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咸鱼怎么做王上》 序:穿越 眉清目秀,英俊阳光的青年站在九层楼高的屋顶,他低着头,看向楼下聚集的众人,目光犹豫不决。 这青年身上穿着一身身价不菲高档西装,手上的腕表也是几十万的名牌,但这些丝毫掩盖不了他一副轻生的模样。 此时,楼底下已经聚集了一群围观群众,他们抬头看着顶楼的身影不停议论。 炒股?炒房?还是赌博? 总之,没有一个人能够准确猜到,青年此时正准备穿越。 几天前,青年偶然间得到了一个帝王争霸系统,说他是万中无一的人中龙凤,天之骄子,紫微星降世的命中帝王,所以系统要带青年去异界统御四方,威震天下。 说真的,青年动心了。 别看他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身价过亿,但再怎么样也比不了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皇帝啊。 所以他就按着系统的指示来跳楼了,系统说只要他能够吸引足够多的注意力,系统就能接着掉落下的冲刺吸引气运开启穿越通道,带着他的灵魂穿梭异界。 所以,他来了,今天就是世界见证他穿越的日子。 然而,还没等青年有过多感慨,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从门后出来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保安,好巧不巧与青年四目相对。 两人愣神片刻,保安很自觉的将门关上又退了回去。 青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啥情况,只是还没等他重新转回头去,门又被打开了。 “麻蛋,有监控。”保安暗骂一声晦气,从门后面出来与青年四目相对。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那个,我是这里的保安,你是什么人,来天台干什么。” 保安说话的时候眼神紧张,生怕青年一时冲动要掉下去,可他的身体却没有一丝要向青年靠近的样子。 青年瞥了一眼这怂货,没有说话,张开双手仿佛迎接初生的朝阳。 这一举动引得底下围观群众一阵阵惊呼。 保安也是暗道晦气,连忙开口劝道,“别做傻事,想想你的家人,你的父母。” 青年这时候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遗落了什么。 卧槽,我还有后事没处理,再怎么说也得跟父母说一声,自己这不是想不开自杀,这是穿越。 然而,也正是这一回神,青年脚下不稳,一个没踩准直直的坠落下去,好在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房檐,不然就凉了。 这一举动,引得底下围观群众又是惊诧连连。 保安也是吓了一条,他没敢立马上前查看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见人跳楼,太吓人了。 可一想到楼梯内的监控,虽说拍不到天台,但保安心里总感觉不踏实。 随即连忙小跑到天台边沿伸出头往下看去,怎么说也得做做样子不是。 只是没曾想,保安还没来得及探出头去,一只手便直接抓住了保安的衣服。 “拉我上去!” “鬼啊!”保安吓得亡魂大冒,人也是一个没站稳,被青年直直的拉扯过去。 而青年此时的重心全在保安身上,这一刻,没有例外,两人直直的从天台坠落。 落到一半,好巧不巧的一位四层楼的住户听到楼下动静很大,便将身子探出了窗外。 霎时间,天降猛男,直直的砸在女人身上。 女人一个翻滚,也顺着从楼上坠下。 一跳三尸。 然而,青年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感觉在即将坠地的那一刻,周围突然泛起五彩的光晕,随即,他便看到自己的身体与那保安和女人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姿势扭曲,面容狰狞,鲜血缓缓从地上流出。 女人虽然是被他们砸下来的,但此时却垫在两人身上,身躯时不时抽出,看来还有的救。 只是那保安....想来是没了,青年没有害人之心,见到这样的情况不免心生愧疚。 不等青年去观察那保安是否已经断了气,只见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斑斓,飞速的向着身后划过。 “叮,因不明原因,检测到能源流失过大,系统将抛弃部分功能用以保证宿主安全抵达天玄大陆。” 青年此时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系统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 “任务面板已抛弃...” “复活重置功能已抛弃...” “全图视野已抛弃...” “诸天穿梭功能已抛弃...” …… 一连串的抛弃,从刚开始的心疼,到后面的麻木,青年已经没有感觉了。 直到光芒消散,青年感觉身处一片暖洋之中,处了周围一片黑暗之外,有的只有咚咚的心跳声在耳边传来。 而他的意识,也逐渐疲惫困乏,不一会儿便已经睡去。 序:重生 瑶华殿外,此时宫女太监一排排整齐的站在门口,他们低着头,似乎在压制心底的恐惧。 而门外,正跪着一群身穿青色官袍的太医,他们额头紧紧的接触着地面,汗水止不住从身上留下,打湿了周围的土地。 等待,总是煎熬的,尤其是里面发生的事情关乎他们的生死,他们巴不得将耳朵凑过去听听里面的声音。 圣母病重了,很可能熬不过今晚,依照圣父的脾气,这群太医都得死。 除非圣母能够念他们幸劳为他们向圣父求情。 太医在门外惶恐不安的等待,瑶华殿内,一个年迈的老头正坐在一位嘴唇泛白,毫无血色的婆婆身边。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睡梦中的婆婆,不知道过了多久,婆婆微微醒来,“瑞哥?” “诶,咱在这呢。” 婆婆睁开双眼,看着这个眼中包含热泪的老伴,挤出了一丝微笑,“别哭,你是圣父,等我死后,新君的一切你还得帮衬着,你不能哭。” “咱是圣父,咱不哭,咱那,会看着咱们女儿将圣朝整合,不分梁,不分楚,这世上只有一个圣朝,只有一个大夏,再也不分彼此,到那时,你一定要等咱,等着咱去给你讲述那样的盛况。” “不分梁,不分楚。”婆婆露出了一抹微笑,“诏书准备好了吗?” 老头点点头,从一旁的桌上拿过两卷明黄的诏书,“你看,在这呢,都准备好了,这一份是禅位诏书,这一份是继位诏书。” 老头见婆婆想起身,便上前将她扶起搂在怀里,张开手中的两份圣夏皇诏给婆婆观看。 “这我就放心了。”听着丈夫压低的啜泣,婆婆心中难受的紧,她知道自己挨不过去了,随即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瑞哥,我还想在听你唱歌。” “你教咱的那首?” 婆婆点了点头,随后,老头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想起:“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 婆婆听着歌,相遇时的记忆点点滴滴在眼前浮现,虽然知道死亡临近眼前,可靠着老头温暖的胸膛,她的心出奇安定,她微微张嘴,似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发现有些事不是这么容易过去的。 “我原谅你了。” 婆婆的声音很轻,轻到微不可闻,以至于正在唱歌的老头都没有注意到怀里的人开口说了话。 婆婆心中憋着的一口气也泄了下去,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原谅自己的丈夫,但她知道,这一刻,丈夫的怀中是那么温暖,死亡也变得不再可怕。 周身的温暖慢慢退去,意识也逐渐虚无,等她重新回神,仿佛置身于一片暖洋,周围一片漆黑,耳边还能传来阵阵强而有力的心跳。 这种感觉让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这种感觉,她熟悉。 似曾相识的味道。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穿越了,她的第一次穿越发生在八十年前,那时候,她因为好奇将头探出了窗户,结果遇到了高空抛物,等回过神来就是现在这样。 糟了! 她之前因为年迈很多事去记得不清,她把那群照顾了她几个月的御医给忘记了,希望御医能够长点眼力,别触怒了瑞哥。 心中虽然忧虑,她也只能暗怪自己粗心,然而在这温暖的环境中,仿佛有无尽的睡意席卷,不知不觉,她便已睡去。 序:新生 月明星稀,只见梁宫内院外,不少宫女正在忙碌的走走停停,屋内时不时传来女子痛苦的叫喊声。 门外,一个年纪约莫二十的公公焦急的在门外来回踱步,不时地回头望向屋内,显然急得不行。 屋内,黄妃的叫喊声逐渐低落,年轻的公公几次想要步入宫内,却回想起黄妃的嘱咐,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不多时,屋内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王成宗连忙快步想要步入,却被太监拦下。 “王公公,稳婆说黄妃怀的是双胞胎,您还不能进去。” 王成宗一听急的直跺脚,不知道熬了多久,又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这时,太监才给王成宗放行。 一进屋内,王成宗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黄妃。 “阿姐。”王成宗连忙跑到黄妃身边关心的问道。 黄妃先是示意下人们下去,随后才对着王成宗露出一抹笑容,“小弟,快看看你两个外甥。” 王成宗凑过前去,只见两个婴儿躺在摇篮内,一个很不安分,手舞足蹈的乱动,另一个,却已睡下。 说来也奇怪,婴儿一出生,基本都是皱皱巴巴难看得紧,可王成宗看着眼前这两个小家伙,丝毫不觉得丑陋,反而觉得越看越好看。 这可是他的亲外甥。 另一边,黄妃生下两个皇子的消息也由太监急匆匆的跑去向梁帝回报。 “朕知道了。”梁帝双眼一眯,别说对这新出生的两个孩子并没有什么感觉,他连黄妃长得如何模样都已经忘记。 可终归是自己的孩子,还得他来取名。 梁帝敲了敲桌子,想着应该取啥名的时候,见门外一穿着甲胄的士兵飞速跑来,同时还一边大喊,“陛下,大捷,前线大捷。” 梁帝猛然间一拍桌子,兴奋之情难以言语,:“赵帝退兵了?” “回陛下的话,从前日起,鲁国抵抗势力已经难以为继,大将军猜测赵帝已经撤出鲁国,便命令边防军对鲁国王室进行正面支援,我军所过之处,叛军败北而逃,现在鲁王已经全面恢复鲁国势力不日便会派遣使臣同大军回师谢我皇天恩。” “好,好。”梁帝听后顿时乐的找不到北了。 这是一个群雄林立的世界,世界上有着最为强大的三个国家。 梁、赵、楚。 其他的小国家不过是这三个大国特意留下作为边境缓冲的。 眼下,赵帝在鲁国搞小动作使得鲁国境内烽烟四起,作为天朝上国的大梁怎么可能同意。 但他也不敢跟大赵正面开战。 三国之所以能从众国之中鼎力而出,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每一个国家都掌握着一颗太阳。 大梁的太虚,大楚的古耀,大赵的金乌分别代表着天玄至高无上的力量。 一旦把这三个国家逼急了,你就会知道什么叫作圣天之威。 太虚属阴,古耀属阳,金乌中和,随便一颗太阳释放的力量对天玄大陆来说都是灾难性的。 更别说这些太阳为他们的持有国提供了无比强盛的气运。 所以梁帝也只能默默支持着鲁国王室的力量,不敢跟赵帝硬刚。 没曾想,鲁王争气啊,竟然凭借他提供的兵器甲胄,硬生生的把大赵的杂牌军打跑了。 要知道,即便是杂牌军,那也是皇朝的杂牌军,放在王国来说比正规军都强。 “朕先得龙儿,又传来如此捷报,此乃家国祥瑞,好,好。”梁帝自是喜悦,随后便传来内侍总管,在其宗谱上写下两字。 家祥,国瑞。 然而,还不等字写完,一道金光自他身前炸开。 金光之中一本天书散发着七彩的光晕飘在空中若隐若现。 梁帝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愣神。 还是一旁内侍总管反应快,连忙下跪高声喊道,“恭喜陛下天命所归。” 一声高呼,原本在场傻愣的众人都反应了过了,连忙下跪贺喜。 梁帝心中疑狐,随后伸出手试探了一下。 只感觉手触碰到的物件传来阵阵暖意,不似冰冷的死物。 随后大着胆子拿过天书,只见天书表面上幽蓝朴素,没有多余的图案,只有四个黑色的大字写在上面。 《圣夏:梁史》 第一章 悠悠五年 转眼悠悠,孙国瑞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五年。 他对于自己穿越一事没有多大感触,不是因为他前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没有牵挂,而是他想不起来前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其他的穿越者不同,孙国瑞不仅没有像其他穿越者那样获得过目不忘的本领不说,对于前世的记忆也模模糊糊,他记得双亲健在,也有一份混吃等死的工作。 但若说父母长得什么模样,干的什么活计确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不仅如此,前世的文字对他来说变得熟悉又陌生,他看见汉字能认得,却写不出来。 就像我们看一些繁体字,读起来没有阻碍,可让我们默写出来却是无从下笔。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埋藏在了记忆深处,见到了就翻出来溜溜,奇怪的紧。 唯一有点印象的大概是他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好像是有人跳楼,他见义勇为来着。 应该是这样吧,记不清了。 “殿下,殿下。” 听到声音,孙国瑞转过头去,见到了另一个半大点的小屁孩。 这孩子不是宫中的皇子,他的父亲好像是朝中的一个武将,官职稀松,不入流的那种,在孙国瑞能说话以后就被他父皇送过来当他的伴读。 天见可怜,他前面老大、老二、老三的陪读全部都是朝中要员的子女,唯独他的这个,一个边角料,基本上可以说是告别梁帝宝座了。 嗯...没错,就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这如果放在前世,非嫡非长的孙国瑞或许不会有这个心思,古代的嫡长子继承制会帮孙国瑞掐灭这个危险的想法。 但天玄不一样,天玄可是立长以贤制。 这里的长指的不是年龄,而是成年。 只要是皇帝膝下成年的皇子,都可以去竞争大梁的储位,或者更近一步的太子位。 没错,天玄的储君跟太子不是一个意思。 太子是皇位的接班人,定了的话除非是太子薨逝否则就不会更变的那种。 而储君不同,储君是指万一皇帝驾崩,太子人选未立的顺位继承人。 也就是说,储君是可以更变的,而且皇帝很支持自己的孩子去争,去抢。 从皇子出生以来就特地为其安排朝中大员的子女做陪读便知晓。 这些陪读都是皇子未来争夺储位的班底。 孙国瑞就只能呵呵了。 这陪读,没戏哦,关键是脑子不太灵光,憨头憨脑的。 本名叫常松,在选做陪读以后梁帝还特别给他赐了个新名,叫二虎。 然而在孙国瑞看来叫二憨还差不多。 虎没感觉,憨是真憨。 “又怎么了。”孙国瑞不耐的说道。 孙国瑞从来没有想过,小屁孩有时候还能这么粘人。 若不是这偌大的学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孙国瑞才不会耐下心来带一个屁大点的娃娃。 “殿下,你说今天带我翻出去玩的。”二虎小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孙国瑞。 孙国瑞也不由得一阵头疼,虽然接下来的话已经对二虎说过十几次了,但每次看到二虎那可怜巴巴的模样还是有点不习惯。 “今天不行啊,夫子的讲课很重要,你还得去习字呢。” “这样啊,那下次吧。”二虎一阵萎靡,他知道殿下说得对,如果夫子的课逃了他恐怕得坐冷板凳了。 不是二虎贪图享受,冷板凳的滋味谁做谁知道。 不过这也没办法,天玄的老师不能正面体罚学生,只能搞点小动作。 冷板凳是一张中间近乎空心的板凳,坐在上面就比人半蹲着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除了冷板凳以外还有正坐之类的不是体罚的体罚,总之,老师不会体罚学生的就是了。 “这样吧,等七天后在看看,如果没有夫子的课,我就带你出去。”孙国瑞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虽说夫子七天一课,但孙国瑞相信夫子总有一天会请假的,到时候再带二虎溜出去玩好了。 打发走了二虎去帮他报名,孙国瑞熟练的跑到一处矮墙边,爬上旁边的树枝轻车熟路的翻出了学宫。 学宫在皇宫内层,紧紧挨着内院,所以巡逻的人倒是不多,但该站岗的地方还是有人站岗的。 周围的禁卫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突然从墙上翻下来个人这些人也视若无睹。 不然咋滴,他们去找皇帝告状吗? 谁不知道历代皇帝对皇子们的学业态度? 那是从来都不加干涉。 孙国瑞不知道这些,虽然知道会这样不过看着这些个禁卫还是有点怕怕的。 不过说实话,自他进入学宫以来,几乎没有好好的上过课。 尤其是今天这个夫子教的那个课程,无聊不说,还特别难。 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课程,就是识文断字。 这个世界的文字不像前世的方框文,也不像拉丁文,反而像是在画画,这尼玛谁受得了。 虽然他把前世的文字给忘光了,但孙国瑞肯定,绝对没有现在的这种文字这么难写。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玩意儿还没有拼音之类的东西辅助,每个字除了死记硬背以外没有别的方法。 这谁遭得住。 在他看来,大梁的文字都长得差不多。 这能记下就有鬼了,孙国瑞也不浪费这个时间,在两节课摸清了夫子的尿性之后,就让二虎帮衬帮衬,基本上就蒙过去了。 以前孙国瑞翻出学宫之后都是寻一处安静的地方躺平,一般来说那地方是他母妃的寝宫。 这也是孙国瑞唯一怀念的地方,黄妃在生下孙家祥和他之后身体受了损,没挨过三年。 在孙国瑞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撒手人寰。 他与母妃相处的记忆十分短暂,更为遗憾的是孙国瑞忘记了她的模样。 只记得一点,她笑起来很好看,能甜到人的心里。 所以孙国瑞也喜欢呆在那里。 然而,今天似乎是出门忘记翻了黄历。 才刚刚翻出学宫,就看到不远处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带着数十位太监往学宫走来。 梁帝还没开口发问,身后的太监便出来一声呵斥。 “大胆,你是哪家小娃,竟敢私出学宫。” 第二章 逃课遇家长 声音很尖锐,乍听之下让人浑身不舒服。 孙国瑞不由得吓了一跳,然后,他,哑巴了。 在皇宫里穿着龙袍不说,身后还跟着一堆宦官,那这人的身份不用猜了吧。 孙国瑞这具身体的父亲,大梁的第七代扛把子,大梁皇帝,梁君浩。 梁为国,君指地位,浩为名。 展开一下就是大梁皇帝孙正浩。 之前几个月可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啊。 孙国瑞还有些懵,他去学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从没见过皇帝跑到学宫里来。 所以,这货来干什么? 梁帝看着眼前呆愣的小家伙,身上穿着皇室用的龙纹锦衣,心下已经有了猜测,“让朕猜猜,你是国瑞是吧。” 梁帝很自然的到孙国瑞身前蹲下身子问道。 今天的这件事对孙国瑞来说是一个巧合,但对梁帝来说却不然。 他五年前偶得天书,书中记载了大梁自开国以来到王朝末年的所有事情。 事无巨细,一桩桩,一件件都十分详细的描写出了前后,起因,结果。 身前的这个小子,就是大梁的第九任君王,也是大梁名分上的亡国之君。 梁帝能压的住好奇心五年不见孙国瑞已然很难得了。 孙国瑞的小眼睛闪动着好奇的光芒,好奇问道,“大叔,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叔?”梁帝脸色不由得一黑,一伸手将孙国瑞抱在怀中,义正言辞的更正道,“叫父皇。” “父皇。” 听到孙国瑞弱弱的声音,梁帝微微点了点头,想来他那本梁史记录的应该是没错了。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憨厚的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黑心狡诈,心狠手辣的。 想想《圣夏:梁史》中记载的那些内容,梁帝就觉得头皮发麻,里面说的事情他都不敢去做。 偏偏这小子就敢。 不过一想到他作为圣朝的开创者,梁帝也就释然了。 能常人所不能,及常人所不及,这样的人才能在相互掣肘,诸国林立的天玄中脱颖而出。 只是这一次,朕既得天书,便要做那圣朝之君。 梁帝心中豪情万丈,可面对孙国瑞依旧是那副慈爱的模样问道,“你知道父皇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孙国瑞一脸懵懂的摇了摇头。 “父皇就是你可以肆无忌惮依靠的人,明白了吗?”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孙国瑞移步进了学宫。 孙国瑞一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回道,“明白了。” 梁帝没有在意孙国瑞翻墙逃课的事情。 作为天书上赫赫有名的人,即便梁帝从未曾见过孙国瑞,却也一直暗中派人盯着孙国瑞兄弟俩的情况。 他们何时会走路,何时会说话,梁帝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一路走到学宫讲院之内,这里除了皇子与其伴读进学以外,还有许多年龄幼小的太监一同进学。 这些太监与皇子们不同,他们不用学那些繁冗的课程,来此也只不过是让他们识文断字,以后为皇帝抄录或者做一些别的有分量的工作。 也正是因为如此,孙国瑞才有机会逃课。 其他的课程就他跟孙家祥,总共四个人,逃也能逃,只是太明显了,孙国瑞自己都不好意思干。 到了门口,梁帝将孙国瑞往下一放。 夫子孔希学见到了皇帝,连忙停下了授课下来行礼道。 “臣,宫门师院孔希学见过陛下。” 梁帝瞥了一眼孔希学,没有立马开口说话,反而是优哉游哉的一路走到孔希学原本讲学的讲椅上坐下。 “朕听闻孔先生年迈,对于教导皇子已经有心无力,所以今日特来看看先生。” 孔希学一听,顿时冷汗顺着后背就下来了。 这分明是指着他鼻子骂他眼瞎,少了个皇子都不上报。 这事他能说什么呢?皇子学习不加干涉是皇宫里做夫子默认的规矩。 他还能用这事怼皇帝? “臣失职,请陛下降罪。” “罪倒不必,朕知道你的忧虑。朕的要求不高,皇子学业如何朕不管,但必须认字。” 梁帝对着孔希学一脸认真的说道。 巍巍圣朝的创立者,大夏的圣父,竟然是个半文盲,这种事说出去都显得丢人。 毕竟圣夏不跟以前的圣秦相比。 圣秦的立国之君是圣君,是圣君的一言堂,是万民的表率,威严神圣而不可侵犯。 而圣夏呢?圣夏的立国之君是,君父君母,二世才是圣君。 二人执政就走了比较,虽说没人敢在明面上非议圣父,圣母。 但私底下就没想法了吗? 就像现在的梁帝拿到这本梁史的最初想法也是,我大梁之君怎能落后于楚蛮。 “臣必定严加督促。” “今年就算了吧,国瑞朕另有安排。” 梁帝已经想好了,只要最关键的地方不出差错,那未来天下就是大梁的,只不过是失去了大梁的名头而已。 但比起血脉传承,名头好像也很重要.... 不过没关系,既然上苍让他得到了梁史,必定是上天让他有所作为。 他没有整合梁、楚的能力,硬性条件摆在那里,但成为圣朝未必需要大楚啊,难道就不能梁灭楚、灭赵成就一个圣梁吗? 可梁帝也明白,圣梁这个...难度有点大,也不太实际,不过没事,不是还有圣夏保底嘛。 先试试,要实在不成就按着天书去走。 野心这种东西,梁帝从来不缺,从这种模式坐上皇帝位置的最不缺的可能就是这个了。 “臣谨尊陛下之命。”孔希学觉得莫名其妙,回的也是莫名其妙。 难道皇子不从他这里认字以后就不认字了嘛? 不可能啊。 皇子不学无术的多了去了,可年纪大了,耳濡目染的情况下多多少少还是能认得文字的。 尤其是在皇子六岁之后,会有专门教导皇子皇室的礼仪。 基本上大梁的皇子都是那时候开始认字的,孔希学教授的也只是让皇子们事先熟悉熟悉。 训完老师之后,梁帝又对宫内的孩童进行了表扬,随后才缓步离开学宫。 孔夫子终于又可以开始摸鱼...哦,不对,讲学了。 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习字,多了一个昏昏欲睡的小脑袋。 “成远,你观家祥如何?” 离开学宫之后,梁帝忽然停下侧着身对身后的宦官问道。 落在梁帝身后半个位的大太监成远立马回道,“四殿下英武不凡,又懂得照顾弟弟,奴婢听说若不是四殿下压着,五殿下早就不在皇学宫进学了。” 梁帝听后也是嘴角抽抽,没错,不用听说,这玩意儿给他派遣盯梢的影卫证实了。 不过梁帝其实心里也奇怪,孙家祥挺符合梁帝心中的模样,倒是这孙国瑞.... 梁史中怎么没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使得孙国瑞性情大变的。 第三章 三岁看小 俗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 这俩孩子虚岁已经六岁,孙家祥跟书中描述的成年模样真的是越看越吻合,但孙国瑞... 他跟书中前半部分展露出来的模样倒是稳合,但问题是前半部分展露出来的根本不是孙国瑞的本性啊。 梁帝没考虑过孙国瑞六岁就开始伪装的可能,这不太现实。 早熟也没有熟成这样的。 而且孙国瑞一向比较愚钝,家祥两岁就会走路了,三岁不到就口齿清晰流利,国瑞呢?要等到三岁才能站稳,甚至四岁的时候还说着婴语腔的模糊音。 反正暗中盯着的人都不知道他在说啥。 这也是为什么梁帝会把孙国瑞未来的得力助手二虎给送到他身边的原因。 可结果也让他大跌眼镜,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第五军机卫指挥使,憨批的不成样子。 让梁帝一度怀疑是不是天书的内容出现了纰漏。 可天书若没有出现纰漏,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国瑞性情大变,残暴至斯。 又为什么天书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记载。 帝王无情,梁帝认同这个理念,但无情到了那个地步,梁帝表示不能理解啊。 自己的儿女说杀就杀,还是成片成片的杀,这是正常人能够干出来的事? 那种冷血让这个生性冷淡梁帝都感觉脊背发寒,也不知道圣朝的臣子是怎么挨过二圣共治的。 “陛下,郝大仁大人求见。” “带过来吧。” 梁帝身后的大太监闭上了嘴巴,知趣的退到梁帝身后跟着。 不一会儿,一个白发白须,穿着大红官服的小老头小快步朝着梁帝跑来。 “陛下料事如神,大楚有意与我大梁一起整肃两国边境。”郝大仁看着梁帝脸上一片敬佩。 梁楚相隔何止万里,结果梁帝竟然能够提早知道楚帝想要整肃梁楚边境。 梁帝看着郝大仁一脸崇拜的表情,不由得开口解释道,“楚、梁两国之间总共有七国二十四域,朕前些日子收到消息,这七国竟然想相互合纵联盟,你说楚帝会同意吗?这件事即便楚帝不提,朕也会向楚帝提的。” “竟有此事。”郝大仁心中一颤,边境七国合纵他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而皇帝竟然在十天前就已经派他注意楚国动向。 这说明了什么,皇帝对外都有如此的掌控能力,对内呢? 郝大仁手心不由得渗出阵阵冷汗。 梁帝自不会与他说明原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皇朝有度,王庭无法,这是天玄不成文的规矩。 但不成文就是不成文,总有些人会去踩踏这条规矩的底线。 梁帝虽然拥有太虚,可一个国家想要顺利运转却不是一个太虚就能解决的。 是以,梁帝给了郝大仁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猜去吧,有敬意才能够维持这代代相传的规定。 梁帝对三品以上的官员,以及那些勋贵宗亲放心的很,但三品以下的,梁帝就不放心了。 说白了,少了那份控制力。 “叫你准备的事情怎么样了。” 郝大仁连忙擦了擦额头渗出的细汗,回道,“已备妥当,我方使臣可以随时出发,只是...” 接下来的话郝大仁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只是什么?” “陛下,现世古风不存,如果陛下想要与楚君霖二皇相见,恐怕有些许难度。” 眼下可不是百年前,礼法崩坏不说,还没有圣君掣肘,就连圣君所御使的三阳都分别落在三个国家手中。 你想见楚君霖,但楚君霖会见你吗? 就算楚君霖答应了见面,又怎么能保证她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陛下啊,这么危险的想法,您到底是哪来的啊。 要不是知道大楚的细作没有这个本事蛊惑圣听,郝大仁恐怕都以为这是大楚的杰作了。 梁帝却没有郝大仁心中所想的那般忧虑,只是淡淡道,“楚帝会同意的,你去安排吧。” “臣遵命。” 到了御花园中,梁帝看着周围移植过来的奇花异草屏退了身后跟着的众人。 他独自到一处石凳上坐下,从怀中取出了那本天书,重新翻阅想要找到疏忽的地方。 他觉得,孙国瑞性情大变的原因,这本天书定然是记载了的。 只是面对这本近乎倒背如流的天书,梁帝是真的找不到缘由,不由得把心思放在了别的地方。 “楚帝啊楚帝,你究竟有没有跟朕一样拿到天书。” 梁帝的心情很复杂,他心里清楚的明白,这一次会面是双方对彼此的一次试探。 五年前,大楚皇宫中也传来了祥瑞之声,梁帝不知道是楚帝故布疑阵,还是真的像他一样得了不得了的机缘。 随着古耀与金乌相继落下,高悬的太虚传来阵阵凉意。 天色已经晚了,对孙国瑞来说,终于下课了。 这一天下来他都不知道自己干了啥,好像认识了几个字。 大概就是这样,或许下次见到就会读了,嗯...没错,见到肯定会读了。 这课程耗费了孙国瑞大量的精力,夫子才一离开,他便趴在课桌上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动都不想动一下。 “国瑞,你今天怎么被父皇抱着进来了?” 孙家祥走到孙国瑞身边似有兴趣的开口问道,他的眼神透露着不符合年龄的色彩。 那可是皇帝啊,孙家祥也只是拖了姨娘的福才见到了几次。 他与孙国瑞虽然是双胞胎,但是在黄妃离世后,他们二人分别被寄养在了不同的嫔妃膝下。 孙国瑞的是长妃,母家是长孙氏,一个商官,没啥权势的那种。 孙家祥的姨娘来头就大了,她出自将门世家,父亲,叔伯,兄长全是有品阶的那种。 尤其是她父亲云霄,官至右中副指挥。 那可是在京师四卫中干活的,一般人惹不起的那种。 唯一遗憾的就是身上没有爵位,但他女儿可是皇妃,只要一点机遇,再操作得当,不说侯爵,伯爵肯定跑不了。 至于这个双胞胎弟弟,孙家祥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虽然弟弟跟他一样拥有着储君的争夺权,但怎么说也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弟弟没有记忆不知道,但他是穿越者又怎么不知道,在暗无天日的母胎中,多亏了身旁这个弟弟才让他熬过那段时间。 只是后来,弟弟越发的不争气,孙家祥与孙国瑞之间便少了言语。 但今天,皇帝突然拜访学宫,还将孙国瑞亲自抱回来,这让孙家祥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让他不由得关心起孙国瑞来,同时也挽留了那份逐渐淡化的亲情。 孙国瑞一听就紧张了起来,说话也变得支支吾吾,显然一副孩童做错了事情害怕家长怪罪的模样。 “二虎,你来说说怎么回事。”孙家祥眉头一皱,察觉到有问题的他不再去问孙国瑞,对着一旁的二虎喊道。 “殿下,我也不知道啊,五殿下跟我说夫子给他布置了功课,要去学宫外面作课,让我自己来这里习字……” 孙家祥听到一半脸就黑了,这操作怎么这么熟悉,难怪他说每周国瑞不来上课夫子也没说什么,根源在这啊。 说来这事也怪自己,要不是被这朽木气到了,他也不会对这个弟弟不管不顾。 至于夫子,这货摸鱼的厉害,咱就不说了。 孙家祥虽然不希望自己的弟弟太过出息,但也不希望弟弟是个只知道混吃等死的废物。 以前不知道不说,但现在知道了,长兄如父,那这个做哥哥的肯定要加以管教。 最好是能教导成那种不出彩,不得喜,却正好能帮上他这个哥哥争储的那种。 孙家祥也不等二虎说完,便拉过孙国瑞的手往门口走去。 二虎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越来越小,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仿佛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四章 初闻大楚 孙家祥拉着孙国瑞回到自己的卧房,关上门窗,也不说话,就那么坐在榻上板着脸盯着孙国瑞。 还别说,稚气未脱的脸上还真给他搞出了那么一丝丝威严。 说到底,正宗的穿越者就是不一样。 如果孙国瑞不是穿越者恐怕真的被唬住了。 而现在,孙国瑞的眼睛里虽然泛起了点点泪花,但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忍住自己没笑场。 太可爱了吧。 “皇...皇兄...”弱弱的叫唤了一声,发现孙家祥的脸色依旧严肃,孙国瑞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不准哭!”孙家祥不由的一个头两个大,果断开口呵斥道。 太久没有接触,他都忘记了自己的弟弟是个小哭包。 呵斥的效果很明显,孙国瑞立马闭上了嘴巴,然后转为阵阵抽泣。 看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孙家祥也不由得心软了,毕竟是个孩子不是。 本想教育一下的心思也荡然无存。 “国瑞,皇兄不在乎你以后文学怎么怎么样,但你既为皇室子弟,就不能只知道贪玩享乐。你才多大,就敢逃课了,这要让外边的人知道了我们兄弟的脸还往哪里搁。今天皇兄拉你过来,不是想对你说教,你要知道,如果你以后想要活的开心,那你现在就必须学点东西。” 说着说着,孙家祥话锋突然一转,“国瑞,想听故事吗?” 孙国瑞好奇的看向孙家祥,伸手揉了揉眼睛后,回道,“想。” 这一声“想”,充满了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孙国瑞受了多大欺负。 “那好,皇兄先给你讲一段,等你以后学了字,皇兄写出来给你看,好不好。” 孙家祥用着哄小孩的语气道。 孙国瑞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随后,心里确是在猜孙家祥会讲啥故事。 白雪公主?青蛙王子?还是比诺曹? 然而,当孙家祥开口,孙国瑞才知道自己天真的。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 孙国瑞一脸懵逼,这是啥啊,为什么孙家祥会觉得他能听懂。 直到孙家祥神神叨叨的讲了一段之后,孙国瑞才豁然开朗。这特么不是西游记么。 要孙家祥讲别的,孙国瑞可能还没什么兴趣,但西游记就不同了。 他没看过原着,只看过各种电视剧版,所以对于八十一难有哪些穿越前都一脸懵逼更别现在了。 不得不说,孙家祥对付小孩有一手啊。 待孙家祥离开后,孙国瑞见四下无人打扰,这才有时间开始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 梁帝的态度有问题。 皇子逃业,在怎么说当父亲的当君父的也不会不管不顾,但今天梁帝真的是一句话都没有去问那夫子。 大梁可不像那些小说或者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失宠的皇子任人欺凌。 在失宠也是皇子,关乎皇家颜面。 在这后宫或者学宫之中,只有帝后能够训斥皇子皇孙,其他人,谁碰谁死,绝无例外。 孙国瑞虽然疑惑,但他也知道前世作为一个混子的他除了装傻充楞的本领以外,其他的可真的一个不会。 是以,不知不觉中,孙国瑞就睡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二虎叫醒的。 他今天有点出乎意料的活跃。 孙国瑞想了想,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天文地理,今天是学启蒙画画。 一下子没了兴趣,说实话,学宫里安排的学业孙国瑞真的没一个感兴趣的。 还不如去学君子六艺呢。 不过除了现在被当成习字课的书法课外,其他的课程是没有小太监参与的。 也就是说,在琴、棋、画、诗、词、歌、赋、天文、地理这些课程中,上学的只有四人。 平时,孙国瑞只是旷旷习字课,因为习字、丹青这两门课程以外,其他的课程都是听老师将故事。 那些故事跟西游记比不了,但也是一种消遣的方式,上了就上了吧。 而现在,孙国瑞打算在旷课的名单里面在加上一门丹青。 当然,名单上还得在加上一个二虎。 至于西游记以后怎么办,不是还有二虎嘛。 到时候让二虎念给他听。 要二虎不行就去找别人,总不可能一个亲王,圈子里连个认字的都没有吧。 “二虎,你想不想出去玩。”孙国瑞起床后随意的问道。 “想,殿下,我们要逃课出学宫去玩吗?”二虎听后两只眼睛都开始发绿光了。 “那我们今天就逃课出宫。”孙国瑞意有所指道。 这也是他前几日听到学宫里的下人说起的。 听说是大楚要派使臣前来,到时候,大梁会从宫内派遣一队精锐前去迎接。 孙国瑞当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有点乐了,这可是大楚啊,即便从旁人口中了解到的大楚都能勾动孙国瑞的好奇心,若有机会亲眼瞧瞧楚人的样貌,那该多好。 大楚跟大梁与大赵是不同的。 大赵是类似前世古代的那种父系君主制度。 大梁也是父系君主制度,但对于某些问题上相比大赵就开放的多。 至于大楚,却是处在母系君主制。 当然,母系社会不等于女尊社会,男人在母系社会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通过宫内的只言片语,孙国瑞了解到大楚好像是一个男人不用负责的国度。 至于其他的具体细节,宦官们都各说各的,也不知道谁对谁错。 孙国瑞也没带二虎乔装一下,身上的学宫学子服也没有换,便来到了他常常翻墙出来的那个点位,随即,孙国瑞熟练的从斜树上翻了过去,就是二虎翻的时候有点吃力,不过问题不大。 两人出了学宫,接下来就是趁着宫里宫外忙活着出使大楚的事情看看能不能到皇宫外面溜达一圈。 所以,孙国瑞拉上二虎就往他母妃生前所在的宫殿跑,先好好合计合计,可别到时候出了宫然后回不来了。 黄妃离世之前梁帝刚过一轮选秀,是以现在承露殿几乎无人看守,仅剩一个王公公留守在承露殿等待新的主子。 对于孙国瑞也算是老相识了。 “王伯。”刚进承露殿,孙国瑞便连忙喊道。 “殿下又来啦,黄娘娘看到您一定很开心。”王成宗对孙国瑞露出一抹笑容,笑道。 王成宗是孙国瑞的舅舅,这个身份让孙国瑞对王成宗有一种天然的好感,他可不是普通的婴儿,知道王成宗在四下无人时抱着自己那喜爱的模样。 但孙国瑞没有点破他的身份,装傻充楞是他一贯的作风,尤其是现今生在帝王家,这种劲头更甚。 “王伯,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休脚。”孙国瑞露出一脸笑容说道。 “殿下,今儿个恐怕不行,今天有一队军卫停在承露殿不远处,恐怕会惊扰殿下。” “军卫?”孙国瑞想起刚刚来承露殿的路上好像看到了一队车架,周围有几名军士守护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可是皇城内院,这车队是怎么进来的。 “王伯,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孙国瑞一脸好奇的对着王成宗问道。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不过看那样式应该是派遣到他出的使团。”王成宗回道,同时也示意孙国瑞不要瞎打听,“殿下,这队人马即便真的是使团那也不是寻常使团,您还是不要瞎打听的好。” 经过皇城内院的使团,只要是脑子正常的都能明白其中的不同寻常。 谁家派遣使团还会经过内院啊,这内院跟皇帝后宫可是比邻的,在这里的人不是宫女太监就是皇城禁卫,出入有着严格的控制,即便是皇子皇孙,到了加冠的年龄都得被撵出去,开府的开府,至藩的至藩。 孙国瑞顿时失去了兴致,他大概猜到了这是派遣到大楚的使团,若放在以前,他肯定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偷溜上车,只是现在身边多了个二虎。 算了吧。 第五章 出行 “国瑞带着二虎去了承露殿?”梁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眉头一皱。 因为这跟梁史上记载的已经有所出入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国瑞应该是...等等,国瑞现在的伴读是二虎来着。 这下梁帝坐不住了,站起来来回踱步。 孙国瑞原本的伴读应该是王旭峰,一个十分聪慧却品行不端的家伙。 梁帝之所以没有让王旭峰接着去做孙国瑞的伴读而且换成了二虎,主要是他感觉孙国瑞的冷血有样旭峰出的一份力。 梁史中记载的那个家伙他都觉得害怕,若不是因为要留着圣夏保底,梁帝绝不会容忍一个超出自己掌控的人活着。 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儿子。 现在的梁帝有点担心了。 少了王旭峰的助力,孙国瑞未必能够混入出使的队伍。 梁史中记载的很明显,孙国瑞是年幼时被使团无意中带到边境与楚使交涉,也正是在那里,圣父与圣母才有了邂逅。 如果不能按着梁史中的内容进行下去,圣夏这个底可能就保不住了。 到时候梁帝为了圣梁的努力恐怕得束手束脚。 古耀,太虚,金乌可都在天上挂着呢。 回想起那本梁史,梁帝的心情又复杂了起来。 “哎。”梁帝挥手屏退了众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坐在木质的黑檀桌上思索良久。 孙国瑞是一定要带到国境线的,否则从未谋过面的两人又如何能够想到整合两个皇朝的力量。 但如果派人去,又怎么能不引起朝中人的注意呢? 忽然,梁帝桌前的空间小幅度扭曲,一个约莫碗大的漩涡慢慢形成。 随即,一个青色的影子从中一跃而出。 “呱呱呱~” “来人,宣御旨太监。”梁帝见状眼前一亮,不多时,一道雄厚有力的声音便在立春阁内传出。 第二天,一道圣旨在大梁的都城内掀起滔天巨浪。 文武百官在风声收到的第一时间便赶到了皇宫门口嚷嚷着要见梁帝。 开什么玩笑,储君未立,你在这个时候跑到国境线,他大楚有这么大的面子吗?需要我们的皇帝亲自去迎接? 更别说,国境线鱼龙混杂,谁能保证皇帝的安全? 宫门口聚集了大量的官员,等到城门打开,官员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入宫,却被禁卫挡了出来。 随即,众人就见到龙棋高悬,一队人马从宫中缓缓驶出。 原本在宫门前挤作一团的官员们哗啦啦的就跪了一地,一位年迈的老臣率先开口喊道,“陛下,您是万金之躯,现世古风不存,怎能亲自前往国境以身涉险。” 老臣的话语引得群臣纷纷附和,想要打消梁帝亲往国境的想法。 现在可没有百年前那种打仗之前还要先下战书,战前遇到敌方君王还得行礼问好,打了胜仗之后还要优待俘虏。 礼乐早已崩坏,不然天玄大陆也不会三家独大。 马车缓缓停下,梁帝掀开车帘从中走出,“卿家请起。” “陛下若不肯收回成命,臣等誓死不起。” 众人回答的干净利落,颇有一种你不答应我就跪死在门口的意思。 “卿家勿虑,天玄礼乐已崩不假,但我大梁,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小鱼小虾,此次出行,乃是朕与楚君霖协商,意欲重开圣朝风光。” “什么!楚君霖也要奔赴国线。”问出这句话的是郝大仁,要知道梁帝几天前才让他安排二皇见面一事,可他的人还没从楚国回来,不对,还没出大梁呢,陛下怎么能这么肯定楚帝一定会来见他。 梁帝没有理会郝大仁的惊讶与一众大臣的目瞪口呆,随即开口说道,“你们回去吧,国政暂由相国扶持,太后监国。” 众人跪在宫门前,没有起身的意思,梁栋眼巴巴的看着梁帝,开口劝道,“陛下,防人之心不可无,陛下若真的要去国线以身涉险,臣请陛下带上玄鸣道观众人,以备驱使。” “卿家勿虑,朕懂得轻重。” 梁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进了车内。 梁栋只能无奈起身避让,身后的官员们见宰相都让了也分分起身避让。 见到马车行远,这时,梁栋身后的一个官员斟酌开口道,“相国,这...” 梁栋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奇怪,梁帝的举动太过于反常了。 皇帝离宫,监国不应该落到太后头上。 要知道大皇子品行兼优,若为储君监国在合适不过,可梁帝偏偏选择了太后,这区别可就大了。 大梁是父系社会,太后监国的权力可远远没有储君监国的权力来的大。 说是监国,其实不过是挂了个太后的名头,真正给太后出主意的是那一群皇室宗亲。 即便是太后决定了政令,大臣们沟通沟通也是能够驳回的。 但若储君监国就不同了,储君虽然不是太子,但其拥有的权力绝不是大臣们合纵连横一下就能好匹敌的。 无论政令如何不合理,储君若要施行都能够顶着众臣的压力强推下去。 眼下,皇帝膝下成年的皇子只有两人,这是不是说明皇帝对这两位皇子并不满意,所以才没让皇子干预政事呢? 梁栋制止住了身旁的官员接着往下说话,是个人都能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先不说监国一事,也不说使团出发前所需准备的物资是何时开始调动的,单单是皇帝出行所用的仪仗,竟然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仪仗可不比其他,可是有军队包涵在内的。 而调动军队作为宰相的梁栋就不可能不知晓,这就是问题所在。 皇帝出使在礼乐崩坏之前有着严格的规定,在百年前礼乐未崩之时,天玄的君主都是辅佐圣君有功而被分封的臣子。 君王与君王之间在他国相会结盟的事情不说多,但绝对不会少。 所以,出行,迎纳,会盟都有着严格的规定。 这些礼仪虽然有近两百年没有施行,但却不曾被大梁遗弃。 是以,这次梁帝沿用古法去边境会盟的举动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第六章 行至边境 曲吹乐响,默然有一种出殡队伍的感觉。 当然,并不是说这个声乐不好听,只是在孙国瑞的印象中,一边走一边吹乐都是出殡队伍的做法。 “父皇,这一路上他们都要吹着乐器嘛?” 马车内,孙国瑞一脸好奇的对着一旁的梁帝问道,这音乐听着沉重森严。 感觉更像了。 “这倒不必,这只是一个态度,告诉天下,朕的御驾出行了。”梁帝温和的对着孙国瑞说道。 原本他是想让孙国瑞按着梁史记载的那样,“无意中”被使团带去国境线“偶遇”圣母的。 怎奈多了个二虎,梁帝没敢冒险。 万一孙国瑞没有混入使团的队伍那问题可就大条了,有圣夏保底梁帝才能放开手脚去建立圣梁。 所以他的意思很明显,孙国瑞必须得去边境,就算是绑着,也得抱过去。 最终让梁帝决心亲自下场的原因还是昨天那青色的身影。 那是一只青色的小蛙,梁帝不知道它的来历。 只是它十分人性化,能懂人言不说,还具有空间穿梭的能力。 在不久前,梁帝就靠着它成功与楚帝通信,也正是如此,他才会下定决心前往国境会盟。 至于这只青蛙,梁帝倒是没想将其留下,主要是不知道青蛙是如何穿梭各地的,而且现在这青蛙对他来说也有用途,就那么放任了。 孙国瑞一脸好奇的趴在车窗上,看着后面的仪仗队伍敲锣打鼓,心中不由得吐槽,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谁能想到他原本好好的猫在承露殿准备偷溜出皇宫开开眼,结果好死不死,梁帝竟然也来了承露殿。 真是个憨批,母妃在世的时候也没见你来过几次,你现在这是闹哪样? 为了自己好奇宝宝的人设不崩,孙国瑞只能被梁帝勾引出了皇宫去国境见楚帝了。 梁帝见孙国瑞一脸好奇的样子,微微一笑,抱过孙国瑞让其坐在他的腿上,“这些你以后也会有的,跟父皇说说,你最近在学什么书啊。” 窝嫩爹,眼下孙国瑞就差没爆粗口了,他连这个世界有啥书,不对,他连这个世界的字都不认识,学个毛球的书啊? “学了好多书。”孙国瑞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梁帝听后便想起了梁史中记载的内容,随即也没有继续去问学了哪些书,只是对孙国瑞讲起了为什么要读书的道理。 听的孙国瑞那是一个昏昏欲睡,最后梁帝失去了兴趣,这才让孙国瑞解放了出来。 “朕看得出,你不是读书的料,但你要明白,书可以不读,但书中的道理你必须得明白。 你若不明白,就会被人坑骗,被人利用,等此次会盟过后,朕会专门为你准备解书的先生,授你书中的知识,你可要认真学了,朕到时候会有奖励给你。” “真哒。”一听到奖励,孙国瑞两眼放光的盯着梁帝,心底却暗暗叫苦,他以后就打算做个闲散王爷,学什么书啊。 他可以肯定,皇位迟早都会是他哥哥孙家祥的,到时候不是要遭亲哥哥猜忌么。 至于孙家祥会不会当不了皇帝,开什么玩笑,他可是穿越者啊。 还有穿越者当不了皇帝的? “君无戏言。” 接下来的几天里,梁帝便没有再对孙国瑞进行校考,父子俩坐在马车内除了赶路就是赶路,偶然会琐碎的说上那么两句。 得亏孙国瑞咸鱼惯了,否则真的得被闷出病来。 这样的情况直到过了国境线后情况才发生了变化。 对于大梁来说,国境线指的可不是大梁边境,而是指夹杂在大梁与其他皇朝之间的小国家。 这一次,梁帝与楚帝会面的地点便是两国相交的宋国。 御驾刚至宋地,宋王便早早的派出使臣到城门口接驾。 “外臣礼制御大夫甘敏,奉宋王御令,特来接见梁皇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寿与天齐。” 梁帝听闻后走出车辇,抬眼望去,底下跪了一地穿着宋地官服的官员。 “众位请起吧。” “谢梁皇。”众人应声后,甘敏小步到梁帝跟前作揖道,“陛下,我王已应陛下要求搭建行宫驿馆,请陛下移驾。” “带路。”梁帝这次没有进到车内,而是把孙国瑞从车辇中拉了出来,然后一起坐上了由宋臣抬着的轿子上。 这样的举动不仅人宋臣看的眼皮直抽抽,就连梁帝带来的使臣看的都直冒冷汗。 要知道,即便是在宋国,宋王也不会在众臣面前展示对王子的亲近。 更别说是皇帝了,而且还是在移驾但小国时,展露给各国探子看。 梁帝想做什么?他们不知道,但却已经够让人遐想了。 至于梁臣,心中也是惶恐,他们想的比这些外臣要有明确的方向。 梁帝恐怕对两位皇子不满了。 行宫很大,孙国瑞只瞥了一眼就能感受到,这恐怕比他的所在的学宫大了不止一点半点。 虽然孙国瑞看不到行宫的全貌,但等比方大一下就能够感受的到。 高达三四米高的房门,都比得上大梁的皇宫宫门了。 孙国瑞好奇的左瞅瞅,右看看,一副看什么都新奇的模样。 然而还不等孙国瑞再表现表现自己,只见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官到梁帝身前道,“梁君浩,陛下已经等候许久了。” 这是楚帝的人,从称呼就能听得出来。 只有三大国家的臣子才会直称对方君王的君号,也就是国、君、名,统称君号。 “父皇还有事,你好好待在行宫别乱,跑知道吗?”等车架停下,梁帝对孙国瑞嘱咐了一句,随即便吩咐下人带孙国瑞离开。 孙国瑞一边走,一边回头好奇的看着那个女官,容貌清秀,言行举止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怎么说呢,没有男人的那种味道。 可能是特例吧,就像父系社会里也有女汉子一般。 孙国瑞有点小失望,不过没关系,既然来了异国他乡,总是能见到楚女的。 到时候就让我好好甄别甄别,大楚的女人到底跟他认知中的有什么不同。 第七章 双龙初会 “你就这么信朕?” 刚入房门,梁帝耳边就响起一道清澈冰寒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一女子衣着华贵,神态威严的端坐在一张榻上。 搁着谁还不是个皇帝,在这里给朕端架子。 梁帝抖了抖身前的衣领,淡然走到女子对面坐下,“信。” 回答的干脆利落,就好像是真的对楚帝敞开了心扉一般。 “朕就明说了把,梁皇手中的楚史与朕手中的梁史都可以说是握住了对方的命脉,如果朕在这里扣下了你,我大楚便能保后世无虞。”楚帝依旧高冷,说着似乎威胁的话语。 但梁帝心里明白,楚帝说的没错。 只是,梁帝不信楚帝会这么短视,如果楚帝真的扣下了他,那只能说明楚帝并没有资格做他的对手? 当然,梁帝更有一份自信,哪怕楚帝真的想留下他,他也有办法抽身。 毕竟他可是皇帝啊,怎么可能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只是这一切,梁帝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似乎真的被楚帝吓了一下,随后故作镇定道,“那你就失去了一统天下的机会。” “失去了国泰民安的一统,不要也罢。” 楚帝淡漠的声音依旧毫无波动,但却让梁帝听后来了兴致。 这句话已经透露出来了一些信息,楚帝手中应该是有梁史的。 就算没有梁史,楚帝最少是知道天玄未来金乌西坠,灾祸四起的事情。 这也正好说明了他们之间有合作的基础。 “君霖,你我都明白圣夏之所以不能安康是因为三阳无法同天,假如你我二人能够让三阳同天,那这圣朝的天下便可百世万世的传承下去。” 梁帝说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楚帝的神情,见楚帝在他说道圣夏之时眉宇间闪过那么一丝不自然,眼神中的惊讶更是一闪而逝,梁帝瞬间就明白了。 “你想怎么做?”梁帝为楚帝的试探答出了回复,她便也不在隐瞒了,那可是一统大业,对哪个帝王来说都是不可抗拒的诱惑。 别看大楚家观念远远胜过国观念,但随着百年前,圣秦的遗孤逃亡楚地,随而也带去了文化上的冲击。 虽然大楚现在对父系血脉的观念依旧不甚认同,但也不会出现排斥。 这也是为什么,当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融合到一起的时候没有立马出现奔溃的原因。 “根源还在农时变法上面。”梁帝心中一喜,楚帝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他有心吞并楚、赵不假,可眼下想要与楚帝合作的心思也是真切的。 所以当楚帝问起时,梁帝就将自己五年来日日夜夜钻研出的答案毫不犹豫的说出。 “确实。”楚帝平淡的回道,但心中却是讶异。 什么农时变法,她不知道啊,虽然她哄骗梁帝自己拿到了梁史,可问题是自己的那本根本不是梁史啊。 等下,农时不是梁君瑞的年号么,楚帝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朕想知道,天条龟甲可在君霖手中?”梁帝话锋一转,似有意无意的问道。 楚帝顿时警觉:“这是自然,朕在得到天书的那一刻,第一时间就是派人去寻那天条龟甲,怎么,难道三戒刀君浩不曾寻到?” “这就不劳楚帝费心了。”梁帝神色自若拿过桌上的茶壶为自己道上一杯,小酌一口之后才缓缓说道,“三戒刀在朕手中,朕会替国瑞好好保管的,也希望你能看好天条龟甲,切莫被有心人盗走。” 梁帝虽然早已确认楚帝拿了梁史,可当楚帝如此自然的就衔接过他的话,梁帝心里还不是有些滋味。 这狗东西凭什么能跟朕一样拿到天书呢? “你的意思是,解决三阳不能同天的根本原因还在这两件玄器上?”楚帝疑惑的问道。 “有所关联。” “天条龟甲不能给你。” “这是自然。” 楚帝的反应没有出乎梁帝的预料,像天条龟甲与三戒刀这样的物件,都不能被称作玄器了,被叫做神器恐怕更加合适。 单件或许还不如普通的玄器,可若两者合一,阎王的生死簿也莫过于此吧。 “君浩是想如何做?” 梁帝对着楚帝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朕想...” 随着两人的交流,楚帝对梁帝的感官也逐渐发生变化。 原本在她们看来,男人就应该保家卫国征战沙场,躲在安稳的后方被人保护,这怎么能算得上是男人呢? 而且,毛手毛脚的男人又怎么能处理好国家之中的种种琐事? 他有这个实力吗?没有啊。 现在想来或许她的想法被楚国男人们带的有失偏颇。 梁帝或许不如她大楚的男人骁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梁帝行事的手腕绝对不低。 “君霖,如何?” 楚帝陷入了沉思,他明白梁帝的这盘棋下的步子确实有些大了。 儿子能办到的事情老子还真不一定能办到。 更何况,老子会这么好心为儿子铺路?她不信。 而且她也无法理解,孩子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跟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关系。 “太冒险了,梁君瑞手上有合适的刀子,而你...”楚帝瞥了一眼梁帝,言语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不知道所谓的农时变法到底为何,但梁帝想要抄袭儿子作业的行为,她还是能够猜的出来。 她跟前的这个梁帝,可比书中的那个圣父差了很多。 而梁帝对于楚帝会知道大梁朝中的部分事情也不感觉意外,毕竟三国鼎立,谁家底下若没人家的探子,能让别人安心嘛。 甚至大梁之中,哪些是楚帝的探子梁帝一抓十个里起码有八个是准的。 剩下的那不是女汉子就是铁憨憨,被误伤了。 可辨识度不要太高,但梁帝不能动他们,毕竟他的探子在大楚的辨识度也很高。 相信楚帝如果想抓十个里面起码能抓出五个大梁的探子,剩下的那些是大赵的。 “朕手中的刀子有没有国瑞那把锋利朕不知道,但朕砍得东西也没国瑞砍得东西硬,朕现在只想知道一点,这个忙你帮不帮?” “君浩有如此魄力,朕理当支持,但梁皇,你如何能保证朕与你的信任不会被辜负呢。” 这话让梁帝一时语塞,他知道自己无法给出保证,即便给出保证,楚帝也不会相信。 但若是让他抛舍国家利益来换取楚帝的支持,先不说值不值,就问你楚帝信不信吧。 人心隔肚皮,答案就这么简单。 “君霖想怎么做?” “朕今日有些乏了,这件事不如下次再谈吧,梁帝明日有空否?朕一直听闻,宋国青山的日出很美,不知君浩有没有兴趣带上家家眷陪朕去青山一观。” 梁帝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听出了楚帝的话外音,无非是想见见未来女婿罢了。 不过同时,他也明白了楚帝的意思。 “也好,不过国瑞尚且年幼,不如君霖也带上家眷,好让孩子有个玩伴。” 楚帝没有否决,在她看来这是平等的交换,“那就明日青山再见。” “好,明日再见。” 第八章 孙国瑞的任务面板 不管屋内的两只狐狸密谋,孙国瑞总算从无聊的赶路上解放了出来。 他终于可以不用坐在马车内干啥都得看父皇的臭脸了。 唯一的遗憾便是他周围的护卫有点多。 “殿下,殿下。” 正在孙国瑞想出去找二虎一起玩的时候,二虎却是率先找来了。 “二虎,你怎么跑出来的?”孙国瑞很是惊讶,他记得没错的话,二虎好像被分派到军营中历练。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被拉过去军训了,更加可悲的是他老子也在。 虽然不是直接管着二虎的,但是天天被家长盯着训练,能有好处嘛? 二虎可不是独生子,他头上还有个大哥,虽然是家中幼子,人们对长子与对幼子的喜爱是差不多的。 但有兄弟就等于有比较,近日来二虎可惨了,整个人都黑了不少。 不过二虎因为年幼的原因,被分配到了使团御礼监,就是安排御驾行程的地方工作,虽说是妥妥的童工没跑了,但比起其他的来说,这已经是很轻松活计了。 二虎没反应过来,不由得憨声问道,“从哪跑出来啊?” “御礼监啊。”孙国瑞理所当然的回道,虽然说御礼监多二虎一个不多,少二虎一个不少,但总归是一种态度。 皇帝眼皮子底下,孙国瑞还是希望二虎能好好表现一番的。 虽然他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但他可不想在夺储风波中当一个炮灰。 “殿下,御礼监自从进了宋国境内就已经闲置了,要不是您跟陛下一直在御驾内,俺早跑过来找您了。” “俺?”孙国瑞看着二虎有点奇怪,咋回事啊?才半个多月不见,二憨怎么又憨憨了。 “是啊,队伍中的军老爷都这么说的,可有气势了。”二憨,啊呸,不是,二虎小脑袋一抬,一脸骄傲的说道。 这一个“俺”,让孙国瑞脑中灵光一闪。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朱棣是不是也管自己叫俺来着? 这倒是让孙国瑞想起了他那个被闲置了两年的任务面板。 是啊,都两年没看那任务面板了,自从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之后,任务面板孙国瑞就再也没有兴趣打开过了。 这个任务面板用的文字是汉字,里面有许多条任务榜单,每一条任务对应一个人名。 孙国瑞看了眼,里面认识的那些人都是华夏古代的皇帝,想来其他人也是皇帝吧。 反正他在里面看见了赢政也看见了袁世凯。 没法子,孙国瑞前世就对历史不感兴趣,知道的皇帝本就不多,再加上这次一穿越,前世的记忆还受到了影响。 几个有名有姓的孙国瑞倒是印象深刻,其余的,差不多就呵呵了。 像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之类的是深入骨髓。 反倒是大明的皇帝,在古代皇帝记忆圈里就给孙国瑞的感觉是比较清晰的。 不得不说,每个朝代都会有几个奇葩皇帝,但大明吧,贼多。 泥腿子出身的朱元璋,朱高炽与他的征北大将军朱棣,蛐蛐天子朱瞻基,叫门天子朱祁镇,皇帝亲自下场贿赂大臣的朱祁钰.... 总而言之,印象深刻。 毕竟像大明这样每一代皇帝都是奇葩的好像找不到别的了。 不对,还有个,孙国瑞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割据时代的一个国家,叫啥,皇帝是谁孙国瑞忘了,反正挺牛逼的一个人。 就冲在他手下当官就得给自己挨上一刀来说,这人不是奇葩就是傻。 撇开了无关紧要的念头,孙国瑞打开任务面板的列表,从上面一条一条的浏览,直至找到了朱棣。 还别说,密密麻麻看着眼花,孙国瑞找了两次在把朱棣挖出来。 用意念一点,朱棣的任务条被打开,任务栏里面空白一片,俨然一副未编译的架势。 最下栏有个任务奖励,图标上是是一个青色的龙头,一侧写着绿油油的四个大字:苍龙护体 孙国瑞没有闲着,轻车熟路的在任务的空白界面上用意念输入自己的想法:【自称:“俺”】 然后一个绿色的添加成功的界面栏便弹了出来。 孙国瑞会心一笑,他好像找到bug了。 “殿下,你想到了什么。”二虎好奇的问道,他就看着殿下发了伙呆,怎么突然笑了呢? “没有,俺想去看看你说的那些军士,二虎,你带着俺去见见吧。” 任务完成,苍龙护体已发放。 瞧瞧,瞧瞧,奖励拿的这么轻松,谁还要整什么一统六国,书同文,车同轨。 这不是找罪受嘛。 一想到嬴政栏里面给自己挖的坑,孙国瑞就差没有留下悔恨的泪水。 不过也好,这个任务面板莫得感情,那些个奖励什么的都没有详细列表,以至于孙国瑞都不知道里面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像现在孙国瑞完成了任务,获得了奖励。 可他自身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原本还以为能给他一个龙蛋呢,看来是想多了。 也不知道那天条龟甲、三戒刀是不是跟这什么劳什子苍龙护体一样,瞬间就不像心疼了有木有。 这个坑就原地埋了吧,反正任务是铁定完成不了的。 “好咧,俺带殿下去。”二虎也不含糊,就要拉着孙国瑞往外面跑。 “等下,俺换身衣服。”孙国瑞急忙拉住了二虎,他要穿成这样去军营,信不信一出门就得被护卫围的水泄不通。 怎么说也得乔装打扮一下,起码得给这些护卫一个交代不是。 孙国瑞还是很贴心的。 他并没有在任务奖励上面过多纠结。 在孙国瑞想来,他的那个任务面板估计是哪里来的地摊货,都不知道转了几手的那种。 总不能指望这种东西能有啥用处吧。 正常的东西会需要自己去给自己添加任务去做的吗?不都是系统自动发布的那种? 不过也亏得这是个地摊货,孙国瑞不用像小说里的那些穿越者那样被系统逼着去做任务。 做做自己发布的任务不好嘛。 省心又舒适,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个任务面板不是啥东西都能往里加,这些个奖励也是不知所谓。 否则的话,给孙国瑞一天就能拿完列表栏里除了嬴政外的所有奖励。 现在的话,就纯当休闲类用来消遣自己喽。 孙国瑞可是看的开的很。 第九章 俺带着殿下来了 “虎仔,一早儿的不见人跑哪去了,俺们还说今个少了些什么东西,原来是你跑丢了。” 两人一到军营,就见到门口一大爷乐呵呵的开口道。 孙国瑞看了一眼心里就明白,这位大爷估摸着是看起来老态。 瞧这幅精力旺盛的模样,绝不会超过四十。 别问他怎么猜出来的,过四十的绝对不会留在这里看大门。 孙国瑞虽然不学无术,但最基本的一些规矩还是懂得,谁让他家伴读刚好是军营出身呢。 “仁叔,你看俺把谁带过来了。”二虎也是一脸笑意,同时一副快看,快表扬我的样子。 “谁啊。”仁叔这时候才看向了一旁的孙国瑞,一年年轻的小娃娃。 林仁不认识孙国瑞,但这次他们出边境会盟,二虎又带着一个年龄尚幼的孩子,队仗中除了二虎以外,这个年龄的恐怕也只有.... 不,不对,二虎什么身份,一个屁大点武官的孩子能抱的上那样的皇子? 这次癞蛤蟆吃了天鹅肉都稀奇。 可二虎的话......刹那间,林仁猛的升起了一个令他恐惧的念头。 这小混蛋不会把他家皇子偷偷带出宫了吧。 “你不会把你家殿下偷偷带出皇宫了吧。”仁叔压低声音对着二虎说道,语气隐隐有些发颤。 如果是真的,后果他都不敢去想。 带着皇子偷偷跑出皇宫就已经够被砍头的了,还把皇子带到国境线来,这一路上舟车劳顿,难免会有不周之处,万一出了什么闪失,那罪过....一个常家够砍吗? 在大梁,没有诛连族人这个概念,最高不过满门抄斩。 可他是常永威的家将,名字是录入常永威一家的。 这不就捎带上了吗? 念及至此,林仁腿差点没软了,人家的家将跟着主将飞黄腾达,怎么到了俺这,就得被牵连受罪了呢。 “啊?”二虎有些懵逼,“俺是把殿下从行宫里带出来的。” 仁叔听到二虎确认人彻底麻了。 怎么办,怎么办,一旦让皇帝知道二虎的所作所为,一个满门抄斩跑不了了。 其中唯一欣慰的是他的家人没有录取常永威一家,不会被波及到牵连,也算是留了条血脉。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仁叔小声的对着二虎吩咐到,“殿下在这里的事情不要声张,赶紧带殿下去找你爹。” 看着仁叔被二虎折腾得不轻,孙国瑞都有些于心不忍,但没办法,他没法开口提醒,谁让他是个平庸的皇子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些事情就是一点一点的突显,然后叠加在一起,不知不觉便鹤立鸡群。 除了他哥哥孙家祥那种宛如天命之子的穿越者以外,还是把光芒隐藏起来的好。 “仁叔,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孙国瑞一脸懵懂的对着仁叔问道。 “殿下,当不得,当不得,您叫俺林仁就好。”仁叔连忙开口道。 当皇子的叔叔,想干嘛,攀关系还是赶着投胎,林仁本就被二虎吓得有些草木皆兵了,孙国瑞这声仁叔一出口,差点没被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跟俺有关吗?”孙国瑞接着问道。 俺?俺?!俺!!! 仁叔瞪大了眼睛盯着孙国瑞,不可置信的又看了看二虎,这个坑爹崽,他爹估计得被他坑死了。 “仁叔,你怎么了,别吓俺啊。” 见到林仁两眼一番,直挺挺的往下倒去,二虎急了。 “掐人中,掐人中。”孙国瑞看的目瞪口呆,他只不过是想逗上一逗,怎么你直接就躺了啊。 老年人不讲武德,突然就躺在俺脚底板下了怎么办。 二人手忙脚乱,对着林仁又是掐人中,又是扇巴掌。 搞得营中又出来了几个军士,一看到是二虎,以为是林仁跟着二虎玩闹呢,然后又回去了。 林仁迷迷糊糊的醒来,他不知道皇子应当是怎样自称,但绝对不会是俺这种乡巴佬味道十足的称呼。 “殿下啊,您平时就用俺说自己吗?”仁叔都要哭了,虽然满门抄斩是没跑了,但怎么斩也是有方法的。 虽然大梁的酷刑远远没有华夏古代那样百花齐放,但不可否认的是,当一个酷刑出现的时候,那这个酷刑绝对不是底线,永远会有下线更低的刑法等待君王酷吏开发。 “没有啊,俺看二虎老说俺的,很好玩,俺也就拿来用了。”孙国瑞继续装无辜道。 果然是这坑爹崽,仁叔为自己大哥有这么个崽子表示默哀。 等哪天皇帝发现自己的皇子一口一个俺的,作为成功带歪皇子的陪读的父亲,药丸。 而作为这位药丸的家将,更是完的彻底。 “殿下,您可不能说俺啊,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俺们可吃罪不起啊。”是不知道皇室最注重的就是颜面,孙国瑞作为皇家子弟,梁帝绝不会要了他的性命,而像林仁这种小人物,有些带歪皇子的丰功伟绩.....林仁觉得他们还是能被抢救一下的。 “俺明白了。”孙国瑞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俺家殿下是不是有点憨啊,仁叔不由得在心底默默吐槽,随后猛的一拍二虎的脑袋,“还不带着殿下去找你爹。” 这混账小子,可把他气的啊... 看着二虎兴高采烈的带着孙国瑞往里头跑去,仁叔只能在心底祈祷着,大哥,挺住啊。 不对,大哥,俺的俺的性命就依托在你身上了。 第十章 倔犟 常永威是一个年越四十的小老头,人长得黝黑清瘦,一脸络腮胡,生的是高头马大,虽然是不入流的武官,但作为辉朗将的侍从,该有的气质还是有的。 就像现在,他知道自家小崽吧孙国瑞从行宫中偷偷带了出来,也只感受到一丝丝后怕,倒是没有像仁叔那般一惊一乍。 毕竟也是当官的人了,跟这些底层士兵能一样吗。 更何况这一次的行程已经充分展示了皇帝对于五皇子的喜爱,不说别的,御撵可曾有皇子陪同皇帝一起坐过? 他家皇子就坐过,还是被皇帝抱着坐的。 这分量,不言而喻了吧。 所以常永威八成料定,即便皇帝知道了事情的起末,也不过过多责罚他们。 至于剩下的两成,那可是皇帝啊,谁敢说自己能准确猜出皇帝的心思,命还要不要了。 不过常永威倒也舒了一口气,幸好二虎把皇子带来了军营,要是带去别的地方,万一出了什么闪失,那常永威一家估计得去以死谢罪了。 “微臣不知殿下亲临,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说着,常永威跪下就拜,丝毫没有因为孙国瑞年纪轻轻就敷衍了事。 “常叔叔,你这是做什么啊?”孙国瑞一脸好奇的看着常永威的样子,随后有模有样的学着常永威的姿势,就要下拜。 门口的仁叔都被他唬的两眼一黑,也不差眼前这一个。 常永威身体一僵,反应过来以后连忙一个跳跃避开,心中暗道好险,一个皇子给他行跪拜礼,这命还要不要? “殿下,使不得,使不得。” 常永威一脸后怕,这事如果一个不甚传了出去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童言无忌,往大了说,孙国瑞丢失颜面不说,他常家恐怕要遭无妄之灾。 “为什么啊?”孙国瑞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好奇道。 任谁看了都会明白,这不是单纯就是蠢。 常永威心底叹了口气,都说五皇子愚笨,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愚笨啊,说愚笨都是抬举了。 简直蠢得不可救药,长这么大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明白吗?宫中的太监干什么吃的? 又回想起二虎时常犯憨,常永威心里叹气,二虎当初多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一下子就变憨了,根源在这呢。 哎,可惜了我常永威一身抱负,摊上这么个主子,前途惨淡.... 现在整个常家都跟五皇子捆绑到了一块,说什么都没用了。 更何况常永威心底清楚,他才九品随员,连个正式的九阶官品都没有,怎么跟那些一品二品的大员去争。 至于帮着其他皇子夺位,常永威还没那么蠢。 帮成了他成不了心腹,帮输了得受到牵连获罪,傻子才干。 怎么说也是体系内的人,皇朝有度的玩法常永威也是只晓得,他家就是踩了雷以后没落的。 现在可精着呢。 常永威细心的对着孙国瑞解释起了君臣礼仪之事,就怕以后孙国瑞再闹出什么笑话。 起先常永威知道自己二儿子被皇帝选做伴读的时候还很开心的,哪成想,以后效忠的人竟然会是这样的货色。 曾有一段时间让常永威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踩了皇朝有度的雷,可眼下就自己那屁大点的财产,就算踩雷了也不会惊动朝中大佬才对。 常永威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一点肯定的,他与孙国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孙国瑞听完后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那是不是说俺除了父皇母后以外,其他的人都不用拜。” 常永威一本正经的解释道,“皇子只用跪君父君母,其他人都不需要,即便对方是一国之君,一朝之皇也是如此。” “等等,俺?殿下,你这是从哪里学的自称?”常永威原本还想跟孙国瑞继续说说礼仪之事,一下子找到了敏锐的地方。 这皇子怎么跟个土包子似的,跟谁学的啊。 常永威心里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这种话大多都是军中的大老粗再说,而皇子又深居宫中,无法接触到军士,除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常永威打量二虎,二虎的眼巴巴的看着他的老父亲,“爹,怎么了,俺这个字有啥问题吗,俺看那些军老爷说起话来可有气势了。” 逆子。 果然是你。 常永威眼前一黑,差点就背气过去。 不过他毕竟是有官职在身的,虽然品阶不入流,体内却也因皇朝运势产生了玄魂,在快倒下的那一个又硬生生的把自己在晕倒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逆子如何以后再说,但孙国瑞绝不能长歪,尤其是不能在这里歪。 啊不对,别的地方也不能歪。 常永威铆足了劲,使出毕生所学道:“殿下,俺这字一般是下民军卫所用,您不能用,您用了就是会伤到梁王室的体面,到时候万一被人奏疏上奏,对您可是大大的不利啊。尤其是现在身在国境,一旦被他国之人所知,恐怕会伤了陛下颜面。” 自己国家里打打闹闹跟两国会盟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量级。 你学着下民军卫自称为俺,让大楚的那些蛮子听去了怎么办。 会不会让他们以为咱们跟他们说一丘之貉,那太丢人了。 孙国瑞依旧是懵懵懂懂的样子,常永威没有办法,只能耐下心来开导。 不知不觉,已然过了一个时辰。 在这一个时辰的过程中,对三人来说都是一股煎熬。 二虎不用说了,小孩子心性,要不是上头老爹压着,早跑没影了。 常永威呢,更多的是心累,五殿下的愚钝可以说是前所未见,他都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如此喜爱这位殿下。 因为这位皇子,不开窍啊,常永威才跟他相处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就差没被气死了。 至于孙国瑞,他现在就一个念头,你咋这么倔呢,俺总得给任务面板一点面子吧,不然那什么苍龙护体拿的一点压力都没有,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孙国瑞虽然喜欢白嫖,但他可是奉行嫖亦有嫖的人,否则良心怎安? 两人几乎忘记了时间,就搁在那里看谁先一步挺不住了。 第十一章 军中辉郎将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谁都犟不过谁的时候,常永威的家将林仁面色有些慌乱的跑来。 “侍从,成远公公来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常永威训斥了林仁一句,将心底的慌乱尽数掩藏。 他倒是放心,今天二虎刚去找了皇子,那成远来此必定不是因为皇子的事情。 那就好说了,有什么能够让成远亲自来他常永威这里跑一趟?肯定是因为之前成远秘密托付与他的那件事情。 随后常永威又对着二虎吩咐道:“虎崽,赶紧把殿下送回行宫之中,没有陛下的允许你不能带殿下去任何地方,明白吗?”常永威又从外头叫回来两个亲信,一脸严肃的吩咐他们去保护两个孩子,随后便去接驾。 谁不知道成远公公是皇帝的贴身太监,成远公公既然来了那么皇帝肯定也来了。 “臣,常永威不知皇驾至此,有失迎奉,还请公公恕罪。” “常侍从不必如此,皇驾未曾前来护军,是杂家自个儿来的。”成远一脸和善的说道。 或者说,他对谁都是一脸和善的样子,从来不恃宠而骄,恐怕这也是他深得皇帝信任的原因。 梁帝没来,那就不是来巡营的,这让常永威心底偷偷的松了口气。 他对辉朗将的军纪是放心的,可就担心皇帝上头,万一跟楚君霖干起来了,就这一万人马,常永威对保皇架十分没有信心。 别看他一把年纪,可真正的战场却从来没有上过。 更何况他一个没有品阶的侍从,护军中的大事小事全部被梁帝倾心交付,连大将军王可以都曾经因为他保持护军有度而夸奖过他,这种知遇之恩,怎么能让他平静的面对校检。 既然不是因为巡营,想来也就只有那件事了,“公公请随我入营。” 成远一听便知道事情终于办妥了,随即便说道,“侍从客气了,您还是做些准备,与杂家一起入宫面圣吧。” “请公公稍等。”常永威连忙告退,回到营中将他藏与剑鞘之内的信纸取出放入怀中,这才与成远离开了军营入行宫面圣。 “臣,常永威参见陛下。” 梁帝见到常永威来此平淡的点了点头,“卿家平身吧。” “谢陛下。”常永威站起身来,等着梁帝问他名单的事情,不曾想梁帝开口就是那么一句... “朕听说国瑞来你这儿了?” 常永威心里猛跳了一下,却也没多少意外。 皇帝对五皇子的喜爱摆在那里,又怎么会不关注其动向,身在异国他乡,又怎会不注意皇子安危? “回陛下,臣以为军营嘈杂,怕惊扰了殿下,便派人护送殿下回行宫了。” 看着常永威一脸恭敬谨慎的模样,梁帝随意吩咐了句,“坐吧,朕有事要问你。” 待到常永威做好之后,梁帝将那个问过多次的问题再一次提问出来,“永威,二虎那小子的的确确是你的第二子,对吧?” 常永威虽然心中疑惑,但不得不再次回答,“陛下,臣膝下就只有两子,长子常青,年十六岁,次子常松,年四岁,得陛下圣宠,在五殿下身旁做伴读,赐名二虎。” 这已经不是梁帝第一次问常永威了,每次得到的答案也都相同,可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书中的二虎做事沉稳心思紧密,他仅仅只是看书中的只言片语就知道,圣夏的大臣们最害怕的恐怕不是喜怒无常的圣父,而且这个无孔不入的虎将军。 而常永威的那个次子,被人卖了恐怕还得帮他数钱,然后在眼巴巴的看着这些卖自己的钱,希望能要一点花花。 你现在告诉我这俩特么的是同一个人? 仅仅有个孙国瑞性情大变还不够,再来个二虎?物以类聚也不是这么个聚法不是。 梁帝不死心的接着问道,“你想想,外面是不是有什么私生子遗落了?” 闻言,常永威不由得嘴角抽抽,他原本以为这次跟以前一样,哪曾想梁帝会有附加题。 见常永威迟迟不回,梁帝索性说道,“朕恕你无罪,直言便是。” “陛下,臣属军中辉朗将。” 梁帝一听便明白了,辉郎将是大将军王可以部下的一支精锐,其操练十分严苛,是大梁为数不多封闭式训练军队之一,队中有万多人,百人为领,称侍从,有二十名,千人为军护,有八名,这二十八人由大将军直领。 而这只军队唯一的任务就是操练,再操练,昼夜不停的操练,一年之中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给这群人十五天休假。 假期一过又得回到军中操练,若有迟到或者当逃兵的,会有非常严厉的军法处置,很大概率会死人的那种。 而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关键时刻拿出来镇场子的。 比如像此次的双皇与宋国会盟,梁帝便把这支军队给拉了出来镇场子。 常永威的话算是委婉的回答了皇帝的问题,都忙成这狗样了,哪还有机会去生私生子? 是以,梁帝收起了闲聊,开始说正事:“你这次来是朕托付给你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这是臣昨日才得到的秘报,请陛下过目。” 说完,常永威将藏起来的纸条取出双手奉上。 梁帝接过手打开一看,上上面尽是些密密麻麻的人名,“就这么多?” “天香阁就找出了这么多。” 天香阁五年前成立的一个江湖组织,创办人不详,只知道他的情报能力一流,号称只要有钱,什么消息都能给你搞到。 只不过也正是因为江湖里,梁帝不好直接出面,因为在皇朝这种地方哪来的江湖啊,其根基肯定处在王庭。 也只有那种王道不施的地方才会出现鱼龙混杂的江湖。 所以这事就让常永威去做了,他官微职小,接触江湖到也无碍,不会掀起什么风波。 要是梁帝让梁栋去接触江湖势力,恐怕第二天,天香阁就会打着大梁的旗号跟所在的王庭分庭抗礼。 梁帝将纸条上的名字扫了一遍,随后便将纸条放入袖中。 “辛苦你了,先下去吧。” 第十二章 初见 “俺不想回行宫,要不俺们去街上逛逛吧。”从军营出来以后,不安分的心开始在孙国瑞体内躁动了。 宋国夹杂在大楚与大梁中间,民土风情难免会受到两国影响。 孙国瑞也想借此机会看看宋国的民风民情,以期望看到大楚的影子。 这种从未见识过国风,像只小猫一样一直挠着孙国瑞的心底。 眼下有机会,哪怕是看个影子孙国瑞都有些迫不及待。 “殿下,您就别为难小的了,我们现在在宋国境内,又有大梁,大楚两方使团驻扎,人生地不熟不说,万一哪个不开眼冲撞了殿下,小的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其中一名护送的军士开口劝道,但他知道,如果皇子真的铁了心要去闹市,他们也拦不了。 皇朝的法度森严,对皇室的威严看的极其隆重。 别说是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士兵了,就算是他们侍从常永威,也只能跟皇子商量而非命令。 “俺们不跑远,大叔,你就带俺去逛逛嘛。” 面对孙国瑞的撒娇,这位年不过而立的军士差点没给跪了。 这可是梁帝的皇子,假如被梁帝知道了他还有的活嘛? 最后被搞得没办法,两人只能带二虎跟孙国瑞出了梁帝置地。 与孙国瑞想象的不同,出了置地门口是一望无际的长道,荒无人烟不说还没有半点生气。 一下子孙国瑞有点慌了,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他记得来的时候可热闹了,怎么现在成了这个鬼样子。 “嘿,你是哪家的小娃。” 在孙国瑞怀疑是不是闹鬼了的时候,身侧突然传来一个女声。 孙国瑞转头看去,那是一个粉嘟嘟的女孩,穿着华丽的凰纹锦绸,肤色洁白如玉,灵动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孙国瑞。 孙国瑞总感觉这女孩的眼中有些不怀好意,不由得退到了军士身后,露出半个小脑袋。 军士还没回话,只见那女孩接着又笑道,“你们梁人都这么腼腆的吗?”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女孩的身份不简单。 只见他身后跟着一位粗脸的胡子大汉,体型魁梧,腰间陪着一柄钢刃,双眼凛冽,仅仅一眼,孙国瑞身前的军士差点就软了。 “禀公主..” 军士话刚一出口,就被那胡子猛男呵斥打断,“放肆,我大楚太女其实尔等口中的公主所能相比的。” 太女,嘶... 闻言,孙国瑞身前的两位军士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对于大楚,几个简单的职位他们还是明白的。 太女就是下一任大楚女帝,相当于他们的储君。 但含金量却远远高于储君,在大梁,储君有可能是皇帝膝下所有的成年皇子。 而太女,用大梁的职位来对比相当于半个太子。 只有楚帝膝下有能力,且天赋出众的皇女才有资格成为太女,未来会成为大楚的皇帝或者辅政王。 这含金量是储君没法比的。 “徐叔叔,你这是干什么。”只见那太女表面嫌弃,却又对胡子大汉撒了个娇,随后又冲着军士那边喊道,“叫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太女对军士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看着躲在军士身后,不时探出脑袋来的孙国瑞,脑中的记忆似乎与现在重叠。 她又一次见到了他,可她却知道这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 她的丈夫是大夏的圣父,不是孙国瑞,也不是梁君瑞。 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这也是她与圣父相处久了之后才发现的特点,简单来说,应该是心理上的问题。 圣父只在乎他认知中的家人,其余人,无论是何关系,对圣父来说都是街边的草芥,哪怕是亲生儿子,说杀也就杀了。 这一点,云罗丹青明白的十分透彻,在前世的时候,他们一位是大楚君母,一位是大梁君父,这二人的相爱可不会出现小说里的一见钟情,他们一直在利用彼此,甚至到两国合为圣夏,这种相处方式也没停过。 也就后来圣夏的太女出生,他们之间有了纽带,有了缓冲的余地,对彼此才慢慢产生了感情。 “回太女殿下的话,我等是大梁使团御礼监护卫军士。” 太女没理会军士的话,从始至终,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军士身后那半大的小孩身上。 她记得,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也是在梁,楚相会的使团中。 那时候,她把孙国瑞当成了随军而来的小公公,自然也就充满了好奇。 要知道,在前前世的时候,也只能在电视里看到扮演的假公公,真公公长得啥样云罗丹青还真没有见过呢。 而大楚,民风使然让云罗丹青也见不到太监的模样。 毕竟对大楚来说,没有成家的观念,他们都是以族群论居的。 像云罗丹青所在的族群云罗,只要不是跟同族的男人....没错,就是这么奔放。 所以,太监宦官在大楚是不存在的,也不怪云罗丹青稀奇。 前世的时候还专门去跟孙国瑞讨好关系,就为了看看这些阉人跟男人有什么不同。 哪成想.... 往事不堪回首。 眼下,又活一世的云罗丹青眼界已经开了,自然不会对宦官有什么兴趣。 但她对孙国瑞有兴趣啊。 她可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孙国瑞懵懂童真,等以后再见,整个人切开都是黑的。 变化之大,云罗丹青都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只能说,皇室是个大染缸,在干净的白纸放进去一染,拿出来都是黑的。 眼下,云罗丹青不介意对孙国瑞释放出善意。 她是个死板的人,前世两人之间有种种不快,如果有可能,她愿意在顾全大局的前提下尽力弥补,“叫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云罗丹青长得可人,笑起来,眼睛似乎弯成两道月牙,甜让人感觉心底摸了蜜似的。 这小丫头怎么这么萌。 孙国瑞看了一眼小丫头,心差点都甜化了,这种感觉似乎与记忆中那个朦胧的身影合二为一。 她抱着自己,哄自己睡觉的时候,也是这般甜美。 孙国瑞不由得又重新缩回了军士身后。 小皇子露怯,军士只能硬着头皮对云罗丹青说道,“太女殿下,我家少爷怕生。” 他是精锐中的精锐不假,可也得看跟谁比啊,那个胡子猛汉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没多少信心在那猛汉手中护全皇子,该怂的还是得怂。 然而太女却不管这些,走到军士身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糖棒,“这是我大楚的蜜糖棒,没见过吧,跟姐姐说说,你叫什么。” 第十三章 云罗丹青 你他娘的,真当我是三岁娃娃啊。 要知道孙国瑞两世为人,当面前这女娃的爹都不过分。 不过情势所逼,孙国瑞不得不吃这一套,他不想表现出超出年龄的异常,更何况这糖棒来自于母系国家的工艺,那绝对是与众不同的。 众所周知,国外的糖要比自家的糖要甜。 “俺叫国瑞。”孙国瑞声音很轻,带着那种腼腆男孩的害羞,随后从军士身后露出半个头,怯生生的看着太女。 云罗丹青有些发蒙,俺?? 瑞哥,不对,瑞弟不是应该称咱的吗? 怎么说也是伴了几十年的老伴,云罗丹青对孙国瑞的土掉渣的自称,听了几十年。 怎么现在叫俺了??? 更土了啊,还不如咱呢。 不过云罗丹青倒不是很介意,土就土吧,不土一点都不像她的瑞弟。 孙国瑞接过糖棒,像小孩子那样将糖棒舔了舔。 一种黏黏的香味充斥鼻腔,甜倒是没有多甜,黏是真的黏。 见到孙国瑞的举动太女不由得笑了,“我叫云罗丹青,你叫我丹青就好了。” “太女。”听到太女的话,她身后的黑脸毛汉不由得开口劝道。 这小子有什么能耐能叫太女名讳,胆小的跟个娘们似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大汉是真的看不惯,这种男孩长大以后一定是最没出息的那种。 在癞蛤蟆里恐怕都属于垫底的。 “徐叔,我不是小孩了。”见到徐叔又要啰嗦,云罗丹青不由得软绵绵的哀求道。 这徐叔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偏激。 说起来也是,徐叔是安定公主一脉,属于圣秦遗孤,虽然已经在大楚安居了百多年,但总是会出现过度保护的情况。 就好比现在,云罗丹青心里门清的很,大楚的男人是莽不是傻,梁行宫中出来两个孩子,十有八九是梁帝的皇子。 一想到楚帝会盟特意带上了太女,而对面的梁帝又恰好带上了皇子。 这背后还用想吗? 如果孙国瑞们争点气,勇敢一点,徐叔都不会觉得这么生气。 可太女又明显对对面的那个娃娃有好感,徐叔无奈闭嘴,只能用愤怒的眼神怒视孙国瑞,仿佛只要孙国瑞敢叫那么一声丹青,徐叔就立马挥刀砍人。 气煞我也!!! 这股气势不止孙国瑞怕,孙国瑞身前的俩军士也怕。 楚人以前在圣君面前出言不逊的事迹在天玄口口相传,经久不衰。 那可是圣君,楚人都好放着圣朝百官的面骂街,更何况现在了。 在大梁行宫门口砍人不过分吧。 但怕也没有办法,他们不是孙国瑞能躲藏在别人身后,只能绷紧神经,硬着头皮与壮汉对视。 如果大汉暴起伤人,他们拼死也要护得皇子周全。 见到孙国瑞又被吓唬徐叔吓唬回去了,云罗丹青这下不干了。 干嘛呢这是,老娘好不容易跟瑞弟说上那么一句话,就被你祸祸了。 云罗丹青很是无奈,不过她也明白,这恐怕也是母亲感让自己到处乱跑的原因之一。 就像众人所知道的那样,大楚属于母系社会,但问题是大楚并不属于女尊社会啊。 在大楚,男女有着明确的分工,男人负责对外战事,女人负责队内政事,因此,大楚的雄风十分彪悍,跟毛熊似的。 在他们眼力,男人不能流泪,不能喊疼,不惧生死,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大楚的女人不受异族的侵害。 最看不起的就是孙国瑞这种胆小,懦弱的男人。 男孩也不行。 见小知大,小时候都这样了长大还能有出息? 丑小鸭能变天鹅吗?那是人家就是天鹅不是鸭,到底就这么简单。 “徐叔,你在这样,我就不理你了。”云罗丹青的脸上写满了嫌弃。 徐叔这才收回了目光,只是若有若无的眼神不时瞟向三人。 好家伙,压力更大了。 然而,孙国瑞好似没有发觉徐叔的目光一般,只是弱弱的颤着声对云罗丹青问道,“他为什么不让俺叫你丹青?” 当然,语气中的颤抖不是他装出来了。 那是真的抖,不过他还是得作一个死,不然他心里不甘。 而且孙国瑞有把握,只要军士能在这毛熊动刀前亮出身份,这毛熊绝对不干动他。 否则梁帝跟楚帝会盟,你把梁帝儿子砍了第二天就会被楚帝点了天灯。 只有在大梁待过才能明白这个世界的人是多么注重皇家的颜面。 这也是孙国瑞的底气。 当然,这些思路放在正常国家是没有问题的。 听到孙国瑞的话,徐叔的脸是一阵发红,那是真的很想一刀砍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 太女啊,我大楚那么多青年俊杰,不都比眼前这癞蛤蟆来的出彩,万一这事传到楚帝耳朵里了,要您去和亲该怎么办啊。 徐叔也是为了云罗丹青着想,大楚也是有和亲的,是抄袭圣秦的法度,只是这个和亲跟天玄认知中的和亲不一样,有了名头以后,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找别人交心了。 即使找到知心人,也只能去客栈开房而不能带回家中,总之,十分不便。 不安全不说,风声还传的贼快。 也不知道定这和亲规矩的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反正作为圣秦遗孤的徐叔表示,他不明白,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没有的事,你是想去闹市里吗?”云罗丹青接过话题,对着孙国瑞问道。 见到孙国瑞没有回话,只是躲着半个身子在军士身后,云罗丹青接着说道,“我也想去镇上逛逛,听说镇上在组织牛羊节,到时候会有剑师舞剑,我们一起去看看怎么样?” “好。”没有意识到差点被徐叔砍了的孙国瑞欣然答应了。 他本来就对大楚这个神奇的国度充满好奇,云罗丹青提出要同行,正好合了孙国瑞的意思。 至于舞剑什么的,孙国瑞真的没有想法,看一群大男人耍剑有什么意思,不如看美女跳舞。 一行六人向着闹市而去,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不久后,阴影看不到的角落处,立马跟上了两队人马。 第十四章 仅剩二十九年了 “国瑞与楚女出宫了。”端坐在书房内,正在观看由影卫回传朝中消息的梁帝听到回报后停下了动作。 “属下已派人跟踪保护,只是楚君霖那边也派了人马,属下担心双方人马彼此戒备,相遇会起冲突。” “看来楚君霖对她那女儿宝贝的紧啊。”梁帝轻声的说道。 影卫听后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等待下文。 他是聪明人,这种时候要是回了话,领导问起来解决的方案怎么办。 用对了升官发财,用错了人头落地。 他又不贪,像他们这种人位置不能做的太高,不然皇帝一死,他们就得被那帮臣子扒皮抽筋。 “如果他们没有正面跟国瑞接触,就不用理会他们。”最终,梁帝还是下了决断,他是有求于楚帝没错,但他要的也只不过是楚帝一个态度。 大梁若要实行变法强国,动乱是一定会有的。 现在天玄的国情表示皇朝有度,王庭无法。 大梁作为三大皇朝之一,有着一条底线,这条底线不论谁踩上都会伤筋动骨,即便是梁帝,都不敢说自己踩完红线以后平安无事。 动乱是一定会有的,就是不知道乱的有多大。 如果不能解决好外面的争端,一旦赵、楚冲着大梁内乱来劫上一波,那会让大梁很是被动。 所以,即便楚帝真的答应了他的请求,那梁帝也会留下楚帝反水的后手。 毕竟这条红线一踩,就没有回头路了。 怎么对付楚、赵,梁帝还是有这个信心的,但对付大梁的臣子,梁帝却没有多大信心。 臣子们的利益盘根错节,就算是他贵为皇帝,也没有把握摸清谁牵扯到了谁。 毕竟与对外不同,对内很容易伤筋动骨,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话并不能形容大梁。 碰错了东西,没压制好底线,恐怕得付出惨烈的代价。 这就是皇朝普遍存在的问题,因为气运庇佑的缘故,皇朝中上至皇子亲王,下到底层军官,都有一种普遍的大局观。 竭泽而渔的事情这些人碰都不会碰,但有大局观却不代表能抑制人们心底的贪婪。 所以,皇朝有度的玩法就应运而生。 梁帝想要学着梁君瑞展开变法,哪怕他只是想建立一个小小的社学,开底层百姓的民智,这可是踩踏了红线,绝对会引起官员的反弹。 更有甚者,他们会抱团起来与之皇权对抗,到时候国将不国,动乱随时而起。 所以,关于梁帝想要变法的事情在整个大梁境内只有梁相一人所知。 梁帝也只信梁相国一人,天书中说的很清楚,梁栋是农时变法的铁杆支持者。 梁帝信任天书,自然也信任梁栋。 除此之外,整个天玄也就只有楚帝与她的心腹知道。 是的,梁帝是知道楚帝在与他交谈的时候安排了心腹偷听。 换做是他,也会这么做,趁着这个机会分析对方的一切,寻找对方的弱点,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占据有利地位,甚至主导此次会盟。 “属下明白。”影卫抱拳答道。 “还有一事。”梁帝示意影卫上前,随后将袖中常永威交给他的名单递给影卫,“八百里加急把这个交给相国。” 对梁帝来说,这件事比任何事情都来得重要。 上面的名单都是大梁境内名气不菲的国手。 梁帝是知道历史进程的人,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驾崩的,更知道自己是因何驾崩的。 虽然起因不明,但梁史中确有明确的记载。 他是天顺四十年因染上热疾龙御归天,所以不管那热疾是怎么染上的,只要能把病治好,他就能长命百岁。 要知道,哪怕是天顺四十年,他也才六十五岁啊。 五十已知天命这种说法指的是平民百姓可不是像皇帝这种统治者。 他们身负由整个国家气运凝结而成的玄魂,不说长命百岁,活九九之数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六十五,对梁帝来说绝对是早了。 因此,三年前,梁帝便暗中命令梁栋建造妙手馆,用以网罗天下良医。 怎奈效果寥寥,妙手馆早在天顺十年初便已经竣工。 那是一座堪比皇城学宫的馆院,其中水榭歌台,花园美景可谓是精心打造。 里面的奢华程度仅次于皇宫御用。 可就是这样,依然吸引不了多少名手。 反倒是臭鱼烂虾来了不少,梁帝秉着千金买马骨的意思都照单全收了。 现在距离天顺四十年仅剩二十九年了,可梁帝却感觉那一刻就在眼前,他等不及了。 妙手管一日没有集齐的大梁名医,梁帝的心就一日不得安宁。 影卫听后便退了出去,房屋内的梁帝缓缓地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底的情绪。 对楚帝交涉远远好于预期,只是楚帝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梁帝有些摸不准楚帝的打算。 不过好在,梁帝用三戒刀扰乱了楚帝的视野,估摸着楚帝也不会想到梁帝真正在意的东西还是农时变法。 像三戒刀、天条龟甲这种东西,只不过是君王稳定局势的工具罢了,难道还真能用来杀人? 他已经有太虚了,对三戒刀也没有多大兴趣。 那两件东西能做的太虚也能做到,更何况太虚跟大梁国运相连,对大梁来说是无法替代的。 现世三阳同天,五运昌盛,国泰民安,只要三阳的格局不被打破,那么天玄的皇朝就不会引发真正的动乱。 那这两样神器的效果就仅仅是锦上添花,有亦可,冇也无妨。 梁帝从来都没有把眼光放在这两件东西上,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有国家底子强了,那才是立足于天玄的根本。 第十五章 商议 在梁帝离去之后,从楚帝身后的屏风后缓缓行出两人,一男一女。 这二人都是楚帝的心腹,男的叫李永昌,女的叫赵文慧,都是圣秦的遗孤。 这是大楚入住天玄正宗以来第一次与大梁交涉,不由得楚帝不重视。 只是大楚终究是关外所入,始终被这些自诩为正宗的皇朝视作蛮子,楚帝不得已下,才带了两人。 至于其他的老牌族群大臣,楚帝是想都没想。 她是来会盟的,是来试探的,不是来找大梁开战的。 赵文慧二人来到楚帝跟前行了一礼,见楚帝迟迟不语,迟疑的轻唤了一声:“陛下。” 楚帝被这一声轻唤回过神来,自嘲般的笑了笑,她还是在意出身的,毕竟三朝之间,如果真论实力,大楚绝对是三朝中最强的。 可偏偏大梁、大赵将楚视作蛮夷,暗地里左一句蛮子,右一句荡妇,到谁身上不委屈。 若不是要顾全大局,她大楚早就跟梁、赵全面开战了。 “刚才梁君浩所言,卿家认为有几成真,几成假。” “回禀陛下,臣以为梁君浩的的确确得到了天书,但绝非是他口中的楚史。”赵文慧言辞凿凿的确认道。 楚帝暗暗的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何以见得?”李永昌懵逼了,他在脑中将两人的对话又重温了一遍,确信梁帝没有透露出他拥有的楚史是假货的信息。 “李将军,楚史我等三人皆看过,可曾有梁君浩口中提到的农时变法?”赵文慧耐心的对着大老粗解释道。 只能说,习惯了。 更何况像李永昌这种“文武皆修”的将领可是大楚的国宝级人物,赵文慧自然不会觉得不耐烦。 “没有。”李永昌摇了摇头。 作为楚帝的心腹,那本楚史可是楚帝拿给他们反复钻研过的,李永昌甚至能从头背到尾。 “可梁帝却提到了,而且农时梁君瑞的年号,不出所料,农时变法就是梁君瑞在位时进行的国家变法,从梁君浩刚才的言语中不难透露,梁君浩想要是将梁君瑞的变法提前进行。” “所以呢?”李永昌还是不明白原因,这又能说明了什么。 “我们得到那本《圣夏:楚史》记载了从大楚建立以来直到圣夏灭亡的历史,里面却没有作为另一个圣夏前身的大梁,李将军,你觉得合理吗?” “怎么不合理,这本书既然叫楚史,又怎么会出现大梁。”李永昌顺势接道。 “可若世上还存有一本《圣夏:梁史》呢?将军莫忘了,五年前大梁也曾出现过霞光满天。” “你的意思是这本《圣夏:梁史》就在梁君浩手中!”李永昌恍然大悟,“是了,一定是这样,否则梁君浩不会知道梁君瑞在位时发生的事情。” 楚帝点了点头,这跟她想的完全一样。 楚帝已然确认了梁帝手中有天书,只是.... “文慧说的不错,不过梁帝手中未必是《圣夏:梁史》,也可能是《夏史》,接着说。” “陛下圣明。”赵文慧犹豫片刻,这才略微迟疑的回道,“陛下,梁君浩可能没有找到三戒刀。” “什么!”楚帝心中先是一惊,随后又是一喜。 惊的是赵文慧说出这点必有原因,喜的是万一梁帝真的没有三戒刀,那她就有机会将三戒刀夺到手中。 那可是三戒刀啊。 在楚史中对着两件东西虽然只是寥寥一笔,但楚帝心底却十分清楚这两件神器的强大。 楚史中记载,天条龟甲与三戒刀是由一位叫做轩辕氏的神灵打造的神兵,其目的是用来帮主圣父、圣母稳定国内的动乱,在龟甲上,刻着一种名为古汉字的语言。 上面写着: 挟怨杀人者死 奸淫掳掠者死 为祸苍生者死 只需要用三戒刀将自己臣民的名字刻在天条龟甲之上,便能引动天雷将其诛杀。 这是天地伟力,没有人能够抵挡。 这也是在梁、楚合为圣夏以后国内动乱能迅速被压下,新法新政能够顺利推行的原因。 若是她能够得到三戒刀与天条龟甲,即便梁楚合谋失败,她也能够保证即便未来遇到了大梁、大赵联军,她大楚也能安然无恙。 “陛下,您注意到了梁君浩之前的表情了没有,在您提及三戒刀梁君浩先是犹豫了片刻,随后才说他拥有三戒刀。” 赵文慧虽然躲在屏风后面看不到梁帝的表情,但却能听清梁帝与楚帝说话时候的语气,在回答三戒刀的问题上面,梁帝明显经过了一番考量。 这就说明三戒刀很有可能不在梁帝手中。 “确实如此,但这也不能说明三戒刀不在梁帝手中。”楚帝点了点头,经过赵文慧的一番讲述,她似乎明白了,可这也仅仅是猜测,未必不是梁帝的故布疑阵,从而转移她的注意力。 “但也不能说明三戒刀在梁帝手中,只要有这个可能,我们就能行动了。”赵文慧虽然是楚人,但对于梁帝也是有所了解,知道这位大梁之主有可能是故意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这种姿态,毕竟谁也不知道梁帝的心思,只能靠猜测。 但只要存有一丝可能,他们就得争一争这件利器。 楚帝点了点头,没有赞同,也没有回绝,赵文慧提出的这一点确实是她没想到的,需要将心腹召集起来好好讨论一番,“还有呢。” 赵文慧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臣无能,请陛下明示。” “梁帝的野心,你没看出来吗?” 第十六章 分析 “野心?”赵文慧呆愣片刻,细细回味着刚刚楚帝与梁帝的对话。 忽然,赵文慧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为重要的信息“陛下圣明。” 两人在这边打哑谜,一旁的李永昌一直处在懵逼状态。 他好像都听进去了,但又什么都没听进去。 陛下怎么又圣明了? 看着一脸懵逼的爱将,楚帝不由得摇了摇头,他们大楚的男人虎是虎,就是不爱动脑子,只有将才,没有帅才,小仗还行,大仗只能给个文臣帮忙督军。 不然,莽的能让楚帝都不知道前线在搞什么。 只能说,遇上一群不要命的士兵,两方都得懵逼。 只不过一方是打懵的,另一方是被打懵的。 而李永昌是这些将才中比较爱学习的一个,可以说是熊猫级的人物。 在大楚,珍贵的可怜。 但这资质是真的不行。 对赵文慧甩了个眼神,赵文慧当即明白,对着李永昌开口解释道,“照着天书上的内容,梁君浩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我们等梁君瑞与太女长大后将天书交给他们,你觉得提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金乌还会坠落吗?” “不会。”李永昌开口回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几乎不用动脑子。 “既然如此,梁君浩为何要让我们去转移大赵的注意?又为何要赶在现在进行未来梁君瑞才会开始实施的变法?”赵文慧接着问道。 “这...”李永昌总感觉摸索到了什么,宛如灵光一闪而逝,明明就要脱口而出,但到嘴巴边上却卡主了。 可恶,明明我应该想到了,李永昌心底呐喊。 赵文慧知道李永昌答不上来,便接着往下说道,“因为梁君浩不甘心在梁史中被一笔带过,他想要名声,想要在后世留下自己的名字,简单来说,他想要做圣父。” “什么!!”李永昌一惊,在听到赵文慧的解释后他明白有这个可能,“但这是不可能的,太女跟梁君瑞能够彼此信任,而梁君浩跟陛下又有什么可以作为信任的桥梁?” 至于儿女亲家?那更是不可能,大楚根本就没有结婚这个概念。 在大楚,男人没有负责养育后代的义务,他们连哪些是自己儿子都不知道。 也正是这样,大梁、大赵在背后称呼大楚为楚蛮。 而在楚人的认知里,保护幼儿是母亲的责任,因为他们是在母亲的肚子里孕养十月才得以降生,与男人毫无关系。 血脉相连,仅仅是指母亲与孩子。 所谓的父亲,只不过是为了延续血脉的工具。 仅此而已。 所以在他们观看天书的那一刻受到的冲击有多强大概也只有老天才知道。 “李将军,这一次梁君浩随行的名单你看过了吧。”赵文慧没有反驳李永昌的话,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情。 “看过了。”李永昌点了点头不明白赵文慧提到这点的意义。 “那在那份名单中,有多少人是梁君浩的心腹?”赵文慧随后再次问道。 李永昌回忆了一下,根据他们已经掌握的消息来看,这一次会盟的人中,只有王可以与成远算得上梁帝的心腹。 “梁君浩就带了两人?”李永昌诧异的说道。 “两人是绝对不止的,但明面上都只有两人,可想而知此次跟随梁君浩前来会盟的心腹数量绝对不会超过五人。”赵文慧十分笃定的说道。 “这是为何?”李永昌不解的问道,带多少心腹跟此次会盟有什么影响吗? 楚帝不也就只带了他们两个。 兴许是看出了李永昌的不解,赵文慧只能耐心的解释道,“因为心腹一旦带多了,孙国瑞的太子之位就坐实了。” 一旁的楚帝看着赵文慧说法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猜的没错,只是把梁帝的野心猜小了。 “梁君浩从一开始就知道想让我们帮忙的条件只有一个,所以他必须得为自己找到缓冲的余地,以免我们开口以后他下不来台。” “假如梁君浩没有野心的话,那他此刻就是带着太子孙国瑞前来会盟,而不是带着皇子孙国瑞过来。”赵文慧十分笃定的说道。“你信不信,假若明天陛下要梁君浩立孙国瑞为太子,梁君浩定然会以规制开始推脱,即便随后答应了,也不会留下任何有效文件。” 没有群臣规制,所定下的承诺毫无意义,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 说白了,梁帝此次前来会盟就是来试探楚帝的,其本身未必带有多少诚意。 “那梁君浩请求我们牵制大赵,也是假的?”李永昌不可置信的问道,听着梁帝那真挚的声音,李永昌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这件事是真的。”赵文慧话锋一转,“但这件事对梁君浩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你觉得即便我们不帮大梁这个忙,梁君浩就没办法让我们牵制大赵了吗?或者说,梁君浩就没用别的法子转移赵君军的注意力?” 李永昌感觉自己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可不是嘛,在李永昌看来梁帝简直就是在白费功夫,果然,他这个直肠汉就不该参谋这些事情。 一旁的楚帝暗自点头,嘱咐两人一番后,便终止了这个话题了。 她感觉梁帝是冲着圣君位置去的,但随后想想又不太现实。 即便是大楚都没有横扫天下的实力,他一个大梁,实力远远不如大楚,又怎么办得到? 只要三阳同天的格局不被打破,大楚不主动开战,三朝打不起来。 楚帝对另外两朝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们虽然与自己一样同为皇帝,但却被底下臣子掣肘,行事有所顾忌。 即便梁帝想打,他底下的那些个大臣们,有一万种办法让他打不起来。 第十七章 新消息 就在里面三人讨论着关于今后的计划之时,门外忽有一名侍卫打扮的男人前来禀报,“启禀陛下,太女去闹市了。” 楚帝听完眉头一皱,问道,“出了什么事?” 楚帝不认为单单一个太女去闹市的消息就得赶着禀报,不然这侍卫做的也太没眼力劲了。 “今巧赶上宋国牛羊节,殿下想去闹市散心,不曾想一出行宫,梁宫外也出来一伙儿人马,两大两小,卑职瞧见殿下与其中一小孩攀谈,随后便结伴前往闹市,在过了一盏茶功夫之后,梁宫内跟出数十精锐,卑职怕是冲着太女来的,便将手下卫士全部派了出去,只是怕误了陛下事情,现在特来请示陛下,请陛下定夺。” “小的年岁多大?”楚帝心里有了猜测,如果被他猜中了的话,这或许是个好的开头。 “幼童,年岁不大,个头比太女殿下小,卑职估计年龄在五岁左右。”侍卫答道。 楚帝现在已经确定了,如果所料不差,那两个小鬼应该是孙家祥与孙国瑞两兄弟。 关于孙家祥,楚帝也有所了解,知道这确实是个世上少有的能人,但这货的结局,可不怎么好。 被亲兄弟猜忌了。 不对,这货的结局在孙国瑞那一帮兄弟中已经算好的了。 楚帝用手指轻轻拍打着桌面,她倒不是很担心那伙人是冲着太女去的。 梁帝没这么傻,即便真的对太女有心思也不会在宋国的国境内对大楚的太女下手。 宋国可是亲楚派,一旦梁帝真的敢在宋国国境内动手对付她楚,吃亏的只能是梁帝。 她现在对孙家祥动了心思,在失去了金乌高悬的圣夏,孙家祥对圣夏的社稷稳定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那准确推算灾兽出没的神奇道具,那培养出半人高的肥育稻谷等等,等等。 都是出自孙家祥的手笔。 再三阳同天的情况下,或许这些东西没什么用处,但楚帝有预感,不出三十年,动荡便会席卷天玄大陆上的每一个国家。 只是该怎么跟孙家祥接触呢? 他现在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能记得多少事情? “通知下去,跟在太女身后护卫即可,切莫生事。” 侍卫抱拳告退后,众人又接回了之前的话题。 “陛下,梁君浩那边我等是必须得帮衬的,这个态度必须表明,但我等也必须为梁君浩划下红线,否则梁君浩一旦尝到了甜头,恐会对我等起轻视之心。” 赵文慧说了等于没说,主要是打不定楚帝心中的想法。 不过她明确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梁帝所求之事,应该答应。 “陛下,要我看哪有这么多事端,咱们直接跟梁君浩挑明了,如果想要按照天书上所述的来,那就别整那么多花花肠子,立孙国瑞为太子,让他与太女进行接触,同时让梁君浩给出保证,孙国瑞以后的妻子只有太女一人。” 李永昌当即说道,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必要的条件,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两朝的人才不会起冲突。 没等楚帝发话,一旁的赵文慧轻笑一声,随即打断道,“李将军,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你不懂外国的这些男人,他们跟我们不一样。” 大楚虽然没有夫妻制度,但却有那种固定伴侣的存在,而且数量还不少,但国外的那些大猪蹄子,没个三妻四妾都体现不出他们的贵族身份,更何况是皇族。 “有什么不一样的,他们若要太女守德,我们也就得要求他们太子守身,否则这算什么...”李永昌骂骂咧咧的说个不停,他的想法很简单,付出哪里是单方面的? 你要限制了我们的太女,那我们也要给你们的“太子”上一层枷锁。 “行了,这些朕自由考量。”楚帝及时打断了喋喋不休的李永昌,“眼下还有一事,刚刚侍卫禀报的事情你们听到了?” “听到了。”李永昌心底倒不是很在意,太女去城中散散心怎么了?有老徐跟着难道还护不住太女? 不过楚帝没理他,带他出来只是让他跟着学习,难道还真指望李永昌给自己出主意? 大楚的男人什么德行她做皇帝的能不知道? “陛下可是想笼络定王?”赵文慧思考了一阵之后,不太确定的对楚帝问道。 定王就是孙家祥,作为一个卷入争储风波又能全身而退的人,说他没有点手腕,估计傻子都不会相信。 更何况,比起这个,定王能在二圣共朝的篇章中苟到尾声,这本事,一般人拍马都赶不上。 有能力,有情商,这也就算了,最恐怖的还是他那被老天爷追着喂饭的天赋。 维护圣朝的稳定,孙家祥起码出了一半的力气。 如果不是因为孙家祥是梁帝的皇子,楚帝绑都把孙家祥绑回大楚。 “臣以为此事不妥。”见自己猜中了,赵文慧无奈的摇了摇头。 陛下啊,你就没想过孙家祥为什么会被梁帝带过来会盟吗? 怎么看都是有阴谋的。 见楚帝神情有所收敛,赵文慧继续对着楚帝劝道,“陛下,圣父的残暴您也看到了,那心可真的是铁石做的...”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已经天黑。 赵文慧的意思也很明朗,笼络也得看怎么笼络,派谁去笼络。 万一这个过程中有什么操作不当,让孙国瑞生了戒心....那就完了。 可以跟明天的太阳说拜拜了。 用膳的女官来叫过几次,都被楚帝退了回去,这时,门外又有脚步声响起。 楚帝不悦道:“朕不饿。” 不曾想脚步声却未曾停止。 “你怎么来了?”李永昌看见来人一脸惊讶的问道。 只见来人穿着黑色的斗篷遮挡全身,进了屋内这才将斗篷掀开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庞,只是下巴上那稀疏的胡子看的格外碍眼,就这么几根毛,还不如剃了呢。 只是民风使然,须发在楚人眼里是对男性地位的肯定。 谁去跟这人说叫他把下巴的几根毛剪了,这人估计得跳起来跟他拼命。 伍氏德瞥了一眼李永昌,没鸟他,对着楚帝行礼拜道,“臣,伍氏德参见陛下。” “爱卿,深夜前来可有要事?”看着伍氏德风尘仆仆的模样,楚帝眉头不由得一皱。 “陛下,赵使在今天清晨入了宋王宫,与宋王密谈许久这才离去。” “赵使...这么快...”楚帝不由得喃喃道。 要知道,她与梁帝今早也才刚刚见面,赵使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 她与梁帝一直通过蛙崽传信,信息是绝对不可能泄露的,除非... “逆贼就是逆贼。” 这一种可能,楚帝想到了,一旁的赵文慧也想到了,随即怒骂道,“陛下,梁君浩根本就没有任何诚心,恐怕他带上孙国瑞也只不过是混淆视听,其真正目的在于陛下,臣请陛下立即移驾。” 李永昌一脸懵逼,不怪他反应慢,而是他真的看不出来问题。 梁、楚二皇会盟,大赵要是没半点反应那才不正常好嘛。 第十八章 牛羊剑舞 “好热闹啊。” 这是孙国瑞第一次到古代的大街上游玩。 说实话,味并不是很好闻。 除了泥土的腥味以外还时不时的传来一股臭味。 而大街上,牛粪马粪也随处可见。 那没事了,最起码知道这味是哪来的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赶上了节庆的原因,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大多穿着麻衣,也有的配着刀刃,只不过即便人数再多,离孙国瑞他们也有好几米的间隔,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壁阻拦了他们一般。 孙国瑞看了眼一旁神色自若的云罗丹青,问道,“姐姐,他们不喜欢我们吗?” 云罗丹青:“....” 这话怎么说呢,你也不看看老娘身上穿的啥,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靠近我们? 王庭无法,预示着王庭的法度崩坏,王不像王,国不像国。 这也是皇朝希望看到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强盛之国不与他国比邻。 皇朝与皇朝之间需要混乱隔绝,你若强了,那我的边防不就危险了? 至于会不会出现流民,开玩笑,在天玄,仁义道德可不是对这些外国人开放的,自家底层百姓都享受不了的东西你想享受? 做梦啊!! 云罗丹青现在穿着楚服,又绣着凰纹,在宋国就算杀了王子公主都没人敢当一个屁,更别说一群升斗小民了。 人挤人的现象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重,不过孙国瑞一行人倒是无所谓,周围的人依旧给他们让开了不小的距离,倒不用担心被人磕着碰着。 让孙国瑞恍惚间宛如回到了前世在网络上刷着国庆节假日里游乐园或者各色景点图片的感觉。 庆典还未开始,周围已经是人头窜动。 那种热闹的声响,似要勾起孙国瑞朦胧的记忆。 好久都没感受过这般景象了。 “走,姐姐带你去占个好位置。”云罗丹青很自然的拉过孙国瑞的手,带着他向前走去。 接下来孙国瑞深深的感受到了小民的无奈,他们往前一走,那里的人无论有多么拥挤都会使劲为他们分开一条道路。 不得不说,作为王国的百姓,是真的惨,而作为穿越者的孙国瑞。 爽极了。 前世底层的他哪里感受过这种待遇,瞬间就有些飘飘然了。 一行人到了中央广场,此时这里被搭建起了一个约莫两米高的台子。 这个台子的占地面积很大,近乎整个中央广场都被涵括了进去。 看其大小,约莫有八个操场那么大,视野辽阔,人若站在上面显得十分渺小。 这上面舞剑?这人怎么想的,能看的清吗? 孙国瑞一下子失了兴致,比例严重不搭,这有什么好看的。 看向街边两侧,街道两侧拉上了横幅,架起了铜鼓,每隔几步挂着一盏红灯笼。 怎么有种过年的感觉??? 时间缓缓流逝,舞台三面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密集人的人群,只有那毫无缀饰一面没有人烟,反而是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由细沙铺满的道路。 孙国瑞个小,又总感觉云罗丹青对自己好像有些不怀好意,所幸骑在一名军士的脖子,无聊的左瞅瞅,右看看,无聊的数着人头。 眼巴巴的瞅了半天,舞台上依旧空空如也,倒是台下的人群又多了许多。 孙国瑞向底下的云罗丹青看去,“姐姐,你说的剑舞什么时候开始啊。” 云罗丹青仰着头,她虽然不喜欢这种感觉,可她更不喜欢做小儿女姿态,别说让她骑在徐叔的脖子上了,就算被徐叔抱着,还不如杀了她来的实在。 三世年龄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即便顶着个五岁的身体,那也得自立自强。 “快了,等街道两侧的铜锣响起来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人了。” 孙国瑞疑惑的看着云罗丹青,他一米出头的身高,在这种地方视线严重受阻。 这待在地上能看到什么东西? 孙国瑞心中不解,其实对剑舞的态度孙国瑞也就那样。 他怎么说也是穿越者,记忆虽然模糊了,但见过的大场面也不是这些古人能见识的。 云罗丹青看着比她高出一倍的舞台,心里但是没什么感觉。 剑舞好看吗?在云罗丹青看来其实也就那样,但圣父喜欢啊,为此还特意在圣朝组了一各种演武队。 无论是庆典还是祭祀,总之,能扯上关系的这些剑师都是被拉出来登台表演。 咚~咚~咚~咚~ 随着两侧的铜锣被人敲响,街道上嘈杂的人声顿时沸腾了。 叫喊声,欢呼声响成一片。 随即,孙国瑞看到他对面,那舞台唯一没有人站着的出现一骑骑人影。 随之而来的是踏踏马蹄声一浪高过一浪,扬起轻沙朦胧,似有千军万马咆哮,震撼人心,带着一股不可匹敌的威武气势,直冲而来。 战马声音踏踏,围绕着舞台开始跑动起来。 马匹与马匹之间的间隔近乎一致,马的颜色,高低,品种也全一模一样,不禁有一种复制粘贴的错觉。 整齐划一,恍若军演。 当然,不是阿三的那种军演。 不过也就是宋国这种牧场大国才能拿得出这样的马匹,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王庭都不行。 随即,骑兵将大刀从马侧取出,托在地上,长刀与地面的摩擦声,铜锣的喧嚣声,与阵阵马蹄声交融在一起,孙国瑞不知道为何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 这他妈是剑舞吗,这不是阅兵吗? 待战马全部入场之后,接着便是剑师入场。 他们在战马全部入场之后,从马匹的间隙中插入,看的孙国瑞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这可是高速移动的战马,就像一辆踩满了油门的摩托,一旦被擦了刮了照着现在的医疗技术,后事都来不及准备。 孙国瑞的表现没有逃过云罗丹青的眼睛,她本来就无心剑舞,看这些表演性的东西,还不如让他看看充满童真的圣父。 她想过很多种孙国瑞看见剑舞时可能表现出的模样,震撼,狂热,但唯独不会有这种惊骇。 试问,一个五岁的小孩哪里会懂那么多。 生与死的界限恐怕都分不灵清。 云罗丹青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前世的他可被梁君瑞那种人畜无害模样片惨了,如果不是她做任何事情都喜欢留一手,什么二圣共治,那是想都别想。 至于孙国瑞有没有可能跟她一样是重生者,云罗丹青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圣父。 无论是圣父的习惯,圣父的喜好,还是圣父那些下意识的动作,云罗丹青都记在心里。 孙国瑞不是圣父,她能肯定。 此时,孙国瑞并没有注意到云罗丹青的异样,他的目光已经被舞台上那层层绽放的剑花给迷了眼。 身形灵动,剑光闪烁,群遭更是铁马金戈,飞舞而跃的身姿宛如谪仙下凡。 他收回之前的话,现在总算明白了真香到底是什么味道。 第十九章 王庭的悲哀 不知不觉,表演也已经到了尾声,孙国瑞这才发觉,周围不知何时已经点燃了灯火,火光灿灿,看的入迷的孙国瑞竟然未曾发觉。 “少爷,我们回去吧。”军士弯下腰让孙国瑞从他脖子上下来,随后扭动了下近乎僵硬的脖子对着孙国瑞开口劝道,“不然老爷会担心的。” “嗯。”孙国瑞乖巧的点了点头,正打算与云罗丹青告别,不曾想云罗丹青却开笑着开口道,“这么晚了,用完晚膳再回去也不迟啊。” 随后云罗丹青摇手一指,孙国瑞顺着云罗丹青手指头的方向看去,引入眼帘的是云天楼三个大字。 当然,孙国瑞连大梁的文字都不认识,更别说宋文了。 不过看其样式,应该是处酒楼。 “就那里怎么样,我请客。”云罗丹青知道孙国瑞他们没有什么盘缠,但她有钱啊。 过分的热情,让孙国瑞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虽然不知道云罗丹青图谋些什么,但他已经不把这女娃当做小孩子对待了。 一个屁大点的女娃,心思怎会如此深沉,孙国瑞不知道这想法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但越想就越觉得可能。 从初见开始,云罗丹青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说之前这个念头还仅是猜测的话,那孙国瑞现在已经肯定了这一点。 孙国瑞猜测对方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她目前所做的这些定然是出自楚帝教导。 楚帝,大楚太女,梁帝,想想其中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只是孙国瑞尚且不清楚罢了。 绝对不能搅进去。 “俺要回家了,太晚回去了俺爹会生气的。”孙国瑞渐渐的放开了胆子,虽然依旧显得有些怕生,但相比于初见的时候好了不少。 见此情景,云罗丹青微微眯起了眼睛,开口试探道,“真的不去嘛,我听说那是宋国里最专业的酒楼,里面还有专门的评书人讲故事,有宋国一流的歌姬伴乐,你一个军官家的公子哥,一定没有见过吧,难道就不想见见。” 尼玛,孙国瑞一下子人就傻了,依照他表现出来的人设,经过云罗丹青这么一番话是不可能在拒绝的。 孙国瑞微微的点了点头,眼中好奇的神采几乎要溢出眼眶,“那...那就迟点在回去吧。”此时的他并没有发现云罗丹青的眼中精光一闪。 聪明反被聪明误,孙国瑞急于维护自己的人设却忽略了他刚才是用梁帝做借口的。 如果孙国瑞的表现不是伪装,他应该会再拿梁帝出来推托,表现出来的是应该是一副明明想去却又害怕父亲责备的模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开口答应。 弟弟,你漏了啊。 说到底,孙国瑞还是轻视了云罗丹青,幼小的身体不仅让他十分具有欺骗性,对其他人来说也是这样的。 毕竟谁能知道跟自己笑脸相迎的女孩是个穿越者就算了还他妈是个重生者。 酒楼不算很大,但也还敞亮,唯一的缺点就是大晚上即便烛光点缀的宛如白昼,也改变不了昏黄的事实。 “丹青姐姐,为什么这个节日要叫做牛羊节啊?” 孙国瑞不明白,节日总不会随意取名,今天这个节日,哪里跟牛羊有关系了。 云罗丹青一怔,其实牛羊节只是皇朝的戏称,宋国的这个节日并不唤作牛羊,但那又如何? 即便知道了这个戏称,宋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可。 王庭,是不允许出现稳定局面的,这一点,每个国王都知道。 有的人野心勃勃,被三大朝教育做人,有的人八面玲珑,自己动手搞乱自己的国家。 宋王就是后者。 皇朝中人有远见,像兼并土地,贪污行贿,官商勾结之类的事情很少出现。 因为他们有些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过了这条红线便会被群起而攻之。 所以,皇朝的百姓苦是苦了点,但不至于活不下去。 到了王庭就不同了,贪官污吏,鱼肉百姓者比比皆是,有的是本性使然,有的是被迫合流,还有的是被逼无奈。 他们可不在乎底下百姓是否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国家对他们来说不过踏板,少了你宋国,不是还有鲁国,韩国,金国。 天下之大,哪里不可去? 更不用说,在这些王庭之中到处都有皇朝的影子。 皇朝不想你稳定,你就不能稳定。 这是王庭的悲哀。 所以宋国百姓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今天的牛羊节,看似载歌载舞与民同乐,但若有心人去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参与其中的都是麻衣底层的老百姓,放眼望去连个穿丝绸的都看不到。 这就是被宋王哪来宣泄民愤,安抚牛羊的。 所以为什么会被叫做牛羊节? 云罗丹青摇了摇头,跟孙国瑞解释这个就像拿着微积分的题目去跟小学生怎么解析。 没有必要。 “名字而已,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像你叫国瑞,我叫丹青,都是父母心血来潮的意思一样。” 是这样嘛?一听还真像哦,他名字跟孙家祥的名字连起来不就是家祥国瑞。 孙国瑞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叫孙国家,孙祥瑞之类的。 不然放在古代不就跟小白,黑臀,嬴荡之类的名字一样了。 极其社死。 来,自我介绍一下,本王乃大梁亲王孙祥瑞... 嘶~~恐怖如斯!!! 一场晚宴并没有出现什么变故,饭菜上桌以后,他跟云罗丹青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就顾着胡吃海喝,毕竟说到吃,就得跟二虎学了。 二虎是军中出身的孩子,吃相那叫一个豪迈,充分展示了什么叫我吃饭有手就行。 孙国瑞自然也不甘落后,他老早就想试试了。 云罗丹青倒是没怎么说话,看着孙国瑞的模样不由得莞尔一笑。 但更多的则是好奇,现在的孙国瑞体内可没有圣父那般强大的玄魂,直接用手去抓这些刚出炉的肉菜,就不烫吗??! 待晚膳结束,孙国瑞的袖子,衣领,手上都是油渍。 油乎乎的,十分难受,关键是还洗洗不掉,擦擦不掉。 “行了,都说梁人腼腆,你们两个我还真看不出来。” “二虎,照顾好你哥哥,下次有机会我在去找你们玩。”梁宫置地与楚宫置地隔着不算远,但也不近。 骑着马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能有一个来回。 只是两人现在步行,回宫怕得多废一些时间。 云罗丹青不担心自己,他身旁这个人可以说是大楚第一勇士,武功高,玄术强,关键是官职还高。 在宋国境内没人能对自己造成威胁,就是孙国瑞那边,那两个士兵也算是强壮有力,但云罗丹青看来还差了点火候。 二虎憨憨的点了点头,孙国瑞也是第一次发现,二虎这小子还怕生。 今天出去玩一天,二虎几乎没说过什么话,即便有,也是悄咪咪的来到自己身边轻声细语。 “那青儿姐姐再见。”孙国瑞挥手拜别。 从丹青到姐姐,从丹青姐姐到青儿姐姐,不得不说进度太快了。 很难不让孙国瑞有什么遐想。 这可是大楚太女啊,她想干什么!!! 第二十章 梁王爵制 孙国瑞回想起分别时的模样,云罗丹青竟然对着二虎说的那句话在他心里久久挥之不去。 让弟弟保护哥哥?说反了吧。 她知道我的身份了。 这种感觉让孙国瑞很不舒服,假如对方是孙家祥也就罢了,毕竟一个成年人,还是穿越者,聪明点也能接受。 可你还是个小娃娃啊,这年龄不该是玩过家家的时候吗?为什么这么聪明。 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长大后得妖孽成什么样子。 毕竟她的母亲是大楚的帝王,可不是方仲永父亲那般见识短浅的人物。 一旦云罗丹青成长起来,恐怕会是大梁最大的敌人。 不过转念一想,这又关他何事,就算以后真的由云罗丹青继承大楚皇位,也该是他哥哥头疼。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还没有亮,孙国瑞就被二虎喊起来了。 一问才知道,现在才卯初,也就是上午五点,气的孙国瑞差点没骂娘。 要知道以往都是辰正时分才会被叫起来更衣洗漱,哪有像今天这样足足提早了三个小时。 孙国瑞迷糊着眯着眼,在内侍的服侍下更衣洗漱,随后便被带去饮用早膳。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大梁用的是两餐制,一天就只有两顿是正餐,第一顿叫正膳,第二顿叫晚膳,可没有早膳这个说法。 也不是达官贵人们吃不起三餐,还是因为玄魂原因。 他们吃东西是先供养玄魂在由玄魂供养己身,除非玄魂饱溢,这才会与常人相同。 孙国瑞贵为皇子,体内虽然没有生出玄魂,却有梁帝体内的太虚应龙照应,自然也比百姓家的小孩好上不少。 最起码,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小孩,肯定是不会让他跋涉千里来宋国旅行的。 说不定半路就夭折了。 这么说来,二虎到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确实是个有福的。 形形色色的果肉蔬菜摆到餐桌上,孙国瑞看着也有些迷茫。 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想睡觉怎么办。 这种感觉就好像周末的早晨被拉起来去吃早餐一样。 可恶,明明周一到周五都能准时准点的饿肚子,一到了周末,不到中午根本感觉不到饥饿。 眼下孙国瑞就是这种感觉。 我不饿,我不饿,我想睡觉。 “怎么,这饭菜不合皇儿味口?”原本在书房与成远议事的梁帝一听说孙国瑞胃口不佳,连忙过来关心道。 今天可是丈母娘见女婿,孙国瑞怎么着也得冒起精神来。 这可是我大梁的体面,尤其是两人都得了天书,梁帝心里也就起了攀比心。 我儿子肯定比你女儿强。 “我不想吃...”孙国瑞如实回道,他没有说俺,昨天说了一天已经对得起系统了。 现在要做的是对得起自己,虽然藩王爵位遥不可及,可万一他撞上了呢? 在大梁总共有两种亲王爵。 一种是戍边的藩王,有实权土地军队的那种,相当于土皇帝。 他们就像一个缩小版的皇朝,却不受任何制约。 皇朝有度无法管束他们,王庭无法又有上头大梁压着,藩王可以尽兴施为。 只不过,藩王不像亲王,他们是利益的既得者,只有在大鱼踩了红线以后,留下的财富让人眼红的不能自已,这时候皇帝才会派出藩王镇守。 世家也会派遣随从跟随,一切利益都得靠自己争取。 直到藩王薨逝,土地才会重新回到皇朝手中,而那时,利益已经被大佬们瓜分完了,谁也说不了什么。 因此藩王的儿子是没有藩王藩镇的继承权的,他们只有王号的继承权。 皇朝不会为京藩发放俸禄,藩地养着藩王五世而终。 所以藩王死后,他的长子变会被重新册封为留京藩王,称京王。 他们的地位高于亲王,尤其是在后代的传爵上更是明显。 京藩的长子也是京藩,其余子嗣能降级承接爵位,直至五世而终。 这种传承传袭五世,若没有一个富庶的藩地,子女可能过的比郡王还惨。 但孙国瑞是什么人,自己有乐子享就够了,谁还在乎他人死活。 另一种便是留京的亲王,这种王爷没有任何实权,每月还得上一次大朝会不说,因为在京的缘故,还有宗人府盯着品行,干啥都得看别人脸色。 一旦被参奏失了皇室颜面,王位可能直接被撸掉。 而且这种亲王的爵位传给子嗣是要降爵的,也是传五世而终。 当然,与藩王不同的是,亲王的爵位只能传给长子,其余子嗣都无爵可继承。 一旦长子不幸夭折,那爵位可就直接断了。 好吧,更惨了。 孙国瑞想当藩王,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被人管束。 重活一世,若不能肆无忌惮的享受享受,怎么对得起他穿越者的身份。 但他也知道藩王没有足够的底蕴是当不上的,所以也只能想想。 毕竟他哥哥可是穿越者啊,如果孙家祥当了皇帝,他还是有机会做这个藩王的。 此时,任务面板忽然出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孙国瑞心里一惊,难道是任务面板发现我卡bug了? 只是梁帝在前,孙国瑞没敢当着梁帝的面去查看。 “哦?”梁帝轻咦了一声,随即抱起孙国瑞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用着哄小孩的语气对着他慢慢哄着。 不仅如此,另一只手还拿过孙国瑞碗中的小勺子轻摇了一口,“味不错啊。” 耐心的吹凉后递到孙国瑞嘴边,“乖,今儿父皇与楚君霖约好了一起去登山,你现在不吃的饱饱的,到时候哪来的力气。” 两个皇帝,没事干跑去登山? 哄鬼呢,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行程怎么安排,护卫怎么安排,都是皇帝,能统一就有鬼了。 见到孙国瑞依旧有气无力,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梁帝随后开口道,“你昨天跟楚君霖家的小太女不是玩的很开心吗,今天就不想再去见见,君霖说会带着太女一起来哦。” 这下,孙国瑞总算打起了精神,内心却隐隐有些烦闷。 第一是因为又要见那个心怀鬼胎的太女。 第二么,就是梁帝对他看的太紧了,这种感觉十分不对味。 就算他是梁帝的儿子,可在出生以来的五年里,他连梁帝的面都没见过。 直到从学宫出来被梁帝撞见后,梁帝对他可以说的好的不能再好了,就连这次溜出行宫,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梁帝眼中。 不知道当年的大哥有没有这个待遇。 孙国瑞总感觉,在这么下去他的大哥如何先不说,他的亲哥恐怕要吃味了。 你别挑拨我们兄弟感情啊。 原本的孙国瑞已经不怎么与孙家祥联系了,可那天梁帝来学宫走了一趟,原本快要成为陌生人的两人竟然又重新搭上话了。 眼下他只想死死的抱住孙家祥的大腿。 跟自己这个好像是假的穿越者不同,孙家祥不仅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说,还疑似拥有系统。 这种人,若不交好也得形同陌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第二十一章 赌一把 “陛下,出事了。”成远慌慌张张的一进屋来就看到父慈子孝的一幕不由得有些愣神。 皇家无亲,陛下此举有什么深意啊? 之前在门楼前,对孙国瑞表现出亲昵,成远能够理解,可现在,成远却猜不透这位陛下的心思了。 四下无人,陛下此举做给谁看啊。 为人臣子,最重要的是揣摩上意,为人家奴,更甚。 成远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危机感。 梁帝与楚帝不同,别说成远了,就算其他人都没有得到观摩天书的机会,这要是能够猜出梁帝的心思,恐怕梁帝睡觉都睡不安稳。 梁帝眉头一皱,成远跟了他十几年,什么心性他在清楚不过。 即便是他当初被父皇立为太子,从没有如此失态。 “说。” 成远听出了梁帝语气中的不满,强自压下内心中的不安,看了一眼在梁帝怀中的皇子,这才斟酌着语言说道,“陛下,赵使入宋了。” “吃完了去门外找常永威,别乱跑,知道吗。”梁帝听后神情一正,对着孙国瑞吩咐了一句便带着成远离开了。 梁帝心里清楚,赵帝一到得知梁楚会盟必会做出反应。 毕竟能对大赵造成威胁的国家就两个,眼下这两个国家凑在一起,赵帝能不急吗。 但赵帝的反应太快了,快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自己这才刚到宋国,结果赵使就跟着后脚来了。 这说明了什么? 大赵可不跟宋国土地接壤,他若想避开大梁派遣使臣入宋得先经过隔壁的金国。 即便金国是属于梁,赵特意留下的交界国,可借道一事没个十天半个月也办不下来。 出使可不是派个人,从这里到那里那么简单,所有的行程都得经过层层考量,避免任何可能的意外发生。 而他这次一直打着梁楚通使的名义,直到最后一天才正式宣布二皇会盟的事宜,赵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动作。 初非是赵帝早早得知了消息。 而梁帝每次看完娃崽带来的书信之后都立马焚毁,问题自然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回到自己临时的书房中,吩咐护卫把守各处,梁帝一脸严肃的对着成远问道:“怎么回事?” “昨天清晨大赵使臣连入京,宋王在夤夜接见了赵使,不知具体谈了什么。” “确定是大赵的使者?” “错不了的,宋王接连使臣的时候除了时间晚了点并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刚刚探子回传来信息确认了这个消息。”成远保证道。 他是个粗人,却也是个懂事的人,即便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成远能够感知到这件事情对梁帝的重要性。 因为这事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授意推脱不能,所以宋王特意卖了一个好给大梁。 “探子有没有查到赵使这次来宋是做什么的?” “奴婢惭愧,宋王接见赵使的时候撇开了众人,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谈话的内容。” “楚君霖那边可有异动?”梁帝眉头一皱接着问道。 “暂无异动。” “知道了。”梁帝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他只有一万多甲士,虽然都是万中挑一的辉朗将好手,但如果楚帝真的想对他动手也必定伤筋动骨。 梁帝不怕楚帝连宋,可万一联赵了呢? 到时候即便是他,不敢说自己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宋国。 继续留在行宫之中风险很大,自从百多年前,梁高祖协同赵高祖以及魏氏余孽合力政变,瓜分三阳的时候。 从圣秦传下来的礼仪就已经崩坏了。 扣押君王放在圣秦时代会被群起而攻之,会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取笑,但放眼如今这天下三分的局面,还真没啥毛病。 梁帝心里已经有点埋怨高祖皇帝了。 当年高祖皇帝为了大梁的快速发展,崛起,联合了大赵的那位皇帝做了一些没有下限的事情,将圣秦礼仪一词贬的一文不值,到后来的皇帝想要重新拾起,味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味道了。 礼乐崩坏自高皇帝而始。 眼下,梁帝的底牌是太虚,拥有太虚,那军中的玄兵施展法术便没有顾及,可若让太虚同时面对金乌以及古耀。 这并不现实。 三阳除了所具有的属性不同以外力量层面上几乎相差无几。 想以一挑二,看看书中的大赵就知道了下场。 就是被摁着爆锤。 不过赵使来宋一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梁帝敏锐的嗅到了异常,还没思索出对策,成远在一旁催促道,“陛下,移驾回宫吧。” 自从来了宋国境内,成远是一直提心吊胆,君子不立危墙,何况天子乎? 尤其是楚帝那边还有万众人马,个个人高马大,能不让成远担心吗。 “不急,这里面有问题。”梁帝眉头紧皱,坐到椅上开始沉思,忽然间,一道灵光闪过梁帝脑海。 一个猜测从梁帝心里浮现,难道是这样。 如果,或者说如果,赵帝也有类似与他们二人的机遇的。 赵帝或许得到了什么奇物,可以突破占卜只能卜测吉凶的境界也未可知。 毕竟梁史这种东西都出来了,里面提到的武帝天子剑,天条龟甲,三戒刀,之类的神器还少吗? 就连一箭毁一国的恐怖兵器都存在,好像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了。 梁帝心里隐隐闪过一丝后怕,如果楚帝与赵帝没有提前通气,而他冒冒失失的带军回国,梁楚的边境立马就要失和了。 混乱很可能得从国境线波及到国内。 “吩咐下去,行程不变,挑选几个身手好的辉朗将精锐,今天朕与楚帝去青山踏青。” “陛下...” 成远还想在劝劝,却被梁帝打断道,“去安排吧。” 照理说,即便有再小的风险,身为皇帝的他也不能拿着自己的性命去赌,但纵观天书的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若按部就班,那便只能做一个守成之君,一统天玄,成为圣君,就是天方夜谭春秋大梦。 第二十二章 任务面板2.0 孙国瑞在梁帝走后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在确定门外没有脚步声之后,他尝试着去打开任务界面。 可反馈给孙国瑞的依旧只有那个红色的感叹号。 “该不会被我玩坏了吧。” 孙国瑞心里一慌,系统加穿越者可是标配啊,这年头要是没有个系统,穿越者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穿越的。 虽然,孙国瑞一直觉得自己不像个主角,但有系统的他在怎么不济也是个配角不是。 不像那些龙套活个两三章就得玩完。 万一系统消失了,那他孙国瑞跟龙套有什么区别,单单一个穿越者的身份吗? 他连自己前世叫啥都忘了,就像个梦到异国他乡的土着,这特么能活几章? 这时他对自己卡bug的行为表现的十分后悔,如果他的系统能挺过来,以后再也不卡bug了,一定正正经经的给自己下发任务。 也许是暗暗发誓有了作用,孙国瑞任务面板上的感叹号消失了。 连忙打开面板一看,只见任务面板与之前变得不一样了,变得高大上了。 任务面板2.0 任务:嬴政 任务:胡亥 …… 任务:袁世凯 孙国瑞心中疑惑,任务面板怎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升级了? 难道加了什么新功能? 他打开嬴政栏,只见那原本应该空白的面板上写着:六王毕,四海一,书同文,车同轨。 物品奖励:天条龟甲 物品奖励:三戒刀 孙国瑞关掉界面再次打开胡亥的面板,只见任务面板里空空如也,明显是未加载状态。 物品奖励:四方神杖 随后孙国瑞又打开了几个有印象的名字。 刘彻 任务:空白 物品奖励:天子剑 杨坚 任务:空白 任务奖励:量子阅读 李渊 任务:空白 物品奖励:哞嘘天弓 物品奖励:绝灵箭制造图纸 朱元璋 任务:空白 任务奖励:常二虎模板、毛骧模板、蒋瓛模板(三选一) 朱棣... 咦? 朱老四怎么不见了? 孙国瑞又来来回回的找了几次,发现确实没有朱棣这个名了。 好家伙,升级升了个寂寞。 这就是所谓的升级,也太特么廉价了吧。 除了把完成任务的名字清除掉以外,还真的啥都不更新,好歹把始皇帝里面的任务给抹掉啊。 只要你敢抹,我就敢立马加。 别人他可能记得不清楚,嬴政还能记不清? 我家始皇八卦新闻那么多,为什么非得写这个。 孙国瑞又开始后悔了。 哪怕劝了自己很多次不心疼不心疼,如果说皇帝序列中孙国瑞最喜欢谁,他可能说不出来,毕竟好多都好有爱啊。 但若要说他最崇拜谁,那铁定就是我政哥了。 你以为我是损失了两个不知道功能的东西唉声叹气? 错了,我损失的是我那追星的梦想啊。 孙国瑞唉声叹气的走到门口,发现常永威一直在门口站着等待孙国瑞出来。 常永威见到无精打采的皇子心里暗暗叫苦。 殿下,精神起来啊,我们老常家可就靠你了啊。 “殿下,请更衣。” 孙国瑞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衣服,这不是穿好了嘛? 常永威看出孙国瑞的疑惑,随后对着身后的人示意了声。 只见几位太监围上前来,七搭八捧的给孙国瑞重新置换了衣裳。 是蛟龙袍,又称作蟒袍。 大梁掌握太虚,而太虚又属龙族,所以皇族的穿着有着严格的规定。 皇帝穿的是龙袍,但却不是孙国瑞前世古代皇帝穿的那种龙袍。 大梁龙袍上的龙是带翅膀的,可也不是孙国瑞在电影里见过的那种大腹便便的西方巨龙。 这种龙,首似驼,角似鹿,耳似牛,目似鬼,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头上像博山,角是成仙凹陡峭状,眼睛深,鼻子豁,鳞片细密而尖锐,通体成黄色,背部生有双翼,威武雄壮。 反正挺另类的,就好像中国龙身上插了一对翅膀,初看挺别扭的。 可多看几次,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孙国瑞身上的这种袍子,就没梁帝的那种龙袍秀的那么雄伟了,大体的情况下相差不大,但龙角是幼角,气势上相比起来弱了不止一筹。 就连那对翅膀,看着也奄奄的,与龙袍的比一下就像一对小鸡翅。 好丑啊,还不如不带翅膀呢。 而且衣服上只有胸前位置绣着蛟龙,双肩上是没有纹绣的。 领子上也没有龙纹点缀,总而言之,龙袍的气势就像五岳,浩瀚雄伟,蟒袍的气势就是小土坡,拉里拉稀。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这衣服不是他现在应该穿的。 这衣服是藩王常服。 亲王是皇子成年而封,藩王则必须得满三十,而且册封之后还得再京中待上两年,这才可以至藩。 亲王服饰与藩王服饰最明显的差别就在于蟒袍上绣着的蛟龙是否长有双翼。 有翅膀的是藩王,没翅膀的是亲王,十分好分辩。 别看孙国瑞吐槽小鸡翅难看,如果能让他自己选,这小鸡翅再丑他都能天天穿在身上,一点儿也不嫌弃。 可孙国瑞的这身蟒袍是带着翅膀的,孙国瑞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 皇帝是什么意思? 这件衣服对他来说已经是大大的僭越了。 他只是皇子,没有王爵,连亲王都不是更别说藩王了。 “常叔叔,我穿这身衣服可以吗?” “殿下,注意些,在与楚君霖见面之前千万别弄脏了。”常永威特意嘱咐道,之前梁帝怕孙国瑞弄脏蟒袍特意等孙国瑞用完早膳才给他换上,为的就是在楚帝跟前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可我听说,绣着这种龙的衣服,得我长大以后才能穿上。”孙国瑞眨巴着眼睛,好奇的双眼盯着常永威,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透露什么消息。 然而,孙国瑞失望了。 常永威一个武将出身,家族又踩雷没落,哪里敢去揣摩皇帝的心思,“这是陛下的意思,殿下宽心就好了。” 第二十三章 等待 “父皇!”孙国瑞一瞧见梁帝,连忙从常永威身后窜出,向着梁帝扑去。 梁帝脸色露出笑意,一把抱过孙国瑞转了个圈。 “不亏是朕的种,这衣服穿的就是精神。” 梁帝似乎心情很好,他此时作出的举动不像是一位帝王,身上带了一丝人情。 “倒有几分模样。”梁帝蹲下身子,整理了下孙国瑞身上刚刚被抱起弄乱的衣裳,似有些感慨。 随后,他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板起脸来,“国瑞。” 梁帝牵过孙国瑞的手,往行驾的地方走去。 对于梁、楚、赵三皇之间的博弈孙国瑞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但他却敏锐的感受到了一丝丝状态。 梁帝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四散而出,原本睡意朦胧的他在这股气息之下竟然显得有些亢奋。 奇怪。 孙国瑞虽然不解,却也不会多言,他知道自己来到的世界跟前世有很大的诧异。 别的不说,这个世界是真的有法术的,具体是什么孙国瑞还暂时不知,但想想,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中,那些修道者跟世俗之间关系好像不怎么好。 尤其是小说中,主角说灭一个皇室就灭一个,简直不要太恐怖。 而孙国瑞有理由怀疑梁帝现在就用了法术。 不然没道理他前一刻还觉得无精打采,后一个便头脑清醒,充满活力。 宋国的撵轿早已备好,梁帝一如既往的带着孙国瑞共同坐在了撵轿,但这次出行,梁帝心里却没有他表现出的那般镇定。 他有九成的把握,楚帝不会联合赵帝来对付他。 对楚帝来说,他和赵帝都属于乱臣贼子,只有大楚接纳了圣秦遗孤,是天玄正肃,对他们二人堤防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与虎谋皮? 更何况楚帝手中拥有梁史,她定然知道,只有与自己合作吞并大赵才是对大楚最优利益的选择。 不然,你没有梁史找上楚帝,看看楚帝搭理你不? 所以,这一次不管赵帝派遣使者来宋国所图为何,也不管赵帝为什么能提前知晓二皇会盟一事,梁帝都不能露怯。 否则就不仅仅是失去大楚这个盟友这么简单了。 盟友嘛,没了就没了,基于共同利益的才叫盟友。 没有的,啥也不是。 怕就怕楚帝没有勾搭赵帝,万一她以为赵使入宋跟自己有关,那就悲剧了。 大楚的国力是三国之最,大楚的男人又出了名没脑子,不说别的,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闪击。 女人们还在讨论该打不打呢,男人们就已经在前线破了一个口子,或者被破一个口子。 打敌我两方一个措手不及。 可想而知,这种事情一旦处理不好就能引发全面战争。 你以为是梁、楚打? 错了,只要梁、楚开打,大赵不论怎样都会被拖入水。 这就是天玄版的三爽炸。 你爽我爽,赵也爽。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赵帝这次下手有点黑啊。 不过也从侧面反应了这次双皇会盟踩到赵帝尾巴了。 梁帝的皇驾行出行宫,一路来到青山脚下,这时天还未亮,梁帝坐在御驾内等着楚帝。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梁帝有碍皇帝威仪,只能坐在马车内,心里有些急躁。 万一呢,就算万一他猜错了怎么办,这不得成了瓮中之鳖? 但他的脸上镇定自若,没有丝毫凸显出来。 这一次梁帝只带了常永威带领的一百军中辉朗将,并没有带来大军,就怕楚帝到时候误会。 可若楚帝到时候真的有龌龊,他该怎么脱身? 就在梁帝坐立不安的时候,远处终于传来了动静。 浩浩荡荡的人马随着楚帝御驾赶来。 人数足有百人,都是轻装便服,不着铠甲,腰间配着大刀,脸上统一留着一圈络腮胡,气势如虹,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这群人往那一站,气势上就已经盖过了梁帝身边的这百余辉朗将。 大楚国力之胜,从小见大。 然而梁帝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朕以为君霖是来青山观日景的。” 他从撵轿上移步而下,一只手牵着孙国瑞,另一只手抚在腰间,抬头看着天边已经泛白的天空,似有所指道。 “古耀未起,君浩又何必心急。”楚帝淡然道,随后向着梁帝介绍了在她身侧的楚太女,云罗丹青。 云罗丹青穿着依旧是昨天孙国瑞见得那身凰纹锦绸,气质出尘,只是今天的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失去了昨晚的灵动。 孙国瑞依旧保持着自己良好的人设,在梁帝向楚帝介绍自己儿子的时候躲了半个身位在梁帝身侧。 “你小子还怕生?”楚帝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开口打趣道。 跟在丹青身后的护卫早就将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回报给了楚帝,但见到孙国瑞的楚帝还是有种反差感。 他对孙国瑞的了解只有只言片语的梁君瑞,以及圣父的冷血果断。 脑中早就有了个模板,结果现在一套,怎么完全对不上啊。 她用眼神询问梁帝,似乎在问,这个真的是你的第五子? 楚帝也搞清楚了,梁帝没把孙家祥带来,而是把常二虎带过来了。 这位无孔不入的虎将军楚帝也想见识见识,只是扫了一圈,除了梁帝身旁这个穿着蟒服的孩子以外,就只剩下..... 别告诉我这个是虎将军!!!! 英雄幻灭,莫过于此吧。 看着嘴角有一条哈喇子印,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小鬼,楚帝收回了目光。 梁帝此时也体会了常永威的无奈,敷衍了句,“登山吧。” 皇帝登山,自然跟普通人旅游爬山是不一样的,在昨天见面时楚帝提出登青山的那一刻,青山就已经被人给清场了。 同时还有宋国的军队在青山外围警戒,任何杂人都不允许靠近这片区域。 虽然皇帝久居深宫,缺乏锻炼。 但在天玄,做皇帝的好处就是不需要锻炼,他们依旧能拥有一副好的体魄。 作为帝国的抵掌者,气运的集中者,玄魂让他们变得不再像凡夫俗子。 无止境的体能,自适应的作息。 从山底到山顶这一个多时辰的路程,连口水都不带喝的。 就是如此,楚帝一路行山直至登到山顶依旧脸不红气不喘,而梁帝更不用说了,从半道开始就抱着孙国瑞走了一路,呼吸节奏依然平稳。 日出是没得看了,他们到山顶的时候三颗太阳都已经升了好久。 山顶上四野空阔,顶峰建有一座小亭,亭中摆有几张长凳,梁、楚二帝的护卫站立在不远处,而梁帝此时也将孙国瑞从怀中放了下来,“跟太女去玩吧,父皇有话要去楚皇谈。” 第二十四章 金屋住青 说实话,孙国瑞并不是很想跟这个心怀鬼胎的太女玩。 主要是这孩子的智商让他感到害怕。 与云罗丹青想比,孙国瑞更喜欢找二虎。 可云罗丹青是谁啊,三世为人的她近乎摸头了孙国瑞的底细。 孙国瑞虽然不是圣父,但两者间的共通性却十分明显。 三言两语,差不多这一次了孙国瑞的心防。 至于完全遮瑕,云罗丹青现在还没这本事。 想让孙国瑞对你放开心扉,你必须得要与他有着共同的利益。 前世圣母与圣父有着共同的利益,那便是夏。 而云罗丹青与孙国瑞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 不过孙国瑞能放下心扉与她玩闹,云罗丹青就知足了。 而另一旁的梁帝看的有些气急,他想过孙国瑞可能会出洋相,只是没想过会这么丢脸。 不过见楚帝并未有多大反应,梁帝的尴尬也缓解了不少。 “这就是大夏的圣父?”楚帝瞥了一眼打闹的孙国瑞,又看了一眼在一旁大姐姐模样的云罗丹青,饶有趣味的问道。 圣父在楚史中被描述成神秘的,无所不知的,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德行。 “朕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你。”说实话,梁帝也不太相信在那边学着青蛙蹦跶的孩子会是个刚愎自用的暴君。 但这就是事实,就像常永威说的,二虎就是二虎一样。 “不知朕的事情,君霖考虑的怎么样了。” 楚帝没有正面回应梁帝的话,而是对着梁帝问道,“朕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刚国瑞身上穿的是梁制中藩王所用的蟒服?” “却是如此,吾儿这一身行装可入得了君霖的眼睛?”梁帝反问道。 楚帝笑着摇了摇头,“还不够英气,若是能换上黄底龙纹,倒是与朕所想的有些许吻合。” 藩王的蟒服加上黄底龙纹,那在梁制之中是太子才能穿着的服饰。 梁帝道:“朕也想让国瑞换上黄底龙纹,但你可知圣朝在几年开始才能算得上二圣共治天下?” “那你的意思是...”楚帝心中一凛,虽然楚史上并没有细说那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但她猜也能猜得出来,争权夺利是圣夏开国之时的主旋律。 文臣争权,武将争权,王室争权,南北争权,男女争权,皇帝争权,整个帝国处在新生的磨合期,任何事总是要争一争的。 “朕打算让国瑞至藩与江淮北河一带。”梁帝心中却是早有腹稿。 所谓江淮北河,指的是大梁最边缘的一处封地。 那里北上一点就是宋国,几乎贴在宋国脸上。 已经是帝国边缘之中的边缘,早先一直处于动乱,直到六世皇帝执政,才彻底安稳了江淮北河。 而若大楚想要对大梁动手脚,江淮北河恐怕得直面楚军兵锋。 原因无它,江淮北河与大楚就隔着宋国的一座小城,边肃。 大楚若要发兵攻梁,恐怕不用一日就能兵临江淮北河。 这么明显的暗示,楚帝也就明白了梁帝的打算。 心中有些惊奇,看到一旁还在玩耍的两人,楚帝对着两人喊道,“青儿,国瑞,你们过来。” 孙国瑞听到声音有些害怕,一位女帝,怎么看怎么不好惹,所以只能躲在云罗丹青身后,跟着她向着楚帝走去。 见到孙国瑞这种模样,楚帝不由得一笑,对着孙国瑞开口问道,“国瑞,喜欢你丹青姐姐吗?” 孙国瑞怕生,被楚帝这么一问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一脸扭捏。 “陛下,您问这个做什么。”云罗丹青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隐隐有些明白,今次的重生好像跟前世不太一样了。 前世她虽然也被立为四大太女之一,可楚帝一碗水是端平的。 而这一世,云罗丹青能够感受到母亲的偏爱。 楚帝没回话,等着孙国瑞的答案,她女儿可宝贝了,可不能被大梁的那种老旧思想给束缚了。 可不束缚,她又怕云罗丹青会经历楚史中记载的事情。 那小子可狠心了,杀自己的儿女都不手软,更何况是云罗丹青的儿子,女儿呢。 至于楚史中说的叛乱,楚帝相信可能会有,但不会这么凑巧的刚好把不是圣父与圣母所生的子嗣全卷进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圣父在清除对圣夏的不稳定因素。 虽然楚帝明白,圣父做的没有问题,可为人母者,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女受到伤害? 对楚人来说,家永远是再第一位的。 族群的利益在大楚要远远高于国家的利益。 虽然在圣秦入楚以后,这种观念有了缓解,但大楚之中族群依旧是凌驾在国家之上的。 只是没有一开始那么过分罢了。 “父皇在呢,怕什么,只管说。” 梁帝的一句话似乎让孙国瑞有了些许底气,“楚帝陛下,喜欢是什么意思啊。” 这明显就是有装傻的意味在里面了,云罗丹青诧异的看了下眼前这小子,果然,这小子已经有着像梁君瑞转变的趋势了。 看来她还是小看了孙国瑞,帝王家的孩子,怎么会有简单的。 楚帝道,“你想不想以后天天跟丹青姐姐一起玩?” 孙国瑞看着楚帝一脸诱拐小孩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热,“想,如果丹青姐姐能天天跟我一起玩,我一定给她盖一间黄金做的屋子。” 但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逗逗林仁,逗逗常永威没什么,但他眼前这货可是大楚女帝啊。 楚帝有些纳闷的问道,“为什么啊?” 哪有什么为什么,反正金屋迟早得盖,不如先给打个预防针。 孙国瑞一脸天真的回道,“丹青姐姐这么好看,只有黄金做的屋子才能配得上她。” “为什么是黄金做的?玉不是更高贵吗?”楚帝诧异道。 金银铜是天玄的主流货币,但价值最高的却是玉。 人养玉,玉养魂,一块好的玉能够温养玄魂,从而使玄魂更加强大。 只不过拥有玄魂的人才毕竟是少数,所以玉才没有成为天玄的主流货币。 可也正是这个原因,玉的价值要远远高于黄金。 孙国瑞不明白这些,他还没正式开始启蒙,对天玄的一切都一知半解。 楚帝说的玉,他更是听都没有听过:“玉是什么?比黄金还珍贵吗?” 楚帝哑然一笑。 “国瑞!”梁帝严肃的叫唤了一声。 孙国瑞一脸疑惑的看着父亲,梁帝将斥责的话语重新咽了回去,然后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让丹青做你的王后好不好。” 第二十五章 王后 孙国瑞顿时有一种想骂娘的感觉。 他就知道会这样。 云罗丹青是谁? 大楚的太女,未来的女帝。 这尼玛是要送他去和亲啊。 和亲是什么?被送去和亲能有好下场? 没想到当了皇子竟然还要充当公主的使命,孙国瑞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此时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而嘴巴已经开始装傻充楞了。 “什么是王后?” “就跟你的父皇母后一样。”楚帝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很模式化的那种。 孙国瑞疑惑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楚帝又道,“到时候你们就能天天见面,天天在一起玩耍了。” 孙国瑞打心底的想拒绝,可时间又紧迫,脑子现在一团浆糊,想要保持自己的人设,又要编个理由婉拒,那真的太难了。 孙国瑞不是没考虑过童言无忌的事情,但尼玛,这明显是当爹的打算坑儿子了。 两个狗东西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然后梁帝把他嫁出去和亲。 当然,如果往开了想,起码不是被送去当质子不是。 不对,照着大梁的这个尿性,让皇子去另一个皇朝当质子,他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说这个和亲.... 哔了狗了,这不就是打着和亲名义的质子吗。 不对,孙国瑞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既然是和亲,为什么说让云罗丹青做他的王后? 大楚没有婚姻概念,而大梁,王后的称呼也是用在藩王的妻子上。 因为亲王妻为妃,藩王妻为后。 藩王称孤道寡,臣子奉为王上,外臣奉为大王,其妻为后,一国之母,代皇后母仪天下。 也就是说,王后等同于国母。 瞅瞅自己的藩王蟒服,在加上这一个“王后”,有猫腻.... “那为什么要叫王后呢,跟伴读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是有的....” 在楚帝逗弄孙国瑞的时候,云罗丹青的心里终于明白了哪里不对劲,她隐隐有一个想法,这一次梁楚会盟恐怕就是冲着她跟孙国瑞来的。 可是为什么呢,云罗丹青知道楚帝对自己的期望很高,从她出生开始就知道了。 毕竟她三世为人,有过对照更能发现楚帝的不同寻常。 而看梁帝与母亲的态度,恐怕他们早就想撮合自己跟国瑞了。 可是为什么呢? 难道他们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故提前安排? 不,不可能的,天玄虽然有着玄术的存在,但未来绝对不是那些玄士可以窥探的。 天玄的玄术只能测吉凶,而这还很容易被人为因素所改变。 可以说是废术一个,除了加点心理安慰以外毫无用处。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她重生到了平行世界,这个世界的梁帝与楚帝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云罗丹青想到了母亲一直带着的那只青蛙,小小的身体随身背个挎包,有点像前世游戏里的那种旅行青蛙。 每次青蛙回来都会为母亲带来一封信... 想来信中的内容就是这对狗男女互诉衷肠。 嘶,太可怕了.... 古耀跟太虚的掌握者竟然有奸情.... 好吧,这也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金乌现在已经被干趴下了。 这一点,云罗丹青深有体会,毕竟她就是这事的经历者。 至于孙国瑞,现在人麻了。 藩王,王后.... 这梁帝是麻意思???? 他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这怎么看都像不怀好意啊。 尤其是现在的楚帝,用言语化作蜜剑对着孙国瑞一套连招,直接把孙国瑞砍得找不着了东西南北。 见孙国瑞躲到梁帝身后算是默认了,楚帝才转头对着云罗丹青问道,“青儿,你跟国瑞处的还开心吗?” 不是楚帝关心孙国瑞多过云罗丹青,而且因为孙国瑞是男孩,在大楚这种母系传承的观念中,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只存在母子。 所以云罗丹青只要看的过眼,楚帝就默认了。 眼下这么一问,无非是想让梁帝看看自己闺女。 看看,看看,这就是大夏的圣母,比起那个不知所谓的圣父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圣夏能完成一统霸业,可全都是咱家闺女出的力,你那儿子也就跟着沾了点光罢了。 当然,这不是攀比,她可是一国皇帝,怎么会有那么不专业的想法。 云罗丹青也对得起楚帝的看重,她比起孙国瑞来就显得成熟稳重的多,刚刚与孙国瑞相处时的稚气不知何时已经无影无踪。 此时的她姿态端庄,行礼有度,不知道的还是哪来的小大人:“回陛下,儿臣想问梁皇所说的王后是与您商议过的吗?” 云罗丹青问的直接明了,没有给出丝毫斡旋的余地,她知道,这话不仅仅是为自己问的,更像是向母亲要一个交代。 大楚没有婚姻制度,又哪来夫妻一说。 楚帝明白自己女儿早熟,如果真的有人生而知之,那她女儿就属其中之一。 不过梁楚之间的谋划还不是她这个年龄应该知晓的。 “母亲问你,你想不想以后跟国瑞在一起玩。”楚帝蹲下身子,将云罗丹青搂到自己身前,小声的问道。 想?想个鬼的想!这货就是个老阴比。 要知道孙国瑞现在才五岁啊,他竟然已经懂得了伪装,虽然云罗丹青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但要不要再跟孙国瑞走过一场心里还是有些游移不定。 上辈子翻盘的侥幸,这辈子该怎么做? 一旦输了,她的爱人就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见到云罗丹青陷入了沉思,楚帝知道她肯定在考虑自己的目的,楚帝便直接催促道,“不要去想别的,就按着你的感觉,你想不想跟他在一起。” “想?想!”云罗丹青的眼神逐渐坚定。 孙国瑞,她,拿捏定了。 前世的她都能绝境翻盘,这一世占尽先机难道还会被孙国瑞坑骗? 她相信自己,她一定能把孙国瑞变成只属于她的圣父。 云罗丹青不是那种死脑筋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但她更加明白,在天玄,想要得到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有多么难。 大楚男人没有情情爱爱,大梁男人三妻四妾,大赵男人妻妾成群。 像孙国瑞这样的,云罗丹青就已经很满足了。 孙国瑞虽然也有男人都有的臭毛病,但不能否认的是,作为一个渣子中的败类,孙国瑞对那些被他糟蹋了的大家闺秀从来都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 在天玄,可从来没有儿子造反,其母同罪的道理。 这还是孙国瑞开的头。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举动,才会在那件事情过后让她原谅了圣父。 两个孩子都对对方存在好感,这是梁、楚二帝所想看到的。 梁帝看着云罗丹青的派头,又看了看自家的娃娃,不由得心生感慨。 不是一个等级的。 那谈吐,那气度,即便是个五岁的幼童也不禁的将其正视。 人与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好了,去玩吧。”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楚帝也开始赶人了,接下来是大人时间。 第二十六章 宋国边肃 “不知君浩有何打算?” 两帝落座亭中,总算开始了正事。 虽然梁帝想要将孙国瑞至藩到江淮北河,但即便如此,那也是他大梁的境内。 大楚的太女是不会去大梁的境内的,不然大楚的面子往哪里搁。 自家的男人们能消停得了? “这事还得需你我二人共同出面。”梁帝早有计划,但这份计划牵扯到边境七国,他一人无法完成。 楚帝心中生疑,“说来听听。” “我想把王宫建在肃城。” 肃城是宋国境内的一座边城,三面挨着三国,分别是梁、楚、金,地理位置又高,可以说,绝对的高危地带。 要知道,金国是大赵的狗腿子,把大楚的太女置于肃城,那可真的是在将自己国家的未来放在了别人的刀子底下。 不过这确实是个办法,两大皇朝都要面子,不可能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他朝境内。 将王宫建立在边肃,确实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至于边肃不是宋国的地盘吗? 聪明人自然有聪明人的办法,只不过具体怎么操作,两人不会当着面说清。 即便误会了,也好过被人家摸透了底细。 这是为君者的宿命。 无亲,无情,无友,无爱。 生命中只有算计与被算计。 楚帝放下了作为皇帝的架子,语重心长的对梁帝说道,“肃城险地,一旦发生祸乱我等恐怕鞭长莫及。” “如果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他们有什么能力整肃大夏,你我二人不如早点培养其他子嗣算了。”梁帝似是无谓的说道。 最是无情帝王家,楚帝将梁帝此刻的姿态记在了心里,想来梁君瑞那般无情也是遗传的梁君浩。 但楚帝不同,她虽然也是一国之主,但毕竟是母亲,对云罗丹青有着一种无法割舍的情感。 只是眼下,梁帝在前,楚帝不能将情感显露出来,那是弱点。 而她,不能有弱点。 不过让梁君瑞早点离开梁君浩身旁也好,孙国瑞的她见过,楚帝自认为凭借云罗丹青的能力,能够将孙国瑞拿捏的死死的。 到时候会不会有二圣共治的局面出现就不好说了。 只是若太女去了边肃,那朝中的局面怎么办。 楚帝一向秉承着一碗水端平,原本她就有些偏爱云罗丹青了,一旦让云罗丹青去做了大梁的王后,其他的太女怎么办? 楚帝心里愁啊。 “肃城的城防如何布置?” 楚帝问出了最为关心的问题。 城防归属。 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兵力才是实打实的底气。 “自是你我两方各掌一半。”梁帝十分具有诚意的回道。 他算过了,肃城不会被他完全掌握,否则楚帝会有异心,但也不能被楚帝掌握,否则楚帝一起歪心思过肃城发兵,大梁没有多少时间反应。 “具体如何实施?” 二人随后又进入了更深层次的挖掘,把梁帝提出的计划分析解刨,顺带把该能带的都给带上,又重复过了两边,这才下了论定。 然而,时间也已到了傍晚,梁帝这时才察觉腹中传来些许饥饿,转头看向原本孙国瑞玩闹的地方,已然不见了人影。 “国瑞呢?”梁帝走出亭子,对着一旁的甲士问道。 “回陛下,皇子殿下与楚太女去山腰了处了,常侍从跟着。”甲士恭敬的回道。 梁帝点了点头,不由得感慨“可惜了青山美景。” 都说是来观景的,结果在亭子里谈了一天正事,再回头想观景时,已然黑了。 楚帝就没梁帝的这份感慨,对着远方的赵文慧招了招手。 “陛下。”赵文慧见状连忙快步走来,对着楚帝拱手一礼。 “文慧,你去一趟宋京,告诉宋王,朕在行宫等他。” “诺。”赵文慧不知道两帝谈了什么,但见楚帝这架势,宋王估计得遭殃了。 梁帝看了一眼楚帝的安排,默然的走在了前头,一副毫不关己的模样。 行至山腰,隔着老远就听到一声稚嫩的吼叫:“小气猫,受死吧。” 随后,他便看到一身穿蟒袍的孩童拿着一柄木剑在那里与一女童玩的不亦乐乎。 “好胆,贼老鼠竟然敢犯我猫国边境,我猫军大将何在。” 只见女童气势凌然,手一挥,一稚童留着鼻涕张着大眼睛被推了出来。 梁帝眯眼一瞧,好家伙,这不是二虎么。 他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难怪他跟楚帝在亭中谈了一天事情,国瑞竟然没有过来找他。 根源在这啊。 二虎是不是梁史中的那个二虎梁帝不知道,但他知道眼下这个二虎跟孙国瑞是真的臭味相投,一疯起来就乐得找不到北的那种。 他没少听偷偷安排的影卫回报情况。 这里不得不感慨一句,那套仿制梁君瑞第五军机卫体系搞出来的影卫是真的好用。 只是他手下没有能人,搞不成像梁君瑞那样两大臣晚上吃了什么东西,睡了哪个女人都能摸得一清二楚。 梁帝不怀好意的瞥了一眼常永威,余光却瞥到脸色已经黑成碳底的楚帝。 不黑不行啊,那个挽着袖子,扎着裙带的小女孩是她的闺女? 怕不是被那里出来的假小子冒名顶替了吧? “常永威参见陛下。” 见到梁帝,常永威上前行礼道。 “平身吧。”梁帝点了点头,没在理会他,目光一直看着玩闹的三人,心里十分得意。 果然是朕的好小子,起初还担心国瑞憨厚,老实,怕被云罗丹青欺负。 没成想短短一日,云罗丹青就被自家孩子顺利带歪了。 在梁帝洋洋自得的时候,楚帝已经黑着一张脸向着三人走去。 她浑身散发的气场与黑夜完美融为一体,似有一种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的意思。 第二十七章 福鼠大将军 “殿下,俺是鼠国的,俺不想当猫。” 二虎可怜巴巴的说道,照着他的想法,应该是与孙国瑞一起恶斗黑暗的猫国势力。 怎么眼下,就成了这样的局面了呢。 “不行,你已经被本将军借出去了,你现在是鼠国的叛徒,猫国的大将。”孙国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俺不想当叛徒,俺爹说叛徒没好下场的。”二虎一脸憨厚的纠正道。 “二虎,你到底还玩不玩,我猫国哪里比鼠国差了?而且你来我这,身在猫国心向鼠也没什么,但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不然显得我很蠢似的,手底下都是这种笨蛋。”云罗丹青此时已经有些怀疑人生了。 二虎她接触过,前世的时候这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孙国瑞在哪,二虎便在哪。 那时候的二虎沉默寡言,像个哑巴似的,即便与她这位圣母也未说过多少话。 所以,二虎在她的认知中一向是高冷有范的,怎么现在二虎给她的感觉,就是个二傻子。 好吧,年龄小,可能是一个原因。 但这个天玄与前前世的不同,三阳的庇佑下,孩童心智发展很快,至于那些有玄魂庇佑之人,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十岁的孩童就能让你感受的智者的沧桑。 这也是为什么,皇朝内,阶级一向稳定的缘故。 有的人赢在了起跑线上,那他就能自己画下一代的起跑线。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孙国瑞信誓旦旦的再次保证道。 没办法,死丫头小小年纪,身手不得了啊。 反正孙国瑞加上二虎都打不过她。 这怎么能行呢,他来玩游戏可不是来挨打的。 好在云罗丹青主意多,想出了这个法子。 五岁的孙国瑞打四岁的二虎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二虎算被安抚了下来,随后拿起一旁的木剑,“呔。” 见三个孩子玩的开心,梁帝心里有数。 若不是因为天书的缘故,他对四子五子的成长很是关心,恐怕还真不清楚他们在玩什么。 只能说,国瑞有个好哥哥。 只是近日来,国瑞与他哥哥之间的相处越来越平淡了,梁帝虽然对诸位皇子没有什么感情,但怎么说也是自己儿子。 他还没有狠心到圣父那个地步,兄弟相争,他会很欣慰。 可若是兄弟阋墙,梁帝也不免别扭一阵。 “朕的福鼠大将,今天又斩了多少敌首啊。” 听到声音,孙国瑞转头一看,梁帝终于谈好出来了。 孙国瑞面色一喜,举着木剑嗷嗷的就冲着梁帝冲来,“父皇。” 此时的孙国瑞内心别提有多开心了,起初孙国瑞还有些兴致,可从早上玩到现在,兴奋的劲头一过整个人尴尬的不行。 现在好了,他总算不用接着用脚指头去抠三室一厅了。 呸,幼稚。 “小东西,这么久了都没觉得饿吗?”梁帝好奇的对着孙国瑞问道。 “不会啊,我们吃过点心了。” 嘶~ 梁帝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发麻,他是不是跟国瑞待久了,智商被拉的低龄化了,怎么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 大梁是两餐制并不是说一天就吃两顿,在其他时间如果感觉饿了是可以吃点心果腹的。 作为皇子难道还能挨饿不成? 不过梁帝脸色没有表现出丝毫尴尬,顺势接口道,“点心要少吃,不然以后吃成一个球,走路都得带滚的。” 梁帝随便胡诌了句,也庆幸孩子年龄不大,不然他们铁定会知道,作为皇子,他是不会吃胖的。 孙国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梁帝好像又变得不同寻常了,少了帝王的威严,处的不像皇家父子,反而像寻常人家与子嗣的那种关系。 而另一边的相处方式就没孙国瑞这里这么温馨了。 “陛下。”云罗丹青对着楚帝拱手问好。 “回去用膳。”楚帝冷着一张脸,言语中没有丝毫情感赘述,宛若一张寒冷雕刻的冰雕,不带丝毫情感。 “诺。”云罗丹青面色肃然的回道,仿佛昨夜的她跟今天与孙国瑞在一起玩闹的她并不是同一个人一般,俨然一尊小号楚帝。 接下来的几天里,梁、楚二帝似乎有了一种默契。 他们并没有让孙国瑞与云罗丹青再次见面。 主要是楚帝担心自己的孩子被孙国瑞带歪。 至于二帝,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默契的也没有再见。 直到第七天的正午,事情有了变化。 梁帝一如既往的在行宫观看由大梁送过来的奏章副本,突然,成远从门口进入问安,“陛下,楚君霖派人前来邀您。” “来了么。”梁帝放下手中的奏本,对着成远问道。 成远自然是知道梁帝问的是什么,对着梁帝恭敬的回道,“回陛下的话,宋王已于半个时辰前到了。” “楚帝秘见过宋王?”梁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成远道,“不曾见过,宋王到楚君霖行宫门口就要求觐见,但楚帝未曾回复,宋王便站在行宫门口直至现在,期间不曾离开。” 梁帝心里有了打算,看来他的事情成了。 他站起身来,在宫女太监的服侍下换好朝服,随后淡然的对成远说道,“起驾吧。” “诺。” 第二十八章 宋王觐见 梁帝并不是第一次来到楚帝行宫。 与先前不同,此次来的是楚帝正宫,虽是行宫的缘故,没有皇宫的庄严肃穆,但这次梁帝来正宫,两侧并没楚国官员随立,只有一位女官站在楚帝身后。 整个大殿之内空空如也,让人心中升起别样的情绪。 梁帝心下了然,自然是配合的走上前去。 楚帝见到梁帝行来,对着身侧的座椅上摇手一指,“君浩请便把。” 梁帝微微颔首,在楚帝身侧的座椅上坐下。 这时,只见楚帝对着她身后的女官轻唤道,“宣宋王淼。” “诺。” 女官告身后离开,不多时便带着一位年莫五十,身着金鳞的微胖男子步入正宫。 “小王拜见大楚女帝陛下。” 胖子正是宋王,此时的他一脸的惶恐,先是对着女帝一拜,随后又对着梁帝行礼一拜。 “小王拜见大梁皇帝陛下。” 这就是小国的悲哀,他甚至不敢同时拜见两位皇帝。 “宋王有礼了。”楚帝伸出手虚扶,眼中透露着不屑。 宋国国运虽然不及大楚,大梁那般雄厚,但也绝对不弱。 怎么说也是一国之主,体内玄魂在弱也比她任何的一个臣子都强。 可结果呢?宋王的身形竟然走了样,要知道,宋王摄入的能量都会优先经过玄魂处理,所以天玄君王的身材都不会差。 只有两种情况才会导致君王身形变胖或者变瘦。 一是国家动荡,气运被毁,玄魂即将处于奔溃的边缘。 二是饭量过于庞大,进食的速度远远超过玄魂吸收的速度。 这宋王简直是君王界的耻辱。 “多谢楚君陛下。”胖子躬身坐下,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丝丝细汗。 常理来说,他是没必要如此的,无论是大楚的皇帝还是大梁的皇帝都会给宋王淼几分面子。 但眼下可不是寻常情况,两帝同至俨然一幅兴师问罪的样子。 宋王一进来腿就软了,底气也就更加不足了。 这不,宋王才刚刚坐下,梁帝便率先开口发难,“宋王可知朕与楚君霖为何邀你来此?” “小王愚钝,请梁皇陛下明示。”宋王才刚刚坐下,便又站起身来对着梁帝拱手作揖道。 梁帝缓缓从座椅上起身,迈步走宋王跟前,手伸入袖中一掏,一甩。 哗啦啦,厚厚的帛书被甩在宋王跟前,帛书擦过宋王脚边,让宋王紧绷的神经不由得为之一颤。 他就知道两帝肯定会敲打自己,但没想到敲打的这么狠厉。 只希望宋国能安然度过这场危机。 “看看吧,这上面说的内容宋王难道一点也不知情?” 宋王弯下腰,捡起帛书之后将帛书里的内容打开一看。 人麻了,赶忙下跪行礼道: “两位陛下,七国合纵纯属子虚乌有,忘陛下明察啊。” 宋王早就知道七国合纵铁定会出事,他当初也是极力反对七王会盟的。 但人在庙堂,身不由己。 宋王的心里清楚,大梁、大楚想要一个混乱的边界作为国与国之间的缓冲,他们是不会允许七国合纵之事发生的。 “明察?你觉得楚君霖是有意拿着这份消息来消遣朕?”梁帝厉声呵斥,随后他返回到座椅上落座,“朕劝你把你们的打算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免得到时候我大梁发兵入宋,那时候,面子可就不好看了。” “梁君言重了,朕知道宋王,他是没胆子答应七国合纵的。” “是是是,楚皇陛下明鉴,就算借给小王八百个胆子,小王也不敢跟六国牵扯对抗上朝。”宋王被梁帝那么一唬,已然被吓蒙圈了。 但楚帝的话语却让宋王及时的反应过来,梁、楚并不打算对他宋国开刀,这说明他有价值,“请陛下给小王一些时日,小王定当为两位陛下探清六国合纵的虚实。” 梁帝大手一挥,霸气的说道,“弹丸小国,即便真合纵又何妨?你以为朕会放在眼里?” 这是实话,也是大梁的底气,像这些边境林立的小国,三朝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若不是不想跟其他皇朝的土地正面接壤,这些国家翻个手就能灭了。 楚帝出言缓和道,“天玄承平日久,君浩若轻起战事,恐怕会让天下人人心晃动,免生祸端。” 这话明显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宋王心里明清的很,同时也隐隐有些恼怒。 三大国的边境,从来就没有过安稳的国家,哪怕是他宋国也是如此,楚帝、梁帝的人无处不在,盯着各处要害,时不时捣那么一下乱,不得安稳。 甚至财政,也不过年年堪用。 若是如此也就算了,他还得每年花钱去安抚那些贱民的愤恨。 弄了现在,手底下的臣子都比他这一个王上来的有钱。 但是吧,楚帝竟然给出了台阶,那他就得下。 不管内心愿不愿意都无所谓。 “陛下明鉴,小王从未敢心生二异,此次六国合纵小王的确未曾知晓,请陛下给小王三天时间,小王定当查找出宋国境内那些心怀不轨的祸端送与陛下惩处。”宋王连忙开口表忠心,同时他心底也明白,这次恐怕宋国的朝堂不来个大血洗恐怕安不了梁楚两国的心了。 至于其余六国如何,估摸着都得跟宋国学保平安。 宋王也清楚的明白,此次过后宋国又要动乱了。 这就是弱国的悲哀,哪怕他已经尽力不引起两朝的注意,但身在边境便由不得自己。 “三天?不,你只有一天时间,一天之内,朕要知道宋国境内有多少人想着作乱犯上。” “这...”宋王面露难色,一天之内供出所有人他自然是有这个能力,但这也不是把自己给供出去了吗。 好在,及时雨楚帝冷不丁的来了那么一句:“君浩若想发兵灭宋直言便是,何苦为难宋王呢。” 第二十九章 受气是一时的 “那依照君霖之见...此事该如何事了?” “这样吧,宋国朝堂宋王只管清查,朕允你三月时间,不求速,但求准,莫要伤及无辜。” “小王多谢陛下仁悯。”如果优渥的条件,让宋王意识到了事情不简单,一天,三月,搁着逗我玩呢。 前后跨服如此之大,必定所谋不小。 宋王也渐渐反应过来了,两帝没有想对他痛下杀手,但割肉是免不了的了, “先不要急着谢,朕要你供出边肃十六地。” 宋王早有准备,可听闻楚帝的话心头不由得还是一惊,他连忙看向梁帝。 只见梁帝神色如常,宋王就知道,出大事了。 两帝的目标不是他宋国,很有可能是边境七国。 也许这次七国合纵的消息让两朝觉得边境不稳,故而让想要重新分化边境势力。 边肃十六地虽然贫瘠,但其面积占据了十分之一个宋国,而且相邻梁楚二朝,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那些地头蛇许诺了什么好处,让其攀上了皇朝的路子,想要建国自立。 而新国一旦阿谀奉承的好了,让两朝尝到了甜头。 那他们这些老牌王国可就要倒霉了。 这可是亡国之危啊,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不知楚军何时入境边肃。”宋王想的很好,但面对两帝,他怂的也很快。 不就是要个地嘛,就算你要我整个宋国,两帝同至,你看看有人敢不给吗? “一,清走留边肃的宋军,留下县级官员与朕派去的人交接。” “二,着手人马改建边肃护都府,以梁藩王所制王都的规模基建肃王王宫。” “三,把你交出边肃给大楚的事情告知边境六国。” “宋王可曾听明白了?” 宋王连忙点头应是,“小王明白。” “要朕再说一次不?” 宋王连称惶恐,“小王记清楚了。” 宋王走出楚帝行宫之时浑浑噩噩的,连他相父多次呼唤都尤为察觉。 陈晓看着大王这样心里也是不安,只是唤了两声未果后,便跟在宋王身后默默陪同。 宋王回到临时搭建的行馆,一下子便瘫软在榻上,“仲父,出大事了。呜呜..” “王上,到底怎么了,您别急着哭啊,先跟臣说说。” 宋王一向坚忍,陈晓还从没见过宋王这般失态。 “还不是那七国合纵的事情搞得,寡人感觉的到,二朝已经起了吞并七国的心思。”宋王双眼含着泪,他怕,怕有一天一觉醒来自己祖上的基业毁于一旦。 可大梁大楚两座庞然大物,根本不是七国可以撼动的。 无论是军事还是玄术底蕴,七国加在一起都不够一朝的零头。 更何况人家手中还有太阳在手,攻打谁,谁就是乱臣贼子,连名分都有。 念及至此,宋王心中不由得徒增哀鸣。 “王上莫急,莫急,您先跟臣说说楚皇到底对您说了什么。”陈晓安抚着宋王,随后问起了谈话内容。 “仲父,你错了,不止是楚皇,梁皇也在大楚行宫之内。”宋王摸了摸快要溢出的眼泪,随后将他面见楚帝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与陈晓。 陈晓听完之后,诧异道:“王上,您在仔细想想,二圣有没有问您赵使入宋的事情。” 宋王仔细回忆了下,很确定的答道:“没有。” “国情严峻如斯!”陈晓不由得吸了口冷气,他知道宋王宫内有楚帝跟梁帝的人,只是他没想到宋王与赵使的密谈竟然会泄露出去。 赵皇爸爸救命啊!!! “仲父,怎么了。”宋王诧异的问道。 “王上,老臣糊涂啊!”陈晓后悔的拍了拍自己大腿道,在将赵使入宋的消息泄露给梁楚以后,梁帝,楚帝竟然还照常会盟就说明了他们早就知道赵使的来意。 自己竟然还傻乎乎的带着没有任何准备的王上来了。 “仲父,怎么了。”宋王被吓了一跳,连忙关切的问道。 “我们算计二圣的事情恐怕已经败露了。” “啊!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宋王也不顾忌哭了,跳起来急得直跺脚。 不由得他不急,就算他去跟二圣说这是赵帝的意思,你看二圣会不会信? 小国就该有小国的自知之明,他们就是被三大朝拎出来甩锅的。 “王上安心,二圣已经给出了惩处,想来是不会再为难王上的,只可惜了边肃...” “对,对,仲父,寡人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边肃并不是楚帝他们因为合纵一事给与我们的敲打。” 陈晓点点头,“想来应该是了,如果仅仅是合纵,那不会只敲打我们一国,定然是召集七国国君一同处罚,况且合纵一事甚是隐秘,现在还没来得及立下任何纸质条纹,仅仅是这样便拿走我国边肃,恐怕不足以服众人。” 宋王心里松了一口气,负面情绪消失了,不安分的心又重新占领高地了。“那寡人现在该怎么做,楚王要求寡人改建王宫,想来应是用于王侯驻地,不如寡人...” 宋王想到,楚帝只是要地而已,那他就给楚帝留一座空城,年轻力壮的全部带着,让楚帝吃这么一个哑巴亏。 “王上不可啊。”陈晓连忙劝道,“王上,一旦您将边肃人民迁走,那边肃一带的百姓将从哪里来呢。” “对,对,边肃百姓不能迁,仲父,寡人差一点就要遭灭国之祸啊。” 宋王不笨,一想就能明白,以大梁王宫的规制建立肃王宫,说明入住的定然是大梁的皇室,而且边肃又是给楚帝的,说明很有可能大楚的皇室也会前往边肃。 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梁,楚,想要和亲。 但梁,楚本就有文化上的诧异,想要相和,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他若把宋国百姓迁走,那大楚,大梁必定会迁移自家百姓填充人口。 但若宋王不迁移,边肃的水就要被搅浑了。 想想,一个地方,三种文化,三种风俗,而且彼此之间看不对眼,迟早会生乱的。 “只是这样就苦了我宋国的百姓。”宋王装模做样唉声叹气道。 但他心里却不怎么在意,君贵民轻是天玄的主旋律。 在皇朝之中便是如此,在王庭之中只会更甚。 “是啊,可怜了我宋国的百姓。”陈晓想的更多,你说边肃给了就给了吧,可朝堂那边得想办法安抚才是。 好在这次王上带回来了解决的方法,也不用陈晓费尽心思去想法子了。 “相父,你说寡人在修王宫的时候......” 忽然,宋王抬起头来,对着陈晓做了一个撇手的姿势。 “臣看行,但这事必须得做的隐蔽,王上可有合适人选。”陈晓问道。 宋王:“......” 他有个屁的合适人选,与赵使密谈那么隐蔽的事情都能被泄露出去,更何况在偌大的王宫留下后手。 “这事不急,得从长计议。” 第三十章 会盟是有益的 “经此一事,边境也算安定了。”梁帝看着宋王离去的背影淡淡开口说道。 楚帝顿时气急,能安定就有鬼了,都合作到这份上了这狗东西竟然还在试探自己。 此事过后,风波由明转暗,再遇之时只怕会让人措手不及啊。 “梁皇所言甚是,既然梁皇已有腹稿,朕就不送了。” 女人的脸,四月的天,真的是说变就变。 前一刻还君浩,君浩的叫着,突然就变脸叫梁皇了。 忒,多生分。 梁帝自然不会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面对楚帝那暗嘲的语气,似未察觉,厚着脸皮重新回到座位上。 “君霖何必如此生分,以君观之,宋王会在哪里给咱们使绊子。” 楚帝冷淡的道,“还能哪里,百姓。” “君霖果然英明通透,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楚帝瞥了一眼梁帝,只见这狗东西脸上已经浮现了和善的笑意,眼中似透露着不解。 仅仅看了一眼她就知道。 装的。 梁君浩的为人楚帝十分了解,从他当上梁帝的那一刻,他的底细已经被大楚翻了个干净。 即便是一些捕风捉影的小事,也被拿来进行过心理侧写,所以她明白,如果梁帝真的不懂她的想法必然会在她对着宋王提要求的时候进行追加。 而不是在事后向着她请教。 不愧是梁君瑞的父亲,装傻充愣的本事有一套。 只可惜,你的对手是朕,不是青儿,无论你怎样伪装都瞒不过朕的慧眼。 这就是自信。 楚帝制止了梁帝的话语,对其说道,“梁皇,如果你想跟朕真心实意的合作就拿出点诚意来,朕不是青儿,示弱在朕这里毫无意义。” 梁帝尴尬一笑,“既然如此,朕便明言了,边肃的人口定然会被宋王迁移走大半,君霖有何打算?” 梁帝清楚,宋王估计会把边肃的成年男子全部迁回宋国,给他们留下一群老幼病残。 到时候,边肃的青壮年还需两国提供。 但因为两国之间有着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传承,文化融合上就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 圣夏开国那几年可真的是乱的不行,这还是有圣父圣母共同钳制的情况下。 而眼下,孙国瑞只是藩王,云罗丹青也只是王后,他们手下除了至藩所有的护卫军队以外恐怕不会有别的人马,更别说像圣父圣母那样,掌握国之朝阳。号令天下臣民。 更加操蛋的是两人不过虚六岁,实五岁,哪来的手腕遏制下属。 在这种信息看驿兵的年代,帝国中枢对偏远地方的掌控并不强大。 皇权不下乡,这是古代王朝的通病。 哪怕是梁帝,也不敢说自己的政令能百分百下达乡里。 而究其根本,在于识字率低下,底层话语权掌握在世家手中。 所以一旦边肃出了问题,自立割据,等他们反应过来两个孩子尸体都凉了。 楚帝秀眉一挑,“朕记得在几天前,君浩可不是这么说的。” “君霖要朕拿出诚意,怎么现在朕拿出诚意了君霖反而顾虑了?” 楚帝的疑惑不仅没有解开反而更深了,她不明白梁帝这么做的用意。 至于梁帝对孙国瑞有多少情感,楚帝并不打算深究,在大楚,男子是没有后代观念的。 让楚人去理解这一想法几乎是不可能的。 “朕会派兵前往边肃附近,一旦边肃出现动乱立刻镇压。” “楚军的能力,朕是知道的,对付一处动乱轻而易举。” “君浩想如何,不妨明说。” 这也是问题,楚帝不由得有些头大,之前两人十分默契的撇开了边肃编外军事的问题,而现在终于避无可避了。 无论是楚军还是梁军,都太强大了,一旦在边肃附近驻军任何的摩擦都可能会爆发出比边肃动乱更加庞大的祸端。 毕竟他们的举动很可能会引起误会。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在这个新建国家的周围驻扎大军? 是不是想通过他作为跳板来攻击我们? 总之,他们还有一大帮外王得安抚。 “朕有一意,如果君霖同意,你我二人同派军队入肃,只限于常规军,不可夹杂玄兵。” 楚帝的意思很明显,边肃力量不足,那我们就给他力量。 到时候若真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失去自保的能力。 至于玄兵,这是天玄大陆特有的兵种,他们与常规军不同,属于辅助兵种,而且使用成本极高。 单个玄兵的战斗力是寻常兵种的几十倍不止,一旦给了玄兵可以操作的空间,百余人玄兵只要肯支付足够的代价就能轻易灭掉万骑骑兵。 “没有玄兵守护若赵军来犯,肃城恐怕难以抵挡。”楚帝道出心中的忧虑,她的可是太女至肃,一旦出了问题,麻烦就大了。 大楚的男人们可不管你是不是当了别人的王后,他们只认为这是你欺负俺们太女。 然后在做出一些无脑的事情来,比如来个闪击什么的。 “你手中的古耀难道是摆设?若真的有赵军来犯,朕可以予君霖一次使用三戒刀的机会。” 看着梁帝信誓旦旦的模样,楚帝心中又疑狐了,难道梁帝真的有三戒刀?可是她没有天条龟甲啊,即便有三戒刀也无法运用。 但若此时拒绝,不就将她手中没有天条龟甲的事情直接告诉梁帝了? “当真?” “当真。” “君浩可将三戒刀置于身旁?”楚帝疑狐的问道。 “若君霖想见,朕自当满足,只可惜朕不曾置身,君霖怕是无缘一窥三戒刀全貌,” “无妨,只是朕必须确保你手中确有三戒刀,望君浩海涵。” 梁帝知道楚帝八成是掉到他挖的坑里了,随后淡然道,“即是如此,在朕回梁之时,君霖不妨差亲信来梁一趟,朕会证明三戒刀自在朕的手中。” 楚帝恨不得一拍大腿,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哪怕此时梁帝言辞凿凿,她对梁帝持有三戒刀依旧持保留态度,就等着借此机会,再送点探子进入大梁秘密查找三戒刀下落。 “若三戒刀真在君浩手中,那边肃一事,朕应了。” 第三十一章 我的five系统 大梁皇宫之中,孙家祥孤鹜的站在花圃旁,周围的碧街春草视若无睹。 他的目光远远眺望,似是等着夫君归来的小娘子。 微风吹拂过衣角,让孙家祥上火的内心焦躁不少。 天天来,日日来,他不就想得到一个好消息? 突然,远方一团微弱的光芒由远及近,不多时便钻入了孙家祥的体内,与此同时,一道可爱的萝莉音在孙家祥脑中想起,“宿主,我翻遍了整个皇宫,真的找不到记本。” 没错,这个小光团就是导致孙家祥穿越的罪魁祸首,名为帝王争霸系统。 然而,现在管叫它陪聊系统更为合适。 无他,因为这系统除了个简单的智能以外其他的功能全在穿越的路上被抛弃干净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见过胳膊肘往外拐的系统么。 陪聊系统就是。 因为对自身的能力十分没有逼数,在其穿越的时候负载过大,诸多功能损耗殆尽,仅仅只剩下一个简单的智能。 孙家祥原本以为这些功能会消失在穿越的旅途中,哪成想在他出生的那一刻,系统带给了他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 被抛弃的那些功能很可能会被其他人捡到。 而好死不死,他父皇就是其中之一。 系统说,他父皇应该是捡到了在穿越路上被抛弃的复活重置功能,这是属于父皇的第二世,现在父皇身上应该有一本记本记载了他前世所做一切的事迹,其中还包含着前传以及后记。 当然是美化过的那种。 这就像玩游戏,主角都是光广伟正的。 当然,更过分的还不是这个,这是父皇的第二世,这就说明了眼下已经进入了第二幕。 照着系统的说法,第一幕是类似于华夏古代那种正版历史。 第二幕里就会添加进一些“神奇”的小设定。 这是复活重置功能增加的附送福利,总而言之,对于一个穿越者而言,懂得都懂。 所以孙家祥就不安分了,他想探知其中的内容,探知未来,这对他来说是极其强大的助力。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有玄术的,孙家祥的第一反应就是,未来玄术的发展可能突破现有的体系。 就像玩游戏一样,现在怎么用玄术都是用血条施法,未来会不会用蓝条施法了呢? 然而梁帝将那本记本藏得严严实实,对孙家祥两兄弟也不冷不热,以至于孙家祥根本没有机会探查一二。 他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破烂的系统了。 但由于系统是破烂的缘故,他根本没有办法大摇大摆的跑出孙家祥体内。 系统在旁人眼中属于不可见之物,但却不代表不能被发现。 皇宫是大梁气运的中心,达官显贵,宗室勋亲,可都在皇宫边上待着呢。 系统若毫无顾忌的现身,保不成突然哪天被哪位大人的玄魂一口闷了。 说到玄魂,这又是天玄的另一个特色。 在华夏古代,即便位高权重者也会说那么一句民贵君轻,也会有那么一句,民如水,君如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但天玄不是,在天玄,君贵民轻是主旋律,而造成这一原因的根本,就是玄魂。 玄魂就像一种神灵的庇佑,拥有开明心智,增健体魄,储存能量等种种功效。 还能用来预防某些神秘侧或者药术一类的东西。 比如说被下咒,下蛊,下毒。 玄魂就是抵挡这些东西伤害的第一道关卡,华夏的古代皇帝可能会有专门试毒的太监,但在这里没有。 如果一个皇帝被人给毒死了,那这个皇帝定然是被人假冒的。 而系统穿来的时候好巧不巧直面过梁帝的玄魂。 那是一只应龙,巨齿獠牙,目露凶光。 照着系统的说法,就他这个小身板还没人家一口闷的。 穿越到天玄大陆整整五年来,也就借着这次梁帝离宫,系统才有了溜风的机会。 但除了梁帝以外,皇宫内还有不少公主,皇子产生了玄魂。 虽然不及梁帝强大,但对付一个只能说话系统,也足够了。 “不可能,这种东西他是不会带在身上的,一定还在宫里。”孙家祥十分笃定的说道,“继续找。” “不行了,我感觉到应龙要回来了。一旦被他发现,宿主你就要失去能够帮你争霸天下的系统了。” 系统近日来被吓得不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活在那些公路片里的配角,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小屋中,周围随时可能蹦出来一个杀人狂魔。 忒吓系统了。 “我呸。” 见系统这怂样孙家祥就气不打一出来。 你说说你,出生五年帮我干了啥?好不容易找到了事情给你干,还推诿这,推诿那,成日跟我扯皮。 这叫什么事啊,别人家的系统.....等等... “你说父皇要回来了?” “错不了,最近的龙气又重新向着皇宫汇聚,恐怕快到京城了。” “你怎么不早说。”要不是系统没有实体,孙家祥现在就能给他一个大耳光子。 “原先只是感觉,还不能确定,刚刚翻找皇宫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龙吟警告,这才确定那东西要回来了。” 系统委屈啊,我早说早说你信吗,要不是现在被警告了,我才不会开口呢。 可孙家祥不管这些,他接着问道,“你觉得他还有多久能回来。” “最迟....明天。” 孙家祥只能放弃了让系统继续查找记本的事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罢了...” 虽然这系统一无是处,但怎么说也是个穿越者福利,而且他前世就是属于精英人物。 有没有系统对他来说其实都一样,可问题是现在处在第二世啊。 天知道前世的自己到底干了啥,如果是正常的太子继位倒是没什么。 像朱棣那样靖难继位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若像李世民那样政变继位..... 嘶~~~不能想。 不过照着梁帝目前的态度来说,父辞子笑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孙家祥一直保持着兄友弟恭的姿态,为的就是给宫里人看的。 老四是个仁善之人,如果有一天能继承大统,绝对是兄友弟恭的典范。 当然,如果不是孙国瑞实在不开窍,破了他的功力的话,这个人设早就立稳了。 孙家祥不舍的看了一眼内宫方向,随后离开了花圃,既然父皇要回来了,那他也得安分点拜师。 只是才刚走回寝殿,就见到一七岁左右的孩童在其房间内焦急不安的等候。 见到孙家祥回来,连忙上前说道:“殿下,家父得到消息,陛下可能于申时到达皇宫。” 这男童叫黄有得,其父是朝中的一员大官,叫啥来着忘了,干的是类似于御史言官一样的职位。 当然,跟言官是有差别的,起码不像正直之人。 而黄有得作为他的陪读,黄大人也不得不被迫站队。 “让你爹先别急,我年龄还太小,一旦我们把无色琉璃拿出来,利润我们是守不住的。” 孙家祥知道黄大人的意思,他想让自己把皇帝拉入伙。 但如果皇帝入伙了,那他还赚个什么钱。 要知道他现在可没有财务自由。 在大梁,只有成年的皇子才能自由的支配财务。 而加冠之前成年的方法只有一个,搞大女人的肚子。 第三十二章 奇葩古制 “好,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黄有得学着大人的样子对着孙家祥拱了拱手。 “你爹有国瑞的消息没有?” 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孙家祥要说没感情也不太现实。 虽说孙国瑞生的憨钝,怎么说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这些年疏远孙国瑞除了被这小子气的不轻以外,未免没有保护孙国瑞的意思。 他以后可是要争储的,孙国瑞这种根基浅薄,又生的愚钝,还与他一母同胞,如果不从小时候撇干净,难免会成为有心人的目标。 眼下梁帝忽然带着孙国瑞去了边境线,孙家祥不免有些担忧。 哪怕是因为三阳同天,玄魂庇佑,天玄幼童的夭折率没前世古代那么高,可放着这么个娃娃,东奔西走,做哥哥的心里怎么放的下。 “这我就不知道了,爹没跟我说,应该是没有去关心吧。”黄有得摇了摇头,“不过现在关于五殿下的谣言倒是不少。” “什么谣言?”孙家祥好奇的问道,他居于深宫,对外面的消息全部来自于黄有得。 这并不是说孙家祥没有其他途径,但可靠度远没有黄有得来的精准。 作为未来的对手,他的那些个哥哥们可没少想把弟弟们引入歧途。 孙家祥还好,心智成稳,至于孙国瑞.... 这么说吧,如果不是兄弟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绝对有人会怀疑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来了那么一出狸猫换太子。 皇家子嗣,哪有愚钝成这样的??? 不说玄魂庇护,就是三阳庇护下的孩童都不会愚钝至此。 他都不用兄长们下套,自己就长歪了。 “有传言说,陛下想立五殿下为储君。还有的说,陛下想让五殿下当太子。” “噗嗤。”孙家祥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来。 储君?太子?国瑞? 这些造谣的人真的该学学大梁的法律,抛开孙国瑞的品行不说,国瑞他才五岁啊,连成年都没成年,他怎么做储君?更别说太子了。 造谣的人长点心吧。 在大梁,封王得成年,封藩得过而立。 与之对应的,立储君得皇子成年,立太子得皇子满而立。 让一个五岁的孩童当太子?别说太子了,就算是想皇帝立他做储君,朝堂诸公的压力皇帝绝对抗不住。 皇帝虽然是大梁至高无上的存在,但大梁可不是皇帝的一言堂。 朝堂众臣虽然不敢正面违逆皇帝,但暗地的绊子填两下,皇帝就得搁着慌。 更何况立储不是小事,这是绝对的红线,即便是贵为九五,也是碰不得的。 孙家祥憋住了笑,对着黄有得问道,“这事谁在管理?” 黄有得摇了摇头,一脸惭愧的说道,“那个叫什么正的,我没记住。” “不碍事,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孙家祥也就当个笑话听了,并不在意。 未正时分,梁帝的车架已经能够瞥见黑压压的文武百官,为首的是梁栋梁大人,隔着老远都能看到梁栋笔直的站立在旁,目光直视远方。 行架的速度说慢也不慢,别看人家一路敲锣打鼓,声乐齐鸣,但在盏茶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城门下。 百官顿时站挺身姿,立正注目。 梁帝带着孙国瑞从撵座上走出,百官随即叩拜问安。 “陛下圣安,臣等肃正迎驾。” “都起来吧。”梁帝的手微微虚扶,随后到梁栋身旁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爱卿辛苦了。” “为国事,臣不敢言苦。”梁栋再次拜倒,余光瞥到了一旁的孙国瑞,不由得眼中一寒。 蛟龙蟒服,陛下这是何意? 梁栋表面恭敬,心底却愈发的寒冷。 藩王的出现代表着一场利益的分割即将展开。 可是皇帝若要立一个年幼的藩王,那必定触碰到了群臣的底线。 梁栋虽然早已经知晓皇帝会有大动作,可怎么也没想到动静会这么大。 不过这确实也是破局的一个办法,也不知道是谁给皇帝出的主意。 梁栋低下头,随着百官簇拥着皇帝步行走向皇宫。 是的,步行,没错。 在城外有一条红毯从层层相连,从城门入口直到皇宫,这尼玛走都得走一个多时辰。 还是走到大门,从大门走到太虚殿,最少也得小半个时辰。 这对那些年龄大的,官职又低的官员绝对是一场身与心的考验。 不过孙国瑞并没有跟着皇帝一起走,反而是被梁帝派人先送去了皇宫。 步行回宫昭告的是大梁的脸面,一旦途中因孙国瑞生了什么变故,到时候可就难堪了。 说实话,梁帝其实也很痛恨这玩意儿,但没办法,自古以来皇帝出盟就有一套规章,梁帝若自认自家是圣秦的正统,就得跟着圣秦的法节礼仪来。 他只能领头走在红毯跟前,身后跟着一众文武。 “卿家,朕前些日子听闻你招揽天下名医,不知是何缘故?” “回陛下,臣母已年逾古稀,是以收罗名医以尽孝道。” 人到七十古来稀,也没多少活头了,虽然三阳同天的缘故,让臣子们受到了梁帝玄魂的庇护,但这种庇护是不包括家人的。 是以,哪怕位置一国宰相,梁栋体内的玄魂也无法庇护他的家人,只能护佑自己。 这也是医师在这个世界没有彻底没落的原因。 但医师的地位也不怎么高就是了。 也就梁栋没甚在意,否则这些人早就被强请来妙手馆了。 “丞相有心了。”梁帝微微笑道。 听到了没有,妙手馆可是梁相自己建造的,跟朕可没有一点关系。 当然,梁相也摸不透皇帝的用意。 这馆是为谁而建的? 皇室宗亲自有皇帝庇佑,一生无病无灾,更何况当今这位也是凉薄的性子,不见得对宗亲有多么厚待。 接下来,梁帝便不再询问梁相京里的事情,反而开始讲述了他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真假参半的那种,梁相自是知道,便一边做捧眼,一边倾听,一个时辰的路途也才显得不那么难熬。 等到一众人马步入皇宫,已有些人已是两股颤颤,要不是天玄的文官不像某些文官一样肩不能提,手不能抬,恐怕在半路就得躺下大半。 可即便如此,当一行人回到太虚殿的时候也已然面如蜡黄。 以后打死也不能让梁帝去参加会盟了,这是此时众人的唯一想法。 这么长的路,别说那些低品的官吏了,就是那些上了年纪的高官也吃不消。 皇帝又不是个体谅人的,仗着自己玄魂强大,脚下生风,自己是无所谓,就是苦了一帮子臣子。 梁帝喘息了口气,随后吩咐一旁宦官太监为众人取来茶水,一边让众人原地盘腿坐下。 随后,用眼神示意了下一旁的成公公。 可怜的成公公还没了得及喘口气,又端着一层层的薄纸走了出来。 为每位大员分发了一张以后,这才重新回道自己的站位上。 站在太虚殿的陛台上,成远公公宛如依旧在梦里,他在宋国的每时每刻都在担惊受怕,虽说梁帝带了一万辉朗将,这阵容几乎可以横扫大半个宋国,奈何宋国还有楚帝的一万人马啊。 还好回来了。 念及至此,成远公公不由得内流满面。 梁帝却没成远那般感触,对着底下众臣开口道,“你们手上的是此次朕与楚帝会盟的诸多细节,在三日后的小朝会上,朕想要知道你们的意见。” 说完,也不能众人询问便接着又道,“朕乏了,尔等若是有疑问,便问询成远与可以吧。” 等众人懵懵懂懂的抬起头,龙椅上的梁帝已经不见了。 第三十三章 世上只有哥哥好 孙国瑞见了一面文武百官之后便被马车先行带了回皇宫, 幸得年少躲过一劫的他并不知道,此时他们国家的皇帝以及文武百官现在面临的怎样的折磨。 对现在的孙国瑞来说有一个说好也不算好的消息。 他要被封王了。 还是藩王,封地在江淮北河,王宫在边肃,藩号为肃。 哪怕孙国瑞早走预料,还是被梁帝吓了一跳。 孙国瑞没学过什么皇朝有度,王庭无法,但他也明白,在大梁藩王的含金量到底有多高。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孙国瑞即便在不懂也知道,一个帝国并不是由皇帝说了算的。 皇帝得考虑各方的利益,贸然触碰梁制,绝对会引发大的动弹。 想想秦二世为什么死球的那么快,还不是因为动了秦法。 一进皇宫,孙国瑞就迫不及待的向着学宫跑去。 孙国瑞不认为皇帝是类似于秦二世那样的昏君,也不认为自己受到了皇帝的偏爱。 如果真的喜爱自己,为何会有五年的不闻不问,又为何会给自己一个品阶都不入流的伴读? 孙国瑞心里明清,一入皇宫就连忙向学宫之中的孙家祥寝殿跑去。 “皇兄,皇兄。”门啪的一声打开,孙国瑞见到寝殿之中除了自己的四哥以外竟然还有一人,随即拍了拍身上有些凌乱的蟒服,一脸兴奋的道,“有得哥哥也在啊。” “国瑞?”孙家祥有点麻了,不是说梁帝申时才回宫吗?为什么国瑞现在就到了? “咳咳。”孙国瑞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随后有些扭捏的说道“皇兄,我有事情想跟你说。” 孙家祥这时候才注意到孙国瑞身上的衣服,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有得你先下去吧。” “好。”黄有得离开后,孙家祥细细打量了一番孙国瑞,问道:“怎么回事?” “皇兄,父皇要给我封王了。”孙国瑞满脸的兴奋,随后将要被封藩王的事情对孙家祥和盘托出。 边肃?肃王? 能作为王宫的定然是城中重地,但这个边肃....怎么好像没听说过啊。 江淮北河有这么个地方吗? 孙家祥细细在脑中回忆了一番,他十分肯定,江淮北河并不存在边肃一地。 可疑?十分可疑? 孙家祥不认为自己会记错,便对着孙国瑞接着问道,“国瑞,你还未及而立,父皇又怎会为你封藩王。” 孙家祥虽然与孙国瑞同龄,但对藩王二字了解的更多。 藩王的出现表示中枢对地方势力的一次洗牌,往小点说中枢的大佬们连个皇室瓜分地方豪强。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便是地方豪强触碰到了皇朝的底线。 例如地方民声怨腾,例如地方上百姓再往前走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中枢就会出手彻底肃清地方毒瘤。 腾出来的空间会以被藩王带领的人马重新瓜分。 待利益分化完毕再重新回归皇朝。 所以,藩王才会在年龄上有着需过而立的要求。 他们接手的可是被皇朝重整过的烂摊子,让一个五岁的娃娃去有什么用? 等着吃屎都赶不上热乎还算小事,幼主主政,恐怕到时候藩地自个儿就掐的局势动荡,到时候别说是黄汤了,连个屁都闻不到。 “这我就不知道了,父皇只是问我想不想当藩王,我说想,然后父皇说就回来后就给我封藩肃王。”孙国瑞坦诚的说道。 当然,这并不是原话,因为原话牵扯到了云罗丹青,孙国瑞却不想让孙家祥知道他在宋国接触过楚太女。 孙家祥的心中五味杂陈,而此时,孙家祥体内的系统正在瑟瑟发抖。 “宿主,你弟弟身上有东西。” 孙家祥看了一眼模样乖巧,拿了得了好东西就迫不及待的与自己分享的弟弟,疑惑的问道,“什么东西。” “一条青蛇,在他的体内,宿主快点让他离开,他在这里我不敢动。” 那条青蛇,很不一般,系统在孙国瑞身上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十分具有压迫气息的力量。 若它全盛时期,自是不惧,可眼下不是因为穿越四分五裂了么。 系统毫不怀疑,如果他俩死掐,自己绝对会被对面闷了。 “青蛇...”孙家祥喃喃道,他看了一眼孙国瑞,就因为梁帝一个承诺,国瑞体内开始诞生玄魂了吗? 但,这么一个初生的玄魂,诞生的时间不超过两月,竟然能吓得他的系统瑟瑟发抖,搞什么! 真的是上了鬼子当才会信这玩意儿能带他在异界统御四方。 孙家祥自是无视了系统的话,对着孙国瑞问道,“国瑞,如果有一天父皇在群臣面前要册封你为肃王,你不能答应知道吗?” “为什么啊?”孙国瑞满脸的不解。 “你还不懂,哥哥是不会害你的,照着做就是了。”孙家祥一脸和善的摸了摸孙国瑞的脑袋。 他没有向孙国瑞解释,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更何况对付是一国的皇帝。 梁帝想要册封孙国瑞为藩王,背后的图谋绝对不会小。 孙国瑞为藩,那封地定然免不了受到动荡。 这对孙国瑞来说或许是件难堪的事情,但对大梁来说更是硬生生的一个巴掌。 皇帝能忍? 这么一想便能知道此事的背后定然有不可欲言的秘密,其背后的利益让梁帝不惜抛开大梁的脸面。 光这么一想,孙家祥即便不知道梁帝具体图谋什么,他也心动了。 只是在梁帝真正的意图展露之前,孙家祥不能擅自妄动,以免未来分不得一辈羹。 只是现在,他这个弟弟..... 第三十四章 苍龙幼体 “好。”孙国瑞一脸乖巧的点头道,心里也算松了口气。 不愧是我的好哥哥,没看错你。 这样一来,关键时刻孙国瑞就能把孙家祥推出去顶在前头。 “系统,你说我要你有什么用,你连一个刚刚诞生的玄魂都害怕...啊?” 在搞定了孙国瑞之后,孙家祥又开始鄙视自己的系统了,然而,还没等他牢骚完,就听到系统的语调变得深沉且沧桑。 “不对,那不是青蛇,那是苍龙幼体。” 系统虽然是个废物,但他分辨玄魂的能力还是有的。 尤其是以前拥有过的任务面板里面,也有过许多玄魂。 有赤龙,穷奇,梼杌等等,等等奇异的玄魂。 而苍龙便属于其中之一。 这些玄魂都是可以媲美眼下的太虚应龙,古耀天凰,金乌瑞麟的存在。 “苍龙?” “对没错,就是苍龙,在抛弃的任务界面中,只要你能以叔叔身份造反做皇帝,那东西就会被当成奖励发放给你。届时,你便会拥有全新的力量,脱离太虚应龙一脉自成一系。” “啊?”孙家祥接着懵逼中。 “明成祖朱棣你知道吧。” 孙家祥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朱棣啊,永乐大帝嘛,七下西洋,五征漠北,修永乐大典,传书后世。” “对,就是他,这个任务就是根据朱棣的情况来的。”系统连忙说道,“一旦你完成任务拿了苍龙护体,你变拥有了天之子的身份,无论你攻伐谁,必得风雷相助。 不过这个并不是我最推荐的,如果任务面板还在,我会推荐你拿赤龙的玄魂,这可比苍龙厉害多了。” 系统开始喋喋不休的倾诉着畅享中的未来,搞得孙家祥以为自己真的去打谁就能得陨石相助一样。 “行了,行了,说重点,为什么苍龙会出现在国瑞身上。”孙家祥毫不留情的打断了系统的白日梦。 系统在这么说下去,孙家祥怕等下真把自己当刘秀了。 “宿主,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任务面板应该在我们穿梭天玄大陆的时候被空间壁垒给扯碎了,任务面板没能完整的降临到这里,其中的道具散落在了天玄各处。” “也就是说,任务奖励中的那些玄魂....”孙家祥心里一紧,“可能被天玄大陆的任何人捡到。” 你这破系统怎么回事啊,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带添乱的。 一想到系统一口气说的那十来个玄魂,孙家祥两眼隐隐有些发黑。 也就孙国瑞毫无心计,这才没有注意到孙家祥的不正常。 “苍龙有什么能力?” 孙家祥连忙问道,好在自己弟弟捡漏了一个,也不算特别亏。 只是这心,为什么这么痛啊? 这原本应是他的,是他的,辣鸡系统。 “玄魂有的能力它都有,而且是最顶尖的那种,除此之外,它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天象,盛怒之时可引得狂风,蕴怒时可吓百兽。” “那人呢,人能受到影响吗?”孙家祥心痛的难以呼吸。 “体内若有玄魂之人尚能抵挡苍龙龙威,若没有玄魂的,龙威威慑的力量能让人心中充满恐惧,失去行动力都存在可能。” “这么强?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孙家祥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撕裂成了无数块,这是他的,这应该是他的。 强?其实还好吧,系统就没觉得这有多强。 要知道梁帝一怒冰封千里,楚帝一怒赤地千里,赵帝一怒千里之内阴阳失序。 虽说苍龙已然是最强的玄魂之一,但比对由三阳孕育而生的玄魂,真的不够看。 “系统,有办法把苍龙搞过来吗?” 孙家祥抿了抿嘴唇,眼神之中充满着炽热以及期望。 系统回道:“现在的我不能,除非宿主能把我丢失的所有功能找回,到时候可以试试。” 我要你何用!!! 孙家祥心里悲愤,但他已经不想理这个破系统了。 不过系统的下一句话算是给了孙家祥些许的安慰。 “不过宿主,玄魂虽然被分散到世界各地,但我有办法找到。” 玄魂所至之处必有异象,只要跟着玄魂的属性去找,未必不能让孙家祥脱离太虚龙族一脉重塑玄魂。 眼下的孙家祥内心再是不甘,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软弱过分,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弟弟,怎么会这么好运。 孙家祥酸了。 不过这下孙家祥也有些信了,那个帝王争霸系统确实能够帮他统御四方,但帝王争霸系统跟眼前这个陪聊系统不是一个东西啊。 孙家祥此时就一个念头,为啥当初被丢掉的不是这个系统啊。 不过听着系统对玄魂的进一步阐述,孙家祥又有些懵了,“一个人只能拥有一个玄魂?那任务面板里这么多玄魂....你诚心来搞我的是吧。” 原先孙家祥只是有点心痛,眼下心态彻底炸了。 系统一副我骄傲,我自豪的姿态,就差没伸出两个鼻孔仰天而视,“本系统可是最具功能性的系统,跟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除了任务面板功能以外,本系统还具有....” 某系统不知道,他每说上一句,就有一把刀子插在孙家祥的心脏上。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痛,每一次心跳都想着杀人。。。 第三十五章 皇兄说我不能当藩王 孙国瑞呼唤了孙家祥两声,只见到他的兄长眼神迷离,眼角似乎露出晶莹的水珠,孙国瑞顿时不敢做声了。 怎么了这是?刚刚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 见孙家祥没什么动静,孙国瑞内心有点不安,缓缓的朝着门口退去。 见兄长还是没什么反应,一扭头,小腿开迈,顿时就没了人影。 孙家祥只感觉眼前一花,弟弟没了。 啊,这该死的系统,老子还有东西没吩咐弟弟呢。 在孙家祥出来之后,孙国瑞便急匆匆的往着学宫外头跑去。 他去找父皇了。 只是这偌大的皇宫,没有目的的找人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说别的,单单就个内院,如果在边缘绕着走一圈,一个时辰走不完。 谁知道皇帝在哪? 找了好几个太监询问,太监全部都不知道皇帝去处,孙国瑞心念一转,便跑去询问了内宫门口的禁卫。 这一问才知道,皇帝还没回来呢。 不过想来也是,皇帝会盟这么重大的事情肯定是得跟群臣讨论一下的。 孙国瑞索性在内宫门口等待了起来。 不是他不想去外宫,只是长这么大,除了这次被带去边境线,他还真的没有出过内宫。 而且外宫比内院更大,听说祭祀啊,典礼啊之类的地方都是在外宫举行的。 鬼知道这个皇宫究竟有多大,内院绕一个时辰走不完一圈,外宫步行一个时辰不知道能不能出的了皇宫。 只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皇帝,让孙国瑞顿时有些恹恹的。 等过人的都知道,一分钟都能搬开六十秒计算,每一秒都是折磨。 在经过了一个时辰的枯燥等待,孙国瑞终于看到远方出现了梁帝的身影。” “父皇。”孙国瑞一扫疲倦,一脸兴奋的朝着梁帝扑去。 “朕的麟儿来了。”一看到孙国瑞,梁帝顿时龙颜大悦,一个多时辰的由于步行积累的疲倦仿若一扫而空。 对梁帝来说,与楚帝登山都没这么类。 一言一行不能失了仪态不说,还得照顾那些品阶低的废物。 若不是他特意留了个心思,有些人都得被抬着进皇宫,到时候大梁的脸就丢大发了。 “父皇,皇兄说藩王要到我而立之年才能册封的,所以我不能接这个藩王。” 孙国瑞来到梁帝这边道出了事情,他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藩王我想要当,但是得等我到三十岁,另外,这话是孙家祥教的我说,有事找他。 “嘘。”梁帝听闻立马捂住了孙国瑞的嘴巴。 他看了身旁的侍卫一眼,侍卫知趣的低下头颅,梁帝的眼神凛冽不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一旁的侍卫大气不敢喘,静静的等候皇帝的裁决。 朕的好儿子啊,你可真的帮了朕一个大忙。 梁帝正愁着怎么把他想要封幼童当藩王的消息散播出去,结果孙国瑞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刚刚发生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明白么?”梁帝的眼神灼灼,似乎能将侍卫化成灰烬。 “卑职...明白。”侍卫犹疑了下,随后坚定的说道。 梁帝随后没理会侍卫,带着孙国瑞往殿中而去。 到了大殿,孙国瑞还在心里揣摩父皇刚才的话语,却见梁帝此时似带有不悦,“国瑞不想做藩王嘛吗?” 孙国瑞摇了摇头,“不想。” 梁帝板起脸来,“家祥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懂什么,朕既然答应了你封藩肃地,那便可封藩王。瑞儿,你要记住,在大梁,父皇就是法,只要是父皇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 孙国瑞也有些麻了,他不信梁帝会因为喜爱就给他封藩王,那可是有实权的王爵。 五岁幼童掌握政权,没有皇帝能做出这么傻的事情,背后一定有猫腻。 天真无邪的孙国瑞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找母后,没戏的。 目前来说,对于封藩的事情,皇后绝对是跟自己站在统一阵线的。 藩王虽然离开了中枢,却并不代表失去了储位的竞争权力。 恰恰相反,藩王的权力能为他夺储增添许多助力。 朝中无人怎么了,见不到皇帝怎么了,藩王可是皇帝正式给皇子出的考卷,一旦合格了,可是能直接越过储君立封太子的。 但她是皇后,不是太后。 太后在皇帝的应允下可以干涉朝政,但皇后不行。 高祖皇帝为防止外戚干政以及众皇子间对太子位置的公平竞争特意定下了一条铁律。 一旦皇后触碰了朝政,她的亲子就失去了争夺太子位置的名分。 这样的事情没有哪个母亲能容忍。 见到孙国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梁帝不由得问道,“怎么?不相信父皇?” “可是四皇兄说...” “国瑞,等你封了王,你就比家祥要大了,到时候你就可以保护兄长了。”梁帝耐心的给孙国瑞讲述孙家祥生活上的不容易。 皇子身份不会受人欺凌,但宫中可不仅仅只有宫女太监。 老大,老二,老三可都盯着这个聪慧的四皇子呢。 其中,老大老二可是封了亲王爵位的,在宫外,黄家可没少受到老大跟老二暗地里的打压。 只是近日来,老三封王临近,孙家祥才有了一口喘息的余地。 可一旦老三缓过来,到时候,孙家祥就是面对三位哥哥的打压了。 这就是大梁夺储的常态,谁让你生的晚呢。 梁帝耐心的跟孙国瑞讲述孙家祥生活的种种不易,只骗得孙国瑞两眼泪汪汪,对着梁帝郑重的点了点头,中气十足的说道,“我要保护四哥。” 当然,此时他内心的酸爽是无法言语的。 没有下线,连我一个五岁的孩子都骗,窝嫩爹。 第三十六章 天子剑 孙国瑞没办法说服老父亲,只能无奈的回到了自己寝宫。 今儿先休息一天,明儿就得开始正式上学了。 在回来的路上,梁帝说要给他跟二虎专门安排一位先生。 全权托付的那种。 对于新老师的猜测不断盘绕在孙国瑞的脑海。 是教他什么,识字?辨理?还是治理藩国? 太多太多的疑惑以及想象充斥着孙国瑞的脑海。 可归根结底,孙国瑞一样都不想学。 前世是个苦逼的社畜,今生好不容易投身王室,还不能享受享受嘛,为啥要学这些有用没用的。 孙国瑞坐起身来,将挂着的木剑取下放入手中仔细抚摸。 这把木剑是梁帝送与他的,整吧剑成比例缩小,跟个长匕首似的,但剑身花纹雕刻却十分静美。 一看就是很用心的那种。 难以想象梁帝会特地命人给他雕刻一把这样的迷你剑, 手指轻轻抚摸着剑身上的纹路,触碰到山河流水的图画让孙国瑞一时间摒弃了脑中的杂绪。 “江山啊,如果不是因为老四给我的压力,我能不握在手中吗。” 孙国瑞轻声的呢喃道,看着剑身雕刻的江山,他也想过要不要去拼搏。 但心中的畏惧却让这个想法一闪而逝。 拼,拿什么拼? 出身?底蕴?还是天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心态。 孙国瑞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不认为自己能做秦皇汉武那样雄才伟略的帝王。 他就是条咸鱼,除非帝位能直直的砸在他的怀里,不然根本接不住。 孙国瑞啊孙国瑞,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妄想吧,王爷不差了,亲王能享受的已经是人生巅峰了。 吱呀一声,门忽然被打开。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孙国瑞一跳,他连忙收拢心绪,抬眼一看,竟然是孙家祥来了。 “皇兄?”孙国瑞看着孙家祥一脸茫然,毕竟之前他的这位兄长还游离天外,泪眼婆娑。 “没事,我就来看看你。”孙家祥浅笑的说道,他的眼神时不时的在孙国瑞身上扫射,想要看出哪里不同。 在来找国瑞之前,孙家祥只能冷屏蔽了体内系统的啰啰嗦嗦。 真废物一个,苍龙只是幼龙,又不能一口闷了他,竟然怕的都不敢在孙国瑞身边逗留。 孙国瑞不由得站起来转了个圈,“皇兄,这衣服好好看。” 藩王穿的,能不好看嘛。 这可是皇室的体面。 虽然因为年龄的缘故,这套服饰在短胳膊短腿的孙国瑞身上显得有些臃肿,但这都不是问题。 孙家祥只是含笑的点头,看着孙国瑞,并不做声。 “皇兄,我真的不能穿这身衣服吗?” 孙家祥亲切的笑着摸了摸孙国瑞的头,“不是不行,而是现在不行,等你长大了即便父皇不让你穿,皇兄也会想办法让你穿上的。” 孙家祥原本想说自己会让他穿上,可后面一想,这话太过绝对,小孩子嘴上没毛,指不定就给说漏嘴了,到时候给他添加无端的麻烦。 原本应该是兄弟俩交心的时候,此时,系统在孙家祥体内不住地叫响。 “宿主,宿主,你快看你弟弟榻上的那把剑。” 孙家祥双眉一促,转头向着榻上看去,只见一把迷你的木剑被丢弃在床榻上。 “那把木剑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有大问题,宿主你看那把木剑的剑身上是不是刻画着五星镇山河。” 孙家祥眼神一凌,屋内光线昏暗,但他却能看清那把木剑上确实雕刻着什么东西。 “国瑞,你榻上的这把木剑是谁送你的。” 孙国瑞顺着孙家祥的手指看去,“那是父皇送我的,他说这把剑能带给我勇气,到时候我就能保护你们了。” “能给皇兄看看吗?” “当然可以。” 孙国瑞将床上的木剑取来递给孙家祥,随后张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兄长。 孙家祥定睛一瞧,只见剑尖之处五星当空,五星之下山河环绕。 那是一种大气蓬勃之感,刻画在剑上有一种十分违和的感觉。 剑乃百兵之君,这雕花气势太重了。 “这把木剑也是你丢弃的道具?”孙家祥在脑中对系统问道,他没看出来这把木剑有什么不同,除了雕工精美了些以外。 “不是,但这把木剑是根据那道具制作的迷你缩小版。” “五星出东方,国运镇山河,这是汉武帝的配剑,即武帝天子剑。”系统的声音十分严肃,他催促道:“宿主,在你确认这把剑在谁手中之前,绝对不能轻易施展玄术。” 孙家祥好险没一口吐沫吐出,他还没开始学习玄术呢。 不过这剑的名字,好威严啊。 孙家祥眼神一亮,这把兵器就应该被掌握于他这样的天潢贵胄手中,天子剑,天子佩剑。 这才是实至名归。 “那把剑有什么能力?” “那是汉武帝用民族脊梁骨熔炼的兵刃,无坚不摧,无刃可破,杀戮之气直追因果。” “最后一句啥意思?” “意思就是,你拿天子剑所杀之人,其背后者会受株连而死。” “嗯...”还是不懂啊,这系统能说人话嘛。 “换个简单的说法,宿主,你知道撒豆成兵嘛?” “知道啊。” “你用天子剑斩杀豆人,施法者会受株连而死。” 这下子孙家祥坐不住了,他的心中火热,握住木剑的手仿佛握住了天子剑,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在他心中涌现。 随之而来的,便是后悔。 当初丢功能的时候为什么丢的不是这狗系统,无论是玄魂,还是天子剑,不都比这个只能用来聊天的系统强。 好家伙,皇帝老子身上已经有两样道具了,“系统,你说皇帝身上会不会还有别的道具?” 孙家祥的眼睛泛着光,如果能搞到一件...呃...算了,这皇帝是重生的,得小心打交道。 万一被看出自己心怀不轨,恐怕得出事。 历史上皇帝杀儿子的事情还少么,别说一天一个了,一天杀三个的都有。 “宿主啊,我想你现在更应该想想,为什么皇帝会专门雕刻一柄木剑给你弟弟。” 第三十七章 哥哥教你做事 是啊? 为什么! 孙家祥看向孙国瑞的眼神都变了。 先藩王常服,又武帝天子迷你剑。 结合梁帝是个重生者的经历来看,莫非这小子日后不简单。 孙家祥将木剑交还给了孙国瑞,“父皇对你的期望很大,以后每天早上我来带你去上课。” 孙家祥已经打定主意了,既然孙国瑞这么有潜力,那就得好好挖掘一下。 他们俩是同胞亲亲兄弟,是世界上最该亲近的两人。 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以后帮哥哥夺储的重担就交给你了。 “这个...”孙国瑞有些扭捏的道,“父皇说要给我跟二虎单独安排老师教授学习。” “嗯?”孙家祥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围绕着孙国瑞展开。 专请先生教授皇子学业放在大梁并不是没有,但是年龄对不上。 孙国瑞现在还是启蒙的年纪,皇帝这就给他安排上了? 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梁帝对孙国瑞重视至此。 照理来说,此时的他应该尽可能的与孙国瑞撇清关系,可终究是相依为命的弟弟,到此刻,竟然有些不舍。 头脑一热,便不由得参和了进来。 “国瑞。”孙家祥的脸色变得严肃,他看了看敞开的大门,快步走去将其合上,随后拉着孙国瑞坐在了榻上,小声的说道,“皇兄现在跟你说的话你要记清楚了,不能告诉任何人,无论是父皇还是二虎都不行,明白么。” 孙国瑞似乎有点被孙家祥的模样吓到了,手脚有些发冷,呆呆地看着孙家祥,“明..明...明白。” “你这次身上的这个王位,试着去推脱,只要不是父皇露出不耐的神色,你就尽力往外推,绝对不能封王。” “好...好...”孙国瑞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皇帝老子哄骗小孩真的是一套一套的,孙国瑞又不能表现的太成熟,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以及那么一丢丢的罪恶感,孙国瑞连忙转移话题,“什么是不耐的神色。” “就是父皇不开心了,脸拉下来这样子。”说着,孙家祥还自己做了个模样。 只是这稚嫩的脸庞实在体现不出威仪,只感觉憨态可掬。 萌翻了。 孙国瑞点了点头便是了解。 “另外,你这把木剑得还给父皇。” “为什么啊!”孙国瑞顿时炸毛了。 他其实是很喜欢这把木剑的,只有出生在古代才能明白,即便是皇族,童年的玩具也不过寥寥几样。 风筝,竹蜻蜓,拨浪鼓.... 玩具的种类很多是没错,但他心底还是个成年人啊,玩拨浪鼓算怎么回事? 若给个玩具车我也就认了,给个泥车是什么鬼。 唯一算的上孙国瑞玩具的大概也就老舅的编草了。 但那玩意儿不容易保存,没多久就黄了,脆了。 这时候总会让孙国瑞有一种别人的心意被自己糟蹋了的感觉,很难受。 这倒不是说编的有多么精美,多么贵重。 看着编出来的东西跟买过来的总是不一样的。 而且他舅舅的手艺真的不是盖的,如果放在前世也是不愁吃穿的一门手艺。 只可惜,他活在天玄。 眼下好不容易来了把木剑,雕工还十分精美,质地又轻巧,挥动起来毫不费力。 精神生活匮乏的孙国瑞能不喜爱吗。 孙家祥可不管这些,皇室的斗争往往都是残酷的,虽然大梁将斗争摆在了明面上,但背地里的阴暗该有的还是少不了。 “因为你不喜欢练剑,明白吗?” “可...可是...” 孙国瑞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到孙家祥的脸色越来越深沉,他的话语也渐渐的说不出口了。 “国瑞,我没有在开玩笑!!” “嗯。”孙国瑞小声的应了一声,眼中依旧泛起了点点泪花。 孙家祥不由得显得有些头大。 他这个弟弟太软弱了,不能吼,不能骂,不然直接就哭鼻子给你看。 尼玛,他这当哥哥的容易嘛。 如果放在以前,孙家祥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但现在不行,弟弟处在风波的中心,他怎么着也得拉一把。 这件事可容不得马虎,不管父皇想要拿国瑞图谋什么,他一个五岁的孩子安全实在难以得到保障。 “现在,我教你到父皇那边怎么说。” 孙家祥开始对孙国瑞进行了地狱式教导。 简单来说,就是孙家祥怎么说,孙国瑞就怎么背。 然而,孙国瑞可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孙国瑞顿时苦不堪言,他总不能告诉孙家祥,你教晚了,我已经在父皇面前把你卖了,现在你该干嘛干嘛,早点洗洗睡吧。 在地狱式的折磨之后,孙家祥确定了孙国瑞会背了他所说的所有内容,这才放心的离开。 哥啊,对不起了,坑你一次以后我良心已经是十分不安了,是你非要自己在凑过来的。 在孙家祥离去之后,孙国瑞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他不用过脑都知道,只要他开口,梁帝就能猜到他所说的内容全部都是由孙家祥教授的。 只是今天的孙家祥,有点奇怪啊。 孙国瑞能感觉到孙家祥对他的态度隐隐发生了改变。 而这改变的源头,应该是.... 对,就是那天他逃课被梁帝逮住的那天开始的。 我这是沾了皇帝的光了吗?孙国瑞暗自嘲笑,心绪却没有多少起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孙国瑞隐隐的感觉孙家祥对他的关切好像并不是只有利益成分。 第三十八章 三戒刀 “陛下,赵福才赵大人求见。” 一宦官行至梁帝寝宫门口小声的说道。 梁帝微微睁开双眼,看了下天色未明,心里门清定然是出事了。 “宣他到立春阁。” 随后,梁帝在宫女的服侍下换上衣裳,移步到立春阁。 阁中已然有一位年莫五十的老者等候。 老者穿着一身绿袍,在立春阁的不停的扭动着身子,显得有些焦躁。 见梁帝前来连忙躬身行礼道,“臣赵福才参见陛下。” “爱卿不需多礼,可是铸刀一事出了偏差?” 赵福才汗颜,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陛下,三戒刀已经成型,不多时便可竣工。” “那你为何夤夜至此?”梁帝诧异的问道,他想不出来还交代了赵福才什么急事。 “刀身虽已完工,但刀柄却出了偏差。”赵福才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什么!”梁帝大惊,人家楚使都到家门口了,结果你跟我说铸刀出问题了。 “臣万死!”赵福才连忙下跪告死。 “把话说清楚,柄出了什么问题。”梁帝却没心思理会这些,万死万死,你死一万次能把楚使打发掉吗? 不出意外,人家明天就要上门讨刀了。 “陛下,您要求的那十六字如果刻在刀柄上,刀柄将会显得极其冗长,而且黑木这种材料容易磨损,恐怕用不了几次就得更换刀柄。” “那若刻在刀面上呢?”梁帝面色不虞,但他没马上找赵福才算账。 眼下最要紧的是把三戒刀给铸造出来,其他的都是其次的。 “刀面上倒是可行,但刀面一旦受损,恐怕会影响到三戒刀的材质。无论是黑木还是墨石,一旦受损会对材料内部产生不可预估的影响。” 赵福才说出了心底的隐忧。 这把熔炼三戒刀的材料用的是梁帝的墨绿青锋剑,虽然赵福才不知道梁帝为什么要熔剑铸刀,但他可以肯定一点,如果他铸造出的刀失去了墨绿青锋锋锐,肯定得被梁帝找去算账。 “你是说,如果刀面上刻字那此刀可能与凡刀无异?” “有这种可能。”赵福才将头埋的更低了。 “熔剑前为什么不说!”梁帝厉声呵斥道。 “臣万死。”赵福才先是连连称罪,随后开始了诉苦模式。 按着赵福才原先的计划,剑柄将有天外玄铁锻造,但东西都打造好了,拿去给梁相一看却给否了。 你说气人不气人。 如果不是梁相非要把刀柄改成黑木的,哪来这么多麻烦。 赵福才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有人用黑木的来做武器的把柄。 材料不对知道嘛。 “朕记得在下发给你们的图纸中有过明确要求,刀柄必须是黑木制造。” “啊?”赵福才懵圈了,图纸他看过,但还真的没有注意到梁帝有这种特殊的要求。 怎么没有重点标注出来啊,好歹画个显眼的大圈圈啊。 还有就是工坊部的那一群废物,铸刀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看清楚,这下可害死人了。 见此模样,梁帝怎会不知问题出在了哪里? “废物,立刻去工坊部。”梁帝骂了一声,随后带着人移步到了工坊部。 这时候,工坊部的人倒是挺多的,除了铸刀的工匠之外,工坊部的官员几乎全部到到齐了。 “参见陛下。” 见梁帝来此,工坊部众人齐齐下跪迎接。 “刀呢?” “在炉具内。”赵福才连忙将梁帝引入。 这下,梁帝见到了三戒刀的全貌。只见一柄红扑扑的刀具正摆放在炉具之中。 看其样式,与寻常刀具无异。只是是不是的有黑光在其刀身若隐若现。 梁帝连忙向一旁看去,只见旁侧已然是摆放了形形色色的刀柄。 款式相同,刀柄上都刻有十八字真言,然而,唯一的那一件黑木刀柄上,十八字真言的做工明显没有铁制刀柄的精巧,整个柄头也相较于其他的长了些许。。 赵福才将黑木刀柄取来对梁帝解释道,“黑木焦脆,里面的结构一旦破坏会引起连锁反应,像墨石一样,而墨石其本身的特性便不易于黑木相容,一旦出现了偏差,整个刀柄会应声而碎。现在臣等加长黑木长度用以腾出空间,用以刻字。可这么一来,用此刀武斗倒是没什么影响,可用刀刻字的话却不易施展。” 梁帝将黑木刀柄取来舞动了两下,确实如赵福才所言。 柄太长了,碍手。 “柄必须缩减,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把柄必须缩短到与铁质柄相同的长度,还有呢?” “墨石聚热,黑木难以消散墨石所携带的热量,只能用巨力将墨石其断入其中,这种结构是极其不稳定的,容易脱刀。” 也就是说,这刀可能耍着耍着就会飞出去了。 梁帝微微思存,便立马做出了决断,“这把刀要用在楚使面前展示,绝对不能出现脱刀的情况。” 见赵福才面露难色,梁帝想了一下,又说道,“这样吧,朕也不为难你,只要这把刀能挨过楚使的品鉴,你就是此次大梁会楚最大的功臣。” “臣,尽力一试。”赵福才看着梁帝的神色,咬了咬牙,回道。 “不是尽力,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到时朕寻个由头给你们所有人封爵赏赐,诸位切莫辜负了朕的心意。” “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铸造宝刀,若刀在陛下展示中出了问题,尽管砍了臣等脑袋。” 赵福才目光炯炯的回道,自然不是因为听到皇帝要封爵而兴奋,他意识到,这次铸刀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要么封爵福荫子孙,要么死。 而他作为工坊部大员,如果他失去了信念,底下这些人还有信心支撑吗? “卿家近日再辛苦下,务必在两日内成刀。” 赵福才的话在此时的效果便体验了出来。 工坊部众官员似乎有了底气,中气十足的回了一声,“喏。” 第三十九章 喜提宫行护卫一名 宫内睡在榻上真的比马车内睡在梁帝腿上安稳。 这是孙国瑞起早的第一感受。 原先去宋时还没这么多感触,直到在行宫的破疙瘩木床上挨了一个多月,孙国瑞这才知道宫里的床榻那真叫一个软绵绵的舒服。 伸了个懒腰之后起床洗漱更衣,孙国瑞看着太监们拿过来的蟒服一时犹豫的要不要穿在身上。 对这蟒服,他也是喜爱的紧,虽然多了对小鸡翅,但也是真龙的样子不是。 可随着蟒服而来的一堆麻烦又让他牙疼的紧。 思索了一下,孙国瑞决定还是接着穿上蟒服,他得搞点事情,让梁帝知道年纪轻轻的他并不满足封藩的要求。 哪怕经过他那么一闹腾,丢了藩位也在所不惜。 别看藩王待遇比亲王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但往好处想,亲王的蟒服上没有小鸡翅啊。 这么一想也不是不能接受了不少。 毕竟在孙国瑞的认知中,真龙的模样早已经根深地步,带了只小翅膀总有些不伦不类。 再说了,今天还是孙国瑞难得的休假日。 梁帝今天特意给孙国瑞放了半天假期,说是让他准备准备,下午会有人来领他去拜师学艺。 这还是不错的。 毕竟谁能想到皇子的生活竟然会这么苦逼。 依稀记得那些电视剧里可不是这么演的。 孙国瑞的整个童年被安排的明明白白,除了学习,就是温习,复习。 自打记事以来就有专门的太监教他爬行,走路,说话。 等能说清楚话了之后又有专门的地方教他识字以及道理。 等身体长开了以后估计会被安排着生娃,再接着封王后在京城里祸祸一生。 后面怎样先不说,现在的孙国瑞是真的累。 从他出生以来是一刻都没闲过。 更可恨的是一年到头也没个几天假期,可也繁忙的,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做事。 会累死的。 所以说,孙国瑞会逃课是有原因的。 而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皇帝亲口御言的休期,哪怕才半天,孙国瑞哪还坐得住。 眼下离小朝会还有两天,离大朝会还有十二天,扪心自问,如果他是梁帝那么定会在大朝会后举行孙国瑞的册封典礼。 当然,这些都是孙国瑞根据以前看电视的经验瞎猜的,做不得数的。 一出学宫,门口的一个侍卫打扮模样的男子便随后跟上,“殿下,陛下说让卑职负责您的看护。” 孙国瑞转头一看,有点眼熟。 这不是那个谁吗,那天牛羊节孙国瑞还坐过他的脖子。 “你...你....你....”孙国瑞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皇帝老子好贴心啊怎么办。 一瞬间,孙国瑞内心划过那么一丝丝感动。 “殿下,卑职海孝驶,现升宫行军副官,从九品。”侍卫连忙对着孙国瑞说道,眼神中透露着尊敬跟喜悦。 经过上官的提醒,海孝驶明白是真正的升官了。 在大梁,品阶有正,从之分。 但正官职位并不一定比从官高。 主要在于分布的体系不同,正官属朝廷直管,而从官却属于附从王庭。 海孝驶的这个从九品,说明这是梁帝专门为孙国瑞这个藩王准备的官吏,一旦孙国瑞至藩,一个从五品少不了的。 那可真是真正的飞黄腾达。 从品官员的官奉本来就比正品高,等藩王薨逝,从品转正品俸禄还能再升一波。 当然,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 藩王为何要去至藩,这是为了与世界共同瓜分属地的利益。 作为藩王的定原随从,海孝驶是有机会分得一杯羹的。 “宫行军。”听到此,孙国瑞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别看这名字起的好听,但与军队无丝毫关系。 宫行军类似于保镖一类的,就是皇帝巡视站路边的保镖。 没啥卵用,都是样子货。 不过海孝驶辉郎将出身,想来跟那些样子货还是有差别的。 看着海孝驶那兴奋的眼神,孙国瑞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海...海叔,皇宫里待着太无聊了,我想出皇宫去玩。” 海孝驶:“!!!” 沉默了许久,海孝驶这才组织好语言开口劝道,“殿下,这宫外不比宫里,您生的金贵,出了宫外到处都是臭烘烘的泥腿子,一旦扫了殿下的兴致,那属下可担当不起。” 海孝驶说的陈恳,但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 先别说他能不能把一个五岁的皇子带出宫,就算能,等回来的时候只能是自己的脑子跟皇子一起回来了。 当然,忠肝义胆的军人本分,可海孝驶不是为了自己。 他全是为了殿下啊。 要知道他失去只是脑袋,而殿下失去的却是自由啊。 想想,一旦皇子私自出宫被皇帝知道了,以后还能有自由吗? 做梦吧。 所以为了殿下未来的自由,海孝驶决定死也要按好自己的脑袋。 “可是,父皇准我出宫玩了啊。”孙国瑞张着大眼睛,一脸人畜无害的说道。 海孝驶指了指一旁学宫的大门,“殿下,您已经出学宫了。” 得嘞。 孙国瑞差不多明白了海孝驶的心思,这家伙估摸着不是蠢蛋,他是不会允许自己乱跑的。 麻蛋,怎么他记得以前看小说的时候都说古代军人耿直来着,没什么心思,怎么这货心思这么通透。 不过既然你能明目张胆的到处乱跑,就先不去承露殿了,听说皇帝在内院建了个水宫,堪称古代版水上花园,孙国瑞还没见识过呢。 眼下既然有了机会,先去长长见识再说。 第四十章 敲打 “你来了。”梁帝手中拿着一本古书细细翻看,似乎有所疲倦,合上书,看了一眼身前的小人平淡开口道。 “不知父皇召见儿臣所为何事?”孙家祥隐蔽的抖了抖腿,尼玛他在这站了都半个时辰了。 有意思? 梁帝假装没有看见,对着孙家祥随意的问道,“家祥啊,你对朝中的藩王有什么看法。” 孙家祥回道:“不知父皇所言是哪一位叔公?藩王既为我皇室屏障,自是父皇的左膀右臂。” 大梁现在有四位藩王,其中,景王是梁帝的哥哥,其余三位是梁帝的远房叔伯。 一藩三京,是大梁现有的四位藩王。 这四人中,景王远在藩地连面都见不着,孙家祥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位伯伯。 另外三人虽然在京师,但他们都是传了几代的王爵,在太子未立的情况下不会贸然交好皇子。 所以也谈不上什么交集。 但京王虽然有名无权,但孙家祥也不会傻到去评论一位京王。 “朕问的不是你的叔公,你对大梁的藩王爵制有什么看法。” “儿臣并无异议。”孙家祥一脸正色的回道,大梁的藩王可比前世的那种分封要好多了,藩王权利虽大,但少了世袭罔替就不会成为中央的威胁。 但有一点确实孙家祥看不惯了,大梁虽然没有奴隶制度之名,却有奴隶制度之实。 在他看来,大梁被明确划分了两种人。 贵族以及奴隶。 百姓们虽然没有顶着个奴隶的名头,但却被禁锢了思想,拘束了眼界,日日夜夜被贵族欺压民力。 作为红旗下生长的三好青年,这是孙家祥绝对看不惯的。 若以前孙家祥想要争夺帝位是出于私心,而眼下,则是他想要为天玄作出改变。 所以当梁帝问话时,他能从容的回答违心之言。 梁帝脸色一冷:“那你为何要在国瑞跟前说藩王的坏话。” 孙家祥此时表现的一脸诧异,内心确是有些许后怕,他现在才知道,学宫,哦,不,皇宫之中尽是梁帝的耳目。 他昨日才与孙国瑞谈过,今天梁帝就直接拉他出来鞭打了。 同时也有些许庆幸,还好即便梁帝离宫,孙家祥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警惕,否则,他在宫内翻找记本一事恐怕就被梁帝得知了。 “儿臣并不是认为藩王不好,只是国瑞年幼,如何能镇守藩国。” “你能想到的事情朕会想不到吗,还需要你来提醒?”梁帝的脸沉了下来,将手中的书猛的往桌面上猛的一拍。 “儿臣该死。” “国瑞是朕的皇儿,他没有你这样早慧,朕会不知?朕打算先将爵位封上,派任宰辅前往封地统筹事宜,等瑞儿年岁长了,在前往封地领政。” 孙家祥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 “祥儿你早慧,看在你为兄弟着想的份上朕这次就不予惩处了,以后把心思放在读书上,明白么。” “儿臣多谢父皇。”孙家祥对着梁帝行了个拱手礼。 这若是放在成人身上自是优雅,但孙家祥年纪尚浅,即便心智成熟也改变不了他现在小胳膊小腿圆滚滚的事实。 一作拱手礼颇有一种滑稽的姿态。 然梁帝是庄严的,面对孙家祥滑稽举动只是颔了颔首,问道:“朕听说你在朕去会盟之时搞出了个新奇玩意儿?” 孙家祥疑惑的问道,“什么新奇玩意儿?” “听闻是种澈如水的琉璃,可有此事?” “那是有得搞出来的东西,儿臣不敢冒领。”孙家祥心中讶异,随后也释然了。 虽然透明玻璃他才搞出来几个样板,并没有开始正式生产,更别说售卖,但皇宫之中到处都是梁帝的眼线,梁帝知道消息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皇宫之中有眼线也就罢了,黄家有没有梁帝的眼线。 念及至此,孙家祥微微低下眼睑,眼中的酝酿着浓厚的杀意。 他还有很多来自异世界好东西的制作法门,一个玻璃泄露了倒是没什么,如果火器之类的东西泄露出去那可要了老命了。 为了打破现有的阶级,孙家祥绝不允许有人在自己脚下使绊子。 “黄有得是你的伴读,黄卿家也为你马首是瞻,东西即便是他的也与你的无异,说说吧,黄卿家分了你几成利润。” 孙家祥将眼中杀意尽数掩藏,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父皇,十分诚恳的说道:“一...” 话一出口,只见梁帝的手指头不由得轻轻敲击桌面。 沉稳有力的咚咚敲击声,每一下仿佛都在击打着自己的心口。 孙家祥脑中极速运转,一成利润显然是喂不饱梁帝的。 即便梁帝真的信了无色琉璃是黄有得搞出来的说辞,那作为孙家祥陪读家族的黄家,定会不惜代价的往他身上投资。 除去外头打点,孙家祥最少会得五成利润。 是以,孙家祥改口道:“二...二...” 梁帝微微眯起了眼睛,帝王的气势一下子宏伟起来。 对此,孙家祥早有准备,他接着改口,见到梁帝气势不减随即开口定音。 “三...四...四成。” 梁帝微眯的眼睛缓缓张开,轻轻敲击的手指也停下了动作,看着孙家祥沉默良久道:“罢了,朕就给你留下一成。” 孙家祥暗自松了口气,还好皇帝信了。 一成?要不是被你敲走了四成,整个无色琉璃的利润都是我的。 但孙家祥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而且有些惭愧的说道,“父皇英明。” 梁帝撇了一眼孙家祥,心里暗道,小样,要不是朕身怀梁史还真信了你这套说词。 这孩子年纪轻轻为何这般早熟,还是国瑞好,一脸憨厚,这才是童年该有的模样。 梁帝如此想到。 “无色琉璃的样板朕还没有见过,但若是真如传闻的那样,不杂丝毫杂志必然会引起天玄大陆的轰动。” 琉璃这东西天玄不是没有,但色彩并不出众,总有种暗沉沉的感觉,引人生厌。 假如真的能作出无色琉璃,即便透明度不如传闻的那般通透如水,只要能透过琉璃看到大概的影像,便可引起轰动。 王宫贵族,哪一个出行的车架不是靠琉璃点缀的。 更别说精工,雕花的器玉之类的。 要知道,在天玄,琉璃是仅次于玉石的奢侈品,都是达官显贵的门面。 当然,若不是玉石是限制品,这些达官显贵肯定是看不清琉璃的。 “你到时候先给朕的御撵做个样本,朕帮你把把关。” “啊?”孙家祥懵逼了。 皇帝的意思孙家祥不太明白,难道是让他用琉璃替换御撵上的玉石? 但这玩意儿怎么换,琉璃可经不起颠簸啊。 “有问题?” “没有,儿臣尽力一试。” 孙家祥正打算告退,便见到一有宦官急匆匆的跑来立于门口对屋内的梁帝大声道,“陛下,楚大夫求见。” 第四十一章 楚莽来了 孙家祥行的礼节顿时一僵,不由得看向梁帝。 在遣使外交之中,使者若想要面见皇帝,应当是先递上国书,再由官员将国书交予梁帝,定下时间,由礼法的官员进行安排觐见的诸多事宜,在告知使臣。 这才是正常操作。 哪有直接要求觐见的。 只见梁帝脸色不变,不急不缓的对宦官吩咐道,“你去告诉楚大夫,使者舟车劳顿,先在我京修养两天,到时,朕自会召见。” 宦官领命告退之后,没隔多久便又原路返回,细细一看,他脸上多了个红扑扑的手掌印。 扑通一下跪在门口,不停的刻着响头。 梁帝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最不喜与大楚的男人打交道。 有辱斯文.... 宦官见梁帝阴沉着脸,一边磕头,一边用略带哭腔的语气磕磕绊绊的说道,“陛下,楚..楚大夫不肯离去,他说...说...奴婢该死。” 宦官不敢说楚大夫在皇宫门口骂街的事情,也不敢重复楚大夫毁谤皇帝的那些话,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磕的头上尽是一片血污。 梁帝无语。 不用想也知道楚大夫骂了啥,无非就是老一套。 什么用宦官伺候,没有男子气概,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之类的。 总之,楚人出了国看谁都是娘炮。 梁帝知道皇城门口的禁卫没有他的命令是不敢去拦的,这种事在几百年前有过前科。 当时楚还未入关中,派遣使者来与圣秦修好,结果使者在秦宫门口出言不逊被圣君给斩了。 楚人觉得受到了挑衅,老子给你面子你不想要,那你就吃刀子好了。 随后,闪击就来了。 在楚王与圣君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边境的楚蛮们来了一次闪击。 当楚王得知边境动作的时候,楚军已经攻破圣秦的边城了。 这样的结果直接导致了骑虎难下的楚王大举发兵攻秦。 结果嘛,屠杀了圣秦四个大城后被反应过来的圣秦追着打。 一路被撵到了极北之地这才罢休。 这一战,虽然打出了圣秦的威风,却为日后孙、宋、魏三家分秦定下了基础。 要知道楚国在那时候可是一个关外小国,说闪击就闪击,哪怕对面是圣秦这种庞然大物也一点都不含糊。 这可是拥有三颗太阳的圣朝啊,跟他们这些皇朝不是一个档次的。 别看楚人被打跑了,天玄诸国林立的功劳可都是楚人那一战打出来的。 可想而知楚人的凝聚力以及武力有多么凶悍。 可想而知,楚人的脚力是多么强健,要是寻常小国敢这么打一个皇朝,铁定被扬成灰灰。 而楚国呢,打了圣秦以后硬生生的跑掉不说,还引得圣秦内部动乱,自顾不暇。 也是那一战过后,圣君才有所感叹,跟这群不讲武德的蛮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而梁由秦生,梁帝对楚大夫如今的作法心里也十分不爽,但他没有冲动。 在圣秦公主逃难到楚国交出古耀控制权的时候,大楚的法统可比他们的法统正统性要正的多。 能不打嘴炮,最好别打嘴炮。 先不说能不能打的过,万一被闪击了怎么办。 到时候挑起的可不是楚,梁之间的争端,必然是三朝混战。 三爽炸这种东西,大梁大赵肯定是拿在手里当威慑武器,但在大楚,人家真的会丢。 忍忍吧,跟蛮子有什么可以较劲的。 而且梁帝也知道楚帝的用意,派个男的心腹过来查看三戒刀,除了男性对武器敏锐以外,最重要的楚帝不想让梁帝在她的心腹那里套话。 即便楚帝相信赵文慧聪明绝顶,但一个人的力量怎能抵挡住大梁的群策群力。 所以让莽夫来,莽夫啥都不懂,而且忠心不二,让他干啥就干啥。 即便真的泄露了什么,就问你,你敢信吗? 反正梁帝是不敢的。 现在的作法是得先安抚楚大夫,不然明天一早,要他斩了楚大夫的奏折就满天飞了。 到时候臣子们搏了名声,他这个皇帝可就难做了。 “父皇儿臣看不若让楚大夫先进皇城,在宫门口出言不逊影响甚大。”孙家祥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说道。 “哦?你知道楚大夫来梁所图为何?”梁帝看向孙家祥,眼中透露着异样的光彩。 “儿臣不知,但儿臣知道父皇此行与楚君会盟必然是谈妥了,否则楚君不会派遣使臣入梁。”孙家祥毫不避讳的将自己的想法道出。 “你倒是聪慧。”梁帝欣慰的点了点头,对着那宦官说道,“把那个蛮子叫进来。” 宦官一听,连忙起身向宫外跑去。 不多时,便领着一人前来。 这人肤色微黑,一双虎目张的老大,好似一只食人的恶虎。 “外臣李永昌见过梁君浩。”李永昌双手微抬,目光毫不掩饰的直视梁帝。 桀骜之资言于表外。 还未等梁帝开口,便听屋中传来一声稚嫩的呵斥,“放肆!” 第四十二章 雏龙之姿 “既知身为外臣,何敢冒犯天颜。”孙家祥一脸愤怒不平的呵斥,但稚嫩的童音却让这份呵斥少了些许威慑力。 李永昌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好奇的打量起了孙家祥。 孙家祥与孙国瑞长得十分相似,但看一个人除了看脸以外还有气质。 孙家祥身上的这份气质能甩孙国瑞十几条街。 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人就是比出来的。 孙家祥的勇气明显获得了李永昌的好感,这比那个只知道躲在大人身后的孙国瑞不知道强哪里去了。 你说说,长得都差不多的两人,怎么差别会这么大呢。 李永昌更希望楚帝撮合的是孙家祥与太女,这种人龙英姿,才配的上他们太女好吧。 李永昌瞄了一眼梁帝,见梁帝未曾制止,便饶有兴趣的回复道,“我是楚臣,侍奉的苍天只有我皇一人,哪里来的冒犯天颜一说?” 孙家祥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对楚人的研究没有错,就好比现在他就得到了楚人的尊重。 李永昌没有拿他当小孩子,说话的语气并不冲。 至于楚蛮这么嚣张跋扈,别说什么君忧臣辱,君辱臣死之类的话。 给爷爬!!! 这种话对别的国家都能说,但对大楚不行,除非你不想跟大楚打交道了。 为什么大楚的细作在大梁容易被发现,还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大楚的男人们天生就有一种大男子主义,他们不在乎女人管事却又觉得女人是孱弱的,需要他们时时刻刻的护着。 他们觉得女人是神圣的,拥有孕育生命的伟大能力,却又觉得他们是不幸的,要经历生产时的种种磨难。 总而言之,大楚的男人嚣张跋扈,只是为了守护他们心中那神圣的让人怜爱的存在。 “使者在大楚的身份应该不低吧。”孙家祥没有正面回答李永昌的话,反而问起了李永昌的身份。 李永昌点了点头,“我居大夫仕职,在大楚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大夫,按着大梁的官位换算一下,那是二品官了。 “既是如此,使者可是想谋夺帝位造反么!” 李永昌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生是楚人,死是楚鬼,这小子若要敢侮辱他的君母,非得让他血溅五步。 别说什么童言无忌,君母是楚人的母亲,是天下人的母亲,哪有母亲受辱儿子无动于衷的。 一旁坐着的梁帝手中忽然渗出些许细汗。 这当然不是担心孙家祥的安慰,有他在,单单一个楚大夫还伤不了他的孩子。 而是梁帝深知,大楚的男人都是没脑子的,万一等等楚大夫暴起伤人被他砍了,会盟就白白会了。 梁帝正欲止住孙家祥,可转念一想,梁史中对于孙家祥的方方面面涌上心来,竟让他鬼使神差的止住了这个念头,任由孙家祥接着续道: “梁楚会盟之时,楚君待我父以君王之礼,你为楚君的臣子,却轻视我父是个道理?难道不是不曾将贵国的君主放在眼里,你还有上下尊卑么,你眼中可还有楚君么。” 李永昌当时就被问懵了。 怎么突然就扯到楚帝身上了,随即涨红了脸,手指指着孙家祥不住的颤抖。 “王八犊子你放屁!” 李永昌当场急了,他对大楚忠心耿耿,怎么被兔崽子这样污蔑。 孙家祥见李永昌没有动手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侧写过大楚的蛮子,但还真怕出了些纰漏挑起两国战事。 好在自己对了。 二皇会盟的具体情况他不知道,但孙家祥明白身为皇帝都有自己的傲气,如果梁帝与楚帝会盟的意见相左,那怎么会在会盟结束后立马派遣使臣入梁。 你的臣子无礼,我可以不和你一般见识,因为他没有让我与之平视的资格。 就这么简单的道理。 平视而交,这是在圣秦伐楚之后,圣君当时给出的说法。 现在李永昌没有直接动手,那就说明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只是这些人脑子转的慢,不能马上想出反驳的话语,那就不能让他脑子转过来。 “我说的有错吗?楚帝以礼待我君父,而使者如此作态岂不是藐视我父岂不等同于楚帝威望。如若使者不能放正自己,那我只好请父皇书信一封,将使者今日所作所为尽数相告,届时,若楚帝震怒,使者请好自为之。” 李永昌隐隐的觉得孙家祥话里有问题,但他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句话给自己下了套。 每一个字,每一个词听起来都好有道理的样子。 一听孙家祥要写信给楚帝,李永昌不由得咬了咬牙,他知道楚帝是不会信只言片语的,但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楚帝的心情,这不是一个舔狗,啊不是,一个臣子应该做的。 随后,李永昌冷哼一声,也只能无奈的举起双手恭敬作揖道,“外臣李永昌,拜见梁君浩。” 梁帝不由得好奇看了一眼孙家祥,大楚的雄风莽汉一直是大梁外交最为头大的问题。 软硬不吃,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一个不留神就会大打出手。 要不是大梁的外交使臣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年都得换好几个。 这还是梁帝第一次看见楚蛮吃瘪。 “小儿无礼,楚大夫莫怪。”梁帝虚扶了一下李永昌,心中也十分得意,对于孙家祥擅自交流外臣这种事也就不在追究。 “朕知大夫来意,不过朕想,既然大夫想观摩三戒刀,不如朕举办一场宴会,到时我朝中群臣亦能一睹三戒刀风采,岂不美哉。” 被孙家祥训斥了一顿,李永昌老实了很多,“不知陛下何时能举办宴会。” “三天后国瑞封王,届时朕开设晚宴,请楚大夫与我朝公众臣一同品鉴。” 得了答复,李永昌行了礼后讪讪然离开了。 梁帝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孙家祥,眼中意味不明。 孙家祥知趣的低下头去。 “不错,你回去读书吧。”梁帝赞许的点了点头。 “儿臣告退。” 孙家祥心里莫名的有些惊喜,梁帝对他僭越的事情没有多加追究,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梁帝是认可自己的作法的。 然而,还没等孙家祥走出多远,就有一小太监浑身湿漉漉不说,神情也慌慌张张的跑来,“陛下,五殿下,五殿下他落水了。” 第四十三章 嚎的那叫一个中气十足 “什么。”梁帝听后微微一变,随后又很快的镇定下来,今天他给孙国瑞放了半天的假期,让他好做准备迎接新师,怎么会落水,“你给朕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五弟,五弟在哪里。”孙家祥也是心中一紧,对着跪伏的太监问道。 他可就这一个弟弟,对于他来说,看着孙国瑞成长有这种养成系的快感。 太监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他们本就是皇室的家奴,皇宫之中最底层的存在。 就算是皇帝掌权的宦官看护不周都得死无葬身之地,更别说他们了。 这些个内侍跟华夏古代的太监不同,即便有些人能够天天在皇帝面前晃悠,可他们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份。 他们与家畜唯一的区别就是能听懂人言,能按着主子的吩咐去办事。 若在华夏古代,皇帝的近身太监恐怕是身居高位者都免不得一阵寒暄,但在天玄,阶级分层太严重了。 眼下,报信的宦官脑中全是自己被拖出去乱棍打死的场景,哪还能说的出话来。 还不等梁帝发怒,孙家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脚就踢在了宦官身上,“狗奴才,问你话呢。” 这是孙家祥穿越以来第一次发怒。 这一世他虽然贵为天潢贵胄,可三观早已经成型,哪怕天玄有着一套明确分层,孙家祥依然认为人就是人,不能因为人家体内没有玄魂就产生歧义。 你有玄魂就一定比别人高贵吗?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还不都是母亲十月怀胎艰难生产。 为什么要看不起那些没有玄魂的人呢? 难道就因为他们每天都得拉屎撒尿就觉得他污秽不堪,也不想想自己玄魂未壮之前是不是与他们一样? 难道因为他们受风受寒会感冒生病就觉得他们遭受阴邪缠,也不去想想这个世界的医学究竟从何而来难道不是这些人凭借自己的意志而编译的吗? 他们承了这些人的情,却又反过来鄙视无魂者,孙家祥想想都觉得可笑。 但这一次,心系弟弟的他罕见发怒了。 孙家祥是真的急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位接到了医院电话的父亲,电话那头只说自己儿子出事了,但具体缘由一概不知,能不急吗? 此刻就差没摔手机了。 太监吃痛哎哟了一声,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双目露凶光的眼睛,顿时心下胆寒,“在...在...宜露殿。” 孙家祥听后也顾不得其他,一转头就跑了出去。 梁帝心中虽是焦急,孙国瑞一旦出了事情,楚帝那边没法给交代了啊。 不过他没像孙家祥那样失态,面色如常,神色平静如初,用着平缓的语气对趴在地上的宦官开口问道,“说清楚具体经过。” 太监回过味来,尽量抑制心底的恐惧,他回道,“回..回陛下,事情是这样的....” “今儿一早,蓉安公主在宜露殿内玩耍时碰到了五殿下,在一番交谈之后,公主殿下与五殿下便起了争执,随后五殿下在奔跑中失足落水。” 梁帝一听就知道这太监只挑了简要的说,一看就是被人示意过得,索性没再追究,转而移步去了宜露殿。 才刚到门口,就听到殿里面传来嗷嗷的嚎哭已经孙家祥轻声细语的安慰。 嚎哭声倒是中气十足,应是没落下什么病根,梁帝心里舒了一口气。 今天的皇子落水是大梁立国以来的头一遭。 谁能想到,在十步一人的宜露殿中竟然还能落水。 宜露殿是一座殿内水宫,其水面与地面仅仅只有一指之隔,水深两丈,里面养着天玄各地带过来的各种鱼类水藻。 梁帝还是比较庆幸的,自家孩子来了水宫的宜露殿没去隔壁的御水池。 相比较宜露殿里的小可爱,御水池里养的东西可都是吃肉的。 即便是梁帝自己也不敢说能镇压御水池中的那些水族。 但即便是宜露殿,对孙国瑞来说估计也吓得够呛。 在天玄,不同的国家有着不同的度量。 如大楚,一丈是两米四,大赵,一丈是两米二。 而在大梁,一丈却是一米七,这是沿用在丈夫身上的说法。 天玄的成年男子身高一般为一米七,因此“丈”夫,就是这个理。 也就是说,水宫中的水深起码有三米四,孙国瑞身高六尺,就一米出头的样子,掉入三倍于己的水深中,又是个旱鸭子,啧啧啧.... 在孙国瑞嘹亮的嚎哭声中,梁帝步入殿中,原本还在闹哄哄的一群人除了兄弟两人全部都行礼问安。 梁帝没有理会,他走到孙国瑞跟前,见这小子浑身湿哒哒在那里嚎着,一双眼睛通红,脸上挂满了泪水与池水,而在一旁,皇后冷着一张脸侧立,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兄弟俩,并没有上前安慰。 亲生的总是不一样,她的亲女儿闯了祸,皇后不会觉得是她女儿的问题,更别说见到孙国瑞时他身上穿的藩王蟒服。 对孙国瑞更没有几分好脸色了。 梁帝走到孙国瑞身旁后蹲下身子先拍了拍孙家祥的肩膀。 随后伸出手一把抱起了孙国瑞。 原本嗷嗷大哭的孙国瑞一下子停止了哭闹。 梁帝是真的一点也不介意么? 孙国瑞自认如果他的儿子掉水里了,那他肯定不会直接上手就抱。 孙国瑞没有洁癖,但是想想就明白了,正常人会愿意直接抱起刚刚洗完的衣服吗? 肯定不会啊,谁不拿个盆桶把衣服塞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去晒干。 在晒的过程中还得小心滴下来的水滴会不会碰到自己的鞋子。 而眼下,孙国瑞就是那刚被洗完的衣物,你就直接上手抱了? 不能理解啊!!! 梁帝的反应孙国瑞是一点都没料到,以至于现在整个人都有点发懵。 “朕给大将军的那把佩剑呢?怎么朕一来就看到大将军在哭鼻子?”见到怀里的小人不哭了,梁帝逗趣的挑着孙国瑞。 孙国瑞两眼更红了,他找到了告状的人,连忙楼主梁帝的脖子,呜呜的喊道,“父皇,三姐他欺负我。” 第四十四章 或许封藩才是正确的选择 那声音真是充满了委屈加可怜。 皇后的脸更加阴沉了,事情的经过她已经从女儿那里了解到了。 孙思敏虽然胡闹,却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对她撒谎。 所以皇后更知道此事的严重。 大梁的女性地位没有大赵那么低,可也不高。 梁、赵毕竟都是由秦而生,骨子里的重男轻女是改变不了的。 咋个大梁,皇子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被规划好了一切,而公主呢? 什么都没有,在他们的观念中,女性都是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候跟母家是没有多少关系的。 就像大梁的公主,一旦嫁了人,原本皇帝赏赐的公主府就会更改成驸马府一样。 对皇帝来说,驸马比公主更像他的孩子。 所以当她得知孙思敏把小皇子弄下水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孙思敏告诉她,原本她今日一早在水宫内游玩,孙国瑞突然就闯了进来。 姐弟俩原本没什么交集,原本也是见到面也就问个好就散的那种。 可是今天孙国瑞身上穿着的藩王蟒服却吸引了孙思敏的注意。 孙思敏没上过学,自然不知道那服饰的寓意,只知道那服饰精美异常,比她的亲大哥齐王孙立城,亲二哥淮王孙成业所用的亲王服饰还要精美许多。 她平日里仗着母亲跟兄长的宠爱在这后宫之中霸道惯了,见到这种东西自然也想要一件。 而索要的方法也就稍微霸道了那么一些。 也不是太霸道的那种,就是直接上手扒衣。 孙国瑞哪里肯,先不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算不是,你也不能上来就扒我衣服啊。 这要是传了出去,我这面子往哪里搁啊? 只是这里是虽然处于内宫,却属内院,里面除了宦官宫女就是皇帝的女眷以及未成年的子嗣,海孝驶进不来,孙国瑞没人使唤,更让孙国瑞没想到的是女孩子发育的又早,无论是块头还是力气孙国瑞都处于下风。 连打都打不过。 索性掉头就跑。 只是这地方却是水宫,本就是为了皇帝游玩所建造的场所,虽然五步一人十步一岗,但建造之时为了美观可没有多余的防护措施。 而且皇子间的打闹,哪里是这些宦官敢拦的? 得罪了谁他们都吃不消。 是以两个孩童,在水宫里拉拉扯扯,不掉下去一个那真的就没天理了。 孙国瑞一落水,周围站岗的太监立马慌了,扑通扑通的下水捞人,而始作俑者的孙思敏在经过一番短暂的懵逼之后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去坤宁宫里搬救兵。 这也是为什么梁帝会在这里看到皇后的原因。 皇后心系蓉安公主,知道事情闹大了皇帝肯定会来过问,所以打算在皇帝来前先行安抚这小子。 原本这小子都被她安抚好了,也不哭闹了,谁成想,孙家祥一来,这小子就像水闸开了闸,止都止不住。 更可气的是孙家祥那小子,看到她一点尊敬的意思都没有,她这个大个人站在这,孙家祥就瞥了她一眼,之后的眼里只有弟弟。 皇后能忍着不发作已经是很难得了。 “不哭不哭,等你长大了再欺负回来也是一样的。”梁帝抱着孙国瑞轻声安慰道,同时还用手轻轻捋着孙国瑞的后背帮他顺气。 渐渐地,怀中的小人抽泣着睡着了。 梁帝这才把孙国瑞交给一旁随侍的太监,他对孙家祥吩咐道,“今天的学业你不用去了,照顾好弟弟。” “儿臣明白。”说完,孙家祥瞥了一眼皇后便领着太监往学宫走去。 皇后的脸色又是一阵铁青。 她虽然能管教孙家祥,但孙家祥过于早熟,若要伸手管教皇后怕自己有些把握不了尺度。 她虽是后宫之主,但这大梁的天也却只有一个主子,那个人不是她。 “殿...殿下?” 站立在内院门口的海孝驶看着自家殿下竖着进去,抱着出来,浑身上下还湿哒哒的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 他不用想都知道内院里定然出事了。 唯一庆幸的是不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的,否则他这个从九品刚上任就得脑袋搬家。 海孝驶后怕不已,见到领头的孙家祥一脸阴沉,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的跟在太监身后。 四殿下的气场太可怕了,海孝驶第一次知道原来气质与年龄没有关系。 进了寝殿,太监为孙国瑞擦洗了一遍身子以后,又换掉了湿漉漉的衣服,随后便告了声退离去。 孙家祥坐在榻旁,心中阴晴不定。 他不知道国瑞落水这件事是不是属于意外,储位的争夺本来就是明争暗斗。 虽说上头有梁帝压着,皇子们暗斗也不敢斗的太过于明显,但暗中的绊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嗯....这个也是优化的秦法。 孙家祥也才刚刚了解到,圣秦的储位斗争比这个更加残酷,子弑父,叔戮侄,弟囚兄之类的情况比比皆是。 总而观之,圣秦的圣君就没有一个是正常上位的,但百官依然会拥护圣君。 因为在圣秦,百官拥护的并不是圣君的道德而是圣君的能力。 而大梁不同,随着秦法改进的梁法诞生,皇嗣的争夺变得可控,也变得明面化,皇族之中固然少了血雨腥风,可百官却也变得圆滑世故。 孙家祥心知肚明。 大梁的斗争就是这样,只要事态的发展不超出梁帝的掌控,梁帝是不会介入皇子夺储的斗争中的。 皇宫对国瑞来说太危险了,出去封藩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孙家祥默默的想到,弟弟太单纯了,如果生在寻常百姓家,或许能有个安稳的童年,在长辈的荫蔽下嬉笑玩耍,可在皇家不行。 皇室对于儿孙的培养原本就奉行养蛊的那一套,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哪怕已经温和了许多,但也不是这么单纯的弟弟可以掌控的。 出去封藩,远离了尔虞我诈的斗争,对他来说要好过于这个吃人的皇城。 况且,藩王在大梁中有着不成文的特殊意义。 他的三位叔公曾帮过先祖登顶九五,他的景王伯伯也是当今的铁杆小弟。 从侧面来说,国瑞封藩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但梁帝图什么呢? 不搞清楚梁帝的图谋,孙家祥实在放不下心来。 现在的孙家祥已经不想在这件事里捞好处了,好处什么时候都能捞,弟弟却只有这一个。 第四十五章 会溺水的龙 “宿主,其实你弟弟早点离开了皇宫也不错。” 系统似乎察觉到了孙家祥的心思。 “怎么,现在声音中气十足了?不怕被幼龙一口闷了?” 孙家祥没好气的回道,系统现在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畏惧,仿佛之前那畏畏缩缩的姿态是个幻象。 “怎么可能,苍龙溺水了,现在没功夫搭理我。”系统回答的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感到一丝身为系统的羞愧。 在它的视觉里,孙国瑞体内正有一条青蛇不断的喷着水花,时不时晃动下脑袋,然后用鼓起来似是爪子的东西抚摸有些肿胀的肚子。 “龙也能溺水?”孙家祥反问道。 在他印象里,龙是水中的霸主,住的都是水底的水晶宫,掌管雨部诸多司仪。 兴云吐雾,行雨生风,都是他的本能。 更何况前世还有大水冲了龙王庙,龙游浅水被虾戏,龙卧浅滩等海潮之类的说法。 都说明龙与水之间的关系密不可分。 这玩意儿也能溺水?孙家祥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玩笑。 这不是有人跟他说人被空气闷死一样可笑? “玄魂是人受到气运孕养诞生的产物,他与人本身的生机息息相关,人能溺水,玄魂自然也能。” “那人还能中毒呢。”孙家祥当即反驳道。 他清楚的记得,系统跟他说过玄魂有抵御毒素的能力。 “宿主,你不会以为我说的抵御毒性是百毒不侵那样的吧。” “难道不是吗?”孙家祥有些诧异,他想了下系统之前给他的说法,好像没问题啊。 “天底下的东西相生相克,怎么可能有东西能够免疫万物。” 系统开始解释了世物运行的规律,而玄魂也只是能保住生机不受侵扰,从而让身体在气运的引导下缓慢梳理体内的毒素。 打个比喻,如果有人对梁帝下了致命的剧毒,这种毒对普通人来说可能溅血封喉,触之即死的地步,但对梁帝来说可能就感冒两天,最严重的,也不过在床上躺两天。 两天之后,他又能活蹦乱跳。 “原来是这样。”孙家祥感觉对玄魂的理解又上升了一筹。 免疫百度并不单单只是玄魂的功能,其中还有气运为辅佐。 简单来说,玄魂就像是千珏开了大,让人的生命吊住了一口气,随后就轮到堪比布洛芬的“气运之力”上场了。 身份越高贵,受到的气运加持越浓厚,“布洛芬”问的脚程也就越快。 啊,这该死的年纪,孙家祥多么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到时候就可以修习玄术了。 这也是孙家祥发现的陪聊系统的一个用处,虽然陪聊系统大多数功能都丢失了,但他的眼界还在。 如何沟通天地作为媒介施展玄术,如果孕养体内玄魂,如果让玄术对自身的影响降至最低,等等,等等,系统都有方案。 只不过是从白嫖系改为了功法秘籍系,孙家祥还能接受。 只是眼下有个最为棘手的问题,孙家祥还没有玄魂啊。 孙家祥看向床上已经熟睡的小人,不由得伸手轻轻触碰了他的脸颊,“在等几年,等哥哥以后坐上了那个位置,没有人能够欺负你。” 孙家祥的眼中划过一丝狠辣,他知道,随着兄弟俩年龄的逐渐增长,渐渐的被兄长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也被皇后视为她儿子夺储路上的威胁。 但他动不了皇后,即便他登上帝位也未必能动得了。 皇后虽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在法统上确是他唯一的母亲。 在大梁,所有皇子只有一个母亲,那便是皇后,而他们的亲生母亲在法统上算是他们的姨娘。 皇子私底下喊喊母妃没什么问题,但到了正式场合,只能喊姨娘。 这也导致了孙家祥无法对皇后动手,皇子即便忤逆几下皇后可能都得背上不孝的帽子,更别说其他了。 孙家祥心中有了决断,眼中的狠厉尽收眼底,恢复了往常模样。 他不怕皇后,也不怕几个年纪大的兄长,但弟弟确是他的软肋。 孙家祥自认如果将弟弟与宏图伟业放在一起他能够狠下决心,但他不能够保证做了决定以后自己会不会后悔。 坐了片刻之后,察觉肚中有些许饥饿,孙家祥怕打扰睡着的弟弟没有让人端来早膳在这里食用,而是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悄悄的关上了房门。 孙家祥不知道,在他关上门之后的一瞬间,床上的人身体微微抖动,双眼睁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如果国瑞醒了,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孙家祥对着门口值守的太监说道,他身上涌现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明明是稚嫩的童音,却冷的让人害怕。 “诺。”太监微微低头行礼,眼神不敢与之交接。 孙家祥又对另一边的太监吩咐道,“国瑞早膳食了没?” “回殿下,未曾。” “你去将早膳端来,等国瑞醒了就将早膳端进去。” “诺。” 太监领命告退,孙家祥担忧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无奈的叹了口气。 “等着吧,哥哥迟早给你出气。” 龙?溺水? 什么意思? 孙国瑞瞄了一眼关门声传来的地方随后又闭上了眼睛。 哭到睡着?怎么可能,孙国瑞体内可是有个成年人的灵魂。 一路上他都在装睡,是以,孙家祥守护在他旁边的自言自语让孙国瑞听了个真切。 孙国瑞知道,孙家祥那怪异的举动定然不是与系统交流,就是与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白胡子老爷爷交流,而那只言片语中透露出的信息让孙国瑞不由得浮想联翩。 龙会溺水?什么意思? 他想到了任务面板发给他的那个苍龙护体,一直以来,孙国瑞都不清楚那玩意儿具体是干啥的。 系统说给了,可他能够肯定自己身上没有出现任何反应。 不说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就是老鸭回春的感觉都不曾拥有。 以至于孙国瑞怀疑这个苍龙护体是不是被任务面板发落了。 可眼下,孙家祥的话语却能让他将自己与苍龙连接起来。 当然,孙家祥带给孙国瑞的疑惑不止这些。 孙家祥的态度有问题。 他是穿越者,应该明白皇室是没有亲情的。 孙国瑞前世虽然是个铁废物,但勾心斗角的电视剧可没少看。 更何况凭借着他残存的印象,他记得明朝的时候,朱标当时可是万众期待的皇帝储君,可结果呢,朱标早逝之后,弑叔戮侄的结果不是摆在眼前嘛。 事实摆在眼前,皇家,是没有亲情的。 哪怕是在怎么兄友弟恭,也只是一时的,一旦出了变故就是你死我活,断没有其他路可走。 连古代最具香火味的老朱家都这样,更别说其他的老赵家,老杨家,更甚的就是老李家了,每一代拿出来都能当做穿越者教材来用。 那竞争上岗的积极性,近乎超过了所有朝代。 连孙国瑞都清楚的事情,同样作为穿越者的孙家祥不可能不清楚。 而孙国瑞前世就一大专水平,毕业后也没什么长处,只做了个混吃等死的保安。 这种水平在前世满大街都是,不说他这种大专了,连本科文凭的都烂了大街。 一直以来,孙国瑞便有一种自卑感,哪怕比他混得差的人还有很多也无济于事。 因为他就在最底层那一栏。 这种感觉到了异世界也没有消失,知道了兄长进入也是穿越者的时候,更加深刻了。 哪怕他现在身份高贵,哪怕他现在衣食无忧还有人照顾。 可又如何? 陪读还不是个不入流的芝麻官。 大哥孙立城,二哥孙成业,他们的陪读是朝中一品的子嗣,三哥孙建邦跟四哥孙家祥的陪读家族也是正三品上层的官员。 而孙国瑞呢,不入流的常氏,其中常永威还是个只管百人骑的军官,直接远离了政治中心,别说让常家作为他争储的助力了,别被拿去当炮灰使唤就不错了。 是以,即便孙家祥是孙国瑞的胞兄,孙国瑞也很难对孙家祥产生亲情。 自卑、畏惧、不信任等诸多的不良情绪让孙国瑞很难将自己的心扉敞开去接纳别人。 可眼下,孙家祥在他榻前的举动却让孙国瑞心中起了一丝波澜。 那份亲情即便他闭上眼装睡也能够感受的道。 他已经“睡下”,那必然是孙家祥的真情流露。 是那么温暖,只在父母的身上感受过,是那么的想去依靠。 可是,这可能吗? 孙国瑞不愿意去相信。 人就是这样,当一个人把自己内心封闭了的时候,身边所有人对自己的好都会被当做不怀好意,身边所有人对自己的恶都会化作无穷怨念。 孙国瑞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意识到了另一个可能。 假如孙家祥知道自己在装睡呢? 念及至此,孙国瑞心中隐隐有些发冷,他面对孙家祥最大的优势就是孙家祥不知道自己的心智成熟。 一旦穿越者哥哥知道了自己底下有个城府阴沉的弟弟,那他还能安稳吗? 孙国瑞心底有些着急,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暴露。 不行,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孙国瑞猛的从床上起身,身上不知道何时已经湿透,原本被太监擦拭后换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了大半。 “殿下,您醒了吗?” 也许是孙国瑞的动静过大,或许是门外值守的太监耳朵明亮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对着里屋小声的问道。 第四十六章 挖坑埋自己 孙国瑞并未理会,他只觉得手脚冰凉。 随即,似乎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连忙将任务面板2.0打开一通操作。 半晌后才舒了口气。 “咱醒了。”孙国瑞对着门口叫唤了一声,脑海中的光标一闪而过。 任务完成,请在以下模板中择一选择。 随着字幕停留了将近三秒,三团带着白色的光晕在孙国瑞身前浮现。 这三团光晕之上分别显示着三个名字。 常二虎、毛骧、蒋瓛。 这三人孙国瑞几乎没用过脑,直接选择了常二虎模板。 这是孙国瑞早有考量的,毛骧、蒋瓛是谁孙国瑞是一点也不知道。 如果有个叫青龙,沈炼的,孙国瑞都不用动脑就知道选谁。 唯一有点印象的还是那个常二虎,他好像在什么电视剧里看到过,有点印象,但记不清了。 在孙国瑞选择了模板的一瞬间,外头的房门就被推开了。 门口值守的太监鱼贯而入,他们有的搬着桌子,有的提着几个小篮子。 “殿下,让奴婢为您擦洗一番吧。”领头的太监见到孙国瑞满身大汗,不由的出言道。 孙国瑞点了点头,他倒没什么不好意思,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大梁,皇子在十三岁前是不会有宫女伺候的,为了防止擦枪走火。 只有到了十三岁,封了王爵,这时才会将伺候的太监宦官转换成宫女。 原因嘛懂得都懂。 而大梁的婚姻法比较奇葩,男的法定年龄是十三,女的却要等到十五,也就是说明即便孙国瑞封了王爵,他的贴身奴婢最小的也要比他大两岁。 在帮孙国瑞重新擦拭了一遍身体之后,换上新衣,太监将桌子搭好,随后从篮中取出饭菜置于其上。 “殿下,陛下吩咐过了今个下午的拜师礼移到明天,让您好好休息。” 为首的太监帮着孙国瑞穿好衣服,又主动拾起碗勺,小心的帮孙国瑞盛是食菜。 太监的话语并没有出乎孙国瑞的意料,上午出了这档子事,下午还让他去拜师太不合乎情理。 孙国瑞委屈的点点头应了声好,将身前虚幻的任务界面屏蔽,接过太监首领递过来的碗勺,自己兜着吃了起来。 他确实需要吃点东西压压惊。 别看孙国瑞有着成年人的灵魂,但他是旱鸭子啊,落水这种事情可着实把他吓得够呛。 那种置身于水中,脚不着地,无处借力的感觉仿佛被世界抛弃。 同时更加让他明白人类身处于自然中的渺小。 那时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没有恐惧,没有害怕,只有不知所措的迷茫,以及一片空虚。 是的,那是一种被世界抛弃的空虚,认识的人,认识的物好像都消失了,耳边只有水声。 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有宦官们大呼小叫的惊吼,可他的耳边只有水花拍打的孤寂。 而在被救起来之后,那种不可控制的渺小感让孙国瑞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孙国瑞很认同曹操的那种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理念。 即便要抛弃也应该是他抛弃了世界,而不是世界抛弃了他。 而且现在静下心来越想越是觉得生气。 正在吃饭的动作戏也不由得缓慢了下来,一股怒意充斥了他的脑海。 孙思敏!!! 也许她不是有意的,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而产生的。 自从这次出生以来,孙国瑞对一切都看的很淡,对所有的一切都保持着距离,认为这样便不会受到伤害,所以他也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真正的想法。 但这一次,他真的生气了。 孙思敏让孙国瑞看清了真正的自己,但也让孙国瑞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个仇一定得报。 孙国瑞不知道,此时,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惊惧的气息。 随侍的太监突然间感觉浑身上下汗毛竖立,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氛似乎在空气中蔓延,无端的恐惧由心底产生。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只知道,有未知的恐惧在他身边酝酿。 他不敢有所动作,仿佛一动便会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恐惧,压抑,沉闷,是此刻殿中唯一的旋律,直到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响,这种令人恐惧的氛围猛然间为之一松。 “国瑞!”孙家祥听到孙国瑞醒了连忙跑了过来,一看到孙国瑞端着小碗,脸色不禁露出喜色。 孙国瑞原本暴躁的心内为之一泄,看到孙家祥,他明白自己又跑偏了。 眼下还有个麻烦呢。 不过孙国瑞也反应了过来,孙家祥知道自己在装睡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假若孙家祥真的知道自己在装睡,就不会在他跟前自言自语说什么龙啊,溺水啊之类的事情。 这样除了吊死自己的戒心以外毫无用处。 最关键的,刚才他完成任务之后,太监们一进房内,孙国瑞下意识的就把任务面板给关闭了。 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孙家祥不可能会把自己的底牌暴露给一个心里深沉的家伙。 这就够了。 当即,孙国瑞便红了眼睛,放下碗勺朝着孙家祥扑了过去,“四皇兄,三姐他欺负我,还把那漂亮的衣服给扯坏了。” 孙国瑞一把抱住孙家祥想要道尽心中的委屈,只是话未说完,异变骤生。 一股被洪荒猛兽注视的压迫感骤然而生,随之而来的,是那四散开近乎化血的杀意。 这股杀意并不是针对他,却让他浑身僵直,手脚在一片冰凉中止不住发颤。 第四十七章 明太祖的注视 那是一道半透明的虚影。 身着盘领窄袖袍,束着一条玉带,上面琥珀、透犀点缀,金丝花边,头上带着一顶乌纱翼善冠。 一张略带黝黑的脸,双眼半张透露着核善,神色平淡,却不容人轻视,似是一只蛰伏的猛虎,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身上不容置否的气势,直到这一刻孙国瑞才明白,原来真的有人能够凭借自身气势震慑别人。 孙国瑞不知道这道虚影哪来的,但那满满的恶意让他心底止不住的发颤。 近乎化实的杀气如铁丝般划过他的脖颈,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划破皮肉。 孙家祥察觉到了孙国瑞不住的颤抖,不由得出声安慰,同时,用手轻轻抚摸孙国瑞的后背,“没事了,都过去了。” 孙家祥的声音让孙国瑞心底安定了不少,他这时才发觉了这道虚影的异样。 虚影的右上角似乎三个图案,“一”“口”“?”。 这怎么感觉.... 孙国瑞将意识移到了“?”上面一点。 眨眼之间,虚影便在眼前消散不见。 真尼玛,太吓人了。 孙国瑞心里松了口气,“哥,我...” 草泥马,还来?话都没说完,那种猛然心惊的感觉骤然而起。 近乎化实的杀意笼罩全身,抬头一看,一道淡淡的虚影重新浮现在眼前。 依旧是那副身影,依旧是那个神态。 我真的哔了狗了。 孙国瑞赶忙去点那个“?”号。 这东西看的他浑身不自在,心脏都差点要跳出身体。 “怎么了?”孙家祥似乎注意到了孙国瑞的异样,不由得关心道。 “他在恐惧。”系统的声音适时回答了孙家祥。 它现在很嘚瑟,虽然不知道因为啥,反正那苍龙现在跟条蛇一样趴着,脑袋蜷缩在身体下面,一副受到了惊吓的模样。 “恐惧什么?”孙家祥在脑海中对着系统问道。 “估计是对水有心里阴影了吧。”系统猜测道。 这下孙家祥也没什么办法,如果他的年龄在长个十岁,可以带着国瑞去学游泳,可现在不行。 至于让太监们教学,孙家祥根本没就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国瑞胆小,而且又是落过水的,若不己亲近之人相伴,学不起来的。 孙家祥好声安抚,见没什么效果,便用言语转移了弟弟的注意力。 “国瑞,想不想吃好吃的?我今天搞了个新东西出来,你绝对没有吃过。” 孙国瑞看着孙家祥,由于那道虚影被孙国瑞关掉了,眼神中,自然也不会存着恐惧。 只见他泪眼婆娑的看着哥哥的双眼,用有些腼腆的语气回了声,“好。” 孙家祥闻言大喜,随后说道,“你先垫垫肚子,哥这就去给你弄,等我一炷香的功夫。” 孙家祥风风火火的来了,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孙国瑞看着心中异样难平,只是听话的端起碗勺,一边吃着,一边心里想着别的事情。 那道虚影,该不会他妈的是朱元璋吧。 孙国瑞对古代皇帝了解的不多,但他知道只有明朝的皇帝带的是兔耳朵冠,而此前,他又白嫖了朱元璋的任务奖励。 等等,不对啊,他以前也这样嫖过朱棣的啊。 怎么没有来自朱棣的注视。 回想起刚在任务界面里面添加的自称:“咱”,孙国瑞顿时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尼玛,这称呼他以后怎么用啊。 这可关乎着皇室的体面。 在大梁,藩王称孤道寡,亲王、郡王、辅王、庶王全部都是自称本王。 他他妈要出去一口一个咱,第二天就得被宗人府趴了身上的王袍。 这不是挖坑埋了自己么。 至于那来自朱元璋的注视,说实话,与身上的王爵一比较,好像也不是不能硬抗。 但那突然冒出来的一下确实够唬人的。 就像你正在黑暗中行走,突然有人对你喊了一声“喂!”一样带过来的心悸。 孙国瑞感觉他要是真的这么顶着,不出几天就得突然暴毙。 啊,西巴。 怎么办?怎么办! 一时间,孙国瑞到手的模板光环都不香了。 对了,模板。 孙国瑞也顾不得周围围着一堆太监,当着他们的面,在脑中打开了任务面板2.0,随后意识转移到光团上。 光团的用法随之出现在孙国瑞的脑海。 这相当于一颗种子,种在人身上慢慢发芽,他的能力会向着渐渐常二虎靠近,直到完全掌握。 与其说这是一个模板,不如说这是一种天赋。 孙国瑞当即一喜,便想给自己使用。 光团融入了孙国瑞的体内,还没喘口气的功夫就被排了出去。 孙国瑞又得到了一个信息,这东西需要与之匹配之人使用。 而常二虎模板的匹配要求则是使用之人的名字必须得叫常二虎。 所以,孙国瑞如果不能改名为常二虎,这玩意儿就用不了。 等等,常二虎?二虎? 孙国瑞没记错的话,二虎那小子好像姓常啊。 为什么这东西好像是专门给他伴读准备的。 这不就赶巧了么,二虎原名叫常松,在调给孙国瑞做伴读的时候正巧被梁帝赐名二虎。 所以,这个东西要给二虎吗? 孙国瑞还没下定决心,眼前的光团似乎感受到了孙国瑞的想法,在孙国瑞的注视下化作一道流光射了出去。 了无音讯。 直到孙家祥带着一串糖葫芦回来,孙国瑞这才反应了过来。 我辣么大的一个模板呢,怎么就没了!!! 第四十八章 黄妃生前也是个体面人 “你们都退下吧。” 水宫内,梁帝对着低头的众人平淡的吩咐了一声。 众人应声退后,梁帝这才走至护栏边,看着水下的暗涌的波涛开口道,“皇后倒是急切。” 梁帝对皇后没有多少感情,他们之间的结合属于政治联姻。 因为皇后是梁栋梁大人的女儿,而他需要梁栋帮他坐上太子的位置,就这么简单。 “妾听说瑞儿失足落水,便急忙赶来了。” 皇后的脸色并不好,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她的亲生女儿。 在大梁重男轻女是没错,可这不代表父母不会喜欢幼儿。 皇后总共生了三个孩子,蓉安公主与二皇子的年龄差了近十岁,自然是被当场宝一样呵护着。 也别说什么皇子都是皇后的儿子之类的屁话,亲生的总是不一样,孙国瑞又没在皇后肚子里待过十月。 孙国瑞的这一声母后跟蓉安公主的一声母后,差别可大着呢。 梁帝看着水面,心中确实冷笑,好一个失足落水。 他的目光随着水中的鱼儿来回游动,心里却对这个这位神情冷淡的皇后起了疑心。 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皇后主导的? 皇后是不是翻阅过梁史? 真不是梁帝多疑,而是他拿着这么一本通晓未来的天书,免不了疑神疑鬼。 皇后的下场可不咋滴。 先是与新君、宰相争夺权,在孙立城继位之后一直在缩笼皇帝的权力。 又搞出了垂帘听政,要不是孙立城不明不白的死球了,这位皇后恐怕就是天玄大陆版的武则天,再不济也是个慈禧。 可以想象,这么一位皇后,在看到梁史中的凄惨未来,定会对孙国瑞下手谋害。 谁让那货也是个不当人子的玩意儿,杀人不过头点地,非要搞酷刑。 皇后的亲族全被拉去种了竹子,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个都没有留下。 斩草除根嘛,这在梁帝看来并没有毛病,但这些人好歹也是皇亲国戚,赐白绫,赐鸩酒,也算是照顾了大家亲戚一场。 可把人家绑在土地上,在他们身下放上几粒竹子种子,这样的作法在梁帝看来也过了。 梁帝觉得如果他是皇后,一旦得知了梁史的内容,也会想方设法弄死孙国瑞这个祸害。 你的皇位还是老娘给你的,你竟然没有一丝感恩之心,就算老娘只是想利用你,你有什么冲着老娘来就行了,幽禁了老娘不说,为何还要牵连家人? 此子这么残暴也不知道遗传谁的,黄妃看着柔柔弱弱,怎么出了这么个儿子。 “陛下?” 见梁帝盯着水面发呆,皇后不由得上前两步轻轻唤了一声。 “朕在想,是不是朕对小敏的宠爱太过了,以至于发生这种事情。” “是妾教导无方,请陛下恕罪。”皇后不明白梁帝话中的意思,照着她的想法,梁帝应不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才对。 作为皇后,作为梁相的女儿,她对于梁帝想要建立社学一事有所耳闻,机智如她,在见到蟒服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孙国瑞在梁帝手中的作用。。 她跟那些没读过书的贵妃,才人不同,父亲是朝中要臣,自幼便被父亲教授知识,所以,皇后知道推行社学有着多大的阻力。 这是要刨官体的根啊。 而孙国瑞,明显是梁帝打算推出去引爆朝中舆论的一个点,从而降低社学基建的阻力。 眼下,闺女很有可能会搅黄梁帝的计划,皇后心里不慌难免是假的。 但她却不会责怪自家闺女,只是对孙国瑞的厌恶又增加了几分。 梁帝没有搭理皇后,只是静静的看着水面一言不发。 这可就忒折磨人了。 皇后不清楚梁帝的心思,只感觉备受煎熬。 万一因为这件事情恶了梁帝,让他对自己的两个儿子疏远了怎么办? 在皇后脑中胡思乱想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梁帝的声音: “让小敏跟着家祥一起去读书吧。” “陛下?”皇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梁帝,大梁的公主的地位与皇子是真的没法比。 从所有皇子都人皇后作为母亲这一点来说,公主却人与他们的生母相认就足以看出梁皇室对子女的态度。 而皇嗣的童年,两者有着截然不同的方向。 皇子从出生开始就会被安排好了一切,而公主呢? 什么都没有,全部都是由皇后安排,梁帝都不会去过问一下。 公主向皇子一样学习那不是惩罚,是一种恩赐。 原本皇后以为梁帝定然会要她好好管教女儿,不曾想竟是这个结果。 其实梁帝也很无奈,先不说孙国瑞以后记不记这个仇,单单是孙家祥,就不容的他小觑。 孙家祥的智慧以及稳重已经远远超出了同龄人,在与楚大夫的那一番对话,梁帝听的真切,亦是欣慰不已。 更何况照着梁史中记载的,孙国瑞铁记仇了,关键的是他还能隐而不发,可一旦复仇,那就是死手。 所以,还是让思敏同家祥一道学习吧,毕竟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家祥这孩子对国瑞的关照十之八九会对思敏私下报复,到时候就算是帮国瑞出气了。 如果让孙国瑞自己来,梁帝想想梁史上的内容,这货狠起来连自己儿子都杀,更不要说兄弟姐妹了。 这份薄凉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黄妃的,毕竟他与黄妃只有一夜之缘,真不了解。 梁帝看向了皇后。 依照皇后对孙思敏的宠爱,假如她真的看过了梁史,那她绝对将女儿放在孙家祥身边。 孙家祥虽然不像孙国瑞那样薄情寡义,可也不是什么善茬,孙思敏能仗着兄长以及母亲的疼爱在后宫中横行霸道,但在孙家祥这里绝对讨不到半点便宜。 但梁帝却没见到皇后面露忧色,而是一脸笑意的行礼回道:“臣妾替敏儿谢过陛下。” 第四十九章 异世界的第一串糖葫芦 糖葫芦? 还以为是啥好吃的,没想到是这玩意儿。 回想起孙家祥之前的话,孙国瑞不由得为这个世界的人民表示悲哀。 真惨,连糖葫芦都没吃过。 “这是什么东西?”孙国瑞一脸好奇的模样,看着那串透露着金辉发亮的糖葫芦好奇的问道。 “来一个尝尝。”孙家祥上手一扣,摘下一颗山楂,外头包裹的糖浆似乎闪闪发光。 孙国瑞小心的伸出舌头舔了舔。 甜,是真他妈的甜。 孙国瑞怀疑孙家祥偷偷的搞来了压缩机,把糖全给压缩在里面了。 这种甜比孙国瑞前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甜。 他不是很喜欢,可还是装出一副喜悦的模样,“这好甜啊。” 随即,上口一咬,硕大的山楂便进了嘴里,咔嚓,咔嚓,两口吞下肚中,根本不敢让其在口中过多顿留,看的孙家祥是一愣一愣的。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孙家祥好气又好笑的将手中的糖葫芦转交给孙国瑞。 随后对着一旁侍奉的太监们道了一声,“你们都出去吧。” 经过龙威恐吓的宦官们早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听到孙家祥吩咐,连忙退了出去。 孙家祥前去关好门窗,随后在孙国瑞身旁做下。 “皇兄,怎么了?”孙国瑞看着孙家祥的作态,口中的腻味感都感觉消散了不少。 说实话,这么甜的东西,也不知道孙家祥是怎么搞出来的。 “今天在水宫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已经在太监那里得到了消息,但孙家祥还是想听听孙国瑞是怎么说的。 孩童的言语往往比那些宦官更加可信。 孙国瑞似乎在糖葫芦的攻势下缓了过来,有条不紊的讲述着水宫之中发生的事情。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去你妈的朱元璋,要死是不是。 每次孙家祥“我”这个字一开口,这货的图像就唰的一下在孙国瑞面前展开,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突如其来的心悸。 孙国瑞都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跟孙家祥讲述完的,但他知道一点,如果不能解决自称的问题,恐怕是活不到到成年了。 孙国瑞已经适应了朱元璋的气势,但朱元璋出现的那一刻,突入而来的心悸感却怎么也适应不了。 他不是没想过不关掉虚影就让影响一直在他眼前晃悠着,只是孙国瑞“我”这个字一出口,任务面板2.0会很贴心的把虚影关掉在重新打开一次。 现在除了一句我去年买了个表以外,实在不知道说些啥合适。 该死的2.0,还我任务面板,孙国瑞心底悲愤,但却毫无办法。 孙家祥听后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想法,这件事多半是巧合,与齐王,淮王,或者皇后没什么直接干系。 这让孙家祥松了一口气,弟弟的愚钝似乎成了一道护身符,让他游离在了夺储的风波之外。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皇宫修的是富丽堂皇,但如果说世界上最阴暗的地方在哪里,皇宫无论如何都有着一席之地。 “国瑞,你想去皇宫外面吗?”孙家祥沉默了许久,突然问道。 难道这小子要带我溜出皇宫? 这感情好啊,孙国瑞两眼放光,自从这次跟梁帝边境走了一遭,他终于体会到了皇宫之中被束缚的无奈。 到处都是盯着你做事的人,还有要教导你学习的老师,哪有外面逍遥快活。 出去的这两个月,除去马车内无聊了些,过的都是刚放寒暑假的那些日子。 “想。” 孙家祥看着孙国瑞一脸期待,又是沉默了。 过了许久再次问道:“国瑞,出了皇宫你以后要隔好久才见得到兄长了。” 孙国瑞猛的长大了眼睛,他脑中有个十分骇然的想法。 孙家祥是不是想把他寄养在平头老百姓家里,可他怎么敢的,他只是五岁的皇子啊喂。 为了自身性命着想,孙国瑞只能抬起汪汪的泪眼,吃着满是糖浆的手一把抱住了孙家祥,“我不要离开皇兄。” 别说孙家祥明面上只是个五岁的娃娃,就算他长大了,孙国瑞也不会同意。 尼玛,储君未立,太子未立,不管孙国瑞愿不愿意,他的身上都有着一定的政治价值,谁知道自己那些个兄弟会不会斗着斗着就把他给波及了呢。 虽说上头有梁帝看着不会闹得太过火,可是万一呢? 这世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大梁至此已传七世,前面可就有过皇子作乱梁帝没能及时制止的情况发生。 身份放在明面还能得到些许保障,放到暗面那可真是脑子抽风了。 第五十章 别说藩王了,和亲我也认可 孙家祥连忙好声安抚,这才缓缓的对孙国瑞接着说道,“国瑞啊,我已经想过了,随着我们年龄的逐渐增长,京城内的情况诡谲多变,而二虎的家族又帮不上你什么忙,还不如照着父皇的想法到江淮北河当个执政一藩的大王。” “可是,皇兄你昨天还说让我不要去当这个藩王。” 孙国瑞又被突如其来的注视吓了一条,连忙关掉虚影之后,言语带着颤音,显得更加可怜又无助。 这日子...没法过了。 当然,在孙家祥提出想让他至藩的想法的时候,孙国瑞的内心是窃喜的。 远离了京城,起码就不用被宗人府盯着了。 天高皇帝远的,他就是土大王,谁还能管到他头上。 到时候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什么咱啊,俺啊,老子啊,宗人府的手还能伸过来不成? 即便真的被送去大楚和亲了,丢了大梁皇室的脸面,孙国瑞也不信梁帝的手能伸到大楚里面。 眼下才半个时辰的功夫没到,孙国瑞感觉自己最少减寿了十年,他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待在皇宫里了。 不过孙国瑞一向善于隐忍,无论内心波动的如何剧烈,他的面上依旧那一副无邪天真的模样,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 孙家祥叹了口气,“国瑞,这些事情哥哥跟你解释你现在也不明白,不过你放心,在你去封地的时候,兄长会帮你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照着孙家祥的想法,孙国瑞至藩怎么说还有个七八年的时间,孙家祥还有的是时间安排。 七八年给寻常孩童不过是在求学中奋斗,但对孙家祥来说,可操作的事情就多了。 而在这之前,孙国瑞的藩王身份一旦确立,那么兄弟们就不敢对孙国瑞过多谋害。 这可是藩王,一旦藩王在京师了出了事情,绝对会让大梁最高的四个司法机构介入其中。 皇帝的党羽属正司,监察文官的监察院,监督宗室的宗人府,还有就是检校武官功勋的提察部。 这四个司法机构一旦通力合作,就没有查不出来的事情。 “那我是不是就见不到四皇兄了。”孙国瑞显然没有被安抚好,一听到要离开四哥身边,眼泪哗啦啦的就往下掉。 “不会,你去藩地就跟这次与父皇去会盟一样,很快就能在来回的。”孙家祥显然意识到一味地安抚是不能安抚好孙国瑞的,只能开始哄骗。 孙国瑞这次陪梁帝离京了只花了两个月就回来了。 而藩王至藩显然不是两个月能回来一趟的。 藩王若想回京,只有四种情况。 一是帝都危难,需要藩王进京勤王。 二是朝内皇权旁落,需要藩王进京辅政。 三是皇帝大行,需要藩王进京吊唁。 四是皇帝特赦,让藩王进京叙亲。 除了以上的四种特殊情况藩王可以离开藩地,否则就会被视作谋逆。 也就是说,如果孙国瑞去了藩地,不出意外,下次孙家祥在见到孙国瑞便是梁帝大行的时候了。 这可真是孝死爹了。 孙国瑞也渐渐平缓了情绪,随后又跟孙家祥说起了王袍的事情。 那衣服他是真的喜欢,并不是装出来的。 虽然衣服上的龙带着翅膀不像孙国瑞记忆中的那种真龙,但模样跟真龙太像了。 作为龙的传人,他对这东西基本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孙国瑞拉着孙家祥吹嘘着王袍的精美,蛟龙的威严。 孙家祥没有感觉到不耐烦,静静的听着孙国瑞的话。 哪怕孙国瑞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孙家祥也安静的听着。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自从两年前黄妃去世,孙家祥的亲人只剩下了三人。 梁帝基本上是见不到面的,而且他心里有其他打算,所以对梁帝不能倘开心扉。 王成宗呢,虽然知道那是自己的亲娘舅,可孙家祥面对王成宗的时候总觉得心怀愧疚。 他让黄家打探了关于他母氏的信息。 只能说,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想过母族可能出了什么变故,却没想过这变故竟然是母亲一手造成的。 那是一年饥荒,土地欠收,交了皇朝的税赋之后一家四口根本就不够生存。 即便家里省吃俭用,米缸也见底了,而在此时,朝廷来招收宫女,母亲为了省下一口饭便去报了名。 也正是因为母亲的这个举动,让他的母系遭受了灭顶之灾。 母亲生的秀丽,虽然是农户的女儿,可祖父祖母也从未让她干过粗活。 身上除了素了些,也看不出是乡间的野丫头。 自然而然的便顺利的入选了宫女,在回亲的途中,母亲不经意间打探到原来宫中还收宦官。 便将消息带给了舅舅。 舅舅又去找了外祖母,表示自己也想为家里分担压力。 外祖母一个妇人,家里又没有钱让她读书,她都不知道宦官是什么意思。 只道是与宫女干的一般的活计,洗洗衣服,干干粗活伺候老爷的也就同意了。 又因为外祖父十分疼爱舅舅,所以他们打算将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在告知外祖父。 结果可想而知,王成宗可是家中的独子啊。 外祖父自杀,外祖母自杀,母亲活在抑郁中隐隐成疾,在生下兄弟俩后辞世。 活脱脱的一个悲剧。 在知道这些事情前,孙家祥还是很喜欢王成宗的。 但知道了这些,他都不敢去承露殿一步,哪怕是见到舅舅的背影,他都没有勇气。 舅舅的一生都毁了,而始作俑者却是他的母亲,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唯一想到的方法也只有逃避。 所以,活在世上唯一能交谈的亲人,也就只有这个弟弟了。 今天梁帝给他放了假,索性他也放下了架子,装作一个略大的孩童的陪着孙国瑞尽心的玩闹。 孙国瑞需要听众时他会当好一个安静的听众,孙国瑞需要一个玩伴时他会陪着他玩闹,哪怕脚指头几乎要扣出三室一厅。 他有预感,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能陪着孙国瑞这样了。 明天开始,国瑞就会有专门的老师为他教学,也不知道国瑞能不能习惯。 孙家祥对此即是期待,又有隐隐的担忧。 第五十一章 守株待瑞 夜深深,孙国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 在明确要去当藩王之后,他脑子里过过很多事情,一时间竟然无法平静下来。 他对这个皇宫并不是完完全全的没有感情。 虽然母亲只在他身边待了三年,但那三年他却过的很是安心。 而且皇宫里还有着他唯一的亲人。 那人不是梁帝,也不是孙家祥,皇室无情,即便这两人对他很好,孙国瑞也总感觉他们背后隐隐有些些不为人知的图谋。 简单来说,孙国瑞不信他们。 对孙国瑞而言,只有那些身份地位比自己低的,才有可能予心交付。 所以像王成宗这样身份卑微,对他没有利益冲突的人,孙国瑞才不会在心底排斥。 在孙国瑞入学宫前,他会折草编织小动物给他做玩具。 入了学宫以后,孙国瑞每次往返承露殿都能收到王成宗的小礼物。 虽然每次见面都免不了被唠叨,但孙国瑞心里却是暖暖的。 这是亲娘舅啊,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这种感觉就是这么奇妙,一想到以后见不到舅舅了,孙国瑞心里有些难受。 可不然又能咋办,待在京城等着以后被宗人府撸掉王爵? 他好不容易有个纸醉金迷的机会,怎么舍得放弃?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孙国瑞悄悄坐起身来,门口微弱的火光照进值班太监的身影拉入放内,看的很不真切。 孙国瑞悄悄地下了床,屋中昏暗异常,他看不到靴子在哪里,又担心寻找的动静会惊动值守的太监。 索性没有穿靴,走到窗户边爬上凳桌,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窗户。 见门外没有反应,孙国瑞便从屋中翻了出去。 真不是孙国瑞吹,若论翻墙的技术,恐怕所有的皇子公主加在一起都比不过孙国瑞一人。 这是他近乎日日翻墙积累起来的经验,以至于现在跳个窗户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就是这么顺溜。 沿着记忆中的小道一路行走,走到那熟悉的矮墙边,还没有所动作便听到孙家祥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孙国瑞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孙家祥便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高大树枝下的阴影,隐藏了他的身影,孙国瑞来时竟然没有发现。 孙家祥从阴影中走出,漆黑的夜幕下,月光将孙家祥的神情渲染的肃穆。 他好像早就知道孙国瑞会来这里一般,早早的在此等候。 “你是要去承露殿,对吗。”孙家祥用肯定的语气提出疑问,仿佛早就猜到了孙国瑞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国瑞喜欢往承露殿跑,因为那里是黄妃身前的住所,眼下,国瑞封王这么大的事情是跟母亲说说也无可厚非。 即便之前忘记了,等安静下来定然会去找母亲。 而孙国瑞作为一个孩童,年龄尚小,不懂得什么灵位,墓地,只知道母亲生前在那里住的最久,那她在那里也一定听得到。 孙家祥越想越是放心不下,随后便来到了二虎告诉他国瑞常常翻墙出去的那个地方。 果不其然,只待了一个时辰,孙国瑞就出现了。 他的身上只着着内衣,没有穿鞋子,光着脚蹑手蹑脚的走到矮树边。 看到这样的情景,孙家祥的眼眶微微发红。 母爱啊,他也感受过。 不论前世今生,母爱的力量总是那么温暖。 孙家祥很后悔,前世的他曾经一直幻象穿越异世界有一番作为,直到穿越以后他才知道,什么皇图霸业,都不如在双亲怀中嬉笑玩闹。 他已经对不起前世的父母了,而这一世,却没有机会让他侍奉娘亲。 这心中的酸苦有谁能够明白。 老天啊,如果能在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绝不会受系统的蛊惑背井离乡,一定好好的孝顺父母。 只可惜,没有如果。 见到孙国瑞如此作态,他也想娘亲了。 不仅仅是天玄大陆的娘亲,更是想念那前世从不曾珍惜过的父母。 孙国瑞没有说话,埋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孩童模样。 然而,想象中的责怪并没有到来,孙家祥努力的平复着语气道,“回去换衣服,外面凉。” 值守的太监目瞪口呆的看着孙家祥带着孙国瑞从外面回来,双腿一软,立马就给跪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太监不停的磕着响头,他可以把孙国瑞孩童,却绝不敢孩视孙家祥。 “给国瑞更衣,我带他出去一趟。” 太监听后手忙脚乱的起来,打开房门,进了屋内。 等孙国瑞进去之时,屋中已然被点起了烛光。 随后,在太监的服侍下更衣,穿鞋。 孙国瑞心里极不平静,虽然此时的他一副乖巧模样,但心里早就炸开了锅。 他想去找王成宗可是临时起意,孙家祥是怎么猜到的?还专门在矮墙那里等他? 这就是正宗的穿越者吗,这种洞察人心的能力实在太可怕了。 第五十二章 值守在承露殿中的人 兄弟俩一路走到承露殿前,孙国瑞心中满是疑问。 不过想想孙家祥穿越者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孙家祥带着他从学宫正门出来,门口值守的太监不仅不加阻拦,在孙家祥三言两语之后就派了个人在他们身后跟着听后差遣。 这是孙国瑞想到不敢想的事情。 皇子私出学宫,太监帮衬,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板子。 这就是穿越者的人格魅力么? 仅仅是今天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就让孙国瑞认识到了穿越者正确的穿越姿势。 “进去吧,我就在门口等你。” 孙家祥看着承露殿高大的宫门止住了脚步,里面有他们一家愧对的人,孙家祥不想进去。 也许是失去过才会懂得珍惜,孙家祥对亲情看的很重,他甚至没有胆量去请求王成宗的原谅。 “去和母亲说说吧,以后来的机会不多了。” 孙家祥轻轻推了一把孙国瑞,梁帝为孙国瑞准备了专门的先生,至藩前绝不会像现在这么自在了。 孙国瑞疑心多重的一个人,一听孙家祥的话便立马反应了过来,“皇兄,你不进去吗?” 孙家祥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去吧。” 他看着孙国瑞转而步入承露殿,眼神深邃难明,最后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只希望这颗赤子之心不要随着皇庭斗争而腐化,这是他这个做兄长的唯一所期望的事情了。 至于到了藩地,那时候他便是藩国的王,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王,藩臣斗得在怎么厉害也不敢对王上动手。 承露殿很大,毕竟是生下过两个皇子的嫔妃生前住所,孙国瑞还是第一次晚间过来,总感觉有些阴风飒飒。 偌大的殿中,想要找到王成宗在哪其实还是挺简单的。 承露殿平时就王成宗一人在清扫,基本上他的工作除了清扫以外就没有别的了。 这时,只见承露殿的一座偏殿中还有微弱的烛光。 孙国瑞走过去一看,房门并未上锁,微微推开。 只见一宦官服饰的青年正跪坐在床榻前,额头微微垂落,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孙国瑞推开房门的声响没有惊动跪坐的身影,显然已十分疲惫。 “王伯。” 孙国瑞轻轻的唤了一声,跪坐的王成宗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一抖猛然惊醒,转头看到孙国瑞脸上更是止不住的喜色。 “殿..殿下。”惊喜过后,王成宗看着那在烛光下昏沉的面容,手忍不住的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嘶...好疼...不是在做梦。 脸上的惊喜立马转变为深深的忧虑,“殿下,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出学宫了。” 王成宗入宫也有近十年了,他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 这事说大也不大,但也绝不是小事。 外头一片乌漆嘛黑,年幼的皇子孤身一人在宫廷内院行走,总归不是好事。 这宫里大多数的可都是有夜盲的,万一遇到哪个不开眼的伤了殿下怎么办? 幸好,幸好殿下安然到了承露殿。 “殿下,您怎么深夜出了学宫,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奴婢怎么跟黄娘娘交代啊。”王成宗内心后怕不已,一想到早已经离世的阿姊,眼眶也微微发红。 他虽然被姐姐害惨了,但姐弟之间哪有过不去的门槛,王成宗早就看开了。 对两个外甥,他是当做自己儿子一样疼爱,只是知道两人身份差距太大,只能把这份喜爱埋藏在心底。 眼下见孙国瑞竟然抹黑来了,他别说身份低下,就算不是也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只能暗怪自己没用,没有教导好外甥。 王成宗这一哭,直接把孙国瑞搞得手足无措起来。 不就从学宫来了一趟承露殿吗,能有多危险? 孙国瑞很想说一句,这可是皇宫啊,大晚上还有禁卫巡逻的皇宫啊。 当然,王成宗也是这个想法,这可是皇宫啊,晚间眼睛都瞎的很,万一殿下被当成偷偷摸摸的小太监了怎么办。 “王伯,咱要被封王了。” 这是孙国瑞第二次开口说“咱”,果不其然,明太祖的虚影并没有被任务面板2.0打开浮现在他面前。 孙国瑞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果然么.... 他以后是不是只能说咱了?得想个法子看看有没有漏洞可以钻。 毕竟任务面板才到2.0版本不是,孙国瑞不信就更新了一次这个地摊货能够将系统完善。 只是以后发任务的时候恐怕得谨慎行事了。 现在还是2.0,以后迟早会到3.0,4.0,5.0,这说明他可以操作的空间也会越来越小,得想想哪些人是可以操作的,得好好安排安排。 别看任务面板里几百条链接,但能让孙国瑞操作的属实不多。 里面的皇帝孙国瑞大部分都不认识,剩下的也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 最重要的是,这些印象的可操作性还有待商榷。 孙国瑞自认自己视人命如草芥,但有些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 比如你让他下令砍人估摸着没什么,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孙国瑞都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但你说让他砍个人腿当琵琶弹。 孙国瑞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么变态。 这种类型的还有很多,比如高洋,孙国瑞唯一知道的就是这货喜欢喝完酒去裸奔。 这...这...这....没有操作性知道嘛。 几百条任务链接,孙国瑞能做的估计不会超过两只手。 这也是孙国瑞为什么从不急着做任务的原因。 “封...封王?”王成宗有些诧异。 “父皇亲口和咱说的,封藩肃地,位至宗藩。” 这下王成宗更加忧虑了,原本的喜悦也被尽数冲散。 后宫其实跟朝堂没什么区别,在后宫里打交道多了,人也精明多了。 尤其是黄妃去世后的这两年,王成宗涨近更是迅速。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封藩背后的猫腻,但却不知从哪里开口提醒。 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这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皇宫终究是个讲究身份尊卑的地方。 如果他是国舅,自然会为孙国瑞分析利弊可惜他是家奴。 王成宗强打起精神,满带忧虑的听着孙国瑞此行出使的见闻。 与孙家祥不同,他对王成宗心里放开了很多,不多时便谈到了宋国的牛羊节剑舞。 王成宗哪里听过这种奇事,不由得连连称赞,心中的忧愁恍惚被那幻想中的剑律带到了远方,恍若跟着孙国瑞一起观赏者精美的剑舞。 见王成宗神色憧憬,孙国瑞冷不丁的突然冒出一句,“王伯,陪咱去封地吧。” 第五十三章 殿下是亲咱的 王成宗诧异的看着孙国瑞稚嫩的脸庞,即便昏暗的灯光下也掩藏不住那眼中蕴藏的期待。 不知不觉,眼眶已经是一片湿润。 殿下是亲咱的,殿下是亲咱的。 他从没想过殿下能亲近他,当孙国瑞突如其来的冒出这么一句话,王成宗的心中五味陈杂。 他欣喜吗,那肯定的。 可他更加害怕,害怕有一天殿下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丢人的舅舅感到脸上无光。 殿下可是皇子,假如他身份被人知道,殿下定然会被取笑的。 “殿下,至藩的事情陛下会为殿下安排妥当的,奴婢不敢妄言。” “那...王伯,如果有这个机会,你愿意陪着咱去藩地吗?” 孙国瑞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会来询问王成宗。 王成宗说的很对,这些事情梁帝都会为他安排妥当,如果想要人直接向梁帝开口要就是了。 一个内侍而已,梁帝总不至于扣着不给吧。 他来找王成宗不免显得脱裤子放屁。 但人就是这么奇怪,孙国瑞明知道没必要询问王成宗的意见,可他还是来了。 王成宗显得有些犹豫。 许多人入宫当宦官是为了宫外的家人。 但他不是,他没有家了,也没有亲人了。 自从姐姐离世之后,王成宗在这个世上就在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他生的木讷,处事也不够圆滑,身后也没有背景,在这后宫之中生活却是不易。 最好的结局也是等以后年老体衰了之后被丢出去自生自灭。 王成宗早就看开了。 对于这座生活了近十年的宫殿,是唯一能让王成宗觉得有温暖的地方。 姐姐曾经住在这里,外甥又生在这里。 承露殿对于王成宗来说是不同的。 自从黄妃离世之后,宫人都走了,也没有新妃入住,每天只他一人打扫清洁,每天从早忙到晚,一刻都不曾停歇的打扫这偌大的宫殿。 也不用伺候谁看谁的脸色。 说是轻松又何尝不是一种孤独。 唯一的乐趣也只有看着孙国瑞隔几天跑来一趟,那时候,他可以编些小动物哄着孙国瑞开心。 而这次孙国瑞随着梁帝出行边境,那种寂静的孤独几乎可以把人逼疯。 可他若走了,孙家祥怎么办? 宫中的斗争你死我活,如果他还在这里,万一听到什么风声还能给孙家祥通风报信。 见到王成宗犹豫,孙国瑞几次努了努嘴,那一声舅舅终究是没敢喊出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王成宗看着有些难过。 孙家祥与他远没有孙国瑞来的亲切,可孙家祥也是他的外甥,而且处境比孙国瑞更加困难,这让他很难做。 看着身前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睛,王成宗迟迟说不出话来,他怕自己的回答会伤到这位敏感的殿下。 “王伯,你不想跟着咱一起去吗?” 来此之前,孙国瑞本已经做好了打算,他只是来问问,并不是征求王成宗的意见。 无论到时候王成宗说了啥他都会去请求梁帝让王成宗随他至藩。 可是到了跟前,孙国瑞才明白。 他太想当然了。 “没有,能跟着殿下是奴婢的福分。”王成宗连忙摇头否认道,他露出一抹笑容,下定了决心,“奴婢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至此,孙国瑞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 前世的他看过很多电视剧,知道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宦官的生活有多么卑微,更别说大梁的宦官了,身份更是卑微的吓人。 宦官对皇室来说就像牲口,皇室成员随意打骂不说,还有生杀大权。 像成远那种在梁帝身前鞍前马后的宦官,成年的皇子若要打杀那也就打杀了。 最多被梁帝轻轻惩处一下,不疼不痒。 宦官的身份就是这么卑微,更别说王成宗了。 自从黄妃死后,王成宗身后可没人帮着扶照,若不是因为待在承露殿不与人接触,恐怕早就死球的没影了。 孙国瑞还真的怕他这一走,再来时承露殿已是物是人非。 随后,他又去了黄妃生前的寝殿之中。 做样子得做全套,孙家祥以为他是来找目前母亲倾诉的,再怎么说也得来一趟。 母亲对他来说的意义不同寻常,因为他切深深的感受过在母亲肚中的感觉。 那是那般的温暖,唯一的坏处就是空间有点小,孙家祥挤着他了。 只是孙国瑞心里门清,先不论世上有没有鬼神,即便真的有,那关于寝殿有何干系。 真要说话不得去祠堂,不得去祖庙。 再不济去坟头都比寝殿靠谱。 是以,孙国瑞心中不以为意。 王成宗找来了三根蜡烛点亮了昏沉沉的寝殿,“殿下,承露殿因无人入住,所以宫中的用度不多,只能这样将就了。” 王成宗含着歉意的解释道,偌大的寝殿,丝丝的烛火零星,昏昏沉沉的房间内似乎透着一股别样的压抑。 孙国瑞走到了床榻边上,脑中想起母亲那苍白的脸庞,心里不是滋味。 以后再也见不到这熟悉的承露殿了,孙国瑞坐在榻上,昏暗的烛光倒是能看清殿中的陈设,与孙国瑞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一丝差别。 整个寝殿被打理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 就像现在孙国瑞坐在榻上,床上的辈子隐隐约约还有一股暖意传来。 承露殿被王成宗打理的很好,可以看出除了自己以外还有舅舅也在思念着母亲。 想到这里,孙国瑞对孙家祥就更加看不惯了。 太冷血了,孙家祥自从出了承露殿以来就从来没有回来过,见小只大,亏得他之前还以为孙家祥是真心待他。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利益可图,恐怕他也会像王成宗一样被孙家祥弃之不理吧。 第五十四章 儿臣想先行边肃 “边肃吗?”云罗丹青看着母亲的样子不像在说笑。 可问题也来了,为什么是边肃? 二圣又想拿边肃做什么? 哪怕云罗丹青两世为人也看不透楚帝的心思。 在她看来,边肃不过偏远之地,虽然谈不上贫瘠,但也绝不富裕。 或者说,照着如今三分天下的格局,王国之中是不存在富庶之地的。 但边肃的地理位置实在不适合作为都城,即便有大梁的七郡,大楚的四洲,可他的门户依然面对着金国敞开。 “陛下有何打算。” 云罗丹青索性直接向楚帝问道,原先她猜测的是梁帝、楚帝有奸情,可现想来那也不对,就算有奸情也不该这么巧正好带着她跟国瑞,太刻意了。 而且孙国瑞是什么人,妥妥的一个强化版梁君浩,她对此研究的很透彻。 多疑、薄情、冷血、自私种种品质在孙国瑞的身上一览无遗。 在宋国相处了几天时间,她就已经发现,现在的孙国瑞与未来的梁君瑞已经十分相像,若不是因为她对圣父十分了解,云罗丹青根本看不出来端倪。 现在的孙国瑞即便没有达到梁君瑞的程度,那也得是个梁君浩了。 所以用孙国瑞逆推一下,就能大概猜出梁君浩是个什么德行。 母亲接受的是大楚正统教育思想,是不会喜欢那种男人的。 大楚的女人都喜欢体型高大,浓眉厚须,气势雄浑,极其具男子气概,能给女人带来安全感的男子。 而梁帝外貌就不合格知道嘛,虽然云罗丹青看着感觉还不错,但梁帝不是大楚女人喜欢的那种大胡子。 她也见过楚帝的那些个**,哪一个不是脸上毛茸茸跟个猴子似的。 至于云罗丹青,她前世追求梁君瑞完全是被骗了。 梁君瑞的外貌是没的说的,身为皇室,不可能长得歪瓜裂枣,而云罗丹青又没有楚女的审美,所以也不会在乎梁君瑞脸上没有浓密的胡须。 只是听派遣大梁的使者说,梁君瑞性格暗弱,毫无主见,又食色成性,所以才会把主意打在梁君瑞身上。 结果嘛.....假的,都是假的。 什么性格暗弱,梁君瑞想做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这货只是躲在了宰相身后,什么想办的事情都让宰相去推动,所以看起来大梁的朝政由宰相把持一般。 什么毫无主见,这货刚愎自用,顶下了的事情十匹马,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什么食色成性,这货根本就不贪图美色,在他眼里女人只是繁育后代的工具,仅此而已。 可想而知,云罗丹青车翻得有多么惨烈。 要不是最后,梁君瑞成了圣父,而她成了圣母,恐怕圣夏就不存在二圣共治,迎来的而且圣君临朝的局面了。 圣父?梁君瑞?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是同一个人,他是孙国瑞,但在云罗丹青眼里,圣父就是圣父,他不是孙国瑞,也不是梁君瑞。 因为圣父有情,而孙国瑞少情,梁君瑞无情。 圣父会包容她,会将他们所生的皇子,皇女当成自己的儿女白班呵护。 而梁君瑞,只想弄死她,从而独揽圣夏的军政事宜。 在梁君瑞的眼里,没有子嗣这个说法,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抛弃。 “朕打算将肃国交给你们经营,朕帮你盯着梁帝,你得盯着肃王。” 云罗丹青没有去询问盯着什么,她心底门清,无非就是想以外如果出现了什么万一,她要能做到控制肃国全境,让肃国改头换姓成为插在大梁腹中的一把利剑。 如果做不到,那也得保证大楚的四洲之地不会倒向大梁。 “儿臣自当尽力。”云罗丹青对着楚帝附身拜道,又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朕还能吃了你不成?”看着女儿这幅姿态,楚帝不由莞尔笑道。 这还是楚帝第一次看到女儿出现这种小女儿姿态。 “听说陛下让宋王改建边肃王宫?”云罗丹青试探性的问道。 “确有此事,怎么,太女感兴趣?” “儿臣想领一道旨意,督促王宫督建。”云罗丹青正色拜道。 这是一个机会,前世圣父什么都好,但这么品味嘛.... 为什么有人会喜欢黑色??? 皇室基本都以暖色调为尊,喜欢黄色,可圣父是个奇葩。 圣夏的朝服,礼服、冕服什么的统统都是黑色的,每次上朝都是黑压压的一大片。 这也就算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听过没,她这个圣母的各种服饰也都是黑压压的一大片。 当然,如果仅仅是穿着也就罢了,云罗丹青又不是没有常服,问题是除了服饰以外,整个皇城都是黑色的。 黑色的梁柱,黑色的石雕,黑色的墙门,黑色的.... 丑是真的丑,巨丑。 只不过这个锅说到底还是得她来背,谁让那时候是她追求的梁君瑞呢,可不得使劲讨好了。 这一世,她要有所改变,活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你不是喜欢黑嘛,老娘全换成白的。 在云罗丹青看来,白色才是百搭好吧,神圣又纯洁。 额...不对,天玄的白色好像是....不吉利啊。 那就全部换成红的,红砖,红瓦,朱门,红红火火,喜庆。 不管怎么说,老娘这一世绝对不住那么丑厌的宫殿。 “不行。”楚帝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云罗丹青,“你还年幼,孤身督建朕放心不下。” 云罗丹青此时已经想到了说辞,“陛下,儿臣只有早点熟悉肃国的地方事宜,才能压过大梁方面的人手。” 第五十五章 《圣夏·楚史》 楚帝听闻心中讶异,云罗丹青的早慧她早有体会,可孙国瑞她也见过了,自认无论是哪个方面,云罗丹青都能把孙国瑞吃的死死的。 “青儿你有什么看法。” 云罗丹青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突兀,但她无法与楚帝明言,只能含糊道,“没什么,只是一种感觉,那孙国瑞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单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楚帝猛的一震,“当真?” 不怪楚帝震惊,圣父手段以及狠厉是她从未见过的,楚帝从来没怕过什么人,但对书中的圣父却有了一丝惧意。 观那些父系皇朝之中,父杀子的案例屡见不鲜,可从没有过一位父亲是成片成片的屠杀自己的子嗣。 将心比心,把自己代入进去,楚帝就能明白那个人的心是冰的,血是冷的。 或者说,圣父对待子嗣的观念很可能继承了大楚的习性。 从这点来看,对云罗丹青肃国的执政很是不利。 楚帝敏感的神经被这一句话挑动,她站起身来,没有去问云罗丹青是怎么发现的,只是严肃的问道,“你有多少把握。” 云罗丹青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同寻常,在脑海中细细回味之前在宋国的相处,肯定的回道,“最少八成。” 楚帝闻后沉默许久,心里暗暗思存,终于,她下定了决心。 “跟朕来。”说完,楚帝带着云罗丹青走到一间久未打扫的偏殿中,殿中的灰尘堆积,开门的那一刻在阳光下还能看见细细的飞灰。 屋顶上蛛网密布,一看就明白有些年头了。 云罗丹青脑中的疑虑越来越重,这可是皇宫之中,这座偏殿没有人进来打扫难道还不能说明情况? 只见楚帝先是走到桌边将茶杯端起,随后走到烛台边将上面的灯盏取下,将茶杯倒扣在烛台上。 轰隆隆~ 在楚帝喽扣上烛台的一瞬间,屋内传来阵阵巨响,机关转动的咔咔声响不停。 云罗丹青见状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这种情节,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代,更关键的是,楚帝这一次没有把她当成孩童,无论什么举动都没有刻意对她隐瞒。 正如云罗丹青猜测的那样,随着铁链滑动的声响渐渐降低,房间内右侧的一座屏风自主转了一个角度,露出了底部一个四方形铁盒。 楚帝上前将铁盒打开,从中取出了一本古书。 书面干净整洁,几个端正的黑色打字正写在上方。 正是《圣夏·楚史》。 云罗丹青看到圣夏二字心脏都不由得停了半拍,这比她重生一次都来的惊讶。 “青儿,你出生那天,天降祥瑞,那时朕刚刚生下你,便设宴与古耀殿中与众臣饮宴,这本天书便带着七彩的光辉骤然降到朕的面前。” “这书神异非常,无首无末,其书中内容随心而动,记载的也是不可追之回溯,不可预之现今,不可言之未来,你明白吗?” 云罗丹青前世可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学生,一下子就听出了楚帝的话外音,“儿臣明白,陛下的意思是这书上记载了我们的一生,不可以把书中的内容当成我们所经历的,不可以借书中的内容去牟取我们所想要的,更不可以认书中的内容就是我们的将来。” 听到这样的回答,楚帝也放心了不少,她也不顾地上灰尘堆积,对着云罗丹青便开口说道,“你且座下吧,朕便将此书内容念于你一二。” 云罗丹青很想说一句,其实儿臣可以自己看的。 只是那样的她表现的太过妖孽,而且解释不清,毕竟年龄摆在这里,到时候楚帝问她跟谁学的字,怎么答? 所以只能乖乖听话坐在地上,楚帝见状也是如此,一掀裙摆,跪坐下来。 手中天书缓缓打开,对着云罗丹青当一个故事开始念了起来。 云罗丹青越听越是惊讶,楚帝讲述的是圣夏开国之后的时间简历,几几年生了什么事这些。 但这也足够让云罗丹青震惊,因为其讲述的内容与云罗丹青前世所经历的丝毫不差,只是这表达方法存在些许问题。 随便挑一件吧,就说圣元十五年,诸王某乱。 那明明是圣父为了巩固皇太女的位置从而用莫须有的罪名向非圣父与圣母所生的皇室痛下杀手。 可书上却义正言辞的美化了这件事情。 有理有据的内容若不是云罗丹青是诸王谋乱的亲身经历者恐怕还真的信了。 当年因为诸王谋乱的事情,他跟孙国瑞差点闹掰,最后要不是看在孩子的面上,她真的会与孙国瑞生死相向。 当过母亲的人都知道,孩子就是自己的全部,当你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的丈夫背着自己将她与前夫所生的孩子全部杀了那会是什么感觉? 说天塌了,说地陷了都是好的。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云罗丹青恨孙国瑞,只是她更恨自己,明明孙国瑞的举动已经那么明显,明明已经猜测到了孙国瑞的意图,只是她却没有放在心上。 要知道,诸王谋乱中牵扯到的皇室只有一小部分人是她的亲生孩子,其余的只能算是继子。 或许云罗丹青早就料到了,只是因为这一部分原因所以不想去相信。 可没想到,她的预感是对的,她一直都是对的。 随着楚帝缓缓道来,终于到了圣母驾崩,云罗丹青内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十分清楚,自己死后圣父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所以在她临死之前让孙国瑞准备好了两份诏书,只待她一死便立马布告天下。 然而,云罗丹青的预想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确实没有看错孙国瑞。 说他不冷血吧,他可以为了帝国巩固向自己的子嗣痛下杀手,只留下圣父与圣母所生的子嗣,将大梁大楚彻底的糅合在一起。 可若说他冷血吧,他又能费尽心机,将帝国的延续抛之脑后,只为了让他认为的儿子上位。 在圣母死后,当时让圣父准备的两道诏书并没有按着他们之间的约定第一时刻发出。 听到这里云罗丹青就知道圣父动了易储的心思。 虽然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可她也不由的将心提了起来。 圣父圣母理应为自己的制度作出表率,如果他们自己都不遵守,后世的圣君如何遵守。 有句话说的好,火车快不快,全靠车头带。 看看汉代,刘邦养怜人,后代的皇帝个个有样学样,还出了舔痔,断袖之类的传闻。 唐代,自从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后,后面李唐皇帝个个父辞子孝,还闹出了隐太子的歪风邪说。 宋代,老赵来了一出杯酒释兵权,后面的皇帝见到将军像见到鬼似的,防的不要不要的。 明代,朱棣搞了个靖难之役,大明的藩王也被后面的皇帝防的不要不要的,甚至明末时候,唐王起兵勤王,还被崇祯防的死死的。 这些都是血淋淋的教训,云罗丹青知道,孙国瑞也知道。 可孙国瑞还是这么做了,听到这里云罗丹青真想把孙家祥编的那本华夏砸在孙国瑞的脑袋上,然后狠狠的骂上一句,你他娘的真的当这玩意儿是你哥哥写的小说吗!!! 前世的时候,易储的想法孙国瑞与她提了很多次。 她每次也都会耐下心来好好劝说。 因为她清楚孙国瑞的想法,孙国瑞不在乎圣君是男的还是女的继位。 圣父膝下的长女,次子在他看来是权力诞生的产物,不能算是他的儿子。 只有从第三子开始,那时候两放下了彼此的戒备,共同治理圣夏成了两人的唯一目标。 这时候,圣母生下的便不是圣父的圣子,而且他孙国瑞的儿子。 可问题也在这里,如果圣父圣母不能为自己制定的规则做出表率,你又怎么让后人跟着规矩做事? 刚刚建立的圣夏很有可能会因为孙国瑞易储的举动分崩离析。 毕竟这是被硬生生揉在一起的两个国度,磨合需要时间,更需要有人引导。 好在,事情的发展没有朝着云罗丹青预想中的那样展开。 在此国家危难之刻,孙国瑞手低的头号马仔跳反了。 随着圣父幽禁,圣君登基,二圣共朝的篇章终于结束。 楚帝没有接着去念圣二世的内容,念了这么久,她还真有点渴了。 只是这里地方特殊,楚帝清了清嗓子,对着身前似有些发呆的云罗丹青问道,“青儿,你现在还想去边肃吗?” 楚帝的意思很明显,她以后的对手可不简单,稍有不慎整个大楚都可能为之葬送。 云罗丹青没有回答,对着楚帝反问道,“陛下,梁君浩那边也有这本楚史?” 想起前些日子两帝的举动,云罗丹青感觉这种可能性很大。 楚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是肯定有的,在大梁的细作曾回传来消息,同样的霞光在五年前曾现于梁宫之中。” “只不过,在朕看来,梁帝所得的未必是楚史。” 云罗丹青心有明悟,对着楚帝道,“既然如此,儿臣更应早往边肃。” 边肃已经成为了梁楚交锋的中心,以照孙国瑞现在的年龄,梁帝是绝对不会让他至藩的。 这是云罗丹青的机会,只要把握住了这个机会,才能处处领先于人。 孙国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搞出来的第五卫,第五卫的情报能力几乎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只有云罗丹青率先入局,才能在孙国瑞建立第五卫的时候发现端倪。 而少了第五军机卫的孙国瑞,就像是失去了利爪的老虎,或许能伤人性命,但绝对不会大难临头了才让云罗丹青发现端倪。 楚帝看着云罗丹青的神态,心中思量许久。 “准。” 第五十六章 赵方反应 自梁、楚的皇帝在宋国境内会盟消息扩散开来,边境上的国家纷纷处在一种惶恐的氛围之中。 尤其是宋国。 别说宋国的百姓了,就连大部分官员都不知道二圣在他们境内谈了什么,只知道二圣会盟一结束,边肃十六地就改了姓。 这种惴惴不安的情绪在民间,在朝堂上止不住的蔓延。 可宋王又不能对他们说明情况,所幸的是这样的情景宋王在陈晓的帮助下已然预见。 宋王特意在二圣来此会盟的时间段开启了牛羊节安抚了民怨,即便百姓惶恐不安,也没出现多大的乱子。 在会盟结束之前,宋国更是派人秘访赵使转述外交事宜。 在会盟结束没两天,宋王便得到了大赵的回复。 随后,他派遣外交使臣萧从良出访大赵。 速度之快没有任何停顿,会盟的两帝都没有回到自己的皇宫,宋国的使者已经到了大赵都城。 大赵方面也是给力,几乎在宋使官拜上使帖的第一时间,鸿胪寺官员便安排了他们的行程。 以至于送货使臣入都城的第二日,金乌殿内,传来高声洪亮的宣示声。 “宣,宋国使臣觐见。” 随即,只见一名模样俊秀的中年男子,在周围使臣的簇拥下步入殿中。 行至中央,男子以及使臣跪下叩拜俯首,“外臣,宋国密掌司萧从良,拜见大赵皇帝陛下。” 金乌高悬的大殿中央,一名眉发皆白的老者高坐御前,他看着底下叩拜的使臣,声音却孔武有力,“贵使请起吧。” 萧从良起身站定,眼睛微微朝下看去,没有在金乌殿中左顾右盼,更没有直视高坐的赵帝。 赵帝老了,年逾八十的他早已经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精力,但此时,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接见宋国的使臣。 这一次,梁、楚的双皇会盟谈了什么,做了什么,又有哪些共识,赵帝都一无所知。 本以为派出使臣让宋王秘密接见就能引发梁、楚二帝心中的猜忌,从而导致会盟破裂,可不曾想,即便如此,二帝竟然如约将会盟进行了下去。 有什么是能够让两只狐狸放下彼此的戒心聚拢在一起? 在天玄,除了大赵这块肥肉,赵帝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但这是不可能的,两帝即便联盟也不敢对大赵用兵。 因为他手上有金乌,就这么简单。 三阳同天的格局是福泽苍生、镇压祸乱。 一旦被打破,天玄将面临着诸多变化。 第一点就是四季更替。 三阳同天下,天玄是没有四季的,无论气候温度都处于一副宜人姿态。 即便是下雪,底层百姓也不需要碳火取暖升温。 不说其他,单着一点就能知道,一旦失去三阳庇护,每年的百姓得冻死多少? 当然,老百姓死不死,估计也没有多少人会关系,可是老百姓的死带动着皇朝贵族的利益,这就不同了。 赵帝坚信,单凭借这一点,三朝就无法全面开战,起码大梁不行。 当然,这还是最直接的变化,三阳格局被打破还有其他不稳定的变化,比如灾祸四起。 像地龙翻身,像大旱,水涝这些都是书籍之中讲述的事情恐怕就要映照在现实中来。 这可不像前者那样间接损害到贵族的利益了。 大灾面前,人人平等,它可不管你身份多高,玄魂多强,即便是贵族,在天灾面前也与百姓无异。 而随着灾难的发生,又会孕养出灾兽,灾兽影响国之气运,这可是影响整个皇朝的国运。 所以赵帝糊涂了,两帝会盟谈了什么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问题。 “贵使此次前来,可是与我大赵修好联合而来。”赵帝的声音依旧雄厚,可苍老疲惫的态势以及强撑起状态却能从声音中听出一二,哪怕在怎么雄浑有力,也掩盖不了岁月带来的痕迹。 “此为其一,其二,外臣此次前来,是求大赵皇帝陛下为我宋国上下臣民做主啊。”萧从良双眼一红,言语中透露着被欺压的不满以及悲愤。 赵帝顿时来了兴致,明知故问道,“可是我赵人在宋国惹是生非了?” 萧从良收敛了下情绪,悲愤的开口道,“回禀陛下,非是赵人,实乃梁、楚二朝不修王化,欺虐小国,他们要求我们割让边肃十六地,修建肃王行宫,以求己私,实非明君所为,外臣恳请陛下发兵助宋,切莫助长梁、楚二国的嚣张气焰。” “你在朕这里的这番话,就不怕被梁、楚的探子给传到国内吗?”赵帝讶然,他被萧从良这直白的话语吓了一跳。 三大国内无论朝野彼此都有对方的耳目,这不仅是皇朝的共识也是王庭的共识。 萧从良此话等于在梁帝与楚帝跟前说无异。 是什么给宋使这么大的胆子,他宋国敢跟梁、楚叫板? “陛下明鉴,外臣虽为宋使,实为大赵而使。” 萧从良话音刚落,只见朝堂之上一老者冷哼一声,不可言否道,“宋使这话本官从政数十载还是第一次听说,莫不是使者将我上朝诸公全都当成傻子不成?” 萧从良似是有所准备,他没有被老者吓到,反而是继续用沉稳有力的声音阐述自己的立场。 “陛下明鉴,宋国割让边肃十六地与楚国修建梁王宫,诸位看来这不是过大梁、大楚对边境的一次分化,可实际上其背后真正的目标而是上朝。” “一派胡言,使者言辞凿凿可有依据,本官看你不过是想让我大赵淌这趟浑水罢了。” 这次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小吏,他一脸愤怒的看了萧从良一眼,转而对赵帝说道,“陛下,依臣看来,宋使欲挑起天玄内乱,其心可恶,其罪当诛。” 天玄乱不得,从大赵朝堂便可见到端倪。 宋使的话语微微的引导意向,便立马有二人站出来驳斥。 在天玄,除了皇朝有度,王庭无法之外,其实还有一条皇不见皇的潜规矩。 因为谁也无法保证皇帝与皇帝的见面是否会引起天玄的争端。 是以,梁、楚、赵三大国不能同时干预一地政务,这是天玄默认的共识。 就像五年前赵帝在鲁国搞事情,梁帝就不能直接插手鲁国的内政。 哪怕是鲁国境内叛乱严重,鲁王亲自前来大梁告急,梁帝也只不过是提供了物质军需上面的援助。 直到赵帝的军队彻底撤出鲁国境内,梁帝这才发兵为鲁王收复失地。 可偏偏,这次宋国会盟,大楚,大梁的皇帝触碰了这条不成文的定律。 所以大赵才会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即便后面及时的采取了措施补救,可终归没有收到成效。 不过赵帝也不害怕梁、楚联盟攻赵。 这并不是说大赵有匹敌梁,楚联军的实力,大赵还没这么强势。 论综合国力来说,赵与梁相当,远胜楚国。 但要说军事实力嘛,梁还好说,但这个楚嘛....不说别的,大梁与大赵联合起来都不一定干的过大楚。 更别说大梁跟大楚联合了,如果真的要攻打大赵,两个大赵都不够他们打的。 但是梁,楚真的能联合在一块吗? 赵帝是不信的,没那个条件知道不。 各种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太多了,如果他们真的是打着联军的名义想要动乱大赵。谁能保证盟军之间不会互相捅刀子? 到时候说不定都不用赵帝拿金乌去制衡,梁,楚自己就内斗了起来。 当然,赵帝之所以笃定两帝会盟也不会正面向大赵开刀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楚是从关外进来建立的皇朝。 虽然是三大关内皇朝之一,但其民俗习性却沿用了关外部落制的风格,而且大楚又作为军事力量最强的一个皇朝,梁帝是疯了还是傻了去联盟大楚来攻打大赵。 第五十七章 行赵 萧从良转身对着刚刚出言的两人一拜,他没有去辩驳大赵给出的质问,而且又重新对着赵帝俯首拜道:“敢问陛下,梁、楚入军边肃一事已成定局,吾等出使大赵除了无端得罪大梁、大楚二朝之外还能有什么利益是可以图谋的呢?” 赵帝微微顿首,是啊,目前来看萧从良此举除了得罪两朝,宋国可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 但赵帝岂是这么容易被忽悠的人,他是老,但还不昏,金乌瑞霖的庇护让他的思维依旧敏锐。 宋王定是有所图谋的,但具体想要干什么,赵帝不知道。 站在萧从良身边的老头丝毫没有给萧从良半点面子,他不急不缓的说道,“陛下,宋国与我大赵并未接壤,即便是梁君浩与楚君霖在边肃密谋什么,也无法撼动我大赵根基。” 老头先是阐述了一番梁、楚二帝会盟的这番举动不足为虑,随后接着说道,“可宋使此次不远千里来我朝出使,可见昭昭之心,陛下或可许诺宋王互通贸市,以安其心。” 萧从良见赵帝听了老者话后面露迟疑,顿时急言禀道,“陛下,外臣既为宋人,自有拳拳报国之心,宋国若能仰慕大赵天颜,定然我国荣信,可宋国毕竟在狼虎之侧,一旦与大赵通贸,恐顷刻之间将灰飞烟灭,如此重大的事情,外臣虽不能代我王决断,可必须推劝。” 萧从良连忙止住了赵帝的念想,他还真怕赵帝一心动,随即便开口应了,到时候他怎么办,答应还是不答应? 大赵可是三国之中最重视权威的,一旦被一个番邦小国落了面子,宋国能讨得到好? 老头这下子乐了,“使者不是说宋王处处为我大赵考虑吗?怎么,互通贸市一事两国皆利,使者难道看!不!出!来!吗?” 老头在“看不出来”这四个字上还特意加了重音。 萧从良一时间语塞,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大赵的态度出奇的坚定。 他们想要知道梁楚会盟的内容,却又不想付出任何东西。 如此一来,那他只能.... 想起宋相临行前的嘱托,萧从良此刻已然下定了决心。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吧。” 赵帝有些兴致缺缺,制止住了争论的两人。 宋国的卖好他看见了,但赵帝不感兴趣。 而从宋使这胡搅蛮缠的劲头来看,他们估摸着也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没有筹码,所以才会这样举棋不定不敢妄动。 如果宋国真的有大梁,大楚对大赵不利的证据,此时他应该会极力跳到大赵的船上。 在这个世界,最不想看到三朝开战的不是皇朝,而且这些零零散散的王庭。 他们的心底清楚,如果有一天,三朝掀起了战争,第一个被灭的就是这些作为缓冲地带的王庭。 宋使者知趣的闭上了嘴,没有在谈为了大赵的事情,而且折中出了个商贸上的方案。 互通贸市是肯定开了不了的,梁帝、楚帝不会允许宋国的战马,铁器,玉石流入大赵境内,但除了这三样东西,其余的两帝并不在乎。 赵帝看着底下的臣子与宋使争论,心思已经飘忽到了远方。 他年纪大了,最近对太子的行事也越来越严厉。 梁继承了秦法,赵也是如此。 只是与大梁的法律不同的是,大赵的法律在秦法上的改动比大梁更为严厉。 比之秦法,赵法规定女子不能抛头露面,不能习文断字,最严重的还是在缠足那一块。 秦法是有缠足的,但是却只是稍微控制了女子脚的大小,而赵法颁布之后,女子缠足已经近乎到了一种变态的程度。 他们不在乎是否会干扰女子的行走,只在乎脚的大小。 以至于,在大赵的成年女子走起路来基本都是踮踮、踮踮的。 而这风俗已经传承了近乎百年。 所以赵帝对大楚的态度也就那样。 关外蛮夷罢了,还属女流当政,若不是大楚有古耀在手,还真不值得他费心。 赵帝现在关心的只有自家的继承人问题。 太子是个好人,但却不是个好太子。 即便从政几十年也不能压住底下的臣子,这让赵帝很是头痛。 要知道,大赵与大梁都是承袭的秦制。 尤其在接班人上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水受到的影响,大赵的传承近乎复刻了圣秦。 赵帝是抢了侄子的皇位继位,兄长是抢了叔叔的皇位继位。 总而言之,随着赵帝逐渐老迈,他能感受到一股暗流潜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只待他掌控不住局面之时,便会将大赵搅动的天翻地覆。 可太子偏偏又是这个样子,仁厚老实,完全没有身为储君的气势。 这可把老皇帝急坏了。 “陛下...陛下...?” “嗯?接着说,朕在听呢。” 赵帝回过神来,见自家太宰欲言又止,下意识的拍了下腿说道。 太宰,也就是之前怼萧从良的那个老头心里明清皇帝绝对走神了,所以开口提醒道:“陛下,既然您觉得引进宋平原草料可行,那臣这就去一趟鸿胪寺拟个章程呈于陛下。” 平原草料,宋国怎么会突然想给大赵卖草料? 赵帝心里疑惑,草料虽然不在梁、楚二国的控制清单中,但宋国的草原肥沃,草料一向是只供给梁、楚的。 这次怎么突然想与大赵做生意了? 赵帝看向太宰,只见太宰神色平常,微不可察的对着赵帝摇了摇头。 只能说,要不是因为金乌庇护,赵帝视力一如既往的好,这么点轻微的动作他还真的发现不了。 “此事不急,使者舟车劳顿,朕今晚便在鸿胪寺设宴为使者接风洗尘。” 萧从良听后躬身一揖:“外臣多谢陛下厚恩。” 随后,便在宦官的带领下退了出去。 “诸位卿家有什么看法?” 见到宋使离开,赵帝平淡的对底下的臣子开口问道。 “边肃一事,不可不防啊。”太宰目光深邃,拱手回禀道。 “太宰此言差矣,边肃仅有十六地,不过一郡尔,又能有何作为?” 真当有了王号就是王国了?那么一小块地方,能拉出两万有生兵力已经是顶天了。 “糊涂,若无意外,边肃入境的可能是梁,楚之中的皇室。” “大人莫不是担心玄兵?” “单批玄兵能有啥威力,给老子一万步卒,老子平推了他。”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整个朝堂顿时分做三派。 一派是放任派,觉得无所谓,就那么破大点地方还能干啥。 一派是捣乱派,想要截杀派遣的皇室成员。 最后一派就让赵帝有些头大了,那是吊民伐罪派。 这派是纯属来给他捣乱的,他们的意见是指责大梁与大楚破坏了皇不见皇的规矩,在大梁或者大楚派人前往边肃的时候打着吊民伐罪的旗号同时向两朝开战。 不用想,里面都是一群脑子抽风的大将军。 尤其是平日里最安稳的那几个,现在叫的最凶。 要不是赵帝脾气好,他当场就破口大骂了。 打你妈呢!!! 梁也就算了,楚是我们能碰的吗?忘了圣秦是怎么把自己打崩的吗? 随后,赵帝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太子。 宋明础见到赵帝目光,殷勤回道,“父皇,儿臣以为梁、赵此举恐怕是想分化其边境势力,从而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无论其目的为何,边肃十六地百姓恐会遭受波及,我大赵即为天玄一方上朝,自当维护天玄安定。” 赵帝:“???” 见赵帝没有反驳,宋明础更加来劲了:“儿臣以为,我们应当派送物需安排边肃百姓,以防边肃人民流离失所,让边肃百姓对我大赵感恩戴德,同时更能彰显我泱泱大国之威仪。” 赵帝:“!!!” 太子的意见很有建设性,赵帝没有驳回其谏言,只是屏退了朝臣以及留守的宦官,只留下了他们二人。 皇帝与太子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明白那一天,太子下朝的时候脚步虚浮,眼眶泛红。 咱也不敢听,咱也不敢看,路上瞧见太子的宦官默默的低下了头颅,权当没有看见这位失落的老太子。 第五十八章 拜师 “国瑞拜见先生。”孙国瑞听从长妃的吩咐,跪下身子对磕了一个有一丢丢声音的头以及两个....没有声响的头。 真不是孙国瑞不听话,这玩意儿谁磕谁知道,是真的疼啊。 一套动作流利的做完,老头的脸色已经黑了一半。 我感受到了侮辱,迎接毁灭吧。 这时,他身旁的长妃取来稻种,双手呈放与前。 这位长妃算是孙国瑞的监护人,代替已故的黄妃看护孙国瑞的饮食起居以及学业上的方方面面。 说说监护,其实连个保姆也不如,按照大梁的制度来说,长妃并不是得到了个继子,而是来了个大爷。 打不得,那不得,万事得好生伺候,如果皇子在她的监护下出了任何差错,倒霉的第一个就是她。 皇子可是帝后的儿子,跟她这种嫔妃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得比。 不说是她,就算黄妃在世也没有两位皇子的身份尊贵。 唯一让长妃略感庆幸的是孙国瑞的性格暗弱,与之相处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堪。 一年下来相处的也算是融洽。 也仅此而已了,毕竟孙国瑞正是上学的年纪,大多时间都在学宫之中度过。 但这不代表长妃不想亲近孙国瑞,她膝下无子,孙国瑞可是她唯一的依靠。 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特殊,长妃不能直接倒向孙国瑞,所以一听梁帝要为孙国瑞择授业先生,长妃比谁都积极。 能不能摆脱目前的处境,可全靠眼下这个机会了。 老者接过长妃手中的稻种,随后取出一件木盒,将其交于长妃。 长妃顿时受宠若惊,“先生,使不得。” “你既为皇子监护,当然使得。”老者的语气很平淡,却透露着一种不庸质疑的味道。 “贱妃多谢先生。” 长妃内心激动无比,接过木盒的手隐隐有些发抖。 她来此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这一份礼吗。 在宫中,无子嗣的妃子就比宫女好一线,可谓处处受气,但她没办法,这就是命。 谁让肚子不争气,明明被皇帝临幸过却没一点儿反应。 而眼下,命运的转折点来了。 别看仅仅只是老者的一个举动,却足够她的地位却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原先的处处受气处处窝囊,到支棱起来,只需要老者这一个举动。 当然,老者不能让他怀上皇嗣,可却能让她借用皇子的势力。 老者是国瑞的授业先生,位于五尊之列,他的话除了其余四尊以外,没有人能够反驳。 这是天玄上古之时便流传下来的礼,深入骨髓的礼。 是由上古先贤提出教化世人的礼,五尊分别为天地君亲师。 天,即为空中的三阳,就是目前三大皇朝手中掌握的这三颗太阳。 地,即为脚下的黄土,是生育万物汲养万物的摇篮。 君,即为统御的圣君,是天地的化身,庇佑着天玄土地的安宁。 亲,即为生养的父母,是生命诞生的源头,皮肉发肤,骨髓血液都由父母恩赐。 师,即为授业的先生,是前行路上的眼睛,授予学识,明辨事理。 可想而知,授业先生的地位是多么超然。 在圣秦之时,授业先生与皇令相左之时,即便皇帝也挑不出对错,只能以势压人。 长妃颤抖的伸出双手从老者手中接过木盒,她没有打开,但她知道里面装的是一株稻穗。 这本应该是由老者交于皇帝或者皇后的,现在却被交给了她。 这说明在授业先生看来,长妃哪怕不是孙国瑞的母亲却也能代替母亲的事情。 长妃如何能不激动。 这个举动相当于让长妃代替了黄妃的位置,虽然她依然是孙国瑞的姨娘,但现在长妃的这个姨娘跟黄妃那个姨娘的是一样的了。 机会在眼前,哪有不把握住的道理。 老者见长妃从自己手中接过稻穗,欣慰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有野心,有智慧,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从现在开始,长妃等于与皇后撕破脸了,这说明她将彻底倒向孙国瑞。 别看长妃平时是个受气包,可现在,时代变了。 孙国瑞就是她的底气。 虽然皇后依旧是孙国瑞的“亲娘”,但她背后的长孙一家却有了足够的名义参合进储位的风波之中来。 到时候,还指不定谁给谁看脸色呢。 长妃心底激动异常,忍不住对着老者开口问道,“先生,最近宫里宫外常有风言风语说殿下要封藩了,可是真的?” 老者脸色一冷,看向长妃。 长妃顿时察觉自己失言,连忙开口告罪。 “你既为皇子监护,只管照顾好皇子起居便是,其余的勿需多言。” 孙国瑞一脸茫然的看着长妃与老者,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东西。 不过简凭几句交谈,孙国瑞就肯定了一点,他这个授业先生不简单,能够直接甩嫔妃脸色的先生满大街都是,但敢落皇后脸面的先生,绝对是稀有物种。 更何况,长妃代受,这可是直接把手插入了皇权之中,十有八九是皇帝的意思。 “贱妃明白了。”长妃连连称是,随后便起身告退。 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捋了捋自己那花白稀疏的胡须,随后对着身前的孙国瑞道,“你二人入座吧。” 孙国瑞左看看,右瞧瞧,也没见屋里有椅子,不由得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老者。 老者剩下的半张脸也黑了,用手指了指身侧的两块圆形蒲团。 从坐着上课到跪着上课,生活水平是肉眼可见的下滑。 不过他也没多说,而是学着老者的模样盘坐在蒲团上。 第五十九章 人生中的第一次挨打 “跪坐。”老者双眉微促,虽然孙国瑞是个五岁的孩童,可从拜师到入座这么短的时间就让老者对他很不满意。 孙国瑞自是不会被老者严厉姿态吓到,他可是皇子啊,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在大梁只有皇帝皇后才有资格打他,吓唬谁呢这是。 心底虽然满不在意,只是秉承着初次见面的原则,孙国瑞决定给老者留下个好印象,便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跪坐在蒲团上。 转眼一瞧,身旁的二虎早已经跪坐在地,腰杆崩直,还是传说中的正坐。 就是那种臀部放于脚踝,上身挺直,双手规矩地放于膝上的姿势,这种孙国瑞前世的时候好奇试过。 不到三分钟,脚就开始发痛,过不了一刻钟大腿以下都得麻。 这憨憨...不太对劲。 二虎今天的表现出乎了孙国瑞的意料,从拜师开始,二虎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是因为那个模板么? “你若为君,最应当遵守的信念是什么?” 见两人坐好,老者开口对着二人问道。 但其实,这话是问孙国瑞的,二虎是陪读,他没有行拜师礼,只是因为孙国瑞的关系附带着来听课,所以只能当个小透明。 有疑问不能问,有想法不能说,只能自己瞎捉摸。 孙国瑞一脸懵逼,这话是应该问一个五岁的小孩的吗? 五岁的娃娃懂个屁。 见孙国瑞不语,老者开口问道,“假如大皇子跟二虎都得了疾病命悬一线,你手中刚好有一株药草可以用来救命,你救谁?” “嗯...二虎???”孙国瑞心里想骂娘了,这题目出的,简直是送命题。 孙国瑞试探的问道,二虎跟他关系好不说,尼玛人家现在就在他旁边啊,这不是个收买人心的机会。 “愚蠢。”老者又在自己掌心拍了拍戒尺恐吓道:“你跟大皇子砍断骨头连着筋,连亲人都不救而想着外人,你指望外人会来救你吗?” 随后,老者接着出题道,“假如大皇子跟二虎都得了疾病命悬一线,你手中刚好有一株药草可以用来救命,你救谁?” 孙国瑞:“....” 这题目他是不是刚刚问过??? 孙国瑞不由得小心了起来,他敏锐的察觉到,老者话里有坑,他很想说大皇兄,但他隐隐的感觉如果说了大皇兄恐怕还是得挨骂。 有了,为君者不是最应当注重平衡的吗。 眼下他的药草只有一株,如果不是对半分给两人的话,就是.... “学生是不是应该谁都不给?”孙国瑞试探性的问道。 孙国瑞说出口后自己都傻眼了,这个答案好像比对半分还不靠谱。 不出所料,回应孙国瑞又是一声喝骂:“愚蠢。” 老者眼神一凌,示意孙国瑞伸出手来,随后在孙国瑞震惊的目光中,那戒尺啪的一下打落。 手心传来的剧烈疼痛都掩盖不住孙国瑞此时内心的震惊。 这老头怎么敢的。 他可是皇子啊,还从没有听说过教书先生敢打皇子的事情。 随即,孙国瑞哇的一声就哭了,红彤彤的手掌疼的厉害,眼泪哗哗的流着。 老者也不再意,不去安慰,反而重新坐定。 “先生,殿下还年幼,万一哭坏了嗓子怎么办。”二虎看着老头心里发怵,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其实老头的问题他的心里隐隐有了答案,恐怕无论孙国瑞说什么,老头都能找到驳斥的地方。 孙国瑞必须说出缘由,说出他认为的为君之道,否则这一天下来恐怕回事他家殿下最黑暗的时光。 “伸出手来。”老者瞥了一眼二虎淡淡道。 二虎:“???” 啪的一声响,二虎的手掌也红了。 这糟老头子简直不可理喻。 二虎强忍着疼痛,一脸不忿的看着老者,他想看看,老头子能说出个什么来。 简直无理取闹。 “你以后是国瑞的左膀右臂,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吗?” 二虎低头沉思,随即明白了什么,眼中一亮。 “老匹夫,你敢欺我主。”一边叫嚣着,一边张牙舞爪的朝着老者扑去。 啪...啪....啪..... 戒尺拍打的声响不住的在屋内响起,不多时,二虎已然被揍得鼻青脸肿。 见孙国瑞停止了哭闹,二虎这才愤愤不平的重新回到蒲团上坐下。 老者有些许欣慰,这娃娃聪明。 他只是随口一句话就能明白自己话中要领。 老者重新坐定,对着孙国瑞解释道:“这可是救命用的药草,你给了他们中的一人只是恶了另一人,却还能得到一个人的帮衬,你若两者皆不予,你说他们两人会不会凑在一起对付你?” “好了,我们接着下一题:假如大皇子跟二虎都得了疾病命悬一线,你手中刚好有一株药草可以用来救命,你救谁?” 孙国瑞:“!!!” 还来!!! 不过孙国瑞现在不慌了,他已经有了答案。 老头子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显了,如果他还能发错真的可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这白给的答案,孙国瑞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学生懂了,我都救。” 孙国瑞十分自信,他都没看老者的反应侃侃而谈道,“既然是药草,那学生就多煎一点给两人,谁都受了学生的好,这样他们就不会记恨学生了。” 孙国瑞一脸快夸我的模样,老者也一脸和煦的抬起手来。 二虎则转过头去,一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神情。 第六十章 有困难找长妃 临近傍晚,二人总算是从学房之中出来,比起二虎的鼻青脸肿,看不出情绪,孙国瑞脸上就差刻上了“怀疑人生”四个大字。 这跟想象的不一样啊,孙国瑞想过很多未来的学习氛围,唯独没有这样的。 上了一天的课,对孙国瑞来说可算毫无收获,即便里教我认字,照你这么个教法我也能识得几个字好吧。 可看看老不死的都做了什么,一天的时间除了打他手掌,就是问那道送命题。 这到底是来教学的还是来钻牛角尖的? 一通操作下来,孙国瑞甚至能用惊弓之鸟来形容了,现在他一听老不死的声音,手掌就隐隐发痛。 他现在已经不关心老头为什么敢打他了,只想着如何能不被打。 幸运的是老头并不在意孙国瑞立马回答他的问题,一天四个时辰的课业中,大概有四个时辰的时间干坐着。 一直到了结束,老头也没催促他回答问题,只是在临走之前告诉孙国瑞,明天若是他得不到满意的答案,课程可就不会像今天这般轻松了。 这还能有啥答案啊,孙国瑞是真的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这题目就像两枚硬币抛起来猜正反面,他已经把所有概率都说了,甚至连立着的情况都考虑了进去,可这些答案都不能让老不死的满意。 这日子没法过了。 二虎看着孙国瑞垂头丧气的模样有心提醒,可一想到先生今天唯一与他说过的那一句话,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只能委婉的提醒道,“殿下,或许您可以去问问长妃。” 在二虎看来,长妃虽然与孙国瑞没有血缘关系,但可信度比孙家祥高出很多。 毕竟长妃收了孙国瑞的稻香礼,就等于同孙国瑞绑在了一起。 在她没有为皇帝生下皇子以前,孙国瑞是她唯一的依靠。 孙国瑞恍然大悟,随后看了成熟的宛若两人一般的二虎,道,“对哦,咱先去找四哥问问。” 说完,便要去找孙家祥。 孙国瑞还不信了,这个世上还有穿越者解决不了的事情。 可二虎及时的拉住了孙国瑞,“殿下,不可。” 二虎摇了摇头,对着孙国瑞解释道,“陛下让您单独跟从帝师学习,还行了稻香礼,已经让您在众皇子中显得有些突兀,倘若您再去找四殿下,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帝师?那老头是帝师?”孙国瑞诧异的问道。 二虎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是俺爹好不容易才打探到的消息,那位老先生是当今皇上与先帝的老师,行稻香礼的那种。” 这么一听,这老头身份不简单啊,怪不得敢上头殴打自己,不过稻香礼是什么。 孙国瑞隐隐感觉这个什么劳什子稻香礼有问题。 二虎接着开口解释道,“咱们大梁总共有两种拜师礼,都是沿袭圣秦而来的礼节,一种是束修礼,另一种就是稻香礼。” “殿下您今早行的便是稻香礼。” 孙国瑞还等着下文的,结果等了半天,二虎也没接着往下说。 “还有呢?” “没了,俺爹就跟我说了,稻香礼准备的是稻种,束修礼准备的是肉干,他让俺特意关注下您拜师用的是哪种礼节。” 好吧,孙国瑞一想到二虎的年纪也就释然了,毕竟他才得到模板一天,不能抱有太大期望。 不过这种礼节既然是沿袭下来的,说明应该是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那你今晚回去问问常叔,明天来跟咱说道说道。” “俺晓得。” 孙国瑞径直离开学宫往内院而去。 门口的侍卫也没加阻拦,就是海孝驶问候了两声跟在了孙国瑞身后。 眼下海孝驶也不一样了,他是除了禁卫以外唯一能出入内院的外男。 孙国瑞直径来到长妃所在的养华殿,这里比起承露殿来说多了些烟火气息。 但也不多,养华殿虽然是嫔妃的宫殿,但是跟黄妃那种生下皇子的居所待遇上可以说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殿内的宫女宦官大多年迈,手脚也不利索,可能眼神也不太好使,像个养老院。 这些人跟养老院老人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老人被人伺候,而他们得伺候别人。 孙国瑞每月都会被叫来养华殿一趟,对养华殿也算熟悉。 所以来此也不客气,一路大呼小叫的喊着姨娘就往里冲。 下人们一见到皇子来了,连忙下跪问安,孙国瑞也没多加理会,直奔里屋,找到了正在对着木盒发呆的长妃。 “姨娘。” 孙国瑞再次唤道,长妃这才有所察觉,连忙用手摸了摸眼角,“殿下今儿怎么来看贱妃了。” 孙国瑞神情有些扭捏,不太好意思的问道,“今天先生问了瑞儿一个问题,瑞儿答不上来,所以....” “殿下莫要烦恼,您跟贱妃说道说道,贱妃也许能帮上些许。” “先生问,假如瑞儿有一株救命用的药草,眼下大皇兄跟二虎都需要用到,问瑞儿会把药草给谁。” “这不是该给大殿下吗?”长妃诧异道,这还用得着选择吗。 “可先生说二虎是瑞儿的左膀右臂,如果连臂膀都能舍弃,以后还有谁敢来真心实意的帮助瑞儿呢。” 长妃这下有点麻了,但她心里门清,这药绝对是不能给二虎的。 因为大皇子与孙国瑞在礼法上属于亲生兄弟。 假若哥哥有难,弟弟见死不救,那后果可比自断臂膀要严重的多。 那是手足皆断。 不仅如此,二虎也会成了外人眼中的小人奸佞,那孙国瑞成了什么? 不愧是帝师,教导过两位皇帝的授业先生,问的问题就是刁钻。 很显然,孙国瑞在长妃这里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事实上,他去找谁都得无功而返,谁让他连个始末都讲不利索。 第六十一章 刘先生 “大哥,俺回来了。”二虎还没进家门就开始嚷嚷了。 常青听到声音后出来一瞧,只见一个青脸妖怪向着他跑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他娘的是什么怪物!!! 回过神来,这才发觉,原来竟是我弟弟。 怎么了这是,被谁揍了。 果然伴君如伴虎,常青不由得庆幸自己不是皇子的伴读,这才多大年纪,就能下如此重手,这要长大了还了得? 常家的祖上也曾风光过,虽然比不上现在已经落寞,但该有的眼界依然还是有的。 即便二虎真的被他家皇子打成了这样又如何? 家族的兴旺可全靠皇子了,牺牲一个弟弟而已,常青还分得清轻重。 “大哥,爹爹吩咐的事情俺已经办好了,快带俺去找爹爹吧。” 常永威是军中辉朗将,一年到头不在家的那种,兄弟俩若想去看父亲只能去军营。 常青年龄十五出头,正是逐渐向着成熟转变的时候。 此时的他一身青衫,脸上温润如玉,一点也不像将门出生之人,反而有一种温润如玉般的公子姿态。 “不急,今天已经晚了,父亲那边我们明日再去。”常青平复了心底的情绪,随后又对一边的刚刚听到二虎大声嚷嚷而出来的李管家说道,“李叔,麻烦您去请一下刘先生。” 这个刘先生是二虎被皇帝派去给孙国瑞做伴读之时特意被常永威请来家中当师爷的。 毕竟作为皇子的班底,总得有人能帮皇子出谋出策不是。 常永威可是花了重金,平日家中所得基本都花在了这个师爷身上。 只是在今天,刘先生把平日里家中给的钱财珠宝还回来了大半,显然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也是,孙国瑞封藩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弄得满城皆知,师爷要不知道,那才会让常青他们担心。 毕竟俺们常家可是请你来做参谋的,不是让你来放马后炮的。 刘宁休息的早,吃了晚膳之后便已经歇息了,但二虎的动静可不小,自从昨天孙国瑞封藩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刘宁一晚上都没歇息好。 飞黄腾达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怎么能睡得着,即便是个从品官,最高只能做到三品,但他这把年纪了有个微末小官当当都能心满意足。 这年头想当官靠的还得是人脉,其次才是名气。 他一书生,一无名,二无财,这辈子是别想当官了。 可不曾想,当年为求生计而下榻到一微末武夫家中竟然有这种际遇,只能说天意如此啊。 睡得十分不安稳的刘宁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二虎的叫唤,顿时一个激灵从榻上坐起,随即侧耳倾听,又没了声响。 刘宁长叹了一口气,只以为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无奈重新躺下。 然而,门口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宁顿时睡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连忙翻身穿衣穿鞋。 “刘先生,大少爷让我来请您。” “马上。”刘宁套上鞋子,取过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一边走,一边系着束带。 李管家见此也是喜出望外,带头牵引着刘宁往侧厅而去。 此时,常家侧厅之中,常家的两位少爷独自在里面,周围没有一个仆人。 常青见到刘先生来了,赶忙开口相迎,“先生,二虎回来了。” 刘宁深深的吸了口气,内心激动的对着常青问道,“行的哪种礼节?” “是稻香礼。” “稻香礼好啊,稻香礼好啊。”刘宁忍不住一拍手掌,激动的无以复加。 “二虎想去军营把这事告诉父亲,被我拦下了。我想问问先生您的意见。”常青如实说道。 “这件事不能急着告诉老爷,免得被有心人利用。”刘宁连忙说道,常永威的身份不高,一旦被前面几个皇子的亲信针对那可真的一点浪花都翻不起来就没影了。 只有常家的依靠成长起来,常永威才能借势而为。 “对了,二虎,今天你跟殿下上课的感觉如何?”刘宁对着二虎问道。 “感觉...好像这个先生很是严厉。”二虎没讲先生教导的内容,只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刘宁听后眉头都要弯成月牙了,对待二虎也不由得高看看吧几分,谁说二公子憨厚老实的,这不精明着吗? “你做的很对,很好。”刘宁不住的表扬,二虎虽然是孙国瑞的伴读,但也得明白君心难测的这个道理。 如果孙国瑞是个闲散王爷就算了,可若他入夺储之争,更或者说,他真的被封了藩王,那二虎的举动就很有必要了。 若一个臣子事事都觉得自己比君上能干聪慧,谁人能不起猜忌? 当一个人的伴读好做,可当一位君王的臣子,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伴君父形同伴虎,这种说法既然能流传下来自然有流传下来的道理。 位高权重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会落在君王身上。 要知道,大梁的侯爷,国公随便拉出去一个都可以媲美王庭的王上。 但他们的威慑力却远远没有王室,皇室来的具有压迫感。 归根结底,还是在于君贵民轻之上。 国公,侯爷在怎么尊贵也是皇室的家臣。 而王庭的,即便被皇朝渗透的千疮百孔,可谁又能说王庭不是王上的王庭? 难得二虎小小年纪就明白这个道理。 二虎听着表扬心里也很开心,他顺势问道:“先生,稻香礼有什么特殊的吗?” 刘宁看着眼前这个娃娃,不敢有任何姿态,对其讲解道:“虎少爷知道天玄总共有两种拜师礼节吧。” 二虎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今早刘先生提过一嘴,被他记下了。 二虎也不知道为何他会记这种东西,恍惚出于一种本能,他能精准的分辨出别人话中的关键,亦或是隐藏的含义。 就好像突然开了窍一般。 刘宁对着二虎开始讲述了两种礼节的寓意。 第六十二章 稻香礼的意义 束修礼,是属于一种委托式的礼节。 受礼的先生被称作教书先生,会在每日特定的时间来传授学生各种方面的知识。 像学宫之中的夫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皇子们的教书先生,只不过皇子们没有对其行礼罢了。 教书先生的身份很高,但却不属于师之列,所以没有权利对学子们进行惩处或者责罚。 只能由其家长替代。 这一点不是宫中特殊,民间也是如此。 一旦教书先生体罚了门下的学子,不但要归还学子拜师前所行礼所需的所用物资,还得亲自登上学生家门,在几位有名望的贤者前向学生致歉,颜面受辱,风评受损,后果可以说极其严重。 而稻香礼就不同了。 稻香礼是属于一种托付式的礼节。 委以稻种,托付成人的寓意。 在稻种长为稻穗之前,授业先生全权暂代父母之责。 而这个期限,为四八之年。 在天玄讲究的是三十而立,也就是说人到了三十已经明白了事理,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承担责任,可以成为被别人托付依靠的对象。 所以在学生三十岁之前若未能出师便是先生的失职,若三十二岁之前未能出师便是先生的失责。 作为一名授业先生来说,失责是要上庸师传遗臭万年的。 所以依托了稻香礼,父亲,母亲什么的都不在是学生能够依靠的避风港。 他们没有权力对授业先生的学子方式作出任何指责。 因为发谷子给农民的人不会在乎农民是怎样播种耕田,他们只在乎最后的收成。 就这么简单。 二虎一听就已经明白孙国瑞以后可能要惨了。 怪不得老头子打起皇子来一点也不含糊。 他确实有这个底气。 不过老头虎也是真的,毕竟是皇子,正常人做事都会区别对待的好吧,哪里会像帝师这样敢动手打人的,难道就不怕皇子以后报复吗? “这能说明什么吗?”二虎疑惑的问道,他知道这种学习模式下,殿下不能在向以前那样混混度日,可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 “近日来,城中风言风语都说五殿下深受陛下厚爱,欲分封藩王,虎少爷,那可是一地之主,管事军政全权在手的那种。” 不管这种谣言是怎么传播出来闹得满城风雨的,但若皇帝没有这个意思,天子脚下能出这种谣言? 不过这些刘宁并不打算对二虎说,反而解释道,“精明能干的雄主能让他治理下的国家强盛,昏聩无能的庸主能让他治理下的国家烽烟四起。陛下竟然为殿下选择了帝师作为授业先生,这说明陛下对五皇子一脉有扶植之心啊。” 二虎瞥了一眼刘宁,他知道刘宁说的没错,但直觉告诉他,刘宁真正面露喜色的原因不是这个。 稻香礼在皇室之中并不多见,大梁立国将近两百年,行过稻香礼的次代皇子只手可数,这在整个皇室的人口之中可真的稀有异常。 在这些次代皇子之中,最近的一位行过稻香礼的皇子,便是当今皇上。 可想而知,稻香礼在皇室之中的意义。 然而,这些话刘宁更不会跟二虎去说,二虎年纪太小,万一走漏了风声只会给自家皇子平白无故的树敌。 哪怕这种事情近乎是板上钉钉,但自家这边绝对不能暴露半分野心。 关键还是常家太弱小了。 念及至此,刘宁心中又是忧虑又是激动,心情复杂难明。 “虎少爷,你先去休息吧,明天还得去陪殿下上课。” 在支走了二虎之后,常青目光炯炯,“先生,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大少爷,我们的力量与其他家族相比太过弱小,在积蓄足够的底蕴之前,绝对不能暴露野心。” “可父亲的人脉有限,我们怎么能追上那些世族。”常青也不由得面露忧色。 他们家的地位比较特殊,是属于踩了红线没落的家族。 皇帝虽然没有赶尽杀绝,但也不曾手下留情。 像常永威如今的地位,都是他爷爷托这,托那,到处找关系才让常永威入了军中辉朗将当了一个小小的侍从。 也正是如此,家族积累的人情应差不多用完了,哪还有谁会帮衬常氏。 这又是一个难题,若不暴露帮着皇子争储的野心,又拿什么东西来吸引他人的力量构成党派。 可若暴露了这份野心,常氏恐怕就会遭遇雷霆一击,到时候整个家族伤筋动骨,恐怕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难做啊。 这些东西不得不谨慎考虑,参与到储君的竞争之中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自己辅佐的皇室顺利登基成为一国之主,家族飞黄腾达。 另一种,便是等着对手登基,随后被彻底清算。 反差太大太大,可以说,他们一旦明确了进入储君的斗争中,那便是一步生,一步死的结果。 没有例外。 “少爷不必担心,我们崛起的唯一机会从来都只在殿下身上,只要殿下能够成长起来,借助皇室的力量,我们未必没有机会跟世家斗上一斗。” 当然,刘宁还有话没说。 那就是他们所支持的殿下真的能够分封藩王,否则一切都不够看。 要知道,一个藩王所能动用的资源远远不是一个亲王所能够比拟的,唯一的缺点就是藩王得驻守藩地,远离了京师中枢。 但大梁可不似华夏,藩王远离了中枢不代表没有能力影响到中枢,尤其是藩王还是皇帝儿子的情况下,藩王对中枢有着十分稳健的沟通途径。 那便是其陪读家族。 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常氏一族才能真真正正的与大梁的那些老牌家族抗衡。 常青听完刘先生的解释后脸色一肃,道,“这些话为什么不与二虎说。” 要知道,二虎才是皇子伴读,他不是。 “虎少爷虽然机敏,但毕竟年幼,我与您说的这些话一旦传了出去,对我们常家可是灭顶之灾啊。”刘宁如实说道。 没错,他就是孩视二虎,“大少爷,虎少爷跟我们不同,他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侍奉好殿下,其余的事情不是他现在应该操心的。” “我明白了,那就按先生说的办吧。”常青点了点头。 第六十三章 为君者,不求仁义 时间转眼来到了第二日,今天是大梁小朝会召开之日,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孙国瑞无关。 额..也不能说无关,只是他也参与不了这种朝会。 不要说这种大佬讨论的小朝会了,就算是所有人都得上的大朝会,他都进不去。 小朝会虽然带个“小”字,但它的分量比大朝会足多了。 相当于制定决策与施行决策的差距。 今儿一早,孙国瑞早早的被叫起来洗漱更衣,随后先是被带去养华殿向长妃请安,随后才被带到那处梁帝为他精心准备的“牢狱”之中。 这事说来也怪,他平常可没有请安的这个习惯,可内侍不知道得了什么吩咐,一定要孙国瑞去请安。 不仅今天如此,听他的意思好像每天都得这么做,这就导致了孙国瑞起床的时间比以往早了足足近一个时辰。 这是什么概念,他平时八点起,现在每天六点半就得起床洗漱更衣。 然后从学宫跑到内院的养华殿问安之后,接着用膳,然后上课。 真的人都傻了,想想以后都得按着这个生活作息来,高三学生都没这么苦逼。 二虎入宫的也早,在孙国瑞回到学宫之时已然在等着孙国瑞一同入学。 二人步入学堂,房间内,打了孙国瑞不下五次的老头已然在蒲团上盘坐,他闭着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听到孙国瑞二人进来,只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话证明自己没有睡。 “坐吧。” 孙国瑞心里忐忑不已,乖乖的乖巧跪坐,低着头,没敢看老者,仿佛自己不看他老者就看不到自己一般。 但明显,这是属于妄想。 老者恶魔般的声音如期而至,“昨天的问题有了答案了吗?” 孙国瑞眼巴巴的看着老者,眼中泪水凝聚,默默地伸出了手掌。 老者只感觉自己的呼吸为之一滞,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他此时已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梁帝坑了。 这货明显愚钝的不成样子。 他虽然他并没有明示过孙国瑞,但他不信二虎那小子没有提醒过他。 这都答不上来,老者疑惑的看向二虎,只见二虎自觉的低下头去。 罢了罢了,一个五岁,一个四岁,能理解,理解啊。 老者也不含糊,举起戒尺啪的一下打在孙国瑞的手上,面色带有些许怒容,“我问你,老夫昨天问你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哈? 孙国瑞有些懵逼,昨天老头不是一直让他在二虎跟大皇兄之间二选一嘛,还有什么问题? 二虎默默的撇过头去,他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 果不其然,鬼哭狼嚎的声音又在房间内响起。 这是这一次,二虎并没有上前去吸引老者的注意力。 在老者训斥玩孙国瑞之后,诧异的看了一眼二虎,对其问道,“可还记得昨日老夫如何教导你的?” 二虎双手作揖恭敬的回答道,“先生,君之师也。” 闻言,老者眼中一亮,也是欣慰了不少,货比货得扔,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孙国瑞的愚钝是前所未见,而二虎的聪慧,老者也是闻所未闻。 最关键的是,孙国瑞还比二虎大了一岁,老者想想就有种吐血的感觉。 你可是皇子啊,你可是受陛下护佑的,为什么....为什么会.... 随后一想,听闻孙家祥自幼聪慧,其心性远超同龄之人,老者似乎有点明白了。 应该是黄妃生四皇子的时候用力过猛,导致生五皇子的时候忘记生了脑子。 老者重新入定,对着孙国瑞问道,“老夫问你,老夫为什么要举这个例子?” 孙国瑞脑中一片空白,他记得老头子好像先问了他什么,他没回的上来,随后老头才问了这道送命题。 但具体问了什么呢? 一点印象都没有怎么办。 完了,是不是又要挨打了。 看着孙国瑞一脸迷糊的样子,老者突然感觉自己血压上升的厉害。 深呼吸,深呼吸。 深吸了几口气匀了匀,这才将心底的暴躁压制下来,“老夫问你,你若为君,如何让臣子听从你的教导?” “不,老夫换个问法,你怎么保证让别人听你的话。” 听话?当然是用身份压人啊。 孙国瑞理所当然的想到,他似乎有所明悟,然后在一想老者的问题。 我悟了。 二虎对他来说是家臣,大皇兄对他来说是宗族,老头子问的是一旦发生了宗族与臣子的利益冲突,他应该怎么做,又或者说,如何能保证在损伤了他们的利益之后还能让他们服从自己。 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四个字。 “仁!义!道!德!” 别问为什么,张口仁义,闭口道德就对了,到时候错的也能变成对的。 孙国瑞越想就越感觉是这个理,只要他德行配位,谁还能说他的不是? 到时候无论药材给了谁,世人都只会感叹他孙国瑞的仁义。 念及至此,孙国瑞便说出了心中那完美的答案,果不其然,老者开心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愚蠢!!!” “啊!呜呜呜~~” 孙国瑞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被打了,难道不是这个嘛。 不可能啊。 老者再次入定,屏气凝神,随后常常的舒了一口气。 不能气,不能气,老夫的命还是吊着的呢,不能气。 “为人君者,最重要恪守的应是不求仁义。” 不求仁义并不是让君主摒弃掉仁义道德,而是让他们不必去刻意追求仁义道德。 不被仁义道德的框架束缚己身,只有这样,才能这三国争霸之中脱颖而出。 孙国瑞似懂非懂的听着,他感觉这老头好像在教他做坏事。 大概是那种年轻人偷袭老年人不讲武德。 不过说起来,老头教的有些东西跟孙国瑞所想的却是十分贴近。 他所教导的内容,几乎都逃不开利己二字。 这让孙国瑞隐隐有些心惊,这不像是在教导孙国瑞如何做一个藩王,反而像是在教导孙国瑞如何做一个独裁的君主。 孙国瑞第一次感觉来上课也不错,这老头的课程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煎熬。 直到临近午休时分,老头眼看快快休息了,再次对孙国瑞提问问道,“殿下可知二虎方才回我的那句先生,君之师也是什么意思?” 第六十四章 遇到了黑师 孙国瑞心里忽然涌现一个不好的预感。 有过之前的那个为君之道,不求仁义打底,孙国瑞明白老头问的绝对不是表面上问的那么简单。 思考了一阵子之后,孙国瑞随后试探性的答道,“先生是学生的老师,所以二虎不能对先生不敬?” 说实话,孙国瑞说的十分没有底气。 不出所料,老头听完之后便拿起手中的戒尺。 啪啪两下之后,老头也没让孙国瑞回去想答案,便对着孙国瑞开口解释道,“二虎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师父,没有你的命令,他不能对我做出出格的举动,这是为臣之道,你不必精通,但你必须要懂。将来你藩下臣子可不仅仅是一个二虎,若不懂得如何驭下,你打算事事都亲力亲为吗?” 孙国瑞心底不忿,对老头刚刚起来的好感一消而散,他总感觉老头是故意整他,“可如果我命令了二虎,那不是将对您不敬的矛头转而到我身上了吗?这不符合您刚刚对我讲述的为君之道。” 老头看向孙国瑞的眼神微微有些许诧异,似乎再说,你竟然能想到这一点。 不错,不错,看来他的话被听进去了呢。 虽然愚笨了些,但起码有心思在学。 “还记得老朽跟你讲的为君者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吗?” “不求仁义?” “对,不求仁义,但如何不求仁义,是让你成为一个暴君胡作非为,祸乱朝纲吗?” 见孙国瑞蹙眉深思,老者接着开解道:“不,从来不是,国家只有在仁义的君王带领下才能繁荣昌盛。你若是残暴无度,昏庸无道,国将不国都是小事,一旦烽烟四起,你拿什么去与天下百姓对抗?” “那先生的意思是?”孙国瑞迷惑了,一会儿说要舍弃仁义道德,一会儿又说没有仁义道德不行,搁着精神分裂是吧。 “愚蠢,仁义的君王难道真的仁义吗?殿下你要记住,仁义是聚拢国家凝聚力的利器,你必须拥有它,才能让它成为你手中的利刃,否则这把利刃就会倒向别人,可能是平民百姓,可能是王公贵族,而他们拥有了这把利刃,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没有利刃的你。” 孙国瑞脑中有点麻瓜,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感觉这老头,好像在教他一些肮脏的,下流龌龊的东西给他。 这是不是说当藩王其实不用成为仁义之君,只要让别人以为你是仁义之君就行了? 这用现代通俗的语言翻译一下不就是:我立了牌坊,但你们谁都不知道我是婊子。 脏,真脏。 见到孙国瑞似有所悟,老者呵呵一笑,随后对着孙国瑞说道,“午休过后不用来这儿了,去草场,老朽教你们马术。” 见老者有散课的意思,孙国瑞连忙开口问道,“先生且慢。” 老者原本想要坐起的身子微微一顿,转而看向孙国瑞问道,“你还有什么疑问?” 孙国瑞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先生教学生学术,学生还不知该怎么称呼先生呢。” “老朽是玄冥道观门下,承大梁玄观道师左春秋。” “玄冥道观...先生可会玄术一道?”孙国瑞眼睛一亮问道。 “你问此道做什么?”左春秋的脸色一正,隐隐有戾气散出。 “这...”孙国瑞有些被左春秋的神情唬住了,但对玄术的好奇以及向往,他依旧开口道,“先生可以教我玄术吗?” “胡闹!” 果不其然,左春秋的呵斥声几乎要将孙国瑞的耳朵震聋,他明显感觉,这次老头子是真真正正的恼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惨了。 事情的发展没有出乎孙国瑞的预料,老者提着戒尺走来,他没有示意孙国瑞伸出手来。 而是一把提起孙国瑞,随后摘掉孙国瑞左脚上的鞋子以及筒袜,拿着戒尺就向着孙国瑞的脚心排去。 那种感觉,可比打手掌来的激烈多了,啪啪的打下去,嚎叫声就比以往的凄惨了何止数倍。 打了几下,打了多久,孙国瑞根本没有记住,他痛的厉害,来不及顾及那些,甚至都不知道老头子是什么时候停下不打的。 “先生,即便您是殿下的师长,可仅仅因一个疑问就如此殴打皇子,是不是有些过了。” 在老头打完孙国瑞之后二虎出声问道。 “你既觉得老夫做的过,为什么不提早制止。” 二虎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老者躬身一礼。 老者也是无趣,这娃娃太聪慧,这一礼其实就跟早上那一句话一样,将左春秋的老师身份摆在了明面上。 他转头对着摸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孙国瑞开口问道,“脚底板疼吗?” “疼。”孙国瑞真的是委屈到家了,这老头简直恶魔,他也没得罪老头啊,怎么无缘无故就挨一顿打。 “疼就对了,记住现在的感觉,玄术不是什么好东西,施展玄术你所面临的疼痛就像刚刚老夫打你的时候一样,而你也不要指望他会停下,这样的痛苦会伴随你一生,你明白吗?”左春秋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者没有细细的跟孙国瑞讲玄术到底是什么,但只要能让孙国瑞明白玄术的危害,那就够了。 毕竟孙国瑞是要成为藩王的皇子,他若滥用玄术带来的后果他们这些人大的多。 玄门的人施法不过疾恶缠身,以及面对清浊二气入体时带来的经脉负担。 但孙国瑞不同,藩王的身份会让他将这些代价转移到藩国内。 人被疾恶缠身了会死,但对国家来说,确是会诞生灾兽。 人被清浊二气入体之后会觉得疼痛难忍,但到了国家上会引发天灾人祸。 假若天灾又遇上灾兽,天灾为灾兽提供力量,灾兽引发灾难,灾难频发又会引起天灾,想想都觉得可怕,一个处理不慎,就会亡国灭种。 孙国瑞不知道这些,他有一种妈卖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货就不能直接告诉他玄术很危险,不是他可以触碰的吗? 开口讲一句有这么难吗? 不过,经过这么一出,孙国瑞也彻底打消了去询问老者玄术的事情。 第六十五章 俺爹是军中辉朗将 午休时间到了,孙国瑞在恭恭敬敬中送走了先生之后,便与二虎出了那个“牢笼”。 回想这两天的经历,孙国瑞越来越感觉人生一片暗淡,短短两天时间,挨的打竟然连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孙国瑞向着外头走去,脚心隐隐还有些许疼痛传来。 二虎倒是很贴心,年仅四岁的他看起来像个老妈,孙国瑞还没走两步就被二虎叫停。 “殿下,等等。” 说完,二虎也不觉得脏,便伸手捡起被丢弃在地上的筒袜与皂靴,“殿下,先把鞋子穿上。” “好吧。” 孙国瑞伸出手想要去接,结果二虎很自觉的说道,“我来帮殿下吧。” 二虎并没有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他也没有刻意巴结孙国瑞的意思。 他才四岁,哪来的心机,之前让孙国瑞去找长妃而不是找孙家祥也不过是将心比心。 在他看来,如果自己受了委屈,那绝对不不是找大哥或者父亲倾诉。 而眼下,也不是刻意的献媚讨好,只是觉得心疼。 别看他年龄比孙国瑞小,但在二虎看来,孙国瑞就像是一株从未经历磨难的花朵,需要人呵护,扶照。 只是二虎毕竟不是宦官,他自己穿衣都得需要下人伺候,更何况现在。 起初孙国瑞还能抬起一只脚让二虎操作,但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他就站不住了,索性坐在了地上,两人一起研究怎么穿袜子。 穿越过来已经五个年头了,孙国瑞今天才发觉这袜子他竟然不会穿。 研究了大半天,最后还是在宦官的伺候下孙国瑞才把鞋子穿好。 二虎觉得孙国瑞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这才开口解释了下:“殿下,您穿的跟俺的不一样,俺的都是直接套进去,在上头打个结就好了,您的这个,怎么带子这么多。” 你问我,我问谁啊,老子以前的袜子都不带系带的。 事实证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得太顺遂了,孙国瑞现在想来,他好像除了内服以外,其他的都不知道怎么穿。 什么样的服饰该带什么样的装束,完球了,孙国瑞已经是个废人了。 这五年,他唯一学会的恐怕只有穿着长袍应该怎样如厕。 真,哔了狗了。 不过孙国瑞倒也没想改变,废物就废物吧,谁让他投胎技术好呢。 二人走到了花园之中的长椅上坐下。 “二虎,你有没有感觉先生刚刚有点不对劲。”孙国瑞活动活动了脚掌,现在几乎不觉得疼了。 不得不说,老头子这打人的技巧还是可以的,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好像没被打过一样。 还有之前的打手掌也是,来得快去的也快,一看就是练家子,没个几十年功力打不出这效果。 “是有点不对,先生对玄术的反应太激烈了。” 二虎若有所思,之前孙国瑞挨打时二虎看的真切,先生似乎流露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愤怒,又像是恐惧,很难理解。 “殿下,俺看这样,放学之后俺回家去问问父亲,俺爹可能知道原因。” “哦?常叔在玄冥道观有路子?”孙国瑞好奇的问道,这跟他得到的消息不符啊,玄冥道观是独立与朝堂的地方,那里的人几乎很少跟朝堂有所交集,更别说朝堂底层的常永威了。 要知道这货可是连大朝会都上不去的主。 然而,二虎给了他一个意料之中的惊吓。 “没有,不过俺爹手底下有玄兵。” “什么?!!” 不怪孙国瑞惊诧,二虎跟他的话好比洲际导弹的发射按钮握在了村长手里,这是孙国瑞从来都没有预想过的事情。 “殿下不知道吗?俺爹是辉朗将侍从,手底下是有一名玄兵的。” 随着二虎的解释,孙国瑞这才明白,军中辉朗将为什么会被称作是大梁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 辉朗将虽然是万人部队,但他们被分配了二十五名玄兵,每位侍从配队一位玄兵,其余五位玄兵归属大将军直管,侍从属于机动型部队,负责的任务跟多,勘察地形,掩护突击,强袭暗杀,什么乱七八糟的职责都是属于侍从担任。 别看侍从总共才二十人,但这二十人里面分担的作用也能玩出花来。 而军护,负责的就单调的多,通常是在侍从环境整合以后开始正面冲杀。 “行,那你晚上去问问常叔,明早儿再来告诉咱。”孙国瑞抓起一颗葡萄丢在嘴里嚼了嚼,他想着老头的话转而对二虎问道,“你说,如果咱真的让你去揍先生,你敢去吗?” “殿下,这不是俺敢不敢去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去的问题。俺是殿下的人,一旦先生出了什么问题与俺扯上了关系必然会联系到殿下,所以俺不能去。”二虎如实答道。 见孙国瑞不语,二虎接着劝解道:“殿下,先生是您的师长,位于五尊之末,无论您对先生有怎样的看法,必要的尊敬是不能少的。” 孙国瑞听的有点目瞪口呆,这些话如果是孙家祥说的,那他还没这么大的反应,但这货是二虎啊。 那个憨批仔。 看来模板这东西真的是个好东西,二虎变得他都有些不认识了。 这样的二虎我喜欢。 “这一点咱晓得,先生刚刚教过了,只是咱这心里不对味,你说,先生为什么要专门教咱怎么去对付他?这不合情理。” “先生并不是教您怎么去对付他,而是教您怎么去驾驭以后的藩臣。” “是这样吗?” 直到二人将篮子中的果品吃完,孙国瑞这才让太监们撤去篮子,懒懒散散的跟二虎一起躺在长椅上。 下午老头说要教他马术,现在可得休息好了。 第六十六章 第一堂课外课 在园中小憩了一会儿,才开始下午的课程。 二人在太监的带领下出了学宫,随后,又在专人的护卫下上了一辆马车。 孙国瑞本就是坐不住的主,坐在马车内将车窗推开,他们现在走的是一条精心修整过得道路,也算的上平稳,周围都是陡峭的山坡,孙国瑞也不知道被带到哪去了。 不多时,他们二人便来到了先生口中的草场。 孙国瑞才下马车,便有军士打扮的人上来迎见,在军士的带领下,两人行如入场,左拐右拐了大半圈,终于在一处马厩里见到了那个老头子。 不得不说的是,马厩里时不时的飘来一股臭味,引得孙国瑞腹中一阵翻滚。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晕马车的一天。 明明这次的路程比上次去宋国的时候舒服多了。 “你就穿成这样来学马术?” 左春秋看着孙国瑞,脸上古井无波,但孙国瑞总感觉那声音之下隐藏着怒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孙国瑞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这两天他真的是被这老头子教训惨了。 心里毛毛的。 二虎脸色一变,神色懊恼,对看老者回道,“先生之前说教殿下马术,俺以为先生说的的阅马一道,不曾想是战马。” 阅马是君王祭祀用的礼马,是有四匹骏马拉动后面的战车,君王坐于车上,身着祭祀所用的礼服都能驾驭如常,更别说孙国瑞的长袍宽袖了。 更何况阅马还有专门的礼官辅助驾驭,即便真的出了什么差错,有两位祭祀官在也能挽回正轨。 而战马不同,即便眼下先生为孙国瑞挑选了一匹小马驹,可孙国瑞毕竟是初学者。 你穿着长袖长袍,一个没踩稳就容易撇到自己。 唯一庆幸的是那套藩王服被撕破了,不然以藩王服饰的繁琐,估计得把老头子气的够呛。 要知道,即便是藩王常服,也不是一个人就能穿起来了。 “这...学生解下外衣便是。”孙国瑞说完便开始自顾自的脱衣服。 左春秋的脸又黑了。 在天玄只穿着内服在外面行走放在华夏相当于只穿个内裤满大街乱跑。 可想而知,左春秋此刻是什么心情。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没摸到戒尺只摸到了马鞭,握着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了。 皇子毕竟不是平头老百姓,他虽然贵为帝师,但用马鞭抽打与用戒尺打不是一个概念。 用戒尺打是督促,可用马鞭打算什么?鞭策吗? 大梁可没有这个说法。 我忍,老者心里默默道。 他可是要把孙国瑞培养成一个完美的,理想中的君主。 在他看来,无论是当今还是先帝,其实并不是一位完美的帝王。 帝王应该舍弃小爱留有大爱,帝王应该摒弃仁义利用仁义。 很可惜,无论是梁帝还是先帝都没有达到他的期许。 见到孙国瑞脱得差不多了,老者将被孙国瑞丢在地上的衣服拾起丢给一旁的军士,“好生看管。” 随后,老者对二虎招了招手。 “先生,有什么吩咐?” “上过马没?” 二虎摇了摇头,论年龄,他比孙国瑞还小一岁,怎么可能上过马。 “一会儿老夫命人将你抱上马,你务必要夹紧双腿,控制重心平衡,双手死死的牵住马缰,明白吗?” 驯服雏马其实很简单,或者说驯服所有野兽都是一样,你比它凶狠,比它有耐心,就能够让它心底感受到敬畏。 二虎点了点头:“先生放心,俺见过爹爹骑马,俺知道该怎么做。” 随后,老者示意一旁的军士将二虎抱上小马驹,同时拉过孙国瑞,“注意看,注意学,结课前老夫会考校你一二。” 马驹虽然瘦弱,但也有半人高大,年仅四岁的二虎与之比起来还是有一些差异的。 只见军士将二虎抱上了马背。 小马顿时不安分起来,左右晃动着身体,不时跳跃两下,发出嘶嘶的长鸣。 二虎原本有些害怕,但临近此刻,脑中先生的话语已然忘了大半。 他的身上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身上散发出一种沉稳的气势,双腿不自觉的用力夹向马腹,随即,手用力一扯马缰,“吁~~~” 小马似乎被二虎气势唬住,顿时安分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老者眼中精光一闪。 照着他的想法,小马应该跟二虎经历一场酣战,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二虎收服了。 这根本起不到教学作用啊。 他转向孙国瑞,只见孙国瑞此时也两眼放光的看着二虎,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孙国瑞做梦都想骑马,虽然马身上有一种来自于野兽的味道,并不好闻,但这些都不是问题。 一想到电视剧里那些策马奔腾的画面,孙国瑞就忍不住心中自生豪气。 老头把对二虎的吩咐又重新对孙国瑞吩咐一遍,见孙国瑞自是满头欣喜的答应下来,才带着孙国瑞走向另一匹马驹。 然而,让左春秋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左春秋还没有抱起孙国瑞,马匹小马驹却很自觉的跪了下来,伏下身子示意孙国瑞上马。 老者眼中露出一丝思索。 压服野兽用的是气势,可以是人的气势,也可以是玄魂的气势。 可是孙国瑞体内有玄魂吗? 左春秋迷糊了,就算是孙国瑞体内真的拥有玄魂,能让马驹乖乖听话的玄魂又得要多大的能量? 要知道孙国瑞才五岁啊,就算他从娘胎开始被梁帝授予太子位置,玄魂能壮到让野兽俯首吗? 感觉玄乎。 孙国瑞也不用老者抱上马了,连忙爬到小马背上,“起来起来。” 小马似乎能懂人言,竟然真的重新站起,这样的举动更是让老者眼中思索之味更甚。 左春秋已然肯定,孙国瑞体内必然生有玄魂,而且能量不低。 “走两步。走两步。”孙国瑞嚷嚷道。 随着小马开始走动,一种不知如何诉说的情绪在孙国瑞心中产生。 有激动,有兴奋,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第六十七章 小朝转大朝 太虚殿中,一种清冷的微风笼罩其中,在太虚殿的众人无不感觉脊背发寒,这是一种来自冥冥的感觉,他们嗅到了一丝不同于往常的气息。 照正常的情况来说,此时的他们应该在临圣殿召开小朝会才是。 小朝会是朝堂三品以上官员进行的朝议,主要所以与皇帝制定决策,以及探讨未来国家发展的方向。 一般是在月初的小朝会提出方案,然后在月中的小朝会上完善。 而月末大朝会,便是将小朝会上的定制分配到众人头上让他们去执行。 所以在京中所有品阶官员以及勋贵宗亲都要来进行一次朝议。 或许他们不会被分配到任务,但他们得知道朝廷的动向,如果懵懵懂懂的挡了朝廷的路,就等着被分食吧。 眼下,梁帝突然将众臣由临圣殿转移至太虚殿,背后的因素不得不让人紧张。 皇帝刚刚会盟归来,难道不应是召开小朝会核对离京之后大梁发生的大事小事,怎么会突然召开大朝? 一想到近日京中谣言漫天,容不得不让人多想。 而且他们转移到了太虚殿已经足足有了近一刻钟的时间,但梁帝呢? 眼下的时间早已经过了开朝的时候,梁帝人去哪了? 官员们似乎有些骚乱,作为文官之首的梁栋见状也不出言安抚众臣,独自在一旁闭目养神。 显然,今日的情况梁栋是有所预料的。 又约莫半个多时辰,梁帝依旧未至,诸臣不免有的细语轻声的对同僚询问起了原因。 郝大仁见梁栋一脸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由得轻声询问,“梁大人,您可知陛下为何召集我等前来太虚殿。” “不知。”梁栋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依旧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郝大仁却不死心,他接着问道,“自陛下会盟归来,京中突有流言蜚语,说陛下会毁坏梁法,立一五岁的稚童就藩,今日之事是否与此事有关?” 郝大仁脑筋转的明显是比较快的,不然也不会被放到鸿胪寺的高级岗位上。 但问题是他也没听说哪里不太平,梁帝会封藩王吗?又要把藩王封到哪里? 不怪郝大人急切,看殿上这一群人就知道没有几个不急切的。 他们到现在都拎不清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真的是分封藩王他们这些人也得早做打算。 梁栋这时睁开了假寐的双眼,对着郝大仁问道,“郝大人以为呢?” 见梁栋依然不漏风声,郝大仁自讨没趣,退回自己位置上站定,也闭目养神了起来。 他认为此事极有可能,先前梁帝回京,他就看到有稚嫩的皇子穿着藩王款式的蟒袍。 而眼下,原本的小朝会突然被转移到了太虚殿,而梁帝久久未能现身,也没给大臣一个音信,这一切的一切都不符合大梁立国以来操持的法度。 但郝大仁相信这只是梁帝的障眼法,若要分封,藩王定然在大皇子与二皇子之间产生。 就是不知道藩地在哪里,会不会影响到自己。 郝大仁开始闭目养神了,周围的同僚不知道郝大仁在梁栋那边讨了个没趣,只见到二人轻轻讨论了什么,随后郝大仁也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一下子便围了上来。 “诸位耐心等待即可。” 面对同僚的询问,郝大仁只是回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言。 稳住,藩王的出现是一场利益的重新瓜分,不论文臣武将,还是宗室勋亲,只要有能力参合的,绝对稳赚不赔。 一时间,太虚殿里的众臣不由得安静了下来,他们的心也随着这一沉稳有力的答复安定了不少。 也只有极少数情况心思敏捷之人,猜到了这次可能不止封藩这么简单,但更多的,都是与郝大仁一样。 又过了一段时间,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众人往太虚殿门口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勋贵,宗室以及品阶略低的官员从太虚殿门口步入。 是了,既然是大朝会,那么会者就不会局限于他们这一群三品以上的高官。 后面步入的官员没有原先在殿中的官员那样引发什么骚乱,只是低着头,毕恭毕敬的站在他们应当战立的位置。 “陛下驾到。” 随着人员的到齐,不多时,便从太虚殿上听闻一声高呼,一道穿着龙袍的身影自太虚遮蔽的阴影下走出,坐落于高悬于陛阶之上的龙椅。 众臣齐声拜倒,“吾皇万年,大梁永昌。” “众卿家平身。”梁帝抬手虚扶,他的目光扫视底下的众人,什么人,什么表情,在这一时刻一览无余。 梁帝记在心底,见众人站立后率先开口询问道,“卿家可曾知晓朕为何要在今日召开大朝议?” 底下众臣举着笏板微微低头沉思,随即,只见从中站出一人,年莫四十的的男人,“陛下,朝议之礼自圣秦而传至今已有千年,您于今召开众朝,悖于古制,臣请陛下先行下旨禁令此事,再论议政。” 男人说的气正声沉,一言一行中也毫无惧色。 “众位卿家也是这样以为的吗?”梁帝开口询问道。 底下的臣子没有说话,仿佛是默认了一般。 “梁相也是这般认为的吗?”梁帝将话头抛给了梁栋。 “陛下,古时候的法度哪有用在今人身上的道理。”梁栋拱手回道。 第六十八章 祖宗之法岂可违,我黄德胜第一个反对 一句话,整个朝堂一下子炸开了锅。 嘈杂的声音才刚刚响起,立在一旁的成远大声呵斥道,“肃静!” 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现在可是在皇帝跟前,连忙告罪。 不多时,有一人出列回道,“相国,恕下官斗胆一问,不知相国此言可是在向陛下谏言变法。” 梁栋眉头微皱,他转头一看,只见一中年男人眉宇之中带着正气,此时正对着他怒目而视。 “黄大人以为呢。” 黄德胜对着梁帝拱手回道,“陛下,祖宗之法岂可违背,我大梁自立国以来,国安民富,可见梁法昭昭,足以得天下人心,岂能轻易动摇国之根基以至国朝走向未知。” “黄大人,本相是不是可以理解,您觉得国朝变法是可以让大梁走向更加昌盛的未来。”梁栋都没有正视黄德胜,依旧面朝梁帝开口问道。 这一下,众臣似乎有点回过味来,黄德胜是这么没有脑子的人吗? 为什么感觉黄德胜不像是在反驳梁栋,反而像是在为梁栋铺路? 特么黄德胜是梁相的人??? 不少人暗暗惊诧,不过决定在观望一波,这个可能性很小,黄德胜代表着四皇子的势力,当朝宰相只要有点脑子就不会跟这些人扯上一丝关系。 可也有些人坐不住了,随即一人出列回道,“陛下,臣以为陛下召开朝议定是天玄有大事所生,需我等齐力共勉。” 黄德胜眼睛一凌,想拐跑话题,门都没有。 随即,他立马接话道:“既是大事,也需依法而寻,若陛下带头坏法,底下臣子人人效之,后世之君视我法度如无物,这天下恐出祸端。” 梁栋是时接口道:“那就严法惩治,陛下,如今圣朝权柄三分,相互制衡,赵也好,楚也罢都想侵略我朝以求己私,大梁立国一百七十五年,除了我高祖皇帝开国前十年没有被两朝暗地侵略以外,哪一位陛下没有受过楚,赵之害?远的不说,就从天顺元年起至今已有十八年,边境发生的动乱足足有十余起,可见赵楚亡我之心不死,如若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我大梁必受其乱。” “诸位,一统天玄乃是天下大势,强则留名,弱则消亡,望诸位大人以大局为重,强我大梁基业,已尊天地圣明。” 梁栋的一番话让众人想吃了屎一般难受,他们知道梁栋说的都是对的。 可关键是,十多起边境的动乱,起码有一半以上梁帝也参合进去了。 但这话不能说,贼难受。 要知道我皇可是仁君,是明主,怎么会做那种事情。 至于一统格局,说实话,他们是最不想有变动的一群人,变则生乱。 好好的稳固江山不坐,就图那那点地盘以及圣君的名号有什么用?多出来的地盘能有他们的分? 开什么玩笑,天玄太大了,大的他们伸手触之不及。 “陛下,大争之世已显,如不能发愤图强,等待的只有消亡,臣有两议请奏。” 梁栋说完之后,从袖中取出两本奏本,高举于前。 “呈上来。” 梁帝见状手一挥,成远便走到梁栋跟前接过奏本呈于梁帝。 众臣心里哪里还不明白今天发生的事情,瞬间闭上了嘴巴,乖乖在原地站好,眼观鼻,鼻观心,一脸严肃。 梁帝翻阅了一番之后,颇有意味的点了点头,抽出其中一本交给成远,“交于诸位卿家看看。” 成远接过奏本,随后让奏本在众人之中浏览起来。 梁栋说的事情不多,书里的内容是下属县官抄录给中枢九府的案底备份。 里面所叙述的事情跟王成宗所经历的有几分相似,但却远没有王成宗这样的好运。 浏览一番过后,奏本又回到了了梁帝手中,“诸卿有何见解?” “百姓愚昧,才会有如此祸事。”梁栋第一个出言回道。 众臣显然不想让梁栋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们直接将矛头转向了奏本里的另一个主人公,“陛下,昌宁侯私并田产,欺压百姓,私德有亏,才会引发这种祸事,臣议为昌宁侯派一监察使,令其自我反省,在上书陈表。” 很显然,如果不是昌宁侯私德有亏,纵容自己子女为祸乡里,也就不会发生这种欺男霸女,夺人田产的事情。 问题在昌宁侯身上,怎么会在百姓身上呢。 至于为什么梁帝会把这件事单独拎出来,众人也渐渐回过味了。 朝廷对于权贵欺压百姓其实是默认的,因为资源总共就那么多,劳动力生产力也放在那里,如果权贵不欺压百姓他们又怎么重新瓜分利益。 所以,当一地被权贵压迫的民不聊生之时,朝廷朝会出手肃清地方毒瘤,将与地方官吏勾结的乡绅,勋贵清洗一空,随后派出藩王建国,世家派遣随员同藩王治理一地,将空出来的利益重新瓜分。 到时,朝廷既能得了名声又得了利益。 这便是皇朝有度,聪明的压榨愚蠢的,愚蠢的压榨目不识丁的。 所以地方上对这些事情都很少隐瞒,毕竟谁也不想在被清洗的名单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刘大人认为这是昌宁侯的原因?你可知每年送到九府中的副本中,与此类相似的事情有多少。” 所谓九府是大梁宰相下属的协政单位,通常的工作是用来区分各地方每年传至中枢的副本样件,以便宰相查阅。 九府总共有四位知政,四位协政,都是五品。 他们相当于大梁的图书馆的整理员与管理员,若是今天召开的是小朝会,那么这八位官吏自然不在朝会之列,可眼下不同,八位九府官员在列,梁相一句话就能将所有的案例呈到御前。 九府名字听起来像是有九块区域,其实只分为了四区,分别对应农,军,政,宗四部分。 全国各省各县每年所发生的对应案件都会在这四个区域中留有备份。 也就是说,大梁立国以来,所有类似昌宁侯案件起因,结果,处理状态等等一切详细的内容在九府中都有副本保存。 只要梁栋想,他甚至能看到梁高祖在位时候发生的案件。 刘常听一时语塞,不是他想庇护勋贵,只是他们在这件事上与勋贵属于利益共同体,一旦法度被破坏,那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会向着不可预知的地方划入,更何况此时周边还有赵楚虎视眈眈。 “陛下,变则乱,臣请陛下三思。”刘常长长一拜之后便退了回去。 第六十九章 老夫话就放这了,变则必乱 刘常是聪明人,能看到变法一事恐怕势在必行。 而且众臣之中,怕是有不少人已经提前知道了此时,像最开始挑明法度的赵虹威,像与梁栋一唱一和的黄德胜,若说他们没有收到风声,刘常第一个不信。 “哎。”见到群臣还在跟梁栋辩论,刘常心底难受,他明白,没有用的。 不是梁相在向皇帝谏言变法,而是皇帝想要变法。 与其参与争论,不如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让陛下明白变法的危害,到时动乱来临之际,也能保全自己,浑水摸鱼。 果不其然,在梁帝与梁相的一唱一和之下,话头也渐渐变得平缓,从刚开始的不能变法到了现在的为什么不能变法,事情已经慢慢朝着刘常预料的那样发展。 “陛下,从古至今,所有的变法都是在国家平缓之中进行更变,那些乱世变法的国家无不成为了圣秦脚下的踏石,如今我大梁北有楚蛮,西有赵夷,实在不是变法的时候。” “魏大人此言诧异。” 只见梁栋刚刚开口,高做的梁帝便开口接到,“此事诸位卿家无需顾虑,在能保证外部的稳定前提下,梁法当不当变?” “陛下,臣认为当变。” “臣附议。” “臣附议。” …… 随着几个看戏的文官突然带头,原本还在举棋不定的,还在思考如何劝说的,一股脑的都跳出来附议。 就好像预先演练好了一般,只是这些人中,有一大半附议过后脸都黑了。 这议政怎么就这么通过了? 刘常虽然心里有底,不曾想却是这么个结果,随即跳出来问道,“不知陛下如何能肯定楚、赵不会趁着我大梁内乱时趁火打劫。” 梁栋顿时不乐意了,你这人会不会说话,变法怎么就成内乱了。 “刘大人,变法是为了富国强兵,不是为了内乱。” “有变必有乱,相国大人何必自欺欺人。”刘常毫不掩饰的回击道,“如若行变,我大梁需有万全之策,不论内部还是外部,否则只会自损根基,徒增民耗。” 刘常说的很是诚恳,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梁帝劝不住,那他就是梁帝这一边的。 相比于大楚看着族群的纽带彼此相连,大梁要现实的多。 维持大梁的纽带是利益,皇族的利益,勋贵的利益,权势的利益。 带头大哥的举动可能危害所有人的利益,小弟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不做任何举动? 哪怕他贵为皇帝,贵为天子,可毕竟不是圣君,不是圣天子。 大梁的古人认为天并不是一个整体,而且一层一层分化的平面。 其中,最高的那层叫做圣天,金乌,古耀,太虚就落在圣天之中,其他的星辰则分别落于诸天。 操控三阳的人被称作圣君,又作圣天子,这里的圣天子可不是圣天儿子的意思,子是尊称,意为圣天在人间的化身,因为掌控着皇星古耀,帝星太虚,以及日为阳,夜为阴的金乌,所以又被称作皇帝。 而皇帝之下便是诸王,王虽然地位尊贵却没有操控星辰的能力,所以王被称作天子。 这表是他们只是天的儿子,圣天子与天子只有一字之差,可地位却差了何止万里。 梁帝手握太虚,只得三阳之一,照理说天玄格局应该是楚皇,梁帝,赵皇帝。 但这玩意儿谁能忍?凭什么你能叫皇帝我只能称帝而不能称皇? 所以三朝的统治者都被称作皇帝,但这个皇帝跟圣君的那个皇帝含金量是不同的。 所以大梁的朝堂上,众臣暗地里的小心思可多着呢,要知道即便当时的圣君,手底下不也出了三个乱臣贼子,更何况现在。 “刘大人为妙言之过早了吧。”梁栋似无所谓的说道。 他仅仅只是提了一嘴,朝堂上的阻力已经大到可怕,即便用取巧的办法让这些人不反对,但真正的执行还是得靠这些人来实施。 否则,你庙堂上讨论的在火热,人家在那磨洋工,那可真的是在自损根基。 当然,磨洋工其实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有人掀起内斗,伺机掌开党争。 “下官只是想将变法的风险降到最低,如果相国大人已有万全之策,不妨明言,常自当全力相助。” 刘常说的很是自信,无他,因为外部的那两个不稳定因素是绝对无法安定的。 变则生乱,不管你变好还是变坏,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不能说出口的机会。 梁栋这时出言道,“刘大人放心,大楚已有与我大梁和亲之意,这是此次陛下前去与楚君霖会盟所得意外之喜,不知诸位同僚认为此事可否得行。” 众人闻言不由得看向梁帝,有人想要出列询问,又担心这话过于突兀,会成为接下来话题的中心,只能将刚刚抬起的腿又重新放下。 最终,还是郝大仁列步走了出来,他是外交官,对其他国家的民俗比较了解。 “陛下,楚蛮并无和亲一说,不知楚君霖所谓的和亲究竟是怎么一种和法?” “此次边境一行,楚帝确实与朕谈过和亲一事,只是这里的和亲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个和亲。” 梁帝回道,同时将他与楚帝共同商讨的裂土封王一事一并明言。 众臣不由得想起了梁帝回宫那天,那个穿着藩王蟒服的皇子,顿时坐不住了。 坐的住才怪,虽然京里突然闹起了皇帝会封一个幼童为藩王的谣言,但众臣却不怎么相信。 因为藩王去封地可不是享福的,他是有藩政要处理的。 藩王的权力虽然大,可这份权力却传不到他后代身上。 更何况藩王的子嗣跟亲王不同,那是都要封王的,而这些郡王的俸禄都是由藩王开支,如果不好好经营封地,要不了五世,就会被撤掉藩位。 那时候,吃痛的还不是庙堂。 好好的地盘被搞得一团糟不说,还得供养一堆辅王,庶王,还白白浪费了藩地不知多少年的税收。 这可真的亏到姥姥家了。 第七十章 裂土封藩?不,是两朝博弈 “陛下,若和亲臣觉得齐王品行兼顾,是个不错的人选。” 一旁的孙立城听闻内心激动难明,梁帝眼下只有他一个人到了封藩的年纪,这岂不是说明.... 只是他表面依旧装作平静的模样,刚想出列,又听到有人说。 “陛下,齐王乃是我大梁皇长子,和亲哪有让长子前去的道理,臣以为,淮王为人刚直,又资质聪慧,可使楚地和亲。” 孙立城差点就气炸了,什么鬼?老二?刚直?聪慧? 开什么玩笑,这种卑鄙小人就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怎么能做藩王? 怎么能充当和亲的门面? 不对,他都不满三十,去个屁的藩地。 “父皇,儿臣愿往楚地和亲。”孙立城立马出列道。 一旁的孙成业也站了出来,“父皇,听闻楚地苦寒,蛮人重视雄风,儿臣以为应当全面考虑和亲人选的各方素质,免得到了楚地有损我大梁雄风。” 这话基本就是指着孙立城的鼻子开骂了,大皇子身体不好,即便有些玄魂庇护也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弱他不是皇子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能不能活到满月都难说。 孙立城差点骂娘,苦寒?三阳之下哪来的苦寒? 这狗东西为了跟他争藩连脸都不要了,瞎话是张口就来。 不过为了展示自己超高的素养,孙立城并没有骂出口来,只是对梁帝道,“儿臣既为我大梁皇子,自然应当为我大梁出力,别说区区苦寒,即便刀山火海,儿臣也上的。” “够了,此事朕已与楚君霖定下了,出任藩地的乃是朕的五子,届时,将由宋国提供边肃十六地为我儿中枢,大梁北河七郡,大楚南方四洲都将裂土而封,国号为肃。听清楚了吗?裂土而封!!!” 孙立城,孙成业两人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是真馋。 至于孙建邦,则只能表示呵呵两声,老子马上要封亲王了,我不与你们争。 待二人一听到裂土而封,顿时抖了一个激灵,同时隐隐有些后怕。 尼玛,这王位,送我我都不要。 裂土而封是什么概念,那是将自己土地割让出去建国啊,藩王是皇帝对皇子的一项考核是没错,但那是内藩啊。 放到老百姓家里,裂土而封的意思相当于分家而过,被封出去的藩王与大梁就没有关系了。 像王号上,内藩的藩王一般为,藩号,宗主,爵位,像他的景王伯伯,就是被称作景梁王。 而外藩呢,王号则为封号,王爵,名字,像孙国瑞一旦去至藩,那就得被称作肃王瑞或者肃天子,却不能是肃梁王。 众臣原本还想在劝,毕竟那么大一个地方,丢给一个稚童,简直是失心疯了。 可现在这么一听,好吧,确认了,梁帝疯了。 眼下到底啥情况,梁帝楚帝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就裂土分封了? 群臣彻底傻眼。 梁帝接着说道,“朕已将国瑞托付与帝师,而楚帝也明言,肃国将由国瑞与其女共同治理,梁、楚双方不得插手,待后世之君,若要内附皇朝,我等也不加干涉。” 这话一出口,群臣心下一惊。 这是一场豪赌啊。 明面上是大梁的皇子跟大楚的皇女共同治理藩地,实际上则是一场大梁跟大楚的博弈。 以后的肃国,是姓楚还是姓梁?或者是独立而出,最关键的点在大梁的二世国王之上。 而二世国王呢,亲梁还是亲楚,这不就得看肃国的大王跟王后了吗。 原本想要让自家皇子至藩的两批人心中后怕不已,他们的感觉没有错,这个王位与帝位无缘。 差一点就把自家皇子挖坑给埋了,还好皇帝心中已有乾坤。 不过这么一想,很多事情都讲得通了,为什么梁帝没有为五皇子安排任何的世家力量,为什么他要将现有的法度进行更变,为什么他能肯定大楚会帮着他对付大赵。 根源都在这里。 可这么做的风险实在太大了,五皇子的愚钝即便他们身在朝堂也有所耳闻,让这么一个人去治理藩地,不是将北河七郡拱手送给大楚吗? 这一点他们能看得出来,梁帝也能看得出来,但梁帝这种将未来托付在帝师手上的行为真的让他们十分没底。 “不知陛下想改何法?”刘常开口询问道。 “开民智,立社学。” “臣愚钝,敢问陛下,何为社学?” “社即母也,陛下的意思可是为天下百姓立学而授?”梁栋开口对梁帝询问道。 “诸位卿家可知朕来朝议前在做什么吗?”梁帝没有接梁栋的话,转而对文武众臣询问道。 见众人不语,梁帝接着说道,“朕让农府将近一年来的卷宗都搬到宫中,从昨夜一直翻阅到现在,其中所述真是惨不忍睹,朕就不明白了,尔等身居高位,为何不能将自己治下的子民视作子女,反而统统将其视为谋夺私利的对象。上至亲王,下至伯爵,每一人手里都因或多或少的缘由沾染了百姓的鲜血,你们是真当朕不会去看农府的卷宗吗?” “臣知罪。” 众人连忙告罪,心中却不以为意,你清高,每次吃大头的还不是你皇家。 梁帝只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郁闷的想要吐血。 不得不说,大梁的官员还是很识时务的,但这份识时务却让梁帝很头疼。 变法在即,他需要个人来为新法竖威。 最好是那种刚正不阿,跟他死磕到底的那种。 第七十一章 一郡试点 “只是陛下,建立社学会动摇国家根本,即便大楚方面愿意同我大梁站在一边遏制大赵,内部一旦出现紊乱,恐怕大楚也不会顾忌会盟之时的约定。” 刘常思索了片刻,开口提醒道。 眼下可不是百年前,百年前头上有个圣君压着,各国都是圣朝的臣子,得遵守圣朝定制的规矩。 刘常担心一旦帝国内部动乱了,即便梁楚已有协议在前,也难免楚赵两朝不会趁人之危。 而大梁建立社学,内部是肯定会乱的,民智一旦开化,那么这些读了书的百姓定然不会安于现状,而他们又没有什么上升的途径。 野心得不到扩张,动乱也就来了。 这样皇帝为什么要建立社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他就是要让地方动乱。 “陛下,臣有一法,我们可先选一郡试行,观其成果,在决定是否推广至天下。” “臣附议。”原先站出来质问梁帝的黄德胜率先开口表忠心道。 梁栋以及黄德胜的话语让刘常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看来他得早做打算了,皇帝封藩,怎么说也得分一杯羹,就是不知道是哪位殿下被封为藩王。 底下有心思的人不少,他们或多或少的认为自己猜出了皇帝的心思,就是不知道陛下会在哪里建立社学。 此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宰辅突然开口道:“陛下,刘祀令所言甚是,依臣看选择一地试行建学再好不过,我等观其成效在做决断。” 宰辅有自己的小心思,他自以为猜透了皇帝的用意,自然而然的也想分一杯羹。 所以在皇帝面前刷刷脸很重要,只有这样,等到皇帝封藩的时候才能知晓自己为他出了一份力。 除了刘常以及宰辅外,其余人也渐渐的“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自然也不会在做反对,只是在心底按下决心。 陛下如此做派,想来封藩的王爵定然不小,他们如果不在陛下封藩之前出一份气力到时候吃屎都赶不上热乎。 变法这种东西,搞定了文官,武将跟宗族那边几乎没有什么压力。 武将不关心这些,他们身上的官位不像文官那样是举荐得来的,而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的拼出来的。 至于以后不能在吞并田产的事情,那就不吞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又不缺那点儿地,只要不是让他们把手里的地交出去,一切好说。 即便皇帝想要他们手里的地,也不是不能商量。 大梁的爵位跟华夏春秋战国的那些不同,在大梁,除了藩王爵位以外,没有爵位能够统治其名下的食邑,他们甚至不能对食邑中的农户们改变其税赋多少,只能享受着食邑给他们带来近乎固定的财富。 也就是蚊子腿罢了。 如果能换成一大笔钱粮,对他们来说还是很乐意的。 至于里面那些没有上过战场的二代三代爵爷,他们也是在模拟战场上历练过的,跟那些动动嘴皮子的就能拿高官俸禄的人不同。 更何况他们的父亲或多或少的占有私田,对他们来说明面上的土地也无关痛痒。 毕竟皇帝建办社学的目的开民智,是为了防止百姓的土地被勋贵们侵占,而不是要没收他们的土地。 宗室就更不用说了,生来富贵的他们原本就站在了制高点上,几乎不用为以后的生计发愁,唯一有点问题的也只占了一小部分。 他们都是第四,第五世爵位的继承者,儿孙是不能继承王爵的,得要自谋出路。 不过他们的话语权小,即便反对了恐怕也达不成什么效果,还会恶了皇帝这个供他们衣食住行的“老父亲”,即便心有不忿也不敢开口反对。 接下来就是讨论建设社学的具体细节与操作的人选,比如哪个部门负责,最高责任人是谁,资金怎么筹备,教师人选如何编排,学校怎么运作,地方势力会有怎样的预期反应等等等等。 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在大朝会上直接敲定,得选举出几人,随后拟出方案,随后经过层层筛选,在由相国整理归化,在交到梁帝手中。 然后这份方案会在下个几个小朝会中改进,再最后在大朝会上拿出来进行敲定。 很快,方案的人选就被选定了。 只是当这个人选被推出来的时候,梁帝心中不由得纠结起来。 李升,农部五品官员,专业是对口了,只是这身份。 梁帝心里明白,这人是裴泯然一手提拔上来的。 而裴泯然又是孙立城的陪读裴青的父亲,这等于是将这件事交给了孙立城去办。 这并不是梁帝想看到的。 他并不想让孙立城在朝堂上的势力扩展的太大。 万一以后真的是孙国瑞继承了这个皇帝的位置,依照孙国瑞的多疑,他辛辛苦苦建办的社学恐怕会毁于一旦。 是,孙国瑞是外藩没错,但像梁帝与楚帝这举动也是天玄史上头一遭,谁能说孙国瑞就成不了皇帝。 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孙国瑞真的成了皇帝,依照书中的尿性,一旦他感觉朝局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恐怕会直接血洗整个朝堂,届时不论文武百官,还是勋贵宗亲都逃不了干系。 梁帝虽然从来没有对皇子公主真正表露过心迹,但他也不想自己的儿女被孙国瑞像割稻草一样一划倒一片。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即便帝师曾教导过他利国舍私,利家舍己的思想,梁帝也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冷血无情。 这也是为什么梁帝会让帝师教导孙国瑞的原因。 他相信,即便楚帝也掌握着梁史,那这个由帝师教导出来的孙国瑞绝对不是梁史中那个没有名师教导的孙国瑞可以比拟的。 这也是他敢于用北河七郡下注的原因。 七郡,大楚吃不到,朕说的。 第七十二章 宴饮群臣 思索了片刻之后,梁帝在把黄德胜调到了农部做监察。 一个三品官监察五品,想想都能知道这个五品官的压力有多大。 更何况两人还是对头,一个是孙立城的人,另一个是孙家祥的人。 至于为什么没用孙成业,或者孙建邦的人,这里梁帝其实有自己的小心思。 定王是孙国瑞那一辈分中唯一算得上喜丧的王爷。 如果不是定王活得太久,说不定还真能有个全须全尾的好结局。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孙国瑞对这个胞兄是有些许感情的。 最重要的是,孙家祥有能力,书中对这位定王的介绍不多,但他搞得那些东西可都是国家利器。 尤其是火药,或许在原本的历史中,火药并没有多大作用,皇朝与皇朝的争端哪个不是派遣几十上百名玄兵护着。 可眼下不同了,梁楚让皇室子女至藩除了贪图对方手里的家产以外未必没有整合边境的意思。 如果火药让王庭得了去,那作用可就大了。 王庭的底蕴没有皇朝身后,火药在皇朝看来不过鸡肋,但放在王庭绝对是个香煲煲。 因而让孙家祥的人来协助操办此事最好不过,弟弟成了外藩,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得照应下是不。 至于为什么梁帝选择了黄德胜,原因也很简单。 孙家祥没有成年,他无法为黄氏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是以孙家祥的庙堂势力其实是比孙成立低了不止一筹。 而这上面的差距只能在个人地位上予以补足。 因此只能是黄德胜,也必须是黄德胜。 这件事算是就这么定下了,除了地方出乎梁帝意料以外,其余的都没多大差别。 试点的郡县被设置在广平,那是在帝国边缘,隔壁就是江淮北河,可想而知偏僻到了什么地步。 原本梁帝想让社学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进行,可随后一想便明白了群臣顾虑。 既然真个人都认为会出乱子,自然是越远越好,而广平一带本就会因为裂土分封而产生动乱,试点放在那里也情有可原。 群臣的心思,朕都懂。 陛下,您的心思,我们也懂!!! 默契的君臣丝毫没有料到原来他们之间没有一点默契。 随后开始奏禀的都是一些小事情。 基本上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即便稍微大点的,也只是哪里闹了饥荒。 不用说,十之八九是蝗灾。 这不仅仅是大梁,从圣秦开始,或者说从三阳同天之时起,蝗灾几乎都困扰着天玄的君王。 气候太舒适了,不仅仅是人们收到了三阳的关照,动植物也是,其中,蝗虫依靠着它那超强的繁殖能力,每年都会给百姓造成不可预估的损失。 恰恰他们没有什么应对蝗灾的办法。 总不可能直接派玄兵围剿吧,那跟拿着核弹打蚊子有什么区别。 不过每次闹蝗灾的范围都不大,大梁又处在一个稳定的上升势头,稍微调遣一下赈灾,这事情便能够解决。 梁帝也没怎么在意,有得必有失,闹闹蝗灾总比圣夏那些年闹得旱灾,洪灾,风灾之类的好多了吧。 这么一想心里瞬间平衡了呢。 即便圣朝又如何,还不是失去了三阳的余晖,哪像现在这样安逸。 传袭二十八世,天灾与灾兽共同出现的场面圣夏都出现过好几次,哪里像他大梁,天灾基本没有,即便出现灾兽,也率先被三阳之力镇压,影响力几乎忽略不计。 朝议渐渐步入了尾声,在即将散朝的时候,梁帝先是示意了下成远。 成远领命之后从太虚殿中退了出去,随后,便有宫女,太监从殿外搬来一张张的长桌自己蒲团。 梁栋微微有些诧异,这一幕是他未曾预料的,对着梁帝拱手问道,“陛下,可是要宴请群臣?” “众卿家入座吧。”梁帝挥手道。 座位的摆放并不是单单只摆太虚殿中,太虚殿外那一片空旷的路面上也摆放起了一桌桌小圆桌。 与殿内的单人方桌不同,圆桌有半人高,每张圆桌周旁依次放着四片十分柔软的蒲团。 这是供给给四品及其以下官员的,他们虽然也是参加御宴,但与梁帝隔了一扇门,因比也能放开手脚。 毕竟这些人跟里面的那些人不同。 官做的越高,体内的玄魂也就越强大。 在宴饮中也不会出现什么君前失仪的事情。 这里说的失仪并不是指喝醉了以后撒酒疯,而是指中途离开。 解手,如厕,什么的都不行,一旦入宴,只有宴散才能离去。 而皇帝宴请的会宴时间又长又久,最短也得三个时辰,最长的可是开了五天。 三品的官员稍微控制一下,基本上是可以撑到宴会结束的。 所以这个宴会的品阶就被卡在了三品。 至于殿门外,那就没有这些顾虑。 君前失仪怎么说也得在君前不是,他们这群人跟皇帝可隔着老远呢,虽说是群臣宴饮,但梁帝几乎是不会到殿外来的。 这也很好理解。 殿外的官员他们体内的玄魂羸弱,在吃喝上面,玄魂吸收的能力有限,等到玄魂饱和之后,那就等于正常人进食,到时候如厕不敢说,解手是必不可少的。 万一正巧梁帝出来了,你一官员正巧跑去茅房,或者正巧从茅房回来,一个大不敬的帽子就扣上来了。 众所周知,在皇帝跟前放个屁都算失仪更别说这种宴会中途离开去茅厕的了。 容易被监察御史给记小本本的。 要知道监察御史在皇帝跟前与不在皇帝跟前就是狼与哈士奇的区别。 所以为了殿外官员的兴致,皇帝是不会出太虚殿的。 唯一的问题是门外的这群人没有提前收到风声,眼下皇帝要宴请群臣,他们也只能苦着脸入宴。 该死的,老子开裆裤都没穿,这宴席让老子怎么吃。 看着被宫女们抬上来的酒水,就没有人的脸不是黑的。 要知道朝服可不像常服那样将下裳往腰上一卷不说解手了,出恭都没问题。 他们如果想上厕所解个手,没小半功夫是回不来的,主君赐宴,有一半时间不在席上.....嘶,这传出去要命啊。 今晚酒水碰不得。 此时,殿外的重人想法出奇一致。 梁帝不知道殿外大臣已经化身为干饭人,他也是人,以己度人的情况下,他并没有考虑到外面那一群人的难处。 此时他正乐呵呵的与太虚殿内的群臣拉着家常。 待太虚殿内所有人入座之后,梁栋不由得提出了所有人心底的疑问,“不知陛下有何喜事?” 第七十三章 朕曾得一神兵 “喜事?算是吧,这事说来也巧,两年前朕出宫体察民情,偶然得到一柄神兵,起初只以为其刃锋利无比,故只当做是寻常利刃。而此次会盟,却偶然得知此神兵背后的秘密。” 群臣这下子被调动起了好奇心,眼巴巴的瞅着梁帝。 梁栋开口接道,“不知神兵奇异何处?” “相国,你可曾听说有玄器能以名讳杀人的?” 梁帝的话语一出,底下人就做不出了。 什么意思,难道这武器杀人只要知道人的名讳就行了吗? 开什么玩笑,陛下难道把传说中的生死簿给抢到了?也不对,陛下形容的明明是把利刃啊。 梁栋诧异的问道,“陛下,臣愚昧,不知陛下所述何意?” 关于三戒刀的事情梁帝瞒的很死,知道的除了他以外只有梁栋,以及赵富才那一众工坊部的官员。 毕竟工坊部不像是兵部,这是专门为皇家铸炼铁器的,并没有专门的铸造兵器的工匠,在朝中身份虽然不高,可也正因为这特殊的工作不需要看朝中大员的脸色。 所以,梁帝才敢放心的让工坊部的人去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但这些人知道归知道,可他们只以为梁帝是融剑助刀,即便是梁帝下了封口令的前提下,也没往别的地方去想。 “这是楚地的传言,传言中,三戒刀乃是一位名为轩辕的神灵所铸造,为的就是帮助圣君统御管理天下,只要用三戒刀刻下一人姓名,便能引动天雷诛杀此人。” 虽是传言,其中定然有夸大的成分,但未必会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如果真的有能借过人的姓名就能夺人性命的玄器,不论代价如何,都能在天玄的神兵利器中有一席之地。 是的,玄器跟玄术一样,使用也是要支付代价的。 玄术与玄器唯一的差别就是载体不同,使用者不必经过提清浊二气入体之时的洗礼。 可玄器有灵,使用者若使用不当,必受玄器反噬。 群臣并没有去询问三戒刀传言的真假,也没有去询问如此神器一旦施展需要支付什么代价,只是连连向着梁帝道喜。 不论什么代价,在梁帝这里都不会作用到他自己身上。 梁帝是大梁的皇帝,无论是施展玄术,亦或是使用玄器,那施展所需要的能量不会来源于他本身,而且整个帝国代为支付。 这也是为什么,皇室子弟不会去玩修习玄术的原因。 皇室子弟跟皇帝的联系太过紧密,一旦修习了玄术,用玄器也好,施展的第一时间皇帝会自身感应。 甚至皇帝连用的哪种术法,对手又是什么人,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皇帝或许会希望皇室的人都修习玄术。 但问题是当施法的代价反噬之时,帝国要为这玄术的施法承担一部分代价。 这可就是直接在梁帝身上割肉了。 所以最好的方案还是让皇室的人不要去触碰玄术,跟他一样当块电池养着。 梁帝就不会任何玄术使用的法门,但不代表他不能施展玄术,玄术归根结底也是一种能量的使用。 而梁帝手中正好有能量的源头。 形容一下,玄术好比一把枪,而太虚就是精通各种枪械的枪手,梁帝就是这枪手背后的老板。 在太虚殿,因为梁帝得到神兵的事情内熙熙攘攘,一片热闹。 而太虚殿外,不同品阶的官员也坐在一起聊着臭味相投的事情。 不多时,只见成远公公从外头跑来,身后引领着帝师跟孙国瑞。 这是孙国瑞第一次来外朝,更是第一次来太虚殿,当即,他就被这太虚殿的宏伟给震住了。 只见一颗虚幻的蓝色太阳在太虚殿中散发着幽幽冥光,丝丝的阴冷寒潮自地底升起。 却不会让人感觉到不适,只觉得浑身清凉。 太虚下,摆放着一张宛如冰雪而成的龙椅,层层陛街宛如登天而上,将御座与底下的众人相连。 这种宏伟的气势是孙国瑞从不曾见到的,更不曾体会,他一下子就呆愣在了原地。 我是谁?我在哪?这是什么地方? “臣,玄冥道观左春秋见过陛下,陛下万年永昌。” 孙国瑞还在懵逼呢,左春秋已经开始行礼了。 这下孙国瑞更加懵逼了。 他是不是也该行礼,但行礼之后说什么?怎么说?他不知道啊。 如果是华夏古代,那直接万岁万岁万万岁就好了,但这里这么喊绝逼会出事。 他还有个穿越者哥哥呢。 孙国瑞的反应众臣尽收眼底,心里忍不住的摇头叹息。 陛下,糊涂啊!!! 北河七郡!!! 危!!! 群臣转移过来的目光让孙国瑞身子不由得往左春秋身边紧了紧,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对左春秋问道,“先生,我们来这干什么?” 事实证明,即便任务面版升级到了2.0版本,但已然还是有漏洞可以追寻的。 像之前他对左春秋自称为学生,像对长妃自称为瑞儿,都没有触发任务面板2.0打开朱元璋的投影。 也就是说明,他并不是非得自称咱不可,这让孙国瑞有了些许操作的空间,不至于在至藩前被朱元璋折磨的不成人样。 至于吗?老子就不信你除了咱以外不会用其他词称呼自己,非得这么搞我。 孙国瑞已经试出了哪些词语能用,大多都是偏向于双方地位的称呼。 不过也不对,如果是偏向于双方关系,那为什么本殿下也不能用? 算了,不管了,怎么说四舍五入一下,常二虎模板也等于是白给的了。 这么一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没有付出,也没有收获,完美实现了开支平衡。 梁帝见到孙国瑞露怯眉头有些微蹙,但他还是对着孙国瑞招了招手,示意孙国瑞走上前来。 陛阶不高,与底下大约有四米左右的高度。 但很神奇的是他在这底下却能清楚的看清梁帝此时的神情,就好像梁帝此时的身影就在自己面前一般。 “愣着干什么,到父皇这来。” 第七十四章 乌骓 这下子,孙国瑞更是惊讶了,他感觉梁帝的声音仿佛在自己耳边响起,他能清楚的听到梁帝的说出口的每一个字,距离仿佛在这里消失了一般不会成为沟通的障碍。 真的神奇。 “父皇。” 孙国瑞恍若后知后觉,这时候才快步登上陛阶,向着太虚底下的身影跑去。 这一举动又引得众人齐齐皱眉,太不稳重了。 随后,他们便将目光转移到了这位久经盛名的帝师什么。 帝师的脸都黑了。 看老子干嘛,老子才教了两天,如果让老子教导一个月,老子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王者风范。 梁帝没有抱起孙国瑞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只是用宽大的手掌摁住了向着他扑过来的孙国瑞。 咋回事?不是让拜师帝师了吗,怎么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原本被官员的目光注视着引发一肚子火的左春秋忽然感觉上方传来幽幽的目光。 不是,陛下您怎么回事?老夫才叫皇子两天啊,才两天。 梁帝似是感受到了一丝寒意,连忙收回目光:“朕听说先生带你去草场了?” “先生今天带儿臣去骑马了。”孙国瑞顿时激动了起来,他从来不知道骑马原来这么好玩,就是马儿跑不起来,可光是走动,都能让孙国瑞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汽车,摩托车之类的死物与马匹这种活物操控起来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因为马是生命,有生命就有情绪。 他骑在马上,能清楚的感受到马儿传来那种被称作敬畏的情绪。 这种感觉很奇特,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让他有点迷恋。 “儿臣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乌骓。”孙国瑞一脸兴奋的说着。 梁帝也图一个乐呵,乌骓他听说过,是孙家祥编撰出来的故事里面的神驹。 不得不说,家祥这孩子脑子确实好使,尤其是他编纂的那些小故事,有时候连梁帝都不得不感慨其近乎妖孽的智慧。 “是吗?我儿喜欢楚霸王?”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即便孙家祥将楚霸王描述的颇具王者霸气,但也改变不了被一个无赖逼得自刎江边的事实。 梁帝更喜欢刘邦,即便是寥寥数语,梁帝却感觉刘邦这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只是天玄可没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之类的说法。 贵族与平民间的槛儿就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所以喜欢就是喜欢,梁帝骨子里看不起刘邦,更看不起被刘邦逼到乌江自刎的项羽。 也正是因为有些这条鸿沟在,梁帝才敢在国内建立社学。 他不认为开民智能影响到他的统治,但此举确实能大幅度的增加国力。 以前梁帝不知道,可得了梁史之后他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三朝之中最为贫瘠的大楚军事实力却是三朝最为强盛的。 民族风俗可能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教化不仅仅局限于贵族,而且覆盖到了全国人民身上。 也正是因为这条鸿沟,众臣才会极力反对,底层的人上来了,上层的空间就拥挤了,原本应被他们压榨的“奴隶”分走了他们的利益,谁能够忍受。 只是现在群臣误解了梁帝的意思,社学才能在梁帝的半哄半骗下正常推行。 孙国瑞心里一惊,这个世界可没有楚汉争雄,梁帝是怎么知道楚霸王的? 孙国瑞第一反应是难道梁帝也是穿越者。 但仅刹那间,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因很简单,梁帝是问他是不是喜欢楚霸王,这说明梁帝是知道他是知道楚霸王这个人的。 这下子事情就明朗了。 孙国瑞不由得庆幸自己的谨小慎微,不管人前人后都表现的出一副愚钝的模样。 “喜欢,霸王可厉害了。”孙国瑞将霸王举鼎,破釜沉舟之类的典故用一种前后不着调的的方式说与梁帝听。 若不是梁帝从影卫那里得到过完整版的内容,还真不知道孙国瑞在讲些什么。 “国瑞,你要明白,这个世界上赢得人才能有着手握笔杆子的权力,输的人什么都没有,知道吗?” 孙国瑞疑惑地摇了摇头,还想接着询问,就听见梁帝开口道,“你到先生身旁坐下吧。” “哦。” 孙国瑞转身往陛阶下走去,正好见到门外有一男子步入殿中。 “外臣李永昌,见过梁君浩,不知此时叫外臣前来可是为品鉴大梁神器?” 楚蛮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几乎没用客套话。 “大夫莫急,请先入宴。” 李永昌见此时殿内众人都已经入座,也不含糊,朝着梁帝指的方向便走了过去。 入座之后,李永昌转而看向梁帝。 “唤歌舞。”梁帝对着一旁的成远说道。 这时,才有宫女缓缓步入太虚殿,为在座的诸位大人摆上美食美酒。 又有歌姬在大殿正中央翩翩起舞,乐师则在殿后吹响乐曲助兴。 众人喝酒赏舞,好似忘记了关于神兵品鉴的事情一般。 孙国瑞对这些倒是没有多大兴趣,这舞跳的软绵绵的,不知道好看在哪里。 他环顾了下周围,大人们都看的眼神迷离不住的拍手叫好,只能暗自吐槽一声,“没见识。” 转头看向左春秋,这老头倒是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闷酒。 “先生,这是要干什么?”孙国瑞好奇的对着左春秋问道。 不懂还懂得问,还没蠢到家。 左春秋瞥了一眼孙国瑞,对其道,“你看楚使神态。” 第七十五章 我,蛮夷也 大梁与大楚之间有着不同的文化,不说言行举止,就连衣着也是如此。 大梁以黄色为尊,又以长袖长袍为美,若将双腿裸露在外则是一种没有教养的体现。 所以他们的下裳垂落至脚踝,将两腿遮挡在衣物下面。 而大楚呢,原本是关外族群,最喜欢的是火焰,故而以红色为尊。 到了古耀入住,红色成了大楚最为尊贵的颜色,所以大楚的服饰无论底色是什么,总会带点红色修饰。 着装上,女子喜华服,其奢华程度是天玄任何一个国家都比不上的,即便是什么农村妇女,身上穿的也不像大梁的农妇那般,他们的贵族求华丽精美,他们的百姓求底料珍贵,其中以虎皮熊皮最贵。 可他们的男子装扮就显得不那么讲究了,只求轻便。 像李永昌这样出使大梁的,身上的也是精简的过分,衣服还隐隐有些褪色,这样的人,若抡到大梁转两圈,指定会以为这是哪来的泥腿子。 谁能猜到这样的人居然官居大夫世职。 所以即便在宴会之中,孙国瑞不知道哪个地方是外使所在的位置,只要瞄那么一眼,就能立马分辩出来。 在一群黑色长袍的大梁官员之中,一身穷酸相的李永昌显得那么显眼。 “看他做什么?”孙国瑞瞅了一眼,好奇的问道。 他不明白先生的意思,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见到楚大夫神色坦然的看着中央跳舞的美女,不时的给自己倒上一杯美酒。 左春秋脸色一黑,好家伙,都学会先问问题防止自己被问了,不过好在,这难不倒他。 “你说呢?!!” 孙国瑞麻了,他感觉自己就不应该多嘴。 孙国瑞再次将目光投向楚使,见他脸色沉稳,仿佛局外人一般没有被太虚殿中活跃的气氛所感染。 就好像孤立于港口的一叶小舟,眺望着茫茫大海。 孙国瑞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但具体的,又说不出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孙国瑞能感觉的道,有什么东西冲着楚使去了。 一曲舞闭,梁帝笑着对楚使问道,“怎么,我大梁的歌舞难道不能入楚使的耳目吗?” 李永昌听到梁帝的问询,放下手中的酒肉,开口道,“外臣一介蛮夫,不懂歌舞。” 这可真的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梁帝,差不多就是直接跟梁帝说,我,蛮夷也,不搞这些虚的。 假如这使者来自大赵或者其他的小国,当场就被轰出去或者拖出去砍了。 但来自大楚的。 哦,那没事了。 毕竟大楚是真的蛮夷,这可是经过圣君鉴定的,你还能不让人家说实话嘛。 梁帝听闻也不恼,先前李永昌的态度可比现在这恶劣多了,要不是被孙家祥敲了一棍,哪有这么老实。 至于三戒刀?想看?把眼睛张大把你。 郝大仁见李永昌丝毫不给梁帝面子心里不悦,俗话说君辱臣死,作为鸿胪寺外交官的他感觉到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 随即,郝大仁开口问道:“使者可是安定公主一脉?” 不仅仅是群臣,连梁帝都有些诧异的看向郝大仁。 安定公主是圣秦的公主,在三氏...啊,不对,魏氏作乱之时裹挟古耀跑到蛮荒北地的楚国。 这才让楚国有了入住关中,逐鹿天玄的名分,才有了今日的大楚皇朝。 “不错,先祖乃是隆威武赫大将军李百胜。”李永昌傲然回道。 “大夫祖上既为先秦贵胄,难道不知礼法一词吗?” “秦为天玄圣朝,礼泽达济天下,万民奉为楷模,当年魏氏作乱,我大梁高祖皇帝勤王绞逆,整肃吏治,安抚民心,才使得秦之礼节得以沿袭。” “而今,大夫既为圣朝后裔,自认蛮夷,视我高祖皇帝拼死而存留下来的礼仪于草芥朽木,依我看来,大夫即便身怀秦裔血脉,也绝非秦之正统。” 郝大仁这一番话明面上看起来是指责,实际上是试探。 试探安定公主一脉在楚国的具体情况。 他没有在意群臣投过来的目光,因为这些人都是一群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他们都知道大楚实力很强,可一听说是女人当政总会起小觑之心。 可郝大仁却知道大楚的强盛,女子主政,男子掌军,他们能发挥出强大的协作能力。 越是了解这个国家,就越是被这个国家的凝聚力所惊骇。 郝大仁有理由相信,一旦楚帝被惹毛了,她说要打谁,楚臣绝对不会忤逆楚帝的意思,即便对方也是一个盛世皇朝也不例外。 在他们眼里,富足是打出来的,不是三阳赐予的,若不是大楚掌权者明白事理,恐怕就不会有如今的三足鼎立。 所以,他拼了命的去了解这个国家的一切,自然而然的,对大楚也有了远超同僚的眼界。 就好比现在,一听李永昌之名,他就知道这是属于安定公主一脉。 因为李永昌姓李,而大楚是没有姓氏一说的。 他们以族群而居,没有一家一姓的概念。 人们通常以为楚人也是有姓氏的,其实不然。 就好比现在的大楚女帝云罗织霖,云罗并不是她的姓氏,而且她族群的称呼。 而称呼的来源则源自图腾或者最为原始的屏障,对他人来说可能会因为复姓的原因分不林清,但作为鸿胪寺扛把子的郝大仁又怎么不清楚其中的道道。 这也是郝大仁为什么会对李永昌问出那个问题的原因。 他必须确定,这些秦人经过百年的光阴到底被大楚同化到了哪种地步。 李永昌回他的答案是圣秦的将军李百胜,这说明这些人虽然居住在大楚却说没有真正融入进大楚的氛围。 最起码,他们还是认证父系为纽带传承的。 第七十六章 宴会 既是如此,那就好办了。 这说明李永昌虽然莽撞,也未必会像那些蛮子一般疯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 不过郝大仁心底愤怒愤怒,却不会像泼妇一般在君前大吵大闹,我可是文明人,冷嘲热讽几句戏弄戏弄就够了: “大夫可知,礼仪一道在关内已盛行不止千年,当年楚自关外而来,入主关内便修习了圣秦传下的礼仪,而今,天下礼乐崩坏,圣道不存,若大夫心怀先祖,不妨趁此机会与我大梁沟通往来,相互学习,为天玄日后的礼节复兴做出一份心力。” 瞧这话说的,多漂亮。 背后总结一下,我知道你是个欺师灭祖的蛮夷,那就好好看,好好学,我大梁这么大一个礼仪之邦教化一下你这个关外来的土包子也不是不行,谁让百年之前我们是一家呢。 我已经说的这么直白了,也没有触碰到楚人的禁忌,现在就等着李永昌变脸受辱了。 而李永昌呢,作为大楚一个十分热爱学习的猛汉,对郝大仁话中的含义是真的一点也没听出来。 不过即便听出来了,李永昌也不会在意,娘们才斗嘴皮子,男人就该真刀真枪的动刀子。 可以说,只要不当着这些人的面直接骂大楚的女人,大楚的男人们还是很随和的。 因为他们喜欢以男人之间的方式解决纷争。 但如果当着这些人的面侮辱了大楚的女人,那么两者之间几乎没用斡旋的余地。 如果那个女人还是女帝,那就可以准备棺材了,总有个人会用到的。 郝大仁的话似乎触动了李永昌的心思,他们虽然是圣秦的遗孤,一出生就是楚人,有关圣秦的一切都是老一辈的口口相传。 圣秦,对李永昌来说就是一个模糊的国家。 他也知道大梁、大赵在背地里都喊着楚人蛮夷。 这些话对大楚来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也不大,但对这些以血脉传承的楚地秦人来说,却是一种疙瘩。 因为他们跟关外的楚人终究是不同的,即便经过了百多年的同化,依旧保留下了不少秦人的风俗,即便这些风俗他们自己都不理解,可却也知道这是他们祖先留给他们的根。 这种辈辈相传的理念导致他们在大楚并不怎么合群。 所以李永昌很好奇,他好奇这种依靠父系血脉的传承究竟是怎样延续下来的。 这对李永昌来说十分难以理解,孩子又没在父亲肚子里怀上十月,又哪来的纽带联系孩子跟父亲? 可偏偏他们的祖先也是用这种模式繁衍生息。 李永昌心思转圜不定,大楚一贯的印象摆在那里,五大三粗的男人怎么能处理好内政呢? 瞧瞧自己学的多辛苦就知道了。 每天学习都花了极大的毅力让自己把学到的东西记在心里,甚至每次学习的时候都想着,如果学习能够像打架一样该多好。 不用枯燥的坐着看书卷上的繁冗文字,只需要简简单单的打一架,赢了就能记下书中的内容该多好啊。 “外臣禀梁君浩,此次外臣特奉皇命前来,若陛下想与我大楚沟通礼仪教化也并非不可,只是如何安排此事需要拟定一个章程由外臣回禀我皇,再做堪定。” 李永昌话一出口,群臣看向郝大仁的目光都要杀人了。 还来? 这才刚从城外走回皇宫才几天啊,尼玛又想我们再走一次。 这并不是大臣们懒不想多运动运动。 只是一个时辰的路途,对这些大佬们来说干点什么不好,非要端着架子陪着梁帝走红毯,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虽然他们不算得手无缚鸡之力,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更何况身居高位的哪一位年纪不是过了半百的。 万一路上有了什么闪失怎么办,尊老爱幼的美德在哪里。 郝大仁也懵逼了,尼玛,老子不是这个意思啊,你别瞎说,老子刚刚是在嘲讽你啊,你怎么能当真。 很显然,郝大仁虽然对楚人很了解,但了解的还不够透彻,尤其是安定公主这一脉系。 面对同僚们近乎杀人的目光,郝大仁有心辩解。 但还不等他出口,梁帝便一口定音。 “天玄沉沦百年,仪风不存,礼记惨淡,若楚君有心与我大梁同开圣朝雄风,显大国之仪,朕若做推脱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郝大仁心里都要吐血了。 不过梁帝接着说道,“但礼乐重开非同小可,百年前魏氏作乱,偌大的圣朝分崩离析,礼崩乐坏,即便我大梁传于圣秦,礼乐也并不完整,请使者转告楚帝,大楚若有心与我大梁共兴礼乐,不妨请教一下安定公主。” 李永昌是莽,不是傻,知道梁帝话里有话。 魏氏作乱指的就是三家分秦,哪怕孙、宋两家一直甩锅给魏氏,但作为当事人的安定公主,是最了解内情不过的。 眼下,安定公主又是天玄仅存的圣秦正统公主,梁帝的话语怎么着都是一股挑衅的意味。 但李永昌却知道,这里任何人都会挑衅自己,唯独梁帝不会。 他可是看过楚史的人,又经过赵文慧的提点,知道了梁帝雄心壮志,除非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否则大梁绝对不会交恶大楚。 但他不打算深究,没这本事知道嘛。 “这样也好。” “朕听闻楚地雄风尚武,之前观大夫对梁舞兴致缺缺,想来不得其意,不知大夫可有兴趣观看我梁风剑舞。”梁帝问道。 舞蹈,宴会,从来都是正经国家外交的一种手段。 但人家是不正经国家啊,除了大楚,皇朝,王庭多多少少会养剑师。 在宴会,外交之类的场合用剑师,舞师,乐师充当场面。 可楚人不这么看啊,楚人的娱乐项目及其匮乏,什么高雅,什么文艺,只要跟楚人勾搭上就不会搭边。 女人们喜欢攀比,什么都攀比,比谁贤惠,哪族织的衣裳好看,哪族穿戴显得得体,哪族又生了几个大胖娃娃。 至于男人们,除了骑马射猎打架斗殴,剩下的也只有约炮感得起兴趣。 舞蹈,狗都不看。 李永昌心底是不屑的,在他看来一群女人在堂中扭开扭去有什么意思。 能跟他上床吗?能跟他亲亲我我.... 算了,当看猴好了。 李永昌内心极度不满,只是为了看三戒刀,他忍了。 成排的剑师随着鼓乐步入太虚殿中,他们身高中等,身材匀称,统一留着一撮精心打理过的山羊胡,黝黑柔顺,没有丝毫分差。 穿着一身白色道袍,头顶玉冠,倒是有些许仙风道骨的韵味。 随着奏鸣的乐曲响起,雄浑有力的打鼓声阵阵荡漾,剑师们也随着声音开始舞动起手中的剑花。 整齐划一的美感,以及剑风破空的丝丝呼啸,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然而孙国瑞表现的有些意兴阑珊。 不是说不好看,只是见过了繁华,又看向如此朴素的舞剑总感觉提不起劲。 大梁的剑舞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没有灵魂。 具体的孙国瑞讲不出来,但就有这么一种感觉。 他默默地端起杯中酒品了一口。 一嘴的腥辣味道让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梁帝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不由得失声一笑,也未多言。 饮酒在天玄真的不算什么,有时候,皇子断奶以后都是用酒接上去的。 反正他们收到梁帝玄魂的庇佑,随便作,死不了。 呸,这么难喝都往嘴里塞。 苍龙吐掉了酒以后不屑的打了一个喷嚏,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 知道什么叫神龙吗?这种乐色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梁帝收回了看向孙国瑞的目光,他此时在太虚殿,体内的太虚应龙力量处在最为巅峰的时刻。 别说底下臣子的小动作了,就是殿中飞进来一只蚊子梁帝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这就奇了怪了,正式册封的旨意还没有下发,国瑞体内的玄魂是如何诞生的。 更为关键的是,为什么他体内的这龙竟然是青白色的。 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国瑞的玄魂都不应该是青龙啊。 梁史中记载的很清楚,梁君瑞的玄魂是一条赤龙。 而若按着他大梁的王爵册封,肃王瑞体内应该会诞生一条黑龙。 没道理啊。 然而,剑师的剑律不会随着梁帝的疑惑而减慢,层层剑花叠叠绽放,收缩合拢,行成一道优美的剑阵。 环环相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恍惚间,恍若看到一柄神兵巨剑冲天而起。 随着乐师大弦之音猛然间转换,只见被剑阵围在中心的剑师一跃而起,脚踩着同伴的剑刃登临高空,追着巨剑越上高空。 只见他凌空虚踏,一收一放柄一柄幽幽的黑芒炸现。 仅仅片刻,便冲破巨剑虚影,似要划破天际。 这时,剑师手中的长脸已然不见,反而握着一柄漆黑的长柄刀。 刀身墨色如玉,刀柄漆黑如夜,剑师挥舞之间,一股可怖的伟力自刀身绽放,真气洪流席卷而下,只见下方的剑师所结阵为上,猛然出现一个大字。 “戒” 顿时,李永昌的眼中精光一闪,看向剑师手中的长刀。 只见剑师挥动长刀,刀花击打在利剑之上,便是剑断之声连绵不绝响起。 凡是与刀触碰的剑刃,触之即断,碰之即碎,宛如虎入羊群。 一时之间,太虚殿内的金属断裂声竟然盖过了乐声。 第七十七章 锋利无比的三戒刀 黑色的光芒在太虚的辉光之中闪耀,让人不由得将目光紧紧的锁死在黑刀上。 李永昌看着剑师大发神威也不由得叫了一声好。 他对花里胡哨的表演没什么兴趣,但这把刀... 如果所料不差,这把就应该是楚史里描述的那把三戒刀了。 在细细观之,刀身弯曲的幅度有限,说它像刀,与其说这是一柄开了单面锋刃的剑。 这样的武器并不像是用来战斗的,反而像是有别的用途。 “莫非此刃便是三戒刀?” 李永昌将刀的模样在脑中过了一边,试着幻想他此刻正拿着这柄武器。 如何挥砍,如何招架在脑中一一演练,随后他肯定了。 这把刀绝对不是用来与人搏杀的。 别看其锋利无比,可结构上的局限性让它根本不适合搏斗。 既失去了刀的霸道,也没有剑的灵活。 随着在一片震鼓雷鸣般的乐曲落幕,剑师持刀对着众人行礼。 梁帝对着那名持刀的剑师招了招手。 他便上前将手中的刀恭敬的交给了成远。 梁帝接过刀后对着底下众人问道:“众卿家观此刀工艺如何?” “敢问陛下,这把刀可是您与臣等所说的那把三戒刀?”梁栋出言问道。 众人也都好奇了起来,目光转到了梁帝手中的刀上,想要看出花来。 孙国瑞隐隐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目光也随之移了过去。 “正是。”梁帝得意的笑道,一挥手,殿外的宫人们便抬着一块巨大的石头缓缓进去太虚殿。 梁帝起身,从御座之上缓缓走下陛阶,到了石头跟前后对着李永昌问道。 “大夫可知这是何物?” 李永昌看向那块石头,通体黝黑,也从位子上站起走到跟前细细打量。 “这事青纹玉。” “不错,这正是天玄大陆上最为坚固的玉石。”梁帝回道,随后手一扬,刀刻入玉石宛如刺入薄纸。 梁帝只是随意的比划了下,不多时只见玉石之上被雕刻出一个文字,“盟”。 梁帝将手中的三戒刀递给李永昌,解释道,“朕手中没有天条龟甲,只能用青纹玉代替演示,大夫觉得如何?” 李永昌接过三戒刀仔细打量,青纹玉的刻印并没有在三戒刀的锋刃上留下任何痕迹,果然是三戒刀。 李永昌激动难明,看向了刀柄,只见刀柄出真言古朴大气,用的也确实是楚史里记载的那种从未见过的文字。 “可否容外臣一试。”李永昌对着梁帝问道。 梁帝心中忐忑,但面上确是随意,对着青纹玉摇手一指,“大夫请吧。” “好。”李永昌得到了许可后,手腕一翻,挥动三戒刀向着青纹玉砍去,他没用任何内功,只是这么普普通通的一砍,刀就像之前梁帝演示的那样轻而易举的划过青纹玉的表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真是三戒刀!!! 李永昌心中暗定,同时也有隐隐的不安。 三戒刀只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具而已,可一旦配合天条龟甲,除了那柄惨无人道的弓箭之外,天玄大陆没有任何玄器能与之匹敌。 更别说梁帝掌握了太虚这种强大的能量源,若他再得到天条龟甲,梁帝就是大梁的圣君。 这对大楚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要知道,不论是父系还是母系,一个国家之中,暗地里的龌龊不会随着性别发生改变。 看来他们得加快在国内搜索天条龟甲的进度了,绝对不能让梁帝知道他们依旧没有寻得天条龟甲。 “外臣代我皇恭喜梁君浩得此神兵。”李永昌将三戒刀捧与手前,双手奉还。 梁帝得意的笑了,示意接着奏乐,接着舞。 反倒是李永昌,见过了三戒刀之后便起身告辞,可谓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大夫别急啊。”梁帝对着孙国瑞摇了摇手。 没反应.... “嗯?国瑞,上前来。” “嗷。”孙国瑞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朝着梁帝跑去。 梁帝的脸差点又黑了,连忙朝着一边的帝师瞪过去。 左春秋只能不情不愿的起身替学生告罪。 “站好了。”梁帝一脸严肃道,“来人,将朝服拿上来。” 话音落下,便有一群宦官带着托盘排着长龙而来。 在孙国瑞的身后呈现一字展开,他们低着头,盘上是近几天紧急加赶出来的衣物,以及册书。 虽然是朝服,但衣服的部件可不是一般的多,上到冠,下到靴,内层里衣,外层的罩衫都很齐全。 这时,一名宦官走到梁帝跟前转身对着底下的众臣打开手中帛书。 “圣天容禀,今大梁七世君浩之五子瑞,天生聪慧,性情豁达,集上古贤人之资,怀圣德感化之心...” 前面一大片都是一堆与孙国瑞没有丝毫关系的夸奖,无论从德行,还是人品,让孙国瑞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人是在说我吗? 我自个儿怎么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优秀呀!!! “....今特许北方,曲沃、临祷、詹阳、南水、北江、中川、阜阳七郡之地,裂土建国,国藩为肃,国中所攘一应王侯,皆裂土而出,以应王命。” 因为是裂土册封的缘故,肃王的分封典礼就不会在大梁举行,而且得等孙国瑞到了肃国以后,开启全国祭祀大典,当众认爹。 到那时,他才是名正言顺的肃天子,眼下,只是顶了个肃王名号的大梁皇子罢了。 只是裂土一事有人欢喜有人愁,孙国瑞以后能掌管一国之地,自然是欢喜的,可有些人,心里就想哭了。 跟上述提到的七郡有关联的郡王,辅王,庶王,国公,公爷,侯爷,伯爷可以说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本来好好的享受着荣华富贵,结果皇帝上嘴唇一碰下嘴唇,玄魂运势被砍了一大截。 王庭的郡王,连皇朝的侯爷都不如啊,飞来横祸,飞来横祸。 尤其是现在藩国未建,他们率先被剥去了大梁的身份,玄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这些人恐怕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随后宦官又是接着讲了一堆勉励的话,孙国瑞只感觉耳边有碎碎念的声音传来,他好像也听清了内容,但一个字都没记住。 只是等声音断了以后,感觉自己的屁股被踢了一脚,孙国瑞疑惑的转头看去,只见左春秋正张着灯笼大的双眼瞪着自己,怪吓人的。 尤其是瞪着他的眼珠子是不是的往一边瞟,孙国瑞真的有点担心这眼球会不会飞出眼眶。 接旨啊。混小子发什么楞呢。 看着底下师徒二人,梁帝看向左春秋的眼神越发不善了。 怎么回事,以前你教朕的时候不是很能耐的吗,怎么现在教成这个鬼样子。 两天,陛下,才两天啊。 左春秋心里委屈,但见孙国瑞没有接旨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道,“臣代学生谢过陛下恩典。” 孙国瑞这时也反应了过了,连忙开口接道,“儿臣谢过父皇。” 第七十八章 正式的课表 一场宴会,持续了整整六个时辰,也就是十二个小时才结束。 久到离谱,孙国瑞还真没见过有人这么能吃。 索性他在前一个时辰就离席了,或者说是被赶出来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破规矩,孙国瑞就出殿尿了个尿,然后就不让他入席了。 不对,是连太虚殿都不给进了。 而太虚殿外的宴会氛围又显得十分诡异,总觉得殿外的大臣们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想来也是,殿内吃席的都是抖抖腿就能让大梁抖三抖的大佬们,这些屁大点的官在门外自然也敞不开肚皮大吃大喝。 不过这样也好,殿内进不去,他又不想在殿外待着,索性早早回去歇着了。 孙国瑞现在记起来三戒刀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原先只觉得熟悉,直到梁帝提起天条龟甲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任务面板2.0里面的东西么? 搞什么鬼,梁帝为什么会知道他任务面板里的道具。 难道我面板里的东西都是仿制品? 孙国瑞没想梁帝手中才是仿制品的那个可能,这个简陋的任务面板,他不配。 这么一想,心瞬间就不疼了。 换个角度再说,他可是皇室,而且在今天已经明文确定了他以后是要当王上的。 哪家王上是佩刀舍剑的?太丢身份了。 还是等以后有机会把武帝天子剑搞出来,反正任务也简单,随便盖个金屋就好了。 连思路他都想好了,原本的想法是就盯着孙家祥的大腿抱。 孙家祥干什么他就参和什么,攒足了金银就直接盖一座金屋。 现在嘛,更方便了,裂土分封啊,什么概念,整个藩国都是他的。 到时候不是想象怎么搂钱就像怎么搂钱。 大梁别的不多就是钱多,虽然北河七郡在大梁并不是什么富饶之地,但那也得看跟谁比。 三阳同天这么优渥的环境下,七郡百年来积累起来的财富比个隋文帝不过分吧。 只要他不学杨广死命折腾,挥霍完一世应该没什么问题。 完美!!! 至于大肆敛财会不会搞得民怨沸腾,听说过一个词语叫及时行乐吗? 我死后,那管他洪水滔天。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原本孙国瑞以为国宴开了六个时辰,怎么说先生也得请休一天。 谁曾想,当孙国瑞步入学堂之时,老者的身影不可动摇的坐在其中。 孙国瑞腿肚子都有点打摆,在蒲团上坐下后,脑中回想起昨天结课前老头子问的那个问题。 em...是什么问题来着? 卧槽,怎么想不起来了。 孙国瑞依稀记得跟二虎有关,最为关键的是,更依稀记得老头的题目他会。 只是怕当场答出了问题以后老头会问新的,所以才打算在第二天把死老头应付过去。 谁曾想昨天竟然在课后被拉去了国宴,又是跳舞又是舞剑,还册封什么的,把孙国瑞脑子搞得乱乱的,以至于现在记不起老头昨天说啥了。 孙国瑞努力回想当晚的情景,只见老头在草场中对着他嘴巴一张一合.... 完蛋,真的想不起来了.... 提心吊胆的偷偷瞄了一眼老者,见其脸色并未有太多变化,心底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是习惯了。 见到孙国瑞这幅模样,老者心底的怒气一瞬而逝。 没办法,他还想多活几年,万一被气死了,那多年以来积攒的的名望可就要毁了。 左春秋可不想晚节不保。 揍依旧是要揍的,只不过以前的他把孙国瑞当成自己的学生来培养,而现在的他,把孙国瑞当成一个白痴来教导。 啪啪两下戒尺下去后,左春秋作出了解答,“老夫之所以让二虎先去习马术是让你知道,一个君主无论想做什么都得经过缜密的思考,面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万万不可以身涉险。” “将来你到了藩地,你得明白怎么去处理属臣之间的关系,让什么人去做什么事情,谁能做,谁不能做,谁做了事加官进爵,谁做了事兔死狗烹,你的心里都必须有杆秤来衡量。” 这特么我怎么知道。 孙国瑞瞬间懵了,他对藩王的了解只限于前世残存的记忆以及大梁宫中的闲言碎语,一直以为藩王就是混吃等死去享福的那种。 可现在听左春秋的话,怎么感觉藩王像一个不受中枢管辖的法外之王。 他知道大梁藩王的权力很大,可一个藩王就能给臣子加官进爵,这权力是不是太大了? 这确定是个藩王而不是外王吗? 哦,我确实是外王,那没事了。 “老夫知道你一下子明白不了,不过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学习,这里是老夫近日来整理的课表。”说着,左春秋将一张帛纸交给孙国瑞。 孙国瑞盯着看了半天,好家伙,没一个字认识的。 “这样的安排你有意见没有,说出来,老夫可以在调整调整。”左春秋见孙国瑞低头不语,顿时不悦道。 孙国瑞可不想在加上一门课程去学习这个世界那乱七八糟的文字,当即便答道,“没,没有,先生您的安排学生觉得很好。” 左春秋笑着摸了摸自己的白须,“既然如此,我们就接着上课吧。” 左春秋为孙国瑞安排的课程很是详细,有心术,剑术,射术,马术,礼术,算术,又称作帝王六术。 这是为君者最重要的学术,分别从六个方面来教导孙国瑞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君王。 第七十九章 帝王六术 心术讲的是揣测人心,分辨各种关系来推断所得消息的真假。 因君王的身份高贵,身边之人无不阿谀奉承,事做的好了邀功请赏,事办的砸了相互推诿,一旦牵着广了,还会相互掩护,欺上瞒下,蒙蔽圣听,这是为君者最为忌讳的事情。 剑术就是练习出剑,握剑等使用剑的方式,不需要精通,但须能够拿捏稳当,因为为君者不需要将剑刺刺入敌人的要害,但必须得明白敌人的要害,怎样的利剑,怎样的剑法才能最大程度的让剑顺利刺入敌人要害,这也是为君之道。 射术指的是射箭。 箭矢一旦离弦,就不可回头,这是为君者必须明白的道理,君王一言九鼎,一诺千金,说出去的话语就像是离开弓箭的箭矢,锋利无比,不能回头。 马术并不是孙国瑞以为的单单骑马奔腾。 里面还有许多关于驾驭方面的知识。 当然,关于马术最重要的课程并不是在户外,而且在学堂内。 马术讲得是一种御下之道,用以结合心术来控制底下的臣子,从而使得自己的权威无限放大。 没错,这门课程就是用来培养君王威仪的,因为孙国瑞是藩王,没有太虚就必须通过权衡底下的藩臣来达到相互制衡的目的,确保自己的政令在藩国内能通行无阻。 礼术是孙国瑞从未接触过的一门课程,听起来有点像春秋时候的周礼。 当中包括君王的坐姿,行走,服饰等等等等繁琐的东西。 该怎么吃饭,怎么走路,怎么坐在椅子上,怎么说话,怎么笑等等,等等。 孙国瑞听来就一个反应。 这有病吧,你管我怎么吃饭走路睡觉,我拉屎撒尿你是不是也要管。 还别说,这礼术里还真有。 简直哔了狗了。 抛开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谈,礼术可以说是孙国瑞最讨厌的一门学术。 与其他的不同,每次学礼术时,老头子都是让他穿着那些正式场合穿着服饰,朝服,祭服,衮冕。 一个比一个繁琐,最关键的还是头饰,一个比一个重。 先不说冕冠,就单单王冠来说,这玩意儿有点像明朝的翼善冠只留了单耳,也有点像乌纱帽去了耳朵,上面还有一条由玉制成的应龙盘飞,乍一看没什么,但拿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这玩意儿是真重。 随后帝师告诉了他,王冠重的原因,这东西里面的骨架竟然是用的黄金。 孙国瑞整个人都傻了,你要用黄金为什么不把黄金裸露出来,用乌纱遮掩的严严实实,里面用黄金还是用木头有区别吗? 这可真是没事找罪受,更别说这东西少说有十来斤重,要不是因为他生在皇家,身体收到玄魂孕养比较强健,恐怕当场就得折了脖子。 这可是十斤巨力往头上压,哪个五岁的小娃受得了这个? 孙国瑞戴的也勉勉强强,王冠往头上一定,脖子就被锁死了。 低个头怕王冠掉,转个头怕闪了脖子,要多苦逼有多苦逼。 当然,这王冠不是最苦逼的,最让孙国瑞苦逼的还是冕冠。 他是藩王,冕冠用的九旒,就是前后个拉下来九道绳子,绳子上串着不知道用那种玉做的珠子。 每条绳子上八颗,前后总计一百四十四颗玉珠,配合上冕冠的重量也有个五六斤重。 虽然这东西没有王冠重,但可比王冠难带多了。 那绳子挂啦的老长,都过了孙国瑞的下巴,只有他头部的动作不稳,玉珠哗哗的就往脸上招呼。 孙国瑞都快被整出心里阴影了。 他都这么惨了,死老头还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带着这么个玩意儿让他步行,还得保持两脚迈动的篇幅一致。 一旦出了肉眼可见的偏差,戒尺呼的一下就打下来了。 这还仅仅在是行的方面上。 其他方面都跟这差不多,一旦出现失礼的地方老头真的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孙国瑞感觉,老头子对于礼术的地位看的很高,隐隐将其放在了六术中的首位。 但他不能理解啊,这东西学了有什么用? 能治国安邦?能开疆扩土? 貌似都不行吧。 难道说劳资睡觉的姿势能使国泰民安?劳资吃饭的姿势能使天下归心? 做梦呢你!!! 至于最后的算术,不出所料,并不是孙国瑞以为的数术。 他讲究的是一种取舍之道。 哪些没用的东西得舍弃,哪些有用的东西得割让,哪些没用的东西得留存,哪些有用的东西得利用。 这一道,跟之前老头讲述的为君之道能够联系起来。 就是教导君王怎么用莫须有的名义去掣肘底下的臣子,却让臣子依旧将君王奉作圣主明君。 这个孙国瑞熟悉啊。 大明,老歪脖子树,自挂东南枝,由检就深谙此道。 要说甩黑锅,还有谁能比得上崇祯? 只是这一个亡国之君,怎么也不够格让他去学吧。 如果没有孙家祥,那孙国瑞可是要当秦皇汉武的人物,现在有了孙家祥,那怎么说也得当个刘禅或者那个柴什么的。 就是陈桥兵变的另一位主角。 不过孙国瑞可不想挨戒尺,所以只能....学吧,先把死老头应付过去,以后去了藩地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第八十章 突如其来的消息 孙国瑞进入了学习模式,梁帝这边也没闲下。 大梁原本的政务并不多,但涉及到了开民智这条新政,事情就来了。 与之相应的法度都会有宰相整理好交给梁帝批阅,以便梁帝在小朝会上拿来与群臣商议。 哪怕律令还没有正式下达,但是整个帝国已经开始以这条新政为中心开始运作。 一打一打的奏折转到梁帝的立春阁内。 梁帝看的有些心烦意乱,这种感觉就像是再看小学生的语文作文。 内容千奇百怪,异想天开的比比皆是。 其中废话占了绝大多数比例,大多都是推举某地开始试点建学的。 梁帝看着这个就烦,他知道,广平郡的范围太广,牵涉到的利益太大,谁也不清楚社学的建立会给广平带来怎样的动荡。 所以,牵涉到自身利益的人自然希望社学的位置离自己越远越好。 梁帝正在立春阁中耐下心性来批阅奏折,忽然外头有声音响动。 不多时,便一太监前来回禀,“陛下,郝大人求见。” “郝大仁?他来着做什么?”梁帝心里忽然不安了起来,郝大仁是鸿胪寺官员。 与他有关的都是外交方面的事情。 该不会是楚大夫在大梁出事了吧,梁帝心里一紧,而郝大仁的第一句话就让梁帝背后一寒。 “陛下,祸事了。” “臣方才得到密报,宋使在大赵遭遇刺杀,已经身亡。” 梁帝:“???” 感觉跟想象的有点出入。 宋使在大赵被人刺杀,跟他大梁有什么关系。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梁帝一时间没有理清其中关键。 郝大仁见梁帝面露沉思,这才重新组织语言开口说道,“陛下,宋使出使大赵的缘由是因为割让楚国边肃十六地,希望大赵方面能出面调和一二。” “然而,在宋使觐见完赵君军的第二天夜里,便被人发现其被自缢与使馆之中,而今大赵方面传来诸多流言蜚语,都是暗示宋使的死因与大楚还有我大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宋使死的时间点太巧了,而且那个自缢方式也太离奇了,谁家正常人自缢用的是腰带啊?伸个手就能碰到房梁了这还能死人? 若非如此,郝大仁也不会来上那么一句被自缢。 可眼下的情况就是不论怎么看都是楚、梁之中的一国不想让宋国与大赵在进行接触而下的的黑手。 乍一看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小国的使臣,死了就死了吧。 但这种事却极其容易被人引导,让一个国家的内部空前的团结。 大梁跟大楚的皇帝刚刚会盟,大赵方面却传来了这个这么个消息,可称得上是祸事了。 “大赵想做什么?” “陛下,大赵方面暂时还没有传来明确的消息,只是依照眼下的国情来看,我们得防备大赵军事上对我朝的行动。” “卿家是说,大赵方面可能会挑起三国战争?” “不得不防啊。”郝大仁回道,虽然大梁不怕大赵,可大赵若趁着大梁推行新政之时下个绊子,大梁内部绝对会出现动荡。 他们只用将军队调集到边境,随后在撤掉天上的金乌,大梁就得疲于应对。 梁帝心中隐隐有些烦闷,他知道大赵挑起三国战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郝大仁说的对,不能不防。 “朕知道了,下次收到大赵方面来的消息不用通禀宣示,直接来见朕。” “臣领命。”郝大仁见梁帝胸有成竹,也没加多言,行礼后朝后退去。 梁帝坐在立春阁的御案前,心中思索着变法的事情。 如果朕是国瑞,面对这样的情况朕会这么做。 脑中回忆着梁史中的内容,梁帝闭目思考,渐渐的,他有了答案。 他不是孙国瑞,没有对底下官员那种绝对的掌控能力。 而这种缺陷使得他做事束手束脚但却使得底下有着一股圣夏没有的凝聚力。 有得必有失,影卫终究不是第五军机卫,哪怕梁帝是完完全全照着第五军机卫刻画了影卫,但在刺探情报方面的能力上,影卫就十分显得十分稚嫩。 所以他不能学着孙国瑞顶着国外的压力去施行新政,必须得想办法把这份压力转移出去。 好在,新政还处在预案阶段,等到真正施行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梁帝还有时间转圜。 “陛下,四皇子殿下差人来禀报,马车已经安置好了。” “这就是家祥弄出来的无色琉璃?”梁帝看着马上内安装的琉璃一脸惊奇的问道。 这种透明的质色,放眼整个天玄也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他竟然能透过琉璃看清另一边的具体模样。 梁帝上前用手轻轻敲击了下琉璃,对一旁的一个管事打扮的男人问道,“这琉璃质地怎么样?” 黄管事连忙开口应答,“回禀陛下,琉璃质地十分坚固,只是其边角十分脆弱,一旦受损,整个琉璃都会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 “演示看看。”梁帝指着马车对黄管家道。 “诺。”皇帝有命,黄管家哪怕知道这琉璃价值不菲,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演示。 他先是取来一柄铁锤,砸向车窗左侧的玻璃。 只听见砰的一声响动,车窗上的玻璃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但依旧紧紧的贴合在车窗上。 “这质地,确实远超寻常琉璃。”梁帝走进马车,坐在车内,看向一旁被锤烂的玻璃。 此时,玻璃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通透,白花花一片,外面的景象也模糊不清。 梁帝微微伸手,想要抚摸那被铁锤撕裂的纹路。 “陛下小心,这上面尽是些细屑。”黄管家连忙开口示警。 “无妨。”梁帝浑不在意的用手轻轻抚摸着琉璃,感受指头传来轻微的刺痛,心里倒是有几分感叹。 这东西结实啊,黄管家那一锤梁帝看的真切,可没有任何收力,这琉璃竟然能挡住这结结实实的一锤,岂不是说明他能够完完全全的能够抵御流矢的攻击。 “如果边角受击会怎样?”梁帝对着黄管家问道。 “请陛下下车,草民为陛下演示。” 梁帝下了车之后,黄管家这次并没有使用大锤,反而只取来一块巴掌大的铁器握在手中,对着琉璃角上用力一拍。 眨眼之间,琉璃宛如爆裂一般发出一声响动,随后碎裂掉落一地。 这让梁帝心底升起的诸多念头为之一散。 罢了,总归是琉璃制品,总不能期望他们比钢铁还要坚固吧。 单凭这琉璃色泽,就能这琉璃在天玄卖出不菲的价格。 只要他稍微推波助澜,这确实是个敛财的法子。 琉璃在天玄的地位很重,最主要的原因是其外形似玉石,所以受到天玄贵族王侯们的追捧。 他们不敢放着皇帝或者国王的面明目张胆的收集玉石,所以只能借着琉璃的名讳偷偷摸摸的藏几块玉石。 而眼前的玻璃,比天玄的琉璃色泽更加鲜艳不说,也更加贴近玉石的质地,梁帝已经看见一大把黄金朝着他招手了。 被新政搞得一头烂额的梁帝总算是喘了口气。 终于来了个好消息。 第八十一章 镀金 时间悠悠的过,新政的创立以及推行出乎梁帝的预料。 为了新政的推行,大梁与大赵的边境上调入了五十万不对,同时,还在阶国与楚帝配合了一把。 阶国在天玄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因为这是唯一一个与楚,梁,赵相互接壤的国家。 因此,这个国家也被渗透的千疮百孔。 这一个国家,就是异界版的神盾局或者酒厂。 王权旁落不说,朝堂上的势力被三朝近乎挖空。 为了迷惑赵帝,梁帝特意派人刺杀了阶王,同时嫁祸给楚帝,造成阶国国内的动荡。 借此引赵帝入局。 至于会不会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梁帝还是很放心的,赵帝当不了渔人,他与楚帝在阶国的争端只会引发赵帝的忌惮。 要知道,在此之前,梁楚二帝可是成功会盟,更何况楚帝还派遣使者入梁。 眼下,大梁新政试点已经过了三年。 三年中,除了阶国的明争暗斗之外,大赵异于常人的安分,不仅连原本在边境的小动作停了,更是让夹杂在赵,梁两国之间的国家迎来了久违的修生养息。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边境国的团结有可能会对大梁形成反扑,更何况梁帝一直捉摸不透赵帝的行事作风。 他有些吃不准赵帝有没有被阶国的表象所迷惑。 人老成精,赵帝一大把年纪了是不假,可人家的皇位是抢来的,论手腕来说,梁帝不认为年龄上的增长会使得赵帝手腕变弱。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照着梁史上的记载,只要再撑两年,赵帝驾崩,新君继位,那时候大赵就得安分一年了。 大楚的皇位是继承的,大梁的皇位是争取的,大赵的皇位是抢夺的。 很明显,在大赵皇帝驾崩与新君正式继位的这一年空白期中,大赵没有经历顾忌他国。 然而,梁帝还没有等到赵帝的出招,率先等来了一个不可置信的消息。 这天,风大,雨大,似乎在无声的控诉什么。 梁栋梁相国冒着风雨来皇宫之中觐见。 “陛下,不好了,广平郡反了。” 广平郡,也就是推行新政的那个郡,会出现动荡,这几乎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毕竟新政动了某些人的蛋糕,如果那些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才是见了鬼了。 但造反? 梁帝是想都没有想过。 地主乡绅拿什么造反?有兵吗?有人吗?还是有病吗!!! 梁帝初听之时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不过看到梁栋那惊慌的模样,他的心底隐隐有些许不安:“牵扯到多少乡绅?” “陛下,乡绅没反,是农户反了。” 梁栋的话直接把梁帝给炸懵逼了,农户造反? 开什么玩笑,新政得益的就是农户这种底层百姓,农户为什么会反? “到底怎么回事?”梁帝神色一正,他忽然有种感觉,事情要脱离他的掌控了。 果不其然,广平周边各郡都传来了加急奏折,无不证实了梁栋的话语。 广平的农户确确实实的造反了,他们不仅反梁,还杀了周遭的乡绅地主,扯起了为天下先的旗子。 梁帝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梁大人。”梁帝的愤怒已经溢于言表,梁栋看了一眼便知趣的低下头去。 “臣在。” “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朕要知道广平的百姓为什么会造反。” 这近乎要成为梁帝的一块心病,为什么啊?明明是得利者,为什么会造他的反,这无论如何都是说不通的。 要知道梁帝给了他们另一种改变人生的途径,百姓难道不应该感恩戴德吗? 造反能有什么出路?找死也没这样找的。 梁栋有苦难言,广平为什么会反?原因他再清楚不过了,可这能跟梁帝明言吗? 难道这么说,陛下,我们以为您想要在广平设立藩国,所以我们添了柴,浇了油,加了火,不曾想玩脱了? 梁栋心里暗骂那群该死的混账,可是在梁帝面前,他都不敢推个替罪羊出来。 要知道,广平的火是梁栋亲手烧起来的。 “陛下,广平郡需尽快出兵安抚,以免让他国落了口实。” 这件事说大也不大,唯一担忧的是广平叛军迅速扩大,除了朝中这群人推波助澜以外,有没有他朝的人牵涉其中。 只要能找到广平郡的背后有大赵撑腰的证据,他们这群人才有机会在这次广平之乱中保全己身。 否则,只能寄希与法不责众之上了。 梁帝不知道梁栋内心的九九,广平这么一闹腾,新政完了。 不论是不是因为社学引发的叛乱,新政是不可能在大梁推行下去了。 梁帝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他目光审视着梁栋,想要在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只是梁栋一身坦荡,着实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让可以准备下,这次就从他军中挑选军护一名,侍从四名连同地方部队去平叛吧。” “不知陛下想让哪位将军前往安抚。” 对,是安抚,不是平叛,广平只是民乱而非民变,这个话语必须得说清楚。 梁帝思索了片刻之后,悠悠回道,“让肃王去吧。” “陛下,肃王年幼,恐怕...” 梁帝制止了梁栋的话语,“王辅臣将军为副将,肃王为主将,明日出兵去广平安抚民众,结束之后直接前往边肃就藩,不用再回梁京了。” 梁栋一思索就明白了,问题还是出在边肃上。 与大楚不同,大梁的藩国宰相早已经前往边肃执政,只是不曾想大楚的肃王后早早已在边肃。 可是人家的娃跟自家的娃能比吗。 从肃相传回来的消息看,整个肃国被肃王后治理的井井有条,如果肃王再不至藩,整个肃国真的只知道有后而不知道有上了。 肃相心里也急,这两年来天天写折子催着肃王上至藩。 形式可以说迫在眉睫,哪怕就过来当个吉祥物也好啊。 这严重打乱了梁帝的计划。 所幸趁着这次民变一并处理了,既能为至藩的肃王带来威望,又能让国瑞快速的成长起来。 一箭双雕。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自家的孩子能跟别人家的比吗? 从帝师反馈过来情况来看,孙国瑞在帝师的教导下进步巨大,可也没有到能够独当一面的地步。 所以,梁帝只能帮孙国瑞添加威望。 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镀金。 这次安抚民乱虽然打着肃王的旗号,但实际上的话事人却是副将王辅臣。 这王辅臣投靠了孙成业,与孙国瑞兄弟俩并不是一条心。 但梁帝却是让他坐了此次平叛的副将,目的也是想看看孙国瑞这些年来到底学到了什么东西。 好让肃王至藩一事在他心里有个底。 “陛下,恕臣冒昧,王将军虽有万军不挡之勇,可其行事鲁莽,让其安抚广平民众恐怕会适得其反。” “这事就这么定了。”梁帝没理会梁栋的劝谏,他有自己的想法。 经过广平叛乱一事,梁帝其实已经不怎么相信梁栋了。 这是一种政治上的直觉,他隐隐感觉,梁栋在这次广平叛乱的事情中肯定扮演了不知名的角色。 不然没有道理说清,广平郡的百姓会没有任何征兆的造反。 梁栋行礼道,“臣这就让人去准备。” 梁帝点了点头,让梁栋先行退去。 他的心里很乱,虽然对梁栋起了疑心,但这种事情又不能与人探讨,只能憋在心底瞎想。 思来无果,梁帝对着殿门外叫唤了一声,“来人呐。” “陛下。”成远听到梁帝的声音到门口轻声应道。 “去把御史台的人请来,朕要单独询问。” “诺。” 第八十二章 老夫教的是帝王五术不是六术 三年是时间,让孙国瑞从一个小不点长成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小不点。 若说有什么是与三年前的孙国瑞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那就是皮肉变得厚实了。 寻常的戒尺拍打已经不能让孙国瑞嗷嗷叫唤。 这可不是普通的三年,其他皇子偶尔还能有个假期,孙国瑞这三年来就放了六天假。 一个是自己生日,一个是皇帝生日。 最过分的是皇帝生日大宴九天九夜,而他却只有一天的休假时间。 太过分了。 左春秋依旧在教授孙国瑞帝王五术,只是想比于三年前,现在的他变得更加沉稳,仿佛达到了善上若水的境界,整个人没有了劲头。 “殿下,如果所料不差,这应该是老夫教授你的最后一堂课了。”左春秋看着底下不时点头的孙国瑞,神色中隐隐有些不舍。 多聪明的孩子啊,以后跟着这么一个主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孙国瑞顿时一个激灵,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先生,咱舍不得你。” 见此情景,左春秋隐隐有些欣慰,这个徒弟总算没有白教,帝王心术已经会学着运用了。 只是这份运用却显得有些稚嫩,“眼神不够真切,说话的时候最好能挤出几滴眼泪来,对,就是这样,手不要擦,对,放下手,抱在胸前,这样才能表达出拳拳心意。” 左春秋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微抚着胡须,一脸洋洋得意,这就是他叫出来的学生啊。 他对这个学生是很满意的,三年的朝夕相处足够让左春秋看清孙国瑞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所教授的孙国瑞学会了多少,又明白了多少,但他知道,孙国瑞绝不向其表现的这么愚钝,这就够了。 只是可怜了二虎。 左春秋心下感慨,二虎在他眼里就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识礼术,知进退,唯一遗憾的就是可能因为军将出身的缘故,一口一个俺坏了风景。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他徒弟给带歪了,主子一口一个咱,跟班一口一个俺,也是绝配。 只是等他二人去了藩地,未来谁也说不准,或许孙国瑞会看在童年相伴的份上对二虎网开一面也说不定。 “只是先生,咱有些不明白。”孙国瑞一脸好奇的问道,“为什么您说这会是您教咱的最后一堂课呢?” “这是老夫所要告诫最重要的一课,原本打算放在你学有所成之后,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孙国瑞心中的好奇略微被调动:“先生要教咱什么?” “我教你的五术,每一门的学问都能够让你钻研三年,而今的你虽学了些许皮毛,但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老夫问你,五术之中,哪一门学问最为重要。” 心,剑,射,马,礼...划掉,算,照着这三年的学习进度来看,最重要的应当是礼。 重先生对礼的重视程度来看,是其余五术没得比的,只是不知道后来为啥不教了。 孙国瑞心里知道答案,但他不会傻乎乎的直接回答礼术,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若他这么说了绝逼得挨打。 “先生,这六种学问不过是您教咱怎么使用仁义道德的武器,自然是咱说哪种好用哪种就重要。” “不,是五种。”左春秋赞同的同时也不忘记纠正。 劳资没教你礼术,别瞎说。 礼是什么,是用来彰显王侯勋贵的一种修养,仪态外貌,心态行为,都是礼的一部分。 对国家来说,他能彰显国之风范,安定家国社稷,对个人来说,他能塑造家族形象,铺垫前行道具。 孙国瑞呢,他学到礼了吗? 没有,这货要不是生在皇家不用穿筒裤,一出门就得是流氓上街。 天玄的筒裤像极了华夏古代的绔,直愣愣的两块圆筒布料上面在用系带交接,动作稍微大点就直接漏风了。 通常是低阶官员参加大宴或者乡村的富豪乡绅穿的。 主要是为了方便的同时又不失优雅。 可想而知,孙国瑞的礼究竟学成了什么样子,左春秋都不敢说自己教过孙国瑞礼仪,索性连忙扯开话题道: “那你怎么知道你觉得好用的是真的好用。” 听着老头的话语,孙国瑞总感觉摸到了什么,但却不得其法。 “你要怎么保证把你认为好用的这种学问推行下去?” 推行?这是先生在问我怎么保证手中的权力吗? 孙国瑞明白了,他想当拍板人除了身份地位上的压制以外还得依靠手腕的辅佐,让臣子感到恐惧,这样他们才不敢生出忤逆的心思。 “咱知道了,咱要在藩国中遍布眼线,无论朝堂还是乡野,都要让他们知道一件事情,无论他们在干什么,吃了什么饭,说了什么话,咱都要知道,还要让他们知道咱都知道。” “只有这样,他们才不敢骗咱,不敢玩弄欺上瞒下的把戏。” 孙国瑞的一番话彻底把左春秋吓了一跳,他不是这个意思啊,别瞎说。 虽然早就发现了孙国瑞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可这个黑暗的话语,直直的戳中了左春秋的心窝子。 这才是他想要培养的帝王,但是不行,孙国瑞太年幼,又是裂土封藩,还跟大楚扯上了关系,他若要这么做等于将朝堂的势力推向了楚系。 到时候,肃楚王?万一真的导致了这个结果,左春秋得向大梁的天下人民谢罪。 不可能的,绝对不是我的问题,这绝对不是我教的。 左春秋连忙止住了孙国瑞这种不人道的法子,所谓君臣一体,你这样子玩,以后还有臣子敢侍奉你这个君父吗? “过了,太过了,殿下,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你这种做法,可曾考虑过底下藩臣的感受?他们又怎会安心为你卖命?” 孙国瑞懂了,为君之道需掌握仁义作为自己的利器,这种东西一旦要做难免不会走漏风声,所所以得偷偷监视,绝不能给人舌头。 “咱知道了,先生咱是绝对不会去搞什么眼线监视臣子的,都是底下人自己擅作主张。” 左春秋呼吸为之一滞,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啊,不对,这更黑暗了。 差点被这小子拐偏了,索性不在打哑谜,郑重其事的对着孙国瑞讲道,“朝堂上有专门监察百官的职位,叫御史。” “先生高明啊。”孙国瑞眼中貌似了精光,连背锅的人都给他找好了。 第八十三章 最后一课 左春秋哪还看不明白孙国瑞心中的想法,怒骂道,“高明你个头,给老夫收起那个危险的想法,朝堂已经有专门监察百官的职位,叫做御史,那便是你可以利用的对象,不要想其他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不然搞得整个国家人人自危,你得哭着跑到陛下这来求援助。” “可是,咱怎么知道御史里面有没有人跟别人同流合污,先生您也知道,他们可都是同朝为官的,总不会一点情分都没有吧。” “这就看你的眼光了,老夫教你的五术是学着玩的吗?” 对此左春秋还是有些许信心的,孙国瑞虽然表现的比较愚钝,但以他近日来观察,不说孙国瑞能把帝王五术玩的炉火纯青,但绝对不会被底下臣子一直蒙在鼓里。 “可是先生您说这六术中的每一门学问都能让咱修习三年才能有所贯通,眼下咱就跟着您学了三年。” 一说起这个左春秋就来气,梁帝明明答应好他让孙国瑞在自己门下修习九年光阴,左春秋才答勉强应做孙国瑞的授业先生。 可谁曾想过了三年,弟子竟然要跑去至藩了。 玩我是吧,要不是左春秋需要看着帝国龙气来吊着自己的老命,他肯定跟过去了。 眼下只能强行出师,左春秋不由得为自己的晚年名声留下悔恨的泪水。 晚节不保啊。 “年轻的,有上进心的御史往往会比那些年长的好操控。”左春秋开始为孙国瑞讲述起了御史中的官官道道。 肃国是外藩,跟内藩不同,等于一个按着皇朝制度翻版而来的小朝廷。 而御史,便是朝廷用来监督文武百官的眼睛。 他们的升职也比其他部门来的简单,找茬,被找的官越大,升官的机会就越大。 因此这是朝堂里被排挤的很严重的一个部门。 不论谁看到御史都会心生戒备,毕竟任谁被狗咬了,但却不知道是那条狗咬的都会觉得恶心。 御史的利益与其他官员处于两端对立,这说明他们不容易被拉拢。 而年轻的御史,资质尚浅,升职的空间大,这表明孙国瑞能画的面饼也会更加香甜可口,操控起来也不容易扎手。 “先生,可曾有过御史与官员沆瀣一气坑骗君上者?”孙国瑞听完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踏实。 御史在官场的利益是与其他人处于两极对立没错,但问题也存在,官场不仅仅只有利益,也有人情世故。 是人就会被情感支配,古往今来能大义灭亲的人又有多少,孙国瑞不相信这种人会在御史之中扎堆。 左春秋的话语为之一滞,他沉默了一阵子,这才回道,“有过,御史是把双刃剑,握在手中,能伤敌自然也能伤己。” “但是殿下你得明白,做为君王,刀刃好不好用不在于刀刃的朝外还是朝内,在于君王该如何去握住刀刃。” “老夫知道殿下你不喜刀剑之道,但你若能将老夫所授剑术融会贯通,就能够明白,刃即便朝向自己,也可用来杀敌。” “那咱怎么知道这把刃是朝向哪里的呢?”孙国瑞明白了左春秋的意思,这是把御史比作刀刃。 可随之问题也来了,如果我知道这人有问题,我还会被蒙骗? 重点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人有没有问题好吧。 孙国瑞又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看来还是得派人监视整个官场的动向。 “刀刃需要不断打磨,用起来才会锋利,御史也是。你可以派人监视文武百官,但绝对不能引入第三方势力。殿下,你只是藩王,没有绝对的权威,你需要的是用威望来巩固你的统治而非施以恐惧。” “臣子敬重你,你的政令会通行无阻,臣子恐惧你,你的政令绝对出不了王城。” 为什么啊?孙国瑞百思不得其解,恐惧才是鞭策一个人前进最好的方法好吧。 不过左春秋说的也没错,他的确需要威望来巩固统治,免得臣子孩视自己。 古代有谁可以借鉴一下呢。 孙国瑞想想,他记得的皇帝不多,那种独断专权的皇帝就更少了。 赢政,刘彻,李世民,朱元璋,还有谁来着??? 一个个来吧。 嬴政....过。 这个模仿不来。 刘彻....老实说,孙国瑞都不知道刘彻在打匈奴之前都干了啥,也可以过了。 李世民...呃,孙国瑞倒是知道天可汗万国来朝的事迹,但李世民干了啥成了天可汗他真不造啊,对李世民的唯一印象也只有玄武门之变了。 朱元璋...嗯... 好吧,应该是没人可以借鉴了。 泱泱华夏五千年,孙国瑞竟然找不出可以让他借鉴的皇帝,想想都觉得可悲。 如果早知道会穿越,我肯定打小就去锻炼记忆力,上历史课的时候绝不开小差。 作为最后一堂课,左春秋讲的极为用心,巴不得将自己硬生生的钻进孙国瑞的脑子里。 “臣子恐惧你,只会让臣子们沆瀣一气,到时候,便会形成党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影响力甚至能跟君王分庭抗礼。” 孙国瑞一想,好像是这个理。 天玄并没有科举一说,读书人,话语权基本掌握在世家手中,一旦这些人联合起来,恐怕还真能搞奔溃一个国家。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让官员们互相监督?” 左春秋点了点头,道,“藩国不像庙堂,一旦出现党争便会误国误民,官员不干实事,只争权力,但是百姓不堪重负,你这王位也难坐的踏实。” “先生,肃国不比其他藩国,党派是绝对会出现的。”孙国瑞听着,道理好像是这个道理,毕竟党争误国的名头他也听过。 只是大梁朝堂一直用党争的那一套体系,孙国瑞还以为天玄跟前世不一样呢。 可眼下肃国必定会分党派这是肯定的。 别的不敢说,王上党跟王后党肯定是有的。 “老夫知道,但这事在天玄也没有过先河。”说完,左春秋起身走到一个柜子边,打开后取出一打厚厚的帛书,高度比孙国瑞战起来还高的那种。 “这是老夫整理的自大梁立国以来历代先皇所处理的党派争端,你可托人先送去王宫,等至藩以后在多加翻读。切记一点,肃国绝对不能出现三个以上的党派。” 孙国瑞眼皮不由得一跳,看到这么厚的书籍差点没把他吓死,他连字都认不全,若让他去研读,在这即将至藩的当口可能得先送一送老师了。 原来是让他带去藩国自学,那没事了。 接着,左春秋又对肃国的其他方面入手开始为孙国瑞讲解。 随着天色渐渐昏暗,左春秋叹息了一声,“今天就讲到这里,你去跟长妃告会一声吧,二虎留下。” “哦。” 第八十四章 二虎多谢先生提点 孙国瑞起身离去之后,左春秋看向二虎不由得语重心长道,“二虎,不出所料殿下应在明日启程去藩国至藩,你自小跟在殿下身边难免亲近,但君臣有别,什么话该说,什么该做你心里清楚吗吗?” “先生,二虎懂。”二虎站起身来对着左春秋一拜,“只是先生,俺听闻这个肃国与天玄的其他藩国不同,属于王,后共治,俺担心自己不能辅佐好殿下。” 左春秋摇头叹了口气,二虎天生聪慧,左春秋不信他不明白自己话中的含义。可二虎竟然转移了话题,他真的清楚自家殿下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虽然心里心疼二虎,但孙国瑞才是他的弟子,左春秋也只能跳过这个话题,“你不说这事,老夫也会提的。” 说着,左春秋从怀中取出一本微微泛黄的纸张,道,“你对玄术一道了解多少。” 二虎回答:“俺曾问过军中一位玄兵老爷,知道个大概情况。” 传闻天地初开,世间一片混沌,一名神灵持巨斧劈开混沌,混沌之气被一分为而,清气上升,凝聚三颗太阳,浊气入地,化作黄土江河。 因为越高处清气越轻,所以最高处被称作圣天,而在圣天之下,清气最稀少的地方被唤作苍天。 万物无清之清,浊之浊,所以只能夹杂与清浊二气之中,立于黄土之上,苍天之下,也就是人们所知的这片天下。 同理,万物为清浊二气所生,虽无清浊之性,却能调动清,浊二气供自己驱使。 而这种调动二气的手法被称之为玄术。 左春秋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玄术就是调动清浊二气的手法,但有一点你却没有提到。” 二虎好奇的问道:“请先生教我。” “人,不属清气,不属浊气,却能利用玄术以清浊二气为之己用,你就没想过,这两种气是不是能对人产生影响?” “凡施展玄术者,必有其代价。”左春秋冷冷道。 二虎面色如常,虽然他早已经知晓此事,却依旧回道:“二虎多谢先生教诲。” “今日老夫对你提起此事,是想问你,你想修习玄术吗?” 说着,便将取出的黄纸铺摊在桌上。 二虎却没有显露任何激动的情绪,他在思考。 左春秋虽然不是他的授业先生,但经过三年的相处,二虎跟左春秋之间的关系明显比孙国瑞与左春秋之间的关系要亲近不少。 但这也不是他能够接受左春秋好意的理由。 “先生,法不外传,您的好意二虎心领了。” 左春秋却摇了摇头,“这三年来老夫从未教授过你什么,全靠你自己领悟,今天老夫专门叫你一程。” “你是君王的臣子,是君王最信任的臣子,你能相信的人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君主。” 二虎听后眼神剧震,细细品味左春秋话中的意思,他悟了。 “俺明白了。” 聪明的娃娃一点就透,从这一刻起,二虎再也不是那个跟在孙国瑞身旁学习的伴读,而且他的属臣。 如果是孙国瑞或许会听不出左春秋话语中的意思。 但二虎是谁,他可是拿了锦衣卫头子常二虎的模板,他知道先生是在提点他。 对于他来说,无论是如何亲近之人都不能敞开心扉去接纳别人,那样他就有了羁绊,作为孙国瑞的直系属臣,必要的树敌是少不了的。 一旦被认为自己失去了应有的作用,那么很可能会被君王舍弃为弃子。 而他作为君王最为信任的臣子,知道了太多事情,被君王舍弃之后下场如何就不用多说了。 这是身为伴读的宿命。 二虎不知道孙国瑞是不是能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君王,但他知道,先生是希望孙国瑞成为那样的人的。 “先生,能不能让二虎问您一个问题?”二虎试探性的问道。 左春秋诧异的看了一眼二虎,这三年的相处下来二虎一向谨守本分,怎么分别在即,突然做出这种僭越的事情。 不过左春秋一向欣赏这个孩子,并没有出言斥责:“问吧。” “家父跟我说,广平出现了些动乱,陛下想让王辅臣将军协助殿下平叛。”二虎看着左春秋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见左春秋神色如常,这才稍微放大了点胆子。 “可是,王将军好像是二皇子的人。” “你想说什么。”左春秋看着二虎这幅谨小慎微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笑。 “就是...就是...想让先生....支....”二虎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虽说左春秋是孙国瑞的授业先生,给二虎支个招也没什么不妥。 但人家还有一层身份是帝师啊。 帝师一旦卷入夺储的乱潮,那可真的把孙国瑞推向风口浪尖了。 可问题是他们常家与那些世家大族比起来底蕴太差了,不论是钱财物力,亦或是人脉关系,双方能调动的资源根本不是同一个档次。 单单是一个王辅臣拉出来,常永威都对付不了。 一旦在此次平叛途中生了什么哟蛾子,常永威很难护得住孙国瑞周全。 不过,孙国瑞都裂土分藩了,即便有心卷入储争,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支个招也没什么不妥。 “你是帮你家殿下问的?还是帮四皇子殿下问的?” “啊?”二虎听后一正,过了半晌这才回过味来,起身对着左春秋恭敬一拜道,“多谢先生。”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对于孙国瑞来说也是一样。 无论的当今的皇帝,还是先帝,亦或是更早一辈的大梁皇帝,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他们登基以后,最亲的,最铁的亲族成了藩王。 眼下的情况对孙国瑞来说或许是个难关,但对于孙家祥来说,那才是真正的难题。 外藩在怎么也是藩王,一旦孙国瑞安安稳稳的至了藩,只要他稍微为孙家祥提供一点点帮助,那太子的位置对孙家祥来说只手可得。。 所以最先坐不住的不会是别人,是孙家祥才对。 想明白了这些,二虎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第八十五章 养华殿长妃 事实也正如左春秋所料想的那般。 这时候最为着急的人不是别人,正式孙家祥。 孙国瑞才刚刚走出门外,就见到自己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门外等候。 像极了等待小学生放学却迟迟没见到孩子身影的家长。 见到孙国瑞出来,脸上的焦灼也丝毫未散。 三步并作两步到孙国瑞跟前,拉过孙国瑞的手转头就走,“跟我来,我有事跟你说。” 孙国瑞没有挣开孙家祥的手,一边跟在孙家祥的身后,一边说道:“可是先生叫咱先去找姨娘。” 孙家祥头也没回的说道,“我就是带你去找长妃。” 国瑞才八岁啊,这个年纪让他去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执政,梁帝的脑子真的是被驴踢了。 不怪孙家祥不急,肃国的情况他也有所耳闻,那里被称作龙潭虎穴都不为过,势力太过纷杂。 有大梁的,有大楚的,有宋国本土势力的,宋国官面的势力倒是没有多少,可是民间势力却大的吓人。 主要是地主乡绅以及武林江湖。 肃王宫又基建在宋国原本的土地上,受到了王庭无法的影响,侠以武犯禁的事情屡见不鲜。 他听说当初在肃王宫基建的时候,都来了几批江湖侠客夜闯王宫禁地。 这么乱的一个地方,让自己弟弟去,还是这么年幼的弟弟去,孙家祥能放的下心? 养华殿,亦如当初孙国瑞初来时的那般没有丝毫变动。 只是这次再临养华殿,与之前的心情却截然不同了。 左春秋没有告诉他为什么那是他教导自己的最后一趟课,但是从其今天教学的态度来看,孙国瑞自己也能够猜到。 下次再来怕已是物是人非。 孙国瑞虽然有些许感慨,却没什么不舍。 即便长妃这对他颇有照顾,但也就此而已。 恩情这种东西,说说就好,若真记在心里,就是给自己上一堆枷锁。 被孙家祥带入养华殿中,长妃此时正在一张藤椅上绣着什么东西。 见到孙国瑞两兄弟突然前来,一时间也有些错愕,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询问道,“四殿下,不知肃王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孙家祥神情严肃,对着长妃说道,“到屋里说。” 说着便拉着孙国瑞直径进了里屋。 长妃也不恼,退去了服侍的众人之后也跟了进去。 “可是出了什么事端?”长妃关切的问道。 “父皇有意让国瑞先去广平平叛,再往肃地至藩。” “平叛?至藩!”长妃的脸上闪过一闪而逝的惊讶,随后故作镇定道,“四殿下莫要说笑。” “说笑,我哪有心情来逗你开心。”孙家祥毫不客气的说道,“不出意外,国瑞明天就会被派出外任,到时候请长妃娘娘好好想想自己在宫中的活头吧。” 自从有了孙国瑞作为靠山,长妃可是在宫里得罪了不少人,甚至把皇后都给得罪了。 可以说,长妃把全身家当都压在了孙国瑞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眼下,孙国瑞要外出至藩,她如果不能成为王太后随同孙国瑞前往藩地,恐怕孙国瑞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就不得不被迫离世。 “殿下,肃王殿下可是您的亲弟弟,求求您救救肃王吧。”长妃的眼泪哗哗的就流落了下来,唉声唉气的恳求着孙家祥,“乱军无眼,肃王殿下久居深宫,怎么有能力镇压叛军...” 长妃的话娓娓道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就说不到点子上。 孙家祥也是一阵无语,这女人真够蠢的,亏他还以为这女人在后宫之中搞风搞鬼,有多大本事呢。 结果,就这? 连主要问题是什么都分不拎清。 皇帝怎么可能会安排自己有价值的儿子去送死。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真的让长妃跟着孙国瑞去藩地,太聪明了他反而放心不下。 谁清楚肃国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论是天玄还是华夏古代都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肃国的国情混乱,朝中势力分割,一旦太后过于强势,无论对肃国是好是坏,对孙国瑞来说都是不利的。 “我的弟弟我自然会照顾,但是姨娘你,值得我帮衬吗?”孙家祥的话语有些许冰冷,他的两只眼睛渗透出逼人的压迫感,直直的看着长妃。 孙家祥早熟,长妃早有感受,可眼下,一个稚嫩的孩童却让长妃心里隐隐感到些许害怕。 像是一只幼虎,长出了食人的利牙。 长妃心思百转,她明白了自己已经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一步生,一步死。 一旦选错了,没了孙国瑞作为依靠的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皇后贬去洗衣服。 然后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夜晚悄然离世。 所以,她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动孙家祥帮她?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长妃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长妃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差点掉套里了。 “贱妃别无所求,只求肃王能够平安。” 第八十六章 两条路 “皇兄,你跟姨娘在说什么啊?”孙国瑞小心的拉了拉孙家祥的袖子,悄悄地问道。 孙家祥看了一眼孙国瑞,脸色一黑,“回头在教训你。” 不黑不行啊,这货这三年来跟帝师到底学了什么啊,都要至藩了,身为局中人的他竟然连这么简单的对话都听不明白。 这是去藩地做吉祥物的吗? 孙国瑞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去一边待着。我有事跟长妃说。”最终,孙家祥还是没有让孙国瑞参合进接下来的事情。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还是别参合进来了,孙家祥只感觉自己心好累。 只能说,这一刻他对于帝师失望至极。 教学了三年,连最基本的手段都不曾交会弟子,这样的帝师有什么用。 误人子弟。 孙国瑞听话的走到一张木椅上坐下,看着两人,心中也在暗自盘算。 梁帝竟然让一个八岁的稚童去平叛,如果不是梁帝得了什么失心疯,那八成是跟肃国有关。 肃国的王后是大楚的皇族,有可能是云罗丹青,不过这个可能性很小。 云罗丹青毕竟是太女之一,未来的楚帝或者摄政王,指着她做一个小国的王后多少有点不现实。 可即便不是云罗丹青,肃王后也未必比云罗丹青好对付。 这次他去平叛,随后至藩,对肃国的情况可以说一无所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他想要搞点事情,那首先必须要有钱。 长妃的亲族长孙氏孙国瑞不知道富裕不富裕,但孙家祥,那可真的是富得流油了。 即便他没出过皇宫,也知道近些年在梁京兴起的玻璃,镜子,香皂之类是奢侈品是出自孙家祥的手笔。 只是亲兄弟还明算账,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向孙家祥开口要钱。 一来嘛,他现在没有花销的地方,有钱也用不了,二来嘛,孙国瑞一贯表现的乖巧,胆小,这种事他不好开口明言。 孙国瑞盘算着以后至藩的事情,他不知道此时孙家祥与长妃谈的也正是这件事情。 见到孙国瑞在远处安分坐好,长妃对着孙家祥微微行了一礼,道,“不知道殿下有何赐教。” “姨娘可曾想过,一旦你离开了国瑞,你在宫中的处境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孙家祥没有看着长妃,即便长妃弯腰行礼,但那身高对他来说也是得仰望的存在。 孙家祥不喜欢抬着头跟人说话,他背过身去,视线眺望远方,留给长妃一个容忍遐想的背影。 “无碍,贱妃已经习惯了,只要肃王殿下安稳,贱妃就知足了。” “愚蠢,你认为宫里的那位会容忍你活着吗?” 贱妃的脸色猛然一变,“殿下是说,皇后娘娘会...” 那神情充满了不可置信,仿佛在说她可是受到过授业先生认可的,皇后怎么敢.... 长妃越是如此,孙家祥心里对其就越是放心,女人嘛,有点小聪明就行了,要是聪明过了头,那可就得留心了。 “我问你,长孙家的人脉如何?” 长妃想了想,如实回答,“各中官吏都有些许联系,但那都是一面之缘,谈不上交情。” 长孙家毕竟不是世家豪强,地方上的打点可不敢有丝毫懈怠。 哪怕他们是官商,但自个儿心里门清,不敢当“官”字一说。 “这就够了国瑞是藩王,他的权力一旦形成,将会打破现有的党派结构,你认为,长孙家作为国瑞的母家,会面临着什么样的境遇,而我的那几个好哥哥,又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这是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藩王的权力太过庞大,只要长孙家背后有藩王背书,那么他们的境遇就会与之前截然相反。 这可是外藩,即便脱离了大梁的机制,但明眼人谁不明白,肃国以后迟早会回归皇朝的。 所以大皇子,二皇子,甚至三皇子,都会对这个新生的藩王感到忌惮,势必会想方设法的削弱藩王的羽翼。 当肃国归附大梁之时,才可以让肃王一脉的影响力降至最低。 所以,长妃必须死,只有长妃一死,那孙国瑞与长孙家族的纽带就会彻底断开。 长妃显然明白了这一点,双腿一软,泪眼不住的留下,“求殿下为贱妃逃过此劫,贱妃定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你有两条路可以走,就看你是想保全自己还是想保全家族。”孙家祥淡然道,“第一是跟随国瑞同往藩地至藩,远离了皇宫,你的性命自然也得以保障。” “但这件事你,我都不能提,必须由国瑞自己去跟父皇说道。” “肃王若开口,陛下会同意吗?”长妃犹豫的问道。 她虽没有见过梁帝几次,但当今的性格多疑,一旦让梁帝觉得这是她背后指使,或者是他人教她授意,那长孙家恐怕会迎来灭顶之灾。 “会的,国瑞年幼,若是他想要人照顾,父皇定会应允。” 长妃沉默了,她想了想,随后问道:“那第二条路呢?” 以她的聪慧自能够明白,这第一条路是保全自己,自己的性命倒是没什么危险,可家族那边恐怕要遭殃了。 常永威虽然是个无品阶的军官,但他的顶头还有个大将军王可以。 这可是真正的大佬。 别看王可以品阶不高,可人家是当今的伴读,即便五品当差当朝宰相也得卖王可以一个面子。 甚至涉及皇子党派的核心利益,他们也不敢跟王可以翻了脸面。 而长孙家呢?不过是一浮萍罢了,毫无根基可言,若不能随波逐流,就会被官场的黑暗所吞噬。 “我听说你们家里有个叫长孙漓的,自幼聪慧,天赋异禀,可是真的。” 长妃回道,“那是贱妃外甥,只是贱妃曾听家父说其性格恶劣,好惹是生非,不知殿下为何提及漓。” “第二条路便是我们去求父皇让漓跟在国瑞身旁,做一个伴读。” 长妃一听就明白了,长妃是长孙家与孙国瑞的纽带,一旦长妃死去,那孙国瑞与长孙家的关系就断了。 可如果在多一条纽带呢? 那长妃重要性是不是低了很多,危险也就低了。 更何况一旦长妃不幸身死,孙国瑞与长孙家的纽带依旧还能保留。 这简直就是双赢啊。 “可是肃王殿下已经有伴读了,陛下还能应允吗?”长妃不免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大梁立国一百七十六年,可曾有过皇子的伴读势力在朝中丝毫影响不了话语权的?” 长妃眼神一亮,可随后又暗淡了下去,常家没有话语权,长孙家就有吗? 虽然长妃的父亲是正六品的官员,但这个品阶就是干事的份,上朝听着等安排的那种。 见到长妃的神情,孙家祥哪里还不知道她想岔了,便接着说道,“藩王的权力过于庞大,如果在让其身旁有个朝中大员辅佐,那其余皇子在明面上的手段是绝对搬不过藩王的,所以藩王的庙堂势力必须要有所遏制。” “但外王不同,尤其是像肃国这种被皇朝糅合在一起的国家,藩王的庙堂势力必然得被遏制,但遏制是一回事,其羽翼绝对不能脱离庙堂的掌控。” “而常永威的品阶太低了,连朝会都进不去,等于将其排出在了权力中心,不说觐见,连消息都得不到真假,指不定哪天殃及池鱼,常氏就没了。” 听着孙家祥讲了那么多,长妃终于知道了孙家祥的意思,说是保全家族,其中得益的还是肃王,还是大梁皇室。 也就是说,他们相当于是安插在肃国,安插在肃王身边的两只眼睛,时时刻刻的把肃国的消息,肃王的动向回传给皇帝。 所以别说俩伴读了,就算再加两个,梁帝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贱妃明白了。” 第八十七章 老娘豁出去了 孙家祥很是欣慰,无论长妃去不去当这个王太后,对孙家祥来说都是有利有弊的。 如果长妃随行至藩,那么对国瑞在肃国的生活,他也能放下心来。 如果长妃留在宫里,那么他能更好的了解国瑞在藩地的动向,更为以后夺储增加了一分把握。 “所以,你会选哪条路呢?”孙家祥饶有兴致的问道。 长妃的眼神变得坚定且刚毅,“为了肃王殿下,贱妃愿意舍弃所有。” 长妃就不信,她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眼前这个死弟控还不上套。 “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孙家祥欣慰道,不可否认,在长妃随藩还是留京的两种选择中,留京才是最符合兄弟俩利益的。 既然一个外人都能有这份魄力,孙家祥自然也不会落后于人,等养华殿的事情结束之后,孙家祥就会去一趟承露殿把事情办了。 “国瑞,过来。”孙家祥对着呆坐一旁的孙国瑞摇手示意道。 “这次名义上是你带兵去安抚民众,实际上,真正的兵权是握在副将手里,你只是挂了个主将的名头,明白吗?” 孙国瑞点了点头,一脸骄傲的说道,“这个咱懂,咱这些年跟先生可是学了不少。” 孙家祥一脸严肃道,“从现在起,别一口一个咱的,要说寡人明白吗。” 这个口语说起来也是够气人的,明明是皇室贵胄,被那老头养成了个土包子。 不仅口语上如此,国瑞身上可真的没有一丁点儿藩王应有的气度。 言行举止别说没有藩王的优雅,就连普通的贵族都不如,走路生风,性情好动,他曾经偷偷去瞧过孙国瑞学礼的情景,那么厚重的一个王冠,说摘就摘了,还夹在腋下,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孙家祥见到的那些个藩王,虽然不是一代目,但是人家那仪态,简直像是从画卷中走出的美人,言行举止自带一种贵气,高雅端庄。 而孙国瑞呢? 一言难尽,若不靠衣着,说他像是个平民老百姓家的孩子,都有人信。 “哥你放心吧,咱都懂得,先生跟咱说过了。” “哦?说的什么?”孙家祥饶有兴趣的问道。 这个帝师放在三年前,他还是很尊重的,但放在三年后的今天,孙家祥也只能奉上呵呵两字。 最多再加个“就这”,不能再多了。 “先生说,咱这次儿就是去镀金的,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被安排好了,让咱听副将的安排就是了。” 孙家祥一听那火气是蹭蹭的往上涨,这位帝师,是真的没有看明白朝中的局势,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副将是谁,王辅臣,那可是老二的人。 而老大老二跟孙家祥的关系不能说一般,只能说奇差。 这要是孙国瑞事事都听副将的,被坑成啥样都不知道了。 这样的人也能当帝师?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 孙家祥心中有些烦闷,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绪之后,这才耐心的对着孙国瑞说道,“那个副将跟咱们不是一路人,到时候让二虎家里的那个刘宁跟在你身边,有事就让他给你参谋。” 孙家祥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除非他能亲自安排人到孙国瑞身边辅佐,否则孙国瑞身边是真的没有能用的人才。 刘宁是什么货色,有点小聪明却毫无城府可言,喜怒言而于表。 这样的货色白送孙家祥他都不要。 可这人确是长孙家与常家唯一拿得出手的人才了。 又细细教导了孙国瑞一番之后,孙家祥才带着孙国瑞从养华殿中离去,朝着立春阁而去。 这些日子来梁帝可以说的上是焦头烂额,近乎是住在立春阁里面了。 主要的原因是灾情。 本在三阳格局之下是不应该发生天灾的,但不巧的是广平郡的周边各郡,不时出现几只灾兽。 这要是广平郡的叛乱没有问题,梁帝的这个皇位不要也罢。 不用想都知道这背后有一只黑手在推波助澜。 但是梁帝不知道是谁,所以只能怀疑到梁栋头上。 是以,他每天在立春阁中翻看明面上以及背地里的情报讯息想要找到突破口。 孙家祥带着孙国瑞来的时候梁帝依旧在翻看着数不清的记本。 他现在隐隐有了头绪,可其中的牵扯就是他这个皇帝也感到心惊。 牵扯太大了,如果他的情报没有错,朝中半数以上的官员勋贵卷入了这件事。 这是什么概念,如果真要查出些什么,大梁的中枢很可能会就此瘫痪。 不过这也正为广平叛乱一事加了源头,梁帝心中懊悔不已。 藩王立藩,一般都会在一月之内完成所有事宜,随后派遣入藩。 朝臣若想插手藩国也只有这一个月的时间。 而广平呢,却是整整三年,他们把社学当成了广平立藩的前兆,这三年来不断在广平挑唆事宜,引起民变。 但,一个月与三年有可比性吗,是以广平彻底乱了。 简而言之,就是这把火烧过头了。 梁帝本不知道事情原委还好,可眼下知道了始末,他就难了。 这事该如何收场??? “陛下,四殿下与五殿下请见。” “让他们进来吧。” 见两人来请安,梁帝烦闷的心倒是舒缓了不少,“说吧,什么事。” 第八十八章 治标的方法 “儿臣听闻父皇想让国瑞前往广平郡安抚民乱,故而前来。”孙家祥语气平淡的回道。 “你是想劝朕收回成命?”梁帝一心二用,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本子,一边思索着孙家祥的用意。 “不,肃国不同于其他王国,无王有后,只怕日后肃国只知后而不知上,对大梁吞并大楚四洲之地不利。”孙家祥如实回道。 梁帝停下的翻阅的动作,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孙家祥不是弟控嘛,他能放心让孙国瑞独自去边肃至藩? 原本用来开导孙家祥的话都没了用处,但梁帝对孙家祥的这个举动确是有好感的。 在如今这种焦头烂额的局面下,最不爽的就是有人忤逆自己,是以声音也亲近了不少,“那你带瑞儿来此是为那般?” 梁帝好奇了,或许是因为他介入的缘故,孙家祥与孙国瑞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起码没有梁史中记载的那样关系疏远,对彼此相看两厌。 孙家祥对他这个弟弟看的很紧,孙国瑞也听他这个哥哥的话。 所以梁帝很好奇孙家祥会说出什么话来。 “父皇,肃国需要一个能够压的住众人的王,起码得让肃人这么认为。” 梁帝听后不以为意道,“你是担心王辅臣吧,他懂得分寸。” 孙家祥接着说道,“儿臣并非担心王将军,王将军忠勇之名,儿臣即便身处深宫也有所耳闻。” “父皇可曾想过,肃国是需要一个压的住臣子的王,还是需要一个能够与后共掌肃国的王。” 梁帝来了兴致,“说说看。” 孙家祥这话在梁帝看来不是一个意思吗?难道还有其他说法? “如果父皇仅仅只需要一个压的住臣子的王,那国瑞此行安抚民乱便足以塑造他的威望,若父皇需要一个能够跟肃王后搬手腕的王,那这份威望必须得保持下来。” “为何?”梁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随即便明了了。 还是我儿聪慧,朕竟然把这件事给忽视了。 孙国瑞到藩地可是要跟肃王后争权的,无论他在怎么塑造孙国瑞的形象,难道还能瞒过枕边人不成。 可见孙家祥一副事在把握的模样,梁帝不由得问道:“祥儿可有办法?” “儿臣有一个主意,但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说说看。” 对于孙家祥的想法,梁帝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诧异,家祥早慧,这些年来给他的惊喜不要太多,就连内帑之中也增加了不少钱粮。 这可是大梁皇帝的内帑,可不像华夏皇帝的内帑那样,大梁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每年的税赋不是华夏那样年年大灾小灾不断,这里需要救济,那里需要平灾能比的。 更何况,因为太虚以及制度的缘故,梁帝虽然对偏远地方的影响力有限,但却不用担心地方势力过于压榨民生。 这不是说天玄官制清廉,只能说当官的坏的彻底,你若压榨过火了,会有其他人借着大义来替你压榨你首先要百姓。 广平郡,本来朝中大员也是这么搞的,只是现在搞过火了.... 但像广平这种情况只能算是特例,大梁立国以来也就发生了这一起。 在这种稳定的国情下可想而知经过六世沉淀,内帑里面的钱粮能达到一个怎样的数目。 说之说天文数字都不过分,而孙家祥能为这个天文数字增加不少的分量就足以说明孙家祥的聪慧早熟。 “父皇可以选一聪明的孩子作为国瑞伴读随行至藩,国瑞无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可以让那孩子顶上。” “可这样也无法瞒过肃王后吧。”梁帝疑狐的问道。 “这是定然的,但肃王后却不会拆穿我们的把戏。” 梁帝一下子就明白了,这等于一种变相的示弱,但这种作法对国瑞在肃国的作为来说毫无意义。 毕竟他们要对付的是肃王后,相信肃王后那边也是,所以肃王后若要对大梁一系的人马动手能有半点迟疑吗? 不会的,绝对是雷霆之势一扫而空,不会给国瑞任何反应的时间。 见到梁帝那逐渐变化的眼神,孙家祥再接续道,“父皇,一旦肃王后帮了我们的忙,即便以后出现有所国瑞王威的事情我们也能趁机把肃王后拉下马来,不至于太被动。即便肃王后没有帮忙,我们也可以说她帮忙了,反正嘴长在我们身上,怎么说是我们的事情,百姓信不信,是他们的事情。” 梁帝明白了,治标不治本,原来是这意思啊。 就好像一个人生病了,我却不去悉心照料,反而想办法把这病感染给别人一样。 “可以,那就让王致远的三儿子去作国瑞的伴读吧。” 王致远的三儿子王旭峰,就是梁史之中记载着的孙国瑞伴读。 这孩子怎么说呢,聪明是聪明,但是不务正业,梁史里面记载这个人年少聪慧,又能文能武,唯一有点缺陷的就是生活作风上不太检点。 在孙国瑞还是铖王的时候,王旭峰就喜欢留恋于烟花之地,到了后来孙国瑞接了帝位,王旭峰倒是不去那些花柳场所了。 可乡下村妇却遭了殃,最可耻的是这货还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不知道有多少清白女子毁在了王旭峰手中。 如此也就算了,王旭峰除了生活上的不检点之外,也有些一副阴鸷面孔,曾有女子带着孩子来上门认亲,王旭峰愿意给钱,给银,但就是不认其子,恼羞成怒之下还指使恶奴殴打妇女。 梁帝委实不想把这种人安排在孙国瑞身边当做伴读。 只是此行前去藩国,又恰好孙家祥提起,梁帝这才重新开始考虑。 第八十九章 亲娘舅 孙家祥偷偷的瞄了一眼孙国瑞,孙国瑞立马明白了过来,上前道,“父皇,咱不想要什么王致远做伴读,咱想让长孙家的漓跟着咱去藩地。” 梁帝饶有兴致的看着孙国瑞。 这主意一听就知道是谁想的,孙国瑞可不认识什么长孙家的漓,怎么会对他提出这么一个要求呢? 孙家祥这孩子也是,为弟弟也是操碎了心里,可是,傻孩子啊,你知道你失去了什么吗?长孙漓都没在梁史中留下丝毫痕迹,注定是个平庸之徒,能有多大作为。 而王旭峰就不同了,虽然梁史也没记录王旭峰到底干成了啥事,但作为一个能辅佐傀儡皇帝夺取皇权的人,怎么想也不会是一个庸碌之人。 即便他生活作风确实有很大问题...但不可否认,若非没有王旭峰的辅佐,孙国瑞不一定能突破群臣以及太后的桎梏成为大梁真正皇帝。 君不见梁君业死的不明不白?那可是太后的亲儿子,登基不到三年就没了,说太后是清白的又有几人能信? “也好。”梁帝思索了片刻便同意了,长孙家商贾出身,一向注重礼数。 让长孙漓跟在孙国瑞身边,也许能培养培养孙国瑞的王者威仪。 一说起这件事梁帝就来气。 他不求儿子能够学富五车,温文尔雅,但也不能...不能成这个鬼样子。 这是大梁的皇子还是农民的儿子? 当着别人的面屁股痒了不能忍忍?非得当他的面挠,皇家颜面真的被孙国瑞丢尽了。 让长孙漓随行侍奉,或许能把孙国瑞搬正过来。 梁帝不求孙国瑞能够像他兄弟那样端庄稳重,但多少能收敛点也是好的。 梁帝也不是没有想过把孙国瑞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只是新政刚启,这些时日来可是一刻都不敢松懈,梁帝哪有时间教导礼仪。 “父皇,咱还想再带上王公公。就是留守在承露殿那位。”见到梁帝同意,孙国瑞再开口道。 自从跟着帝师学习,孙国瑞去往承露殿日子也少了,以前没旬大概能有一天去往承露殿,现在几个月都未必能抽出时间往承露殿去一趟。 可孙国瑞这个人,是比较认亲的。 这是封闭自己内心的人都会拥有的通病。 他们不会轻易的打开自己的心扉,可一旦打开了就很难将走进自己心里的人排斥出去。 王成宗恰恰是其中一个,所以即便是几个月都见不上一面,孙国瑞对王成宗反而是更加想念了。 “成。这次你随军出行安抚,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梁帝看着孙国瑞的神情,感觉他似乎没有明白此刻他去广平到底是干啥的,不由得出言问道。 “知道,咱就是去走个过场,一切都听副将安排。” 梁帝:“......” 好吧,这么回答确实也没啥问题,梁帝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孙家祥。 近些年来,自从有了钱,孙家祥的小动作可多了。 眼下孙国瑞至藩这么重要的事情,梁帝不认为孙家祥会不上心。 然而,事实上,孙家祥也确实上心了,但他却没有往此次随藩的人行的掺杂任何自己的人手。 这是他很早以前就明白的一个道理,皇子夺储的前提必须得在皇帝能掌控的范围内进行,一旦超出了这个范围,生死难料。 哪怕他十分担心这次广平之行,也没有作出任何出格的举动。 而是尽可能的去教会孙国瑞此次安抚民乱的重要事宜。 孙家祥被梁帝盯得心里毛毛的,不由得开口问道,“不知父皇有何事需要儿臣去办的。” “不错,好好学习吧,等你以后长大了,有的是功夫跟你哥哥们斗。”梁帝赞许道。 孙家祥听的莫名其妙,也没往心里去。 不过看这样子,梁帝似乎默许了他近日来的小动作。 这事说来也是无奈,广平出了乱子,尤其是这么大的乱子,梁帝是肯定会派遣藩王至藩的。 但这个王位轮不到他,他才八岁,上头有两位满足内藩年龄的哥哥,以及一位已然成年的哥哥。 孙家祥不论自身多具慧根都逃不开未成年的事实,所以他多方走动,只希望这个王位不会落在自己的兄长身上。 哪怕是皇叔,皇伯,在他看来都好过自家兄长。 原本还担心这番举动会遭至梁帝猜忌,没想到梁帝一句话就过了。 “儿臣明白了,既然如此,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那咱也告退。”孙国瑞见孙家祥要离开也开口跟上。 “你走什么,马上要离开了今天先跟父皇好好聚聚。” 梁帝留下了孙国瑞,孙家祥走出立春阁后才缓缓回头看向梁帝的方向。 君心难测,他是真的猜不出梁帝的想法。 不知不觉,满怀着心事的孙家祥来到了一处廖无人烟的宫殿前。 殿内枯叶泛黄的堆积在地上,旁边还立着几个竹娄,里面也尽是枯叶。 孙家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推开半遮掩的殿门。 承露殿已经四年无人居住了,可出乎孙家祥意料的是承露殿虽然不怎么干净,却并没有出现他印象中的那种灰尘满天,枯草落叶猫地的情景。 也许是听到了动静,一宦官模样的男子从殿中跑了出来,见到孙家祥来了连忙下跪问安,“奴婢不知四皇子殿下来临,请殿下恕罪。” 孙家祥与孙国瑞因为是双胞胎的缘故长得十分相信,若他们二人站在一起一动不动就算是皇帝也分不清二人谁是谁,但眼前这人却知道。 哪怕孙国瑞因为学习的缘故,他们俩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也不会认错。 孙家祥见到王成宗跪在自己跟前,一双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都是因为自己,舅舅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他还有什么资格祈求舅舅照顾自己的弟弟。 孙家祥也不顾其他,到王成宗身前屈膝下跪。 “殿下!!!”王成宗心里一惊。 然而,还没等惊诧过去,耳边就传来了不可置信的一声。 “舅舅!” 王成宗愣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看着孙家祥嘴皮子噼里啪啦的不断说着什么,可耳中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这两个字给王成宗的惊吓实在太大了,就好像自己光鲜亮丽的儿女突然被扒出他有一个又丑又老的农村父亲一样。 只觉得自己替儿女感到颜面无光。 在这愣神期间,一串轻灵的脚步声在王成宗耳中宛如惊雷般响起。 “殿下,快起来,奴婢只是有幸伺候娘娘,当不得殿下如此称呼。” 孙家祥见王成宗如此模样,又听闻身后脚步声也只能先行安抚,转头的一瞬间,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到要看看,是哪个狗东西这么不长眼睛,差点暴露了他与王成宗的关系。 孙家祥并不在意让天下人知道自己的舅舅只是一位宦官,但随之而来的风险却让孙家祥无法把控。 他可以知道王成宗是他舅舅,但孙国瑞绝对不行。 舅舅虽然见识到了皇宫之中的尔虞我诈,但也只是皇权斗争的冰山一角,格局就摆在这里。 而孙国瑞年纪尚浅,打小又亲近王成宗,一旦让孙国瑞知道了这是他的亲娘舅,二人又转到了陌生的地方,这怎么不让孙家祥担心。 还没到殿门,孙家祥就与前来的太监碰了个面。 “殿下金安。” “说吧,来做什么。” 为首的太监敏锐的察觉到孙家祥言语中的不善,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近日来哪里得罪了这位殿下。 在他的印象中,五殿下一向憨直,可没有这种威慑。 不怪太监想差,众所周知,四皇子从来不去承露殿,而五皇子一向喜欢往承露殿跑,所以承露殿里出来的只能是五皇子。 “回殿下的话,陛下旨意让奴婢来通知王成宗去监仪司报道。” “知道了。”孙家祥瞥了一眼站杵着不动的一众人,脸色不耐道,“还不快滚。” “这....”太监面路难色,虽然他察觉到了今天的五殿下与往日似乎不太一样,可他领命而来,即便是得罪了殿下,也得把事情做好。 “怎么?我的话难道不管用了?”孙家祥脸色一冷,他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只要一牵扯到国瑞,孙家祥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尤其是眼下国瑞将要至藩,而他认亲又被打断的当口,恼着呢。 “殿下,陛下有命,奴婢是万万不敢懈怠。”太监都要急哭了,他也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传话会惹出这档子事。 他不过就一家奴而已,有负皇恩是死,得罪了五皇子,若被他那个护犊子的哥哥知道了也是死,怎么就这么难做人呢。 小太监难做,王成宗也听到了外头的声响,连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殿下,殿下。” 一出门,见门口太监低声下气,王成宗也连忙开口问道,“你是哪来的宫人,为何冲撞了四殿下。” 王成宗身份卑微,正常情况他才不敢如此呵斥一个宫中的小头目,可眼下,王成宗明显是来给太监解围的。 小太监一听一下子就慌了,原本以为是孙国瑞他虽然担心,也不至于害怕。 但对面的皇子摇身一变升了一级,他的两条腿就开始抖了。 四皇子一向是赏罚分明的,可只有一种情况例外。 太监连忙回想刚刚的举动有没有僭越,梳理了一遍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都是按着规矩办事的。 见孙家祥没有说话,太监这才将来意说明。 皇宫果然是个步步危机的地方,如果他刚好做出什么稍微出格的举动,恐怕死定了。 冒犯了四皇子未必不会得到谅解,冒犯了五皇子,四皇子绝对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曾听说,以前有宦官不小心为五皇子换上了一件只划破了一丝细缝的衣袍,就被四皇子抓去打了一顿板子。 所幸眼前的就是正主,四皇子应不会因为这么小的事情责罚他。 是以在说明来意之后太监连忙领着一群人走了。 王成宗也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太监虽然是家奴任由皇室打杀,但终归关系到皇子名声。 也不知道四皇子为什么生了那么大的气,但他知道如果四皇子想真的想要弄死一个宦官,除了皇室,还真没人能拦得住。 倒是经过太监这么一打岔,之前尴尬的氛围也算消散了不少。 是的,尴尬,王成宗没有觉得感动,只有充满羞耻的尴尬。 如果他是皇子娘舅的消息被传了出去,世人会如何看待他的两个外甥? “阿舅,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们吗?” 待人走后,孙家祥看着王成宗真挚的问道,对待王成宗,他的心中只有亏欠。 哪怕当初的事情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但身为人子,他自觉的将母亲做过的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殿下,奴婢只是家奴,也只愿意做家奴,若能跟在殿下身边伺候,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孙家祥心里一痛,王成宗的话让他明白舅舅对他们的爱护,但家奴的身份实在是太过卑微,你说让他怎么放心的下。 国瑞是亲近王成宗没错,可他尚年幼,一旦长大了谁知道会有怎样的转变? “父皇让阿舅明天跟随国瑞去藩地就任,如果阿舅愿意,我会将母亲的事情告诉国瑞。”孙家祥本不愿让国瑞知道这件事,因为它对国瑞来说弊大于利,可舅舅的这副模样孙家祥实在觉得亏欠。 如果国瑞知道了王成宗是他的亲娘舅,这对王成宗来说是一份保障,至少不用担心哪天王成宗莫名其妙的被打杀了。 他们一家已经对不起王成宗了,不应该在让国瑞的事情让舅舅受到威胁。 “万万不可。”王成宗神色略显慌张,随即两腿一弯向着孙家祥跪下。 “阿舅,你这是做什么。”孙家祥连忙去掺扶,但见王成宗眼中含泪,言语中也有微微颤音。 “殿下,奴婢只愿做皇室家奴,望殿下成全。” 孙家祥拉着王成宗没让他扣头,可王成宗跪下都有他人这么高,只能用身子顶住王成宗扣头的动作,开口劝道,“可若是不跟国瑞说,倒是随便来人将你打杀了怎么办。” 王成宗不语,只是固执的将头低下,他一个阉人,有什么资格去牵绊皇室。 孙家祥见到他眼中的恐惧,明白王成宗的担心,但他不是国瑞,他不介意王成宗的身份,不介意这件事传扬出去,但国瑞呢? 他会介意自己有这么一个阉人舅舅吗? 可眼下,国瑞就要至藩,就算孙家祥现在教导也来不及了。 “好了,阿舅,我不去与国瑞说便是是,你快起来。” 最终,孙家祥作出了妥协,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妥协又能怎样? 第九十章 本源相生 第二天,从王可以军下调集的五队军中辉朗将与王辅臣自己的一百亲卫便护送着肃王与随藩人员走了。 梁帝没有去送行,他站在水宫之中,手里揉搓着鱼粮,不时的往下面洒去。 “陛下,帝师求见。” “让他进来吧。”梁帝头也没回,自顾自的喂着底下的鱼儿。 帝师,也确实得来见见他。 “陛下,肃王已经起程了。”左春秋立于梁帝身后,拱手一揖道。 “先生,您说,朕这样做对吗?” 左春秋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皇帝。 “朕把北河四郡全部压在你身上,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这不是梁帝第一次这么问自己,但确是梁帝第一次开口询问他人。 他相信梁史中孙国瑞的能力,但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没有多少信心。 哪怕是一次又一次的安慰自己,这种不安无不侵蚀着梁帝的意志。 眼下,孙国瑞离宫了,即便梁帝反悔也没有机会了。 他需要人告诉他,自己做的是对的。 然而,左春秋作为教导过两任皇帝的授业先生,自然不会去充当梁帝希望的那个角色。 “既然陛下没有把握,又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肃王去藩地呢?” 左春秋对梁帝隐瞒了很多事情,现在的孙国瑞在梁帝眼中依旧是那个憨直的,需要哥哥照顾的孩子。 梁帝也是他的弟子啊,左春秋在发现孙国瑞的不同寻常之后对梁帝只有失望。 他善于揣测人心,这也是他发现孙国瑞秘密的原因。 但正是这个本事,让他对如今的梁帝失望了。 虽然不知道梁帝为何对孙国瑞另眼相看,但左春秋知道孙国瑞的真正面目并没有被梁帝发现。 这也是他隐瞒了孙国瑞聪慧的原因。 “这...”梁帝有苦难言,肃藩什么情况他在清楚不过,肃王在不至藩,肃国得姓楚了。 “陛下,老臣虽已年迈,也知道当弓箭离弦的那一刻,是收不回来的,若掌弓者瞄射之时游移不定,那猎物可就要在猎人的眼皮子底下桃之夭夭了。” 梁帝没有回话,这些道理他都懂,他也是从帝师门下学出来的。 对于帝师所谓的帝王六术早已融会贯通,可眼下所做的事情,第一次让梁帝心底没有把握。 肃相呈回来的内容太过于耸人听闻了,让梁帝觉得这个王后不像是楚王给她看过梁史一般。 好像她自己就经历了梁史之中的事情,太成熟了。 无论是做事的手段,还是用人的手腕都不像是一个八岁孩子能做出来的。 肃国之中可是大梁,大楚,宋国三方的接融,可放眼整个肃国,整体趋势却十分稳定。 这在肃国国王未登基祭天之前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肃国未祭天,说明肃王后都没有天女名分。 也就是说整个肃国的玄魂体系混乱不堪,梁帝将自己摆放在肃王后的位置上瞧瞧一推敲,他就发现若是让自己来治理肃国绝对不会像现在的肃国这样稳定。 眼下梁帝最为担心的便是这个肃王后背着大梁已经祭祀过天穹了。 那对他来说麻烦就大了,如果肃王后认证了天女的身份,那孙国瑞绝对会被压制一头,到时候,肃国便是没有王上,只有王夫,事情可就大条了。 更何况肃国还有他派任的宰相,哪怕明知不可能,梁帝也担忧肃相会背主投敌。 将手中的鱼粮往水里一抛,梁帝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先生,你对国瑞真的没有把握吗?” 之前梁帝与左春秋提起至藩一事,左春秋是极力反对,这让梁帝的心里更加没底了。 “臣担心的不是肃王,臣担心的是我大梁。”见梁帝面露不解,左春秋开口解释道,“陛下贵为天子,应该当能看清肃王体内的玄魂才是。” 玄魂不可视,最起码,不是梁帝这个等级想看就能看的。 玄魂涉及到了一些远古创世之时留下来的隐秘,也只有圣君能够轻而易举的感知其他人体内的玄魂。 其余的,即便位极天子天女,也无法查看玄魂。 而梁帝,手握太虚,虽非圣天子,可也有着圣天三分之一的权能,在祭祀圣天之时,或者离太虚光辉最盛之地能够看出他人体内的玄魂属性。 而帝师呢,原本就靠着梁帝赐予的太虚之力吊着一口气,能察觉到他人体内玄魂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朕知道,所以朕才没有为国瑞举行过封藩典礼。”梁帝淡然回道。 封藩典礼本就是让太虚之力降临到孙国瑞体内从而诞生新的玄魂。 到那时候,王才是真正的王。 可孙国瑞体内却有玄魂了,这时若再起封藩典礼,就会让孙国瑞体内的玄魂被太虚之力吞噬,新生的玄魂也不会像其他王爵玄魂那样强壮。 梁帝体内的玄魂是太虚应龙,是黑龙。 而孙国瑞体内的竟然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青白色龙种,年幼时似青蛇,年长以后逐渐的开始生长出了四肢跟鹿角。 但这都不是重点,黑龙属水,青龙属木。 这是本源相生,若太虚之力想要吞噬掉青蛇,那残留的太虚之力孕养出的玄魂可能连伯爵的都不不如。 即便孙国瑞有一整个王国的气运孕养,但回到巅峰状态不知得到猴年马月。 所以,梁帝才没有为孙国瑞举行藩王典礼。 而裂土分藩这一举动,等于将孙国瑞的气运从大梁切割出去,自成一系。 这样也不用担心青龙的力量干扰到太虚应龙的力量,算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了。 “那陛下可曾知晓,肃王体内的玄魂拥有无可言喻的成长性,一旦任由其做大,做强,恐怕会出现第二个大梁。” “你是想问朕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把国瑞外放出去?而不是好好留在身边教导让他接手国家社稷是吗?”梁帝的语气一变,听不出喜怒,他看着这个曾经教导过他的先生,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 “臣不敢。” “帝师啊,有些事情,天知道,地知道,朕知道,这就够了。” 帝师的想法梁帝明白,本源相生啊,若是孙国瑞能够登基为帝,大梁应该能登上一个全新的高度。 可梁帝不甘心啊,他不甘心历史上只被几句话寥寥概括,明明圣父只是他的儿子,可他在梁史中被圣父的光芒覆,回顾全文,只有草草几页,这事放在哪位帝王上能够忍受? “请陛下恕罪。” 左春秋想要下跪请罪,却被梁帝一手托住,“你知道的朕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朕也知道,眼下,朕需要帝师为朕安心,帝师明白吗?” 左春秋细细品味梁帝的意思,稍加思索后,回道,“臣明白了。” 皇帝不在乎肃国是不是会做大做强,皇帝也不在乎肃国是不是会成为天玄大陆的第四个皇朝,皇帝只在乎一点。 肃国,必须是姓孙的说了算,这是一份保障,若圣梁的宏伟计划没有完成,留下的薪火也得重开圣夏的篇章。 梁帝是贪心,但他又不傻。 这是要左春秋站队了。 还真是稀奇,真没想到作为没几年可活的帝师竟然还有被皇帝逼迫着站队的一天。 第九十一章 云海三生草 肃王去广平的消息流传的很快,尤其是对于一些有心人来说。 肃国便是如此。 三年前云罗丹青到边肃督建王宫基建,她推翻了原有的改造方案,重新罗列出了一个新的方案。 肃王宫,她并不打算像其他王宫那样的规模建立,肃国的底子是不同的,其中拥有着渭泾鲜明的各方习俗,想要让他们这些人安稳的生活在一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有着前世治理圣夏的底子在,云罗丹青也不用想破脑袋去寻求方案。 是以,王宫的规模是按着前世圣夏皇城的比例来建造的。 王宫位于中心向外扩张,属于城中之城的内城。 中城是达官显贵的居所,又以文武勋贵宗室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外城则被安排中城家眷居所,如父兄,母族一概都被安排在了外城。 这是圣夏开国那些年得出的血的教训,因为这些外戚,头几年的圣夏朝堂可谓血流成河,朝堂上的官员半数连罪被屠,以至于圣父圣母加班加点的干活来弥补人手空缺而带来的影响。 所以这一次,云罗丹青说是建造肃国的王宫,其实是来建造肃国的京都的。 但也正是这个原因,极大的拖延了建设的进度,别的不说,就说内城王宫也只建造好了十分之一,如果按着这个进度下去,等到三十年后,内城王宫才能竣工,五十年后,云罗丹青预想的肃国王宫才能建设完成。 另外,度量衡方面也需要进行统一,但这个事把,她说了不算,大梁,大楚都有各自的衡量。 多少是一斤?多少是一斗?多少是一丈? 大梁的一丈是大楚的六尺,大楚的一斤是大梁的二十四斤。 更别提王宫立在原宋国境内,总之,眼下南北局势还好,可越靠近边肃,度量就越是混乱。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整个肃国国内内政的混乱。 可她也不能明令按着大楚的量制来还是按着大梁的量制来。 毕竟这个王庭是楚、梁共同建立的。 所以只能将这个棘手的问题先放在一边,所幸,肃王上要至藩了,这个问题也能开始着手解决。 “王后,有消息传来了,肃王上已经带兵去广平了。”一位穿着火红色衣裳的女官对着身前一名女孩恭敬的禀告道。 “孤还以为梁君浩能沉多久,这就沉不住气了?”云罗丹青手中念着黑子与白子,一颗一颗的落在棋盘上。 相对于王宫基建的如火如荼,度量衡的无处下手,云罗丹青反而是悠闲地很多,能调动的人就那么多人,平日里到也乐的清闲。 答答的按子声在这木质的棋盘上显得格外清脆。 “璃纱的国王还不同意与孤结盟吗?” 女官低下了头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半晌没有动静。 “孤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怕什么。” “臣不是害怕,只是璃纱国王如此不识好歹,臣不知王后为什么一心要与璃纱国结盟。” “先礼而后兵,孤给过璃纱国王机会,他既然把握不住,那便怪不得孤了。”云罗丹青按子的手微微用力,一颗白子啪的一声被压在棋盘上,似乎是在宣泄其内心中的怒意。 “王后,我们要派兵攻打璃纱吗?” 女官见云罗丹青如此作态,不由得担心道。 在王国之中,肃国几乎可以算是垫底的国家。 肃国的兵力不见得比璃纱强,如果真的两方开战,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最重要的是,现在肃国的最高权力还未下放,王后也不是天女,无法得到苍天之上的认可就无法为自己的玄兵抵挡清浊洪流。 可以说,若真的打起来,就目前来说,天玄的王庭他们谁都打不过。 再退一步说,即便王后得到了苍天之上的承认,她能调动整个肃国的兵力吗? 别忘了,肃国可是楚帝跟梁帝合力搭起来的,王后跟王上之间就是彼此间的一种掣肘。 云罗丹青对着女官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怎么会呢,我肃国贫瘠落后,地广人稀,哪来的人力物力与璃纱作战。” 云罗丹青的笑容和煦,声音却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璃纱,不过一小国尔,竟然敢拒绝她大楚太女给出的好意,真是太不要脸了!!! 原本云罗丹青还能跟璃纱王接着耗下去,只是眼下,孙国瑞要来了,那么这件事就不能再拖下去了。 别人不知道,但云罗丹青却知道,璃纱国云山谷中有一种特殊的药草,叫做云海三生草,这是一种毒草,其毒无比的那种。 天玄的皇帝,圣君都有玄魂庇护,寻常药剂对他们来说近乎无效,但云海三生草却是例外,对付圣君如何先不说,但皇帝是绝对免疫不了它的毒性。 前世的孙国瑞,就用这一手段把当时的大赵皇帝给毒成了白痴,只是尾巴断的不干净被人查出来了,以至于后面的金乌被大赵皇族后裔死死的捏在手里就是不肯交出来。 但眼下不同了,大赵的皇帝也好,大梁的皇帝也罢,在云罗丹青眼里都没有一个孙国瑞来的重要。 云海三生草她必须要有,云罗丹青不想体会前世经历的痛苦,如果今生他发现孙国瑞有所异动,那么这株药草就是她最后的底牌。 她曾经在临死之前说自己已经原谅了孙国瑞,但具体究竟,她也不说清楚。 “那王后,您是想...”女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确定的问道,“王后,您知道梁楚协议的内容吧。” 云罗丹青没好气的瞥了女官一眼,“肃王不是还没至藩嘛,算不得咱们破坏协议。” “可是,可是肃相已经至藩了啊。”一看云罗丹青认了,女官差点要哭了。 这年头,她的日子可不好过,在大楚的时候还好好的,到了肃国,被搞得里外不是人。 楚人觉得她胳膊肘往外拐,梁人觉得她一介女流不足为道,宋人嗑着瓜子看着戏,就看楚人梁人瞎怼怼,然后她从中作调。 别提有多难做人了。 这次王后又想搞事情,她就不明白了,璃纱那破点大的地方,又贫穷又落后,王后为什么一心想要与其结盟,结盟不成还想让楚帝派兵帮她出气。 对,一个璃纱,破大点的小国而已,打也就随便打了,但你让大梁怎么看? 大楚可是跟大梁商议好不介入肃国军政的。 “肃相那边,孤亲自去说,眼下孤亲笔一封,你去转交给陛下,让陛下务必为孤出这一口恶气。”云罗丹青恶狠狠的说道。 “遵命。” 女官告退之后,云罗丹青看着女官离去的背影久久无神,她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老头穿着一身黑色的龙袍,威严而不失霸气,似乎是感受到了云罗丹青嗯目光,老头目光看向云罗丹青,浑浊的眼中满是留恋与不舍。 可她的耳边,却传来歇斯底里的吼声:“你让咱怎么办,你说,咱怎么办他们不死太女如何能够坐稳这个君位。!” “画儿,他们生在皇室享受了寻常老百姓没有的荣华富贵,眼下咱让他们为了大夏做点事情怎么就错了!” “咱没错,这件事咱才是对的,你不要无理取闹!” “画儿,咱想跟你商量个事情,子政他...” …… 云罗丹青看着老头,似乎又回到瑶华殿的床榻上,眼角不由自主的流下两行清泪,“瑞哥,别怪我狠心。” 第九十二章 肃王出征 天玄大陆与孙国瑞前世不同,它没有四季,而且按着三颗太阳高悬的时间长短来区分月季。 分别为是以太虚为首的阴月,以古耀为首的阳月,以金乌为首的正月,以及三阳平分的平月。 是以,天玄也不会像华夏那样有着明确的四季,春夏秋冬依次循环。 几月是什么季节,在天玄是不确定的。 而孙国瑞此次至藩,正是在阴月时分。 天气微寒,但也就这了。 寻常百姓也只不过多加一件里衣,更别说随着孙国瑞同行的精锐了。 “有点闷。” 马车内,孙国瑞透过玻璃窗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由得感觉胸口一阵烦闷。 这无关气候,有的只是一种对未来的迷茫。 他真的能够应付的了那个从未见过面的肃王后吗? 临行前,孙家祥跟他说了很多,他那时候才明白自己这个肃王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肃国是大梁,大楚共立的外藩,这就说明整个肃国被皇朝割裂而出,本应按着王庭的规章制度运行,可又因为这个原因,王庭的规章制度在肃国根本推行不下去。 就拿接班人来说,肃王的子嗣应叫做王子而非世子,这对王室来说影响不是很大,但对官员来说就不同了。 别看只是一个称呼,王子代表着彻底独立与皇朝而出,王庭将不会受到三阳神魂的庇护。 这表明一旦孙国瑞到了藩地承接王位,他的玄魂将会成为整个大梁贵族的依托。 这就好比打工人原本拿着高额的巨薪,还拥有着各种各样的人生保险,以及最好的养护。 眼下一股脑的将那些额外的福利都给抽走了,只留下了薪资,这谁能接受? 但皇帝的命令已经下来了,他们即便不能接受也拒绝不了,示意,肃国的情况十分复杂,恐怕大梁派遣的官员中有些人会心生间隙。 “要不俺去让他们停下来?” “算了吧。”孙国瑞摇了摇头,王辅臣他见过了,是位面色和善的老将。 但对于一个军人来说,不管他面色在怎么和善都改变不了骨子里的那股傲气。 孙国瑞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王辅臣去起争执。 这并不是孙国瑞怕了王辅臣,他这一行两千多人的队伍中,有一千五百名军士,其中四名侍从与一名军护王辅臣是指挥不动的。 他能指挥的也只有自己的亲兵一百人罢了。 只是这次安抚广平民乱,孙国瑞还需要多多仰仗王辅臣,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本来孙国瑞是不在乎这些的,只是局势艰难,他要是还这样混混度日,以后就是被架空等死的份。 “对了,二虎,咱发现你好像跟有些军头挺熟络的,怎么回事?” 孙国瑞转移话题道,原本孙国瑞还不曾注意注意,只是今早儿发现,二虎好像对军队里的几个大头兵很感兴趣。 “王上说的可是今早儿的那几位军老爷吗?” 孙国瑞点了点头,“就是那几个,咱看了那么久,也没发现他们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说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二虎,他感觉到二虎对那几个军士的敬意。 这种尊敬与尊敬他的这种感觉不同,就好像是一种发自心底的钦佩。 “回王上...” “成了,成了,这里没别人别劲整这些虚的。”孙国瑞摆了摆手不悦道。 自从离开皇宫,二虎好像疏远了他很多,语气中也没有之前那般亲近。 见二虎犹豫,孙国瑞索性问道,“是不是老头子昨天留下你说了什么?” “这...”二虎有口难言,他能怎么说,君臣有别,这不是寒了他家殿下的心吗。 “王上,先生只是告诉了俺俺应当注重的事情。” “老匹夫。”孙国瑞不由得暗骂一声,看向二虎,孙国瑞也没有再说其他什么,只是对着二虎承诺道。 “无碍,你想当臣子就当吧,但二虎你要记得,你是咱在肃国最亲近的人了。” “王上,肃国的情况十分严峻,边肃,北方都被王后抵掌在手中,南方近些年来也都受到王后恩泽,人心向楚,对我们十分不利。” “二虎,你想的太多了,什么梁,什么楚,都不是我们现在应该关心的事情。你让咱板着脸当王上,想没有想过,王后在肃国经营了三年,人心早就不是一个刚刚至藩的肃王能够挽回的。” 二虎说的孙国瑞都知道,甚至他看到的更多,对孙国瑞来说,来自王后的威胁还算是小的,如果不能安抚被派去肃国的那些个老臣,一切都是免谈。 二虎诧异的看着孙国瑞,他感觉今天的孙国瑞让他觉得陌生,似乎是变了个人一样。 “咱问你,肃国各地方的民生怎么样?各地每年有多少赋税?各地方的兵力如何,一旦征兵能调动多少人力物力财力?” “这些俺不知道,不过肃相应该清楚。”二虎回道。 “肃相是肃相,他既然身为一方国相必然会与朝中藩臣有着利益纠纷,先生的课程你也听了,你应该明白,这些人说的未必会是真的。” “但如果不从肃相那里了解,我们从哪里了解肃国的国情呢?” “这些以后再说,反正咱们这个年龄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孙国瑞心中隐隐有一个想法,这是早在帝师教导他六术的时候就诞生出来的想法。 再结合二虎身上的常二虎模板,这个想法一直再孙国瑞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只是现在他没有去跟二虎提及,还是年龄问题,即便二虎在怎么聪慧,年龄放在这里,孙国瑞也不可能让二虎去组建什么“锦衣卫”。 可这个事若不是二虎主导,孙国瑞放不下这个心,示意只能往后放放了,等二虎壮实了,在亮出刀子,这才是最稳妥的方案。 “俺明白了。” 这样的孙国瑞虽然让二虎感到陌生,可二虎却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信服。 “那你该叫咱什么?” “殿下。” “哎。” 孙国瑞心里乐了,殿下好啊,殿下听着都顺耳多了。 两人间的隔阂似乎也随着二虎这一声殿下被打破,二虎在他的身边也没有了之前的拘谨。 随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行走的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俺去问问。”二虎说完打开了前门,掀开了帘子后走出马车。 “大哥,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停了?”二虎对着身侧一个骑着骏马的小将问道。 常青转过头来看着二虎,眼神之中抑制不住的兴奋,“到齐山府了,王将军现在正在跟前来迎接的郡守交涉,等点齐了人马我们再接着前进。” 二虎站在车上向着远方眺望,果不其然看见远处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影。 他指着人群问道,“那些人是官军吗?怎么不着战甲?” 常青隐晦翻了个白眼,回道,“那些是广平周边各郡郡守组织起来用于平灾的人马,看着样子大概有三十万人。” “是这样啊,是乡兵?”二虎猜测道。 “不是,官兵。”常青接着解释道。 其实军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着战甲兵器行路的。 毕竟一身战甲少说五六百斤,多的近千斤,穿着赶路恐怕没见到敌人先把自己累死了。 所以大多数军队都是将兵器,战甲放置于后勤之中,快上战场了才让士兵穿上甲胄。 而这也是常规军的常态,一支常规军通常要拥有三倍甚者更多倍于己的后勤才能正常打仗。 也就是说,这支三十万人马的队伍真正的有效战力不会超过八万,但若打起仗来,一个打十个民兵不是问题。 “八万人就能打下广平?”二虎感觉不太相信的样子,广平虽然是民乱,可是也有官军参合进去了。 照着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作为守城方广平,二虎觉得他们随随便便都能拉出五万人的队伍。 八万人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应该能吧。”常青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并不懂得这些弯弯道道,但他也知道,自己作为攻城方,八万人打个两万士兵的城池都够呛。 只是临行前常永威那副我儿此行志在必得的模样,常青觉得应该是有底的。 更何况,平叛是王辅臣的事情,跟他们肃王的亲卫有什么关系? “行,俺知道了。”二虎说完便转身进了马车内。 听了二虎的叙述,孙国瑞不由得感叹道,哪怕二虎拿了模板,终究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打仗比的不是数量,你看着吧,只要王辅臣想,不用半个月,广平的民乱就会平息。” 这一点孙国瑞还是很懂的,不管广平的老百姓为什么造反,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活不下去了。 不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个可能,老百姓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反,他们只想要一个申诉的途径罢了。 毕竟这里可是大梁,是皇朝。 脑子抽风了才去反一个皇朝。 这并不是说大梁大梁的底层百姓有多么多么热爱这个国家,只是百姓们心底都清楚他们与官军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巨大。 当然,如果广平的百姓被洗脑了的话就当孙国瑞没说。 大不了大军压境,一路打过去。 孙国瑞真的不认为这种民兵能挡得住正规军的铁骑。 更何况,二虎说这是平灾的军队,可不是平叛的。 这里面问题可大了。 平什么灾?当时是去围剿灾兽的灾。 孙国瑞没见过灾兽,但从宫中了解过来的只言片语自己孙家祥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 灾兽应该是像旱魃之类的东西,区别在于灾兽的属性不同。 不单单是赤地千里那么简单。 总而言之,平灾的军队拿来平民乱,就好比拿着大炮炸蚊子。 奢侈至极。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队伍开始接着前进了。 孙国瑞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事充满着好奇,他虽然是此次平叛的主帅,但行军的任何事情基本上都不会告知与他。 不过这些都阻挡不了孙国瑞的好奇,啥消息都不知道没啥问题,等打起来总不可能还被蒙在鼓里吧。 第一次上战场看人厮杀想想都有点小激动。 孙国瑞不是那种见不得人死的圣人,随着年龄的逐渐增大,他也越来越喜欢在别人身上找优越感。 皇宫之中,他对那些服侍他的太监宦官从来没有和和气气的,虽然也没有刻意辱骂,但骨子里的那种优越感还是很明显的。 也许正是因为缺少了什么才会想在别人身上寻找什么吧。 可即便如此,每次见到兄长的时候心底也总会涌现一种自卑。 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是自己样样都不如别人,像是一盏聚光灯点亮在他人头顶,而自己只能隐匿在黑暗中的那种感觉。 孙国瑞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渐渐的,他对生命的漠视也就更深了,像是一个局外人,不关心,也不在乎。 就像眼下的广平平叛,孙国瑞清楚的知道很多人会死,也许有老的,有年轻的,有无辜的。 但他不在乎,他只想看战场上人们的厮杀。 这种病态的思想放在天玄比比皆是。 位高权重者不会在乎底层百姓的死活,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地位,只在乎自身的荣华富贵。 像梁帝,每年九府的副本样件中记录着勋贵大臣们对底层百姓的迫害,但他不在乎,若不是牵扯到新政变法,那些副本样件会被一直压在九府的府库之中吃灰。 直到有一天,被中枢的大佬们翻出来去吞食压榨者的身躯。 连一国之君,中央大员都是如此,上行下效之下,底下的臣子们只会是变本加厉。 第九十三章 官军入广平 “当家的,官军来了。” 原本的广平郡守府内,一汉子行色匆匆的闯了进来。 他的神色略微有些慌张,可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 官军又如何,即便他们是死,也要上朝廷明白,百姓不可欺。 “来了多少人马?”陆奕星一听顿时有些慌神,只是情势所逼,成了叛军,底下这些人不明白,他又怎么不明白。 他们与官军之间有着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那便是在玄术底蕴上。 他们成了叛军,失去了大梁气运的孕养。 军中的玄兵施法将全部由自身承担其施法代价。 这就好比游戏中,两方对垒,自己的法师法力消耗是对方的几倍数十倍。 更为要命的是,一旦这边法力见底,也就像预示着施法者的生命走向了尽头。 根本没得打。 这也是皇朝百姓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对不会起义的原因。 但知道是一回事,他们没有切身感受过上另一回事。 天玄民风淳朴,有些一种决然的肃杀之气,你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这种想法在天玄深入人心,要不是因为皇朝有些太阳气运的加持,就大梁,大赵的这种作法,国内早就烽烟四起了。 而陆弈星不同,他不仅曾是官军中的头头,更是一名玄术的修习者。 起义之后,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与清浊二气之中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他调动灵气的手段变得更加困难不说,灵气的反噬让其身体的负荷更加沉重。 无论是清气,还是浊气,陆弈星调动起来的手段弱了不止八成,而身体对二气的应激反应提高了何止八成。 所以一听官军来了,哪怕早有预料,也是忧心不已。 虽然他是被老百姓逼着反的,但作为守卫广平将士,又生在这里养在这里,他有义乌对那群无知的父老负责。 他们死了不打紧,可广平根不能埋没在这即将到来的洪流之中。 “不知道,跑回来的弟兄们不认识字,只知道来了很多人,现在恐怕已经到了山外山了。恐怕马上就要进入广平郡内。” 汉子还没说几句话,郡守府的门外又是一阵喧嚣,零零散散的又进来一些人马。 有麻衣的农者,也有军装的将士,他们一进来就闹哄哄的吵成一片。 言语中无不透露着对官府的痛恨。 陆弈星不由得站出身来出言安抚道,“乡亲们,乡亲们,先静静。” “大人,皇帝不让我们活,我们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一老者出言道,他的话立马引起了周围一阵附和,显然是说道了人们心里。 他们为什么反,还不是活不下去。 皇帝说在广平建立社学让农人的娃娃有书读,以后不用再像他们一样长大了开垦着一亩三分地,其中还要把大部分交给朝廷当税赋。 留下的粮食只够自己精打细算过着日子。 他们的娃娃能够摆脱这种困境,可以娶个大老婆,生一堆白白胖胖的娃娃,念书当官,吃着朝廷的铁饭碗。 哪成想,娃娃的书倒是读成了,结果到头来,地没了,铁饭碗也见不到影子。 这可是农户们卖了田契才凑够的银子给娃娃读书,结果就出这么个结果,谁能接受? 他们不反就得去乞讨当乞丐,这谁能忍? 天玄可不比华夏,在天玄当乞丐不是祖上蒙羞那么简单,乞丐二字等于死路一条,在三阳同天这么优渥情况下,没人会可怜乞丐。 是以,他们除了落草为寇也只有起义这一条出路了。 虽然起义也是死路一条,但这些人都是良善,若要落草也狠不下那心。 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社学一事牵连太广了。 受到社学迫害的农户几乎覆盖了整个广平,不仅如此,除了农户以外,像商,工,匠等底层老百姓都受到了波及。 在有心人的挑逗以及有人带头之下,广平整个郡的底层百姓爆发了。 也许这些乡绅老爷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便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在农户造反的第一时间就派遣乡兵前去镇压。 一边是那些农具的百姓,一边是拿着铁器的乡兵,没有人会觉得乡兵会败。 然而,乡绅老爷们预料到了一切,却独独没有预料到人心。 乡兵是哪来的?拿着农具的老百姓大多跟他们沾亲带故,若近些,还有人能认出叔伯父兄? 指望乡兵去镇压,这不是拿着肉包子去打狗是一个道理。 乡兵一反,乡绅土豪基本没有反抗的余力便被屠杀殆尽,随之而来的便是乡兵攻打县城。 乡兵能打县城吗? 答案是不行,先不说城防问题,单单是县城的官军就是一道天堑无法越过。 但广平郡却不同,因为社学建立的关系,几乎将所有底层百姓都给套死了。 官军也是爹妈生养,没有被社学波及到的人可以说寥寥无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谁还管什么郡守大人,官军在乡兵面前就跟不设防的一样。 涛涛民意的裹挟之下,即便是郡守身份在尊贵也没办法抵抗。 恼怒的老百姓可不管你玄魂强不强,反正到他们手上一铁锹该晕的还是得晕。 在郡守反应过来之前,广平治下各地方已经高举义旗。 郡守直接就麻了,他可不敢让自己的亲兵去平乱,起义为什么来的这么汹涌迅速他一眼就能看透缘由。 再让亲兵去平乱是不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只能在亲兵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弃城而逃,再怎么说也得把广平的事情传达出去。 他倒不是怕起义能成什么气候,只是大梁百姓命比纸薄,若让中枢震怒,皇帝可不会管你是不是自家百姓,该屠的还是得屠。 这也是为什么陆弈星能够占领郡守府的原因。 至于郡守有没有跑掉... 见过丧尸围城么,郡守带着丧尸跑路的结果不是很明显了么。 只是一路反叛的太过顺利,陆弈星手底下的乌合之众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很快,他们就意识到了。 不断有士兵溃逃的消息传到郡守府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 第九十四章 商议 平叛的军队势如破竹,近乎以一天一城的速度向着郡守府靠近。 这速度太快了,快到让人心里发毛。 原本还嚷嚷着要与官军战斗到底的父老乡亲们叫唤的也没有之前凶狠。 陆弈星却早有预料,失去了帝国气运的庇护,叛军的玄兵根本发挥不了强大的辅佐能力,一天一城的速度在陆弈星看来还是慢了。 玄兵虽然决定不了一场战役的成败,但不可否认的是当一方的玄术底蕴压过另一方,那么在没有相应措施的前提下,局势会出现一种碾压而过的状态。 眼下,他们所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不过好消息也有,父老们终于肯听他说话了。 这时候,郡守府格外热闹,里里外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除了一些亲兵以外,大多数都是来寻找主心骨的乡亲们。 他们不怕死,不代表他们想死。 平叛的速度显然吓到他们了。 这速度,恐怕他们想咬掉官军一块肉都显得痴心妄想。 “当家的,想想办法啊,照着这个速度下去,不出三天,官军就到我们城下了。” “是啊,当家的,我听说跑出来的乡亲们说,官军到来之前会先用弓箭对城中进行扫射,然后在夜晚召唤鬼物攻城,清理城中活口。” “是啊,我也听说了,官军入城之后会奴役死者尸体,让他们组成人墙去攻打下一座城池。” “是啊,是啊,我儿子回来说这些尸体攻城时还会引发大雾,一眼望去,雾中灰蒙蒙一片,吓人的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诉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听过来的小道消息,听的陆弈星眼皮直跳跳,“张叔,别听别人瞎说我入军有十二年了,哪有什么魔鬼攻城,大梁要是有这个手段,早就统一天玄了。” “还有李叔,让你孙女少看点杂志怪谈,书上的东西都是瞎扯的。” “赵伯伯,你也是年岁不小的人了,曾经也在军队里待过,攻城前会起雾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回去吧,别自己吓唬自己,我跟兄弟们先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法子应付眼前的局面。” 这种感觉就像是高考在即了,你的父母却一直在你耳边唠叨要复习,不要玩游戏,考试的时候不要紧张。 虽然是关心,可确确实实是来捣乱的。 好不容易应付好了乡亲们,陆弈星这才召集众人开始开会。 他们大多数都是官军,却因为亲人造反而不得不被动造反的。 “眼下我明确一点,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造反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陆弈星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不希望接下来的话题中出现大的分歧。 好在,在场的弟兄们都是在军队里混过的,最起码的见识是有的。 打仗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其中人和他们不缺,但天时地利却无法掌握在手中。 玄术底蕴的损失让他们无法像往常那样更变天象,改变地形,而官军却没有这个缺陷。 照着目前的官军的推进速度,其中的玄兵数量绝对不在少数。 守,是不可能守的,也守不住。 但主动出击更不可能,想着靠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法子只会死的更快。 广平主城比边城的城防要高很多,但依照目前官军的行军推进的进度来看,也就一天的事情。 “我们是没有退路了,可乡亲们还有。” 一男人开口道,他穿着的像是军人,到观其手掌,却未生老茧,显然也是被迫造反生事的。 “这话什么意思?”陆奕星当即问道。 “我跟郡守跟过十几年,听说过一些朝廷的内幕,如果想为父老求一条出路,郡守大人可能有办法。”男人回道,只是他也不甚确定。 “郡守会帮我们吗?我们可是犯了大罪。”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只是陆奕星不知道男子口中说的内幕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若是有机会为父老寻求一条活路,陆奕星也不想放过。 “当家的,要不试试吧,广平我们守不了,以我们的实力一旦被官军缠上定是必死无疑。” “小赵说的对,城墙虽然对官军没有多少阻碍好歹能拖住一部分玄兵。一旦弃城而逃,对面的玄兵可以全力施法了。” “好,那我去找郡守。”陆奕下了决定,先去郡守那探探风声再另作打算。 突然,一个年纪尚轻的兵士开口道,“当家的,我们可是断了郡守的前程,即便郡守真的答应帮忙,他的话又有几分可靠?” 陆弈星向着年轻人看去,这人他认识,社学逼死了他的父母,侵占了他的田地,所以他是第一批响应号召的人。 而且自身能力很强,各地散乱的民兵几乎都是他整合的。 “士林有什么想法?” 武士林道,“当家的,广平守是肯定守不住的,但我们却非没有活路,或许广平的郡守能为我们争取转移的时间。” “转移?能到哪去呢,士林,你没参过军不明白,只要我们身处大梁境内,就逃不出官军的围剿。” “当家的你也说了,我们在大梁境内逃不出官军的追捕,可若我们出了大梁呢?” 陆弈星眼神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离开大梁,说的倒是简单,可真正做起来又哪会这么简单,广平可不是边城,如果想离开大梁他们起码得经过两个郡县,几十万人的大转移,这不是找死么。 更何况他们无法摆脱玄术的追捕,只会被前来平叛的官军追上一一围剿。 可若是让他们抛弃父老乡亲独自逃亡,那还不如留在广平跟官军拼了。 陆弈星摇了摇头,“我们人太多了,还有妇孺老幼,办不到的。” 武士林却开口道,“当家的,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如果转移我们还有一线生机,留在广平定然必死无疑。” 见陆弈星沉默不语,武士林接着开口,“当家的,我们为什么起义,不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争一条出路,只要你答应,这事我跟乡亲们去说,不让你为难。” 陆弈星似乎有了决断,他们为什么反,还不是皇帝不让他们活,官府不让他们活。 孩子们饿的哇哇叫唤,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才作出最后一搏。 他们也怕死,但是只有做了父母才会明白,当孩子饿的嗷嗷叫唤的时候,死亡对这些人来说只会是一种激励。 这也跟三阳同天之下的民风民俗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陆奕星也开口说话了,“说什么胡话,你难道忘了我们的初衷吗?这件事我去跟乡亲们谈。” 陆奕星看的更多,他知道士林说的是对的,但他更知道,郡守那边不能放弃,多一条后路总是好的,即便郡守欺骗了他们,也能为父老的转移拖延一时半会儿。 第九十五章 一线生机 在众人达成一致协议之后,陆奕星让他们各自回去准备,随后,他先是去了一趟关押广平郡守的地方。 眼下这种局面陆奕星其实早就预料到了,不然也不会只杀乡绅,官府的人那可是一根毛都敢没让他们掉。 陆奕星来到郡守后衙之中,这时,一身黑色官袍的郡守老爷调剂着前面摆放的茶具。 见到陆奕星到来,毛承只是瞥了一眼,随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手头正在干的事情。 “大人好像对我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 陆奕星走到毛承跟前坐下,见毛承自顾自的摆弄着茶具都不搭理下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些官老爷的想法他们还真猜不透,明明已经成了阶下囚,可这份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谁家中做客呢。 “大人难道一点也不好奇我来这里的用意?” “好奇,陛下派兵来了吧。”毛承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神色极为敷衍。 陆奕星尴尬的笑了笑,“大人,我也就不瞒您了,此次起义全属被逼无奈,广平郡什么情况大人您也是知晓的,如非活不下去,我们怎么可能会抢占官府坐下这满门抄斩的罪业。” “这话你跟此次前来的大人说吧,跟本官说有什么用。”毛承的语气依旧平淡,他真的是被这群刁民给气到了。 就算你们活不下去,那也不能造反啊。 你们就不能选几个人出来进京告御状嘛。 刁民。 “大人啊,广平的事情您也是清楚的,如果我们不帮着乡亲们,乡亲们可就没活路了。”这话也没错,如果不是当时的官军倒向民兵,哪会有一夜之间,广平沦陷的事情发生。 要知道,他们对付民兵就像现在官军对付他们一样。 不,甚至更轻松,民兵里没人会使用玄术,他们围剿民兵几乎不会出现伤亡。 “那你们也不能造反啊。”毛承愤怒了,现在知道怕了,现在知道求人了,早干嘛去了。 脑子一热整下这么大的摊子,谁能挽的回来。 别说他只是一地郡守,这件事恐怕就是当朝宰相来了都没用。 反就是反,这些人也不是他能保得住的。 更何况他现在几乎自身难保了,广平沦陷,他这个做郡守的难辞其咎。 “大人,弟兄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杀要剐,我们都受着,只是广平这数十万父老乡亲,眼下可全仰仗大人了啊。” 官军的进军速度很快,一日一城,以至于陆奕星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官军施行的政令。 但有一点他心知肚明,参与造反的,即便留着一条性命那也是得过且过的生活。 最轻的估计都得在徭役上干到累死。 毕竟对于天玄的皇朝来说,人口对皇帝的重要性远远没有国家气运来的重要。 数十万人如果不开眼那真的说杀就杀了。 但今日开会,陆奕星却被点醒,他知道的只是他以为的,朝中大佬的想法哪是他这个底层军官能揣测的。 来郡守这,一是因为郡守也是广平人,生于此,长于此,对广平必然有着一份情感。 二是因为郡守的位置够高,眼界够广,说不定能猜到朝廷此行有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毛承脸色也渐渐的阴沉了下去,陆奕星的猜测没有错,作为土生土长的广平人,跟广平是割舍不开的。 即便百姓造反了,他也是广平百姓的父母官。 广平的乱局他有所感应,怎奈发往梁京的奏折全都石沉大海。 这就有着让人毛骨悚然了,郡守的品阶可不低,除了没有相应的军权之外,俨然可以称得上是封疆大吏。 他们是地方的最高指挥官,在往上,就是朝廷中央了。 而且身为一地郡守,还有监护郡内勋贵宗亲的职责,让他们对自己名下的百姓压迫收敛一些,起码得让人家能够吃饱喝足。 竭泽而渔?只有王庭中的那些白痴才会做得出来。 可广平的乱局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有了显现的迹象,梁京之中却毫无半点反应,以至于毛承三月之内上了十二封奏疏,可都无一例外石沉大海。 这若说朝廷之中没有黑手可能吗? 可连他这个郡守的折子都能拦下来,这黑手得有多么可怕。 更别提广平出事之后,他手下的郡丞突然写了一封认罪书,随后在家中自缢。 太吓人了有木有。 只是眼下,广平郡反,遭受反噬最大的就是他了。 好端端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体内的玄魂忽然虚弱无比,幸亏他只是个郡守还没到三品,如果是三品以上的大官来这么一出,当场毙命都算是好的。 “你想要本官做什么。”毛承打算听听陆奕星的想法,如果真的能从朝廷手中救下一部分百姓,他怎么说也得试试。 ...... 陆奕星随后又召集了村长,里长,以及大部分领头人物,对着他们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计划。 场面顿时沉闷了下来。 他们不乏有着与官军死战到底的决心,但眼下突如其来的这么一闹,要是传到外面,恐怕会混乱军心。 沉默许久之后,一老汉开口道,“当家的,如果您能保证善待我们村里的孩子,这事老子头就替村里人应了。” “对,如果当家的能做到,我也应了。” “我也是...” “我也是...” …… 都是为了孩子,陆奕星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他只感觉肩膀沉沉的,似乎上面挑着一块巨石。 重如千斤。 第九十六章 官军至 湖阳,广平的中央枢纽,一方郡守镇压国之运势之地,虽然不急富饶之地的繁华,可往年来也是一番欣欣向荣的场景。 可现在,一股萧瑟感靡靡而来。 湖阳城大门紧闭,城外也无了人烟,四周的树木尽数被伐空,留下一片了望无际的原野,尽添几分萧瑟。 湖阳的城头上,武士林起眼眺望,这是他土生土长的故乡,也将是他的的归宿。 但武士林的眼中没有害怕,没有迷茫,只有一股浓浓的不舍与眷恋。 他没想到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只是当他想收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而平日里撺掇他的人在起义之后消失了踪影。 武士林哪里还不知道,他被当枪使唤了。 恐怕在不知不觉之中,掉到了什么大人物策划的阴谋之中,只是现在,为了身后的父老,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士林,他们来了。” 突然,立在武士林身后的一名老者睁开双眼,锐利的眼眸似乎发现了什么。 不到盏茶的功夫,武士林就看到了外面那整齐划一前进的人影。 先是步兵靠前,随后骑兵压阵。 许义看着前进的军队,苍老的脸上漏出一阵释然。 他与身旁与他穿着同样服饰的老人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就是官军的压迫力,若没有些许底子,恐怕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就慌了神吧。 但湖阳不同,湖阳是广平郡守所在,兵变之中多有官军,面对如此强迫的气势倒也能沉得住气。 许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随即,双手微抬,宛如清风拂过水面,周遭立马受到引动汇聚成风引向城头。 无影无形的风在许义的手中旋转,似乎还能看到丝丝风劲盘根交错。 双手微抬,风团随着他的手掌轻抬而被轻轻推上高空。 啥时间,微风轻旋,带起露珠与白雾,城头上顿时大雾一片,白雾延绵不绝,行成一道风眼将主城围绕。 远远看去,就像一道大白斑。 行进中的王辅臣看到了远方城门前的大白斑,没敢太过于靠近,只不过他心下也是感慨: 总算来了个有难度的。 “将军,需要属下破了这雾障吗?”王辅臣身侧一名小将开口询问道。 王辅臣摇了摇头,“没有这个必要,先发箭矢吧。” “尊令。” 小将抱拳回到,随后策马上前,越过前头的步兵还往外冲了五十来步。 如此举动看的城头上的许义一阵紧张。 这就是玄术的能力,城下的人看不清白雾中的自己,但他们却能清清楚楚的看清城下官军的布阵。 但他耗不起,一旦陷入拉锯战,他很快就会被清浊的洪流吞没,所以他不敢大意,双目紧紧的锁死小将的动作,寻找其施法之时所产生的破绽。 然而,出乎许义意料的是,小将并不是前来斗法的。 天地之间,清气汇聚,只见小将体内猛的爆发出一股无比强悍的力量。 一只青色的巨狼虚影渐渐的在他体外浮现。 巨狼周身无数血脉锁链环绕,一股磅礴的气势从它周身散开。 随后,只见巨狼府身仰头一吼,冲破锁链束缚,在小将身旁来回蹦窜。 似是耍完了性子,巨狼仰头一声长啸。 “嗷呜~” 随着一声狼嚎,一轮月色虚影凭空而现,黑幕遮天而下,将太阳的光辉尽数掩盖,只留一溪明月。 狼啸声渐渐散去,月光下,一柄青色狼头弯弓随着月华渐渐降落,小将伸手一接,原本被巨狼挣脱想要重新束缚巨狼的血脉锁链尽数碎裂。 玄器! 许义眼神不由得为之一凝,却也是心下不解,玄器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斗法的。 修习玄术这么多年,许义还真没听说过玄器能破除玄术。 他也曾有过玄魂,更拥有过玄器,这种由玄魂凝聚而成的玄器有什么功效,有什么弊端他一眼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是以许义并没有出手干扰。 没有玄术开路,即便这小将的玄器是弓箭,那也无法在这么远的距离下对城头上的众人造成伤害。 更别说他们现在有雾障掩护。 许义接着看去,只见小将接过弓后,黑夜消散,月色不见,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或许说,那确实是幻觉。 这是玄道示警,除了修习玄术之人根本看不到玄魂的异变。 小将对着城头拉开弓弦,一柄狼头箭矢泛着点点清光出现在弓弦上。 许义不敢托大,手中法诀掐动,一旦察觉到危险,便能以最快速度施展玄术防御。 嘣!咻!!! 狼头箭矢离弦,以一种十分高调的轨迹射向城头。 许义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这箭矢并不是冲着城头的他们来的。 果不其然,狼头箭矢越过城头飞入城内,还不等许义多想,便见狼头箭矢猛然炸开。 随即,一道威严的呵令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城破之时,放下武器者不杀,负隅顽抗,不降者,杀!” 一时间,所有人心神震撼,即便是武士林也是如此。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前方会溃败的这么快。 百人之中只要有一个人信了这托词,那这城就守不了。 许义倒是放松了下来,对着武士林道,“准备下吧,不出意外,太阳落山之时,官军便要攻城了。” 也许连当家的都不会想到,他的决策让士兵们心中充满了斗志。 官军的这一举动,可以说毫无用处。 随着三颗太阳一颗一颗的落下,光明消散在天际迎来黑夜,王辅臣也正如许义所料的那般准备攻城了。 夜战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很不友好,大多数人都患有夜盲,在晚上,黑乎乎一片,即便举着火把也只能看见火把头攒动,基本上看不清人影。 类似于夜袭这种战术,对天玄是绝缘的。 夜袭是不可能夜袭的,先不说你能不能带着军队精准的找到敌人,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 双方除了瞎砍一通以外不存在别的可能。 但天玄没有夜袭这种战术不说明天玄没有了夜战能力。 相反,夜战基本上是大国针对小国的主旋律。 这是国家底蕴上的差距,无法弥补。 好比两方开战,一方连自己队友在哪都看不清,另一方却个个带着夜视仪。 就这么简单。 而眼下的广平郡,连小国都不算。 所以许义断定,官军定然会在夜间攻城。 随着夜幕彻底将山河笼罩,一股玄气自王辅臣军中扫荡开来。 没什么醍醐灌顶,也没什么灵光一现,一切如往常般风平浪静。 官军似乎与之前没什么不同,若说有,也许就是他们的双眼此时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黑暗不再是昼夜的界限,肉眼不再受到夜幕的阻碍,若不是城头上起了白雾,他们连哪里有守卫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玄术波动常人无法感触,但身为玄术修习者的许义却感受到了,他明白,官军马上要攻城了。 手中法力凝动随时蓄命而发。 雾障是守护城墙的屏障,一旦被官军破去,他们会立即陷入被动。 许义本就是官军,对官军的手段在清楚不过。 万一城头上让官军施展了雾法,到时候他们就到了眼不能视,耳不能闻的地步,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许义凝神以待,猛然间,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向了自己,浑身骨头架子在这一股巨力下近乎散架。 围绕在城头的白雾被一股无形的风冲进,向着两边退散。 许义不敢大意,凝聚的法力向着两边打去,随后一合。 原本被冲开的雾气随着法力牵引重新开始汇聚。 好强悍的力道,如果单单依靠我自身的能为撑不了一刻钟,许义粗略估算了一番,当即有了决断。 “士林,让兄弟们盲射。” 许义对着武士林叫唤一声,同时不惜一切代价催动法力。 清浊二气随着法诀的掐动流转全身经脉,许义只感觉浑身上下宛如被切割分裂成无数,每次一运转法力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顺着经脉啃食血肉。 许义强忍着疼痛,靠着强大的信念将凝成的法力再次打出。 白雾渐渐开始流动,慢慢的以城头为中心开始形成一个白色气旋。 双方斗法,王辅臣此时正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城头上飞跃而下的流矢,心里却有些诧异。 才短短片刻,军阵之中便有几个倒霉蛋中了箭矢,造成了些许骚乱。 “怎么回事,为何雾障还不散去。”王辅臣对着一旁正在施法的三名玄兵问道。 “大人,城中的抵抗很激烈,里面可能有数十人施法抵抗我等。” 三名拥有玄魂护体的玄兵拿不下城头,这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尤其是广平的动乱来的太快又太过突然,若是没有其他皇朝的影子王辅臣绝对不信。 毕竟谁能想到,广平动乱的根本原因是自己这边的大老爷们,这要是传出去,得被其他两朝笑掉大牙。 “立刻给本将拿下城头,立刻。”王辅臣催促道。 雾障若无法去除,代表他们后面的手段全都无法施展。 也就代表着王辅臣不能用骑兵去打头阵。 只能搭建云梯去抢城头,这是十分损耗兵力的事情。 王辅臣自然不会去做这种傻事,这并不是王辅臣有多么爱惜这些兵将,而是在乎自身身誉,王辅臣不得不以最为有效的方式去平乱。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让肃王得了便宜,王辅臣并不在乎。 不是什么人投靠了他人就会尽心尽力的为其办事,王辅臣就是其中之一,他家里并没有人被选做皇子伴读。 与诸位皇子之间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得罪一个亲王,王辅臣并不介意,但得罪一个藩王,王辅臣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孙国瑞虽然是外藩,但他又不傻,这个肃国迟早会回归皇朝的。 孙家祥,常永威只看到了王辅臣是二皇子的人就以为他会对孙国瑞不利,却忽视了为人臣子的利益,忽视了人心不是想当然的推敲。 眼下的王辅臣只想跟孙国瑞拉好关系,作为以后夺储之争落幕的退路。 说实话,他还是羡慕这一次跟着孙国瑞至藩的官员,别看眼下付出了难以割舍的代价,玄魂弱化,身处异乡,可若日后王庭归附皇朝,这些代价都会变成十分可怖的利息。 城头的许义顿时感觉压力被增,浑身上下好似在烈火之中烧灼。 炽痛难忍,一呼一吸之间猛的听到什么东西被撕裂。 随即,他的胸口四肢各处裂开一道口子,鲜血如长虹一般射出,整个人也直直的躺在了地上。 “许先生。”武士林连忙上前掺扶,哪怕早知道许义用玄术对抗官军会是这个结果,也忍不得两眼泛红。 这种邪术如此害人性命,却让无数人趋之若鹜,奉为仙神。 这真的是人类应能操控的东西吗。 他感受着怀中滚烫的鲜血,目光向着城头上的另一人看去。 “这就是我们的宿命。”洪昶微微摇头道,“雾要散了,组织将士们御敌吧。” 少了许义法力的加持,白雾在三位玄兵术法的加持下渐渐散去,最终消散于天地之间。 众人心知,大的要来了。 第九十七章 骑兵攻城 城下,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仿佛长着一张血盆大口,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恐慌?压抑,在这一片短暂的寂静中嘈杂的脚步声忽然响起,其中,最为嘹亮的便是那阵阵马蹄踏空而产生的爆破声。 “来了!”武士林心中一正,但他入目所及尽是一片漆黑,“弟兄们,准备御敌。” 随着一声高喊,城头上的众人临阵以待,准备迎接骑兵的冲杀。 城头上迎接骑兵冲杀,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谬,但玄术一道本就违背常理。 城头上的士兵们没有玄兵为其开眼,入眼所及之处尽是一片漆黑。 留在这里的这些人中,起义的乡兵占了大多数,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但老百姓大多没啥见识,唯独有很深自知之明,他们没有退路了。 漆黑中由远而近传来的阵阵马蹄带来阵阵恐惧,但他们未曾退缩,留下垫后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死亡,没什么可怕的。 只要能拖住多官军一刻,他们的孩子就多一份保障。 死亡又算的了什么。 黑夜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越上城头,众人夜盲看不清,只见感觉有高大的黑影迎面而来。 随即,拿着手中的武器就向着黑影砍去。 一时间,兵器交戈声,惨叫声,哀嚎声络绎不绝的在城头响起。 而武士林等人,在双方交战的那一刻便已经带着洪昶与千名士兵退到了内城。 “洪先生,你说外城能守住吗?”武士林听着城头上的厮杀声,心中不由得有些沉重。 “尽我们所能就好。”洪昶心中倒是没有多少感慨,他不认为城头能守得住。 骑兵对战步兵本来就是一比三的数量进行换算。 在加上玄术加身,以一当十都不成问题。! 就城头那三千多的草头兵,怎么可能挡得住。 回到内城之后,洪昶也不停留,对着武士林说道,“我先回郡守府,一旦外城失手立马派兵通知与我。” “好。”武士林点头应是,随即便带领仅剩的一千多人驻守在内城之中。 然而,等到夜尽天明,外城依旧没有传回失手的消息。 这让武士林不由得大为诧异,要不是城头的厮杀声响了一夜,武士林定然以为外城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官军拿下了。 天色渐渐明亮,这时,武士林便见到一人骑着马急匆匆跑来,他浑身带着鲜血,身上更是有好几处刀伤,鲜血顺着马匹高大的身躯不住的流下,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将军,我们守住了,官军已经回军。” “你说什么!”武士林不由得张大了眼睛,因为无论怎么计算,外城都不可能守住。 “你立马跟我去见洪先生。”官军中一定出了什么变数,武士林猜不到,只能带着来人去找洪昶。 至于他身上的伤,暂时顾不上了。 外城的消息关系到广平正在转移的几十万父老,一刻也拖不得。 另一边的王辅臣则有点麻了,此时他正在中军大帐之中,主位空悬。 王辅臣坐在侧一位置看着帐中跪着的三个人隐隐散发着寒霜。 三名玄兵早已经没有了身为玄兵的自傲,他们正跪在地上,不敢直视王辅臣半分,深怕王辅臣一恼怒直接把他们砍了。 同时也对身旁的同僚埋怨不已,每个人心中所想的都是,如果是他一个人去施法助骑兵攻城,城头早就拿下了。 “将军息怒,李达三人虽有过错,却非本意,如今正直攻城之时,忘将军给个机会让他们将功补过。” 帐内久久无言,气氛沉闷的让人压抑,这时,一老者突然上前对着王辅臣开口劝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差不多得了,你还能真的对玄兵用军法惩处吗? 这可是玄兵,皇帝陛下的心头肉。 那射狼头箭矢的小将也开口对王辅臣劝道,“将军,这件事三人虽有过错,但归根结底还是将军决策有失,若深究起来,还是将军您的责任。” 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玄术一道也是如此。 王辅臣的本意是好的,玄术伤及自身根本,所以让三人合力共同分担施法代价。 但他却忽略了一点,这些玄门中人虽然入军随从,可却远远没有军人那般朴实。 三人合力,谁都不想多出一点力。 刚开始对付雾障之时便是如此,只是玄术的门道王辅臣不懂看不出端倪。 等到了后来,骑兵攻城的时候,问题就来了。 玄术搭建的天梯刚开始还好好的,后面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到最后竟然消失不见。 数百骑兵还没越上城头就从高空坠落死伤惨重。 那些攻上城头的骑兵又被切断了退路不说,小小的城头根本无法发挥骑兵的机动性,死伤惨重。 他队伍里的八千骑兵就晚上这一下给折进去了两千多人。 其中有八成的人不是死在敌军刀下。 王辅臣没有当场把这三个狗东西脑袋拧了都已经是好的了。 听着小将的话,王辅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小将,目光闪烁不定。 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出问题来了竟然也不跟他反馈。 等等! 一瞬间,王辅臣想到了什么,不免显得有些牙疼。 老子他娘的没想跟肃王作对,你们别搞事啊! 万一平叛没有成功,肃王颜面尽失倒是无所谓,可老子就得折进去了。 “既然吴统领为你们求情,本将就给你们一个机会,今夜攻城之时若拿不下城头,别怪本将一刀砍了你们的脑袋!” 王辅臣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三人,对着众人摇摇手道,“吴道留下,你们都下去修整吧。” 吴道,也就是之前弯弓的那名小将,心里知道王辅臣把他留下定是有话要说。 一个处理不好,可能会生出别的枝节,但吴道并不后悔开口求情。 “不知将军有何吩咐。”吴道双手抱拳问道。 “本将军不管你是谁的人,到了阵前就是本将军的人,今日之事本将军可以不允追究,但若日后再犯,损我将士性命,就算舍了这一身战甲,本将也定要斩你。” 王辅臣并不是想要甩掉攻打失利的责任。 吴道虽然是他的下属,但也是这一次玄兵的领头人。 哪怕是暂时从其他郡县调借过来的,玄兵一旦出现问题与吴道也脱不开责任。 “属下明白,请将军放心,明天日出之前,我等定为将军夺下城头。” 吴道也知道王辅臣算是网开一面了,可心里确是委屈。 大人物之间的博弈,受害的往往都是他们这些小人物。 吴道难道不知其中利害吗,但随王辅臣前曾被郡守提点过一番,知道有些人不想让这次平叛显得太过于顺利。 吴道眼下确是为难,王辅臣明显跟自家郡守不是一边的,眼下就剩广平主县城没有被官军攻破了,一旦被破,就预示着郡守给的任务彻底失败。 但这主城的反抗力量未免也太过于薄弱,要知道,参与昨晚夜战的三名玄兵可是吴道精挑细选下来的。 可即便如此,若不是因为三人心怀各意,主城已经被破了。 对手太菜,放水都放不了多少。 而他又被王辅臣逼入了死角,不得已立下军令状,愁啊。 第九十八章 收敛点,要有王的气度 相比于主军大帐中的事情,另一边的孙国瑞在这几日赶路真的快要赶吐了。 攻城拔寨,速度之快,匪夷所思,就算孙国瑞在不懂打仗,可也明白攻城不是这么回事。 这是在攻城吗?开玩笑的吧。 就好比十万人打两万人的城池来说,真实数目比真的是五打一吗? 实际换算一下,一打一都够呛。 可眼下呢,王辅臣带着三十万人马攻城夺地跟玩一样,晚间日落吹起进攻的号角,不出两个时辰便城破入城。 速度快的离谱。 更离谱的是,孙国瑞一直想看看古代是怎么打仗的,结果呢。 这些人晚上攻城连火把都不带点的。 每次他站在黑夜中抬眼望去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以及城头上微弱的火光时时隐时现,还有那一片黑暗中,传来震天的嘶喊。 简直有毒。 就在孙国瑞原以为这种情况会一直这么下去的时候,官军终于受挫了。 孙国瑞行下马车,他的驻地并不在此次平叛的军队中心,而是在其不远处安营,与王辅臣的军队前后呼应。 周围是一千辉朗将守护,至于另外的四百人,被四位侍从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 孙国瑞是一点都没参和,他没带过军,哪怕是在左春秋那边学的也是庙堂上的手段。 行军打仗之类的活计是一窍不通,索性全权放任给侍从和军护,他一点儿都没掺合。 这些都是皇帝交给他的亲信,不论自己这个肃王在他们的眼中处于什么地位,但他们绝对是忠心的。 就算不忠于他,也忠于梁帝。 所以孙国瑞在自己的亲信没有培养起来之前,对他们是百分百的放心。 另外说,他一个藩王,难道还得要上阵杀敌吗? 老老实实待在后方,安危没有问题。 “殿下,您在看什么。”二虎见孙国瑞看着王辅臣大营发呆,两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得好奇问道。 “咱在想,王将军今晚能不能夺下城头。” 打仗远比孙国瑞想象中的要无趣很多,什么都看不到就算了,还得被拖曳着赶路。 可谓难受至极,他虽然是坐马车的,可古代的路况能跟沥青路比吗? 差点没把午饭吐出来。 要不是这些年来学过马术,孙国瑞真得自闭一段时间。 当时去宋国的时候,也没颠簸成这样啊! 二虎看向军营,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主城。 没有玄术干扰下的城墙清清楚楚的屹立在那里,二虎目测了下,脑中便反馈了结果。 两条方案自悟的在他的脑中生成,就好像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 只是二虎没有开口跟孙国瑞去说。 这次平叛打的是肃王的旗号,但他对王辅臣那是一百个不信任。 或者说,二虎对谁都不信任,孙国瑞或许多疑,但二虎在经过这三年的陪读生涯成功被得了一种被迫害妄想症的病症。 尤其是出了皇宫,他看谁都觉得这人会对自家殿下不利。 以至于此次行军路上可谓寸步不离。 若不是孙国瑞体内的玄魂已经逐渐强壮,恐怕孙国瑞去拉屎二虎都会跟在一旁。 这样的二虎能相信的了谁呢? “怎么了?你觉得能攻下来不?” “不好说,但俺知道这城池迟早会被攻破的,到时候俺们就能去藩地了。”二虎说完之后,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孙国瑞转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二虎这举动老早就出现了,但孙国瑞不想去听,他不知道二虎想说什么,但直觉告诉自己,不是他喜欢听的。 二虎叹了口气,没在开口。 其实他能够理解孙国瑞的感受,从熟悉的地方被调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然后被告知自己身上的使命,而身边的熟人只有有限的几人。 举目无亲这个词语可以完全概括孙国瑞的处境。 所以他想拉住自己熟悉的东西,让自己有一份安全感。 但这一点恰恰是最为致命的,肃王后在肃国的所作所为他也常听先生提起,他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一旦肃王后发现了肃王上的软弱,他们可就被动了。 而二虎之所以犹豫不决,是觉得孙国瑞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二虎不知道孙国瑞对肃国到底有怎样的想法,也不知道这个殿下是不是那个熟悉的殿下。 但他终究是个孩子,即便明白事理也会被情感束缚,虽然君臣有别,但偌大的年纪明白是一回事,体会又是另一回事情。 他与孙国瑞相处的时间比跟自家亲人在一起的时间都长,若不是因为孙国瑞是皇子,二虎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说他们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 “去藩地你不开心吗?” 见二虎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孙国瑞也是释然。 二虎虽然年纪比他小一岁,但或许是因为模板的缘故,失去了以往的童真。 见二虎这班模样,他也知道二虎在为未来的事情担忧。 可这份担忧有什么用,孙国瑞已经不止一次开导过二虎了,年纪尚浅,好好的过着童年才是他们应当做的事情。 “能陪着殿下,二虎自然是开心的。只是肃国的情况复杂,二虎担心自己没有能力为殿下分忧。” 孙国瑞就知道,二虎就是放不下。 可你一个七岁的娃娃,分啥忧啊分。 见到孙国瑞一脸不以为意,二虎讪讪的笑道,“殿下勿怪,二虎有叨扰了。” “没事,咱们是兄弟嘛。”孙国瑞咧嘴一笑,一把手拦过二虎的肩头。 二虎身体微微一僵,虽然孙国瑞平时也没多少王者威仪,但就现在这种作风,到了肃国怕不是得被笑掉大牙。 君与臣岂能这么亲近,君王的威仪何在? 二虎想了想,最终决定委婉开口道,“殿下,你说我们是兄弟是吗?” “那还有假?咱记事以来你就跟着咱了,你不是咱兄弟谁是咱兄弟。”孙国瑞满不在乎的说道,反正他要去至藩了,以后天老大我老二,谁还能管得了他。 他说是,那就是。 “那俺能不能求殿下一件事情?” 孙国瑞一个激灵,他想起了近日来二虎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二虎啊,如果是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情,那就别说了。” 二虎沉默了许久,还是开口道,“殿下,肃国之中,梁、楚、宋三国之人齐聚,俺想,殿下若进肃国以后能收敛一点,这或许对大梁来说会是一个助力。” “收敛?”孙国瑞不解道,“咱要收敛什么?” 孙国瑞可以说是一头雾水,要知道,此次出征,不说是王辅臣那边,就连自己的亲卫他都没有下发过任何指令。 “殿下您是肃国的大王,是天之子,当有王者威仪。”二虎怕孙国瑞不能理解他说的话,又开口解释道,“殿下您说的对,我们年纪尚小,对肃国也不了解,恐怕处理不好肃国的事情,但殿下,肃国为梁,楚,宋三国合一,我梁人在肃的表率便是您。肃国的臣民都会注视着殿下的一言一行与王后比较,若是殿下依旧如现在这般,二虎担心....担心....” “担心肃地楚化,民风改易。”孙国瑞接着二虎的话说道。 “殿下!”二虎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殿下既知如此,为何又故作...” 二虎的话语停了下来。 “咱们是兄弟,兄弟间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对于二虎的举止,孙国瑞确是不喜。 他明白二虎的忧虑,无非就是臣不议君非议。 “二虎明白了。” “放心吧,到藩地后,咱有的是事情让你去办。” 二虎的话让孙国瑞看清了他的能力,不得不说,常二虎模板还是牛逼的。 孙国瑞又跟二虎细声密谋了几句,随后二虎便离开寻人去了。 第九十九章 长孙漓 随着生火,灶饭,无聊的一天又到了晚上。 孙国瑞坐在马车内,透过玻璃窗努力的数着天边的太阳一颗一颗的落下。 眼下,孙国瑞是一点也不想出马车,军营中已经开始烧火做饭,可饭香味却没有多少,反倒是一出那车,那无处不在的屎尿味让人心生反胃。 尤其是王辅臣军营之中,那股味道时不时的飘来,在下午时候孙国瑞就受不了了。 躲在马车内倒是好受很多。 至于这味道怎么来的,孙国瑞也不想多提。 不说那近万的马匹产生的粪便,单单论人头。 三十万人随地大小便是什么情景见过吗? 现在见到了。 之前一天一城,营地一直在转换,孙国瑞还没有感觉。 眼下才受挫了一天,就感觉住在公厕旁边似的。 这王将军搞什么鬼,难道就不会让人挖个茅坑集中处理下吗? 一天他孙国瑞都只能躲车内了,要是多受挫几天,他这马车不得成了粪坑。 唯一让孙国瑞好受一些的是,他或许也是穿越者的缘故,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就算连续几天不吃不喝也没什么影响。 还是挺不错的,孙国瑞真的无法想象,外头那些人在这种环境下是怎么吃得下饭的。 反正孙国瑞是一口也吃不下。 就是这马车不是全玻璃做的,孙国瑞只能透过玻璃窗看外界的情况,没什么意思。 而现在,孙国瑞外面车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这倒不是说车内没人,只是二虎被他打发走去找常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肖犯了冲,二虎跟长孙漓属于那种彼此看对方不顺眼的状态。 两人搁在一起十之八九会吵起来,然后就是长孙漓被二虎狠狠的教训一顿。 难以想象是吧,二虎个子比长孙漓小了两个头,但教训起长孙漓是一点也不费劲。 眼下,长孙漓被叫进了马车,二虎还是先到外面去的好。 毕竟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如果有个七岁的娃娃要打十一岁的少年,孙国瑞真的拦不住。 长孙漓大了孙国瑞五岁,长得有些着急,也许是家里生养的好,浓眉大眼,浑身圆润,言行粗广,一点都没有二虎那般对他这个王上的尊重。 这或许跟他的经历有关,长孙家是官商,属于那种高的看不上,低的看不起的尴尬位置。 是以,虽然长孙氏很想让自己的嫡子攀上高枝,但终究没有正规的途径。 商人精明着呢,得罪人的事情是万万不会干的。 所以长孙漓并没有在梁京之中成长,而且放到了较为偏远的地方。 在那里,长孙漓就是孩子王,有权,有钱,自然而然的养成了跋扈的性格。 怎奈,这次随藩撞上了二虎。 明明两人体型差距摆在那里,可二虎打他就跟玩一样。 但长孙漓可不会就此服气,要知道,二虎才七岁啊,他若是认了二虎这个大哥以后被他的小兄弟知道了脸往哪里搁。 最起码也得在等个四五年,那时候二虎十二岁了,比他年长了,长孙漓或许可以考虑认下二虎这个大哥。 现在,哼,我长孙漓怎么能被一个小屁孩唬住。 尤其是这个小屁孩的老大还是眼前这个样子。 如果说长孙漓对于二虎是口不服心服的话,对孙国瑞那是哪里都不服。 孙国瑞就没有那种气势知道嘛。 在加上他本在家里吃得好睡得香,还有丫鬟奶娘对他悉心照料,更能在晚上做一些有趣的事情,他是人犯傻了还是脑子抽风了来陪着孙国瑞住茅厕。 所以,长孙漓看孙国瑞就更不爽了,哪怕父亲多次叮嘱,长孙漓脸上的不耐也溢言于表。 孙国瑞哪里还敢轻易的开口找话题,他都有些后悔让二虎出去了。 不过现在孙国瑞可不敢让二虎进来,就长孙漓这样,二虎进来了怕是眼前这小子又得被抬着出去... 哎,我为伴读操碎了心。 孙国瑞哪里知道,二虎得了模板体内已经产生了玄魂,别说一个十一岁的娃娃了,就算是成年的老百姓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两人在马车内很是尴尬,大眼瞪着小眼,相顾无言。 最后,孙国瑞忍不住了,毕竟是他让二虎把人叫来的,在这干瞪眼是怎么回事,更何况二虎虽然被他叫出去了,可依照二虎的性子绝对不会离他太远。 在长孙漓那庞大身躯压迫下,孙国瑞硬着头皮开口了: “漓,你不喜欢当伴读吗?” “不喜欢。”长孙漓直言道。 路途奔波不说,如今还进了粪坑。 换谁来有好脸色。 尤其是伴读这个职位,说好听点是陪着皇子读书,是皇子的心腹。 可单这个陪字在长孙漓看来就不得劲,这不是说明他是皇子小弟吗? 放眼我平进学院,谁不知道我长孙漓是整个学院的孩子王,谁不知道平进学院是我爹的产业,我能当别人的陪衬,开什么玩笑。 “这样啊,咱能知道原因吗?” 孙国瑞的举动让长孙漓心里更不爽了,没有老大的气质知道嘛。 在长孙漓心中,他的老大应该是那种豪气冲云霄的,文能步履成章,武能跃马提枪综合型天才。 孙国瑞怎么瞅都搭不上边。 只是在随军之前,长孙漓被他那可敬的老父亲教育了一顿,所以面对孙国瑞的询问也就哼哼了两声没了下文。 但他的一言一行就差没在脑袋上刻着我不屑三个大字。 孙国瑞眉头一皱,这是遇到刺头了啊,回想起之前上课之时左春秋透露的只言片语,孙国瑞心下一沉。 心中回想那日落水之后的情绪,一种无处发泄的愤怒涌上心头。 啥时间,雷鸣大作,一股可怖的威压自孙国瑞身上散溢,以孙国瑞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 他看向长孙漓,眼神平静似乎与平时并无二致。 可此时长孙漓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惶惶真龙之威又岂是一个偌大的孩子能够承受的了的。 只见长孙漓双眼瞪的老大,看向孙国瑞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恐惧,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不安。 随即,长孙漓的脚底下慢慢流淌出一股液体。 孙国瑞:“...” 尼玛不是说这娃娃是个小霸王胆大包天的那种吗,怎么就尿了? 孙国瑞一脸懵逼,他只是听先生说过他体内产生了玄魂,然后先生教了他怎么引导玄魂的力量。 可不成想第一次对外人使用玄魂竟然是这个结果,以前他只跟着二虎试过好多次,二虎说他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可没说人在这压力下会尿裤子啊!!! 到底是二虎承受能力太强了还是长孙漓太弱了?孙国瑞人麻了。 接着,还不等孙国瑞出言询问,只见长孙漓俩眼珠子不断往上翻,露出的眼白一闪一闪怪吓人的。 随即,整个人僵硬着身子直挺挺的仰了下去。 “来人呐!!!” 第一百章 夺城 肃王营地发生的事情王辅臣不知道,也没去管他。 只要肃王不给自己添乱,王辅臣就心满意足了。 眼下,夜幕降临,攻城又要开始了。 只是这一次王辅臣并没有选择骑兵夺门的方式。 那样虽快,但若玄梯再出问题,王辅臣可受不了。 骑兵在这时代可是个宝贝,其价值甚至比玄兵还高。 并不是说骑兵的兵种比玄兵要好,而且性价比高。 一名玄兵,除了要有修习玄术的天赋,承受玄气的忍耐,最不可少的还要有玉石来孕养身心。 没个十几二十年的,培养不出一位玄兵。 这也是为什么,天玄大陆的玄兵集中在皇朝,不是王庭不想搞,而是没办法搞。 骑兵就不同了,相对玄兵来说,骑兵的性价比可是高的离奇。 骑兵是最耗费财力物力的一个兵种,对将士的要求很高,除了平衡感以外最重要而其腿部力量自己手臂力量的标准。 天玄没有马鞍,马蹬,将士在马上的稳定全部交由腿部力量来完成。 所以在训练骑兵的时候,死人是常有的事情。 可想而知,骑兵的成本也不容小嘘,要知道一万的正规骑兵,一个王庭都未必拿的出来。 可这却不妨碍骑兵的性价比高乎异常,在正常的作战中,一名玄兵配合一万骑兵能轻易冲垮没有玄兵存在的方阵。 这也是为什么王庭对皇朝的命令几乎无条件执行的原因。 梁,楚让宋国割地,宋国不想反抗吗? 是不敢,只要皇朝用这么一队骑兵,王庭就得拿整个国家的兵力去阻击,宋王怎么敢对皇帝说不。 眼下,广平虽然叛乱,但明眼人都知道失去了皇朝气运护持的广平,底蕴连一个王庭都不如。 万一再拿骑兵去冲杀,人数损耗大了王辅臣可以说是声誉扫地,有生之年怕是别想在带兵了。 与城头上的一片漆黑不同,黑夜无法遮挡官军的视线,在王辅臣下达进攻命令的那一刻起,一道道命令便透过令旗层层往下传递。 行军的方阵护送着云梯向着城门靠近。 武士林此时又回到了城头上主持大局,不仅如此,他还将原本带回郡守府的一千人中带了一半人马出来。 若外城能守,那武士林还是得守一下的。 反正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争取时间,掩护撤退。 新增的五百人虽然弥补不了昨夜的损耗,但也是一股有生力量,他们此时看着城下黑乎乎的一片,目光坚定,手中的武器更是坚定。 武士林虽然看不到城下发生了什么,但城楼下萤火点点的向着城门靠近,车轮滚动声由远及近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没有听闻马蹄声,武士林心下一惊。 “是云梯,大家后撤,远离城墙。”在近几日,许义曾告诉过他官军擅长使用的计量,一想到官军用云梯攻城了武士林立马开口提醒。 可却还是晚了一步。 整个城头忽然间颤动不已,好似地龙翻身,城瓦阵阵脱落,好几个守在边上的士兵一个不慎从城墙上掉落下去。 待晃动停止,只听到城墙下方传来卡擦一声,有什么东西被固定到了城墙上。 武士林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云梯被架上了。 随即,立马吩咐众人倒下火油金汁。 然而,火油还没有取来,就见一支狼头箭矢穿破黑夜钉在城头上。 霎时间,箭矢泛起阵阵的青光在黑夜中格外显眼,武士林想都没想便掷出手中宝剑。 旋转的剑锋呼啸而来,一剑便砍在狼头箭矢之上,将其一刀两断。 而箭矢上的青光,也随着箭矢被斩断化作荧光点点消散。 武士林松了一口气,暗道好险。 若不是这支狼头箭矢刚好射在他面前,恐怕其余人根本不会在意这么一支普普通通的箭矢,到时候就给放过了。 武士林后怕不已,在回头一看,城头的士兵正对着下方黑乎乎的一片瞎鸡儿砍。 “快,把火油倒下去。”城头上人数的短板这时候便显露了出来。 他们本就是留下断后的,又被洪昶调了五百人到内城,根本无法顾及到整个城头。 更何况没有玄术垫底,即便有火把也只能看到火光窜动,连自己人在哪都看不清。 也只有少数没有夜盲的人,才能使得上用场。 也只有这些人,才能在黑夜中将火油倒下城头。 随着火油的倒下,下方不时传来官军的哀嚎,但不过片刻,便已有官军抢上了城头。 城防宛如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当第一名官军成功登顶之时,就像推到了多米诺骨牌一般,一名又一名的官军从云梯上越起。 武士林心里明白大局已定,虽然不知道昨夜是怎么击退官军的,但他不认为今天奇迹依旧会照看着他们。 随即,他捡起一把掉落在地上的白刃,大喊一声,便冲向了敌人。 “为了我们家人,冲啊。” 败局已定,在被官军登上城头的那一刻便注定了结果。 武士林所做的只不过求死而已,或者说城头上这些人的目的都是求死而已。 他们将性命寄托给洪先生,相信洪先生会帮他们守护好迁徙的亲人。 “先生,城门失手了。” 一名乡兵快步进入郡守府内,他的神色略微有些慌张,不过言语还算镇定,最起码没有露怯。 留下来的都是把自己性命豁出去的死士,他们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归宿。 “是时候了。”洪昶站起身来,缓步走出郡守府,他的两侧是挺拔站立的五百士兵,随着洪昶的目光一同向着远方看去。 “是时候了。”洪昶再次说道,是说给士兵们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你们害怕吗?”洪昶对着士兵们问道。 沉默良久之后,忽有一人回道,“不怕。” “瞎说,我都怕死了。”洪昶反驳道。 顿时,洪昶周围传来一片笑声,气氛也没有了刚才的压抑。 洪昶没有说谎,此时他的内心确实很害怕。 玄术一道本就是逆天而行,而他又失去了帝国气运的护持,下场如何不必多说, 想想之前许义死的模样就知道了。 五百人围城一个圈,彼此拉着双手,手中尽是汗水,也不知道是自己的也是对方的。 洪昶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在顾忌其他,口中咒语念诵。 士兵们紧紧握着兄弟们的双手,感受着手中传来的颤抖,彼此间相互安抚。 哪有人会不怕死的,只是目前的局面不得不让他们挺身而出。 耳边,洪先生的声音清晰可闻,可越是知道即将到来的局面,心底就越发忍不住的恐惧。 死亡前的等待最是煎熬,沉闷中,不知道有谁忽然唱起了乡歌。 众人心底似乎找到了方向,随着歌声应和,让歌声来抚平那即将到来的恐惧。 终究,一股红色的妖艳光芒在洪先生身上绽放,渐渐的掩过了众人,掩盖了歌声。 攻下城头的王辅臣还未带着大军入城,便见城中一股妖艳的红芒绽放出刺眼的光幕。 第一百零一章 血脉禁术 王辅臣脸色一沉向着李达三人看去。 “将军,这是血脉禁术,非王命不可破,这广平,到底生了什么啊”李达骇然开口。 血脉禁术,又被称作天子祭术。 从名字就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玄术。 凡事跟天子搭边都术法都跟“天”粘上关系。 相比于普通的玄术以外,血脉禁术的反噬更加剧烈,人类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住上天给予的力量。 天是父,王是子,也只有上天之子才有能力请动上天之力,也只有上天之子那被整个国家孕养的玄魂才能承受的住来自苍天之上的霸道力量。 最关键的是,施展这种术法需要生祭。 天子祭天之时会宰牛杀羊,念诵祭文,都是为了更加安全的引渡上天之力。 连天子施法都做的如此谨慎,更何况湖阳城中的那一群土鳖了。 所以,当感知到湖阳城中起了血脉禁术的时候李达三人的语气才会如此震惊。 死对普通人来说是人生的终点,但对他们这些修习了玄术的人来说却不是。 上天只会借给自己的孩子力量,绝对不会借给一个陌生人。 而城中不可能有天子,这说明这股力量并不是他们向上天借取的,而且偷窃而来。 他们死后将会被上天抽走灵魂陷入苦厄之中,永世受罪。 正常人能干的出来这事? 广平到底生了什么,为什么一个郡的百姓会选择跟自己的国家鱼死网破。 王辅臣脸色阴沉的很,他知道事情麻烦了。 血脉禁术虽说非王命不可破,但这也得分情况,若是一国大王施展这种术法,王辅臣除了请来圣旨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可眼前这术法,虽也是禁术,对他来说尚且能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但他承受,手底下的玄兵未必愿意承受。 城中的禁术非上天借予之力,但玄兵若想破除这种级别的玄术而不付出沉重的代价却不怎么可能。 假若没有皇帝保底,谁敢去碰。 光上天之力这个名头就够唬人的了,尤其是这个血脉禁术不知根底,若拿不下,他们会被自己的术法硬生生的吸干。 所以当血脉祭术被祭起的那一刻,李达三人说了一句话之后就不吭声了。 王辅臣见此十分果断的下令后退十里。 红莲微微绽放,只见无数猩红的血影在莲花之中游荡宛若孤魂野鬼。 “将军。”吴道看向王辅臣,只见王辅臣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随即,吴道弯弓搭箭,狼头箭矢宛如一道青光射入红莲。 青红交错的刹那,箭矢身上的青光荡开阵阵涟漪,化作无数青狼向城内冲去。 不多时便于血影交战在一起。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青光便被血色冲散。 吴道心下一沉,对着王辅臣摇了摇头:“这个禁术十分强大,单靠我们这些人....” 他不是很看好。 这短暂的交手,吴道的感觉是,这个术法很强,但绝对没到他们无法匹敌的地步。 刚才那一箭化作的青狼每一只都有成年士卒的能力,可却在短短两个呼吸之间就被血影粉碎。 如果派人强攻,最少得折进去两成人马。 这特么谁能接受,明明一道圣旨就能解决的事情要用两万人的命去填,这不是诉说他这个副将的无能吗!!! 可若用玄术去碰禁术。 看这些人忌惮的模样,王辅臣真的感觉自己拿捏不住他们。 此次广平之行虽然是由王辅臣统领三十万军队,可名义上他只是肃王的副将,与此次率领玄兵的将军福德轩是平级。 福德轩虽然不管事,事情一旦触碰到了玄兵的根基,再不管事的人也坐不住脚。 王辅臣在战略上拍板子,或者强硬的杀一个玄兵他都能做到,可是若想让福德轩带着手底下玄兵死磕血脉禁术,信不信当场大军就分裂成两派。 王辅臣锁眉紧思,心下在衡量利弊。 他好像进入了僵局,为什么只是一个简单的平乱会出这档子事情。 忽然,王辅臣脑中灵光一闪,对啊,他只是个副将啊。 随后目光眺望后方的阵地,虽然隔着夜色以及重重阻碍,但王辅臣眼里亮起了光。 “再后撤五里,本将去见一趟大王。” 王辅臣对着吴道说完,也不待他反应便骑着马向掉在后方的肃王营地而去。 “将军等等末将。”吴道还没应声,原本在王辅臣身旁的老将军果不其然坐不住了。 这事可马虎不得,肃王年纪小,万一被王辅臣忽悠的找不着北了拿他们当枪使唤怎么办。 谁知道湖阳城中的血脉禁术的上限到底有多高,万一是几百,上千位玄兵施展的法术,让他们这十几人去破术不是送死嘛。 所以必须跟上,他可以拒绝王辅臣的调遣,但绝对不能拒绝肃王。 因为肃王此时的话语代表着梁帝,忤逆肃王等于忤逆梁帝,他没有拒绝的底气。 这是身为玄兵的悲哀。 他们依附于皇朝,就受到皇朝的遏制,忤逆副将的话,最多回朝的时候被参上一本扯扯皮,忤逆主将的话,皇帝立马就能受到感应。 那时候,他能立马知道什么叫皇帝绝对的掌控力。 第一百零二章 感应 立春阁之中,除了梁帝独自一人在阁中批阅着奏章,殿中十分寂静,连伺候的宫女都在阁外等,偌大的厅殿,除了梁帝翻阅的书声只有一片孤寂。 他的手上,是那本神迹,他的心中,却是一片苦涩。 为什么,为什么在梁史之中,本该是农时变法的铁杆支持者会公然与他作对。 广平的事情已然有了眉目,梁栋在这件事里虽然说不上主谋,可确实出了力。 不仅如此,广平的牵涉很广,朝中要员有五成都搭了进去,还有四成的是疑似,剩下的一成也未必干净。 梁帝想过会有阻力,却不曾想过阻力会这么大。 到底也是他先坏了规矩。 皇朝有度,王庭无法。 这是这片不成文的规定。 大意是指,皇朝的官职贵族可以去欺压底层的百姓,压榨他们的精力以供自己享乐。 但这个做法必须要有一个底线,必须要保证被压榨者最基本的生活。 当然,既然是不成文的规定,那就免不了一些人会突破底线,昌宁侯便是其中之一。 但那点分量却不足以引起朝中的重视,蛋糕嘛,得大了才好分,一旦昌宁侯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那朝中的大佬们很愿意帮助皇帝清理这些勋贵,然后在分上一些甜头顺带在博取一些美名。 所以,即便在三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梁帝就已经知晓了昌宁侯欺压百姓,兼并土地的恶行,现在昌宁侯不也活得好好的。 这便是皇朝有度。 至于王庭无法,是在圣朝被撕裂后诞生的规矩。 从前的王庭是圣朝的王庭,而现在的王庭是皇朝特意留出来的缓冲。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王庭的不幸在于他们身侧即是皇朝。 梁帝的社学等于打破了众人对皇朝有度的默契,打算将底层的百姓提高到跟他们同样的程度。 别看现在只是开民智,开了民智之后呢,老百姓还愿意承受他们的驱使吗? 官员能忍,世家们能忍? 资源是有限的,劳动力也是有限的,你把劳动力变成了跟我们一样的人,那谁去填补空出来的劳动力。 朕早该提防的。 梁帝的心中懊悔不已,“天书误朕啊。” 很显然,梁帝自闭了,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那种。 梁帝误解了百官的意思,百官也误解了梁帝的意思,这才是广平乱局的根本原因。 “朕早应该想到的,早应该想到的啊。” 现在的他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只是梁帝回不了头了,即便他想重新开局都不行。 因为孙国瑞被他给外封出去了。 至于广平的乱局会不会传到另外两个皇朝的耳中,梁帝到不是很关心。 他已经有了解决的方案,百官不是以为他要在广平封王吗,那就封好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皇帝的计划之中。 唯一可能出现问题的是,王辅臣有没有领悟自己的意思。 梁帝也是没办法,广平的事情太过突然,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给王辅臣带去了模棱两可的口谕。 可现在梳理清楚了,梁帝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在英明不过了。 从今天开始,他不会再去依赖这本书带给他的先知先觉。 这个决定作出以后,梁帝的心里也不由得轻松了不少,仿佛解开了一层束缚在身上的枷锁。 这时,阁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多时,便有一个中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陛下,广平来消息了。” “呈进来。”梁帝随意的说道,小小的广平不是被随意拿捏的嘛。 事情也不出所料,王辅臣的折子精炼简明,平乱十分顺利。 然而,还没等梁帝消化多久,体内的太虚应龙猛然间暴动。 一双漆黑的眸子绽放出精光,随即,在梁帝眼前展开了一道画卷。 只见画中一条没有双翼的青龙盘绕着一朵红莲,随即青龙猛的一个发力,便将红莲撕咬撤碎。 画面来的快去的也快,近乎只在眨眼瞬间,但梁帝心中已然失了平静。 青龙是孙国瑞,那红莲代表着什么? 最关键的太虚应龙体内暴动,这说明有苍天之上的存在出手了。 “好胆,朕倒要看看是什么天敢在我大梁动手。”随即,提起笔写下一道旨意,“去,把这份圣旨交给王辅臣,他知道该怎么做。” 见到人走后,梁帝又对着阁外叫了一声: “去请国师过来。 不多时,一位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步入殿内。 老者穿着一身白衣,手中握着一柄拂尘,入立春阁之后手中拂尘一摇,对着梁帝行礼道,“遇施行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贫道所为何事?” 梁帝就把自己预见的事情一说,遇施行陷入了沉思。 随即手指掐动,一条一条看不见的线被遇施行拨动,就像一个美人被褪去层层衣衫。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动作要轻,要柔,要小心谨慎,眼睛也不能正视美人,防止被她发现。 “如何了?”见到遇施行停下动作,梁帝便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吉。”遇施行回道,至于是怎么一个吉法,遇施行是答不出来的。 也没人能够答得上来,他用的是玄术又不是仙术,只能预测吉凶,不能预知未来。 梁帝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放了下来,不过想来也是,孙国瑞身边怎么说也有四名侍从,一名军护,不说在大梁可以横行无忌,但也不是随便什么宵小可以窥视的。 就算是上天降下了力量,但孙国瑞是他的血脉,自然得圣天的护佑。 小小上天之力,不足挂齿。 屏退了工具人之后,梁帝重新投入了无止境的工作之中,这一次得好好筛选一下,广平那么大的事不能不惩处,但也不能全都惩处。 就看梁相会如何作出决断了。 第一百零二章 天子 湖阳城外,一片屎臭屎臭的氛围中,王辅臣与福德轩一前一后来到。 “劳烦通告一声,王辅臣求见。”虽身为主军副将,但辉朗将可不管你什么主将不副将。 他们是皇帝的私兵,只听命与皇帝一人。 眼下,皇帝让他们听肃王的,就算是王可以亲来....呃,这个是顶用的。 王可以毕竟是他们曾经的领导,又是皇帝的伴读,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不是。 简而言之,除了皇帝与王大将军以外,他们谁的都可以不鸟。 就是这么有底气。 王辅臣也不敢托大,即便他的品阶比王可以要高,但人家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能比吗? 他遥遥的看了一眼辉朗将的营地,怎么有点乱糟糟的。 心中虽然疑惑,但王辅臣与福德轩二人老实的在营地门口等候。 “将军,王上召见。” 不多时,进去通报的时候给王辅臣带来了回信,随后他与福德轩二人跟着士兵往营地里有去。 不多时,变见到了年幼的肃王。 此时的肃王正蹲在一块屁股大的石头上,见到二人前来,这才用手撑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 这位大王,怎么感觉.... 王辅臣是第二次见肃王,第一次两人隔着马车进行过简单的问候,这是第二次。 肃王给王辅臣的印象很奇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过再不对,那也是皇家的时候,跟他这个小小的前军抚慰将军无关。 是以,王辅臣走到孙国瑞跟前,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道,“外臣见过大王。” 还没等孙国瑞说些场面话,一旁的福德轩冷哼一声。 孙国瑞诧异的看过去,这态度怎么好像对我这个肃王有意见? 大梁还有这种铁憨憨? 正奇怪着,却见福德轩有模有样的单膝下跪行礼道:“臣,前军玄都羿指挥福德轩,拜见肃王殿下。” 行礼十分恭谦,语气沉稳,让人一听便觉得亲近。 福德轩话一出口,另一旁的王辅臣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 他拜见的是大王,是肃国的王上,而福德轩拜见的呢,是大梁的肃王殿下。 从广意上来说,肃国王上是大于大梁殿下,可孙国瑞什么年纪,毫不夸张的说,福德轩吃过的盐比孙国瑞见过的都咸,他会知道这层意思? 大王的身份虽高,但对孙国瑞来说终究是一个陌生的词汇,哪有一声殿下来的亲近。 王辅臣此时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明明是来求人的,结果自称外臣。 “二位将军快快请起,不知将军此次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咱帮忙的,不过事先说了,如果真的要咱帮忙,那将军怕是找错人了,将军可以直接去找随军的军护,他比咱懂得多。”孙国瑞连忙把自己先撇干净。 他自然是不希望手底下的兵被王辅臣借去攻打湖阳,这些兵可是他在肃国立足的根本,别说一个湖阳了,就算湖阳城中叛军冲阵,孙国瑞都不希望有自己的兵顶上。 大梁事,大梁毕,用我肃国的兵是怎么回事?你堂堂皇朝,还要用王庭的兵来平叛嘛,丢不丢脸。 “殿下说笑了,区区叛党还不用劳烦辉朗将士卒,城中叛军虽然施展了天子祭术,我军若想攻破湖阳,也不过多费一些手脚。” 王辅臣解释道,一旁的福德轩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天子祭术?城中有天子存在?”孙国瑞一脸震惊道,他就是即将成为天子的人,对天子祭术在了解不过。 左春秋虽然严禁他修习玄术,但身为一方天子,若不会天子祭术恐怕连国家什么样的都不清不楚,又如何治理国家? 天子祭术分为,卜,祈,告,闻四部分。 卜,知天时更替,知风雨农兴,换句话来说就是身为天子,你会知道这个国家未来的走向。 哪里会下雨,哪里会干旱,哪里有灾兽孕育,都能获得模模糊糊的感应。 祈,负上苍之力,夺天地造化。 意思是说天子能够借用天父的力量,扫荡国中邪祟,定国安邦。 告,祭太平于天,彰功德于显。 意思是说天子身为上天之子,拥有直接沟通天父的能力,将自身的功业禀明天父,类似于古代皇帝封禅一样。 但与那些古代皇帝不同的是,天子能够明确得到天父的回应。 当然,如果像某些人那些去跟天父说,“老天爷,我在位任用贤能,勤于政务,敌国来犯时我用谁谁谁成功打出了我国气势,让他们不敢轻动兵戈,与我们签下什么什么之盟,以后只用给点岁币布匹他们就不会在打我们了。” 那样的话,天父很可能不会回应天子,大概率是被气死了。 闻,揽山川于胸,观江河变化。 意思是天子对自己国内的地理走向有一个明确的感知,他就是天玄版的定位导航,虽然不如北斗导航那样可以实时观测,但却对整个国家之内的地貌有个充分的了解。 所以听闻湖阳城中祭起了天子祭术孙国瑞才会这般震惊。 大梁是没有天之子的,即便大梁拥有诸多藩王,亲王,但他们都不是天子。 梁帝代表着三分之一圣天,权力并不完整,怎么能容忍手底下的天子分分他的气运。 更何况圣天作为最高天穹,对苍天之上,圣天之下的诸天拥有绝对的威慑力,又怎么会有天子敢在圣天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天父不得抽死他丫的。 “殿下,湖阳城中虽然拥有上天之力,但卑职从不认为城中有天子存在。”福德轩接口回道。 “王将军曾派人试探过禁术深浅,若城中拥有天子,那我大梁运势必会作出反应,卑职以为,城中的上天之力应是乱党偷窃而来,绝非天子呼唤。” “这样啊,那将军破不掉城中禁术吗?” “殿下,能破,但需多费一些手脚。”王辅臣连忙接话,“臣肯请殿下下令,让福指挥部从全权配合我军破城。” 孙国瑞还没开口,福德轩便等不及开口道: “殿下,非是卑职不愿助王将军破城,城中天子祭术虽非天子呼唤,但那上天之力造不得假,我等肉体凡胎,直面上天之力恐怕凶多吉少。” 说着说着,福德轩话锋一转,“但王将军部下侍从就不同了,他们未修习玄术,不会受到上天之力的影响,只需要攻入城中,拔除阵眼,城内上天之力自会消散,届时,我等才好帮助王将军平扶叛乱。” 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孙国瑞头都大了,不过眼下的情况孙国瑞总算搞清楚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不粘锅 合着你们明明能打进湖阳,却因为这屁大点的问题相互推诿,甚至还跑来自己这个八岁的幼童这哭爹喊娘,闹呢? 不过孙国瑞说了不粘锅,那铁定是不粘锅的,他倒不是怕王辅臣会对自己不利,也不是担心自己乱插手会出什么问题。 他是什么身份,外藩,这个身份就注定了跟王辅臣没有利益冲突不说,可能还能作为王辅臣万不得已下的退路。 这就要从天子一事开始说起了。 天,是亘古长存的,人间的变迁都无法影响到高高在上的老天爷。 所以,天子也只能作为天之子而无法成为天。 但圣天就不同了,人族先贤谋夺了三阳的力量,先贤先是将黄土之下太虚用玄术的力量将其投影在了圣天,随后,又把苍天之下,黄土之上的的金乌给抬进了圣天之中,造成了圣天之中力量的极端爆发,彻底消磨了圣天原有意志,为人族圣君入驻圣天做足了准备。 是以,圣君才会被称作圣天,并冠以“子”之尊称。 孙国瑞一旦成为了天子,就不可能再成为天之化身。 所以,即便王辅臣是老二的人,王辅臣也不会对付他。 但孙国瑞并不想随了王辅臣的意思倒向王辅臣,福德轩是道观的人,假如他倒向了王辅臣必然会得罪道观。 恍惚间,孙国瑞好像回到了三年前,那时候他战战兢兢的坐在蒲团上,面前的先生逼着双眼,手中戒尺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手掌发出轻轻的啪啪声响。 当时先生怎么说来着?不求仁义。 “将军,两位将军,你们的意思咱明白了,但这事你们跟咱说也没有用,出征时父皇虽然没有明言,但恩师说让咱不要去触碰王将军行军军务,他还曾言,如果副将之中出了分歧以往怎么解决的现下就怎么解决。” 见王辅臣想要开口,孙国瑞连忙又说道:“将军,您就当咱这个主帅不在,若是在平常出现了这样的分歧,主帅又见不着人影,将军你们现在最该做的事是什么?” 肯定不是傻傻的等主将回来。 王辅臣与福德轩对视一眼,心里有了计较。 谁说肃王憨来着,就这不粘锅的本事,去吏部,户部当个侍郎都没问题。 王辅臣他们有法子私下解决吗?当然有,磨呗。 但他却没有这个时间去磨福德轩,虽然军队中“肃”字飘扬,但只要稍微有点门路的,没人会以为这队伍是肃王带队。 他们被阻击在湖阳外,损失的可是王辅臣的名声。 可王辅臣也不能为了破城强攻,他手下的兵是借来的,要说感情也没多少,如果主将不是个八岁的娃娃.... 王辅臣麻了,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事:“殿下,您知道这次陛下让谁带领着军队辅佐您平叛吗?” “是将军你啊!”孙国瑞一脸懵懂的说道。 一旁的福德轩顿时急了,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开始套话。 “殿下,陛下可曾说过让您万事都依着王将军。” 王辅臣脸色一黑,还没说话,就听见孙国瑞又道,“那道没有,父皇只是叫咱别给二位将军添乱,将军,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事,只是卑职想告诉殿下,当主帅不在之时副将自有规章,是我等叨扰了。”说完,便拉着王辅臣告退。 王辅臣哪里肯依,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孙国瑞满怀期望的看着王辅臣说道,“将军稍等。” 王辅臣眼里亮起了希望的光。 “将军,你能不能让士兵挖几个茅厕,从今天下午开始前面营地就时不时的传来气味,太冲鼻了。” 王辅臣亮起的光又暗淡了下去,不等他回话,福德轩便接口道:“请殿下放心,依照王将军的本事,明天日出之前您就能在郡守府中歇息了。” “好,好,那就麻烦两位将军了。” 送走了二人,孙国瑞看向远处的黑夜,直觉告诉他,那里有十分不好的东西正在酝酿,如果所料不错,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天子祭术了。 正这么想着,孙国瑞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耳边传来了不知名动物的嗷叫。 瞬间,天地在他眼中变换了颜色,那股无时无刻漂浮在他身侧的屎臭味不见了,此时的他只问道野草与泥土的清香。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在感觉上,他应该是在一片巨大的掌中。 远处的天空,一道血红的光芒直冲云霄,向下看去,孙国瑞发现这光芒竟然是由一朵十分鲜艳的巨大红莲发出来的。 孙国瑞想前去查看,但却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冥冥中告诉他不要过去,前面很危险。 孙国瑞也只能止住了脚步。 “那是什么东西。”孙国瑞抬头对着一望无际的星空问道。 但却没有得到回应,孙国瑞有些失落。 还以为自己这个穿越者有什么特殊的闪光点,看来不是,那种冥冥中的感觉并不是肃天给予他的示警。 也是,他还没认肃天当爸爸呢,人家怎么会鸟你。 正失神呢,孙国瑞耳边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呼唤。 他转头看去,只见到一只形似老虎,却浑身带有鳞甲的怪物出现在他身旁。 孙国瑞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当即被吓了一跳蹦的老高老高了。 “啊!!” “殿下,怎么了?” 孙国瑞的一惊一乍,二虎差点没给吓个半死,好在他心性沉稳,一把抓住了孙国瑞的手掌。 “二虎,是你啊,吓死咱了。”孙国瑞一时间有点迷糊,分不清刚刚的感觉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他的旁边依旧是那辆宽大的马车,远处依旧是一片漆黑,哪有什么血红色的莲花,哪有什么形似老虎的鳞甲巨兽,都是自己吓着自己。 “殿下,俺刚刚看你一直盯着两位将军离开的方向发呆,是有什么不妥吗?” 孙国瑞并不想跟二虎说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连忙岔开话题道:“漓安排好了吗?” “那废物?已经安排好了。”二虎不屑的说道。 他对长孙漓的意见真的很大,尤其是尿在了马车上,让自家殿下连马车都不上了这件事,对他来说长孙漓已经是万死之罪了。 孙国瑞又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好好安抚了。 第一百零四章 攻城 王辅臣被福德轩拉走了,他也没有停留的意思。 一刻钟不到的时间足以让王辅臣知道肃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没有主见,听风就是雨,真的完美的诠释了一句话。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穿上蟒服就能被称作大王的。 “将军,别老苦着脸啊,攻打湖阳的事又不是不能商量。”福德轩见王辅臣的脸色拉的老长,他同样也不想将王辅臣得罪死。 王辅臣在怎么说也是京官。 “指挥愿意派人攻破禁术?”王辅臣没好气的开口道。 “将军这不是强人所难嘛,我等凡人怎敢违抗上天之意。”福德轩连忙摇头拒绝道,“但对付城中血脉禁术一事也不是没得商量。” 夜已深沉,大营之中火光窜动,王辅臣一到军中便立马开始组织人手准备进攻湖阳。 “将军,大王发话了吗?”吴道见此到王辅臣身旁探探口风。 王辅臣瞥了一眼吴道,并没有多说什么:“带人准备夺城。” 说完,两腿一夹胯下战马开始巡视营地。 随着号角声响起,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经将军中的十万有生战力集结完毕。 这时,王辅臣带着人马来到湖阳城下,湖阳城中隐隐散发着血光,即便在湖阳城在,众人也能够问道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 王辅臣撇了福德轩一眼,随即,从军中走出三名不着战甲的中年人。 这三人面如死灰,看向湖阳眼神惊惧不安,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李达三人。 他们被福德轩放弃了。 这也是福德轩给王辅臣的甜头,他太清楚王辅臣目前的处境。 如果王辅臣没有在圣旨到来前攻破湖阳,那王辅臣的名声就彻底臭了。 所以,哪怕王辅臣知道,只用再等几日,圣旨传道湖阳,拿下此城不用损废一兵一卒,他也不会去等,他也等不起。 他是川中王氏出身,在大梁,世家与世家争斗远远没有世家内部的争斗来的激烈。 世家分到的蛋糕有多少,那是皇帝安排的,分到的蛋糕有多少能留到自己手上,那得靠自己去争取。 所以在从肃王营地回来之后,整军备战一气呵成,直到了这湖阳城下,王辅臣便马不停蹄的催促着福德轩开始动手了。 福德轩也是了然,率领自己麾下的玄兵为将士们展开了夜明术,随后就是李达三人的表演。 李达他们见士兵们眼中发出了绿光,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 他们身居官位,又依附于大梁气运,早已经没得选择。 执行命令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若不执行,福德轩只用剥夺他们身上的职位,他们就会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三人合力,手中法诀掐动,星河恍惚坠落人间,在众人身旁范起明亮的星光。 随即,星光受到引动,化作涛水洪流撞向将整座湖阳包裹起来的红莲。 双方接触的刹那,轰隆一声宛如天崩的巨响在幽暗的夜色中好像要将天地倾覆。 “冲锋!!” 一声令下,士兵们越上星河,在星河的牵引中冲向湖阳。 身负星光之力,十里的距离让他们前进的速度十分稳当,在只剩下一里之时,最前排的士兵身前出现了一道道由长枪破开虚空的气浪,随着离湖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拱的一声扎在红莲之上。 这时,反击也随之而来。 一道道由血雾凝聚而成的鬼影凭空而现,立马冲入了前军方列之中,厮杀声随之响起。 王辅臣坐在后方的战马上,看向城内的局势,眼神之中悠然不定。 他们的人数是碾压的,血影的数量只有几百,而他们却是十万训练有素的军队。 如果拼数量的话,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没这鬼影子。 但湖阳城很大,他们若想进攻湖阳必须依托着李达三人开辟出来的星光。 否则一旦失去了星光的庇护,这些人下场不会比青狼好到哪里去。 可就三人开辟的道路能有多长,之前玄术对玄术,三人施法的道路连一千骑都上不去,只能分批而上,更别说他们现在一边要对抗上天之力,一边又要为将士们开凿道路了。 一刻钟,两刻钟,见到李达三人的脸色越来越差,而湖阳城中的禁术丝毫没有溃散的迹象,王辅臣坐不住了。 “将军,等等,城中有变化。” 见到王辅臣想要带军冲杀,福德轩立马叫住。 他看向湖阳,只见红莲之中一道微弱的青光时隐时现。 这是... 见到青光的那一刻,王辅臣突然有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他知道,这份感觉并不是来自他自己,而且来自他体内的玄魂。 “卑职若所料不差,那道青光定然是广平郡守引动的守护之力。” “你是说,广平的郡守还活着?”王辅臣诧异道,广平起事来势汹汹,他以为广平郡的人都死光了呢。 “八成可能。”福德轩回了一句王辅臣,随后手指头轻轻捻动。 忽然,红莲之中的青光开始变得模糊不定,时隐时现,这下子,福德轩坐不住了。 他只是尝试着联系青光的主人,就受到了上天之力的影响力,从而暴露了红莲之中还有其他力量存在事实。 假如城中真的有官员活着,那广平为何一夜之间全郡沦陷他们定然知道始末。 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冲入城中将人救出来。 可王辅臣却陷入了两难,此次广平平叛之前,皇帝曾秘召他入宫宣了一份口谕。 内容并不直白,但却是绝密,王辅臣都不敢与自己的参谋讨论。 “将军,你只要顺着这青光而行,只要能够得到广平郡守的官印,城中的血脉禁术弹指可破。”福德轩在一旁催促道。 官印虽然不及皇帝玉玺,但也是受到皇帝庇佑的物品。 祭出官印,只要上天不想被皇帝暴打,势必会收回此地的力量。 他们所需的,只是催动官印之中的太虚龙气,让上天知道这里是“圣天子”的地盘。 就这么简单。 第一百零五章 弱的可怜的禁术 “知道了。”王辅臣将手中长枪一举,指着对面的城门说道,“第三,第五,第七,十二骑,随我入城。” 随即,率先跃马跳上星河,身后,百名亲兵跟上,之后,才是王辅臣点出的四队骑兵。 将近八百人马跃上星河,李达三人瞬间承受莫大的压力,清浊二气不断冲击着他经脉血肉,身上的皮肤肉眼可见的苍老了下去,两鬓也渐渐的露出白霜。 星河变相的加持了骑兵冲击的速度,虽然不多,但也在短短时间之内便冲到了城头下。 士兵们见有骑兵冲来连忙使出了吃奶的劲。 他们可不能在城门口堵着了,万一骑兵到了他们还没撕开一道口子,很容易被自己人误杀。 人,在绝对的压力之下爆发出的潜力绝对不容小觑,城门口争斗的中心也随着士兵们发力渐渐远离了城口。 在王辅臣带领人马冲到之时,却无多少阻碍。 一入城,他当机立断,向着青光出现地方飞骑而去。 这时,王辅臣感受到了来自苍天之上的阻力。 那是一种十分可怖的压迫感,紧紧是透露出的气息都让他觉得浑身压抑。 这就是天吗? 王辅臣心下骇然,难怪玄兵不敢直面上天,这种渺小如蝼蚁一般的感觉无论谁感受到了都会对自身的存在产生质疑。 我真的要跟这样的家伙为敌吗? 我有几条命啊!!! 可想归想,害怕也紧紧就那么一瞬间而已,他又不是玄兵,他背后站着的是大梁的皇帝,是最高天穹。 “随本将冲锋。”王辅臣大喊一声,一只形似豺狼,却身着鳞甲的生物虚影隐隐在他体外浮现。 随即,策马扬鞭,手中长枪直指青光所在之地。 枪头似乎绽放出一点寒光,在一片血色弥漫之中,破开一道口子。 王辅臣带着人马狂奔,身后的士兵们阻拦不断涌向他们的血色身影。 过程远比预想之中的轻松很多,王辅臣原本以为是一场恶战,只是没想到他的举动顺利的不成样子。 直到他站在了青光所在之地,也是有点梦幻。 这就到地了? 这就是上天之力吗?也忒弱了吧。 这城中的力量,跟他感受到的力量完全不成正比好吧,一路突进,他麾下七百多人连个受伤的都没有。 这跟听说的不一样啊。 随着离青光散发之地越来越近,王辅臣也终于来到了郡守府外。 顿时,身后不少干呕声传来,王辅臣腹中也是一阵翻滚。 幸好体内出现一股力量将这种感觉压制了下去,不然他也要丢人了。 郡守府外,正是叛军生祭之地。 此时,只见几百人彼此牵着对方的双手,螺旋站立,他们腹中被扯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内脏洒落一地,其中,肠子互相交错,互相攀附,像一个巨大的肉巢。 恶心。 绕是王辅臣这等阅历,也没见过如此场面。 而青光所在,就在郡守府内所出,眼前这道肉盾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王辅臣试着想要冲开这道肉墙,但这场景带给马匹的感觉比带给他们的感觉更甚。 动物的感觉是很灵敏的,若不是因为有着他的玄魂护持,恐怕在离开星河的那一刻,他们就被这煌煌天威所震慑。 所以眼下的王辅臣无论怎么拍打马匹,它也不肯前进一步。 它怕了。 “下马,随本将军冲进去。”王辅臣也是果决,见到身下坐骑露怯,他果断放弃了马匹。 带着人马就向着肉墙冲去。 而失去了王辅臣庇护的战马,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后悔。 心理上的恐惧哪能比得过天地威猛,在王辅臣离开的那一刻,他们便倒在了地上发出一阵阵哀鸣。 王辅臣率先长枪开道,一扫之势,便清开一道场子,多少血肉漫天飞舞,他领着众人宛如一道利剑没有丝毫阻碍的杀入了郡守府。 “你们是何人?主事人何在?” 终于,王辅臣见到了所谓的青光指引。 眼前是一堆老老少少的人群,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穿着着简便的衣裳,看到王辅臣的第一眼惊惧不已,随后转化为一种肉眼可见的喜悦。 顿时,原本安静的后衙在王辅臣的声音中彻底被点燃,抽泣声,呼号声络绎不绝。 “肃静,肃静。” 这时,一道沉稳的声音随之响起,王辅臣转眼看去,哟吼,这不是老熟人么。 “王将军。” “毛郡守。” 说是熟人,也就一个面熟,郡守远离中央,一年到头也就回京述职那么一次两次。 不过郡守还活着,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不知郡守大印可在大人手中。” “在下官手里,将军请随我来。” 路上,毛承趁着间隙对着王辅臣开口请求道,“不知将军可否安排人员前去后衙地牢之中将本郡的一众官员解救出来。” 王辅臣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众地方官员,不解的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毛承解释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受到了玄魂反噬,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员,叛贼并未苛难我等,但是其他人,叛贼可没这么放心了。” 王辅臣听明白了,没被关着的都是高官,因为与地方联系太深,受到反噬也最为严重,所以叛贼不认为他们有什么威胁,只是将他们软禁在了后衙之中。 而地牢之中的,玄魂与地方牵扯不深,而能当官的是谁没多少点武艺傍身,叛贼能安心就有鬼了,自然得关押起来免除后患。 可随之而来的疑惑却并未减少多少,根据庙堂之上的猜测,广平叛军最恨的应该是他们这些地方官员才是。 可眼前的场景却告诉他,事情并不是推论的这样。 “大人可知广平究竟生了什么事端,难道真的是因为建立社学而引起的反弹吗?” “此事尤为复杂,将军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乱局吧。”毛承指了指天空并没有正面回答王辅臣的问题。 他也在思考,自己的这个郡守位置应该是莫得了,但是自己这一脉系会不会没落下去就得看他接下来的举动了。 第一百零六章 上天避退 毛承带着王辅臣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随后,毛承用手撩拨着墙上的砖块。 只见他将一块又一块砖块拿下来,里间并不是所想的一片漆黑,而且有什么东西散发着青光。 光芒浓郁,等毛承拿出来后才能看清发光的物什。 是一个两个拳头大的包裹,将包裹打开,里面放着印盒,印盒中,一枚狮子印坐落其中。 在打开的那一瞬间,狮子印散发出强烈刺眼的光芒,随之,天空似乎传来了一道目光注视着这里。 王辅臣感知到了这道目光,冷哼一声,从毛承手中接过郡守印,单手高举,大声斥道,“此地乃我大梁疆域,请上天避退!!” 说完,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力量,豺狼虚影再度浮现,直面苍穹。 这一次,他无所畏惧。 隐约中,王辅臣似乎听到了一声冷哼,随即,缠绕在湖阳的血色开始渐渐退散,红色的莲花也黯淡无光,花瓣渐渐凋零,透露出一股死气。 至此,广平的局势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 在想到自己攻入湖阳对抗血脉禁术的损失,王辅臣的脸色黑如锅底。 来的时候他看到了,城中的血色虚影根本就没有多少杀伤力,入城时就没见到几个倒地的尸体,而后虚影的阻拦和更是不必多说。 连他们的毛都没有碰掉,这就是李达口中几百上千玄兵施展的血脉禁术? 唬鬼呢!! 王辅臣感觉胸膛要气的炸开,要不是之前吴道也掺合了进去,他立马就下令斩了这三人的狗头。 在王辅臣解决禁术的功夫,地牢中的官员也陆陆续续的被解救了出来。 他们跟后衙软禁的官员不同,衣衫褴褛,形容枯槁,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屎尿味。 王辅臣嘴角直抽抽,现在的叛军也搞区别对待了吗? 这些人见到王辅臣不由得喜极而泣,一个个的说不出话来。 “哭闹什么,丢人现眼的废物。” 毛承立马开口呵斥,引得众人心里又委屈又酸苦。 合着被关地牢的不是你,你试着五天水米未进是什么感受。 五天之前叛军就不给他们送吃食了,要不然有后衙中的家眷以及那些大人们照看着,说不得地牢里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眼下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发泄下情绪怎么了。 当然,他们没有敢说出口,也不敢反驳郡守的意思,只是默默的低下头去止住了哭闹。 然而,被软禁的可不只是毛承,还有这些人的家眷。 她们见到自己的老爷如此模样,忍不住的一声惊呼,泪眼婆娑,相拥而泣。 霎时间,又是一片呜咽。 见毛承又想呵斥,王辅臣忍不住的阻止道,“毛大人,算了,人之常情嘛,你们且准备准备,随后与本将迎接肃王入城。” “肃王?可是陛下的第五子?”毛承疑惑道,他如果没记错的的话,梁帝的第五子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他来广平干什么。 “正是,此次下官为平广平之乱的副将,肃王才是主将,手下领着一千四百辉朗将将士,若郡守觉得信不过下官,肃王您总该信了吧。” 王辅臣虽然是武官,但能做到京官之中掌有实务的,政治觉悟不可能不高。 而且皇帝吩咐的事情他还没有一点头绪,倒不如先让肃王探探口风。 “并非下官信不过将军,只是广平一事诡异非常,下官也不知如何与将军诉说。”毛承一脸歉意,可口中话锋一转,“既然殿下也来了广平,那下官确实得好好想想怎么跟殿下说此事了。” 殿下?你们这样会显得我很憨好不好。 咦?毛承是不是不知道肃王至藩的事情,哦!那没事了。 王辅臣就说嘛,自己怎么也是个有实权的将军,怎么会这么没有政治觉悟。 一路奔波,孙国瑞总算有个个安稳的地方歇息。 广平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虽然广平被全面平复,但广平的叛军却诡异的在大梁的境内消失了。 所以,孙国瑞才刚刚落脚,王辅臣便领着毛承迫不及待的来叨扰他的休息。 “殿下,这是广平郡郡守毛承,特来拜见殿下。”王辅臣指着一旁的毛承开口解释道。 “将军,军中伤亡如何,您不用去处理的吗?”孙国瑞疑惑道。 “殿下放心,此役叛军虽有势却无有实,末将已经安排下去了。” 说起来军中的伤亡王辅臣就很闹心,这次攻打湖阳损失最大的竟然还是前晚攻城的骑兵。 这谁敢信,敌人杀死的还没我方自己人害死的多。 不过李达三人王辅臣却不打算进行惩处了,他们已经付出了代价。 抵抗上天之力,让他们的身体机能衰败,三四十的身躯已然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估计是没几年可活了。 “那将军此行?” “回殿下的话,是罪臣要面见殿下。” 孙国瑞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毛承便下跪匡匡的磕了一个响头。 “罪臣广平郡守毛承,镇守广平无方,以致民怨沸腾,怒犯天颜,罪臣自知自身有负陛下恩德,无意为己开拓,只求殿下能允罪臣一个机会,让罪臣进京面见陛下,阐述广平之变始末。” “这...毛大人快快请起。”说完,便将目光看向一旁的王辅臣。 意思很明显,人是你带来的,你想让我干什么就说。 “毛大人被贼围困或许还不知,殿下已被外封肃地,若毛大人有什么事,可直语殿下所言。” “什么!”毛承心里更是惊讶,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这个年纪去当个外王,京中的大佬们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怪毛承不多想,肃国就在广平的边上,因为广平最北边的那条河就是江淮。 至于王辅臣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如果他想让肃王为他引路,那可得抓紧了。 眼下的肃王还是大梁的肃王,等到肃王变成了肃国的王上,那可一切都晚了。 明白此中关键,毛承犹豫了片刻便下定了决心。 广平的动乱绝对是朝中的黑手,如果他没有向上申诉的途径,那就只能带着这个秘密埋进泥土之中。 第一百零七章 离开 “揽罪书!” 孙国瑞听着毛承的叙述,当听到揽罪书二字之时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 “毛大人可有凭证。”一旁的王辅臣更是坐不住了,他敏锐的感觉到毛承口中的揽罪书就是皇帝派他来广平的用意。 只是找到这份揽罪书之后是就地销毁还是呈送回京却是个难题。 皇帝没有明确说明,王辅臣也很难做啊。 “将军,广平自出事以来不过短短数日,就连下官收到风声之后都没理清详末,郡丞写下这份认罪书将广平所有罪责归于己身,这不是揽罪书是什么。” “那这份揽罪书可在郡守手中?”孙国瑞疑惑的问道。 如果揽罪书在混乱之中遗失,单单凭借毛承的话语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 “禀殿下,书在下官手里,下官无意为自己渎职开脱,只希望广平的事情能完完全全的奏搭天听,无论如何,也要为广平的事情作出一个交代。” “咱知道了,咱会派人送你去京师面圣的。” 广平事情与孙国瑞没啥关系,但他却清楚一点,广平出了这档子事情,人口流失过半,不出意外的话皇帝会在广平设立藩国。 眼下,梁帝膝下满足藩王年龄的只有大皇子跟二皇子,届时,自己的肃国就要与这藩梁国比邻了。 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让常青回京一趟,看看能不能让常永威在这次圈藩中捞到一些好处。 “殿下,末将还有一事请奏。” 解决了毛承的事情,王辅臣则一脸严肃的开口道,“广平虽然已经平息,但叛军所部尚且不明,末将请殿下暂代广平郡守之位,用印术查看贼军踪迹。” 孙国瑞:“....” “将军您可能有什么误解,咱不会玄术,也不是天子,借不了天之力。” 一旁的毛承本平静着一张脸,可听孙国瑞说完却陡然间愤怒了起来,“将军这是何意?殿下虽未成天子已然天命加身,怎能暂代我大梁郡守之职?” “有何不可!殿下现在不就是我大梁平乱主帅,如何不能暂代郡守一职。” 王辅臣反问道,要不然毛承过于废物,身体上的亏空需要时间来调养,王辅臣怎会想到这个得罪人的法子。 随后,他又义正言辞的说道,“叛军不明,社稷不稳,郡守大人难道想着等我们回军之后再次被叛军攻占一次吗?” 一时间,毛承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什么叫在被攻占一次,有道是打人不打脸,王辅臣这话哪里是打脸这么简单。 “毛大人,如果咱暂代了郡守会怎么样?” “回殿下的话,藩王本就是一地或者多地郡的最高权力,代理郡守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您的情况不一样,您以后是天子,若是代理了大梁郡守可能会引得肃天不快。” “.....” 懂了,孙国瑞这下算是明白了,这就相当于自家公司董事长的儿子跑到了别人家去打临时工。 董事长能开心就有鬼了。 “既然如此,那还是算了吧。”孙国瑞怂的很快,谁是自己老大他还是分的清的。 哪怕日后肃天可能被圣天吞并,但他无论如何都是肃天底下最孝顺的崽。 忽然,门口传来疾步声,不多时便有一传令兵前来报到。 “报~将..大王,将军,大人,有宫中旨意来报。” 随即,三人连忙出去迎接圣旨。 但与孙国瑞想想中的宦官打开圣旨念诵不同,圣旨被宦官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双手托举。 为首的那位太监扯着嗓子喊到:“王辅臣接旨。” 见到王辅臣拜着的身子直起来一半,太监接着道: “陛下口谕,朕闻广平之乱不息,特赐御旨一封助君平乱,钦此。” “臣,王辅臣,谢陛下洪恩。” 小太监将圣旨交于王辅臣,王辅臣双手接过之后心里颤动不已,“差一点,差一点这圣旨就要赶在他们破城前来了。” 王辅臣小心翼翼的接过圣旨,将其打开一看,随后便明了皇帝的意思。 跟自己想的一样,广平的局势没能脱开皇帝的眼睛,这份圣旨是一份申饬书,申饬某方越界的行为。 别看梁帝只能代表三分之一最高天穹,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爸爸终究是爸爸。 这份圣旨一出,王辅臣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湖阳城中的血脉禁术。 王辅臣领完旨意,随后太监又对孙国瑞吩咐道,“大王稍等,陛下有物什给您。” 说完,太监取出一个小盒交给孙国瑞,“陛下说,您广平事了之后让您直接去往藩地,盒中的是龙涎香,让您在车上点着,安神用。” “好,咱知道了。”孙国瑞爬起来接过香,迫不及待的打开闻了闻。 平平淡淡的没啥味,这玩意儿也能安神? 面对孙国瑞狐疑的目光,太监讪讪的笑了笑,“皇命已达,奴婢这就回宫复旨了。” “公公等下。”孙国瑞连忙叫住了想要离开的太监,“这位是广平的郡守...大人,公公不如暂些两天,广平发生的事情郡守总得给父皇一个交代。” “这...”太监面露迟疑,他知道这位大王在大梁的分量,别看他年龄小,可他的哥哥是兼职财神爷的活阎王啊。 万一自己怠慢了肃王被孙家祥知道了.... “大王,不是奴婢不愿,只是此举于制不符,陛下若要怪罪下来,奴婢可担担不起。” “这样啊,那咱派人送郡守与公公同期回京吧。”说完,转头对着门口叫唤了一声:“二虎,去把你大哥找来。” “郡守大人,您觉得呢?” 毛承看着雷厉风行的孙国瑞一时语塞,合着你都把事办完了才问我的意见,不知道我还在恢复期嘛。 “下官没有异议。”毛承一脸严肃的回复道,虽然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扛得住,但毛承并不想脱离了孙国瑞这条线。 眼下的情况就是这样,除了孙国瑞的人,他谁也不信。 在郡守随着太监离去之后,王辅臣一脸愁然道,“殿下,广平无郡守当值,叛军踪迹不定,恐有隐患。” 孙国瑞止住了王辅臣的话,“将军,这事咱想过了,父皇只是说让咱随你平叛了广平之后入藩称王,眼下广平之事已然平息,咱也不便在广平多做暂留。” 王辅臣明白肃王心意已决,也不在此事上多言,只是面露严肃的对孙国瑞说道:“殿下,有一事末将还需转告殿下一声。” “跟京里有关吗?”孙国瑞反问道。 “正是。”王辅臣严肃点头。 “那就不用说了。” 噗嗤,此时的王辅臣有一种一口气憋在胸膛无处发泄的肿胀感。 尼玛知道老子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打算给你卖个好嘛,你竟然给我整一句不用说了,什么意思!!! 不过事关皇帝,王辅臣还是多说了两句,“殿下务必要叮嘱此行护送毛郡守之人,毛郡守可以殉职,但他的那份揽罪书必须得送到陛下手中,末将就此告退。” 说完,王辅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孙国瑞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沉思,没有没尾的,京中又出了什么变故吗? 不过他还是叫了个人去追上前面的常青,他有感觉,毛承手中的揽罪书有大秘密。 只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第一章 初至肃地 广平之后,庙堂发生的事情孙国瑞便没有再去关心了。 他也不想对这件事表现的太过于热情,待稳定了民情之后,孙国瑞便带着一千三百人离开了湖阳去追先行去肃国的随员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追的上,也不知道阿舅有没有受到委屈。 虽然孙国瑞表现出了对王成宗的重视,但在大梁的观念来说,太监就是家奴,连个人都算不上。 自己不再他身边,阿舅连个靠山都没有。 孙国瑞是打算带着舅舅来肃国享福的,可不是让他跟着自己受委屈的。 可王成宗终归是先行了好几天,孙国瑞到了肃国长安也没有见到人影。 是的,边肃现在被肃王后改名为长安,取长治久安之意。 一路行来,到处可见光着膀子的工人在磨路造房,修筑城墙。 乒乒乓乓的喀什声吵得孙国瑞耳朵生疼。 还没行至王宫,云罗丹青便率领文武重臣出来迎接。 “臣等不知王上现已入城,失礼之至,望王上赎罪。” 为首的一白面老官高声喊到。 孙国瑞走出马车,一时间有点愣神。 不为别的,他看到了云罗丹青。 他之前有想过肃王后会是云罗丹青,但却是想想罢了。 云罗丹青可是太女,放在大梁就是储君,这种身份去一个藩国当个小小的王后真不现实。 可事实就是如此。 此时的云罗丹青穿着朱红色的凰服,隔别三年见到孙国瑞却未曾觉得陌生,依旧是亲切道:“国瑞,你来了。” “王后,注意言辞。” 云罗丹青话刚说完,她身旁的一位女官开口提醒道。 虽才三年,但有些东西已经由云罗丹青跟肃相定好了,并且默认开始施行,只等孙国瑞一来便将旨意下发全国。 其中,肃王之间的称呼也被群臣定好。 云罗丹青称呼孙国瑞为:“上”。 孙国瑞称呼云罗丹青为:“后”。 群臣则称呼孙国瑞为王上,云罗丹青为王后。 算是南人占了点便宜,毕竟这两个称呼在天玄的意思也很明白。 王上指的的当家之人,王后指的的辅助当家之人。 不过北人也懒得跟南人扯这些,口头上的便宜只会让他们觉得可笑。 如果不是收留了大秦的流亡公主,对楚帝来说称王还是称帝也就那么回事。 至于这里指的南人,北人,是指的长安南面的肃人与北面的肃人。 毕竟肃国建立,自然不能在以梁,楚作区分。 这一点是王后提出来的,肃相看在王后有些地方让步的情况下这才选择的让步。 可打心底里,他们依旧看不起北人,觉得这些人就是些没文化的蛮子罢了。 可形式如此,二王共治的原因,双方都得作出退步。 至于肃王的王名,那是给外臣喊得,他们可不能直呼父“母”名。 这是忠。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这还单单只是礼仪方面的,度量衡更是重中之重。 哪怕是有过三年的沉淀,在度量衡方面依然无法做到全国性的统一。 也就云罗丹青在长安打磨了三年,这才让度量衡有了个大概的标准。 她没有沿用梁,楚两国的任意一种,反是采取了十进制作为进阶标准。 同时,规定了新的度量单位,废除原有的斤,两,丈,寸等尺标。 长为米,重为克,但跟孙国瑞以前知道的那个米,克的单位完全不同。 若还有人说丈,就对应米,若还有人说两,就对应克。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人麻了。 不过也有好处,起码不会出现那种上百斤的甲胄与几十斤重的王冠出来了。 关于肃国的新定制,国人都得学习,不论是朝堂还是乡野,有一匹专人负责新制的考核以及评定。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眼下的孙国瑞对肃国的情况只能说略有了解。 至于这个开口提醒云罗丹青的人,是她的史官,专门负责记录云罗丹青言行的官吏,孙国瑞眼睛往那群文官样式的男人中一撇,果不其然也见到了一位同样穿着且跃跃欲试的官吏。 不出所料的话,这货应该就是他的史官了。 云罗丹青见孙国瑞没有回答,只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众人,也没曾理会史官提醒,上前拉过孙国瑞的袖子便往后走去。 “走,姐姐带你看看我们以后的家。” 孙国瑞没有甩开云罗丹青的手,跟着她开始向王宫方向而去。 这时候,二人的仪态便行程了鲜明的对比。 左春秋教过孙国瑞应当怎么走路,什么把步子拉大,什么脚跟向上抬起露出鞋底之类的注意事项也都尽数讲过。 只是这些东西在孙国瑞看来就是一层枷锁,意思意思的也就过了。 如今,二人并行,孙国瑞忽然有种脸庞燥热的感觉。 不用看镜子他都能知道两人如今的场景,颇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把左春秋的话放在心上。 跟在二人身后的礼官不由得轻轻皱了下眉头,心里不由得思索着什么。 反倒是另外的那些女官,北党,看着孙国瑞到是顺眼了不少。 大丈夫自当超于外物,整天端着个样子跟娘们一样谁能看的顺眼。 “国相,这不合规矩啊,要记下来吗?” 肃相看了身侧的记录一眼,冷冷道,“记,要实记。” 要实记不是要记实,懂了。 记录默默的撇了左侧的那位女记录一眼,等晚上的时候他们再好好讨论讨论今天的事情到底该怎么记载才好。 第二章 你是在担心阿舅吗 长安肃王宫并没有竣工,只是几处重要的地方已经完成了修缮,其中祭天台修的更是富丽堂皇,孙国瑞在路过时都被祭天台的美艳所惊异。 只是他初入王宫,在云罗丹青的带领下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被拉走了。 百官迎王入驾,之后便是一些琐碎的礼仪以及祭天服饰的讨论。 北人想用凤凰作为图腾,南人想要蛟龙作为图腾,这两派在肃国一直吵得不可开交,随着孙国瑞至藩,祭天典礼临近,这个冲突又爆发了出来。 孙国瑞见过北人的图腾,不可否认的是凤比凰更加华丽,高雅,相比起凤来说,凰就像是山地里的老母鸡,但南人有自己的坚持,他们认为凤太过女性化,彰显不出为王的气度与修养。 更何况,龙集百兽之长,更能凸显为王者的包容与大气。 总之,孙国瑞才刚坐稳屁股,底下的臣子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隐隐有朝着大打出手的局势发展。 孙国瑞好奇的看了一眼云罗丹青,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也静静的听着南北两派的争讨。 预想之中的愈演愈烈并没有展开,或许是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众人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这时,云罗丹青开口了,“说够了没有?上刚入肃宫,你们就为这么点破事在君前争的面红耳赤,是觉得吾等年幼不能拿你们如何吗?” “王后息怒。” 众人连忙称罪,这时,肃相站了出来,“王后,王上已经归国,祭天典礼将至,若不能安排好章程祭天若出了什么闪失恐怕会引得肃天不快,请王后恕群臣殿前失仪之罪。” 第一次往往都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国家的第一次祭天。 那时,肃国便会迎来一道意志与国同休,肃王也会继承天子,天女的身份,这可是比国家之中任何事情都重要的事情。 天有很多,但青睐肃国成为肃天的只有那么一位,如果祭祀出了差错来了个诸天之中的最底层怎办。 他们除了捏鼻子认了没有其他选择。 “孤明白,既然是祭天典礼,届时便让天选择我肃国图腾是凤凰还是蛟龙。到时无论天做何种选择,你等都不能有异议。” 云罗丹青对图腾到是无所谓,前世的圣朝图腾有二,分别是玄凰与赤龙。 但结果嘛,从二圣逝世之后圣夏皇室内部动荡的结局就能看得出来,图腾还是统一的好。 只是云罗丹青也不好拍板图腾是龙还是凰,无论选择哪一项另外的人定然会心生不满。 是以,这种让人头疼的问题还是交给肃天好了,作为天父,他给肃国选个图腾不过分吧。 “王后,肃天若是应允我等自然不敢异议,只是天威难测,若是用这种琐事劳烦天父,会不会有失妥当。” “天父那边孤与上自会应承。” “既然如此,那我等祭天的礼服应当如何选取?” 云罗丹青撇了一眼发出问题的人,女的,是自己这边的,顿时心里不悦。 急啥,急啥,你看那帮大老爷们个个沉得住气,你们也沉稳点啊。 云罗丹青能感觉到,北人是真的把肃国当成了自己的国家,而南人总有一种割舍敢,融入不进王庭之中。 “祭天之前,孤依旧是大楚的太女,上依旧是大梁的大王,祭天之后,孤是肃国的肃王青,上是肃国的肃王瑞,明白吗?” “臣明白。” 云罗丹青的意思是准备多套衣服,祭天的时候他们穿皇朝皇室的衣物,祭天之后在更换成肃国王室的衣物。 只是云罗丹青不会想到,当祭天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他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会迎刃而解,准备的那两套蛟龙服,与凤凰服根本派不上用场。 接下来的内容都是关于肃王祭天的讨论,孙国瑞在一边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他才初来肃国就已经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他的这位王后,肃王青,绝对是他所见识过的最智慧的人。 没有之一。 正常的讨论都是碰到了难点大家群策群力得出方案,而云罗丹青不论碰到什么,都好像已经备好了腹稿,她给出的方案不能说两边都不得罪,却总有一种恰到好处之感。 这就是君王的制衡之道嘛,学到了。 议题的大致方向已经确定了下来,云罗丹青便带着孙国瑞离开了议政殿,带着他去参观这还在修建之中的王宫。 孙国瑞哪有心情,来了这么久都没见到王成宗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只是面对云罗丹青,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 这种表演对其他人都是影帝级的表现,但对云罗丹青来说却不够看。 她太熟悉孙国瑞了,尤其是为他生下二子一女以后,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代表着什么云罗丹青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云罗丹青挥挥手屏退了跟在他们后边的宫人。 “你是在担心阿舅吗?” 孙国瑞心里一个戈登,脸上充满了疑惑的问道:“什么阿舅?” 但孙国瑞不知道,每当他自己紧张或者不安的时候总会用拇指轻轻触碰食指或者中指的指中。 这一点,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而云罗丹青却注意到了。 孙国瑞固然不是圣父,但作为同一个人总能找到些许共通的特性,所以云罗丹青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一直在关注孙国瑞的动向。 现在,她明白了,也终于知道了该怎么跟孙国瑞打交道了。 第三章 脸谱 孙国瑞心中无比震撼,对大楚也有了深深的忌惮。 王成宗是孙国瑞娘舅的事情在大梁并不是一个秘密,但他可以肯定这件事在宫中绝对是辛密。 可想而知,即便外朝知道这一点的人绝不会去宣扬此事。 可云罗丹青却知道了,隔着万里山河,她却知道了,在这肃国之中,她又能拥有怎样的耳目? 那太可怕了。 一念至此,孙国瑞心里微微发寒。 “珠儿,你跟二虎也下去吧。”云罗丹青将二虎与珠儿赶离,接下来的话不是他们应该听得。 “瑞,跟我来。”云罗丹青拉着孙国瑞到一旁的草地上坐下,她笑着开口道,“你没有必要这么拘束,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们的利益也是一致的。” 这一点很重要,她明白孙国瑞的秉性,如果孙国瑞不能明白这个道理,她就无法走近孙国瑞的世界。 这样的话,未来的肃国就会像圣朝开国前的那几年一样,父与母的争端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但肃国是肃国,圣夏是圣夏,王庭跟皇朝有可比性吗? 皇朝的动乱可以靠着皇帝强势压制,即便外面有个大赵虎视眈眈,混乱中的大夏也不用把他放在眼里。 即便大赵有着辽阔的土地,对大夏来说也就跟战国末期的韩国差不多。 而王庭呢,肃国虽然背靠着两大皇朝,但这两大皇朝并不同心,而肃王是天子天女,一旦天子与天女对立,作为天父的肃天未必会下场干预。 到时候,争端只会愈演愈烈,直到肃国只剩下一位肃王。 这是云罗丹青不想看到的。 “青儿姐,咱不明白。”孙国瑞一脸疑惑的问道,他的神色很迷茫,但云罗丹青还是看到了那隐藏在迷茫之下的紧张。 “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治理这个国家,所以我不会瞒你,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你安静的听,我不会骗你的。” 随后,云罗丹青便把王成宗与孙国瑞的关系道出,见孙国瑞一脸惊讶,这才语重心长的道:“瑞,有些事情该做就大胆去做,不要有所顾忌,不然等到有一天你一旦失去就会后悔莫及。” 前世的圣父并没有与王成宗相认,云罗丹青也是等王成宗辞世的时候才知道这层关系。 可一切都晚了,失去了舅舅的圣父迁怒于无辜的人民,很多人都死了,他的脾气也在那一天开始越发的暴躁。 臣子原本就害怕他,但从那天开始,害怕转变为恐惧。 所以,这一次,云罗丹青得提前做好预防。 肃王瑞可不是圣父,没有绝对的权威,如果让他在肃国胡搞瞎搞后果可十分严重。 云罗丹青只能被迫的当爹又当妈,尽量不引起孙国瑞心中的叛逆情绪。 “王公公真的是咱的舅舅吗?”孙国瑞声音中有些发抖,眼眶也微微泛红,似乎有泪水在眼中凝聚。 “是的,阿舅他啊……” 当云罗丹青道出王成宗的经历之时,孙国瑞震惊了。 他从前只知道那是他的舅舅,却不曾知道舅舅竟然因为母亲受了这种屈辱。 愧疚,难过,更在心中有一丝空荡荡的无挫,原本酝酿的眼泪不由得顺着脸颊滑落。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流泪,孙国瑞这时才知道,原来他并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泪水。 他会离开我吗?他会仇恨我吗? 难受过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慌乱,以己度人,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孙国瑞都不敢往下去想.... “别哭,别哭,我告诉你这件事肯定是有补救的办法,但你要答应我,跟我一起将国家治理强盛,好吗?” 孙国瑞心中心绪难平,他想等稳定了情绪再开口,可隐隐有一个念头迫不及待的撬开了他的嘴巴:“什么办法。” “圣秦的时候,曾经有北域大陆的法师来圣秦弘扬佛法,为了见到那时候的圣君,法师达摩自宫入宫宣扬佛化经译,三年之后,法师被圣君封为经纶大师,前往全国各地建立佛堂寺庙,传授经文,引人向善,我们现在在天玄看到的寺庙大多都是那时候建立的。” 孙国瑞没有接话,他看着云罗丹青,等待着下文。 “瑞,这位法师在巡回讲经的途中长出了胡子,在其圆寂之后,为他收敛的人透露出法师肢体健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孙国瑞眼中尽是骇然,他一时间忘了伪装,震惊的说道,“你是说达摩法师有能让肢体再生的办法!!!” 云罗丹青点点头,“对,法师的遗体与他的随身物品被安葬在青枫山,这里如今是金国的地盘。” 孙国瑞陷入了思考,他不知道云罗丹青是怎么发现自己的伪装从而跟他讲述这件事情,但既然让他知道了,达摩法师的遗物他势在必得。 谁也不能阻挡他的脚步,而这一切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让青枫山变成肃国的地盘。 这就麻烦了,青枫山离金国首脑太近了,金国是绝对不可能让出青枫山,更何况如果金国让出来了也只不过是一块飞地,根本没有让他进入的可能。 “你想怎么做。” 孙国瑞索性卸下了伪装,既然要跟云罗丹青合作,那他就不能把云罗丹青置之门外。 “你知道戏曲中有代表着正直无私的黑脸,有代表着阴险狡诈的白脸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做对照,用白脸来突出黑脸的正直,红脸的忠义。 看着云罗丹青,孙国瑞眯起了眼睛,他好像知道云罗丹青想让他做什么了。 第四章 祭天之前 云罗丹青看着孙国瑞变化的脸色,心里也沉淀了下来。 这局稳了。 她没有直接告诉孙国瑞达摩法师事情,因为她太了解孙国瑞了。 做什么事情都只有三分钟热度,如果没有舅舅为她们背书,恐怕要不了多久孙国瑞就会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曾经的他们有儿女作为桥梁才让两人的心防慢慢卸下,如今却不行。 先不说他们只有八岁的幼龄,单单是前世圣父的所作所为,云罗丹青就很难走出那一步。 她原谅了他,却不曾原谅自己。 这一点,她十分清楚,只能依托于时间将记忆慢慢冲淡。 只是作为母亲,能忘掉那惨死的孩子们吗? 云罗丹青不知道,但她知道这是未来的事情。 车到山前终有路,未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眼下他们虽然是肃国的上与后,但寝宫的安排确实分开的。 上的乾清宫,后的坤宁宫,是他们成婚前的寝宫。 至于成婚后,他们会搬到瑶华宫去居住。 这也是被安排好的,肃国未来的王没有性别要求,所以内宫之中必然会有没去势的男人存在,他们将宫中的规矩安排好了,才能保证肃王的后宫不会出现谋逆篡位的想法。 是以,在成婚之前,云罗丹青也不用考虑自己的心结。 “青...后,这王宫怎么这么红啊?” 随着孙国瑞被云罗丹青带着在自家王宫串门,他发现了一个问题,到处都是红的。 墙是暗红色的,门是朱红色的,白色的纸窗上贴着红色的剪纸,眼睛往上一看,哟吼,瓦片也是黑里透着红色。 孙国瑞一时间有些懵了,这装修...一点儿也不庄严肃穆。 如果让他来修缮,会把这些红色全部改成黑的,别问为什么,始皇帝可是他的偶像,一统不了天下在这些小事上还不能跟大秦看齐吗? 秦以黑色为尊,那就把能看见的地方全部涂黑。 他连以后自己儿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子政,当致敬偶像了。 “红点不好吗,其他地方的王室皇室全都用黄色金色来修筑宫殿,咱们能跟他们一样吗?咱们可是肃国,是大梁大楚推动出来统一边境的国家,不标新立异怎么让世人看到我肃国的风采。” 孙国瑞听后点了点头,懂了,你喜欢就好。 孙国瑞心底安慰自己,红色就红色吧,红色也没什么不好的,周不就是火德嘛,虽然被偶像的爷爷灭了,四拾五入就是被偶像灭了。 光荣。 接下来的日子里,孙国瑞就是在熟悉肃宫的环境以及未来祭天典礼的章程。 祭天可不是小事,认的爹那可是几辈子的爹,听说君王薨逝后会得到天父的接引,灵魂将在天国之中永生。 也不知道真假,不过这不妨碍孙国瑞心中对天的狂热。 祭天以后,他变是肃天之子,掌握着常人所不有的威能。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在社会中的人知道了在几天之后将会获得超能力,谁能静得下心来。 连日来的演练让孙国瑞无暇他想,连王成宗那边的事情也被分散了些许注意力,显得不那么伤感了。 终于,这一日万里无云,艳阳天下,一股活力在肃国之中绽放。 肃王的祭天仪式在王宫之中举行,祭天台前,肃王领着文武群臣在台下候命。 在肃王战力的侧前方,有一男一女两位官员着着华丽的祭服,他们是肃国的左右丞相,站在左边的是北派的左丞相大雨未若,站在右边的是南派的右丞相林尽忠。 孙国瑞站在祭天台下看向两位丞相就好像看到了两个小人。 祭天台太高了,也太宏伟了,他的高大与人的渺小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冲击。 此时,孙国瑞站在台下,他穿着大梁藩王制的冕服,这与在梁宫之中试穿的那一套冕服不同,用的材料可是真正的玉石,骨架也选用的黄金。 自然而然的比琉璃与木材所制成的仿制品要重上些许。 这种最为隆重的场合,礼仪方面上自然不敢有所耽搁,只是越是临近祭天之时,被孙国瑞忽略的烦心事就一股脑的涌现出来。 那日,他从云罗丹青口中知道了王成宗是他的舅舅,孙国瑞就打算借着这个机会跟王成宗相认。 只是他最害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王成宗根本不认他这个外甥,只把他当成肃国的大王。 这不是孙国瑞想要的,那些话语像一把刺刀狠狠的扎在了他的心上,还是由云罗丹青过来开解他才能从那种落寞的情绪之中回过神来。 舅舅啊,我会找到达摩法师的遗物,到时候如果有人敢拿你的身份做事,我会让他知道,诬陷一名国舅的下场到底会是如何的凄惨。 鼓声强而有力的响起,咚咚咚的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口。 孙国瑞明白,祭天仪式开始了。 面对未知的天父,孙国瑞强打起精神来,半仰的头低下,平视前方。 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孙国瑞的手掌,孙国瑞转头看去,只见云罗丹青脸色肃穆的平视前方。 孙国瑞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也握紧了云罗丹青的手掌。 乐声响起,二人一同迈开步伐向着登天阶而去。 这时候,连日来的操练效果便出来了。 仪态,气质,能从一个人的行走体现出来,原先的孙国瑞就像是野地里的土娃娃,现在的他终于有了份为王者的气魄。 但这路,说实话真不好走,礼规定了王的言行,就像现在孙国瑞这样,行走时步伐迈动要大的同时还得保持一致,不能外八,不能内八,两脚尖平行而走,走前又要抬高,落地时还得将脚后往上抬起露出鞋底。 再优化下可以去唱戏了。 孙国瑞自己是看不到他的仪态,但走起来真累啊。 好不容易到了登天阶前,二人停下,接着便有两位官员同时念诵文稿。 其中,包含着二人的生辰八字,自己国名,君号,以及立国的原因,统辖的地域等等,等等。 在孙国瑞听来就是一个字,乱,两个字,杂乱。 因为二者同时开口的缘故,他都听不清这两人说了什么。 只是待二人念完之后,他们便将手中的文稿交给了孙国瑞与云罗丹青。 孙国瑞与云罗丹青对视一眼,接过文稿的手同时高举。 随后便听到后方传来海啸般的一声:“拜!!!” 随后,二人将高举的手放下,正式登上天阶。 第五章 天怒 虽说是向上攀登,但出乎意料的是并不怎么费力,就是有点费时。 孙国瑞与云罗丹青携手而上,随着与登天台的距离越来越近,一种奇特的感觉也由心底而生。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要冲出体外,精神显得格外亢奋,若不是自制力尚可,孙国瑞定然会吼一嗓子出来。 两人从左右丞相的身边经过便停住了脚步。 “上三牲。” 这时,登天台下便有人拉着一头牛,一头羊,一头猪到登天台下。 随即,一刀,牛头落地。 “拜。” 随着牛头落地的还有群臣的拜见。 一刀,羊头落地。 “再拜。” 一刀,猪头落地。 “三拜。” 随后便有一队侍者用托盘将落地的头摆放在上面,面朝祭天台,双手举过头顶沿着左边空出来的阶梯向上而去。 不过三牲的头在最后面,侍者优先是呈上来清水让王洗手,随后又用布帛将手擦干。 做完这一切之后,三名端着三牲头颅的侍者随着王往天台登去。 他们大概落后了十几个阶梯的位置,双手高举,头紧紧的顶着脚底,耳朵时刻注意着鼓声,跟着鼓声而走。 这样做的结果便是他们与王的距离越拉越远,云罗丹青注意到了他们步伐的不对付,好几次握着孙国瑞的手都微微用力。 奈何,根本拉不住。 云罗丹青前世是圣天子,对于天女身份并没有什么激动之情,但孙国瑞可没接触过这个,这种感觉就像是两方人马正在焦灼的打着团战,谁来让他离开电脑都没用。 等到孙国瑞走到登天台时,他与侍者的距离隔了大概三十台阶。 这就很尴尬了。 只有下位者等待上位者,哪有上位者等待下位者的。 而底下的侍者低着头,恭敬的一步一个脚印的有着,根本没有发现自家的肃王早就已经到位了。 不过云罗丹青轻轻捏了捏孙国瑞的手掌,安抚了孙国瑞一些焦躁的情绪。 问题不大,小事。 过不了多久,侍者便也到达了他们相应的位置。 随即登天街中断的两位丞相将手中的布帛打开开始念诵祭文,他们的声音很轻,反正孙国瑞是听不到两位丞相在念着什么,估摸着登天台下的群臣也听不到丞相再说什么。 只是见他们念完之后,将手中的帛书丢去一旁燃烧的尊炉中去。 这时候,便听登天台下群臣山呼:“大拜。” 随后原本拜服的身体起身再拜,五体投地后,稀稀疏疏的站起低头。 一种庄严肃穆之感扑面而来。 孙国瑞转过身去,面向登天台上熊熊燃烧的大鼎,与云罗丹青一道将手中的帛书丢入鼎中。 一瞬间,天际风云骤变。 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瞬间阴沉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十分强盛怒意。 孙国瑞虽然没有听到人说话,但他好像明白了这份怒意的意思:“滚出去。” 孙国瑞愕然,啥意思?认爹失败了? 还不等孙国瑞从愕然中回过神来,一股蓬勃的力量忽然灌注在孙国瑞的身上,原本体内躁动的感觉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脱体而出。 一只四脚青蛇飞上天空,在孙国瑞的目光中肉眼可见的长大,仅在片刻功夫,一条青白色的巨龙便翱翔与天际。 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察觉到自身状态发生的变化,一切是那么突兀可又显得那么自然。 另一边,云罗丹青体内也飞出一只山地鸡,在一股宏伟力量的洗礼下,山地鸡开始发生蜕变,变得优雅而华丽,张开的翅膀夹杂着七色的光晕,显得神异非凡。 然后,孙国瑞便知道天父为何如此愤怒了。 只见天空中的苍龙与天凰争斗在了一起,一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两股伟大意志的力量借助肃国上与后的玄魂展开对决。 沉重的闷雷声响起,天空中也开始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细雨,孙国瑞的脸色一时间有些难看。 这是哪个傻子设置的祭天仪式,为什么会有两道上天意志降下。 玄魂对一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孙国瑞已经感受到了。 正常人可以一连十天不吃不喝吗? 他可以。 正常人可以一年到头只穿轻丝薄纱吗? 他可以。 正常人能一年到头百病不侵吗? 他可以。 眼下他的玄魂被天父操控与云罗丹青的玄魂展开争斗。 孙国瑞感受不到战况如何,就怕等决出胜负之时自己的玄魂被打坏喽,那他可就与常人无异了。 孙国瑞麻了,云罗丹青也麻了,群臣更是麻了。 肃王祭天的变故是他们都没有预料到的,毕竟双王执政在天玄也算是头一遭。 怎么一下就来两位肃天了呢? 见着天色一片昏沉,阴云密布,不时雷鸣大作,雷声阵阵,群臣的心也是跌倒了谷底。 天父的强弱代表着天子的底蕴,现在两道一直争夺肃天的位置,即便赢了又能留下多少底蕴。 他们都是希望天父能快点决出胜负的,只有这样,天父的底蕴才能更好的保存下来。 而眼前的局面却很明显的告诉他们,战斗陷入了焦灼。 突然,天际闷雷巨响,爆发出一阵刺目的极光,一团热浪自空中猛地炸开,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轰鸣。 台下群臣在这股巨大的轰鸣之下变了颜色,他们无法保持应有的庄严肃穆,弯曲着身体,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云罗丹青好似未曾察觉,她注视着天空炫丽的光彩,知道这么下去铁定会出事。 随即,大声喊到,“天母在上,请听臣一言。” 话音刚落,她便察觉到两道目光同时落下。随即,眼中色彩变化,一时间,宛如置身于星河之中。 她的脚下,踩着金凰,她的身边,有一女子,全身光洁,赤身裸体,她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毛发,但云罗丹青却认出来了,那是自己长大后的样子。 而她的对面,是一条苍龙,龙首上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小的是孙国瑞,大的那位是孙国瑞长大后的模样。 即便那位没有须发,但云罗丹青依旧一眼认出了他。 天的意志是没有形体的,化出形体只是为了更好的跟君王交流。 她身边的女人,跟孙国瑞身旁的男人都是上天意志的化身。 这是好事,想来两道意志对于现在的情况也是两眼一抹黑,一念至此,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云罗丹青的脑海中产生。 第六章 图腾 羽龙 至于另一边的孙国瑞,就没云罗丹青这么镇定了。 他原本担忧的看着天空中不明的争斗,生怕自己的玄魂落败,结果耳边传来了云罗丹青的声音。 他也没注意云罗丹青说了啥,然后,他就莫名其妙的站在了一个变态裸男旁边,好悬没给吓死。 虽然脚下的星河美轮美奂,但孙国瑞却没有心思去欣赏,旁边的那个裸男挨得他很近,孙国瑞浑身都僵硬了。 他偷偷的看了裸男两眼,长相一般,不对,不能说一般,是个眉毛头发都没有的丑男,随即他便连忙收回了目光,生怕被这丑男发现自己在偷偷打量他。 至于他对面,站着云罗丹青跟一个丑女,孙国瑞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感觉这个猜测实在太过于大胆。 作为天道意志,怎么可能会是这么两个丑八怪。 这是,一股意念传道孙国瑞脑中,他旁边的丑男没有说话,没有丝毫的表情,但他却十分清楚的感知到了从丑男身上传过来的意思。 “她是谁?寡人不知道啊。” 话音一出口,系统猛地跳动,朱元璋的虚影在孙国瑞眼前浮现,但预想之中的胆颤心惊并没有传来。 孙国瑞只见到一只巨大的爪子撕拉一下将那道画像虚影扯碎。 系统升级中!!! 孙国瑞:“...” 天父爸爸这么给力的吗?孙国瑞着实被吓到了,在他的印象中,系统应该是凌驾于天道的存在,谁能想到自己身上这玩意儿一下子被苍龙给撕碎了。 “你说旁边那女孩?那是寡人的王后啊。”孙国瑞理所当然的回道。 “天父,肃国与其他的王庭不同,咱们肃国是由大梁大楚两大皇朝分封建立的王庭,所以是必须由双王共治的,等到下一任国君继位,这时才能决定王庭未来的走向。 什么,不是,是共治,相当于一位国家必须拥有两位天子,否则一方皇朝是不会同意肃国政权独立的。 这样啊,我们以为天父能同时认领两位天子所以才选择这样的祭天仪式,不如天父您等等,让寡人跟群臣商议商议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您入驻肃天的事情。 别,别生气,寡人不是这个意思,寡人没有想背离您的意思,只是,也不是,寡人也没有轻视您的意思......” 孙国瑞说的口都干了,舌都燥了,可依旧没能让天父放自己离开。 天父认领天子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样而是一对一的认领,是以当孙国瑞与云罗丹青共同呼唤天父之时便迎来了两道意志。 可问题是肃天只有一位,两道意志明显的不能共同入住肃天的。 因为说是入住,其实便是把意志所演化的地方与国家气运相连,当两道意志同时连接肃国之时,就好比两个国家将自己的门户朝着对方大开。 这是十分危险又弱智的举动。 而天父在降临肃国的那一刻就等于留下了一道痕迹,除非彻底入住肃天,否则对方便能顺着残留在肃国的痕迹找过来。 这几乎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肃国双王共治却又是国家存在的前提,这又是既定的事实。 事情难办了。 天父回复了孙国瑞一个他已经知道了的回复,随即,孙国瑞只感觉这片星河猛地下沉。 不对,是脚下的苍龙猛地上升。 “等等。” 在这上升之时,忽然一道意念传达了这个意思。 苍龙踟蹰着,或者说天赋踟蹰着,他静静的看着前方那道女影携带着云罗丹青飘到他们正前。 随即两道意志展开了无声的交流。 在孙国瑞的目光中,就是裸男跟**四目相对,不说别的,单论这卖相.... 丑出天际!!! 云罗丹青缓缓落下走到孙国瑞身旁,孙国瑞见此不由得开口问道,“你有办法?” 云罗丹青将目光看向两道交流中的身影,点了点头,“也许有吧。” 随即,只见那两道声音化作清风消散,金凰与苍龙也从两人身边离开游向星河。 只是这一次,二者没有争端,没有缠斗,相互之间亲密腾飞,交错盘旋,在这浩瀚的星河中交织出一幅幅优美的画卷。 孙国瑞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几个成语,龙飞凤舞,龙凤呈祥,龙腾凤集,龙姿凤采.... 随着苍龙与金凰的相互飞腾,猛然间,一颗散发着金光的青白色蛋在二者周围产生。 在这颗蛋出现的一瞬间,金凰,苍龙身上各自涌现出一股力量灌入其中,随即,一条长着羽翅的青龙便在二者的中心诞生了。 羽龙复刻的苍龙完整的外貌,与其唯一的区别便是那双闪闪发光,色彩斑斓的翅膀,那翅膀与太虚应龙的翅膀不同,并非肉翼,双翼上的彩羽就好像是将凤凰的翅膀硬生生的嫁接在苍龙身上一样。 但这却并不违和,反而有一种神异的美。 孙国瑞看着这一切,心中也明白了云罗丹青给出的解决方案。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实在太过大胆了。 肃天只有一位,无论是孙国瑞这边的还是云罗丹青那边的天道意志都不可能单独入住肃天,只有在一种情况下,肃天才能同时入住两道天道意志,那便是将天道意志合二为一。 这是最冒进的方案,也是最稳妥的方案。 冒进是因为天父的情况如何他们谁都没有把握,稳妥是因为这是肃国唯一的方案。 如若不这样,那肃国只能是一个番邦小国,无法继承天子之名的他们,无法得到上天庇佑的肃国,其形式比现在天玄大陆上皇朝干预的王庭还惨。 肃王没的选择,只能剑走偏锋。 而天父呢,其实他也没的选择,从先前的较量中已经有了明显的结论,两道意志的强弱只在伯仲之间,谁能占据肃天,谁就能侵吞另一道意志的所有底蕴。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无法在对方的尸体上吃的满面油光,他们的实力太接近了,接近到拼下去可能会出现两败俱亡的结果。 这是他们万万不能接受的,是以哪怕将两方本源融合的风险在大,他们也会去做的。 这就像一个赌徒,他知道如果继续赌下去注定输的血本无归,可如果将剩下的前拿去与人一起投资,虽然也有赔的倾家荡产的风险,但有个人垫背就舒服多了。 第七章 归位 羽龙诞生之后,苍龙便返回了孙国瑞身边,但却已然没有之前那般庞大。 虚幻的身体将孙国瑞缠绕,龙首从他的肩头探出,与孙国瑞一起静静的看着远处诞生的羽龙。 那是肃国的灵魂,肃国的命脉,孙国瑞心中隐隐有一丝期许,但更多的还是失落。 肃国的玄魂诞生了,但并非他体内的苍龙。 随着两道意志的伟力渐渐消散,孙国瑞也回到了祭天台上,举目四望,天台之下的臣子跪伏一片,地面湿漉漉的,雨水与泥泞浸染他们的衣裳。 孙国瑞还没开口,就听到一旁的云罗丹青开口道:“天母归天,诸位请起吧。” 声音一层层的往下传递,不多时,底下便传来山呼般的啸声。 “万年!万圣!!天父(母)圣康!!!” 群臣起身,仰着头望向祭天台上的天子天女,只觉得这一刻,上与后的威严不可直视。 密布的云层散开一道口子,金色的光芒从天空之中照耀而下,照应在肃王的身上,让这一份威严更添加了几分神秘。 光晕之中,似乎有物什缓缓降落,两团光晕似气球一般,慢慢飘落到肃王跟前。 孙国瑞看着自己跟前发光的物什,缓缓的伸出双手。 物什落到他的手中,渐渐失去了光彩,让他能够看清里面的物件。 是一柄小刀,模样大概是书刀,大概有两个手掌的长度,刀身不知用的什么木料,通体漆黑,放在鼻子旁边一闻,也没有丝毫的味道。 而刀头大概只有一个拇指大的样子,看上去像是钢制。 孙国瑞不明其意,他看向一旁的云罗丹青,只见此时,云罗丹青的手中捧着一颗文具盒般大小的乌龟壳。 见到自己的目光,云罗丹青也只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而此时,原本升级到3.0的面板愣了愣,然后默默的再次升级。 任务面板3.0:难受,想哭。 祭天仪式到这里就差不多结束了,剩下的仪式便不需要他们去操心了。 孙国瑞与云罗丹青坐在祭天台上,连原先准备的蛟龙王服,与凤凰王服都未曾更换,只是静静的看着底下的巫师,祭师,礼官为他们的王,为他们的天与王献上祝福。 美名其曰,与君共享,与父同乐。 至于图腾的事情,现在还用得着问吗,羽龙都成国家命脉了,不用它用什么? 更何况羽龙身上拥有着龙与凰的特点,想来群臣也不会接受不了。 大概两个时辰之后收个场,这次祭天就圆满结束了。 孙国瑞一回到王宫就将头上的冕冠摘下,“后,天父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寡人一点都看不明白,是两位都入驻肃天了吗?” 云罗丹青听出来孙国瑞拐弯抹角的想要套话,索性直接明了:“我的玄魂没有入驻圣天,瑞你可以放心了。” “咱不是这个意思。”心里的小九九被戳破,孙国瑞一时间有点尴尬。 你真的只有八岁吗,为什么我两世加起来都快四十的人感觉还没你成熟。 “放心吧,肃国是青与瑞共同的肃国,即便我愿不愿意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所以我选择接受,但你,如果不能想通这一关键的话我的政令将无法在肃国执行下去,离我们亲政决议还早,还有时间让你去想通其中的关键。” “咱真不是这个意思...”孙国瑞无力的辩解道,但对云罗丹青说的亲政决议,却有着不同的看法。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云罗丹青敷衍道。 一瞬间,孙国瑞就感觉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不过对云罗丹青的戒备还是降低了一分。 云罗丹青说的对,他与云罗丹青其实就是梁帝跟楚帝隔着他们扳手腕,如果一方势弱,他们背后的皇帝十之八九是坐不住的。 天子归位,肃国的权力中心得开始重新梳理,像之前那种什么人做什么事的情况在新生的国度中是不允许存在的。 什么官才能做什么事,你把手伸长了那便是越界了。 好在这事已经有了三年的背稿,国家正是开始为南北群臣分发权力。 这一切都没有什么意外,也出现不了意外,只是当权力授予完成之后,左丞相大雨未若开口提议要限制君王的权力。 原本迷迷糊糊的孙国瑞瞬间就清醒了。 对他来说,如果穿越的是平民,肯定共和万岁。 如果穿越的是官吏,最好圣天子垂拱而治。 但他穿越的是皇室,现在又是肃国的大王,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君即国家。 是以,这条本来由肃王青跟南北派商议好的政令在肃王瑞这里卡住了。 这就是双王共治的弊端,即便他们双王年幼无法决策政令,但只要有一位肃王不同意,这政令就下发不下去。 即便王上年幼,那也是天之子啊。 “殿下,王后来了。” “不见。” 对于云罗丹青的这波操作孙国瑞无法理解,他看得出,左相提出的那些意见等于将外朝的手深入了内庭之中,等于将君王整个人透露在国人跟前。 这会削弱君王的威严,同时,又将君王构建在法律的框架之中被法律束缚,等于拿走了君王凌驾于法的权力。 这谁能忍。 对孙国瑞来说,君王就应该的至高至上的,已经有一个云罗丹青分掉了他的权力,孙国瑞不想权力在被攻占。 “殿下,王后说您还记得前些日子她单独跟你说的话吗?” 孙国瑞怔住了,前些日子,单独。 孙国瑞犹豫再三,转头看向大门,“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二虎便带着云罗丹青到了乾清宫门口。 “珠儿,你跟二虎守在门口。” 随着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云罗丹青便步入了宫内。 “如果后是为了左相提议之事,那便请回吧,寡人是不会赞同的。” 云罗丹青笑了笑,她坐在了孙国瑞身边,微微的摇了摇头。 “瑞,你可曾听过一个词叫做人亡政息?” 第八章 这窗户好啊,实在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那么一个王国,地广人多,如若愿意,他甚至能拉起一百万的军队为他而战。 但国中政治腐败,经济落后,明明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国却年年被邻国欺压,土地,人口,财富年年不断流失。 好在这时,这个国家的大王虽然不明白国家的之中存在的弊端,但他有识人之明,颁发求贤令引进他国的贤才。 这位贤才帮大王分析国内的弊端,国外的局势,改革从王庭自上而下的方方面面,最终强盛国家,让这个日渐黄昏的国家重新散发生机。 瑞,你很聪明,你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人亡政息。”孙国瑞平淡的说道。 云罗丹青点了点头,“贤者让国家长盛,可守旧者只能看到自己的利益被剥夺,当王薨逝的时候,他们杀入王宫射杀了贤者。 即便后来新王为贤者复仇,可他原先的布局却只有少部分被保留了下来。 国家的新兴也因此戛然而止。” “但你说的这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后啊,肃国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吞并,咱不信你看不出来,等你我百年之后,如今做的这些又有多少能留下呢? 拼搏一生却留不下半分基业,不如及时行乐,何况舅舅的事情你也清楚,咱是不可能将权力下放给那些不知根底的文臣。” 云罗丹青听后也不恼怒,若没有十足的准备,她又怎么会来劝说孙国瑞? 他们是王庭的一代目,是王庭规章的制定者,本身就是凌驾在王庭之上的存在。 能束缚他们的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法律,而是自己本身。 云罗丹青太清楚领头羊的重要性了,她与孙国瑞不同,穿越两次都带着完整的记忆,结合第一世的知识与第二世的经历,云罗丹青有信心让这个新生的王庭依靠自己的实力凌驾在天玄众多王庭之上。 “可若这份基业能留传下去,你能够答应上午这份预案吗?” 孙国瑞沉默了,他看向云罗丹青,见她神色严肃不似说笑,也不由得郑重起来。 “说说看。” 云罗丹青走上前来,到孙国瑞耳边轻声细语了几句,见孙国瑞面露惊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后,寡人读书不多,您可不能欺骗寡人啊。” “孤是肃国的后,身上也流淌着云罗氏族的血,孤相信上自己能够分辨孤话语中的真假。” 不得不说,孙国瑞心动了,王庭与皇朝从来不是什么选择题。 只要身上的血是热的,总会想着搏一搏,不是上天台,就是开二手奥拓。 对孙国瑞来说,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了。 自行车换小汽车,怎么看都赚发了。 “你要组建内阁,外楼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商量,其余的部分咱都可以通过,但是君王的权威绝对不能减少。 赦免,加恩的权力可以弱化,但必须要有,倘若一个君王事事都要与臣子商量才能做出决定,事事都要依托臣子才能施行法令,那不是君王,那是太子。” 一个大王拥有原先太子的权力,那太子的权力又将被削弱到了何等地步? “可以。”云罗丹青淡定的回道。 “将史官迁入内庭的事情就此作罢吧,内庭毕竟是家事,让史官跟着记录不太方便...” 孙国瑞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认为不合理的地方,云罗丹青表面一脸严肃的听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曾有伟人说,当你觉得屋子里暗的时候想要开一个窗户,那些原本习惯了的人必然是不允许的。 但你若想要将屋顶掀开,那么这些守旧的人便会来跟你商量能不能开一个窗户。 云罗丹青现在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限制王权触碰到了孙国瑞敏感的神经,所以是绝对不可能通过的。 可若当孙国瑞知道,除了先屋顶还有开窗这个选项的时候,他就会选择沉默。 当他又得知开窗并不会怎么干预到自己利益的时候,事情就会变得顺利起来。 王权的限制法令通过,剩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很多,无论是谁对新法有什么不满,无论又是谁的利益受到了怎样的冲击,将新政第一律拿出来砸在他脑门上,再不甘,也只能含着苦果咽下。 除非,王能够带头践踏新政,否则他们就只能认了。 云罗丹青知道人性的自私,所以他能够拿捏得住孙国瑞,能够拿捏的住新立的群臣,而所要付出的,只不过是自己以身作则的态度罢了。 她不是小孩子,知道这王座之上承载的不仅仅是权力,还有责任,她想把肃国建设的更加美好,不奢求百姓们能够爱护子弟那样爱护国家的士兵,只要不害怕,那就够了。 这件事孙国瑞做不了,他是一个自私的人,这件事只能由自己来做。 肃国由此正式进入了双王共治的时代。 一条条律令从王宫之中发往肃国各地,由一种全新的文字讲述着肃国规定的律令以及规制。 这种文字很奇特,不像天玄大陆任何一个国家的文字,听说是由王后领着人马制定出来的一种全新的文字。 它不像现有国家的文字那样偏于抽象,一笔一划间近乎看不到关联。 一字多意不说,两两相组还能表达丰富的内容。 这种文字孙国瑞熟悉,大多数也能猜的出意思,他也是在这一刻知道自家的王后可能也是穿越而来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是现代人穿越,而王后应该生活在近代。 这种文字便是繁体字。 至于其他的政令更不用说,双王共治操作起来不要太方便。 比如,肃王青想为肃国的百姓修路,让车马能稳当的行驶在路上。 群臣自然没有意见,只是提议全国修路耗费过大,不如修建官道方便各地官员往来巡视,汇报工作。 道路颠簸,地方官才是最受其害的,他们的俸禄大概一年一发,每次颠过来回过去都会怀疑人生。 就算不管他们,京官外任的时候也得被颠个半死不活,所以一听到王后要修路,心思就活了。 至于老百姓,管他们死活。 肃王瑞觉得很有道理,不如就在全国各地修建驰道,专门共王用来行驶各地,体察民情。 听说北方是辽阔的草原,里面生活着各种奇珍异兽,肃王瑞很想去看看。 然后群臣就表示王后说的对,我们考虑下该怎么合理的修路吧。 就这样,肃王瑞在斜路上越跑越远,肃王青则深受百官与百姓的爱戴,这种事是瞒不了人的,尤其是分发了七郡之地的大梁。 第九章 梁宫圣怒 “逆子!小畜生!!小王八蛋!!!” 当肃国的消息传回大梁的时候,立春阁内响起瞬间想起了梁帝的咆哮。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孙国瑞在肃国的种种举动简直就是把整个国家推向大楚的怀抱。 大兴土木,筑金屋,修林园,建兽房,种种迹象表明这就是一个昏庸无道之君。 梁帝并不是很心疼北河七郡的归属,即便真的成了大楚的地盘,凭借大梁的实力他也有把握要回来大半。 让梁帝真正愤怒的是孙国瑞在肃国的举动让他脸面无光。 帝师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瑟瑟发抖的进入了立春阁中。 他发抖并不是因为惧怕皇帝,而且皇帝强盛的怒火引得天气骤变,越是靠近立春阁,越是靠近梁帝,那冰冷的温度近乎把左春秋的手脚冻僵。 帝皇一怒,冰封千里,这是最真实的写照。 他的年纪大了,在到梁帝跟前之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行礼,关节隐隐作痛,手脚也变得麻木。 “陛下。” “看你教的好学生!”梁帝刷的一下将手中的奏报砸在左春秋身上。 左春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过依旧是耐下心来,用冻的僵硬的手拾起掉落的奏书观看起来。 这一看,他便沉默了,上述无非是讲述孙国瑞在地方上的为非作歹,只是统合来看,这事看起来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左春秋双眉一皱,道:“陛下,臣提议立刻杀死肃王瑞。” 梁帝被左春秋的话语吓了一条,孙国瑞在肃国为非作歹让他面目无光是没错,但若就此暗杀,不说别的,楚帝那里怎么交代? 梁帝心中的怒意微微平稳,道:“帝师何出此言?” 感受到周围空气的回暖,左春秋知道梁帝已经从震怒中平复下来。 “陛下可曾看过,肃国之中正在进行一种革兴的变法,其中还有我大梁五年前在坤国设立的社学之法。 陛下您是皇帝,掌握大梁至高的权柄,连您在坤国的变法都遭到如此强大的反弹,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肃国。 而肃国之中,引动根基的又何止社学一条,文字,量尺,甚至于朝堂的制度都异于天玄大陆上存在的任何一个国家。 税赋两分,税收国库,赋入内库,连君王都不在拥有实用国库的权力,如此大的变化,陛下难道看不出其中的阻力吗?” 当左春秋的这一连发问,直接把梁帝问蒙了。 是啊,肃国的从上而下的全部革新,可肃国革新的阻力呢?到哪里去了? 梁帝现在已经收敛了气势,回暖的气温明明依旧寒冷却让左春秋心底升起了一股暖意。 “那帝师为何要让朕杀死瑞儿?” “因为肃王瑞在这件事里就扮演者消磨阻力的角色,一旦您能杀死肃王瑞,那肃国就缺少了缓冲,一但肃王青想要做什么都不可能成功的。 陛下都觉得肃王瑞是个无道昏君,肃国的官员难道不会这么认为吗? 肃国对他们来说是公家的财产,但对肃王瑞来说又算什么,恐怕连私产都算不上,所以肃王瑞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挥霍,若不是因为新法将国库与内库分开,别说肃国的百姓了,恐怕官员都得去啃草根树皮。 因此,无论肃王青想做什么,一定是能成功的,因为只有她能够拦住肃王瑞毁坏这个国家。 而且肃王无后,一但肃王瑞薨逝肃国便会爆发出根本性的南北对立,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需要几代人的削减才能让肃国人不在认为自己是两个地区合并起来的国家。 肃国,一定是会发生内乱的,到时候,北河七郡依旧是我们大梁的,而肃国,也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梁帝明白了,左春秋是在告诉他如何掀桌子的办法。 只要肃王瑞一死,肃王无后,那肃国自然也就得分崩离析,到时候该回梁的回梁,该归楚的归楚,至于边肃十六地,刚好可以腾出手来建立一个傀儡国家分化边境的实力。 “那帝师以为,朕该拿肃王瑞如何呢?” “肃王瑞是陛下的五子,臣在此敢问陛下对肃王瑞了解多少?” 左春秋对着梁帝问道,梁帝斟酌了下,随后自信的说道:“这世上没有人比朕更加了解肃王瑞。” “那陛下认为肃王瑞对我大梁可曾有过反意?” 孙国瑞在肃国做的事情看起来像是把肃国推向大楚,可若是联想到当初离别之言,左春秋就能明白孙国瑞为何会把自己从权力斗争的中心摘出去。 恐怕自己没有打消孙国瑞心底的不信任,当肃王瑞重返朝堂的时候,世人都会感受到肃国朝堂的黑暗。 梁帝摇了摇头,等待着下文。 左春秋接着又道,“陛下,坤梁王近两年给了肃王瑞送去了不少金银财帛,具体的数目多少连我们都无法预计,这么大的数目在结合肃王瑞近年来大兴土木,恐怕是一笔的烂账。” 左春秋话到此处,梁帝脑中猛地崩出一个名字。 第五军机卫,梁君瑞手下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阻止。 他们隐于乡野,朝堂,若不是因为梁楚合一恐怕世上不会有人知道梁君瑞手中竟然还有第五个卫军。 肃王瑞要在肃国搞这么个东西,梁帝自己都惊到了。 要知道,孙国瑞才十岁啊。 只不过这些都是猜测,梁帝很快就平复下来。 梁帝点了点头,“接着说。” “陛下,既然肃王瑞有后手那我们不妨暂且看看肃国的成效,若是不成,届时只要让肃王绝后,肃国必定陷入内乱,若在碰上肃王薨逝,恐怕这个国家再强盛也会眨眼之间分崩离析。” “那帝师觉得,朕应该怎么做呢?” “陛下可以下旨申饬肃王瑞的不当行径,一来是提醒肃国群臣肃国的事情我大梁一直看着呢。 二来是告诉楚君霖,即便肃王瑞无德,我大梁依旧谨守盟诺不会强行干预肃国内政。 第三嘛,自然是让坤梁王知道他这个弟弟做的好事,让坤梁王以兄长的名义教育肃王瑞,也好为肃王瑞的秘密谋划作出掩护。” 至于肃王瑞有没有秘密谋划的手段,左春秋默认是有的,若没有也无伤大雅。 梁帝近年来又添了两个儿子,现在光皇子就有九个了,不差这一个。 梁帝听完之后默默的点了点头,“那就按帝师说的办吧。” 这一刻,盘旋在大梁国中的太虚伟力仿佛收到了信号一般消散不见。 大梁的国内依旧是三阳共日之下的盛景。 第十章 转眼匆匆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肃王二十年,孙国瑞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中年模样略微的有些不敢置信。 自己好像是最挫的穿越者了,穿越二十八载,除了在肃国搞了个镇龙卫做私兵以外没有任何建树。 这些年来,云罗丹青就像一只有力的大手操控着肃国行驶的方向,政局也在时间的消磨下变得评定。 至于国人嘛,那自然是王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上呢?从前几年的王上不得好死变成如今的好好修仙吧,别在给肃国添乱了的感觉来看,国人对他这个王上已经有了明显的改观。 唯一对孙国瑞来说比较遗憾的是他没有子嗣,在这个男子十几岁就能当爹的时代,他堂堂一国之君膝下无嗣简直抬不起头来。 要知道,有些人在他这年纪都当姥爷了。 但孙国瑞也没办法,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一个人又生不了,云罗丹青不知道哪里出了毛病,他们肃王八年成婚,至今没有行过一次房事。 王成宗帮着孙国瑞修剪脸上的胡子,见孙国瑞皱眉叹息不由得开口问道:“王上何故叹息?” “阿舅啊,寡人已经将近而立了,听说兄长那边已经生了三个女儿,寡人膝下空虚,难受啊。” 这是真话,从前的孙国瑞感觉孩子是什么东西,没有就没有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看着二虎,长孙漓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这想法就变了。 二虎的情况有些特殊,他并未成婚,从肃国的法统上来说他也是膝下空悬,但儿子就是儿子,管法统如何,有就是有了。 王成宗正想着安慰,却听到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在这乾清宫中,不用通报就能入宫的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除了与孙国瑞地位等同的王后以外,只有深受肃王瑞信任的长孙漓跟二虎了。 “二虎啊,王后那边怎么说?” 孙国瑞也顾不得打理了,一脸期待的转向二虎。 “殿下。”二虎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孙国瑞,随后摇了摇头,“不过珠儿让俺转告殿下,王后找到达摩遗物的下落了。” 二虎如今也是长的膘肥体壮,不过与孙国瑞的文雅不同,他长了一脸的大胡子,还经常性的不修边幅,一看就是豪迈的北人模样。 他的怀中立着一柄剑,剑柄用的是大陆上最常见的精铁,可那剑鞘却十分精美异常,用了一种透露着晶莹琥珀的玉髓。 让人一看便知此物非凡。 说起来两人蓄须这事也是无奈,肃国与大梁不同,可能是受到了大楚文化底蕴的冲击,在肃国的成年男子如果不在嘴巴上留点毛,走在大路上都会被当成阉宦。 孙国瑞虽然是肃王,但他还不想逆着大众的审美来行事,哪怕留胡子代表着麻烦,那也得蓄。 被当成宦官已经够过分了,如果不蓄须,在肃国除了某些院里面的庸脂俗粉,其他的女人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宫里的女人除了王后都碰不得,宫外可没有这种限制。 但孙国瑞想采野花的行径被二虎看的死死的,倒不是说二虎会拦着他做点男人们该做的事。 只是二虎有强烈的迫害妄想症,只要出了王宫,那二虎就绝对会待在孙国瑞能随时吩咐到的地方。 二虎可是他的好兄弟,孙国瑞还没有这脸皮在好兄弟面前上演活春宫。 至于不带二虎,换个人一起出宫,别想了,知道什么叫白龙鱼服嘛,只有二虎这种超高武力值的人在身边,孙国瑞才能安心的在宫外游玩。 至于长孙漓,真不行,长孙漓身上也有一个陆炳模板,只是这个陆炳孙国瑞也不认识,这些年长孙漓也没表现出过高的武力,哪里有二虎跟在自己身边安心。 孙国瑞听到二虎的话立马来了精神,生孩子什么时候都能生,但若错过了这遗物的消息,等到下次追寻到又不知得到猴年马月。 达摩遗物曾在肃国攻打金国的时候被掀出来一次,那时他便派人前往青峰山谋夺遗物。 只是那次派去的人马损失惨重,被另一波人给干扰了。 那波人应该是王庭之下的江湖门派,从回传过来的消息来看使用暗器功夫了得。 镇龙卫的那些暗卫都是二虎精挑细选打磨出来的高手,结果连对面用的什么暗器都不知道。 只传回一句声如雷,疾如凤的消息,简直是一群废物。 至今的肃国在云罗丹青的治理之下大变模样,领地向东西两面扩张了三分之一,西北边的璃纱,东边的宋国,金国都挨过肃国的打。 至于北边搁着大楚,是肃国的本家。 南边的坤国又是孙家祥的领地,这俩是不能碰的。 坤国跟金国之间夹杂着一个特殊的地带,听说是二十年前突如其来的流民攻入了金国的土地,占领了那片区域。 这流民的组成成分对孙国瑞来说挺好猜的,不怪金国打不过,人家前身可是大梁的精兵。 青峰山目前是肃国,宋国,金国的共同领地,主要是因为青峰山山脉贯穿了这三个国家。 肃国在拿到青峰山之后就停止了对宋,金两国的战争开始专门针对璃纱,孙国瑞也没去掺合,他想搞到达摩遗物,至于璃纱,真没空搭理。 “阿舅,你先去休息吧,寡人跟二虎有事要说。”孙国瑞支开了王成宗。 王成宗对孙国瑞唤他阿舅并不厌恶,只是不肯承认肃国国舅的身份,哪怕现下大多人都知道了王上的舅舅是个宦官,但只要自己不认,那就不会给外甥丢脸。 王成宗表现的很是顺从他将原本修剪胡子的刮刀放回桌台上便领命告退。 见王成宗离去,确定他已经走远以后这才对二虎道:“详细说说。” “珠儿跟俺说,他们打听到在泰安县内有一和尚可生死人,肉白骨,她们怀疑这和尚可能得到了达摩遗物。” “消息可靠吗?”孙国瑞一脸严肃的对二虎问道。 “我们在泰安县的暗桩曾经回传来消息,说泰安出了奇人,让一位曾经因为打仗而断腿的士兵重新站起来走路。只是镇龙卫的力量大多都是针对庙堂而立,我们对乡野的掌控力很低,这件事未必是真的。” “暗件呢?” “在这里。” 孙国瑞接过二虎递过来的密信,他看了一眼,顿时显得有些头皮发麻,随即又还给二虎,“还是你来念念吧。” “泰安县暗密件禀指挥使,泰安有奇人,残者复立,邻里相知,未曾亲闻,然以为真。” 这份暗件是直接传到二虎手上的,说明暗桩的身份地位在镇龙卫里面不低,见识绝对不短,配合上今日二虎在珠儿那里得到的消息,泰安县的奇人,或许该见识见识了。 第十一章 泰安县 泰安县位于长安北方的古川郡内,这里原先是大楚的苠州,现在由于裂土而封的原因,在泰安县里能够看到穿着各式各样服饰的肃民。 但其中生活的男人大多都是以轻便的服饰为主,即便云罗丹青执政二十年,南北之间的歧视也不是这么好消减的。 一辆马车行到了泰安县城门口,城防的守卫拦下了马车向起索要理金。 这是车马入城的正常流程,云罗丹青的改革之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整改城市的风容风貌,在县城各处修建公厕,随地大小便的人要被罚款还得被拉去劳逸。 而若要带驴,马,牛等牲畜过城的话还需要缴纳一笔金额,这是用来清洁牲畜在城市没留下的粪便所用的。 不多,一头牛十文,换算一下就是早上一个馍馍钱。 然而,这辆马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座驾,驾车的车夫鼻孔朝天,趾高气昂的道:“瞎了你的狗眼,老子的车都敢拦,滚开。” 说完,手中的鞭子啪的一下打在了为首者的身上。 为首的领队吃痛,不过他并未闪躲,还制止住了拔出佩剑的同伴。 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车架虽然不怎么华丽,但着人神色是王庭底层小民的生存之道。 这车夫虽然是个车夫,但他的面容十之八九是有官阶护身的。 这很好辨认,如果拿容貌来对比的话,皇朝只要有官职在身的,无论五官长相如何,那就是美颜拉满的的素妆。 而王庭呢,王庭的官员直接由上天庇护,天父虽然不会像爱天子那般爱护这些仆人,但也会给予一丝丝甜头。 这些人的样貌与他们底层人比起来就是常年用护肤品保养跟清水洗脸的区别。 这就很考验底层军民的眼力了,看错也是常有的情况发生。 没办法,时代变了,云罗丹青的新政可以说是从方方面面的改革南北之间的差异,虽然目前还处于一国两制的阶段,可不论南北,法律的对立都已经被拉进了一大截。 像眼前的情况,若是在二十年前发生的,管你什么贵人不贵人,咱爷们怎么也得给你点颜色瞧瞧,大不了头挨一刀的事情。 可现在不行,如果他犯事了律法不会直接惩戒他们,而会绕过他们直接惩戒族母。 这是无法容忍的耻辱,所以他们学会了忍受。 只见这领头挨了一边之后没有退开的意思,高声喊到,“劳烦车主人交付理金,莫要让我等为难。” 海孝驶大怒,手中扬鞭作势在打,却觉得身后一凉,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虎...虎大人,卑职这就让他们散开。” 马车被掀开一道帘子,头领一看到二虎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果然是一位惹不起的贵人。 “给钱,进城。”说完,掀开帘子的手一撤,帘子重新落下,好似刚刚什么事都没有生过一样。 海孝驶只感觉心里毛毛的,二虎虽然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但二虎给他的感觉很诡异。 感觉怎么说呢,不像个阳间的。 海孝驶老老实实的交付完钱,随后驾着车入城了。 “头,您没事吧?” 见车马行远,原本怒气冲冲的一群人立马围住领头表示关心。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事你们以后也会遇到,切记不能冲动。”领头呸了一声,随后为他族群里的兄弟们讲解他这么做的原因。 这年头不知道有多少族母因为族人受戒,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兄弟们连累到族母。 马车一路而行,便到了县衙衙门。 孙国瑞与二虎下车向着县衙内走去,京里的镇龙牌子一亮,他们几乎没什么阻拦就到了县衙管库。 这时,一位穿着肃国县令官服的女郎快步跑了过来。 “不知有长安的大人来此,下官有失远迎,失礼之处望上官赎罪。” 县令一脸惶恐的模样,不为别的,镇龙卫在肃国的名声已经算是臭大街了。 作为肃王瑞的鹰犬,只要到了哪个地方,那个地方总没好事发生。 眼下可不比从前,县令也非铁饭碗,每年都要在郡内评测的,只要连着两次政绩下滑,那可是得卷铺盖走人的。 而且即便县令执政养民做的再好,也逃不过三年而迁的命运,苦哈哈到家了。 她自然是不会待见镇龙卫的人,怎奈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镇龙卫是长安四卫之一,直属肃王瑞的铁亲。 惹不起,惹不起。 孙国瑞跟二虎还没发话,海孝驶就很狗腿的对县令说道:“把你们的户籍册拿来,我们大人要看。” 在县令派人去取户籍册的时候,孙国瑞打量着管库内登记的各种账簿似乎是随意的问道:“听说你们县里有个张大仙,是神仙下凡颇具神通,可有此事?” 泰安县令叫红海鱼嫦,年龄四十左右,模样端庄,生的也是秀丽。 听到孙国瑞问话,她立马迎上了笑脸道,“是不是神仙下凡下官不好确认,只是此人却是有些许本事。” 孙国瑞接着道:“听说他让不能行路的老人重新站立行走,此事当真?” 红海鱼嫦苦笑道,“大人,却有此事,只是这件事与您想的或许有些出入。” 鱼嫦斟酌了下,随后说道:“张大仙并不是治好了老人的腿疾,而且为他换了一条腿上去。” 鱼嫦语出惊人,把孙国瑞都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问道:“什么意思?” “老人是前些年攻打金国落下伤残的老兵,腿都没了,张大仙在路上抓了条野狗,把狗腿给老兵换上这才让老兵能重新行路。” 这时,县丞拿着泰安的户籍册来了,孙国瑞打开一看,在上面翻看一个个户籍登记的姓名。 这上面记载的很详细,有出生时间,哪里人氏,姓是什么,氏是什么,家中是族群划分还是五服而记,身上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只要是肃国人氏,当地就会有这么一份备案,相应的,在整个肃国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之下,这份备案就会显得冗长,若要孙国瑞一个个查找,真不知该找到猴年马月。 不过县令被孙国瑞问过话,自然知道孙国瑞找的是什么,随即便揽下了这个任务。 第十二章 张大仙 别的不说,县令还真是个人才,她不光将人找到了,还很贴心的指着本子里记载的内容一字一句的念给孙国瑞听。 孙国瑞也欣喜县令的上道,他虽然认得肃文,之前看起来特别废眼睛,心情大好之下也随口应承了下县令,等以后若有机会定然会介绍谁谁谁给认识。 不过户册也只记载了本国人的,老兵的情况十分详细,反倒是那张大仙,对孙国瑞来说依旧是一片空白。 “鱼嫦,咱问你个事儿,那张大仙平时有什么地儿常去的没有?” “回大人,大仙平日里在社学教书,晚间流离在县里各处,平日里也无甚打理,向个游夫。” 游夫可不是什么好的词汇,没有被族群接纳的男人会被称作游夫。 放到现在就跟流浪汉是一个含义,是被人瞧不起的。 孙国瑞这些年修仙问道也好,大兴土木也好,都只是表象,他怎么可能对国中的事情不闻不问。 只是没人知道他到底学了什么,又做了什么罢了。 孙国瑞点了点头,又问了此地张大仙在哪里讲学之后便离开了县衙。 毕竟是由封建王朝推行的社学,一县之中有一座已经是顶天了,可不会像后世那样遍地都是学校。 而且社学虽然也是义务教育,但跟孙国瑞想象中的那种义务教育还是不一样的。 孙国瑞让海孝驶照着户籍册登记的内容去寻找那老兵,他自己则带着二虎直奔主题。 等孙国瑞来到这学院门口之时,也算是开眼了。 墙壁斑驳老旧,说是学院,可看起来更像是一座久久没人打扫的废弃院落。 院内倒是很宽敞,上边有一个大雨棚遮风挡雨,下边则连张坐落的椅子都没有。 一名讲师,数百名幼童围在一起上课,这场面,真不咋地。 也许是孙国瑞进来的动静不大,又或者是课堂的氛围嘈杂,不论是被围在中间的讲师还是周围的学子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敢问,是张大仙张神仙吗?”孙国瑞对着被围中的讲师问道。 此人蓬头垢面,一身穿着十分邋遢,只是他的面容,配合他讲话时的神情竟然让人生不出厌恶之感。 张大仙眉头一皱,正欲呵斥,却一眼瞧见了孙国瑞身后的二虎。 有贵人至此。 张大仙心中了然,而且他若没有猜错的的话,应该是镇龙卫来人。 毕竟这种阴鸷的气息,猜测出身镇龙卫十之八九是没跑的。 “大仙我呀,有贵客来寻,你们就在此地温习新字,等我回来。” 说完,张大仙便将二人迎了进入。 跟院落中的不同,社学的房间内更是离谱到家了。 发霉的墙壁,结网的悬梁,狭小的空间,总算明白为何学堂要摆在庭院之中了。 二虎见此忍不住问道:“书院如此模样,为何不修?” 张大仙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贵老爷们,哪里懂得修房子要钱这个道理? 何况还是让官家出钱,人家给你供地供先生,已经是天大的恩泽了。 “两位可是京官来人?”张大仙问道。 “何以见得?”二虎平淡的回道。 张大仙并没有嘲笑二虎什么,只是平淡的开口道:“两位大人此次前来泰安可是专门为了寻张某的。” “何以见得?”二虎依旧平淡的回道。 张大仙自然不会说二虎身上的气质阴沉,除了镇龙卫以外他想不出什么人能够拥有这般阴森的气质。 连地牢里的狱首都不行,狱首起码还是个人,而镇龙卫却是鹰犬。 “在救许老三的时候,贫道就已经有预感了,自肃国立国以来,王上一心研究奇淫巧计,故而听闻我这嫁接之术,定会派人前来查看。 我观两位大人气度不凡,行路无声,若是京师来人想来定是王上所派,若不是京师所派,想来定是有大人想献奇技与王上。” 孙国瑞一听好奇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肃国的这些官员眼里还有王上?” 短短一句话,张大仙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同时对孙国瑞的身份也有了猜测。 据他所知,敢在肃国如此编排王上的,只怕是指挥使亲临啊。 “大人贵姓?” “常。” 长?我看是长孙吧。 张大仙觉得自己已经猜透了孙国瑞的身份,斟酌语言道:“长大人,王上是肃国的天子,百官是天子的臣子,您怎么会认为百官眼中没有天子呢?” 说完,张大仙便低下头去不再言语,言多必失,更何况是面对肃王瑞下最锋利的爪牙。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有些压抑,孙国瑞打量着张大仙,觉得这人不像个仙,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仙气。 终于在一阵错乱的脚步声中打破了这份沉默。 海孝驶抓着一个小老头,拖着他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你就是许海?”孙国瑞问道。 许老三见到这架势当场就给跪了,“大老爷,俺就是许海,不知道大老爷您找俺有什么吩咐,只要俺办得到,上刀山下火海绝不推辞。” 原本的许老三还是有几分硬气的,直到他见到了阴恻恻的二虎以后,觉得自己还是怂一点比较好。 这人不似阳间的。 “听说张大仙给你续了一条腿,给咱看看。” 许老三面露为难,伸出手吞吞吐吐的在裤腿上扭捏。 孙国瑞等了半天不见反应,一个眼神下去,海孝驶心领神会。 只见他弯下腰撕拉一下,一只毛绒绒的狗腿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下,不仅是孙国瑞,连二虎的眼神中都闪过一丝震撼。 孙国瑞正想上前查看,二虎却抢声道:“老爷,还是让俺来吧。” 说完,走到许海身边蹲下观摩许久,期间还好奇的用手撩拨了下,确实是狗腿无疑。 “孝驶,给他一两银子,让他离开吧。”心中有了底之后,对孙国瑞点了点头。 “这手法很奇特,不似玄术,不似巫术,确实有可能是域外来的术术,法师,你师承何处啊?” 二虎走到张大仙身旁坐下,二者挨得很近,近乎将脸贴到了对方脸上。 他有九成把握,即便张大仙没有得到达摩遗物,但此种奇术定然不会来自天玄本土。 第十三章 假身份 “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手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得到了二虎的确认,孙国瑞的心中火热了起来,这个世界断离很离谱,天玄大陆的人早就知道在天玄之外存在着其他的世界,但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隔绝了这一切。 海洋是神秘的,令人敬畏的,至今为止出海者不知凡几,可归来的却寥寥无几。 所以域外的东西在天玄虽然谈不得什么禁忌,可也是十分稀少的存在。 张大仙只道是自己的手法引动了指挥使的好奇,心下大定,随即将早已经备好的托词尽数道出。 仙人梦中授法,听得玄乎,可孙国瑞却是不太相信的。 先不说这世上有没有仙人,就算有,窃居在苍天的仙人与他这位肃天之子的地位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只是这张大仙言辞凿凿不似作伪,孙国瑞打心底里的迷糊。 原以为是他得了达摩遗物,不曾想却得了这么个回复。 “二虎,你怎么看?” “殿下,情况有些不对,俺近日来查看城中户籍册,发现泰安近年来新增了许多人口,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听闻了张大仙的威名从外宜居而来,俺又派人前去查证核实,却发现这些人的信息近乎都造了假。”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冲着张大仙来的,还是说张大仙就是个饵?” 孙国瑞本就性情多疑,此刻的他联系到当日二虎的话,心里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肃王青给他下的套。 不然没有道理,他才刚来泰安就发现了此处的不同寻常,这不摆明是想把他拖在泰安县吗? “应该不是朝中的手笔,我们的人没有发现异动。”二虎十分自信的回道。 这跟镇龙卫的组织情况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整个长安都笼罩在这片阴云之下,可能是宫女,可能是小贩,可能是奴仆,任何人都可能是镇龙卫的密探。 尤其是王后的身边跟朝中大员的居所,近乎被渗透成了筛子。 二虎可以大胆的说,除了作为一国之母的王后可能察觉到了镇龙密卫的存在导致他受到反制以外,其他人根本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于肃国境内。 这也是他能告诉孙国瑞张大仙不是饵的原因。 “那这些人就是冲着张大仙来的,你说会是那一批人吗?”孙国瑞幽幽的说道。 这近乎成了孙国瑞的心病,镇龙卫是什么实力,相当于古代的特种兵,结果随随便便出来一个江湖门派竟然能从镇龙卫的手中抢东西。 这让孙国瑞简直无法容忍,只是当时局势混乱,孙国瑞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哪个地方的野生势力,这才放走了尾巴。 以至于如今想要在抓这个尾巴,竟然找不到影了。 “难说,不过俺已经调人来泰安了,若真的是那一批人,定让他有来无回。” 孙国瑞不知道,此时,有一个轻壮男子此时正收回了手中的千里眼。 “事情难办了。”男子摩挲着下巴,一脸凝重的说道。 “统领,可是那张大仙身份有异?” 男子摇了摇头没有回话,“张大仙我们是一定要请到的,只是肃王瑞好像来了此处,你们行动的时候眼睛张大点,切莫伤了大王。” 至于这些人会不会认不出肃王瑞,统领倒没这个担心,跟自家王上长得差不多的那个就是肃王瑞,这要是能认不出来,把眼珠子扣了算了。 “这...”底下人一时间有些为难,他接着问道:“统领,依照王上跟肃王瑞的关系,我们好像没有必要去劫人,只要与大王说清,想来大王是不会与我们为难的。” “计划不变,照做吧。”统领看着远处的社院,眼中阴沉不定。 他担心的不是肃王瑞会不会与他们为难,而是担心张大仙会对肃王瑞不利。 对比于镇龙卫那边的两眼一抹黑,拥有皇朝背景的他们掌握的信息更加全面。 这个张大仙,或许拥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能为,但背景成迷,这就很值得耐人寻味了。 什么样的背景能让一个皇朝的势力都查不出来,这里面不是满满的猫腻是什么。 只是王上点名要人,他们也只能把人带到王上跟前。 这是一次恕罪的机会,为了弥补十几年前的过失,这次得把事情办好了。 众人都憋着一口气。 只是相对于这两边而言,正主张大仙依然是有条不紊的在社学之中教导学生。 直到傍晚,他除了学院,去酒楼点了两斤牛肉,一壶清酒,坐在小板凳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客官,这是您点的菜。”店小二端上两斤牛肉,张大仙看了一眼却摇了摇头。 “我要的是两斤腱子肉,你怎地上了两斤腿肉。” 店小二一看当即一脸歉意道,“对不住了客官,是小人疏忽了,这就去给您换。” “还有。”张大仙喝了一口清酒以后便吐了出去,“这酒这么清淡是人喝的吗?去换三坛烈性子的来。” 被喷了一脸的店小二也不恼,陪着一脸笑将酒水全部为张大仙换好这才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直到晚间打烊,店小二清理了酒馆将门关上之后,这才走到掌柜面前一个错位道:“上钩,陆炳。” 掌柜心领神会将信息记下来以后便去通知了自己的暗线。 陆炳,伍乞是镇龙卫指挥使的称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肃王瑞会设置这么奇怪的职称,但陆炳指的是总指挥长孙漓,伍乞这个人很神秘,从来没人见过,连他们也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 有人说是常二虎,有人说是常青,也有人说是肃王瑞身旁的近卫,总之这个人神秘的很,就好像从来不存在一般。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肃王瑞一心修玄无心朝政,只要能够将陆炳拉下马来就等于将南派势力握在手中,无论干些什么都心里有底。 就这样,镇龙卫总指挥亲临泰安的消息在泰安背面隐隐发酵。 直到一伙儿人马的到来,彻底打碎了泰安县城的平静。 第十四章 再登门 坤王的人因为孙国瑞的突然出现被打乱了全部部署,即便一切计划如常,他们也得完善原有的计划。 谁不知道肃王瑞明着是坤梁王的弟弟,实际上是坤梁王的儿子。 如果请走张大仙的王令跟肃王瑞起了冲突,又是让人头疼的二选一。 所以,他们打算在肃王瑞不知情的情况下以雷霆手段劫走张大仙。 这样势必得在做足一些准备,免得跟肃王瑞直接对上。 孙国瑞自然是不知道这边的想法,二虎给他带来的讯息让孙国瑞有了一丝危机感。 舅舅能不能成为男人就看这张大仙到底有没有本事了,是以第二日一早,他便带着二虎与海孝驶敲开了社院的大门。 “大人,这是....?”张大仙面露疑惑。 今日来访社学的除了孙国瑞三人以外还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乞丐? 应该是乞丐吧,这人衣着破烂不堪,满脸的暗沉,头发散乱不说,还结柄了,身上也是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 “咱今儿过来就是想看看你的本事,把你嫁接许老三的那个法子在此人身上用一次,如果传言不虚,咱保准你做大官。” 张大仙观看了乞丐一阵,见其四肢健全,也不似残疾,不由得疑惑问道:“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 看出张大仙的疑惑,孙国瑞给了二虎一个眼神。 随即,二虎将腰间的佩刀拔出丢给了乞丐,“自己动手吧。” “好,好。”乞丐一脸欣喜的接过刀,对着自己的大腿比划了下,随后一咬牙,眼睛一闭,刀刃向着自己的大腿砍去。 “住手。”张大仙脸色大变,袖子一甩,卷过刀刃让其脱离了乞丐手中,“大人这是做什么!” 张大仙的脸色有些难看,早知道镇龙卫的行事作风,今日一见只能说闻名不如见面,此等残暴的作法只能说闻所未闻。 这可是王上的亲卫啊,就算是王庭,王的亲卫面对百姓的时候也会稍加修饰,怎会作出如此赤裸裸的举动。 然而,出乎张大仙预料到的是乞丐并没有对腿保存下来而对他心生感激,“大仙,您误会了,这是小人自愿的,不关三位大人的事。” 张大仙闻言诧异的看向乞丐,见他神色不似作假,不由得怒道:“为何?” 乞丐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他能说什么,人家给的太多了。 只是这种事情不光彩,但他水平有限,一到紧张时候,脑海之中一片空白,面对张大仙凛然正气的神色,不由得慌了神。 二虎看出了乞丐的窘迫,但他并没有上前去化解这份尴尬,他给钱,人办事,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为了一个穷酸乞丐,让他去说那些阿谀奉承的话,二虎自认自己还没这么下作。 张大仙似是看出了端倪,问道:“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十,十两银子。”乞丐本想张口否认,可见到张大仙的神态,不由自主的心里一慌,便将谈好的价钱道出。 张大仙不由得一阵气结,十两多吗? 对底层的老百姓来说是很多了,他们辛勤劳作,勤俭持家一年,到头来也不过存个二三两银子的样子。 这年头,命比纸薄,人如草芥,去街上买个强壮的奴隶也不过三五两,若是丫鬟只能更加便宜。 这还是这些年新政大力改革的结果,奴仆的来源越来越稀缺,若是放在十年前,一个奴隶能不能卖到一两白银都是未知数。 十两银子买人一条腿,确实能够打动大多数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大仙,大仙,您就发发慈悲吧,俺家里尚有老母病重,下有侄儿待学,若失去了这笔钱财,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筹钱救命啊。” 也许是张大仙看的久了,乞丐拥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脑子也开始变得灵光了不少,当场打起了苦情牌。 “说的跟真的一样。”孙国瑞暗自嘲讽了跪着做戏的乞丐,至于他话中的的真假,孙国瑞也不关心,也没必要去关心。 世上苦命人多了是了,有的是祖上获罪,有的是自作自受,即便这个他大街上随便拉的乞丐真的像他说的那般,孙国瑞的内心也毫无波动。 谁让你生在王庭呢?这就是命。 给钱办事,就这么简单而已,不过他是来看戏的,不有开口解围道:“大仙,你也看到了,你施展一下断骨续接之术,就能救下他一家子。咱可没有逼迫他。咱这么做也是为了行善事。” “哼!”张大仙一声冷哼,对着孙国瑞质问道:“我难道看起来就像一个傻子不成,大人觉得我会信这说辞?” 随后,他指着乞丐鼻子怒骂:“分明是你见财起意,不惜自身,需要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了不过十两白银,你竟然能够出卖自己的身体。乌鱼尚且知道母亲生养之恩,你却将父母赐予的身体作为货物,简直连牲畜都不如。” “大仙,我家中老母....” “住口,你若家母真得了重病为何不见你来寻过我?你说家中侄儿无钱念书,眼下社学盛行,你侄儿若真有念书的天赋怎么不见书院救济。终究是贪欲作祟。” 说着,便将手中的刀具丢到了乞丐脚下,“砍吧,你直管去砍,但你休想让老夫为你续接断腿。” 张大仙说的掷地有声,手中袖袍一挥背过身去:“王上若信我有能力,不用亲眼见证也会相信,若不信我之能为,就算说破天都没有用,二位大人今日这番作态,莫不是等日后见了王上还要老夫为谁去接什么被砍断的腿来自证一番。” “恕老夫直言,既如此二位大人不妨回去禀告王上,老夫不过一欺世盗名之徒,不值得入王上之目。” 张大仙说的不过一时气话,他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他们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与肃王瑞的人马扯上关系。 眼下陆炳来了,这可是能够左右局势的大人物,若是因为他这一番话而离开了,那他们之前做的种种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但他说的这话虽然是气话,可未必不是心中直想,如果为了自身的利益不顾自身道德的底线,那这种作法跟他们痛恨的皇朝有什么区别? 第十五章 国舅?真不熟 “大仙你可想清楚了。”张大仙的举动出乎了孙国瑞的预料,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一个真有本事的人被他这样试探,面子上也是过不去的,只是孙国瑞最讨厌这种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便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 “我想清楚了,大人若是不信我的本事,不妨回去禀告王上泰安出了个欺世盗名之徒,让王上不必执着于我这个小人。”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说着,孙国瑞从怀中取出了一枚令牌。 黑底红字的“镇”字鲜红如血,令牌边沿的龙纹精美异常。 看到这枚臭名昭着的令牌,张大仙沉默了,他已经知道了孙国瑞想要说什么,果不其然。 孙国瑞以一种十分轻蔑的语气道:“只要咱拿着这块牌子去一趟县衙,整个泰安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去一趟郡府,偌大的古川也不会有你的容身之所。” “老夫早就听闻镇龙卫行事霸道,看来所言不虚。”张大仙的双眼露出了危险的光芒,只是他背对着孙国瑞三人,眼中的杀意凛冽却不直观。 甚至连二虎也没有察觉张大仙身上的杀意,只是一贯拥有被迫害妄想症的他在孙国瑞开口威胁人的时候便上前了几步,紧紧的贴在孙国瑞身后半个位置。 “什么行事霸道,咱这可是依法办事啊,你若没有本事,那便是欺君,咱如此行事有问题吗?”孙国瑞理所当然的反驳道。 云罗丹青的新政讲的什么他不知道,但其中的律法他可是完完全全的通读了,说不得倒背如流,可其中的条文漏洞,也是专门跟二虎研究过的。 为什么他从大街上随便拉了个乞丐而不是调动县衙死牢中的囚犯? 真以为那是临时起意?死囚的文书可是在县衙中有着明确的罪状,从身份,到罪属,到判决,再到结案有些明明确确的记录。 而这份记录会在刑部有着明确详实的备份,他若动用了泰安县的死囚,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就算是肃国的王上都保不住这个泰安县的常大人。 当然,只是保不住饭碗,命还是能保住的。 所以,孙国瑞不能动用死囚,因为他不能让刑部牵扯进来。 王上眼下还在修仙,可不会来什么泰安县。 同理,二虎没有直接砍下乞丐的腿也是这个道理。 张大仙一时语塞,明知孙国瑞说的是歪理,可他却无法反驳,孙国瑞做的事情还真没有触犯到肃国的律法。 反而若这事真的闹大了,他一个欺君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见张大仙默然,孙国瑞上前想挽住张大仙的脖颈一副哥俩好的谈心却被二虎一把拉住。 “老爷。”二虎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 孙国瑞知道,二虎的疑心病又起来了,他就是这样,只有偌大的王宫才能给二虎一定的安全感,出了王宫,都是要害我家殿下的反贼。 孙国瑞也只能止住了脚步,苦口婆心的劝道:“大仙,您是有本事的人,有些事咱也就跟你说开了,肃国王宫的风言风语您知道多少?” “风言风语...”张大仙喃喃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小声的对孙国瑞问道:“大人是说王上不举的事情?” 孙国瑞脸色一黑,这哪个王八犊子传出来的谣言,千万别让他给逮到了,不然,男的让他不举,女的让她去做尼姑。 孙国瑞恶狠狠的想道。 “不是,另一个。” “另一个?难道是那个王上跟宫女...”张大仙两只手,一个一,一个零的对孙国瑞做着示范。 孙国瑞差点肺给气炸,这又是哪个王八犊子传出来的?还有,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尽传些宫闱秘闻,还特么都是扯的。 老子到现在还是个处,跟宫女造个屁的小人。 孙国瑞看了一眼二虎,二虎沉重的点了点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孙国瑞都二十八了,膝下无子,谣言总是会来的。 这些事他没跟孙国瑞说不代表他不知道,甚至连谁传出来的都有个大概的数。 只是其他事还好,这种事情如果让人去堵,恐怕会越传越广,越传越真,到时候想收场都难,索性就放任了。 只要肃王有了后,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见孙国瑞如此模样,张大仙一脸诧异:“难道又不是?” 可是关于肃王宫的风言风语,大多都跟他说的这两件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对象换下。 要么是关于肃王瑞身体情况的,这种谣言虽然少,但却说的有理有据,很难让人不信服。 要么就是关于肃王瑞与谁谁谁的秘密绯闻,宫女,女官,朝臣之类的还算好的,更有些人编排王上跟男... 总而言之,懂得都懂,就是话本小说都在肃国之中隐秘的留传。 底层百姓可爱看这个了。 难道除了这两点以外肃国还有别的传闻吗? 见张大仙转过身来面露深思,孙国瑞忍不住了,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愤怒,或许是这些年干的缺德事多了,身上多一件两件的也没什么,短暂的愤怒过后变冷静了下来,对着张大仙好奇的问道:“除了王上,有没有关于王后的什么流言?” “老爷!” “咳咳!”孙国瑞自知失言,在张大仙一脸懵逼的表情中生硬的转折道:“咱说的是关于国舅的流言。” “国舅?”张大仙一脸懵逼,好像是有这么个事,不过这种流言在肃国掀不起什么风浪。 相对于国舅,国人倾向于王室内部,或者仕卿内部的流言蜚语。 谁谁高龄纳了妾,谁谁收纳了精壮游夫之类的话题更容易引起老百姓的兴趣。 如果能够触发禁忌之类的话题,更会被人大肆编排,到时候假的都被传的跟真的一样。 就像是哪个族群的男孩晚出家一般,一旦被人知道了,很容易被传成男孩被强行留在族群,然后跟母亲,姨娘,姐妹们发生一些禁忌的事情。 所以国舅?真不熟。 张大仙都没记起国舅的流言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好像,似乎,应该有这么个事。 见张大仙如此模样,孙国瑞再次看向二虎。 二虎回道:“老爷,关于国舅爷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多,但并没有多少人关注,他们更加喜欢编排王室内部的绯闻,只是这些人做事谨慎,从不写下纸质文字,流言存于口口相传之中,所以刑部督察找不到实质政局,而编排之人人数过多,这事也就口头教育一番之后不了了之了。” 刑部就是这么吃俸禄的? 孙国瑞看这个刑部有点不爽,回头让二虎翻翻刑部官员的秘录,先撸一批人顺顺心。 第十六章 两日期限 这下倒是让张大仙诧异了,传闻陆炳是肃王瑞的走狗鹰犬,怎么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还得下属禀告。 不过想想也是,陆炳除了是肃王瑞的走狗鹰犬以外还是肃王瑞的伴读,这种靠着纽带晋升高位的能有什么能力。 念及至此,心中对镇龙卫也产生了几分轻视。 照着他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他能够稳住孙国瑞三人,届时,只要“陆炳”一来,他们能够不着痕迹的混入肃国高层。 可一想到稳住孙国瑞的方法竟然是让一个无辜之人自残来取乐的时候,张大仙心中一阵不平。 他有底线,这才跟皇朝,王庭的这些蛀虫区分开来。 若是连自己的底线的突破了,难保有一天不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要知道,人一旦堕落,那是很快的事情。 张大仙见得太多了,也明白有些事只有一次跟无数次,两个念头在他心里闪动,倍感煎熬。 “国舅爷因为一些事情,身体有缺,王上这次让咱来就是想让咱看看你有没有修复身体的能力。”孙国瑞平淡的说道,再说出这话的时候,孙国瑞心底明白,不论张大仙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对他来说,张大仙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是舅舅能不能康复全指望张大仙,所以孙国瑞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王上是国舅爷一手带大的,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若是您能医治好国舅爷,咱相信王上定然会嘉奖于你,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跟王上去提,咱可以保证,王上都会满足你的。” 孙国瑞信誓旦旦的替王上保证道,如果张大仙真的能医好舅舅,不论他提出多么无礼的要求,孙国瑞都能够满足他。 “大人,大仙。”乞丐用可怜巴巴的神色注视着张大仙,眼中的期望充盈。 很难想想这种目光会出现在一个将要自残的人身上,张大仙不能理解。 他与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不同,他是明白民间疾苦的,十两银子多吗?是多,可你一个残废又能用几年呢。 即便我能为你续上断腿,可接上的腿跟原有的腿能一样吗? 真的以为受到这种伤势会不留下一点病根?想什么呢! 张大仙不想答应孙国瑞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如此了,等乞丐把这十两银花完,依照乞丐的性子恐怕会过得比现在还惨。 身体上的残缺固然会让人心生怜悯,可最重要的是王庭的乞人多了去了,他们若没有强壮的身体可占不到什么地盘。 张大仙打心底期望乞丐能够靠着自己的手脚自力更生。 一旦身有残疾,入族是不用想了,肃国每年都有男孩被赶出族群成为游子,族群不去吸收最优先的便是这些游子。 其次是那些因为某些原因被赶出族群的游夫,相对游子来说,游夫入群的条件更加苛刻。 身体,年龄,经历都是游夫入群的重要条件。 乞丐年龄大了,不会有族群去收纳高龄的游夫,但他可以去富贵之家充当下人,虽然苦了点累了点,但只要有手有脚,温饱不成问题。 孙国瑞哪里是让他为乞丐续上断腿啊,而且让他亲自为乞丐斩断未来。 见张大仙有所动容,孙国瑞加紧说道:“大仙,咱看你是个善良的人,你或许不知道,当年北方水兽游湖,王上曾命人北上捉拿水兽,想要把水兽圈养在兽菀之中,国舅得知后,对王上万般劝谏这才熄灭了王上圈养水兽的心思。南方大荒之年,王上不顾灾情命人修建北山猎苑,也是国舅劝谏,王上这才延期了修建猎苑的指令。还有...” 孙国瑞说了很多,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当年“王上不得好死”的旧事,在被孙国瑞提及之后,张大仙这才明白为何当初一意孤行的王上突然偃旗息鼓。 也正是因为国舅,那时,王后的指令才能在全国之中快速下达。 因为在新政之中,上后意见相左,得先开庭议,由群臣劝谏上后,若能让上后保持一致,则命令下达。 如果一旬之内无法说通上后,则召开内阁议事,将由内阁拟票,将结果颁布群臣,在由上后审批。 期间还要内阁众人各自阐述厉害,表明立场。 如果拟政方案人不能劝动上后之中的一人,就将召开门庭议事,由左右国相阐述厉害,所有朝廷的在职官员都得进行不记名投票。 得出的结果便能绕开上后的意思强制实施下去。 这一套流程下来,指不定到猴年马月。 所以那段时间,国人恨不得王上早死早超生。 这件事严重到了当时的梁帝不顾脸皮的向肃国下发申饬书,所以张大仙虽然不是肃国本土人士,也是有所耳闻的。 因为肃王瑞的名声不仅仅是肃国,在天玄的所有国家之中都臭了。 别人家的王上是因为皇朝的压力不得不看着自己的国家被弄得乌烟瘴气,可肃王瑞呢,自己下手搞烂自己的国家,这种王上还真没见过。 若不是有个肃王青撑着场子,肃国能有这样三面开战的实力?一边打着璃纱,一边打着宋金,还占据了优势? 肃国说国人是觉得,王上怎么还不死的话,那放到邻国的王公贵族就是肃王青什么时候死啊。 孙国瑞现在跟张大仙说这些无非就是看到了张大仙的善良,打算道德绑架。 他并不是非得要张大仙在乞丐身上试验,只是明知道张大仙可能会域外的术法,明知道张大仙可能有治好舅舅的能力,他必须得确认了才能把人带回王宫免得空欢喜一场。 毕竟这种事情涉及辛密,孙国瑞不得不慎重考虑。 “大人,国舅是个善良的人,若我的本事能够用的上自是乐意效劳,我知道大人是怕我本事不济而受到王上怪罪,若大人愿意在此地修脚两日,我自有办法证明我这身本事的真假。” 张大仙无视掉乞丐那种期望的目光,心底已然作出了决定。 国舅爷是帮助了肃国的百姓没有错,但王庭之外还有多少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好,咱就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两天后,你不能给咱一个确定的答复,就用他来证明你的本事。”孙国瑞指着坐在地上的乞丐应下了张大仙的话语。 “好,如果两天后我的证明不能让大人信服,大人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我们走。” 闻言,孙国瑞不在看张大仙一眼,径直离开了社院。 “大人,咱们之前谈...哎哟!”乞丐连忙爬起来向着孙国瑞三人追去。 只是失去了价值的人,怎么还有机会跟孙国瑞谈上话,都不用二虎开口,海孝驶就是十分厚实的一jio,怎么追上来的,就怎么滚了回去。 张大仙将乞丐扶起,乞丐连忙称谢,只是他眼中的情感却失去了以往的真诚。 第十七章 陆炳 孙国瑞离开以后,张大仙感受到了紧迫感,他休了下午的课业,早早的便到了酒馆,点上两壶清酒,一碗素面。 也许是饿着了,才点完没多久,张大仙就催着小二上菜。 “小二,还要多久。” “大仙稍等,我先把酒给您上上,面还得等些许时间。”店小二一脸赔笑的道。 “盏茶功夫能上来吗?我都要饿死了。”张大仙一脸的不悦。 店小二连忙道歉,赶忙到后厨去催了,这事惊动了掌柜,明眼人一看就会觉得张大仙是来找茬的。 你不能刚点了东西马上就要不是,人家不得煮吗? 只是开门做生意,客人就是上帝,更别说张大仙在泰安县的名声在望,所以掌柜亲自出来安抚。 “大仙稍等,我已经派人去催后厨了,我保证,半盏茶之内绝对上菜。” 掌柜的话语让张大仙都呆愣了片刻,他没想到这么快,根据他的计算“陆炳”若来泰安少则两天,多则十天,不成想一日功夫就已经到了。 组织办事效率这么高的吗? “好,那我就等半茶功夫,对了,亥正煮碗面送社院去。”说完,将铜板往桌上一摆。 掌柜连忙答应,收了钱财之后喜笑颜开的离开了。 就在离张大仙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人身着一身黑色麻衣,腰间挂着两跟铁爪,他双目无神的吃着自己面前的菜食,一双耳朵听着张大仙来食客的话语在心中默默记下。 他是梼杌,镇龙卫的秘密卫使,暗处的四大头目之一。 王上出行这种大事自然不会只有一个二虎与海孝驶跟随,此次前来镇龙卫,就来了两队秘卫听后王上的差遣跟保卫王上的安全。 而梼杌这队,就是负责接收虎将军命令执行任务的一队。 眼下,他得到了虎将军的命令盯住张大仙,所以在张大仙常去的那些个地方多多少少有他的人。 这间酒馆,便是梼杌探查到拥有异常点的地方,所以,他来了。 只是没想到,张大仙竟然也在这个时候来了。 张大仙与店小二的对话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梼杌明显的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 明明内容没有问题,可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种突兀的感觉? 梼杌决定暂且放下试探酒馆的意思,盯准张大仙再说。 张大仙没有猜到自己已经被镇龙卫的人给盯上了,或许是国中传闻镇龙卫如何如何跋扈,让张大仙低估了镇龙卫的能力。 他在一番吃饱喝足之后便回了社院。 因为他给学子放假的缘故,社院之中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冷清。 斑驳破旧的墙壁,让这看起来废弃的社院更添加了几分荒凉。 张大仙没有在意,他在等,等着日落西山,等着天色昏沉。 这事,社院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张大仙开门一看,来人披着一席黑色斗篷,手中提着一篮竹篮,见张大仙开门,便十分热情的开口说道:“大仙,我是来送面的。” 黑衣人闯进了社院之中,他摘下兜帽,露出来一张十分具有男子气概的脸庞。 “你是...?”张大仙疑惑的问道,这个人剑目眉心,上嘴唇留着两撇八字胡,下巴倒是踢的干干净净,脸庞棱角分明,让人一见就有一种英爽感扑面而来。 “你不是张无忧!”黑衣人面色一沉,冷冷的问道。 听到张无忧这个名字,张大仙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也面色一冷,道:“我是张无忧,你是谁,你来做什么,我要的是陆炳。” 黑衣人神情一怔,自己都有些不太确定了:“我好像,就是陆炳啊。” ...... 沉默,在陆炳说完之后气氛陡然变冷了不少,四周安静的能听到微风吹过的呼呼声响。 “你说什么!!!”张大仙骇人开口确认道:“你是陆炳?” 你是陆炳,那那个人是谁? 王上明显给他下放了权力,知道王上的事情,还敢打趣王上。 一个名字在张大仙脑海之中冒了出来,伍乞。 该死竟然是他。 张大仙一瞬间有些发懵,伍乞这个人太神秘了,只知道是肃王瑞的左右手,其余的信息一概不知。 没有官职,没有食邑,什么都没有,就像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人一样。 肃王瑞跟常二虎好歹还有过去,在肃王瑞去修仙以前见过肃王瑞的人可不少。 可伍乞呢?在过去根本就追查不到半点的踪迹,没想到在泰安县撞上了他。 不对,他说他姓常,一念至此,伍乞是谁已经托之欲出了。 陆炳也蒙圈了,“怎么回事,不是你说陆炳来泰安了让我过来帮忙的吗?你怎么不认识陆炳。” “我失策了,来的人不是陆炳,是伍乞。” “什么!!!” 霎时间,两人一个头两个大,这个时代没有照片,也没有肖像画。 而他们所画的人物像又是画神不画形的,神似的画像自然不能用来易容改装。 所以,易容术的使用条件十分苛刻,你不仅得要有好的记忆力记住别人的面相,还得依靠画像来增添人物的精气神。 张大仙从见到孙国瑞的那一刻就觉得孙国瑞长的不像陆炳,只是依靠画像对比远远不如自己推断出来的可靠,所以张大仙才会作出这种错误的判断。 “这可怎么办,绝对不能让伍乞看到我在这里,不然事情就糟了。” 张大仙正要说什么,只听到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清,到在这幽幽的夜色中格外明显。 张大仙让陆炳躲起来的话还没出口,社院的门便被破开了。 与此同时,社院的墙上翻滚数道身影,他们穿着清一色的夜行衣,只有少数人握着刀,其余人手上哪些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对着张大仙,他们的刀配在腰间,完全腾不出手来去握刀。 “你们是什么人!”陆炳以为是伍乞的人来了,俨然自己已经暴露,随即不顾身份的开口呵斥道。 保住张大仙要紧,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第十八章 天劫战甲 面对陆炳的质问,为首的黑衣人明显愣了愣。 他觉得眼前之人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这种熟悉的感觉又被打破,他肯定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白眼狼虽然心里疑惑,但大仙是一定要请去坤国的,随即,他让手下将举着火铳的手下压几分,对这张大仙开口道:“大仙,我等奉坤国王上之命请大仙到坤国一叙。” 坤国?坤梁王? 这下不仅仅是陆炳这个刚到泰安的新人,连张大仙也懵圈了。 这怎么又跟坤梁王扯上关系了? 等等,肃王瑞膝下无嗣,坤梁王膝下又都是女儿,传闻这两位大王是同胞兄弟,该不会... 一念至此,张大仙忽然觉得这个猜测有几分可信度,比那国舅的说法靠谱多了。 可伍乞又为什么一定要看到自己使用断骨续接的法门呢? 张大仙心中很是疑惑,只是前去坤国,那是肯定不会去的。 坤国是大梁的地盘,入了皇朝很容易就会进入梁帝的视线,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很不利的。 “坤梁王如此厚爱,实让草民受宠若惊,只是坤王乃是皇子,草民不过一乡野游民,或许有些许手段,然众口相传,被百姓越传越神,吾前去坤国只会坏了大王的幸质。” “那大仙是想要拒绝王上的厚爱了?”白眼狼语气森森,手微微一抬,原本那些移开的火铳又对准了两人。 很简单的一个“大王”,就让白眼狼感觉到了张大仙的不愿,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王上是这么的仁爱,亲厚,请你一个庶民你竟然还敢说不? “我听说坤梁王一向贤明,治理下的坤国百姓富庶,民生兴旺,是不世有的贤君,我不过一卑微草民,怎么敢拒绝大王厚爱。”张大仙连忙解释道。 坤梁王可不比肃王瑞,那可是实打实的实权君王,这倒不是说肃王瑞没有实权。 只是肃王瑞的权力被肃王青跟新法掣肘,下属还有左右二相分担了君王的权力,这远不如天玄老牌的那种大王,允生允杀,一手遮天。 只要坤梁王想,他能够使之如臂般的调动坤国之中的一切势力。 更别说传闻肃王瑞还是坤梁王的亲弟弟,这种时候明确得罪坤梁王实在不明智。 即便真要得罪,面子上也得过得去,“敢问大人,大王派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白眼狼心中腹诽,脸色亦是不耐道:“你跟我回一趟坤国,自是知晓了。” 张大仙张口欲言,此时却忽然传来破空之声。 接着便是一声声惨叫随之响起。 “敌袭!!找掩护!!!” 白眼狼反应也快,听黑暗之中流矢之声破空阵阵,便下意识的前去拿人。 可张大仙也非普通人,面对突然袭来的白眼狼起手一挡,一卸,便错开了身子。 然后他们也顾不得其他了,箭矢宛如狂风骤雨般袭来,一片漆黑的夜色根本看不见袭击者的身影,他们已经找东西掩护,也增添了不少伤员。 “开铳,反击。”白眼狼一声高喝,镇定了队伍心神的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话音刚落,却见一人领空而起,宛如一只雄鹰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刀光在月色下展现一道优美的光影,极速的向着白眼狼砍来。 “该死。”白眼狼暗骂一声,左手空举,在刀锋即将砍断白眼狼左手的时候,一面盾牌凭空而生。 势大力沉的一击,宛如平地惊雷,掩盖了枪声,淹没了箭声,强大的力道卷起黄沙滚滚,让这片夜色中的社院显得更加混乱。 “玄器,你是什么人。” 白眼狼刚松口气,黄沙中便传来一声质问,他刚想回话,便感觉有什么东西迎面而来,连忙举盾抵挡。 吭,吭,吭,一连三下击打,白眼狼连退数步才稳定了身形,“卑鄙。” 然而,梼杌才不会理会这些,当白眼狼让属下反击的时候,他便知道了这群人就是让玄武那帮废物吃瘪的那群人,或者说那个势力的人。 声如雷,疾如风,这波我呀,要立大功。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活捉贼首,献给王上。 见普通的刀剑对白眼狼无用之后,梼杌索性也不在攻击。 玄器的强大在于你不知道他会突然冒出什么效果,梼杌只是普通人,或许有受到肃天照顾,但他还是普通人。 照理说没有玄魂作为支撑的他想要突破玄器是十分艰难的。 好在他虽然是普通人,但他也不普通,作为暗地里的四卫之一,王上还是给了他一些东西防身的。 比如现在。 梼杌将手往胸口一拍,一块十分具有金属质感的令牌从他胸前飞出。 令牌不明质地,通体呈白色,在短短上升的那么一瞬间便分化成了无数个银白色的金属碎片开始绕着梼杌旋转。 每一分,每一秒过去,梼杌周围的白色风暴便越发厚实,随即,风暴聚拢,金属的敲击声不绝于耳,他们一片又一片的附着在梼杌身上。 梼杌伸手活动了下筋骨,这套铠甲大概有一百斤重,覆盖了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死角。 很难想象他平时带着的那么一块小的牌子竟然有这重量。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他感觉到此刻自己的对周围的一切变得十分敏感,像箭矢的流动,子弹的轨道他都能有一个清晰的感知,与此同时,八肢更是使之如臂,好像自己天生就长了八条腿一般。 “你,我要定了。” 梼杌念头一动,背后四支纤细的金属触脚缓缓张开,随即,砰的一声扎入地面,他整个人借助这四根金属触脚的力量腾空而起,像一只弓起身子的巨型蜘蛛。 随即,四脚发力,一个弹跳就跳到了白眼狼的头顶。 四条触脚分别像四根铁柱牢牢地钉在地里,就像蜘蛛面对负茧的蠕虫张开巨大的獠牙。 第十九章 交战 厚实的白色虎爪从天而下,巨大的阴云笼罩在白眼狼的头顶。 白眼狼深吸一口气,举高手臂,沉住身形,打算凭借玄器的力量来硬抗。 然而,让白眼狼预之不及的是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那白色的虎爪竟然在盾牌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虎爪嵌入其中,一握力,随着四脚的发力,白眼狼整个人被带到了近十米的高空。 他倒不是惧怕这点高度,平常他一跳都有这一半的高度,只是从来没有体会过在十米高空停留的感觉。 他没有空战的经验,身体随着梼杌肢体的起伏摇摆不定。 面对梼杌的进攻,也只能被动挨打。 底下的黑衣人发现自家老大的状态不好,想要帮忙,却被镇龙卫带来的数量压制。 火铳确实是十分有利的暗器,但终究不是手枪,火铳需要用火折子点燃引信不像手枪那样动动手指头就行。 镇龙卫都是精英,在有心打无心之下,他们敏锐的发现了火铳的缺点,黑衣人被压制的更厉害了,别说腾出手来,自身都是泥菩萨过河。 虎爪连攻,泥塑的盾牌被削去一层一层,然而梼杌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意思。 他知道王上给的玄器自是不凡,他预料到能压制白眼狼,却没预料到能压制到这个地步。 这种感觉就好像白眼狼手中的泥盾不是玄器,只是一件普通的兵器一般。 这让他感到不安,同时,攻击也渐渐缓慢了下来防备着可能出现的意外。 “就是现在。”白眼狼感受到攻击松懈的一瞬间,立马丢弃了手中的玄器对着被天劫战甲严密包裹的梼杌抱去。 距离太近,即便梼杌有所留心也被抱了一个届时,但在下一瞬间,他的铁肢宛如一根疾行的就行扎向白眼狼。 这要是被扎结实了,白眼狼逃不过一个透心凉的结局。 可结果却出乎意料,铁肢在即将触碰到白眼狼的那一瞬间,白眼狼的后背竟然同时伸展开四支一模一样的触脚,硬生生的挡住了这一攻势。 “什么!”梼杌心里一惊。 白眼狼却十分自信的笑到,“现在开始,攻守易形了。” 黄色的泥土覆盖了他的全身,背后,四支泥做的触脚纤细而尖锐。 这是另一套天劫战甲,怎么可能!! 梼杌心中大惊,随即,爪子抓向眼前的这个仿制品,结果却同样被一只虎爪挡住。 除了外表一白一黄以外,这就是两套一模一样的铠甲。 “诧异吗?”白眼狼轻蔑一笑,他可是皇朝内藩的将领,怎么会输给一个王庭之中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 四支土黄色的触脚立马开始发动了狂风一般的攻势,梼杌也不甘示弱,展开了回击。 这一幕,看傻了在社院之中的三方势力。 想象一下,两只幽灵蛛在高空展开地动山摇的大战,随随便便的一只触脚落空便带来巨大的响声以及飞溅碎石。 而他们只能在十余米的下方看着夜空中的两个黑影不断交错,周围还是不是来那么一根白色或者黄色的触脚落地。 他们好想高呼一声:“大哥们别打了,要打去远点的地方,我们还在下面呢。” 在社院的空战愈演愈烈的时候,县衙之中的县令也收到了社院的消息。 这几天泰安也不太平,镇龙卫忽然来了泰安,她得防备,还有原本县内那焦头烂额的家,氏之间的摩擦也随着南北融合愈演愈烈,这才刚睡下。 还不等歇息片刻,便有族中的娘子来高速他社院的变故。 那时,即便困乏疲惫的身躯,迷迷糊糊的睡意瞬间消散了,一张脸涨的通红,但终究是没有将话骂出口来。 她就知道,镇龙卫一来准没好事。 “走,我们赶紧去社院。” 管家见此连忙道:“大人,我去通知衙役。” 鱼嫦摇了摇头:“不用,立马叫上族夫,我们马上去社院。” “好,那我去告知族母。” 不多时,县令便带着一众族夫离开了县衙 不管镇龙卫要做啥,绝对不能让他们在泰安乱来。 此时也正到了白眼狼跟梼杌交战的焦灼时刻,虽然白眼狼天劫战甲是仿制梼杌的,可人家体内有玄魂,在玄魂精力耗完之前是不会感受到疲惫的。 而梼杌却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攻势也没了之前的猛烈,渐渐从攻击转为防守。 梼杌便心急了,同时也越发暴躁,相应的,露出来的破绽也就越多。 若不是天劫战甲牢不可催,单单这几次失误足够让梼杌丧命了。 “结束了。”白眼狼眼中寒光一闪,他感受到了梼杌已经是强如之末,随即,四肢发力一越,身上的天劫战甲慢慢褪去。 他张开手,宛如转化力量一般,身上的天劫战甲变成了一把长矛。 就在长矛即将被掷出的刹那,远处的黑夜之中猛地炸开一点刀芒。 速度之快,根本让人无法反应,刀锋之利,玄器也无法抵挡。 握矛的手臂连同长矛一起被斩成两段,白眼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觉得手臂一阵剧痛,惨叫一声,从几十米的高空之中坠落。 “抓住他。”清冷森寒的语气在这让人错愕的变故之中响起。 梼杌只觉得菊花一紧,这是....指挥使大人,看着空中掉落的身影,梼杌连忙上前接住。 虽然就短短的三个字,但他听出来了,指挥使大人要活的。 最关键的是指挥使大人跟王上形影不离,眼下指挥使在这里,说明王上也来了。 梼杌心中的压力很大,他毫不客气的抓住白眼狼的衣领用力一拉。 双膝猛烈的跪地发出一阵清脆的骨裂之声,随即一手抓过白眼狼仅剩的左手,另一只手掐住白眼狼的后脖颈。 白眼狼疼痛的近乎昏厥,只是部下的惨状让他硬生生挺了过来。 一双眼睛近乎透火的看着社院的门口,仿佛要将门外之人碎尸万段。 只是当孙国瑞走进来之时,他的大脑就空白了。 “大...大乌...大人?”白眼狼一脸的震惊,愤怒也随之消散,一种说不清的憋屈充斥着心腔。 “你认的咱?” 第二十章 肃国与坤国是一家兄弟 孙国瑞看着眼前这人变脸一般的神情,不由感到疑惑。 他常年宅在乾清宫之中,若出宫,也是去那风月场所,接触的大多是女郎名妓。 即便朝中的官吏,他也是只知其名不知其人,只有在祭天的时候才会对官吏的模样有个印象。 但为王者的天赋使得他对自己的臣子有一种敏锐的感知,素未蒙面的不谈,只要是他见过一面的臣子,脑海中便有一个潜在的意识。 可眼前这个断臂的男人,充斥着陌生。 孙国瑞肯定他不是肃国的官吏,难道是在那里见过面的。 孙国瑞心中有了个猜想,可看男人面向,感觉也不是达官显贵喜欢的面相。 孙国瑞缓缓上前在男人身前蹲下,“说说吧,你在哪里见过咱?” “我没见过大人,但我有话要对大人说。”白眼狼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脑袋也昏昏沉沉。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睡,他有证明自己身份的法子可他的下属没有。 “大人,听我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 话一出口,不只是孙国瑞,连二虎那一向古井无波的毛脸都变了颜色。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个故事在大梁知道的人很多,但白眼狼却专门跟孙国瑞讲这件事,其中暗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是,是你背后的人,告诉你的。”孙国瑞说话都显得有些磕巴,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的话,那他可闯大锅了。 白眼狼苍白的点了点头,“大人,是王上派我们前来请张大仙入坤国一叙。”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孙国瑞整个人都懵了,把金主爸爸派来的人给打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孙国瑞这下是真的不会了,二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自从孙国瑞入肃以后,孙家祥对肃国一直多有帮扶,对他这个弟弟更是疼爱有加。 要星星,要月亮,孙家祥办不到,但若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孙家祥总会满足他。 过程虽然免不了教导责备,但最终,总会满足的。 也正是孙家祥这二十年来的不懈努力,让孙国瑞渐渐接受了这个穿越而来的兄弟。 他的心房很窄,很难让别人进入,可一旦将人放进去了,就不想让他再出去。 眼下的局面,孙国瑞直接麻了。 四周镇龙卫压住了仅存的几个黑衣人,周围,躺了一地的尸体,鲜血,残肢落满整个社院。 张大仙与一个跟长孙漓长有七八分相似的人也被镇龙卫拿下。 越是细看,孙国瑞心中越是发冷。 他知道自己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点,从每年来的书信与孙家祥在坤地的作为就能看出来。 这是典型的明君,用身体力行阐述民贵君轻的理念,这是一个把百姓当成人的君王,这是一位视民若子的君王。 他似乎将前世那种人人平等的理念搬到了这个世界。 而这却是孙国瑞无法做到的,穿越前怎么样先不说,穿越后我拥有了世界上最尊贵的身份,为什么要跟贱民平齐。 好在孙家祥并不会把自己的思想强迫在他身上,只是免不了在他耳边念经,可眼下,他的人把孙家祥派来的人杀了大半。 不,不能说大半,近乎杀光了。 这事万一被孙家祥知道了,兄弟俩之间会不会产生隔阂,从此兄弟二人分道扬镳。 孙国瑞越想后背越是渗出冷汗,他看着周围的一切,眼中阴郁不定。 这时,社院外传来了有些凌乱的脚步声,不多时,便有人前来禀报,“大人,县令来了。” 孙国瑞心中有了决断,开口对白眼狼说道:“县令来了,你们先躲到隐秘的地方,稍后我会派人来为你们医治。” 说完,便示意众人将被俘的人松开,站在众人身前大声承诺道,“坤国与肃国是一家兄弟,今夜的误会害死了坤国这么多兄弟,肃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定然会为此事负责,请诸位兄弟们放心。” 说完,孙国瑞看向身旁的二虎,道:“二虎,你去帮梼杌一把。” 二虎看着孙国瑞微微的摇了摇头。 他不建议这么做。 孙国瑞明白他的顾忌,但这时的他宛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说什么都没用了。 “去吧。” 说完,便转身向大门走去。 刚一出门,便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县令。 “大人,您这是...”鱼嫦看着出门而来的孙国瑞面带疑惑的问道,她的眼睛时不时的往社院内撇,想要透过人墙的阻拦看什么东西。 孙国瑞倒是没有在意,他一把揽过鱼嫦的脖子,带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鱼嫦啊,咱问你,你想不想升官?” 孙国瑞在鱼嫦的耳边轻轻说道,声音很轻,但却让鱼嫦体内生出一股寒意。 您老要不在泰安县内,我很快就能升官。 镇龙卫所在的地方总是没好事的,鱼嫦也不指望镇龙卫帮自己打点。 “大人,下官在泰安县内任职得益...” 还没等鱼嫦的场面话说完,孙国瑞就接口插话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咱就问,你想不想。” 鱼嫦沉默了,面对臭名昭着的镇龙卫,她一时间不敢回答。 “不回答咱就当你想了,咱需要你帮忙做件事情。”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城门刚一打开一辆马车迫不及待的离开了泰安县内,一路向着南方而去。 不多时,街上渐渐有了人影开始向着社院那边聚集。 昨夜的声响可大了,只是泰安并非大县,夜间也没有什么娱乐场所,所以晚间不会有什么光亮。 这个时代的人们又患有夜盲无法在夜里远视,他们听到那巨大的响动是又惊又怕,又带着一些好奇。 这不,天才刚刚露白,就有迫不及待的人们聚集起来向着社院的地方赶去。 天露头的时候,社院外已经聚集起了密密麻麻的身影,只是社院门口站着红海氏族的人,所以他们一时间也不敢进入瞅瞅。 不多时,县令便从封闭的社院之中出来向泰安县的大家宣布了一个十分令人悲痛的消息。 第二十一章 坤梁王 相比起肃王宫的奢靡,坤国的王宫就像是乡下的土屋突然搬到的豪宅隔壁。 他的面积只有肃王宫内宫的一般大小,王宫之中,屋,瓦,庭,殿更是一副小家子气。 简陋不说,墙皮被雨水冲刷的有些破败,从外表看去,就是一副老旧屋舍的模样。 这座王宫根本不像是一位皇朝藩王的宫殿,可以说,即便是王庭之中垫底的王宫都比坤王宫显得精美华丽。 对此,孙家祥却不甚在意,他与孙国瑞同岁,但外貌比起孙国瑞来年轻了很多,或许是因为没有蓄须的缘故,看着并不像一个即将步入而立的年纪。 此刻,刚上完早朝的他拖着坐的有些僵硬的身躯转头又进入了御书房。 御案上,是数不清的奏折需要他去预览。 他在御案前坐下,开始慢条斯理地翻阅奏书中的内容。 奏书被宦官分成了两搭,靠手边的是正事,远一点的是臣子的问候。 大概的王上吃了吗?王上您还好吗之类对孙家祥来说全是无用的废话。 可就是这么一堆废话他也会在每一本奏书的结尾批上回复。 这一座,便是两个时辰,天色都暗淡了不少,孙家祥这才把靠手边的奏书批完。 随后,他看着那一打高高的等待着他回复的奏书,叹了口气。 真累啊,孙家祥从来没有想过一位王竟然比当初穿越前过的还辛苦。 前世的他每天上班摸鱼三小时,有大把时间去挥霍自己的人生。 穿越后,工作是数不清的奏本,以及各种零碎却又十分重要的琐事。每天早上四点起来,晚上十一点睡觉,偶尔有那么一两天清闲日子也不敢好好放松,生怕自己哪里出了疏漏。 太难了。 当初穿越而来的雄心壮志早已经被消磨干净,当初太想当然了,只觉得皇帝是天下至尊,却没想到他的身上会承担这样庞大的责任。 区区一个王国都把他压的喘不过气来,更别说皇朝了。 趁着批家常的闲暇时间,孙家祥对着面前架子上立着的一面石镜问道:“灵镜啊灵镜,如果您真的有灵,能告诉寡人白眼狼到哪了吗?” 话音一落,镜子里出现了一幅奇特的镜像。 那是一片黄色的土地,周围泥沙似乎有翻动过的迹象,因为距离以及角度的原因,孙家祥看的并不真切。 他起身走到灵镜前盯着镜中的影像许久,沉默了。 “能告诉寡人生了什么事情吗?” 镜子再次开始变化,这一次,镜子里显示的是黑夜。 只见镜中的白眼狼突然受到了袭击,随后,孙家祥就在现场看了一部有声电影。 然后,他,沉默了。 “哎,我的傻弟弟。”孙家祥叹了一口气,孙国瑞杀人灭口的举动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弟弟就是土生土长的天玄人,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别的什么都继承了天玄贵族一贯的“优良美德”。 但有一点,他却是很欣慰的,那便是弟弟的心中是有自己的。 镜中,孙国瑞得知他错杀了狼群时候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突然犯了错误的孩子,孙家祥能看出他的焦虑,他的手足无措。 他们生在皇家,本不该奢求兄弟情谊,历史上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先人留给后人的警示。 可同胞同源的感情不比其他。 见着镜中那张与自己近乎一样的脸,原本应该让他感到生气的情绪实在升不起来。 世人都说坤梁王仁厚爱民,但孙家祥心里明白,他心中的爱是分层次的,先爱小家,再爱大家。 他自己可以穿着换洗多次的蟒服,他可以要求他的家人像他一样过着节俭的生活,但他却从来不会强求。 就像孙国瑞在肃国挥霍无度,每每一哭穷,他便将前来哭穷的使者训斥,鞭打,可最后,大批的财宝会随着一封封家书让使者领回肃国。 像他的大女儿,君前君后完完全全两个模样他都知道,但孙家祥却从来没有真正的罚过她,只是不断的告诫要守法,不要欺官虐民。 每当夜色无人的时候,孙家祥总是会想,或许他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管理一个国家。 这次也是一样,狼群受他的命令前往肃国被误杀在肃地,但对他来说,狼群是大家,孙国瑞是小家。 如果孙国瑞没有杀人灭口,他会替孙国瑞作出交代,但眼下,他只能找另外的借口再多给死在肃地的狼群们的家人一些补偿。 “宿主,你得振作起来啊,不要再怨天尤人了,大梁这么大的基业还等着你去努力呢。” 对孙家祥的转变,系统是最直接的感受者,他不明白为什么宿主在帮肃国打了一场侵略战争之后就变了模样,这跟他之前找到的宿主完全是两个人好吧。 “老伙计,你不用再劝寡人了。寡人有多少能力自己还不清楚吗。”听着脑海中传来的声音,孙家祥不由得又想起那日的景象。 女人与小孩在街边哭泣,老人默默的盯着空着的棺椁发呆,地面上到处都是洒落一地的纸钱。 这样的场面太震撼人心了,以前在电视里见到还不觉得什么,当虚幻转为了现实,而起因却是自己一手主导的那一刻所带来的心灵冲击,是完完全全可以塑造一个人的。 从那时起,他就变了,他也不再在意储位的更替,孙家祥心里明白自己跟他们是不同的。 因为他有心,他是争不过其他人的。 “那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孙家祥再次看向灵镜,看向白眼狼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只感觉心中一阵阵的绞痛,这是他最得力的臣子,却死在了自己亲弟弟的手中。 虽然不知道国瑞为什么会在那里,但肃国是内陆国家,出现在那里应该是个巧合。 孙家祥没有回复系统的问题,他对着镜子问道:“灵镜啊灵镜,如果您真的有灵,能告诉寡人现在要到哪里去寻找出海的线索呢?” 这话又是让一旁的系统气的直跺脚。 宿主,当初我选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早知道你这样,当初我就算去拉头驴也省的我现在干着急。 第二十二章 驿道 海外的事情,其实在天书上早就有所记载,对于海外的一切,梁帝早已经看的明白,只是这一切,孙家祥并不知道。 坤国临海,从出海的渔夫以及当地留传的故事来看,海外定然拥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许天玄会是那些小说中写的废弃之地,在天玄之外,或许拥有真正的仙神,即便没有,也或许会有让一个国家走向理想国的方法。 从本土看,想打破天玄的阶级层次是没戏了,强者恒强,玄魂又是强者才能拥有的产物在根本上去百姓区分了贵贱。 如果孙家祥想打破这种深入人心的观念,不说贵族,即便百姓也不会认同的。 所以,他把目光放到了海外,希望在未知的海外能有办法解决这早已经固化的思想。 孙国瑞与孙家祥不同,他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但他的目的跟孙家祥是一样的,在天玄没有能够医治舅舅的办法,但海外呢? 只是肃国并不是靠海的国家,孙国瑞没办法直接去探索在这片土地之外是不是还存在其他的大陆,其他的文明。 所以,孙国瑞将目光盯在了国中可能是与海外有关的人的身上。 只可惜,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断了。 他处理了所有在泰安县关于狼群的痕迹,张大仙作为知情者也不能幸免。 舅舅他的至亲没错,但大哥也是,他从来不擅长在亲人之间作出取舍,但孙国瑞懂得利弊。 所以,除了梼杌他们这一行人,没人知道那晚社院之中发生的事情。 现在的他正坐在返回长安的马车上,由海孝驶驾着车行驶在广阔的驿道上。 这驿道是他登基以来开始修建直到三年前才堪堪竣工,这倒不是肃国的效率低下,除了时代的局限性以外,肃国的工程实在太多了。 两代人干了四代人的活,才让肃国的百姓在肃王十九年的时候安定下来。 驿道很宽,总设八行道,分左右,分别是人行道,马行道,车行道。 其中,车行道总共占四道,一道有两米多宽,容下一辆马车是没问题的。 至于驴车,牛车之类的只能行马道。 孙国瑞的马车此时就行驶在第一道上,也就是人行道上在肃法未立之前,不论哪个国家都没有靠左或者靠右行驶的规矩。 人靠边行,马居中行,这是人们一贯的常识。 贵族们行驶在道路上,如果发现前方有车架,或者对面行来车架会派人前去问询。 爵位低的给爵位高的让行,官职低的给官职高的让行,就这么个理。 但现在,时代变了,新政一下发直接规定了人们的出行,如果犯了事,主犯罚款,家主(族母)被拉去训斥,一县之地,颜面无存。 经过十来年的沉淀,基本没人敢走错道了。 只是如今,孙国瑞心情正闷着呢,行路中央他看向外景觉得太过空旷,索性让海孝驶靠边而行。 “你觉得寡人做错了吗?” 二虎当然觉得孙国瑞做错了,狼群本就是潜入肃国,被肃国官方势力击杀即便坤梁王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相反,如果追究起来,坤梁王反而还得解释为什么要秘密派人潜入肃国。 不论从哪个方向考虑,对肃国来说都是有利的。 而如今呢,他们杀了狼群所有人,将这个事情隐藏了下来,坤梁王不知所以,定然会再次派人潜入肃国。 到时候,若没什么发现还好,若是发现了他们做的事情,那肃国就太被动了。 他们都不知道坤国会什么时候发难。 只是,二虎虽然嘴上说把孙国瑞当成兄弟,心里却从没有敢把主君当成兄弟的意思。 君是君,臣是臣,这是离开大梁前左春秋给他的告诫。 而身为臣子,就是要为君上分忧的,“老爷,您的作法当然是可行的,坤梁王虽然仁厚,但您若放任这些人离开,指不定会因为昨夜的事情怀恨在心,从而挑拨坤梁王与您的关系,或许不会引发两国交战,但两国交恶的风险还是存在的。” 孙国瑞点了点头,没错,这也正是他所顾忌的,“可当时,你又为什么让寡人不要对他们动手呢?” “那时候时间太过紧促,俺没想到这一点。” “瞎说。” 孙国瑞不知道二虎为什么不告诉他原因,不过此时沉闷的心也终于舒畅了不少。 二虎说的对,我做的没错,他们不死,就会危机到我跟大哥之间的兄弟情谊。 只是这样,就苦了阿舅了。 张大仙是死定了,即便他真的有本事为自己接上断头,但在所有的死者之中,张大仙是唯一一个死于剑伤的。 马车内的孙国瑞看到旁边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即叫停了马车:“我们下车走走。” 行下马车,不远处是一条偏僻的土路,两边杂草丛生,可这路上倒是干净,一看就是有人专门整理过的样子。 孙国瑞一下子好奇了起来,他想看看,这路会通向哪里。 路是一路向下的,二虎站在路边往下一看立即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老爷,这路不及半尺宽,又窄又抖,路面又不平稳,咱们还是回家吧。” 这是实话,一尺在肃国的单位换量过来不是三分之一米,而是一米。 这是国家统一度量衡之后的毛病,常人还好,孙国瑞这种穿越的往往对尺度就是一团浆糊。 没办法,太杂了,先不说前世的,单单穿越以后,他就学了大梁的,大楚的,大赵的尺度,到肃国之前,又特意学了宋国的尺度,然而,令人悲愤的是,到了肃国以后,云罗丹青新政一来。 好家伙,还得重新再学一次。 这样也就算了,但问题是这些人的度量衡单位是没变的,变化的只是量斗的数值,搞得孙国瑞现在只要出现计量单位的,就是看不懂。 听到二虎的话,孙国瑞直接蹦出好几个概念,这是多少米?十五公分还是八十公分? 索性,孙国瑞直接走到二虎身侧往下探了探,好家伙,还真不好下。 半尺的距离很长了,足够一个成年人上下行走,但问题是,孙国瑞穿着长袍,在这种周围杂草丛生的情况下,下去一趟外衣就得报废了。 这时,海孝驶也上来劝道,“老爷,我们还是回家吧,下面有什么好看的,除了草就是草。” “去去去,让咱再看看。” 一条平稳的大道突然出现了一条小路,很难不让人遐想。 若他是在一本武侠小说之中,这下方指不定住着什么世外高人,又或者是干尸加武功秘籍。 倒不是孙国瑞想要学武,他年纪过了,也吃不了那个苦头,只是万一呢? 万一下面放着本葵花宝典之类的东西带回去也好啊。 这些年,因为孙家祥的吩咐,孙国瑞在外头捡过不少东西,虽然大多都是无用的破铜烂铁,但有用的也不是没有。 天劫战甲,就是他十四年前捡漏捡到的。 这一次,孙国瑞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下头必有宝贝。 两个时辰后...... 一身泥泞,衣服也被树枝划的破破烂烂的孙国瑞骂骂咧咧的从小道上爬了出来。 身后跟着的二虎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身的泥泞不说,还报废了一只鞋子。 失策了,下头毛东西没有,这条路走到底,便是一条河水,河水倒是清澈,可孙国瑞并不喜欢水。 哪怕拥有苍龙,可幼年的落水的感觉依旧在他的心底不可磨灭。 那种无处借力的恐惧,孙国瑞一生都不会忘记。 真,晦气。 宝贝没找到反而搞得自己一身遭,这身朱色的大红长袍也成了破烂,龙纹红丝的黑靴上也尽是泥泞。 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是丝质的,活脱脱一个落魄的乡绅模样。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十三章 试探 对孙国瑞莫名的举动,二虎依旧是有些不太习惯,哪怕他心底知道自家的王上就是这样。 可他依旧无法理解,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只有三分钟热度的王上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往犄角旮旯里面钻。 这太不可思议了,上次见到王上这么感兴趣还是在他学习射术的时候。 与孙国瑞一同进了马车之后,二虎这才不确定的问道:“老爷,我们回去吗?” 一想到出来时的满怀期望,到现在的两手空空,孙国瑞差点又emo了。 不过他似乎已经过了emo期,抵抗力明显强了不少,联想到自己刚出泰安时候的状态,再加上自己这身满是泥泞的衣裳,一个想法不由得在脑海之中诞生。 或许,可以利用下。 “回宫。” 长安皇城的暖阁之中,龙涎香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股令人头脑清爽的香味充斥着整个殿内。 云罗丹青坐在上首,身侧是一名老先生跟她讲解天玄的历史。 活到老,学到老,这是任何人都免不掉的事情,肃王瑞除外。 哪怕云罗丹青拥有者圣母完整的记忆,但学习是无止境的。 教的人不同,所述的见解自然不同,同样的内容她依旧能学到一些东西。 云罗丹青正听得入神,此时,门外珠儿突然闯入见了云罗丹青之后,便小步到她耳边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了几句。 云罗丹青先是一愣,随后笑着对学娘道:“学娘,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那微臣告退。” 女官行礼告退之后,云罗丹青一脸严肃的对珠儿道:“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二虎亲口告诉下官的,不可能有假。”珠儿郑重其事的回道。 “那他是为什么不吃不喝,总得有个缘由吧。”云罗丹青无法理解,这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能做出来的事。 “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王后,您快去看看吧。” “阿舅知道了这件事吗?” 见云罗丹青沉稳的样子,珠儿打心底的着急。 她都快急死了,虽说有玄魂护着,别说五天未进水米,就是一个月不吃不喝也没啥大不了的,可终究是讲的一个态度。 上后不和在朝中早走非议,催生的折子一天比一天多,如果再整出点什么,那这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国家马上会分崩离析。 “知道了,可是王上不让王公公进乾清宫,不止王公公,连二虎都不让进,王后,您去看看吧。这次王上出行,绝对出事了。” 云罗丹青心底意味不明,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再出言道:“你去把二虎叫来,孤若不知事情始末,就算去了乾清宫又有什么用。” “好,下官这就去。” 不多时,二虎便被珠儿带到了暖阁,云罗丹青也在二虎的脚步之中感受到了急切。 这时候,云罗丹青的神色终于严肃起来:“你们去泰安生了什么事?” 二虎便添油加醋的把他们他们泰安之行的经历告诉云罗丹青,自然而然的,他隐去了中间回宫路上的小插曲。 欺君在一个国家之中是很严重的事情,即便是二虎或者珠儿这种君王的亲信也不敢在这个点上横跳,所以他向云罗丹青说的都是泰安经历的事实。 只是含了自己的主观情感罢了。 云罗丹青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终于离开了暖阁踏入了他十九年来未曾进入的乾清宫。 “二虎,你觉得王上跟王后之间的隔阂什么时候能够消散。” 珠儿跟二虎跟在云罗丹青的身后,看着那个步伐沉稳的背影心里忍不住的忧虑。 王后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二虎摇了摇头:“君心难测,起码王后还愿意去看看王上。” 珠儿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两人间的轻声细语一字不差的落入云罗丹青的耳中,云罗丹青心里很是复杂。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但当他推开乾清宫的门看见床榻上躺着的身影的时候,她的心却是纠了起来。 很难受很难受,这是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压抑的让她近乎喘不过气来。 云罗丹青走到榻旁坐下,用手轻轻推了推床上的身体:“泰安的事我听二虎说了。” 床上的人没什么反应。 云罗丹青便伸手一压,将侧躺的孙国瑞翻了个面,刚想开口说话,入眼的便是那一副邋遢的脸庞。 孙国瑞是蓄须的,但他蓄的是短须,因为某些心知肚明的原因每天都会让王成宗帮他修剪胡子,假若王成宗不再,这份工作便落到了二虎头上。 他是一个十分注重外貌的人,哪怕常常抱怨留胡子怎么怎么麻烦,但每天都会花费精力去打理。 可如今,云罗丹青看着床上这个胡子邋遢的男人一时间竟然有些认不出来。 至于嘛,不就是死了一个张大仙,以后迟早会冒出来李大仙,王大仙,用得着如此作态? 但此刻不知道为何,云罗丹青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反而轻声细语的安慰道:“这么躺着对身体不好,起来晒晒太阳,我陪你。” 然而,孙国瑞并不领情,他挥开了云罗丹青伸过来的手冷冷的说道:“你是来看咱笑话的?” “人生在世上哪有一帆风顺的。”云罗丹青也不介意,落落方方的坐在榻边朝着孙国瑞说道,“瑞,我不知道你对肃国掌控了多少,但肃国的立国之战的始末你应该清楚。” 那是云罗丹青为缓和国内的南北势力从而将璃纱抬了出来。 希望借助对璃纱的战事让国内的矛盾转向国外。 起初,一切都按着云罗丹青的计划发展,然后金国与宋国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疯突然捅了肃国的心脏,长安。 长安由于政治因素的原因其实并不适合建都,他旁边紧紧挨着金国与宋国的领土,金,宋两国的兵锋能够顺着土地直达长安。 而在天子归位以后,皇朝就不在为这个新生的国家提供庇护,所以当时在王庭之中垫底的肃国要跟与一个肃国国力差不多的璃纱打以外,还要对上金,宋两个老牌王庭。 一个弄不好真的会肃国肢解,梁,楚归位。 单靠一个肃国是无法挡住三个国家的攻势的,即便他们拥有刚刚从皇朝退役下来的玄兵,那也不行。 这件事孙国瑞印象很深,当时他都能够感受到笼罩在肃国头上的那股阴云,他甚至早就做了打算,等到长安一破,立马带着梁帝给他的一千四百将士逃回大梁。 然而,另孙国瑞没想到而云罗丹青顶住了,或者说是云罗丹青把邻国拉下水了。 也不知道云罗丹青派人干了啥,在肃国旁边才刚刚成立没半年的坤国加入了这场争锋,出人出钱出力,硬生生的在长安战场上扭转了局势,将战线拉倒了青峰山。 眼下云罗丹青旧事重提,孙国瑞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当年那么艰难都挺过来了,眼下还只是损失了一个可能的线索,还没到绝望的地步。 “还记得吗?当年那么艰难,我们都熬过来了,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配在你身边。” 说着,云罗丹青便伸手掀开孙国瑞的被子。 这一次,孙国瑞没在阻拦。 随即,她便见到了被子下那满是泥泞的破烂衣裳,心中不由得一堵。 他最爱体面了,可眼下,连衣服都未曾更换就直接钻进了被窝,云罗丹青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 孩子们的遗容犹在眼前,那是一道深不可见的隔阂横在了两人中间,云罗丹青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跨过去。 孙国瑞怔怔地看着云罗丹青,最少他在今天看明白了一个简单的事情,云罗丹青的心里是有肃国的。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二十四章 你怎滴如此熟练 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云罗丹青没有哄骗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生儿育女这么抗拒,但孙国瑞还是决定再等等。 生娃嘛,换位思考一下,假如自己怀了个孩子得从那屁大点的地方出来自己也慌。 他还没到三十,还年轻,为了梦想再等等也不是不行。 当然,最让孙国瑞无法下定决心鱼死网破的还是梁帝。 这些年,他可把梁帝得罪惨喽,单单申饬书都能装满一个书架。 除非万不得已,孙国瑞宁愿去讨好云罗丹青也不想回去面对梁帝的臭脸。 但云罗丹青若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话,孙国瑞得做足面对臭脸的准备。 肃国要延续,肃王必须拥有子嗣,不然云罗丹青许诺的那些大饼终究只是空中楼阁。 孙国瑞顺着云罗丹青的力道坐了起来,他的神色有些暗淡:“可寡人终究让舅父失望了。” 听到孙国瑞又开始装模作样的称“寡人”了,云罗丹青知道自己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不由得笑道:“阿舅他从来不会对你失望,哪怕你现在像个被族群驱赶的游夫。” 孙国瑞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哪怕没有镜子,毛糙糙的手感足够说明了一切,连带着孙国瑞喘气都不顺了。 随后,他目光看向云罗丹青,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后,您能为寡人修下胡子吗?” 见到孙国瑞如此模样,云罗丹青破天荒的没有拒绝。 在王成宗去世以后,圣父的发须都是她打理的,那时候,二虎虽然是孙国瑞的心腹,可哪有现在这般推心置腹。 别说随意出入圣父的寝宫了,就算是内宫也进不来,更别说为圣父修剪须发。 这种下人做的事情虽然卑贱,可若不是推心置腹之人,谁会把自己的脸放在别人的刀下。 可如今,二虎也好,长孙漓也罢,有时候他们的一举一动让云罗丹青不经怀疑孙国瑞是不是学了老刘家的纯朴的喜好。 之所以会这么怀疑那是有苗头的。 孙国瑞有两处外宅,一所里住了位女娼,一所养了位娈童。 女娼还好,云罗丹青从不对孙国瑞的下半身抱有什么期待,也正是因为她了解孙国瑞,也不在乎他在外面沾花惹草。 更何况这事也做的隐蔽,二虎也曾到她跟前袒露了这个事情,并且一度保证王上并没有作出出格的举动。 云罗丹青也就没在追究。 圣父什么德行她还没谱吗? 恐怕已经有不少肃王瑞的私生子都被二虎掩藏了。 只是云罗丹青不在乎。 另一处就有点突破下限了,娈童是什么? 娈童就是男娼,而且是那种长相俊美,年纪尚浅,身体娇柔似若女娘的娼人。 他们的存在是专门为了满足达官显贵一些特殊的癖好。 当云罗丹青知道孙国瑞养了这玩意儿的时候差点破防了。 女人她能忍,毕竟男人都是一个货色,自己不给碰,沾沾野草也无可厚非。 只是云罗丹青却没有立即发作,她想起了以前探子好像说梁君瑞养过面首。 只是他们成亲以后,以及梁君瑞后来的所作所为,云罗丹青感觉不像是个双向插头。 云罗丹青也选择了再等等。 事实证明,养娈童却是孙国瑞一时兴起。 除了供给吃喝一切正常,那位娈童就好像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权贵,被软禁再一处小小的院落之中。 “你确实得洗漱洗漱。” 孙国瑞坐在铜镜前,看着云罗丹青为自己上下打理,心里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不对,你怎么这么熟练,这是帮谁修剪过。 孙国瑞隐隐有个不好的念头,他想到了成婚十年来云罗丹青的种种举动,总觉得自己头顶着一片草原。 虽然这对楚女来说不算什么,但老子特么为了你到现在都没碰过女人啊。 你这样对得起老子么? 孙国瑞思绪繁杂,可是他脸色却十分平静,好像一切如往常一般都很正常。 “怎么了?”云罗丹青的手微微动了动,她敏锐的察觉到孙国瑞的情绪有问题,故而关切的问道。 “没事,只是从没有想过后竟然愿意为寡人做这个。”孙国瑞此时已经没心思在去试探云罗丹青了。 他现在只想把这人打发走,然后让二虎启动云罗丹青身旁的探子,他想知道究竟是谁阻碍了肃国的延续。 孙国瑞的想法很简单,找到问题,然后,让问题消失。 他对云罗丹青从来没有过男女之情,但他们之间利益的牵扯实在是太深了。 云罗丹青听后笑着摇了摇头,她安慰道:“以后的日子还多着呢,等我先稳定了国中的政局,那时候就有时间腾出来了。” 听到云罗丹青的婉拒孙国瑞并没有像之前想的那样失落,在知道两人之中参差着一个第三者的时候孙国瑞就预料到了。 “寡人好很多了,就不用再劳烦后了。” “那好吧,上记得换身新衣,孤让珠儿去带拿了。” 云罗丹青总觉得孙国瑞怪怪的,但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泰安县的失利,也没在意。 等云罗丹青离开不久,二虎便撑着龙袍进来了。 孙国瑞没有叫人进来帮他换上,只是对二虎说道,“二虎,你去把门关上。” “那俺把国舅唤进来。” “阿舅还在门外?” “是啊,国舅还在门外候着。” 我真该死。 孙国瑞的脸色一变,随后向着门口走去。 “殿下,衣服。” 龙袍是常服,穿戴并不是很复杂,二虎搭把手的情况下他也能将衣服穿好,随后,他将那顶劣质的王冠戴在头上便快步来到了门外。 王成宗一见孙国瑞出来便跪下要拜,孙国瑞连忙伸手将他扶住。 “阿舅,寡人让您担心了。” 孙国瑞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王成宗,先不说他没有找到弥补母亲过失的办法,单单这一次利用,就像在情感之中参了杂质,舅舅还是那个舅舅,可他却不真诚了。 但孙国瑞却不得不做,他跟云罗丹青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才让肃国在艰难险阻中走到现在。 但性质却已经不一样了,白脸的自己在国中无论口碑还是名声都不如黑脸的云罗丹青。 这就导致肃王后的威望要远远高于肃王上,许多地方更是只知道有后而不知有上。 这是孙国瑞自己的选择,现在也为了这个选择付出了代价。 所以这是必要的试探,孙国瑞再心底安慰自己,更指的欣慰的是,他确实试探出了点东西。 第二十五章 王上无恙 “王上毋恙?” 自从王成宗收到风声的时候,那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孙国瑞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外甥贪劣,不成器,甚至把很多像他这样的人往死路上逼,王成宗都知道。 他同情这些可怜人,可这些作为却不会影响对孙国瑞的关心,王成宗也有一块心病。 这也是他从不与孙国瑞兄弟二人相认,自甘下贱的原因。 他觉得,姐姐是因为自己死的,若不是自己年少无知害死了双亲,姐姐就不会在愧疚之中郁郁度日,更不会在生下兄弟俩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 害死双亲,又害死亲姐,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体面的活在世上? 若不是因为孙国瑞顽劣不堪还需要他督促,王成宗早就去追随双亲的脚步。 或许那时,他能够得到父母的谅解,或许那时,他们一家四口能在黄泉相聚。 他很愧疚,这份愧疚在姐姐去世以后延续到了兄弟俩身上。 家祥稳重,争气,听说他在坤国很忙碌,王成宗大概知道一点,每次都是孙国瑞告诉他的,他可不敢多问。 可国瑞就不同了,如果说孙家祥是带有理性的黄妃,那孙国瑞便是带有感性的梁帝。 很多事,连如此偏爱他的王成宗都会觉得孙国瑞做的很过分。 尤其是在一些受害者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那时他便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自己的童年。 感同身受,这让本来就身心俱疲的王成宗更是感到揪心。 可施害者是自己的外甥,王成宗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像鸵鸟一样将自己的脑袋埋起,尽力不去听宫外发生的事情。 他此时摸着孙国瑞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见到孙国瑞那有意与他亲近的模样心里很是酸苦。 “没事,没事,咱好着呢。”孙国瑞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就是有些饿了,阿舅,你进来跟咱一起吃吧。” “王上,奴婢这样卑贱的人怎么能跟您一同用膳,奴婢看着您就好。” 孙国瑞十分想跟舅舅一起吃一个饭,可他知道,现在还不行。 他可以下令让王成宗陪他用膳,他可以给王成宗施以上位者的恩惠让其陪自己用膳,但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外甥跟舅舅,不是君王跟家奴。 “好,咱听阿舅的。”孙国瑞没有让王成宗为难,他就坐在那里,王成宗跟二虎站在他的身后。 琳琅满目的佳肴被端至御前,孙国瑞也开始了几天以来唯一一次用餐。 他没有感到饥饿,可吃起东西来却像个饿了十天半个月的乞丐。 狼吞虎咽的进食让他的手上跟嘴巴尽是油渍,胡须也顺便沾了些残渣。 见到孙国瑞如此,王成宗悬着的心总算放平了下来。 王上没事实在太好了,王成宗连忙拿出绣帕为孙国瑞擦拭,从脸颊,到双手一点一点的擦洗,随后又让人为孙国瑞换了一身衣裳。 “咱这换了身衣服怎么觉得跟没换似的。”孙国瑞被下人伺候着穿戴,头上的那顶苍龙冠正被二虎捧在手中。 其他地方可以让下人拿唯独苍龙王冠是绝对不能的。 除非绝对的心腹,否则他就会发现王冠只是个样子货。 如果孙国瑞不想他头戴假货的消息传出宫外,那只能杀人灭口了。 这不是孙国瑞残暴,他一位肃国的大王,头顶上要顶这么个玩意儿,跟他一贯以来的风评太违和了。 这冠是木制金漆,上面的玉石青龙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整个王冠十分轻便,也就一斤重的样子,跟正常的王冠比起来不知道轻便到哪了。 毕竟十一二斤的大金帽子往头上一盖,那滋味,动动脖子都怕把脖子扭断。 可若是带其他束冠,又显得麻蛋,拿走直接往头上一盖的苍龙王冠来的直接。 “王上是不喜这个颜色?”王成宗问道,“您想要穿深一点的还是浅一点的,奴婢这就去拿。” “不用麻蛋了,就这个色好。”孙国瑞连忙止住了王成宗的动作,其实对他来说,穿什么都一样,鲜艳的就行。 他以前喜欢黑色,可后来,孙国瑞发现黑色,素色都是底层民众常用的颜色后,这个想法改变了。 这里就要夸一夸云罗丹青的远见,拿红色作为肃国的主色,朱红色的龙袍往身上一搭,整个人都精气了不少。 “好,王上下午还有什么行程,奴婢这就去安排。” 行程?他不是在修仙吗,穿成这样子还能有什么行程。 “阿舅有事吗?” “这事本不该由奴婢来说,只是最近珠儿曾来寻过奴婢,她说璃纱那边的冲突快要结束了,让奴婢转告给您。” 璃纱?这事跟阿舅有什么关系? 孙国瑞不明白,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跟二虎说非要转个弯的告诉王成宗。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您回宫的一天后。” 孙国瑞:“......” 好吧,他明白了,他就说怎么阿舅这么早就得到了消息,原来都是珠儿告的秘。 真该死啊,害的我阿舅担心。 不过看在你为二虎生了个大胖娃娃的份上,先放过你吧。 “这样啊,阿舅好好休息吧,咱下午就待在这里,哪都不去。” 让个小太监送着王成宗离开以后,孙国瑞这才沉下脸来,“你们都出去。” 伺候的人稀稀疏疏的离开了,大门被关上之后,屋内的氛围显得有些沉闷。 “二虎,你让手底下的探子查查,自寡人成婚以来,王后与多少男人单独接触过。大臣也好,侍卫也罢,咱要一份实实在在的名单。” 孙国瑞的话着实把二虎吓了一跳,虽然孙国瑞没有明言,但话的意思已经很直白了。 “王上,微臣斗胆一问,您...” 剩下的话即便是二虎也说不出口,那太僭越了,更别说质疑君王是明晃晃的藐视君王的权威。 他相信自家殿下,可这事如果是捕风捉影还好,若是真的,那肃国麻烦可就大了。 二虎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不是镇龙暗卫去动手,而是用明卫介入调查,随后再考虑是不是引入皇朝的力量。 “去查吧,死子也该动动了。” 第二十六章 肃国国师杨之顺 从云罗丹青的种种举动,孙国瑞已经认定了自己被绿的事实,但人总是会抱有侥幸,尤其是这件事涉及自身利益的时候,牵扯的越深,便越会被蒙住双眼。 万一呢?万一这些都是自己的臆想,王后只是勤于国政才疏忽了子嗣的延续。 这都是有可能的。 “臣领旨。”二虎双手抱拳,随后便转身告退。 然而,孙国瑞又叫住了二虎:“等等!把咱脸上的这个东西给卸下来。” 二虎:“......” 能不能不要在这么严肃的情境中说这事啊! “殿下,万一王后杀了个回马枪...” “除了今天你哪天见她踏入过乾清宫?快来,咱难受死了。” 二虎无奈,他走到孙国瑞跟前,弯下腰,伸出手... “嘶~轻点,轻点,痛痛痛...” “殿下,这样吧,您闭上眼忍忍,马上就好。” 孙国瑞听话的此时眼睛,猝不及防间,髭被猛地扯下,霎时的疼痛感席卷脑海,孙国瑞差点就被疼哭了。 “这这这...这也太疼了吧。”孙国瑞不可置信的揉着自己的上唇发出感慨。 “俺当时就说了,这玩意儿跟真的一样,贴上去了就不好拿下来。” 谁他么知道你说的不好拿是这个意思啊。 假胡子孙国瑞又不是没有贴过,曾经年少时,他也去过长安有名的醉相思,只是最后的结果不是很好。 因为胡子在烛火之下反着光亮被认了出来,导致常大虎这个名字上了醉相思的黑名单。 从那以后,长安三大院对孙国瑞来说就少了一处尝鲜的地方。 孙国瑞也就再也没贴过假胡子了,除了这一次。 “行了,知道你说过了,没事就赶紧去干活吧。”孙国瑞摆了摆手道。 “那殿下,您下巴上的须...” 孙国瑞:“...” 不多时,寝殿内又传来孙国瑞嗷嗷叫唤的声音。 以后他打死也不贴这玩意儿了,“对了,你顺带去吧杨之顺叫来,寡人要修仙,未来十天半个月内就不出门了。” 二虎离开了,孙国瑞是肃王五年成的婚,至今已经有十五年之久,把王后十五年间单独会见过的大臣一一罗列出来可不是个小的工作量。 镇龙暗卫的情报是很详细的,即便探子在王后什么探查不到多少具体的消息,但在这么长的时间跨度下,又加上详细的描述可得有一阵子忙活了。 孙国瑞就在宫内等着,不多时,一年越五十的小老头,拖着十分沉重的步伐缓缓的走到孙国瑞面前。 还没等老头行礼,孙国瑞便开口问道:“怎么,寡人让你来你不乐意?” 杨之顺两腿一软瞬间就跪了,“王上饶命啊,草民,草民一直按着您的吩咐在炼丹房里为您炼丹,可是一步都没踏出过正清宫啊。” 说完,他还不断用脑袋砸着地面,深怕孙国瑞觉得他表现的不够诚恳。 “你起来,起来说话。”孙国瑞很满意,起码,杨之顺的表现满足了他心里的虚荣心。 杨之顺颤颤巍巍的站起,低着头,死死的看着地板,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哆嗦。 “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小,以前骗寡人的那个劲头哪去了?” 孙国瑞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瞬间让杨之顺又跪了,“是草民有眼无珠不识王上天恩,王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草民吧,草民一定为王上马首是瞻,只要您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草民能做的绝不推辞。” 就你这熊样还上刀山下火海? 孙国瑞差点被气笑,“寡人说过不追究你的欺君,放宽心,别把寡人的地板弄脏喽。” “是是是,草民罪该万死,这就换个地方磕头。” 这话孙国瑞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换个地方磕头,这分明是不信任自己的表现。 “怎么,你是觉得寡人会反悔?” “不不不,王上是肃天之子,金口玉言,草民自然是相信的。”杨之顺连忙回道,但他心底对肃王瑞的承诺是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以前,他们共有十四人来帮助肃王瑞寻仙访道,眼下留剩下了他一根独苗,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先辈们用鲜血为他试探出了生路,其中最要紧的一条便是: 肃王瑞的承诺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 “寡人觉得你这不像是面对肃天之子的态度。” “王上饶命啊,草民只是觉得王上您龙威浩瀚,每每一见便令草民身心俱骇,草民只是区区一介凡人,不敢造次。” 短短几句话,瞬间把孙国瑞给哄的心花怒放,说到孙国瑞心坎里去了。 只可惜,这货已然做了国师,不然就凭借这份口才,养在自己身边做个近侍挺好的。 “好,说的很好,寡人现在有事要你去做。” 杨之顺抱着微微发抖的双拳道:“请王上吩咐。” 孙国瑞问道:“最近有没有什么神明降下神启?” 杨之顺连忙接道:“有,有神启降下。” “那寡人是不是要休沐十五日之后再去朝拜?” 杨之顺明白了,能活到现在,除了他贪生怕死做事谨慎以外最重要的还是有个聪明的脑袋:“王上,四季女神降下神启,说她仰慕肃天威名,意与王上一见。如果您愿意,那便沐浴更衣,清修十五日去正清宫之中朝见。” “那王后呢,同为天子,女神为何只见寡人不见王后?” “王后勤于国事,女神怕贸然接触王后惹怒天父,这才不与王后直接接触。” 这特么什么理由!!!又摸黑自己是吧。 不过说实话,杨之顺看人挺准的,孙国瑞身上的虱子多了去了,在加点也没什么,万一哪天他这个王上突然清明起来了,恐怕就要步入群臣的视野之中了。 孙国瑞看着杨之顺那苍白的脸颊似乎失去了一切生机,正等待着他的裁决。 “就这么说吧,你下去吧,寡人要清休沐浴,十五天后要去朝见女神。” 离开乾清宫的时候,杨之顺的双腿依旧发软,好在,又活着出来了。 这感觉,真好。 第二十七章 乌鹊鲟珠 “珠儿,上最近有什么异常?” 从乾清宫离开之后,云罗丹青越想越是觉得不对。 她没想出什么端倪,只是一种直觉,一种相伴六十年产生的直觉。 但她想不明白哪里会出现异常?难道是自己为其打理须发? 云罗丹青不太确定,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然而,云罗丹青这么一问,珠儿却想到了一个她疏忽的事情:“回王后,王上那边或许有过举动。” “上在干什么?” “在您离开后,上命人去传唤了一趟杨之顺,随后便闭宫清修,说是要等十五日后去正清宫朝见四季女神。” 这些神神鬼鬼的云罗丹青并不感冒,她不信神鬼之说,只是孙国瑞的这个举动却不得不让她生疑。 孙国瑞是天子,是面见过肃天的,直面过真正伟大的永恒的人是不会对神灵产生敬畏之心的。 所谓寻仙访道,也只不过是一个隐居幕后的耳目。 不过闭宫十五日也好,肃国针对璃纱的战事已经进入了尾声,现在就差派个使者前去和谈了。 云罗丹青一直知道王庭的实力很差,但她却从没有想过二十年的时间竟然打不下一个璃纱。 原本预计的八年一统梁楚边境的策略现在看来真的天真又可爱。 好在,璃纱那边的战事终于要完结了,云罗丹青也终于能拿到她真正想要的东西了。 “王后,还有一事,小云,梦梦,花妹...”珠儿爆出了一大段的名字,随后一脸严肃的说道,“她们近几日来都有超出正常行径的异动,臣怀疑可能跟二虎有关。” 珠儿报出来的这些名字都是疑似镇龙卫的人,云罗丹青依靠直觉给出的名单,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依据。 前世的她深受军机卫的迫害,云罗丹青怎么会不防着这一手,只是眼下镇龙卫有所动作,她却摸不清路数。 回想孙国瑞的行程,请张大仙,朝见四季女神,完全不存在必要的联系。 他变得更加不可捉摸了。 这是云罗丹青现在的想法,云海三生草必须尽快弄到手。 见云罗丹青陷入了沉思,珠儿想了想,便试探的开口问道:“王后,要不让微臣去试探一下二虎,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消息。” 云罗丹青摇了摇头:“你不是二虎的对手,孤也不希望渠猫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双亲。” 渠猫是二虎跟珠儿的儿子,现在已经两岁了,生养在乌鹊氏族之中。 因为他是男孩,等渠猫十二岁了就会被驱赶出族群游荡四方,直到寻找到一个合适的族群融入进入成为族夫。 那时候,渠猫便会拥有新的姓氏,新的母亲,跟乌鹊氏族的一切的一切,就斩断了。 但渠猫跟其他那些不知道父亲的氏族男孩不一样,他的父亲是常二虎,是肃天子的近卫,他的母亲是乌鹊鲟珠,是肃天女的亲信,这就表明他有更多的选择。 他完全可以离开氏族的扶养进入常氏的怀抱。 珠儿却不在意的说道:“王后您大可以放心,只要您跟王上的关系稳固,臣跟二虎的关系就不会断裂。” 珠儿了解二虎,因为他们是一类人,她知道即便自己斗不过二虎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她的背后是王后。 云罗丹青轻轻拍打珠儿的手,“你跟在孤的身边见过了太多黑暗,孤是对不住你,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 “好吧,珠儿听王后的。那王后,您现下有什么打算?”珠儿接着问道。 “等。” “等?”珠儿疑惑的问道,“等什么?” “等上接下来的动作,等璃纱接下来的谈判。” 珠儿听得云里雾里,等王上接下来的举动她能明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只有知道了王上的意图,他们才知道从哪里入手针对。 可是这个又跟璃纱有什么关系。 伺候了云罗丹青一天,珠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刚一进门,就见着零零散散的男女在庭院之中细语轻声的说些什么。 见珠儿回来了,他们也是问了个安,随后,便自顾自的谈情说爱。 珠儿回到了自己的屋中有,光线有些昏沉,这是她特意向族母要的一所房子,从早到晚近乎见不到阳光,屋中冷冷轻轻,一进门就能感受到阵阵冰凉的风从袖口钻入。 “你回来了。” 出乎珠儿的意料,屋中有一个黑色的人影,看不清面容,但那熟悉的声音让珠儿丝毫不觉得意外。 “你是来找渠猫的吧,他被安置在族母身旁照顾。” “俺是来找你的。” 珠儿取出火柴,点燃了放置在桌上的蜡烛,这昏暗的屋内总算有了昏沉的亮光。 听到二虎是专门来寻找自己的,珠儿大感意外,要知道,前不久她发现疑似镇龙卫的异动,照着她的想法,二虎再短时间没应该不会与她照面才是。 “找我?是关于王后的?” “是关于上后的。”二虎的声音古井无波,透露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平淡。 “珠儿,你老实告诉俺,王后是不是养了什么男人?” “男人?没有啊?王后这些年励精图治,哪有功夫找男人,你以为王后是王上吗,天天偷溜出宫去找女人。” 二虎长舒了一口气,他回道:“王上对这方面有所怀疑,如果王后在外面真的有男人,俺建议你把他秘密处理掉,这人威胁到了肃国的延续。” “我说的是真的,王后没有在外边养男人。你大可以去回复王上,是他多心了,王后之所以不搬入瑶华宫,另有原因。” “你知道原因。” “可能吧,但我不能说,这关系到皇室的辛密。” “俺知道了。”二虎起身便要离开,丝毫没有露宿的意思。 珠儿连忙道:“来都来了,不睡一晚在走?” “俺还有要事,如果你急的话可以找其他男人,俺不介意的。” 说完,二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珠儿脸颊一片燥热。 这他娘的什么荤话。 珠儿将门关上,随后洗漱打算睡觉。 她自然是没听二虎的去找族夫,这倒不是她有什么贞洁烈女的想法,只是跟在云罗丹青身边久了,见识的黑暗实在太多太多,乌鹊氏的族夫就像是天上纯洁的月光,不应该被自己玷污。 好吧,换另一个说法就是,这些族夫对她来说太过于幼稚了,她提不起性趣。 只是躺在床上,珠儿翻来覆去的是睡不着觉,二虎的话在她的耳边环绕,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立刻进宫面见王后。 如果这么做了,二虎肯定会知道,可若不这么做,那得等到明早儿才能见到王后。 哎,还是躺着吧。 珠儿双眼无神的看着床帐,心里默默的数着一,二,三,四.... 第二十八章 大楚皇室? 被二虎详细整理好的名单摆在了孙国瑞的案前,孙国瑞没去翻阅,或者说,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想看那些令人头疼的文字。 他抓着名单,左手倒腾右手,看着风尘仆仆的二虎百无聊赖的问道:“你从哪儿回来的?” 这是真的无聊,跟之前的做戏不同,这次闭宫,二虎没有陪在身边,孙国瑞终于体会到了幽静的“魅力”。 人是社会性的动物,他将自己独自一人封闭在宫内,原先是因为胡子要养,在胡子长出来之前的模样若是被人看到万一传到王后的耳朵里就不好了。 可作出这个决定后孙国瑞才知道这是多么白痴的一件事,宫内不是没有书籍读物,大多都是孙家祥抄编过来的小说,要么就是华夏古代的那些历史演义。 但文字对孙国瑞来说并不感冒,他本就是个学渣,不喜欢看书,即便是看小说也会因为文字的缘故而昏昏欲睡。 在以前,闭宫后二虎会为他念诵那些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 但这次不行,二虎有事要做。 这段时间里孙国瑞可真的无聊疯了,索性,二虎只花了短短五天便将厚厚的名单收集完整。 二虎直言道:“从乌鹊府上来的。” “乌鹊?”孙国瑞略微有些诧异,随后心里也释然了,隐隐之中产生了股别样的情绪。 “俺不是去看渠猫儿的,俺是去找珠儿。” “珠儿,你找她做什么?”孙国瑞一下子迷糊了,他确实理不清二虎的用意,只是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对二虎的信任让他不会往不好的方向去想,所以这个预感只是一闪而逝。 “殿下,您先看看这份名单。”二虎说让孙国瑞看,却很自觉的上前接过孙国瑞手中的名单开始念道:“前国相,林尽忠,于肃王五年阳一月三日酉时至戌时在暖阁之中密见过王后,所谈内容不详,共计一个半时辰....” 随着二虎念着一份又一份的名单与事迹,孙国瑞也察觉到了不大对劲的地方。 与云罗丹青接触的这些人中,就没有年轻的,难道后好这一口? 不能吧,这也太艹蛋了吧,不说别的,有自己这么个靓仔在这里不关注去看那些糟老头子干什么? 孙国瑞知道楚女喜欢成熟的男人,但成熟跟老应该是两个概念吧。 自信点,把吧去了,一定是两个概念。 “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王后跟这些人只谈了国事,并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情。” 孙国瑞点点头表示勉强赞同,“那这跟你去找珠儿有什么关系?” “打草惊蛇,殿下,打草惊蛇。” “珠儿是王后最为信任的心腹,如果王后真的有作出出格的举动珠儿势必会知晓,俺已经让镇龙卫的人去关注珠儿的一举一动了,只要她们那边有所动作,俺能立刻收到消息。” “那王后会不会产生戒备?”孙国瑞道出了心底的忧虑,他是不希望肃国解体的,尤其是这些年当肃王过的滋润非常,他更希望肃国能一直延续下去。 这当然不是为了血统延续之类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事情,孙国瑞只是想要后半辈子过的安生。 “会的,但不足为虑,眼下,咱们只用看王后接下来如何选择就是了。” “所以你就没经过咱的同意擅自给咱做了决定?”孙国瑞板起脸来不悦的说道。 何止王后要作出选择,他也一样,二虎这样僭越的举动放在哪个君王身上都会招致不喜,若非二虎是孙国瑞的伴读,童年的玩伴等一系列称号加成,已经被猜忌了。 “俺并没有为殿下作出决定,俺只是依照殿下的吩咐查清这件事的真相。”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孙国瑞撇了撇嘴说道。 二虎对他的王者之气免疫,长孙漓被他吓尿过裤子,杨之顺在他面前少了腿肚子,唯独二虎,孙国瑞从没见到他露出过别样的情绪。 孙国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后从架子上取来一本书交给二虎,“咱累了,咱想休息了。” 说完,便走到床榻边躺下。 二虎接过书后并没有翻来,而且对孙国瑞说了另外一件事情:“殿下,关于王后不愿意入住瑶华宫一事珠儿可能知道些什么。” 孙国瑞半睁开一只眼镜问道:“是关于那个野男人的?” 二虎摇头道:“不像,当时俺跟珠儿说的时候珠儿的反应很怪,不像是被揭穿之后的震惊,当然,根据珠儿的身份,不排除她做戏的可能性,只是当俺追问原因的时候,珠儿只说这个可能会关系到皇室的辛密,她不能说。” “皇室?她真的这么说的?” 皇跟王,十分接近又完全不同的两个词汇,在天玄是不可能会搞错的。 如果涉及到大楚皇室,又加之已经被透露出来的信息,难道那个野男人是大楚皇室? 在氏族这种社会体系之中,男性跟女性是不会几乎是不会发生近亲关系结合,主要是因为男孩成年都会被赶出族群加入其他族群之中。 所以云罗氏族的男人,都是别的族群的游子被云罗氏接纳。 如果有男孩获得女孩的芳心那也说得过去。 可也不对,云罗丹青五岁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那个年纪对于情情爱爱还是一个朦胧的前段,又怎么会有男孩让其念念不忘? 孙国瑞觉得自己一定忽略了什么,不然这一切的线索都没有道理。 “是的,俺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会牵扯到大楚的皇室,咱们现在必须得作出最坏的打算,殿下,俺的建议是您先给陛下写信,陛下或许能够猜测到其中的关键。” 珠儿那边的消息虽然还没有传来,但拥有重度被迫害妄想症的二虎已经脑补出了十几种孙国瑞惨死的画面。 他觉得,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依照楚人的性格定然是不会痛下杀手的。 “再等等,等消息回来了,咱在做打算。” 皇朝跟皇朝的博弈从来不是王庭能左右的,孙国瑞心知肚明。 就像云罗丹青最开始对肃国充满了希望,以为依靠着从大梁、大楚退役下来的精锐对付一个王庭手到擒来,结果差点被人灭国一样。 可如果当时面对三国的是皇朝,会发生这种事情吗?恐怕王庭刚收到消息,君王就迫不及待的割地赔款,只希望用土地,金钱喂满这只贪婪的巨兽。 第二十九章 天书的新名字 珠儿一宿都没睡好觉,她失眠了。 二虎带过来的信息太具有爆炸性,王上起了疑心,这是她不想见到的。 肃国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可别一下子被整没了。 珠儿还是很喜欢现在这个国家,对她来说,大楚的阶级分层太严重了。 一个族群之中,地位最高的是族母,其次是族长,然后是孕妇,男人,孩童,最后是女人。 这些生活在族群底层的女人想要出人头地,只能趁着怀孕的那段时间疯狂学习知识,获得族母的赏识,才有机会拿到改变自身社会地位的机遇。 这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底层的族群永远在底层挣扎,位高者,近乎垄断了晋升的通道。 对家来说是如此,对国来说也是一样的。 但这一切在肃国却发生了变化,社学的建立让底层有了学习基本知识的途径,黄盘的出现代替了昂贵的纸张,学文习字的费用大幅度降低,可以负责任的说,肃国的识字率在这短短的十年间有了质的飞跃,即便是百姓也能看懂几个简单的文字。 恩科与科举,打开了晋升的通道,只要你有一门技术,只要你懂得律法,那就有可能通过这两个考试一飞冲天。 肃国的民众是鲜活的,不像其他地方的一潭死水。 而她作为云罗丹青的眼睛,亲眼见证了肃国的变化。 她不想看到这个特殊的国度分崩离析。 天蒙蒙亮起,一夜没睡的珠儿起身换好了衣裳就往王宫里赶去。 “王后,臣有事禀奏。” 相对于大梁的十日一朝,肃国因为慢慢步入正轨从每日朝会改成了三日一朝。 跟那些每日早起上学的大学生一到了周末就疯狂补觉不同,即便是三日一朝,云罗丹青也只浅睡两个时辰便精准的起床洗漱更衣。 随后在点上烛光看一会儿书籍,等到天亮之后,她还要去查验奏书之中的漏缺。 所以在云罗丹青见到珠儿的时候,她只是平淡的开口问询,“怎么了?” 珠儿虽然是她的近侍,可她却给了珠儿稳定的假期,每二十日,云罗丹青特许珠儿回家休息一日。 所以她才会在昨夜回了族群氏。 珠儿将二虎的话对云罗丹青说了一遍,随后,云罗丹青便陷入了沉思。 身正不怕影子斜,虽然孙国瑞怀疑她在外面养男人,但对云罗丹青来说并不算什么。 不说她没养,就算真养了又如何?难道孙国瑞还能像杀死她孩儿那般将她杀死? 让云罗丹青陷入思考的还是二虎,前世的二虎虽然阴沉,但好歹是个人,行为逻辑也有迹可循。 可眼下这个二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本天书带来的蝴蝶效应,这个二虎的行为逻辑是无序的,即便三世为人,她也看不透二虎。 但有一点却是有序的,二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跟孙国瑞撇不清干系。 “王后,要不您跟王上说开吧,天书的事情对王上来说也不是秘密,王上迟早会知道的。” 云罗丹青摇了摇头,梁帝跟楚帝不同,楚帝将天书给过很多事翻阅,但梁帝呢? 别的不说,孙国瑞肯定不知道天书的事情,以后梁帝会将天书交给孙国瑞,届时在把话说开吧。 “事情孤已经知道了,剩下的孤会处理。” 珠儿心底叹了口气,王后虽然从没跟她说过天书的内容,但她知道王后不愿意搬入瑶华宫确实跟那本天书有关。 见王后如此表态,珠儿也不再劝了,她跟在王后身旁,开始了一天的日常。 ...... “天书...” 孙国瑞不断的琢磨这两个字,他好像在哪儿听过啊。 二虎很贴心的开口解释道:“这件事俺略有听闻,听说是二十八年前,大梁皇宫之中涌现一道通天的七色霞光,起因是一本名为天玄的书籍自勿的突然显现,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这本带着神异的书从出现到消失。” 说完,二虎还不忘补上一句:“这是最大众,也是信度最高的一种说法。” 名为天玄的古书,里面记载的内容又跟他与云罗丹青什么事? 孙国瑞表示不能理解啊。 “这本书的下落呢?” “有三种可信度较高的说法。 第一种:天书被梁帝用太虚的伟力干涉,最后被引入圣天成为太虚之中的一部分力量。 第二种:天书因为记载的内容太过虚妄,被梁帝用太虚的伟力撕碎,分别封印在大梁的个个角落。 第三种:天书逃过了梁帝的袭击,逃到了不为人知的地方隐藏起来。” 这说的,怎么这么玄幻,书成精后跟他父皇干起来了是吧。 孙国瑞眼皮不由得跳了下:“那你觉得,这三种结局那种最可能接近当初的真相。” 二虎略微思考后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天书的真相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真的有这么一本天书,而梁帝又是天书的直接接触者,那市面上留传的这些消息没有一个会是当年的真相。” “所以入手点还是父皇,对么?” 二虎点了点头,“殿下,我已经让人去查询大楚二十八年前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如果楚帝也接触过天书,那就足以证明天书是真的存在的。” 调查大楚的事情对王庭来说十分艰难,但肃国不同,二十八年前长安以北都是大楚的地盘。 所以这事对二虎来说并不困难,用不了几天,他就能够证实天书的真伪。 可是,就算楚帝也拥有天书那又说明什么呢? 也许是看出了孙国瑞的不解,二虎开口解释:“如果大楚也有类似的传言,那足以证实一件事情,或许是因为天书涉及了什么辛密,所以才让王后迟迟不愿意搬入瑶华宫。” 书能有什么秘密?孙国瑞对于天书猜测天书中可能记载了什么武功秘籍?修仙法门?可能需要什么特殊要求才能修炼。 那这一切就说的通了。 想到这里,孙国瑞更抑郁了,还不如让王后养个野男人呢? 前者起码他能够解决问题,后者,他是真的想不出办法。 孙国瑞点了点头,没有妄下定论,一切的结果还是得看大楚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而眼下,王后这边也不能放松警惕,“死子活了吗?” “没有,是让她继续潜伏吗?”二虎问道。 但他心里其实是不愿意动用诈尸过的死子的,他觉得,诈尸过后就应该被超度,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死子的隐蔽性。 但孙国瑞却不这么想,一位死子的培养可不容易,如果诈尸后没被道士发现那不如接着躺下装尸体。 孙国瑞点了点头道:“王后那边的死子全部深浅,这次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遵命。” 第三十章 孤要你欺君 阴月,就像走到窗边的班主任来的十分突兀,骤降的气温打了所有人一个措不及防。 虽然与正月比起来也只是多加了一件中衣,但气温突然的转变还是让许多人换上了风寒,杨之顺很不幸就是其中之一。 平常得了感冒没什么,吃吃药就过去了,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不行。 明天王上就要来正清宫朝见女神了,他们若这番模样出现在王上面前指不定如何遭罪。 王庭之中臣子的仪态对比起皇朝来说要宽松很多,毕竟王庭之中当官的都是些需要正常吃喝拉撒的普通人,屎尿忍忍也就过去了,但屁这玩意儿怎么忍? 所以,对比皇朝,许多看起来失仪的事情放在王庭之中都不加追究。 但如果在王上礼祭的时候吸着鼻涕,杨之顺感觉他可能要步前辈的后尘了。 就算王上不杀他,那些早就想要他命的文武百官们可不会放过这个清楚奸佞的机会。 略带苦味的药汤是一碗接着一碗下肚,杨之顺心里苦啊,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在第五碗药汤被倒满的时候,杨之顺只觉得腹中一阵反胃,他真的喝不下了。 随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喝不下也得喝,要是明天还是这个样子,他就死定了。 “杨先生倒是个苦命的,连孤见了都心生不忍。” 正在猛灌汤药的杨之顺听到声音猛地一个机灵,被药水呛着连连咳嗽了好几声,这才把目光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王,王后。”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啪叽,杨之顺一下子就跪了,“草民不知王后驾临多有怠慢,请王后赎罪。” “起来吧,孤来时见正清宫里没人就擅自进来了,倒是让杨先生受惊了。” 杨之顺哪里敢起来,在他眼里,云罗丹青跟孙国瑞是一样的人,面对孙国瑞的恐惧自然而然的也蔓延到了云罗丹青身上,听到云罗丹青的话之后连忙叩首认罪。 云罗丹青无语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杨之顺,也不知道孙国瑞到底干了啥,把人吓成这样。 无奈她只能起身上前安抚:“先生勿虑,孤今日前来是有一事劳烦先生,不知先生肯不肯帮孤排忧解难。” “请王后吩咐,只要草民力所能及的,上刀山下火海绝不推辞。” 杨之顺场面话说的漂亮,可云罗丹青接下来的话让杨之顺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明天上来正清宫,孤要你带话让上去长兴寺去祈福。” 杨之顺整个人就傻了,这是赤裸裸的欺君,别的不说,王上他根本不信什么四季女神,他要是替四季女神转达些恭维的话还没什么,可要转达这话,这不就凉了嘛。 相比起王后,杨之顺还是更加害怕王上一些,他磕磕巴巴的对着云罗丹青问道:“王..王后..草...草...草....民..民....” 杨之顺心底的恐惧无以复加,他面前的是肃国的天女,凭空臆想的气场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民字说了半天也不见下文。 云罗丹青更好奇孙国瑞这些年到底对这群方士干了啥,怎么好好的一个人,一想到孙国瑞会被吓成这样。 这不是云罗丹青没有关注孙国瑞,只是这些年孙国瑞大多时间里都在干些狗屁告造的事情,肃国又因为两级文化融合以及新政的方方面面让她无暇多顾。 所以对正清宫的这帮人也就知道个大概,比如这位是正清宫的独苗,前十三位因为或多或少的原因被赐死了。 就这么多,在她的印象里,敢于欺骗帝王的人心理素质绝对不会太差,他们常年配在帝王身边,若心里素质差了诉求没达到反而会先失了性命。 可这位,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 其实也怪不得杨之顺心理素质差,他不怕死,作为意图不轨接近君王的人本就是在刀尖上舔血,但架不住人家搞株连搞酷刑啊。 天玄可从没有过这种作法,杀人不过头点地,重罪不过满门抄斩,哪像宫里那位,他前面十三位前辈没有一种死法是重样的。 这种恐惧已经深入骨髓,他不敢背叛孙国瑞,更不敢自裁寻求解脱。 云罗丹青没有去安抚,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到杨之顺渐渐平复下来之后才开口问道:“先生可是有什么难处。” “王后,欺君可是重罪,草民是肃国的臣民怎么敢欺骗主君。” 云罗丹青神色一冷,道:“你有欺骗主君吗?你只是为孤传话而已。” “可四季女神...” 杨之顺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到云罗丹青那似笑非笑的冷意,他明白了,这俩口子没有一位信这什么劳什子四季女神会真的出现。 杨之顺打了个哆嗦,还想推脱,却见云罗丹青收起了笑容,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位也是拥有生杀大权的君王,也是能要他命的主。 杨之顺心里打定了主意,先应承下来,等到明天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死在王后手里总好过死在暴君手里。 云罗丹青离开了正清宫回到了她兢兢业业的事业上,暖阁中,珠儿为云罗丹青轻轻揉捏着太阳穴,趁着这段休息的时间,珠儿主动问道:“王后,您去正清宫的事情恐怕瞒不了二虎。” “孤也没想瞒他,这件事不论二虎知不知道都改变不了结局,上去了长兴寺也能为孤分担一些压力。” 云罗丹青的主要目的就是如此,她了解孙国瑞,生性多疑是他的毛病没错,但孙国瑞最大的弱点是做事情没有恒定的决心。 唯一做的久一点的就只有射术以及马术,孙国瑞的射术很高,五丈之内箭无虚发,马术也还凑合,能做到骑马开弓。 至于其他的,什么木工,丹青,诗赋,书法,剑术,拳脚等近乎两天就转了风向。 现在孙国瑞怀疑她在外面养了男人,如果真让孙国瑞在这么整下去,没的都会整成有的。 国中还没处理的事情这么多,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让他帮自己分担一些,把注意力转移喽。 别脑子里成天都想着下半身那两寸的事情。 第三十一章 朝见 杨之顺一宿没睡,上后的身影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前辈们惨死的面容以及王上的冷笑。 这让他十分惊惧,他相信,过不久他就要步先辈的后尘了。 值得欣慰的是他能够死的干净利落。 随着醒目的钟声传到正清宫,杨之顺失魂落魄的坐起来开始查验宫中的摆设。 他叫来徒弟,坐在神坛一侧,让他们端坐在神坛前念诵经文。 自己则走到宫门口等候王驾。 这一等,便是两个多时辰,寒风之中,他感觉自己的鼻子蠢蠢欲动,似乎想要流出些什么。 十分煎熬。 好在,终于在巳时三刻的时候,他终于等到了王驾。 远远的,他就看到王撵上高座的身影。 王上显得很精神,穿了一身朱红色的衮服,胸前绣着一条神骏非凡的青白色羽龙,而头顶依旧是那顶乌色的苍龙王冠。 王者之气一下子就扑面而来,杨之顺连忙拜服在地,“草民杨之顺,叩见王上。” 孙国瑞从撵座上下来,他看了一眼杨之顺平淡的问道:“女神在里面吗?” “在,王上,请您移步。”杨之顺一看到孙国瑞就双腿发软,可却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孙国瑞的时候总有一股力量支撑他行动。 他示意身后的侍者将清水,以及礼祭用的器皿端上,可孙国瑞却视若无睹,直接绕过了祀礼台步入宫内,独留杨之顺一脸尴尬。 不过也是,天子何其尊贵,朝见的又不是天父,作出什么举动都无伤大雅。 杨之顺便同孙国瑞身后的众人一起跟上,其中大部分人的情况都与杨之顺相似,可此时,他们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表示出了对四季女神的敬意。 哪怕心里哭爹喊娘,但王上要做的事情,还是顺着毛撸比较好。 至于剩下的少部分人,都是被王上瞎折腾的官吏,他们倒是没有怎么担惊受怕,但心理活动也没好到哪去。 其中,一把年纪的记录内心更是艹蛋。 他是史官没错,但王上做的这些事情没一个能让他正常下笔记下的。 每当王上有什么动作,他都得绞尽脑汁的润色粉饰,免得后人看了觉得这特么就是一个傻子加蠢货的集合体。 孙国瑞进宫之后,看到几位方士正坐在一侧念经,即便孙国瑞来了也不见其动作分毫,好似淡漠尘世的仙人一般。 他又将目光看向中央,有一女子,不着寸缕,只有一丝薄薄的轻纱批在她的身上,她的面容只能说一般,可身上的气质却有一种不落凡俗的美感。 难道真有什么四季女神? 孙国瑞自己都迷糊了,什么神啊鬼啊,他没有见过,但他见识过肃天那英俊的容颜。 天是没有形体的,与天子沟通只能幻化出天子的外貌,那神呢? 从上古的文案记载,神只不过是窃居在苍天的失败者,应该是跟人一样拥有智慧的生命。 但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有神的,他们跟天类似却弱于天,既然无法自己创造形体就只能借助他人的形体? 孙国瑞想了很多,但又觉得不现实,如果真的存在这种东西,天父会提醒他的。 孙国瑞走上前去,轻轻拨弄女子的脸颊,引得身后猛的传来一阵咳嗽。 哦,对,这货不可能是四季女神,现在人多眼杂,可别露馅了。 在刚刚触碰女子的时候,孙国瑞明显的察觉到女人的身体都僵硬了,隐隐的,他还能察觉到僵硬之下的颤抖。 在这里,没有女人会想着勾引王上,那是一道催命符,碰之既死。 没有人能够护住勾引王上的人,即便是王上自己也不行。 所以她当然害怕,可若不弄成这样,依照她那平庸的面容根本凸显不出任何的神圣性。 “寡人听国师说您庇佑着如果的狩猎,播种,故而特意让国师请您来正清宫一聚,以示感谢之情,谢女神让肃国丰收连年,台下贡品可由您尽情享用,如有所需,女神尽可开口,寡人定当尽举国之力满足。” 端坐的女子开口了,她的声音平稳清冷,但话中的恭维之意毫不掩饰:“大王您是肃天的孩子,您拥有着肃天之下最高的权柄,小神所做之事不过尔尔,大王举手抬足之间便可轻易做到,小神又怎么敢居功呢。 这次前来也是有求于大王故而让国师代为传话,大王肯见小神已是让小神感恩不已,又怎么敢让大王为小神祭礼呢?” 孙国瑞疑惑的问道:“不知道女神有何难处需要寡人相助?” 同时,他的心里隐隐有些期待,杨之顺又玩什么花活。 女子换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大王,天玄之中三阳失序,今日正月,明日阴月,后日阳月,序令如此不定,天象变幻莫测,百姓们也常常患得风寒高热,您拥有肃天庇护自是不惧,可您的王子王女呢,在如此变换的天象之中,也难免受罪一遭。” 女人说的话是天玄的常态,为什么天玄没有出现历法这种东西引导人民农耕也正是由此缘由,谁都不知道一月持续多久,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月又是哪日正浓,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平月是其中最为稳定的一个月份。 也正是因为平月出现的周期稳定,才有拥有了年的概念。 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连天父都无法预测的东西,一个被杨之顺推到台前的演员又能预测到吗? 孙国瑞更加好奇女人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女神所言有理,寡人虽膝下空悬,可也听闻过这种事情,每当想起有不少的王子因为此事夭折,寡人便忧心不已。” 孙国瑞作出一副懊恼的姿态,但他心里其实是无所谓的,孩子在他看来不过是稳定的工具,又能有什么情感。 更何况在这个世上,除了皇室又有谁家没有过早夭的子嗣。 “大王勿虑,我正是因此而来,我有一物献于大王。”说着,女子从手边拿起一卷厚实的帛书。 孙国瑞接过一看,里面是一所宫殿的设计图,区别于正常的宫殿样式,这是一座水上竹屋,其中有些东西他还看不懂。 但这别具一格的风格特色他很喜欢。 杨之顺果然不愧是朝中恨得要死的人才,就冲着这种奸佞小人的态度,出了正清宫恐怕会被一些年轻的愣头青把骨灰给扬喽。 第三十二章 上很满意 “这所院舍有什么用处?”孙国瑞拿着图纸对女人问道,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孙国瑞不解的看了一眼女人,只见她的脸色隐隐发白,似乎正在极力的维持着什么。 孙国瑞脑子也快,他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道:“是寡人唐突了,国师!” “草民在。” 杨之顺听到声音如兔子一般跳到孙国瑞跟前一个滑跪,高举双手接过帛书之后适才为孙国瑞讲解了起来。 孙国瑞听得云里雾里,但却听明白了,这是一间暖阁。 与宫里的那些暖阁不同,这所竹院并不是通过煤炭进行取暖,他用特定的机构将水烧开后流入水下循环,通过适当的距离来调解院中温度。 这样,即便外面冷也好,热也罢,都会在这庞大的供暖调解系统之下缩小相互的差距。 有点意思啊。 孙国瑞饶有兴趣的想到,这种作法让他想起了一个词汇,酒池肉林。 虽然与酒池肉林的作法不同,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真要是按着这个图纸建了,想杨大国师死的人又要爆了。 “不知女神有何所求,寡人若力所能及,自当全力相助。” 这时,被冷落的四季女神发话了,“小神只求大王竹院完工之时,能容小神一栖息之所,小神自当感激不尽。” 王上很开心,国师很上道。 朝见女神的祭礼也在一片众人的欢歌声中落下帷幕。 孙国瑞只觉得神清气爽,杨之顺送的礼物他很喜欢,他从正清宫出来之后特意带上了杨之顺就足以证明此时心中的愉悦之情。 而杨之顺呢?当然也是很开心的,能陪王上散步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情,他都快开心死了。 杨之顺谨小慎微的跟在孙国瑞的身后,不邀功,也不请赏,哪怕是感受到王上龙颜大悦的心情,他也没有半分的松懈。 果不其然,在杨之顺神经兮兮的紧张之下,前头的王上发话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跟寡人说?” “啊?”杨之顺一愣,他没有啊,他能有什么事。 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王后昨天没开过正清宫,他什么都不知道。 “寡人再提点提点你,你昨天是不是见了什么特殊的人。” 孙国瑞那好奇的语气让杨之顺的汗毛阵阵颤栗,啪叽一下就跪了下来:“王上明见,昨天王后是来寻过草民。” 孙国瑞却依旧面容和煦,他到杨之顺身旁将其扶起,“别担心,寡人又不是什么暴君独夫,寡人想知道,王后昨天寻你说了什么啊。” 杨之顺非但没有被孙国瑞这亲切的举动安抚,反而感觉一阵阵尿意袭来,只是现在的他拼了老命在忍着。 “回...回...王上的话,昨...昨天...” 在杨之顺磕磕巴巴的回答中,孙国瑞倒是理清了话语。 让他去一趟长兴寺?王后在搞什么名堂? 孙国瑞的第一反应是王后要把他支开王宫,随后好处理那个野男人的事情。 可他又刚刚下令让王后那边的死子潜伏,如果王后真的作出了什么举动二虎都未必能收到风声。 孙国瑞对着二虎开口询问道:“长兴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王上,长兴寺是一所建立于肃王七年的寺庙,当时您还去过那里,臣想,这便是长兴寺特殊的地方。” 好吧,二虎也不知道。 这回答倒是在孙国瑞的意料之中,毕竟镇龙卫是针对长安城官吏设置的秘卫,不知道这种乡野的事情也正常。 至于二虎说他十三年前的那次经历,也没什么特别的,吓唬了几个出家人,仅此而已。 “你先下去吧,今天的事干的不错,以后就好好在正清宫中为寡人炼丹,寡人求仙之路可就靠你了。” “是...是是,草民这就告退。”杨之顺如蒙大赦,一溜烟儿的就消失了。 孙国瑞也没理他,带着二虎回到了乾清宫之后便关上了房门,“你觉得王后这是什么意思?” 二虎摇了摇头,“殿下,俺建议俺们还是等北方的消息回来之后再作打算。” “北方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族群毕竟跟家族不同,我们的人需要一些时间。” “那长兴寺的事情?” “俺建议先压下,不过王后那边死子都隐藏了在起复容易暴露,俺想去珠儿那边探探口风。” 美男计?也行。 孙国瑞点了点头赞同了二虎的方案,随后,只见二虎对门口喊道:“进来吧。” 孙国瑞朝外看去,只见一男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他年岁看着比孙国瑞大些,剑目眉心,留着两撇十分利落的八字胡,脸倒是方正,却没有一种博然正气的感觉。 “王上,二虎。”男人笑嘻嘻的朝两人打招呼,只是看到二虎的时候头不自觉的低了下。 “俺要忙些时日,王上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虎哥,我办事,你放心,你就尽情的去忙吧。”男人露出一抹讨好的笑。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二虎的训斥:“别嬉皮笑脸,严肃点!!!” “是,尊令。” 二虎走了,临走前还不忘记用眼刀子捅了几下男人。 男人见二虎离开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直到伸着脖子也见不到二虎的身影,这才换了一副面容几乎扑倒孙国瑞身上:“王上,你看,你看他。” 说着,还用手用力的戳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孙国瑞有理由相信,如果二虎在门前能被他用手指头戳一百个窟窿。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怕他。” 孙国瑞不由得扶额,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货过两年都要当爷爷了。 长孙漓却毫不在意道:“王上,这不是年龄大不大的问题,这是会不会被教训的问题,我可不想一把年纪了还被二虎挂在房梁上。” 一听长孙漓旧事重提,孙国瑞心里闪过一丝尴尬,谁知道你有了模板还有这么大的年龄差距竟然还被二虎一下干翻了。 “好了好了,别腻着咱了,跟咱说说最近长安里有没有什么奇闻趣事好让咱乐呵乐呵。”孙国瑞把长孙漓从身上推开,也不在乎他一副没大没小的模样。 相对于二虎来说,长孙漓的情绪表达更为丰富一些,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最起码,他不会每天死沉着一张脸寸步不离的跟在自己的身旁。 “有啊,王上您是不知道......” 第三十三章 找儿子 二虎没有去找珠儿,估摸着这个时间点珠儿正在王后身边陪侍,所以从乾清宫离开之后他直径出了王宫。 目的地明确,乌鹊府。 乌鹊府上依旧带有着浓厚的楚地风情,即便是大白天,也能看到男女躲在一旁的草丛中白日宣淫。 二虎没有理会,他像个透明人一般直到了族母所在院落的门口。 站在门口,他听到里面传来老的少的嘻嘻哈哈的声音,似乎玩闹的很开心。 院内,十几名族长正带领着族群之中未成年的幼童,他们年岁不大,大多都只能在地上爬行,其中有一个十足的精神娃娃四肢触地,一溜烟的在地上爬来爬去。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他跌跌撞撞的跟在幼儿身后,可幼儿动作的灵活让其十分不适应,不一会儿便可以看到他已是浑身湿透。 这时,便会有另一位老者接替他的工作,照料着这个充满活力的幼儿。 二虎看了一会儿,便直接朝里面走去,他这动作引起了院中大人们的注意,仅仅一瞬间,男人们就作出了戒备的姿态,女人们也将不安分的小家伙紧紧搂在怀中。 “什么人!”距离二虎最近的老人开口训斥,他的声音很厚重,二虎知道这是他向族群发出的警戒。 果不其然,二虎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乌鹊氏的族夫们赶来了。 无论此时他们正做些什么,都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活计,向着族群之中最为关键的地方赶来。 其中,有人甚至没来得及穿上裤子,毛糙糙的两条大腿就那么裸露在外面,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在草丛中干活的。 二虎没有在意这些人,对着院中唯一的那位年轻女性喊道:“族母,让他们退下。” 乌鹊氏的族母是一位三十多的妇人,她是认得二虎的,也明白二虎在这里的分量,随后便对赶来的族夫们喊道:“是鲟珠的外头来了,不用紧张。” 外头,就是族群之外跟女子行过房事的男人。 在族群之中,族夫可以与族群之中的任意一位女性结合,但绝不能去碰族群之外的女性,可对女人来说,她们却不存在这层束缚。 可却因为这层束缚绑住了男人,所以女人也没多少机会寻找族群之外的男人。 直到这次肃国建立,“外头”的声名也渐渐在族群之中响起。 听说是外头来了,族夫们虽然没有露出明显的敌意,可这种偷偷摸摸的进到他们族孕之地的作法却让人放心不起来。 他们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的走远了一点,时不时的看着院落中的方向生怕出了什么闪失。 二虎在院落门口没有进去,他了解这些族夫,族女是一个族群延续的根基,被一个外人不声不响的摸到门口,任谁不都得吓出一身冷汗。 族长们带着孩童推到族母身后,族母这才走到二虎跟前问道:“你怎么有空来我府上?” 二虎眼睛往里面撇了撇,道:“俺是来找渠猫的。” 兰兰顺着二虎的眼睛看去,见到老者怀中抱着的那个小孩此时正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这里,她回道:“我以为鲟珠跟你说好了,你若想接渠猫离开,就等到他成为游子的那天。” “俺今天休息,想陪渠猫一晚。” 乌鹊兰兰沉默了,照理说,渠猫是乌鹊氏的族子跟二虎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可是这些个南人有一种她们无法理解的父系观念,兰兰也不好拒绝。 但她也不能答应,渠猫儿身边可都是乌鹊氏的幼童,如果让二虎这个外人留在这里,兰兰可以肯定今晚的乌鹊氏就是个不眠之夜。 “您知道的,鲟珠不在,我们不能让渠猫儿跟你离开乌鹊府上。” “不,您是族母,只要您开口,俺想带走渠猫还是能行的。”二虎顺着兰兰的话说了下去,他本来就是来带走渠猫尽尽父子之情的。 兰兰考虑再三之后,开口请求道:“那需要我族中一位长者跟随,否则我无法放心。” “族母,您来肃国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当然,那时候我还年幼,可我清楚的记得长安那时候还不叫长安,街道上也没有现在这般繁华,到处都是忙碌的工匠,家中的族夫也被王后征召日日不见人影......” 二虎可没性趣听族母啰啰嗦嗦,他问道:“那族母可曾听过有做父亲的会对儿子不利的事情吗?” 随后,他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俺带渠猫一天,明日一早你们来常府接人。” 族母十分犹豫,她记得珠儿曾经跟她说过,二虎是乌鹊氏万万不能得罪的人,可让渠猫跟着这么一个“外人”离开,她实在不放心。 见族母下定不了决心,二虎对着里面探头探脑的小家伙招了招手:“渠猫,过来。” 一下子,渠猫就不安分了,在老者怀中扭来扭去,嘴巴里也是喊着:“爹...爹...” 老者连忙用手轻轻抚摸着渠猫的后背,原本扭动的孩子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祖...祖...” 老者乐呵呵的笑了,抱着渠猫摇来摇去。 “族母,你看到了,渠猫是认我这个父亲的。”二虎面无表情的对乌鹊兰兰说道。 或许她们不能理解父亲的含义,但在肃国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渠猫对二虎的亲近做不了假。 兰兰的心里动摇了,鲟珠在她的族群里一向是特殊的存在,这一点从将近三十的年纪膝下只有一子便能看的出来。 兰兰的口风也终于松了下来:“你可以带走渠猫,我也可以不派族长跟随,但渠猫明天必须得回到乌鹊府中。” 二虎点头答应了,兰兰这才适应族长放人。 老者并没有将渠猫抱到二虎身旁,而是将放在地上,对着渠猫的屁股拍了一下。 “去吧,找你爹爹去吧。”老者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渠猫可不管这么多,屁股被推了一下的他四肢宛如转动的小马达,飞速的朝着二虎爬去。 “爹爹..” 二虎将孩子抱起对着兰兰道了声谢之后便离开了。 这发生的一切,都被一个七岁的女娃看在眼里,她好奇的看着抱着她的老妇人,问道:“族长,爹是什么意思啊?” 老妇人回道:“爹就是父的意思啊。” 女娃点了点头,明亮的眼睛里有闪过不解的迷茫。 在她的印象里,当有父来寻她们玩的时候,无论是族长还是族母从来都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从没有过今天这般剑拔弩张。 “那族母为什么不愿意让父抱走渠猫呢?” 老妇人:“.....”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孩讲述南方人对于父亲的概念,这个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不是跟一个七岁的孩子解释的清的。 只是身为族长,启蒙族中子女的智慧是她的工作,所以即便她说的内容可能无法让七岁的孩子理解她也会说的。 第三十四章 孤也要闭宫 王上在沉寂了十年后又要作妖的风声在王宫之中隐隐散播,宫中第一批知道的人虽然大多都有着对肃王瑞的惧意,但庞大的基数以及镇龙卫的未曾管制,不说很多事,最少宫中的禁卫军是听到了风声。 鉴于时间段的关系,他们的收到风声的速度可比那些官老爷都快。 官老爷们现在还在暖阁内跟王后扯皮呢。 自从打算让孙国瑞动动身子以后,云罗丹青其实并不想再在南水案上下心思了。 跑回来的巡抚已经差了个大概,只是南水案牵扯人员太广,所以云罗丹青并没有立马下令抓捕涉案人员只是再朝会上把事情挑明了。 没成想地方的案子似乎波及到了中央,朝堂上反弹的力度那可不是一般的大。 本来在大梁,一旦王后下的旨意没有遭到王上的反对,群臣是没有理由反对的,哪怕是要卖国,他们也只能执行。 但眼下不同了,她的旨意被中书给扣压了,群臣还来劝说她这位王后不要激进。 这不是臣子们应有的权力,法律说的很清楚,只有肃王意见相左中书才有权力扣压肃王的令旨。 这一点其实在云罗丹青的意料之中,君与臣其实就是不断试探彼此来夺取更多的权力,在令法颁布之后,群臣安分了几年,之后的十几年中这种试探越来越放肆,他们想知道王后的底线在哪。 面对这种情况,云罗丹青也有解决的方案,无非就是笼络一批人,牵扯一批人,让三方人马把局势搞浑。 只是最近刚好碰到孙国瑞疑神疑鬼,这批人运气不好,要撞枪口上了。 此时的暖阁之中,巡抚飞鹤令狐正在跟一群南派的大臣吵得不可开交,隐隐有大打出手的趋势。 只是飞鹤令狐势单力薄,所以他尚且还能克制。 云罗丹青看着眼前吐沫星子乱飞的两伙人,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这时,珠儿行色匆匆的跑到云罗丹青身旁,小声的对她说道:“王后,有族夫派人来信,说是二虎到了我府上带走了渠猫。” 云罗丹青闪过一丝讶异,说实话,她真的看不透二虎。 “孤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多谢王后。”珠儿告谢之后快步离开了。 见此,云罗丹青这才对面前吵作一团的一人一派说道,“令狐,顾常令说的对,南水的官吏已经全员腐化,若要动他们,恐怕整个南水会出现无人治理的窘境。” 顾思淼当即对云罗丹青说道:“王后明见,臣也不是反对依律行事,只是牵扯人员太广,而令狐大人又没有确切的罪证证实南水官员贪墨,口说无凭,恐不能服众。” “老狗,老子已经说了南水的事情你若想要证据随便去南水哪里抓个百姓问问,他们的斗尺是不是跟王后规定的斗尺是一个大小。” “就算不是一个斗尺,你也不能一上来就弹劾整个南水的官员啊。” “是啊,顾大人也没说大人你行径不对,但地方官一旦被中央弹劾,可全部都得回来审查,南水那么大的一个郡县,你怎么安排。” 这也是他们南派所忧虑的,王后真的太不懂事了,万一这道旨意被摆上了明面,最轻的也得是一个南水的行政陷入瘫痪。 “怎么安排自有王后决断,不是我能管的,也不是你们能管的。” 眼见飞鹤令狐跟南派的人又有再吵下去的趋势,云罗丹青用手啪的拍了下桌子,“够了!”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惊惧的看着云罗丹青,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仪,他们连忙跪下请罪。 “孤今日想来,对南水的旨意确有失妥当。” “王后。”飞鹤令狐连忙开口道,却被云罗丹青伸出手制止。 “孤想,也许是近日的操劳影响了孤的判断,所以孤打算闭宫一旬,等孤思虑之后,再做决断吧。” “什么!”飞鹤令狐脸色猛地一变,“王后,请您三思啊,国中内事外事不绝,您怎么能够闭宫清修。” “国中政务暂由中书省处置,卿家勿虑。” 这下,飞鹤令狐终于恼了,他站起身,冲着最靠近的顾思淼就是一拳。 “狗东西,你他妈害的我们王后劳心劳禄,现在又逼我们王后去清修。” 顾思淼虽然是文官,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他是从大梁随藩的官吏,君子六艺自是娴熟,面对飞鹤令狐迎面而来的一拳抬手一挡,接着就大打出手。 云罗丹青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磨砺了这么久,都能出任巡抚了,竟然还是这么一个愣头青。 “把这个目无君上的东西拖出去,压入大牢。” 在令狐撩起袖子的时候侍卫们本就打算抓人,只是碍于王后的命令,这才在门口踌躇。 见到王后下令,他们一拥而上拿下了飞鹤令狐。 此时的飞鹤令狐依然还在咒骂南派的官吏,有一个算一个,只要在场的都被问候了老母亲。 直到声音渐行渐远,顾思淼好像才从刚刚的惊疑之中回过神来,一想到刚刚的模样,连忙对云罗丹青下跪叩拜道:“臣有罪。” “此事因令狐而起,不怪你。” “多谢王后。” 顾思淼其实在短短的时间内把令狐咒骂了一万遍,你行,你能打,你找我干什么啊。 骇人鲸!!! 这时,有人对王后问道:“王后,虽然令狐大人刚刚是冲动之举,可有一点确实没问题的,在这个国中矛盾激增,外部又不稳定的时候,您怎么能闭宫呢?” “是啊,王后,中书毕竟眼界有限,您若想休息,那休沐即可,又何须闭宫呢。” 这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不问清楚实在放心不下,要知道,闭宫以后除了外界联系不到她,她也斩断了对外界的耳目,这不像是王后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难道闭宫只是个幌子? “孤心意已决,南水的事情就交给众卿家了,望诸卿勤勉克己,开宫以后,孤不想再听到两个声音。” “定不负王后所托。”众人开口答道,心里却隐隐有些许喜悦。 哪怕只有十天,但总算腾出时间去保下南水的蠢货了。 第三十五章 知夫莫若妻 二虎抱着渠猫进了自己常府,这所府邸若真算起来并不是他的住所。 所以府中的下人很少,只有几位仆人与十几名侍卫。 除却在门口站岗的那两人以外,进入府内几乎看不到人影,冷冷清清。 仆人们也都知道二老爷的习性,看见二老爷以后便远远的绕开并没有上来请安的意思。 渠猫儿是第一次来常府,或者说,他还是第一次到这么安静的地方,莫名的有些害怕。 小脸紧紧的贴在二虎的肩头,一双手挽着二虎的脖子。 二虎注意到了儿子不安的情绪,初为人父的他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他见过别的父亲是怎么带孩子的。 随后用手轻轻拍打的渠猫儿的后背,不一会儿,渠猫就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听起来舒服极了。 他带着渠猫,走到塘边的一块石椅上坐下,因为不善言行,也不知道该怎么逗弄小孩。 不过他有办法,抱着渠猫的身子轻轻摇晃,嘴里哼着一些小调子,不一会儿,渠猫便进入了梦乡。 太虚的幽幽蓝光散发着余晖,微冷的清风度过湖面吹气湖中莲叶的轻影。 会不会着凉? 二虎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不太确定。 跟孙国瑞一样,他也拥有玄魂,这导致很多时候他无法体会到常人的感受。 看了看怀中熟睡的小人,二虎想了想,将衣服上的扣子解开,随后将小不点塞进了怀里。 “你在做什么?” 老远在一旁看了父子二人半晌的常青终于忍不住了。 二虎撇了哥哥一眼,没有说话。 常青却不由得将身上的披风脱下,交给二虎道:“你如果觉得小侄子冷了,用这个包包吧,别把人给闷坏喽。” 二虎没有接过披风,他看着常青淡淡的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前脚刚到,屁股都没捂热乎就听到下人说你回来了,接着吧,阴月天冷,可别冻着了。” 见二虎眉头紧皱不为所动,常青只好亲自把披风给盖到了二虎身上。 都当爹的人了,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可别把我的小侄子给冻坏喽。 “王上让你回的?”二虎疑惑的问道。 跟王上有关的事情他不说知道全部,但也知道个七七八八,王上最近可没有让常青回来的意思。 “不是,我自己回来的,有父亲带的消息要给王上,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可以先帮王上参谋参谋。” 父亲?大梁? 不是,这是啥意思,事情扎堆来是吧。 “父亲带了什么消息?” 常青刚想回话,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便止住了话头,向着门口看去。 “二虎!!!” 随着一阵愤怒的咆哮,常青也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 不过来人这种肆意的举动还是引得常青一阵不喜,不管你是谁,这个常府终究是王上赏赐给常氏的府邸。 怎么能容忍一个不三不四的人大呼小叫。 正要开口呵斥,二虎却先开口问道:“珠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王后身旁侍奉吗?” 常青这才明白来人的身份,原来是弟妹啊,多年不见,没想到长这么大了。 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常青很难将这个气势汹汹的女人跟那个跟在王后身侧腼腆的小女孩联系在一起。 珠儿一把抢过二虎怀中熟睡的渠猫,面色冰冷的问道:“我问你,如果渠猫饿了你打算怎么办!” 二虎是什么人她能不了解吗?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听二虎把孩子带走便急匆匆的赶来的原因。 “家中的吃食已有备份,只要俺吩咐一声,下人立马就能把东西端上来,放心,饿不着娃娃。” 果不其然,二虎的回答让珠儿气的差点冒烟儿了,好在渠猫已经熟睡,她收敛了一些质问道:“请问,武勋侯准备了什么食物喂孩子呢?” 二虎招了招手,待在十分遥远的仆人这才将准备好的“食物”端到二虎跟前。 珠儿上前闻了闻,一双眼力露出杀意,她再也矜持不住了,将渠猫往常青怀里一放,高声大喊道:“我杀了你!!!” 小俩口吵吵闹闹的跑远了,常青一时间有些诧异,他实在想不明白喂个奶而已为什么珠儿反应这么大。 待接过瓶子,看到瓶中清澈透明的时候,常青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好家伙,是酒,怪不得会发这么大的火,要真让二虎这么喂了,他也就没侄子了。 不过转念想想,似乎是二虎能够做出来的事。 他年幼的时候便跟在皇子身旁,而皇室喂孩子一向比较豪放,没奶的时候不就是喂酒的嘛。 常青也是一脸黑线,他让仆人离开后就站在原地等着小俩口回来。 ...... “够了,你闹够了没有。”二虎起先因为珠儿身份的原因,一直有所避让,但珠儿一时半会儿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也恼了。 珠儿却不管这些,虽然她不会武功,但不妨碍她站在正义的制高点上对着二虎用嘴跟手双重输出。 你差点把老娘孩子给蒙翻了还敢凶老娘。 起初,珠儿以为二虎会喂渠猫吃肉或者别的谷类食物,谁成想人家上来就是一瓶酒。 这可着实把她气的不轻,尤其是现在看着二虎一副你闹够了了没有的模样,心底的火气更旺了, 二虎终究还是没还手,珠儿如此作态,让他隐隐感觉到刚才的行为可能有哪里不妥。 不过初为人父的他一时半会想不明白,毕竟没奶喝酒是常识,二虎不会觉得常识有什么问题。 等珠儿打的累了,见二虎皮糙肉厚,依旧连气都不带喘的模样心里更是窝火,不过她实在打不动了。 只能喘着十分重的粗气对二虎说道:“武勋侯,虎侯爷,算我以后求你了,不会带娃就让族长帮着带行吗,你把渠猫当什么了,两岁孩子你这么一瓶酒喂下去他身子骨受得了吗?” “你就是太矫情,俺家殿下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二虎见珠儿打累了上前轻轻拍着珠儿的后背帮她顺着气。 当然,如果二虎不说话的话,这气确实能顺过来,而现在二虎一说话,岔气了。 你把自个儿娃娃跟皇子比?皇子的父亲就是圣天,他能庇护孩子健健康康的成长你呢? 见到珠儿面露不善,二虎最终还是放下了架子道:“好,下次一定让乌鹊的族长跟着。” 第三十六章 大梁传来的消息 珠儿还是气不消带着渠猫离开了常府。 不过临走之前让下人转告了二虎一声,她回武勋侯府去了。 二虎倒也没有立马去追愤而离去的珠儿,他沉着脸走到常青身旁问道:“父亲带来了什么消息?” 常青回道:“是关于坤梁王的,父亲说这些年坤王越来越不务正业,想让王上趁着这次回梁的机会劝劝坤王。” “回梁?回什么梁?”二虎疑惑的问道。 他家王上是个外藩,回个球的大梁。 “你不知道?父亲不是很早就派人通知了长妃娘娘四十九寿诞的事情了吗?” 常青一脸震惊的说道,这事他很早就跟王上说过了啊,照王上跟二虎这么亲近的样子,为什么二虎会不知道。 听到常青的话,二虎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反应出一种锅底般的颜色。 “那你有没有告诉过殿下,为什么父亲要特意提醒长妃四十九岁寿诞。” 常青突兀的觉得有些莫名,“提醒什么?” “没事,长妃的生辰宴还有多久。”二虎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事情发生了就要补救,希望还来得及。 男性的六十四岁寿诞与女性的四十九岁寿诞都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 楚人认为男女到了那个年龄可以放下任务享受天伦之乐,所以男人到了六十四,女人到了四十九就成了族群之中的长辈,他们不再需要为了族中的生计发愁,只需要带娃享乐便可。 而圣秦,他们认为女子四十九岁之后生育功能衰竭,身体上有了残缺,这时候,女人就会容易自卑。 为人子女者就需要为母亲办一场福宴,告诉世人母亲生养有多么不易,往后,不论母亲如何,他们都会陪伴在母亲的身边。 小时候你照顾我,现在我长大了,就由我来照顾你。 寿宴邀请的人不多,大都是与母亲最为亲近的那一批,而孝子需要与母亲同桌侍奉。 长妃膝下无嗣,孙国瑞算是她的半个儿子,在这种情况之下,也只有孙国瑞能为长妃扮演这个孝子的角色。 这些基本的道理都是常识不需要明言。 可二虎太了解他家殿下了,别说长妃七七大寿,就算梁帝八八大寿他都不会回大梁。 这可不是个小问题,这件事处理不好肃国恐怕得炸了锅。 肃王三年的时候,肃王青为了肃国文化交融搞了一次全国性的大移民。 将部分北方人迁移到了南方,同时,又把南方往北方迁。 这就导致父系母系的社会关系在肃国盘根错节,相互交错。 在这个男权女权充满着火药味的国家,一旦被爆出肃王瑞不敬养母,这可能就是引爆氏族与家族之间药火的导火索。 这已经不是仅限于肃王瑞私德有亏这么简单。 很显然,他家殿下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常青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王上不会不打算回大梁吧,不回也没事,反正王上的母亲的梁后,只是坤梁王那边还是得让殿下劝劝。如果坤梁王能成为太子,那我们飞黄腾达的日子就来了。” 常青不明白二虎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在他看来,别说一个长妃,就算是梁后四十九生辰,王上不去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毕竟风评就摆在那里,老百姓也都知道自家王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上不去主持长妃寿宴,你让分布在全国各地的氏族老百姓怎么想,别扯那些有的没的,长妃寿宴还要多久。” “还有大概三个月。”常青估算了下,说道。 这里的月指的是平月,天玄将平月到下一个平月的时间定为一年,一个平月四十天,一年是四百天,平月之后的三百六十天被分成未知个数的月份。 像孙国瑞今年二十八,如果放在前世他都三十一了。 也就是说距离长妃寿诞还有一百天的时间,还好,不急,还有机会商量对策。 二虎松了一口气,刚才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可把他吓到了。 常青一脸疑惑的留在原地,他看着二虎匆匆离去的背影实在想不明白这件事的关键。 这不是聪慧不聪慧的原因,而且眼界限制了他的发展,他跟二虎不同,二虎掌握了长安城上下官员的衣食住行,甚至是亲属家眷的一切消息。 即便是远离长安的地方,也有不少二虎留下的暗桩,二虎是知民情的。 他没回武勋侯府,转而又回了王宫。 看着座才刚刚离开的王宫,二虎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回来了。 他先是去了坤宁宫,得知了王后闭宫的消息,随后又去了乾清宫。 “什么?王上出宫了!!” 得到消息的二虎一脸不可置信,原因无他,孙国瑞对于宫外有一种迷之猜忌。 他总觉得宫外有歹人想要谋害自己这位肃国的天子,所以每次出宫都会带足人手。 除了自己以外,最少还会在带上一队镇龙暗卫,而眼下,王上出宫了,暗卫带走了,可跟在王上身边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二虎心里有些吃味,但更多的则是忧虑,长孙漓虽然也是镇龙卫指挥使,但明卫跟暗卫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而且明卫与暗卫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谐,暗卫瞧不起明卫,明卫不知道有暗卫。 就长孙漓那个熊货,指挥暗卫在长安之中护着王上的安全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怕王上不安分跑到那些山沟旮旯里头。 不行,俺得跟过去。 ...... 武勋侯府内,珠儿带着渠猫像是回到了自家一般。 或者说是自家也没错,相对于那位一年到头也见不到的武勋侯,这位侯爷夫人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侯府的主人。 二虎常年不回家,不是在常府上留宿就是在宫中陪着孙国瑞,侯府几百仆从,见过武勋侯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夫人,这是小侯爷吗?生的可真是俊俏。” “多嘴。” 还没等珠儿回话,一旁年长的阿婆就出言训斥道。 年轻,做事又跳脱,真不知道夫人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宽纵。 小丫鬟低下头去,一脸委屈的嘀咕着什么。 珠儿摇了摇头,对着一脸严肃的阿嬷道:“阿嬷,你让人去寻些羊奶来,还有,去把侯爷的卧室整理好。” “夫人,侯爷会回来吗!” 仆人们顿时炸了锅,这可真的是新鲜事,他们大多数人都未曾见过这位侯爷的面,一时之间,一种名为紧张的情绪充满在了人群之中。 “嗯,到时候还请阿嬷教教侯爷,孩子应该怎么带。” “啊?不敢,不敢。”听说要她去教导侯爷,阿嬷下意识的脱口拒绝。 可回过味来,见夫人似乎未曾露出不悦之色,这才大胆一些开口寻问道:“夫人,照顾小侯爷这种事情交给侯府的下人做就行了,侯爷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带小孩啊。” 阿嬷是正统的南人,就像北人喜黑,南人喜白一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应该是工作在屋中,出门坐轿子,平时写写字,下下棋,闲来无事时呼朋唤友,舒胸中意气。 带孩子,那是土地里工作的泥腿子,没人服侍,又没钱请他人照顾,这才需要自己亲力亲为。 “若侯爷问起,你就说是我吩咐的,放心吧,侯爷不会怪罪的。” 第三十七章 长安绯闻 “王上,您知道长安之内最有名气的花窑是哪儿吗?” “长乐坊?明月楼?”孙国瑞试探性的回道,至于醉相思,那里严格来说并不属于花窑。 虽然醉相思干的勾当跟花窑差不多,但那里并不存在金钱利益的交割。 没给钱,就不算嫖,可惜孙国瑞就去过一次。 长孙漓听到孙国瑞的回答差点闪了腰,为什么王上的回答里会有明月楼??? “不是,王上,您知道明月楼是干什么的吗?” 孙国瑞一脸看白痴的神色看向长孙漓,“废话,寡人又不是没去过,怎么会不知道。” “二虎就带您去那种地方!!!”长孙漓本来就想卖一个关子,没想到炸出一个惊雷。 “诶,我说小漓子,咱是让你跟咱说说长安里有什么奇闻趣事,不是让你在咱身上找什么奇闻趣事。” 孙国瑞不悦的说道,他也知道明月楼的风评有问题,但孙国瑞从没有想过藏着掖着。 谁敢非议他,有一个砍一个,多简单的事儿。 更何况去明月楼的是常大虎,即便非议也非议不到他头上。 长孙漓平复了下内心杂乱的情绪,这才接着上个话题道:“那王上您知道长乐坊之中最出风头的花魁是谁吗?” “这个咱知道,是芊芊姑娘。”孙国瑞曾在逛长乐坊的时候见过这位长安名技,只可惜,人家卖艺不卖身,每次演出的时候还带个白色的头纱。 只有音乐造诣很高的才子才有机会一堵芊芊姑娘的容颜。 孙国瑞是没机会见了,而芊芊姑娘名头太大也没机会用强,所以只能听见过芊芊姑娘的才子口头描述自行想象。 这位名技在整个长安有名的很,所以当长孙漓问的时候孙国瑞都没有过脑。 “那是以前,现在长乐坊的招牌换人了。” “哦?长乐坊还有比芊芊姑娘技艺更高,更神秘的?”孙国瑞瞬间来了兴趣,这些八卦他也爱听啊。 “谈不上,谈不上,这位姑娘没有芊芊姑娘的才艺,也谈不上神秘,但人家强悍啊,一女共侍祖孙三人,这事在长安都传开了。” 孙国瑞:“???”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吧,长安这么闲的嘛,这种破消息都能传来。 毕竟当妓的,除非像芊芊姑娘那种,从来都是客人选择妓师而非妓师选择客人。 祖孙三人找了同个妓女的情况长安之中肯定不少。 难道是嫖客的身份有问题? “王上,哪有这么简单啊,就算这事发生在相国身上,都不会有这么高的热度。” “那是为何啊?”孙国瑞一时间也摸不清缘由。 随着长孙漓的阐述,孙国瑞发自内心的愉悦起来。 看别人倒霉真的比自己走运还来的舒心。 “漓啊,你说这些人怎么这么缺德呢。” 孙国瑞是真的没有想到,前世的时候有周郎卧床下作并刀如水,今生有父子听床上闻细雨缠绵。 更过分的是,这些长安的文人墨客干啥啥不行,看热闹第一名,当场给当事人安了个师师姑娘的名号。 借用的是坤梁王的名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真过分,孙国瑞简直要笑岔气了。 尤其是知道此师师非彼师师却又唤作师师的情况下,笑不活了。 “那这位“师师”姑娘后来如何?” 孙国瑞十分好奇接下来的发展,长孙漓也不含糊。 出了这档子丑事“师师”姑娘也没有寻死觅活,该接客的还是照样接客,只是名声大了,生意自然就兴隆了。 有许多长安贵人都想一堵这位姑娘的容颜,风头直接盖过了芊芊姑娘... 听着剧情没有往他想象的那个情况发展,孙国瑞隐隐有些遗憾。 “可惜了。” “什么?” 长孙漓说的正兴起呢,一时间没听清孙国瑞的话语。 “没什么,收拾一下,咱要出宫去见见这位长安的名人。” “啊?好,臣这就去安排。” 长孙漓大喜过望,以前孙国瑞与二虎一同出宫的时候他可羡慕紧了,只是迫于二虎的铁拳,长孙漓才没有跟二虎一般计较。 他有多少年没跟王上一起出宫了,都记不清了,眼下得了这么个机会恨不得把自己分配在每个岗位上。 孙国瑞换了一身隐纹常服,便同长孙漓一起出了王宫。 刚一出宫,心里总是默默的有种不安敢,即便知道身边有长孙漓跟暗卫的保护,可那种不安的感觉依旧无法消散。 他总觉得有暴徒隐藏在平民百姓之中,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暴起来一出替天行道。 “炳,离咱近点。” “老爷您放心,我武艺虽比不上二虎,但也不是外头那些臭鱼烂虾能比的,您只管放心的游玩,剩下的交给我就行。”长孙漓如实说道。 孙国瑞不怀好意的看了这货一眼,心道:你在二虎面前不跟臭鱼烂虾没什么两样,哪来自信心这么爆棚。 也许是看出了孙国瑞的想法,长孙漓辩解道:“老爷我说的是真的,在这长安里除了二虎以外没有人的武功能够稳稳的胜过我。” “当真?”孙国瑞一脸怀疑的打量着长孙漓,“你打的过青龙?” “青龙连玄魂都没有拿什么跟我打。”长孙漓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随后说道:“我能打赢重伤的穷奇。” 穷奇,镇龙暗首之一,如果单轮武功,绝对是四人之中最强的那个,尤其是孙家祥为了自己弟弟的安危特意给孙国瑞送过来了一把嗜血镰刀被穷奇装上了以后,梼杌,混沌,饕餮联手都不一定打的过重伤的穷奇。 孙国瑞可是见过那柄玄兵的凶劲,伤势越重,发挥出的威力就越是恐怖。 如果长孙漓随便指一个暗首说他能打过,孙国瑞或许还会相信,但穷奇? 这货绝对在吹牛逼。 “成了,就你这小身板穷奇一刀下来你人就没了,还跟他打。” 孙国瑞不是不想照顾下小伴读的情绪,只是这牛吹的太大了,让他怎么照顾。 长孙漓也是一脸无奈,他都不知道为何自己在王上心里会是这个模样,他可是有玄魂的啊。 长孙漓绞尽脑汁的想在孙国瑞这边改正其刻板印象,一路上,不断自证,可话语在一贯的印象面前终究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长孙漓嘴皮子都说破了孙国瑞就是不信。 等孙国瑞走到了车行坐下,长孙漓去请车夫了,孙国瑞才有了清净。 这么一清净,不对的事儿就来了。 孙国瑞隐隐感觉自己有什么事情忘了。 第三十八章 争宠 肃国的车行并不是出租马车或者马匹的地方。 毕竟马这玩意儿实在矫情,一匹马在肃国的价格并不贵,可要算上后续的草料,驯养,清洁等一堆东西,那价格可就蹭蹭的往上涨。 能养的起马的都是贵人,出行自然不会少了座驾,而没有马的穷鬼又租不起马匹高昂的价格, 马匹自然在车行里被淘汰了。 商人嘛,一向精明着呢,亏本的生意可不干,车行别说马了,就是驴,骡子,牛,都没有。 因为贵。 选择劳动力当然是选最廉价的劳动力,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有什么劳动力能比人便宜? 以前车行用的是奴隶,只要管他们一口饭吃,他们能在车行干到累死。 一百铜钱加十年残羹剩饭换奴隶五到十年工作,对他们来说简直赚发了好吧。 现在嘛,奴隶的价格随着时间的流逝节节高升,一般人已经用不起奴隶了,现在买一个奴隶的价格够二十年前买五十个,更别说肃国还有奴隶法案。 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把奴隶当成一个使用期为五年的工具,赚的钱都不够官府罚的。 所以奴隶这个选项被时代的浪潮给淘汰了。 车行现在是雇佣劳动力来维持商业。 给钱,做事,但不包吃喝住宿。 车行的座驾分两种,一种是肩舆,就是一张藤椅上绑了四根长棍子,有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上头的两根是搭肩头的,下头的两根是用手握的。 人坐上去跟坐摇摇车似的左摇右晃。 另一种是人力车,粗略一看就是高高的一张轮椅上拉出两条杆子拖着跑,比黄包车还不如,黄包车起码还有个遮阳的斗篷呢。 就长孙漓前去交涉的功夫,孙国瑞就见到有人拉着车跑了,轮椅咯吱咯吱的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好像随时要坏了一般。 “你就让咱坐这个?”孙国瑞看着兴冲冲而来的长孙漓不悦的说道。 让他坐这玩意儿,他宁愿走着去长乐坊。 “老爷您先别生气,这轿子虽然又简陋又丑,但坐上去以后您绝对能拥有一种全新的体验。” 一旁的轿夫用一种灼热的目光看着孙国瑞,他们一言不发,心里却早已经明清。 好家伙不得了啊,就这身衣料绝对不是一般的大户。 孙国瑞神色古怪的看着长孙漓,“炳啊,你老实跟咱说,想做什么。” 长孙漓神秘兮兮的凑到孙国瑞跟前,“老爷,试试呗。” 长孙漓能有什么坏心思,只不过争宠罢了,他犹记得杨之顺借着劳什子神明的名字为王上送了一份摇椅,王上可开心了。 那时候王上还抱怨摇椅只能在原地摇不能动,这被他清楚的记了下来。 随后他一直想为王上搞个又能摇又能走的椅子出来,只是天见可怜,他真的不擅长这个。 幸运的是因为某些原因他发现了藏在长安城内的宝藏车行,在他等到二虎不在王上身边的时候便迫不及待的跳出来献宝了。 精密的工艺结构他做不出来,但训练两个人,对长孙漓来说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他意料之中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王上嫌弃这肩与模样简陋。 长孙漓不是没想过给车行添一座车架,毕竟王上奢靡成风,见到这么简陋的东西不愿意上去的情况十之八九会发生。 但他想给王上一个惊喜,只有这样才能让王上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他是争宠来着,不是刷脸熟。 二虎那样的待遇长孙漓是不奢求了,但怎么也得比杨之顺强不是,不然这个伴读做的也太丢份了。 什么?你说杨之顺并不受宠?怎么可能,王上可是给杨之顺赏赐了一座王宫之中的宫殿,还赏赐了数百仆从宦官更是予他随意出入王宫的禁令。 要知道连二虎都没这待遇,杨之顺怎么可能不受宠。 而且那人还心狠手辣,十四位方士一同进宫,被他以残忍的手段害死了十三位。 如果让这样的人骑到自己头上,长孙漓睡觉都不安稳。 所以长孙漓必须得争,只有让镇龙卫的手安插在正清宫中他才能放下心来。 孙国瑞犹犹豫豫的坐了上去,这一坐,还真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之前他看藤椅毛糙总觉得坐在上面会不舒服,可料想中的感觉并没有传来。 椅子的任性很好,孙国瑞坐上去明显感觉到屁股微微下沉了点,随后他大着胆子往后靠了靠。 果不其然,这椅子的任性很足,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椅子已经变形,但回传来的力度却刚好合适的顶住了自己的重量。 孙国瑞一下子就惊了,除了材质有些僵硬外,这玩意儿坐着比他的王撵还舒服,果然不亏是生意人,有点本事啊。 “可以了,起轿,去长乐坊。” 见孙国瑞躺好以后,长孙漓对着两位轿夫吩咐道。 这绝对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两个轿夫抬脚总是免不了摇晃,但十分神奇的是孙国瑞并没有感到难受。 轿夫迈着高挑的步伐行着,肩与随着轿夫的步伐前后微微的摇晃着,孙国瑞有一种在坐摇摇车的感觉。 直到到了长乐坊跟前,孙国瑞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这个椅子。 娘们有啥好看的,有摇摇车好玩吗? “老爷,我们到了。” 长孙漓见孙国瑞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起身,他心里乐开了花,插手正清宫的事,稳了。 孙国瑞站起身来,小声的对着长孙漓问道:“你安排的?” 长孙漓自是毫不客气的承认道:“老爷您真的是英明神武,这都被您发现了。” “废话,咱又不瞎,路上的人看咱们像看俩傻子似的,咱哪里还猜不到。” 还别说,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尴尬,两个轿夫像傻子一样蹦蹦跳跳,怪丢脸的。 “那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我扶您进去。” 第三十九章 旧爱 “哎哟,常员外,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才刚一进门,风韵犹存的老鸨面无表情十分夸张的前来迎接。 她一身手拍开长孙漓扶着孙国瑞的手自主的接过,随后笑盈盈的问道:“爷您今天来早了呢,小雅还没洗漱,您先在屋内吃点茶水,小雅马上就到。” 老鸨一脸歉意的说道,毕竟谁能想到有人会在大白天里来逛花窑。 姑娘们是真没准备。 “等等,等等。”孙国瑞连忙止住了老鸨的举动,也不怪老鸨过分热情,作为目前长乐坊唯一的客人,老鸨也只能对他发光发热。 “咱听说你这里有位师师姑娘,今儿就点她。” “师师姑娘?”老鸨一脸的疑惑,脑海之中闪过一串串名单,这才不确定的开口问道:“员外,您是不是记错了,我们这里好像没有叫师师的姑娘啊。” 孙国瑞转头撇向长孙漓,长孙漓立马接话道:“是红梅姑娘,你让红梅姑娘过来伺候就成了。” 红梅,原来是她啊。 老鸨算是明白了孙国瑞这么早来此的原因,但红梅姑娘已经被人预订了啊。 因为最近红梅姑娘风头正旺,所以要红梅陪侍的都要预约。 老鸨面露为难,她自是知道这位员外出手阔绰,但在阔绰还能比得上权势吗? 员外不过跟她一样的底层老百姓,能跟王室宗亲去比身份贵贱吗? “员外,您是不知道,红梅姑娘已经被江清侯给约走了,那可是王上亲眷,我们得罪不起啊。” 孙国瑞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长孙漓。 长孙漓自是贴心的为孙国瑞解答道:“前江清辅王孙若瑜,肃王元年至藩被转封江清侯,是当今王上的远房叔叔。” 孙国瑞这才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个亲戚。 不怪他不上心,亲戚太多了,关系又都是远房的,向上追溯不是追溯到爷爷辈就是追溯到太爷爷辈,身上的爵位也都是辅王或者庶王,马上就要被吊销了。 毕竟身上若是有个正经点的王爵,谁会愿意陪个外藩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可想而知,面对这种疏远的关系孙国瑞自然也就没多上心,给叔叔伯伯,爷爷弟弟们分配好了爵位以后就没鸟过了。 更别说除了这一堆宗亲以外他还有一队姓孙的亲卫。 从血统上来说那也是他的亲戚,只是那亲戚比前者更加遥远。 这些人都是没有爵位继承而跑到军中历练的,期望有一天能够恢复祖上基业的那种。 所以孙国瑞连国中有多少位宗亲都不知道。 老鸨见长孙漓对孙若瑜如此熟悉,便开口道:“是啊,员外,我们都是升斗小民,您若想要红梅姑娘侍奉我可以给您安排个时间,但今天这位主真的不行,人家跟宫里修仙的那位沾亲带故,咱们可惹不起。” 有道理,所谓名民不与官斗,更何况还是还是那个昏君的宗亲。 孙国瑞没有打肿脸,充胖子,怎么说也是亲戚一场,因为一个女妓闹的要砍亲戚,那也太过了。 不过咋这么闹心呢,本来这趟出宫就是为了见见玩的这么开放的女流氓长的什么模样,结果却被自家叔叔登了先。 “成,那就劳烦嬷嬷安排了,今儿就不找红梅了,但红梅的那间屋子让出来给咱。” 老鸨见孙国瑞很识时务,她心底也开心,侯爷位高是没错,但那是那些小妮子傍的,跟她这个徐老半娘有啥关系。 员外就不一样了,员外出手阔绰,这才是她的金主爸爸呀。 老鸨将孙国瑞迎入了二楼的一间雅房之中,长孙漓没有跟进来,他守候在门口。 屋内凉飕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阴月的缘故,孙国瑞总感觉这房子里有些阴恻恻的。 他走到床边,慢慢的掀起床单向着床底看去。 幸好是大白天,床底虽然阴暗但好歹能看清东西。 看来传闻是真的,真的有人在这床底下待过,而且看这灰尘的痕迹,如果不是那人体型肥胖的话估摸着就是两个人的样子。 孙国瑞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玩还是你们会玩。 等了大概两刻钟的功夫,小雅打开房门步入了雅间,一见到孙国瑞,一双眼睛通红,用一种十分柔媚的声音唤道:“五郎~” 孙国瑞这个人都酥了,连忙将其搂入怀中,“雅儿,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闻言,小雅更是哭的一阵梨花带雨,“奴家...奴家好想你,天天想,夜夜想,你怎的这么狠心,这么久都对奴家不闻不问。” 说话间,还用小拳拳轻轻捶孙国瑞的胸口,一副柔弱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 孙国瑞那是瞎话张口就来,他当然不会说自己已经有新欢了,那新欢可是连面都还没见过。 啊,不是,见过面了也不会在旧爱面前说这个,只说近些日子商业忙碌,这才抽不出身来。 这不,一闲下来不就立马来找小雅了?更是承诺以后安定下来会为她赎身,给她名分,好说歹说总算把小美人给安抚好了。 “五郎你可不要蒙我,奴家也不求什么名分,若你能常来长乐坊看看我,那奴家就很知足了。”小雅靠在孙国瑞的肩头,说出的话隐隐带着些许埋怨。 “骗谁也不能骗你啊,咱常大虎对天发誓...”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纤纤玉手放到了唇边,“别,别,这誓可不能乱发。” “那你相信咱了?” “信,我一直都信。”小雅的脸色染上一层红晕,不由得将头埋入了孙国瑞的胸口。 随后,她用那带有些许哭腔的声音诉说着多日不见的思念,听得让人好是心疼。 讲了一会儿,只见小雅话锋一转:“五郎您可是乏了,让奴家为你揉揉。” 小雅很懂得分寸,或者说在这种地方混的如果没点心机可上不了位。 在孙国瑞进长乐坊的时候她便通过多方打听知道了孙国瑞来这里的目的,可此时,她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一个劲的表现出爱郎来看望她的喜悦。 然后在用温柔跟体贴让爱郎回心转意。 “咱不累,你看看你,都哭花脸了。”孙国瑞用手抹去小雅眼角的泪水,目光看着小雅的脸庞,一片温柔。 这局,狗男女在房间之内互相倾诉,而门外,正趴在门口听墙根的长孙漓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第四十章 新欢? 一个时辰后,长乐坊内点起了一片烛光,将偌大的屋子照的灯火通亮。 长孙漓趴在门口听屋内亲亲我我了两个多小时,觉得整个人生得到了洗涤。 王上这手法也忒糙了,这是长孙漓阅人无数以后得出的评论。 怪不得人家芊芊姑娘看不上王上,这是有理由的,你好歹跟人家姑娘说些她感兴趣的话题啊,这不是好过人家说什么你跟什么? 长孙漓在门口听得是干着急,恨不得闯进去把王上换作自己。 干等了两个时辰,他现在也没机会听墙根了,来长乐坊的人流渐渐的多了起来,他若在趴在门口偷听也太不像话了。 索性,长孙漓一板一眼走道护栏边上,看着地方来来往往的糟老头与妙女子。 也不知道二虎是怎么做到的,能寸步不离的跟着王上,反正长孙漓现在就心痒的不行。 不过迫于二虎的淫威,他没有抛下王上独自跑去寻乐,反而是在护栏边上帮人看面相。 这人脸黑脖子粗,举止又粗鲁,说话大声搁着两层楼都能听到些许声音,应该是行伍出身,看身上穷酸样应该没什么钱财...... 这人圆脸大鼻,胡子稀疏,动作举止间透露着一股扭扭捏捏,一脸小家子气,一看就没什么出息也敢来逛长乐坊...... 这人....嘶...这人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这他娘的不是梼杌么,他不在外面看着怎么也跑长乐坊来了!!! 长孙漓一脸的愤慨,正要转身却便映入眼帘的身影吓了一跳,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尖锐:“含泥量。” “啊呸,不是,虎哥,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有正经事要办吗?” 二虎就靠在房边长孙漓曾贴着偷听的那个位置,他若不是想要下楼还真发现不了这么个活人。 最关键的是,你他娘的怎么走路不带响的。 “你就带老爷来这种地方?” “这个...”长孙漓心里一慌,虽然是孙国瑞想要来见见世面,但王上怎么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臣子怎么做的。 被二虎从小教训到大,面对二虎长孙漓打心底的硬不起来。 不对啊,长孙漓想起孙国瑞来长乐坊之时的场景,王上分明是这里的常客。 腰杆子终于不那么萎了,难得在二虎面前硬气一次,小声的嘀咕道:“来这里总比某人带去明月楼要好吧。” “错了,明月楼比这里好。”二虎一板一眼的纠正道,他走到长孙漓身边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道,“你带王上来这里,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是打算劝王杀子还是打算藏藏掩掩,梧桐卫不是吃素的,若真出了什么事,迟早会被梧桐卫查到的。” 原来二虎是担心这个,长孙漓松了一口气,他看向二虎的眼神渐渐有了变化。 原来二虎并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那么了解王上,原来二虎也是有盲区的。 这让他对二虎的惧意消散了不少,在此之前,二虎就像一个透不过风的墙壁,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武力上的高人一等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全方位的压制。 不论是穿测人心,还是争夺眷顾,长孙漓都不如二虎,可现在,他却发现二虎也有看不到的地方,念头一下子就通畅了。 最少现在的二虎像个人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指出二虎的误区,这个误区会慢慢变成一个雷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 “这...虎哥您说的对,是我疏忽了。”长孙漓很是自责的认了,“可老爷现在正在兴头上,我可不敢进去扰了他的兴致。” “下次注意。”二虎点点头,并没有问责的意思,他直径走到门口,听着屋内二胡的弹奏响动,直到一曲完毕,这才敲了敲门喊道:“老爷,府上有急事。” 孙国瑞正听曲儿听得入神呢,在一首结尾之后突然冒出二虎的声音一时间有些错愕。 二虎不是说去找珠儿探探底了吗?怎么半天功夫就有收货了? 珠儿这么水的吗? 孙国瑞脑袋里的问号是一个又一个的冒出来,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直到再次想起敲门声,孙国瑞这才后知后觉道:“进来。” 二虎进来以后,看都没有看那位正在黯然神伤的小雅姑娘,直径走到孙国瑞耳边轻语了几句。 孙国瑞顿时一脸蒙蔽的看着二虎,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老爷,这事真的很重要,具体详情回家后俺再跟您细说。” “成,知道了,咱这就回去。” 二虎率先出了门,屋内,小雅用手轻轻摸了摸眼角的泪花,强颜欢笑道:“五郎,你去吧,能陪你这么久我已经很知足了。” “雅儿。”孙国瑞将纤纤玉手抓在自己的手里,看着美人落泪,他也是心疼:“咱府上出了些事情要回去处理,你身上的用度还够吗?需不需要咱在送点过来,切莫委屈了自己。” “够,你给奴家的那些奴家一直在花,只是奴家一介女流,又身处花窑,所需的用度也用不了这么多,你给多了奴家也是存着浪费。”小雅微微摇头,只是这么一晃动,眼角的泪水又不由自主的留下,似乎在诉说着不舍。 “五郎,你若有空定要常来长乐坊看看奴家,奴家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好,等我处理完了事之后就回来。” 虽说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但小雅也摸不清这位爷的秉性,跟其他的姑娘傍上的金主爸爸不同,她的这位虽然出手阔绰,却几个月才来寻她一次,而这次来又是寻红梅那个贱货,真让人放心不下。 待孙国瑞走后,小雅抹掉了眼角的泪水,将桌上剩余的酒菜吃完之后,这才吹灭了屋中了蜡烛。 今夜,又是一个不用被折腾还有钱拿的夜晚。 舒服。 第四十一章 国情 第四十二章 让步 但限于能力,孙国瑞瞎逼想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效的解决方案。 还是只能靠王后啊。 孙国瑞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啊,早知道当初王后要迁民的时候他就插一手了。 干啥啥不行,放马后炮的本事孙国瑞还是有的。 “您不舒服吗?”二虎有些奇怪的问道,君王如果有了身体不适的症状,要么就是中毒了,要么就是离死不远了。 二虎第一时间警觉了起来,孙国瑞还年轻,衰老对他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情,那就只可能是中毒了。 二虎有信心在眼皮子底下保证孙国瑞的安全,唯一一次出宫不在身边,就是今天。 想着,他用不善的目光看着长孙漓,同时脑中开始梳理可能存在的疏漏。 孙国瑞摇了摇头:“你说,如果咱们去挑衅金国或者宋国,老百姓能不能安分些。” 二虎转头一脸无语的看着孙国瑞。 自己都知道不可行的事情就甭说出来了。 这套法子云罗丹青已经用过了,事实证明,当内部存在矛盾的时候最好别企图用外部矛盾转移。 因为人家可不会站在那里不动任人宰割,璃纱联手了金,宋搞了一波大的差点把肃国送走了。 现在肃国又跑去挑衅金,宋,这不是嫌弃自己过的太安稳了嘛。 “算了,不提这些糟心事了,大楚那边有消息回来吗?” “殿下,离长妃寿宴只有百日,躲是躲不过的。” 二虎再次劝道,他了解自家王上的尿性,如果自己不干预,王上恐怕真的能拖到寿宴结束都不做出任何表率。 “那你让寡人怎么办,书台上那么厚的一层申饬书你没看见吗?”孙国瑞被二虎步步紧逼也有点恼火了,当即抓起榻上的木枕朝着二虎丢去。 二虎不躲不闪的吃了一个结实,他当然能够躲开,而且知道即便自己躲开王上也不会在意,但火气还是发泄出来较好。 对自己发泄总好过憋在心里。 况且就王上的力气,打在身上也不疼。 不过二虎才不会傻乎乎的表现出来,他隐晦的抖了抖肩膀,微微抽了口冷气,对孙国瑞说道:“如果陛下命您前往大梁为长妃祝寿,去是一定要去的,您若担心陛下怪罪可先行一趟坤国去找坤梁王。” 二虎也不知道这个办法能不能劝动王上回梁,只是他实在没辙了,国情像个火药桶一燃就炸,除非国民能够归心,否则他们只能放任这个火药桶留在肃国。 而让国民归心的前提是让肃国稳定,政治方面,律法方面,社会阶层都得稳定下来。 然而,除了律法,其他两个方面肃国都做不到。 没有王嗣,官吏就没有稳定下来的根基,他们不知道肃国会不会因为肃王的离世突然解体,政治因素自然就无法稳定。 家与氏的关系就是最根本的文化冲突,除非能有一直大手直接摁住冲突的根源,否则只有在冲突爆发之后才能得到有效的解决。 要么是一方压过另一方,让对方对自己服服气气,要么就是一方彻底消灭另一方。 第一种情况还好,肃国算是迎来了新生,若是第二种,肃国怕是要就此灭国了。 不论大梁还是大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肃国倒像对面的国家,即便是第二位肃国天子,想要回归皇朝也不是张张嘴那么简单的事情。 即便肃王拥有大梁皇室跟大楚皇室的血统,也改变不了皇朝被触动利益时所引发的牵动。 “大哥么”孙国瑞想了想,这些年虽然他一直跟孙家祥互通书信,但信里的内容嘛 都不是他喜欢的,孙家祥倒没有像梁帝那样直接申饬,只是信中的劝导以及其他啰里嗦的的内容让人很是头大。 什么民贵君轻啊什么天子的权力并非是一个人的独断专权啊看了头都大了不止一圈。 他宁愿孙家祥像骂肃使那样骂他一通,也好过这样被唠叨。 只是对于孙家祥的信件他一直乐此不彼的反复观看,痛并快乐着。 可以预见,如果他真的去了坤国,耳边绝对清净不了。 民贵君轻是没错,但你是君王啊,你整这套? 荀子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因为水有把舟倾覆的能力,但你一个大梁的藩王你怕什么。 除了至高的圣天,谁还能让你倾覆。 还是不想去啊,能不回大梁最好还是不回去,他看向一旁立着的长孙漓开口问道:“如果让漓代替寡人为姨娘祝寿…” “殿下,您还不明白吗?漓是您的近臣,他代表不了您。” 孙国瑞:“” 这特么,他好像不松口都不行,二虎是他的眼睛,肃国什么情况二虎绝对心知肚明,他说如果自己不去火药桶会炸那绝对会炸。 可即便他去了,这玩意儿该炸的还是得炸,毕竟他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你给咱个治根的法子,咱就听你的。” 二虎将他心中的两种猜测说了出来,事情又回到了老生常谈的地方。 生娃。 可他么他一个人生不出来啊。 如果不让家与氏的彻彻底底的火拼起来,就得让官吏劳心劳力的为肃国卖命,但这有个前提,得让他们看到国家能够延续下去的希望。 孙国瑞本想用恐惧,但却被二虎劝住了,恐惧确实能很好的鞭策一个人的劳动力,但面对国家的根本,依靠恐惧去鞭策无非在刀尖上起舞,一个脚步不对,瞬间血肉横飞。 孙国瑞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但对云罗丹青,他真的一点儿脾气都没。 用强都不一定打的过,还能有啥脾气。 “两个月后你跟寡人秘密回一次大梁,现在说说,大楚那方面的消息有了吗?” 孙国瑞作出了让步,是肃国毁灭之后回到大梁被梁帝训斥,还是回到大梁被梁帝训斥后肃国再毁灭接着回大梁被梁帝训斥,孙国瑞选择了后者。 毕竟后者还有希望把肃国延续下来,万一肃国不灭了呢,这不就不用回大梁被训斥了吗。 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孙国瑞还是觉得应该作出点努力。 “已经有了初步的消息,还在验伪。” 孙国瑞一下子来了兴趣:“验伪?说说看。” 大梁的是书成精跟他父皇干上,他很好奇大楚的消息是什么。 “这都是还未验证的消息,殿下若要听听也无妨,可千万不能当真。” 孙国瑞兴趣更甚了,他好奇的问道:“莫不是大楚的消息比大梁的还离谱?” “这倒不是,相对于大梁,大楚的消息简直太单一,太详实了,我们的人多方打探,就没有听到过别的版本,好像这是大楚故意捏造出来的信息一般。” “说说看。”孙国瑞坐直了身子,听着二虎的叙述。 “二十八年前大楚皇宫之中同样涌现过一道七色的霞光,霞光之中孕育着一本记载了天下走势的书籍,书中记载的大楚的建立以及灭亡,从曾经在荒外的筚路蓝缕,到圣秦追杀的四处奔波,以及最后被一个名为夏的国度所取代,书中都有详细的记载。” 第四十三章 想通了 “不用验伪了,这消息是假的。”只听了短短的内容,孙国瑞就有了答案。 跟二虎不同,身为天子的他拥有常人没有的远见,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能够准确预测未来的方法。 如果说大楚被灭,新的圣朝建立那或许有这个可能,天下这么大,分分合合谁又说得准呢。 但连继承者的国号都出来了,那就显得太假了。 要知道玄术的预言最多给个吉凶,就算预言个帝国是从哪个方向被人突进毁灭的都够呛。 这还是他极力高估的推演,所以当二虎提到了个明确为夏的国家,孙国瑞就知道这是大楚放出来的假消息。 二虎点点头,就是因为这样二虎才没跟孙国瑞说底下人打听到的消息,这并不是故意隐瞒,事实上君王的眼界都是很片面的。 就像现在的肃国,如果肃王想知道什么都得通过中书,中书想给肃王看的,肃王便能看到,不想给看的,肃王便看不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不是互联网时代点点手指就能沟通信息。 一个国家的政务何其繁杂,倘若都让云罗丹青一个人来操作就会像隔壁的坤梁王一样没日没夜的批阅奏折,一点空余的时间都没有。 “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俺让人去查大楚为什么放出这条消息的原因。” 二虎的脸上没什么变化,依旧耐心的为孙国瑞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这件事他也很上心,如果被证实楚国也有天书存在,那其中定然写了什么从而导致了王后对王上的若即若离。 二虎是局外人,是旁观者,他能感受到王后对王上那复杂的感情。 种种迹象表明,王后是喜欢王上的,虽然二虎也不明白这份喜欢是怎么来的,二十年来肃王相处的时间折合成天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可情感不会骗人。 他曾听过王后将王上赶出房间后抱头痛哭的声音,也曾见过王后躲在远处偷偷的看着王上。 只是他是孙国瑞的“中书”,这个位置代表的权力太大也太危险了,所以有些事情即使知道也不敢去说。 孙国瑞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理,随后便看向了一旁的长孙漓,“有什么事?” 长孙漓也摸不透王上现在的心情怎么样,之前他可是冲着二虎发火了,只是一想到杨之顺,长孙漓就感觉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刚想开口,却听到孙国瑞接着说道。 “对了,让青龙卫那边该干啥干啥,寡人没打算去长兴寺。” “啊?青龙长兴寺?”长孙漓一脸疑惑,他都不知道王上要去长兴寺,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收到? 见长孙漓如此模样,孙国瑞奇怪的问道:“怎么,后没派人通知你吗?” 长孙漓摇了摇头,“回王上,我是您的近臣,王后怎么也安排不到我身上不是。” 孙国瑞心底生疑,没道理啊,如果云罗丹青想让自己去长兴寺没道理不去通知镇龙卫的首脑。 孙国瑞原先以为云罗丹青定然知会过长孙漓,这才让青龙卫把应有的准备给停下来。 可事情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青龙卫是镇龙卫中保护肃王的近卫,孙国瑞怎么说也是一国的大王,真正的隐私是不存在的。 如果他想出行,必须得先启动青龙卫,随后出行的路线,安全都有着十分严格的规划。 这里面就很值得耐人寻味了,云罗丹青先是用杨之顺给他传递了消息,可却不帮他安排接下来的仪程。 这本就不合理。 因为云罗丹青知道她安排杨之顺的事情瞒不了二虎,所以自己肯定会知道那是云罗丹青变向的请求。 但她也明白,如果不帮自己打理好出行的章程自己是懒得动弹的。 偷偷溜出王宫不香吗? 云罗丹青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那她到底想干什么呢? 孙国瑞有些迷糊了。 “走,叫上青龙,去长兴寺。” “啊!!”长孙漓一下子就懵了,他根本就没跟上孙国瑞的脑回路。 反倒是一旁的二虎坐不住了,“殿下,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明日再去也不迟。” 二虎说的可不是瞎话,长乐坊都营业了他们才回王宫,眼下这个情况,除了达官显贵外大多数人都已入睡。 二虎算过了,他们现在去通知青龙卫,等一切准备就绪后出发到长兴寺大概在丑时左右。 黑灯瞎火的肃王突然上门祈福,就算是昏君都干不出来这事。 长孙漓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劝道:“王上您不明白,那些贱民的眼睛瞎的很,大晚上的举着个火把都看不清人,跟个瞎子没什么两样,您这个点过去恐怕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寡人不是在问你的意见,立马去办。” 长孙漓灰溜溜的走了,二虎也没再劝谏,他可不会傻乎乎的跟孙国瑞对着干,若非牵涉国本,二虎从来都是点出为止的。 “殿下,您是故意支开漓的吗?” “顺带而已,他一张嘴寡人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也别说出来闹心了。” 孙国瑞并不知道长孙漓要说什么,但二虎在场的情况下长孙漓还要开口,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毕竟耗子在猫旁边哪有吱声的。 “那您真的要在这个点儿去长兴寺?”二虎再次确认道。 “有什么不妥吗?”孙国瑞反问。 “常大虎去倒是没什么不妥,但肃王上去动静太大了。” 二虎没有劝孙国瑞熄灭了去长兴寺的心思,只是不想让王上搞得那么大。 天子出行,那仪仗可不仅仅是一队青龙卫那么简单。 鼓手,乐手,旗手,很多很多都得准备起来,这个点让长孙漓去准备本就不现实。 肃王瑞的名声很臭,二虎也知道为什么会臭,但他还是希望王上能收敛一点。 “寡人想过了,后不是让寡人去长兴寺祈福吗,那寡人就随了她的愿。” 孙国瑞想通了,云罗丹青根本不希望他去长兴寺,跟他点出长兴寺应该是二虎的打草惊蛇有效了。 所以她给了自己一个地名,并保证会处理好一切,孙国瑞要做的就是在云罗丹青处理好之前去瞅一眼。 他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货色给自己戴了一片草原。 男人嘛,总是会有点在意的东西,他跟云罗丹青虽然谈不上多少感情,但不可否认的是云罗丹青跟外边的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这说明他们之间本不应该存在着隔阂。 可现实确实,他跟云罗丹青之间存在着一张不可触碰的屏障,这屏障隔绝了两人,明明本该是最亲近的人却被彼此分开。 孙国瑞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所以,哪怕知道今夜的举动会引发不可预估的后果,孙国瑞也忍不住了。 第四十四章 隐于寺庙的主仆 长兴寺偏静宿房中,一老一少两人躺在相邻的榻上,屋中很是寂静,只有一张榻上身体不是转动的声音格外明亮。 “小主子,您该睡了。” 榻上的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一旁不断翻来覆去的身影说道。 “我睡不着。” “哎。” 老人叹了口气,他也睡不着,不过跟小主子不同的是老人担心小主子以后会长不高。 “您别担心,飞鹤夫人不是跟我们说了巡抚大人已经从南水回来了吗,您要相信肃王青,他们蹦哒不了多久。” 老人开口安慰道,这话已经不知道说了几次,但老人依旧不厌其烦的劝说着。 “我知道,阿伯,我真的知道,只是我真的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你明白吗?” 老人无奈的感慨道:“小主子真的长大了。” 是的,他的小主长大了,可在他的眼里,小主的肩头依然无法扛起他身上背负的东西。 年少的人终于不在翻滚了,他停下了动作,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开口对老人问道:“阿伯,您觉得我做错了吗?” 老人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主人的问题。 单从他的眼界看来,不仅仅是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当乡里义愤填膺想要进京告御状的时候他们就不应该站出来。 当巡检去南水回程遇到山贼不幸遇难的时候,他们就该离开长安,离开肃国去往其他地方。 他们只是逃亡者,肃国发生的事情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眼下,他们藏身在长兴寺的偏房之中,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这种情况本是可以避免的。 “对不起。” 许久的沉默没有得到回应,年幼的主人发出了心底的歉意。 “殿下,您做的没错。” “真的吗?”年轻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他发出惊喜的反问:“您可不要骗我。” “这是我发自内心的声音,您真的长大了。”老者说出了违心的话语。 他知道,这个孩子过的太苦了,本该是高高在上的王子,却因为一场叛乱背井离乡,在王庭各处流浪。 好不容易在肃国南水定居了下来,不出五年,南水的生活环境肉眼可见的恶化,在面对即将到来的颠沛流离生活的时候,他挺身而出,像命运发出不甘的怒吼。 可是太苦了,从南水到长安,他们受到的追杀不计其数,好几次险象环生堪堪避过,好不容易将状告到了巡检郭常手中,然后郭常在巡视完南水以后遇山贼了。 他们又开始寻找门路,打听到了郭大人的相好飞鹤筎娘家中有朝廷大员。 这才借着郭大人的信物联系上了飞鹤氏族,然后他们心心念念的令狐大人被下狱了。 前景一片绝望。 但再绝望,能有当年零散几人带着不满五岁的王子逃出?国那么绝望吗? 最少,肃王青已经知道了此事。 他了解自家小主子,小主子有一股不服输的气劲,当年就靠着那一股劲才让他们挺过最艰难的岁月。 更何况近些年来?国传过来的消息像一根针一样刺痛小主子的内心。 这件事一定得办好。 黑夜中,老人的目光坚定而深邃。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老人像受惊的兔子一般立马坐起。 “施主不好了,官府派人把寺院围起来了,你们快从后门走。” 老人反应很快,他一把抱起惊坐而起的少年连忙向着来人问道,“怎么回事?” “僧也不知道,长老叫我来带你们离开,他们去前面拖住官府的人。” 和尚也不知道这对老少的身份,只知道当时巡抚大人把他们安排在长兴寺,显然涉及了一些辛密。 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坚定的站在巡抚这一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哪怕目前而言,形式对他们很不利。 老人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将小主人的衣服都丢在他怀里,抱着小主人就跟着和尚往后门走去。 然而,才走半道却猛然惊觉,他一把拉住了前头带路的和尚:“不行,我们不能去后门。如果官府的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后门绝对有人把手。”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当年王子启攻破王城,弑杀太子涵的场景跟如今何其相像。 他抱着年幼的王子均在忠心护卫的带领下走小道想逃出王宫,结果好死不死的撞上了王子启派出的军队,护卫忠心护主留下断后,他带着王子均奔逃出宫。 如今依旧是他抱着王子均,在肃国权贵的掌中想要走小道脱身,老人不由得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你们在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们绝对会在寺庙之中大肆搜索,庙里是躲不过的。”和尚也是提着心,吊着胆,目前的场景仅仅次于十几年前王上来寺庙祈福的那次。 老人看了一眼和尚,那颗反着月光的蹭亮光头格外显眼。 老人一咬牙,一跺脚,便狠声厉道:“我们剃发。” 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混入和尚群中,他们就安全了。 因为长兴寺的和尚跟其他寺庙的和尚不同,他们是不留发的。 不仅不留发,头上还烫戒疤,所以当看着头顶戒疤的光头时,人们会不由自主的给其加上一个长兴寺和尚的身份。 这很好,再者,这里是长安,能认出主仆二人的终究是少数,气质一变,他们大概率能够躲过眼皮子底下的搜查。 念及至此,在挣得了小主人的同意之后,他便开始为小主剃度,而领路的和尚,开始为老人剃度。 速度很快,半盏茶不到的功夫,两个光鲜亮丽的光头便在黑夜中发光发热。 随后,和尚又取出火折子在二人头顶烫了个疤,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正当他们打算回到无相殿混入人群之时,猛然间看到了黑夜中一个依稀存在的人影。 他隐于黑夜,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最可怕的是,他们不知道这个黑影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多少。 第四十五章 出宫喽 肃王瑞出宫了,但却没完全出宫。 最少,从规模上来看是这样的,没有清道,没有打旗幡,没有吹诰乐,甚至还是三更半夜出的王宫。 行路上,车马缓缓的前进着,车架之内,一片乌黑,没有丝毫的烛火,只有一点点透过玻璃窗进入的月光自己外边依稀的火光传入。 车内很黑,就算是孙国瑞也看不清长孙漓的面貌。 二虎没在车内,他是暗卫的首领,现在自然也隐在暗处。 是以,在去长兴寺的路上,长孙漓将心里的想法向孙国瑞说了。 “王上,您既然喜欢百戏不如就将二人召入宫中解闷解乏,您不知道,他们俩身上可了不得,玩的可花了。” 说着,还将各种各样的玩法将给孙国瑞听,比如让轿子在台桩上起舞,又或者走横步踏水而行,忠心的演绎了什么叫作佞臣。 “这,不妥。”孙国瑞有些犹豫,他虽然听得很心动,但到底还是要点脸的。 本来他就是天子榜中的全能型人才,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不精通,权力还被限制了,这才导致他在天子榜里居于中位。 孙国瑞不怎么在乎名声,但也不想被人拉出来比较,所以他对新活计十分抗拒,正处于那种欲迎还拒的状态。 我想要让他们入宫,可不想让这件事被爆出来导致名次上升,你懂我意思。 长孙漓多贴己的一个人,他当然明白,只是天子的事又怎么能瞒过其他人呢,如果单单招两个人进宫还好,可若要兴土木,那这事便瞒不下来。 至于天子榜,拜托,王上您才三十五位,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名声再臭也不会比榜一榜二两位大哥臭。 是的,就算肃王瑞这些年在肃国胡搞瞎搞,在王庭天子之中最少还有二十位垫底。 主要原因是他有个好老婆帮他照理了国家,次要原因是他修仙去了稍微做了遮掩。 最最重要的是前几名玩的实在太花了,简直到了望尘莫及的地步。 至于让孙国瑞品鉴一下就是 齐王城你个废物,赶紧把那什么劳什子天香阁给灭了,让一个江湖门派这么编排天子,你还要不要点脸,就该让你这货色进前三,而不是排第十。 简直是天子之耻。 没错,天香阁不仅编排了他国的君王,甚至连本国的都没放过,齐王城赫然登临前十。 毕竟这是一位喜欢裸奔的大王,跟前九个比起来算好的了。 当然,孙国瑞虽然十分鄙视齐王城,但也明白他的难处。 要知道从前的天玄可没有天子榜这个东西,这玩意儿是在肃王五年出来的干货,背后的操手是谁已经不用明说了。 “那大王是想?”长孙漓游移不定的问道,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随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外宅?” 孙国瑞连忙摇了摇头,他有两处外宅,懂得都懂,但他却不想让戏子去外宅,毕竟外宅里都是有“女”主人的,如果他们也想上去玩怎么办? 这会让孙国瑞有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虽然无伤大雅,但总是不舒服的。 所以,他对长孙漓道:“你明天派人把他们接去武勋侯侯府内。” 据他的了解,武勋侯府内几乎是一个摆设,封侯十五年,除了开府那一遭,二虎就没入过侯府,先让人带去侯府,等在置办所外宅以后再转移过去。 机智如我。 “行,行,臣明早儿就去。”长孙漓的心里比吃了蛤蟆还恶心,放哪都比放武勋侯府内好。 二虎太受宠了,只要有二虎在王上的眼里几乎都是二虎,只是长孙漓虽然嫉妒,但他人不傻。 他身上也是有陆炳模板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仅仅皮肉伤的原因让他如此惧怕二虎,还不是想借着这层关系让王上注意到自己。 所以再嫉妒,他也能很好的把持住自己的心态。 “对了,待明日朝会时你去催催,让中书快点把寡人的竹院给拟下来,然后征五万民夫,让他们去修。” “征?”长孙漓吓了一跳,“王上,您让中书这么拟草王后那边恐怕又得寻事了,若改成召,或许会方便很多。” 孙国瑞无所谓的摆摆手:“你说迟了,意思一早就通知中书了,照着中书的办事效率,寡人不好收回成命。” 是这样的,云罗丹青那边怎么回事孙国瑞不知道,但他这边的意思,中书绝对是第一时间去拟草的。 “臣明白了。”长孙漓无奈的苦笑了声,征跟召只有一字之差,但待遇却是完完全全不同的。 征,自带干粮,无薪工作,通常是用在犯了罪的人身上,或者是罪属的家眷身上。 这是肃国独有的连坐,牢狱里的犯人常常塞满,所以官府整了个以工顶罪的名头。 召,就是正常的招工,钱是一定给的,吃住的份利就是看底下人老实不老实的,反正官府是说包吃包住的,但吃哪,住哪都是可操作的。 所以在听到孙国瑞说征民夫的时候才会出言进谏,毕竟这个天下,还真不是王上的一言堂。 “到地了,陪寡人下去。” 马车停下,孙国瑞掀开莲子走下马车,入眼的便是一片蹭亮的光头在火光之下熠熠生辉不由得心情大好。 “都起来都起来,方丈,十多年不见,神采依旧啊。” 说着,孙国瑞扶起为首的一个老头,白眉白须,一看就是佛门高僧。 “回王上,当年的那位方丈忤逆被您埋土里了,您还记得吗?” 老和尚话一出口,身后的小沙弥也好,尼姑也好,都不由自主的浑身发抖。 方丈您发什么疯,这话是能说出口的吗? 孙国瑞一时之间有点尴尬,日子有些久了,现在在想想,好像是哦。 当初却是有个方丈带人来迎接自己,只是他看那方丈留了头发,以为是哪里来的混不吝的想要欺骗自己,一怒之下让人挖坑给人埋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的和尚是不剃头的,但坑都挖好了,不让人进去实在说不过去,更别说老和尚还大义凛然的发表了遗言,所幸就将错就错给埋了。 寡人是不会错的,错的是这个世界。 然后下令让全寺的人剃光头发,为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挽尊。 这才导致了长兴寺和尚在天玄大陆独树一帜的风格。 没有头发。 第四十六章 入寺 不过这个老和尚是怎么回事?怎么一见面就一副快来取我狗命的架势。 孙国瑞暗暗记了一笔,等后面发难的时候让和尚先体验一下全新的死法。 随后,他目光扫过迎接的众人,一时有些出神。 这身材,这面容,这年头憋的久了怎么看个尼姑都觉得眉清目秀。 长孙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下子就跟死了爹妈似的,心里不由得腹诽: 您若真强了这尼姑,还不如把那俩戏子收入王宫呢。 是这样的,孙国瑞上榜的原因本就是因为多才多艺,而至今为止,孙国瑞还没有点亮强抢民女这个图标,万一真的跟尼姑传出什么绯闻,长孙漓会很闹心。 因为他知道,王上不会真的对尼姑做出什么,他们的王上有一股迷之自傲。 没有玄魂的女人就不用想着跟王上上床了。 而有玄魂的,别说是女人,就算是男人,王上大概率是不介意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放心王上在长乐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毫不担心的原因,也是知道二虎带着孙国瑞去明月楼这么震惊的原因。 这么一想还不如让王上把戏子带入王宫修戏台呢。 是以他连忙开口提醒道:“王上,方丈请您进去呢。” “啊?哦!”孙国瑞回过神,见方丈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作着请入的手势僵在原地,所幸也就没在看眉清目秀的尼姑,顺着走道进去。 只是越走着。越是觉得不对劲,不由得对方丈问道:“长兴寺香火不旺吗?为何佛堂殿宇这么破败。” 孙国瑞曾经来过这里,今次再来,往日的记忆开始浮现,明明是金玉辉煌的玉身不知何时变了模样。 曾经,那一座座玉做的佛像,俨然是金光灿灿,但接着夜色中的火光,却能看出差异。 金,贵重吗? 贵重。 但佛身用金渡身,太俗气了。 这个金,不真。 “长兴寺是国寺,祈福者自是门庭若市,只是”说着,他似乎有话难以启齿,只让孙国瑞自行想象。 他表现的心里有气,但人又不傻,王上的到来让他找到了主心骨,可他却不能直接将巡抚托付的二人直接引荐给王上。 先不说他是方外之人,就算不是,你一个老百姓怎么解释巡抚会将重要人证托付给你事情。 所以,要先挑火,让王上知道自己心有怨念,可却也得让王上知道自己是对人不对事。 这样即便王上心生报复,也不会拖累全寺僧人。 是以他上来就直接呛了王上,而现在,火气泄了,自然也不敢在呛声了,这就是智慧。 孙国瑞想起来了,这也是他的锅。 当年他来到长兴寺,见这群和尚一口一个贫僧,又看到佛殿修的富丽堂皇当时就恼了。 老子的王宫都没你这修的华丽,现在还吭哧吭哧的建造着,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贫僧? 这不是嘲笑我这个肃王是什么,当场便让人打了说话那人三十个板子,随后又指着玉身破口大骂。 好好的祈福,变成了肃天子对真佛的批斗大会,然后孙国瑞就不知道了。 毕竟这对他来说不过一件是小事,无论哪个国家,天子都是凌驾在仙佛之上的,没人会对这事有什么意义。 看这架势,长兴寺在他离开以后做整改了啊。 “嗯,你们做的很不错。”孙国瑞点点头,这才想起夸赞了方丈几句。 方丈点头哈腰,眼咕噜转个不停,他在想什么时候把二人引出来比较好。 二人?不对,在肃王到来之前他吩咐侍僧把人偷偷从后门带走,现在人估摸着已经溜了。 可谁又能想到王上会大半夜的登门啊。 方丈的脸色不由得一白,“王上,僧有事回禀。” 孙国瑞对着殿中佛像指手评足,正待上三柱清香意思意思,就听到方丈那略感不安的声音。 孙国瑞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的将香插入面前的香盒之中,又取来两枝,各自摆放在一旁的香插上。 随后,便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看和尚的目光中也带有一副算你识相的意味:“是后的事吗?” “啊?”方丈想了想,巡抚说将南水的事情禀明王后后,让他保护好寺中的两人,等候王后派人来就是。 没想到,王后竟然把王上派来了,随即不在犹疑,铿锵有力道:“正是。” 孙国瑞想过很多,甚至也早就做好了被带绿帽子的准备,可当方丈铿锵有力的将事实摆放在眼前的时候他的心,乱了。 明明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明明他们之间除了利益以外没有别的交集,可孙国瑞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生气,隐藏在宽大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不住的颤抖。 这是愤怒,他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强忍着将眼前所见事物一刀两刀的愤慨,沉声问道:“人在哪?” 王上的情绪是不是不太对啊? 方丈心头吓了一跳,这感觉,不像是来为他们做主的。 “回王上,僧原以为是贪官污吏追急至此,便让人将其带往后门出逃了?” 听着话语,孙国瑞隐隐的察觉到了不妥,只是绿色光环所带来的的愤怒让他脑门子嗡嗡作响,是以大概听清了几个字。 人,后门,逃。 孙国瑞的脸色一黑,随后便释然了,因为是来捉奸的缘故,别说后门了,整个长兴寺都被青龙卫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更别说还有梼杌卫,穷奇卫隐于暗处。 逃?寡人看你能逃哪去!!! 冷哼了一声,随即,转过身向着殿内走去,越过一旁端着水,布以及一种器具的僧侣,孙国瑞大步向前。 方丈微微一愣,随后便连忙小跑跟了上去,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恶了王上,这架势,不像是只对自己一个人有火啊? 难道拱火拱的过了以至于王上迁怒众人,不应该啊,他的流程都是按着十三年前师兄的作法来的,没道理当年吃开了如今吃不开。 方丈连忙跑到孙国瑞身后,小声的唤道:“王上,前面就是无相殿,寺中一应法师都在里面接迎圣驾。” 孙国瑞没理会他,大步走了进去。 第四十七章 王上,我抓到俩贼寇 无相殿,是长兴寺入寺来直面的第一间正殿。 正殿之外设有偏殿,也就是孙国瑞刚刚经过的地方,里面立了几尊佛像。 而无相殿内,却很是空荡,别说是佛像了,就算是佛龛都见不到隐。 只有许多佛文经义被抄写在帛书上挂于殿内。 原本天子若要入寺,应当先从一套流程,净手,净身,净心,随后在主持方丈的带引下参观寺庙,祈福上香。 只是孙国瑞省去了这个流程,直接入殿罢了。 见孙国瑞如此轻视,方丈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 跟天父不同,天子的权力是天父授予的,所以天子面见天父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事前的准备用来表示尊敬。 跟四季女神不同,孙国瑞是以朝见的名义去约见四季女神,所以才需要为自己准备那一套流程。 但长兴寺呢? 祈福。 说的好听罢了,谁不知道自家的尊佛是天子手底下的打工仔,这身份能一样吗? 如果天子整那一套三净流程,就表明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在被肃王瑞祸害过一次的长兴寺,可在经不起祸害了。 但天子没走流程,这或许有一层鄙夷的含义在里面,但谁也不可否认的是,这给了他们更多的腾挪空间。 最起码,收拾流言蜚语的时候不用像十三年前那样费劲了。 无相殿中倒很是明亮,三步一台灯倒是将殿内照的宛如白昼,更别说在经台前摆放的那一排排蜡烛,就算搁着老远孙国瑞都能看清经文上的文字。 嗯,不认识,不是汉文。 众僧见王上进来立马跪下叩安,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孙国瑞不经怀疑这些人是不是一直有着排练。 不过这也正常,长兴寺是国寺,除了孙国瑞以外常有宗亲入寺祈福。 他的这些个宗亲啊,就算爵位不高,怎么也粘上了肃王瑞的排面,僧侣不敢敷衍也是正常的。 “起来。” “谢王上。” 谢安之后,僧侣们才有机会打量起这位传闻中的肃王。 这一看,果然是人如其名。 或者说,这位爷根本不像是肃国的大王,他脸上有着淡淡的胡茬,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新长出的胡子。 这可跟肃国的民风不符啊,肃国深深受到了楚,梁之风的影响,楚地的汉子什么样大家也都清楚,那真是脸上长毛都不带假的。 而梁人呢?虽然没有楚地那般放任胡子瞎鸡儿长,可里面也是各种瞎讲究。 肃王瑞是梁帝子,按照大梁的风俗,分家之后理应蓄须,哪怕当时年幼,可年纪到了即便自己不蓄大臣也会逼着蓄的。 可这位爷呢,虽然穿着龙袍,带着王冠,可这胡子是真真切切的新须。 更别说身上的气质怎么也不能跟一国之君联系不起来。 好比现在,他正半屁股坐在经抬上,一只手撑着膝盖,一只脚悬在半空甩来甩去没个人君模样。 众人对肃王瑞的印象糟糕到了极点,不过这很符合传闻之中对肃王瑞的印象。 如果让他们发表一个评价,那估摸着就是: 白瞎了这一身龙袍。 孙国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在翻阅一堆看不懂文字的他抬起了脑袋,随后,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众僧知趣的低下头去,不声不语。 “王上,可有不妥之处?”方丈虽然忧心心里琐事,可面对孙国瑞也是丝毫不敢怠慢。 孙国瑞没有回答,反而是盯着方丈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盯着他直冒冷汗。 直到外头传来响动,孙国瑞这才收回目光。 随即,只见门外跑进来一个人影,快步走到孙国瑞跟前下跪回禀:“王上,长兴寺发现不明贼寇,已被我等擒拿。” 孙国瑞心情大好,他等的就是这个,随后挥手道:“把人带进来。” 得到了吩咐,没一下去就被带进来了两个身影,年岁小的那个一脸稚嫩,面目倒是生的清秀可人,只是身上那一件被洗的泛白的衣裳大大的拉低了颜值。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真不是说说而已,孙国瑞自己就有严重的衣着癖。 他觉得一个人好看不好看,不单单只是看脸那么简单,除了皮肤,牙齿,发型等等因素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衣装,配饰。 眼前这男人,脸给八分,皮肤给七分,牙齿不知道暂待三分,发型光秃秃零分,眼神憔悴两分,皮肤粗糙两分,皮肤暗沉两分,个子矮小两分,衣装品味零分,配饰没有零分,总一百分就只能拿二十八分,拿什么跟自己比。 云罗丹青的眼睛是瞎的吗,她们不是觉得男人不留胡子就是太监吗?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货色。 孙国瑞真的不能理解,他起初是很愤怒的,可在见到当事人了以后,这愤怒却消散了。 因为他觉得,这个人除了看着年轻以外一无是处,与之相比实在太掉身价了。 这样的人都比不过肯定不是自己的问题。 再看向另一个人,哦,看不清面容,因为他的脸上满是血污,额头上还不时有鲜血划过脸颊滴到地面,他的眼神很是松散。 只是在看清孙国瑞之后,眼神中似乎见见有了光亮,整个人浑身颤抖了起来,似乎想要挣脱束缚。 连孙国瑞都吓了一跳,你谁啊你,我认识你吗? 孙国瑞自然是不认识,而被打的不成人样的老头也不认识孙国瑞。 但他认得龙袍啊,在肃国敢身穿赤色羽龙袍,头顶苍龙乌纱冠的人还能有谁。 “王上,求您为昌吉的百姓做主啊!”说完,也不顾近卫的拉扯倒头就拜。 他没有一丝多余的废话,直接点名了重心,怎么说也是侍候过?王的人,该有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种时候就得直指要害,言简意赅,免得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拖出去噶了。 是以,即便在见到肃王瑞的那一刹那,他自己就脑补出了多个可能的情况猜想,身体却毫不犹豫的作出了反应。 因为他知道,无论什么猜想,只要南水的背后不是肃王瑞,他们就伸张有望。 如果真的是肃王瑞,那他们也只能认命了。 孙国瑞倒是听得有些懵了,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细细品味老人的话后更是一阵心虚。 因为他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昌吉在哪里,肃国有这么个地名吗? 眼下的肃国是七郡四州二川,这十三处可没有个地方叫昌吉的。 还没等孙国瑞发话,压着老人的近卫狠狠的踹了老人一脚,又把他从地上抓起呵斥道:“休要饶舌。” 随后,他开始向孙国瑞郑重的回禀事情的经过。 第四十八章 ?国浪子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粗看不知道,一听才明白,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竟然是个武林高手。 青龙卫十几人围攻还二死七伤,到底是青龙卫太废物,还是人家武功太高。 孙国瑞都不知道往哪里去吐槽。 他早就知道青龙卫是镇龙卫中最废物的那一卫军,但今儿着实开眼了。 听完了以后,孙国瑞这才对着满身伤痕的老人问道:“是这样吗?” 老人疼痛的浑身颤抖,可依然咬着牙回复了孙国瑞,“有原因嘶~” 似乎是扭动身体的时候碰到了伤口,老人发出一丝抽泣之音。 孙国瑞倒是心里好奇了起来,正常人不都应该先否定,然后再阐述自己的想法。 可他呢,单单收到了三个字,有原因。 这时候,孙国瑞才注意到老人的口音。 天玄大陆上并没有明显的口音区别,可有一种口音例外。 “你是阉人?” “奴婢曾是?国东宫的随侍宦官。”老人没有否认,这种事情否认也没用,他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出身。 “陈国?”孙国瑞想了想,这个陈国没什么印象,好像在璃纱边上,陈王斗对肃国也算的上友好,起码在肃国攻打璃纱的时候一直在观望。 “你既然是陈国的宦官,又怎么跑到寡人的肃国来了?”孙国瑞疑惑了,宦官不比其他,作为侍奉天子的近侍,可以说跟天子一脉勾搭的很深,毕竟算是最接近王室的一群人,谁知道会从宦官那里泄露什么东西。 随后,他又将目光看向了一旁面如金纸的少年,问道:“他是什么人?陈国王室?” 年轻人似乎这时候才从突然之间的变故中回过神来,我颤抖着语音开口说道:“回王上,我是?国东宫太子涵之子田均。” “田?”孙国瑞又懵了,他记得陈国的国姓好像不是田啊,等等,“?王启是你什么人?” “?王启是我叔父。”田均面色凄然。 孙国瑞这才有些明白了,不过?国,你他娘的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就问,孙国瑞也没必要端着架子故作高深,毕竟?国跟陈国不同,陈国好歹是挨着璃纱,就算没怎么跟肃国接触,孙国瑞还是知道这么个地的。 但?国?除了天子榜第三的?王启外,以及?王启榜上有名的原因以外,对?国的了解真的是一点没有。 天子榜不是什么好榜,孙国瑞猜测是梁帝弄出来隔应他的,但梁帝应该也没想到天子之中会有这么多人才以至于他的名字在天子榜上平平无奇,甚至居于中下。 是以,在?国当京官注定免不了做的一件事。 要么上桌。 要么上桌! 如此倒行逆施,自是引得朝野上下一片沸腾,但?王启做事狠绝,他将有资格染指天子位置的血亲全都作成了菜系下了肚,是以,?国朝野再怎么不满也拿?王启无可奈何。 他们不是没想过反抗,但没有储嗣在手,最好的结果也是给别人添了嫁衣。 就算能够推翻?王启的统治,可?天的那一波怎么过? 田均是老?王太子的儿子,更是?天子一系仅存的有资格染指?王大位的王嗣,他身上的政治价值不言而喻。 起先,老人带着他前往邻国,希望借助邻国天子的力量来复国,只是这些天子听说?王在国中的事情以后都害怕了。 每逃到一个国家,待?王启的所作所为传入天子耳中,田均便不得不再次展开逃亡之旅。 也就是每次都有义愤之士舍命相助,他们才能顺利的一路逃,一路遁,直到后来一口气跑了好几个国家,这才在昌吉隐姓埋名安居下来。 孙国瑞听着都觉得恶寒,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鸟,各种酷刑屠戮无辜臣民,但他也只不过动动嘴皮子,连观刑都没观过,猛然间碰到了这么两个人,还真让孙国瑞生出了为数不多的同情心。 随后,他的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对着田均问道:“你今年多大了?是什么时候来的肃国?” “回王上,草民如今已经十三了,是五年前到的肃国。”田均紧张的心态缓和了不少,最少现在回话的时候不磕巴了。 孙国瑞点了点头,问道:“你说周遭的天子惧怕?王威势,怎么,?国很强吗?” 田均有点难为情,说实话,他不知道强的定义是什么,但义士都是这么说的,那?国应该很强。 孙国瑞见状摇了摇头,他问道:“你说天子每次要动你的时候都有义士收到风声来助你解困,是单单?国周围的国家这样,还是一路上你所求的国家都这样。” 田均听着孙国瑞的话一时间陷入了思考,而一旁,浑身伤痕的老人此时已不经然间泪流满面,剧烈的情绪波动之下,整个人都抽了过去。 孙国瑞只能让人带下去医治,在从少年口中了解详情。 是?国周围的国家这样,因为?国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王,他们怎么可能帮年幼的世子去对抗?王。 自己开疆扩土不香吗?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少年无声的留着眼泪,隐约之中,他已经看到了?国的灭亡。 只是,他一直告诉自己,还有希望,只要?王突然薨逝,只要有宗亲顺利的继承天子的位置,只要?国能抵挡住周围国家的侵略,那?国就还有救。 可?王受到?天的庇护,又怎么能突然薨逝呢?就算是义士,也得顾忌家人安全惧于?天报复,更别说其他了。 宗室又被?王杀了个干净,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放过,百年之后又有谁能够继承大统,延续?天受命? 周围的国家虎视眈眈,巴不得?国血脉断绝,?国怕是真的不行了。 见到如此模样,孙国瑞心里已经有了底,他不经感叹道,真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孩子。 孙国瑞已经不在像看奸夫那些看田均了,不说他五年前才来肃国,单单这年龄,他在十五年前甚至都还没有化形。 云罗丹青心里的那个人肯定不是他。 “译常说他见到你的时候正在剃发,为什么这么做。” 田均这才想起他来长安干的正事,他拭去眼泪,将对未来的迷茫以及对老者的担忧压在心底,“王上,昌吉三百七十余户联名上书,恳请王上做主啊!” “书呢?” “应该在令狐大人手里。” “应该?” 这搞什么,上京告状连状纸都带丢的? 好在,作为肃国的王上,孙国瑞做主不需要状纸。 只是孙国瑞的感觉很怪,?国的王世子在为肃国的老百姓向肃国王上申冤。 怎么想怎么戏剧性。 田均才刚刚起个头,孙国瑞就发现了问题,“你们告的是县官,怎么直接跑长安来了。” 第四十九章 昌吉始由 咱就说肃国怎么有昌吉这么个玩意儿,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县。 这跟孙国瑞已经严重脱钩了,在肃国,郡的城市划分为郡,府,县,州的城市划分为州,省,市,川没有明显的城市划分,因为是被打下来,又多多少少带点本土势力的缘故,有川郡县,也有川省市。 而肃国真的大,皇权不下乡,孙国瑞自然也不会有例外,是以,除了几个靠近长安的,他连郡下的府,州下的省有多少个都分不清。 毕竟天子的能力是死的,他能知道全国土地的样貌不等同与了解其中的详细情况。 就像他知道这里有条河,河有多宽,多深,但若让他叫出河的名字,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所以在得知田均告的只是一个县令的时候才会觉得奇怪。 这种事情通常底下的知府就解决了,再不济,郡守也完事了,怎么大老远的跑到长安来告御状。 田均一时也有些差异,肃王的脑回路这么清奇的吗,不先问问自己告什么罪状,反而问起了告御状的缘由。 他顺着孙国瑞的思路往下说去。 并非是他们不想府衙告状,只是知府不管事,去告状的百姓到了知府跟前就是面对知府的搓稀泥,折腾来折腾去,虚度光阴不说,还因为废了农时或者各种原因被下了牢狱。 运气好的那些回到县中也免不了县令的报复,各种征令优先考虑,不出一年,就被逼得家破人亡。 “郡守呢?郡守不管吗?”孙国瑞大感惊奇,虽然不知道昌吉县令有什么底细,但能让一个知府为其掩护,足以说明了昌吉县令的人脉广扩。 田均面色凄然道:“郡守要管也得我们能见到郡守啊,县里乡里不是没有人想去郡守衙门告状,只是出了昌吉便了无音讯,要不了多久,就有人带着他们的遗物寻上门来,要么是水土不服突然恶疾,要么是路遇山贼不幸遇难,万一运气好点,还能带回个头颅好好安葬,大多数人都尸骨无存。 我们嘴上不说,可心底却明清的很,这分明就是官老爷给我们的警告。” “所以你们一合计,既然郡守那走不通就绕路跑长安告御状是。”孙国瑞若有所悟,看来云罗丹青还是挺得民心的,最少人家没有扯旗造反。 “是的,我们当时分了三路人往长安跑,大道不敢走,酒店不敢宿,遇见人了都是能避就避,可就这样都遇到是好几次追杀,我这组到达长安之时仅仅只剩下了三人。” “三人?还有个呢?” “死了,我们找到了当时巡检郭常郭大人,可是在交涉过程中暴露了踪迹,被人发现追杀,阿牛去引开了杀手,这才让我活了下来。”田均的语气有些失落,没什么比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自己的生命之中消失更让人难过。 孙国瑞点了点头,“是郭常把你们藏到长兴寺的?” 田均摇头道:“是飞鹤令狐大人将我们安排在长兴寺。” 哦,对,刚刚田均说状纸在令狐手中,随后孙国瑞对着一旁的孙常译吩咐道:“常译,你去把令狐带来。” 孙常译领命前往飞鹤府邸,孙国瑞这才进入正题:“说说,县令怎么你们了。” 田均将早已经组织好的语言脱出。 说到底,还是云罗丹青的锅。 肃国的尺度本来是很有序的,哪怕其中拥有者三种尺度,但也就长安乱了一点罢了。 长安南面沿袭着大梁的度量,北面沿袭着大楚的度量,也就只有长安一地,因为楚,梁,宋三者的原因尺度有点崩坏。 但它没崩,虽然足够乱,但它还顶得住没有崩。 然后,云罗丹青的新政就来了,废除原先所有的度量衡,统一衡量单位不说还用了一种全新的单位计量。 这里面的可操作性不要太大,这个时代可没互联网,也没开民智,那忽悠可不一下一个准。 我说一米有这么长,到了你那一米就只有我这的一半。 人丁税这不就蹭蹭的上来了吗? 原本只是为了打压士绅的人丁税,打压的更厉害了,可兜出来的银子都落入了地方官的口袋。 这还仅仅只是“度”的一个方面,更别说其他的了。 真正大头的是在“衡”上如果说“度”只是打压了士绅,底层百姓稍稍受到波及的话,那“衡”则是方方面面的波及到了所有人的利益。 其中,铜钱白银的换算,税收比例的分摊以及关系到民众切身的市场物价的衡量,都直接由官府全新定义。 这里面可操作的细节不要太多。 王后规定了一千克的具体量值,到了地方上,这个量值往往会远远大于原先规定的量值,到时候,税收,以及所有的府派,用度全部都是按着前者收取,左手往右手一倒腾,瞬间变得油光水嫩。 然后云罗丹青神奇的操作又来了,不到一年时间,云罗丹青就感觉到了混乱的趋势,随后又把单位跟之前的单位等同,一米等于一尺,十米等于一丈,她的想法是好的,为了让百姓更好的融入肃国。 可结果呢?这不是又能操作了。 你原先一千克米够吃十天,那么现在,一斤等于一千克,也只够你吃五天的。 什么,你说王后只转换了单位对应没转换标准,瞎泥腿子随便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一斤米也只有这个量。 至于有点文化的商户,贸易税了解下,人丁税了解下,你想在这县里混的开,就得按着老爷的规矩来。 两波操作下来,昌吉的百姓老早就入不敷出了,为了生活,他们只能有地的卖地,没地的卖身,曾经作为一个千户大县,如今,连四百独立户口都整不出来。 孙国瑞听着倒是有些感慨,不愧是王庭的官吏。 如果放在皇朝,县令这种作法绝对被知府卖个干净,然后望着大佬嘴边滴落下的油水看看能不能尝尝甜头。 可昌吉县令呢,知府竟然为他打掩护。 不过云罗丹青也真是的,闲着没事统一什么法度啊,他现在对度量衡已经彻底迷糊了,脑子里乱成浆糊,还扯什么度量衡。 毕竟他脑中有着好几条神奇的等式。 一千克等于一斤等于五百克这种还算好的。 一米等于一尺等于零点三三米等于两尺 总之,懂得都懂。 第五十章 传人 孙国瑞略带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这消息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还是有实据的。” 他看田均的模样,不像是能探查到这么清晰消息的人。 当官的不会把证据摆在明面上,而田均虽然是?国的王世子,可在肃国终究也就是个见了点世面的老百姓。 要人没人,要渠道没渠道,能打听的这么详细,若真这么详细那还告什么御状,直接往大理寺敲鼓鸣冤便是了。 “这些都是郭大人的遗记,我在交给令狐大人的时候曾看过几回。” 孙国瑞心下腹诽,这郭常貌似也是个做事不着调的,写的东西随便遗落不说,踢球也是一把好手。 孙国瑞又吩咐了一声,让人去把郭常带来。 田均顿时双目一红,悲愤难当道:“王上,郭大人在接受我等状纸之后巡游南水不幸遇匪蒙难了。” 孙国瑞:“” 这一波,孙国瑞是真的没想到的,只是他一个四品的巡检,什么匪敢对他动手? 单单一个县令有这个胆子吗? 孙国瑞没有说话,他看了一旁噤若寒蝉的众僧,挥手道:“你们都先下去,寡人清明在祈福上香。” 待僧人全部离开后,孙国瑞这才从经台上下来,在田均身前来回踱步。 他隐约的感觉到,这里头的事有点大,不是很想管。 毕竟自己那边还一屁股屎没擦干净呢,哪来的闲工夫招惹这个。 正想着,忽然脑海之中闪过一道灵光,随即,便迫不及待的对着长孙漓吩咐道:“把天玄的地图拿来。” 长孙漓:“” 我上哪去整天玄的地图,这玩意儿可没什么人有,得回王宫去拿。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孙国瑞接着催促道。 长孙漓无奈,只能吩咐人快马加鞭回王宫一趟去取地图。 等地图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孙国瑞真的是等的火烧屁股,见人来了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 他娘的,不过是取个地图而已,就让老子等了一个时辰,是不是想等死老子。 将经台上的经文扫落,把天玄的地图放置在经台上,孙国瑞越看越是两眼放光。 好家伙,?国虽然搁肃国远,但他挨着大梁啊。 心里默默有了计较,随后他才想起:“寡人不是让人去请令狐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到。” 是啊,都一个多时辰了,连后来的地图都到了,飞鹤令狐人呢? 随后,孙国瑞将目光转向了长孙漓。 长孙漓脸上顿时一片燥热,他也不明所以,只能行礼道:“臣亲自去催。” 孙国瑞点了点头,长孙漓就这样离开了。 他心里打死孙译常的心都有了,你就算姓孙,那也是王上的远亲,办事这么不牢靠看我弄不死你。 刚上马跑出去没多远,就见译常带着洗的香喷喷的飞鹤令狐来了。 他也不想的,谁知道去了飞鹤府邸才知道令狐被王后下了狱,幸好镇龙卫的招牌好使,他才一路畅通无阻的见到了臭烘烘的飞鹤令狐。 然后,译常就麻了,他自以为很了解王上的脾气,若是带这么个玩意儿过去别的不敢保证,王上绝对会扒了自己的皮。 无奈之下,有只能先让飞鹤令狐沐浴洗漱,去去身上的臭味,这才带着人回长兴寺复命。 “臣,飞鹤令狐拜见王上,王上福与天齐,与父同安。” 孙国瑞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场面话谁不爱听,他还真不爱。 毕竟人要有自知之明不是,福与天齐太假,与父同安是事实,没有拍到孙国瑞的点上。 只是,在飞鹤令狐参拜的同时,一声巨大的响动在他身上传来。 孙国瑞脸色不由得一黑,还没让他起来回话,又是嘣嘣两声清脆的声响,空气都不干净了。 王庭虽然没有像皇朝那样不准大臣放屁,可你这样,难道就没点羞耻心吗? 心里有点嫌弃,但孙国瑞还是让令狐起来说话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站起来的原因,令狐的屁少了很多,但依旧的响,以至于孙国瑞双目无神,都不知道飞鹤令狐说了什么。 “王上?王上?” 见孙国瑞半天也没反应,飞鹤令狐这才小心翼翼的唤道。 啊?你刚才说了什么?说完了吗? 孙国瑞也没好意思说自己光听人家放屁了,开口关心道:“爱卿可是身体不适?” 飞鹤令狐倒也没有不好意思,北人跟南人的区别这就来了,如果是个南人,在君王面前想放屁怎么也得偷偷的来,轻轻的放。 但北人不同,放屁是什么,健康的体现啊,放的屁越响,味道越淡,说明这个人身体越健康,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所以说,这么两种人,怎么玩到一起去。 飞鹤令狐虽然是被下了狱,食欲不佳,又有些着凉,但这屁放的又响又清淡,身体倍儿棒。 他十分热情的回应的孙国瑞的关心,同时表示如果让自己上场杀敌,能打十个。 “王上,倒是南水的乱局需要尽快裁定,朝中有人想要包庇南水官吏,还行坏法度,逼迫王后退步,王后本都下旨审查南水一众官吏,结果诏书在中书就被扣下弹回,中书右次辅顾思淼甚至带领右班阁臣劝谏,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孙国瑞点了点头,他敏锐的抓住了飞鹤令狐话语中的重点,但这个重点跟飞鹤令狐的侧重点不太一样。 在王后下诏书给中书拟草之时,就被人带着给驳斥了回来。 中书哪来的权力来驳斥君王的诏命。 即便是上后意见不合,中书也只是有资格暂时搁置诏书,待两议之后,也是上驳斥了后,或者是后驳斥了上,从没有过臣子能直接跟王权勾搭上的法律。 这种事,孙国瑞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他把肃国看成自己的私有物,把臣子看做家奴,怎么能够容忍家奴想要在家中获得更进一步的话语权。 从这时候起,他才正式打算介入南水的事宜。 “南水什么情况,你从头开始再跟寡人说说。” 第五十一章 头大如斗 哎,头更大了。 内容跟田均讲的差不多,只不过扩大了那么一点点。 田均只不过是告昌吉县令私改法度,从中谋取巨额利益,最多在加点宁平知府的事情,差不多就得了。 至于压迫甚至是残害底层老百姓,这都是天玄的老黄历了,当官的多多少少有点视人命如草芥的意味,犯不上台面。 飞鹤令狐就大头了,一上来就把县级抬到了郡级,劈头盖脸的就直接弹劾了南水郡守武宗俊,然后再借着郭常遗书以及自己的亲身经历要求彻查南水一众官吏。 你特么的是不是放屁放傻了,这玩意儿是这么整的吗? 对一个郡的官吏进行调查,就算是皇朝都没有这个魄力。 虽然皇朝才两百年不到的历史,但想不用想都知道,如果皇朝中央要调查一个郡的上下官吏,那地方绝对翻了天。 还不如直接定性然后屠了了事。 一郡之地都够建国了,万一搞得南水反叛,朝廷的颜面可一点儿都留不下来。 孙国瑞有点想把这祸害丢诏狱里了,一点儿都不带脑子的。 “王上,臣也知此事关系重大,只是臣巡视南水,发觉地方士绅跟官府勾结的厉害,如若不彻彻底底的将南水梳理一变,即便换个人上位也改变不了南水的格局。”飞鹤令狐双眼通红,语气铿锵有力,如果不是那不时响起的屁声扰乱了这副场景,真就一副臣子忠言直谏的画面。 见此模样,孙国瑞忽然想起了二虎对他说的关于氏与家之间的矛盾,便开口问道:“南水的氏族情况怎么样?” “氏族的情况比家族的好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臣每过一地,便寻访一氏一家,或许是因为氏族彪悍的缘故,在南水比较吃得开,但也不容乐观,仅仅有个温饱而已。” 飞鹤令狐说的彪悍指的是女子开放,男子勇武,但孙国瑞听来就不是滋味了。 他觉得飞鹤令狐分明就是再说家族的男子没有血性,都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敢吭声。 只是心下虽然不悦,但他也知道北人都是个什么德性,索性问道:“家跟氏之间闹吗?” “饭都吃不饱了哪有精力闹,臣去借宿的时候人家招待的是稀饭稀汤,有几片菜叶都是加餐了,他们跟臣说这也是看臣生的富贵,这才加了两片菜叶招待,若平时都是用泥土跟米饭揉成团子凑合着吃的。” 很好,一下子得了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的肃国的文化矛盾有解决的办法了。 坏消息是这法子不能推行全国。 飞鹤令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南水老百姓的惨状,丝毫不知道自家王上的思绪已经飘走了。 “王上?王上!” 你,你怎么又又走神了!!! 飞鹤令狐跟孙国瑞接触的不多,距离上次见面还是在王上修仙前,但那时候的王上虽然不着调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时不时的走神啊。 飞鹤令狐心中虽恼,但,还忍得住。 “继续,咱听着呢。”孙国瑞虽然不知道飞鹤令狐具体说了什么,但完全不妨碍他此时的理直气壮。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是。 “王上,臣的意思是要打就一棍子打死,若开了法不责众的先河,以后在治理怕是难了。” 孙国瑞点点头,这点他倒是十分赞同,而且他要搞南水也挺简单的,只是王后那边撑得住吗? “王后那里是什么意思?” 飞鹤令狐听后就来气,他气的当然不是王后,而是那一群僭越王权的官吏,索性原原本本的将当日在暖阁之中的事情讲与孙国瑞。 孙国瑞的神情闪过一丝诧异,又有一丝掉入套中的恼火。 真过分,想让我帮你就不能直说嘛,非得整这么多弯弯道道。 矫情!!! 云罗丹青的意思很明显了,我闭宫了,南水的事情交给你了,不要来烦我。 孙国瑞心里有了计较,随后话题一转问道:“你对田氏的?国有着什么看法?” “田氏??国?”飞鹤令狐本就不擅长那些弯弯道道,他能有什么看法,只是将他知道的?国情报对孙国瑞和盘托出。 只讲到一半,孙国瑞就连忙止住了话题。 好家伙,话没一句到点上的,问他还不如问个木头疙瘩,好歹木头疙瘩不会让他忍不住的想打人。 孙国瑞挥了挥手让令狐离开:“寡人已经知道了,你退下。” 随后又转头对长孙漓道:“去把二虎叫进来。” 二虎来了,二虎离开了。 很明显,面对远在天边的异国,二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即便知道的一点儿内容还是十多年前的老黄历,派不上半点儿用场。 “王上,您打听?国的情报是做什么呢?”二虎来时一声不吭,二虎走后,长孙漓觍着脸开口问道。 孙国瑞瞅了一眼长孙漓,又撇了一眼一直一声不吭的田均,沉默了许久。 他知道关于?国的情报全部都来自天子榜,那榜也是老黄历了,每次都会随着他的排名上升而更新。 近年来孙国瑞修仙不问朝政,天子榜也有八年不曾更新了。 从八年前的情况来看,?天子如此违背人伦的作态定然会引得朝野局势不稳,只是朝臣迫于?天的压迫敢怒而不敢言。 如果?天子逼迫到了一定的境界,揭竿而起是必然的,不管最后的结局怎么样,率先起义的人定然不是赢家。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孙国瑞无法推测?国的具体情况。 如果目前?国还处在局势崩坏的临界点还好,可若?国之中军阀混战,那就没什么利益可图了。 他对着田均问道:“刚刚寡人问的,你也知道了,说说你的看法,若你能说动寡人,你就该称寡人为大王了。” 田均只是见到世面少,但不傻,颠沛流离了八九年,他自是能听出孙国瑞话语中的意思。 只是,肃王图什么呢? ?国离肃国太远了,他能够逃来肃国,也是因为肃国足够远,足够安全,?国又有什么是肃王可以看中的? 田均的心中没有肃王愿意帮扶的喜悦,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已经看开了。 是以心底虽然疑惑,但还是为孙国瑞讲述了?国国内的大致情况。 老百姓的生活在差,还能有?王启统治下的差吗? 第五十二章 当寡人义子吧 事实证明,疾病乱投医的结果便是没有用的。 田均倒是知道一些关于?国的情报,但那情报既是老黄历不说,戏说的成分十分严重。 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老百姓,他哪有什么途径知道别的国家的消息,更别说八竿子打不着的?国了。 所以,在田均的讲述中,除了时间滞后以外,?王启的妖魔化十分严重。 但有一点却被证实了,?国朝野不满?王启很久了。 对于?国的情况,孙国瑞暂时还不能给出评价,不过设身处地的想想,若自己是?国大臣 什么勾八天子,给爷爬。 孙国瑞用手指头轻轻敲打自己的膝盖,心里开始盘算。 现在他面临的几个重要问题,一个是南水地方勾结,一个是肃国内部的文化冲突,还有个是百日后长妃的孝子宴。 这三个问题既不相关,又多多少少带点勾连。 前两者还好,他能够掀桌子,但问题也在这里,如果他在肃国掀了桌子,这孝子宴更不敢去办了。 可如果不掀桌子,又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南水的问题呢? 派人去审查,恐怕行不通,没看到肃王青都被逼得放狗咬人了吗? 啊呸,想什么呢,寡人才不是狗。 孙国瑞不怕掀桌,怕的是掀桌以后怎么去大梁面对梁帝。 思来想去,他还是把主意打在了?国身上,若?国有利可图,那他在梁帝眼前也能有拿的出手的政绩。 所以,面对?国的局势混沌,孙国瑞还是决定先搏一搏。 输了不亏,赢了血赚。 “?国虽然不是肃国的近邻,但放在天玄,食人一事都是骇人听闻的,更别说身为竟然强迫自己的臣子生吃人肉,喝人血,这已经突破了我们生而为人的道德底线,若不加以制裁,这种风气一旦传来那我们跟野兽有什么区别。 只是肃国离?国太远了,即便寡人有心帮王子你反正,恐怕也无力出兵相助。” 孙国瑞想通了,不管?王启具体情况怎么样,也不管王子均是如何道听途说,这消息是他从王子均身上打探到的,那就是真的。 身为天玄的一方天子,他有责任改正?国的不良风气。 “草民对现下已经很是知足,自是不敢妄求王上相助。”田均语气诚恳道,这是他意料之中的,毕竟肃国,真的太远了。 孙国瑞心里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怎么这么不上道,寡人已经把自己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了不是。 “王子怎肯妄自菲薄,您安居了,?国的百姓怎么办??王启在国中倒行逆施,有多少人沦为了口粮被摆上贵族的餐桌,你身上就躺着?天传受下来的血脉,怎么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国家被?王启糟践的一塌糊涂而忍声不吭?” 王子均只是年纪小,眼见孙国瑞说的这么直白了他哪里还不明白孙国瑞的意思,是以开口求教道:“请王上教我。” 说着,他跪在地上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出兵是不可能出兵的,肃国目前还在打璃纱,就算之前云罗丹青跟他说璃纱那边的战事快要结束了,但也不可能出兵。 它离肃国太远了,出力不讨好,就算最后帮王子均反正,也不过是拿几块飞地,还是类似于搁着大洋彼岸的飞地,完全没有实际意义上的价值。 通信的硬性条件摆在这呢,这是硬伤。 但王子均其本身就存在政治价值,或许?国周围的国君都没想到?王启杀的那么绝,连自己的儿女都回到了自己体内。 所以那时候他们安排“义士”让王子均逃亡,眼下估摸着老后悔了。 早知如此,当初一刀噶了多方便,?国后继无人还不是怎么揉捏怎么来? 但眼下不行,王子均是?国除了?王启之外唯一倒地能够继承?天子位子的人,若此时?国尚没有崩盘,那王子均自身自带的价值能够让他在?国瞬间拉起一大片的军队。 当然,若?国已经进入了军阀割据的境地,那王子均回?国也就是给?国加餐。 所以,当?国的消息不明,孙国瑞也没有让人去打探?国的内部消息,反而默认了?国目前尚未分解的情况。 兵贵神速,时间就是利益,这种时候绝对拖沓不得,他直接开口问道:“寡人欲收你做义子,王子以为如何?” 王子均有些呆呆的,他实在跟不上肃王的脑回路,不是刚刚还再说?王启的无德,怎么一下子就想收自己做儿子了? 他来肃国也不少年了,知道肃国一些情况,比如肃王无嗣,比如肃国是由皇朝推出明面而建立的国家。 但这有什么用,肃人只认肃王瑞跟肃王青所生的子嗣,义子不管用啊。 孙国瑞接着说道:“寡人可以派五十人借道大梁护送你回?国,若是寡人所想不差,?国的官员一定早想换一位王上了。” 这是肯定的,不止?国,很多王庭的官吏都想换一位老板。 只是这些人的老板比起?王启来,真的不要好太多。 就算是天子榜的前一,前二,对他们来说都比?王启好。 在第一名手下得挨一刀,在第二名手下当官容易菊花不保,但也比这自己吃人还强迫别人跟着一起的?王启好。 孙国瑞要认这个义子纯粹是出于自尊心作祟,一方天子当了另一位天子的父亲,那我不就等同于?天了吗? 而且帮田均真的捞不到什么好处,不把口头的便宜占了总感觉亏了什么。 “儿臣拜见父王。” 田均心里摸不定孙国瑞的想法,但完全不妨碍打顺着杆子往上爬。 孙国瑞展露出了帮他反正的意思,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可以被图谋的,但目前光杆一身的自己,也是破罐子破摔。 孙国瑞心下大悦,随即嘱咐众人准备膳食,他要与自己的儿子一同用餐。 当肃王瑞收义子的消息传到坤宁宫的时候,云罗丹青的脸上就差三道黑线了。 她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丈夫的想法,但这种稚嫩又意气的举动 脑壳疼。 “王后,要不要去提点一下王上。”珠儿贴心的上前为云罗丹青揉着肩膀。 “若提点有用,二虎早就提点了,你能看出来的事情他还看不出来吗?” 云罗丹青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很不想说,但事实就是这样,二虎比珠儿细致太多。 如果她跟孙国瑞的位置互换,二虎绝对不会这么对孙国瑞说,别忘了,现在可是闭宫呢。 她连孙国瑞收了义子的消息都不知道,又怎么提醒。 “那等王子均反正以后,王上可能要骂街了。”珠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别人怕王上,但她可不怕。 云罗丹青倒是淡然,“可惜了,不过这样也好,让上长个教训,别心眼这么大,国内的事都没弄明白就想着别人碗里的肉。” 只是云罗丹青可惜的是她没能提早的发现田均?国王嗣的身份,如若不然,她绝不会让孙国瑞去处理南水间的事宜。 “不说他了,大哥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坤梁王还是想与您见上一面,我按着您以前的吩咐回绝了大王,只是我听人说大王最近似乎迷上了了海外的仙境,在国中” 第五十三章 ?国风云 当肃王瑞收义子的消息传到?国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孙国瑞的猜测没有错,?国确实没崩,?王启虽然残暴无道,但他人不傻。 逼迫大臣吃人只是被压抑以后的情感宣发,对于忠于自己的御林近卫,那疼爱都来不及怎么会去逼迫? 有这么一支八万人的军队在手上,?国暂时没有出头鸟敢出头。 肃国离?国太远,又没有交集,甚至?国国中很可能还有反叛自己的势力存在,以至于这么重要的消息竟然是自己无意中听到了。 ?王启的心中一片冰寒,他立马在?明殿中召见了文武大臣。 他看向殿中衣冠楚楚的大臣,心下只是越发的厌恶,随即,他用手猛的一拍御案,喝令道:“众位卿家,你们知道寡人今日宣你们来此是做什么的吗?” 已经是两鬓斑白的宰相出列问道:“臣不知,请王上示下。” ?王启听后一阵大笑,“不知?好一个不知,丞相儿子都知道的事情你当老子的会不知道?” 说着,他冷冷的拍了拍手掌,殿外近来一队侍从,手中举着一个托盘,盘上盖着一个木锅,依稀还有白烟自里面冒出。 殿中的大臣们都是过来人了,一下子就猜出了盘中的东西是什么,不由得用怜悯的目光撇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老丞相。 侍者将盘子在丞相跟前打开,是一双被水煮的发烂的眼球,盘中还有一碗醋跟一双筷。 老丞相呼吸都变得几位困难,身体微不可查的隐隐发抖,双目之中也不由自主的含着泪花。 见丞相如此作态,?王也不含糊,他直白的问道:“知道这是何物?” 老丞相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绪,强作镇定道:“如果臣所料不差,这应该是臣逆子的双眼。” “逆子?你知道他做了什么?”?王启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臣不知,但他触怒了王上,便是逆臣。”老丞相依旧恭敬的行礼问答。 “哈,好,好,那这道菜寡人就赏你了。” 老丞相知道这是?王的试探,随即面不改色的用筷子架起一颗眼球,也不沾醋,略作咀嚼之后便一口吞下。 ?王果然大悦,“好,寡人就知道爱卿是忠于寡人的。” 说着,?王走下来亲切的握着老丞相的双手,随后面色又一冷,转过头对着殿内的群臣道:“众卿,寡人知道你们中定然有人暗藏祸心,丞相已经证明了他的忠诚,现在该你们了。” 他挥挥手,又是一排排侍者从殿外进来,如果所料不差,这些人手里端着的应该是丞相逆子的其余部件。 见众人的忠诚度都没有问题,?王这才开口道:“寡人收到消息,肃王瑞收了我?国前东宫之子均为义子,这是对我?国的大不敬,必须严惩,丞相,你命人修书一封给肃王瑞,让他把田均的人头送来寡人这里,不然,就等着开战。” 老丞相心中恨意正浓,但他的这份恨只是针对?王启的,而非?国。 更何况肃国离?国这么远,文武重臣之中有一半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肃国到底在哪里,就这还想打人家? 若是在以前,?王的权威被削弱那是绝对的好事,但现下不行。 是以,他开口回道:“王上,肃国贫弱,我?国自是不惧,但肃国地远偏僻,我军若进攻肃国需要借道几位天子,风险甚大,望王上三思。” ?王启这才想起来,这个肃国好像不是他周边的国家,起初怒意正盛也没多想,现在被丞相这么一说,好家伙听都没有听过。 “肃国在哪?” 丞相让人取来天玄的地图,随后在往梁,楚,金,宋的中间那么一指。 “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也敢跟寡人作对!”?王启愤怒直接拉满。 原因无他,丞相所圈的那个地方折算一下还没?国一个郡大。 很显然,?国的这份地图是有问题的,最少对肃国来说是这样的,因为在其上面,属于肃国的领地只有边肃。 “王上,大小不是关键,关键是肃国太远了,我们最少要经过八个国家的领地才能走到肃国。”说着,丞相对着地图比划了下,随后又说道:“其中,上丘国跟下丘国对我们的态度并不算友好,贸然进军容易遭到背刺。” 丞相说的有道理,暴而不昏的王上也听得进去,只是心里更窝火了,想杀个人助助兴。 随后他摆了摆手,对丞相道:“事情你看着斟酌便好,寡人只要那个辱没天父威名的不孝子的头颅。” 然后,他转头看向另一旁仙风道骨的老人,问道:“仙师,寡人的长生仙丹什么时候能炼成。” 老人眉头一蹙,摇了摇头道:“王上,您给贫道的药引子都弄虚作假,贫道如何给你炼制长生丹。” “什么,又作假了?”?王启听后先是一惊,随后勃然大怒,“这次又是什么问题。” “您给贫道的引子之中有豺狼的心脏污了仙丹药力,贫道正愁怎么跟您说这事呢,您就问起了。” ?王启殿中愤怒的咆哮着:“查,给寡人去查,不管是谁误了寡人的事情,全都打烂骨头,撵成肉沫给寡人丢到粪坑里去。” 都不吃人了,可想而知此时?王启的心中有多么愤怒。 五次啊,这都第五次了,都是药引子出了问题,?王启能不愤怒吗? 随后,又吩咐道:“去,再去给寡人抓一千名孩提过来,这次,寡人要活的。” ?王启都要气炸了。 第一次,因为供给不足炼丹终止。 第二次,因为心脏腐烂了从而供给不足炼丹终止。 第三次,因为心脏之中混杂了女婴的心脏倒是丹中阳气衰退炼丹失败。 第四次,有人把超过三岁的幼童心脏混了进来导致炼丹失败。 第五次,也就是这次,竟然用豺狼心代替幼童的心脏,让他的长生丹又又又又的失败了。 ?王启能不恼怒吗?他要的是长生,要的是与天父同寿,任何拦在他面前的绊脚石都会被他一巴掌拍开。 所以,这一次,他要亲自盯着国师炼丹,就不信还能出岔子。 第五十四章 迫不及待送你回家 ?国发生的事情孙国瑞自然是不曾只晓得,毕竟他才刚刚认下田均这个义子。 僧人直接在无相殿中摆上长桌,孙国瑞与田均面对面而坐,等着人把用膳端上来以后孙国瑞先是眉头一皱,刚想喝骂又随即想起了一些事情。 算了,吃素就吃素把,吃荤的和尚一点儿都不像和尚。 孙国瑞贴心的为义子夹菜,也不管他喜欢不喜欢,饿不饿,反正一个劲的表达出自己的喜爱便是了。 照着他的计划,等天一亮,便让人把田均送回?国,以后就没机会好好待田均了。 孙国瑞希望的是田均一个月内赶会?国,然后,凭借?国东宫太子之子的身份登高一呼。 ?王启就要遭殃了。 ?国的臣民无法反抗?王,因为?王是天子,他的身上自然而然的拥有一份天子的威势,这跟普通的玄魂威势不同,天子威势对臣子的压迫是无法反抗的。 就像孙国瑞,他如果用苍龙的威势去压二虎,二虎能够面不改色的受着,但若用天子的威势去压他,那二虎即便意志再坚韧也得跪伏在地。 但这种威势只局限于肃国臣民,如果他对宋国的老百姓释放天子威势,人家可不会受到影响。 若非如此,就?国田启的那种作态,早就被气血上脑的大臣给扒皮抽筋了。 但田均到了?国就不同了,不是说田均能够让?国臣民不受天子威势的影响,这是一面精神领袖,只要有田均在?国坐镇,总有义士会想到办法刺王杀驾。 用满门忠烈搏一个美名,应该是赚了。 弑君是必死的,不管你是不是天子的子民,只要在天父的境内,弑君以后不仅你自己会面临天父的报复,甚至连家人也难以幸免。 但只要有田均在,那或许家人能够脱免死罪,或许还能生活在烈士的余荫之下。 这便是田均的作用。 孙国瑞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虽然?国的变故影响不到他,但只要梁帝知道背后的操手是他,那以后见梁帝的时候就多了些许底气不是。 至于田均失败后,?王启会不会迁怒到他,中间隔了这么多国家,给你迁怒你能咋滴。 万一田均成功上位,先不说自己的位格高了,单单是回礼,当儿子的怎么说也得孝敬孝敬这个远在天边的老父亲。 所以,眼下的孙国瑞那是恨不得把桌子上的菜全给灌倒田均的嗓子眼里,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父爱。 除了关心田均的身体以外,对田均的心理孙国瑞也是很关心的。 “寡人见你那仆人身上伤势过重,已经派遣了医官为其修养,待修养好了,寡人在将他送到?国与你团聚,如何?” 田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明显是要拿人留下来做人质了。 但他也听说过肃王瑞的风评,知道这位爷只能顺着毛撸,起身含泪拜别:“儿臣在此多谢父王。” 孙国瑞心情大好,父子二人彻夜长谈,大概两刻钟后,天已经泛亮,孙国瑞这才依依不舍的对义子告别,随后,命长孙漓从青龙卫中挑五十人护送田均前往坤国商量借道事宜。 只要大哥愿意出面,借道大梁不成问题,毕竟他们也才五十人而已,又不是大军过境。 “时间过的真快啊,一转眼就天亮了。” 送别了义子,孙国瑞不住的感慨道。 本来是来长兴寺捉奸,不成想来了一次竟然多了个儿子,这就是天意啊。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有自己的孩子。 孙国瑞也淡去了祈福的意思,转头对着长孙漓吩咐道:“回宫,寡人要看看朝里在玩什么把戏,怎么逼得王后都闭宫了。” 回宫路上,车内依旧是孙国瑞与长孙漓二人,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意的笑道:“寡人就觉得王后搞的那套互监制会玩崩,你看,南水这不就来了吗。” 长孙漓无语的回不上话。 王上,那可是您的南水,出了这档子事你这么兴奋是什么意思。 长孙漓虽然也喜欢揣摩王上的心思,但这种事例外。 在正事上,他是王上的刀,跟政事有关的事情他可不碰。 见长孙漓没有回话,孙国瑞疑惑的问道:“怎么?有心事?” 长孙漓连忙回复:“没有没有,我哪有什么事儿瞎想,只是我脑子笨,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肃国虽然是州,郡两分,但官吏的部署是一样的。 从上而下军政两分,管军的叫,刺史,高官,市长,管政的叫郡守,知府,县令。 而县令以下的,乡,村,里,都是因地制宜暂不概述。 其中,刺史跟郡守的关系可以说互相监督,又互相依靠,郡守没有指挥出了守郡士卒以外军队的权力,而刺史养军队又全靠着郡守支出。 两人同时拥有直达天听的能力,若其中一人检举另一人属实,直接封爵。 这可是福荫子孙的诱惑,很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住。 这也是为什么云罗丹青处理起这个偌大的国家游刃有余的原因。 底下人都相互盯着呢,哪个敢不用心办事。 可眼下,南水的郡守竟然跟刺史搞到一起去了,看样子,郭常应该也是他们杀的。 连飞鹤令狐回来的时候都遭遇了山贼,若不是他族中儿郎勇武,怕是也落得跟郭常一样的下场。 这是长孙漓想不通的地方,不把对家卖了换个福荫子孙的爵位,反而还对京里来的四品,三品大员动手,你哪来的勇气? 孙国瑞听闻哈哈一笑:“漓啊,你常年在长安待的久了不知道,这世界上脑子不灵光的人多的很啊。” 要知道,连皇朝中都会有脑子不灵光的去踩帝国的红线让众人分食,更何况是王庭这些连玄魂都没有的官吏。 无论他们作出什么蠢事孙国瑞丝毫不觉得意外。 这就是人性,若非如此,人们早就应该从滚滚的历史中学到教训,又哪里会有如今的三分天下? “王上您说的是,是我眼光狭隘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要那么长远的目光也没用,您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长孙漓不着痕迹的表了下忠心,随后又说道:“南水的事您是打算管吗?” “王后都把摊子扔过来了,不管不行啊。”孙国瑞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清楚的明白这又是要他做白脸的时候了。 但清闲日子过惯了的孙国瑞真的不太想动,喝喝小酒,听听曲儿,找个美娇娘陪自己跳舞助兴不舒服吗? 孙国瑞虽然看不上这些女人的身体,总觉得身体里污秽藏身,但外在的美同样养眼不是。 不然他养什么外宅,逛什么花窑。 只是眼下,王后一个闭宫,打明是让自己去翻牌了。 也不知道有多少大臣能幸运的被翻到名字。 孙国瑞不知道这事的结果会是什么,但有一点却十分隔应人。 那沉寂了八年之久的天子榜大概率是要更新了。 第五十五章 阁中竟然有熟人 文渊阁,本是内阁辅臣处理国中政务之地,此时已然吵成了一团。 主要是内阁右相吕抚跟内阁右次辅顾思淼在吵,内阁右首中丞则在一旁时不时的插一句嘴,充当搅屎棍。 至于内阁左派,就是在看戏。 她们没有参差进右派的争论中,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犯事的地方是南水,是右阁派系的处政范围,她们贸然介入恐生事端。 吕抚跟顾思淼已经是挣得面红耳赤,他开口高声道:“这件事总得给王后一个交代,王后也已经作出了退步,你不要再得寸进尺。” 顾思淼也不怂,面对吕抚的指骂他傲然回道:“我只是做了对的事情,王后是当世不世有的明君,她自然会听得进去,眼下我们要做的不是给王后一个交代,而是给肃国百姓一个交代。” 顾思淼掷地有声,他转头看向中丞道:“徐大人您应当看得出来,一旦我们惩处了南水的官吏那您觉得犯官能拉多少人下马?” 顾思淼也不想保南水,但不得不保,一旦南水被朝廷大加清洗,未来,右系对于南水的掌控又有多少? 所以南水必须得保,而且一个都不能落,他们可以以后找由头将官吏换掉,顾思淼觉得,这个交代王后应该能接受。 但吕抚可不这么想,他也是要保南水群吏的,但他只想保住高层,因为总有人要为这件事负责,把锅甩给底层那是最好不过的行为了。 这也是他们两个的分歧点,顾思淼打算秋后算账,吕抚打算抬替罪羊。 徐天佑为难的说道:“顾大人您说的有道理,可吕大人说的也不差,现下的关键是我们不知道王后能接受的点在哪里,机会只有这一次,得慎重啊。” 随后他又开始无用的废话:“眼下知道南水具体情况的只有我们内阁,不论咱们说什么,话都得统一喽,而且不能跟王后对着干,照我说,王后既然想处置南水那是定然要处置的,关键还是在这个度怎么把握上。” 真,全是废话。 这点我们能不知道嘛,我们这不就在讨论这个度上。 只是身为六阁臣之一,就算徐天佑废话连篇,那也得给足面子。 “徐大人说的对。” 然后,一位右丞相,一位右次辅,又开始争论起来,企图跟对方说明自己才是对的。 “王上驾到。” 突如其来的女官叫唤,让阁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阁里六人面面相觑。 王后不是闭宫了吗? 为什么我听着好像是说王上来了? 不能,他不是修仙去了,一年也就在祭天的时候才露个面。 是吗?难道是我听错了? 孙国瑞走进文渊阁的时候,迎面的就是六位有些呆呆的大臣。 大臣们仿佛也才如梦初醒,连忙上来行礼拜见。 “臣,文渊右丞相吕抚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臣,文渊左丞相飞鸟青雀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臣,文渊左中丞鹈岭狐势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臣,文渊右次辅顾思淼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臣,文渊右中丞徐天佑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孙国瑞将目光转向阁中唯一一位没有开口的女子,此时的她面目潮红,看着孙国瑞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 卧槽!怎么是你??? 这下连孙国瑞都惊呆了,文渊阁左次辅不是别人,正是他在明月楼的老熟人,明湘。 明湘也没想到,跟自己在明月楼一起玩活的人会是王上。 你特么不是修仙去了吗??? 不怪明湘不认识孙国瑞,一年来她也就在祭天的时候才有机会见王上那么一面,而且还是穿着冕服的王上,冕冠遮挡住了孙国瑞的面貌,她怎么认? 此时的她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青雀重重的咳了一声,明湘仿佛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开口道:“臣,文渊阁左次辅日月淼淼拜见王上,王上万安。” “日月淼淼?”孙国瑞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行。 他左右撇了撇,也没个正经位置可以坐,便挥挥手道:“都起来。” “谢王上。” 不同于他人,日月淼淼的语气格外心虚,她不由自主的退到的青雀跟狐势的身后,心里默默念叨。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说起来,其实不止淼淼,孙国瑞也挺尬的。 淼淼尴尬的是自己特殊的癖好被王上知道了,明月楼可是有名的兔圈档,懂得都懂。 但这都不算什么,毕竟也没有人硬性要求北人一定要喜欢胡子男,关键是明月楼的经历,让淼淼此刻回想起有一种把脑袋埋入地心的冲动。 她跟孙国瑞之间倒没发生过亲密的接触,但孙国瑞却在明月楼看过自己跟小奶兔的 这种事不说淼淼,孙国瑞也尴尬的不行。 本来是两个互不认识的人还好说,可片子的女主演忽然变成了自己的下属,这感觉就不一样了。 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大臣们放荡不羁,可他们的主场是在醉相思,偶尔有点零星的会流浪到长乐坊。 至于明月楼,一般都是把人偷偷带到外宅,毕竟无论南派还是北派,这风声都不怎么好。 当然,这跟肃国的风气无关,同性搞在一起在肃国真不算什么。 但这件事的主要问题在于泛滥的地点不对。 肃国之中,男风最盛的地方是军营,毕竟这只是王庭,可没有财力为军队配备军妓。 若战时还好,他们可以去敌国的地盘上奸淫掳掠来发泄自己的欲望,可放在训练时,他们只能自己解决了。 通常是通过打赌,或者欺压新兵来泄欲。 所以,即便大臣们真有这种特殊的癖好,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去逛明月楼。 丢不起这人啊。 至于北派,就更没这可能了,男人不准碰族群以外的女人,女人看不上娘娘腔。 孙国瑞是真没想到会在明月楼碰到自家大臣,还是北系的一把手。 本来脑海中想好的举动被一个日月淼淼打乱,有淼淼在场,他总感觉做什么都不自在。 “明湘” 额,不对,这货叫什么来着。 一顺口,他竟然把淼淼的化名给叫出来了,现一回想,竟然忘记这人姓甚名谁。 淼淼的心里也是扑通扑通的,听到明湘二字她忍不住一个激灵站了出来。 “咳。”孙国瑞强装镇定掩饰掉自己的尴尬,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去把清泽侯孙” 话到嘴边孙国瑞突然卡住了,清泽侯叫什么来着?当时长孙漓就提了一嘴他根本没记住。 淼淼回道:“青泽侯孙中平?不知王上要臣去找侯爷做什么?” 孙国瑞总感觉有些不对,好像不是这个名啊。 不过肃国的爵位不带重的,他也没多想,便接着道:“你去把他找来,寡人有事要他去办。” 淼淼欣然领命,看的众位阁臣若有所思。 找一个侯爷用得着阁臣去传唤吗? 这么践祚阁臣 不过转念一想,干这事的是王上,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这位王年轻的时候当着百官的面抄下宰相的乌纱帽当众往里面撒尿,虽然因为玄魂的缘故这事到底没干成,但即便没尿出来,对臣子的侮辱也是十分巨大的。 这么一看,让一位阁臣干内侍的活,好像也没问题。 第五十六章 昏君,终于等到你 支开了淼淼,感觉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见周围大臣面面相觑,孙国瑞也没多想,反而是对着他们问道:“平时王后来你们这都坐哪?文渊阁里没有寡人的位置吗?” 众臣:“” 为什么打工人的办公室还要给老板留个位置,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 不过心里这么想,他们却不会这么回,狐势率先开口道:“禀王上,王后平日里日理万机,处理臣等转交的事物都稍显忙碌,自然也没时间来此处巡视。” 孙国瑞一听就不高兴了:“怎么?你是觉得寡人平日里无所事事,所以才会有时间到文渊阁指指点点?” 这话不得不说,严厉的紧,照这势头发展下去搞不得就得被下狱,青雀连忙止住了狐势的话头:“回王上,并非如此,我等亦知王上为国劳心戮力,只是国无王嗣,王上还是得多花时间陪伴王后” “得,止住。”孙国瑞连忙打断,一听王嗣问题他头就大,大到刚刚连狐势那埋怨的话都给下意识忽视了。 可某人并不领情,只见鹈岭狐势毅然开口道:“王上,自肃王十二年起,您便居于内宫之中不出外朝,臣君不见,臣不知君,君不知臣,臣自肃王十五年起转调京官,肃王十八年转入内阁,期间,除祭祀天父以外,臣从未与您有过接触。 王上,臣身为中书阁臣都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人,您看看外边的那些王庭有哪位大王如您这般贪玩享乐,政务不享,朝事不知” 鹈岭狐势开喷了,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在场的四位阁臣都没想到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男人竟然这么刚。 以至于,连孙国瑞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回过味来以后,勃然大怒。 “你放肆!!!” 随即,他手猛地一拍一旁的长案发出一声闷响,指着鹈岭狐势说不出话来。 显然是气到了极点,四位阁臣连忙下拜请罪。但鹈岭狐势丝毫不惧,他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一定要把心里的话说完。 鹈岭狐势顺势取下自己头顶的乌纱,将它轻轻的摆放在地上,语气铿锵有力:“王上,您是肃国的王,肃国的天子,百官的君,百姓的父,当初陛下裂土为您封藩的时候特意选取两朝帝师为您启蒙,就是希望您能够好好治理藩地,可您呢?您至藩以来都干了什么? 坤梁王是您的同胞兄长,他书写《华夏》是为了让您了解身为君父的责任,可您却学着他书中暴君,昏君的所作所为,当朝侮辱臣子,修金屋,筑梨园,不顾国家民情与百姓生计” “你他妈的给寡人闭嘴”孙国瑞被说的恼了,上前一脚向着鹈岭狐势踹去,随后对着门口大喊:“来人,把这个目无君父的混账给压下去,让镇龙卫给咱看着,咱要扒了他的皮。” 鹈岭狐势被踹了一脚也不躲,他跪着对孙国瑞行了一礼,随后便被镇龙卫带走了。 文渊阁的众人也没阻拦,只要王后不点头,鹈岭狐势就死不了,只不过这个皮肉苦看来是吃定了。 不过看这架势,他也不是一时的热血上脑。 众人心里只觉得一阵爽快,他们也想骂这昏君很久了,只是跟鹈岭狐势不同,他们的顾忌颇多,自然而然的,也只能把话憋在心里。 孙国瑞又在文渊阁中一阵打砸,这气才消了不少。 尼玛,王后被文渊阁右阁臣给堵闭宫了,他又被文渊阁左阁臣给气了个半死,难道这就是宿命? 只是这个鹈岭狐势,听名字像是北派的人,怎么话语中透露的意思,听起来像是南派的。 不对啊,他是文渊左阁臣,应该是氏族系的才对。 而且鹈岭这个名,怎么也不像个姓。 心绪平复下来以后,他这才对着阁中众人问道:“这” 刚刚那货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孙国瑞忽然觉得自己的记性有点差,他扫视了阁中众人一圈,浑然发觉自己已经把他们的名字忘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这还不如最主要的,因为身为阁臣,他们的衣服都是差不多的,男的一款,女的一款,不仅都是大红色上面秀的飞禽也都差不多模样。 看着阁中的三男一女,孙国瑞忽然觉得有点心累。 他就是这样,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所以底下的臣子才会觉得他有点喜怒无常从而有点怕他。 这也是孙国瑞被怼才会这么生气的原因,一群乖顺的绵羊中突然有只绵羊顶撞了自己,自己加以呵斥以后还由不自知,依然我行我素。 换谁能不恼怒。 扯的远了,自己来文渊阁是干啥来着。 被狐势那么一气,孙国瑞还真差点忘了正事。 哦,对,想起来了,是关于王后闭宫,南水群吏勾结的事情。 记起了正事以后,他也开始按着计划行事。 “寡人的竹院,你们拟草的怎么样了?” 青雀连忙从桌上取来一道拟旨,双手高举至孙国瑞跟前:“臣等已经拟好,请王上过目。” 孙国瑞接过拟草,自己打开浏览了起来。 二虎不再身边的第一天,想他。 帛上的汉子很是工整,像是被印刷出来的一样,一板一眼都透露着死板。 孙国瑞看了一眼,这份拟草果然跟自己猜想的一样。 “不对。” 青雀心里一突,问道:“请王上示下。” “寡人也没说把竹院健在王宫里啊,你们在长安征民夫征个什么劲。”说着,便把手中的草拟丢到青雀脸上。 青雀可不是狐势,她连忙把头底下,让脑袋默默的挨了一击。 嗯,不疼,也是,布帛能有什么力道。 不过她心里委屈极了,你都说是要为未来的王嗣修建的竹院,不修在王宫还修在哪里。 “不知王上想将竹院修在何处。” 孙国瑞嘿嘿的笑了声,开口解释道:“寡人本来是想将竹院修在长安北面的山阙处,不过令狐给寡人提了个建议,竹院就修在昌吉。你们现在重新拟草一份,让武俊城征召五万民夫,在找个算命的去昌吉境内挑个好地方,给寡人修竹院。” 孙国瑞的话才刚刚说完,就引开了一众人马的连声反对。 “王上不可啊。” 他们不知道武俊城是谁,但他们却知道昌吉在哪里,一听王上这么说,便能猜到这个招呼其实是下达给南水郡守武宗俊的。 因为也只有郡守本人才能在一个郡中征召五万民夫。 要知道,整个南水郡满打满算,撑死也就一百四十万人口啊。 这还是算上被刺史带去打仗的军队,以及零零散散的官员及其家眷,还有老弱妇孺,现值守卫, 在加上如今南水的局势,别说征民夫五万,就是两万都够呛。 第五十七章 你在教寡人做事 “你刚刚说什么?”孙国瑞似乎没料到臣子会出言反对,脸色陡然间变得有些难看。 身上的龙威不由自主的四散而出,迎面冲刷着阁中众人。 阁臣们都是没有玄魂的普通人,哪能受的住这个? 连忙下跪叩首,低头不语。 “你再把话说一遍。”孙国瑞刚被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的往上冒,他厉声喝问:“什么叫不可!在这个国家,没有人能教寡人怎么做事,你现在,要么就按着寡人的意思去传话,要么就扒了这身衣服滚蛋。” 刚刚出言的几位阁臣心里委屈极了,搞得谁愿意在你手底下当官一样,只是他们也明白,在肃王手底下做官没有致仕一说。 你敢脱帽,肃王瑞就敢扒你一身皮。 注意!这不是比喻!!! 他们几个可都是南派的老臣,又刚刚得罪过王后,这时候要脱帽走人真没人能保得住他们。 是以,徐天佑,顾思淼,吕抚连连请罪。 青雀忽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她跟右派阁臣不对付,但同为文渊阁阁臣,若真让王上再把三位右阁臣下狱,那她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到那时,只有自己跟淼淼面对这个昏君了。 所以,她开口道:“王上息怒,三位阁老只是一时失言,从未有过以下犯上的意思,只是目前南水局势不稳,三位阁老也是心系我国,这才失了方寸。” “你也要跟寡人对着干?” “臣不敢,只是王上圣驾临此前,阁老们正在议论南水局势,臣虽为左派阁臣,却也留心听了一段。所以,臣斗胆请王上宽恕阁老不敬之举。” 其实这最后一句话是不应该加的,尤其是在当下这个场景无异于顶风作案。 但却不得不加,即便明知这可能会恶了王上,但她没的选择。 主要原因还是在鹈岭狐势身上,她觉得狐势虽然被下了诏狱,但出来是迟早的事情。 可若此时再有三位阁臣下狱,照着孙国瑞那一套整活的玩法,她保不住任何一人,甚至自身难保。 是的,虽然孙国瑞不能直接杀阁臣,但他想搞一个罪臣实在太简单了。 只要你误了工作,那就等着被砍头。 什么,你说自己身陷牢狱不能工作,这就不在孙国瑞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所以,如果想保狐势,除了他自身清白,王后作保以外,他的工作是一点也不能落下。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文渊阁不能出现大的混乱。 文渊阁要是乱了她身为阁臣难道还能独善其身?还不如现在就跟着阁臣一起进诏狱里等死呢。 孙国瑞这时倒没有一副你在教我做事的架子,主打的就是一个喜怒无常。 好,其实就是他如果在整下去阁里就只剩下被支走的一根独苗了。 不过,放过肯定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的,得让这四人都长个记性。 是以,孙国瑞开口询问:“你既然都说了,那么就在多说一点,南水到底怎么个情况,令狐跟寡人说山青林秀,原野壮阔,最适合修身养性,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寡人不知道的事情?” 青雀也只听了个大概,具体内容她也不知,只能说道:“这事臣说难免有错漏之处,不如让” “寡人让你说。”孙国瑞打断了青雀的话语:“说好了,寡人宽恕他们的罪行,说不好,你也跟着他们去陪诏狱里的那个谁。” 飞鸟青雀压力一下子就大了,她斟酌了一番以后,开始说道:“王上可知王后昨日闭宫的消息?” 孙国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青雀接着道:“臣听闻,这次王后闭宫也是跟南水有关,南水群吏似乎做了什么僭越的举动,牵连甚广,以至于王后让阁臣在十日之内拟出方案,供以审阅。” 见孙国瑞没什么反应,青雀这才硬着头皮,大着胆子开口道:“王上,如果王后要彻查南水,而您又要在南水修建竹院行宫,这事恐怕没人能办成,阁老们也心知此事,这才一时失言,恶了王上。” 孙国瑞点点头,理是这个理,谁知道武宗俊还能在郡守位置上干多久,万一被王后撸掉了,这事确实整得挺麻烦。 孙国瑞好奇的看了一眼飞鸟青雀,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刀刀痕迹,可她的容貌显得精气十足。 孙国瑞散去了龙威,转而一脸笑意的对众人说道:“都起来,寡人都不知道南水有这一茬,不知不怪,不知不怪。” 随后又话锋一转:“你们不会怪寡人。” 刚刚起来的三人又给跪了,连称不敢。 爱卿们就是这么客气,孙国瑞走到理他最近的阁臣身边将他搀起:“爱卿啊,你可真得学学怎么进谏了,曾经兄长同我讲过一个故事,有一位大王,他曾经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的牙齿都掉光了,他觉得这是天父给予他的示警,便差人来问,臣子说这是天父告诉他,王上,您的家人都会先您一步而去。大王听后勃然大怒,便将臣子腰斩与街市。” 顾思淼听后嘴角抽了抽,这是哪门子憨憨敢这么跟王上说话。 不过转念一想,好家伙,阁里还有个更憨的已经被下狱了。 而且还是先指责君父失德,然后脱帽上言,再被镇龙卫带走。 好,这个比故事里的那位大臣还找死。 不过人家风评放在那里,只要王后保,死不了。 这么一想好像故事里的臣子更憨了。 孙国瑞不知道顾思淼的头脑风暴,他接着把故事讲完:“大王听了臣子的话夜夜都睡不好觉,很不安心,这时候,陪伴他身旁的内侍知道了王上的心事,故而开口笑道: 王上您别听外面的那什么臣子瞎说,这明明是天父想告诉您您能够比您所有的家人都要长寿。” 孙国瑞一脸任重而道远的拍了拍顾思淼的肩膀,“你猜怎么着,明明是一个意思,大臣被腰斩于街市,而近侍却得了大量的赏赐。” “所以,人呐,说话的方式很重要,你们若不是一上来就不可不可的,寡人会这么生气吗?寡人也是人,也能明白你们的难处。” 孙国瑞这边对着阁臣们掏心窝子的讲话。 阁臣面上很是受教,心里却表示信你个鬼。 他们家王上别的不说,喜怒无常这四个字写的那叫一个工整又华丽。 只见刚刚还跟臣子谈心的孙国瑞话锋又是一转:“其实寡人也没多想在南水置办行宫,只是你们知道君无戏言,既然话都说出口了,那昌吉的行宫是一定要置办的。” 阁臣听到这里都要翻白眼了。 你还知道君无戏言?为什么这么严肃的词在你嘴里说出来这么可笑。 第五十八章 吕抚表示顾大人我来帮你 不过天子嘛,口含天宪,言出法随,不管肃王瑞这个人的操守如何,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哪怕他说的话跟放屁一样,他们也得把这屁供起来闻着,还得夸一句真香。 所以即便是被王上虐了千百遍,他们家的王上依旧是一言九鼎的天子。 君无戏言。 那可不得君无戏言。 顾思淼拱手道:“回王上,您的意志我们自当遵从,臣等此前多有孟浪,必当虚心进学。” 孙国瑞有些许不悦的皱眉,他还等着后文呢。 只是顾思淼说完后没了声响,伫立在那一动不动是怎么回事? “嗯,还有呢?” 顾思淼脸上渗出了些许虚汗,他十分想转头看一眼身后的两位阁老。 你们俩还不出来救场,真所有事都让老夫一个人扛着? 顾思淼闭口不言,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么你们跟老子一起抗,要么,就跟老子一起死。 孙国瑞立马又变了颜色,原本和颜悦色的神情到现在有些阴沉,身上的龙威又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 顾思淼打定主意装聋作哑,连忙下跪请罪,“臣有罪,请王上明示。” 孙国瑞冷冷问道:“寡人在南水的竹院,怎么个章程。” 顾思淼心里苦,阁臣四人你为啥就盯着我一个人问,就算是青雀不适合处理南方事宜,不是还有中丞跟右相吗? “若王上能宽限些许时日” “不行,明年平月,寡人要看到竹院。”孙国瑞一口否决。 这下,必然会牵扯到那个得罪人的话题,但他即便身为文渊阁阁臣,也有点扛不住啊。 思来想去,顾思淼咬咬牙,道,“臣无能,不能为王上分忧解难,自请去内阁属臣之职。” 文渊阁阁臣的身份很重要,阁臣与非阁臣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像是老板跟打工人的区别。 他一旦没了阁臣的身份,单单凭借一个常令很多事都用不上力。 以至于,他若想在朝堂里能说的上话,还得去依附阁臣,不然就只能在朝中当个小透明。 孙国瑞的脸色更黑了,“爱卿若真没有能力为寡人分忧,不若将官职也去了,致仕回家颐养天年不好吗?” 顾思淼差点没双眼一黑直接背过气去。 好,当然好啊,如果真的能致仕回家颐养天年我立马点鞭炮庆祝,但你肯吗? 吕抚跟徐天佑在后面看的干着急,若顾思淼下台了,王上这话不就朝他们来了吗? 可问题是,你吕抚(徐天佑)都没打算去解围,我若是一头扎进去不亏了么。 典型了三个和尚没水喝。 随后,他们将目光投向了青雀,希望她能够及时出言解围。 青雀跟他们不同,身后毕竟有王后作保,即便王上作妖,起码能保证家人不受波及。 见到两道炽热的目光向自己转来,青雀脸都黑了,你们不想面对王上,老娘就想了? 刚刚才冒着风险把你们从风波中扯出来,现在又要老娘冒风险。 你们怎么不去死。 青雀视若无睹,假装看不见,她心里门清,吕抚跟徐天佑只会比自己更急。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眼见孙国瑞的的屠刀都要落在次辅脑门上了,吕抚终究是忍不住站了出来:“王上,请容臣多言。” 见孙国瑞点头以后,他转向顾思淼问道:“敢问顾大人,这次南水郡守所犯之事有没有以罪待工的可能?” 以罪待工,肃国独例。 主要原因是因为肃王瑞不断作妖,官吏杀的狠了,地方运转不畅,朝廷运行迟缓从而推出的法令。 让已经获罪的官员重新返岗上任,报酬是能为你在世上留下一丝血脉。 别的国家都玩不转,只有像肃国这种动不动就株连的国家才能整这一出。 吕抚的意思很明显,如若武宗俊以罪待工,那么南水的竹院修建进度自然是不会落下。 当然,这只是直白话语中的意思,其实他还试图用以罪待工引导孙国瑞的思维。 第一,南水的波及很广,牵连的罪官甚多,预备官员的数量可能填不满这个漏洞。 第二,南水的事情很大,郡守大概率是牵连进去了。 第三,我对南水也不了解,但顾思淼对南水那是相当了解,王上有疑问只管问他。 他才不会跟王上透露南水的具体情况呢,他知道王上把肃国看成自己的私有物,一旦知道了南水的情况,那还不如让王后下令让南水群吏回京审查呢。 所以,这事顾大人还得是你说。 孙国瑞被这么一引导,也回过味来,恍然大悟道:“南水到底怎么个情况,都搞到以罪待工的地步了。” 这当然是冲着顾思淼问的。 顾思淼心里都要骂娘了。 吕抚你大爷的,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带火上浇油的。 他为什么宁愿去阁臣之位也不想趟南水的浑水,因为他知道王上不同于王后。 上不在乎,他不在乎这个国家百姓生计,他不在乎官员官吏结党营私,更不在乎官员们中饱私囊。 但他在乎一点,肃国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你从百姓身上强抢财富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个钱袋子进了另一个钱袋子。 可你若让这个钱袋子供不上钱来,那后果会十分严重。 而南水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官员贪污受贿没什么,只要你将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条,洗干净脖子等着王上取款就行。 但南水目前传来的消息可跟井井有条搭不上边,一个郡砸锅卖铁都拉不出五万民夫。 大片大片的田地荒废,人口极速流失,沃野杂草横生,这本来都是钱可以进君王内帑的。 这样的场景,配合孙国瑞那喜欢株连又爱整酷刑的性子。 顾思淼怎么敢接话,怕是一出口立马变孤臣。 真,扛不住。 第五十九章 奇迹 但众臣的排挤另说,眼下他能不能扛得住王上给的压力才是大头。 吕抚在场把他卖了个干干净净,顾思淼心底恨得牙痒痒。 孙国瑞等了半天没个声响,心里渐渐地等的不耐烦,“爱卿可有什么话要跟寡人说的。” 顾思淼抿了抿嘴,话到嘴边根本说不出口。 “来人,把这个” “王上息怒,臣只是在思索如何回禀南水一事。”顾思淼怂了,怂的明明白白。 孙国瑞挥挥手退去了入殿的镇龙卫:“说,寡人听着。” 随后,他觉得站着有些乏了,便走到阁臣处理政务的案牍前伸手一扫,落落方方的坐了上去。 嗯,有点矮,阁臣们这么处理政务脖子不酸吗? 孙国瑞不由得想到。 顾思淼心如死灰,开口解释起了南水的缘由。 大致内容跟田均与他说的差不多,只是却更为详细了不少。 比如,为何郡守在地方上横征暴敛,刺史却毫无作为也在顾思淼这里有了解答。 原因很简单,刺史根本不在南水,他早就被派到前线打璃纱去了,郡守自是无人能制。 再比如,南水目前民生凋敝,大多数能走的百姓都逃亡到詹阳跟北江,虽然户口依旧在南水,但实际上已然没有多少人了。 这可就要命了,人口的流失绝对会在税赋那一块体现出来,结果朝廷这边丝毫没有反应。 这是不是说京官也已经与地方官有了勾结? 户部自求多福。 还有就是郭常郭大人的死因,他根据令狐带来的消息推倒出来这应该是地方乡绅联合土匪干的,连知府都未必知情更别说郡守。 这话虽然有为郡守开脱的嫌疑,但指责郡守渎职的可能性更大。 渎职跟贪污,哪个对肃王瑞来说更加在意? 好,郡守也自求多福。 孙国瑞又一次见识到了北人的粗心与南人的细腻,尼玛这都是跟着令狐调查的结果推算出来的? 令狐你是怎么坐到巡抚这个位置上的? 所以说,为什么氏族从政的大都是女官,这是有原因的。 “你是说,南水那么大一个地方就被地方官白白荒废在那里了?”孙国瑞的脸色有些阴沉,他的话也不出顾思淼的意料:“去,把去年南水赋税账务取来,寡人要知道亏空了多少账目。” 顾思淼吓得一个激灵,他知道,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他就是导致南水群臣被昏君残杀的罪魁祸首。 一切都完了,顾思淼对见死不救的两人心里恨得牙痒痒。 这种得罪人的事情,难道不是内阁三老一起抗的吗? 只是,待人取来南水账目核对以后,奇迹真的出现了。 南水供给朝廷的税赋一文不少,还犹有盈余。 这下连孙国瑞都惊呆了,他一时间怀疑起了所有人。 不是说南水怎么怎么滴吗?为什么这个账本做的这么漂亮。 孙国瑞没想过底下人在账本上造假的可能性,这玩意儿本就经不起查。 不仅仅是孙国瑞,连顾思淼都惊了,奇迹竟然真的出现了,飞鹤令狐不是说南水土地开垦十不存一,这钱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是田均欺骗了我?没道理啊。 孙国瑞也不得其解,骗他又有何益处,更别说南水还牵扯到了四品大员的死,跟三品大员的遇刺。 这总不会造假。 被南水的账目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孙国瑞无不想着镇龙卫的好处。 如果镇龙卫有实力覆盖到郡里,哪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出了什么事情一问就知道了。 孙国瑞疑惑的看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最后在青雀的身上来回打量:“爱卿啊,欺君可是重罪。” 青雀心中也是震惊,照着她的想法,南水财政应该千疮百孔才对,这份账目是什么鬼,你们仨之前到底在讨论什么。 青雀没有顶撞孙国瑞的意思,干净利落的回复道:“臣有罪。” 孙国瑞点点头,却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下不为例。” 随后,他又转向阁中众人,“既然如此,你们就快些安排进程,寡人要在年底前看到竹院竣工。” 三阁老没有在硬着头皮反对,谁知道南水目前到底什么情况,要在跟王上作对都自身难保了。 希望南水目前的局势跟他们的账本做的一样漂亮。 随后,吕抚便拟草召令,再顾思淼跟徐天佑检阅一番以后盖上印章交给孙国瑞。 孙国瑞打开看完,便将诏书交给一旁的内侍让其去司礼监交到太监手里抄录。 “好了,寡人就不耽误众位爱卿议事了。” “臣等恭送王上。” 办完事后,孙国瑞乐呵呵的起身离开。 走出文渊阁,外面的天气并不怎么好,狂风呼啸的人都张不开眼睛。 这是老毛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每次孙国瑞释放龙威的时候总会有些天地异象。 时长不一,大多与风象有关。 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风没那么大了,他便抬脚去了一趟司礼监,在刚刚拟好的诏书上盖了个王上大印,随后,便立马催人把诏书送到门下省复审。 呃好,这其实不是正常的流程,原本应该是中书拟草直接到门下审核,通过后,转至君王手中复审才对。 但他是肃王瑞,按部就班不是他的风格。 离开了司礼监,孙国瑞漫无目的的走在青石碧绿的石砖上,转头问一旁的孙存恩,道:“之前被寡人下狱的那个阁臣叫什么?” 孙存恩沉着一张脸,语气上古井无波:“鹈岭狐势。” “你怎滴也学起二虎了?” 孙存恩单膝下跪,行礼道:“臣失职,请王上降罪。” “心里憋很久了。”孙国瑞没问原因,他知道孙存恩在说什么。 不过就是青龙卫打一个老头子,以多欺少,二死七伤的事情。 这事在孙国瑞看来并没有什么,哪怕青龙卫的人都姓孙,都多多少少与他带点联系,可也就这样了。 就算是大皇兄死在他面前,孙国瑞心里都不会有什么波动,更何况远亲。 不过他却不会说出来,宗亲替自己卖命,怎么也不能寒了人家的心不是。 孙存恩涨红着一张脸,是羞愧,是自责,更是一种挫败。 孙国瑞没有说什么安慰孙存恩的话语,而是厉声高喝道:“青龙!!” “臣在。”孙存恩猛地一个激灵抱拳回道。 “你去找二虎,寡人要知道鹈岭狐势的所有消息。” 不仅仅是南水透露着诡异,连鹈岭狐势的举动都透露着反常。 孙国瑞不知道鹈岭狐势搞什么幺蛾子,但他知道能够做上百官一把手的人,不会行事这么不智。 至于青龙的小情绪,随他去,去其他三卫相比,青龙卫也确实松散了些。 第六十章 不体民情武勋侯 因为要安排两个戏子的缘故,长孙漓没有陪同孙国瑞回宫,而二虎也才在此刻想起了那被珠儿带走的儿子。 对于武勋侯府来说,二虎已经是生面孔了,但因为提前得到了侯爷回府的消息,侯府的仆人们一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立在门口的阿嬷凭借十几年前匆匆一瞥的记忆与府上的侯爷画像对比,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常年不在府邸的虎侯爷。 阿嬷连忙上前伺候,引着二虎入府。 “夫人在哪?” 二虎一边走,一边问道。 阿嬷讪笑了笑,道:“回侯爷,夫人等不到您边回族中去了。” 二虎心里已经有了预料,没感觉到意外,他接着问道:“渠猫呢?” “小侯爷被夫人一同带走了。”阿嬷回道,随后又想起夫人的吩咐,语气不太确定的开口问道:“侯爷,小的听夫人说您为小侯爷准备了奶儿蜜?” 二虎回想起昨天珠儿的大发雷霆,便开口询问,“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阿嬷连忙摇头,“只是夫人让小的转告侯爷一声,奶儿蜜虽然可以用作婴孩口粮,但到底是酒,有烈性,像小侯爷这样不愁吃,不愁喝,还是少喂养较好。” “有什么说法?” 二虎回想关于奶儿蜜的资料,这应该是天玄大陆通用的奶酒才对。 不仅仅是皇室在用,就连普通老百姓也在用。 阿嬷:“” 阿嬷见识少不懂这些,但她也是底层老百姓出身,对于奶儿蜜也就停留在老百姓认知的阶段。 贫穷的老百姓们确实会用奶儿蜜为孩提喂养,那是因为底层穷苦,母亲奶水不足,如果不用奶儿蜜孩子可能得活活饿死。 而且奶儿蜜制作简单,也便宜省事,只要稍微有点残粮的人家就能酿满满一缸。 这都够一个孩子喝一旬了。 他们是苦哈哈没得选,若有的选,谁会给孩提喂这种会伤害身体的酒。 哪怕营养丰富,那也是酒啊。 只是二虎终究没有体会过老百姓的无奈,知道是一回事,体会过又是另一回事。 听着阿嬷的叙述,他明显觉得说不通啊,毕竟皇室在用奶儿蜜养皇子是事实。 他记得,当年他跟在他家殿下身旁的时候,殿下就已经在喝奶儿蜜了。 而且他也问过殿下,他是从两岁开始就喝这玩意儿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奶儿蜜成了殿下唯一能喝的下去的酒。 若是按着阿嬷的说法,他家殿下不应该接触到奶儿蜜才对。 不过二虎也是明白了珠儿暴跳如雷的原因。 终究是见识少了。 他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她啦。 阿嬷又跟二虎说了些带孩子的注意事项,这时候,门口有下人来禀,说有客人来了,自称平进伯。 二虎让人把人带进来,不多时,长孙漓就带着两个穿着有些破旧的人进到了大堂。 “就是他们两个?”二虎语气平淡的问道。 长孙漓心里打鼓,强颜欢笑道:“正是,老爷让我们把他们暂时安置在你府上。” 二虎点了点头,道:“你们的事情俺知道了,虽然少了舌头,但以后的日子总比你们在车行来的舒心。” 二虎没有骗他们,孙国瑞脑热的劲头过的很快,热度一过,就会把他们抛在脑后,他们两人除了不能出院子以外都不用被人指使喝气。 这等于是拿舌头换了后半生安稳日子,简直赚发了好嘛。 二人连连拜谢,发出啊啊的声响。 二虎又叮嘱了几句,随后让人带下去安置了。 大堂中,长孙漓坐着很不自在,正打算起身告辞,二虎却一把抓住了长孙漓抬起来的胳膊。 “虎哥?您有什么事儿要吩咐的。”长孙漓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要去哪儿?” “回宫里。”长孙漓有点心虚的说道。 其实经过昨天一天的折腾,他至今都没有入睡,即便体内有玄魂扛着,可精神上的疲惫是少不了的。 他原本想的是先回府上小憩,不曾想他都没表现的意思就被二虎猜到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喜欢跟二虎打交道的原因。 二虎点了点头:“最好是这样。” 说着,便松开了握着长孙漓胳膊的手。 长孙漓试探性的问道:“那我走了?” 二虎轻轻的嗯了一声。 待长孙漓离去后,他又重新问向侍候在一旁的阿嬷:“夫人离开前有说什么吗?” 怎么说呢,确实有话要转告,但那些话阿嬷都不知道怎么转述。 她跟这位虎侯爷接触不多,都摸不准侯爷的脾气,但她对宫里那位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 虎侯爷伺候这般人物,恐怕也是近墨者黑。 可一想到夫人这些年的优待跟照顾,阿嬷咽了口唾沫。 人呐,不能不懂得感恩。 夫人都说了会没事那必然会没事。 是以,她回道:“夫人离开的时候很愤怒,她在府上等了您一晚都不曾见你回来,便让我等将您收拾好的寝室清空,还让我们知会您一声,如果如果您不曾把小侯爷当做您儿子的话,那就让他安安稳稳的在族中长大成人,不要不要再去打扰小侯爷的生活了。” 二虎点了点头,意料之中的反应,说起这事他也挺新奇的,氏族的男孩注定要背离氏族,可大人们依旧会尽心尽力的照顾这个会注定成为他族族夫的孩子。 不过二虎也只是好奇的感慨了下,并没有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侯爷,镇龙卫副指挥使青龙来了。” 下人们一个个的都只觉得今天开眼了,又是平进伯,又是副指挥,咱家侯爷当是不一样,平日里,他们哪里能见到这般人物? 青龙?他来做什么? 二虎跟镇龙四卫很少打交道,更别说有什么交集,单单一个镇龙暗卫带给他的权力就大到没边,若是还掌握了镇龙明卫的力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二虎眉头一皱,倒也没有回绝青龙的拜谒:“公事让他进来,私事让他去找陆炳。” 第六十一章 鹈岭狐势 君王高高在上,在这个没有网络的时代想要了解一地民生无异于痴人说梦。 就算是拥有一整套镇龙卫体系的孙国瑞,也被这一连串的组合拳下来打懵了。 脑中一片浆糊。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古代会出现昏君了。 耳目混淆,想不昏聩都不行。 等青龙将二虎准备的资料交到孙国瑞手上的时候孙国瑞猛然惊觉,这浆糊糊的早了。 鹈岭狐势,原名胡邱,曲沃长荥生人,生于太康十六年,换算下就是天顺负三年。 作为皇朝的百姓,胡邱的童年简直是不幸的集合体。 在皇朝,当官的分两种,一种是利令智昏的,一种是盼着同事利令智昏的。 胡邱很不幸,当时的他就处在一位利令智昏的官吏管辖下,原本他们家留下的粮食就少,留着度日都得精打细算,然后碰上这么个父母官。 不出所料,母亲在太康十九年饿死了,父亲在天顺三年病逝了。 随后,年仅六岁的他被寄养在亲伯伯的名下,伯伯嫌弃家里多了张嘴,每日不是打就是骂,还强迫他跟着下地干活,稍有懈怠吃食就没了下落。 然而,就这样人憎鬼厌的生活伯伯也不想满足他,到了天顺六年,找了个由头把他赶出了家。 起初胡邱乞讨过,但在皇朝,没人会可怜乞丐,哪怕那个乞丐是个年岁不大的孩子。 后来,胡邱就给人卖力气干活,他力气小,又营养不良,得的工钱自然也少,幸运的是人们虽然不会怜悯小乞丐,但会怜悯一个自立自强的小孩子。 偶尔也会有大人允他一口吃食。 就这样,胡邱在这种氛围中渐渐长大,直到他的人生迎来了转折。 天顺十年,因缘巧合之下,胡邱步入了当时的名家水墨先生的眼中,水墨先生将其收为弟子,悉心教学。 胡邱没学过字,但他学习的态度比水墨先生门下任意一名弟子都要刻苦。 就这样,时间带来了转机,天顺十五年,坤王修文院,招募天下学习入院修学,胡邱的勤勉被水墨先生看在眼里,理所当然的被举荐到了文院深造。 胡邱由此开启了他飞黄腾达的机遇。 先是被坤王看中,转编记吏,就是负责记录文院之中各位学者的发言,虽然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但也是个官身。 然后天顺十六年,也就是肃王三年,肃国跟璃纱的冲突越发剧烈。 同年,宋国与金国携手璃纱攻肃。 然后,就是坤国强势介入,这一战,打的坤国民生凋敝,大量的官吏岗位被频繁调动,胡邱也是顺了这一股的东风,从文院的一位小吏,转变成了一县的小吏。 虽然看起来被左迁了,但这时候的他却有了接触实物的机会。 又两年,肃王瑞在国内大肆作妖,国中官员断层的厉害,国事运转几乎瘫痪,坤王便从其名下选了一批人入肃辅佐王弟。 胡邱摇身一变,从一位坤国的小吏变成了肃国的县令。 但这只是临时的,等肃国人才齐备他还得被转回坤国。 最少,在当初的他是这么想的。 可肃国就是有一种坤国没有的魅力,一种让人一飞冲天的魅力。 肃王七年,肃王瑞的授业恩师仙逝,举国哀痛之际,肃王瑞下旨开恩科御事。 胡邱来肃国也有两年了,他听说过肃国的开科举事跟恩科御事。 科举是由礼部安排,五年一任,所有学子都可以通过乡试,县试,郡试,殿试翻身做官。 其中,一试一年,层层考究,胡邱来肃国也两年了,虽然没有主持过县试,也知道这么个事。 另外个就是恩科御事,那牵头的可不是礼部,为期也没有四年那么长,直接走乡试,殿试,而且乡试完以后必须得在半年内到长安进行殿试。 这可不限于学子,理论上除了郡守以外,所有人都可以进行考试。 而主考乡试的也不是自家郡守,全部都由隔壁郡县的班底来主持。 官员们老遭罪了。 所以,他去了。 虽然没有夺得魁首,但也没垫底。 就这样,胡邱摇身一变成了真正的肃国官吏,但他尚且还不是肃人,只是披了一层肃国的皮。 看到这里,孙国瑞忍不住嘴角抽抽,怎么感觉有点像看某文男主的故事线,接下来是不是应该送女人,然后回到出生地惩戒一番恶人?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哦,曲沃现在可是肃国的地啊。 不惑之年的正义次辅衣锦还乡回家修理恶霸? 卧槽!!! 孙国瑞在接着往下看,果然,开始送女了,而且女方的来头,真特么大。 女方是有熊氏的族女,这可是在肃国仅次于云罗的大氏族,这特么是怎么傍上的? 哦,原来是在翰林院编修的时候看对眼的。 等等,翰林院是干什么的地方,孙国瑞不知道,但他知道绝对不是个谈恋爱的地方。 我的员工上班摸鱼谈恋爱,竟然还能升任次辅。 忽然有一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接下来的发展就有意思了,肃国的婚姻法有三种。 一种是入族,就是男方进入族群成为族夫,被冠加氏族的称谓。 这在孙国瑞看来是这个刚刚步入官场的年轻人最优的选择,但他没有。 哪怕他孤家寡人,无牵无挂,但他没有入族。 第二种是婚嫁,就是男方迎娶女方进入自己家中,走的三媒六聘。 第三种另房,这也是他们选的这种,拆掉一个小家,重新组成一个家。 原本应该是男方父母出一部分财力,女方家眷出一部分财力,随后让一对新人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但就胡邱的那个状态孙国瑞是真想不明白,这位有熊氏到底图的什么。 接下来,孙国瑞就看到更名为鹈岭狐势的男人一路火花带闪电,肃王十一年任知府,十三年任郡守,十五年转京官兼监察使,十六年任大理寺卿,十八年入文渊阁。 尼玛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孙国瑞看着这份履历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也不知道到底是鹈岭狐势真的有这个能力,还是岳家在背后发力。 但他这位次辅,真是给了孙国瑞一个大大的惊吓啊。 孙国瑞坐不住了,拿起手中的资料,起身就往坤宁宫而去。 第六十二章 是你安排的? 王上突临文渊阁,除了阁臣被折腾以外,被折腾最惨的当属清泽侯了。 先是大佬当场来请,然后被告知王上请侯爷去文渊阁议事。 等孙中平提心吊胆的到了文渊阁的时候,却被告知王上竟然离开了。 这下,侯爷就尴尬了,留在这里不是,离开也不是。 一想到他堂弟的风评,青泽侯厚着脸皮赖在了文渊阁。 面对青泽侯的窘境,作为始作俑者的孙国瑞明显已经忘了这件事情。 他的思维跳脱的很快,眼下脑海之中已经被鹈岭狐势杂七杂八的事情给填满了。 他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了。 在正清殿看完狐势的生平,之后便马不停蹄的朝着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王后寝宫,在宫中服侍的都是秀色可餐的宫女以及女官。 这让孙国瑞心里有些戚戚然,凭什么服侍王后的是漂亮的小娘们,服侍自己的是挨了一刀的糙老汉。 不过一想到男人止不住的冲动,孙国瑞心里也明白他们在担忧什么。 但问题是,老子真的看不上啊,搅屎也好,拌尿也罢,老子一个都不想沾。 孙国瑞才刚刚入宫,门口的宫女便用超大的嗓门喊道:“王上万安。” 随即,声浪一层层的往后传去,孙国瑞也没多加理会,无视了在场众人直径而走。 一入屋,一股清淡的龙涎香迎面而来,屋中充斥着这股清香,入眼看去,云罗丹青此时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跪坐在香尊前。 衣衫下,那似有似无透露出的洁白肌肤让孙国瑞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真不是孙国瑞不矜持,而且他真的矜持不住,外面没玄魂的他看不上,家里有玄魂的不让碰。 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人最基本的欲望都没发泄过,换谁来都是一个样。 云罗丹青都没有转身,只是坐着闭眼轻问:“上既然来了就直接进来。” “你怎么知道寡人没进里屋的?” 孙国瑞的话语引得云罗丹青一阵轻笑。 是啊,上走路都不带响的,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云罗丹青没有回答,她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也如眼前的景象这般,圣父问她:“你怎么知道咱来了?” 云罗丹青当时的回答是:“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有独特的声音,你的脚步很有规律,所以我知道你来了。” 而如今呢?因为蝴蝶效应的缘故,孙国瑞走路没响的,若不是门口那一声声王上万安,云罗丹青都不知道孙国瑞来了。 “进来,把门带上,我闭宫呢。” 云罗丹青没有回答孙国瑞的问题,原因是她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 她觉得如果孙国瑞进来了定然会发出些动静让自己知晓。 孙国瑞合上了门,走到云罗丹青身边看着那袅袅上升的青烟开口问道:“你安排的?” “什么?”云罗丹青疑惑的回道。 “鹈岭狐势,是你安排的?”孙国瑞语气平淡的说道。 “狐势做了什么?”云罗丹青也没转头的,她闭着的双眼张开,看向了前方不断飘散的白烟:“这跟之前的雷声有关吗?” 雷声,狂风,云罗丹青一早就发现了孙国瑞的不同寻常。 他的玄魂好似无比的强大,情绪波动能够直接映照现实。 前世的时候还不明显,皇帝的光芒掩盖了赤龙的威能,但今生,他只是个王啊。 为何,他的情绪能够跟天象挂钩。 三世为人,云罗丹青还真没有听说过天子能够拥有这种比拟天父的能力。 孙国瑞也没有回答云罗丹青的问题,他将手中的布帛递给云罗丹青道:“二十七岁任知府,二十九岁任郡守,三十一岁转京官,三十四岁入阁为臣,这种阅历,如果没有你在暗中帮衬,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靠有熊氏吗?” 不是孙国瑞看不起,一个氏族,哪怕是仅次于云罗氏的氏族,也没有能力让一个未及不惑的人做上朝堂的一把手。 见此,云罗丹青毫不犹豫的承认了:“狐势是我提拔的,现在能告诉我狐势做了什么让你动了真怒。” “你是在撇清自己的关系。” 面对孙国瑞的咄咄逼人,云罗丹青也没恼,她开口解释道:“瑞,对于肃国的党争你了解多少?” 孙国瑞转头看向云罗丹青,见对方依旧面不改色的注视着前方,他所幸在一旁的地上坐下,道:“还有什么好了解的,不就是上党跟后党,一个想让咱们的儿子以后当大梁的藩王,一个想让咱们的儿子以后当大楚的藩王。” 说起这事,孙国瑞又有点按捺不住的问道:“咱们是不是也该有个孩子了,咱感觉目前的局势,一个孩子能够让国家稳定很多,最少能让朝臣有个主心骨不是。” 云罗丹青习惯了孙国瑞的思维跳脱,但她还不想在孩子的问题上深究。 她有自己的顾虑,很多顾虑。 有对前世的愧疚以及对未来的担忧。 孙国瑞怎么看待子嗣的观念她一直记在心里,这是一块心病。 所以,她回道:“那上有没有想过肃国还存在着其他的党派?” “其他?不可能。”对镇龙卫情报探测能力的绝对信任,孙国瑞不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会藏着其他党派。 但一想到此时的话题,他又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 云罗丹青点了点头:“鹈岭狐势,就是那个第三党派的人,现在上能跟我说说他到底做了什么了吗?” 好,不就是被臣子怼了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古往今来被臣子怼的君王还少吗?哪个不是鼎鼎有名,朱元璋,刘邦,赵匡胤,哪个不是一代天骄。 孙国瑞很自然的排除掉了朱温,元善见之流,选择性失忆,就是这么靠谱。 云罗丹青听了个大概,就明白了鹈岭狐势,或者说新党的打算。 她也不由得感慨一句:“真果断啊?” “什么?”孙国瑞不是很理解。 云罗丹青接着道:“这是在向你我摊牌了,你去诏狱看看把,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说完,她转过身对着一头雾水的孙国瑞行了一礼:“孤就在此祝贺上喜得忠臣。” 孙国瑞没有同喜同喜的回复,他走时人都是懵的。 从坤宁宫出来人正窝火呢,就有不开眼的女官上来禀报,“王上,青泽侯还在文渊阁候着呢,前头差人来问,您还打不打算召见侯爷。” “让他等着!”孙国瑞没好气的说道,当叔叔的抢了侄子的心头好,没一刀噶了你就不错了,这才多少功夫,等等就委屈了? 说完,手一甩,带着人往诏狱去了。 第六十三章 往事 青山绿水,一个身体瘦削的男孩正在水边陪着同伴玩耍。 他们大多光着屁股,身上穿着大一号的破烂衣服,光着脚,在河边奔过来跑过去,嬉笑玩闹的声音萦绕在空中。 这时候,忽然一个女孩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脸上还带着泪水,她用带有哭腔的语气喊道:“石头,石头,不好了,阿爷出事了,妈妈叫你快回去看看。” 被称作石头的男孩似乎也被妹妹带动了情绪,也不玩闹了,慌慌张张的跟着妹妹回了家。 不多时,又有些许孩童纷纷领着人回家了。 瘦弱的男孩看着这群玩伴被一个一个的带到家里,心里隐隐生出了些许不安。 在场的众人,也都没了玩闹的心思,村里好像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念及至此,男孩张开腿就往家中跑去。 他的家是一层石葺的房屋,挡风,但不遮雨,但就这样的屋子在村里已经算得上号了。 推开门,老旧的木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男孩慌张的往里面看去,心里顿时安定了下来。 “爹?” 屋中,一个面色黝黑,身材有些瘦弱的男人诧异问道:“怎么了?” 男孩心里很慌,他连忙上前抱住了男人的腰,哭着道:“村里出事了,我怕,我怕您也跟着出事了。” 男人和善的摸了摸男孩的头,强颜欢笑道:“别担心,朱鸟庇佑着我们。” 男人的话似乎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男孩止住了哭泣,他对着父亲问道:“可是,可是我从来没见过朱鸟。” 父亲笑了笑,他把孩子从地上抱了起来,“以后会见到的。” “那您见过吗?”男孩反问道。 父亲有些失神,过了半晌他才回道:“见过,今天就见到了。” “那它长的什么样子?”男孩接着追问。 父亲道:“她很美,很美。” 父亲似乎陷入了回忆,可又看见儿子那充满希异的眼神,他接着道:“以后见到了,你就会知道的,现在我们先吃肉。” 听到有肉吃,男孩的眼神放出了光,连忙向着角落看去,果不其然,见到一个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正摆放在里面。 男孩分辨不出来,这动物太大了,他有些厚实的黄色皮毛,却远远比猫狗的皮毛要粗糙的多。 “这是朱鸟赏赐给您的吗?”男孩好奇的问道。 不怪他会问出这种问题,在当地的传说中,朱鸟守护着这片大地,每当有铃声汀铃的响起,就是朱鸟煽动翅膀在空中盘旋的证明。 它是一只神兽,在它降临的时候会将人从苦难之中解救出来。 男孩还小,所理解的苦难就是饿肚子。 从记事起,他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更没吃过肉食,早些时候,家里还酿了一些奶儿蜜,可后来,家里粮食渐渐跟不上了,他们只能用泥土拌着米粒来入餐。 运气好的时候,父亲还能寻到一些比较脆的树皮。 而眼下,这么一大块肉,男孩相信这就是朱鸟的赐福。 此时的他已经被眼前的食物所散发的味道充满了脑袋,丝毫没有注意到父亲的身上有着一道很深很深的抓痕。 男人笑了,看着儿子吃的狼吞虎咽他为没拦着,即便这肉算不上美味,但对饥饿的他们来说已经山珍海味都不能比拟的。 父子二人吃了肉,早早的就睡了个安稳的觉。 第二天,村里已经挂起了白绫,男孩这才从旁人那里听说了昨天的事情。 听说是一只体型超出常人的大猫袭击了村民,很多人都死了,也有很多人受伤了。 具体的情况男孩不清楚,但他知道父亲昨天也是在那里的,心里暗暗庆幸,还好父亲没事。 只是今天的父亲却不似往常那般早起,男孩没有多想,趁着父亲还在休息的时间他去整理父亲起床后所需要干的事情。 挑水,生火,渐渐的,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父亲今天太安静了,他走到草堆旁,轻轻的叫唤了一声:“爹爹” 男人虚弱的睁开眼睛,见到儿子强打起精神从草堆上爬起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男孩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到了父亲卧趟的草堆上,那里的枯草被染上了一抹鲜红,男孩忍不住眼泪哭了出来:“爹!” 父亲走了,哪怕父亲一直强撑着,可被大猫伤到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在第二天发起了高烧。 村里没有郎中,只有几位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寻摸着药材为伤员医治。 但根本不起作用,父亲在撑了五天后还是离开了男孩。 临终前,父亲将男孩寄托给了哥哥,男孩见过这位伯伯。 父亲跟伯伯的关系很好,寻常时候两家也互有来往,男孩虽然承受着父亲离开的悲痛,但他也知道,父亲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所以他强打起精神,在伯伯的帮助下开始自立自强的生活。 但他终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伯伯待他很亲善,但伯母却并不喜欢他。 男孩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每次父亲带他去串门的时候,伯母都会拉着他寒嘘问暖。 是什么改变了这一切? 男孩不得而知。 但苦难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先是伯母,后是堂哥,再是伯伯,他就好像成了被人厌弃的垃圾,不再受任何一个人的待见。 直到伯伯将他赶出了与父亲相依为命的家,他这时候才明白,原来朱鸟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只是他不曾知道罢了。 男孩明白,自己这辈子是再也听不到汀铃的叫声,所以他离开了熟悉的家乡开始了漫无目地的漂泊。 朦胧中,男孩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展自己正被捆绑在石柱上,下身传来湿湿凉凉的触感,他知道这是什么。 但他没有理会,因为他看到了身前坐着的人影,双眼之中不由得热泪盈眶。 “王上?” 第六十四章 肃臣 忠臣?忠于谁的忠臣?寡人吗? 孙国瑞第一个不信肃国会有臣子忠于自己。 将心比心,他若是打工人也绝对不会去找一个刻薄寡恩的神经病老板。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怎么说也是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的作法其实是不对的。 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就在这里,他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权势极度堕落的普通人。 可狐势若不是忠于自己,那云罗丹青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故作高深? 孙国瑞第一次来到了诏狱,环境没有预想之中的那么差,想来也是,诏狱是什么地方,最基本的体面应该是有的。 然而,等到白虎带着他到了关押狐势的牢房,孙国瑞发觉自己想多了。 什么体面,都进诏狱了还想要体面? 此时的鹈岭狐势被脱去了官袍,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被捆绑在石柱上,上衣还好,也算干净。 就是这裤子,明显能看到水渍从胯下顺着大腿内侧留下了格外明显的痕迹。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什么。 果然,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这才把人捆绑了不到一天,若是困个几天几夜,怎么可能还干干净净。 绝对拉裤里了。 孙国瑞没有进去,他让人搬来椅子在牢门口坐下。 此时的狐势像睡着了,低拉着脑袋挂在那里。 孙国瑞没有急着叫醒他,而是再次翻看起了手上的文件。 迷迷糊糊中,孙国瑞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这声音有点沙哑,但很熟悉,他在不久之前听过。 是谁呢? 正想着,支撑着脑袋的手一歪,脑袋下点的瞬间猛然惊醒。 卧槽?咱怎么坐着就睡着了。 回顾四周,发现这里并不是他的寝宫,在看面前被捆绑的身影,孙国瑞想起来了。 鹈岭狐势不知道王上什么时候来的诏狱,也不知道王上为什么坐在自己跟前打呼噜,但他知道一点,他们猜的没错。 王上,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昏庸。 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啊。 他在顶撞王上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但打心底里,他想活。 他死了,说明他们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一个人的性命算不得什么,但理想破灭的那种感觉不是谁都能够接受的。 好在,王上来了,在苦苦一天的等待中,王上来了。 鹈岭狐势低下头去,“王上万安,请恕臣此刻失仪之罪。” 孙国瑞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几个时辰前,他还顶着自己破口大骂,而眼下,却是一双眼睛哭的通红。 真是贱骨头。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孙国瑞掐灭了,这可是未及不惑就能坐到次辅的人才啊。 怎么可能一时冲动犯了自己的忌讳。 孙国瑞点了点头,让白虎散去了狱卒,单独留下了自己与鹈岭狐势二人君臣相见。 沉默中,孙国瑞率先开口道:“是王后指派你这么干的?” 鹈岭狐势难以压制此刻激动的情绪。 若说之前王上的到来有可能是巧合,但现在王上将所有人屏退的举动明显验证了他们的想法。 王上跟王后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肃王。 鹈岭狐势正色道:“是臣自己所想,并非他人指派。” 孙国瑞这就好奇了:“寡人知道你的生平,也知道你跟朝堂里的其他人不一样,朝堂里的人都该死,可你却干净的不成样子。” 鹈岭狐势回道:“臣只做身为人臣该做的事情。” “也就寡人俸禄给的多,不然你就跟那海瑞一个样。” 王上喜欢华夏这本小说在肃国并不是什么秘密,鹈岭狐势自然也知道海瑞是谁。 他回道:“臣自认做不得海瑞那般清廉,但也做不出贪污授受的行径。” “是吗?寡人不这么看,海瑞写了奏章骂了嘉靖,你在文渊阁当场骂了寡人,海瑞可不及你啊。” 鹈岭狐势道:“海瑞是直臣,臣不是。” “那你是佞臣喽?寡人看着也不像啊。” 鹈岭狐势没接孙国瑞的打趣,他正声道:“臣是肃臣。” “肃臣?你的意思是满堂公卿都不是肃臣喽?” 孙国瑞浑不在意的说道,然而他没想到这么一句话竟然直接踩雷了。 “他们不是。” 孙国瑞:“???”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孙国瑞都有些被气笑了,合着朝堂里的臣子都不是肃臣,那他们是谁的臣子? 这都什么混账发言。 鹈岭狐势一板一眼的答道:“回王上,臣在朝中看见了楚臣,看见了梁臣,独独没有见到肃臣。” 一番话,惊的孙国瑞是说不出话来。 这尼玛啥意思?为什么听着这么危险呢? “你,什么意思?”孙国瑞小心翼翼的问道。 鹈岭狐势回道:“臣在坤国文院进修过,也当过几年的坤藩吏臣,知道一些大梁的事情。 人民在皇帝眼里不过一串数字,土地在中央眼里不过随时可以拿捏的货物,而肃国眼下就是大一点的货物,就等着皇帝伸手来拿。” “这有什么不对吗?”孙国瑞一早就清楚了这个事实,不然他拿来的底气在肃国拿着砍刀对官员大肆杀戮。 要知道,这里的官员大多都是从大楚,大梁派仁到藩的官吏。 鹈岭狐势解释道:“这没什么不对,肃国本来就是皇朝博弈诞生的产物,可既然如此,王后在肃国改革吏治,急进变法,又是为什么呢?” 既然肃国的一切迟早都会被皇朝接管,那王后为什么不及时行乐还要整天折腾自己呢? 这是多么明显的信号啊,只是早些年被肃王瑞使劲折腾,他们都没人统合肃王青都做了哪些事情。 “所以你在文渊阁是想看看寡人是真昏庸,还是假无能?” 孙国瑞有些明白过来了,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聪明人,能看出这一点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可单单就鹈岭狐势跳出来了。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说这人胆大还是憨直。 鹈岭狐势解释道:“肃臣需要一个主心骨,臣知道朝堂里定然有不少肃臣,但现在南北派系势力庞大,他们不得不披着一层皮来掩饰自己,若能得到上后的助力,臣相信以后忠于国事之人只会越来越多。” 肃臣?梁臣?楚臣? 孙国瑞不得不感慨,一个小小的肃国,人口千万有余,竟然拥有这么混杂的朝堂。 第六十五章 国臣 “你不怕死吗?”听着鹈岭狐势铿锵有力的话语,孙国瑞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文渊阁那一出,狐势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若孙国瑞真的昏庸无道,被那么一顶撞,王后,律法,可都管不到他身上。 这就是君王,随时可以跳出法律的框架。 狐势似乎早有准备,他几乎没有一丝犹疑,便说道:“怕,但臣更怕理想破灭。” “哦?你的理想是什么?” 孙国瑞好奇的问道,他知道有些人把名誉看的比性命更加重要,但狐势的名声还需要点缀吗? 从孙国瑞拿他跟海瑞相比就足以证明狐势的为人了。 但他不能理解,海瑞有理由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点醒嘉靖,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 可狐势呢,就算是为肃臣找一个靠山,那也不应该直接出言顶撞,换套温和的方式来不是更稳妥吗? 其实若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谁会愿意豁出性命。 狐势是阁臣,一年到头跟肃王瑞说不上一句话,他能怎么办。 如果不趁着这次肃王瑞突临文渊阁发难他还要再等几个五年? “百姓食饱腹,有所住,臣之所求。”鹈岭狐势回道。 “肃国在你看来能做到这些吗?” “不能,但王后有意,而王上您,也是如此。” “哈哈。”孙国瑞大笑的摆了摆手,“寡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 鹈岭狐势反问道:“难道不是吗?您是下达了许多不当的政令,可除了百姓以外,被折腾最惨的人是谁呢? 这就像一把利剑,您刺透了百姓的身体,将躲藏在百姓身后的官吏们刺的伤痕累累。所以他们怕您,所以王后的政令才能畅通无阻的下发全国。 王上,朝臣里的人不是傻子,他们多多少少能够看清您的虚实,只是不敢去赌罢了。” 这是实话,就像之前说的,他是肃国的君王,法律的制定者,随时能够跳出律法的框架。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即便有这个意向,却每次都被王后怼了回来。 可若仔细想想,上后是一个体量的,若王上铁了心搞事情,王后能阻止吗? 不能。 “那你为什么敢赌呢,别和寡人说什么理想,寡人不信。”孙国瑞摆摆手道,“寡人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你跟你妻子的感情可不像是这么容易割舍的。” 鹈岭狐势摇了摇头,他与素娘相爱,不是肉体上的相爱,是精神上的结合。 素娘虽然是有熊大氏族出身,但在氏族中的生活并不是很好,年幼丧母,族中的父自然也与她关系不亲,唯一比鹈岭狐势好点的就是没有被赶出族群。 可没有母亲照料的族女在族中也只管的一份温饱而已。 这点跟鹈岭狐势近乎同病相怜,也正是如此,他们两两结合不姓胡,也不氏有熊,反而取了以新的族名鹈岭,取自汀铃之意。 所以,狐势家现在是胡姓,鹈岭氏,以氏为称。 素娘懂他,也明白他的志向,对丈夫的一切从不干预,只在背后默默奉献。 这也是为什么鹈岭狐势在文渊阁毅然出列的原因,因为他们夫妻俩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但这些事情能跟王上说吗?王上懂吗? 不,王上不懂,若王上懂得话早就跟王后一起居于瑶华宫,若王上懂得话就会杀死王成宗或者正式承认国舅的身份。 王上不懂,所以他即便解释王上也只会以为自己在欺骗他。 鹈岭狐势沉默了。 孙国瑞见此接着问道:“寡人再问你一次,你所行为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孙国瑞其实已经相信了眼前这人是肃臣的说法,但他最关心的还是那一点。 鹈岭狐势回答:“没有。” 孙国瑞看着狐势许久,神情猛然间一松,他笑道:“好,不亏是寡人的臣子,相信到了这里你自个儿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寡人也不藏着掖着了,咱问你,你想死还是想活。” 鹈岭狐势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想活。” 孙国瑞点了点头,回头大喊了一声:“白虎,死哪去了,赶紧把寡人的爱卿给放下来。” 白虎屁颠儿屁颠儿的跑来给鹈岭狐势松绑,随后又被孙国瑞挥手退去。 被捆绑了许久,鹈岭狐势的手臂有些发麻,他是偏向文系一派的文臣,身体自然没有一般的文臣那么硬朗,只是他腿脚刚刚落地,也顾不得其他,便跪下给孙国瑞磕了个响头。 “臣愿为上后驱使。” 孙国瑞眉头一皱,这跟云罗丹青有个锤子关系,把上后换成王上就更好了。 只是他也明白这不可能,人家都说了自己是肃党,而肃国的王是上后。 孙国瑞又跟鹈岭狐势说了一会儿,只是刚刚还满口说愿意为自己驱使的鹈岭狐势在他向其索要肃党姓名的时候却推三阻四。 孙国瑞大为不悦,查证?什么查证!寡人不信你一个志同道合的人都没有就敢这么跳出来。 不悦的心情写在脸上,鹈岭狐势也看得出来。 只是为了新生的党羽,在他们确定肃王瑞能力可靠之前还是别跳出来比较好。 真不是他们信不过王上,只是王上这些年来真真假假,谁又说得准呢。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就是这个理。 若能力不行把他们提早暴露了出去,在大梁,大楚两尊巨无霸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将如黄粱一梦。 事实上,就算不暴露,他们面对两尊巨无霸也不知道未来的出路在哪里。 只是王后给人的感觉一向心安,他们也愿意为王前驱。 鹈岭狐势正想开口转移话题,正巧,在肃国为官的这几年他猛然间撞去了一个大秘密的阴谋中。 只是还没开口,就听见孙国瑞说道:“无妨,爱卿慢慢查便是,只是文渊阁的事情怎么也得给朝臣一个交代,就是苦了爱卿了。” 然后,他便吩咐白虎给狐势准备五十臀杖。 鹈岭狐势:“” 虽然知道一顿罚是少不了的,但五十臀杖,也不是不能接受。 所以,他接着开口道:“王上,还有一事。” 见鹈岭狐势神情严肃,刚刚被叫进来吩咐臀杖的白虎又被叫出去了。 不多时,孙国瑞面色冰冷的从诏狱之中走出,白虎默默的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鹈岭狐势跟王上的谈话他是一个字都没听到,只知道最后一次进去的时候,王上还是很平易近人的,可出来的时候。感受到王上身上传来的压力。白虎腿肚子都有点发软。 在诏狱门口,白虎跟着王上停了下来,低着头,就听到王上语气有些冰冷道:“五十臀杖太多了,改二十廷杖。” 白虎恭送王上离开以后,心里的悸动这才减轻了不少。 这就是天子的威势吗?真是令人向往的力量。 第六十六章 南水郡守 郡守,封疆大吏,说是地方的土皇帝都不为过。 然而武宗俊感觉最近自己走了背运。 不知道为什么,中书下了肃王的召令让他征五万民夫在南水昌吉选个地方为其修建行宫。 行宫的样式他看过了,也寻人问过,不是一般的繁琐,若是按着图纸上的修建,材料,地势都是一个大问题。 而中书又只给了他两百天的时间,可以说,近日来他愁的头发都白了不少。 不过愁归愁,动作却一点儿也没落下,他把手底下的知府,县令以及尚且还留在南水的高官,市长全部叫过来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谨慎。 府衙正堂中,军政分别左右而坐,武宗俊坐在高位将中书的旨意跟下属说了一嘴。 有县令为难道:“大人,强征民夫恐会惹得地方乡绅不快。” “本官管不了他们的情绪,谁若不开心了,不把本官的命令当回事,就拿谁家开刀。” 武宗俊一改往日与地方的虚以委蛇,这些人没经历过王上乱政不懂的王上的恐怖,他还能不懂吗? 这五万人,就算是凑也得给凑出来,泥腿子死完了地主上,男人死完了女人上,直到把这行宫建完为止。 内阁想的没有错,南水确实调不出五万民夫来修行宫,但这不代表南水调不出五万人口。 武宗俊确实有本事,他将整个南水郡依次划分,从各地安排县令正调民夫让知府统筹,又安排市长暂停军队的训练,分派到各地巡视以防止发生民变。 众人离去后,武郡守一个人独自坐在正堂之中面露凝色。 南水现在留下来的有生力量不多,而地方乡绅能够组织起来的规模郡守心里也没底。 万一真的发生动乱那可就糟了,还得先挑个刺头敲山震虎。 这只虎还得跟自己关系匪浅,但牙口不好的那种。 郡守脑中闪过一串串人名,他忽然想到,之前听朝廷的风向,说对于璃纱的战事已经进入了尾声。 随即,心底便有了决策。 “大人,您唤我?” 不多时,一位年进五十的富态胖子来到被传唤进了正堂。 “岳丈勿需多礼。”郡守将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的男人扶起。 这是他一房侧室的父亲,近些年来因为自己的关系在南水也敛财不少。 当年这胖子虽然胖,可也没有大到有两个郡守这么宽的体量。 陈胖子那弯下去的腰直板了起来,肚子前一团赘肉扭来扭去,陈胖子也觉得难看,便伸出一只手扶住。 “不知大人叫俺过来是有什么是要俺去做的?” 郡守面露为难道,“确实有一事需要父亲去帮衬。” 陈胖子双手抱拳,肚子上的赘肉又很有弹性的弹跳了两下,“请大人吩咐。” 郡守将自己的难处跟朝廷的旨令告诉了陈胖子。 陈胖子义不容辞道:“大人放心,俺老陈就是背着大人起家的,若大人需要俺做什么,拼尽全家财产也无妨。” 陈胖子心里有数,就算是散尽了家财,只要背靠郡守,迟早会回本的。 他说的可都是真心话,武郡守也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开口,岳丈就会倾尽家财相助。 他倍感欣慰,道:“小婿在这里就多谢岳丈了,只是恰恰相反,小婿需要您当众反对征召。” “啊?”陈胖子有些诧异:“大人,您可千万别犯浑啊,这可是王上的命令,千万不能拧着干啊,钱花光了俺们还能在赚,要是您跟王上拧着来,能不能留下一条命还是两说。” 陈胖子只当郡守贪心不足,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经历过王上乱政的人,都能十分清楚的明白王上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 “岳丈多虑了,王上此次命人在南水修建竹院行宫,说明以后定然会到南水来的,若不先把南水那些不长眼的清理掉,我这个位置可坐不稳啊。”郡守也掏心窝子的对着陈胖子说道。 君王最忌讳的就是官府跟地方勾结,虽然郡守这边一直都是由陈胖子出面商谈,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给泄露给了天子。 到那时,他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 陈胖子也明白了郡守话里的意思,郡守是想要让自己做饵去清理掉一批脑子不清醒的,然后让那些脑子清醒的安分一点。 只是他免不了忧虑,“大人,您打算拿哪几家开刀,俺去帮你处理。” 郡守随便说了几家,陈胖子就劳心戮力的去搞事了。 几日后,一则震动南水的消息在南水扩散开来。 在南水郡守召集郡府各路乡绅商户议事的时候,郡守的老丈人带头冲撞郡守被郡守一刀砍了脑袋。 随后又有消息爆出,这位老丈人平日里打着郡守的名义在官府,地方上两头黑吃,大肆敛财,收到消息的地主乡绅无不惊惧不已。 大义灭亲的武郡守一时间风头无量,底下县令的强征也是顺顺利利。 毕竟那是岳丈说砍就砍的狠人,他们也不敢去触碰这位的逆鳞。 再加上又有市长各地巡视,这时候点灯,怕不是嫌油水太多。 估计田均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长安之行南水百姓的冤屈非但没有得到伸张,还进一步的向着高层扩散。 百姓的日子非但没有因为告御状变好反而变得更加艰难。 然而武宗俊还没功夫搭理底下人怎么想,他的侧夫人哭的哭天抢地,他的几个儿女也没好到哪里去,以至于眼下武宗俊看到人就烦。 索性也就出了家,随着随从一路赶到昌吉为王上选取地址。 风水先生与武宗俊在昌吉逛了一圈,看了这里摇头,看了那里也摇头,几天下来那头发是大把大把的掉。 “这里也不行吗?”郡守看着一脸愁容的风水先生再次问道。 “王上给的图纸硬性条件定的太死,这里若要修建行宫,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开渠引流,贫道怕咱们时间会不够。”思虑了下,风水先生还是开口建议道:“我建议大人你还是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只要行宫不建立在南水,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武宗俊:“” 我特么也想啊,如果是王后的命令我还能找人发力,但是事关王上,我又能找谁依靠呢? 如果之前在泰安的事成了还好说,可问题是泰安也黄了,也不知道被哪里冒出来的野路子这么能搅屎。 “你们不是说自己在内阁有人吗,能不能为我多争取一些时日。” 风水先生摇了摇头,“郡守身处地方或许不知道,内阁属臣连肃王瑞的面都见不到。” 风水先生表示爱莫能助,你还得自己想办法。 郡守脸色一阵铁青,对于风水先生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笑话,内阁是肃王的眼睛,怎么可能连面都见不到,不想帮就不想帮。 想来也是,他们只是合作伙伴,并不是“自己人”。 他看着地图,指着风水先生给出的方案到:“如果在这里修建行宫,本官需要多少人去赶工时。” “最少八万。” 第六十七章 王后滴竹马 孙国瑞一脸阴沉的回了乾清宫。 狐势能一路飞黄腾达的进入内阁成为次辅背后确实拥有推手,但却不是王后。 从狐势的话语中透露的消息,肃国的那些官吏很有可能被一股势力的人顶替。 说起这事,孙国瑞忽然想起此前泰安之行他见过的那位与长孙漓长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 心中隐隐产生了些许不安,这可是连镇龙卫都没有发现的事情,可想而知,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孙国瑞不说其他,只要在长安里留任的官吏,他能够通过镇龙卫清楚的知道这人晚上吃了什么菜,睡了哪个女人,说了什么话,可就这种掌控力,都没有发现官吏被替换的端倪。 是赵帝的手吗?若真是赵帝所为,他发现不了也情有可原,可他也处理不了赵帝啊。 虽然云罗丹青给孙国瑞画了个名为大赵的饼,但用二十年时间打一个璃纱,他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皇朝不是王庭能够对付的。 孙国瑞对现在这位大赵皇帝了解不多,但着实是位狠人。 或者说,在大赵,人不狠是当不了皇帝的,可这位皇帝真的是狠过界了。 在赵君均驾崩之后,因悲伤过度失了神智,睁着眼睛看着平日里待自己亲厚的太子础一步步迈入叔伯为他设下的深渊。 待叔伯自相残杀以后,打着反正之名以皇孙的身份登临大宝。 这样的人,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一鸣惊人,肃国目前面临的局面,这手操作怎么看都像是赵帝的手笔。 而且原因也有,肃国是大楚跟大梁联手建立的藩国,有指的一位皇帝针对的价值。 但,说不通啊,他图什么?肃国又不挨着大赵,在肃国搞事除了恶心梁帝楚帝以外还有什么用处? 孙国瑞急需一个聪明的脑袋帮他分析分析,所以 二虎,你他娘的别管云罗丹青那点破事了,赶紧处理正事。 正欲吩咐人去传见二虎,不成想二虎却已经来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孙国瑞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先是问道:“珠儿那边打探到消息了。” 二虎先是摇头,转而一脸严肃的说道,“王上,北方的消息来了。” 孙国瑞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想来这点破事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先听听再说。 “真的有?” 二虎点头,他回道:“消息是从大楚大夫李永昌那边泄露出来的,王后有一位青梅竹马,叫梁君瑞。” 什么破名儿! 孙国瑞暗暗的呸了一声,“他跟王后的感情怎么样,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私下里的关系有多亲密,人现在在哪,担任什么职务” 随后,孙国瑞自知有些失仪,咳嗽了一声,说道:“你说,你说,咱听着。” 这事打听起来也有点久远了,只是当初事情闹得很大,所以楚人们大多留有印象。 记得那日正事肃王的婚期,云罗丹青作为太女之一,她成婚,楚帝也得表示表示。 朝中大摆筵席是少不了的,也不知道是李永昌喝多了还是喝了酒脾气上来,喝着喝着话题就谈到了这位竹马梁君瑞身上。 骂他是懦夫,骂他是刽子手,骂他辜负了太女的一片心意。 这件事闹得很大,楚帝亲自下场惩处了借酒发疯的众人,所以即便是十五年后的今天,孙国瑞派人去查也能探到一点儿风声。 具体情况不详,但人的确存在。 随后,二虎又派人暗查梁君瑞的身份,姓梁,说明应当是圣秦公主一系。 可问题也在这里,随着公主逃亡的随员之中并没有梁姓。 随后二虎又想,或许不是姓梁,而是氏梁君。 问题又出来了,大楚确实有叫梁君瑞的贵族族夫,但这年龄,当王后的太爷爷都够格了。 事情就这种陷入了僵局,二虎觉得再查也查不出什么了,这才将原有的消息理清说与孙国瑞。 孙国瑞气的一掌拍在身下的床榻上,“哼,真该死!!” 孙国瑞不知道这个下犊子鳖孙是哪里冒出来的,但和自己抢王后,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云罗丹青对此人念念不忘,说不得什么时候碰到就会旧情复燃给自己带一顶绿帽,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发生,孙国瑞果断下令。 “你让穷奇带人在北方地界查找此人的踪迹。遇到叫梁君瑞的,格杀勿论。” 二虎眉头微蹙,回道:“成,俺这就去安排,不过殿下,俺还是建议您将这件事写一道家书告知陛下。” “不急,咱这里还是事需要你参谋参谋。” 随着孙国瑞将狐势告诉他的话转告给二虎,二虎的眉头越皱越深。 “殿下的意思是?”二虎问道。 “咱的眼里容不下沙子,但若真的是赵帝所为,贸然清了恐怕会不得安生。” 二虎听闻正色道:“臣也是这般想的,当务之急应当是先审查镇龙卫各系,随后再分辨出朝中哪些官吏已非本人。” 镇龙明卫不说,暗卫里绝对不干净。 因为发展路线的问题,除了四凶各自领队千人以外,其余的镇龙暗卫更像是一种兼职。 他们与常人唯一的区别就是留有上线,一旦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事物随时可以联系到镇龙卫。 但这也有缺点,孙国瑞凭借他们掌控了长安的各处消息,却也要因此进行比对。 所以,镇龙暗卫的消息不一定说百分百准确,但绝对是有用的。 可也因此,这些人对他们的上线并没有多少忠心可言,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为王上办事。 孙国瑞点点头,确实,镇龙暗卫的审查迫在眉睫,只有保证暗卫四凶之中没有奸细,他们才能统合长安完整的消息。 “你去做,梁君瑞的事情先放一边,这事优先紧喽,寡人要给一些人看看手腕。” 这里的一些人并不单单只是指替换了官员的神秘势力,更是指鹈岭狐势那一帮肃臣。 孙国瑞心里明清,鹈岭狐势虽然向自己效忠,但终究只代表了他一人,而非整个肃臣。 君王选择臣子的同时,臣子也会选择君王,若孙国瑞不表现出点能力来,恐怕是别想从鹈岭狐势口中得到肃臣的名单了。 第六十八章 百官面前的廷杖 气啊! 不气不气。 好气啊!! 不气不气,身体是自己的,放宽心,深呼吸,你可以的。 躺在榻上的孙国瑞越想越气,即便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但他现在依旧精神十足。 主要原因是为某个不存在的人做精神斗争。 什么狗屁梁君瑞,别让寡人逮到了,寡人要亲自扒了你的皮。 狠狠的咬了一口被子,又觉得自己太过幼稚,将被子翻了个面接着睡觉。 在榻上倒腾来倒腾去,又一夜未眠的孙国瑞在内侍的服侍下洗漱更衣。 对,虽然他拥有玄魂,但最起码的洗漱还是要的。 玄魂只管你健康,可不管你清洁。 洗脸倒是跟寻常老百姓没什么不同,就是用的布料更加柔和。 但在漱口这方面可就讲究了。 最底层的百姓用的是泥沙,把泥沙放进嘴里反复揉搓最后在用清水洗干净。 稍微好一点的百姓用的是盐巴,对比起泥沙来说更好操作,也更好清洁。 然后就是香茶,用名贵的茶叶漱口一向是贵族攀比的风起。 孙国瑞作为肃国最大的那个贵族自然也不能幸免。 他用的是一种名作沙茶的东西。 入口醇香,味道温和,就是沙粒有点磨牙,在用完沙茶以后还得再用清水漱下口。 完事以后,再内侍的服侍下换上被龙涎香熏了一晚上的朱色衮服,在戴上内侍呈上来的苍龙王冠。 压力瞬间就来了。 孙国瑞不适的扭了扭脖子,平时假货待久了,猛然间带上真货,那是真特么重啊。 一时间,孙国瑞想着要不要再换成假货。 后面想想算了,照这样子,等等上朝的时候他绝对会发飙的,还是用真的冠保险点。 肃国的朝议是在肃天殿举行的,与孙国瑞相比,大臣们起的更早。 除了同样繁琐的更衣洗漱以外,他们还得从家里赶往王宫。 长安之中,内城是不允许跑马的,而到了王宫里面,更是只能步行。 若不是提早一两个时辰起床,大臣们根本赶不上朝议。 是以,在孙国瑞还没起床洗漱的时候,王宫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排起了准备入宫朝议的队伍。 幽静的黑夜下,官员们的喧嚣声格外明显,他们比以往放肆了很多。 这些人可都听说了,王后在两日前宣布闭宫一旬,目前的朝政由内阁主持。 这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内阁。 自己人。 也有一群人与正在寒暄的众人格格不入,他们冷冷的看着喧闹的众人,面无表情,依次排开等候着王宫开门。 与喧闹中的人不同,他们大多是女性,少数的几个男人也留着与其他人完全不同的粗犷胡子。 其中,有个男人按捺不住,低声的说了一句:“这些人实在太放肆了。” 他身侧的一位女官闻言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没有说话。 男人像被抓住了后脖颈的猫咪,一下子又腌了下来。 不多时,城门打开,百官收敛了喧闹依次入宫。 只是 井宿街才走半道,便见到有白虎卫压着一名官吏在中央等候。 为首的官吏渐渐的慢下了脚步,夜色之中,看的不甚清晰,只是这人看起来怎么这么像鹈岭阁老? 跟在后面的官员也发现了前方的状况,停下来脚步张望一二。 刘乃忠是南派官员的领头人,内阁阁臣不在,就属他的官位最大,此时自然也离白虎最近。 他能够看清楚,眼前这个被白虎羁押的正是文渊阁阁老。 阁老的须发有些领卷,身上的衣服也显得有些脏乱,他没穿官服,只有一件白色的短衫跟坤裤显得身形有些单薄。 其实,这坤裤还是孙国瑞让人给换上的,本来肃国的大臣大多以开裆裤为准,外面套上官服不妨碍解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鹈岭狐势穿了件闭裆的,以至于被捆绑了以后直接拉裤里了。 作为投效自己的臣子,虽然不是完全投效,但孙国瑞还是很人性化的让人给他换了条坤裤。 这种裤子的款式来自坤地,听说是坤梁王为了底下大臣设计出来的服饰。 跟穿越前的秋裤类似,怎么说呢,解手没啥问题,就是不能穿着如厕。 所以这种裤子虽然在大梁很流行,但在肃国 用的人真不多。 刘乃忠咽了口唾沫,他实在不想跟这些鹰犬打交道,可人家明摆着是来等他们的。 阁老们到底干啥了惹了那个昏君。 刘乃忠心里腹诽,起初在队列中没有见到阁老,他还以为是像往常那样阁老被王后留下论政,没想到走半途整这么一出。 他转头看看身旁的北派官吏,见他们面色如常,似乎早有预料心里一阵窝火。 这可是你们的阁老,你们就这么看着? 刘乃忠也驻足原地观望,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天边渐渐泛白,炽热的古耀带来温暖的微风。 好家伙,变天了。 又等了两刻钟,三颗太阳全部升起为大地带来了光明与温暖,昨日阴月的凉意也被一扫而空。 阳月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来了。 白虎见太阳完全升起,这才对着身后的两名白虎卫道:“行刑。” 白虎卫上前把鹈岭狐势压倒在地上,随后又上手脱掉他的裤子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 随后,硕大的邢杖啪啪的拍在白嫩的屁股上。 鹈岭狐势紧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啃,带杖刑完毕之后,那白嫩的屁股已经被鲜血染红。 白虎在接着开口道:“诸位大人,王上口谕: 你们这些憨货说话前先动动脑子,肃国是寡人的,寡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随后,又转头对着鹈岭狐势道:“阁老,还能动吗?” 鹈岭狐势虽被折辱,但依旧自个儿颤颤巍巍的站起,自己将裤子穿好以后,回道:“劳副指挥用心了,本官还死不了。” “王上心善,见不得大臣流血,阁老既然无恙就自行回府,王上允你今日休假。” 鹈岭狐势抱拳回道:“臣多谢王上恩德。” 随着鹈岭狐势一瘸一拐的离开,经历过这一茬的众官员顿时安分了不少。 最少之前走路还是往前看的,现在,南派走路都是看脚底的。 冲击不可谓不大,甚至一些没经历过王上乱政的小年轻心底抹上了一层阴霾。 这也正常,毕竟对南派的人来说,被廷杖跟社死没什么两样,他们跟北派那群不要脸的不同,若在三个刑杖之中,他们宁愿选择打死人的脊杖,也不想选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了裤子打屁股的廷杖。 第六十九章 寡人的阁臣呢 “人呢?怎么寡人还是第一到的!!” 肃天殿里,响起了孙国瑞愤怒的咆哮。 他只是八年没上过朝,不是从来没上过朝,百官好大的狗胆竟然敢给他来个下马威。 愤怒的立马想砍人。 一侍者连忙上前解释,孙国瑞尴尬的甩了甩手。 好,原来是自己的锅,随后对侍者道:“你去前边盯着,杖刑打完了立马知会寡人。” 无聊的等呀等,等呀等,终于把侍者又等到了。 侍者气喘吁吁的对着孙国瑞道:“王上,百官已经朝着肃天殿前进就。” 一口气说完,便大口大口的无声喘气。 孙国瑞点了点头,正襟危坐等着群臣拜见。 不多时,门口便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官员们排着队入殿之后行礼问安。 孙国瑞看着一片陌生的官吏眉头一皱,语气不善的对着领头的左右二人问道:“阁臣呢,为何不见阁臣?” 两位大人也是蒙圈的,你问我,我问谁去? 刘乃忠微微抬头在身前探望,果然发现前方没有官员站立心里更是疑惑不解。 不能,六阁臣之一的鹈岭狐势挨了杖刑,难道说其他的五位阁臣已经 刘乃忠定了定神,抢在另一人前开口回复道:“回王上,据臣所知,您特令鹈岭阁老回家养伤。” 六阁老,三南三北,派系分明,刘乃忠就是想把这话题往北派上引。 而且遵循着一左一右的原则,接下来王上就应该问北派了。 只是终究是跟王上处的少了,不了解王上的为人,孙国瑞才不会顾忌什么左右之分,在他手下当官的,不都是吃着他的俸禄? 所以他接着对刘乃忠问道:“寡人说的不是他,是其余五人,其他的阁老去哪了?是觉得寡人的刀不利砍不动他们的脑袋吗?” 这话只是寻常的狠话,饶是孙国瑞,也不可能一溜烟儿的上来就连砍五位阁老。 砍人容易,善后的事情就难说了。 大臣们不知道啊,刘乃忠此时就很担心王上一上头把五位没有到场的阁老给噶了。 但他跟王上处的少,摸不准王上性格,就从之前王上的口谕来说,就不是一位明事理的君王。 哪有君王跟臣子这么说话的,连饼都不画,上来就说这是我的东西,你们只是群打工仔要给老子老老实实的干活。 刘乃忠还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把阁老给浇没喽。 只是王上此时正盯着他等着回复,刘乃忠敢发誓自己的头皮就没这么痒过。 可问题是,他真不知道阁老去哪了啊。 平日里,若阁老没有与他们一同上朝定然是被王后留下处理政务了。 对,王后都闭宫了,为什么阁老会没有同他们一起上朝。 忽然间发现了早就应该发现的盲点,刘乃忠心里却不得到屁点的慰籍。 有卵用啊。 至于阁老是不是真的如王上说的,给肃王瑞一个下马威,阁老又没跟他通气,他怎么知道。 而且对比他来说,阁老肯定是更加了解王上的,怎么会做傻事。 至于狐势,他毕竟年轻,做了傻事也正常不过。 “回王上,臣也不知阁老去处,只是往日若阁老不同我等一同入朝,便是被王后留下调遣,兴许是王后突然有事召见了阁老也说不定。” 刘乃忠立马搬出了王后的牌子,不说阁老是不是真的被王后叫走了,先搬出来准没错。 “那行,等阁老回来你们在议政。”孙国瑞说完,便侧躺在玉石雕刻的龙椅之上,椅背上张开的翅膀正好拿过来靠头。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小眯了起来。 肃天殿中,靠着龙椅的孙国瑞小卓,底下的臣子们站军姿。 他们中年龄有大的有老的,哪里能经历的起这茬,在站了小半时辰以后就开始两腿颤颤,不到一个时辰,就晕过去了俩。 孙国瑞见臣子晕倒一个便询问一次,晕倒一个便询问一次,一连等到了巳时,他有点坐不住了。 “阁老还没来吗?” 随后他让内侍去王后那里催催,前边等着议事呢,把重要阁臣单独拎走是怎么回事。 果然,内侍离开没多久,就带着一众阁老来了,其中还混搭了个不伦不类的清泽侯。 不为别的,青泽侯在这一群老家伙之中格外显眼,不说那有别于文臣款式的官服,就是那满头的黑发,与充满弹性的皮肤就令他鹤立鸡群。 青泽侯是孙国瑞伯伯盛王的次子,作为皇室的一员,生的自然英俊潇洒,尤其是生于皇家,虽然他没有爵位可以继承,但该有的风度培养却一点儿也不曾落下。 入殿行礼大大方方,仪态甚至比那群阁臣做的还优雅。 “寡人不是让王叔在文渊阁候着吗?你来做甚!”孙国瑞心里不悦。 王叔?王上您糊涂了,我是您堂哥啊。 清泽侯随即变自爆了家门,他隐约有点明白了。 自己该不会是替哪位王叔顶雷了。 “啊?你是盛亲王之子?” 孙国瑞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他怎么记得之前长孙漓说的那个家伙是他的叔叔辈来着,而且来梁的爵位好像是个辅王,难道记错了? 不应该啊,肃国可不像某些朝代一样爵位还带重样的。 他有点不太确定的对堂兄问道:“咱们国家还有第二位清泽侯吗?” 清泽侯:“???” 孙国瑞接着问道:“堂兄来梁之前可有爵位?” 清泽侯连忙回道:“回王上,臣是家中第二子,依照大梁的律法,臣并无爵位可袭。” 在大梁是这样的,只有盛亲王长子能继承比他爹低一等级的郡王爵,如果长子离世,等待他的也是除爵而非顺延到他身上。 所以清泽侯来肃国之前白身一个。 看来是真的搞错了。 不对,王不会错,他本来就是听说清泽侯颇有能力,又闲置在家,这才把人提溜过来准备干活的。 至于让他在文渊阁等着也是为了磨练其心性。 孙国瑞看了一眼堂兄,一副崽啊,我对你很失望的表情。 弄的清泽侯自己都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 “寡人知道了,你先一旁站着。” 孙国瑞挥挥手让堂兄退到一边,转头对着刚入殿中的阁臣问道:“说,王后叫你们过去有什么吩咐?” 众阁臣:“???” 第七十章 肃国不需要早朝 阁臣不明白王上话中的意思,他们上次面见王后是在两天前的暖阁而青雀更是在三天前的朝会上才见过王后。 然后,王后就没有再传召过他们,为什么听王上的意思,像是觉得自己是从王后那边过来的。 青雀上前两步回禀:“王上,自上次朝会以后王后并未召见我等,若是以上次朝会所推论未决之事,当属巡检郭常遇难后事,以及巡抚飞鹤令狐弹劾南水众吏之事。” 孙国瑞皱了下眉头,接着问道:“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吕抚上前两步回道:“臣等自昨日起便在文渊阁中处理政务,期间并未离开。” 说着,他还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清泽侯。 这下,孙国瑞明白了。 他把清泽侯带到文渊阁之中摆明了是要问话的,而话题的内容自然也需要阁臣参与其中。 所以自己让清泽侯等在文渊阁,你猜阁臣会怎么想。 王上要晾的是清泽侯吗?不,要晾的是清泽侯和他们啊。 都是小细节,想通了以后也就不在意了,孙国瑞开始了他八年以来第一次早朝。 其实,这个国家的早朝真没有必要三日一朝,大多数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一些影响不大的事情都被内阁处理掉了,能摆在朝会上的也就是各地财政的支出,地方军队的调动之类的报告。 听了两个官员报告以后孙国瑞就已经显得不耐烦了,他伸手止住了接下来进行报告的官吏,道:“这些东西寡人没兴趣,想来众卿都有自己的门路,应当知道了寡人要在昌吉修竹院行宫一事,寡人想了想,巡检在南水遇害,巡抚在南水遇刺,这地方不管藏着什么猫腻,不太平一定是真的。 兵部拟个条子,在不干扰前线作战的前提下给寡人派一千人,去南水各地把看起来像土匪的都给清缴干净。 记住,寡人不在乎死多少人,但南水只要有一条漏网之鱼,那寡人就扒了你的皮。” 见内阁没有反对,兵部尚书一脸头大的领了旨意。 “堂兄。” “臣在。”孙中平一脸雀跃的回道。 对于王上的行径,他隐隐有了猜测。 “寡人把青龙卫指派给你,你去盯着这件事情。” 一听还能用肃王瑞专属爪牙,孙中平欣然领命,还不等表几句忠心,就见孙国瑞大手一挥。 “退朝。” 巳初都还没有开始的朝议,巳正未至已经散朝,这让一向从卯正肝到午初的官吏有些不太习惯。 好像王上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坏啊,起码还尊重老臣(知道要等阁老),从不拖堂(午初没到就把朝会给散了),不拘于泥俗(没有把朝中官员分化成南北派系),垂拱而治世(懒得听官员报告,只在乎自己想要的),最重要的是,还有眼缘(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之就是很眼熟)。 这样的一位王上,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搞不懂那些老臣一听到王上就战战兢兢是为了什么。 最少,在大部分年轻官吏的心里,王上的形象还是不错的。 至于另外的那一小部分,主要原因是他们出身底层,对肃王瑞对待底层的冷漠有一种说不出的心寒。 但如果任要选一位肃王执政,他们宁愿选肃王瑞。 无他,王后给的压力太大了,一丁点儿的疏漏都能给你跳出来吃个瓜落儿。 压力山大。 年老的官吏是后边出来的,他们看着前面一排排年轻的官吏行走如风,哪里有他们这半点忧愁。 还是太年轻,当王上把你们头顶的帽子摘下来当作盛溺亵器的时候,就懂得怕了。 官员们虽然散朝了,但他们没有立马离开,在肃天殿门口两两三三的报团之后,这才协同而出。 刘乃忠就与两位同僚抱团而行。 才缓行几步,他就向同僚请教起了今后的局势。 “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离王后开宫还有七日,这段时间就算不眠不休也不能误了王上的差事。” “我等晓得,只是刘公,前些日子不是说王上打算在王宫里格外开行宫吗?怎么又转到南水新建了?” “老夫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咱们王上一向多变,兴许是改主意了。”刘乃忠摇摇头道。 “刘公,那南水到底怎么个情况,巡抚遇刺,巡检遇难一事跟地方官有没有关联?”另一人小声询问。 “我也不知道,但听老夫一句劝,家里跟南水有关联的全都断了,免得南水的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后者一脸受教,又复问道:“这件事,南水郡守能保得住吗?” 刘乃忠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王上不比王后,打的就是一个毫无章法。 唯一能确定的一点就是王上不会因为南水上下结党贪墨而处置下属,但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等离开王宫以后,你们若是遇到我们派系的人,最好能告知他们一声,王后开宫以前,私底下的聚会就不聚了。” 两人点点头,一路沉闷的直到了王宫门口,这才各自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府。 刘乃忠也上了自家的马车,只是与他人不同,马车内早早有一人等候在里面。 刘乃忠也没有露出诧异的神色,自顾自的上了马车,随后让车夫慢行。 “指挥。”刘乃忠双手抱拳道。 车内,双目微眯的二虎睁开双眼,“你跟孟树光的交情怎么样。” 孟树光,也就是兵部尚书,统筹全国的军务体系,户部的冤家,背锅的一哥。 总之,能在兵部尚书这位置干的久的都是真正的人才。 就像现在这位干了五年的兵部尚书,在肃国立国至今的十三位兵部尚书中任期排行第二,且处于在任状态。 这是绝对的能工巧吏,也是二虎率先要排查的对象。 从高处往低缕,阁臣绝对是知根知底的,那阁臣之下自然是六部尚书了。 “孟树光引属下为交心之友,一些隐蔽的事情属下为清楚。”刘乃忠回道。 人生三铁,嫖娼,分赃,同床三行其二。 这里的同床不是指搞基,是指抵足而眠。 在文人里,抵足而眠之人要么是精神上托派,要么是肉体上欢愉。 刘乃忠跟孟树光两个男人,明显是前者。 这也足够说明意思了。 二虎接着道:“孟树光会因为今天的事情下狱,你也会因此触怒王上而下狱,俺会把你们关在一起,到时候你跟他聊聊你们相识的经历,顺便在套些他为官之前的话语。” “属下明白。”刘乃忠点头称是,随后马车停下,他下了马车回府上换了身衣服,这才接着赶往上班的地方坐镇。 第七十一章 不查了 二虎的办事效率一向可以的,仅仅用了五天时间,就已经把六部尚书给排查了一遍。 内阁稳,六部稳,那其余的官吏就算被什么人给换了也伤不到国家根骨。 孙国瑞这几天代替王后处理公务,平时清闲的时候就在暖阁里面坐着,奏折在桌上被堆的满满当当。 这是他一直干坐着发呆的结果。 对处理政务,孙国瑞真没什么兴趣,只是想到近日来的种种心里没了玩闹的心思。 每日枯燥的等着底下人传来消息。 田均目前已经到了坤国,大哥不出所料的给他开了绿灯,在孙国瑞派遣护送的五十人基础上又添了一队卫队保护护送。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还有一个月,田均就能回到自己的国家。 届时?国最好的结果也是陷入动荡。 同样,那时候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能够迅速的得到义子的消息。 璃纱那边的战事说是进入了尾声,孙国瑞也抽空瞄了几眼,不明觉厉。 明明目前还是居于城下不得寸进,这个马上到尾声的风声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孙国瑞看不懂,但大为震撼。 至于竹院行宫。 听说郡守已经征召百姓开始动工了,让自己只管放心,来年平月就能入住行宫游玩,孙国瑞倒不是很在意。 其实他打心底里更希望南水百姓真的像田均说的那样食不果腹,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消减南北之间的对立,而孙国瑞所要做的也只不过放弃一批官吏就能完完全全的解决掉这个地雷。 他确实不是那种爱民如子的天子,但他又不傻。 肃天是他的倚仗,梁帝是他的退路,百姓虽说排不上台面但在他心里是能够排得上号的。 一郡两郡之地的百姓生活困顿也好,一州之地处在水深火热也罢,都影响不了他的统治。 哪怕真的到了官逼民反的地步,背靠肃天的自己依旧是天子。 但若南北对立爆发出来,那可是会波及全国的,他是天子没错,但也仅限于天子。 全国性的矛盾一旦爆发出来没有天子能保证自己能够安然无恙,君不见就算是?王启那种暴君也不敢给自己留下一丝血脉,更别说孙国瑞了。 孙国瑞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毛笔不时的在布帛上画个圈。 沉默许久之后,孙国瑞心里拿不定主意。 “这件事情告诉王后了吗?” “俺已经知会过珠儿,王后应是知道了。” 孙国瑞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六部尚书都干净的?” 二虎回道:“仅暂时,若他们在尚书令们为官之前便有所行动,很有可能被蒙混过去。” 孙国瑞又一口气在布帛上画了几个圈圈:“能分出哪些人是跟着狐势走的吗?” 二虎摇了摇头,叹道:“殿下,照着狐势的说法,无论这些人说什么,俺都只能得到似是而非的答案。” 忠于肃国,忠于大梁(大楚),没有明确的分界线。 “不过若按着出身推论,俺这里倒是有几个值得关注的人员。” 孙国瑞摆了摆手,没有意义。 他明白,忠于肃国的人定然是吃了肃国的好处,这份好处在大梁,大楚的望尘莫及的。 像科举,像恩科,都是能够让人一飞冲天的举措。 在这种背景下,肃臣的出身绝对不高,而狐势若不是背后有推手也绝对不会在而立之年就位极人臣。 他需要的是另一部分肃臣的名单,那种背后有着氏家影响力的肃臣。 不然就靠那些歪瓜裂枣,拿什么跟人家南派北派斗。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二虎诧异的问道:“不查了?” 孙国瑞站起了身子:“查不了,只要阁臣跟六部尚书令干净就不管了。” 孙国瑞心有顾忌,若这件事在查下去,恐怕会打草惊蛇,如果他背后的人真的是赵帝,那肃国绝对会被扒一层皮下来。 不要小看皇朝的影响力,自从当了天子以后他才清楚的人知道天上的那三颗太阳到底蕴藏着怎样强大的力量。 “隐患,留不得。”二虎再次劝道。 道理我都懂,但我不敢赌啊。 虽然肃国背靠大梁大楚,但若是面对大赵,真宛若孩提一般弱小。 一旦被赵帝发现自己在清楚他安插的势力,那不得玩完。 二虎也明白孙国瑞心里的顾虑,他开口道:“依俺看来,这背后的人不一定跟赵帝有关,殿下您想,若真是赵帝所为,他图什么呢?” 孙国瑞摆了摆手:“寡人不是没有想过,但寡人实在想不出来除了赵帝以外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三个皇朝两个跟自己沾亲带故,也只有大赵才有这个可能。 至于王庭?笑死,如果王庭能不知不觉渗透另一个王庭的势力,这可真是一个要命的消息。 只需稍微放出风去,立马就会受到皇朝的降维打击。 所以不可能是王庭。 二虎见孙国瑞意义已决,也不再多言,只是他打心底感觉这不像是赵帝的手笔。 因为这个手法太粗糙了,若真是赵帝所为,手法段然不会如此糙劣。 在泰安之行的时候,他见过那个与长孙漓带有八分相似的男人,若那人也是其中的一员,就说明他们无法确切的得知人员的长相。 这在皇朝之中是不合理的。 天玄却是没有那种画出来如真人一般的肖像画,可这不代表赵帝没有力量投影出一个人的相貌。 圣天位于最高天穹,肃天又在圣天之下,赵帝若想知道肃国官吏的模样简直轻而易举。 不过孙国瑞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放任雷区不管,二虎也不会忤逆孙国瑞的意思去干预。 他能够做的,也只是把内阁跟六部尚书给看住的基础上再稍微给珠儿透露透露自己这边的意思。 至于王后会不会猜到这其实是王上想拿后顶锅,不用想了,肯定会猜到的。 “俺明白了。” 二虎抱拳回道。 孙国瑞重新坐下,拿起毛笔在布帛上重新开始划圈。 “狐势那边怎么样,身体还行吗?” 孙国瑞不经意见询问道,肃国三日一朝,自狐势廷杖以后已经过了五日,上次的朝会狐势没来称病在家,想来明日的朝会大概也是不会来的。 毕竟也是,狐势虽然以鹈岭为氏,毕竟是南人,跟北派的豪放格格不入。 在北边,氏族,你就算在大白天跟族女在院中草地里打野战族人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 若是心心得宜,很可能还能凑一场三人行乃至多人行。 但南人,就有些腼腆了。 别说大庭广众之下脱裤子了,就算是光着膀子都扭捏的不行。 在他们看来,光着上半身跟光着下半身是一样都是十分无礼的举动,所以廷杖这么一遭,阁臣有点小脾气他能理解。 真的,很能理解。 也不等二虎回话,孙国瑞便吩咐道:“派人去趟狐势府上,告诉他,若病好了不来上朝就是欺君,让他自己看着办。” 二虎:“” 第七十二章 鹈岭曼华 鹈岭狐势却是如孙国瑞想的那样没脸见人,当天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府上。 这种事情太丢人了,以至于妻子问起变故的时候他都不知道怎么说。 只是夫妻一体,在妻子的追问之下鹈岭狐势还是说了当日的变故。 曼华毕竟也是坐过女官的,听到丈夫的惨状不仅没有出声安慰反而笑出了声。 鹈岭狐势:“???” 婆娘,你什么意思啊??? 曼华笑着道:“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五十杖变二十杖,少了整整一半多,你这还不满意啊?” “可那二十是廷杖,这这让我以后怎么在同僚面前抬起头来啊。”狐势辩解道。 当初王上摘下林尽忠的乌纱帽作势往里面撒尿,让当朝宰相颜面无光,在朝廷之中都直不起身来,成了众人的饭后谈资。 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可依然有人拿着这件事出来说事,那自己呢? 作为被王上当众廷杖的阁臣又要成为多少人眼中的笑柄? 越是高高在上的人,在跌落的时候就会摔的越惨,因为这就是人性。 而肃国,除了双王以外又有谁的身份能高过阁臣呢? 这也是鹈岭狐势称病赋闲的原因,丢不起这人啊。 曼华懂他的想法,但却不想顺着丈夫的想法来,她开口道:“你觉得林相丢脸吗?” 说着,她摇了摇头,作势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肤浅的人呢?我问你,当初王上为什么当众折辱林相? 因为王上要以黄金修筑行宫,林相以为劳民伤财便出言驳斥。 你说众人将这件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可他们究竟嘲笑的是林相还是他们自己?” “竟然是这样。”狐势恍然,他是半道子肃人,对这些事还真不清楚可随后神色又是一暗。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嗯?等等,好像还真有关系。 诏狱的问话只有王上与自己在场,外人看来自己是因为正直劝谏这才被王上当庭折辱。 这不妥妥一个翻版林相吗? 心结一下子打开了,屁股也不觉得疼了。 当即便想要人追回前往吏部请假的下人。 曼华不愧是大氏族出身,远比狐势这种泥腿子出身看的通透,她劝阻道:“夫君,你是从南方来的,生活习性上自是带有南方的风气,若你受了廷杖以后若无其事的出现在百官面前,你让百官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想到这是王上特意为你造势? 而你身为北派阁臣,身上又有什么闪光点值得王上如此作态?是不是你身处北系,心向南派特意向南派投诚了?” 曼华说的很有道理,鹈岭狐势的心虽然沉寂下来又隐隐难平。 这就是王上的手腕吗? 臣子选择君王的时候君王也在选择臣子,若自己没能看出这一点,鹈岭狐势相信自己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鸡飞蛋打了。 曼华心里其实还有话没说出口,你既然都跟王上摊牌了,为什么不把派系的名单给王上,这一顿廷杖真是自找的。 不出所料,在他没去早朝的那天,有许多与自己亲近的官吏带着礼品登门拜访。 有几位亲善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将自己族中的族夫带来给鹈岭狐势解开心结。 得亏狐势的心结被曼华提早解开了,不然他怕是得更加抑郁。 因为人家开解的方向能够让鹈岭狐势羞愤欲死。 若不是知道北人性格,狐势当场就裂开给他们看看。 第五日,宫里来了人,是一名御医带着口谕来的。 御医的身份地位很低,毕竟天子从不会生病,又没有子嗣,他们一般都是给宫中的宫女,宦官,最多在加点侍卫看看。 一点油水没有,还老遭官吏白眼,毕竟真正有水平的医者都在民间,谁会来宫中受这鸟气。 所以说,就眼下肃国的情况,御医的地位比宦官都不如。 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宫中的女子,宦官可不会在御医面前摆架子。 可这丝毫不影响官吏瞧不起御医,他们的家医拉出来都比这些个御医要顶尖。 眼下,王上让御医带着口谕过来,在外人眼里除了轻蔑阁臣以外无不透露着另一层皮含义。 寡人不管你有没有病,明天的你是绝对不会有病的。 听闻消息的众吏义愤难当,当众折辱阁臣还不够,还派人前去府上折辱,有你这么当君父的吗? 只是面对高高在上的天子,他们却也无可奈何。 怨言隐隐流传,只是目前还没有出头鸟敢站出来驳斥天子。 至于处在风暴中心的鹈岭狐势,此刻送走了来府上为他看病的御医。 搞得御医一阵精神恍惚,十分怀疑阁老神智出了异常。 天呐,阁老竟然没有对我冷言相向。 天呐,阁老竟然把我送到了门口。 御医站在门口久久无言,最终只能对鹈岭狐势抱拳答道:“阁老,您要保重身体啊。” 鹈岭狐势含笑应了。 当鹈岭府门口的事情传出的时候,又是一阵怒火中烧。 世道如此昏暗,难道就没有义愤之士站出来肩挑大梁吗? 众臣无不怀念起那个清明的朝堂,再忍忍,在等两天,马上就有人能治王上了。 鹈岭狐势此时却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悸动,送走了御医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对曼华说道:“夫人,王上要我返回朝堂。” 曼华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的心思何其通透,一下子就猜到了其中的不妥:“王上行动如此急迫,我担心其中可能另有变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见丈夫一下子沉了下来,曼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鹈岭狐势道:“别问了,我这是在保护你。” 曼华:“???” 什么东西?若我能早知道事情也好早做准备,你是打算让我被突然打一个措手不及吗? 怒气一上来,她立马揪住狐势的耳朵往上一提:“好啊,还真有事瞒着我,开府十几年,你胆儿也肥了,生死攸关的大事你不说,是打算带着一家老小不明不白的跟着你趟浑水吗?” “疼疼疼松手松手”狐势那叫疼的一个龇牙咧嘴,他们是另房成婚,男女的地位是平等的。 连子嗣都是又带姓又带氏,跟如今的王室一样。 所以,狐势跟他妻子之间并不存在着地位偏差,自然而然的,夫妻也不会一方盲目的倒向另一方。 都是有主见的主。 曼华愤愤的松开了揪住狐势耳朵的手,一脸正色道:“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虽然狐势不觉得告诉妻子是正确的事,但以目前的形式,他不说似乎是过不了关了。 揉了揉疼痛的耳朵,他看着妻子的眼睛郑重道:“这事很沉重,你真的要知道吗?” “夫妻是一体,不论你知道了什么,但在外人看来你知道的事情我能不知道吗?” 说着,她语气开始变得柔和:“夫君,或许你藏着那件事觉得让我难以承受是想保护我,但你跟我再一起也有十几年了,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格,我不是那些柔弱的女子,更不会不知轻重,我能够承受的起苦难,也能藏得住秘密。 无论未来发生了什么,让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鹈岭狐势听得感动,便将自己的经历道出。 曼华听闻消息以后并没有狐势想象中的震惊,或者说诧异多过震惊。 曼华是知道鹈岭狐势背后有人的,不然怎么能够未及不惑就入职阁臣。 曼华也知道鹈岭狐势知道她知道狐势背后有人,这是夫妻之间的心照不宣。 可曼华以为,那是坤梁王的人手啊。 整个肃国谁不知道坤梁王把王上当成儿子养,毕竟当弟弟,可真没这待遇。 授人以渔又授人以鱼,谁会这么待弟弟? 所以,在儿子身旁安置一个引导其向善,帮助他解决国内困难的人才合情合理。 但狐势今天的说法,却打破了她以往的猜论。 这下,曼华知道王上为什么急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