让确捷一头雾水。 …… 终于抵达了那座小岛,伊丽莎白独自一人从甲板上走了下来。她晒着明媚的阳光,舒展着自己的身体道:“果然还是岸上舒服。” 在她的身后,确捷、胡德等舰娘尾随其后,全都疑惑不解地看着陛下。 由于这次行动完全由伊丽莎白指挥,在离开了罗马科后,伊丽莎白便下达了许多令人费解的命令,比如降低航速、派出先头部队打探敌人实力。 现在更是莫名其妙地绕了远路来到了一座无人小岛上,进行名义上的休憩。 她活动完身体,转身看向了一个个看起来疲惫的身影道:“你们都打起精神,我希望接下来的战斗你们都能处在最佳的状态中。” “陛下,我们要在此处扎营吗?”胡德总是保持着一贯的优雅从容。 “扎,现在就扎营。半人马,你回去一趟拿一下我准备好的宿营器械和物资,就在……算了说不清楚,我这就带你过去。”伊丽莎白撸起了袖子,似乎完全忘却了自己身为女王的优雅气质。 看着伊丽莎白的背影,半人马怯生生地问道:“前辈,陛下以前就这个样子吗?” 胡德按捺着捂脸地冲动道:“以后你就能完全了解陛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但不得不说她的很多命令看似很奇怪,但确实都很有意义。你习惯就好。” 半人马轻声应了一句,三步并作两步赶上了伊丽莎白,进入了指挥舰。 夜晚在忙碌中降临到小岛上,伊丽莎白倚着自己带来的摇椅,最终含着一根棒棒糖,惬意地遥望着夜间的海景。 平静的海面在银月下荡漾着泛白的波纹,哗啦啦的波涛声,如同一首优美的摇篮曲让伊丽莎白产生了些许倦意。 她捂着嘴巴,将视线转向了另一个方向。此时在月光下,一座巍峨高山的轮廓赫然显露在远方。她盯着那座高山的远景,淡紫色的眼眸中同样留下了那座高山,仿佛要将那座高山完全的纳入自己的眼中。 “维尼亚斯、安德琉斯。”她的声音很轻,眼神迷离,仿佛自己已经完全陷入了某个迷幻的梦境中。 第十六章 自从吕明逃离皇家,胡德便总是会陷入各种各样的噩梦。此时她刚刚从噩梦中惊醒,身上冷汗浸湿了她的睡衣。她拍了拍胸口想要继续入睡,但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睡意。 她站起身,披上了一件外衣,打算在海岸边散散心。走出了帐篷,迎面而来的海风让她清爽了许多,扫除了部分因噩梦而升起的阴霾。 她轻轻地合拢上帘幕,走了出来,看到伊丽莎白仍然坐在摇椅上,遥望着远方的某处。 胡德轻声走了过去,打算为女王陛下披上一件衣服。 “你醒了?”伊丽莎白扭头看向了她。此时她淡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某种说不出的神秘光彩,让一向游戏人间的她看起来显得十分睿智,就像是某些书中谈及的智者。 胡德愣了一下,答道:“做个了噩梦,睡不着了,所以出来散散心。已经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如果贝尔法斯特在,她肯定又要唠叨了。” 伊丽莎白听到后摆了摆手:“所以没让她陪同嘛。你要是睡不着就陪陪我呗。”这一刻伊丽莎白似乎又变成了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胡德从附近拿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她的身旁。这时,她指着远处一片高耸的阴影轮廓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胡德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不太清楚女王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从方向来看,应该是维尼亚斯的安德琉斯山脉。” 伊丽莎白似乎对胡德的回答十分满意:“没错,就是安德琉斯山脉。你看从这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如果近距离的话应该会很雄伟吧。” 说到这里她的话戛然而止。一阵波涛声从远方响起,哗啦啦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 胡德没来由的心中一紧,看向了伊丽莎白。此时伊丽莎白正望着远方那巍峨的山脉,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你说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明吗?”在涛声低落的间隙,伊丽莎白开口道。她的话既像是询问胡德,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见伊丽莎白的眼神逐渐回归正常,胡德松了口气,沉吟了片刻道:“这种事情恐怕只有科研机构的那帮疯子们才有可能知道答案。” “那么你认为呢?”伊丽莎白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我不知道,我认为我们不需要考虑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胡德回答道。 “没有意义吗?”伊丽莎白低下头嘟哝了一遍。虽然她的声音并不大,但胡德还是从她的语调中听出了些许哀伤的味道。 胡德第一次发现原来女王陛下也存在着心事。这种哀伤在这银月映衬下的薄薄夜幕中不自禁地流泻而出,为夜色遮上了一层灰蒙。 胡德想要驱散这压抑的氛围,但她那塞满了各种作战知识的脑袋中却无法构成任何有效的行动。她愣在那里,无措的双手时而抬起又时而放下,宛如一台发生故障的机器。 “噗哧。”一个甜甜的笑声刺穿了灰蒙的幕帘,让银白的月光再次沐浴到二人的身体上。伊丽莎白看着胡德那无措的样子,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被我骗到了吧~我就是装装样子,你还真老实。” 她推了一下胡德。后者清醒了过来,道:“您没事就好。” 伊丽莎白打了个哈欠:“知道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吗?因为我想起了一个曾经看到的神话传说。 “安德琉斯山脉的最高峰伊德内里峰曾经居住着一位神明,那时维尼亚斯还是一座完整的岛屿,只有一条主干河流。 “祂是一位孤独的神明,没有子民,也不需要子民。祂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站在伊德内里峰的最高处俯瞰着这片属于自己的疆土,看着这片疆土上的万物生灵自由的生活。 “只是这样看着,祂就感到快乐。祂的快乐是那么的简单,那么的纯粹。祂自认为这种快乐永远不会消逝,会持续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你认为祂的想法对吗?”伊丽莎白停了下来问道。 虽然胡德从未听过这则神话,但从现今维尼亚斯四分五裂的岛屿块可以看出,一定发生过某种极大的变故,而这则神话就是为了解释这奇特的地貌而杜撰出来的,毕竟撒丁帝国是一个盛产各种古怪神话传说的国度。 “难道是黑灾?”胡德不禁想到了那个所有神话传说的起源事件。 “确实有这个版本,不过我认为另一个版本更可信一些,或者二者兼而有之。”伊丽莎白点头道。 “这座岛屿一开始并没有人类居住,人类是在黑灾之后才迁居此处。至于是为了躲避黑灾,还是其他原因那就是考古学家该操心的事情了。 “而人类的到来改变了许多,首先人类的主观能动性要明显超过了神明的认知,导致在很短的时间内,祂看到了许多曾经从未看到过的巨变。 “人类搭建出了超出祂认知的建筑,为了生活开垦土地,蓄养牲畜。这些变化让神明感到了一种新奇的体验。祂并没有因为这些人类通过物质的身体实现了那些曾经只有祂能做到的事情而生气,甚至因为这种新的观察体验而产生了一种过去从未体会过的乐趣。 “所以祂仍然保持着之前的习惯,以至于人类一直没有认为这座岛屿是没有神明的。随着人类文明逐渐发展,人类开始不满足于安德琉斯山山脚下这片平坦富饶的土地,逐渐向安德琉斯山脉的深处探索。 “最后他们探索到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一场空前浩大的雪崩从伊德内里峰的最高处出现。雪白的积雪滚滚而下,巨大的冲击力改变了整座岛屿的地形,从而出现了现在这样的地貌。” “这是因为人类发现了神明的秘密,所以导致了这场灾难?”胡德能感觉到女王陛下的叙述中似乎存在着深意,但却没有理解到底指向什么。 “神话传说而已,不用在意。”伊丽莎白又打了个哈欠,眼睛仍然盯着那座隐藏在夜幕下的山脉,“好了,我也困了。” 她从那把摇椅上站起,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转身向为自己搭建的那顶华丽帐篷走去。当她刚要踏进帐篷内时,她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胡德道:“你说最近会发生雪崩吗?” 还没等胡德反应过来,她便掀开了帐篷的帘幕,走了进去。 第十六章 伊丽莎白一夜未眠。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尽是胡德对自己说出的话与露出的那种困惑的表情。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当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去回忆刚刚的场景。 “还是胜利更开窍。虽然也没好多少。”伊丽莎白嘟哝了一句,将柔软的枕头压在了自己的头上。一股淡淡的清香混合着洗发水的香气从枕头的绒絮中渗出,钻进了她的鼻腔,让她烦乱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她呼了口气,将枕头塞进了被窝,从身旁的小巧柜子中取出了一个手电筒和一本书籍,最后连同头部一起蒙在了被子中。 她打开了手电筒,再三确认没有留出透光的缝隙后才将注意力转向了那本拿起的书籍。这是一本以撒丁帝国的某个传说为背景的小说,作者收集了很多相关的传说故事,拼凑出了一段虽然有些老套,但剧情波澜壮阔、情感真挚动人的史诗故事。 也正是因为这本小说,她才会对安德琉斯山产生一种奇怪的情绪。这种情绪没有什么来由,也并不怎么强烈,但却让她有一种预感,那场摧毁了岛屿过去的雪崩必定会再次降临这座岛屿,至于会造成什么影响,她就不得而知了。 诚然,这本小说她已经翻阅了无数遍,其中的情节几乎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能够倒背如流,但每当夜深人静,无法成眠的时候她总是会拿起这本小说,有时候她会翻阅几页就去睡觉,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彻夜不眠,精读到日头高照。 这本小说的剧情真的有这么吸引人吗?她并不这么认为,只因为这本书是妹妹送给自己的最后一件礼物。 每当她摸到这本书,她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个总是护着自己,一脸严肃认真的妹妹。她会想到自出生后与妹妹共事的点点滴滴,想到自己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被其一一现身说法,证明不切实际。 懵懂的她在乔治五世和妹妹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很快乐,但这种快乐随着乔治五世沉没在镜面海域中而渐渐消散,直到现在除了从这本书与另一本乔治五世送给自己的《黑暗童话》残存的余香中回忆那段过往外,已经很难回想起那段时光了。 她默默地看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咀嚼着,直到从帐篷外传来了嘈杂的响声,才关上了手电筒,轻声将一切放回到原位,闭上了眼睛,装出正在睡觉的样子。 不一会儿,她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将自己的头发揉乱,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帐篷内走了出来。 “大家醒的真早。哈~”伊丽莎白望着刚刚从海面下露出了一半的太阳,语气中透着尚未完全清醒的倦怠气息。 “陛下,您还未更衣。”胡德适时地提醒道。 伊丽莎白低下头,看着身上穿着绣有白色小绵羊的睡衣,点头道:“我知道。好了,大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今天咱们休息!我要回去睡个回笼觉了。”似乎为了表明自己所言非虚,她又打了一个哈欠,没有理会众位舰娘惊诧不解的神情,走进了帐篷中。 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听到帐篷外出现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其中大部分舰娘都无法理解自己做出的决定。她撇了撇嘴,眼睛因一夜未眠的困顿而不自觉的合拢。 在漆黑的夜色中,一个苍白的轮廓在远方勾勒出来。那是一座巍峨的山脉,山脉的高处积满了皑皑白雪。在漫无边际的雪白中,两个黑色的小点正在踽踽前行。其中一个是身穿染着暗色血迹的银甲骑士,另一个是身穿厚实棉袄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的眼中透着天真的童稚,看着这片空无一物的雪白,好奇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了寻觅真相。”骑士用疲惫不堪的磁性嗓音说道。 …… 让巴尔越想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利托里奥那荒唐的请求。仔细想来,她的理由中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荒诞感,而这次行动的目的其直接后果也并不能逼退皇家。 虽然这个任务让她暂时摆脱了恐惧的深渊,但现在想来,她觉得应该立刻返回去劝说利托里奥,或者向总指挥官求得一些后续行动的建议。 寒风在她的身边呼啸,将处于这个纬度应有的暖意完全驱逐。让巴尔被寒风吹拂冷不丁地颤抖了一下,思绪重新返回了现实。她紧了紧身上的衣物,没有再去考虑这些不现实的问题,决定继续朝利托里奥指定的位置走去。 凭借自身超出人类的身体素质与忍受能力,让巴尔终于抵达了伊德内里峰的最高处。她站在那里,朝下方俯瞰,能够看到破碎的小岛如同一枚枚或嫩绿、或青蓝的珍珠,被一根根淡蓝色的丝线缀连在一起。 这既像是一串葡萄,又像是做工精美的项链。 不过一想到不久之后,眼前的一切都将被雪白的积雪覆盖,让巴尔就感觉到浑身战栗。她不得不将这一切归结于山顶的寒冷,以此麻痹自己已经猜到原因的灵魂。 由于这只是一次探路,让巴尔并不打算在此地长久留驻。她搓了搓自己发冷的手,朝手掌呼出一口白色的雾状热气,便决定按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她转过身循着自己那尚未被风雪掩埋的足印离去时,她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深沉的叹息。 随着叹息声响起,让巴尔感觉周围风似乎变得愈发寒冷,呼啸的狂风裹挟着无匹的威势,欲将让巴尔撕扯成碎片。 她用力按住了自己的棉帽,低着头顶着狂暴的风雪前行。此时衣衫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风没有遗漏任何一个缝隙,将刺骨的寒冷注入她温热的血肉。哪怕让巴尔的耐受力卓越,但在这样极端恶劣的环境下,她的意识仍然出现了模糊的迹象。 她的眼睛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像是人类的黑影,每一个黑影的手中都捧着一个硕大的盘子,其内装着的物品却因为周围缭绕着黑色的雾气而显得模糊不清。 那些让巴尔眼中的黑影,无视了这位鲜活的生命,捧着各自的盘子与让巴尔擦肩而过。 这时她隐约听到他们唱起了一阵缥缈空灵的异域之歌。她的意识在歌声中模糊,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雪地上,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块染着永恒血红的雪白之碑。 第十六章 利托里奥经过几次校准,终于远远望见了一座巨大恢弘的建筑。 这座建筑由虚幻扭曲的多彩辉芒构成,透过层层垒砌的光砖,其内部一个足以容纳上万人的演出厅暴露无遗。 精致的水晶盏吊灯,豪华奢靡的皮质软椅,用天鹅绒制成的红色幕布,在舞台上游走的虚幻人影。 这一切看似虚幻,却又异常真实的展现在她的面前。尤其那一个个身着精致服装,站在舞台上演出的人们。他们那由光点堆积出的眼睛中透着灵智,宛如一个个真实的人上演着独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剧目。 利托里奥看得有些呆了,那些活生生的“光人”给了她一种复杂的体验,让她心中升起一种融入到其中的冲动。 直到她的肩头被一根滑腻的触手拍打了一下,那阴冷潮湿的触感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终于摆脱了那种莫名的吸引力。 利托里奥回过头,看到观察者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的身后。她右手的食指与拇指架着自己的脑袋,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拍打过利托里奥肩膀的触手尖,随后又舔了舔嘴唇:“怎么样,这就是为你们撒丁帝国建造的奇异点。根据母亲的意思,打算将它命名为‘剧院’。” 利托里奥压抑着想要看向“剧院”的冲动,瞥了一眼远处那座巍峨的安德琉斯山脉,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我甚至才知道你想做的事情,你难道不清楚这么做的后果吗?”观察者同样望向了那座高山,“你的行为在任何人类的眼中,都是一种忤逆。而他们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反正已经活不长了,又何必在乎这些呢?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如何安顿好她们才是最重要的。”利托里奥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你自认为自己很伟大吗?”观察者轻蔑的一笑,但随即话题一转,“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有关这座岛屿的神话。” “自由放任的人格化象征,神秘本源的支流之一,维奥莱?”身在撒丁帝国,利托里奥自然很清楚这些与神秘本源息息相关的神话传说。 观察者点了点头:“它确实曾经存在,只不过与你们所谈及的方式大相径庭。维奥莱在千百年前就已死去,它的尸身融入到了安德琉斯山脉的积雪中,为积雪带来了足以摧毁岛上一切生灵的力量。这就是那场让这座美丽的自由之岛四分五裂的真相。” 观察者的陈述让利托里奥将之前重樱发生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云雪之神刚刚死去?它也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天神永炽与落樱神树、创主耶拉、煌神呢?” “它们有的死去,有的还在苟延残喘。不仅如此,远古的文明从未摆脱过那些自诩神明之物的影响。鬼城如此,朱墨亦然。”观察者回答道。 利托里奥陷入了沉思。让巴尔所描绘的一切在她的脑海中勾勒出了一幅完整的绘卷。在那幅绘卷中,陷入灾难而几乎无法自救的人们用了许多的方法,最终无可奈何的他们端着装有祭品的盘子,走向了神明的居处。 “怎么,很好奇吗?如果你想了解那段过往,我建议你亲自去看一看朱墨墓与鬼城,那是远古神明最后的辉煌。”观察者道。 “我对这些并不在乎。既然你说它已经死去,那么就不会干扰我的计划了。”利托里奥收回了思绪,随口敷衍了一句。 她已经没有其他想问的问题了,而且独自行动太长时间也更容易暴露自己正越过国家高层与塞壬合作这件事,所以并不打算在这片看起来就很诡异离奇的地方停留太长时间。 她又看了眼身后那座虚幻的“剧院”,发现其内部的场景已经完全变化。本来摆放着舞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的正中央位置是一座小岛,但其破碎得就像是一个摔碎的盘子,而这破碎岛屿的中央位置,有着一个高高耸立覆盖着一层白芒的物体。 这正是维尼亚斯的缩小版! 这座微缩的岛屿上,因等比例缩小而变成一个个光点的演员们在破碎的地块上移动。利托里奥并不能从这些光点看出每一个光点代表着什么,但她却看到了在那白色的尖端,一个散发着微黄光芒的光点正位于那里。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这时她听到观察者的语调阴冷了不少。利托里奥收回了视线:“我也确实该回去了。” 回到了港口,利托里奥发觉自己莫名的疲惫。虽然这并不是第一次看到那座“剧院”,但却是第一次看到初具规模的“剧院”。那个被各国称作奇异点的怪异事物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一丝不易抹除的痕迹。 她既没有见过“墓碑”,也没有见过“王冠”,更没有见过那个能使人思维混乱的“人”。 那个奇异点是否具有其他奇异点不具有的能力,能通过舞台操控现实?利托里奥不由得升起了这样的念头,但这年头刚一升起,她就感到浑身发冷,打了个寒颤。 她拧开了水龙头,将温热的水扑在了自己的脸上,但这由内而外的寒冷却并未出现消退的迹象,反而让她疲惫的精神变得愈发亢奋清醒。 她呼了口气,任由这种感觉弥漫至全身,享受着这种说不上舒适的快感。 不知道自己还能看这个世界多久?利托里奥一边想着一边走到窗前,透过窗户望向了远方那座曾经居住着维奥莱的安德琉斯山脉。 那位神明当初是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面对死亡的?它是否知道自己的死会带来一方灾难?那些曾经与它共生的生灵又是如何看待它的,是满怀敬意、畏惧,亦或是咒骂它的无情? 直到太阳升起,利托里奥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她捂着自己的嘴巴,擦掉了眼角渗出的泪水,决定迎接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第十六章 维尼亚斯发生了一场规模浩大的雪崩。有人说这是神明的怒火,是对人类内部不和谐的战争发出的警告。更有甚者,将之前重樱的异象与这次几乎没有征兆的雪崩联系在一起,最后得出了人类的战争即将超出神明容忍的极限的结论。 各国内部本来小众的和平主义群体在这种刺激下开始逐渐发展壮大,他们开始拥有更大的话语权,更强的行动力。 某些极端的组织,甚至将这些过错归罪于舰娘的出现。他们主张各国消灭舰娘,将制海权完全交给神明的使者——塞壬。在他们的认知中,塞壬的出现就是为了隔绝各国海洋上的连接,以此遏制全世界范围内的战争。 不过这些都不是利托里奥关注的,她甚至一开始都没有考虑过一次只是为了逼迫岛民撤离岛屿的行动会造成这种深刻的影响。直到某天隐姓埋名的她在酒吧中无意中听到了两个醉汉的交谈,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行动原来存在着太多考虑上的不周。 只是真的让她重来一遍,她仍然会如此选择,毕竟她既不是为了名也不是为了利,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同胞能够在软弱的撒丁帝国内不会遭受平白的厄难。 利托里奥站在皑皑的白雪上,指着这片平旷的雪地道:“你看,这里是不是很适合作为战场?” 让巴尔紧抿着嘴唇,脸色有些青白。她的眼中透着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怯懦。她摇了摇头,道:“这里更像是一片被积雪覆盖的墓地。” “比喻真恰当。战场不就是墓地吗?”利托里奥笑了起来,她转过身,将早就携带在身上的一株鲜红玫瑰递给了她。 “这是你的奖励,你可以回国了。”利托里奥说道。 让巴尔没有接过玫瑰,而是将视线调转到海面。此时她已经能够看到在海面的远方出现了一个个微小的黑影。 皇家的舰队似乎与利托里奥达成了某种约定,在岛民们转移后的第二天便从之前那座无人岛朝这边进发。 “我认为我还没有完成任务。”让巴尔收回了视线,拒绝接过那朵红玫瑰。 利托里奥没有继续坚持,像是变魔术一样将红玫瑰收入了某个地方。她朝让巴尔挥了挥手道:“那么跟我来吧,这也许是我们与她们的最后一战。” 让巴尔默默无言地跟在利托里奥的身后,指挥着量产舰朝皇家舰队的方向驶去。 结局早已注定,利托里奥和让巴尔毫无疑问的败了。只不过最后塞壬的突然出现给了利托里奥与让巴尔一个逃离的机会,让她们逃回了撒丁帝国本土。 这已经足够了。利托里奥躺在监牢中等待着高层对自己最后的审判。自己的肆意妄为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给祖国一个用于议和的礼物。 只不过这个礼物不应这么早被交出,否则自己所做的一切从一开始便失去了意义。 所以她出逃了,当着自己那位指挥官的面离开了。从他苍白的面色,利托里奥读出了许多,就算自己没有做出这些事情,高层也已经在考虑以摧毁自己作为礼物取悦皇家。 如果是一年前,她或许会相当愤怒,但一想到自己所剩无多的时间,就变得平和了许多。她蹲在地面上,用炮台对准了那位懦弱的指挥官,从他的身上拽下了那枚象征着中级指挥官荣誉的胸章。 “撒丁帝国不配拥有这样的荣誉。”利托里奥留下了这句话便离开了。她没有结束那位想要谋害自己的指挥官的生命,毕竟在她眼中自己的炮台不值得沾染这么污浊的血液。 逃离监牢后,利托里奥第一次感觉到了轻松。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墨绿色头发,仰望着夜色下闪烁的群星,第一次知道自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她厌倦了自己的工作,不想再看到那些虚伪的家伙。人间已经没有了值得她留恋的事物,她需要离开这里,在自己最后的时光中去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不过自己究竟想做些什么呢?得到了自由后,利托里奥反而陷入了茫然。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的生命是那么的单调,以至于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她苦思冥想,突然记起了观察者的那几句话。“要不,趁这个机会去一趟朱墨墓和鬼城吧。”利托里奥打定了注意,取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假头套套在了头上。 这一刻她不再是利托里奥,只是一个游离于人间之外的游魂——“范特玛”。 …… “撒丁帝国那帮家伙身体里难道全是米饭吗?”威斯克看到一份记载着利托里奥越狱事件的电报,愤怒地将其扔在了地面上。 他自认为自己与撒丁帝国的合谋天衣无缝,谁曾想到那帮家伙居然会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每一个国家都想着将撒丁帝国国内最后的威胁除去,所以威斯克才筹划了这次事件给撒丁帝国一个处决利托里奥的机会。而这也会成为撒丁帝国的投名状,从此暗中受到碧蓝航线各国的庇佑。 而现在利托里奥逃走了。撒丁帝国瞬间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皇家为了自己的荣耀与尊严不可能履行承诺,而赤色盟约自然能够在这次事件中察觉到某些端倪。这完全将撒丁帝国从一株无人在意的墙头草变成了一块棘手的烫山芋。 得不到皇家承诺,同时遭到了盟友怀疑的撒丁帝国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与皇家开战。而撒丁帝国明面上的开战也牵制住了皇家一部分战力,让皇家难以腾出兵力与白鹰全力围剿铁血。 在这一刻,那颗诱人的珠宝瞬间变成了一个人人厌弃却又不得不去争取的事物。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这场战争极为重要,似乎决定着战局的走向。唯有那些拥有珠宝的人知道,这颗珠宝本身充满了罪恶。 而这种罪恶或许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这颗珠宝粉碎、湮灭。 (序幕完) 第一章 ——古老的城镇—— 东切斯特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小城。它位于撒丁帝国的东南部,距离名声响亮的卡伦斯特约有数日的行程。 由于人丁稀少且大部分都是年长者,这里的一切都缺少了几分活力,多了几分庄严与肃穆。 当然这只是高情商的说法,大部分口无遮拦的年轻人在暂居这里后都会耐不住这里阴沉的氛围,最后逃离这里,并将其描绘成一座恐怖的地狱。 在他们的口中,那些本地居民都是披着人皮的魔鬼。他们会注意每一个外来的鲜活灵魂,等待着一个最佳的时机将其吞噬。 不过没有去过的人都会对这种说法报之一笑,认为这是他们为隐瞒自己的怯懦而寻找的借口。他们的依据当然比那些空口无凭之人更为确凿,因为那座早已凋敝的古堡就静静地矗立在东切斯特的北部丘陵地带。凡是偶然路过的人,都能够透过那似乎永远无法消散的薄雾看到它,甚至还流出了大量相关照片。 那是一座极具撒丁帝国古典特色的建筑,尖利的顶部与棱角分明的线条让整座古堡具有一种坚毅的气质。但斑驳的污痕却早已侵蚀了这座可能有着光辉过去的古堡,为它染上了岁月的晦暗,剥去了它的荣誉,只余下衰弱与老迈。 很多不洁的传言皆出自这座来历不明的古堡。什么恶魔的财产、地狱的大门,如此种种不一而足,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这里是污秽的聚集地,是神秘本源内蕴堕落的实体化象征。 艾美琳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走下了列车,踩踏在完全由黑石铺就的站台上。此时她的心情十分沉重,正如东切斯特那永恒的阴郁天气,愁云惨淡,薄雾皑皑。 她当然听说过这座被诅咒的古老城镇,但最后她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第一个落脚点定在这里。 比起喧闹的人间,这座带着点死亡味道的阴郁城镇其实更符合艾美琳的想法。在这里,她不用太担心自己的身份被他人发现。因为根据罗伯特之前在电话中的描述,这里的居民全都阴郁寡欢,比起漫无目的的闲逛,更喜欢幽居一隅。 一想到罗伯特,艾美琳的心情就更沉重了几分。她几乎可以肯定罗伯特一定是无视了自己的警告深入了朱墨墓内常人不应涉足的区域。 那是绝对的恐怖,是地狱与炼狱连通人间的通道。在那片无可言说的荒诞国度内,就算是绝对的理性都不可能解构那里的一分一毫。 至少以当初索卡奇的能力,他们险些丧命于那里。而那场惊心动魄的冒险,只让他们匆匆地瞥见了一位跪坐在巨大玫瑰上的华服少女。 那名少女裸露出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漆黑斑块,华美的服饰上布满了蠕动的半透明物体。 这就是她对那场探险的最后印象,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十分默契的对那件事闭口不提,只有索卡奇一人仍然热衷于用自己的理论去解释那场探险中所看到的一切。 艾美琳呼了口气,止住了自己追忆过去的思绪。她将自己的目光重新转向了周围,终于看到了一家隐藏在古老民居间的旅馆。 那个旅馆有着一个极小的牌匾,牌匾上用撒丁帝国的方言写着“天使”,那个词语写得歪歪斜斜的,甚至连拼写都出现了一两处不影响理解的错误,充满了对天使一词的亵渎。 至于这家旅店的装潢,艾美琳更是不敢恭维,那古老得与时代脱节的门庭设计,斑驳错杂,仿佛鬼画符一样的纠缠曲线让这家旅店充满了邪异的味道。 艾美琳只是看了一眼,便推开了旅馆的门。 “欢迎光临天使旅馆。”一位长相甜美,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少女将手中的事物放在了柜台上,微笑着欢迎着她。 “你们这里还有房间吗?”艾美琳问道。 “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你随便选吧。”那位少女将一沓印有房屋平面图的纸张递给了艾美琳。 她翻动了几下,最后指着其中一张图的房间道:“这个房间的窗户正对哪个方向?” “迷雾丘陵。”那名少女只是看了一眼便回答道。 “就这个房间了。”艾美琳说道。 付完了钱,她仿佛为了验证什么一般径直走到了那间屋子的窗前。那片丘陵区域正如传言一样,被一层薄薄的白色雾气笼罩。在那层雾霭的遮掩下,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薄纱,只能隐约看到模糊的轮廓。 艾美琳眯起了眼睛,运用自己超出常人的视力消散了那层迷雾,让那座古堡的每一处细节都暴露在了自己的眼中。 “一座很普通的古堡罢了。”艾美琳扫兴地嘟哝了一句。她坐在了一把木质摇椅上,双手拍打了一下自己鼓起的面颊。 “艾美琳啊艾美琳,你怎么又突增好奇心了呢。你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罗伯特,怎么能被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牵扯。”她开始自言自语起来,甚至为了让自己的好奇心得到平复,顺手拿起了一张报纸。 利托里奥叛逃出了撒丁帝国?那醒目的标题确实吸引住了艾美琳的注意力。 这个世界真的越来越乱了。艾美琳仔细地将那篇报道看了一遍后不禁腹诽道。她将报纸放在了一边,也没有吃东西,便扑倒在了床上。 她并不打算在此地停留太久,决定趁早休息,明天一早就乘坐早班车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她睡意正浓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女性嗓音将她唤醒。她不情愿地起身,想要过去看一眼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当她刚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她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背后吹气,发出咯吱咯吱的诡异笑声。艾美琳没有回头,仅仅是凭借听觉便能在自己的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异常丑陋的素描画。 这个古老的城镇存在着恶魔,这里就是地狱。艾美琳再次想起了那些年轻人的疯言疯语。但此刻她认为那些年轻人其实并没有疯,而是这个城镇在漫长岁月的侵蚀中发疯了。 第一章 依兰达·塔斯特诺并非从小生活在这里,而是出生在一个名叫多利的阳光小镇。那里的阳光分外的明亮,气候也足够温暖宜人,算是一座在撒丁帝国内相对普通的宜居城镇。 她就是在这样一座美丽的城镇度过了自己相对美满的童年,形成了现在这种阳光开朗的性格。与其他同年龄的撒丁少女相同,她也梦想着在自己高中毕业后,考进卡伦斯特玫瑰大学,成为一名能够日日被浪漫的花色簇拥的“玫瑰之民”。 然而这些梦想在两个多月前被打碎了。她的父母遭遇了一场车祸,当场死亡。因此举目无亲的她不得不回到了祖父的身边。 在进入这座阴郁小城后,依兰达终于理解了自己的父亲为何如此厌恶这里。永远阴沉的天气,被薄雾笼罩的静谧小城无一不在挑逗着她被阳光暴晒得失去敏感性的神经。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里最恐怖的并不是周围阴郁的环境,而是她的祖父。 虽然她早已从父亲的口中了解到祖父拉特南·塔斯特诺已经卧病多年,但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祖父的时候,她还是差一点儿昏厥过去。 他有着一张极端可怖的面庞,其上布满了深深的沟壑,一双白里透黄的浑浊眼睛毫无生气可言,甚至就连瞳孔都泛着充满恶意的橘黄。 即便到了现在,已经逐渐熟悉这里的依兰达仍然不愿意进入那间汇聚着人间最大恶意的房间,一切的服侍工作依旧由那位自她来之前就居住在这里的长工负责。 至于那位长工的来历,依兰达同样不愿意去深究。她只能从对方的服饰和偶尔的言谈中猜测他很可能也是一名长久居住在此地的居民。 他眼中毫不遮掩的恶意,看似正常却布满微细褶皱与瘢痕的面庞都与她的祖父一般无二,只是缺少了岁月的痕迹。 他那如破锣一般的嗓子,每蹦出一个字词,都让依兰达怀疑这是对语言本身的亵渎。幸好那位长工似乎并不太喜欢与生人聊天。如非必要,他都是尽可能地回避这位外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祖父经营的是一家旅馆,因此她面对的客人大多数都是外地旅客而非本地镇民,这让她得以拥有很多时间独自学习的时间,并减少了与本地人的接触,为接下来报考卡伦斯特玫瑰大学提供了不算很好,但却够用的外部条件。 今夜,依兰达正阅读着一本有关宇宙的科普读物,正在被那浩渺神秘,充满幻想色彩的文字代入一个以自己的想象力难以企及的世界。那无穷无尽的星系世界,那巧妙的类比分析无不让她感受到这位作者思想上的强大。 她本来想读完一个章节便去询问今日那位客人有什么需要,但却被深深地投入到了书中,直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从天花板上响起。 她将一张自制的绿叶书签夹在了书中,瞥了一眼作者的名字。 赫尔伯特·伊斯塔。 她记下了这个名字,从酒柜的抽屉中取出了一把漆黑的手枪,并查看了一下手枪的状态。 这把手枪是前几天一位名叫范特玛的金发女子交给自己的。虽然她只在这里居住了一天一夜,但却用她那智慧的头脑迅速教会了自己这把手枪的使用方法和一些基本的防身技巧。 “也许你会用得上。但希望这是我的错觉。”这是那位范特玛女士临别时的话。 虽然已经在这里安然生活了两个月的她并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但她不得不承认,自从得到了这把无需子弹便能发射的手枪,她这几天就连睡觉都安稳了许多。 所以这几天每当不得不进入祖父的房间,或者与其他本地人交流时,她都将手枪揣在腰间,应对那应该不会存在的危险。 轻轻的脚步声在走廊间回荡,依兰达秉着呼吸,走到了祖父居住的第三层角落处的房间。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听到屋内传出了一阵满怀恶意的咳嗽声,随后那破锣嗓子发出了仿若来自地狱的亵渎之音。 “兰兰,你进来一下。有只老鼠在屋里乱窜。” “您可以等坦洛回来让他去做。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依兰达仍然不愿意进入那个房间。 “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应该回不来了。虽然让你一个女孩子做这种事情不太好,但我实在是没别的办法。” 依兰达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摸了一下别在腰间的神奇手枪,稍微拥有了一些打开房门的勇气。她缓缓地拧开了屋门,一股不正常的浓郁黑暗透过门缝从屋内渗出。 依兰达压抑着内心的恐惧,打开了屋内的电灯,将异常的黑暗驱逐进了阴暗的角落。 “吱吱吱。”一只硕大的老鼠因突然的光亮而尖叫,扑向了那位为房间带来光明的女士。依兰达想要掏出手枪,但想到现在并不是最危急的时刻,便矮身躲过了老鼠的飞扑,并顺手从附近的柜子上拿起了一个铁质烟盒,用其锋利的尖角砸进了老鼠的脑袋中。 “吱!”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叫声,那只仅从体形便能察觉到不正常的老鼠扭动了几下腰肢便失去了声息。 依兰达呼了口气,看了看烟盒上的些许血迹道:“抱歉,我这就去清洗烟盒,收拾掉这只老鼠。” “没事的,既然已经来了,不如陪一陪我这个孤独的老家伙。刚刚是不是有客人来了?我听到了不属于你和他的脚步声。”拉特南无视了孙女表现出来的敏捷身手,仿佛她本就应该如此。。 依兰达点了点头:“一位外地人,不过看起来应该只住一个晚上。” 拉特南略显橘黄的眼中闪烁着些许亮光,随后用力撑起了身子对依兰达道:“你知道东切斯特北部丘陵中的那座古堡吗?” 依兰达不知道祖父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随口应和道:“听说过,我记得那是一座早已废弃、无人问津的城堡。” “不,那都只是假象。那是神明的居所,只有被神明钟爱的我们才能知道那座城堡的真实。而现在,是时候举行仪式,让你获得祂的注视了。”拉特南苍白褶皱的面孔上出现了几缕红晕,用最癫狂痴迷的口吻吟诵道。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依兰达感觉到电灯开始闪烁,屋外一道道阴影若隐若现。而除了这些,最让她惊恐的是白色窗帘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栩栩如生的血色图案。 一朵花的图案! 第二章 ——注视—— 依兰达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面对这怪异得超乎常理的现象,再也难以压抑住内心深处的恐惧。她尖叫了一声,忙不迭地将别在腰间的手枪握在手中,扣动了扳机。 “哗啦啦!”窗户应声而碎,但幢幢的阴影却并未因此稍作停歇,反而愈发猖狂。 “你难道要逃避仪式吗?”看到孙女的反应,拉特南那张本就丑恶的面庞变得更加阴沉,仿佛《尘梦经》中跟随黑灾,堕入永暗地狱的恶鬼。 “不要过来,否、否则我就要扣动扳机了!”依兰达用手枪对准了自己的祖父。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但身体却逐渐的寒冷,一股莫名的阴冷正顺着自己的脚板一直朝上蔓延,似乎要将自己冻成一座冰雕。 “你真的以为一把手枪就能威胁到一名得到了神明注视的眷民?”拉特南冷笑了一声,将自己的双手从被窝中伸出。 那是一双干枯褶皱的黄褐色老手。青紫色的筋脉如同一只只粗大的蚯蚓随着心跳有规律的颤动着。其右手手背处生有一朵颜色鲜艳妖异的红色花型纹路。 他用另一只手指着那仿佛与生俱来的红色花纹,用充满亵渎堕落的声音道:“这就是眷民的象征,孩子,投入到尼格尔的视线中吧。祂是神秘本源中永恒的具象,在祂的注视下我们都将领悟真实的永恒。” 比起尼格尔,我更愿意相信梅立科的理论。依兰达心中嘟哝了一句。她后退了一步,将后背抵在了墙面上,用枪口指着祖父的额头道:“我不需要领悟什么永恒,我只求你让我离开这里。” “在获取尼格尔注视的仪式中,城镇内任何人都无法离开。孩子,你要相信我。这可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机遇。”见孙女如此倔强,拉特南的脸上已露出了烦躁的情绪。他抓了两下被单,在被单上留下了几道黄褐色的痕迹,掀开了被子。 一股浓郁的黑暗与腐败的臭味汹涌而出,迅速朝四周蔓延。透过黑暗,依兰达看到他的双腿已经扭曲变形,其裸露出的皮肉下似乎存在着某种活物。 “砰!”面对此等场景,依兰达已经顾不得面前这位是自己最后的亲人,扣下了扳机。 无形的子弹瞬间洞穿了拉特南的额头。他的身体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朝后倒飞,撞在了靠窗的墙面上。 看着脑袋低垂的祖父,依兰达没有感到丝毫悲伤,就仿佛自己射杀的只是一只十分常见的野外生物。她没有去检查祖父是否真的毙命,而是打算趁着现在这个机会离开这个应该受到诅咒的房间。 然而当她拧动门把手即将离开这里的时候,她的身后响起了尖利的吼声。那摄人心魄的喊叫声让依兰达的意识出现了片刻的恍惚,随即她感到自己的呼吸开始不畅,心跳也出现了频繁的停滞。 这宛如濒死的体验让依兰达不由得内心慌乱,她张开嘴大口的呼吸,但是却无法感受到空气流入口中。 正当她因无法逃离这里而顿感绝望之时,她模糊的意识感觉到面前的门从外面被打开。她看到了一袭白衣,听到了一声愤怒而惊恐的尖叫与一个柔和女声平静的声音,了解到了一个自己从未听说的词汇——本源学派,随即便承受不住痛苦昏厥了过去。 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身处一片低矮的丛林中。此时月亮正高悬于半空中,散发出诡异的血红之色。 “你醒了?”艾美琳看到对方终于醒了过来,朝她微微一笑。 依兰达抿了抿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用略显干哑的声音道:“谢谢你救了我。” “也算不上是救。你祖父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只是你可能很难接受。”艾美琳上前按在了依兰达的肩膀上。 听到艾美琳的话,依兰达的眼中闪过茫然之色。以她的认知,祖父的行为无异于一个不可救药的疯子,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己的救命恩人会得出他的话也有一点儿道理这种结论。 不过依兰达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她知道现在并不是追究自己经历了什么的时候,而是应该尽快离开这座被恐怖笼罩的地狱。 “能带我离开这里吗?”依兰达诚恳地朝那位神秘的女士请求道。 艾美琳犹豫了片刻,抬头看了眼悬挂在空中的血月。“如果你愿意陪我去一趟那座古堡,我倒是不介意顺手带你离开这里。” 古堡?已经在此处居住了两个多月的依兰达自然知道那座从东切斯特的任何位置都能隐约看到的那朦胧的轮廓。她也曾询问过祖父那座古堡的相关信息。但也许是由于自己尚未成为尼格尔的眷民,所以每次他都摇头表示自己只知道那是一座岁月悠久得近乎永恒的城堡。 悠久?永恒!由于之前亲身经历的事情,她对这个词异常的敏感。她哆嗦了一下,僵硬地扭过头去,望见了隐藏在红色雾气中的城堡。 难道尼格尔就居住在那里?祂真的存在?依兰达越想越感到恐惧。她想要拒绝,但理智告诉她如果不紧紧地抓住这位神秘的女士,自己很可能会永远沉沦在这座看似正常的地狱,成为祖父口中狂热地信仰着尼格尔的眷民。 “科学表明这个世界并不存在所谓的神明。就算是本源学派推崇的神秘本源,其本质上也只是一种无意识的规律集合体罢了。不过我确实低估了那个家伙。没想到他隐藏得这么深。”艾美琳看出了依兰达心中的恐惧,为他解释道。 “对了,这个东西还给你。”艾美琳想起了什么,从背包中取出了一把锃亮的手枪,扔进了依兰达的怀中。 依兰达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接过了那把手枪。 “是谁送给你的这把枪?”艾美琳问道。 对于救命恩人的询问,依兰达没有任何隐瞒,将自己与范特玛的结识与离别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对方。 当她完全讲完后,艾美琳的嘴角微微勾起,自言自语道:“范特玛?真是个有意思的名字。” 第二章 “您认识她?”依兰达从艾美琳的话语中听出了些什么。然而对方却摇头否认了这一点。这让她再一次陷入了某种混乱之中。 艾美琳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虽然你的时间很多,但我还要赶明天的火车,所以你最好尽快作出决定。” “啊?”依兰达越来越无法理解面前这位女士的脑回路了,但这并不妨碍她作出决定。她点了点头道:“请您带上我吧。” “那么就跟我来吧。我们去搞点儿破坏。”艾美琳大踏步向前走去。 前进了一段距离,依兰达隐约听到了一阵喑哑的祈祷声。她听不懂那些充满污秽堕落的词语,但却很容易地联想到了祖父所说的仪式。 她缩了缩脖子,抬头看了眼艾美琳。只见她脸色如常,眼中闪烁着某种自己所不能理解的光彩。 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压抑住内心升腾的恐惧,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这一路上她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艾美琳。也正因如此,在未来的某一天,当她偶得闲暇,回忆起这段惊悚的过往的时候,不至于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突发暗疾。但即便如此她在离开这里后的一段时间内,仍然会夜夜噩梦,难得安眠,直到再次与艾美琳相遇才将其驱逐。 回到现实,依兰达下意识不敢面对的是一片扭曲破败的林地。这处林地早在千百年前便已经成型,是那些自称尼格尔眷民的人所认定的仪式圣地。 这里的树木有着抽象怪异的姿态,扭曲盘结的枝桠互相纠缠,将所有的个体联结成一个无分彼此的整体。对于一位过去的科学家,尤其是以探究生命与物质世界的本质为己任的科学家,这种不自然的状态实在是具有着太大的吸引力。 经过了一些超出依兰达理解能力的分析手段,她大致了解了这片隐秘林地经历了什么。这片林地借助了某种特殊的仪式,将死亡的本质特性与其进行了强行缝合。 虽说这种手法粗陋的缝合导致了这里变得死气沉沉、阴森可怖,但不得不说借助仪式提取气息纳于己身的方式确实从某种层面上麻痹了自然定律,让其宿主拥有了更长的寿命。 只不过被死亡气息侵蚀的身体会逐渐病变,在达到一定年龄后,他的身体会从最贴近这片土地的双脚开始逐渐溃烂,感觉也随之麻木。 这种溃烂和麻木并不致命,却造成了行动上的不便和外表上的非人。 此时艾美琳已经理解了那些曾经暂居这里的青年为何会将这里称作地狱。这里确实在某些方面与地狱有着很很相似的地方。 这里就是本源学派试图驳倒永恒学派的实验田?通过自己分析出的线索,艾美琳有了自己的判断。她皱起了眉头,对那名本源学派的科学家这种屠戮人性的手段感到恶心,似乎完全忘记了当初生命学派为了某些数据曾做过类似的事情。 祈祷声越来越大,艾美琳超乎常人的视力已经隐约能够看到丛林的深处一伙身穿兽皮衣服,头戴黑色皮帽的人正围着一个散发着浓郁黑气的仪式阵法跳着诡异莫名的舞蹈。 他们的身体在黑气的侵蚀下变得僵硬,昏黄暗淡的双眼中透着麻木,仿佛一具具行尸走肉。他们的嘴中不断的呢喃着一些用文字难以描述的话语,双手高高举起。 在跳舞青年的四周围着一圈坐轮椅的老者。他们有着与青年们相似却更麻木的双眼,脸上的肌肉僵硬光滑,就像是用陶瓷烤制出的精美物件。 这些老者的手中都拿着一柄漆黑的枯木手杖。这些手杖全都枯朽无光,就像是最劣等的木头,使用最劣等的手法制成,艾美琳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轻轻触碰,这些手杖就会瞬间朽坏成飞灰。 正当艾美琳想要再向前迈出一步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用力地拉住了。她回头看去,只见依兰达的眼睛大睁,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一名老者低声道:“曾、曾祖父。” 依兰达只在家中的相册中见过自己的曾祖父,她清楚得记得父亲告诉自己曾祖父早已死去,但现在她却亲眼看到了曾祖父正用那双昏黄的眼睛望着那个冒着漆黑的仪式阵法。 这里真的是地狱! “在科学的领域中,这并不奇怪。只是你们接触不到罢了。”艾美琳叹了口气道。她并没有为此多做解释,毕竟科学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理解的范畴。她将自己的右手按在了她紧握着自己右臂的手上,柔声道:“只要我在这里,你就不会有事的。” 温热的手掌让依兰达终于冷静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以此抵御着视觉冲击带来的思维凌乱。 不过这次艾美琳没有继续前进。她已经大致清楚了依兰达的意识能够承受的极限,如果贸然冲进去,只会对依兰达的意识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她朝四周看了看,用手按在了一棵树上,试着将这棵树的树根改造成自己希望的模样。 由于许久没有运用已经赋予这具身体的解析构造能力,艾美琳的额头很快便渗出了汗水。但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一根根树根破土而出,将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阵法完全破坏了。 那些镇民见仪式被破坏,全都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们大多数人跪倒在地,用人类的语言不断祈求神明的宽恕。其中几名老者由于无法承受这种冲击,昏黄的眼睛完全失去了理智的色彩,他们的身体加速朽烂,陶瓷一般的脸孔逐渐干瘪最后与那根枯木权杖一同化为了飞灰。 这完全在艾美琳预料中的情况,让她舒了口气。她抬起头望着空中那轮发红的月亮,低声自语道:“也该发现了吧。”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月亮的中轴线出现了一道灰蒙的裂痕。这道裂痕呈弧形,将红月纳于其中。 此时此刻,那个与红月组合后酷似的眼睛的图案正注视着这里,注视着那个破坏了实验的艾美琳与依兰达。 第三章 ——尼格尔—— 尼格尔已经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名字。自从发现了这座古堡,他就被其完全吸引。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拥有着自己一直渴求的知识,在这里他一定能够破解生与死的秘密,驳倒梅立科和赫尔伯特的异端邪说。 所以他决定居住在这里,继续进行被其他同事所厌恶的研究。在这里生活的前几个月,尼格尔翻阅了这座古堡内收藏的所有文献。从这些文献中,他知道了一个名字——尼格尔。 在最残破的一些文献中,祂被尊称为永恒的天神。在祂的庇荫下,人们享有近乎永恒的生命与快乐。但随着文献的年代逐渐接近现在,书中对尼格尔的描述逐渐转向了悲观。人们仍然拥有着无尽的寿命,但快乐却在一点一滴地逝去,取而代之的是日益高涨的悲观。 “毋宁死!”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尼格尔感受到了一种发自灵魂的震撼。那种语气中透出的绝望,是悲观最为极致的体现。他无法理解那些似乎拥有永恒生命的人为何会发出这种绝响,就如同他无法理解同事为何厌恶自己对永生的渴望。 “如果人类制造的舰娘在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下可以永生,那么为什么人类自己做不到呢?”他总是以此为自己辩解,但得到的却总是白眼。其中与自己关系最好的奈拉·罗伦斯曾经这么对自己说过:“研究生命,是对神秘本源的亵渎。我们要做的是顺应本源,而非掌控本源。你仔细想想,你的做法与那些自诩正统的疯子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们都这么认为,那么我现在就去加入他们。”尼格尔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初的回答。 不过他也只是说说,他认为自己完全是在顺应神秘本源对生物的进化,坚信着自己这种超远跨度的眼光只是现在很难被他人接受罢了。 在年复一年的研究中,他早已习惯了孤独,独自一人前行在尚未被前人开发的道路上。但在翻阅了这些文献后,他仿佛遇到了自己的知音,恨不得立刻研究出跨越时间的手段与那位远古时代自诩神明的尼格尔见面。 为了弥补遗憾,他认定尼格尔就是神秘本源中永恒的具象,并以此自称。渐渐地,他遗忘了自己真实的名字,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让永恒重现世间的使命中。 随着研究的深入,他获得了让死者不完整重生的技术。这种技术依靠生者曾经在世间的残留痕迹,以心智魔方为媒介对死者的尸骸进行追溯还原。 这种技术类似于舰娘的制造,但又不完全相同。后者是人类强制性的产物,而前者是以不违背神秘本源内蕴的规则为前提恢复某些事物失去的特质。 不过这种技术尚不完善,这就导致了那些重获新生的人类意识残缺,并且需要不断地通过仪式逆转特质流逝的过程。但即便如此,他的行为仍然被东切斯特的镇民们视为神迹,坊间开始流传出尼格尔重获新生的传闻。 而那时候尼格尔正在进一步研读古堡内的文献,试图寻找到尼格尔被子民们厌恶的原因。 他废寝忘食地精读了数个日夜,终于从文字的海洋中寻获了那个转折点。 “尼格尔曾经与朱墨见过面?之后不久,悲观情绪就开始蔓延开来了。”看到这段文字记载,尼格尔不禁联想到了前些年所有报纸争相刊载的奇闻——朱墨镇的地下发现了一座庞大古墓。 朱墨墓! 朱墨的子民曾经跟随祂进入过尼格尔的领地?祂最初的领地难道并不是在朱墨镇一带,而是与尼格尔毗邻?祂又为什么要迁居他处?尼格尔领地内悲观情绪又是如何产生的,是否与朱墨有联系? 他没想到在一个疑惑得到了解答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更大的疑惑。他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往过去的大门,见证了一段早已淹没于历史洪流下的远古秘辛。 为了更深入地了解那段过往,探寻永恒失落的原因。他找到了一份地图,根据文献中零星的话语,结合现实情况描画出了一条路线。这条路线的起点是现今的“玫瑰之城”卡伦斯特,终点是毗邻阿罗纳特大沙漠的朱墨镇。 在画出这条路线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发现是多么的惊人。这是一条连通了卡伦斯特,朱墨墓与鬼城的路线,沿途更是神话猖獗之所,风俗迥异之乡。 但尼格尔对过往的追溯也就到此为止,因为他的研究有了更重大的突破。考虑到即将举办的本源大会,他再次将自己的研究重点转移至寻求永生的手段。并在最近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而恰巧的是,一个鲜活的实验材料来到了此地,并有着长久居住的迹象。虽然她的灵魂脆弱了一些,但尼格尔决定不能浪费每一次实验机会。为了保证实验的成功率,他做了很多的准备,可是就在仪式即将完成之时,意外却发生了。 看着面前准备好的用于与仪式核心共鸣的心智魔方出现了细密的裂痕并最终破碎。这让尼格尔出离愤怒。他无法原谅那个破坏了实验的家伙。 他一把抓起了一面背面血红的黄铜镜,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在了他的上面。借助自己与仪式地上方那轮虚假之月的联系,他看到了破坏自己实验的家伙。 那是两名女子,其中一名看起来更年轻的少女眼睛紧闭,右手用力地抓着另一名女子的胳膊。而另一名女性则显得镇静许多。此时她正蹲在已经遭到破坏的仪式阵法上,拾取部分仪式材料,似乎有着解析仪式本质的打算。 他一眼便认出了那名少女就是这次的实验材料,而另一名颇具学者风范的女性乍一眼看去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他尽力地去回忆,终于在自己记忆的角落中寻到了一个名字。 索卡奇生命学派的生命之泉——艾美琳·塔莎莉娅。 第三章 消息闭塞的尼格尔对生命学派的印象仍然停留在过去。那时候他听自己的同事偶然提到了索卡奇正在筹划对朱墨墓进行一次全方位的深入探索。而探索小队的成员中就有这位当时就在科研领域颇有名气的艾美琳·塔莎莉娅。 在认出了破坏自己实验的是这位“生命之泉”后,尼格尔冷静了许多。一方面是因为他自认为实力比不过这位年轻有为的科学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艾美琳很可能有着自己迫切需要的情报。 用一个可能造成实验失败的实验材料,换取当初探索的真实情报。哪怕是执着地追求着永生的尼格尔也认为这并不算是一个亏本的买卖。 所以他决定借助铜镜与艾美琳进行一次交流。 …… 艾美琳并没有理会天空中那只巨大的眼眸,蹲着身子拾取仪式阵法周围布置的物品碎块。这些碎块大部分都是动物残破的尸骸,还有一小部分是伴生在墓地、沼泽等地方的植物。 夕暮草、红亡花……艾美琳看着这些总是与死亡联系在一起的常见植物,用手指在上面捻了几下,放在鼻端嗅了嗅。 然而早已与科研领域脱节的她并没有分析出什么,所有的努力最终都因为自身知识的不足而白白浪费。她拍了拍自己的手站了起来,用没有沾染恶臭的那只手点了依兰达的额头一下。 “总是闭着眼睛,不怕我把你卖了?”艾美琳笑着道。依兰达缓缓睁开了眼睛,抬头想要看一眼艾美琳,但余光却不经意地瞥到了空中那只巨大的眼眸。她猛地低下了头,但随即看到了遍布于地面上的动物尸块和暗红如血的各种植物。 她感到自己的大脑一阵晕眩,一股恶心在胸中翻涌。她勉强遏制住了这种感觉,道:“我怕是一辈子都会做噩梦。” “但总比接下来要受到的冲击小一些。毕竟接下来你可能会听到一些足以被灭口的事情。”艾美琳估算了一下,感觉古堡中的那位应该已经发觉到这里的异常。 果然在她说完后,一个浑雄的男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没想到名声赫赫的‘生命之泉’居然会光临我这片破败的小地方。真是让我感到荣幸。” “这种客套话就免了。直接说正事吧。我想带着这个女孩离开这里,你同不同意?”艾美琳指着身旁的依兰达道。 “如果您真的看上了她,我自然不会有太多意见。但您的见面方式未免过于简单粗暴了,我想要得到等同于自身损失的赔偿,不算过分吧。”尼格尔用混不在意的语气道。 “毕竟这样最简单,我可没有时间去登门拜访。不过你说得也是,我艾美琳·塔莎莉娅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说想要什么赔偿?”艾美琳挺胸抬头,眼睛微眯,望着空中那只巨大的眼眸。 哪怕是隔着一面铜镜,尼格尔仍然感受到了艾美琳那如水一般温润却绵长的压迫力。他攥紧了手中的铜镜,将早已准备好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记得你曾经跟随索卡奇·托莫罗深入朱墨墓。我希望了解当初你们在探索朱墨墓的时候都有什么发现。当然如果涉及到机密的事情可以不提,只说一下表面看到的事物。” 听到尼格尔居然对朱墨墓有兴趣,艾美琳皱起了眉头。这并不是因为这件事多么机密,恰恰相反在生命学派分崩离析的现在,那些被视作机密的文件早已成为了被永恒学派和意识流派掌握的常识。 但那些常识却裹挟着大量令艾美琳不快的经历。那座苍白的地下墓穴,那些狰狞的乳白石像,那具永不腐败的女性尸身,无不让那片时间似乎早已凝固的空间透着令人恐惧的诡异感。 “那里全是乳白色的石像,也就是现在被称作朱墨白石的物质雕琢出的石像。不过与浅层的那些普通白石不同,深层的朱墨白石拥有同化的能力,会将一切接触者同化成白石。除此之外,在墓穴的最深处是一具没有任何朽坏的女性尸身。至于其他地方,比如最中心的大殿,其两侧的偏殿与其周遭的血色壁画,由于准备不足并没有来得及探察。” “白液病与游魂症?”艾美琳提到的同化现象让他想到了这两个与心智魔方技术同时出现的不治之症。 “确实很像,而且根据我最近看到的某篇论文,白液病已经被攻克,只不过需要以浅层的朱墨白石作为药引。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二者很可能具有我们所不知道的联系。”艾美琳顺便将自己最近从文献中得到的相关发现一同告知了对方。 这些情报对艾美琳来说没有多少意义,但对了解一段远古秘辛的尼格尔来说意义重大。虽然这仍然不能解答尼格尔领地内日趋壮大的绝望从何而来,但却给了他一条算不上线索的线索。 也许当初的灾难与心智魔方有关。就如同现在的心智魔方带来了白液病。当初的朱墨不仅仅是给自己的子民带来了白液病,还在寻求解救的途中给无辜的尼格尔来到了刻骨铭心的绝望,难道绝望的原因是无法治愈的游魂症? 尼格尔的思绪开始飘飞,直到艾美琳出声才打断了他飞扬的思想。 “我们可以离开了吧。我也就知道这些。” “您的情报对我相当重要,为此我代本源学派向您表达最衷心的谢意。”尼格尔说道。 艾美琳摆了摆手,什么都没有说便拉着依兰达朝东切斯特的方向走去。她一边走着,一边对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都听了什么的依兰达道:“我会给你一封介绍信,到时候按照信封上写着的地址去卡伦斯特找我的同事,剩下的事情他会给你安排好的。” 然而依兰达此时正被刚刚听到的信息震撼得大脑麻木,哪里听得进艾美琳的叨叨。她只是不断地点头,口中应和着,但脑海中全是刚刚听到的词汇。 索卡奇·托莫罗、生命之泉、朱墨墓、白液病、游魂症、本源学派。这一刻她再次认为自己不小心闯入了一个自己不应该存在的世界。一个与认知的世界截然不同,只存在于科普读物中的另一个世界。 第四章 ——高塔—— 距离那场骚乱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卡伦斯特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和平。当初那只在校园内横行的怪物、法庭上的闹剧都已经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每当提起这些事情,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些许玩乐的性质,仿佛那只是被封印在故纸堆中的惊悚奇谈,而非活生生的真实事件。 也正因如此,依兰达并不清楚卡伦斯特发生的那些事情。她只知道自己终于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座所有女生都心向往之的“玫瑰之城”。 她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眼中满溢着兴奋的泪水。她擦掉了泪水,决定从自己的行李箱中取出了一封信,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艾美琳口中的那位同事。 就在她弯腰寻找那封被藏在最深处的信件时,她感到自己的腿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在行李箱上,幸好她凭借“范特玛”教给自己的技巧,第一时间掌握住了平衡,才不至于酿成追悔莫及的错误。 “唔~”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阵低吟。随即一个小男孩的声音用十分纯正的白鹰口音道:“抱歉,我妹妹没有伤到你吧。” 依兰达仔细地看了看手中差点飞出去的信件,舒了口气道:“没事,没事。”这时她才看到身后不远处一位双腿缺失的少年正坐在一把轮椅上,用满含歉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哥哥!你都不关心我!”这时那名少女终于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而由于撞得昏头转向,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脑袋扭向了依兰达。 她的眼眸苍白一片,像是被强光烧灼过,昭示着她是一位盲人。看到这对兄妹,依兰达的同情心开始泛滥。她蹲下身,将掉在一旁的墨镜捡起,为她戴上。 “哥!我知道,不用你管!”那位少女倔强地推了依兰达一下,而也正是这不同的触感让她知道自己认错了人。 她的脸瞬间红彤彤得像是一个苹果,支支吾吾地道:“抱、抱歉。”她同样操着一口纯正的白鹰口音。 面对这位可爱的少女不知所措的样子,依兰达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轻轻地拧了拧少女柔嫩的面颊,用虚假的威胁口吻道:“你撞坏了我的东西,要不把你赔给我吧。” “不!梅立科先生会补偿您的。”少女信以为真,惊恐地朝后退了几步。 依兰达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敏感,同样显得有些慌张。她看向了那位推着轮椅的中年绅士,面露歉意:“抱歉,吓到您的孩子了。” “爱莎尼娅,人家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梅立科走上前,将爱莎尼娅抱在了怀中,用手轻拍她的背部。在梅立科富有磁性的嗓音下,爱莎尼娅终于恢复了平静。她紧紧地搂抱着梅立科的脖子,另一只手伸出,想要摸到哥哥的身体,但由于距离太远,她的只能在空中晃荡。 见对方平静了下来,依兰达暗中舒了口气。这时她才注意到那名小女孩刚刚喊出的名字。 不会这么巧吧。依兰达不禁看了眼那位似乎刚过中年的绅士。他穿着一身平平无奇的黑色正装,头上戴着一顶现实中早已不再流行的同色礼帽,这种过时多年的打扮使得他给人一种十分复古的老土感,让她很难将其与那位站在科学前沿的领军者联系到一起。 梅立科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名字,也许只是同名而已。在经历了东切斯特的那次事件后,她便丢弃了所有看起来高端的科普读物,决定以后不再对科学的世界抱有初恋般的幻想,所以也不再去深思这些可能会搅扰她未来生活的事情。 而对方明显也没有与依兰达产生过多交集的想法,此时那位梅立科先生已经将爱莎尼娅放在了她哥哥的怀抱中,自己推着轮椅朝车站外走去。 按照信上标注的地点,她来到了一户人家。透过铁栅栏门,她看到一位中年妇女正双目无神地坐在花园中。 她的身上透出浓郁的孤独与悲伤,身上穿着洁白的衣裙,头上佩戴着一朵经过某些特殊工艺制成的白色玫瑰花。 她单手拖着腮部,消瘦的面颊上带着她这个年龄不应存在的暗淡风尘。 不过这个家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活力。在靠近庭院铁门的角落里,一位同样白衣白裙的少女正蹲在那里,大大的眼睛中透着灵动的闪光。 “五十七只蚂蚁,五十八只蚂蚁。”依兰达隐约能够听到她口中念叨的话语。而也正是这名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少女给了她按响门铃的勇气。 伴随着屋内响起略显哀伤的音乐,那名仿佛雕像的女子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走了出来。她似乎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来自己家,惊讶地望向了门口。 “请问你找谁?我怀疑你找错门了。”那名妇女没有起身开门。 “您是赫达·加里女士吗?我叫依兰达·塔斯特诺。是艾美琳·塔莎莉娅女士让我找您的。说是有封信要交到您的手中。”为了给对方一个好印象,依兰达显得比平时更礼貌,甚至行了一个从书中学到的,十分不标准的皇家见面礼。 听到这个名字,她想到了丈夫还在世时曾经拜访过她们的那位老师。从玛茜那里她了解到这位老师已辞去了职务,正在进行一次长途旅行。 “塔莎莉娅老师怎么样?你是在哪里遇到她的?”玛茜如同一只活泼的小白兔,蹿到了门口,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可不可以进去聊?”想到交出信件后自己可能就会露宿街头,依兰达决定先进去,再透露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此时赫达也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清醒了过来。她打开了铁栅栏门,道:“请进吧。” 进入了对方的庭院,依兰达将自己与艾美琳相遇的经历讲了一遍,但却隐瞒了东切斯特本身的异常。在聊完艾美琳最近的情况后,她将那封信转交给了赫达。 赫达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拆开了信封,阅读起信中的内容。 “你可以住在这里。不过照看玛茜的工作就交给你了。”阅读完信件,赫达沉默了许久,终于给出了依兰达正在期待的答复。 第四章 经过了数日的行程,梅立科终于带着自己的礼物抵达了目的地。他右手按着老土的高顶礼帽,抬头望着面前这座高高耸立,直插云端的高塔。 这是一座没有名字的高塔,也可以说它的名字就是高塔。根据赫尔曼自己的说法,它要足够的纯粹,以此代表科学的本性。 “梅立科先生,赫尔曼先生已经等候您多时了。”一名年轻的科学家从高塔内走出,毕恭毕敬地对梅立科道。 “那么有劳你了。”梅立科收回了视线,跟随那名科学家走进了高塔内。 与卡伦斯特本身的阳光不同,高塔内的环境显得阴沉压抑了许多。或许是为了某种梅立科所不知道的目的,走廊内没有明亮的灯光,而是由一个个散发出浅淡蓝光的微小发光器件提供最基本的、仅仅能让人看清道路及两侧情况的昏暗蓝光。 走廊的两侧是一张张用于展示的照片。这些照片的内容十分相似,是一个个孩童在实验室内的生活照。他们身上穿着淡蓝色的实验服,左胸口的位置上标着一个个编号。他们有的人头发乱糟糟的,有的人衣衫整洁一新,但每一个人的眼神却十分相似,就仿佛是经过某种外力刻意塑型了一般。 虽然梅立科知道赫尔曼一直在对孩童进行着禁忌的人体实验,但并不清楚赫尔曼具体在研究什么。他只是从外界透露出的风声了解到赫尔曼一直在寻觅有着强烈情感的孩童。至于是什么样的情绪倒是没有任何限制。可以是仇恨、可以是理想、也可以是渴求,总之赫尔曼一直在寻觅和培养着这类实验材料,用于自己的禁忌研究。 但专研意识本身的梅立科仍然从这些孩童相似的眼神和不同的神情中看出了些许端倪。这是一种自己的某种情绪被一定程度满足后才会拥有的状态。 赫尔曼一直在满足他们?在这座高塔中,有什么能贴合他们自身濒临极致的某种愿望?这单纯是赫尔曼的个人能力的展现,还是维托立卡在消失前遗留下的嘱托或隐秘猜想? 本就带着某种目的的梅立科自然而然地开始从这座高塔内的各种细节揣测起当初维托立卡究竟得出了什么结论,又采取了什么手段。 而此时乔明斯也终于注意到了这些照片。他并不清楚也没想过去了解这些照片究竟代表着什么,只是隐约从他们的表情中感受到了某种没有来由的自信。 他大概已经清楚了梅立科为何会带着自己和妹妹来到卡伦斯特,本已逐渐冷却的心又重新温热了起来。 他因为激动紧紧地抱住了妹妹,这引来了后者不满的叫声,而也这是这声叫喊让那名年轻的科学家注意到了梅立科带来的见面礼。 “这位少年叫什么?”那名科学家问道。“乔明斯·特纳”早已能够一心多用的梅立科回答道。 “赫尔曼先生也许会很喜欢他们。”科学家又看了一眼轮椅上的二人,便扭头继续带路。 跟随对方来到了顶层,梅立科终于与那位维托立卡的最后一位学生见了面。此时她身穿白色的大褂,正埋头处理着身边堆积如山的数据。在他办公区域的不远处,一个头戴面具的小女孩,手中正抱着一个玩偶独自玩着。 那位小女孩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特别之处,但梅立科却敏锐地发现她手中的那个玩偶似乎拥有着某种活性。这种活性目前仍处于惰性的状态,但梅立科相信不久之后这种惰性将会消失,从而赋予这具玩偶活的性质。 “你们来了?”在完成了一个阶段的计算后,赫尔曼抬起头看向了那位与自己老师齐名的长者。不过这种尊重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只是短短的几秒,他的视线便游移到了轮椅上的少年少女身上。 “一个失明,一个……嗯,很好。”看到了乔明斯紧张的样子,赫尔曼十分体贴地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起身走到了梅立科的身前,想要给这位长辈一个代表欢迎与喜悦的拥抱,但梅立科却摇头道:“这就免了吧。我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赫尔曼停了下来,将轮椅推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道:“如果你想知道我老师的事情,那么你可能就要失望了。老师他失踪前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吩咐。” “维托立卡在失踪前有什么异常吗?”梅立科当然没有寄希望于赫尔曼完全了解内幕,只是想从他对维托立卡的记忆中获取一些零散的碎片,以便于自己拼凑出全貌。 赫尔曼皱着眉头努力地去回忆,最后摇头道:“我只对成为强者感兴趣,老师这种自然的强者对我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所以我对他的最后做了什么并不是很清楚。 “不过老师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我在整理老师之前留下的实验室时发现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心智魔方。” “奇怪的心智魔方?”这激起了梅立科的好奇。 赫尔曼点了点头,从抽屉中取出了一沓资料,将它们交到了他的手中,道:“这是老师最后遗留下的资料。我对这种魔方的了解也只是停留在这个层面,就不越俎代庖了。” 一开始梅立科以为这只是一些没有质变的突破,但随着深入阅读,梅立科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 “根据我多年的研究,我发现心智魔方其实并不是最原初的物质,它所蕴含的意识与规则都存在着极大的漏洞,而也正是这种漏洞构成了每一位舰娘独特的个性与外貌。” “为什么从相同型号的塞壬身上夺取的心智魔方哪怕进行了强人工干预,最后仍然不能量产同一位舰娘呢?这一直是科学界的未解之谜。但现在这个谜题终于有了答案。” “心智魔方是不完全的,是从一个完整整体上剥离下来的碎屑。每一个碎屑都是不完整的,但也因此是独特的。所以运用其制造的舰娘也是独一无二的。” “之后我又深入研究了塞壬的结构,最终我发现塞壬骗了我们。塞壬并未依靠心智魔方获取意识,而是依靠某种强大的程序获得了类似于意识的产物。它们全是ai,依托于一个被它们称之为母亲的主体程序。” “塞壬为什么要将心智魔方源源不断地‘送’给人类?我陷入了困惑,幸好这并不是我该操心的事情。” “我成功了!根据我手中拥有的心智魔方,我终于复原了一个最初的魔方。我能感受到它内部蕴藏着一个微缩的世界。它鲜红的外表仿佛在证明自己就是这个宇宙的心脏。也许这个试作品仍然存在缺陷,但这并不妨碍我接下来的研究。那么在进行接下来的研究前,应该先给这个试验品一个名字。” “就叫‘元魔方’吧。” 第五章 ——元魔方—— 元魔方。梅立科在心中重复了一遍。他已经从维托立卡遗留下的相关资料中大致了解了这项发现的惊人之处,也知道了维托立卡直到失踪都对外界隐瞒这项发现的原因。 它是一颗禁忌的果实,就像是《尘梦经》中介绍的创梦之果【注1】。这是维托立卡对元魔方的评价,同样也是梅立科自己的第一印象。 “它的内部包裹着与我们所处世界迥异的波动。我每次在现实世界还原其中部分波形都会发现现实世界完全不可能发生的现象。” “经过多次剥离分析,我认定这个混乱的个体是由两类波组成。其中一类与我们的意识波相似,另一类则似乎能直接构成物质。看来我对世界的猜想是对的,世界的本质其实就是由物质波与意识波纠缠在一起形成的复杂波形。” “以此为依据,心智魔方就是借助某些手段从元魔方上剥离下的自洽整体,心智魔方技术就是将这个自洽整体与我们所在世界融为一体的过程,这也是漾造舰与方结舰实力存在差距的原因,漾造舰已经与心智魔方融为了一体,而方结舰只是将心智魔方当成工具。由于无知,我们以前只是偶然发现了这些现象,而现在我终于探明了原因。” “随着研究的深入,我越来越感到恐惧。我们不断地依靠心智魔方内游离于世界之外的规则强行改变了我们的真实世界。这个世界被不断地添置新的规则,而我们却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正逐渐接近真理。” “呵呵,真是可笑。我们依靠心智魔方改造了这个世界,而这个被改造的世界同样在影响着我们。所以我们依靠该技术拥有了控制意识的能力,能通过意识改造物质。我们自以为发现了世界的定理,殊不知这都是我们人为添加的外物。” “完了,全完了!无论我如何废寝忘食的研究,都无法分清哪些是这个世界固有的,哪些是由元魔方赋予世界的。我们的世界正在逐渐被元魔方侵蚀,变成一个迥异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难道这才是塞壬的真实目的?” “也许我应该换个思路了。比如以看待元魔方的视角看待现实。” 维托立卡的研究手稿到此戛然而止。仅仅只是通过稿纸上的只言片语,梅立科并不能还原维托立卡最后的研究是什么,更不能理解他笔下写的以看待元魔方的视角看待现实是一种什么状态。 “维托立卡·圣伦伊尔已经超脱于世界之外,成为了神明一样的存在?”从维托立卡的失踪与赫尔曼过去一向的说辞中,梅立科还是猜到了一些后续研究的成果。 “我认为老师不会失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才华的科学家。”赫尔曼十分肯定地道。 梅立科盯着赫尔曼,想要直接读取他的思维。但是无论他使用什么手段,他的意识都仿佛碰撞在一具坚硬冰冷的厚重外壳上。 “身为长辈,您的行为是否有些失礼?”赫尔曼嘴角微微扬起,却没有一丝想要透露出梅立科最想知道的事情的一分一毫。 “元魔方是否还存在?我想要研究研究。”梅立科放弃了从赫尔曼那里撬出对方隐瞒维托立卡遗留手稿目的的想法,打算继续达成自己此行的主要目标。 “当然可以。”赫尔曼的回答显得干脆利落。他拿起了办公桌上的通讯器,道:“娜芬,快点儿从实验室中取一个备用的元魔方送到我这里,要最新型号的。” 一刻钟后,一名知性的女子走进了赫尔曼的办公室。她的双手捧着一个用某种铁黑色的金属铸就的盒子,从盒子的缝隙中流泻出粘稠如血的红光。 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办公桌上,见盒子内的事物并未出现异常,舒了口气。 “您就是梅立科先生?”娜芬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转身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是的,娜芬女士,我看过你最新发表的论文,其中对很多思路都很有借鉴的价值,赫尔曼能有你这样的助手,研究上一定能够得心应手。”梅立科同样伸出了右手与娜芬握在了一起。 娜芬娇笑了一声,用右手手背挡在嘴巴前,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这是最新研发出的元魔方样品。请不要长时间接触,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我猜赫尔曼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一定会忘记提醒您。”娜芬用另一只手指着办公桌上的铁黑色盒子道。 梅立科上前缓缓地打开了盒子。一股浓稠透亮的血色光芒从盒中爆射而出,转瞬间便将整个办公室染上了艳丽的血色。 在盒中的物体趋于稳定后,梅立科终于在娜芬和赫尔曼的示意下取出了那枚半透明的血色魔方,开始仔细地端详起来。 仅仅只从表面判断,元魔方与心智魔方最大的区别便是颜色。心智魔方整体呈通透的淡蓝色,而元魔方的整体却略显浑浊且颜色艳红。 这或许是因为元魔方内蕴含着更多的物质性,而浑浊只是物质性于观察者意识的具象化特征。 “你们已经可以量产元魔方了?”见对方没有阻止,梅立科将那枚元魔方放回了盒中,打算带回去仔细研究。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真正的元魔方,只是一堆心智魔方的聚合体。通过心智魔方的聚合,我们永远不能制造出一颗真正的元魔方,只能无限地趋近于生成这些心智魔方的本体。如同从元魔方拆分下来的心智魔方具有唯一性,心智魔方最终聚合的产物也必定唯一。”娜芬不顾赫尔曼的眼神暗示,毫无顾忌地将赫尔曼的最新研究成果毫无保留地透露给了梅立科。 从娜芬的话中,梅立科了解到元魔方的本体仍然被塞壬把控着,而赫尔曼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依靠科技手段将那枚元魔方不着痕迹地“偷”过来。 【注1】:读者大大可以参考亚当夏娃偷食禁果这件事。不过这里其实更多的是一种诱惑。创梦之果很美味,所有生活在创乐园的人都会忍不住想要偷食。而真的付诸行动并成功的人将会陷入长久的梦境,跌入尘梦之中,遭受黑灾的厄难。 第五章 梅立科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离开赫尔曼的办公室的。这次行程的收获虽说尚未完全达到自己的预期,但某些方面来讲又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维托立卡最后的研究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本质的认知。有那么一刻钟,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理论是否从一开始便存在着错误,以至于自己没有达到维托立卡那样的研究高度。 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张专门为他准备的大床上。轻嗅着屋内弥漫的栀子香气,他想起了自己已经过世的妻子。她总是会在家务之余摆弄一盆结婚当日买下的栀子花。那盆花也似乎在回应着栽培者的精心照料,总是能绽放出让邻居们艳羡的绝美花色。 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初入科研领域的青年,所以毫无科学精神的将其归功于自己与妻子之间浓浓爱意,甚至为此写了一篇论文,详细地论述了爱是如何影响物质的自然变化,又是如同通过物质反过来影响周围人的意识的。 当然在塞壬尚未抵达的那些年,他这篇充满了激情,却毫无道理可言的论文被自己的老师驳斥得体无完肤。老师甚至明确告知自己继续进行这种无用的伪科学,将会不顾师生情面,让他永远退出这个他一直梦想进入的世界。 不过这因为爱而生的理论却并未就此掐灭,反而在梅立科的心中越烧越旺。他表面上放弃了对于意识的深入探寻,背地里却展开了更深入的研究。随着阅读了许多被证明是伪科学的相关理论,梅立科建立起了一套因实际手段无法验证只能停留在假想层面的理论,也就是现在梅立科永恒理论的雏形。 这一次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理论公之于众,而是悄悄地记在了笔记本上,等待着某一天科学出现了重大的突破,可以验证该理论时,再将其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并没有想过借助这个尚处于虚无缥缈阶段的理论为自己赢得声誉。他最初的想法其实十分单纯,带着青年人特有的朝气与幻想。他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与妻子之间永恒不变,至纯至美的爱意。 但很快他的目标便因为妻子的意外离世而改变了。那段时间为了缓解悲痛,他将自己的所有的时间奉献给了自己的那套理论,无休无止地对其进行修改,而也正是那段时间他的理论逐渐从意识与物质的关系转变为了意识如何超脱于物质独立存在。 而最初的领地在心智魔方出现后,被维托立卡·圣伦伊尔这位千年难得一遇的科研奇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攫取,并发展壮大。 对此梅立科倒是不甚在意,甚至有些窃喜。随着逐渐深入的研究,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知道自己终究无法触及那道坚固的屏障,因此将最甜美的果实送给最应享用这颗果实的人并不是一件多么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相反,在证明了意识的拟合性之后而有些心灰意懒的他,反而希望维托立卡能够研究出回溯的手段,好让他找到早已消逝于茫茫意识之海的妻子的意识。 这也是他为什么热衷于了解维托立卡失踪前的研究的最主要的,也是最不为人知的原因。 他翻了个身,将面部朝向了那个封装着试做型元魔方的金属盒子。他的思绪回归了现实,心中却开始逐渐躁动起来。 元魔方具有改造世界的能力。我的所有研究都是因为它的改造才具有了可能性,那么是否可以继续让元魔方改造世界,最终得到追溯过去的手段? 梅立科的思维开始活跃了起来,手不自觉地伸向了金属盒,但当他触及到金属盒的一瞬间,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缩回了手。 他的耳边响起了维托立卡绝望的哀嚎,那是哪怕通过文字都能还原的宛如身处无尽地狱的痛苦呼号。 为什么他会对改造世界持有如此深切的悲观?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却碍于某些限制没有写下来?梅立科想到了维托立卡·圣伦伊尔无数绰号中的一个,也是最知名的一个。 预言家。 “真是一颗创梦果。”梅立科笑着翻了个身。他感到全身有着无数的蚊虫在撕咬着自己的身体,那股无法磨灭的冲动总是刺激着他的神经。所幸专攻意识领域的他拥有着远超常人的意志力,才让他没有做出可能充满错误的事情。 虽然在复活妻子的道路上他已经做了太多的错事。 他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意识朝外蔓延,试着以自己最惯常的窃取他人意识内的情报作为娱乐来减轻那种源自精神的痛苦。 他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漆黑,在这片漆黑中他听到了无数呢喃的低语。他从其中随机选择了一个低语的方向,将自己的意识推入其中。 他的“视野”不再漆黑,变成了心智魔方的淡蓝色。在淡蓝色的光芒中,他看到了两个盛有淡蓝色液体的玻璃容器。其中一个玻璃容器中浸泡着一个约有八九岁大的孩童,而另一个容器内却空空如也。 那名八九岁大的孩童身上遍布着鞭痕与刀痕,就连额头上都密布着钝器重击后余留下的青紫。 很明显这个孩子受到了成年人都难以接受的苦难磨砺。 这时一股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这并不是来自于自己,而是源自意识的主人。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空空如也的玻璃容器,心中升腾着对死亡的恐惧。 罗伊·丽梅塔娜·奥利弗。 从这个人的意识中,他读取到了那个本该存在于玻璃容器中的少女的名字。她似乎昨天便失踪了,而那个仍然被浸泡在溶液中的少年就是昨日杀死了前来进行研究记录的科研人员的罪魁祸首。 他一定是因为少女的失踪而迁怒于了那位可怜的科研人员。而毫无预防措施的科研人员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毕竟这里研究的是毁灭与存在。 第六章 ——煌神的诅咒—— “啊欠!”罗伊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将脑袋继续靠在了吕明的身上。 吕明被她的喷嚏声惊到,扭头看向了她,笑着道:“是有谁在想我们的小美人儿吗?” “吕明!”罗伊已经不是当初与他初次见面时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了,明显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揶揄味道。 “别闹,别闹。我还在办公呢。”吕明被罗伊晃得已经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逸仙刚刚整理好的公文上,不禁求饶道。 “天天就知道办公。死在这里吧。”罗伊嘟着嘴巴,从吕明的身上跳了下去,小跑着离开了办公室。 吕明看着罗伊的离去,有些不太理解她为何突然生气,只能将这归结为小女生不为人知的小心思,继续批阅着那堆积如山的公文。 此时他正在处理的是一件昨天夜里发生的塌方事件,其位置处于虎林港正北方开拓出的“新兴矿区”。该矿区是吕明主动组织本地百姓依照白鹰最新的挖掘技术开拓出的第一片矿区,故而有了“新兴”之名。 这已经是最近一个月来的第十五次事故了。吕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无法理解为何会频繁出现重大事故。 一开始他还能认为这是偶然现象,但随着意外事件不断涌现,他已经无法用这句话去欺骗自己了。他认为一定存在着某种自己所不知道的力量在阻扰东煌的发展,而也正是这股似乎没有止境的力量让东煌成为了一片永难翻身的厄运之地。 正当吕明制定好了抚慰措施后,门被轻轻地推开了。逸仙的怀中抱着一摞新的文件走了进来道:“指挥官,这是您要的有关东煌的历史与神话。” 她将文件放在了一旁,端起了桌子上已经空了的茶杯,打算为吕明重新斟一杯热茶。 “谢谢。”吕明接过了茶杯,用温热的茶水润了润已经有些干燥的嘴唇,将已经批阅好的文件递给了她,“按照上面的计划去执行吧。明天上午你最好把时间空出来,我和你去一趟这些发生事故的地点具体探察一下原因,顺便慰问那些工作人员。” “这种事情交给手下的人去办就好了。现在已经不是最初的那时候了。”逸仙接过了文件,劝道。 吕明摇头道:“这种事情怎么看都太邪门了。让手下的人去看,我不放心。” 但这其实并不是一名指挥官的本分。逸仙本想说出这句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只说出了一句没什么养分的建议:“指挥官,您该多歇歇了,身体更重要。” “自从接种了那种药剂,我身体硬朗着呢。”吕明说着舞动着自己的胳膊,呼呼的风声证明着他的健康。丝毫没有发现他的黑眼圈早就已经出卖了他。 在逸仙离开后,吕明又喝了一口浓茶,打了个哈欠,眼睛中挤出了几滴泪水。他没有继续去翻阅那些公文,而是从逸仙整理好的有关东煌的历史与神话资料中抽出了一张,阅读了起来。 他的阅读速度很快,只用了两个小时便将逸仙整理好的资料全都浏览了一遍。从这些资料中,他了解到东煌的没落几乎可以追溯到煌神陨落的时代。 在煌神所在的远古神话时代,东煌一直都是力压其他势力的第一大势力。在那个时代,东煌人才辈出,在煌神的指导下率先创造了本民族的文字,使用工具,建造房屋,是第一个建立了属于自己文明的势力。 然而这样的辉煌并没有持续太久。有一天,煌神消失了,再也没有回应过他的子民,而也正是那个时间各种灾祸开始在东煌泛滥。瘟疫、洪水、火灾、雷暴,所有说得上名字的灾难尽皆出现在这片说不上小但也不大的土地上。 在持续了数百年的灾难中,东煌文明即将崩溃,但也正是那时候灾难消失了。然而那片土地却似乎受到了永世的诅咒,永远的失去了兴旺发达的可能。 龙朝、煌朝、普雷奇王朝、去灾王朝……不屈的东煌人民试图重新建立文明,甚至曾去效仿其他文明,但每一次即将看到兴旺的曙光,灾难便接踵而至,踏碎了东煌人民的美梦。 这与吕明现在所经历的情况极其相似,而吕明也从最近的事故中大致估算出了这个诅咒允许的限度。 “即将温饱吗?”吕明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他对这种状态并不满意,在他制定的蓝图中,东煌至少要达到自己那个世界的小康水平。 从这些资料中他还了解到了煌神出现在黑灾之后,是祂压制住了黑灾,给了人们生活下去的可能。这则情报乍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似乎只是用于解释黑灾消失的段落,就如同其他神话中提及的一样。 但吕明很自然地将这件事与君主回禀自己的北凉山事件联系到了一起。从君主的描述可知云雪之神的死造成了那场震惊各国的奇观,那么煌神就算与云雪之神同水平,其死亡也不可能悄无声息。 而所有传说都说黑灾具有侵蚀的性质,那么压制了黑灾的煌神,也许就沾染了黑灾,最终在黑灾的侵蚀下陨落,并因此释放了不受控制的诅咒。 这个猜想或许显得荒诞不经,但吕明认为这并不失为一种可能。他理好了思绪,再次拣选重点重新阅读了一遍资料,终于选定了当初煌神压制黑灾的几个可能点位。 据吕明的了解,这几个地区都存在着异常的自然现象,本来他并没有将这些传闻当回事,而现在他决定选个时间去那里探索一番。 当这一切都做完后,吕明抬头看了眼天空,此时月亮已经升至半空,皎洁月色让附近的群星都显得暗淡了几分。 “如果煌神真的曾经存在过。”吕明抽出了一份今天尚未处理的文件,看着上面又一起突发矿难,“祂是否知道自己死后的诅咒会建立这么一座绵延到现在的隐形地狱呢?” 第六章 这并不是吕明第一次下矿洞,在最初开拓的日子里,为了给工人们做出表率,他经常会在工作之余与逸仙一同来到这里。 在逸仙的保护下,吕明下到了矿洞的最深层,这里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在淡黄的探照灯下,能看到一块块裸露在表层的矿石。这些矿石呈现出灰白的颜色,就像是大地的骨骼。 在一些矿石的附近,工人们正拿着白鹰出品的挖矿工具进行有条理的作业。其中一名工人看到了吕明,起身朝他鞠了一躬道:“吕指挥官,您来了。” 在他的招呼声中,其余工人也终于发现了这位贵人,纷纷起身朝吕明问好。 “不用这样,我也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罢了。我想了解一下之前矿难的情况,你们谁最清楚?”吕明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说到矿难,所有的工人都露出了后怕的神色,其中一位面相粗犷,脸颊上有着一道大疤的工人上前了一步道:“我应该是最清楚的。” “他是那场矿难中唯一的幸存者,受伤也不是很严重。”逸仙为吕明介绍道。 那场矿难中有三十五人遇难。吕明回忆着文件内的情况,点头对他道:“你还记得难发现场吗?带我去看看吧。” “吕指挥官,那太危险了。您不能冒这个险!”听到吕明要前往现场,大多数工人都连忙劝阻道,就连那位脸上留疤的粗犷工人都情真意切地希望吕明能够改变主意,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听一听自己的讲述。 “我是指挥官,身体没那么脆弱。反而是你,愿意陪我再去一趟吗?”吕明摆手阻止了逸仙即将说出口的劝阻,对那位工人道。 见吕明如此坚持,那名工人点头道:“那么请随我来吧。不过由于现场尚未清理,道路比较崎岖,您一定要小心一些。” 正如工人所说,随着越来越接近矿难现场,道路也因为掉落下的碎块而变得愈发崎岖不平,如果是最初穿越到这里的吕明,估计在前进很小的一段距离后便会累趴下。 回想起刚刚来到这里被皇家百般刁难的过去,吕明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然他很清楚这其中萨拉的功劳占比相当大,而这也让他一直坚信着自己的行动绝对没有出错,哪怕因此受到萨拉的厌恶,他也从未后悔过。 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听着工人对矿难前后的描述,吕明来到了那场矿难的现场。 现场的上方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空洞,整个空洞内漆黑一片,仿佛可以吸纳一切光辉。 现场的表面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黑化结晶。这种结晶大多数呈梭形,偶有零星的碎屑是规则的正八面体。 这是一种吕明从未听说过的结晶物质。他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双白色的橡胶手套,蹲下身捡起了其中一块没有锋利棱角的结晶体,仔细地端详了一阵问道:“科研部门的人有查明这些物质的成分吗?” “没有。那些家伙还是第一次在我们这地方吃瘪。”逸仙回答道。 “哦?就连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都束手无策吗?”吕明仍然盯着那枚结晶,嘴角却掩饰不住地微微扬起,带着几分愉悦。 他一直都在因为最初不了解科研机构而擅自成立了一个由白鹰科学家组成的科研部门感到后悔。也正是与那些科学家打了交道后,他才意识到赫尔曼那样的科学家并不是个例,而是一种常态,就算赫尔曼是其中最极端的,但其他科学家的精神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在明白了这个世界科学家与学者的区别后,他已经有了解散科研部门,重新成立一个由精神更正常的学者组成的研究部门的想法。而这个机会说不上多好,但对他来说已经够用了。 逸仙从吕明的笑容中已经看出了他的打算,道:“碍于协议,还是有些难办的。” “这种事情我自有办法。比起那些小事,还是这些结晶的所暗藏的意义更重要。”吕明稍稍用力便将那枚结晶体捏碎了。 在破碎的瞬间,那块固态的结晶体化为了一片浓郁的黑色雾气。这团雾气宛如拥有自己的生命,在空中不断地变化着形态,但由于缺乏补充,还是很快消散在了空气中。 吕明抬起手看到手套上漆黑光亮如油墨的污渍,面色显得沉重了几分,道:“你们有没有联想到什么?” “黑灾?那不只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灾难吗?”逸仙不是很确定,毕竟各种文献中对黑灾的描写都十分模糊,几乎只是一个存在于神话中充当背景板的事件。虽然黑灾几乎出现在所有神话体系中,但却没有一个神话体系去说明黑灾从何而来,这使得黑灾的起源成为了众多神话学者努力的方向。 “黑灾是什么?”那名工人由于没有接受太多的教育,就连煌神都只是有些印象,更别提黑灾这个概念了。 “好了,探察结束,我们回去吧。”吕明起身拍了拍手,抬头眯着眼睛望着上方那个巨大的空洞。借助翠绿宝石赋予自己的能力,吕明的意识能够感受到那个巨大的空洞中存在着错综复杂的意识乱流。这种现象他只在一个地方遇见过,那就是玛奇拉变成的参天血树。 而相比玛奇拉血树,这空洞透出的凌乱更胜一筹。几乎将他探入其中的部分意识备份绞成碎片,甚至牵连到了他本身的意识,让他的脑袋出现了些微的刺痛。 “指挥官,您发现什么了吗?”逸仙知道吕明并不是一个愿意空手而归的人,而从刚刚的问题,也能察觉到他发现了某些蛛丝马迹。 “还能有什么发现?”吕明抛起了一块黑色的结晶体,然后反手将其握在了手中。 他将那枚结晶体摆在了逸仙的面前,用意味深长,满含神秘与宿命味道的语气道:“这就是东煌贫穷的根源,是东煌数千年的噩梦。它是黑灾的碎片,也是地狱的通行证,更是煌神对东煌永世的诅咒。” 而现在,既然已经发现了根源露出的马脚,也是时候去破除这个诅咒了。 第七章 ——密谋—— 少泽最近的精神有些恍惚,他总是会回想起自己在东煌的那段短暂而快乐的生活,仿佛那就是他曾经的全部。 虽然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大孩子。在经历了过往的痛苦后,难免会对虎林港的生活产生一丝眷恋。在这几天与抚顺的通讯往来中,他了解到东煌正频繁发生灾害。这让他的心揪了起来,生怕自己回家后面对的会是一片破败,不复离开之初的温馨。 自己的任务也差不多快结束了吧。少泽双指夹着一支铅笔,用带有橡皮的一头轻轻地敲打着课桌。 他的头扭向窗外,望着校园门口两棵盘曲的迎客松与两侧狭长的玫瑰花圃,思考着回去后该如何将这里的建筑风格还原到太原的宿舍中。毕竟抚顺已经多次在信中提及自己的四妹一直都很向往这座浪漫的玫瑰之城。 而就在他因为想到太原羞怯却幸福的笑颜而嘴角含笑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背被捅了两下。他的眉头瞬间皱起,将身体朝后靠了靠,低声道:“别烦我。” 他的语气充斥着冰冷与疏离,还带着几分呵斥的味道。任何女生只要听到他的声调便会面色发白,眼含泪水地离开,但唯独玛茜是个例外。 他不理解一个内向到近乎自闭的少女为何会有勇气纠缠自己。他使用出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但对方似乎已经笃定自己不会真的伤害她,总是无视那宛如实质的冷漠。 这次也不例外,玛茜无视了少泽语气中不满,用更低的声音道:“你知道吗?我家里来了个外人,她说自己是艾美琳·塔莎莉娅老师介绍来的,叫依兰达·塔斯特诺。” 我跟你很熟吗?你家里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少泽感到很无语,举起了自己的手。 “老师,玛茜开小差。”少泽向老师举报道。 他看到老师轻轻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却什么表示都没有。 “老师,玛茜开小差。”少泽不遗余力地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玛茜,认真听讲,要是你还有小动作,中午的时候就来找我一趟。”老师咬嘴唇咬得更用力了。 听到自己可能中午没办法找少泽请教问题,玛茜果然停下了自己的小动作。而得到安稳的少泽终于可以继续思考刚刚还未得出结果的问题了。 他夹着铅笔的手又开始上下颤动,然而已经陷入思考中的他根本没有发现这一次接触桌面的是笔尖。一阵阵清脆的敲击声回荡在教室内,让那名老师的嘴唇都差点儿出血。 中午时分,少泽早早地离开了教室。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他蹲下身,摆弄着花圃中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哼着一首家乡的小曲儿。 “你好,能帮忙将这个送到五年三班的玛茜·加里的手中吗?她今天忘记带饭了。”就在少泽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那个吵闹的家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大门口传了进来。 她的年龄并不大,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金色微卷的秀发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微光。此时她的手中正提着一个包裹着正方物体的布袋子,朝蹲在门口的少泽轻轻挥舞着。 少泽站了起来,正要远离这里,却看到玛茜已经从教学楼中小跑了出来,一只小手在空中舞动着。 “依兰达姐姐,我就知道你会帮我送来的。”玛茜看到依兰达后,总是露出羞怯一面的她,展现出了自己阳光的一面。 “少泽,你也在这里啊。真巧。”在与依兰达打过招呼后,玛茜发现了正要偷偷溜走的少泽。 “我不叫少泽,我叫孙少泽。”虽然玛茜无意中叫对了自己的名字,但少泽并不喜欢玛茜这带着几分意图的叫法。 “依兰达姐姐,他就是我这两天常与你说起的少泽。”玛茜拉住了少泽的胳膊,似乎认定了他不会做出粗鲁的行为。 少泽的胳膊动了两下,但玛茜的力气比他认为的要大不少,而且对方终究是人,不是皮糙肉厚的抚顺,所以他最后放弃了挣扎,摆着一张自认为的臭脸,任由玛茜将自己拉到了依兰达的面前。 依兰达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道:“我来到卡伦斯特的这几天总是能听到玛茜提起你。” “我并不喜欢被别人提起。”少泽冷哼了一声,扭头看着花圃中的玫瑰。 “玛茜,我该回去了。你也回去午休吧。”依兰达将手中的食盒塞进了玛茜的手中。 玛茜接过了食盒,另一只手拽了拽少泽的胳膊:“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吃吧。” “我不饿。”少泽此时正盯着一只位于玫瑰叶片上的蚂蚁。 “这么大一盒,我吃不了嘛~塔莎莉娅老师曾说,浪费是可耻的。”玛茜劝道。 “这很适合你。”少泽瞥了她一眼道。 玛茜嘟起了嘴巴,水灵灵的大眼睛在眼眶中滴溜溜地转动着,最后松开了少泽的胳膊。 “那下午见哦。”玛茜端着食盒与少泽告了声别便离开了。 终于摆脱了玛茜的少泽呼了口气。虽说此时他已经没有了多少继续看玫瑰的心气,但他更不想回到教室去听玛茜的碎碎念。他稍作思考便想到了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曾经关押沃利斯的体育馆。 由于那里是事发现场,所以遭受的破坏也最为严重。即便那件事已经在卡伦斯特成为了一个被当作茶余饭后谈资的传说,但仍然没有人会踏足这片未知的土地,仿佛只是待在那里都会遭受诅咒变成形态怪异的怪物。 因此这里成为了少泽躲避吵闹的教室,获得片刻安宁的场所。 然而今天老天似乎偏要与少泽作对,他尚未抵达体育馆便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成年男子站在当初那个阵法的外圈上。 正是曾与少泽有过合作的莫拉克。 此时他的右手夹着一支卡伦斯特特产的玫瑰香烟,正焦躁地一口一口吸着,吐出一团团带着玫瑰香气的淡白色烟雾。 “你终于来了。我给你带了一笔新的生意,要不要与我进行新一轮的合作?”他同样也看到了少泽,将那支抽到一半的香烟扔到了地上,用力地碾了两下。 第七章 已经完成了任务的少泽并不想与莫拉克再有交集,但既然对方找上了自己,他也不好直接拂了这位永恒学派科学家的面子。 “我只对那枚吊坠相关的事情感兴趣。”少泽将双手插在了口袋中,其周围蔓生出一根根带着尖刺的漆黑枝条。 “与那枚吊坠相关的情报我确实已经在上次合作的时候毫无保留地交给你了。”莫拉克不紧不慢地说道。见少泽欲开口拒绝合作,他抬起手打断道:“不要急着拒绝,我有着比那份情报价值更高,也对你更具吸引力的情报。” “那枚吊坠本身?如果我没猜错,你已经将它交给了维斯塔·达科特市长了吧。”少泽认为那是唯一符合这个条件的情报。 “看来你并不关心玫儿现在的情况。既然如此,那么我确实拿不出更好的交换物。”莫拉克耸了耸肩,便打算离开这里。 “你怎么知道的?”听到对方提起玫儿,少泽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他怀疑这位可以进入高塔的科学家打算用玫儿的生命要挟自己,催动起周围早已蠢蠢欲动的玫瑰,在对方稍有异动的迹象时便抢夺先手。 “不要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既然是合作,我当然要展现出自己的诚意。”莫拉克摊开了双手,让自己处于毫无保护的状态下,“上次行动失败后,我便一直在追查杀死老师的凶手。我使用了很多的手段,但没有找到任何人在那段时间进入房间的痕迹。” “也许别人早就有所布置了。”少泽对此不以为意。然而莫拉克却摇头道:“你真以为我假扮沃利斯只是为了接近老师,寻找机会?我每天都会检查老师的身体状况和房间情况,甚至无时不刻在监视着整个疯人院内的意识。对方在任何时段都绝无机会埋下那枚足以炸毁老师身体的炸弹。” “但炸弹确实存在,不是吗?”少泽已经腻烦了莫拉克对那件事情的复盘,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快上课了。” “我思考了很久,终于发现了我思维推理上的一个算不上漏洞的漏洞。我从未考虑过时间点作案的可能性。那个人一定是将所有的行动凝缩在了时间的一点,而我们的意识总是会忽略掉可能导致连续性遭到破坏的点,让一切更具连贯性。这就与动画的原理类似。”莫拉克说出了自己最终得出的结论。 “但人不可能活在时间点里。在那一个点中,没有人能有所行动。”少泽对他那看似合理,实则荒诞的推理结果感到可笑。 “那是因为你没有接触过高塔内的一个科研项目。而这个项目的实验个体……”莫拉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少泽,没有继续说下去。 玫儿。少泽从莫拉克的眼神中读出了他没有说出来的那个名字。他无法想象当初那个总是陪在自己身边,一脸天真的玫儿现在居然能做出杀人的行为。 “他不可能为了那种人做这些事情。”少泽十分肯定地道。 莫拉克耸了耸肩道:“愿不愿意相信并不是我的职责,我已经接到了消息,梅立科先生已经抵达卡伦斯特。如果我能与梅立科先生见面,那么我可以求他带玫儿离开高塔。” “你见不到梅立科?”少泽从莫拉克的话中听出了其中隐藏的含义。 莫拉克打了个响指,眼睛眯了起来,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怨气:“我要是能进入高塔,能离开卡伦斯特,那还需要在这里游荡吗?” “离不开卡伦斯特?”少泽皱起了眉头。这让他更想快点儿回家,防止出现不必要的变数。但是一想到玫儿的笑脸,想起自己与玫儿那段短暂生活的点点滴滴,他又无法狠下心离开这里。 最后他叹了口气道:“我会向上司说明情况,尽可能在卡伦斯特多停留一段时间。” “如果你只是想与梅立科见个面的话。”少泽自觉不妥,补了一句。 “当然,如果我能与梅立科先生接头,你只要不提出损害我和永恒学派利益的请求,都可以答应你。”莫拉克做出了自己的承诺。 有着上一次良好的合作打底,少泽并不是特别怀疑莫拉克的承诺。这种能够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项链送给市长的人,确实还算值得信任。 “需要我做些什么?”少泽很快便进入了合作状态。 莫拉克微微一笑,道:“你的任务很简单。尽可能去接触玛茜·加里。我相信她的叔叔家一定有高塔遗留下的痕迹。我可以通过这些痕迹为你的玫瑰进行包装,让它们有机会接触梅立科先生,从而让你和梅立科先生建立起联系。” “就不怕我跟梅立科建立联系后抛弃你?”少泽揶揄道。 “我对意识的熟悉程度你应该很了解。”莫拉克不以为意地道。 少泽能从莫拉克这句轻描淡写的话中听出浓浓的威胁味道,他低头看了眼手表,道:“快上课了。” 既然已经讲明白了,他也就不想再闻到那股不自然的玫瑰香气。这股香气总是让他犯恶心,回想起那段被封在实验室内令人不快的记忆。 那时候高塔还未建立,地下的阴冷让他直到现在都感到骨骼的关节在隐隐发痛。他不愿意让这段记忆浮现,所以说出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去,连一句告别都没有说。 回教室的路上,他已经开始考虑起该如何与玛茜接触。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是那么讨厌玛茜。因为从她的身上,总是能看到一些玫儿的影子,也正因此比起其他女生,他更会顾及玛茜的感受,或许这就是他对玛茜缺少了某些威慑力的原因。 伴随着一阵优美却令人厌烦的上课铃声,少泽堪堪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右手托腮,扭头望向了窗外,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正在身后蠢蠢欲动的玛茜。 她的眼睛很大,眼睛的颜色也相当漂亮,圆圆的脸蛋上带着几抹淡红,看上去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思绪出现了恍惚,将玫儿的身影与这位女生重叠在了一起。 第八章 ——访客—— 依兰达将汤勺放在嘴中尝了尝汤的味道,感觉稍微咸了一些。她皱起眉头望着那一锅海鲜浓汤,思索着补救的办法。正当她最终决定还是先放一些水试试的时候,她听到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依兰达姐姐,有人来我们家做客啦。”随之而来的是玛茜欢快的叫喊声。 依兰达取了一碗水倒进了锅中,将火候调小后,用围裙擦了擦手,从厨房中走了出来。她看到少泽正一脸平静地跟在玛茜的身后,默不作声地朝四周观望,而玛茜则拉着他的袖子朝依兰达挥舞着。 “不是说好等我过去接你吗?”依兰达佯怒道。她一只手拿着汤勺,另一只手掐着腰,一副老妈子的样子。 玛茜吐了吐舌头,朝依兰达眨了两下眼睛道:“这不是有人陪着吗?不会有事的。” “他也只是个孩子。还好没事,但记住,下不为例。”依兰达呼了口气,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计较。 在玛茜满口应承下来后,依兰达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其身后的少泽。她中午给玛茜送午饭的时候刚刚遇见过这位少年。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她还是对这位少年冷漠的神态有了很深的印象。 而现在对方仍然保持着这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让她颇感到几分不自在。 “看来要多做一些吃的了。”依兰达嘟哝了一声,便转身回到了厨房。 “我也来帮忙吧。”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少泽突然上前道。 “你是客人,陪玛茜玩就可以了。”依兰达摆手道。 “我可跟她玩不到一起,而且我在这里一直都是一个人,厨艺还是可以的。”少泽摇头道。 “那么有劳你了,我也对东煌菜挺感兴趣的。”依兰达没有继续客套,让少泽走进了厨房。 “砰!”少泽在进入厨房后,猛地将门关上,反锁了起来。这让依兰达突然心头一紧,就连手中的土豆都削下去一大块。 “少泽,开门啊。我也能帮忙的。”玛茜用力地捶打着厨房门。 “你这种小姑娘只会坏事。”少泽冷哼了一声走到了依兰达的身旁,从案板上拿起了一个新土豆,麻利地处理了起来。 这让依兰达的精神更加紧绷,总怀疑这个冷漠的男孩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她仔细地感受着腰间的物体,让那已经有了自己体温的手枪给了自己几分虚无缥缈的安全感。 然而少泽并未有多余的举动,只是安静地在她旁边处理着土豆。他灵巧的手指不断颤动,不消片刻便让一个土豆变成了外表光滑平整的碎块。 “能借用一下炉灶吗?”少泽冷淡地道。 “好、好的。”少泽的话语似乎具有着让她无法拒绝的魔力,不自觉地朝右侧挪了几步,为他留出了位置。 少泽一边继续处理着食材,一边说道:“听玛茜说您与塔莎莉娅老师见过面,她现在还好吗?” “她很好。”依兰达没想到对方居然会问起艾美琳·塔莎莉娅,斟酌着说道。 少泽点了点头,随即厨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依兰达咽了口唾沫,她那迟钝的第六感虽未给予什么警示,但沉郁的氛围却让她想要逃离这里。 她听到少泽手中的刀正在切割着一块肉,发出一阵阵摩擦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充斥于她的口鼻间,让她不禁回想起那段如同噩梦的地狱场景。 她想要干呕,但很快一股淡淡的玫瑰清香冲淡了那股血腥味。她扭头看去,只见少泽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小巧的玻璃瓶,其中装有淡紫色的半透明溶液。 “您知道塔莎莉娅老师的真实身份吗?”少泽将那个小瓶递给了依兰达,“将这个放在鼻端闻一下可能会好一些,也能让您晚上睡得安稳一些。” “谢谢。”依兰达接过了那个小瓶。此刻,他觉得面前这位少年变得不再那么难以接近了。 “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最近卡伦斯特发生的事情。”看到对方接过了那个小瓶后,少泽继续处理起手中的菜品。 那件事她当然听说了。虽然她只来到卡伦斯特没几天,但还是从坊间听到了很多有关最近几件大事的流言。而这几件事情或多或少都与自己所在的这个家庭有着关联,甚至这家女主人的丈夫就是其中一件事的受害者。 她难以忘记初来乍到时,赫达眼中流露出的痛苦与麻木。这让一直向往着卡伦斯特的她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仿佛自己从一座地狱来到了一座外表更具欺骗性、装潢更为豪华的地狱。 她点了点头,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主动开口道:“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 “但您已经身处其间,不是吗?”少泽的话让依兰达如坠冰窟。她浑身颤抖着不愿意去回想那些事情,但少泽明显不愿意放过她。 “塔莎莉娅老师让您来到这里的始点很奇妙。这并不像是一个随意的举动,更像是有意谋划。她很清楚那场阴谋并未平息,只是新的波澜尚处于蓄势罢了。而早已被卷入其中的耐达斯·加里一家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少泽说道。 幸好之前的经历让依兰达有了更加强韧的神经。她扭头望向了少泽,右手按在了腰间:“你究竟是什么人?接近玛茜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少泽放下了手中的刀具,双手平摊开来,以此表明自己并无恶意。“我只是想要查明所有真相罢了。如果我想害你们,那么您闻到的只会是毒药,而非能够安神的香水。” “真相?”依兰达的手仍然紧贴在腰间,凝神盯着少泽。 “施耐特之死的真相、耐达斯之死的真相。当然,也有出于对你们安全的考虑。我可不希望再有无辜的人在这场科研领域的内斗中丧命了。你们不值得成为那些疯子们的祭品。”说到这里,少泽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依兰达能够从他冷漠的眼神中看到熊熊燃烧的怒火。 高塔?依兰达随即想到了这个已经成为了专有名词的词汇。 第八章 依兰达对高塔的认识只停留在表面。她知道高塔中有着这个世界最顶尖的科学家,研究着普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理解的事物。但身为普通人的她却不知道这些最顶尖的科学家为什么要祸害这座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他们又在研究些什么。 如果是在以前,依兰达一定会对高塔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而现在她对那座高塔只存在着恐惧。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依兰达打了个哈欠却没有丝毫困意。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窗外闪烁的群星和被群星簇拥的高塔。 在朦胧的夜色中,高塔的阴影逐渐幻化成一座阴森的古堡。那是缠绕于她内心最深处的噩梦,而现在那座本应该与自己无任何交集的高塔却在她内心中占据了与古堡相同的位置。 此时她有些庆幸那位玛茜的同学没有逼迫自己直接给出回答,而是给了自己一晚上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无心睡眠的依兰达又翻了一个身,最后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披上了一件外衣,打算趁着今天不错的夜色去周围转一转,让夜晚的凉爽微风吹醒自己昏沉的脑袋。 漫无目的地走在花团锦簇的小径上,依兰达呼吸着周围清新淡雅的花香,感觉稍微舒服了一些。她低着头,目光在那些娇艳的花朵上徘徊,但自己预想中的兴奋却并未到来,反而让她升起了从未料想过的乡愁。 她眼前的花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辽阔草原。她能看到成群的牛羊在安闲地休憩,能看到牧羊人们满含质朴与纯真的容颜。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如此眷念着那片生养她的土地,怀念着那股当初令她厌烦的青草味。 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依兰达能感觉到自己的面庞出现了两股涓流。她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用沾湿的双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颊。 这一次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将头高高地抬起,眺望向远方的高塔。 它依然如此,仿佛千百年都不会变化的永恒。 “你把我叫到这里做什么?”就在她倔强地盯着高塔,任由心中的恐惧不断爬升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怀特先生,我们也已经算是老朋友了,不要说话这么见外。”另一个显得更加年轻的声音道。 “布尔维尔,我们只是有两次生意上的往来罢了。有什么事不能在事务所说,非要劳烦我跑到这里。”汉姆的语气暗含不满。 “距离罗伯特太近了,除非我脑子被那帮永恒学派的家伙操控了,我才会傻到去你事务所谈正事。”布尔维尔哼了一声道。 “罗伯特已经外出了,艾美琳也是。”汉姆提醒道。 “永远不要相信科学家们给你展现出的表象,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你甚至可能把自己卖了都还在帮他们数钱。”布尔维尔语气中带着嘲讽道。 依兰达本来不想继续偷听下去,但对方的话题却恰巧吸引住了自己。她轻声循着声音走去,躲在一棵树后面,朝楼宇遮挡出的阴影处望去。 不远处,两名男子正站在一棵柳树下聊着什么。其中一人身穿漆黑色的礼服,头戴一顶礼帽,俊秀的面庞配上从礼帽中露出的几缕发丝,让依兰达的心脏不禁颤动了一下。 而另一人则显得普通许多,他身披一件棕褐色的皮质大衣,手中端着一个已经有些发黑的烟斗。他将嘴凑到烟嘴上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了一个个白色的烟圈道:“身为一个懂得趋利避害的普通人,我知道何时应该得过且过,什么时候应该规避‘意外’。” 他在‘意外’这个词上加重了读音,明显已经知道了布尔维尔话中藏着地深意。 “看来你还是不清楚他们究竟有多可怕。你难道忘了耐达斯·加里的结局?”布尔维尔眼睛盯着汉姆呼出的烟圈。 “耐达斯·加里被我们亲爱的市长大人宣判了死刑。与此同时,罗伦斯疯人院内的施耐特·托利亚的身体被炸成了一滩肉泥,他的翠绿色宝石项链也在这场涉及三个地点的乱象中失踪。而你……”他停顿了一下。 “遇上了一只怪物。” “你希望我调查这些事件的内在联系?抱歉,我虽然蠢笨,但我知道这种事情不是我一个普通侦探该参与的。就交给你和你背后的那个什么学派去操心吧。”汉姆又吸了一口烟道。 “本源学派。”布尔维尔补充道。 “对对对,本源学派。我这种普通人对你们这些高贵的人上人没有任何价值可言,请你另请高明吧。”汉姆转身便要离开这里。 然而布尔维尔这时却拉住了他的手,“如果整座城市都已经难逃一劫,你难道认为自己就可以幸免于难吗?” 依兰达心中一惊,身体猛地一颤。她的身体撞击在树干上发出了簌簌的响声。 “谁在那里?”布尔维尔明显异于常人,捕捉到了周围的异常,扭头看向了依兰达藏身的柳树。 汉姆陪在布尔维尔的身后走到了那棵柳树旁,朝四周看了一眼道:“你是不是太敏感了?以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布尔维尔抿了抿嘴巴,耸了耸肩道:“今时不同往日嘛,小心一些是必要的。” 而此时依兰达已经借助夜色的掩护,翻身躲在了旁边住宅的石质围墙后。她捂着自己的嘴巴,屏着呼吸。在布尔维尔稍微远离自己后,忙不迭地朝现在的住所走去。 此时她已经没有了什么思乡之情,也没有了叹息自己不幸经历的想法。她的脑海中满是布尔维尔望向自己的眼神。那凌厉的眼神宛如一只正在寻觅猎物的豹子,而自己则是一只已经失去了任何反抗能力的绵羊。 她下意识地摸着那把永远不会离身的手枪,冰冷的触感让她回想起了那位名叫范特玛的金发少女,想到了她握住自己的手教自己枪法时留存下的片刻暖意。 “自己不会有事的。”依兰达低声嘟哝了一句,“哪怕整座城市都会毁灭,我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九章 ——战争下的梦想—— 一曲唱毕,小天鹅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看向了身旁同样有些疲惫的新月与彗星。她们也在看着自己,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这时一阵掌声急促的响起,正坐在观众席上的丽雅刚从歌声中回过神来,用力地鼓着掌。 “小天鹅姐姐,新月姐姐,彗星姐姐。你们进步真大。”丽雅由衷地赞叹道。 听到丽雅的赞叹声,小天鹅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低下头,看着手中握着的白色话筒,右脚轻擦地面,嗫嚅着道:“比起萨拉托加前辈和列克星敦前辈我们还差得远呢。她们可是曾经真的举办过一场属于自己的演唱会的。” 那场演唱会她也曾参加过,只不过是作为一名观众参加的。那时还是抗击塞壬最初的几年,各国齐心协力抗击塞壬,这种促进各国交流的联谊活动自然也相对频繁。 她还记得那场演唱会中萨拉托加前辈那飘逸灵动的舞姿,列克星敦前辈那成熟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嗓音。她们的配合是如此的默契,以至于在重樱文化的影响下,各国掀起了一阵舰娘偶像的浪潮。 从那时起,小天鹅便有了一个梦想。那就是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能够举办一场属于自己的演唱会,为人们带来喜悦与感动。 “喏,接住了。”新月走到了冰箱旁,取出了三瓶碳素饮料,将其中两瓶扔向了自己的同伴。 小天鹅接住了饮料瓶,轻轻一拧,一股带着甜味的气体便顺着瓶口钻进了自己的鼻子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液体倒进了口中。这时她瞥到丽雅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禁对新月道:“冰箱里有碳酸饮料吗?” 新月耸了耸肩道:“没有啦,倒是有一块人类能吃的小蛋糕,不过你们知道勺子在哪里吗?”新月朝口中倒了一口饮料,便翻动起冰箱,将藏在最深处的一块奶油蛋糕拿了出来。 “我记得好像在这个抽屉里。”彗星循着记忆从一个抽屉中取出了一个白色的小勺。 丽雅接过了新月递过来的小蛋糕,拿着彗星找到的小勺,开心地吃了起来。 小天鹅走到丽雅的身旁,坐在了她的旁边问道:“刚刚的歌怎么样?” “好听啊。不过你们要是在自信一些就更好了。我虽然不怎么了解,但我听指挥官说偶像一定都是很自信的。”丽雅咽下了一口蛋糕。 “指挥官?”小天鹅本来刚平复下的心情再次荡起了波澜。 “快说说指挥官是怎么看我们的。”这时新月凑了过来,而彗星虽然仍待在一旁,小天鹅却很清楚她的耳朵肯定已经竖起来了。 “这个嘛~”丽雅的眼睛在眼眶中转了转,“除非你们带我出去玩。” “成交。”新月大大咧咧地答应了下来。 见对方瞒着指挥官定下了约定,小天鹅吓了一跳:“咱、咱认为不知道也没什么,毕竟……”小天鹅没有说下去,她认为说出这个真相实在是过于残酷。即便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舰娘的演唱会根本不可能再举办了,她们也不可能成为偶像。 一想到这个残酷的现实,小天鹅就会感到绝望。所以她总是会下意识地忽略这个现实,让自己沉迷在排练中,以此减轻面对真相的痛苦。 “丽雅可是我们未来的指挥官,带她出去见见世面怎么了。”新月用最轻的力道拍打着丽雅的后背,“而且我们也很久没有吃过炸鱼薯条了。我之前听胜利姐姐说,在这附近新开了一家专卖炸鱼薯条的店铺,味道可好了。” 炸鱼薯条。小天鹅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好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了炸鱼薯条。” “好耶!”丽雅举起了蛋糕,悬空的双腿欢快地摆动着,“为了炸鱼薯条!” 新月举起了手中的饮料瓶:“来,碰一个。” 此时彗星已经不知不觉地走了过来,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举起了饮料瓶。 “就剩你了。”新月看向了小天鹅。 “好、好的。”因为紧张,小天鹅差点把饮料瓶摔在地上。她慌慌张张地稳住了身体,将饮料瓶举了起来。 “为了炸鱼薯条!耶!咳咳咳。”新月高呼了一声,然后装出大人的豪爽模样,“咕咚咕咚”地将瓶中的饮料喝干,却在最后被饮料呛了一下。 小天鹅没有如新月一样直接喝掉饮料,而是抬着头看着被自己举起的饮料瓶。她能看到天花板上那盏有着繁复花纹的水晶吊顶。整个吊灯如同倒置的喷泉,其边沿处有着一只只展翅翱翔的天鹅装饰。 之前她从未抬头看过这盏吊灯,所以她只知道这间由伊莫维奇划拨给自己三人的排练室有着相对宽阔的场地,齐全的设施,甚至为了让他们暂时忘却自身繁重的职责,将四周的墙壁粉刷成了一幅极具立体感的草原绘卷。 就连一向不太展露自身情绪的彗星都在进入这里后发出了一声惊呼,更何况一向不怎么会掩饰情绪的她呢? 指挥官对我们太温柔了。小天鹅低下了头,小口喝着瓶中的饮料。 “好啦,时间也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休息了。”新月终于止住了咳嗽。 “你们带着丽雅先回去吧。”小天鹅看着手中还剩一半的饮料,“我还想在这里多歇一会儿。” 在三人离开后,小天鹅独自一人坐在观众席上,喝着剩余的饮料。她眺望着前方那片指挥官专门为新月、彗星和自己建设的舞台,放任自己的想象力在其间翩然起舞。 她看到了三人身上穿着偶像才会穿的漂亮衣服,站在多彩的聚光灯下挥洒着汗水,听到一阵阵为了她们爆发出的喧闹欢呼。她渐渐地沉迷于自己的幻想中,不知不觉地回到了舞台上。 她仿佛看到了观众席上萨拉托加和列克星敦正用鼓励的目光看着自己。她握紧了手中的话筒,于一片迷梦之中高歌。此时此刻她就是偶像,她很快乐。 …… 转天,小天鹅看到了哭啼啼的丽雅,从她那里得知新月、彗星和自己即将带着可畏渡海前往罗马科。 第十章 ——疯子—— 铁血海军总部一直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地方。它位于铁血东部沿海的巍峨群山之间。站在山脚朝上仰望,便可以看到那只匍匐于高山之巅的巨兽。 它完全由铁血特产的炭黑石构成,其墨黑色的皮肤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芒,哪怕是在最明亮的白天,也只会让人以为自己眼中的某处被刻意扣去了,进而令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 它还有着尖锐的棱角,一座座相比于整体略显纤细的塔楼如同这只巨兽身上的一根根利刺,从它的身上延展而出,刺入高天。 而此时欧根正身处这只阴影巨兽的肚腹之内,站在一扇漆黑的厚重铁门前,踯躅不前。 欧根抽动着鼻子,眉头微微皱起。她并不喜欢这里混杂着钢铁气息的腐败血味,也不喜欢这里昏暗近黑的环境,更不喜欢从门的另一侧传出的凄厉叫声。 但欧根不得不来到这里,只为了看望那位正抓挠着厚重铁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的人。 她曾经是自己的战友,但现在却只是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她就是U101。 U101是那场损失惨重的行动中唯一的幸存者。据观察者所说,黛朵使用了一种专门对付舰娘的神经毒素,以牺牲自己为代价让铁血的潜艇部队近乎全灭。当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最后只抢救下了U101一人。可惜的是就连这抢救出的唯一一个人也在毒素的侵蚀下完全丧失了理智。 欧根当然不会相信观察者的一面之词。以它们的科技,塞壬有着太多的办法阻止这一惨剧的发生。她猜想观察者一定就在战场的边缘旁观着整个战局,只在战争局势完全明朗之后象征性地出手救了一下U101,方便给铁血一个交代。 她甚至认为如果U101还保留着可以交流的理智,观察者会毫不犹豫地结果掉对方的性命。 是发疯救了U101一命,但也是发疯将那场战斗的全貌完全埋葬。 此时U101似乎已经对挠门失去了兴趣,刺耳的刮擦声逐渐转变成了沉闷的锤击声。 根据欧根总结的规律,这时是U101攻击性最低的时候,也是最平稳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弯腰提起了两瓶从港口带来的卡伦斯特产的玫瑰葡萄酒。 经过身份验证后,面前的铁门缓缓朝内侧打开。欧根看到一名蓬头垢面的少女被大门撞得跌倒在地。 她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一缕缕破碎的布条贴在身上,就连蔽体都无法保证。久未保养的头发已经长至腰间,被肮脏的油渍与血污黏合成一股股。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无神的眼睛注视着门前的欧根,由于许久未曾照射阳光的苍白面庞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夸张的表情。 “啊!”U101将头埋在了自己的怀中,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看着瑟缩成一团的U101,欧根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悲凉。她轻轻地走到了U101的身边,蹲下身将其中一瓶葡萄酒放在了地面上。 “这里的环境真是糟透了。你说是不是?”欧根坐在了冰凉的金属地板上,将经过处理的木塞拔了出来。深吸了一口从瓶口飘散而出的带有玫瑰芬芳的葡萄酒香,她笑着道:“现在这里的气味终于好一些了。” 也许是酒香的作用,U101没有再发出尖叫,而是稍稍抬起了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欧根手中散发出香气的瓶子。 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咽了一口唾沫,但却并未凑过来,而是伸手想要拿起地上摆着的那一瓶。 欧根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会惊扰到这位饱受磨难的同伴。 她终于握住了瓶子,猛地抽回了手,将瓶塞取了下来,嗅了嗅瓶内的芬芳。她的眼睛闪过了一丝亮光,起身欢快地奔跑起来。她一边跑着,一边说着他人难以理解的疯言疯语:“香气,是香气。大家快过来吧,有好东西。” U101奔跑了一阵,停在了房间的角落,将瓶内的液体尽数倒在了地上,然后抬手将瓶子朝远处扔去。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爆响,她扬起头,仿佛做了一件被大家夸赞的好事,随即便趴下了身子,用舌头舔起地面上的酒液。 “咔!哗啦。”欧根手中的空瓶子被握碎,掉落在地面上。 “这不是欧根吗?来总部也不向我汇报一下。”当欧根打算清理屋内的玻璃碎片的时候,一个身高一米八,身体颀长的男子出现在了门口,挡住了外面照射进来的光线。 “总指挥官大人,我认为探望U101这种小事不需要叨扰您。”欧根头也没抬地说道。 “这怎么会是小事呢?你们可都是我的荣耀。”米格斯走了进来,似乎打算帮欧根的忙。 荣耀?欧根的心中发出了不屑的冷哼。如果她们是他的荣耀,那么他现在就应该立刻与塞壬反目,让那些家伙为俾斯麦的失踪、U101的疯狂付出应有的代价,而不是继续与它们保持着密切的合作。 这种与虎谋皮的方针,她已经厌烦了,认为这并不能拯救铁血,只会让铁血迈进一个更加深不可测的深渊。 她站起身将米格斯挡了下来:“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您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 请不要继续在这里烦我。欧根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 “公务。对了,我找你确实是有件事情要交给你。”米格斯一拍脑袋,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本意。 “据说皇家打算将沉睡的可畏护送到罗马科。”米格斯道。 “可畏?那个跟死了没有区别的皇家舰娘?”欧根摸了摸腰间却发现酒已经被自己喝完了,有些扫兴地道。 “观察者说可畏的身上有着强大的能量,只要她从沉睡中苏醒,便会获得远超普通舰娘的力量。”米格斯没有因为欧根打断了自己的话而表现出丝毫不满,继续道。 欧根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回了U101。最近两年她总是感觉维斯特里斯的表现与自己最初的印象出现了些许偏离。而现在一向暴躁易怒的维斯特里斯居然心平气和的无视了自己的无礼,更是让这种感觉被无限放大。 不过这对欧根来说也许是好事,所以她没有继续深究:“您打算趁着可畏尚未抵达罗马科将这个潜在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中?那么您知道护送她的舰娘都有谁吗?” “小天鹅、彗星与新月。”米格斯十分肯定地道。 第十章 这战力就连傻子都能看出来是诱饵,欧根可不认为维斯特里斯会是一个傻子,至少他不会傻得那么明显。 米格斯虽然不是真的维斯特里斯,但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代他,自然也是个聪明人,加之出身于生命学派的知识素养,只从微表情便读出了她在想些什么。 “确实,单从表象上看,威斯克确实是希望用可畏被受到重视的假象,牺牲四个舰娘来吸引我们的战力,从而给艾芙莉和伊莫维奇攻击铁血主岛的机会。”米格斯点头道。 “那么我们更不能遂了他的心意。”欧根说道。 然而这一次米格斯却摇了摇头:“这一切的基础都是建立在可畏确实成为弃子的情况下。但事实是可畏有极大可能在罗马科苏醒,让本就处于不利地位的撒丁帝国雪上加霜。” “您就这么相信塞壬?难道您忘了之前的那场战争?受害人现在就趴在您的面前!”欧根身体颤抖着,伸出右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仍然趴在地上,舔舐着地板的U101。 “我当然不会相信它们。”米格斯道,“但我更不相信勒斯。撒丁帝国已经多次向盟国求援,但维希教廷除了派出了让巴尔,没有任何新的行动。重樱内部又纷争不断还被白鹰牵制住了大部分战力,所以我不可能放弃这个向撒丁帝国卖人情的机会。” “但是我们的处境同样不好。白鹰虽然实力受损,但双线作战还是勉强能够做到的。伊莫维奇在卡尔弥斯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向铁血发起进攻。我们的北方是塞壬的总部,西方是皇家,东方是白鹰,南方则是被誉为远古太阳沉沦地的漆黑焦土。若不是大选帝侯的威慑,您认为孤立无援的铁血能坚持多久?”欧根无情地撕扯开这层用于遮羞的薄纱。 她畅快淋漓地说着,情绪异常激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这位暴躁的总指挥官陷入了沉默,静静地倾听着自己想法。 “总之我不会让任何同伴去送死。”最后欧根下了结论。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顶撞维斯特里斯,但她却没有一丝一毫后悔的情绪。 “我很理解你的感受。”米格斯望向了瑟缩在角落的U101,“但正因此我们更不能失去撒丁帝国。撒丁帝国被攻占之日,就是铁血灭亡之时。你不用担心会失去同伴,你的任务是带着大选帝侯一路北上,顺势攻占罗马科。由于这是一次隐秘作战,所以你只能带一艘搭载大选帝侯的量产舰。 “这是一次十分危险的任务,因为我们并不清楚威斯克的诱饵里是否下了毒药。或者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饵料中是否含有剧毒。为了铁血的存续,你必须听我的。这是我,维斯特里斯,你的总指挥官的命令。”米格斯将手按在了欧根的肩膀上。 欧根能感觉到总指挥官的手是那么的沉重。此时她的喉咙变得十分干渴阴寒,迫切地需要用烈酒熨烫。 “这里怎么办?伊莫维奇和艾芙莉都不是昏庸之辈,他们找时机的眼光一向锐利得令人恐惧。”欧根觉得维斯特里斯这一次一定是疯了,只有疯子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去完成一个只具有阶段性成果的事情。 “虽然我不相信塞壬,但我相信我的判断。我会暂时让留驻本国的所有舰娘聚集在这里,放弃所有的防御设施。到那时候,塞壬一定会为铁血提供应得的帮助。”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欧根一眼,“如你所愿,所有舰娘都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权当作我对你这次任务的嘉奖。” 这个大胆得令人不敢相信的计划让欧根呆愣在了那里。许久,她才吐出了一句话:“您一定是疯了。” 这引起了米格斯的大笑。他的笑声是那么的响亮,粗哑的声音如同阴沉天空中的阵阵闷雷。 欧根看到U101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似乎回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也许现在是从她那里获取情报的机会,她不禁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不过她并没有上前,因为她自己根本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她宁可相信自己的臆测,也不愿意去面对那血淋淋的现实。 就算自己的臆测再接近现实,那也只是臆测,而这种隔了一层的真实却是维持着她那脆弱信念的唯一支柱。 这一刻她又想到了俾斯麦。她真的好想知道如果是她会做出何种抉择。在她的印象中俾斯麦总是那么冷静,有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可靠气质。俾斯麦总是能够将困难化为虚无,将绝望化为希望。而现在呢?俾斯麦就是围绕在铁血舰娘心头最持久最深沉的困难与绝望。 想着想着,她愈发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干渴难耐,仿佛有成千上万的微小爬虫于喉管中蠕动,麻痒得令她差点儿昏厥。 米格斯的笑声终于停了下来。他眯着眼睛,眼中透着疯狂得难以言说的笑意:“U101疯了,所以活了下来。如果发疯可以拯救铁血,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率先将自己逼疯。 “你们都在为U101的疯狂感到悲伤,唯独我不这么认为,至少她会永远停留在表层的痛苦,再也不会感知到这个世界更深层的绝望。比起我们,她是最幸福的,还是将悲伤留给你们自己吧。” “您刚刚还说理解我的感受。”欧根并不是一个健忘的人。 “但我并不认可。难道你认为我在骗你?”米格斯用力地拍了拍欧根的肩膀,其力道之大,让欧根都产生了痛感。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希望铁血的未来更加光明。至于你相不相信,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米格斯撂下了这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了这个阴暗的房间。 欧根望着米格斯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她清晰地感觉到了维斯特里斯的变化,他似乎真的疯了,但正如他自己所说,做一个有想法的疯子…… 欧根忍耐着愈发强烈的干渴,瞥了眼又趴在地上打滚的U101,此时她的脸上正浮现着自己所不理解的笑容。 或许也挺不错的。 第十一章 ——恨—— Z18已经有些时日没有睡过安稳觉了。每当她闭上眼睛,都会看到自己置身于一片被乌云笼罩的狂暴汪洋之中。在那里,漆黑的海水涌出令人厌恶的血腥腐臭味道,澎湃的巨浪如同传说中潜藏于深海的巨怪,仿佛要将她一口吞吃。 她喘着气从睡梦中醒来,拿起了床头柜上的闹钟。 刚过12点。 不过Z18已经没有了睡意。她翻身下床,披上了一件自己缝制的丝质白袍,戴上一顶白色的鸭舌帽,从屋内走出。 这是一栋滨海的小屋,Z18只消从屋门走出便能望到浩瀚的大海。从陆地上看,大海显得沉静了许多,微微荡漾的波痕泛着粼粼波光,远没有身处汪洋时那般黑暗与狂暴。 然而Z18无心去欣赏平静的大海,甚至有些厌恶。一想到自己的妹妹就是被它所吞噬,她便会感到自己的嘴巴涌起淡淡的苦涩。她很清楚这种苦涩就是大海的味道,身为舰娘,早已知道。 她想看的其实是天空,更准确的说是海天交界之处。这是她最近才养成的习惯,每当被噩梦所扰,就会从屋内走出看一看那条模糊的界线。 今天的星空分外璀璨,一颗颗明亮的星星缀在夜空这块无边的黑色锦缎上,衬托着月亮这颗属于宇宙的夜明珠。 而此时,海面成为了一块镜子。虽说这块镜子并不能百分之百的还原星空,但经过处理后,那种朦胧模糊的美感却完美地洗去了星空中仅存的那一丝真实,只余留下神秘莫测的韵味。 至于那条交界线则成为了隔离真实与虚幻、现实与神秘的屏障,也正是因为这一点,Z18在一次偶然的外出中被其深深地吸引,从此迷上了那条似乎能隔绝一切的界线。 她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浅滩上,思绪在这片辽阔的天地间驰骋。然而无论如何放飞自己的想象,她总能察觉到自己的幻想中存在着几个相似的影子。 欧根、Z19、大选帝侯…… 她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手背上有青筋凸显。她迫切地想要复仇,但又因实力所限不得不一次次打消掉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如她写给欧根的信所说,她想要投靠Z2,依靠她们发展起来的势力达成双方的目的,但却被对方婉拒。 她一气之下离开了那里,从此成为了第一位独行舰娘。可是这种自由并没有为她带来丝毫喜悦,反而在孤独中不断发酵,成为了‘怨恨’的养料。 她呼出了一口气,看着白色雾气在面前消散。她多么希望一切都能如它一般轻易化为虚无,那样她仍然还是那个她,一个爱笑的Z18。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你好啊,Z18。”一个陌生的女性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回荡。她心中一凛,顿时警惕了起来,循着声音望去。 她看到在海岸边站着一个模糊朦胧的浅淡幻影,只能隐约从外表看出对方是一名成年女性。这名女性有着一头半透明的银色长发,身穿一袭同样颜色的宽大长袍,此时正踢着海水,望向自己。 Z18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近乎幽灵的存在。她用力拍了自己的面容,清晰的疼痛感让她意识到自己并未做梦。 她后退了两步,手中握着一台副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 “我还知道许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我是游离于物质世界之外的纯粹意识,知道所有人的所思所想。”那名女子伸出手,用手背挡在了嘴巴的位置,发出了一阵夜莺啼鸣般的笑声。 “你知道所有人的所思所想?”Z18不禁问道。 “当然,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只是感知到了你内心的痛苦,所以打算给你指出一条复仇的道路罢了。”女子混不在意地道。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遥指着大海的远方:“在接近皇家的那里,即将爆发一场大战。那是你唯一的机会,只要趁乱夺走欧根手中的哨子,你就能成为大选帝侯的主人。” 大选帝侯的……主人? Z18心中重复了一遍,却并没有因此变得激动,反而更加冷静。那场战争的过程仍然历历在目。大选帝侯的雄姿,Z18永远也不会忘记。 她是拥有着神明伟力的终极兵器。在她的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任何阻挠都如同一只蚍蜉妄图撼动一座巍峨的群山那般可笑。 “没有人打得过她,也不可能出现我能找到的机会。”Z18虽然渴望着复仇,但很清楚在一场一边倒的战争中,欧根不可能给自己这样的机会。 “可畏即将苏醒。这就是机会。”女子只解释了这么一句,便停了下来。她用虚幻的手点了一下嘴巴的位置,然后吐出了一个词:“人言可畏。” Z18无法理解她话中的深意,正要追问几句,却发现对方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切痕迹都因此失去了踪迹,让Z18一度以为自己由于孤独而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幻视。直到她回到了自己亲手搭建的小屋,看到一张躺在桌面上、写满了隽秀小字的白纸,才让刚才的那次会面凝实了一些。 在那张纸上,那名幽灵女子自称“欣星”并用肯定的口吻预言了一件事情。 若继续不加遏制地使用大选帝侯,那么这个世界将会逐渐崩毁,最后成为人类无法生存的地狱。 为什么会选中自己?难道只是因为我内心中的仇恨?现在的她当然不会再相信什么“为了拯救世界”这种虚伪的话,更在意的是对方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可惜她从未见过这种存在,自然也就不可能了解对方的目的。她打了个哈欠,发现一缕阳光已经从窗户照射了进来。此时,她的精神也已经相当的疲累,所以没有太多抗拒地躺在了床上。 这一次,她没有再看到狂暴的汪洋,也没有闻到腐臭与血腥的味道,而是发现自己正握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哨子,面前跪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大选帝侯与欧根。 第十二章 —朱墨镇— “这位美丽的女士,您不坐下来休息一下吗?”酒保将一杯“盛夏之吻”推到了左侧客人的面前。 “不了,站着反而能让我更舒服一些。”利托里奥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口鲜红的酒液。一股淡淡的清香夹杂着恰到好处的酸甜,遮盖住了室内呛人的味道。 “没想到这么一间小店,居然会有这样的酒水。”她微微晃动着手中的高脚杯,眼睛在观察着周围。 这是一家小酒馆,屋内充斥着散不去的烟味,大量衣衫褴褛的顾客围聚在脏污的黄色木桌上,手中端着大杯的粗劣麦酒,吹嘘着自己并不存在的光辉事迹。 “本来这里还是挺安静的,谁成想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的家伙发现了朱墨白石的药用价值,这里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那名酒保用一块干净的白色丝绸,擦拭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高脚杯,其话语似带有嫌恶,却掩不住溢出的喜悦。 “好像叫斯特雷奇。”利托里奥前些日子便从那些投机者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对对对,斯特雷奇。”酒保点头道,“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人研究白液病的机理,据传闻说他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家伙。唉,这年头能做出贡献的就没一个正常人。” 至少正常人也不大会危害世界。利托里奥没有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她收回了视线,盯着那杯鲜红如液化火焰的美酒。 “你听说了吗?最近威斯克正在朝罗马科集结兵力,就连可畏都要被带过去。”这时一个粗重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声音并不大,但仍然被利托里奥听进了耳中。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关心这个还不如多挖些石头来得有意义。你要是这么在意国家大事,干嘛不去做个指挥官。那样做弟弟的我也脸上有光。”另一个声音道。 利托里奥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转身望去,只见在酒馆的角落里,三名衣着不整的男子正在那里饮酒闲聊。 其中一人脸露愠色,语气中带着些许不耐烦:“目光短浅的家伙。”对方耸了耸肩,举起手中的麦酒,喝了一大口。至于坐在他们中间的那个人,此时正趴在桌子上,打着响亮的呼噜。 “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利托里奥端着高脚杯,走了过去。 “报纸上都写着呢。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如果你需要,我这就回去给你取一趟。”见有美女走过来,那名男子的语气都温柔了许多。 “这倒不必,我只是比较好奇罢了。据我所知,皇家的可畏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威斯克在这个时候调派可畏到罗马科,这实在是有些奇怪。”利托里奥摆了摆手道。 然而这一次她看到面前两个人都露出的迷茫的神色,那名身材更瘦弱的男子更是将疑惑问了出来:“可畏为什么在沉睡?” “你们不知道?”利托里奥本以为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这位小姐,建议你以后不要听太多乱七八糟的传言,这会影响你的判断。”就在利托里奥思考托词的时候,那名本应酣睡的男子抬起了头,用迷迷糊糊的含混声音替她解了围。 “没错,总是有些家伙喜欢传播谣言,谢谢提醒。”利托里奥点头承认了下来。 “你们也是来挖白石的?一起来的?”利托里奥趁机转移了话题。 “不,你们一直在打扰我睡觉。”刚醒来的男子打了个哈欠,擦去了眼角渗出了泪水。 “维尔特。虽说我们来得没你早,但这样翻脸不认人可不太好吧。我们两人给你丢脸了?”其中一人声音低沉地道。 “拉罗达兄弟,别忘了是谁救了你们。我可不欠你们什么。是你们自己非要赖在我身边的。”维尔特仍然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似乎根本没听到对方语气中的火药味儿。 “哥,他说的对。你也别这么大火气了。”这时弟弟拉了拉他的衣袖,劝慰道。 他咬了咬牙,端起面前的木质酒杯,喝了一大口,将其重重地砸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 利托里奥自然察觉到了这里尴尬的气氛,正打算找个理由离开,却被维尔特抓住了胳膊。 “一个姑娘家,独自探索朱墨墓可太危险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这个队伍。虽说我身边这两位大本事一件没有,但一些小把戏还是蛮多的。”维尔特喝了一口酒,但还没咽下就吐了出来。 “酒保,来一杯‘盛夏之吻’。”维尔特抬起另一只手,向酒保招呼道。 “这酒挺不错的。”利托里奥本想挣脱,但对方的手就像是一只铁箍,紧紧地箍住了自己的胳膊。鉴于之前的那番话,她怀疑维尔特已经猜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之所以为自己解围,一方面是为了获得自己的好感,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警告自己。 “是啊。每次喝下它,总是会让我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够真实,这样我就能摆脱这些令人厌烦的东西,沉溺在我自己的世界中了呢。”维尔特将那杯麦酒倒进了对面那位哥哥的杯中。 “那只是因为你酒量太差。”对方的脸色此时变得铁青,将那杯接近溢出的麦酒倒在了地上。 维尔特耸了耸肩,脸上带着一丝困乏的笑意。他打了一个哈欠,松开了利托里奥的胳膊:“如果你愿意加入队伍,我就带你们进一次朱墨墓。相信我,如果没有经验老道的老手带路,哪怕是最安全的外层同样会是大部分人的禁区。” “我初来乍到,也就不客气了。”利托里奥从对方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他似乎一直在等人,而现在自己则成为了那个尚未抵达这里的那个人的替代品。 不过她并不太在意,毕竟本来也想探索一下朱墨墓,寻找一些过往神话的痕迹。既然有人愿意带上自己,她也乐得轻松自在,省却了一个人如同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时间。 第十二章 离开酒馆的路上,利托里奥终于在闲聊中知道了他们的一些情况。拉罗达兄弟中,哥哥叫伦蒂斯,是一名记者。他来到此地的主要原因是收集朱墨白石潮流的第一手独家情报,顺便有机会的话敲几块白石。而他的弟弟奎奥目前仍在家待业,其目的也更加单纯,就是为了敲白石。 据奎奥说,他们二人当时正位于朱墨墓的表层。伦蒂斯忙着对墓穴内的场景进行拍照,而他则无所事事地观察着周围数条昏暗漫长的甬道。 每个房间都有着数条甬道,每条甬道又连接着数条甬道,每条甬道的尽头又是一个有着数条甬道的房间。 “朱墨墓的表层就是一座大型迷宫。一般人进去就走不出来了。”奎奥后怕地说道。 若不是他们在四处乱跑的时候恰巧碰到了维尔特·丘莫夫,奎奥和伦蒂斯一定会渴死在那里,成为朱墨神朝的陪葬品。 “当时维尔特脸色特别的阴沉,我和哥哥都吓坏了。”奎奥说到这里,声音压低了不少,凑到了利托里奥的耳边,“我之前碰到过一个跟维尔特比较熟的人,他说在维尔特遇到我们之前,还有一个叫罗伯特·帕奇拉的同伴。我猜他当时一定是因为罗伯特的死才会那个模样。唉,你看他现在醉生梦死的样子,恐怕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 “罗伯特才没有你们那么容易死。”这时一直走在最前面却一言不发的维尔特突然说道,“我只是还没有找到他而已。” “我认为我们还是不要继续坚持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也许探索朱墨墓的时候就找到罗伯特了呢。” 罗伯特的尸骨。利托里奥从伦蒂斯的眼神中读出了对方隐藏的话语。 “范特玛女士,每次提起朱墨,我都会想到一句东煌的古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现在想来这句话还是挺有道理的。”维尔特扭头看了眼利托里奥。 “如果你也有着奎奥那么多的经历,我倒是不介意近一下墨。”利托里奥瞥了一眼脸色不好的伦蒂斯道。 “哈哈哈,那你可赚到了。我有好多呢。”维尔特此时终于清醒了一些,“你应该是今天刚到这里吧。不知道有没有得到夜晚不要居住在朱墨镇的建议。” “这倒是没有,我也才刚抵达这里不到两个小时,本来我是打算找一家旅店的,奈何我实在是没找到。所以才会到那家酒馆休息一下。”利托里奥疾走了几步,来到了维尔特的身旁。 “这是当然的,毕竟朱墨镇的夜晚相当可怕,没有外人会愿意住在那里。”维尔特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个令人毛骨耸然的事情。 “东切斯特?”这段描述让利托里奥联想到了自己中途休息的一座城市。那里总是被氤氲的雾气笼罩,带着丝丝死亡的阴冷。那种气氛即便是身为舰娘的自己都感到浑身不自在,若不是遇上了一个充满蓬勃朝气的少女,她恐怕一刻都不愿意留驻在那里。 也不知道那位少女怎么样了,希望那把自己用一台副炮改造的枪能在依兰达遇到危险的时候帮她一把,也算是自己还的人情了。利托里奥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名手中握着手枪,慌乱地比划着的少女,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可比东切斯特恐怖多了。据说很多胆子大的人不信邪,在夜晚潜入了寂静得可怕的朱墨镇,从此再也没有出来。还有人说自己遇到过一个镇民,长得跟自己失踪的同伴一模一样,甚至连习惯都一样。”为了迎合这个像是恐怖故事的事情,维尔特不知不觉用起了略显阴森的语气。 “这都是胆小的人自己吓自己罢了。”伦蒂斯撇了撇嘴插话道。“那么你一定进去过吧。”维尔特看向了伦蒂斯,那双眼睛中带着几缕玩味,“所以我那天说要带你进去你才会怕得要死,都快……” “够了!”伦蒂斯大声打断了维尔特,“你不也没有在夜晚进去过吗?” “不,我和罗伯特进去过。不过我们也是因为那天既是晴天,又是满月,才会突发兴致过去探究一番的。”维尔特转向了利托里奥,“这种夜探朱墨镇的经历也只有我能讲。你是不是感觉自己赚到了?” “那里是不是真的那么恐怖?难道是神秘本源的某些神秘性质在作祟吗?毕竟这里曾经是朱墨神朝的遗址。”这时奎奥抢在利托里奥前面问了出来。 “你比你哥哥可爱多了。要不是你,我肯定会跟很多皇家小说中说的一样,狠狠地踢他的屁股。”维尔特对奎奥的反应很是满意,“不过很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整个朱墨镇的街道寂静得可怕,路上连一个行人都没有,周围的房屋也是一片漆黑。抱歉,让你失望了。”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利托里奥结合自己在东切斯特的经历,很快便察觉到了朱墨镇的异常。 “朱墨镇的本地居民都睡得很早,这是大家公认的事情。”维尔特解释道。他的解释得到了伦蒂斯和奎奥的认同,可见这算是这里所有人的共识。 利托里奥本想用自己的一些经历反驳他们自以为是的惯性思维,但在话刚要说出口的那一刻,看到了维尔特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张合了两下,似乎在活动自己的手指关节。 这是不想将全部真相说给这两个人?利托里奥读懂了他手势的含义,问出了别的问题:“我们这段时间要住在哪里?” “在朱墨镇的不远处,现在你应该已经可以看到了,就是那里。”维尔特指着前方道。 她放眼望去,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道低矮的木质篱笆。在篱笆的周围,几个身穿淡蓝色制服的保安正站在那里,守护着唯一的通路。 目光越过篱笆,可以看到一座座低矮的红瓦房,通往那些住处的崎岖土路上则是一个个露天小摊,贩卖着一些投机者需要的补给品。 此时正值中午,很多投机者正与那些摊贩进行着交易。喧闹声、叫卖声与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让这条未经修整的破土路展现出了远比朱墨镇还要繁华的景色。 “这就是大部分投机者暂时的住处,我们都喜欢叫它‘白石营地’。”维尔特说道。 第十二章 与历史悠久的朱墨镇相比,白石营地建立起来的时间短了许多。 利托里奥从某个摊贩那里得知,白石营地最初是由一支冒险队伍建成的。据没有什么证据的野史记载,这支冒险队伍的目标本来是朱墨镇东北方向的阿罗纳特大沙漠。那时候朱墨墓尚未被人类发现,最神秘的地方莫过于那座位于阿罗纳特大沙漠中的鬼域迷城。 凡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冒险者都会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去一次阿罗纳特大沙漠,其中不乏一些名气甚大的野外生存专家。但这些冒险家有些一无所获,有些疯掉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人从此杳无音信,消失在了那片无垠的荒漠之中。 而建造白石营地的这伙冒险者们却与其他冒险者不同。他们自从进入了朱墨镇便就此定居了下来,并在靠近朱墨镇的一处平坦土地上搭建了一个破烂的小营地,也就是现在白石营地的雏形。 当初没有人能理解他们的异常行为,现在想来他们一定是发现了朱墨墓。至于这伙冒险者们为何如此默契地对此只字不提,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看到了吗,那就是那些人的雕像,你要是好奇可以到那里去。那边有很多学者可以解答你的疑惑。”小摊贩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指着不远处一片较为空旷的小广场道。 小广场并不大,其外围是一座座青瓦白墙的小楼。这些小楼要比周围那些红瓦房低矮不少,普遍只有一两层,但却散发出了一股宁和安详的气氛,比起这条乱糟糟的土路,强了不止一筹。 不过最吸引人的其实是广场正中心的那几座雕塑。它们全都用乳白色的石头雕琢而成,精致的五官,细密的发丝与衣服上无数的褶皱让这几座雕塑有了几分生气。尤其是他们那双被精心打磨光滑的乳白色眼睛,即便没有瞳孔,也能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彩。 凝视了片刻后,利托里奥突然有一种错觉——那些雕塑同样看着自己。她的身体抖了一下,不禁说道:“这些雕塑给我一种不祥的预感。” “一开始确实有很多人提出过毁掉这些雕塑的建议,但全都没有得到利维坦的同意。没有人敢公开违逆身为这处营地管理者的他,毕竟朱墨镇附近也就这里还算安全了。”伦蒂斯终于有了个表现自己的机会,率先说道。 “听说在朱墨墓的深处,也有着与这处营地类似的白石雕像。”利托里奥无视了伦蒂斯的话,侧头看向了正在一旁哼唱着歌谣,身体随着节律一颤一颤的维尔特。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而我现在只看到那是几座破雕塑。”维尔特停下了哼唱,耸了耸肩道。 挤过了人群,利托里奥终于如愿来到了那片小广场上。她踩踏在乳白色的石砖上,倾听着微弱的石板震颤之声。 这种微弱的震颤不知为何让她的心有一种要碎了的感觉。随着靠近,一股发自灵魂的悲哀如同一只大手抓握住自己的心。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维尔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拉住了利托里奥的手,向后用力一拉。 利托里奥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在地。当她终于稳住了身形,那种从内而外弥散开来的无源悲哀如同一阵云烟被惊扰得消散开来。 自己为什么要过去?当她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一些的时候,利托里奥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那种奇妙的感觉似乎夺去了她的理智,让她不自觉地靠近那里。 那种感觉利托里奥很难用言语说出清楚,即使是已经清醒过来的现在,她仍然能感受到内心深处正在隐隐骚动。那似乎是一种源自血脉的共鸣,但她却很难理解为何几座雕塑会与一位舰娘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现象。 “也许是我昨天赶路没有好好休息吧,现在有些头晕。”利托里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压制下了内心的躁动与令她想要落泪的悲伤。 在离开了这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广场并与拉罗达兄弟告别后,维尔特柔声问道:“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变得亲切柔和,就像是一位邻家大哥哥认真地看护着邻家小妹一样。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周围不断路过的行人,最后只问出了一句话:“要不要跟我住一起?我的住处是个双人间。” “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利托里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道。 维尔特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突兀地提出这个问题,望着一脸平静的利托里奥,最后点了下头:“要不然我也不会随便邀请一位女士入队。我实在是有些担心罗伯特,他可能坚持不到艾美琳的到来。如果我的请求过于唐突,你随时可以独自行动。” “你们那天晚上究竟看到了什么?罗伯特·帕奇拉又是如何失踪的?”利托里奥又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那种吸引力总是让她的精神难以集中。 “这里明显不是说这个的地方。而且有些事情夜晚配合实际场景更有说服力,你说不是吗?不如先到我的住处休息一下吧。”维尔特说道。 直到夜深人静之时,维尔特才将她带到了窗户边。这处窗户正对着朱墨镇,让她能够俯瞰镇子的全貌。 如维尔特路上所说,那座镇子中没有亮起一盏灯,只有微弱的月色为朱墨镇染上了一抹银白。 “每当夜晚降临,那座古镇就会陷入死一样的寂静。道路上没有路灯也没有人。”维尔特述说着与白天类似的话语,但利托里奥却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另一层含义。 “因为那里本来就没有人。对不对?”利托里奥已经有了答案。 维尔特点头道:“没错。这还是罗伯特发现的。他冒失地闯进了一户人家,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满眼荒凉破败的景色。 “其实这座城镇早已死去,我们白日所见皆是真实的幻影。” 第十二章 一座死去的城镇。利托里奥心中重复了一遍。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她根本不会相信维尔特那荒诞的真相。然而现在死寂的城镇就展现在自己的面前,朦胧的月光就像是一块轻薄的裹尸布,根本掩盖不住内里的真实。 “那么我们白天喝下去的是什么?”利托里奥回忆起那甘甜的美酒,如果白日的一切都只是幻影,那也太过真实了。 “意识流派一直致力于研究意识的显化。而在心智魔方的辅助下,他们已经可以凭借意识直接创造或改变物质。既然他们依托的主体是心智魔方,那么为什么在远古时期就一定不存在这样的人,不,神呢?”维尔特说道。 “我们白日所见皆是那位的意识具象?祂就在朱墨墓的最深层?”利托里奥感觉自己此刻似乎闯进了一个与现实迥异的世界,仿佛身处一本魔幻小说之中。虽说自己的存在已经足够魔幻,但她还是难以想象纯粹的意识居然可以构建如此庞大的实体结构。 “应该是这样的。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我相信应该八九不离十。”维尔特打了个哈欠,“我困了,你也去睡吧。” “你还没有告诉我罗伯特的事情。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一定要清楚他失踪的原因。”利托里奥没有给维尔特打马虎眼的机会。 维尔特打了个哈哈,挠了挠头:“其实这件事我自己也还没弄明白。作为补偿,我告诉你一件别的事情吧。其实当时我们探索朱墨镇的时候,街道上并不是真的空无一人,我们遇上了一个活人。当时他正手握一柄铁锹,努力地在一处墙角挖掘着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根本没想到这座死城会有人在夜晚进入,所以根本没有发现我们的靠近。在与他只有一条街道之遥的时候,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他是利维坦·洛卡莫德。” …… 一片纯白,这是利托里奥进入朱墨墓表层后的唯一印象。若不是维尔特手中散发出橘黄色光芒的手提灯将纯白染上了一层复古的黄色,她感觉自己可能会患上雪盲症。 此时他们一行四人正位于一个房间之中。这个房间中有着白石制成的书架、书桌、椅子与硬板床。这些家具全都摆放得十分工整,没有被人翻动的痕迹,但地面上却散落着细碎的白色碎屑。 这就很不正常了,也是他们停留在此处的原因。一般来说这种便于搬运的白石物品都会被投机者们搬出去,无法搬运的物品则会用一些工具敲下来一部分碎块,也就是此处投机者们常说的“敲白石”。 维尔特说这是通往第二层的重要特征,若从表层前往第二层的封口过于脆弱,那么也就无法起到阻挡外来者的作用。 “那么无法破坏的物品会不会让这里太特殊了?”伦蒂斯疑惑道。对此利托里奥有着同样的疑惑,只是这些并不是她此行的重点,所以就没有为此分散维尔特的注意力。 维尔特扭头看了眼伦蒂斯,什么都没有说。他停下了敲打墙面的手,关掉了手提灯。然而预想中的黑暗并没有降临。那些乳白色的家具与墙壁都散发出了一层淡淡的白色荧光。 “你认为已经这么明显了,还有必要藏着掖着吗?还不如想办法提升封禁的强度。”橘黄色的光芒再次吞噬了白色微光,维尔特继续开始敲打起四周的墙壁。 就在伦蒂斯和奎奥已经快没有耐心的时候,维尔特终于停了下来,他用力地跺了两下前方的地面,一条漆黑的四方形入口便缓缓展现在了四人面前。他拍了拍手道:“可以了。我敢打赌,除了科学家没有人能进入第二层。要不是遇上了我,艾美琳的提醒属实没有必要。” “艾美琳的提醒?”利托里奥的直觉认为这与罗伯特的失踪有着紧密的联系。 “任何人都不应进入第三层。不过我们根本还没找到通往第三层的路,他就失踪了。”维尔特耸了耸肩,扫视着身后的三人,“你们真的要和我下去?” “当然,这可是独家新闻。”伦蒂斯握紧了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我听哥哥的。”奎奥也做出了表示。 “我也挺好奇的。”利托里奥望着地面上那个漆黑的走廊入口道。随着入口的出现,她感觉自己的内心开始骚动。这与接近白石营地雕像类似的冲动让利托里奥忍不住想要知道地下究竟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又与自己或者舰娘有着何种联系。 “那就跟在我身后,不要跟丢了。”维尔特提着手提灯率先走进了漆黑的走廊。 这是一条十分狭窄的走廊,仅能容纳一人行进。利托里奥跟在维尔特的身后,观察着四周。仍然是被光芒染上了淡黄的墙壁,但比起第一层那个由无数房间与甬道组成的庞大迷宫,这里的颜色似乎更明亮一些,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浅淡的痕迹。 白色的楼梯上遍布着同样颜色的碎屑,似乎曾经有人在这里敲过白石。不过仔细想来,既然艾美琳能给出这样的提醒,他们自然不会是第一批下到第二层的队伍。 走廊比利托里奥想象的要短很多,经过了大约一刻钟,利托里奥便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抹耀眼的亮白色。 那抹亮白越来越大,当一行四人完全被亮白色所笼罩的那一刻,利托里奥的眼前豁然开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玫瑰花海。不同颜色、不同形态的野玫瑰在这片宽阔的地下平原上无风摇曳。它们似乎已经具备了自己的意识,“刷刷”的颤动声则是它们交流的声音。 为这片地下花园提供光照的是一颗散发出白炽光芒的巨大悬空圆球。这颗圆球直径约有一公里,其强烈却柔和的光辉倾洒向四周,为这里提供了生物所需最基本的光照条件。 也正是这白炽的光辉将阴影衬托了出来。那些阴影是由一座座乳白色石雕遮挡形成。这些雕像与白石营地处的雕像类似,无论是神态还是衣饰都尽显真实,就仿佛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第十三章 ——“神躯”—— “咔嚓!”利托里奥被伦蒂斯拍照的声音惊醒,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骚动。 “我一定会出名的!这可是大发现。”伦蒂斯欣赏着刚刚拍出的照片,眼睛闪着激动的神彩。 利托里奥看到维尔特并没有理会拉罗达兄弟,径自走下了最后几级台阶。他抬着头四下张望,最后指着一处白石雕像最密集的区域道:“顺着这个方向一直往前就能抵达罗伯特失踪的地方。” 维尔特所指的方向并没有多么特殊,无非就是野玫瑰的颜色更加娇艳,白石雕像的数量更多一些罢了。 “等我再拍几张。”伦蒂斯停在原地,举起相机继续着自己的拍照工作。然而就在他终于决定拍一张圆球的正面照的时候,他手中的相机却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的神情变得木讷,嘴巴微微张开,随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他的喉咙中涌出,魁梧的身体瑟缩成一团,就像是一个肉质的圆球。 伦蒂斯毫无征兆的变化吓到了奎奥。他慌慌张张地跑到了维尔特的身边,焦急地问道:“哥哥他怎么了?不会有事吧。” 维尔特眯起了眼睛,抬头看了眼悬浮于空中的圆球:“它似乎并不怎么喜欢被记录下来。对了,你们务必紧紧跟在我的身后,那些野玫瑰可不怕你们。” “谁?”奎奥被维尔特的话说得有些懵。维尔特没有解释,转身走到了伦蒂斯的身旁。他从自己的衣服口袋中取出了一个装着淡绿色液体的透明小瓶,小心翼翼地拔开了软木塞。 一股馨香的味道从瓶口四溢而出,就连距离维尔特有一段距离的利托里奥都能明显嗅到那股香甜味儿。 “哗啦啦!”在瓶口被拔掉后,他们身后的那片野玫瑰花田于无风的地下剧烈地抖动起来,就连那颗浮空光球的光辉都变得有些刺目。 它们在兴奋。虽然无法理解原因,但利托里奥确实能明显的体会到那片花田此时的情绪。它们就像是遇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友,若不是受到自身条件的限制,很可能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飞扑过来了。 可即便如此,利托里奥仍然能瞥到一些行动力较强的野玫瑰伸展着自己的枝条,正努力地靠向这里。 这时奎奥大致清楚了维尔特话中的含义,他忙不迭地跑到了维尔特的身边,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就会被这些行动力超强的野玫瑰捆绑致死。 在跑到了维尔特身旁后,奎奥舒了口气,朝利托里奥挥了挥手,示意她也快点儿过来。他没有说话,似乎在害怕自己的声音会惊扰到这些奇怪的神奇物种,从而引发不好的后果。 不过下一刻,他就吓得脸色惨白。因为他看到维尔特将瓶中的液体倒在了左手手心,然后收起瓶子,双手来回擦动了几下。 “怎么,你在害怕?”维尔特脸带笑意,看向了奎奥。他摊开了已经染上了液体的双手,一副要摸他肩膀的样子。 奎奥向后退了两步,指着远处躁动的野玫瑰道:“我觉得这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探索。” 维尔特扭头看了过去,眼中的笑意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它们啊,这是在欢迎客人而已。当时罗伯特受到的待遇可比现在还离谱呢。” 他将伦蒂斯的头抬了起来,另一只手将液体涂抹在了他的脸上。 利托里奥能够清楚地看到伦蒂斯的眼神逐渐从轮换变得清明。当终于停止了尖叫后,伦蒂斯喘着粗气后怕地道:“我的耳朵中全是我听不懂的声音,我敢肯定那是一种语言,但我却能感受到那是一种威胁。” “哥哥你没事了吧。”奎奥本想凑上前,但一想到液体挥发引起的异象,便停在了原处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只是为什么我感觉我周围有一股奇怪的香气。”伦蒂斯起身嗅了嗅自己的袖子,脸上满是疑惑。 “这是我的治疗手段,就没必要深究了。范特玛女士可以为我作证,绝对不会有事情。”维尔特抢在奎奥之前说道。 目睹了全过程的利托里奥点了点头:“只是很普通的治疗,我们在这个地方停留了太久了,也该去那片玫瑰花田看看了。” “哥哥,这里有些诡异,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一路上做了不少隐蔽的标记,绝对可以不依靠他就能离开这里。”奎奥的脸色仍然有些发白。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一定要看看这座朱墨墓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哈哈,这可是大新闻。”伦蒂斯丝毫没有刚刚遇险的自觉,大踏步朝着花田走去。 “如果你真的害怕,也可以自己回去的。”利托里奥走到了奎奥的身旁低声道。 奎奥的脸色不断变化,最后跺了两下脚,什么也没说,就跟了上去。 那片花田并不是没有道路,只是被密集的玫瑰遮挡住了视线而已。那是一条仅能容一人通过的小径,偶尔遇上了拦路的白石雕像,维尔特都会踩着小径的边缘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他还叮嘱利托里奥和拉罗达兄弟一定不能踩踏在任何一朵玫瑰的花冠之上,而经历了诡异事件的三人自然都很听话。 一路上利托里奥能听到伦蒂斯不断地抱怨着不断有玫瑰主动攀附向自己的双腿,让他不得不时时刻刻注意路面上的情况,而对此维尔特只说是治疗的一个副作用,用不了多久便会消失。 不过伦蒂斯并不是唯一一个遭受这种待遇的人,利托里奥自己遭遇了同样的待遇,只不过由于位于队尾加上自己从未声张,所以暂时无人发现罢了。 她低下头看着那些朝路面伸展出的绿色枝条,心中没来由的感觉到一种亲切。她恨不得蹲下身与这些野玫瑰的枝条进行肢体上的触碰,但理智却让她没有停下脚步,展现出自己此刻的异常。 她用脚轻轻地踢了踢路面上的嫩枝,似乎想要传达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但这些枝条却对此浑然不觉,只在她迈开腿的时候枝条会略微松动,防止因过分紧绷而被扯断。 第十三章 利托里奥对这些野玫瑰的亲近并不排斥,若不是前面还有三个外人,她甚至想停留在原地与这些不知多少年未见过活人的野玫瑰们嬉闹一番。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时候。她只得无视那些野玫瑰对自己的亲近,跟随在维尔特的身后朝罗伯特失踪的地方走去。 “就是这里了。”维尔特停在了一座白石雕像旁。这座雕像是一个躬身的女子,背上的背篓中坐着一位正在酣睡的婴儿。她的左手似乎正在抓握着什么,右手握着一柄锋利的白石镰刀。 伦蒂斯拿起了相机对着雕像拍了两张照片,走上前用手弹了弹那把镰刀,一阵清脆如金属的碰撞声响在这片空旷的地下花园内回荡。 “这不像是石头该发出来的声音啊。”奎奥也上前了一步,观察起周围各式各样的白石雕像。他们大多数都表现出劳作的样子,眉眼间透着安和与平静。 “这里除了雕像比较密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伦蒂斯想要从那座白石雕像上把那把特性奇特的镰刀取下来,但他真的去施行计划的时候才发现,镰刀的柄部与手连为一体,要不就连同那只手一起敲下来,要不就需要用精密的工具从手部取下来。 而伦蒂斯显然没有带那种精密的工具,所以他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一个凿子,想要将其手部一并敲下来。 “白石那么多,没必要破坏这里。”利托里奥感觉到野玫瑰们开始抗议,还看到有部分野玫瑰开始不顾之前的液体的诱惑,缓缓朝伦蒂斯爬去,想要捆住他的双腿。 “表层是表层,这里可是很少有人进入的地方,谁知道会不会有更奇特的性质。”伦蒂斯没有听从利托里奥的话,将凿子贴在了白石雕像的手腕处。 “敲完我们就回去吧。”奎奥趁机说道,“带着这些东西我们走不远的。” “也行,这次收获足够了。”伦蒂斯用力地敲击了一下,其敲凿的位置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裂痕。 “够了!这也算是遗迹了。难道你们都不记得撒丁帝国的法律了吗?”见劝不动,利托里奥眉毛皱起,厉声喝道。 “只要你们不外说,谁会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他们只会认为我们在第一层有了意外收获。而在第一层敲白石是被默许的。”伦蒂斯仍然没有停下。 利托里奥感觉到周围的野玫瑰变得更加躁动,其中一部分玫瑰的枝条已经爬至白石路面,距离伦蒂斯越来越近。 她瞥了一眼维尔特,发现对方一直站在不远处,右手托着自己的腮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真的很想出手,但一想到自己并不是普通人,只要与对方发生了冲突,拉罗达兄弟必然非死即伤。不,一旦自己出手,他们就必须死。否则自己的这层伪装就会被揭开,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更加艰难的躲藏。 身为漾造舰,她本身并没有方结舰的那些强制性限制。但她不想无缘无故地杀掉几个与自己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所以她虽然心急,也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伦蒂斯在那里敲击着白石雕像的手腕。 “当,当,当。”白石雕像腕部的裂痕愈来愈大,其晃动程度也愈发明显。她看到野玫瑰已经爬满了白石路面,但伦蒂斯和奎奥却似乎根本没有看到。 随着最后一下敲击,那晃动的腕部终于彻底裂开,伦蒂斯没有反应过来,让那把镰刀朝地面掉落。 奎奥想要接住,但看到镰刀锋利的刀刃犹豫了一下。 那把镰刀掉落在地面上,其锋利的刀刃将一小片野玫瑰的花冠切割了下来。多彩的玫瑰花朵在空中瞬间开裂,片片花瓣在低空中飘荡,最后落在了绿叶遮盖下的泥土中。 利托里奥只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要炸裂一般。一股无名怒火在她的胸口中肆意的蔓延。她知道那是这片野玫瑰花海的愤怒,而不知从何而来的共鸣让自己也陷入了狂怒之中。 “哗啦啦!”野玫瑰们开始骚动起来,悬浮于空中的光球也变得更加耀眼。伦蒂斯弯腰抓起了那柄白石镰刀,脸色变得煞白。他身旁的奎奥更是双腿都在颤抖。 “我们怎么办?逃出去?”利托里奥压制着想要杀人的冲突,声音都变得有些扭曲。她皱着眉头,吃力地挪到了维尔特的身边。 维尔特抬起头望着那片汹涌如巨浪的花海,他抿了抿自己的嘴巴道:“我似乎已经知道罗伯特失踪的原因了。我不想失去这次机会。”他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刚刚那个装有淡绿色液体的小瓶,将塞子拔掉。 “我们快跑吧。”奎奥在伦蒂斯的搀扶下走到了维尔特的身旁,“这个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着了。” “哗啦啦!”无数的玫瑰枝条在周围涌动,它们聚集在一起,相互纠缠形成了一个类似人体躯干的事物。那些玫瑰花则成为了躯体的装饰,让躯干看起来像是穿了一件漂亮的玫瑰花华服。 维尔特没有理会奎奥的央求,将瓶内的液体泼向了奎奥。“啊!”奎奥想要用手阻挡,但是液体哪里是手能够阻挡的?他全身染上了一层淡绿,奇异的馨香让其余三人都陷入了一种如梦似幻的奇异知觉中。 利托里奥感觉自己眼前的事物变得不再真切,除了内心中那股强烈的愤怒情绪与不甘,一切都变得仿若梦境。她眼前的花海逐渐淡去,空中悬浮的光球也愈发暗淡。但另一种场景却在逐渐淡去的花海中呈现了出来。 那是一座巨大的白石城堡。与普通城堡的圆顶和尖顶不同,这座白石城堡的顶部酷似一朵盛开的玫瑰,其白色的墙壁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玫瑰状浮雕。 在这座城堡的周围,一栋栋矮小的建筑将其层层包围,组成一朵朵玫瑰花,而这些玫瑰花以城堡为中心又组成了一个更巨大更完整的玫瑰花。这些建筑同样雕刻着玫瑰状浅浮雕。其外面不时会有几个或坐或立的白石雕像,这些雕像仍然是那么栩栩如生,宛若真人。 当一切都完全清晰后,她发现自己等人正站在一处高高的平台上俯瞰着一切,其四周屹立着一根根有着玫瑰浮雕的巨型圆柱。她抬起头朝圆柱的顶部看去,能看到其上燃烧着苍白色凝实如白石并散发出怪异香味的奇异火焰。 “原来是这样进入这里的吗?罗伯特还真是误打误撞啊。没想到朱墨最后的王国原来是这样的。”这时她听到了维尔特低得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话语。 第十三章 “朱墨的王国?你怎么知道祂一定叫朱墨?毕竟朱墨镇……”说到这里利托里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中已是了然之色。 朱墨镇从未存在过,那么朱墨镇名字的由来基本就是那位“神明”自己编的,而一般来说自己的名字自然是最熟悉的,所以用自己的名字命名镇子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了。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不过其实我之所以知道她叫朱墨,是因为她的一位老朋友。那瓶淡绿色的液体就是那位朋友的汁液。”维尔特扭头看向了利托里奥。 难怪那些野玫瑰会有这样的表现。利托里奥点了下头:“所以只要液体够多,就可以吸引祂残留的意识,为我们打开通往朱墨之国的道路?” 维尔特摇了摇头:“不,还有一个前提,受到液体泼洒的不可以是卢斯塔特家族的人。毕竟……带来了厄运。” 卢斯塔特家族,利托里奥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现在白鹰的总统兼总指挥官艾芙莉·卢斯塔特。不过对方一直不承认自己是那个卢斯塔特家族的人,因此她也只是想到而已,并未将二人联系到一起。 “我们怎么出现在这里了?我们要怎么回去?”这时她听到了奎奥的叫喊声。 “如果我没有记错,向这个祭坛献祭玫瑰花就可以了。”维尔特走到了一个巨大的白石灶台前,用手摸了摸那个光滑的凹陷面。 “早知道就采摘几朵过来了。”奎奥发出了绝望的喊叫声。他无力地倚着伦蒂斯,眼中尽是恐惧。 那样你们可能死得很惨。利托里奥回想起刚刚那个足有十多米的巨大“身躯”,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算可以离开,她认为他们二人也不可能是通过这条路回去了。 “我带了,不过待我们探索完城堡再回来也不迟。”维尔特转身走下了祭坛。 道路两侧都是用白石建造的建筑物,其乳白的石壁洁白无瑕,没有沾染上丝毫尘土。利托里奥行走在建筑间的白石大道上,看着路面上一个个形态各异,却尽皆面露惊惧的石雕。 这些石雕每一座都可以称作当世最棒的艺术品。他们头上的玫瑰头饰和软帽,衣服上呈现出的玫瑰状纹理无不证明着这个失落的文明曾存在着一种不为现今人类知晓的艺术审美。而就算刨除这些失落文明的审美加成,那真实得令人感同身受的惊惧也无愧于艺术品的称号。 利托里奥一边欣赏着那些白茫茫的建筑和一座座雕像,脑海中逐渐构筑出一个曾经深埋于地下的文明。他们从未见过阳光,一切的光皆来自之前所见的那个巨大的光球。他们以玫瑰为食,热爱玫瑰,崇尚玫瑰,在这座地下的无光之城过着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然而就在她的幻想达到了顶峰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瞬间为她泼了一盆冷水。那座雕像的面孔她见过,正是那位为自己调制“盛夏之吻”的酒保。 伦蒂斯和奎奥也发现了那个雕像。他正坐在一张石凳上,手中拿着由某种植物的巨大树叶制成的扇子。奎奥不禁嘟哝道:“这是个巧合吧。” 但知道朱墨镇只是一座死镇的利托里奥就不会这么认为了。这一刻她似乎猜到了这些雕像的来历。 他们都是这个国家曾经的居民,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成为了白石雕像。而这也解释了那些位于白石营地的雕像为何能够吸引自己。可是那些冒险者雕像又是怎么离开这里的呢? 白液病。利托里奥想到了这里总是能听到了一个词。据说有人发表论文说白石可以作为治疗白液病的药引。也许那些冒险者没有这些居民这般严重,而是感染了白液病,其身体逐渐转化成了白石,而这也是他们居住在这里的原因,他们害怕自己因为身体的异常被当做邪异之物处理掉。 用转化成白石的事物治疗心智魔方导致的白液病,现在想来居然还带着些许讽刺的味道。利托里奥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去。 沿着白石大道一直往前,他们毫无阻碍地来到了居于中央的白石城堡。近距离观察这座城堡,利托里奥能够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悲哀。 这没有源头的悲哀让利托里奥想要哭泣,耳边回荡着与现今语言迥异的话语。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和耳朵,拍了拍自己的面颊:“我和你一起推门吧。” 维尔特并未拒绝,毕竟那扇巨大的石门并不是他一个人可以轻易推开的。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那扇巨大的石门朝内打开。一个由多彩玫瑰簇拥成的花团随之映入眼帘。 不过对于利托里奥而言,其花团周围的一根根巨大石柱吸引住了利托里奥的目光。那些石柱上都刻有浅浮雕。每一根柱子上的浮雕各不相同,似乎在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 最初的图案是两朵花,其中一朵是盛开的玫瑰,而另一朵则是牵牛花。那朵牵牛花和玫瑰上都带着凹凸不平类似斑点的事物,但其画面却能展现出两朵花都还算正常。它们伸出自己的枝条,交缠在一起,似乎正在友好地握手。 之后很多幅图案都类似,但利托里奥却能看出牵牛花和玫瑰花的状态越来越差,直到牵牛花凋零得只剩下枯萎的花蕊,这组故事才算结束。再之后的画面都是一朵玫瑰花,但状态各不相同。 最后三个浅浮雕与其他浮雕存在着很大的区别。第一个浮雕是一朵玫瑰与一朵满是斑点的太阳花,它们枝条都干枯萎缩得不成样子,似乎随时都会断裂。第二个浮雕出现了捧着花盆的男子,那名男子的面貌缺失,但手中的那朵野菊花却刻画的惟妙惟肖。至于最后一个浅浮雕,那朵玫瑰枯萎得只剩下花蕊,但其身边却出现了一枚种子。 虽然不太理解,但利托里奥能够隐约看出这些浮雕象征着朱墨神朝的发展历程。从最初与某人相遇,到最后孕育出或者找到了一个新生的契机。她不知道那枚种子是否已经生根发芽,只能从这座死去的王国了解到朱墨文明已经完全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此时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心中默默祈祷着那枚种子已安然无恙地离开了这个死亡的国度,发展出属于自己的文明。 第十三章 维尔特站在一根圆柱前,观摩着那个手捧花盆的人类。他伸出手抚摸着上面的画像,最后停留在了那朵野菊花上。 “维尔特,这里看起来什么都不会有。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吧。我看这些玫瑰正好可以当做离开这里的祭品。”奎奥指着靠近大门处的那个花坛道。 维尔特将目光收了回来,摇头道:“还没有找到罗伯特,我不会轻易离开这里。不过我倒是可以将你们送回去。如果你们不怕那些玫瑰的报复的话。” 一想到那些簇拥在一起的野玫瑰,奎奥的身体就是一颤,低声埋怨道:“都是你害的,要不然我们已经满载而归了。” 伦蒂斯自知理亏,没有回答。不过利托里奥能看出伦蒂斯本人也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这里,而是渴望着搜集到更多有关朱墨神朝的情报。 她走到了维尔特的身边,指着这座城堡中唯一通往上方的走廊:“如果罗伯特真的来到了这里,那么很可能会继续往上探索。也许上面会有他留下的痕迹。” 维尔特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你们跟在我的身后。我们朝上探索一番。” 然而令他们失望的是二楼和三楼都没有发现罗伯特的踪迹,就连浅浮雕都已不再存在,只余留下一道道带着倒刺的鞭痕。这些鞭痕凌乱交错,就像是一个疯子胡乱地舞动长鞭留下的印痕。 看着这些越来越密集的鞭痕,利托里奥心中烦躁的情绪也在加深。她似乎能听到一个女子在自己的耳边轻声低语,但却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突然一股源自灵魂的冲动让她停了下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跟随维尔特来到了这座城堡的最顶层。 这里只有一个房间,乳白色的石门上雕刻着两朵栩栩如生的玫瑰。维尔特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将手贴在了门上。 “隆隆隆。”石门发出了一阵不太正常的轰鸣。一股浓郁的黑暗从门缝中喷涌而出,幸好维尔特早有准备,在推开石门的瞬间便躲在了一旁,才没有被黑暗击中。 那股黑暗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子便因手电筒的光芒而消散。维尔特将手电筒对向屋内,其橙黄色的光芒在须臾间便将屋内的黑暗驱逐,显露出了室内的样貌。 这是一间简陋的居所,其内只有一张白石硬床、一个白石衣柜、一对白石桌椅和一个…… 利托里奥瞳孔放大,整个人因惊讶而呆立在原地。 在房间的正中间,坐着一具无头的尸体。尸身上穿着一件绣着鲜红玫瑰的华丽布袍。她跪坐在一个酷似玫瑰花的软垫上,双手张开,裸露出那娇嫩如生者的肌肤。 她的头跌落在一旁,一双鲜红的美眸中带着慈祥温和的神情,但她弯弯的嘴角却露出一抹狰狞与痛苦的笑意,让她的表情显得扭曲邪异。 在她的身前是一座白石雕像,那个雕像身体微躬,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长剑,其剑刃上染上了一层淡绿。 奎奥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了起来。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浑身颤抖着,嘴中不停地祈求着神明的庇护,殊不知面前这位就是神话传说中的那位朱墨神女。 维尔特走到了桌前,拿起了面上的一张纸和一本书,他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那张白纸,又随意地翻阅了几下书,便将其递给了利托里奥。 “这是罗伯特留下的信。这本书似乎是这位女神临终前的遗留,是罗伯特翻找衣柜的时候从暗层中发现的。”维尔特解释道。 那本书上的文字并不是现今已知的任何一种文字,利托里奥只是看了几眼便将其还给了维尔特,开始阅读起那封罗伯特遗留下的信件。 “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那说明我已经不在这里了。哦,我可没死,但我不会告诉你们我去了哪里,那对任何人类来说都太过危险。 “在仔细的研究了这里遗留下的远古痕迹后,我终于知道艾美琳为什么说第三层及更深层是人类的禁区。这里的规则已经与地表世界出现了巨大的偏差,而这里最恐怖的规则就是近距离触及‘神躯’之物皆化为白石。 “在这里我看到了很多艾美琳的同事,他们全都变成了这座城堡的一部分。出于我与艾美琳的交情,我花费了不少时间安葬了这些白石雕像。也正是由于其中有几个成名的生命学派成员,我才知道我的女朋友原来曾经是一个那么厉害的科学家。 “哈哈,炫耀到此结束。我来说说我的研究结果吧。朱墨国失落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如你们所见,朱墨神女死了,被她的子民杀死了。而朱墨神女的死导致受其庇护的整个国度因受到神力侵蚀而顷刻化为了白石。这种白石与白液病的机理类似却又因活性而成因相反,所以可以成为逆向白液病的药引。 “不过我并不知道祂的子民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神。是因为对神明统治的不满,还是说另有隐情?也许这一切都可以在这位神明遗留下的那本书中找到答案,可惜我并非语言学家,难以破解书中的秘密。 “哦,你们不要再找我了。我如果能回去你们不找我也能回去,若是回不去,你们来了也只会送命。最后的最后,虽然艾美琳可能早就知道,但防止意外,还是提醒你们一句,不要接触那具无头尸体!” “你再做什么?”这时利托里奥听到了维尔特愤怒的吼声。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维尔特发怒。虽然她与维尔特相识很短,但却可以肯定对方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发怒的人。 她抬起头,发现伦蒂斯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自己的相机,对着那具尸身进行拍照。他距离那具尸身那么的近,以至于只要身体稍微有些许抖动就会触碰到尸身。 而维尔特的这一声吼声却起了反效果,伦蒂斯身体抖了一下,胳膊恰巧触碰到了其裸露出白皙嫩肉的肩膀。 第十三章 虽然伦蒂斯在接触到尸身的一瞬间便与其拉开了距离,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抹纯白正从他与尸身的接触处朝四周蔓延。伦蒂斯吓得甩动自己的胳膊,但很快其胳膊处的关节便被完全石化。 “维尔特,求求你救救哥哥。”奎奥跪在了维尔特的面前。 利托里奥能看到维尔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爱莫能助的悲伤,将手中那封罗伯特留给他们的信递给了奎奥。 奎奥有些疑惑地浏览了一遍信中的内容。他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吼叫道:“你们在骗我,一定有办法救哥哥,既然白液病可以被治愈,那么也许用白液病人的体液就能逆向现在的过程!” “别傻了,首先我们并没有白液病人的体液,其次谁都不知道逆向成功的石雕是否还能具有生命活性。毕竟白液病人还活着,而石雕以我们认知是死物。你们跟我一起离开吧,这里已经没有探索的价值了。”维尔特抓住了奎奥的手腕,扭头对利托里奥道。 “不!我要带哥哥一起离开,也许出去就有办法了。”奎奥挣脱了维尔特的手,转身便要将几乎已经完全石化的伦蒂斯背在背上。 然而他还没有走出几步,利托里奥便看到他的身体变得纯白,其腿部关节变得坚硬如石。奎奥愕然看着这一切,张开了嘴巴:“骗……”他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出口,他的头部便转化成纯白的石头。 “这个现象在一段时间内具有同化能力?”维尔特皱起了眉头,“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了。如果这种同化可以依靠空气感染我们,那我们都会交代在这里。” 然而利托里奥并未回应。他朝利托里奥看去,只见她的眼睛中尽是茫然,正朝尸身背对的方向看去。维尔特想要拉住她,但最后咬了咬牙,没有再去管明显出现异常的利托里奥,独自一人逃离了这里。 而此时利托里奥的耳中那个声音变得足够清晰。那声音充满了悲伤,只是听到语调利托里奥便仿佛置身于痛苦的深渊。 “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你们就要背叛我?呵呵,也好,我也活够了。”这句话仿佛一根锥子刺入了利托里奥的核心。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撕裂,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的精神变得愈来愈恍惚。 “他应该走了吧。被他带走了。尼格尔的预言,还真是准呢。但是他们呢?唉,真是罪孽啊。”悲伤汹涌而至,如同无可抗衡的天灾将利托里奥的身心完全吞没。 她知道这是朱墨残留的意识与自己的意识共鸣所产生的共感。朱墨一直爱着自己的子民,但最终的结局却是被自己的子民所杀。虽然朱墨知道自己终会死去,但这种被自己至亲之人杀害的感觉仍然残留在了她意识的最深处。 这多么像自己啊。为了撒丁帝国她付出了那么多,但撒丁帝国为了皇家那虚无缥缈的承诺便可以取走自己的性命,就算自己出逃,也不惜重金通缉自己。 为他人者,死于他人。这是多么的讽刺啊。 利托里奥想笑,但泪水却顺着自己的眼角决堤而出。她捶打着地面,仿佛一个受到恶魔蛊惑的疯子。 “砰!”炮台于她身后显现,轰出一颗又一颗炮弹。这些炮弹在室内炸响,但室内除了那三座雕像,其余事物皆毫发无伤。 她肆意宣泄内心的情绪,炮火于室内轰鸣。当终于从共感中解脱出来后,她发现在尸身的背后一处墙壁裂开一道口子。 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的她,走到了那处裂口,用力将那块墙皮撕扯开。一扇白色的石门赫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就是罗伯特离开的地方?利托里奥已经有了猜测。由于维尔特已经独自离开,她自知无法通过寻常手段离开这里,只得将希望寄托于这扇不知通往何处的石门。 她缓缓推开了石门,一道炽烈的阳光便从门后照射了进来。她闻到一股干燥的沙土味道,眯着眼睛朝门后看去。 那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金黄,金灿灿的沙土堆出一个又一个沙丘。利托里奥蹲下了身,捧起了一抔沙土,放于鼻端嗅了嗅。那是带有独特芬芳的沙子,而这种沙土只存在于阿罗纳特大沙漠。 她转过身带着崇敬与决绝朝那具尸身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即关上了那扇石门。看着门渐渐被黄沙掩埋而消失在自己的面前,利托里奥抓了抓自己金黄的假发。 “阿罗纳特大沙漠。难道这附近就是鬼城的入口?” …… 夜晚时分,利维坦仍然不懈地对着墙角进行挖掘。他并不知道自己会挖出什么,甚至不太希望挖出东西。他只是遵从着祖训,对这里进行着挖掘。 “当!”他手中的铁铲似乎遇到了什么阻碍。这让他心头一凛。他想到了父亲传给自己的祖训,身体不由得颤栗了一下。 他扔下了铁铲想要逃离这里,以此不去面对现实。但当他刚刚走出几步后,他又折返了回来。他跺了跺脚,又拿起了铁铲,开始松动周围的土壤。很快那个金属物品便完全展露出了其形体。 那是一座老旧的主炮,其炮管已经弯折,金属外壳也出现了严重的锈蚀痕迹。他想要将它取出,但发现那座小型主炮虽然看起来可以用手抓握,其重量却显然不是他能搬走的。 看来只能白天带几个人一起搬出去了。利维坦摇了摇头,并且暗自庆幸无需自己一人去面对这怪异的事实。 也许是因为可以不用自己一人承担这些,利维坦甚至开始端详起那座主炮。不过缺乏军事知识的他并不能看出这座主炮的具体型号,只能大体看出其绝对不可能是一件深埋在土中的古物。 “利托里奥埋葬于此?”在皎洁的月色下,利维坦看到在炮身一处不太起眼的地方写着一行小字。 利托里奥?那不是正在被撒丁帝国通缉的舰娘吗?这看起来已经经历了无数岁月的主炮怎么可能是她的主炮?利维坦感觉现实变得荒诞了起来,就如同这个镇子,就如同他家世代相传的祖训。 第十四章 ——双子实验—— 乔明斯扶着床沿缓缓地站起了身。他感到自己的双腿酸麻无力并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刺痛。他咬着牙,将手松开,试着迈开步子,但当他抬起一条腿的时候,另一条腿顿时弯了下去。失去了平衡的他忙不迭地撑住了床沿,才避免了躺在地面上的场面发生。 他喘了口气,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无奈地按下了床头一个红色的按钮,然后仰躺在床上,闭目倾听着音箱中舒缓的音乐。 “有什么事情吗?”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子打开了那扇他暂时无法到达的铁门。 “娜芬姐姐,我想再去看看我妹妹,顺便在走廊中转一转。”乔明斯指着不远处的轮椅道。 “确定现在吗?你现在每天只能见你妹妹十分钟,而且之后见面次数越多,时间就会越短。”娜芬从白大褂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小本和一支钢笔。 “是的,我都已经恢复到这个程度了,我相信妹妹也至少能看到我的轮廓了吧。”乔明斯犹豫了片刻,点头道。 “那么按照惯例,你先闭上眼睛,冥想一个小时。脑海中尽可能勾勒出你妹妹的样子。然后告诉我你的感受。”娜芬在小本上划了一笔,走到了床边的桌子前。 她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个比笔记本大很多的夹子,将其打开至崭新的一页。 乔明斯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妹妹的样貌。虽然他不太理解为何要这么做,但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妹妹,他就强迫自己完成这件枯燥无味的前置事项。 因为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他又对妹妹的样貌很熟悉,所以他只消闭上眼睛,妹妹的样貌就会于黑暗中浮现。 那是过去的她,那时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开朗,甜甜的笑容就如同一块蜜糖。他有些懊悔自己为何在过去从未发现妹妹那些闪光的地方,总是对她的一些小错误大加指责。 这深切的懊悔让他更加全心贯注地去回想妹妹的一切。而随着回想的深入,他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奇妙的波动。 那丝波动并非来自自己,而是位于遥远的某处。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联系将他们连接在一起,但那联系实在是过于微弱,以至于每当他想要顺着联系去接触对方时,都会迷失在中途。 一个小时后,乔明斯在娜芬的呼唤中睁开了眼睛,没等对方问起,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娜芬对他冥想中的体验充满了兴致。她不断地追问细节,并根据乔明斯的回答填充起表格。当表格完全填满后,娜芬合上了文件夹,道:“实验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如果继续保持这个增长态势,你的腿很快就会痊愈的。” “之前的试剂产生效果了?真的不需要再打一针加强疗效吗?”听到对方肯定的语气,他的声音都轻快了许多。 “试剂本身并不具备疗效,只是为你们搭起了一架康复的桥梁罢了。从你们现在的情况看,并不需要再对桥梁进行加固了。”娜芬将他抱在了怀中。 乔明斯能感受到自己的背部贴在了两团柔软上,面色有些发红:“娜芬姐姐,你可以把轮椅先推到床前的。” “哟,都那么多次了,你这小家伙还是这么害羞呢。”娜芬揶揄了一句,将已经红到耳根的乔明斯放在了轮椅上。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乔明斯抗议道。然而娜芬并未在意他说的话,推着轮椅离开了这间连窗户都没有的封闭小屋。 爱莎尼娅所在的房间位于高塔的第七十八层,距离乔明斯所在的第十二层有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由于电梯需要身份证件,楼梯又不是为现在的他准备的,所以即便他想要偷偷去见一眼妹妹,也根本不可能付诸实际。 被娜芬推着来到了第七十八层,乔明斯又察觉到了那股奇妙的波动。也许是因为距离较近,他无需进入冥想状态就能判断出波动的来向。 那是他妹妹所在的房间。 “你终于发现了?”这时娜芬说道。 他点了点头,但却十分困惑:“这太不科学了。” “不,这才是现今的科学。那些普通人所处世界的规则在我们眼中都过于浅显,根本没有深入到世界的本质。”娜芬道。 “根据梅立科先生的理论,意识可以超脱于物质这种低级的媒介,直接进行更深入的交流,他称其为意识的低阶拟合,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意识共享。”乔明斯回忆着与梅立科相处的那段时间,从他那里了解到的最新成果。 不过他记得梅立科也承认以现在的科学水平,人类尚无法实现这个几乎可以断绝人类争端的技术。 他听到娜芬轻笑了两声:“好了,学术讨论等以后有机会再继续吧。”此时二人已经来到了爱莎尼娅的房间。 妹妹的房间比以前更冷了。这是乔明斯进入后的第一感受。他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略微颤抖地道:“我想跟妹妹换一下房间。” “其实你那里更危险。毕竟你的隔壁是那个孩子。”娜芬从靠近门口的衣架上取下了两件皮大衣,自己披上了一件,又为乔明斯披上了一件。 “哥哥?”乔明斯紧了紧皮大衣,便看到了妹妹从小屋内探出了脑袋。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仍然没有焦距,但从她的动作可以看出她至少已经恢复了些许视力。 “眼睛可以看到东西了吗?”乔明斯应了一声,关切地问道。爱莎尼娅摇了摇头:“只能看到些许模糊的轮廓。哥哥,他们真的可以治好我吗?” “一定可以的,你自己不也说能看到些轮廓了吗?这才过去多少天,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虽然乔明斯自己也不能肯定,但还是如此安慰道。 “那太好了。哥哥,等我我康复了,我们一起去看海吧。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爱莎尼娅扑到了乔明斯的怀中。 爸爸,妈妈。乔明斯因妹妹好转而转好的神色暗淡了下来。他低声嘟哝着这个在他的印象中逐渐淡去的词汇,轻拍她的后背道:“好的,我们一起去看海。” 第十四章 十分钟的时间本就短暂,乔明斯还未与爱莎尼娅聊几句,娜芬便提醒他已经到了告别的时候。 “哥哥,今天你还没进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快来了呢。”在告别时,爱莎尼娅(前面名字写错了,已经改了)挺着自己的胸膛,一副等待被夸奖的样子。 “妹妹真厉害。”乔明斯夸赞道,“以后也许你就能远距离向我传达消息了呢。” “哥哥,我会努力的。到时候你就不用被人推到我这里了。我们在各自的房间里也能像以前在家里一样。”爱莎尼娅用力地点了两下头道。 离开了爱莎尼娅的房间,乔明斯扭头看向了娜芬。妹妹或许并不清楚,但与娜芬聊了很多的乔明斯已经隐约猜到了这个实验的目的。 “我听其他人偶然聊到过我与妹妹进行的实验叫‘双子实验’。”乔明斯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已经有了知觉,却仍然无力的双腿道。 “是吗?那么你最好告诉我他们是谁。我相信赫尔曼一定会给他们一个适合他们的奖励。”娜芬呵呵笑道。 “如果我说是梅立科先生呢?”乔明斯扭头看向了娜芬。 “那就没办法了。梅立科先生怕是根本看不上赫尔曼的奖励。”娜芬耸了耸肩,“不过梅立科先生住在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应该很想念白鹰吧。” 乔明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腿。由于失去了皮大衣,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冷。“我们在这里转一转再回去吧。”他想找到寒冷的源头。 这一层与自己所在的那一层并没有多少区别,他听娜芬说除了顶楼,其他各层的平面结构都是一致的。 而不能离开高塔的乔明斯也早已对自己现在的居住环境烂熟于心。他抬起头观察着之前一直都不曾在意的挂画与零星的摆设。这里的挂画与摆设的艺术风格与自己那一层迥然不同,也是唯一能激起他一丝新奇感的事物。 严寒、大雪、孤独、寂寥是这一层的主题。只是看到那些艺术品,乔明斯就能感到凛冽的寒意。在这些艺术品中还夹杂着一些画像,其中有几幅是妹妹的,还有几幅是一名头发乱糟糟的少年,但更多的是另一名女孩。 伊蕾莎·斯特洛普,雪女实验志愿者。通过各种尝试,伊蕾莎已经拥有了主动让周围变冷的能力。但无法主动收回能力,需要依靠试剂辅助。根据她本人的意愿,该实验已接近中期,后续报告将会转为绝密,不再对外展示。 乔明斯看到写有文字的那幅照片上是一位怀抱雪人玩偶的女孩。她的眼睛呈现出冷漠的冰蓝色,本来漆黑的头发末梢已经显露出些许淡白。 他有些不太舒服,心中像是哽住了什么一样。在自己所在的那个楼层,他还没有多少感受,而现在看着其他实验项目的介绍,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件展品,被那些科学家们用各种目光欣赏着。 “为什么我们的画像后面没有介绍?”乔明斯问道。 “当然是因为你们的实验连中期都还未达到啊。”娜芬回答道。 “那什么才算中期?” “拥有面对痛苦的觉悟。” 娜芬的话好冷,比这里的艺术品和环境都要冷上一百倍。乔明斯深吸了一口气:“我有些累了,想回去。” “好的。”娜芬推着他朝电梯间走去。然而他们尚未抵达电梯间,乔明斯便感觉到整栋高塔都在剧烈的晃动。他握紧了轮椅的扶手让自己不至于摔下去,问道:“发生什么了?” 娜芬的脸色有些古怪:“不应该啊。这次那家伙犯病居然提前了。”她松开了推着轮椅的手,“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要去看看你那层楼的状况。” 还未等乔明斯回答,娜芬便独自冲进了电梯间,留下他一人停留在这条闪烁着蓝光的走廊中。 乔明斯双手转着轮椅的轮子,艰难地来到了一个角落处。此时地面震颤得更加严重,走廊中的灯也因为电压不稳而忽明忽灭。 妹妹不会有事吧。乔明斯突然想到了妹妹还在房间中。他感觉远处那奇妙的波动开始凌乱,似乎陷入了慌乱之中。焦急的他此时已经忘记了十分钟的限制,推着轮椅朝妹妹的住处而去。 “咣当!”就在他心乱如麻之时,他看到一团阴影冲向了自己。一开始他以为那只是灯光明灭形成的,但当那团阴影撞击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才发现那并不是什么阴影,而是一名少年。 “你是谁?能帮我把轮椅扶起来吗?”乔明斯问道,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理他,起身继续朝楼梯口飞奔而去。 没有人帮自己,乔明斯只得自己拼命地将轮椅推起来,爬上去。但他还未坐稳,便看到那幅少年的照片从墙壁掉落下来,恰巧砸在了一件用玻璃罩保护的石膏雕塑上。 “哗啦啦!”玻璃被照片砸碎朝四周飞溅。乔明斯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眼睛,但身上其余裸露出的部分却被碎片所伤。 他的身上被玻璃碎片划出了一条条浅淡的血痕,但他却未感到丝毫疼痛。当玻璃碎片全部落在地面上后,乔明斯看向了自己的手背。 一条条血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他低下头,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以一种验证般的心态拾起了一片,用力刺破了手背的肌肤。 鲜血从伤口中渗出,但片刻过后乔明斯手背上的伤痕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刻就算娜芬不愿意去说,他都已经完全明白了双子实验的最终目的。 意识相通,物质共享、生命相连。 他看向了不远处妹妹的房间,眼中透出了少年应有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和妹妹以后究竟还算不算人类,自己的选择是帮助了她,还是害了她,最后他收回了目光,将那幅掉落下来的画像拿了起来,找了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雷特翁·卡利亚,阴影实验志愿者。他看到那幅照片的下面写着一行小字。这让他知道了撞自己的是谁,也有些理解了对方的行动。 这里可能并不是人类能居住的地方,要不是为了让妹妹恢复视力,他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第十五章 ——梅立科的拒绝—— 身为永恒学派的创建者,梅立科已经从纷乱的意识中了解到了高塔震动的原因。他没有像那些低层次的科学家一样手足无措,而是坐在床边欣赏着一旁受到自身精心修剪的栀子花。 “胆子不小嘛,居然借助了赫尔曼残留的物品与高塔的联系直接闯了进来,还给高塔制造了些小麻烦。”梅立科抚摸着栀子花的叶片道。 他看到花盆中一株泛着油光的黑玫瑰破土而出。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张开来,发出了声音。 “梅立科先生,不知道您认不认识莫拉克。他希望与您见一次面。”少泽自知高塔内的骚乱不会太久,开门见山地道。 “施耐特的学生兼助理?”他本来对施耐特没有什么印象,但在看过那篇论文后,他还是去了解了一下这个人,从而见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名字。 “他认为施耐特的疯狂与死亡都是娜芬搞的鬼?”梅立科从对方的意识中读取到了这段记忆。 见那朵花抖了一下,他笑着道:“如果连你的意识都读取不到,莫拉克恐怕也不会找我了。放心,我这人嘴严实的很。而别人想要读取我的意识,那就如同在创主耶拉面前做梦一样可笑。” “我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如果您拒绝见面,那么我求您带一个叫玫儿的女孩离开高塔,您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实现。”少泽说道。 这个名字梅立科并未从那些科学家的意识中读到过,眉头皱了起来:“我并未在高塔内听到过这个名字。如果她真的在高塔中……”梅立科想到了刚进入高塔的那一天,在赫尔曼办公室内玩耍的小女孩。 那个抱着一只“活”玩偶的少女给了他十分深刻的印象。 “抱歉,我并不想与赫尔曼反目。你告诉莫拉克,不要再想着报仇了。仇恨只会影响自己对知识的渴求,从而影响对世界本质的探寻。如果他想通了,我自然会去找他。”梅立科摇头道。 “那么玫儿……”少泽心急地问道。 “同样不行。不过既然你冒着危险与我会面,我自然不能太亏待你。”梅立科走到了桌子前,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个金属盒子。 他缓缓地打开盒子,猩红的光芒如同液体冒了出来,将周围的一切染上了血红。“赫尔曼称它为元魔方。我决定把它送给吕明。” “元魔方?”少泽从未听到过这个名字。 “吕明不是在让你调查他身上那枚吊坠的事情吗?我认为这枚元魔方可能会帮上忙。”梅立科合上了盖子。只是打开这么短短几分钟,他内心的求知欲就强烈得要将他吞噬。他本来还想独自去研究元魔方,但自知自己不够疯的他最终还是决定将这枚元魔方送出去。 而吕明这位在短时间内跃升至东煌总指挥官且身份来历都很神秘的人就成了他想要赌一赌的目标。他的直觉告诉他,那枚皇家一直分析不出什么的吊坠也许与元魔方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毕竟传闻说吕明可以依靠自己凭空制造舰娘,帮助舰娘强化。 而这一切又都不是空穴来风。光辉、独角兽等舰娘还有白鹰的圣地亚哥都是让这则传闻十分具有可信度的例子。 梅立科的意识读取能力似乎让少泽感到害怕,他等待了许久都未等到答复。 “科学家都不可信任。”在对方单方面切断联系后许久,少泽重新与梅立科建立了联系。既然对方具有读取意识的能力,他也就不再客气,直说道。 但他说完又接了一句:“但我并不会拒绝这件礼物。” “在你离开前或者我离开前,我会将它送到你的面前。”梅立科说完,那株玫瑰便钻回了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想要远离一个恶魔。 在他离开后,梅立科的手指碰了碰栀子花的叶片,喃喃道:“幸好没有破坏它的根系,否则我肯定要在你的意识里留下点儿什么。” 他将封闭的金属盒收回了抽屉中:“你早就在门外了吧。放心我对你们这些后辈的纷争没有兴趣。” “那可真是让我太失望了。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好,难道只有老师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吗?”赫尔曼一副十分受伤的样子推开了屋门。 他的目光在屋内扫了扫,最后停在了放着元魔方的抽屉上:“没想到你居然想把它送给一个凡人。” “从各种意义上讲,我们同样是凡人。你的那些实验品也不例外。而那颗元魔方既然已经属于我,那么如何处置它就是我的事情了。”梅立科针锋相对地道。 “一颗人造的元魔方而已,我还没有小气到这个地步。但你说错了,我和你都是强者。他们同样也会成为强者。那时候他只会感激创造了他们的父亲。而我也将因为他们而自豪。”赫尔曼神情激动地道。 “果真如此,也不会有实验品逃跑了。”梅立科呵呵一笑道。他早就察觉到有个意识兴奋地从七十八层沿着楼梯逃了出去。而那位刚刚与自己聊天的少泽同样有着身为实验品的记忆。 “失败品而已。我希望他能成为真正的阴影,而他呢,却只是一团黑乎乎的垃圾,这种浪费宝贵资源的废品总要发挥自己最后的剩余价值不是吗?”赫尔曼平静了下来,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失明少女。她就像是乔明斯与爱莎尼娅的结合。从她那无神的双眼和毫无表情的面庞,梅立科根本读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这是另一件逃走的杰作。虽然罗伊恐怕是永远也找不到了,就算找到我恐怕也拿她没有办法,但这件杰作不一样,我已经找到了明确的坐标。我希望您能留下来,看看她。啊,我实在是太喜欢她了,就像喜欢玫儿和坦洛一样喜欢她。”赫尔曼激动地道。 “所以他只是钓出她的诱饵?”梅立科将照片还了回去,“能告诉我她参加的是什么实验吗?” “预知实验。为了让她拥有这种能力,我用了很多办法才剥离了她的五感并增强了她仅剩的第六感。”赫尔曼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残忍,用一种自豪地口吻炫耀道。 而听到赫尔曼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血淋淋的现实,梅立科整个人都被惊呆了,有些后悔用乔明斯和爱莎尼娅换取那些对自己几乎毫无价值的情报。 第十六章 ——人言—— 小天鹅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她想要看到罗马科细碎的灯火,然而每每抬头,她看到的不是粗如巨蛇的闪电,便是滔天的巨浪。迎着凛冽的海风,她感觉自己的核心正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你果然在这里。”新月不知何时从舱室内走出,打了个哈欠道。 “只有彗星一个人,咱不放心。”小天鹅朝海面望去。此时彗星正位于舰船的前方,她全身已经被海水打湿,湿漉漉的头发无力地贴在她的颈项上。 “彗星护航你不放心,我护航你也不放心,你自己护航放心了,但是你什么时候休息呢?”新月将小天鹅的身体扳向舱室,用力地推着她朝室内走去。 “这次不一样,以往都会有姐姐陪着咱们,但这次只有咱们三个人……” “这不还有可畏姐姐吗?”新月打断了小天鹅的话。 “可畏姐姐在睡……” “那不是还有我和彗星吗?听我的,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这是身为大人的命令。”新月终于将小天鹅推进了舱室。 一股带着馨香的暖意瞬间侵袭全身,熏得小天鹅多日未曾休息的脑子昏昏沉沉。她揉了揉自己的脑门,想要转身吹吹冷风,但有些虚弱的她却怎么也争不过新月。 “你看,就你这样,担心有什么用。休息休息,等到了罗马科,我们还要排练呢。”新月拍了拍她的后背,将她直接推倒在柔软的床上。 小天鹅想要起身,但长时间未曾休息的脑子哪里比得上新月。新月将印着弯弯月牙的被子压在了小天鹅的身上,后者挣扎了几下后,也只得妥协。 新月为她掖紧了被子,用老妈子一样的口吻道:“好好休息,我希望等到你护航的时候能看到一个精力充沛的孩子。” 在温暖的被窝中,小天鹅的意识越来越朦胧,没有注意到新月话语中占的便宜,点了两下头。 在一片黑暗中,她感觉浪与雷霆的声音变得渺远而虚幻,馨香的甜味萦绕于周身,让她有一种置身于花海中的错觉。 她并未亲身去过花海,毕竟舰娘就应该将全部时间都奉献给这片险恶的大海与充满了铁锈味与腥味的港口。但偶尔的闲暇时间她还是在电视中看到过漫无边际的黄色花海。 听说这种规模的花海只存在于撒丁帝国与自由鸢尾这两个富有神秘与浪漫气质的国度。这让小天鹅总是有些羡慕黎塞留和利托里奥等人,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在其中一片花海中与新月和彗星举办一场盛大的演唱会。 然而一阵剧烈的颠簸将小天鹅从美梦中拉回了现实。她离开了温暖的被窝,重新面对起刺骨的寒风与冰冷的雨滴。她抹了把脸,看到一个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自己这边驶来。 她走到甲板前,向已经站在这里的新月问道:“有敌人?” 新月的脸色十分严肃。小天鹅还是第一次见到新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这让她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彗星传回来的消息是欧根亲王带着一艘量产舰朝我们这边驶来。”新月说道。 “铁血派欧根亲王来拦截咱们三艘驱逐舰?这么看得起咱?”听到这个消息后,小天鹅认为自己的心是放不下了。 “你休息得不够啊。”新月看了眼小天鹅,“对方明显是奔着可畏姐姐来的。” “但实际情况就是三艘驱逐对战一艘重巡啊。不过以欧根的航速应该追不上咱们,还是尽快避开她吧。”小天鹅此时满脑子都是逃跑。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还没等新月说完,她们便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哨音。“轰隆隆!”雷霆炸响,空中的乌云仿佛被某种力量刺破,露出了一小块湛蓝的天空。乌云开始翻涌起来与海面上的巨浪相接在一起,形成了上半部分是云气,下半部分是海水的连通巨幕。 “这怎么可能,我们也太荣幸了吧。”新月的脸变得煞白,在可以影响自然的伟力下,她感觉自己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哇……”在无穷无尽的压迫力下,小天鹅喷出了一口鲜血。她扶着甲板前方的栏杆,眺望着那片裸露出蓝天的光明之地。 在那里身穿黑色重铠,头生尖利双角的大选帝侯正傲然挺立在那里。她的身躯并不大,但在小天鹅三人的眼中,她就是这方天地唯一的主宰! “杀!”单单只是喊出了一个字,小天鹅就差一点昏厥过去。她感觉自己的耳朵、眼睛、鼻子、嘴巴全都流出了液体。她抬起手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红赫然出现在她的掌心。 “彗星还在海里。我们必须把她带回船上。”新月咬着嘴唇。 “有什么用?对方可是大选帝侯!”小天鹅吼叫道。由于太过用力,她的身体瘫倒在了地面上。 “去试着叫醒可畏姐姐。既然对方派出大选帝侯,那么说明可畏姐姐绝对有着足以受到这种待遇的实力。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爬也要爬过去!”新月想要将小天鹅拉起来,但她发现自己一旦弯下腰便可能直不起来了,只得作罢。 “嗯。”小天鹅知道唤醒可畏的希望多么渺茫,但现在面对着必死的局面,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了。她看到新月纵身一跃跳进了海中,自己也没有耽搁时间,吃力地朝可畏沉睡的舱室爬去。 “啪!”就在她即将进入舱室时,一堵通天巨幕拍打在舰船上。整艘舰船被掀起,与海面形成了一个直角。小天鹅翻滚了几圈,咬着牙用力抓握着一根铁杆,让自己挂在舰船上不至于跌落海中。 “砰!”小天鹅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借助金属杆甩进了舱室,并顺势关上了门。在关门的一瞬间,她听到在巨浪的拍击声与雷霆的轰隆声中夹杂着一道满含绝望的惨呼声。 “新月!” 声音被隔绝在了门外。小天鹅用力锤击了两下地面,眼中尽是痛苦。她抬起头看到可畏正横躺在自己的正前方, 她的衣衫被散落在地面上的利器割出了一道道口子,额角等地方甚至出现了一块块浅淡的淤青,然而在经历了如此种种后她却仍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似乎可以一直沉睡至地老天荒。 第十六章 “可畏姐姐快醒醒啊。咱挡不住她的。快醒醒啊。”小天鹅吃力地爬到了可畏的身旁,轻轻地摇晃着她的身体。然而可畏像是童话故事中沉睡不醒的美人,任由小天鹅如何苦苦哀求,她都没有丝毫清醒过来的迹象。 船身再次发生剧烈的晃动,小天鹅与可畏撞击在了墙壁上。小天鹅喉咙一甜,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哈哈哈,藏在这里面吗?”她听到一个癫狂的笑声从上方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金属交鸣之声。她抬起头,惊恐地看到了三根染血的利刺从天花板下露出。一股令她绝望的恐怖威压让她又不受控制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奇怪?为什么不出来呢?”三叉戟被收回,一只血色的眸子从刚刚造出的空洞望了进来。那是一只野兽的眸子,小天鹅从她那只眼眸中看不到人类的情感,只能感受到野性的疯狂。 她瘫软在地面上,但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她颤颤巍巍地抬起了一只手,用炮口对准了那只眼睛,发射出一枚炮弹。 炮弹在孔洞处爆炸,形成的气流让小天鹅再次被拍在墙面上。巨大的冲击力差点儿就让昏昏沉沉的小天鹅直接陷入昏迷。 “这也太不够劲儿了。”小天鹅隐约听到了天花板上的嘟哝声。当烟尘散去,小天鹅看到天花板处破开了一个大洞。大选帝侯此时正坐在大洞的边缘处,以脖子为支撑,将双手别在了三叉戟上。 见烟雾散去,她一个翻身落在了舱室内,无视了一旁被气势压得喘不过气的小天鹅,径直走向一旁沉睡的可畏。 “怎么,还在睡觉,是瞧不起我吗?”大选帝侯用脚踢了一下可畏。可畏的身体在大选帝侯的巨力下撞击在墙壁上,其冲击之猛烈,令瘫倒在一旁的小天鹅都能听到金属破碎的声音。 “我要跟你尽兴的打一架,你听到没有?”大选帝侯见可畏仍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握住了可畏的脖子,在她脸上甩起了巴掌。 “啪!啪!啪!”小天鹅看着可畏苍白的脸上出现了深深的青紫色掌印,鲜血在大选帝侯的蛮力下顺着五官汩汩流出。 “可畏姐姐!”面对这一幕,小天鹅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她看到大选帝侯停下了拍打,危机感瞬间在她的心头蔓延。 “原来这里还有一只小白兔。哈哈,是你养的吗?挺有爱心的嘛。那么既然如此……” 小天鹅想要躲藏,但大选帝侯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她刚刚闪过这个念头,脖子就被大选帝侯握在了手中。 “如果我炖了它,你会后悔吧。” 小天鹅拼命地在大选帝侯的手中挣扎,但实力差距的悬殊,让她只是踢蹬双腿就已经用尽了全力。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小天鹅的头脑变得一片空白,她的眼前不再是大选帝侯那张英俊却疯狂的面庞,而是一座巨大的舞台。她的耳中回荡的也不是澎湃的涛声与雷霆的轰鸣,而是阵阵喧嚣。 她对这座舞台有着很深的印象,那是当初萨拉托加与列克星敦出道的首演舞台。而现在在那座舞台上演出的并不是她们,而是自己! 然而这座舞台刚出现便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巨大的石块从上方掉落。由于事发突然,她根本来不及躲避,一块石头便落在了她的背部。 背部的疼痛让小天鹅清醒了过来。她看到大选帝侯将自己扔到了一旁,口中说着令自己不解的话:“怎么?杀了你的兔子都不醒?看来你并不爱你的宠物呢。”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能够活下来就足以让她感到开心。她想要咳嗽,但生怕自己的声音会惊动大选帝侯,只得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所以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愿意醒来?”大选帝侯一只脚踩在了可畏的胳膊上,碾了两下。见仍然没有效果,大选帝侯抬起了手中的三叉戟,刺入了可畏的肩膀。 “再不醒来,你可就要残废了。我才不会手下留情呢。”大选帝侯把握着力道,一寸寸地下压着三叉戟。鲜血顺着伤口涌出,在可畏的身下形成了一滩血泊。 看着这一幕,小天鹅再也忍不住了。她不再顾忌自己的安危与身上所受的伤,扑向了大选帝侯,伸手拽住了对方的胳膊,用力地向后拉扯。然而她的力量与大选帝侯比起来,就像是蚍蜉撼树,连对方的行动都没有半点阻挠的痕迹。 “可畏姐姐快醒醒啊!”小天鹅声泪俱下地喊道。也许是她的喊声起到了作用,也许是大选帝侯造成的疼痛终于超过了阈值,小天鹅隐约听到了一阵梦呓般的低语。 “伤害我的人都应离我远去。”这是可畏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小天鹅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可畏的声音。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自己手中一空,她身前的大选帝侯消失得无影无踪,若不是可畏身上仍在冒血的伤口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怀疑刚刚所面对的都只是一场逼真的梦。 “可畏姐姐,你醒了?”小天鹅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充满了喜悦。可畏睁开了眼睛低头看了眼身上遍布的伤痕:“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听小天鹅讲完了一切,可畏呼了口气道:“幸好我们都安然无恙。” 说出这句话后,小天鹅看到可畏身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她愕然了片刻,随即内心狂喜,她从电视中看到过这种能力,好像被称作言灵术。 “可畏姐姐,你能不能把大选帝侯直接说死?”小天鹅充满期待地问道。 “能先告诉我大选帝侯的弱点吗?她马上就会回来的。”可畏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好像是听到哨音就会苏醒。那枚哨子在欧根亲王的手中。”小天鹅道。 “你去夺走欧根亲王手中的哨子,我负责拖住大选帝侯。这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 可畏的话让小天鹅的心一颤。她用力地摇了摇头道:“咱打不过欧根亲王的,可畏姐姐,这根本不可能。” “相信我,你一定可以夺走哨子的,你还会成为那枚哨子的主人。”可畏笑了起来,指着自己道,“我说的。” 第十六章 …… 风很大,也很冷。欧根站在海面上,手中握着一个已经空了的酒瓶。她仰起头将瓶口对准了嘴巴,试着将最后几滴液体倒进口中,但那残余的液体却总是在瓶颈内晃荡,让她感到烦躁。 “啪!”欧根将酒瓶扔进了海水中,走向了一旁的量产舰。她记得自己还在舱室内留了不少好酒。此时此刻她有些庆幸自己十分机灵的没有让大选帝侯在量产舰内苏醒,而是扔在了外面,这才保住了那些酒水,也让归航不至于过于困难。 她走进了舱室,从酒柜中随意地取出了一瓶酒,“啵”的一声打开了瓶盖,直接将酒液倒进了自己焦渴的喉咙。 “真是美味。”欧根自言自语了一句,走到了一张大床前。这张床本应是属于大选帝侯的,但此时此刻这里躺着的并不是那具躯体,而是一个皮肤娇嫩,有着不少淤青的少女。 她有着一头鹅黄色的头发,紧闭的眼睛与皱起的眉头显露出了她的痛苦。在她胸口的位置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贯通伤,这正是大选帝侯路过时无意中造就的。而也正是这无意的一挥手,一条鲜活的生命便就此凋零。 她轻抚着新月的面庞,想要将她脸上已然凝固的表情弄得不再显得痛苦,但她颤抖的手却怎么也不听从她的控制,最后她叹了口气,停了下来,在地面上撒了些酒,便离开了。 她握着酒瓶走到甲板上,呼吸着咸腥的海风,感受着自然的无穷怒火。她闭上了眼睛,双手缓缓张开,似乎想要拥抱什么。但下一刻她的眼睛便睁开了,她发觉到周围的狂风止歇了,海面如同镜面一般平静无波,她低下头看着海面,船只正在行进,但却没看到荡开的波纹。 这种异常让欧根警惕了起来,她不舍地将酒瓶塞上,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跃下了量产舰。 落至水面的刹那,欧根同样没有看到因下冲的惯性而激起的水花,似乎自己之前的常识都是假的,水面本就不应存在皱纹。 除了塞壬,谁会拥有这种能力?欧根朝四周望去,由于风浪止歇,她的视野变得更加开阔。她看到远处大选帝侯正在朝皇家舰队逼近,而皇家舰队的小天鹅正在与彗星汇合朝这边驶来。 她分明记得大选帝侯已经进入了舱室内,但此刻所见却与不久之前出现了巨大的出入。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怀疑自己已经被酒精弄得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 总之自己的目的只是杀掉可畏。稍微陪她们玩一玩吧,顺便把新月还给她们。欧根弯下腰用冰冷的海水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她摸了摸藏在怀中的哨子,确定一切都万无一失后,便等待起二人的到来。 驱逐的速度一向比她快很多,没过几分钟,小天鹅与彗星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她看到小天鹅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自信,笑着道:“你们找我难道是想抢夺哨子?我觉得你们还是打消掉这个念头比较好。我不像大选帝侯,不想看到太多无用的牺牲。” “这是可畏姐姐的命令,她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彗星挡在了小天鹅的前面道。她看起来脸色同样不是很好,身上的衣衫也因为之前的余波出现了多处破损,裸露出来的白皙嫩肉上也遍布着血痕与淤青。 “可畏醒了?”这让欧根有些惊讶。这时她大致已经猜到了这些异象的成因,也明白了维斯特里斯总指挥官为何要让自己带大选帝侯击杀可畏。足以改变环境的力量确实不是铁血的其他战力能够抗衡的。 她的面色凝重了几分。她指着量产舰道:“新月就在上面。我可以将她还给你们,但你们放弃抵抗吧。我保证你们二人不会有事的。”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自己身后响起了一阵炮声。她下意识地矮身躲过了炮击,转身看到一位身穿白衣白帽的黄发双马尾少女正用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 “Z18,你怎么在这里?”欧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Z18。 Z18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回答。直接凭借自身的航速欺身直进。欧根仓促间转动主炮发射出炮弹,试图阻挡Z18。 与此同时,小天鹅和彗星同样没有在一旁看戏,而是在欧根的身后与Z18形成了夹击之势。 “轰!”三方同时开炮。炮火在平静的海面上掀起一阵灼热的气浪。欧根瞥见身旁的量产舰在气浪中剧烈晃动,她相信自己带来的酒一定都在震荡中破碎。不过她根本没有时间去为自己的酒悲痛,便瞥见了一道裹挟着黑暗的炮火直奔自己而来! 那是大选帝侯的炮弹。可畏在与大选帝侯周旋的时候引诱对方向这个方向发射了炮弹! 一股空前的危机感瞬间弥漫至全身。她疯狂地对着身旁的几位舰娘吼道:“大家快跑!如果继续跟我纠缠,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小天鹅和彗星听到了这句话犹豫地停了下来。她们顺着欧根所指看去,果然看到了一颗黑色炮弹飞奔而来。 看到小天鹅和彗星朝爆炸范围外跑去,欧根舒了口气打算朝炮弹的波及范围外逃去。虽说以量产舰的速度不可能完全逃脱,但以自己皮糙肉厚的程度,扛下来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就在她打定主意的时候,她的身体被人紧紧地抱住。Z18的逃离只是为了迷惑她,而在她精神放松下来后,对方便再次缠上了她! “你疯了?这样我们都会死!”欧根拼命地挣扎,但Z18似乎铁了心要跟欧根同归于尽,无论自己如何挣扎,对方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只要哨子失踪了,大家同样会同仇敌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Z18大笑了起来,但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治愈人心的力量。 “大家都会死,没人是大选帝侯的对手!”欧根眼看着炮弹即将落在自己身上,吼道。 “那么你就再吹一次哨子呗。只要你还有一颗为了我们的心。”Z18仍然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欧根停下了挣扎,她扭头瞥了眼身后的Z18,用自己都没想到的平静语气道,“你说的对,也许这确实是个办法。” 因为Z18并未抱住她的胳膊,所以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是将哨子从身上取了下来。她看着手中那枚散发着油光的黑亮哨子,嘴巴抿了起来。 “你想的太美好了。就算没有我,只要局势未产生变化,一切都还会继续。只是承担这一切的人变了而已。”欧根说了一句,将哨子含在了口中。 一阵凄厉的哨声响起,随即淹没在剧烈的炮火轰鸣之中。 炮火撕扯着她的身体,剧烈地疼痛让她几近昏厥。她以为自己就会这样终结掉自己的生命,用最后的力气将哨子扔了出去。弥漫于周围的硝烟是那么呛鼻,辛辣的味道就像是世间最醇厚的美酒。她疯狂的吸着气,想要在自己这短暂的余生中喝下更多。 但这时一具柔软的身体缓缓地挪动,为欧根挡下了最致命的余波。爆炸平息后,欧根呆愣愣地仰躺在海面上,在她的身旁是一具全身焦黑的身体。她哭了,一股令她绝望的痛苦正撕扯着的她的灵魂,让她痛不欲生,但全身剧烈的疼痛却让她无力自杀。 泪水滚滚而下,天空中再次闪烁起闪电,鸣响起雷霆。巨大如山峦的海浪扑打在她的身上,咸腥的海水与泪水混杂在一起灌进她的口中。这是她喝过最苦涩的液体,而这种滋味她恐怕永远也无法忘掉了。 在海浪的拍击下,她的意识逐渐朦胧,而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死掉时,一道黑影闪至她的面前,将她和Z18扛了起来,迅速飞离了这里。 …… 在这场战斗结束后许久,一个怀抱蓝白色玩偶的苍白少女缓缓从海面中浮出。她眺望着小天鹅三人所在的方向,用程序般生硬的声音道:“报告君临者大人,我是织梦者,在我的控制下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进,偏离率百分之零点零一。” 第十六章 …… 这几天小天鹅总是会做噩梦。梦中的她永远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她的耳中回荡着谩骂声、嘲笑声与哭泣声。这些声音一开始很微弱,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震得她耳膜生疼。 她醒了过来,将挂在脖子上的黑色哨子取下,放置于自己的右手掌心。它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任谁都无法想象,这枚不知用什么材质制作的黑哨,居然能在爆炸中幸存下来,并恰巧飞到自己的怀中。 大选帝侯的控制者易主,这本应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但小天鹅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侧头看了眼仍在沉睡的彗星,轻轻地离开了床铺。 离开舱室,她看到可畏正独自一人站在甲板上,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后者似乎感知到了对方,扭头道:“又做噩梦了?” 小天鹅点了点头,走到了可畏的身旁。她双手搭在栏杆上,头贴在胳膊上道:“明天就能抵达罗马科了。一切都结束了吧。” “只是暂时结束而已。你想过怎么处理这枚哨子吗?”可畏的话让小天鹅打了一个激灵。 她张开了手,将那枚哨子暴露在狂风中:“咱想把它直接丢进海里,这么做的话以后再也不会有大选帝侯这种家伙了。” “你能确保哨子不会被别人捡到,或者因为某些原因响起来吗?”可畏的话是那么的现实且冰冷。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手中握着足以摧毁世界的力量,这让她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咱不知道。咱认为这枚哨子应该由可畏姐姐保管。”她将握着哨子的手伸向了可畏。可畏侧过身,用双手包裹住了小天鹅伸出的那只手,将其缓缓按回了小天鹅的胸口处。 “你是这枚哨子的主人,这是我说的。所以你就是这枚哨子的主人。”可畏手按压了两下,其温暖的掌心让小天鹅稍稍安心了一些。 “可畏姐姐,你可以改口的。这对咱来说实在是……”小天鹅嘟哝了一句,却被可畏直接打断了。 “你认为这很残酷吗?确实很残酷。但每一位还存活的舰娘都有着自己的职责,我的职责并不在此。” 小天鹅将头埋进了怀中,她不理解可畏的话,她只是一艘很弱的驱逐,自己的职责只是侦查与护航,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咱会将它交给总指挥官的。”小天鹅用肯定的口吻说道。 可畏笑了笑,对此并没有回答。 “可畏姐姐你好像变了。”小天鹅回忆着过去那个温柔贴心的大姐姐道。 “是啊,毕竟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呢。”可畏感叹了一句,“这个梦让我明白了很多,也让我看清楚了很多事情。”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梦?”小天鹅好奇地问道。 “相信我,你不会愿意听到的。”可畏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的身体抱在了怀中。可畏柔软且温热的胸怀阻挡住了甲板上嘶吼的寒风,为她暂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避风港。 这种安全感让小天鹅不禁认为曾经的那个可畏姐姐回来了,她依偎在可畏的怀中,久久不愿挣脱。 第二天一早,小天鹅从床上醒来,看到彗星已经不见了。她打了个哈欠,整理好仪容,从舱室中走出。 “小天鹅,你看,前面就是罗马科了。”彗星见小天鹅走了出来,将她拉到了甲板上,兴奋地指着远方。虽然由于海上的阴云让一切都显得不甚真切,但小天鹅还是能够隐约看到港口的轮廓。 她同样难以按捺内心的激动,与彗星的双手贴合在一起,蹦跳了起来。但随即她脸上的神色又变得有些失落。彗星虽然发现了小天鹅的变化,但却没有安慰,毕竟她与小天鹅有着相同的心情。 新月不在了。当时她根本没有机会将新月救出。而从彗星的话中,她也了解到新月在更早之前就已经被大选帝侯击杀了。 抵达了港口,小天鹅看到伊丽莎白独自一人在港口迎接她们。这让她和彗星都显得颇为惶恐。 “你们终于到了,还给我一个这样的惊喜。”伊丽莎白用力地拍着她和彗星的后背,然后走到了可畏的身前。 “陛下,我有事情要跟您私下交谈。”可畏看了眼身旁的小天鹅和彗星道。 “好啊,我也恰巧想问问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伊丽莎白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扭头对小天鹅和彗星道,“你们先跟我回家,我可是特意为你们准备了炸鱼薯条呢。你们不要客气,敞开了吃。” 炸鱼薯条。这个词让小天鹅回想起了那个约定。“谢谢陛下,咱、我没有什么胃口。”她摆了摆头道。 “嗯?”伊丽莎白又看了眼小天鹅,看得她都有些紧张了,“反正都摆在桌子上了,你随意就好。”最后伊丽莎白似乎并未看出什么,随口说了一句,便拉着可畏的手,走在了最前面。 进入了这间别墅,小天鹅一头冲进了伊丽莎白为她准备的房间,将门反锁了起来。她倒在了床上,将挂在胸口处的黑哨取下,放在手中把玩了片刻。 咱会将它交给总指挥官的,等陛下与可畏姐姐交谈完,咱就去找她。小天鹅握紧了手中的黑哨,下定了决心。 然而没过多久,她的门便被敲响了。“小天鹅,我有事情要跟你谈一谈。”那是伊丽莎白的声音。 小天鹅慌忙起身打开了屋门,对伊丽莎白行了一个标准的皇家礼道:“陛下,咱、我有事情要跟您说。” “关于大选帝侯与哨子?我也正是为了此事才找你的。你是不是想要将哨子交给总指挥官?”伊丽莎白难得十分严肃地问道。 小天鹅被伊丽莎白罕有的神色镇住了,点头承认了下来,但随即解释道:“咱、我们是皇家的舰娘,这种贵重物品必须交给皇家高层处理……” “我们是为了皇家而存在,你有想过这种做法对皇家的影响吗?”伊丽莎白问道。 “总指挥官肯定会将这枚哨子的作用最大化的。”小天鹅低着头嗫嚅道。 “我的建议是不要这么做。这种威力的武器,交给任何人都是变数。而最不会背叛皇家的只有我们舰娘。我们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让皇家拥有更美好的未来。哪怕是威尔士,她也只是选择了一条不被他人理解的道路罢了。”伊丽莎白反驳道。 “那么交给您吧。”小天鹅将哨子递给了伊丽莎白。但伊丽莎白却没有接受的意思:“我是皇家舰娘的领袖,是最不可以做出冒险行动的舰娘。这枚哨子交给谁,谁就会承担风险,难道你希望别的舰娘去承担这可能随时会摧毁自己的风险吗?” 小天鹅沉默了,她低下头看着静静地躺在手中的哨子。自己是这枚哨子的主人。小天鹅心中默念道。她点头道:“咱、我知道了。那么接下来我要怎么做?总指挥官肯定已经知道了大选帝侯的情况。” “但他并不清楚哨子在谁手中,你现在要做的是把哨子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如果你相信我,可以先将哨子暂借给我。我帮你找一个最棒的藏匿地点。”伊丽莎白道。 “好的,陛下。”小天鹅将哨子塞进了伊丽莎白的手中。也正是这个决定,让哨子没有被总指挥官夺走。 因为第二天威斯克就知道了哨子的持有者是谁。 告密的是彗星。 第一章 ——贝拉—— 贝拉拖着疲惫的身躯,挪进了一间小屋。屋内只有一盏昏黄的吊灯,微弱闪烁的光芒从小小的灯泡投射在被油污晕染的墙面上,显得颇有几分破败的艺术感。 闻着屋内奇怪的甜腻异味,她皱了皱自己的鼻子,没有理会那些看起来精神还颇为不错的同事,将手中剩余的报纸扔在了一边,扑倒在散发着汗臭味的硬板床上。 “贝拉,你今天又没有都卖出去啊。”一名少女走到她的身旁,拾起了散落在床面上的报纸,“这些交给我吧。很快就能完成的。” “谁让她是大小姐呢,能腆着脸子出去叫卖已经够可以了。那么金贵的嗓子,那些路人听到都是他们天大的福分,他们一定是受宠若惊到忘了买报。”另一名少女坐在一把一条腿断了一截的破旧木椅上,手中摊开着一份别人没有卖出去的报纸。 “希雅,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这些报纸你也拿走几份。别推脱,你的能力我还能不知道?”那位少女瞪了一眼希雅,后者耸了耸肩倒也没有出口拒绝。 “弗丽妲,最近罗马科好像出了件大事。”她合上报纸,走到了贝拉的床边,拿起了几份报纸道。 “这世间的大事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是罗马科要被攻占了,还是要沉没了?”弗丽妲对此并不在意。 “报上说一位叫小天鹅的舰娘被威斯克总指挥官判处了叛国罪,被押送进了罗马科监狱,等待碧蓝军事法庭的最终审判。我记得贝拉的母亲就在那里,或许你探监的时候可以看到她呢。你还没见过舰娘吧,这可是个机会。”希雅将床上的一份报纸摊开,指着标题最大的一条新闻对贝拉说道。 贝拉侧过头瞥了一眼,那则新闻她在卖报的时候偶然看到过,其右下位置那张头戴白色花饰,一副怯懦腼腆样子的少女照片给了她很深的印象。 “没兴趣。”贝拉转过了身,用后背对着那份摊开的报纸。她对舰娘没有半点好感,甚至还带着些许厌恶。若不是那位名叫胜利的舰娘半途失踪,她的生活本可以继续下去,而不是寓居在这间脏乱差的小屋。 她的钢琴没有了,她的小提琴也没有了。她的音乐梦在一片嘈杂的打砸声中几近破碎,只剩下…… 想到伤心处,她摸了摸怀中仅剩的口琴,小心翼翼地将它取了出来。在经过精心的擦拭后,她将嘴贴在了口琴的孔眼处,轻轻地吹出了一口气。 一阵美妙的乐音带着浓浓的愁绪从她的嘴中流淌而出。哀怨的曲调如同啼血的杜鹃,带着几分凄凉与绝望。周围的少女们听到曲子,尽皆停下了交谈。她们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其中几个眼窝浅的甚至已经低声呜咽起来。 一支口风琴,这便是她现在生命中的全部。 一曲已毕,她做了个深呼吸,将她的唯一塞回了怀中。她闭上了眼睛,打了个哈欠道:“这是我今天的谢礼,我要睡了,大家晚安。” “这首曲子叫什么?”弗丽妲第一个回过神来,问道。 然而此时贝拉已经睡意朦胧,根本没有听清她的话,自然也就没有回答。 第二天一早,贝拉早早地醒了过来。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没有赖床的习惯,毕竟她总是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至于睡眠,那只是类似于吃饭一样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其他事情的必要流程罢了。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了属于自己的琴室,也没有了练习的条件,但早起的习惯已经怎么也改不掉了,而她自己也没有改掉这个好习惯的想法。 她轻轻地推开了搭在自己身上的一条胳膊,离开了这间带着人肉味道的小屋。她站在屋外,舒展着自己的身躯,呼吸着清晨凉爽干净的空气,感觉就连昨日的不快都淡了很多。 她拍打着自己的面颊,握了握拳,为自己鼓着气,径直走向不远处一间更小的小屋。那是暂时属于她们的厨房,按照老板的原话说,就是只有他们报社才有的福利。 她并不清楚老板的话是不是真的,只是想要一间厨房好每周为母亲做一次饭。虽说这间厨房又小又脏还不自带食物,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从冰箱中取出了一块猪肉、一棵有些发干的西兰花、一小块芝士、半个洋葱,麻利地将这些材料切成了碎块,然后取出了昨天中午就已经揉好的面团,擀成一张圆圆的饼皮。 她今天打算烤一张披萨。 闻着烤炉中飘出的香味,贝拉抹了抹嘴角。她迫不及待地取出了烤盘,将其中一半仔细地包在了一张油皮纸中,塞进了早已摆在一旁的手提袋中。 在囫囵吞枣般咽下了一角披萨后,贝拉用手背抹掉了残留在嘴角的残渣,低声喃喃了一句:“味道还不错嘛。母亲一定会很开心的。” 站在罗马科监狱的大门前,面对看管监狱大门的守卫,贝拉紧张地用手理了理自己变得毛躁的头发:“我是来探监的,我母亲叫伊娃·斯科特。” “稍等一下,我去请示长官。”那两名守卫已经与贝拉相识,也听到过她吹奏的美妙乐曲,所以并没有像对待其他探监者一样为难她。 按照规定走完流程后,贝拉跟随一位守卫走进了监狱。她坐在一张冰冷的圆椅上,双手不安地搓动着。 没有等待多久,她就看到一位双手带着手铐的女子走进了玻璃另一侧的房间。 母亲似乎比之前更憔悴了,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她一看到贝拉,猛地挣脱了狱卒的手,冲到了玻璃前。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贝拉的脸,但在接触到冰冷的玻璃后,眼中满是失望。 “你还好吗?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伊娃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进了她的耳朵中。她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端庄地坐在对面,若不是其整体形象不佳,真的就是一位名媛。 他们?贝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个黑帮的人了。她摇了摇头道:“他们早就不在意我了,也许他们眼中只有父亲的产业,而我根本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第一章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伊娃拍了拍胸口。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你也该回去了。”母女二人又聊了几句后,一位狱卒走了进来。 “妈,这是我今天早上做的披萨。”贝拉从自己的手提袋中取出了包着油皮纸的披萨,将其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按照规定,一会儿自然有人会进行检查,若不存在问题,才会交给犯人。 与母亲告别后,贝拉跟着那位狱卒离开了房间。 “我听传闻说伊娃·斯科特是被人诬陷才进了这里的。”那位狱卒状似随意地说道。 听到对方提起这件事,贝拉变得警惕了起来。她抬起头看着这位陌生的男子道:“我之前从未见过您。” “小丫头还挺警惕的嘛。我是最近几天才转到这边的。不过这座监狱这么大,你也不可能每一位狱卒都见过吧。”那位狱卒笑了两声道。 贝拉低下了头,嘴巴紧闭着,之前的教训告诉她不要随意地在外人面前谈论这件事,这只会为她带来不幸。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我也不强求你。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那名狱卒将手伸进了贝拉的手提袋中。贝拉瞥了一眼,看到那是一个白色的信封。 “记得在四周无人的时候拆开。它会指点你的。”狱卒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离开了监狱,贝拉转进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她取出了那个白色的信封,手指按在了火印的位置。 “你为什么藏在这里啊。手里的信封又是从哪里来的?”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从小巷的入口传进了她的耳中。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穿着蓝色帆布衣服的瘦高男子,忙将那封信塞回了手提袋中,对着堵在入口处的男子道:“妈妈写给我的一封信而已。” “既然没有那么重要,是不是可以给叔叔看看啊。”那位男子朝贝拉走来。 贝拉将双手背后,一步步朝后退,直到自己的背部贴在了冰冷的墙面上,终于意识到这里是一个死胡同。 想到狱卒的劝告,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如此心急。此时她唯一的出路只有这位黑帮成员堵着的入口。 此时只有赌一把了。贝拉没有去想后续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她从手提袋中取出了那封信,缓缓地走向了男子:“好吧,反正也没有什么你们会在意的内容。” 在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后,贝拉直接将手提袋扔向了对方的脑袋。 趁着男子的视线被手提袋遮挡的片刻时间,贝拉绕过了男子,拼了命地想要逃出这个巷子。 “非礼啊,有人weixie儿童啦。”她一边跑,还一边喊着,试图引起小巷外路人的注意。当然他要是能直接入狱,那就更棒了。 “你这个jianhuo!”那名男子被彻底激怒了。他三步并作两步,一眨眼的功夫便抓住了贝拉漂亮的金色长发。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头顶传来,随即她感到后背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险些昏迷。 “把信封给我!”那个男子粗暴地抓住了她握着信封的右手。贝拉用力地挣扎,奈何少女的力量与成年男性相比差距实在过大,就在信封即将被拿走的瞬间,她冒着头发被扯掉的危险,弯下身用嘴咬在了男子的手上。 “啊!”男子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叫喊,手不禁松了开来。贝拉心中一喜,就在她迈开腿继续朝外跑的时候。她的肚子被狠狠地踢了一下。 贝拉的身体被踢飞,一口鲜血从喉咙中涌出,喷洒在污黑的地面上。她看着染上了零星血斑的信封在空中飘落,眼中透出了痛苦与悔恨。 “贱娘儿们。你居然为了一封信咬我?要不是老大明确吩咐我们不能取了你的性命,你真以为你们母女两人能活到现在?斯诺的产业已经是我们老大的了,你们已经没有价值了。懂?感谢老大的善心吧。” 男子捡起信封,将手提袋拽在了贝拉的脸上。由于手提袋的遮挡,她看不到对方的神情。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足球,被对方肆意地踢踩。 剧烈地疼痛让她不自觉地流出了眼泪,她低声地嘟哝了一句:“杀了我啊。” “嗯?你真以为我不敢吗?我还觉得老大太过善良了呢。我回去谎称你自杀就完事了,没人会管你。”那男子踢了她的脑袋一下。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晕眩,眼前的一切变得阴沉发灰,似乎随时都会消失,她的耳朵似乎已经聋了,只能隐约看到对方正在张嘴谩骂,却听不到一丁点儿的声音。 她看到那名男子取出了腰间的匕首,一步步地走了过来。她不禁闭上了眼睛,此刻已经失去了各种感觉的她并不惧怕死亡,甚至在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她听母亲说每一个善良的人都会从这场尘世之梦中苏醒,死亡并不是终点,而是他们的qidian。 他们会快乐的生活在创主的创乐园中,而她则会为祂弹奏乐曲,直到永远。妈妈说,她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创主一定会喜欢她的。 当她苏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男子已经死了。他的喉咙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匕首。 看到这离奇的一幕,贝拉有些困惑。不过既然还活着,那么也没有必要去纠结这些。她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体是那么轻灵,若不是那名男子正横尸在自己面前,她真的会以为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 “废物!你们是怎么管理手下的。我记得我说过她和她母亲的性命必须交给我处理。而你的手下差一点杀了贝拉!”夜晚,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颤抖地跪在满是尖刺的铁板上。 在他的身前站着的正是白天与贝拉见过面的狱卒。此时他已经卸掉了伪装,身上穿着一件象征着自己身份的洁白大褂。 “我知错了,我会更加严厉地管教手下,绝对不会让他们再动那对母女一根汗毛。求您原谅我的这次无礼行动。”在这位科学家的面前,这位黑帮老大失去了在手下面前的威严,就像是一只做错了事情的小狗,在那里摇尾乞怜。 “我原谅你们一次。但绝对没有下一次了。我或许还有着那么一点点慈悲之心,但我的老师没有。记住,你们这群蝼蚁在老师眼中一文不值,而贝拉则千金难买!” 说罢,那位科学家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房间。听到对方摔门的声音,那位黑帮老大咬着牙从带刺铁板上站了起来。他苦笑地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膝盖,仰躺在了地面上。 天花板上的灯光是那么刺眼,并不比太阳差多少。他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第二章 ——狱中生活—— 一股阴湿的潮气充斥在整个空间,房间内微弱的灯光投射在冰冷的金属铁栏门上,反射出黄昏日暮般衰颓的颜色。小天鹅仰躺在散发出腐败霉味儿的草席上,仰望着天花板上那盏小小的黄灯。 无所事事的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回忆着昨天吃到的一角披萨。披萨似乎烤得有些焦了,但却别有一番苦涩的独特韵味。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小天鹅闭上了眼睛,她不愿意去看到那些狱卒们的眼神。她还记得自己刚进来时所看到的一切。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冷漠、恐惧、怨恨,这让她怀疑自己也许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而非一个为了皇家视死如归的舰娘。 这种感觉并不舒服。大海中的波涛再恐怖,死亡的阴霾再浓厚,她都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自己生的意义是什么,这给了怯懦的她行动的勇气。但在这里,随着威斯克的一句话,她的目标,她的意义,她的一切都仿佛一个破损的陶罐被摔得粉碎。 她曾一度失去了生的勇气,想要就此了结掉自己。但女王和可畏的话却在她的耳中萦绕。如果说这就是她应该承担的职责,如果这样真的可以让皇家脱胎换骨,那么自己受到的这些精神上的折磨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是这里了,你想与她聊就聊吧。不过就算你已经得到了威斯克的允许,也最好快一点儿。”她听到一位总是与自己打交道的狱卒的声音。 “谢谢,我就跟她聊几句。”这是彗星的声音,语气似乎满是急切,这从声音就能听出来,她太了解这位同伴了。 小天鹅睁开了眼睛,看到彗星正站在铁栏门外,她的眼神闪烁,显露出了她内心的纠结。 “你只是来看咱的吧。”小天鹅没有让彗星将话说出口。 彗星张开的嘴缓缓合上,眼睛看向了通往更深处的走廊:“你还适应这里吗?我听陛下说,就算东煌和白鹰投反对票,总指挥官也会拉着自由鸢尾强行让票数持平,而决定你命运的北方联合,他们巴不得皇家自损战力呢。听我的,把……” “咱认为做得没有错。咱这是为了皇家。”小天鹅再次打断了彗星的话。 “你也说了,这是你认为的。我们只是舰娘,我们没有做出决定的能力,我们要无条件的相信指挥官的命令,更何况是站在所有指挥官中最高点的总指挥官!”彗星言辞激烈地道。 小天鹅看到她的脸因激动而涨红,碧绿色的的秀发在抖动着。她也是为了皇家,只是理念不同罢了。小天鹅如此想道。 “如果是一开始,咱或许会这么做。但现在咱觉得咱做得没错。皇家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谢谢你让咱理解了威尔士的心情。”小天鹅终究不忍心将话说得太绝,隐晦地给出了暗示。 “为什么要提到威尔士?她就是个投靠了铁血的叛徒。”彗星疑惑地道。 “这是你自己认为的吗?” “所有人都这么说。” 看着彗星一脸认真地说出这句话,小天鹅笑了起来。她发现以前的自己原来可以这么蠢笨,蠢得甚至有些可爱。 “你笑什么?我这是在很认真的跟你谈事情。”小天鹅的态度让彗星有些着恼。她用力地敲击着铁栏门,发出了阵阵响声。 小天鹅擦去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让咱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就是你啊。如果咱连与自己一同排练的伙伴都不可信任,那么咱可以信任谁?信任创主的慈悲与怜悯吗?” “我是为了你好。我们是舰娘,威斯克是总指挥官!”彗星不信邪一般,继续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 “是啊,因为你的好心,咱将面对死亡。真的要感谢你啊。”小天鹅的话让彗星的脸彻底黑了下来。她甚至看到彗星的眼中闪烁着泪光,这其中生气的成分并不大,更多的是与同伴永远分别的不舍。 “这是我为你买的炸鱼薯条。之前我们不是和新月约定过吗?没想到最后只有我还有履行约定的能力。”彗星从提着的袋子中取出了两个纸包,递给了小天鹅。 小天鹅刚想说一声谢谢,便看到彗星转身离开了。她看到有水珠在空中飘散,听到了轻轻的呜咽声。 小天鹅抿了抿嘴唇,打开了一个纸包。其中躺着一根根色泽金黄,脆度适中的薯条。她捏起了一根放进了自己的嘴中。 酥脆的口感与土豆的香味在她的口中爆炸开来。她闭上了眼睛,细细地品味着这根薯条带给自己的些许快乐。 随后她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痛苦。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话语是多么伤人,但考虑到自己后续的各种可能,她决定这种痛苦至少能冲淡别离的苦涩。 她低下头看着手中捧着的薯条,小心翼翼地将它重新包了起来,塞进了一旁桌子的抽屉中。 第二天工作的时候,小天鹅拉着伊娃走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两个纸包。 “这是咱的谢礼,你就收下吧。”小天鹅将纸包递了过去。她看到对方似乎在犹豫,便不顾对方的推脱将其塞进了对方的怀中。 “您真的是舰娘吗?”伊娃接过了那个纸包,疑惑地问道。“这很重要吗?”小天鹅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她看到对方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最后仿佛下定了某些决心:“如果您安全出狱,当然这只是如果,您能不能帮我问一个人,她为什么要不顾自己的承诺,离开了罗马科。” “当然可以,但咱觉得是不可能正常出狱了。不过你可以告诉咱她的名字,有机会咱会问问的。” “真的吗?我从您的眼中看到了和她一样的纯粹。您们都是那么的善良,我有时候总是很困惑,为什么那些人都会因为您的罪名厌弃您,也许与我同样是含冤入狱有关吧。 “总之我真的无法相信她会就这么离开。她肯定有着她的苦衷,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更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抱着错误的仇恨。”伊娃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却都没有说到重点,就在小天鹅觉得马上就要回牢里的时候,她终于提到了一个她根本没想到的名字。 “她叫胜利。” 第三章 ——封锁—— 北方联合是唯一能够近距离接触到极北冰川的国家。他们广袤的国土围绕着那片普通人类的禁区,形成了一个月牙状的半圆。 如果从高空看去,能发现这弯月牙几乎被纯白与灰蒙覆盖,只有其外侧最边缘的区域存在着几抹青黄。 这正是北方联合与其他国家最大的区别,其国土虽然相比他国来说广袤得近乎无垠,但大部分土地都是常年覆盖冰雪的永久冻土,只有很少一部分偏南部的土地因为气候稍暖,勉强能够种植一些耐寒的作物。 不过也正是有赖于这种极端恶劣气候的锤炼,北方联合的百姓都拥有着比他国强健高大得多的身躯,就连性格都如同北极白熊般剽悍狂野。他们自诩为极北的戍守者,并以此居功,将其余各国人民称为懦弱的暖民。 胜利从很久以前就清楚北方联合的名字中虽存在着联合二字,但这只是对他们本国内部而言。他们极度排外,对那些所谓的暖民有着发自心底的厌恶。也许在他们的眼中,没有经历过酷寒的家伙都只是一些装着稻草的皮囊,不值得受到他们这些战士的尊敬。 “欢迎来到沃乐夫。”迎接她和约克公爵的是一位头戴高高的圆筒状白色哥萨克帽,扎着两条白色麻花辫的阿芙乐尔,也是北方联合目前唯一的舰娘。 “阿芙乐尔,好久不见啊。你又胖了。”胜利抿着嘴笑道。 “唉,谁让这里没有什么战事,就算有,要么轮不到我出场,要么我出场也没用。”阿芙乐尔用北方联合特有的爽朗笑声回应了胜利的揶揄。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你们想吃些什么,今天的第一餐我请你们。”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可真冷啊,最好来些热乎的。”胜利紧了紧自己身上单薄的衣物。虽然她已经为了这次出使,准备了好几件棉衣,但面对这里呼啸的冰风,那些衣物也并不比薄纱强多少,而她也没有北方联合人民对寒冷的耐性。 “伏特加怎么样?沃尔夫的伏特加虽然比不过耶维特罗斯的,但也差距不大。”阿芙乐尔说着,抹了抹自己的嘴角,“我也好几天没喝了,一起吧。” “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有热牛奶就可以了。”胜利回忆起第一次与阿芙乐尔喝伏特加的经历。那刺痛着她舌头的辛辣,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好吧。”阿芙乐尔脸上露出了些许失望,带着胜利与约克公爵前往为她们准备的住所。 那是一座颇具北方联合风格的巨大塔楼。深蓝色的涂装点缀着点点纯白的浪花纹饰,粗犷的巨大砖石看似毫无讲究的堆叠在一起,但却意外的坚固且带着一种不受规则束缚的野性美感。 在砖石的缝隙间,塔楼的突出处都凝结着冰蓝色的冰霜与尖细的倒挂冰棱,给人一种该处早已被冰霜冻结,时间已然凝固在久远过去的错觉。而这也正是北方联合建筑风格中最迷人,最不可复制的地方。 相比于外部给人的寒冷、悠久与古老感,屋内就显得温暖、现代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在外面冻了太久,胜利甚至感觉这里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这里挺不错的。你感觉呢?”胜利望向了一旁的约克公爵。“寒冷的霜雪之国,居然也会沉溺于此等美妙幻境,真是令余惊讶。此处作为余等的行宫,怀念往昔之美妙,青翠之地亦跃然眼前,啊,那是王庭的花语。”约克公爵张开双臂做怀抱状。 胜利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保持着淑女的姿态对阿芙乐尔道:“她的意思其实是这里很不错,很感谢北方联合的高层们愿意为我们提供这样的居住条件。” “你们喜欢就好。我先带你们认一下路,然后我们就去海浪塔外的餐厅吃一顿。这附近有一家店的饭菜很不错,尤其是伏特加,绝了。”阿芙乐尔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胜利的话,开始滔滔不绝地描述起那家店铺中伏特加的美妙之处。 认完路之后,胜利跟随阿芙勒尔来到了这家名为“冰雪之翼”的小馆内。她拿着杯子啜了一口热牛奶,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朝身体的四周蔓延开来,驱散了室内残存的寒意。热牛奶其实也挺不错的。她如此想道。 “别干坐着,吃啊。”此时阿芙勒尔已经灌下去了整整一瓶伏特加。她重重地将酒瓶砸在专门为她们订制的桌子上,用叉子叉起来一块最大的牛肉粒,放进了胜利的碗中。 “我还不是很饿。”胜利慢条斯理地拿起了刀叉,从这块足有一个拳头大的牛肉“粒”上切下了约有一寸方正的小块,塞进了口中细细咀嚼。 与皇家料理不同,北方联合的菜肴都缺乏精细的烹饪,显得粗野狂放了许多。就像现在口中的这块牛肉,其口感就不够软烂,坚韧的肉质让她咀嚼得颇为费力,但浓郁的肉香与未经各种香料腌制的纯粹自然风味却是在其他地方难以体验到的。 “你们皇家就是规矩多。”阿芙乐尔看着胜利和约克公爵优雅的姿态撇了撇嘴。她仰起脖子,将第三瓶伏特加一饮而尽,撕扯下盘内烤鸡的一整条大腿,用嘴巴直接咬下去一大块。 “每个地方都不一样嘛。”胜利又切下了一小块,“不知道东煌都有些什么特点。我听说东煌的总指挥官吕明派了一支舰队帮你们建造新的伙伴,顺便抵抗塞壬的侵扰。” “我可没醉。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机密。我是看不出什么来,倒是有一个舰娘给了我特别深刻的印象。她戴着一顶白色太阳帽,穿着一袭洁白的连衣裙。她的身上似乎总是散发着耀眼的光辉,让她就像是《尘梦经》中创主身边的某位地上使者。 “她好像就叫光辉。她的气质虽然跟你有些差别,但却让我总是会联想到你和可畏。就仿佛她是你们失散多年的姐姐。”阿芙乐尔说话间又喝下了一瓶伏特加。 补章 ——幻梦—— 他苏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带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中。他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脑袋,一股钻心的疼痛从他两侧的太阳穴朝脑髓深入,仿佛被一颗子弹贯通了一般。 疼痛只持续了一阵便消失了。他舒了口气,观察起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很白的屋子,白色的床头柜,白色的桌椅,白色的窗帘,让他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一时分不清每一个物件的具体样貌。唯有窗台处一盆鲜红的玫瑰花为这间颜色单调的屋子增添了一抹不一样的亮色。 他离开了自己的病床,走到了窗台前。透过窗户,他看到了窗外是一片不大的小庭院。庭院中有着不少身穿病号服的人正在散步,他们看起来都很乐观,状态也不像是患有绝症。 他舒了口气,坐回了床头。“你终于醒了。”一名身穿黑色连衣裙,头戴黑色纱织玫瑰花头饰的中年女子从屋外走了进来。 “你是谁?”他对这位女子的面容十分熟悉,但他却想不起对方的名字,甚至连对方与自己的关系都记不起来了。而随着努力回忆,他发现自己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这让他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变得有些呆傻。“你没事吧。”那名女子轻柔的话音唤醒了他。 “我是谁?你又是谁?这里又是哪里?”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两侧太阳穴顿时剧烈地抽痛起来。 “你安静一点,要不然医生又会给你打镇静剂的。”那名女子握住了他那只用力戳着胸口的右手,将整个身子贴在了他的身上。 感受着对方温热的体温与身体散发出的馨香,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呼了口气,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你看这里不是挺不错的吗?又何必回忆起过去的不快?”女子拉住了他的手,“跟我出来转转吧,你会喜欢上这里的。” 离开了那栋白色的建筑,他与她手拉着手行走在一条林荫小道上。凉爽的微风带着甜美的花果香气,就如同一只带着馨香的柔嫩小手抚摸着他的面庞,他甚至还能听到自然的浅吟低唱,为他扫去了不少内心的阴霾。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指着小道旁一把松木长椅道:“我们在那边坐一坐吧。” 女子轻笑一声,其悦耳的声音就像是卡伦斯特夜莺,有着一种让人陷入温柔乡的魔力。 两人肩并肩、手拉手地坐在那把散发着松木清香的长椅上,抬头望着枝条交织形成顶棚的树冠。天空被枝条分隔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淡蓝,就像是一颗颗精致小巧的珍珠,其反射的光芒穿过网眼,投射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幅地面星辰图。 闲散的生活,美丽的环境,和谐的氛围。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却冥冥中认为这就是自己所追求的生活。 他下意识地抬起了手,将那位似乎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女子揽入了怀中。他低下头看到那位女子。此时她面色微红,依偎在自己的怀中,脸上带着诱人犯罪的羞怯,一双漂亮的眸子中仿佛存在着一片神秘的未知星辰。 他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嘴唇触碰到了两片柔软。一股甜腻的味道瞬间涌入了自己的口腔,在其内搅动起汹涌的波涛。 他沉醉于其中,直到二人气息粗重,才恋恋不舍地抬起了头。 “我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他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他的太阳穴不知何时再一次传来了令他难以忍受的抽痛。 这一次比之前还要剧烈,还伴随着一阵模糊不清的低语。他试着去捕捉低语的内容,却什么都听不清。 “你没事吧,要不要找一下布尔维尔医生。”女子担心地看着他。 这个名字好熟悉,他似乎在很遥远的过去听到过这个名字。那个人并不是一位医生,而是…… 记不清了。 疼痛貌似减轻了一些。他又按揉了两下太阳穴摆手道:“我还想在这里多坐一会儿。你愿意陪我吗。” 他伸出了手与她的右手扣在了一起。 “妈妈,叔叔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就在他以为可以永远保持这种状态的时候,一个童稚的声音打破了氛围。 她听到了孩童的声音,如同触电一样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我这不是在陪你受伤的叔叔嘛。玛茜,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那是一个很漂亮,很文静的小女孩。她的手中抱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洋娃娃。只是看了一眼,他便被那个洋娃娃完全吸引住了。 这并不是说洋娃娃有多么特殊,而是一种很奇妙的共鸣。他弯下腰对小女孩道:“玛茜,能让叔叔看看那个洋娃娃吗?” 玛茜嘟起了嘴巴,但还是将洋娃娃递给了他:“不要弄坏了。这是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他接过娃娃,仔细地端详起来。 他有着一头闪着金光的金丝头发,一双碧绿色的眸子似乎是用某种绿宝石制成,在光下流转着液态的辉芒。 他还有着柔嫩不似玩偶的肌肤质感,精致的手指尖端是用水晶制成的指甲盖。他身上的白色连衣裙同样巧夺天工。蕾丝边的数量恰到好处,衬托出了整条裙子的轻盈却又不显得矫揉造作,通透的薄纱设计让自己那近乎完美的肌肤若隐若现,透着几分诱惑。 他不知不知觉痴迷于其中,直到他发现那是…… 一面镜子! 那是他自己! 记忆在惊恐中回流。他记起了自己是谁,知道了那段短暂的幻梦中所有人与名字。他本应该在枪决中死去,与自己最爱的妻子与侄女永世相隔。 他是耐达斯·加里,他本应死去,本应如此,而不是成为一只玩偶。这太不科学了,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他的思绪变得凌乱,但一声娇笑声让他的灵魂一颤。他看到镜子中一只嫩白色的小手从身后揽住了自己纤细的腰肢,将他抱在了怀中。 “你好啊,很高兴与你相识。我的第一个活玩偶。” 他的思绪凝固了,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更不敢面对自己即将面对的事实。 在这间昏暗的屋子中,他看到了一双双闪亮的眼睛。它们都在盯着自己,它们都是玩偶。 尚未活过来的玩偶。 (第一幕完) 第三章 光辉?胜利还隐约记得自己的原型是曾经的光辉级二号舰。也许是为了保证光辉的品质,她和妹妹可畏被当做实验品先行建造了出来。然而就在皇家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足够的技术,信心满满地去建造光辉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当她和可畏赶到现场的时候,船坞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其内部的一切也都在那场规模不大的爆炸中成为了破铜烂铁,用于制造光辉的心智魔方也因此失踪。 她一直以为是有人故意制造了这起意外,但现在结合吕明当时的处境,这个想法不攻自破。 胜利又不禁想起了自己那个沉睡的妹妹,回家的渴望在她的心中蔓延开来,让她没了胃口。 “我饱了,谢谢款待。”胜利优雅地放下了刀叉,对阿芙乐尔行了一个皇家标准的餐桌谢礼。 “不邀颗七啊。灾,再次孽。”阿芙乐尔口齿不清地说道。 “要不要我搀着你回去?”胜利瞥了眼酒桌上、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二三十个空酒瓶,又看了眼面色红润、眼神迷离的阿芙乐尔。 “才、才布~不要!咧!我、我可似、贝~贝~北方粘合!的阿~阿父乐、乐尔。今、今天、我、我高兴!”阿芙乐尔拍开了胜利伸过来的手。 “她真的不要紧吗?余认为她都快踏入轮回了。”约克公爵问道。胜利缩回了手,摇了摇头:“再等一等吧。等她睡着了,我们就把她抬回去。” 说是抬回去,但胜利并不知道阿芙乐尔现在究竟住在哪里,所以便将她抬进了自己的房间。 “你都快成肥猪了。等我们回去,记得减肥。”胜利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用签字笔在一张纸条上飞快地写着,临末尾还画了一个吐舌头的可爱笑脸。 她将小纸条对折了几下,走到了阿芙乐尔的身边,将其塞进了对方的帽子里。 “能不能多待几天,我的伙伴马上就能出生了。就几天,多陪陪我可不可以。我可以带你们逛好多地方。北方联合还有很多你们从未见过的极北景观呢。”阿芙乐尔的梦话倒是相当流畅。 她抬起了手,准确地抓住了胜利的手腕,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猝不及防间,胜利差点趴在床上,幸亏她另一只手及时撑住了床沿,才保持住了自己的平衡,并未砸在阿芙乐尔的身上。 她坐在床沿边,轻轻地掰开阿芙乐尔的手指,低声道:“实在抱歉,妹妹还在等着我回去。至于光辉,我从未见过她,也没有见她的想法。” 摆脱了阿芙乐尔手掌的禁锢,胜利坐回了椅子上,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张印着可畏的照片。 “你说我要不要陪着她?她看起来真的很寂寞、很孤独。”她对着照片问道。然而照片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照片中的可畏只是一个挂着标准的皇家微笑,端庄贤淑的丰满淑女。 胜利抚摸着照片,叹了口气将它收回了内侧口袋。她只是个舰娘,并不是神明。她接触的事物越多,得到的遗憾也就越多。 卡尔弥斯的可畏、罗马科的贝拉、北方联合的阿芙乐尔。她看似什么都能做,却又什么都无法改变。 她有一种预感,那顶位于皇家与北方联合贸易必经之路的虚幻王冠很可能会阻断她回去的路,她没有时间耗费在这里。 夜幕已经降临,一丝幽微的寒意渗透进了她的身体。她颤抖了一下,朝窗外望去。迷蒙的白色仿佛厚重的天鹅绒绒布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呼号的寒风拍打着窗户,想要为这座屹立在冰雪之地的烘炉填入寒凉的极北精华。 下雪了。 胜利呼了口气,发现一片淡淡的白色热气于眼前浮现,随即消散。她走到窗前,透过漫天的白雪试图望向自己的家乡。 然而一切都被这里险恶的气候阻挡住了。她只能隐约透过大雪的间隙看到遥远的西方有着七彩的流光,那片流光宛如极北冰川之核常年流动的绝美极光。 绝美中透着死寂,向往中透着绝望。 “哗啦!”胜利将窗帘合拢,她不想再看到那顶横亘在皇家与北方联合必经之路的王冠,这让她心烦意乱,无法成眠。 既然任务已经达成了,那么明天就离开这里吧。胜利如此想道。 然而阿芙乐尔的宿醉超出了胜利的预料,到了转天下午,阿芙乐尔才悠悠醒来。 “你们现在就要离开?”阿芙乐尔失落地问道。在得到了胜利的肯定答复后,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望着窗外飘落的鹅毛大雪道:“好吧。小心不要中了铁血和塞壬的埋伏。” 来到码头,阿芙乐尔给了约克公爵与胜利一个大大的拥抱。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紧紧地将她们抱在了怀中。胜利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抱歉。”这虽然只是一声低语,但在胜利的耳中却仿若雷鸣。 “为什么……”胜利的话还未说出口,她便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惊呼。她抬起头看到阴沉的天空中流动着七彩浮光,就像是一条条交错的空中之河。 这些河流的源头就是昨日让她感到不安的王冠。此时那顶虚幻的王冠凝实的宛如实物,五彩的光泽在其表面流曳交织,形成一片说不上名字的梦幻色彩。 在王冠的周围一道同样流光摇曳的虚幻屏障若隐若现,极目望去,可以看出其端点便是铁血占领的那座北方联合港口,至于终点似乎则是那片人类的禁区——极北冰川之核。 “你早就知道这顶王冠会在今天下午建成?”胜利抓住了阿芙乐尔的衣领,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往日皇家的优雅从容,灵动的眼中泪光闪闪,哀怨之情溢于言表。 阿芙乐尔没有反抗,低着头任由胜利质问自己。她咬着自己的嘴唇,眼中满是纠结。 “高层们都知道。北方联合并不缺少皇家的物资。他们缺少的是皇家的舰娘。而我同样如此。我太寂寞了。”阿芙乐尔满含歉意的说道。 “抱歉,我会用生命保证你们安全回家的。但现在,请多陪陪我。”阿芙乐尔抬起了头,双眼盯着胜利的眼睛。 胜利愣了一下,她从阿芙乐尔的眼中看到了曾经厌战姐姐才会拥有的那种只属于自己的坚持,那是只属于漾造舰的神情。 她松开了手。此时此刻,她也只能相信这句话。果然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胜利心中苦笑了一声,嘴中满是苦涩与寒冷的味道。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胜利在合作二字上加重了读音道。 第四章 ——一切都是为了皇家—— 伊丽莎白坐在柔软的特制沙发上,享用着今日的早餐——一杯热牛奶与几片嵌着香肠、涂满了黄油的面包。 她啜了一口牛奶,醇香绵密的味道让她轻吟了一声。就在她打算拿起面包,尝一尝味道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可畏,你也听到那个传闻了?”伊丽莎白咬了一口面包,味道和口感都相当不错。 “我听说北方联合附近的那顶王冠发生了异变,阻隔了皇家与北方联合的航路。”可畏点头道,“我姐姐和约克公爵现在正在那里。” “你很担心你的姐姐?放心,阿芙乐尔一向重视承诺,而缺少舰娘陪伴的她也一直很珍惜这种机会。她们会比在这里更安全。”伊丽莎白咽下了口中塞得满满的面包道。 “果然这都是陛下您的授意。小天鹅的遭遇、贝拉的遭遇、胜利的遭遇,如果继续往前追溯,就连东煌总指挥官吕明、威尔士亲王还有您妹妹厌战的遭遇都是您亲手促成的吧。”可畏的话让伊丽莎白举起杯子的手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望着可畏的眼睛。此时她眼中没有了往常那种玩世不恭的随性,变得严肃锐利了许多,而这才是她遮掩起来的真正性格,只有厌战和勒斯清楚的性格。 “我从未下达过任何强制性的命令,这一切的发展都如此自然。你是不是太多心了。”伊丽莎白回道。 “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许真的会被您的高明手段蒙蔽,但我沉睡了许久,睡梦告诉了我很多很多,包括您的布置。”可畏仍然站在餐桌前,头微微低着,灰色的双马尾垂落于胸前。 “那么梦中有提到我最终的结局吗?是不是死得很惨。”伊丽莎白自嘲地笑了笑,她端起杯子一口喝下了所有的牛奶。不过这并不是因为秘密被揭穿的羞愤,更多的是一种终于卸下了部分担子的放松。 她取出手帕,擦掉了嘴上残留的白色液体:“你说吧,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行为不会得到创主的宽恕。” “梦中没有结局。我认为结局需要我们亲自谱写,陛下。而我也没有质问您的意思,我可以成为您的帮手,只要您向我敞露心扉,我将会是您最忠实的拥护者。”可畏朝她行了一个代表顺从的皇家礼。 “哪怕胜利因为我在北方联合殒命,你也会拥护我吗?”伊丽莎白知道可畏已经动用了言灵术,但仍然没有完全相信她。 “我当然相信您的决断,这里最近确实没有北方联合安全。而北方联合只要有脑子就不会现在去惹恼塞壬。”可畏说道。 拥有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亲信,这确实很诱人。但想到上一个如此信任自己的妹妹。伊丽莎白就觉得自己的核心在抽痛。她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就免了吧。接下来的计划也并不方便他人参与。” “毁掉罗马科吗?” 她的话刚一出口,伊丽莎白的炮口便对准了她的脑袋。 “这种话可不是能乱说的。我永远忠于皇家,守卫皇家的荣誉与尊严是我一生的职责。”伊丽莎白冷冷地道。 面对炮口,可畏神色如常。她抬起右手握住了其中一根炮管,将额头贴在了上面。“陛下,身为舰娘,我当然很清楚。我们的核心程序让我们无法做出背叛祖国的行为。就连威尔士都只是想要借助铁血的力量医治皇家内部的顽疾罢了。 “在梦中,我知道了方结舰与漾造舰的区别不仅仅是制造方法的难易,更核心的区别其实是漾造舰是拥有独立自主人格的人,而我们却只是用于扞卫祖国的武器。” “你梦到的东西可真多。”伊丽莎白收回了炮台,坐回了沙发上。她拿起了一片面包,扔向了可畏,“还没吃吧。” “谢谢陛下。”可畏没有客气,接下了扔过来的面包片。 “其实这种程序并不是没有漏洞的。这还是威尔士启发的我。”伊丽莎白拿起了最后一片面包。 “我们的核心程序一直在暗示着我们要忠于祖国,服务祖国,但却并未束缚我们的思想。如果我们笃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皇家的未来,那么核心程序便失去了阻挠我们的力量。” 她晃了晃手中的面包片,继续道:“这就好比一片有意识、能行动的面包。它发现自己无法抵抗奉献自己的冲动,那么就只能将思维转化,认为毒药是对人类最有益的辅料。” 说着她便将面包片塞进了嘴中。 “幸好这片面包没有这样的意识,也幸好我们拥有意识。”伊丽莎白咽下了面包道。 “陛下,您拥有着超过了大多数漾造舰的智慧,却没有漾造舰的自由。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可畏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 伊丽莎白皱起了眉头,如果说之前可畏给自己的不协调感还只是许久未见产生的错觉,此刻她完全可以肯定可畏已经变成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陌生舰娘。 她的沉睡似乎完全扼杀了过去的她,产生了一个既是她,又不是她的全新意识。 “你真的是可畏吗?”伊丽莎白周围的炮台再次显露,对准了她。 “陛下,我当然是可畏啦。您……” “闭嘴!”伊丽莎白吼了一声,打断了可畏的话语。 可畏愣了一下,嘴巴不满地歪了歪:“不管陛下您信不信,我确实是可畏。我在那漫长的梦境中看到了猩红的焦土、血色的天空,看到一位位曾经的伙伴褪去了往日的幻梦纱衣,拥有了决定自己命运的能力。” “我在梦境中隐约听到了一个词——meta,这是寄居于我们体内的力量。是我们力量的终极。而我有幸拥有了这种力量。”可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伊丽莎白看到她本来粉红色的眼睛变得血红一片。 灰白色的双马尾在无风的屋内飘荡,其末端不知不觉间染上了点点黑红。 面对此刻的可畏,伊丽莎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在这种力量面前,塞壬的高级精英单位可能都只是一片随风飘摇的草叶。 “看到了吗,这就是meta的力量。只要拥有了它,我们就不再需要耍任何把戏就能摆脱程序的思维控制。而您将会成为您自己,凭借自己的智慧获得想要的一切。”伊丽莎白从可畏眼中看到了些许渴望自由的疯狂。 “砰!”一颗炮弹准确地打在了可畏的胸口上。 “我希望你冷静一些。无论如何我都是皇家的舰娘。而你口中的meta,我觉得我并不需要。”伊丽莎白看着倚靠在墙壁上的可畏,用炮口对准了她的脑袋。 “我改变主意了。我同意让你加入我的计划。但我一个要求,一切都必须听我的。否则……” “摧毁我吗?”也许是害怕伤到伊丽莎白,可畏并未反击。她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微微提起了自己的裙子,朝伊丽莎白行了一礼:“一切都是为了皇家。” 是啊,一切都是为了皇家。当然,更是为了自己的伙伴。 第五章 ——炮台—— 这几天白石营地内迎来了新的展品。那是一座约有半人高的金属炮台,其表面布满了岁月染上的锈蚀痕迹,灰蒙蒙的表面上粘着乳白色的白石颗粒,让人很容易猜到这座炮台被挖掘出的地点。 它是利维坦在朱墨镇中发现的物品。炮台被发现的那天,有人看到利维坦找了几个人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进入了朱墨镇。当天中午,他们便抬着这么一座炮台进入了白石营地内众人的视野。 那位营地的主人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吩咐那些人将炮台放置在白石雕像旁的草地上,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因为利维坦怪异的举动,营地内开始出现各种版本的流言。有人说这是利维坦的家族过去私藏的武器,有人说这是上天对他们过度破坏这里的警告,还有人因为炮台上那行模糊的小字断定在逃的利托里奥在不久前已葬身于此。 人们众说纷纭,或许有人接近真相,但却无人在意。他们只是想要给自己单调的生活中增添些许刺激,至于炮台所代表的真实是什么,并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 “这位小姐,我知道的只有这些。您刚刚提到的报酬……”一个干瘦的男子搓了搓自己的手,用一副谄媚的表情看着面前这位穿着时尚的女子。 “你在白石营地内见过一位叫维尔特·丘莫夫的男子吗?”艾美琳瞥了眼炮台,果然看到了那行模糊的小字。 利托里奥埋葬于此。 “本来是不知道的,但前些日子一个伤痕累累的人跑进了营地。他的身上满是白石颗粒,伤口中冒着粉红色的血液,好像是得了白液病。您可能不知道,这片营地最缺少的就是刺激感官的事情,所以这件事便成了被大部分投机者关注的大事。那个当事人好像就叫这个名字。”男子回答道。 全身布满白石颗粒、伤口冒出粉红色的血液。这迹象表明维尔特很可能已经见过了那具埋藏在最深层那座城堡内的“神躯”。 “他现在在哪里?我是他的朋友,想要看看他。”这对艾美琳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她需要尽快确定维尔特的状态,如果病情不太严重,还能给予必要的治疗。 “就在白石医院,你看到那座飘着红心白旗的三层小楼了吗?就是那里。”男子指着不远处一座方正的小楼道。 “唉,他看起来那么年轻居然就得了白液病,还是请您节哀。”男子摇了摇头,惋惜地摇头道。 艾美琳没有理会对方的伤怀,扔给他一沓钞票,便朝着白石医院走去。 在她的印象中,白石医院并不算是正规的医院,只是由一些拥有医师执照的投机者临时组建成的小团体。这里的医生流动相当快,还都是一些年轻且缺乏经验的新手。 因此她并不能指望这里能治好维尔特的白液病,甚至连多拖延一秒都可以称之为超越自我了。 一通询问后,艾美琳提着一个顺路买到的果篮,走进了维尔特的病房。 此时维尔特正躺在一张干净的病床上,翻阅着一本书。他的面色相当红润,根本不像是患有白液病的样子。 “你可算来了。”维尔特放下了书本,“我想吃那个苹果。” “看起来你的病已经被治好了。这里的医生已经拥有这个水准的医术了吗?”艾美琳从果篮中掏出了一个色泽漂亮的苹果,扔向了对方。 “你说那帮蠢蛋?唉,我要是稍微晚醒过来几分钟,你怕是就见不到我了。”维尔特接过了苹果,用袖子擦了擦便咬了下去。 “总之很高兴看到你安然无恙,我们该去找罗伯特了。”艾美琳将果篮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从中取出了一个香蕉。 “你也太急了吧,现在地下可是乱成了一锅粥呢。你要想送死就自己去,我惜命。”维尔特直接回绝了她。 这不都是因为你擅作主张?艾美琳心中想道。不过维尔特说的确实没错,在没有经过前期调查的情况下,进入地下完全就是嫌自己命长。 在与维尔特进行了一番交流后,她对地下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你说跟你同行的是利托里奥?”艾美琳想起了花园内摆放的那座主炮上的小字。 “虽然她没有告诉我真名,但撒丁帝国在逃的舰娘只有一位,很容易就能猜到。你是不是也发现了那座主炮的蹊跷?”维尔特问道。 艾美琳没有回答他。这件事确实充满了疑点,但只要这件事不会影响到自己接下来的行动,那么也就没有关心的必要。 见目的已经达成,艾美琳离开了医院。她重新回到了花园,看到之前那位干瘦的男子仍然站在雕像前,正在为一位新来的投机者介绍着营地内的最新情况。 “你朋友还好吧。”那人将新赚到的碧零塞进了口袋走到了这个金主的面前。 “你知道最近朱墨墓里有什么异常吗?”艾美琳又掏出了一沓碧零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最近朱墨墓十分不太平,很多人都失踪了。还有一些人疯了。利维坦将这些疯子囚禁了起来,并组建起一支探索队伍,有传言称利维坦打算组织一次大规模的朱墨墓探索行动。” “那些疯子有留下什么话吗?”艾美琳手中的钞票晃得更响了。 “您这太难为我了。最近利维坦一直都有派自己的亲信驻守墓道口,一发现有人出来就会抓起来看管几天,所以现在在外面活动的都是不知情的正常人,哪里会有疯子。”那人苦笑道。 “那么很可惜,刚才的情报并不值这个价钱。”艾美琳从一沓钞票中取出了两张面额最小的。 “也不是没有,在现象刚刚显露征兆的时候确实还是有那么几个疯子在营地内传播恐慌的。他们有人说朱墨镇是个死镇,所有的人都是地下雕像的化身;有人说玫瑰正在吃人,太阳会杀了他们;还有人说世界将会崩毁,天地之间一切都将染上血红,万物将会于血红中腐败,蜕变成不生不死的怪物。”那男子连忙说道。 “还有吗?”艾美琳又抽出了几张钞票。 看出了对方确实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了,艾美琳也失去了玩儿心。她将抽出的钞票塞了回去,递给了他:“好吧,带我去见利维坦。就说生命学派的‘生命之泉’艾美琳·塔莎莉娅要见他。” 第五章 艾美琳一直都在努力地与自己的过去做切割。经历了那场令她噩梦连连的爆炸后,她愈发渴望平凡与普通。或许普通人会在这个科学家野性成长的年代中遭受无妄之灾,但无知成为了一把保护伞,让他们总是不至于直面那令人绝望的真相。 但有时候这个身份确实有用,在东切斯特如此,在白石营地同样如此。跟随男子来到了白石营地的最深处,一座富丽堂皇的二层小楼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与周围大部分建筑相似,其主要建材是就地取材得到的白石。洁白不染纤尘的光滑石砖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其上镶嵌着一块块大如拳头的玫瑰红色宝石,让人怀疑明天这里就会只剩下一个个拳头大的凹槽。 “你走吧,我带客人去见利维坦大人。”门口的守卫右手按在腰间,警惕地看着她。 虽然生命学派已经销声匿迹多年,但只要提到这个名字,很多人就会联想到过去那些血腥残忍的人体实验。这印象实在过于强烈深刻,使得一提到这个名称,普通人便会不由的害怕,也正因此成为了艾美琳回归普通的主要障碍。 她假装自己没有看到对方的戒备,笑着道:“那么有劳您了。我找利维坦有事情要谈。” “跟我来吧。”守卫朝她招了招手,打开了楼门。 “魔女。”艾美琳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她轻轻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随后带着如泉水般甘甜温润的笑容道:“谢谢。”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利维坦,当初还只是一个大孩子的他,现在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了一头。 “艾美琳女士,我的父亲一直都很想念您们。可惜他已经没办法与您相见了。”利维坦放下了手中的笔,上前想要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这就免了吧。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将自己关在楼里,还组建了一支探索队伍。”艾美琳朝左侧挪了一步,躲过了对方的拥抱。 利维坦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守卫,后者随即向二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这里。 “摆放在花园中的炮台您应该已经见过了吧。”利维坦走到了窗前,朝花园的方向望去。 “是的。这与炮台有什么关系?”艾美琳问道。 “这是一个凶兆。代表着这个世界即将陷入无可避免的末日。”利维坦语气沉重地道。 “身为生命学派的核心成员,我可没有看出这些。那只是一团被岁月磨损的物质,既无意识残留,也没有其他特殊性质。”艾美琳分析道。 “难道您不感到奇怪吗?一件留存在远古时期的现代物品。这就可以说明一切。它是不合理的产物,就像我们家族在成年十年后会变成白石一样不合理。”利维坦说道。 “白液病已经被攻克,你的病症同样可以用科学的观念解释。”艾美琳看到利维坦侧过身,将头扭向自己。他的眼中透着浓浓的疲倦与淡淡的嘲讽。 “时间真的可怕。曾经的“生命之泉”是一个脑子灵活,总会冒出些奇思妙想的知性女子。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却只是一坨庸俗无知的血肉。如果早知道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就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利维坦毫不掩饰自己话语中的攻击性。 也许是吧。艾美琳心中想道。但这正是她自那场爆炸之后一直在追求的。她没有为自己辩解,转身便要离开。 “停下来。我还没允许你离开。”利维坦用命令的口吻道。 “虽然我脱离科研机构多年,但也没弱到听从你命令的地步。”艾美琳并没有停下脚步,“我可以停下来,只要你将自己了解的情报全部告知我。” “如果你离开这里,你永远别想找到罗伯特!只有我知道他现在身居何处!”利维坦吼道。 “你知道罗伯特的行踪?”艾美琳从维尔特那里了解到罗伯特消失在了祂的房间中,她本想前往那里继续寻找罗伯特留下的痕迹,但现在看来完全可以从利维坦处得到线索。 小心起见,艾美琳甚至动用了思维读取。 “鬼域迷城。朱墨墓的深处有通往鬼域迷城的通道?”艾美琳本想读取到情报后就把利维坦一脚踹开,但鬼域迷城飘忽不定的位置让艾美琳她不得不与利维坦合作。 “加入我组建的探索队。我会带你找到那条通往鬼域迷城的通道。”利维坦伸出了右手。 艾美琳并未与他握手,而是好奇地问道:“据我所知,地下现在乱成了一锅粥。你究竟要去做什么?” “祖先面见了神明,在那里得到了诅咒与启示。现在我要做同样的事情,破除诅咒,解读启示。”利维坦说道。 离开了利维坦的住处,艾美琳的精神有些恍惚。在同意加入对方的探索队后,作为报酬,她读取了利维坦的全部意识。得到了比之前自己和维尔特探索加起来都要详尽的地下情报。 那是一份来自利维坦先祖的情报。他的先祖是幸运的,因为他们面见了那个时代已经销声匿迹,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神明。但他们也是不幸的,神明透出的死亡气息沾染了他们,让他们虽不至于如祂的子民一般顷刻化为白石,却也只能苟延残喘十年而已。 而这个诅咒同样波及到了利维坦先祖肚中的孩子。 也许是出于补偿的心态,那位自称“朱墨”的神明赠予了他们一则预言。 一个充满绝望的未来。 “古老的炮火深埋于幻想的死寂国度,未来的血脉穿梭于虚假的时间长河。一切的改变终将被磨平,一切的努力皆只是徒劳。深埋的炮火终将有重现之日,为血红的天地奏响寂灭之歌。” 这个预言若是在过去确实显得莫名其妙,只能看出预示着一个悲惨的末世。但在利维坦挖掘出了那座本不应存在的古老炮台后,这则预言逐渐清晰了起来。 “我是为了拯救世界,哪怕没有人这么认为,但我们确实是唯一能够拯救世界的队伍。”艾美琳的耳中回荡起利维坦最后说的那句话。 第六章 ——故事—— 唐纳德最喜欢听雅罗兰婆婆讲故事了。每天中午,他都会胡乱地往嘴里塞几口饭菜就跑出家门,去找孤苦无依的婆婆。 听婆婆说,她的两个儿子是侍奉神明的神官。而身为神官的母亲,她得到了邻里的敬重。 不过年过半百的她并不是很喜欢那些人尊敬的目光,她总是会向唐纳德唠叨着,自己更想融入到邻里之间,而不是成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 唐纳德并不懂这些,他只是感到婆婆很和蔼,会在自己犯了小错后为自己遮掩,还会给自己讲一个又一个别人都不敢去讲的故事。他喜欢婆婆,喜欢故事,喜欢这间土黄色的低矮沙屋。 扫去了最后一片灰尘,唐纳德坐在了一旁沙制的圆凳上,双手托腮,眼中满是期待。 婆婆好苍老。她的脸上爬满了褶皱,就如同这间干裂的沙屋,眼睛也浑浊得失去了光彩,就像是蒙上了厚厚灰尘的水晶球。 “孩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婆婆重重地咳嗽了两声,那对破旧的水晶球转向了自己。 “水晶球可以看到过去,可以看到未来。哪怕它已经蒙尘,但内在却仍比你的那对无用的黑白玉管用。”婆婆总是能猜到他的心思。 也许是看到了唐纳德慌张的样子,婆婆转移了话题:“说到生命,让我想到了一个有关永生的故事。” “永生?他们就跟我们的神明一样吗?”唐纳德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问道。 婆婆摇了摇头:“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啊,与娴静、文雅一点儿边儿都沾不上。天天又跳又闹,家里人对她是又爱又恨啊。有一天,从外面来了一名男子,他身上的服饰风格很特殊。” “他就是那位永生者吗?”他打断了婆婆的话,“他是不是也是一位了不起的神明。” “孩子,如果永生者皆是神明,那么神明就不值得我们去信仰。神明需要无上的伟力。是能够将我们从黑灾中拯救出来的存在。只要祂愿意,便可赐予我们永生。只不过以祂的视角,永生或许只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苦难罢了。”婆婆耐心地回答道。 “那么那位永生者痛苦吗?”唐纳德追问道。 “他很快乐,他自称是永生之尼格尔的子民。在尼格尔的庇护下,所有人民都拥有永不消亡的生命。他们生活在乐园之中,而他——播欢者,则是向其他国度的人民播撒欢乐的人。” “所以我们的神是不是做错了。永生明明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唐纳德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孩子,听我讲完。他来到此地讲了很多我们从未听过的故事,做出了许多我们此生未见的事情。这些似乎只有神明能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而其戏谑的表情与夸张的动作确实博得了欢笑。” “但对方终究只是过客。几天后,他便要离开这里。而我之前提到的那名女孩因为好奇便偷偷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最后她被发现了,但对方却并未驱赶她,而是邀他一同前往那个永生的欢乐国度。” 婆婆的口中吐出了许多自己从未在读本上见过的事情,有会飞的老鼠、如同婆婆的脸一样的植物。他们喝的是奶白色的水,吃的是喷香的奇珍异兽。少女似乎在那里度过了一段真正快乐的时光。 “但是……”然而就在这个转折让唐纳德心头一紧的时候,外面传出了一阵喧哗声。婆婆合上嘴,喝了一口水道,“后面的故事还很长,我明天再讲给你听。能帮我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这里的人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唐纳德有些失落,但他也能看到婆婆已经面露疲色,确实需要休息了。他起身走出了沙屋,看到街道的尽头,一群人围绕在一名身穿奇怪服侍的金发女子面前。 那名女子推开了一个想要动手动脚的男子,后者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 她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发出的读音却令人感到困惑。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没有猜出她话语的含义。 那名女子皱起了眉头,最后指了指地面,又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姐姐,姐姐。你是来自永生之尼格尔的人吗?”这时唐纳德终于挤进了人群中,眼睛紧紧地盯着这位漂亮得难以用自己匮乏的语言形容的女子。 被突然抱住的女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要躲开,但看到只是个孩子,她又放松了下来。 “姐姐,姐姐。我带你去见婆婆。她见多识广,一定能跟你交流。”唐纳德拉着她的手想要带路,但对方的身体却如同厚重的城堡,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姐姐,你怎么这么沉?”唐纳德扭头惊讶地道。在他眼中,这位姐姐说不上瘦削,但也与肥胖扯不上关系。 对方明显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了些什么。她笑了笑,蹲下身将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用手指了指四个方向,示意他来指路。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婆婆的小屋。唐纳德兴高采烈地在外面喊道:“婆婆,有外人来。你看看这是不是故事中的永生之尼格尔的子民。但与故事中的不一样,她好像不会说这里的话。” 那名女子静默地站在外面,什么都没有说,等待着主人的同意。 “孩子,带她进来吧。”唐纳德感觉婆婆的声音似乎在颤抖,但习惯先动手再动脑子的他,直接推开了门,拉着女子的手走了进来。 “婆婆。”他刚想说几句,却看到婆婆那双浑浊的眼睛圆睁,嘴巴一张一合。她的身体如同筛糠一样颤抖着,呼吸变得急促。 “婆婆,你怎么了?”唐纳德吓了一跳。他跑到婆婆的身旁,想要安抚她,但却不知该怎么做。 “扑通!”婆婆从圆凳上摔了下来,双手按在地面上,匍匐于女子的面前。 “尊敬的神明大人,您远道而来,是想要见一见祂吗?”婆婆的话让唐纳德一阵愕然,呆愣愣地望着那位同样愣住的女子。 第七章 ——往昔神明—— 那个怪女人已经住在雅罗兰婆婆家有些日子了。唐纳德每天到婆婆家都能看到婆婆在教她本地的语言。她学得很快,只用了几天时间便能勉强与本地人进行最基本的交流。 她叫利托里奥,来自一个名叫撒丁帝国的国度。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但听她说那是一个神秘而浪漫的国度。 最初的新奇感已经消退,他变得讨厌起这位名叫利托里奥的家伙。婆婆视她如神明,但他却看不出她身上哪里拥有神明的气质,他只知道因为这个家伙的出现,婆婆都没有时间给自己讲故事了。 永生者的故事让他夜不能寐,他想要知道最终女孩的结局,更想知道永生者将会遭遇何种苦难。 他每每提起这件事,婆婆总会用敬畏的目光看一眼利托里奥,然后敷衍地说一句:“现在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间才是时候!在过去了十多天后,唐纳德终于爆发了。他愤愤地指着利托里奥的鼻子道:“你就是永生者们的神明吗?” “永生者?神明?”他看到利托里奥似乎在细细地咀嚼着这两个对她来说有些陌生的词汇。 “唐纳德!不能冒犯这位大人,祂可是神明。”婆婆沉声道。 “她不是!婆婆,是你跟我说的,神明会将人从灾难中拯救出来,祂无所不能,是人类最坚实的防风墙。而她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 “唐纳德!”婆婆怒吼了一声,他从声音中听出了其中夹杂的恐惧。 “怪女人,一定是你蛊惑了婆婆,你把我的婆婆还回来!”唐纳德脑子一热,扑向了利托里奥。后者身体轻轻后移,便化解了对方的冲击,将他搂抱在怀中。 “我、解释、不是神明、但、婆婆、不听。她说、我、抵御、黑灾、失忆。你、知道、黑灾、吗?”利托里奥用不连贯的话说道。 这个怪女人居然连黑灾都不知道! 唐纳德用力地推搡着利托里奥,但自己就像是推在一块坚硬的钢铁上,什么作用都没有。他放弃了抵抗,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下:“神明的光辉消散了黑灾,但黑灾的残余却深埋在洛特外那片浩瀚的黄沙地中。我可以带你去见见黑灾的残余。” “唐纳德,神明告诫过我们,不能离开洛特半步!”婆婆这次的声音变得惊慌起来。 “婆婆不会有事的,我身边这位可是神明。”唐纳德赌气一样地拍了拍利托里奥的肩膀,拍得自己右手酸疼。 他看到利托里奥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最后她抬起头对雅罗兰婆婆道:“我、看一眼、不、嗯、冒险。” “好吧,唐纳德还只是个孩子,如果冒犯了您,还请宽恕他的罪过。”雅罗兰婆婆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沙质摇椅上。她浑浊的双眼在二人身上游移,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了唐纳德的身上。 “唐纳德,黑灾是我们人类乃至神明毕生挥之不去的阴影。所以不要去触碰黑暗,若将它唤醒,你将是洛特的罪人。” “嗯,我、我知道。”唐纳德心虚地避开了婆婆的双眼,他总感觉婆婆似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既然她没有阻止,那么怎么行动就由不得婆婆的意愿了。 洛特是一座巨大的方城,方城的四周是四堵粗糙的沙墙,这四面高墙将人类与外界隔绝,阻挡住了狂暴的风沙。 听婆婆说这四面看似粗陋的高墙就是神明的四位最忠诚的护卫。他们顶着肆虐的风沙,抵御住了黑灾的侵蚀。他们是最可敬的战士,哪怕死去,身躯化为高墙,也没有忘却为子民遮挡灾害的夙愿。 不过这终究只是故事,他看不出这四面斑驳的高墙有着什么特殊之处,甚至能看到上面布满了新鲜的修补痕迹,一看就知道若没有人类的维护,这四个卫士恐怕早已轰然倒塌,将他们暴露在这片险恶的沙漠之中了。 高墙的正中央是一扇土黄色的巨大木门。为了防止居住的人偷跑出去,巨门的内侧门面上布满了尖利的倒钩。其两侧站立着十多个手拿石制长矛的守卫。 他们皆头戴亮金色的光秃头盔,身披同样夺目的金色铠甲,这代表着神明的神光会洒遍洛特方城的每一个角落。 “停下来,普通人禁止外出。”其中像是头目的守卫看到二人靠近这里,将长矛横在了唐纳德的面前。 尖利的金属矛头,闪烁着森森寒芒,让唐纳德不禁咽了一口唾沫。他颤颤巍巍地指着身旁的利托里奥道:“她想要出去转转,我是向导。” “哦,她啊。还是我放进来的呢。怎么?她还想出去?没有神官大人的允许,任何人不可离开洛特。”守卫言辞中没有透出任何通融的意思。 “雅罗兰婆婆说,她是神明。你们居然拒绝一位神明的请求!”唐纳德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有很足的底气。 也许是因为雅罗兰是两位神官的母亲,那位头领有些犹豫。他扭头对身旁的守卫道:“你去确认一下。” 那位守卫来去都很迅速。不过守卫回来的时候,他看到那名守卫面色凝重地走到了头目的身旁,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既然是神明大人的意愿,那么小的不便阻拦。唐纳德,把这个带上。”头目从自己的金色盔甲中取出了一片灿金色的树叶。 “愿神明的光辉永远照耀着你。”在唐纳德接过了那枚树叶后,头目与旁边的守卫全都用拳头捶打在金色盔甲正中心那面反射着阳光的金属护心镜上。 唐纳德还是第一次离开洛特,不太了解出门的规矩。他将那枚金色的叶片抬起,太阳的光辉透过薄薄的叶片,让整个叶片都带上了几分如水晶般莹润的质感。 “这是什么?”唐纳德虽然不知道这枚叶片的作用,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它塞进了口袋中。 “这既是神明赠予的出行证,也是保护我们不被阳光下深藏的黑暗侵蚀的护身符。每一个有事必须外出的人都应谨记,黑灾从未消散,它就潜藏在神明的神光无法净化的沙漠之中。”头目面露惧色地说道。 第七章 唐纳德还是第一次离开洛特。之前他只是从有机会外出的大人口中听到过有关外面的事情。那些巨大如房屋的沙漠蝎,诡异离奇的幻景,总是会勾起他浓浓的好奇心,让他梦想着自己长大后也成为一名拾荒者。 但现实打碎了他一直以来的幻想。他眼前所见皆是黄沙,一座座沙丘有的高耸如蓄满了水的驼峰,有的低矮如含苞待放的少女,它们距离或远或近,颜色或深或浅,但在他的眼中都没有什么分别。 灾难一直围绕着洛特,但并不是黑灾。唐纳德第一次感觉到故事中虚构的成分,也意识到了洛特原来是如此的孤独。 唐纳德将手伸入口袋。摸了摸那片温暖的金色叶片,问道:“你在这片沙漠中见过洛特之外的人吗?” “没有。”利托里奥摇头道。 “是吗?”唐纳德没有感到意外,“是啊,既然神明大人明令禁止擅自出去,那么祂自然是有原因的。” 他伸入口袋的手稍稍用力,握紧了那枚叶片。“雅罗兰婆婆曾经跟我说过,神明并未完全消散黑灾,黑灾的残余隐藏在洛特之外的广袤大地上。受到黑灾侵蚀的动物和植物会异变成可怕的怪物,受到黑灾污染的土地则会成为人类不可涉足的禁区。” 也许是为了证明唐纳德所言非虚。他很快便看到在地平线处,一根巨大的蝎子尾巴缓缓伸出。在尾巴的倒钩上,一个巨大的蠕动肉块正在扭曲挣扎。 “轰隆!”唐纳德感觉到地面在震颤,一阵阵诡异的啼鸣从四面八方传入他的耳中。尖叫、怒号、哀鸣,各种夹杂着不同情绪的鸣叫声让唐纳德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缩在原地。 “没事,有我、伤不到、你。”利托里奥将他抱在了怀中。他抬起头,看到她的眼中如水般柔和的目光。 也许祂真的是一位神明。唐纳德依偎在她的怀中。这种安全感他只在母亲的怀抱中体验到过。 神明是全人类的母亲。他想起了雅罗兰婆婆的一个神官儿子向民众宣讲的内容。以前他还有所怀疑,现在他开始有些相信了。 “这就是黑灾的残余。我们回去吧。”唐纳德将头靠在利托里奥的肩膀上道。他想要回家,想要被那四面高墙保护。之前陷害利托里奥的想法已经在现实面前被摧毁,只余留下一丝浅淡的伤痕。 “你知道黑灾的源头吗?”利托里奥并未往回走。 “听说是在东方。我们快回去吧,外面好危险。”唐纳德抱紧了利托里奥,他隐约感觉到了沙漠对人类浓浓的恶意。 “东煌?”他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随后是一声轻轻的叹息,“我们回去吧。” “嗡!”风沙骤起,猛烈的狂风裹挟着砂石撞击在二人的身上,漫天的黄沙遮蔽了利托里奥的视线。 唐纳德抓紧了利托里奥的衣服,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盯上了他们二人。他的脑海中瞬间勾勒出了一幅幻想中的画面,那是一只滑腻的、阴冷的、令人恶心的生物。此时它正躲藏在风沙中,用那双黄澄澄的无瞳双目注视着他们。 阿诺亚!在故事中,它是黑灾最忠心的仆从。传说它能够扬起超过数千里的风沙遮挡天空,埋葬一切。 它盯上我、不、利托里奥了!唐纳德心中升起了无尽的懊悔。他最初的目的似乎即将达成,但他却未曾想到沙漠会险恶到让自己寸步难行的地步。 看来利托里奥真的是一位失忆的神明,否则也不会引起这种存在的注意。 唐纳德摸了摸怀中的叶片,那枚金色的叶片正散发出灼热的气息,烫得他的手指隐隐作痛。 他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叶片表面,心中默默地向那位为他们驱散黑灾的神明祷告。 “那家伙就没提起过我吗?真是个薄情的家伙呀。”他的耳中突然回荡起一个不辨男女的中性声音。 唐纳德睁开了眼睛,只见四周的黄沙中伸出了一条又一条嫩绿色的粗壮枝条,这些枝条纠缠扭曲,转瞬间便化为了四堵绿色的高墙。 “轰!”大地剧烈的颤抖,一只如神明居所般巨大的蛇头从高墙外探头进来。它吐出如油墨般发亮的黑舌头,发出“嘶嘶”的声音。 “噗!”高墙上长出一根枝条,其尖利的尖端从黄色巨蟒的下巴刺入,从有着黑色斑点的额头钻出。 巨蟒吃痛,硕大的头颅朝后扬起,身体猛烈地拍击在那面由枝条构成的高墙上。 又是一连串“噗哧”声,唐纳德看到巨蟒的身上冒出了嫩绿的枝条。枝条越长越多,越来越密,最后整条巨蟒仿佛穿了一件厚实的藤甲,静止在了外面。 “哗啦啦!”枝条迅速缩回地面,巨蟒的骸骨失去了支撑如雨点般散落一地。然而唐纳德并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因为那未知植物的存在更加惶恐不安。 “小家伙,我看起来很可怕吗?”唐纳德的脑海中回荡起刚刚的那个声音。 “在这里,地面上。你这女人,别踩到我啊。”唐纳德低下头,看到利托里奥的脚边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朵茶色的小野花。 见唐纳德和利托里奥终于看到了自己,它扭动起仔细纤细的枝条,最高处的两枚叶片模仿出人类行礼的样子。 “你们好啊。那家伙怎么样了。我一直跟她说别天天缩在巨大的花盆里,偶尔也出来透透气,结果就是不听。你看,现在虚弱得连救人都做不到了。” “谁?”唐纳德听得一头雾水。 “还能是谁,你们的那尊大神啊。唉,正巧我也想见见她。作为救了你命的报酬,把我带进洛特总能做到吧。”那朵小花摇晃得更厉害了。 “你认识神明?”虽然已经见过了对方的实力,但唐纳德无法想象面前的这朵看起来娇柔的小花居然会用这种语气谈论自己信仰的神明。 “咋了?按你们人类的辈分算,我还是她姐姐呢。别愣着了,你答不答应吧。不答应我就寄生在你身上,看见这些骨头了吗?”一根枝条从沙土中钻出,轻轻地推了推那个硕大的头骨。 “可是,我们、带、你、进去?拔吗?”利托里奥问道。 “你这家伙是傻子吗?虽然你看起来是我的同类,但你没有身为植物的常识就别搭话。我这就造个花盆钻进去,然后你们拿着花盆去见我妹妹。”小花怒叱了一声。 说着它便凭空在自己身下制造出了一个做工精美的小花盆。 唐纳德捧着小花盆,脑袋有些迷糊,今日的经历虽然短暂,但却让他有一种自己成为了故事的感觉。 “诶,小家伙。你还挺可爱的嘛。你叫什么名字,等我见到妹妹就向她引荐你。她可听话了。”小花摆动着自己的身躯,哼唱着唐纳德从未听过的小曲儿。 “我吗?”唐纳德一个激灵,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我叫唐纳德·卢斯塔特。” 第八章 ——泠誓光庭—— 这里只有孩子,很多很多的孩子。他们在森林中、河流边、旷野上、城市内笑闹嬉戏。在这里一切生活的烦恼皆荡然无存,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 企业行走在由白石堆砌的道路上,看着一个又一个孩子从自己的身旁经过。“在这里生活得还好吗?”她看到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被一位少年推到了自己的面前。 “先知大人,不用为我担心,我过得很好。”企业低下了头,亮白色的长发从身后垂落,遮挡住了自己的面庞。 “我目不能视,但我却比任何人看得都清楚;我耳不能听,却能听到万事万物的声音;我没有触觉,却能感知世界的过去与未来。你骗不了我的。”少女的话虽然轻柔,但却如同一根锥子刺入了她的内心。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那位双目无神,四肢瘦弱的少女:“我可以离开这里吗?这里不适合我。” “曾经有一个人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既然你能进入这里,那么这就是命运的选择。我当然可以放任你离开,但你会后悔的。”先知望着天空道。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操心。我要离开这里。”企业毅然决然地道。 “我拒绝。” 一只只白色的飞鸟惊起,发出清脆的鸣叫。少女似乎对现状毫无察觉,仍然抬着头,仰望着淡黄色的天空。此刻的她才像是一个五感尽失的废人。 拳风骤然停止,少女看向了企业。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那个人曾经用枪刺在我的脖子上,但我没有躲开,我知道我不会死在那个时候。” “你赌对了。但我就是要离开这里,你挡不住我。”企业收回了拳头,转身便要离开。她已经受够了这里的安逸。这让她感觉自己在逃避现实。 “你仔细地想一想你真的想回去吗?面对大选帝侯,你无能为力,你在害怕失去,虽说你已经一无所有。你只是想送命吧。” 企业停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场惨绝人寰的战斗。大选帝侯如同天神下凡,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收割着自己的战友。 “不!我会杀了她,用她的性命祭奠我的姐妹们。”企业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低吼道。 “灰色的你都不可能,更何况是现在的你。” “灰色的我?”先知的话让企业一头雾水。 先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拍了拍少年的手背。后者会意,推着她走到了企业的身后。“不要心急,你会离开这里的。只要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答案?你有什么问题?”企业扭头看向了先知。 “你是谁?好了,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先知闭上了眼睛,头靠着轮椅的椅背,道。 “我是企业。”企业瞬间回答道。 “我知道你是企业,我问的是,你是谁。仔细地想一想,你究竟是谁,再回答我。”先知头也没回地道。 看着先知消失在白石小径的尽头,企业愈发觉得困惑。自己就是企业,还能是谁呢?以前的她只懂得战斗,对于这种更贴近哲学的谜语人式的问题完全摸不到头脑。 她站在原地想了许久,就连天空都从染黄的蓝色变得墨黑。在清凉的风中清醒过来的她,放弃了思考,遵循着自己的意愿来到了这座海岛的边缘。 这是一座现实中根本不会存在的梦幻岛。整座岛屿被包裹在一个由数个金箍箍住的淡黄色光膜内。光膜的外面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是现实中的大海。而光膜内的大海却泛着粼粼的波光,透着安静祥和的气息,宛若美好的幻梦。 她深吸了一口气,甜馨的花果香气与大海的酸涩交融在一起,让她有些昏沉。 穿过光膜就能离开这里。企业凝视着那层泛着淡黄色辉光的光膜,咬了咬嘴唇,踏入了大海。 然而那片光膜看似近在咫尺,但无论企业如何加速都没有贴近的迹象。在努力了一个多小时后,企业放弃了。 “救命!”一声呼救声吸引住了她,她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不远处一个少年正在海水中挣扎着。 那名少年一看就不熟知水性,只要放任不管,不消片刻便会沉入大海。 “咳咳咳。”被救下来的少年用力地咳嗽着,吐出了几口海水。他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看着面前这位大姐姐,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我不会来错地方了吧。”少年站了起来,朝四周张望。当他看到天空中那层淡黄色的光膜与金箍的时候,眼中透出了兴奋的神彩。 “没错,就是这里!你是这里的住户吧。你知道先知姐姐住在哪里吗?带我去见她,我好久没见过先知姐姐了。”少年抓住了企业的胳膊,上下蹦跳着。 “你知道这里?认识先知?” “是啊是啊,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你只要带我去见先知姐姐就可以了!”少年的兴奋褪去,变得警惕了几分。 “明天吧。先知应该已经休息了。”企业看着高悬在半空中的月亮道。 “不,我现在就要去见她!”那名少年十分地执拗,他抓着企业的胳膊,一副你不带我去,我就赖在你身上的样子。 “阴影!别赖在客人身上。我带你去见先知姐姐。”听到这个声音,阴影松开了抱着企业的手,跑向了声音的来处。 “空间哥哥,你也在这里啊。先知姐姐还好吗?”阴影开心地问道。 “好得很。跟我来吧,别再打扰先知姐姐的客人了。”企业能看到空间的眼睛透出些许嫌恶,声音也略显冷淡。 但那位被称作阴影的少年却对此浑然不觉,拉着空间的手表达着自己的想念之情。 声音逐渐远去,最终完全消失。摆脱了纠缠的企业松了口气,她没有去理会这次短短的插曲,拖着自己并不算疲累的身体回到了先知为自己准备的住处。 她躺在床上,眼中露出纠结的神色,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起身打开了抽屉。 在抽屉的最深处静静地躺着一个表面描画着标枪的紫色小本。那是前人留下的日记本,她希望从中发现问题的答案。 第八章 标枪来到这里源自一场意外。她本来是按照吕明的指示,前往一座无人岛屿待命,但一场罕见的风暴让她无意中进入了这座被先知称作“泠誓光庭”的梦幻岛屿。 这里没有大人,只有孩子。这让有过不好回忆的标枪颇为不自在,无时不刻想着逃离。 “这里看似自由却不断折磨着我的心灵,就像是一座关押灵魂的监狱。”标枪看着自己前几日写下的这句话,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人与舰娘的区别是什么?标枪合上了笔记本,躺在了绣着紫罗兰的床铺上,抬起手,对着天花板上那盏灿白的日光灯抓握了两下。 那是一双精致无暇的小手。葱白色的五指就像是由东煌田白玉经过精心打磨的珍品。这是一双普通人很难拥有的双手,是科学家们智慧的结晶。 这是她昨天的回答,但得到的评价却一如往常。 ——这并不是本质。 什么才是本质?思想、力量、出身,一切她能想到的区别她想了个遍,她已经什么都想不到了。 标枪翻身趴在了床上,焦躁地抓挠着自己那头漂亮的紫色秀发。 片刻后,她呼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房间。她需要放松一下,以便冷却自己过热的头脑。 这里的夜晚总是美丽的,繁星如同一颗颗闪亮的银沙,缀满了整片夜空。远方的林海在银白的月色下仿佛披上了一层纱衣,一阵微风吹过,荡漾起粼粼波光。 她能听到远处飞鸟的低吟与昆虫的浅唱,在林间簌簌的伴奏声中,宛若一曲催人入眠的安眠曲。 她还能不时听到一阵欢笑与嬉闹声。那是只有纯真的孩童才能拥有的纯净之声。但这本应让人会心一笑的天籁总是会让她回想起灵尔顿的那件事。 一想到自己似乎玷污了她那颗纯洁的心灵,标枪的内心就会忍不住抽痛。她的喉咙抽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从中涌出,让她感到恶心。 她捂着自己的嘴巴干呕了几声,一朵血色的花朵于手心绽放。它妖娆的体态逐渐舒展,肆意地侵吞着白皙的肌肤。 “你没事吧。”当标枪即将被浓重的血腥味吞没时,一只冰凉的小手贴在了她的胳膊上。 “先知,这里不适合我。”标枪低头看着不知何时紧握在一起的双手。 “想到问题的答案了吗?”先知吃力地推动着轮椅,横在了标枪的面前。 她是一个多么瘦弱的少女啊。标枪如此想道。她枯瘦的身躯宛若一根朽败的枝条,淡蓝色的眼睛中满是无法驱散的阴霾。她太弱了,只要自己一根手指,就能取走她的性命。 “你想杀了我,是吧。在很久很久之前,我自己都不想活着了。那时候我刚刚被剥夺五感。我失去了听声音、看景色、品美味、嗅花香的权力,我再也不会感受到痛、痒、舒服等外界对我精神上的刺激。当时的我认为世界已经抛弃了我。我感知不到一丝世界存在的迹象,陪伴我的只有无尽的虚无。 “当大多数孩童还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童年,增加着幸福的回忆时,我亲眼所见的场景却永远定格在了那间冰冷的实验室。” 她不急不缓地述说着,仿佛谈到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遭受了同种苦难的陌生人。 “但你获得了令他人艳羡的能力。你看不到身边的景色,却能能捕捉过去与未来;你听不到他人的声音,却能了解他人的心声。”标枪的右手松开又握紧,她侧过头,目光穿过了层层林海,透过那片淡黄色光膜,跨越了浩瀚的汪洋,抵达了遥远的某处。 那是一间摆放着各种实验仪器的冰冷小屋,一个个身披白衣的科研人员进进出出,用仿佛看待一件艺术品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段记忆似乎过去了太久,在时间的洗涤中褪去了颜色,就像是沙滩上一枚平平无奇的白色贝壳,若非刻意寻找,根本不会发现。 自己就跟她一样,此时此刻,她心中升起了一抹同病相怜的怜惜。她向前踏出了一步,双手按在了轮椅上:“你一个人来见我很辛苦吧。” “如果我的话对你有所启发,那么这点儿辛苦又算得了什么?现在告诉我答案吧。” 标枪闭上了眼睛,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幅又一幅画面,其中大多数都是透着寒意的实验室,但也不乏与吕明相处后增添的亮色。 最后她的记忆定格在了一片血红中,她的耳中回荡着凄厉的尖叫,周围尽是充满恶意的眼睛。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感到恶心,她没有做错什么,一切都只是他人的观念罢了。 “没有区别。”标枪睁开了眼睛,此时她眼底的黯色已经消失殆尽,在如墨的夜色中宛若两颗闪烁的星子。 “啪,啪,啪。”她看到少女鼓起了掌,嘴角微微扬起,透出一抹得意。 “我赢了呢,企业。”她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标枪看到一个身影从一旁建筑物的阴影中走出。 她身上披着一件破碎的黑色披风,一头暗淡无光的苍白长发随着微风舞动。她用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视着二人,只是被她扫了一眼,标枪便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全身赤裸的处女。 她下意识地变出了一根标枪,横在了先知的身前。 “不要紧张,她也算是我的朋友了。她叫企业。”先知轻拍她的背部,绕了过去。 “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变数。”企业收回了视线,“但既然打了赌,那么我承认我输了。” “若你不相信变数,那么我也就不会见到你了。这是一个十分不错的起点,不是吗?”先知仿佛能看到一般,扭头瞥了眼身后的标枪。 标枪看到企业哼了一声,越过了先知,朝自己走来。她苍白的面容透着死一样的冷峻,一双淡紫色的眼眸冰冷得宛若极北的傲然冰川。 虽然先知似乎早已与她熟识,但标枪还是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警惕。她抬起头将标枪横在了胸前,其尖锐的尖端斜对着企业的右胸口。 “怎么?害怕了?你现在只是在面对我而已。呵呵,没想到这时候的你这么的,嗯,弱小呢。”企业的手指看似只是轻轻地按在枪尖上,但标枪却感觉自己仿佛正在撬动一座巍峨的高山。 “当啷。”标枪落在了地面上。企业低下头看了眼那根纤细的白色标枪,弯腰拿了起来。她上下抛动了几下,道:“武器要拿在手中哦。喏,还给你,希望下次不要再握不住了。” 标枪接过了武器的同时,看到了她苍白的右手无名指上佩戴着一枚镶嵌着翠绿色宝石的银白色戒指。这枚戒指本身样式并无什么特殊,只是一个最简单的环形,但标枪却愣了一霎那。 这枚宝石让她有一种熟悉感,似乎与吕明胸口佩戴的那枚宝石同源。 不,这种波动带给自己的强烈熟悉感让她足以确定,这就是那枚属于吕明的宝石! 第八章 企业将日记本放在了枕头边儿上。她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了那位有着一头漂亮紫发的标枪。她并未与标枪见过面,只知道她是隶属于东煌总指挥官吕明的舰娘。 标枪的日记写着自己的名字,从描述中可以看出那个人拥有着与自己九分相似的外貌,她同样也叫企业。 灰色的自己。企业想到了先知的话。 为什么会有另一个自己?她是如何出现的?难道梅尔卡芙兰一直隐瞒了什么吗?企业并未得到问题的答案,反而收获了更多的谜团。 她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那盏做工精致的吊灯。在一段时间之前,那位叫标枪的舰娘也曾面对的吊灯。 她打了个哈欠,一股发自灵魂的疲惫侵袭全身。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嗅到了大海的咸腥味道。 她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身处一片漆黑的大海中,空中的乌云在摩擦中发出震耳欲聋的隆隆雷声,粗如巨龙的闪电蜿蜒盘旋,照亮了眼前的黑水。 残骸、枯骨、孤魂、野鬼。在闪电的短暂光亮中,她看到了黑水中埋藏的一切。她看到了身披白色大褂的枯骨,看到了布满了锈蚀红痕的金属残骸,看到了饱经战火的焦黑废墟。 她还看到了完好无损的姐姐与妹妹,看到了花生,看到了许许多多自己的姐妹,她们双眼微合,面庞上没有一丝苦痛的情绪。她将手探入了黑水中,顿时一股寒气顺着没入黑水的肌肤,侵蚀起她的意识。 她咬着牙,想要从黑水中捞出她们。但一个浪头将她拍入了水中。她胡乱地挥动着手臂,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她听到姐妹们正在低声吟唱,那是一首低沉哀怨的曲子,是一首死亡的曲子,是一首召唤自己回归的曲子。 她拼命地挣扎,牙齿咬破自己的嘴唇与舌尖,用刺痛刺激着自己昏沉的意识。最终她知道自己的努力只是徒劳,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的身躯朝黑水的底部沉没。 她不知道这片黑水有多深,是否存在所谓的底部。她只知道自己正在缓缓的沉没,永无止尽的沉没。 好冷,好孤单。企业眼前漆黑一片,只余下那片悲哀之声。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到自己的姐妹,但手指所过之处,只留有水流的触感。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企业耳边回荡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一团篝火,温暖着她逐渐凝固的思绪。 这是梅尔卡芙兰的声音。她也在这里。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某人握住,手心温暖如夏日的太阳。她嗅到了一股野菊花特有的芬芳,这股味道她同样在艾芙莉的身上闻到过,但却没有现在这样令她安心,仿若回家。 “英雄总是会遭受磨难,唐纳德也曾经遭人误解,经历了痛苦的分别,但他从未放弃,一直在追寻人与娜芬的共存之道。” “他成功了吗?” “至少血脉还在延续,他就没有失败。” “醒来吧。你说过你也想成为英雄,不是吗?英雄要直面惨淡的现实,追逐梦想的未来。” 冰冷消退,她的身体变得轻盈。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浮起,越浮越高。 她睁开了眼睛,太阳已经透过纱窗照射在自己的身上,暖洋洋的,令人舒适。她打了个哈欠,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她还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仍然被困在这里。她拾起了枕头旁的日记本,久久地凝视,最后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接着标枪所写的内容,记录起自己的经历。 当她写完后,看着笔记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不禁笑了起来。她合上了日记本,将它塞回了抽屉的最深处,打算到外面走一走,继续思考问题的答案。 也许如同标枪一样,先知会给自己提示。企业抱着这样的想法行走在建筑群外的密林中。 她能看到不少孩童在林中笑闹嬉戏,还能看到各色小鸟悬挂在枝头,唱着独属于它们的歌谣。 就在她试图融入到这里美好的氛围中的时候,她看到一团阴影从树梢跃下,悄无声息地融入到了一位女童的身上。这件事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企业擦了擦眼睛,端详起那位被附身的女童。 她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其笑容还是那么天真纯净。 也许是昨天的梦影响了自己的休息吧。企业如此想道。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失去了散步的心情,转身朝先知的住处走去。 先知住在岛屿中心的白色城堡中。那是一座纯白得没有丝毫杂质的尖顶城堡。它白色的墙面没有任何装饰,透着质朴的美感,但这平平无奇的墙面在阳光的照射下却会散发出圣洁的辉光,这也是这里被称作“光庭”的原因之一。 至于“泠誓”的含义,先知从未谈起,企业也没有追问的想法。 城堡的大门洞开,毕竟这里没有外人,先知也从未提防过任何人。毕竟能够理解所有人思绪的她早就不需要这种外界形式上的防范。 “先知姐姐!难道你就这样看着我们的伙伴遭受痛苦?”隔着很远,企业就听到了愤怒的喊声。那是昨天自己救下来的孩子吼出来的。 “先知姐姐!他们肯定会找到这里。我们龟缩在这片你说的乐园中毫无意义!我们必须结果掉赫尔曼,他是痛苦的根源!” 企业循着声音走进了一个房间。这是一间相对三个孩子来说很大的房间。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约二十米的长桌。先知三人此时正坐在最靠右侧的三把椅子上。 此时那位被称作阴影的孩子站了起来,双手拍打在桌子上。他的身上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情绪显得颇不稳定。 “雷特翁·卡利亚。我能看到未来。”先知说道。 也许是许久未听到自己的名字,雷特翁愣了一下,随即脸庞通红地道:“所以我们就要继续待在这里。赫尔曼还活着,我很担心。” “企业,让你见笑了。”先知打断了雷特翁的话,“如果不介意,可以在雷特翁身旁坐下。” “不用了,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等稍晚一些,我再来。”企业转身便要离开。 “这可是决定我们命运的会议,决定了你是否还能回去的会议。你真的不听一听吗?”先知的声音仍然那么柔和,但内容却有着不容自己抗拒的魔力. 企业扭过头,看到先知的眼睛中仍然满是阴翳。 “好吧。”她应了一声,坐在了雷特翁的身旁。 第九章 ——两位客人—— 一阵钻心的刺痛让依兰达清醒了过来。她看着自己因切菜而鲜血淋漓的手指,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这已经是最近第十八次受伤了。依兰达从头顶的柜子中取出了早已预备好的创可贴和酒精。 看着手上一条条创可贴,依兰达的思绪再次回到了那个一日无眠的夜晚。那两个男人深夜中的密谈让少泽的话不再显得那么儿戏。一场普通人无法察觉的巨大灾难正在一步步侵吞掉整个卡伦斯特,同样也会波及到自己。 不知道那个小男孩可不可信。依兰达想到了那个被玛茜带到家中的孩子。他看起来确实十分早熟,但依兰达还是能看出他只是一个孩子。 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大孩子呢?依兰达自嘲地笑了一声,用刚刚贴上创可贴的手指擦过腰间的手枪 “啦啦啦,吃饭啦。雅雅快过来。”她听到了玛茜玩过家家的声音。依兰达用伤痕累累的手轻拍了两下面颊,继续为玛茜与赫达准备今天中午的饭食。 尝了一口热乎的海鲜粥,依兰达满意地将它从炉灶上取了下来。她解下了系在腰间的围裙,带上一双厚实的棉布手套走出了厨房。 “玛茜,赫达女士。午饭已经做好了。”依兰达将热气腾腾的海鲜粥放在了客厅的饭桌上,大声喊道。 “耶,是好吃的。”玛茜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玩偶,欢呼着小跑到了饭桌前。她伸出软绵的小手想要拿起自己的勺子,却被依兰达拍了一下。 “等一下大人。”依兰达看向了走廊。几乎每天上午,赫达女士都会将自己闭锁在楼上的卧室中,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她会陪着玛茜在庭院中呆坐着。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她看到赫达女士身上穿着典雅朴素的黑色纱织睡衣走了下来。 她本来是一个美人,漂亮的蓝色眼睛如同两颗品质上乘的蓝水晶,薄薄的红唇水嫩如初生的嫩芽。 然而现在的她却很难让人注意到这些美好。她头发凌乱如鸡窝,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深深凹陷,其边缘位置隐隐透着粉红,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宛若一只可以行走的尸体。 “你们吃吧。我没有胃口。”赫达那双充满死气的暗淡眸子瞥过饭桌上的海鲜粥声音低哑地道。 “赫达女士,您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这个孩子考虑一下。她已经失去了太多,不能再失去您。”依兰达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楼梯口。 赫达的鼻子轻轻抽动了两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干呕了两声。也许是因为太过虚弱,她的身体略微前倾,一副要摔倒的样子。 依兰达一个箭步扶住了差点摔下楼梯的赫达,后者喘了两口气,点头道:“好吧,我听玛茜说你做的海鲜粥做得很不错呢。” 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赫达来到饭桌前,盛了满满一大碗海鲜粥。“好了可以吃了。”依兰达拿起了勺子,吹了吹热气,对玛茜道。 “我自己能动。”赫达从依兰达的手中抢过了勺子和碗,啜饮着软烂的白粥。 看到二人都已经开动,依兰达为自己舀了半碗白粥。客厅很安静,玛茜多次抬起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眨了几下眼睛后,又低下了头继续与碗中的螃蟹搏斗。 一阵音乐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依兰达放下了碗对正要起身的赫达道:“我去就可以了。”她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巴,整理了一下因做饭而有些不整的仪容。 她走进了庭院,看到在铁栅栏门外站着两个人,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她见过其中一个人,虽然那天已是深夜,距离也有些远,但她还是轻易地认出了对方。此时他穿着一件整洁的黑色礼服,头戴一顶同色圆顶高帽。阳光下的他看起来是那么英俊,气质也相当出众,若不是那一日的印象,依兰达绝对会被他身上散发出的绅士气质引得发出尖叫。 至于另一个人就没有多少特别的了,那是一位身穿深褐色麻布衣的老者,一头灰白色的头发如同杂草一般蔓生,脸上沟壑千转百折,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络,唯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展现出了他这个年纪罕有的精气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那位老者一直在打量着自己。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否为我们开一下门。”布尔维尔摘下了礼帽,隔着铁栅栏门,朝依兰达行了一礼。 “让他们进来吧。”她听到赫达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他们认识?依兰达的脑海中冒出了这样的疑问。她没有耽搁,带着他们穿过了庭院。 刚一进门,布尔维尔便摘下了礼帽,将它挂在了门口的衣帽架上。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瞥向了客厅的饭桌。 “我来的真巧,正好我还没吃午饭。”布尔维尔径自走到了饭桌前。 “布尔维尔,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赫达放下了端着的碗,擦了擦嘴道。 “还能是什么事情,当然是专门为了您丈夫的事情而来。”布尔维尔朝自己嘴里拨了几口海鲜粥道。 “我丈夫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子弹从他的太阳穴飞出。你们什么都做不了,你们还来这里做什么?”赫达的语气变得激动,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抬头盯着布尔维尔道。 “我同样对您丈夫的遭遇感到惋惜。他也是我的徒弟,我能部分理解您的心情。也正因为我跟您丈夫之间建立的联系,我才会冒昧地来到这里。”布尔维尔说道。 “可是耐达斯已经死了,没有什么可以挽救的了。你们难道能复活耐达斯?”赫达的语气有些颤抖。 “抱歉,死人是不可能复生的。这是本源拟定的铁律,无人能够更改。” “滚!”赫达指着门口,厉声道。 “但是耐达斯并没有死去,我能感知到他灵魂的波动,他还活着。”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老者说道,他的声音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雄浑。 “我亲眼看到他死了,是我埋葬了他的尸体!你们给我滚!”赫达的理智几乎被消磨殆尽。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身体一软,倚在了椅子上。 “肉身并不是判断生与死的必然条件。永生学派认为意识可以摆脱肉体依附于任何物质,甚至不需要依托便能存在。他们的理论有着太多的瑕疵,但有一点没有说错,肉体的失去并不是死亡的根据,意识才是判断生死的唯一标准。” 生与死,依兰达听到这个话题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她再次想起了自己身处东切斯特的那段经历。那些处于生死边界的居民。 “我叫尼格尔,一直致力于探究永生的道路。我对灵魂、意识的了解远高于那些自诩正派的科学家。我可以用自己的名誉发誓,您的丈夫仍然活在这个世界,只是以一种您不能理解的形式存在。” 尼格尔。依兰达感到自己浑身发冷,她侧过头看向了那位普普通通的老者,视线恰巧与他交汇在了一起。 他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似乎可以透过肉体看穿内里的灵魂。 “那么他在哪里?”赫达并不相信这两个家伙的鬼话。 “高塔,他就在那座高塔中。”尼格尔伸出了自己枯瘦的食指,指向了高塔所在的方向。 第九章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依兰达已经听不进去三人的对话。她现在只想逃离这里,远远地躲开这位名叫尼格尔的老者。 他一定已经认出了我,所以才总会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依兰达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只是一个纤弱的普通女孩,怎么可能逃出这位被东切斯特镇民们视若神明的尼格尔的手心? 她的嘴巴泛起了淡淡的苦涩,绝望的情绪如同一张逐渐收拢的罗网,她能看到上面绑着闪烁着寒芒的锋利刀刃,但自己却束手无策。 她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希图从那把手枪上找寻到消散的勇气。但这一次,有着自己体温的手枪什么都没有带给她。是啊,只是一把手枪而已,根本威胁不到面前这位老者。 “依兰达,送客!”赫达的喊叫声将依兰达唤醒。 “加里女士,本源学派过去是,现在是,就算未来也会永远是您的朋友。尼格尔先生的话也并非虚言,就连施耐特这种低能儿都能剥离人类的意识,更何况是维托立卡·圣伦伊尔的大弟子赫尔曼·托德呢。他拥有这样的实力。”布尔维尔没有放弃,仍然在努力地维持那濒临断裂的联系。 “带他们离开这个家!”赫达看向了依兰达,语气又加重了一分。 依兰达抿了抿自己的嘴巴,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布尔维尔,我们走吧,她看起来并不需要我们。”尼格尔转过了身,走到了依兰达的身旁,伸出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依兰达能感受到他枯瘦的手指在肩膀上摩挲,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 “如果有条件,还是离开卡伦斯特吧。只要高塔还存在一天,这里就不是普通人讨生活的地方。”尼格尔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依兰达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尼格尔。他看起来太老迈了,根本不像是祖父口中那个能赐予他人永生的神明。若非自己曾身处迷雾环绕的东切斯特,她甚至会认为这是一位和蔼可敬的老者。 也许尼格尔并没有她所认为的那么不堪,毕竟镇民们是那么敬重他,或许只是自己太肤浅了。 尼格尔友善的话语让她有了说话的勇气:“我送您们离开吧。” 离开了加里家,依兰达满含歉意地道:“赫达女士还沉浸在丧夫之痛中,若对您们造成了困扰,十分抱歉。” “可以理解,我能感受到她发自灵魂的悲痛。”尼格尔点了点头,语调显得低沉了些许。 “悲痛有什么用?能拯救她吗?只有我们能让她的丈夫回来,结果呢,她只顾得悲痛。哦,真是可悲的家伙。我为我的徒弟感到悲哀。”布尔维尔跺了跺脚,英俊的面庞上尽是急躁。 “布尔维尔,这是人之常情。我们不能要求所有普通人都像我的子民一样。我们要尊重他们的选择,否则我们与那些疯子有什么区别?”尼格尔斥道。 依兰达看到布尔维尔的表情扭曲,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低头道:“我知道了。” “我也该回去了,还有很多家务没做。”又走了几步,依兰达找了个借口便要回去。但她甫一转身,手腕便被尼格尔枯瘦的手掌牢牢握住。 “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卡伦斯特,我要喊救命了。”依兰达感觉自己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她用力地晃动手臂,但尼格尔虽然看起来老迈,但手掌却像是上锁的镣铐,根本挣脱不开。 “你是东切斯特的镇民,我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尼格尔将她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不是!”依兰达拼命地摇头。此刻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另一只手捶打着尼格尔的手臂。 “尼格尔先生,她看起来并不怎么喜欢您。不如让她回去吧。”这时布尔维尔也开口劝解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尼格尔瞪了布尔维尔一眼,松开了手。 由于依兰达的挣扎过于剧烈,在失去了尼格尔的拉拽后,一个趔趄朝后仰倒,幸亏布尔维尔及时托住了自己,才避免了脑袋撞在地面上的惨剧。 “谢谢您。我该回去了。”惊魂未定的依兰达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舒了口气道。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布尔维尔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让依兰达差点儿沉醉其中。 “我并没有危言耸听。整个卡伦斯特已经笼罩在无形的恐怖之中。暗流正在翻涌,只待爆发的机会。”尼格尔叹了口气道。 “哪里有迹象?这里是那么安静祥和,空气中弥散着花朵的香气,我每天清晨都能听到欢快的鸟啼与虫鸣。”依兰达朝四周看去。 蓝天上飘荡着几朵白云,明媚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带着和煦的暖意,周围是一栋栋二三层的小楼,每一座小楼都带着种满了各色鲜花的庭院。她能看到身披彩色羽毛的小鸟在庭院中蹦跳欢歌,一切都那么宁静祥和,让这座鲜花遍地的玫瑰之城满溢着幸福的气息。 然而在下一刻,她眼前的阳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被苍白色光辉照耀的阴沉废墟。一座座残破的白石建筑上雕镂着玫瑰的花纹,称不上是道路的道路上生长着数不尽的带刺野玫瑰。这些野玫瑰不受束缚地生长着,充满野性桀骜气质的硕大花朵上带着些许暗淡的灰黑色瘢痕,宛若一个得了牛皮癣的病人。 她视线朝上移动,看到了漆黑的顶部一颗散发苍白之光的巨大发光球体在空中悬浮,在视线所及的最远处,一座同样苍白的巨大城堡耸立在球体之下。 那是一座无尽岁月侵蚀得不成样子的沧桑古堡,本应明亮的乳白色石砖显得暗淡无光,其上雕刻的玫瑰浮雕上满是细密的裂痕,仿佛以此述说着经历的无限悲哀。 衰颓、沧桑、破败,这座沉沦于黑暗之中,借助些许光亮后苟延残喘的古城让她感到哀伤与痛苦,虚幻的幸福在此刻被完全揉碎,只余留下真实的苦痛。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尼格尔正在用那双充满神秘感的明亮双眸盯着自己的眼睛。 她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有些虚弱地问道:“你制造这种幻象做什么?” “幻象?”尼格尔摇了摇头,他伸出自己枯瘦的食指,指着地面道:“你所看到的是这座和平之城的地下废墟。卡伦斯特从来不是一座被和平与幸福包围的城市。” “但地表的居民很幸福。”依兰达预感到他的下一句会多么恐怖,她不想面对那个真相。 “在过去永生的尼格尔子民同样感到幸福,但一场巨变让永生的子民堕落进无尽的苦痛中。也许幸福的尽头就是苦难,而这座美丽的玫瑰之城就是一切苦难的源头。高塔的建立就是苦难开始的象征。” “高塔。”依兰达心中默念了一句。她望向远处那座笔挺屹立的漆黑高塔,它是纯粹的黑,没有半分杂色,它看起来只是一座单调的高塔,但却充满了某种令人目不敢视的神秘感。 那就是高塔,普通人的禁区。 哪怕这里的幸福是虚假的,但至少这座城市中的人更像是真实的人,曾经的我被他人保护,现在我也该保护我身边的人了。依兰达摸了摸腰间的手枪,毅然决然地道:“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第十章 ——布偶人生—— 若一只布偶拥有了意识,它会作何感想? 这些日子,耐达斯总是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拥有五感,能像普通人一样感受世界,却唯独失去了行动和发音的能力。 这种失去了主动性的感觉让耐达斯相当难受。他只能看到那位头戴面具的女孩想让自己看到的一切,触碰对方愿意触碰的地方。 夜晚,他倚靠在冰冷的柜台中,与其他栩栩如生到可怖的布偶为伴。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庆幸自己尚有睡眠的能力。睡眠虽然短暂且总是伴随噩梦,但却能让自己度过那足以使他意识崩溃的漫漫长夜。 白日相对来说会舒服一些,他会被抓在温暖的手掌中,与其他布偶玩过家家。这对过去的他来说显得那么幼稚无聊,但对于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他也只能去享受过家家所带给自己的些许刺激。 那些玩偶是否也拥有自己的意识,他们那被皮质外膜包裹的棉花身体中是否也困居着一个人类的灵魂?我是否只是众多不幸者中的一员,还是独一无二的遭受厄难之人? 看着面前的“丈夫”,耐达斯的思绪飘向了远方。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灵魂能够飘出这具布偶身体,飘向自己的家。他想要品尝那满是甘甜汁水的唇,想要拥抱妻子温热柔软的身体,他多么希望看到玛茜欢乐的笑颜,多么希望继续探索神秘本源赠予人类的无穷知识。 “梅立科先生,您怎么来了?”年轻男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这些日子总是能听到这名男子的声音,因为这位叫玫儿的小女孩天天都会在这间办公室中玩耍。 他叫赫尔曼·托德,是高塔的最高领导,维托立卡·圣伦伊尔仅剩的弟子。耐达斯只从布尔维尔师父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他本以为自己距离这种站在人类顶端的科学家十分遥远,谁曾想自己会以这种形式与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至于梅立科·耶尔加德,那更是创建了一个科学派别的宗师级人物。 与赫尔曼总会显露出伤人的锋芒不同,梅立科内敛温和了许多。这使得他虽然已经见过梅立科几面,但每当听到对方的声音,总是想扭头再看看他。 可惜他现在面对的只有漆着花哨纹路的硬木墙板与那该死的“丈夫”。 “我听说本源学派即将在卡伦斯特举办本源大会。届时,各地有名的本源学派成员都会抵达这里。”他只能听到梅立科那令人舒服的嗓音。 “一帮想要找回场子的家伙罢了。”赫尔曼如此评价道。 “其他人确实不会对你的高塔造成多大威胁,但这次那个老家伙似乎也来了。” “你是说麦卡罗特·斯蒂芬森?” “嗯,他从东切斯特出来了。不过现在他有了一个新名字,叫尼格尔。” “当、当、当。”一阵钢笔敲打桌面的声音响起,其间还伴随着纸张翻动的“唰唰”声。 “他怎么出来了?他不是应该封闭在城堡中,研究那些永远不会有结果的死灵术吗?该死,他的研究方向是与我们最接近的。他是不是已经接触了赫达·加里?”平静的赫尔曼变得暴躁了许多。 “布尔维尔虽然年轻,但却是一个很执拗的小家伙。” 赫尔曼似乎很是忌惮麦卡罗特·斯蒂芬森,而从梅立科的话语中可以听出这个人可能与自己的师父有联系。 死灵术,这与自己所处的情况多么贴近。他感觉自己绵软的棉花肚腹中似乎有一颗跃动的心脏,令他的灵魂止不住地颤抖。 “你怎么了。”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己情绪的波动,玫儿将他从椅子上抓了起来。她用右手搂抱住他,左手轻轻地拍打着其滑嫩的皮质背部。 “你们吓到我的宝宝了。”玫儿抬起了头,语气中满是斥责的味道。 她将怀中的耐达斯高高举了起来,让镶嵌着两颗水晶瞳仁的面部正对着两个谈论事情的男子。 “向她道歉。”玫儿的语气冰冷了许多,似乎只要两人的行动稍不顺她的心意,便会做出可怕的事情。 “玫儿,我们正在谈论正事呢。”赫尔曼扭头看向了玫儿,视线恰巧与耐达斯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这还是他身处这里第一次与赫尔曼对视,但如果可以,他完全不想拥有这样的经历。那是一双棕褐色的眼眸,澄澈的瞳孔宛若最上等的琥珀。不得不说这是一对漂亮得如同艺术品的眼睛,但是耐达斯却看不到半分人类的情绪。 他的眼睛似乎真的是两颗琥珀,凝固了所有的时间,漆黑色的瞳仁就像是被包裹住的远古昆虫,满含着独特的魅力。 他虽然是对玫儿讲话,但耐达斯却相信他的眼睛根本没有看着玫儿,而是久久地与自己对视。他能看到赫尔曼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自己的存在给他带来了愉悦。 “道歉!”玫儿又轻轻地晃动了两下自己,朝赫尔曼的方向走了两步。 不!不要!耐达斯想要闭上自己的眼睛,但他的眼睛只是两颗晶亮的珠子。他能嗅到赫尔曼身上撒发出的薰衣草清香,但这却并不能压抑住自己不断攀升的恐惧。 “我很抱歉吓到了你们。”在玫儿距离赫尔曼只有三四米的时候,梅立科从一旁会客用的棕色真皮沙发上站了起来,挡在了耐达斯与赫尔曼之间。 “这才对嘛。”玫儿十分满意地转过了身,蹦蹦跳跳地走了回去。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来这里不可能只是为了提醒我吧。”也许是顾及到了玫儿的感受,赫尔曼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来这里有两个目的。其一是与你辞行,我在这里待了太久了,也该考虑返回白鹰了。”梅立科说道。 “那么另一件事呢?你别跟我说你想把那两个孩子带回去,那可是你亲手送给我的。” “是的,我想带那两个孩子一同返回白鹰,当然,我会补偿你的损失。” “没有任何补偿能够抵得上那两个孩子,除非你再送我两个天资相似的孩子。但你会这么做吗?”耐达斯听出了赫尔曼语气中带着的火药味,似乎只需要一个不起眼的火星就能引爆。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但那两个孩子必须留下。” “难道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吗?” “没有!好了,谈话到此结束,你给我滚吧。”赫尔曼没有了一开始的尊敬,粗暴地吼道。 第十一章 ——本源大会—— 尼格尔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人世太久太久了,在过去数年间,他一直将自己封闭在东切斯特的废弃城堡中。他狂热de研究着永生的奥秘,探寻着那位远古的尼格尔遗留下的蛛丝马迹。他做了很多却唯独没有去试着融入东切斯特。 他是东切斯特镇民们口中的神明,是值得尊敬的大人物,他高高在上,没有人能成为他的朋友。不过他并不在意,毕竟自己已经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追逐永生,这一最高目标上。 他早已习惯了古堡内的寂静与幽暗,所以难免有些厌恶这里的喧闹。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寒暄与讨论的声音,心烦意乱的尼格尔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他身体放松,背部倚靠在冰凉的乳白色石制高背椅上,头微微抬起,望着同样乳白的屋顶。 “这不是麦卡罗特·斯蒂芬森吗?”他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在距离自己三米远的位置处,三个中年人正朝这边走来。他们的身上都穿着相同的黑色西装,配上大众化的长相,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他们或许也因此感到困扰,所以在左胸口的位置佩戴着不同颜色的鸢尾花以示区别。 “白花”德克·奎安、“紫花”司普芬·索德斯、“红花”伊马洛卡·耐德奇。 看着三张已经有些陌生的熟悉面孔,尼格尔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数年前,那时候的他们总是会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着各自的研究,现在细细想来还有些怀念。 “好久不见。不过我已经改名字了,你们可以叫我尼格尔。”尼格尔起身与三人握手道。 “你管我怎么称呼你?名字不就是个用于区分的东西吗?他们还总叫我阿紫呢,说实话我真想将那个起头的人的脑袋拧下来。”司普芬笑着道。 “那我可要感谢你为我提供新的材料了。”尼格尔坐回了高背椅上。 司普芬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沉吟了片刻,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至少我没有反驳的必要。”尼格尔笑着道。 “你这是对神秘本源的亵渎。人类生老病死乃是本源赐予我们的定数,这是不可改变的,我们应该在有限的时间内享受这一过程,而非去违逆它。我听说现在东切斯特完全就是一座鬼城,这都是拜你所赐。”德克的脸变得与他胸口处的花朵一样白,指着尼格尔的鼻子怒叱道。 “所以我避开了你们,现在我是尼格尔,是赐予人类永生的神明,不是麦卡罗特,更不是你们的朋友。”尼格尔看着三人脸上的怒意,心中叹了口气。 果然,他们也无法理解自己的做法。他们是传统的本源学派成员,宛如虔诚的宗教信徒一样,敬畏着神秘本源。 他们一定会认为我疯了,变得与高塔内的科学家们一样。看啊,他们的眼神是多么的恶毒,那是无声的诅咒,诅咒的对象便是我。尼格尔看着他们的眼神,想到了那些尘封在古堡深处的故纸堆中的文献。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阵阵怨毒的咒骂声。那是陷入痛苦不可自拔的尼格尔子民向自己的神明发泄出的无穷怒火。 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苦难降临在那个永生的国度?尼格尔到现在都未曾找到答案,有时候翻阅古堡文献的他都会怀疑起自己,是否真的走错了方向,更不要说其他守旧的本源学派成员了。 “朋友,难道你还不清楚违逆神秘本源的后果吗?在塞壬还未出现的时候,那些高高在上的天文学家们自认为已经找到了带领人民摆脱母星的途径,他们声称这将是终结创主、天神永炽、神秘本源的qidian,他们不相信神秘本源的伟力,违逆神秘的规则。结果呢?塞壬出现了,天空被封锁。你看,现在还能找到天文学家吗?他们有的疯了,但更多的是不堪忍受无尽的挫败而自杀了! “再看看现在,科学家们将注意力转向了心智魔方。结果就是一些从未存在的病症开始蔓延。白液病、游魂症这都是我们违逆神秘本源而应得的惩罚。麦卡罗特,作为朋友,我劝你回到我们身边,去研究神秘的规则是什么,然后顺应规则、运用规则,而不是去违逆规则。我这是为你好,不要害了自己。”司普芬劝道。 他们还是我的朋友,只是那是过去的我。尼格尔看着司普芬诚挚的眼神,头扭向了一旁。他看到那些人聊得火热,但都在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自己。他是本源学派的异类,遭到仇视的同时也受到忌惮。 “你们在聊些什么?”正当尼格尔在考虑说些什么的时候,奈拉出现在了乳白色的楼梯上。他白色的胡须如同一团棉花,额头和面颊上却没有半分皱纹,平滑如婴儿的皮肤。在他的身旁是头戴黑色高顶礼帽,身穿纯黑色西装的布尔维尔。 他在看着我。尼格尔看到布尔维尔的眼睛总是瞥向自己,似乎有什么事情与自己有关。 “奈拉·罗伦斯。为什么要邀请这个叛徒!”这时一个声音从人群中冒出。随着不认可的出现,大量成员都高呼起来。他们都不喜欢这个满身死气的叛徒。认为尼格尔只会玷污本源大会的纯粹性,进而遭到神秘本源的惩罚。 “本源学派从未有过真正的领导者,大家都在进行各自的研究。我们推崇自由,认为这是遵循规则应得的馈赠。我们无权干涉他人的研究,而同样自己的研究也不应遭到他人诋毁。而且这次本源大会由我奈拉·罗伦斯召开,那么具体邀请谁你们同样无权干涉。”奈拉站在楼梯上俯瞰着大厅内的众人。 “而且这一届本源大会比起之前略有不同。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之前卡伦斯特发生的事情。那是科研机构向我们发起的挑衅,为了维护本源学派的尊严,我们应该放弃持有的偏见,接纳所有人。” “包括叛徒?”这时有人不满的吼道。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那就是吧。”奈拉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一眼,点头道。 第十一章 全场一片哗然。尼格尔能够看到其中不乏一些脾气暴躁、名望较高的家伙已经着手准备冲上楼梯。而那些名望较低、脾气温和的人也并不是全无反应,他们有的怒目瞪着自己,有的则咒骂着奈拉。 “奈拉可真是你的好朋友啊。”他听到伊马洛卡阴阳怪气的声音。 尼格尔没有理会他,而是坐回了高背椅上,舒服地靠着椅背,抬头望向奈拉。 “哈哈哈。”奈拉看着下方几乎已经不可控制的场面,大笑了起来。他的身体在笑声中微微弓起,蓬松的胡须抖动得如同一块奶油布丁。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家伙总是把我们看成一堆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我们的思维过于守旧。我们掌握的规律在他们的眼中就像是上个纪元的古董。 “你们还记得我们上一次有所突破是在什么时候吗?珂美洛卡的理论如同一盏明灯,为我们照亮了正确的道路。但这盏明灯终有暗淡的一天,我们前方的路途此时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我们因此变得盲目守旧,失去了探索前路的勇气。我们需要一盏新的明灯,方能继续前进。” “但绝对不可能是尼格尔,他正在违背神秘本源订立的规则。”有人高呼道。 “那么有人能告诉我生与死的规则是什么吗?明确的、毫不犹豫的、自信的告诉我。” 大厅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珂美洛卡的理论只是阐明了规则应该具有的性质并根据这些性质提出了一些可以被证实的底层规则。 但是她的理论同样是晦涩的,直至今日仍然没有一个本源学派的成员能够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已经发现了一条新的规则。他们只是在啃珂美洛卡的老本,从未在他建立的地基上搭建出哪怕一层低矮的平房。 虽然地基上雕满了繁复漂亮的花纹,被夯得愈来愈稳固,但那终究只是地基,也只能是地基。 珂美洛卡已经死去多年,其尸体被她的学生于实验室内发现。据那些学生口述,珂美洛卡全身没有任何外伤,尸检结果也完全吻合她的身体情况。 如果是现在的自己,一定可以发现她身上的异常吧。尼格尔想道。作为第一批珂美洛卡的忠实拥趸(dun三声),他经历了那场完全可以被称为本源学派浩劫的事件。 大部分本源学派的成员都认为是那些理论不合的科学家对本源学派的打击,因此纷纷脱离了科研机构,导致从属于科研机构的本源学派成为了最大的在野学派。 但这只是逃避,失去了唯一领袖的本源学派彻底成为了没头苍蝇。他们失去了方向,只能研读珂美洛卡的着作,以期得到突破现状的灵感。 但对伟人的崇拜很容易就会成为一种迷信。大部分本源学派成员开始推崇珂美洛卡提出的神秘本源这个概念,完全忘记了珂美洛卡最初的本意。 想到这里尼格尔不禁摇头叹息起来。他抬起头望向了沉默的“三花”,他们全都紧握着拳头,却无从争辩。 “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争吵的。在那些自诩正派的科学家动手清剿我们之前,我们必须率先反击。我们应该摒弃前嫌,对付共同的敌人。我们虽然已不是科学家之身,却要向他们证明自己拥有着比他们还要狂热的科研精神。我们团结一致,远胜那些心口不一的虚伪者。我们要向他们证明这个世界只有追寻神秘本源一途,而非花里胡哨的意识与物质,更不是违逆神秘本源拟定的规则。 “在目的达成之前,我们应该放下无谓的纷争,去试着接纳那些思想内核一致,却表现各异的理论。尼格尔的理论我有幸阅读过,看起来确实有些离经叛道,但细细推敲会发现其中的道理暗合规则,并未超出珂美洛卡理论的范畴。”奈拉朗声道。 他的一番话似乎真的起到了效果,尼格尔感觉看向自己的目光纷纷收了回去,寂静的大厅内再次响起了喧闹的讨论声。 “不宣布你的计划吗?”尼格尔对走向自己的奈拉问道。“大会就要有大会的样子。等他们交流得差不多了,再说也不晚。”奈拉坐在了尼格尔身旁的高背椅上。 “我说的话你也许不爱听,但你要承认这里大多数人都不敢与科研机构作对。他们没这个胆子。”尼格尔看着两个聊得天花乱坠的成员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们这一次的目标也不是高塔。我们只需要给他们一个警告就够了。” “维斯塔·达科特?你是不想在卡伦斯特立足了吧。”尼格尔早就从布尔维尔那里得到了消息。 “一个死人而已,新上任的市长还得感谢我们呢。据我所知维斯塔·达科特成为市长的手段也并不光彩。上一任市长可不是自然卸任,而是突然失踪的。” “还有小道消息说,有人在东煌发现了他的遗骸。他的手中握着只有卡伦斯特才能种植出的新品种玫瑰。但又有谁会去关注一个已经失势的市长呢?”尼格尔虽然身处东切斯特,消息有些闭塞,但偶尔也会翻阅一些小报聊作休闲。 “这些都不重要。在那些科学家的眼中,就算是总统都只是随时可以按需使用的消耗品罢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告诉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他们能够做成的事情,我们同样能够完成,甚至做得比他们还好。”奈拉说道。 “我觉得他们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维斯塔·达科特对高塔已经毫无作用可言。毁掉别人已经丢弃的玩具并不能体现出我们的强大,只会令人感到可笑。”尼格尔并不认同奈拉的看法。 “所以我们现在就冲进高塔里,你看怎么样?”奈拉扭头看向他,“我相信这些你眼中的胆小鬼一定会传诵你的英勇事迹,你将不再是叛徒,而是一位本源学派最悲壮的英雄。” “这就是你邀请我来到卡伦斯特的目的?就算这只是一个玩笑也要适可而止,我可比你们任何人都惜命。”尼格尔与奈拉的视线错开。他感觉在这一刻,所有或有形、或无形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似乎正在期待着一个令他们满意的结果。 第十二章 ——三问—— 今天梅立科在走廊上遇见了斯特洛普夫妻。他们夫妻二人的手中提着大大的旅行箱,神色匆匆地与自己擦肩而过。 他曾经在某次研讨会中与这对夫妻进行过一次颇为激烈的辩论。虽说最后的赢家是自己,但他还是很欣赏这对夫妻默契的配合、犀利的口才和独到的见解,因此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一想到自己可能很快就要离开高塔了,他决定等对方安顿下来后去与他们聊一聊。 最终还是没有让赫尔曼放人啊。回到了住处,梅立科叹了口气。这几天他天天都会借一些事情得到与赫尔曼见面的机会,顺便用各种方式提到特纳兄妹,希望从他那里要回特纳兄妹的抚养权。 一开始赫尔曼还能耐心与自己聊上几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赫尔曼就连好脸色都不再给自己了,每次见面的第一句话都是:“这是属于我的高塔,有什么情报娜芬会告诉我的,你给我滚出去!” 今天是他最后一次尝试,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动用意识篡改能力的准备,但赫尔曼说的没错,这是属于他的高塔。自己虽然是他的前辈,但在对方的地盘上,自己的小动作确实瞒不过他。 结果就是彻底闹僵了。如果他没有猜错,明天赫尔曼应该就会派人把自己请出去。 至少我的承诺还能保住。梅立科打开了抽屉,取出了赫尔曼交给自己的盛有元魔方的盒子。他已经与少泽联络过了,离开高塔的当天,他就会与少泽在玫瑰塔正式见面,并将这枚鲜红的元魔方交到他的手中。 他咽了口唾沫,缓缓地打开了金属盒,一股迷人的诱惑力让他的视线无法从那枚“美”到窒息的鲜红魔方上挪开。 “你终于又打开盒子了。我好不容易建立起联系,结果我低估了你的忍耐力。我真害怕你就直接把这颗元魔方实验品送出去呢。”一个熟悉到令他恐惧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不要害怕,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我死了,不是吗?” “啪!”梅立科关上了盒子,那个声音也随之消失。他舒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打开了屋门。 “梅立科先生,好久不见啊。上次的辩论让我和妻子都受益匪浅。尤其是对意识的源动力的思考,更是超脱了大多数科学家的认知,达到了另一个高度。”托拜厄斯上前握住了梅立科的手。 “我还想一会儿去找你们呢。你和妻子最近还好吗?研究有什么进展?”梅立科拉着他的手走进了屋内。 “这是赫尔曼赠送给您的元魔方?”托拜厄斯刚进屋便看到了桌子上那个金属盒。 “交换的,我觉得赫尔曼那个家伙不会那么好心。”梅立科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我觉得也是。您刚刚问我过得好不好是吧。唉,一言难尽啊。”托拜厄斯叹了口气,眉头不由得紧皱在了一起。他抿着自己的嘴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记得您应该见我的女儿吧。在辩论后转天,您邀请我们在白鹰游玩,我和洛薇雅特意与女儿进行了一次视频通话,让她也见见世面。她叫伊蕾莎。”托拜厄斯说道。 “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不过看来你们并没有听我的建议。”梅立科回想起了视频另一头那个有着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的小女孩,点头道。 “我和洛薇雅也想啊。但工作太忙了,确实挤不出时间,不过我有让贾尔斯代为照顾。本以为这样她的生活就能无虞,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之前那次为警局辩护的委托完成后,我和洛薇雅终于申请到了难得的长假。我们回到了北凉山的家,想要带着伊蕾莎四处转一转。可是当我们抵达目的地后,我们发现贾尔斯夫妻已经死了。他们被冻在两块不化的寒冰中,眼中满是惊讶。 梅立科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恨意,此时此刻他没有继续掩饰痛苦,表情都变得扭曲起来。 “赫尔曼那个家伙不让我们回家就是看上了伊蕾莎。我敢肯定她就在这座高塔的某一层,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跟你带来的那对兄妹中的妹妹在一层,因为那是我和洛薇雅唯一没有去过的一层。”托拜厄斯愤恨地道。 “你就不怕他听到?”梅立科指尖摩挲着金属盒的表面。这确实是一个带走特纳兄妹的机会,但是绝对不是最好的机会。 “我是赫尔曼的宾客,不能太出格。而且想要从赫尔曼手中夺回你们自己的孩子,无异于虎口夺食,太危险了。”梅立科回道。 “您可是与维托立卡·圣伦伊尔、索卡奇·托莫罗齐名的大科学家。而且这并不违背《自由宣言》。我们只是在要回属于我们的事物罢了。”听到梅立科含蓄的回绝,托拜厄斯的神情变得激动起来。 “我明天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梅立科说道。 “我已经为您在卡伦斯特找到了住处,您完全可以在那里安稳地居住一段时间。那里的景色比高塔漂亮多了。您会在那里体会到温暖,而非高塔内的冰冷。我特意去看过,那里种植着许多漂亮的栀子花。相信我,那里可能比您白鹰的正规实验室还适合进行各项研究。”托拜厄斯急迫地说道。 “抱歉,这里是高塔。赫尔曼不可能会没有察觉。你走吧,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梅立科说道。 “梅立科先生,您在考虑考虑,既然我提起这件事,那就……” “走吧,我做事不需要你来教。”梅立科打断了托拜厄斯的央求。 托拜厄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便离开了房间。 种子总会发芽的,希望不要被赫尔曼发现。在托拜厄斯离去后,梅立科想道。 不得不说托拜厄斯打动了自己,他想要带走特纳兄妹,那个坚强的乔明斯与可爱的爱莎尼娅给他带来了不少欢乐,如果她还活着,自己也许也会有一对孩子吧。梅立科总是会这么想。 也许马上就能见到她了。一想到刚刚的声音,他的心又热了起来 在确定周围无人后,他颤抖着拿起了桌上的金属盒。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打开了盒子。 鲜红的光辉从盒中倾泻而出,照射在他的脸上。“你好啊,梅立科·耶尔加德。” “维托立卡·圣伦伊尔,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梅立科满含期待地道。 第十二章 “活着?呵呵,也许吧。”维托立卡的笑声中带着浓浓的自嘲味道。 “你不用说话,我知道你脑海中的一切问题。现在的我无所不知,你可以把我理解成这个世界万事万物的集合。” “看起来‘创主’的献身给了你不少启发。”梅立科将打开的盒子放回了桌面上。 “我可真要好好谢谢它了。”梅立科能听出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算了,恩怨于我而言已是无用之物,谈论这些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三个问题,我会回答你脑海中三个最重要的问题,但作为交换,你同样要回答我的三个问题。这个交易很公平吧。” 听到自称已无所不知的维托立卡要回答三个困扰自己一生的问题,哪怕是精修意识多年的梅立科也不禁激动得不能自已。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不能。”维托立卡的话让刚刚心头一热的梅立科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虽然维托立卡没有说这是哪个问题的答案,但以他对维托立卡的了解,这个答案对应的绝对是自己心中最最重要的问题。 “抱歉,我知道你很不甘心。但这就是事实。我承认我能捕捉到你妻子的意识,但全知的我却非全能,我无法将处于不同时间与空间的意识余波强行带入我们现在的时空。我们任何人都不可能与拟合性抗衡。这是你的理论,就不需要我多解释了吧。” 意识的拟合性。一切意识都无法抵抗弥散于整个时空的统一意识,脱离物质躯壳的意识都会被重塑成唯一的意识,他称其为“无”意识。 “我可以寻找一副躯壳,舰娘的身体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还有白夜女神,我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去制作第二颗白夜女神,甚至可以做得比施耐特还要好上百倍!千倍!”梅立科的身体在颤抖。他知道这是违背道德的事情,但只要她能回来,那些被其他科学家看作蝼蚁的普通人又算得了什么? 至少自己过去并没有伤害过他们,也是时候让那些普通人回报自己的仁慈了。 “我说的是拟合性,而非意识的拟合性。物质同样具有拟合性,只是你们无法发现罢了。呵呵,你们是不是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具有创造力。你们自以为创造了不存在的事物,但有没有想过这些很可能只是旧日投射于现世的投影?” “我们身处过去,我们代表未来。人们只会重复自己做过的事情,人们做过的事情同样会随着时间在人类不可视的空间维度无限延伸。在这个世界诞生的那一刻,我们便已经成为了宿命的傀儡,按照未来早已写好的剧本,上演着属于自己的歌剧。” 宿命的傀儡。梅立科心中默念了一句。一股森然的寒意在他的体内滋生蔓延。 “我看到了一切。我看到了没有塞壬的世界,我看到了被血红笼罩的世界,我看到了行将毁灭的世界,我看到了无数相同世界的不同阶段。” 梅立科只觉自己的意识出现了片刻恍惚。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间阴暗到极点的屋子内。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弥漫于整个房间。 “生命学派不应该就此悄无声息地消失,我不能辜负索卡奇对我的期待。科技井喷、经济衰落的现在,铁血的地位岌岌可危,我必须做出抉择,抱歉,我需要成为你们。” 梅立科顺着声音望去,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名身穿染血白大褂的中年人正跪坐在地面上,低着头用牙齿撕咬着面前的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的脸上沾满了浓稠的血液,眼睛中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神彩,唯有无可言喻的疯狂。 “米格斯。”梅立科还是认出了这位躲藏在阴暗角落的中年人。他比现在的米格斯还要大许多,可能已经年过五十。 在将地面上的两具尸体啃食干净后,米格斯站了起来。他从自己染满暗红色的白大褂中取出了浸透着血液的手帕。他用这块手帕轻擦自己的嘴角,脸上挂着一丝温和平静的笑容。 “为了你那可笑的执念,杀掉我们真的值得吗?” “战争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老家伙。” 他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化,但很快便恢复到了原有的样子。 属于米格斯的疯狂。 “我已经饱尝了铁与血的味道。你们没有资格评论我。你们真的以为战争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吗?呵呵,可笑。战争的目的只有一个。为该国的科研机构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其中包括普通人。 “铁血、重樱、撒丁帝国、自由鸢尾、东煌。在皇家、白鹰和北方联合的眼中就是肥美的鲜肉。与其被三国逐个击破,我们为何不联合起来,先发制人,抢占先机?” “撒丁帝国就是棵随风摇曳的苇草,自由鸢尾则天真可爱得令人发笑,东煌的领导者神秘而不可捉摸,至于重樱,他们最喜欢我行我素了。你这是在毁掉铁血!” “赤色的盟约正在逐渐成型,只有经历了铁与血的洗礼,铁血才能再一次蜕变。赤色盟约必将签订,铁血也必将站立于世界之巅。” “你说是吧,我亲爱的朋友。”他抬头望向了门口。大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正倚靠在门框上,嘴中哼着一首自由鸢尾的民间小调。 “放心吧,当你们开战后。自由鸢尾将不复存在,届时你们会多一个新的盟友——维希教廷。”他感受到了米格斯的注视,停下了哼唱,扭头看向了米格斯。 没等梅立科反应过来,他面前的场景如同摔碎的镜子一般化为了斑驳的碎片,散落于空洞的乌黑中。一道闪电宛如一柄弯曲的巨剑划破了夜幕,让汹涌的波涛染上了森然的苍白。 滚滚的波涛声中,梅立科看到无数漂浮在海面上的舰体残骸。这些残骸便是散落的碎片,它们随着波涛起起伏伏,最后被卷入大海,消失不见。 他还看到了一些女性尸骸。她们的身上带着战争留下的血痕,肢体破碎断裂,如同被撕扯玩弄过的玩偶。 “呜呜呜。”一阵嘶哑的哭泣声从远处传来。梅立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漆黑女巫袍,头戴尖顶女巫帽的少女正抱着半具失去了四肢的尸体无助的哭泣着。 她怀抱的尸骸似乎被某种锋利巨刃齐腰斩断,浓稠的血液从腰部的断口汩汩流出。 “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存活的少女用尽全身的力气放声长啸,破碎的女巫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此刻唯一存活的她本应是幸运的,但梅立科却能感受到她内心身处满溢的痛苦与孤独。她的意识似乎正在濒临崩溃的极限,但却意外地保持在奇妙的平衡中。 第十二章 “呜呜呜~”整片大海似乎感受到了少女极致的悲痛,发出了类似于呜咽的悲鸣。 灰蒙蒙的雾气升腾而起,一张张面带愁容的幽魂于灰白色的雾气中飘荡。它们看似漫无目的的游荡,但若从整体看会发现,它们正逐渐向那名幸存的少女汇集。 “呜呜呜~”它们发出喑哑的悲鸣,已经聚拢在少女周围的幽魂尽皆匍匐在海面上。它们哀怨的面孔带着敬畏,对面前的少女进行跪拜。 “呜呜呜~为什么?”少女对周围的情况浑然不觉。她低下头看着怀中那具染满了鲜血的残破尸骸,伸出自己苍白的手掌,轻抹着尸骸的面颊,身体微微地抽搐着。 此刻她的神情异常的平静,她淡紫色的眼眸中完全失去了生机,只余留下与这片海域相称的死气。 “他们要付出代价。我有仇必报。”少女缓缓地站了起来。她抓起腰间别着的那只做工粗糙的布偶,将它贴在了尸骸的身上。灰黑色的雾气从她的手掌中涌出,将尸骸与布偶笼罩。她伸开双臂,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渗透出死一般的灰黑。 她的女巫袍与女巫帽在灰黑中逐渐修复,但却永远失去了光泽,纯粹的黑与血红将她的面庞衬托得更显苍白。她抬起头,口中念诵着晦涩的陌生语言。 灰白的雾气在她念诵中涌动起来,本已沉入深海的船只残骸从大海中冒出。它们的身上沾满了腐烂的碎屑,在某种梅立科所不理解的神秘力量的操控下粘合成一艘艘满是腐烂血肉的幽灵船。 “从现在起,黑暗界已经死去。只有亡灵的主宰,永夜的君王长存于这苦难的世间。”黑暗界抬起苍白的骨杖,对布满海面的的幽魂与幽灵船道。 “呜呜呜~”无数葬身于大海的幽魂齐声呜咽,他们将身体贴附在海面上,以此表达自己对永夜君王的敬意。 又是一阵恍惚,梅立科回到了现实。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这就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吧。” “是的。” “这与你的说法相悖。我们的世界明显进程更快。” “因为源点想要改变。塞壬就是源点的仆人。进程的加快只是源点计划的一部分,也是相当关键的一部分。在塞壬不存在的世界,人类从宇宙中获得了元魔方,进而拆解出了心智魔方,这就是一切灾难的起点。” “怪不得塞壬出现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封锁人类通向宇宙的途径。并借助心智魔方将人类中最聪明的一部分人困在研究世界本质的泥潭中,导致天文学彻底没落。”梅立科以前一直都无法理解塞壬摧毁天文学的原因,现在经过维托立卡的提示,终于完全理解了对方的目的。 “按照‘主’的说法,这只是在控制变量罢了。” “所以塞壬的‘主’想要改变什么?想要彻底毁灭这个世界吗?我实在是看不出一丝一毫拯救世界的痕迹。世界似乎正在加速,以更快的速度奔向源点的灾难。” “这就是你的最后一个问题?” “是的。” 随后又是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就当梅立科认为维托立卡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叹息声。 “我本以为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不得不承认确有其合理性。你知道东煌的吕明吗?那就是突破口。” “东煌的吕明?”梅立科确实从刚刚的画面中了解到之前那个世界提到东煌领导人的时候给出了神秘而不可捉摸的评价,他本以为他说的就是吕明,但仔细想来吕明除了佩戴的吊坠来路神秘外,本身确实只是一个脑子比较好的普通人,并不足以得到那种评价。 “你真的认为现在的吕明很神秘吗?在未来的世界中,没有人知道东煌是如何从衰落走向强大的。那个领导人确实叫吕明,但并非现在的吕明。” “或许你并不关心现实中的局势,但你也一定听到过吕明为了萨拉托加所做的一切。你难道不感到奇怪吗?这种不顾自身安危,以身涉险,只为了在与白鹰的合作条款中增加一条保护萨拉托加的条约,这真的是一位能带领一国摆脱衰落的理智的指挥官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未来的世界吕明在一场战役中被萨拉托加所救。他们相遇、相识直到相知几乎耗尽了他们的一生。也因此成为了‘主’无法释怀的遗憾。” “现在的吕明被未来世界影响了才会如此偏执?据我所知,萨拉托加可并不怎么感谢他的好意。” “他根本就不是吕明,只是‘主’希望他成为那个吕明。真正的吕明在他抵达东煌的那一刻便已经死去。也因此两个吕明出现了逐渐融合却又不断分离的现象,让他本人显得时而懦弱如普通人,时而勇敢智慧仿佛另一个人。 “那枚宝石瞒骗了命运,吕明确实死了,虽有所偏差却符合命运的流向。然而吕明又活着与世界的命运相背离。这个世界因此开始混乱,无数的命运开始交叠加速,也许你无法发现,其实整个世界已经濒临破碎。这是十分危险的行为,世界是有秩序的物质波与意识波的结合,一旦混乱达到顶端,也许可能会诞生新的源点,但可以肯定,我们的这个世界必定在那个瞬间荡然无存。” “为了稳固世界,‘主’在强行让每一个出现偏差的关键节点达到预定的位置。虽然这种做法看似在与整个世界为敌,但其出发点一直都是为了获得美好的未来。” “但是这样不就只是单纯的加速吗?”梅立科仍然无法理解‘主’的行为。 “吕明死了吗?吕明确实死了。吕明活着吗?他就在我们的眼前。改变命运一直都不能从人类的目光去看,要从世界的目光去看。就如同你的这个问题。虽然答案基本一致,但却代表着‘主’的阶段性胜利。” “那么未来世界的我曾经问了什么?”梅立科好奇地问道。 “这就是你的第三个问题。” …… 第十二章 “好了,我已经回答了你的三个问题,接下来轮到你了。”维托立卡并未给梅立科留下充足的思考时间。 “可是你已经无所不知,那我还能回答什么问题?”在最初的激动消退后,梅立科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回答时间已经结束了,你只需要听我的问题就可以了。你不需要立刻给我答案,只需要记得它们,并在闲暇时去思考、去执行。” “好吧,你问吧。”梅立科也很好奇维托立卡会问出什么问题。 “舰娘和‘创主’是否存在区别?元魔方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至于第三个,并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请求,发表一篇能被全世界的人类阅读到的论文,详细回答我前面的两个问题。” 血色的光辉如潮水般退去,梅立科睁开了眼睛。他侧头看向桌面上那只半敞开的金属盒,盯着盒内那枚暗淡下来的实验品元魔方。 它的力量似乎被耗去了大半,此刻已经没有了那种迷人的诱惑力。他重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回顾着维托立卡的回答。 “真的一点儿可能都没有吗?既然那位‘主’已经拥有了改变的能力,那为什么就不能让她活下来呢?只因为那已经是不可挽回的过去?还是说‘主’不在乎?” 虽然维托立卡已经回答了他三个问题,但更多问题涌现了出来。不过这些问题相比于之前的问题来说已经无足轻重,毕竟她已经回不来了。 “没有了她,这个世界怎么样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梅立科自言自语道。他的脑海中不再是那间阴沉血腥的屋子,也不是漫无边际的亡灵军团。他回到了过去的家。一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独单。 他坐在裸露出暗黄色棉花的沙发上,手中捏着一张昨日的报纸。 “又在看报纸,有什么好玩儿的也跟我说说,让我开心一下。”一阵细软的柔声悄无声息的漫入了耳中。 “苏雅,你不会喜欢的。”梅立科将报纸放在大腿上,微笑地看着正摆弄着一盆栀子花的苏雅。 “又是什么新发现吧。自从天文学步入了新的阶段,你就开始关注这个方向了。你想走这个方向?”苏雅停下了摆弄,将身体埋进了梅立科的怀中。 她趴在梅立科的大腿上,用手指轻轻地划着一行大字。“宇宙同一理论(第二百七十一章天文学的末路曾经提到)。赫尔伯特。”她低声念叨着。 “是啊,赫尔伯特也是个天才。若不是维托立卡·圣伦伊尔的出现,他一定是迄今为止最聪明的科学家。” “我可不这么觉得,你也很聪明嘛~”苏雅翻了一个身,伸出自己柔软纤细的双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别闹了。我哪比得上他们。我还只是一个刚刚要读研的研究生而已。你不是问我打算研究什么吗?我已经想好了。就主攻人类的意识。” “我要证明,我对你的爱是永恒的。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梅立科深情地凝望着苏雅那双漂亮的水蓝色双眸。 “你可真肉麻。我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了。”苏雅松开了双臂,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脑门。 “我这可是认真的。人类的意识为什么可以产生爱,爱情为什么一直是文学永恒不变的主题。我一定会从意识的本质上找到根源的。”梅立科信誓旦旦地说道。 “那么我会等着的,就当新婚礼物怎么样?”苏雅站了起来,理了理略显杂乱的头发,走回了花盆旁,开始摆弄起栀子花的嫩枝。 “新婚礼物。”梅立科嘟哝着,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出。他擦去了泪水,看着摆放在床边的栀子花,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按压在其中最鲜艳的一朵上。 最终他也没有准备好那件新婚礼物。虽然苏雅顾及自己的感受从来没有再提起,但这件事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尖刺。 一想到她临死时那张苍白憔悴的面容,梅立科就痛恨自己为什么要给她一个可能永远也没有结果的礼物,如果当时的他可以再稍稍现实一些,或许她会拥有更美满的婚姻。 也许是时候放弃了。梅立科右手用力,揉碎了那朵鲜艳的栀子花。他能感觉到柔嫩的花瓣摩擦着手掌,粘稠的汁水顺着指缝渗出。 他张开了手掌,看着粘在手掌上的烂碎花瓣,呆愣愣地坐在那里。 “抱歉,我果然不行。”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手掌的黏着。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让梅立科从失落中清醒了过来。 他关上了盒子,将门打开,看到带着面具的玫儿正怀抱着一只精致的玩偶站在外面。 透过面具的孔洞,他看到玫儿的眼中充满了好奇与疑惑。“梅立科先生,她想见你。我带她来了。”玫儿举起手中的玩偶,在梅立科的面前晃动着。 这只玩偶他见过数面,在刚抵达高塔的时候他便发现了玩偶内沉眠的意识,而现在那个意识已经完全苏醒。 他接过了玩偶,却并未用意识试着与她交流。他晃动了两下便将玩偶还给了玫儿:“好了,我有些累了。” 正当他要将门关上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中似乎被插入了什么。他猛地将门打开,只见少女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仿佛在欣赏着自己的新玩具。 “赫尔曼先生说,我可以找一具新玩偶。我觉得你挺不错的。”少女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张童稚的面孔。 梅立科眯起了眼睛,有那么一霎那他想要放弃抵抗,但那张纯真可爱的面庞让他想起了两个被自己带到这里的孩子。他们也许同样在逐渐走向极端,而这都是因为自己过去的执念。 “怎么回事?这不可能!”少女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看来你从未失手,可惜这一次遇到的是我。”梅立科向前走了一步,巨大的压迫力让少女逐渐后撤。她紧紧地抱着玩偶,身体本能的颤抖着。 “算了,你毕竟是赫尔曼看重的人,你走吧。”梅立科转过身,没有再去理会已经被吓得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女孩,径直回到了屋中。 “是因为觉得我的小动作太多了,所以你要下逐客令了吗?真是有趣啊。”梅立科走到了栀子花前,对着它低语了两句,便将其连根拔起。 第十三章 ——笼中雀—— 多久没有下海了?萨拉托加已经记不清了。她站在喧嚷的街道上,茫然地眺望着远方。她知道只要一直往前,总是能看到大海的。 身为舰娘,她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会远离大海,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生活。 只要一直往前,她知道的。只要往前,往前,一直往前。萨拉托加抿了抿嘴唇,迈出了一步。 “萨拉前辈,眼神会出卖您的。” 她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身旁的佐治亚:“你难道不想回到同伴的身边吗?一直盯着我简直是在浪费白鹰的战力。” 佐治亚低下了头,双手相互摩擦:“这是艾芙莉总统和吕明总指挥官的意愿。您曾经出使过东煌,应该比我更了解您自身在维持东煌与白鹰的友谊上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个称呼好刺耳。萨拉托加厌恶地想着。“我不知道。我认识的吕明是一个总是为他人着想,关心舰娘的好人。而不是一个不顾舰娘意愿,擅自做主的混球。” “他是东煌的总指挥官,也是白鹰的盟友……” “我听够这些了!闭上你的嘴巴。你要是想说话就跟我聊聊现在外面的情况。别跟我说你也不清楚。我昨天亲眼看到了你与艾芙莉通电话!”萨拉托加猛然回头,凌厉的眼神让佐治亚说到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总统决定再次进攻铁血主岛。据威斯克传给我们的消息,大选帝侯已经落入他的手中,正在试图将其转化为碧蓝航线阵营的战力。失去了大选帝侯,铁血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届时伊莫维奇将会协助我们。最后由皇家与白鹰瓜分掉整个铁血。”佐治亚说道。 “重樱和维希教廷会坐视不理吗?我觉得不太可能。”萨拉托加努力地回忆着自己了解的情况,试图勾勒出一幅现今的局势图。 “自从长门当政,重樱似乎安分了许多。据一些不可靠的消息称,重樱正在以海若为核心,筹备一场盛大的祭典。至于地点好像选在了龙凤和能代等人所在的天岩岛。”佐治亚说道。 “天宇启户祭?听说这个祭典已经数百年没有举办了。重樱在搞什么鬼?就因为从天神永炽那里得到了一块破石头?” “谁知道呢?真论信仰,那帮重樱人可比自由鸢尾虔诚多了,更何况是云雪之神和天神永炽的神迹刚刚消退的现在。至于维希教廷,皇家已经承诺会由自由鸢尾负责牵制。我认为总统的判断没错,现在正是铁血的军事实力最弱的时候,若不采取行动,天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塞壬的帮助下制造出二选帝侯、三选帝侯。” “而这么关键的时刻我们却在这里。”萨拉托加跺了跺脚,在平整的马路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我们在这里比出战更有意义。”佐治亚语气有些发虚。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萨拉托加早就听腻了佐治亚翻来覆去的话语,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道。 回到了现今的住处,萨拉托加的耳边终于清净了下来。不过她知道佐治亚并未离开。若自己真的试图逃跑,一定会受到佐治亚的阻拦。 一对一近战,自己绝对不是佐治亚的对手,所以即便有着一万个不情愿,她也不得不留在这座城市中,被迫过着平静的生活。 一阵清脆的啼鸣声从窗户外传来。那是她饲养的一只金丝雀。那只小巧的鸟儿此时正站在笼内一根横着的细木条上,仰着脖子发出美妙的歌声。 萨拉托加走到了鸟笼前,从窗台上抓起一小把谷粒儿,摊开在小鸟的面前。 “昂昂昂。”小鸟发出了欢快的叫声,翅膀一拍,扑了过来。 看着金丝雀认真啄食的样子,萨拉托加伸出食指,想要摸一摸它的脑袋,却被对方灵巧地躲开。 落了空的萨拉托加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谷粒儿洒在了鸟笼内,顺手打开了那扇小门。 “昂昂昂!”金丝雀没有再去理会食物,扑打着自己的翅膀,从鸟笼内飞出。 “我已经受够了。”看着飞回了广袤蓝天的金丝雀,萨拉托加嘟哝了一句。她将窗户完全打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虽然已经在这座内陆城市生活了一段时间,但萨拉托加还是不能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这里就连空气都是干燥灼热的远没有大海上那么潮湿阴冷。 这种划嗓子的干燥总是让会让萨拉托加梦到一片荒芜的血色荒原。血红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平旷的土地上偶尔会出现几只全身肿胀的血肉走兽。在暗红与血红的交线处,她能看到一棵腐败的巨树与一座散发着暗红光泽的高塔。 具体的细节由于距离原因看得不甚真切,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不过仅仅是轮廓仍然让她产生了些许熟悉感。这些画面似乎与曾经某次东煌的经历有所重合,却又带着些许淡淡的疏离感。 东煌的经历果然还是对自己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萨拉托加苦笑了一声。她右手撑在了窗沿上,侧身跃到了窗外。 “从你询问现今局势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想逃跑。”刚一落到地面上,萨拉托加便用余光看到佐治亚从楼内走出。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指挥刀,周身的炮台若隐若现,一看就是早已准备好了迎接自己。 “相信我。就算我离开这里,吕明也不会撕毁与白鹰签订的合约。”萨拉托加看起来对此并未感到意外。 “也许你确实比艾芙莉总统更了解吕明。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不确定性,就不应该去赌。现在正是对赤色盟约最佳的反击机会,不能因为你的一意孤行而导致双方出现不可弥补的裂痕。”佐治亚避开了她的目光。 “那么看起来我只能回去了。”萨拉托加耸了耸肩,朝佐治亚走去。 当她走到了佐治亚的身旁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如果这次出逃我有合作者呢?” “什么?”佐治亚此时终于猛然察觉到了异样。她面前的场景瞬间破碎,萨拉托加仍然站在自己的面前,但其身旁却多出了一个人,不,一名塞壬。 一名面色苍白,怀抱蓝白色玩偶的高级精英塞壬。 第十三章 萨拉托加早已在衣服内藏匿了多架无人机。她一挥衣袖,数架无人机便从中飞出。一颗颗微缩的小型烟雾弹从舱室内投出,让三人周围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烟雾。 是时候逃走了。萨拉托加从未相信过织梦者。她抓住了一架身边的无人机,打算趁着佐治亚被织梦者缠住的机会摆脱二人。 “轰!”萨拉托加在无人机的爆炸下落回地面。“你不能走。”她听到佐治亚的声音。 “留下来接受审判吗?勾结塞壬的罪名可不轻。”萨拉托加自嘲地笑了一声。她抬起具现于手中的法杖,一架架无人机从她法杖上的孔洞中飞出。 “只要把这名塞壬留下,一切都交给我。”佐治亚似乎并未因萨拉托加形同叛国的行动而生气,反而比初见织梦者时还要冷静。 “你真的认为单靠我们两人就能留下织梦者?我倒是可以向她求情,让她不要杀了你。”萨拉托加笑得更大声了。 “你快走,这里交给我吧。不要飞天,佐治亚似乎拥有定位无人机的装置。”这时织梦者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此时烟雾弹形成的烟雾已经十分稀薄,萨拉托加隐约间看到佐治亚的眼睛中蒙上了一层茫然。 她已经落入了织梦者编织的梦境中,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萨拉托加咬了咬嘴唇。“要是让我知道佐治亚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介意让你们的希望落空。”萨拉托加扔下了一句话便转身钻进了不远处的一条小巷中。 “嗡~嗡~嗡。”她听到身后传出尖锐的蜂鸣声。佐治亚在落入梦境的前一刻似乎按下了警报装置。 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内陆城市吗?警报有什么用?就在萨拉托加陷入疑惑的时候,一股危机感从心中升起。 她听到背后传来了尖锐的破空声。萨拉托加右脚用力跺地,身体在无人机的拖拽下跃起,躲开了一支支闪烁着电芒的白亮箭矢。 她扭头看去,只见一台台高约一米五,周身用某种银白色金属包裹的军用机器人正从四周的暗门中涌出。 它们的电子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装备的发声装置中发出了令她熟悉的声音。那是属于艾芙莉·卢斯塔特的声音。 “不要再试图抵抗了,我们并不想为难你,谁不想好好活着呢?留在这里对你和大家都有好处。” “轰!”这一次萨拉托加没有再使用烟雾弹,而是那种爆炸范围小,但穿透力强的小型爆弹。 “如果你们继续阻挡我。那么很可能会波及到整座城市。你还记得上一届政府是怎么垮台的吗?”萨拉托加指向了远处。那是她今天刚刚去过的集市,她还清晰地记得那里的人脸上的笑容。 然而这些军用机器人并非艾芙莉在这里的喉舌,那句话也只是一句录音。因此并未给萨拉托加新的答复。 她没有再理会这些死板的机器人,想要在无人机的帮助下逃出这条小巷。她低下头看着那些机器人,发现它们并未采取攻击,而是将目光对准了手中的机器人。 萨拉托加突然想起了刚刚烟雾中的情景,松开了手。就在她即将落在地面的时候,空中的无人机在数道红芒的穿透下发生了爆炸。其残片撞在小巷之上隐形的墙壁上弹跳了几下落在了她的周围。 这时萨拉托加终于意识到佐治亚只是明面上用来监视自己的,一旦自己选择逃离,那么藏于暗中的各种后手就全都被触动了。 萨拉托加很清楚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至少这些看起来就很不智能的机器人比起难缠的佐治亚明显好对付数倍。而织梦者相比在完成深度梦境的编织后也会过来帮自己逃走。 虽然自己并不想落入塞壬的手中,但比起在这里碌碌无为地生活,她决定相信织梦者的话,至少她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对方若真的想利用自己,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卡拉卡拉。”她听到身后同样传来了金属摩擦碰撞的声音,自己似乎已经被完全包围。面对如此数量的军用机器人,萨拉托加的无人机在这条狭窄的小巷中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就在这局势已经如此明朗之际,萨拉托加挥动手中的法杖,直接冲向了出口。她的法杖敲击在机器人的头颅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见目标逼近,那些机器人放弃了远程攻击的手段。它们金属制成的胳膊中伸出一片片锋锐的短刃。 一台台机器人在萨拉托加的手中报废,但更多的机器人涌了上来,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血痕。在看到出口的时候,萨拉托加自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眩。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染满了暗红的血液,凝固的血液斑块将衣服黏着在她的身体上,让她感到颇不舒服。 “你就是这么走的吗?”她看到小巷的尽头站着一个怀抱玩偶的苍白少女。在她的周围,机器人正在互相厮杀。她向前走了几步,拉住了萨拉托加的手:“真是的,若不是因为……好吧,一起离开吧。” …… 当萨拉托加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铺上。她揉了揉自己因失血过多而有些晕眩的脑袋,扭头看向了窗外。 乌黑的云层闪耀着粗如水桶的闪电,一道漆黑的巨浪如同连接海天的巨墙,朝远方移去。 她扶着墙走到了甲板上,呼吸着咸腥的海风。一股说不上来的放松让她身体差点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 “你终于醒了。”织梦者抱着玩偶从船舱中走了出来。她的手中拿着一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银白色翅膀。 “这是吕明送给你的,现在还给你。”织梦者将翅膀扔到了萨拉托加的怀中。萨拉托加摸了摸那对拥有金属质感的翅膀,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与吕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怀念般的叹了口气:“如果吕明还是那时候的他就好了,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谁知道呢。不过我依稀认为这才是吕明该有的样子。”织梦者低下头晃动着抱在怀中的玩偶。 “君临者大人只是让我监视你,如果大人知道我为了救你破坏了多少计划。他一定会怪罪我的。”织梦者嘟哝道。 “这并不是塞壬的计划?”萨拉托加皱起了眉头看向了织梦者。 对方摇了摇头:“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我的程序中没有,我单纯的只是想这么做,很奇怪,我也许该提交申请找母亲检查一下自己了。”织梦者的语气变得更加虚弱,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君临者。萨拉托加听到了一个自己以前从未听到的名字。想到织梦者的强大,萨拉托加不由得身体一颤。 “你想去哪里?”织梦者终于摆脱了能让自己陷入死循环的问题。 去哪里?东煌和白鹰肯定不可能、赤色盟约的诸国更是只会拿自己作为谈判的资本,北方联合也正与东煌进行密切的合作、皇家过于尊重荣耀而显得虚伪。 仔细想来她发现自己只想着逃离,却从未想过逃走后的自己在这偌大的世界中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 也许还有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或许危险了一些,但只要自己足够机灵就好。萨拉托加想到了一个地方:“带我去找Z2吧。” 第十四章 ——破灭—— 威尔士踹开了办公室的大门,一股浓重的酒味儿与酸败味儿便扑面而来。她的鼻子抽动了两下,眉头紧紧皱起。 屋内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本应立在墙壁前的书柜东倒西歪,其内展示的书籍散落了一地,与地面上淡黄发绿的呕吐物和破碎的酒瓶搅在一起,令她泛起一股仿佛吃了腐烂海鱼般的恶心。 “唔~”欧根抬起了自己一直胳膊,在办公桌上胡乱的摸索着,她的眼睛布满了粘稠的淡黄色胶体,两瓣鲜红得像是红玫瑰花瓣的嘴唇上沾满了黄绿色的半固体。 “你还想这样多久?白鹰和皇家已经快打过来了。”威尔士走到了办公桌前,她看到欧根丰润的面庞变得枯槁,亮丽的银白色长发灰暗得如同破旧的扫帚丝。她肿胀的眼睛微微闭合,嘴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声。 此时的她与U101何异。威尔士的手指划过她干燥的发丝,若不是自己争取,维斯特里斯恐怕早就将她关进另一个空荡的铁屋内了。 不过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建议吗?威尔士还清晰地记着听到结果的总指挥官闪现出的那抹惊惧。虽然只是一瞬,但却还是让威尔士捕捉到了。 他已经无计可施了。铁血无力承受皇家与白鹰的怒火,一旦塞壬选择了放弃,铁血复兴的美梦就会如同一个巨大的肥皂泡,被他人无情地戳破。 也许我错了。皇家仍然拥有活力,并不需要外界力量的刺激。威尔士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她想念着皇家的下午茶,想念着自己那些曾经的伙伴,想念着总之叽叽喳喳的女王陛下,想念着曾经拥有的一切。 她攥了攥自己的手,走到了窗台前,打开了窗户。一阵湿冷的风拂过她燥热的面颊,拨动着她满头灿金色的发丝。 她撩了撩耳侧的发丝,呼吸着窗外新鲜的空气。然而冷冽的空气并不能冷却她焦躁的心,她极目远眺,似乎想要让视线穿透空间的阻隔,看到自己的故乡。 永远也回不去的故乡。 “呜,提尔比茨姐姐,Z2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阵模糊的呓语声从身后传来。她转过身,看到欧根翻了个身,手中握着一个通讯用的装置。那个装置并未连接某处,至少威尔士没有听到通讯器发出不属于欧根的声音。 她静静地看着欧根胡言乱语了几句,走到了她的身前,握住了那个通讯装置的一端。 “你要做什么?这是我的,她们需要我。我,俾斯麦。呜~”欧根用力的拉扯,但烂醉的她哪里有力气与威尔士抗衡,最后失去了通讯装置的她只能独自趴在办公桌上低声抽咽。 威尔士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通讯装置塞回了欧根的臂弯。 “轰!”一颗炮弹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裹挟着雷霆的威势划破了乌黑的夜空。 皇家获得了战争的胜利,这不是我内心所期望的吗?但为何我却如此悲伤?威尔士叹了口气。 或许也该去迎接自己的结局了。威尔士脱下了身上的披肩,盖在了欧根的身上。她多么希望欧根能够继续熟睡,但她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她抬起头望向了窗外。一颗颗“流星”正从空中坠落,白亮的尾焰划破夜空如同一道道皱缩的疤痕。 没有愿望,只有绝望。 “请问,您是威尔士吗?”童稚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我是威尔士,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威尔士看到一位黑发少年正趴在门框上,脑袋朝内探视。他的眼睛很漂亮,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坚韧。 “我、我叫科勒。我主人正在找您。”科勒慌慌张张地回道。 “主人?你主人是谁?”威尔士眉头微皱,她不记得维斯特里斯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主人就是主人,她说她现在是铁血的领袖,命令你立即去见她。”科勒的语气变得强硬了许多,似乎是在努力模仿主人的话语。 威尔士又看了科勒一样,让后者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好吧,带我去见见你的主人吧。”威尔士收回了目光,走到了办公桌前,从其中取出了两颗糖果。 “这是你送话的报酬。”威尔士剥开了一个糖果,不给科勒拒绝的机会便塞进了他的口中,并将另一颗糖果放在了他的手心。 “唔。”科勒吓得差点儿直接把硬糖咽下去。不过在舔了舔糖果后,她眼中的光芒变得更亮了。 “跟我来吧。主人还是很好说话的。”科勒将另一颗糖果放进衣服口袋中,朝威尔士招了招手。 停在维斯特里斯的办公室前,威尔士突然有些犹豫。她听到屋内传出一阵模糊的吵闹声。其中男性的声音她已经听过太多次,那是属于维斯特里斯的声音。至于另一个成熟女性的声音,威尔士就不认得了,只是隐约觉得那个声音有些熟悉。 “身为塞壬的盟友,你就是这样对待其他盟友的吗?”维斯特里斯愤怒地吼道。 “盟友?当初是谁把我耍得团团转的?又是谁杀了我的妹妹?我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与塞壬有合作关系罢了,可从来没有承认过你们是我的盟友。我是永夜的君王,亡灵的主宰。让我当你们的盟友,你们配吗?”那女声透着没有生机的阴森感。 “给自己脸上贴金谁都会。你还不是趁乱才敢摸进来?呵呵,你也不过是个偷鸡摸狗的鼠辈罢了。” “砰!” 随后是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 科勒趁着这个机会敲响了门:“主人,人我已经带来了。” “威尔士吗?带她进来吧。我们已经好多没有见面了。真该叙叙旧了。”门从内侧打开,一个面色苍白,双眼无神的尸体赫然展现在她的面前。 “不要怕,这只是我的仆人罢了。”就在威尔士差点儿因条件反射发动进攻时,那位尸仆礼貌地退开。露出了门后的三人。 其中站着的就是维斯特里斯,此时他的脸色铁青,身体因愤怒而颤抖着。 另外两人则是女子,其中一位头上有着巨大螺丝的少女正依偎在另一位身穿漆黑女巫袍的少女身上。前者的双眼无神,与刚刚开门的尸仆无异。而另一位少女虽然看起来尚有生机,但那双淡紫色的眼眸中却满是死气。 “你是?”威尔士看着面前这位少女,脸上露出了些许疑惑。她并不记得自己与这位少女有所交集。但她认识恐怖,很快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并逐渐与面前这位少女的形象重合。 “能在这里相见,真是缘分啊。威尔士姐姐。”黑暗界压了压头上戴着的尖帽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是死气的笑容。 第十四章 “你们是黑暗界和恐怖?你们变了好多。”虽然黑暗界本人总是很难让人留下印象,但威尔士还是从零星的记忆中提取出了些许残片。 “威尔士姐姐还能记得我和妹妹,真是让我高兴。”黑暗界扭头看向了维斯特里斯,“我要跟威尔士姐姐叙叙旧,你先离开吧。”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滚出去!”威尔士看到维斯特里斯的额头上青筋鼓起,两个带着黑眼圈的眼睛中满是血丝。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命、令、你、离、开。”黑暗界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道。 然而维斯特里斯仍然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上前两步,伸手抓向了黑暗界脖子。 “呜!”一阵哀鸣声响起。威尔士看到一团朦胧的灰白色半透明影子从黑暗界的身上脱离,没入了维斯特里斯的体内。 “咦?”黑暗界看向了维斯特里斯,突然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有些意思。”又是九道灰白色的鬼影从她的身上剥离,注入到对方的体内。 “一对三打不过,那就十对三,不行就一百对三,一千对三。” 维斯特里斯的眼睛中不时透出灰白的阴影。他的身体在颤抖,伸出的手臂逐渐弯曲,朝着自己的脖子抓去。 “算了,我今天心情好。带着他离开吧。”就在维斯特里斯的手指触碰到他自己的脖子时,他的右手猛然抓住了自己左手,用力向后一掰。 “咔嚓”威尔士听到了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她将头扭到了一旁,没有去看维斯特里斯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孔。 “你看这就是我现在的力量,若这个世界没有大选帝侯,我就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舰娘。只要我坐镇铁血,那么铁血就不会亡国。”在维斯特里斯被亡灵带走后,黑暗界梳理着恐怖的头发道。 “你也背叛了皇家?”威尔士的目光在黑暗界和恐怖的身上游移。 “分明是皇家背叛了我们!我们为国家付出了那么多,又得到了什么?莫须有的罪名亦或是死亡?”黑暗界抬起头,那双幽邃的淡紫色眼眸中隐约冒着苍白的幽冥之火。 “是人类给予了我们生命。我们为人类付出一切都是应当的。我……” “人类的孩子同样是父母赐予了他们生命,他们的价值与我们等同。我本以为你已经摆脱了核心程序的桎梏,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执行核心程序罢了。”黑暗界强硬地打断了威尔士的话。 “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我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我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来到了铁血,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我交给你的任务。”黑暗界说道。 “什么任务?”见对方如此郑重其事的提出,威尔士心中升起了一抹不妙的感觉。 “大选帝侯被皇家捕获。这已经成为了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大多数人却不知道大选帝侯的实际控制者究竟是谁。” “难道不是威斯克吗?”威尔士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从未深究过这件事。 黑暗界摇了摇头:“如果是威斯克,那么我才不会来这里接手这块烫手的山芋。真正的控制者是小天鹅。她并未将哨子交给国家,而是擅自藏匿了起来。” “是塞壬告诉你的?” “我是亡灵的主宰,而亡灵遍布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就是小天鹅被宣判了叛国罪名的真实原因?” “有意识的生物在拥有意识的那一天起便拥有了欺瞒意识的能力,哪怕多么粗陋,终究会有些效果。” “你希望我找到那枚哨子?”威尔士猜测道。 然而黑暗界却摇了摇头:“大选帝侯是危险的武器,它没有感情,唯有杀戮能够证明它自身的存在。这是极度危险的武器,是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凶兵。既然它本就不应存在,那么代表死亡的我就有责任摧毁它。” 说着她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了一把苍白的匕首。“拿着它,去杀了大选帝侯。”黑暗界将匕首扔向了威尔士。 威尔士抬起手接过了匕首,一股阴冷的死气顺着手指渗入了自己的血管中。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端详起得到的匕首。 这是一把用某种骨骼制成的匕首,苍白的刀刃上开出了两道深深的沟槽,除此之外这把匕首似乎并无其他特殊之处。她轻轻地挥动了两下,脑海中瞬间响起嘹亮的哀嚎声。 “次啦!”她看到一团灰白色的雾气被匕首切割成两块,最终逐渐消散于空气中。 “这是能够直接杀死灵魂与意识的匕首。就当做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了。”黑暗界说道。 “但大选帝侯死了,小天鹅怎么办?现在皇家一定是在忌惮小天鹅手中的哨子才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举动。”威尔士还是有些犹豫。 “她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只需要恐怖,妹妹就是我的一切。”黑暗界抚摸着恐怖那张苍白滑嫩的面庞,语气中带着几分痴迷与狂热。 看着与死人无异的恐怖,威尔士觉得黑暗界一定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这种刺激虽然激发了她身体内潜藏的潜力,但却让她变得极端与疯狂。 欧根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这对她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威尔士不是欧根,她不知道欧根是否还能回来。如果回来了,自己一定会抱住欧根,让她也体会一下怀抱的温暖,暂时缓一口气。 也许这是自己最后看一眼故乡的机会。威尔士凝视着手中那把苍白的骨刃。冷冽的死气此时已经侵袭至她的肩膀,让她整条手臂都变得僵硬、挥动变得滞涩。 她将那把匕首塞进了口袋,整条臂膀瞬间陷入了满是生机的温暖中。她活动了一下手掌与胳膊的关节道:“这个任务我接了。不过身为曾经的伙伴,我希望你也能帮我一个小忙。” “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自会帮你。”也许是出于同袍的友谊,黑暗界答应得相当爽快。 “我希望你能帮欧根恢复理智。恢复她曾经拥有的那份理智。” 第十五章 ——黑暗—— 经过多日的确认,利托里奥不得不接受自己穿越了时空这个现实。她似乎回到了神明居住于大地,黑灾肆虐的远古神话时期。那个早已湮灭于时间长河,被后世无数学者研究的最初时代。 她也见到了神明的真身。那是一株植物,祂翠绿色的枝条如同品质最上乘的翡翠,通透且富有光泽,其柔嫩的花瓣宛如流动的液态黄金,散发出耀眼的辉芒。 不过祂娇艳的色彩却并不能掩盖住祂身体的残破。祂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叶片,光秃秃的,像是一根细软的塑料长绳。 黑灾终究是在祂的身上留下了不可愈合的创伤,且仍然在蚕食着祂所剩无几的意识。 在这个时代,黑暗是拥有实体的。它们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肆虐着,侵吞着这个世界的色彩。 利托里奥写下了最后一笔,合上了从唐纳德那里要来的笔记本。她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望向了窗外。此时夜色已深,天空中却并没有星星与月亮。在黑灾肆虐的年代,人们早已习惯了无光的夜空,他们认为夜晚是魔鬼的时间,因此屋外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行人了。 不过利托里奥并不这么认为,曾经在狂暴的大海上战斗的她根本不会在乎这里平静的街道,而相比于白天居民们神情各异的眼神,她更喜欢一个人散步。 沙漠的夜晚是冷的,没有星光与月光的夜晚是更冷的。有些凛冽的冷风刮着她的面庞,让她身上带着的些微暖意转瞬间一扫而空。 她深深地呼了口气,决定朝神殿左侧那座歌剧院方向转一转。 歌剧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十分盛行。她从唐纳德那里了解到,他们的神明最喜欢人类幻想所诞生的事物,其中尤其喜欢歌剧。因此神明运用自己的伟力直接在祂居所的右侧凭空创造出了一座规模相当大的歌剧院。 以唐纳德的说法就是,你要是没有看过一场歌剧,你就相当于没有来过洛特。因此利托里奥虽然没有看歌剧的心情,但还是在唐纳德的软磨硬泡下去了一趟。 本来她认为进过朱墨墓的自己不会有多么惊讶,但看到那座用黄沙堆砌而成,金光灿灿的歌剧院时,她真的惊到了。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这座建筑多么违背人的理性,而是因为她曾经看到了与这座建筑一模一样的建筑。她想起了塞壬正在建造的奇异点,其外表与面前这座歌剧院无异! 脑海中的那座虚幻的歌剧院与现实中金黄的歌剧院重叠在一起,让她心中冒出了一股寒气。她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被欺骗了,双方的合作看似平等其实其中蕴藏很多自己都不了解的有利于塞壬的细节。 也许那座歌剧院会给自己一些查出塞壬动机的线索。虽然她连如何回去都不清楚,但还是决定做一些自己现在能做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夜晚是恐怖的。哪怕是由神明建造的神迹在夜色的侵蚀下也变得暗淡无光。她看到面前的建筑失去了白日里耀眼的光泽,深黄色的沙土晦暗干裂仿佛遭受了千百年无情的捶打。 光辉能掩藏衰败,而黑暗却能彰显真实。利托里奥深切的体会到了那位神明口中这句话的含义。 “你就是那位进入了神殿的外来者吗?”从她身后传出了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她放下了抚摸着粗糙墙壁的手,扭头看向了身后。 那是一位衰朽的老者。他的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纯黑色长袍,头上戴着一顶颇具洛特风格的方形硬帽。他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令她恶心的笑容,用他那破锣嗓子低声道:“你是否看到了真实?神明的伟力也只是徒有其表,其内里的真实仍然是,也只能是破败。 “敢于在夜晚行走的勇士啊,既然目睹了何为真实,那还有什么必要继续信奉这位伪神?它伪饰荒芜让我们沉醉于繁荣的迷梦,最终悄无声息的死于黑暗的荒芜中。与其如此,我们为何不投身于真实的黑暗,尊奉黑暗中的真神,获取于荒芜中永生的真实力量?”他越说越是激动,眼中闪烁着微光。 黑暗中根本没有神明,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神明。利托里奥脑海中浮现出那朵看似完好无损,实则早已病入膏肓的鲜花。 “抱歉,我没有兴趣。”利托里奥从他身旁走过。这位老者让她没有心情继续待在外面了。 “我们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带你离开这里,返回你自己的世界。”老者拽住了她的胳膊,但巨大的拖拽力让他趴在了地上。 “就连祂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利托里奥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将老者提了起来:“如果你在骗我,我并不介意把你扔给他们的神。” “哈哈哈,黑暗告诉了我们很多真实。我们知道的远比你以为的要多得多得多。如果你信得过我,那么跟我来吧。”听到利托里奥的话,老者笑了起来。 “带路。”利托里奥并不相信这位老者,但一方面她真的很想回家,另一方面则是看出了他们似乎要搞一个大动作。为了唐纳德和那些称自己为同类的花朵,她决定冒险去看一看。 一阵脚步声在黑暗的走廊中回荡。利托里奥想要打开随身携带的探照灯却被老者阻止了。“黑暗才是真实,光明只会带来虚假。”老者语气十分凝重。 利托里奥放下了手中的探照灯,朝走廊的深处望去。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就算自己拥有远超普通人的视觉,仍然看不到走廊的尽头。 “呜~”一阵风声响起,带来了一股甜腻的腥味。她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低哑的吟唱声。他们所用的语言并非洛特语也不是神官所使用的祈语,这种语言只有模糊扭曲的声调,怪异得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她终于看清了走廊的尽头是什么。那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的两侧有许多用彩色墨石描画出的壁画。 走过了这条甬道,她的眼前豁然开朗。前方是一块巨大的空旷地面,在这里聚集着十多个人,他们身上穿着与老者相似的纯黑长袍,围绕在一个巨大的扁平台子前,指着其中的一个花状雕像念叨着什么。在平台的一侧,她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舞台。此时舞台正被红色的幕布遮挡着,看不到内部真实的样子。 “欢迎来到伪神的墓地,黑暗的祭坛。”老者指着那座巨大的舞台道。 第十五章 唐纳德的眼前一片浓黑,他将双手伸到面前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四周传来凄厉的哀鸣与绝望的呼号。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上似乎爬满了肥厚绵软的蠕虫。它们正在用自己的口器啄食着他的肌肤,让他产生一阵阵轻微的麻痒与刺痛。 恐惧弥漫在唐纳德的心头,让他不禁瑟缩成一团,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不断地向神明祈祷。 也许神明真的回应了自己的祈祷,一道耀眼的金光从远方亮起。它逐渐地扩张,将周围宛若实质的浓黑驱散。随着光明的扩大,他看到了远方雄伟的黄金神殿与歌剧院,听到了神官们嘹亮庄严的歌咏,嗅到了带着神圣味道的迷幻芬芳。 他舒展自己的身体,看到自己的身上爬满了灰白的蠕虫。此时它们已经失去了生机,僵硬的身体纷纷从他身上掉落,只在肌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灰黑色的斑点。 神明会保佑我们免受黑灾的侵蚀。唐纳德舒了口气,然而还没等他欣赏神殿的恢弘,他便看到金灿灿的神殿暗淡了下来。它失去了往日的光辉,暗黄干裂的沙土墙壁就像是百岁老者干皱的肌肤。 他看到一行人从神殿中走出,纯黑的长袍上染着鲜血的红。他们的眼中露出狂热的神情,嘴中发出模糊扭曲的邪异靡音。 最前方的数人抬着一个平台,台子上摆放着一朵深黄色的花朵。此时那朵花的花瓣干皱萎缩,其上布满了与自己肌肤一样的灰黑色斑点。 光明逐渐消失,黑暗再度弥散。 唐纳德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了床头那盏微弱的油灯。橙黄色的火苗在自己的眼前跃动,一股只有光明才会拥有的暖意驱散了他梦中的阴寒。 “做噩梦了?”窗台上的那盆花摆动着自己的枝条问道。 “神也会死吗?”唐纳德侧过身,面对着盆中的鲜花,问道。 “神会不会死我哪里知道,我只知道我这类存在虽然难以死去,但并非真的永生不死。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鲜花道。 “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你和神大人有些好奇罢了。”唐纳德翻了个身,背对着窗台道。 “唉,妹妹的状态确实不怎么好。为了对抗黑灾,她付出的要比我多太多了。我懒散惯了,没有什么责任感。但妹妹不一样,她实在是太在乎你们了,甚至超过了自己。” “所以祂是我们的神大人,是我们最最尊敬的神明。”唐纳德脑海中浮现出了刚刚梦境中的一幕,这一幕与他亲眼所见的神明身影重合在一起,变得如此真实,真实得令他颤栗。 “你究竟梦到了什么?嗯?这是……黑灾?你怎么可能会梦到这种东西?”鲜花的枝叶突然紧贴在翠绿的枝条上,饱满的花冠抖落下几片干脆的花瓣。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娇艳的外表便裹上了一层灰暗,透着一股衰败腐朽的气息。 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太久,她抖落掉身上已经枯萎的叶片,用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语气道:“幸好只是残留的气息,不然就麻烦了。” “你没事吧。”发现鲜花出现了异常,他忙起身走到了窗台前。 他看到本来发黄的土壤中冒出了些许带着光泽的黑色油污,其中永远翠绿的叶片中有一部分变得深黄,四分五裂地散落在窗台附近。她本来富有光泽的枝条冒出了一个又一个肿胀的柔软瘤子。唐纳德只需要轻轻用手触碰,那些淡粉色的瘤子便会破裂,流出内部粘稠的粉红色汁液。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与自己的神明妹妹便已经有着七分相似。 “只是气息而已,缓一会儿就好了。不过你身上为什么会带着黑灾的气息?是在外面感染的吗?”她伸出了一根完好的枝条,缠绕在唐纳德的手臂上。枝条上的尖刺刺破了他的手臂,汲取着流出的血液。 “是黑灾的味道。奇怪你睡觉前分明还没有的啊。”她的语气显得困惑。 “砰砰砰。”巨大的敲门声响起。唐纳德随手撕下了一张手纸,擦掉了手臂上黑红的血液。 “利托里奥姐姐,你怎么来了?现在还是黑夜啊。”唐纳德打开了门,看到利托里奥正站在门外。 “我有事情要跟你谈。唐纳德的父母,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利托里奥说完,拉着唐纳德走进了他的房间。 刚一走进房间,利托里奥便将屋门反锁。她紧紧地盯着唐纳德的身体,视线扫过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 “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异常?”利托里奥的目光定格在了他右侧带血的胳膊上,黑红的血液虽已经擦掉,但刺破的孔洞却并不会立刻消失。 “利托里奥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因为刚刚做的噩梦,唐纳德的精神变得有些敏感。他发现利托里奥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其中似乎还有些许恐惧的情绪。 “先回答我的问题。”利托里奥握住了他的胳膊,两人的视线相交在一起。 “我、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周围一片黑暗。神为我们带来光明,但、但最后、神、神明似乎死了。”唐纳德被利托里奥的不安影响,断断续续地说道。 “他莫名其妙地被黑灾的气息感染了。怎么,你急冲冲地过来是因为发现了什么?”那朵花补充道。 利托里奥的神情变得凝重,缓缓地点了点头:“这里已经不能待下去了。我们快点儿离开这里。”利托里奥抓着他的手便要往外拖。 “等等?什么情况?这里是我的家!”唐纳德被利托里奥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他努力地想要挣脱,但奈何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弱了。 他张开了嘴,狠狠地咬在了利托里奥的手臂上,然而却连一丝咬痕都未留下。 “这里已经没救了!没救了!!你难道想陪着你的神死在这里吗?”利托里奥不再遮掩眼中的恐惧。 “逃跑并不急于一时,先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吧。也许我们能想到解决办法。毕竟妹妹和我都还活着。”花朵的声音此刻宛如定海神针,稍微平复了二人的情绪。 “我在地下看到了黑暗。”利托里奥松开了握着唐纳德的手。 “夜晚就是黑的,地下当然也是黑的。”唐纳德活动着酸麻的手腕道。 “不,舞台上浮动的是真实的黑暗,是黑暗本身。黑暗的气息沾染了你,所以你才会做那个真实的梦。”利托里奥摇头道,“他们要让黑暗侵蚀这里的一切,而祭品就是那位神明。” “你口中的黑暗不会是黑灾吧。”这时就连那朵一向随性的花都显得凝重了几分。 第十六章 ——壁画—— 利维坦的队伍最终还是组建了起来。艾美琳走在队尾,眺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想着自己是否低估了利维坦的组织能力。 只要他不去那里,或许真的没有问题。艾美琳如此想道。 “你觉得他们多少人能活着回来?”维尔特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 “只要不作死,都能回来。还有没事不要碰我。”艾美琳扭头白了维尔特一眼。 维尔特打了个哈哈,收回了按在艾美琳肩膀上的手:“所以你认为他们会那么老实吗?” “不会。”艾美琳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接受利维坦的邀请,你完全可以回到卡伦斯特过你自己的小日子。”维尔特道。 “那么你又为什么加入呢?”艾美琳不答反问。 “我嘛,还有些事情没有调查清楚。”维尔特含糊地回答道。 “我也是。我也有不得不做的事情。”艾美琳回想起了在罗萨城大爆炸事件后失魂落魄的自己与罗伯特的初次见面。那是她在探索完朱墨墓后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在罗萨城大爆炸之前,她本已经将自己的全部寄托在了维内托的身上,她将维内托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与另一位名叫乐达·塔司的科研人员悉心照料着那位被索卡奇·托莫罗称作生命学派杀手锏的维内托。 然而自己的寄托就这样随着罗萨城的爆炸灰飞烟灭,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维内托还活着,失去了寄托的她就像是一具勉强能够思考的行尸,拖着自己破烂的身体游走在街道上。 她是科学家,没有人愿意向科学家伸出援手。也正是那段经历让她深刻地了解到了自己在普通人眼中的样子。他们并不是为人类的发展奉献一生的英雄,更不是有些人自以为的神明,他们只是普通人眼中的疯子、恶魔。 失去了派系保护,又失去了寄托的她本以为自己会默默地死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她跌坐在一个光辉所不及的死角,抱着自己的膝盖,倾听着远处不加掩饰的咒骂声与嘲笑声。她开始怀疑起自己前半生一直执着的信念。 如果有的选择,她好想回归普通。这是她沉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硬板床上。陌生的天花板白花花的,刺得她眼睛发酸。 “你醒啦。”她看到一名男子端着一口热气腾腾的铁锅从另一间屋内走出。他将锅放在了桌上,走到她身旁,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又贴了贴自己的。 “烧已经退了。”他欣喜地道。 她低下头看了看身上并未换下的衣服。“你知道我是谁吗?”她问道。 “科学家吧。不过这又如何?科学家也是人,就不算一条命了吗?”男子笑着道。 “你认为我还是人?”她觉得自己已经冰凉的心开始有回暖的迹象。 “你不是人,难道是鬼吗?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你身上的伤真是吓到我了,当时遇到你,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与罗伯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断浮现,虽然艾美琳从未表明自己的态度,但她知道罗伯特已经成为了自己新的精神寄托。只有在他的身边,她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能够融入社会的普通人,而不是曾经那位高高在上,受到他人畏惧的科学家。 “你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维尔特的话让艾美琳重新回到了现实。她收起自己的笑容道:“一些往事罢了。” 在利维坦的带领下,队伍有惊无险的通过了最表层的苍白迷宫与中层的野玫瑰花海,直抵最深处那座排列成玫瑰形状的地下古城。 “大家分散开来探索,有什么发现都记录在交给你们的笔记本上,之后统一交流。一旦遭遇不能解决的危险一定要想尽办法让笔记本保留下来。这将决定你们死后能得到多少抚恤金。最后大家一定要记得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不要与周围的雕像产生实质性的接触。”利维坦下达完最后一条指令,没有去看四散离去的队员,径直走向了艾美琳。 “你曾经来过这里,有什么发现吗?”利维坦直截了当地问道。 “能有什么发现,无非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白色石雕罢了。”艾美琳耸了耸肩道。 “这个人我见过。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骗我?”利维坦哼了一声,指着不远处一座身穿现代服饰的白色石雕。 “爱信不信。不过当初我们只探索了这里与最中央的正殿,两侧的偏殿并未来得及调查。说不定那里会有一些重要发现。你要跟我们一同过去看看吗?”既然来都来了,艾美琳科学家的本性被激发了出来,决定先陪维尔特去两座偏殿看一看,再前往正殿寻找罗伯特的踪迹。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愿意奉陪。卡奇,你……” “就我们三个人,人太多我们可能顾不过来。”艾美琳打断了利维坦招呼手下的话。 利维坦盯着她的面庞看了数秒,最后点头道:“好的。你来带路吧。” 一路上除了乳白的石雕并未出现其他危险。这里一切的危险似乎都源自于朱墨死后那些受感染者形成的石雕,除此之外这里只是一座古老且普通的地下城市。 与庄严肃穆的白色正殿不同,居于右侧的偏殿显得华丽了许多。它的墙壁虽然仍是单调的乳白色,但其外饰却显得奢靡了许多。亮晶晶的巨大蛋白石被雕琢成一朵朵绽放的玫瑰,悬挂在外侧的墙壁上,其附近的地面上覆盖着一丛丛由冰晶石组成的巨型带刺藤蔓,仿佛一只巨蟒,守护着偏殿不受他人侵犯。 “这里可比正殿更像正殿。”利维坦看着这座带着浓浓的危险气息的偏殿,嘴角抖了两下道。 “说是偏殿,说不定对这里的那位首领来说其实更重要。”艾美琳曾经匆匆地瞥了一眼这里,因此并未感到惊讶。她只是好奇这里异于他处的情况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至于危险,她觉得这里并不会比藏着那具尸体的正殿更危险。 第十六章 劈断了那些由冰晶石制成的带刺藤蔓,艾美琳三人抵达了偏殿的大门。 “里面似乎存在带有活性的生物。”艾美琳的手贴在厚重的乳白色门扉上,感受着整栋建筑的细微振动。 “怎么,你怕了?”利维坦上前一步,将手按在了石门上。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那扇石门却纹丝未动。看着脸已经涨红的利维坦,艾美琳抓住他的胳膊向后轻轻一拉:“没亲身体会过的人是无法理解那种恐怖的。” 她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粒翠绿色的种子,将其塞进了一个花蕊形状的孔洞中。随后,她用手指轻轻地按压在种子的表面,对其呼了一口气。种子瞬间破开,翠绿色的柔嫩枝条舒展开来攀附在石门的表面。 当枝条以某种玫瑰的样式铺满了整扇石门后,整座偏殿内发出了剧烈的轰鸣声,未经修缮的石门颤颤巍巍地朝两侧打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股腐朽的味道从殿内散发出来,让利维坦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将那枚已经变回原样的种子塞回了口袋中,艾美琳朝维尔特和利维坦招了招手道:“跟我一起进来吧。不要擅自行动,不然我可不会保证你们身体完好的离开这里。维尔特把灯给我。” 她看到在殿内最黑暗的地方,一根根细长如蛇的物体正在地面上缓缓蠕动。这些在正殿内并不存在的生物让她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沙沙沙~”爬行的声音此起彼伏。艾美琳接过维尔特的提灯,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殿内。 在昏黄的灯光下,那些黑暗中蠕动的物体终于暴露在了三人的眼中。那是一根根带着尖刺的枝条,它们没有叶片,乍一看去,真的像是带着尖刺的蛇。这些枝条本身是翠绿色的,但其上却带着数不清的灰黑色斑点,这些斑点周围的表面出现了严重的溃烂,浓稠的墨绿色汁液不断渗出,随着它们的扭动涂抹在乳白色的地面上。 这些枝条似乎有些畏光,在灯光下蠕动得更加剧烈,它们的身躯不断地收缩膨胀,朝着内里更昏暗的地方钻去。 “这都是什么?”利维坦看着那些令人作呕的溃烂枝条不禁问道。 “跟之前遇到的野玫瑰花海有些像,一种被活化的植物。”维尔特的语气变得激动了几分。他踏前一步,想要与那些枝条接触,却被艾美琳拉住了胳膊。 “我说了,一切都听我的。只要它们没有攻击我们,那么就没有必要去招惹这些玩意儿。”艾美琳将提灯朝左右晃动了几下,让那些枝条尽可能为他们留出更大的一片空地。 “好吧,直接接触确实有些危险。”维尔特望了眼那些躲藏于黑暗中的枝条,退到了艾美琳的身后。 “那么我们要做什么?这里看起来除了那些蠕动的恶心东西,什么都没有。”利维坦环顾四周,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 “不,我与你看法相反,这里可比正殿有意思多了。”艾美琳摇头道。 “有意思?这里有什么?”除了正中央那座白色的花型石雕外,这里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壁画。”艾美琳走到了一面墙壁前,用灯光照在墙壁上。墙壁上是一幅巨型画作,画面描绘着两个人类与两朵花的会面。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较小的男孩怀中抱着一个花盆,盆内是一朵鲜花。他的左侧是一个有着墨绿色头发的女子,其头上戴着一顶漆黑的冠冕。 绿头发的女子此时正抬着头,似乎正望着两人另一侧的巨大花朵。那朵花拥有着细长的藤蔓,金色的花冠膨大,宛如一个蓬松的金丝绣球。 “这个女子似乎有些面熟。”维尔特走了过来。突然他右手握拳,锤了一下左手道:“你觉得她是不是很像利托里奥?” “利托里奥?那个留下了炮台的舰娘?”自从罗萨城大爆炸事件之后,艾美琳就不怎么关心这种事情了。她认为不去了解舰娘、不去深入科学与政治就能重归普通,因此并不清楚利托里奥的样子。 “没错,利托里奥正在被政府通缉。我有幸与她一同来这里冒险。最后因为两个蠢蛋的原因我和她在这里失散了。难道她穿越到了远古时代,跟朱墨和画面中的这两位见过面?如果真是这样,你的罗伯特……” “你跟利托里奥一同冒险?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这可能就是关键!”这时利维坦打断了维尔特的话。 “我怎么知道?那时候我还在住院呢。倒是你,你组织这支队伍的目的,你可从未跟我提过。”面对利维坦的质问,维尔特的脾气也上来了。 “你刚刚说了朱墨。这里确实叫朱墨墓,但这个名字是根据朱墨镇起的。”艾美琳看向了维尔特。 “你也知道朱墨镇是鬼镇。既然如此我自然可以假设那个制造了鬼镇的人叫朱墨。” 维尔特的话并没有多少说服力,但艾美琳自己很清楚每个人都有不愿意与他人提起的事情,便没有追问。她朝内走去,看向第二幅壁画。 这幅壁画上是一个舞台与平台。舞台被厚重的红色幕布遮挡,看不到其内的样子。而另一侧的平台上则站着许多身穿宽大黑袍的人。他们手舞足蹈,似乎正在进行某种仪式。他们围成的环形正中央是一团悬浮的浓黑。 由于远古的历史已经佚失,艾美琳并不清楚这幅画面代表着什么。只是隐约怀疑这件事可能与神话传说中的黑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的视线在壁画上移动,突然在壁画的最角落看到了一个上一幅壁画的面孔。那特殊的绿色头发与黑色冠冕表明了她的身份。此时她的身上穿着与那些人同样的宽大黑袍站在一个角落里,旁观着这一切。 利托里奥究竟遭遇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远古留下自己的炮台?既然对方知道这一切,那个预言又是什么意思?艾美琳思考起这个问题。如果一开始她还认为利维坦在用真假参半的话欺骗自己,现在她觉得这一切可能是真的。 也许下一幅壁画就会有答案。艾美琳想着便转过了身,看向了另一侧的壁画。 那是一座舞台,一座红色幕布被打开的舞台。舞台上似乎站着三个人,其中站在前方的女子手中拿着提灯,两个男人站在她的身后。 那三张面容她见过,那是他们自己。 第十七章 ——创主—— 看着面前这幅远古时代遗留下的壁画,艾美琳有种毛骨耸然的感觉。 她又看了两眼见没有更多的细节后,便将目光转向了最后一幅壁画。最后一幅壁画并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有一团墨黑。那片墨黑铺满了整块墙壁,与整个宫殿乳白的色调形成了明显的反差。 “你有什么发现吗?”利维坦问道。“没有。”艾美琳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去另一侧的偏殿看一看。”利维坦建议道。 艾美琳扭头看了眼那座摆放在圆台上的石雕,点了点头:“好吧,也确实该离开了。” “你们先走吧。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维尔特举着手电筒,橙黄的光柱照射在第一幅壁画的花盆上。他已经盯着那个花盆与少年观看了许久,似乎还要继续观察许久。 “那么你拿着这盏提灯,我和利维坦回去再准备一盏。”艾美琳将提灯递给了维尔特,后者也没有客气,接过了提灯。 回到营地准备好新的提灯后,艾美琳和利维坦来到了另一侧的偏殿。依靠同样的方法打开了石门,刺目的白光便刺痛了二人的眼睛。 艾美琳眯着眼睛朝殿内看去,只见殿内摆放着一副巨大的水晶棺椁(guo三声),其四角各有一支蜡烛。 这四支蜡烛通体呈现出缤纷的五彩色,被一根通透的水晶烛台托起,燃烧着苍白的火焰。 艾美琳调节着自己眼睛的透光度,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殿内。 与刚刚的那座偏殿不同,这里并不存在那些诡异的腐败植物,整座宫殿内部完全由通透的水晶建成。不断反射着棺椁四角那苍白烛火散发出的微光。 此时艾美琳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视觉。整座明亮的宫殿在她的视野中变得暗淡,其中被白光遮掩的事物也都暴露在了艾美琳的眼前。 首先是那具最引人注意的棺椁。棺椁内并没有尸骨,也没有衣服,只有几片带着些许淡黄的枯皱花瓣。 在棺椁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册子和一些说不出名字的嫩白花朵。她上前拿起了那个册子,发现上面书写的文字并非这座城市的文字,而是她十分熟悉的碧蓝文字。 “朱墨姐姐和利托里奥姐姐一起搭建了这座宫殿并建造了这具巨大的棺椁,我看到一个名叫唐纳德·卢斯塔特的小男孩捧着一堆淡黄色的花瓣,神情十分的悲痛。朱墨姐姐说那些花瓣来自我们的同类。她已经死去了,这些花瓣是她留下的遗骸。 “这里真的很安静。耶拉很喜欢这里。虽然朱墨姐姐似乎很讨厌刺眼的亮光,但对我来说这些光还是太柔和了。如果我想,我可以散发出更夺目的光辉。我曾在唐纳德的面前展现过自己的光亮。他说我比他们的神明还要耀眼。” “我创造的文字居然被利托里奥一眼认出来了?她难道拥有某种我不知道的力量,可以破译我引以为傲的文字。这种文字分明连朱墨姐姐都认不出来的。” “创主是谁?利托里奥说我是创主。我去问了朱墨姐姐。她只是笑了笑,摸着我的花瓣说耶拉永远只是耶拉。” “好想去外面看一看。唐纳德的故事真是让人向往,这片地下的空间过于黑暗,我隐约有种感觉,我将属于外面的世界,而非这座阴暗的地下监牢。” “死了,大家死了。我看到了黑暗。我引以为傲的耀眼光辉在它的面前不值一提。光辉被吞噬,所有人都化为了乳白的石像。我和唐纳德逃到了这里。唐纳德想要带走花瓣,但我知道朱墨姐姐的封印并不是我和他能解开的。” “所以我留下了这个册子,如果有人能解开封印并将花瓣送回卢斯塔特家族手中,可以在册子上留下想问的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我都能为你们解答。” 艾美琳翻阅着册子,上面大多数都是一位名叫耶拉的少女的日常记录。其中零星的夹杂着些许看似很有用的情报。 “这是谁留下的册子?”此时带着墨镜的利维坦走了过来。 “创主耶拉。”艾美琳回道。她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一支笔在创主耶拉留下的最后一行文字下面写下了一行字。 “罗伯特·帕奇拉在哪里?” “你还未遵守约定,所以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这行字瞬间冒出,然后与艾美琳留下的字迹一同消失。 它说的卢斯塔特家族是我知道的那个家族吗?但是卢斯塔特家族已经没有后裔了。艾美琳叹了口气,合上了那个小册子,将它扔到了利维坦的手中。 “祂也许能解决我身上的诅咒。”利维坦身体颤抖地说道。 “但是卢斯塔特家族已经没有了。怪不得卢斯塔特家族一直厄运缠身,看起来从他们的先祖开始就遭受了某种诅咒。” “但总要试一试。我记得现在的白鹰总统叫艾芙莉·卢斯塔特。或许她就是创主耶拉要找的人。”利维坦并未放弃目前唯一的希望。 “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带着册子跟队伍一起离开吧。我要跟维尔特去正殿看一看了。”艾美琳轻轻地拍了拍那具水晶棺椁。 “咔!”清脆的破碎声响起,那具被封印的棺椁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最终碎成了一地的水晶碎片。 她将散落在地面上的花瓣抓了起来,塞进了利维坦的口袋中。 “我也想看一看正殿,毕竟我来这里的目的可是一个都还没有达成。而且我也很好奇,是什么让曾经的那个‘生命之泉’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利维坦将册子放在了背包的最深处。 “你如果想去,那就去呗。反正那里除了有一具神明的尸体外,确实也没有什么其他危险了。”艾美琳道。 “你说祂真的死了吗?”利维坦突然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祖先生活的年代,按理说已经是创主耶拉被他人熟知的年代。那时候这位朱墨恐怕早就死了,祂是如何回应我的先祖的? “也许祂并没有死,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活性降低,导致从外表看像是死了而已。如果祂还活着,或许就能不借助这个不靠谱的册子得到那个预言的答案与解除诅咒的方法。”说着他看向了艾美琳。 “也许还能知道罗伯特的踪迹。” 第十八章 ——生命的反义—— “你知道生命的反义是什么吗?” “死亡?” “不,是黑暗。” ——节选自《黑暗童话》作者奥维夫·卢斯塔特【白鹰】 艾美琳并不在意朱墨的死活。也许它的生命形式已经超脱了人类现有的认知,但以人的目光来看,它既然已经与死无异,那么也就没有必要浪费精力去探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比起朱墨的状态,她现在更关心的是维尔特。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维尔特却仍然不见踪影。 “再等半个小时,我们就去找他。”艾美琳看了眼手表道。 “为了一个陌生人,没必要浪费时间。我们直接去正殿,也许他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利维坦说道。 “他是罗伯特的朋友,这一点就足够我去找他了。你如果嫌浪费时间,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去正殿。”艾美琳瞥了他一眼,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玩起了游戏。 利维坦右手紧紧地攥着,一根根青筋暴突。但最后他松开了手,取出了刚刚得到的小册子,从头阅读起来。 半个小时的时间并不长。在游戏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后,她关掉了游戏,走出了那座已经暗淡下来的偏殿。 周围并没有看到维尔特的身影。艾美琳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她提着提灯,快步朝之前那座偏殿走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座地下城市比刚刚暗了些许。不过转念一想,刚从明亮的地方出来,看别处暗一些也很正常,因此并未在意。 重返那座满是腐败枝条的偏殿,她看到维尔特正举着提灯,站在那座乳白色的花型石雕前。 “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了。”见维尔特没有遇到危险,艾美琳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嗯?已经这么久了吗?”听到了艾美琳的声音,维尔特回过了神。 “有什么发现吗?”利维坦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到这里的环境想到了一个以前听到的故事。你们在另一座偏殿发现了什么吗?”维尔特瞥了眼远处那些藏于阴影中带着黑斑的枝条问道。 “一具水晶制成的棺椁、一朵嫩白色的花与一个创主耶拉留下的小册子。”随后艾美琳将刚刚的探索发现一一与维尔特进行了分享。 “你说那个册子希望你们将棺椁里的淡黄色花瓣交还给卢斯塔特家族?”听完她的叙述,维尔特的眼睛看向了利维坦的背包。 “你认识卢斯塔特家族的人?”利维坦护住了背包问道。 “不认识。”维尔特摇了摇头,随后一拍手道,“我们也该去正殿看一看了。刚刚我有了一个新的猜想,正好去那里进行验证。” “那个你以前听过的故事?我觉得你还是放弃比较好。故事没几个是真的。你不要命,我还要呢。”利维坦劝道。 “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不过在去之前,要先做些准备工作。利维坦,你帮我拿着提灯。那些小家伙似乎很厌光。”维尔特将手中的提灯扔向了利维坦,自己则转身走向不远处那堆蠕动的腐烂枝条。 “啪嗒!啪嗒!啪嗒!”在光源远离后,那些枝条欢快地拍打着地面,开始朝石雕的方向爬行。维尔特从自己的包中取出了一副白色的橡胶手套与一个大广口瓶。 他戴上了手套,双手直接抓住了冲在最前方的枝条,用力一扯,撕下了一小段腐败肿胀的枝条。 看着手里流着墨绿色浓稠汁液,垂死蠕动的枝条,维尔特利索地将其扔进了广口瓶中,并在对方即将爬出来时,塞紧了瓶塞。 “快跑。这些东西很危险。”维尔特没有去看在瓶内挣扎的那一截枝条,转身跑开。艾美琳虽然一开始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但看到那些枝条在受到攻击后膨大了许多后,立刻明白了三人的处境。 “这叫没有危险?”利维坦看到那些发疯的枝条,面色变得刷白。他紧紧地抱住背包,骂骂咧咧地逃离这里。 比起惊慌失措的利维坦与有计划的维尔特,艾美琳显得镇静了许多。她首先尝试着用提灯驱赶它们,但这并未起到效果。那些发疯一般的枝条虽仍有些畏光,但只是停顿了片刻便疯狂地涌向了这位最近的目标。 “该生物惧怕光线,但遇到认定为损害自身的行为会克服光的阻碍展开疯狂的报复。”艾美琳看着它们肿胀的身体在灯光下冒出一个又一个墨绿色的水泡,掏出了笔记本开始记录起来。 “它们身上因光线形成的水泡破裂后会冒出灰黑色的絮状烟雾。这种烟雾没有味道,但稍微吸进去一点儿便会感觉到组成自身的物质开始朝另一个方向转变。这种转变在普通人的身上是致命的,但经过意识强化的我可以有秩序地重新拆分与拼装每一个构成我身体的微观粒子,因此短时间的接触对我来说并不致命。”艾美琳奋笔疾书,当她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有一根枝条捆住了她的脚踝。 “这些枝条应该是正殿中那位神明遗留在这里的力量。幸好只是遗留,否则真的要死在这里了。”艾美琳低下头看了眼那根粗壮枝条,喃喃道。 她轻轻地一跺脚。以她为圆心,半径三米内的一切开始碎裂。“轰!”地面终于支持不住枝条与艾美琳的重量开始朝下坍塌。艾美琳合上了笔记本,脚尖点了一下脚下的碎石,一个后空翻,直接翻出了这座偏殿。 “啪”艾美琳打了一个响指。整座偏殿轰然爆炸,墨绿色的汁液、带着黑斑的植物碎块与乳白的碎石混杂在一起,朝四周飞溅。 “这样应该就解决了吧。”艾美琳掸去溅到身上的碎屑,喃喃道。 那是什么? 当艾美琳抬起头的时候,她看到一团比周围更黑的黑暗悬浮在空中。它仿佛具有自己的实体,完全的纯黑将其从背景中剥离了出来。 它的形象很像一个巨大的绣球,与殿内那个花形石雕简直像是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样。 第十八章 艾美琳以为消灭掉那些暴怒的枝条就能杜绝隐患,但事实告诉她一切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那团纯粹的黑生长出数不清的细长黑丝,在整个地下城市中辐射开来。其中数根黑丝直奔她而来,艾美琳努力地躲避,但黑色细线继踵而至,最终还是有几根丝线连接在了她的身上。 伴随着一阵游离的抽痛,艾美琳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自己。此时她的意识中出现了两幅画面,一副画面中她看不到自己的眼睛,另一幅画面中自己正在与自己对视。 这是游魂症的早期症状!这些黑色的丝线正在将自己的意识从肉体中抽离! 根据梅立科的理论,失去了物质依托的意识将会迅速与周围同化,到了那个时候寄居于肉体中的人其实已经死去,活着的肉体只是一具空躯壳罢了。 抬头看着那团纯黑,艾美琳想到了最后那幅壁画上的画面。“这就是黑灾吗?那场以各种形式出现在远古神话中,让那些远古诸神不得不去面对的恐怖灾难。”艾美琳嘟哝道。 不,黑灾如果只是这么弱还不足以灭世。这应该只是黑灾很少的一部分力量,甚至很可能只是残留在那副残破躯体内的气息! 艾美琳并未坐以待毙,她催动物质的力量将自己的意识拉回了体内,并努力加固着肉体这唯一的屏障。 对于疏于研究的艾美琳,这种精细操作略显复杂,当她终于加固了自己的肉体后,她发现周围已经完全被纯黑笼罩。 在这片黑暗中,整座城市变了样子。那些乳白色的人形石雕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半透明的灰色影子。 它们在漫无边际的纯黑中飘荡,彼此不断地融合又不断地分离。其中附近的几道影子穿透了她的身体,它们有一些带给了艾美琳不属于她的记忆,但更多的是虚无,是最为极致的平静。 艾美琳晃了晃脑袋,她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停留在原地了。她打算找到维尔特,带他一同离开这片被黑暗填满的地下空间。 此时大多数建筑同样消失了,唯有两座建筑留存了下来。那就是三人即将探索的正殿和刚刚探索的另一侧偏殿。在纯黑中,那两座宫殿愈发破败,艾美琳能够看到其苍白色的石柱和墙体上布满了蠕动的半透明灰白色胶质。 此时已经顾不上去思考正殿中可能存在危险,艾美琳快步朝正殿走去。她相信维尔特和利维坦两人只要还活着且还具有普通人的思维一定会奔向那里。 此时那座破败的苍白宫殿在所有具有生命的生物眼中就是一团散发着光与热的灯火。哪怕自己是飞蛾,也会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正如她所料,她在宫殿门口看到了脸色铁青的维尔特和利维坦。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维尔特已经难以掩饰心中的恐惧,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只是想要清除那些可能威胁到他人生命安全的隐患。毕竟它们一旦冲出了宫殿,很可能对其他人造成困扰。谁能想到那东西死掉后威胁性更大了。”艾美琳辩解道。 “你……唉~我让你们快跑自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确定它们无法离开宫殿的。抱歉,是我没有讲明白。”维尔特叹了口气道。 “比起在这里追究责任,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黑暗封锁了出路,我们已经被困死在这里了!”利维坦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艾美琳能看到利维坦的身体与自己和维尔特相比暗淡了许多,虽然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办法抵抗住了侵袭的最初阶段,但很明显他会是三人中最先被黑暗同化的那一个。 “去找朱墨。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维尔特指着面前那座破败腐朽的苍白宫殿道。 “我觉得应该去另一座偏殿。之前创主耶拉和一位叫唐纳德的人就逃进了那里。既然创主耶拉的传说在人世间流传,那就说明他们逃出了这里。我们也许能在那里找到一些逃离的痕迹。”艾美琳分析道。 “你打算放任黑暗继续扩张?一旦它回到地表,最好的情况也会吞噬掉一个城镇大小的区域。更何况现在的撒丁帝国已经没有明面上的神明能为人类挡灾了。” “但是朱墨已经……” “我的祖先留传有一句老话。光明下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唯有黑暗方能显露这个世界的真实。以前我也不信,但现在我觉得先祖们的话确实有道理。你一路上应该已经看到了。那些乳白的石像和建筑都不见了。只有一团团灰色的影子。这就是这里最真实的样子。”维尔特道。 “我们正在被黑暗吞噬,你想说我们其实也是假的?”利维坦看着自己渐渐发黑的身体吼道。 “这里并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们若想活命,就跟我来。”维尔特似乎已经厌烦了解释。他看着自己逐渐灰黑的身体,大踏步闯入了宫殿。 艾美琳的身体同样正在与黑暗同化。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摆脱物质的束缚。这种轻飘飘的感觉就仿佛是吸食了du pin,让人想要永远沉沦其中。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拽住了利维坦的胳膊紧随维尔特进入了宫殿。 宫殿内不知哪里存在的白光明灭闪烁。黑色的雾气透过苍白墙壁的裂痕渗透进来。他们穿行于走廊与楼梯间,双脚踩踏在地面上却听不到丝毫声音。 他们正在逐渐地失去听觉、触觉、味觉与视觉。他们的意识正在逐渐脱离身体投入黑暗的怀抱,融入到那个真实的世界。他们的身体愈发的僵硬,皮肤的颜色愈发暗淡。 当他们都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看着嵌满了通红玫瑰的木质大门,维尔特右手握拳直接将大门轰开。 一股带着腥臭的怪异芬芳从屋内弥漫而出。他们看到了一株玫瑰。它的身上布满了灰黑色的斑点,灰白色的半透明胶质紧紧地裹住了它的全身。它的枝条肿胀如水桶,硕大的暗红色浮肿花瓣上滴落着浑浊的黑红色粘液。 “你们好啊,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相见吧。抱歉,我现在只能以这种姿态见你们。我相信你们既然能见到我,一定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就是朱墨,一位活泼开朗、向往光明的美貌少女。” 第十九章 ——朱墨—— 在进入了这个房间后,艾美琳觉得自己身上的不适稍微缓解了一些。她舒了口气,朝身后被维尔特轰开的大门望去。 只见从缝隙中渗入的浓黑一旦跨入门内便化为一股股涓流,注入到了自己周身那些肿胀的枝条内。“啪!”一根枝条似乎承受不住黑暗的注入从墙壁上掉落,软趴趴地匍匐在其他枝条上。它本来还算干净的表面瞬间布满了灰黑色斑点,流出了墨绿色的粘稠脓液。 这位自称朱墨的植物正在吸收黑暗。艾美琳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她回过头看着面前这株已经肿胀得快填满整个房间的玫瑰花,不由得肃然起敬。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好吧,我确实不怎么漂亮了。但是如果你们见过以前的我。我相信只有耶拉那个孩子可以跟我媲美。”朱墨吃力地晃动了两下自己那硕大的花冠。 “你们做了什么?我觉得外面似乎有黑灾的气息。我、嗯、我已经快到极限了。”随着更多黑暗的涌入,朱墨那具肿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它那些仍然贴在墙壁上的枝条纷纷朝室外爬去。但只是稍微探出一些,它的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 一片片深红近墨的花瓣从花冠上掉落,黑红的液体四处飞溅,好在三人已经缓了口气,要不然很容易便会被那些一看就很有危险的脓液沾身。 “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黑灾吗?”艾美琳见朱墨的状态不对,忙问道。 然而朱墨并没有回答它。它的花冠垂落,浓黑的液体顺着它满是黑斑的花蕊滴落。它周身那些软趴趴的枝条如同触电了一样,猛然一颤,疯狂地蠕动起来,它的体表也开始溢出淡淡的黑气。 游离的抽痛再次在意识中浮现。艾美琳捂着自己的额头看着面前这株不再回应的肿胀玫瑰道:“它不会真的死了吧。” “我要是死了,你们可不会只是感到疼痛那么简单。”朱墨用低哑的声音回道。 “需要我们帮忙吗?”这时维尔特上前一步问道。 “一定是我在另一座宫殿内留下的残体出了问题。你们做了什么?”朱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枝条挥动得更加猛烈。 “我把它们都消灭了。”艾美琳发现自己可能做了一件不可挽回的错事,嗫嚅着回道。 “消、消灭了?”一根枝条抬起,按在了肥硕的花冠上,随后大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逐渐狰狞,肿胀光滑的枝条上生长出一根根闪烁着黑红色光泽的尖利倒刺。 “很好。很好啊!”一根枝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向了三人。艾美琳拉住愣住的利维坦躲开了这迅猛的一击。 “抱歉。我控制……啊!”它的花冠猛然张开,一股浓黑从其中心位置喷薄而出。凡是沾染了黑色气息的事物逐渐变得柔软,一只只淡蓝色的眼眸从柔软的桌椅、柜子和墙壁上钻出。其眼眸的中心则形如一朵淡黄色的梅花。 这些眼眸齐刷刷地看向了正在抵抗的三人。一股极致的欢愉瞬间在艾美琳的心中升腾。她想要引吭高歌,想要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放弃一切抵抗去放肆的舞蹈与歌唱,以此宣泄能够引爆自己情绪的极致欢愉。 “呜呜呜~”就在这种情绪达到了顶点的刹那,她的耳中响起了一阵哀怨的啼哭声。她的意识于此刻凝滞,她的时间从此定格在了那最欢愉的刹那,似乎永远无法抵达崩溃的真实。 艾美琳的意识在抽痛、欢愉、停滞等各种作用于意识方面的力量下逐渐涣散。她甚至连自己的意识即将消散都无法感知到,更不可能拥有留下最后一刻想法的能力。 在这最危急的时刻,一道金光从身旁亮起。那温暖的光辉驱散了一切负面的影响,让她终于清醒了过来。她看到黑暗中一座金碧辉煌的虚幻宫殿,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祝圣之音。 一片片金光闪闪的花瓣从自己的眼前飘过,然后突然爆裂化为了如黄沙般细小的沙尘。 “找到我的身躯,将它带到朱墨的地下城市。”随着声音消散,那座虚幻宫殿逐渐凝实。 那是比朱墨的宫殿还要衰败的神殿。它的表面不仅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还有火焰烧灼的痕迹与战斗留下的刀斧痕迹。 在神殿的另一侧是一座坍塌的建筑,黄色的沙石散落了一地,将一座巨大的舞台暴露了出来。那座舞台在久远的过去一定十分华丽,哪怕经历了战乱与时间的侵蚀,它的台座仍然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她还看到远方无数的灰色影子在游荡,看到地面上一个个肉身完好的躯体正双目无神地停留在原处。 她还看到了一个抱着膝盖坐在一个阴暗角落中的人。他脸上满是胡茬,绝望地看着已经空了的水袋。 他仰起头,将水袋高高举起,用力地晃动着,一滴带着些许水垢的半浑浊液体顺着水袋的口滴落在他干燥的嘴唇上。 “我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飘在空中?你的身体怎么是半透明的?我们变成幽灵了?”利维坦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她将自己的视线向下移动,看到自己那具半透明的身体。她将手探入胸口,果然没有任何阻碍便直接穿透了过去。 “不要害怕,这只是暂时的。朱墨的力量让我暂时苏醒。我和她残存的理智一同用可以使用的最后一丝力量将你们的意识送到了我的国度。虽然我的状态同样不好,但也只有我能够与她一同分担这逸散出的黑灾。” “但我们没有身体,怎么将你带过去?”艾美琳皱眉道。 “你看到下面那个人了吗?带着他去找到水源,然后让他带路找我。注意,我们二人的力量并不多,当我们的力量失去了,你们的意识将会被环境同化,到时候大家都没救了。 “也许朱墨能够强行吸纳所有气息,但到那时候朱墨就真的成了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你们也不想看到发疯的朱墨让一大片土地再次遭受厄难吧。” “好吧,这都是我的错。我会弥补的。”艾美琳点头道。 “这都是你的错。我当初就不该让你进队。”利维坦愤愤地道。 “现在不是吵的时候,等解决了这个危机。我们再讨论这个。”维尔特明显要比利维坦理智许多。 “罗伯特去哪里了啊。我都快要渴死了。”这时奥卡西将水袋扔到了一边,仰躺在地上看着晴朗的天空,眼中透着绝望的神情喃喃道。 第二十章 ——命运之歌—— “站在悬崖俯瞰,那是一条长河。洪流汩汩,拨弦弄歌。” “这是世间最凶险的大河,无数的人儿逆流而上,浮沉之间,舟沉桨折。” “这是世间最温柔的大河,敬畏的人儿顺涛疾行,苏醒之时,俨然屋舍。” …… “站在悬崖俯瞰,那是一条长河。我低下高傲的头颅,为顺涛者无语凝噎;我拉动高尚的琴弦,为逆流者奏响赞歌。” 随着清唱结束。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歌声中,他们的眼角挂着泪珠,内心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撼动。 如果自己的小提琴还在。贝拉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抬起自己的双手,做出了拉小提琴的动作。 虽然有些生涩,但只要摸到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贝拉睁开了眼睛,呆愣愣地看着什么都不存在的怀抱。 但自己真的还有机会摸到小提琴吗?她回过神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抓起了身旁的报纸,躺在床上,借助吊灯的微光看着上面的报道。 都是一些无用的消息。皇家与白鹰的联合作战最后在一场闹剧中悄然结束。有人认为报道中的亡灵只是官方掩盖失利的借口,有人认为铁血掌握了死者苏生的技术,还有人认为这次作战只是演给各国的大戏,更有甚者认为这次失利中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肮脏交易。 但这些对贝拉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皇家的胜利并不能让她回到过去的生活,失利也很难让她的生活变得更糟。大致浏览完信息,她起身抓起了属于自己那份的报纸,胡乱地塞进了自己的背包中,开始今日的工作。 挥动着报纸,站在烈阳下叫卖。这对过去的她来说简直是最为羞耻的事情。她还记得父亲曾经说过,自己的喉咙应该得到最好的保养,只有这样才能长久的留下那动人的声音。 但现在她已经不会在意那么多了。她的声音不再如从前那般清脆,但略显沙哑的声音却别有另一番风味。她说不出这究竟是好是坏,只知道自己无从选择。 商业街上的人很多,但停下来买报的人却很少。一个上午的时间,也只卖出去十份。正当她低头数着钱,思索着回去该做什么午饭的时候,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您要买一份报纸吗?”贝拉取出了一份报纸。 “你认识伊丽莎白吗?”那个人将头贴在了她的耳侧低声问道。 温热的呼吸让贝拉的脖子有些痒,但她却根本没有在意这些。她感觉到一只手爬到了自己的身上,正在一点点地摸索。当那只手摸到了自己腰间的暗袋时,贝拉将手中报纸扔到了地上,双手紧紧地抓住那只手。 “那是我的东西。”贝拉想要将对方的手拽开,但二人力量上的差距让她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徒劳。 “那可不是你的玩具。”那位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松开了手,指着刚刚摸到的暗袋道。 “我知道,但那就是我的报酬。”蹲下身将报纸捡起,然后朝后退了十步道。 “这些报纸我都买下来了。不过你需要附赠几个问题的答案。”贝拉感觉到斗篷内的视线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好的。”她咽了一口唾沫,点头道。 “我们找个咖啡馆慢慢聊吧。嗯,就选这家了。我以前来过,那里的座椅相当结实,很适合我。”斗篷女伸手指着不远处一家单从装潢便可看出其内物价的咖啡馆道。 “在这里说就可以了。”贝拉摇头道。 “这里不合适。跟我来吧,又不用你付账。”斗篷女无视了贝拉的拒绝,抓着她手腕,将她拎到了咖啡馆内。 走进了一个包间,贝拉拘谨地低头看着棕白相间的花纹地板,双手来回地搓动着。 “果然还是人少更舒服。”斗篷女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蛋。不过她那头黄绿色的粗糙短发与右眼位置佩戴的绣着红色十字架的黑色眼罩让她失去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野性。 她揉了揉自己带着眼罩的右眼,又挠了挠如同鸡窝的杂乱短发,从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大把碧零,推到了贝拉的面前。 “有个人给了我一份地图。我按照地图的位置挖出了一个铁盒子。盒子内是一张纸、一个漆黑的金属盒和一把手枪。那张纸上写着,只要我将那个小金属盒送到一个人的手中,我就可以自由使用这把手枪。”贝拉如实说道。 “你真得不认识伊丽莎白?”斗篷女盯着她那双眼睛,让她有些发毛。 贝拉低下了头,舀了一大勺冰激凌塞入了口中。冰冷的气息让她身体一抖,就连精神都好了一些。 “真的不认识。这名字像是女的,但跟我接触的是个男人。”贝拉十分肯定地说道。 “抱歉,浪费了你这么长时间,我还有事情,该走了。不过我还是想给你留下一句忠告。这把手枪并不适合你。”斗篷女起身,将兜帽带回了头上,遮挡住自己的面庞道。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贝拉用勺子轻轻搅拌着杯中的冰激凌,另一只手用叉子插起一块牛排,送入口中。 由于报钱已经到手,加之已经许久没有吃到这么好的饭食,贝拉吃得很慢。当完全吃饱后,贝拉将自己留下的几块最好的肉,用油纸包起来,放在了提包的中间。 一想到自己有着半天的空闲时间,贝拉决定将这些食物带给母亲。她肯定也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的食物了。 一想到尚在牢狱中的母亲,本来因吃到好吃的而好转的心情再次变得沉重。她咬着自己嘴唇,从包间中走了出来。 “大人,贝拉最近的情况都很正常。”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贝拉心中一紧,连忙躲回了包间中。她将耳朵紧贴在门缝处,听着走廊内的交谈声。 “很好,继续留住她。只有这样她的母亲才可能听我们的话。”另一个声音道。 “如果她仍然不听呢?我觉得她比她丈夫还要倔。” 随着一声门响,声音消失了。此时贝拉的心已经沉入了低谷,因为她知道那个声音是谁的。 那是报社老板的声音。 第二十章 “妈,我今天带了好东西。”贝拉一边说着一边从手提袋中取出了有些发凉的食物。 “好吃吗?”贝拉托着腮帮子问道。 “很好吃。这是你做的吗?”伊娃笑着道。 伊娃的笑容还是那么温和,看不出一丝痛苦。如果贝拉没有偶然听到那些话,一定会被她瞒过去。 不过贝拉并不希望这些事情搅扰到母亲,因此并未提及。 “有个好心人请的客。说是作为听歌的报酬。”贝拉摇头道。 “以后不要轻信陌生人。如果出了意外。你让我怎么办?”伊娃眉头皱起,严厉地说道。 “她是个好人。妈,我已经长大了,知道分辨好坏。您就不要操这个心了。” “你在妈眼里就是个孩子。等妈出去,妈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 回去的路上,贝拉反复地回味着母亲最后的几句话。她一定还不知道自己在那些人眼中的价值,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吧。 行走在熙攘的街道上,贝拉想了许多。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母亲与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应该试着忘记今天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弱小了,根本不可能逃出那些家伙的手掌。 不过她还是想要试一试。贝拉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 “老板,我想辞职。”贝拉向查理递出了一张辞职书。 “真的想好了?别的地方可没有我这里那么好的待遇。”查理随意地瞄了几眼便将辞职书放在了一边。 贝拉用力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应该有更光明的前途。我想继续追逐我的音乐梦。” “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我小时候曾幻想过自己是一名超级厉害的科学家,研究出了人类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结果呢,我现在就只能待在这个破地方。”查理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 贝拉能够感觉到查理正在偷偷看着自己。自己的举动终究还是让查理生出了警惕,但只要自己足够小心,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刚刚偷听了他与另一人的谈话。 贝拉想深吸一口气,但如此明显的行为最后被忍了下去。她竭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怀揣着天真梦想的孩子,以此麻痹查理。 “我相信自己能行的。我拿过好多好多奖。”贝拉用手比划着一个大大的奖杯,“其中有一个奖杯有那~么~大呢,一定很有份量。” “孩子,这个世界很复杂的。你卖了这么久的报纸,难道还不清楚吗?你的声音很好听,但并没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的声音便付钱买报。相反那些声音不好听的人反而因为能够迎合他人,有着更好的成绩。 “我也偶然听到过你的歌声和音乐。我承认很有美感,但太过个性了。这种个性既是你的优点,同样也是你的缺点。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东煌的一个成语——曲高和寡。也许你的音乐能够得到音乐家的称赞,但对更多人来说,他们并没有精力去欣赏你的音乐,他们只会嫌你聒噪。”查理耐心地为她分析道。 “谢谢您的建议。但我已经想好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贝拉回道。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么今天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就可以走了。”查理拿起放在一旁的辞职书,在上面签上了字。 “还有别的事情吗?”查理放下了笔,看了眼站在原地的贝拉。 “没事了。那么我回去收拾去了。”贝拉没想到报社老板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下来,一时间有些愣住。 “祝你前程似锦。希望有一天我能参加一场你亲自举办的独奏会。”查理低着头处理起其他文件,随口祝福了一句。 老板居然真的答应了。从喜悦中清醒过来的贝拉察觉到这一切实在是太简单了。这让她中午偷听到的那些对话显得如此不真实。不能就这样掉以轻心,她揉了揉自己的面颊,在心中提醒自己。 “老板已经同意了?你明天真的要走了?”她刚一踏入宿舍,与她关系最好的弗丽妲就迎了上来。 “是的。老板很好说话,稍微问了几句就同意了。”贝拉点头道。 “毕竟多养一张嘴巴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你想好接下来去哪里了吗?”希雅一如既往的嘴巴很毒。 “走一步看一步吧。人生不总是这样吗?你越是去追求它越难以靠近,顺其自然一些反而更容易摸到。”因为没有料到老板会同意得如此轻松,贝拉并未完全做好接下来的计划。 “我记得曾经的一份报纸上说有个很有名的音乐家定居在罗马科。你或许可以去找他拜师。名字我记得不太清楚了,好像叫什么什么波,阿什么什么来着。”希雅捂着脑袋想要回忆起那个名字,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罗比伯·阿耶莱斯。谢谢你,我会去找他的。”没想到总是不给自己好脸色、嘴巴还毒的希雅会为自己想一条出路,贝拉不禁有些小感动。 “在外面多注意安全,如果有时间也可以回来找我们玩儿。”弗丽妲张开双臂,给了贝拉一个大大的拥抱。 感受着那丝柔软与发丝的香甜,贝拉也抬起手抱住了弗丽妲。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弗丽妲帮了自己最多,如果说这里有什么是最舍不得的,那绝对是她。 “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个你就带上吧。”弗丽妲松开了双臂,从脖子上取下了一个黄铜吊坠。 看到那枚吊坠。贝拉后退了几步,摆手道:“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吊坠,我怎么能收下。” “就当是我提前投资了。记得以后还利息。一枚黄铜吊坠获得一位世界级音乐家的友谊,我赚大发了。”弗丽妲向前走了几步,将黄铜吊坠挂在了贝拉的脖子上。 “我还不是。”贝拉低下头抚摸着那枚黄铜吊坠,发现这枚吊坠似乎能够打开。 “离开后再打开。”弗丽妲将脸贴在了贝拉的脸上,给了她一个离别的吻。 “今天晚上大家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一起举办一场欢送会吧。”弗丽妲转过身对其他人说道。 在众人的欢声中,弗丽妲拉着贝拉的手走进了屋内,巧笑嫣然地道:“作为这次欢送会的主角,你可要多留下几首歌和曲子哦。” 第二十章 背着一个小小的背包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道上,贝拉不禁回忆起昨天那场一直举办到深夜的欢送会。每一个人都没有提到离别,说着各自令人开心的事情。欢乐的氛围同样感染到了她,让她不禁在希雅等人的怂恿下喝了几小杯麦酒。 那种轻微的晕眩感,她现在都没有忘却。虽然她本人已经记不太清后续的事情,但听弗丽妲说,她在那种感觉的加持下,就连曲子都多了一番迷离梦幻的韵味。 想到弗丽妲,贝拉的脸微微发红。她从怀中掏出了那枚黄铜吊坠,轻轻地打开了它。 里面有一个小纸团,纸团之下是一个有着一头漂亮金发的年轻女子,眉眼中带着弗丽妲一样的天真与开朗。她取出了那个纸团,缓缓展开。 “下午的时候,老板找你。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我能看出他的神情中带着藏不住的焦躁。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了。之后你回来了,并说自己要离开这家报社。”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老板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但我觉得老板绝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思前想后,我决定在你去找老板谈话的时候写下这些话。无论你是否成功,我都要将这些告诉你。我觉得老板对你一定别有企图,一定要小心。” 弗丽妲的话让贝拉更加警惕。若对方真的如此“在意”自己,那为何会轻易让自己离开?如果只是为了麻痹自己,那么接下来他们又会如何行动? 贝拉朝四周看了看,一切都很正常。她随意地将纸团扔进了垃圾桶,哼唱起一首皇家的乡下小曲。轻快的语调从她的唇间淌出,带着盎然的朝气,仿佛真的具有让凛冬重回初春的能力。 如果音乐真的具有影响现实的能力就好了。贝拉不禁想道。她幻想着用迷人的音乐与动听的歌喉击溃那些阻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障碍。 一座座巍峨险峻的高山在歌声中轰然倒塌,弥散的烟尘与雾霭在美妙的音乐中凝聚成一片生机勃勃的乐土。她,音乐的仆从,于此躬耕,轻嗅着音乐独有的芬芳,啜饮着声音特殊的甘甜。 可惜这终究只是幻想,一个意料之中的声音终于还是出现在了她的耳畔。 “你的帮手还不来接你吗?” “帮手?这就是你同意得这么干脆的原因?不过我并没有什么帮手。”贝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一条无人的阴暗小巷。 这一幕与之前那次的场景重合在了一起,让她不由得颤了一下。不,这一次我有反抗的能力。贝拉将手探入了自己的暗袋,取出了那把手枪。 “你不要过来!”贝拉用双手握住了手枪的柄部,食指按在扳机上道。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但自己却控制不住。 “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手枪?我怎么不知道?”查理真的停了下来,眼睛盯着那把银闪闪的手枪。 “让我离开这里。你们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难道还不够吗?我和母亲究竟跟你们有什么仇?非要这样逼我们!”贝拉吼道。 她心中一狠,双手用力扣动扳机,然而无论她怎么用力,扳机却都无法按下。 “原来只是一个不会用手枪的雏儿。”查理笑了起来,“要不要叔叔教你怎么用啊。我家里的藏枪也不少呢,绝对比你这把不知道哪里来的好一万倍。” 为什么按不下去?贝拉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的食指因不断用力而隐隐作痛,但这比起逐渐靠近的查理,算不上什么。 “还不出来吗?你的帮手真有耐心。”查理用力一拍将贝拉手中的手枪打到了一边儿,右手抓住了贝拉纤细的手腕,将她提了起来。 贝拉双腿踢蹬着查理,但随即便被后者搂在了怀中。“你要是再乱动,我可不能保证你毫发无伤。我本来不想伤你的。”她看到查理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忌惮。 他为什么会对我露出忌惮的神情?贝拉十分困惑。她想起之前那个死掉的人,难道那个人的死就是因为伤害了自己? 贝拉的思绪变得异常凌乱,她逐渐无法理解对方要做些什么了。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束以待毙。她低下头,用力地咬在了对方的胳膊上。 顿时她听到了后者的叫喊,感觉到对方的手臂松开了一些。她用尽全部力气,从对方的怀抱中脱出,在地上翻滚了两圈,试图远离查理。 “我终于理解他为什么想杀你了。你这个小婊子。”查理揉了揉被咬的胳膊,眼中闪着怒火,但随即他叹了口气:“唉,但我觉得我的命更重要。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只能使用麻醉剂了。” “其实我也很好奇,你们为什么如此看重一个小女孩。既然你不愿意跟她说,那可以跟我说说吗?”贝拉抬起头看到在小巷的尽头,那位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她弯下腰捡起了那把手枪,用手轻轻的掸去了上面的灰尘:“你们也许不在意,但我觉得陛下的武器不应蒙尘。” “你就是贝拉的帮手?你为什么想带她走?”查理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但还是一个箭步冲向了贝拉。 “我并没有带她走的意思,我只在意这柄手枪为什么在她的手中。”她手枪轻甩,一颗子弹便直射向二人之间。 若查理继续前冲,那么脑袋必将被子弹贯通。查理硬生生停了下来,恶狠狠地看向了威尔士:“大人就在附近,你们真的以为可以逃掉?” “可是我认为一般人还真不一定拦得住我。”威尔士摘下了手上的兜帽,露出了那张带着眼罩的娇颜。在她身后一座座银白色的炮台显露,炮口正对着查理的脑袋。 贝拉看到查理的额头开始冒汗,身体也在恐惧中颤抖:“你、你是皇家的叛徒?威尔士亲王?” “身为皇家人,你这话也太失礼了。况且我从不认为我是皇家的叛徒。我只是在用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方式来振兴皇家罢了。”威尔士捋了捋自己染色的短发道。 “而这个女孩,似乎被陛下看中,那么我就有必要保护她的安全。”威尔士走到了贝拉的面前,将手枪塞进了贝拉的手中。 “我说过这不是玩具。要不要我来教你怎么用啊。”威尔士柔声道。 “教教我。”贝拉用力地点头道。 “好的,那么我们首先需要一个靶子。”威尔士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了一柄匕首,朝身后扔去。 查理意识到了不对,想要逃跑。但对方旋转的匕首明显要比他快上许多。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便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整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来吧,我先教你怎么扣动扳机。”威尔士拉着贝拉的手走到了一脸惊恐的查理面前。 贝拉能看到查理眼中的惊恐,能听到他不断的用那位大人做威胁。她的手被威尔士的手包住,缓缓地挪到了查理的太阳穴上。 “首先我们要拨动扳机的安全栓。”威尔士控制着贝拉的手,拨开了一旁的安全栓。只听“咔哒”一声,查理的威胁变成了哀求。 “放了我吧,我这就离开他们,再也不找你们麻烦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贝拉,我只是他们的一个小卒而已。我只是按照他们的命令办事,我是无辜的。” 听着对方的哀求,贝拉的心有些软。正当她想对威尔士说放弃的时候。她的手指被威尔士按了一下。 “砰!”一朵血花在贝拉的眼前绽放。 “第二课,面对死亡。”威尔士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变得不甚真切。她愣愣地看着已经失去了生机的躯体,陷入了呆滞。 第二十一章 ——踌躇—— 小天鹅从一名陌生狱卒的手中拿回了哨子。 “当你想明白了,大选帝侯就是你的武器。”她躺在带着浓重潮湿霉味儿的草席上,脑海中响起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都是陛下的愿望吗?狱中的生活是无趣的,也是闲暇的。她在这段无所事事的时间里想了许多。而随着思考的深入,她终于察觉到了伊丽莎白的心思。 她似乎希望自己吹响哨子,让大选帝侯在罗马科苏醒。虽然她并不知道陛下这么做对皇家有什么好处,但她知道陛下对皇家的忠诚。 她将手探入了怀中,那枚漆黑的哨子此时正静静地躺在自己衣服内侧的口袋中。只要她想,就可以轻松离开这里,甚至可以摧毁整个罗马科。 这个想法让她感到害怕。每当自己闭上眼睛,她就会回忆起大选帝侯那张帅气的面孔与惊人的破坏力。她太可怕了,根本不可能是自己能够驾驭的。 大选帝侯或许是别人梦寐以求的最强战争兵器,但对小天鹅来说只是一把能够吞噬掉自己的武器。小天鹅睁开了眼睛,将探入怀中的手缩了回来。 那是一双白皙的手,是一双渴望握住话筒,而非武器的手。她缓缓地弯曲自己的手指,想要做出虚握的动作。 但是做到一半,她便停了下来。她无力地让手落回了草垫上,侧过身,让背部对着那扇为自己特制的金属栅栏门。 一道橙黄的光柱从不远处照射了过来。小天鹅看到墙面上出现斑驳的影子。 “我听说你家贝拉工作的那家报社老板死了。死在了一条阴暗的小巷中。他的双腿被削断,太阳穴上有着一个明显的弹孔。”这个狱卒的声音她知道,正是将哨子送给自己的那位狱卒。 “贝拉怎么样?”小天鹅听到旁边的屋内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说当天贝拉辞职了。这让很多人认为,贝拉与这场凶杀案有着密切的联系。虽然很多同事都对此持否认态度,但贝拉的失踪还是太让人在意了。” “贝拉失踪了?”伊娃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嘘,不要忘了你还在那些家伙的监控下。我与你的接触不要被太多人发现。否则我和你都没有好果子吃。” “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觉得贝拉不太可能出事。但你可能就要有dama烦了。如果那些家伙找不到贝拉,很有可能会以你为突破口,用你的生命要挟贝拉出现。毕竟你现在的麻烦已经很多了,再多几项罪名,最终宣判死刑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怀疑。” “他们究竟在想些什么?”伊娃的语气中充满了困惑。 “这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样拐弯抹角,还不如用足够的利益来让你们屈服。毕竟贝拉只喜欢音乐,而你为了贝拉的音乐梦,可以做出许多让步。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总之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最近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他们找到做手脚的机会。” “扑通”随后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抽噎声。小天鹅起身走到了靠近伊娃的那侧墙壁。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食指敲打着面前这面铁壁,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伊娃的抽噎声停了下来,有些哽咽地道:“刚刚的一切你都听到了?” “嗯。”小天鹅道,“如果你真的需要,咱可以想办法让陛下为你伸冤。陛下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人还是很好的。” “但她连你都带不出去,又怎么帮我?我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至少贝拉没有被那些人抓住,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伊娃说道。 既然对方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小天鹅也没有继续坚持。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彗星了,也知道自己的话十分空洞。她躺回到草席上,眼睛微合。 在不远处,一阵微微的抽噎声再次响起。那声音一直持续,直到她沉沉睡去。 一阵急促的警铃声将小天鹅从睡梦中惊醒。她发现很多狱卒从远处涌了进来,走进了她旁边的那个房间。 “发生了什么事?”小天鹅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走到了铁栅栏前。 “伊娃·斯科特跑了。你昨天夜里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吗?”一个看起来像是头目的狱警拿着一个本子走到了小天鹅的面前。 “没有。”小天鹅摇了摇头,“咱只听到她昨天夜里在哭。但这是很平常的事情,毕竟她只是一位柔弱的母亲。” “好了,我知道了。她内心柔弱不柔弱我不知道,但她的身体绝对很硬朗。在他房间的深处,我们看到了一条通道。这可不像是一位柔弱的母亲能挖出来的。这可是金属墙。”狱警敲了敲一旁的墙面。 “咱能过去看看吗?我也许能发现些什么。”小天鹅看着狱警。“你也想跑了?算了吧,你可是威斯克总指挥官明令监禁的舰娘。碍于你的身份,我们确实可以给你部分自由,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自己办吧。” “可索默,你别偷懒,我还在这里盯着呢。”狱警朝另一侧的房间内吼道。 “老大,我只是在观察。我觉得她一定会留下线索。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妇女,这种越狱的事情如果没有人帮她,绝对不可能做到。” “你是说有人帮她逃离了这里?”狱警转身离开了小天鹅的监牢。 帮助。小天鹅想到了昨天那个狱卒的声音。他的那些话并非本意,而是希望伊娃越狱。没有了贝拉的约束,伊娃确实有了更多的选择,也许昨日的哭声并非完全源自悲痛,而是夹杂着喜悦与迷茫。 小天鹅坐回到草席上,倾听着远处狱卒们嘈杂的分析声。她闭上了眼睛,右手探入怀中,抚摸着那枚带有自己体温的漆黑哨子。 咱是真的因为惧怕大选帝侯而没有逃离这里吗?咱是否也是因为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吹响这枚哨子,自己就可以获得自由,自己就可以为皇家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名声。 她并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为何自己还在踌躇,是因为什么呢?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波涛汹涌的墨黑色大海,看到了漆黑中的一抹鹅黄。她被腥臭的海水吞没,从此离她们而去。 在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踌躇,也知道自己将会一直踌躇下去。 第二十二章 ——黑灾—— 此时正值中午,但利托里奥的眼前却一片漆黑。黑暗吞噬了光明,吞噬了洛特城内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光芒万丈的神殿在这片黑暗中失去了踪影、神圣高洁的咏唱被这片黑暗销蚀了灵魂。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利托里奥只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这场足以摧毁一切文明的灾难。 紊乱。 在陷入这片无止尽的黑暗中后,她发现自己的知觉变得敏锐,她看到了一条又一条灰白色的丝线在其中游荡。它们大多数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团团类似毛线团的事物。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触碰到其中一条丝线。一阵尖利的嚎叫瞬间在意识中炸响,差点儿让他陷入昏迷。她眼前的黑暗消失了,一片荒芜的沙漠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看到很多人赤着膀子,扛着一块又一块约有一米见方的黄砖,他们吃力地行走在沙暴中,枯瘦的四肢微微颤抖,其中不少人因气力不支而倒下,被黄沙无情地吞没。 在队伍行进的远方,是一座座巍峨宏伟的巨型金字塔,它们层层叠叠,宛若连绵的山脉。 “这就是我的伟大国度。我才最应享有神明之名。” 利托里奥的意识回归,她手中的丝线不知何时已经溜走。 这些丝线似乎记录着比这个时代更加久远的过去。利托里奥看向了远处,伸手触碰到了一条距离自己较远的丝线。 那是一片沼泽地,潮湿腐败的味道中带着尸体的臭味儿。她看到丛林的深处藏着许多脸上涂抹着油彩的人。他们皮肤淡黑,头上带着某种禽类的漂亮羽毛,赤裸的肩膀上绘着一朵自己说不上名字的深紫色花朵。 此时他们正握着一根长长的木杆,其顶部系着一块打磨好的尖利石头,紧紧地盯着今日的猎物——一条巨大的鳄鱼。 在他们背后的远方,是搭建在巨大树木上的树屋。那些巨树每一棵都足有几百米高,粗壮的树干上分出无数健壮的枝桠,托举着住民的居所。 她还发现每一棵巨树上都挂着一根粗如碗口的深绿色藤蔓。它们上面长着淡紫色的小花,在树木上蜿蜒爬行,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顺着藤蔓看去,她看到了巨树林的深处生长着一朵比这些巨树还要大上数倍的深紫色花朵。 “这才是人类前进的方向,而我才是指明正道的唯一神明。” 她似乎听到了那朵巨大花朵的低吟。 之后她又看到了许多奇特的场景,一朵长满了蓝色眼眸的蓝眼怪花,所有人都围绕在它的周围欢快的舞蹈。一朵永远流着泉水的黄褐色岩石花,它的哭声是那么真切,它周围居民也总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样子。 它们都有着自己的理念,它们都认为自己才应该是那唯一的神明。它们所拥有的规则交缠在一起,让秩序变得无序,让存在变得虚无,让生命变得黑暗。 这就是黑灾吗?黑暗中蕴藏着这个世界的真实,但却不是人类可以触碰的。利托里奥收回了手,眼睛凝视着这片由无序的规则汇聚而成的黑暗。 那些家伙究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利托里奥不禁想道。在这片纯粹的黑中,她仿佛听到了无尽的哀嚎。那是一个个亘古的灵魂在恸哭。 “别在那里感慨了,如果你还想回去,那就过来帮忙。”一个声音在她的意识中响起。 “我该怎么去找你?这里什么都没有。”听到那个声音,利托里奥似乎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问道。 “仔细想一想,我们是一起出来的吧。如果我们都没有移动,你认为我们在哪里?”那个声音道。 “可是我看不到你们。” “黑灾之中,意识对外物的感知是不可靠的。这里是意识的禁区。你只能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利托里奥闭上了无用的双眼,凭借记忆朝右伸出了手。她似乎什么都没有抓住,但还是用力一拽,顿时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移动了,那是被某物撞到后,身体的本能反应。 随后她眼前的黑暗淡了几分,她能看到周围阴沉的房屋,看到街道上双目无神的居民。他们的身体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但无一例外失去了改变姿势的能力。 “游魂症?”利托里奥想到了自己所在的那个年代因心智魔方而出现的奇怪病症。“这是妹妹的能力。它用最后一丝力量收纳了所有子民的意识。” “这是谋杀!”唐纳德吼道。利托里奥这才注意到他。他紧紧抱着花盆,双目因哭泣而红肿。他咬着自己的嘴唇,浑身颤抖地道:“神也不能轻易剥夺我们的生命。” “但这总比让他们暴露在黑灾中强。你现在就身处黑灾之中,难道还不清楚这里的恐怖吗?在这里规则是紊乱的,无数相斥的规则共生一处,人类那以规则为依存的脆弱身体与意识在这里只会逐渐消解,最终消亡。快乐、痛苦、孤独、恐惧,无数的不同的情绪会将你的意识吞没,最后与它们融成一片,无分彼此。” 利托里奥看到唐纳德咬得更加用力,丝丝鲜血从他那有些干裂的嘴唇渗出。“如果我们现在救出你妹妹,是不是可以让一切回归原貌?”利托里奥问道。 “也许可以,毕竟我和你也能帮个忙。” “我?”利托里奥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跟你们比起来,就跟那些普通人一样。” “你本身的存在就是帮助。好了,不能继续拖下去了。你带我们去找你之前说的那处地下集会地。他们一定会将妹妹带到那里。” “当我们找到了你妹妹之后呢?我看到它已经……”利托里奥想起了黑灾出现前的瞬间看到的那幅场景。 一群身披黑袍的人,托着一朵干皱的淡黄色花朵朝着之前承诺的墓地走去。 它可能已经死掉了。利托里奥最终也没有说出那句话。她相信他们也看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我们确实会死,但却不会死得那么容易。别忘了我们可是人们眼中的神明,我们的意识也许会消亡,但我们所拥有的规则却是永存的。” “就像是黑灾中那些杂乱的规则?它们也是你们造成的?”它的话让利托里奥全身一颤,一个令她害怕的猜想在脑海中浮现。 “准确来说,是死去的我们造成的。不仅仅是他们。妹妹也可以,我也可以,你同样可以。” 第二十二章 红色的幕布已经拉开,露出了空荡荡的舞台。一位黑袍人神情肃穆地捧着一个花盆,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踩踏在侧面的阶梯上,缓缓向上走去。 “今以伪神之躯为祭,以悦诸神。惟愿黑暗中的神灵,倾听我等诉求。”他不断地诵念着,一遍又一遍,声音之大,在这空荡的地下石厅内荡起层层回音。 “呜哈,拉卡,八答。”晦涩中带着污秽的语言从舞台下的众人口中说出。他们伸出枯瘦的右手,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双耳、心口与肚腹。 那名执行祭祀的黑袍人走到了舞台的正中央。他高高地举起手中的花盆,满是疯狂的眼眸洋溢着热切的渴望。他张开口,用同样晦涩的语言与台下众人一同高呼。 “呜哈,拉卡,八答!”台下的众人摘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张被黑暗销蚀得不成人样的面庞。他们的脸干瘪如空空的麻袋,眼眶内的眼睛充斥着污浊的黑斑。他们的肌肤粗糙如磨砂纸,一根根粗壮的黑毛从人类难以想象的位置长出,其上还黏着着灰白色的带状蠕虫。 他们背向舞台,神情中带着决然,走上了身后那块巨大的光滑平台。 “呼~”一阵奇诡的风刮过。平台四角的石雕之上跃动起一团由纯粹的黑构成的黑焰。它们欢快的舞动着,让严肃的祭祀带上了些许愉悦。 在这丝愉悦的感染下,一切似乎都不再可怕。他们掏出了一柄柄经过黑灾淬炼的乌黑匕首,高呼着晦涩的污秽之语。 “我们都会投入真实的怀抱,摆脱虚假的世界!拉多亚!”在舞台之人的高呼声中,众人将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口。乌黑的污浊血液汩汩流出,转眼间便铺满了整个平台。所有倒下的人,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最后连骨骼都化为了乌黑的脓液。 “愿我等能在真实中侍奉神明。”他说完这句话后,弯下腰将花盆置于地面,双脚用力,从舞台飞扑向满是脓液的平台。 “咚!”他的脖子断了。在将死的那一刻,他看到平台散发出耀眼的光辉。他还看到了无数的场景,听到了无数的声音。四周漆黑的火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双怜悯的眼眸。 这就是真实吗? …… 利托里奥两人一花终于赶到了现场。在推开大门的那一刻,耀眼的光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眯起眼睛,发现光源并非洛特城的神明,而是来自于舞台前方那块巨大的凸起平台。 那块散发着耀眼白光的平台上此时正展示着一幅巨大的图画。 虽然与她所在时代有着不小的出入,但利托里奥还是能看出这幅图画其实就是一幅世界地图。 那些人呢?利托里奥环顾四周,发现整个光亮的石厅内空无一人,除了这座奇怪的平台外,只有敞开的舞台上静静的摆放着一盆干枯皱缩的植物。 唐纳德抱着花盆,爬上了舞台侧面的阶梯。他的眼中含着泪水,不断地嘟哝着:“神啊,救救您的子民吧。我的父母还等着我回去呢。” 然而面对唐纳德的嚎哭,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它的花冠低垂,枯黄的叶片上满是灰黑色的斑点。它似乎已经死去,再也无法回应子民的诉求。 利托里奥叹了口气,走向了那座绘制着世界地图的平台。她站在平台上,审视着这幅古代的地图。 这里是古东煌、这里是朱墨、这里是洛特城、这里是古重樱。利托里奥将地图与自己对古代的了解一一进行了比对。 她发现朱墨与洛特城的距离并不遥远,如果朝西一直前进,大约三个月就能抵达朱墨的边境。利托里奥粗略地估算了一下。 也许那里有回到未来的方法,一想到自己是从朱墨墓来到了这个时代,利托里奥觉得从朱墨返回也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她心头一热,不自觉地在朱墨的位置轻轻地跺了两下脚。 “哗啦啦!”幕布合拢的声音响起。那两块巨大的红色幕布突然合拢,将她与唐纳德分隔开来。 这诡异的一幕让利托里奥心中一惊。她连忙从平台走下,走到了舞台前。她用手抓住幕布,想要将它拉开。但这两块柔软的红色天鹅绒幕布此时却像是粘合在一起的钢板,无论利托里奥如何用力,都难以撼动其分毫。 利托里奥想到了侧面的阶梯,但当她转到侧面时,却发现阶梯消失了,其入口同样被厚实的幕布遮挡。 “啊!”唐纳德的叫喊声从幕布后传出,让利托里奥更加焦急。她拍打着幕布,朝内喊道:“你没事吧。” “沙子,全都是沙子。沙子在凝聚,它们在动!”唐纳德的声音在颤抖。 沙子在动?还没等利托里奥理解唐纳德话中的含义,幕布“刷”的一声打开了。 她看到本来只有一盆枯萎花朵的舞台此时多了许多事物。都是由黄澄澄的沙子堆砌而成。 在舞台的正中央,一朵玫瑰花正摇曳着自己的枝条,它的周围聚拢着一批带着软布帽子的中年男子。他们低着头,似乎都不敢直视这朵玫瑰。 此时唐纳德正站在玫瑰的旁边,吓得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利托里奥正要过去,便听到唐纳德怀中的花朵喊道:“不要过来,万一触碰到这些沙人,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我能感知到这些沙子与远方的某处存在着紧密的联系。” 这句话让利托里奥想到了自己刚刚跺脚的行为。或许舞台上的场景正是自己之前跺脚位置的实时场景。 “你们都在这里啊,怎么我还能看到朱墨?这是沙子?姐姐,你能帮我个忙吗?”许久没有反应的淡黄色花朵这时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神,您能救救您的子民吗?”唐纳德见神明终于可以交流,忙问道。 之后是短暂的沉默,最后淡黄色花朵摇了摇自己干枯的花冠道:“我很抱歉,我已经做不到了。” “姐姐,我的状态很不好。请把我的花冠摘下来,送到朱墨那里。” “你这样会死的!” “听我的,这很重要。”它的声音从未有此刻那般严肃。 “好吧。”唐纳德花盆内的植物伸出了一根枝条,将低垂的淡黄色花冠拧了下来。 “去我的宫殿,那里有直通朱墨的大门。记住,一定要将我的花瓣亲自送到朱墨的面前。这关系到你们的未来。唐纳德·卢斯塔特,我很抱歉救不了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你的家乡。但我还能做最后一件事情,我至少还能救下我最后一位子民,你一定要代表洛特在朱墨开心地活下去,你就是洛特最后的火种。” 在对方说完这些话后,利托里奥看到它的枝条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软趴趴地倒在了花盆中。 “神啊!”唐纳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红肿的眼睛再次被泪水浸透,声嘶力竭地发出这座死城内最后一声嘶吼。 (第二幕完) 第一章 ——缪罗斯的坠星—— “听说过缪罗斯流星雨吗?也许它算不上规模最大的流星雨,但一定是最特殊的。”龙骑兵兴致满满地对让巴尔说道。她抬起右手,朝着窗外的天空比划着一条条优美的曲线。 “蓝色的焰尾。完美绝伦的圆弧轨迹。那是无需任何设备加工,只需要一双肉眼就能看到绝美星轨的机会。”龙骑兵进一步解释道,仿佛她曾经经历过一般。 自从有新闻报道了今日将会迎来千年一遇的缪罗斯流星雨,龙骑兵就显得有些过于亢奋了。让巴尔已经数不过来这短短几天她跟自己提起过几次,每当她想开口打断的时候,都会想起数日前的光景,最后犹豫了片刻,便将话咽进了肚子里。 她走到窗台前,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在远方,雪白且厚实的云朵层层叠叠,仿佛绵软的积雪。一股淡淡的冷气侵袭全身,让她回想起了那座雪山,想到了幢幢的人影排成的长队。 “皇家最近有什么动静?”在龙骑兵说完后,她收回了视线。屋内很温暖,像是巨大的烘炉,炙烤着她的身体。 “伊丽莎白在可畏的陪同下返回了维尼亚斯。铁血这些吃白饭的,忙是一点儿都没帮上。还差点儿把自己搭进去。”龙骑兵嘟着嘴巴道。 铁血……让巴尔从指挥官处了解到,铁血的状态很不正常。那场有白鹰与皇家参与的对铁血作战输的很奇怪。 不灭的亡灵与腐朽的沉船自大海之下浮出,击退了白鹰与皇家的舰队,保护了铁血。这简直就像是传奇故事里的剧情,却藏着铁血可能已经被某些不祥取缔的可能。 而自那之后,撒丁帝国曾向铁血发出了多次通讯,却都杳无音信,这更证实了撒丁高层的猜测。 “我们就像是一个面对绝境的旅人。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两侧则是发出绝望哭号的冰冷深渊。我们无处可逃,只能等待着既定的结局。这是上天对撒丁帝国天性软弱、随风摇曳的判决,而我们再无改过的机会。” 这绝望的发言回荡在让巴尔的脑海中。如果利托里奥仍然在身边,她会有什么表态呢?那个优雅如皇家人,倔强如北方人,浪漫如鸢尾人,做事如白鹰人,爱人如东煌人,律己如铁血人却没有一丁点儿撒丁人特质的利托里奥会有何看法,又会怎么做呢? 她看向了龙骑兵,看到她期待的面庞上那终日未曾消退的泪痕。 利托里奥,你究竟去了哪里? 让巴尔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今天晚上我轮班,你们都去看流星雨吧。” “这怎么可以?”龙骑兵的脑袋摇得如拨浪鼓,却被让巴尔双手摸着脸颊硬生生停了下来。 “只要我们还活着,总有再看到流星雨的那一天。比起你们,我并不在意看流星雨的氛围。甚至不看到也无什么所谓。”让巴尔说道。 “可是当初利托里奥曾跟我说,她希望你能在撒丁帝国过得快乐一些。”龙骑兵支吾地道。 让巴尔愣了一下,随后收回了双手:“放心,流星雨这么显眼,我肯定会看到的。何况我这人比起热闹更喜欢安静,这样更能欣赏缪罗斯流星雨的美。” 也许是让巴尔的解释终于说服了龙骑兵,她没有继续坚持:“总之谢谢让巴尔姐姐了。” 夜晚降临的很快。让巴尔坐在塔楼中,双眼凝视着远方的海面。海面很平静,在银白的月色下泛着碎银般的波光。她打了一个哈欠,身体倚着椅子,双脚搭在面前的桌子上,抬头望着璀璨的星空。 撒丁帝国的晴朗夜空总是那么迷人,闪烁的群星如同一只只明亮的眼眸,忽闪忽闪地眨着。她能看到一条由星星组成的长河散发着乳白的辉光,将整片星空分隔成了两块独立的区域。其中一块星星较少显得荒芜,另一片则密集了许多,很多知名的星座也大多数存在于那片区域。 这在她的故乡是看不到的。虽然曾经的自由鸢尾、现在的维希教廷被称作浪漫的温柔乡,但这种略显刻意的浪漫让那里缺失了太多自然之美。迷人的灯光篡夺了星空的美丽、喧闹的巷弄遮盖了夜晚的静谧。 而白鹰对自然的改造更甚,几乎只能看到人造的美,完全缺失了自然的成分。 软弱、顺其自然、随风飘摇。这确实是撒丁帝国性格的缺点,但从某些方面看也正是因为撒丁人骨子中的这种个性才塑造出了这个几乎完全由自然打造的美丽国家。 如果撒丁帝国能有它所拥有的这片星空与土地一样美好该多好。让巴尔心中叹了口气。 她摇了摇头,重新将视线落回海面。一切仍然很平静。 也许自己错了。伊丽莎白和可畏的到来并不是预示着今晚会向缪罗斯发动进攻。让巴尔想着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远方的空中出现了一条明亮的亮蓝色丝线。 缪罗斯流星雨开始了。 一条条丝线划破夜空,留下了自己完美的亮蓝色圆弧轨迹。一颗接一颗,一丝接一丝,难以计数的流星出现于空中,组成了一组或大或小的同心圆。 龙骑兵说得没错,这场只能在缪罗斯看到的流星雨确实美极了。在这一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这自然的奇景所震撼。 她仿佛脱离了塔楼,置身于巨大的亮蓝色同心圆之下。她仰望着它,凝视着圆环的中心。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影子,那是利托里奥的影子。 她打了一个激灵,想到了龙骑兵的一句话:“向缪罗斯流星雨许愿是最灵验的。”她连忙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着。 她多么希望这个愿望能够灵验。当她满怀期待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看到一颗流星带着亮蓝色的焰尾从空中坠落。 坠落!坠落!!坠落!!! 一直坠落,直到撞击在缪罗斯人群最集中的市镇! 震耳的轰鸣声从远方传来,扬起的尘埃似乎迷住了她的双眼。在这一刻,她知道那并非一颗自然的坠星,而是一颗皇家的炮弹。 第二章 ——高烧—— 贝拉虚弱地躺在床上。她眼中的世界在旋转,天花板上漂亮的纹路变得扭曲而怪诞,就像是一条条鲜红的蚯蚓,抱成一团,盘绕纠缠。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臂搭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在黑暗中她嗅到了一股令人恶心的血腥味儿。 “你杀了我。你这个杀手。”一颗硕大的头颅赫然出现。他那张说不上帅气的脸此时异常枯槁,失去了人类该有的生机。 贝拉看到他皮肤的毛孔中,一条条苍白圆胖的蛆虫爬进爬出,一股夹杂着血腥味儿的尸臭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我不是!是她动的手。”贝拉想要闭上自己的眼睛,但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她向后退了几步,感觉到一只冰凉僵硬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是杀手,你已被血沾染,失去了音乐家应有的高洁,你的灵魂、你的身体已然污浊。你高悬的梦想终究只是梦想而已。”那颗头颅飞到了贝拉的身边,在她的身旁低语着。 血腥味儿变得更浓,她发现自己已经被血液浸没。谁救救我。贝拉想要喊出这句话,但刚刚张开的嘴巴却涌进了大量带着铁锈味儿的血液。她觉得自己不能呼吸,耳中响着狰狞的笑声。 “你是杀手,你不配拥抱音乐。你是杀手,你将因此沉沦。” “不!” “咳咳咳~”贝拉坐了起来,咳出了一口鲜血。她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嘴巴,看到苍白的手上染着一片血红。 我是不是要死了。贝拉用手背贴着自己的额头,虽然温度仍然不低,但比起刚刚已经好了许多。 “你的神经也太敏感了。只是这些小事就发了这么严重的烧。”威尔士不知何时坐在了她的身旁,正拧着一块蓝色的毛巾。 感受着温热柔软的毛巾与自己的额头接触,贝拉拽了拽被子,虚弱地道:“这对你来说只是小事?” “比起我以前做过的事情和马上要做的事情,这确实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威尔士拿起了一旁的小碗,舀了一小勺白粥,送进了她的嘴中。 白粥并没有什么味道,但吃了几口后,贝拉明显感觉自己比刚刚多了几分精力。 “我想成为一名音乐家,而不是一位杀手。”贝拉突然说道。 “你认为我是杀手?”威尔士看向了贝拉。她那双酒红色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让高烧中的贝拉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你说得没错,我在这里充当的角色确实是一名杀手。”威尔士的目光回到了手中盛着白粥的碗,勺子不断地搅动着。 “在这里?”贝拉揉着自己发昏发胀的脑袋问道。 “是啊,要是杀手都跟我一样,怕不是这个职业已经绝种了。”威尔士自嘲地笑了笑,舀了一勺白粥,塞进了贝拉微张的嘴中。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但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救你的原因很简单,你手中有陛下的武器。我不想让陛下的希望落空,仅此而已。” 贝拉回想起威尔士召唤出的炮台,一名女性的身影逐渐从她刻意掩埋的记忆中钻了出来。她有着一头灿金色的漂亮长发,头上带着金色的橄榄枝。 头好痛。贝拉捂着自己的脑袋。“胜利”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她的联想也随之结束。她咳嗽了一声,轻声问道:“你认识胜利吗?” “她啊,胸还挺好摸的,很翘。”威尔士说道。 “你不要一副脑袋上顶满了问号的样子好不好。这也是实话嘛。好吧,不开玩笑了。她曾经是我的战友。”威尔士忍不住笑道。 “所以你口中的陛下是伊丽莎白女王?你说这把手枪是她送给我的?”贝拉下意识地将手探入了腰间的暗袋,却发现暗袋内空无一物。 “没错,我能感知到这把手枪上有着陛下的气息。你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持枪。我先暂时替你保管着,你不用担心,既然是陛下的意愿,我自然不会违逆。”威尔士解释道。 贝拉并不相信面前这位名叫威尔士的舰娘。当初的胜利也曾经做出承诺,最后却一声不吭的离开了罗马科。虽说自己的不幸不能完全归罪于胜利,但若不是她给了母亲一丝希望,一切可能不会变得如此糟糕。 “但这把手枪的位置是我从一个男人手中得到的。”她想要回忆起那名狱卒的样貌,但脑袋又痛又昏沉,只能模糊地回想起一个大致的轮廓。 “我也很奇怪,陛下为什么要转一手将手枪交到你的手中。你说这是报酬。你做了什么得到的报酬?”威尔士问道。 “一个……”贝拉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突然遗忘了自己之前做了什么才取得报酬,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件不算困难的事情。 她努力地去回忆,但那段记忆就像是泼在墙面上的水渍,只留下浅淡的痕迹,模糊且难以辨识。 “你遇到的家伙不会是名科学家吧。”这时威尔士突然说道。 “科学家?”这个名词是那么普通。但从威尔士的语气中,她听出其中似乎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含义。 “算了,没必要强迫自己。不过建议你以后离那个人远一些。” “为什么?科学家怎么了?他至少真的在帮助我。”贝拉有些不解。 “因为科学家从某些方面讲已经算不上纯粹的人类了。他们拥有着自己的一套理念与准则,不受俗世规则的束缚,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一批人,甚至可以随意决定普通人的生死。” 贝拉从威尔士的眼中看到了敬畏。这位一直都很平静的杀手在谈到科学家的时候居然也会害怕,既然对方在关注自己,那么如果加入他们的圈子,自己是否便能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 想到这里贝拉不由得心头一热,但威尔士的下一句话却瞬间扑灭了她上涌的热血。 “科学家看普通人就像是在看蚂蚁。他们也许不会在意它们的生活,但一旦注意到了它们,那就是一场灾难。” 第三章 ——报复—— 少泽推开了地下室的铁门,一股呛鼻的腐败味道便扑面而来。 他看到微小的虫豸在长满了青翠苔藓的水泥墙壁上爬进爬出,阴暗的角落处一双双闪亮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这位不速之客。 “你可真够落魄的。”少泽的声音让角落处的居民发出“吱吱”的叫声,迅速缩回了不远处的洞口内。 除了那些老鼠,并没有事物回应他。 “你不会坚持不住死了吧。”他拉过一旁积满了灰尘的椅子,从缝隙中招出一根漆黑的枝条为自己清理着椅面。 “现在这个时候,小心一些总是好的。”随着对方开口,少泽终于发现了一张被自己不经意间忽视的硬板床上躺着自己今天要见的人。 莫拉克的脸色苍白如纸,裤腿上沾染着暗红的干燥血迹。他艰难地支起身子,但下一秒便重重地摔在了床上。他咬着牙,捶打了一下床面道:“他们居然真的敢对我动手,那些被抛弃在阴暗角落里的渣滓真以为自己有翻身的可能吗?” “至少从我的视角看,他们挺成功的。”少泽坐在了刚打扫干净的椅子上,眼睛盯着他那双血迹斑斑的裤腿道。 “我请你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风凉话的。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吗?”莫拉克侧过身子问道。 “我记得我已经转达了梅立科的话。他说让你放弃,这对你更好。”少泽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 “都是一些废话。我要是还能脱身,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莫拉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那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了。反正我已经按照约定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事情,虽然我知道你不可能兑现自己的承诺,但你总得给我些好处吧。”少泽摸了摸身旁生长出的漆黑玫瑰花冠,从枝条上拔下了一根黑亮的尖刺,“我其实还挺好奇科学家的毒抗怎么样呢。” “你可以当然可以试试,但后果你绝对承担不起。不过看在你至少涉险替我向梅立科先生带话,我倒是可以跟你讲讲我收集到的部分情报。”莫拉克平躺在床铺上,望着地下室灰白色的屋顶道。 “在高塔建立之初,有人见到过赫尔曼。他的身边总是会跟着一个带着面具的小女孩。那些人自称只要距离小于三米,他们对时间的感知便会错乱。不过根据我的观察发现,他们的意识存在着一些奇特的痕迹。 “普通人的意识会随着时间逐渐出现拟合的痕迹。这种看不到的痕迹不会随着人的体质不同而改变,只会与时间呈正相关。而他们的意识与他们存在的时间存在着极其微小的偏差。也就是说至少他们的意识曾短暂地身处于一片时间紊乱的空间中。 在高塔建成之后不久,赫尔曼曾带着她离开高塔。这件事同样被不少普通人接触到了。他们的意识同样出现了与现实时间不协调的情况。” “我并不关心赫尔曼怎么样。”少泽出声打断道。 “不要急,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情报。当赫尔曼再次出现在卡伦斯特,有人看到他的身边带着两个小女孩,两个小女孩的怀中都抱着一个可爱的洋娃娃,其中一个没有带面具,另一个带着面具。 “不过这次无意中与赫尔曼接触的人,其意识都没有在出现那种痕迹,一切都很正常。” “那个带面具的不是同一个人?玫儿已经离开了赫尔曼?” 莫拉克微微地点了点头:“据我后续更详细的调查,确实是这样的。虽然我还不清楚玫儿在哪里,但她现在已经暂时离开了赫尔曼,这对你来说绝对是一个机会。只要你能找到玫儿,那么就有希望带她回东煌。 “没有任何人能比永恒学派更擅长找人,接下来我们或许还能继续合作。我已经有了初步的线索,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找到玫儿。” “你还不死心,想要让梅立科·耶尔加德帮你脱困?不,你想拖累我!”少泽身体突然紧绷,他感知到自己放置于楼外用于监视周围情况的玫瑰莫名其妙的枯萎,让他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你真以为我说这么多只是为了铺垫结论吗?我当然是在等人。哈哈哈,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合作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合作那咱们两人就一起去死!”莫拉克笑了起来,他苍白的脸此时带上了一抹红晕。 少泽已经懒得理会他。拥有操纵玫瑰能力的他对生命力的感知本就异于常人,他感觉到衰败的气息正在逐渐笼罩这间地下室。 “吱吱吱!”老鼠发出尖叫,从洞口中跑了出来。它们身上只剩下稀稀疏疏的灰黑绒毛,软趴趴地贴在带有黑斑的肉粉色皮肤上。 墙壁上的虫豸身体猛然抖动,随即身体僵直地落在了地面上,发出爆炒般的声音。就连墙壁上生机勃勃的翠绿色苔藓,在无形的气息下也变得暗黄干裂。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尼格尔的传说。那位东切斯特的‘神明’同样归属于本源学派。”莫拉克道。 “神明之名实在是不敢当。我也不过是一位追求永恒的普通人而已,只是在研究之余,给了他们些许恩惠罢了。”一个中气十足的浑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一名身穿粗布衣服的老者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环顾着这间破败昏暗的地下室。 “我就知道把你逼到极限,你肯定会把你的那位帮手拖进来。”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少泽的身上,“玫瑰实验的实验个体吗?我觉得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么不堪。甚至比有些家伙还要强不少。” 尼格尔的目光让少泽很不舒服,他试着从墙缝中召出玫瑰,但室内澎湃的气息却让刚刚萌芽的玫瑰瞬间腐败凋零。而失去了玫瑰的他,此时与一名普通的少年无异。 “你是来给罗伦斯疯人院找回场子的吗?其实仔细想想我和你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都很讨厌这些高高在上的科学家,我同样可以在你们对付他们时提供助力。”少泽自知逃不掉,只能决定试着说服对方。 “确实。既然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那么就把你旁边那位杀掉,来证明自己吧。”尼格尔瞥了眼莫拉克,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抛给了少泽。 少泽看了眼小刀,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回答的会这么干脆,不禁又看了眼莫拉克。 莫拉克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大声喊道:“你能找到的人中,只有我知道可能玫儿在哪里。你如果杀了我,你永远也找不到玫儿了。” 然而这喊声并没有任何作用,少泽抬起了手中的刀子对准了莫拉克的心脏。 “我知道杀掉老师的人是谁!你们去找她报仇去。杀了施耐特的人就是玫儿。我们都在赫尔曼的算计之中!你们杀了我只能遂了赫尔曼的心愿,没有半点好处!” “啊!”地下室内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随后归于沉寂。 第四章 ——玫瑰节—— 孙少泽已经失踪许多天了。这是依兰达从玛茜那里了解到的。前些日子,她看到玛茜认真地用各色玫瑰花编织着花环,满心憧憬地期待着今天能戴着漂亮的花环与孙少泽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玫瑰节。 依兰达微微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敲响了玛茜的房门。 “咚咚咚。”声音很轻,似乎就连自己都不想打扰玛茜。 门被打开了,玛茜身穿一件洁白的连衣裙出现在了依兰达的面前。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头顶上那个做工有些粗糙、枝桠杂乱的玫瑰花环,平静地道:“依兰达姐姐,我们出发吧。” 还是没有孙少泽的消息吗?依兰达真的很想问出来,但看到玛茜不太正常的平静,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也许该让赫达女士了解一下情况,早恋并不好。依兰达知道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外人,并不能过多干涉她们家中的情感问题。但一想到将自己关在上层的赫达·加里那形貌枯槁的样子,她便十分害怕玛茜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以前总是听别人说玫瑰节是卡伦斯特最盛大的节日。比起撒丁帝国的起源日【注1】还要热闹,可惜这个节日只有卡伦斯特的居民才过,所以一直没有参加过。”走在一条由彩色碎卵石铺就的蜿蜒小道上,依兰达看着小道两旁盛开的鲜花道。 “毕竟卡伦斯特可比撒丁帝国还要古老。据说这个节日是为了纪念一位名叫唐纳德·卢斯塔特的骑士而创立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玛茜突然变得兴致满满,开始为自己讲起玫瑰节的起源。 依兰达也听说过许多关于他的传说。据说凡是他走过的地方便会开出绚丽的玫瑰,因此也有着玫瑰骑士之名。不过其家喻户晓的原因并不是这个带着梦幻色彩的撒丁传说,而是一本名叫《黑暗童话》的传记体小说的出版。 那本小说的作者自称是唐纳德·卢斯塔特的后人,其所写内容完全是根据先祖的真实经历改编。不过大多数人都只是听个热闹,在他们眼中奥利弗·卢斯塔特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书写的故事。 而《黑暗童话》确实讲了一个令人动容的故事。故事中的骑士与少女怀揣着不同的梦想踏上了相同的旅途。故事的结局令人伤感,骑士死在了少女的怀中,而少女则戴上了骑士常年不曾摘掉的花朵,从此消失在了这个广袤的世界。 依兰达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差点儿被父母送进医院,哪怕到了现在回想起那些已然模糊的情节,她仍然会感到鼻子发酸。 “那时候卡伦斯特还只是一片蛮荒之地,各个城邦相互征伐。当人们以为这将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他到了这里。传说他穿着亮银色的盔甲,骑着一匹有着一根银白色独角、身披银色龙鳞的高头骏马,踏空而来。凡是他经过的地方鲜血渗入土中,翠绿的尖刺枝条破土而出,娇艳的玫瑰花于枝头绽放,鲜红如血,却生机盎然。 “他是传播创主信仰的最初使者,比十位地上使者还要古早。他传播文明,消除蛮荒。也正是他的努力,这个世界才会诞生历史上最大的大一统国度,才会有现在的撒丁帝国、皇家、铁血、自由鸢尾与北方联合,就连没有历史的白鹰都深受创主信仰的影响。” “但最后他离开了,有许多野史说他是带着一个小女孩离开了。这与《黑暗童话》不谋而合。也许他并没有那么伟大,国家也不是他创建的,他只是让信仰与文明根植于这片曾经蛮荒的大地。耶拉教也不是他创立的,而是受到他影响最大的十个人共同建立的。虽然这十位地上使者尊称他是护教神使,但那终究只是一个挂名的头衔罢了。”依兰达说道。 玛茜瘪了瘪嘴:“总之在卡伦斯特,唐纳德·卢斯塔特出现的那一天,也就是玫瑰花海诞生的那一天便被定为了玫瑰节。在这一天,所有人都要佩戴上玫瑰形状的装饰,吃玫瑰制成的食物。在玫瑰塔附近将会举办盛大的庆典,舞台上堆积着鲜艳的玫瑰,这是属于玫瑰的节日,是卡伦斯特立城的根本。” 玛茜越说越兴奋,最后双眼冒光,似乎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直接飞到玫瑰塔,立刻加入到参与庆典的人群之中。 所幸路途并不遥远,在穿过了几条花香浓郁的林荫小道后,依兰达和玛茜便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玫瑰塔。 依兰达也曾经无事的时候慕名来过几次。但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令人震撼。也许是时间不对,她前几次看到的玫瑰塔上玫瑰花疏疏落落的,虽然玫瑰花的数量同样很多,但大片裸露在外的深绿色枝桠就像是一块块秃斑,令人难以忍受。 而现在整座玫瑰塔看不到一丝深绿,白的、粉的、黄的、红的,难以计数的玫瑰花层层叠叠,宛若一位盛装打扮的美貌少女。微风阵阵,播散出少女的体香,簌簌的抖动声轻柔舒缓,展示了她美妙的歌喉。 此时此刻,她不再向世人展现出自己平常的一面,盛装出席,款款而舞。在她的周围是一片精心栽培的花海。牡丹、杜鹃、鸢尾花,还有许多依兰达说不出名字的鲜花随风舞动,为今日的主角伴舞,衬托她曼妙的身段。 “依兰达姐姐别愣在这里,我们去那里!”玛茜的声音将她从唤醒。她恋恋不舍地将视线转向玛茜,看到她伸出左手食指,指着不远处的大舞台道。 “再不过去就抢不到好位置了。”玛茜喊道。 “好吧。”依兰达扭头又看了一眼玫瑰茂密的玫瑰塔,便在玛茜的拉扯下朝舞台的方向走去。 “哎呀!”由于人群拥挤,一名男子撞了她一下,让她差点儿摔倒。“抱歉,我有急事。”那名男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正了正胸口处佩戴的白色鸢尾花,随口道了声歉,没等依兰达有所表示便急匆匆地走开了。 “你没事吧。”玛茜回头看了眼依兰达。 “我没事。”依兰达扭头看向了那名男子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东切斯特生活的经历导致的敏感,她总是觉得那个人的身上带着一股活死人的味道,很淡,但对她来说却很明显。 那是属于尼格尔的味道。 【注1】起源日:撒丁帝国的国立日。当时的领袖卡索布达·那罗德深受古神秘本源理论的影响,认为撒丁帝国是遵循本源的启迪才会拥有现在的地位,并认定自己会在神秘本源的启示下让撒丁帝国成为后续事物的起源,因此将国立日定名为起源日。 第四章 已经没有什么能伤害到我了。维斯塔的手指轻轻地拂过胸前那枚闪着微光的翠绿色宝石。这枚宝石的做工在他的眼中算不上精巧,但只要佩戴着这条宝石吊坠,他便觉得自己可以在任何地方行走。 除了高塔。 自己当初一定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决定与他们做一笔交易。维斯塔的右手张张合合,哪怕已经过去了数年,但每当回忆起与那位名叫赫尔曼的科学家进行交易的场景时,他的右手手心仍然会传来阵阵麻痒。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维斯塔晃了晃脑袋,从衣架上取下了一件胸口别着一朵红玫瑰的西服,套在了身上。 “达科特市长,我们接下来的行程……”他身旁的秘书取出了一个记事本想要提醒一句,却被维斯塔打断。 “我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毕竟这是我的城市。他在心中将后半句说了出来。 他并没有坐车,而是走在一条由东煌白玉砌成的蜿蜒小道上。小道的两侧是茵茵的草坪,一只只毛色漂亮的小鸟在其间蹦跳欢歌。 他停了下来,站在小道的边缘极目远眺。远方是几座精心维护的凉亭与连接凉亭的长廊。凉亭与长廊的顶部皆铺着最高品质的红色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光流转,像是被水浸润着一般。光亮如新的洁白廊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玫瑰浮雕,有几个人或倚着廊柱,或坐在长椅上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一帮头戴玫瑰花环的孩童在草坪嬉闹。 如果他还活着,也该认同我的想法了吧。维斯塔心中默念道。可惜这只能是一个想法,因为他永远也看不到了,而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市长,庆典马上就要开始了。”他身旁的秘书看了眼手表,提醒道。 “你觉得卡伦斯特怎么样?”维斯塔收回了目光,继续朝前走着。 “卡伦斯特环境优美,整体氛围轻松舒缓,是一座十分完美的宜居城市。市长,您问这个做什么?卡伦斯特盛名在外,凡是知道这座城市的人,无不向往着这里。”秘书回答道。 听着秘书的回答,维斯塔微微一笑。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手中或许是有着几条人命,但个人的生命与一座城市的兴衰相比,只是沙漠中的一粒沙,大海中的一滴水罢了。 这座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应该一直存在下去,而在科学飞速发展的现在,唯有与科学家合作以保持某种微妙的平衡才能长治久安。 “你这是在玩火。”维斯塔还记得他对自己这个想法的评价。他是坚定的守旧派,断然拒绝了科学家提出的合作条件。那时候维斯塔还只是他身边的秘书,在那位年轻的科学家离开后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最后得到了这么一句评价。 然而现在自己成为了市长,而他已经被卡伦斯特的居民遗忘。 一阵优美的歌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仰起头,发现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舞台。 那是他亲手设计的舞台,整座舞台底座由一整块粉红色的辉光石精心打磨而成。其边缘是一簇簇玫瑰形浮雕,每一朵玫瑰的花蕊都贴着金线,其末端镶嵌着一颗红宝石细沙。 舞台的正中央是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其每一片花瓣都是晶莹剔透的片状半透明晶石。 此时一名妙龄少女正手握话筒站在那朵玫瑰花的正中央用甜美的嗓音唱着一首与玫瑰骑士有关的民歌。她的身上穿着艳红的拖地长裙,头上戴着用红色与黄色玫瑰花装饰的黑色发网,一副高贵端庄的模样。 在她的身后是一面巨大的屏幕。屏幕上展示的是漫无边际的玫瑰花海。在无云的湛蓝天空中,一位身披银甲的骑士正骑着一匹银光闪闪的独角骏马在空中驰骋。多彩的碎屑从其行经的路线洒落,随风飘荡。 据说玫瑰骑士所过之处都会洒落这种碎屑,而这些碎屑所触碰的事物,哪怕是最坚硬的顽石都会钻出绚丽的玫瑰。 “市长,等歌舞结束就该您演讲了。我带您去休息室。”这位秘书十分尽责,至少比自己这位谋杀了前任市长的人尽责多了。维斯塔盯着这位年轻的秘书,让后者低下了头,看着握在手中的笔记本。 “您一直看着我。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吗?”秘书终于鼓足了勇气抬头问道。 “你做的很好,比我好多了。”维斯塔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我并不累,还想在这里多走走。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舞台的周围此时已经聚满了观众,从远处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维斯塔并不打算参与到其中破坏观众们的心情,朝距离舞台不远的一条小商街走去。 这是一条自发形成的小商街,一般只会在重要节日的时候才会出现。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那条略显拥挤的小道上,让自己的思绪逐渐融入到这欢腾的氛围之中。 “这位小姐,我没骗你吧。我看你像是外地人,先提醒一句,我这玫瑰晶糕平常可是吃不到的。”他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商贩正努力地向一位衣着朴素的少女推销着自己的商品,后者正捏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粉红色糕点,显得犹豫不决。 “老板,你确定这东西孩子都喜欢。”她不时抬起头朝不远处眺望。在她眺望的方向,一位身穿绣着红玫瑰的洁白连衣裙的女童正蹦跳着朝舞台的方向看去。 这身衣服……维斯塔看到那身衣服愣了一下。一幕场景逐渐在他的脑海中浮现,瞬间破坏了他闲逛的兴致。 “我觉得我该去准备一下接下来的演讲了。”维斯塔转身道。 “好的,我这就带您过去。”这位年轻的秘书急急忙忙地说道。 看着秘书那略显毛躁的身影,维斯塔更加心烦意乱。那身衣服虽然与印象中的有不小差别,但看到那名女童,他就会联想到前任市长的妻子,想到她亲手为孩子织的那件绣着红色玫瑰的洁白连衣裙,想到她那时候的幸福笑容,想到…… 她在殡葬馆内的那张苍白面孔。 第四章 经过了一番讨价还价,依兰达提着一袋粉红色的玫瑰晶糕艰难地挤出了商街。她抬起右手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看到玛茜正聚精会神地关注着表演。 她眨了眨眼睛,一个恶作剧的想法在心中浮现。她从袋子中取出了一块晶糕,剥掉了外层包裹的油纸,轻悄悄地走了过去,趁着玛茜尚未发现自己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冰凉的晶糕塞进了玛茜微张的嘴巴里。 “什么啊?”玛茜被吓了一跳,差点儿把糕点吐出来。 “我刚刚去了一趟那边,看到有卖这个的,听老板说这东西平常都见不到,所以买了一袋子。”依兰达指着那条商街道。此时那个食品摊已经被一帮慕名而来的游客团团围住,只能看到上方那个绘着多彩玫瑰的顶棚。 “所以这是什么啊,还挺好吃的。”玛茜咀嚼了两下将晶糕咽了下去。 “听老板说叫玫瑰晶糕,你以前没吃过吗?”依兰达又拿出了一块,塞进了玛茜的嘴巴里。 “味道跟以前吃的不太一样,不过还是那么好吃。依兰达姐姐,别光往我嘴里塞了,你也吃两块啊。”玛茜将手伸进了袋子,拿出了两块,但奈何身高的差距,让她就算踮起脚尖都达不到依兰达嘴巴的高度。 “其实我已经在那边试吃过了。好啦,我自己会吃的。”在玛茜强硬得快把自己衣服拽破的威胁下,依兰达拿起了一块包装有些破损的晶糕。 带有玫瑰香味儿的清甜在口中流淌,就像是身处沙漠的口渴旅者喝下了一口凛冽的甘泉。 她抿了抿嘴唇,享受着口舌带来的香甜,倾听着远方飘来的美妙乐声,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消散了刚刚突现的不安。 此时开幕歌舞已经接近尾声。居于正中央花朵处的妙龄少女脱下了那件华丽的玫瑰长裙,露出自己洁白光滑的肌肤与一件亮银色的贴身衣裙。 她朝前伸出自己的双臂,似乎想要拥抱什么。她脚底下的玫瑰状舞台,缓缓升起,支撑花朵的翠绿色玉石藤蔓也渐渐从舞台下显露出了自己曼妙婀娜的姿态。 就在舞台升到半空,让人担心那根细长的玉石藤蔓是否能够支撑住的时候,屏幕中飞出了一个身穿银甲的骑士。他伸手将双臂舒展的少女搂在怀中,少女则将双臂环在骑士的脖子上。 歌声在此刻达到高潮,少女与骑士共同歌唱,将整个舞台的氛围渲染到了顶点。 “女士们,先生们。无论是否是卡伦斯特的居民,我,卡伦斯特市长,维斯塔·达科特都要在这里祝各位在玫瑰节上获得快乐。众所周知,这是一个幸福的节日。在这一天玫瑰会装点一切,会消弭一切。这一天人们可以忘却人间的一切不快,徜徉于鸟语花香之中,沉浸在欢歌笑语之中……” 维斯塔的演讲在歌声环绕中开始。依兰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市长。他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短发,翠绿色的眼睛中满是自信。他的身上穿着一件胸口别着玫瑰的笔挺西装,更凸显出了这位年轻市长的蓬勃朝气。 就是这位市长宣判了耐达斯·加里的死罪。依兰达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面前这位外表光鲜亮丽的男人想象成一个坏人。在赫达·加里的口中,维斯塔·达科特是一名十恶不赦的罪人。 正是他签署了与科学家的合作协定,这才有了高塔的出现,而随后发生了一堆以前耸人听闻的惨案。加里碎尸案,校园内的怪物。这些传闻依兰达在其他人那里也听到过数个版本,虽然每个版本都或多或少的存在出入,但核心并没有不同。 而身处其中一个案件最核心的家庭,依兰达知道这件事对这个家庭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几年前的那个玫瑰事件。不要听那个疯婆娘的指控。卡伦斯特从来不是真的那么太平。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太多神秘,而上面那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镇压。有些事情我们心中明白就好,没必要说出来。我其实还挺佩服市长的,他居然真的有魄力与科学家合作。这对神秘事件频发的撒丁帝国来说确实是一条出路。” 这是她的一位邻居说的。他似乎很认可达科特市长的管理,似乎大部分人都与他有着相似的想法。 不知道玛茜是什么看法。她还是个孩子,应该不理解这些吧。依兰达低头看向玛茜。只见她双手紧握,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玛茜?”依兰达轻轻呼唤,但玛茜没有丝毫反应。“玛茜!”依兰达提高了声音,响亮的声音让附近的游客怒目看向了她。她的脸微微发红,口中低声嘟哝着抱歉,右手按在了玛茜的肩膀上,用力摇晃。 “玛茜。” 这一次玛茜终于察觉到了有人叫她。“依兰达姐姐,叫我干什么?”玛茜回头问道。 她的眼睛好可怕。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此时失去了光泽,阴沉沉的眼眸中似乎燃烧着两团冰凉的火焰。这是一双根本不应该属于孩童的眼眸。它完全被仇恨与愤怒填满,失去了往日的童真与美好。 这双眼睛似乎死去了。依兰达想到了已然腐朽的祖父,那双眼睛中虽然没有愤怒,但那灰茫茫的死意却如出一辙。 灰蒙的雾气,阴沉的市镇。此刻她眼前的卡伦斯特似乎蒙上一层灰蒙蒙的滤镜。她周围的人失去了生的肉色,苍白的面孔艰难地推挤着僵硬的肌肉,露出难看的欢颜。 这里不是东切斯特,这里不是东切斯特,这里是卡伦斯特,这里是卡伦斯特,这是东切斯特斯特,这里不是卡伦斯特,斯特!斯特!!斯特!!! “啊!”她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她的眼前尽是苍白的行尸走肉。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境,自己并未逃离东切斯特,自己可能已经成为了尼格尔的子民。 “不!” “啊!”又是一声尖叫,将依兰达拉回了现实。她看到周围的人群骚动了起来。阴霾消失了,一切都显得既正常又不正常。她看到玛茜疑惑地看着自己,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发生了什么?”依兰达没有给她询问机会,率先问道。 “演员死了。”玛茜平静地说出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依兰达看着周围四散奔逃的观众,他们的脸上带着恐惧与惊慌,咒骂声、求救声、混乱的喊声混杂在一起宛如深渊下怨灵的嘶嚎。 她还看到其中一位带着三岁孩童的妇女被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推到在地,然后被后续的数百名观众踩踏。一开始她还能发出轻微的呼救,孩童还能哭喊,但不消片刻,她和孩子的眼耳口鼻便渗出了鲜血。那双带着死亡气息的绝望眼眸让差点儿再次勾起依兰达不好的回忆。 她将玛茜紧紧抱在怀中,一边尽量避开互相推搡的人群,一边朝舞台的方向望去,此时达科特的身上已经染满了鲜血。尚未干结的血液将黑色西服染得通红,已经分不出衣服与红玫瑰了。 在他的身旁,是两具无头的尸体,其中一位身穿亮银色的铠甲,另一位则穿着亮银色的贴身衣裙。他们的头颅恰巧落在了舞台正中央的位置,此刻脸上挂着微笑,仰望着正在演讲的达科特市长。 第四章 浓郁的血腥味道弥漫在整座舞台上。维斯塔抬起胳膊,嗅了嗅满是血液的衣袖。那股味道说不上恶心,但绝对令他厌恶。 他能听到舞台下传来的尖叫声,这声音虽然伤不到他,却如一根尖利的刺,刺入了自己的心。 “市长大人,您没事吧。”秘书匆匆忙忙地从舞台后的楼梯走了上来。他抬起腿想要一脚将那两个微笑着看着维斯塔的脑袋踢开,却被维斯塔拦住了。 “等事情结束,就将这两个脑袋和身体都带回去吧。我要找到破坏玫瑰节的凶手。”维斯塔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和声音如何,但从秘书畏惧的样子来看,此刻的自己一定分外吓人。 这点儿挫折我就恼怒了?我本来就应该知道得罪了本源学派,自己一定会遭到报复。本源学派虽已脱离科研领域多年,但其源头终究是科研领域,那些家伙绝不会息事宁人,既然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为什么要生气? 维斯塔望着不远处如没头苍蝇般四处奔逃的游客,此时场面已经十分混乱,若再不进行控制,损失只会继续扩大。 为什么要选在玫瑰节?维斯塔的手紧握成拳,手臂上的青筋如蚯蚓一般蠕动。“尽快告知周围的警卫,疏散民众。我不希望看到伤亡继续扩大。”维斯塔能听出自己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但是您的安危……”秘书瞥向了他的身旁。那里正静静地躺着两具无头的尸体。他们脖颈处的断面平滑如镜,残留的鲜血正从破裂的血管中流出,顺着截面滴落。 “我不会有事的。”维斯塔摸了摸胸口那枚翠绿色的宝石吊坠。他相信若不是这枚吊坠的保护,那么死去的绝不仅仅只是他们,也将会包括自己。 “你还要在这里发多久呆?还不快去!”维斯塔向犹豫的秘书吼了一声。 “好、好的。我这就去。”秘书抱着用于应对紧急情况的笔记本,慌忙朝台下跑去。 希望你不会有事。维斯塔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默默祈祷了一句。 他收回了目光,弯下腰拾起了那两个沉甸甸的脑袋。他们的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弯弯的眉眼中洋溢着对节日盛典的期待。他叹了口气,走到了那两具无头尸体前,小心翼翼地将其安在了脖颈处。 “没想到亲爱的市长大人还有这样的同情心。”一位身穿黑色西服,左侧胸口佩戴着一朵白色鸢尾花的男子顺着楼梯走上了舞台。 “毕竟那可是爱民如子的维斯塔·达科特啊。”随后走上舞台的是一位佩戴着紫色鸢尾花的男子。 “哪怕到了这时候也要保护自己的居民。真是伟大啊。”最后上来的是一位佩戴着红色鸢尾花的男子。 维斯塔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在与科学家的交易中获得了不少在他们眼中没有多少隐瞒价值的情报,但那些信息终究只是少数。而本源学派已经与科研机构断绝关系多年,所以他对本源学派的了解只停留在很粗浅的表面。 “看来我本人在本源学派的人眼中不过是个小角色。”维斯塔起身拍平了西装上的褶皱,视线扫过面前的三人。这三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自己绝对不能承认。 “我以为结果我的会是麦卡罗特·斯蒂芬森。”这是他唯二知道的本源学派成员的名字,另一个就是学派创始人——珂美洛卡·达克。而据他所知,这位创始人已经死了。 “‘白花’德克·奎安。” “‘紫花’司普芬·索德斯。” “‘红花’伊马洛卡·耐德奇。” 三人各自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并朝他鞠了一躬。他们胸口处的鸢尾花在微风中颤动,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瞬间遮盖住了舞台上浓重的血腥味儿。 “记住我们的名字,在幽邃昏黑的另一个世界中,向那些因你而死的人宣扬我们的功绩。”三人齐声说道。 舞台上凝固的血液开始液化流动,勾勒出一个血红的圆阵。圆阵的中心是一个人头的图案。他有着一对剑眉,硬朗的面庞上带着岁月的刻痕。他的眼睛圆睁,嘴巴随着血液的颤动微微张合,就像是在与维斯塔交流。 那是前任市长的脑袋。此时此刻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在甜腻的气味中,他仿佛听到了对方的话语,那是指点、是责备、是谩骂。 一片淡淡的青色光辉在胸口处明灭,清凉的气息透过胸口冷却着他逐渐汹涌的热血。他呼了口气,看着仍然站在原处的三人,露出了一个笑容:“你们伤不到我。”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震耳的怒吼声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他愕然地朝舞台周围看去,只见舞台下挤满了死人。 他们本应空洞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苍白的脸上留着踩踏造成的印痕。他们的身体或干瘪或浮肿,四肢以不合常理的角度弯折。 “你看,因为你死了多少人。他们本可以过一个幸福的玫瑰节,却因为你的愚蠢让美好的节日成为了他们的忌日。”德克·奎安指着舞台下的人群道。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伊马洛卡走下了舞台,一阵挑选后,将一位男子带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但维斯塔却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他的面色与舞台下的众人一样惨白,但额角处却染着血红。他紧抿着灰白色的嘴唇,伸出自己僵硬冰冷的双臂,却被伊马洛卡的右手牢牢按在原地。 “他叫耐达斯·加里。卡伦斯特中一名无辜的普通市民。但你却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取走了他的性命。”伊马洛卡松开了自己的右手。 他想起来了那个站在被告席上,眼神躲闪的男子。他也曾为他的遭遇感到惋惜,但与更加宏大的事业比起来,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真的必要吗?卡伦斯特真的在变得更好,而不是变得更糟?在前任市长的管理下,卡伦斯特从未出现过这种大规模的恐怖事件,而自从自己上任,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砰!”就在他愣神的片刻功夫,他被耐达斯·加里扑倒在地。他看到那张染血的苍白面孔大张着嘴巴,露出口腔内灰白的血肉。一股死亡的恶臭从对方的喉管中涌出,扑在他的脸上,让他几近昏厥。 他抬起手,抵在了对方的额头上,右腿膝盖用力怼在对方干瘪的肚子上。“啪”耐达斯倒在了地上。维斯塔身体滚动压在了对方的身上,他一只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取下了一直佩戴在腰间的匕首。他毫不犹豫地割开了对方的脖子,灰白色的液体从脖颈处喷洒而出。 耐达斯的脑袋“咕噜咕噜”地滚动着,最后被司普芬一脚踩住。 “你又杀了他一次。”司普芬将那颗脑袋拾起,随手一抛,扔下了舞台。 “就这些把戏吗?你们跟高塔里的家伙比起来差远了。”维斯塔抹掉了脸上沾染的恶臭液体。 “但我们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德克、司普芬和伊马洛卡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种子已经种下了。” “那枚吊坠的作用我们并不完全清楚。但我们分析了类似的物品的功能。”德克道。 “不知道你对东煌的总指挥官吕明有多少了解。虽然我们学派从未涉足那片被珂美洛卡认定为黑灾源头的东煌,但他曾在皇家与白鹰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司普芬续道。 “这枚宝石只会对足以危及生命的危险做出被动的响应。却无法抵挡其主人主观的意志。现在你是不是在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做的一切。你的一切在高塔眼中都只是一个笑话。你从头到尾都只是被高塔利用的棋子。所以你才会去想尽办法获得这枚宝石。殊不知因此触怒我们正是高塔上那些家伙的计划。 “你真以为自己能从那些人身上讨到便宜吗?呵呵,真是可笑。”伊马洛卡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不过,你确实很好用。作为我们的棋子同样如此。” 你们伤不到我!维斯塔掏出了手枪,对着三人一通扫射。 他们的身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弹孔,鲜血顺着孔洞涓涓流出,在地面上汇聚出一片血泊。他们站在那里,脸上轻蔑的笑容仍未褪去。他们指着维斯塔,发出了令他恶心的笑容。 你们伤不到我!维斯塔扔掉了没有子弹的手枪,用匕首狠狠地刺入他们的脖子、胸口与额头。他们身体逐渐变得血肉模糊,最后完全变成了一滩浓重的血色。 已经没有人能伤害到我了,我从来没有做错。维斯塔看着无云的血红天空,发出了疯狂的笑声。他抬起手中的匕首,将其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缓缓刺入。 “市长!”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拍掉了手中的匕首。维斯塔睁开眼,看着湛蓝的天空,刺目的阳光照射进眼睛里,让他忍不住流出了泪水。 “市长您没事吧。”秘书用力地摇晃着维斯塔的身体。 维斯塔没有理会他,眼睛盯着那把掉落在地面上的匕首。它银闪闪的刀刃尖端带着丝丝血红。他用手按在了胸口处,隔着衣服感受着那枚宝石。 他们确实伤不到自己。但…… 自己可以。 第五章 ——永生者—— 天空中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辰,只有最为纯粹的黑。利托里奥静静地站在无尽的浓黑中,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许久,天空中闪过一点淡蓝,随后是第二点、第三点……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天空中便铺满了淡蓝色的璀璨星辰。那一颗颗忽闪忽闪的淡蓝色星星,如同一只只眼眸凝视着她。 带着期望,带着哀伤,带着愤怒,带着冷漠。 无数的“眼眸”开始转动,形成了一条条肉眼可见的星轨。它们的情绪也在逐渐融合,最后变得浅淡且模糊。 利托里奥睁开了眼睛。玫瑰状的吊灯散发出柔和的淡蓝色辉光,将整间屋子晕染上一层浅蓝。浅蓝色的白石小柜子、浅蓝色的白石衣柜、铺着一层松软枝叶的白石床铺,利托里奥看着自己被灯光染上了浅蓝的肌肤,觉得那个梦也不再那么难以理解。 她将胳膊搭在了眼睛上,想要在这没有日夜之分的地下之国一直沉睡下去,但没有睡意的她只躺了一小会儿便坐了起来。 “我要见你们的神女大人。”利托里奥对着门外守候的侍女喊道。 两名身穿洁白布衣的少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她们的头上佩戴着鲜红的玫瑰状头饰,一双薄薄的红唇如同涂了鲜血。 “神女大人今天要接见外客。”两人眼眸低垂,声音恭谨地道。 “我只是告诉你们一声。并没有打算征得任何人的同意。”利托里奥披上了一件绣着玫瑰的粗布外衣,直接从两位侍女中间穿了过去。 走廊内寂静无声,微弱的淡白色辉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映得她消瘦的面庞略显苍白。屋外有些冷,利托里奥看着呼出的白色雾气,紧了紧披在身上的粗布外衣。 清脆的脚步声在走廊间回荡,她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在身前分成了数个,其中有深有浅,活像是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如果自己真的有那个勇气就好了。 利托里奥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白色的雾气顺着缝隙汩汩冒出。周围越来越冷了,也许真的要到冬天了,她如此想道。 这条路好漫长。她穿过了洒满清辉的走廊,踏上敦实冰冷的白石阶梯,经过缀满繁花的芬芳甬道,终于来到那扇质朴的木门前。 但就在她想要敲响门扉的那一刻,她的手停了下来,转身便要离开。 “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放弃?”门从内部被推开,一根根带着灰黑色斑点的枝条蠕动着爬了出来。 “我想回去。”利托里奥背对着门扉道。 “我知道,你有着你的责任,你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但你真得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我很久以前就做好了准备。” “那你怎么会见到现在的我?” 利托里奥转过了身,眼睛久久地凝视着匍匐在门口的枝条。 “啊!”凄厉的男性尖叫从屋内传出,打破了沉寂。门口的枝条猛然缩了回去,但并未将门带上。 利托里奥朝屋内看去,只见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正在铺满了枝条的地面上打滚。他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破烂烂,露出了满是血痕的苍白肌肤。 此时他正用力抓挠着自己的面孔,嘴巴里发出无意义的嘶吼。利托里奥甚至远远便能看到他指甲间鲜红色的肉丝与那张被抓挠得惨不忍睹的面庞。 带着灰黑色斑点的带刺枝条渐渐攀附在那名男子的身上,捆住了他的双手与双脚,将他缓缓抬起。 他在空中挣扎,四肢因尖刺刺入皮肉而抽搐着。鲜血顺着他血肉模糊的枯槁面庞缓缓滴落,一双外凸的眼球苍白凝滞,宛如煮熟的鱼目。 “他是谁?”利托里奥走进了屋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枝条腐败的臭气扑面而来。 “一位朋友的子民。”一根枝条抬起,拨动那颗僵硬的脑袋,让其眼睛正视着它那硕大的玫瑰花冠。 “跟唐纳德·卢斯塔特一样?”利托里奥又看了眼那名男子。虽说唐纳德也曾有过一段魂不守舍的日子,但与他相比,那简直算不上什么。 “是啊,尼格尔死了。在洛特,你应该听过永生者的故事。他们永世欢乐,并将欢乐传播给尼格尔领土之外的人民。他们生于青翠的林莽,啜饮晨间的甘露,与林中生灵为伴,讴歌自然与神灵的无私馈赠。” 利托里奥能听出朱墨语气中的怀念与伤感。它衰败的身躯仍在苦苦坚持,而曾经的伙伴却已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它还能坚持多久呢?一天、一周、一月、一年?她瞥了眼四周肿胀无力的枝条,知道这里的毁灭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与她无关,她并不属于这里。利托里奥强迫自己回忆故乡的生活。龙骑兵总是抱着一把长长的猎枪,跟在她的身边。尼科洛索·达雷科又拿出了画满了各色线条的地图,在她的面前指指点点,述说着永远没有机会执行的探索计划。伟大的庞培·马格诺正皱着眉头整理着指挥官交给自己的“简单”文件,帝国斜倚在冰冷的金属墙面上,惺忪的睡眼望着窗外茁壮成长的柏树,让巴尔…… 自己的记忆愈发模糊,她记得许多事情,但这些事情却似乎不属于自己。其中小部分还算清晰,但大部分记忆却只余留下一层朦胧的影子,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一般。 她还记得手中的玫瑰,记得玫瑰尖刺带给自己的疼痛,记得残留在手中的芬芳,记得自己调侃的话语,却记不得对方的面容与当时自己的情绪。那些记忆似乎早已成为老化皱缩的种子,深埋于干涸无望的荒漠。 是啊,那些记忆距离这个时代是那么的遥远,远得连自己都快要遗忘了。 所以才要回去。利托里奥舔了舔自己干冷的嘴唇,抬起头凝视着那朵硕大的玫瑰花冠。它是如此的鲜红耀眼,明黄色的粗大花蕊微微颤动,抖落点点晶亮的粉尘。 黑灾在它的身上留下了无法愈合的痕迹,但却并未磨灭它的精神。它还是如此的耀眼,与它相比自己就显得十分卑微。 她想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被黑灾笼罩的绝望时代。记忆已然模糊又如何?她属于那个时代,她只想…… 再看她们一眼。 第五章 “听哥哥说最近又有上面的人来我们这里了。”一名身穿洁白布裙的少女提着一只装着水和午饭的小木桶,悠悠然地从远处走来。 “知道是什么人吗?”唐纳德放下了锄头,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朝上方望去。此时悬浮在高处的巨大光球正散发出柔和的光辉,照耀着这座深居于地下的国度。 “好像是什么永生者,不过有传闻说他的样子很恐怖,远没有诗歌中那么光鲜。”伊拉雅找了一块干净平滑的白石,将木桶放在了一旁的地面上。在用抹布抹掉了白石上的尘埃后,她打开了木桶盖子,从里面取出了盛满了水的白石大碗和几块用玫瑰花瓣制作的粉红色面饼:“不要太累了。吃点儿东西吧。” 唐纳德收回了目光,坐在了伊拉雅的身旁。他先喝了半碗水,然后拿起干硬的玫瑰饼用力地撕扯下一块。玫瑰的味道很重,如果是新鲜出炉的话应该会很好吃。唐纳德咽下了一口,又用水顺了一下喉咙。 “慢点儿吃,东西确实有些不新鲜了。本来我想给你做一些的,但……”伊拉雅低下了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毕竟我曾经历了黑灾,还活了下来。”唐纳德还清晰的记得自己初来这里时,所有人和善的目光与亲切的问候。但当得知自己经历了黑灾,他们眼中的和善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疏离。 若不是伊拉雅的苦苦哀求自己恐怕真的只能回到那座白石宫殿了。唐纳德望向了那座矗立在正中央的宫殿。在这里,他只能在微光的映衬下看到一片乳白。但他还记得那座宫殿墙壁上雕刻的玫瑰浮雕,与大厅内一根根绘着玫瑰图样的白石柱子。 神明……一个令他恐惧的词汇。也许是认清了神明的本质,也许只是因为神经变得敏感。那座那苍白而空旷的宫殿并未令他感到安全,反而带给了他更深的恐惧。 如果他们也见过神明的真实样貌。唐纳德瞥了眼正托着下巴看着自己的伊拉雅,她常年未经日光照射的皮肤乳白细嫩,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如同洛特城最晴朗的天空,充满了活力。 “不要这么说。我学过历史。谁不是在那场黑灾中幸存下来的?照这么说,我们都应遭到神明的唾弃才对。” “那不一样。”唐纳德苦涩地道。 “有什么不一样?要不你跟我讲讲黑灾是什么样子的?”伊拉雅凑了上来,她身上的玫瑰香气熏得唐纳德的脑袋有些昏沉。 “那是纯粹的黑,并不是失去了光的那种黑,而是……” 虚无。唐纳德耸然一惊,用力推开了伊拉雅,后者“哎呀”一声跌坐在地面上。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唐纳德看到少女的眼中因疼痛含着泪水,起身想要将她拉起来。 但伊拉雅却抬手拍开了唐纳德的手,自己起身跑走了。 唐纳德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浸湿了他的领子。 等回来找个时间去道歉吧。唐纳德拾起了地上的锄头,打算继续今日的工作。 “你就是唐纳德吧。”他看到一名身穿破烂黑袍的男子站在玫瑰花田的边缘。他的脸上全是抓挠造成的血痕,让他本来还算耐看的五官变得狰狞可怖。他似乎很虚弱,没有血色的面孔上尽是憔悴之色。 “不要害怕,是利托里奥告诉我的。”那名黑袍男从怀中取出了一根墨绿色的头发,“她说你看到这个就会相信。” “你就是那位永生者?你居然懂这里的语言?”唐纳德只看了他一眼,便继续举起锄头锄地。 “我只是尼格尔的子民而已,与你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至于语言,为了尼格尔的信念让更多人了解,为了那传播那浮于表面的快乐,这是必要的知识。”永生者道。 “找我有什么事情?”唐纳德仍然继续着自己的工作,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我听利托里奥说,你们带来了那位神明躯体的一部分。我想去看一看。” “利托里奥、朱墨还有耶拉都是活的,你为什么要看一位死去的神?”永生者的这句话让唐纳德停了下来。他看着那名男子凝固无神的乳白色眼球,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回绝他。 “你看我这张脸像多少岁的人?”永生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四十多岁?”虽然他的面孔已经不成样子,但其肌肤却并不存在明显的皱纹, “当年我确实四十多岁。那时候还没有神明,人们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属于人类的未来。”永生者点头道。 “你经历了最初的黑灾?”唐纳德的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一些。他从老婆婆那里听到了许多故事,其中不乏与永生者相关的传说。其中给他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那位与永生者一同离开的少女。 “是的,那场灾难吞噬了我的妻儿。当我绝望地看着那无名的恐怖之物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刹那,我真的差点儿就崩溃了。是尼格尔拯救了我们,赋予了我们恒久的生命与虚妄的快乐。”永生者说道。 “虚妄的快乐,你们快乐不是真实的吗?”唐纳德好奇地问道。 “我们遗忘了一切与黑灾相关的记忆。那段记忆似乎从未存在。我们生活在尼格尔创造的美妙国度之中,不快被遗忘,快乐在堆积。”永生者回答道。 这就是永生者快乐幸福的原因?但是现在他似乎什么都没有遗忘。 “尼格尔骗了我们,祂承诺赐予我们永恒与快乐。但那都只是假象。快乐的堆积令我们麻木,我们开始反省,开始追忆最初最纯真的快乐。记忆并没有被遗忘,只是被锁住。最终有一个人挖出了记忆。而这就是绝望的开端。 “黑灾的记忆污染了我们。那切肤的痛苦令我们从高处坠落。我们不断祈求神明的恩赐,而神明的回应却日渐微弱。终于有一天神明的回应彻底消失。而当我们意识到神明可能已经死去的那一天,人们彻底疯狂了。” 第五章 放纵、淫乱与暴力在明媚的阳光下暴露无遗,混杂着黄白之物的血红于青绿之地横流。芬芳被恶臭取代,美好被痛苦侵蚀。 唐纳德只是听着这位永生者的描述,便能感觉到其间的恐怖。 “也许我是唯一的幸存者,也许不是。随着祂的力量从我们身上流逝,我们不再永生。大多数人都自我毁灭了,还有一部分在追逐逝去的快乐中消磨了生命,只有极少数人忍受着痛苦的折磨去寻求新的庇护。”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唐纳德能感觉到那双凝固的乳白色鱼目正注视着自己。 他在等待什么?唐纳德的手更用力地握着锄头:“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知道神明的死是什么样子的。尼格尔是握有永恒权柄的神明,祂本应代表永恒长存于这世间。”永生者回道。 “这是祂的意思?” “这是祂的子民共同的想法。” “跟我来吧。不过作为报酬,要陪我锄一天地。”唐纳德将锄头扔在了地上,拍了拍手道。 唐纳德已经多日未曾走过这条道路。每次走在这条道路上,他总是会回想起那个被浓黑笼罩的日子。漆黑空旷的地下空间,一座有着厚实的红色天鹅绒幕布的舞台,几个由黄沙堆积的人与物,一盆干枯萎缩的花。 每一样事物单独拿出来都不足以令他害怕,但它们组合在一起却成为了他眼中最恐怖的事物。 祂死了,就在自己的面前。他感觉到嘴巴泛起浓浓的苦涩味道,眼前的白石道路逐渐模糊,道路两侧色泽鲜艳的野玫瑰变成了一团团起伏不定的虚幻光团,他的耳中回荡着低沉的呓语。此时此刻他仿佛游离于真实的世界之外,他是洛特的孤魂,游荡在朱墨的土地之上。他不属于这里,他不属于任何地方,他将永远飘荡,最终消散在不为人知的某处。 一只枯槁干硬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头,冰冷刺骨的寒意钻进了自己的身体,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扭过头看到那位永生者满是划痕的面庞同样变得模糊不清。 “你哭了。”永生者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 “我才没有哭!”唐纳德拍开了永生者的手,抹了抹眼睛道。 “沿着这条大道继续往前,便能看到那座偏殿。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去吧。”唐纳德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嫩绿色的种子,塞进了永生者的手掌中。“这是钥匙,塞进大门的一个凹槽中,门就会打开。”唐纳德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但是还未走出两步,他的手腕便被牢牢抓住。“放开我。”唐纳德恶狠狠地瞪了永生者一眼。 “祂是你的神。”永生者仍然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腕。“祂不是,祂什么都没有保护住,还把我扔到了这里。虽然这里没有干燥灼热的空气与金黄的沙砾,但我再也看不到太阳了,这里那么黑,简直就是弱化的黑灾,而且我知道,我不属于这里。”唐纳德吼道。 “人是可以移动的,我们本就不属于任何地方。身为永生者,我去过许多地方,见到了许多你从未见过的景色,经历了许多你从未经历的事情。 “在我漫长的生命中,很少有家乡的记忆,哪怕那里曾经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国度。”永生者将唐纳德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将双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而且你是幸运的,你的神明至少保护了你,而我的那位神明在离去后只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苦痛。”他将那枚种子塞回了唐纳德的手中,“既然神明将钥匙交给了你,那么你就没有任何理由遗弃它,你要珍视它,就像是珍视神明的身躯一般。” 唐纳德看着永生者那张被抓挠得不成样子的面孔。仅仅只是听对方描述,唐纳德便仿佛置身于绝望的地狱,更何况面前这位亲身经历了此事的人? 他的脸上布满了暗红的血痕、突出凝固的乳白色鱼目宛若两颗充满了杂质的劣等白玉。他的黑袍沾满了暗红的血与灰暗的尘,一股异常呛鼻的怪味遮盖住了周围野玫瑰的芬芳。一个个漏风的洞眼中透出昏黄泛光的结痂皮肤,仿佛除脑袋以外的全身都被一大块润泽的琥珀包裹。 “带我去吧,我是尼格尔的子民,我比你更懂生与死。”永生者松开了双手。 “那又如何,难道你还能复活我的神不成。”唐纳德低声嘟哝了一句。不过话虽如此,唐纳德还是点头道:“好吧。我带你过去。” 穿过四周盛开着野玫瑰的白石大道。唐纳德和永生者抵达了一片在高空光球的照射下闪烁着微光的晶石藤蔓丛林。这些似乎由某种冰晶石构成的藤蔓互相纠缠,一根根尖利的晶簇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真是令人怀念的景色。”永生者走到了道路的尽头,俯身摸了摸那些冰凉的冰晶石藤蔓,“具有生命的晶石,是尼格尔的造物。当初好多人都说没有了尼格尔的看护,这些种子不可能发芽。现在看来他们都错了。” 干枯昏黄的手指在光泽的藤蔓上划过,其中几根晶簇刺破了他颤抖的手,但他却没有丝毫在意。 “前面就是那座偏殿了。”唐纳德指着那座被冰晶石藤蔓围绕的乳白宫殿道。比起朱墨居住的主殿,这座偏殿并不算大,但其外表却很华丽。一颗颗巨大的蛋白石镶嵌在墙壁上,在苍白的光辉下,流转着数点柔光。一株株栩栩如生的玫瑰状浮雕在偏殿的表面蔓生着。几根粗壮的冰晶石藤蔓爬上了位于高处的偏殿,缠绕在周围几根用于承重的巨大石柱上。 不得不说这是一座很圣洁的宫殿,若不是里面安放着祂的遗骸,唐纳德也不会对那里产生如此抵触的情绪。 压抑着内心的迷茫与不安,唐纳德将嫩绿的种子塞进了凹槽。嫩绿的枝条破开了种皮,沿着凹槽周围的纹路缓缓爬行。当嫩绿布满了大门上的每一条纹路的时候。厚重的乳白石门缓缓向内打开。 “好久没看到你了。你旁边那位是谁啊。”在门完全打开的那一刻,他看到一朵有五个拳头大的莲花。这朵莲花洁白如雪,在本就因苍白火焰而异常亮堂的殿内散发着更加耀眼的白色强光。 它的花瓣张张合合,看起来对他的到来感到十分兴奋。它用翠绿色的枝条轻轻拍打着透明的棺椁,发出清脆的响声。 与朱墨和自己的那位神明相比,它的状态实在是太好了,甚至比那位仍然与自己为伴的那朵花还要好上许多,就像是一个受到了细心照料的婴儿,尚未沾染尘世的污浊。 “祂就是……”永生者用那双吓人的鱼目盯着那朵雪白的莲花。 “耶拉?” 第五章 透过透明的水晶棺椁,唐纳德能看到一团干枯萎缩的淡黄色花瓣。 “你一定要代表洛特在朱墨开心地活下去,你就是洛特最后的火种。”这句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耳畔。但是神已经不在了,洛特也已经不在了。他究竟在代表些什么呢? 他伸出手,用被锄头磨得粗糙的指头划过冰凉的水晶棺椁。他紧抿着嘴巴,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深深地呼了口气。 “这就是洛特的神,我的神。”唐纳德扭头对站在偏殿门口的永生者道。此时永生者正用自己白浊的鱼目盯着棺椁上的那朵散发出圣洁光辉的的耶拉。 也许是因为从未见过长相如此丑陋的人,虽然已经从唐纳德那里了解到对方并无恶意,但耶拉的枝条仍然绷得紧紧的,其中几条微微抬起,护在花冠的正前方。 “这里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你不应该经常待在这里。”永生者将视线转向了水晶棺椁。 “朱墨姐姐只要没有阻止我,那么我喜欢在哪里就在哪里。”耶拉不满地用枝条抽打着墙壁。其中几根枝条蠕动爬行,缠绕在了唐纳德的胳膊上。 “陪我玩~”耶拉嗲声嗲气地道。 “等这位先生办完事,我们再玩儿。”唐纳德瞥了眼已经走到自己身旁的永生者。 他凝视着棺椁内皱缩的花瓣,眉头紧蹙,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水晶棺椁。许久,他停下了敲打,询问道:“你是如何判断你的神明已经死去的?你亲眼看到了?” “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亲眼看着祂的姐姐将花冠摘了下来。” “失去了花冠就会死吗?” 永生者的话在唐纳德的心中激起了轩然大波。“您…您认为……”唐纳德因激动而声音颤抖,“祂还活着?” “我不知道。但我了解生命,同样了解死亡。我曾经在一座碎裂的岛屿上担任过祭司。那是一座很漂亮的岛屿,上面居住着一群虔诚的岛民。他们信仰岛屿正中央那座高山上的神明,而神明同样回馈给他们近乎完全的自由。 “我在那里看到了太多自然情况下的生老病死,我甚至有幸得到了那位神明的垂青,踏着皑皑白雪,面见了那位濒死的神明。 “祂居住在虚幻的殿堂之中,苍白的枝条与苍白的花冠上布满了深深的褶皱与灰黑的暗斑。我还清楚的记得见面后祂问的第一个问题。 “既然你是尼格尔的子民,那么你能看出来我还能活多久吗?” “您能说重点吗?这与我的神又有什么关系?”唐纳德已经有些忍受不了这位永生者漫长的铺垫了。 “它的情况与这些花瓣相同。就连敲击后回传的触感也完全一致。不过这并不能真的证明什么,只能说你的神有可能还活着。我能打开棺椁取一些神明的躯体进一步检查吗?”永生者看向了耶拉。 “姐姐禁止任何人取出棺椁内的躯体。”耶拉的枝条紧紧地缠绕住棺椁道。 “得到这位唯一幸存者的同意也不行吗?”永生者没有因为耶拉的一句话而放弃自己的打算。 耶拉似乎有些犹豫,它的枝条不安地搓动着身下的棺椁。“不行,这是朱墨姐姐的嘱托。”最后耶拉还是拒绝了永生者的请求。 “看来这位神明并不怎么愿意让我进行研究。”永生者朝唐纳德耸了耸肩。唐纳德紧咬着嘴唇,他能尝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自己的嘴巴中。 “看来这里并不能让我了解神明之死。”永生者环顾四周,透明光滑墙壁反射的光辉让他眯起了眼睛。 “等一下,如果您确定我的神没有死去,您能让我与他对话吗?”唐纳德叫住了正朝偏殿外走去的永生者。 “不要问了,我什么都不能保证。我们是得到神明庇佑的人,而不是神。我们永远无法理解神的领域,也无法揣度神的想法,因此我们只能顺从神的旨意,因为祂们眼中的世界要远比我们所见要宽广许多。”永生者停了下来,摇头道。 但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唐纳德握紧了拳头:“请再等一会儿。” “这是朱墨姐姐的命令,你要做什么?”耶拉从唐纳德的情绪波动中读出了他的想法,紧紧地缠绕着水晶棺椁。 “你的朱墨姐姐有着许多的命令,但祂什么时候为难过你?祂命令你不要靠近利托里奥,祂命令你少与我接触,祂命令你不要总是打扰祂工作,祂还禁止你……” “停!”耶拉突然喊了出来。它的花瓣合拢在一起,原本紧绷的枝条放松了下来。 “我知道我不该在这里。但谁让你那么久不来陪我玩儿了。我知道你总是会来这里看你的神,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啦。”耶拉嘟嘟哝哝地道。 它的枝条缓缓蠕动,脱离了那具水晶棺椁:“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朱墨姐姐。而且你一会儿要陪我玩儿。” “好的,等一会儿就陪你玩儿。先生,你带走一些吧。我会向祂解释这件事的。”唐纳德向耶拉做出承诺后,对永生者说道。 “你可真是信任我啊。”永生者走了过来,打开了棺椁的厚重盖子,“只需要两片就够了。”他对唐纳德说道。 神也许还活着,我也许还能找到祂,也许祂将花冠托付给我就是为了复活,这就是祂的种子。唐纳德将手探入了棺椁内。他能看到自己的手臂在颤抖,这是兴奋与期待的颤抖。 在数次抓空后,他终于稳住了手指,触碰到了一片花瓣。祂好干燥啊,就像是一小片磨砂纸,刮擦着他的手指。这让他回想起了沙漠,回想起那座坐落于“黄金”之中的洛特城,回想起面容枯槁的老奶奶,回想起金碧辉煌的歌剧院与神殿,回想起神官们圣洁的歌颂。 一切都会回来,唐纳德低头看着那两片静静地躺在手心的淡黄色花瓣,心中默念道。 “这两片花瓣交给您了。希望您能有所收获。”唐纳德将花瓣递向了永生者。 永生者用那双乳白的鱼目看着唐纳德的手心,满是挠痕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他接过了那两片花瓣:“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唐纳德扭头看着那具透明的水晶棺椁,心中重复道。 第六章 ——彗星—— 威尔士撩起了掩盖面容的兜帽,看到彗星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讶。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究竟正不正确,但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么也没有后悔的必要了。 她端起桌上的咖啡呷了一口道:“怎么,是想把我抓回去吗?不过我可不会像小天鹅一样束手就擒。” 彗星抿了抿嘴巴,手指局促地摩擦着面前精致的咖啡杯:“你为什么要背叛皇家?” 背叛。这个词已经让她的耳朵长满了茧子,而她也已经腻烦了解释。她微微一笑,将咖啡杯放回碟子上,发出一声脆响:“小天鹅又为什么要背叛皇家?” “她没有!”彗星猛地站了起来,咖啡在杯内震荡,溅出了几点深褐色的液体,“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只要她交出哨子,我会替她向总指挥官求情。” 你在他的眼中算个什么东西?威尔士很想吼出来,但还是忍住了。 “我救了一个小女孩,她的手中有一把手枪。”一谈到她,威尔士就会想起那个名叫贝拉的小家伙。她的病已经痊愈,身子虽说不上多么强健,但至少还算健康。她的歌声很美,但却总是带着几分忧郁。 这些日子威尔士教会了她如何使用手枪并传授了一些简单的防身术。她学得很认真,每天晚上威尔士回到住处的时候都能看到她在外面独自练习的身影。 “我该怎么感谢您。”有一天晚上,贝拉走进了威尔士的房间,问道。 “给我唱首歌吧。你不是总说若歌声具有力量,你早就可以报仇了吗?”威尔士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 “皇家允许居民持枪,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彗星皱着眉头,面露困惑之色。 “那把手枪是陛下的。”威尔士从宽大的袍子中取出了那把手枪,横放在了桌面上。 彗星拿起了那把手枪,仔细地端详了片刻,面色变得凝重:“确实是陛下的,我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可是为什么她的武器会在一个小女孩的手中?” 威尔士将贝拉获得手枪的经历简要地说明了一番。 “这一切都是陛下的计划?她想做什么?”这个想法让彗星的脸色变得煞白。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讲述事实。”威尔士耸了耸肩,“把手枪还给我吧。我只是暂时替那个小女孩保管罢了。” 彗星犹豫了片刻,最后将手枪放回了桌面上,推到了威尔士的面前。 “抬起手吧。”威尔士抬眼看着身体紧绷的彗星,此时她的手正用力地按在手枪上。 “你背叛了皇家。”彗星盯着威尔士。 “比起我马上要做的事情,当初的那点儿小事算得上什么?”威尔士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还要做什么?皇家已经够糟糕的了。你还记得胡德姐姐吗?在那次背叛的誓约结束后,胡德姐姐总是会念起你。明明她自己才是那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但她仍然总是想给你一个正当的理由。还有厌战姐姐,她时常会感叹自己失去了一个对练的对手。我们都在想你,而你却遗忘了我们。”彗星的眼睛中溢满了泪水。 我在梦中总是能看到厌战的幽灵。她的身上布满了乌黑的灼痕,弥漫着一股焦炭的味道。我仍然记得天狼星笨拙的姿态,黛朵冷淡中内蕴的火热,恐怖那吓人的面容与隐藏于阴影中的黑暗界;我记得女王的玩世不恭,阿贝克隆比的恶作剧,胜利的玩笑。我从未忘记皇家的你们,但是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威尔士心中叹了口气,道:“所以你要带我去见你们的总指挥官?” “我并未告密,因为我觉得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而你却只给了我对陛下的怀疑。”彗星握住了手枪,手臂颤抖地将其举起,对准了威尔士的额头。 “这是事实,不是吗?难道你怀疑陛下要对皇家不利。我从未这么说,难道你不能换个角度想想?”威尔士差点儿吼出来,但还是勉强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淡然。 “总指挥官为了皇家鞠躬尽瘁。” 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 “总指挥官仁慈地给了小天鹅机会。” 他只是为了得到哨子,只要获得大选帝侯的控制权,他将拥有世间最大的权力! “在他的指挥下,我们会获得胜利。” 胜利被软禁在北方联合,皇家迂腐虚荣的高层只会让皇家毁灭! 威尔士呼了一口气,这样也好,也是一个机会。 “没错,我是个叛徒,我背叛了皇家。你不是想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吗?我要杀掉大选帝侯,我要给罗马科带来混乱。”她大笑着说道。 “陛下,我呸,真以为我会尊敬那个不着调的傻帽吗?我现在属于铁血,什么狗屁优雅,垃圾荣誉,通通给我滚蛋。我现在就是我,我就是要毁了皇家。来啊,朝这里打,杀了我你就是英雄了,哦,天啊,你拯救了罗马科,你真是皇家的大英雄!”威尔士猛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也许是因为现在的威尔士与过去差距太大,她出格的言行让彗星愣了一下。 “铁血怎么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彗星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她的手臂在颤抖,漆黑的枪口摇摆不定。 “伊丽莎白的手下怎么尽是些软蛋?我很高兴能摆脱你们这些家伙。铁血让我沐浴着铁水与血腥获得了新生。我应该感谢铁血,是她让我知道过去的我是多么愚蠢。” 威尔士抬起了手,握住了枪口,用力一掰,将其对准了上方的天花板。 “哭号吧,你们将会在罗马科流干所有的泪水。挣扎吧,这是你们唯一能在罗马科做的事情。”威尔士伸出了另一只手,握住了彗星的脖子。 她看到彗星周围冒出了许多炮台,每一座炮台的炮口都对准了自己。 就是这个样子。威尔士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至少她还懂得反抗,而她从来不是一个多么贪心的家伙。 这样便足够了。为了她,为了过去的同胞,为了…… 皇家的荣耀。 第七章 ——狱外的消息—— 整座城市都在燃烧,通红的火焰舔舐着一切,空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她看到高耸的建筑轰然倒塌,金属的外壁在灼热的火焰中化为了火红的液体,冒着一连串气泡。 街道上的行人如蚂蚁一般渺小。他们四散奔逃,却又不断汇聚,形成一条多叉的黑色溪流。 黑色的魔鬼屹立于火焰之巅。它的头上长着一对锋利的尖角,两眼的瞳孔如同两团跃动的火焰。它手握巨大的三叉戟,嘲笑着垂死的生灵。 它是她放出的魔鬼。她低下头看到胸口悬挂的漆黑哨子,洁白的手抚摸着哨子冰凉的表面。 她可以制止一切,她捏起哨子,将其塞入了口中。她看到魔鬼看向了自己,看到了她双眼跃动的火焰,她看到洁白的手指冒出了红色火焰。 她也在燃烧,如同这座城市。 小天鹅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那盏昏暗的小灯。那盏灯似乎已经接近使用的极限,忽明忽暗,似乎随时都会让她陷入真正的黑暗中。 她揉了揉自己昏沉的脑袋,闭上了眼睛。但每当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中,那两团火焰便会浮现。那是两团冰冷的火焰,她感觉到不到丝毫温度。 小天鹅没有继续挣扎,她拍掉了身上发霉的枯草,走到了房间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副专门为她设计的桌椅。她坐在冰凉的铁椅子上,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个小本与一支水笔。 这是她最近想出的打发时间的办法。自从旁边那位母亲逃离了监狱,她就失去了自己唯一的聊天对象。现在的她只有三面银白的金属墙壁、同样银白的房顶和金属栏杆、一副桌椅、一盏小灯和一张发霉的枯草垫。 她将小本翻到了空白的一页,思索着要写些什么来消磨掉着寒冷孤独的长夜。 就在她终于抓到了一线灵感的时候,她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你过得还好吗?”这是彗星的声音。 “有什么好不好呢?”小天鹅将小本和水笔塞回了抽屉中,微微侧头朝身后看去。 彗星的脖子上围着一条洁白的丝绸围巾,她摸了摸自己的围巾,面色忧郁地道:“我遇上威尔士了。” “哦。”小天鹅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消息表现得如此平淡,就像是这件事与自己毫无关联一般。小天鹅分明还记得过去的自己总是受到她的关照,也记得在她叛逃皇家后自己曾经度过了多个以泪洗面的夜晚,但这些事情在现在的她看来却似乎变得不甚真实。 “你真的变了。”彗星明显也看出了她的变化。她又摸了摸围巾道:“她说她要让罗马科陷入混乱,她还说会亲手杀掉大选帝侯。” “这对大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没有大选帝侯的威胁,大家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小天鹅又想起了刚刚的梦,脑海中浮现出那两团冰冷的火焰。 “这不是重点。罗马科会发生混乱。你难道想看到皇家被威尔士弄得一团糟吗?”彗星的眉头皱起,用力地敲打了一下金属栏杆。 “谢谢关心,咱在这里看不见的。”小天鹅的话又一次引来了金属栏杆的震颤。 “那枚哨子对你就这么重要?可以让你不惜放弃一切?如果大选帝侯真的被威尔士杀掉,那么你也将失去价值,你会被总指挥官当成叛徒,你会死的。总指挥官一定能够用好那枚哨子,你就交出来吧。”彗星苦苦哀求道。 那枚哨子本可以就此沉入海底,杳无音讯,是谁把咱送到这里的呢?小天鹅看着彗星,她的脑袋传来阵阵抽痛。她已经被同一个噩梦骚扰了多日,此刻的情绪并不稳定。 她又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咱知道该怎么做。” 彗星低下了头,她盯着自己围在脖子上的丝绸围巾,许久后缓缓道:“我已经将威尔士的情况告诉了总指挥官。这段时间看守你的兵力将会减少。” 她又从自己的口袋中摸索出一枚漆黑的哨子,塞进了小天鹅的手中:“我很抱歉。现在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不是十分信任总指挥官吗?”小天鹅握紧了彗星的手。 “我只是一艘小小的驱逐舰,我懂的并不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就当这是我的任性吧。”彗星用力挣脱了小天鹅的手,但小天鹅却抓住了她的丝绸围巾。 随着小天鹅用力一拉,丝绸围巾“次啦”一声被扯开,露出了彗星咽喉位置青色的痕迹。 “你怎么了,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小天鹅的脑袋抽痛得更厉害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嗅到了一股火焰燃烧散发出的焦糊味道。 “没什么,就是跟威尔士打了一架罢了。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只留下这一处痕迹更是相当幸运的事情。”彗星将断掉的围巾捡起,重新围在了脖子上。 “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毕竟我们约好了以后要在舞台上演出呢。”彗星留下了这句话,转身离开了这里。 小天鹅张开了手,看着手中那枚静静地躺在手心的漆黑哨子。她知道这是一枚假哨子,但其他人不会这么认为。 这是在给自己创造逃跑的机会?咱真的需要逃跑吗?小天鹅右手握拳头,将那枚哨子包在手心。她好想将哨子扔出去,但她知道这么做只会辜负彗星的好心,甚至让彗星的努力全都化为泡影。 她叹了口气,将那枚哨子塞进了随身口袋中,踱步回到了桌子前,重新取出了小本和水笔。她脑袋的抽痛仍在继续,让她难以集中注意力,但她还是咬着嘴唇,忍受着脑袋的昏沉胀痛,在新一页的白纸上写上了两个字。 欺骗。 第二天。小天鹅从桌子上悠悠醒来,她听到金属栏杆正被粗暴地敲击着,发出“当当当”的响声。 “总指挥官要见你。”狱卒冷冷地道。 她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从彗星将假哨子塞进自己手中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了。 第八章 ——同谋—— 天气渐渐寒凉,翠绿的叶片被夜晚的秋风涂抹上了大片的金黄。许多已经蜷缩的柔软叶片从枝干上松脱,为公寓门前那条蜿蜒曲折的红砖小路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软垫。 这条小路经过了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内栽种着月季、牡丹与丁香,但在已接近晚秋的现在,除了几朵月季无精打采的吐露着自己最后的美丽,大多已经显得衰败。 不过即便如此,花园中的夜晚仍然还算热闹,有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花园内发暗的松木椅子上,聊着各自家中的趣事和自己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在不远处,他们照看的孩童正在嬉戏玩耍,发出阵阵喜悦的尖叫。 贝拉不喜欢这里,她握着新买来的报纸匆匆经过。每当看到这幅场景,她总是会联想到自己的不幸。她紧紧地攥着报纸,快步穿过了花园。 “又去买报了?”她推开门,看到威尔士正在为自己的胳膊换绷带,一旁的垃圾桶内是染着暗红血渍的绷带。 “嗯。”贝拉点头应了一声,“你的伤怎么样了?” “这点儿小伤算得了什么?”威尔士笑着挥动着手臂。贝拉看到洁白的绷带随着她挥动的手臂,渗出了些许血红。 “报纸上总能获得些情报。上面写着你已经被通缉了。”贝拉指着报纸的头版头条道。当然这只是其中一方面,另一方面其实是为照顾曾经那些伙伴的生意。虽然老板已经被杀,但她打听到那个地方换了一个新的老板,生意仍在继续。 “报纸就是一个受人摆布的小姑娘,她只会让你看到那些人想让你看到的一面。”威尔士看着染红的绷带,又开始着手再缠一圈。 “上面说你要杀掉大选帝侯,你要毁掉罗马科。你觉得这些话是对的还是错的?”贝拉将报纸扔在了一边,正如威尔士的话,她也不喜欢看这些官方的报纸。 威尔士摘下了美瞳,用那双如血水晶一般通透美丽的眼睛打量着贝拉:“怎么?终于发现我是个大恶人了,打算离开我了?” “看来报上说的也不全是错的嘛。”贝拉耸了耸肩,将手伸了出来,“把手枪还给我。” “你还不适合拿枪。”威尔士站了起来,将被扔到一旁的报纸拾起,浏览了一遍上面那则新闻。 “我觉得我可以。”贝拉坚持道,“而且你也不希望到时候我拖你后腿吧。” “报上说的没错,我要杀掉大选帝侯,而为了创造这个机会,罗马科必须陷入混乱。”威尔士将报纸揉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中。 她以为罗马科还是我的家。贝拉咬了咬嘴唇。如果说过去的她还有着那么一丝希冀,那么现在的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还记得自己最快乐的时光,那是来自拿到奖杯的刹那,来自那沉甸甸的充实感与父母灿烂的笑容,而那时候她并不在罗马科,而是在那座美丽的“玫瑰之城”。 卡伦斯特,这是一个多么美的名字,充满了花的芬芳与韵律的美感。 “我不知道大选帝侯是什么,也不想去管这名字代表什么。至于罗马科,失去了一切的我还有家这个概念吗?音乐就是我的家,只要我还能歌唱,我还能拥抱音乐,那么哪里都是我的家。”贝拉仍然没有放下手。 威尔士没有说话,盯着他的面庞,像是在看透她的灵魂。她的目光并不锐利,却让贝拉感到害怕。她下意识地想要回避她的目光,但理智让她抬起了头,与那双血水晶般的眼睛对视着。 “也许我确实看错了吧。”威尔士将手探入了怀中,取出了那把在灯光下闪烁着银芒的手枪。 她走到贝拉的身旁,将手枪塞进了她的手中:“这把枪还给你,但你要记得自己开枪的理由。” “理由?”贝拉有些困惑,“你杀掉报社老板也没有理由吧。” “当然有。”威尔士看着贝拉手中的手枪,“她让陛下的武器蒙尘,打乱陛下的计划,这就是理由。” 贝拉无法理解威尔士的话,但能感受到手枪上还带着淡淡的体温,不禁将它握紧:“我会记住的。” “给我唱首歌吧。”威尔士坐在了椅子上,从腰间取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开始把玩起来。她还记得这是削掉了报社老板双腿的匕首。 贝拉将手枪揣进了口袋中,思索了一会儿低声唱道:“玫瑰抽枝,新芽绽放。创主的乐园遍洒阳光。尘梦的尽头是黑暗的脓疮,梦中的人儿起伏跌宕。创主的垂怜,骑士的翱翔。播撒玫瑰,土壤芬芳……” 这是一首咏叹调,名叫《创主的玫瑰》,相传是一位古代的耶拉教主教创作的曲目。这首咏叹调用玫瑰歌颂了创主的仁慈、玫瑰骑士的责任与十地使的功绩。它的曲调优美,带着浓烈的神圣感,因此即便过去了许多年,仍然是自由鸢尾最受人喜爱的歌曲之一。 歌声在屋内回荡,在空灵神圣的歌声中,贝拉仿佛真的看到了那片美丽的乐园,看到了遍地的玫瑰,闻到了浓烈的玫瑰香气。她仿佛回到了曾经的家,嗅到了母亲做饭的香气,看到了父亲在书房内握笔皱眉的样子。她仿佛再次拥有了小提琴,那美妙的触感让她不由得抬起了双臂。 然而一切都是假的,在最后一句的尾音结束后,她回到了这里,温暖不再,寒凉依旧。 她看到威尔士的眼睛中似乎有泪光闪烁,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时已经跌落在桌面上,其锋锐的刀刃在木质桌面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刻痕。 “你说创主真的存在吗?祂会原谅所有人的错误吗?如果人真的只是生活在尘梦之中,那舰娘又是什么呢?难道只是你们的意识所产生的虚无缥缈的幻觉吗?”威尔士捏起了匕首,将它插回了腰间的刀鞘里,用手按压着刚刚止血的伤口。 “我不知道。”贝拉说道。她只知道没有听取自己述求的神明与冷血的黑帮无异。她只相信帮助自己的人,哪怕那个人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往无前,她也愿意成为那个人的同谋。 只要那个人愿意帮助自己。 创主又算什么? 第九章 ——矛盾的神话—— 煌神诞生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越是阅读有关神话的文献,吕明的脑袋就愈发混乱。如果将古东煌的神话描述成一棵大树,那么煌神的诞生与死亡就是树干,但继续往前探寻煌神的起源或者往后探寻煌神之死,不同的观点便呈现出爆炸的趋势,就如同大树的根系与枝桠。 吕明将一本名叫《赤沙的传奇——沙漠之神莫特维斯的煌神之路》的书合上,很庆幸自己并不打算研究煌神是怎么死的。 单从故事性上来说,这是一本很好的消遣读物,但对他来说上面所写的事情却与另一本书大相径庭。 《蓝眼的凝视者》、《陀罗的眼泪》、《泽地之神》、《寒天之子》。不得不说古东煌确实很大,据《煌地志》记载,古东煌北至冰洋,南抵泽地,东触群礁,西达赤沙,换个现在的说法也就是古东煌占据了现今东煌、北方联合、自由鸢尾的全境和半个撒丁帝国,其版图几乎占据了整个世界三分之二的陆地。 但在这辽阔的古东煌土地上却尽是相互矛盾的远古神话。赤沙的王者莫特维斯,泽地的创造者米洛达特,蓝眼的斯摩梭,哭泣的陀罗,寒天之子库桑达,这还只是远古神话中较为有名的几个,各地的小神明更是难以计数。 而更奇怪的是这些远古神话中的神明都在煌神诞生的那一刻销声匿迹,从此再也没有任何记载。为了寻找真相,很多学者舍生忘死地进入撒丁帝国的阿罗纳特大沙漠,深入东煌南部的荒毒沼泽,耐着严寒在极北冰川之眼求索。 更有甚者去了极南落日之地的恒久焦土。当然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不知道那些科学家是否已经知道了神明的秘密。他们似乎从未对这些神话产生兴趣,只在意识与物质的领域不断耕耘。 吕明看着面前堆积成山的书籍与文献,不禁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他将身体靠后,靠在了椅背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这些日子自己所获得的相关知识。 没有一件能与黑灾产生关联的情报。黑灾似乎是与煌神同时出现的灾难。它的出现与煌神一样令神学家、考古学家、历史学家费解。 “总指挥官,这是我今天整理的文件,需要您过目一下。”吕明听到逸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吧,门没锁。”吕明睁开了眼睛,将放在面前的书籍摞在了桌子左侧的书山上。 “总指挥官,您又在研究神话。我觉得这并不能改变现今的局势。”逸仙瞥了眼办公桌上的书山道。 “我倒是觉着这是东煌摆脱贫穷的必要研究。”吕明呷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水,“而且现今的局势还影响不到东煌。” “皇家与白鹰对铁血的联合作战失败了。据回传的消息称,伶仃海域出现了大量金属锈蚀严重的破损船只。在这些布满了青苔与海草的船只上居住着能行动的枯骨,海中游弋着大量腐败露骨的鱼类,半透明的灵体在海面上飘荡。”逸仙从文件中取出了一张照片,“这是一艘量产舰传回来的图片。” 吕明从逸仙的手中接过照片。照片中的海面上漂浮着一艘艘残破的船只,船只的周围挤满了朽烂的尸骸,让墨色的海水呈现出异样的深绿与血红。 “这又是塞壬的手笔吧。”吕明放下了照片。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对碧蓝航线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威斯克真的能够控制大选帝侯……” “他就会顺势占领全世界。虽然不知道小天鹅为什么拒绝交出哨子,但这对其他国家来说是件好事。”吕明打断了逸仙的话。 “对了,光辉和独角兽那边有传回什么消息吗?”吕明浏览着逸仙拿来的文件,一边对文件进行批复,一边问道。 “北方联合让阿芙乐尔软禁了胜利与约克公爵。我猜他们想以此与正在对撒丁帝国用兵的皇家谈条件。”逸仙回道。 “真是有意思,同为碧蓝航线阵营的两国暗中较劲儿,与撒丁帝国同盟的维希教廷只派了一位名叫让巴尔的舰娘作为支援。听说皇家已经占领了缪罗斯,若不是撒丁帝国派出了新造的科研舰娘马可波罗,恐怕就要折损几位舰娘了。” “所以我们真的只在这里看着吗?”逸仙的话让吕明抬起了头。 “北方联合与我们有密切的合作,他们为我们挡住了维希教廷,重樱的长门一直在推动天宇启户祭的重新举办,铁血与我们相隔一个重樱,撒丁帝国自身难保。我看不出来需要我们贫苦的东煌出力的地方。”吕明说道。 “但我们属于碧蓝航线。”逸仙毫不畏惧地与吕明对视着。 “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吕明站了起来,“我看文件上写着有一座发电厂发生了爆炸。” “嗯,在我们现在所在位置的西北方向。”逸仙将吕明批复的文件一一整理起来。 “带我过去看看。希望这次能有所收获。”吕明披上了外衣。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实地考察,可惜每一次都无功而返。 “您真的确定这是某种我们尚无法理解的力量在作祟?”逸仙抱着整理好的文件问道。 借助这枚吊坠,我能看见它。吕明摸了摸那枚将自己送到这个世界的翠绿色宝石吊坠。他曾经多次在事发现场看到了若隐若现的黑色,甚至能隐约听到几声模糊难辨的呢喃低语。然而每次当他决定去接近的时候,自己的吊坠就会散发出耀眼的淡绿色光辉,驱散那片浅淡的墨黑。 他不知道这是吊坠在保护自己,还是因为两种力量互斥,但可以肯定只要带着吊坠,自己就绝无可能与那团墨黑接触,而不带着那枚吊坠自己又看不到那团墨黑。 经过多次失败的尝试,这一次他决定采取一个折中的方案。 “我当然确定。如果运气好,你这一次就能看到它。”吕明说道。 第九章 这座发电厂已经完全化为了一片废墟。粗大的钢筋裸露在断裂的水泥墙壁之外。水白色的地砖完全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变得乌黑龟裂。庭院内零星的几棵大树早已不复存在,就连灰烬也已经随风逝去。 在废墟上,几个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工人正在有条不紊地对现场进行清理,将一车车碎石送往它们该去的地方。 吕明打开了车窗,深吸了一口气。他似乎还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焦味,仍然能感觉到些许灼热。 “就是这里。”逸仙停下了车,指着不远处那片断壁残垣道。 不过吕明看到的明显要比其他人多许多。整片废墟被灰蒙的烟尘笼罩。无数细小的灰黑色颗粒悬浮在空中,围绕着发电厂的中心缓缓做着顺时针转动。颗粒的密度越靠近发电厂越大,最后凝聚成一颗看起来分外紧实的灰黑色球体。 那就是“黑灾”的具象,至少吕明是这么认为的。此刻那团“黑灾”正无规律地在那片极小的范围内颤动,灰黑色的细碎尘埃逐渐从其表面脱落,与周围更大的空间交融。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翠绿色宝石吊坠,将它摘了下来。他面前的灰黑瞬间一扫而空,晴朗的天空上漂浮着几朵洁白的云。略带寒凉的风轻扫过他的面颊,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吕明又拿起了吊坠,晴朗再次被灰蒙取缔,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去多看一眼。他伸出手,将吊坠在逸仙的眼前晃了晃:“帮我拿一下。你不用陪我出去,我们通过通讯器联络就可以了。” “这不太好吧,它似乎对您很重要。”逸仙有些犹豫。 “这都是为了研究。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眼中的现场是什么样子吗?拿着它你就知道了。”吕明将吊坠挂在了她的脖子上,指着废墟道,“看到了吗?” “能看……这是什么?”逸仙疑惑地朝吕明所指的方向看去,随即睁大了眼睛。 “如果神话中的某些事情属实,这应该就是黑灾,就算它不是,我也打算这么称呼它。”没有了吊坠的加持,他眼中的废墟干净清爽了许多,空气也不再灼热。他深吸一口气,凉爽的冷风让他感到舒适。 “一会儿告诉我那个灰色球体的准确位置。我要在那个位置长时间停留会发生什么。”吕明推开了车门,舒展着自己的身体。 “这太危险了。”逸仙道。 “我相信你。”吕明扭头对她微微一笑。他看到逸仙眼睛中有光辉流转,红润的嘴巴微张,最后低声道:“一切小心。” 当然,我还想多看看萨拉呢。吕明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但却只能摸到自己的肌肤。他愣了一下,微微摇头道:“我可比你想象的要惜命多了。” 吕明在逸仙的注视下走进了废墟,他看到工人们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向了自己。他们的眼中带着复杂的神情,似乎对自己又爱又恨。 也许在他们的眼中是自己给他们带来了诸多灾难。如果说以前的生活只是贫困潦倒,尚能够活着,那么自己在给了他们更好的生活的同时却让他们更接近死亡。 吕明早已从逸仙那里了解到了人们闲聊时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是东煌的总指挥官,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人,他从来不关心这些人对自己的看法,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也许某一天自己能够找到回去的办法,那时候他就可以带着萨拉一起回去了。一想到这个,他的嘴角就微微上扬,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对方会拒绝的可能。 无视了那些注视,吕明根据自己的印象朝灰黑色球体的位置走去。随着深入,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变化,微风仍然寒凉,只是带着些许爆炸燃烧的焦糊气味。他踩踏在因燃烧而松脆的灰黑色灰烬上,眼睛观察着周围墨黑色的瓦砾。 仍然没有任何感觉,他停了下来,按下了通讯器的按钮。一阵“刺啦”声过后,逸仙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您没事吧。” “我没事。这里距离灰黑色球体还有多远。”吕明四下张望,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记错位置才对。 “可是您只是绕着外围在转圈。”逸仙的话让吕明眯起了眼睛。他再次审视周围,发现周围的情况确实不像是经过清理。如果不是自己有意识深入,很可能连这个边缘都无法到达。 “告诉我该朝哪边走。”他闭上了眼睛,决定跟着逸仙的指引前进。 “先左转,然后一直向前……” “好了,就是这里。”听到这句话,吕明睁开了眼睛。他看到自己的面前是一个被火焰灼烧过的金属立柱。立柱已经被完全氧化,灰暗的氧化膜完全掩盖了金属本来的光泽。他伸出手按在立柱上,氧化膜粗糙的手感就像是一块多年未曾洗过的毛巾。 他抬起头朝四周张望,天空仍然晴朗,碎石被搬动的声音仍然能传入自己的耳中。周围的工人已经不再注视自己,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被同样忽视,还是他们只是觉得应该继续工作。 “总指挥官,您没事吧。”逸仙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至少现在还没有事情。”我身边就是那个“黑灾”实体吗?吕明观摩着那根焦黑的金属立柱,实在是没有看出它有多么奇特。 “是的,就是这里。您真的没事吗?我能看到灰色粉尘附着在您的身上,似乎要将您完全包裹。”逸仙的声音显得十分担忧。 “至少现在没什么感觉。”吕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感。 “真的吗?”他的耳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十分熟悉,那本来就是自己的声音!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吕明看着这片烧焦的土地,恐惧逐渐升腾。 “总指挥官,我看到你的身后凝聚出一个黑色的影子。”通讯器内传出了惊慌的喊声,然而此时此刻,他除了那个声音外,什么都听不到了。 第十章 ——山村—— 月杨村坐落于龙骨山西麓,是东煌西北山区众多穷苦山村中的一员。这里土地贫瘠,沙质的土壤酥松多孔,难以大规模种植作物。站在山脚仰望,可以看到一蓬蓬枯黄的细草稀疏的点缀在大片荒芜的黄土坡上,像是患有斑秃的头顶。 不过月杨村也是幸运的,在村中生长着一棵约有数人怀抱那么粗的杨树。这棵杨树的树皮焦黑,粗硬如铁的表面遍布着道道浅沟,它的枝条伸展蔓延,巨大的翠绿色伞盖为村中的老人与孩童提供了夏日里的荫庇。 据老人说,这株杨树的年龄比整个村子都大。当时它还没有这般带着些许沧桑,具有这座死山所不具备的蓬勃朝气。 死山。吕明从身旁一棵苍白光秃的树干上折下了一根枝条,其断口处乳白色的汁液缓缓流出,黏着在他的手心上。他抬起手嗅了嗅,那是死亡的腐臭。 他将枝条扔进了背篓中,右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继续朝上走去,寻觅其他符合要求的龙骨树枝条。 龙骨树是这座山上除蓬乱的杂草外最常见的植物。虽然在他的眼中,这些没有叶子,只生长着苍白枝桠的东西与其说是植物更像是活着的矿物。 它们是龙的骨骼,其内流着龙的骨髓。他还记得自己的祖父常常讲的故事。那些故事中总是有着一条名叫“烛明”的恶龙,而结局则总是被受人爱戴却早已销声匿迹的煌神屠杀。 其尸身落在了这片曾经的大泽之上,腐烂的肉化为了几乎寸草不生的黄沙,污浊的血液滋养着恶毒的荒草与枯树,它的牙齿与鳞片化为了毒蝎与蜈蚣,双目则将其所视之人的灵魂刻印上最荒诞与邪恶的诅咒。至于骨骼则形成了这种名叫龙骨树的低矮植株。 “啊~啊~啊~”一阵粗嘎的啼叫声让他清醒了过来。他警惕地朝不远处望去,只见一群漆黑的乌鸦正停留在一具巨大的尸体上,争相撕咬着腐败却美味的血肉。 今天看起来又不是一个好日子。吕明如此想道。 回到村子时已是正午。明媚的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倾洒在村口暗黄的木质栅栏和虫蛀严重的枯木门上,带来斑驳的影子。村口的牌匾自吕明记事起便不知所踪,听祖父说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丢失的。 “吕明啊,你又去采集龙骨树枝了?”一位坐在自家门口晒太阳的老爷爷看到吕明从自己身边经过,随口问道。 “是啊,听说龙骨树磨成的粉末能缓解爷爷的病情。”吕明从背篓中抽出了一根苍白的枝条放在了老爷爷的手中。 “也许真的有效吧。”老爷爷将苍白如骨的枝条扔在了一边,“不是我劝你,这可不兴折啊。这可是……” “恶龙的骨骼,折断其骨的人都会受到诅咒。”吕明抢先说道。 “这不是开玩笑。你知道我那小子吗?他啊就是因为不听我的话,现在成了个病秧子。还有你隔壁马叔叔的女儿,多么好的小闺女儿现在跟个疯子一样。”老人摇头叹息道。 “李爷爷,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吕明没有接老人的话,礼貌地道了声别。刚刚走出几步,他便听到了老人深深的叹息声。他用余光瞥了眼身后,看到老人吃力地从爬满青苔的摇椅上站起,弓着身,背着手颤颤巍巍地走回了身后破败的小屋。那根苍白的枝条仍然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如同一根被狗啃干净的骨棒。 回到了自家的泥瓦房,吕明将背篓放置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舒展自己的身体,深吸了一口干冷的空气。 “爷爷。”吕明低声嘟哝了一句,望向了左侧房间。房间的木门虚掩着,其上挂着一副线条扭曲的黑白人像。那是他小时候画的,虽然很稚嫩,但还是隐约间能看出他爷爷的样貌。 他从背篓中取出了一根龙骨树的枝条,缓缓推开了木门。房间内的陈设十分简陋,仅有一张硬板床与一个布满灰尘的橱柜。他的爷爷正躺在硬板床上,眼睛微微闭合,呼吸缓慢而平静,他那双枯瘦的手交叉在胸前,按着一根苍白的龙骨树枝条,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着。 吕明的手指划过他的身体,那是空虚的冰凉,是久远的灼热。他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取下了那根龙骨树枝条。 在取下枝条的瞬间,一切都消失了。破败的泥瓦房变成了一地灰白的灰烬,在灰烬的下方污浊黏腻的黑泥在缓缓蠕动。他的面前不再是硬板床,而是一具焦黑的骨架,骨架的缝隙与头骨被黑泥填满,在阳光下反射着些许光辉,仿佛眼眶内仍然存在着两只乌黑的眼珠。 吕明并不害怕,也不担心被别人看到。在他人的眼中,自己就是一个失去双亲,不得不与祖父相依为命的孩子。他们所见皆是过往,除了他,没有人记得那场仿佛早已过去了一个世纪的灾难。 有时候他也会怀疑他们是不是也只是龙骨树稳固下的幻象,但那些睡梦中的幻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既然来了,那么这就是你的命。”他们缥缈而空洞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折下枝条,你将连通过去与未来。你的生命就此不再属于自己。你的存在凌驾于时间之上,超脱于空间之外。你将永世长存,也将转瞬即灭。” 吕明摇了摇头,将新的龙骨树枝条插入了焦黑骨骼的手掌中。虚幻的泥瓦房再次出现,一切至少在表面上看回归了正轨。 也许我是才是个疯子。吕明看着祖父交叠的苍白双手,手指抚摸着那根新鲜的龙骨树枝条。 冰凉的触感,空虚而寂寥。污浊的蠕动黑泥、无穷尽的知识与变幻的梦境充塞在无边际的虚无之中,摸索不到尽头。吕明睁开了眼睛,发现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他的记忆停留在那一声声低吟之中,穿梭了空间与时间,附着在另一个…… 自己的身上。 他缓缓地坐了起来,看到逸仙正趴在床头,她姣好的面容尽是忧虑。他轻轻地站了起来,没有去打扰逸仙的睡梦,走到了窗前。 苍白的月光洒在窗台上,带着些许凉意。吕明深深地吸了口气,遵循着身体的本能眺望向远方。那里是巍峨的群山,漆黑的倒影仿佛卧倒的沉睡巨龙,巍峨中透着疲累。 “烛明”微微烛火,勉强光明。 他抬起手,摸向了自己的颈项。触手之处是坚硬的冰凉。他捏住了那枚翠绿色的宝石,将它对准了月亮。清透的光辉在翠绿色的宝石中流转,仿佛一只颇具灵性的眼眸,也许自己一直在看着自己。 毕竟他自己转瞬即灭,也将永世长存。 第十一章 ——黄沙古迹—— 用别人的身体去感受世界,这种奇妙的体验她只从那些永恒学派留下的残篇遗稿中粗浅的了解到些许皮毛。 即便在永恒学派中,这种强行抹除他人意识,占领对方身体的做法也被其本学派大多数科学家视为异端,梅立科与赫尔伯特甚至对此设置了禁令。但即便如此,她仍然有幸阅读到了一些相关方面的文献。 不过这并不是一次多么愉快的体验。与经过生命学派独特方法锤炼的身体相比,这具身体显得那么孱弱。虽然对方自称是一位多年在黄沙中摸爬滚打的好手,她还是觉得这具身体甚至不如罗伯特,更不要说此刻还有其余几个乏味的意识在脑袋中嘀嘀咕咕。 “你最近几天的精神不怎么样啊。”罗伯特拿起别在腰间的水袋,朝口中倒了一大口水,然后递到了艾美琳的面前。 “那还不是因为你把我扔下了好几天,我还以为你要像扔掉麻袋一样扔掉我呢。”艾美琳接过了罗伯特手中的水袋。至少她见到了罗伯特,所以其他一些小磨难都可以忍耐。 “可别这么说,麻袋可比你有用多了。”罗伯特笑了一声,将双手交叉,撑住了自己的后脑勺。 这绝对是他本人。艾美琳瞥了他一眼,将水倒进了口中。经过白日的炙烤,水变得温热,失去了夜间的凉爽。艾美琳抹了抹嘴,将他还给了罗伯特:“希望没有我的时候你也可以这么说。” “哟?脾气见长啊。不过我喜欢。好吧,我承认你现在跟装着水的水袋一样有用。那么你现在能告诉我你说的那座巨大舞台距离我们还有多远吗?” 那就要问身体的主人了。艾美琳望着天空做思考状,以此给自己多争取一些交流的时间。 “应该用不了多久了。”从奥卡西的意识中了得到答案的艾美琳回答道。她伸手指着前方那座巨大的白石宫殿,“先到那座宫殿下,然后右转,就能看到了。不过那里什么都没有,因为我没有找到能回去的路。” “至少有一堆沙土建筑,还有这些活死人。”罗伯特看着身旁一位牵着孩子的妇女道。 那名妇女的身上穿着一件粗麻衣,苍白的肌肤在不知多少年的风沙中仍保持着令许多现今少女羡慕的嫩滑,她那双深紫色的眼眸仍然留着些许情感,仿佛两颗挂着露水的葡萄。而她的孩子则挂着天真的笑容,丝毫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将是什么。 “这里真是诡异。我们眼前的是一堆早就应该作古的古人,如果野史可信,这些跟随鬼城一同失踪的人已经陪同他们的国家度过了上千年的岁月。恐怕就连那些科学家都无法相信这些人的身体仍然健在,甚至比很多人的还要富有活力。”罗伯特感慨道。 “但他们的……灵魂已经丢失了。我听说伴随心智魔方开发而出现的一种病症与他们很像。”艾美琳差点说出意识,但考虑到这种口吻太过正式,不符合奥卡西的身份,临时改口道。 “游魂症吗?确实很像,但我从来没听说过游魂症还有保持身体永生的能力。”罗伯特道。 “谁让现在大家都执行火葬呢。”艾美琳耸了耸肩,在那场爆炸之前索卡奇已经破解了部分游魂症的奥秘,但可惜这些发现随同那场爆炸完全湮灭了,只留下了几句口头上的话语。 不过她从来都没有打算过与罗伯特分享这些无用的知识,更不要说现在她的身份是奥卡西,而不是艾美琳·塔莎莉娅。 “哈哈哈,说得倒也是。而且留着一具永不腐败的尸体,怎么想都挺瘆得慌的,烧的好啊,火葬真是人类文明的一大进步。”罗伯特笑着道。 至少比起白液病,他们没有多少痛苦。艾美琳又想到了那座阴暗的地下国度中那些乳白的人形雕像,那些曾经的人类在化为石雕的刹那会有什么感觉吗,会像白液病患者一样万分痛苦吗? 艾美琳深吸了一口气,干燥灼热的空气让她不禁咳嗽了起来。 真是一具孱弱的身体。 太阳逐渐西斜,昏黄的暮光洒在黄沙堆砌的低矮平房上,闪烁着金灿灿的微光,两人的影子逐渐拉长,与橘黄的光辉交融在一起,透出几许带着生机的诡异。 艾美琳停了下来,朝四周张望。这里除了这些仍然完好的建筑与失去意识的人类身躯外并不存在其他特异。这里仍然只是一处普通的人类居住地。 “就是这里?”罗伯特也停了下来,他走到一座平房前,用食指关节敲打了两下沙土墙壁,“看起来很普通啊。要不进去看看?” 还没等艾美琳拒绝,罗伯特便打开了屋门,屋内十分昏暗,宛若实质的黑暗在沙土房屋内蠕动。这个场景令艾美琳恐惧,她的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但那团黑暗却转瞬间失去了生机,变成了死板的昏黑。 黑灾的残余早已消散,这里存在的只是最为脆弱,稍微触碰便会崩解的残响。当艾美琳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罗伯特已经走进了屋内,正四下翻找可能存在的入口。 艾美琳拍了拍自己的脸,也走了进去,进入了另一个房间。那是一间卧室,一名垂暮的老人坐在一把椅子上,她的脸上爬满了皱纹,仿佛一整块老树皮,但澄澈的眼睛中却闪烁着虔诚的光彩。 不知道这位老人最后那一刻想到了什么。艾美琳没有再去看她,而是站在窗台前与奥卡西进行交流。 “你确定没有记错?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入口的地方。”艾美琳询问道。 “但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确实在这里。也许在我意识朦胧的时候走到了这里,但我确实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了。”艾美琳能够感受到奥卡西的情绪十分不稳定。 “别怕,我们达成了目的就会离开。”艾美琳安抚道,但这种言语上的安抚明显没有起到效果,毕竟没有哪个普通人愿意与三个陌生人共用一具身体。 第十一章 “但既然你曾经来过这里,那么说不定会留下线索。艾美琳,要不把身体暂借给我,也许我能发现什么。”维尔特这时候说道。 “不用。我们约好了一人一天,我不想与你们分享独属于我的这段时间。”艾美琳拒绝了维尔特的请求,她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让自己不去理会利维坦的无能吼叫,将视线放在了身旁的沙土桌子上。 她拉开了其中一个抽屉,看到蠕动的黑暗破碎成四散的晶尘,在昏黄的阳光下形成一蓬橘黄色的迷幻光影。抽屉内装着几个棕黄色的陶土小瓶,一个用莎(suo一声)草纸与某种黏胶制成的薄薄小本和六块被串在一起,有着浅浅沟槽的彩色小石子手串。 艾美琳拿起了那个油亮的手串,其表面有着些许滑腻的触感。她将手串塞进了衣兜中,又拿出了那几个小瓶。小瓶很轻,其内的物品早已在悠久的岁月中逸散。艾美琳只是看了几眼便将它们放了回去。 最后她拿起了那个用莎草纸制成的小本,小心翼翼地翻开它那脆弱的封面。其内容是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文字书写,那些文字笔画僵硬,就像是在石头上留下的凿痕。经过仔细观察与对比,艾美琳发现其中部分文字与手串上的沟槽痕迹相似。 不过她并未拿出手串,毕竟文字量太少,而这具身体也不足以支撑大量文字破译的工作。她继续快速翻阅,但一个熟悉的字眼让她突然停下了翻页的手。 她一开始以为是这具身体过于疲倦产生了错觉,不禁揉了揉眼睛,但那几个熟悉的字眼却并未因此消失。那是几个带有弧度的文字,优美隽秀的笔画与前面那些刚硬不阿的折线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芬、歌、舞、悦、植、灵。”艾美琳低声默念着这几个连在一起的文字,它们的下方是几个很小的本地文字,似乎是为了对上面的六个字进行标注,而这六个字正是手串上的那六个意义不明的文字。 之后她又看到了“神官”、“祭祀”、“祈祷”等字眼,熟悉的文字之下同样标注着那种折线文字。这应该是一串用于祈祷的手串。艾美琳将手串塞回了口袋中。 之后的文字再次回归正常,没有了熟悉的碧蓝文,艾美琳一直翻到最后都没有发现其他有用的情报。 “奥卡西,你看我发现了什么?”罗伯特突然闯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相似的莎草纸本。 “这里的人记录的东西呗。反正也看不懂。”艾美琳将尚未塞进抽屉的小本在手中拍了拍。 “这个小本中的内容通篇使用的碧蓝文。在小本的封面上还留下了他的名字。他叫利托里奥。”罗伯特兴奋地晃动着手中脆弱的莎草纸本,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哗啦声。 她还记得这个名字。那是与维尔特一同探索朱墨墓的舰娘,不过最后因某些人的乱来而失散。没想到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得到她的线索。 “给我看看。”艾美琳从他的手中夺过了那个莎草纸本。从形式上来看,这是一个日记本,上面记录了利托里奥在这里度过的岁月。 与无法短时间内理解的异国古文相比,这些娟秀的碧蓝文字就显得亲切了许多。很快艾美琳便知道了这个被称作鬼域迷城的失落古城名叫洛特,他们信仰着那位居住在中央神殿的无名神只,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热爱歌剧,惧怕黑夜。 她还了解到那是一个黑灾尚未完全消退的时代,神只勉力与黑灾抗争。每当夜晚降临,黑灾残余的气息便会在城内游走,污染意识,侵蚀物质。不过当时黑灾的气息已经处于颓势,只要白日里受到神光沐浴的建筑都能将黑灾拒之门外。 但黑灾仍然污染了部分人的意识,让他们看到了迷离的幻象。他们误以为那才是隐藏于光辉之下的真实,因此致力于破除虚伪的光明,拥抱真实的黑暗这项伟大的事业中。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们在地下建造了一座巨大的舞台,并声称那将是伪神的坟墓。他们密谋在那座舞台上向黑暗中的真实众神献祭伪神,以此获得真实众神的垂青,最终获得踏入真实的恩赐。 笔记中还记录着他遇上了一位名叫唐纳德·卢斯塔特的少年。不过利托里奥似乎并不怎么关心神话,不然绝对不会如此轻描淡写地将这个少年的事情一笔带过。 “唐纳德·卢斯塔特。”维尔特的声音在她的意识中盘旋,带着几分兴奋与喜悦。 “所以利托里奥跟维尔特分别后穿越了时空,抵达了洛特,之后可能去了朱墨,然后在自己的一座炮台上刻下了那行字,并将其掩埋在朱墨镇中。一切都串起来了。”艾美琳与另外三人交流道。 “但仍然没有解释那行字的含义,还有朱墨留下的预言。”利维坦哼了一声道。 “也许我们抵达那座舞台就知道了。”艾美琳能明显感受到维尔特跃跃欲试的情绪。 “不!那里太邪门了。我只答应带你们到这里,并没说陪你们去送死。”一提到那座舞台,奥卡西在他们的意识中尖叫了一声,让她感到脑袋一阵刺痛。 “全是沙子,他打碎了一具沙雕,沙子活了过来,吞没了他,我跑了出来,看到了一朵枯萎的花。别让我进去,这是我知道的一切,你们去附身罗伯特,别让我进去。求求你们了。”奥卡西的意识变得十分不稳定,似乎随时都会崩溃。 可惜我们做不到。艾美琳叹了口气。而且就算可以,她也不想与罗伯特共用身体,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想以这种方式相见,另一方面…… 一想到这种特殊的体验,她就觉得脸颊发烫。 “你怎么突然笑起来了,发现什么线索了吗?”罗伯特的脸凑了过来。温热的呼吸吹在艾美琳的脖颈上,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抿着自己的嘴巴,将利托里奥的日记本拍在了他的脸上。“如果日记说的没错,应该就在这附近了。不过……” 艾美琳朝窗外看了一眼,此时太阳几乎已经沉入了地平线,紫黑色的天空上星月皆无。 “古人惧怕黑夜,因为魔鬼都在黑夜中游走。所以现在还是休息吧。”艾美琳点燃了一根背包中的白蜡,橙黄的光芒洒遍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投射下几个影影幢幢的灰影。 它们似乎活着。 第十二章 ——马可波罗—— 没有她大家都会死。让巴尔扶着虚弱的龙骑兵,跟在一名拥有渐变蓝绿色长发的女子身后。 这是一位陌生的舰娘。她的头上戴着一顶漆黑带红的高冠,手中握着一柄顶着血色红心形宝石的权杖。她的嘴唇很薄,血色的眸子中总是带着明显的倨傲与狂放。 她甩动自己墨绿色的披风,左手食指摩擦着红心宝石中央那副有着漆黑尖刺王冠的苍白假面:“没有了利托里奥,你们就变成这副模样了?你们是舰娘,是钢铁猛兽,而不是皮影戏中的皮影。” 让巴尔抬起了头,她看到周围泛黄的枯草无精打采地匍匐在光秃的原野上,脚下的土道多年未曾修补,此时已经变得坑洼不平,宛如患过天花的麻子脸。 她又朝身后看了看,看到了互相搀扶的西南风与西北风,因为帽子丢了而总是不安的用伤痕累累的手摸脑袋的庞培·马格诺,帝国看起来仍然与以前一样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但光滑的肌肤上却留有多条暗红的伤疤。 皇家的舰队终于还是来了,在缪罗斯流星雨的当天,炮弹与流星一同在夜幕中划出道道耀眼的疤痕。毁灭与绝望就像是一双苍白而有力的手,将愿望与期待撕扯成一地的碎屑。让巴尔闭上眼睛便能看到远方弥漫的烟尘,听到痛苦的哀嚎与呻吟。 借助无人机的远距离轰炸进行超远视距打击。当让巴尔意识过来的时候,她才刚刚可以在塔楼内看到海平面闪烁的光辉。伊丽莎白的舰队才刚刚进入塔楼的视线中。 之后便是一面倒的战局,虽然伊丽莎白的舰队只有胡德和可畏三位舰娘,但爆发出的实力却远远超过了她们。可畏的语言似乎具有着某种影响现实的能力,她的每一句话都降临于战场。怒涛平息又卷起,闪电总是落在那么恰当的位置,海洋中的生物不断骚扰着她们,自己的状态不恰巧的陷于低谷。 整场战斗就像是一场被精心彩排过的戏剧,而编剧就是那位一直未曾离开伊丽莎白身旁的可畏。 她们就在站在远方,看着撒丁帝国的舰队自己走向毁灭。她们只有三个人,而三个人却兵不血刃地占领了缪罗斯。 也许铁血的行动没有错误,他们唯一的错误只是他们失败了。让巴尔不禁想道。 “你们在听你们的救命恩人说话吗?”马可波罗的权杖敲在让巴尔的脑袋上,让她从惊悚的回忆中脱身。 她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马可波罗,她撕碎了可畏精心编排的剧本,将她们带离了那片噩梦般的战场。但让巴尔却怎么也升不起感激的情绪。她的脸、她的衣着、她的头冠、她的权杖让让巴尔看到了几分利托里奥的影子,但她却远没有利托里奥的那份领袖气质。 她总是在强调着自己会成为撒丁帝国舰娘们的新领袖,但言语就像是她权杖上的那副假面,苍白且没有力量。 “我们要去哪里?”让巴尔按了按龙骑兵的脑袋。也许是伤口感染,她的头很烫。 “这副样子,你们应该先反省反省再问我去哪里。”马可波罗吐了口气,脑袋撇向了一旁。 “缪罗斯已经被占领,单靠我自己肯定无法夺回缪罗斯,而且我还要想办法安置你们这些老弱病残。”马可波罗说道。 “我们要去哪里?”让巴尔又一次问道。 “啪!”马可波罗的回答是一记巴掌。她并未手下留情,鲜红的掌印赫然出现在让巴尔左侧的脸上。这响亮的声音让因发烧而昏昏沉沉的龙骑兵清醒了一些。她抬头看了眼,但双眼无神,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只是睡梦的投影。 让巴尔抹掉了嘴角流出的鲜血,看了眼身后的众人。她们都想上前,却被让巴尔打了个手势止住了。 “啪”又是一记巴掌,让她两侧的脸变得对称了许多。马可波罗晃了晃带着尖刺王冠的权杖,用锋利的尖端蹭了蹭让巴尔的鼻子:“在这里我拥有着无边的权力。我是你们的领袖,而你只是我的手下而已。乖乖听话,这就是你们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否则下一次可不是巴掌那么简单了。” 说罢她转过身,脚步比之刚刚加快了几分,让本就吃力的西南风和西北风不得不在帝国和庞培的搀扶下才能勉强跟上。 我只是勒斯总指挥官派出来的援军而已。让巴尔心中回道。不过现在并不是与马可波罗撕破脸的时候。至少她救了她们,而她似乎也只是贪求比利托里奥更进一步的权力而已。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临近冬日的空气也愈发寒凉,通红的太阳逐渐沉入地平线,洒下最后一点紫红色的冷光,残月在深紫色的天空中隐隐约约,仿佛一只弯弯的眉眼,笑看着这支残破的队伍。 让巴尔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龙骑兵的身上。她看着布满了牙印与淤青的肌肤,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带着丝丝令人上瘾的阵痛。 “才走了这么远?”马可波罗嘟哝了一声,抬起了手中的权杖,“在这里休息。依照惯例,还是我来值夜。” “你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了。”庞培说道。 “哦?你还挺关心我。谁让你们一个个看起来随时都会死掉的样子。我可不想在睡梦中失去我的权力。”马可波罗双手环胸,目光越过了让巴尔,落在了庞培的身上。 “反正也快到目的地了。让巴尔不是问我要去哪里吗?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皇家既然已经占领了缪罗斯,那么他们会向哪个方向进军呢?” “舰娘并不擅长陆地战。”让巴尔道。 “但既然我们能站在土地上,那我们就具有陆战能力。如果他们有着更长远的目标,那么目光绝对会落在卡伦斯特上,我们要赶在他们准备好之前截断所有通往卡伦斯特的道路。” “他们的目标是卡伦斯特?可是听说那里……” “那里是一座永远不会爆发战争的城市。那里将会永远和平。呵呵,但和平不代表稳定,在浮华的外表下全是阴谋与灾难。”马可波罗笑了起来,微微扬起的嘴角在银白的月光下带着几分邪魅与猖狂。 第十三章 ——刺杀大选帝侯—— 一切都很完美。威尔士的指尖轻轻滑过匕首的锋刃,感受着那深入灵魂的淡淡恐惧。夜色昏黑,天空中悬挂的残月细得就像是一根弯弯的睫毛,无力地投射下几许清冷的银光。 这是执行任务的最好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威尔士将匕首插回腰间的刀鞘,向下拉了拉兜帽,将自己的面庞完全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 她已经多次确认过这座大楼的守卫情况。一般情况下前方大门处总会有两个持枪守卫站岗,每两个小时便会轮换。除此之外大楼的外侧还有两支巡逻队,同样是两个小时轮换一次。 而今天还会更少,彗星至今下落不明,而小天鹅也将会在今夜的审判后被处决,这都是威斯克不得不调走部分守卫的原因。而这一切又都归功于自己。 威尔士咬了咬嘴唇,望向大楼门口的守卫。此时他正无精打采地斜倚在冰凉的金属墙壁上,口中叼着一支劣质香烟,吞吐着灰白的烟雾。他将一把闪着寒芒的毛克里斯枪【注1】揣在怀中,头微微仰起,看着天空中那轮羞赧的残月。 威尔士攥了攥手,用炮台变成的手枪对准了对方的额头。“砰!”随着一声枪响,天空中响起了一声鸣叫。一只南飞的大雁扑闪着翅膀从空中落下,恰巧砸在了守卫的脸上。 鲜红的血液在他蓝白色的衣衫上留下了点点红斑。“有敌人!”这名守卫手忙脚乱地将大雁扔在了地面上,大声嚷嚷道。他端起了怀中那支有着长长枪管的毛克里斯枪,警惕地朝四周看去。 “砰!”又是一声枪响,在守卫身旁的金属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凹痕。守卫慌慌张张地拿起了系在脖子上的口哨,用力吹响。 刺耳的哨声划破了夜空,粉碎了夜晚的宁谧。威尔士收起了自己的炮台,悄无声息地绕向大楼后方。 如她所料,巡逻队被门口那名守卫的哨声吸引,让后方变得异常空虚。 “哗啦啦。”防弹玻璃被她的身躯撞碎。右臂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痛,一直没有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她手臂上缠绕的绷带,就连黑色的袍子上都渗出丝丝血红。 她扯下了黑袍的袖子,随意地在受伤的胳膊上缠绕了两圈。她的时间并不多,巡逻队很快就会进入大楼内搜寻。而他们的首要搜寻目标就是大选帝侯的房间。 电梯较快,但很危险。楼梯安全一些,但楼层…… 威尔士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她决定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天花板被炮弹轰出一个巨大的缺口,破碎的天花板落在地面上,溅起土黄色的烟尘。威尔士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一根锚索直接勾在了天花板的缺口处,而她则借助锚索的震荡落在了第二层。 已经无需顾忌。威尔士的炮台指着天花板,装填好的炮弹逐一轰击爆炸,锚索翻飞,宛若林间飘荡的蛛丝。她就像是一只紧紧抓着蛛丝的蜘蛛,随着锚索起起落落。 直到落在了最顶层。 威尔士瞥了眼自己的右臂,鲜血已经完全浸透了衣服。她又扯下了另一只袖子,将其缠绕在胳膊上,勉强包住了伤口。 当初还是有些大意了。威尔士晃了晃有些麻木的右臂,不禁摇了摇头。那一瞬间的犹豫实在是给她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但真的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会这么做吧。 威尔士吐了口气,一脚踹开了面前的钢铁大门。随着一声巨响,她紧握着匕首走进了屋内。 大选帝侯正静静地躺在一张床上,洁白的面庞恬淡沉静,看不出丝毫戾气。她的双手在胸前交叉,压住了黑甲上的狮头纹样,头顶的两根恶魔尖角似乎也因她的沉睡缺失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柔和。 “滴滴滴~”在床头左侧,一台约有两个拳头大小的显示器发出阵阵鸣响,显示出数根震荡的绿色曲线。 威尔士走到了床边,掀开了自己的兜帽。蓬乱的黄绿色头发与她苍白的面庞在淡白的微弱灯光下显得憔悴而虚弱。 还有一些时间。威尔士闭上了佩戴着红绿异色美瞳的眼睛,倾听着屋外的动静。寂静无声,他们还需要一些时间,她还可以再等待片刻。 她坐在了床头,匕首在大选帝侯的脸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真羡慕你啊,除了睡,就是打打杀杀,什么都不用考虑,什么都不在意。真是一台合格的战争兵器啊。”威尔士低声嘟哝着,匕首停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稍稍用力,便看到血珠渗出。 不过她并未完全刺下,她还有时间等待。等到该下手的时候自会下手。“不知道你会不会惧怕死亡。你那么无畏,那么强大,但真的不害怕吗?如果哪一天你遇上了知己,你会为了战斗而杀掉他吗?你真的具有感情吗?你是否……” 她微微抬起匕首,其尖端继续向下缓缓移动,停在了胸膛的位置。她用匕首轻轻敲击着她的胸甲发出几声金属的清脆撞击声:“有心?” 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但在惨白的脸上却只能看出苦涩。她轻咬自己的嘴唇,看了眼自己鲜血淋漓的右臂,听到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时间不多了,但还能等待片刻。 威尔士站了起来,匕首在她的手中旋转。 “十。”她在心中默念。 “九。”不知道黑暗界有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不知道欧根有没有醒过来。 “八。”不知道贝拉怎么样了。没有了自己的保护,她真的没问题吗? “七。”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可以听到阵阵粗重的喘息声。他们真的努力,努力奔向死亡。 “六。”不知道彗星在哪里,如果她得到了小天鹅将要被处决的消息,她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怨恨我? “五。”胡德,你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惦念着那位与你没有丝毫感情的东煌总指挥官? “四。”她听到了不远处的低语声,听到了那些巡逻守卫不安的噪音。 “三。”她回忆起了海面上汹涌的波涛,回忆起姐姐潇洒的笑容与强有力的怀抱。怀抱很温暖,海水却很冰凉。 “二。”一切为了皇家,为了守护皇家的荣耀。但是荣耀又是什么呢。她转过身,面对着床上的大选帝侯。她多么希望自己如同面前这位睡美人一般纯粹,哪怕这一生只为了战争。 “一。”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小天鹅怯生生的表情,耳边回荡着她嗫嚅的低语——“为了炸鱼薯条。”如果还有机会,自己也该为她买点儿炸鱼薯条了,可惜那只是如果。 守卫已经闯入了屋内,一支支毛克里斯枪对准了自己。她睁开眼睛,没有回头去看那些守卫。 她缓缓抬起手中的匕首,朝大选帝侯的脑门狠狠扎下。 “零。”就在匕首触碰到大选帝侯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双血色的眸子,那是一双充满了愤怒与疯狂的眸子,那是将会为罗马科带来毁灭与灾难的眸子。 她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她用力一甩,将匕首抛向了身后。她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双臂完全张开。她在等待自己真正的结局。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注1】本废随便起的名字,就是那种枪管很长的枪。有点儿类似于毛瑟枪。但肯定是经过那个世界的多次改造,性能差距相当大就是了。 第十四章 ——最后一夜—— 夜晚的风很冷,小天鹅紧了紧身上单薄的白色衣袍。此时她正在一支卫队的“保护”下走在一条萧瑟无人的空旷大道上。两边的路灯散发出苍白的辉光,与微弱清冷的月光交融在一起,指引着她昏暗的前路。 她呼了口气,一团白色的雾气在她的面前飘荡。她盯着面前逐渐消散的浅白,仿佛从雾气中看到了一张憔悴又担忧的面孔。 然后随风而去,就如同她听到的消息一般。 总指挥官做的一定是对的吗?他真的能为皇家带来荣耀吗?我会不会如同那位被诬陷的母亲一样,灵魂消散于无意义的虚无? 她想要将手探入怀中,但最后忍住了。虽然那枚哨子在那位神秘狱卒动过手脚后不会被他人注意,但自己的动作太过明显就会让这种小把戏失去效用。 “在你失去一切之前,你随时可以吹响哨子。你是大选帝侯的主人。现在是,未来也是。”狱卒的话仍然在她的脑海中回荡,但她却怎么也无法狠下这个心。 这里是罗马科,是皇家的港口,是自己必须守护的国土。如果只有毁了这里才能逃离,那么自己存在的意义岂不是已经被否定,那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小天鹅想不明白,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仍然想不明白。 道路一直在延伸,仿佛没有尽头。她倾听着卫队整齐的脚步声,眺望向远方。路灯静静地伫立在道路两侧,它们冰冷的金属支架上带着几个弧形的装饰,远远望去像是蝴蝶的翅膀。“蝴蝶”头部那两根纤细的长须上悬挂着两颗蒙灰的淡白色球体。微弱的光辉若隐若现,似乎就连它们都想要打盹。 一股寂寥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又拉了拉衣领,希图能够以此阻挡夜晚的寒凉。 “还有多远。”小天鹅终于打破了沉寂,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干涩沙哑,就连语调都显得怪异。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他们双手紧握着毛克里斯枪,踏着整齐的步伐,“守护”在她的身边。不过这些守护者的眼中却并没有多少坚定,只有深深的忌惮与恐惧。 他们是人,而她是舰娘。此刻小天鹅是如此真切地感觉到了两者间的隔阂。哪怕她们从未考虑过自己,将全部奉献给了创造她们的祖国,也无法改变这一切。 审判的地点定在了听涛审判庭。那是一座皇家建立之初便存在的建筑。狂澜王科莫索伊在割据了现今皇家的这块土地后,便在自己最初登陆的地方建立了这座审判庭,以取悦当初尚有些许权威的教皇并表达自己对创主的忠诚。 哪怕以现今的眼光看,那也是最大的审判庭。它坐落于罗马科东北,濒临海岸。传说站在审判庭中央那座高塔上便能听到永不停歇的涛声。狂澜王声称那是创主向世人播撒的正义之声,并亲自站在塔顶进行每一起重大审判。 不过没有人知道真假,因为所有参与建造的工匠和他们的亲友都被狂澜王扔进了大海,以此超脱尘梦,回归创乐园。 而在狂澜王驾崩的当天,那座高塔便轰然倒塌。当时的教皇达维兹沃声称这是创主认为没有人有资格顶替狂澜王的位置,因此摧毁了听涛审判庭最接近神的建筑。 听涛。小天鹅看着经过修葺的高耸墙壁,上面雕刻着细密的浪纹。她站在门口倾听,却只能听到细碎的低语。 穿过了一扇装饰着浪花纹饰的大门,小天鹅看到了一片空旷的广场。广场由白色石砖铺就,广场的四周一排排炮口对准了中央一个凸起的小平台。那里就是她要面对众人审判的地方。 小天鹅没有任何反抗,跟随卫队走上了那个凸起的平台。她的目光扫过炮口后的卫兵,随即抬头看向了高墙上的大人物们。 威斯克正身穿蓝白相间的军装站在她的正前方。他洁白的胡须在微风中飘动,他的面庞因常年浸润在海风中显得粗糙,但双眼中却含着不怒自威的压迫力。 在他的身旁是罗马科的市长和市长的妻子。他的身材算不上瘦弱,但在威斯克的衬托下显得渺小软弱。他身穿一件黑色的正装,头戴黑色的高顶礼帽。此时他不安的摸着帽子,眼神忽明忽暗。 而她的妻子则显得兴奋了许多。他穿着一身艳丽的长裙,在夜色中显得如此耀眼,仿佛并不是进行审判,而是在度过一个美好的晚宴。 “威斯克总指挥官。差不多该开始了。”市长低头看了眼手表。 威斯克轻轻点了点头,俯视着广场中央的小天鹅:“身为舰娘,你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吗?”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却带着几分令小天鹅恐惧的味道。 “一切为了皇家的荣耀。”小天鹅抬起头直视着威斯克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自己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在那次私下的谈话后,小天鹅总觉得自己似乎少了些什么,让她不再对总指挥官充满了敬畏。 “那么你觉得自己做得对吗?你藏匿了能够控制大选帝侯的哨子,又蛊惑了你的同胞。这可都是叛国的罪行。”威斯克说道。 “没有人比您更了解舰娘,不是吗?如果您如此坚持,咱无话可说。”小天鹅道。 “这是最后的机会,将哨子交给我。我比你更适合使用这枚哨子。我会带领你们给皇家带来荣耀。”威斯克说道。 荣耀。以前这个词总是能够震慑她的心灵,而现在却觉得它只是一个轻飘飘的气球。她想要站在舞台上歌唱,想要成为聚光灯下的焦点,而不是在努力过后站在冰凉的平台上面对着众人的呵责。 小天鹅握了握拳,这或许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但…… 她还在犹豫。 她下意识地瞥向了高塔的位置。那里却只有焦黑的残壁,表明它曾经存在过。如果创主真的存在,如果那座高塔仍然屹立。那自己是否能够得到公正的裁决?小天鹅闭上了眼睛,想要听到远方波涛的声音。她是舰娘,比任何人都接近大海,她本应能够听到涛声,听到指引自己前路的声音。 然而她只能听到周围低声的议论,听到那些人淡漠的话语。她睁开了眼睛,在威斯克最后一丝耐心消磨干净前说道:“我不。” “轰!”一道火柱冲天而起,那是罗马科最高的大楼,是罗马科的标志性建筑。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那震天的轰鸣吸引,惊愕地看向了远方。市长的妻子发出了尖叫,紧紧地抱住了市长。市长则低着头,双手拍打她的后背,安慰着对方。 威斯克没有回头,似乎一切都没有那枚不知所踪的哨子重要。他抬起了手,果决地挥了一下,语气坚定地道:“炮决!” 小天鹅望着远处那座燃烧的大楼,在她的眼中,通红的火焰化为了长着尖角的恶魔。它以火焰为身躯,以夜空为战袍。这多么像那个梦,这让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再次动摇。 她又犹豫了起来,可是却已没有时间。 此时此刻,炮火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轰鸣。 第十四章 第五百七十九章 终幕 在人间 “皇家在卡伦斯特那里损失惨重?”吕明听后点了点头,“看来以后每个想打撒丁帝国主意的国家都要深思熟虑了。毕竟军事实力是保证国家存在的重要条件,而舰娘又是组成军事实力的重要一环。” “您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逸仙突然说道。 “惊讶?”吕明看向了逸仙。 “您派少泽前往卡伦斯特,而卡伦斯特正是这些事情的发生地。”逸仙没有理会吕明带着深意的眼神,分析道。 “您曾与皇家有隙,少泽也即将回国。上一次的行动白鹰受到重创,而这一次皇家也吃了不小的亏。您的每一次行动看似都是在处理个人私事,但每一次却都在左右局势。 “同为碧蓝航线的盟国,您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吗?”逸仙抬起头看着吕明。 听完逸仙的分析,吕明鼓起了掌:“不错,那么我支援北方联合的行为你能看出什么呢?” “我不知道。” “给你点提示。赤色盟约即将举行一次秘密会议。” “您知道会议的内容?” “是啊,我知道。” …… 一般来说这种重要会议都是由维内托护航,但这一次勒斯却选择了自己。她本来是不知道原因的,但回国后不久便知道了原因。 她的手中握着一封信,上面的文字是让巴尔给她留下的。 “亲爱的姐姐。我看到了太多悲惨,凡是我去过的地方皆有苦难发生。是因为舰娘本身便带有灾难的诅咒吗?还是说单纯因为我? “利托里奥为了她的伙伴牺牲了自己,我本可以阻止却什么都没有做。我知道我做了,撒丁帝国将会承受更多苦难。就如同白鹰的那场灾难。我知道那是我亲手促成的。我好痛苦,我觉得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随着反思,我终于理解了姐姐忧郁的神情代表着什么。一定是因为我。我的存在让你没有了选择。我确实做不了什么,但我可以让利托里奥的惨剧不再发生。再见姐姐,你将解脱束缚,而我也要去寻求自我的救赎了。” 黎塞留握着这封信,久久地站立在桌子前。许久之后,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脑海中闪过了那场会议的场景。 她觉得这是个机会。 …… 勒斯扫视着台下。 撒丁帝国的位置空无一人。 重樱的代表长门,穿着女巫的长袍,神情肃穆地看着自己,颇有几分神使的味道。 铁血的位置坐着一位他从未见过的女子。她穿着小说中魔女才会穿的衣服,左手握着一柄由枯骨制作的法杖,右手则揽着一位神情木然的“魔偶”。他能看出那具“魔偶”是皇家的舰娘“恐怖”,因此也猜出了那位魔女的身份。 “没想到一次会议不见,都是大变样啊。”勒斯站在演讲台上道。 “请快一点,重樱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吾很忙的。”长门道。 “忙着不知所谓的天宇启户祭?为了这种事情你们放弃了撒丁帝国?”黑暗界抚摸着恐怖,头都不抬地道。 “吾自有吾的打算,篡国者自然无法理解。” “我当然不理解,撒丁帝国现在脱离了赤色盟约,成为了绝对中立的国家。而我们却要面对白鹰、皇家、北方联合、自由鸢尾与东煌的联合攻击。我实在无法想象这种场面。哦,对了,你们一直在跟东煌有着贸易往来,我都忘了呢。” “贸易并不妨碍这些。吾知道该做什么。” “不要闹了。撒丁帝国的绝对中立是个机会。”勒斯这时候说道。 “那么快说。天才的撒丁帝国总统。” “吾也很好奇这次会议的内容。” 勒斯感觉自己的手抽搐了两下,他又扫视了一眼台下。长门看着自己,神情虽然肃穆,眼神却很飘忽。黑暗界一直抚摸着怀中的“恐怖”,头都没有抬起。撒丁帝国的位置空无一人,而且将会一直空置下去,直到尘埃落定。 “我听说皇家的小天鹅带着你们铁血的大选帝侯逃逸。比起敌对阵营的威胁,大选帝侯无疑是双方共同的心病。既然有了共同的目标,那么就有了谈判的可能。之前由于双方阵营对立没有谈判地点,所以只能搁置,而现在撒丁帝国的中立给了我们机会。据我所知,没有哪个谈判地点比‘和平之城’卡伦斯特更合适了。” “你是说和谈?那双方的损失谁来赔偿?”黑暗界问道。 “我可从来没有保证过谈判结果是什么。”勒斯看了看面前干净的桌面,用力拍打了一下,“我们现在唯一的威胁就是皇家,而皇家的军事核心是威斯克总指挥官,一旦威斯克死去,那么碧蓝航线对我们将不再有威胁。这次和谈后,我承诺会将他的头颅摆在这张桌子上。” “如果没有呢?”黑暗界这一次抬起了头。 “我会将自己的头颅摆在这里。” …… 终于到家了,维尔特将背包仍在了沙发上,径直朝楼上走去。走廊中爬满了带着黑斑的枝条,以前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现在他知道了。 那是黑灾的影响,代表着永恒之死。 他推开了大门,将怀中的纸包打开。随着枯皱的黄色花瓣洒落一地,那个带着几分沧桑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诅咒解除了?” 维尔特点了点头。 “你都知道了?” 维尔特摇了摇头:“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屋内一片寂静:“是的。我知道一切,甚至还有永恒之死。” “告诉我世界的结局,告诉我永恒之死。” 又是一阵沉寂,带着黑斑的皱缩枝条摩挲着散落一地的枯皱花瓣。 “不能。” …… 艾美琳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她成为了一名神秘的科学家,投身于一项疯狂的事业中。最后她失败了,想要成为一名普通人。她经历了很多,差点死去。然后…… 她醒了过来。 她打了个哈欠,舒展自己的身体。这些动作惊醒了她身旁的男人。 “我昨天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艾美琳对罗伯特道。 “只是梦而已。”罗伯特打了个哈欠,转了个身,抱住了艾美琳纤细的腰肢。 “老不正经。”艾美琳脸上露出红晕,娇斥了一声。 “我可不老。”罗伯特整个人都缠在了艾美琳的身上。 “我还要准备早饭呢。然后我想记下来这个梦中的一些内容,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艾美琳轻轻地推了推罗伯特的身体。 吃完早饭,艾美琳收拾起碗筷,看到垃圾桶里有一个长方形相框。正当她想拿起来看看相框内的内容时,罗伯特走了进来。 “垃圾我来扔。”罗伯特提起了垃圾袋。 “那个相框里是什么?”艾美琳问道。 “我过去的照片,现在不想要了。你也别看,我要脸。”罗伯特说完便走出了屋子。 艾美琳低声嘟哝了一句,便开始洗碗。等做完了一切家务后,她坐了下来,从书桌的抽屉中取出了一个崭新的小本。 她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在小本的第一行写下了小说的名字《洛特城的舰娘》。 (第六卷绝命歌剧完) 第六卷完结总结 终于写完这一卷了。总体来说差强人意。 嗯,这一卷卷名叫绝命歌剧,当初的想法其实是每一个人都是在宿命的编排下上演自己的戏剧。 但是!这只是歌剧的一半含义,还有绝命。绝命,断绝生命,死亡。但死亡并不仅仅有狭义的死亡,也有广义的死亡。 狭义的死亡很简单,尼格尔、利托里奥、还有很多小人物的死亡。 广义的死亡则是摆脱过去的一切,拥有了另一段人生,比如艾美琳、依兰达、耐达斯、贝拉、小天鹅、唐纳德、让巴尔、利托里奥(埋葬自己那部分)、企业等等,这种过去人格的死亡才是本废在这一卷中重点描写的东西。 而这种死亡大多数需要震撼、需要顿悟、需要一种强烈的感情冲力。这就需要歌剧的另一半含义华美、动人、绚烂。 所以绝命歌剧的全意就是一个人杀掉过去的自己,迎接新生的华美篇章,同时又带着深深的宿命感。 然后本书分为五个部分。是部分借鉴了《神曲》分的。序幕人间,讲了普通人世界的故事,并引出了艾美琳的反思等各种事件。第一幕地狱讲的是人尚未脱离自己的过去,身陷泥淖的痛苦。第二幕炼狱是开始意识到了这样没有意义开始尝试脱离,而第三幕创乐园则是彻底摆脱过去,成为新的自己。至于终幕在人间这一章则是最后的总结。人间仍然世俗,部分人的超脱并不能解决宿命的走向。还有对暗藏于事件内部的伏笔的揭露。 本卷的问题自然也很多。首先因为尝试了一下《冰与火之歌》的写法和《猎魔人》的写法,导致整体融合度不够,割裂仍然严重。下一卷应该思考一下怎么才能更自然地融合。 其次是最后的末尾视点太多,排布异常散乱。导致最后结局的震撼不足,读者阅读会有些混乱。下一卷应该试着把部分视点融合进事件内,不能一口气全塞进结局。 最后是分组的不够严谨。《猎魔人》的每一个小段最后缝合起来更加严密,而本废拼合起来显得十分粗糙,不够精致。下一卷也需要看看怎么调整。 嗯,本废只能总结出这么多问题了。如果有读者大大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剧情方面,那种这个人我不喜欢,能不能改一下性格。这种事情就不要提了。本废是给自己写书,写的是一个世界。世界上的人多种多样,不可能都顺着别人的意。本废只注重世界的整体性和故事性。看小说是来看故事的,是来体验一个不同的世界的,不是来跟角色谈恋爱的。),本废也会努力尝试,在后文中尽力避免前面的问题。 那么下一卷也是写完发。不过也不能一卷发一次,打算一个整体发一次。至于下一卷的名字,叫《救赎之日》。 嗯,就是这样。 第五百八十章 北国纪行(一) 阿洛莫夫站在冰雪夫人凿刻的冰舟上,眺望着远方。巍峨的巨大“冰枪”在冻海中傲然挺立似乎在挑衅着无垠的蓝天,又似乎是在向冰雪的主人发起最后的冲锋。 在林立的“冰雪之枪”上空,悬浮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巨大球体,它通体呈现出白水晶的色泽,唯有中央是一抹深沉的冰蓝,就像是一颗巨大的眼眸。 阿洛莫夫知道那就是极北之地的核心,被世人称之为“冰川之眼”的神迹。 “这就是我要摧毁的东西?”阿洛莫夫问道。 “不,这是摧毁你的东西。”冰雪夫人抬头看着那颗冰球,冷冰冰的话语中居然带上了几分暖意。 ————摘选自《北方联合神话选集》 最后我要为自己进行辩护。极北冰川之眼的构成十分复杂,其内部蕴含着目前已知的所有元素和某些之前尚未被发现的元素。若那些元素真实存在,其质量本应超过我们母星的质量。但实际上它的质量与一根白鹰蜂鸟的羽毛相当。 这是不可思议的,以我们现今的理论甚至难以对其进行定性分析。它真实存在,但却无法被理性认可。这种矛盾感就如《历史与现实的矛盾》中的例子一样令人费解。 如果是疯狂时代的那些科学家,或许能有些头绪。不过也并不是全无研究可能,毕竟碧蓝国还有许多经历了疯狂年代的老古董。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还原那滩物质,没错,就是一滩。不管你相不相信,在脱离极北之地一个月后,它彻底融化了。这就是事实,我相信除了碧蓝国的那些老家伙,没有人可以做得比我更好,所以我绝不会承认这是我的过错。 ————摘选自克罗索夫·莫卡德教授的研究报告 “我拜读过您的许多作品,也正是您让我对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比如《神明的使徒——卢斯塔特家族秘史》,那是我看过的最棒的历史科普读物。能为您的新书做出贡献,我感到很荣幸。请问那本书叫什么名字?哦,天啊。就是这里。” “《历史与现实的矛盾》。”利斯特朗·廷达罗根看着面前兴致高昂的少女,微笑着说道。 “多么迷人的名字。仅仅是听到,我就觉得我要晕过去了。”少女捂着自己的额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我要的书就在这里吗?”利斯特朗托着少女的后背道。 “哦,是的。不过只剩下最后一本了。您如果提前几天预约……不,没关系。” “谢谢。” “我带您拿,我记得那本书在很高的位置。” “不用,我喜欢安静。” 终于劝走了那位年轻的图书管理员,利斯特朗不禁揉了揉自己的脸。他推开了那扇门,根据少女的描述来到了第三十四排第二列书架下。 “嘿呦。”他看到一名十来岁的少女正趴在梯子上。 “小妹妹。需要帮忙吗?”利斯特朗走到她的身旁。 “啊,谢谢。我想要看那本书。”少女伸手指着距离自己还有一个身位高的书架道。 那是一本包装不甚精美的书,其纯蓝色的薄纸书皮已经在常年累月的借阅中磨出了不少褶皱与裂口。不过他对书的外表并不介意,他更介意的是那本书的名字和作者。 《北国纪行》,作者是白鹰的叶柯·索契。 “您也想看?”少女的话让利斯特朗回过了神。 “有这么明显吗?”他又揉了揉脸。 “微表情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少女从梯子上爬了下来。她拍了拍沾上了灰尘的纯白连衣裙,又挠了挠自己乌黑的秀发。 “希望您能把书让给我。我看书很快的。两天就能给您。”少女抬头看着那本破旧的游记,语气真诚地道。 “你父母呢?”利斯特朗朝四周看了看,生怕被她的父母误以为自己是个有恋童癖的怪大叔。 “嘘~”少女伸出食指竖在嘴唇前,神神秘秘地呼了口气,“不要被她知道哦。我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利斯特朗被面前的少女搞得一头雾水。他爬上梯子,取下了那本书。 “这本书对我的研究很重要。听说这是从未删改过的初版。”虽然对一个孩子耍心机不太好,但他真的很需要这本书。 听到这句话,少女眨巴了两下眼睛,瞄着利斯特朗手中的《北国纪行》:“我可以知道您为什么需要这本书吗?” “我在搜集有关救赎日的相关资料。”利斯特朗觉得这并不算是个秘密,“而这本书里有记载与节日相关的几个人。” “其实我一直都对历史很感兴趣,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否与我在那边坐一坐。我想与您交流一些看法,顺便看几眼这本书。”少女用诚恳的目光看着利斯特朗。 “好。不过……” “不用怕,她来不了这么快。” 少女走到了书架旁的一张白色桌子前,从下面拉出了一把白色的小椅子。她双手托腮,头部微微地摆动着。 利斯特朗坐在了少女的对面,但并没有将书交给她。他翻开了书页,一边浏览着书中的内容一边问道:“你很了解历史?” “是啊。比如您提到的救赎日,我对此便有所了解。”少女笑着道。 “都是一些书上的胡言乱语。有关救赎日的起源五花八门,有说是源自耶拉教的恩典日的;也有说是对血土年代终结的纪念;更有人说这就是个阴谋,是碧蓝国用于掩饰血土年代开始的一个借口。”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名字。 “都不是哦。不过在谈论救赎日之前,我觉得可以先聊一聊别的话题。”少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本书上。 “如果我没有猜错,您是在找有关小天鹅的记载。据我所知,这本书的作者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描述的内容虽然真实,但却相当片面。而恰巧我知道一些书上故意隐去不谈的内容。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听听?” 第五百八十一章 北国纪行(二) 叶柯·索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个错误。他放弃了白鹰温暖舒适的生活,来到这片被冰雪封冻的土地,只为了记录下一个真实的北方联合。而无论他如何记录,都会受到两方的排挤。他的祖国会认为自己对北方联合的描述有粉饰之嫌,而北方联合则会认为他在用白鹰特有的傲慢描写一个虚假的国家。 哦,创主在上,这真是糟糕透了。 叶柯顿了一下,然后长按删除键,删去了约有百余字的抱怨。他瞥了眼身后的布雷·坎达,见后者正在专心致志地保养着手中的相机,不禁舒了口气。 “虽然我们处在一个快速变化的时代,但我觉得很多传统不会因此消亡。比如语音输入永远不能取代一个人专注地用键盘敲字。”叶柯有感而发道。 “确实,语音输入法只会让你身败名裂。我敢用我的宝贝相机打赌,你会在出名前,先被那些人打死。”布雷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这没有任何知识的脑子。你甚至都不知道现在自由鸢尾寄居在皇家的哪座城市!” “我早上睁开眼睛不是为了回答你的问题的!而且这一点都没有美感。” 之后是一阵沉默,只有轻微的摩擦声与敲打键盘的声音。 “你觉得审查什么时候能通过。那都是我的心血。”布雷嘟哝道。 “等着,总会回来几张的。”叶柯一边继续创作着自己的游记,一边回道。 “明天我们要去哪里?”布雷问道。 …… “克拉伊特。”酒馆内的酒保朝面前娇小的少女笑了笑,“小妹妹,真的只有你们两个人?最近这里可不太平啊。” “咱知道。姐姐会保护咱的。”少女按了按手上的鸭舌帽,另一只手拽着一旁带着兜帽的高大女子。后者哼了一声,头扭到了左侧。 “要一杯绯红果酿吗?” “咱没钱。” “那请不要打扰我工作。而且这里也不是休息的地方。”酒保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抱歉,咱只想在这里暖和暖和。北方联合比咱想象的还要冷。”少女瞥了眼酒店的门外,鹅毛大的雪片在空中飞舞,让远处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浅白色的帷幕。 她呼了口气,搓了搓被冻得通红的手。她已经在外面露宿了太多天了,已经无法忍受那足以钻进骨髓里的严寒。哪怕大选帝侯背着自己偷来了这身厚实的毛皮衣服,对一直生活在皇家的她来说仍然远远不够。 “可是你们占着位置。” “咱可以站在角落里。” “我们并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 “咱可以在您们休息的时候替您们打扫卫生。” 酒保盯着小天鹅的稚嫩中稍显惶恐的面庞,又瞥了眼她身旁那位用兜帽遮挡住面孔的大选帝侯,叹了口气:“如果你旁边那位女士愿意揭开兜帽,我可以同意。” 小天鹅低下了头,右手紧紧地攥着大选帝侯的衣袖。 “好,咱这就离开。”小天鹅失落地道。 “两位可爱又美丽的女士,请留步。我愿意为二位提供住处。”这时酒馆内一名身穿西服的金发男子站了起来。他的眼睛青如翡翠,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白鹰特有的倨傲。 “您、您愿意收留咱?”小天鹅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那名男子。他的身旁还有一位拿着相机的同伴,恰好在这一刻抓拍下了小天鹅的表情。 “很棒的素材。”他看着拍出的照片,满意地点了点头。 …… “就是这张照片?这就是当初的小天鹅?真是令人无法相信。”利斯特朗指着一张彩色照片道。这张照片中的少女小口微张,漂亮的眼睛中似乎闪着微光,至于是泪光还是希望的光那恐怕只有当事人才会知道了。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怯懦与羞赧,与现今那位阳光自信的碧蓝国偶像相去甚远。 “是的。让我看看。为了带走两位女士,他们与酒馆内的酒徒们进行了英勇的搏斗。哈哈哈,真好笑。我听父亲说,当时四个人被酒馆里的人骂得抱头鼠窜。北方联合一向看不起白鹰,同样的白鹰也看不起北方联合。两个白鹰人来北方联合找骂,嗯,我觉得没有十年脑血栓肯定做不出这种决定。”少女用手轻轻捶打着桌面笑道。 “但他们确实救了小天鹅和大选帝侯一命。” “准确地说他们只救了小天鹅的命。大选帝侯可不会在乎小天鹅的死活,嗯,至少当时不会。不过之后小天鹅就把人情还上了。毕竟当时的克拉伊特并不太平。” …… 胜利站在码头上眺望着远方。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鹅毛大的雪片逐渐覆盖住她的全身,让她越来越像是一座雪雕。 “你还站在这里。”阿芙乐尔手中握着两瓶伏特加走到了胜利的身旁。她将其中一瓶的瓶塞拔掉,仰头喝下了瓶中辛辣的液体。 “给,暖和一下身体。”阿芙乐尔将另一瓶递到了胜利的面前。 然而胜利并没有接过酒瓶,她的眼睛注视着远方,口中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声音:“王冠。” “你看,它多像陛下头上的冠冕,我听说可畏已经醒了,就陪伴在陛下的身边。” “抱歉。”阿芙乐尔为胜利清理着身上的积雪,“相信我,你们很快就能回去。” “只要等你的伙伴能够陪伴在你的身边?”胜利扭头看向了阿芙乐尔,她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天真与欢乐,变得如同这种冰雪港口一样僵硬寒冷。 阿芙乐尔舔了舔嘴唇:“真的不会很长。” “但我觉得这里可不安全。这里距离‘王冠’太近了。你们的指挥官派你和我来到克拉伊特,应该不是为了让我排解心情的。他看起来不像是个温柔的人。” “净化者似乎有向这边扩展地盘的迹象。” “塞壬从来都不在意地盘。它们的行动一向带有我们无法理解的目的性。它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掩盖‘王冠’即将出现的某种迹象,还是说……”胜利的目光转向了正北方向。在漫天的大雪中,柔和的白色光晕在极北晕染开来。 她的目光正对着光晕中央的一抹冰蓝,缓缓说道:“它们在极北冰川之眼有了新的计划?” 第五百八十二章 北国纪行(三) 雪芙依照惯例开始了今天的第二次巡航。她站在甲板上,握着望远镜望向了那片亘古不变的永恒冰川与那只高悬于空中的巨大冰眼。 一座座巍峨的冰山在极寒的冻海中傲然耸立,带着几分莹润的纯白。主流的北联神话说它们是冰骨巨人的冰枪与冰雪之龙的枯骨。冰骨巨人本是冰雪主人忠诚的子民,但在冰雪之龙达拉克的教唆下对那位博爱的神只,举起了反抗的长枪。 结果显而易见,它们毁灭了。冰雪之龙与冰骨巨人的尸身化为了这片冻海,淹没了曾经广阔的极北冰原,而长枪与骨骼则在冰雪主人的雕琢下成为了现今冻海之上的连绵冰川。 至于那颗高悬于冰川与冻海之上的冰眼,更是有着美妙动人的故事。 一想到这个故事,雪芙总是会回忆起那段过往。正是那段过往让她成为了现在的自己。她摸了摸头上的哥萨克帽,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位眼神孤独且忧郁的女子。 突然,一阵剧烈的颠簸让雪芙的思绪回到了现实。她抓住冰冷的护栏保持住自己的平衡,大喊道:“发生了什么?” “报告耶罗拿舰长,我们似乎触到了暗礁。”身穿白色军装的副官匆忙跑到雪芙面前。 “暗礁不可能突然出现。我向冰雪的主人发誓,我们从未偏离航向。”雪芙取下了腰间的酒袋,喝了一口袋内的烈酒。火辣辣的液体在她的口腔中震荡,就像是粘稠的火焰,烧灼着她的神经,让他清醒了许多。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淡白的雾气带着浓浓的酒味缭绕在她的两侧脸颊。 “可是我们确实撞到了什么,如果不是暗礁。那会是什么?这里放眼望去都是冰川,稍微出现偏移也……” “不可能。”雪芙抬手打断了副官的话。 “这条路我记得清清楚楚,而且……”雪芙抿了抿嘴唇,“总之格兰特岛的原住民从来都不会迷航。” 副官摊开了手:“事实就摆在这里,反正我们撞上了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暗礁,那也是某种能引起相同情况的巨物。” “长官!”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那个撞击我们的东西打捞上来了。是、是……”士兵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猛烈地咳嗽起来。 “是什么?”雪芙瞥了眼副官,走到了士兵的身旁,为他拍了几下后背。 缓过来的士兵深吸了一口气道:“净化者。” …… “就是这样,我们捕获了净化者。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它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它身上的舰装消失了,整个塞壬看起来就像是一名羸弱的沉睡少女。 其实我最初是想毁掉它的。但最后我忍下了这种冲动,决定赌一次。我知道这个决定很可能造成我和部下的毁灭,但在一具活体高级精英塞壬的诱惑下,任何可能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自塞壬降临在这个世界以来,人类还从未捕获过任何塞壬的活体高级精英单位。它们的运行原理是什么,意识又是如何逃离的,我们对此一无所知。我们面对它们就像是天文学家在仰望星空。 所以我做出了这个决定,部下们也认同了我的观点。我们将它关押在了冰雪夫人号上,以便于及时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最初的几天,它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若非仍然具有明显的体征,我甚至以为它已经死去。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我得到前往克拉伊特的许可后,净化者终于从昏迷中苏醒。” “它醒来时就已经失忆了?” “嗯。它忘记了自己是谁,称呼自己为净化亲。” …… 那是一个说不上多好的日子,毕竟大海上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太阳,当然更见不到月亮。雪芙披着一件破旧的羊绒大衫,坐在一个暖烘烘的火炉旁,写着今日的航海日志。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一名合格的舰长,但她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这是她第一次离开格兰特岛,心中难免带着些许兴奋。 在写完最后一句总结后。她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眼墙壁上滴答作响的壁钟,此时已经接近午夜,今天不需要守夜的她也该去休息了。 不过雪芙并没有回到卧室,而是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大衣。她还是不太放心,打算再去看一眼净化者的情况。 “舰长,您来了。”两名守卫朝雪芙行了一个北联军礼道。 “屋内有什么动静吗?”雪芙问道。 “没有。”一名守卫抢着回答道。 “我进去看看。” 伴随着“咔哒”一声,雪芙走进了屋内。她看到净化者正呆愣愣地坐在床上,迷茫地看着自己。 “我在哪里?”净化者的语气没有了传闻中的张狂,显得文静了许多,就像是一名没有见过世面的女孩。 “我们是在接近极北冰川的冻海救的你。你遭遇了什么?都忘了吗?”雪芙坐在了她的身旁。 “我落入了冻海?”净化者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自己的遭遇。雪芙静静地坐在它的身旁,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不知道。”许久之后,净化者摇头道,“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净化亲。” “净化亲?”雪芙的语调提高了几分。 “是的。怎么了?”净化者扭头看向身旁的雪芙。 “没什么,只是这个名字很,嗯,很怪。”雪芙摇头道。 “总之,谢谢你们救了我。我们要去哪里?” “克拉伊特。” …… “它真的失忆了?”阿芙乐尔看着坐在雪芙身旁的净化亲问道。 “谁知道呢。要不请个专家过来?克拉伊特可没有这方面的专家。但最近这段时间,我建议让它陪在身边,防止意外出现,顺便我们也可以叙叙旧。”雪芙端起面前盛满了伏特加的大海碗,一口喝干。 净化者安静地坐在那里,明黄色的大眼睛中闪烁着孩童的天真,她看着两人在那里大口地喝着碗中透明的液体,也偷偷拿起了酒瓶。 “咳咳咳。”净化者猛烈地咳嗽起来,握着酒瓶的手不受控制地松开。 “哈哈哈,你看它多笨啊。” “是啊,但我们也因此付出了一瓶好酒的代价。” 第五百八十三章 北国纪行(四) “净化者曾经有过一段失忆的时光?”利斯特朗不禁打断了少女的讲述,此时他已经完全被少女的故事吸引,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少女看了眼摆在桌子上的书,点头道:“我也是从爷爷那里听到的。也许只是某个名不见经传的作者写的野史。” “如果记载足够可信,这绝对是历史界的一项重大发现。你的爷爷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去拜访他吗?”利斯特朗将书推到了少女面前,“如果能见到你爷爷,这本书也就没有什么查阅的必要了。” “抱歉,爷爷生性孤僻,并不愿意见陌生人。不过他总是喜欢跟我谈论这些事情,如果你喜欢听,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少女将书推了回去。 “我讲到哪里了?”少女右手按在额头上,做出思考状,“对了,也正是因为冰雪夫人号的到来,小天鹅才有了报恩的机会。” …… “格兰特岛的冰雪夫人号带着净化者去了克拉伊特?”提尔比茨皱着眉头道。 “是的,提尔比茨姐姐。而且我听说净化者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忆了。现在自称净化亲。”z1的声音从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 提尔比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个月前,净化者与她不告而别。没有人知道它去了哪里,又是去做什么。这让提尔比茨十分不安。而现在她终于重新有了净化者的消息,只是这个消息并不怎么美妙。 她走到了贴着北方联合地图的墙壁上,伸出手指按在了北部海岸线上的某个位置上,然后手指缓缓滑动,先是接触到了格兰特岛,随后是极北冰川与人类世界的交界,最后以一个锐角折返到画着王冠的海域。 “克拉伊特现在的守备力量如何?”提尔比茨坐回椅子上问道。 “阿芙乐尔和胜利。北方联合的海军力量并不强。” “还有雪芙·耶罗拿的冰雪夫人号。也就是说只有三个战力。”提尔比茨仍然注视着那幅地图。 “提尔比茨姐姐。我觉得这样不值得。你应该也听到了那个传闻。” 提尔比茨抿着嘴唇,右手上的青筋在抖动:“我知道。铁血的高层已经被替换了。听说是黑暗界,那个被皇家宣告死去的黑暗界。” “它们都没有帮我们,我们为什么要救它?失忆的净化者,就交给他们去研究好了!” “不。我不是为了救它。”提尔比茨的视线上移,最后停在了最北部的边缘。那里画着一颗冰蓝色的眼睛,此刻正无声地看着她。 “你还记得碧蓝航线没有分裂时的那场远征吗?” “你是说那支由阿芙乐尔带领的远征队?” “净化者失踪了,净化亲在极北冰川的冻海被发现。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提尔比茨握着通讯器的手在颤抖,“我很不安。” 伴随着金属与塑料碰撞地板发出的声音,通讯器的零件散落了一地。 …… 就是这样,我的队伍中增加了两位可爱的女士。虽然她们并不能对我的计划提供多少帮助,但两位女士的存在至少让布雷收敛了一些。以前的他每天晚上都会喝下去足足两大瓶伏特加,他浑身酸臭的酒气总是让我差点儿背过气去。而现在他只会喝两杯,这真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叶柯写完了这段话后,打了个哈欠。他反复阅读了几遍今天写的内容后关闭了电脑。 “写完了?我敢拿我的宝贝相机打赌,你说了我的坏话。”布雷仔细地擦拭了几下镜头,用相机对准了叶柯。 “你绝对没看过我写的上一本书,我可是个只会说实话的老实人。”叶柯仰头倒在了床上。 “所以你绝对写了我的坏话。我真应该拍几张你的黑历史。比如前些日子宴会上的你简直就像是一只填鸭,相信我,那时候的你如果进了烤炉绝对会很香。” “你也好不到哪去。”叶柯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要去拜访一下雪芙·耶罗拿,最好让她带我们去一趟格兰特岛。” “那座有着极北守望者之称的格兰特岛?” “是啊,那里作为我们的终点站是最棒的。” …… “咱该怎么去说?咱不能去见雪芙·耶罗拿。”小天鹅在卧室中来回走动。 “那就跟他们说。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选帝侯随手拿起了一瓶伏特加,吨吨吨几口便喝完了一瓶。 “要怎么解释?”小天鹅嘟着嘴巴坐在了大选帝侯的旁边,伸手抢过了她刚拿起来的伏特加,“喝这么多酒脑子不清醒,快点儿想个靠谱的办法。” 大选帝侯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眯起眼睛瞥了眼小天鹅:“需要什么办法?都杀掉就是了。” “杀杀杀,就知道杀。要不是因为你……”小天鹅看到大选帝侯的脸阴沉了下来,忙改口道,“他们愿意给咱提供住处,咱不想再躺在冰冷的森林里了。” 大选帝侯哼了一声,从脚边的纸盒子里又拿起一瓶伏特加。她两三口将酒喝干,抹了抹嘴巴道:“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但既然你不想去见雪芙,什么那。” “雪芙·耶罗拿。” “对,雪芙·耶罗拿。”大选帝侯道,“那就让他们放弃好了。” “放弃?”小天鹅歪着脑袋道。 “对。至于理由……还记得之前咱,啊呸,我都快被你传染了,我们和叶柯·索契相遇前酒保跟你的对话吗?”大选帝侯看到小天鹅似乎陷入了思索,偷偷拿起了小天鹅放在一旁的伏特加。 小天鹅皱着眉头回忆着那场不愉快的对话:“你是说这里不太平?” “对,而且这里真的一点都不太平。你们也许看不出来。但我知道。”大选帝侯将头扭向了朝北的窗户。今天的天气很好,既没有风雪,也没有云彩。苍白的月亮镶嵌在缀满繁星的通透夜幕中向大地洒下冷冽的清辉。当然这幅场景在其他国家也能看到,但有一样悬挂在天空中的异物却是只能在北方联合与白鹰的极北区域才能够看到。 那是一颗巨大的冰白色球体,其中央是形似瞳孔的淡蓝。此时月亮恰巧与这颗冰球处于与地平线平行的位置,仿佛让夜幕长出了一对异色瞳。 大选帝侯缓缓抬起了手指,指着极北冰川之眼道:“我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很活跃,我想跟他或他们打一架。” 第五百八十四章 北国纪行(五) 虽然最后我得偿所愿,但过程却与我所设想的迥然不同。我最终放弃了拜访雪芙·耶罗拿的计划,并开始着手准备回国的手续。 可是命运却与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我被迫踏上了那条我本不应涉足的道路。 命运拉扯着我的后脖颈,让我认识到了格兰特岛人民坚韧的一面,认识到了她们生而为舰娘的无奈。我与布雷·坎达甚至糊里糊涂地参加了此生仅有一次的传奇远征。 那是一个值得用一本书来描述的传奇,可惜以我的学识和能力无法为大家展现出那震撼人心的全貌。我只能用这本纪行的后半部分尽量为大家呈现出那场足以铭记于所有人心中的远征。 这一切的开端始于一场抢劫。 …… “我被打劫了!”叶柯气喘吁吁地站在两名警察的面前。 “您先喘口气,能描述一下对方的样貌吗?”一名警察为他倒了一杯热水。 叶柯仰头喝下了那杯水,随后扭头吐了一地。 “您慢点儿,水很热。” “我只是漱漱口。”叶柯抹了抹嘴,“那是一名束着单马尾的白发少女,有着一对明黄色的大眼睛。她身上的衣服很薄很少,就跟在盛夏中嬉闹的撒丁少女一样。她的笑声很张扬,就像是你们国家的大妈一样。” “我们有理由认为您带上了某些刻板印象。” “如果能解决我的问题。你们这里的大妈就跟白鹰的少女一样天真可爱。” “对不起。请不要诅咒我们国家的大妈。”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请务必找回我的背包,里面有我和同伴的签证!”叶柯喊道。 “如果您的描述没有错误。”两名警察咽了口唾沫,“其指向只有塞壬。但塞壬怎么可能出现在克拉伊特,又怎么可能会对您的背包感兴趣?” “你们的意思是我在撒谎。我有什么必要跟你们撒谎。我的签证就在那个背包里。我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位强盗将我背包里没用的东西扔在雪地上踩上两脚的场景了。哦,我可怜的签证和笔记本。它们就像是一位弱小可怜且无助的弃婴,被白雪浸透,等待着毁灭。” “不,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如果真的是塞壬。我们没有能力解决您的问题。这件事最好上报给……” “克拉伊特的海军部。”这时一名身穿蓝色海军服的女子推开了门。她拍掉了粘在头上的雪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叶柯旁边。 “耶罗拿舰长!”两位警察站了起来,向雪芙行了一个军礼。 “这位失主并没有任何描述上的错误。他确实遇上了塞壬。”雪芙看向了叶柯,“能具体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吗?” “塞壬?我真的遇上了塞壬?我甚至还能活着站在这里报案?”叶柯的大脑有些宕机。 “没错。塞壬的高级精英单位,代号——净化者。”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叶柯说到这里看到了雪芙眼神变冷了一些,立刻停了下来 “它失忆了。我们打算对它进行研究。不过现在它好像被铁血偷走了。这就是你不幸的开始。接下来请配合我的工作,告诉我事情的始末,然后带我去现场看看。” …… “我就是这样当着他的面把背包拽了过来。他趴在地上双手拿着背包的肩带,嗷嗷地叫着。我本想踹他几脚,但我听雪芙说这样会出人命,不是净化亲这样的好孩子该做的。所以我就用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刀子割断了肩带。旁边好多人都过来想要拦住我,但我跑得可快了。”净化者向z1晃着手中的背包,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z1看着那个背包,右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不要再去做这种事情了。我们要在北方联合采取搜捕行动之前抵达海岸线。” “让我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净化者坐在雪地上打开了背包,“一个硬硬的黑色板子,还有几张意义不明的破纸片子,不错还有一些面包和几根香肠。”净化者将东西扔了一地。 z1接住了笔记本电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不要乱扔,这些东西也许对失主很重要。”她俯身捡起了一地的杂物,一点点塞回了背包中。 “还还回去的吗?来根香肠,不吃的话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走不出这片森林。”净化者将手中的香肠递向z1。 z1犹豫了一下,接过了香肠。 “我们要去哪里啊。”净化者咬了一口面包道。 “你来的地方。” “我听雪芙姐姐说,我是从极北冰川附近的冻海里打捞上来的。难道你也是从极北冰川过来的?你知道我是谁吗?”净化者从又拿出了一根香肠。 “不知道。该继续赶路了。”z1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道。 “再待一会儿嘛。好像有人要来了。也许是她们。身为一位好孩子,净化亲要跟她们说再见。”净化者扭头看向了南方。 听到这句话,z1抓住净化者的胳膊,不顾后者的反抗,朝与提尔比茨约定的地点狂奔。 “呀,我的背包!”净化者伸手捞了一下,但却只抓住了一个硬硬的黑色板子。 …… “是我的背包!”叶柯快步上前,他打开背包清点着里面的物品,“签证还在,一些特产也在。面包和香肠少了一些,还少了……” 叶柯的脸色变得难看。 “我的笔记本电脑不见了。” “应该就在不远处。”雪芙吸了两下鼻子,“有一股舰娘战斗才会留下的烟味儿。” …… “我们为什么要管这种事情?”大选帝侯踢了一脚一旁的大树,后者应声倒在了地上。 “他们给了咱们温暖的住处,提供了热乎乎的食物和你最喜欢的伏特加。”小天鹅掰着手指头说着叶柯给她们的帮助。 “好啦好啦,不要再去大谈你那满是理想主义色彩的大道理了。我听着犯恶心。”大选帝侯做出了呕吐的表情,“这些哪里有打一架实在。” “可是打架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制造问题。”小天鹅振振有词地道。 “啊对对对。” 听着大选帝侯敷衍的语气,小天鹅嘟起了嘴巴。 第五百八十五章 北国纪行(六) “她们真的就在这附近?”小天鹅吐了口气道。 “净化者的气息太明显了。应该就在前面。”大选帝侯抓住了小天鹅的胳膊,“你走得太慢了。” “等等!”小天鹅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景色便化为了流逝的色彩,冷冽的寒风与冰凉的飞雪仿佛一根根钢针刮擦着她冻得通红的面孔。 她想要张嘴喊住大选帝侯,但一阵寒风灌入了自己的喉咙,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小天鹅弯着腰咳嗽着,眼角挂着几滴泪珠。 “把背包还回来。”大选帝侯伸出了右手,满含战意的眼睛扫过z1和净化者。 “大选帝侯、小天鹅?”z1将笔记本电脑从净化者的怀中夺了过来。她瞪了一眼想要抓住笔记本电脑的净化者,“别再给我自找麻烦!” 净化者听到这声怒叱,仿佛触电一般缩回了手,低着头站在那里,就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背包丢了,只剩下这个了。”z1绕开大选帝侯,将笔记本电脑交给了小天鹅。 “好了,已经物归原主,该放我们走了。”z1的视线停留在大选帝侯的身上,倒退着回到了净化者的身旁。 “背包丢在哪里了?”小天鹅抱着笔记本电脑问道。 “就在那片森林里。顺着着我指的方向走就能找到。”z1指着森林的某处道。 “好的,咱这就去拿背包。跟咱走!别看着净化者了。你也别给咱找麻烦!”小天鹅拽了下大选帝侯,但一股巨力却让她不禁倒在了对方的怀中。 “干什……”小天鹅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她看到地面上出现一个焦黑的孔洞。这个孔洞并不大,约有一根手指粗细,但若自己没有被大选帝侯拉扯,那束激光很可能已经穿透了她的身体。 “真是意外收获。”一名身穿黑色皮袍的白发小女孩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她的面孔与净化者一样苍白,眼睛也是相似的明黄色。 “塞壬!”小天鹅吓得抱住了大选帝侯,引来了后者轻蔑的一笑。 “我从来没见过你。你们果然在背着我们做着不可告人的事情。”z1左臂架在了净化者的脖子上,炮口对准了她的核心,“提尔比茨姐姐一直很好奇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做事情还需要向你们汇报?”那名塞壬挥了挥手,“而且你真以为凭借你的本事可以杀了净化者?” “我叫净化亲!”净化者不满地喊道。 这让那名塞壬有些诧异,扭头看着被z1制住的净化者。 “实验很失败呢。”塞壬少女嘟哝了一句。 “总之我要带她回去。谢谢你让我省了不少精力。”塞壬少女踏出了一步。 “告诉我你们在做什么。”z1朝后退了一步。 “很多事情不是你们该知道的。” “大选帝侯,帮一下z1。” 小天鹅的声音甫一落下,塞壬少女的身体便飞到了空中。少女在空中一个翻身稳住了身形,身后一座形如鳐鱼的炮台赫然显露。 “我也很想看看你的实力呢。”少女舔掉了嘴角渗出的淡蓝色液体,身后的炮口闪烁着明黄色的光辉。 一道碗口大的明黄色光束激射而出,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个截面光滑的柱形坑洞。 大选帝侯出现在塞壬少女的左侧。她挥动手中的三叉戟,用力敲在了塞壬少女那透着几分浅蓝的裸露肩膀上。 “砰!”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塞壬少女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她尖叫了一声,身后的鳐鱼炮台闪烁起浅蓝色的微光。炮台周身一个个细小的封闭孔洞逐一张开,释放出浓郁的黑暗。 黑暗逐渐蔓延,将周围被冰雪封冻的森林一点点吞噬。 “快跑。咱给你打掩护。”小天鹅快步上前,推了一下愣住的z1。 回过神来的z1惊讶地看了一眼小天鹅:“你是皇家的舰娘。” “已经不是了。去找提尔比茨,也许她有办法从净化者身上发现什么。”小天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塞壬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近。 “小心。”z1左手揽着净化者,转身离去。 在z1离开后,小天鹅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喊道:“杀了它。” “哈哈哈,就等你这句话了。”大选帝侯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 转瞬间,黑暗被一抹血红撕碎,化为了乌黑的雪片。它随着暴风飘荡,与周围奶白色的飞雪交融,然后又被血色融化,形成了一片灰黑、深紫、浅粉交织的迷蒙薄雾。 此时大选帝侯头上的兜帽已经落在了脖颈,其如丝绸般顺滑的银白色长发随着狂风在空中飘荡。她的眼睛微眯,鲜红如血的眸子透过那薄如纸片的缝隙爆射出无匹的威压。 她挥动沾染上浅蓝色液体的三叉戟,用其尖端指着仰躺在地上的塞壬少女:“她让我杀了你呢。” 塞壬少女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蓝色的液体:“怪不得测试者对你有着相当高的评价,我算是体验到了。不过……”塞壬少女侧过脑袋,看着被大选帝侯威压得蹲坐在地上的小天鹅。 “比起你,她可弱了太多了。” “你敢!”大选帝侯一个箭步蹿到了塞壬少女的身旁,左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将她提到了半空中,“你觉得你做得到吗?” “我为什么做不到呢?”塞壬少女脸上的笑意更盛了,“在我被你掐得断掉连接前,请允许我进行自我介绍。我是驻扎在极北冰川的高级精英塞壬,名叫清除者。” “而现在……”她的声音中断了,双手无力地垂下。 “小天鹅说过,反派死于话多。现在你没机会了。”大选帝侯将清除者的残骸随手扔在了地上,拍了拍手,“现在我们知道它的名字了,也知道了它们在极北冰川有所图谋。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然而她并没有听到那个带着几分皇家土话口音的声音。“小天鹅?”大选帝侯扭头看去。 那里空无一人。 第五百八十六章 北国纪行(七) 叶柯做过多年的战地记者。自认为已经见过许多大场面。但这可怕的战斗痕迹还是他第一次见到。 厚约一米的积雪完全融化了,就像是一只斑秃的乌鸡,露出了不知掩盖了多少年的乌黑地皮。粗如车轮的树木拦腰折断,凄惨地躺在沟壑纵横的黑土地上,等待着滚滚而下的飞雪将自己埋葬,并在悠久的年月后融入这片肥沃的土地。 如果这还算是正常现象的话,那这里由紫色、灰黑、浅粉色混杂而成的迷蒙薄雾则显得如此与众不同,仿佛是神明用各色颜料随意泼洒出的抽象水墨画。 “这里的味道真恶心。”叶柯嗅了嗅,干呕了起来。 “确实不太正常。”雪芙朝周围看了看,走向了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不似常人,全身白里透蓝。雪芙蹲了下来,扒开了皮袄的领口。 那里有着手指痕迹的淤青。 “对,就是跟她差不多的人。”叶柯大着胆子凑了过来。 “是未知型号的塞壬,初步怀疑是与净化者同等级的高级精英单位。”雪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手。她从自己的口袋掏出了一个小巧光滑的平板,用手指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平板随即亮起,投射出一个小巧的立体投影。 这个投影是一名带着几分孤独哀伤气质的女子,她头戴白色哥萨克帽,一头雪白的长发束成两根麻花状辫子,身穿一件紧致的白色皮袄,披着一套末端有着毛茸滚边的皮质披风。 投影正了正有些歪斜的帽子道:“已经找到净化者了?” “没有。”雪芙摇头道,“不过我们发现了这个。” “一具高级精英塞壬的残骸?”那投影出的女子皱起了眉头,“是谁干的?” “肯定不是皇家和东煌的人。他们留在北方联合的战力没有这个本事。” “谁都没有这个本事,否则我们也不需要研究那个活体净化者了。” “不,你忽略了一名舰娘。”雪芙将平板朝右转了转。在那里一个抱着黑色笔记本电脑的少女正躺在厚实的积雪上。她雪白的头发,白皙的皮肤与那件白色的棉服几乎与雪地融为了一体。 “她怎么在这里?”叶柯这时也发现了那名少女。他想要过去,却被雪芙伸手拦下。 “你认识她?”雪芙扭头看向叶柯。她眼睛微眯,嘴角含笑,却带着十足的压迫力。 “我、我在酒馆中遇到的她。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披着斗篷的高大女子。”叶柯有些结巴地道。 他咽了一口唾沫,看了眼不明原因晕倒在那里的小天鹅:“她是谁?北方联合的通缉犯?她看起来那么年轻,不像是……” “你太小看她了。她是碧蓝航线和赤色盟约两方势力的通缉犯。是促成两方势力和解的重要原因。你有没有听说过玫瑰会议?那场即将在撒丁帝国的卡伦斯特举办的全世界性质的会议?那个会议就是为了她和她的那个伙伴才举办的。”雪芙每说一句话,叶柯的眼皮就会跳一下。 “小天鹅?她怎么会在这里。也就是说……”投影的少女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名精英塞壬的致命伤在脖子上。它是被活活掐死的。有这种实力的舰娘恐怕也只有铁血制造的那个怪物了。” “大选帝侯?”一想到之前自己和布雷还在两名“少女”的面前讲荤段子,叶柯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既然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么请跟我去一趟克拉伊特的海军部。哦,如果有同伴的话记得一并带上。” …… “矛盾就在这里出现了。”利斯特朗低头看着翻开的《北国纪行》,指着其中一行道,“你也说了小天鹅被北方联合找到了。那么为什么北方联合没有挟持小天鹅,那样他们就可以在玫瑰会议上掌握主动权,最后也不会……” “让吕明得利。”少女喝了一口刚刚从图书馆外面买来的热奶茶,“确实,按照小天鹅的说法,既然掌握了小天鹅,那么大选帝侯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而且那时候大选帝侯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正朝着极北冰川而去,那就更不会威胁到北方联合对小天鹅的掌控。” “那为什么最后……”利斯特朗的话还没有说完又被少女打断了。 “但是有时候舰娘远比人类感性。她们的思想因程序的限制而显得更为纯净。程序上的性格远远没有那么容易被突破,据我所知想要突破性格的枷锁,只有ta一途。” “历史上ta化的例子只有四个……” “所以矛盾出现了。” …… 小天鹅睁开了眼睛,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消毒水气味。她坐起身子,看到一名头戴金色橄榄枝的金发女子正托着下巴看着自己。 “胜利姐姐。”小天鹅突然有些哽咽,“咱是在梦里吗?” “不是哦。”胜利从桌子的果盘中拿起了一颗葡萄,塞进了小天鹅小巧的嘴巴里,“这可是在北方联合很难吃到的。这里还有不少,都吃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小天鹅望向窗外,看到雪仍然在下着。一切都朦朦胧胧,看得不甚真切。 “克拉伊特海军部医院。我提出要对你进行全方位检查,阿芙乐尔同意了。”胜利又拿起了一颗葡萄,在小天鹅的面前晃了两下,自己吃了下去。 “咱被抓了。”小天鹅的手不禁握紧了被子。 “你总是这样。有我在,不要怕。”胜利抬起头拍了下小天鹅的脑袋。 小天鹅捂着自己的脑袋:“可是你是皇家的舰娘,咱只是皇家的叛徒。” “我不信。毕竟我知道陛下常说的一句话。那句话不会有错。”胜利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不明显的疑惑,“一切都是为了皇家,为了皇家的荣耀。” “一切都是为了皇家,为了皇家的荣耀。”小天鹅低声嘟哝了一句,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道,“咱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说,我在听。”胜利被小天鹅的举动吓了一跳,但看到她认真的神情,忙收敛起心神,点头道。 “威尔士姐姐没有背叛皇家,咱见到了她。她很迷茫,似乎失去了目标。胜利姐姐,咱不会开解别人,你最好也去见见她。” “她在哪里?” “咱把她藏在了格兰特岛。” 第五百八十七章 北国纪行(八) 格兰特岛的杜克区曾经是岛上最繁华的区段。在多年以前,这里坐落着十多座数百层的摩天大楼。数以百计的小型无人机在空中盘旋,顺着高窗【注1】钻进钻出,仿佛是钢铁大树上的微小飞虫。 “这将是人类世界的极北冰川。”这是前任格兰特岛市长维萨卡·尼罗的口头禅。他对自己的业绩相当满意,甚至认为自己的这些杰作将会如极北冰川一般长存。 然而讽刺的是这些“人类世界的极北冰川”只存在了短短的二十年,便轰然倒塌。杜克区的地位也因此一落千丈,从富人的聚集地变成了现在这副荒芜潦倒的凄惨模样。 摩天大楼不复存在,商业街区虽然正在重建,但想要从零开始,恐怕也还需要数个年头。此时的杜克区虽然已经摆脱了最初的焦土状态,但低矮的半成品建筑与尘土飞扬的工地让这里看起来没有丝毫工业的美感。 这里只有工人、工头和建筑师,哦,也许一些感性的居民也会偶尔重游故地,落下几滴缅怀的泪水。 这里变得无人问津,也正因此更没有人会关心毗邻杜克区的那座低矮的山头。那里是格兰特岛的最北部,是最接近极北冰川的人类国土。 这里早已无人注意,但现在两个身穿棉服的女子正站在山头上朝极北眺望。如果有人稍稍靠近这里便会发现她们,若他的胆子再大一些,继续靠近,甚至可以听到她们毫不遮掩的谈话声。 但她们不会被他人发现。 这不仅仅是因为旁边的杜克区是一片百废待兴的焦土,更因为这里靠近极北冰川,靠近那只象征毁灭的冰川之眼。 …… “小天鹅没事。”威尔士问道。 “放心,有约克公爵在,北方联合不会做太出格的举动。她本来想带我来的,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所以我让她留在了克拉伊特。”胜利回道。 “然后带她回皇家,顺便带上我?”威尔士仍然抬着头,眺望着那只悬浮于极北的巨大冰眸。 这句话明显让胜利感到不快,她将右手搭在了威尔士的左肩膀上道:“你要不要再说一遍?” “带着我和小天鹅回皇家,接受……” 威尔士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身体便被胜利掼倒在地。 “我好心偷偷摸摸过来,就是听这个的?”胜利坐在了威尔士的肚子上。 威尔士稍微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抵抗,双臂伸开,在冰凉的雪地上摆出了一个“大”字。 “你变了。” “是啊。” “你都不揩油了。” 威尔士的嘴角抖动了两下,用了一分钟才憋出了一句话:“你倒是没怎么变。” 胜利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右手捂着嘴巴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 “变化很大哦。只是太久没见过我们的威尔士亲王大人了,人家很激动嘛~~”胜利的话带着几分甜腻得齁人的嗲气。 “停!”威尔士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你变得更不要脸了。” “要脸的人可没办法跟现在的你聊天哦。大家都很想你呢。虽然大家都知道你回不去了,但其实都很想再见你一面。”胜利朝后仰倒,躺在了威尔士的身上。 “不可能的。”威尔士的目光停留在刚刚放晴的湛蓝天空上,眼睛没有一丝焦距,就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玩偶。 “我现在既不属于皇家也不属于铁血。我令他们失望,我本应死在大选帝侯的三叉戟下,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但就是这样的你间接救下了小天鹅。不要急着否认,这都是小天鹅从大选帝侯那里了解到的。你本可以在她昏迷的时候刺杀她,但你没有这么做。而大选帝侯的死将预示着小天鹅没有机会离开皇家。” “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更好,毕竟这一切都始于欧根亲王。”威尔士低声嘟哝道。 “随便你怎么说。我听小天鹅说你失去了目标,那么我可以暂时给你一个。”胜利腰腹用力坐了起来。 她拍掉了衣服上和头发上的雪花,伸手扶起了威尔士亲王:“你说的也不是全错。只是说反了。” “让我带你回皇家?” 胜利微微地点了点头:“你应该有办法。” “那小天鹅怎么办?” “你觉得阿芙乐尔会看着我被你绑走吗?”胜利露出了一个更灿烂的笑容。 威尔士的嘴角也弯出了一抹弧度:“看来我的名声没救了。” “总比某些人强。” …… 胜利被威尔士亲王抓走的消息第二天传到了克拉伊特。据说是一座边岸哨塔无意中扫到的。阿芙乐尔亲自前往询问了许多细节,最后精神恍惚地回到了海军部的办公室。 她在办公室中发了约半个小时的呆后,终于清醒了过来。她抓起办公桌上的酒瓶,豪饮了一通后,拨通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东煌驻北方联合舰娘大使馆。我是独角兽。”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是独角兽吗?请劳烦通知一下光辉。我有事情要找她。”阿芙乐尔打了一个酒嗝道。 “好、好的。” “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威尔士亲王出现在了北方联合,还抓走了胜利。”阿芙乐尔开门见山地道。 “她还活着啊。”光辉嘟哝了一句。 “赤色盟约的行动越来越频繁,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了。当初是你主张通过提尔比茨与净化者制造的异象留下胜利与约克公爵的,现在胜利被铁血抓住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但你并没有反对不是吗?好了,我在这边都能听到你磨牙的声音,既然东煌与北方联合正在进行密切的合作,我当然有义务帮忙解决问题。两天后,我会赶到克拉伊特。这够了吗?” “还有一件事,我的妹妹们……” “就差最关键的步骤了。很快你将不会孤单,你会是北方联合舰队的大前辈。这是吕明总指挥官与你们的总指挥官之间的约定。到那时候,我们也该回国了。” “大概还要多久。” “一个月。” 阿芙乐尔挂断了通讯,从抽屉中取出了一本相册。相册内贴着许多正在施工的船体。这些船体照片分成了许多个阶段。有些只是有着初步的骨架,有些则已经接近完成。其中在最新的那些照片中,船体的左侧船舷上镌刻上了一行小字。 苏维埃贝拉罗斯、苏维埃罗西亚、伏尔加、塔林、基辅…… “妹妹们。”阿芙乐尔抚摸着照片,眼中闪过从未存在过的炽热。 【注1】本书中高楼为了方便小型飞机进出而特殊设计的一类窗口。 第五百八十八章 北国纪行(九) 这是胜利第一次见到提尔比茨。她与她姐姐的样貌只有三分相似。但站在她的面前,却让胜利回想起那个处理任何事情都一丝不苟的铁血总旗舰——俾斯麦。 “不可能。”提尔比茨坐在办公桌前,抬头看了眼胜利和威尔士,“你能没有任何束缚地站在我的面前,已经是我给了威尔士很大的面子了。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折返回北方联合,继续当他们的座上宾;另一个则是乖乖待在这里,当铁血的俘虏。” “提尔比茨,我觉得这么做已经没有意义了。你知道铁血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吗?我亲眼看到了黑暗界接管了整个铁血的军部。塞壬根本不值得相信。”威尔士双手按在桌子上道。 “但皇家就值得相信吗?如果值得相信,姐姐也不会认同高层的决定。要知道当时最积极投身此事的正是我的姐姐。”提尔比茨十指交叉,托着自己的下巴。她的视线一直停在胜利的身上,甚至连都快贴上自己的威尔士都未看上一眼。 “我知道塞壬不可相信。如果我相信它们也就不会做出这么冒险的举动了。不过这次冒险是值得的,让我们知道了塞壬更大的阴谋。”提尔比茨伸手将探出头的净化者按回了桌子下面。 “塞壬在极北冰川有着就连我都不了解的秘密基地。我不允许塞壬有瞒着铁血暗中进行的计划,但碍于驻扎在此地的兵力,我只能暂时控制住这只净化者。” “它们很早以前就在那里建造了基地。”这时胜利开口道,“威尔士你还记得我们谈话的地方吗,是否记得那座小山旁边那片正在重建的杜克区。” 威尔士点了点头:“记得。以前只是听你说起过,现在想来你那时候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夸张。” “这件事现在只有你们、我和小天鹅知情。北方联合虽然获得了清除者的残骸,但残骸并不会向他们吐露真相。而且以现在的局势看,北方联合大概率不会主动进行第二次极北远征。”胜利分析道。 “铁血在北方联合那里缺乏信任。我的话不会被他们听取。”提尔比茨这时候补充道。 “同理,他们也不会相信小天鹅。而我则缺失一个可信的情报源。”胜利点头道。 “但是。你真的认为我有足够的分量让他们去调查极北冰川吗?”胜利这时候话锋一转,“比起用我作为要挟,我有一个更好的建议。在事成之后,我希望你们能够让我离开这里。” “我会根据你的建议来做决定。”提尔比茨饶有兴趣地看着胜利,“你比我想象的还聪明。” “我就当做你在夸我了。”胜利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走到了挂着地图的墙壁前。她伸出右手指着最靠近极北冰川的格兰特岛道:“格兰特岛作为最靠近极北冰川的岛屿,明显有着一定程度的象征意义。如果你们出动全部兵力佯攻这里,那么对于北方联合来说就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信号。” “隔断极北冰川与北方联合最关键的枢纽。”威尔士微微点了点头,“也就代表着塞壬在极北冰川的行动很大可能已经进入了关键期。” “根据我对北方联合情况的了解。他们的舰娘部队将会在一到两个月内成型。现在是你们最后能够全身而退的机会。”胜利的手指滑到了克拉伊特,然后挪到了铁血驻扎的位置,“届时,就算没有皇家和东煌的帮助,你们也会沉没在这片极寒的冻海中。” 提尔比茨眉头紧皱,牙齿轻咬着嘴唇,许久她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建议,不过我不会离开这里。我会与这里共存亡。” “你是铁血的舰娘,不是塞壬的舰娘!”威尔士拍了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知道,但是我们又能去哪里呢?铁血本岛已经落入了黑暗界的手中。她怎么想的我并不了解,我只知道我在的地方就是铁血存在的地方。”提尔比茨手指交叉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我是俾斯麦的妹妹,我需要承担起这个责任。而这里,我能感受到它的呼唤。总有那么一天,我会与它融为一体,到那时候我就可以带着姐妹们找到通往幸福的路。就像利托里奥一样。” “她死了!” “但她创造了一座创乐园。” 之后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胜利凝视着那张地图,眼睛在“王冠”、格兰特岛、克拉伊特、冰川之眼之间徘徊。威尔士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迷蒙的白色雾霭,望着那顶悬于空中闪烁着璀璨的金色辉芒的虚幻王冠。提尔比茨双手松开,翻开了一个记事本,在上面写着什么。而净化者则小心翼翼地从桌子下面探出了脑袋,随即又被提尔比茨按了下去。 “你的建议我采纳了。不过你要陪着我们再去一趟格兰特岛。”提尔比茨放下了笔,将本合上道。 “我就知道。”胜利耸了耸肩,“希望你们能迷惑住北方联合。我可不想带着叛国的罪名返回皇家。” “当然,我们会确保你成为合格的俘虏。”提尔比茨拿起了一个崭新的通讯器,“z1,带一根最坚固的绳子过来,我们要好好招待一下这位来自皇家的贵客。” “嘶。”胜利吸了一口凉气,“其实你们稍微不那么正式也可以的。皇家一向对俘虏很友好。” “但是这里是铁血。铁一样的纪律,血一样的性情。”提尔比茨没有任何软化的迹象。 “我给了你们一个很棒的建议。”胜利仍然没有放弃。 “是的,所以我也打算给你一个很棒的招待。” “一根能把我的皮肤勒破的绳子?” “不,这只是表象。” “那它藏着什么?别跟我说这是你对我的爱。那样的话我更希望你恨我。”胜利嘟哝道。 “如你所愿。”提尔比茨再一次拿起了通讯器,“炮决怎么样?很有铁血风格。” “哦,你还是爱我。” “好的。”提尔比茨对着通讯器道,“再拿一根绳子。” 看着胜利的身体抖了一下,提尔比茨说出了下一句话:“净化者也要捆上。” 第五百八十九章 北国纪行(十) “时间已经不早了。”少女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她双臂伸直,身体微微后仰,发出了一阵舒服的咿呀声。 “需要我带你回去吗?”虽然北方联合的那段历史并没有讲完让利斯特朗有些沮丧,但看到窗外通明的灯火与夜空中高悬的弯月,他也知道时间不早了。 “不用。我家离这里很近的。”少女摆了摆手。 “明天,我还能在这里找,嗯,跟你探讨《北国纪行》的内容吗?”利斯特朗支吾地说道。 少女嘴角微微勾起,眉眼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以。明天十点,还是在这个地方。” …… 利斯特朗坐在书房中整理着今天的收获。他越是回想便越是兴奋,许多历史上的矛盾点在那位少女的口中被一一解开,这种感觉就像是便秘数日的人肠道豁然贯通一般令人畅快淋漓。 但随着这种情绪的冷却,利斯特朗突然觉得一切变得十分荒诞。他仔细地回想今天的交流,终于察觉到了违和感的源头。那名少女根本不像是只有十多岁的年纪,更像是一位与自己同龄的女性,不,应该是年长许多、颇具威望的女性。 碧蓝国的人?她为什么要看这本书?利斯特朗拿起了摆放在电脑旁的书,轻轻地摩挲着它那朴素的封面。 《北国纪行》 也许答案就在其中。 …… 在这里我不得不抱怨两句,小天鹅给我的计划带来了巨大的变数。按照我的计划,今天我应该已经躺在家中那张柔软的羽毛床上翻看最近的报纸,但现实却是被困在这座毫无乐趣可言的冰冷城市中。 我厌倦了这里的鹅毛飞雪,厌倦了伏特加的呛人味道,也厌倦了与这里的人说着违心的话。我想离开这座该死的城市,我敢向创主发誓,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去一次克拉伊特了。 写到这里叶柯用力敲了一下键盘,然后站了起来:“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说明白更好。” “你觉得他们会放我们离开?”布雷擦拭着相机的镜头——这已经是他今天第十七次这么干了,叶柯有理由相信,他需要换一个镜头,而不是继续徒劳地擦拭。 “可是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这两天翻阅了相关国际法案,这种非法关押是可以上诉的。”叶柯走到书架前,取出了一本名叫《碧蓝航线同盟法案》的书。 “那也要等我们能回去。”布雷朝镜头哈了口气道,“而且就算回去了也没人会理你的那点儿破事儿。” “我可是在很认真的考察北方联合的人文风貌。你要不要看看我写的笔记?” “别。我怕我忍不住揍你一顿。” 叶柯撇了撇嘴,想要发难,但最后叹了口气,瘫在了椅子上。他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和悬挂在房顶正中央的吊灯。那是一盏颇具艺术感的吊灯,其整体采用了一种仿东煌的镂空手段镂刻出一朵立体感十足的球状雪花。 他伸出手朝那盏吊灯抓了抓,温暖的灯光照射在他的手心上,顺着指缝流进了他的眼睛。他眼睛眯起,低声嘟哝了一句:“我们真的还能离开吗?” “那还能怎么办?你要是有本事逃走,那我肯定跟着你走。”布雷端详着镜头,最后满意地将其摆在了自己那个专门装镜头的盒子里。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是谁?”叶柯坐直了身子。 “是咱。”这熟悉的口音,熟悉的怯懦让叶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怎么出来的?”叶柯给了起身要去开门的布雷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停下了脚步。 “听说你们因为咱的事情被困在了北方联合。咱觉得对不起你们。”小天鹅的语气带着十足的诚挚。 “我觉得跟着你走的话,就彻底洗不清了。” “不,咱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们可以假装成咱的人质。” …… 就这样,我和布雷·坎达被带到了格兰特岛,暂时住在了岛屿最北部的低矮山头上。这里真是一个避世的好地方。人烟稀少暂且不论,就算这里仍然如过去一样繁华,我相信也不会有人愿意如此近距离地与冰川之眼对视。 我有理由怀疑,这座山头本来就是人们为了尽可能阻隔冰川之眼的视线而人工堆出来的。我甚至能为这个怀疑找到佐证,比如我挖出来的几个用特殊合金制造的零件。 总之我们暂时安全了,而且还有一座不知道谁搭建的房子可以居住。这座房子大小与我在白鹰的住宅相差无几,里面的家具也相当齐备。我和布雷对这里的环境都很满意,唯一令人遗憾的一点就是这里没有电,我不得不开始使用最传统的工具记录这段时间的经历。 这是一座已经废弃了多年的房子,就连小天鹅也不清楚这座房子的主人是谁。不过这里的家具都很干净,据说是因为这里前些日子曾经有人住过的原因。 这真是一次刺激的旅行。我们遇上了许多其他人一辈子都不会遇上的事情,我虽然曾经是一位战地记者,但我只参与了一些国家间的小规模冲突,从未涉足舰娘存在的世界。 我知道如果我回到了白鹰,这些文字很可能会为我招致祸患,但我仍然写下了这些,因为我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记录下自己亲眼看到的一切。 小天鹅是个怯懦的人,说话低声细语,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带着十分浓重的皇家土话口音的原因。在格兰特岛居住的这段日子里,我们与小天鹅朝夕相处。她总是会为我们两个手脚不勤的家伙带来一些野味,我们也从未因与世隔绝而饿过肚子。 我不禁开始对皇家对外的说辞产生了怀疑,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听到这个问题,小天鹅那张被寒风吹得通红的脸上褪去了几分血色,她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随后低下了头。隐约间我能看到了她的眼眶中含着泪光,听到了她呢喃的低语。 “一切都是为了皇家,为了皇家不落的荣耀。”话音很低,带着浓重的皇家土话口音,并且很快淹没于从冻海呼啸而来的凛冽寒风中。 第五百九十章 北国纪行(十一) “一切都是为了皇家,为了皇家不落的荣耀。”利斯特朗低声重复了一遍。身为一名合格的历史学者,他从许多史书中看到过这句话的变体。这体现出了当时皇家对荣耀的看重,其执着得甚至有些病态。 而皇家也为此吞下了一颗名叫“珠宝战争”的苦果。 不过现在的皇家骨子里仍然是优雅、傲慢且重视荣耀的。历史并没有让这个国家产生多大的改变,或许这就是皇家的天性。利斯特朗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小天鹅既然没有背叛过皇家,那她又为何寻求救赎?”利斯特朗平复了心情后问道。 “很简单的问题。”少女喝了一口手中的热奶茶,“因为她是大选帝侯的朋友。” “朋友?” “是的,只是当时的二人还没有意识到罢了。” …… 这里是世界的最北端,也是真正令无数人闻之胆寒的禁区。 高耸的冰川变得不分彼此,连绵成片,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根巨龙的脊骨。 北方联合的神话中也是这么解释的。 冰雪之龙统帅着愚钝的冰雪巨人,妄图颠覆冰雪主人创造的国度。它高悬于空中,由冰晶覆盖的膜翼每一次扇动都会降下一场夹杂着刺骨冰寒的暴风雪,它的冰牙带着可以冻结一切的威能,其锐利程度足以撕碎冰雪主人那孱弱的身躯。 它有着众多令冰雪主人艳羡的能力,但它仍然失败了。冰雪的主人甚至没有出手,它便自己毁灭了自己。它打碎了那颗高悬于空中的冰眼,它看到了一只虚幻的眼眸在茫茫雪原之上缓缓睁开。 一切随之结束。 大选帝侯是从小天鹅那里听到的这则神话,但她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甚至有着亲手试一试的冲动。此时她手握三叉戟行走在极北的冰盖上,眯着眼睛望着那颗近在咫尺的巨大冰眼。 她强压下心中的冲动,收回了视线。此时她正站在一片废墟中。土质的建材化为了焦黑的碎块,金属物质则在熔融后重新凝结,为这片雪白的冰盖刷上了一层黑与蓝的涂装。 她随意地用脚踢开了一块足有一个冰箱那么大的碎块,低声嘟哝着:“这些痕迹都是多年以前留下的,难道那些塞壬真的没有回来过?我的感觉只是来自于它?” 她抬了头,眯着眼睛望着那个带着冰蓝色光晕的巨大冰眼。对她来说,这颗悬浮于极北高空的冰眼,看似毫无威胁,但却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她想要与它一战,想要摧毁它,想要看到那颗冰眼化为一团散落的冰晶碎屑。 她想这么做,现在没有人可以阻止自己。 没有人…… “塞壬!若你们不把小天鹅交出来,那我就要毁了这里。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我相信一定跟这颗眼睛有关。”大选帝侯抬起了三叉戟,其尖端正对着那颗静静悬浮于高空的极北冰川之眼。 “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 “十。” …… 一场战争在这里爆发了。小天鹅为我们提供的住所变得不再安全。我只要从窗户朝外眺望就能看到几艘带着蓝色光带的漆黑舰船在近海逡巡。我听小天鹅说,那是塞壬的量产舰队。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塞壬的舰队,那些颇具未来科技感的舰身真是有着某种特殊的美感,但我还是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它们。 布雷为那些舰船拍了不少照片,不过我有理由相信这些照片是无法通过审查的,但我并没有告诉他,毕竟现在我们需要做些事情,以此来逃避心中的恐惧与离乡的愁绪。 一天,两天,三天。最近小天鹅的出现也变得愈来愈不频繁,从一天三次变成两次,最后变成了两三天一次。她似乎正在暗中做些什么,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我很惶恐,我觉得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漩涡核心,我变得暴躁易怒,就在我抓起布雷的相机,打算砸在地上排解压力的时候,小天鹅带来了一个喜讯。 北方联合的冰雪夫人号返航了。 …… “瞧你们做的好事。把我家搞成什么样子了?”雪芙站在甲板上,望着格兰特岛的方向。 “北方联合缺少舰娘,而现在胜利被铁血抓获,更是分散了我们的力量。小天鹅毕竟曾经是皇家的舰娘,让约克公爵看守还是太勉强了。”阿芙乐尔喝了一口伏特加,“要不要来点儿?” 雪芙抓过了阿芙乐尔手中的伏特加,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划过她的下巴,流向脖颈。 她用手背擦掉了酒液:“不过也好,总比再糟蹋别的地方好。所有事情都在格兰特岛解决,反而省事。” “但是我觉得这场战斗可不轻松。”这时光辉从温暖的舱室内走出,她的身上穿着轻飘飘的白色长裙,其裙摆装饰着一圈黑色蕾丝花边,头上带着一顶同样用黑色蕾丝装饰着的女士软帽。 她压了压差点儿被风吹飞的帽子:“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冷。” “比起极北冰川之眼附近,这里还是挺暖和的。”阿芙乐尔瞥了眼光辉,“我建议你多穿几件。” “这还算不上什么。你们有制定好击退铁血的战术吗?”光辉索性摘下了帽子。 “不需要战术。我负责解救那两个被小天鹅绑架的白鹰人质。你和阿芙乐尔负责击退铁血舰队。” “就靠我和阿芙乐尔?” “足够了。他们的主力舰娘只有提尔比茨。而且阿芙乐尔虽然目前是北方联合唯一的舰娘,但却是一艘漾造舰。” 光辉点了点头:“我负责牵制住提尔比茨和威尔士亲王,剩下的都交给阿芙乐尔?” “是这样的,但我认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才是最令人头痛的。你们想过铁血为什么要夺取格兰特岛吗?” “格兰特岛位于北方联合国土的最北部,是最接近极北冰川的岛屿。一旦占领了那里,铁血将会彻底切断北方联合与极北冰川的联系。”阿芙乐尔说道。 雪芙看向了光辉:“正如阿芙乐尔所说,也许你还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我们二人亲身经历过那次远征,那次远征或许并未彻底消灭极北冰川的塞壬,它们已经开始新一轮的行动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北国纪行(十二) 在这里我要先说明一下,这本书之所以出版那么晚,完全是因为我考虑到了那个时候的情况。这些文字并非出于我当时记录下的手稿,而是在我归国后凭借一些隐晦的暗示和过人的记忆力复现的。 因此我笔下的事实很可能会存在遗漏和些许扭曲,并不能完全作为历史学者证明自己猜测的唯一材料。 现在言归正传,雪芙·耶罗拿凭借自己出色的直觉第一时间“解救”了我们。为了让一切显得足够真实,我和布雷已经饿了许多天,衣服也没有浆洗。我们抱着雪芙的大腿,哭诉着特意编出来的悲惨经历。 不过雪芙并不怎么喜欢我们的故事,她皱着眉头将我们二人推开,并将一个包裹扔到了我的怀中。 “这是你们的签证材料。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就立刻回国。”雪芙的话令我们欣喜若狂。 “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我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小心翼翼地问道。 “等到铁血退回去。” 那时候我和布雷都没有想到铁血的撤退并没有让一切结束,而是极北冰川巨变的开始。 …… 阿芙乐尔终究是没有下狠手,她本可以一炮爆掉z46的头,但在抬起手的瞬间她犹豫了。她知道z系是一个大家庭,有着许多的姐妹。 姐妹。阿芙乐尔仿佛看到了那些姐妹悲痛的神情,这让她感觉自己的嘴巴发苦。最终她还是没有狠下心,抬起的手又落了下来。 救出胜利就可以了。这些失误都不算什么。阿芙乐尔如此想道。 她走上那艘漆黑的铁血舰船。这是最后一艘,阿芙乐尔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真的差得不行。 不过这次就算运气再怎么差也可以找到胜利了。此时她祈祷着光辉能够多坚持一段时间,不需要多长,短短的一刻钟就足够了。 推开了倒数第二个舱室的门,阿芙乐尔终于见到了胜利。她被一条闪烁着淡蓝色微光的黑色绳子捆在一根粗大的金属立柱上,她的头发已经多日未曾清洗,变得暗淡无光。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上鼓起了数道青紫色的鞭痕,就像皮肤下潜藏着粗长的蚯蚓。 听到破门声,胜利微微抬起了头,她的眼中带着几分怨恨,低声嘟哝道:“你们还知道救我。” “抱歉。”阿芙乐尔咽了口唾沫,低下头看着地板,“我这就带你离开。” “我可以回皇家吗?” “不可以,铁血封锁了返回的航路。” “她们就在这里。没有人封锁航路。” 阿芙乐尔的头压得更低了,她的手紧握成拳,又很快松开:“再等等。我的妹妹们就快诞生了。” “呵呵。”胜利发出了带着十足讽刺的笑声,“好,我也不在乎多一天,少一天了。作为你搭救我的酬谢,我有一个情报要告诉你。” 她的头微微扭向右侧,嘴巴努了努:“净化者就绑在那个房间。” “净化者?”阿芙乐尔解开了胜利身上的绳子,“我们把它也带回去。” “是你,我没有力气。”胜利瘫倒在地面上,“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阿芙乐尔没有强求,走向了最后一个舱室。 她用蛮力破开了大门,看到了同样被绑在金属立柱上的净化者。它身上的伤痕比胜利还多,脸上甚至还有着几道尚未愈合的伤疤。 “为什么?我究竟做了什么?”净化者的眼中带着无措与茫然,似乎根本没有看到阿芙乐尔,自顾自地嘟哝着。 阿芙乐尔上前解开了净化者身上的绳子,柔声道:“没事的,我来了。” “你们?”净化者终于意识到有人在自己的身边,她带着几分茫然的目光倏忽间变得凶狠凌厉,“都是坏人。” “轰!”阿芙乐尔的身体被一炮轰在了墙壁上。净化者将搭在身上的绳子扔到了一边,“她们说你们也是为了研究我。当一切成熟,我会变成小白鼠一样的东西。提尔比茨亲手为我演示了那是什么样的场景。她剖开了小白鼠的肚子,掏出了心脏、胃袋、肠子。她带着白手套的手染着令人作呕的血红。她们不好,你们也一样。” 她背后的舰装闪烁着明黄色的光辉,其炮口对着阿芙乐尔的头部。“不可相信,都不可以相信。去死!” 阿芙乐尔舔了舔嘴角,尝到了几分血腥味。她欺身直进,一拳打在了净化者的肚子上。 也许由于失去了过去的战斗经验,净化者完全挨下了这一拳。她的身体倒下,身后的舰装撞击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阿芙乐尔自知没有机会带走净化者,遂转身朝屋外跑去。在她的身后,净化者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一股危机感在她的心头急剧攀升。她当机立断,拐了个弯,一道光束擦着她的胳膊照射在不远处的金属护栏上。 被光束照射到的地方瞬间融化,滚烫的金属液大部分流入海中发出滋啦的声音,少部分则落在甲板上冷凝成一层不均匀的金属膜。 一阵带有烧灼感的剧痛从她的左臂传来,但她没有时间去理会自己的伤势,又是一个急转弯冲进了胜利所在的房间。 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一根闪烁着蓝色微光的黑色绳子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此时阿芙乐尔终于理解了胜利的不在乎。 她根本就没想过跟着自己回北方联合。她知道现在净化者的状态,打算用净化者拖住自己,然后独自逃回皇家! 阿芙乐尔抿了抿嘴巴。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呼出。 “这样也好。”阿芙乐尔睁开了眼睛,她的身后传来净化者狂怒的尖啸。她转过身,看着堵在门口的净化者,抬起了自己的手,一座副炮在她手背的位置浮现。 这一次她无需犹豫。 …… “轰!” 天空传来一阵爆响,令格兰特岛上的所有人都不禁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们看到那颗无瑕的冰蓝色巨眼上出现了一个细小的黑点。随之出现的是肉眼可见的黑色裂痕。 “咔咔咔~”某物破碎的声音之大,在格兰特岛附近都能清晰可辨。之后发生的事,不仅是格兰特岛,就连北方联合大部分区域都能看到。 那绝对是震撼的一幕。天空中的巨大冰眼化为了闪烁的冰晶碎屑,它们在空中悬浮了片刻,在太阳的照射下弥散着梦幻般的七彩辉光,之后只过去须臾,就连七彩辉光也消失了。 人们望着空空荡荡的极北,心中似乎少了些什么,一股夹杂着解脱的失落感在他们的心头浮现。 陪伴了北方联合乃至人类无数个岁月的极北冰川之眼…… 碎裂了。 …… 这只是个开始。在极北冰川之眼碎裂后不久,天空中出现了一道虚幻的灰蒙裂痕。裂痕逐渐张开,露出了一颗灰蒙的瞳孔。一颗虚幻的眼眸取代了极北冰川之眼的位置。 …… “可以继续讲一些吗?据我所知,冰川之眼的碎裂导致了北方联合前所未有的极寒灾难。北方联合又是怎么处理净化者的?胜利又去了哪里?她的突然消失与突然出现到现在都是一个谜。”利斯特朗看着已经站起身的少女。 “我们的时间还很多。可以等到明天。”少女并未因他的请求而坐下。 “可是。”利斯特朗看了眼外面通明的灯火,“我明天要启程参加一场学术会议。地点在重樱的樱井地。” “那场学术会议是讨论什么的?” “天宇启户祭。” “去参加,对你探求救赎之日的真相有很大帮助,也能让我省些口舌。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可以等你回来。” “好。那么可否告诉我你的名字。当然,如果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少女捂着嘴巴笑了笑:“你可以叫我冰雪夫人。” “不要骗我了,我了解许多有关冰雪夫人的神话,对其外貌的描述或许不尽相同,但有一点却出奇的一致。冰雪夫人的头发如初雪般洁白。” 第五百九十二章 天宇启户(一) 天宇启户祭是只存在于史料中的重樱节日。据史料记载,神社的巫女在这一天将会举办盛大的祭典。她们会搭建最高规格的通天祭坛,将神石“海若”(地方则以象征“海若”的水蓝石作为替代)摆放在祭坛的最高点。她们会跳炽阳祈祀之舞以取悦重樱的唯一大神——天神永炽。重樱的普通人则会在这一天只吃烤制而成的食物,并全天炉火旺盛,以此赞美天神永炽将温暖之火带到这片曾经永寒的土地。 这个节日还有像天神永炽祈求赐福的意义,有名的重樱英雄樱井富便是在那一天降生,并在之后成功击退了铁血的来犯之敌,而铁血也因此元气大伤,盛极一时的铁王棺王朝从此没落,最终被皇家的萨热王朝取代了自己的霸主地位。 这个节日断绝于“海若”丢失那一年,而重新举办则是在长门当政的第一年,那也是天宇启户祭最后一次举办。不过那也是最特殊的一次,因为那一次重樱并未祈求具体的赐福,而是在祈求奇迹。 ——摘选自《追寻消逝的传统》摩梭·司烈达【撒丁帝国】着 这里一片白芒,什么都没有。如果这就是现实,那也太过荒诞了。 这是梦吗? 我有着太多的梦。 冰天雪地,与这里多么相似,但有着高耸的雪山,有着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的冰晶宫殿。在梦中我就像是一株脆弱的草叶,在寒冷的狂风中随时都会枯黄。 偶尔我也能感受到温暖,翠绿的草坪,茂密的森林,欢呼的人群,芬芳的花香。在那样的梦中我会感到快乐但却隐隐不安。 我为何不安,是因为另一个漆黑的梦吗?在那个漆黑的梦中,我能听到绝望的嘶吼与疯狂的呓语,我能嗅到浓烈的血腥与烈火焚烧的焦臭,我能感受到怒火、仇恨、嫉妒、贪婪。在那个梦中我只想逃离,却不知逃往何方。 我的梦很多,有些很美好,有些很冰冷,有些则满含绝望。但是这个梦却如此与众不同。 这里一片白芒,什么都没有。如果这就是现实,那也太过荒诞了。 现实?这个词突然变得陌生。什么是现实?我的梦持续太久了。或者说我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冰冷的雪山之上,我却能感受到温暖。这是现实吗? 人们在我身边欢呼,歌颂着我的伟大。这是现实吗? 战争的火焰在焚烧,人们绝望的向我祈求。这又是现实吗? 梦太长,现实则太短。历史太长,而我又太短。梦何时结束,我又该何时苏醒? 而现在似乎就连梦都被剥夺了。 这里一片白芒,什么都没有。如果这就是现实,那也太过荒诞了。 当我最后一次产生这样的念头,在白芒的世界中突然飞来了一只蝴蝶。它有着我梦中从未见过的美好色彩,它轻轻扇动翅膀,洒下携带美好之色的鳞粉。它从我的身边飞过,我转过身看到了白芒世界的另一件有色之物。 那是一棵樱树,粉色的八重樱花满缀在苍绿的树冠上,棕褐色的树干粗大且满是皱痕。那只美好的蝴蝶画着美好的曲线,飞向那棵樱树,落在了树冠的顶部,它合拢双翼,将细长的口器探入了最高处那朵最艳美的樱花。 这里一片白芒,有着一棵樱树与一只蝴蝶,如果这就是梦境,那也太过荒诞了。 …… 视频定格在了一只蝴蝶落在樱树上的场景。该场会议的发起人摩梭·司烈达拍了拍手道:“我相信大家都会对我为何开场播放这样一个视频感到困惑。但请相信我,这是我对天宇启户祭的重大发现之一。” “大家都知道天宇启户祭与天神永炽相关,而天神永炽仍在关注人间的象征就是落樱神树,侍奉落樱神树的神社巫女则是天神永炽的唯一代言人。”一名与会学者说道。 “但是这并不能解释这个视频的含义。说到底,我并没有时间欣赏一段只具有美学意义的无用影片。”又一名学者道。 “相信我,这真的很重要。不过在解释这段影片之前。我们先分享一些其他的收获。听说利斯特朗·廷达罗根先生正在为新书准备材料。不知道您最近有什么收获?” 利斯特朗没有想到摩梭会直接点自己的名字,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喝了一口一旁自己买来的奶茶,然后他发现看自己的目光更奇怪了。 他一边责怪自己最近的习惯,一边无视了那些奇怪的视线:“那本书的名字叫《历史与现实的矛盾》,因此容我先讲一段众所周知的历史。” …… “姐姐,你不参加这次的天宇启户祭了?你分明一直在为此努力。”陆奥挥舞着手中的铃铛道。 “那场会议事关重大,吾必须前往。不过吾不在的这段时间,确实需要有人好好盯着赤城与加贺。”长门清扫着庭院中落下的树叶与花瓣道。 “那是各国总指挥官的会议,而你并不是总指挥官。” “重樱还有总指挥官吗?” “有……”陆奥刚说出一个字便低下了头。 长门望着面前的落樱神树。它的树干粗大且布满了褶皱,树冠苍绿,缀满了硕大的八重樱花。 这就是重樱。 “跟吾来。”长门收拾起手中的工具,走回了屋内。 来到自己的床榻旁,长门打开了最底层的抽屉。抽屉中的最深处摆放着一个刻着樱花的棕黄色香炉。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个香炉,面容凝重地交给了陆奥。 “将这个香炉交给瑞鹤。跟她说,天宇启户祭全权交由她来负责。” “可是她并非巫女。”陆奥拿起了一块红色的棉布,将香炉包在里面。 “这并非请求,而是命令。” 看着陆奥小跑着离开了神社。长门脸上露出了一个苦笑,她走出神社,站在落樱神树之下。她低头看着身上那件做工精致,绣着樱花纹的巫女袍,脸上的痛苦愈发浓烈。 她伸出手,手指摩挲着落樱神树粗糙的树干,低声嘟哝道:“您愿意原谅我吗?毕竟……”她的手逐渐攥成了拳头,“天宇启户祭早已断绝。而这一次绝非开始,而是真正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