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逍遥录》 第零一章 少女与白龙 季夏六岁那年,云族和星族在葬仙山打了一仗。 那一年云族死了四万仙士,而季夏收到了她人生的第一份礼物。 那是一条小白龙,很小很小,仅有季夏的小拇指粗细,被人装在星辰盒里送来,季夏打开盒子时它睡得正香。感受到光线的照射,被唤醒的小白龙气呼呼地飞出星辰盒来,绕着自家小主人盘旋了两圈后确认是个六岁的小女孩无疑,有些不屑地趴在季夏肩头,眼珠子向外,看都不看季夏一眼。 季夏一笑,对此不以为意,见盒子里还有封信,手有些颤抖地拿出来读: 按理来说,送女孩子礼物该是凤或凰,只是听闻你家没有百丈之上的梧桐林,只有一片星辰海,故送你一条小龙陪你解闷。葬仙山之战我云族大胜…… 此后皆是自夸之词,无什好说。 信的结尾署名云扬,云族族长云道之子,也是季夏一长大便要嫁与之人。 此天地共十万界,五万界为云族所有,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界被星族所占,剩余一界是人族所住的人间。按理来说这一嫁是好事,只要一嫁季夏就是半个天地的女主人了,可季夏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可恨季夏生了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且莫名其妙的黑,是云族中脸最黑的一个,尽管说女大十八变,但看这底子已经变不成什么美人样了。这样的季夏怎会得如此好处? 莫名奇妙得来的的好处多半有诈,季夏深信这一点,就像自家二哥季滨常说的:天上不会掉馅儿饼,若是掉了,铁定有毒。这话说出来时,正吃馅饼的季夏吓得饼都掉了,嘴张着,嚼碎的馅饼不断出来落到地上。 “你怕什么?”季滨问。 “二哥,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往人间丢有毒的馅饼啊?”季夏傻傻地问。 话完,大哥季海便哈哈大笑起来,二哥季滨满脸黑线地解释:“寓意,寓意。” 那件事后季夏再不吃馅饼,也将道理记在了心里。季夏不由怀疑云扬小族长是不是长得奇丑无比,找不到人娶才找上的她。 季夏看着肩膀上的那条白龙,尽管还很小很小,但作为顶级生物的威严已经初现端倪了。白白的龙须,高扬的犄角,雪白鳞片布满的身躯,很完美的一条白龙,白得没有一点瑕丝,好似美玉天成。 季夏抬手,小白龙会意地爬季夏的手上,感受着季夏小手传来的温度,有些冰冷。而季夏感觉就像是自己端着一团火,好不烫人,后来的季夏会知道那是龙血比人血热得缘故。 “你就叫小白好了。”六岁的季夏给自己的小宠物娶了一个很好记的名字,小白龙不屑地摇摇头,气呼呼地喘气,龙须被吹了起来,很是可爱。 “摇头也叫小白。”季夏笑着说,说完将小白龙放入星辰海中。 星辰海不过池塘大小,但里面的每一颗尘埃却都是一颗星辰,尚且幼小的小白龙进入星辰海,瞬间没了踪影。季夏知道它就在里面,季夏每一次唤小白时它都会出来,尽管气呼呼的。 云族居住在天上,五万界中每一界都有人居住,但人都不多。比如季夏所住的季泱界,方圆三十万里,就住了三个人:大哥季海,二哥季滨,小妹季夏。 在季夏的记忆里,大哥季海除了打铁别的一概不会,二哥季滨相反,别的一切皆会就是不会打铁。 方圆三十万里的季泱界,日常是二哥写诗填词,听见大哥打铁的铛铛声写不下去了就跑去找大哥理论,然后两人来找年幼的季夏评理。 结果往往是季夏边吃东西边发呆地看着昙花开放,任由两人在边上吵。昙花开放,开完凋零,带到下一天再开,季夏可以坐在边上和小白龙就这么等上一整天。 注意,这里的一天不是人间的一天。 住在天上的云族天从未黑过,云族为了强调时间的概念便以日夜分明的人间为基础。 人间一次日出日落云族称为一光阴,而云族一天有三百六十五光阴,很像人间的一年。云族的一年却有三十二万天,分为三十二个生,每一生有一百天,换算成人间便是一百年。其寓意是,神仙恍恍惚惚渡过的这段时光就是下面一个凡人的一生。 一天三百六十五光阴被划分为十二个圆缺,每个圆缺的光阴是不一样的,第二个圆缺最少只有二十八光阴,每四天这一圆缺多一光阴,第七个圆缺等有三十一光阴,第九个等有圆缺有三十光阴。所谓圆缺对应的自然是人间那轮皎月在一月内的变化,或圆或缺,圆缺循环结束便是一圆缺。 云族还将一光阴分为十二片刻,对应人间一天的十二个时辰,寓意是对于凡人而言足以吃饭睡觉种地做许多事的时间,对这群神仙而言,不过是发个呆的片刻而已。 片刻之下再也没有时间单位,对于活得那么久的神仙而言,片刻就是最小的时间单位,再小下去实在没有必要。 在得到小白的日子里,季夏喜欢带着小白看一朵昙花的开放,经常可以守上一光阴的时间,然后在边上读书,等到明天的这个光阴再看一次。 季夏三兄妹住在一木屋里,但季海在外面有自己打铁的地方,季滨也经常去远处的凉亭读诗颂词,季夏一个人在屋子里也无聊也经常出去。 季泱界三十万里,三人一般是碰不到的,只有季海敲打铁器的声音,如天雷滚滚,隔近了听,震耳欲聋,难怪季滨不喜欢。 有了白龙后,季夏常常带着白龙去外面,找颗九十丈高的梧桐树,施展不太熟悉的仙法飘然而上,而后坐在梧桐树上看远方的景。 有一次,季夏忽然想知道天界是不是真的有五万界,于是便开始数。天上的云是摇来摇去的,季夏不得不记住每一朵云的样子,直到终于见到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种云的样子时,季夏再加上季泱界,确定天界真的有五万界。 这件事,花了季夏一生的时间。这没什么奇怪的,季夏曾经吃顿饭都花了一生的时间,吃的是一堆多毛的果实,需要很细心很细心地把上面的毛全部拔掉,但又不伤果肉。 季夏的神仙日子很是无聊,却也逍遥,在小白长得有十丈长时,季夏终于可以骑上小白,就这么漫无边际地在季泱界内飘来飘去。季夏喜欢一手握住小白的犄角,一手持剑对着天空乱施展仙法,像那些战斗的仙士。季夏骑着小白,任它上天入海,去季泱界的任何地方,或去季泱界周围的仙界,同周围人说说话。 季夏和很多人(不过数十人)说过话,却对自己将要嫁的云扬一无所知。 季夏开始问很多人,可惜那些人都说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位小族长。季夏便不问了,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得一样继续逍遥着。 小白越长越大,长到百丈大时,已经不敢在季泱界展现自己的全部真身了,只有在星辰海里才敢尽情遨游。季夏看着星辰海里的小白,它已经大到足够让自己看见,尽管看到的很像一根白色头发丝在动来动去。 小白出了星辰海往往要收缩到十丈大小,即使这样季夏依然觉得小白很大,一呼一吸间都可以形成大风,吹得季夏衣服嗖嗖地响。季夏喜欢坐着小白去大椿树那里,这种树在人间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来到天上后,一个春秋正好是天上的一年时间。 季夏和小白坐在枝干足有十里粗的大椿树上,在上面看季泱界,在那里,季夏觉得季泱界真的很大很大,这里有沙漠,有草原,有江河,有湖泊。 二哥季滨在季泱界之东建了一个自己的藏书阁,足有十里,藏了亿万册书,藏书阁周围皆是幽静的读书之地,远远望去皆是亭台楼阁,足有千里,像一个迷宫。二哥季滨偶尔也会布阵排兵,他撒一把豆子,那些豆子就活了过来,充当他的士兵。 大哥季海则在季泱界之西拿着山一般大的铁锤敲击十里宽的铁剑,每一次都可以看见季泱界东面为之颤动,地震一般。大哥每打造一件兵器给自己定的时间是一生,每一生都会把山岳般大小的铁块打造成季夏都能握住的小型轻剑。 季夏在两人中间的大椿树上,偶尔看看天书,偶尔和小白在空中练习法术,飞来飞去地打打闹闹。 实在无聊的时候也会去和自家二哥询问仙法,学学布阵。季夏很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一学会季夏就会高兴地大叫,而这时的季滨肯定拿手放在季夏头上对她说:“你有一颗道心。” 季夏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当自家二哥在夸自己。 季夏也喜欢去自家大哥那里,试穿一下那些专为她打造的铠甲,或者小匕首什么的。甚至觉得有些奇怪,有些铠甲小白都动不了,偏偏她能轻易拿动。 这时,季海也会把手放在季夏的头上,像季滨一样地对季夏说:“你有一副道体。” 季夏不知是什么意思,也当自家大哥在夸自己。季夏不知到的是,云族五万界,三十多万人居住,能够用道这个字做名字的只有云族族长云道。 玄之又玄的道,其实可以用“天地之心”来解释,道心道体,说的是季夏与这片天地的亲和度极高极高,宛如身处天地之心。 季夏逍遥地日子在十六岁时渐渐没了。季夏十六岁那年,星族再一次发动了对云族的战争,这一次星族投入的兵力不多,仅四万魔士,然而因为是星族族长之子星陨亲自带领,故而一次性翻过了葬仙山,连拔云族六千界。 云族这边族长似乎有意对着打,于是让小族长云扬也带着相同兵力的四万仙士出征了。 从那光阴起,就不断有人来季泱界,一方面是来拿大哥季海的铁器,另一方面是来找二哥季滨,让他帮忙出主意,还有一方面是来见见季夏这个未来的族长夫人。 “真是美若天仙,倾国倾城!”来人无不恭维地举起大拇指,而被恭维的季夏只是笑笑,回头照镜子时见到自己那张黑脸时打死不信。 谁知后来,双方打了几生后,两个小族长竟同时坠落人间,不知是死是活。 季夏收到消息的那天,她正对着海棠花发呆。消息是二哥季滨告诉她的,季夏“哦”了一声后继续看海棠花,等着它们开放,忽然听见季泱界的上空传来龙吟。 云族族长云道,就这么出现在了季夏的面前,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第零二章 界外的来客 季泱界的木屋内,云道端坐在木屋正厅的中央,下面季夏和季滨低头站着。 云族族长云道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头发却一点也没白,脸上也没有皱纹,一副三十来岁的英俊模样。看着这张脸,季夏知道云道定是用了某种自己看不出来的幻术,把自己幻化成的这模样。 两人初次见面时,季夏恭维地低下头,云道却不发一语地进了木屋,直接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上,看下面的季夏好像一个侍女。 按理来说两人的关系应该很亲密才对,既然季夏是云扬的未婚妻,那么云道便是她未叫的公公——迟早要叫的。 当前,季夏见对方半天不说话,以为对方是在等自己说,季夏头低了半天,最终还是恭敬地叫了句:“族长。” 云道听了季夏的话还是没有说话,他坐在位置上片刻后,大哥季海才匆匆赶来,对着云道行了一礼。 “我有点事要和季夏说,你们不妨听听,做一下准备。”云道缓缓道。 季海和季滨点头,心中大抵已经猜出是什么事了。而在季泱界没怎么接触人的季夏尽管道心通明却也没猜出来。 “你知道云扬到人间去了,我已经安排了很多人找,我希望你也去找。”云道缓缓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季夏一听,不敢吭声,心想天上掉的馅饼果然有毒,自己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怎么能担此重任。 “下界那个地方,仙气稀薄,仙士下去如同废人。而且,下界共有九国,从来战乱不停。季夏是未来的族长夫人,这样的身份,下去是不是太危险了?而且……”季海云,说得不卑不亢,不无道理。 “我没问你,我问她。”云道蛮横地打断了季海的话,示意季夏回答。 “我……”季夏沉默了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不愿意。” “你毕竟嫁给了他,你的那条白龙是他送的,季泱界之所以没有人被征去参加此次与星族之战,也是他的主意。你大哥的铁是他送的,你二哥有一半书是他的,你吃云家的喝云家的穿云家的用云家的,你现在说你不愿意了?”云道嘲讽着看着季夏,好似在问早干嘛去了。 季夏心想,当初这个决定又可曾问过自己呢,穿你的用你的是你自己送来的,又不是我求来的,更不是我卖身卖来的,我怎么就成了你云家的人。 这些话季夏是不敢说的。 “可命是我自己的。”季夏咬着嘴唇小声地说,准备好了面对云道的怒火。 “哼!”云道猛地起身,一股至高无上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季夏只觉得这片天地瞬间自己压了过来,压得她好生难受,那股难言的恐怖力量从四面八方包裹着她。周围的空气没有任何变化,木屋内的一切也没有变化,季夏却感觉像是要被肢解一般的难受。 季夏道心颤动,感觉到本源的压迫,季夏明白了,那是道的力量。 道的力量是没人能够违抗的。 就像海棠花不能违抗生长,白龙不能违抗长大,凡人不能违抗死亡一样,季夏不能违抗云道的命令,因为云道是云族的道,是她的道。 “谁说你的命是你的?”云道怒,“整个云族所有神仙的命都是我的,你要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就直接送你们三人去死!” 云道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但季夏不同意,即使是道她也不同意,但季夏又不得不同意,在这两者之间,季夏选择无言,于是整个木屋沉默了。 “舍妹愿意去,但是我们会跟着去。”季滨开口打破房间内的沉默。 “你们?”云道有些诧异地看着季滨,他看到这个年轻人眼中的笑意,有种被这个年轻人算计的感觉,真是奇怪的感觉。 “这是我们最后的条件。”季滨恭敬地说道,话外之音是那样明白——不答应就拼命。 “好吧,只要她去,什么都行。即刻出发吧。”云道最终妥协,只要季夏能够下去找云扬,一切就显得不那么重要,答应季滨的条件又有何妨。 或许,这样季夏找到云扬的可能性还要更大一点,那么那个计划就没有问题。 云道走后,季海直起腰杆子来:“你也真敢答应,这一次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要是一个不小心上不来了,那算什么事啊。” 季滨倒是有自己的打算:“季夏迟早要下去,这是她一出生就注定的命。相信我,季夏此去人间,比在季泱界等着嫁人强。这一去,也许命运就此改了。” 季海无言以对,难不成真的要在这里和云道那老不死的动手? 面对自家大哥和二哥的商议,季夏只能傻傻地看着,知道自己插不上话。等到两人商量了几句后,最终季滨告诉季夏:“我们要去下界了,现在就去。” “嗯嗯。”季夏点头,云道的话她不听,但自家二哥的话还是要听的,这不难理解。 “天界与下界最大的不同是下界没有仙气。我们云族的仙士之所以能使用仙法靠的是仙气,之所以能长寿至此,也是因为仙气。若没有了仙气的滋养,我们会和凡人老得一样快。”季滨对季夏说。 “这些我都知道啊,那次我吃东西用了一生时间,二哥你不曾说我要是在下界,一辈子就吃一次饭了。”季夏对季滨说。 “对,但更重要的是衰老的过程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你在下面呆了一年,我们回到上面也就老了一年。我根据仙气所能延缓衰老的程度算过,下面一年正好是上面一年。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快点回来,而且即使回来了,我们有再充足的仙气也不能变年轻。仙气只能延缓,不能逆行。 上面一年有三十二万天,每一天又有三百六十五光阴,下面一年就三百六十五光阴,说得明白一点,我们在下面每渡过一光阴的时间,我们在上面就少了三十二万个光阴,季夏你记下了吗?“ “记下了。”季夏小心翼翼地说,心想以后吃饭睡觉都得快点,越快越好,不能一辈子只能吃一次饭了。 季泱界内,季海回到打铁处拿了几件东西,给了季夏一件贴身软甲,而季滨又在软甲上刻了两道符。 “你带那些铁器干嘛?在下界你连仙气都没有能举得动那锤子?”季滨看着季海所带的东西不由嘲讽。 “你带那些笔纸又是干什么?难道下界有很多仙气给你布阵?”季海回敬。 两人收拾妥当,季滨拿出一颗黄橙色的珠子来在季夏眼前晃:“这是仙元珠,里面有很纯净的仙气,每次想要使用仙法时就捏碎一个。里面溢出来的仙气会被我们仙士所吸收,只能存在很短暂的时间,我们必须在那段时间内使用仙法,一次最好只用一颗。还有,最重要的,最后一定要留着一颗做飞升之用,不然就回不来了。” 季夏记下了,接过二哥季滨给自己的十颗仙元珠,季夏看着肉丸子大小的仙元珠,问:“我们每个人就十颗吗?” “怎么了?” “好少。”季夏叹气,才有十次施展仙法的机会,随便用用就没了。 季滨叹了口气:“很多了,其余下界的仙士一般的也就每人五颗,我听说星族更惨,去找他们王子的魔元珠每人才给四个。” 季夏再一次记下了,凡是不懂的东西,季夏都喜欢直接记下。 季夏有一点很不懂,既然下去那么危险,那么为何还要那么多人下去呢?而且还只有那么几次施展仙法的机会,不怕死在人间吗? 还有,星族和云族下去肯定要打仗,不然带那么多元珠干嘛。一人带一个够自己飞升不就好了吗?都到下界了,还不知道收敛一点。大家各自找各自的小族长,找到不就好了,非要在下面争个你死我活干嘛? 季夏不懂这些,只是忽然问:“小白去吗?” 季滨愣住,知道小白便是那条白龙,略思片刻后说:“去,但是它到下界只有蛇那么大。除非有足够的仙气,不然和我们一样,很难拥有战斗力。” “不怕,它去就好了。”季夏说,说完去星辰海里叫上白龙。 白龙出来,季夏伸手摸着白龙,凑到白龙耳边对它轻轻地说出了自己忽然想到的计划:“小白,把你送给我的那个人现在在下面,要我们去救他了。可我不想找他,但如果我真的找到了他,我就把你还给他,这样我就不欠他的了。” 听到季夏的话白龙不解地看着季夏,眼中透露出难言的震惊。白龙不知道,季夏在得知自己一定要下界的那一刻就已打定了主意,季夏不想欠谁的,这白龙虽说自己养了那么大,但它也陪了自己那么久,双方扯平。 “我也不会上来了。”季夏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到时候你要是想我了就下来看看我。” 白龙发出低声的哀鸣,看着喂养自己长大的季夏,早已通灵的它难掩自己的哀伤。 季夏抱着白龙,白龙已经缩小到一丈长,将头靠在季夏的肩上,龙泪留在季夏的背上,烧灼滚烫。 “不过你不要和别人说。”季夏对着白龙轻笑,随后拿出两颗仙元珠来让白龙吃下,“我不上来了,但你一定要上来。到时候记得,就和别人说你只吞了一颗,然后聪明一点留着一颗等时机成熟时自己上来。” 白龙哀鸣不已,吞下两颗仙元珠,龙泪如决提一般。 时候一到,季泱界的三人就要下界了,二哥季滨看着一身戎装的季夏诗兴大发地大声喊:“身处乱世,何以逍遥,唯从我心,方可化蝶;收我华服,挽我青丝,着我戎装,配我长剑。下去救人了,这一次公主救王子。” 忽听季泱界几声雷鸣后,三人一龙下界而去。 第零三章 神仙也无奈 人间这些天来,白天始终在下雨,天阴沉沉的,厚厚的黑云一层一层不断往下压,云中雷鸣声从早到晚不曾断绝。天空好像撕裂了开来,天河的水倾注而下,越来越大,没有一点晴的意思。 人间大地多处早已洪水泛滥,许多村庄被大水冲得干干净净,不少城池也被水淹,商队无法经商,船队也无法航行,粮食的调法越发困难,九国各地到处是受灾的灾民。 而到了晚上,雨不再下了,人间抬头仰望时发现这几天天上开始下流星雨。旦古不变的星空好像不再怜惜星辰了,那些发光的星星正一阵一阵地往下落,像夏夜的萤火虫一样普通。 几天来,人间异象频发,皇宫内的占卜师卜了一卦又一卦,得出一个又一个预言,却一个又一个地被杀头。 直到最后,圣光城的第一占卜师得出了答案:仙魔同至,大乱将起。 这日,人间铁帝国的一处寻常小山村外,三人与一龙伴随着一道闪电击中大地,豁然出现。 三人一龙刚出现,天便不再雨。他们是最后下界的人,神仙下界,总会借一场大雨掩盖踪迹,几万云族同时下界,且为了增加找到云扬的可能,四散分布,人间九国自然要下几天的雨。 白龙现在已经只有小蛇大小,藏在季夏的衣袖里,偶尔会探出白色的小脑袋来,观察周围陌生的一切。 季滨向着四周看了看,发现几里外有个村庄,三人决定先去这村庄问问路,顺便讨点吃的。 这一路过来,被雨水泡得软了的黄土让人一踩就陷了进去,拔起来异常费劲。才走了几十步,季夏就怀恋起天界的好来,那里自己随便一个仙法就飞过去了,那会混得如此狼狈。 兄妹三人艰难地走去村庄前,路上季海还摔了一跤,摔得浑身是泥,脸上更是一脸黄,好不狼狈。再加上那满身的肌肉,看上去好像头水牛刚从田地里出来,那里还有个神仙样。 季滨上半身倒是还保持着一副王孙公子的干净整洁,下半身早已和黄泥一个色,也没了个神仙样。 两人架着季夏在泥地里走了几里才来到这个村庄前面。这是个小村庄,因为住得高,所以才免受洪水灾害。村前,季家兄妹看见一群村民正在那里不断拉扯着一个女子的衣服。 那女子未转身已知是个美人无疑,白衣飘飘,长发及腰,身材高挑,一身仙气,此时正被一群穿得破破烂烂的村民围住磕头,村民还不断拉扯女子的衣服,让女子好是尴尬。 “大胆刁民,为何为难这位姑娘,有什么事冲我来。”大哥季海一见这景,顿时发怒地冲了过去。 季滨和季夏在后面看着冲出去的大哥,心照不宣地笑了,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朝那女子喊一声:大嫂好。 村民们一听又来一人,再一看来的是头水牛,不喜地道:“你是何人?干什么的?” 恰在此时,只见被围困的女子扭头过来看季海一眼,季海只见对方柳叶弯眉,樱桃小嘴,唇红齿白好漂亮。而女子只见季海:真的好像一头水牛。 季海擦了擦脸上的黄泥,谁想越擦越抹得满脸都是泥,索性不擦了,不顾村民询问只对那女子咧嘴傻笑:“姑娘,我叫季海,他们为何为难你啊。说出来,季大哥帮你出头。” “干什么?”这是,一村民不客气地朝季海嚷了一句,拿起把锄头对准季海:“这是仙女你知道吗?你是神仙吗?” 季海听是仙女,更是一把将那女子抓来护在自己身后高声道:“别胡说,若真是仙女你们为何又要为难她?” 村民们顿时悲伤,一老汉说:“我求仙女为我家那瘫痪在床十年的儿子治病。” 一老妇说:“我求仙女让我那昨天刚病死的儿媳活过来。” 一村汉说:“我求仙女给我家一头牛,再给点种子,好继续耕作。” …… 村民们一时间七嘴八舌地议论个没完,让女子一阵头大,自己元珠才带了几颗啊,这么下去出不了这个村就得赶紧飞升了。 季海一听也傻了眼,大声问:“人家仙女欠你们什么了,你们要这么逼人家。要知道,那个谁谁说过,逼神仙是不对的。” “这位仙女吃了我们东西。”村民们喊道。 “我就吃了他们两个烤地瓜。”女子委屈道,才两地瓜呢就花了她两颗元珠。 “人家就吃你们两地瓜你们叫嚷什么?”季海大喊,誓要为此女子主持公道,真是仗义,自然,说色迷心窍也对。 “你懂什么,那是我们一村仅存的粮食。”一村民喊道,是啊,一村仅存的粮食被仙女吃了,不该表示点什么吗。 “你们当时也没说啊。”女子更委屈了。 “你当时也没问啊。”村民答。 “我怎么知道那是你们仅存的粮食?”女子委屈得快哭出来了。 “你不是仙女吗?”村民答,嚯,把仙女当算命的了。 “那我陪你们两地瓜不就好了。实在不行,两车也行啊。”女子道。 “谁要你拿两筐,你让张家儿子断了的胳膊长出来了,让李家闺女瞎了的眼睛又能看见了,也要这么对我们才行。”村民们纷纷大喊,至此季海算是明白了,这位仙女是被这群村民缠上了,要求同等对待。 只是对此,女子无言,季海也无话,村民们嚷得更大声了,大有一番不答应就不放走的意思。 遇见凡人的贪欲,神仙也有无奈的时候。 到了最后,忍不下去的季海终于一声大喊:“够了,她的东西我来赔。” “人家是仙女。”村民们大声喊。 “我也是!”季海也大声喊着强调自己的神仙身份。 “就你这鬼样子?”村民们指着仙女飘飘欲仙的模样,“人家是那个样子的。”而后指着浑身是泥的季海:“你是这个鬼样子的。” 水牛一样的季海,别说村民们不相信,仙女也不相信,还有这样狼狈的神仙? “丑点就不能当神仙了?”季海说着,拿出一颗元珠来,刚见过元珠的村民们纷纷跪下了,立马七嘴八舌地说自己家的愿望。听得季海头大,这么多,带一百颗元珠来也不够啊。 这时季滨和季夏赶到,季滨远远地听这边吵就知道出什么事了。 季滨一把夺下季海握在手里的元珠,大吼道:“你仙元珠多啊?这点小事也用?” “对,我仙元珠就是多!”季海吼回去。 “滚!”愤怒无言的季滨一声吼,心想自己三人下界来才带这三十颗仙元珠,怎能在此地耗掉几颗。不由觉得,在人间能用口水解决的事情,坚决不能用仙元珠解决。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季海一把抓住那仙女的手,让仙女的脸红得透透的。 “救也要讲究救法。”季滨道,说罢,面向村民开启忽悠模式:“各位的愿望我季滨大仙全都听见了。” “求大仙达成。”村民们齐齐拜下。 “你们这群凡人啊,不思进取,好吃懒做,一年就种出两个地瓜来。”季滨怪罪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大仙……”一村民刚欲开口解释,那是洪水冲了地里的粮食,村里只剩两地瓜。 “闭嘴!本大仙让你说话了吗?你就说?给本大仙闭嘴,听本大仙讲,你们种出来的是金地瓜还是银地瓜?仙女吃你们一个你们就要仙女实现你们所有愿望,哼,本大仙生气了,打算用洪水把这里全冲了。”季滨怒气冲冲地道。 “大仙息怒啊!”一群村民再一次齐齐拜下,以为这洪水是眼前这位季滨大仙召来的。 “但念你们人还是不错的,本性尚好。本大仙就不计较了,本大仙问你们一件事,这里最近的城怎么走?” “往北走,五里后上官道,又二十里后到凉城。”一老汉答。 “不错,这些你们对本大仙有恩,本大仙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本大仙在后山刚刚埋了一堆金锭,八百斤重的。本大仙准了,你们谁第一个发现就是谁的,别人谁都不准抢。”季滨言,村民们听完季滨的话,对视了一眼后猛地起身争先恐后地往后山跑去,害怕去晚了金锭就是别人的了,只留下两个走不动的老汉还跪在原地。 季海把季滨拉倒一边问:“后山真有金子,那咱们快去找啊。” 季滨鄙视地看了季海一眼——这么明显的障眼法都看不出来。 “那我们就真的不管这一村百姓了?”女子问,这位仙女果然是好心。 “管啊,怎么不管,反正地瓜是姑娘吃的,那不如姑娘你赔好了。”季滨冷笑道。 “啊,我没元珠了。”女子尴尬地说,下意识地捂住自己剩下的元珠。 季海见女子如此尴尬,不由再一次仗义出手:“我赔!”说罢,又拿出一颗元珠来,季滨赶忙伸手去抢,却怎么也抢不到。 “别抢了,说吧,怎么赔合适。” “变他个一百车烤地瓜出来,只要饿不死这几天,他们自然会去打猎。”季滨忿忿道。 “好!”季海一口答应,捏碎元珠,黄橙色的仙气从中弥漫开来,瞬间被季海吸收,季海仙法一变,百车烤地瓜就出现在了眼前,全都刚烤熟,还在冒着飘香的热气。 女子看到这些地瓜,感激地对着季海道:“阁下出手相救,小女子真不知那什么报答才好?” 季滨一声冷笑:“以身相许吧。” 季海害羞地挠头:“姑娘,别听我弟弟胡说。” 季夏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了一句:“是啊,我大哥才看不上你这样的。” 让季海更是慌乱:“没有没有,姑娘这么漂亮,我季海怎会看不上,我季海虽有心仰慕姑娘,但……”越描越黑。 女子更是脸红,季夏这时才好好看看这名女子: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白,白得晶莹剔透的,整张面庞精致到几点。和她的黑对比起来,像两个相反的极端。 四人拿了几个烤地瓜后走了,算是今天的口粮,却听见后面那两走不动的老汉在那是讲话。 “这位大仙的珠子怎么和那位仙女拿出来的不是一个颜色呢?”一个老汉说。 “是啊,那气的颜色也不对啊。一个黄乎乎的,一个黑漆漆的。”另一个老汉也附和。 听到这话,季家兄妹瞬间愣住,同时停在原地齐刷刷地盯着前面的女子,神情紧张,手也在摸着仙元珠。 女子无奈地转过身来,对着他们尴尬地笑笑。 第零四章 季滨卖人记 季家兄妹紧张了起来:这那是什么仙女,这分明是魔女啊。仙元珠只有一种颜色,若是其它颜色,只有可能是黑色的魔元珠。 另一边,貌美的魔女尴尬地笑,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了,有些意料之外。 “你们打不过我的。”魔女首先说话了,“我带了二十颗魔元珠下来,现在我还有十八颗。而你们,总共应该也就十四颗。我只要比你们多一颗,就足以叫你们全都死,我们还是不要打的好。” 说罢,四颗黑色的魔元珠就出现在了魔女的手里,看样子随时准备捏碎开斗。 季家兄妹一听,特别是季夏,嘴长得大大的:遇见大户了。可惜,这边三位也是大户,季家兄妹纷纷把自己的仙元珠拿出来,季海拿出八颗,季滨心细地只拿出五颗,季夏拿出八颗。 双方战力一对比,魔女顿时气焰少了一半。 “谈判吧。”魔女提议。 “不谈。”季滨直接拒绝,“你投降,投降保命。” “不投。”魔女拒绝地也很直接。 “你投降的话,交出其余魔元珠,留你一颗够你飞升放你走。”季滨给出条件。 魔女摇摇头,还是拒绝:“这不可能。” “敬酒不吃吃罚酒。”季滨拿起一颗仙元珠来,随时准备捏碎的样子。 “这么斗没好处,我们双方的元珠都耗光了。你们赢了我又怎样,最多不过杀了我,到时候你们元珠那么少,遇到下一个星族就麻烦了。”魔女赶忙替对方分析,合情合理,季家兄妹要的是找到云扬,何必在此和一女子浪费元珠。 “呵呵。”季滨冷笑,“谁说最多只能杀了你,这么标致的人怎么舍得杀,等到你十八颗全都用完了,我们直接让你成我大嫂,今晚就圆房你信不信?” “你……”魔女气得说不出话来。 “二弟别瞎说,这种事我做不出来,你大哥我是个好人。”季海插嘴。 季滨一脸愤怒地看着自家大哥,吼道:“我做得出来我流氓我是个坏人!行了吧?今晚我圆房!” 季夏也赶紧拿住自家大哥的衣服,让他不要插话,示意二哥这是在谈判,不要打扰。 “你们这是何必?把我逼死有意思吗?”魔女问。 “何必?”季滨冷哼一声,“你别告诉我星族随便个人都能拿二十颗魔元珠下凡,说,你是星族什么人?” “关你什么事?”魔女怒道。 “什么意思,要我晚上到了床上再问?”季滨追击。 “我不能说。”魔女道。 “那就投降。” “我不投降。” “那就说。” “我不能说。” “那就只有投降。” “我也不能投降。” “那就圆房!”季滨忽然道。 “我不圆房!” “由不得你。” “你……”魔女再一次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妥协:“我投降,但是魔元珠我要至少三颗。” “圆房!”季滨再喊。 “两颗!”魔女咬牙切齿。 “圆房!圆房!今晚就圆房!” “一颗就一颗有什么了不起的,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怎么回事啊?”魔女忿忿道,拿出一颗魔元珠来收好,将一个袋子扔给季滨。 季滨接过袋子,看着里面的魔元珠,拿出几个来给季夏:“装好了。” “何不直接毁掉?”季夏问,省得日后魔女偷回去。 “毁掉干嘛?可以用的,仙气和魔气只不过是颜色不同而已。”季滨一脸认真地道。 “啊!?”季夏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原来仙气和魔气不过是颜色不同,那么又分什么仙魔正道,云族星族呢?颜色不一样就要打一架?这样的理由,可见大人物们对自己的颜色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啊。 被收缴光了的魔女,气极地跺脚,季海赶紧安抚:“姑娘不着急,我弟弟不懂事,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惹得一旁的季滨冷眼相看。季夏打圆场地跑过来问魔女:“我叫季夏,你叫什么名字?” “季夏?好名字。我叫仲秋。”仲秋说。 “仲秋,好名字。”季夏也夸赞了一句。 相互夸赞的两人还不知道对方的好名字代表着什么,若是知道了,或许同病相怜要更多一些。 季家兄妹商量了一番,决定此去凉城还是带着魔女去较好。季海不多说,估计早着了魔女的道;季滨则是思量着有一天回上界时把魔女带回去,到时候看一下是个什么大人物自己好领赏;季夏则是觉得把魔女一人丢在这里可怜,魔元珠也只剩一颗了,不如带着一起走,路上好作伴。 对了,魔女有名字了,叫仲秋。 于是,仲秋就和季家兄妹同行去凉城。 一路上,四人算是真真切切地思恋起上界的好来,那里一个仙(魔)法就可以到达的地方,今天却偏偏走了近一天,走得四人脚酸腿疼,浑身上下沾满泥水。 季夏在天上时并不觉得三十万里的季泱界大,自己骑着小白这几年都游遍了。到了人间才发现,十万里的人间九国是那样大,光走这么十几里的路就让神仙差点没用掉一颗元珠。 四人走了几个时辰后,见着一马车,和马车主人讨价还价半天后方才坐上马车。 等到了凉城已是晚上,又饿又渴的四人又开始为住处发愁。 “用掉一颗元珠好了。”季海道,“变出他个几百两黄金来,吃穿住都不用担心了。” “现在是在下界,能用嘴解决的事,绝不用元珠解决。”季滨重申一遍自己的原则,恨不得将季海所有元珠都收了,省得他乱用。 “那我们怎么找住处?要睡大街吗?”季夏问。 季滨略思片刻,有计划了:“我们几人去找姑娘或儿子丑的人家,记住,人要丑,家要富,年纪还要大,嫁不出去娶不到人的最好。” 几人也不知季滨打得什么鬼主意,没用多少时间就在凉城的一户富裕人家落了脚。季滨先梳洗一番,而后和这户人家的老太太谈条件。 “两间房给我们用,饭菜每天按时送来,钱我们给得起。”季滨直入主题,懒得废话。 “你们什么人啊?”老太太怀疑地问。 “我们是锤铁城来的商人,先来这边看看,不巧路遇山贼,钱没了。我们兄妹四人逃出来后想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待我们飞书一份传回去给家里,钱马上就来。”季滨忽悠道。 老太太摇头:“你们要是骗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商人?再说你们跑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嘛。”季滨阴笑着指着那边刚洗完的仲秋,问老太太:“老人家,你看我三妹漂亮不?” 老太太眯着眼睛看着仲秋那么个漂亮人,由衷赞叹:“真是个标致人儿。” “令公子还没成婚吧?”季滨问。 “你怎么知道?”老太太惊讶问,季滨心里暗笑:找的就是你那个丑儿子啊。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们拿不到钱来,我三妹就送给你家了。令公子不是没成婚吗,这回可以成了。”季滨道,把仲秋直接给卖了。 “好是好,可这是卖人啊……”老太太虽然高兴,但季滨答应第如此果决,不禁让老太太怀疑来人是不是人贩子。 “老人家别瞎说,自愿的。你要是觉得一个儿媳妇不够的话,你再看我四妹。”说着,季滨又指着季夏。 老太太顺着季滨手指的方向看着脸黑黑的季夏,摇头:“这个,长得可不行。” “不行没关系呀。”季滨摊手,“又不是做儿媳妇,我四妹可以做丫鬟啊,我们卖一个送一个。” 季滨一摊手,把季夏也给卖出去了。老太太听这话越发不对了:“你们这两男的真不是人贩子?” “老人家怎么能这么说,你要不信,你看我大哥怎么样?”季滨又指着浑身是肉的季海,“怎么样?壮不壮,干活肯定是个好手,你要是答应我大哥就在这里做家丁。” “你确定?”老太太看着壮汉季海,还是不相信季滨的话。 这下急得季滨焦头烂额,心想这老女人怎么这么难说,原本以为把仲秋卖了就够了,那里想到把三人卖了都不够。 “老人家老人家,你家闺女还没出嫁吧。”季滨豁出去了,顺道把自己也给卖了。 “没呢。”老太太一声长叹。 季滨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三十多岁的歪瓜裂枣,咬咬牙指着自己道:“老人家你看我怎么样?长得可以吧?” 老太太看着季滨的脸,用枯松树一样的手摸了摸季滨嫩滑的脸,略带调戏的语气:“这小伙,长得真俊。” “那我给你当上门女婿怎么样?你不是我是人贩子吗,我现在也留下来了。”季滨问,硬是把自己给卖了。 老太太看着季滨,开心地笑了:“好好好,年轻人我的那两间客房就先给你住下了。” “谢谢娘了。”季滨赶紧说了一声,说得老太太那满是皱纹的脸上都开出一朵花来。 从老太太这里拿了钥匙后,季滨刚走,后面的老太太就叫住了季滨。季滨转身,只见后面的老妪正在那里害害羞羞地说:“年轻人,奴家也是死了那死鬼好多年,这半辈子都一个人过来的。” 季滨顿时满脸苦笑,又瞬间换脸:“老人家放心,我家那位今年还没满头白发的老管家过两天就送钱来了,他啊,年轻的时候可俊了,而且前几年啊,娘子刚死正想着和谁渡过下半生呢。” 第零五章 凉城谋生记 得了钥匙的季滨回来,和另外三人绝口不提卖人的事,只是说一句明天要赶快找银子才行。 四人走了一天的路,又累又饿,匆匆吃了晚饭后很快睡去。 等到第二天,季滨就和季海出去找活了。而季夏和仲秋则被留在了屋里,还被人看了起来,季夏瞬间明白:自己成人质了。 季夏和仲秋就在房间里这么相对而坐,两个女子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季夏没有参加过星族与云族的战争,仲秋也没有,两人看对方,更多的是同行者的友谊。 季夏感觉到自己衣袖里的白龙醒了,也不怕仲秋发现地将白龙放了出来。只有小蛇大小的白龙,刚一放出来就先开始进食。 另一边仲秋看着那条从季夏衣袖里跑出来的白龙,再看一下季夏,有些意外。巧的是,仲秋衣袖里的那只黑凤也醒了。 仲秋也不见外地将黑凤放了出来,让黑凤与白龙一同进食。 黑凤刚出来,季夏的小眼珠就盯着那只黑凤,乍一看很像一只乌鸦,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一只黑凤。黑凤已经只有寻常鸟儿的大小,可作为顶级生物的威势与白龙不相上下,一龙一凤相互盯着对方,白龙龇牙咧嘴,黑凤全身上下的羽毛也竖了起来,双方相互威胁,杀气弥漫得满屋都是。 片刻后,这一龙一凤因为自家主人的制止而共同进食,但都没有靠得太近,始终保持着互不相犯的距离。 季夏和仲秋不因宠物而惊,季夏先说:“这只黑凤很漂亮。” “嗯。”仲秋点头,没有心机地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它陪我好多年了,是我唯一的朋友。” “你一个人吗?”季夏问。 “没错,仲元界三十万里,我一个长大,除了它外无人陪我。”仲秋回答,看着黑凤眼睛里写满爱意。 “哦,是吗?我有两个哥哥,但他们几乎都不管我,和我一个人长大差不多。”季夏道,其实差多了,有个人在远方与根本没有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你几岁了?”仲秋问。 “十六,你呢?”季夏反问。 “也是十六。”仲秋答。 季夏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对方尽管也是十六,但却比她高出半个头。而且,季夏的脸黑,仲秋脸白,季夏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什么被人称道的地方,而仲秋却是那种一眼就足以迷倒万千的人物,举手投足间处处弥漫着说不出来的气息,让季夏都不禁着迷。 双方对比一番,季夏有些惭愧地低下头,以前在天上的时候还没注意那么多,如今和被人一对比,季夏才发现自己的样子真是难入别人的眼。 季夏沉默了,仲秋见季夏的眼神,大体猜到了什么。 “你的那只叫什么?”仲秋打破尴尬。 “小白。”季夏说,“白色的白。你那只呢?” “小黑。”仲秋答,“黑色的黑。” 两个女子同时笑了:都是喜欢简单的人。 另一边,季海和季滨在凉城里转悠了两圈,最后季海在城南找到一铁匠铺。 铁匠铺不大,里面五个伙计正在抡锤打铁,铛铛地响着,在闹市街头算是一种象征。最铁匠铺休息的位置上有条板凳,上面坐着一个抽旱烟的老汉。 季海看见老汉知道是管事的无疑,于是跑过去问:“师傅,你们这儿还要人吗?” 砸吧着旱烟的老汉看了季海一眼,浑身上下的肌肉,就是白了些,不像是会打铁的料,估计是新手来这里学艺来的。 “不要,现在的伙计我都嫌多。”老汉将头偏过去,不准备理季海。 “那师傅,我能帮你打几锤吗?”季海笑嘻嘻地问。 “打几锤?”老汉转过身来看着季海,将旱烟放下,问:“打几锤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给你好好打几锤,不要银子,送你几锤。”季海道。 “那要是你打坏了怎么办?”老汉问。 “我赔。”季海直接说。 这时的老汉才好好打量这个年轻人,脸确实白了些,但身子骨却是常年累月打铁打出来的,就是看上去有些傻。但,铁匠的活向来不需要多聪明的人,需要老老实实抡锤的人。 “好。”老汉答应了,“且看看你打得如何,打坏了也不要你赔了。” “好。”季海也是一口答应,走到一伙计面前示意他让开,那伙计闪开。季海拿起那伙计四十斤的大锤抡了抡,竟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这锤,太轻了。”季海摇头,一副从来没有用过这么轻的锤的表情。 “给他重锤。”抽旱烟的老汉道,话落两伙计从后面抬出一把八十斤的大锤来,放到季海手里。季海单手抡了抡,感觉还行,老汉暗笑着看季海,想着到几十锤过后你抡不动的时候再说。 谁料,季海说了一句让整个铁匠铺都哑口无言的话:“还能不能再来一把这样的锤。” 老汉嘴大得能塞下鸡蛋,连忙旱烟也不抽了,让伙计再抬出一把八十斤重的大锤来给季海。双手一手一把八十斤重大锤,季海没感到有多吃力,只是掂量了一下,虽然还是有些轻了,但也足够打铁了。 季海点头,示意伙计把烧红的铁块拿出来。 这时,集市边上的不少人都在此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个手持双锤的季海,不知他要干什么。 烧红的铁刚一拿出来,众人只见季海开始抡锤,八十斤重的大锤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落到烧红的铁块上。 铛!一声浑响。 “呵!”抽旱烟的老汉倒吸一口凉气,这一锤竟然砸出那么大一个窝来。 铛铛铛铛铛铛…… 季海双手如车轮一样止不住地旋转,两把八十斤重的大锤在季海强壮有力的双臂和腰部肌肉的配合下,如风车一样打在铁块上。 打铁里有个成语叫做千锤百炼,寓意要打好一把剑,需要千次击打百次淬炼才能成型。可是现在的季海却完全不理这道理,八十斤重的铁锤铛铛地打在烧红的铁块上,几个呼吸就打了数十锤,而铁块还是红的。 铛铛的敲击声还在继续,抽烟老汉看得旱烟掉了都不知道——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人这么打铁的。 周围伙计和赶集的人也是个个目瞪口呆,如此打铁谁不是平生第一次见。 只见季海铛铛地敲了数千下之后,铁块也暗了,这时季海拿起钳子把铁块往水里一放,再拿起来时已可见一把剑的基本样子了。这把一天才能打好的剑算是基本好了。 “师傅你看行吗?”季海问。 抽旱烟老汉这时才反应过来,赶忙说:“行,你可以留下来。” “但是先说,我不是伙计,我打的每一块铁你都得分我一半。”季海坐地起价。 抽旱烟的老汉一怔,咬咬牙,最后还是一口道:“行!” 见到季海成功留在了铁匠铺的季滨不屑一顾,像他这样的文人怎么都要做点诗情画意的事。 这时,季滨见周围不少女子在买胭脂,忽然灵光一闪,有主意了。 季滨先去借来一副文房四宝,而后铺开纸来,在集市边上开始大声嚷:“卖画卖画了,谁来买画?一两银子一幅,即画即拿。” 谁料边上的人都看疯子一样地看着季滨,让季滨好不尴尬,季滨略思片刻,知道是自己价格高了。于是再喊:“十文钱一幅,十文钱一幅。” 谁知喊了半天还是没人理,惹得在一旁打铁正欢的季海哈哈大笑。 季滨彻底怒了,一声大喊:“卖画了,第一个不要钱!” 此声才喊出不到片刻,周围到处是人。季滨看着周围的人,一声冷笑,凡人真是比自己还喜欢占别人便宜。 一般这个时候画家作画往往会找一标致的姑娘,然后慢慢作画,若做得好了自然是好,若做得不好那也不怕,可以说姑娘的美貌难以画出。 这样,一幅画下去可引来不少人。 只是季滨今日偏不,季滨喜欢反其道而行之。 在周围的一圈女子中,季滨故意选了个长得不怎样的在自己前面。惹得周围人指指点点,觉得这画师疯了,这样的画画得越像不是就越丑吗? 季滨不理众人,开始作画,看着那个脸盘嫌大,满脸雀斑,头发也未怎么梳理,有几根还飘在外面的女子,季滨信手作画,笔下如飞。 一盏茶的时间后,当季滨的画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画上的女子是那个女子无疑,只是脸上雀斑没了,脸盘也笑了,飘在外面的头发也整整齐齐地被一根玉钗锁着,身上那件有些皱了的衣服也平平整整,色泽鲜艳。一时之间,竟给人一种倾国倾城的感觉。 “天啊,这是我吗?”被季滨选中的女子惊讶地问。 季滨满脸堆笑,心里说这怎么可能是你呢,但嘴上却是无比地甜:“是你啊,当然是你,姑娘下一次说媒,不妨让媒人带着这幅画去相吧。” “好好好。”女子高兴地接过画,千恩万谢,欢欢喜喜地去了。 这边几个女子赶紧给季滨十文钱,让季滨帮自己也画一幅刚才的画,自己日后好嫁一好郎君。 “涨价了,一两银子一位。”季滨有气无力地说了声,说完揉了揉自己那一点不酸的手,“好累呀,画这么一幅。” 另一边几个女子一咬牙,一跺脚:“行!有你的画还买什么胭脂啊。” 季滨赶忙笑脸相迎,收钱作画。 季海和季滨两人忙到晚上方才得已回家,且还是答应了凉城百姓明天还会开工才让走。 两人这一天下来,百两银子是挣到了,回到住处季滨细心地给季夏带了一盒胭脂,而季海倒是给仲秋带了不少好吃的,季夏自然也有份。 四人在屋里高兴了一晚上后睡去。几个神仙今晚过得格外高兴,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沉睡时,一座远方的城池传来了一个令世人震惊的消息,这消息明天就到凉城,到季夏的耳朵里。 第零六章 天缺的棋楼 翌日的清晨,季夏故意起得很早,小心翼翼地爬起来,免得吵醒仲秋。 季夏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坐在镜子前,将自家二哥给自己买的胭脂盒轻轻打开。在天界的季夏从未见过这些东西,只是昨日在凉城找人家时见一女子用过,今天早上起来季夏也学着用用。 季夏沾了一小点胭脂,均匀地涂抹在脸上,发现脸果然没那么黑了,但还是不算白。季夏又沾了一点,又抹了一次,可惜还是没有仲秋的一半白。 几次后,季夏觉得自己脸已经就这样了,索性练习怎么笑,于是对着镜子做出各种千奇百怪的笑容,甚至还装模作样地竖起了兰花指,可季夏发现无论自己怎么笑都不如仲秋随随便便的一笑好看。 季夏只能无奈地收了胭脂,心想季海还好是自己大哥,若是自己情郎的话估计早被仲秋抢走了。 季夏正叹气时,忽听见屋外吵吵闹闹的,打开门去看,发现是一抽旱烟的老汉和一堆身着花花绿绿衣服的年轻姑娘。 见季夏开了门,抽旱烟的老汉赶紧不抽了,问季夏:“季海大师醒来没?” 那堆姑娘也是赶紧问季夏:“季滨大师醒来没?今天可否立即作画?” 季夏那里知道啊,只好到隔壁屋去叫醒还在睡觉的季海和季滨。季海和季滨得知已经有人来叫自己了,知道今天又是一顿好忙,匆匆洗完脸后挣银子去了。 这边,因为昨日季滨已经给了那位老太太足够的银子,这两人终于可以自由出行。两个女孩子梳洗好,出门后慢慢逛去。 季夏开始发现仲秋和她不是很像,仲秋对胭脂并不感兴趣,或许是她不需要。季夏以前也对胭脂没有任何兴趣,在季泱界的时候季夏就算每天蓬头散面的也没人说她,只有季滨不准她进入自己的书阁而已。 但遇见仲秋后,季夏开始对胭脂感兴趣了。 季夏和仲秋先揣着满兜的银子去找地方吃饭,而后打包三只烧鸡,给作画辛苦的季滨送一只,给打铁辛苦的季海送两只。 这件事完了后,季夏开始看季滨作画,而仲秋在看季海打铁。 季夏一开始不理解为什么那些人喜欢画上这个不是自己的自己,后来想想和自己涂胭脂一个道理。 这时,一幅画作完的季滨忽然对季夏说:“你道心通明,在季泱界时我教过你下棋,如今你找个棋馆下棋赚钱去,顺便把那个仲秋也给带上。” 季夏看着自家二哥认真的模样,无奈地带上仲秋找棋馆去了,另一边打铁有劲的季海一见仲秋走了忽然没劲了。 凉城里有唯一一家棋馆,叫天缺棋楼,季夏和仲秋进入棋馆后先盘棋看看。 天缺棋楼的规矩是别人下棋时周围看客不能语,只能在边上看着,这样最便宜只要十文钱就可进棋楼观棋了,但要是想玩大一点那就得赌棋。 赌棋,有两种赌法,一种是下棋的人赌,双方各放至少一两银子在边上,下赢的人拿走对方银子,棋楼在边上监督,叫对赌。另一种是棋楼做局,看客赌棋局胜负或平,按照三方对赌的银子数来安排赔率,叫众乐。 季夏和仲秋来到棋楼,先看别人下几盘。仲秋在边上认认真真地看着,季夏问:“你以前没下过棋吗?” “没有,在仲元界只有我一个人,哪儿找人下棋去。”仲秋回答。 季夏不免为仲秋感到伤心,说:“那我教你规则吧。” “不用,我已经看懂了。”仲秋说,让季夏一愣。 又看了一盘象棋,仲秋忽然对季夏说:“季夏,我觉得我可以赌一把。” “好啊。”季夏答应,“我在众乐上赌你赢。” 仲秋笑了,两个女子走向一位没有与之下棋的青衣老者,仲秋问:“老人家,我可以与你赌一盘吗?” 青衣老者一愣,看向来人发现是个小姑娘,更吃惊了:“姑娘你是今天第一次来天缺吧。” 仲秋点头。 “那你知道为什么没人与我下棋吗?”青衣老者问。 “不知道。”仲秋摇头,季夏略思片刻,知道了。 “因为这些人没人能下赢我。”青衣老者微微笑道。 “那,或许有意思一点了。”仲秋不肯放弃。 “好,我和你赌一场,我也不欺负你只与你赌一两银子,让你这小姑娘长点记性,知道天外有天就够了。”青衣老者说,好久无人与他下棋了,不免手痒。 此话说完,青衣老者和仲秋对对方行礼。 一旁的一个棋童见这副景象立马过来问仲秋名字,知道名字后棋童赶紧回去报告。 片刻后,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站出来对着下棋的人高声喊道:“今天有位仲秋姑娘挑战连城师叔,赔率,赌一赔一。” 此话刚出下面的看客们便坐不住了,一是竟然还有人挑战连城那样的棋老怪,二是这场棋竟然没无钱可赚。 一些人嚷了起来:“这样的赌局有什么意思?怎么都要多少赚点的吧。” 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无奈,他不信有人能下赢他的这位师叔,所以干脆定出这不叫赔率的赔率来。 “没人会赌师叔输,这样各位赌师叔赢的又从那里分银子呢?赌赢了不也还是自己的银子吗?”中年人反问。 下面顿时哑口无言,赌棋就是这样,谁都想赚银子,那么就要有傻瓜舍得给银子,如果没有那些个傻瓜,那么谁也别想赚银子。 就在棋楼安静时,忽然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我赌这位姑娘赢,我赌五十两。” 众看客顿时再吸一口凉气,所有人都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那是个黑黑瘦瘦的小姑娘。 季夏被众人盯得有些怕,但还是高举着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强调一句:“我赌这位姑娘赢。” 这一下,楼上的中年人喘了口气,道:“既然有人赌输,那么众乐开局。” 一盏茶的时间后,众乐的赌局就好了。赌连城赢的有三千多两,若是连城赢了这三千多两的主人就按照比例瓜分季夏的银子,其中有五两要归棋楼所有,只有四十五两共这些人瓜分。 而如仲秋赢了,季夏一人独占那三千多银子,自然也要拿出十分之一来付棋楼的费用。 众乐已经成了,仲秋和青衣老者连城坐在棋楼最中央的位置,他们所用的棋盘也是精雕细琢过的翡翠玉棋和墨玉棋。 一黑一绿,双方开下。 前几步,仲秋下得很是糟糕,在经验老道的连城面前一开始就处于劣势,不少看客看着棋局,有些感叹:仲秋尽管不敌连城,但能有如此棋力也数世间少见。 季夏在一边轻笑,那些人又怎会知道,仲秋学棋不过半个时辰。 随着时间的推移,棋局局势开始逆转,连城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想不到她短短片刻就掌握了自己的套路。 下棋讲究的是算,算出越多的步越强。在天缺棋楼里的人,一般的也就能算四五步棋,而高手往往可以算十余步,至于连城这样的老怪物早已能算二十多步。 算不是那么好算的,一盘棋局轮到自己下时有数十种下法,而对方又有数十种,排开完全不可能的外,能算四五步棋的至少要心算出几十种可能性,而十余步有可能就是数百种可能性,二十余步那几乎是个天文数字,因为越到后面越难想出对方可能使出什么歪招。 连城自信算出那数千种可能性,他不知道的是,仲秋一开始只能算数十种,而后能算数百种,现在已经能算出数千种可能性。 下到现在,棋盘上的双方每走一步都会计算很久很久,棋楼不得不点上一炷香,熄灭后再点一炷,规定每炷香燃尽时一方必须动子,不然就算输。 棋盘山的局势越来越不明朗,连城开始的优势已经全无,现在已经陷入苦战中。连城不断挠着自己的白头发,挠下几根来后还在继续挠。 最终,连城忽然下了一步怪棋。所有看客一声惊呼——棋老怪认真了。 连城往往会在某些关键时候下一些怪棋,这样对方原本的算计就完全崩盘,而从头再来的话会因时间不够而难以计算出所有可能。 连城的怪棋一出仲秋顿时皱眉,她冒险走了几步,发现棋局越来越怪,越来越难算了,不由觉得对方真是老辣。 仲秋现在一炷香的时间,香烧完她最多算出百种算法来,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 下到关键一步,仲秋忽然难以落子,她的这颗子落下的位置直接关系到数十步之后的局势,一时间左右难选。 季夏也在关注着棋局的形势,只是季夏不像仲秋那么紧张,也不觉得连城的那步棋有多怪。对于算出万种可能性的季夏而言,什么棋都在意料之中,若不是意料之中的那就是对方自杀。 仲秋见那柱香快要尽了,额头上黄豆大小的汗珠密布,越发紧张。恰在这时,季夏走到香的前面来,而后向右走开。 仲秋瞬间懂了,向右。 连城皱眉,十余步后此步的威势渐渐出来,战到二十余步时,连城弃子哈哈大笑,离开了棋盘。 看客们还不知道这棋局谁赢,只有三人看出来,是仲秋赢了。 最终,棋楼给了季夏一张三千两银子的银票,季夏拿着看见眼红的看客们,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谁想仲秋还多事地拿一两银子去买了副象棋。 季夏赶紧带着仲秋走,一路上免不了有眼红的人跟着,季夏只好转身对他们说:“大哥季海,城南打铁,二哥季滨,城南作画。” 说完,所有人都不再跟着了,想着那个可以手持两八十斤铁锤抡舞的汉子,不少人就吓破了胆。 仲秋和季夏回到家,仲秋拿出棋盘来摆上棋子,对还心有余悸的季夏:“季夏,我想和你下一盘。” 季夏看着认真的仲秋,最终还是点头,与仲秋下上一盘。下到一半,忽听外面有人高喊:“燃炎城放出消息,云族云扬公子与炎国公主大婚!凡到客之仙皆上等待之。” 听到这个消息的季夏沉默不语,继续下棋,最终略输仲秋一筹。 棋下完了,季夏缓缓走出屋去,眼泪从季夏的眼中流出来,不是为云扬,也不是为她自己。季夏摸着衣袖里的白龙,对它说:“小白,我要把你送回去了。” 这一次季夏没有听到白龙的呜咽声,只是觉得它缠得自己好紧好紧,快把自己的手臂都勒断了。 屋子里,仲秋不懂:她明明可以赢的,为什么要输呢? 第零七章 远方的城池 燃炎城是离凉城很远很远的一座城,从那里传来消息到凉城这样的地方最少要两天,看来至少两天甚至更前云扬就到了燃炎城,且俘获了炎国公主的芳心,又或是炎国皇帝为与神仙结盟而自愿嫁女。 听到这个消息的季夏丝毫不为云扬的行为感到愤怒,也不为自己这个未婚妻的身份而伤心,她只为即将和白龙分别而悲伤。那条她从小养大的白龙,如今就要离她而去了,或许再不见面。 听到外面消息的白龙就这么久久地缠着季夏的手臂,一刻的放松都舍不得。 仲秋不知道季夏的身份,自然也不懂季夏为何而伤心。 “你哭什么?”仲秋问。 “没什么。”季夏答。 走进屋来,拍了拍自己的右臂:“你再缠我的手就要断了。” 里面的白龙这才松开,跑出来又缠着季夏的脖子,像一个撒娇的孩子,正在留恋着母亲的怀抱。 季夏摸着白龙,良久后才说了句话:“可惜你是他的。” 说完后和仲秋继续下棋,再不言语。 城南集市,当骑着快马的人高喊着这个令人间震惊的消息经过时,季滨听见了,季海也听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没有说话,该作画的继续作画,该打铁的继续打铁。两人在心里默默地想:这件事,没准是好事。 季家兄妹三得到消息后依旧默默地做自己该做的事,给彼此一个思考对策的时间。 等到晚上,季海和季滨回来了。 季海放下买来的烤肉,先说:凉城城主找我给他打一把利剑,只要打好了就有三百两银子,到时候钱足够,估计还需要一天的时间。 季滨也说:城里的姑娘小伙都差不多画完了,明天再去给几个大户人家画,到时候估计也有几百两银子。 季夏说:今天去了天缺棋楼,赌棋赚了三千多两。 两个哥哥不由吃惊地看着他们这个妹妹,想着要不要今晚就走难得打铁作画了,可又怕事不做完凉城父老不肯放人。 四人吃了晚饭,季滨让季海带仲秋去隔壁屋,自己和季夏谈论炎帝国的事。 季海赶紧喜滋滋地带着仲秋去了隔壁屋,屋子里留下季夏和季滨。 “只要我们去了燃炎城就可以被当作上仙款待,这件事我觉得有蹊跷。”季滨道。 “怎么说?” “云扬落到人间那是再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也就是说他落到人间后完全没有仙气。你想想,如果一个神仙在完全不能施展仙法的情况下,要怎么才能在短短几天内向别人说明他是一个神仙呢?”季滨问。 是啊,季夏沉思,如果直接对别人说自己是个神仙,但是又施展不出仙法来,那别人只会说这人是个疯子。 “就算云扬真的做到了,且炎国皇帝是个白痴,还把女儿嫁给了他。那么,云扬为什么要发疯地到处张扬,让所有仙士全都往燃炎城跑呢?他只要有一颗仙元珠,然后直接飞升不就行了吗?我们也不需要干那么多事?还有,难道云扬不怕魔士抢先一步干掉他吗?”季滨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来。 季夏无法回答。 “还有,这件事最奇怪的一点。所有仙士魔士下界,身份是隐蔽的,不拿出元珠来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仙士或是魔士。仙士想要得到优待,必须证明自己是仙士。这样一来,人间所有的仙士身份不就完全暴露了,而魔士不就可以藏在暗中攻击了吗?”季滨终于说出了自己最担忧的地方。 季夏不可能回答得了这些东西,她只想知道自家二哥对此的打算:“那我们该做什么?” 季滨略思片刻,答:“我们明天再想一天,然后去燃炎城。但是要隐藏身份,遇到别人就说我们是去燃炎城做生意的商人,没有摸清楚一切之前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 “好。”季夏点头,想不明白的事就让身边想得明白的人帮你想,然后自己照做就行了。季夏忽然好庆幸有这样一个二哥。 “对了,你和那个仲秋的关系怎么样?”季滨忽然问。 季夏想着这两日来和仲秋的相处,点点头:“还行。” “到时候我们把她也带去,她估计是星族大人物,如果燃炎城里真的是云扬,那我们把她交上就是大功一件,如果不是,遇见魔士那就拿她当人质。”季滨一脸的阴笑。 “好吧。”季夏无奈地点头。 另一间屋子里,季海和仲秋正有的没的说些什么,季滨进来让仲秋回去睡觉。 仲秋刚出屋子,只听见后面季滨的声音:“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推到,活该一辈子孤家寡人!” 两天后,四个人动身离开凉城,前往燃炎城。 四人买了辆马车,在凉城百姓的欢送中出了城,一路上季夏沉默不语,白龙在季夏手间跳跃,享受这最后在一起的时光。 马车往北而去,凉城的影子渐渐消失在了四人的视线内。 燃炎城放出的消息经季滨的打听后得知,云扬给了诸位仙士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才举行婚礼。 季夏她们可以慢慢摇一路,一边欣赏路边风景一边谈天说地,除季滨外其余三人都尽量不去想燃炎城的事。 云族小族长云扬与炎国公主即将大婚的消息让人间震动,九国中其余八国国主纷纷开始思量对策,如果炎国真的得到了神仙的帮助,那么炎国就拥有了绝对的力量。这股力量对于其余八国而言是不可抗衡的。 八国国主赶忙放下往日恩怨,互相通信,准备联军抗击炎国。可奈何这几日洪灾过后人间早已无力再战,八国现在当前之急乃是先安抚灾民,至于合纵之事只能等赈灾过后再做打算。 散落人间的仙士们可没几个像季滨他们这样好运,短短几日就混个千两银子来花。平日里神仙们都逍遥惯了,那里想到会有今日的惨状。不少仙士不得不动用仙元珠幻化出钱财来,让自己好过一些。还有一些不愿动用仙元珠的差点没上街要饭。 这时,诸位神仙忽听到自家小族长大婚的消息,不少仙士喜出望外,有银子的赶紧带着银子往燃炎城赶,没银子的也赶紧用了仙元珠弄出银子来,全都往燃炎城赶。 魔士自然也没闲着,早已三三两两地集结成队伍,在前往燃炎城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劫杀路过的仙士。 仙士们也开始三五成群的组队,希望能安全到达燃炎城。 一时间,九国各处皆有仙士与魔士的战斗,各国皇帝也管不了,只能任由这些仙士魔士们胡来。自然,皇帝们也不傻,早已发现元珠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便开始鼓励灾民们找元珠,且在各城城门边上给出了悬赏。 一颗元珠只要交到官家手中,立马给五百两银子,再给粮食两袋;各国甚至给仙魔们也开出了条件,只要自愿加入各帝国立马奉为上宾。 刚刚流离失所的百姓听还有这好消息,纷纷开始行动起来,以各种花样来引出仙士和魔士。 有的地方,仙魔刚刚战斗结束,就有人冲入战场去找掉落的元珠,甚至还没结束战斗就有人加入了战斗硬抢元珠。 有的地方,乞丐们睡着的时候被人糊里糊涂地全身翻了个遍。 有些路上的城池,有人半夜投宿客栈,往往要被告知小心,这几日盗贼多了。有些仙魔不管不顾地酣然入睡,结果早上醒来后元珠一颗不剩。 而有的仙魔刚刚拿出元珠来表明身份,才走了几步就被人偷光了元珠。 吃了亏的仙魔们开始愤怒,被逼急了的时候动用元珠攻击百姓,双方的战斗打到最后最后甚至胜负难说。 不少仙魔的性命被白白耗在了一些无谓的争端上,还有的仙魔元珠一颗没有,只能在人间乞讨为生。 人间越来越乱,形势越来越不明朗。仙魔之间的战争,仙魔与人之间的战争近乎同时打响,如此半月后,吃亏的竟然是仙魔,不少仙魔愤恨着飞升,不少仙魔流落街头乞讨维生,更有不少仙魔惨死人间。 灾民们也渐渐得到了控制,粮食的调拨也渐渐顺畅了。半月后,灾民开始重新耕作,准备下一轮的收获。 这场人间之乱中最得利的莫过于八国朝廷,短短半月就收集了万颗元珠,转瞬之间就有了同炎国抗衡的力量。 联军之事也渐渐有了进展,大批军队开拔,前往夜国前线,而各国王孙也纷纷抵达噬夜城为谈判做准备。 人间大战已经有了开启的征兆。 半月来,马车上的季滨考虑了很多种可能性,并不断询问路上遇到的仙士。最终,季滨作出了一个震惊众人的决定:自己在八国会盟之地——噬夜城下车,让季夏等人继续前行。 自然,季滨对季夏交代了许久后才离开,并仅留了一颗仙元珠在身上,将其余元珠全部交给了季夏。 季夏将元珠全部放在身上,看着这么多的元珠觉得带着好累。 剩下的三人继续前往燃炎城,五日后的清晨马车在燃炎城外的一片森林外停了下来,燃炎城就在眼前,但季海却不走了。 季夏从马车内看着那座雄伟的城池,城墙是火一样的红黄相间,城楼上象征着喜悦的红色纱布被人扎成喜庆的模样,预示着再过不久的婚礼。 “我们到了。”季海伸了个懒腰,对季夏说:“别忘了你二哥的话,戴好兜帽,隐藏身份。” 说罢,季海将自己元珠也给了季夏,只给自己留了一颗仙元珠,竟一颗都没给仲秋。 季夏有些懵然地看着季海,季海傻笑:“大哥我也要去一个地方,这座城就不陪你进了,有的地方你需要一个人去。别怕,季夏,镇定些,这或许不是你的劫数。” 季海说完,不回头地走进森林,片刻后就不见了踪影。 季夏看着远处的燃炎城,心想你们都走了,我自己怎么镇静得下来? 第零八章 燃炎城之始 忽然之间没了大哥二哥的季夏有些惊慌失措。 尽管这么些年来,季夏在季泱界内和自家大哥二哥没太多交集,甚至有时候好几生都见不着面,但是季夏知道这两人始终在季泱界,无论自己出了什么事他们都会帮自己扛着。 可如今这两人忽然都走了,季夏只觉得天大的压力向着自己压来,而自己曾经坚实的壁障全部崩塌。 季夏摸着袖子里的白龙,想到再过不久它也要离开自己,到时候自己就是孤身一人,季夏不禁落下泪来。 “哭什么?马上就是你的主场了,我才该哭好不好。”见季夏落泪的仲秋一声悲叹,不用想也知道现在的燃炎城内仙士多如牛毛,自己此去定是凶多吉少。 仲秋虽有一颗魔元珠,但仲秋也怕自己就这么回去后不好交差也不敢回去,而且,她怕自己刚一飞升就被燃炎城里的仙士直接轰下来了。 “你很害怕吗?”季夏问。 “废话。”仲秋答。 “我答应你,我不把你交出去。”季夏看着仲秋说道,“但是你要按照我二哥的吩咐来,不能对外宣称我们的身份。” 仲秋有些惊讶地看着季夏,忽笑:“求之不得。” 季夏心情好了些,仲秋心情也不错了些。两个女子现在仿佛成了朋友,若是现在两人毫无阴霾地在一间闺房里,估计会讲一夜的私密话。 只是如今,两人仿佛都是在命运的悬崖边上行走的人,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无暇再顾别的其它。而仲秋只想知道这个她在悬崖边上唯一依靠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会不会有一天反悔将自己推下去。 “季夏,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仲秋忽然问。 “你猜到了。”季夏猜到对方已经猜到了,这几日来季夏真是越来越懂人情世故。 “那条白龙可不简单,就算我身在星族,但也知道纯色的龙向来品种高贵。云族以白色为尊,一条纯白的龙,却没有显赫的身家,这样的身份不难猜到。”仲秋说。 季夏笑笑,道:“这样的身份其实很难猜到,毕竟很少有人知道纯白的龙意味着什么,也很少有人知晓我的身家并不显赫。你之所以能猜到是因为仲秋你也是这样的身份,你的黑凤便是铁证。” “难怪,你那么聪明,在天缺棋楼里你的天赋竟然胜我那么多。”仲秋叹道,同是道心道体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你又错了,我不是天赋胜过你。而是我很早以前就学回了下棋,那天你是初学,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季夏说,其实两人的天赋真的差不多,只是命运差太多了而已。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都猜到了为什么还是不告诉你大哥二哥。”仲秋不甘心地问。 季夏笑了,觉得仲秋好傻:“因为就是二哥悄悄告诉我的呀。” 什么?仲秋内心巨震,季滨向来与她不和,可是为什么不直接把她交给云族?这半个多月来,仲秋一直很得意,得意于她成功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又赖在季家兄妹身边骗吃骗喝。仲秋对季滨的身份却早已知晓,甚至近几日来还猜出了季夏的身份,而对方三人还对她一无所知。 如今看来,是季滨早已看透,却在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才是那个自以为聪明的人。 “你二哥到底是什么人?”仲秋问。 “我二哥就是我二哥啊,从我记事起他就是我二哥。”季夏答,“若要说他到底是什么人的话,读书人。” “真是个令人看不透的人,在这样的人身边季夏你不害怕吗?”仲秋问。 “如果有一个人对你好,你不需要看透,你只需要知道他会对你好就行了。”季夏微微笑道,季滨从未害过她,她又怎会怕。 一问一答间,仲秋忽然觉得一向聪明的自己在季夏面前像个白痴一样,尽问一些幼稚的问题。 这或许是仲秋不与人接触的缘故。 仲秋问够了季夏的问题,那么接下来该季夏了,季夏也很想知道这个在悬崖边上的盟友的一些事,进而让同盟更坚固一些。 “你从小是和谁一起长大的?”季夏的第一个问题。 “我说了,我从小一个人长大。”仲秋笑着答。 “不可能,人又不是野兽,一个人是不可能长大的。肯定有一个人教你说话,教你识字,教你魔法,教你很多东西,教你融入人的世界。一个人是不可能生下来就掌握这些东西的。”季夏道。 “好吧。”仲秋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但既然季夏都说了那么多,那么公平起见,自己也说一些:“我六岁之前有一个哥哥,那年星族和云族葬魔山大战,我哥哥一去不回。” “同年,你得到了一只黑凤。”季夏笑着说。 “嗯。”仲秋点头,两人的命运竟是如此相似。 “他喜欢你吗?”季夏问,云扬不喜欢她,这很正常,谁让她季夏这一张黑炭脸呢。 “喜欢。”仲秋害羞地回答,“那只黑凤是他亲自交到我的手里的,从那一天开始他就经常来仲元界陪我。从此以后,我在仲元界经常一人一凤,可我每一天都期待他的到来,他也总是不负我心。” 季夏顿觉人有一张脸不够用,有些不知道她这张脸该是用来为仲秋高兴呢,还是用来为自己伤心呢。所以季夏的那一张脸上浮现出很复杂的表情,好像在说:两人的命运又竟是如此不同。 云扬从未到季泱界找过季夏,季夏甚至觉得有可能是云扬来过季泱界,但是先远远地看她一眼,失望后便不再来了。 “你为什么下来呢?”季夏问,觉得仲秋或许是因为真的想找到那个人吧。 “唉,被我公公逼的。”仲秋叹道。 两人在这点上倒是挺像的,几乎异口同声:“你也一样?” 两个女子看着彼此默契地笑了,等到笑够了,穿好斗篷,赶着马车缓缓进了燃炎城。门口竟然没有排查的士兵,这点倒是出乎季夏的料想,随即一想也对,神仙们总不喜欢被人搜身吧。 两人进了城,觉得燃炎城果真热闹非凡,燃炎城作为炎国国都本身就比凉城那样的小城庞大多倍,这几天来又进了许多神仙许多来贺喜的人,更是热闹了。 季夏架着的马车过于惹人嫌,于是赶紧找家客栈住下了,季夏特意选了一个靠窗的屋子,然后和仲秋在屋子里坐下。 两女子刚想喝口水,满脸堆笑的小二就提着茶壶进了房间。 “两位客官不是仙人吧?”小二堆笑道。 季夏和仲秋打量着这个小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比自己稍大一点,但在恭维上的修炼不知比自己强了多少。 “不是,我们是商人。”季夏道,“锤铁城来的商人。” “哦。”小二有些失望,“那不知两位客官做的什么买卖。” “这次来不做买卖,我们只是来见见神仙的样子,我和家姐先行,两位哥哥随后就来。”季夏道,说罢拿出张十两银票来,“你记住到时候给我们留一间上好的客房,要上好的。” 小二接过银票,问:“敢问家兄什么时候来?” 季夏算了算,云扬大婚之日还有五天,那么四天好了。 “四天。” “这……”小二有些无奈,“定金不够啊,这几天生意兴隆十两银子不够。” 季夏笑了:“这十两银子不是什么定金,定金我到时候另付,这十两是给你的,我们两个女孩子不方便很多事就有劳你了。” “好勒客官有什么事吩咐我就行了。”小二满心欢喜地称赞一声,实在没想到这十两银子是自己的,这一下高兴得说了实话:“这一下啊,我可真相信二位不是什么神仙了。” “哦,为什么?”仲秋疑惑地问。 “这几天城里来的神仙啊都穿得破破烂烂的,而且一两银子没有,那叫一个穷酸样,咱们这些凡人谁能想到神仙是那样一个样子,哪像您二位这么大方,肯定是人。”小二高兴地道,呵,神仙竟然还成了骂人的词了。 “银票藏好了,别让掌柜的发现,下去给我们送点吃的来吧。对了,没有我们的准许,不能任何人进这间屋子来,我们两个女子家不方便。”季夏道。 “好勒!”小二高呼一声出去吩咐人做菜去了。 仲秋看着推门而去的小二,嘲讽道:“银子竟成了比元珠还好用的东西。” “下界的人本来就用不到元珠,银子当然是这里最好的东西了。”季夏解释道,两人又聊了些话,等到下面吃的送来后便吃饭。 一间屋子里,季夏和仲秋在一边吃着,白龙和黑凤也放出来了,在饭菜边上大口大口地吃着。 吃完饭,季夏叫来小二收拾了,然后给了另一间房的定金。无事干的季夏和仲秋躺在床上,看白龙和黑凤在两人身上斗。 季夏正思量着,要怎么去皇宫里见云扬,又要怎么说明自己的身份,还要怎么把白龙还给云扬然后说解除婚约自己不嫁了的事。 正想得快要入眠时,忽听外面一声高喊:“驸马公主驾到,闲人退避!” 季夏瞬间精神起来,没想到与那人的相遇竟是这样的简单,这样的直接。 季夏猛地坐了起来,因为躺久了起得太快,头有些晕,又赶紧深吸了两口气,仲秋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季夏示意仲秋自己没事,她望向窗户,知道云扬马上就要在窗外走过。 季夏有些颤抖地叫上白龙,慢慢往窗边走去,像是向着命运走去一般。 第零九章 燃炎城之中 一步,两步,三步。有些颤抖的季夏如同赤脚走过荆棘铺满的山路,三步后季夏站在窗前,不敢睁眼去看。 那人影响她的生命,却又与她从未相见,从小到大她只收到过那人的一封书信,和一条陪伴她长大的白龙。 季夏最终还是缓缓睁眼,热闹的景象映入她的眼瞳。 燃炎城街道本身就够宽,再加上季夏所在是三楼,也不怕下面的人注意到自己。 季夏往下望时,下面一群神仙此时正穿着华丽的衣服,或信步闲庭或骑着高头大马地往前走,看样子是在为后面的驸马和公主开路。 那些神仙此时一脸的神气,全然忘了几天前的落魄样,竟全都带着藐视凡人的态度走在大街上,甚至有的神仙还故意拿出黄橙色的仙元珠来,以强调自己的神仙身份。引来凡人们像看滑稽表演一样地哈哈大笑。 那群神仙神气地走过后,季夏的手骤然抓紧了红木的窗棂,指甲陷入里面,鲜血都出来了,吓得仲秋赶紧把季夏的手从窗棂上移开。 季夏傻了一样地看着那个人靠近,那是三十二人的大轿,伴着前进季夏终于看清了。 轿子之下有两个位置,上面坐着的自然是驸马和公主,两人皆身着红色礼服,上面火焰的图腾如烧起来了一般,在这样举国同庆的日子里最适合不过。驸马和公主牵着手,平静地看着热闹的人群,接受百姓的祝福。 季夏忽然松了口气,因为驸马的脸上戴着面具,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公主倒是没戴,可以看见一张倾国的脸,和脸上倾城的笑容,只是那脸上的笑容,是那样死板,和刻出来的木雕差不多,动都不会动一下。 等到驸马和公主走过,季夏进了屋子,摸着白龙发着呆。 仲秋坐在季夏的边上,揶揄道:“哎呦,等了那么久竟连人家脸都没看到。” “看不看到脸不都一样吗?”季夏答,“都是娶了比我漂亮的别人,关我什么事?” “季夏,我佩服你的涵养。”仲秋答,觉得像季夏这样的人真不多见,看着自家未婚夫要娶别的女人了,却还能坐得住,这本事不修炼一下做不到这样。 “不是涵养,是不爱罢了。”季夏答。 仲秋点头,有理。 “你呢?如果今天坐在轿子上的那个人是你的未婚夫,你会怎么样?”季夏问。 “季夏,他不可能背叛我的。”仲秋答,很有信心的样子。 “可如果是呢?” “不可能有如果。”仲秋真的很有信心,在季夏看来莫名其妙的信心。 “假设一下。” “假设也不可能。” “仲秋,那我诅咒你,你的那位其实就是外面那个。”季夏打趣地笑着说,好恶毒的诅咒。 “哈!季夏,那我也诅咒你这世间你最爱的人会先你而死。”仲秋不客气地回敬,更恶毒的诅咒。 “我们打平了仲秋,那么现在你说,如果我们的诅咒都实现了,你家那位就是外面的,你会怎么做?”季夏问。 仲秋听了,认真思考片刻,得出了一个不怎么认真的答案:“那我直接闹婚,冲上去问他要我还是要那个公主,要是他要的是那个公主那我就学你,还了他黑凤,然后从燃炎城城楼上跳下去。” “我可没想着跳城楼。”季夏笑道。 “又不是真跳,闹着玩而已。” “无聊。” “是是,季大老太太你涵养高,看不上我们这些年轻丫头片子的涵养。”仲秋反讽道。 “还是那句话,不是涵养不涵养,只不过是我不爱,而你爱得不行罢了。”季夏道。 说完,两个女子都不说话了,两人命运对比得如此鲜明,让人不禁思考一番。她们就这么思考着,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半月前,噬夜城下了马车的季滨在城中没有转悠几圈后就进入了八国会盟的屋子,开始对八国王孙们上谈天文,下吹地理,竭力证明自己是仙人无疑。 季滨就这么唾沫星子横飞了四天之后,终于说服八国王孙,带着几位噬夜城的仙士和充足的仙元珠匆匆上路,一路隐藏身份地往燃炎城赶来。 今早之前,燃炎城外下了马车的季海来到一处幽静之地。这里是炎国皇陵,数百位皇帝以及数千位皇亲国戚都葬在了这里,季海从密道进入的皇陵,没有惊动任何守卫。 皇陵之中,季海往最中央走去,那里的皇陵最古老,也埋葬着炎国最多的秘密。 云族一年,地下三万两千年,神仙不经意间增加的一岁,地上早已是沧海桑田,朝代变迁。季海在断壁残碑中找了好久好久,最终在一座公主墓前面坐下,坐在一块赤红色的墓碑前,对墓碑的主人说道:“炎岚,我来看你了。没有带你喜欢吃的铁国烤肉,只带了炎国路边的野花……” 季海就这么坐在墓碑边上,和早已枯骨的爱人说了一天的情话,坐到天黑后,整个皇陵被淡蓝色的鬼火点亮,季海起身:“下次再来陪你说了,我要去取回你替我保存的东西。” 来到燃炎城的神仙们今夜已到了睡觉的时候。 为了安全,神仙这边推选出云族长老云雀来管理日常生活。云雀是此次下凡众仙中资历最老的长老,他做事向来谨慎,即使炎国在一万多神仙居住的仙阁派了三万名守卫,但云雀还是有些不放心。 云雀又从一万多神仙里选出八百仙士来,并将仙元珠重新调配,其余仙士除了一颗元珠以备飞升外其余元珠全部上交,用来配备这八百仙士。而这八百仙士分四班倒,为的是守卫仙阁的安全,一旦有什么意外迅速出击,并靠着手里充足的仙元珠抵抗对方,并向仙阁众仙士示警。 如此一来,若是星族小股力量的袭击便由这八百仙士直接灭掉,若是星族大部队奇袭,八百仙士就赶紧示警,这时其余仙士就直接飞升,如此一来星族怎么都占不到大便宜。 有了这样的准备,云雀这几天来还是睡得很不安稳,他和云扬其实只见过一次面。那是在炎国皇宫深处,周围仅有几个人,尽管光线有些暗,但云雀还是确信是云扬无疑。 自从那次见面完后,云雀就再也没有见过云扬的面。也不是没真正地见过,而是说那时候起云扬就经常戴着一个面具出行。 云雀曾经问过云扬原因,云扬只是说仙人的样貌不是凡夫俗子所能窥探的,自己必须戴着面具。 云雀今夜没有睡觉,他早早就来到了炎国皇宫的驸马府外,只为求见云扬一面。 夜风吹动着云雀的长袍,他神情肃穆地在云扬的驸马府外站着,等着灯火通明的驸马府的回复。 等到半夜子时,其余和云雀来的仙士都忍不住回仙阁睡了,只留云雀一人还在等着。云雀等得有些恼火,即便云扬是小族长也不该这么对他这个长辈,难道云族未来的继承人连这点礼仪都不知道吗? 想到这些,云雀不禁动怒,他想起了云扬还有一个未婚妻,那是云扬所必须要娶的人,这关系到云族的兴衰。却没想到云扬下来才几天就和炎国公主勾搭上了,这让云雀很是愤怒,成大事者必有所取舍,云扬连这点都舍不掉又怎么成大事。 除这些外,云雀最想不通的是,云扬为什么不直接飞升了事。仙士们在下界多呆一天就多一分的危险,当初下来的仙士估计有四万余,如今到燃炎城的又有多少,不过一万余。 而这其中不少人的仙元珠是完全没有,等到了燃炎城后,再次汇总分配仙元珠时不少仙士仅有一颗仙元珠,这样的情况按理来说早该飞升了,却没想到被云扬的大婚搞得所有神仙都要留下来,要共同见证未来族长夫人的诞生。 云雀想冲上去扇云扬的耳光,告诉他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且必须娶。谁能料到,他如今却被挡在这驸马府门前,连进去都困难。 四更天时,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出来通报:“云雀老仙人,驸马爷说了,今夜甚是乏累,就不见老仙人了,让老仙人回去赶紧歇着,别站坏了身子。” 云雀早受够了这样的托词,温怒地道:“他当真不想见我?” “老仙人说的那里话,驸马爷是今夜太累了,明天就会见老仙人的。”管家模样的人笑嘻嘻地说。 “前天说有病,昨天说睡下了,今天说甚是乏累,这托词,一天换一个啊,我也真是服了你们这群奴才这么好的口才!”云雀彻底怒了,在外面大声吼了起来:“云扬!云扬!出来见我……” “哎呦喂,老仙人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快别吼了回去睡吧。”管家模样的人劝道。 云雀自然不会理,还在那里大声喊着云扬二字。 最终管家模样的人叹了口气,叫出四个大汉来:“你们把老仙人架走吧。” 四个大汉同时上身,云雀一把老骨头那里是这四个大汉的对手,被四个大汉瞬时就架着往仙阁走。 被架着的云雀终于怒了,他翻手拿出一颗仙元珠来,一下捏碎,黄橙色的仙气被他所吸收。 咚!四个大汉转眼间就被云雀按到在了地上。云雀一个箭步回到驸马府门前,不理惊愕的管家模样的人,一拳带着满街的飓风冲开了驸马府的大门。 “云扬呢?”云雀就这么冲入驸马府,再未活着出来。 第一零章 燃炎城之变 季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季夏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她梦见那个戴着面具的驸马就站在她的面前,暗红色的面具,看不见脸,但露出的双眼却死死地盯着季夏,里面的怒火似乎随时会将季夏烧死。 季夏和驸马站在一片花田之中,季夏袖子里的白龙飞出来,一点也不留恋地飞向驸马,季夏想要抓却根本抓不住,白龙就这么飞到了驸马的肩头。 季夏流泪,泪流满面。这时,她看见驸马的手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季夏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驸马。面具摘下的那一刻,季夏全身不停地颤抖,却又完全不能动弹,她只觉得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束缚,道的力量。 季夏看着云道的脸出现在那张面具之后,止不住地颤栗起来,恐惧充满了季夏的内心。下一刻,云道发音如口吐惊雷般杀过来…… 季夏瞬间惊醒过来,看见还在熟睡的白龙,赶忙抱过来,紧紧地抱着。忽然被勒的白龙猛然醒来,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季夏的怀抱。 白龙立马乱抓了起来,抓得季夏的手上都是血红的爪印。季夏还是不停地抱着,生怕它直接跑了。 一人一龙好不容易分开后,季夏忽从外面听到了一个仙士的死讯。 云雀的尸体被人从一家酒馆前的井里发现,云雀的尸体刚打捞出来,神仙们就远远地闻见了云雀那浑身的酒臭味,又仔细查了一下发现云雀身上无伤,衣服完好,五颗仙元珠也是齐全的,并没有用掉的痕迹。 神仙们最终断定,云雀长老是外出喝酒,不小心喝醉了,出了酒馆后一下脚滑就掉进了井里,此事纯属意外。 云雀在天界时极为好酒,每日必饮三杯,这样的名声外加酒馆小二的证词都充分地说明了云雀长老是一不小心喝酒喝死的。 按理来说云雀这样身份的神仙死了,仙士们应该办一个大葬礼,但云扬的婚期将近,不可能在这样的喜事前先办丧事,于是匆匆将云雀的身体烧成骨灰,以求日后将其带回天界安葬,至于葬礼什么的也不过云雀的几个好友喝顿酒,哭几声罢了。 此事就此作罢,丝毫不影响大婚的进行。所有的仙士也都接受了这一合理解释,只是在想来日飞升后要怎么和云道说。 所有仙士什么都没发生过的继续每日逍遥,唯独季夏不相信这样的推论。 云雀这几日来居住在仙阁,且算得上大人物,这样一个每日必饮三杯的酒鬼不可能没有要几坛炎国皇家的陈酿,他在仙阁定然是有自己的酒的。 那他为什么还要出来喝外面的酒呢?季夏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传闻云雀喝酒的酒馆里,打了一壶酒馆里最好的酒带回自己住的客栈。 季夏打开酒壶喝了小小的一口,瞬间吐掉,那是她喝过最难喝的酒。季夏在季泱界时喝过酒,仙气充沛的酒味道甘醇,且不呛人,那像季夏喝的这酒,难喝得要死。 季夏又问了问那家酒馆的名声,被收买的小二摇头,说并不怎么好,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在那里喝,打架斗殴时常发生,酒家也经常在酒里掺水,一般人都不喝。 季夏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云雀在仙阁是有好酒的,就算没有好酒也是不可能来喝这样次的酒,那么云雀为什么会跑到这样一个小酒馆里,且因为喝得烂醉最终坠井而亡呢? 季夏还没有答案,但季夏有预感,这个答案即将揭晓。 季滨曾对季夏说过这样一句话:当你的假设得不到合理推测的时候,你的假设就是错的,你要做的就是否定这个假设。而如果否定一类假设的可能性过多,那答案就差不多揭晓了,只是你愿不愿意相信的问题。 季夏越推测越觉得恐怖,最终季夏得出了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推论:有一股足以瞬杀云雀的星族势力就在燃炎城中。 可惜季夏没有更多关于云雀这次死亡的证据,不然或许季夏能推测出更多东西来。 季夏想到过将这个消息告诉云族,但云族估计是不会相信的,况且燃炎城中毕竟有一万神仙,那股星族势力再强也不可能灭掉云族。 最后,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季夏选择暗中观察,并时刻做好飞升的准备。 伴随着云扬大婚的到来,燃炎城越来越沸腾。前来瞻仰神仙风采的旅客,流落在外的神仙越来越多地进入燃炎城。 燃炎城的人口竟比平时增加了二十多万人,一时间为了维护治安,炎国皇帝不得不调来更多的军队驻扎燃炎城。 季夏看着这几天来越来越乱的燃炎城,什么都不理地抱着白龙,呆呆地看着也不去想别的事情了。 等到大婚之日,季夏带着仲秋想着怎么混进那一万多神仙的队伍,谁想到小二来说五百两便可买到大婚的请帖。 季夏这一次自己都懵了,难道炎国真的如此缺钱不成? 季夏匆匆花了一千两,买了两张请帖,到了地方才发现,到场的足有万人有余,好一场盛会。这样算下来,炎国至少赚了几百万两银子,炎国果然缺钱花。 大婚的地方分内场和外场,仙士们进的是内场,而凡人所在的是外场,由百名侍卫站队隔开。 季夏只见那一万多仙士全都坐在内场,每个仙士前面都有案一张,上面摆着酒肉和瓜果。仙士们坐下后,先不动,等着婚礼的进行。 季夏和仲秋坐在外场,位置比内场要高一些,但是距离就远了许多,一般人根本看不清内场中仙士的脸。 唯独季夏与仲秋这样的,一眼看去,甚至能数清楚案上的瓜果共有几个。 季夏和仲秋坐下,开始焦急地等待。仲秋在边上看着满场的仙士,脸色苍白,这么多的仙士就算想飞升也会被瞬间轰成肉泥。 两个女子握紧对方的手,这一刻,她们成了彼此的依靠。 “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季夏颤抖着说。 “我陪你去面对他。”仲秋对季夏说,她看着季夏的眼睛诚恳地说,“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果真吗?紧张的两人看着台下,不多一会儿吉时到了,两位新人缓缓入场,新娘被红盖头盖着,而新郎还是戴着那块火红色的面具。 季夏紧张到闭眼,让仲秋告诉自己情况。闭眼中,季夏才猛然发现,那个人始终是自己的未婚夫,和自己有说不清楚的关系,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不管是爱还是不爱,他都有和自己那简单的契约关系。 新人入场,主持大婚的是炎国的礼部尚书,一个头发都已花白的人物。 仙士们此时全都安安静静地看着上面,没有发出哪怕一点儿的声响。几个和云雀同辈分的云族长老则在这时要求新郎摘下面具来,戴着面具成婚实在有失风范。 这时的新郎才缓缓摘下面具。 所有人一声惊呼,那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庞,似乎是经过精心计算的那样,那张脸是那样完美。 鼻子不高不矮,嘴唇不大不小,脸很白,是健康少晒的白,而不是缺少阳光的苍白。眼睛宛如沉静的黑色宝石一样地镶嵌,让这张完美的脸顿时有神起来。 这样一张完美的脸早已让在座的少女们骚动了起来,发疯一样地开始大呼云扬的名字。终于见到自家小族长的仙士们纷纷拜下,高呼千岁,其余守卫也朝着这个即将的驸马下跪。 季夏看着那张完美的脸庞,并未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倒是觉得这样的云扬和自己绝对不配,这婚约就像一个滑稽的闹剧,早该结束了。 大婚开始,头发花白的礼部尚书按照云扬神仙的身份,制订了新的程序。 “一拜天。”礼部尚书喊道,云族来自天界故只拜天。 新郎新娘弯腰拜天。 “二拜炎皇。” 新郎新娘转过身来,云道没有下界,故而拜的只有炎国皇帝。 “夫妻对拜。” 两人转身,对拜。 时间似乎安静了一样,所有的仙士都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台上的两人对拜。最后一个动作完成,云扬就成了炎国驸马,公主的相公。 就在这时,季夏的眼睛忽然发亮,他看到了云扬的一根头发丝,一根流动的头发丝。季夏的眼睛盯着云扬那根头发丝,她的眼瞳忽然变大,道体的力量猛然随着季夏的意识觉醒。 一根流动的头发,季夏的脑海里蹦出了唯一的可能性:那不是头发,那是魔气。上面站着的那个“云扬”对魔气的控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使得魔气可以细如发丝地被他所用。 发丝的底端是脸,也就是说台上那人在利用魔气持续不断地为脸输送魔气。 幻术!季夏的神情忽然变了——那人用的魔气,不可能是云扬。 台上的新人已经对拜完,所有人都安静了,只等礼部尚书最后一句“礼成”便算联姻成功,随后欢庆的声音会像海浪一样将季夏的声音淹没。 就在这时,季夏选择发音,在所有人安静的时候,在白发的礼部尚书尚未说出最后两字之前。 “幻术!脸是假的!”季夏忽然站起来大喊! 季夏喊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整个外场所有人都安静地坐着,望着台上,忽然听到这样一声喊,所有人先是大惊地望着季夏,再望向台面。 神仙中,听到季夏这样一声喊,不少怀疑的人迅速捏碎仙元珠动用仙眼去看,果然是用了幻术,那是一张黑色的脸,星族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仙士们开始大声喊。 台上的新郎官沉默了片刻后,开始大笑了起来,然后拿下新郎的帽子,将藏在头发中的魔元珠拿了出来,幻术消失。 所有人盯着新郎官,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另一边,季夏长舒了一口气,却发现边上的仲秋傻了一样,仲秋的右手缓缓抬起,指着台上的新郎官哆哆嗦嗦地道:“是他,星陨。” 第一一章 燃炎城之困 仲秋的手颤抖地指着台上的人,那张和季夏一样的黑脸,那不是云族云扬,而是星族星陨,那不是季夏的未婚夫,而是她仲秋的未婚夫。 伴随着星陨的真面目露出来,人群外场的人群迅速乱了,季夏和仲秋却在人群中静静地坐着,看台上的星陨会做什么。 星陨对着愤怒的仙士们轻笑着,狂妄地说道:“哎呀,还想把你们灌个大醉再下手,到时候我星族一个不死地全歼你们这群神仙。” “星陨!一切都是你布的局?”有仙士怒道,拿出仙元珠来准备动手。 刷!外场的人群中数百个隐藏得星族高手迅速来到星陨身边护卫,每一个都穿着黑色长袍,且每个魔士都至少拿着四颗魔元珠。 大婚内场的数千名炎族侍卫也举起长枪,对准内场的仙士。 星陨大婚的地方是临时搭建的,就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此时数万名禁军正在往这里赶。 这时,整场大戏的主人公星陨一手抱着炎国公主,一手指着礼部尚书道:“你继续说。” 早已有准备的礼部尚书对星陨拱了拱手,高声喊了一句:“礼成!” 伴随着这一声的喊出,星陨成了堂堂正正的炎国驸马。星陨一下将嘴亲向面无表情的公主,在这众人的注视下亲完后大喊道:“本驸马命令你们,杀光所有仙士。” 侍卫们立马动手,举着长枪杀向仙士们。最边上的仙士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捅成了篓子,里面的仙士纷纷裂碎仙元珠,杀将开来。 星陨身边的数百名星族高手护卫着星陨和公主皇帝离开这里。 “我们也赶紧走。”季夏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仲秋说,她知道仲秋是喜欢星陨的,且天真地以为星陨真的不会背叛她。 “我不走。”仲秋摇头。 季夏看着场间不断爆出的鲜血,裂碎一颗魔元珠,抱起仲秋来飘然而逃。 等到了外场边缘,季夏忽然发现周围竟然都是一排一排的和她一样的脸黑之人,早已将周围全部封锁了,别说神仙,就是凡人也不准离开。 “干什么的?”黑脸之人中一人厉声问道。 季夏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好,这时被季夏抱着的仲秋翻身下来,对着黑脸之人就是一巴掌。 黑脸之人正欲发怒之际,忽然跪下,头点地:“小人不知夫人也到此处,夫人为什么不……” “不什么?”仲秋大声吼道,“不告诉你们小族长,告诉他老娘在这儿呢,他成婚怎么不给老娘送请帖是吧?” “小人……”黑脸的一时无话,对面这人他见过,那是他能惹得起的。如今撞见只能算命苦,任由仲秋打骂。 “废物,让开!”仲秋吼道,说罢一脚踹开黑脸的,拉着季夏往外走。 季夏看着外面一排又一排整整齐齐的黑脸之人,明白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星陨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等到季夏和仲秋到了大街上,发现禁军正一排排地在街上跑动,目标明显,是去杀仙士的。 燃炎城内的百姓迅速回家,锁好门窗,生怕在外面仙魔之间的战争会波及自己。 仲秋气冲冲地在大街上走着,把黑凤一下从袖口里摔了出来。受伤的黑凤,啾啾地叫了几声飞上去追自己的主人。 “滚!”仲秋随手一甩,把可怜的黑凤直接抽出一丈远。 摔得浑身是泥的黑凤可怜地叫着,却换不来怒火冲天的仲秋一点同情。仲秋还在不断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去那里。 黑凤冲上去想安慰一下自己的主人,却被仲秋一把甩到了地上,头破血流。 “你是他的,给我滚回去!”仲秋疯了一样地大喊道,喊完后快步向前,季夏在后面担心地跟着。 吃了苦头的黑凤没有再继续飞向仲秋,而是在地上哀鸣着,祈求换来主人的怜惜。 季夏捡起黑凤来,看着疯了一样的仲秋在大街上大笑,不停地拉扯自己的头发,季夏赶忙上去抱着仲秋。 “够了,仲秋,够了。”季夏祈求道。 仲秋一边挣扎着一边疯笑,等到季夏快没力气时才停下来,季夏放开,任由仲秋蹲在街道边上哭泣着。 季夏将黑凤放到仲秋的面前,对哭着的仲秋道:“仲秋,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们要好好的,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了。” 微微恢复理智的仲秋这时看着季夏:“我带你出去。”既然季夏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放弃她,那么仲秋也自然不能放弃对方。 “不要。”季夏道,“你带我出去你怎么办?相信我,我一个人可以出去的。” “你真的可以?”仲秋不相信地问。 季夏看着满脸泪痕的仲秋,预感局势不会太好,仙士们还没有失去抵抗力,星族没那么容易成功,势必会全城开战。 季夏掏出五颗魔元珠来递给仲秋,使劲地抱着仲秋,道:“保重,仲秋,好好地活着。” 季夏说完话后分开了,仲秋握紧那五颗魔元珠,凝重地看着季夏,知道对方与她终究是两类人:“我们都要好好的。” 话完,季夏拿出一颗魔元珠来,在这座兵荒马乱的城池里迅速走远。仲秋看着季夏,季夏也盯着仲秋,两人的身影在这城中显得那样渺小,那样无力。 大婚处,仙士们开始了顽强的反击。 星族最终还是低估了这群仙士的力量,被围困的仙士们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拼命地往外杀出,将星族的布防撕破了一条口子,逃了出来。 刚出来,一个仙士就捏碎了自己仅存的仙元珠,身体飘飘然迅速往上浮,眼看就要飞升成功之际,忽然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了下来。 那个仙士摸了摸透明的屏障,向着下面仙士大喊:“别飞升,有陷阱!” 一时间无法飞升的仙士们知道退路已经被封了,越加疯狂,开始四散着逃开,在燃炎城的各处开战。 魔士们也不得不和仙士们在燃炎城中开启混战,木屋被强大的力量掀开,凡人们的担忧终于成真了,仙魔大战波及凡人。 一时间,燃炎城忽然所有人都陷入了战争中。 禁军不断配合着魔士对抗仙士,仙士利用燃炎城的各处住宅躲避,却没想到魔士们根本不管凡人死活地胡乱攻击。 季夏一路往城门处走去,飞升既然不可能那就只有靠走的走出燃炎城。 路上,季夏遇见魔士就直接拿出魔元珠来说是自己人,与仙士就拿出仙元珠来说是未来的族长夫人。 幸亏认识季夏的人还有不少,一时间季夏身边聚集了四五十个仙士。 “夫人,我们得聚集所有仙士,这么分散下去迟早要被星族杀光的。”有云族长老建议道。 “可是这乱城之中有什么办法呢?”一仙士问。 “我有办法。”季夏道,拿出两颗仙元珠来,让白龙吞下,随后白龙迅速恢复十丈长的身躯,在燃炎城中显得那样庞大。 季夏骑上白龙,让跟着自己的仙士也都骑上白龙,然后白龙一声呼啸开始满城盘旋。 “所有仙士往北走!” “所有仙士往北走!” “所有仙士往北走!” …… 白龙上,所有人按照季夏的指挥高声喊道,让燃炎城中幸存的仙士们迅速往北。至于为何往北,因为季夏是从北门进来的,而季海则是在北门外的森林下的马车。 季夏深信季海不会不管自己的。 燃炎城下面,乱窜的仙士们见到天上飞的白龙,忽然有了方向,于是赶紧往北逃。 而在北面的路上,魔士们也迅速集结,围堵仙士们。 白龙在燃炎城中,百余名魔士动用魔元珠迅速攻向白龙。尽管季夏在上面拼命防御,白龙也还是受了伤,龙血直流。 灼热滚烫的龙血一滴到燃炎城的木屋上,木屋就起了火。白龙飞了半个燃炎城,燃炎城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降落在北门后,白龙迅速化为小蛇大小,尽管伤势已经愈合,但白龙还是很痛苦。 季夏将白龙收进衣袖,一群仙士围着她。来到北门,季夏的面前依旧没有出路,有的是一百名装备五颗元珠的魔士,和五百全副武装的禁军。 “怎么办?”有云族长老问季夏。 “还能怎么办?”季夏冷静地看着这一百魔士和五百禁军,杀戮第一次充满季夏的眼睛,“只有杀过去。” “可是我们没有仙元珠了。”云族长老道。 “那就用肉搏,用抢的,抢到魔元珠就用魔元珠,抢到兵器就用兵器。”季夏道,说完,拿出是所有元珠来分到周围人的手里,看着那一百魔士和五百禁军,季夏脱了外面的衣服,露出下界时穿的软甲来,然后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 所有仙士看着季夏的动作,也是心一横,准备赴死。 “杀!”季夏大喊了一声,随后第一个冲向地方阵营。 数十个魔士顿时捏碎魔元珠,幻化出黑色闪电来击向季夏。 季海曾说季夏有一副道体。如今季夏真切地感受到了,流淌在她身体内的血液在沸腾,面对闪雷季夏举起软剑一挥,瞬间闪电全部从季夏的身体里流过,但季夏毫不在意,只是蛮横地往前冲。 咚!一个魔士一个不小心被季夏一拳就打飞了出去,身上的魔元珠散落一地。 季夏捡起一颗魔元珠直接捏碎,吸收魔气然后对准别的魔士就喷出了火焰。 其余仙士也不怕死地往前冲,加上不断有仙士赶往北门,片刻后北门那一百魔士五百禁军就被杀光。 仙士们也死伤无数,有的仙士手脚断了被迫捏碎元珠为自己疗伤,而有的仙士尽管受了伤,但尚未危及生命,只能硬撑着。 所有仙士看着已经无人把守的城门,脸上出现胜利的喜悦,正欲走进破开大阵逃出燃炎城时,只听一声龙吟在他们头上响起。 众仙士惊愕地抬头望,发现一条黑龙呼啸着划过天空,落在季夏她们的前面。 那条数丈长的黑龙上跳下来五十名装备十颗魔元珠的魔士,以及手持长剑,身着黑甲,五十颗魔元珠镶嵌在黑甲上的星陨。 双方战力的对比如此悬殊,仙士们顿时信心丧失,心生绝望。 唯有季夏没有放弃,季夏看着星陨,星陨也看着季夏,双方的眼中同时露出杀机。 第一二章 燃炎城之计 季夏眼中的星陨是那样地让人厌恶,不仅骗了仲秋,而且还杀了那么多魔士。若说为了星族,那么让魔士们随意杀戮又怎么算,所以季夏的眼中有杀机。 星陨眼中的季夏同样让人厌恶,因为她生得一副道体,不惧雷电,天生神力,隔了如此远也可望见并识破自己模仿云扬的计谋,而这些给足了星陨杀季夏的理由。 星陨杀季夏还有一个理由,作为星族族长星道的儿子,星陨知道所谓的小族长的未婚妻是怎么一回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仲秋和季夏这两个道心道体关系到两族的未来,杀了季夏,云族的未来就远不如星族那么光明。 两个人看着对方,浑身是血的季夏举起染血的剑来,星陨也拔出一把黑剑来。 所有仙族都不敢吭声,只能往后退,任由季夏向前。魔士们也默契地向后退了几步,为两人的战斗留出位置来。 季夏看着星陨,紧握长剑,猛然奔向对方。星陨镇定地笑了笑,猛然捏碎一颗魔元珠,随后全身上下飓风环绕。 呼!星陨呼啸而过,在季夏来不及反应的时间内一剑斩向季夏的左肩。 那把黑剑在看向季夏身体时,季夏没有注意到上面一颗魔元珠再次碎裂,随后才能砍入季夏的道体。 季夏受伤,但持剑的右手没有去捂,而是捏碎一颗元珠让伤口直接愈合。 星陨看着季夏:“你打不过我的。” 季夏:“我知道,这场间谁又能打过你呢。” 星陨放声大笑,笑完后看着季夏:“你认输了?” “认输?”季夏摇头,“你安排了那么久,我们输是肯定的。” 星陨甩了甩胳膊,再次握剑,半蹲着做出预备姿势对准季夏。 季夏也半蹲着,举剑准备和星陨来一次硬碰硬。双方起步,星陨捏碎魔元珠,充足的魔气瞬间在身体内流淌,再一次砍伤季夏。 季夏这一次捂着右腿,已经没了元珠的她只能任由鲜血直流。 “元珠那么少,你拿什么来和我斗?”星陨嘲笑道。 这时,云族中一年轻人看着自己唯一的元珠,看了看最终还是丢向季夏。季夏握紧那颗元珠,捏碎,伤口愈合。 季夏站起来,有些感激地看着那个年轻的仙士,对星陨道:“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魔元珠?” “听说你们这样的人,都有一颗道心,猜猜看。”星陨道。 “你们星族在天上根本打不过云族。”季夏道。 “废话,你们云族占了那么一块好地盘,我们星族的魔气又没你们仙气那么多,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们。”星陨怒了,这么些年来,星族过得是那样憋屈。 “所以你星陨想到了一个计策,在仙气稀薄的人间,打败云族。”季夏继续道。 “没错。”星陨的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来,“想要打败云族只能在人间。而为此,我早就派人下界,先到燃炎城买通炎国皇帝,许他日后飞升。其实你也是知道的,凡人根本不可能飞升,因为凡体和仙体是根本该不了的,这点所有凡人都知道,偏偏那个老不死的还在做痴梦。” “所以你利用了这一点,掌控了炎国。”季夏道,那么一开始“云扬”为什么能在几天内说服炎国国主也就说得通了,此事早有预谋。 “没错。然后我开始将魔元珠往下面送,将所有的魔元珠都放入燃炎城,这样行动起来我们星族就有充足的魔气,而你们仙士则因为一路苦行赶到燃炎城而元珠耗光,你们根本没得打。”星陨道,再一次准备一颗魔元珠,紧握在手里,随时可能捏碎。 “随后你故意挑起葬仙山之战,目的是为了把云扬拖下凡间。” “果然不愧是道心通明之人,我花了大力气把云扬给弄下来,目的就是为了引下更多的仙士来。仙士们下来后,我再用云扬大婚的消息将所有仙士聚集起来,然后再杀光他们。” “这样的话。”季夏笑了笑,“云族在天界就不可能打过星族,因为云族在人间死了太多仙士。” 星陨道:“猜得对。” 说完,星陨再一次如离弦之箭般爆射而出,这一次有了经验的季夏没有硬碰硬,而是迅速闪躲,与星陨擦肩而过。 “不错。”星陨赞叹道,“学得很快。” “你做这些,你谁都没有告诉,包括你父亲。”季夏道。 “对,我父亲太相信星族那些人了,而且我父亲根本不想打过葬仙山去。他想的是仲秋和我赶紧结婚,他想的是怎么修道,他根本不关心我,他连星族的未来都不关心,他只关心他自己,我怎么会告诉他?”星陨道,这次的所有计划都只有他和他的心腹知晓,而真正知晓整个计划的只有他自己。 季夏点头,这样说来,仲秋为什么会下来也就说得通了。想必星族族长也真的以为自家儿子坠落人间了,于是才派了那么多魔士和仲秋下界。但这样也给星族造成了不必要的损失:“你不怕他杀了你吗?” “怕?”星陨摇摇头,黑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来,“他不敢,至少在我没有娶仲秋前,他不敢。” “为什么?”季夏问。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星陨反问。 “知道什么?”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估计那个云扬也是,他爹云道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啊,可怜的孩子。我就告诉你吧,你和仲秋是某个庞大计划的两颗最关键的棋子,你们的存在对云道和星道而言至关重要。” “我不懂。”季夏摇头。 星陨这一次拿出两颗魔元珠来:“你听过天地树吗?” “我只知道有这么一颗树,但是它在那里,长什么样我一概不知。”季夏摇头,同时握剑做好准备迎击星陨的下一次冲击。 “哈哈哈哈,云道真是什么都舍不得告诉你们啊。”星陨嘲讽地笑笑,“天地树其实就在人间。” 星陨说完,季夏正惊讶之余,星陨杀了过来。这一次,两颗的魔元珠使得星陨的速度力量强大到让季夏受了重伤。 扑哧!季夏吐了一口血,她没想到这一次星陨是靠蛮力直接打向她的胸口,且在最后之际直接吸收五颗魔元珠的魔气。 “继续说吧。你和仲秋两个人和天地树有密切的关系,至于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必须要和仙士成婚,且怀孕。正是因为如此,我不怕我爹杀了我,他不敢杀我的。”星陨道,“因为他想要孙子。” 季夏没想到,原来两位族长在逼婚的背后,竟然是想抱孙子,这样的老头和凡间的普通老头有什么不同。 “所以。”星陨拿出五颗魔元珠来,一颗一颗地捏碎,“如果今天我把你杀死,你们云族的这个计划就不可能实现,可能的只有我们星族的计划。” 季夏看着那五颗,不自觉地恐惧了起来,高度紧张,手心的汗越来越多。 “所以,我要杀了你。”星陨看着季夏坚定地道,说罢再一次拿出五颗魔元珠来在自己的那把黑剑上按碎,浓郁的黑色魔气顺着黑剑的纹路运行,黑剑如复苏一般地发出剑音,让季夏恐惧不已。 刷! 季夏的眼中只见星陨消失在了原地,然后自己的后部就多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季夏终于支撑不住地跪了下来,一手握剑撑着身体,滚烫的鲜血从季夏的后背淌出来,遍地都是。 星陨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季夏的血,咂咂嘴,像是在品尝什么极品佳肴一样地:“道体的血果然比一般人的要芬香得多啊。” 一个仙士见季夏受了伤,顿时丢出了自己仅存的元珠,谁想半路被星陨一剑砍碎了。有仙士想要上前,却被魔气正充盈的星陨挡了下来,星陨挥剑,一剑杀死一个仙士,如探囊取物一般地轻松。 这时,小蛇一样的白龙从一边爬过来,爬到季夏的背上。 “小白,跑。”季夏费力地说这样一句话。 白龙发出呜呜地声音,并扭动了一下身体,使得身体里面的一颗仙元珠碎裂,然后白龙对准季夏手上的后背喷出纯净的仙气来。 有了仙气的季夏后背迅速愈合。 星陨转过身来看着伤口再次愈合的季夏,皱眉,感叹:“哎呀呀,把自己飞升的仙元珠都拿出来给主人疗伤,真是让人感动呀。” 说着,再次向季夏走来。 伤口虽然愈合,但失血过多的季夏脸色苍白,她费力地举起剑来对准星陨:“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喜欢仲秋吗?” 听到仲秋两个字的星陨扭了扭头,露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答:“逢场作戏而已。她确实漂亮,但我志在天下。” 季夏苦笑着点点头,沉下心来,想着怎么刺出最后一击。 这时,白龙率先冲了过去,尽管只有小蛇大小,但白龙作为顶级生物的威能让人不能漠视。 星陨看着白龙,捏碎一颗魔元珠,被魔气加持力量后,星陨一脚踹得白龙嗷嗷地叫。 趁着星陨不备,季夏果断出击,双方交手,数招后,季夏无力后退。 “那么努力干什么?你难不成以为你能过得了我这一关,就算能过我这一关,你以为你能闯出我在燃炎城布下的大阵吗?如果不能,那很抱歉,我的人杀光燃炎城中的仙士后,就会来这里杀光你们。”星陨道。 “你知道吗,我们道心通明的人很会算。在棋盘上我们甚至能算出万种可能性,但是我们却不能预言现实的未来,知道为什么吗?”季夏忽然笑着问。 星陨不慌不忙地沉思片刻后,摇摇头:“不知道。” “因为,越是能算的人越是知道,变数是不可预测的,而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是变数。”季夏微笑着解释,因为某些人的到来而不再恐惧。 这时,所有人只听一声浑重的碰撞声从燃炎城的大阵上传来! 第一三章 燃炎城之解 伴随着一声浑重的碰撞声,星陨脸色骤变地看着城门外,但是又很快变了回来:“没用的,这一大阵不是蛮力所能打开的。” 的确,燃炎城现在的大阵宛如一堵坚实的墙,想要打破一堵墙而用另一堵墙来撞是很笨很笨的一种办法。 而外面的人,用的是另一个大阵的伟力来试图撞破燃炎城的大阵。 “牙齿总会有的。”季夏笑了,她对她的两个哥哥太了解了,永远分工明确。 想要打穿墙壁,需要凿子,如果一个凿子拥有了前面一堵墙撞击的力量,那么撞破一堵墙轻而易举。狼能撕咬牛羊的肉,靠的不仅是咬合的力道,更靠尖锐的牙齿,牙齿使得咬合的力量击中在了一点,从这一点撕裂牛羊的肉。 同理,这次破燃炎城大阵的牙齿是一把枪,一把重达百斤的叫做炎岚枪的长枪。 因为一个大阵的伟力注入到了炎岚枪中,炎岚枪早已复苏,如同划过天际的流星一般撞击在了燃炎城的大阵上,暗红色的火焰不断焚毁着阵法的力量。 咔嚓!星陨甚至可以听见大阵即将破碎的声音,星陨慌了,赶忙捏碎魔元珠,并举起黑剑想要立马杀了季夏。 便在这时,只听一声刺耳的撕裂声,燃炎城的大阵骤然破了一个大洞,大洞才破炎岚枪就来到了北门季夏的边上。 咚!什么东西着地的声音,火光和烟尘四起。等到火光消失,烟尘散尽时所有人才发现那是个****着上身的男子,而炎岚枪就在他的手中。 “大哥。”季夏笑了,来人便是季海。 “长引大帅。”仙士中有年老者呼出了季海的另一个名字,在来到季泱界之前的名字——长引。 战神长引,一个让云族为之骄傲星族为之颤栗的名字,在云族最困难的时期十六次打退了星族的凶猛进攻,身经百战又无一败仗,后季夏出现后不再担任云族大帅,更名季海,并留在季泱界打铁。 季夏看着自家大哥终于来了,再也撑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季海看着倒在地下的季夏,有些不喜,转过身来问:“谁欺负的我妹妹,有种的站出来!” 星陨恐惧地看着季海,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野性的力量,那样的力量足以让人颤抖战栗。 “长引你嚣张什么?你已经老了!”星陨壮胆地大呼。 “说我老了,那你怎么不敢过来杀我这个老人呢?”季海问道,手中出现了一颗仙元珠。 星陨身上十颗魔元珠破碎,充盈的魔气还没注入身体季海就杀过来了,季海没有动用仙元珠,因为动用仙元珠需要时间,而时机稍纵即逝。 铛!没有魔气加持的星陨被季海一枪横扫出去一丈远,重重地撞破房屋。季海站在星陨原先站的位置,静静地吸收星陨没来得及吸收的魔气。 “我会给你时间吗,傻小子。”季海笑道。 吸收了足量魔气的炎岚枪再次复苏,滔天的暗红色火光照耀着燃炎城北门。 “长引!”在破碎的房屋中费力站起来的星陨愤怒地大声喊叫着。 “有事吗?”季海隔着一丈距离对星陨问。 星陨看着火光中的季海,感受着季海那强大的力量,忽然愤怒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没有再对抗,星陨直接落荒而逃。 而星陨带来的魔士们见星陨逃了,也忽然想逃,却发现自己的脚怎么都迈不动,甚至连动弹一下都忽然做不到了。 砰地一声,燃炎城城北城门破,季滨带着几个仙士缓缓进入燃炎城。 “想逃可以,魔元珠留下。”季滨边走边道。 走进城后,季滨便开始搜刮魔士们的魔元珠,而被季滨的大阵锁住身体的魔士们只能任由宰割。 “莫冄军师。”云族中一年长者认出了季滨原来的身份,战神长引的军师莫冄。 莫冄,曾经号称云族最智慧之人,长引十六战他都在场,且每一场都有他出的计策,星族称之为诡计军师莫冄,季夏出生后隐居季泱界,并与长引兄弟相称。 季滨搜刮完魔士们的魔元珠后,对着他们道:“你们想逃啊。” 被定住的魔士们纷纷点头。 “我不准。”季滨摇摇头,一边让在这次燃炎城之变中活下来的仙士拿着魔元珠赶紧往外走,一边把定住的魔士们摆成人墙。 最后大功告成地拍拍屁股走人了,而随后星陨派来的禁军来后,发现北城门被人墙堵住了,且怎么也移不开,只好从东门出追击逃走的仙士们。 这时,仙士们早就逃远了。 黑夜渐渐过去,黎明的阳光再一次照耀大地。 还身处炎国内的仙士们行色匆忙地赶路,只有几个年长的看上去一点不慌。 “前辈,你们怎么都不慌啊。”一年轻仙士不解地问边上看上去从容的年长者。 “有信心啊。”年长者回答。 “哪儿来的信心?我们这几千人走在炎国的地界,粮草辎重什么都没有,遇见一股骑兵怎么办?”年轻仙士问。 “这个问题不该我们考虑,应该是军师考虑的。至于你问哪儿来的信心,我告诉你,十六次打退星族进攻,一百八十场战斗全胜来的信心。”年老的仙士笑道。 “前辈,我还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直接飞升算了,难道要在这里等死吗?”年轻的仙士道。 这时年老的仙士正色道:“大帅不说飞升,就不准飞升。帅令如山,一切听大帅的。” 几千人的仙士们在炎国的一处山地上往前赶路,仅有的几人骑着马匹。其中一匹马忽然一脚踩空,颠了一下,顿时把季夏颠醒了。 季夏缓缓睁眼,发现天已经亮了,自己正在一匹马上,身后坚实的靠山应该是自家大哥。 “醒了?”季滨在边上头也不偏地问。 “醒了。”季夏轻轻答了一声。 “有什么想问的休息够了再问,身体虚的时候想东西很费脑。”季滨道。 “知道了。”季夏轻轻答应了一声,从自家大哥手里接过一块烤肉来,白龙也跑出来和季夏一起吃。 季夏抚摸着白龙,轻轻地笑着,这一次竟然逃出来了。 走到太阳正中的时候,季海让所有仙士停下,寻找周围的山地遮阳休息。 有仙士喊饿,季滨准许用掉几颗元珠变成食物来先吃饱。 “军师,我们为什么不飞升?”一名仙士问季滨。 “因为我们还没有干掉星族。”季滨答。 这个仙士瞬间垂头丧气,满心地不情愿:“我说军师啊,我们现在只有几千人,仙元珠剩下的也就差不多够每个人飞升,而星族准备充分,这一仗怎么打?我们不是白白送死吗?” “别什么都不知道就胡说,我们元珠有的是,仙士也有的是。只要赶到噬夜城,我们就可以反攻了。”季滨道。 “都这样子了还反攻什么呀?及早保命要紧啊。”又一个仙士叫嚷着。 “所谓的神仙难道就这么点胆气吗?”季海也过来问,“就想着自己保命,也不想想我们这次死了多少仙士。我们若是现在就回去了,那小族长没找到,你看族长杀不杀了你。” 这仙士赶紧闭嘴了,一提到族长便让他心生恐惧。 “我们现在所有仙士都不准逃,星族已经控制了人间的炎帝国,如果我们不加以阻止的话,星族势必会利用魔士的强大力量来横扫其余八国,统治人间。人间对于云族星族而言意味着的是根本,人间丢了,云族就完了。”季海大声道。 “为什么?”一名年轻的仙士问。 几个年长者看着那名年轻仙士,差点没笑出声来。 “小子,你见过神仙生孩子吗?”季滨反问那名仙士。 仙士摇头,他长这么大,真的从来没有见过神仙生子。 “那你说我们这些神仙是哪里来的?”季滨问。 这名仙士摇摇头,愣愣地说:“不知道。” “蠢蛋。”季滨不高兴地大骂,这些年来习惯了季夏的聪明,对外人的反应实在不喜欢。 “我告诉你,所有的仙士都来自人间。只是在你们还没记事开始就被我们带到了天上,你以为神仙就是在天上生的吗?仙士来自人间,如果人间被星族占领,那么云族将再没有后代,而星族却源源不断地增长,二十年后就是云族的死期。”季滨坚定地道。 这样一件事,让那些年轻的仙士几乎无法接受,他们以前怎会知道,原来自己来自人间,在婴儿时期就被老一辈云族找到,并带回云族。 “那我爹?”一个仙士战栗着问。 “在人间找到你,并带上天界的仙士,根据人间伦常,如果年纪太大就是你父亲母亲,如果年纪不那么大就是你哥哥姐姐。”季海道,这似乎是所有仙士都要上的必修课,都所必须要知道的事。 等解释清楚了,季海和季滨回到季夏的边上。 “所以,我当年也是被你们捡回来的?”季夏问。 季海和季滨点头。 “捡到我后你们就自称兄弟只为抚养我长大。”季夏道。 还是点头。 “星陨告诉我说,我和某个庞大计划有关,还说我和仲秋是其中的关键棋子。”季夏道。 “那个傻子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呀。”季滨不高兴地骂道。 第一四章 那个大计划 “这么说你们承认了。”季夏道。 “我们认,但计划我们还不会对你说。”季滨摇头,“这个大计划,实在没办法一两句话就说清楚,更重要的是,我们两人反对这个计划。” “我不懂。”季夏摇头,很少有不懂的时候。 “那里不懂?” “这样一个计划,使得云族战神长引和军师莫冄同时隐居,只为了从小和我相处。而他们现在说竟然不同意这个计划。” “哈。”季滨看着季夏,小小的黑脸显得那么可爱,“季夏,不管你这枚棋子有多重要,都不会值得我们两个来保护,我们之所以隐姓埋名在季泱界,是我们主动想要保护你,因为你是我们捡来的,和你是谁无关,我们只是杀人太多,某天忽然犯傻不想杀了,而那天旁巧捡到你。” “那么那个大计划?” “季夏,那个大计划原先和我们毫无关系。但是,当你是我们妹妹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决定反对这个计划。”季海忽然插嘴道,难得有时候。 “反对的结果呢?”季夏问。 “结果?”季滨一阵苦笑,“那个计划的关键还没开始,那里有什么结果。可是季夏你要知道,那个计划是一定要开始,因为那个计划不是仙士所能掌控的。” “天地树。”季夏答。 “没错。”季滨面色凝重了起来,忽然好想杀死星陨,那混蛋真的什么都敢说。 “天地树是什么树?”季夏问。 “你知道人间的样子吗?”季滨问。 “不知道。”季夏摇摇头。 季滨拿起九块石头来,摆成一个环:“人间九国就像这九块石头,陆地围成一个环。而在这环里的,是一个湖,但是这个湖太大了可以称作海,这片海还叫做苦海。苦海的中央有一个岛,上面有一颗十万八千丈的树,这棵树就是天地树,这个庞大的计划和天地树有直接关系。” 季夏看着季滨,努力去接受如此之多的东西,自己的命运原来是和一颗树联系在了一起,不过那颗树长得却是那样高。季夏想不到在人间竟然有那样高的树,十万八千丈,这样的树又该有多粗呢? 另一边,季滨不理她的继续说:“其实仙气也好,魔气也罢,统称元气。天地十万界,却只有人间一界没有元气,原因便是,这颗天地树吸收了人间所有的元气,只为了供养它的生长,与再生。天地树是天地的核心,天地十万界诞生的原因。” 季夏越发觉得天地树是那样神秘,竟然可以吸收一界的元气,这样的树早成精了吧。季夏不禁想问:“那我和天地树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个以后再解释,现在解释也没用。”季滨说道,决定不再多说了,这样的情况多说无益。 “什么时候解释?”季夏又问。 “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季滨反问。 季夏略思片刻,而后答道:“死也要死个明白。” “你不会死的。”季滨肯定地说道,“只是会活得很不开心。” “还不如死了。”季夏笑着道。 季滨和季海同时笑了,看着季夏,觉得当初的决定是如此地正确,夺得赫赫威名,流芳百世又如何,不如换得天真一笑,一时逍遥。 “等到天地树的花凋零,人间充满芳香的时候,我就和你解释。”季滨对季夏许下这样一个承诺,如诗句一般。 “人间充满芳香?”季夏痴痴地道,想着一颗十万八千丈的树开花,那会是怎样一副场景,她开的花又是什么样子的呢?人间充满芳香,美得好不真实。 季夏不知道,她在猜的东西,便是这个庞大计划的核心。 这时有人送了好些东西过来,季家兄妹一边吃着一边等季夏消化刚才的诸多东西。 “还有一件事,仲秋。”季夏道,她早就怀疑了,她们怎么会那么巧,刚下凡来就遇见仲秋这样的大人物。 “没错,我们下凡的地方是精心选择的,就是为了让你遇见她。”季滨道,果然是阴谋。 “可遇见又能怎样呢?我们的命运又不由我们掌控。”季夏说,忽然有些担心燃炎城里的仲秋怎么样了,星陨会不会…… 季夏有些不太相信星陨的人品。 “季夏,每一个人都不会真正逍遥地,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真的放下一切。所有人都被这个世界所约束,我们能做的是让这个世界的约束少一点。你和仲秋的相遇是我们精心选择的,目的是为了让你对道心道体有更多的理解,还为了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承受这样的命运,这样的你或许不那么孤独。”不那么孤独,原来这就是这场相遇的核心。 “可惜,你们没有想到我会和她成为朋友。”季夏一声叹息。 “没错,我和星族打了那么些年仗,总喜欢把人往坏里想,而忽略了你们是两个好人。”季滨摇头,正如季夏所说,在现实中人是最大的变数,根本无法预料。 几人皆是一场叹息,仲秋曾说季滨不是一般人,道心通明的她用片刻时间就猜对了,可她花了十年时间,依旧没有看出星陨的本性。 “燃炎城之变,我也没有完全猜出来。”季滨道,那确实不对劲,但是也难猜是星族搞得鬼,星陨做了那么多工作,保密消息不错。不过,季滨还是觉得不对劲,并采取了行动,救出了一半神仙。 但是,季滨觉得自己来得还是太晚了,季夏差点出现生命危险。 “已经够了。”季夏道,原谅了自家二哥,原谅完便睡下了。 仙士们休息在山地里,季滨带着几颗仙元珠和几个仙士出去了,布下大阵,将此地的景象改变,避开炎国追击的骑兵。 等到季夏醒来时,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神仙们在季海的带领下继续向着噬夜城前行。 季夏还是坐在季海的怀里,有季海两条强壮的胳膊做扶手,季夏即使睡着也不可能掉下马去。 “我们要去那里?”季夏问。 这是今天季滨最好回答得问题,可季滨偏偏回答地很慢很慢,在马上悠悠哉哉地:“噬夜城。” “去哪里干嘛?”季夏问。 “重整兵力,和星陨打一架,且打死他,或打跑他。”季海回答。 “有把握吗?他们的元珠比我们多很多。”季夏说,她隐隐约约猜到了星族到底拿了多少魔元珠下来,星陨预谋了很久,不可能那么简单。 “没用的。我们有八国大军,等到真正打起来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们神仙太自大了,在人间拥有最强力量的还是人间的皇帝们。” “那为什么还要我们?”季夏问。 “神仙能逞一时之强,但是皇帝们能撑到最后,魔元珠总会用光,可军队会源源不断地开到噬夜城。我们这些人要做的,就是死守噬夜城,为八国军队开到噬夜城守出时间来。”季滨道。 两人不说话了,季夏不再问这些问题,知道季滨已经都安排好了,自己不需要再做别的事,接下来的事和自己没关系,自己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就在季夏庆幸自己终于脱身事外的时候,季滨的一句话让季夏再一次心力憔悴。 “我提醒你一句,这一次去噬夜城,会遇见云扬。”季滨的话很轻很轻,季夏却听得很重很重,压在季夏的心上,让季夏透不过气来。 “你不是说还没找到吗?”季夏问。 “骗那些白痴的。”季滨答,若是真的告诉所有神仙找到了云扬,不少仙士估计当场飞升,才不会听他的命令。 季夏不说话了,心想该遇见的总会遇见,即使隔了千山万水,相逢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季夏不自觉地拿出白龙来摸着,眼睛空洞地看向远方。 “不过好消息是,他大婚了。”季滨笑着说,季夏看着季滨,也不知道自家二哥对好这个字到底是怎么定义的。 这能算好消息吗?季夏想,未婚夫大婚了,新娘却不是自己。可季夏又忽然觉得,确实是个好消息啊。 “我会把小白还给他。”季夏说,任由白龙龙泪滴落。 “还了也好。”季滨觉得此举可以。 季夏静静地摸着白龙,不再说话了,这只队伍渐走渐黄昏,到了傍晚时分,一只噬夜城来的骑兵终于出现了,仙士们欢呼雀跃地和骑士们同骑着战马,向着噬夜城奔去。 季夏知道自家二哥向来喜欢给自己留退路,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季夏等人用了一天时间就赶到了噬夜城。 季夏在又一次黄昏中见到噬夜城,看着这座恢宏大气的都市,一时间不知要怎么感慨才好。 季夏不知道,如果说燃炎城的故事是她命运的一个开端的话,那么噬夜城就是命运给她的苦难与惊喜,算是上天怜惜她季夏所赐的礼物。 季夏看着这座夕阳里的城,不知道这座城里到底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但知道白龙会在这里离开她。 多年以后的季夏会明白:所有的离开,都是为了再次相遇。所有的空缺,都是在等待重新填入。 夕阳的黄昏下,季夏他们还没到噬夜城,噬夜城中就已经有人出来迎接了。 那是木帝国的太子,夕阳的余晖下,太子殿下的脸让季夏那样地着迷,青色的衣服,微微的笑容,明眸皓齿,透着和她一样地天真。 季夏忽然被这位太子迷住了,而这时季滨在边上打趣地道:“看,你未来相公出来接我们了。” 第一五章 白龙还给你 黄昏中的噬夜城,金黄的余晖撒满大地,终于到达噬夜城的仙士们欢呼雀跃起来,庆幸自己还活着,且再也不用担心后面会有骑兵追来。 木帝国的太子骑着一匹白马来到季滨之前,对着季滨拱手:“莫冄军师一路辛苦。” 季滨拱手回礼:“烦劳木原太子出城相迎,莫冄可不敢当。” 听着自家二哥和木原的对话,季夏在边上偷偷地看了木原几眼,脸很白皙,金色的余晖下多了一层金色,看上去是那样美,谈笑之间也透露着一个王孙该有的教养。 “各位进城吧。”木原道,说着往季夏这边望过来,似乎是发现了正在偷看他的季夏,木原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季夏浅浅一笑,却让季夏脸红不已。 木原带着仙士们进城去了,季滨故意慢几步,等到无人时对季夏说了一句:“木原,所有王孙中长得最俊的一个,被迷住了吧?别以为你脸黑我就看不出来。” 说完,季滨不理季夏在后面害羞得不像话,得意地大笑着,策马入城。 噬夜城中,夜国皇帝正在为新来的神仙们安排住处,季滨为季夏安排好住处后就出去了,留季夏一人在一间木屋里睡。 季夏没有想着去找云扬,反正明天怎么都会遇见的,不如今天休息够了再说。 躺在床上,季夏用手抚摸着白龙洁白无瑕的身躯,白龙用头回蹭,表示很舒服的样子。 “明天。”季夏忽然说,“你就要回去了,到了他的身边千万不要不太听话,他或许不会像我一样惯着你。记住了吗,小白?” 白龙哀鸣地点头,季夏将它抱在怀里,最后相伴一晚,明天将它送出。 忽然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季夏怎么也睡不着,她翻来覆去地想着最近的人和事,想要猜出什么来,却怎么也猜不出来,季滨作为云族军师,他不想让季夏猜出来的季夏又怎么猜得出来。 季夏忽然想到了木原,这个木帝国的太子,如清风一样地吹入了季夏的生命中。不多一时,季夏酣然入眠。 翌日的清晨,季夏刚醒就听见自家二哥敲门的声音。 季夏慌忙穿好衣服,带着白龙来开门,见季滨和季海站在门外,衣着正式。 “有事吗?”季夏问。 “有,反正这条龙怎么都是还,不如我们带你去还,给你点底气。”季滨道,有这二位在后面撑腰,季夏料想自己在归还白龙的过程中也不会吃亏。 季夏点点头,支持季滨的做法。 “哦,对了,今天要穿漂亮一点的衣服,还有脸上多抹一点胭脂,头发也要梳得整齐一些。”季滨说,皱眉地看着披头散发地季夏,摇摇头:“人长成这样,怎么能不会打扮一下就出去吓人呢?” 季夏答:“都这样了,还打扮个什么呢?” 话虽如此说,但季夏还是打扮好了才出去的,尽管和不打扮也没什么差别。 噬夜城皇宫内的御书房近几日成了八国同盟的临时中心,夜国国王作为这一次会盟的盟主,理所当然地坐在了最高位。在夜国国王边上的是一个略带戾气的年轻人,年轻人长了一张完美的面庞,让八国王孙全都逊色,这个年轻人自然便是云扬。 云扬是作为云族的代表,但是云扬却发现这几天来诸位王孙对自己并不礼貌,他还没想清楚为什么,再过片刻后云扬就会知道,只要有季滨在他云扬就不可能有话语权。 下面七国王孙端坐着,不发一言地等着未来的人。而季海季滨此时正在和季夏朝着御书房缓步走来。 吱呀!御书房的门缓缓打开。 进来三位仙士,一个魁梧雄壮,一个随性洒脱,一个玲珑小巧。七国王孙外加夜国皇帝同时起身,对着季家兄妹行礼:“长引大帅,莫冄军师。” 季滨季海走到中央,没有入座,季滨先说话:“今日商议开始之前,我们不妨先来解决一件私事。” 夜国皇帝道:“全听军师安排。”其余王孙也是点头附和。 云扬不喜地皱眉,竟全没有问他这个云族小族长的意思,且看着那个黑黑的女子,知晓那该是自己未婚妻无疑。 季滨得到首肯后拉了拉身后的季夏,转过身来对季夏轻轻道:“别怕,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季夏看着坐在夜国皇帝边上的云扬,紧张得不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 “听说你大婚了。”季夏的第一句话,如果云扬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的话,那么季夏的解除婚约真是无从说起,你这么一张黑炭脸遇见那样一张完美的脸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但今日的云扬竟然在已经有未婚妻的时候还与圣光城的公主大婚,那么,季夏就有了绝对的理由解除婚约。 云扬皱眉,一时间也不知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 场间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云扬的回答,云扬沉思良久后终于回答关于自己大婚的事:“我是被逼无奈,希望你谅解。” 被逼无奈?季夏不知道云扬有什么无奈的,或许真的有无奈。这话也不知圣光城的公主怎么想,反正圣光城的太子听了很是恼火,但又碍于云扬身份而不敢发怒。 “我当初也是被逼无奈的,也希望你谅解。”季夏道,既然都是无奈,那么不妨相互谅解。 云扬皱眉,云道曾亲口对云扬说过,季夏是他一定要娶的女人,推不掉的,不然休怪云道无情。 可是如今,云扬已经娶了圣光城公主,而季夏作为未过门的媳妇,自然有权利推掉婚约。 “你想怎么样?”云扬问,这时才发现,他的这个未婚妻是他云扬所惹不起的。 “解除婚约吧。”季夏道,这句话说出来时,如释重负。 云扬皱眉,也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订婚信物都留下了,不可能。”云扬硬着头皮道。 季夏冷笑一声,“什么意思,难道云扬小族长想要娶了我,再娶光国公主吗?” 云扬不再说话,暗自怨恨,早知道如今如此难堪,当初说什么都不去那位公主。 “至于订婚信物,我还给你。”季夏说,终于,到了这一刻了。 季夏让白龙从自己的衣袖里出来,谁知白龙打死不出来,季夏火了,一把从自己衣袖里抓出白龙来。 作为顶级生物的白龙张牙舞爪地抓着,想要摆脱季夏的控制,那里想到季夏道体力量展现,将白龙死死地抓在手心里。 八国王孙们一看白龙出来,顿时眼睛都直了,在人间那里能看见龙这种生物。 白龙在季夏的手里扭来扭去地哀鸣,示意季夏不要丢下自己。 季夏不理,心狠地使劲抓住白龙,让白龙痛得难受。龙泪不断滴落,季夏抓起白龙往云扬身前的案上一放,道:“还给你,你收好了。” 云扬无奈地伸手出来接下白龙,有些无奈地答应:“行,你自由了。” 季夏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松就让云扬答应了,或许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娶自己吧。 季夏转身,听见在云扬手中的白龙不停地对她胡唤,不断地叫着,但季夏不管。强撑着,让眼泪不要在还没离开这间屋子就流下来。 就在这时,季滨忽然拦住了季夏的路。 季夏有些奇怪地看着季滨。 季滨得意地一笑,对季夏说:“慌什么?事还没完。” “什么意思?”季夏不懂,不知自家二哥又要搞出什么来。 这时季滨对周围王孙说道:“各位,舍妹刚刚已与云扬小族长退婚了,已经是无约束之身,那么问题来了,谁愿意要啊?” 季滨的话让场间一片哗然,这是在干什么?刚退了婚,就要找夫婿了? “我长引只有这一个妹妹,这辈子不想做别的事了,就想看她找个好人家,到时候若是各位不嫌弃的话我长引可能会经常来看一下我妹妹。”向来不说话的季海说话了,搬出长引的名号,意思有些隐晦,但对于听话成了精的各国王孙来说谁不知道季海说这话的意思——谁娶了我妹妹,我向着谁。 一时之间,八国王孙全都上前,把季夏围了个团团转。没有娶妻的推荐自己,娶妻了的就推荐自家兄弟,毕竟有季海和季滨这两尊大仙在这里,谁也不敢说让季夏当妾的话,甚至连将来纳妾的想法都不敢有。 季夏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些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季滨在边上随意地说了句:“挑一个吧,别让人家看笑话了?” 季夏发呆地看着季滨,季滨翻了个白眼,对季夏说:“赶紧选一个,不然人家云扬小族长就要看你的笑话了。” “莫冄你?”云扬又羞又怒,季夏刚与他解除婚约,季滨就安排了这么一出,简直是和他过不去,如此之举让他这个云族小族长脸面何放? “我们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季夏问季滨,有些害怕云扬回天界后对季滨不利。 “怕什么?他还不是族长呢,在云族之中,我的地位绝对比他高。我就喜欢他看不惯我,又说不过我的表情。”季滨满脸地坏笑。 “可是,对我来说是不是太快了。”季夏有些苦恼地问。 “哎呦,不快不快,你被一份婚约耽误了这么多年,早该了。”季滨满不在乎,恨不得越早越好。 季夏脸红着,周围的王孙们全都直直地盯着她,目光火热,而季夏这时忽然看到人群中的木原,他的目光也是那样地火热,但是却不那么着急,而是站在人群边缘,胸有成竹的样子。 第一六章 娶我做什么 “来我给你介绍介绍。”季滨见季夏在八国王孙中选不出相公来,自己这个媒人只好再出来指导一下。 只见季滨指着夜国皇帝,这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夜国皇帝,他家三儿子今年十八,年纪和你差不多,从小极为聪明,长相有夜国天仙之称。你若嫁了他,那就是王妃。” “莫冄军师错了,季姑娘只要嫁给我三儿子,三儿子就是太子,季姑娘就是太子妃。”夜国皇帝当场保证,生怕季夏不嫁。 季夏吃惊地看着夜国皇帝:还能这么来的? “好好好,嫁过去就是太子妃。”季滨高兴地称赞,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夜国皇帝已经保证了,季滨指着下一个王孙道:“这位是铁帝国三皇子,若是你嫁给了他,是王妃。” 只见身材有些矮小铁帝国三皇子拱手道:“不,若是季姑娘嫁过来,我父皇的皇位定是传给我的,到时候季姑娘一定是太子妃。” “哈哈,好好好,又一个太子妃。”季滨高兴地直拍手,看得季夏一愣一愣地。 季滨继续介绍,到了最后的木原:“木帝国的太子,你要是嫁给他,嫁过去就是太子妃,生的孩子嘛,嗯有可能不是太子。” “木原保证不纳妾,季姑娘生的儿子就是太子,生的女儿那就找驸马。”木原赶紧补充一句。 季夏有些吃惊地看着木原,心想难不成这个木原真的想守着自己这张黑炭脸过一辈子? 等到八国皇子全都介绍完了,季滨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妹妹,你看,赶紧挑一个当太子妃吧。” 季夏实在不知道自家二哥这是要干什么,这时季滨用只有三个人懂的话说:“其实已经选好了不是吗?” 听此,季夏看了木原一眼,木原也看了季夏一眼,季夏顿时脸红不语,恨不得直接飞离这是非之地,原来在季滨早有安排,只怕那天木原出噬夜城去见自己也是自家二哥安排的。 这边的众人正热闹着,另一边被无视的云扬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指着季夏大声质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所有人愣住了,看向发怒的云扬。季滨撸了撸袖子,看样子想动手打死云扬:“闲杂人等,敢管我家闲事的,滚。” “你?”云扬差点没发怒。 季夏拦了拦季滨,对云扬平静地说了一句话:“我也是被逼无奈呀。” 如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季滨第一个拍手称快,云扬再也不堪受如此侮辱直接走了。 云扬走了,季夏继续面对这八国王孙,得从中挑出一个来才行。 “实在是挑不出来,就问个问题,听听他们的答案再做决定好了。”季滨在一边出主意,这什么鬼主意。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的话,季夏的选择自然是木原无疑,但是季夏又不能太明显。 最后,季夏被季滨和八国王孙逼得没办法,只好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们娶我做什么?” 季夏的话一出口,八国王孙顿时急速思考,都不明白季夏问这个问题干什么,片刻后风帝国皇子给出了答案:“做我的太子妃。” 此话一出,周围众王孙也都纷纷给出了答案:“做我的太子妃。” 夜国皇帝更是大度:“做我夜国未来的皇后。” 除了木原所有人的都回答了,季夏沉默不语,这些,又和云扬的族长夫人有什么区别呢?还不如云扬的族长夫人呢,这只是一国,那可是一半天地呀。 这时,最后的木原沉思片刻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只想你做我的妻子,一辈子陪在我身边。” 此话一出,众王孙顿时傻眼,看来还是得多读书啊。 木原刚回答完,季夏就笑了。在季夏看来,什么显赫的名号都是假的,不如一个能够陪伴自己身边,真心喜欢自己的人来得实在。所以,太子妃也好,皇后也好,族长夫人也好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有个好丈夫。 这世上最幸运的事莫过于此,你问了一个最想问的问题,而给出最佳答案的恰巧是你最中意的那个人。 无需在丈夫长相和后半生幸福中做出选择的感觉,真的很好。 季夏暗自庆幸是自己最喜欢的木原给出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不由地在心里默念:苍天公许,莫负我心。 “我选你。”季夏道,指着木原。 木原一怔,随后心喜,有些脸红害羞,不知道下一步做什么。 “哎呀,既然这样的话,那木原太子赶紧把你的太子妃送回房去,我们好商量正事。”季滨道,季夏的事也不能没完没了,还得商量噬夜城的事。 木原只好答应了一声,叫来两人将季夏送回自己房间去。 季夏出了御书房,这边八国王孙和季海季滨便开始了讨论。 正如季滨曾说的,人间是一个环,而炎帝国在这个环的最北端。另一边的雷帝国与炎帝国之间隔了一座高耸入云的雷炎山脉,大部队行军根本做不到,不可能开战。炎帝国想要北下入侵,只能走噬夜城这一条路。 夜帝国的大部分军队都调集进了噬夜城,力保国都平安。其余八国的军队已经开拔,但是距离到来还需要时间,和军队一同的元珠也还需要时间才能到来。 噬夜城现在最大的困难就是怎么支撑到两天后,两天后会先有三国援军到达,到那时便不惧炎帝国的入侵。再过几天等到其余四国援军全部到达,便可反攻炎帝国。 季滨现在与众王孙商量的是元珠的分配问题,夜帝国来的仙士们大多只有一颗元珠了,而加上夜帝国本身收集的也就几千颗元珠。 季滨对星族元珠的保守估计还有三万颗,只是星族不可能一次用完,还要留待一些对付后面的援军。 但如果星族被逼急了,说不一定会把三万颗元珠直接在噬夜城就用完。 元珠这种东西,就仙元珠为例,需要先找一颗珠子,将其掏空,然后将珠子放在仙元花上,需等上一年纯净的仙气才会充满珠子里,且保证不散。 在仙气充裕的天界,元珠丝毫没有用处,一般仙士也不会费如此心思。 所以,想派仙士回去拿仙元珠是不可能的,仙元珠十分稀少,制作苦难,耗时良久。当初季泱界之所以比别的地方能拿出两倍多的仙元珠来,还是在季滨有准备的情况下。 如今星族也好,云族也好都缺元珠。 人间的这一场大战,所有仙魔所能用的元气一开始就被注定了。 对于季滨而言,怎样用一颗元珠耗掉对方两颗,且几乎每一次使用都要做到,这是最难的问题。 季滨想到的是利用人间军队,耗掉对方的魔元珠。 木原的房间内,木原还未回来。 季夏一个人在房间的一处,有些脸红地在木原的房间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木原的屋子里,季夏慢慢反应过来,就在刚刚的片刻间,自家那个该死的二哥不仅帮他退了婚,还直接找了个丈夫。 而这一些,都是在季夏迷迷糊糊的情况下完成的。 季夏的脸红了,很红很红,这时的她恍然大悟,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般:我嫁人了。 季夏越发坐立不安,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终会回屋的木原。 天渐晚,季夏的心越发地乱,最后想着自己一个女孩子家不需想那些东西,一切等木原回来再说。 到该吃晚饭的时候,御书房的讨论终于有了结果,房内绞尽脑汁的几人终于可以回房休息。 木原舍了轿子,从御书房开始一路走着,也是一路思量着该怎么面对自己屋里那个刚刚进门的小媳妇。 等到不知不觉走到自己房间门前的时候,木原才发现天色已晚,御膳房送晚饭的来了。木原跟着御膳房,进了自己的屋子。 发现季夏正在一张椅子上端坐着,低头玩着自己的衣袖。 季夏见木原进来,赶紧放开自己的衣袖,站了起来,面对木原不知该说什么。 小夫妻就这么不说话,等到御膳房的人将东西全摆出来后,木原先说话:“你,还没吃饭吧?” 季夏小心地点点头。 木原坐在饭桌前,对季夏道:“那,一起吃吧。” “好。”季夏轻轻地回答了一句,像蚊子一样地轻哼着。 两人端坐在饭桌上,都一句话不说地往自己嘴里扒着饭,头都不敢抬地只顾吃饭。等到饭吃完,两人看着御膳房的人把碗筷收走,房间再次陷入无语的尴尬中。 木原在木帝国的时候向来不喜欢宫女伺候,到了晚上房间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今夜,木原的房间里忽然多了一人,让木原觉得十分不自在,却又十分欢喜。 季夏就更别提了,这是季夏第一次和一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季夏的心早就乱成一团,不知道该做什么。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两把相隔三尺的椅子上,沉默不语,都在期待着对方先说话打破这尴尬的静。 夜渐渐深了,在御书房动了一天脑子的木原不免打了个瞌睡,想睡觉。 只是现在有个问题,床只有一张,而人是两个,虽说是夫妻,但说的话十句不到,可不是什么放得开的老夫老妻,还害羞得很。 “季姑娘。”木原忍不住说话了,“今日之事实在是有些无奈,还望季姑娘海涵。” 季夏不语,在心里埋怨:都娶了还有什么无奈不无奈的,怎么男的都一个托词。云扬也说是无奈,这木原也说无奈,既是无奈当初又娶什么呢? “季姑娘如果愿意的话,可否给木某一卷被盖,木某睡地上也不那么……凉。”木原有些为难。 季夏终于忍不住了:“你睡地上干什么?” “我……这……玷污了季姑娘的清白啊。”木原回。 “我们都成婚了。”季夏有些扭捏地答。 “但是,我们还未大婚啊。”木原答。 听到这里,季夏忽然垂泪,顿时让木原失措,不知刚才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你不娶我了吗?”季夏哭着问。 木原方才松口气,保证道:“季姑娘我木原不是不娶,而是我俩还未大婚,这婚前不好行房,免得玷污了季姑娘的清白。等到噬夜城的仗打完了,我便带季姑娘回木国,到时候再大婚。” 季夏不哭了,把眼泪擦干净,对木原说:“那你上来睡吧,保证不动不就行了。” “这……”木原有些迟疑,但看着季夏那随时可能哭出来的脸,还是点头:“好吧。” 两人脱衣上床,各自躺下,也不交谈。 木原原本一个人睡的床忽然间显小了些,两日内的胳膊不得不靠在了一起。 季夏在边上动也不敢动,也不敢把自己的手拿开,就这么等了许久后发现木原已经睡着了,季夏这时才将身体缓缓靠在木原身上。 他是个好人。季夏对自己说。 那就嫁了吧。 第一七章 我会这么做 翌日的清晨,当季夏醒来的时候,发现木原已经不知道那里去了。 季夏的脸红了,心想昨夜自己趴在他的身上睡着,今早提前醒来的他定然是知道了的,只是没有叫醒季夏而已。季夏不由悔恨,比同睡的男子起得早是一个女子该知晓并做到的事,怎么自己睡得那么熟。 季夏知道今天不可能懒床,爬了起来,发现桌子上有张纸条,看字迹是季滨留给她的: 穿好盔甲,城楼上见。 短短八字,那潦草的字迹间透露着的紧张让季夏皱眉。 季夏环顾房间,房间内果然有一副黑亮的盔甲,没有人帮忙季夏一个人穿上,出门而去。 噬夜城的城墙上,身着戎装的季滨和季海早已站在了上面。北面来的风吹动着两人的长袍,季滨细细地闻着这风,里面透着一股难言的腥味,那是血的味道。对于季滨季海这种常年征战沙场的人来说,这味道实在熟悉。 季滨看着燃炎城的北方,可以看见十里外有烧饭的炊烟袅袅升起,飘到极高处后才散开。 季滨细细地数着炊烟的数量,慢慢地打量着炊烟的粗细程度,最终,季滨得出了自己的推论:五十万大军,炎国几乎全军出动。 而噬夜城只有二十万守军,想要不败的唯一办法,就是守住城池。 五十万对二十万,尽管差了三十万,但毕竟不是阵地战,而是守城战,毕竟不需要守多久,再守一天就好。尽管对方有二十万骑兵,但是只要城门不破,骑兵就毫无用处,根本施展不开手脚。 这样的战斗即便是人间随便一个有经验的将军来指挥都足以胜任,但身经百战的季滨和季海却同时皱眉。 噬夜城守军最大的依仗是噬夜城,噬夜城作为夜帝国国都,城墙被加宽加厚到三丈,足以让两辆马车并肩而过,且所有之砖皆是千锤百炼,可以说是铜墙铁壁,一般的撞击没有丝毫效果。 噬夜城两面环山,仅有北门和南门,炎国守军若要进攻,只能从北门进,而北门处已被重点设防,想要不费力气就过根本不可能。 但对于拥有元气的仙魔来说,这样的城池太容易破了,随便一个魔士几颗魔元珠就可以破掉城墙。城破,那么炎国骑兵便会长驱直入,到时候二十万步兵守军又怎会是炎国五十万大军的对手。 季夏出门,一路上看到的不是匆忙的小兵就是慌忙向南逃的百姓,不少人正哭喊着,抱怨着。季夏不禁叹息,身处乱世,命运皆不在自己手里,又那里来的逍遥。 等到季夏来到噬夜城城楼上,见到了自家大哥二哥。 “有什么好办法吗?”季夏问,目前形势季夏已经一清二楚,她的眼睛也在看着远处的炊烟,计算着对方的人数。 “十全的办法没有,连八全的办法都没有,只能到时候慢慢看,随机应变。”季滨答。 季夏的眼睛还是看着远方,那里炊烟袅袅,季夏不禁又问:“他们吃完饭就会攻过来?” 季滨点头:“没错,第一次攻击会马上来,会派一股小部队来试探我们。” “试探?他们想试探什么?” “试探仙士们是不是还在人间,是不是都听我们掌控。”季滨答。 “那我们怎么做?” “尽量杀光就好。”季滨简单地回答,说完后带着季夏进了帅帐。 帅帐内,八国王孙和各部将领在紧张地商讨着,季海季滨进入后走到主帅的位置上,看着地图。 季夏见着木原,双方都是脸一红,然后默契地装作不认识地在帅帐里听有经验将领的分析。 片刻后,果然如季滨所料想的那样一支万人的步兵带着攻城器具出现在了噬夜城的外面。 “五千人守城,另外,让五十仙士在城墙上看着,如果对方出现魔士,立刻灭杀。”季滨的命令下达了下去,但执行起来如季滨所料想的一样,并不顺利。 一个将领进来对季海和季滨道:“禀报大帅军师,五千士兵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五十仙士没有仙士应召。” 听此,季海怒气冲冲地出了营帐,季滨在后面皱眉跟着,季夏想了想,估计是云扬的事便也跟着去看看。 等到了仙士集中的地方,季滨发现一群年轻仙士正在围着云扬,完全不理边上下达命令的人间将领。 仙士们见季滨季海过来,态度十分散漫,偏过头去,看都不看两人一眼。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执行命令?”季海爆喝着问道。 一个云扬边上的仙士不满地回答:“小族长都找到了,还不飞升打什么仗?” “我不都说了吗?所有天上的神仙都来自人间,人间是云族根源,人间不能弃。”季滨皱眉道,对方显然是受了云扬的教唆。 “可是我们也知道了,人间最后能打赢这场仗,我们没必要帮人间。”仙士反驳。 “可你知道如果让星族越过这噬夜城,那么会死多少人吗?”季滨问。 “那关我们这些神仙什么事啊?”云扬忽然大喊,“凡人死就死吧,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你要知道,你的命如果不是遇到圣光国,你根本不可能活着,你的命是凡人救的,现在凡人有难你甩手就走人了?”季滨大声问。 “他们应该,我云扬是神仙,我被凡人救那是他们的荣幸。”云扬回答道,嚣张之气丝毫不管圣光国之事。 “天下众生皆平等。” “放屁,我们神仙的命比凡人高贵多了。”云扬喊道。 季滨皱眉,知道很多仙士和云扬一样,这种仙士比凡人高贵的思想根深蒂固,几句话根本说不通,而现在偏偏又有星族试探,一时间季滨顿觉云扬误事,可又怪自己事先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季滨正犯难时,身为主帅的季海说话了:“本帅没别的话说,谁要是不听军师的命令,我就打死谁,谁要是敢飞升,我就直接把他轰下来。” 说罢,季海如愤怒的豹子般盯着那群仙士,让不少仙士发麻。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一个仙士鼓起勇气来反驳,“你长引现在已经不是云族大帅了,你不过就是个在季泱界打铁的,你没有帅印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可我会这么做。”季海平静道,他伸手,边上的副将将炎岚枪递到季海的手里。季海接过枪,对准那个仙士:“不信你试试。” 我没有权利这么做,但我会这么做。这句话若是在以前行军打仗时季海说出来,那就代表绝对命令,老一些的云族仙士绝不敢挑衅,因为他们知道,季海言出必行,胆敢挑衅,必死无疑。 而这些年轻的仙士们根本不知道,那个仙士有些犯怵地望向云扬,云扬看着季海,狠下心来,点点头。 只见那个仙士咬牙捏碎一颗仙元珠,黄橙色的仙气迅速蔓延,仙士吸收完仙气后开始飘飘然,飞升开始了。 这下季海彻底愤怒了,也捏碎一颗仙元珠,黄橙色的仙气瞬间溢出,而后被季海吸入。重达百斤的炎岚枪因注入仙气而被唤醒了,瞬间火光从炎岚枪上燃起。 季海手持炎岚枪,对准空中那名浮在空中的仙士,猛喝一声而后掷出了炎岚枪。 空中的仙士见季海真的掷出了,迅速上浮,想要摆脱炎岚枪,谁知炎岚枪如一支火箭一般,竟自己跟上了那名仙士。 只听一声爆破声,空中飞行的炎岚枪忽然爆出一团火焰,如烟花炸开,炽热的火球迅速将那名仙士包裹。 所有地面上的仙士都倒吸一口凉气,等到烟火散尽,炎岚枪已经回到了季海的手中。而天上,一具被烧得黑黑的尸体从空中急速坠落。 烧焦的味道弥漫在场间,死亡的阴影将那些仙士彻底镇住了。 季海不管别人的想法,拿起炎岚枪对准其余仙士:“还有谁不服?” 所有仙士被吓得脸色发白,谁敢接季海的话。 见此情形,季滨开始发令:“现在,你们五十个仙士每人给我带着两颗元珠到北门处集合,听从人间将领的指挥,遇见星族就给我杀光他们。” 被吓傻了的仙士们迅速动身,前往北门,留云扬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没想到季海真的做得出来。 “长引,我当上族长的那一天你会死的。”云扬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要死也不是死在你这种白痴手里。”季海冷哼一声,走了。 季夏在后面看着,终于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些木讷的大哥季海是大帅,而聪明的二哥只是军师了。季夏有些不敢相信,向来温和的季海发起怒来是那样可怕,甚至当众击杀仙士。 季夏明白了:二哥是将才,而大哥是帅才。二哥算事算人,而大哥改变事和人。 季滨曾说,人是现实中的变数,他想算,但是算不来。而季海不算人,他直接改变这个人,让他为自己所用。 有的时候,只有季海才能下得了那个狠手;有的场面,只有季海才镇得住。 第一八章 百鬼夜行篇 噬夜城外,一万个带着攻城器具的步兵开始攻城。 这些炎国的步兵举着盾牌往前,云梯等在后,凶猛地冲向噬夜城北门。 噬夜城这边,五千守卫仗着高大的噬夜城一次次地打退了对方的进攻。季夏和八国王孙登台看这样一场厮杀,鲜血毫不吝啬地在噬夜城的外面喷溅,如春日红花遍地。 季夏好歹是经历了燃炎城之变的人,对这样的场面并没有多大的感觉,而是很平静地看着,不喜欢也不觉得有多厌恶。 相反,八国王孙大多在王宫里娇生惯养,那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鲜血如喷泉一样地在人身上喷出,肠子和内脏满地都是,有些地方血肉模糊,内脏里的各种污秽全都出来了。远远望去,一片一片恶心至极的红色,血肉在城墙上堆了厚厚一层。 见到这样场景的木原正在扶着栏杆,止不住地呕吐着。 季夏递上一块手帕给木原,木原接过手帕来擦了擦嘴,问季夏:“你竟然不怕?” “恶心是恶心,但是不怕。”季夏回答,“几天前我也是这当中的一员,身临其境。” 木原闭嘴了,没有想到季夏竟然经历过这些。 咚! 噬夜城的城门忽然传来一声猛击,可以看见一个黑脸之人,在距离城门十丈外捏碎了一颗魔元珠,然后利用魔气扔出了一把流星锤。 流星锤越过人群,以极速撞击城门。发出的声音听上去让人害怕,那是城门即将被攻破的声音,木头咔嚓咔嚓地作响。 “杀了他!”人间将领举剑对准那个黑脸之人。 一个仙士迅速出手,也动用仙元珠,驾驭一把飞剑去击杀那个星族,仙魔双方立即开战。 “你发现没有,所有星族的脸都很黑,而云族的脸都很白。”木原在边上道,季夏看着他,心想这是在嫌弃自己脸黑吗? 但是季夏确确实实不知道这一点,当她第一次知道仲秋是星族的人的时候,季夏还以为星族的人也是一样地脸白,后来燃炎城之变,季夏发现星族的人除仲秋外个个都脸黑,像自己一样。 季夏算是知道自家大哥二哥怎么找到仲秋的了,拿着魔元珠还脸白的人必是仲秋。而拿着仙元珠又脸黑的人,就是季夏。 季夏和仲秋是云族和星族的异类,这两个异类却又同时是云族和星族的未来,季夏对两人的命运有了更多的猜测。 第一场战斗打了不久后炎国鸣金收兵了,觉得信息已经探明,没必要再在此刻浪费兵力。 炎国收兵后,夜国也迅速收兵,打扫战场。 季滨还在城楼上望着,季夏见了,不禁上去问:“他们为什么不一鼓作气攻进来。” “他们在等。”季滨看着远方道。 “等什么?” “等到晚上,到时候星族的力量会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季滨说,眼睛里写满担忧,今早的战斗结束了,季滨觉得自己对炎国还是低估了,炎国军队显然训练已久,这一战下来仗着城墙死的人数却是近乎一样,可见炎国军队比夜国强太多了。 这一切都是星陨的预谋,炎国早就开始练兵了。 “那我们怎么办?”季夏问。 “尽力而为吧。”季滨回答。 兄妹不再说话了,下了城楼后不再去帅帐,而是先吃饭,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 夜幕渐渐降临了,季夏有些不敢回木原的屋子,而是呆呆傻傻地和季滨在城墙上等着。她有点害怕面对木原,那人虽是她的未婚夫,却也是一个她一点也不熟悉的人。 她不知道木原也是同样的想法,所以木原也没有回屋,而是出来目睹这场噬夜城的保卫战。 远方的炊烟已经没了,星族晚饭吃过,半个时辰后,太阳缓缓落下,黑夜渐渐来临,可星族没有动。 这一次噬夜城中所有能战斗的人都来到了城门处,二十万大军齐刷刷地站着,等着季海的命令。 夜风吹着,夜越来越深,可不知为什么,星族还是没有动静。 要知道援军第二天就会到,星族提前一刻进攻,就多了一刻的时间。 数万人在噬夜城北城门上候着,看着远处那漆黑如墨的夜色,没有一丝灯火,没有一点亮光,有的是如湖面一般的沉静。 季夏在城门上吹着风,忽然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那样一种炽热的充满威严的感觉。 “它来了。”季夏忽然说。 “什么来了?”季夏身边的季滨忙问。 季夏的瞳孔急速紧缩,黑夜中的一切细小都被放大。 “龙来了,一条黑龙,一条骑满了星族魔士的黑龙。”季夏的瞳孔中捕捉到了最细小的变化,而身体也感受到了夜风中那一丝隐藏的炽热。 季滨看向季海,季海会意,匆忙捏碎一颗仙元珠,炎岚枪再次爆出火焰来,同时季海一下将炎岚枪扔出,炎岚枪如流星般划破夜空。 看到眼前的景象,城门上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气,那是一条黑色的巨龙,不知吞了多少颗魔元珠,此时正在夜空中漂浮着,庞大如山,长达一里有余。 而巨龙的上面数百个星族整装待发,黑色的盔甲上镶嵌着一颗颗魔元珠,星陨也在其间,面如黑夜。 最要命的是,当季海他们发现这条黑龙的时候,这条巨大的黑龙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距离噬夜城城门仅剩一里的距离,只需一个攻击,噬夜城城门就会被破。 因为是闭着眼睛的,所以这条浑身漆黑的黑龙在黑夜中如鬼魅一般,加上黑龙行动迟缓,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也没有带动一点风吹草动,竟丝毫没有被人察觉。 除了季夏,她养过龙,她对龙的感觉太熟悉了。那样隔了老远都可以感觉到的炽热,那是龙身比一般仙士体温更高的缘故,也是龙威不经意显露的缘故。 黑龙来的太突然了,如果不是季夏发现了它,那很有可能黑龙直接到了城门下发动攻击。 当黑龙瞬间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季海的炎岚枪迅速回到了他的手里。 暴露了的黑龙没有再缓缓前进,星陨拔出那把砍伤季夏的黑剑来,对准噬夜城,一声大喝:“给我冲。” 黑龙迅速前进,噬夜城外顿时山崩地裂,百年的粗壮大树被撞得连根而起,黑龙前来,如大山崩于前。 仙士们瞬间慌了神,季夏忽然想到自己的白龙,若是还在自己手里,可以放出来和黑龙一斗,可是白龙昨天已经还给了云扬,而云扬,看样子是不会让白龙参与这场战斗的。 季夏的眼前是一条山岳般大小的黑龙,它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风声,黑龙不再漂浮,而是趴在地上跑来,山岳般重的黑龙每一步都让噬夜城感受到巨大的震动。 黑龙一声高亢的龙吟,声音如同天上万雷齐响,人间军队有的人早已耳膜破裂,仙士们也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唯独季滨季海还能不做出反应,而道体的季夏面色不惊。 那是一条黑龙,一条狂暴的黑龙,人间的军队顿时吓破了胆,仙士们也乱作一团。这样的黑龙根本不是一两颗仙元珠所能打下来的。 这时,只见季海一声大喝:“慌什么?待本帅会会这条黑虫。” 说罢,捏碎身上所带的仙元珠,飞向前进的黑龙举起炎岚枪对准黑龙就是一道炽热的火焰。 黑龙吃痛,没有再前进,而是停了下来,对着季海一抓抓去,季海迅速躲开,和黑龙缠斗了起来。 见到和黑龙打起来的季海,众仙士不禁有了依靠,只要自己能不和这样的怪物打就好。 黑龙之上,数百个魔士迅速离开黑龙,也没有和季海死缠,毕竟季海的实力摆在那里,对上季海绝对死路一条。 “飞!”星陨一声大喊,数百个魔士捏碎魔元珠,飞到了噬夜城上的夜空中,想要直接降落在噬夜城中,而后打开城门。 “还等什么?放箭!”季滨一声大喊。 噬夜城中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迅速朝着夜空中放箭,根本不求射准,只求在这样的夜空中射出一阵箭雨来,消耗掉对方的魔元珠。 这一招果然奏效,夜空中不断传来魔元珠破碎的声音,魔士们不得不耗掉魔元珠化为屏障来保护自身。 有了保护的魔士们转瞬之间便降落在了噬夜城之中,如同狼入羊群,开始大杀四方。见到星族到来的仙士们也是咬牙,纷纷捏碎仙元珠和星族战斗,人间军队也迅速反应过来,开始缠杀魔士们。 噬夜城内,元珠破碎的速度从未有过的快。仙士魔士相隔得太近了,这样的距离谁的反应快谁就杀了对方。 咔嚓!一个魔士捏碎了自己的魔元珠,对准刚刚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仙士就是一拳,强大的拳风在魔气的加持下变得如铁锤一般敲打在了仙士的胸上,把仙士锤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仙士撞在了地上,肋骨全断。 而这边,一个仙士迅速捏碎自己的仙元珠,趁着刚才那名魔士还沉浸在胜利中时迅速御剑一剑割下了魔士的头颅。 魔士反击,从来不是魔士对手的人间军队趁乱进攻,让魔士不得不分心来防御躲在背后的暗杀者,黑暗中,暗器伤了不少魔士的性命。 战斗,如火一般在噬夜城内蔓延,激烈地进行着。 就在这时,季夏看见另一边炎岚枪的火光黯淡了许多,季夏不由担心自家大哥的安危:季海的元珠似乎不够了。 季滨迅速从身边的仙士手中拿过几十颗元珠来,匆匆问季夏:“现在的你能打过星陨吗?” 季夏点点头:“能。” 燃炎城中季夏缺少元珠尚且能和星陨一战,现在的季夏有足够的仙元珠,加上又是道心道体,季夏有把握和星陨一战且胜。 “那就好好打,尽量打死他。”季滨道,说完迅速朝季海的方向飞去,与季海同时对抗那条不知吞了多少魔元珠的黑龙。 季夏拔出腰间所配的剑来,深吸一口气。 星族从天而降,数百名魔士在城门前与早已准备好的人族军队和仙士厮杀起来。因为仙士们元珠不够,不得不靠军队共同对抗魔士。 季夏看见城门内乱作一团的场景,迅速找到正在大杀四方的星陨,举剑砍了过去。 铛! 星陨的黑剑与季夏的剑碰撞的声音,星陨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剑上传来,让自己虎口巨震。 季夏道体的力量体现出来,燃炎城那一战,季夏缺少元珠。这一次,季夏一点也不怕,毕竟这里是噬夜城,是她的主场。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最想杀的人。”星陨狞笑道。 “彼此。”季夏说,同样的,对方也是她最想杀的人。 第一九章 噬夜城之战 混乱之中的噬夜城,季夏再次对上了星陨。 双方冲向对方迅速地几招杀过后,星陨连连几步猛退,毕竟季夏是道体,力气比星陨好了不知多少。 星陨开始动用魔元珠,一次就拿出数颗来。 季夏嘲讽式地笑笑,也拿出两颗来,这里是噬夜城,所有的元珠季夏都可以用,根本不用担心。 双方再一次杀到一起,几招后元气耗光,彼此分开,星陨一边捂着流血的右臂,一边冷笑。 季夏轻松地看着星陨,这个人同等对战实在不是她的对手。 星陨妄图再次以元珠数量取胜,竟一次性捏碎二十多颗,身上黑色的魔气顿时升腾。捏碎的元珠过多,已经达到了星陨所能吸收魔气的上限了,正在不断溢出来,让星陨头发飞扬。 “没用的。”季夏平静道,仅捏碎四颗元珠,身上没有一丝黄色和黑色的元气,全都被吸收了。 星陨的速度瞬间达到了极限,举起黑剑来如爆射出的黑箭冲向季夏。 季夏没有硬拼,此时星陨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极限,季夏知道就算自己是道体也不够用,所以季夏选择了躲避。 果如季夏所料,星陨的元气过多,根本不是星陨所能掌控的。 星陨的每一次都冲得过猛,噬夜城中星陨如发疯的公牛一般横冲直撞,连一些星族都死在了星陨的乱砍之下。 “你的心乱了。”季夏再一次闪开,对星陨冷漠地道。 星陨不管,再一次提升元气对准季夏冲去。 小巧的季夏微微避开,星陨徒有力量而已,对于道体的季夏来说,一切细微动作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捕捉。 每一次,星陨还没动手就已经被季夏看穿了套路。 星陨这样横冲直撞十余次后,季夏没有再退,而是提升元气来,一剑和星陨对砍。 双方撞击,这一次竟都没有退开。 “你的元气快用完了。”季夏道。 星陨身上确实已经没有几颗魔元珠了,照星陨的这种用法再过片刻后星陨就会元珠耗竭,而后死在季夏的剑下。 这时,第一次来的那数百位星族被人间军队和仙士同时围攻,也几乎死光了,星陨的优势越来越小。 “你以为你赢了吗?”星陨咬牙问,猛地一下发力,季夏和他同时弹开,落在相隔三丈有余的地方。 “让剩下的魔士都出来吧。”季夏平静答,不信星陨会将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后手是必定有的。 只见星陨捏碎一颗魔元珠,一道冲天的火光从星陨手中冲天而起,噬夜城的远方,数万名魔士开始动身,飞向火光冲天而起的地方。 那是数万名魔士,从夜空中飞来,如黑色的潮水一般越过噬夜城的城墙从噬夜城的上空飞来。 这样的场景若放在白天足以使很多人一生难忘,只可惜是在晚上,数万名魔士来得悄无声息,根本看不见。 “放箭!”噬夜城中有将领高喊道。 噬夜城内埋伏的弓箭手继续向城外的夜空放箭,根本不需要看清情况,只要确保自己射出的遇见都能到达城外不伤到自己人就行了,数万支羽箭在黑夜中构成一张密集的箭网。 魔士在夜空中不为人所见,那么这些被特意涂黑的羽箭就更不可能为魔士所见了。数百名打先锋的魔士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夜空中迎面而来的羽箭射死了,从噬夜城上空坠落。 听着前面的惨叫声,后面的魔士们无奈地再用掉一颗魔元珠。 季夏曾说星族的元珠很多很多,的确,星族此次下界所带元珠不多,但星陨早有预谋,在炎国提前藏了数万颗元珠。再加上燃炎城之变,仙士们消耗了不少元珠,所以星族在元珠上占了绝对的优势。 魔士们用掉两颗元珠,只为到达城内,来到星陨边上。 数万名魔士的到来使得噬夜城内形势骤然逆转。季夏退到城门的边上,冷静地看着这噬夜城中的越来越多的魔士。 “你不可能赢的。”星陨大喊道,“我们这一万魔士只要攻陷噬夜城的大门,剩下的你们就和炎国的骑兵打吧。” 季夏不语,听着外面的动静。 另一边,炎国的军队果然也开始了攻城,三十万步兵带着云梯开始攻城。而噬夜城的守军也分出部分来,抵挡炎国的进攻。 噬夜城北城城门内,越来越多的魔士聚集,逼近季夏身后的城门。 这时,只听一人间将领高喊:“准备!放!” 嗖嗖地羽箭射出的声音忽然从魔士们的耳边响起。 三千个抱着连弩的士兵从魔士边上的地下爬了出来,如奇兵天降般,对着魔族一阵开始疯狂地扫射。 这三千弓弩手是季滨安排的,一直藏在城墙边的地下的坑道里,专等魔士们全部到齐后才出现。魔士们到齐时,距离这三千弓弩手不过一丈,最近的甚至就在这些军士的头顶上走过。 三千弓弩手一出现,如此近的距离,魔士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三千连弩,四万五千支箭,最短的时间****完,根本不留给魔士们反应的时间。 刷刷刷刷…… 星陨只听见外围羽箭射出的声音和魔士中箭的惨叫声。 “莫冄!”星陨愤怒的大喊,这样的奇兵绝对是季滨安排的。星陨怨恨自己太大意了,不该直接落到完全不熟悉的噬夜城中的来。 三千弓弩手射完羽箭后,迅速丢了连弩,拔出刀来,对准还来不及使用元珠的魔士就是一顿暴砍。其余地方的人间军队也源源不断地往这里赶来,仙士顿时被此举鼓舞了士气,高昂着作战。 魔士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尽管这时已经死了半数魔士。 双方的厮杀再次开始,噬夜城城门内尸体越来越多,最后都堆了起来,但最终噬夜城的城门也没有被从内打开。 噬夜城城门外,在一位噬夜城老将的指挥下,不断将尸体从城中抛出来,抛到城门下挡住攻城的军队,最终城门竟然没有被攻破,但尸体却堆积如山,看上去极为惨烈,死了有数十万人。 噬夜城内,季夏踩在一个魔士的尸体上,吸收着他还来不及吸收的魔气,继续对抗星陨,同时不断击杀周围魔士。 季夏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季夏渐渐麻木了,手里的剑越握越坚定。 铛! 季夏和星陨再一次交手,双方错开,季夏无事,星陨却受了伤,额头被划破,鲜血直流。 “我决定了,这一次不统治人间可以。”星陨道,额头上的鲜血流进他的眼睛里,在星陨的眼中一切都是血红色的。 星陨举起染血的长剑指着季夏:“但是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是最大的胜利。” “这点上我也一样。”季夏回应,大口大口地喘气,尽管是道体,但季夏也已经接近力竭了。 城门内的尸体越堆越多,打到最后双方都已杀红了眼,开始再不管飞升了,全都死拼,只想着杀光对方。 星族不断想要从噬夜城内打开城门,这样一来正好中了季滨的计,城门一直没有打开,越靠近城门攻击就越多,前来的星族近乎全都惨死在了噬夜城内。 星陨从未想到是如此结局,季滨说得对,这群神仙过于自大了,忘了这里是人间,统治这片土地的是人间皇帝,在这里凡人是有绝对力量的。 长夜还在继续,季夏和星陨已经上百次交手,早已力竭,只是还在为了性命而坚持着。 星族的败势渐渐明显,尽管他们还有很多魔元珠,但人数不够,早已被包围在了噬夜城中。 这场战斗开始波及民房,幸好百姓全都撤走,破坏的只是房子而已。 黑夜中,双方越打越乱,这次战斗让星族尝到了人间的厉害,从此以后估计再也不敢轻易踏足人间。 最终,当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这场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噬夜城城北成了一片废墟,连稍大一点的墙面都没有,所有的民房都被强大的力量夷平,所有的东西都被轰碎。 到处都是尸体,特别是最初战斗的城门处,血流成河,往噬夜城外淌着,而噬夜城外同样是堆积如山的尸体,让炎国骑兵难以前行。 噬夜城内,北城门处早已被染成了一片血红,鲜血渗入大地,即使挖坑三尺依旧是血红色的。 在这红色的土地上,渐渐形成了一个明显的包围圈。 星陨的周围仅有数百名魔士,尽管他们身上都还有二颗以上魔元珠,但人太少,已经被包围了。 包围圈有数百名还手持元珠的仙士,也有数万名士兵拿着染血的兵器,城墙上还有在这场战斗中起了重大作用的弓弩手。 “投降吧。”一位将领喊道。 “投降?”星陨大笑,“我承认我低估了人间军队的战斗力量,但你们是不是也低估了我作为星族该有的尊严。凡人是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会投降,我星族,宁死也不向凡人投降。” 这时,一个将领举剑,喊道:“围!” 包围圈上,手持兵器的士兵向前逼近,包围圈又紧了一些。 星陨厌恶地看着这些手持兵器的士兵,脸上却又是无可奈何的表情,这些人难道真的把他逼到无可奈何了吗? “放箭!”又是一声将令。 远方的弓弩手们因为天亮而能显而易见地看清了攻击目标,纷纷放箭,逼得星族没办法只好再一次耗掉魔元珠抵抗箭阵。 “给我冲。”星陨顿时觉得这样下去非被俘虏不可,于是下令突围。 谁料才走了几步就被仙士和人间军队杀了回来,地上星族的尸体又多了几具,魔元珠也耗掉了不少,但包围圈却更紧了。 人间军队丝毫没有受到这次反抗的影响,只是继续放箭,逼着星族继续消耗元珠。 季夏慢慢地退到远方远远看着,知道不需要自己也可以打赢这场战斗了。 季夏开始为自家两位哥哥感到担心,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这时,只听城北忽然传来一声吼裂天地的龙吟,随后城门被一只巨大的龙爪压破。两个人影从黑龙处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噬夜城的地上。 季夏的心瞬间揪了起来,那是自家大哥二哥,现在的他们衣服破了,浑身上下都是血,炎岚枪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龙来,城破,大帅军师生死不明。 战局再一次逆转。 第二零章 如山的黑龙 噬夜城城内之战进行到最后的时候,所有噬夜城的军士都不再紧张了。他们知道这场战斗自己这方赢定了。 在城墙上指挥守城之战的是一个老将,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是见惯了鲜血和战争的人。 在这位老将的分析力,城门不可能从里面被打开,外面也固若金汤,尽管己方死了十万余人,但对方死的人也不少,根本没有再攻城的力量。 老将严肃了一夜的脸不禁有了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老将的笑意凝固了。 远方,一条黑龙排山倒海而来,而已经元气枯竭的季滨季海正在无力地对抗着。 老将刚刚想要给城内的人预警,黑龙就杀到了噬夜城外。 伴随着黑龙的龙身一摆,大帅季海被击中,如射出的箭羽般重重地落在了噬夜城内。黑龙的龙爪再动,分心的季滨也被击中,也落在了噬夜城内,和季海刚好两个方向。 胜利的黑龙一声龙吟,天地都要裂开一般。 老将捂耳,只见黑龙一爪拍下,坚固的噬夜城在这条如山的黑龙面前如小孩子的玩具一般,瞬间被破,砖石飞射而出。 伴随着城墙被黑龙一爪拍碎,巨大的黑龙摆尾,路上的尸堆被拍在了两边。尸堆里顿时被清理出一条路来,炎国的骑兵顺着黑龙清理出来的路缓缓进入噬夜城。 所有在噬夜城中对这场战斗胜利的幻想瞬间化成了泡沫,在这条如山的黑龙面前一个接一个地破碎了。人间的军队那有人见过这样的景象,一条山岳般的黑龙,瞬间拍碎城墙,且对自己充满了敌意。黑龙的出现,对不少凡人的认知提出了颠覆式的挑战,不少人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脸上除了惊讶,就是恐惧。 “放箭!”一位人间将领赶忙大喊。 许多弓弩手迅速反应了过来,数以万计的箭再次射出,但对于有厚厚鳞片保护的黑龙来说,这些羽箭连挠痒痒都不够,羽箭射在黑龙的身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又掉下来,毫无用处。 人间的军队可以杀死拥有魔元珠的魔士,但是却无法杀死这条龙,魔士至少在不使用魔元珠时还有人的血肉之躯,而这条黑龙仗着厚厚的鳞片和庞大的身躯,根本视人间兵器于无物。 而仙士们见到这样的景象早已仓惶逃命。 黑龙又是一声龙吟,恐惧的人间军队缓缓后退,被吓得脚软的他们退了几步后不顾一切地跑了起来,星陨乘此机会迅速杀出重围来到黑龙身边,而后对着远处观战的季夏疯狂地喊:“你以为我真的没有计划吗?这条黑龙我给它吃了整整一万颗元珠,为的就是引开和干掉长引和莫冄,现在它来了。季夏,你来啊,再来啊,怕你啊。” 季夏看着废墟中季滨和季海的身体,再也坐不住了,缓缓朝骑着黑龙的星陨走去。 季夏的眼中没有鲜血,没有星陨,有的是那两个抚养她长大的人。 季滨和季海躺在废墟中,身体因为重伤而不能动弹,只能在原地喘息着,那依旧起伏的胸口说明这两人还活着,但也可能随时死去。 季夏走去,看着对自己冷笑的星陨,知道他随时可能驾着黑龙过来杀死自己。 另一边,有云族长老开始恳求云扬放出那条白龙来,与星陨的黑龙打一架,即使不敌,也可以救下季家姐妹。 “那可是长引大帅,莫冄军师和夫人啊!”这些长老们和季海季滨感情太深了,都是当年和季滨季海一同打过仗的兄弟,实在舍不得这二人就这么折损在了这里。 “长引不遵我令,莫冄甚至当众辱我,至于夫人,她已经和我解除婚约了。这里的事我不想管,我要走了。”云扬狠心地道。 云扬决定不能再在这里了,等那条黑龙过来自己到时候估计就走不了了,不如趁现在。云扬捏碎一颗仙元珠,带着白龙开始飞升,气得云族长老们直跺脚:两军阵前,这小族长竟然先逃了! 另一边,有魔士示意要不要轰下云扬来。星陨摇头:“他不重要,就让他带着那条白龙走吧。” 星陨知道白龙的存在,经过细作也知道了白龙已经还到了云扬的手里,他可不想能和黑龙匹敌的白龙被放出来。 就在这时,只见云扬的袖口出忽然转出一个龙头来,随后白龙忽然有了力气挣脱云扬的手,向着季夏飞去。 正在飞升的云扬有些诧异:“这条龙不是在燃炎城里捏碎了自己肚子里的仙元珠为那女人疗伤了吗?怎么还有仙元珠?” 秘密自然是季夏当初喂了白龙两颗仙元珠,而现在它动用了第二颗。 吸收了仙气的白龙迅速变大,但是因为只吸收了一颗仙元珠的缘故,根本不可与山一般的黑龙比。 白龙的身影划过天空,季夏见了猛地热泪盈眶,“小白!” 听到季夏的呼声,白龙如感受到了召唤一般,向着黑龙飞去,季夏也迅速向着季海的方向跑去。 “去。”星陨冷笑,“凭一颗仙元珠也想和我斗?咬死它。” 黑龙听令,张嘴对仅有它手脚大小的白龙一口咬去,白龙迅速躲开,黑龙又是一口,白龙再一次躲开。这下,黑龙彻底怒了,却对灵活的白龙一点办法都没有,每一口都被白龙躲开。 “给我先杀下面那个女人。”骑着黑龙的星陨再次发号施令,黑龙顿时向着地面上的季夏一把抓去,让季夏避无可避。 这一次白龙不再躲闪,而是极速撞来,而早有预谋的星陨暗笑,令黑龙忽然改变龙爪的方向。 白龙来不及反应,被黑龙直接一下拍在了噬夜城的地上,烟尘四起,地面都凹陷了下去。 “小白!”季夏对着白龙的方向大声喊。 被拍在地上的白龙发出哀鸣声,身上龙血直流,染红了半边白色龙身,丝毫无法起身,仙气也消失了,再次恢复小蛇的大小,随时可能死去。 黑龙的注意力再次移向季夏,庞大的龙眼盯着季夏,没有再动用身体,而是动用无所不在的龙威,龙威降临,全都压在了季夏的身上。 季夏只觉得好一阵压力压向自己,压得自己头都抬不起来。 似乎结果已经注定了,再过片刻季夏就会被龙威压死,而季滨季海白龙也会在稍后被黑龙杀死,星族取得最大胜利。 星陨此刻的脸上浮现出畸形的笑容来,看着季夏被一点一点地压死,是他人生莫大的快乐。 但正如季夏曾说,人是变数,人是现实中最大的变数。 星陨狂笑着,就在他感叹自己即将胜利时,忽然听到了一声意料之外的冗长的号角声。 伴随着这一声冗长的号角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噬夜城城南处望去,那里有骑兵的身影出现。 援军到了!铁帝国和木帝国的骑兵同时在清晨抵达,比预计早了一个上午,双方一共二十万的骑兵,外加一千多颗元珠。 援军刚到,木原和一群仙士就迅速上前去拿元珠,然后向着这边飞来。木原不会飞,只好骑马而来。 季夏看着木原骑着一匹白马,青色的长袍在风中飞扬,他的右手中拿着一把大戟,左手拿了两颗元珠,速度竟比飞来的仙士们还要快。 季夏看着策马而来的木原,眼眶湿润了,没想到救自己的不是仙士,而是什么仙法都不会的木原。 “杀了那个女的!杀了那个女的!”星陨在黑龙上爆喝着,龙威杀死季夏虽然过瘾,但是在太慢了。 黑龙的龙威消失,缓慢地抬起龙爪,向着季夏拍去。季夏开始往后退,没了元珠的她开始逃,但又怎么快得过黑龙。 黑龙的龙爪袭来,带着飓风与无限压力,空气被巨大的压力压得接连爆破,那是连噬夜城厚达三十尺的城墙都可以一下拍碎的龙爪。 在压向季夏的瞬间,忽被某样东西给抵住了,那是一把大戟,被木原持着,大戟上自有阵法,可以吸收元气。 木原将两颗元珠同时捏碎,使得大戟复苏,有了足够的威能释放屏障能够抵住黑龙的这一击,但抵得很艰难。 面对山岳般的黑龙,这大戟如同一根绣花针一样。但并未刺穿黑龙的皮肤,而是张开了伞一样的屏障,不大,却能够护住下面的人。 季夏看着自己身前的木原,从未有过的高大。 木原早已下马,扶着大戟以求不被黑龙压偏,如果这把伞倒下了,或歪了那么一点,结果都是季夏和木原当场被压死。 “我快撑不住了。”木原咬牙,以一凡人之力挡住黑龙,艰难可想而知,季夏也抱住大戟,两人同时支持着,费劲了全身的力气。 “使劲!”星陨在黑龙上大喊,拔出黑剑来砍向黑龙,鲜血从黑龙身上流出。 吃痛的黑龙用出了最大力道,即使季夏和木原全力支撑,大戟也微微歪了,再过片刻季夏和木原就会被压成肉泥。 这时,一些云族长老赶到了,空中的他们根本看不见黑龙爪下的季夏和木原,只能远远地对着季海季滨就直接扔出了元珠,易碎的元珠摔在地上直接破裂,元气溢出被季滨季海吸收。 季海身上的伤片刻后好了,他站了起来,看着在黑龙爪下苦苦支撑的季夏与木原眼瞳剧缩:画戟方天,怎么在他手里? 另一边季滨也站了起来,可没有季海的闲心,对着庞大的黑龙凭空写了一道符,大喝了一声:“击。” 季滨的手中顿时出现一道巨大的惊雷打在黑龙身上,黑龙吃痛,龙爪移开。龙爪之下的季夏和木原顿时如紧绷得线一下送了,瘫坐在地上。 黑龙之上的星陨见势头不对,让迅速黑龙往后走。可奈何黑龙过于庞大了,在这狭小的噬夜城中根本无法转身,只能慢慢往后退。 季海伸手,木原和季夏手里的方天画戟便飞到了季海的手里,季海摸着自己最得意之作,思量着这大戟不知在人间转了几圈才到的木帝国。 画戟方天一到季海的手里,便迅速复苏,力量飙升。季海对准黑龙掷出大戟,方天大戟拥有霸道的力量,如流星坠落般打到黑龙上,让黑龙庞大的身躯顿时发颤,魔气也开始不足。 而白龙也被足够的元珠再次唤起,也变得庞大如山,对准黑龙咬去。 星陨大惊,对下面的黑龙道:“拖住他们。”说罢匆忙捏碎一颗魔元珠,利用黑龙对付众敌之际迅速飞升。 其余的魔士见星陨都走了,也开始捏碎魔元珠,不断飞升。 可怜的黑龙魔气耗光,几下就被打得遍体鳞伤,加上最后被主人抛弃,黑龙最终主动化为小蛇大小,投降。 而炎国骑兵见星陨和星族飞升,黑龙投降,势头不太对,也开始后撤,仓惶而逃。 伴着援军的到来,噬夜城之战,最终以获胜告终。而在这场战争中发挥巨大作用的人们几乎全都力竭,季夏和木原累得倒在废墟中,季滨季海也累得坐在废墟上,再也没有一点力气。 第二一章 飞升与留下 噬夜城之战结束,黎明已经到来。 援军到来的一个时辰后,大军开始救治伤员,而后清理尸体。 很多尸体血肉都已模糊,肢体也都破碎了,拼都拼不全,衣服也烂了根本不知道是敌是友,没办法只好全部一起埋了。 一堆堆的尸体被搬往噬夜城十里外的埋人处,那里足足挖了数百个大坑才埋完。 按照季海的吩咐,所有人不分仙士魔士,炎国的还是夜国的,全都葬在了一个大坑里,没有任何差别,生而高贵,死皆尘埃。 埋完后,战斗了一夜的士兵和仙士们全都睡下了,所有的事都留待明天再处理。 忙了两天一夜的季夏和木原进了屋子,不熟悉的两人依旧不说话,只是彼此看着对方。双方脱了盔甲,不言语,洗浴完毕后吃了饭,默契地抱着对方睡着了。 季滨和季海先安排人看守元珠,而后才回屋去放心睡下。 噬夜城之战结束的第二天,联军开始清理战场,重建房屋。军队开始休整,各种大事竟比开战之前还要忙,睡了一天的季夏起来,开始满城地逛,看一看这座鲜血中的城池。 噬夜城北城门处,鲜血已经渗透了地下三尺,隔了老远都可以闻见腥臭的血腥味。 夜国皇帝命人把土全都挖了起来,将三尺渗血的红土全部往城外运。城门外的那片土地也是一样的,被人全部挖了起来。 季夏走上噬夜城的城墙,从上面俯瞰那些挖土的军士们。他们忍不住地皱眉,鲜血和破碎的内脏已经开始发臭了,味道刺鼻,苍蝇蚊虫等不断地飞来飞去,要是不挖掉的话,整个夏天噬夜城都将被这些虫子所扰。 木原来到季夏的边上,也在看着那些挖土的军士,每一铲下去,挖出来的必是渗血的红黑色土壤,上面苍蝇一片,看上去极为恶心。 “昨天你怎么会敢骑着马就冲过来了?”季夏明知故问。 “不知道。”木原摇摇头,“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只是看着你走向那条龙,意识到你可能会死。而这时援军恰好赶到,我想都没想就去了,后来的事你都见到了。” “有必要吗?昨天的情况,你可能会死的。”季夏道,那龙的力气要是再大一些,季夏估计就和木原一起死了。 木原沉思片刻,而后回答:“有的时候,我们总是会糊里糊涂地为了某个人不顾一切吧。人总有犯傻的时候,这没什么啊,只要事后想来不为这件事后悔就好。我不后悔,还有一丝庆幸。” “干嘛一定要为我呢?”季夏好想听木原亲口说一句,他木原喜欢她的话。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啊。”木原回答。 “还未大婚。”季夏强调木原的理由说不通。 “可却喜欢得不行。”木原摊手。 季夏如愿以偿,却未想到这话从木原嘴里说出来会让自己那么害羞。季夏的脸红了,但真如季滨所说,季夏脸黑,不容易看出来。 “你喜欢我那一点?”季夏问了一个女孩子都会问的问题。 “不知道那一点。”木原回答得那样云淡风轻。 “总有一点吧。”季夏道,就算自己脸黑,但是自己也总有一点还是值得木原喜欢的,若一点都没有的话,木原不会那么做。 “那就是所有吧。季夏,我喜欢你的所有啊。”木原回答。 两人在噬夜城城墙上聊着,如这片惨烈战场上开出的一朵花,这朵花在风中招摇着,告诉人们,战争不是只有惨烈的一面。 季夏在噬夜城失去了一些,也得到了一些,算下来,是时候得抛开过去重新开始了。 噬夜城之战五天后,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得到了解决,百姓渐渐回来了,在废墟上重建房屋。因为战争而造成的伤痕开始抚平,血水被人冲刷干净,死难者的家属也得到了应有的补偿。 剩下的是忘记。 第六天,季滨给出了进攻炎国的路线,谁想同一天炎国派来使臣送来了求和书。因为星陨逃了的缘故,所有在炎国的星族也都消失了,联军即将乘机北上,这时炎国皇帝的飞升病似乎好了,开始求和。 炎国的使臣带着求和书和炎国地图来到了噬夜城,商量求和之事,九国代表难得坐在了一张谈判桌上。 其余七国很大度,毕竟这次大战他们没死人,且又和炎国不沾边,占不到多大的便宜,只要求赔偿足够多的粮草银子就走人。 夜国皇帝则狮子大开口,要吞炎国的大片土地,且为了打压炎国,要炎国十年进贡。炎国使臣无奈,只是说回去再问问,三天后回来一一答应了下来。 未来的十年炎国过得会多么糟糕,可想而知。 援军也不再前往噬夜城,而是只派小股队伍护送元珠前往噬夜城。 伴随着元珠的运来,神仙们开始欢庆着飞升了,噬夜城日日都有神仙飞升,毕竟下面一天,上面就是三十二万光阴,实在耗不起。 季滨季海则先留了下来,处理各种事物,等到两人飞升前的一天,九国进行了最后的会议,季滨希望各国留一些元珠,让那些下界来却丢了元珠的仙士魔士们飞升。 等到季滨季海飞升的那一天,季夏也即将踏上前往木国的马车,双方在噬夜城南门外告别。 季夏抱着白龙,平静地说:“我怕是不能飞升了。” 两人点头,季夏已经解除了婚约,但是云道怕不会同意,此去凶多吉少,还是不去的好。再说,两人帮季夏在人间找到木原,为的也就是这个打算。 当初季夏在知道自己必须要下界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留在人间的打算,她不知道的是那是的她早被季滨看出了全部心思。 如今季夏下界来,季滨在噬夜城时就为季夏做好了安排,为她找了一个好夫婿。 “你们呢?云扬不会怎么对付你们吧。”季夏问,季家兄妹和云扬的仇这回算是结大了,季海当云扬的面杀人,季滨当众辱云扬,而季夏也当众让云扬下不来台。云扬毕竟是云族小族长,要是想对付谁,那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季滨冷笑:“云扬?一个打一场仗都能被人家拉入凡间的白痴,想要对付云族战神和云族军师,别说他对付不了,就怕能对付他爹也不同意。” 季海也点头,毕竟儿子容易来,但良将难求啊。 “我忽然有个疑问。”季夏忽然问。 “云道为什么有儿子是吧?”季滨道,正如季滨所说,所有的神仙都是没有子嗣的,那云道那里来的儿子呢? 季夏点头,自家二哥就是了解自己。 “云扬不是云道亲生的,只是捡来的,就像我们捡了你一样,只是我们的年纪没他那么大,他管云扬叫儿子,我们管你叫妹妹。这下你该明白了吧。” “还有关于那个计划。”季夏继续问。 “我说了,等待人间充满芳香的时候,我会回来告诉你的。”季滨道。 季夏知道现在自家二哥是不会告诉自己的,也没什么问的了,只是摸了摸白龙,对它说:“小白,你也要走了,在天上要好好的,不要太想我。” 白龙反应不那么大了,只是顺从地点点头,似乎已经知道了分别是必然的。 “你大婚的日子是那天定下来了吗?”季滨问。 季夏脸红地摇头,这件事还得听木原的,估计要回木国后才能算出吉日来,那估计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季滨皱着眉头,将季夏的生辰八字拿了出来,又问了问木原的生辰八字,再结合木国的习俗,伸手出来算了一算,便知道了季夏成婚的日子。 “到日子我会下来的。”季滨道。 “我也会。”季海符合,“当初嫁妹妹的时候说好的,而且画戟方天我拿上去把玩够了后回来还给木原,到时候还得送木国点东西。” “什么意思?”季夏问。 “嫁妆啊。”季海道,长兄如父,这种事自然不能马虎。 “对了。”季滨忽然道,“你的仙元珠多吗?魔元珠也可以。” “怎么了?”季夏问。 “每天用掉一颗,慢慢地吸收,这样你老的速度会慢一些,尽管不会像在天界那么慢,但是也会很慢很慢。”季滨道,实在不想在天上呆久了后下来见到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季夏。 季夏摇头,对季滨说道:“我乐意和木原一起过着平凡的生活老死,我不想早一步,也不想晚一步,只想一起老。” “你不会这样的。”季滨摇头。 “为什么?”季夏问。 季滨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来:“这个秘密有一天你就会知道了。” 季滨的话说完,从季夏手中拿过白龙来,捏碎一颗仙元珠,缓缓飞升了。季夏目送两位兄长离开,踏上了木原的马车。 马车缓缓远离噬夜城,前往木帝国,等待季夏的是大婚,是难得的幸福时间。 季夏靠在木原的怀里,觉得这样美好的生活好不真实,云道似乎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自己,那个庞大的计划也会展开,天地树的花也总会凋零。 但季夏觉得这些事都会花那么多的时间,而季夏不想要那么多的时间。季夏觉得自己当神仙真是当错了,何苦浪费如此十多年的时间去做一些无意义的事,那比下界来的这一个多月经历的事情有意义。 现在的季夏不再想其它,只想早点和木原过完自己的一生,早点死,这样那些东西就都不会纠缠自己了。 可对于命运而言,该来的永远会来。你想死,它就偏让你活着,等它来,季夏终究是逃不掉的。 第二二章 命运的沼泽(求推荐+收藏) 木原的马车从噬夜城缓缓南下,派来救援的二十万援兵也随着太子的马车回国。 没有飞升的季夏有种感觉,自己好像摆脱了命运的沼泽,来到了新的世界。这个世界尽管时间太少,但日子也太幸福。 季夏与那些想着飞升的神仙们不同,季夏觉得到人间来这几天的日子总是竟过得比天上那十余年还要充实。 是一万年的无聊生活,还是十年的精彩人生,季夏选择了后者,义无反顾地让人惊讶。 十天后,马车进入了木帝国的地界。木原开始让马车放缓,且时不时地走出来察看自己国家的农耕情况。 木原是这片土地未来的主人,要嫁给木原的季夏自然是这片土地的未来女主人,有了这个名义的季夏也跟着出来东望望西看看,凡间的世界让季夏惊奇不已——原来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存在。 这样子的马车行速缓慢,好不容易行了一个月才到达木帝国的皇城——青木城。 未进青木城,季夏就已经可以看见几个衣着华丽的人在城门外等候。 木原一见这几人出城相迎,兴匆匆带着季夏下了马车,小跑着来到几人跟前。 “父皇,母后,二弟,小妹。”木原高兴地叫着,对着站在最中央的中年人拜了一下,而后对着边上的中年女人也是一拜。 “这是我的父皇,木缇。”木原指着中年人高兴地对季夏说。 第一次见公婆的季夏顿时有些慌张,不知道该叫什么,半响后只能学着木原的样子给木国皇帝拜下,也叫了声:“父皇。” “好孩子,听说你是长引大帅和莫冄军师的妹妹,想来家教甚好,你将来坐了皇后定会母仪天下。”慈眉善目的木国皇帝夸赞道。 季夏不知道自己的家教那里好,自己连梳个头都要半天,殊不知在人间的皇宫内,只要还能做个好人不随便害别人,便是最好的教养了。 “这位是我的母后,原冰帝国公主,冰樱。”木原对季夏说道。 季夏也是行礼,叫了一声母后。同样慈眉善目的木国皇后仔细看了看季夏,最后微笑着道:“只要原儿高兴就好。” 季夏微微苦笑,这是在说自己长得不行吗,也罢,自己这个丑媳妇被未来婆婆挑挑毛病也是应该。 木国皇帝和皇后是挨在一起的,手牵着,不想别的皇室,倒是和季夏一路行来见到的木国百姓很像。 “这是我二弟,木真。”木原指着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少年。这少年对着季夏认认真真地行礼:“皇嫂。” “哎。”季夏笑得甜甜地答应了一声,忍不住打量了一下木真,季夏可以从木真身上闻见一股难以闻见的墨香,木真的手上也有几道细细的伤痕,是弹琴留下的。季夏可以猜到,这个木真皇子喜欢琴棋书画,和自家二哥很像。 这点上季夏倒是松了口气,木帝国皇室的氛围出奇地好,没有皇位之争的可能,也没有后宫争宠的的可能。皇帝很聪明也不滥情,竟能做到只娶一个,而后只生了两个孩子,年纪差距是那样大。 木原即位的时候,木真根本没有争夺的可能性,但若是木原在位时间不长,不小心死了,木真就可以候补,真是难得的举措。 “这是小妹,孟春。”木原指着最小的那个八九岁的瓷娃娃一样可爱小女孩道。 “姐姐。”孟春忽然奇怪地叫了一声。 季夏有些怔住了,不是应该叫皇嫂的吗? “叫皇嫂。”木原指正道。 “可她就是我姐姐呀。”孟春笑着,跑过来抱着季夏的腿,笑嘻嘻地盯着季夏的脸,忽然说了一句:“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姐姐。” “知道了。”季夏笑着对孟春说,弯下腰来,“她喜欢叫姐姐就叫姐姐好了。”既然季夏都不建议,那么别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木帝国皇室进城而去,青木城内的百姓夹道相迎,皆想看看未来太子妃的相貌。季夏有些害羞,也不知道那些人看到自己这副黑炭脸时会怎么想。 或许碍于皇家威严,百姓们都是呼喊漂亮的多,季夏倒也没见到谁的眼里有鄙视的意思。这样也好啊,哪怕是不是靠相貌得来的,也好。 路上,季夏不禁问木原:“为什么你的那个小妹妹叫孟春。” 正在向人群挥手的木原小声地对季夏说:“孟春并非母后所生,而是一日母后和父皇外出游玩时捡来的。” “捡来的?”季夏觉得有些奇怪,堂堂皇家公主竟然是捡来的。 “对,当时父皇母后已经生了我和二弟,都是男孩,兴许是孟春是个女孩子,让父皇母后动了怜惜之心,于是带回皇宫养大。”木原道,也兴许是孟春是个女孩子,跟皇位无关,这才敢放心地带进来。 “那为什么不叫木春,而叫孟春。”季夏问,木帝国皇室,不都应该姓木吗? “这件事说来奇怪。”木原回忆说,“孟春小妹自小不会叫父皇,也不会叫母后,而是从头到尾地喊孟春。后来待到小妹长大一点懂事后,父皇给小妹起名字,所有的名字小妹都拒绝了,小妹只喜欢叫孟春,她说那是她娘亲给她起的名字。” “她竟然记得她的娘亲?”季夏诧异,一个那么小的婴儿怎么可能记得自己娘亲,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这个问题说来也很奇怪,但是,孟春小妹从此以后就叫孟春。”木原道,确实奇怪。 只是季夏忽然记起,自家二哥季滨说过,自己小时候经常做梦,且常说梦话。所有的梦话都是两个字:季夏。 孟春,季夏,仲秋。季夏在自己心里默默地念着,走到青木城皇宫的时候,季夏看着孟春那小小的身影,咬了咬牙,作出了一个决定。 只见季夏偷偷拿出一颗自己随身携带的仙元珠来,在孟春身后悄悄捏碎。 黄橙色的仙气蔓延,随后进入了孟春的身体。只是孟春似乎还不会使用仙术,只是任由进入身体的仙气又不断地从身体里出来。 季夏有些紧张了起来,果然,孟春是仙体。 孟春,季夏,仲秋。似乎一切都是命里注定好了的,刚刚以为摆脱了命运的季夏苦笑,她还陷在命运的沼泽当中,而且这一次,她陷得心甘情愿。 季夏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不愿意继续猜下去。 猜出来了又怎么样?季夏只想拥有现在的幸福而已。 带到进了青木皇宫的一座偏殿,木国皇帝带着季夏几人坐下。这是一场宴会,专门为季夏和木原接风洗尘的。 木帝国的大臣们已经纷纷坐下了,木国皇帝讲了几句话后开始举杯饮酒,下面的众人也都欢声笑语地交谈。 唯独季夏看着孟春,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喝酒吧,姐姐。活着,逍遥才是最重要的。”孟春忽然对季夏说,说完这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硬是举起酒杯来咕嘟咕嘟地喝了满满一杯。 季夏有些担心地看着孟春,谁料边上木原说:“小妹从小就擅长饮酒,而且难醉,一般我们喝醉了她都不会醉。” “对啊,而且姐姐,你不是也不会醉吗?”孟春又说道。 季夏有些惊讶,自己从小到大喝酒都没醉过,孟春又是怎么知道的。 季夏也举杯饮酒,没有喝多少,毕竟现在不是拼酒力的时候。季夏仔细认真地看着孟春,孟春确实千杯难醉。 十几杯后,宴会已经差不多了,木皇起来结束宴会,并招来宫里的占卜师,算出季夏和木原大婚的吉日。 占卜师问了季夏的生辰八字,加上木原的,不多便得出了日子,果然和季滨算得一模一样。得了大喜的日子后,一天舟车劳顿的季夏和木原就下去休息了。 季夏和木原还不是夫妻,为避免别人闲话,季夏不能入住东宫,甚至连皇宫都不好住。正当木皇准备为季夏安排住处时,孟春说话了:“不如姐姐和我住好了。” 木皇略思片刻后觉得也好,总比出皇宫去住强。 季夏看着孟春,决定跟着孟春去,看看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所没有猜到的。 季夏跟着孟春上了马车,别了木原,向着孟春的公主府去。 等到下了马车,季夏被孟春拉着往公主府里去。季夏开始有意识地反抗,动用道体的力量,可是依旧被孟春拖着往公主府里走去了。 又一个道体。季夏的内心巨震,可是孟春的脸不像云族那么白也不似星族那么黑,而是人间寻常的淡淡黄色,这又是为什么? 到了公主府里,宫女们全都往迎了上来,知道季夏是未来的太子妃,也不敢放肆。 季夏被孟春直接拉进了自己的屋子,随后孟春蹑手蹑脚地关了门,带着季夏坐在了自己的床上,还把被子翻了过来盖在了两人的身上,又露出一条缝,透进外面的烛光来,像是小孩子因为害怕而缩在被子里。 季夏被孟春的举动惊呆了,问:“我们在躲什么人吗?” “嗯嗯。”孟春肯定地点点头,“我们之间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姐姐。” 季夏微笑地看着孟春,问:“你为什么叫我姐姐。” “你见了娘亲就明白了。”孟春答。 “你娘亲还活着?”季夏有些震惊。 “对啊,而且我每天晚上都会和她说话。”孟春一脸不解地看着季夏。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你的娘亲?为什么你又会到这木帝国皇宫来?”季夏问。 “因为,是娘亲让我在这里等你的啊。”孟春傻笑着回答,“娘亲果然说的还是那么准,你果然还是嫁给了木原哥哥。” 季夏看着孟春天真无邪的笑脸,恐惧了起来,季夏只觉得自己再一次陷入了命运的沼泽中,有一个人竟然数十年前就能算出自己会嫁给木原,所以故意派人来木国皇宫等她。 季夏内心巨震,看孟春的眼神开始出现慌乱,原本以为与孟春相见只是一个意外,谁知是注定的必然,有一个人在设一个更大的局在等着她。这局设的,超出了季夏的认知。 第二三章 不请自来客 “姐姐,姐姐。”孟春摇着季夏的手臂,季夏从恍惚中缓过神来看着孟春的脸,恐惧不已。 “姐姐,你想见娘亲吗?”孟春问。 季夏摇头,知道孟春口中的娘亲就是背后布局的人。季夏不愿意去见那样一个人,自己才刚刚逃脱云扬,才刚刚遇到木原,又怎么可以就去见这样一个人。 季夏不愿意,除非季夏疯了,放着好好的幸福不抓紧去和命运见什么一面。 季夏从孟春的被子里出来,孟春在后面想要拉季夏的手,被季夏强行挣脱了。 孟春赶忙跑到季夏的前面来拦住季夏的路,季夏想直接动手,可孟春又是木原的皇妹,自己根本下不去手。 “姐姐你还没给我答案呢。”孟春道。 “我不愿意去见。”季夏看着孟春认认真真地说道。 “可是,娘亲会帮姐姐的。”孟春眨着眼睛对季夏说,不解为什么季夏不愿意去见。 季夏不由觉得孟春幼稚,可是自己又如何去跟孟春解释说自己不想见这样一个人呢?季夏决定不解释,因为和孟春解释不通。 “会不会帮我都不愿意去见,孟春你答应姐姐一点好不好?”季夏蹲下身子来看着孟春的眼睛,用恳求的语气道。 孟春点了点头:“姐姐你说。” “不要再拿这些事来烦姐姐了好不好,姐姐不想再去见什么娘亲,也不想再管什么事。姐姐现在只想和你的木原哥哥结婚,然后的事情然后再说好不好,姐姐求你了。”季夏紧紧地握着孟春的小手,看着孟春的眼睛,这辈子季夏从未如此认真地求过一个人。 孟春低头片刻,而后道:“既然是姐姐自己选的,那么姐姐你要想清楚了。” “我想的很清楚。”季夏说。 孟春不再逼季夏,只是对季夏说来一句话:“当姐姐遇到麻烦的时候再来找孟春好了,孟春会带着姐姐去见娘亲。” 季夏点头,将话记下了,但季夏愿意一辈子都不去找那个娘亲。季夏选择了短暂的凡人生命,就是为了在天上神仙恍恍惚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光里,自己就迅速老去死亡,而不是活得那么长,处理那么多的麻烦事。 经过这一个多月来的舟车劳顿,季夏早已困得不行,倒下睡觉。 孟春果然没有再烦季夏了,季夏也得以安心准备大婚。 伴随着季夏大婚的接近,青木城热闹了起来,各行各业在这几天红火了一把,城内的旅店住满了人,竟给季夏一种燃炎城中的感觉,只是这一次季夏成了主角。 季夏大婚的那一天,青木城下了一场短短的雨。 大雨下过后,又是晴天太阳,唯独多了一道靓丽的彩虹,横跨了整座青木城,看上去蔚然壮观。 季夏从孟春的公主府梳妆,全身上下无不是喜庆的红色,嘴唇也被涂得红红的,让季夏自己照镜子都觉得害羞。 下那场雨的时候,季夏知道,自家大哥二哥来了。 季滨算好了时间后,回到季泱界,翻遍了自己的藏书阁,发现除了书也都是些拿下界去无用的东西,不由懊悔自己平日里不喜欢积累好东西,到了自己嫁妹妹的那天竟一样好东西都拿不出来。 反观季海,将平日里打造的兵器铠甲堆积如山,从中随便挑几件就行了。 最终,季滨拿了一块玉石下来,而季海带了几件兵器下来。 两人来到了青木城中,打听清楚后便到了季夏所在的公主府。 季滨季海一到,公主府赶紧忙了起来,连木皇都惊动了,请季海季滨先到皇宫一坐。季滨季海拒绝了,声明此次下来只是为了给季夏当一回娘家人,不干别的事。 木皇有些惋惜,但也实在是高兴,季滨季海在凡人的心目中有太高的地位了,那是祖辈们传说中的神仙,今日竟然见到了,而且还成了亲家,木皇有些不敢相信地捏了自己几次,每一次都是那么疼。 在公主府住下的季滨季海引来一群人来到公主府门前,等着见神仙。 到了季夏要出嫁的时候,季滨季海来和季夏说最后的几句话。 “哎呀,稍微一打扮还是可以出去见人的嘛。”季滨打趣道。 “嗯嗯,有几分仲秋的味道了。”季海道,似乎对仲秋还是念念不忘。 季夏低头害羞地笑笑,季夏不知道自己底子还是可以的,就是自己天上十六年来都是和两个大男人混在一起,所以才不会收拾打扮,如今一打扮自然要惊艳许多人。 “你们故意下来就为了说这些?”季夏问。 “不然呢?”季滨摊手,尽管他的身份在云族很特殊,但是,今天的季滨只是季夏的二哥,作为娘家人出现而已。 “这样不好吗?”向来沉默寡言的季海也说话了。 季夏点头,这样很好。如果这两位下来都有要事的话,那就一定是要紧的事,说不一定又会让季夏苦不堪言。 这时,孟春跑了进来,嚷着说木原到了,要季夏赶快出去。 季滨看着孟春,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小女孩,事实上从孟春一进门季滨就觉得这小孩子不对劲,给季滨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觉——季夏道心道体的感觉。 季滨看着孟春,孟春也看着季滨,大眼小眼就这么相互对视着,时间都似乎禁止了一样。 季夏有些紧张,孟春的道体估计是瞒不过季滨的,那么孟春又能从季滨身上看出什么来呢? 双方对视片刻后,忽然相视一笑,然后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什么都懂了,又什么都装作不懂的样子。 “快走吧,快走吧,木原哥哥等急了。”孟春拉着季夏的手。 “还没盖盖头呢。”季夏反抗道。 这时季滨把红盖头拿了过来,趁着盖在季夏头上的时候对季夏轻轻说了句:“其实见见也好。” 说完,对着季夏轻轻一笑,将季夏惊讶的面容缓缓盖下,然后让季海带着出门去。 外面,木原已经等候良久,季海牵着季夏的手过来放在木原的手上,木原接过季夏的手,对准季海行了一个大礼,将季夏牵上花轿,向着木帝国皇宫走去了。 季滨季海在后面骑马跟着花轿,对着热情的青木城百姓招手。 等到了皇宫,木国皇帝亲自出来迎接。 “长引大帅,莫冄军师,里面请。”木皇对着季滨季海拱手,季滨季海下马也对着木皇拱手,被木皇引着进入皇宫里面去。 青木城皇宫今天让百姓进入,但所能到的地方都有严格限制,目的只是为了让青木城的百姓观看这场神仙与凡人的婚礼。 青木城的百姓鱼贯而入,等着吉时的到来,全都在皇宫下观看宫门之上的婚礼。 季夏从季滨给她盖上红布开始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她从头到尾都是被别人牵着走,不然就是在某处静静地坐着。如今的季夏在皇宫内坐着,再过片刻就是她的婚礼。 先前季滨说的话让季夏心神不宁,但现在看来,结婚这样的头等大事才是让季夏心神不宁的主要原因。 季夏感觉有些心慌,幸好有这一层红盖头盖住了自己的脸,别人才看不到自己紧张的样子。 慢慢地,等到了吉时,季夏再次被一个宫女牵着出去了。 宫门的城楼上,一面对着的是天地和青木城的百姓,另一面则是木皇和季滨季海等人。 季夏被这位宫女牵着出现在宫门上时,忽然听见了下面民众响彻天地的呼喊声,而牵着季夏的宫女也松开了季夏的手。正当季夏不知所措的时候,季夏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被一个男子的手牵上了。 “别怕。”是木原的声音,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慌乱中的季夏顿时有了依靠。 季夏微微点头,被木原牵着先出去见过青木城的百姓,百姓们的欢呼声越来越大,让季夏都不免跟着高兴了起来,今天是她的婚礼呀,她本该高兴才对。 “吉时已到。”伴随着主持婚礼的官员一声高喊,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整个声音的海洋只有季夏看不见的那位主持婚礼的官员的声音。 “一拜天地。” 季夏被木原拉着往前走去,到所有百姓都能看见的地方,而后行跪拜之礼。季夏虽来自云族,但却也想按照人间的规矩来,天地都要拜。 外面的民众一看太子太子妃都拜下了,也全都齐刷刷地拜下了。 “二拜高堂。” 季夏和木原起来,往里面走,到了位置后停下来也行了跪拜礼。季夏可以听见木皇和自家大哥二哥攀谈的声音。 “长引大帅,从今日起咱们两家就算是亲戚了,还望大帅保佑木国啊。” “咱也不能让小妹当弱国的皇后不是。” 两人说完在上面哈哈大笑。 “夫妻对拜。” 这时,木原带着季夏再次来到了宫门前,在百姓的面前停下,然后松开了季夏的手。 “别怕,片刻后拜下去就行了。”木原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季夏微微点头,这些天来对木原所说的片刻早已谙熟于心,到了时候,季夏估摸着木原到了地方,开始和对方行礼,这一次仅是弯腰。 等到季夏直起身来的时候,季夏听见了一声高喊。 “礼成!恭迎太子妃!” 季夏随后听见宫门下的百姓再一次呼喊起来,听见木国用于皇室大婚的礼乐奏起,听见木国臣子们相互说话的声音,听见木皇和自家大哥二哥大笑的声音…… 这是一片欢乐的海洋,季夏从中感觉到了喜悦的声音充满了周围的一切一切。季夏发自内心地笑了,期待的终于如期来了。 欢悦总是片刻,季夏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所有的声音季夏都听不见了,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 周围的一切本该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恐怖的不该有的不同寻常的寂静弥漫。 看不见周围一切的季夏开始恐惧,手不自觉地伸向腰间,那里季夏给自己留了一颗仙元珠。 咔嚓,仙元珠破碎仙气进了季夏的身体。 这时的季夏才缓缓自己摘下自己的红盖头,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赫然站在了季夏的边上,他的身上道的气息弥漫,面容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与他那白色的头发截然不对称。 云道,你果然来了。 第二四章 我要你活着 青木城内,与其说所有的声音是在一刹那间消失的,倒不如说在那一刹那,时间被云道静止了。 红盖头掀开,季夏可以看见对面木原略微红了的脸,和脸上浮现出的笑意,他穿着红色华服,好一个英俊的新郎,只是不能动了。惶恐中的季夏还可以看见宫门下的百姓们脸上欢乐的表情被人忽然暂停了,眼睛盯着宫门上的自己,手舞足蹈地样子看上去甚是滑稽,而高坐皇位的木皇正在和自家大哥二哥谈笑风生,表情也被定格了,有位大臣正在为自己倒酒,连出了酒壶的酒柱都停止了。 整个青木城,唯有季夏和云道还能动。除此之外,便是风、火焰与声音也动弹不得。 “婚礼不错,我想见见,所以特意等到此刻才停。”云道首先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算作开头了。 面对云道,季夏无力感再次出现,她紧张地看向季滨季海,希望他们能帮自己一把。 “别看了,他们两个再强,没有仙气也就和这群凡人没有任何区别,救不了你的。”云道带着一丝蔑视的冷笑说道。 季夏不可思议地看着云道,为什么,为什么云道即使是在下界依旧有这样的力量,这实在不合常理,因为下界毫无元气可言。 这一点被云道一眼看穿了,云道炫耀式地解释:“你肯定在想我是怎么做到的。其实很简单,我和云族别的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我是道心的神,而他们不过是表面的仙而已。” 季夏依旧懵然,云道的力量实在是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神与仙难道有这样大的差距吗? “道体道心,也不过如此。”云道冷漠地看着季夏,用了一种季夏更容易理解的方式,“他们调动的是元气,而我调用的是无所不在的道。” 季夏理解了,惊愕地看着云道,他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自大。 云道之所以让季夏理解,为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让季夏明白她与自己的差距,这差距是蚂蚁与狮子的对比,是不可能逾越的。 所以季夏恐惧,无比恐惧,仙气魔气是改变自然的表面,而道,改变的是自然的核心,双方的区别宛如一支羽箭和一片箭海,一支羽箭杀人,那人躲过就行了,但若是一片箭海,那人如何躲得过。 这不是数量的问题,而是本质的问题,一支羽箭隔远了很难杀死一个人,而面对一片箭海那个人必死无疑。 季夏沉默地喘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没想到云道竟然如此之强,强大到甚至可以违反这个世界的规则。面对这样一个人,季夏做了一件他不喜欢的事,如今这人找上门来了,季夏只觉得如山的压力向自己袭来。 “这一切,你不觉得应该有个解释吗?”云道漠然,整座青木城倾城出动,只为这场大婚,而云道当初逼季夏下来的时候,要的是和云扬大婚,谁料季夏还了白龙还找了一个凡人结婚。 这一切,需要一个解释。 季夏恐惧地看着云道,咬着牙让自己不再恐惧,既然只能自己一个人面对云道,那么便自己一个人面对。 “我已经还了白龙,云扬也答应放我自由了。”季夏道,这便是她的解释。 “白龙无所谓,其余的一切都无所谓,你已经知道了长引莫冄的身份,你就该知道你是多么重要。送白龙不过是云扬无聊的举措而已,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你。”云道的眼睛盯着季夏,仿佛要把季夏一口吞下。 “我不爱云扬。”季夏摇头,“我无法和一个不爱的人成婚,而且,云扬似乎也不喜欢我。” “不需要云扬,只要你季夏高兴,云族任何一名男子你都可以选,任何一个,至于你说云扬不喜欢你,只要你选中云族中任何一男子,嫁给他后我都能保证他爱上你,可你绝不准嫁给一个凡人。”云道有些愤怒,他盯着木原,动了杀心,随时有可能杀死木原。 “为什么?”季夏有些害怕地问,她一直以为自己嫁给云扬是云道出于爱子之心,今日看来,完全不是这样,云道在乎的始终是她。 为什么?为什么云道会如此地在乎她,季夏问,但云道没有答。 “你嫁就对了。”云道的威严散发出来,道的力量开始想要连季夏也一起禁锢住。 季夏利用先前吸收的仙气,在身体里运行,同时咬牙:“我要不嫁呢?” “这事由不得你。”云道的力量瞬间禁锢了季夏的活动。 可云道还是晚了一步,季夏的身体内仙气在运行,但不是任何仙法,而是自杀式的运行,在季夏的经脉中横冲直撞,随时会将季夏的身体撕扯开。 “什么意思?”云道盯着季夏问。 “我上次被你禁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充满仙气的,人体内你是无法禁锢的。”季夏咬牙道。 “所以呢?” “你要逼我,我就死。”季夏也盯着云道,双方对峙。 云道的眼睛盯着季夏,想要从中判断这份威胁是不是真的。 季夏咬牙,仙气在她的体内再一次强行运行,随时都有可能撕碎她的身体。云道最终放弃,解除了对季夏的禁锢。 季夏看着云道,冷笑着:“果然,这份计划最重要的地方是我,只要我死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云道死死地盯着季夏,尽管心有不甘,但也只好妥协。 “你想要什么?”云道问。 “你呢,族长,你想要什么?”季夏反问。 云道皱眉,不愿意再被季夏知道更多东西,这样的话对自己越加不利。 “我要你活着,活得越久越好。到了时候,要与一个仙士成婚。”云道简单地答,不多说什么。 季夏冷笑,自己果然猜对了,只要自己活着,云道就不敢有所妄动。 “那我也要提我的要求。”季夏试探着说道。 “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云道愤怒地一把抓来。 季夏任由云道抓住自己的脖子,面色不惧地看着云道,身体内仙气运行:“来啊,杀死我。” 云道看着季夏,无可奈何地放手。 “条件可以提,但是只准提一个。”云道愤怒地道。 “三个,至少三个,不然你别想见到我活着。”季夏道。 云道看着季夏,实在想不到几个月前在季泱界连反抗自己都做不到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可以和自己讨价还价了。 “我答应你,但是我也有权拒绝。”云道最终答应。 “第一个条件,告诉我你的那个计划是什么?”季夏问,这么久了,自己陷在那样一个计划里,怎么可以连计划的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 云道蔑视地看了季夏一眼:“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活着就行了。莫冄不是答应告诉你吗,到时候你听他讲不就行了。” 季夏思量着,确实三个条件不能在此处就浪费掉一个。 “前面这个不算,第一个条件,我要你答应我不对所有我爱的人动手。包括云扬送我的那条白龙,以及青木城的任何一个百姓。”季夏的第一个条件。 云道略微思量了一下,并不是什么严苛的条件,这些人死不死对他,对那个计划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云道点头:“我答应你,还有两个条件。” 季夏松了口气,如此场间之人并没有生命危险。 “第二个,我要时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计划要天地树的花凋零的时候才会开启,我要这段时间全都属于我自己。”季夏的第二个条件。 云道皱眉,没有人知道天地树的花凋零是在什么时候,所以才需要季夏活得足够久。如果季夏死得太快的话,那么就什么都等不到了。 “这个不可能,没有人知道天地树之花什么时候凋零。”云道摇头。 双方再一次有剑拔弩张的可能,刚刚缓和的气氛再一次紧张了起来。云道恨不得将季夏直接抓回天界去,等着天地树之花凋零再讲季夏放出来大婚。 “如果不行的话,那么我要一生的时间,我要陪这个人一生。”季夏道,希望能和木原渡过一生,这是必须的。 云道依旧皱眉。 “这是最后的条件了,如果中途天地树之花凋零,那么我可以提前去执行那个计划。”季夏补充。 云道看着季夏,开始想着各种可能性,最终叹了口气:“我答应你,让你陪他一生,但是你不能老。”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你活着,要年轻。”云道说道。 “你要我看着他老去吗?”季夏的声音有些颤抖,凡人最美好的愿景便是白头偕老,而如今,季夏似乎做不到了。 “是的。”云道冷漠地回答,“我们神仙生来便是看着凡人老去的。” “这不可能。”季夏肯定地道,让她看着木原老去而自己依旧年轻,这确实很难做到。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们已经各退了一步,如果还不可能的话,我就杀了他。”云道面若冰霜,真的可能杀死木原。 季夏看着木原那张年轻的面庞,眼泪从眼眶中打转,看着自己心爱之人老去,而自己却始终年轻。 季夏无奈地闭眼,最终答应。 “还有最后一个条件。”云道也送了一口气,终于只剩最后一个条件了。 “等到需要的时候我再说。”季夏道。 “什么意思?”云道皱眉,这是他第三次说出这句话了,也就是意味着季夏三次超出了他的想法。 “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族长,我需要在你这里得到一个承诺,一个你一定会答应我的承诺。”季夏道。 云道咬牙,这个才下凡几天的女子竟然学得如此聪明,如此一来,自己在某些关键时候岂不是要受制于这个女子了。 云道盯着季夏,季夏无惧地回应,身体内的仙气翻腾,随时可能自杀。 “好吧,我答应你。”云道最终点头,这也就意味着云道可能会受到季夏的制约,而至于什么时候,季夏说了算。 双方的三个条约已经达成了,云道不会伤害和季夏有关的任何人,且给季夏一生的时间去享受人间的烟火。 “那么,我们用什么来执行我们的约定?”云道问,这是他很关心的一点,毕竟季夏的命掌握在季夏的手里,他说了不算。 “击掌为誓。”季夏提议。 “骗三岁小孩子呢。”云道啐了一声,“不如杀人为誓。” 第二五章 许你一生时 “杀人为誓?”季夏皱眉,这四个字听上去便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更何况是从云道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意思就是你季夏……”云道盯着季夏的眼睛,用无比缓慢的语气来说,“若是敢寻死,或者敢逃的话。” 云道伸手指着坐在高堂位置上的谈笑的季海,缓缓地道:“长引,死。” 而后食指指尖缓缓移动指着季海边上的微笑的季滨,“莫冄,死。” 云道的指尖继续滑动指着下一个人——木国皇帝,“木皇,死。” 而后指着站在季夏身前所要嫁的木原,“他,死。” 季夏恐惧地看着云道,她今日才见识到了云道的疯狂与恐怖。 云道的指尖还在移动,指向宫门下的青木城百姓:“他们,死。” 死,还是死,依旧死。 “白龙,死。”云道继续说,似乎要将季夏所有爱的一切人和物全都杀光,哥哥,爱人,从小养到大的白龙,季夏只要敢死,那么她所爱的一切,就都得死。 指尖还在继续,这一次终于来到了终点,云道的指尖指着季夏:“你,生不如死。” 这便是来自云道的威胁——杀人为誓——你若敢寻死,我便杀光你爱的所有人,最后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季夏发自灵魂地颤抖着,嘴唇不停地抖动着,脸色惨白:“你是个疯子。” 云道半得意半藐视地笑了:“我就是个疯子。” 云道看着季夏,合约已经达成了,不管季夏答不答应都必须执行。剩下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让季夏活着,让季夏和木原度过一生自己却活着。 云道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然后缓缓伸入了自己的胸膛,却没有一滴血溅出来。 季夏吃惊地看着云道所做的一切,完全有违常识,他是如何做到的?季夏心想,难道这就是道的力量吗? 这已经不仅仅是强大了,而是对这种力量运用上的无比熟练。 咔嚓!似乎是什么东西在云道身体内部断了的声音,随后云道的手从自己身体内部拿出来,上面没有一丝鲜血,有的是一粒小小的黑黑的东西,像一块碎玉。 “吞下它。”云道漠然地道,脸色竟有些苍白,这块黑色碎玉似乎动了他的道行。 季夏接过云道手里的东西,强忍着恶心,将那粒黑黑的东西吞下。刚一吞下,季夏便感觉到了元气扑面而来,而且是充足的元气。 元气在人间极为稀薄,根本达不到可供仙士魔士吸收运用的地步,所以才需要元珠这种能贮存精纯元气的东西。 但如今,季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那一粒小小的东西正在不断地吸收元气,周围稀薄的元气形成一个不大的漩涡向着季夏扑面而来,季夏甚至无法反抗。那一粒小小的东西根本不理季夏的意识,不断地吸收周围的元气来滋养自身,以及季夏的身体。 这样多的元气聚集足以让季夏如在天界一般,保持容颜的缓慢衰老,而这是在季夏无意识的情况下完成的,季夏无法阻止。 “我要走了,记住我的话,杀人为誓,我做得出来。”云道对季夏最后威胁道。 刚刚经历这一切的季夏强忍着自己不要晕倒,咬牙站回原地,将红盖头重新盖回自己的头上,做出和原来一样的样子,继续自己的大婚。 云道拂袖,身影瞬间消失,声音重新出现,欢乐重新开始了,一切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没有人知道季夏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季夏。她和云道做了一笔交易,一笔保住在场所有人的交易。 宫门下的百姓们还在欢闹,高堂上季滨季海正和木皇交谈甚欢,坐下的臣子们也都在饮酒祝贺。木原也在注视着季夏,微微地笑着。 一切,都好不真实。 季夏明明心如坠冰窟,却也必须要随着这欢乐的气氛继续大婚。 新人对拜完毕,礼成,季夏正式嫁给了木原,成了木国的太子妃。没有人会发现季夏藏在红盖头下的一脸忧郁,除了孟春。 云道或许不会相信自己没有定住一个小姑娘,却不知,这个小姑娘在云道来之前就已知道云道回来,且比季夏还要提前地捏碎了一颗元珠,然后选择一个舒服的坐姿,提前准备好,看着季夏。 孟春目睹了季夏的一切,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继续喝酒吃肉,完全没有一个小女孩的样子。 大婚完毕,成为了太子妃的季夏被木原带着离开了宫门,将季夏带回了自己所住的东宫。 坐在新房内的季夏心神不宁,想要和自家大哥二哥说一下刚刚发生的事,谁想季滨季海在季夏礼成后不久就直接飞升了。 季夏只好在新房里等着木原的归来,木原正在外面饮酒,要晚上才会回来。 第一个进入季夏房间的不是木原,是孟春。 孟春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到季夏的前面来摇了摇季夏的膝盖。被惊动的季夏拿掉红盖头来看着孟春,不知道孟春来找她干什么? “我都看见了,姐姐,你真的不要娘亲帮你吗?”孟春的第一句就惊得季夏一阵心悸,孟春到底什么来头,连自家大哥二哥都没有见到的事情,孟春是怎么看见的? “你都看见了什么?”季夏确定一下,以确保孟春和自己说的是一回事。 “看见一个白色衣服的男人,他给了姐姐种子的一部分,姐姐还差点要死了呢。”孟春回答。 季夏惊愕,孟春果然都看见了。 “那个东西为什么叫种子?”季夏问,那一粒黑色的从云道身体里掏出来种在了她身体里的的东西。 “因为那就是种子啊。”孟春答,有些答非所问。 两人一阵沉默,季夏不明白所谓的种子到底是什么。 “姐姐,去见一次娘亲吧,那个哥哥不也说让姐姐去见一面吗?”孟春道。 季夏这才记起来,季滨确实对她这样说过,难道季滨当时已经看出了孟春的真实身份,所以才示意季夏可以去? “姐姐,我们总会遇见一些东西的,反正迟早都要遇到,为什么不早一点呢?省得日后提心吊胆的。”孟春一本正经地说教。 季夏苦笑,小孩子们总喜欢什么都无所谓地说着大道理,那里会知道大人面对起来会那样地困难。 孟春大言不惭,却不知季夏根本不愿意再去见什么娘亲,只想和木原好好度过一生,别无他求。 而现在,季夏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了,但季夏还是想要守住自己这难得的幸福,而后再去理那些无聊的大事。 “孟春,你就让姐姐我今天先嫁给木原哥哥好不好?”季夏恳求道,真的不想让孟春再继续说什么话来烦她了。 孟春认真地看着季夏,最终点头,往外走去了。到快要出门时,孟春忽然回头看着季夏,脸上的笑意让季夏感到害怕:“姐姐,你迟早会来找我的。” 说罢,孟春出去了。 季夏在屋子里呆呆地坐着,心想:“只要不是今天就好。” 季夏心烦意乱地等了一天,到了晚上,木原终于回来了。 木原喝了不少的酒,浑身上下都是酒气,但木原却没有一点放肆,而是很慢很慢地掀开了季夏的红盖头。看着季夏的脸,木原由衷地说了句话:“季姑娘,木某接下来的半生请多指教。” 季夏阴郁了一天的脸在听见木原这句话后松开了,笑着:“小女子若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也请木太子多包涵。” 两人相视一笑,莞尔,坐在床沿边上,不理那些在屋外偷看的人。 “以后叫你什么呢?太子殿下。”季夏问,问的不是人前的叫法,而是人后的,人前自然要叫木原殿下。 “你呢?长引大帅他们一般怎么称呼你这个妹妹呢?”木原问。 “他们,直接叫我的名字啊。”季夏道,季滨季海才不会对季夏多客气。 “那,夏夏,我要这么叫。”木原道,一点都不嫌肉麻,倒是让季夏肉麻了半天。 “那我就叫你原哥了。”季夏道,尽管她不知道比木原早生多少年。 “好啊,夏夏。”木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们先喝了交杯酒吧。” 两人举杯,交手,饮下。 木原有些挑逗地将自己的夏夏抱在怀里,一只手放在木原的腰上。 季夏被抱着,知道木原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是现在先抱着她让她不那么害怕而已。 在木原的下一个动作之前,季夏决定和木原说今天婚礼上所发生的事,这件事,季夏觉得有权让木原知道,而且,似乎也瞒不住。 “原哥,我有点事想和你说一下,很重要。”季夏开口了。 “必须现在?” “必须现在。” “什么?”木原皱眉,季夏这个时候说事定然是大事。 季夏只好将今天婚礼上的一切都和木原说了,特别是自己吃了那颗“种子”不会变老的事,季夏说得很慢很慢,强调着时间。 “……所以,我不能陪你一起老了。”季夏已是满脸泪痕。 木原将季夏抱得更紧了,他初见季夏时便感觉这个女子不一般,噬夜城之战,木原更加确定季夏是经历过苦难之人,只是没想到季夏经历了那么多东西。 “没事的,以后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就好。”木原强忍着笑道,这时的木原才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我们面对我们喜欢之人时,总是很容易感觉到自己的无奈。 两人今夜及时行乐,却也都知道几十年之后,季夏依旧是现在的面容,而木原,早已白发苍苍。 季夏,注定会看见木原老死,就在她的怀里。原来,活得久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季夏甚至有些讨厌活得久。 第二六章 所植之乔木 季夏和木原醒来的第二天清晨,两个人看着对方,季夏脸红地将头埋在木原的怀里。木原想着今天还有许多事,就先抱着季夏起来了。 两人穿好衣服,季夏随着木原先去木皇寝宫请安,随后又到皇后的寝宫请安,接下来就是木国的太庙。 季夏看见那把救了自己和木原性命的大戟——方天被供奉在了太庙的正中央。 木原和季夏从太庙出来后,没有回东宫,而是带人来到集市青木城的花草集市,在那里买了一株木棉,然后将这株木棉带回东宫。 木原亲自下铲,在东宫挖了一个坑,亲自将木棉种下,季夏在旁边浇水。 “种树干什么?”季夏问。 木原看着只有自己腰间的木棉苗,严肃地道:“如果有一天木原死了,季夏,你记住,这株木棉我代替我陪着你的,你一定不要死,要好好地活着。” 季夏抱着木原,知道木原猜的是那么准。 季夏大婚一月后,噬夜城收到了炎国的赔偿,木原作为当初木国代表不得不再一次前往噬夜城,带回粮草和银子来。 季夏说身体不适,没有陪木原去了。 等到木原走了的第一个晚上,季夏外出,来到了孟春的公主府。年幼的孟春好像能料一切之事一般,没有睡觉,专门等着季夏的到来。 季夏推开孟春的门,走进去,看见孟春在对她笑,笑得让她有点心酸。若不是为了能和木原一起老,季夏又怎会来找孟春呢? “姐姐,你终于来了。”孟春道。 “是啊,我终于来了。”季夏自言自语地道。 孟春把季夏拉倒自己的床上,直勾勾地看着季夏的眼睛问:“姐姐,你准备好见娘亲了吗?” 季夏被孟春看得有些害怕,点头道:“来吧,该见的都得见。” 孟春牵着季夏的手,说:“你先闭上眼睛,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睁眼,也不要松开我的手。” 季夏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孟春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手,然后自己的身体忽然轻飘飘的,按移动的方向来看是已经飞出了房间,而后飞出了青木城。 季夏只觉得自己在一片海上飞行着,咸咸的海风不断吹着季夏的头发。但季夏也听到了什么不好的声音,忧怨而久远,似乎有冤魂正在这片海里哭诉。 季夏只觉得自己飞了好久好久,等到了目的地最终停下时,季夏才发现自己已经能脚踩实地了。 “你到了,睁眼吧。”一个老女人的声音响起,声音很柔和,也很苍老。 季夏缓缓睁眼,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身处一间不大的密室内,这密室周围都是木头做的,不,应该说是在一颗树内直接刨出一个房间来。 房间内没有明确的光源,但很亮,奇怪地亮。而且虽是密室,季夏找不到出口,但却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偶尔还能感觉到风,温柔的带有咸味的海风。 不仅如此,季夏还可以听见海涛拍案的声音,还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光线,空气,声音,这间密室明明没有一个出口,却似乎有外界的一切,季夏的心里满是惊奇。 最奇怪的是,密室内不知孟春和季夏,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很老很老的女人。 这个老女人头发很长很长,而且都已经花白了,银白的头发散落一地,半间密室都是老女人散落的白发,根本不知道这个老女人的头发到底有多长。 老女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很干净,很宽大,将瘦弱干枯的身体遮掩着。但季夏还是能知道老女人的身体状况如何。 那满是皱纹的脸庞,深深凹陷的眼睛,如干尸一般只剩皮包骨头的手,关节粗大,上面的指甲是那样长。 老女人全身露出来的部分都像是枯老的松树皮,上面的老年斑是那样地多,密密麻麻的,都快不能见着皮肤本来的颜色了。 她快要死了,季夏看得出来,她的身上已经没什么肉了,几乎都是骨头,已经油尽灯枯了,是土已经埋到额头的人了。 季夏不禁猜想眼前这个老女人的年纪,若是凡人的话也该一百多岁了,若是仙士,用天界的记法来算也是一百多岁了。 季夏不知道,老女人的年纪早已超出了她的猜想,连老女人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了,从她在这间密室里开始直到现在,活了太久太久,见证了人间的变化,大国的不断轮回与终结。 无论是人间的年,还是天界的年,对于老女人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当她活到这个年纪的时候,老女人便不在乎自己活了多久了。 当这个老女人最开始出现在这间密室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而这片天地,还只有人间一界,人间那时候还是蛮荒时代,龙与各种顶级生物还在这里。 老女人正在用一支不知何处来的笔在一片树叶上写着些什么,见季夏来了,抬头望了一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孟春跑过去,抱着老女人那干枯的腿,亲切地叫着娘亲,让季夏一阵目瞪口呆:所谓的娘亲原来就是她吗? 伴随着老女人手下的树叶写满了文字,老女人终于停笔,缓缓叹息了一句:“又一个有趣的生命,终结了。” 季夏不知道老女人写的是什么,只是听她的话里有无限的感慨,好像是一个人死了,而老女人看到了他的死亡。 感叹完后,老女人看着季夏,目光如母亲般慈爱的:“你终于来了,我的孩子。” 尽管老女人这么说,孟春也这么说,但不代表季夏会认:“我不是你的孩子。” 老女人轻笑了几声,摆摆手:“都怪我当初把你们抛弃得太早了,不认也罢,不认也罢。” 季夏看着老女人,听着老女人的这句话,重点不是“抛弃”,而是“你们”,“们”? “你是说,不止我一个人。”季夏问。 老女人缓缓点头:“所有的仙士魔士都是我的孩子啊。” 什么?季夏盯着老女人,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但这句话却又那样地超出季夏的认知,因为老女人在说:所有的仙士魔士都是她的孩子,所有的仙士魔士! “自然,你们四个是最特殊的。只有你们四个才能见到我,而只有你和另外一个才是真正能诞生的人。”老女人补充了一句。 老女人的每一句话,季夏都觉得包含了无数自己想象不到的信息,正如此刻:四个?另外一个?诞生? 季夏觉得一个一个地问:“我们,四个?” “嗯嗯,还有朔冬妹妹和仲秋姐姐,用外面的话来说,我们都是道心道体。”孟春抢着说了一句。 仲秋?朔冬?又是两个关键,让季夏难以接受。 “仲秋她来过这里了?”季夏只觉得脑袋不够用,但随即一想,仲秋和自己类似,提前来这里也不算什么,至于那个朔冬,可能是和孟春一样的人。 “对,她们已经来过了。”老女人缓缓地说,随后一声叹息,让季夏心神越加不宁。 “怎么了吗?”季夏紧张地问。 老女人看着季夏,轻轻地笑:“你和她关系不错,她很为你着想。” 季夏不由觉得一阵暖心,仲秋这个朋友竟能为她着想,但季夏随即觉得有些不对,仲秋是如何为自己着想的。 “她来这里做了什么?”季夏问。 “和你一样,寻求帮助。”老女人的每一句都说得那样缓慢,丝毫不急。 季夏这才记起来孟春说过,这位娘亲会帮她的。那么,或许那个朔冬也和仲秋说过差不多的话,而仲秋来到这里得到了某种帮助。 “她需要你帮她什么?”季夏试探一下。 “她不让说,但如果你的答案和她一样的话,我会告诉你的。”老女人微笑着说。 “那不一样呢?”季夏问。 “那么,因为她是先到,我只能先满足她了。”老女人回答。 季夏不由地猜想仲秋到底说了什么,可惜,季夏很难猜出来,她不知道仲秋在燃炎城中最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也就不可能知道仲秋想要什么。 “不说先来说说,你想干什么吧?”老女人道。 “我想和我爱的人共度一生。”季夏道。 “那个叫木原的人吗?”老女人问,“你不是已经可以了吗?” “你竟然知道?”季夏问,随即一想不是孟春告诉这个老女人的吗,但,季夏忽然记起来,孟春说过一句话:娘亲说得对,你果然会喜欢上木原哥哥。说明,木原或许也是这个老女人的局。 “木原是你安排的吗?”季夏问。 老女人微微一愣,点点头,皱纹舒展开来了:“怎么样,为你安排的还不错吧。” 季夏看着老女人,她一直觉得木原是自家二哥安排的,但现在看来,是先有人安排木原去噬夜城,随即才会遇见自家二哥,而后才会遇见自己。 “你怎么做到的?”季夏有些颤抖地问。 老女人伸手去拿一片树叶,上面记载了一个女人的人生,只是树叶还没有写满,而这个女人也还没有死去。 “这个有点麻烦。”老女人自言自语道。 “我得先算出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他要有什么样的面容,什么样的举止。算出这些后,我又不能直接把这样一个孩子丢在木缇的面前,那样的话即使木缇捡了,也不会立他为太子的,这样不好,不好。” 顺着老女人的思路,季夏接着讲:“所以,你的第一步是冰帝国的冰樱,木原的娘亲其实是路边捡来的。” “对,冰樱的相貌我精心算过,她和木缇的结合会生出木原这样你喜欢的人来。而且冰樱是个女子,嫁出去是必然的,而她的相貌注定会被木缇喜欢。两人成婚,生下的便是我想要的木原,但这还不够,我不得不把孟春也送过去,这样你才能到木帝国来,才能找到我。”老女人道,她手上的那片树叶记载的便是冰樱的一生。 “废了那么大的劲只是为了找到你?”季夏诧异。 “不不不,想要你来到这里太简单了,木原是我给你的礼物。”老女人笑着道,“一份母亲赐给女儿的礼物。” “你到底是谁?”季夏看着老女人,她才是布局的人,整个天下似乎都是她的局。 老女人仰头沉思,好像有些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了:“我呀,我的名字叫年华,哦,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天地树。” 第二七章 密室内老妇 伴随着老女人缓缓说出这句话,季夏的内心宛如刮起了滔天巨浪,季夏无比震惊地盯着这个老女人,她说她是天地树,天地树竟然是一个女人!天地树怎么会是一个老得快死了的女人?! “不要惊讶,我不是天地树本身,而是能够操控天地树的灵魂。”老女人解释道,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间密室,从未出去过,因为她是操控天地树的灵魂,她出去了,天地树就死了,天地树也绝不准自己的灵魂出去。 但是,如今这灵魂很老很老了,也快要死了。 季夏方才平静了一下,但内心依然震动不已,天地树的灵魂,竟然是个人。 此人真正地通晓天地,原来她便是天地树的灵魂,可即使如此她又是如何知晓这世间一切事物的。 季夏的脑海里冒出成千上万个问题来,但都不重要,一个老女人可以是天地树的灵魂,那还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且与其问那些东西,不如知道一下自己的当前:“那你应该知道云道的计划是什么?” “嗯嗯,知道。这个计划你家二哥不是说了会告诉你的吗,何必要在这里问我呢?”老女人道,显然并不想现在就将计划说出来。 这人也不说,季夏皱眉,为什么谁都不愿意告诉她呢? “那么,我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季夏问,既然计划不让说,命运也是安排好的,那么季夏又能得到什么呢? 对方毕竟是天地树,拥有很多的可能。或许,能打败云道也说不一定。 “别想太多了,我就是一个在屋子里的老女人,连这间屋子都出不去,是不可能打过那些吃了种子的人的。”老女人呵呵地笑着。 季夏的眉皱得紧紧的,天地树竟然打败不了云道?云道到底有多强的实力? 季夏满脑子都是问题,一时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种子是什么?”季夏问,她吃下的那块碎玉一样的东西,也被称作是种子,可到底什么才是种子? “就是天地树的种子,只不过你吞下的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老女人道,又一个超越常识的东西。 天地树的种子!季夏吞下的仅是很小的一部分,那么,云道拥有的有多大呢? 季夏仅一部分就能在人间不老,云道又做到了何种地步?季夏想着云道,那果然是一个恐怖的存在,越想越恐怖。 “那我到底能够在你这里得到什么?”季夏问,没有再想别的了,只想知道,这个天地树的灵魂能做些什么。 “你可以在我这里得到花的凋零的时间。”老女人笑着道,“这或许是我能送你的最后的礼物了。” 季夏不由地在想,如果这真是最后的礼物,那么也就是说,仲秋的要求差不多。 季夏知道,当天地树的花凋零的时候,那个计划就开始了,到时候自己便身不由己。所以,原先的季夏希望那个计划越晚越好,晚到自己和木原渡过了这一生才好。 但现在,伴随着云道的出现,季夏的计划被打破了。 季夏有些害怕,因为自己不会老,自己只能看着木原老去,这样的事季夏不想接受,却又估计云道的杀人为誓,不得不接受。 “我希望天地树之花,快点凋零吧。”季夏道,这花越快凋零,自己越快和命运搏一场。赢了,与木原再无烦心之事,共赴终老;输了,至少输个痛快。 “哈哈哈哈……”老女人笑了起来,“都是勇敢的孩子啊,另一个也是这样的选择啊。” 季夏松了口气,这样的话天地树之花便会很快地凋零。 只是季夏有点疑问,仲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希望天地树之花快点凋零呢?自己的原因是无可奈何,那仲秋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对了,她让我给你带句话。”老女人道。 “什么?” “她说,她已经知晓了全部计划,如果命运一定要你们做一份选择的话,她来承担。”老女人道,有些悲伤,也有些感动。 季夏不知道原来的计划,所以也就不知道仲秋这句话的意思。 “那么,花什么时候凋零?”季夏问。 “这个有点难为我了,我只能加快这一速度,但最终什么时候凋零谁也不知道,耐心地等待吧。”老女人道。 季夏有些奇怪,即使是天地树的灵魂也知道花什么时候凋零? “没什么好奇怪的,天地树本身就是天地第一树,我们只能影响它,不能控制它。万物生长凋零自有其规律,谁也无法强行决定,只能干预而已。”老女人解释道。 季夏明白了,即使是灵魂也没用,自己只能等,等一个不确定的时间。 一切都结束了,季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想知道却现在不知道的,将来也都会知道。 到了离别的时候,季夏想要告辞,老女人并未挽留,而是送了季夏一份礼物,那是四片树叶。 第一片树叶上面记载了一个叫炎岚的女子的一生,这树叶是送给季夏的,也可以说是送给季海的。 第二片树叶还没有写完,但也写得很满很满了,这片树叶上记载的是一个叫云四的人的一生,云四也可以用云道来代替。 第三片树叶也没有写完,但也写得很满很满了,这树叶上记载的是一个叫星七的人的一生,自然,星七也就是星道。 第四片树叶同样没有写完,这片树叶记载的是一条龙的,不是季夏的白龙,而是比季夏的白龙活得更加久远的一条龙,这龙有一个名字:白皇。 后三片树叶老女人说季夏看了也没多大用,季夏看完后一定要交给季滨方才可以。 季夏接过了树叶,闭上眼睛,由孟春将她带回去。和来时一样,季夏感受到了风,温柔的海风,以及海风中怨恨的叫声。 呼!季夏从孟春的房间里猛然醒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回想刚才的一切,季夏只觉得做了一个不太真实的梦,可是手里的树叶又如何解释?季夏翻开那三片树叶,全都是那样地真实。 “姐姐,明天再看吧,孟春要睡了。”孟春道,很疲倦的样子,好像这一次带季夏去耗费了她的许多精力。 季夏点头,回东宫去了。 第二八章 花落人间香 季夏十六岁到二十岁的时间里,一直都住在木国的皇宫里安稳地生活着,偶尔陪木原外出,或和孟春下棋,生活得很惬意,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天到来之前,季夏,始终和木原没有孩子。 木皇把整个木国所有的名医都请遍了也检查不出什么来,季夏和木原的身体都没有问题,偏偏怀不上孩子。 最终木原一笑,不再请医生了,怀不上就怀不上,何苦吃那么多的药。季夏不再吃药了,只是觉得心很愧疚,有心劝木原纳妾,木原当了玩笑话听,始终不曾纳妾。 两人最后决定,如果可以的话,就把皇位传给木真好了,如果木真不要,那就传给木真的孩子。 四年时间,季夏的容颜几乎没有变化,木原却一改以前的青涩,变得更加刚毅了,脸上始终有笑容,却也不想当初那样单纯。 那一天到来之前,季夏,一直没有见到季滨季海。 自家大哥二哥好像也不想季夏,季夏也不曾去季泱界看看,双方保持默契,各忙各的事。 季夏想了个办法把自己大婚那天的事告诉了季滨季海,得到了季滨的四个字回复:我已知晓。除此之外,两位哥哥几乎不和季夏联络,写信都没有。 那一天到来之前,季夏,一直在读那四片树叶。 炎岚很久以前炎帝国的公主,差点成为自家大嫂的人。季夏读她,更多的是在读季海,那时候的长引大帅。 还有云四和星七,两个人分别执掌半边天,当初却是两个凡人。后来因缘巧合,吃了天地树的果实,创立星族和云族。 还有白皇,一条很早很早以前的白龙,它和天地树的关系很好,每一次天地树的果实成熟,白皇都会含着这颗果实放在天地的一处,那里便会诞生一界,季泱界便是这么诞生的。 只是最近的这一次,这颗果实被云四和星七吃了。 故事是那样地引季夏入胜,却也是那样地让季夏心神不宁。这样的敌人,不免过于凶猛了些。 那一天到来之前,季夏,没有再去老女人的那儿了。 季夏觉得已没有必要再去了,而老女人也没有要求季夏再来,只是通过孟春和季夏有些许交谈。 季夏有些想念仲秋,可惜,她从老女人那儿得知仲秋已经回了星族,没有再下来。季夏始终不知道仲秋的那一句,如果她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人承担这份命运的话,她来承担是什么意思。 但,季夏知道仲秋做出了某种牺牲。 那一天到来之前,木原,总是不忧心。 他处理木国的事情越来越得心应手,对季夏劝她纳妾的事情也不想听。只想着就这么陪着这个他在噬夜城遇到的女孩子渡过一生,只想着实现他在噬夜城里对季夏许下的承诺。 木原每天的事就是处理国事,加上这几年来木国风调雨顺,外面也没有邻国打仗,木原几乎都不需要处理什么。 木原开始有了王者之气,让季夏更多了一点依靠。 那一天到来之前,孟春,总是很开心。 她和季夏下棋,让木国的棋手们哑口无言。她大口大口地喝酒,让所有好酒之人都摆手说比不过。 孟春四年下来已经长得和季夏差不多高了,这个木国的公主一直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以季夏为生活核心。每天一起床,她的头件事就是去季夏所在的东宫,要季夏陪她玩。 那一天到来之前,木皇,始终每天都很开心。 他喜欢和皇后冰樱游御花园,偶尔也喜欢把一摊子事全都交给太子木原,自己跑出去借口是视察,实际上是游玩。 因为太子妃是季夏,木皇不再担心木国的问题,可以说木国百年内是不可能有事的。而百年后,基业早已交给了木原,已不是他的事了。 木皇这一辈子只想求一个明君的称号,不需千古明君,但求是个明君就行。如今,他即将做到了。 那一天到来之前,季滨季海,在季泱界寻常生活。 云扬最终还是找不了两人的麻烦,反倒是被云道骂了一顿,让他知道了季夏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季海继续打铁,季滨继续读诗颂词,偶尔吵上一架。两人似乎都不怎么关心身处下界的季夏,他们得知了季夏大婚那天云道的消息,季滨回了话,只说自己知道了。 这件事,他们还处理不了,他们在等那个计划的到来,他们在等天地树之花凋零,他们去给季夏一个解释。 那一天到来之前,云道,始终在云泱界等待。 云道偶尔也会训训云扬,这个小族长让他越来越失望,甚至族中长老的声音让云道越来越想废除这个小族长。 云道开始关心云族的事,也关心人间季夏的事。 他们都在等,等天地树之花凋零的那一天。 那一天到来之前,木国,繁荣昌盛。 那一天到来之前,人间,和平安详。 那一天,季夏正在和孟春下棋。只有她们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木皇出去游玩了,木原在处理国事。 两个女子在那颗木棉树下下棋,饮酒。 棋的局势越来越清晰,再走几步,便是和棋。就在这时,孟春抱起酒坛来酒,将半坛酒一口气喝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孟春忽然大笑了起来,让季夏摸不着头脑。 “姐姐,人间的酒我喝够了,我要走了。”孟春对季夏说。 “什么意思?”季夏有些慌张地问。 “娘亲说,时间到了,花要凋零了,我得回去了。”孟春忽然倒在了季夏的怀里,身上没有一处伤口,身体却渐渐动弹不了了。 季夏抱着孟春,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花凋零你就会死。” “因为娘亲说,这样的话,姐姐会不敢选。”孟春如睡着了一般地轻轻说着。 季夏抱着孟春,不停地哭着,外面宫女已经去叫太医了。 “姐姐,不要怕,我们都会死的,我们只要活着的时候足够幸福就好了。”孟春蚊子一样大小的声音说完了人生的最后一句话,再不言语了。 季夏哭着,木原匆匆赶来,看着孟春,似乎知道了是什么事,木原只是安慰季夏,让季夏不要再哭了。 与此同时,季夏忽然闻到了一股香味,木原也闻到了。 整座青木城,整个木国,整个人间都闻到了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不论是什么人,不论是在干什么,即使是动物也都闻到了这股香味。 天地树的花凋零了。 花香,充满了整个人间。 季夏抬头,天上天雷滚滚,惊雷打响,无数仙士就要下来。 第零一章 人间四乱 季夏二十岁那年,整个人间九国三十万里土地充满了异香。 这股说不出来的香味弥漫人间的每个角落,即使是万丈的雪山之巅,百丈的黑暗深渊,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异香。 九国每个生灵闻见这股异香时都是幸福的,人们的脸上洋溢着欢乐的表情,这异香不免让人心旷神怡。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世界忽然那么美好,自己仿佛闻到了天地间最美妙最原始的味道。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香味来自于一朵凋零的花。 香气最初弥漫的那几天,人间开始下雨,下了整整十天的雨。白天是冰冷的寻常雨,晚上是夜空的流星雨。 十天时间,十万仙士下界,十万魔士下界。 比四年前更大的异象出现了,人间的占卜师再一次开始了繁忙的占卜,想猜出此次仙魔下界的目的是什么。自然,很多占卜师被杀了头,连宫殿的石阶都杀红了。 一个年轻的占卜师进入风帝国皇宫,正跪着哆哆嗦嗦占卜的时候,忽然听见了遥远的声音从传来,是一个苍老的女人的声音,根据这声音的指示,这个年轻的只想骗口饭吃的占卜师在装模作样地糊弄一番后,写下了这样一则预言:人间四乱起,八国同月殇。 人间共九国,却有八国殇?要知道上一次九国一国都没被灭,这一次的事态真的如此严重? 从下雨的第一天开始,人间便如预言般战乱四起。每个下界的仙士都接到了云道的命令,只要遇到魔士,就杀!同样的,每个下界的魔士也都接到了星道的命令,只要遇到仙士,直接动手。 仙士魔士们这一次都是有备而来。 云族五万界每天都有一些仙士带着大量仙元珠下界,云道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使得云族一天就有万颗仙元珠出现,然后下界开杀。 星族这边也是如此,星道也用了某些招数,使得魔士们有了足够的魔元珠。 四年之后,再次遇到仙士魔士下界的人间皇帝们没有慌,想用老办法,先取走元珠再说。谁料,这一次仙士魔士们都是抱团下来的,不再是单个,根本不给凡人机会。 每一个国家仙士魔士们都先占领了一座城池,而后用这座城池作为基地,一边存放仙元珠,一边派出仙士们的部队去杀魔士。 人间的皇帝们一开始没有管,毕竟那是仙魔,在元珠足够的情况下,人间的军队根本打不过,打得过也是伤亡惨痛的多。再说,仙魔们只是夺了几座城池而已,不妨让他们先打,而自己则在边上看好戏,打完了再去收拾残局。 这样的仗一连打了十多天,人间皇帝们觉得不对了,这仗怎么有一种打不完的感觉。上一次,噬夜城之战,元珠是关键,所有仙士魔士都是省着用的,用完了就赶紧走。但这一次,好像元珠这一次用不完了,那些仙士魔士们一个个都大手大脚的。 人间皇帝们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这时,仙魔双方不再仅限于自己打,而是开始把凡人也招收了进来,用凡人打。这样子仅仅几天,仙魔们的地盘就变大了。 很多城池是几个仙士统领了一城的百姓,几个魔士统领一城的百姓,而后双方用凡人开战。 人间皇帝们再也坐不住了,再过不久估计这群仙魔就会取而代之,将自己彻底赶下皇位。于是皇帝们开始派出军队,开始了失地的收复。 仙魔们一边要和对方打,一边还有防着人间的军队,开始力不从心了起来。加上仙魔本身人数有限,渐渐的,仙魔们开始缩小了地盘。 人间皇帝们见地盘缩小了便不再打,知道再打下去,结果定然是仙魔们一起来反对自己,不如就此收手,看仙魔内斗。仙魔之间最大的敌人果然还是对方,虽然地盘小了,但有族长的命令在,打还是要继续打的。 单纯的仙魔们那里斗得过精明的人间皇帝们,等到双方打得差不多了,人间皇帝就出来收拾人。 青木城下雨的第十天,两个仙士来到了这里。 季滨季海没有想着参与这场仙魔之间最大的人间战争,而是先去看看季夏。 孟春已经被葬在了木国的皇家墓园,一座不高不矮的坟。整座青木城在下雨的第一日全城戴孝,三日后因为仙魔在木国战斗激烈,木原不得不去处理,留木真管着孟春的葬礼。 下葬的那日季夏流了不少泪,但哭过后也开始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 季滨季海来到青木城时,天空放晴了,和四年前的那一次差不多,他们是最后下界的人。 “孟春走了。”这是季夏见到两位哥哥的第一句话,也是季夏第一次见到自己爱的人死后季夏的感悟。 听到季夏这简单的一句话,季滨沉默了片刻,而后拍了拍季夏的肩:“希望你已经哭够了。” 季夏点头,忍住了眼泪。这是季夏十天来听到最谅解的话,所有人都劝季夏节哀,可他们又何曾体会到季夏的伤心。 季家兄妹进了屋子,季夏将四片树叶拿了出来,将炎岚的那片叶子递给了季海,其余三片递给了季滨。 “那里来的?”季滨接过叶子问道,叶子上面的字很小很小,密密麻麻的,除非很用心去看,不然根本看不下来,但是上面的东西却又是那么地重要。 季夏把孟春如何带自己见到那个密室内的老女人的事说了一遍,一字一句都很详细。 季滨听得直皱眉,天地树的灵魂竟然是一个老女人? 还好,季滨的理解能力确实超凡,听完后便理解了季夏所说的话,同时开始看树叶上的故事。 “人间已经充满花香了,二哥。”季夏对季滨说。 季滨曾答应过她,当人间充满花香的时候,就将整个计划告诉季夏。 但此时的季滨正在看着那三片叶子,多年来的疑惑被这三片叶子解开了好些,此时正是关键之处。 “等我看完这三片叶子再来和你说吧,到时候说得清楚一些。”季滨道,不再理季夏,进屋找了个地方倒下就开始看。季海也在细细地看着炎岚的那一片叶子,有些唏嘘。 季夏看着自家大哥,想着,如果当年炎岚不是战死,而是老死的话,季海或许会更痛苦吧,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以自己万倍的速度老去,而自己却毫无办法。 现在的季夏就是这样,季夏不敢想以后,再过个几十年,木原已经白发苍苍,而她季夏依旧如初。 季滨季海在青木城里看树叶的时候,外面的战火烧得越来越广。 除木国外,其余八国的仙魔们终于消灭了对方,而他们受到了自家族长的口信:统治人间。 人间皇帝们和仙魔之间的战斗终于不可避免地开始了。 人间的铁骑开始开进,但对付那些仙魔最重要的不是骑兵,骑兵只是方便逃跑而已。 有了噬夜城之战的经验,指挥战斗的将领们没一个傻到率领军队直接冲向仙魔所占领的城池,而是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用凡人去偷,去抢。让军队扮成普通民众的样子混入仙魔中,遇到单个的仙魔就偷袭,遇见多个就骗。 仙魔本身下界的就只有二十万,最开始的内斗已经死了一半以上,现在要和人间打,尽管仙元珠够,但人数实在是太少了。面对数以万计的人间士兵,仙魔们选择聚在一座城池里,将这座城池中的所有凡人全都赶出去,开始了坚守。 但对于数以万计的人间军队来说这样的举措实在是无用。 有将领开始使用疲劳战术,时不时地派人进攻,隔远了放几箭,能射死仙魔最好,如果没有那能浪费掉对方的元珠也好。 这样的疲劳战术让仙魔头疼不已,几乎元珠都浪费在了无意义的事情上。亏得这一次元珠够多,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间早已四乱了,这一次是九国和仙魔打,战火在每个国家燃起。 木帝国因为季夏的缘故,仙士们都是配合人间军队打魔士,打得魔士节节败退,很快便退出了木帝国。 人间内乱四起,但没有几天后这场战乱就快被平息了。 仙魔们扛不住了! 人间的皇帝实在精明,不仅和仙魔打,还在暗中偷去元珠并把元珠给仙魔的其中一方,让他们和对方打。如此之计,让在天上习惯了阳谋的仙魔们感觉不对劲,怎么对方也在用自己的元珠? 炎帝国,从黑市上买来魔元珠,暗中提供给惨败的仙士。得了魔元珠的仙士们开始了对炎国内魔士的疯狂反扑,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让炎帝国在后面看着笑话。 光帝国,从民间征集仙元珠,又把仙元珠卖给魔士,让在光帝国失败的魔士们瞬间有了足够的力量,开始疯狂反扑仙士。 如此,仙魔人之争,仙魔死了一批又一批,真正的赢家依旧是那些坐在人间皇位上的人。 仙魔下界将近一个月,人间四乱开始渐渐平息,二十多万仙魔死得还不到一万余人,人间帝国再一次品尝到了胜利的果实。 但是,这些皇帝们在打这样一场大战的时候或许他们没有意识到一点不对,这场大战与四年前的那一场有一点不一样,而这一点直接注定了这一次人间不可能战胜的。 那就是,这一次,两位族长认真了。 人间充满异香的第二十六天,云族族长云道下界,同天,星族族长星道也下界。 第零二章 圣光之殇 云道下界第一天,人间南面光帝国圣光城中,出现了一群老人和一个年轻人。这群老人皆是云族长老,年轻人是云扬,而带队的自然是云道。 初来人间,云道细细地呼吸了一口这久违的香味,他知道这香味意味着什么。上一次这样的香味中,他云道还叫云四,因为兴趣使然乘上一片树叶,到达那个传说中的地方,然后从一个凡人成为半个天地的主人,这一次他要的更多。 但在这之前,云道要在人间有足够的力量,所以他派十万仙士下界,谁料这十万仙士被人间打得惨不忍睹,愤怒的云道只好亲自下界。 云道一拂袖,一群人便当着圣光城中所有百姓飘到了圣光城的皇宫中,他云道就是要让这些凡人知道,他来了。 片刻后,云道来到了皇宫,位置是议政大殿。 “谁是这里的皇帝?”云道在寂静的议政大殿中一声大喝,声音经过道法的加持,整个圣光城都能听见,包括正在御书房中的光帝国皇帝。 这位皇帝在读书时素来喜静,忽然听见有人在皇宫中如此大喊,不由大怒,气冲冲地来到议政大殿,见到其中有一群老人,而周围侍卫全都被制服了,死相难看,整座议政大殿到处是血。 “尔等何人?”光国皇帝大喝着质问云道。 “我不是人,我是神,你可愿归顺于我?”云道心平气和地问。 光国皇帝毕竟是一国之帝,见到云道以为云道是寻常仙士,能闯到这里凭的是仙元珠。尽管自己若说不,如此距离必死无疑,但,光国皇帝毕竟是一国之主,怎能随意对别人俯首? “宁死也不!”光国皇帝拔出剑来,想要坐垂死的反抗。 “何必呢?”云道随口说了声,意料之中的事。云道的话刚说完光国皇帝便倒在了原地,身上无伤,却死得彻彻底底。 “皇上驾崩了!”一个太监惊恐地掩面喊道,跑出了议政大殿去。 云道不理那太监,让云扬去坐上了光国的皇位。 云扬有些忐忑地坐上去,这时,光国太子闻讯赶来,见到自家父皇倒地,一群陌生人正站在议政大殿内,而云扬又坐在皇位上。 这位性急的太子顿时大叫着指着云扬:“云扬,你个混蛋!当初抛弃我妹妹不说,如今还……” 光帝国太子的话还没完便感觉喉咙处钻进了什么,他捂住自己的喉咙,只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片刻后窒息的太子倒在了皇帝的身边,同样死得彻彻底底。 这时皇后公主及诸位大臣们也都到了议政大殿,看着皇上和太子全部惨死,不由愤怒。其中光国三公主还是云扬下界的妻子,见到这副场景,再想到云扬当初一去不回,自己受了多少委屈,这位公主早已遏制不住了,冲上皇位去想要和云扬拼命。 三公主不断地捶打着云扬,口中也骂着难听的话。 云道早已看不下去了,但这一次云道没有动手,而是命令云扬:“孽子,还不动手。” 云扬咬牙,尽管当初噬夜城飞升是被逼无奈,但对这位公主却是情真意切,云扬是真的不爱季夏。 而云道,却是对此嗤之以鼻,硬是逼着云扬娶季夏。如今云道也在逼着,云扬无奈地捏碎仙元珠,以最快地方式结束了三公主的痛苦。 坐在皇位上的云扬满脸是血,他看着怀里三公主死时还在看他的眼睛,那眼中充满了忧怨与愤恨。 云扬闭眼,不忍再看,强忍着伤心。 云扬只觉得自己的心变了,开始坚硬如铁,开始不再顺从,有了对云道的憎恶。 见到这副场景,皇后早已晕了过去,其余皇子也都被吓傻了,再不敢多做什么。 “今日起,我云道令此人为光国皇帝,谁不服?”云道大声质问群臣,知道想要当好这个皇帝,这些人是关键。 毕竟,整个光帝国朝廷需要这些人来管理,若是做个独棍皇帝也没用。 下面群臣一时无言,谁都看清楚了现在的状况,谁不服,谁站起那就是一个死。但,谁若低头,便是对旧主的不忠,会留下千古骂名。 一时间,群臣无声,都安静地站着,无人应和云道的话,也无人敢当面反对云道。 双方都极为尴尬,云道不可能杀死所有人,毕竟一个云扬不可能管理如此大的帝国,但如果不杀几人又则可立威?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了。 “我不服!”这是一个武将的声音,话音刚落,这武将便倒在了血泊中。 “再有不拜面前皇帝为新光国皇帝之臣,皆与此人一个下场。”云道指着那武将的尸体大声道。 可光国臣子还是不拜,他们的忠心还在支持着他们,让他们不倒下。 云道冷笑着看着这群人,衣袖一挥,又一人倒在了血泊中,让群臣再一次心惊。 “不言不拜,那就死!不说话不代表你忠心,你顺从不代表你忤逆,对旧主之忠,就是对新主的逆,识时务者为俊杰,顺我者昌,逆我者死。”云道大喝道,声音在群臣的耳朵边响起。 所有臣子此时已经内心巨震,不降之心开始不再坚定。他们知道今日投降是不可避免的了,但谁也不想第一个跪下,那是千古骂名。 云道盯着这群人,正要动怒杀人时,有位精明的云族长老说话了。 “谁第一个顺从我皇者,为当朝丞相!”一个云族长老大声说,威逼不成,那便利诱,给点好处总会有人出卖别人的。 此话果然有用,光国臣子中有一个当场站了出来,对着皇位上的云扬拜下,高呼着:“吾皇万岁!” 云道见云扬还在伤心中,失望地叹了口气,却也不失其时地指着那人道:“本神现在命你为当朝丞相,其余臣子先顺者,高位以待,后顺者,自己告老还乡回家种田吧。” 如此一说,光国臣子开始了争先恐后地拜在了云扬的脚底下。 从那一天起,圣光城宣布了新皇帝即位的诏书,诏书传遍光帝国的那一天,光国的叛乱开始了。 许多臣子对这个刚来的皇帝完全不服,特别是手握军权的武将。而这时,云道的平叛也开始了。 任何一地有叛军出现,云道便以雷霆之势直接到达叛乱之处。若能找到叛军首领便是杀,杀完首领后若叛军还是不降,云道便继续杀。 有的地方,几万人的军队,云道一人便可能杀得一人不剩,尸体成山,血流成河;有的城池,十几万人的地方,云道一人屠城,将繁华杀成了死寂,硕大的城池直接杀成了鬼城。 云道把光帝国的所有仙士聚集了起来,给他们足够元珠,让这些仙士按照自己的意愿,只要有敢反抗者便杀。 光帝国进入了血腥的开始,几天后,光帝国彻底拜在了云扬的脚下。 人间九国第一国,光国,殇。 但云道的杀戮才刚开始。 第零三章 八国同殇 与这个故事差不多的,还是一群老人和一个年轻人,这一次故事的地点是炎帝国都城——燃炎城,时间是晚上。 黑夜中,燃炎城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即将的血雨腥风,丝毫不逊于四年前围困仙士的那场。 炎帝国皇宫中,炎皇已死,炎公主也被星陨亲手杀死。 “还有谁不服?”星陨坐在皇位上大喊着,手中握着一把染血的刀,上面的血是四年前嫁给他的炎国公主的。 皇位之下,星道在边上站着,他的边上也有几个星族长老,都是留着当皇帝的。 “你星陨四年前贵为当朝驸马,抛弃炎国制炎国于死地为不忠于国,如今杀死陛下,为不孝于父,杀死公主为不爱于家,乱杀燃炎城百姓为不仁于民,抛弃黑龙为不义于部下,此乃不忠不孝不爱不仁不义之人,为君者如此,怎可安邦治国爱民?”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臣站了出来大声质问。 “你不怕死吗?”星陨大声问,这老臣每一句都戳到了他的痛处,让他又羞又怒。 这个站出来的老臣早已视死如归,正气凌然地道:“人已白发,何惧一死!不怕!” “那就从了你的意吧。”星陨的剑再一次划破人的喉咙,鲜血喷了出来,如喷泉般喷得星陨满身都是。 “还有谁?”星陨继续问道。 “老丞相。”不少臣子掩面抹泪,炎帝国这位为国为民半生操劳的丞相再过不久就会告老还乡,安享晚年,谁能想到是如此下场。 “我问还有谁?”星陨在皇位上疯狂地大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剑,下面已经没了声响。谁都知道,现在站出来那就是一个死字。 但是,谁也没有公开俯首称臣,谁若这么做了,往后史册如何写自己?谁不想要一个好的名声,可谁又不想要自己的命。 一时间,炎国也经历着和光国一样的尴尬,只是这边可没有星族长老如此睿智,想出引诱的办法来。 星陨不会想出别的办法来,星陨的办法是杀光所有不服的人,于是当星陨杀了十余个高官之后,炎帝国的官员齐齐拜下,他们服了,他们认输了,他们觉得命始终比好的名声重要。 星道下界这一夜,整座燃炎城都沉浸在杀戮中。 日后当幸存的燃炎城百姓回忆起那一天来,所有人都会记得,那一天燃炎城中来了个老怪物,他带着一个小怪物,几乎杀光了燃炎城内的所有士兵。 星道已经杀了不少人,可是他依然没办法地继续杀人。 他不需要元珠,所以杀起人来实在是简单至极。星道在燃炎城中杀人,为了给星陨的皇位铺平道路,而这一些,都是为接下来的计划奠定在人间的力量。 皇宫里的人不服的都杀完了,没有杀的都已经拜倒在了星陨的脚下。 星道走出燃炎城皇宫,他出现在了宫门外,开始杀外面的人,有士兵向着他冲来。 星道动都没有动一下,向他冲来的士兵就倒下了。这些士兵的死相都极为惨烈,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被切割,身上的每一块稍大的血肉都不存在,连骨头都被切割成了牙齿大小,可以想象死得那一瞬间这些士兵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但,还是有士兵冲向了星道。 四年前的那一场大战,炎帝国为星陨死了三十多万人,可星陨又给了炎国什么?到头来拍拍屁股走人了,而炎国承担了后果。割让了大片土地不说,而且还向夜帝国俯首称臣,年年上贡。 炎帝国这四年来活得屈辱,每一个炎国士兵都是那样地愤恨,不仅愤恨他们的皇帝,还愤恨那些星族。 星族在前几天降临了,这一次炎国没有投降没有趋炎附势,而是将积攒的愤怒全都拿了出来,将星族势力打压得厉害,让炎国人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燃炎城中甚至开始敲锣打鼓地欢庆。 然而,谁能料到,今天星陨会忽然出现在炎国皇宫里,还杀了炎国皇帝和公主。 星陨是炎国驸马,曾经让炎国如此惨,如今又杀了皇帝和公主。 他要来炎国当皇帝,这些炎国士兵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所以他们冲向星道,然后死亡,如血红色的花朵在宫门外不断绽放,然后直接消失,而不是凋零。 星道有些皱眉,怎么有种人杀不完的感觉。 等到星道终于将人杀光的时候,星道松了口气,以为今夜之事就此了结了。 星道正准备转身回皇宫的时候,燃炎城百姓一齐上来了。 这些愤怒的百姓对着星道以最恶毒的语言谩骂,对着星道扔烂了的菜叶,鸡蛋,更有甚者将屎尿泼向星道。这些东西自然是到不了星道身上的,只是激怒了星道,让星道连百姓也一齐杀了。 杀到最后,星道越杀越多,燃炎城百姓被杀了将近一半时,燃炎城降了,所有百姓屈辱地跪下,等待新皇的即位。 如此一夜,让燃炎城百姓难以忘记,却也尽量不要谈起。 燃炎城想了,但炎国没有降,没有皇帝的炎国叛乱开始。 所有叛乱的军队直指燃炎城,星道只能继续杀。杀到最后,星道终于杀到没有反对声音的时候,炎国已经死了将近一半人。整个炎国的土地都被染红,这时的星陨才坐稳了位置。 而这时夜帝国的骑兵又入侵炎帝国北面,星道再次开始了杀戮。 云道和星道在人间的杀戮开始了,像一场两人的比赛,在争夺对人间的控制权。 云道下界第三天,光国臣服。 星道下界第四天,炎国臣服。 云道下界第四天,云道入沙帝国黄沙城,同天屠城,两天后,沙帝国臣服。 星道下界第五天,星道入夜帝国噬夜城,同天屠城,一天后,夜帝国臣服。 云道下界第七天,云道入雷帝国千雷城,一天后,雷帝国臣服。 星道下界第七天,星道入风帝国长风城,一天后,风帝国臣服。 云道下界第九天,云道入铁帝国锤铁城,一天后,铁帝国臣服。 星道下界第九天,星道入冰帝国凌冰城,一天后,冰帝国臣服。 但这里的臣服却与寻常的臣服有很大不同,这些帝国的皇帝无不死了,原本的皇室都被排挤,或死亡,或流放。 除了国的名字保存下来外,这些帝国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死了。 八国十天之内,全殇,原皇室几乎死光,坐在皇位上的全是云族和星族的人。人间九国,仅存木帝国。 云道下界第十天,云道从南门入木帝国青木城,同天同时,星道从北门入青木城。 青木城,危。 第零四章 青木之危 人间在云道星道下界的十多天里,鲜血成了廉价品。 云道十余天来来屠了十余座城,杀了上百万人,有些地方鲜血染红了大地,尸体堆成了山岳,烧了几天才烧完。如此云道方才得了人间四国的臣服。 星道一样,特别是在炎帝国和夜帝国,杀得星道都麻木了。杀到最后,星道终于赢得人间四国的臣服。 八国已服,剩下的就是最后一国。 云道星道几乎同时同刻进的青木城,云道从南门入,星道从北门进,两人终将相遇,来争夺这九国都的最后一都,来争夺九国中的最后一国。 青木城在几日前就得到了别的国都的情报,所以在云道星道入城的前几天,整座青木城就已经收到了木皇的旨意,所有百姓全部往外搬迁,如今的青木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城中只有寥寥数人。 两位族长来到青木城的时候,季夏的道体就感觉到了:空气中忽然弥漫血的味道,那是杀了很多人才有的刽子手一样的味道。 季夏和木原缓缓走出皇宫,向着城南的云道走去了。季夏一开始不让木原跟着,但木原非要如此,季夏也没办法。 季夏和木原的身后还有季滨季海,季海右手持方天画戟,左手拿炎岚枪,季滨双手空空,只是仙元珠已经准备好了。 偌大的青木城里,只有六人的身影未免有些单调了。 季夏走向城南,她和云道终将相遇。 季夏知道自己不可能打过云道,即使是自家大哥二哥一起上也不是云道的对手,更何况,今日来青木城的不止云道,还有星道。 两人同时来屠城,又怎是季夏她们所能控制的。所以,今天最主要的不是打架,而是谈判,木国可以臣服,但木皇不能死,也不能有仙士魔士进入木国。 今日两位族长到此,若是开战,只怕青木城会被打成一片废墟。而作为木国皇都的青木城,是所有木国人最不愿意见到的。 今日若谈判不成,木国接下来的几天肯定被仙魔一方血洗,这也是木国人最不愿意见到的。季夏算是一个木国人,所以也不想见到。 季夏往南走,四人的队伍不多时便见到了缓缓走来的云道。不再热闹的大街上,风吹着翻滚的竹篮缓缓滚向云道,就在要撞上云道时忽然被云道那恐怖的力量肢解,压碎成片,随风飘扬。 前来的四人向着云道拱手行礼,云道停下了脚步,纤尘不染的衣服随风飘荡着,沾染的鲜血已经被云道洗掉了,上面血腥味却没有被云道洗掉。 “你们来做什么?”云道有些意外,难不成这几人还想阻止他和星道。 “和族长谈条件。”季夏平静地说。 云道看了眼季夏,又看了眼木原,心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来:“你们臣服?” 轮到木原这位木帝国太子开口了:“我们臣服,但木国的权力依旧要在木帝国皇室的手中。” 云道沉思片刻,摇摇头:“不如我自己杀完了来的实在。” 的确,木皇若继续执掌木国,怎么都会有二心,不如云道杀完后安排一个云族长老来当皇帝来得忠心。 “可是族长真的确保能赢吗?赢的代价又是什么呢?”季滨开口了。 “什么意思?你们觉得我斗不过另外一边的那个老头?”云道嘲讽地看着季滨。 “斗过又如何,杀光又如何?族长想要的是木国臣服,而不是自己受伤。另外一边的人尽管实力不及族长,但也是伯仲之间,族长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吗?”季滨问。 “我们又不是傻子。”云道冷笑一声,“又不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比个高下而已,又怎会受伤?只是这青木城,毁了是必然的。” “何必一定要呢?”季滨道,“如果有我们帮族长的话,不怕斗不过对方,到时候木国就是族长囊中之物,何乐而不为?” 云道看向季滨,季滨可是云族的人,按理来说帮他是应该的。可云道听着却不对劲,怎么个意思,难道自己一意孤行的话这几人还要去帮星族不成。 云道皱了下眉头,季滨季海这两人可不像别人那么听他的话,可他又碍于两人功绩与在云族中的地位而不敢动手。他和这二人素来有隙,若是此刻被人利用绝不是权宜之计。 “我要是不呢?”云道试探道。 季滨无话可说了,对方一意孤行想要毁掉青木城,杀死木皇木原的话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但季滨却也并没有帮星道之心,季滨对云族的忠心让他绝不会去帮星道。 如此试探,云道得到了答案,既然季家兄妹不会帮星道,那么自己便可以放心下来地动手了。 “族长。”季夏忽然喊道。 云道再一次皱眉,在他的印象里莫冄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几日放弃地如此早,原来是还有季夏这一手。 “何事?” “族长答应过季夏,不杀木皇及青木城中百姓的。”季夏道,当初季夏提的条件里确实有这样几条。 云道皱眉,当初自己确实答应了季夏,只是如今的情况是青木城已经是一座空城了,里面无人。 “我不杀你们几个,我只是和那边那人在这城里斗一场而已。” “此次争斗,青木城必毁无疑,青木城被毁,多少人又要流离失所。”季夏平静道。 云道冷笑地看着季夏:“你变了,有些多愁善感。” 这四年下来,季夏确实变了,她是木国将来的女主人,木国的百姓她自然关心。 “希望族长理解。”季夏道。 “如果我不理解呢?”云道问,他没必要为了季夏的多愁善感买账,除非季夏愿意付出什么来。 季夏沉默了一下,开始思量一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 而在这沉默的时间里,星道已经缓缓逼近了木帝国皇宫。因为对手是同等级的人,所以,星道和云道都没有过于招摇。 季夏没有多少的时间了,星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来到这里,到时候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任由两位族长开战。 季夏最终狠下了心,再加上自家二哥对她说的话,觉得保留的必要了。 季夏大婚当日,逼着云道答应了她三个要求,第一个第二个都已经用了,现在是第三个保底要求拿出来用的时候了。 “族长,你承诺过我三个要求的。”季夏平静道。 云道有些诧异,自己许下的承诺天地难求,季夏的前两个要求都十分关键,如今难道要为一座空城舍弃掉第三个。 “第三个,我听着呢。”云道面无表情地。 “我希望族长能保下青木城,保下木国,我们臣服但木国不准死人。”季夏将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云道笑了几声,如此简单的条件对他而言又有何难,季夏既然决定放弃,那他云道便是赚了。 “我答应你,木国皇室依旧执掌木国,我也不杀人,我们就此两清。”云道答应了。 这边的事已经结束,剩下的便是如何对付星道。 星道已经越过了木国皇宫,向着这边缓缓走来,转入青木城内的一个寻常巷口,他和云道就这么遇见了。 两个老人都是长袍,上面都纤尘不染,但血腥味十足。 第一次见到星道,在远处观战的季夏便知道了星道的不一般。如云道所说,他们和寻常仙士魔士不同,他们是神。星道并未长一张很黑的脸,而是长了一张很普通的黄脸,和人间的寻常老人没什么两样。 “好多年不见了?”星道轻叹一句。 “也好多年没有交过手了。”云道也轻叹一句。 两个人很像两位老友,他们简单的对话说完,双方的气息便开始弥漫开来。 他们双方对峙之处是青木城的一间寻常巷陌,青砖翠瓦,红柱棕门。伴随着两股强大的气息刚刚绞在了一起,这寻常巷陌便被强大的力量粉碎了。 那是压制性的力量,这寻常巷口的每一块砖都好似被百斤重的铁锤捶打了千万遍,每一块木头都被斧头砍了千万次。所有的东西刚刚感知到这两股强大的力量时就粉碎了,随后在这两股力量的强大碾压中被一次又一次的粉碎。 粉碎之后,清风一吹一个寻常巷口便消失不见了。 藏在巷口之后的季海现身,他右手持戟,左手拿枪,两把神兵都已经复苏,正在轻轻颤动着。 季滨也缓缓走了出来,他的手里几颗仙元珠已经捏碎了,毕竟对付的是星道这样的人,马虎大意不得。 星道皱眉地看着出现的二人,问了句:“什么意思?” 两个族长自成道之日起便有某种默契,所有的对敌,必须是一对一,如今云道打破了这一默契。 云道有些无奈地答:“我欠别人的,今日得还了。” 星道哈哈大笑:“你云四竟然也会欠别人东西了。” “无可奈何。”云道摊手。 星道对着云道拱了拱手,知道自己再打下去没好处,季滨季海虽然实力不如自己,但加上云道的话自己没准要吃大亏。 星道转身离开,在夕阳下缓缓走出了青木城。 第零五章 福泽一叶 青木城保住了,但木国必须听从云道的号令。 这是值得的,环视整个人间,其余八国几乎都被鲜血染红,死的人之多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唯有木国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先前说过,人间是一个环,环的中央是一个湖,只是这湖太大了可以称作海。而这海有一个名字:苦海。 人间充满异香一个多月后,九国开始组建军队,准备横渡苦海,前往苦海中央的天地树所在地。 木国临海的一个小镇处,这几日开来了三万大军。三万大军驻扎在这里,面对辽阔的苦海始终没有动作。 苦海的岸边,季夏木原看着一望无际的苦海不禁皱眉,天地树就在苦海之中,可这片海又要如何渡? 季夏感受着苦海的海风,闭上眼,可以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怨恨的哀鸣声。季夏想起那夜孟春带她见那个老女人的事,看着这片辽阔的黑色海洋,季夏知道那一夜孟春带她飞过了苦海。 可是那一夜,季夏明明记得窗户未开,房门紧锁。看来,孟春是带着她的灵魂飞过了苦海。 “苦海是不能用船渡过的,船只能在近海航行,要想深入苦海是不可能的。”季滨看着辽阔无边的苦海说道。 “为什么?”季夏问。 “你知道仙魔是怎么来的吗?”季滨问季夏。 季夏摇摇头:“我只听你说过,所有仙魔来自人间,却不知道仙魔来自人间的那里。” 季滨指着苦海的另一头,对季夏说:“在我手指的方向,苦海的中心有一个岛,叫叶岛,叶岛上有一颗树,这树便是天地树。天地树开的花一般是开放的,除非到了结果的时候才会凋零。花朵总是要有花粉的,而所有的仙魔都是天地树的花粉。” 所有的仙魔?!花粉?!季夏的脑子再一次不够用了,他们这些号称活在这片天地顶端的神仙,竟然不过是一颗人间之树的花粉而已? “我们竟然都不过是花粉?”季夏有些自嘲。 季滨点点头,对季夏继续道:“天地树吸收人间元气,那么多的元气全都贮存在树中是不可能的,所以所有的元气都是被天地树吸收了。很大一部分元气用来结果,而其余部分用来生长和开花,天地树的花朵开了,花粉不断吸收元气,随后幻化成婴儿形状,成熟后随风飘荡。 其中一部分飘过了苦海,来到人间,被仙魔所捡到,带回天上成为新的仙魔。一部分来到人间后没有被仙魔发现,于是一生都过着凡人的生活,还有的没有飘过苦海,坠落而下直接溺亡,他们化成怨灵,在苦海里不断哀鸣,一般的船只往往会被他们掀翻,船上的人会被这些怨灵当作食物啃食。” 季夏看着苦海,没想到这海里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冤魂,那一夜孟春带着自己飞过苦海,听见的应该就是他们的哀鸣。 “所以,我也是被你们捡到的?那你们怎么会判断我这个道心道体,我脸那么黑。”季夏问。 “你不是捡到的,你是我们从天地树的花上直接取下来的。”季滨道。 季夏想起所读的炎岚树叶上的记载,有一天忽然许多仙士下界,来到燃炎城,后来一天长引与莫冄不知所踪,那一天燃炎城被攻破,炎岚死。 季夏想,那一天原来那二人渡过苦海,去了天地树那里,将自己从天地树的花上拿了下来。 “我脸为什么会这么黑呢?”季夏问,有的时候她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星族的人,而仲秋是云族的。 季滨看着季夏的黑脸,笑道:“自己长的有什么办法?不过真正的原因嘛,等你见到天地树之花的时候你就会彻底明白了,我现在实在懒得解释。” 季滨依旧有所保留,觉得时候还不到,一切的一切伴随苦海的渡过,季滨会缓缓为季夏解释。 几天下来,季滨在季夏给他的三片树叶上知道了许多东西,也需要在苦海上慢慢消化,而且,这三片树叶远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季滨还需要时间来参透。 “我们怎么渡过苦海?”木原问,这几天下来三万大军在小镇上停滞不前很是浪费粮食。 “等。”季滨答。 “等什么?” “福泽。”季滨回答道。 福泽?这又是什么东西?木原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所谓福泽就是天地树的树叶,天地树的树叶与苦海里的怨灵是同根,怨灵们遇见福泽不会主动攻击,就算攻击也不怕,福泽很大不惧怨灵。要渡过苦海,只有在福泽之上,我们才是安全的。”季滨道。 木原看着这片苦海,困惑多得数不清,什么样的树叶才可以载动这三万士兵呢? 一颗十万八千丈的树,一片叶子又该是多大?它开的花又会有多大?大到上面的每一颗花粉都是一个仙魔,大到花朵凋零时香味弥漫整个人间。 这些凡人所不能想象的极限,在渡过这片苦海后会得到一一解答。 季夏猜想福泽指的是天地树成熟的树叶,自己曾有过的那几片都不过手掌大小,怎么可能会承担得起自身的体重。 木国军队在这个海滨小镇驻扎了三天后的清晨,一个将领忽然见到苍茫的大海上飘来了什么东西,他忙跑去挨个报告,说是海上有什么东西往这边飘来了。 季滨出门去看,在苍茫的大海上,确实有一个黑点。 所有人都跑了出来,看着那个黑点,距离太远了根本看不清楚是什么? “是福泽吗?”季夏问。 季滨摇头:“难说,遇见福泽的机会并不大,我们选的这个镇因为地形特殊的缘故,福泽会经常飘来,但是很难保证遇见的就一定是福泽。” 等到黑点近了,所有人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树叶,而是一艘船。 这艘船是新的,是几天前打造的新船,上面有铁帝国的旗号。船很大,足可容纳几百人,可这样一艘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等到船靠岸,几个将领迅速上船查看情况,片刻下船报告:“上面一个人都没有。” “全被怨灵拖下水了。”季滨闭眼道,这艘铁国的船几天前启航,定是想不等福泽直接渡过苦海,结果就是这样一个下场。 季夏等人上船,发现上面有不少还未使用的仙元珠,足足几桶。还有满地已经捏碎的仙元珠,船上也有战斗过的痕迹。 这是一艘拥有绝对力量的船,上面的仙士数量不低于四个,而且仙元珠足够,想要横渡苦海,可惜才几天就遇难了。 “在苦海上,怨灵是无穷无尽的,如果攻击怨灵只会引来更多的怨灵对付你,所以只能等福泽的出现。”季滨道,很无奈,因为福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很难遇见。 “不可以直接飞过去吗?”季夏问。 季滨笑了:“苦海之大超乎你的想象,而且苦海之中还有空间迷宫。一般仙士,要是元珠不够了那连返回都不可能,只能在苦海上方盘旋,最后坠入苦海,被怨灵杀死。除非是两位族长这样的人物,又或者你季夏这样可以随意使用元气的人。” 季夏看着这片海洋,这里面藏下的怨灵到底有多少?而且,听自家二哥的意思,这海里的怨灵似乎只增不减。 “要怎么才可以度化怨灵呢?”季夏忽然问。 季滨苦笑着摇头:“我读了那么多的书也不知道办法,若是我知道能杀死怨灵办法的话,我就不等福泽直接开船了。” 怨灵乃是未被吹上人间的仙魔,飘落在海中被苦海溺死,因怨恨自己没有被吹上人间九国而产生怨念。故而在苦海中,这些怨灵喜欢把那些活着的人拖下水,让他们成为和自己一样的存在。 季夏想要度化怨灵,除非消除怨气。可是又如何消除这些怨灵的怨气成了季夏的难题,季夏一时间还想不出来。 发现铁帝国的船三天内,不断有船驶入小镇的,都是铁帝国的船,上面一人都没有,只有没有用掉的仙元珠。 季夏等人把这些仙元珠全都收下了,只等将来有一天需要的时候用上。 第四天的清晨,天地微亮的时候,一片福泽从远方缓缓靠向了季夏他们所在的小镇。那是一片巨大的树叶,远远望去像一座海上城堡飘来,叶柄高达百丈,如一座高山撞向小镇。 那一天的清晨,整座小镇在震惊中醒来。 “福泽来了。”季滨看着远处的树叶笑道。 远方的福泽如百里的城郭一般,顺着洋流和海风向着小镇缓缓飘来。等到这片福泽缓缓靠岸时,所有人才得以真正看清这片枯黄的树叶。 树叶是凹陷的,能够承载许多人。这片福泽很厚,足有十尺,比铁帝国的战船厚多了,而且树叶坚硬,刀砍斧劈都难以劈开。 福泽到来的几天内,木原命令三万军队踏上了这片福泽,宽大的福泽上纹络清晰,而且极厚,踏上去如陆地一般。 军队在上面甚至可以搭建木屋,修建楼阁,将可供三万人半年供给的食物和水源全都搬上了福泽,如同在福泽上搭建了一个营地。 即使这样,福泽也不过微微下沉,并没有承载过大的现象。 几天后,木帝国的军队驾着这片庞大的福泽离开了海滨小镇。 数千人摇浆,数千人望风,这座海上的巨大城郭,向着辽阔的苦海深处天地树所在的叶岛缓缓前行。 第零六章 昼云夜星 巨大的福泽载着海上的城郭向着天地树的方向进发了。 季夏坐在福泽翘起来的叶尖上,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福泽的全貌:这片巨大的叶子两头翘起,中间凹陷但是并未进水,在这凹陷中有房屋楼阁,及各种要处,存的有水源和粮食,甚至有土壤可以栽种一些植物,全然是一座不大的城池。 为了能吃上热食,必须生火,可是福泽说白了是一片大树叶,通体皆易燃,为了避免一把火把整片福泽全都烧毁,只能在一间铁房里做好吃的,然后再分往各处。 福泽出海,一应俱全。 从云四和星七那两片树叶上的记载来看,天地树的花开始凋零到天地树结出果实需要三个多月时间,如今才过去一月,可以慢慢航行。 季夏季滨在叶尖之上吹着温柔的海风,现在时间足够,一切安稳,福泽在大海上前行得很稳,周围也没有出现怨灵。 福泽越往前,花香就越明显,季滨像忘了什么一样,整天闷在自己的屋子里读树叶,什么都不管,事情全部留给季海和木原去做。 季海毕竟和季滨一起渡过苦海,对这片海洋还是很了解的。 只是有时也会有奇怪的东西出现。 砰! 一条如山岳般大鱼一跃跳出了黑色的苦海,在空中划出一条美妙的弧线后再次进入苦海。 有士兵慌乱地地看着这条跃出的大鱼,光是眼珠都已经有一个士兵的眼睛大,身躯更是庞大得让人难以置信。 大鱼入海,翻起的海浪在福泽上下了一场雨,这场黑雨中,数千个婴儿一般的黑色的和白色的怨灵从黑雨中落到了福泽之上。 “杀!赶紧杀!”季海大喊道,捏碎一颗仙元珠,身上爆出巨大的火焰来,不断地烧死身边的婴儿。 婴儿一样的怨灵张嘴便可见到尖牙,行动极其迅速,对着周围的人就是一阵撕咬。尖锐的牙齿轻而易举地咬破了盔甲,撕下士兵们的肉来。 木帝国这次带来的士兵都是经历过战场,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反应迅速,吃了亏后立即拔出剑来杀死怨灵。 怨灵原本就胜在数量上,战斗力底下,智力更是只有婴儿水平,很容易杀死。 季夏看着这些怨灵,全身上下要么纯黑,要么纯白,和仙魔果然极为相似。 等到怨灵都被杀完了,季海来到福泽的叶柄上,看着那条在福泽周围大鱼,画戟方天在手,对着那鱼掷出。 如大山一样撞击在了苦海中的大雨身上,苦海中的大鱼吃痛,开始远离福泽。 季海下来,季夏忙问:“那是什么鱼?” “以吞噬怨灵为生的吞怨,是在苦海中常有的一种鱼。一般也就房屋大小,如此大小的至少百年以上。” “百年?”季夏对这个数感觉很敏感,因为凡人生活的时间就是百年。 “这没什么,还有千年的,那些才是真正的大,和福泽差不多大了。”季海回答,上一次他和季滨两人就遇上了一条千年的吞怨,差点没死在苦海里。 吞怨跑了,苦海恢复了平静。 季海来到指挥位置上,让福泽改向,刚刚遇见了一条吞怨,必须避开才能继续前行,若是继续前行必然遇到吞怨群,那必死无疑。 福泽在苦海上航行了两天后,已经完全不知道航行到了那里。 白天只能依照太阳的方位航行,周围无论怎么看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根本没有别的标志,若是遇到吞怨还得不断改向,越加不知航行到了那里,只能凭着太阳的方位继续航行。 到了晚上,依照星辰的方向开始调整航线,朝着天地树的方向继续进发。福泽上的人除了季滨季海外,根本不知道苦海有多大,只是不断前行,祈祷早一天能够到达天地树所在。 平静的月光,苦海上一片孤独的树叶在飘着。 睡不着的季夏起来加入了夜间的巡逻。叶柄已经被改造成了一座瞭望塔,登上后可以观察周围百里的景象。 季夏来到瞭望塔上,看着周围的一切,天上的星辰冷清,地下的苦海更是冷清。福泽之上,灯火已经全部熄灭了,只留有月光照明。除了季滨的房间,自家二哥还在看着树叶,想要看完那两人的一生。 季夏想着此去天地树,自己的人生定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是也不知这变化是好还是坏。 季夏正恍惚的时候,忽然见到一颗星辰陨落了。 季夏瞬间惊醒,星辰划过天空,苍白的火焰在空中不断燃烧着。这颗已经变成了流星的星辰,预示着有星族来了。盯着那颗流星的轨迹,季夏刚想喊出声时,已经无法喊出来了。 瞭望塔上多了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星道,一个云道。 两人在苦海上已经交手数次,战斗的力量波及已经杀了不知多少怨灵,连千年吞怨都杀了几只。 “星七,这样做不太好吧?”云道先发话了。 星道冷笑,如果他和云道在此地动手的话势必会掀翻福泽,到时候上面的人都会落海而死。 自然,星道的目的不仅是这些,还有季夏。 季夏已经被云道的气息保护了起来,不然她在星道面前早已成一个死人了。 “对你不好,对我很好啊。”星道也说话了。 “你要是掀翻了这片福泽,你就不怕我去掀翻炎帝国的福泽吗?”云道冷漠道,双方的气息更甚了。 “两位族长何必呢?”季夏赶忙道,“何必伤了和气?” “别闹了小姑娘,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和气?只不过他已经掀翻了我的一片福泽,我也要来掀翻他的一片。”星道说。 几日前,风和日丽的苦海上,夜帝国的福泽正在往天地树的方向航行时,天上云朵忽变,藏在云中的云道现身,星道也急速现身。 双方迅速出手,云道故意加大力道,使得两人战斗的力量扩散,波及夜帝国的福泽。强大的力量转瞬之间就掀翻了夜帝国的福泽,夜帝国全体遇难,四万军队外加八百魔士成了怨灵的食物。 星道只能暗自心疼,所以,星道这几日来满苦海地找木帝国的福泽,为的就是抱夜帝国福泽的仇。 “我掀翻的是随便一片,你大可去掀翻另外一片,为什么一定要致她于死地?”云道指着季夏问。 “你先动的手,竟然还来问我?”星道有些愤怒地道。 云道无言片刻,当日动手有些忍不住,谁想搞出那么多乱子来? “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不如我们双方来个协定。你不掀翻这片,我便不去掀翻炎帝国的那片,至于其余六片福泽,若能发现,双方皆可掀翻。你只有两片福泽供我掀翻了,而我可还有四片。”云道说道。 星道冷漠地看着云道:“我若不从呢?” 云道强忍着火气,道:“那我就掀翻炎帝国的福泽,让你的那人直接去死。随后和你斗到不死不休,到时候谁都得不到。” 星道沉默片刻,觉得自己还是输了,星道忽然看向季夏,他知道季夏与云道素来不和,自己为何不利用这一点呢? 星道问季夏:“小女娃,你觉得这笔交易我应该吗?” 刚开始听这两位族长的谈话,季夏已经在强忍了,那是一叶福泽,上面几万人的性命就这么没了,而他们却在谈什么交易。 被星道忽然问话的季夏先是一愣,这样的人物竟然在询问自己的意见? 季夏分析了一下,星道之所以生气,无非是己方能够到达天地树的力量减少了,既然如此,平一下不就好了。 “既然如此,不如除木帝国和炎帝国的福泽外,让其余帝国的福泽全都返航吧。”季夏道,双方都只有一片福泽,力量均等了。 星道听了,皱眉,云道听了也是皱眉。 季夏提的条件让双方力量打平,但是却直接消减他们的力量,这样的条件两位大人物岂能被季夏耍了。 “福泽已经出海,有去无回。”云道首先道,星道不说话,但也微微点了下头。 季夏顿时头疼,这两人绝不是她这样的人能骗的,骗这样的大人物还是要她那位狡猾的二哥才行。 “不如你再让夜帝国的军队出海如何?”云道道。 星道冷笑,你给我掀翻了一片,让我再出一片,上面星族死了不说,元珠没了不说,单单就航程而言便追不上别的,星道那里会答应。 “不可能。”星道直接拒绝了。 云道沉默了片刻,没有再想出别的办法来,只好摊摊手:“那就打吧。” 双方的气息开始飙升,季夏始终在云道的保护之中,看来就算木帝国的福泽侧翻,季夏也会安然无事。 “请等一等,那不如,我们这边,让一片福泽听从星族长的安排如何?”季夏赶忙说,如果真的任由这两人打下去的话,木帝国的福泽必翻无疑,福泽翻了上面不知有多少人会死在怨灵的嘴下。 听季夏所言,星族族长的动作不再继续,望向云道。云道微微皱眉,如果让出一叶福泽,倒也不是大事,只是让给了对方,也就意味着星道的力量和他持平了。 云道暗自思量了一番,这么打下去也要持平,不如让出一片福泽来。 双方交易达成后,两位族长迅速飞走。 季夏瘫坐在瞭望塔上,心悸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一次突来横祸让季夏害怕,但和两位大人物打交道也并非毫无收获,至少季夏知道了,仲秋也来了,而且就在炎帝国的福泽上。 如此,星道才会忌惮炎帝国的福泽侧翻。 第零七章 苦海无涯 翌日的清晨,当太阳从苦海的东面升起来的时候,数千名仙士被云道放到了木帝国的福泽上。 昨夜已经谈妥了,云道决定铁帝国的福泽归星道指挥,但上面的仙士可不能给星道,只好搬到了木帝国的福泽上来。 九片福泽,已有一片沉没在了苦海里。 它们原本就不过是九片树叶,在一个湖面上各自飘荡罢了,只是这几片被人发现并让它们朝着一个方向飘荡。 它们的沉没再正常不过,就算增添了数万人,它们也不过是树叶。 有了这群仙士,木帝国更加保险了一分,季海成了一位真正的云族大帅,也不需要时刻值班,打跑吞怨。 这群仙士有一些是在噬夜城打过那场艰苦的大仗,也见过这位元帅的威严,季海发话,无敢不听。 吞怨的事解决了,可新的问题又来了,木帝国的福泽在苦海里已经航行了大半个月,按理来说,这片福泽的速度并不慢,这半月来的昼夜航行足以跨过苦海的一半,可不知为什么,木帝国的福泽竟然连天地树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片黑色的海洋像是一座迷宫,让叶子在里面不断转圈,就是到不了目的地。 目的地没有到,这样下去,粮食迟早吃完,仙元珠迟早耗光。这片福泽迟早要成为苦海上一片漂浮的死城。 苦海无涯,不管怎么航行好像都到不了头,好像永远都会困在这片海洋上一样。 所有人不禁来找唯一在苦海上航行过的季海,季海也摇头:“当时,我和莫冄军师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在海上飘了不知多久。随后一天夜里我们两人打算放弃福泽,直接动用仙元珠飞到天地树。” 这话让一群人低头不语,最后有仙士提议:“那我们也直接动用仙元珠飞出不就好了吗?” 季海冷笑:“你走了,那这些凡人怎么办?” 这仙士知道季海的脾气,绝对视众生平等,也不敢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而且,你知道上一次我和莫冄军师废了多大力气才飞出这片海域吗?”季海问。 那名仙士摇头。 季海答:“足足耗费了一百颗仙元珠,而且还遇到了不少吞怨,如果不是我二人实力够强早就被怨灵杀死了。” 所有仙士倒吸一口凉气,一百颗仙元珠他们哪里有,这一次尽管仙元珠足够但平均下来也不过每个仙士二十多颗。而且,那是大帅的实力才保住了性命,他们这些仙士去,九死一生。 季夏算是知道了当初自己来得有多么不容易了。 苦海中的岛屿只有一个,那就是天地树所在的岛屿。而向着苦海进发的福泽却有八片,这些宽大的福泽越往苦海前进,他们之间的距离就越小,就越多了相遇的可能性。 木帝国的福泽在苦海上继续航行了六天后的中午,太阳毒辣地照在这片福泽上,上面的一切都枯萎了一样,所有人无精打采地。 这时,只听瞭望塔上的仙士大喊道:“有情况!” 季海匆忙出来,问瞭望塔上的仙士:“什么情况?” “好像有什么东西向我们撞过来了。”那个仙士大喊。 季夏匆匆上了瞭望塔,向着远方望去,极远的地方果然有个黑点,再仔细一望,季夏这才发现那是一片福泽。 伴随这片福泽的靠近,两片福泽有了相遇的可能性。 “怎么办?大帅!”有人问季海。 季海看着越来越近的那片福泽,低头沉思片刻,而后答:“缓缓靠过去,同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听季海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不禁紧张了起来,仙士们赶忙去拿仙元珠。 另一片福泽缓缓靠了过来,尽管很小心,两片福泽还是相撞了,顿时木帝国这边如地震一般,摇摇晃晃。 季海已经飞到了空中,看着相遇的这片福泽,同样是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在这片福泽的正中央,上面插着一面大旗,旗上写着一个大字:冰。 冰帝国的福泽。 所有人都出来看,木原和季夏等都到了瞭望塔上,俯视着冰帝国的福泽。 冰帝国的福泽很安静,烈日下,上面一个人都没有。 季海在冰帝国的福泽上大喊了几声,没有回音。 所有仙士都紧张了起来,毕竟那是在八国同殇时,征服冰帝国的是星族,上面很有可能还有魔士。 “上。”季海简单的一个命令,自己第一个踏上了冰帝国的福泽。 其余仙士有些害怕,但见季海都这么做了,也不敢后退,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冰帝国的福泽上,一切安静无声,季海手持画戟方天,元珠已经捏碎,方天之上气息飙升。 季夏也跟着来到了冰帝国的福泽上,她站在后面没有很快地向着前方移动,而是在后面慢慢听着。 季夏的耳朵里除了正常的声音外,还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好似是在啃食什么东西。这样的啃食似乎很愉悦,而且伴随着季海的前进,这样的声音越发甚了。 “大哥小心。”季夏在后面大喊道。 正往前进的季海顿时停住了脚步,迅速将方天挡在前面。 这时,藏在冰帝国房屋下一屋子的怨灵猛地一下全都跑了出来,对着季海就咬了过去。 季海何许人也,面对这样的情况没有慌乱,而是让方天放出一道强大的压力,顿时将他周围的怨灵全都压了个粉碎。 这些婴儿一般的怨灵本来就没有多强的力量,只是数量实在太多了,整个冰帝国福泽约莫百里,上面七十里房屋军营竟然都塞满了怨灵。 这些黑色和白色的怨灵恐怕有几十万之数,将冰帝国的福泽塞得满满当当的,却又不露痕迹,专等木帝国的福泽上钩。 怨灵们扑了上来,仙士们手忙脚乱地开始攻击。 “退,赶紧退。”季海大喊道。 几十万的怨灵已经如潮水一般地涌上来,踏上冰帝国的数百个仙士尽管实力很强,但是奈何怨灵数量太多,许多仙士一个不注意就被怨灵一涌而上。 饿疯了的怨灵迅速啃食扑倒在地的仙士血肉,片刻后连骨头都不剩。 季夏迅速出手,不需要元珠也能出手的季夏是动手速度最快的人,季夏右手燃火在福泽上划了一条火线,希望能用火挡住怨灵。 结果毫无作用,怨灵是怕火,但前面的怨灵刚停住后面的怨灵就推着前进,等到前面的怨灵在惨叫声中烧死,后面踏着前面的尸体越过了火线。 前面的仙士已经死了大半,后面被吓坏了的仙士慌忙地回到木帝国的福泽上。 “季夏,炎岚枪。”季海一声大喊提醒季夏。 季夏迅速飞回木帝国的福泽,开始寻找炎岚枪。 季海本来就是第一个踏上冰帝国福泽的,现在已经身处怨灵中央的季海根本无路可退,周围是一片一片的怨灵。 尽管这些怨灵前进一个,就会被方天的强大力量给压死,但丝毫不影响怨灵的前进。一圈一圈的怨灵踩着同伴的尸体,不断向着季海涌去。 季海随身带的仙元珠并不多,片刻后仙气开始不足。 季海没办法只好抄起方天不断靠人力去打怨灵。 几只强壮的怨灵一瞬间就扑在了季海的身上,对准季海的身体就咬了下去。 “啊!”季海吃痛,开始疯狂挥舞方天,可奈何怨灵真的太多了。这些怨灵是昨天夜里被吞怨拍到了这片福泽上的,一天下了它们已经吃光了福泽上的所有人,饿了一天的它们越发没有理智。 季海渐渐要被这些怨灵所淹没,身上的怨灵一只一只地不断爬上去,已有数十只。没有仙气的季海,不过凡人之躯,眨眼就会倒下。 就在这时,季夏手握炎岚枪,如流星坠落般重重地撞在了冰帝国的福泽上。 咚! 巨大的撞击声,随处可见的火焰。 季夏第一次手握炎岚枪便感觉到了枪中澎湃的火焰,只要注入足够仙气就喷薄而出。与季海使用元珠催动炎岚枪不同,季夏催动炎岚枪提供的是持久的元气,所以火焰在不断冒出。 季夏一到季海的边上,火焰迅速随季夏的意志烧死了季海身上的怨灵。 摆脱怨灵的季海差点没到了下去,季夏赶紧扶着自家兄长,将手里的两颗元珠放在了季海的身上,季海迅速捏碎,吸收仙气后开始了身体的恢复。 “怎么办?”季夏大声问,周围的怨灵还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若不是炎岚枪中不断爆出的火焰威慑着这些怨灵,它们早就扑上来了。 “烧了吧。”季海道。 炎岚枪迅速在季夏的手里喷出巨大的火焰,福泽本来就是枯萎的天地树树叶,上面的房屋也是易着火的木头,火势在冰帝国的福泽上迅速蔓延。 季海和季夏迅速飞离这片福泽,同时斩断了连接两片福泽的铁索。 季海和季夏落在木帝国的福泽上,方天在季海的催动下不断打向已经燃起熊熊火焰的冰帝国福泽,这片福泽受到方天的力量,慢慢远离了木帝国福泽。 木帝国福泽上,除了季滨外所有人都出来望着冰帝国福泽。上面传来刺耳的嚎叫声,尖锐得像婴儿在不断喊疼,让人头皮发麻。 冰帝国福泽的相遇让很多人原本害怕的心添了更多的恐惧,在这片未知的海域,连承载几万人的福泽都会被怨灵啃食个干净,还有什么是能保证自己性命的呢? 第零八章 夜空的火 冰帝国的福泽像是压在众人心上的一块巨石。 木帝国的福泽还在苦海上漂流着,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样,不管怎么航行都是无边无际的海水,偶尔可以遇到巨大的吞怨,或者空无一人的福泽。 除了这些,再没有其它了。 这片承载几万人的福泽成了苦海上的一座孤岛,别人找不到他们,他们也找不到别人,他们被这片无边的海洋孤立了。 苦海无边,何处是岸? 在苦海上航行,难忍的孤独,与找不到目的地的迷茫,和不知何处是终点的绝望折磨着所有人,再加上冰帝国福泽事件,让更多人相信自己可能会死。恐惧,在木帝国福泽上慢慢蔓延开来。 冰帝国福泽事件几天后,木帝国遇到了第二片福泽,这一次是己方的沙帝国福泽。上面已经没有人影了,季海喊了几声都没人答应。 季海沉默了,上面肯定已经布满了怨灵,等着自己上去。 没有迟疑,季海用炎岚枪将沙帝国的福泽烧了,即使隔了数百里依旧可以听见怨灵尖锐的叫声,在大火中甚是凄惨。 这时他们见到的第二片福泽被袭击了,一人不剩。 恐惧在木帝国福泽上肆略了,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这片福泽会不会也像遇见的福泽一样,自己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开始有仙士问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季海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有些垂头丧气,还好现在粮食还够多,不然早就军心不稳了。 木原和季夏看着苦海的地图,人间九国像一个环一样围绕着苦海,上面没有标出天地树所在的位置,因为谁也不知道天地树所在何处。 福泽已经航行得足够远,就算与天地树所在之处擦肩而过,也应该穿过了整片苦海,到达对岸了才对,可为什么前面还是一望无际的海水? 还有,伴随着季夏她们的航行,天地树之花的异香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应该是距离天地树越来越近了才对,这说明路线是对的,那为什么总是没有结果呢? 季海说,上一次那是直接飞出去的,因为是两个人所以才能做到。这一次要驾驶如此一片承载三万多人福泽,他根本没主意。 木原也说,木帝国所有航海的在苦海里都只敢在近海航行,从不敢远行,所以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季夏皱眉地看着地图,心想自家二哥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又是几天后的黑夜,月亮出来,恰逢满月。 明亮的月光照在苦海上,群星也出来凑个热闹。 季夏和木原出来欣赏这人间难得的美景,温柔的海风吹来,周围一切都很安静,只有福泽上的鼾声会偶尔打破这宁静。 季夏和木原坐在福泽边上,向着远处眺望,星辰不断在天际延伸,慢慢地在海天相接处变成一片黑暗。 远处,亮起的地方,根本分不清何处是灯,何处是星。但在这样的地方,灯是不可能的,只可能是远方一颗远离群星的星辰。 “干嘛要跟来呢?”季夏靠在木原的怀里问。 “以前你的那些事我都没办法参与,这件事我没办法看着不管,我放心不下,非跟来不可。”木原抱着季夏,对自己妻子说道。 “这一去,其实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季夏喃喃地道。 木原明显感觉到了怀中季夏的颤抖,因为恐惧而颤抖。 “不用怕,我和你一起面对。”木原安慰季夏道。 两人看着远方的海景,很想就这样抱下去,可结果总是出人意料。季夏只觉得此次前去必然改变命运,但命运到底改到何种程度,季夏不知道,或者面目全非,或者按部就班。 季夏想着心事,正目不经心地看着远方,忽然季夏的瞳孔紧缩了起来。 “木原,你看到远处那盏灯没有?”季夏指着一处渺小的灯火问。 木原眯着眼睛找了好久也才找到季夏所指的那处,那里一个亮光一闪一闪的,而且接近海平面。 “那应该是星光吧。”木原道。 “星光?”季夏摇头,“不对,它在越变越大。” 木原又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发现,而季夏却越来越确信了,那不是星光,也不是什么贴着海面飞行的流星,那是灯火。 季夏匆忙去叫来季海,让季海看,季海也觉得是星光,可是季夏的道体摆在那里,在季夏的眼中那个亮点正在渐渐增大,而且是燃烧着的。 季海不再怀疑,迅速叫醒了福泽上的所有人,开始防御。 季夏和季海来到瞭望塔上,在这里看得更加地远一些。季夏的眼睛张着,那个亮点果然开始变大了。 随后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那是一个黑夜里的黑影,像一个幽灵一般朝着木帝国的福泽缓缓驶来。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盯着越来越清晰的黑影,渐渐看清了黑影的真容:那是一片福泽,正向着木帝国的福泽急速前进。 季海顿时掷出了炎岚枪,火光划破沉浸的黑夜,却还是无法照清楚对面的情况,只能隐隐约约地看清楚那是一片福泽。 木帝国福泽上的所有人越来越紧张,开始焦急地等待着,同时调整方位,避免被另一片福泽撞上。 对面的福泽速度极快,且上面灯火通明,完全不怕火烛一般,等更进了些,木帝国的福泽上可以听见那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酒……雷……过……名…… 等到再近一些,声音越发清晰了:“雷帝国,救命!” 是自己人,木帝国福泽上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季海却觉得不对劲,这么大的福泽为什么会呼救?带着疑问,季海再一次掷出了炎岚枪。 火光再一次照亮苦海的夜,见到雷帝国福泽上的情况,所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遭遇袭击了。 数万个怨灵正在和军队及仙士搏杀,而且天空中还在不断地有怨灵下来,像雨一样地下来,落在雷帝国福泽上。 再往远处望,雷帝国福泽的后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他们,那东西的尾巴随便在苦海里一动,苦海里的怨灵便如下雨一般地往雷帝国福泽上落。 面对铺天盖地下雨一般下下来的怨灵,雷帝国福泽上面早已大乱,到处都是人与怨灵相杀的场景。 很多地方已经被怨灵占领,伴随后面追赶雷帝国福泽的东西继续往上面抛怨灵,怨灵的数量越来越多,已经到了杀不完的地步,反观人间军队,却死得越来越多。 雷帝国已经开始朝着这边呼救了。 季海看着雷帝国后面的东西,只见它一跃翻出苦海,巨大的身躯在炎岚枪的火光里被人看到了一角。 长达百里,和雷帝国福泽长度有一拼的身躯,一呼一吸间都足以吹翻雷帝国上面房屋的喘气,鱼一样却无鳞的外表。 这恐怖至极的存在让季海下意识的说出了四个字:“千年吞怨。” 第零九章 千年吞怨(三更求推荐) 千年吞怨,身长百里,气息如风。 这条千年的吞怨刚一跃出苦海就被季海认出来了,因为季海见过,也知道它的可怕。 千年吞怨身体过于庞大,皮糙肉厚,别说凡人的羽箭射不进皮肤,就算能射进去,千年吞怨也根本感觉不到疼,而一般仙士的攻击也只能让千年吞怨受点皮外伤,别想动其性命。 扑! 这条千年的吞怨再一次潜入了苦海,翻出的巨大浪花如海啸一般,数以万计的怨灵在海浪中冲上了雷帝国福泽,雷帝国福泽上的灾情又加重了一分。 随后,千年吞怨在海中用背脊狠狠地撞击了一下雷帝国的福泽,差点没把雷帝国的福泽掀翻。 雷帝国福泽上面顿时如地震一般,不少人和怨灵被强大的力道抛到了空中,再摔下来时怨灵已经扑了上来,一个大活人转眼之间就被饿极了的怨灵啃个精光。 两片福泽之上的人都恐惧了起来。 “上。”季海一声大喊,提起炎岚枪就第一个冲了出去。 季海对准那条在苦海里时不时露出的吞怨就是几下凶猛的攻击,炎岚枪不断冒出火焰,烧红的枪尖刺入吞怨的身体,而后贯穿而出。 对于长达百里,宽有十里的吞怨来说炎岚枪实在有些微不足道,如同对人而言比针还细小的东西贯穿了身体,虽然疼却流不了多少血。 但炎岚枪中饱含的火力在吞怨身体里爆开时,这只千年吞怨也吃痛,开始忍不住地嚎叫起来——这是一根烧红的针。 吞怨嚎叫的声音十分刺耳,音波甚至带动了海水,饱含的力量让福泽上的人赶忙捂住了耳朵。 吃了亏的千年吞怨有些凶恶地看着季海,猛地一头扎下了苦海,再起身时,巨大的尾部掀起滔天巨浪,巨浪拍向空中的季海。 季海眯眼,可以见到苦海中的怨灵被吞怨甩出,雨点一样地射向他。季海炎岚枪再次燃起火焰,随后一甩,庞大的火焰爆出,火风冲开怨灵和海水。 怨灵落下,却没有落到苦海中,而是落在了福泽上。 不好!季海暗叫一声,自己大意了,这些怨灵若是都落下去下面的人必然受灾。 果然,下面顿时响起一片嚎叫声,成千上万的怨灵落在了木帝国福泽上,和下面的人杀了起来,黑夜中看不见怨灵的军队和仙士瞬间吃了大亏。 季海顿时愤怒,他深吸一口气对准深海中的吞怨又是一枪,这条千年的吞怨再次吃痛,但依旧没有离去,而是继续潜入深海,想要引出更多的怨灵来。 吞怨在深海中转了一圈,深海里的怨灵纷纷冒出头来。 季海在半空中望着海面,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场景让他也头皮发麻。只见海面上一个个怨灵都在露出尖牙在嗷嗷地嚎叫着,像一群饿极了的孩子在大哭,在等待喂食。 方圆千里全都是这样,恐怕亿万个怨灵都被吞怨赶出了海面。 这些怨灵还没有上福泽,对福泽上的人还构不成威胁,但若再过片刻那条千年吞怨再一次将怨灵抛上福泽,几次之后数以万计的怨灵就会让两片福泽上的人难以对付,十几次后必死无疑。 这时,季夏出手了。 季夏手持方天,感受到千年吞怨所在的位置,对准投下这把以力著称的神兵。 磅!磅礴的力量打在千年吞怨上,千年吞怨出海,对天长鸣。 方天回到手中,充满仙气后季夏再一次投出了方天,另一边,季海也没有迟疑,炎岚枪上火光滔天。 两把神兵的交替攻击下,这条千年的吞怨片刻后就受了不轻的伤,无暇再往福泽上抛怨灵。 吃痛的吞怨再一次疯狂地喊叫,声音如哭泣一般,传得极远。 “它在搬救兵。”有经验的季海大喊着提醒季夏。 季夏一阵皱眉,光这条千年吞怨都让两片福泽头疼不已,再来一条的话福泽迟早要被怨灵占据。 “快杀了它!”季海大声喊道,对准已经伤痕累累的千年吞怨再一次掷出了炎岚枪。 可惜,这一次这条吞怨已经潜入了深海,没有再给季海机会。 木帝国和雷帝国的人正在不断扑杀福泽上的怨灵,怨灵不再到来后军队很快占据了优势,以最快速度捕杀怨灵。 便在这时,在瞭望塔上的仙士一声大喊:“又来了。” 果然,深海中的这条受伤的千年吞怨再一次浮出了水平,饱含怨气地对准木帝国的福泽撞去。 身长百里的吞怨这一次撞击瞬间让木帝国的福泽差点掀翻,倾斜到了让人害怕的地步,只需要再加点力气福泽就彻底掀翻了。 季海反应神速,对准还来不及入海的吞怨一枪横扫,炎岚枪上的火炎凝结成了一把十里长的大刀,划破吞怨的表皮,真正地伤害到了吞怨,若是在白天足可看见满海的血水。 再次受伤的吞怨入海,彻底疯狂了。 “东面又来了一条!东面又来了一条!”站在瞭望塔上的仙士大声喊。 季夏望去,东面的远处果然有一条千年吞怨向着这边赶来,看来是这条吞怨的救兵到了,想要将两片福泽彻底掀翻。 季海看了季夏一眼,问道:“行吗?” 季夏点头,手持方天飞了出去。季夏知道自己绝不能让刚来的这条吞怨去到福泽那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和两条吞怨战斗的波及足以掀翻福泽。 季夏来到这条吞怨的这里,只见这条千年的吞怨比上一条更大,那十里长的尾鳍只是一摆尾,苦海里成千上万的怨灵被甩上了夜空,朝着季夏扑来。 手持方天,季夏感觉到胸中那颗种子正在复苏,开始疯狂地吸收天地之间的元气来供季夏所用。季夏将元气全部充入方天,大戟也复苏了,一股威能绽放而开。 伴随着这股力量地包裹,空中的怨灵顿时被凭空产生的力量压死,鲜血从夜空中不断滴落而下。这条千年吞怨与季夏的战斗开始了。 方天是力量的属性,如同一个无形的巨人以季夏为中心,对着这条吞怨不断进攻。吞怨拥有苦海这片自己的领域,随时可以潜入,让季夏根本打不到实处。 但季夏若想离开,这条吞怨便不屈不饶地前进。一时间,季夏和这条吞怨彻底纠缠在了这里。 这时,瞭望塔上的仙士再一次喊出了声:“西面又来了一条,西面又来了一条。” 第三条吞怨凶猛来袭。 第一零章 雷池之海 季夏和季海都是皱眉,这两条吞怨都还没有解决,怎么又来了一条? 只见远方果然巨浪翻腾,巨大的鱼影在月光下浮现,第三条千年吞怨来袭! 季海季夏已经腾不出手,几个自负的仙士拿着自己的仙元珠冲了出去,飞到这条刚出现的吞怨身边,想要出手打败吞怨。 磅!火焰,冰霜,旋风等十几种属性的强大力量扑向这条百里长的大鱼。 这条已经活了几千年的吞怨在苦海中是霸王级别的存在,怎会轻易被打败?这些仙士的力量连挠痒都不够。 磅! 吞怨喷出一道宽达几里的水柱,顿时冲开了这几个仙士,奔着木帝国的福泽游来。 季海这边那条受伤的吞怨已经潜入了水底,时不时地会拍出怨灵来,已经让季海头疼不已了,没想到又来了一条。 季海开始感觉有心无力,但还是举起炎岚枪迎击这条新来的吞怨。 火焰从炎岚枪上不断喷出,两条吞怨不断向着季海轮番进攻。季海最终仙元珠耗尽,只得落到了木帝国的福泽上补充仙元珠。 季海刚刚退下,两条千年吞怨便开始兴风作浪,数万怨灵伴随着一股海啸般的巨浪冲上了木帝国福泽。转眼间,这些黑色的怨灵如潮水一般地涌入了木帝国福泽,和军队及仙士开战。 季夏匆匆赶来,对着这两条吞怨也是头疼。 季海拿够了仙元珠再次升空,数千仙士全都在空中不断地攻击两条吞怨,另一边季夏对付的那条吞怨也过来了。 三条千年吞怨在这里围绕两片福泽不断地拍打,或撞击福泽,或将怨灵推上福泽,让季夏等人头大。 这里是苦海,毫无疑问是三条吞怨的主场,若只有一条两条还对付得过来,这一次实在是有些困难了。 这时,只见一条吞怨忽然跃起,想用自身那比山岳还要重的身体将雷帝国福泽彻底压垮。季夏急忙动用方天,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这条大鱼就是一记横扫。 道体的力量,方天的全面复苏,身体内种子的拼命吸收元气,季夏咬牙大喊一声将这条绝对比山岳还要重的吞怨给一下打开了。 这一击,吞怨飞开,季夏也被强大的反作用力推向雷帝国福泽,如石头落地一样落在了雷帝国福泽上,骨头都快断了。 另外两条吞怨趁机作乱,季海一时间也难以估计,其余仙士也在不断折戟在了苦海中。 木帝国福泽上,成千上万的怨灵在肆略。木原阻止军队对付,但仅有婴儿大小的怨灵让人很难砍到他们。 一群怨灵瞬间侵占了部分木帝国的福泽,闯入了一间间木屋,而里面正坐着一个在读树叶的人。 吱呀!季滨的门被怨灵退开了,一群怨灵瞬间闯入了季滨的屋子。 几乎同时,季滨的树叶看完了,季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事实竟是如此。 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怨灵,季滨从容地捏碎了一颗仙元珠,身上顿时雷光四射,这些龇牙咧嘴的怨灵顿时被季滨身上的雷电杀死。 披头散发,身上衣服都臭了的季滨在屋子里看了十多天的树叶后,终于出屋了,他拿了二十多颗仙元珠,一颗一颗地在手中捏碎。 出了木屋,季滨看着外面的景象,冷笑了一声:“没我这仗竟然打成了这样。” 季滨瞬间飞到了福泽的边缘,将手伸入苦海。这一动作立即引来了饿疯了的怨灵,但季滨的下一个动作让怨灵们同时傻眼。 只见季滨的身上闪起了雷光,如几条粗大的龙在季滨身上不断盘旋一样,雷光通过季滨的手瞬间传入了苦海,而福泽是木头很难传递电量。 咔嚓!咔嚓! 苦海中的雷电不被怨灵所看见,但是却深深地重创了怨灵。一只只怨灵同时被季滨的电杀死,稍有感觉的怨灵也迅速退开。 这里已经变成了季滨的雷池。 三条吞怨也察觉到了异样,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麻麻的感觉传来,季滨的雷电对于他们而言终究太小了。 “季夏,还不来?”季滨大喊道。 季夏迅速来到季滨身边,也不知道自家二哥这是要干什么。 “把你的元气传给我。”季滨道。 季夏伸手握住季滨的手,澎湃的元气从季夏身体里面不断传入季滨的身体。 季滨一边吸收着季夏的力量,一边不断爆出雷光来,雷电在季滨的身体里不断加强,苦海内的电压也开始加强。 转瞬之间,三条吞怨顿觉不对劲,雷电的感觉好像加强了,这三条吞怨已经开始感觉不到了部分身体。 季夏带着季滨缓缓飞出了福泽,然后开始落到苦海上。 照亮方圆百里的雷光在季滨身上亮起,季滨如太阳在黑夜里亮起,雷光四射,巨大的雷电全都注入进了苦海里。 季海趁着机会,炎岚枪喷火,对准三条吞怨同时攻击。 被苦海里的雷电与空中的火焰同时轰击,三条千年吞怨瞬间受伤,身上不是被烧焦就是被电焦。 两股强大的力量让这片海域不断升温,再也忍受不住的三条吞怨开始退走,季海追着驱逐千里后才回到木帝国的福泽上。 季海回到木帝国福泽上,上面与怨灵的战斗已经到了终结的时候。 吞怨走了,怨灵也杀光了,但事情还没结束。 雷帝国福泽上负责的云族长老过来见过季海季滨,决定与木帝国的福泽共走。 但是去哪里呢?大半月行下来,雷帝国的福泽也遇到了木帝国福泽差不多的情况,无论怎么走,好像就是走不到天地树所在,可是方向又是没有错的。 怎么走?成了两片福泽的难题。 “回头。”季滨道。 “回头?”云族长老皱眉,难不成要回去? 季滨缓缓说道:“我在很久以前的时候读过一本书,那本书上记载了走出苦海的办法。” 季夏疑惑,季滨如果真的读了书,为何不早说出来,方法肯定是从树叶上看来的,可那树叶自己看过,怎么没发现记载有走出苦海的办法,自家二哥为何又不愿说出是从树叶上看来的。 “上面的字有特殊规律,排列出来就是:苦海辽无涯,福泽叶作舟。行到吞怨处,回头便是岸。我们已经遇到了吞怨,所以接下来往前是不对的,往后走便是出路。”季滨解释道。 季夏皱眉,自己这个道心竟然都没看出来,自己看的时候恐怕真的太注意云四和星七的实力了。 云族长老沉默片刻后告辞,让雷帝国福泽回头,跟着木帝国走。 第二天清晨,两片福泽见到了天地树之花,望见那朵花,季夏顿时明白了什么,梳洗好了的季滨站在季夏的边上,一边喝茶,一边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第一一章 回头是岸 苦海无涯,福泽回头,便是天地。 天地树,一颗高达十万八千丈的树。这里的十万八千丈其实并不准确,只是凡人及神仙们无法准确测量这样一颗树的高度而形容的一个数字而已。 天地树终究是一颗树,它还在长,怎会有确定的高度。所以事实上,天地树比十万八千丈还要高大得多! 甚至当季夏看着这颗树,有种天地树还在幼年期的想法。 的确,远远望去,天地树高达千里,却只有数十片树叶,而且如今都开始凋零了。仿佛一颗树苗才刚刚长了几月,而后便要面对自己的寒冬。 天地树明明已经开花十万次,可依旧还是一颗幼苗的样子,将来若长成了大树,到时候恐怕人间已经不能满足这颗树的需要了。 这是一颗注定要顶天立地的大树。 天地树,果然宏伟。 那朵在天地树树冠上的花,吸引了福泽上所有人的眼球,那是一朵很大的花,足有百里宽,花朵是黑白两色的。 像两条互相追对方尾巴的鱼,一鱼黑,一鱼白,只是黑鱼的眼白,白鱼的眼黑。那是天地大道——太极。 黑白相互纠缠,又相互对立和远离,天地树的花朵便是阴阳两仪。这其中,无论是白中的黑与黑中的白都是显眼的。 季滨指着天地树之花对季夏说:“你不是曾经问,为什么云族那么白你那么黑吗?云族就是阳,是明,是白,而你季夏就是其中关键的黑。同样的,星族是阴,是暗,是黑,仲秋却是其中的白。你们两个刚好掉了位置而已,但你季夏确实属于云族,而仲秋也确实属于星族。” 季夏看着那朵花,轻轻地一笑,原来自己的黑是这样的原因。 “黑白对立,分为阴阳,但是也不是乱分的。”季滨继续道,他看着那朵曾经见过的花,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就是从这里,他和季海得到了季夏。 “所以,上面的那些婴儿是仙魔。”季夏道,在季夏的眼中,那朵两仪花已经收入眼底了,上面的白是由一个个胚胎一样的白色婴儿组成的,同样的,黑也是一个个胚胎一样的黑色婴儿。 那些婴儿竟差不多有亿万个,密密麻麻地在天地树的花上,一些已经有了人的外形算是成熟了,一些才刚开始发育。 风吹过,成熟的婴儿脱离天地树,他们轻飘飘的身体伴随风飞远了。离地千里的高度,给了这些婴儿存活的机会,若是幸运的话可以吹过苦海,吹到人间,被人间家庭所养,而后被下界的仙士发现带回天界。 但是,很多的婴儿吹不过这苦海,他们坠入海中,成为怨灵。而吹不过海的占了大多数,在人间能被仙士所发现的也很少,很多吹到人间的婴儿甚至直接成了猛兽的腹中餐。 有的仙魔尽管活了下来,但长大的期间没有学会仙法,对仙气也不会用,也无法来到天界成为真正的仙魔。 能成功成为仙魔的婴儿实在太少了。 这也就是仙魔如此少的原因,他们每一个都太特殊太幸运了。 季滨拿出那三片树叶,上面的东西在昨晚已经被他全部看完了,他让季海也把炎岚的那片树叶拿出来。 季滨从季海手中接过那片树叶,然后直接烧了,在季海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对季海季夏说道:“不要和别人说我们得到过这样的树叶,特别是不能让云道和星道知道。” 季滨的眉宇间透着一丝焦虑,让季海季夏点头答应了。 “好了,现在,来说说那个大计划吧。”季滨坐在福泽上,吹着温柔的海风,看着远处的天地树。 季夏也坐在福泽上,和自家二哥并肩。 季海觉得此地已经无事了,便去楼阁处安排相关事务,昨夜一战,木帝国的福泽损毁不少,人员伤亡也很惨重。事情多到忙得木原团团转,而且木原根本喊不动仙士,只好靠季海帮忙。 季滨坐在福泽前端,看着天地树,将那个计划说了出来。 “花粉是拿来干什么的?”季滨先问季夏。 季夏回答:“花粉就是通过雄花,传到雌花,然后孕育胚胎的。” 季滨点头,接着说道:“没错,我说过一句话,我们仙士都是天地树的花粉,其实这句话不全对。在所有仙士中,你季夏和仲秋不是花粉。” 季夏微微皱眉,不过她和仲秋确实很多地方都和寻常的仙魔不太一样,只是这特殊的代价是什么,季夏不清楚。 季夏只知道云道整天就逼着她嫁人,不对,是嫁仙。 季滨继续说:“花粉是雄蕊孕育出来的,一般人间的花朵需要风,或者蜜蜂蝴蝶传粉,这样才能将花粉传到雌花。但是天地树不需要,因为它的花粉都是自己可以动的仙魔,就拿我们仙士来说吧,我们仙士都是可以自己动的,所以我们自己传粉就够了。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仙士不会有后代,尽管仙士有男女之分,但从天地树的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雄蕊孕育而出的花粉,根本不可能产生后代。想要产生后代,只可能和雌蕊产生的个体相结合,那就是你季夏。星族中的是仲秋。” 季夏明白了,原来自己是云族里面唯一会生孩子的仙士,所以云道才会那么重要她,云道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季夏道心道体,就标志着你季夏是雌蕊所产生的。任何一个仙士和你大婚,而后的孩子其实才是云道真正想要的。你和木原没有孩子,因为你是道心道体,你是专门为天地树的灵魂而诞生的,所以你根本不会和凡人有孩子。”季滨道。 季夏苦笑着,差点落泪,问:“那当初为什么还要我遇到木原,你们明知道我和他不会有孩子。” 季滨继续道:“我当初第一眼见到木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季夏会喜欢上他,所以我安排你们遇见,然后你还了白龙,订婚。我以为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可当你说出天地树里的那个老女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后面做局的人一直都是她。” 季夏点点头,知道一切都是后面有人在做局,可是自己偏偏又陷得那么深,根本无法自拔。 难道仅因为木原是局,季夏就要离开木原吗?季夏知道自己做不到,只能接受这个局。季夏渐渐明白了一点,老女人让他遇到木原,是老女人根本不想她有孩子。 季夏不禁想问季滨,自己的孩子到底代表了什么。 而季滨早已猜中,开口继续道:“你和仙士的孩子是最重要的,仙士是花粉,而你是雌蕊所孕育产生的道心道体,所以你的孩子将会是天地树的灵魂。” 伴随着季滨一字一句地说出,季夏有些恍惚地点头,那个老女人也说自己的天地树的灵魂,也就意味着当季夏的孩子诞生,这个婴儿将会像那个老女人一样,就这么,一辈子坐在一间密室里,直到死亡。 而她季夏,这个孩子的母亲,只是别人控制这个孩子的工具。 季滨沉默片刻,等季夏反应过来后,继续道:“所以,那个大计划就是,云道想要在原天地树灵魂死亡之后,换上你季夏的孩子,这样天地树就会被他所控制,仲秋也是,星道想要一颗所他所用的天地树。” “他们想怎么控制天地树?”季夏泪眼婆娑地问。 季滨有些惆怅地道:“孩子的母亲总会和孩子有斩不断的联系,控制了你和仲秋,也就控制了天地树。” 所以,生孩子并不是计划的全部,而是计划的开始而已,季夏一生都要被控制,以此来控制这颗天地间最神奇的树。 季夏的脑袋有点晕,无数信息在她脑海里反复冲出的时候,季夏忽然抓住了其中很重要的一条,那个老女人和她说过一句话,一句仲秋的话。 她说,她已经知晓了全部计划,如果命运一定要你们做一份选择的话,她来承担。 也就是仲秋已经知道自己生子的目的,是骨肉分离,而且仲秋也知道了自己很有可能一辈子都被星道控制。 但,仲秋还是答应了。 仲秋难道真的为了她这个一个月的朋友而将季夏的命运给揽了过来吗? 可仲秋又能做到吗? 云道定然是想让天地树被他控制,那么,他也就一定会逼着季夏嫁给一个仙士,而后生子。 季夏和仲秋,到底谁的孩子将成为天地树的灵魂,这要看那位族长争到了这个名额。云道争到了,季夏是,星道争到了,仲秋是。 季滨在边上叹了口气,从他在那朵花上取下季夏的时候,季滨就知道了这个黑炭一般的小女婴所将要面对的残酷命运。 季夏还是有许多问题,而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如何摆脱命运? 对,命运如此,计划如此,但季夏不同意,仲秋也是被逼无奈。 “我现在只想知道怎么破局。”季夏咬牙道,她不信,自己来到这里只是为了顺从别人给她安排的命运的。 季滨微微一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季夏的选择没有让他失望。 季滨手指天地树之花,对季夏道:“再过不久,天地树之花彻底凋零后,天地树就会结果,我们只要抢到天地树的果实,一切就都可以翻盘。” 第一二章 落叶归根 天地树的果实,季夏在三片树叶上都读到过。 天地树之果,是天地树之花凋零后所结出的果实,很像人间的梨,却比梨要大得多。 不过相对于那百里大的花而言,天地树的果实已经很小很小了,仅有七尺大小,和一个成年人身高差不过。 天地树的果实,表面叫做“面”,果肉称为“自然”,但与寻常果实不同,天地树果实最重要的不是果肉,而是果核里的种子,叫做“道”。 果肉不过是元气液态甚至固态化了而已,除了充足的元气外什么都没有,而天地树的种子却代表了规则,在季夏身体里的那一小块已经让季夏见识了它的力量。 在云四和星七没有出现之前,一条叫做白皇的龙在天地树果实落下后,从天界下凡,越过苦海,来到岛上将落下的果实叼走。 天地树的果实,只要放在天地任何一处,那里便会开始形成一界。 季泱界的最初也是天地树的一颗果实,后经过漫长时间的变化,季泱界才成如今方圆三十万里。 只是最近这一次,天地树的果实刚落下,白皇还没有来之前,两个无比幸运的凡人来到了天地树的岛屿上。 他们遇见了那个和他们差不多高的果实,而后拿刀砍成两半,分食了天地树果实里的种子,随后成为了天地间最强的两人。 如今,云道和星道还在争。 天地树种子的一半让两人成了半片天地的主人,对时间规则都可以无视。如果得到了全部,又该是多么地强大,多么地随心所欲,不顾及任何规则,季夏想都不敢想。 所以,这一次,季滨谋的是如何得到天地树的果实。对于季夏而言,只有得到了绝对的力量,才有选择的余地。 “胜率大吗?”季夏问,对手可是两个拥有了半块种子的人。 季滨没有直接回答季夏的问题,而是问:“你怕死吗?” 季夏很想点头,但想想,自己哪有那么怕死,如果云道大计划真的要实行,那还不如现在死来得直接。 “不怕。”季夏咬牙回答。 “连死都不怕,那还关心什么胜率。”季滨反问。 季夏微微一笑,是啊,死都不怕了还担心什么胜率,大不了一死。 “两位族长虽然强,但是他们之间的彼此争斗让他们腾不出手来。若说最能可能获得果实的人,应该是我们这些。”季滨望着远方的天地树。 “还要多久方才会结果?”季夏问,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算了一下应该在不到一个月后,但是从没有人有过确切的时间。天地树结果几乎是在瞬间完成的,但是到底是在那个瞬间,没有人清楚。”季滨皱眉,这样大的不确定性是好,也是坏。 “也就是说,谁也没办法把握。”季夏道。 季滨点头,如果知道是确切时间的话,谁都不可能抢过云道和星道。若不知道,谁也不可能一直占据最佳位置守着等天地树结果,能得到天地树果实,似乎需要一点运气才行,要恰逢其时,又要恰逢其地。 木帝国的福泽缓缓地向着天地树前进,风和日丽的苦海上,不再有怨灵和吞怨出现,越靠近天地树,生命的迹象就越消失得无影无踪。 雷帝国福泽上一切都被处理得差不多了,伤亡的士兵已经得到了照料,加上木帝国上送来的药品和食物,雷帝国福泽在吞怨战斗中的损失得到了很大的补偿。 两片福泽已经可以看见天地树了,但要真的到达天地树下面被福泽覆盖的岛屿,却还需要时间。 季滨和季夏在木帝国福泽上又谈了许久,而后也开始了匆忙地准备。 季夏自然不担心元气不够用,她体内的那块种子的碎片使得她元气充足,这几日来,她对那块碎片的越发随心所欲,这块碎片似乎有无限潜能等着她开发。 可季海季滨没有这样的碎片,这两位己方最强战力不得不靠仙元珠提供仙气,随时有可能仙气不够用。 季夏恨不得将自己的碎片给二位兄长,可自己明显做不到云道那样将碎片从身体里取出,那需要时间。 入夜了,季夏在木原的怀里紧靠,木原可以感觉到怀里的季夏还在醒着,身体僵硬。 “睡不着吗?”木原问。 季夏蚊子般地答应了一声,白天季滨和她讲了那么多,她怎么睡得着。原来她季夏,从小到大如此特殊,到头来却也终究不过是个给人生孩子的。 唯独木原,就算自己生不出孩子来也无所谓。 “莫冄军师和你谈了什么?”木原问,出于对季滨的敬意,他至今不把季滨唤作二哥,而是莫冄军师。 季夏把和季滨的对话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木原,让木原也难以睡着。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木原缓缓问:“所以,接下来是拼命了?” 季夏:“嗯,拼命了。” 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这是命运的安排,此去,敌人实在恐怖,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季夏能做的只有信任自家二哥。 第二深夜,季滨把季海、季夏及木原召集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把事情再布置一下。 再过一天就会到达天地树所在的叶岛,到时候的情况季滨猜测是:星道和云道在天上争斗,应该是平分秋色,谁也难赢谁。 下面的仙士魔士到达叶岛后,花还没有完全凋零,所做的是等待。双方在叶岛上如果相遇,一定是战斗,而这木帝国的队伍应尽量避免。 木帝国队伍应该长驱直入,直接向着天地树进发,登上天地树,尽可能地爬高。爬得越接近天地树的花,就越有可能得到天地树的果实。 所以,到时候木帝国福泽上的人分成两队,一队只有五千人,带足粮食就好。这队人随季滨等人登上叶岛,爬上天地树。 其余人全部在福泽上待命,不准下福泽,一旦登岛的队伍回来,立马离开驾着福泽离开。 木原点头答应,这还是容易的。 “还有,部分仙元珠让凡人藏一些。”季滨道。 “为什么?”木原问,凡人可不会利用仙元珠。 “为了造成,我们这边仙元珠枯竭的假象,但是要记住,只要十个人,只藏十颗就好,必须忠心。不能把这些仙元珠给别的仙魔,只能给我们三人。”季滨道,期待着这十颗仙元珠成为到时候改变战局的重要工具。 木原记下了。 至于季家兄妹,在这场战争中所要做的,就是在合适时候强夺天地树的果实。如果到时候,星道云道分不开身,那么这三人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交代完后,就各自睡去了。 此事过了一天,清晨时分,木帝国和雷帝国的福泽到达了叶岛。 两片树叶,在苦海上漂泊了不知多久后再一次回到了起点,落叶归根了。 福泽靠岸,季海头一个登岛。这是一个无土之岛,岛上全是枯老的福泽,见不到陆地。 季海刚登上岛,一个早已在叶岛上等待的身影起身,抖掉自己身上的灰尘,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季海的面前。 “族长。”见到来人,季海还是恭敬地低下了头。 来人自然是早就在叶岛上等待的云道。他早就到了叶岛上,与星道端坐在岛的两端,等待着己方势力的到来。 “知道你要做什么吗?”云道问。 季海点头,抢夺天地树之果这种事大家都是明白人,没必要在这里装聋作哑。 “你呢?想好怎么做了吗?”云道问季海身后的季滨,大帅是想做什么,而军师素来是想如何做的。 季滨也恭敬地低下了头,先问:“我们是最早到的?” 云道点头。 “那就占据高处,居高临下挡住别人。”季滨道。 云道再一次点头:“知道了就去做吧。”说罢,云道看了季夏一眼,季夏也低下了头回避云道的目光。云道轻笑了一声,知道季夏肯定已经知道了那个计划,脸上没有什么怜惜与歉意,而是得意的笑。 云道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众人面前,他重新到原来的位置,和星道相对而立。 季海等人登岛。 叶岛,全部由宽百里的福泽组成,有几十片。 凡人也好,仙士也罢,在这些树叶面前是那样地渺小。若福泽是寻常树叶,那他们这些人就是比蚂蚁还要渺小的存在。 福泽之间,若是遇到一片福泽拦路,只能打穿这片福泽,不然要绕过去就是百里的路程。 福泽之中,人们时不时地抬头看头上的天地树,这颗天地之间最伟岸的树,高有千里,树干粗有几十里。他们要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攀爬这颗天地间最高最大的树。 所有人,在天地树面前,终于见识到了自己的渺小。 三天来,季海带的队伍已经在叶岛上艰难前进了三天,干粮已经快吃光了,而回去拿需要花太多时间,季夏已经为这支队伍变出数次变出食物来。 百里的叶岛上季海终于到树根时,季夏只听一片福泽靠岸了。 第一三章 第三阵营 福泽靠岸,说明第二支队伍已经到达叶岛。 已经来到天地树脚下的季夏不止听到了声音,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来自于一种她熟悉的生物——龙。 季夏隔了很远也可以感觉到龙本身的威严与龙身的炽热,并非季夏的道体太敏感,而是这一次来的龙不止一条。 至少数百条龙到了叶岛,龙威经过数百次叠加后被季夏清晰地感知到了。 “有人来了。”走在路上的季夏忽然道。 季滨一听,瞬间皱眉,没想到来得如此快:“能感觉到来的人是谁吗?云族还是星族。” 季夏摇头,那不是她能感知到的了。 季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按理来说季家兄妹不属于两方阵营的任何一方,他们是第三方想要夺得天地树果实的阵营,所以来的人怎么都是一个对手。 问题的关键是,现在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时候,现在的季家兄妹还是云族的人,不能表现得太过。 “那么按照计划来?”季海问。 季滨思量片刻后点头:“按照计划来,我们先上树。” 季海将炎岚枪递给了季夏,自己手持方天,没有跟着季滨等人上树,而是直接端坐在了天地树脚下的福泽上。 季滨的计划便是,让季海一人先拦住所有想要爬树的魔士。因为和云族还未彻底翻脸,所以,季海不会拦下仙士。 季海也知道,如果那些魔士用魔元珠直接飞的话,自己定然是拦不住的,但自己可以耗掉不少魔元珠,让树上的季滨季夏轻松一点,这就够了。 季海已经留下了,和他一起留下的还是不少仙士,这也是为了季滨撕破脸皮的时候,对付上面忠心于云族的仙士要轻松一些。 上岛的五千余人爬天地树开始,这些人中绝大多数是木帝国军队,直接听命于木原,根本不理仙士的命令。 五千余人中,四千多全是为爬天地树准备的,还有一千多人是为这四千多人的后勤补给准备的。 近乎垂着的天地树看上去让人感觉高不可攀,树干远远望去很光滑,但对于渺小的人而言却是极为粗糙的。 四千多人中,没有人会傻到用寻常的办法直接垂着开始爬,而是根据天地树的结构,在天地树上刨出一条木梯来,螺旋向上。 四千多人拿着工具开始凿开天地树的树皮,根本伤不到几十里粗的天地树丝毫,像是小孩子拿针在树上划了一条小线。 这小线缠绕着天地树螺旋向上,不断往上攀登。 这个凿在树上的梯子,不过三尺宽,两人若是对着走,走外面的人一定要小心,不然摔下去会摔得血肉模糊。 四千多人轮番劳作,一天之后这木梯已经盘旋到了天地树十里的高度,这是第一天辛苦的成果,比预料中要快一些,毕竟越往后速度越快。 站在十里处往外眺望,季夏可以看见夕阳西下,而一支队伍正在叶岛里穿行,向着天地树赶来。 远方,两片福泽在苦海上漂浮着,那是炎帝国和风帝国的福泽,是星族的人到了。 最吸引季夏眼球的是龙,叶岛上数百条龙因为元气不够的原因,是能保持小蛇大小,且只能低空飞行。它们充当这支队伍探路的角色,在福泽中不断穿行。 除了龙外,还是数百只凤,和龙一样。只是她们飞得更高一些,望得也更加的远。 这些龙和凤皆是黑色,必然是星族,而且龙凤数量如此之多,应该是星陨来了。 那么,季夏想,仲秋也应该在这只队伍中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众人开始休息。 季夏等人只好在这三尺宽的木梯上睡觉。五千多人,一半人下到福泽上睡了一觉,其余人全都躺在了开凿出来的木梯上,蜷缩在木梯上,深怕一翻身就从几里高的地方掉了下去。 季夏和木原靠在一起,看着月明星稀的夜晚,苦海吹来凉风。 “害怕吗?”季夏轻轻地问。 “怕什么?”木原反问。 “怕这样的日子啊,怕现在的情况啊,木太子。”季夏笑着,她们晚上若是睡得稍微翻个身,就有可能掉下去摔死。 “不怕。”木原回答,倒是觉得能和爱的人有这样的经历而感到美妙。 “若是一辈子都呆在一座皇宫里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出来和你经历这一切。只要有你在身边,去那里都无所谓,大不了混一个死于同处也不错。”木原笑着说。 季夏靠在木原的怀里,这一次很有可能真的死于同处。 季夏沉沉睡去了,在天地树脚下的季海也睡去,星族的人也都睡下了。 唯有云道和星道还在打坐,和对方对峙。 在关键时刻还未到来之前,这两人似乎默契地选择了不出手,让自己人公平竞争,只是也在暗中暗暗地观察对方,任何的小动作都被彼此看在眼里。 今夜的叶岛醒着的不止有这两人,还有一人,或者说一灵魂。 “醒来了吗?”一声嘶哑把季夏吵醒了,季夏还有些昏沉,她缓缓睁眼,发现自己在一间密室里。 和上次一样的,老女人还在,密室也是一样。密封,找不到出口,却有风、月光和声音。 季夏不由地猜想,这间密室是不是就在天地树内的某处,只要打开天地树就可以见到老女人。 老女人看着季夏轻轻地一笑:“没有用的,我是天地树的灵魂,你现在也是灵魂。这里的一切都是灵魂状态,风的灵魂,光的灵魂,还有声音的灵魂。灵魂世界不会那么容易打开,也不会被人轻易发现的。” 季夏皱眉,也就是说,即使是云道和星道,也难以发现此刻她和老女人的对话。 “竟然可以把我强行拉进这里面来?”季夏有些诧异。 老女人轻笑着点点头,脸上的皱纹多到难以数清,伴随着老女人的任何动作,白发都在不断脱离老女人的身体。 季夏知道这个老女人已经时日无多了,若说孟春带着季夏见老女人时,她已经风烛残年的话,现在是油尽灯枯。 “为什么不把仲秋也拉进来?”季夏问,实在是想见仲秋一面。 老女人摇摇头:“必须要身体接触到我的树干,不然我也做不到。” 季夏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仲秋很可能过不了季海那一关。接触不到天地树的树干,也就无法和她对话。 两人沉默了片刻后,季夏慢慢意识到重要的问题:“你找我来做什么?” 老女人轻笑着反问:“你想赢吗,我的孩子。” 季夏点头,若不是为了赢,谁又会来这里。 “天地树啊,又要结果了,这是第十万零一次了吧。”老女人自言自语地叹息道,她的生命已经不是天界的年所能确定的了。 “我的孩子们啦,也都只有两个还活着了。”老女人的眼角有滴浑浊的泪水。 季夏能理解一些,她和仲秋定然不是天地树仅孕育的道心道体,只是前面的道心道体都不需要完成为天地树下一个灵魂而牺牲自己。到了她和仲秋这里,因为老女人的即将死亡,季夏和仲秋之间不得不有一个人做出牺牲。 “我虽然是天地树的灵魂,但是天地树结果的时间,还得要受到天地树本身规律的支配,所以,确切的时间我也不知道。”老女人摇头。 季夏皱眉,对方是天地树灵魂,见证了十万次开花结果,竟然也不知道天地树结果的时间。 “但,我还是能约束一下的。”老女人微笑着说道,让季夏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竟然能约束。 “你能让天地树之果晚一点结,又或早一点?”季夏实在惊喜,天地树的灵魂若真能控制这个,也就意味着那颗果实能够在自己所想要的时间结出。 老女人摇头:“不是结出,而是落下的时间,不过在不落下之前谁也动不了天地树的果实,所以也可以这么说吧。” 季夏的眼睛里露出疯狂的喜悦来,这样若是知道了时间,那么得到天地树果实的胜率就大得多了。 当然,必须要只有季夏阵营的人知道,不然毫无作用。 “你很高兴?”老女人问。 季夏笑着点头,这件事确实让人开心。 “嗯,我好久没有见到你这么开心地笑了,你以前笑的时候总是不对。”老女人怜惜地道,让季夏疑惑,难道老女人以前都在看着她,知道她的一切喜怒哀乐,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我也是道心道体,只不过我可以看见整个天地啊。”老女人解释道,相比于季夏,她的道心道体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季夏微微点头,知道那是对道心道体长久使用的结果。 “你到我的身边来。”老女人说,声音中透着慈爱。 季夏迟疑了一番,而后缓步来到老女人的身边,低下头看着这个苍老的女人。 老女人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那枯树枝一样的手摸到了季夏光滑的脸上,让季夏的脸有些疼,但季夏还是忍住了。 老女人摸着季夏精致的脸庞,像母亲对子女源自本能的慈爱,她微微地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我的孩子呀,快去睡吧,我也要睡了,最近我好爱睡觉,怕是要睡很长时间了。” 季夏皱眉,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地离开了老女人,回到睡觉的地方,这时外面正是午夜。 季夏在木原的怀里难以入眠,老女人答应她的事让她兴奋不已,她看着头顶上的天地树之花,想着再过不久那里就会结出果实来。而她季夏,会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 她季夏的第三阵营,一时间仿佛比星云两大阵营有了更大的获胜可能性。 如果老女人真的答应了她。 第一四章 星云相遇 翌日的清晨,当季夏醒来的时候,远远地可以看见第三片福泽从远方驶来——那是光帝国的福泽。 福泽上有云扬,和季夏还给云扬的白龙。这片福泽的到来让季夏身体一颤。 四年了,也不知那条白龙被云扬养得怎么样了,还会认得自己吗? 这一次天地树之果的争夺,仿佛聚集了季夏所熟悉的所有人,这让季夏感到欣喜,也感到窘迫和难受。 木帝国继续往上面开凿出木梯来,今天的活比昨天顺畅多了。当光帝国的福泽抵达叶岛的时候,木帝国已经往上再凿出了十里的路来。 像一条围绕在青绿色树干上的白色发丝,在不断地向着天地树顶端攀爬,他们是最快的队伍,也将是最先到达的队伍。 想要飞上天地树顶端不知要消耗多少元珠,这些对于元珠缺少的仙士们来说是耗不起的。 星陨抬头望向天地树上的那条白线,眼睛死死地盯着在白线顶端的季夏。星陨没想到季夏竟然来得比她还要早,而且看样子早的还不是一点半点。 这里是叶岛,星陨为了到达这里已经浪费了不少魔元珠,现在开始,星陨一颗魔元珠都不想浪费。 所以,当星陨看见那条在天地树上开凿出来的白线时,星陨第一个想法是杀掉季夏,随后的想法是跟着后面,必要时干掉前面的人。 星陨迅速让几条黑龙探路,让它们找到这条白线的底端在那里。 一条黑龙在叶岛上不断地寻找出路,这些百里的福泽让它也费力,经常一转弯就是百里。 这条黑龙速度很快,它几个转身后终于寻到了那条白线的底端,只是那里坐着一些仙士,让黑龙识趣地走开了,它刚欲离开就被一把大戟给敲晕了。 另一边,星陨派出的几条黑龙还差一条未归,星陨迅速意识到那里早已有人在了。 云扬也已登上了叶岛,在和云道交谈了几句后,知道了情况,迅速向着季海这边赶来,想要利用云族小族长的身份迅速通过季海到达白线顶端,借木帝国开凿出来木梯的光。 又是一天过去了,星陨来到了白线的底端。 这里是起点,木帝国五千多人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只要踏上木梯便可比别人省出不少力。 为了自己方果实不被别人随时觊觎,季海自然坐在了这里,上百名仙士也坐在了这里,守住唯一的出口不让星陨进入四千人辛辛苦苦刨出来的木梯。 星陨站在季海面前,他的身后数百条龙凤至此,千名魔士也都到了,全部望着守门的季海。 季海手持方天,端坐在木梯的入口处,平静地看着星陨。 气氛顿时凝重,所有的仙魔都紧张了起来,把元珠握在手里随时准备捏碎,双方都已经剑拔弩张,大战随时可能一触即发。 这时,只见季海心平气和地站了起来,拿起方天指着星陨,简简单单又挑衅十足地问了句:“谁来?” 谁来?季海一问,星族这边的龙凤瞬间龇牙咧嘴地示威,却丝毫不敢前进。如今没有足够元气的它们在季海面前就是会飞的蛇和普通的鸟,没有丝毫优势,冒然冲上去只会被季海一戟打死。 那么谁来?星陨绝不会傻到觉得自己可以战胜季海,长引战神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叫的。可若不战胜季海,那登上木梯就显得不可能。 星陨在季海面前顿时犹豫不定,他不知道季海手里有多少仙元珠,如果比他少还好,若比他多,那星陨便耗不起。 别看星陨现在人多,但魔元珠其实已经没那么多了。 星陨最终选择坐下,决定先不急。木帝国刨出木梯速度缓慢,可自己一旦踏上木梯速度极快,不如让木帝国先刨,说不定到最后还便宜了自己。 见星陨停了下来,季海也没有提前进攻,毕竟己方人少,而且仙元珠也不怎么多。 两人在天地树底端对峙了一天。 这一天,星陨在等福泽上的大部队到来,用凡人的数量压垮季海。而季海也在等,等云扬的到来。 这一天,木帝国的木梯螺旋向上十六里。 一天后,星陨处来的人越来越多,星陨的底气也越来越足。 “长引,让开吧。”星陨平静地道,他的前面数十个弓弩手拿着连弩,对准季海。 季海笑了笑,对星陨的挑衅没有半点动怒的意思,而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他们来?” 星陨点头,这些凡人动手又不需要消耗元珠,他们来最恰当不过。 季海不再迟疑,在星陨面前迅速捏碎一颗仙元珠。 “放箭!”星陨一声大喊,数十个弓弩手迅速放箭,百余支箭还在空中时就被方天的力量震开了。 一股恐怖的力量袭来,这数十个夜帝国的弓弩手沉受不住,吐血倒地。 季海不依不饶,既然仙元珠都碎了,那怎么也要用完才行。于是,季海拿起方天一步跨到星陨之前,对准星陨就是一斩。 星陨迅速捏碎两颗魔元珠,拔剑就挡。 砰! 双方的力量瞬间发挥到了极致,强大的反作用力让两人飞开了。 季海平稳落地,手上的方天大戟丝毫无损,反观星陨,连连后退几步后才停下,而且所持之剑被打得变形。 扑哧!星陨吐血了,被季海强大的力道震得不轻。 星陨擦掉流出来的血,捏碎一颗魔元珠疗伤,他恶狠狠地看着季海,恨不得冲上去撕碎季海,却又不得不退回来。 试探结束后,星陨再一次坐着考虑对策,而季海却毫无所谓地坐在木梯的入口处,等着星陨的下一次试探。 星陨的试探最终在一天后彻底不可能了,因为,云扬到了。 这两人一见面空气中便火药味十足,葬仙山之战,云扬被星陨带下人间,这才有人人间的那场闹剧。 那一次,害得云扬几乎失去了所有,未婚妻没了不说,回来还被云道一顿臭骂。 两位小族长拔剑,也都把元珠拿了出来,却都没有捏碎,害怕一旦开战就会引发这里所有仙魔大战。 这时谁也不愿意见到的,谁都不想在这里浪费元珠,可谁也不准备服软地先收起兵器,于是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不打起来,也不坐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星陨和云扬两人皆不想战。 可惜,这只是他们两人的想法,有人见了两位小族长剑拔弩张的态势,很乐意见两位小族长在这里浪费元珠。 季海没有那么坏,坏人向来都是交给季滨来做的。 在上面见到如此景象的季滨差点没高兴得直接跳下来,他赶紧跑下木梯,生怕两位小族长就此不打了。 季滨缓缓从木梯上走下来,人未到,掌声先到了。 啪!啪!啪! 季滨拍了三下手,这三声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怎么?两位不打一架?”季滨笑着问。 云扬皱眉,这人怎么还想见到自己与星陨开战?他是和自己一条心的吗? 季滨自然不是,季家兄妹是第三阵营,自然乐意见到其余双方打一架,架打得越大越好。 星陨恶狠狠地看着季滨,燃炎城解围也好,噬夜城之败也好,全都拜此人所赐。 “我问,两位不打一架?”季滨继续贱笑着问,见两人都不理睬他,自嘲道:“尴尬了,尴尬了,莫冄你尴尬了。” 季滨几步走到云扬的面前来,他和这两位小族长的关系都不好,但好歹和云扬同属于云族,一些话说起来简单些。 季滨一副和熟人打招呼的方式,将云扬挽到一边,让云扬赶紧挣脱,大声质问道:“莫冄你想干什么?” 季滨一副受伤的表情:“哎呀,小族长这是干什么?一家人当然是说一家人的悄悄话了。” 云扬皱眉,季滨和他的间隙绝不是一句同是云族就能填平的,但当着那么多人也不好不给这个云族军师面子。 云扬只能乖乖地听季滨对他说话。 “小族长为什么不打一架?”季滨小声问,让那边的星陨一阵狐疑。 云扬小声回答:“莫冄你还好意思自称云族军师,你糊涂吗?现在把仙元珠用完了,到时候用什么争夺天地树之果。” 季滨摇摇头:“小族长此言差矣,我们留着仙元珠,一是为了留着争夺天地树之果时用,而是提防对方。小族长,现在星族的魔元珠绝对没有我们的多。” “我的也不多啊!”云扬插话道,光帝国福泽遇到了一条千年吞怨,耗了他不知多少颗元珠。 “小族长怕什么,你的不多我的多啊,我可以把我的仙元珠全部给小族长啊。”季滨信誓旦旦地道。 “真的?”云扬问,若是如此倒也可以打一架。 “小族长不信我?”季滨一脸不容置疑地反问。 云扬皱眉:这种人能信吗? 季滨顿时一副着急的架势,拿出五颗仙元珠来直接塞到了云扬的手里:“小族长这回该信了吧?” 云扬接过仙元珠,他身上的仙元珠真的太少了,这五颗可帮了他大忙。可云扬也不那么傻,最后还是问一句:“那莫冄你为什么不去和他打呢?” “小族长啊,我们这种老人一旦出手,星道会坐视不管吗?”季滨反问。 云扬一想,也对。 “小族长,咱们现在元珠可比星族的多,咱要是现在能耗掉星族的不少元珠,到了争夺天地树之果的时候,星族就是被我们压着打,到时候何愁争不到。”季滨问。 “这……莫冄你真的确定对方的元珠没我们的多吗?”云扬还是不放心地问一句。 “自然确定,情报可靠。星族的元珠要是多的话,为什么不敢和长引大帅硬拼?”季滨道。 云扬还是皱眉,有些犹豫不决,急得季滨只能出杀招了:“难道小族长忘了葬仙山之辱?” 云扬自然忘不了,季滨几句话后终于把云扬彻底激怒了,他收下季滨的五颗仙元珠,和星陨一战。 第一五章 星云相争 受了教唆的云扬走向星陨,拔剑对准星陨喊道:“来吧,葬仙山的事做个了结。” 星陨见季滨和云扬说了半天,这时又见云扬如此有底气,心中不免迟疑,但云扬的挑衅还是必须要接受的。 他已经输给了长引,若不赢一场回来,在星族中颜面何存? 两位小族长最终还是斗在了一起,周围的人自动让开一片场地来,看这场比拼的最后结果。 元珠被不断捏碎,仙气魔气在这场争斗中消耗了不少。 季滨的话仿佛给云扬吃了定心丸一样,越打越狠,根本不拿仙元珠当回事,只求耗掉星陨的魔元珠。 星陨本身就不想打,见季滨对云扬说了几句后越发犹豫,觉得其中定然有诈。 所以星陨捏碎元珠的速度比云扬慢了许多,元气严重不足,被云扬打得连连后退。 到了最后,星陨没办法,这一场要是都输了那他星陨今日在星族就是彻底的颜面扫地,于是星陨也发狠了。 星陨拿出两颗元珠来直接裂碎,黑色的魔气瞬间充盈。云扬冷笑一声,同样如此,好像要和星陨势均力敌一战。 两人又打了几个回合,星陨竟然还是不停倒退,好像根本不是云扬的对手。 季夏在天地树上面的木梯上往下看,没想到看上去柔弱的云扬,居然能打赢星陨。 云扬剑眉微挑,很多人都误会了他,他并不是打不过星陨,葬仙山是因为星陨有备而来,噬夜城之战时他本无心参战,而且元珠也不够。 如今真正地同等对战,云扬不怕星陨,因为他的实力本来就在星陨之上。 季滨见两人斗得正狠,冷笑了一声,趁着云扬不注意,赶紧上木梯走了。 浑然不觉的两人还在继续斗,斗到最后,元珠耗尽的星陨浑身是伤,却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星陨再摸自己的衣兜,发现魔元珠不知不觉间竟没有了,不由有些惊慌。 另一边,云扬同样摸了一下自己的衣兜,拿出一颗仙元珠来,见到星陨的样子,云扬顿知星陨已经没有魔元珠了。 云扬轻笑一下,迅速捏碎这颗仙元珠,此时就是斩杀星陨的最好时机。云扬调用仙气,极速冲了上去对着星陨举剑劈下。 若不出意外,这一剑下去星陨必死无疑。 害怕的星陨想要退,可现在和凡人没什么区别的他那里避得开云扬的剑,星陨一下就被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云扬的剑迅速劈来,别的魔士想要捏碎魔元珠救星陨也来不及了,远方的星道出手了,想要将时间停住,云道也出手了,双方的力量抵消,时间继续,誓要杀星陨。 铛! 云扬的剑劈了下来,却没有劈到星陨的身上,而是被一个人挡住了。 想要捏碎魔元珠来到星陨之前帮他挡住这一剑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人没有用魔元珠就过来了。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道心道体的仲秋。 在树上的季夏瞳孔紧缩,看见仲秋膝盖微曲,凭借自己身体的力量就直接挡下了云扬的一剑。 多日不见,此时的仲秋依旧身着不染纤尘的白衣,她还是体态曼妙,面容妩媚,夺人眼球,只是眉眼间略添了一丝沧桑。 即使隔了数十里,季夏还是能感觉到下面的仲秋,这些日子来过得并不好,眼中藏着一丝深深的怨气。 被仲秋挡住的云扬有些愤怒,迅速回剑,而后再一次斩下,谁料仲秋再一次挡住了,丝毫不费力气。 云扬恶毒地看着仲秋,他被云道骂了一顿后知道了季夏的特殊,如此脸白的人混在星族中,仲秋的身份自然被云扬一眼看破。 如此,云扬顿时起了杀心。云扬迅速退开几步,直接将全身上下剩下的五颗仙元珠全部捏碎,而后爆射而出。 面对速度比猎豹还要快的云扬,仲秋的态度是那样漠视。 铛! 云扬的剑和仲秋的剑再一次撞到了一起,云扬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上传来,他惊恐地望向仲秋,对方真的不动用元气就有如此之强吗? 云扬趁着体内的仙气还多,迅速又是几剑,却都被仲秋轻松挡下了。 防御够了的仲秋开始回击,很简单地回击,单纯地一剑斩下却直接破了云扬的所有防御。 云扬惊恐地看着那一剑,简单而直接,却无比迅速,力道奇大,根本不是自己所能防御的。 此剑的蹊跷场间唯有几人能看出来。 在树上看的季夏更是感觉到了道的遥相呼应:仲秋也吃了所谓的种子,而且对种子的利用已经可以融入招式中。 如此,这一招云扬才根本防不下,道是根本,气是表面,如何抵挡。 铛!又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方天横在了仲秋的剑与云扬之间,如同一座大山挡在了仲秋的剑前,让剑无法再去斩杀云扬。 仲秋回剑,看着已经是熟人的季海一时之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季海也收戟,他自然不能让云扬死在了他的面前,他现在还是云族大帅,怎可以轻易让星族之人杀死云扬。 云扬有些感激地看了眼季海,迅速爬起来离开了。而另一边,季海和仲秋却在旁若无人地谈话。 “你变了。”季海像一个老友一般地道,让不少云族仙士摸不着头脑。 “当初的小丫头又怎会知道,那个为我出头的季大哥是云族战神呢?”仲秋回答,场间顿时一片哗然。 云族战神长引,竟然遇见过星族仲秋,在得知其身份后却没有选择杀死。有仙士想说季海背叛云族,可是季海为云族立下赫赫战功,谁敢说他背叛? “他值得吗?”季海指着星陨问,刚才是仲秋救了星陨,可是在燃炎城星陨娶了炎国公主。 “他已经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了,所以没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仲秋道,她显然和季夏是一伙的,但是碍于身份不能太明显,所以在对话里特意多说了些话,想将一些信息告诉季夏。 季海微微皱眉,不再言语,仲秋转身离开,不多言一句。 在树上的季夏想着刚才仲秋对自己说的话,懂得仲秋给自己的那句话了。所谓她来承担,也就是意味着仲秋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入天地树内,成为新的灵魂。 仲秋的话让季夏心神恍惚——她竟然承受得如此多。 另一边被救下的云扬想去找季滨讨要元珠,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季滨去那里。 云扬咬牙看着天地树上的木梯,知道季滨就在上面,可季夏也在上面。云扬实在有些害怕见到季夏,特别是她和木原在一起的样子,最后只能咬牙不见。 一个星族长老给了星陨一颗魔元珠,星陨接过后快速疗伤站了起来,对着云扬的背影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后离开了。 这场季滨挑起的闹剧以星陨的失败告终,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星族不得不在天地树的另一端开始刨木梯,希望能赶上季夏他们。 而季海也从天地树的底端往上走,提防星族直接刨到已方的木梯,这样的话双方会再次开战。 入夜,天地树的周边只有海风的呼呼声,和苦海的波涛声。 天地树以及整个叶岛,没有虫鸣的声音,也没有别的生物,生命的迹象除了这几日来的人外再无别的。 这一夜,季夏靠在天地树上,期待着天地树将自己带走。 午夜时分,季夏果然来到了老女人所在的密室内,如季夏所期待的那样,仲秋也来了。 两个女子隔了四年后再见到时,许多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季夏跑过来直接抱住夜秋,忍住想哭的冲动,没有想到仲秋所谓承担的意思,是与星陨结合,而后将自己的孩子贡献为天地树的灵魂。 仲秋强装着笑意,伸手轻轻地拍着季夏的后背,安慰季夏道:“没事了,都没事了。” 老女人在边上笑着看这两个就别重逢的孩子,笑得有些苦涩。 “你那夜在燃炎城最后怎么样了?”季夏问,那一夜是季夏最担心的一夜,她不知道仲秋最终是怎么面对星陨的。 仲秋轻轻一叹:“见到他后直接甩了他两巴掌,他把我软禁了起来。后来,一个叫朔冬的宫女带我来了这里,见到了她(指了下老女人)。噬夜城兵败之日,我直接飞升了。” 季夏强忍着伤心说:“这样也好。” 仲秋微微点了点头,问季夏:“你的木原太子对你如何?” 季夏有些脸红,回答道:“他对我不错。” 季夏看着仲秋脸上羡慕得有些嫉妒的笑意,有些心酸地问仲秋:“他呢,对你怎么样?” 仲秋怀孕了,这件事仲秋若说是自愿季夏打死不信。 “他?”仲秋停顿了一下,语气顿时变得有些怪,“他变了很多。” 一句变了很多,让仲秋沉默了很久,那一夜她再见到星陨时,已经丝毫找不到以前那个她喜欢之人的半分样子了。 或者说,这才是星陨本来的面目,只是那一夜后才在仲秋面前彻底暴露出来而已。 “往事就不要提了。”仲秋恳求道,让季夏一阵怜惜。 “他现在对你还好吗?”季夏问。 仲秋苦笑着:“当得知我怀孕后,星道给我吞了一块碎玉一样的东西,从此以后星陨再也不敢对我放肆。” 季夏再次心酸,她们两人的命运尽管差别如此大,却在某些地方又如此巧合。 “一起吧,夺得天地树之果我们就自由了。”季夏牵着仲秋的手说。 仲秋肯定地点头,她又如何愿意自己的孩子在一间密室里长大。两个重逢的女子在老女人的密室里互诉了许久的心事,最终老女人让两人回去了。 仲秋和季夏依依不舍地分别后,各自回去抓紧时间睡觉。 她们刚走,藏在密室内的第四个人就出现了。 第一六章 第四阵营 天地树的密室内竟然藏着第四个人! 若是季夏和仲秋知道了的话,该如何想,特别是当她们知道这个人身份的时候。 藏着的人长一张黑脸,脸上戾气横行,当他忽然到这间密室里面时差点疯狂,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而后这人忍不住指着老女人大声质问,破口大骂。最终老女人摇摇头,一挥手这人被关进了另一间密室,只能看见和听见这间密室内的情况,声音无法被这间密室所听见,他也无法被这间密室内的人所看见。 当季夏和仲秋出现在这间密室时,这人安静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听着仲秋和季夏之间的秘密,知道两个女子离去。 所以,藏这个词其实并不准确,用囚禁来得更加恰当一些。 被囚禁的星陨一放出来就指着老女人大声问道:“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星族小族长?你信不信我爹杀了你?” 老女人安静地看着暴跳如雷的星陨,脸上没有怒色,而是有挑衅意味十足地问:“谁是你爹啊?” 星陨像看着人间乡下最无知的老村妇般,满脸的嘲讽:“我爹是星道,星族族长,半个天地的主人!” “他是你亲爹吗?”老女人脸上的笑意越发多了。 老女人的问题忽然把星陨问傻了,因为星道确实不是他的亲爹,他是星道捡来的。 “看来他不是你亲爹啊。”老女人自言自语道,她的话是那样慢,那样地刺痛星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我不许你再说了。”星陨大喊着,这件事连星族长老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老女人依旧笑着问。 “我说别说了!”星陨大喊着,想要冲上来打老女人,却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束缚地死死的,无法动弹,只能听老女人继续讲着刺痛他内心的话。 老女人差不多知道一切人,对星陨自然也是了如指掌。 “我没说错啊,你从小长大,很少见到星道的面。星道注意你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不是吗?甚至有些时候,他更愿意待见某些星族长老,而不是你。”老女人缓缓说道,一字一句如数家珍般缓缓道出。 “我说别说了!”星陨大声喊道,想要不听,可老女人的声音根本不是从他的耳朵里传入的,而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他从小就不在意你,基本上都是留你一个人在屋子里。甚至有些时候会逼着你,逼你一个人练剑,一个人学排兵布阵,还逼你去见那个叫仲秋的小丫头,装出一副你很爱她的样子。”老女人的声音如魔音一般在星陨的脑海里响起,刺激着星陨那本来就脆弱的神经。 “别说了……”星陨苍白无力地喊道。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啊。只因你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不是你的父亲,他捡你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他那亲自看着老死的孩子而已,你不管怎么讨好他,都是没用的,因为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你。” 星陨用几乎恳求的声音:“别说了,别说了。” “后来,你听星族长老说,他想废了你这个小族长。你慌了,于是你带着四万魔士打了葬魔山之战,把云扬带下界,也把季夏骗下了界。你希望能用他们的死来换回他的高兴,来换回你的小族长之位。可结果是,你惨败,败得彻彻底底的,你回去,他对你越加失望了,你真是辜负了所有人啊。”老女人一声叹道。 星陨看着老女人,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这个快要死了的老女人也把他折磨地快要死了。 这么多年来,星陨很怕,星道从来都不怎么爱他,他从小到大都在不停地渴望星道的关注。可惜,星陨不论怎么努力,星道都没有真正地关注他。 燃炎城之战,噬夜城之败,他飞升后被星道骂了一顿,他不知该哭该笑,因为那是星道和他谈话最多的一次。 “后来啊,这几年他让你和那个叫仲秋的女子结合,终于怀孕了。他更加不注意你了,他甚至把自己的种子都分出一部分来给仲秋,丝毫不在乎你。”老女人叹息道。 星陨痛苦地闭眼,嘴里无力地说着:“别说了,别说了,我求求你了。” “当初的你以为你乖乖地听话,和一个不爱的女人大婚,有了孩子后他会关心你。谁能想到,他反而疏远了你,这时的你才意识到,你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不是吗?”老女人的声音仿佛从九天云霄外传来,直击星陨快要崩溃的内心。 下一刻,老女人解除了对星陨的限制,星陨终于崩溃了,泪流满面地盘坐在地上,嘴中嘟囔着三个字:“别说了。” “我不说了,你的委屈你自己懂。”老女人轻轻一叹,算是为星陨而叹。 星陨难得哭出了声来,伤心得难以自已。 老女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星陨的哭泣声,等着星陨将这些年来积蓄的情绪哭出来,唯有如此才能得到星陨的信任。 等到星陨终于哭得差不多时,老女人开始了真正地谈话。 “所以啊,我的孩子,你难道不想得到他的喜欢他的关注吗?”老女人问。 星陨无奈地点头,在这样一个将他的过去了解得了如指掌的人面前,他除了承认外没有别的路。 “不如我给你一个机会吧,我的孩子。”老女人说,那声音仿佛从星陨那废墟一样的心灵中传出,让星陨再次看到希望般。 “什么机会?”星陨急忙问。 “你听说过天地树之果吗?”老女人问。 星陨点头,这方面他在星道那里了解得还是很多的。 “只要你得到了这天地树之果,他便不得不关注你了。甚至,都要他可能会跪在你的面前来求你了。”老女人笑着对星陨道。 星陨脸上的肌肉动了几下,让星道跪下来求他并不是他的本意,只是这么多年来,星陨实在是渴望星道的关心,这份渴望早已畸形了。 “没错,我要他成天跟在我的后面,我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我要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我让他跪下来求我他就得跪下来求我。”星陨狞笑着,仿佛想到了天地间最美好的事情一样。 “既然想,那又为何不去做呢?”老女人盯着星陨的眼睛,仿佛已经把星陨给看穿了。 星陨低头沉思片刻,觉得此事实在是难以想象,他明明在天地树下睡着了,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一个密室内,而后看到一个老女人在对他笑。 随后,季夏和仲秋相继出现,他听着她们说完了话,好像是一伙的。 这个老女人如今又在引诱他,让他去拿天地树之果,星陨还没有完全被蒙了心,还有最后一丝警惕。 “你是谁?为什么帮我?”星陨警惕地问。 “我啊,我叫年华,你也可以说我是天地树的灵魂吧。”老女人呵呵地笑道。 星陨吃惊地望着老女人,和季夏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差不多,竟然还有天地树灵魂这种东西? 星陨费了半天里才明白过来,随后,星陨越想越兴奋,天地树的灵魂竟然要帮自己,这是多大好处!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星陨有些哆哆嗦嗦地问道,莫大的幸运降临到他身上时,他已经开始分不清幻想与现实了。 “星陨啊,你的名字不就是幸运吗?我可以预见未来,仲秋怀着的孩子是你的种,而他终将要继承我的位置,作为未来继承者父亲的你,这算是我送给你的一份礼物吧。一份,你可以掌控这片天地随心所欲的礼物。”老女人有些不着边际地说出了理由。 星陨却信了,死心塌地地相信,从未有过地相信,因为老女人的话实在是太诱人了,他不得不信。 “你要如何帮我?”星陨兴奋地问。 老女人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手下的木桌,对星陨说道:“以后只要你接触到天地树,我就可以把你带到这里来,告诉你一些关键信息,你记住了吗?” 星陨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什么关键信息?”星陨问,这才是关键。 “比如,天地树的果实落下的时间和地点,而到时候我会把你直接送到果实所在的地方。”老女人道,说得无比诱惑。 星陨越发激动了,如此着手可得,他怎会不激动。他,星陨,马上就是这片天地的主人了。 “那两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星陨忽然问。 老女人一笑:“怎么那么多心眼,我只是安慰她们一下,我是天地树的灵魂,怎会连自己果实属于谁都做不到?” 星陨一想也对,天地树的灵魂难道还控制不了天地树吗?不由越发相信老女人是在诚心帮他。 “好了,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记住,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老女人有些昏沉地,整个人昏昏欲睡的样子。 “多谢。”星陨对着老女人磕了几个响头,让老女人呵呵地笑了半天。 当星陨离开后,老女人笑脸不再,开始自言自语地道:“星陨,星,陨,星辰,陨落。” 而外面,可以说是从睡梦中笑醒的星陨看了一眼周围,看着太阳即将升起,看着这片天地。 星陨站了起来,俨然一副天地之主地样子,他对着这片天地笑,对着远处还在熟睡中的仲秋笑,也对着天地树上的人笑,以及对着星道和云道笑,他,便是未来所有人的主人。 星陨眯着眼睛看着那徐徐东升的旭日,仿佛看见了他自己。 想要夺取天地树之果的第四个阵营诞生了,这个阵营只有一个人,却拥有无比的自信。 第一七章 急躁不安 新的一天到来了,旭日从远方升起,照耀在叶岛的福泽上,枯黄的福泽反射出金黄的亮光来。 远处的苦海吹来温柔的海风,吹醒还在沉睡中的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星道和云道依旧在叶岛的两边对峙,始终不发一言,不动一下,对岛上的事全都交给手下人去做。这两人的默契,奠定了叶岛上公平竞争的场面。 伴随着星族的开凿,天地树上出现了两条白线,它们在天地树上螺旋向上,不断竞争着。 这两条线似乎随时可能会相交,但似乎又永不会相交。 这一天里,星陨看仲秋的眼神明显不同,不再那么恐惧,而是带着一丝傲慢,一丝放肆。 当仲秋在心里暗笑星陨,笑他什么都不知道,笑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废。在她嘲笑的同时,星陨也在嘲笑着仲秋,他也笑仲秋自以为知道了一切,却什么都不知道。 星陨,这个第四阵营的人已经彻底相信他能够拿到天地树的果实。 现在的星陨正坐在自己这方的木梯上,他的正上方一里处,季海正手持方天注视着下方的动向,一旦星陨想要玩阴的,他季海就奉陪到底。 季海那里知道,现在的星陨别说阴谋了,阳谋都不愿想,他只想每天坐在木梯上,等着天地树果实到他的怀里来。 星陨略带嘲讽地看着上面,心里暗自嘲讽季夏,她们那里能得到天地树果实,能得到的是自己。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没多久后,星陨越发觉得不对劲,因为那个老女人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找过自己,这让星陨开始不安了。 莫非自己被骗了,或者那只是自己的一个美梦罢了? 星陨有些怀疑,他每天都靠在天地树上休息,期待着天地树能够再一次带自己进入老女人的那间密室。 两条缠绕在天地树上的白线越发往上,十多天后已经往上走了六百多里,这是已经可以触摸天上的云,且在树上的福泽上歇息。接下来的时间足够用了,只要天地树之花不提前凋零。 叶岛上,除了星道和云道外再无别人,其余上了叶岛的人都已经上了天地树。 三尺宽的木梯上,前面的人在不断刨出木梯,后面的人则在做饭和治疗前面刨树受伤的伤兵,为前面的人提供保障。 已经十多天了,星陨开始有些颓废,觉得那个老女人是不是耍了自己,不然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 天地树花朵的异香还在弥漫,越来越浓,也预示着天地树的果实就要出现。 伴随着时间的推进,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最后的争夺,渐渐拉开了序幕。 又是一夜的劳作之后,季夏他们已经达到了六百里的高度,此时往下望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只有宽达百里的福泽还能被人望见。 入夜,两支部队在劳作了一天后都沉沉睡下,想着做一个好梦。 星陨带着彷徨与期待靠在了天地树上,他想起了这些年来星道对他的种种,不由地恨意加深,可是这几日来老女人不来找他,让他又急躁不安,忽然对一切变得毫无把握。 原本的雄心壮志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 星陨睡去,片刻后便被一个嘶哑的声音吵醒了:“醒了吗?” 是期待已久的老女人的声音,星陨迅速爬起来,环顾周围,终于到了熟悉的密室内。 星陨再看老女人时,发现这个女人已经苍老了许多:头发已经落了一半,双眼也已经无神,说话的声音更是越加地缓慢。 老女人抬起头来看着已经醒了的星陨,笑着问道:“这几日来过得如何?” 星陨咬牙思量片刻,觉得在老女人面前没必要假装:“当然是心急如焚。” “可不该来的总是不该来,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老女人轻轻地叹道,觉得星陨太心急了,但这或许正是自己选择他的原因。 “可我总是想做些什么?不能一直这么等。”星陨道,他实在是期待着有点什么暗示,而不是单纯的等待。 老女人摇头表示不可能:“有的事情,并不为我们的力量所改变,我们除了等待外,毫无办法。” “可这样的等待,我怎么相信我才是这片天地未来的主人?”星陨问道,这件事他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一个骗局了。 老女人看着这个急躁不安的年轻人,轻轻地笑笑,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见识过多少等不起的年轻人。 熬不过孤独,忍不住寂寞,又谈何能够抓住时机,活得莫大的好处? 老女人呵呵地笑了两声,让星陨越加急躁不安,都这个时候了这个老女人还笑得出来。 老女人觉得星陨还不算笨,她曾对星陨说过:星陨之所以能够获得自己的帮助,是因为星陨是未来继承着的父亲。 如今看来,星陨开始怀疑这一点了。 的确,是不是孩子的父亲和得到天地树之果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老女人的这个理由很牵强。如果这个理由都说得通的话,那么作为孩子母亲的仲秋,岂不是比星陨更有资格。 星陨所有的急躁焦虑与不安都是对自己资格的怀疑。 星陨已经开始在潜意识地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他不相信自己是能够获得天地树果实的人,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的能力达不到,但他又不愿意承认。 老女人不想让星陨怀疑,所以她准备给星陨吃一颗定心丸。 “你在怀疑我吗,孩子?”老女人问。 星陨盯着老女人,此人答应帮他夺得天地树的果实,若出言不逊定然不妥,可是星陨确实怀疑。 “你说你会帮我?”星陨问。 老女人点头:“只是时机还未成熟,我还帮不到你。” 星陨点头,确实是还没到时机,可是他对老女人确实由衷地怀疑:“你说你是天地树的灵魂?” 老女人点点头,自己已经是天地树的灵魂好久了。 “你要如何证明?”星陨问道。 或许从没有人问过老女人这个问题,所以连老女人都有些愣住了,这个问题要如何回答呢? 老女人略思片刻,而后笑着答:“你十几日前是不是和那个叫云扬的年轻人在树下打了一架?” 星陨点头,那一架自己输得实在丢脸,特别是最后还差点死在云扬的剑下。 “若不是我元珠不够,我怎么会输给那种人?”星陨为自己辩解道。 “元珠不够,所以得省着点花吗?”老女人自问,看向星陨的眼睛忽然明亮了起来。 星陨被老女人忽然盯得有些发麻,不知道这个神秘的老女人到底想到了些什么,又或者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明天再去和那个云扬打一场。”老女人缓缓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星陨有些惊讶,要他和云扬再打一场,这似乎是不可能的。星陨摇摇头,自己元珠本来就不够,那天和云扬打更是耗掉了不少,如今再打怎么可能。 他星陨还要留着一点魔元珠争夺最后的天地树之果。 “我不打,我的元珠没有多少了。”星陨摇头表示自己不同意,这么打下去自己非死不可。 “你这一架不需要元珠啊。”老女人提醒道。 不需要元珠!?星陨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看着老女人,眼中充满了置疑:仙魔在人间大战竟然不需要元珠? “那我哪里来的元气?”星陨嘲讽着问道,难不成也要像仲秋那样,从老女人这里得到种子的部分。 关键处,老女人的手轻轻动了一下,星陨只觉得整间密室里充满了元气,这些元气是如此地纯洁,比魔元珠中的元气还要纯洁。 星陨即使是灵魂状态,可以依旧感觉到了,因为这元气实在是匪夷所思地纯净。 “这些元气你怎么做到的?”星陨的声音颤抖了,老女人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老女人笑了笑:“我是天地树的灵魂呀,这点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星陨感受着这纯洁的元气,惊讶之余依旧困惑:“那到时候我怎么才能得到这些元气呢?” 老女人看着星陨,总算是问到关键的地方了:“到时候你只要身体的部位靠近天地树,我就会把这元气传给你。” 星陨一听,连忙点头,高兴不已,这样的元气可以说是耗之不竭的,到时候那里需要像平日里那样小家子一样地用元珠。 “明天你就去和云扬宣战吧,把你所受的耻辱都赢回来吧。”老女人道。 星陨再一次被感动得磕头拜谢老女人。 让老女人再一次呵呵地笑了:“你明天赢了再谢我也不迟,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天地树的灵魂了。” 星陨赶紧道:“前辈一定是,晚辈深信不疑。” “好了,不用你奉承了。你要记住,报仇就好,要是出了人命云道都给惊动了,我也救不了你。好了,快回去吧,天快亮了。”老女人送客了。 星道再拜后出去了。 星陨走后,密室内仅剩老女人一个人。再次安静下来的密室有些寂寥,从中飘着老女人悠悠地声音:“又一颗棋子要进来了。” 出了密室的星陨顿时在黑夜中醒了,他兴奋地怎么也睡不着,他伸手去触摸天地树,尽管现在还没有元气,但星陨知道纯净的元气就在其中。 等到了第二天,旭日刚生,按捺不住的星陨就去触摸天地树。 果然,纯净的元气传来了,星陨只觉得十颗魔元珠捏碎也没有的元气注入了他的身体。星陨顿时发疯一样地大笑,让星族的人都看不懂。 这时,只见星陨一个翻身,到了云扬所在的木梯上。 “云扬,来再打一架吧!”星陨大喊道! 第一八章 云扬惨败(求收藏+推荐) 还在睡梦中的云扬忽然被一位云族的长老给叫醒了,示意他听。 “云扬,你个缩头乌龟,出来和我打一架!你个没种的……” 接着就是各种难以入耳的脏话,让云扬一阵皱眉,云扬翻身而起,拿起剑来就往外走,身上的白龙也被惊醒。 白龙刚想往季夏的方向去就被云扬一把拽了回来,云扬看着这条念旧情的白龙,呵斥道:“你是我的了,知道了吗?” 白龙只能无奈地钻回了云扬的衣袖里。 云扬带着白龙几步来到星陨之前,远远地就可以看见一群仙士在盯着星陨,几个仙士甚至已经倒在了星陨的面前。 “星陨,你想干什么?”云扬大声质问道,止住了谩骂的星陨。 星陨见云扬来了,狞笑着看着他,恨不得现在直接冲上去杀了云扬。 “数日之前,你辱我一次,今日我要你还回来。”星陨举剑指着云扬大声道。 云扬冷笑一声,拔出剑来会问:“难道数日之前的侮辱还不够吗?你现在又要来讨要来了?” 星陨也冷笑:“数日前,那是我的元珠少了,我今天是有备而来,誓要打赢你。” 云扬听星陨这一说,不由觉得其中有诈,自己现在元珠缺少,而星陨搞不好元珠正多。此事还是小心为妙。 见云扬沉默不语,星陨不禁加紧了攻势:“怎么了?云扬小族长不敢应战了?” 云扬咬牙,但还是没有应战,今日星陨如此嚣张地前来,定然不简单,云扬怕自己贸然应战会吃大亏。 “云扬小族长,这么说你数日前赢我也不过是仗着元珠多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嘛。”星陨嘲笑道。 十多个星族长老和魔士也都到了星陨的身后,他们实在想不通星陨到底有何底气来这里挑战云扬。 另一边,季海也在旁边看着,生怕出事。 季滨和季夏在上面往下看,季夏意味深重地望向自家二哥一眼,想问他是不是他教唆的这一场好戏。 季滨摊手,表示此事和自己毫无关系。 但不明白情况的两人还是不介意看这样一场好戏。 “你云扬不应战也行,只要现在跪在我星陨面前,大喊一声:我输了,我不如星族星陨。我就放过你,不然我每天都要在此挑战。”星陨嚣张地叫嚷道。 云扬终于忍不住了:“星陨你个手下败将嚣张什么?” “那你这个连手下败将的挑战都不敢接的人又在那里张狂什么?”星陨讽刺道。 云扬恶狠狠地看着星陨,实在气不过。云扬虽然气昏了,但脑子还是在想事,他不由觉得星陨不就是多带了几个元珠吗,自己也有啊。 云扬向周边的仙士们要了几十颗仙元珠,而后对星陨大喊道:“星陨,我接受你的挑战,但我有一个条件。” 星陨听云扬还有一个条件,笑了一声,问:“什么?” “如果这一次我赢了,你以后都只能老老实实地在下面,不准再来挑战我。”云扬回答道,他可不傻,要是星陨天天来打的话,他不是要天天都消耗元珠来和星陨斗。 “行。”星陨一口答应道,他怎会输呢? 星陨不由也想借着这次挑战提点条件:“你要是输了,不如给我一百颗元珠如何?” 什么?云扬顿时皱眉,一百颗元珠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最终,云扬咬牙答应了下来:“我答应你。” “好。”星陨脸上藏不住的笑意。 两人的这场比试自然就在天地树上进行,而且就是在三尺木梯上。窄窄的木梯根本不适合寻常的打斗,两人在必要时会飞出梯子外。 为了避免自己家小族长在比试时因为元珠不够而落下天地树摔死,周围的仙魔们手里都攒着一颗元珠,只要自家小族长有危险便随时捏碎救下。 星陨和云扬的战斗开始了。 全身上下充沛着无比纯净元气的星陨举剑极速斩去。 好快!云扬的瞳孔紧缩,只觉得对方可能捏碎了十颗魔元珠不止,不然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 上来就十颗?!云扬愣住了。 铛! 云扬挡住了星陨的剑,同时被星陨巨大的力道震飞了起来,脚下的木梯也裂开了,蛛丝一样的裂纹在木梯上蔓延。 哗! 星陨的剑轻轻地划向云扬的头,云扬赶紧避开,剑便割开了云扬束发的纶巾,黑发顿时散了云扬满头。 云扬急速退开,远离星陨,同时一口气捏碎十颗仙元珠。 云扬大口地喘了几口气,星陨刚才的动作真的太快了,快到他来不及反应。 见到云扬捏碎了仙元珠,星陨暗笑:你以为这样就能赢我? 仙气充足的云扬黑发横飞,气息飙升到了极点。星陨将背靠在天地树上片刻,刚刚消耗掉的元气再一次充满。 为了避免耳目,星陨特意捏碎一颗魔元珠,以显示自己已经用了元珠。 “呵!”云扬一声嘲讽,对方仅凭一颗元珠也想和他打。 双方再一次交手,剑第一次碰撞时云扬就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对方的力量会那么强?一颗元珠不应该如此才对。 云扬只觉得对方的力道和他几乎持平,不,比他还要强一些。 他怎么做到的?云扬内心大惊! 唰! 云扬划出一道赤红的火焰,剑上蔓延的仙气变成了火焰冲向星陨。星陨平静地斩出一道水幕,将云扬的火焰抵消。 双方的剑再一次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又是几招过后,两人的剑都有些破了。 云扬身体里的仙气再一次告竭,他赶忙再一次捏碎几颗仙元珠。 星陨身体内的元气也有一些不够了,只见星陨飞回木梯上,右手持剑,左手扶了一下天地树,瞬间元气再次充满了身体。 星陨再一次装模作样地拿出一颗魔元珠来捏碎,让别人以为他已经补充了。 云扬早已飞出了木梯,一口气用掉数颗仙元珠的仙气,抬手间掌间出现了一团火焰,火焰迅速变大化为龙形。周围的空气瞬间因为这只火龙的出现而变得炽热起来,这条火龙在云扬的手里如同活了一般,在大声地咆哮着。 “星陨受死吧!”云扬大喊道,对准星陨打出这条火焰赤龙来。 云扬不信,不信仅吸收了一颗魔元珠的星陨能够接下自己这一招。 星陨轻蔑地笑了,他隔了就可以感觉到那条火焰巨龙所带来的炽热,于是左手对准那条向他扑来的火焰巨龙。 “风来!”星陨大喊一声,天地树上方圆十里顿时风起云涌,空气如收到召唤一般地向着星陨的手中跑去。 这一下,周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他如何做到的? 周围十里的空气在星陨的掌中不断压缩,数十颗魔元珠的元气都做不到的空气压缩在星陨的掌中实现了。 这时连季滨季海这两人都睁大了眼:他如何仅凭一颗魔元珠做到的? 星陨脸上狞笑着看着云扬,让云扬害怕了起来。 星陨再喊一声:“给我破!” 星陨左手之中被压缩的空气忽然被放了出来,如囚禁了几日的猛兽放归山林般,十里的狂风被星陨压缩后再从一点放出,这一点瞬间凝结无数片风刃,向着云扬的火焰巨龙切割而去。 轰!轰!轰…… 云扬的火焰巨龙在星陨的风刃下被切割成数百片,而后被狂风吹散,空中的火焰如数百颗烟火同时炸开,火光四射,云扬的火焰巨龙被星陨给一掌推了回来,还给了他。 云扬赶忙退开。 正要避开时,星陨忽然冲出了火焰,对准云扬就是一击重拳。 仙气已经枯竭的云扬无法避开,这一拳他挨得结结实实的,被一拳击打在了木梯之上,整个身体已经陷入了木梯,天地树上都满是裂痕。 星陨却还是不依不饶,再次飞了回来对准狼狈的云扬又是一脚踹到了云扬的胸口上,踹得云扬胸口好疼,肋骨不知断了几根。 “够了!”远处的季海一声大喊,捏碎了一颗仙元珠。 星陨不停,他左手靠在天地树上,浑身上下再一次充满了元气。星陨右手高举,手中一团熊熊燃起的黑色火焰化成利剑。 “去死吧。”星陨大喊道。 右手掷出了火焰化成的利剑,痛苦的云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云族中长老想要阻止,可他们的动作太慢了。 呼! 一道人影划破空气,瞬间到了星陨的面前,一把力属性的兵器划破星陨凝结的黑色利剑。 这一切做完,季海身后的空气才因为季海的划过而掀起狂风。 云族战神长引再一次展现了他超凡的实力,但这一次,即使面对季海,星陨也没有停下。 星陨自信元气充盈的自己已经有了无敌的实力,他将全身上下的所有元气都调动了起来,全身上下顿时充满了炽热的火焰。 季海藐视地看了星陨一眼,三颗仙元珠破碎,方天大戟高举着斩向星陨。 自负的星陨举手挡下,然而,方天的力量超出了星陨的想象,这把神兵顿时把星陨压得跪下了。 “扑哧!”星陨吐血,不解为什么自己费尽了全力,依旧挡不住才用了三颗元珠的季海。 星陨跪下,胜负已分,季海收起方天对星陨冷漠地道:“你赢了,他会给你一百颗仙元珠的。但你下一次若是再来云族挑衅的话,就是我和你打。” 季海说完便走,星陨在后面大声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我三颗元珠对你一颗,轻而易举不是吗?”季海反问。 星陨无言以对,他绝不能把天地树的秘密说出来。 可,这样别人就不会知道? 第一九章 又一个人 云扬已经被云族长老救走,用了两颗仙元珠后痊愈了。云扬战败,答应的一百颗仙元珠还是给了星族,让云族长老看着都心疼。这一百颗元珠到最后不知道会有多大的作用,现在就这么凭手让给了对方。 只是星陨怎么都想不通,季海到底是怎么凭借三颗元珠就可以破了自己费尽全力的防御。 他不知道的是,季海还是长引大帅的时候没少到人间。人间走得多了,就越加知道元珠的重要性,元珠的使用越加吝啬,对元珠的使用率也就提高了。 季海才用了三颗元珠,却和星陨用了十颗元珠差不多,再加上方天的威力,季海自然轻易地破了星陨的防御。 只是季海也想不通,星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多元气,好像他的身体里也有一颗种子一样,元气取之不尽,耗之不竭。 星陨此战最后尽管还是败在了季海的手里,但那是长引战神,成名已久,那是星陨这种才参加几次战争的年轻魔士所能比的。 星陨能够打败云扬,让不少星族长老对星陨的看法都发生了改变,对星陨的态度也越发恭敬了起来。 只是当他们问星陨怎么做到仅用一颗魔元珠就赢的时候,星陨不答话,只说自有妙计。星陨如此神秘让那些星族长老更加佩服。特别是在这关键时候,都指望着星陨能在最后时刻发挥大作用。 唯有仲秋看星陨的眼神不对劲,她只是觉得这几日来的星陨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却不可能猜到星陨也进入过老女人的房间。 仲秋始终认为那里是只有道心道体才能进去的地方,这点也从老女人的口中证实过。只是仲秋怎么也不会想到,那间密室只要老女人邀请,任何一个碰到天地树的人都可以进去。 老女人在做一个局,一个仲秋和季夏都不知道的大局。 星陨胜了云扬的当天夜里,星陨再次来到了老女人的密室内。刚进入密室,星陨便对老女人行了大礼,让老女人咯咯地笑了半天。 “怎样?出气了吗?”老女人笑着问。 星陨兴奋地点头:“出了我好一口恶气!” “那,相信我的话了吗?”老女人继续问。 星陨更加确定地点头:“我信了前辈,有前辈相助,我一定可以得到天地树的果实。” 老女人摆了摆手,示意星陨可以离开了。 星陨千恩万谢了一番后欢欢喜喜地回去睡觉了,他已经自信自己掌握了最大的资源,获得了最大的胜率。 星陨走了,寂静的密室内响起了老女人丧钟一般的声音:“出来吧。” 密室内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影,又一个人出现在了老女人的密室内。 云扬震惊地看着老女人,听着她刚才和星陨的对话,嘴张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思绪一片混乱,数个问题一齐蹦了出来。 “你是谁?”云扬大喊大叫地问道。 老女人已经习惯了人们第一次遇见她时的表情,她淡然地回答道:“天地树的灵魂,华年。” 天地树的灵魂!?云扬只觉得脑子开始不够用了,他今天被星陨羞辱了一番,正带着怨气睡得好好的,忽然就出现在了一间密室内,因为大吵大闹而被这个老得快要死了的女人轻松锁了起来,随后又见到了星陨。 对了,星陨。云扬忽然灵光一闪,星陨好像见过老女人,不然他为何一点都不害怕老女人? “星陨和你什么关系?”云扬大喊着问道。 “这个嘛?”老女人思量了片刻后答,“我骗他说我会帮他夺得天地树的果实。” 什么?云扬简直头疼,天地树之果?骗?星陨?天地树的灵魂骗星陨干什么? 云扬缓缓地蹲了下来,开始整理思绪不断发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星陨他又是怎么来的?你说你骗他是什么意思?” 老女人听完了云扬的问题,摇摇头:“也是一个心急的孩子呀。” 老女人开始不慌不忙地作答:“这里是天地树内。” “天地树内?”云扬一阵头大,他环顾四周一圈发现周围确实都是木头而且密封,的确有可能是天地树内的某处。 “天地树内,当你碰到天地树的时候,我就邀请你进来了。”老女人回答第二个问题。 “我碰到天地树的时候?那也就是说星陨也是你邀请进来的?”云扬反问。 老女人点点头:“你还不算笨。” “那你说你骗他是什么意思?”云扬盯着老女人的眼睛问。 “就是我骗他啊,我不会把天地树的果实给他的,我会把天地树的果实给你,我的孩子。”老女人对着云扬笑着说。 “天地树果实?给我?”云扬被这个消息惊得合不拢嘴,他这一次是知道天地树果实代表了什么的,如此大的幸运难道真的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吗?云扬怀疑。 “我凭什么相信你?”云扬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你不需要相信我,因为天地树之果你本身是不可能得到的,现在的你多了得到的可能性。”老女人分析道。 云扬沉思片刻,犹豫不决了半天后说道:“可这是大逆不道。” “逆了谁?又坏了谁的道?你的父亲吗?”老女人半带嘲讽式地问。 云扬点点头,因为这本该是云道得的。 “他是你的父亲吗?”老女人冷笑着问。 云扬答不上来了,因为云道确实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云四的妻儿早就死了,就在他的怀里死去的,他用尽了各种办法依旧没有改变他们凡体的事实。他只能亲眼看着他的孩子老去,而自己依旧年轻,毫无办法。他看着心爱之人死去,从此再不爱这个世界,又怎么会爱你这个捡来的孩子。”老女人轻轻地叹道。 云扬闭眼,实在是没想到老女人什么都知道:“别说了,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还是他的孩子。” 老女人大声地笑了,让云扬都脸红,他自己都知道自己在说谎,他怎么可能不在意云道,那怕云道平时对他对一些关注也好。 “真的吗?他逼你去给那个小女孩送龙的时候,并告诉你你将来要娶那个黑姑娘的时候,你不愿意。他怎么对你的?”老女人问。 云扬低头不再说话,那一次他被云道打伤,差点残废。 “你不想见那个黑姑娘,所以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后来他还是逼着你去见,可你每一次都只是敢远远地看一眼而已。葬仙山之战,你被星陨拖下界,你在圣光城外见到了他们的公主,仅一眼你上了那位年轻漂亮的公主殿下。”老女人缓缓地讲着,好似要把云扬的过去全都讲出来。 “别说了。”云扬恳求,季夏的事无所谓,但那位圣光城的公主,是他心里的刺,每讲一次,云扬便撕心裂肺地疼一次。 “你对那位公主殿下说,你是神仙,是天上云族的小族长,问她相不相信。她什么都没有问就相信你了,为什么?因为她也爱上了你呀,你们一见钟情,随后大婚,让人羡慕。”老女人还在继续讲,丝毫不理会云扬。 “别说了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云扬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却被老女人禁锢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可惜,噬夜城你飞升了,留下这位公主不管。你曾以为,只要娶了这位公主就可以不娶黑脸的那位,结果是,云道把你骂了一顿,随后囚禁了起来。等到你再次下界的时候,等待你的,是让你杀了你的公主。”老女人的话再一次刺痛了云扬的内心,每一字每一句好似长长的针,一根又一根地刺入了云扬的心。 “别说了!”云扬发疯一样地大喊! “你还记得那位公主死的时候的表情吗?那份对你的怨恨,对你的失望,天真烂漫的她怎会知晓嫁的是这样一个人。没有一点权力,完全就是别人的傀儡,甚至到头来还要杀了她。”老女人嘲讽式地讥笑着,解开对云扬的禁锢。 云扬已经彻底疯了,他不断地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不断地大嚷大叫,他就是云道的傀儡而已,别的什么都不是,可云扬却一点也不愿承认,云族众人也无人敢这么说。直到今日,老女人毫不遮掩地说了出来。 云扬疯了一样地在密室内哭着、笑着、发泄一样地踢着密室的四周。 老女人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云扬,等了许久,云扬终于冷静下来后方才缓缓地问:“现在,你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要天地树的果实?” 云扬死死地盯着老女人,复仇的火焰在他的眼中熊熊燃起:“我想要。” “如何想要?”老女人问。 “我要这天地都伏在我的脚下,我要这世界都听我说话。我要云道去死,我要让云族那些瞧不起我的人通通去死!还有星族,我要灭了星族,灭了星陨!”云扬大声地喊了出来,再也忍不住,积攒已久的怨气情绪如火山一般爆发。 “好,今日你先回去吧,明天再说,我累了。”老女人轻轻地道,她最近越来越嗜睡了,动不动就要睡上一觉。 云扬看着睡意昏沉的老女人,傻乎乎地退了出去,竟忘了许多重要的大事,比如,为什么要选他云扬呢? 老女人给云扬一个思考的时间,因为云扬是特殊的。 第二零章 五大阵营 待到云扬离去,老女人无力地瘫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她越来越老了,这几日来头发都快要掉光了,身体也越来越乏力,越来越疲倦。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老女人叹息了一声,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用天这种时间单位来衡量自己剩下的时间。 “华年啊华年,你没多少时间了。”老女人轻叹道,她以往记载时间的办法是轮,一种比云族的年还要大得多的单位。 何为一轮? 天地树一次开花结果便是一轮。 老女人已经活了十万零一轮,她就要走向自己的终点了。她是平静的,在密室里的日子一开始让她厌倦,但如此漫长的时间中她也找到了消遣的办法。 她的道心道体远比季夏等人的强,她的道体可以看见这片天地的任何一个地方,知道任何一件事,而她的道心让她算尽人间事,几乎无差错。 唯一的差错是两个人,这两个人是她这一生的差错。 如今,她想弥补这一切,却又要牺牲别人,产生新的差错。 老女人算计了如此多之后终于得出了结论:世间诸事,皆无两全之法,想要成事,必有牺牲。 退出密室后的云扬在朝阳里醒来,他想起昨夜发生的事,觉得一切都好似梦幻。 可是,这件事也似乎是星陨仅凭一颗魔元珠就能打败他的唯一解释:星陨得到了天地树的帮助。 云扬看着下面谈笑风生的星陨,他们木梯的进度一开始和自己这边差不多,但这几天下来却显然懈怠了许多。 星陨明显不想在木梯上花费力气,刨木梯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他的心好似根本就没有放在木梯之上,倒是几个星族长老为木梯之事帮了不少忙。 为什么?云扬暗思,难道真的如那个老女人所说,星陨已经确定自己可以得到天地树之果,所以懈怠了。 云扬记得老女人说过她是骗星陨的,那么老女人会不会也在骗自己呢? 云扬自问,结果当然是没有答案,这样的问题也不可能有答案。 但是,云扬需要答案吗? 云扬知道如果就这么下去的话,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获得天地树之果,天地树之果要么是云道拿,要么是星道拿,那里会轮到他这样的角色? 可云扬不甘心,凭什么是别人拿而不是自己拿呢? 如今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只要云扬一答应,这天地树就会为自己铺平道路,自己胜利的机会就多了可能。 既然如此,为何不多一点可能。那个老女人骗自己又如何,自己已经这样了,还能差到哪里去? 而且,云扬抬头看着头上越来越近的天地树之花:如果那个老女人不是骗自己的呢?那么他云扬岂不是错失了一个成为天地之主的机会? 云扬对这样的事情说不,宁可被骗,也绝不浪费这样的机会。 云扬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天地树上思量了一天,等到最后日落之后再一次进入了老女人的密室。 密室之内,老女人的眼睛越加无神,而且满脸倦容,仿佛随时可能睡下,而后再也醒不过来。 “想好了吗?”老女人问,声音轻飘飘的。 “我能问几个问题吗?”云扬问,这几个问题是他这一天思量下来觉得最值得问的问题。 老女人点点头,示意可以。 “第一个,星陨之所以能赢我是不是因为你帮了他?”云扬问。 老女人点点头:“我帮他,是为了让他相信我是天地树的灵魂,我会帮他。” “那么,第二个,我怎么知道你一定会帮我呢?我怎么知道我就不会像星陨一样被你骗呢?”云扬继续问,这似乎才是重点。 老女人沉默了片刻后答:“不为什么,因为你适合。” 适合?云扬不知道自己那里适合。 “我那里适合?”云扬突然插入这个问题。 老女人再次沉默,良久,等到云扬以为她要睡着的时候老女人忽然问云扬:“你想杀什么人吗?最想杀的那个。” 云扬咬牙切齿地看着老女人道:“云道。” “我还想让你去杀星道你答应吗?”老女人问,算是她提出的第一个条件。 云扬皱眉,他想杀的人很多,但星道和他似乎没多大的关系。如果可以,云扬杀完云道后要杀的人不是季家兄妹就是星陨,而后才去杀星道。 “我答应你。”云扬道,到时候自己肯定可以杀了星道,又怕什么? “我要你杀了云道后就立即去杀星道,不要杀别人。”老女人肯定地道。 “为什么?”云扬不解,为什么不让他杀别人,老女人似乎有所顾及。 老女人回答道:“因为,云道和星道各得了道的一半,天地之间只准有一颗道存在。如果你不杀光他们,你的道就无法真正地控制天地。” 云扬沉默了一下,这样的理由果然给了云扬必须杀星道的理由,可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快呢? “我也可以慢慢杀啊。”云扬反问道。 老女人轻笑:“星道得道已久,如果你杀得不够快的话,他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云扬点头,确实如此:“我答应你,杀完云道和立即杀星道。” 老女人点点头,示意这个问题已经结束了,自己最好解释一下云扬最开始的问题:“你比星陨合适的地方就在于,他不忍心杀星道,而你云扬,却很想杀云道,杀完云道后还要杀星道。” 云扬顿悟,原来如此,只是云扬没有料到,星陨这样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人,竟然不想杀星道! “接下来还有什么问题呢?”老女人继续问。 “第三个,你如何帮我?”云扬问,这样的问题星陨也问了,因为这才是关键。 一间密室内的老女人,一个天地树的灵魂,无法走出这间密室到底要如何帮他呢? 老女人没有急着回答云扬的问题,而是先问:“你知道我是如何帮星陨的吗?” 云扬摇头。 “我答应星陨,将天地树果实落下的时间告诉他。”老女人缓缓地说。 “天地树果实落下的时间?”云扬有些惊讶,但想着对方是天地树的灵魂,云扬也就没什么惊讶。 “嗯嗯,但是,我不会告诉他准确的时间。可我,会告诉你准确时间和地点,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便会得到天地树的果实。”老女人道。 若是季夏星陨等人在这里,便会发现老女人对她们的背叛,老女人知道了一切,却根本不告诉她们。 而得到了这些信息的云扬,毫无疑问会有最大的可能获得天地树的果实。 “好,一切我都按你说的做。”云扬答应,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不妨答应老女人的要求。 老女人微微点头,对云扬的回答表示满意,同时也示意云扬继续问他的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我要付出什么?”云扬的第四个问题,这个问题便是季夏和星陨都没有问的,但这个问题或许才是最为关键的。 老女人有些庆幸,还好是云扬来问这个问题,而不是季夏。 “你这些天来的事都要按照我说的做,不准有什么别的问题。”老女人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云扬迟疑了片刻后还是点头。 “那么,你明天便把那条白龙还给那个黑姑娘吧。”老女人忽然道。此话一出,顿时让云扬皱眉。 为什么要把白龙还给季夏?这事和他能不能获得天地树的果实有什么关系? 云扬正想问,被老女人喊停了,示意他刚才答应自己的条件:不准问别的问题。 云扬最终还是答应了,反正这条白龙自己是养不乖了,不如还给季夏也好,省得他老惦记着白龙会跑。 “明天就去吧。”老女人道。 云扬点头,尽管有些怀疑,但觉得没什么。 双方的条约已经达成了,云扬离开密室,尽管对天地树果实没有必得的信心,但是却也有了一定信心。 待到云扬出去了,老女人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出现了难以遮掩的笑意,嘴中碎碎念般地:“他相信了,他真的相信了,这个傻孩子他真的相信了……” 第五大阵营也出现了,尽管这一阵营也是一个人,却并不简单。 云道、星道、季夏、星陨、云扬。 五人所代表的五大阵营对这一次夺得天地树的果实都有或多或少的信心,因为老女人的缘故,每个阵营的把握都发生了变化。 云道和以为对手只有对方,并不会注意到还有人想要夺得天地树的果实,即使有人也会被他们以最快方式制服。 季夏胜在此阵营有两个道心道体,外加季海这一云族战神和季滨这个云族军师,至于老女人的帮助,她们似乎是等不到了。 星陨与云扬,星陨若是知道云扬的存在或许不会这么有信心,甚至可能会疯掉。至于云扬,这个第五阵营抱着必死之心行事。 五大阵营感觉天地树之果都在自己的算计中,都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可能,却都不是真正在背后布局的人。 老女人算了很久的时间,布了足够的局,也无法彻底将情况算清楚。天地树之果到底花落谁家越发扑朔迷离了。 老女人不再算了,她提笔,在一片树叶下继续写字。 这片树叶已经很满很满了,仅能写最后的十余字。 老女人看着树叶上自己的名字,写下了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句话:年华,第十万零一轮,果子落下之日,死。 写完,老女人将笔丢开,看着自己的命运她,轻轻地笑了,如释重负般地看着密室的上方,仿佛看见了满天的星辰和自己的结局。 第二一章 白龙归还 清晨,一切都醒来了。 天地树之花已经焉了,香气却越发地明显。带有一丝糜烂的香味弥漫整座叶岛,天地树上劳作的士兵闻到后心情变得愉悦,身体的恢复也变得更快。 季夏看着头顶上的花,知道它即将彻底凋零,却不知何时才会真正结果。这几日来季夏没有再被老女人邀请,这让她开始不安。 离天地树结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天地树上的两条白线已经来到了开花之处。 这里是云端,白云都可以触摸到,却没有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这里的环境已经被天地树改变了。 开花处,季夏感觉到了浓郁的道则气息,雄蕊不再孕育花粉,雌蕊也不再孕育道体,所以上面没有婴儿的仙魔,有的是糜烂的花蕊。 季滨已经让人间军队开始准备下去,回到自己的福泽上,准备好随时开拔。一旦己方没有夺得天地树之果,季滨便要已最快地速度逃掉。 星族也让自己方的人间军队离开,毕竟让他们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刨树,如今事情已经完成了,得让这些人赶紧走。 千里的天地树,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下完的,而且有的地方天地树可能已经长得愈合了,还得让人先去刨开。 等到明天后,估计人间军队就会开始全部撤离天地树,撤退由自家二哥负责,季夏不用担心。 季夏只是有些想恋自己的白龙,她能感觉到白龙来了,却被云扬锁住了,就是无法到她这里来。 季夏叹了口气:有得必有失,换得逍遥身,必舍思恋物。 殊不知云扬此时也是皱眉,他昨夜答应了老女人的要归还白龙,而且就在今日。 可这白龙要如何还呢?云扬不知道,他如果去见季夏那定然是两人都很尴尬,而且尴尬的是他要多一点。 两人有婚约的时候,是他云扬先违反,娶了圣光城的公主。随后,季夏退婚,他无话可说,这已经是丢脸了。 现在,他的三公主死了,而季夏却嫁给了木帝国太子,虽说那位身份比自己要差一些,但好歹季夏已经有夫,而他却丧偶。 双方一对比,是个人都会说他云扬当初如何不该。 云扬才不会去见季夏呢,他没傻到自取其辱。 云扬把白龙拿了出来,看着这条眼珠子从来没有望向过他,全都是望向季夏方向的白龙自嘲:竟然连条龙都收不住。 白龙已经长大,能听懂人言,只是不会说而已。 “想去见你原来的主人吗?”云扬问白龙。 有些垂头丧气的白龙点点头,这句话云扬问过它很多次,但没有一次云扬会放它去见季夏。 “你就那么想她,而一点都不想我?”云扬继续问,他可一点没有委屈这条白龙,最多是某些时候止住了白龙去见季夏,平日里白龙的伙食可不在季夏那里强得多,但这条白龙似乎根本不喜和云扬在一起。 这样的问题若是季滨那样的人来回答,给出的答案或许是:我怎么可能不想你,只是实在思恋前主人,想去见见,至于主人你也一样好。 可惜白龙不会说话,甚至不会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耿直的白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确实如此。 云扬自嘲地摇摇头,对白龙说道:“那你去吧。” 听到云扬的话,白龙瞬间精神了起来,它盯着云扬的眼睛,发现云扬确实不像是在说谎。白龙顿时兴奋,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数不尽的力量。 云扬已经下定了决心,放开白龙的枷锁,如果白龙能够自己找到季夏的话就让白龙去,如果中途被魔士轰下来的话,也不关他云扬的事。他云扬已经选择放手了。 “自己去吧,自己找你的主人。”云扬解开白龙的脚链,放开了这条白龙。 自由地白龙绕着云扬飞了两圈以示感谢,然后迅速朝着季夏的方向飞去。 云扬的担心多余了,这条自幼和季夏长大的白龙很能识别危险,它没有傻到飞出木梯,暴露在星族人的眼前,而是很小心地选择贴着天地树飞行。 小蛇一样地白龙龙泪不断滴落,贴着天地树飞速前进。 白龙离开季夏太久了,实在是过于想恋季夏,所以飞得极快。 正在和木原靠在一起,看着天地树花朵凋谢的季夏忽然站了起来,让木原顿时一惊,忙问:“怎么了?” 季夏顿时热泪盈眶:“它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木原不解地问。 这时,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木原地眼中,瞬间缠到了季夏的身上。 这条只有小蛇大小的白龙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想恋,它缠着季夏的身躯,头紧挨在季夏的头下,龙泪和人泪一齐滴落在天地树上。 季夏抱着白龙,不知道为什么白龙会回来,但是能回来便是好的。 一边的木原也为季夏高兴,这条白龙他没见过几面,却从季夏时常需要抱着小动物的习惯上知道,季夏没少宠爱这条白龙。 等到季夏抱够了,季夏把白龙缓缓地拿了下来,开始问白龙一些问题:“云扬把你放了?” 白龙点点头,十分肯定地。 季夏不禁沉思,云扬为何要放了白龙呢?她不可能猜到是老女人命令的云扬,因为季夏始终坚信除道心道体外,别的人进不了密室。 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云扬不希望这条白龙在最后争夺天地树之果的时候妨碍自己,所以他将白龙送了回来。 但季夏随即一想不对,这样无异于增强了自己的力量,这样的傻事云扬可不会干出来。 最终的最终,季夏还是想不通,但白龙回来季夏实在是太高兴,索性不想了,就当是云扬犯了一次傻吧。 “能回来就是好的,能回来就是好的。”季夏抱着白龙不停地说道。 如期还了季夏白龙的云扬顿感轻松,说不出来的轻松,完全没有料到的轻松,或许是因为还了白龙和季夏便没有那么多的瓜葛了。 云扬顿时只觉得老女人此举甚好,如今的自己和季夏之间,总算有了缓和的余地。 这一天之后,再一次入夜时。 云扬再一次被老女人叫到了密室内。 不大的密室内,半屋子是老女人银白的头发。 云扬可以看见面容枯槁的老女人正在那里细细地读着一片树叶,也不知道老女人在读什么。 只是云扬发现,老女人的头发已经剩不下几根了,头顶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根头发,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可言,这时的老女人好似一具坐着的尸体。 她快要死了。云扬对自己说道。 “你放心,我会在帮你完成事情后才死的。”老女人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所以她直接在云扬的脑海里响起了声音。 云扬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怀疑。 “白龙我已经还了。”云扬道。 “做的不错,年轻人。”老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在云扬的脑海里响起,而老女人的头并没有抬起来看云扬一眼,而是专心地读着自己的树叶,她的一生。 “那么你该兑现承诺了,告诉我天地树落下的时间,以及我应该干什么?”云扬问道。 老女人继续看着树叶,早就想好了的话在云扬的脑海里直接响起:“明天,你就会发现你们云族的莫冄军师让木国的人下木梯,他不希望凡人受到牵连。” 云扬点头:“这点我知道。” “到时候,你不要留在天地树上,而是混在这些人之中,和他们一起向着天地树的下端走。”老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了。 云扬皱眉,想要获得天地树的果实难道不是越靠近天地树之花越好吗?为什么自己反而要往下走。 云扬想问为什么,可是他忽然想起来他答应过老女人的,不问为什么。 老女人似乎已经看透了云扬的想法,所以特意在他思考的时候停了一下,而后再继续说:“等到你下到叶岛上面去的时候,找到天地树之花的正下方,然后再那里等着就行了。” 这一次,云扬实在是忍不住要问老女人了:“前辈,我到底在等什么?” 是啊,难不成天地树之果会直接砸到自己头上来吗? 老女人的声音在云扬的脑海里沉默地有些久,再次响起时是一个问题:“你相信我吗?” 云扬皱眉,信还是不信? 咬咬牙,云扬想自己反正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如豁出去拼一把:“我自然相信前辈。” “坚定不移?”老女人带有强烈疑问的声音再一次在云扬的脑海中响起。 云扬点头:“坚定不移。” “如果你真的对我坚信不疑的话,那么你就按我说的做。你怎样坚定不移地相信我,就怎样坚定不移地去相信天地树的果实会砸在你头上。” 云扬最终被老女人说得无言,再看老女人还在读树叶,只能就此回去了。 老女人在面对云扬的时候头始终是低着的,她在看自己的一生,这写在树叶上的一生,或许是她这个世间活得最久的人唯一存在过的痕迹。 世间活得最久的人,却把一生都耗费在了一间密室里。这便是老女人的一生,无聊而漫长的人生,在最后的时刻却忽然爆发出光彩来。 最后的一轮时间,老女人从炎岚开始布局,引出季滨季海,引入季夏,引入仲秋,改变星陨,引入圣光城公主,使云扬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世间一切看似复杂巧妙地相遇,都是老女人安排的结果。 最后一轮了,老女人布了如此大的局,终于要在这几天结束了。 第二二章 棋子上路 翌日的清晨,阳光依旧明媚。 天地树之花开始糜烂,花香开始变得稀薄。 天地树周围从来没有下过雨,也没有打过雷。这颗伟岸的树扎根苦海,对水分已经没有要求了,于是它改变环境,使得天地树上方不再下雨,永远日照充足。 这一天大早上醒来,人间的军队就匆匆忙忙的,是喜悦的匆忙:他们这些凡人竟然登上了天地间最高最大最神奇的树,在这一千里上放眼整个人间。 一千里上,从这里往下望去,苦海真的不过是一个湖,上面百里的福泽也真的不过就是一些在湖面上飘荡的树叶。 这些事,将来老了也足以拿出来给自家子孙讲述,这是凡人的极限,以及荣耀。 人间军队更高兴的一件事便是今日起不需要再刨树了,也不需要随时可能高空落下而担惊受怕。 他们要回去了,木帝国五千多人欢呼着,下方炎帝国的五千多人也在欢呼。这些凡人们终于可以不为卷入仙魔大战而丧命。 木原正在和季夏做最后的道别,他在这里无疑会妨碍季夏,所以必须离开。 两个人抱够了,木原缓缓松开了季夏:“我等你下来。” 季夏点头,尽管这一次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木原转身离开了,带着木帝国的大军沿着木梯往下走。 这支队伍里仙士原本就不多,几乎全是木帝国带来的凡间军队。如今五千多人一走,不免有些乱。 但没有人敢推攘,也没有人敢不遵号令,在这千里的高空中,一旦失足,结局可想而知,估计连尸首都找不到。 这支凡人的军队正在往下走,互相之间都说话,都埋头盯着脚下的木梯,每一步走很小心,不能踩滑了。 正因如此,当云扬混入这支队伍里的时候没有人发现他的混入。 所有人都是贴着里面走的,安安静静地往下走。三天之后,这支队伍将会下到天地树的底端,然后再花费两天时间从来路返回福泽。 人间队伍刚走一个时辰不到,云族就炸开了锅:他们的小族长找不到了! 几位云族长老把云族里里外外排查了四遍,还是没有找到云扬的身影,云扬好像就这么凭空蒸发了一样。 “会不会是小族长失足掉下了天地树。”一位仙士小声说道。 “闭上你的嘴!”云族长老大怒,“小族长身上又不是没带元珠,若真失足掉了下去,又怎么可能不会捏碎元珠。要知道,这里可离地一千多里。” “那,没准就是星族把小族长掳去了。”又一位仙士道。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性。 几位云族长老正准备发怒,下去找星族理论的时候,一个仙士拿着云扬的一封信跑了过来。 “长老,云扬小族长留给了我一封信,嘱咐我一个时辰后再交给长老。”这位仙士道。 让云族长老无言,拆开信看确实是云扬的字迹无疑,上面写道云扬被云道传唤下去了,让几位长老不要担心。 这下子,云族长老们才放下心来。 可是,都到了这节骨眼了,云扬这么下去,是不是有些不妥。但,也没有人敢耗费元珠去问云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云扬跟着人间军队走了。他这枚棋子已经上路,到达他该去的位置。 老女人一枚棋子一枚棋子地安排,云扬这枚棋子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是星枚这颗也很重要的棋子。 人间军队第一天下降了两百多里,由于一路都是下坡,到也不是很费力。 在八百多里的高处睡下后,云扬没有再进入老女人的密室,云扬有些紧张,若是被云道知道了估计会以大逆不道之罪论处。 这一刻的云扬是孤独的,他一个人混在人间军队里,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而他为的仅是一个快要死了的老女人的话。 云扬的心里开始焦虑不安,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又无法回头,只能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地走向老女人为他安排的命运,等待那个从天而降的果实。 入夜之后,云扬看着满天的星辰,听着边上的鼾声,怎么都睡不着,他想再进一次那间密室。 可是,老女人并没有邀请他,现在老女人的密室内正有另一个人:星陨。 星陨从上一次见完老女人之后就一直在等老女人的消息,天地树之花已经开始糜烂,天地树就要结果了。而老女人却始终没有找他,这让星陨非常不安,他甚至怀疑老女人是不是又去找季夏和仲秋了。 “你终于让我来见你了!”星陨着了魔一样,老女人再不来见他他就要疯了。 老女人盯着树叶,头没有抬起来,像云扬一样,声音直接在星陨的脑海里响起:“等我等了很久了吗?” 星陨道:“太久了,终于等到你了。” “你准备好听时间了吗?”老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了。 星陨顿时难以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他等这一刻太久了,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准备好了。” “时间是五天后。”老女人的声音响起。 星陨再问:“那具体的时间呢?” “清晨,再具体我无法算出了。”这确实已经到了极限,但这也足够了。 星陨点头,只要有这样的时间,到时候再加上老女人的配合,得到天地树之果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我还想问一下。” “怎么了?觉得自己还是斗不过别人吗?”老女人的声音有些轻笑的意味,星陨的实力实在太差了。 星陨点头,别说季夏仲秋那些道心道体,也别说长引莫冄这些早已是传奇的人,更别说云道星道那些超越常识的存在,就是云扬这样的人他都打不过。 自然,星陨还不知道云扬已经离开了天地树顶端。 “你能给我一些帮助吗?”星陨问,这是必须的,星陨他这第四阵营实在弱小,若想得到天地树之果,必须要足够的力量才行。 老女人的声音在星陨的脑海里消失了片刻,让星陨差点没跪下来求她。 与第一次见星陨不同,老女人现在已经掌握了足够的主动权,她已经把星陨的心勾住了,丝毫不担心星陨会退出。 “可以。”老女人肯定的声音。 伴随这两个字在星陨的脑海里响起,星陨松了一口气。 “如何帮?”星陨问。 回答星陨的是整间密室的变动,数道绿意从天地树的各处聚集而来。 这里是天地树内,道的核心地方。其余的地方是道法自然,而这里是树法道。老女人想要什么样的道就是什么样的道。 澎湃的绿意不断聚集在星陨前的一点,使得这里的空间开始裂开,像是打开了一把锁,将里面的东西取出。 果然,一把木头做的刀缓缓出现在了星陨的面前。 这把刀浑然一体,是被一块木头直接雕刻而成,所以刀柄和刀身紧紧地连在了一起。刀上,是树纹,也是阵法。 星陨的手握住这把刀的刀柄时只感觉一股强大的湮灭之意从中传来。 一把修长的直刀,刀身足有四尺长,却仅有三尺宽。星陨将这把刀拿在手里仔细欣赏一下,除了刀身长外似乎并不奇怪之处。 “这把刀有什么用?”星陨拿着这把奇怪的刀问。 “你见过千年吞怨?” 星陨点头:“没错,来的路上见过两条,差点没死在它们手里。”后来星陨想要退走,却意外来到了天地树所在的叶岛。 “千年吞怨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它们的攻击能力,而是它们的防御能力。他们长达百里宽有数十里的身躯让人感到绝望,一般的攻击不会奏效。” “那这把刀可以吗?”星陨看着刀刃,似乎并不是像方天那样的神兵,这样的木刀砍到石头上不会断就已经了不起了,更别提能砍伤吞怨。 “这把刀是由天地树本源树心锻造而成,如果这把刀离了天地树过远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木刀。但若这把刀和天地树的道力合在了一起,便可斩断天下一切。 其刀名神斩,只为斩神而生。其余一切皆难挡其一刀,画戟方天坚硬?一刀斩断,又千年吞怨庞大?一刀斩之,苦海难渡如何?一刀斩出路来,神如何?一刀也可斩断神道,让神垂为凡人。”老女人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在星陨的脑海里响起。 星陨看着手中的神斩,眼神越来越炽热:这刀居然能斩神!也就是说,自己只要握住这把刀就拥有了斩神的实力。 “如此方够?”老女人问道。 星陨拿着神斩,对准老女人不住地磕头:“亲奶奶,够了,足够了。有这把刀,我可以杀光一切人了。” “但是你要记住,神斩一定要最后的关键时刻方才拔出来。一旦拔出,必须迅速取得天地树之果,不然的话必死无疑。”老女人警告道。 星陨点头答应,很能理解,刀能斩神不代表神会傻傻地站着被刀斩。得了神斩后星陨欢欢喜喜地出去了,再没有别的顾虑。 又一枚棋子上路了。 老女人叹了口气,当初在把果实送给云四和星七之前,这把神斩就已经在铸造了。为的就是避免云四和星七在得到种子后野心膨胀,为害苍生。 如今,这把刀终于送出,也就意味着老女人下定决心想要除掉云四和星七。 第二三章 大局布好 星陨这枚棋子也准备好了,神斩的送出已经确定了星陨的作用。 老女人依旧在看着这片树叶,想着再过几天就要见季夏了,内心有些慌乱,这最后的解释该如何是好,如何才能让这两人不记恨她。 星陨醒来的时候,手中果然多了木刀神斩。 兴奋的星陨想要尝试一次,但又怕被别人发现,没有给别人突然性,最终他还是选择作罢。 木刀神斩注定要藏锋到最后一刻,否则一旦被星道和云道发现便是灭顶之灾,星陨可没有自信仅凭此刀就能战胜他们。 刀虽能斩神,但神也不会傻傻地站着给他星陨斩。 第二天,人间军队继续往下走,云扬跟着这支队伍,一路之中始终混在这些全身上下都是酸臭的军士中,不说话,但也不走远。他吃着和这些人一样的伙食,穿着一样的衣服,除了不聊天怕别人认出自己来外,云扬已经和这些人差不多了。 与上面两人不同,这一天季夏和仲秋都心慌神乱,老女人答应告诉她们天地树果实落下的时间,可现在天地树之花都已经糜烂了,却依旧不见老女人找她们。 季滨现在这几天都会意味深长地望季夏一眼,尽管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还没找你吗? 没错,老女人现在都还没有找季夏。 季夏现在每一天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却还是要坐在天地树之花的下面,稳稳地坐着不让别人看出痕迹来,如坐针毡便是季夏现在的状态。 而身处敌营的仲秋更是如此,她在星族里面是孤独的,因为星道的关系她才被星族长老所尊敬。 可是,仲秋又是季夏的人。 仲秋也没有被老女人找过,她甚至怀疑会不会是季夏已经被老女人找了,只是没有通知她而已。 仲秋总是难以入眠,心事一堆,害怕季夏抛弃了自己,也害怕是老女人抛弃了她们。 仙魔们在糜烂的天地树之花下面静坐,等待着花的彻底凋零,果实的结出。所有人都不由地紧张起来,知道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了,而除了那些至强者外,没人能保证自己会活下来。 季夏祈祷自己活着,这样才能去见木原,仲秋也祈祷自己活着,不为别的,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很多人祈祷自己活着,只是单纯地想要活着。 一天又过去了,距离结果之日又进了一天,可到底还剩下几天却没有任何人知道。 端坐在叶岛两边的云道和星道从早到晚都在闭目养神,他们不再关心别人,只想着自己如何获胜。 入夜,季夏和仲秋的愿望没有实现,老女人没有找她们。 这一夜来季夏都在期待与失望中醒来,然后发现无事可做,只能再一次睡去,再一次醒来。 如此循环,让两个女子都神经脆弱。 翌日的清晨,当阳光再一次照耀在天地树上的时候,季夏和仲秋知道,老女人又让他们失望了一次。 距离天地树开花的清晨,还有四天。 老女人还在读她的树叶,她在生命的最终,选择用这样一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一生:回顾。 而仲秋急得火急火燎的,每天茶饭不思,让不少星族长老都来劝她,让她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 仲秋只能每天勉强吃点东西,还不时呕吐。 见到仲秋这副模样,星陨在心里暗笑,他始终相信老女人最后选择了他,而没有选择仲秋和季夏。 季夏也是难熬,恨不得直接冲入密室去问老女人。但正如老女人所说,除非她邀请,不然不可能进得来。 又是一天过去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季夏祈祷老女人让她进去,就算老女人对她说骗了她,这样也好,省得季夏瞎担心。 自然,季夏的愿望没有实现。 距离天地树结果,还有三天。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木帝国的军队下到了叶岛上。三天时间,下了千里,地下浓郁的氧气让很多人感觉良好。 恰在这时,炎帝国的军队也下到了叶岛上,两支军队几乎同时下到叶岛上。 双方顿时都警惕地看着对方,因为两支军队有开战的理由——他们所臣服之神并不相同。 木原远远地朝着炎帝国将领行了一礼,示意自己并无恶意,那位将领回礼,表示炎帝国也不想打这一仗。 于是,双方各走一边,各自回各自福泽。 两支队伍走完后,故意落在最后的云扬才缓缓下了木梯。 云扬有些警惕地往云道的方向看一眼,如果被云道发现他的话,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只能相信老女人的话,乖乖地来到天地树的花下,静静地盘坐着,等待果实的坠落。 这一天,天地树之花彻底糜烂了,在花茎之上,那个小小的果实还无法被人所看见,但它确实已经出现了。 天地树之果结出了,却没有长大,也没有被人所见到。它被包含在糜烂的花朵中,再过三天后,便会彻底变大。 而在这之前,天地树的果实会被无数道道则所包裹,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即使是云道与星道也不能。 现在的天地树果实除了杀意,还是杀意,不能享用。就像这片天地最开始时也是一片混乱一样,不容生命存在。 天地树的果实就是在模拟大道的产生。 这一天又过去了,老女人还是没有来找季夏和仲秋,她依旧在看她的树叶。 距离天地树之果的最终结出,还有三天。 又是一天黎明升起,季夏看着那阳光,是那样地刺眼,让季夏想哭。 这意味着季夏和仲秋,再一次没有被老女人所找,她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果季夏和仲秋不知道确切结果的时间,那就无法准确知道何时该出手,何时该隐藏实力,就只能一直不停地与仙魔们内耗。 这一天缓缓过去了,夜幕降临,这一夜季夏甚至急得睡不着。 仲秋也是如此,如果老女人不来找她,那能在季夏的身边睡着也是好的啊。 可惜这一夜,老女人还是没有找她二人。 老女人还在看她的树叶,外面对于她而言没什么意义了,云扬和星陨这两枚棋子都已经走到了该走的位置。 至于季夏,老女人一开始就没有找她们的打算。 距离天地树之果真正结出还有两天。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所有仙士和魔士都无比紧张,知道最后的大战一触即发。 季滨又来问季夏那个老女人的事,季夏差点没哭出来:“她还是没来找我。” 季滨叹了口气,安慰季夏道:“就算没有她,我们也可以试一试。” 季夏无奈地点头,可是这试的结果,又会是怎样?说不一定,己方阵营很有可能会有人死去,无论是谁都不是季夏愿意见到的。 这一天,季夏过得无比漫长,仲秋同样过得无比漫长。 星陨却好吃好睡地,只要神斩在他的手中,他就有绝对的自信。 而在天地树下的云扬却一切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被云道发现。他安静地盘坐在天地树的花之下,借助宽大的福泽遮掩住自己的身躯。他每天就这么仰头望着那朵糜烂的花,等着它的果实落下。 太阳落下了。 距离天地树正在结果还有一天。 早晨,木原已经带着木帝国的军队过了叶岛回到了福泽之上,并开始着手准备各项事宜,随时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炎帝国的军队也到了自己一方的福泽上,一切都收拾好了。若不是没有魔士炎帝国福泽过不了这苦海的话,这群人早就开拔了。 等待,还是等待,这一天对于季夏而言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刻都难以忍受。 仲秋也是一样,希望在她的脑海里不断破灭,最终只剩下绝望。 但,这两个经过战争的女子没有被压垮,而是,不再想了,擦干眼泪咬牙面对。 没有老女人的帮忙就没有吧,凭我自己也可以的。两个女子如此想,默契惊人地一致。 距离天地树真正结果前的夜晚,季夏横下心来睡着了,仲秋也不再忧心,开始呼呼大睡。 反而,有信心的星陨没有睡着,云扬没有睡着,他们抬头看着那随时可能结出果实的地方,内心激动得难以自已。 密室内的老女人更难睡着。 她将一生全都看完了,眼睛离开了树叶,可依旧没有准备见季夏和仲秋。她害怕面对她们,怕她们的质问。 老女人最后的时刻已经到来了,今夜的她不敢睡觉,她怕自己一睡下去就永远醒不来了。 明天,她还要下一盘残局。 和老女人下棋的人不是别人,是星道和云道。 星陨有神斩,棋子已经到了地方,云扬等待果实落下,棋子也已经到了地方。至于季夏和仲秋,老女人会和她们见最后一面,那是她最后一步棋。 所有的棋子都安排到了位置上后,整盘棋局才有赢的可能性。 可是,谁也猜不出来,对于老女人而言,所谓的赢到底意味着什么。 大局已经布好了,棋手也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明天,最终决战。 第二四章 下棋开始 翌日的黎明。 太阳还没出来时,天地树花朵处便弥漫出一股清香,这股预示着天地树之果即将结出的香味让叶岛上所有人都醒来了。 云道和星道醒来了。 他们闭了几天的眼终于缓缓睁开,盘坐了几日的身体也缓缓站了起来,身上的灰尘被两人强大的力量震散。 瞬时间,两人身上纤尘不染。 他们看向彼此一眼,再看向那颗天地树,开始了动作。 下棋的人终于就位,老女人在密室里回光返照一般,眼神发亮,也有力气说话了。她轻轻地叹了一声:“两位,久违了。” 老女人除了以静制动,别无他法,所以只能希望自己的棋子都能发挥得恰到好处。至于云道和星道,他们可以随时变换招数,如果他们能看破老女人招数的话。 星陨醒来了,他紧握木刀神斩,没有拔出来,想要等到最关键的时刻再拔出。他的手有些紧张地摸到了天地树上,感觉到纯净的元气从上面传来。 星陨的嘴角扬起了自信的笑容,老女人没有放弃他。 在树下的云扬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昨夜呆呆地坐了一晚,如今正庆幸自己不用参加上面那场争斗,却也在恐惧,如果云道发现了他会怎么办。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云道和星道的动作,他们会如何选择,如何做事。 嗖! 两道风声响起,云道和星道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天地树之果还没有彻底结出,两位族长就采取了动作。 然而,第一个动作谁也没有猜出来,除了老女人。 轰地一声,云道的身影降落在季夏的面前,如陨石落在天地树上,打击得天地树都是一圈裂痕。 季夏瞳孔剧缩,盯着突然来到身边的云道,没想到云道的第一目标是她。 云道伸手,一把掐住了季夏的脖子,将瘦小的季夏稳稳地挂在了半空中,两条腿在下面不断摆动。 边上,季滨和季海刚想动手,就被云道呵斥住了:“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 云族内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云道第一反应不是对付星族而是先对付季夏。 季夏也伸手止住了自家大哥二哥,示意他们不要动。 尽管云道的选择出乎季夏所料,但,季夏很明白云道不会杀了她的:他云道为自己做了如此多的事,甚至把最宝贵种子的一部分都给了自己,又怎会让自己去死? 果然,云道威胁道:“长引,莫冄!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如果你们这一次不帮我的话,她就死定了。” 季滨季海只能点头,如今季夏在云道手中,他们实力再强也毫无办法。 云道见季滨季海答应了,他松开了季夏的脖子,带着季夏再一次瞬间移动,来到了叶岛之上自己原先打坐的地方。 “咳咳!”季夏咳了两声,开始大口大口地吸气。 云道的神念在季夏的身上搜索了一次,好像是在找些什么,却毫无所获。因为季夏的身上确实没有别的东西。 “不对。”云道自言自语道,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季夏,神念再扫了一次,结果还是毫无所获。 “她难道真的什么都没有给你吗?”云道像一只发怒的豹子一样地盯着季夏,问的话让季夏都不解。 “那个老女人真的什么都没有给你吗?”云道爆喝着质问季夏。 季夏明显感觉到身体都在打颤,她强行稳住自己,鼓起勇气来面对云道:“什么都没有。” 云道难以置信,怒火已经烧红了眼:“那把号称能杀我们的刀呢?” 季夏摇头:“从未听说过。” 云道实在不敢相信,那把刀竟然不在季夏的身上。 云道往远方星道的方向望了一眼,那边也是同样的场景,星道把仲秋从天地树上强掳了下来,然后逼问仲秋所谓的刀。 仲秋当然也摇头,因为老女人这几天来连见都没有见她们,又如何给她们刀?云道和星道不信,但,刀确实不在这两个女子的身上。 云道和星道对望了一眼,眼中都是迷茫——他们被人给耍了。 没错,云道和星道这样的存在定然是知道老女人和那间密室的,不止如此,他们还知道神斩的存在。 他们以自己对老女人的了解,料定老女人会选择季夏和仲秋。因为这两个女子是她最疼爱的孩子,她一定会选择她们得到天地树的果实,她一定会给她们神斩。 但,结果出乎意料。 在密室内看到这一切的老女人嘴角上扬,弧度夸张。 云道和星道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天地树的果实就要结出了,云道和星道最原先有一个共识,先毁掉神斩再来争夺天地树果实,如今看来神斩是找不到了。 云道和星道决不会相信,老女人选择持有神斩的人是星陨,他们知道星陨的内心有多变态,却没有想到,老女人偏偏选择了星陨。 既然神斩找不到,那便开战吧。 云道没有伤害季夏,但也必须囚禁季夏,免得季夏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来。 云道对准季夏的一挥手,季夏所在的福泽上顿时升起数道木制枷锁,这些枷锁都是被云道淬炼过的,即使是季夏的道体也别想挣脱。 数道枷锁将季夏牢牢地锁在了福泽上,另一端,仲秋也是一样,被星道锁在了福泽之上,根本别想逃脱。 两个道心道体已经被锁住了,云道和星道依旧没有开始厮杀。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对手:老女人。 两人无法杀入天地树内,但是也觉不能让老女人算计到。云道对着远方的星道点了下头,星道也是如此。 五大阵营其实可以简化为两大阵营,一个是云道和星道控制的神的阵营,另一个是老女人控制的仙魔阵营。 神的阵营内,两大控制者在没有彻底绝了老女人念想的时候,绝不会率先开战。他们,绝不准别的人夺得天地树的果实。 因为那颗果实对于他们而言,是真正的天地之主,还是永生! 嗖! 飓风再起,两位族长一念便到了天地树树上,他们凭空而立,白衣飘飘,看着天地树之花已经彻底消亡的花茎,知道这里即将结出一颗果实来。 天地树结果是迅速的,几乎眨眼之间完成。 云道和星道在这之前要保护好天地树的果实。 “来吧,星七!”云道一声大喝。 “明白。”星道冷漠道。 两位族长同时出手,默契的程度让人惊讶,只见一道翠绿的光幕在两位族长手中缓缓升起了。 翠绿色的光幕带着无尽的绞杀之意,任何的物体只要接触到这层翠绿的光幕都会被上面强大的力量碾碎成渣。 这层光幕是两位族长为了保护天地树果实不被别人所得而特意炼制的,非他们这个级数无法破开。也就是说,除非他们战斗完成胜者来取这颗果实,不然谁也无法得到。 这层薄薄的翠绿色的光幕,即使是季海动用全部力量催动方天也不可能破开。唯一能破开的兵器,在星陨的手里。 星陨盯着上面两尊神,他们在将天地树果实保护起来,他不知道现在该不该把神斩拔出来。星陨很紧张,汗水从他的两颊不断淌下来。 星陨最终选择了不动,毕竟现在头上的两位随时可以避开星陨的刀,而星陨也无法做到一刀杀两神。 最重要的是,星陨自信神斩可以破开这层翠绿色光幕,等到这两位离开的时候,天地树果实就是他的了。 而在果实之下的云扬看着这层翠绿色的光幕亮起,汗水也不断从他的两颊往下淌,云扬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得到天地树的果实了。 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云扬毫无办法,只能继续坐在原地,等待天地树之果自己落下来。 翠绿色的光幕布置完成,一般的仙魔已经无法再觊觎天地树果实。 云道和星道也终于可以放开手了。 “云族,给我杀光星族!”云道爆喝道。 他身后的云族仙士顿时个个慷慨激昂,拿出元珠来捏碎,朝着下面的星族攻去。 “星族,杀光云族!”星道也喝道。 星族魔士也都热血难抑,拿出元珠来就捏碎,迎击云族。 仙魔的大战已经开始了,将近五千名仙魔开战,在天地树上各种力量带着缤纷的颜色被使出来。 “云四,上天一战如何?”星道喝道,他们这样的级数若是再次一战,波及的不是一个两个。 “奉陪到底!”云道回应道。 两人顿时往上冲了三百多里,而后开战,强大的力量不断地唤醒,天地大道似乎也复苏了。 一切已经投入战斗了,季滨季海带着云族向着星族开战,他们懂了季夏最后的意思:暂时不需要去救季夏。 季夏和仲秋被锁在了福泽之上,动弹不得,也无人关注。 季夏身上刚刚因为云道气息而被吓得不敢出来的白龙也被锁死了,它想要出来咬开季夏身上的枷锁,却连挣脱都做不到。 “小白,放弃吧。”季夏闭眼痛苦地道,她已经输了。 就在这时,一股神秘的力量从天地树内传来,季夏仲秋的灵魂顿时被抽离到了老女人的密室内。 云道和星道的棋下完了,轮到老女人下棋了,她的第一步棋是选择见季夏她们最后一面。 第二五章 果实结出 云族与星族的大战在憋了半个多月后终于开始。 仙士们捏碎元珠,向着下面的星族俯冲而来,各种属性的力量如同五彩斑斓的烟火炸开,火焰、飓风、雷电等数千道力量冲向下面的星族。 星族自然也迅速应对,双方早已打成一团,瞬间难舍难分。 数百条龙和数百只凤在空中撕咬,偶尔有一条龙因为吞了元珠而变大,也不过是片刻的事。这里的战斗异常激烈,元气消耗得太快,越大就意味着要面对越多的敌人。 这是一片混乱的战场,除了季滨季海这样的实力强者能够保证自己活着外,其余的人都靠运气。 季海手持方天,对着那层翠绿的光幕斩出一道光华,同时季滨手持炎岚枪也划出了一道璀璨的火焰。两股力量重叠在了一起,同时攻向翠绿色光幕。 结果让季海和季滨绝望,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效果,这两股两人尽全力攻击的力量就这么消失了,无影无踪。 “不要再试了,先活下来再说吧。”季滨大喊道,同时炎岚枪一划,划破一个星族长老对他放出的水龙。 “明白了。”季海皱着眉头答应了一声,手持方天开始大杀四方。 云族和星族的战斗越发混乱,战场扩大了,天地树周围任何一处都有仙魔在战斗。 片刻之后,开始有大规模的仙魔战死。 一个仙士和一个魔士飞远了,在苦海上战斗,最终魔士被仙士最后一击轰碎了脑袋,身体坠入苦海。 想要飞回来的仙士却仙气不够,仙元珠也恰好用完,他最终也坠入苦海,成为了怨灵的腹中餐。 另一个仙士和魔士在八百里的高空中战斗,最终仙士被杀死,刚刚想庆祝胜利的魔士被下一个仙士攻击了一下。 仅一下防御,这个魔士便用光了最后的魔气,硬生生地从八百里高空落下,他呼唤救命,可周围的魔士都在战斗,无人救得了他。最终,他成为了叶岛上的一滩连肉泥都算不上的肉沫。 八百里,实在太高了。 坐在天地树之下的云扬开始恐慌,他的身边不断地有尸体落下,爆射而出的鲜血和肉渣溅到了云扬的身上和脸上。 浑身上下被血染红的云扬闭眼不语,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 但云扬还是无法镇定,因为有魔士下到了叶岛上,利用叶岛上的福泽掩护,想借此逃命,结果撞上了云扬。 云扬迅速攻击,使对方在喊出自己名字之前就死去。 与云扬不同的,星陨一直在注意着头顶上云道和星道的战斗,他们的战斗越打越烈,也越来越专心。 天上,浩瀚的力量正在对撞,好似万千道雷同时打响,下方苦海里的水都被震动,巨大的海啸在苦海里翻滚。 两人之战,已经惊天动地,越来越难解难分。 星陨看向那层翠绿色光幕,光幕里的果实还没有结出,他还需要等。 星陨咬牙,神斩一旦提起露出来,势必会遭到云道和星道的追杀,到时候以一敌二自己绝对打不过。 为了避免遇见季海那样的角色,星陨尽量低调一些,不怎么参与战斗,而是随便打打,边打边观察头顶上的战况和天地树花开的情况。 “快了,应该快了!”星陨在心底告诉自己,老女人告诉他天地树之果的结出就是清晨,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结出果实了。 天地树,一轮的时间开花,吸收元气,随后三月花谢,片刻结果。 一切水到渠成,如今已经小小的果子正在拼命地吸收天地树内储存的元气,再过片刻就会结出果实来。 天上的战斗还在继续,地上的战斗也在继续。仙魔们的鲜血不断喷溅,像是为了迎接天地树结果的祭奠。 木原看着福泽外的景象,在福泽上为季夏他们焦心不已。 咔嚓! 战斗正激烈时,天上忽然响起了惊雷! 尽管云道和星道之间的战斗也涉及到了天地异象,但雷声绝对没有这一次的那么大。如千军万马同时呐喊助威,如天崩地裂伴随陨石坠落,这一次的雷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仙魔的注意。 如果说前面云道和星道引起的惊雷都是洪荒巨蟒的话,那么这道天地自发的惊雷便是一条荒古巨龙。 这条粗大的惊雷直接在晴朗的白天打响,光亮甚至比太阳还要耀眼。 这道黄色的闪电打响后并没有一闪而没,而是如活了过来一般在天地树上空盘旋了三圈,随后完全不理那层翠绿色光幕地闪入天地树之果内。 天地异象已经开始了吗?云道和星道盯着下方的天地树之果,当年的他们也见到了这样的天地异象。 随后,天地树上的绿意开始消失,全部往天地树果实的地方聚集,埋在地下的根茎也在不断吸水,宽大的苦海被瞬间吸得水位下降了三尺。 异象已经产生了,就算没见到过天地树结果的人都知道这是果实即将结出的征兆。 一时间,仙魔之间全都停止了战斗,死死盯着天地树果实那里。 咕嘟咕嘟! 像是一个人在饮水,天地树的根茎在不断吸着苦海里的海水,全部输送到天地树果实那里。 那个原本小小的青色果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比人间寻常果子结出的速度要快上千倍不止。 短短片刻后,天地树果实结出了,那是一颗成年人高大的梨一样的果实。 这颗巨大果实的外面,那层翠绿色的光幕还在包裹着,让仙魔们见了愤怒,却又畏惧。 星陨抬头看着天上的云道和星道,头顶上的两人似乎对自己的那层翠绿色光幕十分自信,所以都没有下来,而是在上方继续他们之间的战斗。 在云道和星道看来,只有他们之间的战斗才能最终确定天地树果实的归属。 他们绝不会想到,在下面的仙魔中有一个的手里握着他们忌惮不已的神兵。 而握着神斩的星陨也没有想到,比他先出手攻击翠绿色光幕的大有人在。 第二六章 神斩天地 星陨正准备拔出神斩展开翠绿色光幕时,有仙魔比他先动手了。 “给我破!”有位云族长老大吼道,动用了自己全部的仙元珠,使出他这一生最强一击,一道强而有力的金色光华带着无比锋利之意轰向翠绿色光幕。 所有仙魔都看着那道金色光华,它以极速冲向翠绿色光幕,而后湮灭,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碰撞产生的璀璨画面。 那道极强的金色光华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湮灭了,翠绿色光幕半点反应都没有。 这位云族长老掩面叹息,他毫无疑问在最后时刻起了贪念,可是结局悲惨,元珠耗尽的他只能迅速落在天地树上的木梯上。 伴随着这位云族长老的失败,所有争斗的中心都聚集在了天地树的果实上,那层翠绿色的光幕挡住了所有仙魔的道路。 没有人不渴望成为天地之主,也没有仙魔不渴望。于是,又是数十道强大的力量同时轰向翠绿色光幕,结果自然都是毫无反应。 这层云道和星道同时构建用来保护天地树果实的光幕岂是别的仙魔能够随意打破的? 但是,这些想天地树果实想疯了的仙魔们还在耗费元珠去打,他们期待着奇迹的出现,他们祈祷这层翠绿色光幕破碎,天地树果实落在自己手里。 这些仙魔无不是双方长老,他们听说过天地树果实的事,只要得到便是天地之主,这些老人如何忍得住? 季滨和季海在远方远远地望着,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任由这些长老去轰击翠绿色光幕。 结果,无一例外,所有的攻击全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翠绿色光幕面前。 星陨冷笑着看着那层翠绿色光幕,他蔑视那群长老,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在等,他必须等到那群长老全都轰击完了之后才能出手。 星陨要的是一刀斩碎翠绿色光幕,而后直接取得天地树果实,再拿到里面的种子。在这之前,任何人的阻挡都可能会坏了星陨的计划。 星陨相信老女人不会骗他,所以对此志在必得,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云扬在最下面盯着空中那个翠绿色光亮的地方,他已经浑身是血了,却也只能咬牙坚持,等待果实的落下。 云扬知道自己实力不够,但他还是想去试一试,那比较是天地树之果,得了可以得天下的神物,即使再小的机会云扬都想去试一下。 可云扬很快又摇头否定,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了,怎可以轻易放弃。云扬不禁开始回忆老女人对他说过的话:怎么坚定不移地相信老女人,就怎么坚定不移地去相信天地树果实会落到他的头上。 老女人的话一时间成了云扬的定心石,云扬狠下心来盘坐在原地,努力让自己不去参与天地树果实的争夺。 云扬相信,那个果实终究会砸到他头上的,他才是世间最好运的被老女人所选中的人! “呜呜……”有长老掩面痛哭,他们等了这么久,在自家族长面前装了如此长时间,结果被自家族长一层光幕挡住了脚步。 有的长老已经自刎谢罪了,他们知道今日的举动即使自己不自杀,将来回到族内也会被族长杀死。 这些长老们在耗光了自己的元珠之后,翠绿色光幕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他们不得不无奈地放弃,或痛哭,或谢罪。 让上方的云道和星道一阵好笑:神的高度,那里是这些寻常的仙魔所能到达的。 那层翠绿色光幕用的是道的力量,任何元气的攻击都会被瞬间绞杀,那里的道规定了没有东西能穿过,除非是道本身或能斩道的兵器。 正当云道和星道为自己杰作而笑容满面时,星陨动手了。 长老们已经都放弃了,星陨的前面此时一个人都没有,此时便是最佳时机,若再等片刻云道和星道打完,那一切就都晚了。 星陨拔刀,刚刚把神斩拔出一寸,神斩那斩灭一切的气息就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神斩出鞘,高空中的云道和星道动作忽停,他们盯着下面的星陨,眼睛睁得无比大,神情无比愤怒。 在星陨拔出神斩之前,绝不会有人想到他星陨竟然有如此神兵。特别是云道和星道,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星陨会拿到神斩。 神斩已经拔出,天地树顿时感觉到了神斩的存在,强大的力量和神斩遥相呼应,一道道强大的气息从天地树上飞出来包裹着星陨手上的神斩,神斩任何的动作都会牵引这些气息进行攻击。 在众人还在惊愕时,星陨的身体里充满了纯净的元气,他猛地飞身直上,举起长长的神斩刀飞向了翠绿色光幕。 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星陨的身躯只要触碰到那层翠绿色光幕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星陨却义无反顾地向上飞去,只待最后时刻一刀斩开翠绿色光幕。 没有人会傻到去阻止星陨,如果星陨的刀斩不开那层翠绿色光幕,那么星陨就是死,又何必阻止?可如果星陨的刀能够展开的话,那么自己去阻止就是自己死。 飞蛾扑火一般的勇气,星陨迅速来到翠绿色光幕之下,对准这层阻挡了所有觊觎之心的光幕挥动了神斩。 这一斩,神斩仿佛瞬间变得有千里长,天地树包裹神斩的气息瞬间变得无比强大,道的力量在神斩上体现。 那是切割的道意,一切都必须被切成两半的道意! 神斩划出,几乎无声,叶岛之下却有福泽被劈成两半,苦海之中却有千年吞怨和数不尽怨灵被劈成两半,隔了万里的人间帝国却有人、有城、有铁、有木、有火、有风……被忽然的一斩劈成了两半! 这一刀,好似要斩断天地一般地斩向了翠绿色光幕。 木质的刀身,刀身上奇怪的纹络开始复苏,闪烁的光幕让人恐惧。 砰! 刀身已经斩到了翠绿色的光幕上,翠绿色的光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天地树之果就在星陨眼前。 第二七章 讲个故事 就在外面战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天地树内的密室是安静的。 密室内,老女人坐在自己坐了多年的椅子上,手靠在前面的桌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个女子,半天无话。 季夏和仲秋死死地盯着老女人,脸上的表情愤怒有,同情的表情也有。愤怒不必说,同情则是因为老女人快要死了。 老女人头上的头发已经彻底掉光了,那整整半间密室的白色银发全都从老女人的头顶之上脱落。 那光秃秃的头顶上不是光滑的,而是皱褶般的,好像皱纹都长到头上去了。 看上去老得到了人之极限的老女人对着两个青春年少的女子开始笑,不知为何地笑,或许是终于赶上这最后一面了。 老女人满脸的皱纹舒展开,她笑的时候一张嘴,便可看见里面牙齿全都脱落了。 她要死了,而且是片刻之后的事,季夏和仲秋一眼就看了出来。 “为什么?”季夏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颤抖。 “为什么不告诉你们天地树结果的具体时间?”老女人的话有些沙哑,脆弱,像随时可能会消失一样。 仲秋有些哭丧地:“你答应了我们的。” 没错,老女人半个多月前最先答应了这两个女子,随后才见的星陨和云扬,为何星陨和云扬都得到了天地树落下时间,而她们却没有得到? “我知道,我和你们说一句抱歉。但是,云四和星七也检查和锁住了你们不是吗?”老女人轻轻地道,一切她都早已料到。 “所以一切你早就知道了?”季夏不由地低头落泪,蹲坐下来,难道老女人一开始就知道她们不可能得到天地树之果? 这么说的话,季夏似乎可以肯定,自己这方根本不可能拿到天地树果实。 老女人叹了口气,神斩也好,别的也好,她都想给她真心喜欢的季夏和仲秋,可是她也知道云道和星道绝不会放过这两人的,即使把神斩给她们也毫无作用。 神斩必须要给出乎意料之人,才能达到出乎意料的效果,比如星陨。 至于云扬,那是她的棋子,是必须的棋子。这枚棋子不可以让季家兄妹和仲秋任何一人代替。 “不要怪我。”老女人轻轻叹道,语气是那样诚恳,让人恨不起来。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仲秋问,依旧无法死心。 老女人看着她们,浑浊的眼泪流了出来:“我想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关于我的,也是关于云四和星七的。” 两个女子漠然以对,她们不想听什么故事,但现在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一切必须随着老女人的意思来。 “我叫年华,在我很小很小的那个时代天地树还是没有那么高的。整片天地只有人间一界,其余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界都是没有的。 当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我见识到了人间最黑暗的时代。那个时候,龙也好,凤也好,人间有数不清的猛兽,它们仗着自己会使用元气,到处祸害人间。 那是蛮荒的时代,那是人族近乎灭绝的时代。 后来,一个消息在人族部落间不知不觉传开了:在苦海之中有一座岛屿,上面的一颗树可以吸收周围元气。 这个消息振奋了所有人的心。 为了躲避猛兽的祸害,当时的人间部落纷纷造船,前往苦海中的那个岛屿。当年我所在的那个部落叫华部落,华部落也造船千辛万苦地渡过苦海,来到了苦海上的叶岛。 当时的苦海还是一片碧绿的海洋,当时的海里并没有怨灵,当时的叶岛上也还没有树叶。 当年的天地树并没有现在的那么大,它还是很小很小的一棵树,却已经能够吸光方圆百里的元气,能够保证叶岛的平安了。 可惜,伴随人族部落全都迁往叶岛,叶岛很快就不够我们居住了。于是,当时的部落首领开始计划外迁。 外面有野兽,有吃人的龙凤,这要怎么办呢?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天地树快点长大。 但,天地树生长实在太缓慢了,浇水、除虫、增加肥料……部落首领们用尽了办法都没有作用。 直到一天晚上,有位部落首领声称他昨夜做梦得到了天地树的启示,天地树需要一个纯净的小女孩做它的灵魂,这样它会很快生长。” 讲到这里时,老女人明显轻叹了一句,当年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她,谁能想到命运会如此变化,如此让人难以预料。 “所以,你成为了天地树的第一任灵魂。”季夏道。 老女人点点头,继续讲道:“华族为了在人族中得到更高的地位,作为华族首领的父亲决定把我贡献出去。 我还记得那一天,我六岁的时候,穿着整个部落最漂亮的衣服,装扮得比任何人都要眩目,可我的父亲和母亲却一直在啼哭。 我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我只记得那一天人族部落首领全都聚集在了天地树下。 那一天,我靠在了天地树上,从此以后我的灵魂进入了天地树。我的肉身死去了,我的灵魂在这间密室内,再没有出去过。 时间一晃便是一生。”老女人感叹道,对她而言漫长时间似乎算不得什么,如今真正到死的时候,她才明白时间的厉害。 “我一开始很慌乱,随后在密室里大闹不停。发现没人理我后,我便只能慢慢地适应密室内的生活,我学会的第一个能力就是让别人的灵魂进入密室来。 因为我很无聊,所以我拼命地让我的父母进来陪我。有了他们的陪伴,我渐渐安心了下来。 你们是不是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们这一次没有触摸到天地树我也可以让你们进来。其实我的范围早就可以覆盖整座叶岛,只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而已。 在我的进入下,天地树生长的速度果然越来越快,元气吸收得也越来越多。没有了元气,龙就是小蛇,凤不过小鸟。根本斗不过人族,于是,人族开始反击了。 这个时候我觉得不对劲了,我好像怎么都长不大一样,可我的父母却越来越老。我害怕那一天的到来,可那一天终究到来了。 我父母老死的那一天,我依旧是那个六岁的小女孩。” 第二八章 云四星七 作为第一个长生的人,老女人并没有尝到这漫长生命的好处,她尝到的是漫长的苦果——孤寂、无聊、亲眼看着自己亲人死去。 父母老死那一天,她依旧六岁,依旧没有长大,依旧是一个需要别人宠爱的小女孩,而不是执掌天地的人。 老女人讲到这里时停了一下,有些泣不成声。她得到了接近永恒的时间,结果又如何?一个人孤独地在一间密室内,所爱之人全都眼真真地看着老死。 季夏的眼睛也有些模糊,她知道,将来的某一天,老女人当年的遭遇就是她的结局,她依旧年轻,而木原早已死去。 此时的外面已经打得热火朝天,老女人必须加快讲的速度:“在我进入天地树的百年后,整个人间四分之三的元气都被天地树吸个干干净净,猛兽们顿时变得弱小。 人族的反击取得了巨大成功,所有人开始离开叶岛,没有人再来陪伴我了。 我很伤心,孤独再一次充斥我的内心。 那个时候唯一的消遣方式,就是每天看夕阳,看苦海,看我所能看到的一切。我渴望看见更远地方的大陆和人。我知道那些人是不会来陪我的,可我也必须履行自己的责任。 人总会无聊,于是我拥有了我的第二个能力:道心道体。 我的道心道体是为了观察和推算,我所能望见的远方是这片天地的尽头,我所能听见的声音是一切声音。 有了道心道体后我开始观察人间,猛兽接近灭绝,没有灭绝的也都成了人的家禽,或者逃到了山林里。 我忽然觉得人族过于残忍了,对这些猛兽也用不着下如此毒手。 直到后来,龙凤这些能飞的猛兽全都踏上了人族当年的路,它们渡过了苦海,来到了叶岛上。 这里似乎又成了龙凤的避难所。无聊的我,让一条白龙和一条黑龙进了这间密室,在听完它们的哭诉后,我决定帮它们一把。 我推演了无数次后,我决定尝试一番,创造远离人间的一界。最终的结果是我第一次让天地树结出了果实。 随后,我将足够的元气充入到了白龙的身体里,让它把天地树结的第一颗果实携到了天地的某处,然后让这颗种子在那里演化成一界。 于是,天地间第一界——白龙界便诞生了。 后来黑龙来求我,好像它和白龙不是太合得来。于是我第二次让天地树结果,果实我让黑龙叼走了,天地第二界——黑龙界也诞生了。 这两界,没有天地树的存在,元气充足,龙凤们又全都离开了叶岛,前往这两界生活。 叶岛上再一次什么都没有了,我再次无聊,但天地树好像从此以后不受控制地不停结果。 而,白龙也好,黑龙也好,它们都因为种族的繁衍而觉得一界已经不够了。 所以,每一次天地树果实落下后,它们中的一条都会来叶岛一次,叼走天地树的果实,演化成新的一界。 黑龙和白龙,它们之间相互交替着,从不逾越界线。 这片空荡荡的天地也开始演化一界又一界,变得热闹了起来。 后来,黑龙和白龙也死了,于是它们的子孙后代继承了它们的意志,每一次天地树结果后都从我这里叼走果实。它们都被我请入这间密室内,告诉我它们所见到的,和外面世界。 我也是那时开始喜欢拿树叶去记录人的一生,去读他们的喜怒哀乐与爱恨情仇。” 老女人道,脸上有淡淡的笑容,那占据她大半生时光的事是轻松而愉悦的,那段时间,她彻底接受了命运对她的安排,同时开始掌控这片天地。 在那段时间,老女人读了亿万个生命的历程,读了亿万个故事。每一个故事的结尾都是死亡,老女人也从那时看淡了自己的死亡。 老女人读这些故事的时间是人族与猛兽和谐相处的时间,可后来一切都变了,麻烦终究来了。 “后来,天上的神兽们不满于缺少食物的天界,也不满足用元气充饥。它们想要到人间来吃人,于是再一次为祸人间。 那段时间人间到处都是吃人事件,弄得人间人心惶惶。 作为守护人间的天地树,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找人来保护人间。 我曾经想过这片天地猛兽能和人和谐相处,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必须选择好人。 我当初在演化天地树果实的时候就知道,里面的种子拥有的力量超出寻常。如果被人吃了,人可以调动大道,到时候人间便有了与天上神兽们抗衡的力量。 这一举措我犹豫不定,因为我害怕,我观察人间那么多年,我早就知道人心是会变的,人会因为拥有了权利而贪得无厌。 但为了人间我也毫无办法,因为那时候,不断下界吃人的龙凤已经快把人族吃光了,再不救他们,他们就要死光了。 于是我选择两个人,希望他们之间的力量能够相互制约,而不是一家独大。 我寻遍了人间,找到了两个我认为最好的好人。那个时候的云道叫云四,星道叫星七,都是出了名的好人。 他们内心善良,他们乐于助人。也就是在那时候我创造了孟春和朔冬那样的道心道体,为的是把云四和星七带进密室内,而后再带到叶岛上来。 他们来了,苍天公允,不负我心。 当年我选择的云四和星七是两个好人,当年年轻的他们真的是两个好人,甚至见到天地至宝都没有发生争夺的好人。 他们平分了果实,也平分了天地。 拥有了强大力量的他们战胜了前来叼走果实的黑龙,而后帮助人间平了祸乱,把天上下来的龙凤全都打回了天上。 他们是人间的英雄,他们被人间所感激。金钱、土地、权利等等这一切全都送给了他们,但那时候的他们都没有变坏,没有变得贪得无厌。 他们拒绝了凡间的诱惑,就在我为他们而骄傲的时候,我却发现他们变坏了。 他们会变坏,源自于另一件事,一件和我的遭遇差不多的事。“ 第二九章 弥留之际 老女人的语气是平静,很少翻起大的波澜,这是她作为一个经历了无数世事沧桑的人所该有的态度。 此时的外面,星陨已经拔出了神斩,天地树输出了巨大的力量,帮助神斩一刀斩碎了翠绿色光幕。 天地树果实最后的争夺已经开始了! 老女人却还再继续和季夏与仲秋讲故事,她想要一个倾听者,一个她能把全部故事都告诉的人,她终究太孤独了。 “他们的妻子和孩子都在他们的怀里死去了。”季夏道,改变云四和星七的那件事大抵如此。 老女人点头,季夏没有猜错,这是他们这些活得久的人最大的悲哀,正如她一样。 “一个人,当他在世间和他爱的人全都死光了之后,他就不是他自己了。 我们每一个人,所有活过的,存在过的,之所以是我们自己的证据,这些证据最主要的是那些我们所有爱着的人。 因为那些人的存在,提醒着我们是一个怎样的人。 云四和星七,这两个人看着他们的孩子比自己先死去,他们的孙子也比自己先死去,他们的后人一个接着一个比他们先死去,他们伤心不已。 甚至于后来,他们开始被人骂成是老妖怪,不被人所接受,也不被这个世界所接受。这些,更是让两个曾经的英雄万念俱灰。 他们甚至尝试过放弃种子,然后老死。可是,没人能做到,种子一旦陷入人体,没人能放弃得了。” 老女人的话让季夏猛然一惊,她曾以为只要一切都结束之后,自己可以取出这颗种子来,谁能相信,这一点连云四和星七都做不到。 季夏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原来,自己和木原白头终老到底是不可能的。长生,是拥有种子所必须经历的,看着所爱之人死去是最大的代价。 “他们已经得不到别的了,他们必须要去做一些事来填充自己的内心。这件事,对于拥有了毁天灭地力量的云四和星七来说,就是称霸天地。 于是他们来到天上,杀得那些神兽全都害怕了。可是却还是难以统治,毕竟他们都是独身一人,而神兽们早已遍布整个天界了。 渐渐地,云四和星七发现天地树开花时的花粉可以利用元气,长大成人后便是战士。于是,云四创建了云族,改名云道;星七创建了星族,改名星道。 两人以光明和黑暗为界线,白色为仙,黑色为魔,他们平分了这片天地,从此,云族星族大战开启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我必须做些什么。所以,我创造了你们这样的道心道体,为的就是弥补天地树的下一个灵魂,也是为了终结自己犯下的罪过。” 老女人的话结束了,将这片天地从蛮荒时代一口气说到了现在。这些沧海桑田的变化,对于外面而言是漫长而精彩的岁月,是悠久的历史,是浩瀚的人物星空在闪烁和熄灭,但对于这件密室里的女子而言,这只是她的一生。 这平凡而孤寂的一生,守卫了这片天地。 她这十万多轮的时间里,都在一间密室里渡过。她没有想过祸害天地,也没有想过自由,她只是单纯地想保护这片天地而已。 当初的云四和星七因为痛失所爱而变得面目全非。 可对于这个叫年华的女子而言,她早已失去了一切爱的人,却还是那个人族蛮荒时代的纯真少女。 因为她的存在,人族得已存续;因为她的施舍,神兽得已存活;也因为她的过失,创造出了云四和星七这样的怪物来。 不论如何,年华这个名字都是应该被尊敬的。 她关心人族一生,为人族费尽心力。她平衡了猛兽与人之间的贪恋,为天地平衡耗尽最后力气。 可这个名字,很多人都不知道。 当初那个六岁的小女孩,如今油尽灯枯了,她像所有人间弥留之际的老人一样,她想做完自己所有该做的事,弥补自己一生的过失。 这个女子已经为这片天地付出太多了,可到头来,她的身边却依旧没有一个爱她的人在。 “你告诉我们这些有什么用?”仲秋哭丧着问。 老女人苦笑,自己的故事,别人总是不爱听。 “到时候,你可以告诉你的孩子。”老女人回答,仲秋的孩子已经注定是她的继承者人。 关于自己孩子是继承者这件事,仲秋不愿意,但老女人却已经确定了。 “我想对你们两个说一声对不起,你们诞生的时候,这命便已经注定了。”老女人讲道。 季夏和仲秋无话,她们又何尝不知,只是实在不甘于这份命运,想要奋起反抗的时候却被这命运压得抬不起头来,她们这才发现,命运不是她们所能掌控的。 “我这一生……咳咳……送出了很多份礼物,很多……很多份……咳咳……”老女人忽然咳嗽了起来。 这句话刚讲完,老女人便靠在了椅子上,随后椅子变成床,让她缓缓靠下了。她身前的桌子也不见了,季夏和仲秋被移到了床边。 所有的这一切,像极了人间老人临终之时,子女在身边陪伴的样子。只是季夏和仲秋的眼泪,更多是出于怜悯,而不是亲情。 躺下后的老女人好受了一些,继续自己的讲述。 “每一个来到这间密室里的人,我都喜欢送他们礼物。”老女人的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来,像极了吹风拂面一般。 “我送给云四和星七天地树的果实,接下来的果实送出去了,神斩也送出去了,什么都送出去了,只是有的东西你们没有收到而已。”老女人说着,她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个穿着兽皮,满部落东奔西跑的小姑娘。 老女人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仿佛记起了那时候叶岛上的黄昏。 老女人想把最好的几句话说完,于是挣扎着,用秋风一样凋零的语气说:“仲秋,你的礼物已经在路上了,你将来会知道。他会让你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仲秋听闻,眼中闪过诧异的神色,却也知道老女人这一次是真心地为她好。 “季夏。”老女人叫着季夏的名字,手伸了起来。 季夏伸手握住老女人的手:“我在这里。” “你一直以为,木原是我给你最大的礼物对不对?”老女人问道。 季夏点头:“是。” 老女人笑着,眼中闪过喜色:“你错了,你错了。我送你….咳咳……真正的礼物是你的两位哥哥,当初他们……来到叶岛的时候,我虽然没有……见他们,但是我确实对他们了解了很多。他们是好人,所以我放心地将你……交给了他们,没有做出任何……攻击。” 季夏渐渐泣不成声,原来一切都是老女人安排好的。 “所以,我欠……他们一些东西。长引的……我已经送出了,莫冄的我……还没有。”老女人说话越来越困难,随时可能会死去。 季夏和仲秋在边上泣不成声,到最后,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哭了。 老女人躺下的时候,外面的天忽然阴了,雷声不断,从未下过雨的叶岛上,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隐隐约约间,可以听见天地的哭声。 而床上的老女人,也终于快要死去了。 “莫冄……这个……聪……明鬼,每……一次……他……都没……有……让我……失望。”老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随时可能会断掉。 季夏和仲秋在边上听着,等着老女人说完最后的话。 “把……这……片……咳咳……树叶……给……他,他……知道……该……如何……做……”老女人仅剩皮包骨头的手握住那片树叶,那是记载了她一声的树叶,她选择把这片树叶给季滨。 季夏接过树叶来,咬牙点头。 “我的……孩子……们……啊,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人……愿意……认认……真真……地……叫……我……一声……娘……你们……可……愿意……叫……我……一声……娘?”老女人死死地盯着季夏和仲秋,她期待着这两个女子叫她一声娘,她是真的把这两个女子当成她的孩子。 “娘。”季夏叫了一声。 仲秋犹豫片刻,也叫了一声:“娘亲。” “哎!”老女人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殷红的血从她干枯的身体里咳了出来,滴在她的白色衣服上,显眼得像桃花绽放。 “我……的……孩……子们,有的……事情……不能……怪……娘,娘……也是……别无……选择。”老女人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她倒下了,脸上充满了笑意。 老女人仿佛又见到了自己作为天地树灵魂的那一天,那一天,万众期待中六岁的她走了出来,成为了天地树的灵魂。 呼! 季夏和仲秋被老女人送出了密室,灵魂回到了身体,泪流满面。 密室内的老女人用尽自己最好一丝力气,开始了人生最后的旅程。火焰从堆满半间密室的头发开始点燃,将所有的一切都烧光,无论是她记载人生的树叶,还是她自己。 老女人是笑着走的,她的这一生,她在最后找到了答案。 那两声“娘”让老女人的脸笑得像春花一般,如同那个六岁的穿着漂亮衣服的小女孩。 这一刻,外面的雨下得很大,而密室内这世间活得最久的的人死了,天地树的灵魂死了。 于是,天地树死,果实落,密室空,天地乱,一切的一切混乱开始。 第三十章 果实落下 片刻之前,当星陨拔出神斩来一刀斩碎翠绿色光幕的时候,所有人大惊失色。 星陨大笑了一声,迅速向着天地树的果实抓去。那颗衣柜大小的果实就在星陨的头顶上,只要再往上几尺星陨就可以够到。 自然,有人不答应。 见星陨即将得到天地树果实,季海一声爆喝,对着星陨掷出了方天。 星陨急忙一躲,避开了方天。他盯着季海的方向,冷冷地笑了:“长引,你找死!” 季海的方天回到手中,看着星陨,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那把星陨刚刚拔出来的刀实在是恐怖至极,若是被此刀斩中,非死即伤。 星陨没有急着去夺天地树之果,而是对准空中的季海就是一刀。 神斩划过,这一刀,三十里外有仙士被一刀拦腰斩出两半,五十里外有魔士被一刀削去了头颅,八千里外一只在苦海上飞翔的秋燕的翅膀被瞬间斩落! 所有一切皆斩,唯独天地树无事。 星陨见天地树无事,不再担心神斩的力量会伤害到天地树,于是更加狂妄地乱挥乱斩。又是对准季海的几刀,季海迅速避开,越退越远。 几刀下来,不少仙魔被神斩的力量波及,非死即残。 别说这些仙魔了,就是高空中的云道和星道都在叹气:神斩果然能斩杀他们。 正在云道和星道犹豫要不要出手去夺下星陨手中的神斩之时,天地树外天色忽变,惊雷打响了,随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中,隐隐约约有哭泣的声音传来。 没有人知道这雨和哭声是怎么回事,他们也不关心这是怎么回事。 焦点依旧在天地树果实上,而距离天地树最近的星陨也成了所有仙魔共同之敌。 “还不动手?”云道大喝了一声,对准苍穹一把抓下,天空中顿时风云滚动,周围数千里长风仿佛都被云道握在了手中,而后这千里的空气被压缩成指甲盖,瞄准下面的星陨。 星道看向星陨,眼中终于充满了杀意,他伸手摘下,天空中顿时飞来一颗十里宽的陨石,这颗陨石就在星道手中,随时可能扔向星陨。 徒手握长风,伸手摘星辰,这便是两位族长现在的实力。 若是一般人见了早已跪下求生,但今日的星陨却不,他神斩在握何惧头顶上的两尊神。 星陨不想和云道星道纠缠,他想快点取得果实,可他也知道云道星道绝不会让他如愿以偿。 星陨只能小心行事,他知道天地树果实最重要的部分是果核,是种子,那个被称作“道”的地方,至于果肉“自然”除了提供丰沛的元气外毫无作用。 “道”在“自然”中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星陨必须一把抓出,不然就会被云道星道轰成渣。 暴雨下着,雨水不断打在云道和星道的衣服上,他们没有再分心来避开雨水,而是盯着星陨。 星陨也是满脸的雨水,他抬头看着云道星道,握住神斩的手越来越紧。 呼!云道向着星陨推出了一掌,掌中的千里长风全都化成风刃,向着百里外的星陨急速冲去。 数以万计的风刃薄而锋利,划过空气时刺耳的声音提醒星陨这风刃的力量。 轰!星道也将手中的巨石从空中掷出,因为速度太快,巨石与空气摩擦起火,如流星般击向星陨。 星陨紧握手中神斩,没有急着再去取天地树果实,而是先放开了与云道星道一战。 咔嚓!星陨一刀斩出,这一刀天空好像都裂开了一般,所有向着星陨飞来的风刃全部被斩乱,巨石也被一刀劈成了两半,落在苦海之中,激起滔天巨浪。 下一刻,云道和星道的身影消失,他们没有傻到靠近手握神斩的星陨,神斩的力量太强了。 云道开始忌惮,神情无比认真,他在云间不断穿行,躲避星陨的神斩。 星陨又是几斩,全部划向云道。天空的云像棉花被刀切成两半一般,轻易地破碎了。 “动手!”云道大喊一声,藏在云层中的星道最终还是选择了动手。 嘀哒!嘀哒!嘀哒! 星陨只觉得自己脖子一凉,随后手开始握不稳神斩,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了。 星陨知道,自己中毒了,于是他用仅有的意识一刀砍向了自己的右腿! 扑哧!大腿断开,剧烈的疼痛让星陨骤然清醒了过来。 星陨有些惶恐地寻找不知那里去了的星道,他骤然发现,此时这里的每一雨滴,都是毒,而且是剧毒。 星道藏在一片云后,想要不靠近星陨就杀死星陨,他的办法是下毒,这里的每一滴雨都被他下了毒,而且量大到足以杀死一条千年吞怨。 星陨急速伸手进了天地树的果实中,在果肉“自然”的包裹下,星陨身上的鲜血澎湃而生,中毒的黑血从星陨断了的右腿中如喷泉般喷射而出。 星陨开始清醒了,经历此劫,他瞬间意识到自己一旦拖久了绝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于是加快了对天地树果实的寻找。 又是神斩斩出,可惜这一次神斩没有斩开天地树果实,因为它们本是同源。 星陨有些失望,只得拿起神斩再一次斩下朝他飞来的云道和星道。 云道和星道迅速避开,而后对准正在天地树果实里寻找果核的星陨便是强大的风力。 “破!”云道大吼一声,苦海上刮起飓风,卷起百里海浪对准星陨扑去。 星陨左手不断地破坏天地树的果实,右手握紧神斩,一刀斩下,海啸被斩成两半,飓风瞬间消失。 此刀,斩的是道。 星陨已经将柜子大小的天地树果实掏了个大半。但核心还是没有找到,被星陨掏掉的全是果肉“自然”。 在天地树果实的正下方,云扬紧张地看着头顶上的战况,汗水不断地从额头上淌下。他开始怀疑老女人了,如果老女人真的是骗星陨的话,为什么要给星陨如此神兵? 可是,什么都没有的云扬又只能等,他必须等在这里,他必须相信老女人的话,相信天地树果实会砸到他的头上。 因为他此刻除了相信外,什么都做不了。 云道和星道再次动用道的力量,风卷残云,不断地轰向星陨。他们无法靠近星陨,只能在远方攻击。 星陨神斩再斩,这片天地好像一块纸一样,而神斩就是那把裁纸的刀。 刀落,纸碎,纸中一切皆被神斩斩开。 星陨的左手又掏了一次,饱含元气的果肉被他掏掉了,落到空中化为了充沛的元气。此时,即使不用元珠仙魔们也可以凭空而站。 没有仙魔再继续战斗,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即将得到天地树果实的星陨,他若得了,便是下一个天地之主。 星陨的左手继续掏,忽然星陨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在这果肉中摸到硬的东西,星陨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了。 “哈哈哈哈……”星陨开始放声大笑,想将果核取出来吃掉的时候,天再次变了。 几乎是一瞬之间,天地树上是几片百里的福泽同时从树上脱离下来,果实也开始脱离。象征着生命的绿意从天地树上消失。 密室内的老女人死了,天地树死了! 星陨的眼中充满不可置信,就在他想要为自己最后争取一次的时候,云道和星道出手了,不给星陨任何机会。 因为是在天地树附近的缘故,天地树的本能道则一直在压制着云道和星道,他们无法使用时间静止这样的逆天招数。 但这一刻,天地树死了,他们可以用了。 “动手!”云道和星道齐声爆喝,两人身体内的种子顿时被激发起来,强大的道则开始强夺这片天地的掌控权。 眨眼之间,一切静止了。 天空中亿万雨滴静止,落下的长宽十里的福泽静止,所有仙士魔士静止,苦海上的浪花也静止。 一切都无法动弹,星陨确信自己已经摸到了果核,却也被静止在了空中,动弹不得。 只不过这一次,因为仙魔们体内还有元气,思维没有被静止,星陨可以看见那黑玉一般的东西在自己手中,他努力想要抓到,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大道勾动,一切静止,包括云道和星道,他们被彼此静止了。 一切如画,都静静地呆在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除了一样东西——果核。 果核原本就是道,云道和星道的力量来源于一半的道,又怎么可能止得住它。 黑玉一般的果核缓缓地从星陨左手中滚了出来,然后落下,直直地落下,像一块石头一样。 被定住的星陨只能眼睁睁地盯着那原本属于自己的果核落下,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无可奈何。 果核划破静止的空间,向着下面不断远去。 所有的仙士都只能看着,那颗黑玉一样的果核在空中笔直地向下,速度不是越来越快,而是很均匀的,因为受到了当中雨滴的阻力。 雨滴静止,却在被果核触碰的一瞬间开始往下掉。 云道与星道也只能眼睁睁地盯着果核下落,他们要定住仙魔,又要定住对方。两人都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如果先放对方出去,对方只需要比自己快那么一瞬间就会拿到果核。 为此,云道和星道一边将对方定得死死的,一边绝望地看着那果核离自己远去。 果核降落,在所有人的眼光中笔直向下,超出所有人预料的,落到了在下面一个怎么都没想到的人脸上。 第三一章 新神诞生 惊愕,出现在所有人的脸上,如果他们没有被定住的话。 云扬没有想到,老女人说的话真的应验了,尽管果实没有砸下来,但里面最珍贵的种子却实实在在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像那些雨滴一样,被种子砸中的云扬瞬间禁锢解除,他能动了,不再受到云道星道的制约。云扬没有迟疑,迅速拿起种子,一口吞了下去。 种子刚刚进入云扬的身体内,云扬顿时无法动弹,这一次是种子禁锢住了他!因为,身体的改造是需要时间的。 在空中望见这景象的季滨季海内心翻起巨浪,竟然是他拿到了。 互相定住对方的云道和星道也同时慌了,他们马上解开了对一切的禁锢对准下面的云扬飞去。 云道和星道知道种子进入人体后还需要时间,改造人体使之能够利用自己的时间。只要在这段时间内拿出来,种子还可以是自己的。 轰!云道迅速对准星道出手,一团炽热的火焰轰向了星道。 星道被击中,虽然无事,前进速度却慢了片刻,就在这片刻,云道已经向下了数十里。 “哼!”星道一声闷喝,对着云道也动手了,他断不会让云道比他快。 云道和星道再一次发生争执! 两尊神在空中还在争夺,这最后的时刻了,他们一面要提防着正在渐变的云扬,一边还得提防着对方。 云道和星道的争斗实在难以腾出手来对付云扬。 他们很急,比他们还要着急的是季海,望见那颗果核被星陨夺走的瞬间他再也忍不住了。 “不要妄动!”季滨发现季海准备动手,立马一声大喝,可还是没有止住。季海拿着方天出去了,想要在果核没有完全融入云扬之前夺回来。 季海刚想伸手直接进入云扬的身体去拿那颗种子,一个云族长老就杀了过来。 他们也不是傻子,见到季海都能拿,他们也绝不会放弃。 周围的仙魔也迅速杀了过来,全都将手伸向了静止不动的云扬,希望自己能拿到。 “敢尔?”季海一声大喝,方天掷出,瞬间杀死了离云扬最近的一个魔士。 另一边,一个云族长老看准时机,一道闪电轰在了季海的身上,让季海吃痛退开。这个长老刚想靠近云扬,又一个长老出手阻止了他。 在静止不动的云扬周围,开始了一场厮杀。 这场厮杀之外,星陨看着自己手中已经无法再发挥威力的木刀神斩,咬牙懊悔不已,当初再快一步天地树种子就是他的了。 可惜,星陨绝不会想:为何云扬恰好在天地树果实的下方。 刚刚吞下种子的云扬在凡人所无法感知的刹那,他被禁锢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被种子所禁锢。 那是种子在感知他的一切,而后开始做出改变。 云扬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份变化使得云扬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承受着巨大的刺激。 云扬的脑海里,疼痛之感如火山爆发,却无法喊出声来,只能默默地承受着。那样的感觉,像是千万把铁锤同时在捶打云扬的身体,像是千万把利刃同时在割开云扬的肌肤和内脏。 所有血肉重铸,鲜血在云扬的身体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清流一样的东西,那是元气液态化的体现。 殷红的血液已经不再了,心脏也就不需要了,所有的经脉都连接到了黑玉般的种子之上,种子也有另一个名字——道,道现在成了云扬真正的核心。 他的骨头被捶打了千万次,当中所有的杂志都被轰了出来,最终剩下的是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的骨头,坚硬到了极点。 “云扬受死!”季海一声大喝举起方天想要劈下,他浑身是伤,却也终于摆脱了那些纠缠他的长老。 但太晚了,云扬淬骨重生已经完成。 种子对云扬的禁锢解开,刚刚成神的云扬几乎面无表情,他的眼中是对这片天地的藐视,神的藐视。 他抬眼轻轻地望了季海一眼,刚刚锻造完成的手轻轻地动了一下,天地间大道便被勾动,如同一座大山撞向季海。 扑哧!季海吐血,横飞了出去,鲜血如血练般吐了十里。 仅一下,季海被一股强大的力道一下撞到了叶岛上,身体陷进了福泽。那片福泽被他直接撞出一个大坑来,更要命的是季海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分成了两半。 他死了,绝对是死了。在云扬勾动大道撞上季海的那一刻季海就已经死亡了,飞出去的是他的尸体。 “长引!”在空中的季滨看着季海的尸体大喊了一声,惊恐地看着云扬,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最终是云扬拿到了。 便在同时,云道和星道到了,他们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再争斗了。 云道和星道没有料到,整颗种子改造人体的时间比半颗种子快多了,当年的他们花的时间是云扬现在所花的百倍有余。 云道和星道同时出掌对向云扬,云扬的脸上依旧是漠然的神情,无比的漠然,那是人面对蚂蚁的表情。 云扬伸手,双掌对上云道和星道。 轰!同样是道,一边是半颗,却有两块,一边是一颗却是全的。 双方的力量开始了短暂的碰撞,仅片刻,放出的冲击波让天地仿佛裂开了一般,巨大的力量以三人为中心瞬间摧枯拉朽般地粉碎了云扬脚下的福泽。 “哼!”云扬一发力,强大的力量瞬间从云扬的手中传来,根本不是云道和星道所能抵挡的。 云道和星道被云扬同时击飞! “云道,受死吧!”云扬大喊道。 空中后退了十余步才勉强停住的云道仇视着云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逆子,你忘记我是你父亲了吗?” “我不是你的儿子!”云扬爆喝道,“你的儿子很早以前就已经死了,在你怀里死了,你再也没有拿别人当过你的儿子!” “你想干什么?”云道大声问。 “我要杀了你,报我爱妻之仇!”云扬眼红着大吼道,吼完,便向着云道飞去。 第三二章 惊变之云 当云扬目标明显地飞向云道时,所有仙魔都看懂了,云扬的第一个目标是云道,而不是他们,所有仙魔都想要立刻逃离这是非之地。 云扬刚刚展示出来的实力实在过于强大,而他们在这场天地树果实的争夺中,或多或少都有背叛云扬的地方。 人间之所以元气稀薄是因为天地树疯狂吸收人间的元气,如今天地树已死,人间元气便不再稀薄。 天地其余界的元气开始疯狂地注入人间,磅礴的元气迅速降临,整座叶岛上的元气越来越充盈。 呼!因为元气稀少而只有小蛇大小的龙开始变大,鸟一般的凤也恢复了原本的面貌。因为没有了元珠而元气不够的仙魔们也开始有了充沛的元气,如同猛兽终于出了囚笼。 可是,没有任何人任何神兽敢造次。 因为不远处云扬与云道的战斗无比激烈,战斗力量的波及使得苦海的远方海啸已经达到了千里高,近处,稍微靠近他们的仙魔都被震碎,龙凤也被绞成几截。 没有仙魔是傻子,这种级别的战斗绝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星道咬牙,反正云扬现在针对的是云道而不是他,不如赶快走,何必把命送在了这里。于是,星道一拂袖,来到仲秋的地方,破开枷锁带着仲秋迅速离开叶岛,飞升而去。 星陨看着云扬,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到最后果核被云扬拿走了。他以为是云扬好运,恰好站在了下面,绝不会知道一切都是老女人安排的。 天地树已经死了,星陨手中的神斩便是随便的一把木刀,但星陨舍不得扔,只能带着也飞升了。 至于对星道的解释,星陨没有办法,只得先离开这里再说。 还幸存的魔士见自家族长小族长都走了,自然迅速飞升,再不肯在这里停留。 龙凤也向着天空飞去,或者朝向人间九国飞去,它们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感觉到此时的云扬的力量是那样地狂妄而难以遏制,它们必须立即逃离这里。 唯独剩下一群忠心的仙士,看着自家族长和小族长在那里战斗,一时间没有走,也不知道该帮谁。 除了木帝国的福泽外,其余地方的福泽见情况不对,全都起航了。 云扬与云道之间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他们周围的每一滴雨水都足以杀死仙士,雨滴不断爆出来,将叶岛上的一切杀得惨不忍睹。 季滨迅速撑开护罩保护自己,他看向断成两截的季海,咬咬牙没有去管,迅速来到季夏被囚禁的地方。 季滨一下便劈开了季夏的枷锁,一把抱起泪流满面的季夏,迅速飞到了木原的福泽上,对着木原大喊道:“走!快走!” 木帝国的福泽迅速上路。 季滨站在福泽之颠,已经元气充足的他立刻动用仙法推动这片福泽,因为元气充盈恢复了原本身躯大小的白龙也帮着推动木帝国的福泽。 福泽载着木帝国军队迅速出海,因为有如此两大前进动力,前进速度极快,迅速逃离这片海域。 天上还在下雨,每一滴雨都被云道以大道改变,遇到东西便可贯穿。他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阻止云扬。 云扬那里是他能阻止的,云道的举动倒是让不少旁人死于非命。 木帝国福泽上,整片福泽被打得千疮百孔,所有木质的屋子都别想挡住云道的雨滴,唯有季夏支撑起防护的地方要好一些。其余地方死伤一片,不少人被这些雨滴打成了窟窿。 福泽已经出海足够远,远离了叶岛,也远离云扬和云道。 这时的福泽上,季滨躺在了床上,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疯了一样地大笑起来。 季夏在季滨边上,她不知道自家二哥在笑什么,只是实在是想哭,而后在木原的安慰中彻底哭出了声来。 老女人死了,天地树种子没有得到,仲秋被带回星族了,季海也死了。季夏忍不住痛哭,这一次来叶岛,死的人太多了,她失去的太多了。 季滨傻笑够了,又一个人去看风景,看向叶岛那一边,强忍着眼泪,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叶岛上的战斗还在继续,但岛上所有活着的仙魔和神兽都逃光了,便是那些忠心的仙士也都跑了,他们的决定是,既然族长和小族长想打一架,那么谁赢了他们效忠谁。 此时的叶岛上仅有云扬和云道。 两尊神的真正战斗开始了。 正如老女人所期待的那样,云扬第一个真正要杀的人是云道,随后是星道。 “你个逆子!忘了我从小对你的养育之恩了吗?”云道骂道。 “忘不了。”云扬回答,“但也绝对不会忘了你逼我娶那个季夏,也绝对不会忘了你逼我杀死我真正的妻子。” “你也不想想你当初干的什么事!那个黑脸的你必须娶,至于你的什么公主,成大事者怎能谈这些情情爱爱?你这样的人如何能成大事?”云道嘲讽道,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现在已成大事!”云扬强调道,他已经得到了天地树的种子,用不了多久便是这片天地的主人。 “成大事者才不会像你这样!你永远也成不了大事,你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傀儡罢了,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也不过是被人利用!成大事者,必先六亲不认,抛弃七情六欲!”云道反驳道,字字句句几乎都是吼出来的。 这些话让云扬越发地气愤,他那红了的眼睛盯着云道,背后的黑发飞舞起来,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在呼呼作响。 他身体里的种子因为感应到他的愤怒而做出了相应的变化。 “我要杀了你。”云扬对云道冷冷地道。 “你这是忤逆!”云道严厉道。 “不!我这是在做大事,不是你说的成大事者必先六亲不认,抛弃七情六欲吗?我就先抛一个给你看看。”云扬道,气息开始飙升。 “既然如此,你个逆子便来吧。”云道呵斥道,他知道今日自己已经走不了了,索性在此一战,与其日后等云扬熟悉种子力量后再战,不如现在就试着杀死云扬。 云道的气息也开始飙升。 云扬和云道之间的大战开始。 第三三章 杀死云道 云扬和云道的对话已经完成,两人已经到了无法缓和的地步,唯有一战。 云道盯着云扬,云扬也盯着云道,恨意从这对父子的眼中同时冒出,他们再一次开始了战斗,真正的神之间的战斗。 云道体内的半颗种子完全复苏,强大的道则迫使周围苦海里的水全都热了起来,这片苦海沸腾了。 不止苦海中的海水,天空中的每滴雨水也都炽热无比。水到了一定温度就会蒸发,变成气态,这个规则现在被云道改了。 此时这片海域里的水无论如何都不会蒸发,只会不断变热,再热,热到比铁水还热,热到每一滴都足以刺穿人体。 云扬无惧,这些雨滴甚至不可能落到他的身上。 这自然不是云道的最终手段,云道知道对于云扬而言这些寻常手段都是无用。所谓的山崩地裂、海啸飓风不过是所能调动的大道罢了。 好似千军万马之中,对方主将全副武装,穿了极厚的盔甲。这边即使放出亿万羽箭也没用,因为太多羽箭是消耗在了别的地方,而真正能射中对方主将的羽箭却无法穿透盔甲。 对付这种情况,需要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和一个不怕死的勇士。 其余的千军万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过是为这位勇士提供掩护罢了。 云道此时早已无惧一死,这些炽热的雨滴不过是为了让云扬分心,同时掩盖他的踪迹而已。 所有的雨滴是他的千军万马。 云道现在需要一把利剑,这拔剑便是他自己的手,而他需要不怕死地捏碎云扬身体中的种子。 种子是很脆弱的东西,因为能调动大道所以才强,但抛开这点不谈,种子依旧是玉一般不能承受太强大力量的东西。 它藏在神的身体内,稍微大一点的力道都会让种子破碎。 满天的炽热雨滴让云扬越来越烦,最终,云扬选择撑开一道白色光幕,如同云道星道合力撑开的那道翠绿色光幕一样,云扬撑开的这道光幕挡住了所有的炽热雨滴。 雨滴落在云扬的白色光幕上,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恰在这时,云扬发现一道身影极速前进,来到了他的身前。 那道身影实在太快了,速度是云扬反应的百倍不止。 云扬到底才拥有种子片刻,许多作用云扬还未发掘出来,停止时间便是其中一项。只是云扬身体里的道使得云扬无法被彻底停止。 于是,云扬的所有动作被云道放缓百倍,尽管没有完全停止,但也足够云道捏碎云扬的种子了。 云道的手穿过云扬身前的白色光幕,晶莹剔透的手臂穿过这层光幕,瞬间白色光幕绞灭得只剩下水晶一般的骨头。 云道毫无痛觉,也无需经脉和肌肉,他利用道控制着自己的骨头,以云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向着云扬的腹部抓去。 云扬的脑海里只觉得云道的动作是那样地快,快得难以分辨。 云道的手骨穿破他腹部的痛感刺激着云扬的神经,云扬似乎反应过来了,腹中的种子开始调动大道,强大的力量开始破解云道的禁锢。 双方的成功只在一瞬之间。 云道的脸上已经出现了笑容,再过片刻云扬身体里的种子就会被彻底捏碎。 几乎同时,云道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以为不会那么快的。 云扬彻底破了云道的禁锢,速度快得惊人,完整的种子拥有的力量根本不是云道所能理解的。 禁锢破了,云道的手在摸到云扬腹中种子的那一瞬间,像是被数万把万斤重的铁锤同时敲击,那白色光幕都没有粉碎的水晶骨头瞬间粉碎。 云道还没反应过来,刚想退一步离开云扬时,云扬出招了。 是模仿也是创造,云扬身前白色的光幕汇聚成一点,而后这饱含绞杀之意的一点静静地推向云道。 云道想动,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云扬还不会禁锢时间,但依旧可以禁锢云道的身体。答案是云扬让周围的空气变得如同冰块一样的固体,将云道死死地定在了空中,等待云扬那一白点的到来。 瞬间,云道的腹部就被白点绞杀得一点不剩,半颗黑玉般的种子露了出来。 “放过我。”云道只能哀求。 “我不。”云扬冷血地道,他伸手握住那半颗种子,看着云道脸上哀求的表情,脸上出现了扭曲的笑容。 咔嚓!云扬动手,轻轻一使劲便捏碎了云道的种子。 云道的眼中哀求变成了恐惧,然后恐惧慢慢消失,变成可怜的叹息,最终叹息也消失了。 云道死了! 云扬一挥手,碎玉般的种子被他撒得满地都是。他不需要这些种子,这些东西让他厌恶,他要的只是杀死云道。 云扬收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正常,云道的尸体缓缓落下,落入苦海中成为了怨灵的食物。 叶岛上的一切都结束了。 天地树已经死了,天地树果实的争夺也以云扬得到而告终。 云道已死,云扬复仇的第一步结束。他红着眼睛在叶岛上坐了片刻,眼睛盯着面前的苦海,片刻后,云扬转身面对天地树磕了三个头。 他拜的是老女人,因为是那个人给了他天地树的果实。 拜完之后,云扬抬头看向星族的方向,他没有忘记答应老女人的承诺,如今的他下一个要杀的人是星道。 云扬向着星族的方向飞去,如今的他实在不想再想别的事了。 苦海的海面上,木帝国的福泽正在飘荡着。 季滨和季夏久久地不说话,他们实在不愿提起这一次叶岛之行。这一次,季海从此埋骨叶岛,这是比天地树之果没有得到更让人绝望的。 但季滨和季夏现在的感情里不止绝望,还有恐慌。 拿到了天地树之果的云扬毫无疑问会选择复仇,而季家兄妹就是和他有仇的对象,还有木原。 这样子几天后,季夏想起来老女人对她说过的话,于是她将那片树叶递给了季滨,将老女人的话全都说给了季滨听。 季滨听完之后直皱眉,他结果这片写满了老女人一生的树叶,没有选择从最开始看起,而是直接从最后一段开始看。 季滨看树叶的速度极快,已经到了一目十行的程度。 那些小小的密密麻麻的字在季滨眼里是那样的珍贵,他看着老女人最后几天的记录,越来越震惊,但没有愤怒。 从星陨出现,再到云扬,再到神斩送出,云扬被安排到天地树果实的正下方,一切的一切都是老女人在密室之中就布好的局。 季滨的低头沉思,他越来越发现自己错了,自己算了那么多却连最开始的东西都错了,一切错得那么离谱。 “这个华年。”季滨举起老女人的树叶,“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天地树果实给我们的打算,从一开始她就是在骗我们。” 季夏摇头:“我不懂,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老女人骗了季夏和仲秋那么多,到底为了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好玩? “意义便是这片树叶。”季滨认真地道,这树叶中的一切将他的疑惑彻底解开,也告诉了他即将要去做的事。 “难道就是为了给你这片树叶,所以把我们全都卷进来吗?”季夏问,那为何不直接给季滨这片树叶,反而搞出那么多的事情来。 季滨看着季夏,轻笑着:“季夏你还不明白吗?天地树能算到几乎操控全盘的程度,她为什么要插手?为什么要安排木原,为什么要你去见她。如果她算到的是和平,她还会让你去见她吗? 不会,绝对不会。只有一种可能,天地树算到了死亡,她看见了世间的混乱,她不得不插手,因为她想改变结局。所以她让你去见她,她让仲秋去见她。 她不会把天地树的种子给你们任何一个的,她给了云扬。因为她知道,如果天地树的种子给了你们,仲秋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天地树灵魂,她逼着你们重新为天地树注入灵魂,但这灵魂又不被云道和星道控制。“ 季夏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好些东西还是很难想通。 如果老女人需要的仅仅是天地树的下一个灵魂,为什么不直接和仲秋说? 季滨不得不再解释一次老女人所布的局,这个即使她死了,依旧会照常运行的局。 首先,云道和星道必须死,他们对天地树种子过于了解,甚至找到了控制密室内灵魂的办法。老女人不希望天地树被任何人控制,于是必须要杀死云道和星道。 想要杀死云道和星道,必须要有足够的力量,也就是说天地树的种子必须要给某个人,某个仙魔,而老女人最终的选择是云扬。 至于原因,就像老女人和云扬对话中的那样:因为云扬恨云道。而且云扬不是个好人,圣光城的事已经将他的内心彻底扭曲了,他会遵从老女人的吩咐,杀死云道后不杀别人,只杀星道。 星陨,不过是为了斩开那层翠绿色光幕和对抗云道星道所必须的棋子而已,天地树果实的归属早就确定好了。 但老女人没有忘记季夏和仲秋,于是她把她的树叶给了季夏,因为上面记载的是杀死云扬的办法。 第三四章 云扬必死 云扬必须死! 这是老女人计划里的,她早就看出了云扬的扭曲,断然不会让这样一个人,或者说一尊神活下去。 云扬对这片天地而言是比云道星道更加危险的存在。当初的云道和星道是为了正义才吞了天地树果实,如今的云扬呢?纯粹是为了杀戮。 云扬被引入老女人计划的唯一意义是杀死云道和星道,而季夏她们的意义便是在这之后杀死云扬。 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女人计划中的,伴随着这片写满她一生的树叶送出,她便确定了云扬的死亡。 季滨细细地捉摸着老女人最后的安排,老女人最后送出了许多东西,天地树果实、木刀神斩、还有记载她的树叶。 这三样里面,她的树叶是起到至关重要的一环。 神斩送给了星陨,是为了斩碎翠绿色光幕让种子可以落下来,其次吸引云道和星道的注意,让他们无暇关注种子下方的云扬。 老女人知道云道和星道在自己死后一定会使用时间静止,所以早早让云扬站在了种子的正下方。 她死得恰逢其时,一切都如她所料的一般,分毫不差,天地树密室外面的争夺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一切亲手。 天地树果实她给了云扬,为的是杀死云道星道,不让他们控制天地树。 但是,老女人知道这样做必然会留下云扬这个威胁,所以老女人送出了她的树叶,为的是铲除云扬。 “星陨会死,云扬也会死,搞不好我们都会死。”季滨肯定地道,老女人的计划是一个危险的计划,但也是必须要执行的计划。 “所以呢?我们现在要怎么对付云扬。”季夏问,已经得到了完整种子的云扬已经不是她们所能抗衡的。 “我们现在不用对付云扬。”季滨拿着老女人的树叶自信地说,“云扬下一个要杀的人不是我们,而是星道。星道绝不会简简单单地就被云扬杀死了,他会逃很久很久,而这其中就是我们执行计划的时间。” 季夏皱眉,难道这一切都是老女人的安排?她竟然能骗云扬不杀自己,季夏不由觉得老女人是真的为她好。 季滨的脸上已经看不到阴霾了,所有的一切都一扫而光,他看着风和日丽的苦海,有的是雄心壮志。 如今的人间已经充满元气,季滨丝毫不惧苦海里的吞怨,再加上季夏的白龙就在福泽上,季滨更加放心了。 任何的吞怨出来都会被白龙那顶级生物的龙威下得跑远,那些吞怨更是害怕龙这种生物,只要靠近白龙便会被白龙那炽热的龙身吓死。 “云扬,你来吧。”季滨对着空旷的海面大喊道,是那样地慷慨激扬。 季夏有些不懂地看着自家二哥,为什么他是那样地兴奋。 “二哥。”季夏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大哥死了。” 季滨转过头来看着季夏,将老女人的树叶扔给了她:“你看右下角,倒数第六行。那个老女人不是也对你说过吗,她要送仲秋一份礼物,也要送季海一份礼物,这两份礼物都还在路上,你还不明白吗?” 季夏看着树叶上的字,忽然无比震惊地盯着自家二哥,季滨朝她笑笑,微微地点了点头。 木帝国福泽上,此时炊烟冉冉,劫后余生的所有人看着即将归去的方向,幸福满满充满了他们的脸。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此时的人间,早已不是他们来时的人间了。 星族,昏暗的星元界内,一道身影极速降临。 轰! 烟尘四起,大地裂开,这道身影降落地如此之快,以至于星元界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来。 这身影自然是星道,他左手持仲秋,右手带着星陨,将两人紧紧带到了星族中心之地:星元界。 作为星族最大一界,星元界向来繁华,只是如今却几乎见不到魔士的影子,当初星道走时把魔士们全都带走了。 星道将仲秋和星陨扔出,对着星陨呵斥道:“你个逆子!” 手里还拿着木刀神斩的星陨无言地苦笑着,他飞升到一半时被星道抓住,带到了星元界来,接下来的结果可想而知。 “怎么,要杀了我吗?”星陨丝毫不惧,当他见到那种子被云扬吃下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不是被云扬杀死就是被星道杀死。 “你?”星道的手抬起,数千重力量已经汇聚到了手上,只要拍下星陨必死无疑。 星陨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星道的拍下。 但星道还是缓缓地放下了,他叹了口气,望着远方出神。 半天没动静的星陨慢慢睁眼,他看着远方的星道,不懂为什么星道还不杀他,难道他们之间真的还有那么一丝父子情分?星道真的舍不得杀他? 星陨想不明白。 “为今之计,想要除掉云扬,只剩一个办法了。”星道缓缓地道,他已经感觉到了云道的种子破碎了,也就是说云道已经死了。 云道一死,接下来便是他星道,以及一切云扬的仇人。 “什么办法?”仲秋问,她可不想死,至少为了腹中的孩子,她得活着。 星道指着仲秋:“你,把孩子生下来成为天地树的下一个灵魂,天地树复活后,我会把云扬引到那里去,而你(指向星陨),用神斩杀了他。” “哈哈哈哈……”星陨大笑了起来,“她至少还要五个月才能生出来,我们怎么逃过这五个月?而且,天地树灵魂怎么也要懂点事才能被我们所用,生出来的孩子不长大一点可能被我们所用吗?” 的确,仲秋那隆起的肚子至少还要五个月才能生产,这五个月如何逃过是个难题,云扬的实力足以掀翻整个星元界。至于孩子长大,那更是一个难题。 “逃得过得逃,逃不过也得逃,想要活着,我们三人必须逃掉。”星道咬牙道,对星陨的态度很是不齿。 仲秋沉思片刻,如今这三人代表不同阵营,却因云扬而不得不绷在一起。这样的同盟靠得住吗? 仲秋最终还是点头,她想要活下来就不得不依靠星道的力量,而她腹中的孩子就是她的筹码,星道不敢轻易抛弃她。 星陨也点头了,他的手里如今只有一把没用的木刀,星道随时可以夺走,但星道没有,已经足以说明诚意了。 这代表了三方利益的三人这一次只能抱在一起,如今之计就是赶紧逃走。 三人彼此看着,眼神交流了片刻后,确定了同盟。 恰在这时,云扬到了星界。他不知道这里那一界是星元界,他也不知道星道到底在哪里,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一界一界地问,一界一界地找。 云扬此刻所在的这一界处在星族势力的边缘,名叫五林界,这一界的主人是个叫五浮的年轻人。 云扬的道念直接扫过五林界,瞬间来到了五浮所在的地方。 “你们族长的星元界在那个方向?”云扬冷漠地问正躲在房里瑟瑟发抖的五浮。 五浮指了一个方向,同时赶紧跪在了云扬的面前哀求道:“大人你放过我吧,小人愿意跟随大人。” 云扬藐视地看着他:“我不喜欢星族。” 此话刚完,五浮就瞪圆了眼睛,他使劲想要摆脱云扬的力量,却被云扬直接捏爆了,鲜血溅得云扬满身都是。 至于五林界,云扬抬手,远处的一颗星辰受到召唤一般听从云扬的号令。 “落!”云扬的手放下,星辰迅速陨落,拖着长长的冷蓝色尾巴,以雷霆之势一下撞到了五林界。 方圆三十万里的五林界瞬间毁灭了,整个五林界被撞得七零八落。 云扬不爱星族,且为了防止星道有处藏匿,云扬已经下定决心,遇见一界毁掉一界。 五林界毁灭的场面顿时让星族其余界开始恐慌,一些想要投降的魔士开始意识到,对于云扬而言,臣服,是不可能的。 星元界,星道看着被一击毁掉的五林界,眼中充满难以置信,而后所有的难以置信都变成了恐惧。 云扬太强了,星道自觉自己的实力做不到抬手便可毁灭一界。 “逃!”星道马上反应了过来,他一拂袖,一道清风将星陨和仲秋包裹其中,和他一起迅速远遁。 三人离开了星元界,朝着星族无边的黑暗中落荒而逃,没有方向。 星道刚走片刻,云扬就到了星元界。恐怖的道念在星元界扫了几圈后,云扬发现偌大的星元界一个魔士都没有。 云扬不禁大怒,举手之间,星元界被数颗陨石同时击中,星陨界上的一切全都毁灭。巨大的岩石露了出来,星道的宫殿七零八落地飘在黑暗中。 熊熊的火焰在云扬的控制下正在烧毁星元界。 这片天地间又有一界毁灭了,这是自黑龙白龙携果实化界以来头一回。这一刻起,天地中的界开始减少,而不是增加。 这,也是老女人的计策之一,她嫌这片天地间的界太多了。 云扬看着毁掉的星元界,对着其余星界大喊道:“星道,我会找到你的!若找不到你,我便砸了你的星界。” 第三五章 人间之灾 木帝国的福泽正在朝向木帝国航行的时候,福泽上一片欢声笑语。 季滨季夏脸上的愁容不再,木原也是一脸的轻松,这些人他终于可以带回去了,幸好死得不多。 福泽上的人也都在庆幸,自己终于可以回去了,一时间,木帝国福泽上整天整日都是宴会。反正现在元气有的是,有季滨季夏在,根本不用担心食物问题。 与木帝国的福泽上的景象不同,人间的灾难开始了。 八国同殇之时,八个国家有少部分仙魔驻扎,他们拥有元珠,能随意杀人。但是,很快,这些数量稀少的仙魔就因为元珠耗费光而被人所杀。 不少仙魔甚至成了阶下囚,或路边乞丐,人间大权再一次回到了凡人手中。 可天地树死了之后,元气充满了整个人间。 囚禁在牢笼中的仙魔终于可以大杀特杀了! 不仅如此,一些在叶岛上没有飞升的龙凤全都渡过了苦海,来到了人间,这些神兽的到来纯粹是为了吃人。 它们仿佛闻到了人间血肉的香味,短短几日,便有数十万人葬身在了龙凤的腹中。从一开始的死刑犯,到后来这些龙凤不满足地到处吃人,人间已经陷入了混乱时代。 这一次,仙魔也好,龙凤也好,他们已经没有了元气的制约,随时可以使用元气击败人间军队,而后开始统治。 人间政权,开始覆灭。没有任何掌权经验的仙魔们导致的是国家的四分五裂,但这些仙魔也不在乎,他们反正是来享乐的。 特别是,当他们听到云扬杀死云道,最终飞升到星界追杀星道时,更加不害怕了。因为已经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们了。 木帝国的福泽在苦海上归心似箭地航行了半月后,福泽靠岸,到达了当初启航的那个海滨小镇。 木帝国福泽开始欢呼雀跃了起来,庆幸自己终于活着回来了。 便在这时,一个乞丐一样的将军慌慌张张地跑上了木帝国福泽,满福泽地找木原。 等到终于找到木原后,那个全身盔甲破破烂烂的将军向木原报告一个噩耗:木帝国皇帝和皇后已死,二皇子木真外逃。 欢喜中的木原顿时表情凝固了,内心巨震的木原久久说不出话来,差点没瘫坐在福泽上,季夏在边上慌忙扶着木原,让他不要倒下去。 木帝国福泽上的士兵们全都静静地看着木原,等着这位国之储君的话。 “杀我父母的是谁?”木原咬牙坚持着。 “一个叫云岭的仙士,还有一伙子仙士,听说他们还控制了三条龙和两只凤。现在在青木城皇宫里……鱼肉百姓。”乞丐一样的将军回答,说是鱼肉百姓,倒不如说直接拿百姓为食。 木原拳头攒紧,恨不得现在就杀到青木城里去。 “木国的其它将军怎么说?”一旁的季滨严肃地问。 乞丐般的将军痛哭着回答:“除我带领的镇西军还剩一万人外,其余将军死的死,活着的都对云岭称臣了。” 这个消息毫无疑问让木原再一次痛心疾首,差点昏死过去。 季滨没有,脸上的表情无比平静,他见过太多次这样的事情了,明白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既然如此,那么我问一句,你叫什么?”季滨问那位将军。 “末将鱼胜!”鱼胜将军对季滨作揖。 “鱼胜将军,你能来这里也就是说,你愿意臣服原木国皇室,太子木原。”季滨道。 “末将愿意。”鱼胜肯定地道,不然为何来此。 “好!那么你们呢?你们这些和木原太子渡过了苦海,爬上了人间最高树的人呢?你们愿意臣服吗?”季滨对着福泽上的人吼道。 “我等愿意!”福泽上,所有人齐齐跪下。 “那么,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莫冄现在宣布,在这里,在此刻,在这片同生共死的福泽上,木国太子木原,即将登基为帝!”季滨大吼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木原,这位还沉浸在伤痛中的国之储君。 “来吧。”季夏对木原伸出了手,示意他应该快一些给出答复。 木原看着季夏认真的脸,擦掉自己的泪水,缓缓地站了起来,他环视周围所有跪下的人,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辜负他们的忠心。 “不要怕,我们终究要经历的。”季夏轻轻地安慰木原道,眼泪也从她的眼睛里出来,那也是她季夏的父皇和母后。 木原对着季夏微微点头,示意季滨自己准备好了。 “登基大典,现在开始!”季滨喊道,仙法一动,整片福泽瞬间造出了一把龙椅,一把巨大的龙椅,高有数百尺,宽更是有千尺。 龙椅之上有两个位置,季滨示意季夏和木原上去。 季夏和木原朝着那把巨大的龙椅走去,数万人看着她们,季夏的白龙就匍匐在龙椅之上,示意这是真正的真龙之子。 木原的脚下没有红毯、周围也没有礼炮、更没有钟鼓伴乐、群臣参拜。但他有四万多对他忠心耿耿的士兵,和云族军师莫冄,道心道体的季夏以及她的白龙。 早已在飞到龙椅旁边等待良久的季滨手持幻化出来的龙冠,他将这金黄色的龙冠戴在了木原的头上,而后他的手一触木原的衣服,明黄色的龙袍便出现在了木原的身上,金光闪耀。 季滨也亲自给季夏带上了凤冠,季夏身上的衣服也瞬间成了凤服。接下来,季滨将象征着权力的玉玺和凤印交到了木原和季夏的手中,随后示意他们登上龙椅。 季夏和木原有些忐忑不安地握紧对方的手,没有想到她们竟然这样就成了皇帝和皇后,有些猝不及防的两人只能握紧对方的手,互相依靠勉励。 季夏和木原就坐。 站在他们边上的季滨第一次向凡人下跪,也是第一次向别人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季滨都喊了,其余人全都齐齐拜下,跟着季滨一起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这呐喊声中,木原称帝,季夏为后。 登基已经结束了,木原站起来拔出自己腰间的宝剑,直指青木城的方向,大喊道:“杀死云岭!夺回木国!” “杀死云岭!夺回木国!” 下面所有人齐声大喊,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皇帝能不能做到,这群跟着木原渡过死海又回来的人见证了太多奇迹,他们连千年吞怨都打赢了,连天地间最高的树都爬上去了,难道会打不过一个仙士? 正当木原的军队从海滨小镇出发,一路风卷残云,向着青木城前进时,遥远的叶岛上,金色的阳光散播,照着这个死人颇多的岛屿。 争夺天地树之果的那天,鲜血把叶岛染红。同天,大雨冲刷掉了大半血液,却无法把尸体冲掉。半月后血变成了黑色,凝固在那些死相其惨的仙魔身上。 一只怨灵登上叶岛,天地树活着的时候,它无论如何也不敢上来,因为道则的影响使得它一旦登上叶岛就会立即肢解死亡。 它平日里绝不会登上来,不靠近叶岛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只是这几日来,叶岛上的尸体实在诱人,引诱着这些饿极了的怨灵。 于是它尝试,然后登了上来。 刚登上怨灵,这只婴儿大小的怨灵迅速扑向叶岛上的尸体,对着这些已经有些腐烂的尸体就是一阵疯狂啃食。 其余怨灵见了,迅速上岸,开始啃食叶岛上的尸体。 一只怨灵见叶岛边上还有一个****的男子,不由向着这个男子冲了过来。 这个男子的身上的肉一点没有腐烂,而且身体齐全,只是下半身像是才长出来一样,没有遮掩。 男子是趴在叶岛上的,于是这只怨灵扑向男子的后背就开始咬。 才第一口,巨大的痛意就把沉睡了半个月的季海彻底惊醒了。 季海一把抓下后背上的怨灵来,手中巨大的力道轻而易举将脆弱的怨灵捏了个粉碎,黑色的血液溅得季海满脸都是。 另一边,闻见血味的吞怨们立即朝着季海扑来。 季海人掉手中的怨灵,本能地动用仙法,元气充足的季海仅凭空释放了一半威能,这些怨灵就承受不住季海压强的一个个爆开。 杀光怨灵后的季海坐在叶岛上,他想不通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他只是觉得后背有些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季海不知道,当云扬捏碎云道种子的时候,一块正好飞到了他的后背。 而老女人的道心已经能算计到如预言一般,每一个小细节都已经被老女人算出来了,如此,季海才活下来。 活下来的季海一时间无比迷茫,他环顾了一圈发现方天在远处。 季海去捡起这把跟随他大半生的兵器,他忽然皱眉,有四个小字在方天的正前方。 星界,救人。 这四个字很小,而且明显是被人提前刻上去的,也不会有人那日的匆忙中还来刻字。刻字的人,自然也是老女人。 季海盯着这四个字看了一下,随后的地方还有何地何时,全都一一标明了,仿佛预言一般。最终,当季海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不再迟疑,起身飞往星界。 第三六章 木国平叛 木原带领的军队从海滨小镇一路杀向青木城,途中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唯独在青木城,所谓的仙士云岭正在等待木原的到来。 木原的军队一路杀来,投降不断,原本臣服于云岭的将军们全都再一次认清了形势:他们的太子妃是莫冄军师的妹妹,不,现在应该是皇后。 这些将军们全都被免职,但是,作为他们主动投降的奖励,木原选择放他们一条生路。 一路摧枯拉朽地过来了,季夏以为云岭会害怕得逃走的,但是云岭没有。 作为云族的老人,云岭很清楚季滨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年的莫冄军师军纪严明,每次与星族作战,若有逃兵者,凯旋回朝后定寻到杀之。 当年莫冄如此,如今的季滨也绝不会因为他云岭逃回天界就放弃杀他,季滨为了杀他一定会追到天涯海角,而且追得越久,死得越惨。 所以,与其飞升躲一时,不如在此地解决这个麻烦。 云岭身边的仙士已经都被云岭说服了,全都听从云岭的号令,那三条云族的白龙和两只嗜血的白凤为了活命也都顺从云岭。 所有仙士都在叹自己的命苦,当初看到别的仙魔都在侵占人间其余八国,他们也手痒。可是别的八国都有长老坐镇,难以入手。 于是,在云岭的带领下,一群不甘寄人篱下的仙士和龙凤侵入了木国,杀死了木皇和皇后。 云岭原本以为云扬小族长得到果实后,一定会杀了和他有隙的季家兄妹,到时候无人给木国撑腰,他也就可以长久地占领木国。 谁料,季滨来了,季夏也来了。 这些仙士懊悔不已,这才占领木国不到半月,怎么就有了生命危险。 木原带领的大军已经汇集了十万余人,此时已经到了青木城外十里处扎营,再过几天就会进攻青木城。 但在这之前的某个清晨,季滨没有带任何人,他一个人出去了,缓缓降落到了青木城外。 季滨知道,若是不解决掉云岭就动用军队的话,人间军队必然死伤无数,青木城也会被战斗所毁。 这是季夏和木原所不愿见到的,现在也成了他所不愿见到的。 青木城下,季滨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冷峻的脸庞棱角分明,他双眼微闭,静静地等待着云岭的出现。 云岭知道他一定会来,因为这件事,只和季滨一人相关。 云岭曾是他的部下,云岭清楚地知道,清理门户这种事向来不是长引做,而是他莫冄做。 云岭有些颤抖地来到了城门上,尽量让自己不要害怕。可当他登上城门看见远处一袭白衣的季滨时,云岭还是忍不住地害怕了起来。 “军师,好久不见。”云岭大声道,充满笑意地对着远方的季滨行礼。 听见云岭的声音,季滨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他望向城门上的云岭,目光如利剑一般,在他的眼里,云岭已经是个死人了。 “军师进来过得可好,当年一别……”云岭继续自说。 “两个选择。”季滨打断了云岭的寒暄与怀旧,他不是来这里和云岭废话的,他也不想听云岭的废话。 被季滨打断的云岭有些不喜,却也只能安静地听季滨的话。 “第一,你马上自刎谢罪。”季滨冷漠地看着城楼上的云岭,那个仙士沉重地摇头,表示自己不答应。 于是,季滨缓缓说出了自己给出的第二个选择:“第二,我让你生不如死,如果不选第一,便是第二。” 城楼上的云岭不再说话了,他早就预料到季滨要杀他,却没想到,来得如此直接,一点情面不留。 “军师,何必?”云岭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意。 “选。”季滨看着云岭,说了他对云岭的最后一个字。 “莫冄,你以为你真的能杀了我吗?”云岭爆喝道,他袖子一挥,埋伏在青木城中的十四个仙士三条白龙两只白凤同时出现,全都剑拔弩张地看着季滨,随时准备出手。 季滨静静地看着云岭,冰块一样的脸上忽然出现了笑意,对他而言,云岭已经做出了选择。 “莫冄,你别得意了,就算我们打不过你,青木城也必毁无疑!”云岭爆喝道,他早就猜出了季滨想干什么,所以没有人青木城百姓离开,而是锁在城中,以此要挟。 季滨没有再答话,而是缓缓迈步向着青木城走去。 云岭不断地呵斥和威胁,季滨权当作一只野狗在狂吠,完全不理。 季滨距离青木城越来越近,一个心急的仙士冲了出去,想要在季滨动手之前干掉季滨。 嗤嗤!这个仙士的手中出现了两道闪电,全部轰向季滨。 季滨轻轻一笑,侧身避开,而后转身一把抓住了已经绕到身后来的仙士。这样前面闪电眼花缭乱,后面偷袭的打法怎么逃得过季滨的法眼。 季滨的手掐在那个仙士的脖子上,稍微用力,仙士死,鲜血染红了季滨的白衣。 没有停下,季滨继续向前,只是擦了擦脸上的血,朝着云岭看了一眼。 城楼上的云岭迅速恐惧加重,他想要逃,可知道绝对逃不了。 “莫冄,你不要再上前了,你若再上前,我便毁了这青木城!”云岭再一次吼道。 季滨依旧充耳不闻,完全没有听见的继续向前。 慌了的云岭让别的仙士和神兽迅速到青木城城墙上的各个角落,只要他云岭死,这些仙士龙凤便杀人毁城。 刷! 季滨一跃,轻松地上了城楼,站在云岭的面前。 城墙上,其余仙士和白龙白凤全都盯着这边,他们已经准备好随时灭城。 季滨和云岭相视而站,城楼上的风不断吹着他们的衣服,发出哗哗的响声,像是在为这场紧张的对峙配乐。 “你还敢动吗?”云岭开口说话了,脸上有笑意,他自信季滨绝不会再动,因为季滨心系凡人。 但季滨动了,季滨的手指如利剑般划过云岭的左臂,速度快到云岭眨眼之间,在云岭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齐齐地切下了云岭的左臂。 云岭眼瞳骤缩,他没想到季滨会那样直接。云岭刚想要反抗,季滨再一次迅速切下了云岭的右臂。 双臂几乎同时断开,云岭被巨大的疼痛冲得丧失理智时被季滨一把抓起,带着双臂处还在不停冒血的他飞到了城楼顶上。 面对城墙上的仙士和龙凤,季滨的态度冷漠,他的右手提着云岭,将手臂断裂正在重生的云岭举了起来,像是展览品一样地高悬在青木城上。 青木城下方,青木城中百姓全都看着那个昨日还在作威作福的仙士云岭,全都对准季滨齐齐拜下了。 但季滨真正的目的是想让那些那些仙士和龙凤见识一下云岭的下场,狼狈的云岭刚想动用元气施展仙法,季滨便一指戳进了他的身体。 “啊!”云岭惨叫了一声,原本凝结而成的仙气瞬间散了。 “要么走,要么和他一样,选!”季滨一声大喝,同时第二指戳进了云岭的身体。 “啊~”云岭又是一声惨叫,身体却被季滨禁锢着,丝毫无法逃脱。 季滨第三指戳入云岭的身体,强大的力量分开云岭的肋骨,直击云岭的心脏,但季滨没有戳破云岭的心脏,因为那样的话云岭必死无疑。 于是,季滨的手指在云岭的心脏上不断滑动,让云岭疼痛加剧,惨叫声久久地在青木城上空回荡。 “选!马上!”季滨的手指从云岭的身体里抽出,血淋淋的手指再一次戳入了云岭的身体。 云岭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不断刺激着那些可能会动手的仙士和龙凤们,他们一旦动手,季滨决定不可能瞬间杀光所有人,而青木城一定被毁。 但季滨用云岭的惨叫来告诉所有人,谁若动手,就是和云岭一个下场。 云岭在惨叫中生不如死,声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灵魂,青木城中不少人甚至把自家小孩的耳朵蒙上了。 再也无法忍受,一个仙士迅速离开这里,直接飞升,紧接着一条龙迅速远遁,飞升而去。 对面早已人心惶惶,现在见季滨放一条生路,全都迅速离开了。 等到所有人一走,季滨再没有保留,以掌为刀,劈下了云岭的头来。 同天,木原带领的军队进入青木城,百姓夹道十里相迎。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木原将自家父皇和母后的尸体寻回,好生安葬,随后找到出逃的木真。 季滨让木原再举行一次登基大典,随后,这位木国的正式君王开始了平叛木国的大业。 令季夏意外的是,这一次季滨没有离开人间,而是在木原身旁帮着木原平叛。季滨白天平叛,晚上便看老女人留给他的树叶。 这片记载了老女人一生的树叶,废了老女人很多时间。 很多文字不过是在记载老女人的闲暇玩闹,或许是偶尔看看夕阳。 季滨仿佛看到了一个在密室内往外看夕阳的女子,在度过她孤寂却特殊一生时的淡然。在这淡然的背后,季滨把上面的字按照不同的方式组合,排列,最终得到了新的顺序,新的意思。 老女人藏在树叶中的话,废了季滨几十年的时间方才能解答,这便是所谓的道心,让季滨望而生叹。 第三七章 星族之殇 叶岛之争,直接导致了云道死,星道逃走。如今,天上云扬根本不管云族中事,只是一味地追击星道,这直接导致天界陷入无人管理的混乱。 人间把八国同殇之后本来就混乱,加上如今天地树死,人间元气充足,越来越多的仙魔在这里肆略。 木国的乱,季滨很快平了,但季滨不想只做到这些,他要的是平人间之乱。 与当年他辅助长引征战差不多,他想辅佐木原做人间的帝王。 木原为帝王,他就必须要做人间的魔王,一些木原无法痛下杀手的事,他季滨来做。所有的骂名,他季滨来背,只要木原能做到人间的帝王,他无所谓。 季滨对所有人间仙魔的态度是:不臣服,便是死。 一开始,所有的仙魔都不服季滨,要知道,季滨的手中根本没什么仙士,季滨实力再强也不足以统治他们。 而且,季滨对仙魔的控制力度到了几乎禁欲的地步,这些本身就是来凡间寻乐的仙魔那里会答应。 双方的杀戮迅速开始,季滨强大的实力,外加手中炎岚枪的霸道,和季夏白龙的强大。很快,无数仙魔倒在了季滨的屠刀之下。 而这些,没有人算到木原头上,全是算到季滨身上的,所有的仙魔,所有的龙凤都是季滨下令斩杀的。 但季滨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缺陷在什么地方,那就是没有一群真正的仙魔军团。季滨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那些没有成功被仙魔发现的花粉。 人间现在已经充满了元气,也就意味着任何一个仙体魔体都可以随时随地地吸收元气,化为自己所用。 一些原本就在人间的仙魔,虽有仙体,但是因为从小没有学过仙术,所以不会利用元气。 季滨下令把这群仙魔在人间全都找了出来,教会了他们仙术,让他们冲在了战斗的最前沿。 季滨很快有了一支千人的仙魔军队,这支军队不负众望,很快成为了季滨的得力干将,有了仙魔大军的季滨继续征服城池,扩大木国疆土。 越来越多的仙魔直接拜在了季滨的脚下,但也有些仙魔还在负隅顽抗,而且他们也聚集在了一起,和季滨形成鼎立之势。 人间在经历了几个月的超级混乱后,大的势力开始吞并小的实力,最终九股势力以原九国皇都为中心盘踞开来。 季滨想要为人间赢得和平,也想要云族和星族安定。 于是,在季滨的建议下,木原发布政令,以平定天下之名,开始了亲征。 木国的地盘越打越大,季滨要的是先征服人间,而后征服云族,随后才是杀了云扬。 人间的百姓在这场变动中遭殃大了,季滨不愿意看到人间百姓继续这样下去。同时,仙魔互斗的场面季滨也不愿意看到,他要一个和平的天地。 当年他在云族时,因为受到云道的制约,他无法得到他想要的和平,只能不断残杀星族保护云族。 如今的季滨彻底放开了手脚,在木原的支持下开始了长远的征服计划。 木国平乱后一年,锤铁城被季滨攻克,当中剩下的五百多个仙士全部被季滨或轻或重地定罪。 第四年,噬夜城破,五百多个魔士同样如此。 魔士和仙士在季滨的带领下取得了和平相处。与别的势力要么都是仙士,要么都是魔士不同,木国内仙士魔士都有,而这,直接注定了木国的强大。 第十年,燃炎城破,木国北方平,将全部力量对准南方,开始了摧枯拉朽的攻势。 在季滨征服人间的同时,云扬也在星界踏上了毁灭的征程,他每到一界便毁掉一界。没有魔士会傻到反抗云扬,云扬的实力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了。 云扬找到星道的办法是一界一界地砸,他要把星族全都砸了,让星道无藏身之处,如此方可逼出星道来。 云扬每到一界后会在这一界呆上片刻,只是单纯地休息而已,等到休息够了,云扬便开始毁灭这一界。 云扬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有时,云扬会在某一界上停留许久。他盘腿而坐,在感悟,在学会运用身体内的种子。 云扬渴望学会时间静止这样的逆天手段,他不停悟道,并尝试着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毁灭星界,像是一种变态的乐趣。 于是,星界的数量急剧下降,整个星界原本密集的到处都是星界,现在空荡荡的一片,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魔士们全都提前跑了,不是去往云族的地界就是去往人间。 前往云族地界的魔士和仙士们再一次开战,云族因云道死后没有一个真正的领袖本身就内乱不止,如今星族入侵越发混乱。 仙魔转眼之间打成一团,任何一界都是混战,死伤的仙魔越来越多。 云族和星族之间本身就有说不清楚的仇恨,从云道星道创建两族以来,便好像有一种骨子里的仇恨促使着两族战斗。 为了避开云扬这个魔王,部分仙魔逃往人间,结果遇到了又一个魔王。 但季滨这个魔王明显比云扬要好得多,至少在季滨这里,只要愿意臣服归顺,还是可以保住性命的。 云扬在星族的杀戮最终还是遭到了反抗,不是来自于魔士,而是来自于龙凤。 在黑龙界,云扬遭到了最顽强的抵抗。 云扬没有想到,黑龙界,没有龙凤逃跑,那数以万计的龙凤让云扬吃了一惊。但,这些龙凤最终还是敌不过实力强大的云扬。 在苦战了三日之后,云扬杀死了所有龙凤,开始毁灭黑龙界。 轰掉黑龙界之后,云扬做了短暂的休息,他依旧不知道星道在那里,所以只能继续砸星界。 得到了果实之后的云扬行事风格越来越简单,他从没想过要招收魔士,让他们帮自己一块找。所有的一切,云扬都是按照自己的兴趣来。 因为云扬相信,自己于天下已经无敌,他是拥有整颗种子的神。 星陨手中的那把木刀,云扬见识过它的恐怖,但是那刀似乎只能在天地树活着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 而且,云扬简简单单地就推测了出来,那把木刀只有在天地树附近才能发挥作用。也就是说,只要云扬不到人间,那把刀就拿他毫无办法。 云扬不担心下一颗果实的问题,一轮开花,实在太久太久了,他云扬有的是时间。 所以云扬选择慢慢地砸星界,一点一点地慢慢砸,这是他的乐趣。 星道跑了,魔士们也全都跑了,孤寂的星界只剩下云扬和一些神兽在这里。 眨眼之间,叶岛之变的五十年后,人间也好,星界也好,云界也好,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云扬的毁灭性打击下,星界只剩最后一百多界,星道能够躲藏的地方越来越少。尽管不排除星道逃到云界的可能性,但云扬并不着急,他可以慢慢来。 轰! 云扬开始毁掉一界,粗大的天雷下,这一界中一切生灵都被云扬电焦。每一寸土地,甚至于每一颗砂砾都被雷电过了数遍,确定毫无生机之后云扬才放心。 轰! 粗大的天雷如巨蟒一般,朝着这一界击去。 烟尘四起,再大的岩石也在天雷的凶猛攻势下裂成了数块。随后,便是足够切割之意的雷网,将所有大块岩石全都切割成砂砾大小,只有这样,云扬才能放心。 轰! 当云扬再一次轰向的时候,云扬忽然双眼睁圆,他只看到一个黑影在这破败的星界中迅速逃出,而后向着黑暗奔去。 “星道你那里逃!”云扬大喝一声,便迅速追了出去。 能够在云扬这样的雷电中活下来的人不是星道又是谁,只有星道才有这样的手段,藏在岩石中以为能躲过一劫,结果谁料云扬会这么细心,将巨大的岩石全部切碎方才罢休。 这一切,巨大的岩石成了砂砾,感觉到不对劲的星道立马逃了出来。他向着云界的方向逃离,全然不管去处,只想着迅速摆脱云扬的追击。 但,云扬这些时日来对时间和速度的领悟已经有了空前的提高,若比速度,星道怎会是云扬的对手。 几个呼吸间,云扬就跟上了星道的速度,并开始渐渐缩短距离。 在前面的星道一咬牙,对星陨和仲秋道:“咱们这样下去,所有人都得死,我们分开逃。” 说罢,星道放弃仲秋和星陨,自己独身前往云界。 星陨和仲秋只能咒骂星道,他们那里有星道的速度,只能降落在一界,迅速躲了起来,祈祷云扬不要来追他们。 云扬果然盯着星道,没有追星陨和仲秋,云扬还记得老女人对他说过的话,必须先杀掉星道,然后再去杀别的人。 因为星道的道和他的道是相互冲突的,必须除掉星道,自己才能是真正的无敌。 云扬看见了仲秋和星陨降落在一界,却并没有先去杀掉他们便是因为云扬坚信老女人的话。 但云扬在追出去片刻后忽然觉得不对:老女人会不会是骗他的? 云扬自觉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了,举手投足之间越来越有力量,而且自己的道也得到了完美的印证。 天地之间,怎会有星道和自己不容的说法? 就算真的不容,他云扬也不用那么着急,那么多时间都过来了,害怕这片刻? 为何不先杀掉仲秋和星陨,阻止他们利用神斩杀掉自己呢? 云扬愣住了,迅速返回。 第三八章 星陨之死 云扬飞了回来,在这黑暗的星界中想找到星陨仲秋刚刚落下的地方有些困难,而且,星陨仲秋很可能已经逃到了别的地方。 于是,云扬采取了老办法,开始一界一界地砸,一界一界地毁。他要把星陨和仲秋逼得没地方藏。 望着云扬在远方开始砸一界又一界,仲秋迅速猜到了云扬想干什么,但是她却毫无办法。 仲秋只觉得自己肚子好疼,她那隆起的肚子原本再过五个月就会生产。但星道却觉得带着一个孩子在路上不方便,便硬生生地推迟了仲秋的生产。 如今星道一走,仲秋立马有了反应,她快要生了。 “啊~”仲秋难以自己,开始大声地叫了出来,她的手抓住边上的野草,黄豆大小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冒出来。 星陨看着裙子下面全是血的仲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是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星陨不断地告诫自己,不可以放弃仲秋,因为她生的是他星陨的孩子。 仲秋已经有了反应,在这个只有她和星陨的地方,仲秋恨不得把婴儿塞回去,可是这是天道,她毫无办法。 星陨过去握住了仲秋的手,哆哆嗦嗦地喊道:“别怕,我在这里。” 完全没有依靠的仲秋只能抓紧星陨的手,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星陨已经是她唯一所能依靠的人了。 仲秋因为下身的疼痛而不停地叫着,星陨也只能在旁边跟着紧张,他不会接生,只能看着仲秋因为疼痛而大叫。 但是,远方的云扬又在不断地攻来,一时之间,星陨紧张到了极点。 “我真是无能!”这一刻,星陨在心底瞧不起自己,他以为自己可以得到天地树果实成为天地之主,却没想到最终连自己孩子的命都保不下来。 “接……生!”仲秋因为疼痛声音都开始扭曲了。 可星陨急得满头大汗,他一面担心仲秋,又一面担心云扬,一时之间,星陨恨不得冲上去和云扬拼命。 可拼命也绝对救不了仲秋。 正当星陨和仲秋绝望时,早早就在这一界中休息的季海出现了。他一见仲秋和星陨降落后便迅速赶来,如今已是满头大汗,累得气喘吁吁。 看着仲秋和星陨的窘态,季海顿时明白了,此时的星陨并不是坏人。 “我来吧。”季海说道,他温柔地抱起了仲秋,准备往人间飞去。在那里,有的是医生为仲秋接生。 但是,一旦飞离此界,便可能会吸引云扬的注意。 因为分娩反应而疼痛不已的仲秋在季海的怀里不断地叫着,她脸色发白,汗珠满脸都是,身体虚弱得让人担心。 季海和星陨对视了一眼,两个男子之间便迅速达成了某种承诺。 这是男人之间的承诺,无需多言。 “我把她交给你了。”星陨看着季海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此时,两人早已抛弃前嫌,只为能够把仲秋带走。 “放心。”季海道。 “这把木刀也给你。”星陨道,将神斩递给了季海。神斩只有在天地树周围才能发挥作用,他必定要给季海。 季海点头接下了,随后认真地看了星陨一眼,只有一句话:“以前的事,诸多误会。” “不,以前的你没有误会,我以前确实是个混蛋,现在却不一样了而已。我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这个孩子。”星陨回答道。 季海听完点头,觉得星陨确确实实是变了。 “告诉季夏一声对不起,顺便帮我去燃炎城祭奠两个人。”星陨对季海说,这些话算是星陨的遗言了。 季海还是点头。 “以前的事我只能说一声抱歉了,仲秋。”星陨拉着仲秋的手说了最后一句话。 仲秋闭眼,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遗言已经完了,星陨和季海对视一眼,同时一声大喊:“冲!” 说罢,季海抱着仲秋往人间的方向疾驰着飞去,他尽可能地隐藏自己不让云扬发现,连他抱着的仲秋也都尽量忍住疼痛不发出声音来。 反观星陨,却在大喊大叫着吸引云扬的注意。 星陨不断向着季海相反的方向往前冲,他知道自己冲的越快,季海就有越多的时间。 火焰,在星陨的身上不断燃起。星陨不停地动用魔气,他以自己的身体为燃烧物,燃烧出的火焰划过天际,像极了一颗璀璨的流星。 远方的云扬望见,毫不迟疑地像星陨飞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季海带着仲秋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我是流星!”星陨发疯一样地大喊,以燃烧自己的修为为代价,向着黑暗不断冲去,同时他也在准备自爆。 云扬迅速跟了上来,即使星陨燃烧修为也绝不可能有云扬的速度快。 哗!云扬迅速禁锢住了星陨,连星陨的自爆都禁锢住了。 星陨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云扬,没有想到云扬会如此地快,而且还能在他自爆前一刻禁锢住他。 “你跑什么?”云扬狞笑着看着星陨,他和星陨的仇实在是有点多。 星陨没有答话,他的脑袋在疯狂运转,想着如何对付云扬。 “那把木刀呢?”云扬问,星陨的生死他不想管,但那把能威胁到他的木刀,他却不能不管。 “在星道手里,你以为他会让我拿着吗?”星陨回答。 云扬听了,觉得很合理,星道会让星陨拿着那把能威胁他的兵器吗?不会的。 “那个女人呢?”云扬继续问。 “你是想问她的孩子吧,早就生了也在星道手中,我们是被他故意留在这里吸引你注意的。你放过了星道,他一定会用孩子和那把木刀杀了你的,杀了你这个连爹都杀的假神。”星陨狞笑着看着云扬,他知道下一刻要发生什么。 可他期待着,不然他害怕有一天云扬从他的嘴里翘出真相来。 如星陨所期待的,云扬的手冲入了星陨的身体,一把捏碎了星陨的心脏。随后,云扬愤怒地朝着星道逃走的方向飞去了,对人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此后一刻钟后,人间原光帝国的某个城池的一家医馆里,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一个新的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弱小的婴儿是个女孩,她被自己娘亲抱在怀里。两人一起啼哭,只是哭的理由各不相同,一个是因为本能,另一个确实因为伤心。 接产的大夫觉得奇怪,怎么还有生完孩子后女人哭的,不都是笑得开开心心的吗? 只有在外等待的男子知道,那个新出生的小女孩,一出生便注定了她一生孤寂。 叶岛之变三十年后,木原已经不能再在战马上驰骋疆场,他退回了木国皇宫,面对依旧年轻的季夏只能一声叹息。 而依旧年轻的季滨带着仙魔的队伍在人间继续征服,坐镇后方的木原则为前方的季滨提供一切补给。 木原越来越不想见到季夏,或者说,他不愿意季夏见到他。 季滨在前面推进,木国的疆土越大越大,木原也越来越忙。甚至,木国的疆土超过人族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 但季滨还是嫌不够,他在人间创建了仙魔军,让这些仙魔在自己离开后绝对服从木原,并效忠季夏。而后,他带着仙魔军继续往前打。 这时的木原成为了人间最大疆土的帝王,曾经的七国皇都全都成了木国的都城。 叶岛之变三十五后,季滨终于只剩最后的雷帝国,这最后的叛军里有五千仙士,而且龙凤奇多,让季滨头疼不已。 他白天攻城,晚上就读老女人留下的树叶,从中找线索。 四十年后,当初年轻的木原如今已经满头白发。 季滨也终于将人间全部收复,仙魔军全部回到了青木城交给木原管理。 季滨已经将老女人留给他的树叶全部看完了,他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于是他一个人起身去了混乱的云界。 那里,星道正在逃,云扬正在追。云界的命运和星界差不多,都在一界一界地破灭,最终会一界不剩。 这些季滨并不关心,至少他知道,他要去的地方还没有被云扬毁掉,那条龙应该在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地下的木国如今已经彻底征服了人间,人间九国现在只剩木帝国。 从星陨燃炎城之变开始就一直战乱不断的人间,经历了八国同殇,随后是天地树死亡后的仙魔与神兽的侵略,再到季滨征服人间,大战不断。 持续了四十多年的征战终于结束,木原开始无为而治,让百姓尽情地耕种。 人们都在称赞这位皇帝的贤明,却不知在这位雄主的心中,始终有些难以与别人诉说的心事。 接下来的十多年里,木原还是不愿意见季夏,他始终把自己的路程确定,每天都在寝宫、御书房和议政殿之间,偶尔出去巡视也不带上季夏。 这位皇帝已经够了,他早已成为了一代明君,将人间的繁荣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仙魔们没有因为自己拥有元气而胡乱为非作歹,而是被木原节制,维护人间治安。 木原实现了仙魔和凡人的共存,并在人间最危难之际挽救了人间。 木原是人间权利的巅峰,他却不敢见季夏,即使偶尔有些时候撞见季夏,木原都会很快避开,从不搭理。 他是人间最伟大的帝王,功德足以让后世颂唱千年,可又如何? 他不过是凡人,就算他是人间的帝王,也别想完整地爱一个仙人。 第三九章 天地重生 季夏每天都会为各种事忙碌,仙魔军木原之所以喊得动,很大一定程度上归功于季夏这位皇后。 这位皇后绝对的力量让仙魔军臣服,于是也不得不臣服于木原。 季夏每一天案前的奏折不比木原的少多少,但季夏总是很快地批完所有奏折,甚至偶尔还会让人把木原的奏折也拿给她来批。 季夏的道心在这时发挥了优势,她批奏折的速度比木原要快上一倍不止。 可管理整个人间这么辽阔的疆土,事情总是多得难以数清,季夏即使拥有道心,也得每天熬到深夜才能批完奏折。 奏折批完后,季夏会匆匆地去木原的路上,她想见见木原,看他是不是还躲着自己,又或者白发是不是又掉了几根。 木原自从不见她后便迅速衰老,老得越来越快。 木原和季夏第一次遇见时,木原二十岁,季夏十六。那年夕阳下的遇见,季夏红了脸,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天地树之花没有凋零之前的那四年里,两人的时光无比快乐。 现在的季夏都不明白当初为什么那么傻,要让天地树之花提早凋零,而不是将那欢乐的时光延长到十年,二十年。 如今的季夏依旧是十六岁时的样子,但木原却再也不是那个英俊的王孙,而是已经迟暮之年垂垂老矣。 叶岛之变五十年后,七十四岁的木原再也无力处理朝政,于是让位给木真之子木生。这样传位于侄并没有在天下引起反对的声音,因为木原没有子嗣。 他这一生只有皇后季夏一人,而他和季夏并无子嗣。 劝木原广招嫔妃的奏折上,写满了当朝所有大臣的名字,而这奏折上的头一个名字,就是季夏。 木原读过奏折后置之不理,从此以后木原每年都会受到这样的奏折,直到他传位于木生的那天后,再无奏折。 传位之后的木原在皇宫内静养,他依旧不愿意见季夏,不愿意季夏见到他垂垂老矣的样子。 季夏每日都在木原所居住的养心殿外走过,时不时地进入养心殿中,却永远无法见到木原。 木原始终在躲着季夏,他不知道自己能躲多久,也许没那么多时间了。这位太上皇越来越老了,他思念着他的皇后,想见她最后一面,最后的迟来的一面。 木原退位后,木生对朝政尚不熟悉的那几年,季夏不得不花许多时间去帮助这位新皇帝,尽管木生并不年轻,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木生对朝政之事几乎一无所知。 季夏越来越忙,每天却都会准时前往养心殿,在被木原挡在外面后,季夏就在外面站着。 她听着木原咳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音虽然很轻很轻,却不是有气无力。这位戎马半生的帝王,始终保持着武将的刚健。 季夏每夜退出养心殿后才睡去。 季夏在晚上时总是会思念仲秋,她在老女人的那片树叶上知道了自家大哥会去救仲秋的事。 应该是救回来了的,季夏猜想,但为什么她们二人不来青木城找自己呢,季夏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人间圣光城,在这太平岁月里搬来了一户人家这样的事并不稀奇。住了一年后,这户人间搬走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如果紧跟这户人家数十年后就会发现,那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娃好像永远不会长大一样。 而男主人女主人也像从来不会变老似的。 奇怪的事情还有,若是有人上前询问这家人的姓名,会很奇怪,为何男主人姓季,女主人姓仲,而这个小女娃却姓星。 这户人家在人间不停地搬家,不停地游走,为的是避免别人将她们认出来。 男主人也好,女主人也好,她们一天到晚所做之事不是挣钱,他们的钱似乎永远都花不完一样的。他们一天所有的事都是陪着这个小女孩,带她见识凡间的一切。 他们在凡间不停地游荡,在将凡间九都全都走遍了之后,这一家三口来到了一个海滨小镇。 如今想要渡过苦海已经不需要福泽了,人间已经充满了元气,任何仙魔都可以飞过苦海到达叶岛。 但是,对于天地树已经死亡的叶岛来说,这里还是人迹罕至。 季夏早已下令,将叶岛隔离开来,不让人上去种地与生活,因为季夏知道这里即将发生什么。 必然还有一场战斗要发生在叶岛上,所以季夏并不愿意百姓迁上去。而且,苦海中怨灵的缘故,航行受阻,叶岛上的居民对外交流也不便。 回到这一家三口,他们在海滨小镇住了一年后,且伐了一叶扁舟,一家三口坐上后,开始了横渡苦海。 “娘亲,我们要去那里?”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问身旁的少妇。 仲秋底下身子来,对这个小女孩道:“绒儿,我们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去哪里干什么?”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问。 仲秋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去叶岛还能干什么,自然是让星绒成为新的天地树灵魂。 “去那里住。”仲秋这么回答,随后抱着星绒沉默不语,泪水不断地滴落。 在一旁的季海也沉默不语,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苦海的海面。他们三人可以选择直接飞过苦海,但却偏偏想再在福泽上航行一次,体会一下当时的感觉。 千年吞怨也好,怨灵也好,在季海和仲秋强大的实力面前丝毫不敢造次,一路驶向叶岛,风平浪静。 仲秋有些思恋季夏,却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见季夏,因为有的事是她一个人的,她必须一个人办好。 即使是再难的割舍,仲秋也必须割舍。欲赢云扬,必须让天地树复活,欲复活天地树,则必须舍弃她的亲生女儿星绒。 这一切,仲秋不希望别人来办,她想一个人完成这最后的仪式。 季夏在远方并不知道仲秋会怎么样,她只知道当初在叶岛上的第三阵营,如今都在默契地为杀死云扬坐着准备,一旦时机到了一切就都明白了。 季滨已经去了云界,一旦有了消息,这边便已最快速度开始行动。 在砸云界的云扬,只是在单纯地追着星道,绝不会想到季夏的人在密谋如何杀了他,但如果云扬一反应过来,就是季夏等人的死期。 叶岛之变八十年后,木生已经成为了老皇帝,处理朝政已经不需要季夏帮忙了,而一百零四岁的木原也还活着,只是依旧不愿意见到季夏。 一百岁的季夏依旧是十六岁的年轻样子,早已有了老人的沉稳。 季夏这平凡的日子被打破的那一天,季夏正在想仲秋,她不知道仲秋此刻正在泪流满面地让星绒靠在天地树上,再过片刻,天地树就会彻底复活。 而在这之前,一个太监匆匆跑进了季夏的寝宫,慌慌忙忙地对着季夏拜下:“皇太后,太上皇在原东宫,恐怕是不行了!” 第零一章 乔木下 季夏一百岁那年,天地树再次复活,那百里的花朵再一次开放。便在同天,活了一百零四岁的人间最伟大的皇帝——木原,就要死了。 季夏匆匆赶往原东宫,木原成为皇帝后,他原本居住的东宫就一直没有再被使用,只因这里有一颗木棉,见证了当年的一切。 木棉花开了,血一样鲜艳的花朵开得满树都是,像一团赤色的火焰,殷红耀眼。 今早木原起来,觉得身体比往日里好多了,无论是起床吃饭全都虎性十足,他忽然觉得这些年来都窝在养心殿里太憋闷,想出去散散心。 木原算了算时间,正是木棉花开的时节,于是不免想故地重游一次,来到原东宫,看一看这里的木棉。 在木棉树下坐了片刻的木原一开始还感觉神清气爽,觉得自己年轻了几岁,哪里是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 尽管皱纹已经满脸,头发全都花白,身体也佝偻了许多,但征战三十余年的木原却很有武将的气魄,虽然老了,却依旧刚健。 木原在木棉树下转悠了几圈后缓缓坐下,靠在了木棉树上。 轻松了片刻后,木原忽然感到身体不适,他先是剧烈地咳了起来,随后血星子不断地从嘴里喷出,像是在木原的白色龙袍上开出朵朵木棉花来。 在一旁的太监立刻发现不对劲,正想去叫太医时,木原止住了他:“去叫太后来。” 这太监跟着木原已有十多年了,诸事都已知晓了许多,于是迅速跑到了季夏的寝宫,请季夏过去。 躺在木棉树下的木原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算,自己今天分明是回光返照的意思,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接到消息的季夏直接从东宫的上方飘下来,落在了木原的边上。 “你怎么了?”季夏略带哭腔地说,她扶起木原,只觉得他的身体好轻,隔着衣服都能摸到骨头,他好瘦。 “我要死了。”木原轻轻地道,这个佝偻的老人早已过了耄耋之年,一百多岁对于凡间而言,已经活得已经很久很久,活到凡人极限了。 听到木原的这句话,季夏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些年来,都没有敢见你,如今见你一面,你却又在哭。”木原尝试着为季夏擦掉眼泪,这五十多年来他都是避开季夏的,这一面是实在太想见到季夏了,若再不见恐怕就见不到了。 季夏责怪道:“以前的时候为什么不见?” “你太年轻了,而我已经是个老人。”木原解释,他实在觉得自己愧对季夏。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季夏早已泣不成声,两人这么多年来,仅因木原的这一个理由,后半生几乎没有见过面。 “怕玷污季姑娘清白啊。”木原打趣道,他想笑,可在笑了两声后就咳了起来,急得季夏赶忙轻抚他的胸口。 这句话是木原在噬夜城里对她说的,如今再说时,季夏和木原都不免回忆起了当年。 木原见季夏还在哭,便开始了自己最好的讲述,把这些年来积攒的话一股脑儿全都说给季夏听,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我想告诉你一些事,一些当年的故事。”木原缓缓地道。 “不要说了,好好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季夏恳求道。 木原摇头:“我必须说,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要是我不说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我的夏夏,我得告诉你一些你该知道的事。” 季夏只能点头,听着木原的诉说。 “当年噬夜城中,莫冄军师忽然闯入大帐,开始证明自己就是莫冄军师。他说了很多话,最后所有人的相信了他,可我却发现他的眼睛一直在我身上,我有一些不懂。 后来,莫冄军师在即将前往燃炎城救你的那一日,他私下里悄悄地拉住了我的手,对我说,他还有一个妹妹,问我要不要。”木原笑了出来,当时的他怎会想到,会牵扯出那么多的事情来。 季夏也是含泪而笑,没想到当初自家二哥竟然是那样地直接。 “当时的我摇头不语,觉得这种终生大事还是得谨慎一点才好。可莫冄军师对我说,在他回来的那一日,让我出去迎接他,到时候见了面再说要不要,我只能点头。”木原道。 所以,当初木原为何出来迎接便是这样一个原因。 季夏开始为自家二哥的安排而心惊的时候,却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你那天见我之后,回去和我二哥说同意了?” 木原点头,的确如此,他那日见了季夏后趁着夜色去找了季滨。 “为什么?当初的你仅一眼就答应了二哥?”季夏问,当时的她刚刚从燃炎城的战火中走出来,虚弱之际,脸上没有妆容,再加上她天生一张平淡无奇得黑炭脸,木原应该不会爱上她才对。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当时的你夹在长引大帅的两条臂膀间,很虚弱,很惹人怜爱的样子,当天晚上你的脸在我脑海里翻来覆去就是忘不了。于是我便起身去了莫冄军师的房间。”木原缓缓道出,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所以,我退婚那天,你早就知道了我要问什么,你要怎么答?”季夏问,当时的季滨逼着季夏问一个问题,以季滨对季夏的了解,还是很能猜中季夏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而后再一一指导木原回答,木原便可赢得季夏的心。 “莫冄军师那一天确实问了我几个问题,我一一作答后,他很满意,说明天照常作答就好了。所以那个答案,的确是我自己的答案。”木原道。 季夏一直在担心,当初那个最打动自己的答案是不是自家二哥教会木原的,如今看来,木原果然未负自己。 虽然当初那一切都是早有预谋,可找到的人却是无比真心,这让季夏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事到如今,讲这些也没什么了,好好休息吧。”季夏轻轻地说,当年之事是预谋,还是真的缘分,对现在的她而言,已经无太多意义了。 木原摇头,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和季夏说这些东西了。 “我当年答应了莫冄好好地照顾你,但这些年来,我听你旁边的宫女们说,你都没怎么笑过,是我没照顾好你。”木原说着,再一次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鲜血从木原的口中喷出,越来越多,把木原的胸前都沁透了,看上去红红的一片。季夏刚想叫人就被木原止住了,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那些太医来也救不活自己。 木原,只想死在季夏的身边,让季夏和他渡过这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 “别说了,安安静静的陪我就好了。”季夏早已泣不成声。 这些年来,季夏身边的所有宫女都是木原选派过去的,木原虽和季夏不怎么见面,但却时时刻刻都了解着季夏的情况。 这些年来,木原听那些宫女反应,季夏很多日子都无法入眠,总是以泪洗面,熬到天明。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木原叹道。 “没有没有,你已经照顾得很好很好了。”季夏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着,在没有遇到木原之前,她那里会笑那么多。 “我曾经种下这颗木棉,为的是告诉你,我死之后由它陪着你,现在我觉得它也陪不了你了。”木原又是剧烈地咳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随时可能会断绝。 “够了,用不着再说了。”季夏恳求道。 木原又是剧烈地咳嗽声,鲜血越来越多。皇帝木生和皇后带着文武百官全都来到了木棉树下,将季夏和木原围了起来,所有人都跪着哭泣。 一群太医也正跪在远处,随时听候安排。 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的木原看着季夏,他浑浊的眼睛盯着季夏的脸,干枯的手轻轻地摸到了季夏的脸,那一刻,木原的眼睛里流了眼泪来。 “夏夏,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木原道,他好想和眼前的这个人渡过一生,可惜他是凡体。 而季夏,被命运戏弄了太多次,根本无法死去。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也会活下去的。”季夏抽泣着,眼泪不断地落在木原的手上。 木原轻轻地提季夏擦干了眼泪,用尽最后的力气笑着,说:“当初那份劝我广纳嫔妃的奏折是你写的,名字也是你签的。现在,我们反过来,我要你好好活着,如果可以,去找一个仙士和他一起生活。” 季夏微微愣了一下,点头答应:“可以,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木原终于放心下了,他仰头看着这满树鲜红的木棉花,好像看到了他和季夏大婚时的样子。那时候的整个青木城也是一片红色的海洋,和这木棉树差不多。 木原的嘴角渐渐上扬,在美好的回忆中死去了。 他靠在季夏脸上的手搭了下来,终于不被世间的痛苦所折磨,木原带着欢乐缓缓死去。 季夏抱着木原的尸体,眼泪滴落在木原身上,一滴一滴的,像是珍珠断了线。 周围的人全都是拜下,哭喊的声音回荡在木棉树下,这位老皇的离去毫无疑问是木帝国最大的打击。 这一天,在仙魔们迅速传递下,木原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人间。 三日之内,整个人间披麻戴孝,那些经历过人间战乱的老人无不伤心,所有人都在以特殊的方式为这位老皇的离去而悲伤。 第零二章 书信来 木原死去三天后,他的葬礼终于结束了。 这位人间最伟大的皇帝被葬在了青木城外的皇陵中,就葬在了他父皇和母后的身边。 木帝国皇陵中,大多数坟无不是两两合葬,皇帝和皇后就算有一方先走了,也无不在边上空出位置来,等待另一半。 但在木原的边上没有留下位置,因为季夏还会活很久很久,甚至可能会活到这座坟彻底消失于土中。 十天后,等到来祭奠木原的不那么人来人往后,季夏才去。 时间是清晨,整个青木城都没有醒来,唯独季夏早早来到了这里。 见到其余的坟都是成双成对的,季夏不由觉得木原的坟在这皇陵中显得孤零零的,季夏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了这里,站在木原的坟前。 刚刚动土过的缘故,这里的青草全部被翻下了,泥土气息弥漫着这里。 在木原的坟前,种了一片木棉,全是青木城百姓自发种的,他们知道这位皇帝喜欢木棉,所以在这里种了上万株木棉。 等到几年后再开花时,定然是一片殷红。 “人的经历是有限的,故事再精彩,也只有第一次能让人泪流满面。我这一生见过很多英俊的男子,我这一生经历过很多动人的情节,也遇到过很多精彩的故事,却唯有那个噬夜城外出来迎接的太子让我心动,也只有那个在众王孙说娶我是为了当妻子的人我会爱上。 木原,我的心很小很小,住进了你,就再也住不下别人了。” 季夏静静地对木原说了这句话后,她开始孤零零地往青木城走,她的白龙在远方,没有跟来。 季夏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却不成想一条白龙忽然自天上来,突兀地落在了她的面前。 这条刚来的白龙气喘吁吁,显然赶了很远的路。 季夏微微皱眉,这条白龙她没见过,甚至不属于人间她所统帅的一员。这是一条云界来的白龙,不知所为何事。 刚来的白龙伸出前爪,将一封书信递给了季夏。季夏接住后这条龙便走了,朝着叶岛的方向飞去了,它是被安排来送信的,还有一封书信需要送到。 季夏打开书信,是季滨的字迹,字却是无比的潦草,而且按照正常的顺序根本读不通,字是乱的。 在自家二哥潦草的字迹中季夏迅速找到了关键,而后按照顺序开始读信,读完后,季夏按照信中所说将信撕毁。 没有回青木城皇宫了,季夏直接一人起身飞往云界,在那里,季滨在等待着她。 几日前的叶岛上,和季夏差不多的,仲秋也经历了离别,只是并不是生离死别。而是相隔一树,从此只能灵魂交流,树中的人再也无法出来。 刚刚送进天地树的星绒觉得很奇怪,她开始惶恐的时候,天地树复活了。 绿意在天地树上出现一点,又一点,随后成片蔓延,充满了整棵天地树。 原本福泽断裂的地方也开始发芽,用不了多久,这些只有几尺的树叶就会长成百里的福泽,而后吸收更多的元气。 叶岛周围的元气已经开始变得稀薄起来了,再过不久,整个人间的元气定然会被全部吸光。 而后,仙魔便会因为元气的枯竭再一次无法在人间飞行,龙凤也会因为元气不够再一次缩小成小蛇小鸟的大小。 这一切即将到来的征兆是天地树的花开放了,那朵百里的天地树之花开放的速度令人惊讶。 曾经孕育了天地树果实的花茎开出了花朵,雄蕊开始孕育婴儿一样的花粉,雌蕊开始孕育新一代的道心道体,它们都还需要时间才能成熟。 天地树复活,用不了多久后,元气的稀薄程度就会恢复到八十年前。 季海拿出木刀神斩来,天地树顿时和神斩相呼应,一道道充满道则的气息往神斩上汹涌倾注。 天地树已经完全复活了。 但密室内,它的灵魂却并不安静,星绒在密室内因为找不到人而开始大哭了起来,拼命地喊着爹娘。 在外面听不见声音的仲秋往里面大喊:“绒儿,不要害怕,静下来。” 星绒在里面无论如何也无法静下来,只是在一次一次地喊:“我为什么找不到你了,娘亲。” “绒儿,你尝试着请我们进去。”季海在外面喊道,也是焦急无比。 在里面的星绒那里会邀请别人的灵魂进去,那是老女人用了几年才学会的方法,星绒怎么可能一进入密室就会。 星绒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见到外面的景象,却永远也无法跑出密室去。 这个尽管已经几十岁但还是只有六岁智商的小女孩越来越慌乱,仲秋和季海在外面拼命地喊,不停地安慰她,可她怎么也做不到安静。 在密室内,星绒闹了许久之后终于只能哭着脸地躲在了密室的一角,抽泣着,不停地说:“不要我了,不要我了,娘亲不要我了。” 在外面,声音都喊哑了的仲秋和季海于事无补,只能等着密室内的星绒慢慢学会一些技能。 密室内的星绒,虽然记得仲秋对她说过不要害怕的话,但是当她忽然独处的时候依旧控制不住自己。 就这么过了十天,仲秋每天都会和星绒说尽可能多的话来安慰星绒,让星绒的情绪平静下来,慢慢地学会控制天地树。 季海偶尔喊话,其余时候只能在一旁伐木建房,这里到处都是福泽,木头很容易找。 几天后,星绒渐渐明白了道理:这里是天地树内部,只要安静下来,就可以把娘亲和爹地请进来了。 无法见到仲秋的星绒对如何邀请仲秋进来完全不会,星绒终于再次发疯。 仲秋和季海带着星绒走遍了人间,把星绒培养得无比聪明,为的就是星绒能以最快速度适应天地树内的生活。 然而事实还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星绒根本做不到冷静,除非是闹够了后才会安静下来,听外面仲秋的话。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娘亲要把自己送到这里面? 命运二字的解释,根本不被这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女孩所接受,唯一的答案就是,仲秋不爱她了。 当仲秋把星绒送入天地树内部的那一刻,仲秋就已经明白了星绒必定会和老女人一个命运。 星绒正在闹时,一条云界的龙飞过了苦海来到了叶岛之上。 这条刚刚给季夏送完书信的龙此时终于瘫了下来,它累得不行了,再加上天地树周围已经元气稀薄,这条龙很快变得只有小蛇大小。 仲秋读完了信,将信撕毁,继续对天地树内的星绒说话。 第零三章 龙王池 数年前,天地树没有复活,木原也没有死了的时候,季滨就到了白龙界。 这里根据老女人的记载,是第一颗天地树果实被当时白龙所携往此处,而后演化而来。 这一界,是演化得最早的一界,所以仙气的充盈程度远非其余界所能比的,到处都是蓬勃的仙气在弥漫,随处可见龙飞凤舞,霞光异彩。 季滨飞向白龙界中,发现这里的龙凤一点也没有乱,而是按照以往的规律地继续着平静的生活,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里有些奇怪,季滨这一路走来,一路上撞见不少云族星族在互相厮杀,又或者是空无一人的云界,当中有仙士或魔士的尸体。 一路上,季滨望见的仙魔都是行色匆匆的,全然没有往日的淡定。 云道死后,云族乱了,因为没有领头的人。 星道离开后,星族乱了,不仅是因为云扬的肆略,更是因为星族的灵魂人物星道逃了,无人管理星族。 可是,这里的龙凤都没有乱,说明此处那个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存在依旧活着,而且活得很好,并不担心云扬的到来。 季滨向着白龙界的中心走去,很快便被其中几条白龙给拦住了。 季滨不会龙言,但龙会人言。也就是说季滨得说服这些白龙,放他进去。 “我来找你们的老大。”季滨一脸轻松地对这几条拦住他的白龙说,倒也不是打不过这几条白龙,而是觉得在人家地盘上闹事实在不太好。 几条白龙全都摇头,自己老大岂是随便一个仙士说见就能见的。 “麻烦给我通报一声,就说莫冄来找。”季滨选择报上自己云族军师的名号。 这几条白龙对视了一下,莫冄的名号它们还是听过的,可现在云族已经灭了,它们没必要再给云族军师的面子。 几条白龙又商讨了一番,等得季滨好不耐烦,幸好季滨时间还足,不然的话就直接动手揍龙,而后强行闯入了。 最终,一条白龙往白龙界的中心去了,其余几条依旧在季滨周围将季滨看住。 季滨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一边和几条白龙打趣,一边想着过一会儿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找到自己要找的那条龙。 老女人树叶上的指引指向的便是白龙池里的祖龙——白皇。 上面明确记载了白皇是战胜云扬的唯一可能,可至于为何可能,老女人在树叶上没有说。显然,只能让季滨找到这条龙,而后这条龙来告诉季滨。 过了一会儿,传讯的白龙回来了,还是摇头,表示自家老大不愿意见季滨。 季滨皱眉,连莫冄军师的名头的摆出来了,这白皇还是不见,自己到底要安一个什么样的名头才可以见。 在几条白龙前踱步了片刻后,季滨想到了办法:“就说,年华派来的使者,想要见见白皇,和它谈一下天地树果实的事情。” 传讯的白龙有些惊愕地看着季滨,他是如何知道祖龙的名字的。 看着季滨认真的眼神,传讯的白龙再一次前去传讯。 季滨有些紧张,要是这样说都没办法,那就只能硬闯了。 又在几条白龙的看守下等了片刻,这一次传讯的白龙回来,示意季滨可以进入了。 季滨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做好了硬闯的准备,但是一次同时对抗这么多条龙,便是季滨也都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季滨跟着这条白龙进入了白龙界的核心地带。 白龙界方圆五十万里,并不是云族最大的一界,但却绝对是最神秘的一界,季滨从来没有来过。 要来这里,除非是族长云道,或者是收到了祖龙的邀请。而那条祖龙,从未邀请过任何仙士。 季滨一直有个疑问,白龙界就那么大,如何能够养活数万条龙,要知道,季泱界方圆三十万里,季夏的那条白龙就已经差不多了,若再来一条龙,估计两条龙会因争夺地盘而打起来。 这些随便一飞就是几千里的龙到底是如何在这狭小的白龙界生存下来的。 当季滨来到白龙界中心地带时,季滨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那是一片真正的星辰海! 季滨瞬间眼睛瞪圆了,他看着那片海,只觉得白龙界好阔气。 季泱界养白龙的那片星辰海不过池塘大小,却耗费了不少元气才凝结出来,而今季滨眼前的这片却有万里。 这是一片真正的星辰海,一望无际,闪烁着星光的星辰液看不到边,一眼望去真的好似夜空中的星辰。 季滨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动手,就算他能杀到这里,也不可能在这片星辰海中找到祖龙准确的位置。 星辰海的边上种了一排排的星辰树,这些树的树身全是夜空一样的表面,黑暗中伴随星星点点的亮光,偶尔还可以见到绚丽多彩的星云。 星辰木乃天地至宝,可季滨从未见过星辰木如何形成的,如今看来,星辰木全都来源于这里。 季滨不由地摸着旁边的星辰木,明白为何这里不让仙士进来,这里的一切都太超乎想象了,来到这里的仙士难以不起贪心。又或者当他出去和别人说时,这片星辰海的秘密就难以保住。 云道想要控制所有龙凤的来源,只需要自己一个人进入白龙界就好。 白龙界,果真是云族重要之地。 季滨感慨完了,带着季滨来到这里的那条白龙俯下了身体,示意季滨骑上来。 季滨骑上这条白龙,让它带路。 白龙一跃而下,进入了星辰海。 像是顿时进入了一片广袤空间,季滨以前从没有进入过星辰海,他没想到星辰海中是这样一幅景象。 有大星在不断燃烧释放光与热量,隔了老远也可以感觉到这些大星的炽热。有的大星却冰冷无比,上面全是冰川。 星辰海中,似乎靠的是那些不断释放光明的大星提供热量,而越远离那些大星便越冷。 季滨还看到一些大星上有绿色,上面显然有生物。而一条龙正在满嘴是血肚子饱饱地飞出来,偶尔也可以看见一两只凤在吸水,可以放开来喝,瞬间喝掉一片湖泊。 看来,这些龙凤还是不满足于元气填饱肚子,它们还是要吃肉,只是换了地方而已。 带着季滨的白龙在星辰海中飞了不知多少里,季滨已经看到亿万星辰离自己远去了,而一路上,至少有三千条龙被季滨看到。 这白龙界,果真是龙多到让人发指。 同时,季滨也开始觉得云道强大得让人发指。 如果当初云道没有攻入这片星辰海并与这里的祖龙大战且战胜了,那白龙界又怎么会臣服于云道? 季滨没有听任何一个仙士说他们与白龙大战过,也就是说,当初的云道是一个人来到这里,一个人打败了整个龙族。 云道的力量可想而知,可能够打赢云道的云扬呢? 季滨听说黑龙界已经被云扬毁灭了,尽管云扬遭到了顽强的抵抗,但最终还是被云扬毁灭了。 季滨对云扬的实力开始有了大致的估算,若云道仅仅是能征服白龙界的话,那云扬的力量就是能彻底毁灭白龙界。 恍惚间,季滨又找到了一条说服祖龙的理由。 云扬已经强大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若再不联合起来杀死云扬,白龙界一定覆灭。 季滨坐下的白龙终于在一颗巨大的星辰上停了下来,季滨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再一次震撼。 这里是龙族的宫殿,一切都按照龙族身体的特征来设计,无论是亭台楼阁还是座位床铺。 季滨的身前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上面有三个大字:白皇殿。季滨一笑,就是这里了。 高大百里的宫殿门被六条龙缓缓退开了,这沉重达万斤的门真不是仙士所能退开的。 季滨进入白皇殿,真的如人间朝堂一般,一条老龙盘坐在正中的位置,周围的龙也全都是盘着,凤也都收敛了翅膀,乖乖地坐在位置上。 白皇殿太过庞大,从季滨到白皇之间足有千里。季滨不得不使用仙法,飘到了白皇的前面。 近看白皇,季滨越发震撼,这决定是一条强大的龙! 与噬夜城那条山岳般的黑龙不同,这条苍老的白龙龙威十足,即使还隔了数十里季滨就感觉到了巨大的龙威。 “你便是白皇?”季滨道,声音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 周围的龙凤顿时有些不悦,或龙吟或扇动翅膀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季滨一个仙士怎可以直呼白皇大名。 在龙椅上的白龙缓缓睁眼。这绝对是一条老龙,身上的鳞片已经开始脱落了,犄角也有一些老旧,一只还断了一节,全身上下更是伤痕无数。 这条老龙一睁眼,强大的龙威就弥漫了整间白皇殿,别的龙凤全都不敢再有所动作,静静地看着白皇的反应。 季滨已经问出了问题,他在等待白皇的回答。在季滨的印象中,所有的龙都是不会吐人言的,他们听得懂,却不会说。 因为龙舌头的构造与人的不一样,他们的发音有他们自己的标准。 正当季滨期待这条老龙点头来表示自己是白皇时,一件让季滨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这条白龙竟然口吐人言:“我是。” 第零四章 祖龙言 “我是!” 这两个字吐字清晰,声音宏亮,很像人间一个魁梧老将的声音,带着经历无数杀戮后的镇定,却习惯性地大声。 季滨惊愕片刻后忽然明白,这是老女人的杰作。 “年华,让你能说话的。”季滨道,是猜测,也是求证。 “没错,我进入那件密室后,她让我口吐人言,并让我告诉她我的故事,以及一些人间的故事。”白龙道,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白龙记得无比清楚。 从是它第一次到密室内的那一天起,它会说话了,它成了兽族中最特殊的一个。 而它能说话的原因很简单,那个密室内的老女人想要听它的故事。 季滨看过记载白皇一生的树叶,上面并没有提到白皇说话的事情。老女人似乎有意隐瞒关于白皇的信息,看来许多东西都要季滨问过白皇才能知晓。 “仙士,你来这里干什么?”白皇问,威严十足,像极了人间的皇帝。 “寻求帮助,天地树已经死了,这点你是知道的。”季滨道,如此大事,白皇不可能不知道。 白皇一声叹息,它尽管身处白龙界,但对外面的却是极为清楚的。 “我不会给你帮助的。”白皇道,这回答让季滨感到意外。 在他的料想之中,老女人让自己来找白皇,就说明白皇是自己这边的,为什么会不愿意帮? “我还没说,让你帮我什么。”季滨试探道。 “杀了云扬,不是吗?”白皇轻轻地吐字,那日云扬得了天地树果实,数条白龙就在边上看着,回来后自然告诉了白皇。 “既然知道是云扬,为什么不帮我,要知道云扬可不是什么好人。”季滨的心里开始打鼓,原先以为白皇很好说服,现在才发现,白皇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白皇的龙身在自己的位置上舒展了一下,骨头咔嚓作响,它后退了一些,保持自己的威严,也在隐藏自己脸上的表情。 “对于我们龙族而言,云族就没有好人,我们没必要帮一个弱小的仙士,却灭掉一个强大的仙士。”白龙言,语气强硬。 季滨的脸色瞬间难看,当年云道欲征服云界,必然来到白龙界与白皇一战。那一战,白皇战败,表面上对云道臣服,实际心中肯定不服,只是碍于云道实力不敢表现出来。 如今云道已死,自己又没有云道的实力,恐怕难以说服。 季滨沉默片刻,道:“如果,云扬想灭了这白龙界呢?要知道,黑龙界已经被云扬灭了。” “黑龙界被灭,是因为那是星族的,云扬是云族仙士,他应该不建议多一些臣服的力量。”白皇道。 季滨冷笑了两声,白皇的意思便是说,它愿意臣服。 “怎么,堂堂白皇也要匍伏在云扬脚下了吗?”季滨嘲讽之意十足,周围的龙凤再一次躁动了起来。 甚至连白皇都有些动怒,巨大的龙威压在了季滨的身上。 季滨的实力也不是随随便便的龙威就能压垮的,他倔强地站着,努力催动仙气抵抗白皇的龙威。 “不是臣服,而是合作。”白皇反驳道。 “云扬会和你合作吗?恐怕你自己都知道答案,云扬就是个疯子,他已经毁了星界,现在他正在毁云界,用不了多久便会毁掉白龙界。到时候你们这些龙凤就全部都会被云扬杀死,全部!”季滨说道,丝毫不惧白皇的龙威。 白皇也终于动怒了:“狂妄!小小仙士又怎么知道我等所想?” 季滨看着白皇那张威严的脸,知道这份威严也不过是对自己而已,若遇到云道云扬,估计会很快丧失。 纸老虎而已! 季滨看着白皇:“我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仙士,我尚且知道云扬会毁灭云界,为什么掌管白龙界的白皇祖龙会不知道?” “因为他不会!”白皇吼道,声波里隐藏得力量足以让人耳膜破碎,但季滨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季滨反问,不惧白皇,上前几步逼问白皇。 “如果他会的话,为什么那个人还会把天地树果实给他!这没道理!”白皇愤怒地道,“我至始至终都在相信,她是爱我们的,她希望我们活下去。” “真的吗?”季滨讥笑道,没想到白皇如此笃信老女人的话,“可是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会有云道和星道?” 面对季滨的反问,白皇一时无话可说,云道的出现可以说是它这一生的痛。 “当初她让云四星七吃那颗果实,目的并不是杀死我们,只是想保住凡间而已。”白皇缓缓道。 “结果呢,她低估了云四星七的贪恋不是吗?人是世间最大的变数,她永远也无法算出人的贪恋,当初的她算不出云四和星七,现在的她永远也无法算出现在的云扬到底会杀死多少人,会毁灭多少界一样!”季滨愤怒道。 白皇再一次沉默不语,当初的它们因为贪恋下凡吃人,如今的云扬便是它们的报应。 “没有人可以算出所有的,这一次如果我们不共同对付云扬,就是我们的死期。”季滨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白皇还是沉默,别说它,就是周围的龙凤都是沉默。 “可我还是不相信她会对付我们,我们跟随她的脚步很久了,她也庇护我们很久了。”白皇说道,语气很轻很轻,饱含的是对老女人最后的幸运。 季滨拿出了老女人的树叶来:“认识吧?” 老女人的树叶一拿出来,白皇瞬间精神了起来。它点点头,在老女人的房间里呆过的它,自然认识那是什么。 “这一次,是她让你帮的我。”季滨缓缓道。 白皇盯着树叶,巨大的龙目清晰地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那字里行间的独特阅读规律它一清二楚。 树叶读完,白皇依旧沉默。 季滨盯着白皇,不知它为何还在沉默,它的理由都已经被自己反驳完了,云扬会毁灭白龙界,老女人也需要它帮,可为什么白皇还在沉默。 季滨不明白,这条如今世上活得最久的龙到底在怕什么? “我老了。”白龙缓缓地叹了口气,有些痛苦地承认。岁月不饶人,老女人都没有熬过岁月,跟何况它白皇。 “所以呢?你想躲在这里,躲过云扬?”季滨讥笑道,这样的白皇真和人间那些年老的皇帝差不多,一天到晚不去想着建功立业,只想安享晚年。 什么外敌入侵,什么天灾人祸,什么百姓民生对他们而言似乎都不重要了,他们要的是享受晚年。 白皇还在以为它能活过这一劫,白皇还在觉得这一次就算它不插手,靠季滨他们也能战胜云扬。 “苟且偷生。”季滨冷笑道。 季滨的话刚一出口,周围的龙凤便全都愤怒了,恨不得冲上来将季滨撕个粉碎,唯独在王座上的白皇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只想好好活着。”白皇轻轻地说。 “不怕死才能不会死,云扬光靠我们是杀不死的,我们必须要有你的帮助,白皇,该是报恩的时候了。”季滨手举老女人的树叶,看着白皇。 白皇还是沉默,它还在思量这一切。与季滨所说的不同,白皇当初与云道一战后早已落下旧伤,这些年来都是在蛰伏。 如今,尽管白皇恢复了些许力气,但是这一去,必死无疑。 “白皇殿下,难道不想重现一次年轻时的风采,只想就这么死去吗?一生碌碌无为,死的时候浑身伤病,都是当初与云道大战时留下的。”季滨慢慢道。 “难道白皇殿下忘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在族中博得头筹,赢得下一任携果实者的殊荣。那时的白皇殿下是多么地雄姿英发。如今呢?不也成了贪生怕死之徒? 白皇殿下,难道不想临死之前再战一场吗?”季滨早已热血沸腾。 他的话让白皇也开始热血沸腾了起来,在白皇老了的心里,一直都藏着一股热血,如今这热血正在被季滨唤醒,在白皇的身体里不停地冲撞。 在一旁的一只老凤用季滨听不懂的语言来劝着白皇,示意白皇不要听信季滨的谗言。 “白皇殿下!”季滨大喊道。 白皇顿时抬头望着眼前渺小的季滨,它的眼中,季滨是那样地渺小,却又是那样的热血沸腾,不容它忽视。 “难道白皇殿下忘了当初被云道打得吐血的耻辱?难道白皇殿下想要在云扬来和再来一次?”季滨大喊着问道。 周围的龙凤全都向着季滨冲来! 白皇龙威释放,顿时震慑住了所有龙凤。 季滨继续喊:“白皇殿下,难道不想战斗最后一场?白皇殿下是想要战死,还是满身伤病奄奄一息,怀恨一生,临终了也无法吐出这口气来?” 白皇盯着季滨,季滨也看着白皇,问出了最后一句话:“难道白皇殿下的血已经冷了吗?” 龙血炽热,难以冰凉,除非龙死。 季滨话外之意便是,难道你白皇死了吗? 这一次,白皇点头沉思了良久,期间,整座白龙殿几乎无声,季滨的话已经完了,若是这样都不能打动白皇,那他只有走。 白皇久久沉默,周围所有的龙凤都看着这位老王,季滨也看着,在等它的答案。 “我要如何帮你?”沉默一个时辰后的白皇缓缓抬头问。 第零五章 季泱心 季滨终于舒了一口气,白皇总算是答应了。 “这上面说,你有办法。”季滨举着老女人的树叶,上面并未记载是什么办法,只说白皇知道。 这似乎是某种保密手段,这样即使云扬拿到了树叶也不可能知道方法。而且,也保证了季滨一定要得到白皇的相助。 白皇沉默了片刻,想起那个老女人曾对它说过的办法,当时它以为只是一句戏言,难道真的能算办法? “其实这不算我的办法,是她告诉我的。”白皇道。 “怎么做?” “重新结出一颗天地树果实。”白皇很认真地说。 “不可能,我们等不了那么久。”季滨迅速否决,天地树开花结果需要一轮时间,云扬才花了人间几十年时间就砸了整个星界,砸云界花的时间可能更短。他们等不起这么漫长的时间。 “有快的办法,一种当时随便说说的办法。”白皇道。 “什么?” “天地树之果,最主要的是道。天地树之果结出的过程主要是花在了道的演化上。在果实演化成一界的过程中,果肉自然变成万物,而道也扩散了,附着在果肉演化的万物上,成为掌控这万物的规则。 当时我们说的办法就是,选择一界,将其自然全部炼化消失。而后,用特殊阵法固定住道,使其不扩散,而是内敛。将所得之道重新按放回天地树之果处,这样结出果实的时间应该会很快,但谁也不能保证。”白皇言。 季滨皱眉,这似乎有点天马行空。 且不说炼化完自然后道还存不存在,单是如何固定住道就是一大难题,而且还要内敛收缩,最终成为最原本的道。 但,事已至此,季滨知道自己只能冒险一试,老女人让自己来找白皇,白皇又如此说,应该是可以的。 季滨点头:“姑且一试吧。” “还有一点,那就是天地之间原本的道凶险无比,任何人接触都会被道中的力量杀得灰飞烟灭。”白皇强调,道本身就不是人所能接触的。 云扬之所以能将道纳入自己身体中,是因为天地树果实结出后,天地树将道则完美收敛在了种子里。 可如今炼化出来的道,是没有任何限制的最原始大道,不为人所掌控。 “除非,那人的身体和道亲和度极高,宛如天地之心。”季滨的嘴角向上扬起,季夏道心道体的作用便是这一环。 “嗯。”白皇点头,所谓道心道体,这便是其中一个作用。 “那,那一界合适?” “自然是最近一颗天地树果实所化一界,那里,道和自然融合得不是很彻底,白龙界这样的,早就彻底融合了。”白皇缓缓地道。 这片天地之间,白龙和黑龙交替携果实。上上一次,黑龙想要去携果实,结果被云道星道打跑,也就是说,再上一次,是白皇所携果实。 “最近的天地树果实,你演化成了那一界?”季滨问。 “便是你的季泱界。”白皇缓缓叹道。 季滨身体为之一震,那有他一生最美好回忆的地方竟是最新演化的一界。这也就意味着,想要结出果实,季泱界将被彻底炼化,消失。 这一次换成了季滨沉默,他知道季泱界必然是保不住了,只是在想到时候要如何向其余两人解释。 “我答应,炼化季泱界。”季滨沉默良久后道,“事不宜迟,即刻出发吧。” “不!”白皇拒绝道,“出发之前我有一个条件。” 季滨再一次无言,这白皇怎么如此拖沓。 “你说。”季滨道。 “如果我们输了,死没关系,但要是我们赢了,这片天地分我们一半,我们绝不再受仙魔统治。”白皇强硬道,也就在此刻才敢如此硬气。 “可以。”季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也算是他实现天地众生平等的一步。 双方都已谈妥,季滨要求白皇迅速出山。 在白龙殿里一呆就是一轮时间的白皇终于出山,它庞大的身躯缩小到只有九尺长,全身上下却无不弥漫着厚重的龙威。 白皇来到季滨之前,带着季滨迅速飞出了白龙殿,而后冲出星辰海。速度之快,季滨只感觉星辰万物不断向后,身旁好似刮起了一道旋风。 白皇刚刚跃出星辰海,白龙界所有的神兽就都受到了感应,迅速向着白皇所在的方向聚集而去,星辰海中的神兽纷纷出来,汇聚在白龙界上空。 数万条龙,数万只凤和凰,全都在白龙界的上空,看着高高在上统治白龙界不知多久的白皇。 白皇用龙言安排了许多事,随后开始飞向季泱界,白龙殿里的不少老龙老凤也跟来,似要和白皇并肩作战。 “你和它们说什么?”季滨问。 白皇载着季滨,口吐人言:“若想阻止云扬,最重要的便是时间。我让白龙界里的所有实力够强的神兽全都参战,阻止云扬。” 季滨点头,这算得上是阻止云扬的第一道关卡,只是这关卡似乎不太可能阻止得了云扬。最终,只会让白龙界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它们会死的。”季滨道。 “只要不绝种就够了。至于其余神兽的死,我希望你能记住,它们是为什么而死。”白皇道,那些死去的神兽是为阻止云扬而死。 季滨不再言语,他明白白皇的意思,日后不要辜负它们这一族,神兽一族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来了。 季泱界很快到了,季滨降落到季泱界上,来到自己那久违的书房里开始准备阵法。锁住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白皇和别的神兽都落在季泱界的星辰海中,等待着季滨的阵法出现。 如此几年之后,季滨才拿出了阵法,这套他费尽心思研究出来的阵法,倾尽毕生所学,外加老女人树叶中对道阐述的理解方才研究出来。 阵法已经拿出,季滨开始布阵。 这复杂的阵法又花了他几个月的时间才布好,期间,季滨还得把季泱界内的一些东西搬出来。 那是季家兄妹在此生活十六年里最珍贵的记忆,绝不能随着季泱界一起被炼化。 一切都很匆忙,甚至连白皇都亲自参与布阵。 一个大阵把方圆三十万里的季泱界笼罩在了一起,季泱界内一切搬不走的东西都被阵光所笼罩。 用不了多久,白皇和其余神兽就要开始将季泱界彻底毁掉,季滨看着在阵法中的季泱界,默默地朝着白皇点点头。 动作越快越好,云扬在云界的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云界被砸,如果再不快点,可能就没机会了。 白皇等神兽开始了动作,所谓炼化,其实就是将季泱界内的一切物质全都彻底摧毁,彻底湮灭。 一般而言,道是附着在物质之上,物质消散,道也随着消失。 但季滨的阵法将道给完全笼罩住了,即使物质消散,道则也不准许消失,只能在阵法之中。 白皇开始吐出炽热的火焰,对准季泱界生机勃勃的一切吐出灭世之焰。熊熊大火在季泱界烧了起来,季海的铁匠铺,季滨的藏书阁,还有季夏时常去的大椿树,都在白皇的火焰中熊熊燃烧。 季滨闭上了眼睛,不忍去看。 大火还在季泱界中蔓延,但光有大火还是不够的。 一只老凤展翅,一双翅膀上放出巨蟒般的雷电来,打在季泱界上,把季泱界内大火烧不尽的岩石全都击碎。 一条白龙发出高亢的龙吟之声,音波中饱含的力量让季滨都捂上了耳朵。音波通过阵法,将所有细小的沙粒再一次全部震碎。 季泱界方圆三十万里,如此庞大的土地被白皇率领的神兽摧毁了几个月。 这几个月内,季泱界成了真正的地狱,任何的活物都不存在了,只剩下被烧红的岩浆,在沸腾,在不断蒸发。 整个季泱界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了,只剩下一个红红的球体。那是铁和岩石等被热成了液体,但是依旧没有消失。 还需要继续炼化,白皇加大了力道,他们要将物质全部彻底湮灭,这样剩下的才是真正的道。 季滨看着这些年老的神兽,它们中的一些已经开始力竭了。 当中那个烧红的火球在不断缩小,物质越来越少,温度也越来越高,隔了老远都能感觉到炽热的气息传来。 又是几个月后,季泱界终于被彻底炼化。被阵法锁住的是奇异的蓝色光芒,在阵法里横冲直撞,像是锁在笼子里的猛兽想要跑出来。 “上!”白皇一声猛喝,季滨迅速主持阵法,将蓝色光芒压缩,方圆三十万里被压成了天地树种子一样大小形状。 可依旧没有人敢进入阵法去拿那个蓝色光球。 期间,年老的神兽已经累倒在季泱界的周围,它们发出哀鸣的声音,示意不能和白皇去战最后一程了。 白皇默默地点头。 季泱界已经被炼化了,季滨迅速写了两封书信,摆脱一条白龙送到季夏和仲秋手中。 随后,开始了等待。 季泱界如今物质彻底消失,只剩下道则。 当季夏来到这里的时候,若不是季滨在这里,绝不会相信这里就是季泱界,那个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 季滨见季夏的眼中有阴霾,算了下时间,知道是怎么回事,木原应该是死了,而且刚死不久。 “去拿吧。”季滨道,希望接下来紧张的战斗能让季夏好受一些。季夏走进阵法,道体的力量体现,将季泱界的道一把抓在了手中。 第零六章 魔头令 接到季滨书信后迅速赶来的季夏几乎没有说话,她看见那团奇异的蓝色光芒时,知道季泱界已经完全不见了。 季夏原本沉重的心上不禁再加一块巨石。 但季夏没有任何抱怨,也没有流泪,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为了打败云扬,季泱界的消失是必然的。 进入阵法,天生道体的季夏轻而易举地接触到了那团蓝色光芒。那是季泱界的心,季泱界的灵魂所在。 道心道体的季夏与道的亲和度极高,现场也只有她才能抓住这团蓝色光芒。 季泱心已经得到了,接下来就是要将它放回天地树果实那里,让它直接代替新生成的道。 这一次,除了白皇外再也没有其它神兽跟随下界,它们已经无法再跟随白皇去杀最后一场。许多神兽在炼化季泱心的过程中耗掉了太多力量,如今迅速衰老,用不了几日就会死亡。 季夏骑上了白皇,没有白皇直接去叶岛,而是让它先到青木城。 一路之上,季滨和季夏交谈了许多,也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时间。一旦将季泱界之心镶在了天地树花茎上,就意味着天地树之花凋零,异香弥漫,云扬一旦到了人间就会迅速知道天地树将要结果。 尽管云扬还在追着星道,不太可能去往人间,但云扬一旦杀完了星道,很有可能会到人间来杀季夏。 一到人间的云扬如果闻到了天地树之花凋零的异香,势必会来到叶岛,而在这之前,季夏等人必须将云扬彻底拦住。 青木城中,几日之前,全城上下忽然乱了,身为木国顶梁柱的皇太后季夏一夜之间忽然不知那里去了。 仙魔大军准备外出寻找时,却发现这几日来,人间的元气越来越稀薄,快到了无法飞行的地步。 元气的稀薄使得混乱渐渐加剧,以前季夏强势压制的几股力量现在都蠢蠢欲动。 也就在这时,季夏骑着白皇降落到了青木城皇宫。 季夏刚下了白皇,它的白龙迅速飞来,依偎着季夏表达这几日来的想恋。白皇看着季夏的白龙,没想到竟然有这样一条龙这么喜欢仙士。 另一边,皇帝木生也赶来了,老态龙钟的他对着季夏行礼。 “皇伯母,这一次,侄儿差点扛不下来。”木生有些诉苦,季夏走后,仙魔军发生了骚动,尽管多数仙魔军还是支持木生的,但,那么少数仙魔明显不愿让一个凡人压着自己。 季夏问明了情况,正欲开口对为首闹事的几个仙魔作出处罚时,季滨抢先了一步:“杀了就好。” 冷血,无情,季滨不需要那些有二心的仙魔臣服,他季滨回来了,要的是先杀几个仙魔警告那些还在痴心妄想的仙魔。 “一日后,当初海滨小城见。”季滨道,说完迅速飞出了皇宫,往仙魔军的方向去了。 白皇也缩成几尺大小,被人带到专供神兽栖息的地方休息去。 季夏在来的路上与季滨交谈了许多,云扬现在还在追杀星道,可一旦天地树之花凋零,异香弥漫之时,云扬估计就会察觉到人间的不对。 到时候,无论他有没有杀死星道,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人间,消除这一大威胁。 对种子的力量还是往坏里打算比较好,季夏等人现在要做的是尽可能多的调动力量来阻止云扬。 季夏坐在自己皇太后的位置上,季泱之心随身携带,蓝色的光芒吸引所有皇帝木生的眼球。 “怎么了?你想退位?”季夏问,刚刚木生诉苦时季夏已经看出了木生的心思。 木生点头,他已经七十多岁了,对于一位人间帝王来说,足够老了。而且,这一次仙魔的骚乱他实在感觉自己力不从心。 “不可以。”季夏拒绝了,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怎可以容许木生退位。 “可皇伯母,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木生叹道,这一次的仙魔作乱就是他治理无力的证明。 “木生,你再管理一月,这一月内我要前往叶岛,期间你想杀仙魔随便杀,你想怎么办都行。只要一点,你能喊得动仙魔,保证他们不乱。”季夏严肃道。 木生低头沉思,随后点头,退下了。 这最后的一个月,季夏要举整个人间之力,阻止云扬。 当季滨来到仙魔大军驻扎处时,几个仙魔正在带头闹事,大嚷大叫地,喊着要飞升。 领头的将军已经难以控制局面了,如果让这几个仙魔成功带头,说服了别的仙魔,那么转眼之间,木帝国的仙魔大军就只剩下一半。 “人间的元气开始稀薄了,天地树复活了,我们要飞升!”一个仙士大喊大叫道,他不想在人间老死,元气一旦稀薄,他的身体会迅速变老,而且也将失去仙士身份,沦为普通士兵。 “听说皇太后找不到了,难道我们要臣服于一个凡人吗?”一个魔士喊道,他同样不想在人间老死。 “谁说找不到了?!” 只听一声大喝,季滨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这饱含怒气的一声大喝,让所有仙魔顿时鸦雀无声。熟悉这声音主人的仙魔都不禁在心里暗暗惊叹:这魔头,怎么又回来了? 季滨大步走到仙魔军的正前方,对着下面的仙魔大声问:“刚刚谁说皇太后找不到了,还大呼皇太后的名讳?” 下面的仙魔顿时鸦雀无声,从季滨吼出那一声开始,这群仙魔就是发自灵魂的颤栗。以前季滨在的时候,没少折磨他们,后来季滨一走季夏管理,顿时轻松了好些。如今季滨回来,必然要再次从严治理。 “我问是谁!”季滨大声喊道。 几个仙魔赶紧把刚才说这话的魔士给推了出去,自己站得远远的,生怕季滨怀疑自己。 “是你?”季滨看着那个魔士冷漠问,随时可能会出手。 这个魔士顿时气势不够,蚊子一样大的声音:“是。” 季滨伸手,举手对准这个魔士的头按了下去,手中强大的力量一下就拍死了这个魔士。 果断的决策,极速的速度,季滨动手迅速,在那个魔士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干掉了他。 白色的脑浆四溅,那个魔士瞪大着眼珠倒下了。仙魔们无不被季滨的果断所震惊,一时间全都寂静了下来,没人敢再说话。 “谁刚刚说要飞升的?”季滨再一次吼道。 这一次,那个带头起劲的仙士心虚了,开始往后退。却被别的仙魔往前推着,只能往前走。 “我自己来。”这个仙士硬气地道,拔出自己腰间的剑来,直接自刎而死。 季滨看着倒地而死的仙士,道:“全都拉出去吧。” 仙魔们迅速尸体处理掉,然后等着这位刚回来的魔头发话。 “各位,云扬已经毁掉了星界,如今丧心病狂的他正在毁云界。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毁掉云界。如果到时候,星道还没有死,来到了人间的话,那么结果不用说你们也知道! 今日我等聚在这里,要的是杀死云扬,救回人间。”季滨眼睛睁得怒圆,盯着下面这群仙魔。 下面的仙魔也抬头着看季滨,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他们中的部分就是因为云扬毁掉了自己所居住之地才来到人间的。 “云扬的实力有多强,我想你们是知道的,所以今天我在这里告诉你们,如果我们再不反抗那就是一个死字。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必须听我的号令,谁若不从,必是一死。”季滨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没时间再和这群仙魔废话了。 下面的仙魔全都屏气吞声,静静地听季滨的话。季滨做事,他们是领教过的,说得出来,必定做得到。 “这一次,若是能活下来,各位都是英雄。到时候云扬一死,我们就可以重返云界,回到以前的神仙日子。我季滨在这里保证,在场的任何仙魔,只要参战,服从调令,活着的都可以回到以前的神仙日子,作战勇猛的,高位以待。”季滨高呼着。 下面顿时一片相应,这才是他们想要的。 “欲返云界,必杀云扬!”一位仙士高喊道。 “欲返云界,必杀云扬!”其余仙魔纷纷附和。 这支仙魔大军开始行动了,在稀薄的元气中缓缓飞行,去通知那些还没有收到消息的仙魔。 整个人间都在为这最后一战作着最后的努力。 部分仙魔留给了木生,这些是维持治安所必须的仙魔,他们必须保证人间不乱,不然季滨又要从头到尾地打一次。 青木城中,所有的百姓都已经开始撤出城外。青木城里只有百个仙魔,季滨留给他们四个阵法,全是为了困住云扬的。 云扬若杀入青木城,这百个仙魔绝对会死,但,好歹能抵抗云扬一下。 当然,云扬按理来说不会杀入青木城,若是他感觉到了天地树的不对劲,应该直接杀向叶岛。 青木城之阵,实际是给凡人的定心丸。 一日后的清晨,季滨带着仙魔大军到了当年出海的那个海滨小镇。 在这里,季夏踏上了前往叶岛的征途,随后的叶岛争夺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但也是在这里,木原登基,从此处开始了征服人间。 再次踏上这个小镇,无论是季夏还是季滨都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当初一半是自愿,一半是被云道逼着出海,如今,她们有数万仙魔,数千神兽,再也不是孤军作战。 第零七章 海中鱼 木国的海滨小镇,一片福泽被保存了下来,那是当初季夏等人出海时所遇到的福泽。上面有仙魔看守,不准一般人靠近。 这片福泽对于木国而言意义重大,这里是当今统治天下木帝国的发源之地,皇帝木原登基称帝,征服天下地开始之处。 尽管它已经破烂不堪,却依旧没有下沉。 这一次,季夏等人自然不是乘坐这片福泽出海,这块福泽已经快要不行,再遇到一次千年吞怨,必定下沉。 这苦海自然不能飞过去,因为叶岛附近定然元气稀薄到无法飞行。仙魔们就算能勉强飞过苦海,也不可能降落到叶岛上。 这么多的仙魔神兽,元珠也没有准备,想要过去,似乎只能等下一片福泽。 这有些困难,因为福泽的到来时随机的,需要运气和时间的等待,而季夏她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正当季夏和季滨惆怅之际,白皇忽然说:“我来会一会一位老友。” 这话让正在苦思冥想的季夏和季滨有些惊讶,白皇竟然还有老友在人间。 只见白皇飞了出去,这条老龙在苦海上方盘旋了两圈,期间,白皇释放的龙威让苦海里的怨灵一哄而散。 如大山压来一样的龙威降临在了苦海上,平静的苦海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黑色的波浪在白皇龙威的推动下一浪一浪地向着远处涌去,传到了极远的地方。 “鲲!出来吧,白皇来了!”白皇高喊着,它叫醒在苦海之中的一条鱼。 白皇其实并不知道鲲在那里,它只知道一旦自己释放龙威,整个苦海便会发生骚动,而鲲会以最快的速度知道它的到来,而后游过来。 翻起巨浪的苦海并没有什么鱼冒出头来,相反,不论是怨灵还是吞怨全都跑光了,独留白皇一龙在苦海上高喊。 白皇又是一声高亢的龙吟,顿时在苦海上翻起千尺海啸来,这还是白皇使出三分力的结果,不然恐怕会殃及人间。 “你这条老龙,快要死了还这么强!哈哈哈哈……”苦海中响起一道老人的声音,声音敦厚无比,宛如敲钟。这声音从苦海深处传来,在苦海上方也掀起巨浪。 仙魔们都看傻了:一条龙和苦海底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竟然用人言对话? “你这条老鱼不也还活着吗?”白皇如见了老友一般地打趣。 当初,它们的灵魂被老女人同时邀请进了密室。可是,一条云界长大的龙和一条苦海长大的鱼自然不能对话,于是,老女人让它们口吐人言。 如今相见,自然用人语交流。 “我还没有化鹏,自然不能死。”海底中的鱼鲲道。 两只神兽短暂交流了后,白皇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老朋友找你帮个忙,鲲,帮我把这些仙魔运到叶岛如何?” 海底的鲲沉默了很久,随后的语气开始有些不对:“白皇,你可知道这些仙魔杀我多少族子族孙。” 一群仙魔有些不懂,他们回想起这些年来的杀戮,渐渐明白了,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海底说话的这位,是条吞怨! “万年吞怨,或者更久。”季滨吐出了这几个字,让季夏的眼睛都瞪大了,千年吞怨她以为就是极限了,没想到还有万年吞怨。 “鲲,不要孩子气了,如今云扬在云界大杀四方,他已经平了星界。等到他毁了云界后,下一个目标,一定是毁了人间,毁了天地树。”白皇道。 下面的鲲沉默良久,一旦人间毁灭,天地树毁灭,苦海中的吞怨等也势必会被毁灭,可鲲不着急,因为有人比它还有着急。 “我还是不答应,这些仙魔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报我族子族孙之仇。”苦海里传来愤恨的声音,让仙魔们头皮发麻,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在记恨他们。 “鲲!不要再一意孤行,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只能逼你帮这个忙。”白皇怒道,在高空中不断翻腾,阵阵龙威降临在了苦海之上,让苦海想烧开的沸水一般,不断翻滚。 “白皇,想来就来,在这苦海里我鲲还没有怕过谁!”苦海中的鲲也道,威能释放,苦海中的海水凭空升起,缓缓向上。 两只神兽之间的威能彰显无遗,如果开战,恐怕整个人间都会被夷平。 “两位前辈慢着!”季滨一声高喊,制止了两只神兽,谈判这种事,白皇这种耿直的来定然不行,还得让他季滨这种威逼利诱的阴险小人才行。 “小小仙士,有何贵干?”苦海中的鲲发话了,语气大得吓人。 “前辈为何一定要报族子族孙之仇?要知道,当初你的族子族孙想要掀翻我们福泽时,我们不过是被迫下手。你说你的族子族孙死了,可我们呢,八十年前,出海九片福泽,几十万人出海,结果回来的才几万人。 前辈若说报仇,这仇,凡人最大,仙魔死在你族子族孙中的也不少,前辈为何只说我们害你的徒子徒孙?”季滨问道,顿时让苦海下面的鲲无言以对。 苦海之下,当鲲正在找理由时,上面的季滨趁热打铁,一鼓作气:“而且前辈的族子族孙们一个个防御惊人,我们这些仙魔可从未能杀了它们,真正能杀它们的是云道星道那样的人物,还有如今的云扬。” “继续。”鲲道,觉得季滨说的有些道理。 季滨擦了擦汗,这结已经解开了,接下来就是让鲲上自己这条船,让它死心塌地地帮助己方。 “前辈不是觉得,自己族子族孙被杀得厉害吗,我可以答应前辈,将来仙魔和吞怨和平相处,仙魔绝不再杀你的族子族孙。”季滨道。 这点不过是个假象,吞怨要是不主动来招惹,仙魔才懒得去杀。如此一条,倒是让仙魔横渡苦海再不受吞怨阻挠。 “说下去。”鲲继续。 “还有,我已经答应了白皇殿下,将来赢了云扬后天界分他一半。只要前辈此时相助,我们答应前辈,苦海中的部分全部给你的族子族孙,绝不再侵犯。”季滨道,觉得鲲应该是被说动了。 偏在这时,深处苦海中的鲲开始无声无息,让季滨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他不希望鲲想太多事,事情想得越多,就越容易发现季滨话里的陷阱。 果然,鲲开始察觉了:“我不答应!” 季滨的眉头顿时皱得紧紧的,心里暗骂这条死鱼果然没那么容易骗。 “我要更实在的要求,你说的这些我都有了。你许那条老龙半个天界,可我只要苦海,而苦海本来就是我的。”海中的鲲依旧没有露面,却已经识破了季滨的诡计。 季滨叹了口气,缓缓飞了回来,对着季夏摇摇头。 另一边,白皇也是皱眉,这么多的仙魔如果不能带到叶岛上去的话,实在是浪费战力。可要是带去,鲲又不肯。 季夏微微思量了一番,换她来到了苦海之上。 “前辈且看这是什么!”季夏道,将季泱心拿了出来,璀璨的蓝色光芒释放着阵阵光波,最原始的道力缓缓释放。 “那是什么?”苦海之下,鲲的语气变了,季夏手里拿着的那东西,它明显感觉到了异常,那来自本源的压力不断地向下扩散,压得它好难受。 这一切的感觉,像是云四星七得到天地树果实的那天,也像是云扬得到果实的那天。 不,准确来说这种感觉更加恐怖,这种感觉比种子更加有攻击性。 “这是一界之心。”季夏平静回答。 下面的鲲全身发抖,海水开始抖动,苦海发生了变化。 “你想干什么?”鲲在苦海之下道,语气中有愤怒,也有恐惧,如果季夏将这一界之心直接扔下来,它必死无疑。 “前辈不要怕,我不会扔下的。”季夏先安慰了一声,“只是想和前辈讲讲条件。” 在苦海之下的鲲态度明显缓和:“讲。” “我先前听前辈说前辈化鹏之事,季夏无知,并不知道化鹏是什么,但是季夏相信还是有人能帮助前辈化鹏的。”季夏道。 在苦海之下的鲲嘲讽道:“小姑娘,你连化鹏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敢肯定能帮我?” 季夏微微一笑,鲲上道了:“前辈,我虽然不知道化鹏是什么,可我敢肯定这一次我们中一定有一人能得到天地树果实。成为新的神,而成神的人一定会帮前辈化鹏。 我虽然不知道化鹏是什么,但前辈一定知道成神意味着什么,莫非前辈觉得成神也帮不了前辈化鹏?” 苦海之下,鲲沉默了许久,它当然知道成神意味着什么,成神自然能帮它化鹏。可这些成神者,又有谁愿意帮它?成神之后,人心之贪,永远超出想象。 “我不太确定成神的人会帮我。”鲲淡淡地道。 季夏笑,对着下面大声道:“我季夏洒血为誓,我若成神,定帮前辈化鹏!” 说罢,季夏伸手,体内一丝元气破开身体,鲜血从高空中洒落。 远处,季滨见到了此番场景,也附和道:“我季滨也愿意。”且立即放血,以血明意。 所有仙魔全都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他们也愿意,只要他们真的能成神,帮鲲化鹏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在苦海中的鲲忽然大笑:“好!我渡你们。”(未完待续。) 第零八章 鲲之大 伴随鲲的答应,海滨小镇一片欢悦。 鲲已经答应了,接下来便是渡过苦海,与叶岛上的故人再次重逢。 季夏看着远方,当年一别实在过于匆匆,并未与任何人好好道别,如今那两个人都在叶岛之上,也不知过得如何。 正当季夏遥想之时,鲲缓缓显身。它上升的速度极慢,因为一旦快了必然会导致海啸,淹没这里。 在鲲没有完全显露出来之前,季夏对其有过许多猜测,比如它的庞大。这只万年吞怨到底有多大,难以确定,可能比天地树还要大。 季夏猜中了鲲的大小,却在鲲完全显露出来时依旧惊讶不已:实在太大了。 就像是一块海岛直接出现在了苦海中,千里外的鲲显身了,这条大鱼的庞大还是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简直像是在远方的海中突兀地出现了一道山岭,横跨苦海足足千里有余,它的出现直接导致了苦海洋流的断开。 “走!”海中的鲲喊道,声音从极远处传来,声波中的力量激起海浪。 “来了!”季滨大喊道,带着数万仙魔和数千神兽腾空起飞,降落到了海中鲲的身上。 鲲并没有露出全身来,但露出的地方已经足有三千里,连海滨小镇边上那块足有百里的福泽都显得那样渺小,不足鲲显露出来的十分之一。 仙魔神兽降落在了鲲的身体上,如落在陆地上一样平稳。 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季夏在鲲的头顶上盘坐下来,望向远方,对于这条足有几千里的鲲来说,叶岛不过是眨眼之间就能到的。 只是为了不掀起海啸,鲲以缓慢的速度向着叶岛进发,缓慢只是对于鲲而言的,对于其余仙魔来说,这个速度可比当初乘叶岛渡过苦海要快很多。 “现在,我和你说说化鹏的事情。”鲲的声音在季夏的脚底响起,它没有开口,但身体内的声音已经大到足以让季夏听见。 “前辈请讲。”季夏道,想知道这条活了万年之久的老鱼到底对于何事如此痴迷。 “听长辈们说,在天地树没有开花结果之前,苦海中还是没有怨灵的。那时候的苦海是一片乐园,各种鱼类在苦海里遨游。那些绚丽多彩的鱼,在蓝色的苦海里遨游,这样的画面,想想都美啊,蓝色的海洋。”鲲像是进入了幻想的世界里,他在这片黑色的海洋里呆的太久太久了,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厌恶。 这单调的黑色,让所有其余的颜色都无法看到,而在海底的鲲常年所见的也都是漆黑一片。 “后来,怨灵来了。”季夏道,天地树开花后便会产生花粉,这些花粉没有飘到人间的全部落在了苦海里,化作怨灵。 怨灵本身不是纯白就是纯黑,越来越多的怨灵进入苦海,最终的结果自然是苦海变成了黑色。 “嗯,这些婴儿一样的怨灵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在苦海里也能存活。所有鱼类都对它们抱有敌意,并展开了攻击,认为它们这是在抢地盘。 由于怨灵身体脆弱,很好消灭,随便的攻击都能灭掉,所以一开始别的鱼类占了绝对的优势。 可是,怨灵的数量实在太多了。怨灵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凶残,它们蚕食鱼类,经常把别的鱼类吃个精光。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怨灵的老巢并不是在苦海里,而是在天地树上。我们没有办法将其完全灭绝,只能任由它们攻击。 所以,被怨灵攻击得绝种的鱼类越来越多,最终只剩下我们鲲一族,我们也从此改名吞怨,开始以怨灵为食。”鲲痛苦地道。 它们这一族,依靠着强大的防御能力才摆脱了灭绝的危险,但因为别的鱼类都灭绝了,没有了食物的它们只能吃怨灵。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地树不断开花,怨灵也就不断产生。苦海之中,唯有吞怨与怨灵抗衡,吞怨始终在不断吞食怨灵,为的是不让怨灵占领苦海。 在苦海中,怨灵越来越多,为了能吃光怨灵,吞怨也不得不变得越来越大,最终千年吞怨就足有百里。 “所谓化鹏,是我们鲲一族到了成年之后可以化而为鸟,双鳍变成翅膀,身体长出羽毛,挣脱苦海,飞向天空。这便是化鹏,所谓鹏,是我们所化之鸟的称谓。 鹏鸟,是我们鲲一族的至高追求。”鲲道,此时距离叶岛越来越近。 当年需要历经千辛万苦的旅程在鲲的帮助下,不过半日时间就到了。 智斗云道星道,后来又斗千年吞怨,最终又回头到达天地树所在的叶岛,一幕幕在季夏的脑海里浮现。 不过这一次与上一次大不相同,上一次季夏只有一片福泽,战力也不佳,整片天地似乎都站在了季夏这一边。 “那为什么你们现在无法化鹏?”季夏问道,再过片刻估计就可以看到天地树了。 “我们吞食了太多吞怨,体内怨气太多,身体太重。想要化鹏,必须将身体里的怨气彻底化掉,你能做到吗?”鲲问。 季夏没有很快回答,只是盯着这茫茫海面,想着这海中的怨灵究竟要如何才能全部度化,还苦海一片蓝色。 “那得看我们能不能赢,如果前辈全力支持的话,我们赢的可能会更大一些。”季夏说道,毫无疑问,有鲲在,这片苦海就会成为云扬要闯过的第二关。 在季夏身下的鲲沉默良久后道:“我可以全力支持你们,但你们也要帮我们鲲一族化鹏。” 季夏点头,双方的条约是共赢,难得的好。 距离叶岛越来越近,季夏已经能看见天地树的顶端了,从这里望去,那朵熟悉的花已经绽放,上面的阴阳相互围绕,追逐,融合,却又泾渭分明,两不相犯。 大鱼鲲尽管看上去前进速度缓慢,但对于拥有千里之躯的它而言,任何的迅速都足以在苦海中掀起海啸。 越靠近叶岛,鲲的速度就越慢,它缓缓靠岸,努力不引起一点波浪。 距离叶岛越来越近,仙魔们已经感觉不到一点元气的存在,神兽也都全部变小了,在鲲上盘旋。 季夏先带着季滨下到叶岛上,随后再去管仙魔。 刚下到叶岛上,对季夏而言,两个对她而言至关重要的人就飞到了她的面前。 “大哥!”季夏忍住想哭的冲动,当年一别,她还以为季海死了。 “三妹。”季海也叫道,即便是长引大帅也难免想大哭一场。当年一别,真的太匆匆了。 “仲秋!”季夏和仲秋再一次抱在了一起,这两个道心道体的心酸,估计只有彼此才能理解。 仲秋看着季夏的眼睛,这眼中的阴霾她一猜就中,一别多年,两个女子都各自经历了各自的命运。 一个丈夫在自己怀里老死,一个将亲生女儿送入天地树。她们的命运如此不同,各自的伤心全是因为这颗天地树。 如果细数着两个女子相遇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当初季夏下到人间,遇见仲秋一月后便去了燃炎城。 燃炎城匆匆一别后,两人再一次相遇时已是四年之后,随后的叶岛之争更是仅有密室内的几面。 如此短的相遇时间,这两个女子却有如此伟大的友谊,原因大致是因为两人的命运,使得她们心有灵犀,互相体会。 如今早已万事皆休,两人再见时,没有太多话,只是简简单单地一句:“活着就好。” 在这个乱了的天地内,无论活得如何,活得怎样,都是活着就好。 “她叫什么?”季夏问。 她知道仲秋肯定生了孩子了,只是仲秋这些年来都没有透露自己的信息,虽在人间不断游历,却从未去联系季夏。 仲秋不想让别人知道关于星绒的一切,如果注定要分别,那就让她一个人来吧。 “星绒。”仲秋淡定地说出了名字。 季夏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最终仲秋还是拿星这个字来做名字。 “没想到啊,你还是原谅了星陨。”季夏道,她并不知道最终是星陨牺牲自己救了仲秋。 仲秋低头,半响后才抬起头来缓缓地说:“他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坏。” 这是第一次,季夏从仲秋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已经彻底原谅星陨了,季夏隐隐约约猜到,星陨应该是死了。 “不说这些了,没想到你现在和我大哥……”季夏盯着仲秋的眼睛,这算是这些年来唯一的好消息。 仲秋脸红低头,没想到老女人送给她的礼物竟然是季海:“在一起那么久,你知道的。” 的确,在仲秋最无助的时候,是季海在仲秋的旁边对她不离不弃。 老女人此举,一面是让仲秋忘了星陨,另一面也是让季海忘掉炎岚。这两人,是老女人给彼此的礼物。 “我现在该叫你大嫂还是仲秋?”季夏微笑着,努力将自己心中的阴霾扫光。 仲秋低头害羞:“随便你。” “你们两个聊够了吗?”在一旁的季滨不耐烦地问,看着天地树,当年的两条线还在不过都成了黑线了,而且已经开始愈合。 “你想干什么?”仲秋冷笑着看向季滨,当初她和季滨最是不和,如今的她可是季海的妻子,季滨的大嫂。 季滨拿出了老女人的树叶,对着仲秋神秘地笑道:“进去看看我的侄女。”(未完待续。) 第零九章 一叶开 季滨的话顿时让周围所有人全都定定地看着他,季滨竟然有进入密室的办法。确切来说,这个办法应该是老女人的,她写在了树叶之上,而季滨从中读到了。 季滨拿着老女人给他的树叶,让季海把他带到了天地树边上,对周围的人道:“想进去的最好摸着我,不然带不进去。” 仲秋迅速过来伸手触碰季滨,当初与星绒一别,仲秋还以为再也难见到星绒,没想到如此短的时间内可以再见。 季夏和仲秋都将手放在了季滨的肩上,甚至连白皇都伸出爪子来触摸到了季滨,它也想看看当年那间密室。 老女人的树叶被季滨拿在手里,这片树叶就像是一把钥匙,而天地树的任何部分都是门。 季滨使用元气用特定办法催动老女人的树叶,树叶插入了天地树,天地树上泛起一道奇异的光芒,随后树叶转动,如同打开了锁,几人的灵魂瞬间进入了密室内。 再临密室,熟悉的老女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缩在墙角里的小女孩。 这个女孩只有五六岁大小,头上的头发乱糟糟的,手中还有几根被她扯断了的头发。小女孩全身上下衣服凌乱,指甲也都是血淋淋的,密室内到处都是抓痕。 显然,这个小女孩忽然独处这间密室后极其不安,甚至暴躁,想要逃出这间密室。但最终以失败告终了,无数次的失败让小女孩彻底沮丧,躲在角落里,双手抱住膝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娘亲不要我了,爹地也不要我了……” 仲秋一见星绒就立刻跑过去了,她一把抱住星绒,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绒儿,娘亲看你来了。” 被仲秋突然一把抱住的星绒顿时身体一颤,随后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娘亲,绒儿还以为你不要绒儿了。” 仲秋将星绒抱得紧紧得,作为一个母亲,仲秋羞愧难当,可是她又必须把星绒送进这里:“绒儿不要怕,娘亲来了。” 仲秋和星绒好不容易分别后,季夏等人全都全看星绒这个小可爱,所有人都不免为星绒感到伤心,这么小的一个女孩,竟然就要面对如此残酷的人生。 另一边,再次降临密室的白皇感慨唏嘘不已,如今故人已逝,它也活不了多久了。当初来到这间密室,感觉如同做梦一般,那时的它是多么地意气风发啊。 “好了,做正事吧。”季滨道,如今时间紧迫,不得不开始正事了。 其余几人纳闷,不知道季滨所谓的正事是什么。 “小星绒,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暂时不要再吸收人间元气啊?”季滨笑嘻嘻地盯着星绒。 “娘亲,这人说的话好奇怪啊,我听不懂。”星绒指着季滨对仲秋道。 “小星绒是不是什么都不会?没事,让叔叔教你。”仲秋蹲下来抱着星绒,将星绒转向季滨。 季滨能带仲秋进来,两人的仇算是和解了。 “我会教你的,我会教你怎么请你的娘亲进来,怎么控制天地树。”季滨道。 老女人其实是能控制天地树不吸收人间元气的,只是为了保护人间不受仙魔和神兽侵害才故意如此,这并不是对仙魔的苛刻,天地树死后的人间大乱便是证明。 尽管在老女人活着的时候不可能停止吸收人间元气,但老女人还是把方法留了下来,传给她的继承者。 如今,人间已经平了,所有仙魔归顺,也就可以停止吸收人间的元气。 对于云扬而言,有无元气并无区别。但对于己方阵营而言,天地元气至关重要,那些仙魔神兽想要拥有战斗力非有不可,他们的存在对这场战争而言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教会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控制天地树,这件事很需要时间。还好星绒足够聪明,短短一个时辰便将这方法学会了。 一个时辰后,天地树停止了吸收人间的元气,叶岛上没多久就再一次充满了浓郁的元气。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仙魔和神兽发现自己能再一次使用元气,惊喜不已。他们迅速从鲲上离开,降落在了叶岛之上,开始了准备。 教会星绒后,季滨又安慰了几句后出去了,所有人跟着出去。 季滨将老女人的树叶交给了仲秋,这片树叶对他而言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他现在把它交给仲秋,让仲秋日后好见星绒。 “她是比道心道体还要高级的存在。”季滨感叹道,老女人在树叶上记载的这个方法他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弄懂,而星绒,一个时辰,不仅弄懂了不说,还成功让天地树停止吸收元气。 这已经不是季夏等人的道心道体所能做到的了,星绒是比道心道体还要高级的存在,比道心道体还要更加亲近天地的道。 接过了树叶,仲秋感激地看着季滨,点点头。星绒从小表现出来的天赋确实让人咂舌,她甚至和星绒下过棋,仅和星绒讲过规则,星绒就赢了她。 星绒潜力无限,但细细想来,天地树的灵魂不正是如此吗。 “这上面还有邀请灵魂进入天地树密室的方法,那个老女人不希望她的继承者从头学起,所以许多办法都记载在了这片树叶上,你有空的话也看看,然后教给星绒。”季滨道。 “季滨,那个老女人有名字。”仲秋忽然道。 季滨有些不解地看着她,不懂她为什么要说这样一句话。 “她叫年华,她是我们所有人的恩人,也是我和季夏的娘亲,甚至是你的娘亲。”仲秋认真地道,尽管老女人将她们的命运安排地如此之惨,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仲秋以前无论如何都不肯原谅老女人,后来生了星绒,遇到季海,仲秋开始觉得老女人对她不错。 只是星绒一定要进入天地树密室的阴霾一直在挥散不去,仲秋在这点上始终无法原谅老女人让她们母女分离。 直到季滨拿出老女人的树叶,让她可以随时见到星绒,这一刻,仲秋彻底原谅了老女人。她甚至冥冥之中有所感觉,这片树叶的这个功能就是专门为了弥补她而设计的。 “我懂了。”季滨点头,明白仲秋态度的改变意味着什么。 季滨向来喜欢把人往坏里想,现在的季滨开始意识到,老女人一开始并不坏,只是不得不做一些坏事罢了。 叶岛之上,浓郁的元气已经弥漫,越来越多的元气让叶岛上的仙魔神兽全都战力十足。 季滨来到鲲的前面,开始了自己的最后说服。 “前辈,我们能做到很多事,现在我想请前辈帮我们打赢这最后的一战。”季滨道,力量自然是越多越好,能有鲲的帮助,便相当于有了整片苦海的帮助。 刚刚见识了元气忽然浓郁的鲲有些惊讶,自己或许真的小看这个仙士了。 “你要我如何帮?”鲲问。 “所有千年吞怨,都尽力抵抗云扬,尽可能地阻止云扬渡过苦海。”季滨道,他要再给云扬布置一关。 鲲沉默,千年吞怨尽管强大,但遇到云扬这样的神,必定是死。这样的一道防线无异于让它将自己族子族孙的性命往上搭。 但这一次,鲲选择赌上一切,就算所有的千年吞怨都死绝了也没关系,只要那些幼小的吞怨还活着,鲲一族就还存续,而幼小的鲲一族再不用呆在这苦海里了。 “好,老夫答应你。”鲲言,潜入了苦海之中,开始布置。 季滨看着苦海,整片苦海都将成为云扬的关卡,这里将会是阻止云扬战场,无数吞怨会因此丧命。 鲲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种族能够化鹏,所以许多千年吞怨抱着必死之心,在苦海中坚守。它们将叶岛围了起来,等待云扬的到来。 叶岛上,季滨将所有仙魔和神兽聚集在了一起,数万仙魔,数千神兽,且全都元气充足。 季滨紧紧地握着这支浩浩荡荡队伍的指挥权,心中还是不免在打鼓。 所有仙魔单个战斗绝对不行,那纯粹是在找死,而且很难拖慢云扬的脚步。季滨开始传授这些仙魔阵法,随后将头脑较为单纯的神兽也纳入了进来。 一个大阵在叶岛上开始演练布局了几天后,季滨自信可以抵挡云扬许久。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天地树果实的结出。 清晨,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季夏拿出了季泱界的道,这团闪着奇异蓝色光芒的道,将要被重新安放到天地树果实结出的地方。 而后,天地树之花会瞬间凋零,而后直接结果。 其中的时间,按照的季滨的估计,不到一个时辰。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争取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季滨对着季夏点头,周围的所有仙魔,神兽,以及大海中的鲲一族也都紧紧地盯着季夏。 只要季夏将季泱界之心安放到天地树根茎上,天地树之花就会迅速凋零,产生的异香很有可能会引起云扬的察觉,而后战斗便会开始。 所有仙魔神兽都开始紧张了起来,季夏更是紧张。 迎着阳光,季夏缓缓飞到了天地树花朵的正前方,缓缓拿出季泱心,慢慢地安放在了将要结果的位置。 天地树瞬间感觉到了果实的出现,开始了反应。 花朵迅速凋零,那令人着迷的异香再一次充满了整个人间。(未完待续。) 第一零章 星道死 在季夏还未将季泱界之心放入天地树的前一刻,云界的寻常一界——纪明界。 星道全身上下披着灰色的袍子,坐在一棵参天巨树的边上一动不动。他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个寻常老人,成天躲在纪明界的一片森林中,和这里面的野兽一起居住。 任何时候,只要看到云扬远远在砸别的界,他星道就得迅速离开,而且要悄无声息,不让云扬察觉。 逃入云界的这几十年来,星道都是这么过来的,每日提心吊胆,打坐睡觉都无法安生。 但这几日来,星道的心安静了许多。 云扬似乎不砸云界了,几日来周围的云界都无比平静。 仙士们早都走光了,每个云界都无人打理,任由草木疯长,野兽横行,一切都恢复到了云族还没有诞生之前的样子。 星道在纪明界别说不出去走走,甚至都不敢影响这里一花一草的生长,他怕任何异常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云扬的注意。 星道已经将道的力量完全收敛了,仙气对于他而言,也仅仅够维持对肉体的滋养,让他不像凡人那样快地老死。 这是他活着的意义,这样的仙气对他而言是必不可少的,尽管这样会造成仙气的不正常流动,但那也是极其细微的。 这样的流动让星道自己都无法察觉,他也不怎么担心云扬能察觉到。 除此之外,星道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凡间的寻常老头,整天躲在一片密集的森林里,与虫鱼鸟兽作伴,不说一句话,不做一件事。 偶尔有野兽经过,也会觉得星道就像是一块石头,并不侵犯。 星道知道这样下去定然有一天会暴露,会被云扬找到。可是他并不怕,因为云扬的时间并不是无限的,他在等,他知道季夏等人一定不堪失败,且积极策划如何打败云扬。 星道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重新出来,不用再害怕云扬。云扬有更重要的敌人要对付,他必须先去杀那群人,因为那群人远比自己对他的威胁大。 又或者,是那群人杀了云扬,而他这个星族族长也就可以出来了。 星道想到这些,嘴角不禁有了微微的笑容。 星道没有猜到的是,季夏等人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她们再过不久就能拥有一颗新的天地树果实了。 星道更没有猜到的是,云扬已经在接近他了,来得比他想象得还要隐蔽。 只是星道不知道,在天地树密室内,老女人要云扬先杀星道,再加上星陨最后的话,云扬都势必会杀了星道后再去找季夏她们。 清风拂过,星道靠在这棵万丈高的参天古木脚下,缓缓地叹了口气,开始了自己的冥想打坐。 他对周围一切的感知变得越发敏感,自从踏上这逃往之旅,星道越来越渴求了解周围一切的变化和感知。 星道早已能够感知周围的几个云界,与逃亡之前的感知能力完全不一样。 此时的整个纪明界对于星道而言几乎是透明的。 星道知道周围一切的风吹草动,这里有几只野兽正在产崽,几颗树木正在被风吹弯,几株青草正在被路过的野兽一脚踩扁,几朵鲜花正在开放…… 星道的道念扫过了整个纪明界,一切都扫到了,和往常一样平静无比。 一共二十八只野兽在产崽,六千八百四十一只在捕食,十六颗树被风吹弯了,因为纪明界东面刮起了大风,数以亿万的青草被踩扁,千万朵鲜花正在风中开放…… 星道知道这里的一切,唯独不知道,一道身影降落在了纪明界,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任何异常的风吹草动。 微风从这道身影的身体里穿过,野兽像是什么都没有见到一样,从这道身影里穿过。这身影好像是虚幻的,并不实质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缓慢无比,这道身影的前进速度不影响这里的一切风吹草动,他缓缓地向着星道所在的方向去了。 片刻后,这道身影来到了星道三丈之外。 这道身影自然是云扬,他没有再前进,这个距离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星道绝不可能相隔如此之近还能跑掉。 云扬的身体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为了不被星道发现,云扬成功将自己一切气息隐藏,随后开始缓缓进入了纪明界。 凭借着星道滋养肉身的微弱消耗,云扬感觉到了仙气的异常。那怕是最微小的变化,云扬都能感觉到,又何况星道。 星道这些年来一直在提升自己的感知能力,云扬更是如此,而且对于拥有完整种子的他而言,感知能力更是强大。 凭借着对种子的探索,云扬已经越来越随心所欲地控制一切。 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虚拟化就是云扬对道的绝佳控制,为的是避开星道的感知。 虚拟化的道体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影响,自然不能对抗星道。想要对抗,云扬必须得有实质化的身体。 与星道已经仅隔三丈,云扬不再担心这一次星道遁走,于是开始了实质化。 云扬的身体刚刚实质化,纪明界原本平稳的仙气运行就迅速被打乱了,就像是出现了一个对仙气无比渴求的黑洞,方圆千里的仙气被迅速吸入这个黑洞之中。 参天古木下的星道猛然睁开了双眼,他毫不犹豫地对准还未实质化的云扬拍出来强大的一掌。 轰! 这一掌,足以融化五千斤钢铁的热量轰然扑向了云扬,星道周围的树木瞬间被高温吞噬,火焰还没有燃起,花草树木和野兽就已经被炽热的高温彻底碳化,就连星道身后的那颗参天古木都瞬间消失。 像是太阳忽然出现在了纪明界中,灼烧一切的力量从星道的掌中喷薄而出,带着无尽的力量扫向了云扬。 云扬无比漠然地看着星道的攻击,刚刚实质化的手指往前一点,指尖的寒气开始肆略开来。 灼热和寒冷两种属性完全相反的力量在纪明界上同时爆发,两股毁灭性十足的力量瞬间吞噬了纪明界的一切。 星道迅速又是几掌轰向云扬,如此近的距离想要逃定然是逃不了了,不如一鼓作气趁云扬未曾完全实质化将其打死。 巨大的火焰像是太阳出现在了纪明界的上方,开始吞噬一切。 星道的掌中,火焰越来越多,多到甚至连他的衣服都点着了,也丝毫没有停下来。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不拼点命怎么行? 云扬依旧不慌不忙,指尖又是几点,极致的寒意开始演化,像是将这片天地里光明所无法照到的黑暗寒冷全部搬到了纪明界上。 两股力量再一次纠缠。 云扬和星道的战争在纪明界上展开了。这个云族小小的一界怎么可能承受得起两个神的战斗? 片刻之后,三十万里原本生机勃勃的纪明界不复存在,任何的花草树木都不存在了,纪明界只剩下一片沙漠,和将沙漠彻底覆盖的薄冰。 战斗的结果也终于出现了,一根粗大的冰凌贯穿了星道的身体,腹部的半颗种子也露了出来。 云扬的手按在那半颗种子上,随时可以摧毁掉。 星道还在不断地挣扎着,努力地调动种子的力量,想要将时间禁锢住,然后逃离这里。 “这样做没有意义,我这么短的时间内的确无法学会禁锢时间,但你觉得我难道连挣脱你的束缚都做不到吗?”云扬问,来此之前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八十年来,云扬对道的理解越来越强了,以前还会被云道的道力禁锢住,现在,道力的禁锢已经丝毫不能影响云扬的行动。 “哈哈哈哈……”星道突然开始放声大笑,他明白,自己最终还是输了。 “放弃了吗?”云扬自问道,眉头微蹙,他讨厌别人在他强大的力量下还能笑得出来的表情。 于是,贯穿星道的冰凌忽然长出了一层冰刺,让正在大笑的星道顿时笑不出来了,只剩下痛苦和哀鸣。 “告诉我,那把木刀,和那个孩子在什么地方?”云扬问,这才是他所关心的,云扬在纪明界内并没有找到这两件东西,可是按照星陨的说法,这两件东西全都在星道的手里。 “我不知道。”星道挣扎着道,那****抛弃了星陨和仲秋,又怎会知晓。 “还在嘴硬吗?”云扬漠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冷笑,随后,冰凌上的冰刺再次长成第二层更加细小,更加密密麻麻的冰刺。 星道的身体里充满了一根根冰刺,这些冰刺还在长着,不断地刺激他的神经,让星道的身体仿佛被千根针同时在扎一样。 “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懂你在说什么。”星道痛苦地说着,想要自杀,却发现云扬已经将他禁锢,根本不可能自杀。 “难道那把木刀和那个孩子不在你的手里吗?”云扬喝道。 星道的眼睛忽然睁圆,几种可能性在星道的脑海中闪过,他似乎明白什么了——云扬被人骗了。 “谁告诉你的。”星道的嘴角挤出了一丝笑意,嘲笑的意味。 云扬看着星道,微微蹙眉,道:“星陨临死之前所说。” “哈哈哈哈……”星道忽然开心地笑了,他笑星陨竟然用了这一招来报复自己,更笑云扬这个天地最强之人竟然完全没有脑子。 “你笑什么?”云扬的脸色微变,他讨厌星道这样的笑,笑得他像个傻瓜一样。尽管,他本来就是一个傻瓜,但是作为一个拥有这片天地最强力量的傻瓜,云扬不准许别人嘲笑他。 笑这样一个傻瓜,结果必死无疑。而星道的笑声是那样刺耳,云扬的脸上不悦越来越加深。 咔嚓! 星陨的四肢同时断裂,巨大的痛苦再一次刺激着星道的神经,让星道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问你笑什么!”云扬发怒地吼道! 星陨咬着牙,接受着云扬的摧残,报复在他的心里滋长:“我笑我养了一只白眼狼,临死之前还咬了他爹一口。” 云扬的脸色微微舒缓:“你确实应该反省。” “你不是想知道我把那把木刀和孩子放在了那里吗?我告诉你。”星道的语气开始缓和,这最后的计划,算得上是对云扬的报复。 这八十年来,星道受够了逃亡的日子,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他可是堂堂星族族长,以道命名的人,却被追得像条丧家之犬一样。 “你说。”云扬剑眉微挑,看着星道。 “在白龙界,那里有一条白龙,它统治着整个白龙界。孩子和木刀就在它的手里,它会拿她们杀了你的。”星道面带嘲笑地看着云扬,知道云扬一定会相信他的话。 “你可以死了。”云扬面无表情地道。 他的话刚说完,星道就大笑了起来,无比刺耳且狂妄的笑声,从星道的口中大声地笑了出来。 云扬再一次不悦,他的手按在了星道的种子那里,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微微一动,半颗种子迅速碎成了亿万碎片,在纪明界爆射开来。 百年之后,纪明界会因为这半颗种子的破碎而变得无比生机盎然,仙气浓郁。 而现在,星族族长星道含泪死去了。逃亡八十年后谁能想到是如此结局,早知如此,当初不如和云道合力一战,对上那时的云扬,或许胜利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云扬离开了纪明界,星道已死,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前往白龙界,毁掉木刀和仲秋的孩子。 云扬不知道,此时的白龙界正在准备一场针对自己的阴谋。 星道之所以骗他去白龙界,不过是为了让云扬和白皇战上一场,拖延云扬的时间。他怎会知道,白皇已经下界了。 此时人间的叶岛之上,季泱界之心已经安放完毕,异香也已经出现。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云扬的到来。 而云扬以流星般的速度前往白龙界,他甚至都不思考,为什么星道能把木刀和孩子放在白龙界,难道星族族长会和云族白龙界交好? 这或许就是老女人选择云扬的原因,云扬相比于别人,他不是那么地聪明。(未完待续。) 第一一章 云扬来 季滨和白皇走了之后,原本热闹的白龙界开始变得寂静。 没有成年的神兽全都躲在了白龙界的星辰海中,而成年的神兽都在白龙界外等着来自人间的信息。 几条龙在云扬来的地方远远地观察着云扬的动向,它们的首领白皇殿下已经从人间发来了信息,一旦云扬察觉到人间不对劲,它们就必须开始阻止云扬。 尽管所有的神兽都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止云扬,但,对于这群神兽而言,白皇的威严至高无上,它的命令,必须执行。 而云扬相信了星道的话,他正在外白龙界赶。 白龙界中,唯有一些没有成年的神兽躲在星辰海里,成年神兽都在白龙界外随时准备出击拖住云扬。 它们没有想到的是,因为星道的一句话,云扬竟然直接朝着白龙界飞来。 所有的神兽同时慌了,如果云扬真的来的白龙界并在此一战,那么白龙界必毁,神兽会全部绝种。 神兽慌了,它们一部分立即让白龙界内的未成年神兽转移,一部分前往云扬来的路上。与云扬对战的那部分神兽最先与云扬撞见。 云扬悬空而立,停了下来,他没想到这群神兽竟然提前来见他。 它们打的什么主意?难道我它们知道我要去白龙界,云扬有些狐疑,但随即不再害怕,不管这群神兽打的什么主意,他云扬都不惧。 云扬看着这些神兽,估计有几千头,全都是成年神兽,战力不容忽视。 神兽们一见到云扬就张牙舞爪地示威,每一头神兽的威能像是一道涟漪,几千神兽便是几千涟漪,不断地朝着云扬扩散开去。 这些神兽是强大的,在元气充足的情况下,一头神兽足以对战两个仙士,但可惜他们现在对敌的是云扬。 这数千道威压压向了云扬,云扬一拂袖,所有威压全部消失。他平静地站在这几千头神兽的中央,看着这些神兽,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 这样的场面,云扬在黑龙界时遇到过,当时的他尚且能屠尽黑龙界中所有神兽,如今的他更是不惧。 只听一声高亢的龙吟,在一条老龙的指挥下,所有神兽将云扬围了起来,与云扬的战斗开始了。 云扬是凭空站定,所以他的上下左右前后六面全部都是神兽,这些神兽在释放自己的兽威,在呲牙咧嘴。 几千道兽威再一次向着云扬奔去了,又在云扬的身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神兽敢率先进攻,云扬刚才杀死星道的场面它们是知道的,星道几乎毫无反抗之力。 八十年过去了,若说当初的云道对阵云扬有胜利的可能,那么现在的星道是绝无可能战胜云扬的。 这些神兽的目的也并不是战胜云扬,它们的目的是拖住云扬。所以,只要云扬不动,它们便不会动,只是一些聪明的神兽很奇怪:为什么云扬还没有动手? 对于这些神兽,云扬始终没有放在心上,他之所以在这里忽然停住了是因为,他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即使隔了老远,云扬腹部的种子还是有微微的变化,云扬感觉到了天地树的异样。 那棵树复活了。 云扬剑眉微挑,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按照星道所说的,那把刀和仲秋的孩子应该都在白龙界才对。 可为什么天地树会复活? 时至如今,云扬依旧不觉得自己被星道耍了,他只觉得是白龙界把孩子送到了天地树那里让天地树复活。 不管是怎么一回事,云扬都确定白龙界已经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于是,云扬不再前往白龙界,他把自己的目光对准了人间。云扬并没有闻到人间的异香,他还不知道又一颗果实即将诞生的事。 这件事并不怪云扬,云扬绝不会想到天地树居然会在短短八十年内再一次诞生果实,而且还是在死了八十年后。 但是,不管如何云扬都想去叶岛上看看。 云扬已经决定了方向,下一刻他所要到的地方便是人间,可偏偏被这些神兽挡住了。 云扬不喜,于是开始了杀戮。 没有着急,脸上也没有愤怒的表情,云扬只是有些不悦。 那几乎纹丝不动的脸上,是神的平静,云扬的不悦也不在于这些神兽阻止他去往人间,而是在于,这片天地之间竟然还有神兽敢挡他的路。 云扬不悦,他觉得自己要体现一下神的尊严,于是云扬一路杀了出去。 并没有逆天的手段,云扬只是很平静的杀戮,他要杀到所有神兽都恐惧他,杀到下一次它们遇见自己时学会给自己让路。 嗷! 一条老龙仰头龙吟,声音足以刺穿铁甲,对人体造成危害。但对于身着寻常白衣的云扬而言,什么都算不上。 这条老龙龙吟之后口吐龙炎,炽热的龙炎带着无比狂暴的气息扑向云扬,云扬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只是轻轻一点,一道气流凝结成百里长剑,瞬间刺穿了这条老龙。 龙血不停地洒出来,却根本洒不到云扬的衣服上。 此刻的云扬在防御上撑开了一层白色光幕,任何的攻击都进不了他的身,攻击上几乎信手拈来,随意一下便足以杀死一头神兽。 云扬不懂为什么这些神兽要这样发疯地阻止自己,这显然没有意义,只是白白浪费这些神兽的生命而已。 吱! 只听一声清脆的凤鸣,一头老凤撞向了云扬。云扬身前的白色光幕瞬间切开了这只身长十里的老凤,除了略微停顿一下之外,几乎没有影响。 这就够了,这只老凤的使命完成了。 数千头神兽开始前仆后继地扑向云扬,它们的眼中充满了令云扬意外的决绝,义无反顾到让云扬都有些惊讶。 云扬的意外越来越加深,怀疑也开始加深。 如此决绝,必有隐情。不然,为何有如此多的神兽会来阻止自己?自己已经离开白龙界如此之远了。 若说最开始是为了驱逐自己离开白龙界的话,云扬想得通,这是自保活动。它们阻止自己走远,不断追杀,云扬也可以理解,或许是这些神兽觉得自己的领地不容别人所侵犯。 但是,当云扬距离白龙界如此之远后,这些神兽还要再来纠缠自己,云扬就开始想不通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神兽根本是来送死,为什么他们还要不断地来纠缠自己。 云扬的疑虑在心头越来越加重,忽然,云扬瞬间顿悟了:这些神兽是在阻止自己去人间。它们不是简单地保卫领地,而是在阻止自己去往人间。 能够调用如此多的神兽,背后的操纵者定然不简单。而愿意牺牲如此多的神兽只为阻止自己去人间,那么人间有的到底是什么样一种令自己惊讶的东西? 云扬瞬间明白了,他开始急速赶往人间。 人间定然有能威胁到自己的大动作,而统治神兽的统治者参与了,所以才会让如此多的神兽来阻止自己。 刹那间聪明到极点的云扬开始了大杀特杀,神兽死亡的速度开始加剧,原本云扬一下才杀一头神兽的速度骤然加速。 云扬身前的白色光幕变幻出六柄百里长剑来,往前不断地斩杀而去。 此刻,所有的神兽开始不断前仆后继地冲向云扬,云扬的速度尽管偶尔变缓,但是依旧向着人间极速前进。 如果有仙士路过,可以看见这样一幅景象。 数千头神兽在不断围绕着一个什么东西攻击,而这些神兽却全都死在了白色的光剑之下。 神兽们包围着向着人间急速冲去,就像一颗彗星的头部,杀死的神兽鲜血和尸体被抛弃,洒出一条百里的血练。 好似一颗血肉的彗星正在向着人间急速撞去! 云扬便是站在这颗彗星头部的绝对主宰者,他快要疯了,如今的他意识到人间绝对有问题,而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正当云扬将所有神兽全部屠戮殆尽的时候,云扬没有想到,还有第二波。 这群神兽一开始先护送白龙界的未成年神兽转移,后发现云扬走了,于是它们迅速前来帮前一波神兽。 见到自己种族被云扬屠戮殆尽,第二波来的神兽们顿时愤怒地对准云扬亮出了獠牙。它们不断地龇牙咧嘴,兽威一道又一道地向着云扬扑去。 云扬冷冷地看着这群神兽,知道自己必须全部杀光才能前往人间。作为神,云扬很少动怒,毕竟这世间能够让自己动怒的事情越来越少了。 只要他稍有不悦,便可将他不悦的事物铲除。 但现在,云扬有些怒了。 他愤怒,这个时间上竟然有神兽想要阻止他,想要违抗他的意志。 云扬放弃了白色光幕。他的肉身本来就被种子改造过,坚硬无比,强硬程度绝对可以比得过这些神兽。 云扬提速,他往前冲去,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前面有龙便冲碎龙的脑袋,前面有凤就冲破凤的胸膛,前面有凰就冲破凰的阻挡,云扬急速向前。此时的他好似一支被射出的羽箭,冲破了层层铁甲。 一路下来,云扬不断冲破神兽,最终,所有神兽全部死去了。 它们的尸体飘在这片天地之间,无人收尸,鲜血洒得到处都是,场面看上去极为骇人,血腥到了极点。 而云扬瞬间到了人间! 轰! 人间木帝国的某处无人荒山就像是被流星击中一般,山体裂开,巨大的岩石掀起,原本凸在群山中的一座荒山,瞬间凹陷。 云扬这一下,插入地面十余里,他瞬间腾飞起来,看着这熟悉的人间帝国,忽然,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异香。(未完待续。) 第一二章 苦海红 刚从地底飞出的云扬实在好不到那里去,他的身上全是神兽的鲜血,原本的白衣早已成了红衣。 云扬浑身上下都是红色,像是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儿。再加上撞入了荒山,云扬还全身都是土黄色的泥垢。 “哼!”云扬一声闷哼,全身上下所有泥土血污被瞬间震掉。 云扬闻着这股熟悉的异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想不明白,季夏等人是如何做到的,异香凋零就意味着天地树就要结果了。 天地树开花结果需要一轮时间,就算季夏等人用了什么手段,天地树也不可能那么快结果,大道的模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成功的。 可云扬的心有些不安,甚至惶恐,不管天地树有没有结果,云扬都要去叶岛上看一看才能放下心来。 云扬抬步,正欲前行时,他又忽然停住了脚步,疑虑在云扬的心里出现。 如果是骗局怎么办?云扬问自己,如果在叶岛上,那把恐怖的木刀正在等着自己怎么办? 云扬微微皱了皱眉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所有的情况也说得通。 云扬在原地停了片刻,仔细思量,最终还是准备前往叶岛一看,不然,如果真的结果那也就意味着很有可能会有第二个拥有完整种子的人出现,这是云扬绝对不能答应的,就算那个人不可能战胜自己也不可以。 第二个拥有种子的神,将威胁到云扬的统治地位,就像云道和星道那样。 木刀神斩虽然强大,但是不见得就能杀得了云扬。云扬思量着,拥有第二个神的可能性不大,木刀神斩能杀了自己的可能性也不大,双方比较一下,云扬觉得,还是得去看看。 沉思的片刻间,云扬意味深长地向着青木城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住着他的仇人,他在想要不要去那里杀了季夏,屠了青木城。 随后,云扬的目光收了回来,他觉得并没有必要,与其去屠青木城浪费自己的时间,不如迅速到叶岛之上看个究竟。 便是这一念的改变,青木城数百仙魔得以存活,青木城得以保存了下来。身上早已重新干净的云扬开始向着叶岛的方向飞去了。 一堆疑问在云扬的心里,而所有的疑问都必须要到叶岛上才能解答,一切的一切都必须走到叶岛之上。 云扬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收一些臣服的仙魔,那样的话也不必如此事事必躬亲,尽管他是谁,可也无法一眼看光所有人间。 道念尽管能识别一切,但在天地树附近却完全失灵。在天地树附近,几乎所有的逆天招数都无法使出来,无论是道念还是时间静止,任何关于种子的力量都在这里受到了强大的抵抗。 如果天地树是死的,那么自然也无法抵挡住云扬的道念,换句话说,天地树已经复活的消息云扬更加肯定了。 天地树,几乎将一切强大力量全都拒绝。它本身就是这片天地所有道的来源,它的拒绝即便是云扬也没办法。 云扬向着苦海飞去,人间没有任何的仙魔敢阻拦云扬,他们也阻拦不下来。 眨眼之间,云扬就飞到了苦海的边缘,他停了下来,看着黑色的苦海,云扬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当年的他初次踏上这片黑色海洋的时候,还是乘坐着百里福泽,遇到一条千年吞怨还差点死在了苦海里。 如今的云扬实力超凡,绝不是什么千年吞怨所能影响的。 云扬已经杀死了云道星道,接下来是他称霸天地的时间,他可以随意杀戮,不满自己意的全部杀掉。 如果今日不是碰上天地树之花凋零,他必须马上要去看一下的话,他会将苦海里的怨灵全部杀光再去。 但云扬不介意释放一次自己的威能,看一下如今的自己到底强大到了何种程度,也看一下在被压制的人间他能发挥多大的实力。 轰! 云扬的威压释放开来,迅速笼罩了前面的百里苦海,深入苦海之下百里。云扬全力释放自己的力量,感受着这股强大力量带来的优越感。 苦海之下的百里,亿万怨灵几乎同时暴体死亡。云扬闻着苦海中泛出来的浓烈血腥味,感到无比的开心,这是他的实力,不惧任何人的实力。 就在这时,云扬忽然闻不到天地树凋零的异香了。云扬的眼中充满惊愕,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如此担心,如此惊讶。 天地树异香消失,也就意味着,天地树即将结出果实来,时间就在片刻之间。 “竟然消失了……”云扬自言自语了一句,不再耽误时间,朝着叶岛迅速飞去了,这十几万里的苦海对他而言不过是片刻的事。 如果,没有任何阻碍的话。 云扬不会想到,着十万里的海面,全部的千年吞怨全部都是他的对手,他必须要把苦海全部杀完之后才能渡过苦海。 一袭白衣的云扬在苦海的海面上前进,速度并不是很快,他害怕如果自己速度太快,那边可能正好有一把能斩自己的刀正对准自己。 如同一颗白色的流星,黑色的苦海海面之上,云扬轻快地越过了八千里,还没有发现任何情况。 砰! 第一只千年吞怨跃出了海面,挡在了云扬的必经之路上。百里长的千年吞怨就像是一堵巨大的墙,它出现了,将云扬的路挡死。 这条巨大的海中之鱼对准云扬喷出了几里粗的水柱。 云扬微微皱眉,速度变慢了一些,那几里粗的水柱还没有接触到云扬就被冻成了一座冰山,随后缓缓沉入苦海之中。 千年吞怨潜入海底,云扬不慌不忙地用手指在空中一划,像是一把看不见的长刀斩向海中的千年吞怨。 扑哧!风作的长刀将这条千年吞怨斩成了两半,干净利落,几乎眨眼之间就将这条千年吞怨斩杀了。 红色的鲜血出现在了黑色的苦海中,好似黑纸上画出的桃花。 云扬继续前行,并没有因为第一条吞怨的出现而怀疑什么,在苦海中,吞怨的出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云扬只为自己能一刀劈掉这样一条千年吞怨而感到高兴,八十年前自己来的时候是多么狼狈,如今的自己却可以一刀劈掉一条千年吞怨。 血腥味在苦海里肆意,吸引着其它千年吞怨向云扬的方向游去。 第一条吞怨已经确定了云扬来的方向,接下来其余吞怨已经向着这个方向游来了,它们要做的就是将云扬所来之路设置重重关卡,尽可能地阻拦云扬到来的时间。 砰! 第一条吞怨死去不过十余个呼吸时间,第二条吞怨就跃出了海面,挡在了云扬的前方,百里的身躯让云扬没有选择的余地,唯有杀出一条路来。 没有别的花招,第二条千年吞怨同时对准云扬喷出了水柱,随后潜入苦海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 不同的是,这一次云扬避开了水柱对准海中的吞怨一刀斩下将其劈成了两半,迅速而直接。 杀完之后,云扬继续向前,这一次不过才三个呼吸的时间,第三条吞怨就出现了,像是早就埋伏好的一样。 这条吞怨一直等到云扬即将经过它正上方时才突然出海,掀起的巨大浪花扑向了云扬,让云扬都有些惊愕。 云扬不得不再一次放缓速度,而后杀死这条庞大的千年吞怨,速度越来越迅速,动作越来越简单直接。 云扬有些烦躁,开始提速准备迅速离开这里。 可第三条才刚刚杀死,第四条千年吞怨就出现了,挡在云扬的正中央,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 云扬开始觉得不对劲,千年吞怨自己今天也见到的太多了一些,完全就像是早有预谋。 作为神的云扬讨厌这样飞飞停停,可是他又不得不这样飞飞停停,可是他不想弄脏自己的衣服。 第四条吞怨很快也死在了云扬的手下,红色的血液不断侵染这片黑色的海洋。百里的吞怨死了,鲜血很快弥漫千里之远,和黑色融合,变得更加充满血腥意味,不断吸引更多的千年吞怨前来。 第五条,第六条,第七条……眨眼之间,数十条千年吞怨就出现在了云扬必经之路上,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到最后,云扬甚至不得不停了下来,他看向远方,巨大的浪花间还有吞怨的身影,远远望去似乎还有更多的吞怨前来。 云扬开杀,他越来越着急,越来越怀疑。 这些吞怨肯定是叶岛上的人安排来阻止自己的,不然怎会如此有绪。带着一丝恐慌,云扬不得不再次面对这些千年吞怨。 云扬的手中不断刷出切割之意明显的线条,每一条线的划出都会伴随着一条千年吞怨的死亡。 这些千年吞怨全部是被划开的,切成了两半,鲜血最大程度地往外流。伴随千年吞怨的死亡,苦海也被渐渐染红了。黑色的苦海中,红色原本像是初春的桃花才刚刚开放,斑斑点点。 鲜血在苦海里扩散蔓延,加上杀戮地不断增加,很快连成了片。 这片海域慢慢成了红色,越来越多的千年吞怨视死如生地向着这里聚集,不断地出现在云扬前进的路上。 刚刚经历了一群神兽杀戮的云扬没有任何害怕,他连那群天上的神兽都杀完了,难道还害怕这群连元气都不会使用的吞怨? 鲜血在苦海里继续出现,短短片刻就已经有上百条吞怨丧生,云扬也被这些吞怨给彻底挡住了。 苦海里的怨灵发出尖锐的声音,它们在庆祝,在狂欢。今日的它们异常兴奋,苦海里,怨灵们开始啃食死去吞怨的肉,不断喝着那流出来的鲜血。 海水之中,纯黑或纯白的怨灵正在不断冒出来,翻腾欢悦。云扬的杀戮对于这些怨灵而言就是在举办一场狂欢盛宴。 云扬低头看了一眼这些怨灵,再看向远方似乎无尽的吞怨,云扬的面容越来越难以平静下来,作为神的冷漠开始消失。 云扬面目狰狞,强大的道力被调动,整片海域的海水被渐渐加热,迅速沸腾起来,高温之下,怨灵已经在不断死亡了。 另一边,苦海里的高温,所有的吞怨都不堪忍受地跳出了苦海。 云扬冷笑着,在所有吞怨跳出苦海的那一瞬之间,云扬将这里的空间全部静止。跃出海面的吞怨,被瞬间定住。 云扬看着所有的吞怨,身体在这片静止的空间中缓缓前行,路过任何一条吞怨时,他的腹部种子开始释放威能,强大的力量捏碎这些百里的吞怨。 一团有一团的血肉爆开,在苦海之上,如同红色的烟花炸开。云扬不断往前,一条条千年吞怨不断炸开,一场红色烟花在苦海上演绎着。 这样做,云扬的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总比一条一条地杀强,转眼之间,云扬就来到了距离叶岛万里外的地方。 这里距离天地树越来越近,云扬的道力似乎也有所减弱,甚至渐渐开始无法使用调动许多强大的道力。 云扬不知道,此时天地树里的新灵魂已经学会了压制一切道力的方法,云扬越来越难施展自己的力量。 云扬朝着天地树方向迅速飞行而去,苦海上,不断有怨灵朝着他刚刚杀过的地方而去。那里死的上百条吞怨,会成为整个苦海里所有怨灵的盛宴。 近了,更近了。 云扬距离天地树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可以看见那颗参天的大树已经变得青翠,而花茎处,花已经消失。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但也还没有到天地树果实结出的时候,那巨龙一样的天雷还没有打响,苦海的海水也没有下降。 可谁也不知道果实什么时候结出。 最为重要的是,当云扬看着叶岛密密麻麻全是仙魔神兽时,再也无法容忍。他大喝了一声,身体里的种子拼命地和天地树抢夺他周围的控制权。 发怒的云扬正准备飞向叶岛时,一条大鱼出现了,它那千里的身躯就这么横在了云扬的前面。(未完待续。) 第一三章 鲲之败 苦海中,叶岛边,云扬之前,千里大鱼鲲缓缓现身,它庞大的身躯刚刚出海便让云扬震惊了。 这是一条大到极点的鱼,它的出现直接将千里高的天地树和叶岛遮在了身后。 千里的鲲如同一道海中忽然出现的山脉横在了云扬的前面,即便是天上的云朵也都只能在鲲的眉眼间。 这条鱼,大到人间极致了,让成为神的云扬都脸色大变,如此巨大的鱼他也是第一次见。 鲲的外形和普通吞怨差不多,只是过于庞大,简直像是神迹。云扬开始有些恐惧,他成神之后很少恐惧,可是如今的他有那么一丝恐惧。面对鲲这种超越常识的庞大生物,即便是云扬也难免会恐惧。 鲲的出现直接将后面的天地树遮住,从下往上望去,它似乎顶着天,身体也没有动,在这海中若能不动,说明鲲的某处已经接触到了海底。 如此顶天立地的大鱼,每一次的呼气吸气都会在空中造成一个漩涡,随后成为苦海上的龙卷,卷起的海浪让云扬震惊。 更加重要的是,由于鲲的出现,云扬无法看到后面天地树的情况,这让他感到不安。 刚刚那一瞬之间,云扬看了叶岛一眼,仅一眼,云扬就已经知道后面是什么了,那里几千仙魔,数千神兽。 天地树果实处在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好似又一个天地树之果就要结出。这说明早已有人等在了那里,让天地树复活,开花,结果。 云扬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从星陨开始就是如此,星道更是将他引向白龙界。所以他愤怒,无比愤怒。云扬想将所有的力量全都施展出来,以最快速度杀死眼前的这条大鱼,前往叶岛毁掉即将结出的天地树之果。 种子的力量开始引起道的共鸣,却又在转瞬之间减弱了许多,云扬剑眉微挑。 天地树在星绒的控制下,对周围一切的控制加强了,天地树在和云扬身体里的种子争夺周围一切的控制权。 云扬的力量在这里无法完全施展,这为鲲提供了胜利的可能。 巨大的鲲看着云扬,一双鱼目比一般的城郭还要大上数倍。 在这巨大的眼瞳中,云扬的身影是那样地渺小,比凡人眼中的灰尘还要渺小,让它难以捕捉,却无法忽略。 哼! 鲲一声闷哼,吐出一口气流来,苦海中瞬间刮起百里飓风,将云扬直接吹飞了出去。这飓风在苦海上跑了百里方才停下来。 仅是一口气便直接将云扬吹开了,这是鲲庞大力量的证明。 飞出去的云扬定了四次才定住自己,他没有想到鲲会直接这样攻击,那突如其来的大风直接将他吹飞,他什么都不知道就飞出去了百里,完全懵了。 定住后的云扬迅速上前,腹部种子的力量不断被激发。 天地树内,星绒的面色越来越严肃,她感觉到了反抗。外面的云扬对这片天地的控制权开始加强了,两股力量在不断厮杀。 此时的天地树密室内,唯有星绒一人。 星绒已经不再因为一个人在密室而恐惧,这几日来她已经可以控制天地树的部分。在星绒的控制下越来越大的力量正在往云扬的方向涌去,希望以此来消减云扬的力量。 云扬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天而降,将他压得浑身难受。好似几座大山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的骨头都快碎了。 云扬咬牙,他强忍着难受,开始反击。 腹部的种子不断散发强大的威能,正在将所有的潜能全都发挥出来,云扬看着眼前的鲲,开始蓄力。 大鱼鲲一眼看出了云扬的难受,它不会给云扬任何蓄力反击的机会。 呼!鲲迅速对准云扬吹了一口气,就像凡人对准灰尘猛吹口气,瞬间的强大力量再一次将云扬毫无意外地吹到了千里外,掉入了苦海之中。 刚入苦海,周围的怨灵全部冲向了云扬,云扬迅速释放自己的力量,将自己周围的怨灵全部震碎。 轰!狼狈的云扬跃出苦海,距离天地树远了一些,云扬感觉舒服多了。他再一次迅速上前,种子的力量开始层层反抗。 天地树和云扬的对战在道的层面正在进行之中,种子的完全激发让云扬好受了许多,但也消耗一部分力量来针对天地树。 云扬腹部的种子一边对战一边向前,再一次来到了鲲的面前,对准鲲的头部轰出了一掌。 这一掌,就像是星道曾经与自己对敌时的那掌一样,带有太阳般的炽热,巨大的热量瞬间将万顷海水烘烤得沸腾。 水蒸气不断冒出,苦海里被烧死的怨灵一片一片地被猛冲的水蒸气冲了起来。 面对这凶猛的一击,鲲没有别的招式,它对着云扬所推出这一掌,以及掌中那骇人的热量再一次吹了口气。 千里大鱼所吹出来的自然是千里长风,呼啸的飓风瞬间将云扬掌中的热量吹散了,不断吹散。 海面都被鲲的这一吹给吹起了千里海啸,更何况是云扬? 云扬费力地将自己定在空中,他之所以难以抵抗鲲的攻击实在是因为距离天地树太近,他的力量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压制。 见云扬狼狈不已,鲲大尾一摆,顿时掀起了千里巨浪打向云扬。 滔天的巨浪扑向云扬,他没有惊慌,他双手对准那迎面而来的巨浪打出了一掌,好似将人族数万年来经历寒冬里的寒气全都打了出来。仅一掌,大海中的巨浪就被彻底冰冻了。 海啸成了冰山,这是一座千里的冰山,漂浮在苦海中。冰山是黑色的,里面的怨灵一个接着一个,看上去好似无数怨灵堆成的。 云扬迅速来到这座冰山之上,他站在冰山之上看着鲲,一边开始蓄力一边不断攻击鲲。 轰!云扬又是一掌,力量并不是很大,打在鲲的身上半点反应都没有。鲲对准云扬再次发力,一股气流包裹着无穷无尽的灭杀之意轰向了云扬。 云扬轻松跳开了,他在避让,而不是硬对硬,这点对于云扬而言很不可思议。 无穷无尽的灭杀之意瞬间将云扬脚下的冰山给毁灭殆尽。 云扬的身影早已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出现在了苦海的海面上。被压制的云扬不想和鲲硬碰硬,他在想办法,他得想出一个能够战胜鲲但是不需要消耗多大力量的办法来。 接下来还有一场苦战要打,云扬不能在鲲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鲲之败 叶岛前的海面之上,大鱼鲲在叶岛之前不断朝着云扬喷气,每一口气都足以掀起海啸扑向云扬。 苦海之上顿时波涛汹涌,鲲的身前一道比一道高的海啸向着云扬不断扑去,而鲲之后的叶岛上,波澜不惊,平静得连大一点的波浪都没有。 云扬在海面上不断移动,鲲又呼了口气,苦海的海面之上顿时再一次泛起一道高高的海啸,全方位地涌去,让云扬避无可避。 云扬再退,随后离开海面高飞起,躲开这道海啸。 双方在苦海上不断缠斗,云扬不断攻击着鲲,每一次攻击的力量都不大,他不过是在试探。 云扬不断地观察着鲲的一切,想要抓住某点将鲲彻底击溃。一切的进攻都无法实质地伤害到身体庞大的鲲,鲲那强大的防御能力让云扬皱眉。 鲲已经占据了绝佳的优势,便在这时,云扬开始出招了。 扑! 强大的一掌,云扬打在了苦海之上,万顷海水被云扬一掌震飞了起来,冲向高空,并没有落下,而是继续向着高空前进。 云扬不断地搬动着这些海水,向着高空不断飞去,万顷的海水越来越高,直到高过鲲的头顶。 有升必有落,万顷海水来到千里高空后开始变得寒冷,部分原因是天气,部分原因则是云扬释放的寒气。 受到两股寒意的影响,万顷海水开始凝结,不断变成雪花。苦海里的水是黑色的,所以,这些雪花也是黑色的,纯洁的黑色。 鹅毛般的大学飘落,纷纷扬扬地在苦海中落下,这场突如其来的大学顿时将鲲的视线全部扰乱了。 大雪之中,云扬的身影消失了,他不见了,或者说并不被鲲所察觉到。 鲲并没有太害怕,之前与云扬的过招让他自信满满,百里飘雪又如何,不也一口气就吹掉了吗? 一口气便是千里长风,对于千里大鱼鲲而言,应对这场暴雪的方式很简单,吹口气足矣。 想要吹气,必先吸气,鲲长大了嘴,开始吸气。 庞大的气流往鲲的嘴中倾注而去,就像一个巨大的漏斗,不断地将气流吸入身体中。这样的狂吸必然导致狂风,数道龙卷在苦海上短暂出现,将黑雪卷得到处都是。 伴随着鲲的这口大吸,周围千里的空气瞬间到了鲲的嘴中,空气中的黑色雪花也被鲲吸入了嘴中部分。 气吸够了,便会开始吐。 呼! 难以想象的千里空气被瞬间压出了鲲的腹腔,向着这片黑雪呼啸着吹去。 呼呼!大风起,大海上黑雪不断被吹开,百里黑雪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海上掀起了三千里高的海啸,整片苦海的大部分都在不断震动。 鲲以一己之力几乎撼动了整个苦海。 这一吹,几乎将这片海域中的一切全都吹空了! 等到这片海域终于平静下来时,黑雪不见了,苦海之上的天空万里无云,地上除了苦海的海水外别的什么都没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海底。 万顷的海水正在倒灌回这里,掀起巨大的波浪。 鲲蔑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它找不到云扬的影子了,这说明云扬很有可能再一次被它吹跑了。 鲲有些骄傲,它已经连赢云扬数次了。身后的天地树之果不需要多久就将结出,用不了片刻己方就可以结束战斗。 只要再将云扬吹走几次就够了,鲲想着,它自己就可以将云扬彻底拦在叶岛之外。 之前鲲被季滨交代过,告诫它千万要小心云扬,云扬的实力强大到难以想象。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鲲看着苦海的海面,觉得云扬的实力也并不是特别恐怖。海水倒灌已经完成了,鲲还在等着云扬的到来。 每一次它吹跑云扬后,云扬都会迅速到来,与它对敌。 但这一次,云扬来得似乎有些慢,鲲不由觉得是自己这口气吹得太猛了,将云扬吹得太远,所以回来的有些慢。 有我就够了,鲲盯着远方的海面寻找着云扬的身影,尽管时间很短,但云扬这一次似乎太慢了些。 时间渐渐过去,鲲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云扬到底去了那里?鲲环顾苦海,一片寂静,任何的动静都没有。 不对劲,鲲顿时反应过来了,这一次云扬来得太慢太慢了。 或者说,云扬压根就没有走,它一直都在这里! 鲲开始惊恐,眼珠不断地乱动,它的头潜入苦海内,想要找到云扬在那里。没有,依旧没有,到处都没有找到云扬的所在。 云扬打算绕过自己?鲲想,但随即觉得不可能,这千里身躯,云扬要是想要绕过得花费大力气,而且就算绕过也没用,鲲转眼就可以再次挡在云扬的面前。 云扬他到底去了那里? 鲲的眼睛在空中扫过,万里无云的空中,云扬没有出现,别说云扬,刚刚一吹之后连只鸟都没有。 “你到底去了那里?”鲲自问,忽然想到了一个恐怖的答案。 随后,这个恐怖的答案成了现实,鲲忽然疼痛难忍。 好似身体里多了一根针,鲲只觉得那根针在自己血管里不断游走,随后那根针正正地扎在自己的心脏之上。 鲲疼痛难忍,身体在苦海里不断翻腾咆哮。 心脏上的那根针在破坏了它的心脏后进入血管,不停地动来动去,那根针在它的身体里游走,不断划破它的血脉。鲜血在鲲的体内横流,它的内脏全都破了,鲜血肆略。 鲲不断地扭动着身体,翻起的滔天巨浪一次又一次地淹没叶岛,看得天地树上的季夏众人一阵担心。 天地树果实已经快要好了,而现在,鲲却要败了。 扑! 一道血柱从鲲的背后喷射而出,云扬从中飞了出来。 他的身上有一层白色光幕,就是这层光幕把鲲折磨得要死。伴随着云扬的飞出,鲲倒在了苦海之中,鲜血在苦海中不断蔓延,染红一片苦海。 鲲已倒下,身体慢慢地向着苦海里移动,天地树上的一切全都暴露在了云扬面前。 终于轮到季夏等人出场了,这最后的战场即将开战。(未完待续。) 第一四章 鏖战起 鲲败了,但挡住的时间也足够了。 云扬即使被压制,依旧是这里所有存在中最强大的神。鲲即使再强,也不过是来阻止云扬的,怎么可能挡得住云扬。能够将云扬数次打得狼狈不堪,鲲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只是这实力不可能敌过云扬。 鲲败了,潜入了苦海里也不知生死如何。 尽管最后看得出来鲲还是有力气往苦海里移动,但谁也不知道鲲进入苦海后会不会死去,它受了伤,而且不轻。 鲲败了,但它争取的时间足够了。 云扬越过了鲲,云扬也终于可以见到天地树,他盯着叶岛上的一切,愤怒烧红了他的眼睛,他终于确信自己被人耍了,而且时间久到他不敢相信。 此时的叶岛之上,几千仙魔,数千神兽全部严阵以待,军容整齐,视死如归一般地等着云扬得进攻。 白皇和季夏等人全都在定在高空中,站在云扬的面前,而结果实的地方季海手持神斩定在那里。 整个天地树上,到处是仙魔,他们一只手放在天地树上,一只手对准云扬。数千神兽在天地树周围盘旋,因为云扬的到来而龇牙咧嘴,兽威释放。 而一个人在天地树密室内的星绒也做好了最后的准备,控制着天地树释放一道道威压,不断地压向云扬。 云扬的到来意味着最后的战斗开始,前面所有关卡云扬都已经闯过了,天地树果实也即将结出,时间对于双方而言都是必须要争的战场。 这最后的争夺直接决定了双方的成败,这天地树便是最好的战场。 毫无疑问,一旦云扬赢了,整座叶岛都会被他屠杀殆尽,若是季夏的人赢了,不论是白皇、还是鲲、还是因为云扬无家可归的仙魔都会想让云扬去死。 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斗,双方需要的都是视死如归的勇气。 关于这场战斗,一个神对其余所有代表这片天地内不是神的其余力量,这场战斗双方力量之强,便是连天地树内的老女人都没有见过。 叶岛上的气氛变得无比凝重,风吹动着云扬的白衣,他就这么高高地定在空中,如同一颗白色棋子,对敌所有别的棋子。 嗷! 伴随着一声高亢的让人热血沸腾的龙吟,白皇率先出击,战斗开始。 这里除了手持神斩的季海外,所有仙魔和神兽中白皇毫无疑问是最强大的存在,它的最先攻击无疑能最大程度地鼓舞军心。 白皇的身形没有多大,他没有特意像鲲那样想着用庞大的身形去对付云扬。但还是比云扬要庞大许多,白皇的身形如山一般,降临在了云扬的身前。 因为过于靠近天地树,云扬的道被打压得严重,但他在这所有人中依旧是无敌的,所以他并不害怕白皇。 白皇到来,云扬并不恐惧,他能战胜白皇又为什么要恐惧。自然,云扬并不知道这条老龙到底什么来头,所以并没有太重视。 深知此点的白皇故意将自己的龙威收敛,就好像一条平凡的老龙向着云扬飞来,并没有太大的龙威释放。 白皇的招数也不怎么绚丽,而是选择平凡地一尾抽向了云扬,速度并不怎么快,招式中也没有显露出什么太强的力量来。 见白皇对准自己摆尾而来,云扬没有太害怕,他轻轻地举手,在空中筑起一道气墙,想要挡住白皇的攻击。 白皇顿时加大力道,朝着云扬抽去。 云扬面色不惊地放下了手,气墙已经筑起了,坚硬无比。在云扬的经验里,一般神兽的全力一击是不可能攻破这道气墙的,更何况白皇这一招看起来并未使用足够的力量。 轰!白皇一瞬之间瞬间提升自己的力量,强大的龙威蔓延开来,云扬瞬间震惊,脸上表情惊变。 咔嚓! 云扬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气墙就破碎了。云扬的脸上惊愕的表情才刚出现,白皇的尾巴就已经抽到了云扬的脸上。 强大的力量将云扬的脸抽得变形,头骨几乎全部碎裂,澎湃的力道还是传到了云扬的身上,让云扬的身体瞬间被抽飞了出去。 这一下,云扬被抽懵了,完全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条老龙为什么会忽然强大到能抽碎他的气墙。 飞出去的云扬直接落在了千里外的苦海上,云扬定了几次才慢慢停了下来。 身上的伤对于云扬而言丝毫无事,片刻后他的伤就被种子治愈,锻造过的身体早已不是白皇所能真正伤害到的。 这一次,云扬的愤怒可想而知,他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会忽然之间就被抽到了千里之外。 另一边的叶岛上,见到白皇一击取得如此效果,让所有的仙魔神兽军心大震,开始觉得云扬也并非是不可战胜的。 愤怒的云扬再一次朝着叶岛的方向飞了去,这一次的云扬没有大意,而是十分小心,他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全都施展了出来。 这最后的一战,他云扬绝对不能输,特别是因为自己大意而输掉的话就更是丢人了。 呼!云扬再一次出现在了天地树之前,刚刚胜利的白皇迎面而上。 云扬没有再去勾动什么道则,因为这里的一切道则都意味着他要和天地树争夺控制权,这无疑会减弱云扬的力量。 所以,云扬准备将所有的力量全都保存在身体中,不再外露,将道体的力量发挥到最大程度。 白皇和云扬迅速再次交手,几乎全是身体上的肉搏。 被种子改造过身体的云扬肉体的力量丝毫不逊于白皇,外加道的加持后,云扬的身体早已变得无比恐怖,好似身体里住了百只神兽一样强大。 云扬握拳,空气炸裂的声音不断响起,啪啪作响,他的每一拳击出都如同一座大山从天外飞来撞向白皇。 白皇和云扬交手短短数招之后,白皇因为年迈而被云扬抓住了空档。云扬迅速一拳轰出,将山一般的白皇轰飞了出去,难以停下来。 白皇刚被打出,季滨就慌了,他迅速发令让仙魔们对准云扬同时打出一掌。 任何单一仙魔的进攻肯定不能对云扬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在季滨阵法的加持下,所有的攻击汇聚成一点对准云扬轰去。 一道五颜六色汇聚了各种属性力量的强大光波朝着云扬扑去,空气一阵噼里啪啦的作响,汇聚出来的宏大力量让这些仙魔都惊讶。 云扬却不惧,他一拳对准这道强大光波冲了过去,身体内的强大力量将这道光波轰得七零八落。 云扬的身上没受一点伤,只是在这光波中,仙魔们再一次出手,几千仙魔的最强招数如雨点一般轰向云扬。 在这些攻击中,云扬仰首挺立,对准那些仙魔一拳轰出。 强大的拳风带着犀利的拳意冲向天地树上的仙魔,这一拳,完全由身体打出,不调用丝毫大道。 仙魔们再一次合力,又一道五彩斑斓的光波将云扬的这拳轰掉。 云扬迅速又是凭空几拳,强大的力量,先是轰击到了空气中。随后,空气带出风来,轰向了天地树上的仙魔。 仙魔们开始了一次又一次地合击,这一次的力量如烟花炸开,璀璨无比。而在烟花炸裂的中心,云扬丝毫无事,他的身体已经不是这些攻击所能伤到的了。 一边是肉体力量强大到极点的云扬,一边是几千仙魔借助天地树所形成的阵法攻击。好似两个巨人在不断战斗。 就在云扬专心战斗的时候,在天地树果实上方的季海对准下面斩出了一刀。 而下面,仙魔大阵五颜六色的力量正在干扰云扬的视线,让他看不到季海的动作。 季海自然也没有看清云扬在斑斓烟火中的那里,所以这一刀,季海是随便猜了一个方位,而后挥刀。 神斩,强大的力量再一次爆发。 身在烟花之中的云扬被这绚烂斑斓的烟火遮蔽了眼睛,他只感觉危险朝他迅速逼近,有股恐怖的力量正在急速靠近。 云扬迅速一躲,神斩的力量划过云扬所在的位置,向着叶岛下方冲去。叶岛之上,几十片福泽被一刀切成两半,大地也被切开,一道几十里深的沟壑出现。 空中,惊魂未定的云扬恐惧地抬头向上望去,这时才记起,神斩在别人手中。 仙魔、神兽和神斩,如此多的力量朝着云扬不断轰击,云扬开始感觉到了威胁。且不说那把能斩神的木刀神斩,单单那条老龙就让他颇为难缠。 得有点计策才行!云扬不再横冲直撞,就像得趁着鲲吸气时打败鲲一样,云扬必须想点计策才行。 对方是在此等候多时了,如果没有十足把握根本不会傻傻地等在这里让自己杀,云扬提醒自己,必须要想出一些办法来。 云扬不知道,在天地树周围的季滨同样在动脑,在想着云扬会以何种方式破局。不管何种方式,季滨都要撑到片刻后的天地树之果成熟。 所以季滨伸手示意仙魔继续攻击,不要给云扬停下来思考的时间,他期望着靠着仙魔大阵的扰乱云扬实现与拖住云扬大体攻击,让季海的神斩和白龙等强者能有发挥的余地。 如果双方配合得好,而云扬也就这么傻闯的话,在天地果实结出之前,云扬别想闯过这层防御。 仙魔们再一次进攻,各种力量继续烟花绽放一样地攻向云扬。 云扬不敢闭眼,他害怕自己一旦闭眼就会被头顶上的神斩斩中,所以他只能一边对付着这些仙魔的攻击,一边盯着季海。 最终,云扬尝试着撑开了一道白色光幕,将所有仙魔的攻击排除在外。尽管白色光幕一放出就受到了天地树的制约,但云扬还是放出了。 种子的力量是有限的,大部分已经为白色光幕提供道力,剩下的部分在云扬的身体中做着储备。 云扬开始向上,季滨伸手示意所有仙魔的攻击停止,不要干扰自己的视线。 白色光幕季滨早就算到了,所以丝毫不惧云扬向上飞来。云扬不断地朝着千里高的天地树果实飞去,不理季滨突然停止攻击是为什么。 白色的光幕,拥有比当年云道星道翠绿色光幕更加强大的绞杀之意,在这层白色光幕之中,所有仙魔的攻击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仙魔忽然攻击也不怕,怕的只有木刀神斩。 速度,并不快,但云扬始终向上,向着天地树的方向飞去。 季海看着下方的云扬,神斩在他的手中,已经高高举起了,随时会一刀劈下,斩碎云扬的白色光幕。 所以云扬上升的速度并不快,越靠近季海速度就越慢,一旦过快就会成为一场赌博,双方都不想参与的赌博。 季海和云扬盯着对方,只等最后一刻的爆发。 就在这个时候,季滨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来,别人没看破,难道他还没看破云扬的诡计吗? 云扬敢如此上来定然有鬼。 果然,下一刻,云扬白色的光幕瞬间解除,种子的气息再一次全部缩到了他的身体里,强大的道体再一次出现。 轰!云扬一脚踩在空中,速度快到凡人的眼睛难以捕捉。他的消失和出现近乎在同一瞬间,云扬的速度快到好像有五个云扬同时出现。 毫无疑问,其中四个是虚影。 对此毫无准备的季海一时之间难以判断到底那个才是真正的云扬。 五个云扬几乎同时冲向天地树果实,速度都奇快,季海如果再不斩出,很有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都是假的!不要斩出!”季滨大喊道,那么一瞬之间,季滨判断出来了。 “真的在下面第一次消失的地方!”季滨又是一声大喊,季海不管任何人,向着下方一刀斩了出去。 强大的力量向下急速而去,下面,云扬果然迅速现身,包退着避开季海这一刀。 而那五个虚影,瞬间消失。 所有人在惊叹之余,不由想知道,季滨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五章 千机算 云扬猜不透季滨到底是如何猜中他的那些虚影全都是假的,要知道他可是神,他的动作绝不是季滨这样的仙士能猜出来的。 对于季滨而言,其实很简单。 季滨根本就没有认真地判断到底那个虚影是真身,那是神的虚影,他季滨区区一个仙士怎么可能判断得出来? 季滨之所以能瞬间猜出来,是因为他对云扬过于了解。云扬是神,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神,是这片天地的统治者。 云扬成为这样的人不过才八十年,而且八十年里大多是追着星道满天地跑,他是这片天地的主人,却还没有丝毫享受成为这主人所带来的乐趣。 一切的一切,让季滨大胆地猜想:云扬是个绝对怕死的混蛋。 五道虚影中如果真的有一道是云扬的话,那随便的一斩便有五分之一的概率杀死云扬,也就是说季海这一刀斩下,五分之一可能活着,五分之四的可能会死。 对于季海而言,这样的概率足够大了,大到他甘愿为之拼命,可云扬如此惜命的神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可是五分之一的概率,他云扬很有可能会死。 五道虚影不难猜,一百道虚影又如何,季滨猜想云扬连千分之一的概率都不敢赌,云扬怕死,一定会想一个百分百保险的办法来。 所以五道虚影都绝不可能是,季滨就这么轻轻松松就猜出来了。 迅速退离季海的云扬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招那么迅速就被季滨识破了。 云扬离开季海远了一些,但没有放弃进攻天地树的果实,对于云扬来说,就算没有得到天地树果实,毁掉也可以。他已经得到一颗了,那里还需要第二颗。 云扬和天地树果实边上的季夏等人对视,愤怒再一次充满了眼球。但云扬迅速平息了自己的愤怒,他知道自己再这样发怒下去,肯定越发难以平静,越发失算。 “真是没有想到啊。”云扬轻轻叹了一句,声音经过道法的加持让每一个仙魔每一头神兽都能听见。 凭空而立,白衣飘飘,站着不动的云扬慢慢地谈话,他距离季海很远,并不担心会被神斩斩到。 “道力发达,头脑简单。”季滨冷笑着回了云扬一句。 “绝对的力量统治人间。”云扬回应。 季滨摇摇头,对云扬的话并不赞同:“聪明才能统治人间。” “有道理。”云扬点头。 很难想象,云扬和季滨之间的谈话会如此轻松随意,像是两个故人在说话,而不是两个敌人。 “说这么多话干什么?”季滨问,他现在对说话求之不得,越这样拖延时间,越能等到天地树结果。 但是,云扬绝不想要这么做,他这么做里面肯定有诈。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云扬不慌不忙地。 季滨看着云扬,眉头微皱,他还在想为什么云扬会和他说这几句话,这片刻的时间云扬到底是拿来干什么的。 忽然,季滨的瞳孔紧缩,他紧紧地盯着云扬,声音有些颤抖地:“动手!” 季海不懂季滨到底猜出了什么,但是神斩已经斩出了。 强大的力量挥向了云扬,云扬微微皱眉,迅速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他需要静止来完成某个动作,却被季滨看了出来,硬生生地打断了。 季滨在瞬间明白,云扬在谈话拖延时间的同时,他也在拖延时间。云扬在空中没有了任何行动,说明这动作需要静止才能完成。 而季滨在年华的树叶上读到过:需要静止的事都是种子对身体的改造。 比如云扬吞下种子那一日,云扬静止了,需要时间改造身体。如今云扬的身体早已改造完成,他需要将部分道力来改造大脑。 这是完整天地树种子才能做到的,足以将云扬的大脑在短时间内改造成道心。 道心的改造并没有完成,不然到时候的云扬将有和老女人差不多的布局能力,季滨等人根本无法抗衡。 改造虽没有彻底完成,但现在的云扬已经改造了部分,对世事的计算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云扬有些微怒,季滨的算计能力实在是强,竟然三番五次地打断了他原本的想法,让他难以完成道心的彻底转换。 云扬以前一直不肯将自己的大脑转换为道心,他觉得这样的话自己便不再是自己了。云扬喜欢这么简单地活着,简单,却可以定义别人的生死。如今,被季滨逼得没办法的云扬只能选择改造成道心,这动作还没季滨看出来且打断了! 一直以来,云扬都有一种优越感,那就是他是被老女人选中成神的人,他是这片天地间最幸运的人。云扬不会猜到,老女人会将对付他的办法给了季滨。 微怒的云扬第一选择是杀人,他还没有想出能够战胜季海手上木刀的办法,所以决定先杀死一些仙魔神兽,减弱对方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杀这些仙魔神兽,云扬不相信季夏等人不会来救。 轰! 云扬没有再往上接近天地树果实,而是朝着下面迅速冲了下来。 “动手!”季滨一声大喝,猜出了云扬的意图。 数千仙魔再一次急忙动手,彩虹般的光波朝着云扬的方向扑面而去。云扬的脸上,神一般的冷漠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因为算无遗策,所以冷漠。 云扬已经不相信这些仙魔能够伤到他了,他也没有再打开白色光幕,他躲避的速度奇快,脑袋的灵敏程度让人惊叹。 在云扬那刹那间便可以算出千种可能的脑袋里,所有的攻击仿佛都变慢了,云扬能够预测出所有攻击接下来的轨迹,然后避开。 身体敏捷,速度奇快。云扬一边躲开这些仙魔的合力攻击,一边还要盯着头顶上季海的东西。 哗!又是一刀,神斩再一次挥出,力量强大到让云扬都得退避。 但,云扬这一次退避得简单,轻轻松松就避开了,脸上一点着急的表情都没有,就像是随手摘了一朵桃花,优雅轻松到极点。 云扬道心的力量已经发挥出来了,反应能力强大到令人害怕。 几次闪躲之后,云扬靠近了天地树。 轰!云扬一拳击出,拳中带有无尽狂风,迅速将几十个仙魔全都从天地树上轰飞了出去,风中的绞杀之意将这些仙魔的尸体绞杀得爆开。 “赶紧出手!”季滨焦急地大喊道,再也忍不住了,迅速飞下来,开始掌控这个他布置的大阵。 其余仙魔见别的仙魔被云扬轰飞,赶紧出手,几千个仙魔雨点般的攻击再一次密密麻麻地冲向了云扬。 云扬没有害怕,几下避开了所有攻击,道心的力量已经让他不再害怕这样的攻击。 季滨迅速落在了仙魔之中,面对云扬,季滨即使再能算计也达不到道心的程度,他带领所有仙魔的攻击几乎都无效。 云扬轻松地避开了所有攻击,而后轻而易举地对准几十个仙魔平静地推出了一掌,这一掌,轻松将这几十个仙魔吹开,而后将这些落单的仙魔杀死。 季滨开始紧张,黄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不断出现,云扬这么杀下去,这几千仙魔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全部轰飞。 “季夏,还不来?”季滨大喊一声,高空中的季夏下到了季滨的身边。 季夏不知道季滨让她来干什么,对阵法的了解绝不可能比季滨多,不可能去掌握这个阵法。 “帮我个忙,算出他到底会怎么走。”季滨有些紧张地道,冷汗不断往下淌。 短短片刻间,云扬已经轰杀了数百个仙魔,这样杀下去用不了多久仙魔大阵就会无人可用。 “明白了。”季夏点头,这是一场道心的比拼。 数道七彩斑斓的光波从不同角度轰向了云扬,云扬轻松避开,他已经算出了数条退路,只要选择其中一条退开便好。 “上一点!”季夏猛地一声喊道,季滨迅速将一道光波往上移了一些,让云扬猛然一惊,赶忙往上凭空一跃想要躲开这道光波。 这一跃十分惊险,却还是没有完全逃掉,云扬的部分衣袖被烧焦,烧得黢黑,在白衣飘飘的云扬身上显得极为难看。 云扬微微皱眉,季夏也是道心,而且是完整的很有可能比他的还要强。 转眼之间,季滨的数十道光波再一次轰了出来,将云扬四面八方全都封死,表面上看云扬没有出路,无论如何走都会被这些光波中的其中一道所击中。 可道心的云扬瞬间算出了千种可能性,他有千个选择,但其中九百九十九种都会被光波击中,唯有一种能避开。 这一种便是季滨没有猜到的地方,这就是道心的力量,云扬迅速选择这唯一的一种,而后朝着一处闪躲避开。 却在这时,季夏果断出手,朝着一处攻击。她同样算出了那千种可能性,算出了那唯一一个能避开的动作。 于是,季夏出手,将那一处彻底封死,断绝云扬躲开的可能性。汹涌的火焰朝着云扬飞去,一下子吞噬了云扬。 脸色微变的云扬不得不打出一掌,将季夏的火焰彻底震开了。 但同时,季滨迅速改变攻击策略,数道光波迅速全部轰向了云扬,这一次将云扬所有的路真正地全部封死了,不留给云扬任何一路。 云扬再一次皱眉,不得不再一次撑开白色光幕,将所有的攻击全都给挡在了白色光幕的外面。 哗! 在天上的季海趁机迅速斩出一刀,神斩的强大力量不偏不倚地斩中了云扬的白色光幕,让云扬大惊,白色光幕瞬间破碎,云扬急忙闪躲避开神斩的攻击。 白色光幕破碎的瞬间,云扬不得不面对所有仙魔的攻击。 “全力进攻!”季滨大喊,所有仙魔神兽对准暴露出来的云扬开始了全力的进攻。季海从高空将方天掷下,到了季滨手中,季滨迅速对准云扬掷出了方天。 另一边,季海在空中几次将神斩斩出,位置极为刁钻,不为斩中云扬,只求把云扬逼得受更多的攻击。 寻常仙魔的攻击自然不可能将云扬杀死,却也将云扬杀得够呛,衣服破碎,头发散乱,狼狈不堪,在空中几乎难以站稳。 季滨迅速朝着云扬掷出了方天,这把力量属性的神兵将云扬再一次打趴了出去,趁着机会,仙魔们再一次聚集了力量,好像一个巨人对着空中的云扬给一掌打了下去! 强大的力道使得云扬笔直地落了几百里,重重地落在了叶岛之上。 雨点般的攻击没有停下,全都杀向了叶岛上的云扬,各种属性的力量攻击朝着叶岛之上的云扬不断打下去。 叶岛之上被这股力量打得福泽不断破碎,随后燃烧起来。福泽很快被全部打掉了,叶岛上并非全是福泽,最下方依旧是土地。 而云扬被强大的力量压制着,向着下方的土地按下去。 持续不断的攻击把云扬往土地里不断地按下去,云扬想要抬头都难以做到,周围烟尘四起,让上面的仙魔完全不知道云扬到底在那里。 但攻击还是继续,片刻后,季滨方才喊停。 所有仙魔神兽全都看向叶岛,烟尘散尽后发现叶岛之上有一个大坑,一个几十里的大坑。而云扬,就躺在这个大坑的中央位置。 他全身上下衣服全部破碎了,头发的一半也断了,全身上下都是灰尘污垢,面容也扭曲了。 只能说云扬的道体够强,经受了如此多的进攻依旧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季滨还是有些失算,没想到云扬的力量强大到如此地步,经受了如此多的伤害依旧什么事都没有。 在看着下面云扬的同时,季滨不由抱怨头顶上的果实为什么还没好。的确,这一次,天地树果实结出的速度慢了许多。 这一次,并不是正常的天地树结果,所以,没有人能猜到时间。 上一次结果的时间不能算了,季滨等人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拖住云扬。伴随着云扬在叶岛上再一次站起来,战斗即将再一次开始。(未完待续。) 第一六章 树中云 这一次天地树果实的结出很慢很慢,原因有很多。但这些原因并不关键,这本来就不是一次寻常的结出果实,本来就无法预料其时间。 尽管刚刚季滨把云扬打得如此狼狈,但依旧不敢说胜了云扬。 云扬的道体强大到难以想象,经过这一次轰击之后,种子对云扬的改造势必更加强大,让人难以想象。 季滨不敢继续攻击就是害怕云扬继续改造自己的道体。 云扬站了起来,缓缓抬头,愤怒地盯着上面的所有仙魔神兽。他的脸上开始变得无比愤怒,强大的力量从腹部里慢慢流出,开始改造他的大脑和身体。 “继续动手,打断他!”季滨再一次喊道。 各式各样的力量再一次冲向了叶岛上的云扬,季海又是几刀,神斩的力量让云扬再一次避开。 云扬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心虽然没有改造完成,但是又一个主意出现在了云扬的脑海中。 这一次,云扬迅速进入了地底,向着天地树的方向跑去了。 云扬绝不会忘了在天地树上曾经出现的两条白线,那两条白线意味着凡人都可以把天地树刨开。 他云扬是神,穿越天地树这种事轻松不过。这颗几十里粗的大树内,云扬在其间轻松穿行,而外面的季滨等人开始惊恐。 云扬到底去了那里? 天地树内,感觉到云扬进入天地树的星绒微微皱眉,这样的招数,外面的人定然不知道。 所以接下来,只能靠星绒一个人了。 这个六岁的小女孩对天地树的一切都不怎么了解,她甚至没办法将云扬驱逐出天地树。 天地树内,云扬在不断地寻找,当初进入老女人的密室后,云扬一直觉得这间密室就在天地树内。 但是,无论是这间密室还是星绒,都是灵魂。云扬在实体中穿行,绝不可能找到灵魂状态的星绒和密室,如果能的话,老女人早就被云道和星道杀了无数次了。 天地树内,云扬向上攀登,找不到密室也没关系,他直接靠从天地树内部飞行来到果实处瞬间摧毁果实也够了。 天地树外,没有人知道云扬去了那里,季滨不断地想着各种可能性,绝不相信云扬会那么简简单单就放弃了。 “树!”季夏和季滨的嘴里同时蹦出一个字来,他们惊恐地看着对方,然后看向自己身后的天地树。 天地树内,星绒感知到了云扬的所在,已经在树上几百里处,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达果实处。 星绒尝试着反击,因为她知道外面的人肯定不清楚云扬的具体位置,她必须一个人面对云扬。 天地树内,所有的道都归星绒掌控,只是星绒熟悉这种掌控还需要时间。 第一道屏障出现在了云扬的面前,是天地树内部的所有寒气全都向着云扬聚集。结果自然是被云扬轻松突破,星绒的实力还是不够。 第二层屏障,星绒放弃了阻止云扬,而是将云扬往外逼。 树干部分,星绒动用无限的禁锢力量,想要将云扬禁锢住,她知道云扬一定不会被禁锢住,但也可以逼着云扬往外去。 果然,云扬开始感觉到了禁锢,天地树内道的力量开始和他种子的力量相互冲突。 云扬的体内,种子不断爆发威能抵抗天地树得力量,云扬只觉得在树干内前进越来越困难。 天地树树干本身就是无尽的道组成的,云扬的穿行本身就受到排斥,更何况如今在星绒的控制下还加了禁锢的意味。 云扬开始缓慢地前进,他不可能被完全禁锢,种子的力量一直在帮助他抵抗天地树。 云扬很快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无比错误的选择,进入天地树内,尽管不受外面的所有攻击,但云扬却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危险境地。 他能避开所有攻击,可前进速度如此之慢,就算他到了天地树果实处,估计果实早就结出了。 云扬剑眉微挑,开始放弃在树干中游走,他转而在树皮中开始了自己的隐藏。 越靠近天地树,云扬腹中种子里的道就受到越明显的压制,如今,云扬在天地树内部,受到的压制可想而知。 云扬迅速飞到了天地树外围,在天地树树干之中受到的压制实在是太强了。到了树皮后,云扬依旧没有暴露在任何人的眼中,却也没有再往上。 经历刚才的禁锢后,云扬越发知道天地树不可能让他在内部就到达果实的地方。与其这样做不如乘乱杀人,这样的动作或许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轰! 天地树上四百里的某处,天地树树皮忽然爆开了,从中爆出巨大的狂风来。而靠近这里的数百仙魔瞬间惨死,数十头神兽尸骨无存。 “离开树!离开树!”季滨大喊着。 云扬在天地树内部,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一次出现,也不知道是什么地点。想要抱住仙魔性命,只能离开天地树。 一群仙魔急速离开,但还是有几个被云扬追上了,五百里处,又有数十个仙魔惨死,几头神兽当场爆体。 所有活着的仙魔都飞离了天地树,眼睛盯着天地树,等待云扬的出现。 季海手持神斩,他已经来到天地树果实根茎处,只要云扬出来他便立马斩下。 云扬还是没有出来,他在树皮中穿行,开始向上,继续向着天地树果实处上升。就算到不了,越高,他出现得越突然,一举毁掉天地树果实的可能性就越大。 “攻击!把树皮全部给我打烂!”季滨大喊道,他已经看出了云扬想干什么。 所有仙魔再一次攻击,对准天地树不断地猛攻。那百尺的树皮在仙魔神兽的攻击下不断破开,树皮不断飞溅而出,云扬位置的暴露也越发可能。 树内,云扬微微皱眉,这个季滨果然什么计策都能看出来。 云扬再没有迟疑,迅速冲出了天地树,他不能等到暴露后被动挨打。 咔嚓!天地树六百里处,云扬破开了天地树树皮向着最近的仙魔飞去,再一次暴露在众多仙魔眼中的云扬彻底愤怒了。 云扬一拳轰向离他最近的仙魔神兽,一片仙魔神兽再一次死在了云扬的拳下。 没有了天地树作为阵法基础,这些散开的仙魔那里会是云扬的对手。 仙魔们散了,正是云扬狩猎的大好时机,云扬快速找到落单的仙魔,一拳便可以杀死一片。 “往外逃,往外逃!”季滨在大声呼喊,这些仙魔神兽等级太低,包括他也是如此,全都不是云扬的对手。 而仙魔们刚刚往外一逃,云扬便扶摇直上,片刻后就可以到达天地树果实处。 那里虽然有季海和仲秋镇守最后一道防线,但想仅凭季海手里的神斩就完全挡住云扬几乎不可能。 没有了仙魔大阵与神斩之间的相互配合,想要挡住云扬几乎不可能。 此时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云扬进入天地树内后忽然打乱了季滨的计划,让季滨无法再阻拦云扬。 如果没有人拦住云扬的话,那么用不了多久云扬就会和季海做最后一战大战,甚至很有可能毁掉天地树果实。 可是如果任何人上前阻拦此时的云扬,无异于找死。 吱! 可是一只神凤还是冲了上去,这只神凤浑身着了火一般,决然地向着云扬冲了去。随后被云扬一拳轰开,在空中爆出一团火焰来。 又一条黑龙冲向了云扬,眼中没有丝毫的惧意,它冲向云扬只为能够阻拦云扬片刻。 神兽们已经向着云扬冲了上去,显然是受了白皇的意志。 “难道不拦了吗?”白皇口吐人言,示意季滨得继续拦下去,现在还不到退避的时候。如果现在不拦一下,到时候最上方的季海和仲秋根本不是云扬的对手。 果然,连仲秋也飞了下来,只留季海成为云扬的最后一道防线。季夏也开始参战,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必须前去阻止云扬一次。 两个道心道体默契地对准云扬飞去,几乎同时轰出一掌。 “找死。”云扬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对准这两个女子一人一掌。 双方虽然都是道体,但云扬曾经对敌云道星道时同样一人一掌他都赢了,季夏和仲秋又怎么可能赢得了云扬。 咔嚓!云扬简简单单地一发力,季夏和仲秋迅速被击飞了出去,季夏的白龙和仲秋的黑凤迅速前去拖住自己的主人。 她们刚刚被击飞,其余神兽便开始一拥而上,不断地朝着云扬前仆后继,它们每一头最多阻止云扬片刻,但这些神兽还是在不断上前。 “所有仙魔,给我上!就算死也要挡住云扬片刻!”季滨大声地喊道。仙魔们咬牙盯着季滨,一时间都在思量自己该不该舍身去阻止云扬。 “没退路了!难道你们以为他赢了后会放过你们吗?”季滨大喊道,喊完后第一个开始了进攻。 这些仙魔也终于咬牙开始进攻,不过是远远地对准云扬攻击,没有仙魔傻到像神兽那样直接冲上去。 云扬没有撑开白色光幕,因为那样会消耗他的力量,他选择直接用道体去抗。 “给我轰下来!”季滨一声大喊,可所有的攻击都没有作用。 季海在空中神斩再次斩出,被云扬轻松避开。这些仙魔零散的攻击在没有阵法的操控下根本伤不到云扬丝毫。 偶尔来的神兽也被云扬空手撕碎,丝毫无法阻挡住云扬。 云扬就这么向上,飞速向上,用不了多久就会和季海交战,到时候为了避免伤到季海,这边的攻击更加难以施展。 便在这时,一条白龙挡在了云扬的面前。(未完待续。) 第一七章 祖龙变 情况越来越不乐观,从云扬潜入天地树中最终旁巧大乱仙魔大阵后,这场战斗云扬越来越占有优势。 原本凭借仙魔大阵和季海神斩的配合可以将云扬挡住的战术已经不奏效了,必须马上采取新的战术。 如果没有,那便只有死拼,而死拼的结果可想而知。对方是天地间最强大的神,自己这边上去一个死一个。 所以白皇站了出来,它挡在云扬的面前,骇人的龙威彰显无遗。 但云扬却无比平静,他看着白皇,这条老龙他并不知道其真实实力,刚才就是因为这点他吃了大亏。但云扬不认为自己认真起来会败给这条老龙。 这片天地之间,作为神的云扬才是最强的,单挑绝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存在。 白皇出现在云扬面前,只是为了阻止云扬片刻而已,根本不是为了杀死云扬,这点,白皇很清楚,所以白皇一开始并没有动,而是在等着云扬上前。 天地树就要结果了,云扬不会给白皇太多时间,他有些着急地直接冲了上去,与白皇展开了肉搏。 经过了种子两次改造后的云扬身体强度远非常人所比,即便是仲秋季夏这样的道心道体也不如。 云扬每一拳打出都伴随着空气破碎的声音,他的身体里好像住了千头神兽,力量无穷,一旦轰到肉体,如同陨石从天而降撞上一般。 白皇已经变得和人差不多大小,毕竟在力量一定的情况下,身体越庞大就越有可能受伤,所以白皇尽可能地缩小身体。 可白皇即使这样依旧逃不过被打的命运。 云扬是道心,白皇的一切招数几乎都被他看破,而且是道体,就算硬接白皇的攻击也是无妨的。 咔嚓!一记重拳,云扬狠狠地打在了这条老龙的身上,巨大力量的撞击使得白皇白色的身体迅速泛起一片乌青,身体内的骨头断了数根。 白皇咬牙,强忍着疼痛,抓住时机对准云扬的脸狠狠地甩出了自己的尾巴。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云扬退几步后站定,他并没有什么大事,那骨裂声是来自于白皇的。 白皇的尾巴处又多了一处淤青。 白皇呲裂着死死地盯着云扬,想不到云扬的道体如此强悍,即便是自己主动攻击的云扬也是自己受伤。 呼! 白皇还是飞来,和云扬继续肉搏战。 尽管满身是伤,而且白皇也知道自己在和云扬战斗时占不到丝毫便宜,可为了阻止云扬白皇还是飞来了。 另一边,季滨来到双方战斗的边上,趁着战斗时不断地偷袭云扬。 结果自然无用,云扬的道体已经太强了,根本就不是季滨的偷袭所能伤到的。 白皇和云扬又斗了几个回合,一个是身体经历了两次改造的神,一个是活了不知多久的神兽首领,双方在肉体上的造诣都非一般生物所能做到,这一场战斗可以说是肉体的巅峰之战。 又是一个空档,白皇一爪抓向了云扬的脸,龙爪是龙最坚硬的部分,如果这样都无法伤到云扬的话,那只能说明云扬的道体实在太强。 咔嚓! 结果依旧让人沮丧,白皇的爪子抓到了云扬的脸上,但断的依旧是白皇的爪子,云扬脸上甚至连抓痕都没有。 相反的,云扬故意露出破绽就是为了吸引白皇上钩。白皇的爪子抓到他脸上的瞬间,云扬的拳头也轰到了白皇身上。 只听一阵连续咔嚓咔嚓声,白皇全身上下的骨头仿佛都断了一般。愤怒的白皇叫了一声,和云扬飞离了。 此时的白皇全身上下全是乌青,一片又一片巨大的乌青在白皇洁白的龙身之上,看上去丑陋至极。好像那些血脉不纯的白龙斑斑点点的样子,一眼望去极为难看,那里还有神兽一族首领的威严。 更加让白皇愤怒的是,自己的爪子竟然断了,而且是在抓向别人脸庞的时候断裂的。这让白皇无法接受。 白皇已经快要死了,它不想自己死的时候还经历如此羞辱的一战。 愤怒,越来越愤怒,白皇一想到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战就无比愤怒,这让它做出了一个选择。 白皇先是飞到了季滨的身边,全身乌青,疼痛难忍的它对季滨道:“小子,我要你帮我护法片刻,期间不要有任何人打扰。” “你要干什么?”季滨问,有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这条老龙的语气不对,好像要做出什么牺牲。 白皇看着向上飞去的云扬慷慨激昂地:“最后一战!” 说罢,白皇的爪子朝着自己脖子底下的三寸之处刺去。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说的便是,逆鳞对于龙族而言是十分重要之地,绝对的神圣不可冒犯。 如今白皇在自触逆鳞,让季滨在一旁心惊:它到底想要干什么? 季滨不知道,对于龙族而言,触之必死的意思,不仅是因为逆鳞处代表一条龙的尊严,更多的是因为,逆鳞是一条龙的关键地方。 逆鳞所在一旦触之,不仅会引起龙的愤怒,更重要的是会在短时间内打开一条龙的潜能,瞬间提升龙的战斗力。 白皇自触逆鳞,便是要自己打开自己的潜能。 季滨只感觉白皇的气息正在不断地飙升,它原本洁白的龙身开始变红,眼珠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红。 白皇好像燃烧起来了一样,全身上下的元气都在不断燃烧,白皇的血液沸腾了,烧得他全身通红。 不仅如此,白皇全身上下的乌青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全身上下断了的骨头正在不断被接好,咔嚓咔嚓地响声在白皇身上响起。 季滨惊愕地看着白皇,他看出来了:这样的提升方式毫无疑问是以牺牲性命为代价的,这条老龙在用自己最好的命来拼。 最后一战了,白皇将自己寿元一次性燃尽了,此时的它,身体里的血液热得能烫弯钢铁,身体的坚硬程度也增加了数倍不再是之前的它所能比的了。 嗷! 白皇一声高亢而骄傲的龙吟,随后向着云扬飞去,速度快到人眼难以捕捉。 道心道体的云扬迅速感到了威胁,当红色的白皇来到它面前的时候,云扬有些诧异,眼瞳微缩,开始略微认真了起来。 云扬盯着这条全身上下全是红色火焰的老龙,竟然没有着急出手,而是准备观察一下,等着白皇出手。 白皇自然不会出手,它的目的依旧是挡住云扬而已,它明白自己就算是这样也绝不可能杀死云扬。 远方,那些神兽看到白皇此刻的状态后都无比伤心,悲鸣之声响彻天地。 云扬不解这哭声是为何,只是能感觉到白皇的气息与之前完全不同,之前虽然威严十足却是老态龙钟,如今威严更甚,而且一点也不老态,显得霸气十足。 这完全是一条刚成年龙的风采,无敌于天下的风采。 道眼微凝,云扬仔细地盯着白皇,想要看出这条老龙刚刚到底做了一些什么。 “有点意思了。”云扬浅浅地一笑,他已经看出了白皇是在用最好的寿元来打这一战,可这又如何,难道他云扬是能被人牺牲寿命就能打赢的? 看出了端倪后,云扬不再迟疑迅速出手,双方再一次交手,同样是肉搏战,只不过这时的白皇打到云扬身上时云扬也疼得厉害,不似前面那样无事。 双方交手数十回合,没有人敢插手,他们之间的速度太快,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即便是季夏仲秋这样的道心道体也难以跟上它们的速度。 只见白皇抓住一个空档,龙爪再一次出击,这一次它不仅扯下了云扬身前的衣服,还将云扬的身体划伤。 清水一样的液态元气从云扬的身体内流了出来,缓缓淌下,那是云扬的血液,云扬第一次受伤且流血了。 云扬开始真正地愤怒了,他连续几拳轰出,全都轰在了白皇的身体上,强大的力道让白皇大口大口地吐血。 “不行就撤!”季滨大声喊道,白皇这样子下去就算不被云扬打死,也会因为自己持续这样的状态而活活耗死。 白皇已经伤到了云扬,这样就足够了。白皇却不撤,它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尽管龙血不断喷溅,但还是尽力与云扬作战。 只听啪地一声!白皇费尽了全力的一击,所有的力道全部集中在了尾巴上,一下抽到云扬的脸上,将云扬从高空中一下就抽下去。 云扬从口中落下,脸上红了一片,脸骨都扭曲了,他被瞬间抽懵,这是他第二次被白皇的尾巴抽懵了。 抽到了云扬的白皇没有就此打住,它已经自触逆鳞,没有多少时间了自然要继续将云扬打死。 白皇飞了下去,第二次,白皇将六百里高空中的白皇再一次神龙摆尾地抽了下去,同样是全身上下力量集中过得一击。 云扬被白皇这一下直接抽得吐血,清水一样的血液不断喷出。云扬没有想到这条老龙竟然有如此力道,抽得他都疼痛不已,吐血不止。 这还是一般的凡物所能做到的吗?把神都抽成这样? 五百里! 白皇抽到云扬后都迅速往下冲去,隔了一百里后白龙再一次抽到云扬的身上,不给云扬任何反应的机会。 白皇知道,一旦云扬反应过来,它绝对别想再抽到一下。所以不管自己身体状况如何,白皇都选择抽下去。 四百里! 白皇再一次追上了云扬,它全身翻腾一次,骨头都已经断了的尾巴对准空中极速下降的云扬再一次抽了出去。 这一下,抽得云扬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云扬只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往下掉,他每一次想要稳住自己,却发现被一股力量再一次抽得自己急速向下,根本稳不住。 好强好大的力道,云扬只觉得这股力量好霸道,让他无所适从。 三百里! 白皇开始咳血,全身上下燃起的火焰却越加盛了,它再一次来到了云扬的前面,对准云扬使劲全力抽了下去,尾巴断成一团碎骨。 又一次,云扬的脑袋炸了一般,好似重锤敲打在他的脑袋上,醍醐灌顶得让人难受,云扬迷糊的时候身体急速下降,又落一百里。 两百里! 白皇不断咳血,燃烧的火焰盛到了顶点,白皇的力量也强大到了顶点,对准高空中落下来的云扬再一次甩出了尾巴。 这一次,拍在了云扬的脑袋上,把云扬抽得七荤八素,东南西北难以分清。 云扬的身体在空中不停地翻转,天空和大地在他的眼前不断飘过,让他完全晕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一百里! 最后的一百里了,白皇咳的血少了,燃烧的火焰开始减弱。好似油尽灯枯了,可季滨能看出来那是再收敛力量准备这最后的一击。 最后一击,白皇咬牙坚持着不让血咳出来,他翻身四圈,整个龙身都绷紧了,燃烧的火焰原本快要熄灭时又忽然爆发了,好像是在将白皇那最后一点可怜的寿元全部燃尽一般。 蓄力终于完成了,白皇最终对准云扬的腹部抽了下去,那是种子所在的地方,白皇想要抽碎云扬的种子。 结果虽然没有如愿,白皇还是小看了道体的力量,但这一击,白皇抽得也够了。 云扬别说分不清方向,连自己是谁自己所处何地刚刚发生了什么都完全不知道。 一百里,强大的力道让云扬像是一块天外来的石头,不断地冲破空气向着叶岛砸了下去。 不是降落,不是落下,而是喷射而出那样地坠落,就像是一支被射出的羽箭不断加速一样,云扬的速度最后快到和空气都摩擦出火焰来了。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叶岛之上几片百里的福泽直接被云扬落下的强大力量给掀飞了出去。 不用想也知道,叶岛上已经再一次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只是坑中的烟尘还未散尽,没有人知道云扬的情况。 也没有人想知道,所有人现在在乎的是白皇的情况,它在一百里的高空中慢慢落下,鲜血吐了十里后被赶来的季滨一把抱住。(未完待续。) 第一八章 惊雷现 白皇生命燃尽了一般,趴在了季滨的怀里,身体无力地耷拉下来,只有那微微昂起的头表示它还活着。 季滨的语气很冷:“会死吗?” “还能撑到你们杀完他。”白皇有气无力地道,寿命无多,它现在只是依靠杀死云扬这个强大的执念,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不是让你撤吗?”季滨的语气有些颤抖,没想到白皇会这么拼。 白皇没有正面回答季滨的问题,而是说了另一句话:“可我的龙血还是热的啊。” 季滨想起来了,自己在白皇殿内曾问过白皇一句话:你的血冷了吗? 龙血炽热,凉了必死。白皇的举动便是在证明自己的血液依旧热着,它依旧未死,尽管它很快就要死了。 可快死和死透了的区别在哪里?不就是一个可以最后做点疯狂事一个什么都做不了吗? 如果白皇像一条死龙一样地盘坐在白皇殿里等死,它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白皇在自触逆鳞的前一刻明白了这个道理。 季滨将白皇放在了一头白凤的身上,让白凤飞远一些,不要再靠近这片战场了。 烟尘终究散尽,叶岛上又是一个大坑,大坑的中心还是云扬。这一次,云扬站起来时愤怒达到了顶峰。 云扬是神,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这群人打得趴在了地上,这件事叫他如何忍受。 愤怒的云扬暗自发誓,绝对不会让这里的任何一个仙魔,任何一头神兽活着离开,叶岛今日发生的事绝不让任何一个人知晓。 “我要杀光你们!”云扬大喊道,这句话在每个仙魔每头神兽的心里响起,其中的怒火让所有天地树周围的存在害怕。 回应他的是季海隔了千里斩出的一刀,逼着云扬迅速离开原地。 “不要怕!天地树果实再有片刻就好了!”季海大喊道,他并不知道天地树果实还有多久会好,只是想稳住这些仙魔神兽。 云扬死死地盯住季海,知道他不过是在随便说句话来唬住这群仙魔而已,但这些他都不在意。 如今白皇已经废了,这些仙魔神兽那个是云扬的对手,谁还能阻止云扬片刻? 算来算去,唯有季海手中的神斩还可以震慑住云扬,让云扬不要靠近天地树果实。可光凭神斩又能挡住云扬多久? 没有人不期待着天地树果实赶紧结出来,在天地树内的星绒也在等那一刻,她是第一次经历果实的结出,对此毫无经验,根本不知道何时才会结出果实。 “全部聚到果实那里!”季滨大喊道,将所有仙魔神兽聚在了一起,现在单个零散的仙魔对云扬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叶岛之上,云扬凭空站在地上,双膝微屈,即将弹射而出。强大的威能使得大地正在不断裂开,蛛网一般的裂痕在叶岛上蔓延,他在蓄力,想要一飞冲天! 天地树果实处,千里的高空中,所有仙魔神兽的气息都在上升,做着最终战斗的准备。仙魔们早已不再犹豫,如今的情形不是云扬死,就是自己一方全部阵亡。神兽们更是同仇敌忾,恨不得一齐冲上去将云扬撕了粉碎。 双方的准备都做好了,只等开战。 轰! 云扬离地而起,急速上升,眨眼间就上升到了百里处,他的衣服被吹得嗖嗖作响,头发因为飞得太快而拉得笔直。 他来得太快了,蓄力已久的云扬如同继续已久的火山忽然爆发,冲力十足。 “杀!”季滨一声大喊,自己也出手了,几乎是用尽全力的一击。 “杀!”周围的仙魔迅速出手,五彩斑斓的各种力量伴随着他们的愤怒向着下方的云扬打去。 “杀!”神兽等出手,火焰冰凌等呼啸而下,强大的力量汇聚在了一起,如瀑布一般冲向云扬。 季夏迅速掷出了方天,控制着这把力量属性的兵器向着云扬打去。 仲秋手中的炎岚枪也掷出,全力复苏的炎岚枪如同一颗火流星,在空中不断穿行,向着云扬呼啸而去。 季海紧张地盯着下面的云扬,他必须等到云扬被打蒙时才能出手,不然根本不可能威胁到云扬。 五百里,云扬遭遇了第一个对手,画戟方天。 方天伴随着强大的力量击向了云扬,却被云扬一拳崩开,打出千里远。 炎岚枪随后就到,好像一个火团一般的炎岚枪迅猛地冲向云扬,云扬又是一拳,与方天不同的是这一拳里面包含着寒意,将燃火的炎岚枪瞬间冻住了。 两把神兵的攻击都被云扬化解,它们迅速回到季夏和仲秋的手中,两个女子开始往这两把神兵内注入充足的元气好让它们再一次复苏。 六百里,云扬终于遇到了仙魔神兽的攻击,就像是雨点打来,密密麻麻地让人难以防住。 云扬也根本没有打算防住,他甚至连躲避都没有。他的身体就这么顶着巨大的压力不断往上冲,想要一直冲到最高点。 季海盯着越来越近的云扬,终于挥出了神斩。 哗! 神斩的力量冲向了云扬,被雨点般的攻击打在身上的云扬没有恐惧,而是很轻松地放慢了速度,避开这一击。 季海对准越来越近的云扬又是一挥,神斩中的力量再一次斩出。 云扬依旧轻松地避开,没有被神斩所斩到。 在空中的季海开始不停地挥动神斩,一个呼吸间就挥出数百次,神斩的力量开始密密麻麻地向着下面飞去。 如同织网一般,在云扬的身前构造出了一张神斩所构成的大网。 这张巨大的网伴随着季海不断地挥刀,还在不断加强,神斩的网越来越密集,威能越来越强。 这张大网之下的云扬面色凝重,神斩是专门为了斩神而造出的,每一刀的斩出都意味着可以斩杀神。 云扬不再网上,开始往下加速。 季海的这张网伴随着向下而不断分开,网里的口越来越大,下降到六百里处,云扬已经可以轻松地避开季海的攻击。 季海没有再挥动神斩,开始收刀喘气,只要云扬离他不够近,神斩的斩出绝对伤不到云扬。 双方再一次对峙,开始了紧张的思考。 “进攻,不要让他想事。”季滨喊道,迅速开始攻击。 仙魔神兽的力量继续雨点般地打向了云扬,让云扬无法找出空闲来思考对策,另外一边季海也偶尔挥动神斩,逼着云扬不断避来避去。 云扬还是在不断思考,尽管还在不断避开,但道心的力量使得他能一边不断避让一边又在思考对策。 他这一路来,先是找到星道,不被发现地接近星道随后杀了星道;而后杀到白龙界,在杀神兽的过程中意识到了人间有问题;再杀过苦海来,杀红了苦海;又用计杀了那条大鱼;再到破了仙魔大阵……所有的一切无一不是用计策。 云扬相信自己这一次也不过是需要一个计策罢了,季滨季夏等人再聪明又如何,他云扬是神,拥有足够的实力。 有的主意,只能是神想出来的。 仙魔神兽们五彩斑斓的力量就像是瀑布一样地往下,让云扬避无可避,但云扬不在乎,他只要能躲开神斩的力量就够了。 云扬盯着这些五彩斑斓的力量,它们在不断地降落,以极快地速度向着下面。 坠落,在云扬的眼中演绎,云扬似乎明白了一点。 整个人间有一个道理,坠落的道理,所有在高空的物体在没有元气等辅助力量的帮助下,所有的东西都是在想要坠落的。 这是人间的道,人间所有的东西都在不断地往下坠落。 无论是春天凋零的花,夏天忽然的雨,秋天飘落的叶,还是冬天纷扬的雪,一切的一切都在受着一股力量的控制。 这一刻,云扬顿悟了,人间的道中有坠落的一部分。 云扬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又是一个计划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正当云扬准备这个计划的时候,只听一声雷音,一道粗大的惊雷在天地树上方炸响。 这一变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那道和当年一样粗大一样惊人的闪电终于出现在了天地树的上方。 这时一道黄色的闪电,从天空中炸响后并没有消失,而是在不断地游走,在天地树上盘旋了三圈。 这道闪电意味着天地树果实的结出意味着天意的准许,同时天意恩赐。 黄色的闪电在高空中盘旋了三圈后进入了天地树果实之内,随后,天地树的根茎开始狂吸苦海的水。 天地树内的星绒再也没有办法控制天地树,此时的天地树所有的一切都是本能。 因为结出果实所需要消耗巨大的元气,所以天地树再一次开始吸收元气,近乎疯狂地吸收。 “快到树上!”季滨大喊道,利用自己体内仅存的元气迅速来到了天地树上,所有仙魔也都到了树上,神兽也不再庞大,变成了小鸟小蛇大小。 顷刻间,季夏这一边战力几乎没有了,但她们身后的天地树果实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 果实即将结出,正当季夏想要采摘时,云扬出招了。(未完待续。) 第一九章 千重力 天地树开始结果,专注于结果的天地树不再受到星绒的控制,对云扬的打压以及对道的压制也不再那么强。 这是本能的力量,就像身体的被刺痛时会本能地收缩一样,充当天地树灵魂角色的星绒失去了对天地树的控制。 她很着急,可是如今也无可奈何。没有了星绒控制天地树道则压制云扬,云扬体内的种子终于可以全力地释放各种强大的道则。 “重!”云扬吐出一字,腹部的种子开始调动和改变周围的大道,叶岛之上的一切瞬间开始加重。重力在云扬的改变下以倍数方式不断变大。 天地树上的仙魔顿觉自己身体重了许多,不是因为他们变胖了,而是因为重力的规则改变了。 原本一公斤重的东西,现在足足有两公斤重,就像是他们背着一个自己一样,让这些没有了元气的仙魔开始喘不过气来。 沉重的压力开始在叶岛周围的一切体现,别说是仙魔神兽这些有生命的物体,即便是苦海里的海水也因为自身的沉重而开始下降。 苦海中,身体脆弱的怨灵再也承受不起自己身体的重量,已经开始爆体而亡。 在天地树上方,因为有部分种子缘故,季夏、仲秋和季海尚且能在高空之中站定,但是却开始不稳。 “给我重!”云扬又喊了一声,仅仅一两倍的重力根本不足以战斗! 重力继续加重,让仙魔们抬手都困难,神兽也开始不断往下降,它们吸收的元气已经不足以承载它们沉重的肉体了。 “小白!”季夏大喊了一声,将自己的白龙握在手中不让他下降,可小蛇大小的白龙现在却重得一塌糊涂,让道体的季夏都难以抓住。 季夏手中的方天早已落下,仲秋手中的炎岚枪也是迅速落下,两把神兵都是铁器,原本的重量就已经惊人,如今在重力加倍的情形下更是沉重得让人难以拿起。两个女子不得不放弃这两把神兵,任由它们往下落去。 季海只觉得手臂变得好似有千钧重,神斩也开始变重,难以提起和挥出,更别提对敌云扬了。 在这样重力下,能够做到无事的唯有云扬,但他的身上,衣服也被自身力量拉得笔直,身边没有一颗飞起的尘埃,周围的大地也在龟裂。 重力改变了,却无法影响到本身就是道的天地树。 咕嘟咕嘟,好像一个人在喝水的声音,天地树疯狂地吸收苦海里的水,同时也在疯狂地吸收人间的元气。 它在聚集足够的元气和水分,将它们全部化为果肉自然,伴随着天地树的不断吸收,天地树果实也在不断膨胀。 云扬距离果实还有将近五百里的距离,而季夏三人就在天地树果实的下方,云扬知道自己如果就这么冲上去的话一定赶不上季夏,所有他选择用这样加重重力的方式来控制季夏等人。 季夏还在费力地想要去取得天地树果实,在果肉还没有完全形成前就取得天地树果实。她的手距离天地树果实越来越近了。 “继续加重!”云扬大喊道,腹部的种子道力越来越强大,而且力量也开始集中,主要针对的是他上方的季夏三人。 季夏刚刚举起的手瞬间耷拉了下来,再也没有办法举起。 任凭季夏仲秋是道体,季海是云族战神,也别想扛住云扬的这一招,上方的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力量在将她们往下面拉,而且力量越来越大。 果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季夏再一次努力地抬头,想要抬手去触摸果实,只是她的手臂上仿佛挂了两头神兽,难以举起。 天地树果实就在她的上方,可望却不可触。 季夏咬着牙,道体的力量开始发威,身体内种子的碎片也在不断吸收天地间稀薄的元气,帮助季夏抵抗着重力的压迫。 季夏知道自己要是现在摸到了天地树种子,种子上蕴藏的道力会把自己身上的力量瞬间抵消掉。这样自己就可以吃下天地树种子,随后开始对敌云扬了。 可重力越来越强,云扬下方的叶岛上,土地被自己巨大的重量压得不断龟裂。 季夏身上的一切都重得要死,血管里的血液全部往下流,因为血液实在太重,已经无法被心脏运输到全身。 强大的力量甚至使得季夏的皮肤,肌肉,内脏等一切在向着身体的下方移动,开始脱离骨头,慢慢地往下移动。 季夏忍着巨大的疼痛,肌肉不能用就放弃肌肉,直接用元气来抓取天地树果实,可巨大的重力使得元气也不那么轻盈了起来,难以被季夏所调动。 “没用的!”云扬大喊道,再一次加重了重力,此时即便是一片羽毛在云扬的上方都足有百斤重,更何况是人。 足有千重的重力在叶岛之上肆意蔓延,云扬要用这一招将所有仙魔神兽彻底被自身的重量给压死。 季夏只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肉都在往下身“淌”去,没错,就是“淌”,像是流水一样地不断从上身的骨头中剥离往下淌去。 “不能放弃!”季夏的意识都开始模糊了,大脑里的血液越来越少,感觉越来越难受。 如今的季夏等人正在承受着千重重力,如同千个自己在自己身上压着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承受着比平时重了千倍的力量。 道体的力量早已经发挥到最大程度了,但依旧无法承受如此之大的重力。天地树果实下的季夏三人难以坚持,越来越不稳,甚至全身开始晃动,摇摇欲坠。 天地树上的仙魔神兽感觉好一些,他们受到的重力并不是最强的,可依旧有数十重力量,让许多仙魔直接倒在了地上,许多神兽难受得要命。 重力越来越大,整个叶岛之上,唯有云扬的道体可以撑住如此强大的重力。云扬的嘴角露出微笑来,笑得很艰难,但他还是能笑出来。 天地树果实之下,季海开始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三人会被自己的重量给直接压死。 “我先下去!你们一定要稳住。”季海含糊地说道,他的舌头已经重到无法动弹,只能这样含糊地发声。 季海说完后,不再抵抗这重力,而是向着云扬坠落而去,千倍的重力加速下,季海来得无比迅猛,速度飞快到难以想象。 因为是同时落下,下落中的季海全身上下的肌肉血液再一次恢复,身体机能也开始恢复。手中的神斩不再那么重,可以轻松随意地挥舞斩出。 于是,季海挥出了神斩,对准他即将落下的方向不断斩出。 下落的时间不会很长,而一旦触地,季海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他能挥出神斩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伴随季海的斩出,云扬也开始下降,他和季海之间相距不到百里,在千倍重力的加速下只需片刻就能相遇。 云扬不敢赌,季海一旦挥刀斩中他他必死无疑。可对于云扬而言幸运的是,季海只有一次挥刀的机会。 云扬和季海的相遇必然是一瞬之间的,在这一瞬之间,季海只有一次挥动神斩的机会,这一击无论是对于季海还是云扬都是一场冒险。 所以云扬选择了退,这场冒险尽管迟早要来,但云扬需要时间来为冒出做好充足的准备。 四百里,速度依旧在继续向下,云扬继续在退,汗水从他的额头上不断地流下来。 如今天地树果实正在结出,自己绝不可能将重力撤掉,季夏就在天地树果实的最上方,一旦撤掉季夏就将迅速得手。 而不撤掉这重力,云扬就必须面对季海的这一刀,而且是无法全力以赴地去面对。 云扬不禁再一次加重了重力,他要让季夏和仲秋快点离开天地树的果实,这样子他才能够安心下来。 天地树果实的正下方,季夏和仲秋的手已经无法再往上抬起微微一寸,她们能稳在这里就已经费尽全力了。 而且,她们很有可能还稳不住。 仲秋此时无比难受,血液不停地向着腿上聚集,心脏根本调动不了半分血液。头脑缺氧,意识模糊,种子碎片所吸收的元气不得不用来强行调动血液和维持内脏的不下移。 仲秋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两股力量,一股在将自己的一切使劲往下拉,而另一股则在把自己的一切拼命往上提。 这两股力量在仲秋体内互相拉扯,开始不断撕裂仲秋的一切,肌肉、皮肤、经脉以及内脏。 仲秋的头发开始根根断开,每一根都已经沉重无比,不是仲秋所能承受的了,仲秋只能选择断开。 “季夏,我得下去了。”仲秋的声音完全嘶哑,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清。 “一起吧。”季夏道,她的情况和仲秋差不多,用不了多久就将彻底死去。 呼!两个女子不再维持在天地树的上方,朝着下面云扬的方向迅速冲了下去。 天地树的下方,望着同时向下的季夏和仲秋,云扬的嘴角微微一笑。他也在不断向下,不断地朝着叶岛上飞行。 片刻之后,就将到叶岛之上。 便在此刻,云扬动了,他转身向上而去,开始迎击他上方的三人。 季夏和仲秋不足为惧,与季海那一瞬之间的战斗才是关键,那一瞬之间,云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把握。 那一瞬间,云扬已经准备好了。 季海手中的神斩已经握紧了,他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只有那一瞬之间有机会。他极速向下,云扬却在不断向上,两人一定会在某个瞬间靠得无比接近。 为了那一瞬间,季海做好准备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开始急剧缩短,一百里、五十里、三十里…… 二十里时,季海手中的神斩已经动了,在极速下的二十里,不过眨眼之间就可以经过的二十里,季海选择出刀。 云扬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来。 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人脑所无法感知的瞬间。 这一瞬间,对于季海而言不过是挥刀的片刻,但对于云扬而言却是几个片刻,他的速度要比季海快得多。 第一个动作,大道停止! 这一瞬之间,原本千重的重力消失了,云扬的种子不再影响大道,而是将一切收缩。因为现在千重的重力已经没有意义了,有意义的是将一切全都力量全部注入云扬的身体内,让云扬反应和速度加剧。 第二个动作,云扬飞偏一寸! 这个简简单单的动作是并不足以避开季海的神斩,云扬也没有想着避开神斩,而是以最佳的位置和攻势摧毁神斩。 第三个动作,云扬的手伸出。 这个动作是在云扬和季海身体相遇的刹那间完成的。 在急速之下,云扬的一切动作都显得无比缓慢,季海的动作就更是缓慢了。 想在这样的动作下做事几乎不可能,所以云扬把动作几天做好了,他的手已经伸出了,在没有了重力阻碍的刹那之间,云扬的手伸向了神斩——这把他一定要摧毁的刀。 就是这把刀,云扬的大拇指和中指以捏花的姿势迎向。 这一刻,季海的眼中满是专注,连惊讶都没有。他的眼睛在捕捉信息,尽管早已捕捉到了云扬的一切动作,但大脑还来不及处理这些信息。 所以季海的眼中没有惊讶,有的只是专注。 如果我们把速度放慢千万倍,可以看见这时的一切几乎都是不动的,季海没有动,仲秋和季夏也没有动,并不是真的没有动而是速度缓慢到可以忽略。 而云扬却在动,他的速度尽管也不快,但他确实在动,他的手缓缓靠近了木刀神斩,中指与大拇指缓缓靠近木刀神斩。 神斩之上,强大的力量正在不断排斥着云扬的手,皮肤、经脉、血液、肌肉等一切被神斩上的力量瞬间绞杀得一点不剩。 唯有那水晶一般的骨头,大拇指和中指两块骨头掐住了木刀神斩的刀身。 木刀神斩,力量再强也是借住天地树的力量,它本身不过是一把木刀。在云扬手中,轻轻松松就断了。(未完待续。) 第二零章 追逐 木刀神斩,断了。 被云扬彻底摧毁了,这片天地间唯一能威胁到云扬存在的物体被云扬摧毁了。 这一切发生的瞬间,没有人能作出反应,他们连惊愕都来不及。而作为神的云扬,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来,才刚出来便再次消失。 轰! 天地树的道则再一次轰向了云扬,密室内的星绒控制天地树的力量再一次压制着云扬。 木刀神斩摧毁,天地树再次压制。这两件大事是在一个刹那的前后发生,让云扬的脸上同时两种情绪:喜悦和震惊。 能够威胁到云扬的第二物体再一次出现。 愤怒的云扬迅速一下将季海打了出去,强大的力量让季海几乎没有避开的可能,被云扬给一掌打在了天地树之上,直接昏迷了过去。 空中的仲秋和季夏则迅速稳住了身体,她们不再继续向下了,而是迅速朝着天地树果实飞去。 天地树能够再一次压制云扬,就说明果实的结出已经结束,天地树果实已经好了。云扬大喝一声,身体内的种子再一次发威,向着上方冲了出去。 天地树之上,纯洁的元气不断注入季滨等仙魔神兽的身体内,他们迅速朝着果实飞去。 所有人都朝着那颗成熟的果实飞去了。 距离最远的云扬抬手对准距离最近的季滨等人轰出了一道强大的火焰,瞬间将数百仙魔神兽直接烧死。 “给我打!”季滨大喊道,对准下方的云扬开始攻击。 天地树果实就在眼前,却没有任何仙魔神兽敢妄动,因为云扬就在下面,朝着这边不断攻击。 神魔们再一次对准云扬攻击了,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此时仙魔大阵毁了,白皇无力再战,连神斩都被云扬给摧毁了,云扬几乎可以摧枯拉朽般取得胜利。 唯一能打败云扬的只有时间。 云扬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追上季夏和仲秋,并赶在她们之前毁掉天地树似乎是必然的事情,任何人都别想阻止他。 呼呼地风声在云扬耳边响起,此时他距那果实不过四百里,而季夏和仲秋还有三百里,这期间一百里的距离对于云扬而言实在太短太短了。 眨眼之间云扬便可追上季夏和仲秋。 此刻的云扬甚至不忍毁掉天地树之果,这颗刚刚结出的果实似乎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云扬开始在想,两颗天地树种子会怎么样。 云扬距果实还有三百里,而季夏和仲秋却还有二百五十里。 云扬以两个女子两倍的速度追着,再过一百里云扬就可以追上两个女子,并将她们杀死。 季夏有些着急地看着下面的云扬,他来得太快了,这样下去自己绝对会死在这里。 “季夏,不要多想继续往上飞。”仲秋冷静地道。 季夏看了仲秋一眼,她看到了仲秋眼中的决然,随即猜到了仲秋想要干什么。 “不要!”季夏刚喊出来,仲秋已经向着下面飞去了。 “季夏,对不起了!”仲秋轻声道,她和云扬越来越近,尽管知道自己斗不过云扬,但仲秋还是朝着云扬去了。 “小黑,一起上吧!”仲秋轻声道,将衣袖中的黑凤拿了出来,纯净的元气注入黑凤之中,使得黑凤急速变大。 吱! 伴随一声清脆的凤鸣之声,黑凤全身上下都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它的眼中充满了决然,对准下方的云扬撞去。 而在后面的仲秋身上也燃起了熊熊火焰,她是道体,在她看来以自己的道体撞向云扬怎么都会让云扬停顿片刻。 密室内的星绒见到自家娘亲就要撞向云扬,开始不断地加大天地树道则的输出。她的眼睛里流出泪水来,而鼻孔里却因为强行控制天地树而流出了鼻血,这是天地树对她的反噬。 看着迅速而来的黑凤和仲秋,云扬剑眉微挑,知道自己避不开。 再加上他感觉到自己腹部的种子越来越艰难,云扬也开始咬牙拼了。 砰! 黑凤和云扬对撞,所撞的地方是黑凤的翅膀,这一下撞击直接将黑凤的翅膀撞飞了身体。 八百多里的高空之中,黑凤的凤血洒满高空。 随后,云扬被这一撞偏离了位置,速度也慢了下来。 接下来,又是仲秋的碰撞,速度快到让云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仲秋也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仲秋的速度快到无法调整,她没有按照预定正好对撞在云扬头上,而是撞在了云扬的肩膀上,用她的肩膀。 速度,极致。 仲秋这一下把自己的左臂彻底撞飞了,而且身体内的骨头乱得一塌糊涂。仲秋就像是一片在秋风中飘落的枯叶,从高空中飘落而下。 天地树中星绒控制着道道规则,如清风一般将重伤的仲秋和黑凤捧着,缓缓降落。 被两次撞击的云扬速度明显慢了,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他距果实还有二百三十里,但季夏已经距离天地树果实还剩一百里。 云扬开始有些着急,迅速加速往上追逐,这最后的两百多里决定了他最终的命运。 云扬身体内的种子彻底爆发了,上面开始满是蛛网一般的裂痕,这一次,种子的规则甚至有些溢了出来。 快速地加速使得云扬的道体也吃不消,衣服破碎,骨头也开始断裂了。 一百里,五十里! 云扬和季夏距离天地树果实的差距开始推进,而拥有史上最快速度的云扬越来越快,这最后的一次,云扬彻底拼了。 这好像一场玩命的追逐,其中的赢家将获得最终的胜利! 季夏还有最后的五十里,一个呼吸之间她可以往上十里,但云扬正在以一个呼吸三十里的速度向上。 三个呼吸不到的时间内,云扬就可以追上季夏,并彻底将她杀死。 已经没有人再来为季夏挡住云扬了,所有别的人都身受重伤,根本帮不了季夏。这场云扬与季夏的战斗,最终还得季夏一个人来才行。 季夏必须有所改变,如果继续往上必然被云扬杀死。如果离开,云扬得到天地树果实后,她也必死无疑。 七十里,四十里! 这最后的片刻,季夏做出了最后的决策。季夏袖子里的白龙探出白色的脑袋来盯着季夏,不知道季夏将要干什么。 “小白,去吧!去飞吧!”季夏轻轻地说道。 她的速度慢了下来,因为种子碎片所聚集的元气并不是再供给她飞行,而是将足够的元气全部注入到了白龙的身体里。 白龙并没有变大,而是将所有元气全部储存了起来。 四十里,三十里! 最后的一个呼吸间,季夏对准天地树果实扔出了白龙。 龙泪在高空之中不断滴落,白龙向上飞着,它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它必须做到! 看着向着天地树果实飞去的白龙,季夏的嘴角露出微微一笑,她转身向着下方十里处的云扬飞去。 季夏的脸上出现了决然的表情,无比坚决。 季夏举起了自己的手,强大的力量开始汇集在她的掌间,她没有把握能控制住云扬,但季夏有自信为白龙争取足够的时间。 十里距离对于云扬和季夏而言实在是太短太短了。 当云扬看见季夏放出白龙时,云扬顿时震惊,他没想到季夏竟然会用这招,竟然会不去取果实。 那一瞬间,云扬的脸上因为愤怒而变形。 季夏再怎么爱白龙云扬不管,云扬怕的是那条白龙真的有可能争到果实。因为季夏将会再一次降低他的速度。 云扬再也不管了,种子的力量已经全部为自己加速了,根本无法再顾及别的事。 于是,季夏的掌轰在了云扬的头上,刚刚轰上季夏的右手就断了。季夏随即伸出左手又是一掌轰在了云扬的背上,她的左手也瞬间断了。 云扬的速度因为季夏的这两掌而不得不慢下来。他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还是慢了下来。 云扬没有理季夏,他咬着牙继续向前,因为这一下,距离瞬间变成了三十五里,十里! 白龙以绝对优势向着天地树进发,而云扬依旧对着白龙狂追不舍。 双手断了的季夏同样在空中飘着,没有再继续向上而去,而是望着天上的情况。 不止是季夏,无论是远处受伤的白皇,还是重伤的季海仲秋,以及天地树上的季滨等全都在看着白龙和云扬。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所有人都盯着白龙的位置不说话,这最后的十里,白龙用季夏给他的元气向着天地树果实极速进发。 而云扬在后面以更快地速度追着,他腹部内的种子都已经破碎了,速度是白龙的三倍不止。 可在被季夏打了那两掌之后,云扬明显追不上白龙。 最终,白龙先一步进入了天地树果实,小蛇一样大小的白龙进入了柜子大小的天地树果实,身体瞬间钻入果实,就像普通苹果上的蛀虫一样。 这只蛀虫,正在向着天地树果实的核心处进发,用不了多久就能吃掉天地树种子,可是还要过许久才能真正成为神。 所有人的心忽然抓紧,这时才猛然记起来,不是飞到了果实处就好了,还要吃掉天地树种子,吃掉种子也不够,还得有足够不被打扰的时间成为神。 没有人知道果实内的白龙到底有没有吃到种子,而这时,云扬已经来到了果实的下面,愤怒的他一指劈开了天地树果实。(未完待续。) 第二一章 白龙 天地树果实内部,从白龙第一口咬下果肉自然开始,白龙身体里原本快要枯竭的元气就瞬间充满了。 可白龙并未敢将自己的身体变大,它知道一旦变大必然会招来云扬的攻击。柜子大的天地树果实里,白龙就像一条蛀虫一样地往最里面爬去。 它以最快速度碰到了果实里面坚硬部分,摸索中的白龙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它的头迅速变大随即将种子一口吞下。 刚刚吞下,云扬就杀到了! 愤怒的云扬一指将果实劈开,笔直无比地从果实的正中央劈开。分成两半的果实缓缓分成了两半,随后从天地树上落了下来,却不见白龙的身影,种子也消失了。 慌忙的云扬着急地从两半果实里面寻找白龙的身影。 吃过种子的云扬无比明白白龙正在经历什么,白龙刚刚吃下天地树果实,现在需要一段时间来锤炼身体,将自己的身体锻造成道体。 在这之前的短暂时间内,白龙是静止和脆弱的,几乎没有反抗能力,但在这之后,白龙便有了和他一战的实力。 时间很紧,云扬必须以最快速度杀掉白龙。 迅速的一掌,云扬对准一半天地树果实一掌轰去,炽热的火焰将果肉瞬间烤干了,随后灰飞烟灭,却没有白龙的身影。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云扬迅速对准另一半下落的果实又是一掌轰去,这一掌,如同一座千尺高山从天而降,直接撞向下落的另一半果实。 一旦被轰到,正在改造身体中的白龙定然粉身碎骨。 在高空中的季夏再也站不住,迅速朝着另一半天地树果实飞去。 这一掌中强大的力量没有轰到果实上,而是直接轰到了季夏的身上。强大的力量使得季夏如同受到一座从天而降的大山轰击,道体骨骼一瞬之间全部碎掉。 季夏瞬间昏死过去,迷糊间看见云扬朝着下方飞去。她从空中坠落下去,笔直地坠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 “季夏!”季滨一声大喊,瞬间就飞出去了。 季滨没有想到,比他更快地竟然是季夏养的白龙。云扬也没有想到,那条白龙锻造身体的过程竟然如此之快。 白龙本身就是神兽,身体不知比云扬这些寻常仙士强大多少,种子对他身体的锻造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云扬的肉体过于脆弱,锻造的过程不敢过于迅速,而对于生命力顽强的白龙而言,它不惧任何锻造,种子对它的改造几乎丝毫不惧。 嗷! 伴随一声高亢的龙吟之声响起,锻造结束的白龙飞出天地树果实,迅速变大的龙身向着季夏飞去。季夏养它数十年,所有的大事都替它抗,如今轮到它报恩了。 强大的白龙一飞出顿时让所有仙魔神兽瞠目,它的样子微微变了,尽管依旧是全身洁白,但身上的鳞片却在闪烁着光芒,全身上下好像穿了一层水晶铠甲,晶莹剔透得让人眩目。 看见白龙的出现,云扬的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他猛然一掌轰向了白龙,当中绞杀之意冲向了白龙洁白的龙身。 白龙一闪便避开了,速度从未有过地快。 让远处白皇看见了都瞪大眼睛,白龙这一闪的速度竟然比他自触逆鳞后的速度还要快上数倍。 便是云扬都傻眼了,迅速又是几掌,不是轰向白龙,而是轰向了季夏,他料定白龙一定会去抗这几掌的。 果然,白龙朝着季夏的方向飞去了。硬生生地抗下了云扬的几掌,掌中蕴藏的切割之意划破了白龙的血肉,可血液还没有流出来便已经愈合了。 强大的生机在白龙的身上体现而出,而且,再一次愈合后的白龙水晶一般的鳞片再一次变了,越发晶莹剔透,越发强大、 下一次,云扬绝对不可能轰得进白龙的身体。它的进化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云扬盯着白龙,这条龙让他感觉好恐怖。 硬抗完云扬几掌的白龙来到了季夏的身下,它驮着昏迷的季夏朝着季滨的方向飞去。 云扬根本不敢阻拦,刚刚白龙展示出来的实力实在惊人。 云扬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在这里杀死白龙,双方都是吃了种子的神,若真的开战云扬没有十足把握能将白龙杀死。 云扬思索之时,白龙已经飞到了季滨的面前,将昏迷过去的季夏交到了季滨的手中。 季滨震惊地盯着白龙,他原以为季夏才是那个拿到种子的人,没想到最终是白龙夺得了。 巨大的意外之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如果是季夏获得了,很有可能也斗不过云扬。白龙得到种子的意外,倒是为战胜云扬多了一些可能性。 季滨将昏迷的季夏抱在了怀中,有种子的碎片在,季夏不可能死,只是受伤过还是让季滨有些心疼。 季滨对着白龙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一切有我。 所有树上的仙魔神兽全都看着白龙,那是他们的希望,白龙若是战死,他们也必死无疑。 白龙看着受伤的季夏,眼睛渐渐烧红,它转过身去盯着在高空中的云扬,让云扬都有些害怕。 这条白龙怒了,而且怒火全部是对准自己的,这件事让成为了神的云扬依旧感觉到那么恐怖。 得了种子的白龙依旧是一条龙,没有仙魔那样聪慧的灵智,对道的利用也不及云扬。白龙所能依靠的不过是自己强大的肉体。 砰! 云扬的威能释放了出来,如同一道狂风扩散,强大的威能让许多神兽感觉到了来自灵魂本源的战栗。 云扬在试探,看一下这条白龙到底有多强。 白龙没有那么高的灵智,在它看来,云扬这一举动是挑衅,于是它瞬间动用了自己强大的龙威。 一道比云扬还要强大的威能弥漫而出,如同飓风一般狂扫一切。 这道龙威即便是远处的白皇都感到心惊,这道龙威所到达的一切地方,没有人不感到恐惧。 强大的龙威和云扬的道威在空中不断地碰撞,抵消,再汹涌着向着远方呼啸而去。 苦海中,波涛不断,两股威能的强大让苦海也无法平静,海中的吞怨全都战栗不断,这两股威能都实在过于强大,苦海内离叶岛稍微近一些的怨灵全部死亡。 神之间的战斗再一次在叶岛之上展开了。 天地树内,星绒一边要不断压制云扬的力量,一边还要抽出部分力量来保护仙魔和神兽。 白龙烧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云扬,它的眼中除了愤怒什么都没有。白龙没有大义,并不觉得杀死云扬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只是云扬竟然伤害了季夏,这给了白龙一个必杀云扬的理由。 气息再一次狂奔而来,白龙愤怒地龙威开始压制云扬的道威,逼着云扬慢慢下降。 云扬动用道威,将白龙的龙威完全挡开,他的嘴角微微一笑,冷冷地一句:“连道都不懂得利用的蠢货也配和我斗!” 哗! 白龙的身体划破空气的声音,以绝对的速度朝着云扬飞来。 云扬伸手,撑开一道白色光幕来护住自己。云扬早就看明白了,这道白色光幕唯有神斩能斩开,其余的即便是云道也被这层光幕绞杀得只剩骨头。 云扬撑开这层白色光幕,便是料定白龙不懂利用大道,只会用自己的身体死战,而所有接触到这层白色光幕的肉体都会被绞碎,就算是云道也只剩骨头。 什么都不知道的白龙果然一尾就抽向了云扬,它是神兽,并不会思考太多的东西,不喜欢的就抽死。 它的尾巴早已被体内的种子改造过,上面附着的鳞片是和云道的骨头差不多的东西,不是云扬的白色光幕所能绞碎的。 白龙的这一抽以云扬都没有注意到的速度一下就穿过了白色光幕,狠狠地抽到了云扬的脸上。 巨大的力道使得云扬的脸都变形了,开始扭曲变形。 白色光幕瞬间消失,伴随着白龙巨大的力道,高空之中的云扬被白龙弹射一般地抽向了叶岛。 云扬再一次被抽懵了,那强大的力量,那丝毫不惧白色光幕的肉身,白龙所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那样地恐怖。 这一下,将云扬往下面狠狠地抽了下去。 在空中的云扬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可惜,盛怒之下的白龙并没有给云扬任何机会。 下降了三百多里后方才刚刚稳住身体的云扬被白龙第二次抽了下来,速度迅速到让云扬瞠目结舌。 这迅猛地速度,即便是白皇也没有这样快! 速度差距太大了,白龙对道方面几乎没有使用,种子所有的力量全部都来自于强化它的身体。 白龙的速度开始加快,以更快地速度再一次抽到了云扬的身上。 第二次,云扬第二次被一条龙给抽懵了,一节一节地向着叶岛撞去。 每一次被抽到下降之后,白龙都会以最快地速度飞来,而后向着云扬抽去,再迅速下降继续抽去。 三次之后,伴随着一声巨响,叶岛之上出现了第三个大坑! 这一个大坑可比前两个要大得多,几乎占据了叶岛的一半面积。 大坑中,烟尘散尽,云扬费力地站了起来,全身破烂的他死死地盯着上面的白龙,怒火十足,气势也越来越足,越来越不敢小看这条刚吞了天地树果实的白龙。 白龙也盯着云扬,同样怒火十足,双方的气息再一次弥漫开来,没有了任何保留的对战即将开始。(未完待续。) 第二二章 葬龙 天地树下的叶岛之上,白龙与云扬互相盯着,两尊神的威能在叶岛之上不断弥漫战斗,掀起的狂风呼啸着,让苦海中的亿万怨灵战栗,连苦海的海水都在不断降落。 天地树中的星绒动用更加强大的力量将仙魔神兽等全都保护了起来,而托着白皇的那只白凤也飞到了天地树上,进入天地树的保护。 这场战斗是从年华那个时代开始以来最高级的战斗,这场战斗如果发生在人间不知会有多少人因为这场战斗而丧失。 若是发生在云界,不知又有多少界要被毁掉。 这场战斗发生在了最安全的地方,天地树下,一切都被遏制住了,云扬别想有大动作,白龙也不准动用太强大的招数。 愤怒的白龙率先向着云扬飞去了,以肉眼无法捕捉到的极致速度迅速地冲向了云扬。 云扬冷笑着开始调用大道,轰轰声不断响起,数千道具有绞杀之意的锁链从云扬的腹部飞出,对准白龙扫射而去。 白龙迅速避开,转眼之间就到了云扬的面前,对准云扬挥出了自己的爪子。 被种子改造过后的龙爪轻松地划过云扬的脸庞,在云扬那近乎完美的脸上留下四道难看的血痕。 迅速而直接的动作,白龙的速度让云扬避之不及。 “啊!”云扬愤怒地大叫,疼痛对它而言不算什么,可这样的侮辱实在是一个神所不能承受的。 这一次的受伤让云扬瞬间反应过来,迅速退开一些,同时,云扬腹部之中的数千道锁链迅速将身前的白龙抓住,这些锁链和云扬的白色光幕极为相似,都是能够绞杀一切,却无法突破白龙那层水晶般的龙鳞。 白龙开始反抗挣脱,强大的肉身力量震得锁链铛铛作响。 云扬开始调动大道,各种禁锢的大道向着白龙不断锁去,一道道铁链出现在了白龙的周围,开始不断缩小束缚。 叶岛上的土地变成了一道道土墙,在白龙周围不断堆砌锁去。 白龙在土墙之中不断挣扎着,想要跑出来,可土墙正在不断增多在了白龙的周围。 苦海之下,海底也被云扬直接抬了起来,土地被压缩,淬炼,当中的金属全都淬炼了出来,成了道道锁链,朝着白龙所在的地方涌来。 云扬知道土墙定然是不可能锁住白龙的,他开始以极致的力量淬炼苦海中的金属,化成粗大的锁链锁向白龙。 一道又一道的锁链朝着白龙所在的地方不断捆绑,将白龙一层又一层地捆,将白龙捆得死死的。 黑色的锁链将白龙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白龙还在不断地挣扎,这个铁粽子就像是一颗人的心脏,还在不断地跳动,锁链作响,随时有可能全部崩开。 锁链正在不断奔溃! 云扬如同一个魔王,黑发横飞,全身上下气息越来越高,继续调动更多的锁链继续锁向白龙。 苦海中,海面都在不断地向上抬起,那些在苦海之下沉淀多年的金属全部被云扬找到了,随后全部锁在了白龙的身上。 转眼间厚度达到十里的锁链全都锁在了白龙的身上,这个铁粽子还在不断增大,层层叠叠,一层又一层的铁锁在了白龙的身体之上。 可即便如此,这颗铁心脏也还是伴随着白龙的挣扎而不断跳动着,让人咂舌。 苦海里的锁链转眼之间就全部完了,云扬随后继续动用,土地不断为白龙构筑层层阻碍。 “锁死你!”云扬大喊,强大的力量开始为白龙一层一层地构建枷锁,云扬选择用这样的力量来将白龙直接葬在叶岛之边。 不多时,一口土铸的百里棺材将白龙彻底锁在了棺材中。 棺材好了,便要下葬。 云扬一拳砸向苦海,一个百里的大坑在苦海之中瞬间被他轰了出来,这个坑足有几百里深,刚好能够容下包裹着白龙的棺材。 “葬!”云扬大喊道,装着白龙的棺材被稳稳地放入了苦海之中的大坑里。 海底中的无尽土壤朝着大坑慢慢移动,将白龙的棺材完全葬在了苦海之下的几百里深的某处。 这一场大葬并没有结束,为了避免白龙挣脱出来,云扬继续动用强大的力量将苦海冻结! 寒风吹动,黑色的苦海开始冻结,几百里下的苦海成了阴暗又坚硬的地带。这里没有空气,没有温度,也没有任何移动空间。 被数十里锁链捆住的白龙,外加被几百里冻土全部冻住,这比棺材还要恐怖得多,这样做对于白龙而言完全就是地狱。 它应该活不下来了,做完这一切的云扬向着,但云扬还是没有放心下来,他伸手向天空,天空中一块石碑定在了黑色的冰面上。 “作为神,你死了,你亡了,让我为你埋葬,为你献祭,为你立碑吧!沉眠吧,安眠吧,你这条白龙,不要再活了,不要再醒来了啊!”云扬振振有词地说着,他的手指在写字,那块定在黑色冰面上的石碑成了白龙的墓碑。 云扬在念着自己的悼词,在为白龙超度,让它不要再醒来,不要再继续了。悼词中云扬的力量突显,开始继续加深这片天地的寒冷。 “我以神之名,赋予你皇的称号!” 那块从天而降的巨石之上被云扬赫然写下了四个字:龙皇之墓! 云扬以自己神的名义赋予白龙这个称号,让天地树上的白皇都无言,龙族中的皇者现在必然是吃了种子的白龙。 可这位皇者死得太快了,从出现到死亡,如流星划破天际一般,只是瞬间的光彩。 藏下龙之皇者的云扬死死地盯着这块石碑,一道道威压还在不断地朝着下面碾压,再过片刻如果白龙还是没有能够挣脱束缚,出现在云扬面前,那么就说明白龙死了。 白龙不懂什么别的挣脱和对大道的利用,它必然以肉体直接挣脱,如果没有,那么必然是死了。 片刻之后,苦海的冰面上依旧平静,没有任何表面下面那条白龙还活着的迹象。 所有仙魔神兽都在等待着这一结果,如果白皇真的没有成功的话,那么绝对是死了。 云扬在冰面上等着,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期间,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冰面依旧没有动。 那块刻着龙皇之墓四字的墓碑就这么定在黑色的冰面上,稳稳地定着,似乎证明这个地方葬下了以为至强者。 云扬跪在了冰面之上,开始放声大笑! 另一边,仙魔神兽们全都失望地闭上了眼睛,季滨常舒了一口气,终于是结束了,这场战斗终于是结束了。 输也好,赢也好,季滨都不再操心了;活也罢,死也罢,季滨再也不想经历这一切了。 “你死了!你竟然死了!”云扬哈哈大笑,笑得像是疯了傻了一样,朝着那墓碑不断地笑。 “唉,一切都结束了。”白皇轻轻叹道。 所有仙魔神兽绝望地瘫坐在了地上,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与云扬再也没有战斗的必要。 所有人万念俱灰,唯独云扬,此时的他雄心壮志正高。云扬抬头看着天地树上的仙魔,他不仅想要杀死这些人,还想毁了天地树。 云扬不想再来一次了,只要天地树存在,就会不断地结出天地树果实,他就得提心吊胆地。 云扬狞笑着,望着天地树上的一切,面目越来越狰狞。 密室内的星绒泪流满面,她还在维持着天地树对云扬的压制,可她也知道,外面的人再也保不住了,从此以后她又是单独一个人。 所有人都已绝望。 “小白,醒来,快点醒来啊。”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季夏用微弱的声音说着,她几乎用恳求的语气恳求白龙醒来。 元气正在季夏的身体内不断地修复她的身体,季夏从季滨的怀里下来,看着下面的云扬,还有那墓碑。 “醒来,小白,你快点醒来啊。”季夏小声地虚弱地哀求着,她的声音不可能被百里之下的白龙所听见。 泪流满面的星绒听到季夏的话,开始动用天地树的力量将季夏的声音在这片天地不断放大,回荡开来。 “醒来,不要想得到什么皇的荣耀,我不准你要什么荣耀,我只要你。”季夏的声音荡气回肠地在这片天地里回荡着。 “它醒不来了,它死了!”云扬呵斥道,声音同样被道法加持,在这片天地里响起。 季夏冷冷地看着云扬,忽然语气变了,命令的语气十足:“小白,你马上给我醒来,不然我就不要你了。” 声音经过天地树的传递在百里冻土之下想起。 百里的冻土之下,白龙的血原本已经全部冷了,唯有一股热血还在体内游荡,随时有可能会消失,但是却依旧没有消失。 这一次,龙血未冷。 这股热血在白龙的身体里不断游荡着,最后到达了它的耳朵,那一刻,白龙听到了季夏的声音。 一双巨大的龙目骤然睁开了,白龙全身上下的所有血液伴随白龙的苏醒开始不断变热。炽热的龙血在白龙身体里冲撞着,引热白龙身体里所有器官。 龙血炽热,龙之皇者再一次复苏了。 白龙的几百里之上,云扬正准备上去杀戮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声音在他的脚下响起。 这百里的冰面正在破碎,蛛网一般的裂痕正在冰面上不断扩大。 云扬低头愣愣地看着脚下,百里冻土瞬间全部被破碎,白龙瞬间冲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三章 神逃 从白龙炽热的那一刻起,越来越热的龙身开始融化冻土,钢铁也开始不断融化。白龙的身体热得像不熄的火炉,不断炙烤着周围的一切。 钢铁化了,水瞬间汽化,膨胀的水蒸气在冻土之下如同被困住的猛兽一样不断寻找着出路。 裂纹在冻土之下越来越多,白龙再一次能够活动,随后一飞冲天,直接穿破百里的冰层,瞬间破冰而出! 一刹那间,云扬近乎傻了一般地看着白龙,这条龙的身上全是滚烫的铁水,它出现在蒸汽之中,眼神之中带着戾气。 白龙一动,全身上下的铁水全都爆射而出。 云扬白色光幕撑开,将所有射向自己的铁水全部挡开。 白龙看着那块石碑,怎么看都像是它的墓碑!它很愤怒,强大的龙威直接将石碑碾压成齑粉。 双方再一次看着对方,两尊神死死地盯着对方,恐怖的气息在黑色冰面上不停地弥漫着,越来越多的裂痕在冰面上出现,房子一般大小的冰块不断飞起。 天地树上所有仙魔神兽全都欢呼着,季夏看着下面的白龙,脸上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来。 白龙没有死,没有死!如果这样都没有死,那么活下来的白龙一定更加强大,更加有胜利的可能。 呼呼!白龙正在大口大口地呼吸,呼吸带来的炽热旋风吹动着一切,冰面也开始融化。 云扬苦笑着,这场战斗最终还是得打下去。 云扬悬空,强大的力量正在不断从腹部内的种子溢出,道的力量正在朝着白龙慢慢移动,他还想将白龙再禁锢一次。 再一次爬出来的白龙摆动了一下身体,强大的力量瞬间将云扬周围的所有力量全都打空了。 云扬继续调动力量,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开始再一次禁锢住了白龙。不会使用大道的白龙难以逃脱,禁锢的力量使得白龙再一次面临危机。 冰冻的力量再一次想要将白龙给冻住。可白龙一动,瞬间破冰,对准云扬飞去。 云扬极速暴退,开始避开白龙。 云扬和白龙在天地树下绕着天地树开始不停追逐,云扬不停地对着白龙轰出强大的力量,一掌接着一掌,每一掌都足以轰碎一座人间城池。 可每一掌轰到白龙身上却都毫无作用,那层水晶一般的鳞片让白龙拥有这片天地最强大的防御能力。 白龙道体的力量比云扬更强,所以它迅速就更上了云扬,随后又是龙尾直接抽向云扬的脸。 水晶一样的龙尾,强大的力道使得空气在噼里啪啦地响,空气都在不断炸开。云扬眼瞳剧缩的瞬间,龙尾再一次抽到了云扬的脸上。 这一击,白龙几乎没有用大力气,却将云扬瞬间抽飞了。 又一次飞出去的云扬直接撞碎了苦海里的冰块,强大的力量使得云扬差点没死去,身体多处骨折。 巨大的黑色冰块被云扬的道体撞得到处都是。 云扬费力地爬起来,清水一样的血液从云扬身上到处流淌而出,他身上的衣服全都碎了,头发散乱,狼狈到了极点。 “我要杀了你!”云扬大吼一声,对准白龙再一次开始了自己的攻击,汹涌澎湃的力量在云扬的腹部不断散发出来。 天地树对云扬的压制也越来越强,密室内的星绒只要云扬的力量稍微强大一分她的压制也会多出一分来。 云扬腹部的种子甚至再一次开裂,当中的道则已经开始在腐蚀云扬的道体,再这样下去云扬不是被白龙杀死也会被自己给杀死。 但云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对着白龙轰出了一掌来,掌中拥有的道则强大到恐怖。 这一次,云扬有信心绝对能伤害到白龙的身体,这一掌他动用了太多的道则,种子上的裂纹都增加了几道。 可惜,当这一掌轰到白龙身上的时候还是没有任何作用,不仅是因为白龙的身体太强,更多的是因为天地树密室内的星绒早已动用了天地树的力量,将云扬的力量化解了大半。 云扬又是一掌,强大的力量让他自己都感觉恐怖,这几掌每一掌都足以杀死云道和星道,可打在白龙的身上却没有半点作用。 反而,白龙任何的一动都极其迅速,任何一招,都蕴藏着极强的威力。 云扬和白龙在苦海的冰面上再一次缠斗,十多个回合后云扬开始意识到不对劲,自己体内种子上的裂痕越来越多,可是这次战斗却越来越吃力不讨好。 云扬不相信自己战不过白龙,自己比较成神已经八十年,对于许多道则的使用比白龙不知强大了多少。 所有的一切只有一个解释,天地树正在压制自己,同时帮着白龙。 想通了这些,云扬开始往苦海外飞去,准确来说应该是逃离,他实在害怕再在这里战斗下去会死在这里。 另一边,白龙迅速追向了逃跑的云扬。 天地树上的仙魔神兽全都望向那向着远方而去的一龙一神,没有人会想着阻拦,如果云扬这一次逃掉了,想要战胜云扬几乎是不可能的。 等到一龙一神的身影消失在了天边,天地树上的仙魔才舒了一口气。 季夏看向一龙一神消失的远方,强撑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对准苦海消失的方向飞去了。 季滨在后面看着,叹了口气,带着所有的仙魔前往远方。 越发逃离天地树,云扬就感觉身体越发地轻松,天地树对自己的压制就越少。只要再过片刻,云扬就能无视天地树的压制,完全发挥自己道则的力量。 云扬刚刚杀过的苦海上,鲜血正在弥漫,血腥味吸引了苦海中的怨灵,正在海面上不断饮血,啃食吞怨的肉。 遇见这样的场景就说明,云扬快要离开苦海了。正当云扬露出笑容时,忽然之间,白龙一个龙尾将云扬狠狠地抽在了苦海上。 强大的力道让云扬被抽得在海面上直接飞了十余里,就像一块打水漂的石头一样,激起一道白线巨浪。 云扬迅速飞了起来,在苦海上方凭空站立地看着白龙的方向,脸上浮现出笑容来,肆意的笑容。 不是因为被白龙抽了这一下云扬很高兴,而是因为云扬感觉到了这一下力量的不够,白龙这一击力量没有它在天地树下那么强了。 天地树下,云扬感觉到的力量是汹涌而滂湃的,每一次的爆发都如火山一般让他无所适从。 但现在苦海上的这一击,白龙明显力量不够。 云扬开始释放自己体内种子道则的力量,没有了天地树的强力压制,这里的一切都显得轻松随意。 至高无上的寒冷再一次充满了这里,苦海上也开始结冰了。 刚刚的葬龙行为让云扬知道对于身着水晶鳞片的白龙而言,任何的攻击都是没用的,唯有寒冷可以龙血不再沸腾。 龙血冷,白龙自然会死。 寒意降临,苦海上的冰层不断向下,三尺冰面迅速出现在了苦海上。空气中的水分也开始凝结,飘雪而下。 空气骤然冷了起来,让苦海中的怨灵都瑟瑟发抖。感觉不对劲的白龙迅速动身,朝着云扬一爪抓了下去。 云扬避开,这一下显得那样轻松,再也不像天地树下那么狼狈,被白龙几乎逼到了避无可避的程度。 “哈哈哈哈……”云扬哈哈大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的选择真是无比正确。 白龙又是迅速的几招,可惜都没有打中云扬,此时云扬的速度已经和它的差不多快了。外加上云扬道的释放,白龙的速度开始变慢。 白龙似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数十次攻击没有一次碰到云扬。 云扬几次闪躲之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开始了自己的攻击。云扬抬手,调动大道,寒意从天而降迅速落到了白龙的身上。 “给我压!”云扬大喝一声,强大的力量如同千座高山一般压向了空中的白龙。 白龙费力地抵抗着,不断击打着压制自己的东西。 可压制龙身的是无所不在的天地大道,白龙怎么可能打得着?它的所有攻击无一不落空,只能不断不断被云扬往下压。 巨大的寒意开始不断地侵蚀白龙的龙身,让白龙那滚烫炽热的龙血也渐渐亮了下去。昏沉的睡意出现在了白龙的脸上,一旦血冷了,它就会很容易昏昏欲睡。 巨大的龙身被从天而降的力量不断往下压着,缓慢地接近了苦海海面。就在要睡着的片刻,白龙盯着云扬的眼睛忽然睁大了,一丝怒气让白龙再一次奋起反抗。 嗷! 伴随一声高亢的龙吟,白龙体内的种子发威,强大的力量逼散了龙身里的一切寒意。 “还想挣扎吗?”云扬问,继续动用大道,越来越大的压力压向了白龙,空中的寒意也越发明显了。 白龙再一次开始无力地昏昏欲睡。 云扬轻笑着看着白龙:“畜生毕竟是畜生。” 只是,当白龙做出下一个动作的时候,云扬脸上的笑意开始凝固了。只见白龙的一只爪子正在触碰它的喉咙三寸处,它在自触逆鳞。(未完待续。) 第二四章 逆鳞 白龙的动作很笨拙,它的爪子好像怎么也够不到自己的脖子一样,所以动作有些滑稽。但看到白龙的这个动作,云扬没有想笑,而是瞬间瞪大了眼睛。 白皇自触逆鳞将完全打懵,而在这之前,白皇对他的到底几乎毫无办法。这还是一条原本和他实力相差巨大的龙,如果是一条和他实力原本就差不多的龙呢? 云扬不敢想象,他迅速朝着白龙就是一掌,冷扯天地的寒意瞬间降临到了白龙的身上。可惜,在这冻彻天地的寒冷没有完全冻住白龙之前,白龙自触逆鳞已经完成了。 寒冷,无法将自触逆鳞后的白龙彻底冻住。 白龙的龙身开始通红,元气在白龙的身体中直接燃烧,全身上下汹涌而出的力量不断外露,将周围空间碾压碎了。 惊愕,出现在了云扬的脸上,与白龙战斗这么久以来,云扬的脸上这个表情不断出现,且一次更比一次夸张。 “给我下!”云扬飞到白龙的上方,对准下面的白龙就是一掌,掌中的力量逼着白龙不断向下。 同时,寒意也开始不断出现,这片空间瞬间天寒地冷,黑色的大雪正在不断地飘着,苦海越来越冷,浮冰开始在海面上出现。 伴随着白龙被不断压向苦海中,苦海上的冰块越来越大,浮冰越来越多。 在白龙的龙身进入苦海的片刻后,苦海的海面完全结冰,将白龙直接封在了苦海之下。 云扬站在冰面上,黑色的冰面下,云扬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在不断地降低温度。冰块越来越寒冷,苦海中的温度正在急剧下降,当中早已没有了一切活物。 有了上次葬龙的经验,云扬不敢相信白龙会被他杀死,他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相信神的力量可以杀死这条白龙。 云扬的手触到了苦海的冰面,切割之意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在冰面上划了一条线,整个苦海方圆百里的冰面都被这条线给切开了。 如同豆腐一般,苦海那寒意深入苦海百里的冰块瞬间切成了两半。当中的怨灵吞怨全部被切成了两半,丝毫不可能存活。 云扬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刀有没有切中白龙,所以,迅速又是第二刀第三刀。 云扬发疯了一样,对准下面的百里冰块不断切割,强大的道力不断冲出腹部的种子。 天空中仿佛在落下无数把大刀,它们朝着黑色的冰面不断冲去,切割之意在黑色的冰面上一刀接着一刀,转眼之间,这块黑色的冰面切成了碎片。 百里的冰块完全碎了,成了冰碎。 云扬披头散发地喘着气,看着下面已经完全碎了的黑冰,自言自语:“你已经完全死了吧。” 回答云扬的是沉默,冷风不断地吹中云扬的衣服和黑发,苦海里的碎冰也被冷风吹动,飘在空气中。 便在这时,云扬感觉到一股热气往上不断涌来。 冰中的白龙并没有被云扬所切割,但是它旁边的冰已经完全碎掉了。 炽热的龙身丝毫没有被冰块冻住,周围的碎冰一碰到白龙就直接升华了,水蒸气从碎了的冰块中不断往上冒出。 云扬愣愣地看着自己周围十里全都在冒气,不敢相信地盯着下面,颤声道:“难道你还没死?” 白龙自然不会死,它的龙身热到难以想象,它的每一动都在蒸发周围的一切。 白龙烧红的眼睛就像是两个灯笼,它盯着上方,瞬间一飞冲天! 感知到自己脚下的震动,云扬瞬间飞了起来,疯狂地大喊,对准下面就轰下了数掌,想要将海面完全封住。 可惜,毫无作用,自触逆鳞后的白龙直接一下就冲破了黑色的坚冰,直接出现在了云扬的眼前。 再见白龙,云扬都有些发愣:完全通红的龙身,丝毫看不出这是一条白龙,而且这条龙完全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根烧红的木头,全身上下都在燃烧,不停地燃烧。 自触逆鳞之后龙的力量会达到瞬间的提升,实力强大到连它们自己都不敢相信。 白龙自触逆鳞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使不完的力量,它明白这样的力量绝对不可能维持太久,所以它迅速向着云扬飞去,速度已经提升到了云扬无法捕捉的地步。 连云扬这样的神都没有办法捕捉,只能说明,白龙的速度已经快过了云扬反应的速度,不是大脑运转想出对策的速度,而是云扬身体本能反应的速度。 在这样的绝对速度之下,云扬注定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会被白龙所打败。 极速之中,白龙已经将云扬打了数下,每一次云扬的速度还没有停下白龙就再一次到了云扬必经的位置,再一次打下。 数次之后,云扬的左臂断了,血液直流,而且脸也被划烂,全身上下狼狈到了极点。 云扬没有再发怒,准确来说是他盯着白龙,将火气压了下去。 云扬咽了一口唾沫,没有再理白龙向着远方继续逃跑,他坚信自己只要躲过了白龙这自触逆鳞后的片刻就足以活下去。 当然,这一次白龙不会再给云扬机会了。 白龙瞬间追上了云扬,对准云扬再一次甩出了龙尾,强大的力量使得云扬再一次打入了苦海之中。 片刻的时间内,云扬再一次受伤了,而且伤得很惨。整个腹部都被白龙一尾抽掉了,黑玉一般的种子也露了出来。 黑玉一般的种子以露出来就迅速开始愈合,重生速度惊人。这速度,丝毫不像是云扬主导的,更像是种子主导的——它在保护自己。 白龙并不傻,它迅速就看出来了将云扬彻底杀掉的办法。 如果能够将种子彻底毁掉,那么云扬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再能调动大道了。 白龙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毁掉云扬体内的种子,所以,它选择用最简单的办法,直接一下将种子一尾抽掉。 白龙的身体微微缩了一下,做出蓄力的姿势。 云扬盯着白龙,迅速看出了白龙想要干什么,他的眼中刚刚出现恐惧,白龙就已经弹射而出了。 强大的力量让白龙迅速一下就冲到了云扬的身前,随后一下打在了云扬的腹部,直接将云扬的腹部抽掉了。 这一下,白龙受伤了,整个尾部只留下水晶一样的骨头。不是云扬造成的,而是种子造成的,鳞片已经不足以保护白龙的身体里。 在白龙的尾巴靠近种子那一瞬之间,巨大的湮灭之意瞬间将白龙的尾巴绞杀得仅剩骨头,鳞片几乎瞬间破碎。 白龙看出了种子的恐怖,任何的过分靠近都会造成损伤。 可是,如果不把云扬的种子给毁掉,云扬就拥有不断地重生能力。 白龙不知道云扬到底是怎么毁掉云道和星道种子的,如果它不会调动大道来保护自己身体的话,它的道体不论怎么强都不可能毁掉云扬的种子。 白龙开始急躁,它不断地攻击,尝试用各种攻击办法来毁掉云扬的种子,可惜都毫无办法。 而白龙身上的火焰开始渐渐消失了,再过不久自触逆鳞所带来的力量提升就将彻底终结。 到时候,云扬将再一次能压制白龙。 “把他拉下来……”苦闷的苦海忽然爆发出了一个老人的声音。 这声音很脆弱,像是快死的人说的。 听到这个声音的白龙看了一眼苦海,它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云扬拉下苦海,这怨灵布满的苦海。 “露出种子……拉下苦海……”那神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的时间不多了……” 白龙有些疑惑,自触逆鳞带来的战力飙升已经快要结束了,白龙需要做出一个选择。 嗷! 又是一声高亢的龙吟,白龙迅速一下再一次抽掉了云扬的腹部,种子再一次露出在了外面。 云扬无所谓地盯着白龙,腹部的伤口正在愈合,全身上下所受的伤也在愈合。 “连道都不会用,也想杀了我?”云扬那张残缺不存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来。 白龙对准云扬呲牙,迅速来到云扬的边上,把云扬的身体一下子缠住了,往苦海里面拖去。 白龙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它只是单纯地相信那个声音。此时的它已经毫无办法,不得不相信那个声音。 扑哧! 白龙和云扬全部落入了苦海之中。 此时的冰块已经被白龙的炽热全部融化了,苦海之中,白龙刚刚进入苦海自触逆鳞所带来的炽热全部熄灭。 云扬不知道白龙为什么会把自己拖入苦海之中,这似乎毫无用处。 直到,当一条大鱼一口咬住他的时候。 鲲! 它还没有死,强大的咬力使得云扬都不得不费力抵抗。 一边,是白龙的拖拽,另一边,是大鱼鲲的咬合。 两股力量让云扬费力,身体里的道力不断强力输出,腹部的种子完全力量的输出终于顶住了这两股力量的同时夹击。 三方瞬间在苦海里僵持。 云扬种子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最大输出,大雨鲲深受重伤,撑不了多久,白龙也明显力量不够。 挣扎僵持中的时,一只怨灵出现了。(未完待续。) 第二五章 怨灵 苦海之中,鲲使劲地咬着云扬,从一开始被重伤到现在它早已快没有力量了。 自触逆鳞之后,白龙的身体早已乏累了许多,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外加上苦海的寒冷正在不断削弱它的力量,用不了多久白龙就撑不下去了。 而正在全力抵抗鲲和白龙的云扬种子全力爆发,连愈合云扬身体的力量都做不到。 三方暂时陷入了一个僵局,这个僵局要么被外面打破,要么被时间拖垮。 这个僵局是在苦海之中,所有的怨灵全都跑来了,这些平日里被这三大存在秒杀的生物今日注定会改变结局。 一只怨灵最先尝试着往上咬去,它看向了云扬露出的血肉,尽管是道体,但是对怨灵依旧有诱惑力。 鲲想要的就是让苦海里的怨灵来将云扬全部吃光,云扬再厉害,如果身体被吃过也不可能还活着。 没错,云扬的道体厉害,但苦海里的怨灵之多也绝对超乎云扬的想象。 一口咬不掉怎么的,就当是磨牙,这苦海里旦古以来积累的怨灵可以一口又一口地咬,一口一口地吃。 第一只怨灵咬了下去,对于坚硬的道体而言,这只怨灵的牙齿显得不够。第一口,这只怨灵的牙齿就全部崩碎了。 但转瞬之间几十只怨灵就扑向了云扬,开始大口大口地蚕食云扬的身体。 所有怨灵的蚕食无不以失败告终,但这些怨灵没有沮丧,它们甚至不知道沮丧是什么。它们的本能让它们继续啃着云扬。 不止云扬,还有白龙。 白龙全身上下也布满了怨灵,几十只怨灵爬满了白龙全身上下,嗤嗤的牙齿不断响起,牙齿断了的声音也在不断响起。 水晶一样的鳞片,硬到了极点,也不是怨灵所能够咬下去的。 苦海中的怨灵就像瘟疫一样地向着苦海跑来,不断是不是能咬牙去,所有的怨灵像是受到了本能的执念一般,朝着云扬和白龙继续咬。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的撕咬出现在了云扬的身上,尽管失败,尽管有的怨灵牙齿都崩掉了。可怨灵还是在不断地咬着,前仆后继,一只怨灵死去了,会吸引更多的怨灵过来。 苦海里,怨灵的血液吸引着所有其余的怨灵前来。 今日的苦海血腥味弥漫,从云扬杀红苦海开始就是如此,血腥味就吸引着整片苦海里的怨灵。 今日的苦海里,怨灵都异常活跃兴奋。 此时此刻,苦海里的所有怨灵都想着云扬处聚集,越来越多的怨灵在云扬和白龙的身上啃食。 它们不断啃食,相信总有一刻会成功的。 云扬只觉得全身上下有百张嘴在不断咬,尽管都不能咬掉他的肉,但是依旧让云扬无比烦躁。 这些怨灵咬得他好痒,全身上下都很痒,让云扬感觉好难受。 白龙也差不多,这全是上下的怨灵咬得它好痒,可是为了拖住云扬又不得不坚持着。 云扬的种子暴露在外,任何的怨灵靠近都会被种子迅速碾压死,这样的后果就是血腥味聚集了更多的怨灵。 咬着、啃着、撕着、扯着……怨灵向着云扬的身上不断扑去,云扬全身上下的肉都被怨灵咬过。 云扬无比烦躁,这样的事让他实在难以忍受,可是现在却有不得不僵持着,等着鲲和白龙其中一方的力竭。 在云扬都没有察觉到的片刻,一只怨灵咬在了云扬后背的一块肉上,这块被咬了无数次的肉从云扬的身上脱落了下来。 瞬间被这只怨灵吞进了肚子里面去,随即,一件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云扬道体上的肉化为澎湃而充足的元气,将这只怨灵的身体瞬间打通。怨灵本来就是坠入苦海的仙魔,有了充足元气之后,这只奇怪的怨灵竟然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随即,第二只怨灵咬下了第二块肉,很小很小的一块,比头发丝还要细,比蚂蚁还要小的一块肉。 只是因为这块肉是从云扬这个神的身体上落下来的,所以,这只怨灵也发生了和上一只怨灵一样的情况。 紧接着,第三块第四块肉第五块……从云扬身上不断被撕裂了下来。 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怨灵出现了和第一只怨灵一样的情况。 这些怨灵原本无法利用元气的身体被云扬肉中霸道的力量瞬间打通了,开始能够利用元气做一些最简单的事,比如,飞升! 吃下了云扬血肉的怨灵开始不断飞升了,它们飘飘扬扬地,想着苦海的上方飘了出去。 浮出苦海的海面,还在继续像上面飘着。只是这些怨灵已经不是那略显灰色的黑色和白色,而是发亮。 发着亮光的怨灵从苦海上飘飘然缓缓而上,它们在飞升,以婴儿的状态。 刚刚飞来的季夏和季滨等人看着这些飞升的怨灵,惊愕地盯着苦海。 越来越多的怨灵开始咬下了云扬身上的肉,充满了霸道元气的肉被一块一块的咬下,吞掉。所有的怨灵都像是食人鱼一样,吃着云扬的肉。 感觉到不对劲的云扬开始大吼大叫,苦海之中,海水进入了云扬的肚子里,却无法将云扬彻底杀死。 云扬的惨叫声在苦海里响起,瘆人不已。 另一边,白龙保护住自己的鳞片也开始被怨灵咬破了。 白龙不停地怒吼,它想要离开这里,可它的力道刚刚一松,云扬的力量就开始解脱了,将身边的怨灵全部震死。 白龙再一次咬牙,将云扬死死地缠住了,让种子无法再一次动弹。 吞怨再一次上来了,开始啃食云扬身上的肉,云扬的皮肤再一次被一寸一寸地咬下,经脉被一段一段地咬开,肌肉被一条一条地撕了下来。 随后,越来越多的怨灵开始飞升。 云扬的肉体十分坚硬,这些怨灵只能一口一口小小地咬。 这样的吞噬方法,如同人间的极刑——凌迟。而且比凌迟还要惨,这样的撕咬会把云扬一层一层地剥离,比凌迟还要细小地多。 每一刻,云扬都能感觉到全身神经上传来的疼痛,每一根神经都在被不断地剥离。 云扬不断地大叫着,身上的血肉在被一丝一丝地从他身上剥离。因为疼痛,云扬不得不想要催动种子,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催动不了。 白龙也是,它水晶一样的鳞片成功崩碎了数以亿万计怨灵后,终于,被怨灵突破了这层防御。 白龙的身体同样在遭受着和云扬一样的极刑。 越来越多的怨灵开始吞噬两尊神的血肉,这些血肉使得苦海里的怨灵不断飞升,向着高空中飞去。 苦海上方的季滨不知道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他看着这些怨灵向着上方不断飞去的时候,季滨忽然张嘴笑了。 季夏死死地盯着下面,怨灵正在像冒泡一样地冒出苦海,而苦海之中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整片苦海里的怨灵此时都在往这里赶,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地怨灵都想着这里聚集而来,让人头皮发麻。 没有人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怨灵正在不断地向着天空飞升而去,它们的身体不再那么地沉重了。 闪烁着亮光的怨灵开始以喷薄的方式出现,向着外面不断喷射而出。 苦海中的怨灵正在被全部渡光。怨灵的产生本来就是因为天地树之花上的花粉没能飘到人间而产生怨气,如今,这些怨灵正在飞升,它们的怨气也在不断消失。 季夏等人看着这些飞升的怨灵,惊愕到了极点:这样的情况从未见过。 越来越多的怨灵飞升,让苦海上的仙魔神兽全都惊愕。 苦海之下,云扬的身体已经快被怨灵吃光了,皮肤和血肉都被怨灵给吃掉了,云扬最后再挣扎一次,可惜还是被白龙给锁住了。 白龙的皮已经全部消失了,水晶一般保护白龙鳞片已经被怨灵全部啃食光了。 苦海之中,怨灵正在不断向着两尊神袭来。 没有人会想到,原来能制裁神的力量就在天地树边上的苦海中,这数不清的怨灵就是神的最大敌人。 靠着庞大的数目,苦海中的怨灵正在缓慢地将云扬打败。 在这无尽的恐慌之中,云扬快要死了,他即将带着无尽的遗憾与怨恨死去,在阴冷黑暗的苦海中,这个第一个拥有完整种子的神将要死去了。 他的死亡是必然的,从他吃下种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云扬快要死了,被怨灵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种子也在苦海中开始沉默。 另一边,白龙也被怨灵吃得快剩骨头了,血肉早已消失,几乎全都被吃掉了。 正当白龙和云扬同时绝望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苦海之中,是季夏。 季夏从苦海里不断地潜入到海中,道体的敏感外加对白龙的熟悉,季夏向着苦海游去了。 正在往苦海深处坠落的白龙被季夏一把抓起,随后被季夏带出了苦海之中,它再一次被季夏救了。 云扬盯着被季夏救起的白龙,他的道体全都看见了,云扬闭上了眼睛,任由怨灵吞噬自己的血肉。 在这深沉幽暗的苦海中,云扬终于死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六章 鲲鹏 扑哧! 季夏带着白龙飞出了苦海,向着高空飞去,刚刚出海的白龙身上血淋淋的,上面还挂着几个怨灵。 这几个怨灵咬下白龙的一块肉后开始往上飞升而去。 这一下,季夏等人算是知道这些飞升的怨灵是怎么一回事了,全都是啃食神的血肉来飞升的。 如此一想,季滨确定了云扬的死亡,而且是连尸骨都找不到的那种死亡。 另一边,白龙全身上下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水晶一般的鳞片正在一片接着一片地出现,愈合速度惊人。 白龙趴在季夏的身上,死死地盯着苦海,它在害怕,如果云扬飞了出来,或者别的什么飞了出来的话,它必须接着战斗。 让人意外的事情没有发生,云扬的残骸被怨灵继续吃着,怨灵正在一堆一堆地飞升,向着人间的高处飞去。 也没有什么吞怨或者怨灵吃了种子成为下一个神的事情发生,这场战斗终于算是结束了。 苦海中,怨灵正在不断被净化,云扬的血肉被吞噬完了之后种子成了怨灵的新选择。破碎的种子慢慢地化入苦海之中,让越来越多的怨灵飞升。 季夏等人在苦海的海面上等了整整一个时辰,这期间越来越多的怨灵正在飞升,数量达到了骇人的地步。 季滨算着,如果再这样飞升下去的话,到时候云界的居住恐怕每一界都会像人间这样拥挤,这让他有些担心。 “这样不好吗,一界多住一些神仙,到时候大家多说说话。”季夏笑着说道,将白龙抱住手中,不管白龙变成了什么样子,对她而言那都是她的龙。 “也许也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季滨道,他看着苦海,云扬终于死了,他也终于赢得了短暂的轻松。 然而事情还没完,令人震惊的事正在发生。 苦海中的种子正在被苦海不断溶解,种子里面所蕴藏的道力竟然在不断净化着苦海里的一切。 这片海域的海水越来越清,渐渐成了蓝色。 季滨想着那片叶子上自己看不懂的一段,忽然明白了,他惊讶地盯着苦海的海面,愣愣地道:“原来如此。” 种子的力量已经融入了苦海之中,亿万怨灵正在迅速地朝着种子奔去,充满力量后开始往上飞升。 但,种子的力量不止如此,种子的力量更多的是净化。 伴随着这颗黑玉一般种子的外皮褪去后,道则的光芒和季泱界那团奇异的蓝色光芒差不多,那天一样的蓝色在苦海中溶解开来了。 以种子为中心,晶莹剔透的蓝色正在不断往外扩散,那难以想象的蓝色以季夏所在的海面为中心,向着整片苦海扩散开来,速度很快,转眼之间肉眼所能望见的天际都变成了一片蔚蓝。 仙魔和神兽望着这片蓝色的海洋,当中的怨灵已经被完全渡尽了,而且苦海这些年来积攒的黑色也在渐渐消失。 相信用不了多久,这片海域的蓝色就会扩展到整片苦海之中。 “蓝色的海洋……”季夏呢喃地说着,想起鲲曾经对她说过的话,现在的这一片海洋真是蓝色的,阳光的照耀之下一切显得那么地美。 鲲呢? 季夏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鲲正在苦海中缓缓坠落,和那团奇异的蓝色光芒一起坠落。 不同的是,鲲身上的伤正在以极其迅速的速度变好,而且身体也开始变得轻盈起来。这么多年来因为贪食怨灵而积攒在身体里的怨气也开始被化解。 鲲只觉得自己身上那些沉淀的黑色正在被蓝色的海水所净化,它大口大口地饮水,身体里的一切也变得越发起轻盈。 沉重的肉体开始因为进化而变得轻松,坠落到一定程度的鲲攒足了力气,往上冲去了。 苦海中,越来越多的元气正在改变这里的生存环境,阳光开始穿透海洋的部分,鲲正在不断变得强大,它的身体也在发生变化。 这条千里大鱼的身上正在长出羽毛,它的嘴也在变成喙,鱼尾逐渐变成了鸟的尾巴,一双鱼鳍正在变成翅膀,爪子也从鲲的腹部长了出来。 鲲的骨头正在改变,如同断骨重生一般,所有的这一切改变都在上升的过程中进行,都是鲲厚积薄发多年的变化。 这一切是化鹏的征兆,如果放在怨灵还没有出现之前,鲲活得如此之久的神兽早就应该化为鹏鸟了,如今才化鹏,实在有些晚。 如此时候方才化鹏,化成的鹏鸟之大定然也是千里。 苦海之中的鲲正在化鹏,它没想到种子融入苦海之后竟然有那样大的力量,还能帮助它进化。 鲲在苦海中奋力地扇动翅膀,向着苦海的上方飞去,身体不再沉重的它挥动翅膀的速度极为轻松。 这只在海中的大鸟正在准备飞出海面。 砰! 千里的大鸟飞出苦海的场面还是过于宏大,万顷海水被抬了起来,随后落下。苦海之上迅速落了一场大雨,身形巨大的鹏从苦海之上飞了起来,它的翅膀在扇动,卷起的海风足以在海上刮起海啸。 仙魔神兽们再来看这样一只大鸟,全身上下火红的羽毛,很像一只鹰,却又比人间的鹰打了不知多少倍。 鹏的背遮天蔽日,迅速将这里遮住了,如同一片遮了半边天的云朵,鹏之大,也不知其几千里也。 如今的鹏算得上是天地间最大的生物。 “白皇!我化鹏了!”鹏在苦海之上激动地大声讲,声音足以震散天上的云彩。 在白凤身上奄奄一息地白皇看着成功化鹏的鲲眼中充满了喜悦,这么多年来,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老朋友,答应我一件事。”白皇一边说一边咳嗽,不断地咳出鲜血来,自触逆鳞后的它已经快要不行了。 当初自触逆鳞后白皇对季滨说,自己可以活到季滨等人杀死云扬,如今云扬已死,白皇那强撑的一口气也就开始散了。 白皇没有太多时间了,所以才会如此匆忙。 鹏看着快要不行了的鲲,喜悦之情顿时全无,含泪答道:“你说。” 白皇看着季滨,直到现在它还是有些不能相信这个年轻人:“我要不行了,你鹏如今是天地间最强大也最德高望重的神兽,接下来神兽之主的位置就由你来做。” 听到白皇这几句话,鹏有一些沉默,它看向季夏手中的白龙,问道:“我们神兽一族,最强的不该是我。” 没错,吞食了天地树果实的白龙绝对是这个世间最强的存在,神兽一族应该感到庆幸,这条白龙不是仙魔而是神兽。白龙绝不会像当初的云道星道那样对神兽一族动手,反而有可能会对仙魔动手。 这本该是神兽一族高兴的事,白皇却另有考虑。 “它还小,不比你有经验。”白皇咳血道,它知道鲲说的是季夏手中的白龙。 白龙确实很强大,可惜白皇早就看出来了,这条白龙绝对不会听它的话,这个世间仅存的神唯对季夏言听计从。 这条白龙不会收它控制的,也就不可能让它来管理神兽一族。 “我明白了。”鹏点头答应,如今再不答应,白皇恐怕就要含恨离开。 “走吧,回白龙界。”白皇道,神兽一族顿时全部向着上方飞去了,白皇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它必须赶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将权力全部转到鹏的手中。 苦海的下方,季滨和季夏带着仙魔迅速返回了叶岛。 这一战,实在过于惨烈。 叶岛的周围海域还有一些浮冰,叶岛之上也是好几个大坑,看上去那样恐怖。天地树的树皮也被打开了好些,尽管星绒已经在愈合天地树了,但还是不知要多久才能完全愈合。 季夏等人降落在叶岛之上。 季滨伸出手来,将叶岛上的大坑一个接一个地填满,这里还有大用,不能是这个样子的。 被云扬重伤的季海已经恢复了,从天地树上下来,问:“云扬死了?” 季夏点头,让季海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这位云族战神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看着远方的海面出神。 “仲秋呢?”季夏问。 “正在天地树的密室内。”季海答,随即想起了什么来,朝着叶岛上大呼一声,“云扬死了!” 天地树的密室内,仲秋正在和星绒抱成一团,等到听见外面季海的喊声瞬间泣不成声:“没事了绒儿,你做得很棒很棒,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叶岛之上开始欢呼了起来,季家兄妹坐在叶岛上,看着欢呼的仙魔和远方蔚蓝的海洋,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很像在季泱界的时候,三兄妹安安静静地坐,不说一句话,也不做一件事。 三人从季夏被云道逼着下凡开始,这一路走来坎坎坷坷,道路艰难,却都闯过来了,而且都有不同的收获,可能收获的各不相同。 这片天地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兄妹三人都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是在杀死云扬的短暂胜利后,三兄妹忽然大笑了出来,对着远方大笑着,所有的仙魔也跟着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七章 天地 杀死云扬的这一战使得无数人经历了生死与别离。 在杀死云扬一年之后,这片天地依旧无比忙碌,许多事情比云扬还没死的时候还要多,还要难处理。 这片天地发生了许多重大的变化,对于神兽一族而言,它们的白皇殿下在回到白龙界后不久就含笑而终。 在白皇的墓碑之上,记录着它最终对付云扬的英勇战记。 而神兽一族新的领军人物大鸟鹏也开始重新整顿,当日云扬几乎把神兽一族成年神兽全部杀光,只留下一群未成年的神兽流落在各界。 鹏得将这些幼年神兽全部都找出来,让它们成为神兽一族新的中流砥柱,这几十年来的战乱中神兽一族几乎死绝,如今到了调养生息的时候。 季滨带着叶岛上的仙魔全部去往云界,在云界,仙魔们捡到了很多婴儿,他们无不是当初在苦海中飞升的怨灵。 季滨将这些婴儿全都安置了云界,残存的云界上往往是一个仙魔带着一界的婴儿,教他们使用元气,每一界都很热闹,那里像云道那时那样冷清。 云族和星族和解了,而新一任的族长自然是季滨。 季滨按照之前与白皇的商定,将一半云界划分给了神兽一族,仙魔和神兽交好,两不侵犯。 人间叶岛上,季海和仲秋在这里安定了下来。 天地树再一次吸收元气,人间已经不适合仙魔神兽生长,仙魔神兽只能全部离开,唯有那几个身体里有种子的人能够在人间长久地呆着。 仲秋舍不得星绒,她成天都在研读老女人留下来的树叶,上面所记载的一切需要全部教给星绒。 仲秋知道自己虽然可以活很久很久,但是永远不可能比星绒活得更久。 这最后的时间仲秋选择在叶岛上渡过,在这里陪着星绒长大。星绒终究会一个人,她在努力学习着怎样才能一个人也不那么地孤独。 星绒的这一生是漫长而枯燥的寂寞,为了渡过这些,老女人选择的方式是记录别人的一生,星绒在掌握足够的道心道体后也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于万千红尘中看完所有人的一生,随后挑一些有意思地记录下来。 这是我们活过的证据。 人间木帝国,木生终于退位了,得已退位后的木生离开了青木城,到别的地方静心养伤去了。 皇帝虽然走了,可木帝国并没有急着立新皇,所有的奏折全都搬到了原东宫,季夏就在这里处理一切奏折。 一年之后,季夏开始了各项计划,针对人间计划。 某天的清晨,还没有批完奏折的季夏搁下了笔,她感觉到有故人来了。 果然,片刻后季滨来到了季夏的屋里。 两个人并没有直接说话,而是立在窗前,看着那颗开满花的木棉树,思量着整个故事的开始与结束。 清风徐来,吹动着季夏和季滨的衣服,如今的两人一个是人间的主人,一个是云界的半个主人,他们之间的对话却并不严肃,反而像是人间兄妹的闲谈。 白龙在屋子里面均匀地喘着呼吸睡着了,这天地间最强的存在没有回神兽一族,而是选择陪在了季夏的身边。 在白龙的鼾声中,季滨开口说话了:“你知道天地树是怎么出现的吗?” 季夏摇摇头,天地树的出现实在过于久远了,她怎么会知道。 “人间也是一界,它的中心也是道。季夏你有没有想过,种子是道,道便是种子。如果有一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的话会怎么样,就像,寻常种子发芽长出参天大树一样。”季滨问,这些东西如此奇妙,让他实在是很有兴趣。 “所以天地树其实是人间的道长出来的。”季夏微微皱眉,这种事竟然也会出现。 “这片天地里,奇怪的事还有很多。”季滨道。 这话说完后两人沉默良久,仔细回想起老女人布置的一切,无不令人震惊。 “我们一开始就在一个局里,在你出生之前,我们就已经在一个局里了。”季滨说,布局的人自然是老女人。 “不如说,整片天地都在她的局里。”季夏道,神兽一族得以存活,鲲一族成功化鹏,人间统一,云族星族和解……这一切美好的背后,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一个人早就预料到了。 “没错,云扬的强大导致了必须要所有的存在都会聚在一起来对付他,云扬一定会死,而其余的种族也必将因为这件事再次团结到一起。当年的她或许是看出了这些年来,各族之间的间隙,所以才会这样。”季滨道。 有这样一个人在后面以天地为局,用无数血腥来换一个美好太平。 季滨继续说着:“我们当中的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她已经强大到能够算计人了,算得几乎无差。” “那你说她当初为什么没有算到云道和星道,却能算出云扬来?”季夏道,这一切看似缤纷复杂的算计背后,一切的根源都是对云道星道的失算。 一个错误产生了,老女人必须要制造另一个错误出来。 季滨看着那株木棉,红色的花朵就好像欲望一般,在阳光出现的时候展现蓬勃生机:“以前的她没有猜到人心的贪婪,在经历了云道和星道后,她猜到了,所以云扬并未失算。” 听到这个理由,季夏微微皱眉,最初是神兽贪婪,使得人族迁到了叶岛,进入天地树。随后,人族贪婪,神兽不得不外迁…… 一切的背后都是因为贪婪,贪婪是推动这片天地不断改变发展的原动力。 “来说我们的事吧。”季滨道,如今诸事尘埃落定,让人不由想回忆一番。 “从那里说起呢?”季夏问。 “从最开始的时候说起。”季滨回答道,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云道逼季夏下界的时候。 季夏呆呆地看着那株木棉,她不想忘掉某个人,所以干脆把执政的地方搬到了这里来。最初的时候季夏被云道逼着下界,是为了某个计划,如今看来,季夏等人所做的事比那个计划要庞大得多。 “当初,下界也好,遇见仲秋也好,全都是二哥你安排的吧。”季夏说道,想起刚刚下界的那一个月,那几天她和季海季滨住在一起,那才有家的感觉。 而和仲秋的相遇,更是让季夏知道了什么是朋友。 “可是星陨的计划我始终不知道,不够现在看来他的计划正是推动一切必不可少的因素。”季滨道,因为星陨发动燃炎城之变,所以季夏才会和仲秋分别,季夏也才开始接触那个大计划。 “我最感兴趣的始终是噬夜城的故事。”季夏道,看着那株木棉,还是有些落泪,当初的遇见实在过于美好了些。 “你想问我什么?是不是我有没有教木原怎么回答你。”季滨道,心想季夏肯定是猜出来了的。 季夏摇摇头,木原已经告诉她实情了,她用不着猜。 “二哥,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选中木原的。”季夏开始有些抽泣,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一点。 木原什么都好,可木原是一个凡人,木原注定要比季夏先死,这是无可避免的悲剧。除非,后面的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是,季滨这么能算,可能会算不到云道逼着季夏吞下天地树种子碎片吗?就算没有想到,难道季滨会觉得云道会放纵季夏就这么老死吗? 季夏看着季滨,当初的季滨选中木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绝对不是,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选择。 做错的终究是瞒不过去,季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尽管在身后布局的人是老女人,但木原的出现确实正中季滨的心思。 “因为我不想让嫁给你不喜欢的人,更不想让你骨肉分离。”季滨看着季夏认真地说道,他早就知道凡人和仙士不可能有结果,但是季滨还是让季夏选择了木原。 只有这样,季夏才不会被云道带回去,或者说季夏才不会像被云道带回去。 如果季夏被云道带回去,那么势必会和云扬成亲,或者某个季夏并不喜欢的仙士结婚,到时候在天地树内的很有可能就不是星绒,而是季夏的孩子。 季夏紧闭眼睛,却还是止不住那颗落出的泪水。 “可你没有想过,这样做等到木原死的那一天我会有多伤心,我要亲眼看着木原老死。”季夏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季滨。 季滨明显是想过的,只是对于季滨而言,那些,总比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再骨肉分离来的好。 “我想过,可我还是这么选择了。”季滨道,一切早就被他算清楚了。 季夏终究还是无言,这个选择季滨替她做出了。 “这也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季滨看着伤心的季夏,替她把泪水擦掉,认真地,“季夏,我们的命还长,木原是很好,但现在你得重新启程了。” “什么意思?” “就是忘掉木原,重新开始了。从云族的年纪来算,你才十六岁,你还要活很久很久的。”(未完待续。) 第二八章 逍遥 季夏愣愣地看着季滨,想不到这些话竟然是从自家二哥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从出生开始,你便被命运所束缚,难以逍遥快活。从你下界开始,你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结果呢,不也终究难逃命运吗?”季滨问,让季夏无言。 的确,季夏的道心道体注定了一生都别想逍遥快活,她和仲秋都是如此。即便是为季夏和仲秋着想的老女人,也必须要她们中的其中一个生下天地树的下一个灵魂。 “你不妨想象一下,如果当初的我们没有下界,或者说我们下界后老老实实地呆着,不去找仲秋,也不去燃炎城,任由这一切发生会怎么样?你终究难逃云道,难逃嫁人与骨肉分离的厄运。”季滨道,一切的一切如果没有波澜,必然这样过来了。 “可这样的你又会高兴快乐吗?”季滨悠悠地问。 季夏摇头,不管如何自己都不会高兴的,季滨这么做,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活着说是一个泪水少一点的选择。 季夏的这一生注定充满无尽的泪水。 “季夏,我的妹妹,我们当初选择了拼一把。就算我们当初不这么选,这天地也会改变。”季滨继续说着,老女人的局会进行下去的,绝不会因为季夏不参与,她就会放弃杀死云道和星道。 季夏强忍着泪水笑了笑,艰难地苦笑着,自己曾经是那么地希望,自己能够跳出这命运,拥有自己的幸福,结果让季夏无言。 原来自己的命运早就安排好了,如果想要尝试打破,必然会遭到命运的报复,这报复所带来的疼痛,绝不弱于原本的命运。 这时的季滨才认认真真地看着季夏,双手按在季夏的肩上:“这就是我为什么选择木原的原因,木原的生命很短。你最终会忘了他,你会重新开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季夏,云道和星道死了,云扬也死了,天地树密室内也有人了,一切都应该重新开始了,忘掉木原,我们重新开始吧。”季滨恳求道,这才是他来的原因,他想把季夏带回云界,让这个十六岁的少女重新开始。 季夏泪流满面地看着季滨,她的身体确实和人间十六岁少女无疑,只是内心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 整个人间百年来的沧桑巨变,季夏已经全都经历过了,她早已不是一个十六岁,整天就知道到处玩耍的小女孩了。 见过了繁华世界,经历了足够爱恨情仇的人怎可能还那样地单纯,季夏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当初那个十六岁整天在季泱界里疯玩的时光自己回不去了。 “我做不到啊,二哥。”季夏哭泣着,有的人那里是说忘就能忘掉的。 季夏扭头看向窗外的那株木棉,趴在窗户上,她终于明白季滨为什么选择木原,因为木原不会陪她到老,所以在木原死后季夏可以重新开始。 但是重新开始是说做到就能做到的吗? 季夏的眼泪证明是不可能做到的,季滨把季夏抱在怀里,让她不要再哭了。 “忘了他,我做不到啊!”季夏哭着,把酣睡的白龙都吵醒了,看着哭泣的季夏白龙只能在边上无言地看着,龙泪也掉了几滴。 最终,季滨也没有将季夏说服,季夏只对季滨说了一句话:“我想出去走走,等到我走累了的时候我就去。” 几日后,木帝国新君册立,由季夏亲自钦定,是个二十岁的少年,木生的重孙。 “皇祖母,这样的事我怕我做不来。”还是这间屋子里,这个新皇帝有些慌张,所以在登基大典后就来找季夏了。 这时的季夏依旧在看着那株木棉,对这个皇帝说:“我的案上还有几道奏折,到时候你拿了去,认真执行就行了。” 新皇帝点点头,知道事情很重要,不然季夏也不会特意交代他。 季夏转过身来看着这位还有些忐忑得新皇帝,道:“怕什么,当年你的祖父这个时候已经带领几万人打天下了。我之所以从众多皇孙中选择你,我有我的理由,你不必担心,只要对这个天下是善意的,你这个皇帝便当得不错了。” “那要是皇祖母走了之后我要怎么办?”新皇帝问,现在举国上下都在谈论季夏即将离开青木城的消息,一旦季夏走了,木帝国难免会发生叛乱,就算没有叛乱,一些治国大事也不是这个年轻的皇帝所能决定的。 “派人去叶岛,国家治理上的事去那里找一个叫仲秋的女子,叛乱的事就去找一个叫季海的男子。”季夏说道,随后向着外面缓缓走去了。 仲秋和季海在人间长期居住,正好可以看着木帝国,看着人间,避免人间大乱的发生。 新皇帝不再说话了,他的疑惑还有很多,却也不是现在能问完的,不如留着以后问季夏口中的仲秋。于是,这位新皇帝静静地等待着,听一听季夏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季夏看着那株木棉,开的花像是烧红了一般,绚丽夺目。她已经没有什么想对这个新皇帝说的了,治国这种事,一个皇帝靠着外人怎么行? “我要走了。”季夏忽然说,她看够了这株木棉,决心过些时日再来看。说完,季夏的身影消失在了青木城中,而白龙紧紧跟随。 季夏一百零一岁那年,她开始了自己没有终点的游荡,第一个去的地方是青木城皇陵外木原的坟墓。 在这里,季夏停了许久。 她和皇陵中的木原讲了许多话,她在木原的墓前坐了一天一夜,等到天亮的时候,季夏才缓缓起身离开,开始前往别的地方。 季夏没有再动用仙法,而是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一步一步地沿着当年木原带她进入木国的那条路,向着离开木国的方向走去。 她先是来到了最开始的凉城,在那里外的一个小村子外,看着那里的村民今年大丰收,她笑了,就是在这里季夏等人遇到了仲秋。 那时候的仲秋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长得好漂亮,而季海当初装出来的举动,最终竟然成了事实。 随后,季夏来到了凉城,却再也寻不到当年自己住的人家了。而天缺棋楼却越发地兴盛,来这里下棋的人络绎不绝。 至于打铁铺和作画之处,因为再也没有季滨和季海这样的人,也便没有再兴盛起来,唯独季海的铁锤和季滨的画笔都被保存起来了。 季夏继续走,走到了噬夜城,城外葱葱郁郁,丝毫看不出当年的血腥。当年在这些树下埋葬的尸骨偶尔还会被人刨出来,却越来越少了。 而噬夜城的皇宫也被从内而外地翻修了一次,再也找不到当初她和木原来过的痕迹了,季夏泪流满面地在噬夜城外哭了好久,她摸着噬夜城上的刀痕,感受着当年的那一战。 随后是燃炎城,燃炎城更是被改动了数次,城墙都拆了重建过,让季夏更是陌生。 季夏甚至都没有进入燃炎城,而是选择燃炎城外的皇陵,去那里找一个叫炎岚的女子,去见见她的坟。 百年之后,季夏把人间走完了,她见过了人间太多的生死别离,却始终对一些事无法释怀。 人间处处是回忆,季夏想去云界走走。 云界,季夏每到一处都是安安静静地,并不想有些么大动作,这个十六岁的女子从来不参与任何事,只是单纯地想要散散心,到处走着。 于是这片天地总有一幅景象,一个少女在前面走,一条白龙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任何的阻碍少女都无视地走过去了。 没有人敢打扰这个女子,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条白龙是怎样的存在。 季夏就喜欢这样无边地游荡着,不想管任何事。季滨劝她忘掉木原,她正在忘,却发现怎么也忘不掉。 季夏就这么一界一界地去游,仿佛她的这一生都要花费在这件事上面。曾经季夏想要的逍遥,如今得到的时候却是如此的落寞。 想要逍遥,本身就要做到看淡一切,不被世事所扰。这点对于季夏而言,未免太难了些。 没有了所爱之人,灵魂便没有安放之处,走到那里都是一种流浪。 这一路行来,季夏与其说是逍遥,倒不如说是流浪。 这样的流浪让在季夏后面默默更了许久的季滨叹气,便在这时,一个想法在季滨的脑海里诞生了。 当那个婴儿出现在季夏面前的时候,季夏很奇怪,为什么有个婴儿会出现在自己的路前。 带着疑问,季夏去看了看,这是一个纯白的女婴,而且是道心道体。 天地树已经重新开花了,其中这样一个女婴被季滨抱走了,放到了季夏的面前,他知道季夏一定会带走这个女婴的。 果然,季夏无法不理这个哭泣的女婴,季夏最终选择了抱走这个孩子。 从那一天起,季夏来到云界寻常一界安家,这一界此时已经有了一座城池,当中仙魔之多,到了十万之数。 季夏开始全心全意地照顾这个女婴,她将她的全部心思全都放在了这个女婴的身上,开始了对某个人的遗忘。(未完待续。) 第二九章 游 转眼之间,云界的五年过去了,人间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木帝国已不存在,被三大帝国瓜分。 而在人间居住的仲秋和季海都没有管,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一个帝国存在太久才不正常,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人间百姓过得好不好。 当初的季夏在给新皇留下的奏折中有一条,令数万百姓迁移到叶岛之上,在天地树下开垦农田,修建以天地树为核心的城郭。 季夏理解了老女人的孤独,她不希望小星绒也如此,就算现在仲秋和季海在陪着小星绒,但她们终究熬不过天地树中的小星绒。 为此,季夏设想以叶岛为城,里面住的所有人都可以被星绒邀请。 人间是一个环,商人如果都走陆路,不仅时间久,而且耗资大。更何况,怨灵已经不见,吞怨也不似以前那么充满敌意,于是苦海也成了新的商道。 在苦海中央的叶岛自然成了绝佳的中途补给之处,也形成了商业大城。 这座几十万人的城池围绕天地树而建,不服从任何一个人间帝国的管理,只服从两个人的管理。 季海和仲秋成了这座城池里的一户寻常人家,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户人家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但是却都不说出来,这两人的存在使得整个叶岛完全不需要士兵,也不需要太多的治安。 季海和仲秋正在逗着怀里的一个小女孩玩,这个女孩也是道心道体,被季海从天地树花朵上抱了下来,成为他和仲秋的孩子。 天地树上,花朵已经开放了,为了避免怨灵产生,季海让人爬上了天地树之花,当中遇到任何成熟的婴儿便迅速取下来,不再让风吹走。 如果偶尔遇到婴儿被风吹走了,进入苦海成了怨灵,必须以最快速度捕杀。 苦海之中,这些年来伴随着鲲一族不断化鹏,其余鱼类也从江河里慢慢进入了苦海。越来越多的鱼类在苦海里遨游,这片海洋终于再次成为那个鲲口中的蓝色大海。 从天地树上取下来的婴儿有的会被季滨派来的仙魔带走,有的则会被人间家庭所领养,一切都是随缘分而定的。 正当季海和仲秋和自家孩子玩得正高兴时,忽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季海开门,是季夏。 “大哥,好久不见。”季夏轻轻地笑道,将自己的那个孩子也牵了出来。 “没想到是你来带季雪走的。”季海有些惊讶,他原以为是个寻常仙士。 “我忽然想出来走走,木雨,去和你季雪妹妹玩去。”季夏让自己的孩子玩去了。 随即,季夏和季海仲秋说说话,他们之间有好些年不见了。 “这些年来听说你走了许多地方,最终因为木雨的出现才安定下来,如此说来也是不错的啊。”季海饮了口茶后缓缓道,看着远方蓝色的海面上,一片福泽正在缓缓靠岸。 “这些年来,我却是改变了许多。”季夏道,看着那片福泽上,一条白龙正在饶有兴趣地在上面盘旋。 这么多年来,季夏总算是找到了心安之处。 若爱的人都没有了,再逍遥又有何用?季夏找不到心安之处,自然难以停下来,季滨送给季夏一个心安,季夏停下来便容易一些。 要走多少路,才能寻到人生的终点?木原死后,季夏的心一直在流浪,人不过是跟着心而已,内心若早已无处安放,何处不是一种流浪? 季夏或许不知道,季滨之所以能想到木雨这个办法是来源于当初的长引。那时的长引杀人无数,后来遇到了一个叫炎岚的女子,最终当长引放下屠刀时炎岚死了。 那时的长引也是差点崩溃,最终,却因为季夏这个小孩子再一次振作了起来。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为你所爱,你的心必然是安的。 “怎么样,忘掉他了吗?”仲秋在一边喝茶一边靠在季海的怀里问。 季夏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眉眼间有一丝释怀的意味:“忘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仲秋笑,她的脸上这些年来的沧桑全都不见,唯有幸福美满。仲秋比季夏忘得快多了,毕竟有季海在她身边。 这些年来,仲秋经历的不必季夏少。 对于仲秋而言,星绒就是她的心安之处,只要星绒在那里,她仲秋就会在那里。这是不争的事实,连季海也只能顺从。 对于天地树越发了解的星绒已经能邀请别人的灵魂进入天地树了,这个时候不需要季海和仲秋太多的陪伴。 茶喝完后,远方的那片福泽也靠岸了,季夏带着季雪和木雨走了,乘上白龙即将登天而去。 季雪会在云界长大,这样她的寿命才足够长到陪伴叶岛上的季海和仲秋,这一场离别又是必须。 季海和仲秋在后面送行,交代季雪几句后目送季夏离开。 “娘亲,你明明没有忘掉爹地为什么要说忘掉了。”中途,木雨有些疑惑地问,她见过季夏很多次前往人间青木城,去哪里看一株木棉和一座坟。 季夏苦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个道心道体:“因为娘亲不想让别人担心啊。” “那娘亲什么时候会忘了?”木雨问。 季夏看着远方,愣愣地说道:“谁知道呢,也许很快就会忘了,也许永远都忘不掉。凡人的生命再短,却也足以让我们这些活得久的仙士记住一生。” “我明白了。”木雨高兴地道。 “你又明白什么了?”季夏笑着问。 “不管我们活多久,是人间的一百年,还是天上的一百年,我们度过的都是一生的时间,我们这一生中忘不掉的人怎么也不会忘掉的。”木雨高兴道。 季夏点点头,摸着木雨的小脑袋,脸上有一丝微微的笑意。 距离季夏所居住的地方越来越近,白龙的龙威使得仙魔让道。 “所以一个人最应该活的时间,应该是和自己爱的人差不多。”季雪忽然说,这话让季夏顿时泪眼婆娑。 我欲身逍遥,骑龙天地间,万般苦难后,始知逍遥悲。(未完待续。) 终于完结! 终!!!!!!! 于!!!!!!! 结!!!!!!! 束!!!!!!! 了!!!!!!! 这本书总算是完结了,这想了千万遍的完本感言终于到了写的时候。 当初之所以要写这本书其实并没有经过太多的深思熟虑。这个暑假的一开始,在我发表另一本小说的时候,实在是心烦不已,那时算得上是最烦闷最急躁的时候,当时觉得是不是我写的类型是不是不适合起点。 于是,我开始疯狂地浏览论坛,知道起点需要什么样的文章。 随后在图书馆里的一天,自己一个人忽然想到了几个情节。就是单纯的一个小女孩得到了一条龙的情节,于是这个三天构思出来的故事就开写了。 绝对意料之外的,发了四万字时编辑来站短了。说我的书可以[***]了。当时的我已经快要放弃了,真的感谢编辑。随后要求来了,编辑要求我把小说写到三十万字。 我的天,当时我预备十万字结束,竟然要三十万字!!!!所以只能修改各种情节,其实第一次天地树之行,就应该是白龙拿到天地树之果,随后一切结束。 可惜不行,因为这样的话,根本没有字数可以凑,所以只能让云扬先拿到天地树之果。对于人物刻画,确实也没有下更多的心思,毕竟是一本三天就构思出来的小说,下一本小说《小高中》绝对不会这样。 这本书终于写完了,扑街之作,感谢盗文商对我的不离不弃。今天一天将所有一切完结,再过两天开学,拿出状态来吧。 感谢《季夏逍遥录》这部小说,让我这个暑假过得充实,也感谢编辑,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对网文的了解也越来越多,不是当初那个连几天都等不了的愣头青,真心感谢。下一部《小高中》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