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锁天》 第一章 山村 传说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天地始分,化分阴阳,五行既成,天地万物方才能够修行。体悟天地大道,探索诸多法门,成就无上神通,是为修真,亦称修道。 以身合道、斩断因果轮回、万劫不灭,拥有创世之能,是为神道。锻炼自我、欲念通达、超脱天地束缚、不生不灭,是为魔道。修诸般法门,寿元延长或是长生不老,上天入地、水火不侵,历九道天劫飞升,是为仙道。修炼自我觉识,不入轮回、不沾因果,洞彻过去、现在、未来,得大自在,是为佛道。修炼阴冥之力,操纵阴魂、鬼煞,身化冥王,是为鬼道。得天地造化,以草木、灵兽之属通灵,幻化人身,开启天赋神通,是为妖道。 修真,不外乎此六道。 然而自开天辟地以来,能够真正修真得道的,少之又少,盖因为以凡属之身,修真修行,乃是妄图逆天行事,打破天地约束,然则天地之威,不可冒犯,轮回之力,不可抗拒,每每有惊才绝艳之辈,以经天纬地之才,刻苦修炼抵达修真巅峰,最终却抵挡不住天雷灭世,一世修为尽付流水,肉身灵魂灰飞烟灭,徒留遗憾。 尽管天道难违,天地之威难以抗拒,但是万物之中,得灵性者,依然如飞蛾扑火一般,仍旧勤勉刻苦修行,企图超脱轮回、永恒不灭,其中种种艰辛苦楚不足与外人道哉。 久而久之,得道之士,越来越多,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得道之后,遂成六界。修神道者入神界,修魔道者入魔界,修仙道者入仙界,修佛道者入佛界,修妖道者入妖界,修鬼道者入鬼界,六界互不干扰,次序井然,一派和睦景象。而在未得道之前,六道修士均在人间潜修,六界均有通道连接人间,以作接引。 然而修魔者,讲究欲念通达,不敬天、不拜地,自尊自我,随心所欲,枉顾他人生死,时常为一己之欲抢夺、杀害他人,凡此种种不胜枚举,于是与其他五道修士矛盾频频,势成水火。而魔界之中更胜,弱肉强食,实力为尊。 五千年前,魔神蚩尤一统魔界,其野心日益膨胀,终于举魔界全族之力攻占人间,妄图通过人间入侵仙界,自此人间生灵涂炭,死伤无数。大神女娲娘娘震怒,谕令神族参战,神魔大战爆发。其时,妖族为魔界依附种族,然而决战之际妖族反叛,魔界腹背受敌,终于战败,魔神蚩尤的肉身被分成六个部分,分别封印于魔界、仙界、妖界、佛界、鬼界、人间,元神被封印于神界,魔界有大神通者更是死的死,伤的伤,几乎是死伤殆尽,魔界更被女娲封印,余下遗民尽皆放逐于南荒之地,任其自生自灭。妖族原本为魔族帮凶,但最后翻然悔悟,临阵倒戈,女娲赦免其罪,划分十万大山为妖族领地,亦称妖域,责其监视南荒魔族遗民。 神魔大战中,神族、仙界死伤参半,势利颓废,佛界、鬼界固步自封,置身事外,势利并无多少损失,而人族则坐拥九州广阔之地,休养生息。 其后千年,人族鼎盛,盖因为人族基数庞大,繁衍能力其他种族无可比拟,且人族乃万物之灵长,修真习道自有先天优势,于是各种修真法门、修炼体系层出不穷。 当时有九大门派之说,分别驻守九州之地,皆是人人向往的修真圣地,然而有一个门派悄然崛起,有如彗星般横空出世,那便是一线天,其宗派内的各种修炼功法当世门派无人能及,仿佛一个庞然大物压制得九大门派踹不过起来,其掌门归一真人一身道法通玄,神功盖世,当世无人能敌,九大门派只能望其项背,俯首称臣,生不得半点反抗之心,颇有穷途末路之感。然而好景不长,归一掌门莫名其妙的被一个神秘人击杀,死于非命,其后又有传言,有一白衣女子,以一己之力,覆灭一线天满门,盛极一时的一线天就此凋零,至今仍没有查出究竟是哪个势利竟有如此实力覆灭了一线天,终成修真史上的一段迷案。此后九大门派重新振兴,并且传承至今。 ※※※ 飘渺山脉,地域广阔,北上乃是九州广博地域,南下衔接妖域、南荒之地,地理位置十分险要,仿若一道天堑沟壑斩断南北,扼天下之咽喉。山脉绵延千里,更有六峰,高耸如云,其上终年云蒸雾绕,不见面目,凡人常言有神仙之流驾驭莫名遁光穿梭其间,恍若仙境,引发凡人无限遐思、无限向往。 缥缈宗,当今九州九大修真门派之一,云州当之无愧的第一修真门派,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修真大派,便是隐匿于这飘渺山脉之中,传承千载,鼎盛至今。 虽然五千年前神魔大战之时,妖族弃暗投明背弃魔族,更是剿灭不少魔族魔头,功劳非凡,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人族对于其他种族始终存在警惕之心,于是九州盟责令最靠近妖域的缥缈宗行监控之责,监视妖族的一举一动,九州盟其他成员从旁协助。 妖族恪守约定监视南荒魔族遗民一举一动,不溃余力,绝不踏出妖域一步,人族也遵守约定,未得妖族允许,不得私自踏入妖族领地,千年以来,九州、妖域都是相安无事,直到忽然有一天,大量妖兽侵入云州边境,造成无数惨案,这一平静才逐渐被打破。 ※※※ 雾隐山,位于飘渺山脉与妖域过渡之地的一处山脉之中,山势不高,终年被云雾遮盖,其上有参天巨木,各种野兽穿梭其间,山中有个村落,名为归隐,数百人左右,是远近闻名的大村子了,其中所住皆是凡人。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村中曾经出过一个仙人,神通广大,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对远乡近邻也是大为照顾,屡屡施展神通对于此间天灾人祸施加援手,一时声望登峰造极,声名远扬,生长在归隐村的山野民众很是自以为傲,对周围山村颇为瞧不起,而周围山野村庄也是对仙人异常的敬畏遵从,甚至不惜劳民伤财为其建庙,日夜以为供奉,祈求庇护。然后好景不长,忽然有一日,从天边飞来数道五色豪光,声势骇人,村中民众恐慌,以为天灾降临,纷纷跪拜求教于仙人,祈求庇护,然而仙人只是抬头凝望长空,久久不语。许久之后,仙人微微摇头,一声感叹,身上绽放光明,人眼不可视之,随后便是向前一步踏出。待得光芒泯灭,众人抬头,却是哪里还能看见仙人身影? 时过境迁,转眼数百年过去,归隐村却是再没有出过仙人,也没有奇异之事发生,时至今日已是没有多少人记得此地曾经出过一个仙人。 过去的已然过去,不值得刻意留恋,然而现在的还在进行,人总归是要过每一天的。既然仙人不再,那便只能依靠自己,毕竟家中老人、女人、孩子还在满怀期待,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拼劲了全力、甚至生命去得到一朝温饱呢? 山野中人,民风淳朴,与世无争,终日为生存忙忙碌碌,日子虽然过得艰辛,但自得其乐,只要勤劳不好吃懒做,勉强填饱肚子不是很难的事情。 正所谓靠山吃山,天刚刚蒙蒙亮,村子中便有人影走动,他们是为了赶早去山上打干柴,背回家来以便生火煮饭,或是翻过两个山头卖于集市,赚几个铜子补贴家用,再买些盐巴等等生活必须之物,若是运气好还能猎到几只獐子、野兔、山麓之类的野味打打牙祭,皮毛更是能卖个好价钱。而采摘新鲜的菌菇、野菜也是目的之一。 菌菇,一指长短,拇指粗细,其冠若伞状,味美多汁,甚为可口,颜色驳杂,多隐匿于草丛树根之下,只在晨间生长,午后枯萎,而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射而下时,正是采摘菌菇的最好时机。于是天刚刚蒙蒙亮,村子中便已是人影婆娑,人们纷纷提着竹篓,背着弓箭招呼左邻右舍,结伴成群而去。 “啊念,啊念,起来了没有,怎的还不出来?再不起来,野菜、菌菇可被二狗子他们那一伙采光了!” 一阵急促呼和声响起,一伙四个半大孩子,最大的不过七岁,小的也才5岁左右,他们停在了一间老旧竹房前,穿着皆是破旧,背着几乎跟身高一样长的竹篓,手上还拿着简易弓箭,神色甚是仓促。 “小辛,你别喊了,啊念八成是昨晚尿床了,没裤子换,正羞于见人,所以才磨磨蹭蹭不出来。” 一阵嘲笑声肆意传开,只听“吱呀”一声,竹门推开,一个才三四岁大的孩子走了出来,背着一个跟他身高极不协调的竹筐,手上还提着一副成年人才能拉开的弓箭,一脸恼怒的对着门前的四个同伴骂道:“三伢子,你再胡乱说我尿床,小心我跟你拼命!” 那叫三伢子的小孩却是一脸的满不在乎,大声调笑道:“啊呀,还不让人说了,就只许你尿床,就不许别人说出来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哼!”啊念恶狠狠的哼了一声,甩下竹篓、弓箭就要上前跟三伢子拼命,其余三个小孩急忙拉住,一边拉一边劝道:“别闹了,别闹了,太阳马上要出来了,再不动身就要赶不上采摘菌菇了。” 才不到四岁的孩子,能有多大力气?被三个比自己年龄要大上两三岁、个头要高过一头的伙伴拉住,无论如何都是挣扎不过的,啊念又挣扎了几下,总算是认命了,反身将竹门关好,捡起地上的弓箭跨上肩背,然后倒拖着竹篓一声不吭的向外走了出去,其他几个孩子见状也急忙跟上。 “啊念,你娘呢?”三伢子走上前来拍着啊念的肩膀问道,顺手就将啊念手中拖着的竹筐提了过去,啊念也未拒绝,三伢子将自己的竹篓放到啊念的竹篓中就背在了自己身上。刚才还以命相搏的二人,现在却又是如此的亲昵,仿佛亲兄弟一样。 啊念又哼哼了几声,说道:“娘亲早上山去了,留下了三块干肉和五个贴饼子,等到中午我们便分了吃了吧。” “还是你娘好啊!”三伢子点点头叹了口气,脸上一脸羡慕之色,说道:“我爹娘走得早,我每天都要为寻找吃的发愁,一天不进山,就得挨饿,方才那般嘲笑你,你可不要见怪。” 啊念又哼哼了几声,回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小辛、大宝、狗娃,低低叹了一口气,小小孩童,竟叹出来浓浓沧桑之意。 他们这几个孩子,生活都是十分不容易。三年前五家男人结伴一同进山打猎,岂料一去不回,也不知究竟是遇见了豺狼猛兽,还是突遇山崩滑坡,总之是再也没有回来,山野中人,十分迷信,纷纷指责这五家男人狩猎之时惊扰了山神,被山神拘了肉身魂魄。于是家境本都是贫寒的越加的雪上加霜,尤其是村中居民看待他们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神态古怪,仿佛在害怕什么,这五家与村中其他村民也是日益孤立,若不是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出头,只怕五家孤儿寡母早被其他村民赶出了山村。 五家只剩下了女人孩子,女人们倒是十分硬气,相互亲近扶持,不借他人怜悯,对于村中异样眼神以及无端指责,五家女人均是视若无睹,辛勤劳作将自己的孩子逐渐拉扯大,孩子也很懂事,俗话说穷人孩子早当家,才三岁光景便已经懂得为母亲分忧,做些力所能及的活,于是就有了五个孩子结伴进山采摘菌菇、打干柴一幕发生。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三伢子、大宝的母亲因为长时间勤苦劳作,积劳成疾,一年前相继离世,于是啊念、小辛、狗娃的娘亲就经常周济三伢子、大宝,仿佛将他们两个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对待,不分彼此,而三伢子、大宝也是将啊念、小辛、狗娃的娘亲当做自己的娘亲一般侍奉。 想到生活艰难,啊念不禁想起了村中老人所说的神仙之流,脚踏飞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三哥,我们村上真的出过仙人吗?”啊念低声问道。 三伢子抬头看了看即将升起的太阳,望着那燃烧着的火红色的一抹余晖,眉头皱了皱,然后一脸无所谓的说道:“我听芳芳她爷爷说过,曾经我们镇上出过一个神仙,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呼风唤雨,一身本领通天彻底。” 啊念眼睛一亮,自打记事起,他便是对这些神神怪怪之事颇为感兴趣,归隐村出过仙人的传说他自小就是耳熟能详,每每提及都是莫名的振奋,于是问道:“那仙人去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三伢子,吐掉嘴里的草根,很是无所谓的说道:“那都是些传说,周围村子可是不承认的,说我们村子为了出名,特意编造了一个谎言,还说从我们村子里出去的都是骗子。” 啊念沉默了一会,将归隐村的那个仙人的传说在心中再次陶醉了一遍,忽然眼睛一亮,转头望向三伢子,神色激动的问道:“那三哥相不相信这世上有仙人?” 三伢子皱了皱眉,摆出一副沉思者的样子,用很认真的语气说出来三个字:“我相信!” “三哥一向不是鄙夷神仙之说的么,怎的又忽然相信起来了?”身后的大宝、狗娃问道。 “我原本不信的,但是谁又没有个希望呢?” 四个小孩对于三伢子的这句话似乎不是很明白,只觉得很是新鲜,也有些不解,以前三哥每次听到村中有人提起仙人,总是神色鄙夷的反驳道:“若真有神仙,怎的不救救我父母兄弟,神仙不是无所不能吗,怎的不救济下我们这些整天累死累还填不饱肚子的凡人——神仙,哼——你们全都做梦去吧——”于是一群人愤慨,说是三伢子对神仙大不敬,追着要将他绑了扔到河里去,三伢子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于是村子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三伢子对于四个小弟那充满钦佩之意的眼神颇为享受,对于自己刚刚说出的那高大上的话语,也是十分的陶醉,于是伸了伸懒腰,从草间又寻了根草根放进嘴里,脸上却是逐渐浮现出一丝邪恶的笑容。 “啊念,早上你是不是真的尿床了?” 啊念一脸茫然,对于三哥的处事风格,明显有些不太适应,顿了顿才猛然惊醒。 “三伢子,我要跟你拼命!” 然而三伢子已经背着竹篓转过了山坡,跑的无影无踪了。 第二章 妖怪 天色还很深沉,不见点点光明,只弥漫着点点阴冷幽暗,一如巨兽肚中,在这山中透露着一种格外冷冽的气氛。忽然东方天际晃动,隐隐有火红之丝吐露而出,仿佛有什么东西不甘这幽暗凄冷,挣扎着升腾而出,于是在万分期待之中,终于一跃而出,一轮火红色的圆盘扶摇而上,给这阴暗冰冷的世界点上丝丝金色光芒。 天,终于亮了,仿佛挣扎了许久,也等待了许久。 山中瘴气徐徐散尽,草木也在微微舒展着僵硬了一夜的身躯,然后颇有灵性的颤动枝叶向着那梦幻般的金色光芒伸去,兽吼鸟鸣,于是山中豁然多了许多生气。 “咿呀,又是一个!” 啊念熟练的用短棍一端扎入土中,顺势撬起,于是一颗菌谱便是连根拔起,还带着略微潮湿的土渣子,只见这颗菌谱色泽鲜亮,娇艳欲滴,成色相当的好,当属极品。啊念小心的放入身后的背篓,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悦之色,随即抬头冲着旁边的几个同伴喊道: “看来今天收获应当不错!” 三伢子也寻到了一颗,麻利的摘下放入竹篓,擦了擦头上沾染的露水,一脸无所谓的说道:“应当还不错,天色这才刚刚放亮,咋们已经采摘了半篓子了,只是没碰见什么兔子、野鸡,三哥我可是还几天没吃过肉了。” 旁边的大宝、狗娃齐现鄙夷之色,只间大宝说道:“三哥你就知足吧,我们今天摘的菌谱够我们吃三天的了,怎的还不知足!” 狗娃也噌道:“就就就是,就...是...”原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口吃得紧,说话不太利索,只把两个腮帮子憋得通红,愤恨一声,索性不再说话。 三伢子看了看四个小弟,抬头仰天长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们这几个小子咋就这么容易满足呢,有菌谱吃就满意了?不想吃肉了?须知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世间之事何其多也,就不能多学学,多看看,顺便也多吃点......” 啊念打断三伢子的话,说道:“三哥就不要拿高老头那个糟老头子的话来唬我们,我们都听过的,高老头还说过外面花花世界,无奇不有,人若出去了,就不再回来了,只是村长他老人家又说了......”说到这里啊念故意停了停,清了清嗓子,用十分稚嫩的声音学着村长的语气说道:“你们这些小屁孩莫要被高老头子骗了,这厮早年间离开寨子,也不知去哪晃荡了十多年,见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看你们这些小屁孩子好忽悠,便整天鼓捣着奇奇怪怪的说辞,要我说这家伙十有八九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人撵回来的......啊念啊,你可不要被他蒙骗了,千万不要跑出去了,图惹你娘亲操心,外面的人哪有我们这归隐寨好,须知人心险恶......” 这一番模仿,只学的惟妙惟肖,生动之极,只逗得其余四人前仰后翻,捧腹大笑,若不是啊念年岁太小,声音不及成年人般的浑厚,只怕是能够以假乱真了。 五个小孩笑话了一阵,相互望着,慢慢的却是沉默了下来。 此时太阳已是升的有些高了,原本阴暗的山林丛野之间也渐渐的清亮起来。 许久之后,啊念说道:“我是不会离开娘亲的!”小小年纪,此时脸上却是异常的坚定。 三伢子愣了愣,忽而会心一笑,说道:“我们知道的。” 狗娃和小宝走过来拍拍啊念的手臂,于是一行五个小孩收拾了背篓向着山坡更高处爬了过去。 ※※※ 山林深处,树木茂盛,所产更为丰富,不仅可以采摘到只有晨间生长,午后枯萎的菌谱,所能砍伐到的木材、柴火经久耐烧,十分走俏,往往还能猎到一些兔子、獐子、山麓、野猪之类的兽类,皮毛可以卖作钱粮,肉更是可以风干了储备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位于山腰之处的一处丛林地段,一群山民,竟有不下二十之众,均为身强力壮的男子,各个身着草木树枝之类的天然伪装之物,呈合围之势向着前方不远之处的空地缓缓收缩,一头体型硕大、颇为强壮的黑皮野猪正领着五头小崽子啃着新鲜多汁的野草,对于近在咫尺的危机浑然未觉。 黑皮野猪忽然抬头看了看周围,吓得正在收缩狩猎范围的山民为之一息,不过那黑皮野猪貌似只是本能的察觉到一丝不对的地方,却并未仔细查看,耳朵拍打了数次,便低头津津有味的啃起了草根,对于周围的异样情形不在再理会。 常平是寨里有名的猎手,每次进山狩猎从不空手而归,且为人悍勇,有胆有谋,颇为寨中倚望,久而久之便成了寨中的带头猎手,专门组织、指挥狩猎。前日有人看见山林深处有野猪出没,报与村长知晓,村长便着落常平负责组织狩猎。和往常一样,天未亮,狩猎的队伍便进山搜寻目标猎物,不负众望,狩猎队伍果然在这山林深处找到了这头黑皮野猪,而更让人惊喜的是,还有五头小崽子,看其个头体型,应当是刚出生未久,若是能够抓到,然后圈养,猪又产猪,岂不是以后都有得肉吃? 然而常平却是感觉到有些异样,冥冥之中总有种感觉挥之不去,只怕是有大事发生。 常平常年打猎,对于危险自有其他常人所不具备的敏锐之感,然而今天却是出了邪了,明明面前只有一头成年的黑皮野猪,若说危险是出自这头憨厚愚蠢的野猪身上,恐怕他自己就是第一个不信! 此时狩猎队伍已经收缩到了最佳位置,若是再继续推进难免会被黑皮野猪发觉,于是大家小心翼翼的抽出长矛,引弓搭箭,眼神却是纷纷看向常平,只等待他一声令下,众人便是万箭齐发,管教眼前的这头黑皮野猪立毙当场,只是众人却是不敢相信的发现,让他们颇为倚重的常平领队竟然眼神呆滞,神色古怪,此情此举,分明是走神了啊! 常平却是苦思良久,依然不得要领,便决定不再管这莫名其妙的异样之感,一回头便是发现原来所有人都在等自己发号施令,顿时脸上一红,微微招了招手,示意自己无事,再打了个手势,让所有人小心谨慎一些,须知这黑皮野猪可是长了獠牙的,若是发起性子来,便是虎豹豺狼这些山中大王,亦是惧其三分。 一股肃穆萧杀的气氛悄然散开,待得这股气势凝聚到顶点,便是连那头野猪也察觉到了一丝危机,顿时惊叫一声,拔腿便逃,身后五头小崽子也是惊慌失措,茫茫然跟随着母亲想着山上更深处冲去,然而猎人们终归是蓄势待发,且一发不可收拾,无论如何都不会叫这头畜生跑了! 一阵箭雨骤下,黑皮野猪已是插满了箭矢,鲜血四溢,但眼中的惊慌失措竟然压制了身上的伤痛,黑皮野猪反而跑的更加凶悍了。于是一群猎人纷纷发喊,喊声声动山野,手上拽着长矛,气势腾腾地追了上去,到得一定范围,手臂一震一抖,一阵矛雨急下,于是黑皮野猪那插满箭矢的庞大身躯之上又再次插满了长矛,只是此时已然强弩之末,野猪踉跄的跑了几下,便轰然而倒,震起一阵烟尘。 那五只小崽子俱都完好,许是猎人们射箭执矛之时,心中早有计较,不叫误伤了他们今后的肉食父母,只见五头小野猪崽子居然不跑了,纷纷围着母亲打转,再用嘴去蹭母亲的身体,企图唤醒母亲,只是此时它们的母亲已无法再给出回应。猎人们眼见五头小野猪不再奔逃,便也不再理会,纷纷停下来整理狩猎器具,于是荒野山林中响起了一片悉悉索索之声。 常平走到那头母野猪的身前,感叹一声,微微皱眉,他自然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愚昧之人,山野之人,生存不易,今天我不杀他,难保他日不会饿死,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 所谓天道似乎本就如此! 然而那种异样的危机之感,越发的强烈,常平看着这些一脸幸福之色的同伴,原本想说点什么让大家小心一些,似乎哪里不对。 然而究竟哪里不对,常平自己都不知道,只怕说出来也没几个人相信,于是就不再说话了。 猎人们抬起这头守候多时、终于毙命的猎物准备回村,这头野猪,体型居然十分庞大,较之寻常野猪竟然要大上一倍有余,相信可以支撑许多时日,更为难得的是捉了五头小野猪可以圈养,以后可以不用太过辛苦拼命,于是俱都兴高采烈,仿佛一年当中所有的喜庆的事情都比不上今天这次。 然而队伍刚走出几步,忽然一声惨烈尖叫之声响起,众人只见得有数道黑影闪过,然后就有两个猎人被咬断了咽喉,倒在地上,只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鲜血顿时染红了草皮,而队伍也随即一片混乱。 “啊!有妖怪——有妖怪——” 只见五只异兽缓缓从林间走了出来,头似豹子,但个头巨大,比那刚刚猎得的黑皮野猪似乎还要大上一些,俱都眼睛鲜红嗜血,爪子锋利异常,且背负骨刺,獠牙长若半尺,口中腥臭,涎水欲滴,仿佛吃人妖魔! 这五只异兽竟然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常平心下惊惧,眼见周围同伴俱都恐惧,手脚哆嗦,居然有放弃抵抗之势,知道已是到了万分紧要的关头,若是再不采取行动,只怕自己这一行人是要死得干干净净了!于是大喝一声:“都不要怕!想想你们的老婆孩子还等着你们回去!此时若是放弃,便只有死路一条!” 山野中生存,原本就是随时随地面临死亡,死,早早的就是准备好了,只是顾念家中老小,便决不能轻言生死! 一声大喊却是唤醒了猎人们的血性! 于是猎人们摆开阵势,弯弓搭箭,胆怯之势不再,周围隐隐有莫名杀气弥漫而出,再由常平一声令下,箭雨纷飞,最前的一头异兽应声倒地,剩余四头见势竟然分散开来,只躲在在阴暗树木之后,那原本就嗜血的眼睛,在略显昏暗的林荫之下竟越发的衬托得鲜艳了,恶魔般的眼珠不停转动,似乎在思考一样,仿若疯狂凶残的天性之中还有理性残存! 这异兽竟有智慧! 常平大手一挥,指着临近的一头异兽大声呼喝:“再来!” 只听得“嗖嗖”之声不绝于耳,顷刻之间又是一阵箭雨急放,只是此次却是全无建功。 原来临近那头那异兽见得箭矢指向自己之时,已是作势欲发,待得常平声起,那异兽竟趁势而起,跳往另一棵大树之后,一阵箭矢全钉在树干之上,异兽则半点伤痕也无。 常平心下骇然,此等异兽不说体型硕大无比,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看其行动,不难看出其天性更是狡诈,且四头异兽之间皆是间隔有距,互为犄角,分明是军队之中,两军对垒之时才使用的阵法! 修仙之人,待得修为越高,越能施展高强法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一敌千,不在话下。然而人间凡人不似修真世界,若要以少胜多,便需借助于外物,或是山川河流、风雷雨电等自然之威,亦或土石、圆木、火箭等等可造之势,占据有利地位,再行诸般巧妙,因势利导,上下一心,进退有据,便可掌握先机,出奇制胜,是为阵法。 但见得四头异兽,两两成行,互为依靠,首尾相顾,再利用林间树木隐匿身躯,蠢蠢欲动,竟深得阵法之道! “难道今日却要葬身这些畜生之口?”常平脸上担忧之色日渐浓重,越发绝望起来,于是向四周同伴望去,只见这些平时训练有素的猎人,皆是手足颤抖,手中弓箭已是拿捏不稳,惊恐的望着林荫深处的几对血色眼睛,已是毫无战意,只怕颓败多在刹那之间。 正当此时,异兽气势已成,转眼便是抵达巅峰,只见两点红芒一闪,一道黑影掠过,便有数颗人头滚落,冲天血柱喷涌,惊惧、凄厉惨叫之声顿时震动整个山林。 第三章 仙人 “浪里个浪——浪里个浪——哥哥寂寞把歌唱——” “山外灰灰天未亮,林间已是打柴忙!朝来空篓牵思量,暮去沉沉饿肚肠!” “怎耐得山高水长——” “怎敌他相思成障——” “妹妹呦——” “哥哥心中苦楚,不叫你知晓——” “趁着天色,背着柴火,入得市廊——” “管叫得,换得几许钱粮!” “再扯上一尺红绫,扎在妹妹头上,定作得美娇娘——” ...... 清冷的山道上,忽然想起了几道稚嫩的山歌声,给尚未彻底苏醒的丛林渡上了几丝韵味,然而究竟是年岁还太幼稚,原本该是洪亮、清脆,且包含浓浓相思之意的山野情怀,愣是给唱出了几分吊儿郎当的痞子气息! 只听啊念笑骂道:“三哥只懂得乌鸦学舌,却不知里面的人情味,常平哥哥就唱的好听,用黎姐姐的话说,那叫娓娓动听,相思成片,哪像三哥你,唱出来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说到这里啊念停了下,继而说道:“这也难怪,黎姐姐说只有过了十六岁才能唱得这歌,三哥年纪太小,毛都没长齐,是绝对唱不出常平大哥那般好听的!” 小辛、大宝和狗娃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三伢子却是不干了,撂下竹篓,往山路中间一站,大声说道:“谁说我毛没长齐!来来来,都把裤子脱了,咱来比比,看看究竟是谁毛没长齐!” 说完一抽腰间草绳,双手一撮,却是将他穿着的那件破旧长裤扒了下来。“来啊,都脱了比比啊——还愣着干啥——” 啊念、小辛、狗娃、大宝顿时愣住了,想不到三哥竟如此利索,指着三伢子“你你你——”说了半天却是说不出话来。 “哼哼——”三伢子一手提起裤子,一手用草绳系好,一脸得意的说道:“都是大好男儿,有什么见不得的,你们看到了,三哥的毛可是长齐了,倒是你们这四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竟学起那姑娘家害起臊来——哈哈哈——” 说完头一扬,拾起背篓志得意满的大步而去,啊念等四个小孩连忙跟上。 此时日头已是渐渐升的很高了,林间湿气蒸腾,逐渐消散,金色光点透过枝叶零星间隙射在山路上,倒映着璀璨起来。五个孩子打打闹闹,沿着山路也是慢慢的入得深了,只不过沿途也没有遇见什么兔子、獐子等小型动物,三伢子一路念念叨叨,颇为不满。 走得久了,三伢子忽然沉默了下来,眉头微皱,忽然单手一摆,却是拦住了后面跟着的四个同伴。 因为就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出现了许多十分混乱的脚印,三伢子心下虽然十分的疑惑,但胆大心细的他还是叫住了四个小弟 “三哥?” 四个小孩疑惑,不明白三哥此举何意。 “我们一路来已经是入得深山了,平时总能够遇见点小动物的,或者是同村的乡亲打柴狩猎,不似今日这般死寂,而且也贼安静了些!” 三伢子说完看着脚下这许多的脚印,跳过山路,爬进旁边的丛林中,后面四个孩子紧紧跟随。 于是五个孩子离开平时惯走的安全的山路大道,且越来越远,林间的气氛也是越来越沉闷压抑。五个孩子渐渐感受到不寻常之处,每人捡了一根木棒,围成了一圈,小心翼翼的向前推进,啊念年岁最小,故而被护在了中间。 “咦——这是什么——” 最前的三伢子忽然停下,在他脚下有一摊红色液体,在阳光斑点照射下格外的刺眼,而且他的草鞋上已经黏上不少这种东西,三伢子蹲下,用手抹了一把脚上沾着的红色的液体,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忽然惊叫道:“血——是血——是人血——” 啊念愣了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问道:“人血?” 小辛说道:“打柴砍到自己的手脚也是常有的事情了,不值得大惊小怪吧!” 三伢子脸色难看,说道:“你懂个屁!”说完用手扒开草丛,里面现出更多脚印,只是这脚印显得异常慌乱,此时便连啊念都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三伢子又说道:“这些脚印慌乱无章,深浅不一,说明主人当时十分的紧张匆忙,疲于奔命,而且里面又夹杂着许多梅花状的印记,大概是遇到什么不能力敌的大型野兽了吧!” 三伢子抬头扫视了一圈,发现草丛中稀稀拉拉的散落着一些竹篓,仔细寻找还能找到五把弓箭,“这里有大型野兽!”三伢子心中思量,但是又觉得十分滑稽,若真是有什么不开眼的大型野兽入了这处山林,只怕该亡命奔逃的是这些野兽了,山村中的猎队可不是吃素的,许多年前便是将这里的大型野兽杀的干干净净,打从他记事起就没听说过这出山林出现过什么害人的野兽,然而眼前事实却是有什么东西在追捕着山民,以至于出现伤亡。“这事情透露着古怪!” “再往前看看!” 往前是一大片草丛,在略显昏暗的山林之中,黑压压一片,深不可测,宛若巨兽獠牙,惊恐莫名。一行五个半大孩子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向着草丛深处爬过去,皆是小脸紧绷,手脚僵硬,生怕发生什么可怖事情,小辛忽然惊叫一声:“啊——我的鞋湿了——” 其他四人被这一声吓得不轻,恨不得把小辛揍上一顿。 “这半个月都没下过一点雨,哪来的水湿鞋!” 三伢子没好气的敲了敲小辛的脑袋,正待继续前进,忽而狗娃也叫道:“我的鞋子也湿了——” 三伢子气不打一处来,正待发作,低头一瞥,发现脚下正有鲜红液体慢慢浸出,原来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们五个小孩所踩过的草地都缓缓有血水现出,只不过他们太过小心紧张,竟没有丝毫察觉。 透过草丛间隙,可以看到再往前面是一片空地,此时有四头野兽似的东西,正匍匐在地,撕咬着什么东西。三伢子眼尖,看到草地中间堆着一堆黑压压的物体,竟全是尸体,血水缓缓流淌开来,仿佛尸山血海,死的竟全是山民,且死相极为凄惨可怖! 啊念正要拨开草丛看个仔细,忽然被三伢子扯住,顺势捂住了嘴巴,只见他用手指在嘴下“嘘”了一声,再打了个手势,狗娃会意,扯开小辛、大宝,缓缓向外退去。 三伢子压下心中惊惧,已是孤儿的他反倒比那些有父母疼爱的孩子心智坚定许多,多年一个人为生存拼命,早就将他磨练得异常坚韧,成熟的心性与瘦弱的身躯形成强烈的对比。待得退出了那片草丛,三伢子从草地上拾起一张弓,又寻到一袋粗劣的弓箭,皆是背在了肩上。 小辛、大宝、狗娃见状,默默的拾起了其余的弓箭,也背在了肩上,再把砍刀往腰间一插,啊念原本还在迷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五人自小就在一起玩耍,一起上山打柴、打猎,行动间每每配合得天衣无缝,不用细说便知彼此意图,刚刚只怕有什么不好的大事发生。啊念原本带了一张只有成年人才拉得动的弓,此时伸手摸了摸背上的弓箭,缓缓吐了口气,脸色紧张的神色渐渐舒缓,三伢子将手放到啊念头上拍了拍,率先扔下竹篓,一把抽出三只箭紧紧地的攥在了手心里,一声不吭,其他四个小孩默契使然,啊念、小辛、大宝居中,狗娃殿后,三伢子小手一挥当先向着山下退去。 然而终究是迟了! 三道黑影一闪,三只眼睛泛红的异兽缓缓现出身形,拦在了前面,其中一只嘴中还叼着一只人类手臂,“咯吱咯吱”地嚼着,血水不住滴淌,三伢子心下骇然,往后一瞥,背后竟也跳出一只异兽,只是这只异兽背上插着十多只箭矢,眼睛也瞎了一只,行走之时站立不稳,暗红色的血不住的流淌而下,伤势颇为不轻,嘴中腥臭垂涎欲滴,盯着五个小孩的眼睛甚为凶狠。 “想必是遇到了狩猎大队!”三伢子心下了然,对狗娃使了个眼神,然后牙齿一咬,脸上决然之色一闪而逝,忽然大吼一声,稚嫩的声音此时竟包含莫名威势,向前一步踏出,三只异兽突见如此气势竟齐齐后退了一步,三伢子趁机弯弓搭箭一气呵成,“搜”的一声,只听闻异兽一声惨叫—— 与此同时,狗娃拨出腰间砍刀,冲向那头身受重伤的异兽,大声喊道:“跑——” 小辛、狗娃紧紧抓住啊念瘦小的手臂,绕过那头受伤的异兽,拔腿向着山林深处奔逃,背后两声凄厉叫声传来,啊念心下一紧,已是泪眼朦胧。 “三哥——狗娃——” “快跑——”小辛、大宝忍着泪水死死抓着啊念的手臂,腿脚被荆棘刺得流血不止却是顾不得疼痛,只亡命般的向着山林更深处逃去。 跑啊跑啊,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手脚皆是酸软无力,不得不扑倒在地歇息片刻,小辛、大宝的腿脚已是被荆棘划的惨不忍睹,鲜血直流,啊念由于是被他们两个夹在中间,倒是避过了许多荆棘,但是由于年岁小,腿脚短,两只破烂草鞋不知什么时候跑脱了一只,此时光着一只脚丫子,怔怔看着来时的方向,只希望三伢子和狗娃能够无事,然而这终究是个奢望罢了。 待得啊念回神,两只异兽又是现出身影,其中一只叼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正是狗娃的脑袋,另一只异兽嘴下正拖着一道人影,正是三伢子,只见数道獠牙深深嵌入他的肋骨之中,只疼得瑟瑟发抖,撕心裂肺,但是喉咙上的一道裂痕有鲜血汩汩流出,竟是发不出半点呻吟之声!眼见得是活不了了。 “三哥——狗娃——” 小辛、大宝也是吓得动弹不得,小辛“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然而红光一闪,小辛的身体像是遭遇什么重击一般直飞了出去,掉到地上之时已是全无生息,只瞪着一双惊骇的眼睛看着大宝和啊念。 “啊——”大宝吓得傻了,一时状若疯魔,却是挥舞着砍刀冲向一头异兽,不过还未冲到异兽眼前,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将大宝扑倒在地,“呲呲呲”数声过后,已是被撕成好几片,大片鲜血溅到啊念身上,啊念吓得惨无人色,胯下隐隐有水泽浮现,竟是吓得失禁了! 三头异兽缓缓靠近,眼神之中竟浮现戏谑之色,并不着急要了眼前这小娃娃的性命,啊念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向后挪去,不知不觉间竟是挪到了一棵大树下,看着渐渐逼近的凶猛异兽,顿感无助。 此时三头异兽似乎是玩的不赖烦了,其中一头作势欲扑,正在这性命攸关的千钧一刻,只听“嗖”一声弓玄轻颤,当先那只异兽脑袋上已是中了一箭,异兽挣扎了几下,终于不甘倒地。其余两头眼见同伴中箭身亡,皆是吓了一跳,纷纷往后一跃,隐入树木之后,只在间或闪露红色噬人光芒。 “常平大哥——黎姐姐——” 啊念这才发现原来树下还趟着两个人,正是常平和素来跟他们五个小孩颇为亲近的黎姐姐,不过此时黎姐姐双眼紧闭,额头上伤痕累累,脸上却是洋溢着幸福之色。而常平胸前一个硕大窟窿,鲜血汩汩而出,全身筋骨不知断了多少,那一箭已是倾尽了他全力,眼见得是活不了多久了。 “是啊念啊——”常平轻叹一声,气若游丝,脸色反而变得红润起来,已是到了回光返照、弥留之际。 “呵呵——能够跟啊黎死在一起——我这一生也算无憾了,只是眼下劫难——常平哥哥已是无法再替啊念挡下了——希望有奇迹出现吧——” 两头异兽再次缓缓逼近,皆是噬人待食,且眼中有莫名仇恨闪现,常平哈哈大笑一声:“你们这些畜生,还在等什么——来啊——” 仿佛是听懂了眼前这垂死之人那一声嘲笑,也许是为了成全这成名已久的猎人的悲壮,两头异兽一拥而上,顷刻之间已是将常平撕得粉碎,鲜血再次溅到啊念脸上,滚烫的热血顺着一脸呆滞的脸颊缓缓滴落,一滴一滴地又缓缓融入这大地之中。 异兽回首,望着吓得傻了、动弹不得的小孩,嘴角的血液也是一滴一滴的滴落,莫名气氛张扬而出,两头异兽在啊念脸上嗅着,仿佛他脸上盛放着什么美味佳肴,一头异兽忽然伸出舌头在他脸上****了一口,或许是觉得意犹未尽,那异兽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眼神越发贪婪起来,原本猩红的獠牙闪闪发光,正待一口咬断眼前这猎物的脖子,忽然远方响起一道愤怒之声: “畜生敢尔!” 一道剑光闪过天际,转眼之间便是到了这棵大树之上,白色豪光消逝,现出一道身影出来,一个少女,身着白色衣裙,脚踩飞剑,身上隐隐有仙气缭绕,竟是绝世容颜,恍若仙女下凡,此时少女更是一脸愤怒之色。 只见少女右手剑指虚引,脚下飞剑忽而自动飞出,在空中以一化三,皆是绽放白色豪光,其上白色雾气缭绕,气象不凡。 心念一动,三道剑光闪过,其势宛若闪电,迅雷不及掩耳,两头异兽已是身首异处,死的不能再死。 “仙人——” 啊念昏死过去之时,脑海里便是萦绕着这道白色倩影,而且今日之后,一生不能忘怀。 第四章 六脉首座 缥缈宫乃是中州九大门派之中排名颇为靠前的修真名门,究其缘由,一方面是地处云州,九州天南,坐镇缥缈山脉,据九州与十万大山门户,世代行监察之责,功绩显赫,另一方面则是飘渺宫的修真功法——飘渺仙诀,乃是修真界公认的仙级功法,威力巨大,集攻击、防御为一体,攻守兼备,极难破解,先天便是立于不败之地。 相传缥缈宫开派祖师号为缥缈真人,于千年前在缥缈峰参悟大道,一朝顿悟,创出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功法,据此降妖伏魔,在修真界闯下赫赫威名,缥缈宗也是水涨船高,盛名经久不衰。 缥缈仙诀,分天、地、人三境界,每境界又分九层。 然而此等修真功法太过逆天,修炼条件极为苛刻,虽然只要资质尚可,修炼到人境便可登堂入室,但越往后便越是艰难,等闲弟子已是无缘窥其精妙,缥缈宗传承千载,亦不过寥寥数人修炼到天境,其修为最高者亦不过天境中期第六层而已,至于天境大圆满,传闻中唯有开派祖师缥缈真人一人修成。 缥缈宫依山脉走势,成六峰,分别为缥缈峰、神女峰、朝阳峰、影月峰、丹霞峰、回首峰。缥缈峰乃是缥缈宫主峰,历代宫主皆是出自于此,然而当代宫主却是有些颇为不同。 当代宫主名为岳寒,地境第九层修为,无限接近天境,一百多年来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得寸进,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层琢磨不透的屏障阻绝,宛若天堑。 一百年前缥缈宫发生了一起人伦惨剧,缥缈峰大弟子汪修凡为夺宫主之位弑杀师尊青冥真人,此事一出,震惊整个九州修真界,惋惜有之,幸灾乐祸之徒亦有不少,缥缈宫上下皆是愤怒不已,但汪修凡已是天境初期境界,修为惊天动地,宗门内难觅对手,二弟子岳寒设计将汪修凡诱骗到后山归元洞,其时岳寒不过地境第八层修为,利用禁制阵法与之激斗三天三夜遂将之击杀,后六峰长老、弟子共同推举岳寒为新任宫主,然而与汪修凡一战终究是受了重伤,不得不将宫主之位暂时交于妻子赵沧岚,行代宫主之职,其权力与宫主掌门并无二致,岳寒则潜心修炼疗伤,岂料这般一过便是百年之久。 赵沧岚精明能干,励精图治,且治理宗门颇有手段,在宗门内人气鼎盛,久而久之,宗门上下已经记不得她只是代宫主,其后还有一个真正的宫主,时至今日已然是一派宗主风范。 飘飘仙宫,飘飘峰长门大殿,素来是接待其他宗门来客以及六脉共同商议大事之地,平时难得一见的六脉首座,今日却是俱都在此。 大殿正中首座上,一个美貌妇人端庄而坐,观其容貌,不过三十左右,一身素雅道袍轻裹,清丽脱俗,却是依然难掩傲人身姿,凤眉朱唇,眼睛精炼有致,且举止雍容,不怒而威,正是当代宫主赵沧岚,下面左边摆着两张大椅,右边摆着三张大椅,皆是上好的暗红檀木大椅,其上坐着的正是其余五脉首座,左手边依次是神女峰首座苏怡、影月峰首座上官雪,右手边依次是回首峰首座百里风扬、朝阳峰首座青弈、丹霞峰首座左丘林。 赵沧岚说道:“我缥缈宫世代镇守九州门户,行监察之职,断然不能让妖族混入中州腹地!”语气似有不快,美目环顾一圈,见到五脉首座皆是低头不语,眉头不禁又皱了几分。 气氛颇为尴尬,皆是因为一日前,缥缈山脉丛林范围内涌出大量变异凶猛野兽,咬死咬伤山民百姓许多,此事发生在缥缈宫势力范围之内,缥缈宫断然不可避免的要承担几分责任,虽说事出突然,且最终缥缈宫尽出精英弟子,将这些变异野兽杀得死伤大半,四下溃逃,但是终究是死了那么多普通凡人,对于缥缈宫的声名定然有损。 作为九州修真界名门,自然最是看重这个声名面子的。 苏怡、上官雪、百里风扬、青弈相互看了看,皆是神色黯然的摇了摇头,谁都不想做那第一个出头之人,虽然都是由青冥真人教导出来的弟子,但是他们四人却是一向对赵沧岚隐隐有着几分惧怕的意思,这种感觉说来十分古怪,都是修仙悟道上百年的成名人物了,自然不会轻易种下什么心魔,但是自从赵沧岚坐上这飘渺宫掌门之位开始,便是有了这种异样的情愫,敬重有之,钦佩有之,或许疏远亦有之。 四人面面相觑,顿了顿竟是一齐看向最后的左丘林。 此时左丘林正闭目养神,对于宫主的责问却是全然不当回事,仿佛从头到尾都与自己无关一般。这也难怪,左丘林资历最老,其他五峰都是换过首座的,唯独这丹霞峰没有,据传这丹霞峰首座左丘林已经活了六百多岁了,按辈分算其他五峰首座是要尊称一声师伯的,其修为境界颇为神秘,有说早已超越宫主达到天境的,也有传闻说是丹霞峰一脉只会炼丹,不会修道,这丹霞峰首座徒有其表,修为恐怕只在人境左右。对于此间说法,丹霞峰上下倒是不以为意,上至首座左丘林,下至炼丹摇扇的童子,没一个在乎的,仿佛丹霞峰完完全全不属于缥缈宫一样。 且历任丹霞峰首座都是活的十分悠长,不问世事,只一心钻研丹道,宗门一应大小事务俱都不参合,偏偏辈分大的出奇,就连宫主掌门也不敢过多指责,以免落得个不尊长辈的闲话。又因为丹霞峰对于整个宗门的意义非同小可,因为任何修真门派皆离不开丹药辅助,试想原本需要修炼一年之久,一颗丹药就能抵过,省下这一年的苦修时间,该是何等的庆幸,又如原本天资平平,一颗丹药下去,伐毛洗髓,从此悟性剧增,修炼事半功倍,又该是何等的造化机遇。 因此历任掌门对于丹霞峰这一脉也是听之任之。 此时四脉首座同时看向左丘林,眼神之中颇有恳求之意。左丘林紧闭的老眼终于睁开,淡淡地看了一眼端坐于上的宫主赵沧岚,心下了然,这四个家伙又要拿他老人家顶缸,只得微微叹了口气,出声说道:“此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 说完不再言语,眼睛一闭,老神在在,不知是在云游天外还是在故作神态,反正我丹霞峰从来不问世事,说句不好听的,天塌下来,不是有你们顶着么,关我屁事! 对于丹霞峰首座这种无耻的态度,其他三脉首座顿觉开了狗眼,对这老倚老卖老的混账老头顿时有了新的认识,毫不客气的竖起了中指,一脸的鄙夷。 神女峰首座苏怡咳嗽了几声,将思绪从那个老不死的糟老头子身上移开,缓缓开口说道:“此事的确得从长计议,据小徒紫萱带回的消息说,这些异兽只是些变异的野兽,智力低下,也不懂妖法,并不算是妖兽,只怕未必是妖族作怪。” 说完对身旁的上官雪使了使眼色,上官雪连忙接上:“苏师姐说的对,我那徒儿古华回报之时也是这么说的,况且妖族自六千年前神魔大战之后,与我人族签定条约,互不侵犯,据守妖域十万大山不出,至今还在监视那被遗弃的魔族,想来应该不是妖族作怪。” “噢——”赵沧岚轻咦一声,思索片刻说道:“紫萱那个丫头做事我是放心的,她所说应当不假,九州与妖域唯一相接的通道便是月谷千溪径,那里有我飘渺宫十大太上长老坐镇,且还隔了一层九州结界,妖族想要无声无息的通过是不可能的,此事确实另有蹊跷。” “不过,这些异兽在我们缥缈宫眼皮底下,咬死咬伤这么多凡人百姓,这个可是有损宗门声誉的,不知各位有没有什么良策可以教我?” “异兽不足为虑,”朝阳峰首座青弈硬是被上官雪瞪得直哆嗦,个性低调的他不得不起身说道:“掌门可下令宗门弟子下山围剿异兽,一来清除异兽余孽,弘扬我缥缈宫威名,二来对于我宗门弟子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锻炼机会,须知他们在宗门所学的终归是死的,须得身临其境,历经考验,方可道法精进。” 赵沧岚轻笑道:“青弈师弟说的不错,纸上谈兵终归是自欺欺人,历练实践才是上乘,我即日便发谕令,修为在人境初、中期弟子尽可下山围剿异兽余孽,只是他们终归是初次下山,一时之间所学恐怕难以融会贯通,未免发生较大伤亡,还得有人在后看着,关键时候出手相助,以保安全,此事便交于青弈师弟和上官雪师妹了一同处理了。” “不可!” 岂料青弈和上官雪竟同事出言反对,赵沧岚微微一笑,素手一挥说道:“就这么定了吧,你们二人以前不是配合得很好吗,怎的这几十年来倒闹起了别扭。” 上官雪脸上一红,狠狠瞪了一眼青弈,青弈咳嗽了一声,竟有些手足无措。 “只是这异兽异变之事还得深究,不知掌门师妹可有想法?”百里风扬眼见青弈左支右拙,再不想办法转移话题,怕是要找条地缝钻进去了,于是出言解了师弟困窘。 赵沧岚想了想,说道:“此事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其中蹊跷须得小心谨慎,只可在暗中调查,人数不可过多,人多了反而不便行事,免得打草惊蛇,让那幕后始作俑者有了防备,因此我想让六脉几个精英弟子共同下山探查,各位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五脉首座纷纷应是。 赵沧岚又问道:“那些在此次祸事中幸存下来的山民作何安排?” 苏怡起身回道:“目前搜寻到的幸存者皆留在前山溪谷之中,由宗门执事照料,他们之中受伤者十之八九,只怕会落得终身残疾,甚为可怜,余下一二都是些老弱,因年迈弱小不方便上山劳作,倒还躲过一劫,只是如今失去亲人,往后生存更为艰难不易。”说完苏怡脸色黯然,怜悯之情溢于言表。顿了顿又说道:“此前有弟子回报,说是那些幸存下来的父老乡亲想来拜见掌门,一来答谢我缥缈宫救命之恩,二来却是想瞻仰仙人之姿,一睹仙门风采,不知掌门可否答应?” 赵沧岚深吸一口气,说道:“斩妖除魔,本是我辈修道之人应尽之义,倒不用感谢,然而人都有寻仙问道的执念,凡人更甚,怎奈资质迥异,便是仙人两途,罢了,我便见见他们吧,也了了他们心中执念!明日可着人将他们带上飘渺仙宫,再调些六脉弟子在仙宫前的云坪广场上操演,让他们这些凡俗之人开开眼界。” 说道此处,赵沧岚忽然想起什么,神色略有所思,其他五脉首座见状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掌门沉思。许久之后赵沧岚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他们之中应当是有双亲遇害的孩童吧?” 五脉首座听见此言却是不得要领,他们这个师姐或者师妹,自从当上掌门以来便是越发的高深莫测,说话每每不得其意,此时皆是面面相觑,愣愣的盯着掌门。赵沧岚不以为意,向着苏怡问道:“我飘渺宫多久没有收徒了?” 苏怡略微一想,答道:“正式收徒已是十年没有了,不过平素都是宗门长老们在外遇见资质好的,便是直接带上山来了,因此弟子人员倒不是那么紧缺,不过十年未曾收徒,如今溪谷之中怕很是集聚了些天资聪颖之辈,掌门是想——” 说道此处苏怡便停住不说了,心中这才明白赵沧岚心中所想。 “十年未曾收徒了,”赵沧岚微微一笑,心中已有计较,又说道:“明日便趁着那些乡亲上山之际,各位师兄、师妹便好好看看,有没有资质尚可,年龄符合的,挑选一些出来,送往溪谷吧,至于不符合要求的送往日照城,帮他们安定居所也就是了,若是不愿留在城内,给些银两盘缠以作路资,任由他们离去。” “从即日起,发布消息,三年后溪谷正式收徒,年龄在十二岁之内,均有机遇!” 赵沧岚说完,绣袍一摆,当先离去,后面苏怡跟百里风扬、左丘林有说有笑的出了飘渺仙宫,似乎忘了往日交好的同门师妹上官雪,对其在后面的大声呼喊竟是聪耳不闻。 “这个——雪儿师妹——他们已经走了——” “闭嘴!”上官雪美目一瞪,青弈一个哆嗦,连忙闭上嘴巴,低下头,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等待老师处罚的小学生一般,老实巴交的模样甚是可怜,却是时不时的偷偷瞟一眼心中女神。 “看你这德性我就来气!”上官雪碎碎道:“话都说不清楚,真不明白你是怎么当上这个朝阳峰首座的!” “这个——当年我可是正大光明击败所有对手才——才当上的——嘿嘿——”青弈嘿嘿一笑,抬头想偷偷看一眼朝思暮想的师妹,却没想到一抬头看见的只是一抹倩影,顿时心中一急,连忙赶上去。 “雪儿师妹——这个——掌门师姐交代的事情还没商议完呐——”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懒得跟你说——” 远处上官雪已经唤出仙剑飞雪,纵身一跃,身姿妖娆,犹如广寒仙子,青弈一时竟是看得痴了。 “呆子——”上官雪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微红,心中却是欢喜,轻喝一声,飞雪轻鸣,似有雀跃,待得青弈回神,仙子已是去的远了。 第五章 梦魇 天空阴暗,殷红似血,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腥臭气息,旁边的两棵树上,几只乌鸦“嘎——嘎——嘎——”的叫唤着,目光贪婪的盯着下面那个行动迟缓,有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孩童,且不时的伸出爪子作势欲扑,然而终究是天性狡猾,且习性谨慎,翅膀扇动了数下便又按捺住了。 “嘎——嘎——嘎——” 啊念迷迷糊糊的走着,****的双脚沉浸在血水之中,一步一步缓缓移动,步履蹒跚,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吸附在脚掌下面,竟走得十分的沉重艰难。 血红的太阳,显得炽烈而又落魄,挂在与血水相接的地方,徘徊挣扎,不愿落幕,仿佛誓死要将这最后的余晖残阳燃烧干净。 啊念的身影在太阳余晖的照射下,拉得十分的纤细绵长,在这死寂的世界中尤为的孤单。 “咔嚓——” 一声脆响,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踩碎了,啊念茫然的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白凄凄的骷髅正看着自己,头顶上一个破碎裂痕,似乎正是被自己刚刚踩碎的,一双空洞洞的漆黑的眼窟窿之中,隐隐有两点绿光闪烁,仿佛幽冥鬼火,上下两排牙齿夸张的张开着,似乎在嘲笑着自己。 忽然这个骷髅动了动,竟缓缓飘飞起来,停在了啊念的面前,两排牙齿不时上下合拢,然后发出一阵凄惨之声:“啊——” 啊念被这骷髅吓得魂飞天外,踉跄一声,摔倒在了血水之中,顿时腥臭的血水涌入嘴中,啊念只感觉十分的恶心欲呕,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因为过于紧张害怕,脚下一滑又是摔了下去,这次却是狠狠灌了几口血水,啊念手忙脚乱的坐了起来,血水一下子漫道了胸前,啊念甩甩头,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是谁?”啊念看着倒映在血水之中的这张脸,竟有些惊愕。 因为这倒映着的,竟然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一张陌生的脸,只是年龄要大上许多,二十上下,样貌颇为英俊潇洒,脸上洋溢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眼神深邃,仿佛两个漩涡一般,啊念看着顿觉有一股吸力在拉扯着自己的身体。 “你是谁?”啊念问道,一脸的惊悚。 血水中的那张脸听后,居然笑了,笑声低沉而又带着几丝邪魅,让啊念颇感惊惧。 “我就是你!”血水中的那张脸回答。 “你是我?不,你不是我!”啊念害怕的后退着爬了几步,想要摆脱那张脸,但是那张脸还在他眼前,仿佛从来没有移动过,脸上那邪魅的笑容让他毛骨悚然。 啊念缓缓站了起来,血水顺着他那弱小的身体,缓缓滴落,环顾四周,只见周围血水中全是骷髅,无穷无尽的绿色鬼火裹带着白色的骷髅缓缓离开水面,升腾了起来,飘在离水面三尺的地方,摇摇曳曳,仿佛在舞蹈,又好像兴奋莫名,于是乎凄凄厉厉的叫声四下顿起。 啊念一时看得呆了,忽然攥紧了两只小手,闭上眼睛没头没脑往前跑去,边跑边喊: “你不是我——你不是我——”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全身力气用完,啊念跪倒在地,血水再一次的浸到了他的胸前,那张邪魅的脸依旧在他面前,仿佛他从来都没有甩开过。 “我就是你!” 那张脸再一次地说道。 啊念的身体颤抖着,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眼神中满是绝望之色,他很想将眼前的这张脸击碎,但是手中空无一物,然而把这张脸击碎的愿望无比的强烈,以至于啊念想要喊叫出来,于是啊念挥舞着小手愤怒的向着血水中的脸砸去。 于是脸碎了,血水翻腾,有如梦幻。 啊念愣了愣,抬起右手,只见手上紧紧的握着一把剑。 剑身血红,古朴非凡,非金非玉非石,散发着丝丝暗红色的光芒,只看上一眼,便觉头脑昏沉,仿佛这把剑中藏了一个可以吸食灵魂的漩涡一般。 “欢迎归来!” 剑身轻鸣,雀跃兴奋不已。 只见那无数白色骷髅连成无数道环,从里到外一环圈着一环,环也越来越大,直到远方看不到的地方,一个无比巨大的、一眼看不到尽头环,仿佛要将这修罗地狱般的天地也圈在其中。 而啊念正在这些环的中心。 “欢迎归来——欢迎归来——欢迎归来——” ※※※ 神女峰乃是飘渺宫六脉之中唯一一个只收女弟子的分支,且所收的女弟子个个都是美女,让得其他五峰的男性弟子皆是兴奋不已,每当有大型聚会,或者是宗门聚集所有门人之时,只见得一排排的振奋莫名如同着了魔一般的青年男性弟子,齐齐向着神女峰的集聚之地看去,手舞足蹈,上串下跳,且大声欢呼,口哨之声此起彼伏,那场面便如海上浪涛一波接着一波,若不是顾忌着师父长辈们发飙不敢过分调戏骚扰,只怕一个个早就如同饿狼扑食一般地将这些美人淹没了。 山峰之上一应布置建筑都呈现出一种婉约、精致、雅韵的风格,与其他诸峰格外的与众不同,亭台楼阁交错,其下小溪娟娟而流,鸟语花香,虹霞相映,单论美景,当属飘渺宫之最。 首座苏怡,飘渺仙诀地境第六层修为,为人稳重、温和,指点弟子修炼之时犹如大姐姐一般细致,更是没有半点首座的架子,因此深得一众弟子爱戴。 此时在那望月亭中,一群十八九岁的少女拥在一起,将当中一个白衣少女围在中央,打打闹闹,嘻嘻哈哈,气氛好不活跃。 “紫萱师妹,听说你从山下带回来了一个男人?”一个身着淡黄色衣裙的少女忽而问道,一双大眼逼视着中间的白衣少女,眼神之中充满戏谑之意。 “男人?” “男人——” “男人!” 亭中其他角落里的同门师姐妹们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竟然一个个纷纷转向了她们这边,眼神更是十分准确的落在了那个白衣少女身上,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吸引着她们投来惊讶的目光。 那白衣少女身躯一震,将刚刚喝下的茶水又喷了出来,咳嗽了几声,幽怨的望着身着淡黄色衣裙的少女说道:“梅师姐少要取笑我了,什么男人不男人的,我才没带回来!” 虽然有此解释,但是女人八卦的天性使然,自动就是将这句解释过滤掉,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揪着这件本就不存在的事情不放,就是喜欢将一些八卦事物搅得越加的浑浊。 “啊——竟有此事,平时看师妹挺老实的,怎的一下子就有了男人了,还带上山来,莫不是有了?要觐见师父掌门?”殷灵薇说完,嬉笑一声,对着周围的师姐妹们一拱手,一脸得意。 这一句声音尖细悦耳,不光是这望月亭中,更是将其他地方的弟子惊动了不少,一时之间竟是同时停下了脚步,虽然不明就里,但是那一句中“有了”两个字可是听得十分清楚的,于是纷纷神色古怪的看着白衣少女,并且下意识的看向了她的肚子。 在神女峰上,“男人”两个字可是禁忌般的词汇,倒不是首座苏怡禁止门下弟子婚恋嫁娶,而是自苏怡接掌神女峰以来就从来没有男人踏足过此峰,用其他五脉男性弟子的话来说,那就是:“那是一个让人魂牵梦绕的梦幻之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又怎么能轻易的印上你那两只猪蹄也是的臭脚!你若是这么干了,我会不惜生命的去将你这两只亵渎神圣的臭脚净化干净!”久而久之就是没有哪个男人敢于冒着生命危险,不经允许的出现在神女峰百里范围之内,平时其他五脉子弟若要拜访,须得以飞剑传书,在得到允许后方才在接引弟子的带领下,进到专门的接待访客的从明阁中。 白衣少女犹如触电了一般弹了起来,一手按着胸口,大口喘气,一只手指着殷灵薇颤抖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我哪来的男人——你们可不要诬陷我——” “哼——还说没有,你房中的那个可不就是了——” “紫萱师妹,我们神女峰可是禁止男人上山的,你倒好,不仅带了个男人上山,还没羞没臊的让他睡在你的房间,这可是师门禁忌啊,若是让其他五脉仰慕师妹的青年俊杰们知道,还不得拔剑自刎——” 说到这里,顾紫萱才明白过来,闹了半天这一众师姐妹说的是什么。 原来昨日例行巡山之时,发现飘渺山脉之中涌出无数异兽,这些异兽残忍嗜杀,屠戮山民无数,顾紫萱心下火起,一路绞杀异兽,于雾隐山中一棵大树下救下一个三四岁大的孩童,那孩童经受不住恐惧,已是昏迷,当时异兽猖獗,又不能放任这孩童不管,四下寻觅也不见有其他人等可以照顾于他,便带着他御剑回了神女峰,安置在自己的房间内,然后再回转山脉外围追杀异兽,直至星夜才得返回,不料竟是让一众师姐妹看到自己房中的孩童。 此时心中了然,知道这些师姐妹们分明是拿这个孩童戏耍消遣于她,于是俏脸一板,佯装恼怒的双手插在腰间,大声喝骂道:“什么男人不男人,这三四岁的孩子也算男人?你们这群骚妮子,自己思春了偏偏来捉弄于我,看我不报复回去!” 说完伸手一拉殷灵薇,在她身上上下起手,捉着那一对玉峰狠狠的捏了捏,再探寻着敏感部位疯狂挠了许久,直至殷灵薇笑得嘴角快抽筋了出声求饶才罢休。 “好了好了——我认输了——” 这一幕可谓是香艳无比,岂止是春光乍泄,简直是春宫活现,让人血脉喷张,若是让其他五脉的弟子看到了这一幕,只怕会心满意足的兴奋得吐血而亡。 顾紫萱双眼一瞪,环顾四周颇有豪气的嚷道:“还有谁——” 眼见殷灵薇这狼狈模样,一众师姐妹们大叫着纷纷跳开,这个师妹可是疯起来没完没了的,师父苏怡说她执念太深,若是入了死角,便是再也转不过来了,脾气竟是十分的倔强。 看到师姐妹们服软,顾紫萱志得意满,终归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心性,顽皮是免不掉的,除了修炼勤苦不辍,便只得和一众师姐妹打闹笑骂一阵,以解心中苦闷,好在师父、师姐妹们对她照顾有加,才不至于这日子过得太过清苦。 一众师姐妹还待继续嬉闹,忽然听见一声呼喝之声,声音之中饱含惊恐之意。 “是从寝舍那边传过出来的!”年龄最小,入门时日最短的洛佳说道。 顾紫萱眉头微皱,听着声音分明只是个三四岁男童的声音,此时在神女峰上,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 于是素手微摆,已是身化一抹白影,只一闪便是无影无踪。 “想不到师妹已经学会了飘渺仙踪,师妹悟性之高,我是比不过的,唉——”殷灵薇自叹不如,望着寝舍方向,眼神之中颇为羡慕。 第六章 相见 “你们知道羡慕就好,说明还有羞愧之心,知耻而后勇,若是修炼更加勤奋些,一朝顿悟开窍了也说不定。”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这一众弟子吓了一跳,见是师父到了急忙起身躬身做拜。 “拜见师父!” 苏怡摆摆手,双手背负在身后,不以为意,脸色淡然的看着天空,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众弟子大气也不敢出,虽然平时苏怡并不是十分严谨,但是刚才那一幕却是嬉闹得有些疯狂了,只怕师父早就到了,只是未曾现身,将这一出闹剧全看在眼里。尤其是殷灵薇,此时脸上潮红,方才那风骚露骨的说辞只怕是难免在师父心中留下一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且无端生事的印象。 苏怡听到身后许久不见动静,知道她这些弟子心中只怕是有些惴惴不安,怕她见怪责罚,于是轻叹一口气,说道:“修道一途,本是逆天行事,自然是艰难无比,你们一时贪玩嬉闹,不过是想消解心中郁闷,我不怪你们,但是你们不该明知事有原委却还是不断制造事端!” 说道此处,语气一顿竟是有些严厉了,苏怡继续说道:“尤其是灵薇你,着时让为师失望!” 殷灵薇听到师父点名批评,心下一紧,头低得更低了,眼中已有泪光闪现,“噗通”一声已是跪在地上。 “灵薇让师父失望了,还请师父责罚——” 苏怡叹息一声,说道“你可知为师为何对你失望?”语气已经有所缓和。 “灵薇不该制造事端,诬陷——” “我并非责怪你这个,”苏怡打断殷灵薇的话说道:“你原本是天资聪颖之人,对飘渺仙诀的领悟更是远超其他同门弟子,但是自从紫萱来了之后你便有些懈怠了,想必你也是知道紫萱她天资更甚,悟性更佳,你因此妄自菲薄,破罐子破摔,生起了懒惰之心,可知这是修真悟道的大忌!” “修真悟道,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眼见得别人比你强便固步不前,自惭形秽,那就极易种上了心魔,你这一生便是无缘大道,终生不得寸进!” 殷灵薇再拜,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谢师父指点!” 苏怡曲指一弹,殷灵薇似被一股大力托起,竟不能抗拒,只得缓缓站了起来。 “都散了吧,往后不可过分嬉闹,更不可懈怠了修行!”苏怡说完,身形只微微晃动,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她从未出现过一般,赫然便是飘渺宫大名鼎鼎的神技——飘渺仙踪,比之先前顾紫萱所施展的岂止是高明了数倍! ※※※ 啊念愣愣的看着手中这把血红的古朴长剑,脸上呈现出愕然之色,但是冥冥之中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这把剑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有种水乳交融一般的亲切之感。 那些圈成环的骷髅还在呼喊,像是在朝拜它们的君王一般,只是那无穷无尽的幽森鬼火,惨白惨白的骷髅头骨终归是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啊念抬起迷茫的眼眸忽然惊醒: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啊念双手握住长剑,胡乱的在空中劈砍着,想要远离那些骷髅,更想要逃离这个死寂般的世界,于是剑身之上一点一点的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暗红色的光芒。 不知劈砍了多少次,忽然“咔嚓”一声脆响,仿佛打碎了玻璃一般,啊念的脚下竟然出现了一个黝黑且深不见底的窟窿,一下子就将他吸了进去。 “啊——” 这是一间木质的小房间,只摆放着一张床,和一张小巧的桌子,简单且朴素,只是细细看去的话,便会发现房间之内无处不是吐露出一种淡雅出尘的气氛,屋内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少女幽香,闻之让人陶醉。 这分明是一间女子的闺房,不过此时躺在床上的却是一个三四岁的孩童。 此时这个孩童双眼紧闭,眉头紧皱,牙齿咬着嘴唇几乎流出血来,且浑身颤抖不已,竟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楚,辗转呻吟,偏偏又无法苏醒过来。 这个孩童正是啊念。 忽然在房间之中,一道光芒乍现,从中现出一道白色身影,正是顾紫萱。 顾紫萱快步走到床前,看着正痛苦不已的啊念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毕竟没什么经验,只得小心翼翼的将啊念的头抱起枕到自己的大腿上,一边小心拍打着啊念的心口。 “不怕——不怕——” 梦中,那漆黑单调的黑洞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恐惧的阴影一直占据着啊念那幼小且又无比虚弱的心,撕心裂肺的痛楚,也是无穷无尽般的折磨着他那单薄的身躯,直至某一刻,一丝温暖有如绝境之中的一抹阳光忽然绽放,又仿佛永恒死寂中出现的一丝光明,瞬间照耀了整个幽暗世界。 啊念努力的伸出手去,想要去抓住那一丝温暖,那愿望无比的强烈真挚,以至于他想大声呼喊: “等等我——” 仿佛祈求了一世的奢望终于得到了实现,啊念竟抓住了那一丝温暖,那丝温暖竟如触电一般开始退缩,啊念自然不甘放弃,死死的抓住不放,于是周围的事物开始剧烈的回缩,直至那丝温暖的源头。 梦,终于醒了。 顾紫萱脸色潮红的看着怀中的孩童,没想到第一次被异性抱住竟是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感觉古怪,又没法发作,总不能对着一个刚刚做着噩梦的孩子发火吧。 此时正是这么一个情景: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死死的抱住了顾紫萱的脖子,一副生怕她会消失的惶恐模样,就如同走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母亲一般。 顾紫萱顿觉无辜,此时此刻倍感滑稽,且又哭笑不得。 “真是自找的。” 啊念终于睁开了眼睛,只见一双清澈得可以滴出水来的眼睛正对着自己。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清澈、圣洁、空灵,仿佛可以净化这世间所有罪恶! “喂喂喂——你还要抱多久,我脖子都疼了——” 顾紫萱轻轻地扒了扒啊念的小手,竟没有扒下来,眼前这小子,个头不高力气倒是不小,本想再加大点力道,又担心伤到啊念,毕竟修道之人的力气是无法跟凡人相比的,苦笑一声只得作罢,任由啊念抱着自己。 啊念回过神来后,环顾四周,所见的只是一间极为普通的木质房屋,心里虽有疑惑,却是本能的松开顾紫萱,忽的又想起那惨死的几个伙伴,以及梦中所见到的森罗景象,惊叫一声,竟是往后一退猛的钻进被子里,死死的抓住被褥,只躲在其中瑟瑟发抖。 顾紫萱一拍额头,顿觉头疼,好不容易唤醒了这孩子,没想到醒来后竟是把她当成什么可怖的事物了,竟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你出来啊——我不是妖怪——真不是——” 顾紫萱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伸手去掀被子,尝试了数次却是不得成功,一来怕力道大了伤到了啊念,二来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哄小孩,只怕越扯越糟。许久之后,一咬牙猛的掀起被子一角竟也钻了进去。 四目相对,顾紫萱呵呵一笑,说道:“你看我,真不是妖怪——你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妖怪吗——” 啊念摇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想起了那一抹白色豪光中出现的那道倾国倾城的美丽身影,忽然惊叫道: “仙人!” 顾紫萱一愣:“仙人?”微一思索才明白啊念所指,不禁莞尔一笑,“嗯嗯——我就是仙人!” 谨慎的将被子掀开,顾紫萱说道:“这里是飘渺宫,九大修真门派之一,我们现在的地方叫做神女峰,这里便是我们神女峰休息的居所——这里是我的房间,哦,应该说是仙人休息的地方。”顾紫萱暗暗吐了吐舌头,就这么忽悠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虽说有些违背仙心,但隐隐约约又有着几分好玩刺激。 啊念愣愣的看着眼前仙子也是的女子,眼现迷茫,听不懂顾紫萱说的什么飘渺宫、九大门派之类的东西,唯一知道的就是这里大概是仙人睡觉的地方。 顾紫萱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念挠了挠头,小声说道:“大家都叫我啊念。” “啊念?”顾紫萱小声重复了一句,明白这应该是一个小名,山村中的孩子大多起名比较轻贱,意为好养活,于是又问道:“你父亲姓什么?” 啊念想了想,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叫他啊念,至于父亲的姓氏,只是偶尔一次听见母亲说过,似乎姓“司空”两个字,于是答道:“爹爹姓司空。” 顾紫萱皱眉,司空这个姓可不像是山野村落中的姓氏,只怕眼前这小孩的身世颇为不凡,忽然又想起师父一次提到的修真界趣闻,说是两百年前九大修真门派之中的阴阳宗圣子拐跑了玄冥教中的圣女,且二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此事关乎两派声誉,皆是暗中行事低调寻找,生怕其他宗门知道后看笑话,但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何时此事竟是闹得沸沸扬扬,修真界人尽皆知,两大门派终是闹掰,因此很是打了几架,互有胜负,也因此两大宗门的仇怨结得是越来越深,而此事事件中的主角之一,阴阳宗的圣子便是叫做司空圣。 顾紫萱想到这里顿觉荒谬,那阴阳宗的圣子和玄冥教的圣女皆是两百年前的人物,怎么可能现如今留下这么一个三四岁大的孩童,且不管不顾的,若不是自己追缴异兽恰巧解救,只怕已经死在了异兽口中。 想不透彻便不再去想,顾紫萱眨了眨眼睛,说道:“那么你就叫司空念了。” 啊念重复道:“司空念?” 倒是曾经隐隐约约听见过母亲这么叫过自己,想到现在村子中已经只剩下自己了,母亲生死未知,多半也是惨死在异兽之乱中,心下黯然,伤感顿生,又想到既然父亲姓司空,那么以后自己便叫司空念好了。 顾紫萱正待问些其他事情,忽然心下警觉一起,摇头看着屋角某处,只见那里出现一抹白光绽放,首座苏怡的身影缓缓呈现出来。 “师父——” 顾紫萱正要躬身轻拜,苏怡摆手示意不必多礼,适才见到顾紫萱的神识竟能察觉到施展飘渺仙踪的自己,心下倍感欣慰,环顾四周,目光移到眼前这个三四岁大的孩童身上,见到司空念一身破旧不堪的山野粗衣,且身上脏乱不堪,蓬头垢面,顿感不适,脸上嫌弃之色一闪而逝。 “他就是你救回来的那个孩子吗?” 顾紫萱恭声应是,苏怡微微皱眉,神女峰的规矩她自然是清楚的很,心中颇有些不喜,哪怕只是个孩子,但不做禀报就带回山上却是有些任性而为了。 “掌门有令,明日带着那些幸存下来的父老乡亲们上飘渺仙宫觐见掌门,你明日将他带上飘渺仙宫,交于执事弟子便可。” “是——” 顾紫萱应诺,苏怡不再多说,心念一动,飘渺仙踪发动,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父似乎有些不高兴!” 顾紫萱眉头皱的更紧了,看向司空念,忽而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倒是忘了师父素来洁癖,你这小子一身脏乱,形象如此不堪,当然难入师父法眼,等会仙人我去给你弄点水好好洗洗,清理干净了,师父见了才会欢喜。” 司空念却是仿佛没有听到这一句,只是盯着顾紫萱愣愣出神,那一颦一笑似乎恍若仙子下凡,让人心生敬仰爱慕之情,不自觉的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等到顾紫萱拉着他的小手出了屋舍,他才清醒过来。 “咦——那个凶巴巴的大婶去哪里了?” 顾紫萱一个趔趄,脸皮抽了抽,差点摔倒在地。 “唉,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第七章 别离 天空中只剩下最后一颗星星还挂在那遥不可及的地方,仿佛性格孤僻的孩子,远离了众多同龄玩伴后,倔强的独自承受着那份孤独寂寞,一时时的摇曳闪烁,一如自欺欺人的演着独角戏,明明是孤单的,偏偏要表现出欢快的模样。 清晨的飘渺山脉异常的萧索,只在间或有一两声鸟鸣兽吼之声传出,给还在朦胧之际的大地点缀上了一丝生灵的气息,犹如在酣睡中轻轻翻转了一下身子,便又要沉沉睡去。在某一刻,东方天际,一片金黄色的光辉泼洒在这僵硬了一夜的大地之上。 天亮了。 此时缥缈峰的山道之上,数百人步履蹒跚的向上爬着,其中十之八九身负残疾,走得异常艰辛,正是那在异兽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山民,更甚者人群之中还有一些才几岁大的孩童,面对着这仿佛登天之梯,且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缥缈峰盘龙古道,眼神中缓缓呈现出畏惧之色。 天空之上,飘着一把青色的长剑,淡淡青光泛出,其上站着一个神色萧索、六十上下的老人。 柳杨御剑缓缓相随,眼见得这些山民行走的十分的艰难,不得不暗自叹息,心有不忍,偏偏又无法相助,掌门可是交代过的,只能让这些山民凭着凡人之躯自行爬过这万阶盘龙古道,执事弟子不可相帮。对于掌门的这番交代,柳杨心中自然是清楚明白的。 究其缘由,一来寻仙问道岂是如此便宜,所谓仙人自然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没有经历磨难考验,随随便便就能瞻仰仙人风范,那仙人还当得有什么意思,所谓仙凡两途,说的便是这般道理,天道威威,大道渺渺,修仙修的是心中执念,而这凡人光有执念却是远远不够的。 二来便是暗中观察,看看其中是否有天资聪颖之人,飘渺宫对外十年未曾招收弟子门人,此次便是趁此机会看看有没有符合要求,便是留下一些也是无妨的。 此时这群山民均是累得腰酸背痛,不得不停下略作喘息,身上带伤的更是有些崩裂伤口,隐隐有血丝浸出。 从清晨起说是要觐见飘渺宫掌门真人,不料竟是要爬过这仿佛无穷无尽般的石阶,心中难免产生一些幽怨情绪,只在心中想着:“仙人不是会腾云驾雾吗,直接带我们上山不就是么,怎么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爬这天梯也是的石阶古道,若是不想见我们这些山野之民,当初又何必答应我们的请求!” 哀怨之声已是达到顶点,只差一个契机便是会砰然引爆,却是见到一个年逾八十的老者手脚哆嗦的走到众人之前,颤颤巍巍的说道:“此去是瞻仰仙人风采,万万不可懈怠,免得惹恼了仙人,降下责罚,我们已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如今能够依靠的便只有仙人了,你们还不心存敬畏,若是冲撞了仙人,只怕就真的再无栖身之地了。” 大概是这老者平素颇有威望,也有可能是怕自己这般懈怠情绪使得仙人不喜,失去了那最后的希望,于是众人纷纷站起了身子,咬紧牙关开始狠命的爬着这天梯一般的古道。 柳杨低头看着这群山民,心中感慨万千,想当初自己也是爬过这万阶盘龙古道的,为了修仙问道,这身体劳累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只是终归是资质有限,自己在这飘渺宫修炼数十年,却也只是将将修炼到到了人境第一层,与那太多的后进入山门的同门师弟们比起来,自己的资质悟性可谓是糟糕透顶,师父百里风扬谓然叹息,失望之极,于是自己便主动请求到溪谷做了这宗门执事,免得师父太过为难。 修仙已是无望,不过做个宗门执事倒也洒脱,平素也没什么事情烦忧,只尽心尽力做好宗门交代下来的事情便可,倒也无拘无束,逍遥自在。想到此处,心中郁闷之情尽释,微微一笑,又尽职职责地看护起下面的那一众凡人。 到得日照三竿,炙热的太阳已是升得老高了,可是苦了这一众凡人,老弱病残不说,偏偏又没有饮水接济,个个都是头昏欲涨,身体摇摆不定,如同醉酒一般,天空之上柳杨看得是心惊肉跳,唯恐哪个支持不住晕厥过去,看这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残的残,心下顿觉棘手,若是一不小心死了几个,那就是大事了,宗门为维护声誉,必然拿他当替罪羊,于是心下一横,顾不了那么多,更何况人命关天,便决定使些手段,帮上一把。 柳杨单手掐诀,飘渺仙决一层修为全力催动,想要制造一股旋风托着这些老弱病残一股脑的直接飘上飘渺仙宫,正当施法,却见一道人影在自己眼前浮现而出,那人凭空而立,道袍鼓荡,说不出的仙风鹤骨,飘逸出尘,正是回首峰首座百里风扬。 “师父——” 柳杨顿时热泪盈眶,于天空之际跪首磕头,久久不愿起身。 “你做得很好,临危救难方才是英豪本色,方才你想违逆掌门命令相助这一众凡人,维持仙道本心,做的很好,宗门又岂能是非不分、善恶不明,此事由我一力承担,你不必放在心上,且去吧!” 百里风扬并不转身,背对着这个曾经的弟子,竟是面有愧色。 “是我没有教好你——” “不——”柳杨坚定的说道:“是弟子愚钝修不了大道,师父的教导时刻铭记在心,不敢一天忘怀!” “唉——” 一声长叹,百里风扬不再说话,抬手虚握,远处天空之上的那片云朵竟是凭空消失,下一刻已是托住那数百个凡人往飘渺仙宫飘去,而百里风扬已是不知所踪。 柳杨起身,看向飘渺仙宫的方向,眼中泪光隐隐,许久之后伸手摸去泪水,微微一笑,心中负重尽去。 “既然大道无望,那便好好的活着,想必师父也是这般期待的吧。” 说完哈哈哈大笑三声,伸手掐诀,脸上坚毅之色一闪而逝,御剑朝着溪谷方向飞去。 此时在飘渺仙宫之上,掌门赵沧岚正襟危坐,一双精炼有致的美目只望着仙宫之外,其下苏怡、上官雪、青弈、左丘林和往常一样分两排而坐,唯独少了回首峰首座百里风扬。 此时赵沧岚脸色凝重,似有不快,只重重一哼,对于那盘龙古道上所发生的事情,他们这几个首座可是用神识看得清清楚楚的,那百里风扬不顾她的命令私自出手相助,已是顶撞于她,那一句“是非不分,善恶不明”在座的几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别人或许不以为意,但她这做掌门的自然是明白这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责怪她行事为求圆满有些枉顾他人生死,不择手段了。 “好个百里风扬!” 赵沧岚不动声色,心中却是记下今天这般过节。旁边左丘林忽然睁开眼睛,叹息一声,继而又闭上了老眼。 此时那片白云托着这数百凡人终于是到了飘渺仙宫前的云坪广场之上,众人只觉身上一轻已是踏足一片青石广场之上,白云缓缓消散,众人只觉做梦一般。 但见得广场之上云雾缭绕,紫霞蒸腾,宛若仙境,不知是数百根,亦或数千、数万根白玉石柱将这广场圈起,其上雕龙刻凤,华丽非凡,更兼有远古神兽腾云驾雾,呼唤风雷雨电,端的是气象万千。 众人再抬头朝远处望去,只见一座无比巨大的宫殿耸立在这云海之上,只见雕梁画栋,鎏金铜瓦,飞檐斗拱,好一座富丽堂皇的玉宇琼楼! 这一众凡人心下立升澎湃之情,那个八十高龄的老者颤抖着身体激动的说道:“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能一睹仙门神迹,此生死而无憾矣!” 众人顺着青石路缓缓前行,走过一半距离忽然从那蒸腾的云雾中冲出一把飞剑来,众人心下惶恐,想要躲避,但那飞剑似有灵性,竟然绕过了他们,穿过云雾不见踪影。 “那是什么?” 有人疑问,但没有人可以解答,他们只得继续前行。 “看——仙女——” 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忽然惊叫道,一脸的兴奋之色。 只见云雾中一个白衣少女翩翩起舞,手中抓着一根彩带舞动,舞姿妖娆,如同瑶池仙女舞蹈,身姿曼妙不说,那玲珑有致的面容竟让人升不得半点亵渎之心。 那正在云中跳舞的正是神女峰年龄最小的弟子洛佳,手上抓着的乃是她的本命法宝玲珑丝。 昨日一听师父苏怡要她今天在这云坪上演练,原本老大不愿,只是忽然听到有人夸赞自己美貌,如同仙女一般,顿时心中欢喜,于是乎抓着玲珑丝舞得更加卖力了,只把一身所学尽皆施展了出来,那玲珑丝在她手中,时而化作偏偏玉蝶乖巧灵动,时而又杀机凛然,仿佛要命绳索,只看得一众凡人心惊胆战,连忙逃过。 洛佳小美人顿时生气了,心想自己如此美貌,还好心好意的施展法诀让你们这些凡人开开眼界,你们倒好,一溜烟跑得没影了,那我还跳个什么劲啊,顿觉索然无趣,也不理师父苏怡的交代,双手掐个手印,那玲珑丝霍的放大,转身对着那众凡人方向做个鬼脸,大喊一声:“老娘不玩了!”纵身一跃,那玲珑丝载着她向着神女峰的方向快速飞去。 一众凡人走走停停,其间不时看到有人施展仙家法术,或是腾云驾雾,或是纵剑对敌,声势好不浩大,只看得大饱眼福,深感仙人手段不同凡响,仙人风采更是高深莫测。即将走完云坪广场,到达飘渺仙宫之时,忽然天边一声哭喊之声传来。 “啊——呀——呀——” 只见远处天空上一道剑光闪烁,竟又出现一个美貌少女,只是让人颇感意外的是那少女身后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正死死抱着她的大腿,一路大呼小叫,哭爹喊娘。 来人正是顾紫萱和司空念。 顾紫萱本想谨遵师令,要将司空念带到飘渺仙宫,交于执事弟子安排,岂料司空念终归是年龄太小,经受不住那御剑而行在万丈高空穿梭的恐惧,一路上大呼小叫,弄得顾紫萱头疼不已,但师命难违,只得硬着心肠,对司空念的哭喊之声不予理会,只是放慢了速度,尽量御剑得更加平稳一些,一路上也是走走停停,司空念只闭着眼睛,死死抓住顾紫萱的大腿不放,顾紫萱脸上阴晴不定,无从发火,此时终于是将这棘手的混账小子给带到了飘渺仙宫。 “你给我下来!”顾紫萱佯怒一声,将司空念的一双小手掰开,只怕一双美艳大腿是被这小鬼给抓得青一块紫一块了。 司空念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群人,虽然不认识,但是感觉到一股亲切的气息,那是常年在深山老林中沾染的草木之气,已是明白他们跟自己一样都是凡人,应该是相邻村落中的幸存者了。 “往后你就跟着他们。”顾紫萱说完便要御剑离开,岂料大腿上一紧,竟又是被司空念抱住了。 “大姐姐要走了吗——”司空念明白此次一去,怕是再也见不到这个温婉可人的大姐姐了,心中不舍,竟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顾紫萱一愣,明白这小子是不愿离开自己,但自己又不得不离开,神女峰上绝对不会收留任何一个男性,哪怕只是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而自己乃是修道中人,仙人两别,大道无情,不会也不能去管一个凡人小孩的生死去留。 此时那个八十岁的老者忽然站了出来,一手抚摸着司空念的头,慈祥的看着他说道:“往后你就跟着爷爷吧——” 司空念点头,终于松开了顾紫萱的大腿,顾紫萱看着这张小脸,说道:“你要好好的活着,若是有缘被飘渺宫选中了,我们还能再相见的。” 说完心中一狠,纵身越上仙剑惊鸿,头也不回的御剑离去,只是眼角之中竟有一丝泪泽缓缓滴落。 第八章 觐见 司空念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心中倍感失落,虽然只是相处了不到两天时间,但是心中已经是对顾紫萱产生了些许依恋之情。 那老者轻轻地拍了拍司空念的肩膀,拉着他率先踏入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其余人等默然跟上。 此时气氛颇为压抑,皆是因为众人心中惶恐,毕竟是将要见到传说中的一派掌门(此时山野村民心中想到的是仙人头目),心中未免有些筹措但又异常期待。 走在前头的司空念好奇的环顾四周,只见四壁之上皆是画着些神仙一般的人物正施展仙法,降妖除魔替天行道,一股天道威严油然而生。走在这巨大却又空旷非常的大殿之中,脚步回声空荡,有若死寂的潭水中滴落了一颗水珠,声音清幽,竟还带着几分森然的味道。 司空念还想左顾右盼,却是被老者敲了敲头,示意他行为举止不得太过自主放肆,毕竟此次是来觐见救命恩人的,还是小心为妙。司空念只得作罢,紧紧抓着老者的手慢慢走在这悠长的长廊之上,心中又想起顾紫萱,不禁怅然若失。 终于是走到了尽头,只见大殿之上站立着六个仙风鹤骨之人(百里风扬不知何时已是进入了飘渺仙宫大殿之中),首当其中一个美貌妇人,仪表雍容端庄,颇有威仪,正是飘渺宫掌门。 那老者迎头便要跪拜,身体哆哆嗦嗦,颤颤巍巍,看得六脉首座心惊肉跳,后面一干人等也是有样学样,想要跪拜,赵沧岚一摆绣袍,一股巧劲吹出将他们制住,那老者挣扎了片刻发觉实在是拜不下去了方才作罢,只得躬身一拜,颤抖着说道:“感谢掌门救命之恩,我等凡夫俗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这副凡身肉体甘做驱使。” 赵沧岚上前两步,扶起老者微微一笑,说道:“老人家不必多礼!”态度甚是亲和,便如对待自家长辈一般孝顺。 上官雪听见一声“老人家”三个字不禁噗嗤笑出声来,心道自己这掌门师姐只怕是一百八十岁都不止吧,竟然叫一个才八十上下的后生晚辈“老人家”,顿感滑稽。 赵沧岚回头瞪了她一眼,吓得上官雪一哆嗦,吐了吐舌头,一脚却是踩在了青弈脚上,青弈的脸立马苦成了蜂窝,偏偏又不敢出声,只频频使眼色求饶,上官雪这才把玉腿收回。 赵沧岚又说道:“各位遭此大难皆是我飘渺宫的罪过,没有尽到守护的责任,更是我之罪过,各位受苦了。” 说罢神色怅然,自责之色溢于言表。 上官雪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还是我们那个认识的掌门师姐吗,啊,怎么的感觉像是抽风了,平素没见得她瞧得起凡夫俗子,更不会像今日这般亲近待民,一副爱民如子的模样,只觉得仿佛有几只虫子在身上爬上爬下,顿觉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苏怡扯了扯上官雪,示意她不可造次,平白惹得掌门不愉,上官雪只得封闭了听觉,这一下却是清净了许多,看着掌门师姐在那表演作秀,心中虽然嗤之以鼻,但是表现得可是十分的恭敬的。 掌门正跟那个老者说得劲起,原本紧张兮兮的气氛,竟然在不经意之间悄然释放开来,一众凡人也跟着喜笑颜开,不再拘束。赵沧岚正跟老者说着她当年云游凡间的种种经历,让得这一众凡人倍感亲切,忽然瞟了一眼司空念,于是问道:“这个可是您老的孙儿?”神色甚为亲切,还摸了摸他的头。 那老者微微摇头,虽然不清楚将司空念送来的那个仙子是谁,但是对司空念却是真心喜欢,说道:“一样是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孤儿,没人收留,我便将他收下了,以后相依为命也就是了,唉,只是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万一哪天我死了,他却是又要一个人孤苦伶仃了——” 说道此处,情真意切,已是老泪纵横。 赵沧岚说道:“老人家大可放心,我飘渺宫正想着收些弟子门人,此子年龄虽小,但是符合要求,可送往溪谷之中培养深造,至于最终能不能入得我宗门,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老者听言大喜过望,拉着司空念倒头便拜,赵沧岚这次却似故意慢了半拍,受了老者和司空念一拜,这才将他们托起。 “老人家快快请起!”赵沧岚扶起老者后,又环顾四周说道:“众位在那盘龙古道之上的表现,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当中性情坚毅之辈、资质尚可的也有数人,若是愿意入我飘渺宫,一样可去往溪谷,不知众位愿不愿意?” 众人听闻有机遇修仙习道、成为仙人,均是面露喜色,纷纷呼喊“愿意——愿意——”纷纷跪拜大呼仙人恩德。 那老者听见掌门这么说了,这才放下心来,他们这一行凡夫俗子辛辛苦苦的爬那天梯一般的盘龙古道,吃了这么多苦头,为的不就是心存侥幸,能够入得仙人法眼收作门人弟子吗,如今见得事情竟是如此顺利,心中大是欢喜。 其余五脉首座眼见得赵沧岚不断的使着眼色,只得头皮发麻的厚着脸皮强颜走上前去,跟这群凡夫俗子打成一片,于是仙人、凡人之间有说有笑,大殿之中一派亲民和谐的景象。 直至正午,赵沧岚才派遣弟子将他们送出飘渺仙宫,此次却是由十多个弟子一起御剑而行,将这数百个凡人载在其上,那十多道剑光硕大无比,遮天蔽日,一如怒海之中的方舟,一路破云穿雾,惹得众人惊叫连连,但是又兴奋不已,那十多位飘渺宫弟子也是玩性大起,时而翻转腾挪,时而加速前行,且又不时地相互穿梭交错,看着眼前景象快速倒退,仿佛乾坤颠倒、天空翻转一般,更是让得一众凡人惊叫不已。 但见得前方渐渐现出一个山谷的轮廓,仙剑之上一下异常火爆起来。 “快看啊,那就是掌门所说的溪谷么,真是漂亮啊——” 一个六岁左右的半大孩子说道,脸上兴奋莫名,因为他也在那符合飘渺宫择徒标准的数人之内,一想到以后在这里可以学习修炼仙家法术,成为仙人,竟是大声呼喊起来: “我要成为仙人了——” 声音略显稚嫩,却是抵挡不住仙剑破开云雾之时所产生的气劲,还未来得及扩散便是被吹得泯灭了。 只听一个飘渺宫弟子冷哼一声,说道:“你们可不要搞错了,入了溪谷,可不一定意为着可以成为飘渺宫弟子!” 天际之上罡风凌冽,但是这群凡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皆是愣住了,不明其意,在那仙宫之上,那掌门不是说了他们当中不是有数人可以成为仙人吗?怎的又是不一定能够成为仙人了? 那名飘渺宫弟子再次冷哼一声,却是不愿多说,其余御剑弟子也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此时竟是配合的无比的默契,齐齐掐起手印,低喝一声,众人顿觉这剑光又加快了几分。 在那山谷入口之处,一道身影站得笔直,虽然面相老态龙钟,却是精神烁烁,负手而立,说不出的淡然,正是柳杨,回首峰首座百里风扬曾经的弟子。 此时柳杨盯着一处天空凝望,像是在等待什么到来,不多时,只见十数道硕大无匹的剑光风驰电射一般的冲撞而来,那气势如同斩杀而来的利刃一般,杀气凌然,没有半点的温和之意,竟是极其的傲慢。 剑光冲刺到柳杨身前一丈之处便是戈然而止,柳杨一拱手,说道:“恭迎各位师弟!” 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身躯更不曾退缩半分,那坚毅的身姿仿佛与身俱来便是傲立于这天地之间。 “柳师兄面对这千钧之势依然面不改色,我等钦佩不已!” 一个飘渺宫弟子走到柳杨面前,说道:“想不到师兄心境如此淡然豁达,我等是比不上的!”说完回身对着身后的十几个同门一招手,均是哄然大笑,神态倨傲无礼,哪里看得出什么钦佩之意。 柳杨淡然一笑,说道:“愚兄数十年修真悟道没有一丝懈怠,奈何资质愚钝,修为不得寸进,真是愧对宗门,修为是没有什么涨进了,不过心境方面倒还真有些领悟,众位师弟若是不嫌弃,可略作交流。” 那最先出言的飘渺宫弟子脸上现出惊讶之色,说道:“师兄果真天赋异禀,我等一众同门修为倒是涨进了不少,奈何资质愚钝,心境上倒是没有丝毫寸进,倒是要找个机会好好讨教讨教!” 跟在身后的十多位同门也是纷纷起哄,摆出一副躬身请教的样子,但是傻子都看得出来那都是装的。 柳杨却是对这些冷嘲热讽不以为意,微微一笑,说道:“隔日不日撞日,今日便寻个地方好好交流一番,众位师弟以为如何?” “师兄这份荣辱不惊的脸皮功夫,倒还真值得讨教讨教,不过我等今日前来不过是奉命将这数个符合要求的小孩带来,还要带着其余人等去往日照城,就不做逗留了,师兄请便!” 说完留下了七个小孩,也不曾让得他们跟亲人告别,便是头也不回的御剑走了,只听见天空之上还弥漫着一股肆意的嘲笑之声。 那老者临走之际却是向司空念摇手道别,嘴里还在嘱咐着什么,奈何剑光一起便是一闪而逝,司空念却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剩下七个小孩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看着柳杨发虚,心道:“难道以后都要跟着眼前的这个糟老头子?” 司空念看着那远去的剑影,心中又是升起了一丝难过,那老爷爷对他可是情真意切,才相识不久便又分别,甚至还没来得及问询那老爷爷姓什么叫什么名字,进而又想起了顾紫萱,只怕此生再难相见,鼻子一酸,眼中又是泪水弥蒙,,小声抽泣起来。 柳杨眼见司空念看着那远去的剑影哭泣,猜测他有亲人尚未来得及道别,于是缓缓走到了他的跟前,语气慈爱的说道:“不必担心,这里距离那日照城并不遥远,等你安顿下来再去寻找不迟。” 司空念听到还可以找到老爷爷,顿时心安,慢慢的止了哭泣之声。 柳杨再看了看这七个小孩,笑着说道:“想必你们心中尚有疑惑,此时正午,先填饱肚子再说不迟,你们且随我来” 语态诚恳,七个小孩顿感亲切,尤其是听到有吃的了,纷纷点头,在那飘渺峰盘龙古道攀爬之时,已有不少饿着肚皮了,此时听说有吃的了顿时喜笑颜开,只见柳杨当先转身向着谷内走去,身后七个小孩紧紧跟随。 第九章 溪谷 七个小孩随着柳杨缓缓向着山谷入口之处走去,远远的就看见两个背负长剑,年龄二十左右,样貌极为相近的年轻人迎了上来,脸上皆是愤怒之色。 其中一人说道:“师父,他们每次到这里来都要嘲笑讥讽一番,难道就这么一直忍耐下去!”说完已是拔剑在手,一副要冲上缥缈峰拼命的架势。 另一人也说道:“就是啊,师父,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弟子宁愿不要这条命了也要为师父挽回尊严!” 这二人一个名叫钟鸣,一个名叫钟毅,乃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柳杨在调任溪谷执事之时,见得他们这对亲兄弟因为在溪谷之中备受嘲讽排挤,联想到自己身上,顿生惺惺相惜之感,便将他们收作弟子,竭尽全力将自己一身所学都教授给他们,奈何这对兄弟悟性是在是差的出奇,比之自己来还要差上不少,飘渺仙诀入门的基本总纲也只是学得些皮毛,至于人境第一层那更是遥遥无期,只怕是终生无望,柳杨性子豁达淡然,也不过分督促,只想着顺其自然便好。 先前那十多个飘渺宫弟子御剑到来之时,对柳杨的傲慢无礼,兄弟二人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只是柳杨早有交代,不让他们近前免得忍耐不住生出事端,否则就将他们逐出师门,他们二人悟性虽差,但是重情重义,自然是不愿被逐出门墙的,只得咬紧牙关,内心忍受煎熬的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师父独自一人承受着这份屈辱。 柳杨长叹一声,说道:“大道无情皆是命数,为师年事一高,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再有所进步的了,但是你们兄弟二人不同,你们还很年轻还有机会,一朝悟道便可了却成仙夙愿,绝不能妄自菲薄,更不可小看了自己!” 说罢领着七个疑惑不解的小孩往着谷中走去,钟鸣、钟毅二人在后深深一拜,退到谷口又担起了巡视守卫之职。 这溪谷在外面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山谷,方圆不过二十里左右,但走入了里面便会发觉这里自成天地,里面广阔无垠,乃是缥缈宫一位前辈大能施展空间神通开拓而成,里面丛林山峰、平原丘陵、大漠河流,诸多地形、地势无不应有尽有,岂止是二十里大小,只怕是二百里大小都不止了。 一路之上小桥流水,杨柳湖畔,莺飞蝶舞,花香蜜意,更有稻田菜园成片成片一望无际,其间点点人头攒动正在收获果实,好一处世外桃源。 司空念自小生长在山村之中,整日里看到的都是些山林草木,又哪里看到过此种温馨桃园景象,顿时欢喜非常,小孩原本就天性爱玩,对于一些陌生事物有着天然好奇的兴趣,于是和其他六个小孩子一起大叫一声,便是奔着杨柳湖岸跑去,追着蝴蝶虫豸,时而又扯根长草逗弄湖中游鱼玩得那是不亦乐乎。 旁边柳杨只静静地看着,也不阻挠,微笑着看着这几个孩童欢笑奔跑,不禁又想起当年自己第一次来这溪谷的时候,也是这般疯狂玩闹,只玩的饿得实在走不动了,才在宗门执事的带领下不情不愿的去往安排之地。 “也许这是你们最后一次开心的笑了——” 柳杨叹息一声,入了溪谷便是噩梦的开始,宗门培养人才之地,又岂是打打闹闹混的下去的,只想着只待他们玩的累了,自然便会回转,那时再继续前行吧。 心里这般想着,柳杨找了块干净的石头盘膝而坐,闭上眼睛却是放开了神识,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七个孩子的一举一动,以免发生意外。 “这里可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安逸啊——” 一个时辰后,七个小孩才意犹未尽的回转过来,不是不想继续玩闹,实在是饿得难受了,这才悻悻的回来找到柳杨,红着脸眼巴巴的看着他却是不肯说话。 柳杨微微一笑,说道:“走吧,先去吃点东西,吃完后我再给你们交代一些事情,都跟着我走,可不许再私自离开,更不许离开我一丈范围之内。” 说罢双手背在身后,领着众人带头穿过几道雾气弥漫的花间小道,不一会儿眼前竟是现出一条清幽小径,乃是由不知道名的鹅黄色的小石铺就而成,此时柳杨神色忽而变得谨慎了许多,转身对着七个小孩再次强调了一次,让他们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不要跟丢了,柳杨走一步,他们便要立马踏着他的脚印向前走一步,如是再三强调,然后抬腿向前一步踏出,此时七个小孩似乎也是感受到几分异样,虽然不清楚柳杨为何一再强调不能乱走,但是对于他这个仙人还是有着几分惧怕的,虽然他们觉得柳杨这个仙人有些落魄,但总归还是仙人,于是纷纷点头,都乖乖的跟着他的步子,沿着小径向前走去。 此时若是有人站在距离他们身后三丈外的位置,便会发现当柳杨踏上这条小径之时,其人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七个小孩紧跟其上,也是逐渐消失不见,可见在这清幽小径之上应该是布置了什么法阵或者禁止。 这个就是溪谷之中非常有名的迷幻法阵——幻影迷踪,此阵法在溪谷外围之中随处可见,如若有外人误入其中,若是不得其法胡乱走动,就会被法阵困住,只怕永远都出不来了,只待得饿的爬都爬不动了才会有执事弟子进来,像拖死狗似的将他们拖出法阵,直拖到距离溪谷很远之地才扔下不管,任其自生自灭。先前七个小孩在溪谷外围玩闹嬉戏,不知道引动了多少此种阵法,只是柳杨无声无息间施展法术,凭借着飘渺仙诀一层修为硬生生将法阵制住了,这才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在那清幽小径之中穿行许久,忽然眼前一亮豁然开朗,但见前面现出了许多房屋,皆是草屋茅舍,院子皆是由篱笆修葺而成,所见竟全是乡村风格,只见得一排排,一片片,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房子。 柳杨领着众人向着一间正冒着丝丝炊烟的房屋走去,此时里面正走出来一个身材矮小肥胖的女人,年龄在三十岁左右,行走间一对****一颠一颤,波涛汹涌叹为观止,那女人看见柳杨顿时喜笑颜开的跑了过来。 “啊——原来是柳执事,不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可是有好一阵没见着您了——” 语气谄媚,一脸讨好的模样,只是看着这膘肥体胖的女人,只怕任何人都提不起一丝兴趣。 柳杨微微一笑,说道:“三娘不必客气,此次来此是为了将这七个小孩送到羽执事那里,路途上有些走得慢了,错过了饭点,不知厨房此时可曾还留有吃的,剩饭剩菜也是无妨的。” “看执事说的,若是别人此时来了按规矩说自然是没得吃了,但柳执事当然不同了,有有有,当然有东西吃了,又岂能拿那些剩菜残羹敷衍您老,看这几个新来的小子,瘦的跟猴似的,看三娘给你们做顿好吃的好好补补。” 说罢屁颠屁颠的跑进厨房做饭去了。 柳杨带着七个小孩进了食堂,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几个孩子局促不安,竟都站着不敢坐下,柳杨一挥手,说道:“都坐下吧,飘渺宫正式收徒是在三年之后,这三年中你们便是要在这里生活了,等会吃完了我给你讲一讲这里的规矩,你们记住了,若想要出人头地便要意志坚定,若想修仙悟道修习法术,那就得甘于寂寞吃得了苦头,如若不然趁早还是离开吧。” 说完闭上眼睛不再多说,只见在他的四周隐隐有气流涌动,竟是开始修炼了。 不多时三娘端着热气腾腾的吃食过来了,竟是些没见过的肉类荤菜,且分量十分的足,香气扑鼻让人食欲大增,几个小孩只看得口水直流。 “吃吧,好好尝尝三娘的手艺!” 几个小孩不待吩咐便开始狼吞虎咽,那三娘在旁边只看得喜笑颜开,频频向柳杨看去,见他仍旧闭目修炼,并不理会自己,于是悄悄的退走,又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半个时辰后,桌上只剩下一堆骨头,一点菜汤,几个小孩均摸着自己那圆滚滚的肚皮,大呼过瘾,意犹未尽,尤其是司空念,自小生活在山林之中,吃的都是些野菜野味,一日三餐有吃的便是满足了,哪里讲究精心烹饪,自己娘亲又哪有像三娘这般好的手艺。 柳杨忽地睁开双眼,那围绕在他周围的气旋默默消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司空念看着柳杨,只觉得他此时竟是有些不同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柳杨见几个小孩吃的很是开心,微微一笑,说道:“都吃饱了吧,接下来我要向你们讲一讲这溪谷之中的生存之道,也可以说成是溪谷中的规矩。” 几个小孩赶紧做好,凝神以听。 “溪谷分内谷和外谷,我们此处所在的便是外谷,想要进入内谷,你们须得学会飘渺仙诀的基本入门总纲才行,否则便得待在这里,直至自行离去。” “而且并不是说学会了飘渺仙诀的基本入门总纲就一定能进入内谷,进入内谷是有条件限制的,必须是在十二岁之前才可,如我那两个徒儿虽然学会了入门总纲,但是年龄已经超过要求太多,所以是没有机会了。” “正式收徒是在三年之后,而且只在内谷中选拔弟子,也就意味着你们在这三年中必须要学会飘渺仙诀的基本入门总纲,进入到内谷才有机会,而在学习这入门总纲的过程中无人可以帮助你们,这是飘渺宫的规定,不允许任何人指点,而且这三年中,你们还要磨练自身,是为锻体,过程中需要修习三式武技和一套剑法,分别为开天掌、灵犀指、迷踪步和飘渺剑诀。” 说道此处,柳杨不得不感慨飘渺宫收徒之严厉,别的修真门派收徒都只是检测资质便可,哪像飘渺宫这样有资质不说,还要在溪谷外谷中自主学会飘渺仙诀入门基本总纲,学会了也只是有了进入内谷的资格,且还要在内谷之中经过种种残酷竞争方才能成为记名弟子,此后下山历经三年红尘炼心,再回归飘渺仙宫,由六脉首座挑选方才能够成为正式弟子,这套收徒流程之复杂堪称修真界之最,令得其他修真门派瞠目结舌,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飘渺宫的弟子可以说个个都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亦不为过,在资质、悟性上远超其他门派,当然也有个别成为正式弟子后修为不得精进的,柳杨自己便是个例子。 想到这里,柳杨叹息一声,心道也不知三年后他们中究竟能有几人有资格进入内谷,又能有几人成为记名弟子后能够经受得住那三年红尘诱惑。 第十章 羽执事 柳杨环顾一圈,七个小孩皆是眉头紧锁,似乎还在思索方才他所说的究竟有几个意思,在他们看来在那仙宫之上,那掌门已是答应收他们为门人弟子的,但是到了这里又有些对不上了,难道那掌门所说竟是虚的,是在敷衍他们? 柳杨再次叹息一声,说道:“我飘渺宫历来收徒甚为严格,想要成为飘渺宫弟子,便只有两种方式,一是幸运的被哪个云游在外的长老看上,直接带上飘渺宫成为那长老的真传弟子,其身份地位是要比一般的弟子门人要高上许多的。二来就是要在溪谷中历经考验,首先在外谷之时学会仙诀入门基本总纲进入到内谷,然后与其他人通过宗门设下的种种考验,通过了才能成为记名弟子,再下山三年红尘炼心,如此坚持下来的,才能够回归飘渺仙宫,由六脉首座挑选成为其座下弟子,如果未被六脉首座选中,那就只能叹息时运不济了,要么以记名弟子的身份留在宗门之内,要么便是另投师门。” “不过记名弟子大多都是选择留在宗门,且都做了宗门执事,等下你们要去见的羽执事便是这样,当年好不容易历练回归,却是不被六脉首座看中,虽不甘心却是又无可奈可。” 如此说了一遍七个小孩才隐隐约约的明白一点了,似乎想要成为飘渺宫的弟子门人相当的不容易。那个年龄最大的男孩小声问道:“不知记名弟子的待遇如何?” 柳杨看了他一眼,说道:“记名弟子跟正式弟子是决然不同的两种待遇,正式弟子可以跟随师父修炼,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请教师父解惑,只需要********的修炼便可,记名弟子便没这么好运气了,大多都要管理宗门产业,我虽然跟随恩师百里风扬修炼数十年,但奈何资质愚钝,不得精进,于是做了宗门执事,此刻身份地位便如记名弟子一般无二,只能自己慢慢摸索,而且宗门的功法、秘法对我们这些记名弟子也是有所限制,需要申请核查之后才能授予;正式弟子在修炼有所成就之后,通过考验可以得到符合自身的法宝,记名弟子不光是要通过考验,还要用对宗门的贡献值来兑换了。” 说道这里又顿了顿,继续说道:“所谓贡献值,便是完成宗门派发的任务后的一种奖励手段,只对记名弟子才有效,正式弟子是不需的,你们可曾还有不明白的地方,趁此机会一并问吧。” 司空念对刚才他们所说的尚且还想不明白,自然是不会有问题询问的了,但那几个年岁稍大的却是像是略有所思,沉默许久之后,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孩小声的问道:“不知道那进入溪谷且最终能够坚持下来成为正式弟子的能有多少人?” 柳杨看着他说道:“上次宗门收徒,通过宗门考验的不下百来人,但是下山经历红尘炼心,最后回归飘渺仙宫的不足二十人,你们可知道那八九十人他们都去了哪里吗?” 几个小孩纷纷摇头,柳杨叹息一声说道:“他们进入溪谷的时候不过跟你们一般的年龄,在未下山之时,都是在这溪谷中修炼那入门总纲,学习那三式武技和飘渺剑诀,每日都是勤修苦练,且还要忍受非人一般的虐待,长此以往心中不免滋生怨气,一旦下山便如脱缰野马,许多原本是天资聪颖之辈却是经受不住红尘中那诸多诱惑,自甘堕落,恣意妄为,辜负了当年修仙问道所立下的壮志雄心,要么便是被一些小宗门哄骗走了,着实可惜,可叹!” 说道此处不禁怅然若失,宗门执意如此,当然是自有其道理,又岂是他能够左右得了的。 柳杨摸了摸半百的胡须,站了起来说道:“走吧,我带你们去见见羽执事,在她面前可要机灵些,免得自找苦吃,她那脾气可是不一般的差呀!” 说罢当先出了食堂,沿着一条石子小道向着村落中心走去,不多时来到了一处茅草屋前,只见这间屋子却是要比其他所见到的茅草屋要大上许多,院子也是要大上不少,柳杨对七个小孩一招手当先进入了院子。 “你们这几个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还有脸呆着这里干什么,趁早滚出溪谷免得糟蹋了粮食!” 才走到距离房屋三丈远的地方,忽然从屋内传出来一阵喝骂之声,透过门框上挂着的帘子可以看见一个模样在二十左右的女人,正一脸愤愤的用手指着面前站着的三个正瑟瑟发抖的小孩不住的喝骂,那架势就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柳杨却是快步走了几步,掀开帘子进去了,后面几个小孩哆嗦了一下,硬着头皮跟着进去了。 “柳杨,你这老东西每回都在我教训这些废物的时候过来,难道是成心的不成!” 柳杨呵呵一笑,说道:“羽执事何必大动肝火,这些孩子还小,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还望体谅一二——” “闭嘴!就你会做好人——”羽执事正待继续喝骂面前站着的几个小孩,忽然看到又进来了几个小孩竟是顿住了,绕着七个小孩转了几圈,然后又回到先前站立的地方,冲着柳杨说道:“你又带这么多废物过来,是成心想气死我不成!” 柳杨正想说些好话,没想到那个年龄最大的小孩忽然大声骂道:“你才是废物,你全家都是废物!” 羽执事愣了愣,许久才回过神来,脸上一寒,盯着那个孩子看了许久,轻笑一声,说道:“很好,才来就有不知死活的,很好——” 说完向着那个小孩踏了一步,只见那小孩周身瞬间冒起了寒冰水气,柳杨正想拦截,奈何终归是慢了少许,他未曾料到这羽执事竟是丧心病狂到对一个小孩出手,只见那小孩便如被炮弹击中一般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面上,那小孩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便是头一歪,晕死过去。 “你——你——”柳杨指着羽执事一时竟是气愤的说不出话了,这才一摆绣袍,瞬移般的出现在那小孩的身前,将他抱起后,又是一闪不见踪影。 “咦——”羽执事看着柳杨消失的地方现出吃惊的神情,“飘渺仙踪?这个不是人境六层以上才能修炼的吗?”神色颇有些不解,但是马上又是一脸恼怒。 “这老东西藏的可真是深啊——” 心中咒骂一阵,羽执事回转身来,忽然将司空念搂住,司空念只感觉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在耳边萦绕:“可曾服气吗——” 司空念腿脚顿时打起了颤,脸上已是惨无人色,拼命忍住哭泣,生怕又惹得眼前的这个魔鬼一般的疯女人不快。 “很好!” 羽执事放开司空念,站到他们这群小孩面前,笑眯眯的说道:“我叫羽彤,是宗门负责管理劳务的执事,你们来到这里,就等于落到了我的手上,那便是由我掌握你们的生死,我说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不听话的、阳奉阴违的、背后议论我坏话的,你们大可试试,只要没被我当场看见,没被我当场听见,没被我当场发现,我保证你们都没事!” 说罢大笑着走了出去。 然后两个姑娘走了进来,身上所穿着的都是及其朴素的衣物,观其面貌不过十五岁左右,姿色稍显稚嫩却也是亭亭玉立凹凸有致,如若再长上一两年,待得身体发育完善便是标准的美女了,只是原本应当是正当芳华,却是完全感觉不到一丝活泼朝气,竟是有如木偶一般。 只听其中一个姑娘说道:“我叫方华,这位是我师姐邱霞,我们是羽执事的弟子,负责帮助管理劳务。” 那邱霞说道:“往后由我负责交代你们每天的日常功课,方华师妹负责你们的生活起居,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找我们两个,待会跟随师妹去领生活物品。” 说罢跟方华交代了些什么就领着早先被训斥的三人走了,剩下方华对着七个小孩继续讲道:“从明天开始,早上你们要去私塾那里听文宇先生讲课一个时辰,然后就要完成师姐交代给你们的日常功课了。” “什么是日常功课?”司空念不解的问道。 “日常功课就是,师姐她会每天安排给你们活干,比如挑水、劈柴、浇菜、采摘果实、开垦粮田等等。” “不是说还要学那飘渺仙诀的吗?还有那三式武技和飘渺剑诀?”另一个小孩问道。 “对啊,就是在你们完成日常功课的过程中修炼这些,等你们过个几天就会明白了。”方华说完便带头走了出去,回头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往后你们跟我和师姐以同门相称,叫方师姐就行了。” 待得众人领了衣物、鞋子等一应生活用品,方华又带他们去往分配好的住处——一间十分破旧的茅草屋,然后便是离开了。 几个小孩不知所措,也无事可做,更不敢随便的乱走乱闯,便都躺在硬木板搭成的床铺上睡觉,亦无心说话。 房屋之中一直沉默寂静了许久,直到有一个小孩忽然坐了起来,说道:“我叫万阳,七岁半,大家不妨都相互介绍一下自己。” 又沉默了一会,终于有人出声说道:“我叫蔚英豪,七岁。” “我叫聂远同,六岁。” “我叫常升,六岁。” “我叫路远,五岁。” “我叫司空念,快四岁了。” “呀,你年龄最小了。” 万阳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走到司空念跟前,摸着他的脑袋说道:“以后你就是所有人的小弟了,我们会罩着你的。” “嗯嗯——对对——” 其他几个纷纷起哄,这沉闷了许久的房屋之内终于泛起了一丝活泼。 司空念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 忽然屋内闪现出了一道白光,只见柳杨抱着一个小孩从中走了出来。 “他没事吧——” 万阳看着柳杨怀中的人影问道。 “脏腑震动了一些,无妨的。”柳杨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那女人真可恨——她怎么能——” “住口——”柳杨忽然大声训斥道:“羽彤行事是有些过激,但其初衷是好的,你们待得长了就能够体会到她那份用心了。” 几个小孩住口不言,但是对柳杨所说的深表怀疑,柳杨叹息一声,心道成见已然形成,已是短时间内无法改变了,便不再解释了,只对着几个小孩嘱咐一声,便消失不见了。 几个小孩细心照料着那个昏睡不醒的小孩,直至深夜,那小孩才苏醒过来。 几个小孩俱都没有睡着,便都移到那受伤的小孩面前,询问他叫什么名字,也相互报了自己的名字略微将了白天那方华交代的事情。 “我叫贺永元,八岁多了,只怕年龄最大了。” 那小孩咳嗽几声,却是一笑,说道:“今后我们几个要在这里生活了,不如今日便结为兄弟,从此肝胆相照,不离不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各位以为如何?” “好!” 于是几个小孩点了三根蜡烛,跪成一圈,嘭嘭嘭砰,一阵磕头声四起,便拜了靶子结成了兄弟,贺永元年长便做了大哥,其余按照年龄依次排定——万阳老二,蔚英豪老三,聂远同老四,常升老五,路远老六,司空念老七。 拜完了,七个小家伙顿觉好玩,嘻嘻哈哈一阵,竟又是闹了一个时辰才上床睡去。 而在屋外,羽彤和柳杨相视一笑,羽彤说道:“竟然学起了江湖豪杰那套,不过那又如何,我有的是法子管叫你们服服帖帖!” 说罢竟不理柳杨,心念一动消失得无影无踪,赫然便是飘渺宫神技——飘渺仙踪。 柳杨摇头一笑,绣袍甩动,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十一章 私塾 第二天天色刚刚亮起,便听得屋外有人走动,且人数还不少的样子,贺永元早早便是苏醒了,此时听得屋外动静只一翻身便是从床上跳了下来。 “起来——起来——都起来——” 贺永元挨个的掀开被子,愣是把六个小弟拖下了床,众人纷纷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一脸的不情不愿,大概是昨天晚上闹的太晚,此时司空念虽被拖下了床,但是眼睛尚未睁开,竟是依旧不曾苏醒。 “不愧是小七,这份睡功竟是得天独厚啊——”贺永元走到司空念面前,两只手捂住他的鼻子,不多时司空念猛的睁开眼睛,脸上胀得通红,只吐着舌头大口呼气。 “大哥是要杀人么!”司空念一脸愤愤的盯着贺永元,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贺永元哈哈一笑,说道:“今天是我们开始在这生活的第一天,一定要拿出我们七小龙的气势来,莫让那疯婆子小看了!” 蔚英豪一手捂着嘴巴打着哈欠,一边说道:“大哥昨天还受了那么重的伤,怎的今早就这么有精神了?七小龙又是整的啥子?” 贺永元一手搂在蔚英豪肩上,说道:“七小龙自然便是在座的各位师弟们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便是溪谷七小龙!” 顿了顿又说道:“我也不知怎的,只过了一晚,今天早上却是发觉身体有些不一样了,感觉的身体更加强壮了些,精神仿佛更好了,难道是我天赋异禀,一朝觉醒了不成!” “大哥莫不是被那疯婆子打了得了失心疯?哪有受伤了反而身体更好的道理,若是如此,我宁愿被那可恶的女人天天打,时时打。”聂远同打个哈欠倒在床上,似乎还想再来个回笼觉。 “都起来——”贺永元像拖死狗似的将聂远同拽了起来,神色严肃,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们来这是为了学习仙法成为仙人,拯救天下苍生的,不是来睡觉的,你给我起来!” 如是再三,贺永元终于是将六个小弟全都拖出了屋子,只见得数百的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小孩,都是打着哈欠无精打采、且晃晃悠悠的向着一个方向涌去,司空念记得那里是食堂的方向。 于是七小龙也跟着钻进了人群之中,到得食堂,那里已是人满为患,篱笆院子里也摆满了简陋座椅,一排排的七八岁大的小孩正对着面前的食物狼吞虎咽,一副生怕别人抢夺的样子。 此时三娘的喝骂声忽然传了出来,只见两个小孩不知因为何事竟是打了起来,只见得拳掌交错,腿风阵阵,使的竟是些从没见过的江湖游侠才会的武技,套路虽不繁杂,但是颇具视觉冲击,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去上前劝解,围观的更是少之又少,七小龙不明所以,倒竟是看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旁边一个正饿虎吃食般小孩淡淡地看了七小龙一眼,眼见得他们居然不抓紧时间去领取食物而是在看别人打架,摇了摇头,低哼一声:“白痴!”说完后手上更加快了几分,便是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几下就把碗里的东西吃的干干净净。 看了一会儿,贺永元小手一招打头进了食堂,只见得一个长长的队伍如同九曲十八弯的山川河道一般,一圈一圈的绕了好远,在食堂外面是绝对看不到的,七小龙只得乖乖的排到了最后。 “妈的,里面竟还有一个这么长的队伍,等轮到我们也不知还有没有得吃!” 老大一阵咒骂,后面六个小弟也跟着骂娘,却是不敢插队,想必先前那两个打架的十有八九是有一个想插队,另一个自然不愿,于是手底下见真章。 过了一炷香的的时间,终于是轮到七小龙了,七个小孩是饿的摇摇晃晃了,却见得三娘开始收拾起锅碗瓢盆了。 “三娘,您这是干嘛?” “收拾东西啊,早饭结束了。”三娘像看白痴似的看着贺永元,手上却是不停。 “可是——可是——我们这几个还没吃啊——” 三娘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了东西,伸出一只肥手推了贺永元一下,贺永元顿觉一股大力冲撞而来,竟是噌噌噌退了三丈多远,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的惊恐之色。 “早、中、晚饭皆只提供一炷香的时间,这是溪谷的规矩,你们几个刚才不是看人家打架看得津津有味的吗,就当吃过好了。”说罢头也不会的扛着厨具走出了食堂。 七小龙傻眼,顿时呆立当场。 “妈的,还有这规矩,怪不得这些人便如同饿死鬼一般,一炷香的时间,那么长的队伍便是挤破头都不一定能够赶上。” 贺永元顿时捶足顿胸,恨苍天不公,心中诅咒着三娘一辈子找不到男人,活该一辈子当个老处女,只听得一阵五肚庙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开,几个小孩却是同时捂住了肚子。 “我饿了——”司空念不合时宜的小声叫了一声。 “闭嘴——小七——” 岂料六个哥哥竟全都怒目相向,司空念只得闭嘴,一脸的委屈。 吃是没得吃了,只得作罢,贺永元领着小弟们出了食堂,奔着私塾的方向慢慢蹭了过去。 原本就是长身体的阶段,几个小孩又是消瘦不堪,不吃早饭更觉得难受了,走的是十分的缓慢,到得私塾便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远远的只见一间巨大的木头搭建的草棚耸立在开阔之处,四壁皆无,说不出的朴素,一股浓郁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 只见讲台之上站立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头上戴丝巾,一副秀才打扮,年龄不过三十,样貌却是颇为英俊潇洒,手上捧着一本蓝皮古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也不理台下那些闹哄哄的学生。 七小龙走进了私塾,环顾四周竟是找不到哪里有空位,贺永元一脸恼怒,骂道:“他大爷的,一步落后,步步落后,排队晚了没有吃的,这才慢了一点便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了!妈的,这是什么世道!”无奈之下,一招手领着小弟们在侧边的空地上盘坐了起来。 此时宇文宏才关上书本,瞟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七个小孩,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颇为赞许,只因为贺永元当机立断的便是带着六个小弟坐到了侧边,若是不够机敏决不会这般决断,如若换成了其他人,只怕还要踌蹴一番才会上前询问该坐在哪里。 宇文宏才咳嗽一声,说道:“今天有新人到来,我便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宇文宏才,乃是溪谷中负责教书的执事,每天都会在这教授一个时辰的功课,风雨无阻,你们有不懂的地方尽可提问,另外我就住在千溪旁的草屋内,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去那里找我,还有就是你们叫我宇文先生即可。” “人已到齐,那么就开讲了。”说罢双手背负在后,开始讲解今天的内容。 七小龙几个都是从山野之村出来的,自然是大字不识一个,更不用说那宇文宏才讲解的竟是一段类似法诀一般的,晦涩难懂的文字,众人只觉得那是有若天书一般,听得是头昏目眩,兴趣索然,不多久只听得私塾之类竟想起了丝丝细小鼾声,宇文宏才忽然皱着眉头抬起头来,只向着七小龙盘坐的地方看来,原来聂远同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趴在了蔚英豪肩上,满口的哈达子流的蔚英豪胸口全是,一边还在说着梦话:“嗯——好吃——好吃——”那蔚英豪此时也是双眼将闭未闭,即将云游天外,竟是对一身的哈达子全然不觉。 宇文宏才向着他们七个走了过来,私塾中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竟同事看向了侧边那处,正在天人交战的贺永元忽然惊醒,飞快踹出一脚将蔚英豪踢醒。 宇文宏才走到他们面前,先是看了看聂远同,再看向蔚英豪和贺永元,忽然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只盯着坐在最后的那个小孩看了许久。 “念你们初犯又是新来,今日便算了,以后若是还有,那便不要再到我这来了!”说罢收回眼神,双手一拂,转身回到讲台之上。 “看你那点出息,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七小龙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贺永元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丝毫不记得他自己刚才也是快要睡着了。 司空念坐的位置最为靠后,正不知所措的看着前面几个哥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适才听宇文宏才讲课,不知为何他竟是全然听了下去,且听得十分的入神,并不觉得十分难懂,不明白为何几个哥哥竟是听得不知所云。 “分明讲的是很十分粗浅、简单的修炼法诀啊,为何几个哥哥竟是听不懂的样子?” 司空念百思不得其解,心道莫非是几个哥哥变笨了? “咦——为什么我知道那是修炼法诀,而不是其他的东西?” 想到这里,自己也是觉得匪夷所思,又不敢向几个哥哥询问,怕他们嘲笑自己,便只得暗暗藏在心里。 一个时辰后,讲解完毕,宇文宏才夹着那本蓝皮古书走了,临出门之时还向着七小龙那个方向看了几眼。 “一个三四岁的大孩子竟然听得入神,颇为沉醉的样子,有趣——有趣——” 第十二章 汤药 宇文宏才一走,私塾中这数百个小孩便作鸟兽散了,最后只剩下司空念他们这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昨天听方华说是早上来这听宇文先生讲课一个时辰,听完后便是要做什么日常功课,只是也不知道那邱霞师姐现在在哪,他们又该做些什么。 众人左顾右盼,不知所措,贺永元大声咒骂了几句:“他大爷的,人都走光了也不见有谁吱一声,我们接下来究竟要干嘛!”骂完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不想正好有一只小脚踏了过来,只差一点点就是吐到了脚背上,抬头一看却见是邱霞姑娘正面露寒霜的看着他。 贺永元嘿嘿一笑:“这个——师姐啊——我不是故意的——” 邱霞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七个都随我来,师父她要见你们。” 说罢一脸嫌弃的瞪了贺永元几眼,便是转身走了。七小龙一听咬见那个可恨的疯婆娘,自然是老大不愿,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远远的吊在邱霞身后,而邱霞也不催促,只自顾自的走在前面。 不多久便是来到了羽彤的行政办公的那间茅草屋中,邱霞对师父拱了拱手便是退出去了,只见羽彤笑眯眯的看着司空念他们七个,那眼神说不出的诡异,如同大灰狼看着七只小羔羊一般。 “哼——你又想耍什么把戏,我们可不怕!”贺永元向前踏上一步,颇有豪气的说道,只是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似乎没有什么底气,昨天被这疯婆子打了一下便是吐血晕厥,虽然经过一夜莫名其妙的好了,且身体仿佛还要更强了一些,但是此时看着羽彤心里还是十分发虚的。 其余六个眼见大哥想要独自一人出头,也都纷纷向前踏上一步,那神情就如同视死如归的战士一般。 羽彤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道:“你当你们是谁,又有什么能耐能够翻出我的手掌心!” 贺永元愤愤的说道:“你有什么花样尽管使出来吧,我们可不怕,想要我们卑躬屈膝的讨好于你,想都别想!” “就是——就是——” “我们虽然年龄还小,但是骨气还是有的!” “很好——很好——”羽彤笑道,神情已经是有些疯狂了,说道:“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今天的功课,你们若是真有几分骨气,便咬着牙只管吞下去,可不要又哭又闹的,哭爹喊娘,平白让我瞧不起。” “尽管来吧——” 七小龙同时喊了一声,个个神情都是悲壮莫名,只在心里想着今天哪怕是吃尽苦头都不能喊出来,更不能哭出声来,溪谷七小龙岂是这般没用,不然将来又如何冲出溪谷,走向整个修真界? 羽彤又是轻笑几声,用手支着香腮,眼神那是十分轻蔑的看着眼前的七个小孩,然后向身后招了招手,只见邱霞和方华共同抬着一个铁盆过来。 几个小孩伸头看向铁盆,只见是满满一盆的绿油油的不知名的液体,竟是臭气熏天,闻之让人作呕。 方华拿出碗碟,一人面前倒满两碗,轮到司空念时,竟是满满的倒了五碗。 司空念顿时急了,哭丧着脸叫道:“他们只喝两碗,为何让我喝五碗——这——这太不公平了——他们年龄还比我大,应该多喝几碗才对啊——” “闭嘴,小七!” 六个哥哥竟是同时对司空念喝道,只狠狠的盯着羽彤,那眼神就如同有什么生死大仇一般。 “就会欺负我——” 羽彤却是一笑,不理司空念,只盯着贺永元说道:“有没有胆子把面前的两碗东西全喝了,要是一声不吭,眉头不皱一下,我羽彤从此就不小瞧于你们,如何?究竟有没有胆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是赤裸裸的挑衅了,若是不喝了这两碗绿油油的跟屎一样的东西,只怕以后越加的会被眼前的这个疯婆娘小看。 “哼!哪怕是毒药小爷都喝给你看!” 说罢贺永元一挥手,端起一碗,咕咕咕几声却是喝光了一碗,却见得他一下子坐倒在地,两只小手死死的抓着衣服的一角,脸上狰狞扭曲,仿佛正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其他几个相互看了看,也是一咬牙端起一碗咕咕咕几下喝进肚子,脸色瞬间一变也是坐倒在地。 司空念此时正端着一碗,看着六个哥哥竟是如此痛苦,一时竟是傻傻的呆住了。 “小七——喝——莫让她小瞧了我们溪谷七小龙——喝——” 地上贺永元面目狰狞的看着司空念,只看得司空念毛骨悚然,心中一狠也是咕咕咕几口喝了下去,顿觉肚子里一阵翻涌,竟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仿佛有一只狰狞猛兽正肆意得冲撞着他的五脏六腑,噗通一声也是跪倒在地,只捂着肚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好,很好——”羽彤笑眯眯的说道:“你们今天确实让我刮目相看,你们今天的功课便是喝完两碗汤药,那个最小的要喝完五碗,才算你们今天的功课做完,若是有人没有喝完份额,或者是有人冒充顶替他人喝完,我还是依旧瞧不起你们几个!”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后面邱霞、方华紧紧跟上。 只过得半个时辰后,贺永元率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然后万阳、蔚英豪、聂远同、常升、路远纷纷站了起来,司空念还跪倒在地大口喘气。 “妈的,居然让我们喝这屎一般的汤药,这仇小爷是记下了!” 骂完又是端起一碗,也是几下喝完,只听叮叮几声,手上的晚已是掉在地上摔成好几片,贺永元已是一手捂着肚子又跪倒在地,其他几个也是端起晚来将那绿油油臭气熏天的汤药喝了下去,随即也是疼的扑倒在地。 此时司空念肚中疼痛已是有所缓解,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了,却是畏惧的看向桌上的四碗汤药,已是不敢伸手去端。 “小七——快喝——” 听得几个哥哥催促,心中虽有畏惧,但是一想到昨夜结拜兄弟之时所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便是一咬牙,咕咕咕几口喝了下去,立马又跪倒在地,只干呕了几声却是什么都不曾吐出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七小龙却是身体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肚中疼痛已是不那么剧烈,六个哥哥的份额是喝完了,但是司空念尚还有三碗静静地躺在桌上。 “小七,适才那疯婆子也说了不可代替你喝,若是可以,我这做大哥的自然当仁不让的替你喝了,但是此时是不能这般,便只能让你辛苦一些了。” 说罢语气一软,六个哥哥竟是同时看着司空念,司空念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自然对这三碗汤药十分抗拒,但是又不得不喝,于是发起狠来,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一鼓作气竟是连喝三碗,喝罢脸上瞬间惨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在贺永元早有准备,一把将他抱住。 “小七——如何——” 六个哥哥看着司空念竟是如此生猛连喝三碗,都是惊诧不已,换作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信心能够一鼓作气的全喝掉。 司空念挣扎了几次,却是无论如何都是站不直身子,也说不出话来,六个哥哥只得将他搀扶着,一步一步的蹭着回到了住处。 路上遇上了几个同龄的小孩,他们看向他们这七个的时候都是露出一抹同情之色,七小龙自然没有在意,只想着那羽彤说过喝完了便算做是完成了今天的功课了,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一个时辰后。 “小七——你快出来啊——”三哥实在是憋不住了。 只见蔚英豪一手扶着茅厕的外面的一角,一手捂着肚子,脸上惨白惨白,呼唤司空念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这也难怪,任谁足足拉了一个时辰,且看起来还要继续拉的样子,那脸色自然不会很好。 只听得司空念在茅厕之内答道:“三哥别白费力气了,我可是足足喝了五碗的,比你们谁都喝得多,自然比你们谁都拉的多!” “你都在里面拉了半个时辰了,你先出来歇歇气,让我先拉,三哥屁股大,拉的快——” “哼——哼——” 司空念却是不再理会蔚英豪了,蔚英豪只得作罢,刚好贺永元一手提着裤子从旁边的茅厕内,缓缓走了出来,脸上也是惨白惨白,蔚英豪见了急忙钻了进去。 “妈的,那疯婆子着实可恨,居然给我们吃泻药,这仇——哎呦——三弟你给我出来,大哥又有了——” “我这也很急啊——你找别人吧——” 贺永元揣了几脚却是没能揣开,只得作罢,一手扶着墙壁一间一间的揣了过去,只听得茅厕之内噗噗噗的声音此起彼伏,六间茅厕竟是一齐招待了下来。 “妈的,溪谷也贼抠了点,只建了六间茅厕,却不想我们溪谷七小龙有七个人,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可是能够同年同月同日拉呀,妈的——哎呦——我说你们倒是快点啊,大哥快顶不住了——” 如此这般,溪谷七小龙硬是在茅厕之中反反复复的拉了近三个时辰,尤其是司空念,那绿油油的不知名的汤药喝得最多,且长时间蹲在茅厕之内,血液不得循环,早已麻木,现在两条腿只打颤,一走一瘸的,甚是滑稽。 原本早饭没吃东西,肚中更没多少油水,七人只拉得惨无人色,叫苦不迭,此时一看天色,竟是连中饭都是错过了许久,贺永元又是捶足顿胸,只骂苍天弄人,造化不公,羽彤最应该遭天谴,应该嫁个其丑无比的老公,天天家暴。 如此好歹等得临近晚饭的时间,七小龙却市学乖了,早早的便是去了食堂等着,三娘眼见得几个竟是饿的惨无人色,竟是多打了一些食物给他们,其人自然是千恩万谢,找了个干净的地方一顿狼吞虎咽,将碗碟竟是舔得干干净净,只差将碗筷也吞下去了。 七人意犹未尽的相互搀扶着回了自己的房舍,倒头边睡,不多久竟是鼾声四溢,睡得甚为香甜。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屋外,柳杨、羽彤、宇文宏才三人正用神识看着他们。 “宇文先生说的可是真的?”柳杨问道。 “自然是真的。”宇文宏才说道:“那个叫做司空念的小孩,白天之时竟像是能够听懂我所讲的内容,那可是跳过了很多段的讲的,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要么是其悟性超卓,一点即通,要么就是——” 宇文宏才说道此处竟是停下不再往下说了,羽彤、柳杨看着他,自然是明白宇文宏才欲言又止是指的什么。 “如此说来,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小子的极限在哪里。” 柳杨、宇文宏才叹息一声,知道羽彤又想折腾这几个小孩了,但是也没出言反对。 “从明天开始,便看手段如何!” 第十三章 功课 翌日,天色刚刚见亮,七小龙已经出了房舍奔着食堂去了,他们这回却是学乖了,路上也不左顾右盼更不耽搁,只是七人昨天拉了数个时辰终究是有些伤到了些脏腑,行走之间却是摇摇晃晃,司空念跟在最后,几乎是一步一步挪动的向前走去,模样甚为滑稽,不过奇怪的是一路走来竟然无人嘲笑于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他几眼,神色木然,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食堂此时已是排了好长的队伍,七人急忙忙挤了进去,好在今日出来的早,轮到他们时食物还有许多,三娘见到是他们,不知道为何竟又多打了许多,尤其是司空念,那是满满的一碗,堆出老高,六个哥哥只看得眼红,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恐怕早扑上去抢了。 贺永元一把搂住司空念,语气颇有些戏谑的数道:“小七啊,那肥婆只怕是看上你了,看你这身板怕是消受不起啊!” 旁边万阳他们几个听了哈哈大笑:“就是啊,想不到那肥婆口味倒是独特,居然有恋童癖。” 司空念愣了愣,继而生气的说道:“你们几个莫非吃错药不成,三娘看我年幼多打些也是情理之中,不料你们竟是这般胡思乱想,龌蹉不堪!” “我们都还年幼,那肥婆光只照顾你?” “我最小嘛——” 如此这般七人吵着嘴寻了七个干净的位置坐下,不多时,一顿狼吞虎咽已是将碗中的饭菜吃的干干净净,他们本是山民出身,山中所吃的都是些粗鄙的东西,相比起来三娘这大锅饭已是人间美味了,自然不会挑食。 吃完后又去私塾听宇文宏才讲课,除司空念外,其他六个还是如同听天书一样,兴趣索然,偏偏又不能打瞌睡,只得强撑着听了下去,说来也怪,今日宇文先生讲课之时,手上捧着那蓝皮古书却是频频从他们这几个眼前绕过,弄得他们几个紧张兮兮的,生怕哪里做的不对惹得先生不快。那宇文宏才从他们眼前经过之时,却是连连看向司空念,只是他走动之间颇为自然,几人分毫不曾察觉。 一个时辰很快便是过去,其他听课的学生又是作鸟兽散了,他们这七个却是被宇文宏才六留了下来。 贺永元摸了摸脑袋,不明白宇文先生为何单单只留下了他们七个。 “你们新来,自然是错过了很多功课,从今天开始,下课后你们便留下来,我为你们补课,直至跟上其他学生的进度,你们放心,羽执事那里我已经招呼过了,每天为你们多讲一个时辰,讲完后你们再去做日常功课。” 除了司空念外,其他六个自然老大不愿,那天书也是的课文原本就是听得晕头转向,不知所云,在这坐着听课那就是如坐针毡,几人心中虽不乐意,脸上却是作出感激之色。 宇文宏才虽然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那是因为驻颜有术,实则已是跟柳杨差不多的老人了,所谓人老成精,自然不会被几个小孩表面上的神情迷惑,不过他也不曾说穿,也不在意他们是否乐不乐意,他此番做法所为的不过是想将司空念漏掉的课文补全,看看他最终会达到哪种层次,验证一下心中猜测。 于是乎私塾中又响起了宇文宏才讲课的声音,此次竟是讲得十分的入微,司空念听得入神,不知不觉之间竟是将宇文宏才的讲解自动过滤掉了,只剩一段口诀牢牢记了下来,其他六人虽然听得懵懵懂懂,却不似昨天如同听天书那般,多多少少记下了少许。 一个时辰后宇文宏才捧着书本走了,司空念还怔怔的望着空处,一如走神了一样,其他六人见得他一动不动的便如疯魔一般,皆是大笑着拍着他的脑袋。 “小七啊,做戏可不能太过了,那宇文先生还是对我们很不错的,虽然讲的东西太过难懂,但是总归是为了我们好,我们只做做样子就行了,可不要太过。” 眼见得司空念一动不动,六个哥哥自然是不信他那是听的入神,只道是装的,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司空念却是在脑海中默默推演着那段口诀。 识海之中,四周所见皆是一望无际的白云,但见得云海翻涌,气象万千,让人顿生豪迈之情,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颠簸在这云海之中,颇有沧海一粟之感。 忽然间风静下来了,云也停止了翻腾,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老人出现在司空念面前,头发、眉毛、胡须俱都虚白,道袍鼓荡,双手背负在后,傲立于这云海之上、天地之间,那气势竟是如此的狂傲,那神情竟是如此的冷漠,仿佛世间一切众生皆是蝼蚁一般不值得一顾,更不把这天地放在心上,只冷冷的注视着司空念,却是一言不发,只看得他心惊胆战。 那老者气势不住攀升,如临大敌一般,许久之后,只待某一刻,那老者突然俯身冲了过来,云海之上又是一阵疯狂翻滚,司空念吓得面无人色,只闭起眼睛受死,但是老者只冲到他面前一尺之时便是轰然破碎,如同泡沫一般。 “小七——你这是咋地啦——” 识海之外,万阳双手抓着司空念的肩旁,猛的一顿摇晃,只见得司空念“啊——”的一声终于惊醒。 “吓死我们了,”贺永元摸了摸司空念的头,说道:“小七这份睡功当真了得,二弟那般摇晃许久才得苏醒,真让大哥汗颜啊——” 其余五个顿时哄笑成一团,司空念眨巴眨眼睛,看清楚了原来是六个哥哥,只当是刚才做了一场梦。 七人出了私塾,此时差不多是到了午饭时间,七人急忙奔着食堂去了,没想到又是占了头牌,三娘见得是他们,又是喜笑颜开的给他们多打了许多饭菜,给司空念依旧是打得比其他六人多了许多,都快装不下了,里面还夹杂着许多肉块,司空念傻呵呵一笑,不等六位兄长便是一溜烟跑了。 “小七等等啊——你那根本吃不完,不如匀一点给我们啊——” 司空念不理会,找了个空地,猛的扒了几口,却是将肉块全都吃了再说,其他六人追到,眼见得只剩白饭青菜,也就作罢了。 “小七你也太小气了点——” 司空念嘴中塞得满满的,含混不清的说道:“有本事你们也让三娘多打点肉啊,见我最小就要占我便宜,哼——” 贺永元一摆手,众人不再多说,只捧着碗狼吞虎咽。 吃完后回到房舍内午休,过得半个时辰,只听“砰砰砰”屋外有人敲门,老六的床铺离得最近,于是不情不愿的起身,睡眼婆娑的开了门,邱霞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都随我来,今天开始你们便要做功课了。” 七人跟着邱霞走,不想邱霞却是领着他们来到了食堂,众人不解,午饭刚刚才过半个时辰,邱霞带他们来此绝对不是来吃饭的。 却见得邱霞进了食堂并不停步,又领着众人穿过几道木门,竟是来到了柴房之中,只见里面堆满了树干烂木,一堆一堆的,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往后每日去私塾那里听完宇文先生讲课后,就要来这里劈柴,什么时候柴劈完了,我会交代你们做别的,就可以不来这里了。” 说完便是一转身走了。 贺永元望着这仿佛木柴海洋一般的柴房,轻蔑之色溢于言表,说道:“哼,我当是什么难做的事情,不就是劈柴吗,我们溪谷七小龙都是自小生活在深山野林,砍柴、劈柴那是家常便饭!” 其余几个也是一阵哄笑,深以为然。他们之中都是出身自山村,从小便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砍柴、劈柴自然是做得最多,其中诀窍技能自然是得心应手了。 贺永元捡起一段树干,十分熟练的摆放好,又从一旁拿起一把短斧,立腰跨马,斧头高高举起,深吸一口气,将斧头高举过顶,一声长啸:“呔——”却见得斧光一闪,已是重重砍在那段树干之上。 “啊——我的手——” “大哥——怎么了——” “大哥——” 只见贺永元抓着手腕滚倒在地,十分痛苦的样子,原来那斧头劈下之时,一股大力竟是沿着斧头反弹了过来,贺永元一时没有准备,竟是伤到了手腕,再看那段树干,只见得一个十分微小的口子出现在刚才斧劈之处,但是并没有十分深入的样子,众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妈的,这是什么烂木头,居然这么硬!”贺永元强忍着疼痛爬了起来。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那疯婆子对我们颇有成见,又岂会安排我们做这么容易的事情!只是他大爷的,这木头不光是硬,还会反弹力道,这他娘的还如何劈柴!” 众人不知道的是,此时在那劳务执事的房屋之中,羽彤正用神识冷冷的看着刚才那一幕,脸上笑眯眯的样子,似乎看见几个小孩吃瘪很是享受。 “那个可是只有在溪谷中才有的砾木,坚硬无比,别说是你们几个小孩,哪怕成年人若是不得其法,全凭蛮力去砍,也未见得砍得动,看你们还能如何。” 柴房中的七个小孩自然不知道他们的一言一行均被人看在眼里,不过若是知道了,只怕骂的更加起劲。 此时贺永元还抓着手腕,忍着反震之痛,其他六个不信邪,一个个轮番上前操起斧头就是劈了下去,于是便有了这样的一个场景。 只见万阳、蔚英豪、聂远同、常升、路远,还有最小的司空念都是跪倒在地,一脸痛苦之色,殊不知那羽彤羽执事正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翻,一只素手不住拍在桌上,上气不接下气,看得背后站着的邱霞、方华两个徒弟莫名其妙。 “师父——这是——” 方华看了看师姐邱霞,甚为不解。 “闭嘴!” 邱霞自然是看不出什么门道了,不过跟随师父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师父的脾气,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 方华吐了吐舌头,闭嘴不再多言。 第十四章 青石剑舞 “他大爷的,这还砍个鸟啊!” 贺永元大声咒骂着,此时双手已经麻木,只一边用力的甩着臂膀,指望能够稍稍缓解疼痛之感,其他几个小弟自然是有样学样,纷纷甩着膀子,脸上俱都是愤愤之色,只道那羽彤太过可恨,********地折腾消遣他们,而且也太记仇了点,不就是报到之时出言不逊骂了她一句,却是变着方的整他们几个,而且是整了这么久。 “大哥,这么下去不行啊,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莫说劈柴了,就连劈个印子都是十分艰难。” 万阳一脸无奈的看着贺永元说道:“若是再不想办法,多多少少劈点柴火出来,只怕那疯婆子又瞧不起我们溪谷七小龙了。” “就是——就是——”其他几个小弟纷纷应道。 “我也知道啊,”贺永元一脸恼怒的说道:“他大爷的可就是砍不动啊!” 此时司空念正愣愣的看着摆放在树干边的一块青石,上面刻着六副古怪的图案,图中画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手中握着一把长剑,似乎是在舞剑,司空念看着这几副图案,不知不觉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那人影手执长剑,翩然而舞,那姿势正是那六副图案上画着的,只是舞到第六个动作后便是戈然而止,司空念直觉说不出的难受,于是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后又看向那青石图案,于是脑海中又出现一个人影,依旧是手执长剑翩然而舞,起手之时那身姿说不出的飘逸出尘,宛若天仙剑舞。 然而他自己不知道的是,在那脑海之外,他的身体也是不自觉的舞动起来,姿势也是如同那青石画中的模糊身影一般,只是舞到第六张图案之时,身体不禁戈然而止,随即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贺永元几个正骂的起劲,却是不曾想到他们的小七忽然吐血倒地,都是愣愣的看着,一时之间这柴房中竟是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小七——这是——咋地啦——”蔚英豪摸着脑袋问道,神色颇为古怪。 “还愣着干啥,还不把小七扶起来!”贺永元的年岁终归是要大上一些,此时是第一个醒悟过来的,一脚踹在蔚英豪的屁股上,却是一跃跳到司空念面前,神色凝重的将他小心的扶了起来,一模口鼻,发现尚有气息,神色这才稍缓,眼前一花,却是见到一个白色光团凭空出现在自己的旁边,里面缓缓呈现出一个身影。 来人正是羽彤。 原来羽彤在她那办公之处,用神识监视着这七个小家伙的一举一动,突然看到司空念一动不动的盯着那青石画,已是大吃一惊,随后司空念仿佛入魔一般的翩然而舞,心下更是骇然,暗道:“糟糕!”却是来不及了,司空念已经吐血晕倒在地。 那青石上刻着的正是飘渺宫仙级功法飘渺仙诀的极度缩减版——飘渺剑诀,乃是当年祖师飘渺真人所创,因为飘渺仙诀太过晦涩难以掌握,尤其是飘渺仙诀讲究虚无缥缈般的意境,难以捉摸,更无法言表,等闲弟子无从学起,于是飘渺真人去其意境,删繁从简,又创造出一套剑法,如此飘渺宫弟子演习之后,才慢慢领悟那份虚无缥缈的意境,进而真正学习掌握飘渺仙诀。 只是哪怕是去其意境,那也是从仙级功法中抽象而来,多多少少蕴含那么一丝神韵,又岂会是那般容易就能学会的,没有运转相应的心法便是强行习练,极易遭到反噬,更何况司空念根本就没有学会心法。 羽彤伸手摸了摸司空念的脉搏,发觉只是经脉被反噬之力震伤,略作休养便可恢复,神色这才稍缓。 “这小家伙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羽彤叹了口气,看向其他六个小孩说道:“我先将他带走了,你们切记不可修炼那青石上刻的石画,在没有学会引气入体之前强行修炼只会遭受反噬!” 羽彤说完飘渺仙踪发动,只见一团白光绽放,刺目非常,待得光芒溟灭,六个小孩睁开眼睛,羽彤已经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六个小孩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只知道小七大概是看了那块青石上的什么东西,然后就吐血倒地了。 “这么邪门?”作为溪谷七小龙的带头大哥,自然是不信邪的,贺永元咬紧牙关狠狠眼盯住那块青石,进而看向刻着的几副图案,顿时直觉头昏眼花,天昏地暗,精神一阵恍惚。 万阳连忙抱住了踉踉跄跄的大哥,关切的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啦?” “那青石块有古怪!”贺永元甩了甩脑袋说道:“妈的,定是那疯婆子使的妖法,你们也小心些,不要着了道!” 然而终究是迟了,除了万阳外,其余几个都是怔怔的看着那块青石,只过得几息时间,蔚英豪、聂远同、常升、路远他们四个已经是鼻血直流,索性没有太过深入,不曾昏厥。 “妈的,让你们几个不要看了,偏偏还要看,这下知道苦头了吧。”贺永元推开万阳,见他们四个还愣在原地,于是走上前去一人一脚,均是踹在屁股上,顿时响起一片哀怨之声。 “哎呦——大哥这是要杀人么——” “放屁,大哥这是在拯救你们!” ※※※ 溪谷外谷深处,一个少有人至的角落,只见一片十里大小之地,均被砾木做成的围墙圈住,里面药香阵阵,云雾蒸腾,恍若一处仙境,那白色的云雾竟是由浓郁的灵气凝结而成。 这里竟是一片药田。 只见在那药田里面靠近山脚的一处,建有一个茅草屋,此时里面有两个白衣女子在里面不时晃动,其中一个正式羽彤,另一个乃是溪谷外谷中负责医疗的执事欧阳予倩。 “欧阳师妹,这小子怎样,要不要紧?”羽彤语气关切的问道。 “不要紧,只是冲撞了经脉,待我给他扎上几针平复经脉即可。” 欧阳予倩梳拢了几缕发丝说道:“师姐可是说真的,就这么个三四岁大的孩子,没有经过引导,也不曾习会气劲外放法门,更不曾修炼锻体之术,就那么修炼飘渺剑诀,这不是找死吗!” “我当时也未曾料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这小子当真天赋异禀?” “这个师姐慢慢考量吧,我要施针了,师姐在旁看着,切不可让他胡乱动作乱了我的针法。” 羽彤点头应是,欧阳予倩从医箱中取出一套银针,素手捻起一根,看准司空念身上一处穴道,曲指一弹,银光一闪,那根银针便是十分准确的扎进了穴道之中,如此这般,只见得司空念身上已经扎满银针,看上去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扎了多少针,不光是手脚,便连头上脸上都是扎满了银针,看上去甚为吓人。 司空念醒来之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已是渐渐暗了下来,用眼角余光看到天色将晚,正是晚饭的饭点,于是想要起身赶去食堂,但只刚刚动了下手指,便觉得浑身上下,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那种感觉就如同被什么尖锐之物扎进身体一般疼痛难忍。 “啊——呀呀呀——疼啊——” “别动!”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语气十分严肃,责备之意甚重,司空念以为是羽彤顿时不敢乱动了,只见得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却不是羽彤,只见得她穿着朴素淡雅,两只袖口只挽到关节处,露出一大截洁白手腕,容貌不如羽彤那般天生丽质,却也是邻家大姐那般清丽脱俗, “我叫欧阳予倩,”看着司空念那疑惑的神情,欧阳予倩一边一根根的将银针拔了出来,一边说道:“我跟羽彤师姐说过了,你早上听完宇文先生讲课便要来我这里检查,行针灸之法平稳经脉,如此三天可得痊愈,亦不会留下后遗症,你可记名白了?” 司空念点头,看得天色终将是暗了下来,只怕已是错过了晚饭,心下颇为沮丧。 “这个给你。” 欧阳予倩递了几块点心过来,司空念看这递过来的点心,竟是愣住了,他自小生活在山村之中,从没见过点心,不明白欧阳予倩递过来的是什么东西,一时反应不过来。 “呵呵——”欧阳予倩轻轻一笑,似是猜到司空念心中所想,说道:“这个叫做点心,吃的,你拿回去吃吧,现在食堂肯定是关门了。” “谢谢大姐姐——” 司空念接了过来,又连忙道谢,不料那欧阳予倩笑的更叫欢畅了,她只比师姐羽彤小上几岁而已,实际年龄已是几十岁了,不过因为曾经得到过丹霞峰首座左丘林指点,懂得一些炼丹之术,所炼制的驻颜丹虽说比不上那些丹霞峰上的弟子所炼制的,但好歹有些奇效,她自己、师姐羽彤、还有那个宇文宏才皆是服用过驻颜丹这才保持容貌不易衰老,柳杨心性淡然洒脱,却是没有向她讨要。 此时听得司空念竟是叫她大姐姐,心下自然欢喜,一高兴又拿了许多吃的给司空念,只将他的衣兜全都塞满这才打发他离开。 回到宿舍后,六个哥哥自然是关切有佳,顺便也将那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点心抢掠一空,司空念连忙抢过几块塞进嘴里,然后回到自己床铺倒头便睡。 许久之后,贺永元说道:“小七,白天之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突然就吐血了呢?” 其他几个见得大哥这般询问,也是竖起了耳朵想听个明白。 司空念便将白天之时,观看那青石图案在脑海之中看到一个人影舞剑的事情说了出来,几个兄长听得莫名其妙,那青石图案他们也是看过的,只觉得精神恍惚不假,但是却是没有看到有人在舞剑了。 沉默片刻之后,只听贺永元说道:“原来如此!” 第十五章 领悟 几个小弟疑惑不解,不知道大哥究竟明白了什么。 贺永元继续说道:“来溪谷之时,那柳执事曾经说过,我们要在这里呆上三年,其间需要学会三式武技和一套剑法,但是来了这几日,所见所闻又哪里看到有谁在练什么武技,都是在干些粗活累活,其中必当有所蹊跷!” 语毕,其他人正思索着贺永元这话里的意思,只见贺永元忽然跳下了床铺,只走到司空念的床前,说道:“那方华师姐也说过,要在完成日常功课的过程中修炼武技,那就是说那羽彤让我们做这些粗活其实是另有用意,并非是在为难消遣我们。” 说道这里,那在卧室之中闭目修炼的羽彤忽然睁开了眼睛。 “这小子确实聪明,寻常初来溪谷的小孩若要想明白其中关键,只怕得一两月之久,这小子只过了数天便是想通了,着实不错,可惜都是些小聪明,而且还屡次顶撞于我,当真是不知死活,况且若是只凭着小聪明便能修真悟道,那也太小瞧了天下修真之士!” 想到这里,羽彤变换了一下手印,只见点点荧光从她身上发散出来,在她头顶之处缓缓形成了一个气旋,这气旋逐渐变大,直至透过屋顶而出,若是远远看去,便可以看见一个的巨大的气旋剧烈的在屋顶上空旋转着,无声无息,直径有三丈大小,四面八方皆有荧光汇聚而来被气旋吞噬,然后传输到羽彤体内,再经由飘渺仙诀运转凝聚成一道十分微弱的细丝,最后融入到她的丹田气海之中。 羽彤渐渐沉浸到无我的修炼状态之中,对于那七个小孩的举止不再关注。 这边贺永元继续说道:“只怕小七能够看到我们所看不到的东西,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小七与我们六个有些不一样。” 司空念听见大哥如此说,竟是有些急了,连忙坐起身子说道:“大哥莫要胡说,我跟你们是一样一样的,不都是有手有脚,一个脑袋,可不要因为我年龄小就歧视于我!” 贺永元哈哈一笑,说道:“我们哪有歧视你,你年龄最小,自然是最受我们这几个哥哥照顾,我适才说的只不过是个猜测,这样子吧,明天你去欧阳执事那里复查之后,便来这柴房之中,大哥有个想法,须得靠你才能得以验证。” 司空念愣了愣神,不知道大哥又有什么鬼点子,不过也不拒绝,只点点头,于是众人这才睡去。 一夜无话,直到天亮。 七人先是到宇文宏才那里听课,司空念依旧仔细聆听,脑海中不时出现苍天白云,以及那个白衣老者的身影,而贺永元今日却是没有瞌睡,而是在暗暗观察那些听课的师兄弟们,发现他们之中有些人,竟是闭着眼睛边听边比划着什么,两只手尽做些奇怪的动作,时而又露出恍然大悟一般的神情,大是振奋。 一个时辰后,数百学生依旧是作鸟兽散,继续去做羽彤安排好的日常功课。司空念与六位兄长打过招呼,自行往欧阳予倩那里去了,剩下几人在贺永元带领下去往柴房继续劈柴。 待得进了柴房之中,几人神色变得古怪以来,那万阳正弯腰想要捡起地上的斧头,却是被贺永元拉住了,万阳回首,不明白怎么回事。 贺永元说道:“你们都找地方坐下吧,等小七回来再说。” 万阳看着贺永元欲言又止,剩下几个小弟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大哥今天是怎么了,怎的突然就——就——变得高深莫测了。 只见得贺永元竟是找了块空地盘腿坐下,双手摆弄成一个古怪姿势,眼睛也闭上,颇有些神棍的风范! 万阳几个甚为不解,只得找地方坐下了,也是有样学样,只把眼睛闭上,双手摆成跟贺永元一样的姿势,便是那么静静的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待得司空念从欧阳予倩那里回来,依旧是带了许多点心,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先偷偷藏几块再说,刚进到柴门,见得几个兄长竟都是闭目静坐,一动不动,双手摆个古怪姿势,竟是没有察觉到他回来了。司空念不知他们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只得寻了个地方做下了,只几口便是吃掉了三五块点心,正舔着手指头,却是听到一声哈欠声,只见贺永元忽的站了起来,身上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真是舒服啊——” “大哥?” 贺永元看向司空念,忽然诡异一笑,说道:“你大哥已经不是昨天的大哥了。” 此时万阳也是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身上也是一阵噼里啪啦脆响,与贺永元相视一笑,却见得万阳忽然躬身对着贺永元拜了一拜,说道:“多谢兄长指点!” 贺永元微微一笑,却是不曾躲避,生生受了这一拜。 此时却是传出了几个极不协调的声音,却是蔚英豪、聂远同、常升、路远几个纷纷打起了呼噜。 贺永元再看向司空念,笑着说道:“看来你三哥、四哥、五哥、六哥还是你从前的几个哥哥啊。” 说罢一人一脚踹了出去,蔚英豪、聂远同、常升、路远顿时飞了起来。 “哎呦——大哥——你这是要谋财害命不成!” 蔚英豪愤愤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听到贺永元说道:“谋财害命?哼——大哥可是在拯救你呀,须知时不我待,光阴一去不返,在这溪谷过得一天便是少了一天,你们几个还不收了性子,开始认认真真的修炼!再说你这穷小子,又哪里来的钱财让我害命?” “大哥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在这溪谷整天都是做些粗浅的活计,又哪来的修炼之说?”蔚英豪还待反驳,却是被万阳拉住了。 贺永元轻轻摇了摇头,也不再跟三弟废话了,只看着司空念,说道:“小七,你过来,且说说你在听那宇文先生讲课之时,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司空念走到贺永元身前,神色扭捏,只小声说道:“我说了你们可不许笑话我。” “绝不笑话你,谁敢笑话你我就揍谁!放心说吧!” 于是司空念才将听课之时,脑海之中莫名其妙的出现一段仿佛口诀般的文字,那翻滚不止的云海,以及出现一个白衣老者说了出来。 “我只怕是睡着了,做梦来着,不过奇怪的是每天听课都是梦见的这番场景,那老头也不知道是谁,不过那云海翻滚的景象倒是十分的好看。” 贺永元听着司空念如此一说,心中略作思索,便要司空念将那段口诀似的文字写下来,但是司空念自小生活在山村,大字不识一个,这才入私塾几天,又岂能将那繁复的口诀写得出来? 司空念略微愣了愣神,却是眼前一亮,心中有了计较,于是抓了块石子在手上,然后闭上眼睛,循着脑海中的那段文字像画画一样慢慢的将那段文字画在了地上。 一个时辰后,司空念起身,终于是画完了,睁开眼看时,却是又傻了眼,只见那地上画的根本就不是字,而是一个个的图案,竟是一个个模糊身影手执长剑而舞的图案。 这是什么?为何自己画出来的竟是图案,明明是文字才对啊? 再看看几个兄长,只见他们全都盯着地上的图案发愣,一个个的如同吃错药一般的一动不动,脸上神情也是由专注变成凝重,再到疑惑,进而思索,最终竟是现出一个恍然大悟般的表情。 “哈哈哈——” 贺永元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自信与豪迈,甚至有些癫狂之意了。 “小七,真得感谢你了。” 听得大哥如此夸赞自己,司空念脸上一红,心里却是十分的高兴,虽然不明白大哥为何会如此说,但终归是被人夸赞了,心下欢喜,自然是忽略了那许多的为什么。 其余几人当中,除万阳外,都是有些不明所以,不过适才看这几副图案之时,冥冥之中似有所悟,只是不像贺永元、万阳那般具体清晰,但终归是有所收获。 “从明日起便开始修炼这剑诀吧,虽然没有那青石上刻的图案繁杂,但总归是可以修炼了。”贺永元说道这里,又看了看那块青石,不过只略略看了一眼不敢太过于专注,说道:“若是所料不错,小七画在地上的应该是飘渺仙诀的基本入门总纲,只是以小七的理解画出来的,我们照着修炼多少应该能够收获一些,至于那青石刻画的图案,恐怕是才是真正的飘渺剑诀,图案并不完全,我想其余部分应该是刻在其他地方了,必须要将它们收集齐全!” 这么一说众人才有所领悟,若要修炼飘渺剑诀,必须先要修炼飘渺仙诀基本的入门总纲,便是羽彤昨日所说的心法,否则强行修炼飘渺剑诀,便是会遭到反噬,下场嘛,众人不自觉的看了看司空念,竟是一致的不再多言。 此时一团白光乍现,羽彤缓缓从中走了出来。 “不错——不错——”羽彤微微一笑,继而说道:“你们几个确实天赋过人,寻常弟子若是要自行领悟到那飘渺仙诀的基本入门总纲,大概需要半年时间,从那青石板上领悟飘渺剑诀则大概需要一年时间,至于学会那三式武技,三年时间都未必能够,而这个小家伙只是听了几天课便能自行领悟出入门总纲,当真是匪夷所思,运气也好,天赋异禀也罢,总之你们从明天开始便要更加勤奋些了,莫要辜负了你们这身天赋才华!” 羽彤说完又看了看贺永元,说道:“你也不错,虽然小聪明多,不过小聪明也有小聪明的好处。” 只见贺永元一脸郑重的走至羽彤身前,缓缓跪拜下来,匍匐在地上说道:“先前顶撞羽执事,乃是小子无知,不知天高地厚,还望您大人大量!” 几个小弟眼睁睁看着大哥跪倒在地,像是在请罪一般,顿觉荒谬。 大哥是谁?大哥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伟岸形象,怎的现在又跪倒在地向呢可恶的疯婆娘请罪?这世道是怎么啦,难道是我眼花了,还是说此时此刻深处梦中? 羽彤微微一笑,说道:“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可知那天我为何要打你一掌?” 贺永元依旧低头跪拜在地。 “那是因为你的经脉较之常人,天生便是有所变异,若不及早纠正只怕活不过二十岁。” 说道此处,众人恍然,只觉羽彤此时此刻的形象竟是莫名其妙的高达起来。 “原来她一直都是有在看护我们,我们竟不自知——” 万阳一拉旁边的蔚英豪,也是跪拜了下去,其余几个见了,也是跪拜了下去。 “我知道在你们心中,我的形象便如同那恶魔一般,只是若不如此,如何催发你们自身潜力?” “资质乃是天生,若是没有大的际遇是改变不了的,但是悟性却是能够后天培养出来的,你们几个做的很好!” 说罢,光影闪耀摇曳,众人起身之时,羽彤已是不知所踪。 第十六章 修炼 此时此刻众人对羽彤的偏见才彻底消除,明白了她的一切所作所为均有深意,她的为人也并非是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不近人情,相反的,这几天若不是她在暗中频频给予提示,他们也不会这么快的就领悟到了飘渺仙诀的入门总纲。 待得吃过晚饭后,七人回到了宿舍之中,除了司空念外,六个兄长却是不像往常那般倒头便睡,而是颇有默契的盘腿坐于床上,双手结个古怪手印,再把眼睛闭上,竟是开始修炼起来。 他们在心中揣摩着先前司空念画在地上的那些图案,想象出一个人影,手执长剑按照着那些图案舞动,而他们则像是旁观者一般细心观摩,那道人影越来越快,剑势亦越来越凌厉,到得最后他们的心神已是跟不上那人影的动作了,最后那人影竟是凭空消失不见,他们便又想象出一个人影出来,也是循着那些图案手执长剑而舞,如此反复循环。 司空念在一边看得是莫名其妙,又不敢打搅几个哥哥修炼,便只得爬上床铺,也是有样学样,盘腿坐下,双手摆成个古怪姿势,眼睛一闭,却是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脑海中先是出现了顾紫萱的模样,那一颦一笑犹如近在咫尺,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忆犹新。 “你要好好的活着,若是有缘被飘渺宫选中了,我们还能再相见的。” 这句话在他脑海之中不停想起,不过直到此时他才明白,此刻他并未被飘渺宫选中,除了需要学会飘渺仙诀的基本入门总纲,还要学会飘渺剑诀,以及三式武技,即使全都学会了,还有那让柳杨痛心疾首的三年红尘炼心,如此这般回到飘渺峰飘渺仙宫,被六脉首座选中,或者是被哪位长老看中,如此才算得上是入了飘渺宫门墙,才能够留在飘渺宫,那时想要再见顾紫萱想必很是容易。 许久之后司空念才抑制住激动,心神逐渐平静下来,又忽然想到那个亲切的老爷爷,那日在溪谷入口处竟未能道别,实在是令他有些难过,老爷爷年事已高,也不知现在过得怎样,只是现在实在不便前去寻找,自己来这溪谷乃是那老爷爷几番说辞,声泪俱下才求得来的,如今半分本领不曾学得,又岂能离去,那样也太对不起老爷爷一番期望! 想到此处,司空念突然明悟,若是自己能够及早学得那些本领,是不是就能够早日去寻找老爷爷? 心神一番剧烈翻涌,进而平复,司空念那随意而坐的身子,竟是豁然坐直,脸上坚毅之色涌现而出,心中不再想这些目前无力改变的事情,如此过得半个时辰,司空念已是进入到一个玄而又玄的境界当中。 在司空念识海之中,只见周身所见是一片白云雾海,翻滚不息,时而朦胧宛若天界仙境,时而激荡声势浩大,一股飘渺又带有傲然之意充塞全身,大有睥睨众生,喂我独尊一般的宏大气势。突然在那云海之中飞出一道身影,只见一个身穿白衣道袍的老者,动念之间便是出现在了司空念的眼前。 那老者凌空而立,雪白的长发、胡须随风飘扬,一双手背负在后,只冷冷的看着司空念,许久之后,那老者忽然说道: “心之所在,神之所在,动念之间,神随意动!” 那老者随意踏出一步,便是消失不见,但是司空念可以看到,在那不知道多远的地方,那老者忽然从一片白光之中走了出来,两人相隔无尽远空间,摇摇相望。 司空念面现惊恐之色,却见得那老者又是一步踏出,其人竟是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天地不仁,万物皆为蝼蚁,几世轮回,不得解脱,然而我以身合道,强纳天地,我在,我亦不在,是为飘渺,得飘渺者,便得大自在!” 说完,那老者向着空处随意击出一掌,只见那处空间轰然破碎,一个数丈大小的漆黑洞窟凭空出现,从中涌出莫名吸力将周围大片云雾吞噬殆尽,十息之后才慢慢消失不见。 司空念只看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这个莫非便是那开天掌么!” 所要修炼的三式武技中便有一个开天掌,不过此时司空念却是想多了,那老者所施展出来的,乃是仙法,远远超出了他们所能修炼的极限。 然后那老者抬手从虚空之中,抽出一把仙剑来,剑身通体雪白如练,隐隐有气旋萦绕其上,散发着一股清冷正大光明般的气势,那老者将仙剑横卧在自己面前,另一手作剑指轻轻在剑身之上滑过,曲指轻弹,剑身轻颤,随后抱剑在后,神色严峻的看着司空念。 “以手御剑,身前三尺皆为雷霆之地,不可逾越;以意御剑,纵横千里,势若奔雷,防无可仿;以神御剑,无远弗届,世间无不可斩之物,无不可杀之人!” “我之剑,乃飘渺之剑,变换自主,形意由心,神随意走,通天彻地!” 那老者一抖手,剑势已起,竟是在这云海之中,手执仙剑翩然而舞,只见剑光呼啸,声势骇人,那一片片的云海之中只闪过几道剑光,便是被切割成无数块,随即飘然而散,消失不见。 那老者所无剑招,却是与司空念当日在地上所画出来的差别不大,只是未曾料到竟是这般凌厉。 待得一套剑诀使完,那老者收势而立,顷刻之间四面八方又涌出无尽云海。 只见那老者左手一指点出,只见一道光芒射出,瞬间穿透云海,那刚刚涌出的无尽云海还来不及翻涌便开始溟灭,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灵犀指!”司空念小声说道。 那老者收回左手,却是抬手将右手之中的仙剑抛了出去,只见那仙剑有如灵性一般,在天空之上纵横穿梭,来回冲刺,速度极快,司空念只看的眼花缭乱,到得最后只见一道白色豪光在空中来回跳跃,已是看不清其中包裹着的仙剑了。 只在某一刻,那仙剑忽然顿住,停在空中,那老者神情严肃,不发一言一语,然后司空念看到那把仙剑似乎动了一下,剑尖竟是对准了自己,正不知所谓,只见白光一闪,那把仙剑竟是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司空念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小七——你这是咋地啦——小七,快醒醒啊,再不出门就错过早饭了——” 万阳抓着司空念的双肩猛的一顿摇晃,却是怎么也摇不醒他,脸上顿时焦急起来。 原来天亮之时,贺永元他们六个兄长都是相继醒来,唯独司空念依旧是一动一动的盘腿坐在床铺之上,一点苏醒的迹象也无,贺永元查看一番,不知原由,只得让万阳再次发挥他那独门叫醒法,然而却不知道为何,万阳只发疯的摇晃了许久都未见得司空念醒过来,正寻思着该不该叫羽彤过来看看,却听到司空念“啊”的一声惊叫。 总算是苏醒了过来,贺永元他们几个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我这是死了么——” “你没死,大哥可快是要饿死了!”贺永元哼了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小小年纪竟是如此贪睡,还怎么修真悟道,将来怎么跟随大哥的步伐,去拯救天下苍生!” 司空念看看自己,再看看四周,见几个哥哥都围在自己面前,发现自己又回来了,确实没死,这才拍了拍胸口,放下心来。 “我才没贪睡,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在修炼!”司空念反驳说道。 “哥几个一早就醒了,就你还赖在床上,叫都叫不醒,不是睡功了得是什么。” 万阳用两只手在司空念头上一阵乱戳,司空念的头发顿时变成了鸡窝,司空念顿时恼怒,伸出右手一指点出,却见到一道细微光柱闪过,擦着万阳胸前衣襟一闪而逝,击在了墙壁之上,只见墙壁上悉悉索索的掉了些土石渣滓,一个不足一寸大小的小孔出现在了墙上。 六个兄长看得倒吸一口冷气,尤其是万阳,看着胸前衣襟上的那个小小的指洞愣是傻了眼。 “这个——嘿嘿——我不是故意的——” 司空念正一脸无辜,不料几个哥哥却是突然抱住了他的大腿,只一个劲的叫道:“大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的大哥,快教教我们,你是怎么戳出那道穿孔指的?” 屋外柳杨与羽彤两个正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 “灵犀指?” 原来这几个小家伙昨晚上修炼,被羽彤察觉后,却是将她吓得半死,因为这几个都是第一次修炼那飘渺仙诀的基本入门总纲,若是没有人护法,修炼之时不小心紊乱了气息,或者是修炼之时被什么外力惊扰到了,那后果可是惨不忍睹,轻则经脉尽断从此沦为废人,重则就是遭受反噬爆体而亡,于是急忙找来柳杨在屋外看守了一夜,再见到几个小孩均都是进入修炼状态,气息平稳,这才放心下来,但是也没有退走,而是在屋外坐了一夜,尽心尽力的护法。 此时见得司空念那一指戳出,竟从指间射出一道气劲出来,自然又是被吓了一跳,这才是第一次修炼啊,竟然就练成了灵犀指,虽然那到气劲十分微弱,几乎可以无视,但终究是练成了,只要修炼不辍,假以时日,威力自然与日俱增。 “此等天赋,我等汗颜啊——” 柳杨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此子成就定当远超我等,将来超过飘渺宫这许多弟子门人亦不是难事,哪怕是达到先祖那巅峰之境也不是不可能。” 羽彤点头,说道:“我们这些执事弟子,从来不被宗门看中,却是不想由我们所调教出来的弟子,也能达到跟那些宗门天之骄子一般的高度,着实解恨。” “嘘——师妹以后还是少说这种话的好,当代宗主赵沧岚可不是个心胸阔达之人,千万莫要让她听到。” 羽彤冷哼了一声,却是不再多说,两人再次相视一眼,便是化作两道白光一闪而逝。 第十七章 劈柴 众人嬉闹了片刻才出得宿舍,却是有些迟了,急忙忙跑去食堂,只见那里已是排了好长的队伍,众人只得在心中祈祷队伍能够行进得快些,三娘颠勺的动作能够再快上几分,队伍一点一点的向前移动,七个小孩也就这么忐忑不安的跟随着移动,也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仿佛经历漫长岁月一般,终于是轮到了他们这七个。 贺永元一声大笑,兴奋的叫道:“哈哈——还有——还有——” 后面几个小弟总算是放下心弦,也不知为何,一夜打坐练功,竟是觉得饥饿无比,就如同三天未曾进食一般,格外的难受。 贺永元对身后小弟们使了使眼色,嘿嘿一笑,冲着三娘故作惊讶的说道:“咦——三娘今天戴了根新发簪,难怪今日一见三娘就觉得与往日有些不同,原来是越发显得年轻漂亮了!” 说罢一招手,身后几个小弟连忙走上前来,纷纷点头称是,三娘听得欢喜,手上勺子接连舀了数次,只把贺永元的饭碗填的满满的,菜中竟是夹杂着许多肉块,贺永元心中一喜,又是说了些好听的话,哄得三娘连连嗤笑不已,后面几个小弟也是一阵奉承,三娘更加高兴了,给他们每人的饭碗都是打的满满的,几人千恩万谢的去了。 吃完早饭,七人随着人群大众一起往私塾方向去了,那宇文宏才依旧是早早的就捧着那本蓝皮古书站在讲台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对于外界全无反应,直至学生都到齐了,这才开始讲课。 经过一晚上的修炼体悟,众人已是明白了那宇文宏才所教授的课文,其实就是一段对飘渺仙诀的基本入门总纲的体悟,只要能够将之明悟,便是能够自行领悟出那基本入门总纲。 是以几人今日竟是俱都一本正经的听着老是讲课,虽然听起来不甚了了,但多多少少已是能够理解那么一丝一毫,所谓水滴石穿,日久天长,若是坚持下来,总有完全练成一天。 一个时辰后,宇文宏才讲解完毕,除却司空念他们七个,其余众人依旧是鸟兽散,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总之是不可能玩耍胡闹的,除非是不想在溪谷继续待下去了。 七人还要留下来补课,宇文宏才又是讲了一个小时,才放他们离开,司空念与六位兄长打过招呼自行往欧阳予倩那里去了,六位兄长便往柴房去了。 那柴火还是要劈的。 刚一进到柴门,贺永元便是说道:“今日便是要好好验证验证,一夜修炼究竟能否劈开这根烂木头!” 说罢从地上捡起斧头,摆了个马步,再将斧头高举过顶,只闭眼在心中只想着那个模糊人影,便是一动不动。 那道人影先是抱剑而立,静若处子,然后在某一刻,手上剑势一起,便是手执长剑翩然而舞,只见剑光闪耀,隐隐有气流之声呼啸,那剑势越来越快,直至看不到剑身,只能见到一道流光在那人影手中不断弹跳冲刺。 而在外界,贺永元身上竟是有一股细微气流缓缓转动,气势也是越来越强盛凌厉,某一刻那气势已是到达巅峰,贺永元忽然睁开眼睛,口中一声呼啸“呔——”,斧光闪耀之际已是劈在了那段树干之上。 贺永元还保持着劈砍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一般,其余五个小弟也是急忙凑了过来,眼睛睁的圆滚滚的,只盯着那段树干。 沉默许久之后,只听万阳说道:“大哥不愧是大哥,你看这口子是砍得多漂亮啊,我们昨天几人轮流砍了许久都不曾像大哥这般砍得深入,莫非大哥一夜竟是脱胎换骨了不成?” 贺永元依旧一动不动,也不说一字。 “咦——大哥这是咋地了,我们已是及其仰慕大哥了,也不用秀的这么认真吧?” 只听贺永元沙哑着声音说道:“秀你大爷,你大哥这是脱臼了,还不去叫人!” 众人这才恍然,原来适才贺永元那势大力沉的一斧头砍下去,却是不曾留有一丝一毫的保留应对那反震之力,此时竟是被反震之力震脱了手臂。 “妈的,倒是忘了这烂木头会反震力道!” 万阳正想让老六去找羽彤,不料才走了几步,那羽彤自己慢慢的走了进来,看着贺永元那滑稽的姿势,轻笑一声,缓步走至贺永元面前,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抓住肩膀,突然一用力,咔嚓一声已是将一条手臂接上了,也是一般做法,将另一只手臂接了上去。 “感觉如何——”羽彤轻笑道。 贺永元忍住疼痛,只甩了几下手臂,十分硬气的说道:“还不错,其实我自己也能够接上的。” 羽彤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小子,年纪轻轻竟是如此的在乎脸面,以后出了溪谷只怕极易上当吃亏。” 贺永元却是冷哼一声,说道:“以我贺永元的聪明才智,只有别人吃亏上当的份!” 羽彤又轻笑一声,不再多言,两手一甩,就那么闲庭信步的走了。 几个小弟连忙上前要扶贺永元坐下来,贺永元却是一摆手,将他们推开,只俯下身子看向那段树干。只见那段树干顶端之上已是出现一道一指长短的口子,虽说依旧是没有将树干劈开,但是相比起昨日那般使尽手段也难以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印子,今日这般成果已是巨大进步了。 “还不错!哈哈哈——”贺永元大笑几声,说道:“如此这般才算是真正修炼!大哥我果然是天才!” 接着便将其中诀窍与五个小弟说了,让他们自己找地方自行劈柴修炼。 过得一个多时辰,只听得万阳一声大笑,只见在他面前的一截树干顶端赫然出现了一道口子,虽不如贺永元砍出来的长,但比起昨天来也是巨大进步,一时不禁哈哈大笑,状若疯魔。其余几个不时捂着手腕,一脸沉思之状,他们面前的木头之上依旧是些细微的印子,却是砍不进去。 贺永元见了也不出言指点,却是寻了个空地盘腿坐了下来,进入了修炼状态。 又过得半个时辰,司空念又是带着许多点心回来了,蔚英豪、聂远同、常升、路远见了急忙抢了上来,却不料司空念早有准备,脚步一转,竟是躲了过去,远处万阳皱眉,适才他可是看得清楚,就在三弟、四弟、五弟、六弟抢上前去之时,小七脚步旋转之际,在他的脚下却是出现了一道白色气旋将他周身裹住,那气旋一闪而逝,然后就是小七突然出现在了一旁空地之上,形同鬼魅一般。 万阳心中不解,看了一眼贺永元,见他依旧闭目修炼,只得作罢。 “看来小七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不知道大哥已经察觉了多少。” 那边蔚英豪几个还在哄抢司空念的点心,但是司空念逃得飞快,就是抓他不到,一阵嬉闹,许久之后司空念才将点心分与几个兄长吃了,刚好贺永元睁开眼睛,只见得他轻笑一声,说道:“小七,过来看看你能不能砍得动这木头。” “好啊——” 司空念轻笑一声,撸起袖口,捡起一把斧子,两只小手紧握斧柄,就那么随意的砍了下去,只见得斧光一闪,斧头已是嵌入进去,司空念一时用力竟是拔不出来。 众人看得分明,那木头之上已是被砍出了一道筷子长短的口子,连斧头都是嵌在里面了,全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妈的,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贺永元一阵捶足顿胸,仰天长叹,大骂苍天不公,自己这么多人辛辛苦苦认认真真砍了这么久,都不及司空念随意一斧。 “天道不公啊——” 司空念自是不明白几个哥哥为何这么愤世嫉俗,看着那嵌在木头中的斧头,心道:“我也一样没劈开吗,怎的几个哥哥这么丧气?” 若是让几位兄长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怕会立马扑上来将他掐死。 如此这般,几位兄长一边咒骂着老天爷,一边发疯似的砍着木头,司空念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们几个当中万一有哪个没有握紧斧头——那可就是夺命飞斧啊! 于是找了个死角,也是开始劈柴,不过他倒是并未向贺永元他们几位兄长那般拼命,只在劈砍之时,心中想着那白衣老者在那云海苍天之上舞剑的身影,身体之中隐隐有一股暖流涌向了双手之上,到得气势已成便是一斧劈下,依旧是没有将木头劈开,不过司空念并不气馁,将斧头撬出,又是如此这般劈砍。 直至晚上饭点,七人才停了下来,纷纷捂着手腕,脸上甚为疲倦,但是又包含了一种兴奋神情,众人看了看地上,那些木头依旧是未曾劈开,但是已不再有沮丧之感,他们已是有所感觉——将它们劈开已是不远了。 贺永元一挥手,说道:“走,吃饭!” 一行七人急忙忙往食堂赶去,待得排队轮到他们之时,几人又是几番奉承赞扬,只把三娘逗得嗤笑连连,便又是给他们打了许多饭菜,几人千恩万谢的道谢,寻了个地方,一顿狼吞虎咽。 饭后回到宿舍,简单洗漱之后,众人正待要躺下休息,今日也着实太累了些,贺永元却是说道:“都别睡了,趁着刚刚砍柴得出的体悟,赶紧打坐修炼!” 几个小弟自认不甚乐意,均道白天太过劳累,身体已是消耗太大,必须休息恢复体力。 “几个蠢货,谁说打坐修炼就不是休息了。”贺永元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几个小弟无奈,便只得依了,纷纷爬上床铺盘腿坐下,双手依旧摆个古怪姿势,闭目凝神,只在脑海中回想着砍柴之时的种种体悟,再在心中想象一道模糊人影手执长剑而舞,如此这般相互印证,竟是很快就进入忘我的修炼之境。 而司空念却是有些不同,在他识海之中依旧是云海翻腾不休,一个白衣老者负手而立。 第十八章 飘渺真人 “你终于来了——”那老者忽然开口说道,神色稍显激动,见到司空念的那一刻竟有如释重负一般的疲倦神情。 司空念一愣,摸了摸脑袋,颇有些疑惑不解,以往这白衣老者都是自顾自的在施展仙法神通,从来不曾对他说过这样带有感情的话语,而司空念也只当自己是个旁观者,就如同梦中一般,此刻见到这老者一副十分想见到自己的神态,自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老爷爷在等我?” 老者点了点头,右手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继而说道:“我时间不多了!” “啥?”司空念一愣,不明何意。 白衣老者双手一摆,背负在后,抬首向云海之上看去,仿佛在回忆什么,司空念只呆呆站立在他身边,大气也不敢出。 许久之后,白衣老者忽然说道:“我时间不多了,此次只怕是最后一次与你相见。” 说罢,不待司空念有所反应,脚步轻轻向前一步踏出,周身场景竟是一变,直觉眼前事物快速向后倒退,那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到得最后竟如时空穿梭一般梦幻非凡,许久之后,周身场景再次变化,只见脚下是一座陡峭山峰,山势笔直宛若通天之柱。 一个白衣老者站立于上,身姿傲然的抬头看向天空,只见那里竟有九色彩云翻滚,其中更有电光雷霆不时闪耀,雷声轰隆,宛若怒龙咆哮不止,仿佛有什么狰狞巨物藏匿其中。 在那山峰四周数十里范围之外,皆有人影观望,或身负神兵利刃站立虚空之中,或是盘膝坐于山巅树冠之上,亦或是睡卧于云端,其势竟是放荡不羁逍遥超然。 如此竟是有数百之多。 司空念凝神看向那山峰之上,只觉得那道白衣人影似乎熟悉非常,一拍脑袋,这才幡然醒悟,那山峰之上的白衣身影不就是自己身边这个白衣老者吗。 “千年之前,我于这飘渺宫孤峰之上渡九宫天心劫,当时我已渡过八道天劫,修为已是八劫之境,只待渡过这最后一道天劫便可得道飞升成仙,成为真正的仙人,飞升仙界。我原本以为以我之境界修为,渡过这九宫天心劫是十拿九稳,岂料——” 老者说到此处叹息一声,神情颇有些悲壮不甘,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天空之上那片九彩云雷的声势已是聚集到了零界点,随时都有可能破碎虚空降临人间。 只在某一刻,云层之中一声怒雷咆哮,只见一道九色雷霆轰然砸下,只冲着那孤峰上的白衣身影冲撞而去,声势惊天动地,方圆数百里之内皆是震颤不休,而那白衣身影依旧是不慌不惧,那道九色雷霆眨眼间便是到了他头顶之上,此时那白衣老者只是抬手向上轰出一掌,只见一道巨大手印凭空凝聚,足有百丈大小,以冲天之势逆行而上,那九色雷霆俱都轰击在了手印之上,化作丝丝电光消散,手印只在瞬间便已是冲入那九彩云层之中,随后雷霆之声戈然而止。 白衣老者依旧负手而立,神情傲然,似乎丝毫不把这天威放在眼中。 而在那云层之中只寂静了一瞬间,便是再次爆发出一声惊天咆哮之音,仿佛某只狰狞巨兽发觉自己的威严被人挑战,暴怒连连,两声炸响,又有两道九色雷霆砸下,只见那白色人影依旧是等到雷霆临近这才风轻云淡的轰出一掌,一只巨大手印迎着两道雷霆之威逆天而上,依旧是势如破竹般的冲入九彩云层之中,雷声又是戈然而止。 那云层之中的狰狞巨物连连咆哮,威严被数次挑衅,已是忍无可忍,只在瞬间,天空之中连降三道雷龙,其声势都比前两次的都要庞大的多,那雷龙大小竟有数十丈之粗,蜿蜒狰狞,身负五爪,威严之势蔓延开来,天地万物仿佛在那一刻静子下来,四周那些观望人影俱都惊恐万分,连连退避。 而那白衣身影依旧傲然而立,神色轻松,风轻云淡,只见他微微向前踏出一步,周身已有一股气势不断攀升,直至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远远看去,分明能够看见其人站立在这孤峰之上,但是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其形飘渺,其势通天! 依旧是一掌拍出,一道巨大手印逆天而上,将那三道雷龙握在了手心之中,一路势如破竹般的冲着那九彩云层不断冲去,然而即将突入九彩云层之中之时,异变突生,那三道雷龙在手印中不断挣扎竟是突破而出,虽是有所损伤,但终归是从中突破束缚,白衣老者微微皱眉,抬起的手轻轻一握,只见那到巨大手印忽然一握,三道雷龙无从躲避,竟是就这么被一把抓碎,手印也是轰然四分五裂,天空之中只飘散一场荧光雨。 九宫天心劫,共有九道,若能撑过便可得道飞升仙界,成为仙人,若是撑不过,那便万事俱消,形神俱灭。如今那白衣老者已是渡过六道天劫,只剩下三道,只要能够撑过去,那便是渡劫成功,飞升仙界。 只见那九彩云层之中咆哮震震,已是愤怒到了极点,那隐匿其中的庞然巨物似乎已是忍受不了眼下的那个凡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天道威严,已经蠢蠢欲动的想要亲自现身予以制裁,但是过了片刻之后都不见得有什么东西出来,那九彩云层也是有所收敛,其中电光也是越来越小,最后竟是完全消失不见,只留有一个黑漆漆的洞窟一般的缺口,已是无法察觉里面的动静。 然而沉静许久,多半是为了那灭世一般的雷霆一击! 时间仿佛静止了,空间仿佛静止了,天地仿佛静止了,一切万物仿佛静止了! “轰隆——” 三道雷龙硬生生从那道缺口中挤了出来,每一条都比先前的雷龙要粗壮数倍,其威势更是超过十数倍,三道雷龙刚刚出了九彩云层,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三道雷龙在空中开始相互交缠吞噬,不多时,一条遮天蔽日,恐怖狰狞的雷霆之龙出现在了天空之中。 其身上鳞片清晰可见,全身上下都有细小雷霆缠绕,龙首之上两只树状龙角之上更是有无数雷电闪耀,身下则是五只刚猛锋利举爪,望之生畏。 雷龙似乎并不急于将那白衣人影吞噬,只在空中飞舞,从它身上偶尔迸发而出的雷霆闪电只擦过孤峰,便见得孤峰之上一阵轰鸣,漫天灰尘肆起,待得灰尘散尽,众人不觉倒倒吸一口冷气,却是哪里还能找到那笔直陡峭的孤峰! 不过是从那雷龙身上溢出的雷霆之威,便是将一座巍峨山峰轰得粉碎,连渣都不剩! 感觉到那雷龙的恐怖,那些观望的人群不禁又是退了许远。而原本孤峰的位置上,一个白衣人影凭空而立,道袍鼓荡,身姿依旧是傲然天地之间,对于眼前这仿佛灭世一般的雷龙竟是没有一丝惧意。 一人一龙,相视许久,二者气势也是在不住攀升,直至某一刻,天空上响过一道惊雷,仿佛听见了什么信号一般,那雷龙忽然动了,张口吐出一道光柱,直径只有数丈大小,但是那白衣老者却是沉神以对,如临大敌的样子。 只见他从虚空中抓出一把剑来,剑身通体雪白如练,仙气盎然,随手一挥,便是斩出一剑,一道恢弘剑气射出,只冲撞向那道光柱,只在瞬间胜负已分。 剑气斩在光柱之上,竟是将光柱劈开,一往无前的斩向雷龙本身,只瞬间便是斩到了雷龙身体之上,那雷龙竟是不躲不避,生生受了一剑,只见剑气顷刻之间泯灭,而雷龙躯体上亦是半点伤害也无。 雷龙抬首,一对硕大的眼睛盯着白衣人影,这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形成强烈的对比,极具视觉冲击力,雷龙那小山也是的龙首微微轻摇,竟是颇具人性化的表现出一份不屑的神情。 “再来!”白衣人影再次斩出一剑,此次却是用了三分修为。 雷龙眼神之中鄙视神情更甚,探出一爪,只一抓便将那道剑气抓碎。 那些观望的人影不禁又是倒吸一口冷气,雷龙竟强悍如此! 白衣人影冷哼一声,说道:“不过一畜生尔,岂能阻我得道飞升!” 说罢仙诀运转,十分修为全力催动,此次竟是不再做任何保留,仙剑之上光芒万丈,周围空间纷纷破碎,一个漆黑的球状结界蔓延开来,只片刻,便是将雷龙包裹进来,而在外界人们已是完全看不到,也感觉不到雷龙与白衣老者的身影了。 “一剑斩苍穹!” 一声长啸,仙剑之上那万丈剑芒,以开天辟地之势斩向雷龙,与此同时,那雷龙尾巴一甩,仰天咆哮一声,竟是携带万钧雷霆之力就那么冲撞而来。 片刻之后,天空之上那个漆黑球状空间轰然破碎,一个白衣老者负剑而立,神情淡然,无喜无悲,只是他的衣衫略显狼狈,两只袖口破碎,道袍也是破破烂烂,嘴角隐隐有几丝血迹,然而老者依旧是笔直站立,傲立于这天地之间。 而那雷龙不见踪影,那九彩云层已是散尽,天空之上已是平复,恢复如初。 “渡劫成功了?” 那远处的人群纷纷惊愕,转瞬之间才醒悟过来,正要近前恭贺,却是正当此时,异变又生,那天空之上忽然响起一道轰鸣之声,只见一道血色光柱忽然倾泻而下,那声势竟比适才那由三道雷霆融合而成的雷龙还有恐怖数倍,那白衣老者也未曾料到竟会有此异变,一时竟是毫无准备。 只在瞬间,血色光柱降临,白衣人影尚未来得及对抗,便是消失在了光柱之中。 身形俱灭! 看到这里,司空念心中骇然,先前那九道彩色雷霆已是让他惊惧不已,那最后莫名其妙出现的血色光柱更是让他感到恐惧,虽然他自己并未修炼到那白衣老者的境界,但是心中对于这天地之威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定义了。 “这便是我渡劫之时,所发生的事情。” 白衣老者看着司空念说道:“我已经神形俱灭,便连进入轮回投胎转世都是不可能的,可惜我这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尽付流水,实在可惜,可叹。” 白衣老者连连叹息,又接着说道:“那最后出现的血色光柱,原本是不应该存在的,却不知为何当日我渡劫之时出现了,而且是出现的毫无征兆,仿佛是专门为了将我灭杀。” 司空念听到这里,自然是对这个白衣老者心生同情,不过他依然想不通,这个白衣老者究竟是谁,又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 “你是在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对吧?”白衣老者微微一笑。 “是啊,我想不通为什么老爷爷要跟我说这些,也不知道老爷爷是谁啊?” “老夫风白凡,千年之前在修真界倒是有个名号,叫做飘渺真人。” “啊——”司空念大吃一惊,虽然不知道风白凡,但是飘渺宫的创始人飘渺真人,这个还是知道的。 “你就是飘渺宫的创始人——飘渺真人!” “不错!”飘渺真人微微一笑,说道:“当年渡劫之时已是有所准备,在飘渺仙诀之中设置了一个禁制空间,留了一丝元神在这禁制空间之中,期待能够有复活转生的机会,岂料时隔千年,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一人能够进入到这个空间之内,我这一丝元神已是油尽灯枯,此次与你见面之后,便是要烟消云散了。” 司空念顿觉难过,又想起了归隐村中那么多人在异兽之乱之中死去,更是觉得心中抑郁难解,这么几日相处,飘渺真人一直在教导自己,已是半师半友,听到飘渺真人说他自己即将烟消云散,顿觉伤心,竟是哭泣起来。 “好孩子,不要难过,人总有一死的,更何况我早就死了。”飘渺真人安慰他道:“更何况我其实是有私心的,原本那天你的神识进入到这禁制空间当中,我是想将你的神识吞噬,然后夺舍你的躯体,那样我就相当于复活了,岂料造化弄人——” 说道这里,飘渺真人竟是大有深意的看了看司空念,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阁下非是凡人啊,我的这丝元神竟然奈何你不得。” “不过这样也好,夺舍他人,终归是违背仙心之举,就算成功了,此生也不可能再次达到当年的巅峰之境,还不如顺应天道。” 司空念听着飘渺真人说着这许多话,竟是听得稀里糊涂,只愣愣的看着他。 飘渺真人再次轻笑一声,说道:“你还小,不明白很正常,等哪天你的修为到了相应的高度,自然就会明白了。” 说罢,双手背负在后,竟是不理司空念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了,司空念在后面看着他的身影,竟是看到飘渺真人每走一步,他的身影就会变淡一分,到得最后,只剩下一个非常淡薄的影子,再然后那影子化作荧光飘散。 第十九章 锁链 司空念看着飘渺真人的背影化作漫天晶莹碎片飘散,心底又是一阵伤感难过,泪水终于喷涌而出,眼前慢慢浮现出那白衣老者的身影,手执长剑负手而立,那孤傲的身影如同与生俱来就是那般的傲立于这天地一般,狂妄不羁,亦是飘逸出尘,仙人般的身姿巍峨洒脱,直教人心生敬仰之情。 然而便如同飘渺真人这般,修为通天彻地,八劫之境,当那血柱天劫降临,依然逃脱不开这天地束缚,数百年修炼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所谓天道,当真威威不可揣测? 所谓修真,当真渺渺不可期许? 究竟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但天意究竟如何!? 虚空之中,司空念昂首看向天际,眼神迷离,那瘦弱的身体在这天地之间如此的单薄,便如沧海一粟,不足道哉! 然而目睹飘渺真人渡劫,明明渡过在即,成仙有望,却是不料天有不测,那煌煌天威,终是不可挑衅,不可抗拒,亦是不可逾越! 天道不公! 此时此刻,在司空念那幼小的心里,竟是产生了一股莫名的肃杀情绪,仿佛对这天道不公耿耿于怀,若是自己哪一天也能有飘渺真人那般境界修为,面对这天劫,便绝不坐以待毙,发誓要逆了他,撕了他,灭了他! 也就是这个时候,司空念识海之中忽然炸起一道黑色惊雷,原本白云翻滚不休,宛若仙境的识海,顷刻之间已是化作血海汹涌,天空之中乌云笼罩,电闪雷鸣,竟是下起了滔天血雨。 在那涛涛血海之中,无数尸首翻滚不休,面目均是狰狞,相互之间手脚不住撕扯,仿佛在挣扎着要冲出这血海浪涛,但又不知为何,每次即将浮出水面之时,都会有滔天海浪击来,于是那无数尸首尽皆沉沦,只发出凄厉惨叫之声。 在外界,司空念的身体周围竟是凭空浮现出一丝一丝漆黑的气息,只缠绕在他的身体之上,那漆黑的气息顺着他的身体不住游蹿,节奏甚是亲昵,仿佛时隔多年的老友一般,一朝得见分外亲切,而他的脸上,狰狞之色越发的急剧,到得最后,原本瘦小水嫩的脸上竟是出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表情,那神情分明只有在地狱修罗之中才能得见。 “小七——快醒醒啊——小七——再不出门,便连馒头渣滓都不剩了——” 万阳正双手抓住司空念的双肩,又是一顿独门手法的摇晃,只摇的司空念的身体像是抽风也是的,不住颤抖,声势浩大,但奈何收效甚微,往日这么猛的一顿摇晃,司空念多多少少已是醒了大半,但是今日却是奇了怪了,任凭万阳怎么摇,司空念都没有丝毫属性的迹象,仿佛永久的睡入梦想,再也想不过来了。 然而万阳没有察觉的是,或者说这六个兄长都没有察觉的是,司空念身上那一丝一丝的漆黑的气息,此时却是有些暴动了,纠缠在司空念身上的细丝此刻正快速的在他的身体上交相缠绕,慢慢的融合成了一道漆黑的仿佛绳索一样的东西,其头部忽然抬了起来,一如毒蛇吐信,只冷冷的盯着万阳一只抓在司空念肩上的手,只怕在瞬间就要作势撕咬,其动作神态都像是在保护司空念一般。 但奇怪的是,这么明显的一条漆黑的锁链,他们这六个活人竟是一个也都没有瞧见,正当那万阳再次发力准备再来一次独门叫床法时,那漆黑的锁链一端,犹如毒蛇一般的头部,突然后仰,再扑向万阳,一如毒蛇捕猎一般,只在瞬间便是毒牙入体。 “啊——” 万阳惨叫一声,一下子跌倒在地,有左手死死握着右手手腕,只见右手手腕之上瞬间出现一块漆黑的斑块,起初只有一点,数息过后已是扩散到拇指大小,且伴随着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那万阳顿时头一歪,竟是疼的昏死过去。 旁边贺永元在万阳发出叫声之时,虽有惊愕,但还算是反应神速,只将将感到万阳身边,万阳已是昏迷,刚好将他倾倒的身体扶住。 “怎么了,老二——” 贺永元连声呼叫,却是没有半分效果,万阳已是人事不知。 其他几个明显因为年龄的原因,心智上有所缺陷不够成熟,还停留在万阳那声惨叫之声当中,过得片刻反应过来,这才围拢过来,纷纷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啊!”贺永元一手抱着万阳,另一只手抬起万阳的右手,只见万阳右手上莫名其妙的出现的一个拇指大小的漆黑斑块,只看得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什么东西?” 蔚英豪愣愣的盯着那个漆黑斑块问道:“刚刚没看到有什么东西伤到他啊?” “就跟被蛇咬了一样,”聂远同忽然说道:“但是又没看到有牙印。” “蛇?”贺永元皱眉,反复翻滚着万阳的手臂,却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哪里有伤口,这个漆黑色的斑点,仿佛凭空出现一样。 “究竟是怎么回事——” 贺永元正寻思着要不要去找羽彤看看,正在此事,只听一声惊叫,却是司空念终于苏醒了过来。 “咦——你们这是怎么了?”司空念刚刚睁开眼睛,便是发现六位兄长全都围在自己身边,而大哥怀里正抱着二哥,而二哥正闭着眼睛,似乎尚未苏醒的样子,只不过怎么看他的脸色都是异常苍白,且包含痛苦之色。 “二哥——这是怎么了——” 司空念看向万阳,正想伸手去摸万阳的手臂,却不料贺永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先别碰他。”声音之中竟是带有从未有过的生疏之意。 司空念一愣,大哥从未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自从他们七个结拜兄弟以来,六位兄长都是对他倍加呵护,疼爱有佳,什么时候用过这般生疏语气,且看贺永元那神情,竟是隐隐有责备之意。 司空念只觉一阵委屈,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自己刚刚做了个噩梦,才醒来大哥就对自己这么疏远了,他抬头看向其他几个哥哥,只见他们竟是一齐后退一步,且眼神躲躲闪闪,竟是带有惧怕之意。 “究竟是怎么了?” 司空念眼中一阵酸苦,正要哭将出来,贺永元叹了一口气,眼见得最小的兄弟受了委屈,只见这做大哥的不得不做点什么了。 “刚才二弟正想把你摇醒,岂料在你身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像有什么东西咬了他一下,你看他的右手手腕,那里正有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斑块。” 司空念默默抬起头来看向万阳的右手手腕,果然看到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漆黑斑块,他看着那斑块,直觉心中一突,身体竟是颤抖了起来,竟是就这么挣着眼睛竟是做起了噩梦。 在那噩梦之中,白衣老者飘渺真人那一丝元神砰然消散,他的识海之内便是轰然破碎,那白云翻滚的仙境一般的识海竟是突然化作了修罗地狱,血海滔天,一道漆黑色的锁链凭空凝聚而成,盘旋缠绕,叮叮作响,其大小可谓是遮天蔽日,更有漆黑火焰覆着其上,其中每一个锁环之中都有幽魂嘶吼咆哮。 那时司空念看着这条巨大无比的锁链,心底却是想起了前几日做的那个同样是诡异,恐怖不已的噩梦。那一次看到那把血红的古朴长剑之时,已是觉得有种亲切之感,仿佛那把血剑便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如今,见到一条漆黑且无穷无尽般的锁链,同样是有一种亲切之感,那锁链之中似有神魂一般,竟是摇晃不止,来宣泄自己的兴奋之感,一声一声毛骨悚然的叮叮锁链之声,却是让他觉得倍感愉悦,仿佛那是世上最动人的音乐一般。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那锁链一声一声的嘶吼咆哮,仿佛是被封印千世、万世一般,此时一朝解放,竟是癫狂如斯。 “这天算得了什么,这地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你愿意,这天地尽可翻手覆灭!” “以天地为棋局,以万物为筹码,那时再来挣过,看看这九天十地,究竟谁主沉浮!” “小七——你这又是怎么了——” 贺永元看着司空念一动不动的,心里暗呼糟糕,这小七莫不是又灵魂出窍了,万阳此时不省人事,已是棘手,不想小七又着魔了,一动不动,只瞪着眼睛看向万阳跟他自己,竟是让他不自觉的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慌的感觉。 “小七!” 只听啪的一声,贺永元一巴掌抽在司空念脸上,用力颇大,只把他抽飞了出去撞在了床铺边上,司空念呻吟一声,脸上已是肿胀一片,好似猪头一般。 “大哥也太凶残了——”司空念缓缓的爬了起来,眼神甚为幽怨。 贺永元微微一笑,说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小七。”说罢,伸手将他拉了起来,继而说道:“小七,你过来看看你二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他右手手腕上的黑斑去掉。” 司空念点头应了一声,一瘸一拐的走至万阳身旁,歪着脑袋盯着那黑色斑块,片刻后只觉的头脑之中连连炸响,仿佛有一道狂妄的声音大笑不止。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那声音霸道绝伦,司空念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摇摇晃晃的跪在地上大口喘息。 “小七?” “我没事,”司空念摇摇头,伸出一只手去紧紧握住万阳的手腕,此时在挂在司空念脖子上的吊坠忽然亮了,只闪了几下,便又恢复如初,再看万阳的手腕,那上面的黑色斑块已是消失不见。 “小七果然与众不同!” 贺永元看着这一幕,心底却是连连惊叹不已。 第二十章 六脉高徒 司空念看着自己的手掌,只一动不动的愣愣的发呆,适才他心中只想着要那个斑块消失,没想到自己的手一碰到万阳的手腕,那漆黑的斑块竟然真的就这么消失不见了,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 “小七——” 贺永元拍了拍司空念的肩膀,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但是此等情形,那漆黑的斑块消失得如此诡异,尽管司空念年龄不过四岁左右,所能理解的事物有限,可眼见得自己身上竟有如此匪夷所思的能力,大概第一反应便是害怕吧。 “我究竟是怎么了——” 司空念小声的自言自语,手足俱都颤抖不已,只在心中重复着询问自己。 “我究竟是怎么了——” 重复的小声说着这句话,仿佛梦呓一般,司空念的神情渐渐变得癫狂了,他在心底抵触着那两个字,小心的保护着自己那幼小的心灵。 “怪物?” “我是怪物吗?” “不——不——我不是——我不是!” 司空念两只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手掌,另一只手却是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的向后挪着,直至到了床铺边,退无可退。 “小七!” 贺永元大声的呼叫着司空念的名字,奈何司空念竟是没有听到一般,开始向后退去,那恍惚的眼神,惊惧的神情,无不昭示着此刻他的内心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贺永元很想去安抚他,但是司空念退到床铺边上后竟是用双手将自己的头抱住,随时都可能崩溃。 “大哥?” 蔚英豪看向贺永元,贺永元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正在此时,只见一道白光忽然在房中闪现,羽彤从中走了出来,神情竟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又是一道白光闪现,出来的正是柳杨。 羽彤走至万阳身旁,弯腰屈身试了试万阳的气息,发现气息平稳无恙,只是深度昏迷而已,应该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抬头看向司空念那里,见他竟是双手抱头缩成一团,仿佛丧失了神魂一般。 羽彤皱眉,再看向柳杨,柳杨此时正用手抚摸着司空念的头,一股股青色气流携带着晶莹光点不住的从柳杨的身上涌入司空念体内,许久之后,柳杨撤去手掌,对着羽彤摇了摇头,说道: “你先带万阳去欧阳师妹那里看看,我将这小家伙带到何老那里,看看他有什么办法说法,回头再跟你详细说说。” 羽彤点点头,抱起万阳便是白光闪耀,已是不知所踪。 柳杨扶起司空念,对着剩余几个小孩说道:“你们先去吃早饭吧,若是错过了,便向三娘讨些吃的,便说是我的话让你们去的,这小家伙我先带走了。” 说罢,心念一起,飘渺仙踪发动,一阵白光摇曳,光芒绽放,众人睁开眼睛之时,他的身影已是不知所踪。 “我们该怎么办?”聂远同问向大哥贺永元。 “先填饱肚子再说!” 贺永元神色一凝,小手一招,率先出了宿舍。 ※※※ 此时在那飘渺宫主峰缥缈峰上的飘渺仙宫之中,六脉首座竟是齐聚于此,只见赵沧岚、苏怡、上官雪、百里风扬、青弈、左丘林站成一排,六人都是神情凝重,在他们面前正站着六个年轻人,分别是六脉座下之中修为高深的弟子:毕尘、顾紫萱、古华、单文彬、徐励、慕容妙菡。 只听赵沧岚开口说道:“毕尘,此次暗中查探那异兽兽潮之事,以你为首,你须得精心计划,步步经营,行事可与其他师兄妹商议,三思而行,切不可恣意忘形,更不可仗着你是师兄便随意发号施令,裹挟他人!” “是,弟子定当谨遵师命!”毕尘躬身领命。 说罢,其余五脉首座纷纷上前与自己的得意弟子又是一番嘱咐,只过得一炷香时间,这才在赵沧岚的催促下出了飘渺仙宫。 六个年轻人并排走在一起,相互之间却是甚少言语,适才掌门赵沧岚说由毕尘全权负责发号施令,但同为六脉最为杰出的弟子,其他五人心中自然都是有那么一些不服气的,虽说都是同门师兄弟,彼此虽无敌意,但傲气自然是有的,若是毕尘不能拿出让其他五人服气的修为,只怕这次下山探查却是不会那么顺利了。 “都是同门,有这必要吗?” 毕尘心中苦笑,对于其他五人心中所想,多多少少的自然是知道的,况且他是赵沧岚精心培养的弟子,乃是作为下一任宫主掌门来培养的,赵沧岚将除了将一身本领尽皆传授,更是将一派掌门经验、御下的权利之道也一并传给了他。此时只不过看了几眼身旁的几个师弟、师妹便是对他们心中所想了然于胸。 “虽没有必要,亦不得不为之!” 毕尘心中计较一定,却是微微一笑,说道:“各位师弟、师妹,此番下山还望各位鼎力相助,我毕尘必当感激不尽!” 顾紫萱冷哼一声,对于缥缈峰这一脉一贯的勾心斗角、阿谀作秀这套却是很不感冒,右手一引,飘渺剑诀剑势一起,背后仙剑惊鸿轻颤,“嗡”的一声,剑光一闪,已是飘在当空,顾紫萱一声轻喝,终身一跃,已是踏于仙剑之上,竟是招呼也不打上一声,便是御剑走了,只在空中留下一抹白衣倩影。 毕尘苦笑一声,神色颇为尴尬。 “呵呵,顾师妹却是不善表达,并非是怠慢了师兄,”单文彬对着毕尘微微拱手,说道:“还望师兄不要见怪!” 毕尘摇了摇头,说道:“顾师妹乃是真性情,想到做到,不似我这般客套做作,倒是显得下乘了。” 单文彬微微一笑,不再多说,抬手向着身旁的几人拱拱手,说道:“单某先行一步!”说罢,将手中折扇往空中一抛,那折扇在空中豁然放大,单文彬也是一跃便是踏于折扇之上,对着众人再次拱手,遁光一起,追着顾紫萱去了。 “呵呵,几位师弟、师妹请了。”毕尘向着古华、徐励、慕容妙菡一拱手,便是从面前虚空之中抓出一把剑来,剑身呈现青紫之色,其上青光流转,仙气盎然。 “虚空藏兵!” 古华、徐励、慕容妙菡纷纷脸上呈现出惊愕之色,这才对毕尘收起了小觑之意。 毕尘将手中仙剑往空中一抛,剑光流转,只绕着他飞了数圈,这才停在他的面前,毕尘微微踏出一步,顿时人影飘忽不定,只在瞬间便是站立在了仙剑之上,再是青光一闪即逝,毕尘已是不知所踪。 “想不到毕尘师侄的修为已是到了如此之境!” 飘渺仙宫门口处,苏怡看着毕尘消失的方向,连连叹息。 “虚空藏兵,修为最少是地境以上才能修炼,想不到毕尘师侄悟性如此之高,我等座下弟子只怕是无一人能够相提并论,掌门师妹却是收了个好徒弟啊!” 一旁百里风扬连连赞叹,一脸羡慕,赵沧岚听了心中得意,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语气谦虚的说道:“你那徒弟单文彬只怕离地境亦是不远了吧,毕尘只不过是占了年长几岁的便宜罢了。” 此时古华、徐励、慕容妙菡也是不甘示弱,只见古华将挂在腰间的一把古朴短剑解下,竟是连着剑鞘一起抛向空中,那仙剑豁然变大,静静的停在她的身前,古华也是纵身一跃,便是站立仙剑之上。 徐励却是将背负长枪解下,只见枪身之上一道道霸道绝伦的气息鼓荡开来,竟是引得周围灵气阵阵紊乱,想要祭起,却是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像前面几位师兄那样将长枪稳住,徐励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脸上红彤彤的,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那模样神情竟是跟他师父青弈一样老实憨厚,让人忍笑不俊,飘渺仙宫入口之处,上官雪捂嘴一阵轻笑不止,青弈只气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这个蠢货!” 慕容妙菡呵呵轻笑两声,说道:“徐师兄的这把长枪却是霸道了些,不便施展御剑之术,若是师兄不介意,便与妙菡同行可好?” “好啊——”徐励嘿嘿一笑,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慕容妙菡将腰间一个紫色葫芦解下,只往空中一抛,那葫芦迎风便涨,只化作一个数丈大小的紫色葫芦,停在了虚空之上。 “师兄请!”慕容妙菡对着徐励一拱手,笑着说道。 “师妹也请——”徐励也是拱手还礼说道。 二人却是几乎同时施展飘渺仙踪,也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紫色葫芦之上,慕容妙菡端坐于小肚之处,身后徐励站立在大肚之处,只见慕容妙菡一声轻喝,手上法印一动,紫色葫芦便是御空追着前面几人去了。 “紫灵仙葫——左师伯还真是舍得啊——” 赵沧岚看着那远去的紫色葫芦,忽然畜生笑道。 左丘林伸手捋了捋胡须,说道:“妙菡乃是先天木灵体质,那紫灵仙葫倒是与她极为相配。” “这个倒是!”赵沧岚不置可否,停顿片刻,又说道:“此去凶险难料,但愿他们能够逢凶化吉!” “雄鹰总是要翰翔天地之间的,我们已是尽了做师父的责任,他们将来成就如何,便是看他们之自己的造化了。”百里风扬仰天叹息,说道:“如今便只能等候他们的回报了。” 众人纷纷点头,过得片刻之后,六脉首座便是各自回归自己的山峰去了。 而此时那慕容妙菡带着徐励,终于是赶上了前面四位同门,只见毕尘、单文彬、古华却是停在了溪谷上方,慕容妙菡靠了上去,见到顾紫萱竟是不知所踪,询问道:“何故停留于此,紫萱师姐怎么不见了?难道是师姐她走的太快,走散了?” 毕尘摇了摇头,说道:“慕容师妹有所不知,紫萱师妹似乎有旧友在这溪谷之中,此时却是下去与旧友相聚去了,走时嘱咐我们先行,不过我想总不会话费太多时间,那暗中探查之事尚无头绪,不急于一时,便与几位师弟、师妹商议,在此登上一等。” 慕容妙菡恍然,说道:“原来如此,那便等一等吧。” 此时毕尘看见徐励竟是站在慕容妙菡的法宝之上,却是有些诧异,随后看见他背后的那杆长枪,顿时豁然开朗。 “原来是霸枪!青弈师叔倒也是下了血本。” ※※※ “何老,这小家伙如何了?” 柳杨神情凝重的看着身旁的一位老者说道,那位老者正闭目端坐于床边,正用神识探查着床上那个身体不住颤抖的小孩。 那小孩自然便是司空念了,而这老者乃是溪谷外谷之中修为最为高深的何进何老,其修为已接近人境巅峰,但奈何年事已高,依然不被飘渺宫看重,只能不甘的做了溪谷执事,负责坐镇溪谷外谷。 “唉——”何进叹息一声,说道:“这小子似乎被什么恐怖事物冲撞了神魂,此时此刻已是丧失神志,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柳杨心中一颤,竟是不敢置信,说道:“怎会如此!” 第二十一章 再见顾紫萱 却说顾紫萱御剑先行,到得溪谷上空之时,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小孩形象,那小家伙一身脏乱不堪,便连素来慈爱的师父见了都是有些嫌弃,但是说出的话语倒是让她觉得新奇,特别是在那神女峰之上之时,那一句“咦——那个凶巴巴的大婶去哪里了?”至今回想起来都是忍笑不俊,再想起那小家伙的呆头呆脑的模样,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想念了。 顾紫萱心中所想的那个呆头呆脑的小孩,自然便是司空念了。 此时看了看下方,正好经过溪谷,想起那天有几个小孩被送入溪谷之中,其中不正有这个小家伙吗,于是便想着下去看看他,毕竟她这次下山探查异兽兽潮之事,不知需要耗费多少时日。 一月? 一年? 亦或是数年之久? 总之此时此刻竟是升起了想要去看看那小子的强烈的想法,于是手中剑诀一变,停了下来,不多久一道遁光飞来,现出一根棍状的法宝出来,尾端还拖拽着长长的红色穗子,竟是一把尚未展开的扇子,只有一丈长短,其上站着的正是百里风扬的高徒——单文彬。 顾紫萱正想着跟他招呼一声,便要落下剑光前往溪谷,正在此时,又是一道遁光袭来,气势竟是一往无前,犀利无比,快的不可思议,眼见得还有数百丈距离,却是在眨眼之间便是到了她的身前。 来人正是毕尘,此次下山探查异兽之事的领队人物。 顾紫萱看了一眼毕尘,放开神识,竟是毫不顾忌的扩散开来,却是不料神识只一接触到毕尘身前一尺之地,便是犹如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旁边单文彬无奈的摇摇头,心道:“早就听闻神女峰有个顾紫萱,美若天仙,却也是好胜得紧,这毕尘若无意外,便是下一任的飘渺宫宫主,一派掌门人物,不祈求与他打好关系,但是也不应该如此的莽撞,照着顾紫萱的性子,若是不加阻拦,只怕在这溪谷之上就要发生一场同门械斗了。” 于是咳嗽一声,开口说道:“毕尘师兄,紫萱师妹,此次下山掌门早有嘱托,一切低调行事,只在暗中探查,万万不可多生事端,以免打草惊蛇。” 听得单文彬这居中调停的话语,顾紫萱面有不屑,却是不再发难,心念一动便是收回了神识。 “师妹好修为!”毕尘嘴角微笑,神色洒脱,态度却是十分的谦虚。 顾紫萱冷哼一声,说道:“毕师兄无需自谦,今日却是不便讨教,十年之后便是宗门一甲子一次的宗门大比,那时还望师兄不吝赐教!” “定当奉陪!”毕尘一拱手,算是应下了今日的挑战。 旁边单文彬无奈的叹息一声,不曾想到这顾紫萱竟是如此的争强好胜,但又想到自己身上,只怕自己这身修为未必被顾紫萱看在眼里,不免唏嘘不已。 此时又听到顾紫萱说道:“我于这溪谷之中尚有旧交,今日路过此处正好前去一叙,几位师兄还请先行,紫萱待得见过故人,便会赶上。” 毕尘微微一笑,说道:“紫萱师妹既有故交在此,尽管下去一叙,想必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在此等候,师妹请便。” 单文彬也是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师妹请便,一会等古华师妹他们到了,我们再解释一番。” “如此多谢了。” 顾紫萱对着毕尘和单文彬一拱手,便是剑诀一引,落下剑光,往溪谷去了。 ※※※ “何老,这小子当真是救无可救?”柳杨惊愕的看着眼前的老者,满脸的不可置信,神情竟是有些悲切了。 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悟性超绝的弟子,正想着和羽彤、宇文宏才好生培养,定要让那些眼高于顶的六脉弟子看看,他们所教导出来的弟子亦是不差,岂料竟是发生如此事情。 “救是可以救的,只要运转飘渺仙诀全力施为,将这小子体内的神魂重新凝聚复原便可,但是那需要强绝修为支撑,地境乃是最低要求,老夫只是人境巅峰,若是强行施为亦不是不可能,只是在施法过程中不能受到任何干扰,最让老夫没有底气的是,老夫年事已高,施法过程中若是修为不济,便是个反噬的下场,老夫已是活得够本了,死了便是死了,只是这小子却是免不了全身经脉受损,终身再无修仙可能。” 柳杨头脑只觉的一阵嗡嗡作响,若是全身经脉受损,再无修仙可能,那救了这小子又有什么意义,还要赌上何老的性命,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何老,这小子还能坚持多久,若是时间足够,我可往缥缈峰一趟,请求掌门施救。” 柳杨脸上甚为急切,若说让何进冒死相救,却是无论如何都是开不了口的,只能另寻他法。 何进却是叹了口气,说道:“此子神魂已是破碎,神魂消散只在片刻之间,你也清楚,一旦神魂消散意味着什么,你若是去往缥缈峰求救,来回请求通报所花费的时间颇多,即便是宫主掌门亲临,那时亦怕是迟了。” “如此却是为之奈何!” 柳杨已是声泪俱下,一张老脸已是挂着几滴泪珠,他明白,以何老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在乎自己的这条老命,但即便如此救得司空念的性命,却也是一命换一命,与他而言亦是不忍。 “呵呵——”何进却是一笑,说道:“老夫枉活两百多年,寿元无多,早已是行将就木之人,若是能够救得此子性命却是做得一件功德之事,于我而言却是再好不过,你无须自责,亦无须挂怀,能救得此子便是天意,亦是此子的机缘!” 说罢,已是盘膝坐于床上,闭目凝神,平稳心境。 柳杨摸去脸上泪泽,自知何老已是心意已决,再无劝解余地,只得遵从。于是将司空念从床上扶起,将他身体摆成修炼的姿势,双手捏了个手印。 柳杨退后几步,郑重的对着何进行了一礼,然后脚步轻移,关好门窗退了出去。 何进睁开眼睛,神情安然,看向司空念,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小家伙,你可算来的真是时候,若是晚来几日只怕是见不到我了,这便是天意吧。你我此生有缘,我便将这一身修为尽数赠与你,望你能够冲破束缚,登上我等从来未有登临之境,那时也不枉我舍命相救。” 说罢,竟是自嘲一笑,伸出一双形容枯槁的手掌,按在了司空念的胸口上,只见那双手掌之上凭空出现两股青色气流。 此时此刻,何进已是开始运转飘渺仙诀,并且是那种拼尽全部修为的运转,强行透支生命力催动仙法提升境界,只见何进身体不住颤抖起来,那情形仿佛海上扁舟脆弱不堪,随时都有暴毙而亡的危险。 司空念的识海之中,漫天血雨纷飞,只见一望无际的血色海洋汹涌澎湃,其中有无尽尸骨翻滚嚎叫,那声音痛苦不已,听之让人毛骨悚然,冲天血腥的气息从这无尽红色海洋当中弥漫而上,让人闻之欲呕。 而在这片血红天空之中,一道漆黑的锁链正悬浮于空,那一圈一圈的锁链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只在那锁链的一头,仿佛一条毒蛇抬起了噬人的蛇头,紧紧盯着漂浮在血海之中的一个瘦弱的身影。 那身影正是司空念。 此时司空念紧闭双眼,身体随着血海浪涛起起伏伏,竟是没有丝毫意识,不,更像是没有生命迹象。 “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一声一声诡异的咆哮之声不住在这血色世界飘荡。 只见一圈一圈的漆黑色的锁链紧紧的缠绕在司空念身体之上,且如同毒蛇一般在他的身体上下不停蠕动,不断的有丝丝黑色之气侵入司空念的身体,每侵入一点,司空念那紧闭的双眸便是抽搐一下,身体之上竟是浮现出一丝裂痕。 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司空念身体之上已是裂痕密布,仿佛敲碎但是又未完全破碎的琉璃一般。 神魂竟是支离破碎,已是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此时在司空念的脑海之中,更有一道声音不住的在诱惑着他。 “接受我吧——接受我吧——我能让你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破灭天地的力量——来吧——来吧——让我们再次降临九天十地,让这世界再次颤抖吧!” 司空念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眼瞳之中竟是诡异的漆黑之色,身体也是缓缓的浮出水面,双手直挺挺的向前举着,仿佛僵尸一般,就那么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巨大的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漆黑锁链走去。 “来吧——来吧——” 正当司空念走至那锁链面前,将要触及锁链之时,头顶之上突然射下一道刺眼光芒,那光芒包含着一股股的正大光明的力量,与这个血色世界形成强烈的对比。 光芒直射到司空念的身体之上,一股暖洋洋的气流顿时涌入司空念的身体之中,让得他的身体不禁一颤,竟是停下来了,眼睛也是恢复如初。 “我这是怎么了?” 司空念正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副茫然的表情。 “小家伙,到我这里来。” 一个声音从天空之上传来,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老人缓缓从那光芒中浮现出来,才一现身,便是满脸的惊恐之色,只看着天空上那道漆黑的锁链,身影连连颤抖,已是有些变淡了。 “这是什么!” 何进惊恐的叫道,那无情无尽的漆黑锁链让他的神魂一阵颤抖,竟是有消散的趋势,心道:“糟糕,外界本体已是支撑不下去了,不能再有所耽搁了。” “来我这里!” 司空念看着那个老人,记忆中未曾见过,但是那身道袍是认得的,柳杨便是穿的一模一样的道袍,只一眼便是猜到肯定是溪谷中某位未曾见过的执事,并且从他身上绽放的光芒亦是让得他感觉十分舒畅,相比较于眼前那道漆黑的锁链,那滔天的血惺气息,司空念觉得应该听那老者的,便转身朝他走去。 “跳梁小丑也敢坏本尊好事!” 那道漆黑锁链只微微一摆,何进的身体之上竟是凭空出现了一道漆黑锁链,那样式与这道巨大的漆黑锁链一模一样,只是小上无数倍。 何进只觉得体内的灵气不断的被抽离出去,只怕瞬间便会被吸成人干,他的这道神魂便会破灭,他在外界的身体也是会在瞬间死去。 “在快些,小家伙,我要坚持不住了!” 司空念听后,便是加快了脚步,奈何脚底之下仿佛有一股吸力一般,在吸扯着他的脚步,不让他继续前进,但看到那老人急切的神情,知道刻不容缓,便是愤然一跃,身体腾空而起,伸出双手向那老人抓取。 何进也是伸出双手去抓司空念,正在此时,那道锁链又是一摆,第二道漆黑锁链出现在了他的身上,紧紧的收缩勒紧,何进的身体竟是砰然破碎。 司空念的双手抓空,即将掉落。 “还是差了一点么?”何进的神魂溟灭之时,发出一声不甘的声音。 正当司空念的身体将要掉落,又是一道光芒绽放,其气势竟比先前何进的要大上十数倍,从那道光芒之中忽然又伸出一双手来,紧紧的抓住了司空念的双手。 那美丽得如同九天仙子一样的容颜,那一双清澈、圣洁、空灵的眼睛,仿佛可以净化这世间所有罪恶! “不——” 一声凄厉惨叫之声传来,那道漆黑锁链竟是开始崩溃,不多时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片血海也是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翻滚不止的云海,宛若仙境。 “紫萱姐姐——” “小家伙,你还是这么不省心啊——” 第二十二章 封印 识海之中,白云翻滚不休,在这宛若仙境的世界中,一个女子双手紧紧抓着一个不到四岁的小男孩。 女的风姿绰约,风华绝代,犹如九天仙子下凡,不食人间烟火。 “小家伙,你可知道刚才那是什么?” 顾紫萱脸色凝重的问道,原本刚刚的重逢让她心底浮现出一缕喜悦,但是又想起那道无穷无尽般的漆黑色的锁链,喜悦之情马上被惊骇的神情的取代。 回想起适才那滔天的血腥之气,鬼哭神嚎一般的凄厉惨叫,无止无休的疯狂杀念,让得她心中震颤,原本时刻运转无碍的飘渺仙心竟是微微一凝,有种滞泄之感。 司空念愣了愣,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那时目睹飘渺真人元神消散,只觉得心中无比痛苦,想要发泄一番,那道漆黑的锁链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识海之中,一出现就是在诱惑蛊惑他,要他接受它,而它将会给予他毁天灭地般的力量。 不过那浓重的杀伐之气让他一阵阵的后怕,只是冥冥之中又有一种熟悉之感。 顾紫萱见司空念呆呆的看着自己,心道他还尚是年幼,许多事物都是知道的模模糊糊,并不是十分清楚,便不再逼问。 “只是何老为救你神魂俱灭,等会出去了,你却是要好好的拜祭于他,感谢他的舍命相救之恩。” 说罢心念一动,飘渺仙心又是平稳了几分,进而催动飘渺仙诀全力运转,司空念只看到头顶之上大放光明,眼睛已是无法承受,只得闭上,待得光芒消失,眼睛睁开之时,却是见到一个老人正用双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 那老者的身形竟是如此的瘦弱不堪,仿佛只是一具披着人皮的尸骸一般,那双按在自己胸口上的手臂,更是削弱得能够看见皮肤之下的枯骨。 何进,溪谷外谷之中修为最高的执事弟子,已然坐化。 司空念看着眼前的这个只在识海中见过一面的老者,立刻明白了正是他舍命相救,拖延了时间,自己才最终等到了顾紫萱,才能被顾紫萱所救,于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紫萱看着司空念那难过的样子,忽然间心中一痛,于是将他揽到怀中,一手抱着他的肩膀,一手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打。 “不哭——不哭——紫萱姐姐在这里——” 旁边柳杨神情也是悲痛不已,想不到还是发生了最坏的情形,若不是顾紫萱及时赶到,运转飘渺仙心加持飘渺仙诀全力施为,这才在那关键时刻将司空念的神魂解救出来。 此时看着司空念哭泣,心中又是一声叹息,终归是一命换一命。 “紫萱,这小家伙如何了?” 作为溪谷执事数十年,顾紫萱自然也是在他的手上教导过的,因此对于顾紫萱而言,柳杨便是启蒙老师一般的存在了。 “老师放心,他的神魂已经复原如初,应当无碍了。”顾紫萱还在轻轻的拍打着司空念的背部,一边看向柳杨,说道:“学生今日身负使命下山,正好经过溪谷,念及这个小家伙便想着下来看看,没想到竟是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只是何老——他——” 柳杨哽咽一声,说道:“何老前几日便是于我交代,他的寿元将近,时日已是无多,如今救得这小子一命,便是他最大的宽慰了,还好这小子无恙,他一身修为已是尽数打入了这小子体内,便算作是另类的重生吧。” “原来如此——”顾紫萱点头,说道:“难怪我觉得这小家伙体内有一股不弱的灵气窜动,原来尽数何老一身修为,只是他还太年幼,飘渺仙诀尚未层修炼完全,只怕是经受不起这股庞大的灵气冲撞。” 正在此时,只听司空念一声尖叫,竟是吐出一口鲜血来,随即脑袋一歪,已是人事不知。 顾紫萱大惊失色,连忙用手在司空念手腕上一探,发觉脉搏平稳,生命无虞,神色这才略作舒缓。 “想必是何老的那股灵气在他体内淤积不得疏导,冲撞了经脉,”柳杨沉吟片刻,继而说道:“紫萱可在他身上布下封印,等他修为境界提升到人境,破解封印亦是不难,何老的这身修为可助他快速突破人境,直抵地境!” 顾紫萱点头,说道:“如此,我便施法在他体内设下一道封印,将这股灵气压缩封印,还望老师在旁护法。” 柳杨点头,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脸上神情甚是凝重。 顾紫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平复下心境,少许片刻便是猛然睁开眼睛,眼中精光闪烁。 顾紫萱右手捏个剑诀,背后惊鸿仙剑轻颤一声,竟是自动出鞘化作一道白色豪光,只在她头顶之上盘旋数周,豪光越发壮大,一股凌厉剑势不断汇聚,只在某一刻,剑势已是到了巅峰,顾紫萱退后一步,神情严峻,伸手一引之间,惊鸿仙剑发出一道尖啸之声,已是落在了顾紫萱的手上。 只见顾紫萱身上凭空涌出道道白色气旋,衬托得她的容颜越加的清冷,一声轻喝,顾紫萱身上气势已是与那仙剑融为一体,便是一剑刺出。 ※※※ “嘭——” 贺永元一斧砍在一段砾木之上,只堪堪砍出了一个细小缺口,旁边蔚英豪、聂远同、常升、路远只默默看着他,神情苦闷,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沉闷的气氛在这柴房之中不住弥漫,明明是有着五个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出奇,只间或的传出一声利刃砍在木头之上的声音。 许久之后,贺永元才停下来,他看了看几个小弟,忽然将手中斧头丢在一旁,伸手摸去额头的汗水,回头冷冷的看向蔚英豪他们几个。 “这么说你们是想抛弃小七了?”语气中透露着深冷的味道。 看着贺永元那冰冷的眼神,蔚英豪却是一个哆嗦,但是想起晨间那诡异的一幕,他们这几人已是对司空念有了几分恐惧,于是蔚英豪才硬着头皮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但是贺永元只一个劲的劈着那坚硬无比的砾木,对他们的请求却是置之不理,直至此时此刻。 “早上的时候,大哥也是看到了,小七他身上发生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让我们感到害怕,二哥还躺在床上无法苏醒——” “住口!”贺永元怒喝一声,说道:“当初我们七人结拜之时,便是对着这天地起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莫非是忘记了吗?” 蔚英豪脸上一阵抽搐,沉默了片刻之后,脸上竟是慢慢浮现出一股坚毅的神情,说道:“我们不过都是在那异兽之乱中存活下来的孤儿罢了,当初结拜只不过是一时兴起,闹得好玩罢了,又哪有什么兄弟之情,至于大哥说的抛弃之词,却是无从说起!” “哦,是这样吗——嘿嘿——” 贺永元怒极反笑,神情说不出的狰狞,对于他们这几个想要抛弃小七的家伙是痛心疾首。 “小七不过四岁,心思单纯,头脑简单,不过是发生一点意外,你们便是这般排挤待见于他,可知他是真心真意当你们是哥哥,可你们却是不再拿他当弟弟了。” “我们也不想啊——”聂远同小声说道:“只是今日所发生的事情着实让人后怕,二哥至今昏迷不醒,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醒来,我们还这么小,刚刚从山村之中出来,这大千世界尚未来得及看看,却是不想——” “原来你们竟是怕死!” 贺永元仰头大笑,看向聂远同,眼神之中竟是轻蔑之色,说道:“我当是因为什么,原来是假借小七之事,想要离开溪谷了,你们在山村之中长大,若是没有那异兽之事,一辈子也只是在山村之中当个猎人樵夫,此次有了机缘出了山村,知道世界之大,精彩非凡,却是受不住诱惑想要出去享受了,是也不是!” 四人沉默,头更是垂的低低的,许久之后,蔚英豪忽然抬起了头,眼神更是坚定,仿佛心中下了什么决心似的。 “不错!”蔚英豪大声吼道:“在这溪谷之中不过是整日做些轻贱的活计,又哪里能够成仙悟道?大哥、二哥还有小七,你们的悟性都是超过我们这几个,你自己还有二哥每晚打坐修炼,都有一道气旋环绕,小七更甚,可知我们是怎么想的吗,我们这几个也是一样的修炼,却是没有丝毫收获,再待下去不过是浪费时日罢了,你适才砍那砾木已是能够砍出一道缺口了,我们却是怎么砍也砍不动,大哥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 贺永元沉默,心中明白原来是这几个兄弟眼见得他、二弟、小七修炼有成,却是着急了,于是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也太急了些,还有三年时间,未必便是没有建树——” “不——”蔚英豪大声说道:“我们知道的,以我们的悟性,就算再修炼三年,只怕也是难有收获,修仙我们已是无望,还不如趁着现在学得的一些武技便开始闯荡江湖,来得逍遥自在!” “这大千世界精彩纷呈,我们何必要枉费青春年华守在这牢笼之中!” “小七悟性超绝,必定不是池中之物,你与二哥也是修仙有望,只有我、聂远同、常升、路远,我们四个悟性迟钝,不得开窍,与其待在这里徒增自怜,不如及早离开,免得日后尴尬不已。” 贺永元把手一挥,只呆呆的抬头看着屋顶,不再言语。 蔚英豪、聂远同、常升、路远一起跪拜在地,只听蔚英豪说道:“我们四个今天便是会离开溪谷,出去之后,或是游历山川大河,或是组建势利称霸一方,他日若有相见之时,再来答谢大哥教导之恩!” 说罢,再拜,然后蔚英豪起身率先走出了柴门,身后聂远同、常升、路远,紧紧相随。 “唉——” 一声轻叹,那远在办事处的羽彤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十三章 暗影 司空念苏醒之时,已是三天之后。 天色已是正午,除他之外,宿舍之中再无一人。 “大家应该是去食堂吃午饭去了吧?” “紫萱姐姐也走了吧?” 司空念这般想着,躺在由砾木板铺就成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那用茅草、砾木搭建而成的屋顶,神色茫然,只在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何进那形容枯槁的身影。 为了救他,那个老人已然神魂俱灭。 阵阵悲伤之意涌上心头,他不知道那个老人为何要豁出性命去救他,只知道自己这条命是那个老人救的,自己体内的那股循环不息的暖流应该也是因为那个老人的缘故,只是,今后究竟该怎样去承受这份恩情呢? 司空念觉得自己倒不如死了的好,那样就不用去想那些复杂的事情,况且还能够跟娘亲、爹爹相聚,总好过现在胡思乱想的,却总也想不明白的好。 “你谁也不是,你就是你!” 一团白色光芒绽放,柳杨从中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司空念,见他眼色迷离,神色萧索,知他心中正在胡思乱想着什么,于是走到他的床边轻轻坐下,用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经脉平稳,尤其是感觉到经脉中的那股微弱的灵气正自动的运转,催动全身气血按照飘渺仙诀的运转轨迹行大周天运转,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那股微弱灵气应该是紫萱封印何老打入的灵力之前所溢散出来的些许灵气,倒是因祸得福,如今正是这股微弱灵气主导着他体内全身气血自行按照飘渺仙诀运转,主动吸收天地灵气!” “想不到一般人可能今生今世都无法做到的引气入体,体内自成世界,竟是这般容易的让他修炼成了,何老说得不错,这便是此子的机缘,他那两百年修为尽数输入了此子体内,只要稍加勤勉,修炼自可一马平川畅通无阻,晋入地境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柳杨不得不叹息一声,心道:“时也命也,机缘到了,便是想挡都挡不住。”又想到自己身上,在这飘渺宫苦苦修炼数十载,不曾怠慢一天,也只是将飘渺仙诀修炼到了人境第一层,后来因为心境上的突破,竟是误打误撞修炼成了飘渺仙踪,虽然只是小成,但是相比于飘渺宫那些还没有修炼成功的正式弟子们,已是有所成就了,从此便不再自顾自怜,心性越发的超然。 微微摇了摇头,记起此次过来的目的,便是将这些个人情愫压了下去。 “我这次过来,是想告诉你,你那几个结拜的兄弟,有四个已经离开溪谷了。” 司空念一惊,抓住被子一角便要起身却是被柳杨按了下去。 “他们为何要离开这里?”司空念问道,脸色甚为急切,“他们大都跟我一般没有亲人了,出去了可怎么生活?” 停了一下,忽然脸色一变,提高声音叫道:“难道是因为我那天——” 柳杨打断他的话,叹息一声,说道:“不关你的事,是他们在这里呆不住了,也不怪他们,所谓仙缘便是如此,世事无常——世事无常啊——” 柳杨再次叹息一声,继而说道:“我是来告诉你,何老的坟墓就葬在千溪尽头的那株榕树下,你若想去祭拜,便沿着千溪走,自然能够找到。” 说罢起身,心念一动,飘渺仙踪发动,宿舍中指闪过一阵白色光芒,柳杨已是不见踪影。 司空念闭上眼睛,心中又浮现出了那个瘦弱的老人。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那个老人因为自己而死,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拜祭一番的,于是紧闭的双眸忽然睁开眼睛,司空念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那便是去那榕树下祭拜老人,然后勤加修炼,早日达到那老人所期望的高度,不管日后多么艰苦,亦要坚持下去。 爹爹早就不在了,娘亲也是生死不知,多半也是不在了吧,那在飘渺仙宫遇到的老爷爷还在日照城中期待自己归来,还有结拜的几个兄长,顾紫萱,这些都是自己如今最在乎的人了,如今又多了一个何老,那便要好好活着,学得一身本领,方才不辜负他们的期望! 司空念的脸上神色一缓,身上竟是散发出阵阵白色豪光,尤其在他心口处那里,一道剑形疤痕光明绽放,其内被封印的灵气源泉竟是蠢蠢欲动,一丝一丝暖洋洋的气流从中涌出,顺着经脉流遍全身,但是一道凌厉剑气忽然从那剑形封印之中冲出,进而扩散到全身四肢百骸,将那蠢蠢欲动的灵气圈住,然后一点一点逼回心口上的那道疤痕之中。 “这就是紫萱姐姐留在自己身上的封印么?” 司空念看着自己心口处的那个剑形的疤痕,一阵出神,脑海中浮现出了顾紫萱那倾国倾城般的绝世容颜,每次想起她来都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流窜全身,让得他很快就能平静下来,当初在神女峰上的时候如此,三天前在识海之中面对那无尽杀伐气息的血海和让人毛骨悚然的漆黑锁链,也是在见到了顾紫萱便是瞬间平静了下来,不再害怕。 那种感觉,一如她是他的光明,在无尽黑暗之中总能够照亮整个世界! “紫萱姐姐——” 心里轻轻呼唤了几声,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竟是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脸上尽是坚毅之色。 “我一定会成为飘渺宫弟子的!” 此时司空念身上光芒忽然大放,只一闪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飘渺仙踪,在那无尽思念之中,第一次在这个年幼的孩子身上绽放。 ※※※ 飘渺山脉位于云州之南,自神魔大战以来便是九州门户,北接九州腹地,南下便是妖域十万大山,而飘渺宫坐镇飘渺山脉,亦是千年之久。 人族与妖族早有约定,人族不得私自进入妖域,而妖族亦不得踏入九州之地,两相各自遵守盟约,互不侵犯,九州这才有了这千年盛世浮华。 然而前不久的异兽兽潮之乱,却是将这个和平盛世打破了。 缥缈山脉之中,参天巨木比比皆是,里面各种珍奇走兽亦是应有尽有,不过这些野兽大都没有智慧,不过是些寻常野兽而已,终年混迹在这崇山峻岭之中,弱肉强食而已。 不过却是在不久前,这片原始丛林之中竟是涌出了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异兽出来,而且数量无比的庞大,对于这些原始丛林中的原住民无异于一场灾难,而且是毫无预兆的灾难,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原来的居住于此的野兽被屠戮干净,能够逃脱的寥寥无几。 这些异兽一路北上,路上所遇见的一切生灵尽皆被屠戮,直至飘渺宫势利范围之内,这才有了六脉高徒领命前往查探之事。 此时正有五道遁光穿梭于这片无边无际的原始丛林之中,也许是顾忌着什么莫名存在,那五道遁光不是飞在高空之中,而是十分低调的贴着地面飞行,只离地面三丈高左右。 这五道遁光正是飘渺宫六脉高徒,其中朝阳峰徐励与丹霞峰慕容妙菡,共同乘坐在一个巨大的紫色葫芦之上,其他四人各自施展御剑之术,操控法宝御空而行。 “毕尘师兄,我们一路南下,只在林中穿行,如此已经过了三天了,却是未曾遇到什么异样的事物,莫非是路线错了?” 那出声的乃是一个白衣女子,其貌美若天仙,脸上却是挂着淡淡的嘲讽之意。 这白衣女子自然便是顾紫萱了。 三天前,途径溪谷之时,顾紫萱念及司空念,便想着下去看看,不料正巧赶上何进在透支生命力施展神魂之术时,力有不逮,于那关键之时救了司空念一命,其后施展飘渺剑诀在他身上下了道封印,将何老那两百多年的修为封印,只留有一丝微弱灵气在他体内作为引导。 而后便是返回,与毕尘等人一路南下,路上毕尘建议一路低空飞行,即可观察仔细,又能隐匿身形,岂料这般御剑而行竟是三天三夜,路上竟无丝毫异样,除却遇到一些同门师兄弟正在围剿异兽之外,便只有这无穷无尽般的原始丛林了。 顾紫萱生性急躁,对毕尘又有介怀在先,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此时已是忍无可忍,便是出言讥讽。 毕尘苦笑一声,心道:“如此一位貌若天仙般的美人儿,怎的性子竟是如此急躁!这片原始丛林又是大的出奇,低空御剑而行,自然速度有所缓慢,这才三天而已,也不知有没有深入到原始丛林深处,而那探查之事断然不会在丛林外围之处就有所发现。” 思及此处,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轻笑道:“师妹只怕是第一次来这缥缈山脉深处,却是不甚了解这里的情况了。” 稍微停了一下,他又说道:“这片丛林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因为这片原始丛林已然与那妖域相连,受到妖域之中所散发出的妖兽气息侵扰,这里的野兽更容易开启灵智成为妖兽,其中不乏一些妖兽精通隐匿天赋神通,更是潜伏其间,伺机而动,以往许多不明真相的飘渺宫弟子在这里巡视之时,便是因为太过大意着了道,被一些本身实力低下,但天赋神通怪异的妖兽击毙。” “哦,如此说来,我们这三天来小心谨慎,只在低空飞行,浪费诸多时间,却是还得感谢毕尘师兄了!” 顾紫萱冷笑一声,却是不再多言。 毕尘又是一声叹息,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惹得后面跟随的古华和慕容妙菡只掩着嘴轻笑不止。 场面似乎是有些尴尬,但是其余几人却是十分默契的没有出言相劝,一旁站在逍遥扇上的单文彬只呆呆看着前方无尽的丛林巨木,一副沉思的样子。 许久之后,只听毕尘说道:“我们此番下山探查,第一站自然便是月谷千溪径,那里是九州唯一跟妖域相连的通道,十位太上长老坐镇此处,若是真有什么变数,长老们必然知道一二。” 其余众人纷纷点头,而单文彬依旧是一副深思的样子,毕尘回头看了他一眼,出言道:“单师弟可是有什么想法?” 正当此时却见到数道黑影在他们身后百丈远的地方一闪即逝。 毕尘手一挥,率先停了下来,脚下仙剑龙渊震颤一声,竟是自动飞出停在了他身前一丈远的地方,剑身之上突然绽放出青色光芒,形成一个青光圆圈将他罩了进去,而他自己也是停在半空之中,脸上神情肃穆,仿佛如临大敌一般。 其余几人见状纷纷停下法宝,古华正待询问发生何事,只见单文彬大叫一声:“慕容师妹小心!” 却见到一道黝黑光柱只向慕容妙菡喷射而来,那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一闪之间便是到了慕容妙菡眼前,只怕瞬间便能将她击伤,甚至击杀! 却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火红光芒点在那光柱之上,那黝黑光柱不敌,顷刻之间便是崩溃。 慕容妙菡冷汗连连,惊魂未定,数息过后才回过神来。若论修为,在场的六人境界所差无多,但是论及自保及攻击能力,慕容妙菡只怕得垫底了。 “多谢徐励师兄相救!”慕容妙菡向着徐励拱手道谢,虽是劫后余生,但是此时此刻脸上的神情竟不是后怕,而是罕见的浮现出一抹红晕。 “慕容师妹不用谢的。”徐励收回霸枪,脸上嘿嘿一笑,看着像是憨厚老实,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身上竟是爆发出惊人的霸道气息。 “哼——” 顾紫萱冷哼一声,已是御剑追着那道黑影去了,毕尘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叫道:“师妹切不可追击!” 然而终究是迟了,顾紫萱御剑之快,他们早有见识,此时只看到她的身影在林间几个闪烁便是无影无踪。 第二十四章 种魔 “单师弟,适才你一直沉默不语,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什么端倪,为何不提早说出来?” 毕尘一声轻喝,已是动了真火,看那单文彬先前那番神态,以及刚才第一个对慕容妙菡出言惊醒,分明是早有察觉,却是不提早说明,这才有了刚才那惊险一幕,任谁知道了都会大动肝火,更何况是差点出了人命。 单文彬却是摇头,苦笑道:“师兄息怒,且听我稍作解释,我们回首峰有一门功法,叫做凝神化形大法,能够分化出神魂,化形为诸多生灵形态,潜伏藏匿,可做监视之用,只是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分化神魂越多,本体就越加虚弱,一路之上,师弟用这凝神化形大法分化九十道神魂藏于这片丛林各处,九十道神魂化形已是我的极限,那时本体更是虚弱不堪,故而不能与诸位师兄、师妹交流,是以让得诸位误认为我竟是发现了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见有任何异样,我还以为没有什么危险事物了,便逐一收回神魂化形,岂料那尾随的暗影竟能躲过我那神魂化形的眼目,待得我将神魂化形全部收回之时,这才突然发难,如今看来那道暗影亦是狡诈的很!” 这一番解释,众人这才释怀。 凝神化形大法,毕尘自然是听说过的,据说只有回首峰一脉才能修炼成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每分化一道神魂出去,本体便会虚弱一分,一般人最多只能分化十多道便是极限了,却是想不到这个单文彬竟能分化出九十道神魂,当真是天赋异禀,不过听这单文彬的说法,这凝神化形大法只能做监视之用,呵呵,傻子才信,那每一道神魂化形便如同一个分身,由本体操控,动念之间便能够配合本体御敌,关键时刻引爆开来,那便是出其不意的绝大杀招,虽然神魂难免受损,不过吃些天材地宝自可恢复如初,相比较于自家性命,这点代价可以忽略不计。 想到这里,毕尘又想起当初自己的师父赵沧岚所说的:“传闻回首峰首座百里风扬能够分化千万神魂,其实力当真难以揣测,我若是与其交手,胜负只怕在三七之分。” 千万神魂,便有如千万分身,千万颗炸弹,一旦引爆,天境之下,只怕是个凄惨的下场。 毕尘想到这里不免唏嘘不已,回首峰一脉竟然如此可怕,却又是如此的低调,若不是自己今日所见所闻,只怕依然还是小觑了这一脉,不过既然知道了,那便要好生经营一番,如此助力,断然不能放过。 想到这里,脸上翁怒之色尽去,对着单文彬一拱手,说道:“是我错怪师弟了,还望师弟不要见怪。” “无妨,”单文彬还了一礼,说道:“当务之急是追上紫萱师妹,以免发生意外。” 毕尘点头,对着身后几个师弟、师妹一招手,便是当先御剑朝着顾紫萱消失的方向追去,其后数人紧跟其上。 然而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一道黝黑身影凭空出现在了他们适才伫立之地,只见这道身影浑身上下俱都是淹没在一团黝黑雾气之中,无法看清里面人影的面目,周围数丈之内的地面更是被漆黑的雾气侵蚀掉了,形成了一个偌大的黑洞,远远看去便如同一团漆黑的火焰在漂浮在空中燃烧一般。 “嘿嘿,不过是将一些沾染魔气的野兽驱逐进入飘渺山脉,果然是引得飘渺宫派下少量的精英弟子前来查探,魔尊当真是神机妙算,就这么几个弟子不过是羊入虎口,飘渺宫当真是愚不可及,嘿嘿,千年之后,九州修真界竟然都是这等货色,我族大事可成矣!” 说罢,那人身影之上黑色火焰大盛,仿佛一朵黑色火莲绽放,就这么一点一点的缓缓消散。 顾紫萱一路追着那道黑色身影不放,奈何那道身影飞掠速度实在太快,以她的御剑之术只能堪堪不被甩下,回头看看身后,并未见到毕尘他们的身影,自己一路上被这道黑影兜兜转转,绕过了许多地势,途中并没有留下记号,想必是走散了吧,不过她并不担心,先前看那道身影偷袭慕容妙菡所施展的法术,攻击力并不十分巨大,想必自己还应付的了,这般想着,体内飘渺仙诀全力运转,御剑的遁光顿时快了几分,眼见得与那黑色身影的距离逐渐缩小,顾紫萱心底升起了几分战意。 又是追逐了许久,只见得前面便是一座陡峭山崖,那道黑色身影竟是停了下来。 只见那人全身都被包裹在一团黝黑雾气当中,面目更是无法看清,形同鬼魅一般,就这么坦然的站立在山崖之下,没有丝毫惧意。 顾紫萱御剑停在那道人影十丈远距离的地方,看着身下这人鬼不分的人影,眉头不禁皱了皱。 “阁下究竟是谁?藏头露尾非是英雄所为!” “嘿嘿——” 那道人影低低的笑了几声,声音之中包含着异常狂妄之意。 “我可不是什么英雄!”人影说道:“只不过是想引诱你们之中的一人而已,想不到竟是如此顺利。”说罢又是一阵癫狂大笑,笑声分外的毛骨悚然,看向顾紫萱的眼神之中竟是包含一种贪婪之色。 “哦——如此说来你们偷袭慕容师妹却是故意为之了,”顾紫萱厉声喝道:“想必如你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还有几个,你们的目的是想让我们分开,以便逐一应付,对吧?” “嘿嘿——不错!”那道人影答道:“我们也有六人,正好一人一个,将你们收拾了。” 顾紫萱冷哼一声,神情肃穆,脸上轻蔑之色一闪而逝,说道:“如果另外五个都是如同阁下这般的货色,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是吗,多说无益,手低下走过才知道!” 只见那道人影忽然伸出一只手臂,其上黝黑色气息缠绕蠕动,便如同一条毒蛇一般,一掌对着顾紫萱拍下,一道黝黑光柱喷吐而出,观其形,跟偷袭慕容妙菡的那道黝黑光柱一模一样,顾紫萱右手捏了个剑指,只凌空一点,一道白色光柱凭空凝聚,一闪之际便是迎着那道黝黑光柱冲撞而去。 “灵犀指!” 两道光柱,一黑一白,转瞬之间便是撞在一起,只见一个黑白两色的光球在那两道光柱相撞之处凝聚而出,逐渐膨胀壮大,数息过后一个直径一丈大小的黑白两色光团闪耀在他们二人之间,再过得片刻一声震天巨响,一股气浪风暴四散开发,顾紫萱连忙运转飘渺剑诀,脚下惊鸿仙剑轻颤一声,挡在了主人面前,其上白色光芒绽放,转瞬之间一个白色光罩凝聚而出,将顾紫萱罩了进去。 再过得数息时间,那气浪消散,视野清晰,这才看见身下出现了一个黝黑光罩,只听得嘭的一声,那黝黑光罩怦然破碎。 “嘿嘿,不错,够劲道!” 那人影大声狂笑,说道:“我还以为千年太平盛世,已经将你们这些九州的修真人士腐蚀得一无是处,没料到你的修为竟是如此之高,想必另外五个亦是不差,飘渺宫不愧是屹立九州千年的修真大派,不过我们亦是谋算千年之久,飘渺宫阻挡在了我们前进的道路上,那就只有灰飞烟灭一途!” “大言不惭!”顾紫萱冷哼一声,说道:“我飘渺宫千年底蕴,又岂能是你们这些邪魔外道所能揣测的,若是你只有这等能耐,那便趁早束手就擒!” “嘿嘿——” 黑色人影不再多言,双手之上黑色雾气集聚翻滚涌动,数息之后只见两只三丈大小的手掌,曲成爪状,自他的手臂上延伸而出,那人大吼一声,两手高举,一对巨爪便是对着顾紫萱一挥,只见十道血红爪印冲着顾紫萱抓去。 “撕天爪!” 顾紫萱面有不屑,抬手一掌推出,一道三丈大小手印凭空出现,迎向了那十道血红爪印。 “开天掌!” 掌爪相撞,此次却是没有产生先前那般大的动静,只见两股力量相互侵蚀相互抵消,最后竟是这么悄然无息的溟灭——又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顾紫萱不待分说,飘渺仙踪发动,只一闪便是到了那道人影身后,手上惊鸿仙剑光芒大盛,一剑斩向人影。 “叮——” 一声脆响,顾紫萱定睛一看,只见一只漆黑色的手掌正抓着自己的惊鸿仙剑,那手掌之上遍布坚硬鳞片,顾紫萱再顺着他的手腕向上看去,只见那人手臂关节之下满是鳞片,关节之上却是被一团黝黑雾气遮住了,难以窥见,不过看到了这只手掌,顾紫萱的心底忽然有了有了一丝明悟。 “你竟是妖族!” ※※※ “魑魅魍魉之辈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毕尘轻笑一声,一掌推出,一道十丈大小的手印凭空出现,向着面前的那个躲藏在黝黑光罩之内的人影冲撞而去,瞬间便是拍在了光罩之上,只听得一阵琉璃破碎之声:“咔嚓——咔嚓——”那光罩便是四分五裂,一个全身隐藏在黝黑雾气之中人影浮现而出。 “想不到飘渺宫弟子辈中竟是有你这等惊才绝艳之辈,此次选择了你倒是我的失误了。” “哦——如此说来,你们将我们这几个师兄弟分开来却是有独特的目的了,并非完全是各个击破。” 毕尘向前走了两步,那人影浑身一颤,似乎非常惧怕,毕尘说道:“我对你们这些藏头露尾之徒没有兴趣,你也不必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不会上当的,你还是拿出你的真正实力来吧,我会给你个痛快!” 那道人影听后,忽然站直了身体,身上爆发出冲天的黝黑气息,气势亦是不断攀升,毕尘看着他在不断积聚气势,竟是点了点头,说道:“如此才算有趣!” “一招定胜负吧!” 毕尘右手一招,仙剑龙渊已是落在手上,身子一挺,体内飘渺仙心加持飘渺仙诀,已是运转到了巅峰状态,在他的身上一股剑意冲天而起,仿佛要刺破苍穹一般,阵阵龙吟之声从剑身之中传出,万丈光芒从剑身之上绽放开来。 “一剑斩苍穹!” 万丈剑光冲天而起,有如开天辟地一般,斩向了那正浑身颤抖不休的黑色人影。 待得光芒消逝,毕尘将龙渊仙剑往面前虚空一插,龙渊剑竟是消失不见,而在他身前,出现了一道深达数十丈,长达千丈的巨大裂缝,如同张开巨嘴的狰狞巨兽一般。 一剑之威,竟至如斯! “不过跳梁小丑而已,浪费我这惊才绝艳的一式剑招!” 毕尘整理了下衣服,自嘲一笑,当真潇洒非凡,封神如玉,正要赶向旁边不远处的一处战圈,在那里古华正和一个黑色人影战得激烈,然而就是在这一刻,又是一道黑色人影在他身后悄然浮现而出,毕尘正待转身之时,那道人影突然发难,化作一道黑丝转瞬之间便是冲进了他的身体之中,毕尘只觉得脚步轻微一晃,识海之中一阵恍惚,那感觉却是转瞬即逝,毕尘微微错愕,运转飘渺仙诀查探全身上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不再关注,心念一动,飘渺仙踪发动,只一闪之际便是到了古华身边。 第二十五章 御敌 古华一掌拍出,低喝一声:“开天掌!” 一个一丈大小的白色手印凭空凝聚而成,以万钧之势冲向前面十多丈远处的一个黝黑光球,不过转瞬之间,那手印已是按在了光球之上,只见那个黝黑光球瞬间出现了一个三丈大小的凹陷,那白色手印深深嵌在里面,其中光芒大盛,那光球也是急剧膨胀缩小反复不休,恍若一个被人恣意揉捏的气球一般,只不过任由那手印怎么冲撞都是无法将那光球击破,反而是逐渐消融,似乎那光球可以吸收手印的力量,再过得片刻,只听得“嘭”的一声那手印突然四分五裂化作无数莹白光点。 古华皱眉,对眼前的这个乌龟壳似的黝黑光球颇为无奈。 原本她跟随着毕尘一路追踪着顾紫萱,岂料顾紫萱御剑走的太快,不过是耽搁了一点时间,顾紫萱便是跑得无影无踪,他们一行只得顺着她御剑的方向直追而下,却是不曾想到于某一处茂密丛林地势被五个不明身份的人影偷袭,一击之后,便化作五道黑影向五个方向逃窜而去。 毕竟是飘渺宫六脉高徒,个个心高气傲,明明知道对方是想将他们引诱开来,使的各个击破的计谋,却是有心要比比各自的修为,竟是不约而同的相顾一笑,除却慕容妙菡跟随着徐励一道追踪一个方向外,其余人等都是各自挑选了一个黑色人影追了下去。 而古华追踪的那个人影,先是故意兜了个偌大的圈子,然后是在某个山脚之处停了下来,似乎是等待着古华追上前来,而古华也不过是落后少许,数息后便是追上了,双方俱都没有废话,只一见面便是使出了各自的阴狠绝招,飘渺宫绝学连绵不绝,手中霜华仙剑更是连连释放杀招,一番激烈争斗,那黑色人影不敌,古华正待一口气将之解决,岂料那黑色人影竟是召唤出了一个黝黑光罩,将他圈在其间,任由古华攻击竟是不能破解。 古华正自暗恼,忽然神色一凝,脸色肃穆,看向身旁不远处的空地上,只见一团白光绽放,毕尘从中走了出来,这才放下心来。 毕尘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的那个黝黑光球,微微一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数息过后这才说道:“古华师妹需要帮忙吗?” 看着毕尘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古华心中虽有不愉,但是眼见地拿那黝黑光球没有丝毫办法,再拖延下去又怕再生变化,于是不得不出言相邀,说道:“那人躲在那光罩之中,师妹修为不够,不能将之击破,还望毕尘师兄不吝相助。” 毕尘微微点头,抬起右手,一指点出,一道白色光柱在他指间喷吐而出,不过瞬间已是刺在了那黝黑光球之上,只听得“咔嚓——咔嚓——”数声,那黝黑光球之上已是裂纹密布,再过得数息,便是砰然破碎,终于露出了躲藏在里面的黑色人影,其形貌打扮与先前顾紫萱、毕尘遇到的一般无二。 “师兄的修为当真高超,我是比不上的。”古华叹息一声,面有沮丧之色。 “师妹勿要妄自菲薄,师兄不过是痴长数岁,多了数年的修炼感悟而已。” 毕尘微微一笑,一举一动无不潇洒非凡,只不过是随意的站在那里,竟是有种天然的吸引力,尤其是看向古华的一双眼眸之中竟是闪过一道诡异的红丝,古华看着他的眼睛竟是有种情不自禁的感觉,惹得她心潮一阵澎湃,于是连忙运转飘渺仙心,将这股异样的情愫镇压,不过一息之间便是又恢复如初。 “毕尘师兄何时竟是修炼了这等魅惑功法,差点就是万劫不复了。” 心中这般想着,一双芊芊素手不住拍打在自己胸口处,更是不敢再看毕尘双眼。 “师妹,这是——”毕尘看着古华这小女儿姿态,甚是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 古华连连摇头,示意自己无事,正在此时,那站在不远处的人影却是一声冷哼: “一对奸夫****,在此眉目传情,视我如无物,简直欺人太甚!” 听到这不堪的言语,古华愣了愣,随即暴怒,大喝一声:“贼子拿命来!” “镪——” 一道清脆声响,古华已是拔剑在手,不过一尺剑身,其上寒气逼人,霜华涌动,以古华为中心,周围十丈之内的地面瞬间凝结成冰,而天空之中乌云集聚笼罩,不过数息时间竟是有晶莹雪花飘落。 “明玉霜华!” 古华双手握剑高举过顶,剑身之上忽然霜华大盛,一声厉喝,便是猛然斩下,只见一道一丈宽,十数丈长,完全由寒冰凝结而成的剑刃便是斩向了那道人影,不过一息之间,只见那道人影已是被寒冰完全冰封,一根高数十丈、十丈粗细的冰柱便是耸立在了眼前,地面之上寒冰一直延伸出去,直至百丈开外。 而古华在斩出这一剑之后便是跪倒在地,明显一副灵气使用过度的样子。 毕尘看着古华这暴怒一剑,眼皮不禁跳了跳,心道:“女人果真是种不可理喻的生物,不过是听了一句污秽恶毒之语,竟是不管不顾的使出这等消耗巨大的招式!” 正想着上前去扶起古华,却是听到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只见那根冰柱竟是从中断裂开来,顷刻之间已是化作无数冰块尘晶,那道人影也是一起化作无数碎屑。 毕尘倒吸一口冷气,这才明白这招明玉霜华竟然有两种属性,一是冰封,再是粉碎,若是自己中了这招,只怕也是颇为棘手。 “毕尘师兄,我们走吧,先去回合其余人等!” 古华稍作调养,便是起身站了起来,脚步虽有些虚浮,不过却是很好的掩饰了下来,毕尘知她要强,也不说破,便点头同意。 于是二人稍作辨认便是选定一个方向御剑追了上去,不多久便是远远看见前方不远处竟是起了一股龙卷旋风,隐隐有股吸力牵扯着二人的身体,古华体内灵气虚乏,御剑已是勉强,此时被这股龙卷旋风一扯,竟是直接掉了下去。 毕尘左手虚空一抓,一只玉色大手浮现,已是将古华抓在了手中,此时远方又传来一道厉喝之声: “风卷残云!” 一股锋锐气劲扑面而来,竟是无比的凌厉无匹,只见一排排的参天巨木从中断裂开来,断口俱都无比光洁整齐,远远看去竟出现了一把扇子的形状。 “不好!” 毕尘暗呼糟糕,右手一引,脚下仙剑龙渊已是落在手上,眼神一凝,体内飘渺仙诀疯狂运转,一股凌厉剑势冲天而起,然后迎着那股锋锐气劲便是一剑斩出。 “沧海龙吟!” 只见一条青色巨龙凭空出现,龙身之上更是有澎湃海潮之声,巨龙再咆哮数声便是一往无前的向前冲去,只见得一道长宽各十数丈的水蓝光幕出现在了他们前方不远处,竟是将那股锋锐气劲阻挡住了。 毕尘连忙抱起古华,往地面之上落去,数息过后,水蓝光幕被那股锋锐气劲切割成了无数片,逐渐消失,那股气劲再次肆虐而过,直至遥远的地方,回头看去,不知有多少参天巨木被切断,只留下无数白凄凄的树状,刚好呈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扇子的形状。 “毕尘师兄,古华师妹,无恙吧?” 只见光芒一闪,单文彬已是从中走了出来。 “想不到单师弟修为如此之高啊!”毕尘意味深长的说道。 “师兄谬赞了!”单文彬微微一笑,手中逍遥扇轻摇,却是潇洒不羁,仪表不凡,继而说道:“适才施展风卷残云却是没有料到二位在此,差点误伤同门,还望二位不要计较。” 古华一声冷哼,从毕尘怀中挣脱,不咸不淡的说道:“单师兄当真好手段,好修为!” 说罢也不理二人,只朝着一处方向走了。 毕尘、单文彬相视苦笑,只得跟在了身后。 ※※※ “桀桀——二对一,你们没有胜算!” 一处丛林深处,两道全身包裹在漆黑雾气之中的人影一左一右的向着徐励逼近。 徐励手执银色长枪,身上霸道之意直冲云霄,以一敌二,不曾有过惧怕,更是不曾退后分毫。 因为退后一步,身后的那个丽人就会危险一分。 “徐励师兄,你——你还好吧——”身后慕容妙菡关切的问道。 “没事,师妹尽管在我身后,不要出手,师父常言,真男人都是站在女人前面的,我誓要保卫慕容师妹周全,师妹尽管放心!” 慕容妙菡叹息一声,心下颇为感动,身前的这个男子虽不善言辞,但那份担当却是实实在在,比起那些巧言令色的伪君子要可靠得多。 “师妹不善争斗,不过给师兄加持些法术还是可以的。”说罢也不管徐励同不同意,便是曲手捏起印诀。 “木象之术!” 一道光芒在徐励身上闪耀,竟是出现了一件碧绿色的坚硬铠甲。 “草木之精!” 又是一道碧绿光芒闪过,只见徐励身上一阵血气涌动,徐励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力似乎变得顽强了许多。 “木灵之魂!” 碧绿色光芒闪过,徐励只觉得体内灵气急剧增长,修为似乎增加了不少,让他欣喜若狂。 “草长之术!” 一道碧绿光圈,以慕容妙菡为中心扩散出去,方圆十丈之内只见无数碧绿草尖冒出,徐励看着脚下凭空出现的草尖,不明白这个有什么用,但如今面临大敌自然没时间询问,总之肯定是有什么作用的。 “藤木结界!” 周围忽然涌动出无数藤蔓植物,然后一圈一圈的不断叠加,不过数息之间竟是结成了一个球状的结界,将他们四人牢牢围住。 “噬灵血咒!” 此次却是一道血色光芒扩散而出,只见那两个黑色人影周身竟是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光圈。 “这是什么?” 其中一人看着另一人问道。 “我也不知,不管它了,尽早完成任务咬紧!” 话音未落,其中一人爆起发难,双手凝聚成两只血红巨爪,只往徐励抓来,另一人也是配合着从另一个方向偷袭,不过目标不是徐励,而是他身后的慕容妙菡。 “这小妞太过诡异,先杀了再说!” 徐励眼见得那袭向慕容妙菡的人影,心中暴怒不已,身上竟是涌出了滔天狂霸之气,也不理会另一个人影的攻击,手中霸枪一挺,体内飘渺仙心加持飘渺仙诀疯狂运转,便是一枪刺出。 “苍龙出洞!” 一条银色苍龙从枪尖之上冲出,携带无比狂猛霸道之势冲向那两只血色巨爪。 只见那两只血红巨爪如同豆腐一般被银色苍龙洞穿,其势没有分毫衰减,便是一头从那人影的身体之中洞穿而过。 只一击,便是怒杀一人! 徐励也是被自己这一枪吓到了,往常修炼这一招也未见得有如此巨大威力呀? 却是不想另一边还有一道攻击悄然而至,却是在他一愣神之间,便是攻击到了他的眼前,徐励条件反射般的转身避让,却见得身体一晃,人影错乱,虽然避过了这记攻击,他的身体却是一头扎进了藤木结界之中。 他却是不曾料到脚下的那片草尖竟有加持身法的奇效,身后慕容妙菡一声惊呼,双手印诀连连变换,从那藤木结界之上竟是出现无数仿佛触手一样的藤蔓,将那人影包裹住了,虽然不过数息时间,那人影已是冲破藤蔓阻碍,但总归是为徐励赢得了些许时间。 此时徐励长枪横摆,身上气势不住攀升,似乎是在酝酿杀招,那人影见了,不甘坐以待毙,双手错动,身前便是凝聚出了一个漆黑光球,看起气势,猜测亦是杀招无疑,却是在此时,只见那人影身上的那道红色光圈一阵闪耀,那人影体内一阵血气翻涌,全身精血竟似不受控制一般,双手中的漆黑光球砰然破碎。 “破空!” 徐励一枪刺出,枪身之上无尽霸道气息凝聚成一个光点,然后有无尽白色观点不住汇聚而来,只不过是数息,便见得天空之上一个十数丈大小的光球携带着毁灭气息冲撞向了那道人影。 “不——” 惨叫之声尚未完全响起,便是戈然而止,那道人影也是消失在了光球之中,远远看去只见丛林深处冲起了一道巨大的蘑菇云,声势骇人。 远在数十里开外的毕尘等一行人,摇头看着这团直冲霄汉的蘑菇云,不禁连连赞叹。 “破空,破灭一切,霸道如斯,不愧是朝阳峰绝学!” “走吧,还是赶紧前去回合的好!” 不多时,三人便是与徐励、慕容妙菡回合,一番含蓄慰问,众人正想着顾紫萱究竟在何处之时,一个黑色人影突然摔在了他们面前。 “看来众位师兄、师妹果真不凡!” 第二十六章 千溪径 话声未落,便见得一道白衣身影从天而降,清冷的双眸,绝世的容颜,再加上那浑身散发而出的孤傲气势,给人一种致命般的吸引力。 来人正是顾紫萱。 “紫萱来迟了,还望各位不要介怀!” 顾紫萱对着众人一拱手,语气冷淡,无喜无悲,众人纷纷还礼,一番寒暄,这才了解到,原来顾紫萱追踪着那第一个黑色人影到了一处山崖之下,一番激斗下来胜负难分,二人修为相差仿佛,况且她又想着将之生擒好逼问情报,每每杀招之下都有留手,故而久攻不下,顾紫萱不得不动用神女峰绝学,一式无双剑终于将之击溃,而那人影已是重伤昏迷,这才带着他循着动静赶来会合。 “如此甚好!” 毕尘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几个倒是没有想到留个活口拷问情报,实在是失策呀!幸亏紫萱师妹心思活跃想到此处,不然即便杀了这六个不明身份之人亦是枉然。” 单文彬上前一步,说道:“既有活口那便早点赶往月谷千溪径,交于十大太上长老发落。” 众人点头,由毕尘施展封印,将那重伤之人全身修为封印,这才提着他,一齐六人这才御剑往月谷方向赶去。 月谷,乃是缥缈山脉与十万大山相衔接之处的一座山谷,入口及出口非常尖细,中间却是甚为宽阔,整体呈弧形,从高处看去像极了一枚弯月,因而得名。 而月谷出口处便是九州与妖域连接的唯一通道——千溪径。 千溪径,一条十分狭窄的幽深山道,不知其深,更不知究竟通向何处,其中更有细小清泉小溪流出,竟有上千之多,千溪径之名由此得来,那数千小溪经月谷,跨越缥缈山脉这片无穷无尽般的原始丛林,再流进溪谷之中,那溪谷之名也是来源于此。 此时在那月谷最深处,十道身影盘膝坐于出口之处,俱都闭目低头不语,呼吸吐纳也是气若游丝,仿佛将死之人,身上更是落满许多枯枝草叶灰尘等等污秽之物,就如同他们这些身影已是在这里盘膝坐了无尽岁月。 十道身影便有如十道雕像,他们便是飘渺宫的十大太上长老,同时也是飘渺宫最重要,也是最终的武器,十人俱都将飘渺仙诀修炼到了天境中期第六层,更是渡过三道天劫的恐怖人物,修为当真是通天彻地,放眼整个修真界都是鲜有敌手。 此时毕尘一行人等施展御剑之术已经到了月谷入口之处,只见一股股不过一尺宽大小的清澈溪流缓缓流出,一直流到丛林深处。 除却毕尘外,其余无人俱都是第一次来这月谷,对于那传闻中的十大太上长老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身,相信整个飘渺宫之中,真正见过这十人的也是少之又少。 毕尘心念一动,已是按下剑光,落到了地面之上,此处距离月谷出口还很是有一段距离,其余人等却是疑惑不解,不懂为何不直接御剑入谷,但还是跟随着落到了地面之上。 不待众人询问,毕尘说道:“此处乃是我飘渺宫十大太上长老坐镇之地,万万不可造次,长老们已经坐镇此处数百年之久,居功甚伟,为表尊敬,我们还是徒步入谷的好。” 众人纷纷点头,对于那高高在上的传闻中的人物,自然是心生向往,便由毕尘打头,一行人徒步进了谷口,不过只走了十多步,却听得一道苍老声音忽然在月谷之中想起。 “此处乃我飘渺宫重地,生人勿进,何人竟敢擅闯此地,速速退去,不然万劫不复!” 声音甚是威严飘渺,让人捉摸不透,回声震震,在这月谷之中不断重复往返,地动山摇,只震的人体内精血暴动,识海更是震荡不休,似要崩溃一般。 不过一道声吼,竟有灭世之威! 六人急忙拼尽全力运转飘渺仙心,勉力抗衡那道声音之中的威压,那被毕尘抓在手中的黑色人影却是没有这般好运,原本重伤昏迷,此时竟被这道吼声生生震醒,由于全身修为被封印,无力抗衡威压,只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一股血柱直飞冲天,竟有十多丈之高,看得古华、慕容妙菡一个哆嗦,随即便是头一歪,又是昏迷了过去,只是此次却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眼见得即将被一道吼声活活震死。 “劳烦慕容师妹稍微给这厮稍加治疗,只要不要马上死了就好,如今情报尚未问出一点,若是让他死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慕容妙菡吐了吐小舌,俏皮一笑,只把旁边徐励迷得一阵心血澎湃,差点便是一口血喷出,慕容妙菡见他囧状,掩嘴轻笑,说道:“待师妹使些手段,定然不会让这厮死得这般轻松!” 说罢,已是在那人影身上加持了数个法术,将将吊住了一口气。 毕尘再稍加平稳心境,便是对着月谷深处大声喊道:“晚辈毕尘,乃是飘渺宫飘渺峰首座赵沧岚座下弟子,奉命前来探查数日前的异兽兽潮之事,此前不久,在路上遭遇数人偷袭,我等一众师兄妹几番激烈争斗才将来犯之人尽数击败,尚留有一个活口,便带来让诸位太上长老发落。” “原来是我飘渺宫门人弟子,那便进来吧!” 声音刚落,威压尽去,众人只觉得身上一轻,这才能够随意活动手脚,毕尘提着半死不活的黑色人影,当先向着溪谷深处走去,后面五人紧紧相随。 月谷乃是一个狭窄山谷,其内并无什么独特景致,便连树木也是少的可怜,动物身影更是没有,想必都是让长老们的威压吓跑了,有的只有两边那陡峭的山崖石壁,据说那石壁之上还有月谷上空,已被历代飘渺宫大能之人下过禁制,触之者死,只能从地面、低空之处沿着那上千道溪流前进。 虽无别样景致,但究竟是第一次来,顾紫萱、古华、慕容妙菡三女却是兴奋不已,只对着那上千小溪连连称赞不已,仿佛那一股股小溪有什么独特之处,其间顾紫萱、古华更是连连指着徐励,似乎在嘲笑慕容妙菡,而慕容妙菡也是低头不语,脸上却是绯红,连连掐向顾紫萱、古华,是以这一路走来,嗤笑连连,气氛那是相当活跃。 听着美女嗤笑也是件赏心悦目之事,前面毕尘、单文彬、徐励虽无交流,眼中之中却是一眼神情,只觉得人生乐事莫过如此。 过得一个时辰,一行六人外加一个即将断气的黑衣人,终于是走到了月谷尽头。 入眼之处,只见十个人影面对着月谷出口盘膝而坐,九人围绕一人排列,此为十方阵法,乃是很久之前,飘渺宫掌门专程向九大门派之一的天机宫求教得来。 传闻天机宫最善阵法之道,九州之地无出其右,其中威力最大的几个阵法当中就有这十方阵,不过飘渺宫在这千溪径布下的十方阵乃是由十人共同施展,一人各执一方,其威力更是十数倍于一人所施展。 此时六人已是小心翼翼,不再嬉笑打闹,不多久便是到了那十位人影身后十丈之地停了下来。 “晚辈毕尘——” “晚辈单文彬——” “晚辈顾紫萱——” “晚辈徐励——” “晚辈古华——” “晚辈慕容妙菡——” “拜见诸位太上长老!” 六人各自一拜行了一礼,待众人抬头依然不见有人回过头来询问他们,便如同他们刚刚拜的是十个雕像而已。 却是有一道声音在他们周围回荡:“我们十个已是化作这十方阵的阵图,与这阵势融为一体,不便起身,便用神念交流便好。” “数日前的那场异兽兽潮,我等皆是用神识看到无数山民死于异兽之口,不过维持这十方阵不得轻易离开,只能隐忍,唉,那一场屠戮,却是惨了这无数山民!” 声音之中包含悲切之意,溢于言表,稍作停顿,那声音又说道:“只知道与数日之前,距离月谷五百里之外的一处山谷之中忽然涌出大量不明黝黑雾气,沾染无数丛林野兽,那些丛林野兽很短时间之内便是变异,变得异常凶狠嗜杀,且一路北上,一路上凡是遇到的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皆是屠戮殆尽,残忍非凡。” “关于这场异兽兽潮,我等也就只知道这么多了,至于那涌出的大量不明黝黑雾气究竟是什么,却是所之不多,你们若是要探查大可去那里看看。” 此时顾紫萱出声说道:“晚辈与这个黑衣人斗法之时,却是发现他手腕之上不满鳞片,应当是妖族无疑!” “当真!” 那声音忽然一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老十,你用搜魂大法看看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好!” 另一道声音响起,只见得躺在地上的那个黑衣人忽然凭空漂浮起来,然后一个虚幻手印出现按在了他的头上,那黑衣人开始不断抽搐,嘴中更是吐出白沫,似乎承受着巨大痛苦。 片刻之后,那手印消散,那黑衣人身体开始不断收缩,最后竟是化作一团黑水,腥臭无比。 “怎会如此!” 十长老轻咦一声,似是不可置信。 “怎样,可曾查到什么?”大长老急切的问道。 “这人识海之内似乎被下了封印,一旦受到外力探查便会自动崩散,适才我用神魂探查,刚要有所发现,却是突然间被一股力量生生击碎,这人竟化作了一团黑水。” “可曾看到什么?” “只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我投射出来,各位兄长大可看看。” 声音刚落,却见到天空之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全身上下都是隐藏在一团黑色雾气当中,只露出一双血红双眼,一双恶魔一般的双眼。 只听得几声惊叫,只见古华、慕容妙菡已是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第二十七章 飘渺剑诀 想不到这滩黑色脓水之中竟会散发出无形无味的毒素! 眼看古华、慕容妙菡二人即将倒地,却见得两道白光绽放,毕尘、徐励几乎是在同时施展飘渺仙踪,转瞬之间已是各自怀抱了一个丽人在怀。 “慕容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徐励一边问道,神情甚为关切,一边将自己体内灵气源源不绝的输入慕容妙菡体内,指望她能够醒转过来,岂料此时无论他输入多少灵气,都如泥流入海,就如同慕容妙菡的体内藏了一个巨大漩涡一般,疯狂吸收着徐励输入的灵气,另一边毕尘也是一般做法,将自己体内灵气注入古华体内,只是这般过了许久却是依旧不见二人苏醒,反而是她二人越来越虚弱,情况逐渐有些失控了。 毕尘率先停了下来,看着徐励疯狂的将灵气输入慕容妙菡体内,心知他已是为情所困,多说无益,叹息一声,便往十大长老身影一拜,说道:“还望诸位太上长老出手相助,救救我这两位师妹!” 然而十大太上长老却是没有回应,像是对于古华和慕容妙菡的生死毫不在意一般,毕尘心中急切,扑通一声已是跪倒在地,再次请求十大长老出手相救,单文彬、顾紫萱也是同时跪在地上,也是一般出言请求,却是依旧不曾有哪位长老出手救助。 旁边徐励疯狂的将自己体内好不容易修炼得来的灵气,毫无保留的输入慕容妙菡体内,但是依旧没有将慕容妙菡唤醒,他此时已是没有任何办法了,抬头看见毕尘他们三人已是跪在地上,忽然想到还有十大太上长老在,便是一下跪在地上,不说一言,只不住的磕头,不过数息过后只见他额头之上已是血肉模糊,身前更是一大片血迹,毕尘等人看了心中直冒寒气,如此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般的疯狂之举,换作是他们想必是很难做出来的。 月谷之中忽然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只有一道沉闷的声音在不断的重复响起。 “嘭——嘭——嘭——” 过得许久,月谷之中飘荡起一声叹息。 “唉——” 叹息之中似有犹豫挣扎。 “非是我等见死不救,而是这两个女娃娃已经是深中剧毒,等闲之法已经无法救治,若要救得她二人性命,我们十人中就须得有一人耗费百年修为为她们二人驱毒,如此一来修为必然有所损伤,而我们十人已是化作这十方阵的阵图,与这阵法相融,十人须得修为相差不多才能发挥这个阵法的最大威力,如果其中一人修为骤减,阵法便难以维持,或者是难以发挥最大威力,就会出现瑕疵破绽,而一旦出现缺陷和破绽,这意味着什么,想必你们应该也知道的吧。” 听到这里毕尘、单文彬、顾紫萱才明白为何十位太上长老见死不救了。 非是不救,而是不能救,救了,十方阵便是会出现瑕疵。 千溪径乃是连接九州和妖域十万大山唯一通道,意义重大,万万不可失守,虽有九州结界相阻,但结界不是万能的,而那时若是有强敌从千溪径来犯,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飘渺宫便会成为千古罪人。 两人性命与九州无数生灵安危相比,孰轻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 不过同门一场,毕尘自然不能坐视古华、慕容妙菡毒发身亡,又急忙出言问道:“难道没有什么拖延之法吗,若有我们可回转山门,请求掌门、各位长老救治,若是中毒,却是为何我们四人无事?” “她二人之中,一个体内灵气匮乏,想必是先前与人对敌消耗太大,故而对这滩黑色脓水之中所散发出的毒素抵抗之力甚微,至于另一人,却是罕见的木灵体质,先天就是对各种天材地宝、稀有灵药亲和,而天材地宝之中含有剧毒的也不在少数啊。” “至于拖延之法,唉,这毒太过歹毒,会不断侵蚀识海,吸收体内灵气壮大自身,更是对体质有所损伤,若是拖延的久了,哪怕救回了性命,识海也是会土崩瓦解,体质更是会被侵蚀,从此成为废人。” 至此,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古华中毒是因为体内消耗太大,飘渺仙心运转不济,已是无法护卫她周全,而慕容妙菡中毒却是因为她的木灵体质,会自动吸引剧毒之物,毕竟她是出身于丹霞峰,而丹霞峰最有名的便是炼丹之术,其中各种仙丹灵药需要各种天材地宝,是以长期沾染之下体质已经是较之常人有所变异,木灵体质更甚,自动吸收丹药所散发而出的丹香、药力,也不是说不通。 而他们四人没有中毒,自然是因为体内时刻运转的飘渺仙心,自动将那无形无味的毒素排斥在外。 “而且到了现在,我们十个心中已是有个猜测,只是这个猜测太过骇人,亦是匪夷所思!” 大长老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正在沉思。 正当此时,只见徐励又是猛的一磕倒地,发出一声闷响,便是四肢匍匐在地,地上的血迹更加的鲜红了。 “还望各位太上长老出手援救,我徐励愿一命换一命!” 又是过得许久,徐励额头之上溢出的鲜血已是流淌了一地,周围数丈范围已是血泊片片,毕尘等人见了眼现不忍之色。 但是依旧是得不到十大太上长老的丝毫援助,又是过了许久,正当徐励绝望之时,却是听到一声叹息,声音之中饱含沧桑之感。 “罢了,你这小子颇有些老夫当年的风范,冲冠一怒为红颜,情之所在,性之所在,率性而为,才是英雄本色,我便帮你一把。” “老十,万不可意气用事!” 其余九大长老纷纷出言相劝,奈何十长老竟是心意已决。 “我自有分寸!” 语气已是十分坚定,不容改变,其余长老只得叹息,却是不再劝告。 沉默数息,十长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说道:“适才你说为了救这两人,愿意一命换一命,此言当真?” 徐励依旧四肢匍匐于地,却是十分肯定的出言说道:“只要能救得她们性命,我徐励愿意一命换一命!” “哈哈哈——” 一阵大笑之声响彻月谷上空,声音之中竟是含有莫名伤痛悲切之意,似乎在那久远的过去,某一时,某一刻,一个白衣身影面对着重伤垂死的爱人,亦是有心舍命相救,却是身负使命,不得不舍弃挚爱,以宗门安危为重,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儿死去。 自此以后,心已死,情已殇! 原本以为从此不再对人间****有所关注,却是不料时隔数百年,又是一个年轻男子,眼睁睁的看着倾慕的爱人即将离去,此情此景,竟是与数百年之前何等相似,只是此次那男子能否救得心爱之人的性命? 于是冰封数百年之久的仙心,在这一刻缓缓解冻。 这颗心,还是一样的冲动,还是一样的痴狂! 那么,就再来疯狂一次吧! “你可愿意耗费五十年寿元救得她一命?” 徐励缓缓抬头,脸上神情竟是如此的平静,仿佛那五十年寿元听在他眼中,竟是不值一提。 “来吧!” 十长老大吼一声,月谷之中随即一阵地动山摇。 ※※※ 溪谷深处,上千股不过一尺的清澈小溪弯曲流淌,直到山谷深处一处湛蓝水幕下,便是戛然而止,就如同被神兵利器斩做两截。 水幕的另一面便是溪谷最为神秘的地方——内谷。 此时司空念顺着千溪水流,已是来到了溪谷深处,虽然不知道为何千溪到了这里便是消失不见,却也只是微微惊奇而已,更是不知道水幕另一边便是那神秘之极的内谷,也是他在这三年中拼命修炼的动力。 此时他停下了脚步,在那水幕尽头不远的地方,一棵巨大榕树孤零零的伫立在那里,树身下更是修着一座朴实无华的坟墓。 司空念心中一痛,又想起那个舍弃生命救他的枯瘦老人。 怀着异样的心情,他走到了坟墓前,地面上插着两根红烛,三根红香,又摆了一只烧鸡和一壶老酒。 “想必老人家生前一定喜爱喝酒吃鸡,我以后每年也要这般祭拜。” 心中这般想着,司空念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小子司空念,必当拼尽全力修炼,练得一身本领,绝不不辜负何老一番舍命相救!” 说罢,起身,看着这孤零零的坟头青树,心中思念一起,想起了自己的娘亲还有自小就玩在一起的伙伴,心中难免一阵酸意涌动,却是又生生压了下去。 “不能哭出来,不能让三伢子他们小瞧了。”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天际昏黄暗淡,一抹残阳照射在这棵孤独榕树之上,只觉一种莫名感觉在心中浮现,隐隐约约竟似乎有所领悟。 司空念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树枝,然后闭目,脑海中浮现出一道人影,那人影刚刚出现,便是伸手一招,一柄长剑出现在了手中,随后翩然而舞,而司空念也是跟随着那人影舞动。 但见得剑光四起,在空中划过之时已是附带上了丝丝白色荧光,周围十丈范围也是逐渐形成了一股旋风,司空念正好在这旋风中心。渐渐的一股吸扯之力在旋风外围出现,榕树之上忽然枝干剧烈摇动,无数树叶掉落,却是被旋风卷了进去。 于是在这溪谷深处,出现了一条碧绿之色的龙形风暴。 司空念的手中树枝划到哪里,那由无数树叶组成的龙首便是呼啸到了哪里,溢出的气劲更是四处肆虐,许多旋风气劲裹挟着无数树叶撞击在了那水幕之上,竟是消失不见,仿佛直接穿透了进去一样。 片刻之后,只见溪谷深处出现了一条由树叶组成的碧绿长龙,声势骇人。 再于某一刻,司空念手执树枝停了下来,于是那天碧绿长龙嘭的一声,竟是化作无数粉碎绿色粉尘,飘散这这山谷深处。 “这就是飘渺剑诀么!” 司空念喃喃自语,看着手中的那截树枝呆呆发愣,许久之后,司空念将那树枝随手一甩,树枝自冲向远处的一道山岩,竟是如同切豆腐一般的直接插了进去,直至末梢。 心念一动,飘渺仙诀发动,司空念的人影一阵错乱,已是消失在了一道白色光芒之中。 却是有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了司空念刚才舞剑的地方。 “不到四岁,便是有了此等修为,虽说是得了何进老头的两百多年修为的便宜,但是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便是领悟出了飘渺剑诀,至少悟性尚可。” 那人影伸手一招,只见一截树枝从那山岩之中直冲而出,已是到了那人影的手上。 第二十八章 内谷来人 月明星稀,已是夜深人静,此时盘膝坐在床上的两个孩子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进入忘我之境。 贺永元无奈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空空的宿舍,颇有些兴趣索然,再看了一眼对面的万阳,见他也是一般无法专心修炼,便对着他一轻轻笑,颇有些自嘲之意,又看了看那四张空床,一股黯然之感升起,微微一叹: “原来没有蔚英豪他们几个在,这里竟是如此冷清。” 最后又看向最里面的那张床,床铺之上,司空念盘膝坐于其上,双眸紧闭,双手也是摆成的修炼的手印,对于外界丝毫没有察觉的样子,在他的身上更是有着一圈一圈的稀薄气流自上而下旋转,循坏往复,无止无休。 司空念已然是进入忘我之境,而且还是那种深度的忘我之境。 贺永元对着万阳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万阳不明白大哥又有什么鬼点子,只得起身坐到了他的床边。 “老三、老四、老五、老六,他们四个走了,这宿舍之中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大哥是有些不习惯呀。” 贺永元一边小声说道,一边又指着司空念,说道:“小七还在为他们四个的离开耿耿于怀,那天伤了你只怕也是难以释怀,因而这半个月来也是对你有些生分,只如着魔一样疯狂修炼,一刻也不曾休息过,这样下去只怕会闹出病来。” “我们七人结拜,那便一生一世都是好兄弟,尽管老三他们四个离开了,我依旧当他们是兄弟,等到哪天我离开溪谷之后,依旧是要去寻他们的。” 说道这里,贺永元又看向司空念,说道:“小七那里还需要你去安慰一番,一日不消解他心中芥蒂,一日便是形同路人。” 万阳点头,说道:“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他。” “我知道的,你性情与我一般洒脱不羁,没有什么事是放不下的,但是小七不同,他还小,很多事情认识不够,容易为这些事情怀疑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也容易产生心理障碍。” 贺永元说完,拍了拍万阳的肩膀,示意他回去休息,万阳会心一笑,对贺永元打了个放心的手势,便回到自己床上睡下了。 一夜无话,到得第二日清晨,贺永元和万阳同时苏醒过来,却是没有看到司空念的身影。 “难道昨夜我们两个的谈话被他听到了?” 万阳脸色一凝,神情有些慌乱。 “应该不是!” 贺永元皱眉思索了片刻,说道:“应该是小七起早了,却是没有叫我们。” 万阳一听,脸色有些难看了,进而是有些生气了,说道:“他这是几个意思!我一点都不曾责备他,更不曾怠慢于他,却是如此将我们这些兄长不放在眼里!” “先别发火,等洗漱完毕,出去看看便知。” 二人各自拖出床底下昨日入睡前就打满水的木桶,简单的一番洗漱,便是出了宿舍,只往食堂方向赶去。 二人进入食堂,里面早已排成了长队,二人东张西望,却是找不到司空念的身影。 “他难道已经吃完了?这得有多早啊!” 万阳随口一说,贺永元却是听在心里,说道:“等下去私塾那里找找,看看在不在。” 二人等了许久,终于是打到早饭,随便找了个角落,几口吃完便往私塾赶去,老远便是看到有个瘦弱身影盘坐在私塾左边空地之上,神情却是有些木然。 明明还有着空位不坐,却是坐到地上去,私塾中那些已到的学生们都是看着有些好奇,却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询问。讲台之上,宇文宏才看着那孤立的身影,便如同一根羸弱的小草,分外让人可怜,心中虽有不忍,却是没有什么动作,柳杨、羽彤早有交代,因为何老的死、万阳的受伤、四个同伴的离开,已是给他心里留下阴影,他心中一直在自责,这种事情只能由他自己悟透,外人很难帮上什么忙。 司空念呆呆的抬头看着私塾屋顶,很长时间都是眨都不眨一下,直至眼睛肿胀难受,正想着揉一揉眼睛,自己的肩旁上却是被人拍了一下。 “小七,想哭就哭出来吧,有大哥、二哥在,不丢人的。” 贺永元的声音在他背后想起,随后又是一条胳膊拍在了他另一个肩膀上。 “小七,我们是兄弟,也是家人。” 听见“家人”两个字,司空念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这才缓缓转过身子,只见他已是满眼通红,不过半月时间,司空念的身形已经消瘦到了这种程度。 仿佛压抑许久的情感终于能够释放,司空念一下子扑在万阳怀中,豪豪大哭起来。 “老三、老四、老五、老六他们虽然离开了,但我们还是一家人!” 此时站在讲台之上的宇文宏才,看着这几个兄弟温馨画面,也是展颜一笑,心道:“总算是过去了。” 经过这番深入交流,司空念心中芥蒂尽去,兄弟三人尽释前嫌,又是恢复如初,像同往常一样和睦,不,应该说是越加的增进兄弟之情,从此以后再不分彼此。 溪谷生活也终于是平静下来,每日间都是过得十分井然有序。 上午听课,然后去柴房砍柴修炼飘渺剑诀,晚上回归宿舍打坐修炼飘渺仙诀的基本入门总纲,虽有些艰苦,但是十分充实。 如此这般,不知不觉间半年便是过去了。 这日,柴房之中,贺永元挺腰落马,摆了个马步,双手抡起一柄短斧,深呼一口气,然后大喝一声: “开——” 便是劈向地上的一段砾木,只见斧光闪耀,斧刃之上更是凭空出现了一道弯月状白色的气流,那劈出的斧刃竟是如此之快,直至切开空气之时已是产生了音爆之声。 一道弧光闪现,又是转瞬即逝,只听“噔”的一声,地上那截树立的砾木便是分作两半。 “哈哈哈——” 贺永元猖狂大笑,大声叫道:“小爷果然是天才,哈哈哈,不过半年时间就把这该死的烂木头劈开了,小爷是天才啊——” 却见得司空念在一旁撅了噘嘴,默不作声的拾起一段砾木,往空中一抛,然后一掌劈出,只听见“嘭”的一声,那段砾木竟是被从中击断。 万阳看了贺永元一眼,嘿嘿一笑,说道:“大哥用半年时间,也只是用斧头将砾木劈作两半,小七可是仅凭肉掌就将砾木劈作两截,大哥若是天才,那小七又是怎么说?” 贺永元用杀人一般的眼神狠狠瞪了万阳几眼,说道:“小七那还能算是人吗?” 司空念神色一凝,脸上气鼓鼓的骂道:“大哥才不是人!” 贺永元哈哈大笑,说道:“总之,这个劳什子的飘渺剑诀宗算是练成了,半年时间,半年时间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但总算是炼成了。” 万阳手上短斧猛然劈下,地面之上的那段砾木也是应声劈作两片,也是嘿嘿一笑,颇有些没心没肺的说道:“大哥也不害臊,小七半年前就练成了。” 贺永元大喝一声,佯怒道:“臭小子,想要造反不成!” 却是扬起斧头对着万阳当头砍下,万阳连忙避过,只见一道弧光一闪而过,却是劈在了万阳身后垒着的砾木堆,便是听得“嘭”的一声,数跟粗壮的砾木树干被一斧砍作两截。 万阳惊叫一声:“大哥是来真的么!” 不等贺永元回应,也是一斧劈出,贺永元连连避让,一道斧光劈在了另一堆砾木之上,也是一样将树根粗壮砾木树干劈作两截。 “反了——反了——” 贺永元又是一斧砍出,万阳避过,回手一斧砍向贺永元,于是就这么,你一斧我一斧,不多时竟是将柴房之中堆放的无数砾木砍出了无数碎屑。 司空念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大声拍手叫好,却是不料贺永元、万阳竟是不约而同的对着他砍出一斧,两道弧光只往他身前袭来,司空念却是没有丝毫惧意,反而跃跃欲试,直等到两道弧光临身,这才抓起手上的短斧随意的斩出一斧。 只见一道莹白弯月闪耀而过,将那两道弧光切成无数白色荧光消失不见,莹白弯月却是气势不减,只往贺永元、万阳二人袭去。 贺永元、万阳大惊失色,连忙躲闪,脚下错动,只见两道人影接连闪退,看上去就好像无数人影连成了一道直线,此时二人心中急切,竟是成功施展出迷踪步。 莹白弯月砍空,径直斩向墙壁,只听得一声巨响,墙壁之上已是出现了一道一丈长短的裂缝,三息过后又是一声轰响,整个墙壁竟是化作碎石倒塌,屋顶失去了一面墙壁支撑,立即摇晃起来,摇摇欲坠。 “不好,这里要塌了!” 贺永元惊叫一声,话声未落,那整个屋顶已是掉了下来,只见三道人影错乱,司空念施展的是飘渺仙踪,直接就是消失不见,而贺永元、万阳却是还没到这等程度,只能施展迷踪步,直线逃避,却是没有找准方向,一头撞向了另一道墙壁,只撞出了两个人形窟窿。 柴房之外,司空念看着两位兄长的狼狈模样,不禁哈哈大笑,只笑得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最后竟是在地上滚做一团。 贺永元、万阳正待要教训教训这个不尊兄长的小弟,却见到旁边空地上忽然有三道白色光芒绽放,只见羽彤、柳杨从中走了出来,另一人却是未曾见过,面生的很。 “见过各位执事!” 三人立即拱手一拜,装出一副痛改前非的可怜模样,低头等待发落。 只听羽彤笑骂道:“你们这三个小子,让你们来柴房是来砍柴的,不是来拆房的。” 柳杨也是微微一笑,虽然这三个小子时不时的搞出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不过也给这溪谷之中增添了许多欢乐,也就一直由着他们,并未过多干涉。 司空念吐吐舌头,正想着那第三人究竟是谁,却听到那人开口说道:“你就是司空念吧?我叫西门楚,乃是内谷负责引荐的执事,此次专程为了你而来。” “啊?”司空念一愣,不知道这个西门楚专门跑到外谷来找自己做什么,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却是听到那人说了一句让他瞬间失神的话。 “你可愿意随我去往内谷?” 第二十九章 举荐 “去内谷?”司空念一声轻咦,想都不想的说道:“去内谷做什么?” 贺永元在旁边听到小七忽然间说出来的话,只气的牙痒痒,也是平日里踹惯了,此时也不管不顾的一脚踹在了司空念的屁股上,司空念一个狗啃屎似的扑倒在地。 “哎呦——” “去内谷做什么?”贺永元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大爷的,去内谷还能干什么,你也不想想我们这么辛辛苦苦的修炼是为了什么?” 司空念一脸委屈的揉着屁股,一边小声的问道:“大哥太不地道了,老是偷袭!” “修炼是为了啥——”贺永元一挺年少的身躯,双臂张开,似乎是要拥抱这个天地,颇有豪气的说道:“当然是为了实现大哥的野心了——先制霸飘渺宫,再称霸九州修真界,最后扩张到世界各个角落,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全世界都在大哥脚下震颤,哇——哈哈哈——” 看着渐入佳境的大哥,万阳颇感无奈,眼看着在三个执事面前如此失态委实有些不堪,急忙抓着贺永元的肩旁,使出独门的叫床法,猛的一顿摇晃,只把贺永元摇的金星直冒。 “醒醒,大哥快醒醒,要做梦不如晚上睡觉的时候做,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羽彤看着这几个小子如此和睦温馨,脸上竟是浮现出一丝羡慕之意,对着旁边的西门楚说道:“这三个小子,素来顽劣,老是做出些出格之事,还望西门执事不要介意,不过他们之间亲密无间,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亲!” 西门楚微微一笑,说道:“无妨,此等天性童真,实在难得,我等一心修真但是抛却了诸多感情,越来越急功近利了,反而是越来越俗了。” 柳杨呵呵一笑,也是说道:“自从他们几个进了溪谷之后,这里的确是要比以往变得有生气的多,一扫往日沉闷压抑之感,也因如此,这才由这他们几个任性,不过也是放纵了他们胡作非为。” “这些都是小事,无妨的,我倒是希望这小子去了内谷之后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内谷比起外谷,竞争更加激烈,只希望他不要迷失才好。” 此时贺永元头脑刚刚清醒过来,便是一把拉过司空念到了西门楚面前,一手按着司空念的背躬身一拜,说道:“学生贺永元,乃是司空念的义兄,适才我这小弟年少不懂事,词不达意,却是冲撞了执事,还望您大人大量!” 西门楚看着贺永元,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你这小子也不简单啊,以退为进,确实是个好策略,不过须知不同的人亦有不同的秉性,像我便不介意你这小聪明,我来此便是认可了你这小兄弟,自然不会因为他一两句言语便放弃他这么个好苗子。” 稍作停顿又说道:“你们三个其实都很不错,不过可惜的是我此次引荐只有一个名额,若是多几个名额,便将你们三个都带进内谷也不是不可能,我已经在暗中观察你们兄弟三人半年之久,对你们的底细知之甚详,所以你不比在我面前使些小伎俩。” 贺永元嘿嘿一笑,恭声说道:“小子的这些小伎俩自然是难逃执事法眼,不过侥幸而已,谁又敢肯定不能奏效呢!所谓仙缘,时机到了自然就来了,如若不来,那么就只能自己去挣了!” 听到贺永元这似乎有些狂妄之言,羽彤、柳杨俱都心中一惊,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些,不过又想起来,他们这几个,个个率性而为,还不都是自己惯的,此时颇有点咎由自取之感。 “哈哈哈——” 西门楚大笑不止,看向贺永元的眼神颇为赞许,说道:“你很不错,少年老成,心思活跃,悟性还算过关,又有积极的向道之心,于修道之徒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不是今年名额已尽,不然定要将你一并带入内谷!明年我会再来,希望你那时还是如同今日这番狂妄自负!” 说罢,跟羽彤、柳杨招呼一声,便是对着司空念一笑,然后心念一动,飘渺仙踪发动,白色光芒绽放,人影在那光芒之中逐渐虚幻,最后消失不见。 羽彤深吸一口气,对于刚才贺永元那大胆的言语颇有些后怕,幸好这西门楚心胸阔达,不以为意,不然一怒之下若是将司空念举荐到内谷之事只怕得空欢喜一场了。 “你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幸好无事,不然,哼哼!” 羽彤狠狠瞪了一眼贺永元,便是施展飘渺仙踪走了,只留下柳杨来收拾剩下的事情。 柳杨苦笑一声,说道:“我就是个劳累的命了。” 说罢,对着贺永元、万阳、司空念三个说道:“你们且随我来,我们就在这溪谷之中随便转转,顺便说些事情,就下来要说的事情十分重要,休得胡闹!” 三人点头,便随意的朝着溪谷外面走去。 “你们可知为何西门执事要举荐司空念到内谷中去?” 三个摇头,对于外谷之中的种种规矩都不曾完全知晓,那内谷之事自然更是不知道的。 柳杨又接着说道:“内谷之中聚集的都是一些天赋超绝、惊才绝艳之辈,年龄都是如同你们一般,往常飘渺宫招收弟子都是从内谷之中挑选,设下种种考验,最终通过者成为飘渺宫记名弟子,下山经历三年红尘炼心之后回归,便可由六脉首座,或者是长老挑选,成为正式弟子,亦或真传弟子。” “说得更形象些,内谷,便如同一个人才储备地,飘渺宫弟子不够了就来招收一些。” “还不如说成是菜场采买来得更为贴切!”贺永元一声冷哼,似乎是对这般繁琐的弟子招收程序不满。 柳杨轻叹一声,这说法虽然粗鄙了些,但也够形象,飘渺宫弟子不够了,便来内谷招收,不就是买菜一样吗?所以他只得轻叹,却是没有责怪贺永元。 “不过飘渺宫十年来未曾招收弟子,是以在内谷之中集聚的人才,大都早已经是超过了最大年龄十二岁的限制,所以不得不放弃其中绝大多数,这样造成最后的结果就是——人才不够了。” 那便如同是菜场的菜都超过了保质期,不能吃了,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其他地方采买。 对于飘渺宫来说,既然内谷之中出现了人才短缺,那么就需要从外谷之中寻找一些出来,是以内谷之中的诸多执事都被下派了同一个任务——去外谷寻找合适的人才填充内谷人才短缺。 说道这里,万阳却是摸了摸脑袋,问道:“飘渺宫招收弟子不是三年之后吗,三年之后再从外谷挑选合适人选进入内谷应该也不晚才对啊,为何现在就开始挑选了?” 柳杨看了他一眼,神色也是颇为赞许,如此明显的违背常理之事,飘渺宫自然不会犯的,而仍然要如此行事,那么就有迫不得已的缘由。 “那是因为人心啊!” 三个小孩听到这里确实感到有些听不明白了,连一向精灵聪明的贺永元都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我们这些溪谷执事,其实都是历届飘渺仙宫六脉挑选回归弟子的时候,被认为资质不够,或者是秉性达不到他们的理想,而被无情抛弃的,所以只得不敢心的做了执事弟子,依然是记名弟子的身份,因此很多人变得心灰意冷,得过且过,不再刻苦修炼,而是专注起争夺名利。” 说道这里,贺永元忽然说道:“我明白了!” 柳杨微微一笑,对他大是赞赏,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既然修仙已是无望,那么就只能继续世俗了。”贺永元低声说道,神情却是有些嘲讽之意。“如果是由我推荐的人进入了内谷,而这个人将来又能顺利成为飘渺宫正式弟子,甚至成为核心弟子,那么我是不是对这个人有举荐之恩呢?这个人为了彰显知恩图报的人格,会不会对以往举荐他的那个人,也就是对我有所回报呢?那么直接任命其执掌些重要资源或者部门职位便是最直接也是最无风险的做法,毕竟飘渺宫对于执事弟子的态度也是放任不管,不会有人追究。” “而所谓********,那便是权利滔天,排挤同僚,欺压良善,那也是做的出来的。” 贺永元呵呵一笑,大是嘲讽之意,说道:“想不到溪谷之中也有这等龌蹉之事,简直是俗不可耐!” 柳杨叹息,说道:“便如贺永元小子说的这样,虽说内谷人才缺乏是主要原因,但这么早的从外谷之中挑选举荐人才进入内谷,其实是在抢夺权利,因为说不定哪天因为自己举荐的人才得到飘渺宫重用,而得到其回报,一朝翻身,从此便是手握大权,报复、排挤同僚也是比比皆是。” “想必老师是受不了那勾心斗角的烦扰,才一直待在外谷之中吧?”贺永元忽然问了一句。 柳杨呵呵一笑,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沉默片刻之后,一行人已经是到了一大片果园之地,只见果树之上皆是红彤彤的果实,每棵树下几乎都站着一个人影,正屏气凝神然后对着树上一个果实一指点出,便是有微弱光芒闪耀,不过大都未曾接触到果实便是消散在了空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点出的气劲能够击中果实,而能够将那个果实打下来的更是寥寥无几。 看到这样情景,司空念玩性大起,忍不住跳到果园里面,随意的找了棵果树,伸出右手隔空对着果树便是一阵狂点,只见数十道白色光柱射向果树之上,才得一息便是看到许多红彤彤的果实如果下饺子一样的落了下来。 司空念正待得意,却是听到一声愤怒。 “是谁?究竟是谁?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空闲的果树全都点光了!” 只见从树后面进是走出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穿着一身朴素衣装,小脸气鼓鼓的样子,见到是司空念这么个小孩子竟然将她果树上的果子全都点光了,颇感惊讶,却是没有料到看到的只是一个四岁大的小屁孩。 “姐姐不用感谢我。” “谁要感谢你了!”看着这个一脸认真说话的小屁孩,裴沛珊顿时可哭笑不得,心道:“这么小,打是打不得了,还是再去寻棵果树修炼要紧!”这般想着,她竟是对司空念视而不见,转身往果园深处走了。却是不曾想过既然司空念能够将这颗树上的果子全都点了下来,说明修为远超于她,就算打架也绝对不是司空念的对手。 “这里是修炼灵犀指的场地,什么时候能够一口气将一棵树上的果子全部用外射气劲点完,便是修炼成了,因为果树结果都有特定时间季节,所以修炼资源分外紧俏,你适才一口气点光了那个女孩的果树,她当然会生气了。” 前面柳杨、贺永元、万阳三个也下了果园,正好看见一个小女孩冲着司空念发火,柳杨只看一眼就知道缘由。 “哦——”司空念摸了摸脑袋,说道:“我还以为他们的任务都是采摘果实呢!” 第三十章 内谷 柳杨的老脸不禁抽了抽,听着司空念这十分认真的言语,想起西门楚所说的赤子之心,是那样一种独特的纯真,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去指责的了。 于是笑着对司空念说道:“外谷之中三式武技,一套剑法,你已经全都学会,虽然其中有诸多巧遇所致,但那是你的机缘,无可厚非,只是你去了内谷以后,万不可还是这般天真,内谷之中竞争残酷,尤其是你年岁尚小天赋独到,很容易引起他人妒忌,须知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阴暗不是别的,乃是人心,你不想害人,但岂知别人没有害你之心?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万万要当心了!” 司空念听的似懂非懂,但是看着柳杨这么认真,便牢牢记在了心上。 柳杨叹息一声,说道:“相处半年时日,其实也是分外不舍,只是此次机会实在难得,西门执事在内谷之中备受排挤,是以分配到他的名额只有一个,你若错过了,明年却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所以虽然不舍,却是不能不舍!” 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司空念看着柳杨那苍老的脸颊却是有种冲动,想要说自己不去了,但是还未等他说出口来,贺永元却是一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七,你尽管去吧——”贺永元看着司空念说道:“你的天赋卓绝,大哥、二哥是比不上的,外谷之中能学的就只有这么多,你留在这里也不会再学到什么新的东西,还不如及早去那内谷尽可能的多学些东西,我跟你二哥会更加努力修炼的,尽快赶去内谷看你,到时我们兄弟三人定要制霸溪谷!” 司空念低下头,眼泪已经在眼眶之中打转了,同为异兽兽潮灾难之中存活下来的孤儿,光这份缘分便是亲近许多,又结拜一场,自然是兄弟情深,若是自己早些进入内谷能够为两位兄长争夺些优势或者资源,那便是能够大大帮上两位兄长,如此想着,用手在脸上一抹,将泪水擦尽,然后一脸坚毅的说道:“我会在内谷好生修炼,为两位哥哥多争夺些资源,等候两位哥哥早日来到!” 贺永元、万阳相视而笑,说道:“如此甚好!” 柳杨眼见三个兄弟已是相互道别完毕,而司空念也没有产生太多的心里压力,离别时机已到,便又说道:“既然已经道别,那么小家伙便随我前往内谷吧,想必西门执事还在内谷入口处等候,他其实是个好人,只不过身在内谷之中,身不由己,或多或少的沾染了一些世俗权利欲望,但总的来说人还不错,与我的关系很好,我已拜托他,让他好生照顾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找他。” 司空念点点头,看向贺永元和万阳,沉默了片刻,忽然退后两步,跪在地上对着两位兄长一拜,说道:“还望两位兄长莫要忘了小弟,尽早来内谷之中相聚,小弟受几位哥哥照顾之恩,此生不敢惑忘!” 贺永元、万阳也是一样跪在地上,对着司空念一拜,说道:“小弟尽管去吧,我们二人定会早日赶去相聚,我们七人,是兄弟,更是家人,绝不抛弃任何人!” 司空念再拜,此时却是实在忍不住了,一声哽咽却是落下泪来。 “保重!” 柳杨叹息一声,此情此景却是叫他热血沸腾,激动不已,都说人生能有一知己便是足矣,但是能够拥有此般兄弟情义便实在是种奢望了。 柳杨对着贺永元、万阳说道:“你们两个也很好,只是尚还欠缺些气运,只要修炼有成,时机到了总会有你们的机遇的,你们放心,我虽不是内谷执事,但是随时可以进入内谷,我会定期去看这小子的。” 说罢伸出一手抓在司空念肩上,心念一起,一朵白色光芒绽放,二人便是消失不见。 “大哥,小七进入内谷真的好么?”万阳看着司空念消失的地方一阵出神。 “那是小七的仙缘,我们没有理由将他留在这里,”贺永元微微一笑,说道:“小七心思单纯,容易受人欺负,没有我们这些当哥哥的罩着,只怕他在那内谷之中会被啃得渣都不剩!” “那么我们——” “先前那西门楚也说了,明年还有机会,那便再好好修炼一年,一年之后定要进入内谷!” ※※※ 溪谷深处,一条宽阔的清澈小溪径直流过,如果细心看去,便会发现那道小溪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许许多多的不过一尺宽的小流汇聚而成,每股小流之间都隔了一指的距离,显得甚为古怪,这个便是不知道流动了多少年的千溪,起源于月谷千溪径,流经广阔无垠的缥缈山脉以及无尽的原始丛林,最终才流进溪谷。 然而小溪流到前面一道湛蓝水幕之下便是消失不见,着实诡异之极。 那湛蓝水幕既无法透过看见里面的景物,又不能穿透而过,仿佛一道紧闭的大门一般,耸立于此,便是隔断两个失控。 而在湛蓝水幕旁边不远处,一株参天巨木孤零零的伫立在一处角落,分外的清冷。 树下是一座孤坟,一个头戴纶巾身着长袍的中年人默默的站立在墓碑之前,脚下摆着一只烧鸡和一壶老酒。 “何进啊何进,你这个固执的老头想不到竟是走在我的前面了,昔年一同喝酒吃鸡,感叹世态沧桑,岂料你竟是这般无声无息的走了啊!” 此人正是西门楚,西门执事,站在这里已是许久了,一边等待司空念的来到,一边却是看着故交老友的坟头,不住的感叹。 “你倒是走得洒脱,我却是还要在这内谷之中挣扎许久啊!” 正自感叹间,一道白色光芒在他身后闪现,柳杨牵着司空念缓慢的走了出来。 “柳杨,何进将他一身修为全都送给你这个小子,看在故交的份上我一定尽心尽力的教导护卫与他,你便放心吧。” 西门楚不曾转过身来便是知道来人是谁,此时柳杨、司空念走到何进坟前,司空念跪倒在地,躬身一拜,便是起身站在一旁。 “你我相识一场,你的为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这小子年岁尚幼,心思单纯不会心计,内谷又是竞争激烈,仿佛虎狼之地,只怕一个闪失便是性命不保啊。” “我以性命担保,如若出事,尽可拿我的命来抵过!” 柳杨微微一笑,适才过的几句话不过是体型西门楚要好生照顾司空念,此时见他语气如此肯定,竟拿自己性命担保,司空念当无什么险境才对。 “如此,我便将他交给你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柳杨说完,将牵着司空念的一只手递给了西门楚,西门楚接过,对着司空念轻轻一笑,说道:“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拼着性命不要,也定要护你周全!” 司空念点点头,然后朝着柳杨躬身一拜,柳杨哈哈一笑,心念一动便是施展飘渺仙踪走了。 “来吧,从今天开始,你便要在内谷之中生活了,直至两年半后的记名弟子选拨。” 说罢牵着司空念走到那道湛蓝水幕之前,伸手在那水幕之上一点,一个晶莹小点便是浮现在了水幕之上,然后缓缓放大,不过数息,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水洞便是出现在了水幕之上,司空念先行通过,后面西门楚抬脚也是走了进来,然后那水洞逐渐融合,最后消失不见,那水幕也是恢复如初。 入眼之处是一条宽阔小溪蜿蜒向前流动,千溪竟是在这头又重现了,只是面积更加的宽阔了,放眼望去不远之处,水面呈现出扇形,隐隐有水流激荡之声传来,那里竟是一个瀑布,更有七彩彩虹飘荡在瀑布前的上空之中,甚是好看。 司空念看着脚下的溪流从自己脚底下流过,竟是没有打湿鞋子,感到颇为神奇,玩性一起便要弯腰看个究竟,却是被西门楚在脑袋上敲了一记。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处于一个叫做碧水阵的微型阵法之中,不得其法胡乱走动是会被碧水阵困住的,等你以后修为高深了自然就能一眼看出这碧水阵的奥妙,眼下还是随我去往申屠龙那里做个人员登记吧。” 说罢,西门楚将挂在腰间的一块木质符箓解下,望空中一抛,那玉佩迎风便涨,最后变成了一块三丈大小的巨大牌子,漂浮在了距离水面不到一尺的地方。 司空念噘着嘴小声答应一声,便是由着西门楚将自己抱上那巨大牌子之上,西门楚双手掐了个手印,那牌子便是晃动一下,然后逐渐加速的朝着前方飞去。 司空念看着下面那些建筑,连连惊叫,因为内谷之中的建筑风格与外谷决然不同,外谷之中一派田园农舍风格,而这内谷之中却全是孤峰嶙峋,被成片成片的碧绿湖水环绕,所有的建筑都是依山而建,只见一座座山峰之上都有琼台楼阁的一棱一角冒出,山水相映,倒也是别具一格。 不多时,远远的便能看到一座巨大的楼阁在山林之中若隐若现,西门楚御剑的方向也是这座山峰,司空念正想着这里应该是目的地了,脚下的牌子却是一顿,然后径直往山峰落去。 二人才落了下来,却是听到一个十分嚣张跋扈的声音。 “哟,我当谁呀,原来是西门老弟啊,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哪个未来靠山啊?咦,这个小屁孩便是你此次举荐的人才么,哈哈哈,我看西门老弟真是老糊涂了——” 第三十一章 申屠龙 司空念向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膘满肥圆、身材臃肿的中年人正迈着八字步,神态倨傲,举止十分嚣张的从走廊的另一头走了过来,每迈出一步身上肥肉便是震颤一下,好似一头体型硕大的肥猪,在他身后还跟着五个行为举止颇为谄媚的中年人,一举一动都是小心的陪侍在那身材肥大之人,不住的说些那人爱听的话语,只逗得那人不时大笑。 “这么肥,居然还能走得动,也是奇了怪了!” 司空念撅着小脸,看着这个中年人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说不出的难受,只得小声嘀咕着,眼神之中尽是厌恶之色。 那申屠龙离着司空念尚有二十多丈远的距离,正迈着八字步却是忽然一愣,随即脸上一怒,却又很快的恢复神态,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然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让人很难有堤防之心。 司空念的以为他说的小声,便连自己都是只能听到一丝声音,却是不曾料到那申屠龙虽然长得肥头大耳,样貌难以恭维,一身修为却是不差,比起西门楚和柳杨来还要高出两个层次,乃是飘渺仙诀人境第三层修为,西门楚离司空念如此之近都不曾听到,申屠龙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他一向心思阴狠毒辣,此时没有表露出来那是因为此时此地不合适,他也不想留有痕迹惹来麻烦。 西门楚对着远处的申屠龙一拱手,说道:“此次还要麻烦申屠执事了,还请申屠执事给这小子做个人员登记,以便将来参与记名弟子选拨。” 语气竟是十分的谦卑,似有讨好之意,只是仿佛连他自己都厌恶这曲意奉承的举动,说话的声音却是很不自然,如同刻意伪装一般,听上去感觉是迫不得已。 申屠龙哈哈一笑,已是走到了西门楚面前,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一把将西门楚搂住,神态神是亲昵,若是第一次看到此时此景,定会认为他们两个乃是十分要好的兄弟,而若是知根知底的人,就会知道那申屠龙越是表现得亲昵,他在背后捅刀子之时只会捅得越加有力。 “无妨无妨,为飘渺宫招收人才乃是我应尽义务所在,绝对不会错过一个人才,更不会让哪个人才埋没,是人才总会有放光的时候,是不是啊——” 说完便是转头向后面那五人一招手,首先大声笑了起来,那五人也是纷纷大笑称是。 “要我说,申屠执事乃是飘渺宫第一功臣啊,这么多年也不知为飘渺宫进献了多少人才!” “就是就是,申屠执事乃是飘渺宫的第一功臣——” “不错不错,申屠执事这么多年来,为飘渺宫披星戴月、呕心沥血,不知操碎了多少心——” “正是,都说十大太上长老乃是飘渺宫最后的武器,居功甚伟,但是跟我们的申屠执事比起来,依我看还是有些差距的——” “嗯,正是如此,那十大太上长老算的屁啊,我们申屠执事才是飘渺宫的中流砥柱——” 司空念听着这些谄媚之语,心口却是一阵翻涌,似乎就要吐出来,正在此时西门楚将一只手掌按在了他的头上,身体便是立即一顿,手脚僵硬,更是不能开口说话。 此时此刻,西门楚竟是封印了司空念的全身机能,让他无法动弹。 “申屠执事为内谷所做的贡献,飘渺宫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不然也不会让申屠执事管理记名弟子名册了。” 西门楚微微一恭手,看向申屠龙的神情更是谦卑。 申屠龙连连点头,似乎对西门楚这不咸不淡的恭维甚是赞同。 “不就是登记个名字吗,等下你领着这小子自己去我那办事处,让蓉儿登记一下就行了,我还有事,就不带你们过去了。” 说完抬脚便走,在经过司空念之时,却又停下脚步,在一众人等惊愕目光之中俯下身子在司空念耳边说了些什么,随后便是扬长而去,后面那五个人急忙跟了上去。 西门楚看着申屠龙逐渐远去的背影,对司空念问道:“申屠龙对你说了些什么?” 随即收回按在他头上的手掌,司空念这才恢复自由。 司空念活动了下手脚,撅着小脸,对西门楚刚才封印自己全身颇为不满,西门楚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头。 “没想到你这小子个头不大,倒是挺记仇的,适才我若不将你制住,只怕你早就吐出来了,冲撞了申屠龙,只怕你想要登记在册却是要费一番周折了。” 司空念听到这里才收起小嘴,知道西门楚封印自己乃是为了自己好,便不再计较了。 “他对我说内谷之中山高水深,千万不要掉下去了。” 司空念将申屠龙的话重复了一遍,西门楚听后眉头一皱,以他对申屠龙的了解,绝不会这么好心的提醒司空念,一时却是不明其中深意,只嘱托司空念以后见了申屠龙以及他身后那五人,千万要当心,更不要轻信他们所说的。 司空念连连点头,原本就对那申屠龙没有丝毫好感,当然更相信西门楚的话了。 西门楚满意的点点头,便是当先走去,后面司空念紧紧跟随。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转过一个回廊,那正走着的申屠龙忽然停下了脚步。 身后一个瘦弱如果竹竿一样的中年人立即走上前来躬身听命。 “那西门楚一向对我的话都是阳奉阴违,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适才那小鬼也是对我无礼,孙成,你找个机会把那小鬼做了,做得要隐秘却是要让西门楚那厮明明白白是我们做的,偏偏又拿我们没有办法,就让西门楚那厮哭去吧,还想凭着这小鬼翻身,做梦!” “是,孙成明白!” 西门楚、司空念二人顺着走道长廊,曲曲折折,又爬过了三道阶梯,走了许久才来到一座阁楼前,只见一块木质牌匾挂在门上方,彰显着这里是哪里。 “记名阁——” 司空念小声的念了出来,在外谷跟随宇文宏才学习半年之久,已是能够认识一些常用的文字了。 “这里便是记名弟子选拨登记的地方,也是将来记名弟子登记的地方,等下进去之后,千万不要说话,一切让我来应付便好!” 司空念点头,便随着西门楚走了进去,刚过门口,便是闻到一道浓烈的胭脂水粉的味道,只呛得司空念鼻涕眼泪直流,入眼处却是一道屏风,十分精致小巧,其上所画的竟是些男女****相对的画面,十分的****简直不堪入目。而透过屏风,一个肢体曼妙的女子身影隐隐约约,说不出的风骚露骨,那身影似乎正在穿着,是以不能出来见客。 司空念环顾四周,只见屋内诸多物品随意摆放,没有一丝整洁之感,竟是十分的杂乱不堪。 此时只听到一道银铃似的声音说道:“呵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西门楚,西门执事啊,请坐请坐,桌上有茶水,你自便吧,我此时却是有些不大方便,还请西门执事稍等片刻。” “蓉儿姑娘请便,我等等无妨的。”西门楚对着屏风后面的女子说道,随即在桌子边坐在了下来,熟练的倒上一杯茶水,刚喝一口,却听得那人女子说道:“咦——这小子是你带来的吗,这么小,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西门楚差点一口水喷将出来,连连咳嗽,说道:“蓉儿姑娘说笑了,我一生不曾婚娶,这个小子乃是我从外谷带回的,是想举荐给申屠执事。” “哦——我还以为是你的私生子呢,倒是长得乖巧,不过年龄似乎小了点,”说道这里,那人影却是停顿了下来,转而用神念传音道:“你是来登记的吧,只是这分明还是个孩子,这么小就来内谷似乎不太妥当,我虽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是个好人,但也不忍,不得不提醒你,这内谷之中弱肉强食,竞争残酷,龌蹉之事只多不少,若是疏忽只怕是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西门楚叹息一声,说道:“我亦知晓内谷实乃虎狼之地,只是这小子刚好合适,且是何进老友舍命相救才活下来的,我定会护卫他周全!” 那女子叹息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 不多久便见得一个不过二十的年轻女子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简单暴露,样貌甚是漂亮,神情狐媚,一颦一笑都是放荡无比,说不出的勾人心魄。 “这内谷执事之中,也唯有你还保留一份向道之心,其余人等不过是得过且过,追逐权利欲望,等死而已。” “蓉儿姑娘谬赞了,我只是想保持自我,如此而已。” 蓉儿姑娘微微一笑,不再追究这个话题,转而看向司空念,才看一眼却是倒吸一口冷气,惊讶的说道:“这小孩的修为怎会如此之高,连我都看不穿的样子。” 西门楚说道:“此子得了何进两百多年的修为,虽然绝大多数修为被封印住了,但仍有一丝溢出,无时不刻在强化他的身体经脉,如今已经是人境第一层修为了。” “这么厉害!”蓉儿再次惊呼,继而说道:“如此年纪便是人境一层修为,怪不得你如此看好他,那么你定要护卫好他,莫让他这般天赋暗淡。” 西门楚点头,说道:“内谷风气已经腐败堕落不堪,那么多惊才绝艳的人才竟是悄无声息的死去,实在是可惜,可叹,可恶!只是我修为低微,飘渺宫中更无丝毫后台,有心却是无力,只期望他能够有朝一日成为飘渺宫核心弟子,身份显赫,那便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蓉儿看着此时气愤不已的西门楚,心中一阵伤感,曾几何时,自己也是有这番豪情追求的,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竟是堕落如此,沦为申屠龙的玩偶,身不由己,亦无能为力。 司空念看着此时两个神情悲壮的人,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语气十分坚定的说道: “我会的。” 第三十二章 薛识 登记完之后,西门楚施展御剑之术将司空念带到了一座名叫剑锋的山峰之上,这里乃是内谷之中所有弟子的生活居所,其上房舍都是一排一排的,依山势环绕山峰而建,密密麻麻,数量不知有多少,远远看去就如同一条盘踞山峰的巨龙,是以无论男女均有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一人居住却是刚刚好。 西门楚领着司空念在山峰之上一间一间的找了许久,过了两个时辰终于是在山腰上找到了一间十分满意的空闲的小房屋,位置十分要好,出了房门便是可以看见远处山水风景,距离山脚、山顶也是不远,最重要的是建造的地势十分平坦开阔,方圆五丈之内没有山石林木,五丈之后便是树林,若是有危险十分便于应对。 “从今日起,你便是在这里生活和修炼了,对了,你在这里所需的生活物资必须你自己去赚取,内谷是不会无偿提供的,通过完成山顶的悬赏大厅的任务赚取积分,使用积分可以在山底下的食堂以及店铺兑换生活所需,在那里可以购买到许多有用的东西,甚至修炼的功法、秘籍也能够买到,你在外谷所学的三式武技和飘渺剑诀,不过是飘渺宫四大绝学的极度缩间版,威力较之于真正的四大绝学那是天地之别,且在这里已经是大路货了,人人都会,没有什么优势,所以要竭尽所能的去赚取积分换取更加高级的功法、秘籍,但是有一个原则一定要记住,飘渺宫的核心功法乃是飘渺仙诀,不容更改,千万不要受到那些店铺老板蛊惑而转修其他的核心功法,若如此便是会被取消记名弟子选拨资格的,至于普通的功法却是不做要求,可以随便修炼。” 司空念点点头,牢牢的记下了西门楚所说的,他虽然年龄尚小,但是耳熟目染几个顽劣的哥哥平日里捉弄是非,也是自然而然的学得了一些巧妙心思,此时见西门楚说的如此郑重,虽不完全理解,但知道十分的重要,自然是全力记下了。 “在这剑锋之上,任何人都是竞争对手,不要轻易相信他人,即便遇到麻烦了也要懂得隐忍,你还小,还没有太大的能力去改变什么,先保住性命才是第一位的,须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还有,你去山顶悬赏大厅接取任务时,不要贪多,也不要贪图方便,先从力所能及的任务做起,不要轻易答应他人的组队请求,在这内谷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因为组队成员背叛而丢掉性命的。当你兑换到功法、秘籍时便去往演武峰修炼,那里天地灵气浓郁,修炼可事半功倍。” 说完西门楚递给司空念一块三寸大的青玉,只见上面刻有云海,应该是象征着飘渺宫,入手甚为沉重,有一股清凉之感从中涌出瞬间流遍全身。 “这个是神魂玉牌,你滴一滴血在上面即可记录你的神魂印记,这块玉牌从此便是你的身份象征,千万要小心保存,万万不可丢失,若是遇到什么危及情况,无法逃脱,你只要将它捏碎便可救你一命,切记切记!” 接着又递给司空念一张白色的卡片,不知材质,只见正中显示着一百的数字,司空念不明其意,看向西门楚,西门楚接着说道:“这个是积分卡,上面显示的是你现有的积分,你可以理解为外界的钱财就是了,每个进入内谷的弟子都会有最原始的积分,不过只有一次,你要规划好究竟该怎么用。” 说完又对司空念再三叮嘱:“你虽然修为到了人境第一层修为,但那是得了何进两百年修为硬生生堆起来的,还没有将之完全消化纳为己用,万万不可骄傲自满,还得勤加苦练,只要能够消化三层,在这内谷之中自保无虞,你还未习会御剑之术,不能够御剑飞行,便只能通过山脚下的传送法阵传送到得其他山峰,我就在通明峰,如若有事可往那里找我,我每隔一月时间也会来看你一次。” 说完便是拍了拍司空念的脑袋,然后将自己的法宝清灵盾从腰间解下,望空中一抛便是瞬间放大变成了一个三丈大小的盾牌漂浮在了他的脚下。 西门楚走上盾牌再次一声叮嘱,便是施展御剑之术走了。 司空念看着西门楚离去的方向,眼现迷离之色,以往有着贺永元几个兄长顶着,万事不用他操心,此时剩得他一人,却是倍感孤单,看着天色已晚,肚中也不怎么饿,索性回房歇息,明日再开始新生活吧。 这般想着便是转身回房,将门反锁,环视一周,看着屋内布置甚为满意,那西门楚考虑倒是十分周到,各种生活物品一应俱全,床被都是新的,床边还有一件小衣柜,虽有些老旧,但对于司空念来说已经是十分满意了。 “明天就要开始新生活了,我一定要好好修炼,多争取些资源为大哥、二哥到来做准备。” 如此想着,便是倒在床上,逐渐进入梦乡。 然而他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他关上房门之后,从五丈远的树林中钻出一个人来,正是今日偶遇申屠龙时,在他背后的那个瘦小中年人,孙平。 “嘿嘿,还真是选了个好位置啊,这里视野开阔不便行事,还是再等一等再说,嗯,等这小鬼进行任务途中再出手,是再好不过了,便先让他多活几天!” 说罢便是钻进树林之中消失不见。 次日,司空念醒来,肚中已是十分饥饿了,拿着木质脸盆毛巾到屋外不远处的山泉中打满水,然后在屋前洗漱,洗完后锁好门便是跟随着三三两两的人影往山脚下走去。 不多时便是到了山脚下,只见一个无比宽阔的青石广场出现在眼前,里面各种店铺琳琅满目,几乎让人以为是进了市集,里面人影绰绰,热闹非凡,外谷之中绝然见不到这等景象。 “热腾腾的包子呐——黑蛇肉馅的,吃一口涨一截修为啊——刚出锅的黑蛇肉馅包子呐——” 司空念站在一个包子铺面前,狠狠的吸了口香味,一脸的痴呆相,店铺老板见有人站在店前,连忙迎了上来,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少侠,想吃包子吗,本店包子乃是采用黑蛇肉做的馅,口感爽滑,味道鲜美,要不要来一个?” 司空念被他说的心动,咽了咽口水,小声的问道:“这个——这个怎么卖啊——” 包子铺老板谄媚一笑,说道:“便宜便宜,才十个积分一个,童叟无欺,本店乃是这内谷闻名数十年的老店,许多仙长来内谷,也是特意要来尝尝的。” 司空念却是一脸惊愕:“十个积分,这么贵!” 包子铺老板顿时变脸,心道:“原来是个穷小鬼!”立刻对他失去了兴趣。 “十个积分一个已经是很便宜的了,穷就不要吃,爱买不买,也不想想那黑蛇是这么好杀的么!” 说完竟是不理会司空念了,拍了拍身上灰尘,又开始呼喝招揽声音。 司空念看了一眼那香喷喷的包子,又咽了咽口水,却是十分的舍不得,心道:“原来我这一百个积分也只够买十个包子,要是吃完了岂不是要挨饿了,还是不买了吧。” 这般想着,恋恋不舍的移开脚步,寻找着更加便宜的店铺去了。 将整个广场转了一圈,差不多花去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可见这个广场究竟有多大了,那些琳琅满目的店铺更是不计其数,将广场分割成无数街道,一圈下来,司空念逐渐发现其中规律了,越是靠近中心位置,所开设的店铺就越加的高级,而外围则是些生活基本所需的店铺,西门楚所说的能够买到修炼功法、秘籍的店铺便都在中心位置。 不多久司空念便是手捧着两个白花花的馒头,出了广场,一口一口的啃着,似乎十分的满意,因为这馒头乃是免费领到的,据乃是一家新开的馒头店所做的宣传措施,内谷新进弟子前十天都可以来此免费领两个馒头,是以司空念前十天便都可以吃到免费的早餐了。 吃完之后,便是循着山路,一路登顶,所见只有一座建筑,便是西门楚说过的悬赏大厅,据说里面的悬赏任务都是一个叫做薛识的人所发布的,且整个悬赏大厅乃是一个单独的机构,不受内谷任何执事干预,而内谷中诸多执事亦是对这个薛识十分忌惮,上百年来无一人敢触起眉头,便连那无法无天的申屠龙都是对他噤若寒蝉,乃是内谷之中一个十分耐人寻味的现象。 司空念抱着随便看看的想法走进了这悬赏大厅之中,只见里面已是人满为患,一眼望去全是行色冲冲的人影,只怕不下上千之数,都是九、十岁左右小孩,而如司空念这般四岁的孩童却是不多见,至少司空念还没有见到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身影。 一幅幅卷轴悬挂在四壁之上,上面写满了一个个的蝇头小字,需要挤上前去才能看得清楚。 司空念看着那些一团团挤在一起的人群倍感无奈,挤肯定是挤不进去的,放眼望去只有居中的一个平台上观望的人群要少很多,便一点一点的往那里蹭了过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经过十分努力,司空念终于是挤到了那道平台之前,只见平台之上也是挂着几副卷轴,但是上面写的文字却是十分的显眼,全然不想四壁上挂着的写的蝇头小字一般,而是十分的简短。 “任务:探索幻月洞,赏金:10000,方式:可组队、可单人,完成任务:只要画出幻月洞地图即可,时间:不限。” “任务:抓捕雷电雕幼鸟,赏金:10000,方式:可组队、可单人,完成任务:抓捕到活的雷电雕幼年,时间:不限。” “任务:清除火云蝎毒兽,赏金:10000,方式:可组队、可单人,完成任务:杀光火云山峰之上的火云蝎毒兽,时间:不限。” “任务:饲养独角兽,赏金:10000,方式:单人,完成任务:饲养独角兽直到离开溪谷为止。” “任务:清风剑认主,赏金:10000,方式:单人,完成任务:清风剑认主,特别注明:每人只有一次机会。” 看完这六个任务司空念心中直痒痒,恨不得都接了下来,那就一下子发财了,不过他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凭着他现在的实力,去了只怕是找死而已。 微微叹气,司空念正待转身,却是瞧见在这五副卷轴之上还悬挂这一副卷轴,任务内容只写着两个字——屠龙。 “屠龙?”司空念小声嘀咕:“难道这世界上真有神龙不成?为什么要屠龙?” 再顺着往下看去,看到赏金一行那里写着“1000000”,司空念的心不禁“扑通扑通”一阵乱跳。 许久之后,司空念才回过头来,心道:“这些却是与我无关了。” 正想着要转身离开平台,去其他地方看看,却是一眼瞟见了在平台一边极不显眼处,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正趴着一人,像是睡着了,在他手上还抓着一个酒坛,里面还有酒水滴落,隔着老远便是闻到一股刺鼻酒味,在那桌子上还摆放了一柄青色剑鞘的三尺长剑,只随意摆着,竟是不怕被谁偷去的样子。 司空念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想知道,只想着大概是个不务正事的酒鬼了,眼中甚是鄙夷,随即转身朝着左边的墙壁走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抬脚走了一步之后,那桌上的三尺长剑竟是自己动了一下,只动一下,便是将桌上的那人惊醒了。 “四岁而已,就有飘渺仙诀一层修为,这个莫非就是何进那老头舍命相救的那个小鬼了,居然能引动清风剑,想必应该是天生风灵体质了。”说道这里,那人打了个酒嗝,自嘲一笑:“这小鬼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想我薛识在飘渺宫都是名声在外,却是想不到被一个小鬼给鄙视了,呵呵,还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第三十三章 接取任务 那酒鬼便是薛识,内谷中最为神秘的一个人,内谷所有执事都不知道他在内谷中的意义所在,只知道百多年前忽然有一日从飘渺宫来了个形容十分憔悴的年轻人,接替了原由掌管悬赏大厅的执事,自那时起这悬赏大厅便是独立于内谷,不受任何执事节制。 对于薛识的身份,内谷诸多执事之间流传着一个猜测,似乎这薛识乃是飘渺宫哪个长老的真传弟子,因为做错了什么事情而被师父处罚,这才被流放到了内谷。 而这薛识也只是终日在这悬赏大厅之中喝酒买醉,仿佛没有一天是清醒的,对内谷之中的诸多事情也不加干涉,原来是怎样便还是怎样,执事们起初还很敬畏,许多事情都是主动向其禀报以求决断,毕竟是从飘渺宫来的正式弟子,身后代表的乃是飘渺宫,且还有一个真传弟子的猜测,诸多执事自然纷纷巴结,那岂料薛识对这些全无兴趣,每次都将他们毫不客气的打发了。 有一天薛识正喝得起劲,却是有许多不长眼的执事又来请示,薛识不堪烦扰,拔出剑来对着悬赏大厅前的广场一顿乱砍,原本十分宽阔的广场立时被削掉了大半,只剩得这一个悬赏大厅孤零零的耸立在这山顶之上,那次着实是把一众内谷执事吓得半死,他们不曾料到这个薛识修为竟是如此之高,只是酒醉后乱砍一气便将山顶一半削没了,若是真的发起性子来岂不是要将内谷拆了? 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执事敢到这剑锋山顶上找他了,薛识也乐得如此,终日依旧喝得不省人事,若是醒了的话便会看看桌子旁边堆积如山的积分卡和任务日志,那些都是完成任务的内谷弟子留下的,薛识会仔细的查看任务日志,然后根据悬赏金额,往积分卡中充值应得的积分,百多年来没有一次错误,很难想象这么一个终日醉醺醺的酒鬼,竟然会是如此的细致。 查看完任务日志后,薛识再去悬赏箱查看留下的悬赏任务,那些都是内谷中的一些商贩或者势利机构所发布的,薛识根据任务难度和商贩所悬赏的金额判断要不要发布出来,如果悬赏金额跟任务难度不匹配,他是不会发布的,如果任务太难,远远超过内谷弟子的承受能力,他也不会轻易发布,只会先记录下来,每个月固定发布六个超级悬赏,如果没有人完成便会一直存在,直到其中至少有一个完成才会发布新的超级悬赏,依旧是只有六个。 做完这些,薛识便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做了,便开始喝酒,直到不省人事。 刚才司空念看到的那六个悬赏便是属于超级悬赏,前四个都是内谷商贩和势利机构发布的,那个清风剑认主的任务以及最上面的那个赏金一百万的乃是薛识自己发布的,已经发布了数十年,至今无一人完成。 清风剑认主任务看起来简单,内谷中的弟子基本上人人都去试过,却是没有一人能够得到薛识认可,而那个“屠龙”的任务,很多想要接取任务的弟子都是不明其意,既没有给出任务位置,也没有做任务说明,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任务该如何做起。 此时司空念已经转身朝着左边那面悬赏墙挤了过去,适才挤到中心平台时已经有了几分在拥挤人群中慢慢蹭的经验了,仗着自己身材娇小,灵活轻便,又是过了一顿饭的时间才堪堪挤到了悬赏墙下面。 司空念看着哪些悬挂的任务内容,顿觉眼睛一花,墙上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挂着多少,且字迹十分的小,需要仔细看才看得清楚明白。一幅幅的仔细看着,许多任务都是需要组队才能完成的,而一些单人执行的任务难度又太大,对于他这个刚进内谷两天的新手来说,是十分的困难了,叹了口气,司空念又开始仔细的寻找起来。 不多久司空念终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似乎十分容易的任务了。 “任务:帮助公孙雨找回爱宠三尾白狐,赏金:30,方式:单人,完成任务:找到三尾白狐,并交给公孙雨,时间:一天。特别说明:此任务唯一,一天内没有完成任务则视为失败,需要还回悬赏单。” “就这个了!”司空念走上前去将那张悬赏单摘了下来,卷成轴然后揣进了怀里,随即转头挤进了人群之中。 “白痴!” 就这司空念挤进人群消失不见时,那围观的许多内谷弟子忽然间大声笑了起来。 “真以为这任务简单么!” “那白狐已经通灵,属于妖兽了,智慧已然不低,想要抓住只怕颇费周折,而且赏金才30,得不偿失!” “哼!你们以为这任务难点就是这个吗?”一个似乎做过这个任务的弟子说道:“最难的一点在于那个公孙雨,你们可知道她是谁吗?” “这个倒是未曾听闻,师兄若是知道,不如说出来听听!” “哼!告诉你们这帮傻缺也无妨,那公孙雨乃是公孙仇的孙女!” 听到此处众人不自觉的倒吸一口冷气,似乎对这个公孙仇十分惧怕的样子。 “连申屠龙都要敬公孙仇几分,不过这个跟任务有啥关系?要交任务也只是交到他孙女公孙雨手上!” “你们是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才觉得这个任务轻松,这公孙雨仗着有个执事爷爷,在内谷中那是无法无天,混世魔王般的存在,这三尾狐乃是她五岁生辰之时,她爷爷送给她的礼物,早已种下灵魂印记,是决计不会走丢的,只不过是这公孙雨在府上待的腻了,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让那些以为任务容易,赏金好赚的傻缺们去找三尾狐,而她则是在暗中操控三尾狐,不让那做任务之人轻易抓到,如此肆无忌惮的戏耍之下,却是出过数次人命的!” “说白了就是在消遣你们这帮傻缺,听懂了吗!”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怎么老觉得这个任务有些眼熟了,这么一想似乎去年就有人接过,最后那个惨啊!” “还好我嫌弃那赏金太低,没去接,刚才那小子要倒霉了。” 此时正走在下山途中的司空念却是不曾听到悬赏大厅中有关他的议论了,若是知道了,只怕也是没有勇气接下的,只能说是无知者无畏了。 “最后一次看到三尾狐是在禹峰公孙府后面的一片树丛中,”司空念又仔细的看了一遍悬赏单,小声嘀咕着:“时间就在昨日下午,此时去那找找说不定便能够找到,只是抓只宠物应该不难的。” 这般想着便是往山脚下去了,不多时便是到了山脚下,站立在那片巨大广场的入口之处。 “西门楚说过若是想去往别处山峰,在未曾习会御剑术前便只能依靠山下的微型传送阵传送出去了,只是不知道这些传送阵在山脚的何处?” 正想着,一边四处观望,忽然看到在这广场入口处立着一块牌子,上面画着许多圆圈和箭头,都是传送到各处山峰的路线图,想来早上只顾着啃馒头,却是不曾留意到这个路牌。 看了一会,在地图最上边看到一个圆圈,上面标注着“剑锋”两个小字,应该就是剑锋上的传送阵位置了,于是朝着那个传送阵的方向走去,一路穿过各种店铺,过的半个个时辰才穿过广场,来到一处沙滩之上,入眼之处乃是一望无际的碧绿湖水,只在远处才隐隐约约的看到数点山峰的影子。 司空念环顾一周,发现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平地上,建造着一个十分显眼的玉台,大概十数丈大小,其上有十数个莹白漩涡时刻不停的在自动旋转着,而在玉台旁边摆着一张宽大的桌子,正坐着一人,一道整齐的队伍从那张桌子一直延伸到数十丈长开外,全都是在排队等待使用传送阵的内谷弟子。 “还要排队吗?”司空念心道:“这么多人,不知道要等多久,先排队吧。” 于是站到了队伍的末尾,此时天气十分酷热,沙滩之上又无遮阳树木,苦得这些排队等候的弟子们个个都是满头大汗,司空念也是连连用手擦着额头的汗水,感觉十分口渴。 过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他了。 “想去哪里?”桌前那人懒散的问道,头压得低低的,几乎让人以为他是睡着了。 司空念想都不想的说道:“去禹峰。” 听到“禹峰”两个字,那个人明显是愣了一下,说道:“你可是接了三尾狐的任务?” 司空念回答说是,那人忽然坐直了身子,抬起头仔细的看了一眼他,这才说道:“三尾狐任务可不是那么轻松就能完成的,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去了。” 司空念一脸错愕,问道:“30个积分的任务应该很容易才对啊?” 那人却是不愿解释,似乎对什么很是忌惮的样子。 “原本去禹峰要收十个积分的传送费的,你若硬是要去便不收你的积分了,玉台上从左往右,第五个传送阵就是了,你站到上面,闭上眼睛即可,十息后睁开眼睛便是到了。” 那人说完便又是懒散的靠在了椅子上,神情甚为懈怠。 司空念却是没有觉察到其中一样,只听到可以免去传送费便是十分高兴,对着那人道了声谢谢便是走上了玉台,循着左数第五个漩涡便是站了上去,再将眼睛闭上,只觉得忽然一阵恍惚之感袭遍全身,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个没站稳便是向前摔去,急忙一掌拍在了地上,一股反震之力扑面而来,这才站稳脚跟,睁开眼时,所见已经不是沙滩之上了。 第三十四章 三尾白狐 “这里便是禹峰么?” 入眼处依旧是一处沙滩,十分空旷寂静,环顾四周并没有建造传送玉台,也不见任何人影,只有着三三两两的小螃蟹不时从潮水中爬出来,挥舞着两只钳子,似乎在宣誓着领地的主权。 “想必应该是禹峰的后山了,因为传送法阵一般都是建造在前山的。” 这般想着,放眼望去,只见前面一条小径蜿蜒盘旋着山峰而上。 司空念伸手摸了摸脑袋,又想到在那传送过程之中的奇特体验,却是十分的好奇,一脸的痴呆的站在原地,过得数息这才嘿嘿一笑。 “那传送法阵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居然能够将人传送到如此之远的地方,相比较于飘渺仙踪其距离不知道大了多少倍了。” 司空念一边感叹着一边朝着那条小径走去,路上树木山石逐渐增加,不时出现一些奇花异果,鸟虫蝶蛾,看得司空念啧啧称奇,却是没有采摘抓捕,只想着这里是公孙家的地盘,还是不要冲动的好。 一路沿着山路而上,过了一个时辰才爬上山腰,只见前方乃是一处十分宽阔平整的地势,一座占地宽广的府邸耸立其上,透过树木间隙可以看到一个门墙高耸的院落,再次印证了先前司空念猜测这里是后山的猜想。 “我只在这后山院落之外寻找,应该不打紧的,找到三尾狐之后却是要从正门进去了,免得被人当成了贼。” 如此想着,便向那院落后的一处茂密的树丛中走去。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自他开始登山之时,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人看在眼里。 公孙府,内府一处深院之中,一间格外雅致小巧的卧室之中,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孩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桌上的一个水晶球体,而那球体之中正显示着一个四岁大的小孩的身影似乎正茫然的站立在沙滩之上。 这个小女孩便是公孙雨,公孙府的掌上明珠,公孙仇的心肝宝贝,内谷中的混世小魔王,而那个水晶球体中的人影正是司空念了。 “小白小白——快过来——又有新玩具了——” 一声轻快呼喝,只见一只雪白的小狐狸从床上窜了出来,径直爬上公孙雨的肩旁上,一双尖细的小眼睛看着水晶球之中的瘦小身影,颇具人性化的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是的,笑容。 这是一只会笑的白狐,而且它的尾巴不是常见的一条,而是三条,这就是三尾白狐,司空念此次任务的目标。 而此时这只白狐正跟它的主人在一起,全然不是任务说明中说的丢失那样。 “过了一个月了,终于来了,我都快闷死了,上次那小子只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死翘翘了,这次可不要一下子就玩死了,对,要慢慢玩。” 公孙雨的眼睛死死盯着水晶球中的司空念,仿佛他此时此刻便是一个让人恣意夺取的猎物一样,而公孙雨则是一个十分贪婪的猎人了,旁边的三尾白狐两只前爪交替抱在一起,两只后腿直立站着,竟是连连点头。 “悬赏大厅里已经有了我的一些不好的传闻了,是以接取我发布任务的人越来越少,全都怪上上次那个家伙,居然让他给逃了,到处说我坏话,要是再让我遇到他,一定让他生不如死,坏了我的名声,他这辈子都别想过得安稳!” 明明只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此时身上竟然散发出一股不小的杀气,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此时却是如同毒蛇一般,而这一番自言自语似的话语无不昭示着她视人命如草芥一般的极度自私的个性。 “看这小子一脸痴呆相,想必智商很低了,嗯,为零的可能性更大些,不过年龄貌似小了点,应该四五岁左右,不过年龄越小越容易摆布,可玩性更高。” 公孙雨将三尾白狐抱在了怀里,一边抚摸着三尾白狐那整洁光滑的毛发,一边说道:“等这小子上了山腰,就要看小白你的了,将它引到山林深处,我在那很是布置了几个陷阱,一般人决计发现不了,今日便要好好玩玩,解解心中苦闷。” 此时司空念正瞄着身子在公孙府后院树丛中仔细寻找着三尾白狐,他生长于飘渺山脉雾隐山中,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是学会了追踪猎物的技巧,此时观看这片树丛,确实有过一些踪迹,不过似乎并不是像一般猎物那样杂乱无章,而是十分的有整齐有规律,仿佛是在刻意诱惑那些寻找之人。 “怎么感觉这不像是三尾白狐的踪迹,倒像是人的,只有人才会这么从容不乱,不过这些爪印明明是狐狸留下的呀,难道是那只狐狸在刻意诱导抓捕之人么?” 司空念似乎想不明白,伸手挠了挠头,心道:“如此有灵性的动物却是第一次见到了。” 他却是没有想到那三尾白狐已经进化出智慧了,早就不是动物而是妖兽了。 正在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却是见到眼前一闪,一道白色的身影却是一闪即逝。 “三尾白狐!” 司空念看得清楚,那东西脑袋尖细,身体瘦小,全身雪白,有着三条尾巴,应当是三尾白狐无疑了。 “别跑,快到碗里来!” 一声惊呼,却是将以前跟三伢子他们打猎时常喊的话给叫了出来,此时他一心只在那只三尾白狐身上,也未曾注意这个,同时也将刚才的疑惑抛之脑后,一个纵身就是朝着刚才那三尾白狐钻入的树丛中扑了过去,却是扑了个空,那三尾白狐已经提前窜到前面去了,正用两只脚站立着,三条尾巴对着他不住摇摆,行为举止无不表达着它的鄙视之意,似乎在嘲笑着司空念的无能。 被一只畜生鄙视了那还得了,若是让几个结拜兄弟知道了,还不知道要被他们嘲笑多久,是以司空念当即发火,站起来便又是朝着那三尾白狐扑去,而那三尾白狐依旧是提前逃了,司空念又是扑了个空。 “我就不信抓不住你这只畜生!” 司空念韧性一起,便是不管不顾的追着三尾白狐去了,也不知道追了多远,却是渐渐看不到公孙府邸了,每每快追到那三尾白狐之时,都是被它轻巧灵敏的躲过,而每当司空念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之时,那三尾白狐却是停了下来,蹲坐在离他两丈远的地方,仿佛在等待他一般。 如此一番追逐,终于是到了一处山林深处,司空念却是本能的小心起来,因为自小就跟着同村伙伴在深山老林中打猎,自然而然的就会判断地形地势的凶险,且对危险十分警觉。 司空念仔细观察着他与那三尾白狐之间的两丈大小的空地,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此处堆积的树叶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厚上许多,分明是刻意为之,只怕埋藏着什么陷阱才是,且观其手法相当的粗劣,应该是新手所为。于是从地上捡起一段树枝,往那空地上扔了过去,只听嘭的一声,那块空地忽然陷落,下面果然埋藏有陷阱。 司空念走上前看了看,顿觉头皮发麻,只见陷阱里面插满了树段,那尖尖的一头正对着自己,若是刚才一个不慎掉了下去岂有命在! 而且更让司空念愤怒的是,这个陷阱四壁竟是修得十分光滑,深达两丈,也没有可供攀爬的树状,人若是掉了下去是绝对爬不出来的,分明是一个绝户的陷阱! 寻常山民布置陷阱都是为了猎捕动物,不是为了杀人,是以都会在陷阱旁边都会树立警告之语,以免其他山民无意中掉了进去,而且那陷阱以困为主,哪怕不小心掉了下去,陷阱的一面墙壁上必然插着树桩,以便掉落的人可以安然爬出来,全然不似眼前这个这般歹毒。 司空念绕过了陷阱,小心的逼向那只三尾白狐。 那蹲坐在前方的三尾白狐一看司空念竟破掉了陷阱,脸上颇具人性化的表现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等到司空念逼得近了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尾巴一摆,几下就是窜到了一棵大树下,然后依旧是蹲坐在地,等着司空念过去。 司空念皱了皱眉,一路追踪而来,再如何迟钝都应该有所觉察,这只三尾白狐分明是在引诱他,想让他跟着它的脚印前进。 “这只三尾白狐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此灵动狡猾,就好像知道那里有陷阱而故意将我引诱至此,”司空念不禁思索道:“难道是有人特意布下陷阱,以这三尾白狐为饵,实则是想将我困住甚至是杀死?” 想到这里,司空念又看向了那三尾白狐蹲坐之处,那里有两棵树之间甚为接近,其中一棵树上的一截树干像是被什么扯住了,以致于弯曲的格外的不正常。 看到这里,司空念心中了然,那三尾白狐蹲坐之处又是一个陷阱,估计下面是一张绳网,上面被树叶掩盖,而那三尾白狐体重颇轻是以不会触动机关,若是他自己站上去只怕会立刻触动机关被网个正着。 而且根据先前那个地坑陷阱来推断,只怕这个绳网陷阱也不会简单,应该也是有什么致人死亡的凶险存在。 “究竟是怎样丧心病狂的人才会布置下这种歹毒的陷阱!” 司空念心中愤恨不已,依旧是从地上捡了根树干扔向了那棵树下,果然听到一声绳索紧绷的声音,一张麻绳大网从地上弹出,将那段树干罩住了,接着让司空念感觉惊怒交加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在那棵树的后面的一棵木忽然拉直,一根端头削得尖细的木头从远处荡了过来,正中绳网,撞出了一个硕大的破洞。 “竟然是一个连环陷阱,而且还是这么歹毒的连环陷阱,那布置陷阱之人竟然如此丧尽天良!简直是令人发指!” 司空念对那布置陷阱之人深为厌恶,不过此次来是为了完成任务,赚取积分,至于说这些陷阱有没有伤到过人却是他无法顾及和改变的。 那三尾白狐眼见陷阱发动之时,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此时司空念环顾四望,却是找不到它的踪迹,只得小心翼翼的继续向前探去。 过得许久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发现了三尾白狐的爪印,那爪印一直延伸到了山洞之中。 “难道跑进山洞去了?这山洞里会不会也有陷阱?” 司空念仔细观察了一会山洞形势,发现乃是一个地势朝下的山洞,洞口及通道甚为平滑。 “要不要进去?”司空念犹豫道:“都到这份上了,眼见就要抓住了,不能放弃!” 犹豫再三,司空念最终还是决定进去,在最少的时间内找到三尾白狐,然后交到公孙雨手上便离开禹峰,让他觉得这里不太平静,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司空念四岁多的身体刚好能够直立行走,沿着那十分光滑的通道一路向下,不时转弯,一炷香的时间后,终于到了底部,只见里面乃是数间石室。 司空念随意的走入其中一间,只见里面摆着床铺座椅,只是灰尘满布,且材质已经腐朽,似乎废弃很久很久了。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书籍,司空念随手捡起一本,刚翻开却是化作粉末,原来已经是腐烂不堪了。 环顾四周,已经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值得关注,便是转身想要退出这间石室,正待此时,却听到一阵“镪镪”的声音,一道铁笼便是从天而降,正好将他罩住中间。 “呵呵呵——” 一阵肆意的笑声忽然响起,只见一个六七岁大的青衣女孩走了进来,在她怀中一只三尾白狐正惬意的打着哈欠。 “总算是把你给抓住了!哼哼,这次要玩得久一点,要是一下子就玩死了,可就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有新玩具了。” 第三十五章 公孙雨 看着眼前的这个青衣女孩,以及躺在她怀中的三尾白狐,司空念顿时将诸多事情想通了。 “你就是公孙雨!” 公孙雨呵呵一笑,说道:“不错,我就是公孙雨,你这小子倒是挺机灵的,我布置的那么多机关陷阱居然全都被你发现并且破解了,只是总归还是太嫩了点,终于还是被我抓住了。” 司空念嘿嘿一笑,脸上浮现一丝讥讽的笑容,说道:“这个可就不一定了。” “哼哼,牙尖嘴利,等会要你好看!” 公孙雨看着铁笼之中的司空念,不知道为什么给她一种压抑的感觉,对他脸上那并不慌乱且暗含嘲讽之意的笑容颇为厌恶。 她讨厌超出她掌握范围内的一切东西,尤其是现在这个才四岁多的小孩,明明被她抓住了,关在了铁笼内,但是没有看到丝毫的应有的慌乱的神情,并且从他刚才说的话语之中,似乎这个小子有什么办法可以出来的样子。 “这个可是精钢炼制而成的牢笼,内谷诸多执事之中也不见得全都能够有能力将之破坏,更不用说眼前这个小鬼头了。” 仿佛是在自我安慰,公孙雨的小手拍了拍胸口,镇定自若的说道:“落到本小姐的手上,就不要妄想逃出去了,你身上的神魂玉牌自你进了这个山洞后便是失去了作用,不要妄想捏碎了可以逃出去,不信你就试试!” 司空念见公孙雨如此自信,当即疑惑不定,从身上掏出神魂玉牌查看,发现以往入手便会有股清凉之感流遍全身,此刻却是没有了那种感觉,原先散放的微弱青光此刻也是暗淡了,看上去不过是块及其普通的玉牌。 自此司空念信了公孙雨所说的,心道这里应该是布置有什么禁止或者阵法,可以隔离与外界的联系。 不过司空念依旧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是更加鄙夷的注视着公孙雨。 那种肆无忌惮且丝毫没有畏惧之意的眼神,让公孙雨觉得浑身不自在,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她身上爬上爬下,恶心至极。 于是愤怒的情绪逐渐掌控了她,只见她往腰间一拍,挂在她腰上的一个青色的袋子一亮,然后司空念就看到公孙雨的手上多了一条卷成圈的皮鞭。 一条长满倒刺的漆黑色的皮鞭,不知材质,只在这幽暗的石室之内竟是泛出了诡异的红色光泽。 公孙雨小手一抖,室内立即响起一道音爆之声,长长的漆黑色皮鞭缀在地上,便如一条凶狠吐着蛇信的毒蛇,此时正看着笼中猎物一般,不动则已,一动便是迅猛无比,且置人于死地。 司空念皱眉,不明白为何这公孙雨要如此这般,他与她之间并无生死仇怨,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竟是如此的对待他,不仅布置陷阱要取他性命,更是将他困在石室之中,此时竟是不知道从何处得来了一条皮鞭,观其材质,其上有红色光泽流转,当属法宝无疑,只是不知道是哪种品阶的法宝,威力究竟如何。 正沉思着,不料那公孙雨不曾招呼一声便是一鞭子抽了过来,司空念却是反应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一道黑影闪过已是抽在左边肩膀上,只觉一股巨力猛然窜进身体之内,竟是将他抽的倒飞而起,重重的砸在了铁笼之上,然后弹落摔在了地上。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之感瞬间涌遍全身,司空念咬紧牙关硬生生撑了下来,不曾叫唤一声,用手捂着左边肩膀,那里已是血肉模糊,血流不止。 他再看了一眼公孙雨手上的皮鞭,神色颇为忌惮,公孙雨看了他这十分畏惧的眼神,这才心满意足,却是不知道司空念畏惧的不是她,而是她手上的那条皮鞭。 “我与你并无仇怨,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司空念沉声问道,一边用力的按住左边肩膀上的伤口,期望能够将血止住。 公孙雨呵呵一笑,光听她这银铃般悦耳的笑声,若不是亲眼所见,是决计想不到她竟是如此狠毒之人。 “谁说没有仇怨了!”公孙雨俏脸一沉,竟是摆出一副生死仇人的模样,凶狠的说道:“我尚未出生,你这狠心的负心之人便是抛下我和娘亲,跟那贱人跑了,害的娘亲终日郁郁寡欢,疾病缠身,我才三岁时便是离我而去,都是你这卑鄙男人做下龌蹉之事,害得我没有娘亲疼爱,爷爷终日忙着处理事务,无暇理我,让我一个人待在这孤寂清冷的府邸之中,如同关在笼中一样,这些都是你害的,我发誓定要将你扒皮抽筋!” 司空念听到公孙雨这没头没尾的话,顿觉错愕,一脸茫然。 “啥?我怎么就成了你爹了,还是负心抛弃妻子女儿的那种?” 司空念大叫一声,正待分辨,那公孙雨却仿佛是渐入佳境,完完全全将他看作了另一人,对于他的大喊大叫全然不予理会。 “让你在外养女人!” 公孙雨右手猛然一甩,便是一鞭子抽向了司空念,不过此次司空念时学乖了,及时躲避开来,那公孙雨眼见司空念躲过,心中越加愤怒,抖手又是一鞭抽去,司空念瞧准了又是躲避开来。 不得不说这公孙雨虽然是个名门千金,从小娇生惯养,但是这一手鞭法着实不差,这精钢铁笼缝隙间隔并不大,但是她却是能够每一鞭都抽的十分准确,没有一鞭是打在笼子上的。 “让你抛家弃子!” 又是一鞭抽向司空念的面门,司空念瞅准了伸手一探,竟是将那皮鞭抓在了手中,只用力一扯,便是将鞭子扯了过来,那公孙雨不曾想过有人会夺她鞭子,一时之间竟是呆立当场。 过得数息,司空念正想着如何劝说公孙雨,说他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不想此时公孙雨身上竟是爆发出强烈的杀气。 只见公孙雨咬牙切齿的冷哼一声,看着司空念的眼神格外的冰冷,如同在看死人一般。 “你抛家弃子已然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此刻竟然还欺负亲生女儿,更是罪大恶极,我原本对你这个父亲还留有一丝期望,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的薄情寡义,那我便不再留手了!” “啥——我怎么就欺负你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要杀就去杀你那个无耻父亲,关我什么事啊!还说你留手了,刚才那几鞭子算是留手吗!” 面对这司空念的大声喊叫,公孙雨依旧是充耳不闻,伸手在腰间的青色袋子上一拍,那袋子一闪,一张十分小巧精致的银白小弓出现在了她的手上,其上有白色微光绽放,应当也是一件威力不俗的法宝了,公孙雨再往腰间一拍,那青色袋子闪过,她的肩膀上已经多了一个箭囊,里面插着满满的一袋锋锐箭矢。 熟练的弯弓引箭,将箭头直直对着司空念,便是一声轻喝,弓玄轻颤,一道流光便是射出,司空念顿生危机之感,间不容发之际一指点出,一道光柱从他指间射出,刚好跟那道流光撞在一起,只听的嘭的一声,光芒四射,灿若烟花,那道流光与光柱双双溟灭。 “咦——灵犀指——” 那公孙雨似乎是被那道爆炸之声惊醒,看着司空念身前逐渐消失的光芒,一脸的诧异。 “想不到你的灵犀指居然如此犀利,能够跟我的流光弓箭匹敌,很好,这样就能多撑些时间,我也能够多玩一些时间了。” 司空念眼见得公孙雨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她那抛家弃子的父亲,却依然还是变本加厉的想要置他于死地,心中不觉火气,眼神一凝,便是一掌推出,只见一个一尺大小的手印凝聚而出,对着面前的铁笼冲撞而去,又是一声大响,只见火光四溅,却是未能将这铁笼击破,只有三根铁柱击得凹陷,刚好呈现出一个手印的模样。 公孙雨倒吸一口冷气,以往被骗来的人中不是没有遇见扎手的,不过却是没有一人能够一掌便是将这精钢打造的牢笼打出一个手印来,看着这个小子年龄不大,没想到修为却是不差,若是打出十几二十掌,这精钢铁笼未见得撑得住。 这般想着便是从背上抽出三只箭矢,往弓玄上一按,脚下一个跨步,轻喝一声便是拉弓如满月,箭头直指司空念心口,便见得三道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司空念。 司空念眼见得三道流光射来,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将手中黑色皮鞭一抖,长鞭立即蜷缩成一个漩涡,往那三道流光圈去,噼噼啪啪几道声响,那三道流光便是从中折断,现出本体掉落在地,而这长鞭却是没有丝毫损伤。 此时那公孙雨却只气得一跺脚,又从背上抽出三只箭矢射出,如此抽了三次,便是连珠九箭化作九道流光往司空念射去,而司空念也是连连甩动黑色皮鞭,将这九道箭矢圈住,拦截了下来。 如是这般,公孙雨不住弯弓射箭,只见在道道流光袭向司空念的胸口,竟是箭箭致命,而司空念只将手中黑色皮鞭荡成漩涡,仿佛盾牌一样,不让一道流光错过。 二人竟是斗得旗鼓相当。 不过一会,公孙雨背后箭囊之中的流光箭告罄,而公孙雨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看着司空念的眼神却是份外的凶狠,一副不将他射成刺猬不罢休的样子。而司空念亦是十分恼怒的盯着公孙雨,只觉得天底下最最狠辣的女人莫过于此。 二人大眼瞪小眼,直瞪了许久。 “你欺负我!” 公孙雨眼见得九道流光箭依然拿司空念没办法,一时情急,竟是坐倒在地上放声大哭,仿佛受到了莫名委屈,看得司空念莫名其妙,却是心软,见不得女孩子哭泣。 “你怎么了,怎的就——就哭了——” 此时此景却是有些滑稽了,被伤害之人出言安慰施加伤害之人,有些本末倒置了。 “你欺负我!” 司空念头皮发麻,心道:“明明是你欺负我才对啊,怎么就倒过来了?” 他却是没有想到,这公孙雨乃是内谷执事公孙仇的心肝宝贝,向来无法无天,无人敢逆其意,爷爷公孙仇更是对她百依百顺,这才养成了她目中无人、无法无天,且视人命如草芥的性格,适才司空念与她一番激斗自然是违背她心意了,此时眼见得拿司空念没有办法,不禁顿感委屈。 “你别哭了,我一看到你哭就想到我娘亲了,我就跟着想哭。” 公孙仇听了却是一愣,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安慰自己,顿觉新鲜。 “你娘亲怎么了?” “雾隐山中来了许多异兽,许多同村族人都被咬死了,娘亲也是不见踪影,多半也是糟了不测——” 说道这里,司空念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许是太久压抑,此时受公孙雨引动,终于是宣泄出来。 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小家伙在自己面前放声大哭,公孙雨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却是觉得十分有趣,随即走到墙壁一边,在一处暗格中按了一下,那精钢铁笼便是缓缓吊起,然后走到司空念的旁边坐下。 “跟我讲讲你的娘亲吧,她长得漂不漂亮?” 刚才还在激烈搏斗打生打死的二人,此刻却是如此亲密的坐到了一起,不禁让人大感唏嘘。 “嗯,娘亲很漂亮,跟你一样漂亮!” 听得此言,公孙雨顿时笑得花枝招展,明明脸上还挂着泪珠,此刻却是开怀大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我很漂亮吗?” 公孙雨睁着大眼睛看着司空念,只看得他心中一荡,却是不自觉的将她想成了那个数次在梦中相遇的白衣身影。 “很漂亮。” 仿佛梦呓一般,司空念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公孙雨心下欢喜,连连擦去脸上泪珠,看向司空念的眼神更加的亲昵了,自此因为父亲抛家弃子而产生的阴暗芥蒂,此时此刻便是在公孙雨心中的是悄然融化,直至消失不见,从今日此时此刻起,一个全新的公孙雨诞生了。 “你叫什么名字?”公孙雨轻声问道,脸上已经浮现出本应是她这个年龄所拥有的笑容,天真而清纯。 “司空念——” 司空念小声的答道,只见公孙雨忽然将他抱在怀中,用一只小手将他脸上的泪珠抹去,又伸手去触碰了一下他左边肩膀上的伤势,司空念忽然一个机灵,却是强行忍住了,任由公孙雨将自己衣服的一角撕下,然后在他惊异的目光中在他的伤口上打了个小巧的蝴蝶结。 第三十六章 杀气 剑锋山顶之上,悬赏大厅大门口之处,放眼向外望去,乃是一片玉石广场,原本平坦如野,却是在十数丈之外断掉了,如同一块十分鲜美圆满的蛋糕被一刀切去了大半,山势也是随即一变,原本在远处看去像是一柄插天巨剑,此时看上去却成一把残剑,让人看了只道可惜,且有一股压抑之感不自觉的袭向心口,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此时在那山道之上,即将登顶的位置上,一个瘦弱的中年人正拦在山道中央,一个九岁的男孩畏手畏脚的站在他的一旁,似乎对这个中年人十分惧怕的样子。 “秦逸,你是说那小子接了三尾白狐的任务?” 那瘦弱的中年人再次询问道,似乎对这个消息不怎么满意,那男孩一哆嗦,头压的低低的,看都不敢看那中年人一眼。 “是的,我在悬赏大厅接取任务的时候亲眼看到的,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将那三尾白狐的悬赏单摘下便是出了大厅,这个时候想必已经是到了禹峰了。” 那中年人伸手摸了摸嘴巴下的山羊胡子,神色甚是飘忽不定,似乎在想着什么,却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数息过后,那中年人朝那男孩一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那男孩会意,对着中年人一拜,便是急忙忙的下山去了,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 “想不到那小子自己找死,竟然接了三尾白狐的任务,那公孙雨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般的存在,听闻死在她手上的内谷弟子已经有好几个了,接了三尾白狐的任务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省了我一番手脚,却是打乱了我的计划了,申屠龙要我将他做了,又要西门楚心知肚明是我们做的,这个看来是做不到了,禹峰是公孙仇的地方,他可不是好惹的,还是回去禀告申屠龙的好,让他拿定主意,眼下已经超出了我的掌控,他也怪罪不到我头上了。” 如此这般想着,便是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然而他却不曾想到,在那悬赏大厅之中,一个浑身酒气熏天,身上更是邋遢不堪的青年人,却是忽然从趴着的桌子上站了起来,清澈的双眸,桀骜不顺的眼神,脸上还挂着一个仿佛对生死毫不在意的笑容,以及无时不刻缠绕在他身体周围的凌厉剑意,无不彰显着这是一个极具人格魅力且有着深厚故事的人。 “宵小之徒,整日里算计谋害他人,该死!若是敢踏上这剑锋山顶半步,我必杀之!” 薛识轻蔑的望着剑锋山道的方向,仿佛他那双深邃清澈的双眼能够透过这悬赏大厅的深厚墙壁一般,适才那瘦弱中年人若是踏上山顶,只怕早已人头落地,却是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反而退下山去。 “晦气!” 薛识暗骂一声,对那个瘦弱中年人死里逃生颇感无奈,随即又恢复成那个万事不理醉意涛涛的酒鬼模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却是没有立即睡去,也没有接着喝酒,而是一脸沉思之状。 “那个叫做司空念的小家伙好像接了三尾白狐的任务,只怕凶多吉少!那叫公孙雨的小女孩已是折腾死了好几人了,我念她年幼无知,且从小没有父母疼爱这才放纵于她,却是不知道收敛。” “这个司空念乃是天生风灵体质,乃是清风剑的最佳传人,清儿啊,我苦苦寻找了数十年,终于是找到了一个跟你一般体质的人了,不能错过,我便亲自走上一趟,若是那公孙雨还不知悔改,依旧残忍嗜杀,我便除了这个祸害,免得长大后为祸一方!” 计较一定,只见薛识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那在桌子上摆放了不知道有多久的青色剑鞘的三尺长剑便是弹起,薛识右手曲指成爪,便是将清风剑吸到了手心之上,然后一道微弱青光绽放,薛识的人影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大厅之中数百人竟是没有一人发觉他已经消失了。 ※※※ 石室之中,司空念和公孙雨还坐在一起,司空念对她讲了许多关于他娘亲的事情,讲了一些关于六个结拜哥哥的事情,公孙雨听得异常认真,似乎将他讲的全都记在了心里。又讲了许多关于雾隐山中同村的伙伴,三伢子、大宝、狗娃、小辛这四个跟他一同长大,一同在深山打猎,尤其是三伢子古怪精灵,乃是山村里的小魔王,终日里偷鸡摸狗,闹得整个村子乌烟瘴气、鸡飞狗跳,村里却是拿他没有丝毫办法,说到这里,引得公孙雨不时嗤笑,对这个跟她性子有几分相像的三伢子分外好奇,于是司空念又讲了许多关于三伢子的事情,石室中便是嗤笑连连,气氛十分活跃。 然而讲着讲着,司空念却是忽然沉默了下来,公孙雨知道后面就要讲到那个噩梦一般的异兽兽潮了,也没有催促,只是耐心的等待着,一双大眼睛只盯着司空念看,引得他不得不同样盯着公孙雨。 许久之后二人同时笑出声来,司空念压抑的心情似乎一下子放松了许多,于是开始讲述那天发生的事情。 司空念讲得很慢,公孙雨却是听得十分安静认真。 “那天我们五个一起去山上才野菇挖野菜,走到山林深处的时候,在一处很深的草丛中发现了一堆——一堆死人,全都是我们村的,个个脖子都被咬开了,鲜红的血水弥漫开来,直到流淌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的鞋子都被浸湿了,三哥拉着我们便要退去,不料刚刚退到草丛外围便是被异兽发现了,被它们拦了下来,三哥跟狗娃为了让我们活命,主动的冲向了那些凶猛的异兽,小辛和大宝扯着我亡命般飞逃,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刚想休息一下,只见一道红光一闪,小辛就被撞的老远,掉到地上的时候已经没有声息了,而小宝也被撕成了好几片——” 说道这里司空念的身体不住的颤抖,仿佛那可怖情景依然在他眼前,公孙雨又将他牢牢抱住,这才让他平静下来,于是接着讲了下去。 “我爬到了一棵大树下,那时还有三只异兽存活,全都像我逼来,血红的双眼,恐怖的獠牙,腥臭的长舌不住的舔在我的脸上,就好像我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一道美味的食物,正要向我扑来的时候,只听一声弓玄轻颤的声音,那只最近的异兽已经倒地身亡,原来在我不远处,还躺着常平哥哥,黎姐姐也在,只是她已经没有呼吸了,而常平大哥也是身受重伤,那剩下的两只异兽只在片刻之间就将他撕成了碎片。” 司空念说道这里却是沉默了下来,因为接下来就要说道那个在梦中数次遇到的白衣身影了,而他也不知道为何十分不愿在公孙雨面前提到她。 那种感觉就像是,那是他藏在心中的秘密,只属于他一人。 “后来呢?”公孙雨好奇的小声问道:“你是怎么脱险的?” “紫萱姐姐救了我——” 禁不住公孙雨连番相问,司空念还是说了出来。 而公孙雨在听到“紫萱姐姐”四个字的时候,身体明显的颤动了一下,神情更是一愣,一股莫名的火气在她的心胸之中一下子就点燃了起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在她的体内滋生,瞬间便是流窜到全身,眼神也是凌厉了许多,然而她却是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紫萱姐姐!哼,好个紫萱姐姐,你竟然敢抢属于我的东西,迟早要你好看!” 心中已是对那个素未蒙面的“紫萱姐姐”恨之入骨,公孙雨的身上又是弥漫出一股杀气,司空念刚要有所察觉,那股杀气便是忽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司空念摸了摸脑袋,不明白为何刚刚那种极度不安的感觉是什么,此刻又消失得十分干脆,找不到一丝踪迹。 “难道是错觉?”司空念如是想着,便是不再留意,而那公孙雨已经恢复到了那天真无邪的模样,让人不敢生疑。 “从今天开始,我们便是朋友了好不好?” 公孙雨眨巴着大眼睛,兴奋的说道:“便如同你那几个结拜哥哥一样,从今天开始,你要叫我雨姐姐了!” 司空念愣愣的点了点头,心道我已经有了紫萱姐姐了,再多个雨姐姐似乎也不错,于是便同意了。 “啊——对了,啊念,你来禹峰是来做任务的吧?” 一声惊叫,公孙雨突然想起来司空念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了,然后朝着身后趴在地上已经许久的三尾白狐一招手。 “小白,快过来!” 司空念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影闪过,便是看到公孙雨的肩膀上已是多了一只全身雪白且有着三条尾巴的小狐狸。 “来,接着——” 公孙雨将三尾白狐抱下递到司空念怀中,那三尾白狐甚是不情愿的样子,作势欲咬司空念的手指,却是被公孙雨敲了一记,三尾白狐顿时不敢造次了,任由司空念抱在怀中,只是在它那双精灵小眼中显露出了一个十分鄙视的神情。 司空念抱了一会,只觉得这三尾白狐毛发甚是整洁光滑,分量倒是十分轻巧,特别是有一股淡淡的清幽香味散发而出,让人十分迷醉,三条尾巴耷拉在他手臂上,时不时的扫动一两下,一股麻痒之感在他手臂上不住传导而出,惹得他连连大笑。 “好了,还给我吧,再把你的悬赏单给我,我来签字,你自己再填上日志,这个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司空念点头,将三尾白狐递了过去,公孙雨接了过去,那三尾白狐立即窜到了她脖颈上,连连用两只前爪去抚平司空念刚才摸过的毛发,盯着司空念那是一脸嫌弃的样子,还做了一个吐舌头的动作,惹得司空念很是恼火。 公孙雨却是笑得前仆后仰,又将三尾白狐抱在了怀中,十分爱惜的说道:“我在这禹峰生活了差不多六七年了,府邸中的那些下人们都怕我,不跟我玩,我就一个人玩,这禹峰虽大,我却是哪都去过了,早玩腻了。五岁那年爷爷将小白送给我当做生日礼物,从此我便当它是最好的朋友了,你可不要嫌弃它。” 司空念也是对着三尾白狐吐了吐舌头,将悬赏单从怀中摸了出来,递给公孙雨,一边说道:“我才不跟一只畜生一般见识!” 岂料话音刚落,那三尾白狐便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只疼得他哇哇大叫。 “啊——我要宰了你——” 司空念气鼓鼓的伸手抓向三尾白狐,公孙雨却是一个转身躲过了,一边嗤笑道:“既然认定它是畜生,又何必对畜生生气呀!” “哼——” 一番追逐,却是不曾抓到公孙雨的一角一边,疯了许久,玩的累了,只得停下,二人又是相视许久,然后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在那山洞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正站着一个人影,在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柄三尺长剑。 来人正是薛识。 “想不到这小子竟有如此能耐,竟然让公孙雨转变了性子,难道是天意么!” “只是这公孙雨在听到紫萱姐姐四个字的时候,明显释放出了一股杀气,只有生死仇敌才会有这种极度纯粹的杀气,好小子,当真是艳福不浅,才四岁大竟是让七岁大的公孙雨产生了依恋之情,只怕你这小子消受不起啊!” 一番自言自语过后,便是不再关注山洞中石室中的情景,一道青色光芒绽放,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十七章 杀机 天吉峰山腰之上坐落着一座巨大的宫殿般的建筑,里面所用材料无不是名贵之物,可谓穷尽奢华,里面无数长廊回转,如同深宫华道,初次到此之人绝难找到入口及出口。 此时在那些长廊的尽头一边,有一个十分宽阔的院落,里面乃是一座十分古朴华丽的阁楼,门上挂着一个木质牌匾,金光灿灿,上书“记名阁”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便是前两天西门楚带司空念来登记内谷弟子身份的所在。 此时在那阁楼之中有几个人影围绕着当中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个个卑躬哈腰,脸上更是一副讨好的谄媚模样。 “你是说那小鬼接了三尾白狐的任务,去了禹峰?” 申屠龙沉声问道,脸上似有不快,伸出一只肥腻的大手将背后正在给他捶背的蓉儿拉到了怀里,一阵肆意揉捏,只弄得她浑身好似火烫,那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是绯红一片,更是呻吟连连,一副不堪承欢的娇羞模样,只看得旁边的五人浴火中烧,接连吞了几口口水,却是不得不装出一副没有看见的样子,调转全身修为生生压住了某种异物的冲动。 孙平向前踏了半步,躬身答道:“我在剑锋山道上截住一个名叫秦逸的内谷弟子,从他口中得知的,想必还有很多弟子看到,应当不假。” “如此说来却是用不着孙执事动手了,那禹峰公孙家的千金小姐长得一副天真无邪的清纯可爱模样,实乃是一个要命的阎王,凡是接过三尾白狐任务的内谷弟子,基本上有去无回,那小鬼应该也是在劫难逃!” 旁边的罗立插嘴说道,一边偷偷的瞄向蓉儿裸露在外的大半个****,神色颇为猥琐,躺在申屠龙怀中的蓉儿淡淡的瞟了他一眼,那眼神甚为轻蔑。 “哼!一帮只会暗箭伤人的无耻之徒!我得找个机会知会西门楚一声,那小子可是他最大的筹码了,若是被这帮无耻之徒悄无声息的害了,西门楚只怕要痛苦好久吧!” 蓉儿注意打定,脸上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且任人索取的模样,申屠龙见了心中一荡,若不是此刻有事商议,只怕早将她抱到床上恣意玩弄了,只得安奈下来,却是将一双大手全都伸到蓉儿衣襟之中,又是一番蹂躏,只弄得蓉儿连连讨饶,这才罢休。 “你这骚妮子,越来越荡了,去后面梳洗好了等着我,一会儿让爷好好疼爱疼爱你!” 申屠龙说着便是一巴掌拍在了蓉儿的屁股上,蓉儿对着他抛了个媚眼,便是进了里屋。 那站着的五个人影看着蓉儿那风骚露骨的背影,全都狠狠的咽了咽唾沫,露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 申屠龙看在眼里,咳嗽一声,说道:“你们跟着我好好干,只要尽心尽力的为我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说完大有深意的看着面前的五个人,又转头看了看已经进入内屋的蓉儿,其意不言自明。 “当真!” “自然当真!” 随即一阵饱含****之意的大笑声响起,大笑过后,申屠龙却是脸色一变,说道:“虽说那小鬼去了禹峰,按照往常推测乃是有去无回,但总归是推测,不曾亲眼见到,那便还是有可能活着回来,我申屠龙混到如今地位,可不是靠的侥幸,而是靠的胆大心细的经营,当然也是离不开飘渺宫里那位贵人的相助,但我从不盲目的异想天开,更不会拿自己前途命运开玩笑,所以,孙平,你还得亲自去传送阵那里蹲着,若是那小子今日回不来,那便是再也回不来了,若是回来了,那便出手将他做了!你,明白了吗?” 孙平一个机灵,急忙连连称是,申屠龙这才满意,一挥手示意他现在就可以去蹲点了。 而就在孙平走后,申屠龙对着一旁的罗立说道:“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罗立一拱手,说道:“小的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全都办妥了,只等着公孙仇那老不死的自己钻进去了。” “很好!”申屠龙眼中忽然绽放出一股狠厉的神情,说道:“公孙仇那个老不死的,占着茅抗不拉屎,早该死了,论声望我不比他差,论对飘渺宫的贡献我也不比他差,论修为我与他不相上下,凭什么霸占了内谷大执事的位置数十年不放,也该换我上去坐坐了。” 其他四人听了纷纷表示愤懑之情,无不是数落着公孙仇的各种不是,一如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又大声赞扬申屠龙是如何如何的了得,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他申屠龙天就会塌下来一样。 申屠龙听着手下的这几个溜须拍马,很是享受的样子,过了许久才连连摆手,语气十分谦虚的说道:“嗯嗯,我申屠龙乃是为了飘渺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丝毫不计较个人得失,你们就不要再拍我马屁了,这些都是事实,天下人都看在眼里,用不着你们整天里说三道四,烦都烦死了!” 四人会意,俱都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十分配合的自我检讨一番,然后都退了出去,最后一人离开之时顺带着将门房关上了。 只听得申屠龙一声大笑,叫道:“小****,准备好了没有,爷要来好好疼爱疼爱你了!” ※※※ 剑锋湖边沙滩之上,一座玉石打造的传送台上,十数个微型传送阵时刻不停的转动着,而在玉台旁边摆放着一张大桌子,一个一脸麻木,意兴阑珊的中年人十分无聊的躺在后背椅上,看看天色,已经是黄昏了,在过得片刻天色就要暗淡下来,而他也完成了一天的值守,终于可以回去了。 再看了看沙滩之上,人影稀疏的只剩得三三两两数人,且都是返回剑锋的弟子,此刻他猜测应该再没有人使用传送阵了,这般想着,便走到玉台之上,想将深嵌在能源箱中尚未用尽的灵石取出,只要取出灵石玉台上的传送阵自然就会停止,他也就可以回家去了。 就当他伸手去搬开能源箱的时候,手臂一停,忽然想起了白天那个执意要去禹峰的四岁大的小孩。 “天色已暗,想必他是回不来了,唉——那公孙雨年龄这么小,怎么就如此残忍嗜杀,那公孙仇也是由着她,须知他孙女是条人命,别人也是一条命啊——” 一声叹息,竟是十分的不忍,然而终究是忌惮公孙仇内谷大执事的身份,微微摇头,便不再去想,正要取出灵石,只见玉石台上忽然有光芒闪动,一个瘦弱矮小身影便是逐渐凝实,最终出现一个瘦弱的身影。 正是司空念。 “是你——你——你——” 龚承一声惊讶,脸上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指着司空念的手更是连连颤抖。 司空念走出脚下的莹白漩涡,摸了摸脑袋,十分不解的看着龚承。 “要收费吗?” 司空念还以为来回都要收传送费,于是小心的问道。 龚承一愣,随即恍然,说道:“不用不用,传送回来不用费用,只是天色已晚,我正要将灵石取出,传送阵马上便是不能用了,你回来的刚刚好。” 司空念呵呵一笑,说道:“原来我运气这么好啊!” 龚承心道:“岂知是运气好,能够从公孙雨手上活着回来,你已然是个传奇了,只怕明天便是会在这剑锋之上传得沸沸扬扬。” 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孩,龚承不禁想起了自己才刚刚学会走路的儿子,此时不知道为什么竟是分外的想念,便对司空念说道:“天色马上就要暗了,赶紧回去吧!” 说完,龚承取出自己的仙剑,然后施展御剑之术便是急忙忙走了。 于是这沙滩之上便只剩得司空念孤零零一个人了。 司空念抬头看了一眼山顶,知道今日太晚,已经来不及到悬赏大厅中交接悬赏单了,便想着明日一早便去,于是循着一条砂石小路向着山脚下的广场走去。 即将进入广场的时候,一个人影却是拦在了司空念的面前。 “嘿嘿,还是申屠龙想得周到,你这小子当真是运气好得不得了,公孙雨竟然没取你性命,当真是奇事一件,只是,眼下落在我手上,你还能安然无恙吗?” 司空念十分不解的看着孙平,因为他在孙平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十分危险的气息。 杀气,不,此时在孙平身上爆发出来的已经不是杀气了,而是浓浓的杀机。 “我认得你,你是申屠龙的爪牙!”一声惊呼,司空念忽然想起眼前此人是谁,“你想杀我?” 司空念一脸郑重的问道,同时后退几步,将体内为数不多的灵气全都运转起来,只是手中空无一物,只得捏紧了拳头,谨慎的盯着孙平的一举一动。 而孙平却是丝毫没有在意,任由司空念后退,在他看来司空念不过是个四岁大的小屁孩子,没有多大威胁,若是将他一下子就解决了也太无趣了些,既然要杀人,那便是要玩腻了再杀,让他万念俱灰放弃一切希望的时候再杀,那时才有杀人的快感! 然而司空念却是想到几个哥哥可是教导过的,如果遇到了实在难以敌对的事物,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先跑了再说,于是心念一动,往前踏上半步,身上便是开始绽放光华,只是十分飘忽不定,似乎尚未熟练的样子。 “飘渺仙踪!” 孙平心下巨惊,这种光芒他自然认识,乃是施展飘渺仙踪的征兆,西门楚便会,是以十分的让申屠龙嫉恨,因为就连申屠龙都未曾修炼成功,想不到此时此刻竟然是在一个四岁大的小孩身上见到了,颇有些见了鬼的感觉。 惊讶归惊讶,孙平却是没有被司空念施展飘渺仙诀而而产生的光华吓到,此时若是不能将之打断,一旦让司空念逃了,只怕从此就会警觉,以后要杀他却是要费些手脚了,于是毫不迟疑的便是一掌推出,一个三尺大小的莹白手印瞬间在他掌间激射而出。 眼见得一道莹白手印击来,司空念却是心中一狠,不躲不避,只是拼命的运转体内修为,期望在那手印临身之前便是施展飘渺仙踪传送走了,然而他与孙平之间的修为终究是差得太远了。 手印转瞬之间便是印在了司空念的胸口上,一口鲜血喷出,司空念便是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只在地上搓出了一条长长的印子,在他身上绽放的光华也是暗淡下去。 飘渺仙踪,发动失败! 第三十八章 呼唤 “嘿嘿,跑不了了吧!” 孙平冷笑一声,向前踏了一步,看向司空念的眼神便如同狼看着待宰的羔羊一般,戏谑的神情当中又带上了些许疯狂。 司空念艰难的挣扎着爬了起来,嘴角还挂着血丝,左边肩旁上包扎的伤口也破了,鲜血不住的往下流淌,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然而司空念此时却是异常的冷静,仿佛一只被逼上绝路的豺狼,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可怕的光芒,那种光芒让孙平看着忽然身体一颤,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司空念,万万想不到一个四岁大的小孩身上竟是透露出了一股让他颤栗的气息。 杀气! 孙平在司空念的眼中看到了杀气! 司空念生气了,因为公孙雨给在他左手臂上包扎的蝴蝶结就在被孙平一掌打倒在地的时候已经破碎了。 他刚刚认了公孙雨作姐姐,在他心中那道小小的蝴蝶结便是她送给自己的最好的礼物了,而他也答应了公孙雨要好好保存这道蝴蝶结,因为这是他们两个相遇相识的象征了,不想才离开公孙雨,这条蝴蝶结却是破碎了,这让他很是有些生气! 瘦弱的身躯此时却是爆发出了一股不弱的杀气,看着孙平的眼神,从一开始的畏惧到平静再到此时的杀意,不过数息时间,却是发生了质的变化。 孙平看着司空念那包含杀气的眼神,忽然有些歇斯底里了,他虽然长得猥琐,没有丝毫可取之处,以往也是尽遭他人嫌弃,但自从跟随着内谷恶霸申屠龙,便是一朝翻身,借着申屠龙的威名,将过往嘲笑过他的执事同僚纷纷踩在了脚下,代价么,自然是他的卑躬屈膝,没有丝毫人格尊严,但回报也是巨大的,在这内谷之中,除了申屠龙,他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那时起,便没有人敢用轻蔑的眼神看他,甚至都不敢稍稍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让他很是有了种做为人上人的感觉。 尽管这感觉看上去是这么的虚假,因为在申屠龙面前他依旧是那个畏畏缩缩,形容猥琐的孙平,但这便是足够了,他只要对一人表示臣服,便可在这内谷之中为所欲为,又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好的呢? 只是此时司空念看向他的眼神之中,竟然包含着一股不弱的杀气,这种感觉是多少年没有体会到了,于是他愤怒了,因为是司空念让他想起了曾经的那个自己,那个连他自己都十分厌恶的自己! “你竟敢对我释放杀气!小子找死!” 孙平大声叫骂一声,便是伸手在腰间的储物袋上一拍,储物袋闪了一下,再看孙平手上已经多了一柄血色的长剑。 “今日叫你尝尝我这嗜血剑的厉害,这内谷中不知有多少人饮恨在这把嗜血剑上,那些都是曾经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人,此刻都已经是尸骨无存,而此时此刻此刻我要让我的嗜血剑尽饮你的血液!” 大喝一声,孙平将嗜血剑往空中一抛,那嗜血剑便是定在了他的头顶一丈高的地方,剑身之上大放血色光芒,在那血光映射之下,将他那狰狞的嘴脸映照得更加的丑恶,仿佛嗜血恶魔一样。 司空念看着此刻有些癫狂的孙平,依旧是十分平静,将嘴里的一口血水吐了出来,双手紧握拳头,看向孙平的眼神也是越加的凶狠。 想着贺永元说的先下手为强,便是不再迟疑,伸手连连数指点出,一道道一指粗细的光柱在他指间射出,径直袭向孙平全身各处。 孙平眼看着那数道光柱射来只是冷笑一声,在他看来司空念的灵犀指自然是没有多大的威力的,只是稍稍加速飘渺仙诀运转,想要凭借着飘渺仙诀强化的身躯硬接司空念这数道灵犀指。 此时嗜血剑上杀气已是正浓,孙平伸手一指,那嗜血剑便是化作一道血红光芒直刺司空念胸口,孙平已经动了一击必杀之心! 那十数道灵犀指只在瞬间便是击在了孙平的身体上,立时便是有十数道荧光闪烁,如同水花一般,仿佛在孙平的身体表面有着一层十分坚硬的甲胄一般。 攻击没有丝毫效用,甚至都不能攻破孙平运转飘渺仙诀而自动形成的防御。 而那道血红光芒已经射到了司空念身前不足一尺的地方,在他的眼中,那道嗜血光芒不断的放大,明明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却是在他的眼中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画面,那嗜血剑竟是十分的缓慢,如同行走在水中一样迟钝,他还看到在嗜血剑之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色绸带样的光芒,那血色光芒由远及近,逐渐消散,十分的虚幻。 而从外界看来,司空念竟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愣愣的盯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嗜血剑,仿佛受死一般,那种状态,就如同被催眠了一般。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司空念脖子上的吊坠忽然闪动了一下,一股清凉之感便是瞬间传遍他全身上下,将司空念从催眠之中惊醒,只在瞬息之间,他便是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机之感,于是条件反射般的一掌拍了出去,脚步也是微微转了一下。 一道不足一尺大小的莹白手印按在了嗜血剑上,不过并没有将嗜血剑震开,只是微微改变了嗜血剑的行进轨迹便是被嗜血剑上附带着的凌厉杀伐之气震散了。 一道血光飞掠而过,司空念身上一道鲜血狂飙,好在适才那一记开天掌已是将嗜血剑稍稍拍开几分,躲开了心口要害。 一股巨大的冲击之力将司空念狠狠的撞击在了地面上,不过数息时间,鲜血便是在地上流淌了好大一片。 “嘿嘿,滋味如何?” 孙平缓缓的走到司空念面前,眯着眼睛看着血流不止的司空念,似乎很是享受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十分丑陋的,不过此刻却是流露了一种十分变态般的陶醉的神情。 “我这嗜血剑可不是一般的法宝,是我向申屠龙求了许久,很是为他做了几件让他称心的事情才赏赐给我的,对敌之时可以放出嗜血光芒迷惑敌手,以往死在我手中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中了这招,一旦被迷惑,反应便是会迟缓许多,若是是修为相差太远,甚至可以将对手催眠,令得他眼中所见完全与现实不同,可想而知一旦被催眠了,那便成了板上鱼肉,任我宰割了,适才那一剑明明是将你催眠了,却是不知道为何在那关键之时,你竟是醒了过来,这才让你侥幸逃过一命,不过那又如何,你此刻还能站起来吗?” “不过是些邪门歪道!” 司空念用一只手死死按住腰间的伤口,然而终究是伤势太深,已经无法用手止住流血了,司空念只觉身体在快速变冷,呼吸也是越来越困难了,不过他依旧是挣扎着站了起来,看向孙平的双眼越加的鄙夷。 “你说什么!” 似是不敢相信此时此刻司空念还能够站起来,而且依旧是那副瞧不起他的眼神,孙平再次发怒了,伸手一招,那在司空念背后不远处不断盘旋的嗜血剑便是自动飞到了他的面前,孙平伸手一抓,将嗜血剑持在了手中,然后看向司空念,像看死人一样的看着他,此时在他眼中只有浓浓的杀意。 然而正当他有所动作的时候,却是发现眼前的司空念忽然动了,一道道模糊重叠的身影直向他撞了过来。 “迷踪步——” 孙平忽然大声笑了起来,眼看着司空念即将撞到自己眼前,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眼神之中尽是戏谑之色。 迷踪步乃是飘渺仙踪的极度缩减版,可在一定范围内快速移动,施展之时因快速移动会产生无数虚影,在这内谷之中无人不会,只是在学会御剑之术后,这个迷踪步便有些鸡肋了,基本上都会弃之不用,是以孙平一看司空念竟是施展出了迷踪步来对付他颇有些荒谬之感。 司空念的身影已经到了孙平的面前,孙平一剑横斩,却是看到剑影径直穿透司空念的身影,一剑斩空。 原来司空念到了孙平面前之时突然加速,迷踪步竟是快了数倍,一下子就是绕到了他的身后,到了此时孙平才惊惧交加,可眼下已经来不及回身防御,只得硬接,不过先前已是直接受了司空念十数道灵犀指,并未受伤,想来这小子还无法突破自己体表防御,便放下心来,对于绕到身后的司空念竟是不躲不闪。 “开天掌!” 司空念凝聚全身修为的一掌印在了孙平的身后,只听的一声沉闷的声响,一股巨力击在了孙平的后背上,孙平没有想到司空念的这记开天掌竟有如此巨大的攻击力,全无防备之下竟是被打得飞起,然后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司空念大口喘着粗气,此时全身上下全是鲜血,腰间那道深深的伤口已是无暇顾及了,任由鲜血汩汩流淌而下,只死死的盯着那砸在地上的孙平,期望能有什么奇迹发生。 然而孙平十分缓慢的爬了起来,身上并没有司空念期待的伤势,他只轻轻拍了拍衣衫,将身上灰尘拍落,然后裂开嘴,对司空念微微一笑。 “很不错,能够让我吃这么大的亏,你应该自豪了,内谷弟子当中,年龄比你大的比比皆是,但是性情能够有你这般机智狠厉,修为又与你相当的,真的不多。若不是我飘渺仙诀造诣比你高出太多,你无法突破我的防御,只怕被你得手了也未可知!” 似是夸奖司空念一般,孙平此时看向他的眼神十分的炙热,倒像是发现了一件十分感兴趣的玩具,此刻有些迫不及待了。 “可惜了!” 心中一声轻叹,这么好的机会竟是没有丝毫建功,看着孙平此时那炙热的神情,司空念却是知道,孙平已经对他起了必杀之心。 “若是有一柄能够破开他护体防御的武器该有多好啊!” 司空念如是想,若是手上有一把破开孙平防御剑,刚才那一掌绝对能够对他造成伤害,甚至重伤,然而终究是幻想罢了,此刻他又想起了公孙雨的那条黑蛇鞭和流光弓、流光箭,那可是威力不小的法宝了,又有些后悔没有接受公孙雨送给他的一柄长剑,公孙家乃是内谷名门显贵,所收藏的又岂是次品! 然而此时此刻后悔没有丝毫意义,若不能突破孙平的防御,便是不能够将之击伤,那么自己便是没有丝毫逃生的机会。 于是一种强烈的渴望在他的心中燃烧,渐渐的,一个呼唤在他的心底响起,仿佛整个世界都不放在他心里,此时此刻他唯一的请求就是满足的这个呼唤,哪怕是用他的生命来换取它也愿意。 “剑,我想要一把剑!” 第三十九章 清风流云 此时此刻在剑锋峰顶之上,一个人影正躺在悬赏大厅的穹顶之上,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一只手支着身体,另一只手抓着一个酒坛子不住的喝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喝醉了,那酒水倒是大半都洒在了他的衣襟之上,只有少量的酒落到他的嘴中被他喝进腹中,如此这般,不过十数息过去便是将一坛酒喝个底朝天,于是顺手一甩,便是将空的酒坛摔下穹顶,只听“嘭”的一声,那酒坛才落地便是四分五裂,化作一地碎片,补充着原本就堆积一地的碎片厚度。 那人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坛酒,模样与先前那坛一模一样,不过片刻又是喝个精光,顺手一甩便又是“嘭”的一声响,地上的碎片又厚了一点,于是又抓出一坛酒喝着。 只是那人无论喝掉多少酒都是喝不够的样子,也不去管周身任何事物,只是一个劲的喝着,仿佛不喝到不省人事绝不罢休,但是看他那一脸萧索的样子,哪里又像是喝得醉的。 明明心中似有牵挂,又岂是几坛酒就能掩盖得住了。 人说酒不醉人人自醉,那是意境,须有知己才得一醉。 然而此时孑然一身,牵挂之人已然不在,却是时常喝得烂醉如泥,但是心中依旧清醒。 那是刻骨铭心的痛! 那是誓死不渝的情! 曾经的爱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便是了无生趣。 “清儿啊,你走了,倒是叫我好好活着,可是你一定知道的,没有你的世界我其实根本不叫活着啊——” 一声长啸,仿佛发泄着心中的郁闷,只是那人情已至深处,已是无药可救。 那人缓缓爬了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动作也有些僵硬,连连摇晃了数下竟是没有摔倒下去,只举着酒坛子往嘴中倒着酒水,大半的透明液体都洒落在了他的衣襟上,而他也毫不在乎。 伸手对着身前一尺处一抓,一团青色气流缓缓交织萦绕,从中浮现出两把青色长剑,都是青色剑鞘,古朴无华,外观上一般无二,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那人抓着酒坛一仰头只往嘴中倾倒着,酒水大半都泼洒在了他的脸上,再流到那人脏乱不堪的长发上,不过片刻便是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狼狈不堪,而那人却是丝毫不以为意,不,应该说是根本就未曾在乎。 数息过后,酒已喝尽,随手往身后一抛,那空空如也的酒坛便是画出一个抛物线,掉落在地化作碎片。 一声长啸,那人忽然抽出其中一柄长剑,只见剑身上刻着两个古体文字,笔画苍劲行云流水,如同漂浮青天之上的一朵孤傲的云朵。 流云。 剑光婉转,只在空中轻轻划过,便见得一道长达一丈的冷厉莹光射出,径直向着高空斩去,不知道飞跃了多远终于化作莹白光点消散。 只是细看之下,便可以发现在那道剑光经过之处的空间之上,有一种朦胧恍惚的怪异之感,仿佛那处空间被切割开来,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点点星光映照之下,一个孤寂人影在这穹顶之上翩翩起舞,每一次剑光闪耀都有一道凌厉剑气冲天而起,将天空切割成一条条的虚无空间,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朦胧恍惚的空间裂痕在天空之中绽放,远远的看去,就仿佛天空上漂浮着许许多多的云朵一样,而在那些云朵之中则蕴含着无尽的毁灭之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舞剑的人影忽然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一处天空,在那个方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底一起点点共鸣。 而先前还静静的躺在青色气团之中的另一柄长剑,剑鞘忽然颤抖了起来,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就好像遇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似欢呼,似雀跃。 那人影吃了一惊,仰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夜空,一瞬间酒意似乎清醒了不少,露出薛识那苍白的脸庞。 一阵清风吹过,将他那脏乱的长发托起,似在轻轻抚摸,一如心上人的手轻轻滑过。 “是你么,清儿——” 一声呼唤,薛识伸手去抓面前的天空,但是终究是抓空了,什么都没有,但是那种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了,仿佛那个魂牵梦绕的爱人,她,回来了。 此时此刻,她就在他的身边。 薛识伸开怀抱,将身前的虚空拥进怀里,脸上更是热泪纵横。 那还趟在青色气团当中的那柄长剑忽然发出耀眼的光芒,然后自动飞了出来,最后停在了薛识的面前。 那光芒摇曳不定,越来越璀璨,仿佛炽烈的情,在燃烧,在绽放。 薛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长剑,忽然心中明悟,于是抬头看着天空。 “是我错了,清儿根本就未曾离开过我,你一直就在我身边!” 仿佛在回应他,长剑身上的青光更加的璀璨,如同夜幕中升起了一道青色光明,将这穹顶之上照应得如同青色的梦境。 薛识伸手抚摸着青色长剑,微微一笑,然后轻声说道:“去吧。” 同时在他右手上的流云剑忽然轻鸣一声,似在告别,同时又有一种欣慰之情。 青色长剑同样一声轻鸣,对着薛识摇晃了一下,随后在他惊异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个青衣女子的身影。 她对着他一笑,伸手在他脸上抚摸而过。 “好好活着——我走了——” 青色光芒再次剧烈绽放,而那青衣女子的身影缓缓消散,全都缩回剑身之上,那青色长剑再次轻鸣,便是化作一颗青色流星,朝着山下的方向射去,在那里,有人在呼唤着它。 ###### “剑,我想要一把剑!” 司空念看着孙平逐渐逼近的脚步,身体不住的倒退着,只是他身上的伤势实在太重,流血过多已经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了,腰间的伤口更是让他疼痛难忍,不过在他依旧是咬牙坚持着。 以前贺永元曾经教导过他,遇到生死险境千万不要放弃希望,因为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一旦对着希望还有一丝执着,那么希望是有可能发生的。 于是司空念依旧重在心中复着他对生的渴望,他希望能够拥有一柄剑,一柄锋利的剑,一柄能够破开孙平防御的剑! “你还有什么能耐吗,如果没有,那便死吧!” 孙平停在了司空念的面前,手中的嗜血剑已经开始孕育血光,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杀招,只此一击,便是能够彻底解决掉他,而他也能够去向申屠龙请功了。 “死吧!嗜血魔龙!” 在孙平的手中,嗜血剑忽然化作了一条三丈长的魔龙,张着血盆大口向着司空念一口咬下。 却是在这关键之时,天边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青色流光,那青光璀璨有若流星,司空念只看到眼前闪过一道青光,那即将咬向自己的血色魔龙突然间从中被斩做两截,那狰狞的龙首掉落在地上,只挣扎了几下便是停止,继而化作血光消失不见。 孙平吓了一跳,连连退后数步便是到了离司空念数丈远的地方,如临大敌一般的环顾四周,却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任何人影,而在他手中的嗜血剑也是恢复本体,只是不再散发血光。 “谁!” 孙平大声喝道:“藏头露尾非是英雄所为!我可是申屠龙属下,奉劝阁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否则可是会为自己惹来麻烦的!” 一连说了数次,却是不见有任何人回应,此时夜幕已是降临,只有点点星光落下,将原本沉闷的沙滩点缀出了丝丝活跃的气氛。 然而司空念此时此刻却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那片空地上。 那里插着一柄三尺长剑,剑鞘之上古朴无华,就跟寻常长剑一般无二,看不出丝毫的与众不同之处,但是只此一眼,司空念就认出了这柄长剑。 这是在白天之时在那悬赏大厅上,在那个酒鬼桌上的摆着的那把长剑。 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忽然涌上了他的心头,伴随着这种感觉,在他脑海中出现了两个字。 清风。 仿佛与生俱来这柄长剑就跟随着自己,此时在那剑身上也是绽放出青色光芒,将他包裹在了里面。 “阁下究竟是谁!” 孙平还在找着那个并不存在的人影,依照他的推测,刚才一定是有谁偷袭自己,这才让他酝酿已久的一式杀招中途作废。 然而无论他怎样对着四周出声要挟,分析利弊,劝说那暗中之人不要多管闲事,已久是没有任何人回应,仿佛他一个人在那唱着独角戏,气氛甚是滑稽。 孙平脸上越加的难看了,对着空无一人的场地一拱手,说道:“希望阁下不要再阻止我行事,不然申屠龙一定不会高兴的!” 说完这句话,孙平不再注意四周,只几步就走到了司空念面前,不过随即便是诧异的一声惊呼。 “这是什么?!” 一柄长剑插在了空地之上,剑上更是青色光芒大放,在那青光之中,司空念仿佛失神一般的站着一动不动,眼睛紧闭,双手却是在胡乱的画着,似乎是在演练什么功法秘籍。 此时此刻在司空念的识海之中,一个青衣女子正手持三尺长剑翩翩而舞,一套剑法逐渐的施展开来,不过片刻,剑法施展完毕,那青衣女子执剑而立,缓步走到了司空念的面前,将长剑递给了司空念。 “剑名,清风,”青衣女子说道:“好好待它!” 话音刚刚说出口,那青衣女子忽然化作青色光点,徐徐消散。 “清风——” 司空念轻声念着长剑之名,怔怔的看着逐渐消失的青衣女子,似是明白了什么,对着那女子躬身一拜。 “我必不辜负于它!” 而在识海之外,孙平抓着嗜血剑围着那柄绽放青光的长剑转了一圈,却是不敢轻易走进光圈之中。 “哼!故弄玄虚。” 轻喝一声,便是举剑对着司空念摇摇刺了一剑,一道血红剑光射出,直刺司空念的心口要害。 然而在那青色光团之中,司空念忽然向左踏了一步,正好将那道血红剑光避过,与此同时,司空念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孙平一脸诧异的看着司空念,似乎不敢相信司空念竟能够在间不容发之际闪避开之他的攻击,而且此时此刻他在司空念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十分危险的气息。 那种感觉就如同面对着一头正在觉醒的巨龙! “小子受死!” 孙平再次将嗜血剑抛向空中,嗜血剑只在空中微微停顿,便是化作一道血光射向司空念,然而此刻司空念已经伸出右手,对着插在地上的三尺长剑一招手,便见得一道青光一闪即逝,在他右手上已经多了一柄长剑。 剑身轻鸣,震颤不休,那是清风剑在兴奋,在狂呼,只随意一挥,宛若清风拂面,嗜血剑便是被格挡开来,回到了孙平头顶上不断盘旋着。 司空念执剑对着孙平行了一个弟子礼,然后长剑一摆,垂到身后,左手单掌平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孙平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双手掐诀,头顶上的嗜血剑血光大盛,并且逐渐变得虚幻起来。 “嗜灵闪!” 嗜血剑忽然震颤一下,便是化作到虚影冲向司空念,只是刚刚冲到二人之间便是消失不见,仿佛隐身了一般。 司空念抖手对着身前虚无之处一剑斩下,立时火花四溅,从中映照出嗜血剑的影子,不过随即这嗜血剑便又是消失不见,司空念反手一剑斩在背后虚无之处,依旧是火花四射,暴露出嗜血剑的影子。 “怎么可能!” 孙平大叫一声,脸上越加狰狞丑恶,不敢相信一般,眼前的司空念仿佛是换了一个人,无论是出剑的力度和角度,都是与先前判若两人,更加诡异的是他手上的那柄长剑,根本无惧嗜血剑剑身之上的嗜血光芒。他不得不连连变换手诀,操纵嗜血剑从各个角度出其不意的攻击司空念,然而依旧是被司空念用手中长剑准确的格挡住了,仿佛司空念可以未卜先知的知道那嗜血剑的轨迹。 于是在这空旷的沙滩之上,出现了这么个诡异的画面。 一个四岁大的孩童手执一柄似乎跟他差不多长的长剑不住在身前舞动,在他的全身各处不断的有火花四溅,更有一个血红的影子不时的攻击向他的全身要害,不过总是被那柄长剑格挡住了。 这种诡异画面一直持续了许久,直到孙平脸色苍白,体内灵气更是十去八九,在他心中依旧生出了一丝惊恐之意,若是不能及时抽身而退,只怕今天就要载在这里了。 计较一定,孙平便是对着司空念冷喝一声:“小子,算你今日运气!” 说完便是将嗜血剑召回,想要施展御剑之术退走。 然后司空念一声冷笑,说道:“你跑不了的!” 孙平以为他不过是说句狠话,适才二人对攻许久,都不曾将对方如何,他自然是不相信司空念能够杀他的,便不再理会他,只寻思着他日再来除掉他了,岂料司空念身上竟是忽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杀气,那杀气已经将他牢牢锁死。 孙平不敢置信的看向司空念,那宛若实质的杀气已经将他锁定,无论他做出什么动作,都将迎来司空念的攻击。 而此时,他体内灵气匮乏,已经没有信心能够接下是司空念的攻击了。 “大哥曾经说过,既然已经确定是敌人,那便绝对不能放过,一定要彻底消灭以绝后患!” 于是不再迟疑,手中清风剑青色光芒大放,杀机已成,隔空便是对着孙平斩出一剑,那剑光不过一尺大小,轨迹之上却是将都空间切碎,孙平看着那临近的剑光终于感觉到了一种恐惧,不过为时已晚,那切碎的空间只在瞬息之间便是将他吞噬殆尽,连一点渣滓都不曾留下,仿佛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曾存在过这么一个人。 “醉清风!” 第四十章 情剑 清晨的空气尚还蕴藏着清冷的水气,但是内谷之中已经是开始嘈杂起来,剑锋之上随处可以见到忙碌的身影。 司空念一大早的便是来到了悬赏大厅,刚进入大门的时候,一道目光便是落到了他的身上,一如等待了他很久很久。 一路小心的挤过,终于是来到了中央平台上,出乎意料的是,以往每次看到的都是一个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酒鬼模样的青年人,今日看上去却是别样的清爽干净,一扫以往邋遢脏乱不堪的模样,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宛若一柄锋锐的利剑。 薛识微笑着看着司空念,对着他微微点头,然后坐了下来,对着司空念一摆手,示意他不要拘束随即可意。 司空念将背后的青色长剑取下,将它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薛识伸手抚摸着桌上的长剑,眼神之中尽是爱恋,如同见到了梦中情人一般,数息过后,他将青色长剑往司空念这边一推,说道:“从今以后,它便是属于你了!” 接着薛识又从怀中拿出了一本青色书皮的书籍,递到了司空念的面前。 “这是清风流云剑诀,乃是我和清儿共同所创,乃是人级功法,大成之时威力直逼地级,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再合适不过,毕竟真正的飘渺剑诀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施展得开的。” 司空念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剑诀,并没有立即接过,而是有些犹豫不定,似乎还在思考眼前的这个青年人跟他昨日在识海之中看到的青衣女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薛识眼见司空念犹豫不决,呵呵一笑,说道:“你应该见过清儿吧?” 司空念点头,对昨日识海中出现的青衣女子记忆犹新,那个青衣姐姐样貌虽没有紫萱姐姐那么冷艳脱俗,但是温婉可人,给人一种十分亲近的感觉。 薛识抬头看向穹顶,脸上似有所思,许久之后叹了一口气,伸手一手抓着清风剑,一手抓着司空念,只见一阵青光闪烁,他们二人已是消失不见,再次出现之时已是到了悬赏大厅的穹顶之上。 薛识随意的坐了下来,示意司空念也做下来,这才慢慢开始讲述一段悲欢离合的故事。 “我叫薛识,如今在修仙界盛传的情剑薛识,那便是我了,等你出了内谷下山红尘炼心的时候,想必会听闻我的名号的,这个暂且不提。” “我们的师父叫做青成真人,乃是飘渺宫的三大执法长老之一,已经将飘渺仙诀修炼到了天境第二层境界,即将迎来第一道天劫,原本是十分厌恶教授徒弟的,但是因为已经感觉到了天劫的气息,而他并无把握安然度过,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寻找九个先天属性的人修炼混沌灵剑诀,期望在他渡劫之时能够,施展混沌灵剑诀凝聚混沌剑气,帮助他抵御第一道天劫。” “清儿,原名穆清灵,与我在拜师之前便是生活同一个村子,可谓是青梅竹马,我们两家家长也早已是指腹为婚,我也早就将她当作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而另一个一同拜进师门的人便是我和清儿的师兄,叫做张易,乃是一个十足十的卑鄙无耻之徒!” 说道这里薛识眼神忽然一凝,一股强横的杀气爆发而出,身体也是震颤起来,仿佛面临着生死仇敌。 司空念在旁边运转全部修为想要抵御这股杀气,但是这股杀气实在太盛,前日与孙平激斗之时所受的伤势并未痊愈,此时受到薛识杀气一激伤口又是崩裂开来,在他的腰间逐渐的有红色血丝浸透衣服显现了出来,然而他并没有去提醒薛识此时此刻,他的那个张易师兄并不在这里。 不过数息时间,薛识清醒过来,对着司空念一笑,面有愧色,伸手在他腰间一抹,一道青光闪过,司空念只觉得腰间已经不是那么疼痛难忍了,掀开衣服一看,那里已经恢复如初,甚至连疤痕都未曾留下。 司空念睁大眼睛看着薛识,神情甚是崇拜,就差双眼冒金光了。 薛识咳嗽一声,脸上尴尬的说道:“适才太激动了,一想到那个无耻之徒,我便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然而司空念还是眼神热切的看着他,他这才明白司空念在意的是什么。 “这个只不过是个小法术,叫做复原术,等你将飘渺仙诀修炼到了人境第三层,学会飘渺仙心后自然而然的就会施展这个法术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尽管他如此解释,不过对于一个才四岁大的孩子来说,这个解释还是太过牵强了,司空念撅着小嘴,“哦”的一声,便是又专注起来,聆听薛识继续讲故事。 “那年我和清儿都是六岁了,那天我牵着牛,清儿坐在牛背上,牛儿安静的吃着草,忽然眼前一花,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头,白衣白发,胡子拉得很长很长,一眼看去就好像是神仙下凡,仙风道骨。” “那个白衣老头就是青成真人,我跟清儿后来的师父了。他说我们两个一个是天生流云体质,一个乃是天生风灵体质,乃是修仙的绝佳体质,问我们愿不愿意拜他为师,我们那时都还小,哪里知道什么是修仙,只知道修仙大概跟仙人有什么关系,便大是高兴的答应了,而那时我们两个才发现,原来在师父身后还有躲着一个七岁大的孩子,一脸的落寞神情,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只在看向清儿的时候,才流露出一丝异样的光芒。师父说他叫张易,乃是天生的火灵体质,最先入师门,要我们叫他大师兄。” “随后,我跟清儿拜别了父母,跟随着师父来到飘渺宫。师父交给我们三柄长剑,交大师兄的是烈火剑,交给我的是流云剑,给清儿的是清风剑,又将三本剑诀交给我们,后来我们才知道,那三本剑诀便是飘渺宫大名鼎鼎的混沌灵剑诀,说是剑诀其实是一套剑阵,需要金、木、水、火、土、风、云、阴、阳九种先天体质的人一起修炼才能充分发挥出其最大威力,九人各自掌控一柄与自己属性相同的仙剑,那九人便是剑灵。” “而师父青成真人那时已经找到了我们三人,后面又是经过多年寻找,终于是将九种先天属性的剑灵人选找齐了。” “于是在师父严格的教导之下,我们九个师兄弟的修为与日俱增,其中执掌火灵的大师兄进步最快,修为在我们九个当中也是最高,将混沌灵剑诀修炼到了最高境界的通灵之境,心念一动便可化作火灵,引动天下火种,威力堪称恐怖,只是修炼火属性的混沌剑灵,其性情也是随着修为越加的爆裂,行为举止往往激烈而且嗜勇好战,在众师兄弟中人缘越来越差,最后几乎是成了孤立一人,时常在外面闯出祸端,然而师父将他当作渡劫的最大依仗,自然是不会对其有什么严厉处罚,不过稍加训斥而已,岂料大师兄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越加的变本加厉!” “那时,我们九个师兄弟已经是长大成人,我与清儿之间也是更加的亲密,我与清儿已下定决心,待得帮助师父安然渡过天劫,我们二人便是下山去了,从此退隐山林,过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众师兄弟也是纷纷表示赞同和祝福,岂料这件事情传到了大师兄的耳边,那时我才明白大师兄在第一次看见晴儿的时候便是起了龌蹉念头。” “大师兄从小便是失去双亲,在一座偏远小城当中靠着偷窃度日,时常失手被人痛打,久而久之在他心中滋生了一股戾气,看待任何人都是带着一种偏见,仿佛每个人都跟他做对,每个人都在鄙视他一样。” “大师兄在暗恋着清儿,只是他不知道如何表达,每次看到我跟清儿在一起都会表现出一种愤怒情绪,起初我还不以为意,后来越来越变本加厉,数次遇到我跟清儿都想出手,只是被清儿巧妙的化解了,大概清儿身为女人对大师兄的这种表现看得更加透彻,而大师兄也是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若是不了解他的肯定以为他是个哑巴。”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时候已经在构思一个计谋了,一个让我跟清儿分开的卑鄙之极的计谋!” “当时师父对天劫的感觉已经越来越敏锐了,只怕渡劫便是在半年之内,师父对我们九个师兄弟越加的依仗了,想尽办法得到各种天材地宝提升我们的修为,对一些师兄弟提出的要求更是无不听从,而大师兄准确的把握了师父的这个心理,有一天夜里他独自一人去了师父修炼的洞府,提出了一个我们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要求,而师父为了能够度过天劫,他答应了。” “有一天,我收到了家乡父亲寄来的一封信,里面说父亲年事已高,病疾缠身,此刻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只希望最后能够看我一眼才能够安然瞑目。我看到这个自然是万分焦急,原本想带着清儿一同回去,岂料被师父拦住了,他说清儿修炼上有瑕疵,需要指点一二,我跟清儿自然信以为真,谁都不曾怀疑过师父当时竟是在说谎,于是我独自一人连夜御剑赶回老家,而清儿则留在了飘渺宫。” “当我火急火燎的赶回老家之时,父母正坐在大堂之中喝茶聊天,父亲脸上红晕,身体矫健,根本不像是病疾缠身的样子,那什么弥留之际更是无稽之谈,那时我才意识到事情有变,当时就要返回飘渺宫,但是父母见我归家十分的高兴,实在不舍,我不忍心拂逆二老,便留下歇息了一晚,第二日便是在父母不舍目光中离开了,全速返回到飘渺宫,不过这一去一回已是耽搁了五天多时间。” “等到我返回之时,只见山峰上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模样,我疑惑的看着这一切,不明白究竟是哪位师兄弟的喜事,正当那时,一个师弟急忙忙跑了过来,让我赶快去大师兄那里阻止,还说清儿就要跟大师兄成亲了。” “听闻这个消息,我当时就是眼前一黑,心中如同刀割,一股怒火在我心中爆发,抽出流云剑便是朝着大师兄的居所冲了过去,岂料刚刚冲到了大师兄的居所前,师父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将我拦截了下来。” “师父说他已经做主将清儿许配给了大师兄,让我不要闹事,我当时就大声叫骂,说师父不过是将我们九人当做工具,利用我们九人渡劫,从来就没有真正关心过我们,此刻还要硬生生拆散我跟清儿,实在是不配当我们的师父。” “师父大怒,打了我一掌,我躲避不过,当即吐血倒地,而大师兄也拉着清儿从人群中走到了我的面前,清儿此时穿着凤冠霞帔,很是美丽动人,脸上却流淌着泪水,看着我的眼神是那么的无助。大师兄一脚踩在了我的胸口上,说清儿从今开始便是他的人了,让我离她远一点,不然下一次就要杀了我,我想反抗却是无力,师父那一掌已然将我经脉震伤,无法凝聚灵气,只能愤愤的看着大师兄。” “这时候清儿说话了,她说,师父教她一身本领,实乃再造之恩,与我乃是青梅竹马,早已指腹为婚,已然有那夫妻之情,然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不可以违逆师父命令,但是也绝对不会辜负于我!” “所有人都未曾料到,清儿是何时将清风剑藏在了嫁衣内,剑光闪过,清儿便是倒在了血泊之中,只对着我微笑,说道,好好活着。” “我将她牢牢抱在怀里,仰天长啸,看着清儿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忽然恨从心来,若果不是大师兄行这卑鄙无耻之计,清儿岂会命丧于此!当时只觉得一身的怒火全堵在心口,无从发泄,那火焰就要将我体内烧成灰烬了,却是不经意之下发觉被师父震伤的经脉又能够运转了,于是抓着流云剑便是冲向了大师兄,而大师兄当时也是双眼通红,如同入魔一般,我们二人便是战在了一起,师父在旁边刚要阻止,我那六个师弟却是全都跪在了他的面前,将他拦了下来,请求他不要再插手我与大师兄间的争斗,师父仰天长叹,面有悔色,神情萧索,连连叹声:天意,此乃天意,天意啊——” “从那日起,我们几个师兄弟便是再也没有见到过他老人家,直至某一日一道恐怖的雷电光柱从天而降,将山峰后面的一处洞府劈得灰飞烟灭,那个时候,我们知道师父已经不在了。” “我与大师兄的那场争斗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他为火灵,我为云灵,彼此各有各的优势,他胜在攻击威力巨大,一招一式足以劈山断岳,我胜在飘忽不定,行踪难以捕捉,他修炼的功法短期爆发力十分强悍,一旦拖延过久,体内灵气必然不够支撑,而我所修功法讲究绵延持久,以巧破敌,相持之下却是我占了便宜,三天过后,大师兄已经败相凸显,而我还可再战许久。” “那一日飘渺宫来了许多观战的弟子,甚至一些长老、六脉首座都是前来观战,此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只怕不久就要传到其他修真门派,掌门自然震怒,想要阻止这场同门争斗,然而我却不同意,清儿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更不能死的没有意义,于是我趁着大师兄减少防备的时候,施展绝招一击将他斩杀。” “后来掌门调查事情始末,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掌门念我事出有因,且颇受飘渺宫上下弟子敬重,便从轻处罚,将我流放到这内谷来了,此生没有宗门指示不得擅自进入飘渺宫。”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有所耳闻了。” 薛识看了看司空念,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放荡不羁,对爱人的思恋不曾忘记丝毫,亦不曾减少半分。 “这把清风剑便是清儿了,她会好好守着你,你也要好好守着她。” 司空念听完薛识的讲述,不知不觉间已是双眼红肿,一副好想哭的模样,薛识拍了拍他的脑袋,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第四十一章 蠢蠢欲动 悬赏大厅中依旧是十分嘈杂,来往的人影拥挤而混乱,没有一丝一毫的组织纪律之感,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人影聚集在一起,临时组成了团队,彼此看向对方的时候却是眼中闪烁着冷酷的目光。 谁都不会完全的相信组队成员,在内谷之中生存多年,早就将这里的生存之道摸索得淋淋尽致,那些毫无保留的信任团队成员的人早已尸骨无存了,如今还站在这悬赏大厅当中的,都是经历过生死撕杀、重重考验的。 忽然大厅之中传出一声惊叫,那声音十分尖细,似是经受了什么莫名且巨大的恐惧,将大厅之中那嘈杂的声音都掩盖了下去。 “快看啊,有人完成了那个清风剑认主的任务了!” 众人抬头,纷纷看向中央平台上挂着的六个卷轴,清风剑认主的悬赏单果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超级悬赏,赏金依旧是一万积分。 “真有人完成这个任务了?” 大厅之中纷纷传出倒吸冷气的嘘声,脸上更是显露不敢置信的神色。 “一万积分啊,这可是笔横财啊!不仅得到了一把极品仙剑,那赏金更是多得吓人,可以兑换一些高级的功法秘籍了!” “甚至可以兑换到称手的法宝!” 大厅之中忽然炸了开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震惊之色,然后震惊转换成强烈的嫉妒情绪,最后便是变成了一股贪婪的渴望! 一万积分,很多人在内谷之中待了好几年的都不曾赚到这么多积分,然而想不到有人只不过是使得一把剑认主便是能够得到这么多的积分,人们心底不禁要问:这,公平吗? 大厅之中忽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刚刚还嘈杂的大厅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正在汹涌咆哮的激流忽然冰封冻结。 “似乎,我们的积分卡是不记名的吧?” 一个很小的声音,不知道从大厅的什么地方传了出来,仿佛在寂静深潭死水当中扔进了一粒石子,声音虽然细微,然而却是成功的在平静的水平上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许多人心中自然而然的产生的一种强烈的冲动,那就是,似乎谁得到那张积分卡,那一万积分便是谁的! 然后大厅之中变得异常喧嚣起来。 “谁?究竟是谁!谁完成了这个任务?!” 每个人都环顾着四周,在周围的人的身上看来看去,想要找到那个得到一万积分的幸运儿。 而每一个人都觉得似乎就是身边的某个人得到了这笔巨大的财富,是以纷纷露出了贪婪凶残的笑容。 大厅当中,一股炽烈的疯狂杀意瞬间便是弥漫而出,填塞着大厅的每一处角落,这里的人们纷纷抽出了自己的武器,看向左右的目光中更是充斥着嗜血的光芒。 眼看一场集体械斗就要发生,一股惊人的杀气从中央平台的位置上弥漫而出,只在瞬间便是将原来大厅中的杀气覆盖掉了,更是摧枯拉朽一般的将每个人身上散发的杀气吞噬得干干净净,让得他们每一个人都如同被剥干净了的鸡仔一般,一股寒意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升起,那是一种对极度危险的本能反应,他们心中明白,如果他们不停下来,而是还要继续下去,那么他们将会死的很难看! 中央平台那里,一个模样俊朗的青年人正襟危坐的看着一本古书,书籍似乎十分的破旧,仿佛一碰就要散架,然而那青年人看得十分的认真,与这嘈杂的悬赏大厅显得格格不入。 薛识此时给人的印象便是如此,一身整洁干净的衣衫,一副平易近人、人畜无害的面容,再捧着一本破旧不堪的古书,俨然一个十足十的书生的模样。 然而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在那副人畜无害的外表之下,潜藏着一头无比危险的狰狞巨兽,只要有人不知好歹的妄动刀兵,只怕在瞬息之间便是会横尸当场! 薛识站在中央平台上,缓缓的合上了古书,对着周围一动不敢动的内谷弟子们,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们将要做什么,内谷之中竞争激烈,我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争夺,不过我十分不喜欢有谁在我眼皮子低下就开始动手,那样太没有教养了,对于没有教养的人,我薛识一贯是一剑一个,送他找个好点父母投胎,好好学学教养!” 薛识呵呵一笑,那笑容更加的灿烂了,露出两排整齐结拜的牙齿,宛如春风拂面一般,不过众人并未感觉到赏心悦目,而是心底的寒意更加的剧烈了。 “你们不知道究竟是谁完成了那个一万积分的任务,我就来告诉你们好了,那小子不过四岁大点,刚来内谷不久,名字叫做司空念,此刻并不在这悬赏大厅之内,不过我奉劝各位,千万不要财迷心窍,那小子你们一般人可是招惹不起的!” 说完又是大笑两声,然后坐下继续津津有味的看着他手上的那本破旧古书去了,对大厅之中不再有丝毫关注。 那股杀气也是瞬间消失不见,许多人的额头之上已是大汗淋淋,此刻终于可以大口喘气了。 大厅之中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又是一点一点的吵闹起来,不过却是再也没有人敢放肆了,都是刻意的压低着声音小声的谋划着什么。 在大厅的右上角,一处十分不显眼的位置上,三个十二岁的左右的少年正聚在一起,低声商议着什么。 “吕阳,魏伦,这事如何?” 王源脸色阴狠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小心的看了一眼中央平台,随即收回目光,又看向他们两个。 “我们三个都已经满了十二岁了,已经不可能成为飘渺宫正式弟子了,想我们这么多年来在内谷之中打拼,数次经历生死,可是飘渺宫却是这般无情,年龄一但超过十二岁便是没有竞争记名弟子的资格了,我们这么多年便是白白付出了!” 王源冷哼一声,两只拳头捏的嘎吱嘎吱直响,可见他心中的怨气是十分的大了。 这也难怪,试问任谁经过千辛万难好不容易进入内谷,指望能够通过竞争成为记名弟子后,三年红尘炼心后回归飘渺宫被六脉首座或者长老们挑选成为正式弟子,岂料飘渺宫这十年来竟是不再收徒,他们便是不再期望,只道是生不逢时,可好不容易又有了招收弟子的传闻,他们却是已经过了十二岁的最大年龄,不可能再成为飘渺宫正式弟子,此生要么做个记名弟子,要么便是离开内谷另投师门,那样的话这么多年的辛苦修炼却是白费了。 是以这些成为正式弟子无望的内谷弟子们,个个内心当中都是积攒了许多怨气,只要一个契机便是会被引爆化作怒火。 “适才那薛识可是说了,那个叫做司空念的才四岁大点,应该不难对付!”吕阳说道。 魏伦也点点头,说道:“我们的天赋并不差,因为年龄已过了十二岁,便是被飘渺宫遗弃,实在是难消心头之恨,既然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们大可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不过在离开内谷之时要学些高级的功法秘籍了,那样即便到了其他门派也有优势,会被看重许多。” 王源点头,说道:“正是如此,飘渺宫固步自封,立下这等天怒人怨的规矩,迟早是要遭到报应的,我们也迟早是要离开内谷的,那便再离开之前好好筹划一番,争取多兑换一些高级功法秘籍!” “不过那一万积分,我们得手之后怎么平分?”吕阳一下问道关键之处。 沉默数息过后,王源又说道:“这样如何,那小子最后死在谁手上,便多分一层,得四层四千积分,余下二人平分各自得三千积分,哪怕只得三千积分,再加上我们各自原来的积分,足够兑换高级功法秘籍了,如何?” 吕阳、魏伦纷纷点头,便是决定就照此协议议定,然后三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遛出了悬赏大厅。 只是尽管他们三个掩饰得十分自然,然而大厅当中依旧是有许多眼睛留意到了他们。 “王源、吕阳、魏伦三个蠢材已经去找那个小子了。” 另一处角落之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对着一个脸上蒙着丝巾的少女说道,神态很是恭敬,在她身边一共围绕着五个少女,全都是十二岁以上的模样。 那脸上蒙着丝巾的少女冷笑一声,说道:“就让他们当螳螂好了,我们只偷偷跟着,好好做一只黄雀便可。” 说完一挥手,率先向着大门外走去。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走后不久又有几波人纷纷跟着走出了悬赏大厅。 于是乎悬赏大厅忽然间便是空旷了起来,留下来的人都是独身一人,没有加入任何团体或者队伍,对那一万积分虽然眼热,但是顾忌薛识最后说的那句话,并没有财迷心窍。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树下还有猎人,不过猎人之后还有什么呢?”薛识关上书本,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一批一批的人出了悬赏大厅,自言自语的说道:“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希望那小子顶的住吧,我可是费尽心机才为他找了这么多的练手对象,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 禹峰公孙府中,公孙雨的闺房之中,司空念正抱着一堆零食傻笑,一只手不住的往嘴中塞着,仿佛三天没有吃过饭一样,公孙雨抱着三尾白狐坐在桌子边连连嗤笑,说他就像个饿死鬼,而她怀中的三尾白狐干脆翻着白眼,从始至终都是一副鄙视的神情,那双尖细的眼睛仿佛是在说:“快来看啊,这有个极品乡巴佬!” “啊念,你别吃太快,我这还有很多,吃完了再叫他们做就是了,你别吃这么快啊!” 司空念却是不理会,只一个劲的吃着,仿佛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雨姐姐放心,我吃的下的,没事!” 听到这么说,公孙雨只得放弃劝说了,将三尾白狐放到肩上,双手支着脸颊静静的看着司空念,脸色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忽然间他看向了司空念背上的那柄青色长剑。 “啊念,你背上的那柄长剑似乎非同寻常啊!” 不过无心一问,司空念脸上却是忽然间暗淡下来,吃东西的动作也逐渐停了下来,对着公孙雨顶点头,说道:“这是清风剑,乃是穆清灵姐姐的佩剑,薛识哥哥送给我的!” 说完神色甚是萧索,公孙雨回味着司空念的话,“薛识”两个字让他觉得十分耳熟,数息过后,公孙雨惊叫一声,终于是想起了薛识究竟是谁。 “情剑薛识,你说的是他吗?” 司空念点头,问道:“雨姐姐也知道薛识哥哥?” “我是听爷爷说的,情剑薛识,飘渺宫二代弟子辈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一个痴情人,冲冠一怒为红颜,我长大了也要嫁给他那样的!” 司空念听了,忽然间有一股失落之感在心底闪过,不过他也未曾觉察便是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刚刚的话题上。 “薛识哥哥还交给我一本剑诀,要我找个地方练会了再出来,雨姐姐也可以一起修炼。” 公孙雨诧异一声,说道:“那就在我这里练吧,爷爷已经很久没有没有回来了,想必应该在处理很棘手的事情吧,正好没人管我,我们就在那个荒废的山洞中修炼,我让下人们每天将食物饮水放在洞口便可。” 公孙雨想了想,脸上越来越兴奋,对自己这个提议很是得意的样子,无意间又是看了一眼司空念背后的长剑,见他背着很是吃力的样子,便将腰间的储物袋解了下来,递到司空念的面前。 “这个给你,将清风剑放在里面,可以轻松许多,而且也不像你这般引人注目,一定要好好保存噢,要是再像那道蝴蝶结那样刚出了禹峰便是被搓成了破烂,我可再不理你了!” 说完装作很是生气的样子,亮了亮挥舞的小拳头,再露出一对小虎牙,很是凶恶的神情。 司空念不禁哆嗦了一下,虽然明明知道公孙雨乃是佯装的生气,但是在他心头还是很害怕的样子,只得连连点头,保证不会讲储物袋弄坏了,公孙雨看他小心模样,不禁嗤笑一声,走到他背后,将清风剑取下,往储物袋中一塞,清风剑便是无影无踪。 “好好保管着,说不定哪天我还会要回来的!” 司空念伸手接过,然后藏进了怀里。 第四十二章 螳螂捕蝉 清风流云剑,乃是薛识跟他的恋人穆清灵共同创造,本是一套双剑合璧的剑诀,若要修炼,除了需要清风剑及流云剑辅助外,还需要二人之间的情丝为基石,以剑为辅,以爱恋为力量源泉,方才能够发挥出清风流云剑的最大威力。 如果清风剑和流云剑缺失其一或者都没有,那就只能发挥出剑诀的部分威力。 而如果施展清风流云剑的二人之间丝毫没有爱恋之情,或者只有一方有,那么施展而出的剑诀便会变得十分的不稳定,那拥有爱恋之情的一方会承担更多的输出以弥补另一方的不足,久而久之这一方必然因为负担过重而身受重伤,体内更是会滋生情火焚烧识海,可谓苦不堪言,而这种伤害除二人心意相通,以情温养逐渐将之浇灭外别无它法,若不及时浇灭情火那么最终的结局将会是被情火烧成灰烬。 不过若是由两个均都对对方没有爱恋之意的人施展,那么便成为了单独的一种的剑法,如当初司空念杀孙平之时所施展的醉清风,便是清风剑诀中的剑招,威力自然比两个相互爱恋的人施展的威力要小,体内也不会滋生出情火。 此时在禹峰后山的那个荒废山洞之中,司空念跟公孙雨两个人正在修炼清风流云剑。 司空念手执清风剑,修炼的自然是清风流云剑诀中的清风剑诀,此剑诀乃是穆清灵参照混沌灵剑诀中的风灵诀创造而出,威力较之于风灵诀自然是大大不如的,不过核心功法以及灵气运行轨迹是一样的,是以只有风灵体质的人才能够真正掌握。 流云剑诀自然也是脱胎于混沌灵剑诀中的云灵诀,不过公孙雨并非流云体质,她修炼流云剑诀自然阻力大增,不过在她身上有一样司空念不曾具备的东西,那就是情丝,自那日在这山洞之中被司空念思念母亲之时的恸哭感动后,在她心里便是开始滋生出情丝,这一股情丝虽然弱小,甚至连她自己都是不曾觉察到,但是毕竟已经是滋生出了,日后自然会生长壮大,此时用来修炼流云剑至少不会被功法排斥了。 清风流云剑最大的秘密就是情丝,只要两人双方体内都滋生出情丝,那么有没有清风剑、流云剑辅助就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是以虽然修炼的比司空念要辛苦,但是公孙雨凭着一股子倔强的性子,硬是将流云剑诀练成了,虽然还不能达到运用自如,如臂指使的地步,但是已经十分的难能可贵了,假以时日,自然是能够达到随心随遇的境界。 如此这般三个月便是过去了,期间西门楚来过三次,每次都是被公孙府的家丁拦下了,只说是在和公孙雨修炼着什么剑法,不能分心打扰,公孙仇虽然不像申屠龙那般结党营私,但是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禹峰乃是他的大本营,威严更甚,西门楚平时躲还来不及,自然不敢随随便便就跑到公孙府上要人,只得托家丁带话给司空念,说是有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告诉他,让司空念出了禹峰便到通明峰找他,切记切记,万万不可忘记了。 三个月的时间,司空念的清风剑已经是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公孙雨的流云剑诀也是修炼得十分熟练,已经到了可以修炼双剑合璧的最高境界了。 不过此时公孙雨却是说在这山洞中修炼了三个月,都快生锈了,想要出去放松放松,司空念只想了数息时间便是同意了,毕竟还是两个小孩,喜欢活泼欢愉的气氛多过于枯燥沉闷的修炼,于是二人在持续三个月时间的修炼后,第一次走出了山洞。 ###### 天吉峰上,记名阁内,申屠龙正一脸愤怒的看着眼前的四个人。 “什么叫找不到了?” 申屠龙指着罗立骂道:“三个月了,你们这几个没用的东西,平时只知道潜规则女弟子,精明能干全睡到女人肚皮上了,这么个大活人居然说找不到,我还要你们做什么!” 罗立一哆嗦,上前一步,小声说道:“会不会是孙平那家伙跑了?” 申屠龙一听,立即大声骂道:“你是个猪脑子吗!孙平那小子就那副德行,没有我申屠龙他就是坨屎,早被人踩死了,你认为他会逃跑?况且他还能跑到哪去?” 罗立连忙退回脚步,头压得低低的,其余三人有样学样,连忙将头压低,谁也不再发表意见。 申屠龙一只手拖着下巴,似乎在全力思索着什么,沉默了许久之后,他说道:“有两种可能,孙平要么是被困住了,要么是被人杀了,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毕竟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家伙,没必要花力气囚禁,如果是后者,那么究竟是谁杀了他?” 申屠龙在大厅中缓缓踱着步子,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沉重。 “孙平已经是飘渺仙诀一层修为,与西门楚修为相当,若要杀他,那么修为至少要跟他持平甚至超过少许才有胜算,不可能是西门楚,我了解他,那家伙一直在隐忍,不会做出杀人这么冲动的事情来,那么就是别的人,跟我有过节的人,是谁?” 申屠龙忽然想到了司空念,随即摇了摇头,一种荒谬之感油然而生,一个才四岁大的孩子,纵然已经将飘渺仙诀修炼到了第一层的境界,但据说乃是何进那老不死的临终前将一身修为硬生生打进他体内的,尚未消化完全,徒有其表,更何况胆识、经验、城府都比不上孙平,不可能将孙平杀了。 “况且我赏给孙平的嗜血剑可是玄级三品的法宝,在这内谷当中已经是相当强悍的存在了,若要抵挡、破解嗜血剑,那人手上的法宝品阶至少是玄级三品以上,三品以上的玄级法宝在内谷中并不多见。” 想到这里,申屠龙心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人影,身体不禁一个哆嗦,记忆当中,那个人只凭借着手中一把长剑,还是在醉酒的情况下就将剑锋一半山顶砍没了,当时的情景可谓是记忆犹新,恍若昨日,那实质般的杀气,妙到毫巅的剑法,放浪不羁的神情都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尤其是他手中的那柄青色长剑,连空间都能够斩碎,人又岂能幸免! “难道是他?” 申屠龙又打了个哆嗦,罗立等四人忽然瞧见申屠龙露出一副惊惧的表情,都以为自己看错了,脸上纷纷露出惊讶之色,不过申屠龙很快就回过神来,只咳嗽一声,体内飘渺仙心运转速度加快,不过数息时间便是恢复如初,罗立等人连忙低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申屠龙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迈着八字步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孙平的事暂时不用理会了,不过你们说那个小子也是不见生死,这个却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说罢脸色一冷,杀气逐渐弥漫而出,不过数息时间便是将整个记名阁充斥满了,罗立等四人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一个劲的磕着头,不过片刻个个额头上已经沾染了一大片血迹。 “我等确实不知啊,自孙平那日失踪以来,我们查遍内谷所有已知的地方,都没找到那小子的身影,属下猜测已经被孙平杀了也未可知啊!” “猜测?”申屠龙一脚踹在曹安的心口上,一道身影便如同炮弹一样直接撞破了大厅的一处墙角飞了出去,不知死活。 “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我申屠龙能有如今地位,绝不是靠的想当然,每一步都是实实在在,确保万无一失,可你们这几个废物怎么老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也对,废物毕竟是废物,如果你们都能够跟我一样胆大心细,你们就不会是我的属下了,很可能成为了我的上司,嗯,怪不得你们,是我错了,是我错误的估计了你们的智商!” 说罢,伸出右手对着那处被撞破的墙角,一股吸力吐出,化作一条可见的血色长龙,龙首咆哮一声,大厅之内立时震颤了数次,然后血色长龙窜出那处破损的墙角,将已经昏迷生死不知的曹安卷了进来,然而像丢死猪一样的将曹安丢在了地板上。 申屠龙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玉瓶,从中倒出一粒血红色的圆滚滚的丹药,曲指一弹便是丢进了曹安的嘴里。 “血凝丹!” 其他三人眼中立时精光四射,露出贪婪的神情,申屠龙看在眼里,轻轻哼了一声,冷笑道:“知道血凝丹便好,这个可是黄级高级丹药了,能够快速回复伤势,与此同时药力之中还有一丝破而后立的契机,内谷中价值三千积分,之所以给曹安吃了,不是因为他挨了我一脚,让我心有愧疚,而是通过他,我才充分了解了你们这几个究竟有什么能耐,我这是赏赐给他的。” “你们做事尚可,但让你们动脑筋却是不行,是以不能指望你们能有什么变通。既然决策上不指望你们,那么就由我一手包办了,你们只需要听命行事即可。” “黄池,你去剑锋上找个弟子打听下有没有那小子的消息,我猜你们这帮废物就从没有想过要从其他弟子身上打听消息,果然我还是适合做统筹指挥啊!” 说完申屠龙很是自恋的摸了摸嘴巴下的山羊胡子,继续说道:“罗立,有没有公孙仇那老不死的消息?” 罗立拱手答道:“公孙仇已经很久没有在内谷之中露面了,通过埋藏在公孙府上的眼线的回报,说是公孙仇已经离开溪谷了,似乎是去寻找他那个抛家弃子的儿子公孙阳了。” 申屠龙脸上忽然绽露出激动的神情,说道:“那厮原来是离开了溪谷啊,如此以来,可以实施计划的第二阶段了,等他回归内谷,就送上专门为他准备的大礼! ###### 剑锋,沙滩传送阵上,一阵白光闪过,便是露出了司空念和公孙雨的身影,正在沙滩上排队等待使用传送阵的人群,忽然间静止了下来,几乎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传送玉台上那个四岁大的孩童身上。 那失踪了三个月的小子的忽然出现,给在场的所有内谷弟子们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是他们已经要放弃寻找那个有着一万积分的财富的四岁大的小子,但是此时此刻这么轻易的出现了,于是从最开始的一种惊讶的神情,转变到迟疑,因为他们在犹豫还要不要继续争夺那一万积分,似乎就靠自己在这内谷中打拼,也还不错的样子,然而这种情绪只坚持了不到三息的时间,便是在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疯狂的念头,那就是——抢过来,把那一万积分抢过来! 炽热而又贪婪的眼神纷纷投向了司空念身上,让他有些不自在,心里想着:“难道我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公孙雨却是皱紧了眉头,人小鬼大,心思早熟的她很明白这些人的眼神中包含了什么。 “走!” 公孙雨一拍储物袋,从中拿出一张蓝色纸符,一手抓着司空念的胳膊,另一只手将体内灵气灌注到蓝色纸符中,不过数息时间,那蓝色纸符闪了一下,司空念便是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头晕目眩,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一处山洞中,司空念环顾四周,发现并不是禹峰后山的那个荒废山洞。 “这是哪里?你刚才手上拿的是什么啊?” 公孙雨却是没有回答他,而是十分警惕的看着四周,拉着司空念的手越发的用力了。 “呦,想不到才这么大点就会泡妞了,啧啧,看来是小瞧你了!” 随即三个十二岁大左右的少年从山洞外走了进来,他们中的一人伸手在岩壁上按了一下,只听一阵机关绞动的声音响起,一道石门已经将山洞封死。 公孙雨叹了口气,在司空念耳边说道:“我们中计了,恐怕那传送玉台早被人做了手脚,刚才我想用传送符传送回禹峰,岂料竟是被传送到了这里,想必他们应该是在传送玉台上贴了一张定向牵引符。” “不错,三个月前我们就在传送玉台贴了一张定向牵引符,这小子只要使用传送阵就会被传送到这里来,整整花了我三百积分,不过值了,我们马上就会有一万积分了。” 吕阳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盯着司空念的眼神更加的炽热了,仿佛是在看一顿美味佳肴。 魏伦冷哼一声,沉声说道:“我们与你并无恩仇,不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应该懂吧,我们只要你的积分卡和那柄青色长剑,只要你交出来,我们便放你们离开,如何?” 公孙雨微微一笑,说道:“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一万积分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放我们走,难道你们就不怕我们出去后四处散播,是你们抢了那一万积分和清风剑的吗?你这套把戏偏偏小孩子还行,可骗不到我的。” 王源嗤笑一声,说道:“不错,如果拿到积分卡和那柄长剑,我们绝不会放过你们,毕竟我们可不想被别人猎杀,所以只能将你们杀了!” 说完,对着吕阳、魏伦一招手,纷纷将各自的法宝武器拿了出来,身上杀气更是毫无保留的散发出来。 公孙雨却是冷笑一声,说道:“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我管你是谁!” 魏伦大吼一声便是要欺身而上,却是被王源拦下了。 “你是谁?” 王源问道,对着魏伦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着急。 “我叫公孙雨。”公孙雨再次冷笑,看向王源三人的神情越加的轻蔑。 “公孙雨?”王源心里重复了一句,忽然神色一凝,手脚都是颤抖了起来,想起了一个禁忌般的名字。 “公孙仇!你是公孙仇的孙女!” “不错,公孙仇正是我爷爷!你们还要杀我们吗?” 王源、吕阳、魏伦三人忽然间都沉默了下来,相互观望着,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正当此时,司空念抓住公孙雨的手,向前踏了一步,身上光华绽放,随即身形飘忽起来有若梦幻,但是只持续了数息时间便是停止了下来,飘渺仙踪发动失败,在这里似乎有着某种阵法将他的飘渺仙踪强行打断。 “我们经营布置许久,又岂会轻易让你们逃脱!” 三人似乎是达成了最后的共识,那就是,杀人,夺宝! 王源看向公孙雨,说道:“就算你是公孙仇的孙女,那又如何,我们在这里将你杀了,公孙仇也要许久才能查到我们头上,那时我们早离开溪谷另投师门了,他又能拿我们怎样!” 吕阳、魏伦点头,同时向前踏了一步,呈三角形将司空念与公孙雨逼到了山洞最深处。 “啊念,不要心软,我知道你太善良,不忍心下杀手,但是你也听到了,我不杀他们,他们便是要杀我们,没有第二条路了。” 一边退后,公孙雨一边对司空念小声说道:“内谷之中,弱肉强食,这就是生存之道,若是我们与他们异位相处,想必我们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司空念沉默数息过后,终于点头,此时看向王源他们三个的神情不再迷茫,只闪烁着坚定的神情,对着他们小声说道:“我只说一次,若是你们此时离去,我便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王源、吕阳、魏伦三人忽然仰天大笑,只笑得嘴角岔气了,浑身都是酸痛不已这才停下。 “你脑子秀逗了吧!居然让我们离去,还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太搞笑了!” 司空念叹息一声,在腰间储物袋上拍了一下,一柄青色长剑便是出现在了他的手上,缓缓拔出清风剑,一道清冷的青光从剑鞘中冲了出来,仿佛一道清风,只在空中弹跳了几次,便是又回到了青色剑鞘之中。 公孙雨将司空念抱在了怀里,轻轻抚摸了下他的头发。 “我们走吧!” “嗯!” 公孙雨拉着司空念的手,缓缓向山洞出口走了过去,走到洞口的时候,公孙雨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把短剑来,轻轻点在了岩石之上,那块岩石便是开始四分五裂,数息过后,一堆灰尘便是散落在了她的脚下。 而在山洞之中,王源、吕阳、魏伦还保持着刚才的神情,一副大笑不止的模样,只是许久之后他们的眼睛都不曾眨过一下,就如同三座雕像一样。 三人全都没有了气息。 第四十三章 黄雀在后 二人才出山洞,公孙雨却是拉住司空念停了下来,眼神凝重的看着四周,似有所思。 司空念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不继续前行,不过他已经习惯跟随公孙雨的脚步,是以并未出言询问。 公孙雨眼中所见到处都是参天巨木,遮天蔽日一般,他们所在应当是在丛林深处,这种环境绝对不是在剑锋,而是在另外的一处山峰之上了,只是她搜遍记忆也没有想起内谷之中有这么个所在。 在他们脚下,一条小径曲曲折折的通向丛林深处,但是诡异的是,这条小径只能看到三十丈远的距离,超过三十丈的地方全都笼罩在一片漆黑当中。 “我们走——” 公孙雨一手拉着司空念,一手将蓝玉剑横在身前,神色凝重的看着远处那片漆黑之地。 司空念向远处看去,目力所及之处只在三十丈范围内,可谓是极不寻常,心中思虑着难道此次设计埋伏想要杀他的不止山洞中的那三人,在山洞之外还有人策应不成! 想来想去,理不出个头绪,便不再去想,心道有雨姐姐在,什么阴谋诡计都不用他操心,若是有危险发生他定然会围护公孙雨周全,这么想着,便是对公孙雨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仿佛是在说:“我会保护你的!” 公孙雨看着司空念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呵呵一笑,说道:“嗯嗯,我知道的!” 心中那股压抑紧张之感稍缓,公孙雨拉着司空念的手却是更紧了几分,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条小径上,危机更甚,说是步步杀机亦不为过。 正当他们二人全神戒备的走在小径之上的时候,在那片漆黑未知之地忽然出现了五个紫黑色的光点,似乎是漂浮在空中一般,上下缓缓的移动着,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司空念与公孙雨二人早有准备,再看见那五个紫黑光点的瞬间便是心意相通的同时出手。 “寒云!” 公孙雨的蓝玉剑上斩出一道晶莹剔透的寒冰剑气,只在瞬间便是冲进了那片漆黑之地,那五个紫黑色的光点所漂浮的空间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了一团寒冰,将五个漆黑光点冻在了里面。 “风刃!” 司空念斩出一道青色光弧,转瞬之间便是冲到了那片被寒冰凝结的空间,咔嚓数声过后,只见那片冻结的空间开始崩溃,不过数息时间便是化作一堆寒冰碎屑掉落在地。 “也不怎么厉害啊!” 司空念一声嘀咕,看向公孙雨,公孙雨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正当他们有所怀疑的时候,五个紫黑色光点缓缓从地上漂浮了起来,依旧是上下浮动。 攻击似乎无效。 司空念、公孙雨一脸的惊诧,刚才他们二人的攻击绝对超过了飘渺仙诀一层修为所能够施展出的攻击威力,内谷之中能够承受这等攻击的弟子并不多见。 “看来是小瞧了在暗处布置紫极魔瞳阵之人了,这等阵法在内谷之中售价可不便宜啊,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公孙雨一边思索着,一边看向司空念,心道:“真不知道该说这个小子什么好,稀里糊涂的赚了一万积分,就引来了这么多人要命般的追杀,还真是福祸相依啊!” 与司空念不同的是,公孙雨在刚刚走出山洞的时候便是看出了这里的蹊跷,山洞中的布置的是一个小型的困龙阵,而山洞外布置的是一个中型的紫极魔瞳阵,同样有斩断外界联系和困敌的效果,威力比那困龙阵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只不过不知道为何这个紫极魔瞳阵紧紧只是发挥出了困敌的作用,阵法最大的杀伤作用竟是没有开启。 虽然不解,但是公孙雨没有丝毫的松懈,拉着司空念的手更紧了,因为她能够感觉得道,阵法之中隐藏的杀机越来越浓重了。 而在山洞之中,五个紫衣人影缓缓浮现,全都是女儿之身,且模样都是十分的娇媚。 居中一个少女,脸上丝巾朦胧,更显诱惑,她缓缓向着山洞深处那立着的三个人走了过去,在距离他们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王岚脸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那三个人明明站在她眼前,可她却是无论如何都是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就仿佛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一样。 “难道是,死了么?” 王岚一惊,接着冷汗顺着她姣好的脸颊流了下来,仿佛被自己心中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于是为了验证心中所想,她抬起玉手向前缓缓推出了一掌,一股雄劲掌风忽然涌动,如同海浪一般拍击在了那三个人的身上,于是在场的五个人看到了让她们恐惧的一幕。 只见那三个人忽然化作了一堆碎末,在地上堆积出了一个矮小的山丘,只是那不是沙滩上的孩童堆积的梦幻之城,而是由人粉碎的肢体堆积而成的。 终于有人忍不住呕吐起来,仿佛是一个诱因,另一个人惊叫一声也开始呕吐起来,如同是起了连锁反应,又有两人开始呕吐,最后只剩下那个脸上蒙着丝巾的少女仍无动于衷的站在三堆碎末的前面,神色凝重,眉头也皱得紧紧的,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大姐头,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那两人似乎不是好惹的——” 一个少女停止了呕吐,将嘴边的污秽之物擦干净了,便是走到了那蒙着丝巾的少女面前。 “我正在考虑!” 王岚并未回头,这这么轻轻说了一句,身后的少女似乎是吐了一口气,神色也不像刚才那么惊恐了。 “单雯,不是说那个小子只有四岁多吗,怎么可能如此厉害,不仅将王源他们三个杀了,还斩成了碎末,简直是碾压,不,说成是屠杀更恰当一些!” 那叫单雯的女孩急忙跑到王岚的面前,低头说道:“我之前查过,那个叫司空念的小子确实只有四岁多,不过今日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孩,不知道是谁,也许是那个女孩做的也未可知!” 王岚点头,若是让她承认一个四岁的小孩就能将三个在内谷之中颇有名气的弟子杀了,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信的,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做的了,只是未曾亲眼所见,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大姐头,这买卖究竟还做不做?” 身后另一个少女问道:“看王源他们几个的下场,可以推测那女孩的身手绝对不在您之下,而那个叫做司空念的小子究竟有什么能耐还无从推测。” 王岚犹豫了片刻,在她心里两种思绪正在不断地争夺着主导权。 “那女孩的身手与我相当,这个只是猜测,看这三个的下场可知,他们三个乃是被一招夺命,甚至连防御都没有采取,可见那女孩杀人之时意志是多么的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招杀三人,而且杀人之后尸体还能保存完整,直到受我掌风扰动这才化作三堆碎末,可想而知那女孩的剑法到了何等可怕的地步!” “不过要杀王源三人,我也做得到,只是绝没有这么干净利落,是以相比较而言,我的刀绝对没有那女孩的剑快,不过若是施展七煞刀,胜负也未可知。” “不过七煞刀施展过后便是有半个月的时间不能凝聚灵气,这个代价似乎大了些,在这内谷之中,无法凝聚灵气,就只能任人摆布了。” “若是有了一万积分,就可以兑换那本地级低阶的功法修罗天刀以及玄级三品的法宝修罗天刃,那样即便我离开溪谷到了别的门派也能有所依仗而受到重视,所谓富贵险中求,全力拼了这一把,只要胜了,我便能离开这个失望之地了!” 挣扎许久之后,王岚那平静的情绪逐渐被贪婪的杀戮取代,她的脸上露出一副疯狂的表情,对着身后的四个少女说道:“我们已经是不可能成为飘渺宫正式弟子了,若是做个普通的记名弟子又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么辛辛苦苦在内谷之中的打拼,我若是能够得到高级功法和高等法宝,必然会被其他宗门重用,到时接引你们出去,一同拜师学艺,还做姐妹便如此时此刻这般如何?” 身后四个少女沉默片刻,有一人出言说道:“大姐头言重了,若是没有您当时出手解救,五年前我便是被其他弟子杀害了,我这条命是你救的,随时都可以为大姐头付出!” 另一人也向前一步,说道:“我三年前来到内谷,若是没有大姐头照顾,早已经被我那人面兽心的导师玷污了,是以对大姐头感激不尽,大姐头想要另投师门,我们便紧紧跟随,无论哪里,我们都追随在大姐头左右!” 另两人也是纷纷表示愿意跟随王源,不管她做出了什么决定,只要是她认为对的,那么她们便会无怨无悔的跟随,哪怕是去死! 说到这里,不得不感慨一声,飘渺宫制订的弟子招收流程在很大程度上确实是在逼迫像她们五人这样的弟子,因为年龄超过最大限制,便是被拒绝在飘渺宫仙宫大门之外,而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还是因为飘渺宫十年未曾招收弟子,并不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原因,任谁都会在心底滋生怨气,然而飘渺宫却是不管这个,用当代掌门赵沧岚的话说,那便是仙缘不够,生不逢时,只能叹息他们自己时运不济,而飘渺宫乃是传承数千年的名门大派,最是看重仙缘的。 五人计议已定,便是要杀人夺宝。 王源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拍,手掌上已是出现了一张红色的符箓,其余四人围拢过来,王源单手掐了个法诀,山洞中一阵光芒闪过,她们无人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在山洞之外,司空念跟公孙雨正十分狼狈的躲避着那五个紫黑光点上射出的光线,好在他们二两逐渐掌握了规律,那五个紫黑光点每射出一道光线便是会停顿数息时间,不过五个光点并不是同时射出光线,而是轮流射出,十分的有规律,是以他们二人可以轻易的躲避开来。 只是他们长久的辗转腾挪,有些气力不济的样子,久而久之便成了现在狼狈的样子。 那五个紫黑光点根本就无惧攻击的样子,每次司空念和公孙雨斩出剑气都能将他们击落,但是不过数息时间他们便又从地上漂浮到了半空之中,而且攻击比上次更加迅猛了一些。 “这样下去不被那光线射中,只怕也会累死了,得想办法突破这个紫极魔瞳阵才行!” 公孙雨正在心中思索着如何逃出这个阵法,却是不料旁边司空念手执清风剑忽然一动不动的样子,知道他要施放杀招了,于是上前几步,将他挡在了身后,连连用蓝玉剑将射来的数道光线挡住了,剑身一碰到光线就冒起了一股酸臭的气味,十分难闻,那紫极魔瞳射出的光线竟然还有腐蚀的效果,但是她此时不能退开,因为一旦退开,后面司空念便是暴露在外,且此时凝聚杀招不能动弹,她不得不咬紧牙关死死顶在了前面,手中的蓝玉剑已经开始出现裂纹了,一件玄级一品的法宝即将损毁。 正当蓝玉剑即将崩断的时候,司空念在后面喊了一声,叫道:“雨姐姐赶快退开!” 公孙雨一剑劈在了射到光线,手上的蓝玉剑叮的一声断作两截,好在那道光线也被抵挡住了,心念一动,迷踪步发动,无数道虚影闪现,她已经是绕到了司空念的背后。 “醉清风!” 一道一尺大小的青色剑光转瞬之际便是出现在了那五个紫黑色光点当中,只见在那处空间之上,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洞中虚无一片,一股吸力将那五个光点吸收了进去,然后黑洞逐渐迷糊,最后消失不见。 而他们头顶上出现了一道裂痕,仿佛他们所在的地方是用玻璃做成的一样,片刻之后,不止是他们头顶上,前后左右都开始出现裂纹,最后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中,从头顶开始,这里的空间逐渐消失,显示出了真正的外界场景。 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五个少女的身影,居中一人脸上蒙着丝巾,一看便知是她们之中的头领。 “很好,你们还算有几分本领,那我们杀你们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 第四十四章 猎人 “你们是谁?” 公孙雨厉声问道,在她看来也就那个脸上蒙着丝巾的少女有威胁,其她人修为比起她来要差上许多,不过公孙雨现在担忧并不是如何应敌,而是十分担忧的看着司空念。 三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她早就对司空念的心性了解透彻了,如果面对的是五个男的,在她的说服下司空念不会心软放水,便如同在那山洞中一样,一招杀三人,非常的干净利索。 但是此时面对五个少女,那就不一样了,公孙雨可以勉力应付那个脸上蒙着丝巾的少女,但是余下来的四个就不好办了,司空念天生就是对女孩有一丝亲近的感觉,出手之时定然留有余地! 公孙雨暗暗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狠狠瞪了司空念一眼,司空念眼角抽搐了一下,对她这个善变的雨姐姐实在是有些怕怕,虽不明白为何公孙雨要用包含杀气的眼神看着自己,不过他们二人在禹峰后山山洞之中相处了三个月,彼此还是十分信任的,是以此时二人并未出现内讧的迹象。 司空念还是十分谨慎的看着面前的五个少女,右手握着清风剑的手却是非常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抬起的剑微微错愣之下又放下了,丝毫生不起半点杀意。 “我知道你们想要那一万积分,不过一万积分可不是那么容易赚的,想要的话,过来拿吧!” 公孙雨冷哼一声,率先动手,因为她知道,若是自报家门告诉她是公孙仇的岁女,只怕适得其反,她们为了夺宝已是到了疯狂的边缘,若是知晓了她的身份只怕更加刺激她们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杀掉,是以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般想着,公孙雨从储物袋中拿出流光弓、流光箭,数息时间就是将一袋流光箭射了个精光。 王岚只伸出一只手掌,从掌心之中凝结出一团透明的气团,逐渐的形成一个透明的光罩将她以及身后四个少女罩在了里面,是以公孙雨的攻击全都没有真正命中,只在地上堆满了银色的箭矢。 “不过黄级的法宝,是不可能突破我的防御的!” 公孙雨冷哼一声,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条漆黑色的长鞭,正是当初在禹峰后山荒废山洞之中被司空念夺过去的黑蛇鞭。 公孙雨抖手一甩,一道黑色鞭影如同毒蛇一般向着王岚咬去,王岚正要一掌将那道鞭影拍落,不料那鞭影竟是途中变换了轨迹,缠向了王岚的右手腕。 王岚反应不及,右手手腕一紧,已是被鞭子缠住了,立时手腕上便是显现出一丝丝的猩红之色,血丝不断蠕动扩散,宛若有生命一般,而更加诡异的是缠住王岚手腕的鞭子竟是化作了双眼血红的漆黑色毒蛇,正对着王岚吐着信子,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王岚一动不动,不动则已,一动则要人性命。 这一顿攻击迅猛无比,不过是数息之间,看得司空念咋舌不已,尤其是那黑蛇鞭竟然真的化作了一条毒蛇,让他寒毛直立,若是当初公孙雨用这招对付自己,只怕早就被她料理了。 “大姐头!” 王岚身后的四个同伴似是十分在意那蒙着丝巾的少女,各个都是脸现焦急之色,正要一起扑上去解救,却是不料王岚大喝一声,说道:“不要管我!我自己能够应付,你们去将那小鬼杀了!” 四个少女只犹豫了数息,便是听从了那王岚的指挥,分成左右两拨对着司空念包抄而来。 司空念摸了摸脑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公孙雨看着这犯花痴的小子气得只跺脚,正想着抽回黑蛇鞭先将这是个四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宰了,再专心对付那个蒙着丝巾装深沉的家伙,岂料连连抽了数次竟是没有将黑蛇鞭抽回来,这才凝神看向王岚那边。 只见王岚右手捏着黑蛇头部七寸处,黑蛇连挣扎都不能,三息过后已是变回了原形。 “可不要分心啊,不然要吃亏的!” 王岚呵呵笑了几声,曲指一弹,黑蛇鞭便是迅速抽回,其中携带着一股巨力重若千钧般的拉扯着公孙雨的身体,只向着她身后处砸去,正是此时,王岚两手一翻,两把银色短刃滑入了她的手中,反握着短刃王岚沉声冷喝,身体便是如同炮弹一般对着公孙雨射了过来,那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一连串的音爆之声爆炸开来,在王岚身后炸开一道深达一尺宽达一丈的沟壑。 若此时公孙雨回身将黑蛇鞭之上的那股巨力卸下,那么必然会收到王岚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而若是放弃黑蛇鞭,手无寸铁的她依旧是要承受王岚接下来的狂猛攻击,而无论采取哪种方式,接下来都将承受王岚最为狂暴的打击。 “没办法了,只能使用那招了!” 公孙雨咬紧牙关,心中一狠,便是将抓着黑蛇鞭的手一松,然后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司空念,那里他正被四个少女围攻,面对着招招夺命般的攻击,司空念竟然只是一味躲闪,从不还手,身上更是伤痕累累,已经到了险象环生的地步。 “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吧!” 公孙雨忽然微微一笑,那笑容竟是有几分解脱之意,心念一动,从她身上由内而外忽然绽放其莹白色的光芒,转瞬之间她的身体已是完全笼罩在了那莹白光芒之中,正对着公孙雨冲过来的王岚心中一惊,却是没有停止攻击,速度反而更快了几分,就在王岚双手交错着将两把短刃刺入那莹白光芒之中时,并没有刺入人体般的感觉,反而是有着一股危机之感袭向她的心头,毫不迟疑,她的双腿跺在地面之上,借着反冲之力向后飞退而去,虽然反应迅速,但还是晚了几分,有什么锋利之物毫无征兆的切在了她的腰间之上,一朵血红之花忽然在空中绽放而开。 “大姐头——” 围困司空念的四个少女也是飞快的退开,回到王岚身边,个个如临大敌般的将武器横档在身前,将王岚挡在了身后。 “我没事!” 王岚捂着腰间的伤口,那里鲜血还在流淌不休。 “我只想知道,刚才的,是什么东西?” 王岚十分认真的看着公孙雨,确切的说是看向她的右手,但是在她的眼中并未看见什么法宝或者武器。 公孙雨缓缓吐了一口气,看向王岚,并没有回答王岚,许久之后,她才用一种劝诫的口吻对王岚说道:“你赢不了我的,哪怕你还留有什么杀招!不信的话,大可试试!” 王岚沉默,眼神看向脚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在她心中,适才那无影无形的东西只轻轻地蹭了她一下,便是在她的腰间切开了一个恐怖的伤口,若不是自己提前反应跳开一段距离,只怕此刻已经是被切成两半了。 一股寒意在她心中滋生,再打下去必败无疑! 甚至是必死无疑! “今儿个我们认栽了,告辞!” 王岚对着公孙雨和司空念一拜,对着四个同伴一招手,伸手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传送符,将灵气灌注其中后便是一阵白光闪烁,五人全都被传送走了。 “总算是走了!” 公孙雨忽然委顿在地,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司空念连忙将她抱起,脸上甚是关切,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就倒了呢? 而且他刚才明明看见在公孙雨的右手上有一根丝线状的东西,此时再次看去竟是没有了。 “带我回禹峰——” 公孙雨在司空念耳边轻声说道,眼睛微闭,脸色甚是苍白,就如同施展了什么太过消耗的杀招一般,此时明显的是体内灵气匮乏,一副灵力运转不济的样子,不过片刻竟是昏迷过去。 这下着实将司空念吓了个不轻,连忙将她背起,就要往山下走去,因为无论是什么山峰,只要是在内谷中,传送阵就一定是修建在山脚下,面朝东方的方向。 然而他才走出几步,心下警兆突起,间不容发之际往后一个跳跃,落在了一棵双人合抱的大树上。 一道刀光劈在了他刚才站立之处,激起漫天灰尘,可想而知这道刀光是多么恐怖,灰尘散尽之后,一个深达五丈,一丈大小的深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谁!” 司空念看着前面那处茂密的丛林,眼神之中是遏制不住的杀意。 他怒了,眼下公孙雨急需医治,多耽搁一分,便是多了一分变数和危险,此时却是被人拦了下来,他当然要怒了,而且还是那种忍无可忍的怒! 沉静的丛林之中,缓缓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人数似乎很多的样子,踏出的回声激荡在这幽深的丛林中倍显孤寂。 三十多个人影缓缓出现在了司空念的视线当中,全都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个个背负大刀,脸上都有一道恐怖的刀疤,身上也都散发着让人惊惧的杀气,绝对是那种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年走出人群,停在了距离司空念十丈远的地方,在他的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将他的脸刻画得极为狰狞,左眼上海蒙着一条黑色眼罩,似乎是瞎掉了,肩上扛着一把大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格外冷厉的寒光。 “我叫张林山,乃是刀盟的盟主,后面的都是我的兄弟!” 张林山说完,对着身后一招手,立时有五个刀疤男扛着五个少女走了出来,一直走到他们盟主身前一尺的地方,然后将肩上的少女扔在了地上,立时数道痛苦的呻吟之声响起。 司空念看的清楚,那五个少女正式适才退去的王岚一行,不知道为何竟是被他们抓住了,此时个个身受重伤,手脚也都被锁链捆绑住了,丝毫不能动弹的样子,嘴中更是不断吐出鲜血,尤其是王岚,被公孙雨用情丝斩伤,腰间更是红了一大片。 “放了她们!” 司空念咬牙切齿的吼道,然而刀盟盟主张林山冷哼一声,却是不为所动。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叫我放我就放么!” 说完一阵大笑之声便是在这沉寂的丛林中响起,而且是肆无忌惮,仿佛他们听到了什么可笑的失误一般。 “要我放了她们也行,只要你加入我们刀盟,并且将那一万积分和那柄青色长剑献上,我就放了她们,如何?” 第四十五章 激将 司空念看着张林山,脸上的愤怒之色溢于言表,眼神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前几波来找他的都是来夺宝的,可眼前的这个,不光是要夺宝,还想要将他收作属下当做打手,简直是欺人太甚!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张林山哈哈大笑着,看向司空念的眼神不仅是极度的轻蔑,而且还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不知道他这样做的依仗究竟是源于对自己修为的极度自信,还是说纯粹的仗着自己人多势众。 “你想的太美!” 司空念毫不客气的讽刺道:“像你这种仗着人多势众就为所欲为的家伙,不值得我效忠,我不会加入刀盟,更不会做你的属下!” “哦,是吗?”张林山大笑,脸上那道狰狞刀疤便是随着蠕动,看得人倍显恐怖,大笑数声过后,他又接着说道:“难道你不在乎这五个美人的性命吗?刚刚你不是要我放了她们吗,看来并不是真心想救她们啊,那我就杀了她们吧,废物是没有资格在内谷中生存下去的!” 说完将肩上大刀抓在手中,手腕一番,那把紫金乌环大刀便是在他掌中旋转数周,只见刀光弥漫,重重叠叠,远远看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恍惚之感,将周遭一丈范围之内的空间都笼罩在内,地面之上凭空出现十数道被利刃切割的痕迹。 不过是随意舞了个刀花,竟是将周身一丈之内的空间笼罩在内,仿佛是制造了一个领域,在这个领域当中,他的刀将无处不在,而且将防无可防。 司空念看得明白,不禁连连倒吸冷气,要将攻击压缩至一定范围之内产生领域的效果,这个可不是一般人做的到的。 “想不到这个刀盟盟主的修为竟然如此恐怖,已经修炼出了领域,修为应该到了飘渺仙诀第一层巅峰境界了,我不是他的对手,除非我能够将清风剑域施展出来,不过清风剑域尚未修炼成功,冒然施展一旦失败,只怕命在旦夕!” 心中思索着对策,背上的公孙雨忽然呻吟了一声,似乎是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痛苦,司空念心中一惊,明白必须将公孙雨尽快带回禹峰救治,迟则生变,耽搁之下万一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只怕他要悔恨终生。 本来已经是对眼前的刀疤男厌恶到了极点,然而那刀盟盟主似乎还不满足的样子,偏偏还要再加上一把火。 “怎么样,你若是狠心的话,我可真要将这个五个杀了!” 躺在地上的五个少女,除了王岚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外,其余四个少女虽然同样受伤但此刻还是清醒的,她们眼见得张林山真的将刀架在了其中一个女孩的脖子上,只要他掌心一送,便是要人头落地,于是纷纷开口求饶,请求司空念救她们一命,却是忘记了就在不久前她们五个还埋伏袭击过司空念和公孙雨,司空念根本没必要也没义务救她们的性命。 然而司空念心中已经是怒火中烧了,等着张林山的双眼血丝遍布,仿佛随时可能爆裂开来,一声长啸,背着公孙雨的司空念忽然间消失了,一条长长的,虚幻的朦胧影子直向张林山突袭而来,犹如一道漆黑的闪电。 “咦——” 张林山还在惊诧之中,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司空念已是一脚踹在了他的心口上,一个身影立时飞了起来,如同炮弹一样对着后面山岩飞落而去,直到在空中飞了许久,只听得一声巨响,似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山石之中,然而便是传来张林山那杀猪一般的吼叫声。 “我要杀了你!” 司空念拨出清风剑,对着地上的五个人刺了数剑,捆绑在她们身上的锁链便是断作数截。 “走!” 单雯一下子奔到王岚身边将她抱起,又从她的储物袋中拿出神魂玉牌毫不犹豫的捏碎了,只见一道白光忽然出现,将奄奄一息的王岚包裹住了,瞬间便是消失不见。 “多谢!大恩不言谢!” 单雯对着司空念一拜,对着其他三人招手,四人各自拿出自己的神魂玉牌便是毫不迟疑的捏碎,随后便是被强制传送走了,内谷之中任何禁制法阵都不能屏蔽神魂玉牌的传送之能。 从司空念施展迷踪步一脚将张林山踹飞,到他拔剑救人,最后王岚五个捏碎神魂玉牌脱困,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刀盟中众多成员还没有反应过来,而且他们也绝对没有想到司空念的迷踪步竟然快到了这种地步,连修为达到人境第二层境界的张林山都是不曾反应过来,他们便不用说了,等到他们明白发生了什么,司空念已是背着公孙雨施展着迷踪步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因为他尚未修炼到能够携带其他人一起使用飘渺仙踪,况且现在这座山峰已经被刀盟布下阵法了,除了传送玉台,其他所有传送法术或者道具都失效了,不然王岚她们五个也不会被张林山他们抓住了。 “抓住他们,给老子抓住他们,老子要将那小子抽经扒皮,挫骨扬灰,他奶奶的,老子居然吃了这么大的亏!” 张林山的整个后背砸进了一块山岩之中,刚好在那块山岩上刻出了一个“大”字,可见司空念那一脚究竟有多大的力气了。张林山大喝一声,手上脚上青筋暴起,眼睛瞳孔猛地收缩便是硬生生从山岩之中拔了出来,脸上一副狰狞的面孔,对着不远处的刀盟成员一招手,便是率先追了下去。 前面司空念连连施展迷踪步,那速度快若闪电,因此消耗也是大得吓人,不过片刻体内灵气便是只剩下四五层的样子,放眼望去,这里离传送阵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看样子即便是将灵气耗光也不足以支撑他到达传送玉台,而且即便到了传送玉台,只怕早已是被张林山他们一伙动了手脚,能不能用还是两说。 司空念在心里思索着,要不要跟先前那几个少女一样,捏碎神魂玉牌强行传送回去,不过那样的话就有些太依赖于此了,神魂玉牌每个内谷弟子只有一块,若是用掉了就不会再有了,而且若是每次危机都指望神魂玉牌能够救得性命,那对于自己的道心修炼会有非常大的伤害,长此以往,道心便是会不稳定,一旦到了崩溃边缘,便是会终生止步不前,修为再无寸进的可能。 想到这里,司空念要紧牙关,将捏碎神魂玉牌的念头狠狠地抛在了脑后。 深呼了一口气,司空念将体内灵气全都运转起来,丝毫不做保留,想要一口气抵达传送玉台。 然而事与愿违,正在全速奔逃的司空念,忽然心声警兆,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一把紫金乌环大刀漂浮在那里,其上一个刀疤男正冷眼看着自己。 “御剑术?” 司空念再次吸了口冷气,御剑术只有修为到了人境第二层修为才能够施展出的,当然也有例外,外谷中柳杨、羽彤、西门楚,内谷之中几乎所有执事,他们之中许多人只有人境第一层修为,但是因为他们心境修为超前,数十年专心修炼,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以修炼成功。 此时看到张林山竟然会使用御剑术,那么先前猜测他的修为在人境第一层巅峰还是低估了,此情此景分明无不印证着他已经是人境第二层修为。 再逃下去已是无用,迷踪步绝对逃不过御剑术,是以司空念不得不停了下来。 “怎么不跑了?你那一脚可不轻啊!” 张林山居高临下的看着司空念,脸上的那道恐怖的刀疤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添几分狰狞,眼神之中尽是轻蔑之色。 司空念将公孙雨放到旁边一块干净平整的岩石上,缓步走上前去,握着清风剑的手又是紧了紧,然后抬头对着张林山说道:“我想跟你打个赌,如何?” 张林山哈哈大笑,数声过后,指了指着司空念身后包抄过来的刀盟成员,说道:“我知道你是想跟我玩单挑,若是你赢了就放你们离去,若是我赢了就答应我的要求,是不是想这么说?” 司空念点头,对将他包围的刀盟成员无动于衷,视若未见。 张林山笑的更厉害了,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呢?我有如此优势,一声令下,顷刻之间便可将你剁成肉泥,又为何要与你玩单挑这种小孩子般弱智的游戏?” 司空念微微一笑,说道:“你可是刀盟盟主啊,难道没胆子接受我这个才四岁多点的无名小子的挑战?还是说堂堂刀盟盟主只是一个只懂得让兄弟淌血,自己坐收所有利益的无耻胆小之徒?” 张林山皱眉,虽然知道司空念所说不过是拙劣的激将法,不过有时候不得不说这种拙劣的激将法还是十分奏效的,因为他是刀盟盟主,所作所为不得不以刀盟名声利益考虑,不能让成员对他这个盟主有所怀疑。他知道,若是他今天不接受这个十分荒诞且没有丝毫必要的挑战,明天就会有他懦弱胆小,连一个四岁大小孩的挑战都不敢接下的新闻传出,那样刀盟在内谷之中的地位将会受到影响,更甚者,一定会有觊觎他盟主之位的暗手到处煽风点火,将他的名声搞臭,逼他让出盟主宝座,这种局面,他是绝对不能放任出现的。 所以他不得不接下司空念的挑战,而且还得是以内谷之中人人知晓的那种最为公平的方式进行。 就在刀盟成员有所怀疑,已经出现许多反对他迟疑不定的时候,张林山终于是点头答应了。 “我接受你的挑战,我刀盟成员作为见证,我们就以内谷传统的方式进行,绝对公平、公正!” 司空念看了一眼躺在岩石之上的公孙雨,轻轻呼出了一口浊气,没想到这么明显且拙劣的激将法却是效果出奇的好,既然是单挑,那便还有一丝胜利的希望,而若是一个人抵挡这么多人,那是必死无疑。 “所谓内谷的传统,那就是没有任何制约,对单挑之时可以借助于这个山峰上的任何东西!小子,单挑的地点,我让给你来选!” 司空念眼神一亮,已经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地点,在那种地势上,他的清风剑诀将发挥数倍威力。 于是他指了指山峰之顶,轻声说道:“我选择那里!” 第四十六章 血饮狂刀 张林山诧异的看了看司空念,随后又转过头看向山巅,放眼望去,可以看到一块大概三丈大小的巨石横卧山巅之上,周围更是连棵矮树都难以寻见,只稀稀拉拉的长着一片野草,草叶正剧烈的摇摆着,可以想见那山顶之上的狂风正在肆虐。 “哈哈哈——” 张林山仰头大笑,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看向司空念的眼神狂妄无比。 “你这是在找死!”张林山冷声说道:“那山巅之上不过三丈范围,最是适合我施展血饮狂刀,你若是诚心找死我便成全你!” 说罢,单手掐诀,他脚下的紫金乌环刀便是转了方向,当先向着山顶飞去。 司空念将躺倒在岩石上昏迷不醒的公孙雨背了起来,虽然公孙雨比他打上两三岁的样子,但是在外谷中勤苦修炼了半年时间,又在内谷中修炼了三个月,司空念的身体也是长高了不少,此刻看上去竟是比公孙雨还要高出一点的样子,是以背着她也不费什么劲力。 才将公孙雨揽到了背上,身后一大帮的刀盟成员却是围了过来,阻断了下山的去路,只冷冷看着司空念,却是不多说什么,看样子是在防备司空念不履行挑战跑下山去。 司空念毫不客气的竖起了中指,随后一步一步的开始向着山顶爬去,那速度慢得不可思议,背着公孙雨就像是游玩观景一般,后面跟着的刀盟成员只气得大声咒骂。 “他奶奶的,小子,你究竟是要走到什么时候,就不能跑快点吗!” “就是啊,他娘的,下山的时候怎么跑得那么快,这上山居然这么慢,你是在跟蜗牛比慢吗!” “兀那小子,赶紧的,要死快点死,咱们还有事!” ...... 听着身后的谩骂声,司空念却是不管不顾,背着公孙雨一会看看山路旁边的野花,一会又伸手从树枝上扯下几叶子,含在嘴里当做草笛,居然旁若无人的吹起了小调,那神情无比的专注,仿佛刚才那股浓烈的杀机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一样。若是身在数里开外听到了这般笛音,绝对会相信此时有一个天真烂漫的牧童,在蜿蜒的山道上欢快的乘着牛儿返回山村。 “我乐意,你们管得着吗!” 司空念忽然回头对着身后的一帮刀疤男冷哼一声,再次竖起了中指。 “小子找死!” 他们是刀疤男,是一群在内谷中自诩为最像男人的男人,平素杀人抢夺肆意惯了,加之已经知道成为飘渺宫正式弟子已是无望,便越加的恣意妄为,绝对见不得任何人嘲笑他们,更何况司空念已经接连两次对着他们竖起了中指。 立即便是有十数人大声咒骂着冲出了人群,说是要给司空念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教训,不过正当他们要动手的时候,忽然被一人喝止住了。 那人身高比起司空念要高出两个头,身材魁梧,裸露着双臂,青筋暴起,可以想象他的爆发力绝对强悍,在他身后背着一柄三尺大刀,刀鞘乃是土灰色,刀柄上还挂着一个铃铛,每走一步便是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都给我住手!这小子乃是老大的猎物,你们要是扫了老大的兴致,老大可是会发飙的,你们承受的起吗!” 不过是一句话,那蠢蠢欲动想要动手的十数个刀疤男便是停了下来,似乎是对眼前的这个背负长刀的人颇为忌惮的样子,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对他们的老大、刀盟的盟主从心底便是有着深深的恐惧。 “你也别耽搁了,早死早投胎!” 那人轻蔑的看了司空念一眼,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司空念对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再一次毫不吝啬的竖起中指。 不过他也知道,总是一味拖延下去也是起不到丝毫作用,该来的还是要来,那一刀总归是躲不过的,况且公孙雨还昏迷不醒,急需救治,是以咬了咬牙,开始攀爬起来。 时间已是到了申时,再过得一个多时辰天色便是要暗下来了。 “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雨姐姐不能耽搁!” 为了节省灵气,司空念不再施展迷踪步,而是一路狂奔直上,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是来到了山巅距离山顶不过几丈远的距离,二在山巅之上,那里有一道人影正伫立在山顶中心的位置,双手按在插在地面上的紫金乌环刀刀柄上,一道狂猛霸道的气息肆无忌惮的汹涌而出。 “你终于来了,可是让我好等啊!” 张林山歪着脑袋看着司空念,咧嘴冷笑,眼神之中已经蕴含着冷冽的杀气,身体各处都在凝聚杀意,仿佛一条埋藏在沼泽中的鳄鱼,一旦猎物走进了攻击范围,那么转瞬之间便是会发动最为凶猛的杀机! “我们决斗之时,你们必须保证雨姐姐不受任何伤害!” 司空念将公孙雨放到一块岩石之上,抬头看向张林山,二张林山那鹰隼一样的眼睛也正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张林山点头答应了。 “李泽,你来照看那个小妞,再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任何靠近那小妞的人杀无赦!” “是!” 先前将那十数人想要对司空念动手的那个人走出人群,缓步走到了司空念旁边。 “我以性命担保,在你们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任何靠近她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司空念对着李泽一抱拳,说道:“多谢!” 李泽抱拳还礼,说道:“你这小子还是十分合老子胃口的,要是能够活下来,兴许我们还能交个朋友!” 司空念呵呵一笑,转头便是向着山巅上走去,数息过后便是站在了那块巨大岩石之上。 “若是我赢了,那便任我带雨姐姐离去,从今以后你们不得再找我麻烦,若是我输了,要杀要剐悉随尊便,不过你们最好不要动雨姐姐,她身份尊贵背后有人,你们是惹不起的!” 司空念对着张林山异常郑重的说道:“还请盟主答应!” 张林山看了看躺在岩石上的公孙雨,只见她容貌清丽脱俗,小小年纪已是祸水级别的容颜,从她身上更是散发着一股气息让他感到十分的不自在,他明白那是天生的贵族气质,只怕还真是出身于什么豪门显贵。 不过犹豫数息时间,张林山便是爽快的答应了,说道:“我张林山乃是真英雄,一言九鼎,绝不似那些出尔反尔的宵小之徒!” “好!刀盟盟主果真有气魄!” 话音未落,司空念猛地抽出清风剑,一道青色剑光从剑鞘中冲出,瞬息之间便是消失在遥远天空之中,划出了一道朦胧的剑痕,如同水中荡漾而起的涟漪。 “嘶——” 山巅下方,众多刀盟成员纷纷倒吸冷气,他们看得分明,适才司空念拔出长剑的刹那之间,一道剑气激发而出,轨迹之上的空间都被切开了,这才出现空间涟漪的神奇现象。 张林山惊讶一声,随即大笑,对司空念的兴趣大增。 “原来是风属性的法宝,怪不得你要选择这山巅之上作为决斗的场地,不过你真以为凭借着一柄风属性的法宝就能够胜过我了吗?” 司空念摇头,十分认真的说道:“我只是想着在这山巅之上,借助于天际狂风,能够增幅我这清风剑的威力,至于能不能胜过你,那还得看运气!” “既然没有丝毫胜算,我劝你还是认输的好,适才露了一手,你的修为亦是不错,若是肯归顺我,我便不计较你踹我那一脚,如何?” 张林山笑呵呵的看着司空念,此时此刻竟是起了爱才之心,不过司空念绝对不会答应,因为他有六个哥哥,还有顾紫萱、公孙雨,这么多人照看着他,他又岂能去仰仗他人鼻息! “请——” 司空念单手执剑捶立身后,左手先前一伸,做了个“请”的动作。 张林山摇头叹息,似乎是对司空念拒绝他而感到十分惋惜。 “可惜了你这一身修为!” 叹息归叹息,但是手上却是没有丝毫手软,一脚狠狠跺在地面上,资金乌环刀便是冲天而起,张林山掌心一吐,便是将紫金乌环刀吸到了手上,顺手便是对着司空念一刀斩下,那速度快若闪电,明明是紫金色的大刀,斩出的刀芒却是一抹血红之色。 司空念运转全身修为,全力斩出一剑,一道青色剑光迎着血红刀芒冲撞而去。 一青一红,两道光芒瞬息之间便是在二人之间爆炸开来,二人都是向后退了两步,这试探性的第一道攻击似乎是平分秋色,不过若是要仔细推敲,司空念自然不及张林山,因为张林山不过随意的砍了一刀,司空念却是全力运转修为才堪堪接下。 “好,再来!” 张林山反手又是一刀,一道更为猛烈的刀芒袭向司空念,司空念又是拼尽全力才接了下来,不过这回张林山纹丝不动,司空念却是退了三步。 接着张林山便是如同发狂的凶猛野兽一般,一道接着一道砍向司空念,那一道道血红刀芒逐渐充斥着二人所站立着的空间内,脚下的岩石上更是遍布刀痕。而司空念越来越觉得吃力,渐渐的已经是无法跟随张林山的刀了,只得将清风剑横档在了身前。 也不知道着清风剑究竟是什么品级的法宝,任张林山疯狂的劈斩在剑身之上,清风剑却是没有丝毫的破损,不过司空念的身前已是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因为紫金乌环刀虽然被清风剑挡下了,但是资金乌环刀上所携带的血红刀芒却是透过清风剑落到了他的身上,哪怕是已经被清风剑吸收了绝大部分的伤害,那锋锐无匹的气劲仍旧是斩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说要尊徐内谷的传统,公平、公正的进行对决,然而从一开始就注定着这是一场绝不公平的决斗! 一个四岁多的孩子对抗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且这个少年在内谷之中已经混迹多年,修为、经验、阅历,以及功法、心性都是要超出许多,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然而司空念却是不得不进行这场决斗! “啊哈哈哈——小子,你可一定要撑住啊,我才砍出几十刀而已,一定要撑到一千刀,我的血饮狂刀才会形成刀域,那样就可以给你最壮烈的死法了!” 张林山已经是歇斯底里了,脸上那狰狞的刀疤随着他身体的颤动而颤抖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双手握刀。 血红色的刀芒逐渐将二人包裹在了里面,那是由于张林山恐怖的刀速所形成的刀幕,如果刀幕完全闭合,那么张林山的刀域就会形成,那时在这道刀幕之中,张林山的刀将无处不在,司空念将必死无疑。 如同猫戏老鼠一般,张林山双手挥舞着紫金乌环刀不断的砍在清风剑上,那超快的速度在司空念眼前造成无数个假象,此时在司空念的眼中仿佛有无数个张林山正挥舞着大刀砍向自己。 司空念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身上的伤口密布,就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山下的岩石上已经是血红一片,看向张林山的眼神已经是有些疲倦了。 是的,疲倦了。 如今张林山的刀已经是砍到了两百刀,那密集的血红色刀芒在他的眼中越来越迷离,好似雾里看花一样。 “三百刀!” 张林山大喝一声,将即将昏迷的司空念惊醒,那些血红的刀芒已经将他们两个笼罩在内了,仿佛一个血红色的鸡蛋,血色刀芒还在继续增加着,那鸡蛋的厚度也在不断的增加着。 司空念知道,如果任由张林山砍到一千刀,完成刀域,那么今天他将死在这里! 死了,他就再也不能见到顾紫萱! 仿佛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司空念的眼睛忽然睁大了,瞳孔中掩映着一个女人的身影,那女人一身青色衣裙,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好好活下去——” 识海之中,穆清灵微笑着看着司空念,伸手一指点在了他的额头上,一股暖流瞬间涌进了他的身体之中,识海中似乎多了一种东西,那是一颗星星,闪烁着最为炽热的光芒。 外界之中,刀盟成员全都在齐声为他们的盟主呐喊助威,张林山也是沉醉在他的刀芒之中,一脸的亢奋之色。 忽然一道剑光点在了紫金乌环刀上,他的刀便是戛然而止,那包裹着二人的血红刀幕也是在瞬间崩溃。 张林山不可置信的看着司空念,仿佛是在看妖怪一般。 “砍得可爽?” 司空念裂开嘴对着他一笑,接着在张林山以及刀盟成员们震惊的眼神当中,无数道青色剑气爆发,宛若一道青莲忽然绽放。 “清风剑域,起!” 第四十七章 清风剑域 巨石之上,司空念的清风剑域猛然爆发,如同沉睡久远的巨人一般,威力无可匹敌,无数道青色剑气将他们二人包裹在了中心,渐渐的形成了一个青色漩涡,疯狂的搅动着,撕扯着,吞噬着,无止无休。 张林山此时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若不是适才托大,毛细耗子般的想要将眼前这小子玩弄在股掌之间,眼下又岂会遭遇如此进退两难的险境!他的刀现在只能堪堪抵挡住司空念的剑气,不过是片刻时间,两个人的位置如同调换了一般,就在刚才,张林山的血饮狂刀还压制着司空念的剑气,摧枯拉朽一般,若不是他存心想要在刀盟成员面前立威,只一味的压制而没有释放杀招,恐怕司空念早被他的刀气绞得粉身碎骨。 然而现在报应来了,不知道眼前的这小子是中邪了还是怎么样的,忽然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那瞬间爆发而出的无数道强猛剑气只在瞬息之间便是将他彻底压制住了,只能跟随着他的节奏,被动防御,而且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司空念的剑气似乎是在逐渐的增强,速度也是逐渐的变快,斩出的剑气一道比一道快,他的双手已经逐渐跟不上了他的节奏了,他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那就是司空念的剑,比他的刀还要快! 而且是越来越快! 远处围观的刀盟成员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山巅之上,那里只能看到有两团朦胧模糊的影子,已经完全看不到他们的盟主以及司空念的身影,在他们脚下,那块三丈大小的巨大岩石在他们惊愕的眼神中分崩离析,化作一堆土黄色的灰尘,然后被剑气和刀气一绞,数息之间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不到老大的血饮狂刀刀域竟然被那青色剑域压制住了!”一个刀疤男说道:“老大已经跟不上那小子的剑光了,再继续下去,只怕老大是要输了!” “休要胡说八道,我们老大岂会输!不过是那小子突然之间气势大声,老大一时反应不及才会被短暂压制,看吧,老大绝对不会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的!”另一个刀疤男说道,神情颇为亢奋,似乎对他们的盟主有着绝对的信心。 “就是就是,老大是谁,老大在我们心中就是神一样的男人,又岂会输!”旁边又是一个刀疤男激动的说道,似乎是他们盟主的忠诚仰慕者。 “这可未必,你们看老大已经只守不攻了,刀域已经被压制在身前一丈之内,反观那小子的清风剑域,已经扩散到两丈外了,若老大还不能扭转局面,只怕是要阴沟里翻船了。”又有一人小声的议道,脸色甚是焦虑,似乎是对他们盟主此时的情势十分担忧,大声呼喊着他们盟主的名字,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身处劣势的张林山唤醒。 正当众人议论的沸沸扬扬之时,那在树下守着公孙雨的李泽忽然暴喝一声:“都给我住口!我们老大岂会是只有这么点手段,岂是这么容易就会输的,都给我闭上嘴巴,老老实实的看着,老大不需要杞人忧天的胡乱呼喊,只需要绝对的崇拜就可以了!” 吵吵嚷嚷的人群立时安静了下来,看向李泽的目光变得闪闪躲躲,十分的不愿意跟他的目光接触,脸上神色也是出现一丝害怕的神情,似乎对这个李泽极为忌惮的样子。 这也难怪,这个李泽乃是张林山的忠诚追随者,深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征服,一心一意的为张林山充当急先锋的角色,从不背叛,是以深得张林山器重,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般的存在,为人冷淡,不拘言笑,是以在刀盟之中人缘极差,然而他也不以为意,只听从张林山一人差遣,而且他的一身修为亦是不差,在刀盟之中乃是排位极为靠前的存在,众多刀盟成员这才对他十分的畏惧。 此时出声呵斥却是恰到好处,一来打消众多成员心中疑虑增强他们刀盟的气势,二来,便是在刻意提醒张林山,已经到了危急时刻,就不要再有所保留了。 那身处清风剑域之中的张林山自然知晓这一用意,他们二人乃是多年配合默契的搭档了,李泽那一声怒喝,他又岂会不知其中深意! 此时的张林山俨然一副被逼入绝境的颓败之相,突然一声怒吼,堪堪应对着司空念那暴虐剑气的刀忙忽然间暴涨三尺,司空念猝不及防之下右肩上挨了一刀,立时血如泉涌,身体更是向后倾倒,司空念接连后退三步将身体稳住,手中剑势已是被打断了,清风剑域戛然而止。 另一边张林山将紫金乌环刀抗到肩上,哈哈大笑数声,然后戏谑的看着司空念,说道:“如何?你真以为我就刚才那点本事么?不过是在消遣于你罢了!不过不得不说,今天玩得很尽兴!” 司空念捂着伤口看着张林山,神色颇为复杂。 原本以为在识海中学会清风剑域传承便可不惧张林山的刀域,却是未曾想过这张林山并未将全部本领拿出来,只是将他当做是一件不错的玩具罢了。 这次的单挑对决让他学到了很多东西,那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司空念能够有幸得到清风剑,学会青风剑诀,那么其他人又为什么不能有相似的遭遇,学会什么更加厉害的功法呢?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天地之大,无物不藏! 不过是有缘者得之! 想到这里,心中似有一丝明悟,像一盏指路明灯照亮着他的识海深处。 张林山将刀又插在了地上,上手交叉叠压在刀柄之上,对着司空念笑道:“我再说一次,只要你肯归顺于我,以往恩怨一笔勾销,我保证给你最好的待遇,刀盟之中收集到的众多功法秘籍、丹药法宝任你挑选,如何?” 司空念沉默了,因为他知道这是张林山给他的最后的一次机会,一旦他开口拒绝,那么张林山绝对会将他杀了,所谓不能为我所用,那便不如将之毁灭,这便是内谷中的生存之道! 许久之后,司空念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张林山的眼神格外的坚定,然后轻轻摇头。 “可惜!” 似乎是早已料定司空念便是这般回答,张林山哈哈一笑,身上杀气猛然爆发,在他三尺之地的范围内忽然升起了一股血色的旋风,仿佛一层血痂将他完全覆盖在内。 “血饮狂刀!” 张林山双手握刀,状若疯魔,一双眼睛当中尽是噬人光芒,如同一朵血色食人花! 一刀劈下,恍若一道血色闪电从天而降,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以及携带的凶猛杀意,都是数倍于先前。 刀已不再是刀,而是化作了血色闪电,杀意已不再是单纯的杀意,而是凝聚成了实质,不光是能够感觉,更是能够看见! 然而那无比凌厉的一刀却是直接从司空念的身体上穿了过去,一道血色刀芒飞出,飞跃许久之后才斩在了山腰之上,只听得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山腰上升起了一朵巨大而壮观的蘑菇云。 张林山皱紧眉头,看着眼前的司空念,眼神之中甚是迷茫。 他不明白,司空念明明还站立在自己的面前,但是刚才那一刀却是失手了,确切的说是砍空了,而他不明白司空念是如何躲避掉的。 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又是一刀砍去,一刀血月似的刀芒携带着万钧之势斩在了司空念的身上,这一回他看得分明,就在刀芒即将斩在司空念的身体上的时候,司空念的身体消失了,如同融入了空气中一样,不光是眼中看不到的那种消失,诡异的司空念的气息从这方天地之中也消失了,仿佛从来不曾出现一般。 远处山腰上又是升起了一朵蘑菇云,司空念依旧是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面前。 张林山连连后退数步,将紫金乌环刀横在身前,护着他的身上要害,似乎防备着司空念抱起发难。 司空念伸手在空中抚摸着什么,然后拿到面前仔细观看,丝毫无惧眼前的张林山,此时一种异样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心神,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低低沉吟,似在轻轻叙说着什么。 “那究竟是什么声音?”司空念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嘀咕着。 许久之后,司空念忽然抬头看向张林山,将他吓了一跳。 “还要打下去吗?” 司空念轻声问道,神情已是十分的淡然,已经丝毫不畏惧他了。 这回轮到张林山沉默了,他看着司空念那淡然的神情,忽然心中有了一丝就此放手的想法,此情此景,不是他的刀不够快,而是他已经无法再触及到司空念的身体了。 又是沉默许久,一旁观战许久的李泽忽然说道:“既然老大的刀不能伤害到这小子,而这小子也无法伤害到老大,依我看,这场决斗不若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么?”张林山沉声回味着这句话,做为刀盟盟主自然是不能够失败,可眼前这诡异的情形却是不得不让他有些动摇,忽然间他看了一眼司空念的脚下,那里从司空念身上伤口流淌而出的鲜红的血液已是形成了一个水泊,倒影着他那瘦弱的身体,显得格外的凄惨,毫不客气的说,哪怕他们两个人就这么相互敌视着,仅仅站立着不动,要不了多久司空念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厥在地,那时要杀要剐,还不是随他所愿。 不过他又岂是乘人之危之徒! 他张林山之所以有今日的地位,不光是因为他有强横的实力,更多的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一言九鼎,对兄弟更是肝胆相照,每当与人决斗之时绝不乘人之危,如此才赢得众多内谷弟子争相投靠。 “哈哈哈——” 一阵爽朗大笑,张林山收起紫金乌环刀,大步向着众多刀盟成员的方向走去。 眼见得他离开,司空念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刚才因为一丝明悟,稀里糊涂的进入了青风剑诀中记载的天人之境,无物,无我,无他,这才能够无视张林山那强猛的刀气,不过这天人之境也有着巨大的副作用,那就是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全部吞噬掉了,现在的他便如普通孩童一般,若是张林山再砍出一刀,毫无疑问的,他将是身首异处。 好在这张林山的确是个人物,内谷中各种强取豪夺司空见惯,他却是秉承着一身不可多得的风骨。 “走!” 张林山背对着众多刀盟成员打了个响指,当先离去,后面的刀盟成员紧紧跟随,不过在于司空念交错的时候,纷纷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司空念呵呵一笑,对着他们抱拳行了一礼,脚下踉踉跄跄的向着李泽所在之处走去,那里公孙雨还躺在岩石上昏迷不醒。 正当司空念还不容易一走一颠的挪到距离李泽一丈远的位置的时候,李泽忽然脸色惊恐的对着司空念大声呼喊了一声,同时反手对着背后刀鞘一拍,一道清冷刀光猛然乍现。 “小心背后!” 司空念一愣,正想询问出了什么事,却是感觉一股巨力猛然砸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然后他就像一枚炮弹似的高高飞起,身体还在高飞过程中打着旋转,他终于是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人影站在刚才他站立的位置上,刚刚将手掌抽回。 “想不到你的命竟然如此强硬,孙平没有将你杀死,反倒是被你杀了,此次与刀盟盟主决斗最后也竟然还有命在,好在我来得及时,刚刚看了一场好戏,眼下不仅能够将你杀了,还能够将公孙雨带回去,两件功劳全被我一人得了,申屠龙也该好好奖赏奖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