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反派死后,男女主BE了》 社会背景 背靠万事万物的起源,源星,负责维持万千大小世界秩序的时空局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 每个任务者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奋战着,反派部门“祸国奸臣”小组的李小寂算是其中最拼命的一个。 李小寂,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孤身一人,从孤儿院出来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却被从天而降的一块板砖拍死了。 死后见到来自时空局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两个选择。 一是在时空局的安排下绑定系统做任务,获得永生,攒够积分后,要么升职加薪,要么转到别的部门,二是立马转世投胎。 李小寂选择绑定系统,第一个绑定的是编号020的“大奸臣系统”。 而后,李小寂要到不同的古代架空世界扮演人设各异作用相当的大奸臣,搞得天怒人怨,最后被主角弄死。 一生爱钱的李小寂为攒够足够多的积分,在局里过上大富人的日子,总是尽善尽美的扮演好他的角色,完美完成任务,获得任务的全部积分。 却不知他的系统早已心生不满,暗戳戳的谋划着背叛他。 第一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一) “呸!这个畜生竟然还有脸出现?” “何等羞耻?李家满门忠烈,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玩意儿,不怨李田氏不认他,换我也不认!” 四周的嘈杂声令刚接收完剧情的李小寂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清身处的环境,眼前只有一步之遥,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的木门,不由得轻叹一声。 李小寂是负责维持万千大小世界秩序的时空局反派部门的员工,隶属于“祸国奸臣”小组,乃金牌员工之一。 专业扮演坏事做尽被主角团击败的反派人物,这些人物多与他同名同姓,如此,也是为了方便局里分派任务。 之所以出现需要反派部门的员工顶替反派人物的情况,却是因为一些小世界在向大世界进化时意外产生漏洞导致一众反派觉醒了。 觉醒后的反派们不是与主角团拼个同归于尽,彻底搅乱小世界秩序,便是麻溜走人,不玩了。 为规整故事线,使剧情走到最后,以便实现小世界到大世界的升级,掌握不住最关键一环——“反派”的小世界纷纷选择向时空局求助。 这次也不例外,在这个古代架空背景的小世界里,主线剧情本是黎国被奸贼窃国之后,男女主隐忍多年,筹谋许久,得以复国的故事。 但因漏洞的出现,导致了最大反派的觉醒,叫他果断杀了男女主,勒死窃国贼子,直接登基为帝搅得天下大乱。 小世界天道被惊得醒了过来,当机立断逆转时光,抓了原身的灵魂送他入轮回池接受审判。 原身留下的躯壳,则交给时空局指派过来的任务者,天道的诉求便是任务者做好相应的工作,使剧情线完整。 李小寂来的不早不晚,处在剧情的关键节点。 原身前不久一锅端了男女主埋在皇城的一处暗桩,残忍的杀掉了一些硬骨头,而男女主派来刺杀原身的人已在他回府的必经路线上埋伏好了。 此刻,原身正带着一干随从看望母亲和幼妹,但被母亲死死的挡在门外,只因在他出卖尊严讨好窃国贼子的那一刻,他娘便和他断绝了关系。 双手沾满鲜血的原身不曾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亦试图割舍自己与生身母亲之间的联系。 但终究难舍亲情,加之没有弱点的人不足以使龙椅上的那位放心,便顺势将母亲和幼妹变成了他的软肋,以获取更多的信重。 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的李小寂后退一步,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娘,儿子下个月再来看您,您千万保重身体,照顾好自己和小妹!” 话音未落,门里便传来一声呜咽,不多时又响起小姑娘怯生生的声音,“哥哥……” “不许叫他,你没有哥哥,记住了!”这声“哥哥”明显激怒了门里的妇人,叫她恶狠狠的怒喝出声,吓哭了小姑娘。 听着哭声,李小寂面露心疼,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只得爬起身,命左右将银钱药材放到门口,转身欲走。 见他要走,躲在自家门口说嘴的街坊四邻们纷纷闭嘴,关门关窗,省得沾上他带来的晦气。 对此,李小寂视而不见。 原身每次来看母亲和妹妹,都要被这里的人议论,无人待见他,他虽不在意,却也动了杀心。 只是碍着母亲和妹妹,不愿吓坏她们,这点杀心被原身死死的控制住,不曾发作。 才走出两步,身后便响起开门声,李小寂适时的做出一副惊喜至极的样子,激动转身,“娘……” 却在看到妇人满头的白发时敛起笑意,视线下移,又对上妇人手里捧着的牌位,竟是难得的手足无措。 然,李小寂眼中的慌乱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不自觉挺直的腰背,及毫无敬畏的神色。 皆因他清楚李田氏闹这一出是在为几天前死在原身手里的亡魂讨个公道,便完美演绎出原身该有的反应。 年约三十五的李田氏即便白了头,即便被诸多变故打击得心力交瘁,眼神却依然犀利,只见她眉眼一横,上前一脚踢飞李小寂带来的银钱药材。 怒喝道:“滚,带着你的东西给老娘滚,老娘哪怕吃狗粪喝猪食,也绝不吃你这个畜生带来的一丝一毫!” “娘!”李小寂被李田氏的态度弄得有些无奈,更有对她的不识好歹的愤怒,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李田氏站直身体,看也不看李小寂一眼,吼道:“我不是你娘!” “我儿早死了,是我亲手给他挖的墓,也是我亲手立的碑,说不得街上跑的哪个奶娃娃便是我儿的转世,高高在上的李大人何苦来背这个名?” “倘若李大人当真认爹上瘾,见谁都想磕头卖好,不如便当着大家的面,给我手中的牌位磕头请罪,再以死向那些枉死的冤魂们谢罪!” 说话间,一直捂着脸哭泣的梳着包包头的李小茉跑了出来,站在高举亡夫牌位的李田氏身边,既担心她的情况,又想为哥哥说说情。 被李田氏的话刺激到的李小寂捏紧拳头,极力克制着怒火,一字一句道:“娘,你当真要这般逼迫儿子么?” “你明明知道儿子这么做不过是想我们一家人活下去!黎国已亡,宜国正盛,忠诚侍君,乃我宜国子民本分!” “啪——”李田氏听得这般猪狗不如的话,怒气瞬间上头,一只手捧着牌位,狠狠地打了李小寂一耳光,惊得一干随从忘了呼吸。 “活下去便要吃了自己的良心,滥杀无辜么?想活的人那么多,可有谁似你这般数典忘祖?” 李田氏的话令李小寂眼神一狠,缓缓地回过头,李田氏却再次举起牌位,个中意味不言而喻。 许是李小寂身上溢出的杀气令周围的邻居们感到不妙,再次开门开窗,却见李小寂忽的剑拔出鞘,剑尖直指高昂着头的李田氏。 “住手!”附近的邻居惊得纷纷伸手,想要阻止这大逆不道的弑母行为,却被李田氏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李田氏看着几乎要刺向她脖子的剑尖,眼睛一红,举着牌位的手死死抓紧,面上却嘲讽一笑,道:“民妇贱命一条,死又何妨?” “李大人早该这么做了!为着锦衣玉食,为着高床软枕,李大人不惜在杀父灭族仇人面前奴颜婢膝,如今也不妨献上民妇的头颅,再表忠心!” 说罢,李田氏闭上眼,一副请李小寂快点下手的样子。 李小寂胸口一堵,握紧剑柄,脸色越发的难看,气息也逐渐失控,似乎下一刻便能刺过去。 “娘,你别逼我……” 第二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二) 李小茉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发白,身体不听使唤,只得僵在原地,眼泪一颗颗的落下。 半晌,李小茉恢复了点力气,想也没想的扑到李小寂脚边,哭求着喊道:“哥哥不要杀娘,哥哥不要杀娘……” 小姑娘的哭声令同样呆住的李小寂的随从们纷纷回过神来,赶紧上前劝阻,此时不拦着,真要有个万一,大人一旦后悔,死的只会是他们。 周围的邻居胆子大一点的也不约而同的上前,在李田氏和李小寂左右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 明晃晃的剑刃就在眼前,说不怕是假的,但李家满门忠烈尽数为国战死,他们记着恩,自然要护住李家最后的傲骨。 决不能让李小寂这个畜生伤了李田氏,更不能让李小茉过早的没了娘,娘没了,小丫头可不是要落到李小寂手里,生生给教坏了?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都是小的不是,是小的不会办事,惹怒了老夫人,您要打要骂,尽管冲小的来,莫和老夫人伤了感情!” 一个模样看起来十分机灵的随从忽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跪在地上,主动把过错揽在身上。 今天带来的药材多数是他带人去采买的,硬扯也要扯到他身上。 有了台阶下,李小寂却没有顺势收剑,死死的盯了李田氏一会儿,见她紧闭着眼,半步不让,顿时恼羞成怒,猛地挥剑,击碎了她捧着的牌位。 李田氏惊得睁开眼睛,众人亦是惊叫出声,此举无疑是将生身父亲挫骨扬灰,李小寂当真一点人性也没有了吗? “你,你……”李田氏心里本存着一丝侥幸,希望儿子能迷途知返,不要再谄媚那个窃国贼子,不要再滥造杀戮,却没想到他竟混账至此? 李小寂不再看李田氏一眼,对散落一地的牌位更是毫不在意,剑回鞘,给了跪在地上的随从一脚,转身便走。 随从立马左右开弓的连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一边扇一边说自己的不是,务必要让李小寂听到声响。 李小寂任由他自扇耳光,继续向前,马车停在巷子口,尚有一段距离。 坐进马车后,李小寂一只手撑头,下令回府,把自己扇成一个大猪头的随从在同伴的搀扶下加快脚步跟着马车,生怕被丢下。 直到马车远离,众人方才松了口气,看向震惊错愕的李田氏和哭得眼都肿了的李小茉,再看地上的木屑,又是一叹。 这下,母子之间再无半点情分可言,那个畜生倘若想做点什么,李田氏母女根本无力抵抗。 一个和李田氏关系比较不错的婶子轻叹一声,道:“妹子,俗话说得好,好汉不吃眼前亏,你……” 却见李田氏两行热泪流下,叫婶子识趣的闭了嘴。 好歹是十月怀胎,九死一生拼下来的骨血,闹到这个地步,当娘的心里咋可能不疼? 唉,李家小郎以前那么懂事孝顺,怎么几年工夫就变成这样了? 随意的擦擦泪,李田氏一点点的将碎了一地的牌位拢到怀里,谢过众人的帮助,带着李小茉回了家,散落在地的银钱药材愣是不搭理一分。 众人亦不想沾,即便是平日里最爱占小便宜的人都不会碰这些东西一下,他们嫌脏。 马车平稳的驶在宽阔的街道上,车上的徽记叫路过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啐两口,恨不能用烂菜叶臭鸡蛋问候。 黎国被宜国窃国之后,为着生存,平民百姓多数隐忍,有能者亦有为宜国朝廷效命的。 但似原身这般无所不用其极肆意沾染无辜者鲜血只为讨窃国者欢心的却唯独他一人,不怨众人恨他。 且他乃忠烈之后,他的父亲李或为国战至最后一刻,力竭而亡,何等悲壮,何等忠义? 偏生他这般的奴态毕现,仿若把父亲的行为当成了笑话。 “每回穿越都是万人嫌的开局,真是半点新意都没有。”李小寂感受着那些直扑他而来的怨气,好笑的道。 窝在李小寂识海里的编号020的大奸臣系统冒头,“反派不都万人嫌,你以为你能例外?” 李小寂挑眉,伸手在虚空一抓,一面镜子出现在手里,叫他仔细照着脸,“如此容色,为何不能例外?” “原身这张脸虽不及我本人万分之一,但也足够迷倒众生了,啊呀,说不得还能凭此离间男女主,嘿嘿!” “……”大奸臣系统白眼一翻,麻溜的窝回识海,懒得理这个自恋狂。 马车却在此时停下,打斗声随之响起,叫李小寂无趣的将镜子扔到系统空间里,握紧剑柄,不忘了吐槽一句,“男女主真是禁不得念叨,说来便来!” 大奸臣系统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一只手掀开门帘,李小寂才探出头,便见一支利箭直奔他的面门而来,但他却是不紧不慢,横剑格挡,直接撞飞了箭矢。 下一刻,李小寂灵活的翻上马车车顶,剑拔出鞘,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将急射而来的箭矢一一打掉。 恰是傍晚,家家户户忙着在家生火做饭,路上行人稀少,刺客等埋伏之地虽偏僻,却是李小寂回府的必经之路。 李小寂快速的扫了一圈,刺客大概有八人,四个负责躲在隐蔽处放箭,四个负责挥刀冲杀,看他们的架势,是想以速度取胜。 而李小寂这边连车夫带随从在内,有十几人,其中身手强劲者约莫五人,都是皇帝派来的名为保护实则行监视之便的侍卫。 因着皇帝和原身的微妙关系,李小寂没想过要完全凭仗这些侍卫,便指挥着他的随从摆阵应敌。 主子的及时出手令随从们压力骤减,听从号令,不断地变化阵型,向外逼去,随时可以反制刺客们的行动。 把自己扇成猪头的那个随从出手最为狠辣,一点也看不出方才的卑微。 那五个侍卫则有意识的靠近李小寂,毕竟他们需要负责他的安危。 瞅着形势的变化,刺客越发吃力的表现,李小寂握紧剑柄,适时的发出命令,“抓活口!” 一声令下,叫随行人员的动作受到不小的限制,到底杀死容易抓活难。 刺客们见势不妙,倒也不恋战,打头的做了个手势,这一小股刺客便四散逃窜,隐入各路小道。 见状,李小寂命手下一分为四,前三批尽量抓到活口,剩下的则负责守卫他的安全,当心敌人调虎离山。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忽的从斜右侧的房顶上飞来,以迅猛之势直直的射向李小寂的后心,原来还藏着第九名刺客。 第三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三) 大奸臣系统猛地冒头,脸上是难得的兴奋,王八蛋要翻车了? 却见李小寂绷紧后背,反手一剑,硬生生将快如闪电的利箭挑开,使之去势不减的刺入了墙内。 而后,李小寂转身,对上藏在右后方的弓箭手的视线,对方一击落空不免遗憾,但也不敢犹豫,转身就跑。 李小寂又怎会任由对方说来便来说走就走,没猜错的话,这名弓箭手会是男主未来不可或缺的一员大将。 原身刚挫了男主锐气,再由他来斩男主一臂,定能叫男主恨他入骨。 大奸臣系统察觉到李小寂的心思,忍不住提醒道:“你小子悠着点,别又踩点完成任务。” 李小寂假装听不见,轻笑一声,气沉丹田,双腿用力,踩着马车车顶借力,直接运转轻功飞到了房顶上,挽剑刺出,直取弓箭手的后肩。 向前奔逃的弓箭手赶紧反身拔刀格挡,急于脱身的他采取大开大合的刀法,试图逼退李小寂,却见李小寂剑走游龙,使巧劲化解了他的招数。 不待弓箭手想出应对之策,李小寂便忽的收剑,以左脚为支点,右脚凌厉狠辣的踢出,踢得对方倒飞出去,再次爬起时,又被李小寂赶上砸了一拳。 弓箭手被砸得七晕八素的,仍要反抗,但当李小寂一顿老拳出击,他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晕过去。 而后,李小寂一脚将弓箭手踹到地上,自己则轻如燕子般飞到地面。 方才的打斗,留下的侍卫随从们插不上手,这会儿倒是机灵的将活口绑起来了。 不多时,前去追击刺客的人回来了,无一例外的空手而归,李小寂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只说回府后依着府上的规矩办。 李小寂再次回到马车里,一行人调整一番,往李府赶去。 一眨眼,清冷宽阔的巷子便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很久之后,才有居民探头出来查看。 回到府里,一干人等领罚的领罚,将活口关到地牢的关到地牢,李小寂则沐浴更衣,预备用过晚膳再去会会那位活口。 但就在李小寂起身穿衣的时候,忽觉喉咙一痒,下一秒,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吓得伺候他穿衣的小厮白了脸色。 李小寂不在意的擦擦嘴角,示意小厮带人进来收拾干净,自己则从随身锦囊里掏出一小颗黑色的药丸吃下。 这一遭却是拜皇帝所赐,窃国者疑神疑鬼乃是常态,哪怕原身展示了足够的忠诚,却依然不能使对方放心。 唯有时刻掌握着原身的性命,才能叫龙椅上的那位安心。 “原身中的毒是个麻烦,你也才养好神魂,要不用积分换点灵药,省得受罪?”大奸臣系统感受着李小寂急促的呼吸,提议道。 “二蛋,我教过你多少次?能自己熬过去就别花积分,一旦花了,很容易养成习惯,那样的话,积分是攒不下来的。” 李小寂调整着呼吸,缓过劲后,一脸不赞同的对大奸臣系统说道。 “你特么抠就直说,不必长篇大论,还有,不要叫我二蛋,当心我跟你翻脸!”大奸臣系统怒道。 李小寂挑眉,轻笑道:“啊呀,生气了?行行行,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我真的不需要什么灵药。” 大奸臣系统胸口一堵,得,铁公鸡就熬吧,看能熬到什么时候! 服过药,用过晚膳,李小寂去了地牢。 作为古言反派,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地牢算是府邸标配,而原身格外优秀,起码李小寂在踏入血腥味浓重的地牢时直接开了眼界。 “啧啧,看来,这次得安排一个更惨烈的死法才能对得起这个身份犯下的累累罪行了。” 回顾了一下与原身有关的剧情,李小寂难得沉重的点了点头。 大奸臣系统有些意外的道:“不洗白?切,也不知道谁说的凭着原身的容色可以有个例外。” “谁说的,我不知道。”李小寂一本正经的道。 末了,语重心长的教育起大奸臣系统,“二蛋,你的想法是不正确的,反派不能洗白,不得好死才是坏事做尽的恶人该有的下场。” 在大奸臣系统大大的白眼下,李小寂来到了关押弓箭手的牢房。 没有李小寂的命令,底下人不敢私自对活口用刑,是以,弓箭手醒来后,精神还算不错。 但在意识到自己沦为砧板上的鱼肉的那一刻,郑孟猛的扭动四肢,试图自尽,却是无能为力。 双手双脚分别被铁链束缚,整个挂在墙上,嘴也给堵上了,他便只能忍耐,再寻机会。 穿着青衣,腰束碧玉带的李小寂坐在郑孟面前时,郑孟已调整好状态,眼神轻蔑,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李小寂微微一笑,命人将府里新得的玩意儿摆好,郑孟瞧着摆在面前的各式各样的刑具,不稀奇的笑了,狗贼也就这么点手段。 但接下来李小寂说的话却叫郑孟变了脸色,“新玩意儿虽好,但用着并无趣味,上个死在这里的人,只撑了三天,真叫人失望。” 上个?郑孟睁大眼睛,反应过来李小寂说的是谁后,剧烈的挣扎起来,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啧啧,你们果然是一伙的!”李小寂瞧着郑孟的反应,拍了拍掌。 郑孟身子一僵,暗道坏了,他情绪过于外露,直接让李小寂把他和前不久被端掉的暗桩联系在了一起。 但只要他什么都不说,李小寂便没有进一步的线索,如此,也不会坏了其他人的计划。 “先给他松松骨头。”得到想要的效果的李小寂没有再和郑孟废话的意思,给了站在右侧的手下一个眼神,身形矮小的手下便立刻上前招呼郑孟。 郑孟原本想硬气的抗下一切折磨,好歹别在狗贼面前丢人,挽回几分气势,有尊严的死去。 但剧烈的疼痛仍是叫他不自觉的面容狰狞,汗水和泪水一下便混杂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李小寂欣赏着郑孟宛若脱水的鱼儿一般极力扑腾却始终徒劳的惨样,愉悦的舒了口气。 “骨头硬,松松便好了,松完了,再来谈正事。” 手下会意,继续对郑孟用刑。 这场酷刑大概进行了半个时辰,待李小寂命手下停下,郑孟已然失去意识,只眉眼间仍然残留着不妥协的傲气。 “晕了?那便把人泼醒。”李小寂身子前倾,仔细打量了一眼郑孟,轻飘飘的吩咐道。 第四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四) 一盆冰水泼下来,郑孟猛地惊醒,强烈的刺激感令他控制不住的喊叫起来,却因嘴被堵得严严实实而无法发出。 好不容易缓过劲,郑孟死死的瞪着李小寂,心知自己在劫难逃,倒是无畏死亡的到来,只恨不能亲手斩杀这个奸贼,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似郑孟这样恨意难平的眼神,李小寂在很多人身上看到过,并不当回事,摆摆手,示意左右退下。 待牢房里只剩下李小寂和郑孟两个人,一直坐着的李小寂慢慢起身,走到力气微弱的郑孟面前,随手拔掉了堵着他嘴的破布。 郑孟不由自主的大口呼吸起来,待呼吸顺畅的那一刻,身上的疼痛似乎都消了些,神智也有些清醒了。 “西南郑氏,代代神箭,箭尖所向,上杀外敌,下灭逆贼,想不到有朝一日,卑微如我,也有这个荣幸。” 李小寂眼神笃定的看着郑孟,随手拿起摆在一旁的匕首,轻笑道。 “……”郑孟眼睛一睁,身份被识破的慌乱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便冷静下来。 认出他乃郑氏后人又如何,到最后,李小寂得到的只会是他的尸体,休想伤及郑氏一族的根基。 想罢,郑孟放松了几分,艰难的抬头,盯着李小寂略微吃力的道:“想当年威远将军李或凭着自创的李氏拳法,拳打外敌,脚踹奸佞,何等风光。” “却不料这般人物竟落得个尸骨无存,无后送终的下场,呵,纵有传人,倘若苟合取容,认贼作父,倒不如一死,落个痛快。” 李小寂眼神一变,杀气若有似无的溢出,郑孟感受到了,却有些兴奋,刚要笑出声,便咳嗽了起来。 郑孟只得强压着不适,一边笑一边咳嗽道:“你竟会为这样的话生气,难道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杀气瞬间消失,李小寂神情放松,坐回原位,上下扫了郑孟一眼,道:“口舌之争终究无谓,我只想看看郑氏后人究竟价值几何。” 郑孟笑容一敛,戒备道:“你要做什么?” 回答郑孟的是烧红的烙铁,闪着白光的刀刃,惨叫声瞬间响了起来,传遍整个地牢,叫人不禁缩了缩脖子,大人行事真是越来越凶残了。 直到惨叫声消失,面色略显惨白的李小寂才缓步出现在众人面前,命手下将血肉模糊的郑孟吊到北城门上,守株待兔。 有人来救,便全力将来人留下,若无人搭理,且由着郑孟流干最后一滴血,将其扔到乱葬岗。 瞧见李小寂的令牌,北城门的守将虽不耐,但也配合着李府侍卫的行动,将郑孟吊了起来。 因伤势拉扯而被疼醒的郑孟缓缓睁开眼,弄清自身境地后,瞬间明白李小寂的目的,不禁焦躁起来。 只盼其他人能沉住气,千万别来救他,别为他一人坏了全盘计划,成全狗贼的计谋。 忽然,昏迷前的一个片段闪入他的脑海,叫他面露疑惑,没记错的话,折磨他的时候,李小寂莫名的吐出了一口黑血,黑血? 莫不是中毒了? 倘若是真的,最好毒死那个狗贼! 想着,郑孟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却又立马被忧虑取代,心道:“不要上当啊,兄弟们!” 李府,全程目睹李小寂凶残行径的大奸臣系统眨眨眼,咦惹,居然不按套路来,郑孟被折磨得就剩一口气了。 这下,主角团的仇恨值是拉得满满的了,那么,李小寂准备怎么死呢? 用刑时毒性发作不得不强压下去的李小寂挑眉,服下一颗药丸,不急不急,一切尽在掌握。 皇城外,某个田庄里,逃走的刺客们此刻已是农夫打扮,放眼看去,尽是疲惫憔悴样,半点看不出刺杀李小寂时的凶狠。 “郑孟呢?”一身黑衣,眉目如画的秦熙目光搜寻了一会儿,没发现郑孟的身影,心里顿生不祥的预感。 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不敢回答,最后推出了一个说话利索的人来解释,郑孟被李小寂的人抓了。 听完,秦熙捏紧拳头,可恨,李小寂先是杀了阿五他们,再是活捉了郑孟,如此张狂,当真以为无人奈何得了他? 深吸一口气,扫了一圈弟兄们的反应,秦熙做出决定,道:“必须把郑孟救回来!” 站在秦熙身侧,作男儿打扮眉眼英气的柳月凝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冷静点,小不忍则乱大谋。” 刺杀李小寂的行动失败后,皇城立刻戒严,街上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兵,各城门守卫更是比平素多了一倍。 若再妄动,露出的破绽再多一点,只怕便给了龙椅上那个窃贼逮住他们的机会。 这个道理,秦熙自然懂,但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又一个弟兄死在李小寂手上? 秦熙和柳月凝即小世界男女主,秦熙乃黎国皇室正统血脉,柳月凝则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黎国被奸贼申瑜联合外敌窃国之后,一干皇室宗亲忠臣良将死的死伤的伤,散乱各处。 挣扎八年,秦熙手里倒是聚起了一股势力,也逐渐渗入皇城。 假以时日,秦熙等人定能从申瑜手里夺回黎国的江山,申瑜所创的宜国亦将化为乌有。 但此刻时机尚未成熟,且秦熙的生母,黎国的皇后仍被窃国之徒控制,贸然行动,极有可能前功尽弃。 便是柳月凝同样忧心郑孟的情况,恨不得立刻将他救出来,也不得不控制情绪,从长计议。 可众人皆知,所谓从长计议,便是要放弃郑孟了,毕竟救他的风险太大,他们不能任性。 秦熙挣扎了一会儿,忍不住一拳打在墙上,“早知如此,便该将郑孟绑起来,这次刺杀不过是干扰李小寂那个狗贼的视线,郑孟却非要跟着去。” 柳月凝轻叹,眉眼间难掩悲伤,道:“郑孟也是想替阿五报仇……” 提到阿五,秦熙不说话了,阿五是父皇派给他的侍卫,他俩从小一起长大,郑孟又和阿五是师兄弟,三人感情自然深厚。 但前阵子阿五进城与城内的暗桩见面时,被早有准备的原身一并抓了,活活折磨而死,此等血仇如何能不报? 秦熙等人为着大局,可以暂时忍下恨意,郑孟却忍不了。 第五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五) 在他们制定出刺杀原身,以此来混淆视线,扫清阿五等人残余的痕迹的计划时,郑孟便下了决心。 只叹恶人命长,箭术高超如郑孟也没能伤及李小寂分毫,更沦为阶下囚。 气氛僵硬之际,忽有人来报,说郑孟被吊在北城门上,情况十分不好。 闻言,秦熙和柳月凝同时向前走出两步,对视一眼,柳月凝攥紧了拳头,轻轻摇头,低声道:“阿郎,不可……” 秦熙皱紧眉头,所以,他只能毫无作为,忍气吞声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惨死?啊,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感受着秦熙的情绪变化,柳月凝理解他心内的挣扎,却必须讨这个嫌,再提醒他一句。 “别忘了你我如今的处境,牵一发而动全身,是满盘皆输,还是笑到最后,只看你一念之间。” 秦熙沉默了,他的沉默影响了在场之人。 人人都恨,人人都怒,但他们无能为力,只得暗暗发誓,复国那天,定要拿李小寂的人头来祭奠死去的弟兄! 却是无人想过要从李田氏和李小茉身上下手,李小寂不是东西,但不肯妥协的李田氏仍是叫人钦佩的。 且李或将军一生为国,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对李或将军的遗孀不敬,即便再恨李小寂都好。 这也是原身放心在人前表现自己对母亲幼妹的在意,偶尔把和母亲的争执闹大的原因。 如秦熙之流,不会也不能对深明大义的李田氏动手。 如申瑜之流,只会通过掌握李田氏母女的命运来控制住原身。 “阿嚏——”李府,李小寂打了个喷嚏,搓搓鼻子,哪个王八蛋骂他? 皇宫,历代帝王的寝殿里,穿着绣龙纹云样寝衣,眉目阴冷,似笑非笑的申瑜正悠悠的写着字。 李小寂的一举一动尽在他的掌握,所以,他几乎在第一时间便收到了李小寂被刺杀,反手捉了个活口吊到城门上的消息。 这样的事,最近一年频频发生,并无稀奇之处,倒是李小寂再次被李田氏拒之门外的乐子引起了他的兴趣。 “他真的当着亲娘的面,一剑击碎了亡父的牌位?”申瑜说着,看向跪在一旁的大内侍。 申瑜当上皇帝以后便立了个规矩,凡是出现在他面前的人,都必须跪着伺候他,毕竟跪着的人若想动手刺杀,行动不及站着便利。 大内侍低垂眼眸,低声道:“回陛下的话,李大人确实这么做了。” “有趣,有趣,看来,朕养的这条狗真是越来越疯了。”申瑜停笔,满意的看着自己写的“亲”字。 想了想,申瑜命人明日一早便将李田氏和李小茉带进宫里,狗儿疯了不怕,勒紧脖子上套的绳索便行。 翌日早朝,申瑜打着呵欠,大马金刀的坐在龙椅上,随意的扫了一眼跪着的文武百官,视线放在跪在最前方的李小寂身上。 李小寂感受到申瑜的目光,学着原身的样,一动不动,直到申瑜叫了他的名字,方才抬头。 “李卿,且上前来。”申瑜说着,向李小寂招招手。 李小寂立刻跪着前行,行至御台下,正要调整姿势,却听申瑜说道:“上来,让朕仔细瞧瞧你。” “……”李小寂愣了下,但还是遵照申瑜的吩咐,爬到了他的脚边,微微抬头。 申瑜身子前倾,盯着李小寂脸上清晰的巴掌印,轻笑一声,道:“昨日可有受伤?” “回陛下的话,托陛下洪福,臣并未受伤。”李小寂拱了拱手,道。 申瑜挑眉,身子坐正,扫了一圈文武百官的反应,扬声道:“昨日之事,众卿应有听闻,可有什么话想说?” 众人一阵沉默,聪明的选择微笑应对,不聪明的看他人脸色行事,当然,也有急于出头,试图在圣上面前露脸的蠢货。 这不,就有人跳出来参了李小寂一本,直言刺客的出现,危害的不仅仅是李小寂个人,也是那等逆贼对圣上威严的挑衅。 由此,李小寂当把活口交给刑部处置,而不是他自个儿滥用私刑,倘若问出点什么倒也罢了,怕就怕又像上次那样生生弄死一众活口。 末了,这人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虽说酷刑之下方有真言,但李大人回回抓到活口,回回弄死活口,怎么看都像是掐断线索……” 李小寂看向说话之人,是靠着溜须拍马爬上来的简御史,原身的敌人之一,但原身从未把对方当回事。 对上李小寂的目光,简御史眼里难掩愤恨。 呸,同样是谄媚讨好圣上之人,凭什么李小寂就能独得圣上青睐,自己却总是被忽视? 这次定要抓住机会削弱李小寂的权力,一旦攻出缺口,等待着李小寂的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想着,简御史不着痕迹的冲李小寂飞了个眼神,轻蔑之意尽在其中。 李小寂没理会简御史的挑衅,乖顺恭敬的跪在原位,申瑜顺势摸了摸李小寂的头,看了眼简御史,只一眼,便让对方白了脸色。 只听申瑜轻声道:“简卿的话真是越来越多,回去洗洗嘴,别整天不干事光放屁!” 简御史瞬间五体投地,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心里的不服却越来越烈,李小寂有什么好的,偏生陛下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难道会抓人杀人,一味地野蛮便是好了? 教训完简御史,申瑜又温和的对李小寂说道:“李卿受惊,合该休息一会儿,且到后边喝茶歇一歇。” “臣谢陛下隆恩!”李小寂领命退下,面上是被维护的激动,心里却戒备起来,只因清楚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有了简御史作死在前,接下来文武百官默契的略过了李小寂被刺杀的话题,更无人提起他击碎亡父牌位的事。 待早朝结束,申瑜大步离开,跪了许久的官员们方站起,各回各家。 朝政殿旁的偏殿里,李小寂茶已经喝了一壶,正想捏一块点心,申瑜便来了,见状,李小寂只得放弃,跪下行礼。 申瑜虚扶了一把,示意李小寂站着说话,但李小寂才站定,申瑜便命人把李田氏和李小茉带了来。 不过一晚工夫,李田氏便变得更憔悴了些。 一眼看过去,说她乃六十老妪也不夸张,但即便在帝王面前,她的腰背始终都是挺直的。 第六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六) 李小茉红肿着眼,许是接连的惊吓令她有些懵了,只知道死死的抓着娘亲的衣袖,做不出任何反应。 见状,大内侍赶紧出言提醒母女二人跪下行礼。 李田氏一动不动,扫了一眼李小寂,看清他脸上的巴掌印时,心里一疼,转瞬又被恼怒取代。 李小寂如今位高权重,疗伤良药唾手可得,他却顶着这副模样出现,无非是想借此博取眼球,向她施压。 李小寂盯着李田氏的脸,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见她依然没有向申瑜行礼的意思,便上前一步呵斥道:“大胆,陛下面前安敢无礼?” 说话间李小寂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李小茉,李田氏眉头微皱,到底还是领着女儿行了礼,但跪下是不可能的。 申瑜并不在意李田氏的态度,他想看的只是李小寂的反应,瞧着李小寂眼里隐藏着的痛意,愉悦的笑了。 “李卿,朕听闻你与母亲闹得十分不愉快,因你侍君忠诚,尽心尽力,朕今日便给你一个恩典,你可欢喜?” “臣,臣谢陛下隆恩!”李小寂再次跪下行礼。 申瑜摆摆手,道:“御花园新来了一些玩意儿,不如便由李卿一家人陪朕去赏玩赏玩,哎,一家人哪有隔夜仇,走着聊着也就无事了。” 李田氏很想反抗,不愿配合窃国者和她的“好”儿子演戏,但看着女儿惨白的脸色,终究只能忍耐。 此时,李小寂却忽的眼前一黑,喉咙微痒,毒性又要发作,但他只能强忍不适,待眼前恢复清明,行走时巧妙地将李田氏母女挡在了身后。 申瑜怎会不知李小寂的小动作,可对方的表现是他所满意的,即便闹到当众碎了亡父牌位的份上,却依然在乎着母亲和妹妹么? 在乎便好。 接下来,申瑜没再说什么,似乎真的只是想让李家人陪他赏花游玩,可惜,除他以外,无人欣赏眼前繁花盛开的美丽。 李田氏母女心不在焉,李小寂则死死的掐着手心,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许是察觉到了李小寂的不对劲,申瑜终于停下,摘下一朵刚刚绽放的花,预备派人送李田氏和李小茉出宫,又像是随意一般问起了李小茉的年龄。 “十一岁吗?”得到答案的申瑜有些遗憾,原以为时间过去很久了呢,当年窝在李或怀里的小娃娃,到了现在也还是个小娃娃。 在申瑜问起李小茉时便绷紧后背的李田氏此刻更紧张了些,他,他要做什么? 申瑜根本懒得理李田氏,他如今快五十岁了,再荒唐也不能对个小娃娃下手,且他没有儿子,唯一的女儿前两年便病逝了。 倒是他本家侄子中有几个年龄合适的,想到这里,申瑜看着已初具美人之姿的李小茉,道:“丫头,朕给你挑个小相公怎么样?” 李田氏和李小茉是申瑜选出来的“样子”。 窃国时,申瑜施展了铁血手段,杀得一干人等胆寒,登位后合该展示一下仁心,给民众松口气,便于统治。 恰好李小寂冒出来向他卖好,他不在乎对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只当是养在身边的一条狗。 如宠物一般的逗弄李小寂时,和逗弄那个硬骨头李或差不多,倒也消了申瑜当年在李或身上受的气。 李或在北境一带颇具威望,李家军虽元气大伤,但仍有根基,留着这三口人,便是捏了人质,北境不敢妄动。 只这样还不够,总得通过联姻方式,断了李家最后的念想,李小茉便是一个很好的棋子。 “……”李田氏怎会听不出申瑜的打算,不由得慌了。 李小寂忽的伸手将李小茉拉到身边,用力的捏了一把她的手腕,直接捏哭了她。 伴随着小姑娘的哭声,李小寂笑着道:“舍妹年幼,尚不懂事,不知轻重,动不动便哭哭啼啼的,唯恐辜负陛下美意,不若等两年再说。” “臣听闻城西的清心庵最是养人心神,端人品行,故臣斗胆,求陛下一个恩典,将舍妹送到庵里静心修身。” “如此一般,将来舍妹再承陛下美意之时,品行相貌才匹配得上。” 申瑜眯眼,李小寂顺势拉着李小茉跪下,李田氏看着这一幕,心绪复杂,到底女儿的未来为重,便也弯腰行礼。 许久,跪得双腿发麻的李小寂和李小茉才听得申瑜笑道:“既如此,便成全了李卿一片爱妹之心。” “来人啊,送李夫人她们离开,清心庵一事,便由李卿安排。” 话音落下,李小寂松了口气,目送李田氏和李小茉离开,母女二人坐上接送她们的马车的那一刻,李田氏红了眼睛。 李小茉吸吸鼻子,伸出手,让李田氏看她被李小寂捏青的手腕,低声道:“娘,哥哥是疼我的,我懂……” “娘放心,女儿会乖乖的待在庵里,为您和哥哥祈福。” 李田氏只是抱着女儿,不想说话,儿子说他做那些孽全是为了一家人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可什么才叫好好的呢? 早知今日,当初便该义无反顾的杀了一双儿女,再上吊自尽,那样的话,一家人也可早点团聚,儿子更不会有行差踏错的那一天。 当时不死,如今再来寻死,却又不舍了,舍不得女儿陪她一块死。 说起来,她怨恨儿子,屡屡逼迫儿子,何尝不是在怨当初那个犹豫不决的自己? “或郎,媛儿对不起你……”想起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说一定会对她好的少年郎,李田氏忍不住落下一行泪。 李小茉默默的伸手替娘擦泪,而后,轻轻的抱住对方。 有惊无险的回到家,李田氏和李小茉受到了街坊四邻的热切关注,见她们平安无事,众人便也松了口气。 但晓得李小茉要去清心庵里待两年后,众人不禁变了脸色,却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最后也只能看着彼此叹气。 御花园里,脸色越发惨白的李小寂再也控制不住,跪在申瑜面前,请罪道:“臣言行有失,冒犯了陛下,还望陛下降罪!” 申瑜站到李小寂面前,一脚踹倒了他,冷笑一声,道:“你倒是大胆,连朕的旨意也敢左右。” 李小寂爬起身,想说什么,却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不住地咳嗽着。 申瑜瞅着李小寂的狼狈样,有些意外,“已经发作得这般频繁了吗?年轻少壮的,根底却这么弱。” “求陛下怜惜,赐臣下个月的解药。”李小寂随意的擦了擦嘴角,抬头看着申瑜。 第七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七) 申瑜也不啰嗦,随手扔出一个小药瓶,“新得的活口,别那么快弄死,不然,朕可要信了简御史的话,怀疑你的目的了。” “臣谨遵陛下旨意。”李小寂接住药瓶,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小颗药丸吞下,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 回到李府,李小寂屏退左右,正想提笔写信,却心口一疼,毒性再次发作,叫他好气又好笑的翻了个白眼。 倒是不急着吃下解药,而是仔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捏着笔,咬着牙,一字一字的写清楚毒发时的感受。 名为“失心梦”的毒药是申瑜自己研究出来的,服下此毒者,未发作时可如平常那般起居饮食,看着与常人无异。 但早期每隔半个月便会发作一次,发作时,心口绞疼,喉咙微痒,血往上涌,吐出黑血后,身体发冷,四肢酸疼。 申瑜赐下的所谓解药并不能彻底根除毒性,只能缓解,似乎他也不知道解药是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毒性会发作得越来越频繁,而中毒者对缓解药物的需求量也会变大,只能乞求申瑜垂怜。 后期毒性发作时,中毒者承受的痛苦将是早期的百倍,仿若浑身的骨头被人一根根敲碎一般。 李小寂这会儿便感觉像是有一只大手在将他全身的根骨揉碎捏扁,疼得他冷汗直冒,提着笔却是再也写不下去,只得放弃。 大奸臣系统冒头,看着他的惨样,无奈又气,半晌,低声道:“你就用点积分呗,能把你吃了不成?” “不,不用……”李小寂几乎是从牙缝里透出的声音,他可以承受住的,好歹他也是反派部门的金牌员工呢! “不用积分那就吃药,申瑜不是给你缓解的药了吗?”大奸臣系统嘴上嫌弃,眼里却难掩心疼,抓来一方手帕给李小寂擦汗。 李小寂不说话,闭上眼感受身体的变化,等会儿记录下来,记得越清晰,越是能找出线索配制解药。 许久,李小寂仿若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汗水不停地往外冒,他也终于肯服下一颗药丸了。 脸色逐渐好转,呼吸趋于平稳的李小寂顺手接过大奸臣系统手里的帕子,狠狠地擦了把脸。 视线恢复清明的那一刻,看着手里的药瓶,想起和原身有关的剧情,令李小寂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权力迷人眼呐!” 大奸臣系统瞧着他那样,明白他缓过劲了,正想窝回他的识海,就在感知到什么的时候提醒道:“男主的母亲也发作了。” 李小寂挑眉,顾不得许多,脱下外衣便详细的在纸上记录方才的感受,大奸臣系统无语,只得悄悄拿来干净的衣服放在一边。 同一时间,秦熙的母亲,黎国的皇后高莹染正在冷宫里痛苦的挣扎着。 即便年华不再却依然美貌犹存的她此刻再无半点仪态可言,狰狞若疯妇一般,丑态毕现。 负责伺候高莹染的宫人们像是看不到她的痛苦一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任由她扑腾翻滚。 直到高莹染高呼“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才有宫人上前递给她一颗药丸,助她服下。 随后,捧着一杯温水的高莹染缩在角落里,眼神茫然,呼吸紊乱,只能靠小口小口喝着水来调节呼吸。 申瑜收到消息来看高莹染的时候,她依旧没缓过劲。 看着昔日这个高高在上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女人狼狈若乞儿的惨状,申瑜笑了,在高莹染看过来的那一刻,申瑜笑得越发的开心。 高莹染明白申瑜在笑什么,无力道:“你究竟想怎样?” 申瑜没有回答她,吩咐完宫人照看好她,不许她死,但也不许她活得自在后,转身离开。 走出冷宫的刹那,申瑜忽的回头,心道:“我要你如我夫人那般生不如死,如此,你才会晓得当时的我是怎样的痛!” “痛死老子了!”李小寂放下毛笔,预备起身更衣,却脚一软摔了一跤,叫他爆了句粗口。 大奸臣系统既想翻白眼又想扶起李小寂,但不等他动手,李小寂便自己爬了起来。 擦干身体,换好衣服,李小寂拿起写好的内容,开启藏在书房里的机关,走进了原身一手设计的密室。 密室里光秃秃,乍一眼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书架,但掌握剧情的李小寂清楚书架里摆的书是内有乾坤。 其实,原身一直没有忘记过国破家亡的仇恨,他始终记得自己姓谁名谁。 黎国灭亡的那一天,父亲李或为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助皇室成员逃出,携李家军主力战至最后一刻,力竭而亡。 李家军主力尽数战死,其中不乏李氏一族青壮,最后,李家只剩下一个男丁,便是原身。 李田氏为护住李家血脉,放弃以死殉国殉情的念头,带着原身和李小茉逃走,几经辗转,仍是被申瑜的人活捉。 察觉到申瑜要拿他们做个“样子”后,为了报仇,也为了护住母亲和幼妹的性命,原身不惜出卖尊严,假意投诚,奴颜媚上讨好乱臣贼子。 私下却尽己所能的向外漏出一些不利于黎国旧臣的消息,意在提醒散乱各处的他们小心谨慎,有朝一日夺回黎国江山。 之所以甘愿服下申瑜赐的毒药,一是为了获取更多的信任,二是拿自己当“药人”,试出解药给被困在冷宫的高莹染吃,以解除黎国旧臣的后顾之忧。 可以说,当时年纪尚小的原身端的是一片赤诚,也非一般的疯魔,不在乎用什么手段站稳脚跟。 凡是落到他手里的黎国旧臣,不能救的都被他弄死了,如简御史猜的那样,原身是为了灭口,避免深挖下去,毁了黎国最后的希望。 倘若按着他一开始设想的计划去走,他会在复国那天得到正名,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并未堕了李氏一族的门风。 奈何人心易变,时间久了,被权力滋养的原身渐渐生了异心,不想为他人做嫁衣,想要效仿申瑜,自己做皇帝。 故事的开头,原身端掉秦熙埋在皇城的一处暗桩,残杀阿五,便是做好了篡位的决定,与过去的自己割舍干净。 恰逢漏洞产生,叫原身看到了未来,怨恨自己注定失败的他果断出了手,搅得天下大乱。 换做李小寂,自然得循着原身一开始设定的路线走,但隔着阿五等无辜者的性命,叫李小寂不打算陷入俗套,来个悲情结局。 第八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八) 私下里,原身一直珍藏着父亲李或送他的玉佩,但在他决定篡位的那一刻便将玉佩摔碎了。 从书架里翻出残余的一块玉佩碎片,李小寂摩挲了一会儿,决定用这个做一做文章。 “你不是说不洗白吗?”大奸臣系统像是逮到李小寂的把柄一般,跳了出来,龇牙道。 “对啊,不洗。”李小寂笑了,让你一开始便猜到剧情,那他还怎么玩,尽管看着吧! “……”最恨别人说一半留一半的大奸臣系统瞬间死鱼眼,这个贱人,当心装那个啥遭雷劈! 逗完大奸臣系统,李小寂将东西收拾好,把原身之前记录的毒发时的各种症状一一整理清楚,换个地方藏起来。 而后,李小寂走出密室,命人准备好沐浴所需的东西,出了一身汗,总得洗干净才是。 向黎国旧臣漏出消息时,原身用的是“清月”的身份,寓意清风明月,其心赤诚。 在原身尚未被权力迷住眼的时候,确实一心为黎国,不曾动摇徘徊。 且原身通过自己的手段,大概猜到了那个藏在背后将散乱各处的黎国旧臣拉拢起来的人的身份。 但为了更好的护住黎国的希望,原身未曾想过要和秦熙接触,什么都不知道对他们来说是最适宜的状态。 可在秦熙和柳月凝的势力逐渐渗入皇城时,出于对“清月”的好奇,两人有意识的搜寻起对方的信息。 他们想弄清楚这个暗地里一直帮助黎国旧部的人究竟是谁。 因原身藏得实在太好,加之信息的错误,令秦熙以为清月是被困在宫里的某个颇有地位的嬷嬷。 柳月凝则猜对方是可以近身伺候申瑜的内侍,不然,如何解释那些消息的准确性? 二人均不曾想过私下透消息出来的会是犯下累累罪行的李家小郎。 原身察觉到秦熙和柳月凝已在向皇城靠近,更试图找出他的身份时,果断清除了一应痕迹,避免双方交集过多。 倒是方便了李小寂利用这段关系从中演绎出合理的剧情。 至于原身是怎么向外透出宜国的一些关键动向的,却是他找了一群乞丐,利用这些人来作为中间者。 一开始是通过信鸽不固定地点,不固定时间的来尽可能的把消息传出去,传到更远的地方。 后来为着安全,靠着李或曾教过原身的计策,原身做了相应的改变。 细作盯梢,多会从目标的饮食起居下手,却极易忽略“黄金之物”,也便是夜香。 所以,在原身站稳脚跟获取一定的权势后,便从那群乞丐里选了几个可靠的人塞到不同的地方,专门负责倒夜香一事。 夜香的桶里装着机关,到了城外便可打开机关,将信件放到做好记号的树下,时间一到,自会有人把信件传出去。 原身易容与这些乞丐联系的时候,总是将钱和消息一并奉上,乞丐们拿钱办事,办完就跑,叫人难寻踪迹,便是原身也很难掌握他们的动向。 但到底身不由己,申瑜多疑,原身行动须得慎之又慎,传递消息的次数极少,即便是这样,男女主也对未曾谋面的“清月”有了信任。 不然,原身野心滋生之后,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拿捏了男女主。 摇摇头,一身清爽的李小寂穿好衣服,挥退一干人等,再次进入书房,打算以“清月”的身份向秦熙透露北城门的巡防情况。 北城门守将得过且过,没有太强的责任感,又格外的喜好美色,从他身上下手会是个好选择。 且北城巡防看似严格,实则有空可钻,只需掌握住巡防的内部规律即可。 写好密信,将之藏在一个锦囊的夹层里,李小寂叫来了那个机灵的自扇耳光的随从——何三,赏了他些银钱。 何三有家人在宫里做杂事,虽说只是做些粗活,十分的不起眼,但往往这样的人更能保证消息的流通。 拿着李小寂给的赏赐,何三不禁感谢自己的聪明,扇几个耳光就能得这么多钱,靠着这些,姑姑她们也能好过点了。 “别忘了把这个送到老地方。”李小寂说着,将装着金颗粒的锦囊递到何三面前。 何三连连点头,将锦囊收好,能够在原身身边伺候这么久,他最出色的地方便是让干啥干啥,从不多问一句。 北城门上,奄奄一息的郑孟已经出现了幻觉,一会儿看到李小寂被砍头的画面,一会儿看到秦熙等人兵败垂成的惨状,闹得他呼吸急促,难以平稳。 若不是实在没力气,郑孟早在被吊起来的那一刻就咬舌自尽了,他一死,兄弟们的念想也便断了。 恍惚间,郑孟似乎看到了李小寂的马车,忍不住眯起眼睛想要看得再仔细一些,却始终模模糊糊,不得不在心底咒骂狗贼死无葬身之地。 “他肯定在骂我。”李小寂走下马车,抬头看着郑孟,笃定的对窝在识海里的大奸臣系统说道。 大奸臣系统点头,嗯,估计骂得格外的脏。 见李小寂来了,北城门的将士虽厌烦,但仍是摆出该有的态度,恭敬的将他迎过来。 守这两天,别说人了,连只苍蝇也不见来,或许这次仍会浪费一个活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终究少数。 浪费?李小寂轻笑一声,走到城门上,低头看了一眼已然意识模糊的郑孟,命人泼一盆冰水下去。 闻言,北城门守将不免迟疑道:“大人,这人可是经不起半点折腾了,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 “无妨,死便死了,若活着,便能刺激一下那些逆贼,看着自己的弟兄在敌人手里受尽磨难而无能为力的感觉,足够让他们难受了。” 李小寂说着,眉眼透着的笑意令北城门守将一阵胆寒,到底不敢再劝,命人弄了一盆冰水过来。 “哗啦”一声,从头冷到脚的郑孟整个醒了过来,刚要叫出声,李小寂的声音便从头顶传来,“这不是没死吗?亏得你们一个个小心翼翼。” 郑孟只得死死的闭紧嘴巴,不愿在李小寂面前露出过多的丑态,疼痛可以忍,可以熬,唯独尊严不能失。 李小寂也不是来欣赏郑孟的狼狈的,吩咐北城门守将每隔一个时辰便给郑孟泼一盆冰水后,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 第九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九) 李小寂还得送李小茉入清心庵,小姑娘待在庵里是不大好,但也可以凭此避开一些麻烦。 李小茉入庵,李田氏自然得跟着,母女二人搬离原来的地方,更便利李小寂接下来的计划。 去接李田氏母女的路上,李小寂对郑孟做的事很快传遍了皇城上下,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有人愤恨难平。 待李小寂亲自送幼妹入清心庵静修养心,其母不舍女儿,同入庵堂的消息传出,众人已生不出太多情绪,这个心狠手辣的奸贼做什么都不值得稀奇。 只可怜李田氏母女从此便要常伴青灯,难以外出了。 李田氏母女原本住在城东最偏的巷子,虽说住在这里的多是穷苦人家,但人心良善,邻里气氛和谐。 送走二人的时候,不少和她们交好的人家都红了眼睛,约定每隔半月便过去看看她们。 母女二人和邻里街坊一一话别时,李小寂一言不发的在巷子口等着,待把两人送入清心庵,安顿妥善,便入宫求见申瑜了。 申瑜没见他,只让他盯着点北城门,别抓鱼不成反被咬。 李小寂领命,心里有些期待秦熙的应对之策,是一忍再忍,还是顺着“清月”透出的消息制定计划营救郑孟。 北城门,一盆又一盆的冰水泼下来,郑孟被折腾得气息接近于无,偏生越是这般,他越是硬气,愣是不吭一声。 看得附近的居民难受不已,收到消息的秦熙更是备受煎熬。 挣扎许久,秦熙到底是不能放弃郑孟,起码试上一试,为自己的兄弟拼杀一回。 又恰好手下送来清月最新向外传出的信息,一目十行的看完,秦熙终是做了决断。 柳月凝本是不赞同的态度,一件事里总得有人扮演恶人,而她甘愿承担一切骂名,所以,她和秦熙发生了争执。 众人在一旁看着,有心相劝,却始终插不上嘴,只得干着急。 等两人冷静下来,听完秦熙的计划,又有其他人力劝,柳月凝不免动摇,觉得可以一试,便同意配合秦熙等人的行动。 期间,乞丐们四散乞讨,倒夜香的人格外勤快,宫里的某个角落亦有鼠儿窜过,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两天后,郑孟气息越发微弱,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或许就到这儿了,而北城门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叫负责看守他的人不免松懈了些。 入夜,北城门守将被一壶好酒和美人的曼妙舞姿留住了,绷着精神那么久,合该缓一缓。 郑孟活便活,死便死,左右全是李小寂的主意,可赖不到他头上。 其他巡夜的士兵或是心不在焉的走着每日的必经路线,或是悄咪咪的找个地方躲起来休息。 忽然,火光闪现,伴随着人们惊恐的叫声“走水了走水了”,惊得北城门上下纷纷提起精神戒备。 守将不在,其他人只好按着规矩调整人手,分出一部分人去救火。 混乱中,一行普通百姓打扮的人如鬼魅一般的摸到北城门下,混杂在奔走救火的人群中,不甚显眼。 火势似乎很大,越来越多的人往安全处跑,北城门守将匆匆赶来,带着士兵们救火疏散人群。 不知不觉间,郑孟下方的地带空出了一块,又有夜色遮蔽,叫人疏忽了。 就在这时,那伙百姓分散开来,由四个人拉开黑色厚重宽大的棉被,再由一人模仿鸟儿鸣叫的声音。 随着鸣叫声,一箭射出,射断了绑着郑孟双手的绳子,使他整个人坠下,落在了棉被上。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的几人对视一眼,卷起郑孟赶紧撤离,等北城门将士发现不对,人影都抓不到了。 亲自带人行动的秦熙按着一开始制定好的撤退路线往城东而去,预备进入一条巷子时,却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一行人不由得停下,握紧各自的武器戒备着,火把在此刻亮起,早早带人候在此处的李小寂笑了。 “郑氏后人果真价高,上次那个可就没这么走运了,到死也不见半个人来心疼心疼他。” 意识到计策有失的秦熙当下发出命令,派两人负责带郑孟离开,他和剩下的人断后。 为着速战速决,秦熙掏出了柳月凝最新研制的武器,只需按动一个开关,便能在瞬间发出数百根毒针。 惨叫声响起,李小寂带来的弓箭手还未行动便倒了一批,令他皱起眉头,当即下令摆阵,以盾牌阵应对秦熙手里的玩意儿。 然,秦熙并无恋战之心,再一次挥出毒针后,果断发出指令,一行人四散开来,如鼠入巷子般窜逃。 够胆在皇城外设置据点,不惧风险,必然得有相应的底气和资本。 秦熙的资本便是他对皇城内外密道的熟悉,那是他的父皇交到他手里的最有力的武器。 若不是皇宫内道的机密被申瑜破解了,秦熙又怎会任由母亲在贼子手里受尽折磨? 李小寂今夜打出这般大的阵仗,可不会如了秦熙的意,当即下令不惜一切代价追杀秦熙等人。 于是,箭矢飞射,刀光晃动,人声喧嚣,又有火光闪耀,哭嚎不断,闹得整个皇城都不得安宁。 北城门上下反应过来后,皆惶恐不已,他们玩忽职守的行为该是被李小寂看了个清楚,这下又该如何收场? 皇城密道之秘,除他和亲近的人之外,再无人知晓,秦熙便放心的和其他人分开,独自飞窜。 郑孟当时若是跑得再快一点,也不会落到李小寂手上,可见,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趁着夜色的遮掩,运转轻功奔逃的秦熙在即将转入一条小巷子的时候,忽的绷紧后背,向前一大步,转身抬手格挡。 却是李小寂追了上来,一拳击出,叫秦熙吃痛险些挡不住,不由得惊讶狗贼的实力。 一招过后,秦熙和李小寂分站两处,就着月色,秦熙看清了李小寂的脸,和李或将军是那么的像,但他却侮辱了这张脸。 李小寂也趁势用神识打量了一番秦熙,暗自感叹不愧是男主,长得眼是眼,鼻是鼻,一眼看过去,仿若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第十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十) 易容打扮的秦熙只感到一阵异样,为何他竟像是真面目暴露在李小寂面前一般? 短暂的眼神接触过后,二人同时出手,秦熙倒是想用百花针伤李小寂,奈何对方出拳极快,身形灵活,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秦熙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一化解李小寂的招数,可随着交手的深入,他渐渐吃力,完全被李小寂压制住了。 虽说同为黎国旧人,但秦熙和李家人是算不上熟悉的,李或一直驻守北境,回京述职时总是匆匆离去。 也就是秦熙父皇身体不好的那两年,李或一家人携李家军主力回到了皇城,秦熙才偶尔见过一两次李小寂。 记忆中,李家小郎内敛沉默,小小年纪便似大人一般沉稳,当时还被夸有乃父之风,辗转多年,当年的小少年也变成了如今模样。 李小寂又是一拳挥出,秦熙抬腿格挡,两人一触即离,看着彼此的眼神都有着欣赏与惊讶。 秦熙欣赏李氏拳法的精妙,但一想到它唯一的传人是这般货色,便不免为李或将军可惜。 李小寂则是感慨男主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就这一身功夫,必是从小刻苦,日夜坚持的效果。 眼神一变,李小寂握紧拳头冲向秦熙,秦熙不闪不避,正面迎向他的攻势,却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一个下腰跪滑,一拳击向李小寂的腰腹。 来不及躲闪的李小寂顺势双手交叉狠狠地砸向秦熙的拳头,同时右脚用力,侧着飞向前方。 再次落到地面,李小寂皱紧眉头,秦熙背手而立,面色难看,方才那一击,李小寂差点没砸碎他的手骨。 忽然,追杀声朝秦熙和李小寂靠了过来,秦熙明白此时不走,便再难脱身了,用尽全力跑向李小寂冲他的腹部飞出一脚。 李小寂微微一笑,正欲灵活的下腰,扭身挥拳击向秦熙的腹部,就忽的心口一疼,喉咙一痒,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正是这个时候,秦熙一脚踢中李小寂的胸口,将他踢得倒飞了出去。 一招落实的秦熙略微茫然,但也顾不得刨根究底,转身便隐入黑暗,钻入巷子中不知所踪。 待李小寂的人赶到,看到的便是一只手撑地的李小寂,惊得他的随从们赶紧上前,将人扶起来去找大夫。 皇城闹了一宿,直到天亮才恢复平静,得知郑孟被人救走,李小寂被刺客打伤后,一些人真是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这次失手,定使龙颜大怒,李小寂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申瑜并未发怒,反而派太医给李小寂疗伤,更下了死令,必须治好他。 此举一出,令那些试图抢夺李小寂手中权势的人傻眼了,陛下为何这般偏爱李小寂,仅是因为李小寂十五岁便跪养在陛下跟前吗? 外界的纷纷扰扰暂时干扰不到李府,王太医正集中精神给李小寂诊脉,但这脉却是越诊越眉头紧锁。 看得伺候在一旁的何三七上八下的,憋了又憋,实在憋不住,便道:“王太医,您倒是说句话啊!” 王太医回过神,不轻不重的看了何三一眼,瞬间叫他闭了嘴。 许久,王太医收回手,示意李小寂屏退左右,李小寂照办,却留下了何三,说是他值得信任。 何三不免惊喜,挺胸抬头,自扇巴掌的奖励实在是太多了,他得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争取做大人最倚重的手下。 王太医看了一眼李小寂,瞧着他年轻的面容,想起昔年的少年将军,不免轻叹一声,道:“恕老夫斗胆,大人怕是活不过三年了。” 此话一出,何三睁大了眼睛,李小寂倒是一脸不意外的点点头,“三年?比我预想的要长一些。” 王太医没想到李小寂会是这个反应,要知道他仅有二十岁,正是年华最好时,却只剩三年寿命,换个人都得天崩地裂,他怎么…… 李小寂看出王太医的想法,轻声道:“您可是在为难药方该如何开?不必烦恼,只管保守些。” 王太医明白李小寂这是不想挣扎了,喝些保养身体的药,熬过这三年也便是了。 想罢,王太医说道:“大人胸口受的伤虽重,但不至于伤及根基,只需卧床休养一个月,按时服药便可。” “至于剩下的,想必大人比我更清楚,我也只能开些温养的药给大人,为着大人好,往后切莫动怒,切莫动武。” 李小寂点点头,示意何三小心跟着王太医,待药方开好,便去账房那里领钱买药。 等房里只剩下李小寂一人,大奸臣系统便冒出来了,“三年时间够你折腾吗?要不还是用点积分,省得影响任务的完成。” 李小寂挑眉,盯着大奸臣系统的脸,道:“二蛋,你为什么老是劝我用积分,难不成你能跟系统商城吃回扣?” “……”只是单纯的担心李小寂的大奸臣系统不说话了,气鼓鼓的跑回了李小寂的识海。 大奸臣系统的郁闷逗笑了李小寂,叫他轻声安抚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 另一边,郑孟正在生死关头徘徊,受尽折磨的他又接受了几天冰水洗礼,还能剩口气全算他命硬。 好不容易把他救回来的秦熙当然不会放任郑孟硬撑,请求一直追随他的神医后人救治郑孟,务必使其脱离危险。 经过三天三夜的施针抢救,累得快虚脱的赵一线总算稳住了郑孟的伤势,而郑孟也煎熬着睁开了眼睛。 见他醒了,秦熙等人不禁松了口气,送赵一线下去休息,安排好一应弟兄后,秦熙坐在床边,仔细打量着郑孟的脸。 郑孟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看到秦熙的那一刻,不禁面露绝望,复国无望了吗? 直到秦熙开口解释,直到看清周围的环境,郑孟才反应过来他没死,被兄弟们救了回来。 郑孟不由得笑了,但记起什么又蹙起眉头,叫他忐忑的伸出手,声音略微颤抖,“我的手可还能搭弓射箭?” “你放心,你还能像以前那样百步穿杨,只要你肯配合一线,安心躺着,老实吃药。”秦熙说着,眼睛却红了。 只因他庆幸郑孟活着,庆幸自己救回了郑孟,却又遗憾阿五。 第十一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十一) 正好药熬好了,郑孟不等秦熙动手,直接接过碗一口闷下苦药,苦也就一次过,好过一口口的喂。 喝完苦药的郑孟虽然难受,但精神却好了许多,有心思告诉秦熙一些他和李小寂接触时看出的信息了。 得知李小寂疑似中毒后,秦熙了然,怪不得他能踢中李小寂,原来是这个原因,但只以为申瑜和李小寂狗咬狗,并未在意。 没有第一时间看望郑孟的柳月凝正在指挥手下在皇城附近制造麻烦,扫清秦熙等人的行动踪迹。 营救郑孟时放的那把火集中在北城门附近的空地,并未伤及人命。 做完正事,冷静下来的柳月凝对清月产生了怀疑,非她多疑,只是非常时期,任何一点点小事都必须慎重。 待郑孟歇下,寻到机会和秦熙独处的柳月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谁让他们差一点便行动失败,李小寂又如此神机妙算的守株待兔呢? 秦熙理解柳月凝的谨慎,却猜清月有可能暴露了,甚至已经落到李小寂手中,叫对方设计了个圈套,差点套住他们。 不管真假,秦熙等人现在都不适宜再动,得像之前那样蛰伏暗处,起码等风声过去再说。 若李小寂真的抓了清月,定不会无声无息,而是像对付郑孟等人那样,闹得轰轰烈烈,一展攻心之计,且静观其变。 喝了两碗药,有点力气的李小寂借着郑孟被救走的事大发雷霆,仗着有申瑜撑腰的他将北城门上下撸了个干净,换了一批人任职。 原来的北城门将士或是被分去巡街扫地,或是被贬去皇庄守田,眨眼间便四分五裂。 叫一些人看在眼里很难不怀疑李小寂是在借题发挥,说不得北城门新换的人全是他的心腹。 可申瑜都没说什么,其他人再有想法也只能憋着,憋得吃不下睡不着。 卧床不得出的李小寂一点也不耽误的指挥着手下,全城戒严,进出都得接受严格的检查,无论高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 再有,李小寂命人寻找皇城内部可能存在着的密道,这也是申瑜一直想弄清楚的,只不过这次被李小寂闹到了明面上。 大奸臣系统旁观着,猜李小寂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彻底消除清月的存在,破坏男女主对清月的信任,坏人嘛,一坏到底便是。 冷宫里,再次发作的高莹染痛不欲生,很想一头撞死了事,可她没有力气,更不能寻死。 只因申瑜说过,若她敢一死落个轻松,他便剥了她的皮,将她赤条条的挂在城门上,倒要看看那时的她有何颜面去见先帝。 许久,终于可以服下缓解药物的高莹染忍不住哭了,有委屈有痛恨,更有悔意,若她当时没有执迷不悟,结局会否不一样? 申瑜一开始也只是想做个纯臣,偏生因为她的嫉妒,嫉妒申夫人的美貌,以致于一步错步步错,甚至赔上了黎国。 申夫人齐氏是黎国最出名的美人,人人都以为貌美如她,家世高贵如她会嫁给太子,继而封妃甚至封后。 可齐氏偏偏看上了当时的探花郎,寒门出身的申瑜,非君不嫁。 齐氏的爹娘素来疼宠她,既是她所愿,他们又怎会不成全? 于是,黎国人人向往的美人十里红妆下嫁探花郎,婚后,夫妻二人恩深爱浓,羡煞旁人。 奈何两人子嗣不丰,努力许久,齐氏才勉强生下一女,女儿又先天体弱,只得小心将养着。 原以为申瑜会纳妾延续血脉,谁料他并不在乎有无儿子送终,直言女儿也很好,他只要和齐氏好好的过。 申瑜的深情令不少认为他高攀了齐氏的人改变了想法,或许他们合该是一对,合该美满一生。 而与齐氏齐名的另一美人高莹染在齐氏出嫁后,顺利嫁入东宫为太子妃,只因她是太子退而求其次时最好的选择。 人皆好美,太子亦不例外,被齐氏的美貌深深吸引的他本想求父皇赐婚,奈何齐氏先一步的与申瑜结缘,慢了一步便错过了的太子甚为遗憾。 但他更看重和申瑜不打不相识的兄弟情谊,不愿夺人所爱的他便选择了成全,另娶高莹染。 成婚后,太子努力放下齐氏,一心对高莹染好,二人也算甜如蜜糖。 故事到这里,本该是各自安好的发展,偏偏高莹染介意齐氏的存在,尤其是在看到太子偶尔提起齐氏时欣赏的态度,心里更是难受。 哪怕她成了皇后,宠冠后宫,更生了秦熙这个嫡长子,也仍是不能让她释怀,便想将齐氏打发得远远的。 可申瑜能力出众,颇得陛下看重,后宫不得干政,高莹染没办法赶走申瑜一家,只得忍耐。 但越是忍耐,她便越是嫉妒齐氏,谁叫申瑜只有齐氏一人,而她虽说得到陛下的爱重,可依然不妨碍陛下三宫六院,佳丽三千。 午夜梦回时,她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若陛下当初娶的是齐氏,或许便不会有这三宫六院,繁花盛放了。 终于,在陛下又一次说起齐氏时,高莹染受不了了,派人悄悄给齐氏下毒,但她只想毁了齐氏的美貌,不曾打算要齐氏的命。 齐氏就此病倒,太医院束手无策,申瑜手足无措,不信神佛的他甚至三跪九叩求漫天神佛救救他的妻子。 可齐氏挣扎了两年仍是死在了申瑜的怀中,叫申瑜肝肠寸断。 高莹染早在齐氏病倒的时候就后悔了,可她不敢说出真相,不敢言明齐氏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来自南方的一种神秘毒药。 她害怕陛下知道真相之后会对她失望,废了她的后位,更怕秦熙因为她的关系失去太子之位,也怕黎国民众唾弃她这个毒如蛇蝎的皇后。 尤其在看到陛下因齐氏的死捂面痛哭时,又悔又妒的她更不敢说了。 所以,高莹染果断灭了口,想着只要她不说,就没人知道真相。 但纸包不住火,聪明的申瑜在从丧妻之痛缓过劲后便察觉到了破绽,一路寻到了她面前。 那一天,申瑜发了疯的要杀她为齐氏报仇,但陛下为了护住皇家颜面,保住国本,不使民心散乱,压下了暴怒的申瑜。 陛下愿许申瑜女儿尊荣,愿从此冷待高莹染,将她禁足中宫,再不宠幸于她,只要申瑜闭嘴。 申瑜果然闭了嘴,但无论是高莹染还是先帝都没想过申瑜的沉默会是灭国的开端,若早知道,他们绝不会让申瑜活着。 “本宫该杀了你的……”高莹染颤抖着身体,哆嗦着唇,小声的说道。 半晌,却又改口,“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害齐美……” 第十二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十二) “若我没有那么做,又怎会闹到这步田地?”高莹染说着,使劲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申瑜来看高莹染笑话的时候,高莹染便是这般胡言乱语的状态,叫他愉悦的笑了,天理轮回报应不爽,报应不到,他自来要! 向前几步,申瑜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高莹染,笑容愈深,杀了先帝,却选择留她一命的决定果真正确。 看着她痛苦难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心中翻滚的恨意才能得到平息,才能寻到一丝活着的趣味。 若哪天趣味消失,万事万物再引不起他半分注意,他也就到了下去陪美儿的时候。 但在他走之前,他会先一步将高莹染扒皮拆骨,高高悬挂在北城门上,叫她死也不得安息! 想罢,申瑜嘴角微微上扬,话出口的那一刻面容略显狰狞,若厉鬼一般。 “美儿受尽折磨而死,我不过想求个公道,求个一命还一命,却被所谓的皇权压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呵,你们以为高高在上便可肆意拿捏命运,使我尝尽心碎滋味?如今地位倒转,合该比我更痛!” 高莹染像是感觉不到申瑜的存在一般,一会抓头发,一会掐手心,时不时的傻笑,像是到了崩溃边缘。 待申瑜看够她的丑态,大笑着离开,高莹染依旧神志不清的喃喃着什么,前来送饭的宫人低垂眼眸,任由她发疯,摆好饭食便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高莹染被饥饿闹得肚子痛,终于清醒了些,爬起身便去吃饭,但看到一如往常的馊饭剩菜,心里仍是膈应。 可犹豫不过一瞬,下一刻,她直接动手抓饭菜吃,只因她要活下去,熙儿一定会来救她的,他绝不会放着她这个母后不管不顾! 待熙儿复国,她会站在申瑜面前,彻底了断他们之间的仇怨。 吃着吃着,高莹染忽然咬到一个硬物,本想吐到地上,却心念一动,拿起杯子装作喝水,将硬物吐进了杯子里。 趁着无人,高莹染仔细看清杯中之物,却是一颗珍珠,令她有些欣喜,哪怕馊饭剩菜也吃得起劲了。 夜色降临,被毒药折磨得无法成眠的高莹染在又一次惨叫之后,终于冷静下来,借着宫人们无视她痛苦的机会,悄悄将藏好的珍珠拿出来揉碎。 一张纸条出现在高莹染的手心,上面写着一句话,大意是要她装疯卖傻,骗过所有人,更骗过自己。 高莹染蹙眉,会是谁提醒她这么做呢,熙儿的人吗?这么说,熙儿的势力已经渗入皇宫了? 自觉有了指望的高莹染笑了,眉眼一狠,当即做下决断,左右她也被申瑜逼到了绝境,顺势发疯再合情合理不过。 大奸臣系统通过投屏看到这一幕,感受着高莹染的心理活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李小寂吐槽道:“所以,有些人就是死都不会悔改,对吗?” “你管她悔不悔,起码申瑜折磨她的时候是解气的。”李小寂说道。 “你说原身要是知道黎国灭亡的真相是因为帝后的过失,他还会甘愿做‘药人’,为高莹染试出解药吗?” 大奸臣系统忽然有些好奇,再一想,实在是替那些为黎国战至最后一刻的忠臣良将们不值,摊上这样的帝后,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申瑜可怜又可恨,对不起他的是帝后,但他却要黎国百姓跟着一起陪葬,那些无辜的平民又招谁惹谁了呢? 李小寂眨眨眼,想象了一下,“呃,原身大概会将先帝挖坟鞭尸,再把高莹染大卸八块,五马分尸申瑜,而后灭了整个主角团吧?” 大奸臣系统脑子里有画面了,抖了抖肩膀,阻止自己想下去。 “原身什么想法,我们是不知道了,但同样蒙在鼓里的秦熙的反应还可以期待一下,看他是还原真相,还是为自己的统治瞒下一切。” 说完,李小寂又喝下一碗苦药,唉,做反派难,做个命不久矣的反派更难,这药喝得真是没完没了。 听得李小寂的话,大奸臣系统眨眨眼,猜测秦熙哪怕知道了一切也依然会做出和先帝一般的选择,毕竟真相闹出来只会影响秦熙的登基。 满嘴都是苦味的李小寂皱着眉,一段故事里的好人坏人往往只是站的角度不一样,人性多面,因果更是如此。 但他来到这里,扮演这个反派,不是为主角而来,而是为那些平民百姓。 小世界升级到大世界的过程越是稳定,越是利于天下万民的生养,所以,他只会做好该做的事。 不多时,何三求见,李小寂挑眉,把人叫进来吩咐他这段时间多带些人到街上巡逻,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要放过。 何三领命,他现在已是李小寂最信重的人,手里有了点权势,却不敢飘,上一个飘的人死得有多惨,他可是亲眼目睹的。 皇城因李小寂的人到处搜捕可疑人员而陷入混乱的时候,高莹染疯了的消息也在一瞬间传遍前朝后宫。 申瑜收到消息,只是冷哼一声,不用去求证也知道她一定是装的,她乐意装便尽管装。 虽是如此,申瑜仍是去看了高莹染一眼,瞧见她光着脚在冰冷的地面上跳舞,口水四流的傻样,心里只有痛快。 “朕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也不管你的那个好儿子是有能耐复国,还是抛下一切遁逃,总之,在朕死的那一天,你一定会先行一步给美儿陪葬!” 话音未落,申瑜便转身离开,又唱又跳的高莹染眼里闪过一丝悔意,却又被痴傻取代。 周围的宫人敛声屏息,仿若瞎了聋了哑了,只安安静静的站着。 消息传到城外,秦熙捏紧了拳头,母后竟是生生被申瑜逼疯了么? 柳月凝等人面色难看,高莹染是黎国的皇后,秦熙的母亲,不管疯还是傻,一旦申瑜在关键时刻将对方推出来,他们的行动必会受到阻碍。 倘若高莹染死了,此等危局自不存在,但只要她活着,秦熙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套上了一层枷锁,进退两难。 可没人敢动除掉高莹染的心思,只得把申瑜唾骂了一遍又一遍。 秦熙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情绪,期盼母后撑到最后,待他杀了申瑜,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治好母后。 清心庵,刚念完经的李田氏走出来时听得一些香客的议论声,不免睁大眼睛,皇后疯了? 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李田氏不禁叹了一声,高莹染当年多么的耀眼啊,谁能想到她会有今日这一遭? 许多事一旦开始回忆便停不下来了,帝后的曾经,申瑜和齐氏的美好,她和李或的恩爱,若时光能够停留该有多好。 第十三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十三) 摇摇头,李田氏走去李小茉待着的房间,她到的时候,李小茉正在念经,难为其小小年纪不但耐得住寂寞还能将经文念清。 “只因女儿带着诚心向佛祖乞求得到一丝庇护,庇护娘亲和哥哥平平安安。”李小茉乖巧的说着。 “娘对不起你……”李田氏摸摸女儿的脸,心里越发痛苦,半晌,将她抱到怀里,狠狠地闭上了眼。 “啊呀,你也没老到掉渣啊,咋走得还没我利索?”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叫李田氏回过神,面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是张婶子来了。 清心庵不大不小,往来香客不多,李田氏母女入住后,来的人更少了,但因李小寂给的钱够多,庵里自无意见,只会将她们供起来。 是以,母女二人住的院子是庵里最好的,虽然小,但胜在环境清幽,远离人烟,张婶子这一嗓子倒是给这里添了几分活气。 张婶子素来和李田氏交好,虽说约好半个月后再见面,但城里这么乱,总叫她不能放心,便趁着有空,领着她男人带些钱粮过来看望李田氏。 李田氏晓得张婶子一家过得不容易,自不会收她送来的钱粮,但拗不过张婶子好意,便收了一部分干粮。 李小茉甜甜的叫着张婶子夫妻,家里一堆臭小子的张婶子夫妻给小姑娘叫得眉开眼笑的,说话都小声了许多。 张婶子夫妻离开的时候,说下次再来看李田氏母女得是一个月之后了,张婶子新找了个活计,那家人给的钱多,就是要求住家,一个月休一天。 这样也不错了,张婶子夫妻预备给他们的大儿子娶媳妇,夫妻俩自然要多努力挣钱,不然拿什么迎儿媳妇进门? 李田氏母女目送夫妻二人离开,李小茉牵着娘亲的手,开心道:“娘,大牛哥要娶媳妇了,不知道新媳妇会是什么样?” “不管是什么样,终归是你大牛哥喜欢的样。”李田氏说着,捏捏女儿的脸,领着她回房。 第二天早上,李田氏刚起床,预备打扫卫生准备早饭时,就听得一阵哭声大老远的传来,听着很像是张婶子的。 待李田氏走出两步,便见张婶子风一般的跑进来,不待她打招呼便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张婶子做惯了粗活,又生得膀大腰圆,一掌下来,直接把身子骨不好的李田氏扇得转了两圈,整个摔在地上。 “娘!”李小茉穿好衣服准备帮娘干活,没想到一出来就看见这一幕,吓得赶紧跑到李田氏身边护住她。 藏在暗处护卫李田氏母女安全的人蹙眉,犹豫着该不该站出来。 “张大姐,你怎么打我?”李田氏捂着脸,忍痛不解的看向张婶子,却见张婶子哭红了眼,吼道:“我打的就是你!” “你那个畜生儿子干出来的好事!我男人招谁惹谁了,他不过是想多挣点钱,给大牛攒多点彩礼,怎么就惹着那些杀千刀的王八蛋了?” “铁柱,你死得冤啊,你死得太冤了,这世道哪有天理可言,好人不长命,坏人活万年!” 李田氏和李小茉同时睁大眼睛,什么意思,张婶子的男人死了? 张婶子明显悲伤过度,思绪混乱,语无伦次的咒骂了一通后,看着李田氏母女,又觉得自己欺负人,只得恨恨的呸了一声,转身离开。 李小茉红着眼扶起李田氏,李田氏摸摸女儿的头,吩咐她在房间里待着,若饿了便吃些饼子。 说罢,李田氏快走几步,想起什么,又回头警告了一句,“这是我和张大姐的事,不许你们伤害张大姐!” 藏在暗处的人明白李田氏的意思,但伤不伤的得问过李小寂,毕竟他们是李小寂的人。 待李田氏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觉深深的无力,又自责内疚,一时承受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晕倒在地。 张婶子的男人最近很勤快,一天做三份活计,夜里打更,清早扫地,晌午歇一歇,便又去杂货铺搬运东西。 昨夜打更时,何三带着一路兵马巡逻,靠着李小寂的令牌,他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调度一些兵力来抓捕可疑人员。 一个小兵许是刚好遭了何三的训斥,心里憋着火,恰好有道人影闪过,误以为是刺客,挥着鞭子便抽了过去。 对方却是个酒鬼,偷偷摸摸的不过是想去相好的那里睡一晚。 这一鞭子下来,抽得人直接醒了,本能的逃窜,引得何三一行人追了上去,张婶子的男人恰好路过,被酒鬼拉过来挡害。 立功心切的小兵一鞭子抽过去,意图拦住酒鬼,没想到却打到了张婶子的男人,还直接打在命门上,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发现打错人更闹出人命的小兵愣在原地,酒鬼吓得软倒在地,他就想和相好的亲热亲热,至于杀人吗? 认出张婶子男人的何三也傻眼了,待搞清酒鬼的身份,忍不住怒骂小兵眼睛长在屁股上,这下好了吧? 但人都死了,再怎么也不能使人复生,只得派人抬张婶子男人回去,赔了些银钱了事。 至于犯事的小兵,自有军规处置,倒是轮不到何三来惩罚他。 酒鬼则被扔到了牢里,个王八蛋大半夜不老实在家待着跑出来干扰他们做什么? 张婶子一家哪里想得到会有这样的厄运降临他们家,一家人守着当家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却又能怎么办? 悲怒交加的张婶子迫切想要知道男人是怎么死的,见是李小寂的人送回来的,便以为是李小寂养的狗腿子害死了她男人。 一气之下,张婶子不管不顾的跑来李田氏面前发泄。 但张婶子不后悔,狗腿子再凶,终究是狗腿子,真正坏的是那个纵容疯狗出来咬人的人。 何三他们是李小寂的人,张婶子可不是要把账算到李小寂头上,但她凑不到李小寂面前,便只能寻李田氏不痛快,谁叫李小寂是李田氏生的? 张婶子一家悲伤愤怒之际,悠悠醒转,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庵里的李田氏亦是难受痛苦,她倒是清楚真相为何,只她也觉得这是李小寂的过失。 若非李小寂为着抓捕刺客闹得满城风雨,若非他没有管好手下,又何至于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去伤人,连累张婶子的男人? 而无端端背上一口锅的李小寂只觉无语,这叫什么事? “能怎么回事,谁叫你是反派?反派专业背锅!”大奸臣系统冒头,说是这么说,但他也意外这件事的发生,生命当真脆弱。 李小寂轻叹一声,派人去照顾李田氏母女,再给张婶子一家送钱,保张婶子男人厚葬,顺便解释清楚,这主要是做给李田氏看。 第十四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十四) 晓得这事不赖李小寂后,张婶子一家心绪复杂,不想接受他的钱,但终究现实残忍,最后还是收下,妥善安排好入葬一事。 等丧事结束,张婶子一家先后闹到了小兵家和酒鬼家,但小兵已受军法处置,酒鬼又孤身一人,已经在牢里待着了,到底闹不出什么公道来。 “唉,我真该剁了这手!”后知后觉的张婶子想起先前做的糊涂事,暗恨自己冲动,伤了李田氏。 可再要去找李田氏道歉,却是不能,张婶子抹不下面子。 这个小插曲没能在皇城翻起浪花,毕竟高官贵族极少在意平民百姓的死活,同为平民百姓光是为着生存便花光了力气,谁有心思同情别人? 之后,张婶子一家和李田氏母女断了来往,偶尔路过清心庵,张婶子总是捂着脸快步离开。 李田氏有心修复彼此关系,但到底寻不到机会,只得暂缓。 李小茉看着这一切,想来想去想不明白,只得继续念经,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混乱。 皇城戒严了一段时间后,因始终没有收获而逐渐恢复平静,等李小寂能够下床行动了,搜寻刺客一事也不了了之了。 眼下宜国有更重要的事,只因当初帮助申瑜窃国的墨国即将派使臣来访,申瑜早早的命礼部做好准备,不可轻慢使臣。 恰巧李小寂恢复了,申瑜便又将保护墨国使臣团安危的事交给他,要他务必小心,别让藏在暗处的老鼠跳出来胡闹。 李小寂领命,亲自带人做好护卫安排。 秦熙这边,在郑孟的情况趋于稳定时,柳月凝便制定了计划,打算趁着墨国使臣团到来后,伺机离间墨国和宜国的关系。 申瑜无论是窃国前还是窃国后都只有齐氏一个女人,膝下空空,后宫空空的他将会从本家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墨国若想和宜国保持长期合作关系,互通有无,便得早做打算,申瑜的那些侄子就成了他们首要联姻的目标。 毕竟墨国皇室子嗣兴旺,不缺皇子,更不缺公主。 倘若宜国太子妃是墨国公主,下一代帝王更由墨国公主所出,那对墨国来说将是百利而无一害,宜国与墨国的联系也会越发的紧密。 申瑜清楚墨国这次来访的目的,一声令下,他的那些侄子便做好了准备,毕竟事关争储,有心争夺的人怎会错过机会? 秦熙和柳月凝自然不能坐视两国联姻成功,制定了好几个计划,只为确保万无一失。 暗潮涌动之际,李小寂倒是不紧不慢,抓不到刺客,追不回郑孟,也不见他着急,大奸臣系统更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只因墨国公主里有一位会是秦熙的后宫,靠着她,秦熙轻而易举的破坏了墨国和宜国的联盟关系。 而此人和柳月凝相处得很好,并没有什么争爱耍手段的戏码,二人将共同辅佐秦熙,助其成就大业。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都想在墨国来访的关键时刻浑水摸鱼,申瑜却在吩咐完一应事宜后免了早朝,不是去御花园赏花就是待在书房里练字。 李小寂在一旁瞧着,总感觉申瑜并没有像他表现的那样在乎和墨国的联盟关系,嘴上在乎又如何,行动的敷衍才是真。 就这样,时间匆匆而过,墨国使臣团声势浩大的到了宜国边境,礼部等相关人员早早的候着,一番寒暄后,先休息调整两天,再出发前往皇城。 墨国这次来了五位公主,年龄最大的十六,最小的十四,皆为后妃所出,墨国皇后无女,膝下仅有一子。 但便是有正经的嫡公主,墨国也不会舍得送来宜国,得留着嫁去实力更强的国家联姻。 挂着淡蓝色宝石吊坠的马车里,墨国皇室排名第六也是这次出使宜国年龄最大的公主吕兮雅正在看一本源自宜国的小说。 一旁的侍女或是煮茶,或是研磨胭脂,各有各的忙。 忽然一阵吵闹声惊了吕兮雅,叫她不悦的蹙眉,仔细听了一会儿,却是十一公主的声音。 十一公主是出使公主中年纪最小的,她的母妃颇得恩宠,也养成了她娇蛮的性子,若不是奔着宜国未来皇后的位置,她才不会走这一趟。 之所以吵闹却是十一公主不满住宿条件,认为她合该住最好的院子,但宜国礼部官员早已安排好一切,规矩又是以长为尊,故而犯了难。 吕兮雅明白十一这是闹给她看的,之前便是这样,十一一旦看上什么总会吵吵闹闹,逼迫她这个姐姐让步。 而她屡屡退让,懒得计较,十一大概以为到了宜国她依然会妥协隐忍,才像往常那般闹起来。 可惜,吕兮雅不会再让了,母妃已死,再无牵挂的她来宜国为的便是抓住唯一的机会,登上后位。 所以,哪怕十一的吵闹声刺耳难听,她也一动不动,全当听不见。 最后,吕兮雅还是住进了宜国礼部给她安排好的院子,气鼓鼓的十一在随行嬷嬷的安抚下不甘愿的住到了右侧的院子。 短暂的接触便让宜国礼部给十一公主扣了个刁蛮无脑的印象,而安静温婉的吕兮雅颇得他们好感。 至于其他公主,暂时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或许得再观察观察。 调整休息一番,一行人马继续赶路,越快到达皇城越好,皇城这边,李小寂做足了准备,只待使臣团赶到,便可分好护卫人员。 秦熙和柳月凝亦是守株待兔,郑孟恢复得差不多了,正试着搭弓射箭,想要重拾神箭手的信心。 终于,在宜国天气逐渐变凉的时候,墨国使臣团到了皇城,申瑜派了几个大臣迎接,李小寂赫然在列。 为了招待好墨国使臣团,得申瑜授意的李小寂和几位大臣将皇庄整理了一下,保证公主们能住得舒适。 马车缓缓前行,在名为“思美园”的庄子门口停下,按着顺序,马车一辆辆的进入庄子里,在等候此处的宫侍的带领下进入各自的院子。 十一公主发现自己住的地方仍是没有吕兮雅的好后,忍不住发了脾气,“凭什么六姐姐哪哪都比我优越?” “她一个小门小户女子生的玩意儿,凭着早出生几年就能上天了不成?宜国这些人真是没眼力见,该捧谁都不知道!” “哎哟,我的小祖宗哦,可小心着点,这里毕竟是宜国,也是您未来的婆家,您要是再这般心直口快,给人留个刁蛮的印象可就不美了。” 十一公主的奶嬷嬷一边说一边往马车外望了一眼,生怕被人听了去。 十一公主刁蛮任性,也就是对从小照顾她的奶嬷嬷有点耐心,见奶嬷嬷紧张,虽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小心的,但还是闭了嘴。 第十五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十五) 这边,吕兮雅走进院子,被院子里精巧的设计惊艳了一瞬,尤其在看到她最爱的蓝宝石吊坠挂满了门窗后,笑意浮上面颊。 一旁的侍女轻笑一声,悄悄凑到吕兮雅耳边,小声道:“殿下,宜国看起来很重视您呢!” “多嘴!”吕兮雅说着,伸手轻轻的敲了敲侍女的额头,此刻的重视客气居多不当在意,变成亲近的重视才值得上心。 十一公主走下马车,回头望了一眼吕兮雅居住的院子,心里冷哼,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多久! 一夜过后,墨国使臣团调整休息完毕,在李小寂等人的陪同下前往皇宫拜见申瑜,宫宴早已安排妥当,只等贵客出席。 墨国民风开放,男女大防没有宜国严谨,入乡随俗,即便觉得脸上蒙纱很是多余,但公主们还是依着宜国的习俗做好了相应妆容。 赶路的时候,公主们多在马车里待着,一到休息地点马车直接驶进内院,与外男的接触近乎于零。 偶有接触,又有侍女嬷嬷们伺候在侧,面上蒙着薄纱,朦朦胧胧,叫人看不真切。 因此,礼部官员在向申瑜汇报公主们的情况时,只能从性格方面做文章,目前为止,他们最看好吕兮雅,最不看好十一公主。 申瑜心中有数,只等宴席开始再试探一二,从中选出最合适的联姻者。 即将入宫,其他公主倒是在马车里耐得住,坐得稳,天性活跃的十一公主却是再也憋不住,不顾奶嬷嬷的反对,掀开窗帘往外看。 倒要看看宜国皇宫外的景致和墨国的比究竟有什么不同。 随意的扫了一眼,尚未看清环境的十一公主瞬间被骑着高头大马的李小寂吸引住。 昨天行事匆匆,没注意到宜国这边的人长什么样,也无交集,不想竟有这般美男子随行在侧。 十一公主忍不住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李小寂,但李小寂很快便骑到前方似乎有什么事要和其他大臣商议,叫她只得无趣的放下窗帘。 虽被李小寂的容色吸引,但十一公主到底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很快收起心思,却又幻想起未来夫婿的样貌。 “嬷嬷,你说我未来的夫婿会有他那么好看吗?” 若未来夫婿既是宜国未来的帝王又长得好看温柔体贴,那就好了。 奶嬷嬷只得劝十一公主谨言慎行,一会儿到了宜国皇帝面前,可不能像现在这般活泼,只因传闻宜国皇帝喜欢温婉娴静一些的女娃。 十一公主若真想求个好姻缘,咬着牙硬装也得装到最后。 “好了,知道了。”十一公主白眼一翻,不高兴地撅起嘴巴,又在想起李小寂好看的脸时舒缓了心情。 耳朵有些痒的李小寂回头看了一眼,目光放在吕兮雅的马车上,啧啧,男主艳福不浅呐,可惜,有他在是不会让男主那么顺风顺水的。 正在看宜国野史的吕兮雅眉头微蹙,不自在的放下书本,为何竟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 一行人来到皇宫入口,公主们从马车换成了轿子,大臣们则由骑马变成了步行。 宴席设在御花园,有花有水,一眼看去直叫人心醉,按着宫里的规矩,在内侍的引领下,众人分别落座。 男女分开,宴会场地中间有乐师奏乐,舞姬起舞。 李小寂等人和墨国使臣团遥遥相对,十一公主的视线不时的落在李小寂身上,叫他有些无奈,长得好看不是他的错。 吕兮雅察觉到十一的不对劲,顺着视线一看,顿时了然,十一好美色,只别因小失大才好。 忽然,乐声停下,舞姬停步,随着大内侍的一声通传,在场之人纷纷起身,李小寂等人跪下行礼,墨国使臣团则是弯腰行礼。 申瑜大马金刀的坐到龙椅上,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在他来的时候,从本家挑出的几个侄子已在相应的位置上站好。 清楚身上使命的申家儿郎仅是看了墨国公主们坐的方向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们可不是市井无赖,使劲的瞅着人家姑娘看。 墨国公主们亦非常矜持的瞧了申家儿郎一眼,仅一眼,公主们便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好在长得都不丑。 就是不知道会是哪一位有幸被选为宜国太子,继承大统。 十一公主却有些不满意,怎么这些儿郎长得都没有李小寂一个臣子好看呢?算了,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还是身份地位最重。 申瑜瞧着少男少女们的反应,忽的心情大好,命乐师换些更欢快的曲子,舞姬跳得再活泼些,今天可是个好日子。 乐声,舞姿,美酒佳肴,在你有意示好我乐意配合的默契下,宴席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李小寂适时的提出让申家儿郎一展风采,显我宜国男儿的风范。 便有一眉目英俊的少年率先出场,乐师舞姬退下,将位置空出来,而少年要展示的却是书法。 舞文弄画什么的,十一公主没兴趣,倒是对面前的点心感兴趣,一块接一块,吃得格外的香,叫申瑜看见了,不免好笑的摇摇头。 这个便是刁蛮任性的十一公主么?有点意思。 想了想,申瑜命人注意着点十一公主的席位,确保小姑娘吃得畅快,可别饿着了。 这一举动顿时引得众人侧目,怎么回事,申瑜这是看好十一公主了? 记着奶嬷嬷劝告的话,努力装文静,却被吃相出卖的十一公主有些傻眼,呃,发生了什么事? 瞧着十一公主茫然无措的样子,申瑜笑了,轻声道:“莫慌莫慌,想吃什么便吃,朕最喜欢不矫揉造作的娃娃。” 十一公主眨眨眼,再傻都知道这是她的机会来了,便顺着申瑜的意,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放松身体,该怎样便怎样。 申瑜瞧着,脸上笑意越浓,不多时,便将十一公主召到身边坐下,一时兴起,赐了她一个玉镯。 众人没想到会是刁蛮无脑的十一公主得申瑜青睐,原以为这些公主里,会是富有才学温婉安静的吕兮雅最有希望成为宜国的储妃。 申瑜因爱重齐氏的关系,是喜欢娴静温婉些的女娃娃,但率真不装样的十一公主却填补了申瑜内心的遗憾。 只因齐氏因着生下体弱多病的女儿十分自责,总觉得若不是她不够小心,女儿当是身强体壮,能跑能跳的。 看着十一公主,申瑜便像是看到了女儿的另一面,移情作用下,自然对十一颇有好感。 第十六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十六) 而这点好感也成了申家儿郎们想要争取的筹码,是以,接下来的才艺展示中,申家儿郎的眼神主要看向十一公主的方向。 成为众人瞩目焦点的十一不免得意,看了吕兮雅一眼,呵,一路上的待遇比她优越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一场空? 吕兮雅察觉到十一的视线,却是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声,机遇来临之际,最忌张狂,十一妹可要小心些啊! 申家儿郎们展示完才艺,便到了墨国公主们一展所长的时候。 许是有十一得申瑜看重在前,吕兮雅等人并没有大出风头的打算,中规中矩的表演完,甚至连面纱也没摘。 轮到十一的时候,琴棋书画皆不精通的她倒是半点不惧,直言她喜欢骑马狩猎,这里没有她施展所长的空间。 瞧着一把摘下面纱,容貌明艳,眉眼骄傲的十一,申瑜难得的有耐心,温和道:“既如此,朕便安排一场夷山狩猎,让你好好的玩!” 十一开心的笑了,其他人不着痕迹的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明白接下来当以这位公主为重。 李小寂抿下一口酒,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吕兮雅的位置,见她表现沉稳,不似其他受到冷落的公主那般失落,不免点了点头。 帝王一句话,臣子跑断腿,为这临时起意的夷山狩猎,李小寂等人忙得连出恭的时间都没有。 期间,李小寂又毒发了几次,每次都受尽折磨,大奸臣系统说是不管这个铁公鸡,但到底心疼他,总是在无人的时候亲自照顾。 何三因着地位的提高,有幸撞见一次李小寂痛苦煎熬的样子,但他始终闭紧嘴巴,默默的去请王太医过来。 是以,除了何三和王太医,无人知晓看似坏人活万年的李小寂背地里是如何的狼狈。 心里存着事的何三在偶尔经过清心庵的时候,总想冲进去告诉李田氏李小寂快死了,但挣扎再三终究选择放弃。 “大人不让说的不说,大人不让做的不做!”何三默默的念了一句。 夷山狩猎的消息传到秦熙和柳月凝耳里,叫他们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宫里不好动手,宫外可就方便多了。 虽说申瑜是因看重十一公主才会临时起意的,但秦熙和柳月凝依然提防着这是个陷阱,并没有掉以轻心。 恰好他们的探子传来最新消息,墨国的敌人也想来掺一脚,便决定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着宜国朝臣忙碌夷山狩猎一事,自觉已经得到申瑜看重,定是未来的宜国太子妃的十一公主对其他姐妹更是看不上眼了。 尤其针对吕兮雅,谁让吕兮雅一到宜国就变了样,不像之前在墨国的时候对她百般迁就? 十一的刁难在吕兮雅看来只是些不值得在意的小手段,不曾想过要算计回去,时机不到,合该忍耐,时机到了,且死死抓住一击必胜。 皇宫里,申瑜屏退左右,走进书房,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夷山这回可热闹了,阿鸣,你说呢?” 话音落下,一道黑影闪过,站在申瑜身后,仿若他的影子一般,回应道:“陛下想让它热闹,它便热闹,不让它热闹,它便得安安静静。” “夷山一行,你只需跟着十一公主,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申瑜忽的沉下面色,郑重道。 黑影点了点头,见申瑜没有别的吩咐了,又是一个闪身离开。 风吹湖不静,波澜藏莲叶,如此背景下,夷山狩猎开始了。 夷山处在皇城外侧偏右的位置,山体庞大,树木茂盛,动物繁多,皇室狩猎时,往往会以它为活动场地,无论是黎国皇室还是宜国皇室。 经过数次修饰,夷山的一百零八山道越发平稳宽阔,皇室宗亲,高官贵族可骑马奔腾,尽享骑射的乐趣。 只申瑜并无多少玩乐之心,此前也就领着一众臣子进过一次夷山,现在是第二次,但气氛明显不同于第一次。 在李小寂等人的细心安排下,夷山内外每隔一段距离便有相应的侍卫监视周围的环境,谨防凶兽和刺客。 如此密集的人力,相信刺客只有飞天遁地才能深入夷山内部了。 夷山山脚下,一身红色骑装,头发高高竖起,显得干净利落的十一公主骑着马跟在申瑜身边,深吸一口气,暗道:“还是不戴面纱自在些。” 身着明黄骑装的申瑜侧头看着十一公主的侧脸,轻笑道:“丫头,朕可是给你展现的机会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别自打了嘴巴才好。” “陛下放心,我自会大展拳脚,展我墨国风范!”十一自信的道。 瞧着十一的样子,申瑜好笑的摇摇头,想起和齐氏的过去,缠绵病榻的女儿,心口便是一疼。 齐氏走了,女儿是他支撑下去的动力,可女儿也离开了他,他竟不知坐拥这万里江山还有何意义? 十一不懂申瑜为何一下子便情绪低落了,但一心猎取最多猎物的她没空深想,得申瑜授意后,带着她的侍卫进入了夷山。 由十一打头,申家儿郎并一些世家子弟按着各自选好的路线进了山。 吕兮雅等不善骑射的公主或是待在山脚下的帐篷里煮茶弹琴,或是骑着小马在夷山外围猎些小玩意儿自娱自乐。 李小寂负责此次狩猎活动的安全问题,这会儿正吩咐何三悄悄带人进入夷山做手脚,确保十一猎到的猎物最多。 待何三领着人离开,大奸臣系统冒了头,“男女主的人在夷山的另一面埋伏好了,打算坐视十一公主被行刺,借机煽风点火离间宜国和墨国的关系。” “至于墨国的敌人,分作两批,一批刺杀十一公主,一批预备混入后厨给宜国的君臣下毒。” “申瑜嘛,私下派了三路暗卫潜伏在夷山里,若有妄动,必会遭到他们的疯狂扑杀。” “啧啧,三方角力,这戏真是越唱越有趣。”李小寂听完大奸臣系统的汇报,眉眼微弯。 夷山此前早被李小寂带人从里到外的清理了一遍,确保没有大型动物出来危及人命,其他的,且睁只眼闭只眼。 轻笑一声,李小寂骑马来到申瑜身边,随时等着帝王的吩咐,申瑜却气力不济,命李小寂进山巡视一圈,自己则回了帐篷休息。 李小寂挑眉,得,安静看好戏是不能了,只得和三方角力对上。 但在李小寂领人进山前,换了一身打扮的吕兮雅忽的走出来,竟是也要试一试弓箭能力。 无奈,李小寂只得和吕兮雅同行,毕竟这位可是戏份颇重的女配,万一不小心被危险波及,一命呜呼了,剧情就不完整了。 第十七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十七) 身着蓝色骑装的吕兮雅骑着马,随意的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发现宜国的树似乎普遍长得比墨国的更粗壮一些,也更容易隐藏一些危机。 行至夷山外围,吕兮雅忽的停下,直言自己在这里打些兔子便可,左右她也不求胜负。 李小寂点点头,预备和吕兮雅分开,却在这时听得一声虎啸,叫他有些想翻白眼,这些人就不能换个新点的套路吗? 虎啸一出,瞬间引得夷山内外紧张不已,怎么回事,老虎之类的猛兽不是应该被驱赶到别处了吗? 申瑜走出帐篷,望着夷山山顶,微微一笑,果然有不听话的老鼠冒出来了,希望它们一会儿能玩得开心! 骑着马一路追着猎物跑的十一公主在虎啸出来的那一刻,先是一慌,再是跃跃欲试,只因她误以为这是申瑜安排给她的礼物。 谁让她是申瑜所满意的储妃人选呢,他可不是要为她造势?宜国未来的太子妃猎到一只猛虎的消息一经传扬,定会引得天下侧目。 想着,十一竟是调转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惊得一干随行人员纷纷阻挠,为了她的安全,当及时撤退才是。 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射出,直取十一的后心,十一根本来不及反应,还是一侧的侍卫反应快速的横刀格挡,却被快如闪电的箭矢撞击得刀柄脱手。 “有刺客,保护十一公主!”一声怒喝,护卫十一公主安全的侍卫们灵活摆阵,将她护在中间。 何三等默默在暗处扔出猎物方便十一公主射击的人也无可奈何的冒出,配合侍卫们的行动抵挡刺客。 随后,箭雨从茂密的枝叶中飞出,侍卫们以盾牌抵挡,何三更是及时发出信号,呼唤支援。 十一公主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白,缓过劲后,却是勃然大怒,“何方宵小竟敢行刺本公主?” 无人应答,只听见箭矢飞出撞击刀刃,呼吸的急促声,敌我双方的喊杀声,叫十一公主默默的闭了嘴。 李小寂这边,吕兮雅听到虎啸声的那一刻,竟是毫不犹豫的调转马头逃离,叫李小寂有些意外,却又点头笑了。 这才是遇到危险时脑子正常的人该有的反应,呃,脑子不正常也不能和柳月凝处好关系,成为秦熙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摇摇头,李小寂骑马领着人去信号发出的地方,而在他赶过去的时候,申瑜埋伏的后手先一步的冒了出来。 又是一阵箭雨射出,却是将十一公主一行人牢牢的护住了,而后,厮杀声响起,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见几个刺客冒了出来,无力的掉在地上。 “公主快走!”何三明白今日之事乃精心设计的圈套,十一公主为饵,诱出刺客,便不想纠缠,喊了一声后,在十一公主骑的马上拍了一巴掌。 十一公主来不及反应,只得本能的夹紧马腹,在众人的掩护下快速向夷山山脚跑去。 身后,申瑜派来的暗卫正和刺客拼死厮杀,何三等人插不上手,也不愿卷入其中,果断撤离,追着十一而去,省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只是一瞬的工夫,十一公主便不见了踪影,惊得何三等人脸色大变,不好,还是中计了! 十一公主骑马奔逃的时候,根本顾不得看清周围的环境,忽的一个大坑出现,叫她连人带马的摔了下去,直接摔晕了。 而坑下竟然藏着一个地道,在她昏迷的那一刻,一双手将她拽入了地道里,正是秦熙的手下。 原来,秦熙和柳月凝察觉到墨国的敌人亦有心破坏宜国和墨国的联盟关系时,便做了两手准备。 一是任由墨国的敌人刺杀十一公主,从中浑水摸鱼,二是在墨国的敌人刺杀失败时,直接掳走十一公主,栽赃嫁祸。 前面说过,秦熙熟悉皇城内外的密道,恰有一条密道藏在夷山,这也是他大胆制定第二条计划的底气。 秦熙的手下一招得手,不敢耽误,扛着十一公主便在密道里奔跑起来,只想以最快速度离开。 等何三等人赶到,坑里只剩下一匹受伤的马,却是不见十一公主的影子。 何三等人来不及细想,以为十一公主已被刺客掳走,便再次发出信号,谁料这时一道黑影闪过,却是一个腰上挂着令牌的面容方正的侍卫。 侍卫没有和何三等人多话的意思,跳下深坑,顺着方才看到的密道入口便是一掌,力道恰到好处的碎了石门,却又不会引起塌方。 此人便是申瑜真正的后手,他一直在暗处跟着十一公主,看着十一公主掉入陷阱,再被密道里伸出的手抓走。 一直到这会儿才行动,为的便是迷惑刺客,得以深入密道。 申瑜早知如秦熙之流不会坐视墨国与宜国的联姻,便安排好了一切,故意对十一公主展现出非一般的疼宠,利用对方引出那些阴沟里的老鼠。 目的便是为了挖出那些老鼠隐藏的秘密,断掉那些老鼠的又一条路。 何三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侍卫走进入口,你看看我我望望他,意识到这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事,转身欲走,李小寂却在这时赶到。 得知坑下藏着密道,已经有人去追刺客和被掳的十一公主后,李小寂蹙眉,命何三等人候在此处,自己则不顾劝阻的跳下了深坑。 摸了摸受伤的马儿,李小寂抬头命令何三等人把马儿捞上去,便顺着入口钻了进去。 密道虽算不上狭窄,但九曲十八弯,岔路口极多,处在其中的人哪怕方向感再好也难以辨清方位。 李小寂靠着神识,侍卫靠着嗅十一公主手上佩戴的玉镯散出的香气,这才没有迷路。 拖着十一公主向前跑的秦熙手下忽然意识到不对,转身停下,耳朵动了动,仔细感知着密道里的声音,明白自己暴露了。 看了一眼十一公主,秦熙手下咬咬牙,当机立断的塞了一颗毒药给她,强迫昏迷中的她吃下,扔下她转身便跑。 跑出一段距离,秦熙手下摸向机关,意图毁掉已经暴露了一半的密道,却在这时听得破空声响起,叫他本能的闪躲,却是侍卫追来了。 这个被申瑜委以重任的侍卫是齐氏的堂弟齐鸣,自幼习武,武学天赋高,若非高莹染害死齐氏,他本该成为黎国的又一员大将。 申瑜窃国之后,为了保护齐家,将他们全族驱逐到靠近宜国边境的一个小国,断开彼此的联系。 齐鸣没有跟着族人走,而是选择留在申瑜身边,为他效力。 世人唾骂申瑜窃国,恨他狠毒又如何?在齐鸣看来,豁出一切为堂姐报仇的申瑜是值得他敬佩一生的人。 第十八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十八) 齐鸣清楚这次的行动主要是弄清藏在夷山里的秘密,墨国的敌人并不被申瑜放在眼里。 如此,齐鸣自然不会允许秦熙的手下毁掉密道,更别提十一公主不能死在这里了,便果断出手。 秦熙的手下不愿纠缠,奈何齐鸣武力超强,不过一个来回便将他压制得死死的,见势不妙,叫他心一横,决定与齐鸣同归于尽。 只要摧毁密道的主机关便可将一切埋在泥土下,届时,是黑是白且由秦熙等人左右,最大限度的离间墨国宜国。 想罢,秦熙手下挥出暗器,在齐鸣躲闪时,转身就跑,齐鸣自要追逐,恰巧李小寂赶到,便对他喊了一句:“先带公主离开!” 李小寂点头,上前两步扛起昏迷的十一公主,转身便走,竟是没有半分犹豫,使齐鸣能够放心的追击秦熙手下。 秦熙手下听着身后的动静,被逼无奈之下,只得草草发出信号提醒密道外的弟兄们躲远一些。 在齐鸣的掌风拍来时,秦熙手下一个矮身侧滑向前进了一大步。 随后,秦熙手下在一个岔路口站定,右手摸上墙壁悬浮的虎头雕像,冲齐鸣露出一个微笑,干净利索的摁动了机关。 齐鸣猛地睁眼,转身便跑,而在他转身那一刻,密道剧烈的颤抖起来,像是有只手在左右不停地摇晃它。 待李小寂护着十一公主在摇晃的密道里摸索着走向出口,密道忽的响起一阵爆炸声,地面开始坍塌。 惊得何三就要跳下深坑,却见李小寂扶着十一公主冒了头,叫他不禁松了口气,赶紧向李小寂甩出绳子,“大人快上来!” 李小寂皱眉,绳子太慢了,直接抱紧十一公主运转轻功飞了上去。 刚刚站定,李小寂心口一痛,喉咙就是一痒,叫他死死的忍住,领着何三等人迅速撤离。 爆炸引起的连锁反应是可怕的,齐鸣狼狈不堪的逃出密道,一个飞身站在附近的大树上,看到的便是整片整片坍塌的地面,夷山密道算是全毁了。 叫齐鸣不禁感叹秦熙手下的魄力,“够狠够果决,可惜了,这样的人物注定一死。” 密道的坍塌引得夷山剧烈晃动,动物鸟儿齐齐奔逃,树木成片成片的东倒西歪,草地宛若波浪一般,令人站立不得。 还在与申瑜派来的暗卫厮杀的刺客们顾不得多想,默契的撤离。 暗卫们没有追,直接往山下撤退,再不走,只怕夷山就要倒了,路上顺便护卫了遇到的申家儿郎们。 等李小寂等人护着十一公主出现在山脚下,齐鸣也回到了申瑜身边,难得的垂头丧气,申瑜并未责怪齐鸣办事不利,而是温声吩咐他下去休息。 今日并非一无所获,起码毁了一条密道,还是那些老鼠自己毁的。 且他的人还在后厨抓到了两个活口,严刑拷打之下,定能给墨国一个满意的交代。 出了这样的事,狩猎是无法继续了,夷山的晃动持续不断,一行人只得快速撤回皇城,留李小寂等人收拾善后。 无人时,忍耐许久的李小寂吐了一口黑血出来,暗自庆幸王太医没有跟来,不然看见他运功,肯定又要唠叨一阵。 来去匆匆的君臣队伍令皇城百姓惶恐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们反应过来,夷山已经被封,任何人不得进出。 宫里,一众太医轮流给十一公主诊脉,发现她中的毒十分稀奇,一时半会找不出解药,只得保守治疗。 见此,墨国使臣团不免愤怒宜国的疏忽,但更恨那些藏在暗处想要破坏两国关系的人。 尤其是墨国的敌人——季国,刺杀十一公主的人是季国派来的,不仅如此,他们还想给宜国君臣下毒,彻底绝了墨国的联姻之路。 愤慨之下,墨国使臣团一番商议过后,提笔给墨国皇帝写了信,正好季国递来了把柄,墨国且借着这个机会发兵季国。 季国的事情算是有了安排,但十一公主中的毒却是难办,难得申瑜看中她,眼瞅着便是妥妥的未来储妃了,她却这般的不中用。 比起墨国使臣团的遗憾惋惜,申瑜却笑了,道:“何必着急,解药很快就会有人送来。” 话音未落,申瑜便命人将李小寂召进宫,要他想办法找到解药。 李小寂挑眉,仔细一想,提议道:“生死危机面前,最是容易找出不听话的耗子,陛下若肯,臣便派人在城里一个个的杀,直到解药送到面前。” 闻言,墨国使臣团无不目瞪口呆,传闻申瑜身边养的狗儿李小郎最是心狠手辣,初见时不觉,如今才懂他的可怕。 听这意思,他竟要拿满城无辜百姓开刀,借此逼迫给十一公主下毒的幕后之人主动送上门。 啧啧,年纪轻轻便这般的不择手段,将来更是不得了哦。 申瑜瞧着李小寂认真的样子,先是皱眉,再是轻笑,最后放声大笑,末了,道:“爱卿这是要杀光朕的子民么?”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想用最快的办法解陛下之忧。”李小寂说着,跪下行礼,一副忠诚为君的姿态。 “哈哈哈哈,你这个孩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申瑜好笑的摇摇头,伸手摸了摸李小寂的头。 半晌,道:“朕的子民得留着,不当杀,倒是冷宫里的废物可以利用一二,来人啊,派人把那个废物拖到市集上游街示众!” “十一公主一日得不到解药,那个废物便多一日受辱,再有,每隔两天便去掉她一件衣裳!” “……”墨国使臣团愣住了,冷宫里的废物?那不就是前黎国的皇后,高莹染么? 她好歹是一国皇后,即便黎国已灭,也不该这般羞辱于她,真要动手,直接把人杀了便是,何至于此? 但看着申瑜含着笑意的脸,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到底说不出阻止的话来,毕竟这么做也是为了十一公主的安危着想。 李小寂却是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赌对了,其实申瑜对这次插手夷山一事的幕后势力心知肚明,叫他进宫想对策,不过是试探他。 所以,他故意用最狠毒最不留余地的策略向申瑜表明他的忠心,申瑜得到想要的反应,自不会采纳他的意见,只会推出更有力的筹码。 那便是高莹染,她的身份注定了她会是挟制黎国旧臣最有力的人质,尤其是针对秦熙来说,但李小寂也没想到申瑜会这么的变态。 于是,不等秦熙和柳月凝痛惜又一个手下的牺牲和夷山密道的废弃,便听得高莹染游街示众的消息,气得秦熙一拳砸在墙上,“申瑜!” 第十九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十九) 柳月凝亦是难言的愤怒,她怎么也没想到申瑜会用这般卑劣的手段逼迫高莹染,这下,却是叫她和秦熙不得不让步了。 秦熙痛苦的抓着头,想起过往与母后相处的点点滴滴,痛深入了骨髓,“申瑜,你赢了!” 申瑜打了个喷嚏,却是一笑,继续提笔写字。 经过严刑拷打,季国的那两个活口死活不承认给十一公主下毒的事与他们有关,既无关,那值得怀疑的对象只剩下了一个。 且申瑜心里清楚得很,想要他死的势力左右便是那些个,其中,以黎国旧部为重,毕竟这些人一直贼心不死的想要复国。 秦熙这个黎国太子又活着,可不是给了他们希望吗? 所以,申瑜在否决了李小寂的提议后,直接将目标放在高莹染身上,黎国旧部若不想他们的皇后受辱,便只得尽快将解药奉上。 秦熙若不想母亲丢丑人前,哪怕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跟他无关,他也必须想办法找到解药。 如此,既省了申瑜的力,又打击了黎国旧部的士气,一举两得。 阳谋为上,秦熙必得入局,想到这里,申瑜心情更好,更有心情做好表面功夫了。 预备从民间召集人才替十一公主解毒疗养,一是做给墨国看,二是虽然利用对方居多,但他心里还是有点喜欢这个女娃娃的。 在李小寂的推动下,申瑜和他之间的君臣对话流传到外界,顿时引得宜国上下震惊不已。 险些被李小寂屠戮的皇城百姓一阵后怕,幸亏陛下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不然,他们岂不是全家遭难? 逃过一劫的人不免庆幸陛下拿高莹染开刀,人便是如此,死道友不死贫道乃人之常情。 尽管他们也不忍心高莹染被这般对待,但总好过他们死,在庆幸又纠结的状态下,一些人把李小寂骂出了新的花样。 传到李田氏耳里,叫她无力的闭上眼,是她作的孽,是她作的孽! 人心各异之下,高莹染被拖出来示众的时候,黎国旧民纷纷关门关窗,不愿让他们的皇后难堪,但即便是这样,街道上依然挤满了人。 毕竟什么时候都不缺落井下石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 痴痴傻傻的高莹染唱着跳着,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受到了羞辱,看着她的狼狈样,一些人哪怕再喜欢幸灾乐祸也不约而同的移开了视线。 “申瑜的确够狠!”李小寂站在城门上,远远望着高莹染的惨状,感叹了一声。 大奸臣系统点头,“这种时候比的就是谁心狠,不然要人质来干嘛?” 这场交锋注定会是申瑜胜利,果然,不到半天,一支利箭直直的射向东城门,箭上挂着一个小药瓶,里面装着的正是解药。 拿到解药,申瑜倒是挺有信用的命人将高莹染送回冷宫,反正她痴痴傻傻的丑样已深入人心,足够他解气了。 回到冷宫里,高莹染依旧唱着跳着,开开心心,看得一众伺候她的宫人一阵皱眉,却又觉得疯了也好,起码不会感受到痛苦。 门关上的那一刻,高莹染瞬间红了眼睛,暗暗发誓她所遭受的一切将来定会百倍还给申瑜! 这边,十一公主顺利服下解药,一盏茶的工夫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的瞬间,看到的便是申瑜焦急的脸,叫她有些茫然,发生什么事了? 等想起昏迷前的一些片段,十一公主不禁面色惨白,鼻子一红,后怕的放声大哭,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可不难受吗? 申瑜好脾气的哄着十一公主,在他的安抚下,小姑娘渐渐冷静下来。 吕兮雅等公主来看望十一公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申瑜小心哄她喝药的温馨画面。 恃宠而骄的十一公主不想喝,嫌弃味道太苦了,但拗不过申瑜细心哄劝,到底一口闷下,苦得五官都扭曲了。 申瑜及时塞了颗蜜饯给她,许诺等她好了便带她去皇城最有名的酒楼尝那里的招牌菜。 瞧着申瑜对十一公主的疼惜,七八十公主眼里满是羡慕,看这样子,储妃之位她们是不用想了,只能期待嫁个会疼人的夫君。 宜国皇帝唯爱发妻,哪怕登上帝位也不曾有过别的情缘,上梁如此,下梁必不差,申家儿郎当像申瑜那般专一。 吕兮雅波澜不惊,不为十一妹得宠而失落,也不为自己的境地忧心,只因她清楚申瑜的这份疼惜里藏着太多的算计。 见吕兮雅她们来了,十一公主顺势展现自己的得宠,挨了这一遭,申瑜对她可谓是有求必应,甚至暗示她,她将来嫁的一定会是宜国的储君。 听得这话,十一公主心里乐开了花,果然,是她的就是她的,别人再怎么装再怎么争都争不走! 国事繁忙,申瑜吩咐宫人细心照顾十一公主后,转身离开,七八十公主坐了一会儿便也一同告辞。 预备退下的吕兮雅想起十一妹小时候的可爱模样,到底没能忍住,凑到床边,轻声提醒道:“十一妹,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你该小心些。” 十一公主眨眨眼,瞧着吕兮雅严肃的样子,很想说对方这是在嫉妒她,却不知为什么说不出口,半晌,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吕兮雅微松口气,摸摸十一公主的头,转身离开。 待只剩下十一公主和奶嬷嬷两人,奶嬷嬷忍不住劝说道:“殿下,奴婢瞧着六公主对您是有一分真心的,您该顺势拉拢她才对。” 十一公主不说话,嘴巴一撅,凭什么要她拉拢吕兮雅?不该是吕兮雅追着她,求她庇护吗? “唉哟,我的好祖宗哦,出门在外,若连自家姐妹也不能信任,将来独木难支又该怎么办?”奶嬷嬷苦心劝道。 “好了,她要是肯向我卖乖示好,那我自然乐意给她一点甜头!”十一公主说着,翻身将自己卷在被子里。 墨国和宜国联姻一事并没有因夷山事件受到影响,而是逐渐明朗,世人皆知墨国的十一公主得申瑜青睐,很快便会为她赐婚。 而照着申瑜透出来的信息,十一公主嫁的定是宜国未来的储君。 一旦储君与储妃名分立下,宜国国本也便能稳固些了,这对宜国来说是头等要事,一众朝臣为此忙碌不已。 意在争储的申家儿郎们也是绞尽了脑汁,或是努力向申瑜表现自己的能力,或是讨十一公主欢心。 你方唱罢我登场,闹得十一公主是既得意又心烦,唉,选哪个好呢? 而负责追查夷山事件真相的李小寂倒是避开了储君之争,但他明白申瑜是不可能让他痛快的,毕竟他身上还牵连着北境的兵力。 第二十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二十) 清心庵里,李田氏病倒了,李小茉衣不解带的守在床边,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李小寂派来的人的帮助,她也默默接受了,不让娘知道便好。 又是一个深夜,李小茉毫无预兆的醒来,看着漆黑的环境,想起爹爹还在时的画面,鼻子微酸,正想哭泣,便听得李田氏一声低唤,吓得她赶紧起身。 “娘,娘你怎么了?”李小茉伸手试探了一下李田氏额头的温度,见不烫,便松了口气,想着先把李田氏叫醒。 李田氏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像是陷入一个无望的噩梦,只能在其中挣扎煎熬,无力挣脱。 “救命啊,救命啊——”李小茉慌了,赶紧向李小寂的人求救。 经过治疗,李田氏病情稳定,等她醒来,李小寂已经守在床边,正满脸关切的看着她。 看清李小寂脸的那一刻,李田氏心里是开心的,但一想到他做的那些混账事,又蹙起眉头,侧过脸,不想和他说话。 李小寂欲言又止,见李田氏态度坚决,只得放弃,随手摸了摸李小茉的头,让她乖乖陪着李田氏,便带着人离开了。 李小茉眨眨眼,小跑着追出门外,喊了一声,“哥哥,你下次还来看我和娘亲吗?” “哥哥有空便来,你放心!”李小寂身子半蹲,笑着点了点李小茉的鼻子,谁不喜欢乖巧可爱的妹妹呢? “好!”李小茉甜甜的应了一声,目送李小寂等人离开。 刚从清心庵出来,李小寂便接到了申瑜的召见,只得骑马匆匆往皇宫赶去,他到的时候,申瑜正在洗手。 洗手盆里一片红,看得人触目惊心,李小寂却是视而不见。 见李小寂来了,申瑜如话家常般道:“看过你娘了,她可安好?” “回陛下的话,托陛下洪福,微臣的母亲已无大碍,只需按时服药,多多休息便可恢复康健。”李小寂跪在地上恭敬回道。 “如此便好。”申瑜点头,示意李小寂过来,李小寂跪行一段距离,在申瑜脚边停下。 申瑜看着他的脸,忽的道:“清月的身份挖出来了吗?” “朕听闻上次北城门走水一事和他有关,这人实在可恶,若能尽早挖出来定能使朕放心许多。” 李小寂神色不变,带着淡淡的笑意道:“回陛下的话,臣愚钝,尚未寻到眉目,若陛下允准,臣可如之前那般拷打一众可疑人士,直到寻出线索。” “你别老是杀杀杀,朕拢共也就那么几个得用的人,都被你杀光了,谁来办事?”申瑜说着,坐在石凳上,示意李小寂也坐。 “叫陛下笑话了,臣只会打打杀杀,别的精细活做不来,陛下不让臣杀,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李小寂坐下后,轻笑一声,道。 申瑜也笑了,云淡风轻道:“倘若这个‘清月’是你呢?朕想了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毕竟你最得朕信重。” 微微的清风似乎凝固了,鸟儿的鸣叫变得格外的清晰,李小寂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看着申瑜的笑脸,忽的翘起嘴角。 “若‘清月’真的是臣,只怕陛下早就杀了臣了,毕竟在陛下面前,魑魅魍魉无处藏身,臣空有狠心却无头脑,何德何能得以蒙蔽英明睿智的陛下?” 申瑜挑眉,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你当知道,朕要做什么从来不需要证据,你是也好,不是也罢,朕一声令下,你便得人头落地。” 李小寂顺势跪在地上,“臣的性命从来都掌握在陛下手中,陛下要臣生,臣便生,陛下要臣死,臣便活不了,左右陛下做主!” “是吗?”申瑜眉眼一狠,略带怀疑的打量着李小寂,李小寂一动不动,甚至有意识的露出脖颈,大有引颈待戮之意。 许久,申瑜忽的一笑,伸手扶起李小寂,道:“若你真是那劳什子‘清月’,依着你杀掉的那些人命,即便背叛了朕,也绝不会为世人所容。” “人心诡变,忍辱负重的英雄只会得到短暂的赞美,接下来便是无穷无尽的指责唾骂,谁让英雄的手沾满了血呢?” “一身干净,从无错处的圣人尚且会被凡夫俗子挑剔苛责,所谓的英雄又能落得什么好?” “所以,你是也好,不是也罢,只能跟着朕,朕好,你便好,朕不好,你亦是万劫不复!” 李小寂低垂眼眸,学着原身初到申瑜面前时的样子,捏住他的衣袖,道:“臣愿追随陛下,直至山河归一,直至天地颠倒!” 申瑜顺势摸摸李小寂的头,“所以,你打算如何找出‘清月’的身份?” “陛下放心,便是不打打杀杀,臣也有办法让对方主动露面,只不过这会唐突了冷宫里的那位。”李小寂说着,似在征求申瑜的意见。 “随你怎么做,朕只要结果!”申瑜收回手,没了再和李小寂交谈的意思,转身离开。 李小寂跪下行礼,直到看不见申瑜了,这才起身回府。 回到府里,李小寂又是一口黑血吐出来,大奸臣系统冒头,想起方才的一幕,心里便是一阵后怕,“他大爷的,吓死老子了!” “申瑜这人深不可测,原身的所作所为极有可能已被他获知,但他不在乎,不在意,更潜移默化的催化了原身的野心,当真可怕!” 李小寂想起原剧情里的一些细节,忽然明白原身的黑化是必然的。 一是原身野心滋生,二是申瑜的指引,三是看到未来后的不甘,便有了他搅乱天下秩序的结果。 不管怎么说,今天的试探,李小寂算是过关了,但再找不出“清月”,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入夜,李小茉辗转反侧,陷入可怕的梦境中难以挣扎,她梦见李小寂被人拖到刑场上,许多恨李小寂的人纷纷拿臭鸡蛋烂菜叶砸他。 但李小寂一动不动,脸上并无害怕之色,只是笑笑,任由刽子手将他摁住,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李田氏跪在地上,无声的哭嚎着,周围的人既想扶起她,又害怕沾上她,毕竟她是李小寂的母亲。 阳光微热,天气晴朗,晒得李小茉眼睛睁不开,只得揉揉眼,往前几步,试图靠近李小寂。 忽然,李小寂看向了某个方向,无声的说了句话,李小茉想要看清楚那是对谁说的,却始终看不明。 刀光闪过,李小寂灿烂一笑,仿若春日里盛放的百花,又像是湖面上微动的波澜,叫人一眼难忘。 红色的血蔓延开来,染红了整个画面,叫李小茉哭喊起来,“不要杀我哥哥,不要杀我哥哥,哥哥……” “啊!”李小茉从噩梦中惊醒,身上的汗水湿漉漉的,叫她有些难受,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第二十一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二十一) 意识到只是一个梦后,李小茉微松口气,却又皱紧眉头,只因她害怕梦境变成真实,害怕哥哥被人杀掉。 尽管娘亲生哥哥的气,尽管所有人都说她哥哥罪大恶极,劝她远离,但在她心底,哥哥就是哥哥,是她的亲人。 吸吸鼻子,李小茉起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刚把湿衣放好,便听得李田氏的声音,想来她闹出的动静引起了李田氏的担心。 李田氏情况稳定后,吩咐李小茉回自己的房间休息,省得累坏女儿,母女俩的房间隔着一面墙,有点风吹草动总能及时听到,便也无需担心什么。 面对李田氏的关心,李小茉咬咬唇,只说自己做噩梦了,并无大碍,李田氏摸摸女儿的额头,面容一缓,却未离开,而是坐在床边哄女儿睡觉。 待李小茉睡着,李田氏才拉了拉披着的外衣,回房休息,却不知她刚离开,李小茉便睁开了眼睛。 茫然无措了一会儿,李小茉忽然想起哥哥离家去给申瑜效命前交给她的锦囊,犹豫着该不该现在打开。 毕竟哥哥说了,锦囊里的东西必须在她十八岁以后打开,早一天都不行,若她不听话,那他就不认她这个妹妹了。 摇摇头,李小茉翻身下床,在床底折腾着挪动两块地砖,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装着的都是哥哥送给她的礼物。 淡粉色且质地不好的锦囊在其中十分的不显眼,便是小偷都不会碰。 李田氏晓得女儿有这么个盒子,但女儿家合该有点私己,不曾过问。 捧着锦囊,李小茉纠结了,“我该做个听话的孩子让哥哥放心,但我不想听话了,佛祖,您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吗?” 佛祖自然是不能回答李小茉的,小姑娘眉头皱成了疙瘩,思来想去,挣扎着将锦囊放了回去,“我还是听话吧!” 小姑娘的纠结影响不了皇城的局势,宜国如今正处争储之战的开端,恢复康健的十一公主来不及喘口气便被一堆拜帖包围了。 想要和她交好的皇城贵女数不胜数,或是家族推动,或是自己乐意,总有理由攀上这根高枝。 在备受瞩目的十一公主之下,其他公主无人问津,只能学吕兮雅那般安静读书,不生事端。 不是谁都能有十一公主的运气,也不是谁都像她那样母妃受宠,根底薄弱的公主们若学不会忍耐,早就死在墨国后宫了。 因着夷山事件,宜国皇城再次戒严,每天都能在街上看到持刀巡逻的官兵侍卫,极大的影响了民众的生活。 便是墨国使臣团的自由也受到了一定限制,眼看着归期将至,身上背着另一层使命的墨国使臣团提出了抗议。 得申瑜授意的礼部官员便按着之前的安排带着他们外出游玩,尽一尽地主之谊,一展交好的诚意。 在皇庄里憋了许久的公主们也得以放风,得恩典入住后宫的十一公主没空跟她们作伴,她们便自己领着侍卫婢女在皇城逛起来。 一开始大家选择凑在一起,慢慢的便循着各自的喜好分开了。 刚从夷山回来的李小寂在一家玉石店门口遇到轻车简行的吕兮雅,两人也算是认识了,便互相打了招呼。 吕兮雅素喜蓝色物件,偏偏她选的这家玉石店并无合心意之物。 李小寂瞧着,提议她去城北的“琴晚苑”,里面存货多,品种多,花样新鲜,定有她想要的。 “那便谢过李大人指引了。”吕兮雅说着,转身欲走,却听得一声怒喝,不由得蹙眉,却是有偷儿偷了东西,正被人追逐。 李小寂下意识的挡在吕兮雅面前,一个眼神过去,便有手下去解决这个小插曲,免得惊着公主。 小插曲过后,吕兮雅领人前往琴晚苑,颇得吕兮雅信重的侍女悄悄凑到她身边,低声道:“殿下,那位李大人似乎并未婚配……” “怎么,想嫁了?”吕兮雅看着侍女红扑扑的脸蛋,好笑的道。 “哎呀,殿下!”侍女娇羞的捂脸,不敢再说,毕竟她的身份注定要随吕兮雅出嫁,将来配个身份差不多的也便是了。 吕兮雅轻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李小寂骑马离去的背影,纵是颜色再好,也不能动心,毕竟他走的是一条死路。 “若这般走,这条路便活了!”皇城外,又换了个身份藏在另一据点的柳月凝指着墙上的画像提议道。 秦熙蹙眉,不解的看向柳月凝,道:“凝儿,你这是要把目标放在墨国十一公主身上么?” 柳月凝点点头,走到秦熙身边,道:“正是这个意思!” “十一公主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都在明面上得尽申瑜那个狗贼的疼宠,而她在墨国亦是颇为受宠的公主,若能拿下她,墨国……” “凝儿!”秦熙不悦的打断了柳月凝的话,天底下哪有叫自己男人去施展美人计的妻子? 何况若不是墨国协助申瑜,黎国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被申瑜窃走。 秦熙与墨国之间隔着深仇大恨,柳月凝却要他去讨好墨国的公主,甚至得到对方的心,真是想想都令他愤怒! “你想到哪里去了?”柳月凝柳眉一竖,顺手给秦熙倒了杯茶,示意他坐下说话。 秦熙坐下了,却并未接过茶杯,柳月凝挑眉,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柳月凝晓得秦熙心里的顾虑,但眼下破坏墨国和宜国的联姻关系为重。 只要两国联姻失败,再借着墨国和季国即将展开大战的良机,便可浑水摸鱼,利益最大化。 再说了,谁让秦熙施展美男计了? “若那个十一公主只是个幌子,申瑜心中的储妃另有人选呢?”意识到自己想左了的秦熙态度微缓,却又提出另一个可能。 “这不是还有其他好儿郎吗?”柳月凝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在他俩发生争执时便识趣的保持沉默的郑孟等人。 被柳月凝的目光一扫,郑孟等人集体后退了一步,捂住胸口,齐声道:“不行,想都别想!” 但两天后,郑孟等人还是屈服了,也不要他们做什么,只要一一破坏掉墨国公主们和申家儿郎们的姻缘便可。 靠着密道潜入城内的一干被柳月凝精心挑选出来的儿郎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皆是一叹,坏人姻缘遭雷劈,他们肯定会天打五雷轰。 摇摇头,众人默默的整理衣饰,扮演好各自的角色,或是酗酒的汉子,或是容颜憔悴的妇人。 更有的,竟扮作娇滴滴的小寡妇,眼神姿态无不到位。 第二十二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二十二) 墨国使臣团已到离开的时候,五位公主并主理成亲事宜的官员留在宜国,将来是做储妃还是嫁给宜国的世家子弟,高官后代,只看个人造化。 但依着申瑜的表现,十一公主储妃之位算是定了,剩下的也就是吕兮雅还有一丝翻身的希望。 墨国与季国开战在即,宜国作为盟友,自然要出兵支援,一番交涉下,墨国使臣团带着满意的答复启程返回墨国。 而在申瑜与朝中重臣商议出兵一事时,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下,申家儿郎们和墨国公主们开始了私下的接触。 许多事,少男少女相处久了也就顺其自然了,其他人干涉过多,反倒令他们束手束脚。 如此背景下,十一公主也出宫玩乐了,原以为她到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但总有一些目光停留在吕兮雅身上,叫她很是介意。 可不等她生出怒气,一些无伤大雅但又败兴的小插曲便频频的出现在少男少女的视线范围内。 比如,游湖泛舟时,这边申家儿郎出口成诗,那边便有喝醉的男人骂着脏话,听得人一阵白眼,只得转移话题。 再比如,墨国公主们刚想多了解一些申家儿郎的为人,便有妇人持着擀面杖追着自家不争气的男人跑过。 男人捂着脑袋,一边用命奔跑,一边嚷嚷道:“你这个泼妇,老子早晚休了你,让你做弃妇!” 妇人则气急败坏的挥舞着擀面杖,咆哮一句,“早知嫁你尽是喝西北风了,老娘还不如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墨国公主们集体沉默,成亲后的日子竟是这般的鸡飞狗跳吗? 申家儿郎们白眼翻上天,怎么搞的,每回刚有点进展便冒出这样的事,不是逼着他们逃避婚姻么? 在少男少女们扫兴归家时,巷子里,扮作妇人的矮个子男人捧了捧胸前的馒头,咬牙道:“可恶,下次你扮女的!” “再由我来演,以后都不好找媳妇了,我家可就我这一根独苗呢!” 前一刻窝窝囊囊的男人这一刻却直起了腰背,笑道:“行,下次我扮演被负心汉抛弃的可怜女人,哭哭啼啼的。” 通过投屏看到这一幕的大奸臣系统无语了,女主的操作真够“妖娆”的,也很有效果。 少男少女们想通过游玩赏乐等放松的方式相处是不可能了,在宫里的话,众人无论主动被动,只能以十一公主为主。 如此,确实可以将联姻目标锁定在十一公主身上。 但依旧治标不治本,毕竟帝王一道旨意下来,管之前是什么样都统统不作数了,只看赐婚圣旨上写的是谁的名字。 也不怪得柳月凝得寸进尺的提出让秦熙去接触十一公主,但秦熙不肯,一时恼了,竟对柳月凝说,“你女扮男装不也一样?” 然后,柳月凝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在秦熙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点头应下,直言一切交给她。 “……”大奸臣系统和李小寂同时眨眼,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鼓掌,道:“真是成大事不拘小节!” 被女主的骚操作搞得哭笑不得的李小寂领着何三等人再入夷山,夷山密道尽毁,什么线索也没有,但不需要线索都知道是黎国旧部搞的鬼。 墨国和宜国一日不定下联姻事宜,黎国旧部就一日不得停息,李小寂只需守株待兔便可。 至于清月,李小寂已经想到办法了,等储位之争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他也就可以开始表演了。 高莹染且在冷宫里装疯卖傻,自有她出场的机会,不知道秦熙能否抓住这个良机,救走自己的母亲。 吩咐守在夷山的人继续寻找可疑之处后,李小寂一行人返回皇城,听得墨国已经兵发季国的消息,便知宜国也要加快进程了。 正想着事,李小寂忽然看见吕兮雅的标志性马车,不由得命人停下,给对方让出道路。 马车在李小寂身边停下,吕兮雅掀开帘子,蒙着月白色面纱的她看起来更有一分朦胧美感,“李大人,真巧啊。” “见过殿下,殿下这是要去何处赏玩?”李小寂扫了一眼马车后跟着的队伍,轻声问道。 吕兮雅可不是出来玩的,而是去城南的明月寺上香祈福。 李小寂挑眉,示意护卫吕兮雅安全的宜国兵将们小心一些,别叫宵小冲撞了公主殿下。 明月寺是齐氏生前最爱拜访的寺庙,只因她便是在拜过明月寺后有的身孕,申瑜登位后,也亲自去过明月寺上香祈福。 是以,明月寺在皇城的地位十分不一般,吕兮雅沉默许久,却选择在这个时候冒头,无疑是个聪明的选择。 大战在即,人心难安,为国为民虔诚祈福的公主,形象可不就立起来了? “倒是没想到墨国的六公主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已经做好男装打扮的柳月凝看着最新消息,略微意外的道。 此次来访的五位公主,柳月凝事先都派人打探好消息了,晓得吕兮雅素有才名,但母家家世不显,又无甚恩宠,空有才名,不足为惧。 十一公主大显风头时,吕兮雅一直安安静静,叫原本还期待对方可能会有所反转的柳月凝略微失望。 不想,吕兮雅竟在这个时候出手,看来,对方是打算入局了,十一公主又会如何应对? 想着,柳月凝决定静观其变,隔山观虎斗也是一种乐趣。 申瑜听得吕兮雅预备在明月寺斋戒沐浴,虔诚祈福十天的消息后,却有些茫然,这是谁? 仔细一想,对上了身份,申瑜忍不住笑着摇摇头,墨国来的这些女娃娃,有意思的原来不止十一公主一个,还有个六公主。 不得不说,吕兮雅成功了,申瑜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能否成为宜国的储妃,且看她的本事。 同一时刻,十一公主气得将身边能摔的东西全都摔了一遍,奶嬷嬷只得极力劝阻,“小祖宗,你冷静点,这是宜国,不是墨国!” “可恶,嬷嬷还叫我拉拢她,可人家根本没有交好的意思,看似不争不抢,任我大出风头,实则早就憋着坏,要抢我的储妃之位!” 十一公主摔累了,顺势停手,一屁股坐下,气鼓鼓的骂道。 奶嬷嬷一边给十一公主顺气,一边道:“不管六公主存着什么心思,现在的她都是实实在在的为两国祈福。” “您要是大哭大闹,落在旁人的眼里,便是不懂事的表现。” 第二十三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二十三) “我就是不服!”十一公主怎会不懂奶嬷嬷说得有理,已经让吕兮雅抢了一步,难不成她还要败坏自己在申瑜面前的形象,成全对方? 但一想到吕兮雅装模作样的引起申瑜的注意,夺走她的宠爱,她就各种不得劲,明明她已经胜券在握了! 奶嬷嬷耐心的安抚着十一公主的情绪,“奴婢晓得殿下委屈,当务之急是把陛下的目光吸引回来,六公主的账且记着,往后再说。” 想了想,十一公主不气了,奶嬷嬷说得对,发脾气于事无补,还是想想该怎么扳回一城的好。 在奶嬷嬷的劝说下,十一公主决定也投其所好。 申瑜和发妻感情深重,和发妻有关的一切都可以拿来利用,只要她耐心想出对策,吕兮雅的祈福只会是白费力。 定了主意的十一公主命人进来打扫,随后命奶嬷嬷去找一些记载有申瑜和发妻故事的书籍,她要好生学习。 十一公主不闹腾了,甚至闭门不出,叫人大感意外之余又不免松了口气,想着人总是会变得懂事些的,她也不例外。 李小寂进宫时,听得一些宫人的议论声,并未放在心上,只因北境那边闹了点事,申瑜召他进宫,想来又是打算利用李田氏母女做文章。 其实,北境一直不被申瑜掌握,若非申瑜手里捏着人质,北境早反了。 如今闹事,也不过是不满李小茉被迫进入庵堂,借此提醒申瑜别做得太过,他们可都看着呢。 宜国即将派遣兵力支援墨国,北境这个时候自然不能乱,是以,在李小寂的提议下,李小茉被封为宁安公主,在清心庵小住只是为北境祈福。 旨意一下,北境果然安分了些,不能真的撕破脸,便只能糊糊涂涂。 秦熙却在此时收到北境的来信,李家军旧部打算趁着宜国墨国与季国开战的机会伺机救走李田氏母女,特此请求秦熙的帮助。 柳月凝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能够凭此让北境众将士欠秦熙一份人情,秦熙也认为可以试一试,便果断回了信。 同一时间,李小寂收到了一些请帖,都是申家儿郎请他去府上做客的。 李小寂清楚他们这是想要拉拢他,更清楚申瑜在看着他,便直截了当的拒绝了,他只会忠于龙椅上的那位。 风起云涌之际,吕兮雅祈福归来,得到了申瑜的夸赞。 十一公主自觉做足了准备,并未嫉妒,在又一场宫宴上,借题发挥的感叹自己对至死不渝的爱情的向往,果真引起了申瑜的兴趣。 以为扳回一城的十一公主开心的笑了,继续享受着申家儿郎们对她的追捧,却意外听到他们私下里对她真实的看法。 “刁蛮无脑,自以为是,愚不可及?”十一公主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对她有求必应的追求者会是这么看她的。 待提起吕兮雅,申家儿郎们普遍转了态度,都认为知书识礼,沉稳大气的她才是储妃最合适的人选。 奈何申瑜偏爱十一公主,搞得他们也只能跟着陛下的心意走,不然,他们肯定不会放着吕兮雅不要,去要十一公主。 十一公主看着这些人嫌弃自己的样子,气得红了眼,转身就跑,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 陛下都说了她选的人定是未来的储君,也就是说,不是他们挑挑剔剔,而是她来选择,有了今日这遭,嫌弃她的人是休想沾染储君之位了。 哼,申家儿郎那么多,她就不信自己选不到一个真心喜欢她又有储君之姿的人! 憋着口气的十一公主在返回宴席的路上遇到了不胜酒力,出来散散酒气的吕兮雅,瞧着她的样子,心里便是一恼,下意识的撞了过去。 吕兮雅来不及反应,只觉一道影子袭来,胸口一疼,整个摔了出去,“噗通”一声,掉入了湖中。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的十一公主傻傻的看着手,她竟然想杀自己的姐姐,气糊涂了不成? “不好了,不好了,六公主落水了,快来人啊!”侍女们纷纷求助,会水的宫人已经跳下了湖中。 闻讯赶到的申家儿郎们更是积极的落水营救,英雄救美的机会难得。 恰巧路过的李小寂看到这一幕,无奈一叹,运转轻功,蜻蜓点水般的踩在湖面上,随手挥出剑鞘,一把将六公主捞了起来,甩到湖边。 一到湖边,侍女们纷纷围住吕兮雅,丝毫没让人看到她的身子半分。 不曾和吕兮雅有直接接触的李小寂轻轻的落在另一边,不等他站稳,喉咙便是一痒,叫他白眼一翻,趁着无人在意往一旁的树下吐了口黑血。 吕兮雅在侍女们的护持下到了就近的宫殿里换衣调整,十一公主则顶着众人诡异的视线憋着嘴小跑着离开,她不是故意的,就是气糊涂了。 出了这样的事,宫宴只得草草结束,申瑜倒是没有斥责十一公主,只说小姑娘之间闹点矛盾实属正常,不当在意。 但吕兮雅却借着这个机会获得了和十一公主一样住在宫里的资格,叫众人瞧着,心知宫里的风向该变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十一公主听得外面的议论声,气愤之下,约了那些背后说她坏话的申家儿郎外出游玩。 在这些人继续表演深情,好像非她不可的时候,冷笑一声,挥着一根棍子将他们全部打落船下。 在他们挣扎不解的时候,十一公主扬声说道:“背后说人,小人行径,你们这样的伪君子,本公主一个都看不上眼!” 话落,十一公主领着她的人扬长而去,剩下管不住嘴巴的少年们气恼不已,撕破脸可就难以收场了。 申瑜收到消息,大笑出声,看向站在一旁为他磨墨的李小寂,道:“这小丫头气性真大,也不怕闹出人命来。” 李小寂低垂眼眸,道:“回陛下的话,十一公主单纯没心眼,行动皆凭喜好,想来也是一时冲动,这会儿定是懊恼自责,不知该如何向陛下解释。” “你倒是会说。”申瑜说着,提笔写下一行字,想起什么,又道:“朕打算派一些人去北境,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陛下若是舍得,不如便派臣去?”李小寂轻笑一声,抬头看着申瑜的脸,似是玩笑,又像是挑衅。 申瑜轻挑眉梢,道:“朕倒是舍得,就怕你有去无回,北境可是一笔一笔的记着你呢,不怕被大卸八块吗?” 李小寂摇摇头,道:“臣不怕,若能为陛下分忧,臣万死亦甘愿!” “且消了心思,朕会另外派人过去,你只管待在朕的身边,听从朕的号令。”说完,申瑜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 微微一笑,李小寂安静磨墨,君臣气氛正好,简御史却一惊一乍的跑来求见,说是有不得了的发现。 第二十四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二十四) “所以,仅凭一个乞丐的话,你便怀疑到我的头上,无凭无据,嘴巴上下一动,就想定一个忠臣的罪?” 李小寂晓得简御史蠢,但不晓得他这么蠢,便是真有线索,真有可值得怀疑的地方,也该暗中调查,找到足够的证据再闹到明面上。 被他这么咋咋呼呼的嚷出来,便是值得深究,申瑜也不会当回事了,终究没有证据,终究李小寂还有留着的利用价值。 是以,申瑜看也没看一眼一脸期待的简御史,随手打发了他,待其失望离开,忍不住道:“这个蠢货这么多年了竟是半点长进也无。” 李小寂好笑的道:“怨臣招人恨,不得简御史意,他才会这般听风就是雨的巴不得给臣定罪。” 说罢,君臣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简御史仿佛听到了君臣对他的嘲笑声,回头看了一眼,咬牙道:“虽然没有证据,但老子就是觉得你不对劲,你肯定憋着坏!” “别叫老子找出来,不然,你就等着剥皮拆骨的下场吧!” 气鼓鼓的简御史坐进马车,预备再去仔细盘问一番那个乞丐。 说起今日这一出,却是简御史的家人路上遇到一个饿晕的乞丐,见其年幼,一时不忍,便给了他些饭食和水。 乞丐缓过劲,感叹了一声,“若那位财神爷爷还来找我们就好了,我们也不至于饿肚子。” 财神爷爷?简御史的家人留了个心眼,一边继续投喂小乞丐,一边套话,想着或许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帮到自家老爷。 而后,简御史的家人将小乞丐带到了简御史面前,听完乞丐对财神爷爷的描述,想起之前城里发生的几件事,简御史不由得眼睛一亮。 虽然小乞丐不曾见过“财神爷爷”的真面目,但简御史的脑海里就是自动蹦出了李小寂的脸,叫他兴奋的笑了,一路跑到皇宫。 然后被骂了,灰头土脸的回到家,又听家人说小乞丐跑了,这下,当真成了一场闹剧,想想都知道朝臣会如何的笑话他。 气得简御史七窍生烟,眼神一狠,却是派了两个手下去追杀小乞丐。 只是龙有龙道,鼠有鼠道,乞丐们在皇城挣扎求生这么长时间,早就有独属于自己的逃生方式了,是以,简御史的手下只能空手而归。 气愤不已的简御史恰好收到同僚的请帖,想着去喝喝花酒,听听小曲,放松一下心情也不坏,便不顾家人的劝阻带着随从而去。 与规矩严谨的黎国不同,宜国官员可以到指定的地方喝些花酒放松一二,只要不闹到明面上,私下里爱怎样怎样。 “不是我跟你们吹,我已经抓到李小寂的把柄了,迟早弄死那个王八蛋,让他见天的在老子面前嚣张……” 喝得东倒西歪的简御史大着舌头吹牛,听得在座之人一阵好笑,只得敷衍他,说期待他扳倒李小寂的那一天。 受到追捧的简御史笑得那叫个得意,一高兴便道:“今天这顿我请了,只要大家开心!” 目的达成,众人自是不要钱一般的夸赞简御史能干,夸得他飘飘然,恰巧人有三急,便踉踉跄跄的去了茅房。 刚解开腰带,简御史便听得一阵风声,下意识的回头,却是一道黑影闪过,叫他来不及发出声音就晕了过去。 厢房内,众人久等不见,误以为简御史想要赖账,便派随从出来寻他,不多时,外出寻人的下人哭着跑来,说是简御史淹死在茅房里了。 “什么?”早上,收到消息的申瑜睁大眼睛,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是笑简御史死的奇葩,还是怀疑这事来得凑巧。 站在申瑜身边的李小寂亦是面容扭曲,半晌,叹道:“陛下,臣说这不是臣干的,您信吗?” 申瑜侧头,上下扫了李小寂一眼,轻声道:“你若要杀他灭口,何至于用这般恶心的方式?” 李小寂挑眉,上前一步,像昨天那样替申瑜磨墨,笑道:“什么灭不灭口的,也许臣只是想换个口味呢?” “你呀!”申瑜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敲了敲李小寂的额头。 简御史的死固然令他的家人悲恸不已,但死法的奇葩使他的家人更多的是感到难堪,便决定低调办理丧事。 烂人也有一二友,便是简御史风评不好,朝中无人待见,灵堂升起的时候,仍有人过来上香,奉上丧仪。 令人没想到的是,李小寂也来了,在简御史家人戒备的视线下,安静上香,未说一句便转身离开。 叫一些人看在眼里,不得不感叹简御史针对李小寂的种种竟真的只是笑话一场,人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来上香不过是全个面子情,毕竟李小寂不杀人的时候,人情往来还是很懂的,不曾有过错处。 虽说简家人有意识的压消息,不想让简御史的死因传得人尽皆知,但还是透出了风声,成了皇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哈哈哈哈,怎么有人……”十一公主笑出了眼泪,这段时间的憋屈都消散了些,奶嬷嬷也想笑,但还是憋着,努力劝十一公主冷静点。 吕兮雅这边则呵斥了发笑的侍女们,不许她们放肆,正好她要出宫寻一些民间的书籍,便点了几个人便装出行。 大街小巷,人来人往,无论高官贵族,还是贩夫走卒,都有自己该忙碌的事,谁也没空为谁停留。 吕兮雅看着街头的热闹,街尾的寂寥,淡然一笑,正欲转身,却险些和一个男子撞在一起。 对方反应灵活的避开,又行色匆匆,只对她说了声“在下失礼”,便向前方急行而去。 看着这人的背影,吕兮雅心头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仿若错过了什么,但转瞬即逝,令她不在意的笑笑,领着随从向另一间书店走去。 冒险潜入城内的秦熙是想去找埋在城里的另一暗桩,通过他们和潜伏在宜国朝廷的自己人取得联系。 若想配合北境救走李田氏母女,必得动用城内的力量,事关重大,任何信物都不值得信任,秦熙只得亲自走一趟。 却不知他刚和一个很重要的人擦肩而过,未解这番错过会令他们的命运发生怎样的变化。 从大奸臣系统嘴里得知吕兮雅和秦熙的草草接触的李小寂并未放在心上,主角团的爱恨纠葛与他无关。 刚要走出假山,往出宫的大道而去,便看见了捧着一本书的十一公主,李小寂只得停下行礼。 看见他,十一公主不自觉的眼睛一亮,道:“李大人这是要往何处去?” 第二十五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二十五) 李小寂告诉十一公主,他预备回府,十一公主点点头,想要再和他说些什么,却一时半会找不到话题,只得笑笑,往旁边挪了点位置。 李小寂的视线却在此时落在十一公主捧着的书本上,道:“殿下可是对花草种植之术生了兴趣?” “嗯,我看宜国的花花草草和墨国的大有不同,便想知道个中区别,尤其是这个香云花。” 十一公主没想到李小寂会主动和她搭话,不由得翘起嘴角,舒缓面容,绷直后背,站稳脚跟,一副淑女文静样。 小女孩的心思,李小寂怎会不懂?看破不说破的又和她聊了几句,末了,提醒道:“殿下,陛下为何偏爱于您,相信您比臣更清楚。” “有些时候,用心未必能带来福报,当心过犹不及,您只需要保持原来的样子,便可轻松自在了。” “香云花虽美,却不值得殿下在意,殿下若喜欢,不妨看看丽阳花,绽放时,它比香云花更美。” 十一公主蹙眉,不是很明白李小寂的意思,李小寂却没有再说下去,告辞离开。 站在一旁的奶嬷嬷倒是听明白了,上前一步,小声对十一公主道:“殿下,李大人这是提醒您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是在说我蠢吗?”被那些说她坏话的人弄出阴影的十一公主难得反应灵敏,当下便要发怒,却被奶嬷嬷及时安抚住。 “李大人哪是那等说嘴学舌的人?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用意在,依着他受到的信重,想来这香云花确实不是可以沾染的东西。” 听得奶嬷嬷的话,十一公主眨眨眼,可民间不是传闻申瑜和齐氏的定情之物是香云花吗? 为什么李大人不让她在这方面动心思,而是在丽阳花上做文章? 想不明白的十一公主决定不想,继续看书,哼,不就是看书学礼,培养什么书卷气吗,有什么难的,吕兮雅会的,她更会! “阿嚏!”同在看书的吕兮雅打了个喷嚏,不在意的摇头,继续往下。 得以住在皇宫后,吕兮雅并没有继续显露自己,而是低调行事。 为避开与十一公主的纷争,吕兮雅不时的出宫,不是去茶楼小坐,便是去寺庙里上香,更多的是待在宫里看书练字。 听闻十一公主亦在努力看书后,吕兮雅浅笑一声,暗道十一妹也算是有长进了,知道沉住气,寻到正确方向。 另一头,秦熙等人打算在宜国墨国和季国的战事陷入胶着的时候,联合北境,西南等地的兵力长驱直入攻破皇宫,杀了申瑜。 申瑜一死,群龙无首的宜国自然化为散沙,便是有心挽救,陷于前方战场的申瑜的心腹们也是鞭长莫及。 一旦夺下皇宫,秦熙自会加紧时间稳住大局,调遣兵力,确保前方战事的胜利,毕竟他只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不是毁掉整个天下。 这天,为了避开在御花园举办赏花宴的十一公主,吕兮雅再次出宫,路过清心庵,晓得李田氏母女住在里面后,本该离开,却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吕兮雅无奈一笑,上香求签便要离开,却听得李田氏呼唤李小茉的声音。 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一个小姑娘带着灿烂的笑容小跑着奔向一个气质温和,行动皆是优雅的妇人。 “这便是李大人的母亲和妹妹么?”吕兮雅看着李小茉姣好的容颜,再看李田氏满头的白发,眉头微蹙。 向前两步,吕兮雅又止住了,盯着这对母女看了一会儿,半晌,转身离开,何必去打扰? 因着那日落水,李小寂的救命之恩,护持她名节的体贴细心,吕兮雅数次寻找机会想当面道谢,更控制不住的想要了解他多一点。 但李小寂太忙了,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且无论是之前在墨国听闻的,还是自己观察到的,李小寂都是不该接触的人。 他手上沾了太多人命,宛若帝王身边最忠实的猎犬,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攻击,那一日的好心极有可能是临时起意。 可看着李田氏母女的生活状态,吕兮雅又觉得一个还会在乎母亲和妹妹的人不该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冷血无情。 真正无情,便是看在两国联姻的面子上救了她,也不会做得那般细致,一点话柄都没有留下。 但转念一想,李小寂是怎样的人又与她何干,便是以后会有所交集,那也是在她成为皇后,为着协助皇帝统治才能发生的了。 现在嘛,时间尚早。 驱除杂念的吕兮雅预备回宫,刚坐上马车,马车却在这时剧烈的晃动起来,原来是有小孩在路边放炮仗,惊到了马儿,使其不管不顾的冲向前方。 侍卫婢女们来不及阻止,只得眼睁睁看着马车疯了般的向前奔跑。 猝不及防之下,出于本能,吕兮雅竭尽全力的抓着窗沿,但还是一时手滑,在马车里颠簸了一阵,整个摔了出去。 忽的一道人影闪过,挥出一把扇子将疯马击晕,再把她牢牢地接住,平稳的放在地上。 惊魂未定的吕兮雅抬头,却是一张白玉红颜,比阳光明媚,对方温柔的说道:“小姐可有受伤?” 吕兮雅摇摇头,柳月凝微微一笑,扶着她站起来,见她的侍卫婢女追来了,便放开她,转身离开。 看着柳月凝的背影,吕兮雅眨眨眼,记住了她的样子,好个俊俏郎君。 乔装打扮的柳月凝本是进城和柳家的一位世交见面,意图争取对方的帮助,但因对方临时有事,只得改期,不想却在转角救了吕兮雅。 早已看过吕兮雅画像的她自然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想起秦熙赌气的话语,柳月凝一拍巴掌,笑道:“看来,这美男计注定只能由我施展了!” 先驱虎,再杀狼,也不失为一个保守的计策。 看到这一幕,大奸臣系统吐槽了一句,“男女主真够辛苦的,啥事都自己上,放着那些手下吃白饭。” 李小寂挑眉一笑,道:“没办法,手下没光环,一不小心死光了咋办?” 说笑归说笑,严肃来看,男女主亲自出马更有效率,毕竟你要想求人,便得拿出个求人的态度,派做不了主的手下去,不是打人脸么? 吕兮雅回到宫里,并未斥责侍卫婢女们的失职,到底只是一场意外,但总得惩罚一番,叫他们长个记性,也就一人罚俸两月,了了这事。 传到申瑜耳里,叫他有些不满意,吕兮雅虽说识大体,沉稳拿得住事,却缺了一分杀气。 须知道后宫如战场,前朝后宫又历来联系紧密,一个没有杀气的皇后是难以稳住各方势力,替帝王分忧的。 第二十六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二十六) 十一公主小孩心性,喜怒形于色,却有足够的狠心,仔细雕琢一番,定能实现蜕变。 或许,该把两人凑在一起,彼此制衡,彼此扶持,想着,申瑜派人分别给十一公主和吕兮雅送礼。 十一公主收到的是一枚玉佩,吕兮雅收到的则是一条红绳,聪明的她一眼便懂了申瑜的用意,决定改变策略。 做完这些,申瑜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齐鸣,道:“这么说,简卿之死乃后宅纷争所致,与寂儿并无半点干系?” 齐鸣点头,就他调查出来的真相,简御史的死确实与李小寂无关,是简御史自己惹的风流债。 申瑜无奈一笑,他到底在期待什么,以简御史的鸟样,当真能抓住什么泼天真相不成? 十一公主得了玉佩,开心的领着人到御花园游玩,却碰见了吕兮雅,平日最是嚣张的她一想到落水的事便像老鼠见了猫儿一般转身就走。 见状,吕兮雅快走两步,叫住了十一公主,“但请十一妹留步,六姐有些话想和你说。” “你有话,我没有,我不想和你待在一块儿!”十一公主捂着耳朵,很是抗拒吕兮雅的靠近,小跑着离开。 随行的宫人只得跟着一起,奶嬷嬷回头看了吕兮雅一眼,便又加快脚步去追她的小祖宗了。 无奈,吕兮雅只得看着十一公主跑掉,同是背井离乡,姐妹之间为何不能守望相助,毕竟她在后宫也需要一个帮手。 十一妹虽刁蛮任性,但心眼不多,也无计策,是个很好掌控的棋子,换做别的,可就没那么顺手了。 申瑜又已暗示于她,将来,她注定要和十一妹同嫁储君,共同辅佐对方,已知后事,自该早做安排。 “罢了,且徐徐图之。”吕兮雅看着已经瞧不见十一妹影子的前方,红颜浅笑,带人返回寝宫。 顺利跑走的十一公主大大的松了口气,奶嬷嬷瞧着,有心相劝,却又觉得疲累,她年纪也大了,还能看顾殿下到何时? “殿下,您该接受六公主的示好,和她化干戈为玉帛,往后姐妹同心,在这异国他乡总能过得好一点。” 奶嬷嬷到底还是劝了一句,十一公主看着她疲惫的面容,张张嘴,到底是沉默着点了头。 主仆二人气氛融洽之际,十一公主收到了申瑜的召见,说是请她过去品鉴美酒,且只请她一人。 十一公主瞬间笑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饰妆容,正要出发,却在想起什么时,从床头的木盒里掏出一枚玉佩。 陛下赠她一块美玉,她便也回赠一块,相信陛下看到她的礼物,会格外的开心。 奶嬷嬷瞧着十一公主的动作,想起李小寂的提醒,有心劝阻,十一公主却已抬脚向前,便只得闭嘴跟上。 在宫人的带领下,十一公主一行人去到申瑜的寝宫,喝过美酒,又跟着申瑜去御花园里游玩。 其他人看着,以为申瑜仍是更看重十一公主,便决定冷一冷吕兮雅,毕竟她入宫这些天以来并未得陛下过多的关注。 申瑜清楚吕兮雅一点就通,十一公主却得再提点提点,便挥退左右,带着十一公主到了湖心凉亭。 伺候的宫人侍卫远远站着,只能看到两人的动作,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奶嬷嬷习惯性忧心十一公主,便不住地看向凉亭。 “陛下,这是我细心准备的小礼物,正适合挂在您的腰间。”凉亭里,不等申瑜说什么,十一公主便先一步拿出准备已久的玉佩,笑着递到他面前。 申瑜看着眼前的玉佩,微微一笑,稀奇的瞄了十一公主一眼,小丫头片子懂事了,还会送他礼物? 接过仔细一看,申瑜却瞬间黑了脸色,盯着十一公主,声音低沉的道:“这上面刻着的可是香云花?” “回陛下的话,是的,我听闻先皇后最爱香云花,便亲手设计了这个图样,只希望陛下喜欢!” 十一公主浑然不觉危险降临,眉眼微弯,叽叽喳喳的道。 “呵呵,香云花吗?我夫人从来都不喜欢!”话落,申瑜忽的砸碎玉佩,操起石桌上的酒壶砸向十一公主,十一公主甚至来不及喊一声便被砸倒了。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虽惊讶突如其来的变故,但没有申瑜的命令,到底不敢妄动,只得低垂眼眸,假装什么都看不到。 奶嬷嬷却惊得顾不得自身安危,大步冲了过去,在申瑜还想砸十一公主的时候,牢牢地护住了她。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十一公主小孩心性,纵有不是,还望陛下念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她一命!” 十一公主捂着额头,惊慌不解的看着暴怒的申瑜,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一向疼爱她的陛下竟变成这般模样? 奶嬷嬷打量了十一公主一眼,见她糊了一脸血,心疼不已,却无暇顾及,只一个劲的向申瑜磕头求饶。 申瑜捏着酒壶,看着奶嬷嬷的样子,忽的一笑,道:“那你替她死!” 话音未落,申瑜便挥着酒壶砸向奶嬷嬷,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许久,发泄一通,终于从悲伤的记忆中走出来的申瑜冷静下来,看看身上的血,再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奶嬷嬷,毫不在意的将酒壶扔到一边。 眼睁睁看着自小疼爱她的奶嬷嬷死在面前,十一公主惊得说不出话来,像是有一只大手在掐着她的脖子,无论她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直到申瑜停下,直到溅到脸上的血干涸,直到她终于找回呼吸,方才哭出声来,下一刻却眼前一黑的晕了过去。 忽然,申瑜看向右侧方的湖岸边,郁郁葱葱,茂密繁盛的树林里似有人影晃动,不由得怒喝道:“谁?” 却是李小寂冒了出来,恭敬的跪下行礼,看也不看十一公主一眼,道:“陛下受惊,刺客实在可恶,竟然意图刺杀十一公主,更险些伤着陛下!” “幸得忠仆护主,拼死阻拦,不然,十一公主只怕便要香消玉损了!” 申瑜眯起眼睛,冷笑一声,道:“既如此,还不快些追查,再让刺客跑掉,朕唯你是问!” “臣领命!”李小寂说着,跪着后退几步,起身离开,点了一些人随他制造追杀刺客的动静。 申瑜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十一公主,命人将她送回寝宫,再把奶嬷嬷的尸体扔到宫外。 第二十七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二十七) 等到众人散去,等到洒扫的宫人将湖心凉亭清理干净后退下,仿若什么也没发生,一直藏在树林里的吕兮雅才捂着嘴颤抖着身体站起来。 方才若非李小寂帮她,只怕她也要落得个和十一妹一样的下场了。 想起亲眼目睹的一切,吕兮雅便忍不住的落泪,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申瑜不是一向疼爱十一妹么,即便这份疼爱夹杂着算计,但那些纵容与耐心也是真的。 忽然,吕兮雅脑子里闪过一件事,却是十一妹前段时间努力钻研各类花草,格外注意香云花的画面,难道今日之祸与它有关? 摇摇头,吕兮雅闭上眼用尽全力的调整呼吸,她必须快些恢复气力,好及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吕兮雅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附近,却是预备抄小路越过御花园去宫里的藏书阁找些书籍阅读,晓得十一妹正和申瑜游玩的她,自不会不识趣的打扰。 路上,吕兮雅遇到有事进宫的李小寂,恰巧顺路,两人也就一前一后的同行了,而她终于有机会当面道谢。 不意外的,李小寂并未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只提醒她人心易变,墨国的过往已成为过去,宜国的现在才是她的未来。 吕兮雅受教,见李小寂态度温和,似乎有意示好,便趁机问他藏书阁里可有什么适合现在的她拜读的书本。 李小寂顺势推荐了一些,吕兮雅命身边的侍女一一记下,打算慢慢的阅读,理解透彻。 “当然,若殿下看得更远一些,燕国的天武女帝会是一个更值得了解的人物。”许是聊到了兴头上,李小寂随口的提了一嘴这位传奇女子。 吕兮雅眨眨眼,同为女子,她自然也对燕国的第一位女帝倍感崇拜,可惜,墨国厌恶女子为帝,她们不能阅读与之有关的书籍。 难道宜国允许? 正好路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到了和吕兮雅分开道路的时候,李小寂停下脚步,低声道:“藏书阁第三层靠右的位置会有殿下需要的。” 吕兮雅不自觉的睁大眼睛,嘴角微翘,一丝笑意浮在脸上。 笑意未深,便在此刻听到十一妹的奶嬷嬷撕心裂肺的求饶声,吕兮雅和李小寂对视一眼,下意识的凑近。 湖岸边设计巧妙,两人所在的位置被树林牢牢挡住,进入其中,角度若是找对了,便可轻易看清湖心凉亭发生的事,却不想,竟是这般惨剧。 世人皆传申瑜是个疯子,可这段时间的接触,饶是吕兮雅百般戒备,仔细观察,都半点看不出来。 直到今天,直到亲眼见证申瑜的发狂,吕兮雅才意识到自己意图做宜国的储妃,甚至皇后,是件多可怕的事。 终于恢复力气的吕兮雅猛地擦擦眼泪,拉起随她出行的两个侍女转身便跑,躲回自己的寝宫,假装她从未出现过。 又有李小寂带着人大肆追杀“刺客”,宫里乱糟糟的,倒也暂时无人注意到她的动静。 “殿,殿下……”面色惨白的两个侍女即便回到了寝宫,也依然惶恐不安,不住地颤抖着。 吕兮雅瞧着两人的样子,明白她们吓破胆了,但情势危急,没有她们慢慢缓解的时间,心一狠,一人给了一个巴掌。 从未责打过近身侍女的吕兮雅这次是发了狠的,打完人,她的手亦疼得厉害,两个侍女捂着脸,眼神呆滞了半天,才渐渐的反应过来。 “本宫会尽快把你们嫁出去,嫁了人,安心过日子,什么也不要听,什么也不要说,如此,才能保住性命,保住余生的安稳!” 吕兮雅看着两个侍女的眼睛,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却及时的想出了她们的出路,慢一步,她们只会被灭口。 毕竟吕兮雅和李小寂结伴来到御花园附近的事不是秘密,哪怕李小寂站出来担下一切,申瑜也迟早会知道真相。 在他抽出手来解决她之前,她必须为从小陪伴她长大的侍女们寻找一条活路,好歹全了主仆一场的情谊。 两个侍女并非愚钝之人,怎会不懂吕兮雅的良苦用心,对视一眼,含泪跪下谢恩,此一别,主仆再难有见面之日,不舍却必须舍。 可她们走了,公主该怎么办? 许是看出了两个侍女的心思,吕兮雅深吸一口气,命她们下去准备冰块,她得让自己冷静下来,再让假装变成真实。 皇宫闹刺客,死了一个忠仆的事,并未引起太多波澜,倒是十一公主因此惊吓过度,一病不起,引来了各方关注。 同一时间,吕兮雅偶感风寒,卧床不出,因身边侍女照顾不周,随意将人嫁了出去的消息也引得一些人注意,怎么回事,两个公主都病了? 申瑜听到消息,禁不住冷笑一声,道:“她倒是乖觉。” 如吕兮雅想的那样,便是李小寂挡在她身前,替她挡了一劫,过后,她还是逃不过帝王的清算,为求自保,只得竭尽全力的应对。 装病示弱,火速打发侍女,便是她的对策,只希望争得一线生机。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申瑜没有为难吕兮雅,倒是在李小寂追杀“刺客”失败后,发了怒,罚李小寂禁足府内。 吕兮雅收到消息,微松口气,明白这一关她算是勉强度过了,便调整好状态,如往常那般处变不惊,寻了个时机过来看望十一公主。 十一公主自奶嬷嬷惨死后,便一直高热不退,意识模糊,在太医院的全力救治下,总算转危为安。 但即便是清醒了,她的神智依旧混乱,一下以为自己还在墨国,嚷嚷着父皇母妃,一下又像是时刻被人追杀的样子,尖叫不断。 是以,在吕兮雅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宛若疯妇一般的小姑娘,嘴里不停地喊着,“我错了,我错了,不要……” “十一妹!”吕兮雅眼睛一红,忍不住快走两步,试图抱住十一公主,却被她一掌拍开,含混不清的喊道:“不要碰我,我不敢了!” “十一妹……”吕兮雅眼角落下一颗泪,到底不敢再碰十一公主,吸吸鼻子,看向一旁的太医,询问十一公主的情况。 太医绕来绕去,咬文嚼字一堆,在吕兮雅险些动怒时,总算给了明确的答复,十一公主疯了。 闻言,吕兮雅痛苦的闭上眼睛,明白十一妹算是废了,但至少可以保住一条命,往后再徐徐图之。 想着,吕兮雅请太医为十一公主开一些安神的药,起码让她睡个好觉,再这般闹下去,只怕会影响寿元。 太医下去开药的时候,十一公主短暂的恢复了神智,吕兮雅刚要说什么,却听她笑道:“六姐姐,我母妃呢,她怎么不来看我?” “……”吕兮雅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第二十八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二十八) 半晌,吕兮雅只得试探性的抱住十一公主,欲轻声安慰一二,却在这时听得她小声说道:“他杀了嬷嬷,他杀了嬷嬷……” 吕兮雅心中一惊,面上却未露出半分破绽,一副好姐姐的样子耐心的安抚着十一公主的情绪。 背过人,十一公主眼神发狠的道:“他杀了嬷嬷,还想杀我,我恨他,我要叫父皇母妃杀了他!” “……”吕兮雅眉头微蹙,张嘴便要劝说,十一公却泄了气,低声道:“但我知道这只能是虚幻的想法,我根本杀不了他!” 吕兮雅微叹一声,继续听十一公主说话,十一公主却没有再说,而是猛地推开吕兮雅,甩手蹬腿的撒起泼来。 十一公主的丑态自然传到了申瑜的耳里,此刻的他正在和挂在床头的画像说话,闻言,轻叹一声,道:“美儿,我大概是真的疯了……” 画像上的美人梨涡浅笑,眸若星光,灿烂明媚,叫人望之心喜,再难放下,可惜,她已无法回应她的爱人。 忆起过往的一幕幕,人前喜怒不定的申瑜露出了最真实的悲伤,伸手抚摸着画像,“美儿,我早该随着你一同死去……” 香云花曾是他和齐氏的定情信物,也确实为齐氏钟爱,但实际上真正喜欢香云花的人是高莹染,齐氏更爱丽阳花。 只是因着高莹染喜欢,因着两家关系亲近,齐氏为表姐妹情谊,便也在外以香云花为首要喜好,偏偏高莹染不领情,更利用这一点给齐氏下毒。 齐氏死的那天,咳血不止,大片大片的血染红了申瑜的身体,染红了承载着他们太多回忆的花园,成了申瑜最痛的记忆。 待申瑜寻出真相,明白高莹染是通过香云花暗害齐氏的时候,那一天血红的记忆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叫他彻底的恨上了这一切。 自那以后,他不敢再看香云花,只因一旦看到它,爱人死在怀里的悲伤便令他窒息不已,而他当时的无能为力更是叫他痛恨。 恨意难平,怨怒攻心,终是酿成大祸,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曾发誓要效忠一辈子的帝王,更将他的母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午夜梦回时,申瑜总能看见曾经的那个少年郎,那个意气风发,为国为民的读书郎,但却是他亲手覆灭了自己所热爱的一切。 他知道,他已经疯了,可他不后悔! “美儿,你再等等,我很快就来找你。”申瑜说着,看向画像的眼神越发坚定,整个人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一举一动皆令人心惊胆战。 转身离开,申瑜叫来了齐鸣。 宜国流传的种种他与齐氏的故事,申瑜从未下狠手纠正过,一是提起她,他的心便疼得厉害,二是借此钓出利用这些故事煽风点火的人。 依着十一公主的脑子,若非有人诱导,她绝不会想到利用香云花,那么,这个在背后推动十一公主作死的人便值得深究了。 待齐鸣查到李小寂曾经提醒过十一公主不要拿香云花来做文章后,申瑜难得的翻了个白眼,得良言劝告,却依旧作死,真是蠢! 十一公主疯病难治,申瑜无奈之下,只得派人将她送到名为“留美园”的温泉庄子上疗养。 尽管申瑜的赏赐依旧源源不断的送到十一公主面前,她的吃穿用度堪比一国皇后,但明眼人都晓得她已沦为弃子。 毕竟储妃再如何也不能由个疯子来当,不然,不是陷江山国本于危险之中吗? 又有申瑜夸赞吕兮雅与十一公主的姐妹情,对她衣不解带的候在十一公主病榻前的行为很是赞赏,吕兮雅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储妃的不二人选。 七八十公主也有来看过十一公主,但十一公主十分排斥她们的靠近,为免刺激到她的病情,三位公主只得放弃。 待吕兮雅一朝翻身,成为妥妥的储妃候选人后,三位公主为求一个未来,便转而向她示好。 可惜,她们入宫的时机不对,吕兮雅被申瑜叫走了,说是得了一幅名画,要与她一同赏鉴。 三位公主对视一眼,只得遗憾离开,约定下次再来,回去的路上,她们不免幻想起吕兮雅取代十一公主后的风光。 却不知吕兮雅此刻正面临着生死考验,跪在申瑜面前,无论申瑜说什么都一口咬定十一公主出事时,她不在现场,而是病了。 申瑜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吕兮雅毫无破绽的脸,略微意外她的沉着。 吕兮雅明白当日之事早已明了,她做了什么,申瑜最是清楚,但她更清楚无论如何都必须咬死自己不在现场。 瞧着吕兮雅眼神越发坚定的样子,申瑜蹙眉,半晌,忽的笑了,道:“既然如此,那便起来吧!” 说罢,申瑜随手虚扶了一把,示意吕兮雅随他走,吕兮雅缓慢的起身,却不敢松气,只因考验仍未结束。 站在申瑜说的名画面前,吕兮雅不自觉的被画中景色吸引,天性喜好诗画的她控制不住的向前两步,仔细观赏着画里的细节。 申瑜看着吕兮雅的侧脸,想起齐氏遇到心爱之物时的反应,心不禁柔软了一瞬,道:“很喜欢这幅画?” 吕兮雅点点头,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忍不住低垂眼眸,正欲行礼道歉,却被申瑜阻止,道:“喜欢便收下,只要你真的能看明白。” “儿臣愚钝,天资不佳,只求竭尽心力之后,略懂一二真意。”吕兮雅躬身行了一礼,道。 “儿臣?”申瑜挑眉,盯着吕兮雅的脸,小妮子倒是大胆,当真以为他不会杀她么? 吕兮雅却是一笑,道:“既到宜国,自该以宜国为重,父皇便是儿臣的父皇,儿臣只会如寻常女儿那般在父亲面前尽孝。” 申瑜眯眼,背起手,仔细打量着吕兮雅,吕兮雅一动不动,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悄悄的攥紧,成败就在此举。 许久,申瑜笑了,摸摸吕兮雅的头,道:“乖,你既叫我一声父皇,我自会庇护于你,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宜国子民!” 待吕兮雅捧着申瑜赐下的名画回到寝宫,方才发觉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万幸的是,她成功了。 申家儿郎们本就更喜欢温婉娴静的吕兮雅,十一公主沦为废人,她却一朝翻身得尽圣宠是他们乐意看到的,便不约而同的向她示好。 宜国墨国与季国交战正热,宜国争储之战又进入新阶段,被禁足府上的李小寂却两耳不闻窗外事,不是看书便是练字,叫一干伺候的人稀奇不已。 但也有聪明的人猜出了李小寂沉得住气的原因,争储从来都是九死一生,李小寂还年轻,申瑜又身强体健,何必早早的卷入其中? 借此机会避开纷争,专心做陛下的忠臣,岂不更好? 第二十九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二十九) 这天,李小寂正在练字,忽的心口一疼,喉咙微痒,明白毒性又要发作了,便放下笔,躺在床上,预备熬过去。 大奸臣系统已经懒得再劝他花积分保命,窝在他的识海里睡了过去。 何三却在此时满脸兴奋的冲进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大人,大人,小的给大人报喜了,陛下他……” 看清李小寂的状态后,何三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这样的场景,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了,晓得李小寂不想外人知道,便默默的转身关门。 而后,何三如之前那般沾湿帕子替李小寂擦汗,本以为这次会像前几次那样艰难的熬过就好了,谁料李小寂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大人,大人,您平素吃的药在哪里?”何三有些心慌,忙不迭的问。 “在,在我的腰袋里……”李小寂说着,被毒性折磨得控制不住的翻滚起来,青筋暴出,一眼便知他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何三费了老大的力气才解下腰袋打开,掏出药瓶的那一刻,一枚玉佩碎片掉了出来,叫他愣了一瞬,却顾不得多想,拿出药丸塞到李小寂嘴里。 在李小寂服下药丸,情况慢慢稳定下来的时候,何三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碎片,上面刻着一个“李”字,这会是什么样的玉佩? 摇摇头,何三将玉佩碎片放回了腰袋里,他只是大人的手下,不该越界,不该生出探究大人秘密的心思。 待李小寂恢复正常,却第一时间看向何三,眼里带着杀气的道:“你方才可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何三麻溜的跪在地上,磕头道:“回大人的话,小人什么都没看到,小人只是来向大人报喜的!” “喜从何来?”李小寂挑眉,站起身,走到何三面前,何三吞吞口水,道:“陛下解了大人的禁足令。” “仅是这般有何值得高兴?”李小寂说着,一脚将何三踹倒,何三顺势趴在地上,道:“大人说得对,是小人一惊一乍,冒犯了大人。” 李小寂没有再逗弄何三的意思,命他下去准备好沐浴需要的东西,在他退下前,想了想,扔了一个钱袋子过去,“过两天去看看你宫里的亲人。” 何三捧着钱袋,开心的退下,大人喜怒无常又如何,晓得打赏手下那便是顶好的大人,就是,那块玉佩碎片是咋回事? 解除禁足令不久,李小寂就被申瑜召进了宫里,原以为对方预备着立储的事,却不想申瑜带他进了皇宫密道。 一直跟着申瑜的齐鸣似乎被派到别处去了,密道里只有君臣二人。 原身也曾被申瑜带进过密道,是以,李小寂以为申瑜这是想和他说些秘密之事,虽提着精神,但并未慌张。 直到李小寂看见密道里密密麻麻的炸药,再看申瑜眼里的癫狂,才意识到这个疯子打算做什么。 “再过两个月,便是美儿的生辰,朕真的太想她了,你说朕带着天下去陪她,她可会高兴?”申瑜说着,一动不动的盯着李小寂。 李小寂瞬间反应过来这又是一场试探,便道:“先皇后若知陛下如此情深,定会开心!” “是吗?”申瑜说着,却是摇了摇头,像是陷入回忆一般,低声道:“美儿虽是闺阁女子,却心怀天下,慈悲怜悯。” “若她知道我把她所挚爱的一切毁成这般模样,一定会对我失望,更甚至不愿再见到我。” “这也是我迟迟不去找她的原因,我不敢,不敢看到她失望的眼神,尽管我清楚我什么都没有做错,但还是会害怕……” 李小寂看着申瑜的侧脸,明白此刻的他是真情流露,自己只需要安静的听着,安静的陪伴即可。 毕竟一旦他回过神来,又会是那个毫无顾忌的疯子。 申瑜的失态不过一瞬,转而又恢复了冷漠无情的样子,扫了一眼密道里的炸药,道:“寂儿,天下包括着你及你的母亲幼妹,你可舍得?” “有何舍不得,人终归得落入死亡,能随着陛下一同离去,乃我一家的福分。”李小寂无所谓的说着。 “如此便好。”申瑜笑着拍拍李小寂的肩膀,带着他出了密道。 走出皇宫的那一刻,李小寂回头望了一眼,当下命大奸臣系统动用任务者权限,越过小世界天道,找出申瑜埋藏炸药的所有地点。 事关重大,大奸臣系统一秒正经,火速去办这事,不多时便把结果摆到了李小寂面前,宜国各个主要城池竟然都埋有炸药。 只除了北境和西南的一些军事要地,但在如此庞大的危机下,北境等地又岂能独善其身? 申瑜早在窃国当天便做好了毁掉一切的准备,所以他不在乎原身是忠是奸,不在乎“清月”等跳蚤制造的麻烦,更不在乎秦熙的小动作。 因为他迟早会带着整个天下去陪齐氏,注定沦为废墟的一切,有什么值得他费心的地方吗? 这几年来,他之所以拿出一个合格帝王的样子,也不过是因着暂时没有勇气去见齐氏而给自己找些事做罢了。 虽不知是什么刺激了他,叫他终于下定决心,但李小寂是绝不可能成全他的,只得临时改变计划。 原剧情里,原身之所以能杀了申瑜,想来也有申瑜开心别人送他一程,无需他纠结痛苦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原身如他所愿的成为了又一个窃国者。 窃国者又窃国者,黎国或是宜国的下场注定会是灭亡。 痛失所爱,又失去唯一的女儿,申瑜早就疯魔了,只要能毁掉一切,他不介意自己也沦为棋子。 若李小寂顺着申瑜的意,也可如原身那般轻而易举的解决对方,可惜的是,李小寂不会那么做。 是以,两天后的夜里,清心庵起了一场大火,李田氏母女居住的院子火光冲天,愣是叫人半点救援的机会都没有。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院子在刺眼夺目的火光中一点点的沦为灰烬,皆不忍的移开视线,唉,这对母女的命运太可悲了。 张婶子一家听到消息匆匆赶来时,整个清心庵都被李小寂的人包围了,从废墟里传来李小寂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得人纷纷落泪。 “妹子啊,大姐对不起你……”张婶子后悔不已,哭倒在地。 早知会有今日之祸,当初就不该为了面子躲着李田氏,竟叫她连李田氏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不多时,李小寂哭声停下,一大一小两副棺材被人抬了出来,身后跟着瞬间老了十岁的李小寂。 瞧着他的狼狈,众人便是再厌恶他都好,都忍不住心生同情,毕竟他坏事做尽,可心里依然记挂着母亲和妹妹。 或许,她们是他最后的人性,一朝切割,自如剥皮拆骨般痛。 第三十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三十) 如今,李家就只剩下李小寂一个人了,他是从此大彻大悟,改邪归正,还是抛开所有束缚,成为彻底的奸臣? 众人不免猜测起来,若是前者还好,就怕是后者,届时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须得人人自危。 李田氏母女因蜡烛倒下烧了床帘而惨死的消息一经传出,瞬间惊呆了已经和北境做好营救母女二人准备的秦熙等人。 怎么回事,她们怎么就死了?当中可有别的隐情,亦或者是一场戏? 但看着李小寂悲伤欲绝,一怒之下将清心庵上下全部扔到大牢里的表现,秦熙等人又说不出做戏的话来,如此痛苦,绝不是能演出来的。 既非演戏,那便是真的了。 想起威远将军李或,秦熙心里一阵难受,忠臣良将为何不能得到善终,积德行善为何不能庇护家眷子孙? 柳月凝也不得劲,但她很快调整过来,眼珠一转,瞬间笑了,“熙郎,这可是我们彻底得到北境众将士支持的大好机会!” “凝儿?”秦熙先是蹙眉,在柳月凝的眼神暗示下,仔细一想,亦是眼睛一亮,的确,这个机会当真如天上掉下来的一般。 当下,柳月凝磨墨,秦熙提笔,火速给北境传去消息,省得被申瑜压下风声,蒙蔽北境众将士。 风雨欲来之际,普通百姓依旧过着艰难求生的日子,无心多管闲事。 而与李田氏母女交好的人都在为她们的逝去悲伤,待灵堂升起,众人陆陆续续的上香哀悼。 虽然灵堂设在李小寂居住的府邸内,是曾经的他们最为唾弃的存在,但看在母女二人的面子上,只得忍着心底的情绪,安静的送了母女一程。 披麻戴孝的李小寂眼神呆滞,被动的回应那些前来哀悼的人,看在众人眼里,皆是不忍的移开视线。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为何非要双手沾满鲜血才来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说不得李田氏母女有此一遭,便是李小寂的报应报到了她们身上,唉,真是好人不长命! 家有丧事,李小寂顺理成章的避开了朝中事务,而朝堂之上正在为李田氏母女的死争论不休。 毕竟她们是能够挟制住北境的人质,莫名其妙的死了,北境再无束缚不说,若凭此闹将起来,宜国国本必然不安。 尽管已快速的封锁消息,但纸包不住火,北境那边早晚会听到风声。 有人怀疑这是李小寂做的一场好戏,李田氏母女肯定没死,有人怀疑这是季国干的,为的便是挑起宜国的内部矛盾,转移其战场上的压力。 更有人怀疑是黎国旧部在幕后策划一切,助李田氏母女死遁,只为了解开套在北境脖子上的枷锁,获得北境的全力支持。 看着满朝文武吵翻天的架势,一只手撑头,姿态随意的申瑜无声的笑了笑,并未表态。 半晌,申瑜言明李小茉乃他亲封的公主,身后事自然不能马虎,着礼部助李小寂办好一切事宜,许李田氏母女风光大葬。 礼部相应官员领命,申瑜无趣的摆摆手,宣布退朝,回到居住的寝宫,齐鸣恰好归来,便等着对方汇报调查得出的线索。 背地里引导十一公主在香云花身上做文章的人是季国的细作,只为毁掉这颗墨国与宜国联姻的最有望的棋子。 若十一公主死在暴怒的申瑜手下,墨国与宜国的联盟关系必得生出裂痕,如此,也就解了季国被两国兵力夹击的危机。 只没想到最后仅死了一个奶嬷嬷,虽说十一公主受到惊吓,照样沦为废子,但吕兮雅的翻身,依旧能让墨国和宜国联系紧密。 申瑜挑眉,命齐鸣把调查得出的真相传出去,好让墨国和季国咬得再死一点,宜国正好装个样子,省得耗费太多己方兵力。 末了,申瑜还让齐鸣带人去调查李田氏母女的死,虽说时机过于凑巧,无需证据便可怀疑李小寂,但还是想给对方一个机会,好歹先求证一二。 齐鸣领命退下,只剩下申瑜一人时,却是轻叹一声。 “阿鸣,你心甘情愿的追随,无非认为朕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可朕不是,朕只想叫整个天下陪葬。” “到了那一刻,你可会为多年的追随后悔?” 无人应答,申瑜也不需要回应,只是自嘲一笑,事到如今,矫情何用?想罢,他又恢复惯有的似笑非笑,眼神淡漠。 李田氏母女风光大葬之后,齐鸣悄悄带人挖出棺木,预备仔细验证一番,虽说尸体烧得面目全非,但仍有办法辨明一二。 但无论齐鸣的人怎么验证,都证实了棺木里的人就是李田氏母女,无论年龄大小,身体状况都一模一样。 再看从悲痛中走出来的李小寂疯了般的到处抓人扔到大牢里的架势,齐鸣只得告诉申瑜,李田氏母女确实死了。 闻言,申瑜蹙眉,竟然真的死了,是意外,还是宵小作祟? “你小子的手艺越来越好,居然半点破绽都没让齐鸣找到。”大奸臣系统瞧着投屏里的这一幕,看向一旁的李小寂,赞道。 李小寂有一拿手绝活——捏面人,大火之中“丧生”的便是他亲手捏出的面人,再利用本源力量雕琢一二,和真人就一模一样了。 听得大奸臣系统的赞美,李小寂微微一笑,道:“这也要感谢你的私房钱,我拿了两个到系统商城换了个‘保真符’,才能如此逼真。” “……”大奸臣系统的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眼睛猛地睁大,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说什么?” 李小寂干笑一声,在大奸臣系统发飙前,一把将他摁回自己的识海,不忘了安抚一句,“就两个,别那么小气!” “我去你大爷的!”大奸臣系统爆了粗口,因为骂得太脏,被李小寂自动屏蔽了。 见他大有骂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李小寂只得无奈的保证任务完成之后,会和工作人员详细说明大奸臣系统对任务的帮助很大,给他争取多点积分。 “真的?”大奸臣系统眼睛亮了,李小寂点点头,浅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当然是真的!” 一人一统气氛正“好”,一行前往北境的商队里,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摇摇晃晃的缀在队伍后方,似乎只是一些资深下人坐的。 但若仔细看,便会看到马车周围总有护卫不经意的骑马而过,若有万一,定能及时支援。 马车里,李田氏缓缓睁开眼睛,想起昏迷前看到的画面,下意识的抱紧身边的李小茉,李小茉眨眨眼,也醒了。 “娘,我梦见哥哥了,哥哥说对不起,原谅他……”李小茉模模糊糊的说着,以为自己又做梦了。 第三十一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三十一) “那不是梦……”李田氏摇摇头,没有再和女儿说下去的意思,安抚着她继续睡觉。 那天夜里,李小寂忽然潜入李田氏母女居住的院子,对李田氏和李小茉说了声抱歉,将她们打晕了。 直到现在,母女二人才悠悠醒转,相比李小茉的懵懵懂懂,李田氏倒是反应灵敏,很快便弄清了身处的环境。 “寂儿,你到底要做什么?”李田氏没想到李小寂会这般突然的把她和李小茉送到北境,怎么品都只品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可没人替李田氏解惑,只是好生照顾她们,只要她们肯乖乖的待在马车里,跟着商队前往目的地。 同一时刻,李小寂以清月的名义和秦熙取得联系,将大奸臣系统探到的全部的炸药埋藏地点做好记录送到他面前。 虽说时空局背靠万事万物的起源——源星,每个任务者都是经过严格选拔的顶尖人才。 但强大的力量往往会滋生人的野心,也就导致了一些任务者不满束缚,为求更强的力量,更大的自由而叛出时空局的情况出现。 这些叛徒组成了破坏者组织,给时空局及万千大小世界造成了可怕的伤害,时空局在付出极大的代价后瓦解了该组织,但仍有余孽在逃。 自破坏者组织之后,时空局的任务者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到的限制更多,不能随心所欲,以免过强的力量对各世界秩序造成冲击。 任务者是可以在一开始的时候了解完全部剧情,占据“先知”的地位,但剧情中的细节,转折,却要自己慢慢摸索。 如此,任务者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自要小心谨慎,避免因一时大意,一时轻狂而导致任务失败,更伤及自身的情况出现。 这也是李小寂在看到密道里的炸药时,进而推测出申瑜在别的地方也做了手脚的可能,再让大奸臣系统前去求证的原因。 便是上帝视角也会有死角,何况是每一步都得小心的任务者? 就是天道对一人一统越过它的行为有点不爽,害怕两人是破坏者奸细。 而李小寂之所以能那么快的制定出送走李田氏母女的计划,却靠了原身留给母亲和妹妹的后手。 前面说过,原身初心不改时,一心为黎国,对母亲和妹妹也是纯粹的在乎,早早的便为她们安排好了退路。 负责护送两人前往北境的商队是原身手中掌握了一点权势后,慢慢的扶持起来的,他们欠原身恩情,更需要原身的继续扶持,便只能听令行事。 在此基础上,李小寂抓住机会自由发挥,成功的让母女二人避开危机。 剩下的,便是主角团的活,是以,将所有炸药地点透给秦熙后,李小寂就不再管这事,而是扮演好如今的人设,到处抓人进大牢。 皇城被李小寂的举动闹得人心惶惶,便是一些大臣也受不住,在早朝时,愤怒的弹劾李小寂滥用职权。 可无论他们说什么,申瑜看着疯狗一般的李小寂,却是纵容宠溺的态度,似乎在说他可以尽情的发泄心中的悲痛。 有申瑜撑腰的李小寂更是肆无忌惮,创下一日抓了数百人的记录,皇城所有的牢狱都快爆满了。 这般背景之下,一些朝臣只得申请外调,远离这股漩涡,祸害自己倒无妨,就怕连累了家人。 一时间,吏部人满为患,人人都想离开皇城,哪怕要他们去最艰难最苦的地方,他们也甘愿。 瞧着满朝文武的窝囊样,申瑜微微一叹,到底叫来了李小寂,询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小寂顺势卸下所有伪装,眼神阴冷,眉目狠厉,挺直的腰背仿若松柏一般,叫申瑜挑眉,不自觉的坐正身体。 “回陛下的话,臣想要杀光所有人,杀掉碍眼的一切!”李小寂说着,像是说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般,开心的大笑起来。 盯着李小寂癫狂的脸,申瑜嘴角微翘,李田氏母女死后,他养的狗也彻底疯了么?疯的好,疯的好,世间合该多几个似他这般的疯子。 “既如此,那便放手去做!”申瑜笑着,递给李小寂一枚令牌,见此令牌如朕亲临,李小寂手中的权势瞬间达到顶峰。 待李小寂离开,齐鸣从申瑜身侧出现,看了一眼李小寂远去的背影,再看申瑜的侧脸,难得不安道:“姐夫,您到底要做什么?” “我?我想叫整个天下陪葬。”申瑜不打算再瞒着齐鸣,转身对上他瞬间睁大的眼睛,轻笑一声,道。 “姐夫……”齐鸣虽有所料,但还是惊讶了,可看着申瑜笑着却比嚎啕大哭更难过的样子,又沉默下来。 申瑜伸出手拍了拍齐鸣的肩膀,刚要说什么,便是一口黑血吐了出来,惊得齐鸣就要去叫太医,却被申瑜阻止。 只见申瑜从腰间取下一个腰袋,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吃下,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 见此,齐鸣不由得抓住申瑜的肩膀,怒道:“你吃了‘失心梦’?姐夫,你为什么要这般折磨自己?” “不如此,如何体验美儿死前受到的折磨?越是和她一般痛苦,越是能够靠近她多一点,阿鸣,我想她了……” 申瑜说着,眼角滑下一颗泪,或许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他才能这般毫无保留的表达自己的情感,但压抑久了,竟连哭都不会了。 齐鸣不忍的移开视线,低声道:“我也想姐姐了,可人死不能复生,姐夫又何必做到这个份上,便是姐姐在天有灵瞧见了,也不会赞同。” “阿鸣,姐夫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三天后,你便带着姐夫给你的人离开宜国,回归齐氏一族。”申瑜摇摇头,对齐鸣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不走!”齐鸣本能的抗拒,却在申瑜的眼神下,不甘的垂下眼眸。 只听申瑜说道:“去到那边,记得给我岳父岳母上香,告诉他们,今生抱歉,终究女婿无能,没能保护好他们的女儿,食言而肥!” 齐鸣的眼眶渐渐红了,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 申瑜初见齐氏时,呆愣半天,仿若木头人的窘样,齐氏以扇遮面轻笑,一笑却叫申瑜摔入了湖中。 当时只有十岁的他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笑这个呆郎君被姐姐的美貌惊得下去喂鱼了。 初见美好,奈何时光残忍,一切均已物是人非,姐姐惨死,姐夫疯魔,而他亦是面目全非。 最终,在申瑜的坚持下,齐鸣还是悄悄的离开了皇城,而李小寂持着令牌继续发疯,不夸张的说,连路过的狗都要被他扇两巴掌。 而在宜国皇城混乱不堪的时候,收到清月来信的秦熙整个呆住了。 第三十二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三十二) 柳月凝亦是心惊不已,若清月说的都是真的,那申瑜不可谓不癫狂,竟是要让整个天下随他一起死,这人当真可怕! “但如果清月说的是假的呢?毕竟自从北城门之后,清月再无消息,李小寂那边也没有抓到他的动静,我怀疑……” 柳月凝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稳住情绪,做出该有的猜测。 听得她的话,秦熙蹙眉,亦有怀疑,但到底还是决定宁可信其有,毕竟万一是真的,天下百姓可就遭了大殃。 见秦熙已有决定,同样心系天下的柳月凝驱散了心中的怀疑,是与不是,终究得亲自求证。 而在秦熙和柳月凝调派人手,向各地据点传递消息,要他们查证埋藏地点的真实性时,北境也收到了李田氏母女的死讯。 沉寂了一瞬,北境转脸便彻底爆发。 他们身上再无束缚,又有秦熙示好,且秦熙无论是身份血统还是能力,都值得北境效命,便做出了全力支持他的回应。 至于李家唯一的骨血李小寂,呵,早在对方认贼作父,更助申瑜坑了北境一次又一次的时候,北境上下就不认他了。 相信李或将军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他们的,这样的逆子不要也罢! 得到北境回应的秦熙一扫之前的压抑,决定在清查出全部炸药后,便联合支持他的兵力攻破皇宫,拿下申瑜的狗命。 瞧着主角团的进度,宜国墨国和季国战场上战场下的交锋,还在肉痛两个积分的大奸臣系统眨眨眼,略带怀疑的看向李小寂。 之前还兢兢业业的走着剧情,一眨眼却来了个大快进,这是又玩腻了,打算提前结束任务? 李小寂微微一笑,看着投屏里的北境众将士,道:“总得给李家军光明正大从龙的机会,毕竟早一步好过晚一步,省得只能喝汤。” 话音落下,李小寂继续提笔写信。 这会是他最后一次以清月的身份向外传出消息,此后,便看男女主自己了,该走的剧情已走得差不多,再往下,可就不好收拾了。 路途遥远,马车颠簸,李田氏和李小茉有些不舒服,商队在又一个落脚点歇下时,母女二人被安排到了中间的大马车里。 李田氏有心想问这些人和李小寂的关系,想要获知更多真相,却又寻不到机会,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但一直到母女二人到达北境,李田氏都没找到机会,而商队负责人在把她们送到北境入口处的守将面前后,便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李田氏母女,即便一别数年,即便李田氏容颜不复当年,但守将仍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嫂,嫂子!”守将话才出口便哭成了泪人,想要伸出手确认李田氏是不是真的,却又不敢。 直到李田氏温柔的声音响起,直到她唤起他的小名,守将才缓过劲来,嫂子真的没死! 但为了最大限度的保护死里逃生的李田氏母女,守将顾不得开心,更无暇询问母女二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当下就下了封口令。 是以,北境多在为李田氏母女的死伤痛,预备追随黎国太子复国报仇时,北境的一众将领却都哭成了泪人,只因他们万分庆幸母女二人活着。 等晓得是李小寂一手安排母女二人死遁的后,一众将领你看看我我望望他,半晌,由最心直口快的那个说了句,“算他小子还有点良心!” 人走茶凉乃是常态,可对一些知道感恩的人来说,便是人走了,茶依旧会暖着,是以,李田氏母女得到了最好的照顾。 看着大气宽阔的院子,李小茉却更怀念爹爹还在时,一家人住的那个小院子,因为那个时候,一家人都在,每日最烦恼的便是笑得太多,脸酸。 但懂事的李小茉没有说什么,害怕勾得娘亲伤心,只装作一副很开心有叔叔伯伯们疼爱的样子。 她晓得,她越是单纯快乐,越是能给娘亲带去一丝安慰。 在北境住了一段时间的某个夜晚,辗转反侧的李小茉挣扎着坐起身,想了想,将藏着锦囊的小木盒拿了出来。 这是李小寂送走母女二人时特地放到马车里的,小姑娘的东西不管贵不贵重,只要她在乎,便是无可取代的珍宝,当小心对待才是。 至于李田氏,她最在意的便是时刻插在头上的木簪,那是李或送给她的定情之物,李小寂自然也给她安排好了。 此刻,看着木盒,李小茉再次纠结起来,该不该打开锦囊呢? 思来想去,李小茉咬咬牙,横竖已经回到北境了,在众位叔叔伯伯的庇护之下,又有什么事不能现在知道呢? 想着,李小茉带着一丝期待,一丝忐忑,打开木盒,拿起哥哥留给她的锦囊,小心翼翼的解开,锦囊里放着一张纸条,是哥哥的字迹。 “茉儿,当你打开这张纸的时候,哥哥可能已经死了,不要悲伤,不要回头,且记住,哥哥死后,你便是李家唯一的传人。” “作为传人,恢复李氏荣光,重振李氏门楣的责任,你必须担负起来,这条路注定艰难,但请你务必坚持,承继李家的兴旺!” “若有人质疑你女儿的身份,便用实力叫对方闭嘴,大大方方的告诉他,李家有你,李家不曾绝后!” 看完,李小茉红了眼睛,刚想说什么,便哭出了声,睡在隔壁的李田氏被哭声弄醒,起来一看,却猛地被女儿抱住,“娘,哥哥不是坏人……” 李田氏皱眉,拿过纸张一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想起过往的一幕幕,儿子离家前的不舍,再见时的挣扎,母子争执时隐忍的痛意,李田氏忍不住哭嚎一声,“儿啊,娘对不起你——” 奈何为时已晚,以致于哪怕到了李小茉白发苍苍之际,依旧痛恨年少时的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听话,为什么不早些打开锦囊? 而这是原身和李小寂共同送给李小茉的礼物,野心未生的原身只希望妹妹能够好好的传承李家,他背负一切罪责便可。 李小寂却想圆满一下小姑娘的内心幻想,反派是不需要洗白,恶人更不值得原谅,但对依旧念着他们的亲人来说,也请允许给这些亲人一点安慰。 起码,在李小茉的心里,哥哥一直都是最好的哥哥,这足以成为支撑她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此刻的李小寂似乎听到了母女二人在未来呼唤他的声音,摇摇头,带着人在皇城里继续抓人,人人都恨他入骨,比往日更恨。 但只有时刻跟着李小寂的何三知道大人只是把人抓起来,不曾严刑拷打,也不曾苛待。 何三瞧着,是越来越不懂大人到底想干什么了。 直到这天,何三看见李小寂在画一幅地图,地图上的红点多落在一些重要城池上,叫他不免担忧,正欲回避,却被李小寂叫到身边。 第三十三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三十三) 只听李小寂说道:“你的钱应该攒够了,趁早去把你姑姑她们接出宫,风光荣华固然好,但平淡安稳才是真。” “待你安排好一切,替我将这封信送到北境,到了那里,你自会晓得该把信送到谁的面前。” 说完,李小寂从怀里掏出一封看着十分厚实的信,郑重的递到何三面前,另附上一个锦囊,说靠着锦囊里的信物可更顺利见到该见的人。 “大人?”何三眨眨眼,意识到有什么很可怕的事要发生了,他不蠢,怎会不懂大人叫他离开皇城的目的? 这是大人看在他素来忠心,办事勤勉的份上,给他和他的家人指了一条活路,须得抓住,而非疑神疑鬼,以致于错失良机。 想着,何三忍不住眼一红,跪下行礼,道:“小的多谢大人指点,从今往后,大人便是小的再生父母,小的定会为大人……” “闭嘴,滚!”李小寂可没有和何三煽情的意思,将对方赶了出去。 何三将信和信物收好,站在门外,擦擦眼泪,吸吸鼻子,千恩万谢的走了,大人既有重托,他自要行动迅速,免得耽误了大人的要事。 大奸臣系统忽的冒头,道:“你不觉得何三的戏份太多了吗?” 李小寂一笑,道:“多又如何?别忘了,原身觉醒后发疯闹得整个天下大乱,还是何三杀了他才避免了更多伤亡。” “行。”大奸臣系统挑眉,无论是原身还是李小寂,何三都是忠心不二的,只会听大人的话,让做什么做什么。 若非原身看到未来后过于疯魔,一向畏惧原身,又摆得正位置的何三是绝不可能有勇气背刺原身的。 换了李小寂来,看在何三最后关头为了天下百姓勇敢决绝一次的行为,也就给对方指了一条退路。 何三办事从来利索,更别提这次要带着姑姑她们逃命了,不过三天便领着姑姑等人坐上了前往北境的马车。 至于为什么选择一家人一起跑到北境,大概是相信大人给他的东西,足以庇护他们一家在北境安稳的过活。 远离纷争的何三并不知道他和大人此生再无见面的机会,只一心完成大人的嘱托。 路途遥远,一路颠簸,心急的何三选择和姑姑她们分开行动,她们坐马车,他则和一个雇来的护卫骑马先行。 但距离摆在那里,饶是何三日夜不休的赶路,仍是不能眼一眨便站在北境了,护卫又忽的闹肚子,耽误了些时间。 好不容易赶到北境,气来不及喘匀的何三机灵的花钱打探了一下北境近日的消息,最终决定将信交给北境品阶最高的将军。 得知是李小寂的人想要求见自己,魏将军本能的抗拒。 但念在李小寂晓得给母亲和妹妹寻一条活路的份上,又有何三委托下人递上的锦囊,魏将军便还是决定搭理一二。 打开锦囊,看清玉佩碎片的那一刻,魏将军心中一惊,忙不迭的派人请何三进来。 何三恭敬的给魏将军行礼,眼神示意一番,魏将军便屏退了左右,只剩下二人时,何三郑重的递出信件。 魏将军蹙眉接过,打开一看,整个人瞬间呆住。 信上写了好几个皇城防卫及各路关卡的弱点,直言北境等地若想以速度取胜,可以通过猛攻这些弱点,达到彻底摧毁庇护申瑜防线的目的。 “这……”魏将军不由得皱眉,李小寂这是要做什么,为何要在这般特殊的时刻,主动递上皇城的把柄? 摇摇头,魏将军仔细往下看,却看到了“失心梦”的解药方子,李小寂告诉他,朝中不少臣子一直没有忘记过黎国国灭之恨。 这些人多被申瑜用“失心梦”控制,李小寂研究出的解药方子可以助这些人解除威胁,而由北境交出药方,便会让这些人欠北境一份恩情。 有此恩情,便是将来北境势大,也无人敢动摇北境的位置。 魏将军越发的惊讶,待看到信末署名为“清月”时,竟是猛地站起身,吓了因他的神色变化而一直惴惴不安的何三一大跳。 抓着信,魏将军焦躁不安的原地转了两圈,难道一直以来李小寂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其实他从未忘记过国破家亡的仇恨? 不行,这事必须找嫂夫人过来商议一二,是真是假,总得小心查证,万一又是李小寂坑北境的圈套,可就不妙了。 但不等魏将军找来李田氏母女,便听得噩耗传来,李小寂死了。 李田氏母女又在这时找上门,直言错怪了李小寂,魏将军眨眨眼,半晌,默默的攥紧了拳头。 事成定局,无论对痛恨自己没有早些打开锦囊的李小茉,还是对魏将军等北境将士来说,一切都太迟了。 何三哭成了泪人,难怪大人要他滚,原来是早有所料,不想连累他,便将他打发到北境来。 靠着传递这封意义重大的信件的功劳,何三一家只要不作死,便能在北境安稳度日,余生无忧。 “大人啊……” 何三的事简单解决,未来的剧情影响不到现在,眼下,李小寂得进宫和其他大臣一同商议北境不安分的事到底该如何处理。 虽说收到李田氏母女死讯的北境已经决定全力支持秦熙,但他们再傻也不会敲锣打鼓的告诉申瑜,“嘿,我们反了!” 是以,北境只是提出质疑,质疑李田氏母女的死,而齐鸣这边的线索指向季国,北境便顺势向季国发难。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暂时的,没了枷锁的北境迟早会发动兵变,申瑜等人必须及早应对。 只有李小寂清楚申瑜巴不得宜国全部乱起来,这样,才能在炸药的威力下尽可能的毁个干净。 因此,在众大臣各抒己见,甚至提出从高官贵族里选出贵女嫁到北境的时候,李小寂选择了沉默。 申瑜看向一脸阴郁的李小寂,微微一笑,做出了决定,却是调遣兵力前往北境,镇压可能会有的叛乱行为。 而李小寂却在此时开口,说可以利用高莹染挟制那些阴沟里的耗子,难道那些耗子还能不管他们的皇后? 闻言,申瑜笑了,之前李小寂说为诱出清月得唐突高莹染,不想却用在了这个地方,也罢,随便年轻人发挥吧。 左右他已无需顾虑什么,天下万民如他一般水深火热便好! 得到授意的李小寂当即退下准备安排一应事宜,却在出宫的路上遇到刚刚回来的吕兮雅。 第三十四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三十四) 吕兮雅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眼若星辰,灿烂得叫人无法忽视,整个冒着春天的气息,叫她比之前更美了。 大奸臣系统冒头,眼神古怪的道:“她刚才和柳月凝约会了,啧啧,不得不说,女主撩妹真是有一套。” “呃……”李小寂嘴角一抽,男主和女配的情缘这是被蝴蝶掉了,女配转而和女主迸出火花么? 在吕兮雅开心的跟他打招呼时,李小寂看了一眼她手里抱着的书本,随口道:“殿下若是有兴趣,可多看一下各国的史政,那会对您更有帮助。” 吕兮雅不禁挑眉,史政么,她的确有兴趣,但这些不是应该推荐给申家儿郎们的吗? 李小寂这人当真古怪,先是提议她看天武女帝的资料,再是各国史政,哪怕她已是储妃的不二人选,这些都有些越界了。 “越不越界只看个人把握,是手摘星辰,还是等着人来摘下,且看殿下的心意。”李小寂凑到吕兮雅身边,轻声道。 点到即止,李小寂没有再和吕兮雅闲聊,告辞离开,吕兮雅看着他的背影,想起皇城这段时日的腥风血雨,眉头微蹙。 他到底想对她说什么? 等收到李小寂派人将高莹染吊在北城门上,试图借此威胁北境安分一点的消息后,吕兮雅眉头皱得更紧了。 所以,李田氏母女一死,李小寂再无顾忌,便展露了真实的自我吗? 但为什么她总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而他对她说过的话,又像是在暗示着她什么,天武女帝,女帝? 忽然,吕兮雅睁大了眼睛,难道说他在暗示自己可以目光放得更远一些,与其做宜国的皇后,不如做墨国的女帝? 这个想法叫吕兮雅吓了一跳,缓过劲来,却自嘲一笑,她何时变得这般爱瞎想了? 但笑着笑着,想起燕国天武女帝的事迹,又叫她难言的激动起来,思绪不受控制的飘飞。 同为公主,同为不得宠的女儿,天武女帝尚且可以撕开阻碍,顺利登位,何以见得她不行? 与其拘泥于后宫,困于四方天空之下,与众多女子争宠争权,还不如放手一搏,做那把龙椅的主宰! 越想越觉得可以试一试的吕兮雅整个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小家情爱自有美好之处,但对她来说,她想要的只有权力能给! “你小子要干嘛?”大奸臣系统感觉到女配的命运轨道逐渐从辅佐帝王变成了成就霸业之后,忍不住问李小寂道。 “按着时间线,如今远不到一统天下的时候,一统天下的时机恰好处在小世界完成升级,顺利进阶为大世界的那一刻。” “在那个时机到来前,多国鼎立,彼此制衡,互通有无,更利于小世界的生长,助其平稳的实现蜕变。” 说到这里,李小寂双眼忽的冒出一股蓝光,数不清的命运线在他眼前变化发展,最后定格在秦熙,齐氏一族,以及吕兮雅身上。 又有一小股命运线挣扎着翻滚着,慢慢的成型,却是天武女帝的嫡孙女。 小世界一旦升级为大世界,便没有了天命主角之说,争霸天下的资格,有能者均是平等的。 也就是说,一统天下之人会在李小寂看到的四方势力之间分出,只看到最后会是谁棋高一着。 天道正要抗议李小寂暗戳戳破坏男主与吕兮雅的姻缘,给男主埋坑的行为,就看到了他演化而出的未来。 想了想,天道觉得这样也好,毕竟没有什么比完成升级更重要,且秦熙和柳月凝的剧情是复国成功,李小寂不曾破坏这一点就行。 李小寂的视线放在吕兮雅的命运线上,微微一笑,做什么男主后宫,又和女主纠缠什么,站得更高一点,想得再大胆一点,岂不更美? 但李小寂不知道的是,吕兮雅其后又和柳月凝见了几次面,在吕兮雅的影响下,柳月凝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动摇。 是拘泥于后宫,还是寻找更广阔的天空,成了她必须做出的选择。 可这是后续的剧情,在这里不必多提,且把视线放在被吊在北城门上的高莹染身上。 高莹染误以为申瑜终于要结束她的性命了,心里不可谓不慌张。 但出于对儿子的信任,高莹染依旧维持着疯子的人设,嘻嘻哈哈的,并未露出半分破绽。 前一刻还在为得到北境的全力支持开心的秦熙这一刻被愤怒充斥着心房,恨不得立刻将李小寂大卸八块。 但再如何恨都好,此时此刻,他必须冷静下来,不能冲动行事,母后还捏在对方手里,岂敢放肆? 李小寂一视同仁,当初如何对付郑孟,现在就给了高莹染同样的待遇,命人每隔一个时辰泼高莹染一盆冰水。 天气越来越凉,被冰水打湿的高莹染难受不已,却只能傻里傻气的哭着喊道:“好冷,好冷,娘亲,染儿冷……” 路过的人听着高莹染的哭声,皆是摇头轻叹,李小寂如此对待母国皇后,将来定遭报应。 “阿嚏——”李小寂打了个喷嚏,随从机灵的替他披上披风,何三犯错,被大人撵走了,可不就给了他们上位的机会。 李小寂拢了拢披风,进宫求见申瑜,却是大胆的询问他窃国的起因。 申瑜挑眉,看着气质越发阴郁的李小寂,微微一笑,将全部真相说了出来,听完,李小寂点点头,干脆利落的退下。 而后,申瑜听闻李小寂包了一个戏班子,下重赏要他们两天内排出一场好戏,不然,便等着一起人头落地。 郑孟等人易容乔装靠近北城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高莹染被冰水弄得瑟瑟发抖的画面,不等他们做出反应,又听得一阵唱戏的声音响起。 却是李小寂包的戏班子在北城门下唱大戏,戏曲内容是改编过的高莹染秦子钰申瑜齐美的爱恨纠葛,完美还原了当年的真相。 一开始,众人以为这不过是李小寂羞辱高莹染的一种方式,但听着听着就听出味来了。 尤其是黎国旧民,听个一回便猜到了戏中人的真实身份,叫他们再看凄凄惨惨的高莹染时,竟生不出半点同情。 原来黎国灭亡的真相竟是这般的可笑,细究起来,岂是一个“对错”就能概括的? 秦子钰觊觎臣妻,时时惦念,高莹染因妒成狂,毒害手帕交,齐美可怜,无辜惨死,申瑜可悲又可恨,为妻报仇,不惜覆灭母国。 第三十五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三十五) 他们各有可恨之处,亦有可悲之地,但无论他们的爱恨纠葛如何,黎民百姓又欠了他们什么,凭什么要为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流离失所,无处安身? 一时间,众人对申瑜的抵触达到了顶峰,但也对黎国皇室没了往日的期待与信赖,只看他们对待高莹染的态度就知道了。 郑孟等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皆是惊讶,顾不得多想,赶紧撤退。 待秦熙从郑孟等人嘴里了解到当年的真相,整个人如遭雷击,国灭之后,恨意难平的那些个日日夜夜竟瞬间成了笑话。 申瑜是恶,但他的恶却是父皇母后一手推动的,若母后没有失了心智的对付齐美,父皇不曾包庇母后,又何至于一步步演化成今日这般局面? 可秦熙很快便反应过来,父皇不是为母后强压申瑜的怨恨,而是为他,毕竟中宫有失,他这个嫡出太子又岂能落得好? 一旦民众晓得他们的皇后竟如此的毒如蛇蝎,定会对皇室失去信任,民心一散,再难凝聚,对黎国的国本百害无一利。 所以,父皇必须委屈申瑜,必须替母后压下这些事,除非父皇想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否则,父皇就只能这么安排。 想通这一点的秦熙痛苦的捂住脸,作为既得利益者,他有什么资格怨怪父皇母后,父债子偿,又更无资格怨恨申瑜。 进退皆是两难,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继续了。 秦熙陷入纠结之际,高莹染正靠着装疯卖傻试图把一切罪责揽在身上,她不能让民众对她的儿子失去信心,不然,岂不是复国无望? “你说,男主会如何应对这场阳谋?”大奸臣系统看着不远处高莹染声嘶力竭的揽罪的行为,划开水镜,盯着痛苦不已的秦熙,道。 “管他如何应对。”李小寂一根手指将大奸臣系统摁回识海,只管摆好阵仗守株待兔,走完剧情。 秦熙没能纠结太久,母子天性,他到底不能眼睁睁看着母后被李小寂折磨而死,便制定了营救计划。 郑孟等人有些抵触,但在柳月凝私下劝说过后,又决定先把人救出来再说,不能让对方成为挟制北境的筹码。 是夜,高莹染嗓子喊哑了,又被冰水折磨得气息微弱,只得闭眼默默忍耐,城门下的戏台子仍在,明日继续唱戏。 一想到投放在她身上的异样视线,高莹染便是一阵难受,是她错了,害人终害己,而她不但害了自己,更连累了儿子。 当时的她为什么不能冷静些,为什么不知道珍惜,明明陛下已经对她很好了,作为皇后,该有的体面与尊重,该有的爱护与温暖,她都得到了。 她的儿子会是下一任帝王,而她也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如此,已是她所追求的最高权力,为何不能满足? 为什么一定要苛求陛下心里的唯一爱重,若真要求,也该拿出真心一心一意对待陛下,期待他的回应,而不是去嫉妒无辜的齐美。 “我错了……”这一刻,高莹染终于真心实意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真诚的对齐美说了抱歉,奈何为时已晚,覆水难收。 许是终于肯直面自己的错误,高莹染整个放松了不少,微微一笑,看向漆黑的夜,心道:“熙儿,娘亲不能再拖累你了……” 想着,高莹染深吸一口气,眼神一狠,拼命的挣扎起来,试图挣断绳索,打算以死来平息一切,不再成为儿子复国的阻碍。 无奈绳索结实,高莹染又气力虚弱,她以为的拼尽全力,不过是如虫子一般扭动罢了。 又是一盆冰水泼下来,高莹染整个清醒了,求死之心却越发的强烈。 从前求生,是为与儿子团聚,如今求死,却是为了赎罪以及最后一次保护儿子,扫清儿子登位的一大阻碍。 李小寂带着人走到城门上时,看到的便是扭动不停的高莹染,察觉到她身上冒出的死气,不由得轻叹一声,人性真是复杂。 不,应该说母爱深沉,再如何不堪的人都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拼尽全力,虽也有不爱孩子的,但世界上的孩童多数能被母爱包围。 可惜,他不在其中,一出生就被父母扔掉的他注定感受不到这种强烈而复杂的感情。 没有李小寂的命令,众人不敢去管高莹染,而埋伏许久的秦熙眼睁睁看着母亲痛苦煎熬,心里更是难受。 但郑孟等人眼里却是一阵厌烦,他们依然会忠心于秦熙,忠心于黎国的太子,可他们不会对罪魁祸首的高莹染再有一丝尊敬。 高莹染若就此死了,倒是一桩好事,省得日后成为秦熙登位的障碍。 就在秦熙等人预备行动时,城门上忽起变化,却是申瑜的圣旨到了,要李小寂将高莹染送回冷宫。 见状,秦熙等人自然不能任由高莹染回到冷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必须抓住机会将她救走。 但就在李小寂的人将高莹染拉起来,解开她手上的绳索时,看似力竭而昏迷过去的她竟忽的睁开眼睛,一把撞开拦路的人,直直的跳下城墙。 “嘭”的一声,高莹染如愿以偿的死了,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尚未消散的意识,却叫她忆起了和齐氏初见时的画面。 明明那个时候,她只想和这位漂亮的小姑娘做好朋友,明明她们曾那般要好,深宫复杂,被逼得喘不过气时,亦是齐美时刻安慰着她…… “母后……”秦熙惊得就要冲上去,却被郑孟及时捂住嘴摁住肩膀,悲痛欲绝的喊声就这样被堵了回去,眼泪却如泉涌般喷了出来。 “……”李小寂的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默契跪下请罪,李小寂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高莹染,冷声吩咐众人收尸。 消息传到申瑜耳里,叫他禁不住大笑起来,他怎会不知高莹染寻死的目的,果然啊,再狠的毒蜘蛛也晓得呵护幼崽,她亦不例外。 死便死了,申瑜不曾想过追究李小寂等人的责任,但他绝不会让高莹染入土为安。 于是,在高莹染身死的消息尚未外传时,李小寂便收到了申瑜的旨意,竟是要将高莹染剥皮拆骨,扔到乱葬岗喂狗。 李小寂领命,当下就带人去解决高莹染的尸体,还沉浸在悲痛中的秦熙见状,立马反应过来,不能让这些畜生糟蹋母后的遗体。 便临时改变计划,领着郑孟等人悄悄的跟着李小寂一行人,一直到城外乱葬岗前停下。 “他们要做什么?”秦熙看着李小寂的人拿出锋利的刀子,猜到一个可能,不由得变了脸色。 郑孟蹙眉,明白到了他出手的时候,搭弓射箭,浓密的黑色竟阻碍不了他的视线,箭如闪电般射向李小寂。 李小寂横剑格挡,不意外的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一旁的手下果断摆阵,“有刺客,保护大人!” 第三十六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三十六) 这一战分外纠缠,秦熙等人一心夺回高莹染的尸体,李小寂等人则要把他们全部留下,为此,双方都在竭尽全力。 一时间,刀光剑影,箭矢飞过,拳脚相对,很是胶着。 之前与秦熙交手过一次的李小寂扫了一眼双方对战的局势,无奈一叹,强忍不适运转轻功飞向男主。 见状,秦熙正有一种“来得好”的感觉,冷笑一声,小跑着向前,凌空一跃,右脚狠厉踢出,对上了李小寂的拳头。 一触即离,两人落在了双方交战的圈子外,恰巧云层散开,淡淡的月光洒下,与耀眼的火把形成鲜明对比。 地上人影摇晃,错乱难分,秦熙深吸一口气,微微矮着身体,踩着八卦步,试探性的靠近李小寂。 脸色越来越惨白的李小寂微微一笑,转瞬怒喝一声,握紧拳头就朝秦熙的面门砸了过去。 秦熙矮身侧滑,避开这一拳的同时以左脚为支点,右腿灵活扫向李小寂的下盘,李小寂早有所料,脚尖轻点,整个飞了起来。 不料秦熙这一招只是虚晃一枪,在李小寂飞起来的时候,他亦如猛虎扑云一般,飞向半空,双拳交握狠狠地砸向李小寂的腹部。 见此,李小寂眼神一狠,反手一拳对上秦熙的攻势,这一击,两人皆是用尽全力,是以,一击过后,二人纷纷落在地上。 才站住脚,秦熙便控制不住的后退了三步,李小寂倒是一动不动,下一刻,却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大人!”李小寂的随从们不由得脸色一变,猛地挥刀乱砍,杀出一条路,及时来到李小寂身边护住他。 秦熙则被李小寂这边的人挥着剑步步逼退,幸得郑孟射箭及时,这才给秦熙制造了缺口,助他快速的跃出包围圈。 李小寂不在意的擦擦嘴角的血迹,眼神随意一扫,忽的一笑,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道:“呵呵,狗儿真乖!”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他在说什么? 郑孟最先察觉到不对劲,指着右侧方喊道:“野狗放肆!” 顺势看过去,秦熙顿时目眦欲裂,高莹染的尸体竟被不知何时冒出的野狗拖拽着离开,此情此景,叫他愤怒的咆哮了一声,追了上去。 郑孟等人赶紧跟上,已经走到这一步,又怎能任由野狗啃食一国之后的尸体? 李小寂的人正要追,就被他阻止了,只见他脸色惨白,身体不住地颤抖,像是忍耐到了极致,一声令下,众人只得护着他返回皇城。 但才走到半路,李小寂便两眼一黑的晕了过去,惊得众人赶紧抬起他往城门入口跑去。 没了李小寂的阻挠,秦熙顺利的从野狗群的口中抢回了高莹染的尸体。 奈何仍是迟了一步,高莹染的尸体不再完整,秦熙悲痛不已,想要哭,却怎么都哭不出来,太多的情绪积压在胸口,竟叫他失了声。 柳月凝等人亦是难受,他们在为秦熙的丧母之痛而痛,但很快,众人便顾不得沉溺在无谓的情绪中了。 只因北境传来消息,说李田氏母女没有死,她们被李小寂的人送到了北境,已得到妥善照顾。 沉浸在丧母之痛中无法自拔的秦熙扯了扯嘴角,李田氏母女没死么?哈,原来再狠毒的人都晓得要维护至亲,给至亲寻条活路啊! 虽说李田氏母女没死,不再受人质威胁的北境无需全力支持秦熙,但事已至此,复国又是众人心心念念的,便计划照旧,继续集结兵力。 前方战场又传来了最新战报,柳月凝等人意识到时机难得,便纷纷劝说秦熙大局为重。 时间紧急,在众人的劝说下,一心攻破皇宫,拿申瑜和李小寂的人头祭奠父皇母后的秦熙只得忍痛将高莹染草草下葬。 预备复国之后再给母后一个风光的葬礼,将她和父皇葬在一起,尽管他不确定父皇是否愿意和母后黄泉相守。 此刻的他亦不想再追究对错,或许申瑜有其灭国的正当理由,但丧父丧母的他也有报仇的资格。 柳月凝看着秦熙的情绪变化,心里莫名的感到不安。 前脚葬完高莹染,后脚秦熙便派人去和各地支持他的兵力取得联系,趁着季国反杀墨国成功,更挟制住宜国的大好机会,做好攻破皇宫的准备。 而清月告诉秦熙的那些埋藏炸药的地点,经过核实,被证明确有其事,他的人已经在逐一排除了。 现在,只剩下皇宫密道里的炸药,实在不行,只能放弃保住皇宫主体,届时再寻别处修建新的皇宫。 许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许是前方战事失利令申瑜不开心,怠慢朝政有段时间了的他忽的召开早朝。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申瑜命因未能追回高莹染尸体而被罚一百鞭刑的李小寂以最快速度找出黎国余孽,尤其是屡次坏他好事的清月。 脸色惨白,被人抬着上朝,一直咳嗽不断的李小寂正要领命,便见申瑜笑着道:“这样还是太慢了。” 话音未落,申瑜剑拔出鞘,杀了最靠近他的大内侍,道:“一个个的杀,总能杀到真正的目标。” 品出其意的满朝文武瞬间惶恐不已,纷纷跪下求饶,但申瑜却像是彻底疯了一般,又连杀了两个臣子。 见状,李小寂轻叹一声,出言劝道:“陛下如此,只会亲者痛仇者快,如今战事胶着,硕鼠张狂,陛下若寒了忠臣良将的心,恐会助长敌人气焰。” 话音未落,李小寂便吐了一口血,鞭伤在身,毒伤在心,他已是强弩之末,全靠意志苦苦支撑着。 “忠臣良将?”申瑜挑眉,到底剑回鞘,坐回龙椅上。 在满朝文武微松口气的时候,申瑜大笑着道:“宜国上下哪来的忠臣良将,我们不都是窃国逆贼么?” “陛下说笑了,若陛下信得过臣,便把剿灭黎国余孽,活捉清月的事交给臣,臣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李小寂一边说一边咳。 申瑜没有回答,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小寂,半晌,却是派王太医随李小寂回府治疗。 命李小寂先把伤养好,省得吊着口气去调查,啥都调查不出来不说,还把小命给搭上。 李小寂谢恩退下,申瑜扫了一圈文武百官的反应,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宣布退朝。 而在李小寂养伤期间,各地暗流涌动,何三快马加鞭,李小茉数次纠结该不该打开锦囊。 第三十七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三十七) 这天,申瑜将李小寂召进皇宫,见着他的脸色,竟一扫之前的冷漠,温和道:“可是好许多了?” “回陛下的话,托陛下洪福,臣身体大好,随时能为陛下效命。”李小寂跪下行礼,亦是眉眼温柔。 只因大奸臣系统告诉他,申瑜先一步派人把满朝文武叫到了御花园。 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邀请文武百官赏花游玩,而是要带着他们一同埋葬在这座冰冷凶狠的皇宫里。 是的,申瑜打算提前引爆炸药,领着整个天下随他共赴黄泉,只因他不想在齐美冥寿那一天给她带去晦气。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高莹染死了,支撑着申瑜苟延残喘的恨意没了仇恨的对象,叫他了无生趣,便想快些去死。 他也终于肯接受齐美逝去的事实,过往的日日夜夜里,虽清楚爱人已逝,却始终不肯承认。 瞧着李小寂的脸,申瑜一笑,摸摸他的头,扶着他起来,带着他再入皇宫密道,密道里的炸药比之前多了一倍,可见申瑜是有多想粉身碎骨。 难道在他的心里,他这样的人是不配留全尸的吗? 许是密道里只有他和李小寂两个人,申瑜不再遮掩,幸福的笑了,“寂儿,我很快就能去见美儿了,我好开心,好快活!” “有情人终得相守,当是喜事一桩,臣为陛下和皇后感到开心!”李小寂说着,甚至高兴的为申瑜鼓起掌。 申瑜摇头失笑,又带着李小寂往前走了几步。 皇宫密道宽阔明亮,与众人想象的黑暗潮湿不一样,精巧的设计使得它通风无阻,满墙的夜明珠更使密道的每个角落都如白昼一般毫无视线障碍。 也就是拐角岔口处存在一定的视觉死角,令人无端端生出一股戒备来。 墙上或是雕着龙腾云浮雕,或是雕着凤逐日浮雕,一眼看过去,直叫人感到大气磅礴,试图仔细欣赏一番。 站在一处龙腾云浮雕前,申瑜伸手摸了上去,道:“寂儿,只要朕摁下去,一切便能化为虚无,恨也好爱也罢,全都成了云烟,消散无踪。” 李小寂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蓝光,发现此处确实是可以一次性引爆所有密道里藏着的炸药的机关。 一旦皇宫爆炸,便会向外传出信号,那些被申瑜放在各处预备引爆炸药的人看到信号的那一刻自会逐一点燃火线,送整个宜国于灭亡。 届时,留给秦熙等意图复国的人的只会是一堆废墟,叫他们的谋划尽数化为虚幻,只得饮恨难受。 秦熙的人还在清除炸药,全部清完仍得花上一段时间,想着,李小寂无奈了,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轻叹一声,一掌拍向申瑜的后背。 申瑜似有所觉,猛地往旁边一闪,不意外的看向浑然变了个样的李小寂,看着他清亮的眼神,坚毅的眉眼,一副“你终究露馅了”的表情。 李小寂正视申瑜的脸,向前两步,扬声道:“看来,陛下早有所料,既如此,臣也不瞒着了,臣便是清月,按着臣承诺的,已将清月抓到陛下面前!” “你终究叫朕失望了,朕以为你会是朕最好的学生!”目的达成,申瑜却有些遗憾的看着李小寂。 不是遗憾李小寂的第二个身份,而是遗憾他没有装到最后,没有如自己所愿的成为又一个窃国者。 “臣失礼,叫陛下失望了。”李小寂说着,又是一掌拍向申瑜。 申瑜灵活躲闪,但李小寂的真正目的不是杀了他,是以,一个来回后,李小寂忽的反身一掌拍在引爆机关上。 力度恰到好处的毁掉了致命装置,却又不会触发机关,导致爆炸提前。 同时,李小寂解开腰上的锦囊,挥出一股粉末,粉末在通风良好的密道里飞窜,炸药一旦被它沾上,便会失去大半的威力。 要修复好开关,重新排满炸药,申瑜须得花费一定时间,这便为主角团提供了反败为胜的机会,也为满城百姓争得了一线生机。 做完这些,李小寂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如泄了气一般,软软的倒在地上,脸上却是解脱的笑意。 “你以为你会成为英雄吗?呵,等着万人唾弃,遗臭万年吧!”看着李小寂的动作,申瑜更为失望了。 若他果断杀了自己,还能以自己的人头作为翻身的机会,偏偏他选择破坏灭城危机,为那些不相干的人争取时间,简直可笑! 摇摇头,申瑜一声令下,便有两个暗卫从拐角处冒出。 原来,考验直到这一刻才结束,而李小寂先一步给出答案的行为明显激怒了申瑜,叫他黑着脸命人将李小寂押赴刑场,当众处以腰斩之刑。 李小寂没有丝毫反抗,在两个暗卫靠近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申瑜飞出暗器,猝不及防之下,申瑜腹部一痛,顿时半跪在地。 “陛下!”两个暗卫惊得飞向申瑜,其中一人还不忘了一掌拍向李小寂的胸口,拍得他倒飞出去,再无抵抗之力。 申瑜蹙眉,感受着意识的模糊,明白李小寂的用意了,不禁笑了一声,最后下了一道命令,便无奈的陷入黑暗中。 昏迷的申瑜被送回寝宫,在御花园等了许久的文武百官则一头雾水的领着口谕各回各家。 李小寂则在迷迷糊糊间被人拖了下去,陛下说腰斩,那就得腰斩。 收到李小寂要被处死的消息的民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申瑜怎么就要李小寂的命了,但奸贼的死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于是,在李小寂坦然奔赴刑场时,臭鸡蛋烂菜叶如愿以偿的砸到了他身上,天知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时刻。 面对众人鄙夷怨恨的视线,砸在身上的污糟之物,李小寂只是淡淡一笑,并无丝毫怒气。 大奸臣系统冒头,疑惑道:“为什么不干脆杀了申瑜?” “留着给主角团解决,这是属于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李小寂回道。 他的任务基本完成了,剧情走到这里,便是主角团和申瑜之间的最终对决,铺垫了这么多,帮了这么多,主角团若是再输,可就说不过去了。 待主角团取得胜利,剧情线完整,小世界完成升级,又可顺利过渡到一统天下的剧情,稳固刚升为大世界时的秩序。 是以,被按在刑具上,等待着足以将人斩成两段的巨刃落下的那一刻,李小寂是轻松自在的,啊,要下班了! 躲在人群里,易容乔装的秦熙和柳月凝等人看着,总觉得奇怪,申瑜和李小寂狗咬狗并不稀奇,但奔赴死亡的李小寂为何竟是这样的反应? 追出皇宫的吕兮雅看着被众人唾骂,被污糟之物包围的李小寂,心里是难言的慌乱,似乎她不该就这么看着李小寂死。 随着刑具的准备到位,众人的情绪也到达了顶峰,一个个或是害怕或是期待或是忐忑的等着李小寂的最终结局。 第三十八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三十八) 忽然,李小寂笑了,费力的抬头,看向蔚蓝的天空,无声的说了一句:“爹,儿子来陪您了!” 眼力极好的郑孟读懂了这句唇语,不由得愣住,怎,怎么回事? 但不等郑孟反应过来,寒光闪过,刽子手砍断吊着巨刃的绳索,随着巨刃落下,一切再难追回。 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声,骨肉分离的声音,血光飞溅,染红了刑台,李小寂痛苦的挣扎了一会儿,在众人的注视下渐渐地咽了气。 咽气前,他仍是笑着,好看的容颜因这一笑,因这惨烈的画面,更令人印象深刻,若开在尸山血海上的红莲,耀眼而夺目。 吕兮雅不自觉的落下眼泪,忽然觉得心好痛,一股难言的窒息感掐住了她的心房,叫她不受控的转身逃离,不愿再看。 秦熙等人亲眼见证了李小寂的死亡,既是觉得痛快,又是一阵复杂,毕竟他是李或唯一的儿子。 众人不再看,默契转身离开,任由刽子手将李小寂的尸身拖到乱葬岗。 等回到城外的据点,失魂落魄的郑孟终于找回神智,说了李小寂死前说的那句话,闻言,秦熙等人皆是疑惑,怎么那么奇怪? 待北境那边悲痛的传来消息,言明李小寂将皇城及各地防卫的弱点告诉了北境时,秦熙等人更是不解。 然而,更大的残忍还在后头,李小寂以身试药,研制出了“失心梦”的解药,那些被申瑜以此挟制的大臣可以获得自由了。 再有,李小寂正是清月,他一直埋伏在申瑜身边,为的便是今天。 “什么?不,他不可能是清月,他若是清月,阿五他们的死又算什么?”郑孟第一个摇头,死活不愿相信这会是真的。 秦熙等人亦本能的抗拒,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北境失心疯了么? 从昏迷中醒来的申瑜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当众宣布了处死李小寂的原因,证实他便是那个藏在暗处帮助黎国旧部的清月。 还命人到街上一五一十的清点李小寂以清月身份犯下的种种罪行,他背叛宜国,合该不得好死。 这下,秦熙等人哪怕再不愿相信,也必须相信了,他们恨不得大卸八块的奸贼却是一直帮助他们的清月? 而他们眼睁睁看着清月挣扎着一点一点的死去,甚至为他的死感到开心,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忆起李小寂赴死前的画面,秦熙等人皆是一阵窒息,彻底的爱一个人,彻底的恨一个人,无论幸福还是痛苦,至少纯粹,无需为难。 而恨不得,爱不能,厌不行,喜生悲,却叫人进退两难,反复拉扯,直至陷入无边的苦海,再难挣脱。 郑孟无法接受这一残忍的真相,咆哮着跑了出去,崩溃的挥拳砸向一棵大树,直到精疲力尽的倒下。 想起被李小寂俘虏时的画面,折磨他时其口吐黑血的狼狈,郑孟笑出了眼泪,原来你的毒竟是为那些同样遭受毒药挟制的人甘愿服下的吗? 李小寂的解药方子的确解了那些身不由己的文臣武将的束缚,但也叫他们欠下北境的恩情,如此一来,北境可再享二十年安稳。 明白这一点后,郑孟闭上眼,佩服的道:“那天的话,我收回,李氏拳法的传人,当真名副其实!” 另一头,秦熙亦痛苦的闭上眼,柳月凝担忧的看着他,两人无论是何种想法,何等心情,脑子里想到的全是李小寂咽气前的灿烂笑容。 那一笑成了他们此生再也无法忘却的记忆,午夜梦回之际,总会备受折磨,总会听到一声声质问,“为什么看着他死?” 但现在的他们并无时间悲伤,只因有小道消息传出,申瑜在皇宫密道里埋了更多的炸药,李小寂拼死毁了引爆装置,也因此彻底激怒了申瑜。 一旦装置修复完毕,整个皇宫夷为平地不说,便是皇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也无法幸免,无数百姓将随同申瑜一同赴死。 危局当头,秦熙等人只得压下一切心思,联合各方势力,争取先申瑜一步攻破皇宫。 为给李或,李小寂,李家军主力报仇,北境上下一心,在李田氏亲上城门敲鼓振奋士气的时候,兵发皇城。 西南等地纷纷响应,各路兵力连夜奔行,靠着李小寂提供的情报,一路势如破竹,似乎眨眼间便能赶到皇城。 前方战场被后方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措手不及,季国抓住机会反攻。 申瑜的心腹大将倒是想携大军返回救驾,奈何战事胶着,一时间进退无能,只得先想办法打压季国的势头。 胜负将出的前夕,郑孟偷偷带人去乱葬岗,预备为李小寂捡骨,可惜来得太晚了,他和李或一样,尸骨无存。 最后,郑孟只找到一截衣袖,几经辗转,将之送到李田氏母女面前,引得母女二人痛哭不已。 相比各地的积极进攻,申瑜却疲懒得多,站在城墙上,看着下方官员百姓慌乱奔逃的画面,听着从各个方向传来的兵马奔腾声,好笑的笑了。 摇摇头,申瑜越过急急奔逃的宫人侍卫,一派轻松的回到寝宫,换下穿了这么久都没穿舒服的龙袍,将初见齐美时的衣袍拿了出来。 换上这身深蓝色袍子,腰间束好碧玉带,盘好头发,申瑜看着镜子里的人,感叹了一声,“少年郎终究变成了老儿郎……” 美儿见着这样的他,怕是会嫌弃他人老珠黄哦! 进入皇宫密道,申瑜拿着火把走到一排炸药前,毫不犹豫的点燃,带不走全城,全天下,便送自己下去陪齐美,他生生世世都要和她在一起。 就在各地兵力聚集皇城之际,一阵爆炸声从皇宫内部响起,叫众人心中一惊,纷纷行动,协助城内百姓逃跑。 皇宫坍塌了一大片,申瑜身死,尸骨无存,消息传到齐氏一族耳里,齐鸣瞬间红了眼睛,姐姐姐夫终于又在一起了。 窃国者死,宜国群龙无首,秦熙在各地兵力的支持下,迅速复国,登基为帝,又派使臣去前方和申瑜的心腹大将们谈判,意图平稳收回兵权。 大势已去,申瑜的人只得识时务者为俊杰,果断投向秦熙,在支持秦熙的兵力的帮助下,结束前方的战事。 这一战,宜国灭亡,黎国复生,百废待兴,墨国竹篮打水一场空,季国国力受损,可以说没有赢家。 为稳定局势,避免刚刚复生的黎国再生变化,秦熙在询问过墨国公主们的意思后,或是将她们嫁给自己的心腹,或是送她们回到墨国。 其中,七八十公主自愿留下,吕兮雅则带着十一公主回到了墨国,十一公主的母妃早早做好准备,只为迎接她的女儿。 至于其他势力,尽管秦熙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拔除,但到底大局为重,便选择怀柔政策,不但没有对申氏一族斩尽杀绝,还加以安抚。 第三十九章 奴颜婢膝李小郎(完) 那些曾经背叛过黎国的人或势力看在眼里,不由得松了口气,新帝连申氏一族都能容,那他们再如何也不会落得个全族惨死的下场。 靠着秦熙的一系列措施,在各方势力无论曾经立场如何,如今都为新生的黎国相继做出妥协之下,黎国复生后的人心慌乱瞬间变成了人心安定。 民心安定,秦熙登位初期的统治也便稳固了,接下来是大肆封赏有功之臣,定后位,诞下储君,稳住国本。 但意外却在此时发生,无论国灭前还是国灭后乃至现在的复国成功,当之无愧为后位不二人选的柳月凝坚决拒绝秦熙的封赏,不愿做黎国的皇后。 只因秦熙为着登位后统治的稳固,决定压下申瑜窃国的真相,更掩掉李小寂在其中起到的作用,火速派人传递各种颠倒黑白的小道消息。 又处在宜国灭,黎国生的混乱阶段,这些小道消息流传开来后,确实达到了秦熙想要的效果,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真假也就难分了。 一直陪伴在秦熙身边的柳月凝为此十分失望,见吕兮雅斗志满满的回了墨国,想起对方曾经说过的话,求去之心越发的强烈。 她不是不理解秦熙的挣扎与为难,也清楚坐上那把龙椅之后,许多事便由不得身,更由不得心了。 可她总以为秦熙不一样,总以为他会做出一个明君该有的表现,奈何到了最后,他亦被权力驱使,做出违心之举。 见此,她更害怕自己做了皇后之后,被困在那四方天空之下会渐渐的变得面目全非,所以,在感情尚未扭曲狰狞前,她选择离开。 面对柳月凝的失望与求去,秦熙有苦难言,他有自己的苦衷,若想坐稳皇位,他就不能有一个满身污点的母后。 若想黎国的复生显得更正义,更站得住脚,他便不能承认申瑜窃国的起因是因为他父皇母后的不堪。 且北境这次从龙之功甚大,又有解药的恩情在,若再放任,将来定会是又一个灭国隐患,所以,他只能通过否定李小寂的方式来打压北境的势头。 一些同样不愿承认自己错怪了李小寂的人选择和秦熙一起颠倒黑白,毕竟若李小寂成了英雄,那他们这些不辨是非的人岂不成了小丑? 将来史书记载,世人只会笑话他们的眼瞎心盲,厌恶他们的愚蠢不堪,转而歌颂双手沾满鲜血的李小寂的忍辱负重。 此情此景,光是想想便叫人接受无能,叫他们只能否认到底。 便是一些靠着解药解了失心梦之毒的人也倒打一耙,李小寂死了,可北境众将士仍在,欠下的恩情难还,就索性不还,使自己落个痛快。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只要他们从头到尾都否认这些事的真实性,谁又能奈何得了他们? 北境对此十分不满,国灭当日,李或携李家军主力尽数战死,复国前夕,李小寂为救全城百姓暴露自身,惨遭腰斩。 如此种种,秦熙登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打压他们,那些承了解药之恩的人更是恩将仇报,叫北境上下如何能忍? 但北境到底没有反叛之心,无法将无辜的百姓再次置于危险之境,便只得对外传出消息,努力为李小寂正名。 他是做了恶,可他绝不是不容原谅的罪人! 阿五等死在原身手上的苦主的家人则是心情复杂,原谅李小寂,他们亲人的死又算什么,可若继续仇恨怨怒,又觉得不该。 纠结一番,只能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再如何追究,人也死了,某种意义上,李小寂也算是一命还一命,两清了。 很多年后,吕兮雅成了墨国摄政公主,离帝位仅一步之遥,十一公主同她母妃一族的势力坚定的站在吕兮雅的身后。 李小茉成了李家当之无愧的传人,靠着累累战功堵住所有人的嘴,被封为大将军,统领新的李家军驻守北境。 为了不被婚姻束缚,又想给李家留个血脉,李小茉大胆的寻了个良人,怀孕生子后便想和对方分开。 但在男人哭唧唧的表情下,终是答应让他入赘,让他陪伴在自己身边。 李田氏一直陪着女儿,见证女儿的成长与蜕变,但夜半梦醒时总是止不住的哭泣,她想儿子了…… 柳月凝与秦熙彻底分道扬镳,秦熙自做他的帝王,柳月凝则独行天下,最后到了吕兮雅身边,做她的谋士,乃至丞相。 秦熙坐稳皇位,三宫六院,佳丽三千,但内心始终缺了一块,令他寝食难安,只得通过对外征伐的方式来填补空虚。 而他始终不懂这份空虚究竟是来自于失去柳月凝的遗憾,还是颠倒黑白掩盖真相的愧疚。 申氏一族等曾经背叛过黎国的人或势力在秦熙的逐一打压下渐渐销声匿迹,再听不到消息。 申瑜从未把申氏一族的死活放在心上,当初他们欺负孤儿寡母,不是欺负得很开心么? 之所以做出似乎很看重族人,老是找机会提拔侄子们的样子,只是为了给宜国一点幻想,告诉他们,储君可期。 如此,才能掩盖自己想带着全天下一起死的真实目的。 墨国在吕兮雅和柳月凝的把控下,女子地位得到极大的提高,十一公主最先受益,娶了一个乖巧的小夫郎,恩恩爱爱的过着小日子。 吕兮雅也娶了一个男人,与对方算是政治联姻,并无真情,但利益一致,却使他们的联系更为紧密了。 柳月凝选择不婚不育,告老还乡后,办了一个书院,门生遍布天下。 齐氏一族逐渐发展壮大,齐鸣的长子野心勃勃,意在争霸天下。 天武女帝的嫡孙女在经历了种种磨难后,完美蜕变,初具帝王之相。 故事似乎已经结束,但又好像才刚刚开始,只无论如何,都与李小寂没有关系了。 看着投屏里的一幕幕,大奸臣系统看向李小寂,古怪道:“你一开始便知道这个身份注定洗白不了,是吗?” 李小寂挑眉,早已算透人心的他不意外这个结果。 从一开始他便料到秦熙不会承认真相,承认自己父皇母后的过失,承认申瑜的事出有因,承认李小寂的功。 秦熙只会放大申瑜和李小寂等人的过,掩盖父皇母后的错误,毕竟一旦登上帝位,许多事便由不得秦熙自己了。 不怪秦熙做出这样的选择,换别人坐上帝位,未必比他更好。 至于为什么李小寂要给北境送去那样一封信,理由同李小茉的一样,北境上下等追随过李或的人需要一个安慰,及一个信念。 李或将军那样的人物,合该有一个值得骄傲的儿子,无论史书如何记载。 任务完成,李小寂拿到全部积分,大奸臣系统也得到了更多的积分,见李小寂言而有信,也就不气私房钱被拿了两个的事了。 第四十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一) 但李小寂不知道的是,争霸天下大战结束的那一刻,吕兮雅的女儿按着母皇临终前的遗言,替李小寂正了名。 其命史官详细记录黎国与宜国之间的纠葛,那些爱恨情仇,那些是非对错,一笔一笔,皆写得清清楚楚,任由后人评说。 也因此,“奴颜婢膝李小郎”成了历史上最具争议的人物,有人认为他罪大恶极,有人则觉得他不能简单的评价,得辩证来看。 阴暗潮湿之地,最生蛇鼠蚂蚁,一只老鼠忽的探头,欲向对角的洞里窜去,一声惨叫突兀的响起,惊得它缩回头,控制不住的发抖。 “啊啊啊——” “阉狗,你不得好死!” 凄厉的骂声令刚接收完剧情的李小寂颇为无奈的睁开眼睛,哎,每回睁眼不是被人骂阉狗,就是被人骂奸佞,也是习惯了。 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明白这是在天牢最大的刑房后,李小寂快速进入状态,用原身惯有的似笑非笑的态度,随意懒散的坐着。 抬眼对上被挂在墙上一身是血的男人的视线,李小寂轻声道:“卢大人这是要顽抗到底了?” 曾风光无限,备受帝王信重的前吏部尚书卢定予难掩愤怒的瞪着李小寂,怒喝道:“李小寂,你不过一个阉人,安敢在我面前放肆?” 李小寂挑眉,看了一眼候在身侧的手下,如话家常般的道:“去把卢大人的妻妾请来。” 手下立刻点了两个侍卫去办,见状,卢定予有些慌乱,忍着身上的疼痛,道:“阉狗你要做什么?” 李小寂看也不看卢定予一眼,一只手撑头,闭眼小憩,趁着手下把卢大人的妻妾带来前,理一理这个任务世界的主线剧情。 又是一个古代架空背景的世界,小世界刚刚升级为大世界,秩序不稳,偶生漏洞,主线剧情围绕着女扮男装的女主展开。 女主林越晨是柳国皇室排名第六的公主,为着生存,一出生便被母后用秘药伪造了性别,是以,对外她乃是嫡出六皇子。 上头有五个庶出皇子,其中,最得皇帝偏爱的是二皇子,只因二皇子的生母是皇帝的真爱,为救皇帝死在了他最爱她的那一刻。 是以,后宫佳丽三千,任是繁花盛放,各有精彩,也无法取代宁贵妃在皇帝心里的地位。 二皇子恃宠而骄,谁都看不上眼,尤其厌恶皇后,只因他认为宁贵妃的死和皇后逃不开干系,总是私下叫嚣着将来登上帝位定要杀了皇后。 但实际上皇后和宁贵妃关系不错,宁贵妃的死是敌国刺客亦是她心甘情愿为帝王挡刀造成的,并不存在皇后推了她一把的情况。 可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二皇子心底种下恨意,再难拔除。 受二皇子影响,皇帝也对皇后厌恶至极,视她为无物,若非皇后侥幸怀孕,只怕就被废了。 这也是女主必须做六皇子的原因,若是公主,皇后和她都会彻底的沦为弃子,将来被皇帝当做和亲的棋子。 如此生存环境下,女主自小隐忍,历经残酷斗争,最终夺嫡成功,并在最后顺利以女子之身登基。 在女主登位的路上,二皇子最多算个小反派,真正的反派是李小寂来到这里的原因。 原身乃亡国皇子,因生得过于貌美,又有几分相似宁贵妃,被女主的父皇看中,意图收为男宠。 但原身誓死不从,彻底的激怒了皇帝,命人去了原身的烦恼根,更刺瞎原身的右眼。 原身遭受如此打击,反倒冷静下来,利用自己的长相,一步步重获皇帝的信任,更成了权倾朝野的“九千岁”。 男主李安然是原身的义子,被原身保护得很好,但和林越晨相爱后,屡次与原身作对,父子情断裂。 李小寂之所以来到这里,便是原身与义子断绝关系后,因刚升级的大世界秩序不稳产生的漏洞觉醒了。 看见未来的原身不满自己五马分尸的结局,更恨大仇不能报,一手养大的儿子又彻底成了白眼狼,便果断杀了男女主,搅得天下大乱,柳国覆灭。 因升级而需要沉睡休养恢复力量的天道被怨气惊醒,只得逆转时光,将原身的灵魂送入轮回池接受审判,更向时空局求助。 李小寂的任务同上个世界一样,做好该做的事,认真走完剧情,使故事线完整,如此,升级后的世界秩序也能得到稳固。 李小寂来的时机尚算巧妙,正是原身逮住机会肆意拷打朝中大臣的时候。 原身被皇帝残害之后,心理便扭曲了,想将柳国上下都拖入痛苦的漩涡,一个个斩杀完忠臣良将,便解决已经越来越昏庸的皇帝,报仇雪恨。 现在换做李小寂,自然得走完眼前的剧情,是以,在手下把卢定予妻妾带来后,微微一笑,道:“卢大人选一个吧,谁得自由,谁陪你受刑。” 卢定予瞬间睁大眼睛,怨恨难平的瞪着李小寂,一妻一妾则满脸期待的看着他,想知道他心里最在乎的人究竟是谁。 “我不选!”卢定予不愿做选择,妻乃结发之妻,与他少时相伴,妾乃真心喜爱之人,最得他心意,选谁都是为难,便索性不选。 咬咬牙,卢定予怒道:“阉狗,你有本事便尽管冲我来,不要拿柔弱女子开刀,男儿大丈夫,岂能让自己的女人受罪?” 李小寂挑眉,“瞧卢大人这话说的,我又不是男儿大丈夫,自然不懂这些个道理。” “任你舌灿莲花,出口成章,且记住一点,在这里一切都得听我的。” “选吧,若还是不肯选,那就两个陪你一起受苦!” 话音落下,李小寂便用眼神示意手下把卢定予的一妻一妾套上铁链,一家三口齐齐整整岂不美? 见状,卢定予终于慌了,咆哮道:“阉狗,你休要放肆!我乃天子门生,朝廷重臣,陛下尚未发话定我罪名,你岂敢屈打成招?” 李小寂掏掏耳朵,假装听不见卢定予的话,手下没有李小寂的授意,便只管给两个女人套上铁链。 相比哭哭啼啼的妾室,卢定予的正妻要坚毅多了,一声不吭的任由这些人将沉重的铁索套在身上。 眼看着一妻一妾就要被用刑,呼吸急促不已的卢定予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道:“放莲儿走,她只是一个妾,没资格陪我!” 闻言,妾室的眼泪瞬间止住,而前一刻还一心随相公同生共死的卢夫人则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卢定予,所以,他最爱的还是莲儿吗? 卢定予闭紧眼睛,似乎知道夫人会因此对他失望,心里虽内疚,却不后悔,他和夫人乃是夫妻,夫妻一体,自该同生同死。 第四十一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二) 莲儿且带着他们的女儿走,将来或是改嫁,或是守寡,皆看她的心意,不论她做出怎样的选择,他都不会怪她。 李小寂瞧着这狗血虐恋的剧情,冷笑一声,道:“卢大人当真男儿大丈夫,拖着结发妻子受苦,却把妾室放走,任由她风流快活!” 卢定予不由得睁开眼睛,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道:“休得胡说!我与夫人情深义重,早已许下同生共死的誓言,一个妾室而已,还不配跟我死!” 这话叫卢夫人一阵冷笑,要死了就知道她是他的夫人了,必须和他共赴生死,之前怎么没见他这么在乎她,只知道讨莲儿开心? 莲儿则是一副伤心难受的样子,道:“原来在卢郎的心里,奴家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连死都不配替你死……” “莲儿,是我对不起你……”卢定予难掩心疼的看着莲儿,哪怕她已经三十有余,在他心里,却仍是那个叫他惊鸿一瞥的俏丽女子。 卢夫人看着两人的深情对视,忽的笑了,道:“既如此,我把这个资格让给妹妹如何?” 和莲儿争了一辈子,直到现在才看清男人的心的卢夫人只觉好笑,不是为卢定予的绝情,而是为自己的痴傻。 有些时候,看开某件事需要一辈子的时间,有些时候却只需要一个刹那,是以,卢夫人不想争了,她想为自己的儿子女儿活下去。 听得卢夫人的话,莲儿眼珠一转,哭哭啼啼的道:“夫人,夫人若是愿意成全,奴家自然甘愿随卢郎去死,可奴家的女儿尚且年幼……” “十四了,不小了!”卢夫人懒得再和莲儿演下去,不客气的怼道。 “夫人,您为何要这般逼迫奴家,奴家和卢郎真心相许,情深难舍,生何惧,死何忧,可奴家也是为人母亲的,怎可舍下女儿?” 莲儿说着说着,竟是哭倒在地上,不忘了露出自己最柔弱的一面。 卢夫人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继续怼道:“你怎会是为人母亲的?妾生子女只得称呼妾为姨娘,嫡母才是妾生子女正经的母亲。” “姐姐既是母亲,自然怜惜我的女儿,女儿还小,可不能没了生母的照拂!”莲儿反应极快的道。 纠缠到这里,卢夫人懒得再说,只看向卢定予,道:“瞧见了吗,这就是你捧在心尖尖上的好女人!” 着重在“好”字上加强语气,个中讽刺之意,傻子都能听出来。 卢定予却是赞同的看向莲儿,道:“莲儿说得对,孩子不能没有母亲。” 转而又一脸失望的看向卢夫人,略微质问的道:“夫人,你难道是不愿和我一起死吗?” “她的孩子不能没有母亲,我的孩子就能失去母亲了?”卢夫人蹙眉,忍不住向前一步。 许是气势太甚,叫负责看着她的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些,李小寂则一脸兴奋的看着这场好戏。 大奸臣系统贱兮兮的冒头,手做喇叭状的喊道:“打起来打起来!” 被夫人责问的视线盯得脸颊有些烧的卢定予忍不住移开头,小声道:“大郎,二郎,月儿皆已成年,夫人已无需为他们操心。”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除了莲儿,皆难掩震惊的瞪着卢定予,爷爷个腿的,这是怎样的畜生能说出来的话啊? 李小寂更是鼓掌,由衷的赞道:“文人的虚伪,伪君子的丑恶嘴脸,宠妾灭妻者的恶心,卢大人一人占了全,当真是人才!” “你……”卢定予胸口一堵,瞪了李小寂一眼,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脑袋歪向一边。 是卢夫人用尽力气打的,许是用劲太狠,耳光声格外响亮,几乎整个天牢都听到了,叫李小寂的手下们集体缩了缩脖子,害怕的后退。 李小寂则是难掩痛快的叫好道:“打得好,打得妙,就该这么治这些个道貌岸然的玩意儿!” 卢夫人收回手,看向一只眼戴着眼罩的李小寂,深吸一口气,道:“有件事这个畜生说对了,我和他乃是夫妻,夫妻之间没有秘密。” “若我肯配合大人,证实卢定予与前年的科举舞弊案有关,大人可否放我和我的儿女一条活路?” “夫人,你……”卢定予和莲儿同时惊呼出声,怎么都不敢相信卢夫人会出卖自己的相公,向李小寂卖好。 卢夫人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坚定的看向李小寂,李小寂来了兴趣,站起身,仗着身高优势,仔细打量了一下卢夫人的脸。 在气氛越来越紧张的时候,李小寂命人解掉卢夫人身上的铁链,亲自将她扶到椅子前,客气的让她坐下说话。 李小寂的态度令卢定予和莲儿越发的不安,尤其在他给卢夫人倒了杯茶时,莲儿坐不住了,大喊道:“我也可以跟大人合作!” “莲儿?”相比卢夫人的背叛,卢定予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莲儿却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一个劲的说她手里有更多的证据,绝对比卢夫人更有活下去的价值。 李小寂和卢夫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伤心欲绝的卢定予,卢定予被这样的眼神看得一阵羞恼,毕竟这比辱骂他还要过分。 “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有证据!”莲儿见李小寂的视线始终不肯落在她身上,急得想要扑到他脚边,却被人及时拦住。 “既如此,带她下去,找到证据再带回牢里。”李小寂想了想,点了两个手下,要他们领着一队人押着莲儿去拿证据。 眼见活路可期,铁链一除,莲儿利索的擦掉眼泪,几乎是小跑着领人离开牢房。 看着莲儿不带半分犹豫的转身,卢定予彻底绝望,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竟是如此的冷血薄情吗? 摇摇头,卢定予将视线放在卢夫人身上,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卢夫人吼了句,“滚!” “噗……”李小寂直接忍不住,笑场了,但好在原身的人设便是喜怒无常,神经兮兮的,这般也不算崩人设。 卢夫人继续寻求李小寂的承诺,她现在什么都懒得争懒得想了,只想为自己的孩子求条活路。 看着卢夫人恳切的眼神,感受着她身上浓烈的母爱情绪,李小寂挑眉,道:“放虎归山留后患,夫人如何保证你的孩子将来绝不会寻我报仇?” “这么个爹,哪里值得报仇?”卢夫人不客气的道。 “哈哈,说得对!”李小寂一拍巴掌,果断给了卢夫人承诺,只要她肯作证卢定予确实与前年的科举舞弊案有关,便放她和她的孩子一条生路。 将来流放到荒地,是死是活全看她和孩子们的造化。 得到承诺的卢夫人松了口气,虽说九千岁的承诺十分不靠谱,但好歹有了一丝希望不是吗? 第四十二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三) 卢定予的声音在此刻响起,“阉狗,你许诺了我夫人,却没有许诺莲儿,你莫不是存着利用莲儿的心?” “卢大人话太多了,给他洗洗嘴!”李小寂不悦的下达命令,便有手下端来一盆潲水,拼命的给卢定予灌下,又拳打他的腹部,迫使他吐出来。 如此折辱自让卢定予愤怒非常,但他很快便连动怒的力气都没有了,整张嘴被异味充斥,叫他恨不能立刻晕过去。 甘俞琬即前卢夫人冷眼看着卢定予受罪,眼里再无半分情意,心死之后,这人便和她再无关系,谁会为不相干的人难过? 李小寂瞧着,又给甘俞琬倒了杯茶,要她喝些茶水压压惊。 心知李小寂为何这般客气的甘俞琬深吸一口气,心道:你不仁我不义,卢定予,要怪就怪你自己! 莲儿许是害怕自己慢一步便保不住性命,当真用了最快速度将证据找出来,交到李小寂的手下手里。 瞧着她迫不及待的样子,李小寂的手下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对比一下甘俞琬,再看看莲儿,便知妻妾的区别了。 妾果然是妾,死活上不得台面! 人证物证俱在,到了这一步,李小寂无需再和卢定予耗时间,有些罪不是他不认就可以含糊过去的。 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后,李小寂温声命人把甘俞琬和她的孩子们分别关到相邻的大牢房里,仔细照顾着,不可有半分怠慢。 至于莲儿和她的女儿,李小寂“好心”的将她们和卢定予关到一起,一家人嘛,团团圆圆更好。 莲儿没想到李小寂会来这一手,搂着女儿,看着浑身是伤的卢定予愤恨伤心的眼神,干笑一声,想要拿出以往的手段安抚一二,却又懒得了。 瞧着莲儿的反应,自觉无力回天的卢定予伤心着伤心着竟转瞬恨上了甘俞琬,若不是她贪生怕死,又怎会激得莲儿背叛他? 他纳了莲儿是对不住甘俞琬,对不住他们成婚那天自己许下的诺言,但放眼柳国,有钱有势者谁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只得一妻一妾的他算是顶好的男人了,且他从未损过甘俞琬身为正房的颜面,为何她就是不知道满足? 若甘俞琬晓得卢定予内心的想法,定会不吝惜力气的再给他两巴掌,什么玩意儿! 从天牢离开的李小寂坐上马车,预备将证据递到皇帝面前。 马车平稳的驶在宽阔的街道上,路过的人无论身份如何,瞧见马车上的徽记的那一刻,都本能的畏惧,默默的让开道路。 李小寂察觉到众人对他的惧意多过怨怒,不禁佩服原身的狠辣,愣是凭一己之力杀得整个柳国都怕了他。 说起卢定予这事,却和储君之战有关,出身东南卢氏的卢定予是埋在暗处的二皇子党,明面上中立,谁也不帮。 但他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便选择了二皇子,谁叫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宁贵妃太有值得下注的价值呢? 前年的科举舞弊案是卢定予和二皇子的亲舅舅做下的,目的是为了向漠北的一些逐渐落没的世家大族示好。 承诺借着科举给这些世家大族再次崛起的机会,而作为回报,这些世家大族必须坚定的站在二皇子身后,助其争储成功。 之所以选择这些个落魄世族,也是因为那些真正的底蕴深厚的世族从不掺和夺嫡之战,只会忠于最终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二皇子屡次示好失败,愤怒之下,便和亲舅舅制定了这个计划,仗着帝王的信重,玩弄读书人最为看重的科举。 也玩弄成功了,漠北在前年的科举出尽风头,瞬间又有了“活”起来的趋势,叫一些人蹙眉不已。 许是太过高调,许是有人见不得二皇子这么顺风顺水,前几天有一学子当众撞死在宫门前,以死揭发前年的科举存在作弊行为。 学子死得惨烈,惊到了皇帝,叫他火速派人调查,二皇子害怕事情败露,便想推个无关紧要的人出来顶罪。 但原身却想趁机搅乱朝堂局势,便强势的接过此案的审理,一下就将目标锁定在卢定予身上。 在原身做铺垫的严刑拷打,李小寂的骚操作之下,人证物证摆在了帝王面前,气得老昏君胡子都飞起来了。 无可争议的,卢定予罪名定下,现在要做的是挖出他的同谋,看看究竟还有谁这般胆大包天的欺君犯上! 消息传到二皇子耳里,明白卢定予这颗棋子已然废了,便只能选择放弃,力保自己的舅舅。 毕竟明面上谁都不知道卢定予和他的联系,卢定予死,便可将事了了。 李小寂领着圣意再次来到天牢预备拷打卢定予,获取同谋名单时,许是被妻妾的背叛刺激到了,他竟不管不顾的供出二皇子和乐国公。 瞧着卢定予癫狂的样子,李小寂挑眉,他这是自寻死路,不但要自己死,还要拖着全家一起,半分活路都不给妻儿留。 摇摇头,李小寂将卢定予的口供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一看这事竟然和二皇子有关,瞬间变了个态度,眼神狠厉的盯着李小寂,道:“依你所见,卢定予说的可是真的?” 李小寂微微一笑,学着原身的样子,走到皇帝身侧,低声道:“依奴才所见,这事与二殿下有何相干?” “明明是卢定予死到临头不知悔改肆意攀咬,为的不过是膈应陛下,毕竟谁不知道陛下最爱重二殿下,卢定予如此,当真其心可诛!” 李小寂的靠近令皇帝有一瞬的迷糊,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道:“爱卿说得对,这事与政儿无关,是卢定予恶狗发疯。” 巧妙的避开皇帝进一步的举动,李小寂后退两步,直言甘俞琬出身西北甘氏,又肯大义灭亲的指证卢定予,合该给她一条生路。 皇帝点点头,西北甘氏素来忠心,且一直低调行事,从未有过动摇皇权之意,是他目前为止最为信任的世族之一。 倒是难得李小寂会为谁说情,叫皇帝忍不住眯起眼睛,道:“那甘氏给了你什么好处?” 李小寂一笑,道:“回陛下的话,奴才哪里敢收受好处,不过是为陛下着想,想着卖西北甘氏一个面子罢了。” 闻言,皇帝眉眼一松,大笑一声,道:“你呀你呀,惯是会拿朕来当借口,朕真是纵得你越来越大胆了。” 李小寂眉眼一弯,跑到皇帝身后,不轻不重的替他按摩肩膀。 当天夜里,卢定予喝下一杯水后忽的呼吸困难,脸色发紫,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第四十三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四) 整个场面过于惊悚,吓得莲儿母女尖叫连连,却叫不来一个人,只得看着卢定予痛苦的死去。 卢定予畏罪自杀,前年的科举舞弊案到此为止,大义灭亲的甘俞琬带着儿女流放到荒地,在娘家的暗中照拂下,倒是没受什么罪。 同样靠着指证卢定予立功的莲儿领着女儿跟上,想要傍着甘俞琬继续过轻松日子,但被甘氏一族派来的人私下警告了一番,只得离开。 然而领着女儿往别的地方走了没多久,莲儿便口吐黑血,倒在了地上,没办法,她知道得太多了。 能够将卢定予定罪的证据基本都在她手上,鬼晓得她还掌握着什么,便索性灭口,落个干净。 莲儿一死,她女儿倒是果断,就地将人一埋,艰难的到达流放地点后,凭着美貌给人做了小妾,但又很快被老爷玩腻,转卖别处。 卢定予的死,看得清的人都晓得这和储位之争有关,更明白他是惹到了上面那位才会在戒备森严的天牢里惨遭灭口。 有此,聪明人自然不会抓着他的死不放,而是默契的将一切推到他的头上,省得把自己掺和进一滩浑水里。 不聪明的人既无才又无胆,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是以,前年的科举舞弊案随着卢定予身死,一应涉案人员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而告一段落。 有人不满这个结果,怨恨父皇的偏心,二皇子都敢把手伸向科举了,他却还是无动于衷,更哈巴着脸去给二皇子收拾烂摊子。 莫说惩罚,连声呵斥也没有,难道就二皇子是他的儿子么? 风雨飘摇,人心晃动之际,一直以贪花好色出名的皇室最不堪大任的六皇子林越晨像是感受不到危机似的,只顾着带一群纨绔子弟到花楼喝花酒。 剑眉星目,眸光清亮,五官立体,却因笑起来自带的风情而少了几分凌厉感,多了一丝柔媚的林越晨靠着好颜色好身段最得姑娘们的心意。 一见着她,姑娘们像是见着了最美的佳肴一般,一窝蜂的挤上来,将其他纨绔子弟挤得东倒西歪,闹得他们只能狂翻白眼。 “哎哟,溪美,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你啊?”林越晨搂住一个柳腰纤细的姑娘,捏着对方的下巴笑道。 不等溪美回应,又有姑娘挤过来抱怨道:“奴家不依,六殿下就知道疼溪美,真是偏心!” 林越晨只得松开溪美,抱住这个蹙着眉的小美人巧吟,道:“你呀真是越来越小气,本殿下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靠着一张嘴一张脸瞬间便镇住场面的林越晨看得一众纨绔子弟佩服不已,要说还得是六殿下,换做其他人只会被这些姑娘吃了。 笑闹一番,选好包厢后,林越晨留下溪美和巧吟,左拥右抱的和一众纨绔子弟吃酒聊天,许是醉意上头,有些人说话便不把门风了。 “六殿下,你说那卢大人的死是不是‘九千岁’干的?”有人抱着一壶酒,大着舌头,说道。 闻言,热闹的席面瞬间冷静下来,林越晨却是眉眼不变的笑着。 “管他谁干的,又与咱们何干?”林越晨捏了一把溪美的脸,就着对方递来的酒杯抿下一口酒。 听得林越晨的意思,便有机灵的人站出来缓和气氛,“六殿下说得对,美酒佳人在前,咱们哪能分出心思去管别的?” 于是,众人又喝了起来,说着从别处听来的八卦,谁家大人偷偷纳妾被家里的母老虎发现了,直接给揍了个起不来床。 谁家嫡女爱上了寒门学子,一心要学话本里的故事跟着对方私奔,却被家人打断了腿。 又有一蠢人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竟给李小寂送美人,不出意外的得了好大的训斥。 说完,姓王的公子一脸八卦的道:“你说这人不是蠢是什么,给太监送女人,真亏他想得出来。” “哎,王兄这就不知道了吧,有些太监啊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没了,啥事也做不出,却还是一个一个往家里纳美人,假装自己仍是健全的。” 姓尚的公子接过话头,比王公子还要八卦的笑道:“啧啧,却不知这美人他拿来摆着看,背地里却有得是人帮他用上一用。” 众人一听,秒懂,神色那叫个猥琐,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鲜花娇嫩,若不细心滋润,定会枯萎呀! 林越晨看着这些人下流的样子,笑得比他们更变态,见她笑了,王公子又道:“要我说,还是这九千岁聪明,不收美人也就没了绿帽子风险。” “我想他老人家肯定遗憾得很,美人在前,却不得用,哎呀,那个憋屈劲真是叫咱们想想都落泪啊!”尚公子说罢,放肆的笑了起来。 众人想象到那个画面,亦是笑得停不下来,林越晨瞧着,决定等他们笑够了再转移话题,这群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但不等林越晨出声,便有人踹开包厢的门,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却是一浓眉大眼,看着格外有精神的少年郎。 瞧见他的那一刻,林越晨心里咯噔一声,完了,今日这事必得闹大。 王公子和尚公子同时吞了吞口水,好死不死的竟叫李安然听到了,身为九千岁的义子,义父被人笑话,他可不是要发疯? 李安然捏着拳头,扫视一圈,怒道:“刚才是谁在编排我义父,够胆便站出来,咱们一对一打一架!” “……”无人应答,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打算装死到底。 瞧着这样,李安然决定一个都不放过,一声令下,就有随从侍卫冒出,“给我打,狠狠地打!” 见此,这些纨绔子弟带来的侍卫随从自然不能干看着,便挡在自家公子面前,拳脚相对的那一刻,包厢彻底乱了起来。 林越晨护着溪美和巧吟后退,吩咐她们从包厢后门离开,去把老鸨叫来镇场,省得闹大了谁都不好收拾。 李安然这会儿正摁着王公子胖揍,一边揍一边骂道:“你个鳖孙子竟然敢骂我义父,小爷不打死你小爷就跟你姓!” 原身说是李安然的义父,但实际上只大了李安然十岁,两人情同父子又如兄弟般相处,感情深厚。 被父母抛弃,流落街头的李安然多亏原身将他捡回家照顾,不然早就沦为街边的又一亡魂了。 当时的原身烦恼根被除,右眼被刺瞎,万念俱灰之下反倒升起了一股斗志,凭着脸初步平息帝王的怒气。 原身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见到饿倒在路边的小安然的,见着他,原身仿佛见到了国破家亡后颠沛流离受尽凌辱的自己。 移情作用下,原身捡了小安然,收为义子,让他跟自己姓。 第四十四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五) 李安然十分感恩,更珍惜得来不易的安稳生活,是以,外人说九千岁再坏都好,在他心里,义父都是他最重要最需要维护的人。 谁敢说义父坏话,他就揍谁,谁敢跟义父作对,他就砍了谁! 林越晨看着李安然揍人的狠样,想着王公子那个驻守边境的大将军舅舅,只得上前拉开李安然,笑道:“哎呀,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给本殿下个面子,大家坐下喝杯酒,交个朋友,意思意思得了!” “误会你大爷,面子你大爷!”李安然已然发狠,谁来都得挨他两巴掌,见有人敢拉扯自己,下意识的一巴掌扇过去。 这一掌扇得猝不及防的林越晨整个转了两圈倒下,满脸的不可思议,她居然被人打了? “不好了,六殿下被人打了!”一直灵活闪躲的尚公子被迫站到桌子上的时候,恰巧看见这一幕,眼睛一亮,机会来了,便夸张的大喊道。 “什么?”闻言,包厢里的人同时停下。 你看看我我望望他,一阵眼神交流后,目光聚集在捂着脸的林越晨身上,又顺着她的视线望向李安然。 被众人异样的眼神包围的李安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不由得一阵慌乱,死了,给义父添乱了。 老鸨带着人赶到的时候,少年们便是一副被人定住的样子,谁也不肯先动,好像先动一步便会成为最大的罪人一般。 成功搬来救兵的溪美和巧吟脸色古怪的一左一右来到林越晨身侧,说是心疼她,但举动之间总透着一丝怪异。 林越晨白眼一翻,想笑就笑呗,憋成这个样子,也不怕憋坏。 年逾四十,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老鸨看着这群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们就是一阵头疼,哎呀,这闹什么呢? 摇摇头,老鸨拿出了专业素养,“啊哟”一声,带着恰到好处的谄媚扑到林越晨身边,无比肉痛的道:“我的殿下啊,您咋被人打成这样了?” 顺着老鸨的戏路,林越晨麻溜的爬起,右脸火辣辣的疼叫她既羞且恼,没好气的瞪了李安然一眼。 李安然望天,不怪他,谁叫六殿下好死不死的跑到他身边? 收到花楼传来的消息的李小寂一阵无语,男主真是出息了,居然敢跑去花楼喝花酒,还把未来媳妇打了,简直凭实力单身! 算了,每个熊孩子身后都有一个熊家长,原身对谁都狠辣无情,唯独把温柔留给了李安然,出了这样的事,自然会焦急万分的冲过去捞人。 想着,李小寂完美代入原身该有的情绪,换上一身衣服,领着手下浩浩荡荡的去了花楼。 九千岁出行,无人敢挡路,是以,一行人十分顺利的来到了花楼,同样收到消息的其他人家要比李小寂慢一步。 当一身深蓝色长袍,腰束紫玉带,一根玉簪挽发,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李小寂出现在闯祸的少年们面前时,李安然忽然有种赢了的快意。 呵,你们说义父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但他疼儿子的心比你们的父母要强,不然,他也不会第一个赶到了! 相比李安然的得意与幸福,林越晨却趁机仔细打量了一番李小寂,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便是与虎谋皮也得试上一试。 许是手上沾的人命太多,李小寂身上的气质略显阴郁不说,还隐隐透着一股压抑感。 但这份令人窒息的观感却因他妖艳动人的五官而引出了另一种致命的魅力,叫人明知是危险却还抱着一丝侥幸想要亲近一二。 尽管右眼戴着眼罩,使五官之妖媚显出了一份残缺,但又柔和了他的阴郁,更显他容颜的诱惑。 难得有机会这么放肆的观察李小寂,林越晨不由得挑眉,不怪得父皇这么偏爱九千岁,单说这张脸就值得。 更别提九千岁每次都能猜中父皇的心思,漂漂亮亮的完成差事了。 只看这次卢定予事件,便知九千岁能够置之死地而后生,一跃从奴隶变成父皇身边的大红人是有一定道理的。 不单林越晨不受控的盯着李小寂看,看得失了神,王公子和尚公子等背后嘲笑九千岁“无能”的少年们也渐渐的红了脸。 啊啊啊,九千岁这张脸真是太可恶了! “义父!”察觉到众人视线的李安然不开心了,一个大步跑到李小寂面前,委屈的拉着他的衣袖。 李小寂心疼的打量了一眼李安然,确认他并无受伤后,微松口气,难得的笑了,道:“臭小子出息了,居然敢来喝花酒?” “我,我……”李安然暗道不妙,该怎么圆他来花楼的理由呢? 李小寂却是摸摸李安然的头,道:“你也到了该知人事的时候,义父懂,也是义父这段时间疏忽了你,这样吧,过后义父挑两个身家清白的……” “哎呀,义父!”见李小寂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李安然原本松了口气,但听得这话越说越不对劲,王公子等人的脸又逐渐八卦起来,便瞬间羞红了脸。 “臭小子!”李小寂又是一笑,示意李安然站在他身后,便走向一脸新奇的看着他和李安然的林越晨。 盯着林越晨的脸,李小寂敷衍的行了一礼,道:“六殿下受惊,今日之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不如便看在我的面子上算了吧。” 林越晨眨眨眼,忽的生出一股恶趣味,吊儿郎当的道:“放眼柳国,九千岁的面子,谁敢不卖?” “但本殿下无端端挨了令郎一巴掌,这般羞辱,可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啊。” 李小寂眯眼,完全没有在李安然面前的温和,气场全开,令林越晨有些窒息,却不肯退让,毫不畏惧的对上李小寂的眼神。 “你待如何?”李小寂挑眉,似乎被不怕他的六殿下勾起了一丝兴趣,低下头,凑近林越晨道。 “不如何,若李安然肯喝下这坛酒,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本殿下敢保证无论是王公子还是尚公子都不会再寻他麻烦。” 林越晨说着,扇子一打,又是那副最叫皇帝头疼的风流浪荡样。 王公子和尚公子等人同时苦笑,六殿下这话说的好像他们真敢去找李安然麻烦一样,李安然不跟九千岁告状就不错了。 李小寂顺着林越晨的视线,看向现场唯一保存完好的酒坛,眉头微蹙。 李安然若真要一口气喝完,绝对得请太医调理身体,烈酒伤身,少年身弱,怎承受得住? 想着,李小寂不由得向前一步,语带威胁的道:“殿下似乎弄错了一件事,不是阿猫阿狗寻犬子麻烦,而是我要寻他们麻烦!” “难道殿下以为这皇城上下有什么事可以瞒得住我的耳朵?今日之事起因为何,尔等心知肚明,背后编排他人是非,难道便是君子所为?” 第四十五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六) “……”王公子等人脸色一白,皆是一副“完了完了我命休矣”的样子,林越晨瞅着近在咫尺的脸,竟鬼使神差的伸手搂住李小寂的腰。 搂住的那一刻,林越晨不禁惊讶男人的腰居然也可以这么细,这么细的同时摸着还格外的有劲。 这一举动,惊得在场之人全都张大了嘴巴,六殿下失心疯了不成,居然敢调戏九千岁? 大奸臣系统一脸兴奋的冒头,笑道:“哦哟,女主很猛哦,为了扮蠢真是豁出去了!” 林越晨也就是脑子一热,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荒唐事却又晚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指望着用这样的方式恶心走九千岁,了了今日纷争。 李小寂看出女主的勉强,忽的一笑,不甘示弱的捏起她的下巴,身子前倾,一副“你有本事动真格的啊”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林越晨忽然觉得这个样子的李小寂有点孩子气,看出他眼神里的意思,咬咬牙,闭上眼凑上嘴竟是要亲上来。 大奸臣系统睁大眼睛,我去,他这是要见证历史了吗,时空局万年单身狗之一的李小寂就在今晚就在这一刻要将初吻献出去了? 众人下巴都快砸在地上了,王公子和尚公子吓得抱在一起,溪美和巧吟同时扶额,天啊,六殿下疯了! 李小寂明显被林越晨的举动惊到,耳朵一红,直接推了她一把,转身拉起李安然的手就跑,那架势竟有几分落荒而逃。 瞧着义父吓得脸色大变的样子,李安然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想笑,原来义父还有害羞的一面。 林越晨看着李小寂的背影,又见众人一副“你是真的勇”的佩服样,忍不住扇了扇扇子,笑了。 居然真让她胡搅蛮缠成功了,谁能想到狠辣无情的九千岁竟是这般的害羞,不肯收纳美人的原因只怕便是这个。 待李小寂领着李安然回到大气宽敞,设计精巧,装饰奢华,无处不显着高贵的府邸,李安然还来不及说什么,李小寂便命他回房禁足。 “那六殿下再怎么着也是中宫嫡出,义父得给她几分面子,放心,此次禁足不过是装个样子,你该怎么怎么,别出府就行。” 听得义父的解释,李安然忽然有些内疚,道:“义父,是我冲动了,我应该等着没人的时候给他们套麻袋再狠揍一顿的。” “知道就好,凡事多动动脑子,别凭着一腔孤勇行事,解气是解气,但也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后患无穷。” 李小寂说着,示意管家将李安然带回房,有什么事睡一觉起来再说。 目送李安然离开,李小寂正打算回原身居住的院子休息,就听下人来报,说是原身前年圈养的黑豹又发狂了,咬伤了好几个饲养师。 李小寂不由得蹙眉,抬脚前往后院。 因原身的身份注定无法娶妻纳妾,加之不需要丫鬟婆子伺候,便导致偌大的府里没有一个女人。 后院摆着也是摆着,且因着他出身的皇室的传统,每个皇族子嗣都必须驯服一只凶兽,和其做相伴一生的伙伴,原身便将后院改造成了兽园。 可惜原身一直寻不到心仪的猛兽,不是嫌太丑便是嫌太乖。 直到前年原身随皇帝出去打猎,意外捡到一只受伤的黑豹,一眼看中,便将它带回家,关到兽园里预备驯服它。 可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这头充满灵性的黑豹始终野性难驯,日夜咆哮,原身但凡靠近一点,它便狂躁不安。 好几次原身都想杀了它,但又实在喜爱它黑亮的毛发,矫健的身姿,尤其它通人性,听得懂人话,便只得继续忍耐。 换了李小寂来,不知这头聪明的黑豹能否看出他和原身的不同。 李小寂到的时候,黑豹已经被饲养师们携手关到了笼子里,正暴躁的来回转圈,见李小寂来了,瞬间从鼻子喷出热气,本能的戒备着。 见此,李小寂挑眉,叫人把园里点得更亮,走到笼子前,仔细打量着黑豹,道:“惊羽,你为何就是不能臣服于我呢?” 惊羽是原身给黑豹起的名字,源自于他母国的一个传说。 听李小寂念起这个名字,黑豹不由得皱鼻,仔细嗅了嗅气味,下意识的靠近,歪着脑袋,似在打量李小寂。 李小寂任由它打量,大奸臣系统冒头,对上黑豹的眼睛,竟有种被它看透的感觉。 大奸臣系统眨眨眼,试着左右移动了一下,却见黑豹随着他的动作而转移视线,好像真能看见他似的。 不由道:“怪不得原身喜欢它,充满灵性的凶兽驯服起来最有成就感。” 李小寂点点头,更想知道这头黑豹能不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便暗戳戳的动用了一丝本源力量,将真貌现出。 而在一人一统面露期待的时候,黑豹忽的坐下,耳朵动了动,晶亮的眼睛里逐渐出现一道人影。 却是一个披散着如绸缎般丝滑黑亮的长发,眉心一点红的男子,乍一看美若四季景色,春的温暖,夏的炙热,秋的凉爽,冬的孤冷尽皆有之。 充满矛盾,却又诡异的达到和谐,好像他本该是那副模样。 再想仔细观察一二,辨清他的眉眼,他的脸庞,却是看不清了,朦朦胧胧,若薄纱遮住银月,格外的诱惑。 是以,越是看不清就越想看清,越是靠不近就越想靠近。 黑豹便是如此,使劲的挤向笼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它的动作令李小寂挑起眉头,试探性的伸出手。 这一举动叫一旁候着的饲养师和下人们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想要出声阻止,却又怕惊到黑豹,便只能小心的盯着。 见李小寂伸手过来,黑豹眼睛一亮,竟是歪下脑袋一副“快摸我快摸我”的样子,李小寂好笑的摇摇头,满足了它。 得到摸头的黑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没一会儿就完全接受了李小寂,甚至还打了个滚,露出柔软的肚皮。 见状,众人皆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回事,怎么一眨眼大人就收服了黑豹,一人一豹更玩了起来? 对此,大奸臣系统只想翻个白眼,果然,李小寂只需靠脸就能吃饭了。 察觉到大奸臣系统的情绪变化,李小寂却是一阵得意,明明可以靠脸,他偏偏要靠实力,不然怎么在反派部门站稳脚跟? 忽然,一道稚嫩的声音在李小寂耳边响起,“我喜欢你,想跟你玩,但你不能把我关起来,我不喜欢。” 李小寂下意识的看向黑豹,却见对方点了点头,明白这头充满灵性的黑豹的确可以和他交流后,便命人打开铁笼。 众人战战兢兢的遵命行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命丧豹口了。 第四十六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七) 却见黑豹一扫之前的凶恶,猫儿似的扑到李小寂脚边,围着他不停地转圈,舌头甩得比村头的傻狗还勤快。 看得众人一阵稀奇,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天,呃,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只有李小寂一脸的无奈,只因黑豹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响起,“美丽的人,美丽的人,我喜欢你!” 也是奇怪,原身本就貌美,为何黑豹不喜,难道是不符合它的审美? 无论如何,这晚过后,惊羽便成了李小寂的跟屁虫,不愿待在兽园里,闹着要和他住一个屋。 为着让他安心,惊羽选择收起利爪,闭紧嘴巴,省得一不小心又伤人。 那些被惊羽咬伤的饲养师在李小寂丰厚的赏赐下,什么怨气都没有了,毕竟银子最实在。 折腾了一晚上,李小寂总算能睡觉了,便在惊羽期待的眼神下脱下外衣,而后用外衣将惊羽罩了个严严实实。 “……”惊羽一阵无语,拼命的甩掉衣服,却发现李小寂已经躺在床上了,忍不住气闷,找了个角落蜷缩起来。 大奸臣系统看着惊羽的小样,微微一笑,暗道:别被他的容色迷惑,他这人只有脸是优势。 李小寂似乎听到了大奸臣系统吐槽他的声音,心念一动,一阵惨叫响起,被冰锥扎了个遍的大奸臣系统只能闭嘴。 夜半时分,李小寂陷入了一场不属于他的梦境,那是原身残留的情绪造成的,梦里,李小寂以参与者的身份经历了原身的一生。 原身本是吴国皇室三皇子,吴国虽然国力弱,国土面积小,但在历代君主的努力经营下,整体君民一直过的都是与世无争的安稳日子。 但原身十三岁那年,不知哪里吹来了一股邪风,说是吴国皇室藏着长生不老的秘密,若想勘破,必得拿皇室成员的血肉做实验。 这股邪风一开始并没有人当真,毕竟吴国皇室若真的能长生不老,也不会接连出现短命皇帝了。 且吴国一向不与他国交恶,总是关着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于他国并无危害,是以,柳国等大国完全没有被邪风影响。 直到有一个小孩声称他看到死去的老吴国皇帝出现在民间后,处在寿元将尽阶段的郑国皇帝动心了,不管真假,都得试上一试。 于是,在诸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郑国兵发吴国,直接灭了吴国,俘获一众皇室成员。 原身因着年纪最小,侥幸逃过一劫,却被迫眼睁睁的看着父皇母后皇姐皇兄遭受非人折磨,一个个挣扎着死去,内心自是痛苦非常。 但不管郑国皇帝用了什么办法都寻不到长生不老的秘密,又有柳国等大国的施压,要他释放吴国皇室成员,便只得放弃。 然而两年折磨下来,吴国皇室只剩下原身一人,被郑国放了后,他沦为了乞丐,灭国真相却在此时曝光。 长生不老之事不过是吴国的敌国胡编乱造而出,为的便是报复吴国皇帝不肯把嫡公主嫁给他们。 只他们也没想到郑国皇帝会这么疯,见事情收不了场,便只得继续煽风点火,意图借郑国的手灭掉吴国皇室。 幸存的原身在一些吴国旧部的帮扶下逃出郑国,躲过敌国的追杀,却意外被出巡的柳国皇帝看中。 柳国皇帝思念宁贵妃,便想将原身收入后宫,许诺只要原身肯从了他,他便派兵灭了吴国的敌国,再给郑国一个教训。 原身又怎肯雌伏人下?严词拒绝了柳国皇帝,更在反抗中抓伤了对方的脸,对方一气之下便做出了那样的命令。 烦恼根一去,右眼又瞎的原身这一支彻底绝后,复国无望,延续皇室血脉无望,又被吴国旧部抛弃的原身彻底的扭曲了。 是以,小安然的出现对原身来说是唯一的安慰,后期被背叛时,原身才会那般伤心,为什么一手养大的孩子要这么对他? 这些年,靠着柳国皇帝的信重,原身早就借着柳国的兵力灭了吴国的敌国,报了他们胡编乱造的仇。 郑国也在柳国的打压下,一步步缩小领土面积。 但对原身来说,这些远远不够,他不但要郑国如吴国那般灭亡,更要毁了他最后希望的柳国付出惨烈代价。 当然,他还要找到那个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个口口声声说看见亡者死而复生的孩子。 可惜,原身用尽了办法都寻不到对方的踪迹,或许他早已死在战乱中,为自己的胡言乱语付出了代价。 看见未来时的原身有一瞬的遗憾,比起未来,他更想知道过去的真相,那个小孩究竟是谁? 醒来的李小寂摇摇头,驱散原身残留的情绪,闭眼继续睡去,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放弃卢定予的是二皇子,但逼着他咽下这口气的人是原身。 若非原身插一脚,二皇子又怎会步步陷于被动? 果然,早朝一开始就有人言辞激烈的弹劾李小寂滥用职权,阉人祸国,不用猜都知道这些都是暗中和二皇子勾结在一起的人。 瞧着二皇子隐隐的挑衅,李小寂无奈一笑,干什么非要惹他? 下一刻,李小寂站了出来,一一反击这些人弹劾他的理由,甚至爆出了许多令人惊讶不已的秘密。 比如这位御史表面刚正不阿,私下却收受贿赂,叫妻儿跟着他过清贫日子,却在别处置办大房子,领着小妾风流快活。 再比如那位御史看似痴情专一,挚爱早逝的妻子,私下却是青楼常客,相好的男男女女都有,荤素不忌。 再有看似老成持重的御史实际上小肚鸡肠,邻居不过是往自家门口泼水不小心泼到了他那边一点,他便堵住邻居的儿子胖揍了一顿。 满朝文武本是看九千岁的笑话,不成想竟吃到了这么多瓜,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等等,李小寂对这些了解得那么清楚,那是不是说明他们的秘密也被他获知了?不行,可不能让他再说下去。 是以,有人出来打圆场,暗示李小寂见好就收,别像疯狗一般逮谁就咬,闹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李小寂只是想给二皇子一个教训,没想过要拉扯别人,便顺势闭了嘴。 相比二皇子气得脸色发青的表现,年纪上来了的皇帝看着李小寂怒怼众人的样子,却是开心的笑了,他真的很像宁儿年轻时的模样啊。 见皇帝对李小寂是纵容的态度,二皇子只得用眼神示意他的人取消计划,省得拉扯下去没完没了。 第四十七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八) 一场纷争就这么在众人的默契下消失了,李小寂不屑的撇撇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真没意思。 二皇子则满脸的不甘心,他一向看不惯凭着与他母妃有几分相似的容貌便在朝堂上横行霸道的九千岁。 总感觉这个阉狗顶着这样一张脸是在侮辱他的母妃,叫他恨不能亲手撕碎,扔去喂狗。 奈何父皇信重阉狗,便是他也无法动摇其地位,此次又险些被对方抓到把柄,该小心谨慎,而非莽撞行事。 前朝蹲着阉狗,后宫更多了好几个盛宠的妃嫔,她们诞下的儿女已逐渐引走父皇的注意。 便是年纪尚小,给个几年时间,也足以成为新的夺嫡战力,不可小觑。 大皇子等人虎视眈眈,属于他们之间的夺嫡之战已然开幕,他不能再冲动行事,只能另想办法徐徐图之。 早朝后,皇帝单独留下李小寂,看得满朝文武一阵无语,二皇子默默捏紧拳头,迟早有一天他会亲手杀了这个该死的阉狗。 乐国公看着二皇子的表现,眉头微蹙,用眼神示意对方沉住气。 得到舅舅的暗示,二皇子深吸一口气,当真调整好情绪,跟着乐国公走了,接下来得调整计划,而这需要傅老先生的帮助。 御花园内,老皇帝温声询问李小寂昨晚是怎么回事,提醒到六皇子再如何都是嫡皇子,李小寂可不能放肆。 早有准备的李小寂用调笑的语气说只是少年人火气大,一言不合打了一架,拳脚无眼,乃是无心之失。 他已经骂了李安然,更将其禁足,待其反省完毕,自会带李安然去给六皇子道歉。 听完,本就不在意六皇子的皇帝笑笑,左右孩子打架,没出什么大事便无需计较,也就消了替嫡子做主的心思。 转而一想,又觉得六皇子越来越不像话,喝花酒逛花楼全当风流少年,但当众调戏李小寂却是超出了界限。 是以,皇帝在挥退李小寂后,直接命人去口头训斥六皇子,半点面子也不给这位嫡子留。 当着中宫殿上下的面,领旨训斥六皇子的内侍闭着眼捏着拳一字不漏的转述皇帝的话,仿佛不这么做他就说不了话似的。 林越晨面无表情的听着那些严厉的话,却是左耳进右耳出,从小到大她都是这么干的。 不这么干,早被皇帝的偏心闹得自己郁郁而终了,真要是早死,岂不是如了那些人的意? 想着,林越晨越发的思绪乱飞,竟是想起了李小寂那张致命的脸,又念起巧吟做的糕点,配着青梅酒当真人间绝味。 但走神的她看在众人眼里却明显是被皇帝的态度伤着了,叫众人心疼不已,陛下为何就不能正眼看一看六殿下呢? 待内侍说完该说的颤抖着身体离开,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后心疼的上前扶起女儿,低声道:“晨儿,母后对不住你。” 生了你却护不住你,护不住你却又想着你能保住我,终究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太自私,叫你这么的痛苦。 皇后忍不住落下泪来,林越晨随手给母后擦泪,无所谓的摇摇头,有什么好对不住的? 生于皇室有生于皇室的不易,生于贫苦人家亦有生于贫苦人家的难处,人活在世,谁能真的万事顺遂?所以,想那么多干嘛。 见女儿是真的不在意,皇后只得控制住情绪,屏退左右,拉着林越晨走进密室,悄悄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 “晨儿,这是这个月的量,你小心着服用。” “再有,这段时间无事便不要外出了,毕竟发作期将至,若被人瞧见,你我将再无活路……”皇后凑到林越晨耳边,小声的提醒道。 秘药虽能完美的遮掩林越晨的真实性别,但副作用也格外厉害,每隔三个月便要折磨林越晨一次。 所谓的发作期与毒物攻心无异,每回都像是剥皮拆骨般疼痛,过程中会逐渐显出服药者的真实性别,一旦被人看见,后果不堪设想。 林越晨接过药瓶,忽的一阵腻味,道:“母后,你说我们这又是何苦呢,左右父皇不会让我当太子,更不会扶我坐上龙椅。” “坐不上龙椅,其他兄长幼弟还可以博一个安乐闲王当当,我这个中宫嫡子却只有死路一条。” “横竖都是要死,早死晚死不都一样,现在的百般挣扎,只会让我看起来更可悲,更恶心。” 皇后听得伤心,又是一颗泪落下,道:“晨儿,娘对不起你,可娘也是没办法,但凡娘中用一点,也不会让你受这么多委屈。” 林越晨也就是一时情绪,见惹得母亲伤心,便赶紧道:“母后别哭,未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赢的会是谁,您放心,我绝不会就这么认命!” 话音未落,林越晨将药瓶收好,道:“这两天我出去一趟,去完便在宫里待着哪也不跑了,母后放心。” 皇后想问林越晨要去做什么,却又怕自己知道的太多又帮不上忙反而尽给女儿拖后腿,便只得闭紧嘴巴。 林越晨却是要去求见李小寂,她被李安然扇了一巴掌这事不是秘密,借着这个理由与九千岁府建起联系,合情又合理。 但林越晨到的不巧,李小寂去赴别人的约了,叫她只能明日再来。 可不等她转身,便听得李安然的声音在门内响起,“六殿下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小爷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许是怕林越晨听不清,李安然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话,为此脖子伸的老长,像极了待宰的王八,看得管家一阵好笑。 林越晨听到这尖得几乎听不出原音的声音,一个憋不住,“噗”的笑了出来,大声道:“倒也不必,一个意外而已,本殿下没那么小气!” “说得好像我小气一样!”李安然眼一瞪,不服气的吼道。 “哈哈哈,改天找你喝酒!”林越晨看似随意的说了一句,实则心里已有新的计划,九千岁宠溺义子,爱屋及乌之下,自己定能多一层胜算。 “我不喝!”李安然想都没想的怼了一句,他打六殿下这事是他的过失,但六殿下调戏义父也该付出代价。 他已经想好了,寻个机会套麻袋给六殿下个教训。 另一头,皇城最有名的“清远楼”,只有皇族出身且具备一定地位的人才能预定的顶楼包厢里,伺候的人皆敛声屏息,谨慎非常。 前一刻还恨不得掐死李小寂的二皇子这一刻却是笑容满面,一举一动充分展现了他对李小寂的尊敬。 第四十八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九) 只因他舅舅乐国公花费大力气请来的隐士傅老先生劝他交好李小寂,便是无法化敌为友,也至少维持个面子情。 毕竟对方权倾朝野,若能得其帮助,便是皇帝再多纳几个心头好,再多几个疼爱的幼子,也无所谓了。 二皇子林越政不愿意向阉狗低头,但更明白形势不由人,且利用九千岁得到他想要的,再来卸磨杀驴,一解心头之恨。 要说能在皇室存活下来且拼出一席之地的皇子,就没有谁是真的草包,别以为二皇子得皇帝偏爱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其生母的关系。 须知帝王薄情,宁贵妃不过是死对了时机,活人争不过死人,才叫她成了皇帝心里的白月光。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性格不一颜色一个赛一个绝美的美人的出现,令皇帝逐渐淡忘了宁贵妃,不然也不会迟迟不肯立储。 众人皆知他偏爱二皇子又如何,若真的爱重,为何不肯给二皇子最想要的储君之位? 正是清楚自身的处境,林越政才被逼得出了昏招,将手伸向科举。 好在皇帝心里仍然有他,替他压下了这事,不然,只怕他早已落败,沦为丧家之犬。 在傅老先生的一番分析之下,林越政只得在李小寂面前笑成一朵花,殷勤的给他倒酒,一个劲的赔罪。 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看不出半点演戏的痕迹。 李小寂瞧着林越政毫无破绽的表现,忍不住对大奸臣系统赞道:“啧啧,看看人家这个演技,放到现代位面,都能影帝十连冠了。” 大奸臣系统点点头,林越政的演技放到全员戏精的时空局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不怪得他能稳住地位至今。 也就是早些年年纪轻沉不住气,私下叫嚣着要杀了皇后,引得后族戒备,不然,绝不会弄得自己骑虎难下。 但凡林越政当时聪明点,靠着宁贵妃生前和皇后的交情,与皇后达成共识,互惠互利,记在对方名下。 有记名嫡子身份,又有宁贵妃留下的情谊,再凭着自己的手段,放眼柳国皇室,还有谁比他更有资格当太子? 届时,皇帝不想立他都不行了,不立他不足以服众,不足以稳定民心。 偏生他受人挑唆走错了一步棋,导致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便是想和皇后合作,也是不能了。 仇恨已然种下,皇后又有嫡子,林越政只能放弃联合后族的想法,听从傅老先生的建议从李小寂身上做文章。 林越政热情,李小寂自然不会让对方热脸贴冷屁股,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和对方一杯杯的喝起酒来。 待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林越政命人将傅老先生动用人脉派人找来的吴国皇室幸存的皇家珍宝摆到李小寂面前。 九千岁的身世遭遇不是秘密,有心者再有点门路,总能探查个七七八八,为表诚意,傅老先生选择从这方面动手。 果然,李小寂看见凤凰琉璃盏的那一刻,差点绷不住表情,眼神有一瞬的呆滞,更有一丝痛意闪过。 许是真情实感最能感染人,便是怀着利用之心的林越政看见九千岁眼里的悲痛也不禁感慨万千。 原本,九千岁该是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皇子乃至王爷,却因一个荒谬的谎言而国破家亡,实在叫人遗憾。 但也是想起了九千岁的遭遇,让林越政夺嫡之心越发强烈了,毕竟败者下场如何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了眼前,他又怎会甘心失败? “这是本殿下的老师花重金耗费无数心血才着人寻回来的,如今托本殿下的手物归原主,只希望和九千岁一笑泯恩仇,交个朋友。” 林越政说着,命人将包厢的窗户关起,放下帘子,室内变得灰暗一片的时候,凤凰琉璃盏却越发的流光溢彩起来。 像是凤凰活了过来,随时都能展翅高飞,令人想要靠近,却又唯恐惊吓神兽,只得不断地克制冲动。 这樽凤凰琉璃盏是原身母后的嫁妆,是她最珍爱的摆件,能够再见它一眼,对原身来说确实是一大安慰。 不得不说傅老先生很聪明,送礼送到了人心尖上,可惜无论是在原剧情里还是现在,原身还是李小寂,都没有被这份礼物迷惑。 原身铁了心的毁掉柳国,自不会助二皇子一臂之力,夺嫡之战越惨烈越好,李小寂则是要走剧情,预备避开二殿下和六殿下的战争。 是以,李小寂选择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凤凰琉璃盏,看向林越政道:“二殿下有心了,劳烦二殿下替我向您老师道声谢。” 林越政见状,以为此行的目的达到了一半,不由一笑,命人开窗,与李小寂继续坐下喝酒聊天。 可惜,无论林越政怎么试探,李小寂都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好在他记住了老师的话,没有过于急切,酒足饭饱后,利索的带人离开。 看着二皇子离开的背影,李小寂挑眉,对方能够成为林越晨登位之路上的一个阻碍,果然是有理由的。 摇摇头,李小寂派人捧着凤凰琉璃盏放进马车,自己则骑马跟上,一副十分珍惜这份礼物的样子。 恰巧路过的林越晨看见二皇子和李小寂一前一后的离开清远楼,不由得蹙眉,看来,她的动作得快些了。 回到皇宫,林越晨打算见过皇后便回自己居住的宫殿休息。 皇后却是心不在焉,忧心忡忡,倒不是担心发作期的事,而是收到一个极坏的消息,能够改变男女性别的秘药的主要原料即将绝迹。 一旦失去秘药的保护,林越晨的身份很快就会被发现,届时,等待着她们母女的将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仔细算算,秘药的主要原料还能撑个四年,四年内,林越晨必须登上皇位,如此才能保住性命。 回过神,皇后决定将这一情况如实告诉林越晨,她不及女儿聪慧有心计,唯一能做的便是不遮不掩,将一切告知。 得知自己还剩四年时间,林越晨决定抓紧时间得到李小寂的支持,当下派人送信出宫,又在发作期过后,约了李安然喝酒。 李安然没想到林越晨真的约他出去,不免尴尬,不去吧,不给六殿下面子,去吧,对方调戏了他义父,总觉得怪怪的。 见李安然纠结,明白男女主迟早会搞在一起的李小寂摆摆手,笑道:“去呗,你们年轻人打打闹闹,喝酒聊天才热闹。” 得义父支持的李安然仍是有点犹豫,挣扎着道:“义父,六殿下那个色胚当众调戏你,你不生气吗?” 第四十九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十) “就算你大度,不跟他计较,但转个脸我就跟他哥俩好,总觉得这是在背叛义父……”说完,李安然挠了挠头。 李小寂嘴角一抽,在心底吐槽了一句,“跟女主出去喝酒就是背叛义父了,那原剧情里你为爱情插义父两刀又算什么?” 心内无语,面上却不露破绽,李小寂摸摸李安然的头,鼓励他出去,毕竟这也是做给皇帝看,省得皇帝以为他们有怨气。 李安然瞬间站起身,嗯,他不但要和林越晨玩,还要玩得特别高兴,传到陛下耳里,指定不会再为难义父。 有些时候,少年人的友情便始于迈开步子的这一刻,在林越晨的有意示好,李安然蓄意配合之下,两人当真玩在了一起。 通过李安然的嘴,林越晨知道了一些外界所不知的秘密,原来九千岁已经驯服了那只黑豹,黑豹成了忠犬一般的存在,就差冲九千岁摇尾巴了。 再有,九千岁喜好书画,一手丹青格外出色,但对外他从未展露过这一点,叫人以为他并无琴棋诗画的天赋。 听完李安然炫耀式的述说,林越晨想起九千岁的出身,不免叹了口气,败者的下场就是如此凄惨,所以,她不能败! 获得足够多的信息后,林越晨为了证明自己的诚心不输于二皇子,特意派人去寻吴国最有名的特产——加衣果。 吴国灭亡后,加衣果在战火中渐渐销声匿迹,也就是在一些深山老林里还能找到它存在过的痕迹。 为着找寻加衣果,林越晨的人可谓是九死一生,相信这份礼物会让九千岁看到六殿下与之交好的诚意。 皇后虽不得宠,但到底是一国皇后,后族里又有几个得用的人才,是以,林越晨手里仍是慢慢的聚起了一批势力。 表面上草包无能的她,私下里通过这些人逐渐建立了一套属于自己的关系网,消息的掌握度甚至比二皇子还强。 等待手下寻得加衣果的过程中,林越晨被二皇子刁难了几次,但只是戏弄一番就作罢了。 毕竟对二皇子他们来说,欺负一个弱者并无多少成就感,最多拿弱者来当做烦躁生活的调剂品。 待二皇子等人大笑着离开,嬉皮笑脸的林越晨瞬间沉下脸,恰有一只小鸟欢快的飞到她的肩头,叫她微微一笑,顺势将之捧到手心里。 “叽叽……”小鸟儿似乎很开心,在林越晨手里蹦跳着,见此,林越晨忽的眼神一狠,握紧手掌捏碎了小鸟儿的身体。 随意的扔到一旁的花圃,林越晨红颜浅笑,低声道:“可别怪我,谁叫你的自由碍了我的眼!” 同一时刻,寻找加衣果的人不负使命的在一处密林里找到了一棵保存完整且十分具有生命力的加衣果树。 在挖出完整的加衣果树的过程中,这些人暂时借住在山里的农户家。 生火造饭时,有人看到这家的女主人从一旁的杂物堆里翻出一个画轴就要扔进火里,不免可惜,出言阻止。 女主人有些局促,说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留着也是碍事,不如拿来生火,起码家里人还能吃顿暖饭。 这人表示理解,但又本能的想要保住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画轴,见此,女主人只得将画轴递给他。 打开画轴一看,画里的内容却叫这人惊讶了一瞬,只因这是一幅皇室出游图,画中人物明显和九千岁有关。 据说这是一个书生外出采风时,遇到吴国皇室外出打猎,被他们的高颜值吸引,提笔作画而出。 后因书生身染重病,来不及交代画作的安排就去世了,他的家人为着逃荒,只得将无用的东西扔下。 几经辗转,这幅画落到了现在这户农家手中,机缘巧合的被林越晨的手下发现,未被火光化为灰烬。 看着画上吴国皇室明显不同于柳国皇室的和乐氛围,林越晨的手下对视一眼,皆是一叹。 待这幅画随着加衣果树一同送到林越晨面前,看着吴国皇室夫妻恩爱,兄友弟恭,姐妹同心的美满画面,林越晨难掩羡慕。 原来曾经的吴国皇室竟是这般的幸福,难道就是因为太幸福了,惹得老天不满以致于招来这般灾祸? 摇摇头,林越晨命人将画挂起,想要仔细观察一番,视线却不自觉的锁定那位容颜最盛的皇子。 看着画里意气飞扬,眉眼带笑,开朗阳光的少年皇子,看着他狡猾的往兄长后背放毛毛虫的行为,林越晨先是一笑,再是沉默。 第一眼时,林越晨惊艳于那位少年皇子的美貌,第二眼时,林越晨为那位少年皇子的调皮感到无奈,第三眼时,却是不受控制的心疼。 随着她和李安然的接触加深,随着她的人打探到的消息的增多,林越晨越发的想要了解九千岁。 在看过这幅画之后,接近九千岁内心的心思越发浓烈,林越晨也说不出具体是出于什么目的。 同样想要了解李小寂的人不单单林越晨一个,皇帝最近气力越发不济,感觉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偏偏他到现在都不肯立储。 一众有野心有能力有手段的成年皇子自然要抓紧时间争取能争取的筹码,一向被他们看不上眼的九千岁便瞬间成了香饽饽。 但和林越晨相比,这些人在深入探知过九千岁的惨痛经历后,却是满不在乎的态度,曾经贵为皇子又如何,还不是成了柳国的奴隶? 这些年,若非靠着柳国的兵力,皇帝的宠信,九千岁想报灭国之仇恐怕得等到百年以后了。 至于郑国,柳国要向外扩张,本就注定和郑国发生冲突,靠着九千岁递来的理由,柳国开战的立场都正义了许多。 至于柳国皇帝将亡国皇子折磨成阉狗这事,只要柳国国力强大,谁敢放屁,没见李小寂自己都在皇帝面前谄媚吗? 不管心里是什么想法,面上实际上都需要李小寂助力的皇子们纷纷展开行动,一时间,飞往九千岁府的请帖多如牛毛,烦得李小寂要死。 为了遏制这些人的势头,也为了向皇帝表明自己的立场,李小寂赴大皇子邀请的时候,把惊羽也带了去。 和他心意相通的惊羽很是机灵的闹了宴席一场,吓得宾客们狼狈奔逃,大皇子则脸黑如铁,他怎会看不出这是九千岁蓄意为之。 偏偏九千岁一句畜生不懂事堵住了他全部的话,叫他只能强装大度。 接下来,李小寂如法炮制的解决了三四五皇子的邀请,二皇子看在眼里,自以为得到了李小寂的特殊对待,决定乘胜追击,抓住这枚筹码。 第五十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十一) 但自信满满的二皇子被傅老先生泼了一盆冷水,提醒他小心不显山不露水的六皇子,毕竟六皇子现在和李安然关系要好。 世人皆知九千岁宠溺义子,想要和其义子交好的人数不胜数,偏生对方谁都看不上,怎么就和六皇子投了契? 要知道爱屋及乌之下,六皇子难保不会得九千岁另眼相待,也别说六皇子草包无能,不堪大任。 须知对九千岁这样的宦官来说,无能者登上帝位更便利他把控朝政,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听完傅老先生的话,二皇子从窃喜的状态瞬间进入戒备状态,见此,傅老先生不免松了口气,好在二殿下听得进劝。 就在二皇子决定重新正视一下六皇子这个人的时候,林越晨已通过李安然成功的进到了九千岁的府邸,来到了李小寂的面前。 在双方的默契下,这次见面十分低调,为显诚意,六皇子一行人不惜乔装打扮成李安然的小厮随从来掩人耳目。 见面的地点设在兽园,李小寂似乎有意拿惊羽来试探林越晨,她才刚刚站稳,惊羽便撒了欢的跑过来。 见状,李安然下意识的挡在林越晨面前,浑然忘了不久前他还想着私下套麻袋揍对方一顿。 林越晨心知这是九千岁对她的考验,若连直面凶兽的胆量都没有,又如何面对争位之路上的牛鬼蛇神? 是以,林越晨推开了李安然,正面迎向惊羽,见她不闪不避,面带微笑,原本凶神恶煞的惊羽茫然了一瞬,这该怎么往下演? 只听李小寂笑着唤了惊羽一声,让它回来,有了台阶下的惊羽这才松口气,小跑着回到李小寂身边。 林越晨始终保持微笑,看向惊羽的眼神满是欣赏,道:“原来这便是神兽的魅力,不怪得李大人如此爱重。” “惊羽出身山野,莽撞无礼惯了,当不得六殿下‘神兽’之称。”李小寂虽是说着贬低惊羽的话,实则眉眼带笑,顺手摸了摸它的头。 “古有名剑配英雄,今有神兽配千岁,也不失为一段佳话。”林越晨说着,大着胆子上前,试探性的伸出手。 惊羽意外的不讨厌林越晨的凑近,甚至因为嗅到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而心生亲近之意,微微低头,配合她抚摸的动作。 李小寂看着林越晨的表现,挑眉一笑,道:“六殿下今日看起来十分不同,莫非是不想装了?” “在九千岁面前,本殿下岂敢装腔作势?”林越晨抬眼,对上李小寂的视线,却莫名想到那晚搂着他腰的画面,叫她赶紧驱散,不能再想。 “既然选择坦诚相待,合该痛快展示诚意,别拐外抹角的烦人。”李小寂拍拍惊羽的头,示意它跑一边去玩。 惊羽听话的蹭了蹭李小寂的脚,转身就走,它这么乖,美丽的人晚上必须奖励它才行! 早有准备的林越晨命人将加衣果树送上。 用特殊材料制成的绿布包着的从外形来看像是个大摆件的果树在八个壮汉的搬动下,沉稳的落在地面上。 为最大限度的保证加衣果树的存活,林越晨的人可谓是下了一番苦功。 专门为运送它制作了一辆大马车,马车内的环境尽可能的模拟了适合它的生长环境,有水更有冰。 但一路辗转,加衣果树仍是受了些影响,可只要顺利移植到合适的地里,细心呵护一番,定能叫它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瞧着形似大摆件的玩意,李小寂不屑的笑了,李安然也有些失望,六殿下不会学那些人一样送什么金佛玉神吧? 父子俩的反应在林越晨意料之内,微微一笑,玉手一掀,绿布落下。 看见通体碧绿,若成年男子般高,主干纤细,枝条摇晃的加衣果树的那一刻,李小寂震惊了。 若说凤凰琉璃盏带给他的是略显沉重的痛苦回忆,那加衣果树便是曾经那段无忧无虑的岁月的缩影,是他最不能忘却的记忆。 许是与加衣果树有关的记忆太多,太杂,令李小寂忍不住向前两步,伸出手轻轻抚摸,像是在和一位亲人打招呼一般。 脑海里闪过原身与兄姐在果树下玩闹的画面,对外娴静温婉的姐姐,私下里却比他们兄弟加起来还皮实,抓毛毛虫跟玩儿似的。 原身又菜又爱耍贱,打不过兄姐,却老是要撩拨,被揍得鼻青脸肿之后,又含着两包泪撒娇。 每每这个时候,父皇母后都会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半晌,母后向他招招手,替他擦掉脸上的泪珠和泥巴。 红唇轻启,笑意透出,道:“小坏蛋,下次还敢不敢了?” 看着沉浸在回忆里的李小寂,林越晨抿着嘴,眉头微蹙,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出自己献礼的目的。 从头到尾都插不上义父和六皇子之间的对话的李安然左看看右看看,识趣的转身回避。 他不蠢,早知道六殿下接近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义父似乎也有意接受六殿下的卖好,便甘愿充当双方之间的桥梁。 如今,六殿下和义父达成私下见面的目的,他这个桥梁也就到了退下的时候,只是不知加衣果对义父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何叫义父那么悲伤? 但眼下明显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李安然只得留着疑问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等待义父和六殿下谈完事情。 许是李小寂脸上的悲伤太令人心痛,叫李安然不自觉的为他难受,更忍不住的发问那个乱说话害了吴国皇室,害了义父的小孩究竟是谁? 若叫他知道对方的下落,便是对方死了,他也要将对方挖出来鞭尸! 忽然,刚回到房里的李安然一阵头痛,脑海里闪过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片段,叫他下意识的靠着床,待头痛劲舒缓些再慢慢的躺下来。 头痛的这个毛病,李安然一直有,太医说他是幼年遭受了巨大打击,头部又曾受过伤,才落下了病根。 许是因此,在被义父捡回家时,他只记得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别的一问三不知,更叫义父心疼了。 这两年,每次头痛,他都会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义父说这或许能够帮助他恢复记忆,让他尽可能的记录好这些画面。 因此,每次看见些什么,他都会努力的记住,待头痛劲一过,便照实画下来,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线索,探清身世真相。 这头,头痛消失的李安然提笔作画,努力借着画画让自己静下心来。 那头,李小寂从回忆中惊醒,再看林越晨时,眼神都变了,叫林越晨不自觉的挺直腰背。 第五十一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十二) “六殿下,你有心了!”李小寂说着,命人将加衣果树种在兽园旁边的花园,在玩了一圈回来的惊羽蹦跶着想去凑热闹时,严肃的阻止了它。 惊羽不免有些委屈,为什么它不能跟去玩啊?它又不会搞破坏。 李小寂摸摸惊羽的脑袋,低声道:“乖,你玩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动那棵树,若你动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惊羽眼一瞪,这么凶干嘛?反应过来后,乖乖点头,它记住了,保证离那棵树远远的。 林越晨的手下确实用尽了心思,她也足够细心,在移植加衣果树的时候,李小寂看着果树根部的完整,不免多看了林越晨一眼。 林越晨微微一笑,这种时候就不必再说什么来彰显自己的功劳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加衣果树顺利种在花园最好的位置后,李小寂对林越晨也彻底变了态度,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郑重对待再到现在的戒备不过一瞬的工夫。 对此,林越晨并不意外,重礼之下定有所图,越是能送到人心坎上的礼物,越是需要对方回以同等价值的回报。 或是情,或是利,左右都逃不过这两个字。 但林越晨的礼物不止这一个,在李小寂领着她坐到凉亭里预备喝茶慢聊的时候,命人将那幅画送上。 李小寂不由得蹙眉,喜怒难辨的道:“六殿下的花样真多,我该说你有心,还是过于心机呢?” “有心还是心机,端看这礼能否送到千岁的心里。”林越晨说着,站起身,亲手打开画轴,将画里的内容完整的呈现在李小寂面前。 看清整幅画面的那一刻,李小寂再也忍不住,直接红了眼眶,喃喃道:“父皇母后……” 看着李小寂的反应,林越晨正要将画递到他手里,暂时回避一二,却只感到眼前一黑,一只手狠狠地掐上了她的脖子,叫她挣扎不得。 却是李小寂发了狠,只见他赤红着眼睛,怒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你想利用这份回忆得到什么?” “咳咳,我,我只想要皇位!”林越晨被李小寂的反应激得忘了伪装,只遵从本心说出了她最真实的目的。 话音未落,李小寂便松开了林越晨,将画收好,微微一笑,像是方才发疯的人不是他一般。 上下打量林越晨一眼,李小寂压低声音道:“这样多好,有话说话,遮遮掩掩的忒不痛快了。” 看着转瞬换了副面孔的李小寂,林越晨也笑了,道:“九千岁的喜怒无常,本殿下算是领教了,承你手下留情,留了本殿下一命。” 见林越晨解了危机,在李小寂动手的那一刻便拔刀预备护卫六殿下的随从侍卫们才和九千岁的人纠缠在一起,便又默契收回武器,装作无事发生。 至于六殿下情急之下说出的真话,他们恰巧耳背,听不清楚,九千岁的人更是合格的“聋子”,什么都听不到。 领着林越晨再次坐下,李小寂命人将画送到他的书房里,便给六殿下倒了杯茶,道:“殿下所求,只有陛下才能满足。” “与其讨好我这个阉人,不如想想如何获得陛下的信重。” “这一点还请九千岁不吝赐教!”林越晨接过茶,毫不犹豫的饮下,既要求合作,疑神疑鬼不如坦坦荡荡。 “哎,我有什么可教六殿下的?”李小寂不接话茬,态度模糊,毕竟不管是原身还是他对哪个皇子都是这个态度。 只有二皇子脑补太多,一副他已经获得九千岁支持的胜利姿态,好在他有傅老先生提点,已及时清醒过来,预备做出反击。 林越晨瞧着李小寂的态度,明白自己必须再点一把火,彻底的激起他的兴趣,不然,今日所耗心思只会白费。 咬咬牙,林越晨起身走到李小寂身侧,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本殿下在此许诺事成之后会把父皇交给千岁处置。” “无论千岁如何对待父皇,本殿下都不会过问一句,如此,可能叫千岁看清本殿下之心?” 李小寂被林越晨吓了一跳,女主这也太猛了,什么话都往外蹦,不由道:“六殿下当真大胆,居然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民间尚且有此说法,何况是皇家?”林越晨坐回原位,扇子一打,一派轻松的道。 对视一眼,李小寂也笑了,只说要看到林越晨的本事,空口说,谁都能说,关键还得看这人的能力。 “这是自然。”林越晨点点头,倘若九千岁因她一句毫无保证的承诺便选择和她合作,她反倒要重新评估一下九千岁的智商了。 想着,林越晨说出她的计划,却是要去南疆收服最不服管教的“巫十三军”,获得他们的真心拥戴。 若她能做到这一点,李小寂便要拿出正确态度来对待她的邀请,而她的邀请只有一次,是和她合作共赢,还是彼此敌对,全看李小寂的选择。 “巫十三军?呵呵,六殿下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李小寂笑出了声,似乎在嘲笑林越晨的口气大。 林越晨并未在意,没拿出足以让人信服的成绩前,被人嘲笑,被人讥讽实属常态,而她期待她成功的那一天,九千岁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谈话到这里,也该告一段落,林越晨正欲告辞,却被李小寂叫住,只见他从腰带上解下一枚玉佩。 “你的礼物我收下了,这个权当是谢礼,祝愿六殿下南疆之行顺风顺水,得偿所愿!” 说罢,李小寂将这枚清润透亮整体呈碧绿色的玉佩递到林越晨面前,林越晨眨眨眼,郑重的收下。 礼物交换完毕,代表着二人初步达成共识,得此基础,林越晨对南疆之行更是势在必得。 但在林越晨借由后族的力量,二皇子的打压打通关系像是流放一般的前往南疆的时候,朝堂上闹出了一件惊天丑闻。 却是江南有一少女女扮男装科举,一路过关斩将,无人可挡其锋芒,在其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中举人,成为最夺目的状元备选人时,身份遭到族人曝光。 消息一出,瞬间震惊了江南上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天资卓绝的少年举人竟然是个女子,还女扮男装的瞒了这么久,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身份曝光后,这名高姓少女立马被当地官府逮捕,抓到了牢里。 但如何处置她,却叫当地官府犯了难,只因当地官员惜她之才,但又恼她女扮男装欺君犯上。 只得递上奏折,询问皇帝该如何处置这名胆大包天的少女,话里话外却在惋惜少女的才华。 第五十二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十三) 奏折内容在早朝时被皇帝公开,他也犯难了,想问问满朝文武的意见。 一向你不服我我厌恶你的文武百官们在这件事上却是难得的意见统一,都说要杀了这名叫高云的少女,以正视听。 皇帝听着百官有理有据的分析,眉头微蹙,倒不是不想杀高云,而是好奇高云之才到底有多高,才叫江南那边那般的惋惜遗憾。 李小寂瞧着众人群情激奋的样子,再看皇帝脸上的为难,忽的嗤笑出声,这一声过于突兀,引得文武百官为之一静。 有人不解,询问李小寂笑什么,难道是满朝文武的话很好笑? 李小寂点点头,道:“确实好笑,瞧诸位面容狰狞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尔等在抨击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呢!” 听出李小寂有维护高云的意思,便有人跳了出来,讽刺他不愧是少了一根的人,惯是会同情“自己人”。 这人的内涵之语叫一众官员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惧九千岁权势的人放肆的在李小寂身上打量,视线更十分恶毒的下移。 李小寂却是半点不恼,站了出来,扬声道:“启大人说得对,我不过是个少了根的人,怎么敢和各位真男儿比?” “但真男人也好,假男人也罢,三岁稚童尚且会礼让妇人,各位大人怎的连三岁小孩也不如,如此的恨不得弄死一个小姑娘?” “我虽不是男儿大丈夫,但也知道世道艰难,不该与小女子为难,启大人顶天立地却非要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又是何道理?” 说到这儿,李小寂转过身,环视了一圈,嗤笑道:“难道满朝文武认为顶天立地便是要刁难一介女流么?” “还是说你们怕了,害怕这个弱女子的聪明才智威胁到你们的地位,害怕这个小姑娘的才华横溢显得你们家中子侄是那么的草包无能?” “若是如此,也难怪诸位大人会这般愤怒,红花还需绿叶衬,谁乐意自家子侄沦为绿叶?可不得使劲打压有才之人,抓着才者的性别说事。” “哈哈哈哈,男儿大丈夫的真我风采便是这般妒贤嫉能的话,我这个少了根的人岂不更是真英雄大丈夫?” “你休要胡言,高云女扮男装,欺君犯上,其罪当诛,容不得你在这里狡辩!”启大人被李小寂的话气得脸色发青,怒吼道。 李小寂却笑得更欢了,道:“启大人这话说得奇怪,高云何来欺君犯上?律法可曾言明女子不得参加科举,一旦参与,便其罪当诛?” “但科举历来只有男子才能参与,她一个小姑娘混入其中,不守妇道不说,更搅乱了整个秩序!”启大人下意识的反驳道。 “也就是说律法并未言明女子不得参加科举,那高云参与科举又怎会是欺君犯上?”李小寂一副抓到把柄的样,略微挑衅的道。 启大人胸口一堵,又道:“她女扮男装,混入男子之中,其行肮脏,其心可恶,自是犯罪!” 李小寂挑眉,语气上扬,道:“哎呀,小姑娘家家的有点别的嗜好怎么了,启大人的儿子不也爱穿女装?” “难道就许你儿子穿女装,不许人家小姑娘穿男装?啧啧,启大人,做人不是这样的,咱不能双标不是?” “你……”启大人没想到这等秘密也被李小寂获知了,看着众人投放在他身上诧异的视线,瞬间气得晕了过去。 启大人被送到殿外休息,皇帝略微无奈的看着李小寂,出言提醒道:“李卿,有事说事,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气坏了朕的臣子,谁来替朕办事?” 李小寂点点头,又为高云说了一句,直言科举历来严谨,读书人皆君子作风,便是高云女扮男装混迹其中,名节也不会有失。 他敢这么保证,是相信高云作为柳国子民,绝不会行为放荡,有损柳国国风,更是相信柳国学子人人品行端正,断不会做出与人苟且之事。 便是高云如今身陷牢狱,但江南官场官风清正,上行下效之下,自不会有人为难于她,她肯定清清白白,无可质疑。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嘴角一抽,以后但凡有人质疑高云的清白,试图拿这一点来攻击她,便是在质疑全柳国学子的品行,定会引起众怒。 毕竟高云若是不清白,那一众学子便是品行败坏,放浪形骸,这对任何一个读书人来说都是不能接受的羞辱。 有些事他们可以私下做,但你就是不能闹到明面上,不能公开质疑,否则他们就要咬死你。 读书人难惹,尤其是那些年轻气盛的学子,叫人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也没人敢拿前年的科举舞弊案来举证说不是每个读书人的品行都值得信任,卢定予一事刚压下去,再闹出来不是公然和陛下作对吗? 是以,李小寂的这套歪理成功的叫众人闭了嘴,心里却从对高云的谴责转移到了愤怒九千岁的胡搅蛮缠上。 除了六皇子,其他成年皇子都有上朝议政的权力,二皇子一路旁观着,决定站在李小寂那边,向对方示好。 二皇子一站出来,其他皇子也反应过来了,纷纷站队李小寂,高云的死活,他们不在乎,只在乎凭此获得九千岁的好感。 各位皇子一站队,他们身后的势力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表态,风向一下子就转了过来。 最终,皇帝赦免了高云的罪,不仅如此,还保留了她举人的身份,给她入京求学向天下证明自己的机会。 但下不为例,若再有女子效仿高云的行为,便是全族获罪的代价。 消息传到高家,孤儿寡母的自是千恩万谢,高氏一族则是松了口气,不为高云,只为他们未受连累而庆幸。 至于那个曝光高云身份的人早被族规处置了,高云是胆大妄为,瞒了族里这么长时间,但举报者更是可恨。 毕竟高云的行为随时都有可能累及全族,举报者只需要禀报族老,私下族规处置了高云,即可压下一切,解决祸端的同时又保住了宗族。 偏偏这人坏就算了,还那么蠢,竟当众告发高云,搞得高氏一族陷入被动,幸而高云一力扛下罪责,知府等官员又怜惜她的才华。 不然,等待着高氏一族的定是满族获罪的下场,覆巢之下无完卵,举报者搞倒了高云,却也断了自己的路。 是以,震怒的高氏族老直接灭了举报者,以此来警告族人何为“家丑不可外扬”,何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得知是李小寂出言扭转了局势后,年不过十四的高云不由得诧异,九千岁竟然会选择保下她? 但想起九千岁过往做过的一些事,又不觉得稀奇了,文武百官支持的,他反对,文武百官反对的,他支持,总之就是要对着来。 文武百官容不得女扮男装科举的她,九千岁就逼得他们不得不容,他们越是憋屈,他越是痛快。 第五十三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十四) 且九千岁虽杀人如麻,无论奸臣忠臣,罪人还是良人,一旦落到他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但他从不羞辱女子名节,要么一刀杀了,要么流放荒地,或许这和曾经男女地位高度平等的吴国国风有关。 至于卢定予那事,李小寂也就是用妻妾与渣男之间的爱恨纠葛逼得甘俞琬认清渣男的真面目,与之一刀两断。 又利用莲儿的怕死之心,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人证物证,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真正的为难过两个女人。 至于灭口,那是皇帝干的,亦是剧情线的推动,与他无关,无须插手。 “看来,这杀人如麻臭名昭着的九千岁倒是比一些自诩正人君子的所谓大丈夫还要有原则。” 年纪小,却比同龄人多了一分成熟,眼底充满野心的高云在这一刻对李小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在龙凤胎兄长死后,毅然决然决定女扮男装以兄长的身份顶起家中门户时,便将名节视为无物了,认定自己不会再有回头路。 将来要么顶着秘密,如履薄冰的过完一生,要么秘密暴露,一家人到地下团聚,绝没有第三种可能。 只没想到最后会是一个宦官怜惜她女子不易,保住了她的名誉,更把她的名誉和柳国读书人的品行联系在一起,让人无法质疑。 使她不但能以女子之身存活下去,德行才华更是光明正大,不受非议。 这个东西,她虽不在意,但被人尊重的感觉十分不错,所以,在她入京求学后,定会找机会当面向九千岁表示谢意。 至于会不会被人打成九千岁一派,呵,她如今还有第二条选择吗?阉人如何,佞幸如何,救她一命,便是她的恩人。 与高云有着差不多际遇,同为女扮男装艰难求生的林越晨对这个令江南上下惋惜不已的天才少女起了兴趣。 直觉告诉她,她会和高云产生别样的火花,或许,对方会是她夺位之路上的一大助力,反之,则是阻力。 野心越发燃烧之际,林越晨想起李小寂凭着一张嘴怼遍满朝文武,一力保下高云的行为,莫名的感到开心。 这份开心就好像她也被维护了一般,尽管她清楚李小寂这么做只是为了跟百官作对。 但论迹不论心,且有句话九千岁说得不错,男儿若真的顶天立地,彰显大丈夫本色,又岂会容不下女子的聪明独立? “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是太片面了。”林越晨看着派人拓印下来的吴国皇室出游图,伸手摸了摸那位少年皇子。 脸色阴晴难定,眼里说不上是兴奋,还是迷惑,最后定格在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上,叫她整个人看起来略显几分阴郁。 获得特赦及恩典的高云携寡母幼弟进京求学时,林越晨已孤身上路,前往南疆,正式踏上属于她的充满荆棘的道路。 却在路上被像是打了鸡血般兴奋的李安然追上,只因李小寂想要历练李安然,便选择将他送去和林越晨作伴。 为此,李安然十分不满,抱着李小寂的腿哭得死去活来的,嚷嚷着什么,“义父不要我了义父不要我了……” 但在李小寂蹙眉咳嗽了一会儿后,又火速冷静下来,看着义父的脸,想着朝堂局势,李安然打算听完义父的话再做决定。 李小寂顺势一通忽悠,直言储君之战越演越烈,他这个九千岁是避不开的,万一将来陡生变故,庇护不了李安然了,李安然又能指望谁? 明白厉害的李安然吸吸鼻子,忽的充满斗志,他要快些成长起来,成为义父的依靠,义父养他小,他养义父老,实乃正理。 于是,林越晨被浑身上下燃烧着“老子要奋斗”精神的李安然拉扯着一块急速赶路,闹得她只想翻白眼。 就这样,女主和男主一块到了南疆,他们将在那个神秘的地方书写属于他们的剧情,共患难共生死,进而完整事业线与感情线。 天道旁观到这里,微松口气,时空局的任务者到底是值得信任的。 刚在皇城站稳脚跟的高云也终于寻到门路求见李小寂,携礼登门,郑重道谢,感激他对她的帮助。 看着面庞稚嫩,眉眼却格外成熟,一举一动颇有几分君子之风的高云,李小寂难得的心生好感。 毕竟他素来欣赏独立聪明自信的女性,无论是原剧情里还是现在,高云都称得上是一个奇女子,不该以年龄论大小。 但李小寂将这丝欣赏牢牢的藏在心底,只敷衍的摆摆手,似笑非笑的道:“高举人不必道谢,我只是为了和百官斗气,可不是为了帮谁。” “高举人无需感激我,太过感动,小心我挟恩图报,叫你付出大代价。” 听出李小寂威胁之意的高云微微一笑,站起身,行了一礼,道:“若九千岁当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却是我的荣幸!” “是吗,你们这些穷秀才酸书生不是最以阉人为耻么?”李小寂挑眉,上下打量了高云一眼。 高云笑容更深,道:“世人不也以我女扮男装夺得举人之名为耻?” “入京至今,唯有九千岁以‘举人’身份称呼我,尊重我,单凭这一点,便足以令我感激。” 李小寂笑了,道:“一个称呼罢了,‘我’‘你’‘小人’‘大人’不都一样,别以为称呼不同,别人就真的对你另眼相待了。” “小丫头,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且回去,待你能真正的站到朝堂上,叫人无法忽视你的声音,再来我面前说你可为我所用。” 走出九千岁府的时候,高云回头看了一眼,默默的捏紧拳头,九千岁的提点,她记住了。 她一定会抓住机会,努力求学,总有一天,她会光明正大的站在文武百官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 以为自己把林越晨打压得被迫跑到南疆,解除一个隐患的二皇子得知高云见过李小寂后,却是不在意的撇撇嘴。 九千岁也真是够闲的,一个小姑娘罢了,便是有几分才华又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还要见她一面,啧啧。 傅老先生看出二皇子的不屑,却是眉头一蹙,将他的人刚探听来的消息说了出来,“李安然也去了南疆。” “什么,他不是替九千岁回乡祭祖吗?”二皇子一愣,不敢相信的看着白发苍苍的傅老先生。 傅老先生摇摇头,道:“所谓回乡祭祖不过是九千岁做出的假象,真相却是他把疼爱的义子扔去和六殿下作伴了。” “南疆的巫十三军怕是早被六殿下和九千岁同时看上,意图联手征服。” 第五十四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十五) “……”嗅出其中真意的二皇子不由得恼了,他说怎么林越晨那么怂的去了南疆,原来是和九千岁达成了共识。 意图搭着九千岁这股风沾上巫十三军的光,靠着这点光,便是将来真的做了九千岁的傀儡,也不会让自己太难看。 二皇子不认为征服巫十三军的主导人会是林越晨,肯定是以李安然为主,毕竟九千岁插手南疆的心由来已久,又怎会轻易让给别人? 可恶,林越晨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为什么他都祭出凤凰琉璃盏了却还是得不到九千岁的青睐? 凭林越晨带着李安然吃吃喝喝,还是凭林越晨够蠢够好控制? 傅老先生及时安抚住二皇子的情绪,提醒他,九千岁明显对高云有几分兴趣,不如向高云示好,若可以,给对方个侧妃的名分,恩恩爱爱。 如此,不失为一个一举两得的计策,既解决高云女举人身份给朝堂带来的影响,又拉拢了被高云事迹鼓舞的高门世女。 可别小看这些高门世女的力量,自小接受大家教育的她们一旦出嫁,起的可不只是枕头风作用,得她们认可,便相当于得了她们未来夫家的认可。 且这更能证明二皇子拉拢九千岁的诚意,九千岁力保的人即是他爱护的,这么一来,九千岁未必会把筹码全放在林越晨身上。 二皇子于女色一事并不沉迷,至今只得一正妃一侧妃,与正妃关系不错,虽不算爱意浓重,但也情投意合,彼此交心。 正妃是个拎得清的人,不会为他再纳人进门一事生气,但二皇子却不想给高云侧妃的名分。 毕竟别看只是一个侧妃,但对有意夺取龙椅的皇子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筹码,不够价值的人,绝对不配。 可傅老先生坚持,直言高云会是一颗非常好用的棋子,二皇子只得在和妻子商议过后,做好追求高云的准备。 瞄上高云的人不止二皇子一个,大皇子和三皇子同样也想将她娶了,但他们只肯给妾室的名分。 没办法,两人妻妾成群,剩下的名分不多,又看不起高云,便想敷衍些。 可惜无论是自觉诚意十足的二皇子,还是施恩一般的大皇子三皇子,高云都没有理会,只一心读书,闭门不出。 再好的计策也要有人接招,无人接招,纵是逆天之策,没有施展的舞台,都无法进行下去。 且高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给众人试探她底细的机会,所谓的天赋卓绝也成了江南那边的一面之词,叫众人不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加上皇帝因为好奇召见了高云三次,但每次高云的表现都中规中矩并无特别之处,叫帝王失了兴趣,便渐渐的冷了她。 是以,众人以为高云不过是个会读书的呆子,便是真的才华横溢,会做文章,但不通时务,也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二皇子便失了利用高云的心思,但傅老先生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便亲自出面,以收高云为关门弟子的诚意意图激出她的真面目。 谁料高云不为所动,直言才疏学浅,天赋有限,不敢辱了傅老先生之名,只得谢过美意,感激在心。 高云如此,倒是激起了傅老先生的胜负心,非要收这个徒弟不可了,但高云没给他唱戏的机会,关紧门窗,谁也不见。 见此,傅老先生不气反笑,摸摸胡子,一脸欣赏的道:“这个女娃娃将来可了不得哟!” 皇城风云变化之际,刚刚适应南疆恶劣的生活环境的李安然头痛再次发作,且比之前更为剧烈,疼得他满地打滚。 脑海里出现的片段却格外的清晰,叫他哪怕因为疼痛承受不住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也记住了那些奇怪的画面。 李安然的哀嚎引得同一个帐篷的南疆兵忧心不已,有人跑去叫了军医,却把住在另一个帐篷的林越晨引了过来。 看着李安然咬紧牙关,双手捂头的狰狞样,林越晨眉头微蹙,却又意识到这是一个拉近彼此关系的好机会,便转身放出消息。 命暗中陪着她来到南疆的人寻找最好的巫医,若能治好李安然的头疾,叫九千岁府欠她一份情,定能使她事半功倍。 手下收到消息,晓得个中利害,便立马去办,不一会儿就将目标锁定在三位医术高超的巫医身上。 具体请哪位巫医出山,却得花些时间仔细分析一番。 李小寂说要历练李安然那便是真的历练,没给安排任何护卫他安全的人,也不曾打点南疆上下,反正男主自带光环。 大奸臣系统冷眼瞧着,想说李小寂这是伺机折腾男主,但看破不说破,只得压在心底吐槽。 李安然以为义父是良苦用心,加上自己也有傲气,来到南疆后,选择以“李然”的名字混入底层士兵营,倒也交了几个好友。 林越晨和他一样,都用了假名字假身份,但六殿下来南疆这事不是秘密,南疆官场又怎会不知她的真实身份? 是以,一同入营的两人待遇十分不同,李安然的好友叫来的军医只会治疗简单的跌打扭伤,林越晨却在某个夜晚请来了一位老巫医。 据说对方是南疆深山里最神秘的巫医,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请他来治疗李安然的头疼毛病,似乎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而在老巫医来之前,头痛劲缓过去的李安然画出了他看到的那些片段,内容十分古怪,像是一个大型的狩猎场,又像是人吃人的炼狱。 和李安然已是知己好友关系的林越晨看着他画的画,觉得事有蹊跷,请老巫医帮助李安然的同时,派人去探查画中的线索。 全身纹着青色图案,像是将部族图腾覆盖在身上的老巫医一出手,果真缓解了李安然的痛楚。 在他再次头疼发作的时候,银针一甩,稳稳地刺入他头上的穴位,瞬间制住了他的头疼,却叫他脑海里的画面更为清晰了。 这次,李安然终于与脑子里的内容同步,提笔画了一幅画,画里的内容却令他和林越晨震惊不已,只因这竟和吴国皇室有关。 画上的图腾是吴国皇室特有的,放眼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相似的。 “难道我也曾是吴国子民,见过皇家人?”李安然捧着画,眉头微蹙,做出了一个合理的推断。 林越晨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总觉得李安然的过去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会毁掉一切。 即便如此,林越晨仍是决定和李安然携手调查真相,是凭此让九千岁府欠她更多,还是她知道太多秘密而招来李小寂的杀心,只看她的造化。 但在林越晨和李安然分析画里内容的时候,巫十三军内部发生矛盾,据说第一军的将领睡了第三军将领的妹子却不想负责,两人为此打了一架。 第五十五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十六) 其他将领跑来劝架,都是让第一军将领负责,毕竟这事是他惹出来的,惹了人家妹子就要负责,哪有吃完就走的道理? 但第一军的将领却说他是被那个妹子下药害了,他有妻有妾,何至于急色到连同僚守寡的妹子也不放过? 是那个女人心存恶意,意图算计他,嫁给他,祸害他! 倘若她有情,更有意,好生跟他说,他不是不能纳了她,偏偏她耍手段给他下药,这就不能忍了。 听完第一军将领的话,第三军的将领预备去问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听得下人来报,说是他妹子跳河自杀,以死明志了。 这下,第一军将领慌了,怎么闹出人命了呢?不是,他这个被下药的还没寻死觅活呢,下药的反倒先死上了,这是什么道理? 第三军将领则是彻底的怒了,他好好的妹子就这么没了,必须要让欺负她污蔑她的畜生付出代价! 于是,第三军和第一军交恶,其他军只能劝架,劝着劝着,却都打在了一起,而能统领巫十三军的两位大将军恰好在外,无人镇场。 这场闹战无可避免的越闹越大,便是南疆其他军营也被迫卷入,底层士兵尤其受到影响,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打。 林越晨看着南疆的乱象,怀疑有人暗中推动,为的便是分裂巫十三军,想着这场闹剧的根源,直觉告诉她,那个跳河自杀的女人有问题。 想到便去求证,林越晨派人去找对方的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没见到尸体前,一切迹象都值得怀疑。 李安然帮不上忙,便跟在林越晨身边,省得打架的时候,没人保护她,好歹她也是六殿下呢。 想要找到尸体的人不止林越晨一个,还有第一军的将领,他总觉得这事发生得太奇怪,他又不是什么顶好的男人,至于被妹子这么算计么? 再看巫十三军如今的乱局,第一军将领回过味来便果断拿出应对之策。 当着众人的面,第一军将领负荆请罪,平息了第三军将领的怒气,两人终于能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了。 其实,在最初的愤怒悲伤过后,第三军将领也觉得事情十分不对劲,他妹子和第一军将领素无交集,怎么就搅合在了一起? 且因着他们之间的恩怨,巫十三军一团乱麻,闹得整个南疆都不得安宁,怎么看怎么像是有人蓄意为之。 正好第一军将领做足姿态,他便顺着台阶而下,共同商议对策,可不能让南疆因为他们的事而陷入混乱。 第一军和第三军出现握手言和架势的时候,林越晨收到手下传来的消息,说是找到了那个跳河自杀的女人的下落,她果然没死。 事关重大,若能抓住这个机会,林越晨也就能在巫十三军面前露脸了,便和李安然亲自前往那个女人藏匿的浅山。 浅山是南疆境内最大的山脉,里面山道崎岖,便是在其中生活多年的老村民也会有迷路的时候。 好在林越晨的手下找到了一个靠谱的向导,顺着他们探查到的线索,一路摸到了那个女人藏匿的村寨。 林越晨等人到的时候,那个女人正在打水,见村寨里出现陌生人,下意识的扔下水桶转身就跑。 见状,众人赶紧追上,但追着追着便发现不对了,女人明显是个练家子,可根据调查到的信息显示,第三军将领的妹子分明不会武功。 明白对方身份有假的林越晨顾不得遮掩实力,运转轻功,接连踩着树枝借力,于空中一个翻越,稳稳地落在了女人面前。 “哇……”李安然看着这帅气的一幕,不自觉的张大嘴巴,晓得六殿下肯定是扮猪吃老虎,但不晓得她这么的厉害。 被拦住去路的女人明白今日躲不过去了,挥出暗器便想和林越晨等人拼了,林越晨灵活闪躲,她的人则快速上前围住女人。 李安然小跑着到了林越晨身边,上下打量她一眼,伸出大拇指,道:“殿下真是威武霸气!” 林越晨扇子一打,微微一笑,一副“这还用你说的”的架势。 在林越晨手下的围攻下,女人渐渐支撑不住,最后无可奈何的被人擒住四肢,押到了林越晨面前。 林越晨眯眼,随手在一旁的树叶上搓了一把,弄湿手后,又在女人脸上使劲的揉搓了一会儿,不意外的搓下来一张人皮。 已经被卸了下巴无法说话的女人面有不甘,却挣扎不得,只能恨恨的瞪着林越晨,瞪着这个破坏她好事的臭小子。 关键人物抓到,林越晨等人当即打道回府,预备将她交给第一军和第三军,真相如何,慢慢理总能理清楚。 但在回去的路上,一只猛虎袭来,众人为着闪避,无奈的分散逃下山,林越晨拉着李安然,预备施展轻功离开,却意外踩中捕猎陷阱。 只见地面塌陷了一片,露出下方尖锐的竹刃,林越晨只得搂着李安然运转轻功飞起,一连跳了三棵树方才停下。 李安然微松口气,刚要夸赞一番六殿下的神勇,便觉天地一阵颠倒,不受控的往下落。 竟是他们所在的这棵树早被虫子蛀空,支撑不住林越晨和李安然两人的重量,整个从中间断开了。 好巧不巧的,这棵树身侧便是悬崖,猝不及防之下,李安然和林越晨同时掉了下去。 林越晨本想甩开李安然运转轻功,奈何对方死死的抓着她,叫她只能愤恨又无奈的错失良机,眼睁睁看着自己掉落。 便是中间有树木阻拦,但两人还是重重的摔在了悬崖底部,幸而草丛遍布,厚实的草堆护了二人一把,不然,都能直接摔死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李安然率先醒来,下意识的寻找林越晨,却看到对方蜷缩着身体,像是在承受什么极大的痛苦一般。 “六殿下,殿下?阿晨,阿晨,你怎么了?”李安然刚开始以为林越晨摔到了要害,忍着痛爬过去询问,却发现她脸色十分不自然,不由得慌了。 林越晨此刻却在咒骂贼老天,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作期提前,此刻若只得她一人也便罢了,忍一忍就能忍过去,却叫李安然陪在了她身边。 李安然可不知林越晨这会儿有多嫌弃他的存在,抱着她,想要知道她伤在了哪里,却只感到她越来越热的体温。 左看看右看看,李安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水潭,便咬着牙吃力的抱着林越晨挪动。 脱下外套沾湿,李安然将林越晨平放在地上,擦拭她的额头和四肢,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帮她降温。 林越晨感受到李安然的动作,却只感到厌烦,犹豫着该不该先灭口。 第五十六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十七) 半晌,林越晨无奈一叹,吃力的说道:“不,不需要,你且回避一下,我过会儿就好。” 李安然没听清,以为林越晨烧得说胡话了,便道:“阿晨,你我兄弟一场,如今也算是共患难共生死了,我绝不会丢下你的,放心!” “……”林越晨胸口一堵,很想说“滚”,却因摔下来受的内伤及发作期的疼痛而难受得没有力气再说。 末了,只得认命的闭紧眼睛,或许这一次是上天给她的机会,亦是给李安然的考验。 而后,正想再次沾湿衣服的李安然惊讶的发现林越晨的五官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一眨眼,俊俏少年郎成了个娇俏的女娃样。 再看林越晨的身体,李安然猛地捂住嘴,什么,什么鬼?怎么六殿下长胸了,还长得那么大? 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李安然本能的转过身,给了自己一巴掌,哎呀,他怎么能盯着女孩子的身体看呢? 但,但六殿下怎么变成女的了?是他受伤生了幻觉,还是今日发生之事只是一场梦境,梦醒就没事了? 相比李安然的慌乱震惊,已然认命的林越晨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想暴露的已然暴露,跳脚愤怒尽是无用,不如想想该如何利用这事。 走神的林越晨忽的反应过来,这次发作期的症状似乎比之前要轻一些,感受不到太多痛苦。 眉头不由得一蹙,林越晨在身上找了找,摸到了那枚李小寂作为回礼送给她的玉佩,玉佩此刻正散发着丝丝凉意,温柔而有力的安抚了她的痛楚。 令林越晨控制不住的握紧玉佩,待疼痛劲缓过去,身体又变回男性,便慢慢的坐起身。 看着李安然的背影,想好说辞的林越晨轻叹一声,道:“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也就不瞒了,我不是六皇子,而是六公主。” “……”李安然仍是不敢回头,看着上方的天空,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使他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前有女扮男装的高云,现有雌雄难辨的林越晨,以他的人生阅历来说,实在难以接受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好好的兄弟咋就变女的了? 但在林越晨稍加修饰的解释下,默默听完真相的李安然先是了然的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再是不受控的疼惜,转过身,仔细观察着林越晨的脸。 女扮男装这么多年,又是那样的身份,那样的成长环境,林越晨一定受了很多苦,可若她不吃这个苦,公主身份的她只怕是半点指望也无。 皇后不得宠,便是得宠,便是林越晨作为中宫嫡出公主得帝王疼爱,却也逃不过和亲的下场。 毕竟对皇帝来说送一个公主出去就能平息战事,交好他国,简直是再合算不过的买卖。 源于此,林越晨必须是也只能是皇子,皇子尚且有拼一把的机会,拼赢了,便是九五至尊,拼输了,亦不过头点地。 好过身不由己,被人当成货物一般买来卖去,从这个深宫困死在另一个深宫,终身束缚,郁郁难言。 想明白个中利害关系的李安然并不怪林越晨的隐瞒,而是怜惜她的遭遇,为此共鸣。 若不是遇上义父,只怕他的处境未必比林越晨好,身为男儿,他尚且曾于泥泞中挣扎翻滚,更何况是她? 是以,再看林越晨时,即便她现在是男儿状态,李安然都没办法再将她当成铁打的兄弟,而是一个需要他支持的女子。 尽管对这个女子来说,她足够强大,足够坚韧,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但此刻生死与共的经历,仍是叫他控制不住的想要保护她。 李安然的情绪变来变去的时候,林越晨却默默的握紧被她系在脖子上,藏于胸口的玉佩。 玉佩很神奇,她处在发作期时,它会散发出凉意安抚她,她恢复了,它便再次变得平平无奇,仿若不曾做过什么。 想起方才的事,林越晨心里一阵复杂,这枚玉佩有清心养身的效用,对她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也是最适合她的礼物。 难道送出这个礼物的李小寂已经知道了什么,还是说只是一个巧合? 握着玉佩,林越晨陷入沉思,现在的处境由不得她轻松敷衍,只能不断的怀疑,不断的做出应对之策。 回过神来的李安然看着林越晨的样子,以为她在害怕,害怕秘密会被暴露出去,便拍着胸口道:“你放心,便是死我也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哪怕是我的义父,我最好的朋友,我都不会跟他们说半个字,你无需烦忧,只管按着你自己的计划去走!” 林越晨瞧着李安然的憨样,微微一笑,这么个憨憨,想杀随时能杀,但留着他,明显用处更大。 是以,林越晨恰到好处的露出感激之色,伸出手,道:“安然,能认识你这个好朋友,是我的荣幸,或许,你是我历经磨难之后上天赐予的礼物!” “嘿嘿……”李安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握住林越晨的手,却只敢握住一点点,脸不自觉的烧了起来。 瞧着李安然通红的脸,林越晨笑得更甜了,动心了么,会受伤的哟! 对视的两人使得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甜味,大奸臣系统通过投屏看到这一幕,嘴角微翘,啧啧,这恋爱的酸臭味。 李小寂将男女主打发到南疆后就没管过他们,二皇子派人暗中挑唆巫十三军内部矛盾,意图制造机会谋害林越晨的事,他也没有管。 这是属于女主和男主成长的必经剧情,李小寂插手过多,只怕会影响整体故事线的发展,于世界秩序的稳定无益。 李小寂不管,无聊的大奸臣系统便时不时的通过投屏观察男女主的进度,见两人终于萌发出一点爱情的感觉了,不免来了劲。 在悬崖底下挣扎求生了四天,林越晨的人总算找到踪迹,寻了过来,见她生命无忧,不免松了口气。 就是李安然对林越晨的态度为何变得这么殷勤,先前还没大没小的勾肩搭背,这会儿却像是供着祖宗一样的供着她? 对此,李安然自然是不会解释的,林越晨也不会说,只当两人已经从知己好友进阶到生死之交。 林越晨和李安然平安回到营里,发现营里的气氛似乎恢复了正常,起码没有先前的剑拔弩张了。 在男女主跌落悬崖的那几天里,林越晨的手下一分为二,一批人负责找寻她的下落,一批人负责运送那个女人。 现在,第一军和第三军矛盾的真相已经查清,原因出在第一军将领的身上,冒充第三军将领寡妹身份的女人是第一军将领的红颜知己。 第五十七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十八) 第一军将领原本承诺会以贵妾之礼将女人纳进门,但却中途变了心,转而娶了别人,惨遭抛弃的女人为此愤怒不已,决意报仇。 会些拳脚功夫,也懂得制作暗器,伪装面容的女人将目标放在第三军将领的寡妹身上,设计与对方结识,进而迷倒对方,杀人取皮。 把尸体藏好,伪装好身份后,女人便开始了她的报复,灌醉第一军将领,再以死明志,叫第一军将领有冤无路诉,身败名裂,失去一切。 至于谁在背后利用这事搅得整个南疆都不得安宁,女人不清楚,只当是第一军将领负心的报应。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第三军将领气怒交加之下更多的是感到无力,“你恨他,你去杀他呀,杀我妹子干嘛,我妹子招你惹你了?” “你大爷的有病啊!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懂不懂,读没读过书,没读过也长了脑子吧?” “……”女人胸口一堵,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第一军将领则是无语,什么叫他变心?明明是女人骑驴找马,这边吊着他,要他以贵妾之礼迎娶她,那边又勾搭着一个苗寨王子。 被他发现了,女人恼羞成怒之下将他赶了出去,都闹成这个样子了,他自然断了和女人的关系,另娶合心意的女子。 结果女人这边扔了他,那边又被苗寨王子扔了,走投无路之下,便想着回到他身边,要他继续履行先前的承诺。 第一军将领自然不肯,两人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原以为这就算彻底结束了,谁能想到对方竟这般的狠毒,死活逮着他不放。 “你恨我没有履行承诺,恨不得要我死,那个说要娶你做侧妃的王子,你怎么就自动忽略,不予计较了,就我是软柿子吗?” 第一军将领看着女人写满怨怒的眼睛,既是气愤,又是无奈,说到底,还不是事情没有如她想的那样发展,才叫她心生怨恨? 倘若扔了他之后,她如愿嫁给那位王子,成了身份尊贵的侧妃,她还会记得起他吗? 唉,摊上这样的事,他可真是太冤了! 第三军将领左看看右看看,没好气的道:“呵呵,最冤的是我妹子,为你们两个王八蛋的爱恨纠葛丢了命!” 闻言,第一军将领和女人同时沉默,前者冤枉郁闷,后者则是想为自己辩驳,却暂时找不到借口。 “你可别说自己毫无责任,从头到尾无辜的很,都妻妾成群了,还要再去招惹别的女子,招惹了又认不清对方的真面目,连累了我妹子。” 第三军将领看出第一军将领的眼神里透着点冤枉的意思,不由得瞪眼,不客气的戳破对方的过失。 第一军将领仔细一想,行吧,确实也有他自己的责任在。 到此,亡者尸身寻回,落土为安,律法自有裁断,女人杀人偿命已是注定,但第一军和第三军的关系也受到了影响。 然而他们都清楚找出那个在背后煽风点火的人更重要,便暂时携手合作,恰好林越晨回来,暗中助推了一把。 很快,众人把目标锁定在二皇子身上,女人假扮第三军将领寡妹蓄意报复的时候,二皇子派的人正好赶到,便利用这事煽风点火。 待闹得南疆不得安宁,再趁乱杀了林越晨,将她的死推到南疆内乱身上,便是有人察觉出破绽,也是无力回天了。 可惜计划失败,还被林越晨抓到了把柄,为了不叫南疆上下把罪名彻底的落实到二皇子身上,被活捉的手下找到机会便咬舌自尽了。 死无对证,南疆只得暗暗记了二皇子一笔,对找出真相,差点为此命丧悬崖的林越晨则是感激万分。 若非她及时找到女人,南疆的乱象不知要到何时才能结束。 林越晨如愿借着这事产生的契机,在巫十三军面前漏了脸,许多事,一旦打出一个缺口,便是一段友好关系的开始。 期间,李安然一直陪在林越晨身边,两人不仅要面对来自巫十三军的考验,更要携手找出他记忆里藏着的秘密。 朝夕相处之下,李安然对林越晨的感情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变化,他想,他是爱上这个奇女子了。 林越晨不是瞎子,怎会看不出李安然藏在眼底的情意,可惜,她无意感情一事,起码在她夺得皇位之前,不想。 即便她清楚获得李安然的心对她来说价值很大,却不屑利用他人感情。 便选择保持距离,用行动提醒李安然不要越界,他们目前为止最好还是做携手合作的兄弟,而非情人。 看出林越晨意思的李安然虽然不甘,但到底不愿逼迫自己喜欢的人,便如她所愿的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在男女主不断接受上天的考验,不断成长时,李小寂也越发被皇帝倚重,只因年老体衰的皇帝看着野心勃勃的儿子们,害怕了。 垂死的龙,最怕的不是敌人的嘲笑,而是亲子的迫不及待,毕竟皇位只有一个,争位的却有那么多人。 他们每个都年轻少壮,雄心勃勃,一心盼着他死,或许,他们连等他死的耐心都没有了。 皇帝不想死,更不想放开手中的权力,即便他清楚趁早放开才是对国本稳固更好的选择。 如今的他连二皇子也不待见了,谁叫之前恩宠太过,搞得好像皇位必须传给二皇子一样。 矛盾的是,皇帝一边不待见二皇子,一边又对长相相似宁贵妃的李小寂满是耐心,看着他,似乎自己也回到了年轻时的状态。 李小寂便是利用这一点,一步步获得更多的权力,但皇帝精得很,始终没让他沾染兵权,若想造反,没有兵权可是万万不行的。 这天,皇帝忽的晕倒,李小寂恰好求见,见状,立马下令封锁消息,太医院上下集体出动,务必保住皇帝的命。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皇帝并无大碍,但却吓到了他,叫他生出派人寻求长生不老药下落的想法,更把目光放在李小寂身上。 当初的传言真的只是传言吗?郑国老贼寻不到,不代表他不可以。 早有准备的李小寂趁机进献药方,说这可以让皇帝延年益寿,经由太医院首研究制出药丸,试验一番后,方才送到皇帝手边。 皇帝吃了后果然精神大好,仿佛一夜之间年轻了二十岁,叫他再次想起吴国皇室长生不老的传言,不禁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李小寂。 李小寂微微一笑,说吴国皇室确实没有长生不老的秘密,只是对养生有一套,长生不现实,但长命百岁还是可以的。 一想到自己可以活到一百岁,皇帝开心了,毕竟柳国历史上活得最久的皇帝也才七十岁,他若真能活到一百岁,可就载入史册,人人羡慕了。 第五十八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十九) 一开心,皇帝赐了一半兵符给李小寂,要李小寂护卫皇宫及皇城安全,毕竟现在最希望他长长久久的活着的只有李小寂了。 李小寂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除了他,后续的帝王无论是谁,都不会容得下朝堂存在着这么一号人物。 所以,他好,李小寂便好,相信李小寂更清楚这一点,为着保全他的性命,定会无所不用其极。 大皇子等人听说李小寂进献药方的事,再看皇帝一天比一天精神的样子,自是恼恨这只阉狗的插手。 延长皇帝的寿命,便是缩短他们的命,一等再等,却又要等到何时才能等来登位的可能? 二皇子更是气愤,可恶,凤凰琉璃盏竟真是喂了狗不成? 傅老先生瞧着,提醒二皇子不要节外生枝,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沉住气,但凡沉不住气,便是前功尽弃的下场。 在傅老先生的劝说下,二皇子只得忍耐,回到府邸,正妃更是体贴细心,温声劝慰他一时之气不算什么,笑到最后才是赢。 身边尽是得用之人,二皇子也算听得进劝,自然没有做多余的事,心里不爽,就私下跟妻子吐槽一二。 说起来,皇帝确实贪恋权势,六皇子上头的五位皇子先后出宫建府成婚,却直到现在也没有个王位,哪怕是最受恩宠的二皇子也不例外。 眼下,六皇子正在南疆挣扎,若无意外,待她归来,也到了出宫建府的时候,不知那时又会有什么变化? 二皇子沉住气,不去找李小寂的麻烦,其他原本打算等他出手的皇子见了,一阵恼怒之下,有人再也忍不住,派了刺客去杀李小寂。 管你有多被帝王信重,管你有多权势滔天,一旦死了,这些只会沦为狗屁,所以,刺杀是达成目的的最快方式,尽管风险高。 毒杀也可,就是过程忒麻烦了些,不如一刀过去来得利索。 某个夜晚,九千岁府响起动静,火光摇晃,人声鼎沸,伴随着凶兽的咆哮,引得周围的人家惶恐不已。 一直到天亮,喧嚣声才慢慢的消失,大门打开,扔出来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李小寂一身轻松的走出来,踩着一具恰好挡路的尸体。 惊羽乖顺的站在他身侧,舌头一舔,似乎还能闻到那丝血腥气,令人胆寒不已,不敢深思。 一人一豹踩着尸体的画面,无疑是当众向派刺客前来暗杀的幕后之人挑衅,大有“你尽管派刺客来我死算我输”的架势。 派出刺客的大皇子听得手下的汇报,羞恼之下却是只能忍下这口气,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想敷衍过去,皇帝却不许。 自觉可以活得长长久久的皇帝又恢复了往日的精力,借着大皇子派人刺杀李小寂这事很是发作了一通。 最后,动手的大皇子携家眷被贬至西北,无召不得回京,暗中撺掇的三皇子携全家被贬至东南,亦是无召不得回京。 剩下的成年皇子,除了还在南疆的六皇子,其他都被皇帝找借口训斥了一番,连消带打之下,一众皇子元气大伤,只能隐忍,徐徐图之。 但李小寂却知皇帝将大皇子和三皇子打发得远远的,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好歹父子一场,他可不想闹到最后自己绝了后,总得留个退路。 至于二皇子,皇帝心里仍是偏着对方的,但不想太早的给出储君之位,便只能维持现状。 二皇子得傅老先生提点,也清楚皇位迟早是自己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急,且将心思放在南疆,努力把林越晨的势头打压下去。 风云再起,汹涌藏于波涛之下,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道路上挣扎着前行。 一晃眼,两年时间过去,历经磨难与挫折,与二皇子暗中斗智斗勇的林越晨领着赫赫战功和巫十三军的拥戴归来,一跃成为柳国最受瞩目的存在。 在此之前,没人认为林越晨能够好好的从南疆回来,更不认为她可以拿下巫十三军,但她既然做到了,那就得重新看待她了。 精神头越发旺盛,似乎已经远离了死亡威胁的皇帝看着意气风发的林越晨,竟是难得的和颜悦色。 “我儿做的不错,果真得经历一番风雨,才能得到最好的成长。” 面对皇帝的夸赞,林越晨微微一笑,装作万分激动的样子,眼眶含泪的道:“父皇,儿臣终于回来了,分开的这些日子,儿臣对父皇甚是想念。” 皇帝看着林越晨毫无破绽的脸,轻笑一声,向她招招手,在她走过来的时候,道:“傻孩子,哭什么,这么大了还想爹,也不怕人笑话。” “笑就笑呗,儿向爹撒娇乃是天经地义,谁能说我什么?”林越晨适时的擦泪,不服气的道。 “哈哈哈,你呀!”皇帝笑容更大,捏了一把林越晨的脸,示意她去见过皇后了,便先行休息,给她建的府邸不日就要完工,希望她喜欢。 林越晨表示皇帝安排的就是最好的,她不用看都喜欢,皇帝又是一笑,目送她离开,在看不到她背影的那一刻,沉下了脸色。 “没想到朕最深藏不露的儿子会是小六。”皇帝想起林越晨回来前,自己陆陆续续收到的那些消息,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林越晨从一个贪花好色的纨绔一夕之间成长为南疆最信服的人,定然不是一日之功,过往的一切定是她伪装出来欺瞒他的。 奈何他察觉得晚了,林越晨已成气候,若没有正当的理由,断不能动摇她的位置,不然无法服众。 但林越晨的崛起也有好的一面,皇帝可利用她来平衡局势,遏制住二皇子的势头,在他死之前,二皇子和六皇子谁也别想压过谁。 猜到皇帝会做什么的林越晨并不在意,见过皇后便去休息了,待她的府邸建成,二皇子等人也要找上门来了。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出宫居住的那一天,二皇子等人并未找茬,客气的送完礼就走了。 叫林越晨不免眯起眼睛,盯着二皇子的背影,傅老先生当真厉害,短短时间内便将二皇子教导成了这般沉稳样,啧啧,乐国公果然没白费心思。 摇摇头,林越晨正要回府继续招待宾客,李安然便跑了出来,说他义父一会儿就到,他得在门口等着。 闻言,林越晨顺势和李安然一块儿等,不多时,独属于九千岁府的马车徽记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 马车停下,车帘掀开,露出了惊羽的头,吓得六皇子府的下人一阵尖叫,只听李小寂笑了一声,“惊羽,休要胡闹!” 惊羽便乖乖的缩回头,不敢再放肆。 听得李小寂的声音,林越晨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挂在腰侧的玉佩,心里一阵激动,两年了,终于又见到他了。 第五十九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二十) 待身着深色长袍,腰束紫玉带,依然只用一根玉簪挽发,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李小寂出现在林越晨面前,叫她开心的扬起了嘴角。 在心底悄悄的说了一声,“好久不见!” 李安然小跑着上前,推开正欲搀扶李小寂的下人,笑容异常灿烂的伸出手,满脸写着“讨好”之意。 李小寂无奈一笑,点点他的额头,就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惊羽跟在李小寂身后,见挤不进父子俩中间,便小跑着到了林越晨面前,歪下脑袋,示意她抚摸一二。 林越晨微微一笑,随手摸了摸惊羽的头,视线却一直放在李小寂身上,还是那么好看,即便气质比之前更阴郁了几分,也丝毫不损他五官的夺目。 察觉到女主过于灼热的视线,李小寂有一瞬的茫然,这是咋了? 但林越晨很快收回视线,看了李安然一眼,上前和李小寂打招呼,李小寂蹙眉,以为方才之事只是错觉,随意的客套了几句,就领着惊羽走了进去。 大奸臣系统冒头,不大对劲,正想探究一二,却听得正在追的小说响起了更新提示声,便又窝回了李小寂的识海。 今日到访庆贺六皇子出宫建府的宾客多是和她交好之人,有跟着她从南疆回来的,也有她原先在皇城玩得好的。 许是摸清了宾客的主要身份,明白这是六皇子的主场,二皇子等人才没有逗留,露个脸便走。 但明显的是,随林越晨从南疆回来的人看不惯王公子等纨绔,而王公子等人也不习惯他们军营大老粗的作风,彼此并无交流。 好不容易在美酒佳肴的作用下你来我往了一会儿,九千岁又到了。 李小寂的到来不单令王公子等人如临大敌,也叫南疆来的诸位将士满脸戒备,但看着看着,这些大老粗却不约而同的红了脸。 他个爷爷哟!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居然长得这么俊,啧啧,怪不得皇帝现在只信重他一个。 有人受不住,捂着鼻子退走,省得失态人前,有人不停地给自己灌酒,小声念叨着什么“他是阉人他是阉人”。 王公子等人更是咳嗽的咳嗽,捂脸的捂脸,不行,不能再被九千岁的容色动摇,不然,立场都要变一个了。 偏偏在众人下定决心之际,不知李安然说了什么,逗得李小寂开怀大笑,这一笑,顿时引得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救命啊! 林越晨看着众人的表现,再看李小寂浑然不觉危险将至的样子,莫名的有些生气,下意识的挡在他身前,借着聊天,隔绝众人的视线。 李小寂来此,本也是想制造一些流言,做出他似乎已经选择六皇子的假象,便配合着林越晨,与之越聊越投契。 李安然左看看右看看,虽知林越晨和李小寂的结盟已是必然,但于众人面前相处如此融洽,应该也有看在他的面子上的关系,不免有些开心。 说起来,他随林越晨从南疆回来后,还没跟义父坐下来好好的聊过呢。 等帮着林越晨解决完出宫居住的一应事宜,他便回义父那边,将自己在南疆经历的种种一点一点的说出来。 再把那幅和吴国皇室有关的画拿到义父面前,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在南疆的那些日子,他和林越晨要应付的考验与磨难实在太多,根本分不出其他精力去寻找真相,一拖再拖便到了现在。 察觉到在场宾客的不自在后,本也不打算久留的李小寂送完礼物,说了些场面话就离开了。 惊羽留在李安然身边,等李安然回家再把它一起带上。 但惊羽显然更喜欢腻着林越晨,走哪跟哪,完全忽视了李安然,叫李安然很是无奈。 瞧着惊羽在林越晨身边乖顺的样子,之前有幸见过它大闹大皇子等人宴席的人不免诧异,这凶兽还会看人下菜碟? 但一反应过来,这些人再看林越晨的眼神就不对了。 看来,林越晨的确得到了九千岁的支持,不然李安然为何像半个主人似的在宴席上忙前忙后,惊羽更是紧跟着她? 放眼诸位皇子,也就她有这份待遇。 六殿下不简单啊,得到南疆上下的信服不说,还得了九千岁的助力,有此凭仗,她又是中宫嫡出的身份,太子之位似乎非她莫属了。 王公子等纨绔对视一眼,忽然觉得他们和六殿下的距离越来越大,她如今还能把他们当成朋友,可以后呢? 一旦她成了太子乃至帝王,他们这些于国无用,于家多余的人,只怕就要彻底的沦为路人了。 林越晨怎会看不出王公子等人的忧虑,微微一笑,暗道:“且放心,自会有你们成长起来的机会。” 九千岁与林越晨交好的消息传到二皇子耳里,却叫他轻笑一声,不再像之前那样冲动易怒,而是冷静分析李小寂此举的深意。 傅老先生在一旁看着,满意的摸摸胡子,便又继续赏析高云最近写的一篇策论了,这丫头也真是沉得住气,现在才展示了一点实力。 而高云此刻正在往九千岁府递交拜帖,在皇城读书人中站稳脚跟的她,应该算是有点储备了。 翌日,早朝时,林越晨站在了文武百官之中,众人不意外她也得到了上朝议政的权力。 有战功又有九千岁扶持,她要是连这个也争取不到,可就说不过去了。 但却意外她竟然和二皇子并肩而站,看样子,似乎还隐隐的超出二皇子小半步。 没有皇帝的授意,饶是当下锋芒毕露,六皇子也是不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的,如此,可是说明将来会是六皇子和二皇子打擂台? 相比文武百官神色怪异的变化,六皇子和二皇子的气氛要和乐多了,两人说说笑笑,竟像是半点隔阂也无。 “六弟如今也到年纪了,既已建府,合该早日成亲,为皇室开枝散叶,不知可有心仪的人选?”二皇子状似随意的说道。 “哎呀,不着急不着急,妻子是要相伴一生的人,自然得慢慢找,找仔细了。”林越晨笑着说道,笑容略显几分猥琐。 二皇子看着她那样,心内冷笑,想起他的人探到的消息,不由得凑近一点,低声道:“听说你把花楼的相好带回府了?” 林越晨倒是干脆,直接点头道:“是呀,溪美和巧吟跟了我那么久,有情更有义,我当然得负起责任。” “花楼妓子能有几分真情?当心父皇晓得这事生气,真要是惹得他动怒,你这责任负得可就大了。”二皇子一副好哥哥样劝说道。 “你不说我不说,父皇又怎么知道?”林越晨笑了笑,不打算再和二皇子扯下去,恰好皇帝迟迟而来,便和其他人一样低头行礼。 第六十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二十一) 精神抖擞的皇帝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李小寂,这一年来,早朝时都是李小寂站在皇帝身侧,众人哪怕始终看不顺眼,却也习惯了。 林越晨抬头对上李小寂的视线,想起她在南疆时接连不断收到的消息,明白李小寂的地位已经无人可以动摇,便是皇帝都不行。 谁叫他现在连兵权都握在手里了呢?皇城处在他的控制下,自己若想做点什么,都得如履薄冰。 早朝开始,在议过几件不痛不痒的琐事后,皇帝将视线放在了林越晨身上,当众训斥她将花楼妓子赎回府里的行为。 林越晨满不在乎的说只是两个暖床的玩意儿,不值得皇帝在意,见她如此,皇帝眉头越发皱紧。 在满朝文武以为皇帝要发怒的时候,他却是一笑,摆摆手揭过了这事,不过两个玩意儿,何至于上纲上线? 见此,不蠢的人都明白了皇帝的打算,六皇子这是彻底起来了,不知二皇子会如何应对? 二皇子不应对,傅老先生给他分析过了,他该以不变应万变。 就在众人预备往下议事,忽略六皇子和花楼妓子的事时,李小寂忽的开口道:“陛下,六殿下年岁不小了,合该娶个正妃回来,管理府中事务。” “若无正妃,难不成往后要六殿下自己打理后宅之事,还是叫那两个妓子妾居妻位,惹人笑话?” 闻言,林越晨眯起眼睛,这是要借着给她安排娶妻的事来增强她的助力,还是变相的打压? 林越晨是渴望着和李小寂合作,但她清楚展露实力之后,她与权势达到顶峰的李小寂之间只会比之前更复杂。 权力迷人眼,何况她要的不单单是皇位,还是绝对的皇权。 瞧着林越晨的反应,二皇子稀奇的看了李小寂一眼,怎么,两人这是没有达成共识,李小寂便单方面做主了? 文武百官脸色随之一变,六皇子确实该娶妻了,家中恰有适龄女儿或是孙女的官员武将不免心思活泛起来。 该不该让自家人攀上六皇子呢?对方虽是嫡出皇子,可终究根基浅,比不得根深叶大的二皇子。 一个不小心,将是全族遭难的下场,站错队的代价从来巨大。 皇帝扫了一圈文武百官的表情,再看李小寂时,微微一笑,道:“李卿既然提出,定是有了想要推荐的人选,不知是哪家闺秀?” 李小寂挑眉,在林越晨的注视下,道:“奴才听闻何大人家的嫡次女秀外慧中,德行品貌无一不好,可为良配。” 被点到名的礼部尚书何大人却是嘴角一抽,他二女儿秀外慧中,知书识礼?呵呵,九千岁是怎么夸得出口的? 满朝文武亦是神色古怪,全皇城谁不知道何大人的二女儿有多凶悍,因登徒子当街调戏了她一句,她就能撸着袖子将人从街头揍到街尾。 每次宴席,这位姑娘不是气哭丞相的庶女,就是揍哭刑部尚书的小儿子,彪悍的事迹数不胜数。 谁要是娶了这么个悍妇,那铁定是家无宁日,一辈子不得清闲,不每天被揍个鼻青脸肿都不算完。 啧啧,九千岁不是支持六殿下的吗,为何要将这么凶的姑娘配给对方,还是说六殿下口味独特,就喜欢这类型? 众人不禁用怀疑的视线打量起林越晨,叫林越晨白眼一翻,上前一步,道:“多谢李大人美意,只本殿下顽劣不堪,不堪为配,唯恐误了好姑娘。” “哎,六殿下何必妄自菲薄,身为皇家子,得陛下教养,又有谁会是不堪为配的,还是说六殿下看不上何大人家的闺女?” 李小寂浅笑着说道,整个态度都像是在轻视刁难林越晨,看得众人云里雾里,他到底想干什么? 林越晨亦满是疑惑,但不知真相之前,只能小心应对,便转而向何大人行了一礼,道:“本殿下并无此意,是真觉得自己不算良人,不敢耽误。” 何大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李小寂一眼,深吸一口气,道:“小女早有心上人,两家不日便要订婚,在此谢过李大人做媒的好意了。” 心内却吐槽道:“不管你们要做什么都休想拉扯我的女儿,我女儿再不好也是我的宝贝,可容不得被人利用算计!”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都惊讶了,便是皇帝也来了兴趣,想要知道那个敢娶何大人二女儿的壮士是谁? 见众人目光炯炯,何大人轻咳一声,眼神漂移,看向站在一旁的丞相,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明白躲不过去了的丞相到底站了出来,一脸沉痛的道:“不瞒各位,心仪何大人嫡次女的人是我的嫡三子。” “哇……”在场之人全都惊讶了,不是吧,就丞相嫡三子那个文弱书生样,竟然敢娶何大人的嫡次女,这不得刚拜完天地就直接升起灵堂啊? 再看丞相脸上的痛惜之色,明显是不愿意承认这桩婚事的,众人只得面露同情,唉,做父母的哪有拗得过做儿女的? 丞相肯定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却始终徒劳,只能妥协。 原以为六殿下眼光独特,不想,丞相的嫡三子才是那个奇葩。 何大人本也觉得自家闺女有点误了丞相大人的嫡三子,但见众人一副丞相家很快就会办丧事的同情样,又不爽了。 皇帝左看看右看看,忽的一笑,道:“原是良缘天定,时机正好,朕索性赐道旨意,全了荆何两家的情谊。” 于是,在看似轻松和谐的氛围下,荆丞相和何大人跪下谢恩,成了两姓之好,众人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此刻,倒是无人记得原本是要商量六皇子婚事,却被话赶话弯成了荆何两家的婚事。 林越晨反应过来,看着似笑非笑的李小寂,亦是翘起嘴角,心道:“不管你促成荆何两家婚事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计较。” “但你若再敢安排我的嫁娶,我定会叫你晓得什么叫‘逆子伤吾’!” 早朝散去,荆何两家紧急商议婚事,原本荆丞相还在和儿子僵持着,死活不同意他娶何家女。 但方才形势不由人,又想着儿子已经绝食三天了,真要是让何家女嫁了六殿下,只怕他儿子都能当场升天。 为着儿子的小命,荆丞相只得顺势承认婚事,认命一般的同意将何家女娶进门,希望对方嫁过来后能稍微收敛些。 得偿所愿的荆三郎兴奋之下胃口也好了,连吃了三大碗粥,看得荆丞相一阵白眼,另一头的何二姑娘更是连干三碗饭。 何大人看着女儿吃得香香的样子,眼里满是宠溺,末了,却不免忧虑道:“女儿,你嫁过去后可得小心着点,别把荆三郎打坏了。” 第六十一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二十二) “……”何二姑娘一脸无语,她又不是天生喜欢打架,之前那些人不惹她,她也不会动手,荆三郎若一直和她好好的,她肯定会安生过日子。 何大人不由得松口气,缓过劲后,想起这件事的促成,却皱起了眉头,九千岁或许早就知道荆三郎和他闺女有情况了。 借着给六殿下婚配的机会,顺势将荆何两家捆在一起,文官与文官联姻,再怎么也不会越了界。 同一时刻,荆丞相亦怀疑起李小寂推动此事的目的,但不管他想做什么,荆三郎都娶定何二姑娘了。 就这样,皇城迎来了一桩喜事,荆何两家联姻,荆三郎笑得脸都快飞了,何二姑娘也一改往日作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高云求见李小寂过后,领着两个书童预备外出游学,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总得多走走多看看,才能深入了解人间疾苦。 她前脚离开,后脚九千岁府就闹翻了天,李安然不满李小寂随意安排林越晨婚事的行为,与之爆发了争吵。 李小寂装作一头雾水的样子,疑惑道:“你这么生气作甚?六殿下迟早要娶妻,不是何二姑娘也会是别人,义父怎么就做错了?” “我,她……”李安然差点说漏嘴,看着义父迷茫的脸,烦躁的挠挠头,道:“哎呀,总之义父不许再插手六殿下的事!” “她想要娶谁,得凭她自己的心意,不能由别人替她做主,哪怕义父也一样,义父若真的没事干,不如找时间看看这幅画。” 说着,李安然将那幅与吴国皇室有关的画递到了李小寂面前,李小寂一看,瞬间沉下脸色,道:“这是什么?” 李安然顺势坐下和李小寂说自己在南疆头痛发作,便是先前太医给他制作的药丸也不管用了的事。 待说到林越晨请巫医出手极大的缓解了他的头痛症时,自然的将画下这幅画的过程解释了个清楚。 李小寂听完,看着画里的内容,再看李安然时,眉头微蹙,道:“安然,你会是我吴国子民吗?” 李安然也是这么猜测的,吴国皇室十分亲民,经常外出与民同乐与民同劳,他若是吴国子民,见过皇室之人一点都不稀奇。 忽然,李小寂抱住李安然,声音略微激动的说道:“这是天意,你我合该是一家人。” 李安然眼眶微红,他懂义父为何这般激动,更懂义父心里的苦,可莫名的,他总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待李小寂情绪稳定了些,李安然想了想,说林越晨费了大力气才请到的巫医,他欠对方一份恩,将来定会回报一二。 李小寂怎会听不出李安然的弦外之音,不由得站起身,向前一步,背手而立,道:“安然,你这是要站队六殿下了?” 李安然点点头,林越晨已经证明了她的能力,李小寂又一直表现得很亲近对方,端看惊羽的状态就知道了。 都到了这一步,又为何不能大大方方的联手?待林越晨登上帝位,记着九千岁府的恩,义父再主动一点退出朝堂,自可全身而退,安享晚年。 而他一定会奉养义父终老,这一点,义父无须担心。 李小寂却是一笑,说李安然太过天真,将来无论是谁上位,都不可能容得下他这个权势滔天的九千岁。 别说什么全身而退,安享晚年,能留具全尸都是新帝格外开恩了。 老皇帝之所以到现在都留着李小寂,一是他献药有功,二是他的长相,但到了最后,他也不过是老皇帝留给下一任帝王的礼物。 新帝登位,肯定诸事烦乱,民心难安,若在这个时候翻脸杀了罪恶滔天的他,新帝定能稳住地位,收获民心。 毕竟对百姓来说,斩杀阉狗的皇帝一定差不到哪里去,世人只会为阉狗的死而庆幸,哪里想得到这不过是新帝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 已经成熟些了的李安然听得这番话,瞬间沉默下来,明白义父有义父的难处,便想求林越晨一个承诺。 是以,在私下约见林越晨的时候,李安然说出了李小寂的顾虑,恳切的希望林越晨能够答应他,事成之后留义父一条活路。 义父便是坏事做尽,可对他却并无亏待,世人皆可唾骂义父,厌恶义父,但他却必须保住义父,这是承了养育之恩的他合该的。 若林越晨无法许诺,或许,他便要放弃与她的这番情谊了。 看着李安然紧张的样子,林越晨轻笑一声,果断许诺,“我不会杀他,更不会伤害他,你且放心!” 闻言,李安然以为这是为了他,看林越晨的眼神不由得放肆了些,他晓得在她登位之前,他不能越界,但请允许他稍微得意一会儿。 林越晨看在眼里,却是歉意一笑,她这么承诺可不是为了李安然,而是为了李小寂。 想着,林越晨又摩挲了一会儿腰侧的玉佩,预备找个时间私下见李小寂一面,总得把话说明白才是。 但在林越晨拜访李小寂的时候,却被李小寂塞了一些高云写过的策论,直言这个人若她能够收服,定是她的一大助力。 林越晨眨眨眼,接受了李小寂的好意,只等高云游学归来,便与这位奇女子交流一二。 恰好无事,李小寂打算出去转转,见状,林越晨赶紧跟上,说要陪他一起,皇城上下最好玩的地方她都知道。 可惜,李小寂没给她这个机会,带人离开了,林越晨留在原地,咬咬牙,竟是悄悄的跟了上去。 而后,林越晨看到了令她心疼的一幕,那便是李小寂的视线总会不时的扫过那些领着孩童出来玩的父母,眼里似在怀念,又似在不屑。 “你在想什么呢?”林越晨想起那幅吴国皇室出游图,再看李小寂的样子,不受控的难受起来。 却不知李小寂这会儿正在跟大奸臣系统吹牛,“我的演技不错吧?” “……”大奸臣系统一脸无语,何止是不错,女主被忽悠得不要不要的,只差说“姐姐疼你了”! 秋天将至,精神饱满,体力旺盛的皇帝决定举办许久未举办的秋狩活动,与民同乐。 为在皇帝面前露脸,也为了向文武百官展示自己的力量,二皇子做足了准备,早早的练起骑马射箭,务必要像之前那样一鸣惊人。 林越晨更是仔细小心,毕竟从南疆回来的那一刻,她便打定主意不再隐忍退让,之前忍是时机不到,储备不足,现在嘛,合该让百官看到她的能力。 大皇子三皇子依然留在自己的破封地里,皇帝不曾打算借着秋狩的机会将他们召回来。 第六十二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二十三) 四皇子前阵子生了一场大病,须得卧床休养一段时间,无力参加此次秋狩,倒是巧妙的避开了二皇子和六皇子的锋芒。 五皇子去了寺庙清修,说是要为产后身体虚弱的正妃祈福,她一日不好,他一日不出庙,也是不打算参与秋狩了。 剩下的皇子要么年纪小,看不出潜力,要么身份不够,母家势弱,不够格参与此次争锋。 是以,这一次的秋狩活动不可避免的将以二皇子和六皇子为首。 似乎这正是皇帝想要的效果,平衡乃帝王掌握朝政,掌握天下的最重要手段,不会因为偏爱哪一方而有所变化。 毕竟皇帝最爱的是自己,在他尚未咽气之前,谁都别想沾染龙椅。 李小寂一介阉人,根本不被皇帝放在眼里,从没听过阉人能够篡位登基的,无后便是阉人最大的短处,纵有义子也不行。 所以,满朝文武所戒备的“权势滔天”在皇帝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 本次秋狩活动地点设在皇城外靠北的吉山,山体庞大,树木繁茂,生活在其中的动物数不胜数,绝对能够满足人们的狩猎需求。 且山道虽七拐八扭,但胜在整体宽阔,可便利人们骑马追击,不受阻碍。 在一应人员的细心安排下,一个个帐篷在吉山山脚下搭起,最大的自然是皇帝所在的帐篷,次一点的分别是二皇子和六皇子的。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皇帝这回没带任何一个妃嫔,只带了皇后,却又从头到尾与她毫无交流。 皇后明白不管他要做什么,自己都是个摆设,便如之前那般谨守本分,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在皇帝的授意下,得以参与此次秋狩活动的大臣们或是携家中子侄,或是携女眷一同参与。 有人猜测,皇帝想趁着秋狩制造的机会赐婚,无论是赐婚六皇子,还是赐婚其他臣子,无非又是一次平衡之道的施展。 众人心思各异之际,在狩猎开始前,皇帝分别赞了二皇子和六皇子,更让两人一同射出狩猎的第一箭。 闻言,二皇子和六皇子对视一眼,脸上皆挂着淡淡笑意,半点敌意也无。 但在场之人分明感到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令他们不受控的将视线放在二皇子和六皇子身上。 “二皇兄,长为安,弟弟且后退半步,全了礼数。”林越晨说着,驱动身下的马儿往后退了些。 便是一同射箭,也得分个差别,省得落人话柄。 二皇子轻笑一声,道:“六皇弟,嫡为上,该是哥哥后退,不然,可就叫人非议哥哥不知礼了。” 林越晨摇摇头,温声道:“今天权当是家宴,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还是哥哥为尊的好!” 听此,二皇子不再推拒,调整好位置,冲预备放出猎物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在对方打开笼子,放出成年的鹿时,立刻搭弓射箭。 林越晨紧随其后,凌厉狠辣的射出了这象征着她在百官面前宣告自己地位的第一箭。 两支箭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射出,被放出来的鹿似能看到身后的危险,越发的慌乱,四处奔逃,却还是被两支箭先后射中,无力的倒下。 周围适时的响起叫好声,二皇子和林越晨对视了一眼,两人依旧是客客气气的谦让,都说赢的会是对方。 但经过检查,林越晨的箭射中了鹿的心脏,二皇子则射中了鹿的脑袋,两箭皆能致命,倒是无法判断哪支箭才是最关键的,便只能算平手。 这个结果,林越晨和二皇子表面无所谓,心内却都不满意,皇帝却笑了,道:“好好好,平局好,朕的儿子都是好样的。” 在皇帝的敷衍下,狩猎活动正式开始,二皇子领着人向吉山北面出发,林越晨领着随从往东面出发。 其他人根据自己的习惯和需要选择不同的方向前进,看到了最后谁猎到的猎物最多,品质最好。 此次狩猎活动的胜利者可获得皇帝准备的神秘礼物,表现出色者亦会有适合他们的礼物领取。 清楚这次以二皇子和六皇子为主,其他大臣的子侄自然不会争锋,而是低调应对,中规中矩,保证自己不出错就行。 一些皇子倒是心有不甘,奈何受条件限制,只得一再忍耐。 女眷们多数安安静静,或是焚香弹琴,或是煮茶吟诗,在皇后的带领下,各有各的乐趣。 刚刚成婚的荆三郎领着妻子在外围游玩,见妻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明白她坐不住,便笑着让她尽管去玩。 对方一听果真开心了,骑马就想冲出去,却被荆三郎叫住,“娘子若是便手,不如替我抓两只小兔子回来?” “你要小兔子做什么?”何媛兰眨眨眼,不解的说道。 “养着玩呗,省得给你造的园子空荡荡的,一丝活气也无。”荆三郎微微一笑,道。 瞧见相公的笑脸,何媛兰不由自主的捂着胸口,瞬间燃起斗志,道:“行,不就是两只兔子吗,你等着!” 而后,皇帝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彪悍的何媛兰无论是嫁人前还是嫁人后竟半点变化也无,一拳打死了一头拦路的鹿。 而她头也不回的骑马跑了,随从们只能分出两人将死不瞑目的鹿拖拽着到了荆三郎面前。 看着鹿口鼻流血的惨样,周围的人皆倒吸一口冷气,只有荆三郎满脸赞赏,道:“不愧是娘子,就是勇猛无敌!” 何媛兰似乎听到了相公的话,不好意思的笑笑,继续去寻找猎物,见她过来,对她的彪悍事迹深有了解的人纷纷让出道路,惹不起躲得起。 瞧着荆三郎命人将死鹿拖下去剥皮烧烤的架势,皇帝眨眨眼,看了一眼站在他身侧的李小寂。 李小寂侧过脸,询问的看着皇帝。 却见皇帝吞了吞口水,道:“荆三郎的口味果真特别,这么凶悍的女子也能被他看出个花来。” 李小寂却也是欣赏何媛兰这般潇洒肆意的女子的,便轻声道:“回陛下的话,各花入各眼,也许何氏另有魅力呢?” 何媛兰当然有魅力,毕竟她可是原剧情里助林越晨夺位的一员大将,这位在战场上杀疯了的战神,这会只是打些猎物,实在是屈才。 但按着命运线的发展,她很快便会和林越晨产生交集,书写出属于女主与女配之间的故事。 高云为文,何媛兰为武,得此双姝,林越晨何愁帝位不稳? 第六十三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二十四) 听得李小寂的话,皇帝不赞同的摇摇头,何氏的魅力,难道是一拳打死鹿?啧啧,无法理解。 不多时,林越晨和玩疯了的何媛兰撞上,看清对方马上驮着的大小猎物,不由得挑眉,只因它们竟全是一拳毙命。 跟在林越晨身后的手下纷纷绷紧后背,生怕何媛兰一拳砸过来。 但他们明显想多了,因着骑马不方便,何媛兰只得给林越晨抱拳行了一礼,算打个招呼。 林越晨收回视线,回礼,道:“荆夫人当真了不得,实乃女中豪杰,便是一些男子也不及荆夫人豪迈大气!” 因着李小寂短暂的拉郎配一事,何媛兰看林越晨时,颇有几分不自在。 但见对方坦坦荡荡,眼里满是对她的欣赏,丝毫作伪的痕迹也不见,自己也不好小气拘谨,便大方的接受了称赞。 随后,两人分开道路,何媛兰要去找小兔子,她相公喜欢养,那就养,想养多少养多少。 林越晨回头看了一眼何媛兰的背影,略有些羡慕。 同为女子,被父亲呵护,被母亲疼爱的何媛兰要比她活得潇洒多了,便是嫁了人,也有荆三郎这般胸怀宽广的男子呵护。 只她要走的路注定与何媛兰不同,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总有一天,她想要的都会送到她手里。 却不知在林越晨打马离开时,何媛兰也回头看了一眼她离去的方向,暗道:“这六殿下不像传闻说的那般荒唐嘛,起码会正眼看人。” 浅笑一声,何媛兰夹紧马腹向前,不一会儿便寻到了目标,一路追了过去,顺利的将一窝兔子连窝端了。 在何媛兰拎着一窝兔子献宝一般的回到荆三郎身边后,李小寂也骑马进山了,只因大奸臣系统告诉他,女主将被人埋伏。 这是个死劫,李小寂有必要干预一二,省得一不小心就弄得女主非死即残,乱了剧情线,影响世界秩序。 同一时刻,李安然陷入梦魇,梦里的场景模模糊糊,叫他看不清。 这次秋狩,李安然本要跟着林越晨一起,奈何头痛发作,于半道被李小寂派人送回府休息,只得遗憾的错过。 惊羽原也闹着要和李小寂去玩,但在李小寂的眼神下,不甘不愿的窝回了兽园,等待下次机会。 是以,这会儿进山,李小寂身边只带了些侍卫随从,倒是方便他接下来的行动了。 “啊——”李安然猛地惊叫一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冷汗打湿了寝衣,凉飕飕的,叫他有些不适。 “我刚才梦到什么了?”李安然从茫然中回过神来,不免蹙眉,竟然一个片段都不记得。 林越晨可不知李小寂正为她而来,全神贯注的盯着一只猎物,预备搭弓射箭,夺取它的生机。 忽然,一箭射出,正中猎物的眉心,叫它来不及反应便陷入了黑暗。 随从立马上前,将猎物整理一下,系在队伍后方挂满猎物的马儿身上。 林越晨一击得手,精神不免有些放松,刚想去找体型更大的猎物,便听得一阵声响,不多时,二皇子一行人出现在她面前。 见状,林越晨的随从颇有几分紧张,她却挂着微笑,首先向二皇子打了招呼,二皇子点点头,算是回应。 这时,一声痛苦的低吟传来,将林越晨的视线引了过去,却是九公主受伤了,看样子,摔得不清。 “二皇兄,九妹这是怎么了?”林越晨打马上前,不好盯着妹妹看,便将视线放在二皇子身上。 二皇子有些无奈,“无事,九妹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先把她送下山,再回来继续狩猎。” 林越晨颇有些意外,二皇子居然会为九公主耽误狩猎比赛一事,但想起之前看到的一些画面,却又不意外了。 二皇子谁都看不上眼,但对一些自小失去生母护持的公主们还是怜惜的,九公主与他关系素来不错,他会在乎对方的伤势也是正常。 目送二皇子一行人离开,林越晨的脑子里忽的生出一个想法,若她一开始便是六公主的身份,与二皇子的关系可会发生变化? 假设的事想它作甚?林越晨自嘲一笑,摇摇头,带着她的人继续打猎。 天色渐渐的暗了,林越晨盯上一只雄性豹子,打算活捉对方,看惊羽喜不喜欢,若是喜欢,就留着当小夫郎。 但在林越晨预备动手的那一刻,她却忽的绷紧后背,握着弓反手一打,将一枚暗器打飞了出去。 “有刺客,保护六殿下!”随从侍卫们反应很快,纷纷握好武器,弓箭手骑马,持刀剑者摆阵,牢牢的将林越晨护在中间。 那只雄性豹子被这般变故惊到,“嗖”的一下窜进密林里,不知所踪。 不多时,箭雨从茂密的树林缝隙中飞出,林越晨的人当即摆好盾牌阵,一边掩护自己人,一边给己方弓箭手制造反击的机会。 林越晨不意外有人选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动手,如她说过的那般,“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富贵从来险中求。 只不知会是谁这么沉不住气,二皇子?林越晨眯眼,应该不是,二皇子蠢,但傅老先生聪明,不会任由二皇子走这步烂棋。 纠缠一番之后,见刺客方的箭雨颇有势弱之意,林越晨当下命令弓箭手全面反击,自己则搭弓射箭,目光锐利的朝着一个方向射了过去。 “噗通”一声,有刺客心口中箭的从树上倒下,他的倒下似乎是一个开始,陆陆续续的又有很多刺客倒下。 而林越晨的人已经在有意识的护着她且战且退了,毕竟斩杀刺客是次要的,护卫她去往安全地方才是主要。 就在这时,又一波箭雨从右后方袭来,原来,刺客不止一批,他们真正的力量一直埋伏在密林里。 猝不及防之下,林越晨的手下只得以身挡箭,瞬间便丢了几条人命,见状,林越晨咬了咬牙,运转轻功,弃掉弓箭,转而剑拔出鞘。 手挽剑花,凌厉的将飞向她的箭矢一一打掉,她的手下则抓紧时间摆阵反攻,务必要保住她的安全。 在双方陷入胶着之际,一阵马蹄声响起,令交战的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会儿,来的会是谁? 却见一身着深色官服的影子飞速而来,待众人看清他的模样,皆是脸色一变,林越晨的人是松了口气,九千岁来了。 刺客们则暗道不好,见随着九千岁而来的还有他的心腹手下,便当机立断的选择放弃,纷纷四散逃窜。 第六十四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二十五) 李小寂骑马停在林越晨身侧,向她伸出手,道:“六殿下,且随我下山,追杀刺客一事,自会有人去办。” 林越晨骑的马早在箭雨攻势下倒下,是以,看着李小寂伸来的手,她不禁露出一个微笑,牢牢地握住,借力飞身坐到李小寂身后。 而后,李小寂夹紧马腹,打马转向,往山脚跑去,林越晨则暗戳戳的搂住他的腰,努力让自己坐得稳一点。 一心走剧情的李小寂没想太多,早已看出苗头的大奸臣系统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不曾想过要提醒李小寂。 林越晨盯着李小寂的后脑勺,感受着风声扑过的动静,再看暗淡的阳光从枝叶缝隙中洒下来,心情却是大好,将他搂得更紧了。 李小寂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女主对他是不是过于依赖了?难道是因为和李安然萌发出感情后,将他也当做了义父? “殿下,你……”李小寂有心出言提醒女主别失态,到底男女有别,哪怕他现在的身份是个阉人,却听得破空声响起,叫他只得拔剑格挡。 “叮”的一声,暗器被李小寂打飞,马儿也随着他的动作停下,跟从李小寂先行护卫林越晨下山的人第一时间摆阵应敌。 李小寂蹙眉看着这波冒出来的刺客,暗道:“四皇子倒是个深藏不露的,私下竟养着这么多死士。” 且足够聪明,用前两批刺客掩盖第三批刺客的存在,若非李小寂插了一脚,只怕林越晨已是腹背受敌。 林越晨亦皱紧眉头,究竟是谁这么想要她死,四皇子还是五皇子,又或者是贼心不死的大皇子三皇子? “殿下,坐稳了!”李小寂无意和这些刺客纠缠,回头喊了一声,在林越晨下意识的抱紧他时,打马转向,抄小道下山。 见李小寂带着林越晨跑了,刺客们不甘的想要追上,却被九千岁的人和六皇子的人拼死拦住。 听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刀剑声,李小寂微松口气,刚想说“六殿下可放松些了”,便被前方忽然变得光芒刺眼的变故吸引。 却是马儿受到惊吓跑错方向,从一处密林穿了过去,落在一片草地上。 只有左眼能够视物的李小寂依然清晰的看到了前方冒出来的悬崖,本能的勒马停下。 可惜马儿停不下来了,依着惯性,直直的冲向前,李小寂只得反手将林越晨扛到肩上,运转轻功踩着马背借力,试图落在附近的大树上。 马儿被李小寂踩了一脚,方向打偏,整个滑向了右侧,一连撞了好几棵树才堪堪停下。 而李小寂则抱着林越晨落在了一棵树上,奈何点背的踩断了落脚的树枝,叫他不受控的向前摔落。 只得反手推了一把林越晨,希望她能够抓住机会掉落在悬崖边上。 不料林越晨也是这么想的,两人推向对方的手掌拍在了一起,叫他们皆无法收力,只能由着惯性被力道冲开,眼睁睁看着自己又落下悬崖。 林越晨脑袋一懵,她为什么要说“又”?想起和李安然的那次,不禁有些无语,先跟儿子,再跟义父,她和他们就与悬崖那么有缘吗? 不等林越晨吐槽完,便重重的落在了草地上,李小寂则是倒在另一处草丛上,摔得好像骨头都碎了。 “二蛋,你丫的为啥不提醒我前面有悬崖?”李小寂疼得要命,却不忘了控诉大奸臣系统的失职。 “我,我看小说了……”大奸臣系统有些尴尬,事已至此,只得劝李小寂顺势而为,反正也是原剧情的一段。 尽管发生的起因不大一样,但至少过程一致,李小寂走剧情就对了。 原身所在的原剧情线可不像现在这般处在控制中,从头到尾原身都没想过要和林越晨联手,他要的只是柳国的覆灭。 设计刺杀林越晨这事,原身也有参与,目的便是为了除掉中宫嫡子,给其他皇子扫清争位的障碍,如此,才能叫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但李小寂来了,剧情自然会产生相应的变化,这不,他不但与林越晨一同逃避追杀,更和她一起摔下了悬崖。 缓过劲来的李小寂小气包病发作,又偷拿了大奸臣系统的私房钱,给自己兑换了个低级的痛觉屏蔽,好歹减缓一下痛楚。 晓得李小寂做了什么的大奸臣系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叫这次是他理亏在先? 李小寂挣扎着爬向林越晨的时候,林越晨也恢复了清醒,艰难的坐起身,下意识的摩挲挂在腰侧的玉佩,却发现它摔碎了。 也是难为它,跟着林越晨两次摔落悬崖,坚持到现在才碎,已是奇迹,可不能再奢望其他。 “殿下,你可安好?”在林越晨面前,李小寂装作一副“老子天赋异禀毛事没有”的样子,蹙眉询问她的情况。 林越晨点点头,轻声道:“内腑未伤,还算可以,你呢?” 李小寂微微一笑,一派轻松的道:“并无大碍,且坐着等待,我的人应该很快就能找过来。” 林越晨松了口气,却在这时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不是吧,发作期又提前?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李小寂看着林越晨忽然惨白下来的面色,忍不住问道。 “我没事,还请九千岁回避一二。”林越晨不想在李小寂面前暴露身份,至少这个时候不行。 李小寂蹙眉,似乎还想再问,但眼珠一转,又闭紧嘴巴,艰难的挪动身体试图回避。 见李小寂竟然这么毫不犹豫的避开了,林越晨不免拿他和李安然的表现作对比,有些时候,说的话被正确听到的感觉确实很爽。 许是山路崎岖,许是环境不允,李小寂的人或林越晨的人迟迟未能找来,林越晨又失去了玉佩的庇护,只得咬牙忍耐。 但人的忍耐是有限的,很快,林越晨便因发作期的痛楚而疼得满地打滚,这么大的动静,李小寂又怎会听不到? 于是,李小寂爬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殿下,我这里有些疗伤的药,或许你……” 话未能说完,林越晨便无可奈何的在李小寂面前恢复了真实性别,个子矮了一截不说,该有的地方特别明显,不该有的地方格外纤细。 李小寂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却是不发一言,默默的移开视线,解下外衣随手盖在了林越晨身上。 身上一重,林越晨的视线不自觉的移动,看着李小寂的背影,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第六十五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二十六) 不多时,篝火燃起,听着身后的动静,明白林越晨的状态稳定些了,李小寂便去找了些略甜的野果,挤出汁滴在她的嘴上,好歹先润润喉。 忍着身上的痛楚,林越晨艰难的咽下,许是嘴唇太过干涩,叫她想要更多,李小寂又去找了水,一点点喂她喝下。 而后,在她终于缓过劲些了的时候,李小寂想起什么,从腰上解下一枚玉佩,塞到她的手里。 入手即凉的触感令林越晨不受控的握紧,下意识的看向李小寂。 只听李小寂小声说道:“这枚比上次歪打正着送你的更好,能够温养人的身体,殿下可放心佩戴。” 林越晨眨眨眼,没说话,而是握紧玉佩,她又欠了一份恩,无论李小寂赠玉佩的目的是什么,她都必须记在心里,来日偿还。 或许这枚玉佩效果确实好,或许林越晨被发作期折磨得已经习惯,没花费太长时间便熬了过去。 熬过发作期,林越晨又恢复了男儿样,将玉佩暂时系在脖子上,亦将李小寂的外套拉紧了些。 李小寂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细心照料着身体虚弱的林越晨,进退有度,不曾触碰她的身体。 女子心细,最易被细节打动,是以,在察觉到李小寂的小心与体贴后,林越晨的心不免动摇了几分。 但李小寂一直用“六殿下”称呼她,言行举止间还把她当成皇子一般对待,又叫她记起了自己的处境,柔软的心瞬间坚定起来。 就这样,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相处着,在林越晨能够自如行动时,李小寂当即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林越晨瞧着他的动作,心中有些失落,又有些好笑,只因她又想起他被她吓得落荒而逃的画面了。 想笑便笑出了声,这一笑似乎冲淡了二人之间若有似无的尴尬气氛,林越晨摇摇头,试图向李小寂解释,看他的反应和李安然有什么不同。 但不等林越晨开口,李小寂便换了副面孔,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林越晨不由得绷紧后背,满脸戒备的看着李小寂,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心动归心动,若于大业有危害,是绝不会吝啬于舍弃这份心动的。 李小寂没让林越晨的思绪发散,开口道:“六殿下,你之前口口声声说与我乃是诚意合作,但如今看来,你这合作的心不够真诚呐。” 林越晨眯眼,吃力的凑近李小寂,说她已经毫无秘密,待从这里离开,九千岁意欲何为? 看着林越晨略显紧张的反应,李小寂却是一声大笑,站起身,看着上方的天空,整个人似乎都变得轻松些了。 篝火随风摇动,照得影子一晃一晃,像是在起舞,又像是映照着人心的错乱,叫林越晨有些茫然,耳边传来李小寂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如何想的不重要,我要做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扶你坐上皇位,柳国定会面目全非,我很期待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你父皇最是不把女儿当人看,公主一旦及笄,便会被他当做货物一般的卖往他国,凭借联姻关系稳固国力。” “若他晓得他想要死死抓在手里一辈子不放的皇位最终落在了他最看不上眼的女儿身上,这个女儿还是厌恶的中宫所出,该是怎样的气怒交加?” “呵呵,光是想想就能叫我解气,何况亲眼目睹?” 话落,李小寂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盯着林越晨,郑重的向她伸出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上个世界那般,李小寂推动吕兮雅回墨国争位,为的便是改变墨国格局,毕竟女子一旦为帝,许多事便不一样了。 墨国又极度厌恶天武女帝的存在,结果临到头他们这边也出了个女帝,岂不能气死一大帮人? 故事的最后,墨国只剩一个名字,内核全然不同,也算替李或等人报了墨国助申瑜窃国的仇。 换成这个世界的故事线,效果一致,所以,李小寂索性借着这个机会落实与女主的合作关系。 林越晨意外的挑眉,九千岁这是下了最终决定? 因为想看一看女帝登位后给柳国乃至天下带来的变化,更想看父皇气得要死的样子,图个神清气爽,所以选择了她? 莫名的,林越晨很想笑,因为李小寂的反应令她吃了一惊。 看着李小寂的手,回过神来的林越晨微微一笑,用力握住,借力站起身,直视他像是闪烁着漫天星光的眼睛。 却又不免遗憾若他右眼无损,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该是怎样的美景。 半晌,李小寂收回手,扬声道:“六殿下尽管放手去做,我保证你会顺利登上皇位,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届时,还望六殿下别忘了昔日的承诺,将你的父亲交给我处置。” “那是自然,我在此就先谢过九千岁的帮助了!”林越晨扬起嘴角,悄悄的凑近李小寂,暗暗发誓他绝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气氛正好,大奸臣系统却突然冒头,一脸怀疑的道:“啧啧,你会那么好心帮女主?” 李小寂一笑,用意念回了一句,“这不是给她上最后一课,不要相信任何人么?致命的秘密一旦被不可控的人知晓,定要斩草除根!” 为了女主的彻底蜕变,他也算是拼了,真是爱岗敬业呢。 闻言,大奸臣系统默默的为女主捏了把汗,看女主明显放松戒备的样子,似乎都能预见她未来的悲惨了。 天道忽的睁开眼睛,警告性的瞪了李小寂一眼,李小寂似有所觉,无辜的眨眨眼,历练主角向来是反派的活,天道要抢不成? “……”天道无语,只得继续观察,一旦李小寂做出出格的行为,就去时空局告状,别以为长得好看就能例外! 许是说通了,许是秘密的暴露带来了意外收获,林越晨的心境放开不少,李小寂又有意配合,两人的关系自然产生了质的变化。 有那么一瞬间,林越晨竟然希望时光能在这个崖底停留,上方有蓝蓝天空,身边有山有水,有郁郁葱葱的树林,清新的空气。 更有不受束缚的自由,她所疼惜甚至爱怜的人,若能一直这么下去,她想,她也会心甘。 然而,她终究是理智的,清楚短暂的平和不能代表什么,李小寂的承诺更不能全然当真。 权力面前,人心最是难测,若想得到想要的一切,终究得靠自己去拼去抢,所以,她不会完全信任李小寂。 看着正在采摘野果的李小寂,林越晨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野心,“天下,我要,你亦如是!” 第六十六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二十七) 李小寂回过头,对上林越晨不加掩饰的眼睛,轻挑眉梢,暗暗赞道:“不愧是大女主,头脑就是清醒,这么快便重拾了戒备之心。” 大奸臣系统冷眼瞧着,依然没有提醒李小寂的意思,除非李小寂肯给他换个名字。 想着,大奸臣系统试探性的问道:“这次任务结束,你给我改个名字吧,只要不是‘二蛋’之类的都行。” 李小寂眨眨眼,毫不犹豫的回道:“二蛋这个名字很好呀,不用换了。” “行!”大奸臣系统不说话了,这可是李小寂自找的,等被女主绑上床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的时候,不要问为什么。 一连在崖底待了三天,寻找九千岁和六皇子的人终于找对了方向,辨清方位后,放下绳子,将两人拉了上去。 这次的事引得皇帝异常恼怒,责令刑部上下找出派刺客暗杀六皇子的幕后之人,更果断结束秋狩,领着众人返回皇城。 皇城内外戒严,进出都需要接受严格的盘问,直到查清真相为止。 因此意外,秋狩草草结束,也就没了众人期待的二皇子与六皇子争锋的好戏,纷纷将注意力放在胆大包天的幕后之人身上。 被救上来的李小寂和林越晨分别回府养伤,皇帝已作出承诺,便是翻遍整个柳国,也一定会给他们个交代。 收到李小寂和林越晨为躲避刺客的追杀不幸坠崖的消息后,李安然便一直处在焦躁难安的状态。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一同出事的打击是他无法接受的,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崩溃哭泣于事无补,只能强行冷静,带人寻找。 于是,众人看到了李安然成熟的一面,他不再是那个到处跟人打架的毛头少年,而是在骤逢变故之际可以撑得起场面的可靠之人。 没看九千岁府在他的把控下半点乱象也不见吗?跟在九千岁屁股后面嚣张跋扈的狗腿子们在李安然面前照样乖顺,不敢有半点不敬。 叫一些恨不得李小寂摔死在崖底的人看了,纷纷起了杀心,九千岁便是非死即残的下场,依然不可小觑,只因他的义子已经成长起来。 在九千岁的扶持下,李安然未必不能完美的接收属于九千岁的权势人脉,成为又一个权臣。 由此,一向与九千岁不和的派系自然得想办法除掉李安然,斩草除根。 但因着这次的事惹怒了皇帝,叫他直接出手,委派亲兵四处搜寻九千岁和六皇子的下落,导致这些人寻不到出手的机会,只得暂时放弃。 暗地里却默默的向佛祖乞求,乞求其助他们一把,推动九千岁的死亡。 想要李小寂死的人很多,想要林越晨死的人也不少,是以,在他俩平安归来后,不知有多少人砸碎了佛像,屁个玩意儿,啥事都实现不了。 李安然却在虔诚的上香,感激佛祖庇护了他最重要的两个人,叫他们都完好无损的回到了他身边。 李小寂并无大碍,只需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元气,林越晨的情况稍微严重些,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向皇帝施展苦肉计。 皇帝果然配合,见过林越晨后,又发了一通脾气,似乎一旦找出幕后之人就能当场活剥了对方似的。 皇家人唱大戏,底下人只得配合,李小寂倒是避开了纷争,老实的窝在府里,带着惊羽玩。 他失踪的那几天着实吓坏了它,一刻看不见他就哼哼唧唧,到处抓挠,为保住兽园和花园,李小寂只得哄孩子似的哄着它。 李安然从林越晨那儿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义父用一个竹球逗弄惊羽的画面,不自觉的露出微笑,靠在回廊的柱子上。 惊羽嗅到李安然的气味,瞬间回头,向他跑了过去,李小寂顺势对上李安然的视线,父子相视一笑。 李安然却忽的眼前一黑,头痛症再次发作,惊羽恰好赶到,直接用身体撑住了突然倒下的少年郎。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李安然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林越晨请出山的那位巫医给他开了两副药方。 一旦头痛症发作,按着药方上说的配制药材熬煮按时服用便可好转,若肯长期坚持服药,头痛症会有根治的希望。 这段时间太忙,李安然一时疏忽了,没有按时服药,是以,这次的发作格外厉害,疼得他要命,却陷入梦境中醒不过来。 且刚从这个梦境脱离,又会很快陷入另一个梦境,不断的受困其中。 纷乱的场景,复杂的人脸,尖锐刺耳的声音,叫他不受控的挣扎起来。 一直在床边照顾他的李小寂瞧着男主痛苦的样子,只得催促下人快些把药送上来,自己则将原身赠与李安然的玉佩拿到他的头上。 李安然从小佩戴这枚通体墨绿的玉佩,玉养人,人养玉,到了现在,玉已经能够替主人挡劫。 是以,玉佩在触碰到李安然额头的那一刻瞬间碎成了两半,而李安然的气色也随之好转了些。 李小寂不由得松口气,刚要把玉佩拿下,给李安然擦擦额头的汗,就被一段隐藏的剧情线大量的灌入识海里,叫他无法挣脱。 仿若亲身经历一般,过完这段剧情线的李小寂神色略微恍惚,只因他发现了一个残忍的真相。 那个声称见到吴国老皇帝死而复生,成为压倒吴国最后一根稻草的孩子竟然是李安然。 尽管先前便有所猜测,但总得事实摆在眼前,才能下论断。 李安然原本叫狗剩,父母是生活在吴国边境的普通百姓,一家三口过着清贫却相对安乐的日子。 只因吴国皇室向来体恤百姓不易,从不增加赋税,也决不允许欺压百姓的情况发生,是以,普通民众在吴国的生活要比他国多一层保障。 吴国皇室长生不老的流言四散开来时,底层百姓是最不屑的,他们的皇帝要真能长生不老才好呢,这样,他们的日子就能毫无变化的安稳下去。 可惜,明眼人都晓得长生不老就是个谎话,要是真的,吴国皇室还能出现那么多短命的皇帝,活活累死在皇位上? 男主一家也是一样的看法,对制造流言的人非常鄙视加厌恶。 却还是叫郑国皇帝动了心,寿元将至带来的恐惧令他变成了瞎子聋子,无视诸多疑点,只为求个可能。 这些到底是上层人物的纷争,男主父母等小老百姓人微言轻,便是有心帮皇室辟谣,也是无力。 而后,有一天,村里来了几个人,靠着贩卖一些小玩具引起孩童们的注意,小狗剩也不例外。 年仅三岁的他被一个小泥人吸引,屁颠屁颠的跟在小贩身后,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和其他孩子一同被装进了木箱里。 第六十七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二十八) 而后,他们被带到一间黑暗的房间里,烛光点亮,有人要他们记住挂在墙上的画像,见人就要说自己看过画像上的人。 不仅如此,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格外点了几幅明显是皇室一家人相处画面的画,要孩子们跟着他辨清画中人的身份。 谁能达到他的要求,谁就能拿着丰厚的赏银回到父母的身边。 可惜,这些孩子都吓坏了,好半天都没记住面具男交代的话,面具男气怒之下便开始杀人,鲜血溅到小狗剩脸上的那一刻,着实吓坏了他。 为着活命,为了回到爹娘身边,小狗剩只得逼迫自己记住面具男说的话,死死的盯着墙上的画,努力辨清。 最后,口齿清晰且伶俐的他被面具男选中,将他带到了另一个地方,那些未能达到要求的孩子全被面具男灭口了。 面具男很满意小狗剩的年龄和与年龄不符的超强记忆力与表达能力,额外指点了他一番。 要他当众表示曾见过一个老伯伯,引起众人注意后,再把画像上的人的特征如实说出来。 小狗剩懵里懵懂的照办了,瞬间引起街上的骚乱,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面具男带走了。 李小寂有上帝视角,看得分明,小狗剩等孩童是随机被人选中,意图通过稚嫩孩童的嘴来“证实”吴国皇室的确藏着长生不老的秘密。 毕竟单纯懵懂话都说不大清楚的孩子怎么可能撒得了谎呢? 来这一手的自然是吴国的敌国,在他们制造的假象下,郑国老皇帝彻底上钩,吴国灭亡,原身被迫沦为丧家之犬。 而间接成为那根致命稻草的小狗剩也没好到哪里去,事成之后,他全村都被灭了口,爹娘亦是尸骨无存。 小狗剩则被面具男重重的摔下地面,本意要摔死他,他却命大的活了下来,更趁着面具男命手下挖坑时,连滚带爬的摔落了悬崖。 万幸的是,他落在了一处密林上,被茂密的枝叶挡住,死里逃生,却因打击过大,加之头部受伤,失去记忆,沦为乞儿。 只记得村里人常对他说的一句话“安然一生”,便以为自己叫安然,是被父母抛弃的。 后在命运的安排下,小安然被原身捡到,原身将他收为义子,取名李安然,千娇万宠的呵护着长大。 “我艹……”理清吴国灭亡真相的李小寂和大奸臣系统同时爆了句粗口,没办法,此时此刻只有脏话能表露他们的心情。 唉,单就男主和原身的这条线来说,原身真的是个大冤种。 这些年,原身凭借着柳国的兵力报了国灭之仇,敌国皇室上下无一幸存,便是底层百姓也难以幸免。 那个随机抓了小男主等孩童制造流言的面具男及一干手下早就死在柳国的铁蹄之下,尸骨无存。 郑国这些年越发的不成气候,随时都有可能沦为柳国的附属国,越是处境艰难,郑国皇室越是内斗厉害,都快把宗族斗得绝后了。 如今,原身要报复的对象,似乎只剩下李安然和柳国了。 李小寂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拧紧眉头的李安然,深吸一口气,正要装作无事发生,徐徐图之,李安然便睁开了眼睛,“义父?” 见状,李小寂和大奸臣系统不免面露期待,快恢复记忆,恢复记忆了就能直接翻脸了! 但李安然这次什么都没记住,只记得自己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但具体的片段却是一个都没能捕捉到。 瞧着李安然茫然的眼神,李小寂有些无奈,现在掐死男主会扣积分吗? 窗外响起的雷声给了李小寂答复,叫他只能尽量用平时的态度对待李安然,直到李安然自主恢复记忆,想起一切,才可断绝关系。 但在那之前,为了方便接下来的计划,李小寂恰到好处的改变了作息,以公事繁忙为由逐渐冷落李安然。 李安然不明所以,却懂事的体贴宽容,义父和阿晨遭受刺杀,肯定会引得皇城局势发生变化,诸事烦乱,义父确实没时间陪他。 而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时刻跟在义父身边,倒不如去阿晨那边,看有没有自己能帮上忙的地方。 就这样,父子俩开始了一天见不到一次面的生活,偏偏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刚把王公子和尚公子等纨绔打发到各地贫困县镇历练的林越晨倒是品出了些味道,意欲探究。 但不巧的是,吉山刺客一案有了新的线索,叫她无暇顾及李家父子的事,只能容后再想。 新的线索指向二皇子,而他确实有着充分的动手理由,叫柳国上下不免将视线放到皇帝身上。 想看皇帝是一如既往的包庇二皇子,还是借着这事肆意打压一番,省得二皇子锋芒太甚,威胁到皇权。 处在漩涡中心的二皇子却是处变不惊,冷静的与傅老先生商议对策。 傅老先生明白这次的事不好轻易过关,便让二皇子忍,忍到不能再忍也必须忍,绝不能给人借题发挥的机会。 听得傅老先生的劝告,二皇子深吸一口气,表示明白了。 接下来,当皇帝想要顺势打压二皇子一番,将他叫进宫当面呵斥时,他一言不发的承受了下来。 见二皇子一声不吭,死活都要寻他错处的皇帝不免胸口一堵,怒道:“你不说话,可是不服?” “父亲训话,做儿子的安静听着乃是本分,何来不服一说?”二皇子微微一笑,做出比方才更恭顺的姿态,一副皇帝尽管骂的样子。 “……”皇帝看着二皇子这样,愤恨之余竟有些欣慰,臭小子长本事了,终于学会了忍气吞声。 但欣慰不过一瞬,皇帝又不受控制的慌乱起来,二皇子如今成熟有手段有地位,若然逼宫,便是自己掌握着兵权,也恐有意外发生。 于是,皇帝决定闭着眼睛定下二皇子的罪名,将他打发到偏远之地,冷个两三年再说,但不等开口,六皇子就来求见了。 被打断的皇帝很是不悦,但想着六皇子是此次事件的主要人物,在场也可做个见证,便命人将她宣进来。 林越晨的到来,无论是皇帝还是二皇子都不认为会是来缓和气氛的,肯定抓住机会定下二皇子的罪名。 于是,在林越晨行礼过后,皇帝略微期待的看着她,希望她能趁机咬死二皇子,手足相残,结下大仇。 两个儿子撕得越厉害,他的帝位越稳固,毕竟他们都需要他的偏向。 第六十八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二十九) 二皇子则是不甘的移开视线,等待着命运的宣判,暗暗发誓,待时机成熟,定要将今日之辱百倍奉还回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林越晨竟然笑着扶起跪在地上的二皇子,温柔而坚定的道:“二皇兄,弟弟相信你与此次事件毫无关系。” 话音刚落,林越晨看向一脸错愕的皇帝,眉目一肃,认真的开口。 “父皇,二皇兄虽存在着一些性格上的瑕疵,但他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断做不出这般暗中派人刺杀的卑鄙行为。” “且儿臣与二皇兄向来关系和睦,并无龃龉,儿臣实在想不明白二皇兄有任何下手的动机。” “是以,儿臣相信二皇兄一定是被人冤枉的,还请父皇明鉴,早日找出真凶,莫要冤了好人,叫那起子小人逍遥法外!” 林越晨说着,不动声色的在二皇子手心抓了一下,希望他聪明点,及时领会到她的用意。 二皇子果然秒懂,当即感动不已的双手握住林越晨,哽咽着道:“六皇弟,想不到你竟如此相信我!” “你我乃是手足至亲,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不信你,又能信谁?”林越晨亦是眼眶含泪的道。 “我的好弟弟,过往的一切是哥哥的不是,你放心,从今往后,哥哥疼你!”二皇子也红了眼睛,一副恨不得为林越晨掏心掏肺的样子。 林越晨点点头,反手握紧二皇子,道:“好哥哥,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只要你我携手并进,定能替父皇分忧,为社稷民生出力。” 两人兄友弟恭的画面,着实气坏了皇帝,也叫他恶心到家了,搁谁面前演戏呢,以为他不知道两人私下都想捅死对方吗? 但此情此景,皇帝说不出别的话,只能装作备受感动的样子,上前一把将二皇子和林越晨搂住,道:“父亲很开心你们能兄弟齐心!” “放眼天下,谁家父子能似你我这般和睦,将来见了列祖列宗,父皇也能有一二颜面,不坠先祖之名了。” “都是父皇教的好!”二皇子和林越晨异口同声的道,端的是默契。 且一个比一个眼神真诚,感情真挚,浑身上下愣是找不到半点作伪之处。 皇帝嘴角一抽,收回手,装作擦泪的样子,示意二皇子和林越晨退下,他会派人继续彻查真相,绝不放过那个意图挑起皇室手足相残悲剧的人。 二皇子和林越晨乖顺的领命,手拉着手退下,从背影看,当真是一对亲密无间,彼此信任的好兄弟。 “……”见状,皇帝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懒得了,反正都是脏话。 走出皇宫的那一刻,一路走来,你不放手,我不甩开,一派好兄弟样的二皇子和林越晨依依不舍的话别。 “弟弟,今天多谢你替哥哥作保,哥哥记在心底,来日必会报答你。”二皇子吸吸鼻子,轻声道。 “二皇兄何须客气?倘若真的想谢我,便去何芳楼买些鸳鸯糕送到我府上,我最近喜欢吃。”林越晨笑得真诚,好像真的只需要这点谢礼。 二皇子轻点下巴,表示他马上派人去买,林越晨又和他客套了几句,就先行告辞了。 转过身的那一刻,林越晨依旧笑着,二皇子却沉默下来,一言不发的走向自己的马车。 坐进马车后,二皇子拼命的用帕子擦拭手心,一阵恶寒的道:“恶心死了,谁跟他好兄弟?” 林越晨要淡定些,将双手放进泡着花瓣的水里,说出的话却也是满满的嫌弃,“他个爷爷,恶心死我了!” 但不管私下如何反胃,明面上,二皇子和林越晨都是借着刺杀一事解开心结化干戈为玉帛的好哥们样。 看得满朝文武惊讶不已,二皇子一派和六皇子一派则是各种尴尬,前天还撕得你死我活,这会儿却好上了,叫他们之间该如何相处啊? 纠结一番,两派只能尴尬的保持一定距离,彼此客客气气,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位殿下又撕起来了。 傅老先生得知林越晨做的事及二皇子的配合后,不禁大笑起来,边笑边赞林越晨是个妙人,但又很快冷下脸。 二皇子夺位之路上最大的障碍定是林越晨,得想个办法打压一二。 但林越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时刻防备着,不给他人反扑的机会。 真正指使刺客刺杀林越晨的幕后之人此刻却是焦虑万分,急欲脱身。 暗潮涌动之际,在林越晨和二皇子出色的表演下,皇帝只得继续给刑部施压,李小寂瞅准时机派人暗中助推了一把。 最后,有活口承受不住严刑拷打,供出了四皇子。 顺着这条线,相关人员在经过一番搜查取证后,获得了足够多的人证物证,便是四皇子咬死不认也于事无补。 真相摆到皇帝面前的那一刹,叫他吃了一惊,只因四皇子是几位成年皇子中性情最温和的,喜好诗画,偶有争锋也是温温柔柔。 因此,皇帝一早便给四皇子选好了封号和封地,将来做个富贵闲王,安乐一生也就是了。 相信只要四皇子一如既往的安分守己,新帝为彰显仁爱之心,稳固民心,定能容得下他。 不曾想,四皇子私下竟然养了那么多死士,若非这次暴露了,这些死士将来极有可能用来逼宫夺位,甚至弑父。 细思极恐的皇帝一怒之下夺了四皇子的皇室身份,将他一家赶到荒凉之地,是死是活全看他们自己的命数。 若非皇帝打算留一手,将四皇子交给未来帝王杀鸡儆猴,只怕都能下令将之剥皮拆骨了。 由此,满朝文武无敢求情,四皇子一派更是夹着尾巴做人,生怕皇帝想起他们来,有聪明的直接申请外调到环境最艰苦的地方。 不聪明的则转投其他皇子名下,继续争取那一丝丝从龙之功的可能。 沦为庶人的前四皇子一家狼狈的离开皇城后,在李小寂的暗示下,余怒未消的皇帝来不及清理四皇子一派,便将目光放到了其他皇子身上。 为平衡局势,一番衡量之下,皇帝决定扶持五皇子和八皇子。 林越晨不愿意和二皇子打擂台是吗?呵,皇帝又不止她一个儿子,还能想不到办法逼得这些儿子你死我活? 但令皇帝气怒的是,五皇子阳奉阴违,从不肯正面和林越晨二皇子对上,一有空不是抱着孩子晒太阳,便是和恢复健康的正妃游湖泛舟。 八皇子空有野心没有能力,蠢得令人想笑,办的那些事叫皇帝都没眼看,只能放弃他。 兜兜转转,到了最后,还是只有林越晨和二皇子拿得出手,尽管明面上他们相处和睦,但无论实力还是手段,两人注定是彼此最强的对手。 第六十九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三十) 皇帝只能再想办法,将目光放在那些年幼的皇子身上,李小寂有意奉承,说反正皇帝可以活到一百岁,现在再从头教一个皇子也不难。 柳国的未来如何左右皇帝说了算,相信素来孝顺纯真的二皇子和六皇子是不会有什么不满的。 得李小寂提醒,皇帝下了决心,当真选了一个才五岁的皇子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令接收到信号的文武百官十分无语。 晓得这事背后是李小寂推动的后,一些人不免怀疑他想效仿他国曾出现的挟持幼主把控朝政的现象。 想到这种可能,不少人开始慌了,尤其是二皇子一派,他们努力这么久可不是为了给九千岁做垫脚石的。 于是,这些人有意识的散播流言,直把李小寂塑造成一只野心勃勃的豺狼,反正他本来也是。 皇城上下的声音那么嘈杂,皇帝自然有所耳闻,清楚李小寂和林越晨关系密切的他不免起了疑心。 李小寂一方面跟林越晨交好,一方面又支持自己再扶持一个小皇子,莫非打着两手准备的主意? 尽管皇帝不把身为阉人的李小寂放在眼里,但还是将人召进宫试探了一番,看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奴才哪敢做什么?奴才一个没了根的人,除了一心为陛下效忠,想陛下所想,急陛下所急外,可没有别的心思。”李小寂乖顺的道。 皇帝眯眼,仔细打量着李小寂的脸,李小寂不闪不避,任由对方像是看贼一般的看他。 看着看着,皇帝不由自主的走神了,像是在透过李小寂看一位故人,喃喃道:“宁儿,你可会怪我?” 李小寂没说话,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直到皇帝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命他退后些,他才后退三步,低眉顺眼的垂手而立。 皇帝肃着眉,再次问道:“你左右逢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朕给你的还不够多么,叫你不知满足的将手插向柳国的未来。” “陛下可想听奴才说句真心话?”李小寂眼珠一转,选择示弱,轻叹一声,半跪在地。 “说。”皇帝看着像是整个泄了气一般的李小寂,点了点头。 李小寂深吸一口气,道:“奴才想活下去呀,死很难,活更难,但奴才想活,想活得更长久些,毕竟李家只剩奴才一人了。” “……”皇帝一愣,一时间竟无言以对,甚至有些不敢对上李小寂温柔而悲伤的视线。 半晌,皇帝摆摆手,选择揭过这一茬,想活没错,反正在他的把控下,李小寂也翻不了天,且随便蹦跶。 蹦跶得越欢,越是能成为自己掌控朝政的一把最好用的利刃。 待李小寂退下,看着他的背影,白雪早已染上发梢的皇帝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现在想想,当时确实不该那么对一个国破家亡的孩子。 可他实在太想宁儿了,宁儿的笑,宁儿的活泼,宁儿的体贴,宁儿的一切一切,想到了极致,人也就疯魔了。 此时此刻,皇帝或许真的流露出了几分真情,但他很快又在别的温柔乡里沉迷,记不起宁儿是谁了。 你道何为情深,何为真情,不过笑话,无需沉迷。 走出皇宫的那一刻,李小寂回头看了一眼,明白时间不多了,便火速派人拿着他的兵符重新调整皇宫和皇城内外的兵力部署。 之前他也命人做过几次调整,都是为了更好的护卫皇宫和皇城的安全,是以,这次的动作没能引起众人的重视。 林越晨却蹙起了眉头,父皇虽看着精神饱满,绝对能长命百岁,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李小寂说会扶持她坐上皇位,可她的内心始终无法完全信任对方,在这般寻常的时刻,既无内患,也无外忧,频繁的调整兵力部署又是意欲何为? 正巧李安然来找她,林越晨便有意识的套话,谁料李安然表示他很久没和李小寂坐下来聊过了,义父诸事繁忙,他也不好过问太多。 “怎么,可是有什么话想托我转告义父?”李安然眨眨眼,看着眉头紧锁的林越晨。 “没,我就是觉得九千岁似乎忙得过头了。”林越晨一笑,借着倒茶的机会转移了话题。 两人聊得正好,便有下人来报,神色古怪的说有位贵客突然到访,还请林越晨移步,看要如何处理。 林越晨起身,叮嘱李安然在这里等一会儿,她去看看什么情况,李安然没有纠缠,摆摆手,让她尽管去忙。 结果,林越晨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被他的装扮惊得目瞪口呆,说话都结巴了,“五皇兄,你,你这是干什么?” “怎么,我就不能扮成女人了?”男扮女装的五皇子无视林越晨惊悚的视线,左右看了看,像是有很紧急的事跟她说。 林越晨回过神,命左右退下,为了更方便谈话,确保无人偷听,便将五皇子带到了前院左侧的小花园里。 五皇子许是真的急,才刚站定便将一封信塞到林越晨手里,道:“等我走了,你再打开,看完,希望你不要太惊讶。” “五皇兄,你……”林越晨收好信,仍是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五皇子,五皇子却是一叹,道:“我想平安的远走高飞,你可有什么良策?” “呃……”林越晨被五皇子的异常举动弄懵了,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断腿或是毁容选一个,身有残疾者无力竞争皇位,不成威胁,自然平安。” 闻言,五皇子眼睛瞬间睁大,咬咬牙,匆匆的拍了拍林越晨的肩膀,转身就走,看样子像是真的采纳了她的提议。 后知后觉的林越晨想追,却是追不上了,五皇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急成这个样子。 摇摇头,林越晨恢复冷静,想着五皇子应该不会那么冲动,便打开了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却叫她瞬间白了脸色。 “若是真的,父皇的心该有多狠啊!”林越晨不自觉的将信抓紧,想起五皇子方才的表现,信了信中内容的大半。 但她不会草率行事,而是当即派人根据信中提供的线索前去查证,确定真伪之后再来做出应对。 当天夜里,五皇子和正妃说了他的脱身之策,却见正妃沉默不语,不免焦急道:“薇儿,时间紧急,可容不得你我拖延行事。” 话音未落,正妃为难的起身,走到角落里拿起她最钟爱的铁棍,歉意道:“殿下,为了咱们一家人的未来,委屈你了!” 五皇子眨眨眼,瞬间反应过来,配合的拿过枕头,默默的用牙咬住。 第七十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三十一) 同一时刻,二皇子听到了一个令他振奋的消息,妻子怀孕了,两人求子多年,一直到现在才得偿所愿。 这个孩子的出生将给皇城局势带来巨大的变化,因为无论男女都是二皇子与妻子生育能力没问题的表现。 有了这一个,自然会有下一个,后继不愁,争夺储君之位的时候,二皇子将更有把握,谁叫六皇子仍未成婚,不见子嗣呢? 但不等二皇子向外报喜,便听得五皇子意外摔断腿的消息,经由素来给五皇子府请平安脉的太医诊断,五皇子怕是会落下跛脚的毛病。 时机不对,二皇子只得将喜意藏在心底,带着随从去看一眼五皇子,探究一下断腿的真相。 五皇子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眼泪一颗颗的往下落,疼死他了,薇儿下手真是够狠的! 林越晨听得消息,不由得嘴角一抽,五皇兄为了活命也是够拼的,但这不失为一个聪明的选择,现在退走,总能保家人一个平安。 于是,在各位皇子公主为表关心陆陆续续的看望过五皇子后,五皇子适时的向皇帝提出请求,直言因跛脚一事太过打击,只想携家人远离皇城。 先前气愤五皇子阳奉阴违的皇帝见儿子遭此横祸,不免有些心疼,竟大方的封了五皇子为“宁王”,赐了他一个还算富饶的封地。 希望宁王能够安稳的度过下半生,没事就不要回来了。 目的达成,新鲜出炉的宁王当即携妻儿向封地出发,什么皇储之争,什么帝王心术都滚一边去吧,他不玩了! 打发完宁王,皇帝正想休息一下,却听埋在二皇子府的眼线来报,说二皇子妃怀孕了。 不等皇帝做出应对,便见二皇子难掩喜气的跑来给他报喜,“父皇,儿臣要当爹了!” 见此,皇帝灿烂一笑,乐呵呵的赏了一大堆东西助儿媳妇养胎,言明只要她能平安生下孩子,无论性别,必重重有赏。 “这段时间你且把手头的事放一放,多留点时间陪你媳妇,记住了?” 二皇子点头,瞧着皇帝的反应,不免更为开心,消息传遍皇城上下之际,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可不管心里是什么想法,明面上众人都得追随皇帝的脚步,奉承二皇子。 一时间,二皇子府门庭若市,前来拜访的人数不胜数,送来的贺礼更是差点挤爆府里的三个库房。 二皇子哪也不去了,就在府里守着正妃,期待他们第一个孩子的降生。 林越晨心绪复杂的前来送礼祝贺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二皇子小心的搀扶着正妃在花园里散步的画面,端的是一派温馨。 “二皇兄,二皇嫂,恭喜恭喜!”林越晨大步上前,在还有五步靠近夫妻二人的时候站定,恭敬的行礼。 人逢喜事精神爽,二皇子难得的对林越晨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同喜同喜,六皇弟你也年纪不小了,可要抓紧些呀。” “嘿嘿,弟弟不急,遇不到合心意的人娶了也是烦恼,若能像二皇兄和二皇嫂这般夫妻同心,琴瑟和鸣,弟弟等再久都愿意。” 林越晨又摆出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得二皇子和正妃一脸无奈。 此次,林越晨送来的贺礼是一座送子观音像,据说曾在柳国皇寺接受过一千天的香火熏陶,有它坐镇,定能保佑二皇子妃平安分娩。 看着这份明显出于诚意的礼物,二皇子不免有些动容,温和的看了一眼林越晨,道:“六皇弟,你有心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二皇兄和二皇嫂喜欢这份礼物,便是我的荣幸了。”林越晨说着,又命人递上一个木匣。 里面装着好几个样式不同的长命锁,只看二皇子妃喜欢哪一个便拿哪一个给出生后的孩子戴上。 先送子观音,再长命锁,二皇子夫妻看林越晨的眼神越发欣喜,三人气氛和睦的交流了一会儿,林越晨便告辞了。 看着林越晨的背影,二皇子妃轻叹一声,转头看向夫君的侧脸,道:“殿下,六皇弟送来的礼物可要……” “留着吧,算他有心,只当为咱们的孩子多添一分庇护。”二皇子笑着摸摸妻子的头,道。 怀孕以来,二皇子妃的吃穿用度全部要经过二皇子的手,谨防有人暗害她腹中的胎儿。 不管谁送来的贺礼,二皇子夫妻要么束之高阁,要么放到库房里积灰,不曾有过触碰,除了皇帝赐下的礼物。 但林越晨的送子观音着实送到了二皇子的心里,想着六皇弟也不会那么蠢,亲自带着毒物上门,便放心的将送子观音像摆到了正妃的寝室里。 而在柳国上下的注意力集中在二皇子妃的肚皮上时,高云游学归来,见过家人,休息调整一番,便去求见李小寂了。 李小寂不打算见她,派管家传话,提点她去见林越晨,收到信号的高云没有犹豫,转身就去求见林越晨。 早有准备的林越晨亲自出门迎接高云,两位有着相同际遇的奇女子真正意义上的会面了。 可惜,高云不知林越晨的身份秘密,且初次见面,自然不会毫无保留的交心,言谈举止间总透着一丝戒备。 林越晨看出高云的防备,却是毫不在意,没点警觉性的话,高云又怎能走到这一步? 这次会面算是两人关系的开始,之后,在林越晨的主动下,高云和她的来往越发密切。 溪美和巧吟看在眼里,却是半点都不嫉妒,还调笑着林越晨何时把高云娶进门,她们打马吊正缺人呢。 林越晨好笑的道:“你们怎么比我还急?高云是个好姑娘,本殿下可不能唐突了她,与她交往,不过是欣赏她的才华。” “才华什么的,我们不懂,我们只知道殿下再不成亲的话,可就要被人左右婚事咯!”巧吟凑到林越晨耳边小声的道。 “放心,我自有分寸。”林越晨说着便要离开,打算去找李小寂商议正事,却听巧吟追了一句,“那殿下可要抓紧些,别叫我和溪美干等着。” 林越晨摇头失笑,明白这段时间闷着她们了,可她也不能凭空变个人出来,且她的状态怎么能娶妻呢,那不是祸害人么? 尽管秘药能够让她呈现男儿状态,但假象始终是假象,做不了真,没有的东西纵是能变出来,也无法…… 等等,没有的东西能够变出来?林越晨的脑子瞬间闪过一道灵光,若真如她想的那般,秘药的作用可就大了去了! 想着,林越晨竟有些兴奋,带着满满的希望去找李小寂。 第七十一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三十二) 林越晨到达九千岁府的时候,李小寂又完成了一次皇宫和皇城内外的兵力调整,但此番调整却像是调回了最初的模样,并无多大变化。 见此,林越晨激动的心情立马冷静下来,提着戒备之心,想弄清楚李小寂到底要做什么。 李小寂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领着林越晨到花园里的凉亭坐下,待下人摆好茶水点心,安静退下,这才缓缓开口。 “六殿下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确保你能够顺利登上皇位,你且等着,不出半年,定有人沉不住气,逼宫夺位。” 闻言,林越晨心中一惊,想起前段时间收到的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脱口道:“大皇兄坐不住了?” 李小寂点点头又摇摇头,补充道:“不单单大皇子,三皇子也是蠢蠢欲动,他们可不会甘心一辈子窝在破封地里憋屈的活着。” “消息可靠吗?”林越晨蹙眉,脑子飞速运转起来,大皇子的封地靠近王公子本家所在之地,或许她可以写信一封,请王氏族人加强监视。 至于三皇子,尚公子的姑父恰有一个心腹在三皇子封地附近驻扎,可写信给对方,托他观察一二。 大皇子和三皇子不动还好,一动,便给了她将计就计的机会。 以极快速度想好对策的林越晨微松口气,看向李小寂,对上她的视线,李小寂点头道:“消息当然可靠,毕竟这可是我的人拼死探来的。” “我明白这段时间的兵力调整引得殿下烦忧,但不做足准备,如何请君入瓮,借刀杀人?” 听得这话,林越晨先是一愣,再是一笑,整个放松了些,晓得李小寂把着消息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了。 看来,她不仅不该阻挠大皇子和三皇子,还得暗中助力一把,确保便是他们临时反悔也已无路可退。 一眨眼,林越晨就想好该如何写信给王氏一族和严将军了。 瞧着林越晨的反应,李小寂给她倒了杯茶,道:“看来,殿下已心中有数,那么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您最好都不要管。” “夺位之路虽不计手段,只论胜负,但这弑父的罪名一旦背上,可就千古流传,骂名难摘了。” “与其自己沾惹,不如让别人背负,一身清爽的登上至高之位。” 林越晨略微感动,在她走出三步的时候,李小寂却早早的替她想了十步,不愿让她担上弑父的罪名。 如此这般,可是真心在为她考虑? 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林越晨想了想,决定先试探一番,看李小寂这个近身伺候皇帝的人可有察觉到什么,再考虑该不该把五皇子的信说给他听。 是以,林越晨忽的转移话题,道:“依你之见,二皇子妃腹中的胎儿可能平安诞生?” 李小寂一愣,想起自己无意中听到的皇帝与太医院首之间的对话,没有回答,林越晨却懂了,有些气愤,更多的却是了然中带有的一丝无奈。 “父皇当真心狠,为着带不到地下去的皇位连未出生的孩子也要算计。” 说罢,林越晨站起身凑到李小寂身边低声将五皇子的人于机缘巧合之下发现的真相说了出来。 二皇子与二皇子妃之所以求子艰难,却是皇帝暗中搞的鬼,他不想让二皇子过早的拥有嫡子,便命人给夫妻二人下药。 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所谓的平衡之道,二皇子地位太高,早晚有一天会威胁到皇帝的统治。 他一方面宠爱这个儿子,一方面却又百般忌惮,为着皇位的稳固,便选择在子嗣方面下手。 二皇子一直没有嫡子的话,便是身份资质能力都具备成为储君的资格,也难免被人诟病。 如此,皇帝便可进退有度,待时机成熟时,再赐给二皇子拥有嫡子的机会,起码在他死前,一切均可处在他的控制中。 可惜,林越晨的横空出世打乱了皇帝的计划,加之诸事烦乱,二皇子妃有段时间没喝太医院首开的温补汤药了,便意外怀上了身孕。 五皇子的人探到真相的过程略有些戏剧性,却是太医院首最近宠爱的一个小妾与五皇子的一个手下有亲戚关系。 太医院首一次醉酒时没把住口风,向小妾透出了点信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妾记在心底,转头就告诉了自己的表哥。 而后,表哥顺着线索往下一查,当即变了脸色,马不停蹄的将事情告诉给五皇子,五皇子不敢相信,只得先派人暗中查证。 待证据摆在眼前,也就有了五皇子急匆匆男扮女装跑到林越晨府上送信的事发生。 也是看清了皇帝的心,五皇子才狠心断腿携妻儿远离纷争,他什么都不敢要了,只想一家人幸福和乐的生活在一起。 至于为什么将真相递到林越晨面前,而不是事件主人二皇子,大概是因为五皇子信不过二皇子吧,毕竟林越晨处事要比二皇子冷静。 相比说完真相林越晨一脸复杂的表现,李小寂要冷漠多了,“原来如此,怪不得陛下要命太医院首想办法落了二皇子妃腹中的胎儿。” “……”林越晨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挣扎了一会儿,却只能选择沉默。 “六殿下若是不忍心,可给二皇子夫妇一点提示,若他们聪明,自会警觉,若辨不清人心,就自认倒霉吧!” 李小寂看出林越晨的良知正在备受煎熬,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林越晨点点头,道:“我自有分寸,或许可以利用这件事与二皇兄短暂的联手,避免他阻碍大皇兄和三皇兄的进程。” 见女主这么快便想出顺势而为又能加以利用的对策,李小寂不免笑了,轻声道:“那我便拭目以待,看殿下能否抓准时机。” 这天的谈话过后,林越晨私下写了几封信,命手下传递到相应人员的手里,又派随她从南疆回来的人用特殊渠道联系巫十三军。 做完这些,林越晨再次约见高云,详谈了一个时辰,高云神色莫名的离开了茶楼,转过身,林越晨又派人去给荆三郎送信。 见过荆三郎,以许诺将来会让何媛兰生活得更无拘无束且能实现其心中抱负为条件,争取到了这位文弱书生的支持。 别小看荆三郎的能耐,他可是皇城读书人中地位数一数二的,娶了何媛兰之后,更是被一帮书生视为强者。 “请君入瓮么?很好!”林越晨微微一笑,凡事多做二手准备,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大奸臣系统看着投屏里的一幕幕,再看李小寂毫不在意的样子,默默的为他捏了把汗,你是老实走剧情了,可主角要做的绝对会吓你一跳。 第七十二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三十三) 为庆祝二皇子妃的身孕满了三月,胎像稳固,皇帝特意命人在御花园设了家宴,李小寂随侍在侧。 皇后一如往常的端着,反正是个摆设,安安静静坐好就是了,女儿最近似乎在忙什么事,她不清楚,却也不想了解。 论头脑她不及女儿聪明,安分待着,不添乱,就是对女儿最大的帮助了。 出席家宴的人都明白今天的绝对主角是二皇子夫妻,且从开始到最后,皇帝的视线一直集中在他们身上从未离开过,尤其是二皇子妃。 察言观色的众人当然晓得摆正自己的位置,没人会和二皇子夫妇争锋,要么曲意奉承,要么微笑示好。 谈笑间,皇帝的赏赐如流水一般赐下,二皇子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却叫二皇子妃莫名的感到不安。 虽然皇帝的心一直是偏向二皇子的,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也足够让人认清皇家无父子的事实了。 便是因着她怀孕,皇帝开心皇室开枝散叶,但这未免太过了些,总觉得皇帝看重她是做给人看得。 二皇子可不知道妻子心内的纠结,即便有傅老先生从旁指点,劝他不要得意忘形,放松警惕,但多年被偏爱的经历仍是叫他飘了。 以为皇帝之前的种种打压仅是介怀他至今没有嫡子,如今正妃有了,皇帝看到了希望,也就不再吝啬宠爱,鼓励他和正妃再接再厉。 这个孩子来得太是时候,不仅父皇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前年生病一直到现在都没好的舅舅乐国公也恢复了点精神。 假以时日,舅舅定能重回康健状态,和傅老先生一同辅助他夺位。 越想越开心的二皇子忍不住握住妻子的手,这些年辛苦她了,而他们的努力终将得到回报。 林越晨默不作声的看着二皇子笑开花,视线扫过面露忧愁的二皇子妃,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看这样子,二皇嫂的头脑要比二皇兄清醒些,那她要如何提醒二皇嫂,既不引起皇帝的怀疑,又不会引来二皇兄的抗拒? 许是察觉到林越晨的视线,二皇子妃看了过来,视线相对的那一刻,二皇子妃心内的忧虑更深了。 直觉告诉她,林越晨或许知道些什么,为防万一,当找个机会私下与之详谈一番。 待这场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人忧心忡忡急欲寻找真相,有人被昔日美好遮住眼迷迷糊糊的宴席散去,皇帝也喝醉了。 李小寂本要搀扶他,但他却摇摇晃晃的抓住了皇后的手,皇后不免意外,却没有拒绝,而是顺势扶住皇帝。 众人见状,以为皇帝又在施展平衡之道,大力赏赐二皇子夫妇之后,总要给六皇子添点资本。 中宫得幸,便是六皇子最好的资本了。 但走到一半,皇帝似乎恢复了些清醒,发现扶着自己的人是皇后时,直接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皇后早已习惯皇帝的喜怒无常,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前往自己的寝宫。 林越晨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有心动怒,却又无力,毕竟在登位之前,任何气都得受着,想为母后讨回公道,须得大权在握再行计较。 转过身,林越晨和李小寂眼神交流了一会儿,便领着随从出宫,不料竟巧合的在宫门口碰到了二皇子夫妻。 看着二皇兄沉浸在幸福中的样子,林越晨轻叹一声,决定先给对方提个醒,便悄悄的凑近。 见林越晨凑过来,二皇子笑容一敛,瞬间严肃起来,只因她这个表现不像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他。 凑到二皇子耳边,林越晨小声的说道:“二皇兄,这段时间且牢牢看着二皇嫂,无论如何,不要离开她的身侧。” “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二皇兄若不想抱憾终身,且敏感谨慎些。” 闻言,二皇子蹙眉,但在林越晨的眼神示意下,立马换了副面孔,笑容灿烂的点头,仿佛林越晨只是在祝贺他而已。 同样听到话的二皇子妃心中一紧,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有人要害她和她腹中的胎儿。 但会是谁呢?大皇子三皇子远在天边,四皇子沦为庶人,五皇子携家人远走高飞,剩下的皇子皆不成气候。 算起来,最有动机和动手能力的当是林越晨,但若真的是林越晨,又为何出言警告,是欲盖弥彰,还是真心提醒? 忽然,二皇子妃想起自己爆出喜讯后皇帝的种种表现,再看林越晨复杂的眉眼,脑子灵光一闪,不由得一阵胆寒。 若真如她猜的那般,她和孩子可还有一丝丝活命的机会? 坐进马车,二皇子看着面色惨白的妻子,以为她被林越晨的话吓到了,不免心疼的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我一定护住你和孩子!” 二皇子妃点点头,她自是相信自己的夫君,但人心难测,谁知道他们身边藏着多少别有用心之人派来的眼线? 且若告诉二皇子她心中的猜测,他又会是怎样的反应?相信她这个妻子,还是相信他的父亲? 二皇子妃有孕,引得龙颜大悦的消息传到大皇子和三皇子耳边时,叫两人不约而同的嗤笑一声。 同样嫉妒二皇子在皇帝心中地位的大皇子和三皇子笑过之后却是难言的愤恨,二皇子妃多年一孕就把皇帝乐得不要不要的。 他们妻妾成群,前后为皇室诞下了那么多皇孙,却只得皇帝冷淡相待,何其不公也? 但愤恨过后,大皇子和三皇子又分别冷静下来,存着逼宫夺位心思的两人倒是很有行动力,当即便去检查封地上的私兵的训练情况。 比起三皇子一心杀回皇城的激愤,大皇子要显得冷静些,只因他猜测皇帝很快就会召回他和三皇弟。 林越晨已成气候,二皇子将得嫡子,两人势大,谁也压不过谁,被皇帝养在身边的小娃娃终究年幼,不被人看在眼里。 若想破解林越晨和二皇子之间相互制衡,彼此支撑的局面,皇帝必得从其他成年儿子身上做文章。 一个儿子不够,便两个儿子,算来算去,他和三皇弟都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大皇子一边练兵,一边默默等待皇帝的召唤,暗暗发誓再入皇城的那一天,定是他复仇雪恨的最佳时机。 就在二皇子妃私下寻傅老先生,希望借由对方的力量查探真相,警醒二皇子时,皇帝忽然下诏,召回大皇子和三皇子。 说是他五十岁寿辰将至,想要一家团聚,便给了两位皇子恩典。 第七十三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三十四) 旨意一出,瞬间引得柳国上下热议,早有猜测的大皇子不意外的笑了。 三皇子则有种瞌睡碰到枕头的爽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却是父皇亲自送来的,若不抓住,岂非不孝? 心思各异,目的一致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当即收拾一番,带着内藏乾坤的庆寿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皇城出发。 得林越晨授意的王氏一族和严将军无视了两位皇子的诸多可疑之处,甚至暗中助了他们一把,确保他们能够顺利到达皇城。 正苦苦挣扎的前四皇子林越疾收到消息,却是一笑,大皇兄和三皇兄这次进京定能给父皇一个大惊喜。 提前丧失看戏资格的林越疾只能默默诅咒林氏一族死伤惨重,无后而亡,如此,他才能痛快。 “阿嚏——”抱着儿子玩闹的宁王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不在意的继续哄儿子笑。 宁王妃站在一边,满足的看着夫君和孩子,二皇子夫妇备受宠爱如何,大皇子和三皇子得以返回皇城,只有自己一家受到冷落又如何? 什么都比不上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活着,她只庆幸夫君悬崖勒马,及时回头,没有继续沉迷于争权夺利中。 “啊呀,薇儿,儿子又尿了我一身!”宁王的叫声响起,令宁王妃哭笑不得,带着奶嬷上前预备收拾一二,却被宁王偷亲了一口,惹得她红了脸。 大皇子和三皇子进京一事,自然引得二皇子关注,但眼下的他却无暇顾及,只因傅老先生和二皇子妃竟然对他说父皇要害他的孩子。 这怎么可能呢?父皇便是老了疑心加重,死活不肯放权,生怕他这个儿子早早的篡位,但他们依然是父子。 他可是父皇一点点带大的,感情深厚,不比他人,父皇便是再狠再毒,也断做不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 于是,二皇子严厉呵斥了二皇子妃,认为她是孕中多思,想岔了。 二皇子的反应在二皇子妃的意料之内,也理解他会这么生气的原因,但她必须让他认清事实。 形势危急,若他们夫妻无法同心同力,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尤其是她和孩子。 在二皇子妃的示意下,傅老先生将他的人调查到的真相摆在了二皇子面前,道:“还请二殿下息怒,冷静的看完这些证据。” 二皇子蹙眉,依着对傅老先生的尊重,便是觉得荒谬,却还是耐着性子看完了。 待二皇子看完全部,傅老先生当即将这些口供扔到了一旁的火盆里燃烧干净,不留任何痕迹。 五皇子在获知二皇子无子的真相时,也是这般做的。 不但命人将证据搜集好,更派手下助太医院首的小妾假死脱身,灌了知情人哑药,给了他们一笔钱,要他们走得越远越好。 之后,五皇子用左手写字,将真相浓缩在一封信里,亲自交到林越晨手里,相信林越晨不会蠢到留着信做隐患。 等五皇子成了宁王,一家人打定主意死也不回皇城,安分的窝在封地,自然算是安全脱身了。 林越晨更小心,从头到尾都没有点明是皇帝在背后谋划一切,只做引导,又在二皇子妃起疑,求傅老先生查明真相的时候,派人暗中助推了一把。 宁王和林越晨尚且如此,以为在傅老先生的教导下完全不一样了的二皇子会比两人更果断决绝,奈何二皇子依旧贪恋那点父子亲情。 是以,在二皇子妃和傅老先生面露期待的看向二皇子时,二皇子怒了,“简直一派胡言,凭着几个不知身份来历的人的口供就能定下如此罪名么?” “……”二皇子妃胸口一堵,陛下做的事不算天衣无缝,二皇子只需细细思量一番,定能发现蛛丝马迹,为何他却这般执拗? 傅老先生则表明人证物证俱在,只是被他放在了另一个地方,还请二皇子制造机会跟他出去。 乐国公那边暂且瞒着,对方病情加重,昏昏糊糊的,不好理事。 二皇子却本能的抗拒,或许他也反应过来了,但仅剩的侥幸之心叫他不愿意去求证,去触碰那对他来说过于残忍的事实。 二皇子的反应令二皇子妃伤心之下不慎动了胎气,引得众人一阵慌乱。 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知二皇子在自家府邸的后花园里将二皇子妃气得动了胎气,须得卧床养胎到生,不然,恐有流产的风险。 为着这事,皇帝将二皇子召进宫怒骂了一通,二皇子许是怒气下头,被皇帝一番斥责后,也是后悔不已,预备回去就向妻子道歉。 皇帝却不许他再见二皇子妃,省得他没轻没重又气到二皇子妃,伤及其腹中的皇嗣。 二皇子不满,说妻子遭了这一劫,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怎么可以不陪在她身边? 但皇帝主意已定,派人将二皇子软禁在宫里,又派了两个太医专门负责二皇子妃的身孕,务必要保护好皇嗣,不得有失。 就这样,二皇子只是和二皇子妃吵了个架,两人就被迫分开,连面也见不到,旁人看了,只以为皇帝紧张未出世的皇孙。 晓得内情的人却是一阵冷笑,皇帝想得倒是挺美,把着二皇子的嫡子,再把大皇子三皇子召回来搅乱局势。 却不知他召回来的不是两个儿子,而是两头已然丧失理智的豺狼。 眨眼间就被困在宫里出不去的二皇子终于冷静下来,想起妻子无助的眼泪,傅老先生失望的眼神,以及皇帝将他关起来时的窃喜。 便是再不愿意,也必须认清真相了,他的父皇当真心狠手辣,把着皇位不放不说,还要害得他没有嫡出的孩子。 顺利达成目的的皇帝回过神来,想弄清楚二皇子和二皇子妃争吵的原因,直觉告诉他,或许夫妻俩知道什么了。 但因两人吵架时只有傅老先生在场,又处在四周开阔的花园里,眼线无法探听,想从傅老先生身上下手,对方又被气病了,直接卧床不起。 二皇子夫妻更是闭口不谈,便不好试探过多,省得引起怀疑,无可奈何的,夫妻俩吵架的原因成了秘密。 二皇子府,正妃居住的东篱院内,两个太医正万分惊恐的看着二皇子妃,只因她将发簪抵在了肚子上。 “我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但不管你们原来是如何想如何做的,进了这里,就得听从我的吩咐。” “不然,我立刻杀了腹中孩子,再以死拖你们个全族落罪,叫尔等九族皆给我陪葬!” 两个太医被二皇子妃的决然与疯狂吓到了,只得跪地求饶,他们也是逼不得已,若不按着皇帝的意思办,他们全族都会死。 第七十四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三十五) 原本这事落不到他们头上,奈何太医院首前些天因妻妾争宠,阻止双方吵架时不慎摔下楼梯,头着地当场身亡。 没了太医院首,皇帝自要重新选人,一番衡量下,张太医和辛太医就成了倒霉蛋。 看着张太医和辛太医惶恐难安的样子,二皇子妃深吸一口气,道:“他要你们如何对我?” 张太医和辛太医对视一眼,由辛太医开口回道:“于茶水中下药,一天一点,母体会逐渐使不上力气,便是能撑到生产时,也是二选一的结果。” 话音刚落,二皇子妃便攥紧了拳头,二选一么?她死,皇帝便可重新给二皇子选个正妃,利用婚事继续把控二皇子府。 她生,没了孩子,又伤了身体,便是能再得身孕,也得几年以后了。 想通个中利害关系后,二皇子妃将视线放在张太医和辛太医身上。 “陛下迟早会老去,待我生下二殿下的嫡子,储君之位非他莫属,将来新帝登基,定会记得尔等之功。” “是选择和垂暮的老人一条道走到死,还是追随正值壮年的二殿下,只看尔等的选择!” 两个太医交换了一个眼神,明白他们没有第二条路走了,毕竟若不答应,两人现在就会死,答应的话还能求得一丝可能。 便选择向二皇子妃效命,发誓定会保住她的孩子,但需要她的全力配合,对外做出胎儿随时会流掉的样子。 这是自然,二皇子妃点点头,命心腹丫鬟派人随身伺候两位太医,转过脸就开始装扮自己,好给其他人瞧见她命不久矣的惨样。 晓得自己和二皇子一直处在皇帝的监视下后,二皇子妃默不作声的调整了一下后宅的人手安排。 明面上像是为了更好的保胎,实则将自己捏有死契的心腹分别放在衣食住行最主要的地方,将自己与不可信之人完全隔离开来。 如今这后院,近身伺候她的全是得用之人,不然,她也不敢那么大胆的威胁两位太医,不怕走漏风声么? 随后,二皇子妃与两位太医配合着演了几场戏,闹得二皇子府上下皆以为正妃快死了,那叫个愁云惨淡,心绪复杂。 一群人哭哭戚戚的时候,二皇子妃顺势派人去联系傅老先生。 心腹丫鬟是个聪明的,红着眼一路哭着到了傅老先生的府邸,看在众人眼里,不免怀疑二皇子妃或许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没见她的丫鬟哭得眼睛都肿了,着急忙慌的来找傅老先生拿主意吗? 可怜二皇子妃母家在外,收到消息再赶过来,怕是也晚了。 乐国公那边因着病情加重,情况不妙,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他刺激死了,府里上下只能严防死守,隔绝外界的声音。 妻子保胎不顺的消息传到二皇子耳里,叫他悲伤且愤恨的砸墙泄愤,咆哮着要皇帝放他出去,他必须陪在妻子身边。 但皇帝却说他情绪不稳,见了二皇子妃只会加重对方的病情,要他稍安勿躁,太医院上下会想办法保住二皇子妃的。 “父皇,你当真如此心狠吗?”二皇子崩溃了,忆起记忆中那个温柔耐心的父亲,对比现在,实在是难以接受。 不等二皇子沉迷在悲伤中,二皇子妃借着傅老先生的人脉,向宫里传递的消息便到了他手里。 点明她已经收服了两个太医,情况尚好,所谓的命不久矣不过是一场戏,做给人看的。 二皇子无需忧心她和孩子,只管保全自己,必要时刻,她会选择假死脱身,只为二皇子成大业时无后顾之忧。 将纸条吞进嘴里时,二皇子不由得松口气,妻子没事便好。 但笑意未至脸上,心中又被深深的愧疚填满,二皇子很是自责到了这一刻妻子想的还是他的安危与大业,她心里装着他,他却不信她。 他该相信自己的妻子,毕竟他们才是一体的,若非他冲动鲁莽,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想起傅老先生说过的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形势未明时,二殿下且耐心等待,以不变应万变。” 令二皇子定了定心,决定沉住气,如皇帝希望的那般做出愧疚自责焦躁至发疯的反应,避免对方察觉到破绽。 皇帝果然没嗅到异样气息,见二皇子这么难受,心里难免有点不是滋味。 但仅是一瞬的情绪,皇帝便又回到了冷漠无情的状态,任何人任何事都及不上他的皇权至上! 时间辗转,二皇子妃的情况时好时坏,叫人时刻提着心,生怕哪天就听到噩耗了,乐国公则陷入昏迷,便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林越晨越来越忙,却是忙着寻花问柳,借此躲避皇帝的催婚,私下则借着花楼隐藏的信息渠道向外传递消息,与支持她的各势力保持联系。 做这些的时候,林越晨是背着李小寂的,表面上,她很是信任李小寂,一心与对方联手做大皇子和三皇子身后的黄雀。 实际上,她至少做了三手准备,连失败后该如何逃生的对策都想好了,狡兔三窟嘛! 李安然一直陪在林越晨身边,虽不满她夜夜宿在花楼,但因清楚她的处境,便压下了这丝不满。 渐渐的,李安然发现林越晨的酒桌上出现了越来越多身份不同的人,荆三郎,高云,何媛兰等皆在其中。 直觉告诉李安然,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但林越晨不想说,他也不会问。 李小寂基本住在皇宫了,与李安然连面也见不到,直到这个时候,李安然才反应过来,他和义父之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惊羽见不到美丽的人,比李安然还焦躁,时不时的闹一场拆家活动,搞得府里上下头疼不已。 皇城最近多了很多从全国各地跑来的行商,游侠,百姓,似乎是为皇帝的五十岁寿辰而来。 可以想象寿辰那一天,皇城定会热闹非凡,也是因此,李小寂把控皇城内外的兵力部署时更为小心了。 皇帝瞧着皇城人员的流动,不再放心李小寂与林越晨等皇子来往,反正已不需要对方再做些什么搅乱局势,便强势的将人留在身边。 直言李小寂想活着的话,很简单,只要确保帝王的安全,保证帝王活到一百岁,届时,若李小寂仍未离世,便可获得一块免死金牌。 这么一来,皇帝就将李小寂牢牢的与自己捆绑在了一起,自信李小寂翻不出他的五指山,只能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狗。 树欲静而风不止,皇城局势陷入微妙状态之际,大皇子和三皇子先后到了皇城,回到了久违的皇宫,见着皇帝,父子三人抱头痛哭了一场。 第七十五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三十六) 哭得那叫个情真意切,那叫个感天动地,李小寂在一旁看着,只想给这三个人鼓个掌,演得好! 哭过之后,大皇子和三皇子在皇帝的安排下,分别住进他们原来的府邸,一草一木虽未变化,但人心已然不同。 个子高,肩宽腰细的大皇子背着手将旧宅从头到尾的逛了一遍,微微一笑,心道:“父皇,用这儿做你的牢笼可好?” 无人应答,大皇子却笑得更欢了,转过身,命随他进京的戏班子做好准备,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在前院排演,确保庆寿时不出任何差错。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皇子府日夜不停的响着唱戏之声,令周围的人家头疼不已,但对方是为了给皇帝贺寿,无论如何,他们都得忍耐。 三皇子那边的动静要小一点,但也没好到哪去,大皇子领着戏班给皇帝献礼,他不好效仿,便命人排练歌舞。 你唱戏,我跳舞,且看到了最后,谁演得最好。 许是受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影响,皇城各势力亦在为皇帝的寿辰做着准备,林越晨早出晚归,似乎在酝酿一个巨大的惊喜。 别院里,林越晨一袭黑衣听着手下的汇报,不意外的听到大皇子和三皇子那边动作频频,而巫十三军已在入京的必经路线上拦截住两位皇子的私兵。 巫十三军负责牵制两位皇子的兵力,王公子的舅舅则集结大军绕远路向皇城进发,只为确保能够将皇城完全包围住。 之所以敢这么大动作,却是靠了李小寂从皇帝那偷到的兵符,这是他为显诚意亲自交到林越晨手上的。 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一旦行动,立刻会被林越晨以勤王救驾为由一锅端掉。 见一切尽在掌握中,林越晨并未轻狂,示意手下继续往下说。 得知李小寂为掌控皇城兵力暗地里派人捉了一些高级将领的家眷,将她们控制在城郊的一处山庄里时,林越晨眉梢轻挑。 想了想,当机立断的下令,命手下传出消息,指挥一部分兄弟潜入山庄,解除这些家眷受到的威胁。 待手下领命退下,林越晨背着手,感受着胸口玉佩的清凉,嘴角微翘,“兵不厌诈,相信你我都赢得起更输得起。” 大奸臣系统看着投屏里的这一幕,再看刚命人放松山庄戒备的李小寂,轻声道:“预备结束任务了?” 李小寂点点头,他只需要替林越晨解决了大皇子等人,再把皇帝弄死,便可功成身退,领取积分休息了。 瞅着李小寂一副快下班了的幸福样,大奸臣系统欲言又止,本想提醒他一句,却在听到“二蛋”这个名字时再次选择闭紧嘴巴。 个王八蛋,该你死! 皇城沉浸在热闹的氛围中时,为庆祝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归来,也为了彰显自己的仁爱,在寿辰前一天,皇帝特意设了家宴。 许是人多欢乐多,一些品阶足够的大臣也可带着家眷参与此次家宴。 早有准备的林越晨特意穿上金丝甲,为自己添一层保障,二皇子则是心不在焉,只因二皇子妃快生了。 二皇子妃虽靠出色的演技骗过了皇帝,但临门一脚仍有暴露的风险,所以,她已经做好借着分娩一事假死脱身的一应安排。 传到宫里的消息只会是她一尸两命,二皇子配合着痛苦哭泣就可以了。 因着皇帝把着二皇子妃腹中胎儿的关系,二皇子被困宫中,傅老先生装病不出,是以,对消息的掌控就没那么灵活了。 尽管疑心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归来目的不纯,但眼下护着二皇子妃假死出逃才最重要,傅老先生便无暇顾及其他。 宴席场地设在御花园最大的平地上,四周皆是繁花美景,一眼望过去,直叫人赏心悦目,烦恼顿消。 皇子们在六皇子的带领下坐在帝王左侧,依着年龄大小,分别落座,大皇子和三皇子笑容最深,似乎是真的开心。 而令人大感意外的是,高云竟然坐在了林越晨身侧,难不成这便是未来的六皇子妃? 后宫妃嫔随着皇后坐在右侧,每个人脸上都端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远远看着,却只让人感到虚假。 够格参与家宴的大臣在荆丞相的带领下分作两边,女眷一边,男臣一边,中间是乐师奏乐,舞姬起舞之地。 荆三郎坐在荆丞相身后,和何媛兰隔空相对,夫妻俩眉来眼去的就没有停过,任谁看了都说不出一句他们不相爱。 何媛兰的视线忽的和林越晨对上,便隔空向对方举杯示意。 林越晨回礼,顺手给高云倒了一杯茶,周围的人看在眼里,心思瞬间活络起来,妃嫔们的视线不由得放在皇后身上。 皇后假装感受不到暗潮的涌动,低头喝了杯果酒,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帝高坐首位,扫了一圈众人的表现,满意一笑,一切尽在掌握,他一日不死,他的儿子们就得如他所愿的斗个你死我活。 想着,皇帝捏了一把被他抱在怀里的十一皇子,笑得分外慈祥,好像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父亲罢了。 二皇子看着这一幕,只觉讽刺,父皇这么做不无聊吗? 李小寂一如既往的站在帝王身侧,李安然本也要出席此次家宴,奈何无论是李小寂还是林越晨都不想他搅合进来,他便只能留在府里。 宴席在进行,趁着气氛正好,三皇子提议让皇帝先看一眼他精心准备的贺礼,给他选的舞姬们一个排演的机会,明日正式出演才不至于怯场。 皇帝微微一笑,允了,且看看三儿子有什么花样要玩,今日的排演又会与明日的正演有何区别。 统一穿着红色长袖舞衣的舞姬上场的那一刻,顿时引得宾客一阵惊讶,只因她们皆柳腰纤细,肤色白皙,看过去,真如繁花盛开一般美丽。 瞧着这美不胜收的画面,皇帝笑容更深,他最近精力越发旺盛,后宫的妃嫔颇有些招架不住,是时候纳些美色了。 皇后坐在一旁,看也不看皇帝一眼,视线放在年轻的舞姬身上时,却是一叹,如花的年纪却要早早的凋零,实在是造孽。 在三皇子的指令下,乐师奏乐,舞姬起舞,从上方看来像是一朵莲花悄然绽放,格外的华丽。 皇帝看得开心,不免赞许的看了三皇子一眼,胡子略长,长相要比其他皇子老成许多的三皇子挺了挺胸,似乎在得意自己讨了皇帝的好。 一阵风吹来,引得舞姬们身上淡淡的香气忽的浓郁起来,习惯了女人香气的皇帝并不在意,反而深吸一口气,想看野花的气息有何特别之处。 大皇子却默默的低头喝水,往鼻子上洒了些东西,特殊时刻,任何细节都不能忽略。 第七十六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三十七) 李小寂和林越晨对视一眼,默契侧过身,运转内力排斥香气的侵袭。 林越晨不忘了用肢体给高云暗示,令高云以袖遮面,装作不适应香气的样子,避免吸入过多。 一些聪明又机敏的人也纷纷借着喝酒的动作动身,不与香气直面。 忽然,有大臣抱着肚子皱起了眉头,痛呼道:“我的肚子好疼啊!” 这像是一个信号,他疼得满地打滚的那一刻,在场之人几乎都感受到了身体的不适,皇帝亦不例外,不可置信的看着忽然站到场中央的三皇子。 三皇子嗤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信号弹,信号弹升上天空的那一刻,御花园响起喊杀声,一群乐师打扮的人瞬间制住了试图救驾的侍卫们。 舞姬们变化队形,长袖一甩,软剑出现在手里,剑指皇帝,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去将他乱剑刺死。 “你……”皇帝甩掉痛晕过去的十一皇子,努力撑着桌子,站起身,恼怒非常的瞪着三皇子,他怎么敢,怎么敢? “父皇何必惊讶,在您将儿子召回来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日这一出。”三皇子笑了,不打算废话,一声令下,舞姬们当即行动。 眼睁睁看着利刃袭来,在场之人又都被毒气弄得无力挣扎,李小寂更是昏倒在地,皇帝慌了,赶紧逃窜。 二皇子见状,咬着牙忍着痛挥出桌上的酒壶砸歪了一个舞姬,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踹翻桌子,快步到了皇帝面前。 “三皇弟,你若敢弑父,将来史书记载,定叫你遗臭万年!”二皇子强忍不适,牢牢的将皇帝挡在身后,直视三皇子的眼睛。 舞姬们动作一顿,正要连二皇子一块杀,就被三皇子叫住,只得暂时收手,站在两侧。 “政儿……”看着到了这一刻依然选择拼死保护自己的林越政,皇帝不免感动,果然,这么多儿子里,只有二皇子对他真心。 待今日之事了结,他便将二皇子立为太子,再不疑心。 三皇子看着二皇子义正言辞的样,忽的一笑,道:“遗臭万年好过憋屈一生,只要杀了这里所有的人,史书如何记载还不是我说了算?” “父皇可下旨禅位,你完全没必要动手杀人!”二皇子心思转得极快,说完回头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会意,当即表示愿意下诏禅位给三皇子,只要三皇子悬崖勒马,不伤人命,即可兵不血刃的登上皇位。 二皇子补充道:“便是你能杀光这里的所有人,也杀不光柳国上下尽忠职守的忠臣良将,一旦各地进京勤王,你的下场亦逃不过一个死字。” “与其获得短暂的权势,不如让自己名正言顺些,起码你还有时间拢住各地兵力不是么?” 三皇子蹙眉,似在考虑,二皇子却在这时吐了口血,皇帝不由得扶住他,“政儿,你千万撑住,不能死!” 林越政看着皇帝焦急的脸,心中总算得了些安慰,父皇还是在乎他的,却不知皇帝心里想的是政儿死了就没人保护自己了。 就在三皇子想着是直接弑君上位还是温和些接受皇帝禅位的提议时,忽的一阵箭雨袭来,却是大皇子的戏班子集体变身为兵将反攻了。 猝不及防之下,舞姬们纷纷倒地,三皇子的人更是无力招架,令三皇子愤恨不已,只得指挥着手下摆阵应敌。 早有准备没有中招的大皇子适时的站起身,随手扯过一个侍卫的刀,在他的人完全控制住场面时,走向了神色慌张的三皇子。 “大皇兄,你我可以合作,我愿奉你为帝,做你最忠实的臣子!”心知中计了的三皇子不由得大喊起来。 今日之事要的就是一个“快”字,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大皇子,都必须以最快速度得到想要的一切。 所以,大皇子没有废话的意思,一个快步上前,一刀劈向三皇子,三皇子慌乱躲避,本能的用右手阻挡。 只见寒光闪过,一条手臂无力的落下,三皇子回过神来,看着飞溅的血液和地上的断臂,瞬间疯了。 右手被废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大皇兄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三皇子痛得倒在地上挣扎不已,却是无力报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皇子踩过他的断臂走向皇帝。 “景儿,你救驾有功,朕决定封你为‘忠王’,赐你江南最富饶之地作为封地,如何?” 皇帝看着步步逼近的大皇子,明白对方和三皇子这是玩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却还是想争取糊弄一二。 林越政张开手挡着皇帝,看向面容逐渐癫狂的大皇子,急声道:“大哥,父皇再如何也是我们的父亲,你不能……” “屁个父亲,他只是你一个人的爹!同为儿子,他有正眼看过我们一眼吗,他有真的在乎过我们吗?”大皇子怒了,厉声质问道。 大皇子的出生是一个意外,当时还是王爷的皇帝醉酒宠幸了一个丫鬟,仅是一夜,丫鬟便怀上了大皇子。 因着这事,皇帝很是被人笑话了一阵,是以,大皇子对他来说是个污点,从未用正眼看过对方。 也就是后来为着平衡各皇子势力,才扶持了大皇子一把,大皇子自己又争气,拉拢了一批人才,这才成了气候。 握紧刀柄,大皇子的视线越过林越政,看向慌乱狼狈的皇帝,暗道:你也有今天?呵呵,当真痛快! 冷笑一声,大皇子一脚踹开林越政,挥刀便向皇帝的头砍去,皇帝连滚带爬的逃开。 许是为了体验一下猫捉老鼠的爽意,大皇子并没有一刀杀了皇帝,而是任由对方逃窜,自己则不紧不慢的跟上。 在场之人瞧着这一幕,不知该作何反应,荆丞相努力支撑着身体,看向何媛兰,却见何媛兰调皮的冲他使了个眼色,不由得一愣。 缓过劲来后,荆丞相微松口气,看来三儿媳还留有余力,关键时刻未必不能力挽狂澜。 荆三郎瞧着妻子的表现,却下意识的看向一直趴在桌上不动的林越晨。 “救,救命——”皇帝被大皇子追得无路可退,紧张错乱之下,尖声呼叫,毫无帝王仪态不说,更是丑态毕现。 被踹开的林越政深吸一口气,挣扎着爬起,快走两步就要挡在大皇子和皇帝中间,却忽的感受一股力量从身后袭来,将他整个推向大皇子。 大皇子眼睛猛地睁大,想要移开刀刃,却是来不及了,控制不住的喊道:“二皇弟!” 在林越政不敢相信的眼神中,利刃刺入了他的胸口,叫他吃痛的叫了一声,却顾不得挣扎,只失望伤心的看向身后的皇帝,“父皇,为什么……” 第七十七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三十八) 皇帝来不及收回手,使众人看清了他的动作,竟真的是他推了二皇子一把,只为拿对方挡刀。 “……”在场之人皆是无言,无论是往日支持二皇子夺位成功的还是他的敌对方,此刻都不免同情他一片孝心喂了狗。 二皇子再如何不好,起码至诚至孝,皇帝则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恶心,愣是半点优点也找不到。 被林越政绝望的眼神和众人鄙夷的视线看得一阵心虚的皇帝侧过脸,喃喃道:“朕也不想的,朕乃无心之失……” 大皇子眨眨眼,下意识的拔刀,鲜血飞溅,模糊了他的视线,也叫林越政软软的倒在了血泊中。 气力在快速流失,身体也越发的冰冷,忆起小时候的画面,林越政心痛得无以复加,痛到了极致,却叫他笑出了声。 先是一声轻笑,再是大笑,而后是一边咳嗽一边用力地笑,笑得在场之人沉默不已,不忍的移开视线。 大皇子微微愣怔,今天之前,他做梦都想弄死皇帝和二皇子,但真到了这一刻,真正看到二皇弟倒在眼前,心里却又空落落的。 林越晨有设想过家宴上会上演一出怎样腥风血雨的好戏,却不曾料到与她斗了那么久的二皇兄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叫她忍不住出自真心实意的低唤了一声,“二皇兄!” 或许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喊他了,过往纠葛如何,终究随他的逝去消散。 高云看了林越晨一眼,眉头微蹙,视线放在昏迷不醒的李小寂身上定了定,又移开,看向御花园的右侧方。 荆丞相等人神色复杂,一些愚忠者再看皇帝时眼神终于发生变化。 努力集中精神恢复力气的何媛兰却是眉眼一狠,趁着无人在意,悄悄的摸向掉落在一旁的软剑。 林越政感受不到众人复杂的情绪波动,也不想理会。 只是一个劲的笑,虽然他不懂自己在笑什么,是笑父皇的心狠,他的天真,还是不甘心就此死去,亦或者遗憾没能陪伴在妻子身边? 但他就是停不下来,鲜血随着他的动作疯狂的往外涌,叫他越发的冷了。 许是没意思,林越政忽的收声,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看向歪倒在一边的林越晨,无声的用口型说道:“无论如何,饶我妻儿一条命!” 忆起过往心绪烦乱的林越晨读懂了他的意思,轻叹一声,心底的那丝柔软令她不想他死不瞑目,便郑重的点了头。 见此,林越政放下心来,可以坦然的面对死亡的到来了,只因他知道六皇弟向来说到做到。 且今日这一出,若他猜的不错,应该都在六皇弟的掌控之下,大皇兄和三皇弟不过是替人做了嫁衣。 所以,他没有选择乞求大皇子,便是求了,大皇子的话也不可信,便目的明确的要了林越晨一句承诺。 看着上方的天空,林越政忽的看到了宁贵妃的影子,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唤道:“母妃,你来接我了么?” “母妃,对不起……”林越政无力的垂下手,眼睛逐渐失去光亮,完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想到的却是快要生了的妻子。 “啊——”同一时刻,二皇子妃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心口一空,肚子一疼,叫她不受控的喊了一声,吓得心腹丫鬟赶紧去叫太医。 捂着肚子,二皇子妃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夫君,夫君……” 莫名的悲伤沉重的袭来,压得二皇子妃喘不过气,叫她有一瞬间想要放弃,却又在记起林越政的脸时咬牙撑住了。 当机立断的做出指令,“都别慌,听从我的吩咐,珠圆带人去把稳婆叫来,玉润负责抽调人手配合太医,若要开药,即刻安排。” “玉盘你现在就去叫大管家带些人到前院哭泣奔逃,做出我早产即将离世的样子,哭得越惨越好!” “还有,玎珰你立马去联系傅老先生,请他过来坐镇!” 在二皇子妃的指派下,后院瞬间恢复平静,每个人都按着吩咐来行事,见状,二皇子妃也就放心的躺在床上了。 暗暗发誓她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无论男女,都是她和二皇子的珍宝。 二皇子府哭声震天之际,皇宫御花园里,看着倒在地上不动了的二皇子,皇后流下了眼泪,只因她想起了宁贵妃。 大皇子默默抬头,眼眶微红,似有眼泪含在其中,叫他闭上了眼睛。 捂着断臂处的三皇子说不出话了,皇帝拉二皇子挡刀这一变故便是他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得出。 以为二皇子最得宠爱,没想到到头来也不过如此,想想以前的争宠行为,真是一场笑话。 想着,大皇子和三皇子同时冷笑一声,看向依旧在为自己狡辩的皇帝,异口同声的道:“您还真是我们的好父皇啊!” 被两个逆子这般讥讽的皇帝恼羞成怒,却在大皇子提刀逼来时,转身就逃,奈何中了毒,气力不济,只能双手并用,爬着离开。 大皇子不想再浪费时间,快步追上,见此,三皇子忽然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大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大皇兄,杀了他为我们报仇,是他害了我们兄弟几个,是他逼得我们手足相残,互食血肉!” 被三皇子这么一激,大皇子凶性毕露,一脚踩住皇帝,扬起刀,对准了他的头颅。 皇帝整个僵住,无力挣扎的看着锋利的刀刃逼向他,离死亡的距离只有一线的时候,他想到的却是早知就不拿二皇子挡刀了。 那样的话,这会儿二皇子还能替他拦着点大皇子。 但在大皇子即将砍向皇帝的脖子报仇雪恨时,捂着肚子窝在角落里晕晕糊糊的李小寂忽的跳了出来,一掌拍向大皇子的后背。 大皇子来不及反应,直接被李小寂拍得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不等大皇子的人摆阵击杀九千岁,便听得李小寂一声号令,一批明显刚沾过血的士兵瞬间涌入御花园,将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人全部制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小寂这是早有准备,纵容大皇子和三皇子逼宫夺位,好给他一网打尽的机会。 那些带血的士兵怕是已经把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人解决干净了,皇宫此刻处在李小寂的控制下。 吐出一口血的大皇子满脸不甘的瞪着李小寂,怒道:“你这只阉狗,我早该猜到你不会那么轻易的中招!” 三皇子则像是疯了一般,不停地嚷道:“不管是谁都好,只管杀了他!” 李小寂一笑,没有理会大皇子和三皇子,似笑非笑的看向刚刚从濒死的绝望中缓过劲来的皇帝。 第七十八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三十九) 以为李小寂临危不乱,救驾有功的皇帝不由得松了口气,艰难的站起身,道:“李卿救驾有功,当赐免死金牌!” 说完,皇帝便要李小寂过来扶他,李小寂会意,快步上前,在皇帝以为他会弯下身子,伸出手方便自己扶住时,却只感到腹部一疼。 冰凉的触感一触即离,叫皇帝以为生了幻觉,但看着出现在李小寂手里的带着血迹的匕首,令他视线下移,不敢相信的盯着腹部的伤口。 “你……”皇帝恼怒又慌乱的指着李小寂,这只阉狗竟然敢弑君?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你该不会以为黄雀是大皇子吧?”李小寂说着,用力地挥出匕首,一声惨叫过后,皇帝倒在了地上。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只因李小寂竟当众断了皇帝的根,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翻滚挣扎的皇帝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来。 头发大把大把的脱落,皱纹如沟壑一般在脸上堆叠,整个人也缩小了几寸,腰背更是佝偻,看着就像是个饱经风霜的七十老人。 捂着要害的皇帝一度疼得要晕死过去,但身体产生的剧烈变化又叫他被迫保持一分清醒,直到发现他老成干的变化,才恍然大悟般的瞪向李小寂。 “那个药……”皇帝想起李小寂献药时说的话,恨不得立刻掐死他,什么长命百岁,只怕是折寿三十年! 李小寂点点头,证实了皇帝的猜测,上前又是一掌拍向他的脸,直接用内力震瞎了他的眼睛。 一如皇帝当年对原身做的,李小寂如实还了回去,甚至添了点利息。 “啊啊啊——”皇帝惨叫连连,捂着脸没命的在地上翻滚着,剧烈的疼痛叫他无法思考,只本能的咆哮着。 直到适应了些疼痛,稍微喘过气,才意识到自己败在了一只阉狗手上,不单他,他的儿子也成了阉狗的棋子。 大皇子和三皇子看着这一幕幕,想起他俩一路走来的顺当,哪还不明白中了李小寂请君入瓮,借刀杀人的计? 前一刻还撕得你死我活的大皇子和三皇子的手下一转眼就沦为了囚中同僚,九千岁的人将他们捆成一堆扔到一边,看着竟有点喜感。 何媛兰已经摸到武器,但场上的形势变化之快却叫她不知该向谁出手了,三皇子完了大皇子上,大皇子完了九千岁上,九千岁完了又是谁? 这时,高云和林越晨对视一眼,默契点头,林越晨又看了荆三郎一眼,接收到信号,荆三郎拉住了意图呵斥九千岁的荆丞相。 众人同时沉默下来,完美利用诸皇子之战,设了一场大戏,掌控住皇宫,毁了皇帝的李小寂站在中间,扫了一圈众人的表情,畅快的笑了。 畅意大笑之后,李小寂将视线放在林越晨身上,在林越晨顺势起身,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剑刺了过去。 一边刺一边笑着说道:“殿下,抱歉呐,我从未想过要与你合作。” 众人禁不住叫出声,皇后更是恨不能立刻飞到林越晨面前,只有林越晨一动不动,下一刻,众人惊讶的看到剑刃竟刺不进她的身体。 见状,众人莫名的心定下来,刚要出手的何媛兰只得再次忍耐。 林越晨蹙眉,看着因一击失败面容瞬间狰狞起来的李小寂,道:“你设计这么一场好戏,到底意欲何为?” “我想要的很简单,那就是林氏一族无后而终,柳国四分五裂,灰飞烟灭!”李小寂说着,抽回剑,再次袭向林越晨。 在众人猛地睁大眼睛的反应下,林越晨依旧不闪不避,看着向她而来的李小寂,冷声道:“所以你与我之间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当然!不然殿下以为我真会甘心扶持你上位,助你稳定局势?”李小寂毫不犹豫的回道,剑刃直指林越晨的眉心。 林越晨终于闪身躲避,两人你来我往的过了几十招,双掌对在一起之后,皆被迫倒走几步。 李小寂最先站定,看了一眼大皇子和三皇子及死透了的二皇子,视线放在那些瑟瑟发抖的皇子身上。 被他的视线一扫,本就无力的皇子们更是害怕,宫妃们亦是脸色发白,想说不要伤害她们的孩子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强行撑住腰背的皇后视线在林越晨和李小寂身上来回移动,所以女儿原是和九千岁说好了合作互利,结果却被九千岁反过来利用了么? 林越晨背手而立,用眼神示意高云等人稍安勿躁,再次对上李小寂。 许是局势尽在掌握中,李小寂不客气的奚落了一把林越晨,直言她过于天真,这么多皇子可以扶持,他为何要选一个成年的不好掌控的皇子? 林越晨一言不发,看明白了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却是一笑,狗咬狗的好戏真精彩,六皇弟想要坐收渔翁之利,却不料她也不过是九千岁的一颗棋子。 李小寂笑完林越晨,果断发出命令,要他的人杀光这里的所有人,无论是皇子公主,还是皇帝妃嫔,亦或是文臣武将,男丁女眷。 话音刚落,在场之人皆是后背一紧,何媛兰握紧剑柄就要偷袭李小寂,却见林越晨一副没事人的样,在九千岁的人行动时发出了一声鸣叫。 这是个信号,前一刻还听从李小寂号令的兵将瞬间分出一个阵营,倒戈相向,毫无防备的九千岁手下立刻被拿下大半。 这些兵将正是家眷被李小寂控制在山庄里的高级将领,得林越晨相助,家眷平安归来后,纷纷向她投诚,只待今日。 突如其来的发展叫人一眼便明白林越晨这是早早的策反了九千岁的一部分手下,将计就计了。 林越晨心里清楚得很,李小寂绝不可能会那么老实的扶持她登位,便私下设局,成为这场大戏中真正的那只黄雀。 巫十三军等兵力早已集结在皇城外,只待她一声令下,便可攻入城内,彻底掌握局势,助她登基为帝。 轮番上演的好戏到现在,大皇子等人死的死伤的伤,成年皇子中,只剩林越晨最有资格登位。 待杀了李小寂,林越晨更是拨乱反正,诛杀阉狗的英雄,是名正言顺的柳国新帝,无人可以诟病。 是以,被林越晨的手下团团包围后,李小寂不做挣扎,看着林越晨的脸,轻笑一声,道:“愿赌服输,六殿下果然没让我失望。” 心里想的却是下班了下班了,领积分休息一下,买个蛋糕犒劳自己。 “彼此彼此,我不过是侥幸而已!”不知李小寂在想什么的林越晨说着,命手下先把李小寂关到冷宫里。 就有两人上前,其中一人试图踹向李小寂的膝盖迫使他跪下来,手下败将还敢在六殿下面前端着架子不成? 但不等他行动,就被李小寂一个眼神威慑住,只得悻悻的转化动作,学着同伴的样子,客气的请李小寂退走。 一朝失败,李小寂不反抗,他的手下自然也不动,但眼看着九千岁被人带走,他们又怎能心甘,便试图拼一把。 第七十九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四十) “千岁快跑——”忽的有人挣脱束缚,左砍右劈的撕出了一道口子,冲李小寂吼道。 在他的带动下,九千岁的手下同时挣扎,没有武器便用牙咬,牙齿碎了就拿头去撞。 如此疯狂的反扑令场面即将失控,刚松了口气的众人再次提起心,唯恐九千岁又来个反杀之余更多的是无力,没完没了的很累人啊。 高云下意识的跑向林越晨,想要护住她,分享了秘密之后,她们便是利益共同体,为着梦想中的柳国,此时此刻赢的必须是林越晨。 至于对高云有恩的李小寂,事成之后,高云定会竭尽全力的保他一命。 何媛兰以为终于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忙不迭跑出来,却再次被打断。 “呵呵,何必如此忠心,我不过拿你们当狗罢了!”相比手下拼死反抗只为给九千岁争出一条活路的决然,李小寂要冷漠多了,说出的话更是难听。 一时间,九千岁的手下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他们拼上全部只为给他求得一线生机,他却一动不动甚至出言羞辱? 无可奈何,场面再次被林越晨的人控制住,何媛兰忍不住嘴角一抽,默默的走到荆丞相身边,彻底打消英雄梦。 在荆三郎握住她的手时,何媛兰忽然反应过来,他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六殿下的反转呢?疑惑的视线瞬间锁定在荆三郎身上。 荆三郎看天,待今日之事了了,回到家,他自会慢慢跟妻子解释。 扫了一眼手下们的表情,李小寂笑得更欢了,眼里满是轻蔑之意,直言他们只是一群臭沟里的耗子,合该摆正自己的位置,省得徒惹笑话。 “做我的人,可以死可以败,但就是不能输不起,六殿下向来慈悲为怀,你们若大方爽利的投降,她自不会多加为难。” 说罢,李小寂一甩袖,径自前往冷宫,看着他的背影,一些人反应过来,猜到了他的用意,他是不想弟兄们白白送死。 如此羞辱轻视,也不过是为了做给林越晨看,好保住他们的命。 同时,李小寂很有败者风度,输就是输了,不做丑态毕露的挣扎,顺带替林越晨提醒了一下那些心有不甘者,安分不动,活,轻率妄动,死。 众人不免心绪复杂,九千岁的人便是有心再拼一把,碍着被林越晨的人死死压制,又不能辜负千岁的一番苦心,只得放弃,认命了。 就这样,李小寂被关到冷宫里,林越晨站在高位,无视了依旧痛苦哀嚎的老皇帝,环视一圈,轻声道:“诸卿可愿追随吾,缔造柳国盛世?” 荆丞相轻叹一声,率先出声,在他的带领下,在场之人皆表示了臣服。 见状,林越晨微微一笑,吩咐高云和荆三郎调派人手善后。 大皇子被李小寂打成重伤,无力挣扎,三皇子断臂,二皇子身死。 剩下的皇子要么年纪小,要么被宫变一事吓破了胆,再不敢争,皇宫和皇城内外都被林越晨的兵力包围,无论身份地位还是资本,她都足够了。 便是有人不愿看着林越晨登位,在形势不由己的前提下,也只能闭紧嘴巴,免得送人头给她砍。 由此,神智似乎恢复清醒了的三皇子痛快的交出解药,解了在场之人所中之毒,好歹为自己的妻儿求得一丝活路。 林越晨没有为难大皇子等败者,命人将他们分别关回各自的府邸,待登基大典结束,再依着律法定罪。 视线落到二皇子的尸体上,林越晨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命人妥善安置,择日葬入皇陵。 老皇帝瞎了眼又被废了命根子,咆哮不停,但无人理他,且在林越晨的授意下,伤势得到简单治疗的他被关到了李小寂身边。 看着死狗一般给人扔进来的老皇帝,正好无聊的李小寂眉眼一弯,摔碎一个茶杯,捏起一片碎片,可以解闷了。 察觉到危险的老皇帝不住地喊道:“你这个阉狗,你若再敢放肆,朕绝对要将你剥皮拆骨,挫骨扬灰!” 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老皇帝更是气怒,语无伦次的骂着,“逆子逆子,全都是逆子!” 李小寂掏掏耳朵,假装什么都听不到,见对方还来劲了,直接一巴掌扇过去,成功的叫老皇帝闭上了嘴。 在李小寂被林越晨反杀的同一时刻,正在和惊羽玩的李安然忽的眼前一黑,头痛症发作,叫他无力的倒在了地上,急得惊羽赶紧去叫人。 一阵慌乱之后,李安然躺在了床上,陷入一个漫长的梦境中,梦里那个叫狗剩的孩子害了吴国。 梦里的狗剩成了李安然,却又在爱上林越晨后,屡次与义父作对,伤透了义父的心,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睁开眼的那一刻,两行热泪无助的流下,只因李安然想起了一切,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记忆融合的那一刻,叫他陷入了极致的痛苦中。 原来,那个被他厌憎仇恨的孩子就是他自己,那个造成义父全族悲剧的罪魁祸首更是他,何其荒唐也? “我,我到底做了什么?”李安然捂着脸,眼泪不停地从指缝中流出,很快便打湿了枕巾。 惊羽在一旁看着,不明白李安然哭什么,以为他是头疼得厉害,便赶紧跑出去用肢体催促下人熬药快些。 大奸臣系统适时的提醒正在折磨老皇帝的李小寂,“男主恢复记忆又重生了,但你现在翻脸也没用了。” 李小寂无所谓的摆摆手,继续用脚踹老皇帝,一边踹一边道:“女主挺有信用,说了把皇帝交给我处置,哪怕差点被我摆了一道,却依然遵守承诺。” 大奸臣系统看着凄凄惨惨的老皇帝,却是半点不同情,窝回了李小寂的识海,继续看小说。 踹累了的李小寂坐在角落里,设想着自己的死法,为着树立威信,证明登位的名正言顺,林越晨应该会将他处以极刑。 恢复记忆但重生的男主想着原身杀掉他和女主的画面,也是容不得李小寂活的,肯定会建议女主斩草除根。 不管是什么,都快些进行吧,他也好快点脱离这个世界。 感受到李小寂的情绪波动,大奸臣系统皱了皱眉,却是打定主意不管了,好歹给对方个教训。 待李安然擦掉眼泪带人出来查探皇城此刻的具体变化时,街上已出现乱象,皇宫里发生的事透出了风声,叫人心难安。 众人口口相传之下,李安然听到的便是三皇子和大皇子先后逼宫失败,九千岁谋逆犯上被关在冷宫的消息。 老皇帝残废垂死,身为中宫嫡出,又及时力挽狂澜,拨乱反正的林越晨即将登基为帝。 荆丞相等大臣已经达成共识,对林越晨的上位毫无异议,礼部更在准备登基大典的一应事宜。 第八十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四十一) “这次,我必须站在义父身边。”李安然蹙眉,想要去找林越晨求情,却见一队官兵朝九千岁府而来,叫他不禁绷紧后背。 九千岁府被重兵包围,同等待遇的还有大皇子府和三皇子府,二皇子府倒是得到了较好的待遇,无人刁难。 本就悲悲戚戚的府邸在收到二皇子死在宫变中的消息时哭声更大,傅老先生自觉无力回天,只能竭尽全力的保住二皇子的血脉。 严令任何人不得在二皇子妃面前露出破绽,如有违者,全家发卖。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心有预感的二皇子妃眼泪喷涌而出,但心内再伤,都必须集中精力生下孩子,是以,她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坚强起来。 一声啼哭响起,嘹亮的哭声传遍了府中上下,更叫外面街道的嘈杂声瞬间安静下来。 “生了生了!”二皇子妃的四个心腹丫鬟喜得泪流不止,不受控的来回转圈,只会嚷嚷这一句。 母女平安,二皇子妃生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儿,长得十分像她和二皇子,可以预见未来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抱着女儿,二皇子妃既有些遗憾又感到庆幸,喃喃道:“女儿好,女儿好,能平安和乐最好。” 待听得二皇子身死的真相,二皇子妃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她和二皇子都输得起,但为了女儿的未来,若林越晨斩尽杀绝,她也是分寸不让的! 林越晨的密旨却在此时降下,追封二皇子为“安王”,将西南一块相对富饶的封地赐给安王妃和新鲜出炉的康平郡主。 接过密旨,安王妃微松口气,看着怀里的女儿,轻声道:“为着你,母妃愿意安分守己一辈子,吃斋念佛,再不计富贵荣华。” 为表诚意,一出月子,安王妃就带着康平郡主离开了皇城,在城郊的一处别庄生活,等女儿大一点,能够经得起长途跋涉了,再前往封地。 届时,随她们母女一同出发的除了得用之人外,还有张太医和辛太医两家人,安王妃言出必行,从不食言。 傅老先生帮着安顿好安王妃母女,又去乐国公府坐镇,乐国公走了,迷迷糊糊的离世,要比清醒的离世少了几分痛苦。 期间,被困在府里的李安然急得满嘴燎泡,想要去找林越晨,却连门都出不去,只得将希望寄托在惊羽身上。 晓得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后,惊羽瞬间怒了,趁夜逃出九千岁府,一路循着李小寂的气息,来到了冷宫。 “美丽的人,我带你出去,我们归隐山林,我捉兔子养你!”惊羽咬伤看守李小寂的人,闯进屋里,就要拖着李小寂杀出重围。 但李小寂阻止了惊羽,放它自由,要它回归山林,“走吧,好好活下去,活下去才能看到更多好看的人。” 惊羽不肯,见听得动静涌进冷宫的侍卫持着利刃袭来,张嘴便要撕咬,却被李小寂一只手摁住头,凶道:“快走,不然,我就毁容!” “……”话音未落,惊羽直接慌了,负责看守李小寂的一众侍卫更是紧张的伸出手,“九千岁千万别!” 然后,双方陷入一种诡异的尴尬氛围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先开口说话。 李小寂好笑的摇摇头,拍了拍惊羽,再次劝了一句,明白美丽的人不会跟它走了,惊羽沮丧又气恼的嘶吼一声,没入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却不知它忽的回头,看着人群中的李小寂,暗暗发誓一定会保护好他! 林越晨听到这事,不在意的笑笑,命礼部加快时间,登基大典一结束,她就能天下美人兼得了。 某个黄道吉日,在强势兵力,文臣妥协,各皇子党派死伤惨重的背景下,于宫变一事中大获全胜的林越晨顺利登位,稳稳地坐在龙椅上。 皇后升级为太后,终于没了性命之忧。 但因秘药原料的缺失,林越晨随时会暴露真实身份,又叫太后无法安寝,只能日夜祈祷女儿能赢到最后。 比起太后的惶恐不安,成为柳国新一任皇帝的林越晨却是不紧不慢,刚刚稳定朝政,便有意识的提拔了一些女官,但都放在一些不痛不痒的地方。 或是记录后宫日常生活,或是替官员抄录信件。 文臣武将看了,只以为林越晨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嘉奖有从龙之功的人,女官的出现不过是沾了这些人的光。 没见林越晨还给了荆丞相等大臣家的女娃们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吗? 高云成了这些女娃们的老师,教她们史政经略,助她们打开眼界,教导出来了,便派去做女官的手下。 时机成熟之际,林越晨于朝政殿上恢复女儿身,向天下宣告柳国新帝乃是女帝,顿时惊倒了一片人,只除了少数几个知情者和一些心有猜测者。 被软禁在自家府邸的大皇子和三皇子等败者震惊非常,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这世道疯了,六皇子竟然是六公主? 反应过来后,大皇子等人笑出了眼泪,苟延残喘的林越疾更是抱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父皇现在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他最不把女儿当回事,视作货物一般,偏偏夺取皇位的却是他最看不上的女儿,还是厌恶的中宫所出。 宁王一家直接闭门不出,什么六皇子六公主,男帝女帝的,都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想安稳的度过余生。 而老皇帝晓得他把着不肯放的皇位竟然落在了林越晨这个女扮男装的逆女身上后,气得差点升天。 “逆女,逆女,大逆不道,有违伦常!” 李小寂笑呵呵的,任由老皇帝无能狂怒,待对方吼累了,便又按着昨天的流程拳打脚踢一番。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老皇帝有那么一瞬间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但又不甘愿,他是皇帝,就算林越晨夺得了皇位,也得尊他为太上皇。 不然,满朝文武如何服她,服她这个不懂孝道的新帝? 呃,满朝文武早已自动忽略老皇帝的存在,毕竟他拿亲儿子挡刀的画面太过刺眼,叫人无法忘记。 且他瞎了又断了根,已无追随的价值,在坐拥兵权,得巫十三军等强兵支持的林越晨面前,连提都不值得提。 就是她女子的身份令文武百官有些不满,她这不是欺骗大家感情吗? 倒是南疆等偏远之地的官员武将接受良好,毕竟他们那里民风开放,女子当家不算奇事,柳国出现一个女帝也是好事。 可以学一学隔壁的锦国,人家连出了两个女帝,国力不照样强盛? 但这样一来,登基后的大选就得换个花样了,从选大家闺秀变成选大家闺男,家中有适龄男儿的臣子不免动了心,或许可以试一试。 第八十一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四十二) 奈何林越晨忙着处理朝政,无暇理会这些,便压了下去,待礼部再要烦扰,便直言她已有属意之人,无需他人干涉。 属意之人,谁? 想起李安然和林越晨交往过密的画面,一些臣子不由得慌了,别人还好,李安然万万不行,他可是阉狗的义子。 且林越晨迟早会杀了李小寂以正视听,隔着杀父之仇,李安然当上皇夫后当真能尽心尽力为她? 陛下这么做,岂不是将一头豺狼放在洗干净脖子的自己身边,给了对方随时扑咬上来的机会? 听得外面的风声,李安然深吸一口气,若林越晨当真在乎他们之间的情谊,便给李小寂一条活路,许他假死脱身。 刚想着,李安然便收到林越晨的传召,在府中众人期望的视线下,心事重重的进了接他进宫的马车。 看着身穿龙袍的林越晨,李安然有些恍惚,前世的她可没有这般意气风发,傲气凛然。 回想起一些细节,李安然有些怀疑今生的细微变化或许跟他的重生有关,更或者重生的不止他一个。 林越晨有些奇怪李安然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心中有太多的话要说却始终说不出来。 李安然猛地回神,瞧着林越晨的反应,明白她并无他的际遇,释然一笑,恭敬的跪下行礼,“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林越晨走上前虚扶了一把,在李安然起身时,笑道:“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朕心中已有成算,不需要你说。” “阿晨,不不不,陛下,在您做出决定前,还请听草民说一个故事。”李安然说罢,酝酿了一下,便将当年的真相如实说了出来。 重生一事过于虚幻,又和今生的事无关,便做他一个人的秘密,无需多一个人来烦恼。 “竟然是你?”听完,林越晨难得的震惊了,不可思议的瞪着李安然。 这是怎样的笑话,一手养大的孩子却是害得自己国破家亡的最后一根稻草,简直荒谬! 若让李小寂晓得李安然便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一定会承受不住,掉入仇怨与悲愤的深渊中难以自拔。 一丝杀意在林越晨心中盘旋,她要杀了李安然,叫当年的事永远成为秘密么?可真若如此,对想要探明真相的李小寂来说又实在不公平。 李安然眼眶一红,攥紧拳头,道:“我的罪孽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赎不清,如果真要杀掉‘九千岁’以安民心的话,那便让我替了义父!” 林越晨蹙眉,看着李安然的脸,冷笑一声,道:“你不够资格替他,天下谁都可以替他,唯独你不行!” 闻言,李安然眼角滑下一滴泪,阿晨说得对,他不配,他太恶心了。 “再说了,谁说我要杀他?”林越晨话锋一转,红颜浅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药瓶。 “秘药可使阴阳倒转,靠着它,我才得以女扮男装多年而不被察觉,但最近我发现,它不但能男女转换,更可断肢重生,恢复身体缺失的部位。” “尽管秘药的原料即将消失,但天下这么大,总有一片地方存在着它,靠着它,李郎将重获尊严,成为真正的男儿,而非阉狗。” “所以,李郎会是我唯一的皇夫,父皇绝了他的希望,我便给他续起希望,我和他的孩子会是柳国的下一任帝王!” “这是他对父皇最好的报复,也是他为吴国最后能做的事,更是我给他的聘礼与诚意!” 林越晨说着,神色不禁变得有些兴奋,许是压抑久了,一朝夺得大位,便叫她放开了,不在乎在李安然面前展露真实面目。 “……”李安然整个如遭雷击,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的看着林越晨,她,她疯了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觉醒来,他的爱人不但看上了他的义父,还要强取豪夺? 正好有事求见林越晨的高云得到传唤,走进殿内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脸色惨白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可怕的消息的李安然。 不等她眨眼,李安然便跪在了林越晨面前,求饶道:“你,你不能这么对他,他是我的义父,你……” 林越晨却是一笑,道:“我为何不能这么对他?手下败将,自该认命,更何况我如此打算,也是为了他着想。” 高云听得一头雾水,见李安然哭得像是死了爹一样,想到一个可能,误以为林越晨要将李小寂送到军营,供人把玩,不由得慌了。 “陛下,九千岁他罪不至此啊,便是当真罪大恶极,斩首,五马分尸都可以,何至于……” 高云说不出那个难听的字眼,咬咬牙,又道:“况且九千岁有恩于我,我断不能看着他受到此种羞辱,情愿代他受过!” 话音未落,高云便跪在了地上,和李安然一左一右,只为给李小寂求情。 林越晨蹙眉,见高云误会了,便好心情的解释了一番,等晓得林越晨要娶李小寂后,高云眨眨眼,觉得也不是不行。 毕竟李小寂党羽势大,于朝廷影响深远,非一朝一夕所能铲除,不如收为己用,既能稳固国本,又能分而划之,减小伤亡。 且这么一来,李小寂没了性命之忧,男性尊严得以恢复,对他而言,算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了。 李安然看着林越晨和高云达成共识后相视一笑的样子,只觉得这个世道疯了,不行,为着义父的贞洁,他必须拼命! 然后李安然就被两个侍卫架着扔进马车,给一路送回九千岁府,软禁在自己的院子里。 “义父……”李安然欲哭无泪,难道他连这最后的底线都不能替义父守住吗?等等,万一义父愿意呢? 呃,李安然想要阻止自己想下去,但怎么都控制不住,越想越是烦躁,恨不得将出现在面前的东西全部摔碎。 这头,李小寂在终于折磨够老皇帝,一刀捅死对方后,后知后觉的发现冷宫正在铺红盖绿,杀他需要搞这么热闹的仪式吗? “李郎君的身段真好,这喜服就像是贴着您的身体做好的。”给李小寂穿上红色婚服的宫人谄媚的笑道。 “李郎君?”李小寂嘴角一抽,这是什么称呼,阉狗,阉人,九千岁随便哪个都行,居然叫他郎君?还有,这身婚服是什么鬼啊? 见宫人无视他的话,清理尸体的清理尸体,布置冷宫的布置冷宫,一心等死的李小寂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放开神识一扫,顿时目瞪狗呆。 第八十二章 九千岁他吓傻了(完) 将大奸臣系统从识海里揪出来,李小寂咬牙切齿的道:“二蛋,这是怎么一回事,女主怎么就要娶我了,她神经病啊?” 大奸臣系统有点心虚,但开口解释的时候,又控制不住的幸灾乐祸起来,言明林越晨早就看上他了,奈何他不开窍,愣是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意识到不妙,李小寂欲找天道算账,天道却在装死,一副“女儿高兴就好”的样子。 气得李小寂只能手忙脚乱的向时空局发出求救信号,“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上我!” 收到信号的工作人员原本还紧张了一瞬,但看到发出者是李小寂时又不急了,反派部门的任务者隔三差五便要求救一次,他们早已习惯。 论起来,李小寂这个时空局第一美人求救的次数还算少的呢,用实力证明就算长得好看但性格过于恶劣的话还是会招人恨的。 人家只会弄死他,糟蹋他的想法却很少有。 至于那个求救次数最多的人,呃,不提也罢。 摇摇头,收到信号的工作人员和天道谈了一会儿,天道同意开一道口子给李小寂出逃,但为免女儿太伤心,要求李小寂不得损伤躯壳。 得到回应的李小寂毫不犹豫的用大奸臣系统的私房钱换了一颗有特殊作用的毒药,正要服下,林越晨却站在了冷宫门外。 时机不对,李小寂只能将药藏起来,摆出一副安静等死的架势。 林越晨走进全然变样,仿若仙家饮酒作乐之地的宫殿里,看着李小寂的背影,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不是她无话可说,而是一些话要到洞房花烛夜那天再说,她会一一解开他的疑惑,包括李安然便是那个孩子的真相。 思量许久,她还是决定不欺不瞒,李小寂有权知晓一切。 被女主灼热的视线盯得汗毛倒竖的李小寂拿出了任务者的专业素养,慢悠悠的转过身,对上林越晨的眼睛。 仅是一眼,李小寂便移开了视线,笑道:“陛下可是选好黄道吉日,预备送我入黄泉了?” 林越晨挑眉,双手背在身后,颇有些恶趣味的期待洞房那天他的反应,怕是得吓个半死。 半晌,林越晨转身离开,诸事烦乱,大皇子三皇子等人还等着她去解决,总得把龙椅坐稳,才好谈其他,不是吗? 宁王一家和安王妃母女给那些心怀叵测之徒立了很好的样子,诚意臣服,即可安享余生,不然便是全家斩首的下场。 由此,大皇子和三皇子等人聪明点的话,自该晓得该如何去做。 林越晨前脚走,后脚李小寂便服下了名为“醉千年”的毒药,此药可使人体陷入深昏迷状态,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而后,李小寂麻溜的丢下空空如也的躯壳跑了,生怕慢一步就被女主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真要是怎么样了,他不闹得局里和天道赔偿他十倍工伤补贴绝不算完! 听得噩耗的林越晨匆匆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男人,不由得快走两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服毒自尽?” 待太医说这个毒会使人长睡不醒,更日夜折磨着人的精神时,林越晨余怒未消却又免不了的心疼,发誓一定要治好李小寂。 设想过无数种亲口向义父承认自己的身份,无论义父如何对自己都心甘情愿承受的场景的李安然不曾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见过义父之后,为了赎罪,李安然远走天涯,寻找奇珍药材及秘药的原料“龙凤引”,只为救回义父,给义父一个选择的机会。 许是自觉罪孽深重,李安然最后选择了出家,日夜诵经,为自己的过失赎罪,他这一生,不配吃好穿好,不配安然和乐。 受到林越晨和高云等奇女子事迹的鼓舞,何媛兰在荆三郎的支持下,决定投身军营。 虽然细节出了点变化,但她作为武将,替林越晨开疆拓土的主线不变。 故事的最后,高云为丞相,何媛兰为大将军,她们共同辅佐林越晨将柳国的国力增长至最强,具备了一统天下的资格。 而柳国的内核已完全不同,男女地位趋于平等,有才者皆可尽情的展示才能,为国效力。 彼时,年逾三十不曾亲近男色,未有子嗣的林越晨看着躺在床上始终不见起色的男人,心一横,将新研制的秘药灌着他吃下了。 看着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的男人,林越晨眉眼略狠,却动作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又语带威胁的开口说道。 “别以为长睡不醒就能逃避朕,只要朕想,照样能临幸你,生下你的孩子!不想糊里糊涂的失去清白,就给朕醒过来,听到了吗?” 一直潜伏在皇宫里的惊羽在黑夜中看着这一幕,发誓要把美丽的人抢回来,绝不能便宜了林越晨。 李小寂见此,更加不敢回到这个世界,左右任务完成,虽说中间出现了点偏差,但至少主线剧情不变。 女主仍是以女子之身登上帝位,高云和何媛兰等重要配角的命运线始终走在正轨上。 便是男主和女主的感情线歪了,但大女主故事,感情线无所谓,也就算李小寂任务成功。 拿着积分,没心情吃蛋糕的李小寂脚步不停的带着私房钱被抢心情郁闷的大奸臣系统到了下个任务世界。 “现在什么情况?” “原身刚给女主下药,预备生米煮成熟饭,男主还有两分钟杀到,如果你快一点,不是不能……” “快你妹!”一声怒喝过后,李小寂睁开眼,快速的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明白处在剧情的哪个节点后,便把原身脱了一半的衣服穿回去。 伸手在虚空一抓,一只沾了特殊墨水的毛笔出现在李小寂手里。 时间紧急,李小寂顾不得想那么多,握紧毛笔就冲女主走去,“来都来了,总得留点什么。” 藏在李小寂识海里的大奸臣系统见状,兴奋的拍掌,贼笑道:“啧啧,还是你会玩!” 一瞬间,大奸臣系统脑补了各种不和谐的剧情,真是想想都叫人兴奋。 却见李小寂笔走龙蛇的在女主娇美的脸上画了一只乌龟,画完收起毛笔便往窗口跑去,翻窗逃离现场。 “……”大奸臣系统一阵无语,还以为李小寂要做点坏坏的事呢,没想到就这儿,真没意思。 李小寂翻窗逃走的那一刻,苍悦雪嘤咛一声,悠悠醒转,茫然的看着上方,她这是在哪儿? 第八十三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一) 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苍悦雪脸一白,下意识的抱紧自己,却发现衣饰完整,身体并无异样,不禁松了口气。 不等苍悦雪做出进一步反应,便听得几声怒喝从门外传来,眨眼间,紧闭的房门被人踹开,冲进来一个焦急的人影。 “雪儿你没事吧?天爷啊,你的脸,你的脸……”刘子煜忧心苍悦雪的情况,几个大步冲到床前,却被她乌漆墨黑的脸吓了一跳,倒退几步。 听得刘子煜的话,苍悦雪心中一惊,慌乱的摸脸,却摸得满手墨水,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得吼道:“李小寂,你个王八蛋!” 话音刚落,李小寂就被刘子煜带来的侍卫抓回来了,对上男女主愤怒的视线,满不在乎的道:“瞪我干嘛,我不就画个画?” “哪条律法规定小爷我不能在你脸上作画,算起来,还是你的荣幸呢!” 刘子煜胸口一堵,既庆幸李小寂没对苍悦雪做什么,又郁闷他竟舍得那么糟蹋苍悦雪的脸,一口气顺不过来,只得发泄出去。 遂怒道:“你大费周章的调虎离山,更狠心给雪儿下药,目的竟只是为了在她的脸上画王八?” 李小寂挑眉,好笑的道:“不然呢?你以为我是你这个没礼数的混账啊,尚未三媒六证,便私下约见良家闺秀?” “我可是有原则的纨绔,不会平白害了闺秀的清白,往她脸上画画,只是气不过罢了!” “气不过?”刘子煜和苍悦雪同时出声,像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厚颜无耻的人一样,他有什么气不过的? “当然气不过!想我堂堂英国公世子,要家世有长相,要才品有长相,要德行有长相,凭什么争不过你,又凭什么不被雪儿正眼相待?” 李小寂怒气冲冲的挣脱开侍卫的束缚,鼓着脸,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控诉的瞪着刘子煜和苍悦雪。 “……”刘子煜和苍悦雪对视一眼,一时半会竟不知该说什么。 今日之事可大可小,若不狠狠给李小寂一个教训,这次是往苍悦雪脸上画乌龟,下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于是,刘子煜带着苍悦雪,抓着李小寂进宫,是非黑白,且在父皇面前分说明白。 皇帝之前便有所耳闻自家小儿子和英国公世子为着争夺吏部尚书家的嫡次女的芳心闹得不可开交的事,原以为不过是少年郎小打小闹,不必在意。 却不想英国公世子居然荒唐到给好好的闺女下药,还往人脸上画王八,这下不管不行了,便是英国公乃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也断不能一再纵容。 此事毕竟关乎女儿名节,自然要小心处理,不可声张,皇帝便下了禁口令,阻止消息的流出。 刘子煜收到消息赶来城郊别苑救苍悦雪的时候,带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侍卫,派人捉拿李小寂时,也特意让人守住了别苑。 是以,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当宸王殿下又和英国公世子闹架,不曾放在心上。 历代帝王就寝的宫殿里,皇帝横眉冷目的坐着,打定主意不管李小寂一会儿如何哭闹撒泼都决不轻饶。 刘子煜和特意不洗脸好让人看清楚李小寂的恶行的苍悦雪站在下方左侧,愤愤不平的瞪着李小寂。 李小寂大咧咧的跪在正中,一副“老子又没做错什么”的拽样,看得皇帝白眼一翻,这个臭小子! 正在家养伤的英国公收得消息,火急火燎的赶进宫,看到独子的贱样,一个没忍住,一脚踹了过去。 李小寂麻溜的跳起身闪躲,见英国公还想再打,直接扑到皇帝脚边,哭道:“陛下救我,爹要杀我!” 皇帝额角的青筋快速跳了两下,但事情总得审个清楚再来定罪,便用眼神示意英国公控制住情绪。 吏部尚书这会儿也到了,瞧着自家闺女脸上的墨水印,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又不好在帝王面前失态,只得忍着气求皇帝做主。 不等皇帝说什么,李小寂便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抱着皇帝的腿,哭得像是死了爹一般的道:“陛下,小儿冤枉啊——” “你冤枉?”在场之人异口同声的道。 便是英国公也一脸“你小子要点脸行不”的无奈样,暗暗发誓这次定要狠狠地教训他,看他还敢不敢了。 李小寂吸吸鼻子,帕子一甩,“我当然冤枉!哼,想我堂堂焐国第一美男,要什么没有,怎么就不得雪儿待见呢?” “我那么那么那么喜欢她,她却看都不看我一眼,叫我怎么甘心?而且同样是讨她的好,凭啥刘子煜就可以私下和她见面,交换礼物,我却……” 英国公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拳砸在李小寂头上,打断他的话,道:“不可直呼宸王殿下的名字,再这般没规矩,便将你扔到边疆充军!” 说着,英国公将李小寂拽到正中,勒令他跪好,李小寂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吼道:“我又没说错,刘……” 英国公眼一瞪,李小寂声音一顿,不甘愿的改口道:“宸王殿下确实是私下接触雪儿,我撞见他俩在清安寺屏退左右,抱在一起!” “还有,雪儿要是真的不喜欢我,不想嫁我,干嘛要在我快放弃的时候,对着我未语泪先流?” “就因为她老是哭唧唧的,害得我这颗心七上八下,想要放弃却又不能,一气之下,便想给她个教训。” “……”众人一阵沉默,皇帝看向刘子煜和苍悦雪,却见两人眼神躲闪,哪还不知李小寂说的都是真的。 吏部尚书明知不该,却还是暗戳戳的瞪了刘子煜一眼,好啊,原来宸王殿下也是个登徒子,竟敢轻薄他闺女? 等等,英国公世子说他闺女未语泪先流是怎么回事,不都是英国公世子一厢情愿的吗? 察觉到众人的情绪变化,李小寂轻笑一声,哪里全是原身一厢情愿? 三角关系中,但凡主导方坚守立场,不释放信号,这关系就无法成立。 按着剧情的正常发展,原身给苍悦雪下药,欲行不轨时,刘子煜及时赶到,愤怒之下拔刀伤了原身。 原身因此失去生育能力,但这件事到底英国公府理亏,故他的父亲并未揪着不放,只恨自己没教好原身。 原身却因此心理扭曲,恨天恨地,为着将苍悦雪永远的留在身边,不惜通敌叛国,间接害死太子,掳走苍悦雪,硬生生气死了英国公。 但在刘子煜的阻挠下,原身行动失败,被重兵包围,含恨自尽。 小世界恰好处在向大世界进化的关键阶段,因原身死时的滔天怨气意外产生漏洞,导致了原身的觉醒以及重生。 第八十四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二) 重生后的原身直接杀了苍悦雪和刘子煜,又自杀,搅乱整个剧情,迫使小世界的升级终止。 小世界天道醒来,找出问题所在后,逆转时光,抓住原身的灵魂,扔他入轮回池接受审判,更向时空局求助。 便有了开头的一幕,与原身留下的躯壳完美融合的李小寂巧妙地用画王八这件事混淆众人的视线,化解一场危机。 接下来,只需做好反派该做的事,推进故事线的正常发展,便行了。 是以,李小寂戏精上身不说,更果断将一切撕开来说个明白,打得男女主措手不及。 皇帝收回视线,示意李小寂仔细说来。 李小寂立刻站起身,顶着男女主杀人的视线,清清嗓子,捏着手帕,抑扬顿挫的说了起来。 “我五岁就认识雪儿了,从小便认定她是我唯一的妻子,我长大后一定要娶她回家,让她给我生一窝像我这么好看的娃娃。” “咳咳……”英国公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提醒李小寂别说废话。 李小寂一笑,乖顺的转了话锋,把隐藏的剧情线全部说出来,原身确实是从小就暗恋苍悦雪,一心奔着娶她。 原身虽无才无德,但长得好看,令苍悦雪也有点动心,但女子嫁人可不能只看男方的外表。 是以,在入宫赴宴时,苍悦雪对年纪轻轻便文武双全的宸王殿下心生好感,两人算是一见钟情。 私下接触一多,便互通了心意,只等刘子煜出宫建府,便立刻迎娶苍悦雪做他的正妃。 但苍悦雪一边和刘子煜私定终身,一边又舍不得原身,毕竟原身真的太好看了,且有原身这个竞争者,会让她和刘子煜的感情更浓。 有人争,得来的感情自会叫胜利者更为珍惜,无人争,就要平淡多了。 待原身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苍悦雪便总是在无人的时候泪眼婆娑,搅得原身心烦意乱,每每想要放弃却又被心底的那一丝不甘给阻止了。 等苍悦雪经了些事,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之后,便找机会和原身说清楚,彻底断绝联系。 原身不甘心,私下跟踪苍悦雪,却在看到苍悦雪和刘子煜相处时展露的笑容受了刺激,愤怒之下,就有了设计苍悦雪,给她下药这件事。 换做李小寂来,自然要把该说的说清楚,好断开他和男女主的情感纠纷,没办法,反派一旦沾上感情线,多多少少会被强行降智。 左右刘子煜已满十六岁,到出宫建府的时候了,苍悦雪又已及笄,早早的成婚,也省得节外生枝。 “你说你喜欢饱读诗书的人,我看书哪怕看一个字就头疼也咬着牙读下来了,你说你还喜欢能骑马射箭的,我摔得屁股疼仍是坚持着训练。” “从小到大,我遇到什么新鲜的,好玩的玩意儿,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你收那些礼物的时候不是很开心的吗?” “怎么宸王殿下一出现,你就忘了我呢?若彻底忘了倒算痛快,为何又拉着我,不许我走,直到你和宸王好事将近,你才跟我说一点都不喜欢我?” 李小寂一开始只是演,但许是遗留在原身身体里的情绪作祟,一激动,便真情实感的哭了出来。 哭得英国公心疼不已,抱住儿子便给他擦泪。 听完李小寂的诉说,再看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账哭得这么伤心,皇帝不免面露不悦的看向苍悦雪,道:“英国公世子所言可有半句虚假?” 苍悦雪白着脸,想为自己争辩,却说不出一个字,回头细想,她确实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对比起来,李小寂的小小报复,算是很温柔了。 深吸一口气,苍悦雪低垂眼眸,重重点头,道:“回陛下的话,英国公世子所言句句真实,臣女的确对不住他,辜负了他的真情。” “臣女错了,可臣女和宸王殿下的感情是真的,臣女从未想过利用宸王殿下,或是谋求什么,臣女只是,只是虚荣心作祟,才会让事情如此发展。” 刘子煜情绪复杂的看了一眼李小寂,他一直以为他和苍悦雪认识在前,却不想李小寂那么早就和苍悦雪有了交集。 如此算来,倒是他横刀夺爱了,雪儿和他都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今日这事便大而化小小而化了吧,再纠缠下去也是无谓。 至于他和雪儿之间的感情,他不瞎不聋,清楚雪儿爱的是他,自不会患得患失,为此质疑她。 吏部尚书像是刚认识他女儿一般,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雪儿,你,你怎么能……唉!” 苍悦雪不自觉的低头,绞着手指,她也不想的,今日把话说开,以后和李小寂老死不相往来便是。 英国公没想到这事背后藏着这样的隐情,怪不得儿子三不五时便往外跑,原来是去讨心上人的喜欢了。 李小寂依旧哭唧唧,委屈吧啦的看着皇帝,皇帝一叹,招手示意他过去。 听话的走到皇帝面前,皇帝拿过李小寂捏着的帕子替他擦脸,一边擦一边道:“你受委屈了,今天这事,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 原身皮相极好,哪怕生气怨恨哭嚎,五官都是好看的,尤其是哭过后,眼尾会不自觉的出现红晕,看着更让人怜爱。 而身为时空局第一美人的李小寂来了后,在其本源灵魂之力的滋养下,原身的容色更艳丽了几分,单看这张脸便能让人原谅他的过失。 皇帝打量着李小寂的脸,觉得不能怪苍悦雪犹豫不决,换谁遇上这张脸都得犯迷糊。 在如此诱惑之下,苍悦雪依旧坚定的选择了刘子煜,也算是变相的认可刘子煜的才德。 英国公是皇帝出生入死的兄弟,发妻早逝,不曾再娶或纳妾,膝下只有李小寂一个子嗣,皇帝自不能处事不公,寒了兄弟的心。 但宸王是皇帝的小儿子,最得他宠爱,其母妃为救驾而亡,他欠她一条命,亦不可亏待宸王。 至于苍悦雪,吏部尚书曾是皇帝的伴读,两人有一段同窗情谊,且苍悦雪说到底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处理不好事情是正常的。 思来想去,皇帝便将今日之事交给李小寂处理,相信这孩子有分寸,不会做得太过,待宸王和苍悦雪吃了教训,这事便了了。 过后,皇帝再给李小寂寻个更好的妻子,夫妻琴瑟和鸣几年,年少时的恩怨也就随风而逝了。 听得皇帝的话,李小寂眼睛一亮,转过身,止不住的扬起嘴角,“行,我也不要什么,就要宸王殿下和雪儿顶着我画的王八在宫里走一圈!” “……”众人一阵无语,不是,你怎么就跟王八杠上了呢? 刘子煜和苍悦雪对视一眼,无奈点头,算了,谁让他们有错在先? 第八十五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三) 见男女主一副认命的样子,李小寂又道:“再有,横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陛下不如直接赐婚,让宸王殿下和雪儿有情人终成眷属。” “省得再出现似我这样委屈的人,我一个男的被辜负了倒还好说,就怕什么可怜的女子被宸王殿下耽误!” 说到这里,李小寂摸摸下巴,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像是在想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众人心生不祥的预感,却见李小寂忽的眼睛一亮,恳切的看着皇帝。 “陛下,您赐婚的时候一定要给雪儿正妃之位,别让她做侧妃,也别塞其他臣子的女儿过来,不然,不是误了她们终生吗?” 刘子煜皱眉,想说他只有雪儿一个,哪里会去辜负别人?且正妃之位他自会与父皇说明白,用得着李小寂操心? 却不知原剧情里,刘子煜因伤了英国公世子命根子一事,被皇帝扔到边疆最艰苦的地方历练,既是给老臣个交代,又是磨一磨他冲动的性子。 在那里,刘子煜遇上了痴情女配,与对方不可避免的生出一些情愫,过后,他拍拍屁股就走,依旧和苍悦雪恩恩爱爱,却叫女配为他终身不嫁。 李小寂早早的助攻男女主,蝴蝶掉女配的剧情,不但不会影响剧情发展,反而会使故事主线更完整,免得横生枝节。 感情线只需要男女主相爱这一条就够了,加个偏执反派,又加个痴情女配什么的,看着都累人。 瞧着儿子一副理直气壮向皇帝提要求的架势,英国公捏紧拳头,小兔崽子以为这是在家里呢,跟谁都没大没小的? 皇帝倒是不介意李小寂的态度,左右也是自己宠出来的,但仍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都这个时候了,小王八羔子还要算计一下,打量着自己不知道小混蛋的真实目的吗? 不就是怕苍悦雪受委屈,尚未过门就添堵或是一进门便看人眼色么? 吏部尚书神色复杂的看了李小寂一眼,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李小寂这么做,是实实在在的为苍悦雪考虑。 换做别人,能好聚好散就算相当不错了,哪里还会为对方思量。 苍悦雪抓着手,忍不住偷瞄李小寂一眼,没想到这个时候他依然在为她的未来做计较。 这样的承诺,若由她向刘子煜要来,便是刘子煜愿意,她也输了一层,刘子煜主动提出,却又不大现实。 可由李小寂开口,既能满足她内心的渴望,又将她摘出了为难的境地,思来想去,他待她着实真心,而她对不起他的地方确实太多了。 李小寂懒得理女主内心的想法,见皇帝答应了他的要求,便兴奋的叫人拿毛笔来,磨好黑墨。 而后,刘子煜和苍悦雪先后被他在脸上画了王八,尴尬无奈的在宫里走了一圈,逗得李小寂哈哈大笑。 尤其是苍悦雪,前头一个王八墨迹难干,后头一个王八形象奇特,愣是找不到半点平日的影子。 刘子煜看着比苍悦雪好点,但李小寂坏心眼的在他的耳朵上多画了几个小王八,远远瞧着,就像是一团墨水在走路。 见此,众人不由得心情复杂,听说李小寂给苍悦雪下药的时候,他们既觉得太混账太可恶,又诡异的觉得他长大了。 但事实证明,小混蛋仍未长大,放眼焐国上下也就他会用这么幼稚的报复方式了。 李小寂气消之际,皇帝顺势赐婚刘子煜苍悦雪,待宸王府修建完成,便即刻举行婚礼,宸王不主动要求,就只会有苍悦雪一个王妃。 赐婚圣旨一下,男女主紧紧的联系在一起,李小寂则得到无数赏赐,借以安抚受伤的心。 嘚瑟的李小寂刚回到英国公府,就被英国公拎着去跪祠堂,对此,李小寂满是不服,“陛下都说我委屈,爹怎么还要罚我?” “你委屈就能给黄花大闺女下药?便是你没做出格的事,但这样的行为本就出格,爹必须狠狠地罚你,让你吃个教训!” “且跪在这里反省自身,一日想不明白就两日,两日不行便三日,直到你想清楚,能够正视自己的错误了,爹才会放你出来。” 英国公说完,下了严令,罚李小寂跪在祠堂反省,每日三餐只有粥和青菜,不满意便饿着。 下人们听令行事,私下却在赌国公爷这次能坚持几天,毕竟之前国公爷总是说得狠,做得软,才关了世子爷一天便后悔了。 李小寂气呼呼的跪在蒲团上,脸皱得像个刚出炉的包子,一直到房门紧闭,英国公走远,才垮了腰背,一屁股坐下来。 左看看右看看,已在盘算晚上睡哪里怎么睡能够舒服点了,他可不会那么老实的跪到最后。 大奸臣系统适时的冒头,“你小子厉害,愣是扭转了局面,但接下来你要如何做好反派的工作?” 李小寂早有计划,轻笑一声,道:“山人自有妙计,你且看着便是。” “切,当我稀罕啊?”大奸臣系统回到了识海里,继续看小说。 李小寂拍拍身上的灰尘,撑头侧躺,男女主不受阻碍,早早的凑在一起,定下名分,情分得到支撑,便好了吗? 恋爱轻松,婚姻沉重,有些时候不是光有爱就够了的,他很期待男女主接下来的婚姻生活会是如何的精彩。 英国公罚完自家儿子,第二天便连同兵部尚书给吏部尚书使绊子,他儿子是有不妥之处,却不表示吏部尚书家一点责任都没有。 该给儿子出的气,英国公不会吝啬,而吏部尚书理亏,只得步步退让,好歹让英国公把这口气发泄出去。 待下了朝,吏部尚书一回家便叫来苍悦雪,要她把李小寂送来的礼物整理好,挑个日子还回去。 明显刚被娘严厉的教育过的苍悦雪白着一张脸,点头应是。 李小寂听见守在门外的下人说悄悄话,说吏部尚书被英国公整得灰头土脸,明白英国公本质依然是护短的,不由得笑了。 英国公这个父亲做得很到位,该教的教,该护的护,因此,便是原身文不成武不就,老爱捣蛋,却都掌握着分寸,不曾真的闹出祸事。 与苍悦雪的幼时情谊算是原身的执念,因一时之差做出那样的选择后,原身心里犹豫过,但仍是想要得到她。 可刘子煜的那一刀毁了原身所有的希望,那可是命根子啊,搁谁都得发疯甚至变态,会有后续的剧情,是可以预料的。 毕竟人考虑问题的时候基本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涉及到对错时更加,便真是自己的错也会拼命的忽略,去放大别人的不妥。 第八十六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四) 李小寂无意评价这段三角关系的是非对错,但若换做是他,只会当机立断的抽身离开,实在是不爽,就把男女主胖揍一顿,拿走他们全部的钱。 无论以任何理由,羞辱女子名节的行为都是最不堪最恶劣的,别以为打着真心真情的幌子就能强迫他人。 现在,李小寂护住了命根子,又脱离了男女主的感情线,若想继续走反派路线,便得再寻个支撑的点。 这个倒是不难,坏人作恶往往不需要理由,看你不顺眼,你长得矮,你长得比他帅,都可以是借口。 吃过晚膳,李小寂在祠堂找了个角落,将蒲团凑在一起,躺下休息,幸好现在处在盛夏,晚上睡觉只感凉快,并无凉意。 三天后,纠结许久的英国公选择悄咪咪的跑来祠堂,看看儿子的表现,他发誓只看一眼。 前一秒躺在地上和大奸臣系统一起看小说的李小寂这一秒瞬间变样,等英国公轻轻的推开一条门缝,看到的便是挺直腰背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的儿子。 见状,英国公有些安慰,儿子总算是长大些了,不枉他这次狠心关了对方这么长时间。 想起儿子小时候追在他身后要抱抱的画面,英国公轻叹一声,走上前,将手放在李小寂头上。 “等爹伤好了,便带你去北疆,过个几年,给你找个好人家的闺女,夫妻俩和和乐乐的过,以前的事且都忘了。” 李小寂学着原身的样,蹭蹭老爹的掌心,道:“忘是不可能忘的,反正我要是逮到机会,还往他俩脸上画王八!” 英国公乐了,坐在李小寂身边,上下打量他一眼,道:“就你这点三脚猫功夫,能奈何得了宸王殿下?” “若非这次他们理亏,别说往宸王殿下脸上画王八,阻止他给你画王八都是梦话。” “那爹教我武功呗,爹那么厉害,肯定能把儿子教得更厉害!”李小寂龇牙一笑,说出他的要求,却又不忘装逼。 “想想我就是太善良了,打量着有这么一张脸,便逼得满城好儿郎无路可走了,不好再占着文武双全这个优点,好歹让人喘口气。” “没想到我的善良却叫刘子煜那个崽子占了便宜,哼,不把这口气讨回来,我就不姓李!” 说完,李小寂瞪圆了一双眼睛,右手握拳,一副“老子拼了”的样。 英国公挑眉,点头道:“行,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儿累了痛了,可不许像之前那样撒泼打滚,不然,爹往死里揍你!” “嘿嘿,爹,你舍得吗?”李小寂贼笑一声,抬了抬下巴,略带挑衅的看着英国公。 对着这张肖似亡妻颜色正好时的脸,英国公当然舍不得,但他不能承认,省得臭小子尾巴翘上天,便一掌拍了过去,直把李小寂拍得趴在地上。 爷俩气氛正好,便有下人来报,说是苍家的大管家来了。 原身送给苍悦雪的礼物,被苍家郑重的还了回来,大管家不要钱似的说着好话,大意是苍大人教训过苍悦雪了,她晓得错了。 孩子们的事,倒不好影响到大人,改天苍大人在青雾楼做东,摆一桌席,还望英国公给几分面子,前去赴宴。 英国公没有为难这些人,但也没给出准话,心里却在想青雾楼是吗,嘿,他不吃得苍劲荷包出血不算完! 看着摆在院子里的大箱小箱,这些原身细心准备的礼物,在这一刻,彻底失去原有意义。 李小寂想了想,命人将这些礼物变卖换取银钱,得来的银钱全部送到城郊慈幼堂,改善那里的孤寡的生活条件。 听得儿子的话,英国公有些意外,反应过来后,嘴角止不住的翘起,孩子长大了,晓得该如何正确理事了。 在这里解释一下,焐国的风土人情有别于他国,相识的几家人之间,小辈的名字都是清楚的,平辈间彼此可以直呼名字。 但男女大防仍有讲究,不曾订婚,便不可私下相处,亦不可将表字告知对方,是以,刘子煜和苍悦雪的行为相当的出格。 原身看到的时候,自然气炸了肺,谁叫刘子煜如此轻薄他爱的人? 不然,原剧情里皇帝也不会那么狠的罚刘子煜,苍悦雪更是被家人送到庄子上吃斋念佛了三年。 只不管出格还是不出格,在李小寂的干涉下,刘子煜和苍悦雪的婚事都定下了,消息压得好,外人看着,只会以为金童玉女佳偶天成。 男女主的感情发展,李小寂无意掺和,只顾着跟英国公训练,英国公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训练人自有一套。 若能一一承受下来,便是无法成为武林高手,也能在战场上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杀敌卫国。 蹲着马步,李小寂头顶装满水的盆子,下面又有正在燃烧的香烛,别提有多难受了。 但他本就是千锤百炼而成的任务者,这点苦对他来说不在话下,奈何原身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草包,为着人设,只能露出搏老命的吃力样。 英国公在李小寂对面蹲着马步,看儿子的脸色越发难看,忍不住笑道:“撑不住便休息一会儿,反正你从来都是半途而废。” “别瞧不起人,谁说我撑不住的,我现在才用了一层力呢!” 李小寂眼一瞪,咬紧牙关,憋着一口气,又把腰背挺直了,腹部双腿同时用力,努力的稳住重心。 英国公不再说话,这才是第一天,臭小子咬咬牙总能撑住,但第二天第三天就不是意志能够撑住的了。 不管怎么说,一天下来,尽管疼得龇牙咧嘴的,但李小寂仍是顽强的撑过了蹲马步,对空挥拳等训练。 叫府中上下看着皆稀奇不已,难不成他们的世子爷真能替国公府争口气?呃,算了,除非太阳打西边升起来。 晚上,李小寂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身体的酸痛叫他难以成眠,只能不停地调整姿势,渴望寻到一个舒服点的姿势,舒缓一二。 原身的身体太硬了,不如他本人柔软,过硬的肢体在高强度的训练下,尤为吃力,就好像给大卡车狠狠地碾压过一般。 忽然,门外响起脚步声,李小寂警觉地竖起耳朵,绷紧后背,待看清来人的模样,不禁放软身体,笑道:“老头子这是要给我说睡前故事?” “去你的!”拿着上好的跌打酒预备给儿子做个全身按摩的英国公没好气的骂了句,示意李小寂脱衣服,今晚不把经脉疏通了,明天绝对站不起来。 李小寂挑眉,麻溜的脱掉衣服,英国公瞧着儿子白嫩的皮肤被青一块紫一块代替,难免有些心疼。 第八十七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五) 但英国公心疼不过一瞬,又狠下心肠,将李小寂摁在床上,跌打药一倒,厚实的大巴掌便用力的揉搓起来。 “嗷嗷嗷——”房间里顿时响起李小寂杀猪一般的惨叫,叫得府里的下人皆是一阵不忍,却无人敢出声阻拦。 “老头子你要杀了我吗?”李小寂直接疼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想要挣脱但又无力,只得没命的嚷嚷着。 英国公手一顿,却是越发的用力,不狠不行,不痛不痒的力道根本无法使跌打酒起到作用,起不到作用,儿子只会更难受。 长痛不如短痛,英国公闭着眼,一只手往李小寂后背上倒跌打酒,一只手用力的按摩,骨头都快给李小寂按碎了。 “呜呜呜……”到最后,李小寂嗓子都喊哑了,有气无力的掉着眼泪,而英国公也停了下来,笑道:“这才刚刚开始呢。” 李小寂吸吸鼻子,道:“哼,我也才刚有点感觉,老头子你没吃饭呐,手劲那么小!”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英国公府每天晚上都会响起李小寂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且一夜比一夜惨,惨得周围的邻居纷纷爬墙头看热闹。 但才起个头就被英国公府内的老兵们吓得全部缩了回去,再不敢看热闹,只能竖起耳朵听。 皇帝明白英国公这是在教儿子,不好说什么,但又怕英国公个大老粗没个轻重,把娇生惯养的李小寂弄死,便出言提醒了一二。 英国公看天,这可不怪他,是臭小子自己嘴欠惹来的。 “阿嚏——”难得有个休息日,在府里憋了许久的李小寂领着两个随从出府散散心,刚出门就打了个大喷嚏,叫他有些无语。 死老头子肯定又在骂他! 大管家得英国公授意,在李小寂支取月银时,特意多给了几张银票,要李小寂慢慢玩,使劲花,就是别用在风月场合或是鱼龙混杂的赌场便可。 荷包鼓鼓的李小寂底气十足,是这个也喜欢,那个也喜欢,不一会儿,两个随从身上就挂满了大包小包,只得雇辆马车负责装货。 经过三个月的锤炼,李小寂不至于达到脱胎换骨的程度,但精气神要比之前看着好很多,容貌也就越发的出众了。 没见他才出来一会儿,身后便聚起了一帮人,都是为多看两眼美色而来的性情中人。 习惯走哪儿都被人觊觎美色的李小寂对此端的是宠辱不惊,想起英国公好酒,便领着随从往青雾楼而去。 青雾楼独有的“梦三千”乃是焐国最好的酒,就是产量少了点,价格因此更为高昂,普通人喝不起,有钱人喝一次却也是肉痛非常。 上次吏部尚书苍劲请英国公到青雾楼吃酒,就吃得全家勒紧裤腰带三个月,这会儿还没缓过劲来,看得周围的人家好笑不已。 怪不得李小寂幼稚冲动,原来这是遗传英国公的,苍劲以为对方会意思意思就算了,不想对方是半点都不客气。 到了青雾楼,李小寂扇子一打,迈着王八步走了进去,在店小二殷勤的跑来问他需要什么时,豪气的道:“来两坛梦三千!” 话音未落,瞬间引得大厅里一阵安静,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后,又不意外的移开视线,原来是英国公世子。 这些个武将勋贵最是有钱,但凡打仗,就没有谁是空着手回来的,前提是能活着回来。 将银票掏出来的李小寂内心一阵舒爽,有钱的日子真是好啊,像他这种穷人也只有在做任务的时候能够体验一下了。 对此,大奸臣系统只想呸李小寂一声,个铁公鸡都是时空局积分最多的人之一了,还敢喊穷,也不怕被其他人揍死。 李小寂掏掏耳朵,刚才有什么声音飘过去了,没听清呐! 买了酒,李小寂本要回府,却又在闻到一股清香味时止住脚步。 一直跟着他的店小二机灵的道:“这是本店最新推出的‘华宁露’,世子爷若是肯赏个脸,不如到楼上的贵宾房里试一试?” “也好。”李小寂合上扇子,示意店小二带路,两个随从赶紧跟上,毕竟世子爷吃肉,他们总能喝点汤。 吃着甜而不腻的华宁露,李小寂从身到心都舒爽了几分,果然还是甜食最能安抚人心,上个世界没能吃到蛋糕的遗憾在这个世界得到了弥补。 叫李小寂决定多留几年,只为了尝遍青雾楼乃至焐国所特有的甜点。 大奸臣系统看着沉迷在甜点的美味中无法自拔的李小寂,一时有些沉默,只因他比谁都清楚李小寂喜好甜食尤其是蛋糕的原因。 正想着,大奸臣系统忽然闻到一股清香味,却是李小寂变了个小戏法,将华宁露弄到了他面前。 “二蛋,你也尝尝,味道是真的好!”李小寂面带微笑的说道。 “……”大奸臣系统眨眨眼,眼神一软,行吧,看在你有福同享的份上,暂时原谅“二蛋”这个名字一秒钟。 至于私房钱被抢的仇,大奸臣系统可不会忘,待这次任务结束,定要想办法多抠一些来。 一人一统吃得开心,两个随从也吃得爽快,世子爷别的不说,对他们这些下人从来大方,跟着世子爷,他们总能吃好的玩好的。 心满意足的离开青雾楼,李小寂正想回府,便在拐角遇到了明显带人出来买礼物的刘子煜。 四目相对的瞬间,李小寂和刘子煜皆是一阵厌恶,不约而同的在心底骂道:“早知道出门前就看黄历了!” 李小寂白眼一翻,扇子一打,就要越过刘子煜向前走。 刘子煜亦不想纠缠,但在他刚抬脚的时候,李小寂便笑道:“小王八爬啊爬,哎哟哎哟,爬不动,哎哟哎哟,爬动了,哎哟哎哟,上脸啦!” “……”刘子煜胸口一堵,瞪了李小寂一眼,李小寂停步,上下打量一番刘子煜,视线在他脸上定住,个中之意不言而喻。 “你别太过分!”刘子煜气急,因着脸上画王八一事,他很是被太子哥哥笑话了一阵,宫里其他人不敢当面笑,但都背地里偷着笑。 本来这事已被人淡忘,他也快忘了,偏偏李小寂又叫他想起来,若不严厉阻止,自己不是一辈子都要被这混账取笑? 原身黑化前的性格和李小寂有一二相似之处,都是那么的嘴欠,有机会释放天性,李小寂自然不会错过,“我唱我的,跟你有什么相干?” “你明明是笑我,敢做还不敢认了?”刘子煜揪住李小寂的衣领,眼睛瞪得更大,却叫李小寂笑得更欢。 “我认如何,不认如何,嘴巴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说怎么说,小王八爬啊爬……”李小寂说着说着又唱起来了。 刘子煜恼羞成怒,将李小寂揪着靠近自己,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 第八十八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六) 距离太近,刘子煜差点成了斗鸡眼,只得拉开点距离,恶狠狠地瞪着李小寂严肃道:“我不许你唱,你要是再唱,我便揍死你!” 李小寂却忽的变了脸色,捏着鼻子道:“啊呀,你最近火气很旺哦,口好臭,比阴沟里的死老鼠还臭!” 边说边造作的变化着表情,好像在忍受什么极致的痛苦一般,偏偏顶着绝佳的皮相,即便面容扭曲也依然好看。 “你个……”刘子煜骂不出太脏的话,捏紧拳头就要砸过去,见状,无论是李小寂的随从还是刘子煜的侍卫都动身试图阻止。 李小寂嘴角微翘,预备抬肘格挡,却忽的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空间扭曲了一瞬,周围的人事物像是按了暂停键一般,定住了。 刘子煜保持着出拳的动作,瞪眼皱眉,他的侍卫单脚站立,伸手向前,看着随时都能跑过来。 李小寂的随从表情夸张,一左一右的侧身站立,似乎想为世子爷挡拳。 一个人影出现在角落里,慢慢起身,转头对上李小寂瞬间变得欣喜起来的视线,虎牙小露,浅笑道:“小寂寂,好久不见啊!” “你怎么来了,难道这个世界是双主线?”李小寂说着,小跑着到了这位长相清丽虎牙俏皮的青年面前。 “我只是路过,闻见你的气息便顺带看你一眼,怎么,这是跟男主打架?”长相清丽的青年瞅了一眼刘子煜,道。 李小寂摆摆手,示意青年不必理会,晓得他不能在非他接手的任务世界里久待,便动用本源灵魂之力将一碗华宁露变到他面前。 “试试这个,味道不错,我请你!”铁公鸡李小寂大方的道,果然啊,用别人的钱就是用得爽快。 青年接过碗,闻了闻,挺香的,暂时放到存储空间里,作为回报,将自己上个任务世界的心得拿了出来。 “你偶尔也换个路线吧,别那么老实的遵从人设,偶尔释放一下天性,反而会取得不错的效果。” 李小寂接过心得,微笑着点点头,他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巧了。 待青年离开,大奸臣系统方才冒头,神色古怪的道:“他居然敢教你,而你也敢听?” 李小寂挑眉,有什么不敢? 想罢,打开心得一目十行的看完,立马有了主意。 空气再次流通,周围的景象恢复正常,刘子煜的拳头即将挥来,却见李小寂肩膀一垮,前一刻眼带恶意,这一刻竟是欲语还休。 眉梢灵活的下弯,嘴角微抿,猛地搂住刘子煜的腰,李小寂压低声音道:“其实,我喜欢的人是你!” 话音未落,刘子煜便吓得收拳推开李小寂,连连往后退,惊魂不定的道:“你,你瞎说什么呢?” 一旁的侍卫随从也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呆愣样。 存着恶心一把刘子煜心思的李小寂拿出了完美演技,含羞带嗔的道:“死鬼,你居然看不懂我的心,你以为我纠缠雪儿,只是为了见她吗?” “若不用这个方法,我又怎么能时时见到住在深宫里的你呢?唉,可怜我一片痴心,不想竟都喂了狗,还要那么善良的成全你和雪儿,呜呜……” 说着,李小寂捏着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帕子甩了甩,轻轻按在眼角上,整一个备受欺负的小媳妇样。 刘子煜瞬间汗毛倒竖,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半晌,牙一咬,带着侍卫转身就跑,生怕被李小寂缠上。 看着男主落荒而逃的背影,李小寂快走两步,甩着帕子,喊道:“刘郎别走,别丢下奴家一人……” 闻言,刘子煜脚步一顿,下一秒跑得跟背后有狗撵一般,几乎飞起来了。 “奴家可稀罕你了哈哈哈哈……”李小寂没能绷住,笑场了,这一笑,索性放开些,抱着肚子没命的笑起来。 边笑边给自己擦眼泪,嘿嘿,现阶段的他打不过男主,却可以恶心死男主,叫对方从此以后见着他便绕道走,少来他面前碍眼。 大奸臣系统被李小寂的骚操作恶心得直反胃,但也习惯了,很快便缓过劲来,提醒他小心别玩过火。 要知道同部门的人玩过火的下场都很惨,轻则小命不保,重则清白有损,尤其是刚把心得给他的那个青年。 对方玩过界的次数全局加起来都比不过,三天两头的被扔到惩罚世界。 是全局的负面榜样,也是最叫局长头疼的人,恨不得一根手指摁死。 李小寂满不在乎的挑了挑眉稍,道:“放心,我有分寸,男主个大直男只会被我恶心得够呛,绝不可能瞎想。” 大奸臣系统不说话了,确实,看刘子煜的反应不掐死李小寂就算不错了,绝无可能搞出什么感情线来。 忽的一道雷声响起,那是天道在抗议,李小寂白眼一翻,领着两个还沉浸在世子爷的小媳妇样中无法自拔的随从返回英国公府。 走着走着,李小寂回头看了天空一眼,用神识和天道交流,说有意见也给他憋着,左右自己心有成算,不会乱来。 反正反派的作用便是用来给男女主添堵的,不管用什么手段,叫主角难受就算成功了。 天道一阵无语,打定主意要时刻盯着李小寂,省得把它好好的儿子给拐到另一条路线上。 回到府里,英国公看着“梦三千”笑得合不拢嘴,臭小子会来事了,自己出去玩也不忘了给老爹带点好酒。 高兴之下,英国公再次调整作息,要引着李小寂进入新的训练阶段,学习他的独门杀招。 这些招数不好看也不文雅,但将来到了战场上,就会发现任何好看的动作都是多余的,直接有效的从来是一刀毙命。 是以,李小寂的日子过得越发艰难了,每天不是累成狗便是在累成狗的路上,再没心思出去蹦跶。 倒叫刘子煜松了口气,但夜深人静时总会想起李小寂那双欲语还休的眼睛,恶心得他是吃吃不好,睡睡不香。 外人不知道他在烦恼什么,只以为婚期将至,宸王殿下紧张了,便在适当的时候说些逗趣的话以舒缓他的心境。 可惜,刘子煜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见自己被李小寂那个混账搅得心烦意乱,感觉像是输了一层似的,便决定将精力用在练武上。 太子来找刘子煜时,看到的便是气鼓鼓的少年郎挥舞着大刀将练武场附近的树木都祸祸了一遍的画面。 “煜弟,你这是怎么了?”比刘子煜大许多的太子不由得蹙眉,出声叫停了还在砍个不停的男主。 第八十九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七) 见太子哥哥来了,刘子煜下意识的收手,将刀放回兵器架,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整个练武场连块能看的地都没有了。 “我就是心烦,想着发泄一下。”刘子煜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脑袋,走到太子面前,行了一礼,道。 太子伸手弹了弹刘子煜的脑门,道:“可是婚期将至,紧张了?哥哥是过来人,懂你的心情。” “所以,哥哥给你送好东西来了,看过这些,保准你能平安度过洞房花烛夜,不至于招来弟妹的埋怨。” 说着,太子从身后的内侍手上拿过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摆着几本书籍,书籍的名字叫刘子煜瞬间红了脸。 视线更像是撞到炭火一般,飞速移开,落在一旁的空地上,结结巴巴的道:“哎哎呀,太子哥哥,你,你怎么能……” 平素在大臣面前老成持重,一副端方君子样的太子此刻却笑得略有些猥琐,凑到刘子煜耳边,道:“哥把你当亲兄弟才会教你这些。” “拿回去慢慢看,看完了,你也就不怕了,将来还可以留给你的儿子,孙子,助我皇室开枝散叶!” 太子说罢,将木盒关上,强势的塞到刘子煜怀里,刘子煜本能的抗拒,却又不想推开,只得脸颊发烫的抱着木盒,小声道:“谢太子哥哥。” 见状,太子“哎”了一声,拍拍刘子煜的肩膀,道:“这就对了,哥哥还得去找父皇,不打扰你了,你悠着点,别练伤身体。” 刘子煜点点头,目送太子离开,心里却在想若让那些赞太子哥哥有明君之资的文臣武将晓得他私下里是个爱看小人书的纨绔性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但太子哥哥从小便背负着父皇母后及焐国上下的期望,压力巨大,再没点兴趣爱好舒缓一二,只怕会被压得疯魔。 所以,太子哥哥的这点爱好会是他们兄弟共同的秘密,绝不往外说,除非太子哥哥自己泄露。 摇摇头,刘子煜抱着木盒回到自己居住的寝宫,将之郑重的放在床头边,夜深人静时,慢慢的看。 说起刘子煜和太子的关系,两人虽是同父异母,但却比其他一母同胞的皇子要亲近些。 一是皇后贤良宽容,从不苛责妃嫔皇嗣,一视同仁,二是刘子煜母妃去得早,还小的时候就被养在皇后膝下。 皇后几乎是一手带大的他,靠此情分,在她心里,刘子煜和太子的地位差不多,等同于她亲自生的。 而在大刘子煜许多的太子眼里,他就是个小不点,几乎是用父亲的心态去对待,该宠宠,该严严。 一些不会在帝后或大臣面前说的话,太子都会和刘子煜说,也便只有刘子煜晓得对方的真面目。 还别说,自从看了太子送来的具有丰富内涵的书籍,刘子煜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一想到自己就要迎娶苍悦雪了,整个心境都放松了些。 暗暗发誓他一定要给苍悦雪最好的幸福,为此,必须日夜钻研,努力掌握诀窍,不给皇室丢脸。 一心待嫁,专心绣着嫁衣的苍悦雪似有所感,微微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轻笑一声,道:“此情此景映人心。” 许是时机成熟,可以出手缓和气氛,暗示众人揭过小辈闹矛盾这一茬了,皇帝特意命人在御花园设了家宴。 品阶足够的大臣均可携带家眷出席,今日不论君臣,众卿可尽情畅饮,与君同乐。 清楚这场家宴的目的是什么的英国公等人都是成年的狐狸,自然乐意配合皇帝演一出一笑泯恩仇的好戏。 英国公笑声豪迈,动作大气,一掌一掌的拍着吏部尚书苍劲的肩膀,拍得对方龇牙咧嘴,恨不得一个酒壶扣上去。 皇帝低头喝酒,李旭真是一点都没变,也不知道当初他这个大老粗是怎么娶到郝氏那样貌美又性情温婉的妻子的。 苍劲的妻子见不得自家夫君被欺负,巧妙地推开夫君,对上英国公的大巴掌,笑道:“妾身敬英国公一杯。” 说是一杯,但摆在英国公面前的却是一个大碗,英国公嘴角一抽,明白黄氏的意思,便见好就收,你一碗我一碗的结束纠缠。 见此,苍劲不由得用崇拜爱慕的眼神看着黄氏,还是妻子疼他! 苍悦雪身为待嫁之身,不得出席家宴,只能窝在家老实的绣嫁衣,刘子煜见不到她,甚是想念。 但在李小寂闹出画王八一事后,皇后特意叫了刘子煜到跟前,严肃的指出他与苍悦雪相处时的种种不妥之处。 点明若他真的爱重苍悦雪,无论多喜欢多控制不住都好,都必须尊重爱护苍悦雪的名节。 而不是私相授受,一步步引得闺阁女郎退让底线,有些事一旦退后便再也无法坚守了。 被皇后一通教训的刘子煜那叫个灰头土脸,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却是把话都听了进去,是以,此刻的他再如何想念也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冲动。 忽然,刘子煜被一股灼热的视线吸引,抬头看过去,却对上了李小寂那令人寒毛直竖的眼神。 仿佛下一秒李小寂就能拿出帕子来唱“刘郎不要走”了,吓得刘子煜一口酒呛进喉咙里,辣得他咳嗽不止,叫附近的太子好笑不已。 好不容易顺过气,刘子煜眼睛微红的瞪着李小寂,李小寂却又恢复了那副令人讨厌的漫不经心样,一副发生什么事了的懵逼状态。 “……”刘子煜胸口一堵,移开视线,打定主意再不和李小寂个王八蛋说话,待他和苍悦雪成婚,便立刻带着对方外出游玩,省得被无聊的人干扰。 瞧着刘子煜和李小寂的反应,皇帝轻叹一声,俩小子怕是没有和解的可能了,但以后左右也是一个南一个北,碍不到什么事。 是的,皇帝给刘子煜选好了封地,就在江南富饶之地,虽是如此,但所处的位置略微尴尬,无法成为军事要地,想要训练私兵更是空谈。 刘子煜只要安分守己的做宸王便能独享一世安乐,若想再进一步,皇帝第一个不饶他。 其实,皇帝给出“宸”这个封号的时候算是一时冲动,因着昔日的情谊,加之对幼子的怜惜,便想许出一份尊荣。 可冷静下来一想,皇帝又后悔了,“宸”这个字的意义太重,恐会引得前朝后宫震动。 而承受这个字的刘子煜若压不住,守不得本心,只会走向灭亡。 好在皇后沉得住气,太子亦不在意,刘子煜又聪明知进退,皇帝便免了自打嘴巴的尴尬。 第九十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八) 为表明属意的继承人唯有太子一个,自刘子煜成为宸王的那一刻起,皇帝便将太子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导对方处理政事。 一有机会便将太子推到群臣面前,许对方放心大胆的展现能力,一点也不忌惮太子势大会动摇自己的统治。 太子是嫡长子,是他和皇后在极为艰难的时期生下的继承人,无论是谁都无法越过太子的地位。 这一点,皇帝心里清楚得很。 或许他国皇室无父子,但在焐国,皇帝想成为那个例外,相信他的长子承受得住这份信任。 由此,文武百官自然明白帝心所向,不会也不敢生出别的想法。 这会儿,皇帝又让太子敬在场之人一杯,代他谢过诸位大臣尽心为国的忠诚,太子照办了,宴席的气氛也达到顶峰。 皇家父子相处和谐,是忠臣良将愿意看到的,这代表焐国的未来会处在一个相对安稳的状态,于民生有益。 英国公笑得胡子一翘一翘,叫李小寂没眼看,老头子十分敏锐,第一时间侧过脸,却看到李小寂谄媚一笑,向他举了举酒杯。 “小王八蛋!”英国公好笑的骂了句,弃了酒杯,换成大碗,喝酒就得这么喝才痛快,当然,酒量浅的人不要尝试,酒量好也得适可而止。 被老头子灌了一肚子酒的李小寂招架不住,只得起身离席,到一旁的湖心凉亭散散酒气。 不想,刘子煜也喝醉了,正好走到湖边,与李小寂来了个脸对着脸,吓得他立马后退三步,满脸戒备的道:“你要干嘛?” “能干嘛?你以为小爷真喜欢你啊,不过是逗逗你罢了,嘿嘿!”李小寂解下系在腰上的扇子,随意打开,冲刘子煜挤了挤眉眼。 刘子煜眼一瞪,碍着场合不对,不愿纠缠,转身往湖心凉亭而去,李小寂眨眨眼,快步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干嘛,那边不是还有一个凉亭吗?”刘子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忍不住回头道。 “谁跟着你了,小爷就想到这个凉亭坐坐吹吹风不行啊?”李小寂眼睛瞪得比刘子煜还大。 刘子煜不说话了,坐在一边,感受着微风,酒气慢慢散去,人也越发清醒,李小寂在另一边,想要喂鱼,手上却没有饵料。 懒得喊人拿饵料来,李小寂想了想,竟将手伸向鼻子,叫刘子煜见了一阵反胃,怒道:“李小寂,你能不能别那么恶心?” 李小寂动作一停,贱兮兮的凑到刘子煜面前,伸手道:“那我抠你的?哎呀,你可是真龙之子,随便搓点身上的泥就能叫这些鱼儿满意了。” “放肆,你敢!”刘子煜慌乱的捂着鼻子,生怕李小寂真的抠过来,本是逗逗他的李小寂瞧着他吓得那样,瞬间来劲了,上前便要扒拉开他的手。 “别害羞嘛,大家都是男的,你要大方些。”李小寂一边掰扯一边道,刘子煜气也不是恼也不是,只得本能的反抗。 众人远远的瞧着却是两个少年郎在嬉笑打闹,以为他们和好了,不由一笑,皇帝摸摸胡子,满意点头。 小孩子嘛,玩玩闹闹实属正常,今天你骂我,明天我打你,后天照样开开心心的牵着手去玩。 英国公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想看个仔细,便见刘子煜摔下了湖面,顺带扯了一把笑容灿烂的李小寂。 “噗通——” “噗通——” 接连两声落水声响起,顿时惊得岸边的人纷纷跑过去,有人边跑边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宸王殿下,英国公世子落水了!” 湖岸上乱作一团,而方才拉拉扯扯的两个少年郎已被湖水淹没,冰冷刺骨的湖水争先恐后的灌入口鼻的那一刻,两人皆慌乱不已。 肤色白皙,似女儿一般娇媚的李小寂最先反应过来,慌乱不过一瞬,便放松了身体,舒展四肢,向湖面游去。 却在这时看到一个绿油油的身影八爪鱼一般的扭动着肢体,似乎快要不行了,叫李小寂有些无奈,只得赶紧游过去。 大奸臣系统忽的冒头,道:“男主不善水性,快救他,他可不能死。” 闻言,李小寂游得更快,三两下便到了男主身边,刘子煜意识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人靠近,本能的伸出手求救。 在大奸臣系统松口气的时候,李小寂脸上忽的浮现出恶魔微笑,一只手将男主摁进了湖水更深处,男主不由得挣扎起来。 “你在干嘛?”大奸臣系统猛地睁大眼睛,李小寂笑容更深,随口道:“弄死男主咯!” 天空瞬间乌云密布,雷声阵阵,那是天道在做出警告,李小寂无趣的撇撇嘴,哎呀,他不过开个玩笑,这么紧张干嘛? 下一秒,李小寂一只手勾着刘子煜的脖子,一只手灵活划动,成功的浮出水面,跳水救人者见了立马向他们游去。 在岸上的人的配合下,李小寂和刘子煜先后躺在了岸边。 发生这样的事,宴席只能终止,李小寂和刘子煜被送到就近的宫殿,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躺在床上等着太医诊脉。 李小寂的情况好一些,还能保持清醒,刘子煜却昏了过去,急得皇帝来回转圈,太子也一样,这般看着,真不愧是父子俩。 只有皇后坐得住,有条不紊的安排一应事宜,手却始终握着刘子煜,想要借此给孩子一点力量。 待太医分别给两人诊脉,说并无大碍,只需喝几服药小心将养着就行时,众人不禁松了口气。 刘子煜也在此时醒过来,得知是李小寂拼死救了自己,不免心绪复杂,或许李小寂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不堪,心地还是善良的。 李小寂则趁机向皇帝卖惨,要这个要那个的,半点不客气,弄得皇帝哭笑不得,只得弹了弹他的脑门,一一应下。 今天过后,刘子煜和李小寂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些,起码没有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了,而两人落水的原因成了秘密。 毕竟李小寂懒得说,而刘子煜真的说不出口,这么丢人的事即便他是被迫的,但跟着一块被提起还是会心里膈应。 时间飞逝,一眨眼便到了刘子煜和苍悦雪大婚的日子,修建好的宸王府大气宽阔,内里美景丰富,可游湖泛舟,亦可骑马射箭。 这大喜的日子,又有帝后携太子一家坐镇,再蠢的人都知道不该搞事,老老实实的送上礼物和祝福就行了。 李小寂却不,抱着一大坛酒,要刘子煜和他干了,见此,不等刘子煜说什么,与宸王交好的一些人便跳了出来,说要比酒就冲他们来。 第九十一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九) 今天可是宸王大喜的日子,不能叫李小寂搅了局,误了他洞房花烛的大事,是以,这些人预备跟李小寂拼了。 “也行!”瞧着这些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李小寂一笑,爽快点头。 命人将他带来的好酒一字排开,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脚踩住地面,双手捧起一坛酒便喝了起来,动作粗鲁,却又透着一丝大气。 本就是骄傲肆意的少年郎,不轻易服气乃常态,且面对草包世子爷,这些少年郎只会更不服气,死活都要赢了对方。 一坛酒一坛酒的消耗,不服气渐渐变成了无可奈何的服气,李小寂的肚子是乾坤洞不成? 对此,李小寂只是灿烂一笑,环视一圈,预备见好就收,谁料这些人不讲武德,一批倒了又来一批,斗酒只能继续。 少年人斗酒,过来人喝茶。 看着这些意气风发,傲气无畏的少年郎,皇帝和英国公等人眼里流露出一丝怀念,曾经,他们也是那般的无拘无束啊。 莫名的,皇帝希望刘子煜等人能够喝趴李小寂,以报当年自己被英国公灌得七荤八素失足掉到阴沟里的仇。 苍劲等人是一样的想法,哼,他们干不过英国公,不代表他们的儿子孙子也干不过。 英国公淡定的摸摸胡子,自信经过他的教导,李小寂绝对能靠着好酒量干翻这些手下败将的子孙。 而后,众人仿佛看到了昔年英国公干翻一群人的画面,李小寂来者不拒,对谁都是大碗大碗的干。 很快的,刘子煜的朋友全部趴下,便是还有点意识也是不敢再来了,李小寂简直不是人。 终于,李小寂对上目瞪口呆的刘子煜,轻笑一声,命人接着摆酒,在一些人试图逞能的时候,劝了一句,“量力而行,莫拿小命开玩笑。” 听着,这些人不敢逞能了,毕竟身体到了哪一步只有自己最清楚,没必要消耗寿元,只为所谓的胜负欲。 手下按着次序将酒摆好时,李小寂醉意上头眼睛微湿,眼尾嫣红,脸蛋粉扑扑的,看着像是刚结成的水蜜桃一般,格外的诱人。 烛火摇晃,浓香的酒气晕染开来,使李小寂透出几分朦胧感,在场之人不由得渐渐看呆了。 黄氏捂着嘴,内心一阵尖叫,这么好看的少年郎,她女儿居然不沉迷,换做是她,只怕就…… 一双手挡在黄氏面前,不用想也知道是苍劲这个醋包子,叫黄氏只能遗憾的叹了声,顺势抓过夫君的手,小声道:“劲郎,你最好看!” 苍劲瞬间笑了,谁十七八的时候不是个俊俏郎君,李小寂也就比他年轻时好看那么一点点罢了。 同一时刻,皇帝亦伸手挡在皇后面前,当着文臣武将孩子们的面,注意点影响,别丢了一国之母的风范。 皇帝绝不承认他是嫉妒了,叫皇后无奈摇头,默默的移开视线。 正正站在李小寂面前的刘子煜整个愣住,该死的,这个王八蛋为什么偏偏长了这么一张脸,对着这样的脸谁能真的厌恶到最后啊? 依着焐国的规矩,到时间出来和刘子煜跪谢帝后恩典,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敬酒敬茶的苍悦雪瞧着微醺状态的李小寂,心不自觉的加快了跳动。 “不行不行,我已经嫁人了,不能再被美色动摇,绝不可以!” 许是觉得热了,许是对众人的反应毫不在意,酒水沾湿衣服使得李小寂很不舒服,便大咧咧的扯开,豪气的道:“宸王殿下,请吧!” 却不知衣领扯开的那一刻,在场之人皆倒吸一口气,或是捂鼻子,或是钻到桌底下,只有太子眼睛发亮的看着,美景在前,欣赏一二又何妨? 太子妃额角的青筋快速的跳动了两下,碍着形象和身份,只能拉了拉太子的袖子,提醒他别失态。 英国公瞧着众人的表现,冷哼一声,大步上前,解下披风将李小寂裹了个密不透风,不由分说拽着儿子便往外走。 瞧着英国公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养了个闺女,得时刻防着饿狼环视呢。 李小寂一走,众人恢复了冷静,默念几句佛经定定心神,便继续饮酒作乐,庆祝宸王殿下抱得美人归。 刘子煜微松口气,脑子里却不自觉的想起李小寂微笑的样子。 苍悦雪也一样,或许,她选择刘子煜是因为不用和对方比美貌吧,真选了李小寂,不仅要接受时时刻刻被颜值碾压的命运,还要承受众人的拉踩。 那样的日子想想都令人窒息,更何况是亲自尝试? 但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的心里会空落落的,好像做错了选择一样,难道她还是不够坚定? 不管心思如何,想法如何,洞房花烛夜时,夫妻俩在领悟到融为一体的奥秘之处后,便无暇顾及其他了。 今夜,夜色沉沉,微风拂过,庭院里的枝叶摇摇晃晃,就着月光叠影重重,梦幻美丽,一对有情人身心合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于爱河中永生。 一觉醒来,夫妻俩看着彼此的脸,竟有些不好意思,苍悦雪将自己卷进被子里,不敢出来。 刘子煜则傻兮兮的笑着,想着一会儿进宫谢恩得好好的向太子哥哥行礼,感谢对方送来的秘籍。 收拾一番,小夫妻正预备进宫,便收到消息,说是英国公一早求了皇帝恩典,带着李小寂一块儿前往北疆,预备在那生活一段时间。 若无意外,李小寂便待在北疆了,回京述职时,英国公一人回来即可。 听此,刘子煜和苍悦雪先是松了口气,又难免遗憾,那么好看的脸,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叹完气,夫妻俩四目相对,皆心虚的移开视线,这可是成亲的第一天,他们在想什么啊? 按道理说,武将在外驻扎,家眷亲属都要留在京城,变相的作为人质,以安君心,牵制武将。 更别提这代英国公李旭是一刀一枪的从北疆拼回来的,不仅完美继承爵位,更成了北疆的主心骨,是人人敬仰的大将军。 于北疆而言,什么国公不国公的,他们不在乎,在他们眼里,李旭只是北疆的大将军,是万千将士心中的神。 早年时,皇帝初登位,地位不稳,便是有心优待李旭也必须考虑其他武将的感受,毕竟人人都放“人质”在京城,偏李旭特殊,恐叫人心生不满。 强赐恩典无论是对帝王的统治,还是对李旭的未来都不好,是以,李旭甘愿配合皇帝,忍痛将娇妻幼子放在京城,自己待在北疆。 用行动堵住那些意图质疑圣上不公,借此挑拨君臣关系的人的嘴。 第九十二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十) 皇帝对此十分感激,只因英国公做好样子后,其他武将看着,自不能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将家眷留在京城,独自领兵在外。 由此,皇帝对幼年的原身颇为愧疚,三不五时的召进宫亲自看顾,视为亲子一般,不然,故事的开头,李小寂也不敢那般放肆。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嘛! 如今的帝王已坐稳皇位,大权在握,无需再顾虑什么,又有和英国公同生共死的情谊在。 想着若李小寂真能历练出来,继承英国公的一切,可保北疆传承安稳,不生变故,便赐给英国公携子驻扎的这个恩典。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帝自信有识人之明,英国公对得起他的信任,便不会疑神疑鬼,非要抓住点什么把柄才能放心。 帝王的信任对忠心耿耿的英国公来说是极大的鼓励,骑马赶往北疆时,止不住的乐呵。 原是要骑马跟上的李小寂不到一天便散了架,只得坐马车赶路,被英国公笑话了一阵,正郁闷的窝在马车里生气。 听得老头子的笑声,又气消了,掀起窗帘,鬼鬼祟祟的探头偷看。 看着正值壮年的英国公迎风而行的背影,李小寂嘴角微翘,久经沙场的老将单单身上的气质就能叫人心生信任。 想起原身气死英国公的剧情,心里不禁有些感慨,世道不公,有些人弃之敝履的却是他人求不得的。 若他有个像英国公那样的父亲,或许他的内心也不会直到现在都空缺了一块,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将他彻底吞噬。 摇摇头,李小寂缩回马车里,继续喝茶看书,努力享受现在的平静,待到了北疆,别说喝茶看书,连出恭的时间都没有。 大奸臣系统在一旁看着,不免有些酸,道:“同样是大将军,为什么你欣赏英国公,却可着劲的欺负我?” “二蛋,这哪里叫欺负?这叫打是亲骂是爱,跟你关系亲近,才会逗你玩,关系不好,我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呢!” 李小寂说着,将桌上的甜点拿了一盘给大奸臣系统,瞅着造型精致味道应该不错的甜点,大奸臣系统没话了。 北疆那边得知他们的大将军养好伤,正在回来的路上时,不禁兴奋不已,早早的做好准备,只为给大将军回家的感觉。 但晓得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草包世子也要来时,众人不免心生忧虑,这小祖宗不是来捣蛋的吧? 英国公在北疆收养的三个义子更是心情复杂,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李小寂这个正经却又不正经的继承人。 三个义子不随英国公姓,只因他们都是战死沙场的老将遗留下的一丝血脉,英国公收养他们,仅是为了更好的照顾昔日战友的子嗣。 为着家族传承,确保战友香火不断,英国公保留了三个义子原有的姓名,要他们时刻记住身上的血来自于谁,该维护谁的尊严。 虽是如此,但比起远在京城且无才无德的世子爷,北疆上下更认可三位义子的身份,觉得将来会由他们中的一员继承英国公的一切。 毕竟军中从不论血脉关系,只论实力,若无本事使得兵将臣服,那便不配沾染前辈的风光。 京城倒是讲究血脉,没把三个义子放在眼里,瞧着英国公世子的废物样,基本认为英国公府的传承断了,具备不了太大的威胁。 只有皇帝存着一丝期待,虎父无犬子,或许站在北疆的广阔天空下,会激发出李小寂的无尽潜力,如当年的李旭一般。 背景如此,待李小寂到达,北疆的形势必将发生变化,三位义子与他之间定会上演一出好戏,只看谁本事过硬,能够赢到最后。 北疆,大将军府,前院花园凉亭里,三个体型不一,长相各有特点的少年郎分开坐下,面前的石桌摆着茶水和点心。 “哼,他是义父唯一的子嗣又如何?若只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照样会被人踩在脚下。” 三位义子中性情最冲动的王芒冷哼一声,捏紧拳头恶狠狠地道。 王芒生得体型高大,眉眼凶狠,显得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远远看着像是一头愤怒的黑熊,一拳过去,都能把人的天灵盖砸碎。 坐在王芒斜侧面的朱子允生得眉清目秀,眼尾细长,笑起来时很像一只藏在雪地里偷笑的狐狸,身形偏瘦,四肢比例非常完美。 见王芒怒气冲冲的,好像李小寂一来便能将对方揍一顿的样子,个性冷静的朱子允不免劝道:“你可不要冲动行事,省得伤了义父的心。” 坐在朱子允对面的歌上炎点点头,道:“阿允说的不错,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是义父的子嗣,再如何不堪,也得给对方几分颜面。” 歌上炎继承了母亲的高鼻梁和蓝眼睛,及父亲浓密黑亮的头发,黝黑健壮的体格,看着就是个充满野性美的少年郎。 加之喜好扎高辫,右耳佩戴银耳饰,走到哪儿都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只因个人形象太过鲜明。 听得朱子允和歌上炎的话,王芒不免泄了气,“行行行,我客客气气待他总行了吧?” 瞧着王芒的沮丧样,朱子允和歌上炎相视一笑,他这个性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改,老是风一阵雨一阵的,很难被义父委以重任呐。 想到什么,朱子允忽的起身,双手背在身后,道:“说来,我们兄弟三人倒是有些对不住世子。” “义父常年驻扎在北疆,陪我们的时间要比陪义母和世子的时间多,世子刚出生没多久便遭遇了刺杀,惊吓过度,险些救不回来。” “因此,义父对世子倍感亏欠,难得有时间回去,自然是只能宠着护着,哪里敢真的严厉?” “待义母病逝,义父心中的愧疚更深,不是没想过要狠下心教导世子,但终究不舍,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他平安喜乐一生也便罢了。” 话音未落,王芒和歌上炎神色皆是一变,只因朱子允说的不错。 他们仨父母双亡,幸得义父护持,世子倒是有父有母,可母亲早逝,父亲在外,纵有陛下爱护,但终究及不上亲人的陪伴。 他小小年纪如何能承受这份缺失,便是娇气些也是应该,不可过多苛责,一旦存着挑剔之心,很容易生出别的心思。 异心一生,再难控制,发展到最后,只会吞噬自己的本心,伤了义父,辜负义母,那样的场景,是令人无法接受的。 “所以,不管世子为人品性如何,不管外面有多少不同的声音,我们兄弟三人都必须坚守本心,不得妄念,不得生出非分之想,可明白?” 朱子允说到这里,眼神一狠,视线在王芒和歌上炎脸上来回移动,两人对视一眼,皆郑重点头。 第九十三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十一) 说来,王芒和歌上炎十分好奇那位传说中容貌极佳的世子爷究竟长得如何,真有那些人说的那样好看吗? 想起小时候接触过的义母,王芒和歌上炎不免在脑海里想象李小寂可能的形象,若能继承义母一分美貌,就算名副其实了。 郝氏是西北一带的平民女子,灾荒时,随着村里人乔装打扮逃难到了北疆,意外被李旭救下,一来二去的生了情愫,结成良缘。 李旭收养王芒三人时,郝氏毫无意见,更温柔体贴的照顾着三人,但依着京城规矩,郝氏只得离开北疆,住到京城的英国公府。 这一分开,郝氏就没有再回过北疆,因为她刚到京城不久便发现自己已怀孕三个月,李旭恰好带兵打仗,顾不得她。 她只能在国公府管家下人的照顾下坚强的挺过整个孕期,生下原身不久,刺客袭来,郝氏为救儿子受了伤,落下病根。 她的早逝和这次受伤有关,是李旭心中的痛,亦是遗憾,可人生在世,不如意的时候居多,叫人无可奈何。 路途遥远,终有终点,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英国公一行人到了北疆入口处,守卫的士兵见了,顿时大笑出声,向外透出消息。 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北疆都轰动了,他们的大将军回来了! 英国公骑着马,一身墨色铠甲,系着大红披风,眉眼锐利,一如既往,百姓们夹道欢迎,崇拜敬仰的看着他们心目中的神。 待视线落到那辆造型轻巧,低调奢华的马车时,热情瞬间减了一半,不用问都知道车里坐的肯定是娇生惯养的世子爷。 “阿嚏——”李小寂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不在意的搓了搓。 一行人行至北疆最大的城池——远城,朱子允等人携远城上下大小官员武将早已等候多时。 看见义父的那一刻,朱子允三人都红了眼眶,上次分别时,义父内腑受伤,虽说经由太医诊脉,确定他伤好了,陛下才允许他回来的。 但谁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隐患,一番长途跋涉下来,万一引得义父旧伤复发可就不好了。 “哈哈哈……”三人的忧虑很快就在英国公中气十足的笑声和厚实的大巴掌下打消了,一个个疼得龇牙咧嘴的,严重怀疑肩膀已被拍碎。 “寂儿,过来见过三位兄长!”英国公话音刚落,便听马车里响起一声清脆的应和声,一只手掀开门帘。 而后,眉眼含笑,若春水梨花般明媚的少年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一袭裁剪得体的深蓝色长袍衬得他的肤色越发白皙。 腰间束的碧玉带,头上扎的玉簪,简单利落,却叫他的脸部越发突出,五官之美,尤为明显。 王芒直接看呆了,这这这真的是义父的儿子,不是跟人抱错的? 这是在场之人唯一的反应,不是说英国公丑,而是李小寂太太太好看,一些有幸见过国公夫人郝氏的人也无法避免的生了疑虑。 李小寂眉眼略有些相似郝氏,但整体看起来比郝氏美丽,与满脸络腮胡的英国公站在一起,根本找不出半点相似之处。 顶着众人惊艳惊疑惊讶的视线,李小寂站在了地上,身姿挺拔,并无众人想象的站无站姿,坐没坐相的吊儿郎当样。 对此,李小寂表示,装叉嘛,谁还不会了? 在英国公的介绍下,李小寂走到王芒面前,抱拳行礼道:“见过王芒哥哥,哥哥果然如父亲说的那般勇猛强悍呢!” “啊,是吗?嘿嘿,也没有啦!”王芒冷不丁被李小寂赞了一句,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摸摸脑袋,干笑一声,道。 不等朱子允和歌上炎鄙视王芒的表现,便见李小寂挪动脚步,到了朱子允面前,叫朱子允不自觉的绷紧后背,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没办法,在细皮嫩肉的李小寂面前,感觉稍微用点力都能弄伤对方。 “见过子允哥哥,哥哥人如其名,如我想的那般,是个端方如玉的君子!”李小寂笑容灿烂的道。 朱子允一秒正经,笑道:“过奖过奖,不敢当弟弟这句称赞,只能向着这个方向努力。” 而后,李小寂到了歌上炎面前,歌上炎憋着气,发誓绝对不被李小寂的容色迷惑,长得好看嘴巴甜了不起吗? “上炎哥哥好,弟弟经常听父亲提起你,你的眼睛真的如蓝天一般晴朗清澈,一看便知你是个品行端正的人!” 李小寂大大方方的看着歌上炎的脸,真心实意的赞道。 歌上炎脸一红,想要绷住脾气,却在开口的瞬间软了下来,轻笑道:“是么,多谢你的赞美,我很开心!” “弟弟也开心,晓得父亲在北疆这么好的地方给我找了三位好哥哥时,弟弟便心生向往了,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李小寂这话一出,候在一旁的大小官员都控制不住的挺起胸膛,哼,北疆当然好。 朱子允三人更是腰背绷直,他们当然好,不然,义父也不能收养他们。 成功的拿捏了众人的情绪,李小寂解下腰间系着的扇子,潇洒打开,环视一圈,道:“都说北疆有三好,人好,景好,风气好。” “这次来了,我可要好生体验一番,将来到了京城,也好和我那些朋友宣传宣传,叫他们知道焐国有个迷人之地名北疆!” 一番不着痕迹的马屁下来,众人戒备之心消散了大半,再看李小寂时不免有些改观,谁说世子爷不学无术的? 这不是个会说话会来事知礼懂分寸的乖巧少年郎嘛?肯定是别人嫉妒大将军,故意造谣,想坏了世子爷的名声。 来的路上,英国公给李小寂做了些功课,要他记住北疆的大概情况,尤其是一些为北疆建设劳心劳力的人的名字。 对这些真心为民的人来说,不需要太高的回报,你只要能记住他们的付出,记得他们的名字,对他们来说便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了。 见气氛正好,李小寂便一个个的打招呼,众人越发惊讶,他竟能精准的叫出每个人的名字,点出一二此人做过的事。 便是英国公私下有教过,但能记得这么牢,这么清楚,李小寂肯定也是用心了的,凡事若肯用心,定能叫人感到诚意。 远城上下便感到了李小寂的诚意,彻底对他改了观,一个这么听话又记性这么好的少年郎,再差能差到哪儿去呢? 之前闹出的与宸王殿下争夺美人的风波,想来也是少年意气,过了就过了,不会再去纠缠。 朱子允三人的视线随着李小寂移动,早忘了一开始的忧虑和担心。 英国公看着儿子游刃有余的穿梭在远城大小官员之间,笑容到位,姿态到位的表现,心内满是自豪。 第九十四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十二) 怎么说也是他的种,之前是没太多时间仔细教导,如今一用心雕琢,不就把儿子雕琢出来了吗? 打完招呼,初步改变众人印象的李小寂回到英国公身边,冲他挤了挤眼,叫英国公好笑的揉搓了一把儿子的头发,个臭小子! 一行人继续向前,预备在大将军府休息调整三天,缓过劲再来理事,离开这么长时间,北疆的大小事务皆需英国公过目。 英国公作风简洁,来去从来都是轻车简行,但这次因着带儿子一起,行李不免多了些。 没办法,北疆生存条件不比京城,多备点东西,有备无患,省得到时候急用却找不到需要的。 是以,装着行李的几辆马车在大将军府的管家的引领下来到了库房门前。 下人听着李小寂的指挥先将马车里的东西搬到地上,分好类再入库。 王芒也不知是怎么了,一直跟在李小寂身后,却和歌上炎撞到一起,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皆是心虚。 “你不是说看不上他的么?”歌上炎先发制人,凑到王芒耳边小声的道,眼里透着一丝不大坚定的鄙夷,毕竟自己的态度也很好笑。 “谁说的?我没说!”王芒看天,打定主意不承认,见李小寂指挥人搬动一个大箱子,为着表现一二,便上前帮忙。 “多谢阿芒哥哥,哇,阿芒哥哥好有劲啊,他们四个都抵不上你一根手指头呢!”李小寂眼睛晶亮的围着王芒转圈,连连赞道。 被拉踩的四个下人有些不服,但在看清王芒的体型后,只得沉默下来。 “嘿嘿,小意思,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搬,只管吩咐哥哥!”王芒得意的笑了,将箱子放在指定的位置后,拍拍胸口,道。 李小寂小跑着到了一个红色箱子面前,道:“还有这个,但这个很重,会不会累着阿芒哥哥啊?” 王芒不在意的摆摆手,道:“这有什么?看哥哥的!” 说罢,王芒气沉丹田,双手齐上,将红色箱子抱起,轻而易举的放到了李小寂要求的位置。 歌上炎在一旁看着,撇撇嘴,臭莽夫,有把子力气就了不得了么? 下一刻,歌上炎凑到李小寂身边,替他挪动一个黑色箱子,闻着若有似无的药草气息,不免面露疑惑。 李小寂适时的解释道:“这是太医说的‘足厌草’,对爹的身体有好处,我便带人搜罗了一大堆,好给爹滋养身体。” “就是爹不爱足厌草的味道,总是逃避着不肯喝药,我一人劝不动他,还请上炎哥哥帮着我一起规劝爹。” 闻言,歌上炎不由得眼神一软,摸了摸李小寂的头,被那柔顺丝滑的触感惊艳了一瞬,温声道:“真乖,哥哥要把它挪到哪里才好保存呢?” “就放在库房靠门口的地方吧,那样方便拿取。”李小寂说着,掏出帕子替歌上炎擦了擦额头的汗,叫歌上炎瞬间红了脸。 好在肤色黝黑,除非烧起来,不然没人能看出他的窘迫。 被歌上炎挤到一边的王芒见了,不开心的凑过来,李小寂便也给他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珠。 朱子允瞧着王芒和歌上炎围着李小寂转来转去的狗腿样,真是没眼看,但在李小寂甜甜的笑着看过来时,心亦控制不住的软了一瞬。 看着天空,朱子允有些遗憾,哎,为什么李小寂不是女孩,要是个女孩,北疆上下肯定把他宠上天。 等等,谁说男孩就不能宠了?重男轻女,重女轻男都不好,看在李小寂这么乖巧听话的份上,他这个大哥便多护着点吧。 文不成武不就又如何?只要平安健康,能够顺利的把义父的血脉延续下去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这一刻,朱子允定了新的目标,他们三人负责传承义父保家卫国的责任,李小寂负责延续香火,在家疼老婆养孩子。 腥风血雨他们挡,平淡温馨他来过,当然,若他不愿做温室里的花,想成为翱翔九天的雄鹰,那他们也会拿出全部精力去教导他。 一切都看李小寂的意思,朱子允会摆正自己的位置,不会妄想着去主导李小寂的未来,王芒和歌上炎,他也会盯着的。 却不知王芒和歌上炎亦是同样的想法,早忘了之前设想的计划。 短时间内的接触,竟叫朱子允三人彻底改变态度,不得不说,好皮相加好性格,确实能成为获得他人好感的绝佳武器。 但若无具有内涵的魅力,那点好感很快便会消磨殆尽。 这一点,李小寂很清楚,大奸臣系统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从局长那里延续下来的‘茶艺一道’虽好,但不是时时奏效,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搞个反差呗!”李小寂扇子一打,成竹在胸的道。 在英国公携心腹外出理事时,李小寂换上练功服,站在练武场上,在王芒三人期待又担忧的视线下,蹲了个标准的马步。 “做得好!”王芒松了口气,不由得鼓掌,鼓励李小寂坚持下去。 “……”朱子允和歌上炎嘴角一抽,蹲马步是习武之人的基本功,做得好是应该的,王芒这样真的不会把李小寂宠坏吗? 但在李小寂含笑的眼睛看过来时,朱子允和歌上炎身体快过大脑的鼓掌叫好,好像他完成了一件壮举似的。 见此,李小寂嘴角上扬,对大奸臣系统说道:“啧啧,以为是三个野心勃勃的义子,没想到却是三个憨憨,冲他们笑笑,他们就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了。” “那是你长得好,占了皮相的便宜!”大奸臣系统白眼一翻,懒得看李小寂嘚瑟,继续看正在追更的小说。 若说一开始的蹲马步,朱子允三人颇有种大人陪小孩过家家,鼓励为主的心理的话,那在李小寂完成全套训练时,便是发自真心的赞赏了。 “他爷爷的,谁说我家小寂儿文不成武不就了?这不是做得很好嘛!”王芒站在一边,看着正在对空挥拳的李小寂,想起那些传言便是一阵恼恨。 “你家小寂儿?”朱子允和歌上炎惊讶侧头,却见王芒点点头,道:“对呀,我们家小寂儿,难不成你们还跟我分你我?” 朱子允和歌上炎对视一眼,默默点头,对,他们家小寂儿! “哎,小寂儿在京城的草包样会不会是为了自保装出来的?”歌上炎忽的眼睛一亮,提出他的猜想。 王芒恍然大悟的一拍掌,道:“应该是,京城那些文官最是烦人,小寂儿若表现得太出色,恐会给义父惹麻烦,只能憋着自己,窝囊行事。” “哎呀呀,小寂儿肯定受了很多委屈,要在京城演戏,又要被咱们这些蒙在鼓里的人嫌弃,就这儿,他还能那么乖巧听话,真是太不容易了!” 一个小可怜形象出现在王芒的脑海里,缺衣少食不说,连大口喘气也不敢,哭的时候只能死死的捂着嘴。 就差头上飘点白雪,脚下爬满蟑螂了,把这只熊心疼得不行。 第九十五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十三) 歌上炎成功被王芒带偏,两兄弟抱在一起,眼泪汪汪的看着专心挥拳的李小寂,他们的小寂儿太惨了! “……”朱子允一阵无语,你俩想太多了? 看李小寂的样子,明显是刚被英国公训练出来,根基不稳,哪来的天资聪颖却被迫装废物一说? 但看着明显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的王芒和歌上炎,朱子允选择闭嘴,默默的扶额。 李小寂挥拳结束,看着三人不同的反应,脑袋一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三位兄长,寂儿做得好吗?” “好!”三人异口同声的道。 一眨眼,时间过去了三年,李小寂十九岁了,只差一年便可及冠。 三年相处下来,北疆彻底接受了这个自小养在京城的世子爷,哦,不,在他们看来,他只是北疆的小将军。 虽然他尚未立下战功,也不曾上过战场,但依着他的个人魅力及展露的实力,看在英国公的面子上,众人皆尊称其为“小将军”。 朱子允三人则是小将军最忠实可靠的兄长,兄弟关系亲密,无有隔阂。 一些人期待的亲生子和义子之间的战争在李小寂展露实力,朱子允三人摆正立场,不与争锋之下,别说起个头,连点火花都没打起。 李小寂一入北疆便如鱼得水一般的发生着剧烈变化的各种消息三年间陆陆续续的传到京城,叫文臣武将惊讶不已。 皇帝最是开心,果然啊,京城的四方天空局限了李小寂的发展,唯有北疆的广阔天地才能滋养这位将门之子的潜力。 满朝文武察言观色,晓得皇帝乐意见到李小寂成长起来,自不敢多话,而一些恨不得扳倒英国公,断皇帝一臂的人瞅着时机不对,只能沉默。 当然,也有人怀疑李小寂的成长并没有北疆那边传得那么厉害,不过是英国公为给儿子造势散发出来的谣言。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李小寂就是一个草包,草包再如何努力,都无法及得上普通人的水平,更别提一朝飞天了。 北疆配合英国公给李小寂造势,只是看在英国公的面子上,内里未必真的服气李小寂这个所谓的传承者。 此等不服注定会成为北疆内讧的开端,他们只管坐看好戏。 外界的纷纷扰扰干扰不了李小寂,他这会儿正在王芒的陪同下,逛着远城外的集市。 远城与一些小国相邻,为着互通有无,维持友好关系,巩固边防,便有了集市的形成。 为更好的稳定集市的秩序,远城在城外的扇脚谷建了一个小城池,专门负责集市的建造和运营。 集市每隔半月一次,各小国只需提前打好招呼,走完相应程序,便可在集市上进行买卖一事。 别小看小国带来卖的东西,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遇到一个宝贝,是以,北疆的商人最喜欢往集市挤,寻找可能存在的商机。 “小将军来了,来来来,看看咱们勒国刚结出的五子果,味美鲜甜,保准你吃了满意!”一卖水果的小贩瞧见李小寂的那一刻,瞬间来了劲。 李小寂眼睛一亮,勒国的水果也不知是怎么种的,就是比其他地方的好吃,尤其是五子果,吃过一次真叫人念念不忘。 王芒瞧着李小寂小跑着到了小贩面前的样子,好笑的摇摇头,小寂儿人长高了,根基稳了,能上阵杀敌了,性情却还跟个孩子似的。 “还是那么甜!”李小寂尝了一个果皮黝黑,内里雪白的五子果,幸福的眯起眼睛,立马掏荷包付钱,要包下全部的货。 “好嘞,小将军先逛,一会儿我就把这些五子果送到大将军府!”小贩熟门熟路的道。 李小寂付完钱,随手拿起一个五子果塞到王芒嘴里,便放心的带着对方去逛别的东西了。 整个北疆没谁敢戏弄大将军府,小贩若真敢为这点钱携货逃跑,便休想再摸到集市的边,踏入北疆的地界。 五子果送到大将军府的时候,朱子允正领着管家处理府中的大事小事,简直忙晕了头。 莫可奈何,英国公不肯续娶也不肯纳妾,府中没有女眷,一应家务事只得几个男人自己看着办。 王芒粗枝大叶,歌上炎最头疼算账,算来算去,只有朱子允合适担起重任,待料理完这个月的主要事宜,又得去英国公身边处理远城军务的琐屑事。 如今,朱子允充当的算是军师的身份,远城的大小机密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是英国公对他的信任,也是他凭本事得来的。 “这个月寂儿才支取了这么点银子,够他花吗?”朱子允看着账本,在看到李小寂月银那一栏时,蹙起眉头。 管家一笑,道:“这个月小将军一直待在练武场,没怎么出去,也就今天有空,便和芒少爷去集市玩了。” 朱子允点点头,提醒管家若李小寂去完集市回来需要支取的银钱变多,别废话,给! 难得李小寂有心思玩乐,自然是想怎么玩怎么玩,想怎么放松怎么放松,只除了去风月场合赌坊这些地方。 真敢去,别说一百两银子,一两银子都没有,还要把腿打断! “阿嚏——”拿着串糖葫芦的李小寂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不在意的搓搓鼻子,继续向前,王芒拎着大包小包的跟着。 待实在拿不动了,才会雇辆马车送回去,毕竟东西买的不多,也不好叫那些小贩一一送到大将军府,省得耽误人家生意。 “阿芒哥哥,你累了吗?”李小寂在一间甜品铺停下,回头看了王芒一眼,王芒早被训练出来了,即便不累,也点了头。 李小寂便开心的拉着王芒在大厅里坐下,店小二瞧着是他,立马飞了过来,道:“请小将军好,今日想吃些什么?” “按着老规矩,芝麻糊和花生糊混在一起,再给我阿芒哥哥点一碗绿豆粥。”李小寂说着,大马金刀的坐下。 王芒拿来一个凳子,把大包小包卸下,坐在李小寂对面,他不爱吃甜食,唯独喜欢从南方传来的绿豆粥,每次出来,小寂儿都不会忘了他这点喜好。 甜品铺气氛相对轻松,无论何种身份,见了李小寂都能笑着打一声招呼,这是李小寂三年经营下来最好的成果。 待芝麻糊和花生糊混在一起端上来,李小寂正欲先尝一口的时候,忽的听得一声哭叫,叫他不自觉的绷紧后背。 王芒第一时间伸出手挡在李小寂面前,整个店铺的气氛为之一静,众人纷纷探头,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九十六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十四) 待店小二跑出去打探消息回来一说,众人脸上皆浮现出怒气,王芒更是捏紧拳头,仿佛随时都能杀人。 前段时间出现了一个采花贼,祸害了扇脚谷里一户农家的女儿,逼得人家闺女不堪受辱上吊自尽。 这户农家伤心悲愤之下,生出极强的怒气,便拖家带口的步行而来,欲向远城衙门报官求个公道。 “采花贼,此等宵小竟敢出现在远城?”李小寂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直接气笑了,三两口吃完糊糊,放下钱,便要起身。 王芒的绿豆粥恰好来了,叫他一口喝完,拿起大包小包冲李小寂点了点头,两人便快步走出甜品铺。 瞧着二人急匆匆的背影,铺里的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小将军和芒少爷肯出手的话,采花贼肯定很快就被抓到! 虽是如此,但一些家中有闺女的人坐不住,匆匆给钱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不会有心情出来玩了。 死了女儿的这户农家被李小寂和王芒追上后,认出二人身份,当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大哭起来。 尤其是这家的小女儿,哭得那叫个伤心,叫李小寂不自觉的抱起对方,轻声哄道:“不哭不哭,小爷会给你做主的!” “小将军哥哥,你一定要帮我姐姐报仇!”梳着包包头,年仅五岁的小丫头勾着李小寂的脖子,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李小寂半点不嫌弃,掏出一方帕子,温柔的替小丫头擦泪,“放心,此等宵小敢在小爷的地盘作恶,小爷定叫他有来无回!” 报完官,李小寂将这户苦主安排到别苑里暂住,又和王芒点了一队精兵随衙门办案人员赶往扇脚谷。 扇脚谷里的农户分散,一家不和一家说话,一旦发生什么事,附近的农家根本来不及支应。 而建在扇脚谷的小城池里多是一些从事文书工作的官员,守卫力量薄弱,无法起到抓捕贼人的作用。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远城不在乎扇脚谷等地,而是在英国公的威名,北疆将士的强悍下,无有宵小胆敢放肆。 这也是李小寂等人听到“采花贼”时那么愤怒且不可思议的原因,真是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居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挑衅远城? 熙熙攘攘的集市上倒是有巡逻的士兵,但他们的职责是护卫集市安全,不可妄动,不是说听到哪有不平便可以马上过去的。 万一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计,又该如何? 去完扇脚谷回来,李小寂找到朱子允,英国公带兵在外巡逻各个关卡,没必要让对方再费心一事,他们自己解决就好。 朱子允听完采花贼害人一案,也是这个反应,但李小寂派精兵驻扎在扇脚谷的动作太大,恐怕已经打草惊蛇,难以再把采花贼引出来。 李小寂一笑,道:“贼人的目的可不是采花,而是趁着爹不在,欺负我们几个撑不住场面,挑衅大将军府的威严。” “所以,他一定会再出现,且会把目标放在城内,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将你我的颜面踩在脚下!” 朱子允赞同的点头,“若如此,便得选个人来作为诱饵,但军中女将普遍强硬,不似闺阁女子,恐怕采花贼难以入套。” 王芒眨眨眼,道:“那就去楼子里请个清倌,装扮一下,定能引起采花贼的注意。” 恰好从军营里回来的歌上炎听得这话,脱口而出道:“楼子里的清倌刚被妈妈带到隔壁拟城表演歌舞,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啊,这么巧?”王芒皱眉,这下,又要去哪里请个姑娘帮忙抓贼呢,楼子里的其他姑娘可会有合适者? “等等,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朱子允反应过来,眉眼一横,上下打量了歌上炎一眼。 歌上炎大咧咧的道:“因为我遇见了啊,妈妈还说等姑娘们回来,要我过去指点一下她们的舞姿,看有没有突破之处呢!” 许是民族天赋,歌上炎端的是能歌善舞,军营里但凡有点热闹,都会有他舞动的身姿。 前年,他在远城庙会上一舞动人,引来了楼子的关注,妈妈前后费了很大的劲才终于求得他去指导姑娘们一二。 见歌上炎坦坦荡荡,朱子允不再追究,想这个小子也没有胆做出格的事,真做了,不怕被义父打断腿吗? “那现在怎么办,府里别说丫鬟,连个婆子都没有,再去找别的姑娘帮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有谁可以帮,又有谁适合帮。” 李小寂皱眉,他本是想请军中女将出手,但朱子允说得对,女将作风强硬,气质难掩,采花贼只要眼不瞎就能看出问题,绝无可能上当。 朱子允三人陷入沉默,对啊,片刻之间又要他们去哪里找人帮手? 忽然,朱子允三人神色一变,你看看我我望望他,一番眼神交流之下,纷纷将视线放在正摸着下巴苦思的李小寂身上。 “你们看我干嘛?”李小寂对上三人灼热中透着一丝兴奋的视线,不由得皱眉,他脸上长花了? 下一刻,李小寂捂着胸口,怒道:“不行,绝对不行,我这张脸满北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采花贼怎么可能上当?” “女装的你肯定没人认得出来!”朱子允笃定的道。 王芒和歌上炎重重点头,心里却在期待李小寂女装的样子,或许,他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满足一下拥有妹妹的快乐。 李小寂后退一步,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道:“我不同意,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穿裙子?” 对此,大奸臣系统有话要说,时空局第一女装大佬了解一下,李小寂心里都乐开花了,还在那装! 最后,李小寂在朱子允三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下,“迫于无奈”的穿上了女装,任由从楼子里请来化妆的姑娘们疯了般的打扮。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们总算能在李小寂身上满足自己的幻想了! 待全套装扮结束,这些久经红尘,看遍人生百态的姑娘们全都疯了,天爷啊,这是哪里的仙女下凡历劫来了? “你说,义父知道这事会揍死我们吗?”在屋外等待的王芒有些焦躁的来回踱步,道。 歌上炎一心盼着李小寂快些出来,无暇思考这个问题,朱子允则是表情一僵,吞吞口水,道:“应该不会,咱们这可是为民除害。” “对,为民除害,看在大义的份上,义父不会怪我们的!”王芒得到了肯定,像是为保心安一般,捏拳点头道。 第九十七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十五) “阿嚏——”骑马前行的英国公忽的打了个喷嚏,随意的搓搓鼻子,看着前方的关卡,夹紧马腹,催动马儿加快速度。 跟着英国公出来巡逻的兵将骑马的骑马,跑步的跑步,彼此之间保持着令人惊叹的整齐距离,从上方看来就像是一个个挪动的小方块。 进入这个名为“一眼天”的关卡后,英国公本要照例检查一下兵力物资等方面的大致情况,却听守卫关卡的守将汇报了一件事。 与远城相邻的几个小国最近人流量多得有些离谱了,已派人前去查探,埋在这些小国的眼线不日也会传来消息,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英国公蹙眉,道:“具体有哪几个国家?” 守将一一数来,“琴国,连国,苏国,再有的便是珂弃部落。” 喘了口气,守将补充道:“不过据与咱们交好的赫乾部落的勇士所说,珂弃部落的新王后怀孕了,部落为此而大肆庆祝,才会人多了些。” “无论真假,皆已派人前去求证,很快就能拿到确切的消息。” 听到这里,英国公满意点头,赞赏的看了守将一眼,“做得好,既如此,我暂且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冷国那边蠢蠢欲动,无论大事小事都不得敷衍轻视。” 话音刚落,守将便立刻带人下去安排。 大将军行事从来亲和,不摆架子,士兵们住什么吃什么,他便住什么吃什么,但他们仍是想努力给大将军更好的,以示尊敬。 远城,大将军府,被改成练武场的后院右侧方,朱子允三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的紧张了,既期待又害怕李小寂的出现。 “来了来了,久等了!”门忽的打开,一粉衣女子笑着走了出来。 朱子允三人立马僵住身体,差点连呼吸都忘记了,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下,又是几个衣饰不同的女子走出来,叫他们很是焦躁,正主呢? 而后,穿着粉底白蝶襦裙,外罩浅黄绣百花盛放纹样丝衣的李小寂顶着飞仙髻莲步轻挪而出。 略施粉黛的五官比平日要多了几分娇柔,一颦一笑间透出的明媚灿烂,仿若在烈日下盛放的莲花,艳丽中透着一丝清新,矛盾而绝美。 柳腰纤细,仿若一只手就能握住,令人惊艳之余只能敛声屏息,生怕惊着了对方,哪怕只是丝毫的损伤,也叫人心疼不已。 全套的珍珠头面恰到好处的点缀出了肤色之美,与莹润光泽的珍珠凑在一起,雪白的肌肤竟不输分毫,若雪地里的白梅一般不灼热却吸人目光。 朱子允瞪大了眼睛,恍惚间似看到一朵粉莲在碧绿的池塘里盛放,随风而动,使人心生向往,想要触碰却又怕唐突了对方。 王芒双手握拳,恨不得将手骨捏碎,全身上下连带着发丝都在用力,不可思议的盯着出现在面前娇羞笑着的美人,他,他是在做梦? 歌上炎捂着胸口,想要把狂跳不止的心按下去,却始终徒劳,他感觉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为免失态,歌上炎只能拼命的回忆那些惨痛的记忆,可不管如何努力,眼里心里脑子里都只有眼前之人的影子。 瞧着三人呆若木鸡的反应,李小寂轻笑一声,福身行了一礼,细声细气的道:“三位哥哥,小妹这厢有礼了!” “噗——”王芒的鼻血喷涌而出,一个没撑住,软倒在地,只得慌乱的捂着鼻子,不让自己丑态毕现。 歌上炎心跳如雷,全身僵硬,四周的空气仿佛不会流动了一般,只听得到心跳的声音,叫他慌乱不已。 他想他完了,以后都没办法直视李小寂,再以兄长的身份与之相处了。 朱子允绷着身体,神色严肃,似乎很不满意李小寂这个样子,叫原本还期待他反应的姑娘们不禁笑容一敛,搞什么啊,这么凶干嘛? 却不知朱子允悄悄背在身后的手死死的掐在一起,几乎掐出血来,不如此,他根本没办法保持冷静。 有眼尖的姑娘看出了朱子允的强自镇定,抿嘴偷笑一声,凑到小姐妹耳边一说,顿时引得她们大笑起来。 这一笑,令朱子允三人端的是面红耳赤,脚趾抓地,恨不得立刻逃走,却又想再多看李小寂一眼。 瞧着三位少爷这令人稀奇的表现,方才便失态过了的姑娘们不由得感叹一声,她们的小将军啊,真是个祸害! “三位哥哥,小妹这样可能引得采花贼上套?”李小寂向前一步,眉眼一弯,红颜浅笑的道。 “能!”三人异口同声的回道,何止采花贼入套,他们仨都快疯了,生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气氛正热之际,管家忽的来报,说英国公那边派人传来消息,瞬间将众人的思绪拉了过去,以为英国公也知道采花贼的事了。 不,和采花贼无关。 远城接下来很可能处在“不安静”状态,李小寂等人需要配合留在远城坐镇的两位副将的行动,加强兵力巡逻。 再有便是,宸王和宸王妃过段时间就会到达远城,英国公怕到时候自己赶不回来,怠慢了贵客。 便派人提醒一声,吩咐李小寂等人做足准备,调派兵力前去迎接宸王和宸王妃,省得他俩路上遇到什么意外。 一提起宸王和宸王妃,朱子允三人便控制不住的将视线放在李小寂身上,隔了这么长时间,那两个人还会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却见李小寂笑容不变,命管家先领着府中下人做好迎接贵客的准备,把大将军府名下的和源庄再修饰一二,务必使宸王和宸王妃住得舒适。 听得李小寂的话,第一眼看到女装的他便整个呆掉的管家找回呼吸,也认出了他的身份,擦擦嘴巴,转身就走,生怕慢一步自己便晚节不保了。 见李小寂神色平静,不受影响,朱子允三人微松口气,王芒不满的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不是说了出来散散心吗?”歌上炎也很排斥宸王和宸王妃的到来,感觉两人不来还好,一来,准会生出点是非。 朱子允蹙眉,那两个人如何,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李小寂的生活不受影响,待采花贼一事结束,便找个理由带着李小寂出去历练一二。 倒不是怕宸王和宸王妃,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夫妻俩也不会厚着脸皮待太久。 嗯,朱子允绝不会承认他这么做是想和李小寂独处,作为大哥,保护弟弟不受不相干的人的干扰是理所应当的事。 说起宸王和宸王妃,成婚三年,两人感情越发浓厚,相处得也越来越好,但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苍悦雪始终不见喜讯。 便是小夫妻不着急,帝后不催促,也难免要承受来自他人的质疑,怕妻子压力过大,宸王出面将这些难听的声音挡了回去。 第九十八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十六) 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刘子煜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外界的声音到底搅乱了苍悦雪的心境。 叫她难以成眠,茶饭不香,终日落泪,备受煎熬。 刘子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了想,求了皇帝恩典,带她离开京城,四处走走玩玩,散散心,也许心情一放松,子女缘就来了。 一番游玩下来,小夫妻身心愉悦,感情更好,本要去他们的封地看一眼,反正以后也是在封地上生活,就当提前适应一下。 但走到半路,小夫妻听得路人对话,说是北疆有一个特别有名的妇科圣手,经由他治疗的夫妻基本上都能冒出喜讯。 一心动,两人便转了道,但在快要到达北疆的时候才想起得和英国公打声招呼,便急匆匆的派人快马先行。 亏得他俩还记得要通知一声,不然急急忙忙的,上哪去给他们找个临时歇脚的地方? 便是他俩不在意大将军府照顾周不周到的问题,也难保京城的一些文官不会借题发挥,刻意刁难。 眼下,和源庄空了出来,有管家负责打理,一应家具,奴从仆婢皆配备齐全,保证不缺人用。 又有朱子允派出的一队精兵前去迎接护卫,待刘子煜和苍悦雪到达远城,李小寂等人代表大将军府去见一面全了礼数便行。 时间紧急,抓采花贼的事要紧,李小寂可不想让刘子煜看笑话,笑他撑不住场面,没有英国公坐镇,远城便冒出了宵小。 是以,李小寂和姑娘们坐进了载她们来的马车里,朱子允三人分开出门,绕道在楼子后门集合。 又一同前往远城衙门,明面上看,是王芒有事找衙门的人商量。 衙门里正在头疼该如何诱出采花贼,听得王芒带人来了,以为他有良策要提,不免松了口气。 等看清随王芒三人而来的美人时,衙门的重要人员全都傻眼了,远城县令结结巴巴了半天,才结巴出一句,“暴殄天物啊!” 话音未落,终于反应过来的一应人员纷纷用控诉的眼神瞪着朱子允三人,怎么能让这样的绝色佳人以身涉险呢? 还是李小寂站出来替三人解围,才叫这些人的眼神柔和了些。 远城县令眼睛含泪的握着李小寂的手,恳切道:“小将军如此为民,实乃我远城之幸,您放心,县衙上下定会保住您,不叫贼人放肆!” 李小寂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正要抽回手,却发现县令越握越紧,瞧着对方花白的胡子,嘴角微抽,轻声道:“可以放手了?” 闻言,县令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连忙收回手,看见其他人诡异的眼神,不由得老脸一红,怒道:“傻愣着干嘛,马上配合小将军抓贼!” 一声令下,捕快衙役纷纷行动,在扇脚谷里探查线索的人员恰好回来,同样体验了失魂落魄不由自主的感觉后,说出采花贼的大概信息。 应是一成年男子,身形瘦小,活动在扇脚谷与集市之间的鱼龙混杂之地,极有可能是随外商而来的人。 但奇怪的是,案发现场似乎存在着第二个人的影子,奈何留下的痕迹太浅,恐是错觉,仍需一点时间求证。 听完分析,李小寂点点头,按着原定计划,在县令的陪伴下,以他远房侄女的身份到远城最大的街道晃了一圈,瞬间将美貌传了出去。 不怪得朱子允三人说女装的李小寂绝对没人认得出,谁叫只是化了点妆,穿上好看的衣裙,戴上合适的首饰,便叫他彻底的变了模样呢? “我的乖乖哟,县令大人居然有个那么好看的侄女!”茶馆里,有幸得见美人侧影的人一边喝茶冷静一边感叹道。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所见,那位小姐的腰大概这么细,就这么一掐就能掐住!”酒楼里,一五大三粗的汉子满眼兴奋的跟人比划着。 “啧啧,往日里我总以为远城最美的人是小将军,没想到县令的侄女一来,小将军都逊色了几分。”赌坊里,一个老赌棍连连赞叹着。 一传十十传百,远城上下里外都知道县令家来了个容貌倾城的美人,似乎是预备说给小将军,没见大将军府的人频繁进出县衙吗? 喧闹的集市上,一身穿深灰色长袍,腰束白底金边腰带,头发用一根玉簪束起的男子听得周围人的议论声,不免好奇,“有那么夸张吗?” 看似同伴,实则将男子与周围的人流隔绝开来的两个身形高大的汉子蹙眉,不在意的摇摇头。 由一个眼角有疤的汉子粗声回答道:“焐国人最会夸大其词,三王子不必理会。” “是吗?”因继母怀孕,父王偏心,心情郁闷乔装打扮跑来集市散心的珂弃部落的三王子好奇心难消。 先前便听闻英国公那个大老粗养了个貌美如花的儿子,现在又来一个倾国倾城的县令侄女,不亲眼瞧一瞧,实在叫人不甘。 反正来都来了,不妨瞧个热闹,看过之后,才好评价,想着,珂斯里加当即抬脚,往远城城内而去。 珂弃部落与远城关系虽是一般,但这两年已缓解许多,他拿的又是部落商人的通行令,进城自然不成问题。 也是珂斯里加运气好,进城没多久,便遇到县令的远房侄女出来逛街,瞧着那辆低调得有些简陋的马车,珂斯里加本能的不喜。 “哼,焐国人何时才能像我们一样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而不是缩头乌龟一般,稍微展露点实力就怕招人嫉妒!” 三王子的话令两个勇士赞同的点头,但他们的视线很快就被从马车里伸出的手吸引住了,好美的一只手。 而后,一袭蓝影出现在众人眼前,仅用薄纱遮面的李小寂微微一笑,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首饰店。 “……”两个勇士被这惊鸿一瞥的美景惊得说不出话,那身段,那气质,便足够让他们相信对方确实是个大美人了。 珂斯里加更是眼睛一亮,下意识的挤了过去,想要近距离的接触美人,奈何县衙的捕快衙役拦得严严实实,叫他无法寸进。 买完东西,李小寂领着丫鬟预备坐上马车,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吹落了面纱,叫人看清了他的脸。 “嘶……”在场之人皆倒吸一口气,好美啊,美得叫人窒息! 珂斯里加愣在原地,心不自觉的加快跳动,咚咚咚,几乎要从他的胸口蹦出来,他想,他这是一见钟情了! 前头还在说焐国人喜欢夸大其词的两个勇士这会儿诡异的沉默下来,再看三王子的反应,明白对方动心了。 虽然他们也很想三王子得偿所愿,但这位美人是要说给大将军府的小将军的,为着部落与远城的长久合作,只得出言提醒。 第九十九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十七) “预备说给,这不是还没成吗?”珂斯里加一笑,脸上露出一抹势在必得之色,他就不信他比不过那个所谓的小将军。 心动不如行动,珂斯里加当晚便换了一套极具珂弃部落特色的服饰,半个膀子露在外面,脖子上戴着一串狼牙项链。 原本梳得好好的头发被他放了下来,呈现自然卷曲的魅力,配着他野性的五官,极具男人气息,充满力量感。 自信在真男人面前,任何小白脸都是炮灰,那位佳人定会被他吸引。 不等珂斯里加笑容加深,便见眼角有疤的勇士神色古怪的跑来,说李小寂不愿谈婚事,见都不肯见县令的远房侄女一面就连夜骑马跑了。 “……”珂斯里加笑容一顿,渐渐的从笑转为愤怒,“什么?世上竟有这般不知好歹的人,那般绝品的佳人都敢嫌弃?” 两个勇士默默点头,可不是嘛,如此美人都看不上眼,李小寂怕不是想上天抓仙女成婚,个狗玩意儿! 恼怒了一会儿,珂斯里加又笑了,“佳人此刻定伤心失落,若有良缘出现,温声安慰,岂不花好月圆?” 对视一眼,两个勇士一拍巴掌,道:“三王子,佳人注定会是你的妻子,珂弃部落的王子妃!” 伤心失落的佳人此刻正在县衙客房里一只手抓鸡腿,一只手拿酒壶,一口酒就一口肉的吃着。 不忘了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清秀男子,道:“子允哥哥,我方才落荒而逃的样子演得好?” 朱子允满是宠溺的看着又换回女装的李小寂,赞道:“演得可逼真了,保准没人看得出破绽!” 李小寂一笑,正要说什么,便听县令有事相邀,忙擦干手和嘴,放下衣袖和裙摆,整理一番,跟着朱子允去往县令的书房。 王芒和歌上炎分别带兵巡逻,便将看顾李小寂的责任交给朱子允。 见李小寂和朱子允来了,眉头紧锁的县令轻叹一声,示意刚从扇脚谷赶回来的手下说明今日的收获。 “什么,你说采花贼已经死了?”听完汇报,李小寂蹙眉。 若是真的,办案人员今日在扇脚谷里发现的男尸正是那个祸害良女的采花贼,案件也就可以结束了。 但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办案人员接着往下说,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苦主一家的口供,以及他们根据现有证据案件重演后的发现,采花贼是临时起意。 在他完事逃跑时,遇到了第二个人,被对方一击毙命,扔到了山崖下,现在要弄清楚的便是这第二个人的身份。 捏断喉咙置人于死地这样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们怀疑第二个人很可能是敌国的细作。 当然,也有可能是路过的绿林好汉,打抱不平之下,出手重了些。 在查明真相之前,为防万一,李小寂仍需男扮女装一段时间,看能不能诱出第二个人,或是引出别的宵小。 李小寂点点头,翌日早上便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坐着马车离开县衙,到城郊别庄生活。 众人看着,以为美人被小将军伤透了心,需要一点时间来疗伤,便纷纷起了追求的心思,他们可以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打扮得跟个开屏孔雀一般的珂斯里加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些癞蛤蟆真是敢想,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形象别树一格的珂斯里加在人群里自然是扎眼的存在,可惜,李小寂没有注意到他,因为那个杀了采花贼的第二个人不会如他这么高调。 的确如此,人群中,一身形瘦小的男子看着远去的马车嘴角微翘,露出一抹邪笑,小将军的准未婚妻么?呵,他要定了! 当夜,城南失火,县令顾不得穿好鞋子,随便把外套一套便领着衙役前去救火,带兵巡逻的王芒亦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城郊别庄,守卫在这里的官兵衙役本是集中警惕,却忽的被不远处冒出的火光吸引,又听得求救声,不免抽调人手前去帮忙,精力也分散了。 前院乱糟糟的,后院自然不能心安,就在这时,一股幽香袭来,令丫鬟婆子们昏昏沉沉,一个不留神便睡了过去。 一道黑影轻巧的爬上高墙,灵活的翻下,稳稳地站在地上,竟发不出半点声音,成功与夜色融合在一起。 越过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人,推开闺房门,黑影看着床帘里的人影,轻笑一声,快步上前将人同被子卷在一起,扛在肩上就运转轻功往外飞。 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他在走后不久,一批身穿黑衣的人从角落里窜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黑影扛着李小寂窜进一辆马车里,驾车往官道旁边的一条小道而去,行至一间平房,将人抱了进去。 脚步不停,平房的枯井里藏着一条密道,黑影就着这条密道把李小寂一路带到了远离远城的一间山神庙里。 却才站定便蹙起了眉头,只因山神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是一队马车恰好路过,看这样子要在庙里借宿。 “可恶,偏生这么的巧!”身形瘦小的男子冷笑一声,低头骂了一句。 眼下再回头也是来不及了,幸好他早有准备,便将李小寂连人带被子的放在庙里的角落,自己则装作憨厚相公的样子生火。 见庙里有人了,这行人不免有些犹豫,但眼下天黑路难,只有山神庙能够歇脚,便选了另一边,打扫干净,方才让主人进来。 刘子煜牵着苍悦雪的手走进来,没看男子一眼,只想着一会儿吃完饭,便让苍悦雪到马车里休息。 “刘郎,那是对夫妻么?”苍悦雪本也无意盯着人看,却在无意间扫到露出被子的脚时愣了下。 刘子煜蹙眉,看了一眼,因看不清被子里的人,又见男子一副谨小慎微,生怕招惹麻烦的样子,便笑道:“别去管别人!” 苍悦雪点点头,和刘子煜坐在另一边,等着下人准备好火堆,热好粥和汤,起码先暖暖胃。 藏在被子里的李小寂一阵无语,对大奸臣系统吐槽道:“所以,什么事都得让男女主掺一脚吗?” “往好处想,有男女主光环,这次说不得能钓到一条大鱼!”大奸臣系统看小说正看到精彩的地方,敷衍了一句。 李小寂白眼一翻,只得希望男女主不要坏了他的计划,顺利让神秘男带走他,如此,才能挖到对方的老巢。 经验告诉他,这次的事会很复杂,单看神秘男的身手便可见一斑,这么好的轻功,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练成的。 第一百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十八) 藏在黑暗中的人认出了宸王的马车,不免皱眉,道:“怎么偏就这个时候碰上了,可别节外生枝才好。” 歌上炎握紧刀柄,想着今夜注定无眠,必须得等到宸王和宸王妃离开,才能进行下面的计划。 若然妄动,将李小寂置于危险不说,还会将宸王和宸王妃卷进来,生出多种可能,每种可能都会造成贼人顺利脱身的结果。 一路跟踪而来,就所观察到的内容,足够让歌上炎做出判断,那便是击杀采花贼的第二个人的身份绝对与细作挂钩,且已成团伙。 单看对方行动有素,先是命同伙在城南放火,又令人在城郊别庄外制造骚乱,引走大部分注意力,轻而易举摸进后院掳走李小寂的表现。 便知对方不单武力不可小觑,头脑更是灵活,他的同伙亦如此。 若非他们早有准备,只怕在对方精心设计的逃跑路线下,就要失去李小寂的踪迹,再难找回了。 那些藏在暗处的密道则使人细思极恐,看样子,密道像是被废弃过一段时间,可现在重新投入使用便是一个信号。 尽管不懂为何这般隐秘的密道里竟无一人守护,但它的存在迟早会威胁到远城的防护。 或许,义父说远城将处“不安静”状态时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不好外露,才从旁提醒。 忽然,有人向歌上炎等人藏身的树林走来,歌上炎认出对方的身份,是宸王刘子煜曾经的书童,如今的王府二管家。 认可李小寂之后,朱子允便派人弄清了他在京城的交际圈,重点关注宸王,歌上炎和王芒在一旁看着,跟着认了些人物画像和资料。 得知宸王和宸王妃要来时,歌上炎还赞朱子允未雨绸缪,早早的了解完宸王府的一应人物关系,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没想到,这会儿便派上了用场。 二管家人有三急,一到树下便发泄起来,叫藏在上方的歌上炎嘴角微抽,正要移开目光,却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待二管家神清气爽的离开,歌上炎绷着脸,身边的士兵忽的小声道:“好小,王府下人吃得不好么?” “……”歌上炎差点绷不住,反复提醒自己必须冷静,要办正事呢。 朱子允坐镇后方,王芒带兵夜巡,跟踪保护李小寂的责任落到了轻功最好及最会隐匿身形的歌上炎身上,责任重大,自要严肃。 一夜无话,宸王和宸王妃在马车里休息得不算很好,见妻子面容疲惫,刘子煜很是心疼,天一亮便催动着马车向前。 顺便请人去通知大将军府,让他们做好迎接准备。 先前派来护卫宸王和宸王妃安全的大将军府抽调的精兵已经和他们会合,这会儿,自然是由精兵领队选人先行一步。 昨晚,兵将们并未进入山神庙,而是就地驻扎,毕竟王妃那边多丫鬟婆子,他们这些大老粗可不能挤过去,也就不知庙里的具体情形。 见男女主要走,假借被神秘男点了昏睡穴一直躺着不动的李小寂不免挑眉,道:“啧啧,还以为昨晚会发生点什么呢,主角光环不给力啊!” “那是因为有你的反派光环抵抗。”大奸臣系统不客气的怼了一句。 “什么反派光环,不应该是万人迷光环吗?”李小寂一笑,在神秘男再次将他扛到肩上时,敛声屏息,做戏做全套。 只希望神秘男动作快些,别叫男女主来个回马枪。 在府中焦急等待了一夜的朱子允收到宸王和宸王妃已到远城外的消息时瞬间了然,露出一抹冷笑。 怪不得歌上炎带着士兵衙役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原来是碰上宸王和宸王妃,被迫暂停行动了。 “在京城给寂儿添堵,如今到了北疆仍是要阻碍寂儿么?” 瞧着宸王一行人离开的背影,神秘男微松口气,扛起李小寂就往山神庙附近的深山里跑,七拐八扭了好一会儿,这才在一个山洞面前停下。 洞里又藏着一条密道,神秘男按动机关,顺利的带着李小寂从密道穿到山的另一边。 歌上炎等人追来的时候差点失去方向,幸亏有李小寂一路上放的记号,不然便要让神秘男逃了。 另一头的苍悦雪始终觉得心不安,想起无意间看到的那只脚,盖在妇人身上的明显是男子无法承担的华贵布料做成的被子,咬了咬牙。 对刘子煜说昨晚的那对夫妻,她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还是派人回头看一眼的好,便是她想多了,起码也能求个心安。 刘子煜刚想说她何必为不相干的人忧虑,便大老远的瞧见远城一阵喧闹,一大批衙役怒气冲冲的跑出来,说是什么采花贼把县令的远房侄女掳走了。 “……”刘子煜和苍悦雪同时瞪大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是这么巧,他们居然和采花贼待了一晚? 意识到不能坐视不理了,刘子煜派人先送苍悦雪进城,自己则点了几个轻功好的手下转头去抓贼。 刘子煜行动的时候,收到消息的珂斯里加那叫个怒气冲天的领着两个勇士骑马飞奔而出,与载着苍悦雪的马车擦肩而过。 原剧情里的痴情男配,为女主终身不娶的珂弃部落三王子就这么错过了他原本的缘分,一心奔着另一个错误的缘分而去。 苍悦雪可不知她和什么人错过了,在与刘子煜成婚后,吸取教训的她已摆正心态,心里眼里只得有夫君一人。 得陇望蜀的下场往往是惨烈的,她不能让自己一错再错。 神秘男可不知道有那么多人跟着他而来,扛着李小寂一路跑出密道,飞窜下山,只见一条船出现在眼前,斜对面正是北疆最大的河流。 顺流而下可到达很多国家的码头,且水流湍急,记号失去原有作用,一旦让神秘男坐上船,可就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了。 李小寂有点犹豫,是继续顺藤摸瓜,还是到此为止。 在李小寂犹豫的时候,神秘男将他扔到了船上,连船带人一起推到河里,自己翻身跳上船,划船顺水流的方向往下。 事已至此,李小寂只得随遇而安,唉,死就死,死之前好歹弄清这人的身份,想办法给歌上炎等人留下线索。 待歌上炎等人追来,记号停留在河边,看着滚滚河流,叫他们皆是脸色一白,晓得神秘男的身份复杂,但这也太过了。 究竟什么人胆敢挑衅大将军府的威严,又是谁意图危害焐国边防安全? 等等,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要如何追上李小寂,万一迟一步,岂不是叫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无奈之下,歌上炎只能派人去附近的渔家租船,将人手一分为六,循着六个不同的方向划船而去,希望来得及。 第一百零一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十九) “嘿嘿,这次得了这么一个大宝贝,主人肯定会大大的奖赏我!”名为一三的神秘男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昏睡不醒的美人,笑着道。 李小寂听着一三的话,眉头微蹙,主人? 一段隐藏剧情忽的出现在李小寂脑海里,叫他立马集中精神接收,待读完整个剧情,顿时有了主意。 不管是什么国家,边境处最是容易滋生混乱,细作暗人不计其数,只为了探查敌人动向,便利己方做出调整。 一三便是来自苏国的一名暗人,假借商人随从的身份在远城流连,前不久刚和上头取得联系,上头要他趁着英国公外出巡逻之际在远城制造混乱。 思来想去,一三将目标锁定在扇脚谷里,本是要一把火烧了那几户农家,引起远城的注意,再到集市上散播谣言,挑得民心浮动。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天,一三预备放火,却意外看见身形跟他差不多的宵小正在祸害良女。 一三可不是什么绿林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当看了一场令人血液沸腾的表演,看完,便将他们一块烧死。 不想,宵小完事逃跑时,跑错了方向,正正的撞到他面前,看清了他的样子,本能驱动下,一三捏断了对方的喉咙,拖到山崖边扔了下去。 那位被祸害的民女上吊自尽,她的家人发现后,哭声震天,如此,一三自然不好再动。 见众人的注意力被“采花贼”吸引,李小寂和王芒更是怒气上头的预备活撕了贼人,才把人灭了口的一三瞧着,瞬间改变计划。 正好可以利用死人的身份混淆视线,便顺势而为的将目标放到城内。 原本他是想以“采花贼”的身份糟蹋远城一个有名的女将,该女将是英国公的半个徒弟,以达到挑衅大将军府威严,制造足够混乱的目的。 没想到从天上掉下个县令的远房侄女,还生得那么美,美得令他都有些把持不住,试图一亲芳泽。 但记起主人疯狂收集处子美人皮的嗜好,便索性将县令的远房侄女掳走,如此一来,远城那边的注意力肯定会集中在被掳走的人身上。 精力分散之下,也就便利了他的上头在远城做手脚,埋下隐患。 上头十分支持他的计划,派了点人手助他一臂之力,如他所愿,整个过程十分顺利,路上并无遇到阻碍。 当然,这也有他瞒着上头,利用废弃密道的关系,意外发现的密道及亲自送到主人手里的美人,绝对能帮他提升地位,得到更好的待遇。 一三以为是自己能力出色,声东击西,双管齐下,把所有人全部算计进去的缘故。 却不想他这是中了李小寂将计就计之策,唯一例外的便是乘船逃走这一点,到了水上,事情便没那么好办了。 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当机立断的调整好计划后,待从附近的渔家借来船,歌上炎一行人便又追了上来。 他们中有熟悉水性,更有在水上生活过的人,容易在水上找准方向,只要多花点心思,不难锁定目标。 越是到河流下端,出现在水面的船只越多,察觉到歌上炎带人追来后,李小寂适时的醒来,借着质问一三的机会对外做出手势。 眼力极好的歌上炎果然瞄准了目标,命人小心的追上那艘通体黑色的船。 看着美人害怕中透着一丝愤怒的样子,一三的心差点停止跳动,真是太美了,好想占为己有,但记起主人的狠辣,只能强压心思。 “美人不怕,哥哥这是要带你去个好地方呢!”一三说着,不等李小寂反应过来,又点了他的昏睡穴。 重新制住美人的一三没把后面的船只放在心上,毕竟现在到了河域相对宽阔的地方,船只出现得只会越来越多。 但很快的,他发现不对了,直觉告诉他,必须快些离开,便催动内力,调转方向,往一边的岔道口而去。 见状,歌上炎等人赶紧加快速度,形势紧急,已顾不得暴露身份。 一三回头看了一眼,明白自己中计了,若再往下逃跑,只怕会暴露细作身份,连累城内的弟兄。 咬咬牙,一三索性不跑了,以采花贼的身份死去,好过真实身份暴露,坏了上头和主人的计划。 现在死起码能落个痛快,不死的话,无论落到敌人手里还是主人手里,等待着他的都是生不如死的下场。 没料到一三会停下来的歌上炎等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也不装了,一边划动船只,一边发出信号,引其他兵将聚过来。 周围的船只见状,不想沾惹麻烦,便纷纷掉头绕开,河面上立马空出了一块地儿。 李小寂有些遗憾,本来还想跟着一三去他的老巢玩一圈,探探虚实呢。 一三直接一把扯起看似昏睡不醒的李小寂,匕首一晃,抵在他的脖子上,道:“都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你敢!”歌上炎怒了,握紧刀柄就要飞身到一三面前,却在看到李小寂做出的手势时,冷静下来。 “我如何不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便是活着无法一亲芳泽,待我与她一同死去,到了地府黄泉仍能品尝一二滋味!” 一三做出一副猥琐至极的样子,身体却绷紧着,他没有完全放弃希望,但凡能求得一线生机,必拼尽全力。 “大爷,你舍得吗?”李小寂适时的睁开眼睛,眼波流转的看向一三,顿时叫对方愣住,“你?” 一三被李小寂勾人的眼神迷得差点失去心智,意识到不妙,握紧匕首便要刺伤美人的脖子。 “啪!”一巴掌先一步的利落狠辣的拍在一三脸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李小寂横肘推开他握着匕首的手,又一脚踹在他的裤裆,疼得他再无抵抗之力。 这便是英国公教过李小寂的保命杀招,不用管招式好不好看,也不用惧怕敌人的实力,任你武功高深莫测,都敌不过碎蛋之威! “……”歌上炎等人见了,默默的捂着要害,真凶残啊! 李小寂一脚踩着一三的脸,看向歌上炎等人,粗声道:“回去再说,这次的事必须深究,不可放过一丝细节!” 话音未落,众人便拿出了专业素养,正好其他兵将看见信号赶来,便分工合作,将一脸震惊的一三捆起来,划船返回。 李小寂坐在船上,掏出帕子擦了擦汗,把脸上的脂粉擦掉了些。 “你,你是男的?”终于从剧痛中缓过劲来的一三不可思议的瞪着李小寂,可惜嘴巴被堵住,这句凄厉的质问只能用眼神表达了。 李小寂像是看出了一三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怎么,知道小爷是男的,更兴奋了么?” 第一百零二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二十) “……”一三一阵反胃,他,他居然为了一个男的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可他哪里想得到,世上会有这般貌美而雌雄莫辨的人? 最多是觉得美人个子高了点,但这在北疆却算不得特殊,便没有放在心上,岂料仅是这点疏忽就叫他撞入了陷阱,再难翻身。 一行人到了岸边,歌上炎派人去还船,顺带付清尾款,想了想,又将剩下的人一分为二。 一批先把一三用密道秘密押回衙门,向朱子允汇报情况,自己则带着李小寂骑马前往山神庙,在那里待一段时间,好做出一三已经得手的假象。 借此诱出藏在远城里的牛鬼蛇神,有些事一旦露出马脚,便再难回到作恶者想要的轨道上。 骑马急行,歌上炎不时的回头看李小寂一眼,李小寂只是笑笑,他又没吃亏,何必紧张? 而刘子煜此刻因路线与珂斯里加相撞,发生了一点争执,好在两人都明白事情的轻重,便各走各的。 不料人生地不熟,岔道太多,走着走着,两人分别和手下走散,再次撞到一起,只能结伴同行。 行至半道,歌上炎和李小寂正面迎向刘子煜及急得五官扭曲的珂斯里加,珂斯里加没看仔细就一声大吼:“何方宵小胆敢放肆,快放开我娘子!” “啥?”在看到刘子煜的时候,歌上炎和李小寂便勒停了马儿,不等他们开口,珂斯里加歇斯底里的喊声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你看看我我望望他,呃,这哪来的野人,发的什么疯? 刘子煜一脸疑惑,他又撞到了什么狗血恩怨纠葛,与采花贼苦主待了一晚不算,还得搅和夫妻间的事么? 珂斯里加顾不得解释,瞧见李小寂面容的那一刻,立刻催动马匹上前,他有太多的话要说,生怕再不说便没机会说了。 马蹄却在这时踩到一个小坑,绊了一下,向前摔去,撞向刘子煜的马。 猝不及防之下,珂斯里加和刘子煜同时向前抛起,李小寂头疼的叹了一声,一个翻身跃起,牢牢的抱住刘子煜,运转轻功缓慢落地。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刘子煜整个失了神,好美的一双眼睛,好美的一张脸,比李小寂还美。 嗯?他为什么要想起李小寂,又为何拿此人和李小寂比? 半空中旋转一圈,李小寂稳稳地站在地上,看着如八爪鱼一般巴着他的刘子煜,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道:“刘郎,你抱够了吗?” 这熟悉又令人讨厌的声音瞬间将刘子煜的神智唤醒,猛地从李小寂身上跳下,连连后退,恼羞成怒的道:“你,你……” “怎么了嘛?”李小寂掏出帕子一甩,造作的夹着嗓子,叫刘子煜恶心得寒毛直竖,却叫周围的人狂捂胸口,救命啊,受不了了! 以为美人会接住自己,幸福的伸出手却直愣愣的摔了个大马趴的珂斯里加瞧着美人对刘子煜撒娇的样子,心碎成了一地。 歌上炎没好气的上前,翻身下马,对刘子煜行了一礼,道:“见过宸王殿下,今日之事还请回去后再做解释。” 刘子煜反应过来,点点头,并未多问,也不再看李小寂一眼,生怕再看下去自己就没办法直视对方了。 “这位是?”歌上炎将视线放在趴在地上的珂斯里加身上,对方穿着珂弃部落的服饰,再看其脖子上的项链,莫非是珂弃部落的贵族? 等等,珂弃部落的贵族为何要喊李小寂做娘子,又是怎么跟宸王殿下搅上的? 见众人终于注意到自己了,珂斯里加赶紧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尘,小跑着到了李小寂面前,半跪在地,道:“美人,请务必收下我的心!” “呃……”李小寂皱眉,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原剧情里待苍悦雪情深不悔的痴情男配,怎么现在却跪在他面前求爱? 大奸臣系统冒头,把珂斯里加初见李小寂的场景再现了一遍,叫李小寂一阵无语,那个时候忙着抓贼呢,谁有空理不相关的人? 话说,痴情女配的剧情早被蝴蝶掉了,人家早已嫁得良人,幸福的相夫教子,怎么痴情男配的剧情仍是不变? “也许女配的剧情被女装的你顶上了,痴情男配的感情线又被你担起了呢?”大奸臣系统幸灾乐祸的道。 摇摇头,李小寂扶起珂斯里加,清清嗓子,粗声道:“兄弟你搞错对象了,我是男的。” 不好意思咯,我掏出来比你大,只能承蒙错爱。 珂斯里加的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般大小,刘子煜莫名的跟他感同身受了,唉,李小寂个王八蛋真是害人不浅! “你,你不会是英国公的儿子?”珂斯里加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美人,脑子飞速运转。 想起先前听到的小将军逃避美人,美人伤心欲绝的传言,再看现在的情形,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但他无法信任自己的猜测,只因他不认为英国公能有这么好看的儿子。 “如假包换!”李小寂一笑,亮出一口白牙,道。 吞吞口水,珂斯里加看着李小寂的脸,咬咬牙,道:“男的也行,只要你不在意,我就不会介意!” “什么?”歌上炎忍不住吼了句,刘子煜亦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但冷静下来一想,却能理解珂斯里加的疯狂。 李小寂倒是脸色不变,他不是第一次遇到男人求爱,但钢铁直男的他只能再伤一个人的心,便笑着道:“可我喜欢女人!” 珂斯里加的心彻底碎成了一地,他的初恋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恰好两个勇士赶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三王子朝他们招手,便赶紧跑过去询问。 珂斯里加不愿多提,命两个勇士扶着他离开,他要回部落,跟偏心的父王斗到底,以此发泄心中的悲愤。 看着男配离去的背影,李小寂无奈一笑,翻身上马,和歌上炎一左一右的骑马奔向远城。 刘子煜紧随其后,看着珂斯里加的下场,不停地在心底警告自己,不可妄念,视线却仍是控制不住的望向李小寂。 到了山神庙,歌上炎先和刘子煜进城,与朱子允商议一番,李小寂窝在庙里,等待着下一步计划。 为着方便,李小寂又换回了男装,将头上的饰物拆下,把脸洗干净,披散着头发,过会儿再用玉簪扎起来。 大奸臣系统冒头,仔细打量了李小寂一眼,道:“你还是这个样子顺眼些,女装太辣眼了。” 李小寂挑眉,道:“二蛋,嫉妒使人面目狰狞啊!” 第一百零三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二十一) “……”大奸臣系统胸口一堵,恨不得掐死李小寂,但看着他的脸又舍不得,只能窝回识海生闷气。 李小寂轻笑一声,左右无事,便进入山神庙内藏着的密道仔细观察一二,看可能找到什么线索。 话说,一三身上掌握着的这几条密道在关键时刻会是逃命的最佳路线,莫非它的作用便是这个? 想到这里,李小寂眼前出现一面水镜,将密道的多种用法一一演示了一遍,叫他眼睛一亮,嘴角上扬。 天道忽的睁开眼睛,降下两道雷电,警告李小寂不要开挂,不要过多的使用超出这个世界承受范围的力量。 李小寂白眼一翻,撤掉水镜,懒得跟天道扯皮。 歌上炎回到大将军府的时候,一三已经被朱子允派人扔到了水牢里,预备交给姚女将严刑拷打一番。 招便招,不招,便命人易容成他的样子诱出他的同伙。 得知李小寂会在山神庙待一段时间后,朱子允想了想,却说他还可以用小将军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在外,毕竟“准未婚妻”仍在贼人手里。 歌上炎赞同的点点头,如此一来,阵仗搞大,更能迷惑一三的同伙,想到李小寂的两个身份,莫名的有些想笑,却又透着点遗憾。 正好王芒带兵巡逻回来,听完事情的发展经过,想起英国公,略微紧张的道:“我们可以写信给义父了?” 再不写的话,等义父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 朱子允和歌上炎想象到那个画面,皆不受控的抖了抖肩膀,由朱子允提笔写字,歌上炎磨墨,务必写得清楚些。 “阿嚏——”站在高处眺望与“一眼天”相邻的几个小国的英国公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不在意的搓搓,继续听手下汇报。 经过查证,珂弃部落的确是在庆祝他们的新王后怀孕了,而前王后所出的大王子二王子三王子为此十分不满,三王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大王子和二王子则暗中联系部落长老,预备推翻父亲的统治,将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连同他的娇妻一起赶走。 这是珂弃部落的“家务事”,英国公不打算插手,若珂弃部落向他求援,再来权衡利弊做出决定。 而琴国连国的人口流量之所以变大,却是因为集市带来的商机所致,商人大量涌入两国,短短时间内便谈成了好几笔大生意。 两国国君为此乐得合不拢嘴,看在白花花金灿灿的钱的份上,暂时不会搞什么小动作。 但仍需探子继续观察,毕竟人一多,钱一多,总会生出点什么是非来。 一一探查下来,苏国的动静最为可疑,既无商业活动,又无喜事,却有大量的人员往来。 且根据探子探到的最新消息表示,苏国与冷国开始了贸易来往,明明两国之间并无可互通有无之处。 冷国是焐国的死对头,综合国力不输焐国,但因治国理念的偏激,使得国内矛盾不断,每次矛盾一激化,就对外发兵,转移民众焦点。 是以,焐国与冷国之间的战争,十次有九次都是冷国挑起的,闹得焐国烦不胜烦,恨不得找机会将对方一次干翻。 故事的开始,英国公之所以受伤回京疗养便是在冷国挑起的一场战事中受了暗算,也叫北疆上下越发的厌恶憎恨冷国。 但暗算英国公的冷国大将的惨死却也叫冷国恨透了焐国,他们可不会管战争是谁先搞起的,只会看见自己吃亏的地方,看不到报应关系。 英国公听完汇报,仔细一想,瞬间有了计划,立马提笔写信,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到皇帝手上。 他和皇帝也到了快退下的时候,该给年轻人展现能力的机会了,但在那之前,请允许他们这些老骨头玩一把大的,重创冷国国力。 为年轻人的崛起制造足够的时间与相应的环境,保焐国传承的过程始终趋于稳定状态。 何况这次依然是冷国先撩者贱,以为推苏国在前面挡着,就能掩掉它豺狼般的身影吗? 这边,英国公的信刚刚派出去,那边,朱子允绞尽脑汁写成的信就到了他的手上。 一目十行的看完,英国公嘴角不住的抽搐,这些个小兔崽子,真是胆肥了,居然敢趁着他不在便乱来。 幸亏没事,若有个万一,他好好的儿子岂不是被人糟蹋了,有苦都没地儿说,那样要他如何跟郝氏交代? 这次回去,定要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了!尤其是李小寂,那小兔崽子要是不愿意,谁能逼得了他穿女装? 女装?呃,英国公的脑子里不禁幻想出作闺阁女儿打扮样的李小寂的形象,瞬间叫他心软了一瞬。 唉,若真是个闺女,他指不定会宠成什么样。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英国公猛地摇头,不能设想不存在的问题,儿子女儿都一样。 同一时间,朱子允三人背后一阵阴凉,默默的吞吞口水,应该不是义父的怨气所致,是他们穿衣服穿少了。 为着转移目标,朱子允请王芒和歌上炎代表大将军府去和源庄走一趟,看看宸王和宸王妃有什么需要。 自己则根据现有的条件重新制定引蛇出洞计划,一番思量下来,朱子允找到县令,跟对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会儿,得到对方的全力支持。 为此,朱子允很是感激,向县令承诺事成之后,定会一五一十的跟远城民众解释清楚。 尽管县令的远房侄女是李小寂假装出来的身份,并未真实存在,但家族里出现一个被采花贼掳走的女儿,对全族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县令和夫人深明大义,为远城子民计,甘愿配合李小寂等人的行动,待事情结束,李小寂等人必然要与民众说清楚,保县令一族名声无损。 从县衙出来,朱子允立刻派了两个身形和一三差不多的士兵去山神庙找李小寂,要他们把话带到,并任由李小寂使唤。 英国公暂时回不来,毕竟他也有十分重要的事需要去做,便命人传回他的命令,北疆进入戒严状态,尤其是远城。 暂时委屈宸王和宸王妃待在和源庄不外出,加派兵力护卫二人安全。 消息一来,朱子允三人瞬间蹙起眉头,看来,有仗要打了。 那从一三口中套出线索便是重中之重,省得战事一起,后方还存在着隐患,搅乱义父的计划。 第一百零四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二十二) 是以,一三几乎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迫承受了一系列酷刑,偏生嘴硬得很,怎么也不肯供出他的上头及据点的情况。 独享隐藏剧情的李小寂看着投屏里的场景,也不好空口就说,不然如何解释他的消息来源。 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李小寂眼珠一转,有主意了,却在两个士兵找来时,发现自己和朱子允想到了一块儿去,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 “小将军,您希望我们谁扮演那个‘贼人’?”两个清楚身上任务的士兵此刻异常的紧张,明明是办正经事,为何却叫他们心跳加速? 李小寂仔细观察着两个士兵,摸摸下巴,在两人呼吸急促之际,道:“两个都扮,一个东,一个西,叫那些王八蛋可劲的猜!” 闻言,两个士兵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意料之内,易容换装完成,今天你带着女装的李小寂在山林里露出行踪,明天我带着他到码头溜一圈。 一些民众看见了,在朱子允派出的人的引导下,纷纷放开思维,大胆的猜想可能会发生的故事。 一传十十传百之下,传到一三上头耳里便是“采花贼见色起意掳走佳人却在佳人的感化下改邪归正与对方厮守”的剧情。 除了这个离谱的传言,还有很多令人听了无法不受影响的消息。 br县令的远房侄女并未被掳走小将军假冒她的样子骗过采花贼与恼羞成怒的采花贼大打出手纷纷坠崖”的流言。 再比如“采花贼被小将军驯服已经投诚不日便会将所知道的一切供出来”,及“小将军凭着美貌勾得采花贼自曝细作身份”等等声音。 上头原本不相信这些个听着便荒谬的故事,认为是以讹传讹,更是远城为了找到一三和美人的下落故意放出来引蛇出洞的。 但当他的手下亲自来报,说有兄弟确实看到一三领着美人往琴国逃亡时,瞬间怒了。 一三居然敢背叛他们?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必须将一三抓回来剥皮拆骨,以儆效尤,至于那个迷得一三鬼迷日眼的美人,呵,他倒要看看没了那副皮囊还能剩下些什么。 一连串的命令下去,这批来自苏国的暗人纷纷行动起来,而一三的上头冷静下来后,却是一声冷笑。 怪不得一三要假冒“采花贼”的身份,也怪不得负责接应他的人始终不见他的影子,原来是打着利用他们窃走美人远走高飞的主意。 于是,假扮一三的士兵和装作贤妻良母样的李小寂遭到了疯狂的追杀,奈何这本就是个陷阱,无论来了多少杀手,都被歌上炎带人拿下了。 活口一多,想要套出点线索便不再是难事。 而一三听着朱子允等人如何假借他的身份诱出他的同伙的消息,气愤至极,却是无能为力。 这些个王八蛋,用他的身份来了这么一手,便是他什么都不说,也已坐实叛徒的罪名,便是将来能逃出生天,也是无容身之地了。 前路被堵,后路无望,一三顿感绝望,意图寻死,奈何嘴巴被堵,四肢被缚,只能空想。 “怎么样,想清楚了么,可有什么话要说?”负责用刑的姚女将背着手站在被铁链吊在墙上的一三面前道。 一三低垂眼眸,不愿动作,尤其是在曾被他列为目标的姚女将面前。 “不说话,行,那便让你听听你的兄弟是如何咒骂你的。”见一三扭过头,姚女将笑了,按动墙上的机关,墙上便出现一个窗口。 凄厉的诅咒声猛地传来,令一三脸色越发难看,只因他的弟兄都认为他是叛徒,张口闭口的咒他不得好死。 虽说这次的行动他确实存在一点小私心,但他只是想往上爬,从未想过要背叛主人,陷害自己的弟兄。 远城的人真够狠的,不仅让他有口难言,还叫他背上一切罪名,现在,主人怕是恨死他了。 姚女将瞧着一三的神色变化,轻笑一声,凑到他耳边,如恶鬼一般低语着,叫他不愿听,却被迫听完全部。 “你也该认清现实了,肯如实招来的话,还能给你一个全尸,替你洗刷冤屈,不然,你只能顶着所有罪名悄无声息的死去,死后都不得安宁。” “听清楚你的兄弟是如何骂你的,想一想背着罪名死去后,他们将你挫骨扬灰的场景,啧啧,真精彩呐!” 面容秀气,眉眼温柔的姚女将说出的话犹如利刃一般扎入一三的心房。 落到她手上后遭遇的一切足够让一三认清当初他设想糟蹋姚女将挑衅大将军府威严的打算有多可笑了。 若真的对姚女将下手,只怕他都能当场被这个女人咬死。 回过神,一三对上姚女将的视线,想起主人的狠辣,仍是打算硬抗到底,大不了便是一死,全不全尸的无所谓了。 姚女将没想到一三这么硬气,眼里透出一丝兴味,道:“好,有骨气,本将军就欣赏这样的男人!” 一三只觉天地一阵倒转,再睁眼时,已被姚女将带到了城门上,大声感谢多亏他的帮助才能抓到那么多细作。 “……”一三顿时瞪大眼睛,当天夜里不意外的遭到了刺杀,几乎命丧当场,亏得姚女将动作快,不然便要玩脱了。 接下来,等待着一三的不是被吊到城墙上当诱饵,就是尝遍各种毒药,狠狠地体验了一把生不如死的滋味的花招。 这一番折腾下来,听着那些越来越难听也越来越虚弱的骂声,一三默默的闭上眼,认命一般的点了点下巴,这个女人赢了。 姚女将瞧着,满意一笑,命人拔掉堵着他嘴的破布。 在一三的招供,综合其他活口供出的信息下,姚女将晓得了这次的事的确是苏国在搞鬼。 苏国前年去世的皇帝是个宽厚仁和的性子,不喜战争,选择违背父命,与焐国交好。 在他的努力下,苏国与焐国确实维系起了一段相对平和的关系,两国再无战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但他一走,新登基的皇帝却不满苏国形如向焐国臣服的姿态,便下令重建暗人组织,深入北疆,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好准备。 当然,这也有冷国向苏国新帝提供援助的原因在,不然,新帝初登位,为着自己的统治,又怎会冒险挑衅焐国? 有了冷国的支持,苏国新帝索性放开手脚,玩一票大的,若能重创焐国边防,将焐国的脸踩在脚下,他这个新任皇帝也就树立了绝对威严。 一三等人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潜入北疆,伺机探查动向。 按着一三主人,新帝宠臣的计划,本是要最大限度的在远城制造混乱,借此埋下炸药,在战事兴起时,轰炸远城。 第一百零五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二十三) 以达到打远城个措手不及,助前方将士扑杀焐国士兵,一击得胜,振奋己方士气的效果。 这个过程中,一三意外发现几条早被废弃的密道,看样子是别国细作留下的,不知什么原因被封存了。 研究完这几条密道的秘密,一三选择瞒住上头,趁着掳走县令远房侄女的机会,回到主人身边邀功。 不想,所谓的远房侄女只是个诱饵,还是李小寂假扮的,他就这么一头撞进陷阱,落了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别说向主人邀功,不被主人挫骨扬灰就不错了。 现在,他和一干兄弟被抓了大半,密道的存在也被远城发现,再想生事已是不能,倒不如求个痛快,一了百了。 姚女将带着一三等人的口供去找朱子允,朱子允看完,眉头一蹙,立刻加派兵力,务必要把埋在远城内的炸药全部找出来。 其实,便是没有一三这个切入点,远城也不会毫无准备,就这么如了苏国和冷国的愿。 谁叫苏国动作太大,引起了素来警惕的“一眼天”关卡的注意,并行动有素的派出探子与藏在苏国境内的自己人联系。 英国公更是谨慎,没有轻易忽略送到耳边的各种小道消息,及时作出指令,调整兵力,做好开战的准备。 如今,北疆进入战时状态,各城池进出都在严格的掌控之下,远城全城戒严,街上巡逻的士兵多了三倍不止。 苟延残喘的苏国暗人逃出无望,只得暂停行动,龟缩在角落里,贼心不死的期待着转机出现。 北疆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苏国的注意,意识到焐国很可能察觉到了什么,并进入战时状态后,苏国新帝气急败坏的拍碎了面前的桌子。 难道要这么错过开战的机会,继续忍耐? 一旁的几位臣子满是不甘,筹谋这么久,眼看着便能踩着焐国的脸面扬名天下,却要眼睁睁放弃,又叫他们如何甘心? 且这次焐国宸王与宸王妃恰好在远城,若能将二人俘虏,定能使焐国陷入被动,任由苏国索求。 想了想,有人提出刺杀英国公,搅乱北疆军心,有人则说可以暗害宸王和宸王妃,叫北疆背锅,挑起焐国内乱。 总之,他们必须做点什么扳回一城,但这些提议都被新帝驳回了,一声怒吼,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 有气没处撒的新帝郁闷之下,叫来了一三的主人,狠狠地训斥了对方一番,谁叫一三这些人都是对方派出去,却一点用都没有的呢? 苏国的气急败坏令一直待在“一眼天”的英国公似有所觉,微微一笑,道:“放心,尔等绝不会错过时机!” 话音未落,英国公招来两只信鸽,一只向远城传递消息,一只则去找李小寂,考验他们爷几个默契的时候到了。 接下来,不等苏国新帝想出对策,便听得焐国英国公旧疾复发,陷入昏迷的大好消息,英国公是北疆的定心石,他一倒,北疆注定人心散乱。 或许,这是天赐良机,注定要让新帝带着苏国进入新的阶段,不再向人俯首称臣! 瞧着新帝的样子,一三的主人却面露忧虑,总觉得这事过于凑巧,英国公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真的倒下,也不会一句交代都没有。 但看陛下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只能闭嘴,暗暗在心底设想苏国战败的话,自己该从哪个方向逃跑。 冷国那边同样收到英国公昏迷不醒的消息,却觉有诈,见苏国蠢蠢欲动,按捺不住,索性顺势煽动苏国出兵。 左右用的是苏国的兵力,就算真的是个陷阱,于冷国也没有什么损失,大不了再换颗棋子。 得到冷国支持的苏国当即发兵,以最快速度前往远城,务必要在英国公人事不省的时候拿下远城。 苏国兵将袭来,早有准备的远城半点不惧,在两个副将的指挥下,及时做好守城准备。 而王芒则带着一队精兵前往“一眼天”,预备接回英国公。 晓得内情的李小寂却是摇身一变,恢复男儿装扮,领着一队士兵乔装打扮的从珂弃部落绕道前往苏国。 英国公本意是要李小寂抓住机会,在战场上露脸,但李小寂却觉得要么不玩,要玩就玩个大的,擒贼先擒王,直接把苏国新帝杀了。 群龙无首之下,苏国注定沦为一盘散沙,也就解了远城之危。 这个计划十分疯狂,歌上炎和王芒持反对态度,不是不信任李小寂的能力,而是风险高,他们无法将他置于险地。 只有朱子允支持李小寂,力排众议,提供援助,让李小寂尽管放手去做,只一条,平安回来。 苏国兵临城下,派人叫阵之际,朱子允命人在市集上公开几条消息。 第一条与采花贼一案有关,贼人已然身死,尸首交给了苦主一家处置,由官府出面厚葬受害者,再给苦主一家一笔抚恤银。 第二条则是一三细作一案的真相,一三杀了贼人后,假借对方的身份,制造“采花贼”恐慌,却被小将军将计就计活捉了。 第三条澄清了县令远房侄女的身份,那个令远城上下惊艳不已的美人是小将军假扮的,只为引蛇出洞。 第四条分别澄清先前派人传出的种种谣言,“一三”有好几个扮演者,“美人”也一样,只为迷惑一三的同伙。 现在,一三的同伙被抓了大半,在他们的供述下,这次的事全是苏国搞起来的,冷国则做了背后的那只推手。 王芒已去接回英国公,在两位副将的把持下,远城严阵以待,无论苏国有多少毒计,都无法伤及远城半分。 看完这些消息,远城上下安心不少,有人为苦主讨回公道而开心,有人鄙夷贼人和一三恶人自有恶人磨,有人赞叹小将军的奇谋妙计。 更有人遗憾县令的远房侄女竟不是真实存在的,唉,若换个人假扮,他们也不是不能试一试,偏偏真身是小将军,只能放弃。 却不知很快又会有一个祸国殃民的绝代佳人引得天下神思不属。 焐国与苏国大战在即,回到珂弃部落的珂斯里加不免担心起李小寂的情况,但眼下自身难保,只得先助大哥二哥夺取王位。 说起珂弃部落王室的恩怨,却是典型的卸磨杀驴,珂斯里加的父亲原本在诸兄弟中并无任何夺位优势,全靠一张脸娶了个好妻子。 妻子娘家势大,靠着妻家的筹谋,珂斯里加的父亲顺利成为珂弃部落的新王,但大位一到手,这人就立马换了副嘴脸。 第一百零六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二十四) 不仅对为他生下三个儿子劳心劳力的妻子厌弃至极,更反手利用妻家的政敌陷害妻家与珂弃部落的敌人来往,借此肆意打压妻家。 见他如此绝情,珂斯里加的母亲心死之后当机立断的休了他,回到娘家生活,三个儿子则留在父亲身边。 不是做母亲的心狠,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要,而是该她儿子的,别人休想抢夺,她的孩子必须留在王室,享应有待遇。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个男人的目的就是逼走她和三个儿子,好给他的真爱腾地,呵,他想得倒美! 成功逼走妻子,却甩不掉三个包袱,令珂斯里加的父亲很是不爽,但见部落各长老皆不满他薄情寡义的表现,便只得忍耐下来。 为分化三兄弟的关系,珂斯里加的父亲故意打压长子,扶持次子,捧杀幼子,让珂斯里加认为自己是最受宠的儿子。 但谁也不是瞎的,真的宠爱还是假的宠爱,十天半月或许看不出来,但一年三年的总能看出来。 且前王后私下一直与三个儿子保持联系,教导他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更利用娘家的人脉与各位长老维系着友好关系。 时机一成熟,便推动部落与焐国改善关系,合作共赢的新计划,凭此暗中增长娘家及盟友的势力。 对此一无所觉,自认大局在握之后,珂斯里加的父亲立马迎娶真爱,婚礼规格比前王后的盛大十倍。 真爱一怀孕又大肆庆祝,隐隐有向众人宣告真爱腹中之子才是珂弃部落未来继承人的意思。 但隐忍多年的大儿子和二儿子用实力告诉他,人没多大本事的话,最好不要想得太美,太理所当然,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李小寂带着一队士兵从珂弃部落绕道,又在赫乾部落的帮助下,以商队的身份赶往苏国时,珂弃部落内部也打响了夺位之战。 一番混战之后,珂斯里加的大哥在众勇士的拥戴下顺利登位,且获得了诸位长老的诚意臣服。 待局势一稳定,珂弃部落的新王立刻将薄情的父亲和那个得意洋洋的女人一块儿撵走,任由他们在草原上自生自灭。 或许,苍天有眼,这对狗男女刚被撵走没多久就遇到了野狼群,口口声声说不爱前王后,只爱现王后的渣男为着逃命,竟将快生了的妻子推向狼群。 然而便是这样,他也没有逃过,同样丧命在野狼群口中,尸骨无存。 这就不关三兄弟的事了,一赶走渣爹和他的真爱,三兄弟立马迎回母亲,奉为王太后,恢复她该有的名誉与地位。 外家得以洗刷冤屈正名,却没有再管部落的兵权,低调行事,只肯负责部落商队的后勤事宜。 原剧情里,珂斯里加这会儿正围在苍悦雪身边献殷勤,等他回过神来,大哥已经夺位成功,但二哥却死在了混乱中,母亲为此悲伤过度一病不起。 有了李小寂的介入,珂斯里加及时回到部落,助大哥二哥一力,成功的绕开了二哥的死劫。 或许这是他与李小寂这段错误的缘分生出的最好的结果。 珂弃部落内乱结束之际,苏国发动的几次进攻都被远城牢牢地挡了回去,半点便宜没占到。 被迫蜷缩在远城某个角落的一三的上头见此,自是焦急万分,若按着原定计划,远城早被炸药轰得人心大乱,难以收拾了。 偏偏计划败露,炸药被朱子允的人清理得一干二净,又有那些公开的消息嘲笑他们被耍得团团转的事实,叫人恨不得立刻撕回去。 但形势不由人,不能轻举妄动,省得被一网打尽,就只能往死里忍。 可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想了想,一三的上头决定刺杀朱子允,毒杀两位副将,群龙无首之下,看远城要如何迎战? 毒计暗生之际,冷国的细作悄悄的潜到“一眼天”附近,想要求证英国公旧疾复发一事究竟真假几何? 王芒也在这个时候到了“一眼天”,见着他来,“一眼天”的将士纷纷松口气,领着他去看英国公。 瞧着这一幕,细作不由得睁大眼睛,英国公三位义子中,最憨的便是王芒,别说演戏,撒谎都不会,通过对方的反应定能得到真相。 而后,王芒红着眼睛领着士兵将英国公抬向特殊设计而成的马车,看得出这头熊一直在忍泪。 但许是忍不下去了,握住英国公手的时候,王芒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的悲痛。 见状,两个细作对视一眼,脸上是控制不住的笑,英国公最好再也醒不过来,这样的话,冷国便有了全胜的把握。 又观察了一会儿,见王芒哭得走都走不了,围着他的一众将士感同身受的跟着大哭一把后,两个细作满足的隐入丛林间不见了踪影。 却不知看似躺在担架上的英国公就着王芒庞大的身躯的遮掩,在他的手伸过来时,顺势抬起左手狠狠地掐住了一个他胸前的那个啥。 先被英国公踩了一脚,被迫哭出来的王芒猝不及防之下惨叫一声,哭得那叫个伤心,若非动手的人是义父,都能一巴掌拍过去将人拍死。 周围的将士看着王芒的惨状,差点笑出声来,奈何做戏做全,他们又是专业的,便用扭曲的哭声掩盖真实的情绪。 越是掩盖越是哭得大声,尤其是王芒,哭得简直真跟死了爹一般。 在细作看来,王芒等人是为英国公忧心得几欲崩溃,向上汇报时,不知有多幸灾乐祸。 “义父,松手……”不知哭了多久,王芒实在是受不了了,凑到英国公耳边小声的道。 憋着笑,不能发出声音只能死命的掐着王芒那个啥的英国公干咳一声,收回手,哭成这样,差不多了。 一行人哭唧唧的返回远城,沿路上,不知骗过了多少自己人及潜伏在暗处的各国细作。 而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夜色正浓,人入梦,大将军府和两位副将的府邸忽的火光闪耀,刺客袭来。 一阵喧闹过后,朱子允等人顺利的将刺客活捉,皆不屑的笑了笑。 这些人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他们放肆? 不料刺客竟是声东击西,同一时刻,和源庄也闹了刺客,一众守卫灵活摆阵应敌,刘子煜剑拔出鞘,如山一般挡在苍悦雪面前。 苍悦雪手握簪子,眉眼略狠,已经打定主意要和夫君共进退了。 “雪儿莫怕,万事有我!”刘子煜不忘了回头安抚妻子一句,妻子微微一笑,点头道:“刘郎,我信你!” 这一刻,夫妻间的信任达到了顶峰,自信可破解任何难关。 第一百零七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二十五) 一三的上头以为他们把大部分人手放到大将军府和两位副将的府邸,便足够引走所有人的注意,害到宸王和宸王妃。 却不知朱子允早早的做好了安排,和源庄内外夸张点说,连粗扫的婆子都会两招,擀面杖一拍,管你多高的武功照样疼。 若一三的上头沉住气,死活不动,或许还能在大战结束后争得一线生机,偏偏他没稳住心神,动了。 不仅如此,更花钱打通关系,联系他国细作,只为多找点人手有备无患,将他国也给卷了进来。 那就不好意思了,陷阱摆在那里,你非要一头撞进来,能怪谁? 至此,一三的上头并一干苏国暗人余孽及卷入刺杀事件的一应细作被一网打尽,一个都没漏下。 到了牢里,一三的上头看见一三的时候就是一通咒骂,但一三已经麻木,无所谓的吃着面前的饭食。 还有心情劝告上头什么事看开点就好了,起码愿赌服输,别玩不起。 苏国暗人被一锅端的消息传到前方战场,瞬间振奋了北疆士气,打击了苏国的信心。 以为他们准备周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却不想在北疆面前竟犹如光着身体一般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趁着士气大振,远城将士火速发动反攻,苏国阵营拼尽全力抵抗,双方一时打了个平手,很快陷入胶着状态。 冷国的援军在此时出发,收到确切消息,证实英国公快不行了后,冷国皇帝见机会难得,便命附属国派遣兵力援助苏国。 不得不说冷国皇帝够多疑的,便是王芒哭得那么伤心,也没能哭得对方出动己国兵力。 附属国依附着冷国,即便不甘愿,也只能听令行事,私下却命令兵将别那么卖力杀敌,能偷懒就偷懒。 援军的到来极大的增长了不知内情的苏国阵营的气焰,又有己方皇帝圣旨降临,言明此次大战中表现出色者可凭军功封侯,令一众将士士气更甚。 回到大将军府的英国公听着朱子允的汇报,眉头微蹙,来不及问李小寂去哪儿了,朱子允三人又有意忽略,便先做出迎战安排。 苏国将士得知英国公回到远城后,嚣张叫阵,死活要对方出来阵前对战。 结果把王芒叫出来了,瞅着他那可怕的体型,苏国阵营一阵沉默,你个二大爷啊,不带这样的! 前方战报陆陆续续的放到焐国皇帝书桌前,叫他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一旁的宫侍皆敛声屏息,唯恐惊着他。 太子坐在一边,忧心英国公的情况,前方将士的伤亡,更担忧被困在远城的宸王和宸王妃。 纠结一番,太子想要领兵前去支援,却被皇帝拒绝,只见皇帝提笔写信,却是要各地将领暗中集结兵力严阵以待。 瞧着父皇的反应,太子大概猜到了些内情,不由得松口气,并未多言,许多事心知肚明即可,何必点出来? “我儿只管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多看多听,这会是父皇教给你的最好的帝王之术!”写完信,派人拓印再传到各地将领手上后,皇帝对太子笑道。 太子点点头,父皇怎么说,他怎么做。 然后皇帝病倒了,将朝政交给太子打理,太子不是第一次主持大局,不说游刃有余,至少应对得当,朝堂便没有陷入混乱。 但消息传到冷国,却有种“天助我也”的感觉,焐国流年不利啊,先是英国公,再是皇帝,简直是一举攻破焐国国门的大好机会。 多疑的冷国皇帝心动了,传令下去,各地大将调遣兵力,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好准备。 暗潮涌动之际,苏国新帝端的一派志得意满,英国公垂死,焐国皇帝病倒,又有冷国派来的援军,这一战注定他胜。 便是开始时暗人组织出了问题,没能炸掉远城又如何?该是他的,始终是他的,可见他才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该当顺风顺水! 正欲庆祝一二,后宫传来噩耗,他最爱的妃子病情加重,快要不行了。 急得他立马跑到妃子的寝宫,看着爱人憔悴的面容,决定陪在她身边,陪着她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北疆远城,焐国与苏国之间又爆发了几场进攻与反攻战,战局难明,无法确定谁更占上风。 和源庄内,听着前方战场上那足以喊破天的厮杀声,刘子煜抱紧面色不安的苍悦雪,告诉她要相信焐国将士。 更要相信北疆的实力,北疆兵强马壮,绝不会让苏国攻破防线,肆意凌虐,只会将敌人全部赶回去。 “我不是担心我们的安危,我是担心英国公和……”苍悦雪差点说出李小寂的名字,但便是她及时闭嘴也于事无补了。 刘子煜眨眨眼,并未计较,而是亲亲苍悦雪的额头,道:“放心,英国公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至于阿寂,他也不会有事,这可是在远城,大将军府的地盘,谁能奈何得了这位爷?” 因消息瞒得好,众人皆以为李小寂在前方战场杀敌,不知他去了别处。 听得刘子煜的话,苍悦雪微松口气,想起什么,忽的道:“你见过阿寂女装的样子是吗?” “呃……”刘子煜不愿回想,但脑子反应太快,叫他情不自禁的沉浸在那令人惊艳的一幕里。 瞧着刘子煜的反应,苍悦雪半点不醋,反而催促他把女装的李小寂画下来,她也想看看到底有多美。 左右他们夫妻二人得待在和源庄里,不得乱跑,省得乱了朱子允等人的步伐,且找些消遣转移一下注意力。 耐不住妻子的纠缠,刘子煜提笔作画,好在他画功不错,不说完全把李小寂女装的美貌画了出来,至少神韵抓住了。 是以,看见画像的那一刻,苍悦雪控制不住的心脏乱跳,半晌,道:“幸亏他在京城的时候不这么装扮,不然,满京城就没有一个人能正常了。” 刘子煜点点头,看了苍悦雪一眼,道:“雪儿,我听人说长期看着某人,生出来的孩子大概率会像这个人,要不……” 苍悦雪明显和刘子煜想到一起去了,忙不迭的把画像挂在墙上,预备日夜欣赏,确保将来的孩子能有其半分好看。 夫妻俩忙着挂画像,完全与原剧情里临危不乱力挽狂澜护住远城的内容偏离时,李小寂已进入苏国皇都。 原剧情里,通敌叛国的原身便是借助苏国和冷国的兵力围困远城,掳走苍悦雪,气死英国公的。 第一百零八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二十六) 英国公一死,朱子允等人悲愤不已,恨不得将原身五马分尸,是以,刘子煜逼得原身无路可退时,北疆无一人提出反对。 但在李小寂的干预下,剧情不可避免的发生变化,但这样的变化有助于秩序的维持,避免更多伤亡,天道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横竖男女主顺利成婚,恩恩爱爱,焐国国本稳固,其他支线有条不紊的按着既定轨道行走,顺势而为,小世界升级后的秩序会更稳定。 就是李小寂这个反派角色当得忒没滋味了,叫天道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李小寂可没空理会天道的想法,扮作中年男人的他站在街道上,看着苏国皇都明显不同于焐国京城的冷硬氛围,不免有些嫌弃。 啧啧,前一任皇帝若看到他苦心改变的苏国风气变得比他父皇在位时更混乱,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果然,选来的嗣子能够继承自己意志的概率往往小得可怜,碰到是运气,碰不到是常态。 “真的吗,你没撒谎?” “那还能有假?我干儿子的表哥的远房叔叔的小妾的哥哥就在宫里倒夜香,他可是亲耳听到宫人说的,陛下拉着快死的魏娘娘那个呢!” “啊哟,造孽哦,魏娘娘都病得起不来床了,陛下还不放过她。” “谁叫魏娘娘是陛下从亲叔叔手里抢来的呢?不可劲的睡到最后,不是亏了嘛?” 忽然,一段八卦对话引起了李小寂的注意,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对大婶,两人明显知道自己说的不能外传,凑得很近,声音更是细微。 奈何李小寂神魂强大,便是先前受过重伤,这会儿处在康复期,也不影响他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微微一笑,李小寂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领着扮作商队的士兵前往焐国暗人组织安插在此处的据点。 商队顺利入住“白雀楼”后,李小寂与埋伏在楼里的自己人互换身份,领着商队前来洽谈生意的人由原来楼里的店小二扮演。 李小寂则以店小二的身份和两个扮作搬运工的士兵混迹鱼龙混杂处。 靠着嘴甜,李小寂很是在一些婶子面前刷足了存在感,可别小看这些大婶,论消息的流通一点也不输专业的暗人组织。 东边丢了只鸡,西边跑了个男人,北边来了个俏寡妇,南边没了个好媳妇,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听得李小寂津津有味的,看着很不务正业。 但负责接应他的焐国暗人们瞧着他的表现却很满意,探听消息需要尽可能的站在高处,掌握多种视角,但也需要趴在地上,深入民间。 李小寂如此,已掌握暗人的基本诀窍,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绝不敢相信朱子允说的小将军会是这般接地气的模样。 就在李小寂等人想办法接近皇宫及皇室中人时,宫里透出消息,那就是苏国那位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魏娘娘病逝了。 苏国新帝悲伤之下,命大臣操办选秀一事,说要从民间选出几个相似魏娘娘的女子,单是看着,也能得到安慰。 “又是替身文学?”李小寂有些无语,大奸臣系统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小说也有这个情节,便道:“流行呗!” 摇摇头,李小寂趁夜与其他人取得联系,说可以利用选秀进入皇宫。 潜伏在苏国皇都的暗人们尚未反应过来,跟着李小寂行动的一队士兵便露出了期待的眼神,齐刷刷看向他们的小将军。 只见李小寂一副深明大义的样,重重点头,沉声道:“为着焐国,我愿意牺牲一切!” 士兵们皆眼含热泪,嘴角却怪异的上扬,像是想笑却拼命忍着。 瞧着这幕,暗人们一头雾水,不是,你们在进行什么加密对话吗? 很快,这些暗人便得到了答案,那就是李小寂要男扮女装参与选秀,但他不打算走寻常路。 为着增强胜算,在暗人们的帮助下,成功在皇都外的深山里落脚的李小寂动用本源灵魂之力,露出了三分真容。 他本人的三分美貌与原身的脸完美融合之后,呈现出的便是另一种美,给熟人的感觉是化了浓妆之后,把五官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但也需要一段时间去辨认才能认得出他的身份,毕竟妖媚野性之美与李小寂维持的原身形象很不一样。 而那些不熟悉的人,绝不会想到这位妖冶至极的女子会是李小寂假扮的,只以为世上又多出了个绝品美人。 天道在此时睁眼,不满的道:“你不要老是动用本源灵魂之力,真当我这里是成熟的大世界啊?” 李小寂一笑,本体不做任何遮掩的出窍,来到天道面前,眉眼微弯,道:“不过是露出三分真容罢了,你不会这么小气?” 忽的眼前出现一个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红衣美人,天道遭受了剧烈的视觉冲击,好半天才找回神智,再开口时直接成了夹子音。 “行,行,你悠着点就好,我会看情况帮手的!” “谢谢!”李小寂也跟着夹了一把嗓子,直接把天道迷得晕了过去,估计得很久才能醒过来了。 大奸臣系统在一旁看着,便是早已对李小寂的真容免疫,但仍是会控制不住的心脏乱跳。 唉,当初要不是看脸,他也不能一头撞进李小寂的陷阱,被压榨不说,还给起了个那么挫的名字。 但也全靠这张脸,李小寂做任务的时候哪怕经常有出格的地方,大部分天道都会睁只眼闭只眼不予计较。 不然,李小寂收到的投诉绝对是反派部门最多的,再不济也得和另一个奇葩并列第一。 话归正题,李小寂化过妆后,换上一套红色衣裙,在随他行动的士兵及负责配合的暗人面前露脸,道:“这张脸足够迷惑苏国皇帝了?” “……”上过战场杀敌,下过煤窑吃苦的士兵及暗人们皆瞠目结舌的看着面前的红衣美人,还来不及反应鼻血便流了出来。 等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一众士兵暗人慌忙逃向山林里,挤在溪边,洗脸的洗脸,洗澡的洗澡,有的甚至拼命的往水底里沉,想要自己冷静下来。 李小寂不想为难他们,便换回男装打扮,恢复原身的本来面貌。 见此,众人总算能冷静下来了,再听李小寂的询问时,猛地点头,这样的脸别说迷倒皇帝,阻止两国交战,促进天下和平都绰绰有余! 接下来,按着计划,士兵暗人们再次以不同的形象分散开来,放出消息,说深山里出现一个美人,许是仙女下凡,美得令人魂魄出窍。 这样的话语确实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但还不够,紧接着,绝色美人的画像分别在各地出现,哪怕只看过画像一眼都会不受控的被美人吸引。 画像一路辗转,其中一幅顺理成章的到了痛失所爱的苏国皇帝面前。 第一百零九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二十七) 看见画中人的那一刻,苏国皇帝的脑子里再无半点逝去的真爱的影子,只有想要和画中人相守一生的冲动。 “如斯美人,合该是朕的皇后,万民之母!” 苏国皇帝略显清俊的脸上满是痴迷之色,伸手触碰画像的那一刻,整个人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般,闭眼享受。 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苏国皇帝摸了又摸,若非怕损坏画像,只怕他都能当众做出些不好的行为。 短暂的人生中,他第一次生出这般强烈拥有某人的心的渴望,若能得到,便是拱手奉上江山也甘愿。 等等,他在想什么? 苏国皇帝清醒了一瞬,面露怀疑的看着画中人,像是在问别人,也像是在问自己,“为何之前从未听过这位美人的事迹?” 躬着身体随侍在侧的大内侍呆愣愣的盯着画像,听得皇帝问话,立马凑趣道:“回陛下的话,奴才愚昧不堪,看不透说不明。” “但奴才小时候听过一个传言,说但凡真龙降世,受天命指引,必有仙女下凡,辅助真龙左右。” “毕竟红花仍需绿叶衬,英雄该得美人伴,这位美人大抵便是上天赐给陛下的礼物,鼓励陛下开疆拓土,扬我苏国国威!” 要不怎么说是大内侍呢,一番话说下来,瞬间逗得苏国皇帝龙颜大悦,更自我肯定的点点头,没错,事实定如大内侍所言那般。 他乃真命天子,天降绝色佳人,只为嘉奖真龙,指引他奋发向前。 心内的野心与此刻的欲求顿时达到顶峰,且欲求占了上风,叫这位野心勃勃的年轻帝王试图展现出令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炙热的诚意。 那便是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今后,只看着绝色佳人一人。 站在苏国皇帝另一侧的一三的主人——木知彦,一袭略显严肃庄重的墨色长袍与他的五官不大相衬,看着很矛盾,令人一眼便难以生出亲近之意。 而木知彦显然不在乎这些,目光炯炯的盯着画中人,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眼里的兴味随着观察的越发仔细而越发浓郁。 从小便知道自己与常人不一样的木知彦喜好收集处子美人皮,见过的美人不计其数,唯独这位最叫他心动。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这么深切的感受到心脏的跳动,感受到他依然活着,活在这个可笑而荒谬的世界里了。 至于大内侍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放在心上,很明显,美人的出现自带一个阴谋,但不管幕后推手在算计什么,他都要定美人了! 美人现在在哪?是这对狼狈为奸的君臣此刻唯一的想法,心动不如行动,苏国皇帝当即下令,要心腹立刻把美人请到他面前。 接到旨意的苏国臣子还是有生以来首次这般尽忠尽职的执行帝王的命令,谁叫他们也动心了呢? 便是不能做什么,近距离的看着都是一种幸福。 而各种绝色美人不同角度的画像经过一传十十传百的流传,不可避免的从苏国传了出去。 也叫附近的小国跟着惊艳了一把,得知美人身在苏国,尚未被寻到踪迹后,不免产生插一脚的想法。 如此背景下,不乏头脑清醒的人明白没有强大的实力无法护住这般佳人,得到了便是悲剧,是以,他们只对着画像幻想,不敢对真人妄念。 更有人郁闷,前有惊艳远城的李小将军,后有艳绝天下的神秘美人,为何他们本地就没有这样的人物? 最后,画像到了朱子允手上,第一眼便认出这是李小寂的又一女装形象。 对此,朱子允没做任何评价,只默默的收藏起来,夜深人静时再慢慢的欣赏,只当赏一幅美景,使自己紧张的情绪得到放松。 却不知王芒,歌上炎,姚女将等人都这么做了,且皆以为自己独享,为此窃喜不已。 便是尘埃落定之后才晓得真相,气得嘴上骂骂咧咧的英国公私下也收藏了好几幅美人图,预备带到地下跟郝氏炫耀他俩生了个好儿子。 刘子煜和苍悦雪则犯了难,李小寂“远房侄女”的形象他们喜欢,但“异族丽人”的形象他们更喜欢。 到底该挂哪一幅画日夜欣赏呢? 挣扎半晌,夫妻俩决定全要,两种不同的美各有令人惊喜之处,反正只是看看,全要又如何,半点都不贪! 成功说服自己的夫妻俩开始了日夜观赏画像的幸福生活,畅想他们未来的孩子会有多好看。 瞧着众人的反应,大奸臣系统傲娇的哼了一声,默默的打开他的大箱子,里面满是李小寂真身的各种画像。 独享正品的隐秘的优越感令大奸臣系统十分得意,“哼,你们那些都是小菜,老子这里的才是正餐!” 很久很久之后,大奸臣系统换了个搭档,在与那个比李小寂更杀千刀的搭档做任务时,扔了一幅画像到小世界里,瞬间打破了玛丽苏女主的光环。 当然,这是后话,是另一主角的故事,让我们把目光集中回来。 在画像的流传下,气氛烘托到位了,李小寂换上全套妆容,大咧咧的走在街道上,路过之处,无不引得众人心神荡漾,恨不得为他掏心掏肺。 但不等众人做出反应,李小寂又不见了,令扑了个空的苏国官员十分遗憾,美人,美人,不要这么吊胃口啊! 然后,众人发现了美人留下的信息,说若苏国皇帝肯亲自到折山里迎接她,她便考虑一下进宫的可能。 这话一出,苏国皇帝哪里还坐得住,当天便领着文武百官前去折山,恭迎美人,众人既期待又忐忑,毕竟真人与画像仍是存在一定区别的。 不亲眼确认一下,谁都不敢真的放心。 但一众迷迷糊糊的人中不乏几个清醒理智的,认为苏国与焐国战事未了,胜负未定,不该把心思放在这无谓的追美身上。 可当一袭红影背着阳光而来,在郁郁葱葱的树林的映衬下更显娇媚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待红影靠近,就着枝叶缝隙透下的光的照射,使众人看清来者的脸的那一刻,苏国皇帝的呼吸变得急促了,站在他身侧的木知彦更是情绪激动。 这么多年了,自己终于找到最好的处子美人皮了! 便是男扮女装又如何?顶级美女的皮虽难得,但也不是没有,唯独这顶级美男的处子皮最是难寻,他,要定了! 没错,木知彦一眼便辨出了李小寂的真实性别,然而这使得他更为兴奋,脑海里已经在幻想获得美人皮的各种手段了。 木知彦不同于常人的目光自然引起了李小寂的注意,这位便是一三的主人了,啧啧,看不出来啊,长着一张娃娃脸,眉眼乖巧,实际上却是个大变态。 第一百一十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二十八) “确实变态,你这么美,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却是扒了你的皮。”大奸臣系统冒头,面露不悦的瞪着木知彦。 木知彦一无所觉,只看得到李小寂的影子,在一众被李小寂的美貌迷得魂魄出窍的男人中,表现并不算突兀。 苏国皇帝的脑子亦在飞速运转,设想着得到李小寂时的场景,只不过和木知彦的“得到”相比,各有含义,一个黄黄,一个血血。 佳人就在眼前,苏国皇帝可没时间慢慢来,在李小寂福身行礼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把抓过他的手就往附近的山洞跑去。 这大概是苏国皇帝此生最为失态的一次,奈何他是皇帝,不管做什么,周围的宫人侍卫都只能低着头,不敢乱看。 又有机灵的人拉开带来的黄布,预备在山洞外围一个圈,方便帝王行事。 比起其他臣子遗憾无奈愣在原地的表现,眼睁睁看着皇帝将心中最好的处子美人皮带走的木知彦却是恼怒万分。 可不能让皇帝坏了美人皮最宝贵的地方,于是,木知彦跟了上去。 他本就是皇帝的宠臣,有时甚至能在皇帝宠幸妃嫔时随侍在侧,文臣武将,宫人侍卫都习惯了他和皇帝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便无人阻拦。 李小寂被皇帝扔到冰冷潮湿的地上的时候,半点不慌张,反而夹着声音道:“陛下,奴家知道您急,但您先别急!” 别那么急着送死呀,大兄弟! “别说话,躺好!”苏国皇帝可听不得李小寂半个推拒之词,翻身而上,就要进入正题。 却忽感腹部一疼,不敢相信的视线下移,一把匕首赫然扎进了他的腹部,不等他做出反应,身后又袭来一股巨力,将他打得倒飞出去。 是木知彦出的手,一击得手之后,顾不得看倒在血泊中的苏国皇帝死透没有,拉着李小寂就要从山洞的另一个出口逃出去。 却不想李小寂反手便是一拳砸在他的要害处,这一拳犹如万斤巨石袭来。 是以,尽管早有防备,但并不晓得这位男扮女装的美人会使出这么猥琐且狠辣的招数的木知彦在猝不及防之下瞬间疼得失去全部力量。 愤恨又气恼的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如煮熟的虾子一般,不可思议的瞪着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美人。 只听李小寂粗声道:“多谢这位兄弟,替我担了弑君之名!” 话音未落,李小寂便快速的脱掉外衣,露出早就穿好的山民服饰,跑向山洞的另一出口。 因苏国皇帝心太急,没给随行人员做好准备的时间,叫李小寂和负责接应他的焐国暗人得以顺利的翻过山的另一面逃之夭夭。 以为自己是真命天子,会最终成为江山美人兼得的大赢家的苏国皇帝瞪着一双眼睛,心里又是慌乱又是恐惧又是愤怒。 “竟然,竟然是男人所扮?” 苏国皇帝满脸的不甘心,他还有很多抱负没有实现,还有很多很多事情等着去处理。 他本该是一代雄主,带着苏国崛起,为何却在这么一个破漏山洞里为一个男扮女装的骗子付出生命代价? 苍天不公! 木知彦缓过劲后,看着皇帝扭曲的面容,明白对方断气了,有李小寂准确无误的那一刀,又有自己用尽全力的一掌,皇帝不死才怪。 无所谓的轻笑一声,爬起身,摇摇晃晃的向山洞另一头走去。 等宫人侍卫反应过来,顾不得惊扰圣驾,闯进山洞时,苏国皇帝早已死去,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便知他死得有多不情愿。 而木知彦踪迹全无,众人根据现场显示的情况,判断对方见色起意,为和陛下争夺美人,竟狠心弑君,带着美人跑了。 木知彦确实是跑了,但没有带着美人,而是带着一颗有朝一日定要将李小寂囚禁在他的地牢里的决心跑的。 他不打算那么快就杀掉李小寂,而是尽可能的留着对方,直到他完全失去兴趣,毕竟,头一次吃那么大的亏,不翻倍讨回来如何能行? “阿嚏——”李小寂打完喷嚏,搓搓鼻子,继续快马加鞭。 干完坏事不快点跑,等着被苏国士兵抓住拉回去大卸八块么? 李小寂领着随他行动的士兵在暗人们的配合下急速撤退时,苏国新帝身死的消息没能压住,透出了风声。 瞬间引得苏国皇都大乱,人心惶惶,怎么回事,陛下竟就这么死了? 消息一路传到前方战场,立刻振奋了焐国士兵的士气,真是苍天有眼,苏国新帝年纪轻轻便死了,不是遭报应又是什么? 苏国阵营的士气在这般巨大的打击下自然一蹶不振,再也无力进攻,为保全根基,只得匆匆撤退。 回到远城后一直装病不出,借朱子允的手把控全局的英国公来不及喜悦苏国新帝暴毙的好消息就从三个义子口中晓得了这事与李小寂有关。 “……”英国公的笑脸当即凝固,捏捏拳头,深吸一口气,怪不得老是不见李小寂的影子,也听不到臭小子的任何消息。 原来,这些个小兔崽子竟联起手来背着他做下这么可怕而疯狂的计划,还做成功了,凭的勇气,凭的美貌么? 等一下,李小寂个兔崽子好好的计谋不用,心机手段不使,咋就跟美人计杠上了,一张脸走天下? 摇摇头,英国公看着三个义子忐忑不安的怂样,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强忍怒气的听朱子允把话说完。 待朱子允说清全过程,英国公的神色略微复杂。 想到他儿子竟然那么大胆的深入敌后,男扮女装迷惑苏国皇帝,一举得手,心底又是后怕,又是骄傲。 他儿子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已经能够掌控全局,担起肩上的责任了! 当然,不止李小寂,朱子允三人这次的表现都很不错,无论北疆交到谁的手上,都不愁未来了。 英国公满意的摸摸胡子,在察言观色的朱子允三人微松口气的时候,忽的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寂儿回来,我一并处罚!” 呃,没想到还是没逃过去的朱子允三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皆认命的叹了口气,行,左右有难同当。 但三人均已打定主意要把李小寂的那一份担下来,不让他受委屈。 苏国因新帝暴毙陷入夺位混乱时,得以结束一场虎头蛇尾战事的北疆松了口气,但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冷国的另一附属国忽的兵临城下。 一直旁观战事的各国瞧着,反应过来冷国的目的便是利用苏国打焐国一个措手不及,趁着焐国放松戒备之际,一举夺得先机。 但冷国皇帝终究小心,哪怕焐国皇帝病倒,英国公旧疾复发,也依然不肯动用自己的兵力,而是催促着附属国行动。 第一百一十一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二十九) 依附他国的附属国注定身不由己,便是不想行动,也不得不动,就是不会那么用心,那么拼尽全力罢了。 无论是之前受命驰援苏国的玉如国,还是如今硬着头皮与焐国北疆将士对上的清机国,皆抱着消极怠工的心理敷衍了事。 且清机国相当羡慕玉如国的及时脱身,苏国那位皇帝死得太巧,叫苏国起码几年内再无法对外发动战事。 冷国废了一颗棋子,玉如国再借机夸大援助苏国时的损失,为着长久利益,冷国自然不会再驱使玉如国出兵。 所以,倒霉的就成了清机国,唉! 由此,清机国对待战事的态度越发消极,使得原本因又一敌人的到来而严阵以待的北疆渐渐由紧张变为了无语。 毕竟清机国这些人每天做的便是阵前骂骂脏话,挑衅一二,一动真格就缩回去,打不起来不说,更有种浪费时间的感觉。 英国公瞅着清机国的怂样,明白对方无心战争,若非地理位置太近冷国,没得选择,只怕宁愿窝在角落里生蘑菇都不会出来。 想了想,英国公派朱子允领着两个人悄悄潜入清机国阵营,敌人的附属,未必不能成为焐国的朋友。 待朱子允带人离开,瞧着冷国的谨慎,英国公晓得对方素来不见兔子不撒鹰,计划内的大招必须放出来了。 仔细研究一番,英国公在朱子允带着满意的答复回来时,叫来歌上炎和王芒,对三人如此这般的说了下。 听完,朱子允想起李小寂便想传信给他,万一赶不及,收到消息后也好有个准备,但被英国公阻止。 言明李小寂的一无所知会让这个计划越发的周全,越是发疯崩溃的李小寂,越是能够使冷国相信他们的死对头真的完蛋了。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便是天塌下来,也不得泄露半个字!” 瞧着英国公义正言辞,一副为大局着想的样,朱子允三人虽觉不妥,但皆拎得清轻重,便点了头,答应一起帮着英国公瞒住李小寂。 却不知英国公这么做一是为诱出冷国的主力部队,二是小小的报复一下李小寂背着他独自跑到苏国进行刺杀计划的行为。 “臭小子,但愿这次你能吃个教训!”待三位义子离开,只剩英国公一人时,老头子像极了坏事得逞的奸贼,嘿嘿笑着摸了摸胡子。 “阿嚏——”走到一半便被清机国大军堵住前路的李小寂尚未来得及反应就打了个喷嚏,叫他白眼一翻,搓了搓鼻子。 肯定是英国公在骂他,要不,晚点再回去,等英国公气消先? 摇头一笑,李小寂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分析完形势,暂时和他的人停留在珂弃部落附近的草原上。 “小将军,咱们再干票大的如何?”沉浸在刺杀敌国皇帝成功的喜悦中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他,推出一个人上前提议。 李小寂蹙眉,摇摇头,道:“不可轻举妄动,须知冷国在后虎视眈眈!” 见一众士兵颇有些不服,李小寂好笑道:“以为成功一次便能尾巴翘上天了么?要知道苏国不值一提,冷国却不可轻视。” “得意忘形,大意轻敌的下场,我想诸位比我更清楚,千万守住本心,不要因一时疏忽而输掉一切。” 见李小寂神色严肃,说的话又十分在理,众人一冷静下来便知他们确实有些飘了,赶紧想起英国公的脸,借对方的威严稳住心神。 在众人进行反思的时候,李小寂望了一眼珂弃部落的方向,决定派人给珂斯里加送信,看对方可愿意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成为北疆的朋友。 曾发誓再也不要见到李小寂这个骗子的珂斯里加在收到信的那一刻,仍是控制不住的心软了,却依然要给自己找个理由。 “唔,我这是为了部落的未来,正事要紧,不该因私废公!” 不多时,珂斯里加领着两个勇士见到了男装打扮的李小寂,看着他顶着的这张普通容颜,想起被骗的经历,说话不免有些阴阳怪气。 “哟,小将军这是又换了个身份?天天这样换来换去,小心最后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李小寂一笑,拿来水洗掉脸上的伪装,道:“见过三王子,还请三王子行个方便,助我一力,此恩必铭记在心,来日回报!” 一说正事,珂斯里加便严肃了起来,清楚形势紧急,不得浪费时间,且比起焐国来,他更厌恶冷国。 起码跟焐国通商双方能实现共赢,跟冷国的话不被坑死就算不错的了,不然,他那个渣爹也不会改变远离焐国的决定。 便没有为难李小寂一行人,带着他们回到部落,见过王太后和大王。 在李小寂诚意满满的请求下,被他的俊脸迷得晕乎乎的大王回过神来后,当即表示愿意成为北疆的朋友,一声令下,就有人拿来部落的服饰。 同样视线黏着李小寂的王太后微微一笑,叫来了娘家那边的适龄侄女,想着或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促成联姻一事,实现珂弃部落与北疆的利益共存。 奈何李小寂并无此意,珂斯里加更是抱着莫名的情绪阻扰表妹和李小寂的接触,完美扮演了一个防护罩角色。 王太后虽不解小儿子的行为,但见李小寂无心,娘家侄女亦是无意,便只能作罢。 就是不解娘家侄女竟然看不上俊俏的李小寂,那得找个怎样的男儿才能使对方满意啊? 却不知娘家侄女的视线一直放在珂斯里加身上,见三表哥总是围着她和李小寂转,误以为对方是怕她动心,不免在心底偷笑。 李小寂旁观者清,明白珂斯里加的正缘出现了,偏偏这只呆头鹅还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小心注孤生哦! 待李小寂一行人换好服饰,做好伪装,在珂斯里加的带领下,从珂弃部落绕道赫乾部落,又进行了一次伪装,便形成了部落商队的规模。 临行前,李小寂在珂斯里加耳边说了一句话,引得对方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李小寂笑笑,拍拍这位痴情男配的肩膀,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骑马走出一段距离后,大奸臣系统“啧啧啧”的冒头,道:“原身这张脸在你的加持下是越来越好看,却碰上了不欣赏的人。” “这叫各花入各眼。”李小寂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愣在原地的珂斯里加,眉眼微弯,兄弟,哥只能帮到这里了。 而后,一行人大摇大摆的从侧方进入琴国,再从琴国前往北疆的一个重要关卡,得以顺利回到远城。 见李小寂平安回来,英国公来不及说什么,摸摸他的头,带着王芒和歌上炎去前方指挥战事了。 李小寂留在府里,和朱子允一起做后勤的事,其他的无需多管。 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三十) 刚回来就被老爹安排得明明白白,李小寂也不推拒,正好坐着休息一下,喘口气。 拿起桌上的文书一看,李小寂顿时乐了,当即提笔写下一个“可”字。 瞧着他那样,朱子允不免好奇,问了一声,李小寂便道:“之前捕获的苏国暗人太占地方,光吃不干,就有人提议将他们送去挖煤,我准了。” 朱子允点点头,道:“理应如此,反正俘虏不是杀便是用,有一把子力气去替咱们挖煤更好。” 就这样,一三等俘虏进了煤窑,管你有多少心机,多高的武功,都得在煤窑累死累活。 苏国的局势越发混乱,却无人理会,各国的目光皆在焐国和冷国身上,消极怠工的清机国忽略不计。 却不知清机国已慢慢倒向焐国,与其一直被冷国压榨,不如和焐国合作,重创冷国,给己国争取自由的机会。 倒是不担心焐国反过来奴役他们,谁叫两国离得远,而焐国更需要扶持清机国来牵制冷国呢? 因消息瞒得好,且真相太令人震惊,不知内情的人并没有把李小寂和那位迷倒苏国君臣的美人联系在一起,只以为李小寂在战场上厮杀。 也许得等到时机合适,真相才会大白于天下了。 得知李小寂完好归来,刘子煜带着他和苍悦雪的关心跑了大将军府一趟,却被李小寂霸道的抓了壮丁。 “你倒是真不客气!”李小寂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动作令刘子煜有些开心,但习惯使然,仍是刺了对方一句。 “跟你客气个啥?这可是刘氏江山,你作为刘氏子孙,保家卫国不是应该的么?”李小寂头也不抬的道。 “……”刘子煜无话可说,行,怼的漂亮! 苍悦雪为着避嫌,不曾出现在李小寂面前,这么做,倒是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听着刘子煜抱怨李小寂压榨他的行为,苍悦雪哭笑不得,只能尽力安抚。 前方战事依旧陷在不死不活的状态的时候,英国公深吸一口气,招来信鸽,预备给焐国皇帝传信。 这会是一切结束前他和皇帝的最后一次联系,只希望他们兄弟二人默契仍在,演技仍在,使计划得以顺利进行。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是天意所为,发生得太快,令人缓不过劲。 清机国在冷国的催促下,被逼无奈的与焐国你来我往的交战了几回,“刚清醒没多久”的英国公拖着病体上阵杀敌,很是挫了敌方锐气。 但在一场夜袭行动中,英国公和歌上炎意外摔下悬崖,两天后,被人找到时,已是面目全非。 消息传来,恰好被焐国压制得死死的清机国麻溜的退兵了,未曾想过乘胜追击,对冷国的说法是,他们物资供应不上,深入敌后,恐生意外。 英国公一“死”,冷国肯定再也坐不住,必会派主力部队攻打北疆,长驱直入,清机国不在一旁碍手碍脚乃是知趣的表现。 冷国自不会追究对方的责任,而全身而退的清机国只管按着与英国公协商好的那样,窝在己国,等待着对方的信号。 噩耗传来,看着摆在面前的两具与英国公和歌上炎高度相似的尸体,李小寂当时就疯了,拼了命的要报仇,却被众人阻止。 王芒哭得稀里哗啦,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见众人纠缠李小寂,有心帮手,却是无奈,只得看向朱子允。 朱子允同样悲痛万分,但已经失去了义父和歌上炎,不能再失去李小寂,便是报仇,也得冷静下来从长计议才是。 “放开我,放开我!”见李小寂始终冷静不下来,犹如愤怒的老虎一般,随时都能扑出来咬人,朱子允一闭眼,下令将他关回房间里。 得到命令的侍卫虽然不忍,但终究硬着头皮上前,奈何无法制住发疯的李小寂,一时僵住了。 哭得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王芒咬咬牙,恢复了点力气,及时出手,直接将李小寂拎起关到了房间里。 做完这些,王芒直接病倒了,只剩朱子允一人独撑大将军府,众人看着,越发悲伤,大将军怎么就死了呢? 入夜,大将军府依旧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李小寂悄悄的用藏在腰带里的匕首撬开窗户,翻窗到了王芒的房间。 为求逼真,暗暗吃下一棵奇辣无比的药材的王芒在床上翻来覆去,白天哭得眼都肿了,喉咙和肠胃又被药材辣得难受,怎么可能睡得着? 想起李小寂崩溃的样子,王芒的良心备受谴责,啊,为什么要让他做这种事,为什么不让他去执行任务? 胡思乱想之下,王芒的感官迟钝了些,刚转身便对上了一双晶亮的眼睛,吓得差点没心跳停止。 本能的挥拳,却在听到李小寂的声音时,拳头转向,砸在了床板上。 “寂儿,你,你这是干嘛?”险些把床砸碎的王芒看着站在床边瞪着一双眼的李小寂,深吸一口气,道。 “你说呢?”李小寂坐到床边,直勾勾的盯着王芒,王芒被盯得视线乱飘,不时地抓耳挠腮,哎呀,这事弄的。 见王芒为难得都快苦死了,李小寂帮了他一把,抱着他的胳膊,娇滴滴的喊了一声,“阿芒哥哥,你说过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的,那话还作数么?” 王芒捏紧了拳头,“作,作数啊,我没,没什么事瞒着你,你,你先回去冷静一下,为义父报仇的事,得,得从长计议……” “阿芒哥哥,你不疼我了,你骗我!”李小寂睁大眼睛,充分利用长相优势,逼得这头熊简直无路可退。 最后,王芒还是没能抵抗住,在李小寂的撒娇耍赖下,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听完,李小寂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拍拍王芒的肩膀,建议他最好继续装病,病入膏肓的那种,不然,当心被朱子允等人揍死。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王芒哭丧着一张脸,点点头,他肯定一病不起,谁来都不起床。 而后,李小寂回到自己的房间,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该吃吃该睡睡,闲来画画,似乎已经冷静下来。 见此,朱子允等人微松口气,刘子煜想去看一眼李小寂的情况,好歹陪在身边,安慰一下。 但苍悦雪却在这时晕倒了,吓得刘子煜一把抱起对方,当即派人去请那位北疆神医。 说到这里,便得补充一下男女主的剧情,因着一入远城就碍着时机不对暂缓寻医计划的刘子煜和苍悦雪在苏国退兵后,抓紧时间前去求医。 第一百一十三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三十一) 而后,两人做了很多努力,靠着坚持不懈的争取与满满的诚意,方才求得神医入住和源庄。 在二人兑现承诺花大价钱买来神医最需要的“霍岩草”的种子,并在和源庄开辟土地试验种植时,神医出手了。 检查过刘子煜和苍悦雪的身体,神医微微一笑,说两人的身体都没问题,不必心急,子女缘迟早会到。 若想做些什么求得缘分早些来,便得两人一起做足准备,毕竟生孩子这事从来都不是一方的责任,而是双方必须共同承担的。 有了神医的话,男女主同时松了口气,刘子煜摸摸妻子的头,就说不用心急,该来的总会来。 按着神医的嘱咐,夫妻二人规律作息,饮食均衡,心往一处,力往一处,若非时机仍是不好,只怕两人便要外出游玩,整个放松一下了。 唉,时机何止是不好,整个北疆悲悲戚戚,稍微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外出玩乐,更别提刘子煜的父皇情况也不好了。 待苍悦雪悠悠醒转,看到的却是刘子煜激动万分的笑脸,再看其他人的反应,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得摸摸肚子,道:“真的么?” 刘子煜点点头,轻轻抱住苍悦雪,道:“真的,雪儿,我们有孩子了,这个孩子真调皮,现在才来找我们!” 苍悦雪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神医轻飘飘的一句“情绪起伏太大会影响胎儿时”瞬间捂住嘴。 哭不得笑不得,差点没憋死苍悦雪,缓过劲后,却是一声轻叹,“希望这个孩子的到来能给大家带来一丝安慰……” 刘子煜知道苍悦雪的意思,亦是一声叹息,他开心有孩子这件事,却又不能太放肆,毕竟满北疆都在为英国公和歌上炎悲伤。 尤其是李小寂,一下子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刘子煜简直不敢想象他的心情会是怎样的难过。 回过神来,刘子煜当即提笔写信,命人送回皇城,或许苍悦雪怀孕的事能够给父皇冲冲喜,使之振作起来。 就在这时,坏消息来了,被关在屋子里的李小寂忽的失踪了,众人忧心不已,刘子煜不由得蹙眉,害怕对方孤身涉险落入敌人的陷阱。 苍悦雪见刘子煜放心不下,便叫他出去跟着寻找李小寂的下落,有孕在身的她得以胎儿的安稳为重,不好做什么,只能累着刘子煜。 听得妻子的话,刘子煜点点头,手在她的肚子上摸了摸,吩咐一众下人照顾好她,便点了几个侍卫一同去寻人。 李小寂失踪的消息传开后,北疆上下并无意外,按着小将军与大将军歌副将的感情,真能坐得住才稀奇了。 但愿小将军保有一分理智,不要凭着一腔孤勇行事,做出那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一行商人打扮的人收到消息的时候,动作皆是一顿,面面相觑。 晓得李小寂会为他们的“死”悲伤,但不晓得这么悲伤,发疯不说,还一个人偷跑了出去。 容貌明显不同于焐国人的青年对作管家打扮的人轻声道:“义父,寂儿还小,这般乱跑也不知会出什么事,可要……” 假死的英国公摇摇头,大局为重,相信李小寂只是闹闹脾气,冷静下来后,便会回到府里,从长计议。 且王芒那个管不住嘴巴的小兔崽子说不得已经竹筒倒豆子般的将他们的计划说给了李小寂听,心中有数,李小寂自不会任性妄为。 想到王芒,英国公便是一叹,要不是王芒的体型自成一派,找不到替代,也不至于将他留在府里,成为泄密的隐患。 李小寂若未被悲伤冲昏头脑,稍微警醒点,定会从王芒身上下手,英国公很期待儿子晓得真相后做出的应对措施,只当给这个计划留个伏笔。 见义父成竹在胸,歌上炎只得忍耐冲动,循着设计好的路线,领着众人绕道,预备从冷国最混乱的城池潜入其内部。 没错,英国公假死只为了和皇帝演一场大戏,彻底把焐国边境的隐患消除,大局为重,无论发生什么,都必须忍耐。 说来,之所以这般大胆的施展深入敌后的计划,却是靠了李小寂珠玉在前,令英国公彻底放开顾虑,放手一搏。 那边日夜不休的赶路,这边朱子允亦着急忙慌的领着人四处寻找李小寂,边找边自责为何要帮着义父欺瞒对方,若坦诚相告,又何至于此? 受到朱子允情绪的影响,北疆上下更难受了,冷国皇帝冷眼瞧着北疆各城池不作伪的悲伤,终于下定决心发兵进攻。 浩浩荡荡的军队如雷霆闪电一般快速的在北疆境外集结,各城池不得不从悲伤中振作起来,一同御敌。 便是英国公不在了,也不代表冷国可以放肆,北疆还有他们,焐国还有千千万万的将士! 焐国皇帝因英国公的死讯悲伤过度吐血昏迷,幸有太子指挥,朝堂有条不紊的做着迎战准备,首先保证粮草到位,不能让前方将士饿肚子。 先前便收到命令的各地将士更是集体动起来,分作四股力量,前往焐国的四个方向,主力放在北边,驰援北疆。 其中一股力量分散开来借道玉如国和清机国,神不知鬼不觉的陆陆续续在冷国皇城外的大山里集结。 清机国国主与玉如国国主关系不错,眼瞅着自己即将脱离苦海,便想着拉对方一把。 玉如国自然是乐意配合清机国和焐国的行动的,只要不是变态,谁乐意一直被冷国无止境的索取,不拿他们当人看? 在两国的默契配合,焐国将士强悍的身体素质下,竟真的闷声不透气的做成了兵临冷国皇城这件大事。 信奉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的冷国皇帝对此一无所知,一心盼着击垮北疆防线,长驱直入,直达焐国皇城,一举将焐国江山纳入冷国版图。 而在冷国大军与焐国大军展开此次战事的第一场较量的时候,英国公一行人遇了阻碍,冷国边境封锁,不许商队进出。 一行人只得拿出备选方案,但扮女装这事没人愿意上,歌上炎不由得感叹若李小寂在就好了。 话音未落,一群人的目光便放在了英国公身上,英国公被这群小兔崽子的视线盯得后背发毛,“作甚?” “义父,一位端庄雍容的贵妇人更能唬得住冷国的那些大头兵,你说是吗?”歌上炎眼睛晶晶亮的盯着英国公。 英国公嘴角一抽,一巴掌拍了过去,“你怎么不说一个肌肉虬结的美女更能引人瞩目呢?” 歌上炎挨揍了也不恼,只是坚持让英国公上,毕竟他气场最强大。 第一百一十四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三十二) 最后,歌上炎鼻青脸肿的扮成一个二傻子,咧着口水,衣服凌乱,浑身脏兮兮的,看着就像是刚从哪个泥地里滚出来一般。 其他人或是扮成家丁,或是扮成护卫,或是扮成婆子,只有英国公的装扮最贵,全套红宝石头面,配着橘红色华服,手上更是带满各色宝石戒指。 偏偏这些华丽的首饰在他强大的气场下愣是不显繁琐,反而给人一种“贵气逼人”的压迫感。 剃掉胡子,面容稍加修饰,又经过了专业的化妆后,英国公身上再看不出半点沙场征伐的影子,有的只是大宅贵妇人的严肃。 便是提议英国公顶上的歌上炎都看傻眼了,想起李小寂,忍不住点了点头,嗯,真不愧是父子俩,一个比一个会装。 就这样,扮作贵妇人携痴傻孙儿回娘家探亲的英国公领着一群人靠着真金白银的攻势,大摇大摆的进了冷国最混乱的城池。 所谓最混乱,自然集结了所有犯罪因素,在这里,律法难管,是以,英国公一行人的到来无疑是白花花的猪肉扔进了虎群狼窝。 而在英国公等人靠着完美的演技搭上这座城池实际上的掌控者时,另一批假扮英国公的人正在玉如国借道。 玉如国和清机国以为英国公一行人往两国借道,就是要去指挥先前的那些军队攻打冷国皇城的。 却不知真正的英国公已在冷国境内,靠着焐国安插在其内的暗人组织,就要借势凭着奇珍异宝直接站在冷国皇帝面前。 爹行事大胆,儿也不遑多让,李小寂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活跃在冷国阵营里的纨绔。 靠着一张脸和一张嘴得到此次带兵攻打焐国的冷国金将军最宠爱的儿子的信重,出入都带着,任谁都无法忽视这么个人的存在。 金将军无所谓儿子身边多几个宠儿,左右玩意儿,喜欢便养着玩,不喜欢就扔掉,简单得很。 “你这是要和英国公互坑?”大奸臣系统瞧着李小寂的操作,略微兴奋的冒头,轻声道。 “没错,他骗我他死了,我就骗他我下落不明,看谁狠!”李小寂挤了挤眼,听得金六郎的喊声,立马换上谄媚嘴脸小跑着过去。 对此一无所知的英国公只觉心神不宁,但眼下求见冷国皇帝要紧,便和歌上炎等人继续按计划行事。 之所以李小寂快他们一步,赶在边境封锁前得以潜入,却是靠着日夜不休的旺盛精力,及大量银钱买来的数批汗血宝马的加持。 跑累一匹就换一匹,气都不带喘一下,以假身份假形象进入冷国边境后,精心设计了一场好戏引起金六郎的注意。 金六郎虽最受宠爱,但胸无大志,无意争夺家业,铁了心的混吃等死,加之会来事会说话,和其他兄弟关系处得都不错。 每天最烦恼的便是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玩什么,但有了李小寂之后,金六郎连这点烦恼都没有了。 只因李小寂会安排,花样又多,每天的体验都是新鲜的,金六郎玩得开心,自然更喜欢带着李小寂。 在李小寂的撺掇下,金六郎靠着撒娇,得到大哥的令牌,领着一群人到了金将军身边,说是要看下两国交战的浩大场景。 金将军虽恼儿子胡闹,但到底没把人往回赶,只吩咐对方不要乱跑,想看便睁大眼睛看,别吓坏了才是。 就这样,潜入冷国边境,又回到前方战场的李小寂成功的在敌方阵营落脚,靠着讨金六郎的好,在军营里混了个脸熟。 渐渐的,金将军也注意到了李小寂,谁让对方的马屁总能拍到他心上?宠儿和宠儿之间,也得分个高低,李小寂明显是最高的那种。 遍寻李小寂而不获的朱子允渐渐从慌乱不受控的情绪中冷静下来,想到一个可能,直接冲进王芒的房间。 朱子允来得太过突然,对外吃不下睡不香的王芒此刻正左手一个鸡腿,右手一个鸭腿吃得那叫个香。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王芒尴尬了,朱子允则是一副意料内的样子,步步逼近,“你不是说你真的病了,病得起不来床吗?” “这又是什么情况,谁家病人病得像你这么精神,你果然有鬼!” “咳咳,我是病了,平日都能一口吃三只鸡,现在只能一口口咬着鸡腿,不是病了是什么?”王芒赶紧放下手里的鸡腿和鸭腿,干巴巴的解释道。 “哼!”朱子允一声冷哼,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便吓得王芒跪了,赶紧把自己做的事说了出来,只求朱子允给个痛快。 确定李小寂晓得全部真相为此离府后,朱子允松了口气,瞬间不急了,只因他相信李小寂自有分寸,绝不会乱来。 说不得再次见面的时候,李小寂能够像刺杀苏国皇帝那般带给他们更大的惊喜。 “你既然病了,这些荤腥就不要碰了,今日起,一日三餐全是素菜,好好清清你的肠胃。”朱子允回过神,看着王芒讨好的笑,残忍道。 “不——”王芒发出绝望的嚎叫,传到府外叫众人鼻子一酸落下泪来,想不到如熊一般壮实强大的王芒这么脆弱,到现在也没振作起来。 朱子允神清气爽的离开,走到练武场,想起李小寂在这里蹲马步挥拳的画面,无奈一笑。 关心则乱,若换了别人,他肯定早就察觉到不妥之处了,偏偏在亲近之人的问题上,再聪明再理智的人都好,总会不受控的被情绪支配。 想到自己带人到处找李小寂的行为,朱子允不免有些恼怒,决定去掉王芒的主食,只许他喝点白粥。 瞧着面前的白粥和豆芽,王芒直接发疯了,嗷嗷的吼得像头愤怒的熊。 熊的崩溃令李小寂若有所觉的回过头,挑挑眉,灿烂一笑,又跟在金将军身边,各种拍马屁。 同样是拍马屁,有的人要么拍得干巴巴,一听就假,要么干脆拍到马蹄上,起到反效果。 但李小寂却能把马屁玩出花样来,没看一向严肃的金将军都被他逗乐了几次吗? 之所以借着讨好金六郎的机会凑到金将军身边,为的自然是窃取情报及在关键时刻扭转局势,得到金将军足够多的好感后,李小寂顺利混入军营中心。 本对军营生活无感,只想看将士杀人的金六郎在李小寂的带动下也发现了一些乐趣,跟着营里的老兵喝酒猜拳,不亦乐乎。 李小寂混得风生水起之际,朱子允派来刺探敌情的人亦乔装打扮潜入了冷国阵营,混迹在简易茅厕一带,伺机探听消息。 听得金将军最宠爱的儿子金六郎整日带着一个宠儿玩闹时,朱子允的人不免动了心思,或许可以从此人身上下手。 第一百一十五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三十三) 金六郎身份特殊,目标太大,成功的价值虽高,但风险更高,稍有不慎便会赔上一切。 一个只会讨乖卖俏的宠儿就不一样了,生死皆不被人在意,偏偏这样的人往往懂得很多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稍微挖掘一下,未必不能找到远城想要获知的信息。 想着,朱子允的人靠着一张巧嘴先从一些管不住话的大头兵嘴里套出李小寂的身份来历,日常作息,做进一步了解。 简易茅厕一般是底层士兵使用,脏乱差难免,使得人心情更为烦躁,一烦躁,总要有个发泄的地方,跟人抱怨嘟哝便成了常态。 靠着这些大头兵的吐槽,朱子允的人做足了准备,便向上拍马屁,混到了条件更好的那圈茅厕。 此时,李小寂靠着原身在焐国皇城时养成的纨绔作态,成了冷国阵营形象最为鲜明的人,便是养尊处优同样爱玩的金六郎都不及他潇洒肆意。 因此,朱子允的人便是出入的地方依旧复杂,无法触碰到营里上层人物,也仍是锁定了目标,制造机会观察李小寂。 投注在身上的视线多了一股,李小寂怎会毫无所觉? 晓得对方是朱子允的人,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围着金六郎或是金将军转,努力守好一个逗趣宠儿的本分。 人嘛,多半讨厌自以为是摆不清位置的人,对那些懂得分寸晓得进退的人便是不喜欢,也总能维持个面子情。 李小寂越是本分,越是谄媚,越是能叫金将军打从心底轻视他,不认为一个马屁精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当然,这也跟人的性格有关,金将军本就自负甚高,英国公在的时候,他或许会谨慎些,但英国公不在了,认为再无敌手的他自然更为自大。 抓住这一心理,李小寂做出了很多令人没眼看的事。 暗中等待时机预备活捉他的朱子允的人有幸目睹了几个画面后,愣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居然有人比他还不要脸? 比如说金将军前方的路上有一个小水坑,李小寂便笑着小跑上前,干脆利落的趴下,任由金将军踩过去。 说什么男儿大丈夫不走歪路,金将军生来尊贵不该被泥泞沾染,合该他这样的人来铺路。 再比如说金将军因为前方战事失利发脾气,所有人都不敢靠近的时候,李小寂不但走到金将军面前,任由对方殴打他出气。 还说什么天爷怜悯,不忍焐国输得太惨,这才给他们点甜头尝尝,过后迟早会让他们百倍奉还回来,赢一时不算什么,赢到最后才是真。 瞧着李小寂认真的脸,金将军笑了,笑得格外开心,气消了一半不说,更叫来几个心腹研究新的战略。 而不等金将军说什么,刚被胖揍一顿的李小寂便一瘸一拐的走出帐篷,照样精精神神的陪着金六郎喝酒猜拳。 见此,朱子允的人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心悦诚服的道:“厉害!” 随即对李小寂产生了更浓的兴趣,对方阿谀奉承的本事自己稍微学个一招半招都能在以后的任务中无往不利了。 但随着观察的深入,朱子允的人渐渐发现了一丝违和感,为何李小寂的一些小动作看起来那么熟悉? 天道在此刻睁眼,想起自己被李小寂的真容迷晕的丢脸行为,不禁小气包病发作,助了朱子允的人一把。 朱子允的人只觉灵光一闪,再看李小寂时,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小将军的形象及一些过往片段。 这位金六郎的宠儿把脸一蒙,简直就是小将军的翻版嘛! 等等,小将军? 朱子允的人猛地睁大眼睛,想起至今下落不明的小将军,再想想对方在苏国干的大事,瞬间有了猜测。 能被朱子允在这个时候派出来刺探敌情,此人定是值得信任的心腹,既是心腹,自会晓得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秘密。 是以,这人又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果断传回消息,告诉朱子允他找到李小寂的下落了。 收到消息,清楚李小寂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后,朱子允了然一笑,轻轻点头,低声道:“我们的小寂儿啊,当真令人惊喜。” 想了想,朱子允叫来王芒等关键人物,向他们说出李小寂正在冷国阵营里演戏的事,一番商量下来,决定全力配合李小寂的表演。 “可要跟寂儿透个气?”末了,王芒提醒了一句。 朱子允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道:“他不知道我们知道了他的身份,反而更能投入现在的角色。” 这话有点道理,王芒便没有坚持,其他人也没说什么。 却不知朱子允这么做是想给李小寂个教训,待一切结束,李小寂知道他精心设计的表演内容其实早被看透了,不知会是怎样的表情? “哼,让你不听话乱跑!”四下无人时,朱子允看着挂在墙上的画像,轻笑一声,眉眼微弯,像极了一只狐狸。 大奸臣系统通过投屏看到这一幕,嘴角微抽,不是,这什么鬼发展? 英国公假死欺骗李小寂,李小寂反过来骗欺英国公,朱子允又联合王芒刘子煜等人静静的看着李小寂装逼? 爷爷个熊的,搁这儿无限套娃呢? 白眼狂翻的大奸臣系统看了一眼正在给金将军整理铠甲上的灰尘的李小寂,挑挑眉,都无限套娃了,那也不缺他一个。 想着,大奸臣系统选择一言不发的跑回李小寂的识海,继续看他的小说。 不知马甲暴露的李小寂在金将军又一次带领士兵攻打远城时,跳了出来,提议金六郎做一回大事,好给金将军长长脸。 不料平时李小寂说什么是什么的金六郎十分坚决的摇了摇头,道:“我才不要做大事,跟在爹和大哥二哥三哥五姐七妹身后混吃等死不好吗?” “不做事,我天天睡到自然醒,想吃什么玩什么撒撒娇就行,做事了,天不亮就得起,夜深了还不得睡,啥乐趣没有,寿命更要短一大半。” “所以,我做事干嘛,还做大事?呸!” “……”李小寂竟然无言以对,稀奇的看着金六郎,牛,这才是高手! 瞧着李小寂惊讶的样子,金六郎以为他被自己的混账话语吓住了,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摸摸脑袋,略微害羞的道:“你别这么看着我,这是我家人乐意的。” “我明白你提这个建议是为我好,想我有点立足的资本,但你不知道依着我的身份,啥也不做便是最好的立足资本。” “大哥素来宽容,只要我守好分寸,将来分家,他不会为难我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三十四) 说完,金六郎拍拍李小寂的肩膀,继续去找人喝酒了,看着他的背影,李小寂无奈一叹,行,人各有志。 于是,李小寂选择自己上,跟在金将军身边,说要试一试阵前骂战的感觉,凭自己一张利嘴好好的挫一挫焐国的锐气。 金将军同意了,李小寂便开始了他的表演,早已知晓他身份的朱子允领着一行人站到城墙上时,听到的便是李小寂那不堪入耳的话语。 “呃,小寂儿哪里学来的这些浑话?”王芒有些不解的道。 朱子允面无表情的侧过头,王芒下意识的转头,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瞬间心虚了,干咳一声,再不敢多话。 心里却在为自己辩驳,他没那么爱说浑话,小寂儿一定是跟营里的其他老油条学的,不赖他。 李小寂骂得正欢,忽的对上刘子煜的视线,记起反派身份及原剧情里的内容,禁不住扬起嘴角,有了! 为着恶心一把男女主,圆上反派的关键剧情,李小寂转头便向金将军提议要宸王和宸王妃出城,牺牲他们两个,护住远城上下。 金将军无所谓,只当羞辱对手,反正到最后远城一个活口都不会有,便派人去送信。 朱子允收到信,勃然大怒,呵斥了冷国阵营的痴心妄想。 潜伏在敌国阵营里的手下及时传来消息,使朱子允明白这事是李小寂提议的后,不免有些想歪。 难道李小寂直到现在也没忘记苍悦雪,依然记恨着刘子煜的夺妻行为? 刘子煜和苍悦雪收到消息时,也是这么想的,苍悦雪不免有些纠结,陷入了复杂的情绪中。 她以为曾经的一切不过是少儿无知时的悸动,便是闹得轰轰烈烈,便是过程令人难以释怀,可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化为平淡。 李小寂迟早会遇上那个命定的人,遇见了,过去也就过去了。 与刘子煜成婚后,吸取教训的苍悦雪真正做到了只看夫君一人,只以夫君为重,恪守妻子本分,不与那些对自己有好感的人多加接触。 毕竟回头想想,那时的她确实做得很不好,不喜欢李小寂,却还要吊着对方,拿对方当成一个工具来使用。 后悔,自责,却是往事难追,李小寂远在北疆,她有心道歉,也是不能,且老死不相往来才是这段错误关系最好的下场。 不然,她再到李小寂面前晃悠,难免不会叫人生出些别的想法,若无心许情,更无意诺婚,便该隔绝彼此之间的联系。 别打着愧疚的旗号不停地在被你辜负的人面前晃悠,引人心烦,惹人意乱,逼得人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又来指责对方小气。 是以,自打和刘子煜来到远城,苍悦雪便老老实实的待在和源庄,不曾私下见过李小寂一面,随刘子煜行动时实在是避不开了也总低垂眼眸。 而李小寂待她的态度不冷不热,客气疏离,叫她以为当初的事彻底翻篇,不必再计较。 这才在受到李小寂“远房侄女”“异族丽人”的颜值暴击时,坦坦荡荡的和刘子煜商量挂画像,使未来孩子变得更好看。 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李小寂从未忘记过她,从未真的放下,不然,何至于在两国交战这么严肃的时候借着假身份报复她和刘子煜? 不知为何,晓得李小寂依旧耿耿于怀时,她自责更深的同时竟有一丝窃喜,那么美的人独独钟情于她,这份虚荣感,相信无人能抵抗。 “阿寂是冲着我来的,我懂,当年欠的债,现在也该还了。”苍悦雪深吸一口气,对眉头紧锁的刘子煜说到。 刘子煜握住妻子的手,道:“阿寂没那么小气,来到远城后,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心都告诉我阿寂不一样了。” “或许他撺掇金将军这么做的原因只是为了迷惑对方,毕竟他一个‘冷国人’如何会对焐国客气,肯定怎么坏怎么来。” “你放心,明天我和你一起上城墙,看阿寂玩什么花样,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住你和孩子。” 有了丈夫的安慰,苍悦雪心定了些,却已做好牺牲自己的准备。 刘子煜则在想起李小寂戏弄他,说最喜欢的人是他的画面时,莫名的泛酸了,所以当时的话真的只是玩笑么? 待天一亮,两军照样阵前骂战时,李小寂东倒西歪的骑着马跟在金将军身边,惹得两边阵营的人一阵好笑。 冷国这边是嘲笑,焐国那边亦是,毕竟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洋相出尽的纨绔是他们的小将军扮演的。 等李小寂终于在马背上坐好,看着站在城墙上的刘子煜和苍悦雪,龇牙一笑,侧头看向金将军。 金将军点点头,示意李小寂自由发挥,这几天听李小寂骂焐国士兵骂得他通体顺畅,睡觉都香了,自然更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 于是,李小寂打马上前,对上男女主的视线,用惯有的大反派笑声,哈哈哈的笑了一阵,忽的一顿,提出要刘子煜一人出城。 “宸王,宸王,这么重的封号,总得做些与之相符的大事,不是吗?来来来,用你一人换取远城的安危,也算你死得其所了。” “你放心,小爷在弄死你之前,会好好的疼爱你,让你笑着死去!” “……”李小寂的贱样叫城墙上的人一阵沉默,王芒没眼看,朱子允无语,苍悦雪嘴角一抽,唯有刘子煜眼睛一亮,道:“真的?” 这一刻,刘子煜竟诡异的有了一种“赢了”的快意,不自觉的挺起胸膛。 “当然是真的,小爷只要你一个人的命,别的看不上!”李小寂继续维持着贱人形象。 不想刘子煜忽的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甩了甩,一脸娇羞的点头答应了,“好,那我跟你走,你可要好好疼爱我啊!” 李小寂瞬间睁大眼睛,两边阵营一阵沉默,金将军差点从马背上摔下,什么玩意儿? “你有病啊?”看着刘子煜矫揉造作的样,李小寂一时没忍住,骂了句。 刘子煜则是笑笑,用李小寂曾经说过的话怼了回去:“不就是玩玩嘛,咋还玩不起了?” 李小寂胸口一堵,郁闷的退后,金将军被刘子煜的作态恶心到了,当即下令全面进攻。 意图趁着驰援远城的援军还未到,狠狠地攻下远城,大乱焐国版图。 敌人的意图,北疆如何不知,自不可能成全,便拼尽全力的抵抗。 两军再次陷入胶着状态,混战中,李小寂一副惊慌失措的样这里跑一下,那里转一转,看似逃命,实则在为焐国阵营制造进攻的缺口。 在他尽情表演,朱子允等人安安静静的看着他时,冷国皇城被突然出现的焐国大军全方位包围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三十五) 冷国皇城守卫猝不及防之下,被焐国将士攻出了好几个缺口,瞬间失了方寸,步步后退。 许多事便是如此,先机一旦被夺,攻势更被压制,人心也就陷入慌乱,难以平静,失去原有判断。 由此,焐国将士顺利的攻入城内,但并没有像冷国对待别国那样,一进城便跟疯了一般杀掉目之所及的一切活物。 而是大声喊着诸如“投降不杀”“优待俘虏”“听话本分活”“执迷不悟死”之类的话,尽可能稳住底层民众的情绪。 街道上,巷子里,因己国士兵的溃败,焐国士兵的喊杀声,家家户户全乱了套,逃都不知往哪儿逃。 一些机灵的人想起焐国的行事作风,又听得焐国士兵叫喊的内容,存着赌一把的心思,由一家之主脱掉上衣表示臣服,领着全家一起投降。 焐国士兵路过这些人家,果然没有为难,而是吩咐他们呆在原地,不要乱跑,等待一切结束。 有一个成功的例子,就会引来无数追随者,越来越多的人领着家人投降,不做任何抵抗。 甚至有那胆大的看见焐国士兵当真说到做到,不屠无辜百姓,竟开心的敲锣打鼓表示欢迎。 前面说过,冷国的治国理念相对偏激,使得内部矛盾不断激化,一旦皇帝兜不住,便向外发动战争转移焦点。 瞧着百姓对冷国士兵败退的反应,不难想象他们原来过着的是什么日子。 然,事已至此,一些人仍是无法接受现实,怎么都不愿相信焐国将士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冷国境内,更闯进皇城。 这定是障眼法,只要他们反抗到底,总能把所谓的焐国奇兵赶出去! 然后,地上多了好几具尸体,如焐国将士说的那样,投降不杀,反抗不饶,且看你的头硬还是他的刀利。 先有焐国士兵优待降者,再有冥顽不灵者送命,众人看在眼里,再怎么糊涂都知道要如何选择了。 皇城大乱之际,因焐国士兵行动太快,有些地方都没能反应过来,比如皇宫就暂未受影响。 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冷国皇帝正在欣赏奇珍异宝,一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站在他面前,眼里透着一丝讨好。 忽然,殿外响起喧闹声,令冷国皇帝不悦的蹙眉,“何人如此放肆?” 候在一侧的大内侍就要出去看看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在这儿胡闹,贵妇人便出声了,笑着靠近皇帝,似乎想拍些马屁安抚他的怒气。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贵妇人笑容不变的后退,冷国皇帝却是胸口一疼,低头一看,一把匕首稳稳地扎了进去。 “啊啊啊,来人啊,有刺客——”大内侍反应过来大喊的时候,皇帝已然倒地,正满脸不可思议的瞪着贵妇人。 这位贵妇人自然是以献宝的名义来到冷国皇帝面前小心讨好的英国公了,听到喧闹声的那一刻,清楚时机已至,便当机立断的出手。 瞧着这位死对头愤怒的眼神,英国公摘掉面上的伪装,轻笑道:“怎么,不认识老朋友了?” “李,李旭,你果然没死!”冷国皇帝抓着胸口的匕首,愤恨恼怒中透着一丝慌乱,难道他今日便要命绝于此么? 冷国皇帝倒下的那一刻,英国公的人纷纷行动,与焐国将士们里应外合,顷刻间便控制住了皇宫及皇城的各个出口。 是以,大内侍喊了半天也没见人来,只得认命的趴在地上。 英国公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冷国皇帝,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说什么来证明自己赢了。 何况这本就不是个人输赢的事,若非冷国一而再再而三的滋扰焐国边境,屠戮边境百姓,焐国也不会设计这么一场大戏引君入套。 “我,不,服!”生命的流失令冷国皇帝害怕,但他始终不愿在英国公面前失态,咬着牙,狠狠地挤出三个字。 话音落下,冷国皇帝便瞪着一双眼慢慢的失去了呼吸,英国公轻叹一声,扯过一旁的帘子盖在对方身上,全了其帝王的尊严。 而后,英国公转身,看着身上带血的一干心腹,对上刚走进来的歌上炎的视线,微微一笑,脱掉外衣,光着膀子,只着一条深色裤子。 随手捡起一把刀,迎着透入殿内的阳光,朗声道:“上城墙,挂旗!” 冷国皇帝身死的那一刻,一众皇室宗亲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就尽皆被俘,冷国太子更是被人从床榻上拉下来,颜面尽失。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与冷国太子在一起的人是他父皇新宠爱的一个妃嫔,两人玩得贼花,那画面简直辣人眼睛,叫抓捕太子的将士心底留下了阴影。 成功拿下冷国皇城,挂上焐国旗帜后,英国公立马派人发出信号,玉如国和清机国看见信号的那一刻,兴奋不已,当即派遣军队攻打冷国边境。 一切发生得太快,尤其是玉如国与清机国的倒戈相向,令冷国各地根本就没有准备的时间,叫两国夺得先机,势如破竹的攻入境内。 一眨眼便夺了数个城池,总算出了口被冷国肆意奴役的恶气。 后方的变故传到前方战场,引得焐国阵营士气大振,冷国阵营士气大乱,军心不稳时,李小寂明白时机到了,看向气急败坏紧急宣布撤兵的金将军。 大奸臣系统冒头,一脸兴奋的道:“任务要结束了?” 李小寂却是不紧不慢,跟在金将军身后返回冷国阵营,待回到居住的帐篷,才对大奸臣系统说道:“没那么快结束。” “哦。”大奸臣系统有点失望,想起方才的事,又疑惑道:“你刚才就可以杀了金将军,干嘛不?” “冷国皇城被焐国士兵攻占,自然引得金将军旗下的将士人心惶惶,但未丧失所有希望,毕竟他们还有金将军。” “金将军能够成为此次出战焐国的元帅,号令三军,必然有他的本事,绝不可能就这么被后方的乱象打倒。” “你说,当这些人把希望全部放在金将军身上,而金将军却被我毁了时,会发生什么事?” 李小寂早有打算,说完,摸摸大奸臣系统的头,便睡觉了,养足精神,明日再演一出好戏。 天亮之后,金将军果然恢复冷静,集结兵力,试图重新振奋军心。 到底冷国只是皇城被攻占,各地来不及应对,才叫玉如国和清机国两个跳梁小丑放肆。 一旦让各地领将缓过劲来,发兵勤王,内,兵困皇城,外,诛杀敌兵,冷国未必不能熬过这一劫。 纵是当真被焐国贼子窃了江山,只要他们拿下远城,重创北疆防线,再向外出逃,蛰伏一段时间,联合冷国旧部,终有夺回江山的那一天。 第一百一十八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三十六) 骑马在众位将士面前分析利弊的金将军总算展现了他身为统帅该有的智慧与能力,将众人从慌乱崩溃的边缘拉回了正道。 瞧着士兵们脸上逐渐淡去慌乱的反应,金将军握紧拳头,告诉他的兵,他一定会带着他们攻下远城,再杀回冷国,叫焐国竹篮打水一场空。 金六郎因忧心父亲,害怕父亲战死,自己的逍遥日子受到影响,便跟在对方身后,站在了前线战场上。 但看着父亲成竹在胸,傲气不减,昂首挺胸的表现,志在混吃等死的金六郎也不免生出一股豪情。 “父亲,儿为您骄傲!” 儿子崇拜的眼神更让金将军信心十足,继续鼓舞士气,渴望在今日一举攻破远城,屠杀干净一切活物,大大的打击焐国士气! 李小寂随行在侧,瞧着金将军激情演说,金六郎自豪满满的样,再看冷国将士眼里重燃的火光,微微一笑,哎呀,他可真是个坏人! “将军大人,小的有一计献上!”李小寂打马上前,凑到预备下令进攻的金将军身边。 金将军不耐烦应付他,摆摆手,不打算听一个宠儿的所谓计策。 李小寂一笑,快速出手,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金将军脖子一凉,鲜血飞溅开来,叫他什么也来不及说便无力的倒下了。 一击得手,李小寂立马夹紧马腹向前奔跑,一边跑一边喊“金将军死了”,力求将声音传到最远的方向。 被父亲的血溅了一身的金六郎整个愣住,眼前的一切在他眼里似乎都成了慢动作。 睁大眼睛倒在血泊中的父亲,惊慌失措的亲兵,原本士气昂然,就要随父亲攻破远城的将士们脸上再次浮现绝望之色。 那个围在他和父亲身边溜须拍马的玩意儿,在即将开战前,在冷国将士士气最旺时,亲手割破父亲的喉咙,夺走了他们的希望。 金六郎的眼珠转了转,看向那个跑向焐国阵营的身影,手不自觉的握紧,眉眼一狠,像是一只幼狼觉醒成了狼王。 杀完就跑,及时传出消息,振奋己方士气,搅乱敌方军心的李小寂顺势撕掉脸上的伪装,脱掉略显麻烦的长袍,露出里面穿的短打。 一眨眼,一个面容青黑,眼圈极重的纨绔就变成了一个眉眼明媚,笑容如夏花般灿烂的青年人。 只见他御马有术,利用马的力量撞飞了几个试图拦住他的冷国骑兵,更抢过一支长枪,在阳光的照耀下,漂亮的耍了个枪花。 “吾乃北疆战神之子,李氏儿郎——寂,众将士听我号令,杀敌于外,扬我焐国国威!”李小寂长枪一指,示意前方的焐国将士行动。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焐国将士由懵逼转为惊喜,那个骂了他们这么些日子的纨绔竟然是小将军扮演的? 小将军不但凭出色的演技骗过了他们,更骗过了金将军,当众杀了他,彻底毁掉冷国阵营的士气。 受李小寂饱满的情绪所染,一众焐国将士当即行动,如排山倒海一般,攻向冷国阵营。 眼睁睁看着杀了金将军的纨绔变为远城的小将军,英国公的世子,明白他们被耍了的冷国将士由慌乱转为愤怒,恨不得活撕了李小寂。 在此背景下,两国再次交战,焐国士气如虹,势不可挡,冷国虽有被戏耍的怒气在,但仍是难掩军心涣散的事实,落入下风也是正常。 李小寂犹如鱼儿一般,在敌军阵营里穿梭,一来一回收割了不少敌兵性命,叫远城上下都看到了这位小将军该当匹配的杀敌能力。 朱子允等人站在城墙上瞧着李小寂的表现,反应不一,朱子允是意料之内,王芒是欣慰落泪,刘子煜是释然微笑,苍悦雪则是松了口气。 那个就连报复也只是在她脸上画王八的少年郎到底长大了,时日还长,人生很美,愿他们各自安好。 忽然,苍悦雪想起李小寂提出要刘子煜一人出城时,刘子煜那令人反胃的娇羞的样子,神色不禁怪异起来,死鱼眼盯着她的夫君。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刘子煜哪里会不懂妻子的意思,却是一笑,道:“我是承诺这辈子就你一个妻子,但没说我不能多个相公呀?” 苍悦雪白眼一翻,一脚踹飞刘子煜,好的不学,学李小寂那个贱样。 刘子煜灵活一躲,对上正在奋勇杀敌的李小寂的视线,微微一笑,啊呀,这就是生活! 李小寂可不知男女主在搞什么夫妻间的情趣,一心沉浸在扮演的角色里,端的是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瞧着李小寂演绎的青年将军意气风发的样子,忆起过往的大奸臣系统不免有些惊艳,缓过劲后,却是一脸郁闷,“可恶,居然被他装到了!” 被寄予全部希望的金将军一死,冷国阵营又一朝落入下风,自是再难振作,被北疆将士及神兵天降的各路援军追得上蹿下跳,似乎哪都没有出口。 往左是焐国将士,往右更是,向前不得,后退无能,冷国将士还是头次这般深刻的体验到绝望的滋味。 潜伏在冷国阵营里的远城暗人瞅准时机,预备掩护李小寂撤退,剩下的交给焐国士兵便可,李小寂可不要深入敌后,免得意外发生。 但李小寂明显杀疯了,一众暗人追都追不及,只得看着他到处钻。 朱子允有点头疼,看了王芒一眼,王芒点头,当即出城,一路横扫过去,到了李小寂身边,“寂儿,可以了,回去!” 李小寂余兴未减,但看在王芒的面子上,到底收手,掉转马头,往远城的方向跑,王芒一笑,打马跟了上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宛若从炼狱里发出的声音,“李小寂,你骗我,欺我,杀了我父亲,此仇,我金辰羽便是粉身碎骨也必定讨回来!” 李小寂身形顿了顿,回头越过千军万马对上金六郎愤恨交加的视线,难得的内疚了一瞬,但仅是一时情绪,毕竟立场不同,无分对错。 便干脆点头,道:“没错,我是骗了你欺了你,但我是北疆的小将军,英国公府的世子爷,你我之间注定你死我活!” “若你能来到我面前,向我报仇,我必会与你光明正大的打一场,愿赌服输,生死不论!” 话音未落,李小寂踹飞一个试图偷袭他的冷国兵,挥舞长枪扫了一圈,清出位置,领着王芒及一众护卫他撤离的人且战且退。 看着李小寂远去的背影,金六郎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带着他的侍卫拼尽全力的抢回金将军的尸体,在其他士兵的掩护下急速撤退。 仇要报,但送父亲回家,使其入土为安这事更重要。 “啧啧,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金六郎肯定会黑化,你说,若任务完成后你又回到这个世界了,他是将你剥皮呢,还是拆骨?” 大奸臣系统冒头,贱兮兮的做出猜想,似乎很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三十七) 李小寂头也不回的道:“不会有那一天的,你以为我是阿萧啊,到处惹得天怒人怨,不是被丢到惩罚世界就是被丢回做过任务的世界。” “难说哦,反派部门就那么几个没被扔回过做过任务的世界,你可以是其中之一,也可以加入别的队伍。”大奸臣系统笑道。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凭我的脸,又有什么难的?”李小寂眼一眯,牙一露,得意道。 “……”大奸臣系统胸口一堵,想说凭你的脸才是真的危险,但又被李小寂的贱样弄得闭紧嘴巴,个王八蛋,总有你哭的时候! 顺利回到远城,李小寂与朱子允等人顾不上说什么,分别站在城墙上的各个角落,或是指挥战事,或是敲战鼓鼓舞士气。 天时地利人和,这一战,注定焐国大胜,尤其在传出是英国公死而复生,天神一般的降临冷国皇城方才扭转局势的消息时,更叫人看清了形势。 且继英国公复生,传闻吐血昏迷的焐国皇帝也恢复了康健,重新站在朝堂上,统领文武百官。 至此,各国再蠢都明白过来了,所谓的英国公身死,焐国皇帝病倒,北疆防线岌岌可危,不过是一个愿者上钩的计策。 冷国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前线崩盘,整个皇室尽皆被俘,文武百官亦是处在控制中,更被玉如国与清机国咬下两块最重要的肉,版图急速缩减。 大局在握,英国公本可以百倍奉还冷国,但他不是屠夫,做不出屠城的事,却也不是圣父,不会再给敌人卷土重来的机会。 便果断派人将一众皇室宗亲押往焐国做人质,再从冷国的文武百官里选出一个傀儡做冷国的新帝。 调兵遣将,护送使臣出使玉如国与清机国,遏制两国的攻势,使玉如国清机国冷国形成三方制衡关系,谁也别想压过谁。 接着,按计划联系其他小国,预备促进他们之间的贸易往来,越是利益一致,关系越是稳定,起码看在钱的份上,无人闹事。 英国公的行动太快,焐国皇帝又毫无保留的信任加全力配合,且焐国的远交近攻之策素来做得很好,这一切都在一个令人惊叹的速度中完成了。 如计划中的那样,焐国皇帝与英国公这对好兄弟的默契仍在,一个主文治,一个主武力,重创冷国国力不说,还改写了一众小国的命运。 一些人看在眼里,感叹冷国气数已尽,又戒备焐国将取代冷国成为各国新的心腹大患。 先苏国,后冷国,听闻珂弃部落同赫乾部落一样,成了北疆的朋友,焐国势头太甚,谁知道下一个受到攻击的是他国还是己国? 焐国没给这些人阴谋论发酵的时间,及时做出了应对。 是以,冷国各地领将刚缓过劲来,预备联手抗击焐国,玉如国,清机国等国时,焐国便出人意料的退兵了。 玉如国和清机国龟缩在刚打下来的城池里,不愿再动半步。 许是被冷国欺负成了阴影,加之小心行事的习惯,玉如国和清机国并未因一时的得意而轻狂,而是见好就收,牢牢抓住已经得到的东西。 便没有拒绝焐国使臣的提议,三方制衡,好过一方独大,众矢之的的滋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尝试的。 敌人不动,国力受到重创,内忧外患的冷国便是有心反击,也是无力,只能暂时隐忍,靠着敌国的陆续退走求得的一丝喘息机会,慢慢谈以后。 如此危局,冷国境内不乏试图重振国威的忠臣良将,但更多的却是生了异心的将领,毕竟龙椅上的那位名不正言不顺,谁能臣服? 且冷国皇帝已死,一众皇室宗亲又沦为了焐国的人质,若再从宗亲里选择新帝,岂不是注定要被焐国牵制一辈子? 与其憋憋屈屈,不如索性自己翻身做皇帝,横竖冷国依然是冷国,不过换个姓氏来统治江山罢了。 夺位之战即将在千疮百孔的冷国境内上演,苏国的内讧却在消失,只因胜利者出现,靠着绝对实力坐上了皇位。 这人便是死在李小寂手上的苏国新帝的亲叔叔,更是那位病逝的魏娘娘的旧情人,没想到,转了一圈,他成了最后赢家。 而他比那个愚不可及的侄子强一点,一朝登基,立刻派使臣出使焐国,向焐国示好,力图解决苏国外患。 面对苏国近乎于臣服的示好,焐国没有拒绝,维持了一份面子情。 局势混乱,暗潮涌动之际,金六郎护着父亲的遗体回到了金家本家,金家大郎深吸一口气后,当机立断的做出决定。 金家全族迁出冷国,分散成八股力量,隐姓埋名潜入各个小国,先保存家族根基,再来谈剩下的事。 做出同金家大郎一样选择的人家大有人在,有的向焐国臣服,有的潜入边远小国,只为最大限度的保住全族性命。 这个时候,他们就庆幸焐国做事向来留一线了,没有斩尽杀绝,只要他们不和焐国作对,逃去哪儿都随便。 毕竟越是分散的力量,越是有利于焐国的未来,力量一旦散开,再想凝聚起来,可就不是天时地利人和便能做到的了。 更别提焐国皇帝一朝统领大局,立刻以他的名义向周边小国发出邀请,力求实现各国的互通有无,利益共赢,把北疆的“集市”做大做强。 赚钱这事容易上瘾,衣食无忧,生活安宁容易使人生出懒惰之心。 不出几年,那些分散在外的冷国旧部将再难动摇焐国一手打造的平衡局势,重振国威是别想了,能维持现状就已不易。 到底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冷国旧部不搞事还好,若敢妄动,那些乐呵呵数钱的小国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当然,冷国旧部更有可能在金钱面前发生内讧,毕竟他们本就心不齐。 之所以选择这样温和的方式解决冷国这一大隐患,却是因为焐国不想沦为众矢之的。 冷国若真被焐国灭了,其他大国看在眼里,必会心生警惕甚至是敌意,只因唇亡齿寒,他们也会担心自己落得像冷国这样的下场。 偏偏焐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对待冷国更多的是点到为止,杀了皇帝,便不再动其他皇室中人,攻了城池,却只杀负隅顽抗者,不动无辜百姓。 行事有分寸,懂得留余地,各大国看在眼里自然松了口气,明白焐国并无一统天下的野心,只想一劳永逸的解除边境隐患。 对比冷国做的,再对比焐国做的,明眼人都知道谁该远离,谁该深交。 焐国皇宫,精神抖擞的皇帝一连写了几封信,命人送到各大国君主手上,联合了小国,也要示好大国。 做完这些,皇帝看了一眼安静站在他身边磨墨的太子,道:“我儿可觉得憋屈?明明我们胜了,却还得如此谨慎?” 太子摇摇头,轻声道:“何来憋屈?若为一时得意,将自身陷于险境,沦为各大国的眼中钉肉中刺,那才不值。” 第一百二十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三十八) 皇帝点点头,道:“时机尚未成熟,焐国若真想一统天下,必得再往后延三代,我与你要做的,便是为后来者打下坚实基础。” “许多事不必着急,一步一步的走,赢到最后再来欢笑也不迟。” 话音落下,父子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焐国的掌控下,冷国沦为了与玉如国清机国一样的小国。 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无才无能无出身,难以服众,如履薄冰,自然无力对外发动战争。 玉如国与清机国一朝翻身,更为珍惜不受压迫的自由,自不会与焐国作对,努力维持着和冷国的制衡关系。 其他大国收到焐国皇帝的来信,再次被这位君主的智慧与胸襟折服,明白与之为敌是件非常愚蠢的事,再想做什么都得掂量掂量。 想赚钱想疯了的小国们更是不愿放肆,看玉如国和清机国就知道了,乖乖的,有肉吃,不乖,便便都没得吃。 时间自带魔力,风轻了,云淡了的那一刻,焐国与冷国的那场大战似乎成了很久之前的事。 金六郎正带着满腔的愧疚与恨意跟在大哥身后,前往勒国,从今天起,他们不再姓“金”,而是姓“全”,以全家人的身份在勒国稳定下来。 骑马走出一段距离,金六郎忽的回头,看向焐国的方向,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要将李小寂大卸八块,以泄他心头之恨。 李小寂似有所觉,微微一笑,并未在意,只是格外嘚瑟的将视线放在朱子允等人身上。 已是尘埃落定,他便十分放心的说出自己潜入冷国阵营伺机而动的计划,末了,挺胸抬头道:“怎么样,被小爷精湛的演技吓到了?” “哎呀,也对,你们怎么可能猜得出小爷的身份呢,毕竟我可是连敌军数十万兵马都骗过去了的牛人呢!” “先前不知道我身份的时候,可是想打死我?现在知道了,应该爱死我了,哈哈哈哈……” 李小寂双手叉腰,笑得那叫个嚣张,若不是长得好看,就被人揍了。 早知真相的众人瞧着李小寂笑出猪叫的样子,面容扭曲,一阵好笑,有心告知实情,却又憋住了。 你看看我我望望他,默契的选择继续隐瞒,他不知道他们早就知道了,效果更好,不是吗? 朱子允适时的轻咳一声,向前一步,盯着李小寂,道:“寂儿厉害,寂儿威武,再威武再厉害都好,该解释一下你不告而别的行为了?” “咳咳……”李小寂笑声一顿,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下,眼珠快速的左右移动,瞅准右边,立马跑了出去,“我过段时间再解释!” 看着李小寂落荒而逃的背影,众人笑歪了嘴,旁人瞧着也不免为他们开心,这样的关系真好。 所谓的解释,李小寂打算装死到底,见朱子允没有追究的意思,又抖起来了,领着亲兵四处吹牛。 待英国公料理完一应战后事宜,从皇城归来,看到的便是儿子到处嘚瑟的贱样,忍了忍,一时没忍住,当着数十万兵马的面,将他从这头打到那头。 “你个死老头子凭什么打我,我立战功了,立大功了!”李小寂抱着头四处逃窜,一边逃一边不服的吼道。 英国公想起儿子再次深入虎穴,于两军交战时当众杀了金将军的冒险行为,再看他这个不服气的样,直接气笑了,“打的就是你这个小兔崽子!” “嗷嗷嗷,等等,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这事你不需要解释吗?”李小寂被打得龇牙咧嘴的,想起什么,忽的站定,回头怒瞪英国公。 “……”英国公瞬间僵住身体,嘶,居然忘了这一茬。 见状,李小寂像是抓到把柄一般,步步逼近,撸起袖子,道:“哼,说不出话了,心虚了?” “你假死骗我,害得我那么伤心难过,现在拍拍屁股就回来了,一见面连句好话都没有就揍我,呜呜呜,娘啊,你为什么走那么早啊——” “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被老头子欺骗,被老头子揍,呜呜呜,我的命咋那么苦啊?” 李小寂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偏生这个状态像极了郝氏年轻时的样子。 看得英国公一阵难受,忍不住放软姿态,一把将儿子抱住,道:“哎呀,不哭不哭,是爹不好,是爹不对!” “就是你的错!”李小寂掏出小帕子擦了擦眼泪,恨恨的道。 英国公轻咳一声,想说李小寂也别得寸进尺,他可不信李小寂潜入敌营前没有先找王芒了解情况,就忽的腹部一疼,被动弯下身子。 李小寂一拳得手,又快速给了英国公脸一拳,转身便跑,笑道:“死老头子上当了,兵不厌诈可是你教我的!” 一直笑着旁观父子互动的朱子允等人瞧着这一幕,默默的后退,只因他们看到了英国公身上几乎凝成实质的怒火。 下一秒,一声怒吼响破天际,再下一秒,李小寂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救命啊,救命啊,打死人啦,后爹虐待继子啦——” 数十万兵马集体看天,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呀,今天的天真蓝,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 朱子允三人假装头晕,尤其是歌上炎,合伙骗李小寂的人有他,靠着英国公,李小寂没空跟他算账,是他的运气,只希望这份运气能持续得再久一点。 刘子煜和苍悦雪看着被英国公揍得鼻青脸肿,再无半分意气风发小将军样的李小寂,嘴角皆是一抽。 瞬间梦回被李小寂画王八的那一天,这个人真是从头到尾都没变过。 “啊啊啊,救命啊……”李小寂捂着脸,惨叫着惨叫着,嘴角却翘了起来,眉眼微弯,哪有半点哭的样子? 朱子允瞧着,忽的起了坏心,大声说出李小寂马甲早已暴露的事实,直接让李小寂愣住了,不可思议的道:“所以,你们早发现了?” 众人默契点头,看着李小寂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恼羞成怒的捂着脸跑远,再也憋不住,大笑出声。 故事的最后,李小寂随英国公永久驻扎北疆,朱子允三人先后遇到正缘,结婚生子,各有各的幸福。 只有李小寂一人单着,不是逗猫,便是撸狗,看得人牙痒痒。 隔壁同样不开窍叫人狂翻白眼的珂斯里加在被表妹揍了一顿后,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她真的喜欢他。 惊讶之下,珂斯里加不知如何应对,奈何烈女怕缠郎,呆郎亦怕缠女,在表妹大胆而直白的追求下,珂斯里加慢慢喜欢上了她。 于是,一切水到渠成,两人结成良缘,婚后恩爱非常,偶尔想起李小寂,珂斯里加也没那么膈应了,谁叫他有妻有子,李小寂个骗子还单着呢? “哦哈哈哈哈……”珂斯里加左手抱儿子,右手牵妻子,仰天大笑中。 第一百二十一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三十九) 似乎听到了某人的嘲笑声的李小寂掏掏耳朵,切,有啥了不起的? 成功将冷国打得再也无力犯贱,又与玉如国清机国等国建立友好关系,保焐国起码二十年无战事之忧后,焐国皇帝果断禅位,助太子顺利登基。 到时候了便得退下,贪着权势不放,最后只会一无所有,及时放手,既可全了父子情,又可护住焐国的国本不受皇权交替的影响,何乐而不为? 随着太上皇的隐退,一批追随太上皇的老臣亦陆续退出朝堂,给年轻人尽情发挥的机会。 退下来的英国公终于有点闲心管管家里的事了,这一管,瞬间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与李小寂差不多同龄的这一代,到封地上生活的宸王和宸王妃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之后,宸王妃肚子里又揣上了两个,据神医诊脉大概率是龙凤胎。 值得一提的是,新帝与新后又有孩子了,已有两子一女的新后这一胎无论男女,都会是锦上添花的效果。 远的皇室暂且不说,只看眼前,朱子允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王芒身上爬满了小孩,歌上炎被两个女儿欺负得嗷嗷叫。 只有李小寂单着不说,直到现在还领着亲兵到处跟人吹牛,吹他力挽狂澜的厉害,看得英国公哪哪都不顺眼,逮到了,不是揍一顿,就是哼一顿。 李小寂自知人憎狗嫌,寻了个机会跑出来找天道,都这么久了,任务怎么还不判定结束? 却听天道说李小寂得延续英国公府的香火,做完这个为人子最重要的任务,才可脱离世界。 “你是不是玩我?”李小寂直接死鱼眼,浑身上下写满了怒气。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英国公那样的人,不该有个后吗,你若是就这么走了,叫他老人家怎么办?”天道一脸无辜的道。 心里却在吐槽,老子就玩你,让你用脸攻击我。 时空局的任务者不能用原身的身体乱来,李小寂要如何在不违反局里规矩的前提下,满足英国公抱孙子的要求呢? 嘿嘿,天道很期待看到李小寂的解题之策。 李小寂忍了忍,劝自己看在积分的份上,不要和天道一般见识,到底对积分的渴望压住了那丝怒气。 想了想,当着天道的面,李小寂用自己的本源力量化出一个完美女人做他的妻子,面若梨花浅笑的女人睁开眼的那一刻,顿时娇羞不已。 “夫君,奴家这厢有礼了!”女人福身行礼,低垂眼眸,端的娴静温婉,一举一动无不透着优雅。 “娘子!”李小寂回了一礼,不忘冲天道挤挤眼,像是在说“你以为你能难得倒我吗”。 “……”天道白眼一翻,不想说话,行,算李小寂机灵,妻子可以用化身,那小孩呢? 对此,李小寂又是一笑,用原身的一丝血肉化出一个小孩,和原身小时候一模一样,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小孩的身份。 反正小孩流的是李氏家族的血,便是创造的过程与常人想的不一样,但在得到李小寂赠予的一丝灵气后,就成了独立的个体,是个全新的生命。 这般不算李小寂欺骗,更不算他违反局里规定,反而算他一丝不苟的完成了任务,有头有尾,尽善尽美。 天道彻底无话,死鱼眼看着李小寂的“妻子”带着“儿子”打上大将军府,哭诉李小寂睡了就跑的行为。 “啊呀,我的命真苦啊,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一个没良心的男人,丢下我们娘俩自生自灭……”女人小帕子甩得飞起,哭得那叫个惨。 被她护在怀里的小男孩红着鼻子,要哭不哭的,小脸蛋跟李小寂撒娇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大将军府门口瞬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瞅着小男孩,不时的发出惊呼声。 从天而降的儿媳妇和大孙子惊得英国公说不出话来,顿时瞪向一脸心虚的李小寂,“你给老子解释解释!” “我,我那是喝醉了,一时大意,我……”李小寂像极了一个拿喝醉酒推脱责任的渣男,气得英国公一巴掌拍过去,直接将他拍在了地上。 瞧着大孙子的脸,英国公已经不需要再求证什么就能肯定女人和孩子的身份了,当即做主,要李小寂立刻娶了女人,给母子俩该有的名分。 于是,在北疆乃至整个焐国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直孤单单的李小寂直接在成亲当天就有了一个六岁大的娃儿,惊得众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缓过劲后,却是深深的遗憾,李小寂怎么能娶妻生子呢?他若是一直单着,他们心底还能存着一丝幻想,婚一结,那点幻想便只能随风而逝了。 外界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抱着白白胖胖的大孙子,英国公笑歪了嘴,看李小寂顿时哪哪都顺心了。 李小寂嘴角一抽,带着他的“妻子”游湖泛舟,努力学着其他人的样,做一个好夫君。 朱子允等人看在眼里,不免开心,看来,李小寂是真的放开过往,拥抱现在了,他的妻子便是不及他貌美,也肯定有过人之处,才能使他开窍。 结果众人亲眼目睹了李小寂的妻子手持擀面杖将他从这头追到那头的画面,忽然明白她的过人之处是什么了。 哎,不泼辣点,根本没办法制住李小寂这个王八蛋。 日子恢复平静的时候,木知彦忽然出现,暗戳戳的藏在角落里,窥视李小寂的日常生活。 李小寂男扮女装诱出“采花贼”,潜入苏国刺杀皇帝,乔装打扮混到金六郎身边逆转局势等功绩随着焐国新帝的登基而传扬开来。 太上皇故意压着李小寂等年轻一代的功劳不赏赐,便是为了给新帝制造拉拢人心,稳住初登位的局势的机会。 消息一路辗转,传到木知彦耳里,自然引得他出现在远城周边,毕竟他可是心心念念着要剥下李小寂的皮呢。 天道瞧着,觉得这是个契机,便通知了李小寂一声,要他抓住机会离开。 李小寂会意,便有意给木知彦制造机会,今天去山上打猎,明天带妻子上香祈福,端的是活动丰富。 眼瞅着李小寂与妻子鹣鲽情深的画面,恼恨对方娶妻生子,破坏了处子美人皮的完整性的木知彦果然入套。 便在李小寂外出打猎时,惊扰猛兽,诱他入陷阱,一路将他带到了悬崖边上,崖底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 看清木知彦脸的那一刻,李小寂挑挑眉,微微一笑,剑拔出鞘,直接发动攻击,跟这种变态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纠缠在一起,木知彦防备着李小寂的下三滥招数,动作不免受到局限,步步后退。 但李小寂并没有乘胜追击,他也防着这位仁兄可能藏有的暗器毒针。 第一百二十二章 自作自受世子爷(完) 忽然,木知彦一个凌空翻越来到李小寂身后,在他侧肘击向自己的胸口时,顺势转圈,同时伸出左手牢牢地搂住李小寂的腰。 李小寂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龇牙皱眉,像极了一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儿,抓住木知彦的左手,右臂改侧肘为横拳,目标直取对方的喉咙。 无可奈何,木知彦只得松手,脚尖点地,轻盈的落在另一边,看着李小寂厌恶的反应,轻笑一声,道:“美人何必生气?” “去你大爷的美人!”李小寂白眼一翻,飞身而上,看似挥拳击向木知彦的脸,实则虚晃一招,右脚快准狠的踹向对方的下盘。 天道在此时睁眼,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制造一场风暴,助李小寂脱离任务世界,又不会叫英国公等人过于伤心。 是以,在李小寂成功击倒木知彦,却被对方勾住脚被迫滑倒时,天地忽然变色,一股狂风袭来,强大的风力似能使河水倒流,将树木连根拔起。 如此变故,叫李小寂和木知彦来不及反应便被暴风双双卷入湖中,循着李小寂的踪迹找来的一众侍卫亲眼目睹了这一惨剧。 不由得目眦欲裂的喊道:“将军——” 落入水中的那一刻,木知彦竟异常顽强的抓住了李小寂的手,用力地将他拉到怀中,李小寂狠狠地给了对方一拳,顺便喂对方吃了颗好东西。 挣脱开束缚后,李小寂顺势脱离任务世界,原身的躯壳则顺流而下,被河底的泥沙掩埋,难寻踪迹。 李小寂脱离躯壳的那一刹那,天道忽的降下一道雷,直直的劈向木知彦,想要直接灭了这个祸害,奈何木知彦命大,这都不死。 不知过了多久,趴在河岸边的木知彦悠悠醒转,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不见李小寂,想起两人在水下短暂的纠缠,却是一笑。 “你仍是处子便好,不管你那女人孩子是怎么来的,都阻碍不了我剥下你的美人皮的决心!” 木知彦阅人无数,或许一开始会被李小寂骗住,但经过一定的肢体接触,足够让他勘破李小寂的秘密,不受蒙蔽。 但木知彦很快便会发现身体的变化,那是李小寂临别前送他的最好礼物。 李小寂与刺客打斗时被狂风卷入河中,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噩耗传来,顿时引得北疆震动,英国公等人当即调遣人手寻找他的踪迹。 其中,李小寂的“妻子”是最努力的那个,日夜不休,不敢有半分懈怠,人人皆赞她深情。 亲近一些的人却都劝她要保重身体,毕竟她还有孩子要看顾,最后,在英国公的劝说下,李小寂的妻子回到府中,忍下一切情绪专心带孩子。 北疆动作这么大,邻近的部落或小国自然注意到了,珂斯里加没想到再次听到李小寂的消息会是这样的情景,放心不下,便也带人帮着寻找。 见这么多人都在为李小寂的下落忧心,木知彦不好再做什么,只得潜伏在暗处,等着这些人找到李小寂,再来动手。 奈何,一年过去,两年过去了,李小寂始终不见踪迹,渐渐接受儿子可能真的死掉了的事实的英国公伤心不已。 但在黏人的孙子恰到好处的哭闹撒娇下,英国公累得没时间东想西想了,恨不得沾上枕头就睡着。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很是折磨人,但对一些人来说,却是一个坚持下去的动力及希望。 在等待奇迹的过程中,众人各自的命运轨道稳定的发展着,没有原剧情的跌宕起伏,也没有原身觉醒后的山河破碎,悲悲戚戚。 有的只是原来的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平淡温馨,安定稳当。 刘子煜与苍悦雪成婚多年,恩爱如初,在有了共同的爱好后,夫妻关系更是和谐,就是这爱好,不能叫北疆那边的人知道。 所谓爱好便是赏析李小寂的画像,谁叫他们的孩子出生后当真一个比一个好看,放出去都能在一众粉雕玉琢的小屁孩里脱颖而出呢? 新帝面上仁爱万民,私下却总是抱着一些不能被百官知道的小人书不放,每每被新后撞见,都是一阵无语。 朱子允接替远城最大文官的职位,成为稳定后方的一根顶梁柱,王芒沙场厮杀,所向披靡,私下却迷迷糊糊,总是要朱子允盯着提点着。 歌上炎成为远城暗人组织的主要人物,退出战场,隐于幕后,发誓有生之年定要将木知彦这个害得李小寂掉入河中的刺客活捉,将之碎尸万段。 而木知彦此刻正在经受着异常痛苦的折磨,他的功力已经完全消散,身体更是虚弱,三天两头病一场,却又死不掉,只能生生熬着。 别说去找心心念念的美人皮了,连只蚂蚁都踩不死,被动的呆呆的望着天空,愤恨到麻木的数着日子。 “李,小,寂……” 此时,有一个人仍未接受现实,比北疆众人更为积极的寻找着李小寂的下落,却是改名为全宇晨的金六郎。 “我不相信你就这么死了,你一定藏在什么地方,等我找到你,便亲自送你入黄泉!” 很久很久以后,现代世界因一幅刚刚出土的美人图而陷入狂热的海洋,人人都想知道这位美人究竟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位李小将军。 听着同桌与人讨论美人的声音,因挂科而心情不好的全宇晨睁开眼,不耐烦的道:“一个死人罢了,再好看又能怎么样?” “问题是他真的太美了!”脸有点圆的同桌扶了扶眼镜,道。 全宇晨白眼一翻,接过同桌递来的手机,想说到底有多好看,却在看清图片的那一刻,蹙起眉头。 奇怪,这么美的人,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揍对方一顿,生病了么? 这边,脱离任务世界的李小寂想起木知彦那兴奋得五官扭曲的脸,心有余悸,他个二大爷的,木知彦果然是个变态,还好自己跑了。 大奸臣系统抠鼻,不是你自己活该吗? 结算完积分,李小寂刚要去接新的任务便在任务广场的拐角遇到了男主部门的人,见他们仍是一副颓废没斗志的样,忍不住劝了几句。 “大哥若是看到你们这样,肯定会骂你们一顿!” “到希望他能臭骂我们一顿。”男主部门的人眼眶微红,一副恨不得被人从头骂到脚的样子。 李小寂控制不住的轻叹一声,大奸臣系统想起前不久刚结束的那场大战的起因,亦是情绪低落,不怪得男主部门一蹶不振。 “难过的不止你们,你们以为局里有谁心里好过?可不照样得完成任务,维持秩序,只因大哥他们不在了,我们得带着他们的份继续努力。” 李小寂说完,带着大奸臣系统去接任务,抢先一步看完新任务内容的大奸臣系统却出奇的沉默。 问他怎么了,大奸臣系统便说这次的任务会很复杂,原身的人设十分矛盾,试着提出建议,“你会很憋屈,要不,换一个?”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一) “能有多憋屈?只要能赚到积分,我就不憋屈,赚不到积分,再好维持的人设都是假的。” 说罢,李小寂将大奸臣系统塞到识海里,预备去往新的任务世界,却见一个人影匆匆而来,顺手塞了一把照片到他手里便向前跑去。 李小寂拿着照片一脸懵逼,看着那人的背影,追出两步,大声喊道:“阿萧,你跑什么呀?” 奈何那人一下便没影了,得不到回应的李小寂撇撇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照片,呃,这不是局长的近照嘛,还挺可爱的。 嘿嘿,居然有局长睡觉流口水的照片,真跟孩子一样了,哎,若局长一直那么乖巧萌萌哒的就好了。 悄咪咪探出头的大奸臣系统默默点头,可惜,局长已经从小魔王进阶为大魔王了,全时空局没谁敢惹她,只除了那个奇葩。 下一秒,一个梳着两个包包头的三岁女孩出现在李小寂面前,眼一瞪,李小寂便吓得把照片还给了她,道:“局长,我什么都没看见……” 可惜,已经晚了,李小寂被跳起来的局长一拳头砸倒,只听局长怒气难掩的道:“宁萧往哪个方向跑了?” “那,那边……”李小寂捂着脸,颤抖着伸出手指,指着宁萧离开的方向,局长看了一眼,直接原地消失。 折腾了好一会儿,李小寂才敢站起来,想起宁萧逃跑的画面,恨恨道:“可恶,又被他坑了!” 大奸臣系统抠鼻,谁叫你要和那个奇葩玩? 摇摇头,李小寂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揪着大奸臣系统进入新的任务世界,发誓起码做完三个任务再来和宁萧说话。 那个扮作李小寂妻子的化身却在此时回来,原是寿终正寝了,时空局的时间流逝与各个世界不大一致。 眨眼的工夫,在原世界便有可能是百年后,若要再次回到做过任务的世界,得先和天道仔细商量一番,才好选择合适的时间段。 微微一笑,李小寂融合好化身,闭上眼睛,进入下个任务。 “实在可恨,如此关头,进一步便可化解国难,偏生他这个主帅选择龟缩不前,若再继续下去,可就是山河破碎的代价了!” “轻点,当心那个佞幸听见!” 听得外面的说话声,宽大的床榻上,抱着酒坛的男子缓缓地睁开眼,看清周围环境的那一刻,瞬间了然。 “果然啊,积分不好赚!” 藏在男子识海里的大奸臣系统白眼一翻,道:“还不是你不听劝,非要跟宁萧玩,给他坑得得罪了局长,不然,咱们也不至于来晚。” 刚把原剧情梳理了一遍又推演一番,明白正处剧情的关键节点的李小寂微微一笑,随手将酒坛放在一边,道:“不晚不晚,来得刚刚好!” 这次的小世界依然是古代架空背景,正处多国混战阶段,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原身所在的大雁国一向与厥北国敌对,三不五时的爆发战争,周边国家习以为常,懒得理会。 但因原身消极应对的操作,厥北国胜算极强,似乎只需再伸伸手就能得到一直想要的奖励。 “都特么兵临城下了,还不晚?”大奸臣系统瞧着李小寂不紧不慢的样子,很想一拳过去,但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艰难的忍住了冲动。 李小寂轻笑一声,脱掉满是酒渍的衣服,换上原身闲置许久的黑色铠甲。 带上该带的物件,背起原身最爱却不曾使用的弓箭后,李小寂照了会儿镜子,满意点头。 “原身这张脸虽不及我本人万分之一,但清俊中因眉眼风情略显艳丽的姿容还是很有特色的。” 说罢,李小寂调整好表情,一副冷漠疏离样,打开门,走了出去。 大奸臣系统瞅着他那个样,干呕了一声,这个王八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不自恋啊? 听见动静,一直候在门外的原身的亲卫们默契的敛声屏息,方才说话的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俩说的话应该不会被听到。 这个惯会享受的佞幸住的房间很大,他们说话时控制着声音,怎么都不至于传进去。 想着,两人眉眼微松,低垂的眼眸里透着一丝丝轻蔑。 瞧着两人的反应,李小寂挑眉,拿出原身会有的态度,微微一笑,面容温和的道:“许是最近睡多了,脑子不够清醒,需要点玩意儿助兴。” “不如各赏李二赵十鞭,也好给这无聊的日子添点乐趣。” 话落,李二赵三暗道不好,当即跪下求饶,李小寂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向前方走去,刚走一步,便又回头下令。 “赏完鞭子,你们几个一块儿到前锋营领命,若再带着你们,我只怕厥北国的那些狗崽子笑话我眼瞎,愣是养着一群丑货!” 话落,一众亲卫皆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小寂,却见他眼神陡然犀利,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忙哀声求饶,而李二赵三已被拖下去施行鞭刑。 虽是哀求,但这些亲卫心里不服气得很,什么“丑货”,他以为他很好看吗?呃,就算他好看,也不能这般折辱他们! 快刀斩乱麻的解决完这些吃着原身的饭,却不与原身一条心的亲卫们,李小寂瞧着他们憋屈的样子,眉眼一弯,无视言不由衷的求饶,转身便走。 不多时,身后传来惨叫声,李小寂心情松快,大奸臣系统却不忍的道:“不至于一开始便弄出人命?” 李小寂摇摇头,道:“放心,这几个跟着原身的亲卫私下关系铁得很,我又没说由谁来行刑,可不是任凭他们放水?” “当然,若他们蠢到严格执行完我的命令再去前锋营,那我也没办法。” 说话间,府里的管事已经备好马车,府中下人被方才的变故吓得瑟瑟发抖,一个个脚就跟生根发芽了一般,一动不动。 李小寂随手点了两个随从,要他们跟着服侍自己,便坐进车里,马车当即稳稳当当的向城墙脚下跑去。 冬雪初至,狂风呼啸,轻如羽毛的白雪尽数将干涸的大地覆盖,若再拖下去,形势将不利于厥北国,困守城池的大雁国亦落不得好。 是以,大雁国与厥北国的战事到了一战定胜负的时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再次天亮之后,命运既定。 相比厥北国严阵以待,渴望着一举攻破大雁国城门,长驱直入,直取皇宫的表现。 大雁国这边要显得颓废多了,只因他们的主帅依旧醉生梦死,沉迷歌舞,只会叫他们龟缩城内,忍气吞声。 憋了这么些日子,将士们自是一肚子火气。 第一百二十四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二) 是以,当窝在府里夜夜笙歌的主帅出现在城楼上的时候,立刻引得一众将士捏紧拳头。 若非尚存的理智告诉他们不可冲动,只怕就要群起而攻之,亲手撕碎这个佞幸的脸了。 扫了一圈众人低垂着头,看似恭敬实则牙根咬得直响的反应,李小寂轻挑眉梢,扬声道:“诸位可是对某有什么不满?” “……”无人应答,城墙上安安静静。 适时飘落的雪花落在李小寂的肩上,本该毫无分量,却叫他嫌弃的抖了抖肩膀,“真冷啊!” 人群中,两个面孔生嫩的小将难控恨意的瞪着李小寂,奸佞必死! 李小寂若有所觉,看过来的时候,两个小将被迫移开视线。 大奸臣系统适时的冒头,“男女主已经做好刺杀你,夺取兵符,力挽狂澜的准备,你待会儿忍一下,站好让他们捅一刀,任务就差不多了。” “但你注意着点角度,别给弄死,装作受重伤的样子,把兵符交出去,接下来便按部就班的走剧情,轻轻松松。” “哦,这么简单?”李小寂说着,适时的调整站姿,似要配合,却在大奸臣系统微松口气的那一刻,下令全员备战。 “……”大奸臣系统瞬间死鱼眼,你个二大爷的,贱人! 城墙上,众人以为自己出现幻觉,未有动作,主帅怎么可能下令备战? 城墙下,厥北兵开始叫阵了,喧闹的声音令李小寂不悦的蹙眉,冷哼一声,道:“聒噪!”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李小寂便解下系在腰侧的钱袋,命站在他右侧的随从去楼子里请几个姑娘过来。 好不好看无所谓,年不年轻亦无需计较,重要的是性子泼辣,能说会道,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随从一愣,反应过来后,低垂眼眸,小跑着去办事。 众人瞧见这一幕,拳头捏得更紧了,果然,“备战”什么的只是错觉,吃喝玩乐才是这位主儿的本色。 大雁国素来文武不和,但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两方皆瞧不上似李将军这种靠着好容色谄媚君上的佞幸。 偏偏陛下信重对方,不仅强扶他坐上大将军之位,更将兵符交给他。 兵符既在他手上,这次大战,一众将士便只能听令于他,哪怕得眼睁睁看着厥北兵士气一天比一天旺盛,他们却被困在莫城里消磨意志,虚耗时光。 可如今莫城面临至关重要的一战,若败了,大雁国国将不存,山河凋零,百姓泣血。 而李将军姗姗来迟不说,更要把姑娘叫到城墙上,这要他们如何能忍? 隐匿在人后的男女主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握紧剑柄,机会难得,正好一击杀了奸臣,清君侧,救国难! 大奸臣系统察觉到周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不由得提醒李小寂,“虽说不能崩人设,但你得悠着点,当心被人活撕了。” “你也是毛病,捅一刀就能解决的事,非得变成千刀万剐!” 李小寂仍是那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他到的时间很微妙,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但他已经想好策略。 不久前,觉醒的原身决定拖着大雁国一起死,便在厥北国出兵冒犯大雁国北部边防的时候,想尽办法的拿到兵符,主领这场战事。 在原身的安排下,随他出征的一众将士一入北边的主要战场莫城便被勒令严守城池,不得出城反击。 厥北兵则趁机在短短时间内全面包围莫城,切断了莫城对外的联系。 即便今日一战无法攻破城门,困也能困死莫城上下,但困城的同时,厥北兵亦会因越来越寒冷的天气付出更多的代价。 是以,他们早已做好以命换命,快速拿下莫城的觉悟。 莫城一倒,大雁国整个北部防线便会陷入被动,厥北国可集结新的兵力一路向前,直奔皇城,攻占皇宫。 形势危急,莫城上下,皇城内外,对不作为的原身的不满达到了顶峰,只差一点火候,便会全面爆发出来。 而男女主便是关键,他俩皆为武将后代,在军中拥有一定的人脉和地位,只要他俩迈出第一步,便有无数将士跟着踏出九十九步。 看着李小寂的侧脸,贺琛和关姿姝对视一眼,又和周围的心腹们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半晌,默契点头。 “哎哟哟,哪位爷这么好兴致,大清早请姑娘们来赏雪呀?”但就在贺琛绷紧后背,预备偷袭的时候,一声娇喝打断了他的动作。 跑腿的随从满头大汗的领着一群姑娘到了城楼上,按着李小寂的要求,不拘样貌,不拘年龄,只要够泼。 天知道他费了多少劲才在短时间内办好这件事,生怕慢一步就被砍了。 打头的女子披着绿色披风,成熟的面孔因眉眼的轻佻而显出了几分轻浮,言行举止毫无礼数,眼波流转间透着对李小寂的讨好。 李小寂不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请这些姑娘过来和敌军对骂,骂得越狠,赏银给得越多。 看着面额巨大的银票,姑娘们来劲了,误以为李小寂要当众寻欢作乐而群情激奋的将士们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无视将士们的反应,李小寂又下了一道命令,却是命两个随从拿着银票去钱庄兑换金银,抬到城楼上,只为更直观的激励姑娘们。 这时,城墙下传来厥北兵的骂阵声,“原来大雁国全是女郎,怪不得羞答答的不肯出来,是怕被人瞧了面容,为保名节,只得自尽么?” 听此,打头的姑娘不等一干将士暴怒,便最先行动,迎着寒风,对着城墙下的厥北兵吼道:“呸!哪来的龟儿子敢在姑奶奶的地盘上撒野?” 另一个姑娘紧接着一句,“倒了尿盆淹了耗子,好叫你们这些个小崽子看看自己的寒酸样,丑得鬼发愁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哈哈哈,笑死个人咯,厥北国的男子要是都长这样,只怕好闺女们都得跑来我们大雁国洗洗眼咯!”天生一对笑眼的姑娘夸张的笑道。 “……”厥北国阵营一阵沉默,大雁国搞什么鬼,怎么找女人来骂阵?这不合规矩。 管他什么规矩不规矩,随着一箱箱金灿灿白闪闪的金子银子抬上来,姑娘们骂得是越发的起劲。 气氛已然到位,李小寂便适时的让姑娘们领赏,骂完一句领一锭银子或一锭金子。 怕姑娘们手不够拿,李小寂又命随从去准备一些小箱子,聘负责送金银过来的几个大汉一会儿护送姑娘们平安回去。 姑娘们摸着到手的金银,那叫个卖力,她们可不管李小寂这人有多被唾弃,看在钱的份上,有得赚便赚。 第一百二十五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三) 但李小寂犹嫌不够,叫随从买来一些材料,仿着原身看过的一本杂记,现场做了几个杂记上描写的传声器,助姑娘们把声音传到更远的地方。 传声器一出,厥北兵的气势瞬间被压制住,姑娘们的笑骂声则一路传到了敌后方的阵营里。 厥北元帅听着那不堪入耳的粗话,眉毛一横,下令让叫阵士兵骂回去。 结果士兵骂着骂着骂吐血了,在姑娘们的哄笑下,无力的倒在地上,只得拖走,换人上。 “啧啧,刚走了个儿子又来了个孙子,姐妹们,咱们可得好好招待一下这个不知爹姓娘氏的小畜生!” 瞧着新上阵的叫阵兵,打头的姑娘拿着传声器一声吆喝,立刻引来同伴的响应,对着城墙下就是一通乱喷。 没过多久,厥北阵营又郁闷的拖走一名被气晕过去的叫阵兵,战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一干大雁将士被眼前这一幕弄得神色复杂,再听墙下越来越小的敌兵的骂阵声,憋屈许久的心情忽的松快了许多。 不得不说,姑娘们骂得好,骂得妙,就该这么对付这些可恶的厥北兵! 贺琛和关姿姝则一头雾水,难道说李将军连日来的不作为,只为今天?并非他们想的那样,试图借敌军的手祸乱大雁国? 姑娘们骂得热火朝天,气得厥北兵鼻子冒烟的时候,大奸臣系统瞧着不对,提醒李小寂见好就收。 李小寂却是一笑,“二蛋放心,一切尽在把握中,等姑娘们骂个痛快,将士们听个爽快,便可开战。” “不许叫我二蛋!”大奸臣系统怒了,一生气连自己本来要说的话都忘了,只得郁闷的缩回李小寂的识海。 却忽的发现他的私房钱涨了不少,是李小寂结算积分时顺手塞到他的储钱罐里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 按着命运轨迹的发展,觉醒后的原身试图拖着大雁国一起死的时候,贺琛和关姿姝为了救国,成功的刺杀他,夺取兵符,率大军全面反击厥北国。 这一战,大雁国赢得漂亮,贺琛和关姿姝也凭此扬名天下。 后因昏君疯了一般的给原身复仇,贺琛和关姿姝被逼无奈之下,索性改朝换代,贺琛登基为帝,关姿姝为后。 但因剧情太过提前,时机并未成熟,改朝换代后的贺琛未能坐稳皇位,与关姿姝之间的关系更是从两情相悦变成彼此猜忌。 小世界天道为攒够力量促进小世界的升级,一直在睡觉,待它察觉到不对劲,已经晚了。 男女主最终决裂,两人一手创建的国家四面楚歌,濒临破碎。 发现问题出在意外觉醒的原身身上,天道只得时光回溯,趁机抓住原身的灵魂,送他入轮回池接受审判后再投胎。 至于他留下的躯壳,则交给任务者,希望任务者能做好反派该做的事,走完剧情,时机成熟之际,推男女主一把。 源于此,李小寂自不能乖乖被捅,得想办法拖住剧情,暂时制住男女主的势头,免得他俩又提前建国。 且因原身的觉醒,故事线出现不少漏洞,这些都需要李小寂一一修复,不可乱来。 后知后觉的大奸臣系统眨眨眼,行,是他想当然了。 但不怪他,谁让李小寂每次都搞点意外出来,吓得他心肝颤,害他只想快些完成任务,省得夜长梦多。 在这里,得介绍一下新故事的背景环境。 这个古代架空背景,正处向大世界进化关键阶段的小世界多国并立,强国君主均有一统天下的野心。 大雁国在诸国中,因几代帝王的策略失误,综合实力由强逐渐转为中等。 李小寂顶替的原身是奸佞李大将军,一个从高处摔落,沦为奴隶,被迫谄媚帝王的既可恨又可怜的人。 贺琛和关姿姝皆为朝中老将后代,与李大将军有着血海深仇,一路隐忍,暗中筹谋,最后大仇得报。 男女主走的是强强联合,先杀奸佞,后斩昏君,一统天下,使民安居乐业的大爽文路线。 而这正是原剧情的发展,若非原身觉醒,使得剧情提前,搅乱整个故事线,小世界天道也不用向时空局求助。 如今,原身已在审判结束后进入轮回,接受属于他的惩罚,与他留下的躯壳融为一体的李小寂则配合着天道续起剧情发展。 是以,在李小寂请姑娘们骂阵的时候,天道虽然不解,但也没说什么,再次沉睡,毕竟它仍需积蓄力量升级。 靠着金灿灿白闪闪的金银,姑娘们是越骂越进入状态,很久没这么爽了。 厥北将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窝囊一整个月的大雁将士怎么动起来了,还请来那么会骂战的姑娘们骂得他们无力招架。 只知无需再等,得用实力叫这些满嘴喷粪的人闭嘴,于是,随着元帅一声令下,厥北兵立刻发动攻城战,各种攻城武器齐上阵。 战争的号角声响起的那一刻,李小寂当即命姑娘们带上赏银,在一干大汉的保护下退下,自己则举着兵符,指挥众将士迎战。 大敌当前,众人便是有再多的不满,再多的情绪,都得听令行事,只希望主帅这次是来真的! 混战中,贺琛和关姿姝被迫改变计划,只叹错失良机,但若李小寂真能带领大家打退厥北兵,他们配合又如何? 左右他们夺取兵符的计划只是为了守住莫城,保住大雁国,待退敌于外,再来解决内部问题,不该为私心私仇而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高举兵符,条理清晰,逻辑分明连下数道命令的李小寂令人诧异不已,将信将疑的按着他的吩咐施行反击时,效果竟出奇的好。 这叫众人不禁压下疑问,一心应敌,待杀红了眼,眼里心里便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干掉所有敌人。 厥北兵则信念十足,他们一定会拿下莫城,将大雁国化为附属国! 周遭的噪杂声似乎与李小寂无关,见兵符好使,无人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质疑他的命令,贻误战机,便将兵符收了起来。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遗憾呢?”大奸臣系统感受到李小寂的情绪,眉头一蹙,轻声道。 “哎,这里的人太听话了,兵符一出,便令行禁止,居然没给我打脸立威的机会。”李小寂叹了一声。 “……”大奸臣系统不说话了,他就多余搭理李小寂,便继续数着私房钱,数着数着,又高兴了,看在钱的份上,不该计较就不计较。 一人一统用意识沟通,旁人看着,只以为李小寂在发呆,自不会起疑。 第一百二十六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四) 厥北国来势汹汹,但大雁国憋闷已久,一朝发泄,自是一发不可收拾,全员杀疯,竟生生遏制住了厥北国的攻城势头。 见状不妙,厥北国阵营的元帅只得下令暂时撤退,休息调整一会儿,莫城上下为此兴奋不已,士气大振。 气氛正好,李小寂看了一眼摆在一旁的金银,随手一挥,道:“众将士听令,此战若胜,这些便是尔等的赏赐。” “战死者,赏赐会一个不少的送到亲属手里,伤残者,亦可领着赏赐,寻个生计,总有活路。” “一句话,奋勇厮杀,重重有赏,临阵怯敌,全族蒙羞!” 许是为给说出去的话再添点分量,李小寂又掏出一张银票,让随从去跑腿,一来一回,都快把钱庄搬空了。 若非这是在战时,若非晓得运出金银的目的是为了激励士气,守卫莫城,哪怕提钱的人是李大将军,钱庄的老板都不可能这么配合。 一箱箱真金白银一字排开,在忽然冒出的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耀眼。 便是敌军也被城楼上的光芒闪到了,误以为这是大雁新出的武器,不禁高度戒备,警惕非常。 李小寂随手点了一个士兵,道:“你方才表现不错,本帅且拿你做个样子,来,这锭银子归你了!” 说着,李小寂拿起一锭银子,将它塞到士兵手里,沾了一身敌人的血的士兵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银子,下意识的掂了掂,咬了咬。 分量很足,触感真实,不是做梦,他真的拿到了赏银! 回过神来的士兵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切实到手的好处比任何言语激励都要来得有效。 周围投来羡慕的视线,叫士兵情绪上涌,半跪在地,声嘶力竭的吼道:“愿为大雁九死不悔!” 李小寂轻笑一声,摸摸他的头,扶他起来,扫视一圈,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城墙上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通,寒冷的微风渐渐凝固,人心却逐渐火热。 大雁国一干将士的斗志被确确实实摆在眼前的金银以及先得者的例子刺激得彻底爆发出来,此战必胜,厥北必败! 嗯,他们为国为民甘愿出生入死,绝对不是贪图这点身外之物。 领着赏银的士兵回到队伍中,在兄弟们灼热的注视下,兴奋又难掩羞涩的挠挠脑袋,付出立马有收获的感觉真的很好。 贺琛和关姿姝则眉头紧皱,如此巨额的银票李将军说掏便掏,可见他于财物方面有多自由,给他这份自由的陛下又是如何的糊涂。 但既然李将军肯把钱花在奖励将士们身上,倒也无需追究什么,起码将士们拼死拼活的时候不会再有后顾之忧。 想到这里,贺琛和关姿姝眉眼一缓,神情变得松快了些。 关姿姝打量了一圈众将士的神情,见他们的视线不受控的飘向一旁的金银,默默记在心里。 非常时刻,直接拿钱砸人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贺琛挑眉,不大看得上这种方式,但换做他来,又未必做得比李小寂好,到底财帛动人心。 厥北国的阵营里,身着墨绿色铠甲,眉毛粗狂,肤色黝黑,体型壮硕的元帅正和一个衣饰不俗的小将说着话。 “瞧大雁兵的架势,先前的窝窝囊囊怎么像是存心设计的?”穿着银色铠甲,系着黑色披风,戴着金色面具的小将好奇的道。 “不像是早有算计,倒像是临时起意。”厥北元帅眯眼,仔细观察一番,否定小将的猜测。 小将也不恼,眼珠一转,忽的起了坏心,小声的说了几句,竟是打算亲自作饵,诱出大雁方的主帅。 厥北元帅猛地摇头,道:“不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今日,我厥北将士定能攻破莫城城门,长驱直入,公主只管看着便好,又何必以身涉险?” 济塔公主看着前方隔空对峙的两国士兵,无趣的叹口气,“好,我且看着,只希望别让我等太久。” 厥北元帅和济塔公主说话的时候,鼓舞完士气的李小寂叫来弓箭手,命他们做好准备。 再次开战时,弓箭手集中射击敌军的将领,射中一个,无论生死,立马能领到一锭金子。 “若射中厥北元帅呢?”一个神色飞扬,看着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弓箭手追问了一句。 闻言,众人纷纷侧头看过来,好大的口气,厥北元帅远在射程之外,除非天神降临,否则绝无可能射中对方。 相比众人一副“你小子失心疯了”的反应,李小寂却是一笑,拍拍这位弓箭手的肩膀,道:“若你说到做到,即刻领取一箱金子!” 一边说,李小寂一边看了一眼方才给姑娘们备用的还剩下许多的小箱子,弓箭手顺着视线看过去,顿时备受鼓舞,他一定会拿到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本觉得不可能实现的弓箭手们都想着试一试,不成便罢,若是成了,全家都不必再为银子犯愁了。 便是贺琛也有点心动,倒不是心动那一箱金子,而是想要凭着一箭射死敌军元帅的功绩扬名天下,在军中彻底的站稳脚跟。 关姿姝却注意到李小寂背着的弓箭,想起曾听祖父说过的一些事,不禁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他想亲自动手? 念头才起便被关姿姝猛地摇头驱散了,不可能,应该是她想多了。 气氛烘托到位,这一次,由大雁兵吹响战争的号角。 又一场乱战开始,大雁兵的士气比之前更为旺盛,单拎一个出来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厥北兵屡被压制,倒也生出了一股怒气,越发不畏生死的猛攻,以命换命,求得己方的主动。 看着两方士兵厮杀的样子,济塔公主眼睛晶亮,身子不自觉的前倾,似乎为此感到愉悦。 厥北元帅则皱紧眉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之前颓废应战的大雁兵眨眼之间就跟中了烟毒一样兴奋,整个精气神都不同了? 难道济塔公主的猜测是对的,大雁兵先前那般表现只是为了迷惑厥北,而非他想的临时起意? 若如此,大雁可是持着什么杀招,只等关键时刻上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沉思了一会儿,厥北元帅不想再等了,果断下令,命将士们推出厥北最新研制的攻城利器,这正是厥北此次必胜的信念的由来。 原本打算最后再推上战场,一举定胜负,但眼下的情形越拖越不利于厥北,厥北元帅索性提前祭出秘密武器,挫败大雁兵的锐气。 第一百二十七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五) 大雁兵打得正爽,厥北阵营却吹起撤退的号角声,令行禁止的厥北兵毫不恋战,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便及时做出应对撤走。 而后,厥北阵营推出了四个庞然大物,是普通投石器的四倍大,看着只比莫城城墙矮上一些,且令人更为恐惧的是,它们似乎可以灵活移动。 尽管需要更多的人力推动投石器,但和它们能够带来的价值相比,人力只是最低廉的消耗罢了。 见此,莫城上下惶恐不已,无论是初上战场的新兵,还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此刻都绷紧后背,睁大眼睛。 只因在阳光的照射下,庞大的投石器的影子宛若黑色的巨龙一般,死死的将他们笼罩其中。 贺琛和关姿姝不由得握紧剑柄,厥北何时多了这样的利器,为什么他们的探子一点消息也探不到? 不知为何,关姿姝第一时间将视线放在李小寂身上,他之前的消极颓废,莫不是为诱出厥北的杀器,使对方后手全无? 倘若真如她猜想的那样,李小寂又要如何应对这一危机? 贺琛明显和关姿姝想到一块儿去了,但他并不认为李小寂会继续主导战局,指不定便在巨大的威胁下选择放弃,独自逃生。 若李小寂当真做出弃城而逃的行为,贺琛便是拼着一死,也要替莫城留下这个懦夫的狗命,不叫军心涣散。 李小寂无暇理会女主的视线,男主的猜疑,只蹙着眉,异常严肃的盯着对面的玩意儿。 瞧着大雁方忽然沉默下来的反应,厥北方要得意多了。 这可是他们的国师呕心沥血研制而出的新品,保准能让大雁方一次性开够眼界,更使各国闻风丧胆,瑟瑟发抖。 可惜,在原剧情里,这些投石器未能派上用场就被男女主俘获并加以调整,化为己方所有。 厥北国师以生命为代价祭出的认为可以奠定厥北霸主地位的利器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但现在直面危机的人是李小寂,他可不会就这么看着敌人调整好投石器的角度,计算好方位发动攻击。 一声令下,弓箭手上场,或是集中射杀投石器两边的士兵,或是点燃箭头射出,阻挠敌人的行动。 为全面调动士气,李小寂拿起金子便往射杀成功的弓箭手腰袋里塞。 你有攻城神器又如何?架不住我有金钱之力,真金白银放到手里,凡人都能变为神魔! 漫天箭雨确实阻碍了厥北兵的动作,也不知大雁的弓箭手是从哪里找来的,为何能做到箭无虚发,依次命中? 为保证投石器的使用,厥北阵营做出反击,大雁的弓箭手厉害,但他们有专门克制弓箭手的武器,倒也不惧什么。 许是体型庞大的投石器的出现令两方阵营都感受到了压力,你来我往间,恨不能一口气杀干净对方。 一时间,双方打了个平手,战事呈胶着状态,谁也奈何不得谁。 但拖延下去,大雁方的处境会更糟,毕竟厥北这边的投石器一得到使用便能给莫城城墙造成无可估量的冲击。 气氛紧张之际,先前自信满满,一心奔着射死厥北元帅的目标的何羽皱紧眉头,将弓弦拉满,目光犀利,一箭射出。 这一箭凌厉迅猛,破空而来时,似雄鹰一般,令人来不及反应。 便是厥北元帅都惊到了,但他远离射程,不像投石器那边,拼一把仍有射中的可能。 是以,这一箭无可奈何的射到了地上,却叫周围的厥北兵吓了一跳,好猛的箭势,射出这一箭的人断不能留! 不等何羽调整姿势再接再厉,便被厥北新一轮的攻势针对了,混乱中,何羽肩膀中了一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见状,何羽两侧的同袍默契配合,将他护到身后,何羽却仍想坚持,李小寂忽的凑到他身边,一脚将他踹到后方。 “退下治伤,来日方长,切莫执着!” 话落,何羽被一旁同样受伤的士兵扶起,拖到墙脚下的军医处。 李小寂则顶了何羽空出来的缺口,取下弓箭预备,大奸臣系统冒头,“你该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反派,不是英雄。” “没忘,这不是要拖延剧情,不给男女主扬名的机会吗?”李小寂挑眉,随着他的介入,剧情发展会做出相应的调整。 但只要大方向不错,便不会有什么问题,他正好趁此机会圆满一下原身的人设,哼,还不许他装个逼了? “……”大奸臣系统无语,缩回了识海里。 同一时刻,贺琛也在拉弓,打算弄死厥北元帅,擒贼先擒王,厥北元帅一倒,厥北势必士气大乱,而这便是大雁反败为胜的关键。 关姿姝护在贺琛左右,一有攀上城墙,试图攻击贺琛的厥北兵出现,便一剑又一剑的刺过去,几乎一剑带走一命。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战场上,可没有矫情的空间,杀敌至今,关姿姝每次出击都是果断干净的,不曾犹豫。 李小寂这边,却是两个随从战战兢兢的握着不熟练的刀护持着,生怕他有个万一,他们全族都得跟着偿命。 虽说方才的种种已经让大雁将士对李小寂改了观,但人们对佞幸根深蒂固的成见仍是让他们无法把李小寂当成同袍般对待。 没人想过要护住顶住缺口的李小寂,倒是被李小寂拿来立个样子,最先拿到赏银的士兵发现了这边的情况,赶紧跑来支援。 比起两个随从杀鸡般的力气,吴大勇要厉害多了,一刀砍死一个碍事的厥北兵,牢牢的护着李小寂。 李小寂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吴大勇憨厚一笑,道:“主帅尽管给那些狗贼教训,主帅的后背有我保护!” “好!”李小寂一笑,转头的时候,眼神一狠,箭搭弦上,将之拉成满月,目标直取厥北元帅。 若有内行人看到这一幕,定会惊掉下巴,只因这张弓需要极大的臂力才能拉开,李小寂却轻松将之拉满,实在可怕。 而在李小寂动手的前一刻,贺琛已是一箭射出,循着方才何羽的轨迹,直取厥北元帅的心口。 眼神犀利的弓箭手站在城墙上,能大致的分辨出敌军的阵营安排,何处是先锋营,何处是帅帐,指挥作战的点又在哪里。 且厥北元帅的衣饰打扮与旁人大不同,总能被弓箭手一眼找出,精准无误的锁定目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六) 但看到是一回事,射杀又是一回事,何羽败在臂力不足,而贺琛则败在弓弦不好,箭离弦的那一刻,弓弦断开了,反弹伤到了他的面部。 叫他吃痛的闭眼,却不顾关姿姝的关心,探出身体,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自己有无成功。 厥北元帅正在和济塔公主说笑,笑何羽方才那一击简直可笑,毛插头上便以为自己能飞仙了,居然妄想射杀他? 谈笑间,贺琛的箭如闪电一般划过,凌厉的飞向厥北元帅,破空声响起,带起一阵微风,惊得厥北元帅横剑抵挡。 但箭矢却在触碰到剑锋的那一刻力量耗尽,无力的倒下。 一击落败的贺琛满是遗憾,而厥北元帅却睁大了眼睛,谁,谁有如此臂力,竟能冒犯到他? 济塔公主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想看清射箭之人的模样,却什么都看不到,只得遗憾的叹气。 早知道便将父皇赐给她的“千里眼”带上了,但她哪里能想到这一战磨叽了那么久都没决出胜负? 李小寂就在此刻再次拉满弓弦,绷紧的身体,狠厉的眼神,抿起的嘴角,如潜伏在草丛中的野兽,令人感到窒息。 一箭射出,带着雷霆之势,硬生生破开空气,周遭的空间似乎都因此扭曲了一瞬,人眼根本无法捕捉到它的轨迹。 此箭,快无影,去无风,无声无息,却犹如万军齐发,带着无穷压力。 同一时刻,厥北元帅刚把剑放回剑鞘,喝退左右,看着躺在地上的箭矢,轻笑一声,对济塔公主说道:“大雁人总是痴心妄……” “想”字尚未出口,便感胸口一疼,厥北元帅呆愣愣的低头,看清胸口上的箭羽时,整个僵住,不敢置信的道:“怎么可能?” 不等厥北元帅做出进一步反应,便眼前一黑,无力的倒下,到死都不肯信大雁兵真的射杀了他。 就在厥北元帅身侧的济塔公主睁大眼睛,看着死不瞑目的高壮男人,摸了摸下巴,却是眉眼一弯,透着一丝兴奋。 抬头看向射箭的李小寂,仍是看不真切,只能有个大概的判断,断出射箭之人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高级将领,甚至主帅。 周围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元帅一倒,瞬间乱了,济塔公主被亲卫护着退后,而她却执着的看着对面的城墙,想找出射箭之人。 那人好生厉害,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能瞄准目标,更一举射穿护心镜,夺走人命。 此等眼力,臂力,胆气与魄力,若能为她所用,该有多痛快,若不能为她所用,又该多遗憾! 厥北兵的攻势因元帅出人意料的死亡而大受影响,虽有人试图稳住士气,不要自乱阵脚,但仍是收效甚微。 大雁兵趁机反攻,势要趁着厥北兵颓废之际,拿下战局,避免给对方用上投石器的机会。 一箭射死敌军元帅的李小寂引得周遭的弓箭手惊讶不已,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他们耳力过人,听到了箭离弦那一刻的动静。 而余光扫到李小寂动作的将士们可以十分肯定方才那一箭就是他射出的,厥北元帅死在他的手上。 护持李小寂的吴大勇和两个随从可谓是亲眼目睹全程,惊得下巴都掉了,这是天神降临么? 贺琛和关姿姝难以置信的看向李小寂的方向,关姿姝是震惊,贺琛则是不服加不甘,却见李小寂一声令下,带着一众将士出城门反攻。 “你小子悠着点,眼睛刚好没多久。”大奸臣系统冒头,担忧的看着李小寂的眼睛。 “没事,我有分寸。”说着,李小寂的两只眼睛似乎变得有些红,眼角更是溢出一丝血迹,再一眨眼,却消失不见了。 大奸臣系统不禁欲言又止,吵归吵,闹归闹,他仍是希望李小寂健康平安的,毕竟在那场大战中,死去的人太多,他真的不愿再尝到“失去”的滋味。 更别提李小寂在大战中受了重伤,灵魂将养了许久方才好转,若不注意着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引发旧患了。 李小寂察觉到大奸臣系统的挣扎,微微一笑,摸摸对方的头,将他摁回识海,“放心,老子爱财也惜命。” 话落,李小寂一脚踹飞一个厥北骑兵,抢了对方的马身先士卒。 瞧着元帅奋勇杀敌的身影,大雁兵自然更有动力,纷纷随着李小寂的动作行动,杀掉阻碍他们脚步的所有敌人。 这一战,厥北国败得无可奈何,元帅一倒,士气大乱,军心不稳,投石器上场上了个寂寞,没等到发挥作用便被大雁兵俘获了。 解除投石器威胁后,李小寂继续领着众将士追击溃逃的厥北兵,一马当先,一刀又一刀的收割着厥北兵的性命,宛若战神降临。 众将士刚好缓过劲来,看着他勇猛无畏以一当百的表现,惊疑中透着一丝对强者的崇拜,心中却是疑惑不解,他不该是个草包吗? 李二赵三等人就在前锋营厮杀,瞧着李小寂的神勇表现,十分惊讶,怎么回事,这个佞幸竟然有这等本事? “佞幸,草包?他从来不是!”许是听到了众人的心声,李小寂回头,眉眼飞扬,似乎回到了原身十年前最好的状态。 这段时间异常沉默的莫城守将瞧见李小寂傲气凛然的样子,忆起过往,不禁叹了口气,冤孽,冤孽! “元帅,前方发现一条大鱼!”忽有骑兵难掩兴奋的跑到李小寂身边,指着前方的一个银色身影,道。 李小寂挑眉,当即夹紧马腹,领着不知不觉围到他身边,配合他杀敌的一群士兵追上那个被亲兵护住且战且退的身影。 出城反攻战开始的那一刻,关姿姝便与贺琛分开作战了,瞧见这一幕,眉头微蹙,下意识的跟了过去。 恼恨追兵难缠的济塔公主只觉视线一暗,一袭黑影背着阳光跑来,浓郁的杀气扑面而至,令人窒息的压力更是席卷而来。 再一眨眼,济塔公主看清了来者的样貌,不由得一阵惊艳,好个俏郎君,难道这便是大雁国的李大将军? 仔细一看,济塔公主微微一笑,眼睛晶晶亮,只因她确认了李小寂的身份,那一箭原来是出自他的手。 李小寂也在打量济塔公主,这位原剧情里戏份极重的女配,此刻也不过是一个不缺天真的小姑娘罢了。 “你们带着主子赶紧走,我留下断后!”就在济塔公主与李小寂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一个亲兵咬咬牙,忽的站到公主前面,对其他兄弟吼道。 众人一听,毫不犹豫的护着公主退后,但李小寂哪会给对方逃走的机会?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七) 便果断下令摆阵,以六星阵堵住这些人出逃的可能,想留下做英雄?李小寂眉眼微弯,那就想! 许是看到了李小寂眼里的不屑,方才自愿留下断后的男人心中一恼,握紧刀柄一个助跑蹬地飞向半空,锋利的刀刃直取李小寂的面门。 李小寂不闪不避,在周围的士兵倒吸一口凉气的反应下,甩出马鞭勾住男人的刀刃用力往右侧一甩,男人便被迫偏移方向重重的落在地上。 尘土扬起的那一刹那,男人的刀也被李小寂用马鞭卷到了手中,观察一番,赞道:“好刀,好刀,可惜配了个孬货!” 被如此羞辱的男人自是怒气上涨,恨不能杀了李小寂,但受了重伤的他却是无力再做挣扎。 解决掉济塔公主身边武力值最高的亲兵,剩下的人自然不足为惧,在李小寂的指挥下,一众大雁兵用六星阵牢牢的困住了其他亲兵。 一番绞杀之下,济塔公主无可奈何的被李小寂逼入绝境,她的身边再无护持之人,更指望不上那些疲于奔命的厥北兵。 看着倒在地上,死伤惨重的亲兵,再看李小寂意气风发的样子,天生不服输的济塔公主假意投降,却在躬身的那一刻挥出了暗器。 李小寂早有防备,灵活闪躲,剑拔出鞘,一剑挑开暗器,踩着马背跳起,于半空中一个翻越,倒挂挑剑,剑尖直指济塔公主的面部。 济塔公主连连后退,但终是慢了半步,眼睁睁看着锋利的剑尖袭来,暗惊难道她今日便要命丧于此了? 不料李小寂忽的收力,剑尖上挑,挑开了济塔公主的面具及头盔,自己则优雅转身落在地上。 眼前一亮的变化令济塔公主心中一乱,急速倒退,脚尖轻点,飞至半空,转圈翻身,直至稳稳地站在地上。 风恰到好处的吹来,五官艳丽,墨发随风飘扬的济塔摸了摸头,明白身份败露,只得恨恨的瞪着李小寂。 随李小寂行动的一众大雁兵盯着济塔公主的耳洞,不免诧异,敌军小将竟是女儿身,看这样子,莫不是厥北哪位将领的女儿? 缀在后方的关姿姝看清济塔公主面容的刹那,不由得睁大眼睛,好美的女子,这般骄傲的眉眼,可不是普通人家能蕴养出来的。 当是厥北的贵女,甚至是极受宠的公主。 若如此,此次大战,大雁不仅完胜,更捏住了一个重要人质,得以反制厥北,使厥北不敢妄动。 李小寂露出意外之色,眉头微蹙,在济塔公主活着的亲兵们撑着一口气怒喝出声不许他胡来时,忽的丢下那把俘获的刀。 “既上了战场,便无男女之分,只有敌我之分,我且给你为国而战的机会,只要你能挡住我三招,我便留你一命。” 闻言,济塔公主和躲在后面仔细观察李小寂反应的关姿姝皆惊讶抬眼,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两人心中满是疑虑,怀疑李小寂这么做不过是戏耍济塔公主一番。 但瞧着李小寂认真的眉眼,毫无玩笑迹象的姿态,令济塔公主和关姿姝不约而同的绷紧了后背。 虽然时机不对,但济塔却不受控的笑了起来,为李小寂的这份尊重,“看来,你们大雁也不全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臭男人嘛!” 话音未落,济塔公主便捡起刀,握紧刀柄,冲李小寂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小寂当下发动攻势,剑走游龙的刺向济塔公主。 战场上的厮杀声恰在此时减弱,厥北兵似散沙一般向各处奔逃,大雁兵却没有疯了一般的追击,只因穷寇莫追。 更别提他们已经抢到了厥北元帅的尸体,先把战利品运回城内才是真。 听得李小寂这边的动静,众人不禁停下脚步,将视线投放过来,却看到了令他们惊艳的一幕。 李小寂与剑似乎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每次出剑都似舞姿一般优美,优美中又透着难言的凶煞,令人害怕。 而那位明显是女儿身的神秘人耍出的刀法却是大开大合,不输男子豪气,奈何终究欠缺了足够的力道及技巧,一招过后便落入下风。 李小寂趁势而上,剑随心动,宛若蛇儿一般滑过济塔公主的脖子,又忽的用力,右手握紧剑柄下压,压着济塔公主的肩膀,迫使她半跪在地。 同时,趁着无人注意,左手甩出马鞭,将系在济塔公主腰侧的令牌卷到手中,背在身后。 没能撑过三招的济塔公主自嘲一笑,道:“原来那些人输给我,当真只是哄着我玩,真打起来,我早就被打死了。” 说罢,将视线放在李小寂身上,点头道:“愿赌服输,技不如人,自该认栽,谢谢你尊重了我,没有手下留情,因我女儿之身便许以便利。” 话音落下,济塔公主闭上眼,不打算求饶,更不想用自己公主的身份换取活命的机会,能像战士一样死在战场上,是她的荣耀! 周围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众人敛声屏息,仍是无法从刚才的画面中缓过劲来,只因他们惊讶于这位传闻中只有一张脸的佞幸的超强武力。 先是近乎封神的箭术,再是出神入化的剑法,加上方才展露出来的所向披靡的霸气,都叫他们无法再轻视他,仅以“佞幸”去定义他。 同样的,他们也惊讶于济塔一介女流,居然可以接住李小寂的招数,哪怕只是一招,但也足够厉害了。 关姿姝眨眨眼,向前两步,想要劝说李小寂留济塔一命,但李小寂却先一步的收回剑,拿着不知何时到他手上的令牌把玩着。 输得心服口服的济塔没能迎来想象中的痛楚,肩上的压力更消失了,令她忍不住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李小寂。 李小寂晃了晃济塔的令牌,道:“我改主意了,留着你,或许价值更大,来人啊,将这位小将军请回本帅府中,以礼相待,不得放肆!” 便有人上前,虚扶了一把,在济塔起身时,引着她往莫城而去。 走出两步,济塔忽的回头,看着李小寂的背影,他叫她小将军?哈哈哈,小将军? 笑着摇摇头,济塔莫名的脚步轻快,略微开心的向前,看这架势竟像是去莫城游玩的,而非做俘虏。 瞧着济塔走来,关姿姝有意识的回避了一下,视线始终放在李小寂身上,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什么祖父临死前要她别恨他? 正在一侧因杀敌太过用力而喘息不止的贺琛的视线也不住地在李小寂身上移动,心中的疑问越发的多了。 这一战,大雁大胜,厥北惨败,竭尽心力研制而出的新型投石器更被大雁笑纳,白白为大雁做了嫁衣。 消息传开来后,引得各国嘲笑不止,却又担心投石器会被大雁用在他们身上,为此紧急做出应对,先一步派人试探大雁的意思。 第一百三十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八) 但这是后面的事,现在先把视线放回战场。 带领大雁兵夺得胜利的李小寂返回莫城后,气都不带喘的当着莫城上下的面奖赏了好几个立下大功的将士。 或是金子,或是银子,赏赐切实到手的那一刻,这些将士自是分外满足,什么好听的话,什么好看的面子都及不上真金白银的鼓励。 说到做到,行事敞亮的李小寂扭转了众人对他的固有认知,试图重新看待他这个人。 但将领级别的人物因着原身先前做过的事,心中仍对李小寂存着一丝疑虑,不敢轻易放下戒备。 可对底层士兵来说,他们管你什么佞幸不佞幸,草包不草包? 能自己吃肉给他们喝口汤,他们就心满意足了,更别提李小寂这是有肉同吃,有汤同喝,半点不抠搜。 扫了一圈众将士的表情,李小寂微微一笑,言明剩下的赏赐与抚恤,待统计好立功人数,伤亡人员,再来一一安排。 总之一句话,金银摆在那里,绝对少不了弟兄们该得的,大家且稍安勿躁,洗个澡,吃饱饭,放松放松。 说着,李小寂看了一眼摆在一旁的一个个大箱子,一切尽在不言中。 众将士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瞧着金灿灿白闪闪的好东西,心定了不少,行,他们等着! 做完这些,成功引得一众将士精神大振的李小寂正要回府休息,便见几个士兵难掩兴奋的将厥北元帅经过整理后的尸体搬来了。 一个个眼睛发亮,昂首挺胸,等着李小寂夸赞的样子。 李小寂很给面子的赞了这些士兵,又塞了赏银过去,得知有人为抢回厥北元帅的尸体受伤后,加重了赏银,叫对方拿着银子好生休养。 而后,李小寂将视线放在厥北元帅的尸体上,想起原身觉醒后的剧情,对比这人当时的嚣张,现在的狼狈,不免叹了声。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本来该让你死在男女主手上,逼格高一点的,换成我这个奸臣,只能委屈你了。 视线扫到方才刺入其胸口的箭,李小寂挑挑眉,上前拔了出来,颇为珍惜的掏出帕子擦拭干净,命随从拿来箭筒装好。 众人瞧着这一幕,不免神色怪异,对金银那么大方的人,怎么在这个地方就抠起来了? 唯有抢夺并整理厥北元帅遗体的几个士兵睁大了眼睛,他们试过拔掉箭矢,给人整得精神点,全了其死后的尊严。 奈何无人拔得出那支箭,只能凑合着将遗体抬上来。 没想到李小寂一只手就拔出来了,这位深藏不露的大将军究竟还有多少本事是他们不知道的? 许是听到了众人的心声,李小寂一声轻笑,他这可是抠得理直气壮呢! 原身的这副弓箭乃是由大雁国最有名的铸箭师——失卫夷亲手打造而成,弓取名“逐日”,箭取名“破云”,统称“破日”。 失卫夷打造完“破日”,因年事已高,一朝得了风寒,药石无灵,死在了床榻上,“破日”便成了他的遗作。 也是他生前最为满意的作品,专为满门忠烈的李氏一族打造。 但知晓失卫夷生前铸造了“破日”的人很少,人们更关注的是他为大雁上一代帝王铸造的“烈神弓”,无人知晓“烈神”之后还有“破日”。 失卫夷既死,他所造的弓箭自然成了稀缺物,尤其是箭矢,用一只少一只,也不怪得李小寂要当众拿回来,擦干净珍藏了。 关姿姝瞧着李小寂珍惜箭矢的样子,思绪越发混乱,若真是佞幸,那一身本事该如何解释,若真的祸乱朝政,又为何力挽狂澜? 贺琛亦是沉默,他想,在报仇前或许得先深究一下当年的真相。 李小寂懒得管男女主想什么,一声令下,自有人去处理战后事宜,按着他的吩咐,先把赏赐送到重伤者手中,看在钱的份上,总能撑住一口气活下来。 忙了这么久,李小寂也困了,便领着随从回府,众人纷纷让出道路,恭敬的低头行礼。 来的时候,莫城上下无不对李大将军恨得牙根直痒痒,走的时候,众人看李小寂的眼神少了鄙夷,多了崇拜。 你看,改变人的想法可以很难,十年难得一变,但也可以很简单,只要在关键时刻拿得住事,带着人们走出困境,便从坏人变成了好人。 起码再次看见李小寂的马车时,百姓不仅没了之前的厌恶,更热情起来。 “大将军,大将军……”不知谁先带的头,情绪激动的喊着李小寂,引得一众百姓跟在马车后边,用最饱满的情绪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受民众感染,跟着马车行走的两个随从控制不住的挺胸抬头,谁能想到他们也有被当成英雄的一天? 李小寂本想安静一会儿,奈何百姓的声音太过响亮,叫他只能掀开窗帘,挥挥手,示意大家散去。 谁料这一探头,瞬间点燃了气氛,百姓们自发的夹道欢迎,不管怎么说,李小寂都领着莫城渡过了难关,保了全城人的性命。 只冲这一点,他们都得谢谢他,便是明天他又变成那个谄媚陛下,陷害忠良的恶人,也不妨碍此刻的温情。 瞧着众人毫不掩饰的喜悦,李小寂低头一笑,心情逐渐明朗,大奸臣系统看着,眉眼微弯,道:“其实你就是想保住这些人的命?” 偏要拿装叉说事,谁家反派装叉是力挽狂澜,护住全体百姓的命的? 李小寂没有回答,再三劝说百姓散去,待他们终于听劝,各回各家,他也回到了马车里。 “大人,那个大头兵一直跟着咱们……”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一个随从忽的快走两步,对马车里的李小寂说道。 李小寂蹙眉,掀开窗帘一看,却对上了吴大勇憨憨的笑脸,这个憨子,莫不是以为短暂的交集就能使他成为自己的人了? 放下窗帘,李小寂没有多管吴大勇,但在马车停在原身临时歇息的府邸大门前时,叫住了对方。 “主帅您有什么吩咐?”吴大勇年不过十八,生得高大威猛,眉眼却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一看便知这人天真得很,杀敌勇猛不代表他不好骗,李小寂不过是拿他做个样子,又在他面前展示了超凡实力,他便铁了心的想要跟着李小寂。 “你该回到你原来的位置,别跟着我了。”李小寂可不想和男主抢心腹,命人将吴大勇请走。 在随从与吴大勇纠缠的时候,李小寂下了马车,进入府邸,叫下人备好热水,他要先洗个澡。 不一会儿,两个随从鼻青脸肿的回来了,说吴大勇不肯走,直接坐在门口抱着门前的狮子不撒手。 第一百三十一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九) “……”李小寂嘴角一抽,总算能理解原剧情里男主经常被吴大勇气得说不出话的感受了,眨眨眼,无奈下令,叫人给吴大勇安排一个房间。 成功住到府里的吴大勇十分开心,他以后可就是大将军的人了,大将军说东,他不往西,大将军杀敌,他递刀。 但要是大将军继续残害忠良呢? 吴大勇后知后觉,战场上杀敌如砍瓜切菜的李小寂还是那个令大雁上下憎恨不已的奸贼,死在他手上的忠臣良将数不胜数,自己是脑晕了不成? 想了想,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跟着李小寂的吴大勇索性不去想,吃过饭,就睡觉了。 这边,热水早已备上,宽大的浴桶里铺着鲜花花瓣,是原身沐浴的习惯,李小寂走进浴房,两个随从十分殷勤的跟在身后,预备伺候大人沐浴更衣。 李小寂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俩叫什么名字?” 左边那个反应更快,大声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叫随风,是大管家在大人离开皇城前派来伺候大人的。” 右边那个慢了一步,只好有样学样,道:“回大人的话,小的叫墨雨,是莫城本地人,原在县令身边伺候,见小的机灵懂事,县令便将小的送过来了。” “你们原来叫什么名字,还叫什么名字,跟在本帅身边伺候,只需记住一条,本帅要你们做的,死也得办到,本帅不要你们做的,死都不能碰。” 随风和墨雨对视一眼,立马跪下应是,然后就被李小寂撵了出去,原身不大喜欢被人近身伺候,能自己做的事,基本独自完成。 换了李小寂来,自然也一样,但在脱下衣服,看清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时,李小寂更能体会到原身拒绝旁人靠近的心情。 有些事,以上帝视角看完,和亲自经历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大奸臣系统冒头,盯着原身身上触目惊心的各式各样的伤疤,吞了吞口水。 “就说这次的任务很憋屈,等你回到皇宫,指不定要怎么被那个变态虐打,你说你又是何必……” “但这个任务的积分高啊!”李小寂说着,整个坐进浴桶里,双手撑开,舒服的叹了口气。 “积分积分,你特么的少一天提积分会死啊?”大奸臣系统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局里的铁公鸡那么多,就没谁像李小寂这样整个掉进钱眼里了。 呃,姓荣的除外。 李小寂眨眨眼,无辜道:“不是,二蛋,大哥不说二哥,你不也看重积分,不然你那私房钱怎么来的?” “……”大奸臣系统果断闭嘴,你个爷爷的,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李小寂个王八蛋不讲武德! 大奸臣系统郁闷了,李小寂就松快了,没入水中,静静的享受片刻安宁。 然,人越是静下来,越是容易想起一些不愿回忆的记忆,李小寂便回到了初入时空局时的那段记忆。 局里每位金牌员工在刚参与工作的阶段都会经历挫折,不是谁天生就强大,遇到什么挑战都能游刃有余。 当时还是菜鸟的李小寂,有幸遇到几位贵人,得他们帮助,熬过了新手迷茫期,更在大哥的支援下,靠着积分化解了几次危机。 那个时候,大哥告诉他有备无患,多攒点积分,关键时刻总能派上用场。 天生爱钱,喜欢钱喜欢得不得了的李小寂听了大哥的话,自然更把积分当回事,恨不能半个积分都不花。 和他同期入局的新手都不怎么重视这个东西,总以为时间很多,任务很多,不必过于计较积攒积分。 只除了他和另外几个铁公鸡,攒积分是他们不可剥夺的爱好。 直到大哥出事,直到前任局长身陷险境,直到那场大战结束,他们才发现积攒积分这事是那么的重要。 不由得庆幸得亏他们抠,不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战后的各种危机。 只因死掉的任务者基本上均能重新投胎,轮回转世,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再次加入时空局的机会,很可能,他们再也见不到那些人一面。 尤其是神魂俱损的大哥,能抢得一缕残魂温养,助其投胎,拥抱新生,都是奇迹了,怎么还敢妄想其他? 但李小寂心中始终存着希望,拼命的积攒积分,只为了在故人以全新的身份,全新的记忆归来时,如故人对他做的那般,豪气大方的伸出援手。 在这里得解释一下时空局任务者的积分换算,积分相当于现代世界的钱,是任务者的生存必需品。 任务者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完成度,好评度,获取一定的积分,积分可用于任务者在时空局的日常所需,或是兑换金手指,或是购买商品。 到了各个世界,积分也可以转换成相应流通的钱币,保任务者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不会受金钱所累。 各个世界向时空局求助时,这个求助是义务的,不收费的,时空局通过净化各个秩序不稳的世界的怨气获取能量。 有专门的洗怨池转化及净化怨气为正能量,这些转化而来的能量经过相应机构的转换,以不同的形势投入常规使用。 能量或是化为维持时空局运作的能源,或是化为任务者的积分。 当然,除了净化怨气,废物利用外,时空局背靠的万物起源——源星本就拥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是时空局维持秩序的主要能源源头。 各个出现问题的世界在得到稳定发展后,一般都会出于自愿赠予时空局及任务者一丝能量,这便是积分的另一种由来。 更有委托人甘愿以累世积攒的功德作为谢礼赠予任务者,这些功德均可换为积分,且只归被赠予的任务者所有。 一次任务的积分报酬最低一百,最高不设限,但越高的积分,任务越难,每个部门的情况都不例外。 但因反派部门遭遇的风险最高,任务积分最低也是三百起步,李小寂一心奔着积分,面对着此次任务的高额积分,自然早有觉悟。 难,又能有多难? 感受着李小寂的情绪变化,忆起过往,大奸臣系统不说话了,为着积分,为着等待的那个奇迹,李小寂愿意憋屈就憋屈。 大不了关键时刻他多盯着点,不让李小寂吃亏。 沐浴完毕,从情绪中走出来的李小寂刚穿好衣服,便听得济塔公主想要见他,想着左右还没用膳,就命人在花园凉亭设宴,派丫鬟婆子去把济塔请来。 再次见面时,济塔已经换上莫城特有的女子服饰,大气不失柔美,衬得她的五官越发明艳,叫人第一眼便会被她吸引。 卸下铠甲,只着一身深黑色长袍的李小寂没了战场上的煞气,气势温和许多,但仍是叫人不敢靠近,哪怕他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李小寂看着济塔,伸手做出“请”的手势,济塔也不扭捏,坐在他的对面,拿起一只鸡腿咬了口,道:“味道不错,可惜不够辣。” 第一百三十二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十) “原来小将军喜欢吃辣的?”李小寂说着,即刻命人端这盘鸡下去重新炒一下,务必让济塔满意。 听着李小寂“小将军”的称呼,济塔眉眼微弯,咬着鸡腿,道:“你这人真有意思,令牌拿到手,该知晓我的身份了,却还是这么叫我。” “该说你狡猾,懂得如何拿捏人心,还是该说你有趣,分得清前线后方,分得清眼前之人什么身份更合适呢?” 李小寂摇摇头,给济塔倒了杯酒,道:“左右不过一个称呼,小将军不必介意,你如今是本帅想要以礼相待的战俘,自该用军中称谓。” “但到了谈条件的时候,你便只会是本帅的一个质子,作为挟制厥北的筹码,使大雁获得更多好处。” 济塔点点头,道:“行,随你怎么做。” 吃完鸡腿的济塔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咂咂嘴,道:“想不到大雁也有这么烈的酒,够味够味!” “小将军若是喜欢,尽管喝,本帅别的本事没有,管小将军吃得开心喝得爽快睡得安然的本事还是有的。” 李小寂顺手将酒壶递到济塔面前,济塔一笑,纠正道:“叫我济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直呼我的名字的,你算是大雁的头一个。” “倒是我的荣幸了。”李小寂适时的改口,在厨房又上了几道小菜后,和济塔吃了起来。 济塔虽然有着不同于闺阁女子的豪迈与爽利,但该有的教养规矩都有,不需要用在饭桌上吃得粗鲁的方式来展示自我个性。 李小寂亦如此,学着原身的样,即便是吃饭,也能美得像一幅画,济塔就看呆了,半晌,情不自禁道:“你真好看!”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禁忌,令李小寂不悦的蹙眉,淡淡的看了济塔一眼,这一眼似黑暗中的毒蛇,似林中深处的凶兽,叫人无法呼吸。 但李小寂很快便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捏捏拳头,起身便走,他这一动,济塔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不禁吓了一跳,捂着胸口,那个眼神几乎能当场杀死她。 下意识的追出两步,济塔想问自己说错了什么,却只看到李小寂的背影,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画面,“你真好看”这四个字有哪里不对吗? “真是个奇怪的人!”济塔不免郁闷,看着面前的美食,顿时没了兴致,端起一盘糕点就往居住的院落走。 负责看守她的会功夫的丫鬟婆子赶紧跟上,哪怕李小寂对济塔的态度十分客气,济塔也当这里像自己家一样,她们仍是不敢忘记她战俘的身份。 而济塔之所以敢这般大胆放心的窝在李小寂的人给她安排的院落里,却是来自于自身的底气。 她是厥北国唯一的嫡公主,便是没有嫡亲兄弟作为支撑,也无需惶恐未来,只因她刚出生就得到了父皇亲手为她打造的令牌及亲手写成的圣旨。 令牌如朕亲临,圣旨则有改立帝王的能力,将来无论是谁做皇帝,都得对她以礼相待,不然,便会被她手持圣旨换掉。 如此受宠的原因,一半是因为她的母后,厥北皇帝与皇后青梅竹马,共患难共生死,感情自不一般。 另一半是因为济塔出生时天生异象,连下几月的大雨忽的停下,乌云散开,阳光透下,晴空万里,更有神鸟鸣叫,引万民朝拜。 使得厥北皇帝龙颜大悦,认定女儿生来不凡,自然宠爱非常。 靠着这份宠爱,济塔活得逍遥肆意,从未怕过什么,但刚才她害怕了,生平头一次的体验令她有些生气,却又感到新奇。 许是母女连心,济塔被李小寂吓到的那一刻,厥北皇宫里,皇后不慎摔了茶杯,认定这是不祥的预兆,立刻去找皇帝,求他马上救回他们的女儿。 这个不用皇后求,皇帝都会想办法办到,济塔可是他的掌上明珠,如今落入大雁人手里,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但厥北这一战败得太惨,稍有不慎便会动摇国本,须得小心行事,不能轻举妄动,再落下风。 且大雁国若想再从厥北身上咬下两块肉来,自该晓得该怎么对待济塔,济塔的生命暂时无忧,剩下的,等到谈条件的时候再来想办法。 话虽如此,但厥北帝后仍是难掩忧虑,为了最大限度的保住济塔,保住厥北的根基,不叫大雁趁势袭来。 朝堂上经过一番商议,厥北国愿意向大雁国议和,姿态放得很低,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任人拿捏。 各国瞧着厥北的灰头土脸,看完笑话后,不免担忧自身处境,便将视线纷纷放在大雁国身上。 若大雁有一步走得不对,便会沦为众矢之的。 厥北弯下身子,向大雁议和的消息传到大雁皇宫,令眉目清俊,年约三十五的陛下笑开了花,“都说朕糊涂,呵,且看如今打了胜仗的人是谁?” 说着,江辰智忍不住站起身,兴奋的走了一圈,像是打赌打赢了的孩子一般,喜怒形于色。 一众大臣神色复杂,他们没想到李小寂的表现竟会这么出色,跟他们固有的认知形成了强烈冲突,一时半会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瞧着大臣的反应,江辰智越发开心,背手而立,道:“如今这‘李大将军’可是名副其实了?” “……”诸卿无话,立下这样的功绩,不说名副其实,至少摘掉了徒有其表的帽子。 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李小寂,一朝上了战场,就像是解除枷锁一般,如鱼得水了呢? 瞧着众人的反应,不知想到了什么,江辰智忽的冷下脸,一声怒吼,喝退百官,但在百官滚之前,又下了严令,任何人无召不得进宫。 江辰智素来喜怒无常,百官早已习惯,行礼退下,各回各家,明面上安安分分,私下里则在议论李小寂此次的作为。 毕竟之前的避而不战,龟缩不出不像是演出来迷惑敌人的,那又是发生了什么才叫他改了主意? 这个问题江辰智也想了解,明明带兵出发前,那人的眼里一片死寂,像是再也存不住希望一般。 而他明知道那人居心不良,极有可能造成巨大的灾难,却还是一再纵容,只因,他也腻了这万恶的人生。 再如何苟延残喘,他的病都不可能好,又何必苦苦纠缠,丑态毕现? 摇摇头,江辰智走进书房,看着挂在墙上的画像,画里一对父子正在骑马打猎,可以看出画里的人那时很快乐,眉眼毫无忧愁。 奈何时间飞逝,人面全非,过往难追,江辰智深吸一口气,狠狠地闭上眼,“父皇,儿臣,真的撑不住了……” 再这么下去,他只怕自己会亲手毁掉列祖列宗拼命积攒起来的一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十一) 这头,李小寂似有所感,心头一阵烦躁,叫他只得起身练剑,直到精疲力尽,方才收手。 出了一身汗,微风吹来的那一刻,身上略感凉意及黏腻,便又叫人备水。 沐浴更衣完毕,也到了用早膳的时候,李小寂吃着,听得随风说吴大勇想要求见他,意识到这还有麻烦得解决,便命随风把吴大勇带来。 一见着李小寂,吴大勇便利索的半跪在地,抱拳行礼,“见过主帅,主帅今日可有什么吩咐?” “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去完成。”李小寂说着,伸手拍了拍吴大勇的肩膀,一副十分信重他的架势。 令吴大勇兴奋的睁大眼睛,不知会是怎样的任务,叫主帅如此郑重? 下一刻,抱着包袱的吴大勇看着紧闭的大门欲哭无泪,说什么要事,还不是想把他给打发掉? 但想起李小寂说的话,吴大勇吸吸鼻子,决定严格执行,总有一天,他会站在足够的高度,叫李小寂再也甩不掉他! 而后,贺琛看着站在他面前,说是被李小寂派来跟他的吴大勇,禁不住眯起眼睛,好端端的,干嘛派个人过来? 难道李小寂发现了他的身份,试图安插眼线在他身边,寻他的错处? 存着这丝疑虑,贺琛没有被吴大勇憨厚的样子迷惑,直接把对方当成是李小寂派来的奸细,暗示他的人不要过多的接触吴大勇。 众人听令行事,当真孤立了吴大勇,心大的吴大勇以为这是大家不熟的关系,没放在心上,该干嘛干嘛,半点不拘束。 一些人听说了吴大勇想要为李小寂效命却被对方随手打发了的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凑到吴大勇附近言语讥讽他痴心妄想。 更有人斥责吴大勇不要脸皮,居然出卖自尊去讨好一个奸贼? 这些话自然被吴大勇听进了耳里,叫他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你要脸,你全家都要脸,你要是真的要脸,过后论功行赏可千万别拿大将军的赏赐!” “我没读过书,不识字,但我这双眼会看,大将军千个不是万个不是又如何,起码他带着我们打了胜仗,削了厥北的面子!” “你们也就在我面前横,有本事把这些话说给大将军听,有本事在他一箭射死厥北元帅的时候,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你……”这些人没想到吴大勇的嘴皮子这么利索,打不过骂不过,也只能悻悻离开。 贺琛的人在一旁观察,越发觉得吴大勇这人不简单,自是百般戒备。 结果,吴大勇凭实力用了不过三天时间就让贺琛等人改变了想法,认定这个憨子毫无威胁。 你个二大爷的,谁家奸细一天啥也不干就是干饭啊?弟兄们的饭都快被吴大勇抢光了,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 难不成李小寂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随便把吴大勇打发过来,只因养不起这么个饭桶? 贺琛和关姿姝觉得不是,但看着人畜无害的吴大勇,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其他理由,只得暂时搁置。 吴大勇可不管别人想什么,牢记李小寂的吩咐,“到了那边,吃好睡好,什么也不用管,原来是怎么做的,到了那儿照做就是。” 打发走吴大勇之后,李小寂就没有关注他了,跟着莫城官员商议战后事宜,他只做大方向的把控,具体细节自有人烦恼。 无论是之前的原身,还是现在的李小寂,莫城官员不管心里作何想法,面上都规规矩矩,毫无错处。 是以,李小寂说的话十分好使,不需要重复第二遍,但底下人怎么执行又是一回事,毕竟阳奉阴违这种事并不少见。 李小寂没有过多的操心,去了一趟战利品摆放的地点,上上下下的摸索观察了好几次厥北投石器后,有了主意。 在外奔波劳碌的李小寂没什么时间回临时居住的府邸,难得回去一次,又一个人躲在书房写写画画,不知在搞些什么。 被遗忘在脑后的济塔行动倒是自由,只要不出府,不靠近前院,整个后院随便她逛。 自那天被李小寂吓到之后,济塔就有些闷闷不乐,听得父皇母后放低姿态,只求她能平安归来,终于感到了一丝愧疚。 她不该任性妄为,不顾母后的劝阻,死活跑到前线看热闹,若她还老老实实的窝在宫里,何至于叫父皇母后低头? 但风水轮流转,大雁国也别得意,厥北国只不过是输了,这次输了,下次赢回来便是,总有大雁国哭的时候。 想着,济塔振作了些,该吃吃该睡睡,养足精神,等着回到厥北,若回不到,她自会想办法在大雁站稳脚跟。 和亲公主反杀敌国,掌控实际权力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她的姑奶奶便是其中一位。 就算下场不好,至少轰轰烈烈,至少叫那些欺辱姑奶奶的人尝到了绝望的滋味,一同毁灭。 济塔放宽心态,暗藏野心之际,大雁皇宫里,江辰智收到了李小寂的亲笔信,看完信中内容,神色莫名,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而后,朝堂上为谁主导此次厥北议和一事,闹翻了天,叫莫城一等再等才终于等来圣旨,江辰智力排众议将议和的事全权交给李小寂。 随便他怎么行事,只要结果利于大雁,过程无需计较。 圣旨内容传开的那一刻,令莫城上下再次震惊了一瞬,陛下待李小寂竟是如此的信任,半分防备都没有? 领着圣旨的李小寂面无表情,像是早有预料,几道命令下去,莫城即刻为迎接厥北使臣团的到来做准备。 有拿不定主意的事便向李小寂讨要,比如说该把厥北使臣团安排在哪个地方落脚才更合适? “莫城不是有驿馆吗?整理一下,清出来给他们住便是。”李小寂随口吩咐了一句,叫一干人等欲言又止。 但到底无人敢驳李小寂,只得下去安排,尽量把驿馆的环境搞好点。 在厥北使臣团到达莫城的时候,一直对他们的到来表现得冷冷淡淡的李小寂像变了个人似的,笑脸相迎,客客气气,叫戒备的使臣们微松口气。 事实证明,这口气松得早了。 一群人在莫城衙门安排的庄子里谈议和条件的时候,李小寂瞬间变脸,似恶狼一般,半步不让,死活要趁势从厥北国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痴心妄想,郦城乃我厥北北部防线最重要的城池,岂可拱手相让?”回到驿馆后,厥北使臣团之首气怒难消的低吼着。 “没错,解城,翼城皆可,唯独不能将郦城划出去,一旦划出去,厥北将再无安宁之日!”有人应和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四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十二) 却有人出来泼冷水,“不答应又能怎么办?济塔公主还在他们手里捏着,克起元帅的尸体更在他们手中,受制于人,又是战败一方,我们能如何?” 且不提济塔公主和克起元帅,被大雁俘获的厥北兵也不能放任不管,不然,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那也必须力争到底,郦城不能给,想办法说服对方接下解城和翼城,实在不行,就多加点赔款。”使臣团之首咬牙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皆无奈点头,有人想着可以私下许李小寂好处,左不过色利禄,总有能诱得李小寂松口的东西。 使臣团之首蹙眉,不认为李小寂能被轻易动摇,但试试也无妨,于是,奇珍异宝忽的摆到李小寂面前,妖娆美人更是翩翩起舞。 但李小寂眼都不带眨的拒掉了使臣团的美意,端的是油盐不进,叫人无奈,只得另寻办法。 再一次谈判的时候,使臣团之首被李小寂气得口不择言的道:“我国最新研制的投石器如今落到了你们手上,我国认栽!” “但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整个天下都在盯着大雁的举动,若大雁咄咄逼人,不留余地,我国固然被动,可大雁也将沦为众矢之的!” “相信李大将军比我更清楚万箭穿心的下场是什么,真闹到那一步,谁都不好收场,李大将军不如与我各退一步,大家握手言和,还是朋友!” 李小寂看着这位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似乎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大人,轻笑一声,道:“南大人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怒气消减的南大人看着李小寂神色不变的冷静样,坐回原位,蹙眉道。 “我已经命人将贵国投石器的制作机密勘破,画成图纸,送往各国了,不出一年,国力稍强一点的国家都能拥有贵国‘精心研制’而出的投石器。” 李小寂在关键字眼上着重了语气,看着南大人忽的僵住的脸,道:“这东西嘛,向来物以稀为贵,只有一个人独有,那自是人人向往,人人戒备。” “可若这个东西每个人都有,再如何稀罕,也没那么了不得了,你说是吗?基于此,大雁又怎会万箭穿心,不被诸国所容?” “贵国一片好心,大老远给大雁送了这么珍贵的礼物,大雁转手就把这份爱传播出去,各国只会记着咱们两国的好,只会看咱们两国好好的交个朋友!” 话音落下,李小寂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地图,“既是朋友,咱们也就把话挑明了,郦城我不是非要不可,但没了郦城,总得从其他地方找补。” “这样,解城,翼城,我就收下了,但翼城旁边的这个,这个叫‘梅城’的城池,便附带一个,好歹让我对大雁有个交代。” 南大人等人对视一眼,脑子飞速运转着,想计较一下梅城城内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却听李小寂压低声音,道:“听说梅城尽出美人,我有点好奇,想拿回家欣赏一下,不是这都不行?” 闻言,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梅城那个犄角疙瘩之地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南大人了然一笑,原来李小寂之前推拒他们许下的好处,不是不喜欢,而是嫌少。 想要趁机将梅城划入他的名下,那不是要多少美人就有多少,每天换一个都不带重样的。 啧啧,小人就是小人,还以为带领大雁打了胜仗会有什么变化,结果还不是一样沉迷酒色财气? 行,梅城给了就给了,按着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只要能保住郦城,其他的该睁只眼闭只眼就睁只眼闭只眼。 终究是战败国,难道还指望着在大雁面前摆谱? 真要是摆了,死的可就不止他们几个,还有身后的厥北百姓了。 虽拿了主意,但南大人不能让李小寂觉得获得梅城的过程十分轻松,不然,岂不是给李小寂继续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便故作为难的道:“李大人,我呢,是真想交你这个朋友,但皇命在身,咱也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解城翼城嘛,是咱交朋友的诚意。” “梅城虽小,看着没什么价值,但您也说了,它尽出美人啊,这些美人可是厥北不可多得的珍宝,就这么给了您,咱没法向上交代啊!” 瞧着南大人略显做作的表现,李小寂有点想翻白眼,演技真差。 但谈判总要你来我往个三四次才算完,李小寂便也一副难办的样子,“南大人,你这样,我也不好交代啊。” 南大人摸摸胡子,笑道:“那不如在赔银的问题上,李大人让我一步,这银子哪有活色生香的美人重要,你说呢?” 李小寂搓了搓手,一脸挣扎,哎呀哎呀了半天,在莫城一众官员难掩愤怒,厥北使臣团难掩得意的时候,最终下定决心,伸出两个拳头。 快速的比划了一个“十”和一个“五”,纠结道:“行,我也不要十万两赔银了,就要十五万,十五万,这事咱们就定了!” “……”南大人的笑容瞬间凝固住,谈判桌上的其他人无论敌我皆瞠目结舌的瞪着李小寂,这怎么一眨眼又多了五万? 却见李小寂不好意思的笑笑,“怎么,太少了,看不起厥北?那行,二十万,我最多要二十万,再多一点,那就是您不给我面子了!” “你,你,你……”南大人被李小寂无耻的表现气得胸口一阵抽疼,一口气没喘过来,直接晕了过去。 “哎呀,南大人年事已高,劳心劳力这么久,自然撑不住,来人啊,快把南大人抬下去休息,请大夫来!”李小寂猛地站起,第一时间做出指示。 随风立马带人抬走南大人,使臣团的人抢都抢不及。 而后,南大人直接被人抬着在莫城绕了一圈才送回驿馆,叫众人都看清了他被李小寂气晕的狼狈样。 消息传开来后,大雁国上下自是开心,难得的认同李小寂的做法,厥北则是分外憋屈,奈何形势不由人,只得憋着。 随使臣团出行的一干精兵瞧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明白不能再等了,便冒险与潜伏在莫城的厥北暗人取得联系。 一番商议之后,由以精兵身份出行的会鸟语的暗人负责通知被软禁在李小寂临时府邸里的济塔公主。 厥北暗人组织不及他国势力庞大,但质量极高,其中,最神秘的便是以鸟语传递信息的暗人。 他们是厥北的杀招之一,往往用在关键处,选择使臣团代表的时候,为着多加点保障,厥北皇帝暗中派了两个最顶级的鸟语暗人。 这会儿,也到了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刻。 是以,没多久,正在后花园喂鸟的济塔听得一声鸣叫,顿时眼睛一亮,装作逗鸟儿玩的样子,在花园里奔跑。 周围的丫鬟婆子看着,并未警惕,只因济塔的一举一动都在她们的眼皮下,谅她也翻不出花样。 凭此,济塔越发的开心,反正她之前就表现得疯疯癫癫,不算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十三) 被济塔逗弄的鸟儿烦躁的发出叫声,却叫济塔来劲了,也跟着叫了几声,似乎引起了路过的鸟儿的注意,鸟叫声此起彼伏。 给人看见这一幕,不免被济塔的热情感染,能把战俘做成这个样子,济塔当真是个人才。 玩了一会儿,济塔累了,放走鸟儿,摆摆手,回居住的院落休息,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她就知道父皇母后绝不可能就此认输,定会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接下来,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在交换现场配合好己方人员的行动便可。 听得懂鸟类语言是济塔的天赋,发现她有这一天赋后,厥北帝后便私下派鸟语暗人严格教导她,不许她浪费,想要她多一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宠归宠,爱归爱,该教会女儿的,能尽量教便尽量教,到底这世上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亏得厥北帝后有先见之明,不然,厥北暗人也没办法这么顺利的和济塔公主联系上,彼此通气。 南大人醒来后,得知李小寂对他做的事,恨不能当场撕了对方,但正事要紧,只得忍气吞声。 明白李小寂这人不按章法来,又有大雁国皇帝的信重,可以全权做主议和一事,南大人等人经过再三的商量,最终妥协了。 答应把解城翼城梅城划到大雁的版图,再送上二十万两白银赔款。 但他们已经打定主意,若李小寂仍不肯见好就收,那便干脆撕破脸,各国都有了厥北新型投石器的图纸又如何? 屡试不爽的离间计总能挑起那些本就和大雁不和的大国的警惕心,再煽风点火一下,战事也便来了。 大雁战胜厥北时,并不是毫无损伤,短期内无法再担负起又一场战事,真若是被其他国打来,定是苦苦支撑。 到了最后,厥北是败,但大雁也不会赢! 抱着放手一搏决心的南大人等人再次坐到谈判桌前时,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但令他们意外的是,这回,李小寂竟然爽快的应下了。 “南大人,咱们这个朋友算是交下了!”李小寂说着,伸出手。 设想了无数种撕破脸那一刻可能会发生的场景的南大人一口气被堵住,上不去下不来,只得憋着气伸手。 但南大人没有傻到和李小寂比拼力气,和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大将比力气,是不打算要这个手了么? 一触即离,李小寂与厥北使臣团达成协议,成功的将原剧情里蕴含着丰富铁矿的梅城划到大雁的版块,更获得了更多的赔银。 这些赔银将会用于大雁的战后重建,及将士们的赏赐抚恤,是厥北造成的大雁的损失,由厥北填上,自是应该。 目的达成,李小寂又恢复了原身那惯有的冷漠疏离样,好像谈判时的无耻之徒是另一个人一般。 厥北使臣团到底守住了郦城,但却送出了更多的赔款,可对厥北来说,银钱的损失不算什么,真把郦城给了大雁,那损失才是不可估量的。 李小寂当晚便写了奏折,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到江辰智手上,江辰智拿到奏折一看,不禁笑出了声。 等文武百官听完李小寂为大雁争取到的赔偿,先是狠狠地出了口恶气,再是各种不得劲,李小寂怎么能那么不讲规矩,如同土匪一般的趁火打劫? 再有,厥北的新型投石器威力巨大,便是要和各国共享,也该等价交换,他这么上赶着,不是丢大雁的面吗? 瞧着满朝文武非议李小寂的样,江辰智眼神一暗,不受控的吼道:“李卿费尽心力为大雁争取到了足够的利益,尔等啥也没干,却在这里说风凉话?” “与厥北一战,大雁粮草紧张,兵力折损,已不能再兴战事,他不上赶着把图纸给各国,又能如何?” 听出江辰智声音的不对劲,众臣赶紧跪下请罪,他们怎么忘了李小寂如今远在莫城,陛下万一情绪失控,可就没人挡在他们面前承受怒火了。 江辰智站起身,瞧着满朝文武的怂样,嗤笑一声,直接走人,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杀人,只得快速回到寝宫,打开密室的门尽情发泄。 李小寂若有所感,大奸臣系统适时的打开投屏,看着密室里宛若恶鬼附身拼命的劈砍着墙壁的帝王,一人一统皆是沉默。 半晌,李小寂侧头看向大奸臣系统,大奸臣系统立马抱紧存钱罐,道:“你别想碰我的私房钱!” “哎,那没办法了,只能熬过去,哪怕被生生疼死,也是我的命!”李小寂捂着胸口,吸吸鼻子,道。 “你,你少来这套!”大奸臣系统想起自己预备多替李小寂盯着点的打算,内心不免有些动摇。 李小寂做作的咳嗽两声,甩出小帕子,道:“没事,我不怪你,谁叫我命苦,没人心疼,没人可怜呢?” 最后,大奸臣系统仍是没能抵抗住李小寂的卖惨功力,肉痛的给出了十个积分,要他在回到皇宫时兑换痛觉屏蔽,省得被疼死。 成功抠出钱来的李小寂亮出一口大白牙,点了点头。 既与厥北达成协议,便得开始准备归还人质一事,李小寂只需下令,自会有人跑断腿的去忙活。 在此期间,李小寂和男女主并无交集,原以为两人会在尘埃落定之际杀了他报仇,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两人隐忍了下来。 男女主不动,李小寂便懒得管,听得吴大勇已经在贺琛身边站住脚跟后,不意外的笑了,这个憨子本就是男主的人,搅合在一起是注定的事。 “吴大勇——”贺琛此刻正在咆哮,只因吴大勇这个一根筋的人又想歪了他的命令,他要吴大勇和其他弟兄去武器库换取新的武器。 吴大勇却想把整个武器库都搬来,惊得武器库那边的人差点动手。 听得贺琛的吼声,吴大勇有些委屈,“其他营的弟兄也到了换武器的时候,我顺手帮着一起扛过来又能怎样?” “……”贺琛胸口一堵,严重怀疑李小寂是故意派吴大勇这个憨子来气死他的,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 和同袍路过的何羽看着这一幕,想起吴大勇想要追随李小寂却失败的事迹,眼珠一转,决定不再等待。 而后,何羽跑去求见李小寂,却不知他的求见令李小寂有些意外,但仍是叫人把对方请到了书房里。 何羽伤势未愈,但已经可以自如行走,不等李小寂说什么,直接半跪在地,想要李小寂教他箭术。 “呃……”原剧情里是贺琛拼尽全力杀了厥北元帅,引得何羽崇拜,进而成为死忠,但李小寂抢了男主的戏,何羽崇拜的人自然成了他。 这个故事里,李小寂不想和男主身边的人过多接触,便命人撵走何羽。 第一百三十六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十四) 总不见得何羽跟吴大勇一样厚脸皮,死赖着就是不走了? 但李小寂明显低估了何羽增进箭术的决心,当真赖在大门口不走了,有人来赶他,他就撒泼打滚,比吴大勇还蛮横。 “我不走,我不走,主帅若是不教我,我就在这里坐到明年!”死死扒着门前狮子的何羽一副宁死不从的小媳妇样,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青天白日的,这是闹什么呢? 等知道何羽想要跟在李小寂身边学习箭术后,众人表示了理解,若可以,谁会不愿意做那个力挽狂澜的英雄? 别说何羽不要脸,换做他们有这个机会,只会比他更不要脸蛋子。 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聚到李小寂的临时府邸前,想要凑个热闹,看这事最后会如何收场。 人一多,蛇虫鼠蚁也就容易混在其中,这不,有两只耗子挤进了人群中,神色不善的盯着紧闭的大门。 门外的动静闹得这么大,李小寂无可奈何,只得出来见何羽。 众目睽睽之下,何羽麻溜的站好,一副等李小寂做选择的样,李小寂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环视一圈,视线落在斜对面巷子口的一棵柳树上。 清清嗓子,李小寂伸手一指,告诉何羽,待他的伤彻底养好,只要他能从这个距离一箭射穿一片柳树树叶,方能近到自己身边,得自己指点。 且射箭时间必须是傍晚,阳光不充足时,省得惊扰附近居民的日常生活。 闻言,众人皆睁大眼睛,对比了一下距离,再细品一下条件,啧啧,李大将军这不是为难人吗,以为谁都能像他那般厉害么? 两只耗子对视一眼,想起李小寂一箭射死克起元帅的功绩,不由得磨了磨牙,迟早会和对方算这笔账。 不远处的一间酒楼,足可将李小寂府邸前的热闹尽收眼底的三楼包厢里,几个商人打扮的人瞧着这一幕,神色略微复杂。 “我们真的要听大皇子的号令,刺杀济塔公主么?”一身形纤瘦,穿着月牙色长袍的男子回头道。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皆是沉默,身不由己,不愿又能怎样? 这些人来自厥北,是济塔公主的大皇兄的手下,趁着使臣团与李小寂周旋,莫城重建秩序的空档,混入城内伺机而动。 南大人绝不会想到,使臣团的那些精兵另有身份和任务不说,便是一向仁善和煦的大皇子也派了人来掺一脚。 但看这架势,厥北大皇子似乎不得人心,他的手下到了这一刻仍在纠结动手还是不动手的问题。 “与其杀了济塔公主,毁掉这次的协议,不如直接杀了李小寂,拿他的人头祭奠咱们那些战死沙场的弟兄。”月牙色长袍的男子又道。 “大皇子吩咐咱们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别自作主张,节外生枝,别忘了,咱们几家人的命都捏在大皇子手上呢!” 一穿着浅紫色长袍的男子摇摇头,向前两步,对月牙色长袍的男子说道。 包厢内再次陷入沉默,李小寂的临时府邸前却是议论声不断,有人劝说何羽放弃,有人嘲笑何羽自取其辱,也有人闭紧嘴巴,不做评论。 人声鼎沸之际,何羽却瞬间燃起斗志,信心满满,不觉得李小寂这是在为难人,反而觉得很应该。 毕竟做不到这一点的人,的确不够资格站在李小寂身边。 想着,何羽挺胸抬头,郑重点头,道:“主帅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光明正大的站在您面前!” 话音落下,何羽握了握拳头,正要离开,却被李小寂叫住,只见他冲身边的随风吩咐了一声,随风便退下,过了一会儿,捧着一副弓箭出来。 李小寂将这副弓箭递到何羽面前,道:“用这个练习,三个月内达不到我的要求,且回到营中,做你该做的事。” “若达到我的要求,你自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拿过弓箭,何羽有些惊讶,就这么一副简易弓箭,要他怎么才能达到李小寂想要的效果? 但何羽只是一时情绪,很快便调整过来,重重点头,背起弓箭,大步离开,预备着养好伤,再每天来这个地方练箭,不叫李小寂失望。 何羽离开后,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李小寂的视线在人群中两个平平无奇的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开。 两人若有所觉,抬头看去时,大门又重新关上了,李小寂不见踪影,以为是巧合,便没有在意,改日再来联系济塔公主。 “济塔已经与厥北的暗人取得了联系,不管管吗?”大奸臣系统冒头,冲外面看了一眼,对李小寂说道。 李小寂挑眉,管什么,这是女配剧情线的自动修正,与他无关,只需看着就好,必要时刻再加以利用。 于是,在李小寂的放任下,济塔与厥北暗人又通了两次气,心有成算,越发镇静,叫看守她的人逐渐放松警惕。 夜深人静时,济塔想起李小寂索要梅城的理由,总觉得不对劲。 以她的判断,李小寂不像是一个沉迷美色的人,更不会在这么严肃的时候计较个人利益,那他要梅城的目的就值得深究了。 但眼下脱离大雁的控制为重,其他的,等济塔恢复自由了再来挖掘也不迟,反正梅城落入李小寂手中,早晚会暴露出其隐藏的价值。 到那个时候,她的疑惑便得到了解答,若不想等太久,可传出消息叫厥北那边留一手,潜伏在梅城暗处,静观其变。 想着,济塔抓住机会,对外发出信息,鸟语暗人成功接收,越过南大人,给厥北皇城传递消息。 而在济塔与鸟语暗人私下筹谋的时候,大皇子派来的人也在调整计划,预备在大雁与厥北交换人质与赔银的时候,射杀济塔公主,陷害大雁。 一旦射杀成功,大皇子的人自会煽动舆论,将大雁陷于不义之地,一个没有契约精神的国家,要他国如何能放心? 暗潮涌动之际,李小寂和莫城上下经过两个月的准备,终于与厥北使臣团敲定了交接城池赔银,送归人质的地点。 这天,阳光晴朗,却依然挡不住微风送来的凉意,同被日光沐浴的大雁一方及厥北一方,却是两种心境。 大雁一方自是志得意满,眉眼带笑,厥北一方则如凉风一般纠结难受,迟迟不愿签下最终协议。 反正李小寂这个关键人物还没到,他们索性以此为借口一拖再拖。 缀在后方,充当护卫签订协议时大雁方安危角色的贺琛等将士瞧着前方的空位,不免有些焦躁。 而潜伏在暗处的鸟语暗人及大皇子的人却沉住了气,一动不动。 “都什么时候了,竟敢迟到?”见时间越拖越晚,贺琛忍不住低骂了一声,站在他身侧的关姿姝蹙眉,正要说什么,便听得李小寂来了的声音。 第一百三十七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十五) 姗姗来迟的李小寂无视敌我双方的视线,大马金刀的坐在他的位置上,他可不是故意摆谱,而是临时收到消息,去莫城南门迎接江辰智派来的文官团。 这些文官将接手解城翼城梅城的一应文书工作,与莫城将士分工合作。 刚把文官团安顿好,李小寂便快马加鞭的来了,气都不带喘一下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协议,道:“签,都给你们留了那么长的考虑时间,应该够了。” “……”此话一出,顿时叫大雁方了然,厥北方胸闷,原来李小寂这么做是想堵住厥北的一切借口,使他们利落签字。 南大人看着李小寂漫不经心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到底签了这份经过反复协商反复推敲的协议。 协议签完,双方各存一份,预备送回各国皇帝手上交差,接下来就是交接仪式了。 许是前面挣扎过,在正式把解城翼城梅城交到大雁手里时,南大人等人并无多少情绪,反而有种“结束了”的解脱感。 大雁这边则释放了被俘虏的厥北兵,养这些白吃饭的这么久,总该甩回厥北那边,吃光他们的粮草了。 拿着象征着三个城池的控制权的钥匙的李小寂冲墨雨看了一眼,墨雨便机灵的退后,引着押送济塔公主的马车向前。 瞧着李小寂这边的动作,南大人等人也立马行动,预备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不知护卫他们安全的一众精兵私下正酝酿着阴谋。 潜伏在林中的鸟语暗人已经将弓弦拉成满月,随时都能射向李小寂的胸口,同一时刻,大皇子的人将箭尖指向了济塔的马车。 一身华服的济塔坐在马车里,喝着茶,吃着糕点,好不惬意,不时的掀开窗帘,看一看附近的风景。 瞧着济塔公主的表现,墨雨等人不免有些佩服,此女心志坚定,不可小觑,不愧是厥北的嫡公主。 但墨雨觉得这是碰上讲究规矩的李小寂的关系,换做别人,肯定不会对济塔这个战俘那么好。 克起元帅的尸体昨晚已经先一步的送到了厥北手中,作为大雁方的诚意。 看着躺在冰棺里遗容完好,身上干干净净的元帅,厥北一方不禁怒气消减,起码大雁给了他们元帅死后的尊严,没有做出羞辱尸体的事来。 也因此,南大人等使臣看着载着济塔公主的马车到来的时候,面色都较为轻松,只等着将济塔公主迎回厥北。 而大雁这边早早做好了运回赔银的准备,一众将士兴奋不已,朝廷那些文官还说什么要留下济塔公主,一直牵制厥北。 但对他们来说,一个公主哪里比得上真金白银的诱惑? 好在陛下驳回了那些文臣的提议,没有干涉李小寂的行动,甚至是纵容李小寂拿济塔公主换钱。 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哪怕只有一小部分用在弟兄们身上,都足够弟兄们安稳几年,不必为银子发愁了。 众人想着,看向李小寂的眼神越发灼热,缀在后方凑数的贺琛和关姿姝对视一眼,李小寂算是在莫城军营站稳了脚跟,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当奴颜婢膝的佞幸赢得军心,获得兵权,对国家来说,将是无穷无尽的祸患,甚至是亡国之兆。 他们必须做点什么扭转局面,又或许他们不用做什么,只管等李小寂原形毕露,再次失去人心即可。 大雁和厥北选择将交换人质的地点设在莫城和郦城之间的分界线——元山,两方阵营一早就摆好阵仗,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待济塔公主的马车来到前方,李小寂只看了随风一眼,随风立马领着一队士兵和墨雨配合着将济塔公主请下马车。 一身华服的济塔公主气色红润的出现在厥北方的视线范围内时,叫他们大大的松了口气,总算放心了,公主没受折磨便好。 李小寂前天便把令牌还给了济塔公主,这玩意儿只有放在济塔公主身上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留着也是白费。 看了一眼前面的自己人,济塔公主摩挲了一下令牌,侧头看向李小寂,微微一笑,在随风的引领下,走向厥北阵营。 大皇子的人看着济塔公主靠近,一个个绷紧后背,预备动手,而鸟语暗人也死死盯着李小寂,随时都能箭离弦,杀敌心。 济塔公主忽的停下,转身看向李小寂,似乎有话要说,见状,众人的视线不免集中在她身上,大皇子的人只得继续等待。 不知自己想要说些什么,但就是有话要说的济塔咬咬牙,正要开口,却忽的一阵心神不宁,这是死亡威胁降临时的直觉。 叫济塔当下不敢犹豫,背在身后的手做了个手势,制止鸟语暗人射伤李小寂的计划,就猛地转身施展轻功向南大人飞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大皇子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得眼睁睁看着济塔凑到南大人面前,错失良机。 而收到公主信号的两个鸟语暗人则是一头雾水,她为何要阻止他们? “公主受苦了!”不懂方才有多危险的南大人等人在济塔公主靠近时便跪下行礼了,颤着声,红着眼道。 “免礼,这些日子辛苦诸位大人为我奔波劳碌!”济塔公主快走两步,伸手虚扶了一把。 南大人等人顺势起身,陪着济塔公主走向后方的马车,如此,便是大皇子的人能够瞄准济塔,也是于事无补了。 济塔在厥北方出事,是厥北方护卫不当的问题,与大雁无关,得不到他们想要的效果,只得作罢。 在大雁方放回济塔公主时,厥北那边也催动着装着赔银的一辆辆马车向大雁一方走来,李小寂一个眼神,便有将士上去接应马车。 整个过程十分顺利,没有想象中的箭雨袭来,两方再次厮杀的场景发生,无人知晓若非济塔敏觉,只怕这会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心神忽的安定下来的济塔坐进马车前,冲李小寂粲然一笑,娇美容颜在阳光下更为耀眼了,只听她自信道:“李小寂,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是吗?”李小寂挑眉,回以一笑,却不知这一笑叫济塔公主看得愣了神,不自觉的捂住胸口。 瞧着两人的互动,众人的视线不禁在李小寂和济塔公主身上来回移动,南大人等人更是神色怪异。 看济塔公主这样,好像和李小寂很熟的样子,莫不是在其府邸“做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无视众人怀疑的视线,李小寂神色不变,继续道:“那么下次见面,济塔公主会是以什么身份呢?若是和亲,咱大雁也不是不能接受!” “好啊,那就嫁给你呗!”济塔公主天生大胆,又回到了厥北阵营,想起自己被李小寂吓到的经历,便忍不住想要扳回一城,出言调戏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十六) “……”两边阵营皆是嘴角一抽,贺琛莫名的有点不得劲,总感觉济塔这话该对他说才对,关姿姝则是默默扶额,厥北的女人真大胆。 南大人等人不自觉的低头,公主,咱们多少得顾及点厥北皇室的体统啊。 两个鸟语暗人对视一眼,原来这便是公主阻止他们行动的原因,呃,若公主能把李小寂拐去厥北做面首,也不是不行。 大皇子的人睁大眼睛,不是,这是什么鬼发展? 相比济塔爽朗中透着一丝羞涩,众人神色怪异中透着一丝看好戏态度的表现,李小寂要镇定多了。 摇头失笑,一口回绝道:“你太小了,咱俩不合适,谢过公主抬爱!” 话音落下,李小寂做了个回去的手势,大雁方便立刻做出应对,济塔看着李小寂远去的背影,眉眼微弯,年龄算什么问题?也就差个七八岁而已。 贺琛和关姿姝见事情这么顺利,不免觉得有哪里不对,忍不住多个心眼,贺琛和他的人默契的放慢速度,缀在后方,防止厥北可能有的反扑。 关姿姝则打马上前,有意识的靠近李小寂,她不认为李小寂会一点后手都不准备。 意外便在此时发生,树林里响起猛兽的咆哮声,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见一群黑影冒出,惊得众人纷纷摆阵抵挡。 李小寂则一脸淡定,不多时,厮杀声响起,一阵箭雨射向了那群黑影,原来他早有准备,防着厥北不守信用。 但等众人看清黑影的模样,却是一脸意外,以为的敌袭,不过是一群野狼追逐猎物而来。 打个照面的工夫,野狼群及被它们视作猎物的豹子就一同死在了密集的箭雨下,再也无力挣扎。 “大惊小怪咯。”李小寂感叹了一声,打马向前,一群紧张了个寂寞的将士悻悻的跟在他的身后,呃,不对,难不成真是敌袭才好? 意识到他们的想法不正,一众将士立马调整心态,严肃认真的护卫赔银。 关姿姝回头看了一眼,已看不到厥北方的影子,难道他们真就这么算了,不打算做出反击? 却不知大皇子的人瞧见野狼群被灭那一刻的画面,不禁庆幸他们错失机会,不然,被射成筛子的人就是他们了。 两个鸟语暗人已经追上济塔,不打算多说方才的事,而大皇子的人缓过劲后,你看看我我望望他,选择跟在济塔身后。 不管厥北方是真的放弃反击,还是另有谋算,今日之事都了了,一辆辆运着赔银的马车进入莫城的那一刻,叫莫城上下兴奋不已。 负责处理战后事宜的人则一个头两个大,唉,又是一堆做不完的活。 瞧见被江辰智派来的文官团时,这人顿时眼睛一亮,一通忽悠之下,身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 李小寂将赔银运回城内的大仓库后就不管了,交给专门负责发放赏赐和抚恤的人,只需最后查看一下账本,看有无错漏即可。 至于接管解城翼城和梅城的一应事务,自有莫城等地的衙门及那批文官操劳,无需李小寂费心,便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轻轻松松的回到居住的府邸,李小寂算了下日子,预备返回皇城,再不回去,只怕江辰智都能来个血洗朝堂,一口气清空数十个官位了。 接下来的日子,莫城及它附近的城池热闹非常,每天都有人领着赏银回家,赏赐到手,无论是将领级别还是底层士兵都满足不已。 而得以领取抚恤的人家渐渐从伤痛中走了出来,因战事伤残者靠着每月定时定量的抚恤金,再怎么也不会吃不饱饭。 因战事身死者,他的抚恤会落到家属身上,保一家生活安稳。 尽管金钱无法弥补失去家人的损失,但好歹能给人带来一丝安慰,不至于人没了,钱更没有。 “哟哟哟,你们不是要脸皮的吗,怎么还来拿赏银了,不怕沾了奸贼的光,叫人看不起么?” 吴大勇领取赏银的时候,撞见先前讽刺他的人,忍不住开口怼道。 听得吴大勇的话,这些人脸上一片烧红,但到底钱比面子重要,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抱着赏银就跑,哼,他们杀敌了,这是他们该得的! 瞧着这些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吴大勇笑着摇摇头,没有追着不放。 而沉浸在分发赏银的喜悦中的众人不知李小寂已经在做离开的准备了,随风和墨雨忙得脚不沾地,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毕竟原身仍有几件在乎的东西,须得小心谨慎的应对,不得有丝毫损伤。 尤其是“破日”,它算是原身的执念,更是原身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李小寂用它圆了原身的梦,只当全了接管身体的一场缘分。 临走前,李小寂想去梅城看一眼,好歹把梅城的秘密挖出来,私下透给莫城等地,给它们加以利用的机会。 于是,在大雁北部防线将士为大批赏银和抚恤感到安心,满朝文武对李小寂前脚拿到赔银后脚就花出去的行为不满的时候。 李小寂点了一队精兵护送他去梅城,李二赵三等在前锋营住下的前亲兵对比前后生活条件的落差,有些后悔当时的言语过失。 但他们不愿承认自己嘴欠,明明说的事实,明明李小寂就是一个祸国奸贼,哪怕他打败了厥北,也无法洗清之前的罪名。 听得李小寂前往梅城的消息,一些人想起谈判桌上发生的事,不免冷笑,还真是迫不及待呢! 梅城划入的是大雁的版图,陛下尚未下旨将之赐给李小寂,李小寂就马不停蹄的去寻美人,吃相当真难看。 关姿姝正好领着她的人去搬赏银和抚恤,撞见李小寂一行人出城的画面,眉头一皱,命她的人先回去,自己则骑马跟了上去。 梅城已有大雁的官员在管理,一开始城内民众很是闹了一通,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叫他们只能无助的接受变为大雁子民的事实。 李小寂的到来,无法引起城内百姓的重视,只希望他别打扰到他们的生活,叫他们能有个安生饭吃。 一入梅城,李小寂便像是鱼儿入了水,到处吃喝玩乐,身后不是跟着一群美女,就是跟着一群美男。 叫一干人等看在眼里,皆是无语,便是依旧不肯相信李小寂要梅城的目的只是为了美人的人都不免扶额,你个爷爷的,好色之徒! 暗中观察的关姿姝看着李小寂的表现,想起他刚入莫城时的状态,忍不住嘴角一抽,但越是如此,越是叫她困惑这人力挽狂澜的理由。 真的贪财好色,不愿担事,合乎逻辑的做法是临战怯敌,不合理的则是扭转局势,保住莫城,保住大雁北部防线。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与祖父之间又是怎样的纠葛?”关姿姝在心底说道,决定再仔细观察一二。 而后,她看到李小寂领着一群士兵进入楼子里,犹豫着该不该跟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十七) 不管什么地方,总少不了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产业,赌坊楼子是每个城池都会有的,尤其是处在边境的城池。 但梅城的楼子似乎有些不同,一条街下来,分为“红楼”和“青楼”,“红楼”卖身不卖艺,“青楼”卖艺不卖身。 无论“红楼”“青楼”,美人不分性别,男人女人只要出得起钱,总能得到想要的服务。 李小寂领着一众士兵进入的却是青红混合的“一醉楼”,鱼目混杂,人员流动性大,这也是关姿姝犹豫的原因。 半晌,关姿姝咬咬牙跟了上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因地点特殊不愿靠近,为此错失探知秘密的机会,岂非不值? “一醉楼”的内部构造很有特点,全部楼房围绕着中心圆湖建设,只要出得起钱,进到临近湖岸的包厢,东南西北向的客人都能看清湖面舞台的情况。 对面的情形也能看个大概,却又不会触及到私密领域。 关姿姝不愿被人打扰,又想看清李小寂那边的情况,便给出了一张面额令人心动的银票,得以进入贵宾包厢。 斜对面,左侧是护卫李小寂安危的士兵,右侧是一人独享空间的李小寂。 跟着李小寂的这群精兵一开始各种不得劲,他们该是战场厮杀的好汉,怎么就随李小寂到处玩乐,浪费时间了呢? 但李小寂出手大方,自己吃肉,底下人喝肉汤,众人受了好处,想着只当是战后放松一下,便心安理得的捧着李小寂了。 这会儿被姑娘们包围,一众士兵僵着身体,你看我我望他,一动不敢动,而李小寂在另一边的包厢里似乎玩得很开心。 关姿姝远远看着这群士兵拘谨局促的样子,莫名的有些想笑,再看另一边的李小寂听着姑娘的曲子打节拍的享受样,眉头微蹙。 李小寂似无所觉,听得高兴,便直接打赏,不时的喝喝小酒,吃吃甜点,偶尔倚着栏杆,看湖面舞台上翩翩起舞的舞女。 以为今天算是白来一趟的关姿姝正要离开,却看到一个龟公领着几个男人进入斜对面右侧方的院子里。 这本是件极为平常的事,但眼力极好的关姿姝一眼便看出那个龟公的不对劲,虽说在楼子里做活的男人基本上都得有点功夫底子。 但似龟公这般下盘稳当,行走如风的情况还是少见的,且若关姿姝没看错,对方走的是军中方步。 明白这间楼子不简单后,关姿姝再看李小寂时,眼里多了几分复杂,他是故意的吗,还是巧合? 李小寂似有所感,抬头看了一眼,叫关姿姝默默低头,及时的避开了他的目光搜寻。 感受着女主的纠结,李小寂眉眼半弯,嘴角微扬,他怎会不知女主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又怎会不懂梅城城内暗藏玄机? 特地走这一趟,不过是为了揪出梅城的不稳定因素,总得把蛇虫鼠蚁清空,才好开矿挖采,不然,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是以,他一入梅城便到处玩乐,以身做饵,混淆视线,迷惑藏在暗处的厥北兵,顺带替女配与男女主续起联系,完善故事线。 “啧啧,你倒是为男女主操心得很呐。”大奸臣系统冒头,看了一眼关姿姝的方向,嗤笑道。 李小寂一根手指将大奸臣系统摁回识海,视线落在湖面上,眯了眯眼睛,谁能想到这下面藏着一个资源非常丰富的铁矿,足可富裕一国呢? 想着,李小寂施展轻功飞向舞台,一边洒出银子一边围着舞女转,任谁看了都以为他酒气上头故而失态。 却不知他正用脚测量着铁矿的最佳开采方位,默默在脑中形成画面。 而后,李小寂脚底一滑,摔下了舞台,落入湖中,引得众人一阵惊呼,一众士兵就要跳下水救人,却见李小寂轻松冒头。 “紧张什么,都给老子坐回去。”李小寂说着,游回岸边,回到包厢里,自有人送来热水换洗衣服及预防风寒的药。 沐浴更衣完毕,李小寂看着从水里游出来后就被捏在他手上的小矿石,满足的将它放进腰袋里。 关姿姝的注意力已不在李小寂身上,看着那个可疑的龟公,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想了想,先一步的离开,去找梅城的守将。 这边,关姿姝预备和贺琛联系,叫他带些人过来以防万一,那边贺琛得知关姿姝随着李小寂去了梅城后,莫名的心神不宁。 不做犹豫,贺琛直接点了一队士兵随他一同赶去梅城。 而以为已经在向厥北皇城前进的济塔绕了个大圈后,又回到了梅城附近,乔装打扮,领着一众精兵及暗人暗中窥视。 听得李小寂左拥右抱的种种风流事迹,济塔不觉厌恶,只觉异样,毕竟之前的接触足够让她判定李小寂的眼里没有沉迷酒色之人该有的颓靡。 或许对他来说,酒色财气只是一种消遣,可以放松,却不会沉醉其中。 跟在济塔左右的厥北人不解她金蝉脱壳,骗过南大人跑回来的目的是什么,见她咬着李小寂这个目标不放,便说可以直接将人打晕带走。 到了厥北皇城,李小寂还不是随便济塔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梅城一定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只管跟着李小寂便好。”济塔被手下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出言点明她这么做是有正经原因的。 众人瞬间闭嘴,仔细想想,李小寂索要梅城的做法确实可疑,当真只为美人还好,若为别的,他们盯着也能及时做出应对。 大皇子的人循着济塔的踪迹而来,看她的样子,似乎想替厥北扳回一城,以梅城为新的战场,便沉住气,以不变应万变。 或许,他们可以找到将功折罪的机会,到大皇子面前,能有个交代。 而此时才晓得趁着两国交换人质和赔款的机会刺杀济塔陷害大雁计划失败的厥北大皇子正在发怒,“这群没用的废物!” 坐在一旁的大皇子的老师有心劝说一二,却知气头上的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得作罢。 半晌,大皇子控制住了情绪,预备和老师商量着下一步计划时,却听老师说道:“济塔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公主,你又何必非跟她过不去?” “放眼整个皇室,数你和她的关系最亲密,她最信任的兄长独你一个,这是我们这些年来辛苦周旋的回报,陛下看在眼里,已动了立你为太子的心。” “你只需按着我们原来计划的那样,面上对济塔好,拢住她的信任,便可名正言顺的成为储君,将来登基为帝,无需走到杀她这步。” 大皇子派人刺杀济塔这事,他的老师从始至终都不同意,奈何大皇子执意如此,叫老师只得妥协。 行动的失败,令老师感到庆幸,便趁着大皇子情绪稳定之际,再次劝说,没必要把辛苦经营得来的局面毁掉。 一个不慎,济塔发现大皇子的真面目,再想找补也是难了。 第一百四十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十八) “老师说的道理,我懂!但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都没办法容下一个拥有废立帝王能力的公主!”大皇子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拳头,道。 济塔再如何受宠,都是公主,无法登基为帝,和意图争位的大皇子等人并无利益冲突,但她所拥有的令牌及圣旨却实实在在的威胁着他们。 没有哪一个立志坐上龙椅的皇子忍受得了济塔的存在,因为那意味着他们便是做了皇帝也必须受制于济塔,不得对她有半分不好。 对她不好,他们皇位不保,但便是对她好,也难保她不会凭自己高兴就随意的换掉他们。 如此,面上人人都宠着纵着济塔,实际上却是人人都想弄死她,若非帝后看重,后族实力强大,济塔早死个千遍万遍了。 所以,济塔便是逃得掉这次的阴谋,也逃不过后面的千万种算计,除非她再也无法对其他人构成威胁。 看着大皇子凶狠的眼神,老师张了张嘴,到底沉默,不再多言。 “怎么觉得后背凉凉的?”济塔搓了搓手臂,不等她吩咐,便有人拿来披风替她穿好。 此刻,济塔正在和潜伏在梅城城内的厥北兵联系,预备商议该如何反杀大雁,李小寂照旧带着人四处游玩,整一个一朝得胜的小人样。 贺琛已经和关姿姝会合,两人调整一番,装作来梅城检查一下兵力部署的样子,正大光明的在街上巡逻,寻找可疑之处。 梅城刚被大雁接手没多久,秩序需要重建,人力部署需要安排。 负责管理梅城文务的官员忙得脚不沾地,而负责梅城武力布防的将领亦是累得头晕。 贺琛和关姿姝赶来帮忙,此人自是感激万分,见他们忧心李小寂这个主帅的安危,便给出令牌,许他们暗中护卫。 自己则根据关姿姝提供的线索,派人到“一醉楼”外盯梢,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封楼彻查。 过了明路,贺琛和关姿姝行动更为便利,济塔等人的行动则不可避免的受到了阻碍,大皇子的人亦是。 危机四伏时,李小寂正带着一群人到梅城外四处不靠边形如孤山的折梅山玩乐,只因这里也有一处矿藏。 折梅山山峰矮,没什么好看的风景,唯一的特色便是山顶上有一块极为宽广的平地。 在上面野炊烤肉什么的,十分方便,是梅城人家放松的最佳地点之一。 这会儿,李小寂大手一挥,指挥着一干手下生火烤肉,预备喝点小酒,热闹热闹。 待酒气渐渐上头,士兵们跳起了军舞,放眼看去,端的令人激情澎湃,如百兽起舞,与女子的柔美十分不同,是另一种粗野豪放的观感。 “元帅来一个,元帅来一个!”忽的有人起哄,拍掌道。 盛情难却,李小寂喝下一口酒,将酒壶放到一边,一个凌空翻越站在了场地中间,就着士兵们打的节拍,舞动起来。 这一舞,顿时叫人惊得忘了呼吸,只因谁都没想到李小寂舞姿竟这般优美,不同于女子的娇柔,不同于士兵们的粗狂,而是自有一股气韵。 若柳树随风摇曳,若竹林吹过清风,若水面激起波澜,令人控制不住的静下心来,安静的看着,不敢出声,更不敢靠近。 藏在树林中的一双双眼睛逐渐痴迷,唯有一双晶晶亮,眼底的欣喜与激动几乎要凝成实质了。 “啧啧,时空局最能歌善舞的三兄弟却是万年单身狗,这说明了什么问题?”气氛正好,大奸臣系统却冒了出来拆台。 李小寂当大奸臣系统不存在,沉浸在舞蹈中,他的舞姿在时空局不是最好的,但自成一派,也算拿得出手。 而原身的母亲善歌舞,原身耳濡目染,会跳舞这事不算稀奇,李小寂便不怕崩人设,放肆的舞动肢体,全当放松了。 看着这一幕,以护卫之名行监视之实的贺琛和关姿姝心情复杂。 对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报仇的好机会,只需一箭射过去,就能送李小寂下黄泉。 但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加之李小寂主帅的身份,他们又不想冲动行事,且他们的祖父临终前都留了话,不许他们报仇。 当时以为祖父们是怕两人年少冲动,贸然寻仇,恐会给家族带来灾祸,现在回头想想,又觉得祖父的话另有含义。 忽然,跳完舞,在士兵们热烈的欢呼声下,喝着酒就着一条烤鸡腿的李小寂抬眼,道:“朋友,来了这么久,不打个招呼不合适?” 闻言,贺琛和关姿姝同时绷紧后背,被发现了? 被发现也不要紧,他们同为军中将士,不放心主帅的安危跟来护卫是很合理的做法,无人能够诟病。 但就在贺琛和关姿姝预备走出树林的时候,有人先他们一步的走了出来,却是以为早就返回厥北皇城的济塔公主。 “我就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穿回银色铠甲的济塔公主领着一群平民打扮的厥北兵走到李小寂等人的视线范围内,轻笑道。 贺琛和关姿姝对视一眼,意识不妙,立马派轻功最好的手下去梅城求援。 济塔背着手,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令她差点把持不住的舞姿,深吸一口气,道:“李大将军真是令人意外,叫人恨不得将你一挖到底,探探你的底细。” 一众大雁兵在济塔出现的那一刻便利落的摆阵,只待李小寂一声令下,即可发动攻击。 李小寂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声,放下鸡腿和酒,随手在一个士兵的身上擦了擦,剑拔出鞘,道:“公主苦心为咱们送钱来,弟兄们可不要辜负了她啊!” 众人瞬间睁大眼睛,听懂了,看向济塔公主的眼神除了戒备还有兴奋,那可是白花花的赔银呐! “……”济塔公主一脸无语,李小寂这是把她当成生钱之物了? 不愿再废话,一声令下,济塔的手下立马行动,两个鸟语暗人躲在后面催动林中的大小鸟类向李小寂一行人发动攻击。 李小寂一行人临危不乱,分成两批,一批摆阵应敌,一批护着李小寂且战且走,预备冲出包围圈。 济塔公主势在必得的看着李小寂,道:“不是说和亲吗?李大将军若愿意做我的上门夫郎,我不是不能放这些人一马!” 李小寂没有理会济塔公主,清楚男女主正在暗中窥视的他,有意识的将他的人引到两人藏身的树林,帮助男女主与女配产生交集。 见势不妙,贺琛和关姿姝不再忍耐,纷纷拔刀冲出树林,同声道:“主帅,我们来救你!” 闻言,李小寂这边的人不由得精神一振,自己人来了,便火速变化阵型,与男女主带来的人配合行动,一同杀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十九) 突然多出来的大雁兵无法使济塔公主紧张,只漫不经心的命手下小心着些,别伤到李小寂性命。 如此嚣张,自是因为准备周全。 梅城再如何都是厥北的城池,便是明面上被大雁官员掌控了,私下里仍有很多地方可以钻空子。 不然,济塔公主如何能潜伏在这附近这么久?今日的行动,她和手下商议了至少三个实施方案,不怕抓不到李小寂。 一旦活捉了李小寂,以他为人质,反过来向大雁要回厥北的梅城,梅城到手,李小寂所掌握的秘密迟早会被她挖出来。 岂不比一直跟着李小寂消磨时间来得有效率?何况,也是时候给大雁一个教训了,让他们明白大意轻狂的代价是什么! 算着时间,梅城那边该是乱起来了,潜伏在城内的厥北暗人及一干死士会遵照她的命令准时向驻守梅城的大雁的文官武将发动攻击,借此牵制兵力。 留在梅城的大雁援兵迟迟不到,只会更便利她的计划,借以阻断李小寂的退路,叫他无处可逃。 但济塔依然防着一手,李小寂来到梅城后的一举一动过于松弛,可以说是胜利后该有的张狂表现,也可以说是故意为之,引君入套。 所以,济塔命人在梅城城内制造刺杀事件时,要他们打着李小寂的名号,以混淆视线,挑拨李小寂与那些大雁人本就脆弱的关系。 而梅城此刻确实如济塔所愿乱成了一锅粥,突然暴起的百姓,翻脸极快的店小二,叫一众大雁人猝不及防。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喊着的口号“为李将军而战”“杀掉这些看不起李将军的人”,哪有这么自报名号的? 可想着原身做过的一些事,这些人又不意外了,但不能排除有人想要趁乱挑拨离间的可能,尤其是心不甘情不愿签下议和协议的厥北人。 因此,在最初的慌乱过后,一众大雁人纷纷缓过劲来,及时做出应对,没有轻信那些所谓的口号。 奈何厥北人狡猾,见势不妙就隐入暗道中,不见踪影。 待大雁人刚走出两步,又冒头偷袭,搅得人心烦意乱,情绪暴躁。 是以,梅城之乱不仅没那么快消失,更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贺琛和关姿姝派去梅城求援的手下不待入城便听到了城内的喧闹声,明白这里也不安全了,不免焦心。 犹豫片刻,手下直接施展轻功向莫城而去,今日这事不同一般,必须加大兵力以最快速度镇压下去,不然,随时都能对大雁疆土造成反噬。 这人往莫城而去的时候,李小寂等人与济塔的人陷入了胶着状态。 济塔看着越战越勇的李小寂,眼神越发灼热,明白她心思的一干手下自然以李小寂为目标,每一次出击都直奔他而去。 明白这些人的目标是自己,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看着一众大雁兵被那些乱七八糟的鸟类攻击得逐渐乱了阵型的表现,李小寂眉眼一狠,做出选择。 右脚侧踢踹飞一个厥北兵,趁着这个空隙,李小寂施展轻功向山下而去,果然引走了大部分兵力。 关姿姝和贺琛对视一眼,由贺琛带队留下拖住济塔等人,她则领着一些士兵紧跟李小寂而去。 整个过程中,众人时刻握紧刀柄,将飞来的箭矢一一砍断,就在关姿姝即将追上李小寂的时候,一声猛兽咆哮止住了她的动作。 抬眼望去,却是众人制造的动静惊扰了山中凶兽群,令它们慌乱的冲了出来,四处奔逃。 无论是大雁方还是厥北方都被这个意外打乱了阵脚,一群人被迫分散。 许是男主光环暂时失灵,贺琛倒霉的被凶兽之首盯上,给追得夺路而逃,完美错过与济塔同落悬崖的缘分。 躲到密林里避开凶兽的济塔咬咬牙,带着一直护卫她安全的亲兵循着李小寂的方向跑去。 李小寂想引走敌人,为己方士兵制造逃走的机会,自己乐得成全,只要能把想带走的人带走。 无论身后发出怎样的动静,李小寂都不曾回头,施展轻功一路向前。 跑了很久,直到面前无路方才停下,正要喘口气,却听一声轻呼响起,叫李小寂皱眉回头,竟是关姿姝误打误撞的和他撞到了一起。 “见过主帅!”关姿姝赶紧抱拳行礼,表明自己奉命护卫他的身份,她和她的兵被凶兽冲散了,也不知他们几个逃脱没有。 李小寂没有多话,用眼神示意关姿姝赶紧跟上,只要他及时逃离折梅山,引来驻守梅城的大雁兵,便能化解今日之危。 大奸臣系统贱兮兮的冒了出来,将梅城的情况实时投屏给李小寂看,令李小寂嘴角一抽,却是半点不慌,还有莫城呢! 关姿姝晓得事情的轻重,加快脚步随李小寂向前方的拐角跑去,只需再跑一段距离,他们就能离开折梅山的范围,逃向别处了。 出逃有望的那一刻,济塔公主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叫李小寂和关姿姝绷紧后背,调转方向,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左侧方的树林小道里,济塔公主一脸微笑的看着李小寂,像极了即将得到最想要的礼物的小姑娘。 关姿姝下意识的挡在李小寂面前,面色不善的瞪着济塔公主,原剧情里关系紧张的女主女配即便换个场景换个保护的对象也依旧是气场不合。 “李小寂,跟我走,你在大雁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跟着我,还能保你一命。”济塔公主向前两步,完全无视关姿姝,看着李小寂的脸,道。 “倒是我小瞧公主了,没想到‘回马枪’这招公主能用得这么好。”李小寂向前,将关姿姝轻推到一边,他可不需要保护。 听得李小寂话中的含义,济塔轻挑眉梢,她的被俘的确是意外,是她玩脱了,技不如人。 但在她和鸟语暗人联系上后,被俘的处境就被她顺水推舟的利用了一把,本是想在两军交换人质和赔银的时候动手,活捉李小寂,拿到大雁国的兵符。 如此,即便厥北输了,但大雁也没有赢,厥北总能扳回一城,降低伤害。 可莫名的危机感叫她改了主意,只想快些离开交换的地点,走出一段距离后,想着梅城的事,想着李小寂这个人,便又转回头伺机而动。 事实证明,有些时候,错过一些所谓的时机反而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看李小寂这些人猝不及防的样子便知道了。 “主帅……”关姿姝再次挡在李小寂面前,想让李小寂先跑,她断后。 大局当前,私仇暂且放下,身为元帅的李小寂若是反过来被厥北活捉了,将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而那绝不是大雁想要承担的。 所以,无论如何,关姿姝都必须护着李小寂逃走,剩下的事且交给天意。 李小寂没有动,只是满脸戒备的看着济塔公主,不多时,潜伏在周围草丛里的厥北兵纷纷冒头。 第一百四十二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二十) 见此,关姿姝顿感紧张,难道今天逃不出去了?深吸一口气,不愿认命的女主果断发动攻击,目标直取济塔的胸口。 济塔不闪不避,并不把关姿姝的攻击当回事,自会有人挡在她的身前和关姿姝缠斗起来。 果然,在关姿姝即将碰到济塔的那一刹那,一个暗器袭来,打歪了她的刀刃,下一刻,一袭黑影冒出,寒光一闪,击向关姿姝的面门。 关姿姝连连后退,横刀阻拦,刀剑碰撞在一起,白光闪过,两道人影纠缠片刻又分开,再眨眼时,黑影与关姿姝已分别站立。 黑影右边袖子破了一道口子,关姿姝的头盔则摔落在地,如绸缎般的长发落下,脖子清晰露出。 看着没有喉结的她,众人皆是一惊,济塔不自觉的翘起嘴角,夸张道:“大雁也有女将?” 怎么会没有?虽说数量少了点,但也是有的,只不过女将多集中在南蛮一带,北边仅有的几个都上了年纪。 “你……”李小寂皱眉,难掩惊讶的瞪着明显年轻稚嫩的关姿姝,视线在她的面庞上停留,神色逐渐变得复杂。 关姿姝不解为何李小寂看清她的样子后,会是这样的表现,只摇摇头,道:“主帅,过后我再向您解释,眼下杀敌为重。” 李小寂点点头,没有在这个时候追究关姿姝的身份问题,尽管他早就弄清楚了她的来历。 两人互动的时候,站在济塔身侧的面容略俊美的亲兵瞧着关姿姝英气逼人不失女性柔美的面庞,出言调戏道:“公主,末将正好缺个小妾,不如……” 济塔无所谓的点了点头,道:“你若是能活捉她,我便成全了你!” 话落,这名亲兵立刻笑着上前,做关姿姝的对手,方才的黑影自动退下,隐入林中,与同伴做好再次催动鸟类发动攻击的准备。 关姿姝怎会成全这些人的痴心妄想,奋力抵抗,险之又险的将觊觎她美色,言语轻佻的男人杀了。 鲜血飞溅的那一刻,济塔不怒反笑,略微享受的吸了一口气。 后,大声道:“来人啊,给我活捉他俩,男的归我,女的归你们!” 这话叫一众厥北兵兴奋了,握紧刀柄逼向关姿姝,李小寂无奈一叹,施展轻功飞到关姿姝面前,示意她快走。 关姿姝不做半点挣扎,毅然决然的选择和李小寂并肩而战,她是个战士,不能临战而逃,倘若真的逃不过,一死又有何难? 见关姿姝执意如此,李小寂也不纠缠,二人且战且退,明明是第一次配合,却令人意外的默契。 大奸臣系统忽的冒头,瞧着这一幕,不自觉的摸摸下巴,这次不会又拐歪男女主的感情线? 想了想,大奸臣系统决定找机会提醒李小寂,便又窝回对方的识海,看最新连载的小说了。 李小寂和关姿姝固然配合默契,武力超强,但敌不过济塔等人的先天优势,毕竟这里曾是厥北的土地。 是以,两人渐渐落入下风,关姿姝肩膀被砍了一刀,伤势颇重,暂时无力再拿起刀杀敌。 此刻,一帅一将恰好被逼到一个山洞前,瞧着身上受了不少伤血染红了铠甲的关姿姝,李小寂咬咬牙,似在做决定。 许是失血多了,关姿姝有些头晕,摇摇晃晃,随时都能倒下,见状,李小寂一脚将她踢到山洞里,一人横刀站在山洞前,牢牢地挡住厥北兵的攻击。 众人没想到战到这一刻,李小寂仍有那么强的精力,一人抵抗百人,愣是半点疲态都不见。 相比厥北兵愤怒中透着一丝畏惧的表现,济塔眼里的兴味却越发浓郁,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瞧着李小寂与敌兵厮杀的背影,关姿姝神色复杂,半晌,挣扎着开口道:“李小寂,我是关默的孙女,关家长房嫡女!” 闻言,李小寂不由得睁大眼睛,像是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一般,一脚踹飞一个厥北兵后,回头看了关姿姝一眼,道:“你真是关默的孙女?” 关姿姝点了点头,特意暴露身份,只为让李小寂明白她是关老将军的后嗣,是带着恨意来到他身边的。 所以,他无需理会她,无需保护她,只管扔下她这个隐患,逃出重围,避免被厥北抓走。 李小寂是深受帝王重视的主帅,他若是落到厥北手里,只会增长厥北的气焰,损坏大雁的大好局势。 而她,即便是关老将军之后,也不过是一个女娃,死便死了,关家还有其他儿郎可以撑起门面,便是年纪小,养个几年,也并不妨碍。 想到这里,关姿姝释然一笑,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不料李小寂却是一笑,道:“你是关家的女娃,那又如何?” 话音落下,李小寂双手齐上,握着大刀,一刀送走一个,愣是将厥北兵劈砍得慌了神,竟是不敢再上前。 这段时日有了解过李小寂资料的济塔为此困惑不已,关默是大雁的老将,却死在了一场构陷中,造成这起冤案的人正是李小寂。 斩草除根,这个女将既是关默的孙女,李小寂该顺势弄死对方才对,为何要拼死护卫? 这也是关姿姝疑惑的,她自爆身份,只是想让李小寂顺理成章的甩下她逃走,回到安全之处,为何他却做出了意料之外的选择。 杀到现在有些困了的李小寂喘着粗气,似听到了关姿姝的心声,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别以为我这么做是为你,为关默的血脉。” “无论你我立场如何,无论你姓谁名谁,与我有着怎样的血海深仇,于我而言,你的存在又是如何的后患无穷,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你是我大雁朝子民,更是可杀不可辱的大雁将士,我断不能容外敌欺辱你清白,毁你名节!” “之后,我如何杀你都行,但眼下,厥北狗贼休想再靠近你一步!” 话落,李小寂越发狠辣的发动攻势,宛若高山一般挡在关姿姝面前,叫关姿姝内心震撼不已,眼眶不自觉地红了。 视线模糊之际,关姿姝想起祖父死前的画面,双拳握紧,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样一号人物要在朝堂上肆意陷害忠良? 祖父又为什么满满的愧疚,一副心甘情愿被李小寂所害的样子? 同样被李小寂的话震撼的济塔眼里流露出一股狂热,她一定要得到这个男人,毕竟错过了他,她将再也找不到足可令她心动的人! “都给我上,活捉了他,我重重有赏,高官厚禄,你们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济塔一声令下,激发了厥北兵的血气,不畏生死的扑向李小寂。 蚁多蝼死象,好汉怕人多,李小寂渐渐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二十一) 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缓缓地顺着面颊流下,叫李小寂每呼吸一次便嗅到一股血腥味,不禁有些反胃恶心。 时间似乎禁止了,凉风袭来,撩动发丝,滑过脸上,视线逐渐模糊。 呼吸声越发粗重的李小寂握紧刀柄,趁着厥北兵暂时退后的空档,回头看了关姿姝一眼,道:“实在不行,且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名节不可辱,然,生命更宝贵,唯有活着才有以后可言,若有人以此攻击你,便是他心胸狭隘,怯懦无能,不敢指责敌人,却怪罪自己人。” “无论发生什么,那都不是你的错,不要因此而寻死觅活,更不要生出自卑畏惧之心,要珍爱自己,明白吗?” 看着李小寂认真的眉眼,感受着他真诚的关怀,关姿姝禁不住鼻一酸,落下泪来,重重点头,她明白! 心内的疑惑却越发的深了,乱了,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不是蓄意害死她祖父的人该有的反应,反倒像是与祖父关系亲近的人会做出的反应。 之前的维护尚且可以用同为大雁国子民圆过去,但此刻的心疼与怜惜却远远的超过了李小寂与她之间的关系该有的程度。 关姿姝不由得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找出真相,找出当年可能隐藏着的秘密,找出来后,方可谈报仇一事。 李小寂的话,不单叫关姿姝感动不已,更让济塔公主眼睛晶晶亮,满满的自豪感,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胸怀就是不同一般! 想着她与关姿姝同为女子,用羞辱名节的方式去折磨对方不免有些卑鄙,便道:“放心,我不会让人碰她的,她要死,也会以将士的尊严死去!” 闻言,李小寂难得的冲济塔点头微笑,叫济塔情不自禁的捂住胸口,该死,一身血的他看起来更帅气了! 同一时刻,贺琛正与凶兽之首鏖战,身上受了不少伤,但凶兽之首已到崩溃边缘,只需贺琛再加一把力便能杀掉对方。 “来呀,畜生!”贺琛深吸一口气,随意的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握紧刀柄冲这只凶兽做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吼吼——”凶兽之首明显被激怒了,咆哮着踩了踩地,后背绷紧,腹部用力,后腿一蹬,前爪舒展开来,直直的扑向贺琛的面门。 “轰——”一道雷轰了下来,吓了贺琛和关姿姝的手下一跳,回头望了一眼,咬咬牙,继续向前。 早在他改道拐往莫城而去的时候,莫城便已嗅到危险气息,派人前来查探,两边于半路上正好撞见。 瞧见自己人的那一刻,这人瞬间松了口气,赶紧拿出令牌,表明身份,将梅城和折梅山的情况简单说出来。 听得李小寂被人包围,梅城又乱起来后,前来查探的莫城士兵果断派出一人回莫城报信,剩下的人随男女主的手下先一步赶往折梅山。 毕竟梅城再如何都有大雁将士驻守,李小寂那边却是孤立无援,于情于理,他们都该前去支援。 收到消息的莫城守将一听李小寂即将被厥北活捉,不由得怒目圆睁,果断集结兵力,往折梅山而来。 “李小寂,你千万不能有事,陛下需要你,大雁更需要你!”夹紧马腹的莫城守将回忆起过往的一幕幕,咬着牙在心底呼唤着。 浩浩荡荡的援兵分别向梅城和折梅山奔来时,又抗住了新一波攻击的李小寂明显已是强弩之末,叫济塔看到了心想事成的希望。 于是,她再次下令,命她的人攻向气喘吁吁以刀撑地的李小寂,见状,关姿姝撑着一口气站起来,想要和李小寂并肩作战至最后一刻。 如果说她原是想着大不了一死的话,听了李小寂的话后,又觉得该为活下去拼尽全力,能活,凭什么死? 济塔看着眼神坚毅仍未放弃希望的李小寂和关姿姝,欣赏之余,更多的是无奈,只得开口劝说。 “放弃挣扎,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即便明知你身处险境,那些憎恨你厌弃你的大雁人都不会有半分动容,只会感谢我替民除害!” “你以为你打了胜仗就能赢得那些人的尊重了?呵,追捧赞赏只是暂时的,他们记住的永远都是你不好的地方。” “倒不如跟我去厥北,我们厥北从来不问出身高低,只要有本事,青楼妓子,奴隶乞丐照样能赢得尊重。” “你会是我厥北的座上宾,尊严,荣耀,名誉,我们什么都能给你!” 李小寂没说话,关姿姝却看了济塔一眼,怎么这话听着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当然是因为这是原身尚未觉醒的剧情里,济塔对她说的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阵马蹄声忽的响起,紧接着又是大雁进攻的号角声,惊扰了这方土地的安静,令众人明白大雁的援兵到了。 援兵既到,就说明潜伏在梅城内的厥北暗人行动失败,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小寂,济塔恨恨的捏起拳头,“李小寂,我们还会再见的!” 话落,济塔果断宣布撤退,不是没想过趁援兵到来前,先一步的抓住李小寂,但那样的话,他们将会陷入大雁兵的包围,进退两难。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待回到厥北,细细图谋一番,不愁没有机会再次做出反击。 济塔等人匆匆撤离的时候,藏在暗处的大皇子的人看了一眼横刀站立的李小寂,犹豫片刻,也选择了离开,省得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他们。 行动失败,到大皇子面前拼命求饶还能博得几分活命的机会,身份暴露,全家必死无疑。 因为那无疑是将大皇子的脸皮撕下来给济塔公主肆意踩踏,摧毁他苦心经营起来的一切。 敌兵一退,关姿姝忍不住松了口气,挪出两步,看向李小寂的侧脸,却瞬间僵住笑容。 不一会儿,一身是血的贺琛领着几个手下循着踪迹找到山洞前,一应援兵也紧随而至。 以为会看到他们不想看到的一幕,却在看清厥北兵尸横遍地死不瞑目的场景时惊讶不已。 再看那个站在一众尸体前如松柏般坚韧不可摧的身影,众人再次刷新了对李小寂的认知,什么草包,什么佞幸,分明是杀神转世。 贺琛蹙眉,下意识的寻找关姿姝的身影,却在对上她惊喜的视线时,不受控的皱了眉头,她为何会这般狼狈,发丝散乱,衣衫不整? 察觉到贺琛的眼神有异,关姿姝眨眨眼,他该不会在想那种事?但眼下贺琛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小寂的情况,便将视线放回李小寂身上。 关姿姝的举动令贺琛有些疑惑,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寂儿,寂儿……”就在男女主之间气氛怪异的时候,莫城守将的声音远远传来,令众人惊讶不已,他俩有那么熟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二十二) 众人诡异的目光令莫城守将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立刻闭嘴,催动着身下的马儿向李小寂的方向跑来。 看见莫城援兵赶来的那一刻,李小寂松了口气,却不料这口气一松,力气也泄了,叫他不受控的晕倒在地。 “李小寂!”不等贺琛等人反应过来,关姿姝便先一步的叫出声并吃力的抱住李小寂,紧张万分的看着他,生怕他死了。 “你醒醒啊,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关姿姝力气不够,只得抱着李小寂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脸,并未察觉到她紧张得越了界。 瞧着这仿佛有情人生离死别的画面,众人方才反应过来原来李小寂站在山洞前是为了保护明显受了重伤的关姿姝,等等,他俩又是什么情况? 贺琛不免蹙眉,关姿姝与李小寂举止过于亲密了,是不把他这个未婚夫放在眼里么? 关姿姝确认李小寂没死,呼吸正常后,抬头看向贺琛,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方才的事,点明是李小寂拼死救了她。 听完关姿姝的述说,贺琛心绪复杂,看着如待宰的羔羊一般无力的李小寂,实在是做不出借机一了百了的行为,便预备将刀放回刀鞘。 却叫莫城守将误以为贺琛想要伤害李小寂,控制不住的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大声道:“住手,他不能死!” 瞧着这位上了年纪的守将慌乱的神色,贺琛和关姿姝眉头蹙起,直觉另有隐情,他难道知道些什么? 见莫城守将紧张得慌了神,本就没打算杀李小寂的贺琛默默退到一边,关姿姝也放手,任由莫城守将命人抬走李小寂。 李小寂晕倒的那一刻,大雁皇宫里的江辰智若有所觉,欲起身去御花园散散心,却忽的不受控的红了眼睛,入目一切尽是牛鬼蛇神。 它们狞笑着奔向他,挥舞着锋利的爪子,试图撕掉他的脸,挖出他的心,将他整个嚼碎了吞下。 “滚开,滚开,都给朕滚!”江辰智愤怒且惊慌之下,拔出腰间的软剑便刺了过去,一剑一个,鲜血飞溅,惨叫声不断地响起。 却叫江辰智兴奋的笑了起来,“哈哈哈,都给朕死,死,死!” 忽然,几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江辰智的视线里,急急地朝他跑来,却是一个个张牙舞爪,张着血盆大口,咆哮着的恶鬼。 杀疯了的江辰智无所畏惧,挥舞着剑刃,将这些恶鬼一个个杀掉,踩在脚下,狂笑道:“想杀朕,哈哈哈,做梦!” 不知是怪物的血模糊了他的视线,叫他产生错觉,还是身边的环境确实发生了诡异的变化,整个宫殿倒转了过来,人影重叠,令江辰智无所适从。 只得握紧剑柄不停地杀杀杀,以杀戮来止住内心的慌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本能的除掉他身边所有能喘气的妖魔鬼怪。 “救命啊——”不绝入耳的惨叫声鼓励着江辰智继续降妖除魔,他是人间帝王,自有龙气保护,区区恶鬼休想伤及他半分毫毛! 不知过了多久,江辰智累了,无力的坐在地上,赤红的眼睛渐渐恢复平静,终于看清周围的场景。 倒在地上的哪是什么魑魅魍魉,而是死不瞑目的宫人侍卫,内侍宫女,及几个试图劝住江辰智的臣子。 理智回笼,清楚自己疯病发作,又大开杀戒后,江辰智却是一声轻笑,这声笑里说不尽的凄凉,说不尽的自嘲,听着叫人无力且无奈。 “哈哈哈,父皇,儿臣又杀人了,儿臣的疯病怕是瞒不住了,儿臣的疯病若是瞒不住,大雁皇室几代以来苦心遮掩的秘密也就暴露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容貌清俊,曾被誉为大雁朝有史以来最品貌端正的帝王的江辰智此刻若狰狞的厉鬼一般,面容扭曲,形容狼狈。 疯病发作的江辰智在宫里大肆杀人的消息被几个大臣最先收到,立马做出应对,全面封锁消息,不得外露。 待他们急匆匆的闯进宫里,看到的却是已经恢复正常的江辰智,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安静的坐在书桌前,审理奏折。 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宛若炼狱一般的场景,叫人看了止不住的害怕,但为首的丞相稳住心神后,竟是淡定自若的叫人清扫现场。 “陛下,微臣……”战战兢兢的宫人们将尸体清出去,打扫干净殿内后,丞相看向冷漠疏离的江辰智,欲言又止。 “什么都不要说,把阿寂给朕叫回来!”江辰智抬眼,帝王的压迫感令丞相几人不受控的半跪在地,听得他的要求,自是连连应下。 唉,当初他们就不同意李小寂离开皇城,偏偏陛下纵容,非要抬举李小寂,眼下,那个药人在莫城等地玩得不亦乐乎,哪里还记得要回来? 暂未收到消息说李小寂受伤了的丞相等人当下派出人马去莫城,死也得把李小寂以最快速度带回来。 通过投屏看到江辰智屠杀宫人一幕的大奸臣系统吞了吞口水,他再给李小寂点积分防身,不然,那个铁公鸡是不会用积分的,只会生生熬着。 大雁皇宫异变,皇城上下惶恐不安之际,梅城等地的风波已经传到邻近几个国家的耳边。 厥北明着输得起,放下身段议和,实际杀个回马枪设陷阱抓李小寂,本就不守信用,结果还失败了,自是免不了再次成为各国的笑话。 回到厥北境内,济塔公主无视了南大人等人被戏耍的怨念眼神,坐进马车里,一声令下,一行人立马奔赴厥北皇城。 路上,济塔看着手下调查到的有关李小寂的一些详细资料,看着大雁那些文官武将对李小寂的评价,尽是千篇一律的“奸贼”“狗贼”。 这些评价令济塔公主不悦的蹙眉,她不相信拥有那般眼神,那般胸襟的人会是靠曲意逢迎上位的奸贼,当中必有隐情。 “你最好将事实藏得严严实实,别被我找出来,不然,我定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令你重负至此!” 而牵动着众人心神的李小寂此刻正在莫城的临时府邸里接受治疗。 男人治伤没那么多讲究,形势紧急,被莫城守将派人急急请来的一众大夫直接脱了他的上衣。 但在看清李小寂身体的那一刻,在场之人纷纷睁大眼睛,不受控的倒吸一口冷气,只因他的身上满是疤痕。 鞭打留下的伤疤,刀刃划过的痕迹,烙铁烫肤的印记,还有许许多多不知是什么利器造成的伤痕,重重叠叠,竟是一点点好肉都不见。 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势令贺琛和关姿姝惊讶不已,其他人则是心思各异,猜测纷纷,想起李小寂和陛下的关系,不免震惊于陛下的狠厉。 想到几个可能,关姿姝忍不住红了眼睛,贺琛亦是心绪复杂,莫城守将则是一声长叹,造孽啊! 摇摇头,莫城守将挥退一干人等,命大夫们全力救治李小寂,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第一百四十五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二十三) 大夫们定了定神,拿出专业素养,配合着理清李小寂受的新伤,再结合旧伤的情况,方能写出药方,外敷内服的治疗。 不多时,莫城守将走出门外,却发现贺琛和关姿姝没走,不由得眉头紧蹙,道:“你们该治伤治伤,该休息休息,杵在这里作甚?” 贺琛和关姿姝对视一眼,抱拳行礼后,便互相搀扶着退下了,莫城守将看着两人的背影,微微摇头,从另一个方向离开李小寂的临时府邸。 可不等莫城守将走出几步距离,便听得身后一阵异动,叫他本能的转身回避,顺手挥出暗器将袭来的物件打飞。 定睛一看,袭击他的却是贺琛,关姿姝站在一旁,视线在他脸上移动,似乎想要确认什么。 半晌,关姿姝开口,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去掉胡子,您长得很像我们认识的一个人。” “你们在胡说些什么,我与你们难道是互不认识的关系,这段时间的接触,尽是喂狗了不成?”莫城守将一笑,摆摆手,意图离开。 府里因李小寂的受伤陷入慌乱,主事的管家领着一干下人忙得脚不沾地,随风和墨雨更是急晕了头,偌大的府邸,暂时无人来管这一片的喧闹。 更别提以莫城守将的身份,李小寂倒下,也就他和另外几个莫城的老将有资格主理大局,是以,府邸下人对他的态度是恭敬的,不敢过问他的事。 除非他意图阻挠李小寂治伤,或是做出一些不利于李小寂的行为,他们才会质疑戒备,甚至将人赶走。 也是靠着这一点,贺琛和关姿姝才想着趁热打铁,探出莫城守将的秘密,且经过近距离的观察,两人越发觉得莫城守将像一位故人。 为着证实心中的猜测,两人看了彼此一眼,便默契的配合着发动攻击,莫城守将灵活闪躲,不愿纠缠,只想快些离开。 却忽的眼前一黑,是关姿姝情急之下朝他的眼睛洒了一把土,更迅速的塞了个东西堵住他的嘴。 猝不及防之下,莫城守将被贺琛绊倒,不待他挣扎,便觉面上一凉,贺琛和关姿姝竟一个摁着他的手,一个给他剃胡子。 三人缠斗时处在一片竹林里,少人经过,不然,男女主怎么都不敢这么大胆的行事。 而后,惊呼声响起,“易叔,原来是你,你怎么改名换姓跑到这个地方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得关姿姝的疑问,易蒙停止挣扎,冷哼一声,道:“闭嘴,扶我去洗脸,别在这里胡闹!” 话落,贺琛和关姿姝当真乖乖的扶着易蒙退到一旁的偏院,打来水给他洗干净脸,像极了做错事的小辈讨好长辈。 不得不说满脸胡子的状态十分影响人的容貌,有胡子的易蒙就是个糙汉,半点看不出昔日的影子,没胡子的他却是面容温润,眉目俊朗的帅大叔。 易蒙曾是关老将军的手下,孤儿出身的他全凭自己打拼,有幸得关老将军赏识,成为其信任的心腹之一。 他算是关姿姝熟悉,贺琛也有所交集的一个叔叔辈,关老将军死后,易蒙不知所踪,关家人以为他战死沙场了,不曾探究。 却不料他竟改变容颜,更名换姓的到了莫城,怪不得贺琛和关姿姝在莫城扎根能这么顺利,也不怪得他们能轻易聚起祖父辈留下的人脉势力。 除了家族的帮助,自身的能力,还有易蒙这个“地头蛇”的暗中推动。 此刻,易蒙难掩不悦的瞪着关姿姝,关姿姝默默的移开视线,看向另一边,无视了易蒙的控诉。 半晌,贺琛开口打破了僵局,“易叔,这些年您为何一直不与关家联系,关家人还以为您死了,为此很是伤心呢。” 关姿姝也适时的说道:“易叔,已经到了这一步,您若是知道些什么,还请如实相告,别让我和琛哥继续蒙在鼓里。” “祖父与贺爷爷当年蒙冤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为何不管家里人如何劝说,他们就是不肯开口喊冤,而是一力承受那莫须有的罪名?” “什么真相?”易蒙看了贺琛和关姿姝一眼,有心装傻敷衍过去,他答应过老将军,死也不能把事实泄露出去,说到就要做到。 因此,便是明知贺琛和关姿姝潜伏莫城的动机只为原身,他也没有出面阻止,只悄悄做好护卫原身安危的准备。 即便李小寂没有来,在原身存在的剧情里,男女主的刺杀都差点在易蒙的干扰下宣告失败,若非光环作祟,两人休想达成目的。 “您别以为这样做就能糊弄过去,若是从前,我们或许还会闭嘴,但眼下发生了一些事,叫我们不得不寻找出真相。” “看您待李小寂的态度,肯定知道些什么,告诉我们,省得我们一时冲动,做出什么遗憾终身的事来。” “且作为关默的孙女,贺骞的孙子,我和琛哥有知晓内情的资格。”关姿姝向前一步,看着易蒙被她剃得乱糟糟的脸,道。 易蒙自然明白关姿姝和贺琛想要的是什么,但他不能说,起码,这些话不能从他的口中漏出。 但见贺琛和关姿姝不依不饶,易蒙想了想,轻声道:“我只提醒你们一句,不要恨李小寂,他,也是个可怜人……” 话落,易蒙不待男女主追问,转身便走,似乎很怕他俩的刨根问底。 逃也似的跑了后,易蒙摸摸脸,这胡子又得苦心留一段时间了,希望顶着这张脸别生出什么麻烦来。 转念一想,等胡子长出来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先买个假胡子撑一段时间,省得在李小寂面前暴露身份。 他现在是“孟驲”,不是“易蒙”,过去的种种与他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 看着易蒙狼狈离开的背影,贺琛和关姿姝对视一眼,神色难掩复杂。 许久,贺琛无奈一叹,似笑还嘲的道:“看来,错过刺杀李小寂的机会,对我们来说反而是好事。” 关姿姝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决定和贺琛守在这里,直到确认李小寂脱离危险,再行离开,却忽的一阵头晕,倒在贺琛的怀里。 “姝儿,姝儿……”贺琛一把抱起关姿姝,往就近的床榻而去,又命人去请大夫,他俩都受了伤,合该养一养。 先前因忧心李小寂的情况,两人身上的伤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勉强够他们撑到现在,但再强撑下去,只怕会留下病根。 考虑到是贺琛等人护卫着易蒙将李小寂全手全脚的送回来的,随风和墨雨直把贺琛和关姿姝当做贵客,特意拨了一批下人伺候他们。 有什么事都等养好伤,李小寂醒来再做安排。 而在男主细心照顾女主的时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李小寂正用意识和大奸臣系统交流。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二十四) 大夫们到一边的房间里商量药方该如何开的时候,大奸臣系统冒出头,啧啧道:“男女主被原身身上的疤痕搅乱了心绪,接下来你要卖惨了吗?” 李小寂一笑,道:“卖什么惨,都不用卖就已经够惨了,趁着这次受伤,我该回去了,江辰智那边没什么事?” 大奸臣系统眨眨眼,把江辰智发疯的画面投屏给李小寂看,李小寂一阵沉默,道:“这次得弄个更惨烈的结局才行了。” “你悠着点,别老是惨死,不然,你都要集齐‘反派的百种惨死方式’了。”大奸臣系统蹙眉道。 “这有什么要紧的?只要能挣到积分,一切都可忽略。”李小寂说着,放松身体,等着配合大夫们的治疗。 说大夫,大夫到。 经过“友好和谐”的交流,药方写出来了,再经过一轮把脉,确定李小寂目前的状况,便可熬药外敷内服。 听得大夫们的动静,李小寂立马进入昏迷状态,任由他们小心翼翼,生怕有一丝错漏的把脉。 熬药期间,李小寂一动不动,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叫人微松口气的同时又莫名的感到惶恐,生怕他一睡不起。 直到两副药下肚,全身又涂满了清凉凉的膏药,李小寂的脸上有了一丝血气,方才睁开眼睛,恢复清醒。 一直衣不解带照顾着他的随风和墨雨见状,不由得笑着落下眼泪。 “大人醒了,大人醒了!”随风仍是反应最快的那一个,立马跑出去报喜,顺便把大夫叫过来,墨雨则替李小寂擦脸,沾湿帕子润润他的嘴唇。 缓过劲后,李小寂在墨雨的搀扶下,试着坐起身,随风递了个枕头垫在他的腰后,任由大夫给他把脉。 确定李小寂情况稳定,脱离生命危险后,一众大夫不免松口气,总算不辱使命,没出现最坏的情况。 李小寂伤势稳定的消息一经传扬,莫城等地竟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反应过来他们竟然在为奸贼的死里逃生庆幸时,不免一阵怪异。 但对底层士兵和平民百姓来说,朝堂上的纷争远离他们,他们只知道跟着李小寂有肉吃,所以,他活下来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贺琛和关姿姝在李小寂的临时府邸里经过治疗稳住伤势后,便告辞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了。 终究身份不便,他们总不好赖着不走。 关姿姝女儿身的事实,关家长房嫡女的身份,早已传扬开来,叫人不禁对她的一举一动倍加关注。 因此,看见她拉着贺琛急急地往李小寂的府邸赶去时,众人竟是半点不意外,再怎么样,李小寂都救了她一次,合该去看一眼。 一眼过后,是为报祖父之仇杀了李小寂,还是两不相欠,就此隔开联系,只看她自己的想法。 但那个跟在关姿姝身边的男人又是什么来历? 不知内情的人猜测贺琛的背景时,关姿姝和贺琛没能见到李小寂,被他下令关在门外,不许进来。 随风等人自然听令行事,不晓得关姿姝和贺琛身份的时候,他们还能把两人当做贵客看待,如今晓得了两人与李小寂的恩怨纠葛,哪里敢再疏忽? 关姿姝看着紧闭的大门,明白李小寂的意思,拉着贺琛离开了。 而他俩前脚走,后脚易蒙就赶了过来,李小寂倒是没有拒绝他的求见,命人将他请到自己的院子里。 易蒙到的时候,李小寂已经喝下了一碗粥,胃里有点东西,人也舒服多了,坐在床上,享受着墨雨的捶腿。 见着易蒙紧张的样子,李小寂有点意外,忍不住轻笑道:“不必紧张,我死不了的。” “阿寂,我……”易蒙一个没留神,再次失态,看着李小寂困惑不解的眼神,左右看了一眼,心一横,示意对方挥退左右。 李小寂挑眉,倒是没犹豫,一挥手,伺候他的人便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门,隔出一段距离站立,省得听到屋内的对话。 只剩下李小寂和易蒙之后,易蒙深吸一口气,摘下假胡子,看向李小寂,道:“阿寂,是我啊,易大哥!” 终于走到这一步,易蒙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明明打定主意不与李小寂相认,明明做好了隐入尘土的准备,却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或许,他憋了这么久,到底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将藏在心底的话说出来,只为全当年相识相知一场的缘分。 看着眼前之人熟悉的面庞,李小寂眼睛微睁,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嘴巴张了张,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瞧着李小寂的反应,从来都挺直腰背,跪天跪地跪父母的易蒙闭上眼,腰背一垮,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轻轻开口,说出了那句藏在心里十年的话,那句于事无补只会叫人觉得讽刺的话,“对不起……” 话落,易蒙像是卸下了一个大包袱一般,想说当初做出那样的选择是逼不得已,但在李小寂从震惊转为讽刺的眼神下,终是闭了嘴。 “哈哈哈,对不起?大哥哪有什么对不起我,在我初入军营的时候,是大哥教我,助我,方才有我今天,大哥不仅不欠我,反而还是我的‘恩人’!” 李小寂在“恩人”两字上加重了语气,看向易蒙的眼神越发的讥讽,讥讽中又透着一丝痛恨。 易蒙低垂眼眸,低声道:“阿寂,你若想杀了我泄愤,尽管动手,只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忆起一点点往昔的美好,不要沉迷于仇恨中。” “恨?如此浓重的感情,你配吗?”李小寂看着这个原剧情里有份推原身入火坑的男人,冷笑着道。 掌握主体剧情线的李小寂自然一早便知道了易蒙的身份,但碍着对方和他要走的剧情线及一众重要角色的故事轨道无多大关联,便一直懒得理会。 没想到修正女配故事线,推动男女主的命运进程后,会意外激得易蒙自爆身份,还跑到他面前请罪。 既然剧情已经展开,那也不妨演上一演,只当丰富细节,使整个故事更为饱满。 想着,李小寂身子前倾,仔细盯着易蒙的脸,道:“你故意让那些人看到我身上的疤痕,是想揭露真相,还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替我扭转名声?” 易蒙眼神一慌,默默的捏紧拳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他便能阻止大夫当着众人的面脱下李小寂的衣服,但他没有。 一是确实慌了神,二是他想要贺琛和关姿姝看清楚李小寂受的苦,以此提醒他们心存疑问,小心谨慎,不要再贸然找李小寂寻仇。 但现在看来,他的做法似乎很愚蠢,不,不单是愚蠢,还十分多余。 第一百四十七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二十五) “不管你要做什么,都给我住手!十年前,你选择做聋子哑巴,合着他们一同欺瞒我,逼我入绝境,十年后,也最好继续逃避,不要自作主张!” “我不需要迟来的愧疚,更不需要你所谓的自责,事都做了,再弄出这无谓的情绪,不觉得无聊吗?” 话落,李小寂伸手阻止易蒙想要开口说话的动作,毫不留情的撵走了他,在他失落的开门离开前,道:“孟驲,你是莫城的守将,与我毫无关系!” “……”易蒙猛地回头,对上李小寂冰冷的眼神,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却是无话可说,只得点头。 想起十年前的一些画面,想起那个曾经骄傲的说要护卫大雁疆土的少年郎,易蒙眼眶微红,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拳头,大步离开。 李小寂说得没错,十年前他无视对方的求助,十年后自然无资格再插手对方的事,纵是愧疚,自责,也得自个憋着。 闹到李小寂面前,是想以此施压,强求对方原谅么? 易蒙走后,李小寂装作无事无发生的样,该喝药喝药,该吃饭吃饭,何羽却在此时求见。 自从求得李小寂提出条件方肯指点他的箭术后,何羽一养好伤,便每日坚持不懈的按时到指定的地点练箭。 他练箭的画面已经成了莫城上下都关注的独特风景,很多人都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但就在他快成功时,济塔公主杀了个回马枪,梅城出现乱象,李小寂被包围,形势危急,他和吴大勇等士兵自然得听从命令前去支援或是于莫城戒备。 这会儿好不容易得空,何羽自然得来看李小寂一眼,瞧着他脸上的红润,微松口气,道:“待元帅伤好,便请看我的表现!” “好,本帅等着。”李小寂看着自信飞扬的何羽,不自觉的露出微笑,反应过来后,看向何羽的眼神却变得有些复杂。 像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又像是追忆一些不可再触碰的梦。 何羽不懂怎么了,好好的气氛一下就沉重下来,不等他说话,李小寂便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将他请出去。 一脸懵逼的何羽站在大门口,眨眨眼,没做纠缠,摸摸脑袋走了,不管怎么样,元帅都答应看他射箭了。 只要他一举成功,就能得到元帅的指点,说不得自己的箭术将从此飞跃一个境界,成为新一代的“箭神”。 何羽走后不久,吴大勇也来了,但被拒之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吴大勇有些委屈,但没说什么,蔫蔫的回了营里。 瞧着他那样,再嘴欠的人都不敢说话,毕竟这憨子发狠揍人时的力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这边,关姿姝听得易蒙去见李小寂回来后便一直闷在屋里不见人,想去见对方一面,便先梳洗一番,预备换上军中的铠甲。 但在翻找衣物时,忽然发现一个不属于她的腰袋,看清腰袋上绣的纹样,想起一些片段,不免疑惑李小寂的腰袋怎么在这里? 正好贺琛来找她,听得她的疑问,眨眨眼,道:“我以为这是你的,便顺手帮你收了起来,放到衣柜里。” 关姿姝想起李小寂晕倒时的画面,她当时太过紧张,意外拽掉了对方的腰袋,在易蒙派人抬走李小寂时,下意识的握着腰袋跟了上去。 一片混乱之下,她都忘了腰袋的存在,若不是今天找见了,只怕就要一直留着这个东西,叫原主遍寻不获了。 笑着摇摇头,为这个乌龙无奈,在贺琛回避后,关姿姝换好铠甲,拿起腰袋便要去求见李小寂。 心里还有点高兴,靠着这个理由,李小寂不能拒绝见她了? 但才走出两步,一个小矿石从腰袋掉了出来,关姿姝捡起一看,认清这是矿石后,不由得睁大眼睛,叫来贺琛。 “嘶,李小寂身上怎么会有矿石?”贺琛捏着矿石仔细观察一番,百思不得其解,莫城等地并无矿藏,若有,早被挖出来了。 关姿姝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不自觉的念出“梅城”这个地点。 此话一出,贺琛和关姿姝都瞪大了眼睛,难道李小寂要梅城的目的便是这个,不是什么梅城美人多,而是梅城有矿藏? 男女主意识到这事非同一般,不能等闲视之,立马跑去找李小寂。 同一时刻,驻守梅城的大雁将领在平定完城内之乱,一应涉事人员杀的杀关的关后,收到了手下的最新消息。 之前,他便根据关姿姝提供的线索派人盯梢“一醉楼”了,城内乱起来的时候,他的人第一时间控制住了潜伏在楼里的厥北暗人。 这才没有让局面一发不可收拾,顺着“一醉楼”的线索,他的人又陆续拔除了几个暗桩。 看着送到手上的口供,此人微微一笑,厥北贼心不死又如何,还不是一败涂地,再次把把柄送到大雁手上? 一声令下,负责问供的人越发手段毒辣,死活都要掏空被俘虏的厥北暗人及精兵所掌握的一切。 这会儿,贺琛和关姿姝终于见到李小寂,看着腰袋,李小寂不意外的笑了,“原来被你捡了去。” “梅城内藏着铁矿。”关姿姝没有废话,向前一步递出腰袋,同时语气肯定的说道。 李小寂点点头,道:“没错,一处在‘一醉楼’的水面舞台下,一处在折梅山,去把消息告诉该知道的人,叫他们准备挖矿一事。” 闻言,贺琛和关姿姝对视一眼,这事要紧,得先去办理,便选择了告辞。 看着男女主离去的背影,大奸臣系统冒头,不爽道:“你辛辛苦苦弄来的功绩,就这么被他们沾了光?” “无所谓,反正这本就是男女主该有的机缘。”李小寂摆摆手,躺回床上,闭眼小憩。 听得矿石的信息,驻守梅城的大雁将领不由得瞪圆了一双眼睛,即刻下令,“一醉楼”立马被人挖了个底朝天,折梅山亦如此。 看着储量惊人的矿藏出现在眼前,大雁兵瞬间笑开了花,没想到梅城藏着这样的惊喜,弃郦城,选梅城,真是太正确的做法了! 梅城藏着丰富矿藏的消息一经传扬,大雁国上下瞬间从厥北不守信用的愤怒中缓过劲来,直接笑出了猪叫,爽得他们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厥北国则大惊大怒,梅城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藏着铁矿和煤矿? 济塔瞬间气笑了,原来这便是李小寂要梅城的原因,但他是怎么知道梅城藏着丰富矿藏的? 这注定是一个秘密,因为无论是谁都没办法从李小寂嘴里得到答案。 且无论李小寂怎么知道的,“聚宝盆”一般的梅城落入大雁手中已是事实,厥北半点光都沾不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二十六) 因梅城的意外收获而闹得大雁狂笑,厥北郁闷,各国纷纷看笑话兼羡慕嫉妒恨之际,皇城派来接李小寂回去的人也到了莫城。 一入莫城,这些人便目标明确的到了李小寂居住的府邸前,却发现这里竟是人声鼎沸,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如春花般绚烂。 百姓们自发的送来鸡蛋蔬菜,府里的下人不收,他们便摆在门口,叫人不收也得收,只当为受伤的李小寂尽一份心力。 李小寂先是带领莫城上下打败厥北,再是完美的在谈判桌上咬下厥北的肉,把梅城收入大雁囊中,此等功绩,足可扭转人们的偏见,重新看待他。 但比起百姓的纯粹,一些心思复杂的人却生了别的想法,毕竟一开始李小寂要梅城的时候是打算将之作为自己的封地的。 若他早就晓得梅城藏着的秘密了,那他意图将铁矿煤矿划到名下的目的便十分值得怀疑,令人不得不多思多虑。 “哈哈,厥北这下要气死了,白白把梅城送给了咱,将来利用梅城的资源打造武器,再用在厥北身上,想想都叫人快乐。” “那是!厥北的那个什么塔塔公主还想捉走大将军,却不知这是自取其辱,白给人笑话。” “呵,别一口一个大将军的,忘了他是如何迫害宁国公等忠臣的了吗?小恩小惠便叫你们忘了这个佞幸做下的恶事了,简直可笑!” “哎,你什么意思啊?来来来,有本事当着老子的面说清楚,别躲在人背后,怂里怂气的阴阳怪气!” 话落,几个人瞬间纠缠在一起,周围的人连忙劝架,要打到一边去打,别在大将军的门口闹事。 站在人群后的丞相派来的人听着周围的议论声,瞧着众人或是感激,或是质疑的表现,禁不住皱紧眉头。 倒是他们来得不巧了,李小寂身受重伤,于情于理都不该将人带走,奈何职责在身,他们必须听令行事。 是以,这些人火速表明身份,引得随风带人出来,将他们请进去。 见到李小寂的那一刻,这些人没有废话,圣旨一出,立马要将对方接走。 随风等人不解,李小寂伤势未愈,不宜长途跋涉,颠簸疲劳,便是陛下召唤,也不该急于一时半刻,起码等他情况好转,可以撑得住路途困顿再说。 但背负命令的这些人懒得听众人说话,依着旨意,仗着身后的丞相,直接动手抢李小寂,死活要马上把人带走。 见状,随风和墨雨不干了,一个上前阻拦,一个去搬救兵,在他俩的默契下,易蒙等人及时赶到。 但比起关姿姝气愤出言指责这些人狗仗人势,贺琛满脸不赞同的表现,易蒙要沉默得多,甚至出手阻拦了男女主。 只因他清楚陛下的情况一定是十分严重了,皇城那些人才那么急着要李小寂回去,拦是拦不住的。 “陛下如此看重李大将军,若知晓他受伤了,只会开恩许他养好伤再行赶路,绝无可能强人所难,不顾惜他的性命。” 关姿姝没有理会易蒙的眼神示意,向前一步,难掩愤怒的瞪着这些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玩意儿。 有人认出了关姿姝的身份,晓得她是关家人,不好惹,便试着解释他们也是没办法,还望她不要刁难他们。 随风和墨雨身份限制,无法插入对话,对视一眼后,随风点了点头,墨雨立刻后退两步,打算煽动民意抵抗这不合理的旨意。 但不等墨雨行动,从开始到现在,神色未有丝毫变化的李小寂忽的笑出声,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何必挣扎,反正什么都不会改变。” 话落,李小寂微微一笑,示意众人不必阻挠,站起身,表示自己随时都可以出发,叫丞相的人不禁松了口气。 但关姿姝等人却是不受控的担忧,有心劝阻,奈何李小寂心意已决,他们只得眼睁睁看着对方坐进这些人安排好的马车里。 捏着拳头,关姿姝仍是不服,追上两步想要和丞相的人理论,却被贺琛拉住,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不知内情时,最好不要冲动行事。 横竖这是李小寂自己愿意的,贸然阻断对方的行动,焉知不会产生不好的效果? 就这样,李小寂忍着伤痛前往皇城,留下随风配合莫城一应文官武将清点好战后事宜,说到做到,钱到位,安抚到位。 做完这些,随风方可回到皇城,继续伺候在自己身边。 墨雨领着几个得力的下人,追上李小寂的马车,死活要跟在路上照顾他,闹了一通,到底达成目的。 因害怕李小寂在路上旧患复发,丞相的人在墨雨的要求下,请了几个大夫一同奔赴皇城。 随风责任重大,不敢懈怠,即便着急回到李小寂身边,但依旧沉住气做完该做的,又领着人清点之前便开始打包的行李,确认无误,这才出发。 李小寂在莫城住的府邸是征用的,过后还了回去,这家人惊讶的发现一草一木并无多大变化,像是没住过人一般,不禁对李小寂改变了想法。 毕竟换做别人,未必能将他人的住宅维护得这么一尘不染,只看一眼便能知晓李小寂一行人的用心。 后知后觉的莫城等地百姓晓得李小寂急匆匆的离开后,不免有些不满,不满皇城那边催命一样的将人抓回去。 但再不满也只能在心里说一说,到底人微言轻,祸从口出,管不了的事索性不管,省得沾惹麻烦。 “哎呀呀,回去要被虐咯!”马车摇摇晃晃,李小寂看着窗外的景色,神色不明,大奸臣系统忽的冒头,阴阳怪气的道。 “二蛋,你这是心疼我了?那既然你都心疼了,为什么不再多给我几个积分?”李小寂眨眨眼,故意卖萌道。 大奸臣系统的心脏不自觉的加快了跳动,好半天才找回神智,捂着胸口道:“少来这套,老子才不心疼你!” 话落,大奸臣系统窝回了李小寂的识海,嘴上说得硬气,私下里却在清点私房钱,一边清点一边叹气,唉,他真是上辈子欠了李小寂的! 感受到大奸臣系统的纠结,李小寂笑眯了眼,二蛋这个心软的毛病再不改改,铁定会被自己坑死。 放下窗帘,李小寂躺了下来,想着原剧情里的一些片段,神色难得的沉重下来,但再难都好,为着积分,他都要完美完成。 反正男女主那边的剧情拖延得差不多了,接下来顺着既定的轨道去走就行,眼下,该把重心放到皇城那边,走一走暴君佞幸的剧情了。 但李小寂不知道的是,他走后没多久,贺琛和关姿姝也跟了上来。 关姿姝身份暴露,牵连着贺琛,两人再待在莫城也不合适了,正好一块儿走,回到皇城探明真相。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二十七) 为节省时间,男女主并一应随行人员皆骑马赶路,休息时扎简易帐篷落脚,都是军中人士,这点苦不算什么。 入夜,贺琛睡不着,走出帐篷,却看到河边坐着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同样无法入睡的关姿姝。 “姝儿,你那天到底……”贺琛走到关姿姝身边,想起存在心底的疑问,趁着四下无人,守夜的士兵在另一头,便问出了口。 然而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便说一半留一半,希望关姿姝能懂。 关姿姝自然听出了贺琛未尽之意,眼睛不自觉的睁大,看着眼前之人熟悉的眉眼,一时间竟是无话可说。 所以,他竟是在质疑她的清白么? 看出关姿姝眼里的失望,贺琛瞬间慌了,赶紧转移话题,生怕因着这个问题闹得两人感情出现裂痕。 瞧着贺琛的表现,关姿姝莫名的想起李小寂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所以,爱恋与信任是可以分开的吗? 男女主之间出现新的问题时,李小寂这边也不平静。 再遥远的路途总有到的时候,再小心的照顾都敌不过环境的恶劣,路上,李小寂新伤旧患复发了两次,每次都吓得一干人等去了半条命。 丞相的人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事,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这么对陛下最爱重的臣子。 便是有丞相的授意,更领着圣旨,但若李小寂有个万一,承受帝王怒火的固然是丞相,可实际付出代价的定是他们这些“办事不利”的手下。 越想越怕的一干人等待李小寂的态度越发谨慎,夸张点说,他吐口唾沫,他们都怕他用力过猛伤到肺腑。 瞧着这些人前后落差如此之大的变化,墨雨嘴角一抽,想趁机数落几句,替大人出口恶气,又被他们的怂样搞得全无兴趣。 或许,这也是大人懒得跟他们计较的原因,毕竟想见大人的是陛下,他们不过听命行事。 这么一想,墨雨只专心照顾李小寂,看都懒得看这些玩意儿一眼。 却不知两次新伤旧患复发是李小寂小气包病发作造成的结果,谁让这群人狗仗人势? 他大度不予计较,不会要他们死,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捉弄他们一下,顺顺心里的气。 皇城脚下,提前收到消息的丞相等大臣早早的候着,瞧见马车的那一刻,皆松了口气,总算是回来了。 两方人马会面后,顾不得寒暄,丞相等人立刻领着李小寂入宫,全然不顾他惨白的面色,虚浮的脚步。 墨雨跟在后面都快急死了,但被李小寂留下来处理回府一应事宜的他只能干着急,半晌,跺跺脚,咬牙领着随行人员先行进入李府。 待进了宫,心头稍定的丞相方才盯着李小寂的脸,道:“你这是怎么了,受伤了么?” “受不受伤的干你何事?”李小寂学着原身对待这些人惯有的态度,冷哼一声,甩开了丞相扶着他的手,大步向前走。 “……”丞相胸口一堵,有心发火,却又记着场合不对,只得闭嘴跟在李小寂身后。 而后,一行人到了江辰智处理奏折的宫殿,看见李小寂的那一刻,江辰智止不住的扬起嘴角,快走两步,道:“寂儿,你回来了!” 李小寂恭敬行礼,却被江辰智一把扶住,“你我之间何须多礼?你……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你受伤了?” 此时,江辰智已经知道厥北贼心不死,意图掳走李小寂反过来挟制大雁,却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了,但他并不知道李小寂因此受了重伤。 还想着要如何因梅城这个大惊喜来给李小寂赏赐,这回,他的封赏有理有据,满朝文武定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毕竟路途遥远,信息的传播无法做到时时更新,且丞相等人急着找回李小寂安抚江辰智岌岌可危的神智,又哪里会去关注他本人的情况? 丞相的手下一是顾不上,二是不敢说,反正他们听令行事,说要以最快速度带回李小寂就得真的用最快速度。 “回陛下的话,臣无碍,只需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转。”李小寂说着,后退一步,自然而然的避开了江辰智的搀扶。 江辰智看着他的脸,哪里不明白是厥北人伤了他? 收到厥北杀个回马枪的消息时,江辰智便早早的派了心腹去给厥北施压,非得再咬下一块肉来不可。 现在看来,一块肉哪里够,起码得三四块,才能偿还李小寂受的苦。 随后,江辰智将视线放在丞相身上,李小寂受伤这事,丞相不可能无所听闻,定是故意忽略,欺上瞒下。 丞相低垂眼眸,不敢对上帝王的目光,左右李小寂都回来了,君臣二人肯定有很多话要说,他们这些人何必杵着? 便知趣的领着一众大臣退下,把空间留给这对久未见面的人。 瞧着丞相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江辰智嘴角一抽,眉眼微狠,看向李小寂时,又瞬间换上微笑的表情,拉着对方坐到一边的软榻上。 盯着李小寂的脸,江辰智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但真的开了口,却只有一句疑问,“为何没有放任厥北进攻?我以为你已经受够这一切了。” “我的确想过任由厥北攻破莫城,毁掉大雁百年基业,但临了临了,还是不舍,或许我仍是忘不了自己姓李,是满门忠烈的李氏后人……” 李小寂说着,站起身,看向窗外略显萧索的景色,宫人不会有胆子让帝王看到这般不吉利的景象,如此,只能是江辰智自己想看。 算起来,原身的觉醒是多年压抑后的释放,唯有江辰智一直清醒的痛苦煎熬着,无力挣脱,无处可逃。 放眼大雁,放眼天下,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原身只是皇帝的宠儿,靠着容色谄媚上位,却不知他连宠儿都不是,只是一味“药”。 曾经的原身,意气风发,曾经的江辰智,雄心壮志,他们都以大雁的未来为重,渴望着自己能在大雁的史书上留下名字,使父辈先祖骄傲。 那时的他们绝不会想到命运如此残酷,跟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后,便叫他们落入深渊,再难爬出。 江辰智走到李小寂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低声道:“我又杀人了,杀了很多,他们的血很鲜艳,比这般冷景要有意思多了。” 李小寂侧头,看着对方空洞的眼神,毫无防备的姿态,轻叹一声,学着原身的样子,拍了拍江辰智的肩膀。 气氛沉默下来,两人再次看向窗外,恰有一只鸟儿飞过,令这对同样背负着枷锁的君臣羡慕不已。 若人可以如鸟儿一般抛下一切,自由飞翔,该有多好? 第一百五十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二十八) 大雁皇室同他国皇室一样,为着争位,总避不开手足相残的命运,江辰智却是个例外,只因他是先帝最爱重的嫡子,且是唯一的儿子。 帝后情深,先帝不好女色,后宫成员极少,得宠者更是寥寥无几。 在先后生子前,先帝一直不肯亲近其他妃嫔,待嫡子出生便立马将他封为太子,断了其他人的念想。 后,先后病逝,先帝将江辰智带在身边亲自抚养,父子感情深厚,羡煞他国皇室,而江辰智也成了这一代帝王最特殊的存在。 毕竟只有他不用直面手足相残的命运,不用承受父皇的疑心与戒备,顺风顺水的成为太子,继而登基为帝。 先帝去世的时候,刚满四十岁,死因成谜,经过反复研究,太医院一众太医只得出一个“猝死”的结论。 灵柩前,江辰智抱着先帝临死前一天交给他的木盒,发誓一定会做一个好皇帝,仁爱万民,以江山社稷为重。 待他年满三十,再遵照约定打开木盒,看父皇留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少年帝王最不缺锐气,野心,江辰智在一众辅政大臣的协助下,不仅以最快速度坐稳皇位,更带着大军四处征战,打得周边的国家无力招架。 成了当时第一个全面掌握兵权,得众将士心悦诚服的拥戴的少年帝王,叫各国新老帝王忌惮不已,生怕江辰智会是那个最终一统天下的霸主。 厥北尤其紧张,大雁国力早已衰退,只需继续沦落下去,便能化为小国,被迫成为自己的附庸。 结果江辰智横空而出,眼看着就要带领大雁国走上新的阶段,不断发展壮大,厥北又如何能忍? 但就在一众老臣以为年轻的帝王会恢复大雁国原有的实力,厥北等国毒计暗生,意图杀掉江辰智的时候,大雁国子民忽然大面积的染上怪病。 这种怪病来势汹汹,传染性强,虽致死率不高,但一旦染上,将会生生折磨人三年,三年下来,不死也残了。 如此意外,令厥北等国欣喜不已,看来不用他们做什么,大雁就能走向灭亡,江辰智的出现不过昙花一现,不值一提。 却没人想要趁此机会一举灭了大雁,只想全面封锁大雁的各个出口,真要是发动攻击,万一一个不慎,把那怪病染到己国身上,不是作死么? 大雁国本动摇,人心惶惶之际,为救民于水火之中,年轻的陛下选择深入民间,染上怪病,再以身试药。 此举极大的安抚了当时岌岌可危就要崩溃的民心,无论是染病的还是暂时康健的人都安静下来,只因他们相信陛下绝不会抛弃他们。 有帝王的支撑,大雁人无所畏惧! 以身涉险的江辰智忍着病痛的折磨,配合一众宫里太医,民间神医的治疗,最终寻到了可根治怪病的药方。 药方一出,大雁大喜,江辰智大手一挥,开私库,购买药材,熬药蒸煮,给染病的人喝下。 帝王如此,民心自然追随,上下一心,大雁很快便熬过了这场几乎灭国的危机,厥北等国看在眼里,也不免佩服大雁人的坚韧。 对江辰智这个帝王却更为忌惮了,得民心者得天下,一个肯放下身段,真正做到与民有难同当的帝王,怎会不叫人向往? 大雁势头大好,各国蠢蠢欲动之际,江辰智却发现自己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他竟然控制不住情绪,失手杀了好几个宫人。 等太医院首给他详细的诊脉后,颤抖着说他患了精神方面的疾病,且看样子,该是祖传。 江辰智不敢相信,挣扎了许久,想起先帝留给他的木盒,立马翻出来打开,里面是先帝的曾爷爷的亲笔信。 先帝的曾爷爷出生时便患了精神方面的疾病,但无论是他还是身边人都没有察觉,直到他三十岁那年发病杀光了附近的活人才发现这个残酷的事实。 大雁不能有患病的帝王,更不能有一个随时会发疯杀人的君主。 但若退位让出龙椅,先帝的曾爷爷又十分不甘,毕竟他和几位兄弟的关系不好,你死我活之后,仅剩一个天生痴傻的弟弟。 皇位落到对方后代手里,不是更让大雁国本不安吗? 是以,先帝的曾爷爷思来想去,做出了决断,那就是瞒住真相,继续延续这一脉的香火,但立了规矩,从他这一代起,往后的帝王都不能活过四十岁。 因为三十岁是个坎,此前若无意外不会发病,此后不发病自是相安无事,若发病了,只要按时服药,忍耐下来,总能再撑个十年。 但四十岁之后药石无灵,人会陷入疯魔状态,神佛难救。 所以,先帝不是猝死的,而是服毒自杀,此毒乃先帝的曾爷爷研究而出,保证无人可找出毒药残留的痕迹。 一直到先帝这代,他们都严格按着先辈的叮嘱,到岁数便死,不是没想过赌自己会是那个康健的例外,奈何他们一到三十岁就发病,无可挣扎。 这似乎是个诅咒,但凡登上帝位的君主都会发病,与皇位无缘的基本能平安一生,子嗣兴旺。 算着时间,先帝以为江辰智会在三十岁的时候发病,那时再知道真相,怎么都有足够的阅历和经验去承受了,如前人一般。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江辰智成为例外,到死都不曾发病。 却不料一场怪病袭来,以身试药的江辰智因着多种药性的冲击过早的激发出祖传的精神疾病,且情况十分严重,直接进入药石无灵的阶段。 不然,太医院首也不能那么轻易的诊出真相,撞破皇家秘密。 当时的几位辅政大臣想破了脑袋都找不到办法稳住江辰智的情绪,为着国本,为着大雁的未来,只得拼命压下消息,杀人灭口。 外人只知江辰智感染风寒,体力不济,以为他迟早会康复,却不知他不可能好得了了。 被疾病折磨的江辰智十分痛苦,他试过挣扎,试过寻找别的方法发泄失控的情绪,却终是徒劳。 屡次失败,屡次残杀人命,使得江辰智的心神渐渐扭曲,渐渐地忘了曾经的他是甘愿为民试药,无人强迫。 当然,他更怨恨的是那位患上精神疾病却还要为一己私心延续血脉的先祖,若非先祖执迷不悟,又怎会造成几代帝王被迫早逝的悲剧? 与其生来便要背着这样的隐患,倒不如从未出生,那样至少落得干净。 纸包不住火,江辰智残杀人命的风声到底透了几分出去,瞬间引得大雁上下惶恐不已,厥北等国则是幸灾乐祸。 不知内情的人只以为帝王性情大变,从仁爱万民的仁君变成了肆意屠戮的暴君,为此愤恨不已,怨声连连。 而被子民怨恨的江辰智越发疯癫,随时都能发出坑杀万民的命令,原身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撞入江辰智的视线里。 彼时的原身骄傲肆意,野心十足,立誓要创下赫赫战功,重振门楣。 第一百五十一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二十九) 而原身的能力与野心是匹配的,初入军营便站稳了脚跟,识得几个好友,更得易蒙这个老大哥的多番照顾。 同批入营的人中,原身无论是实力还是人缘,都是数一数二的,人们以为他乃草根出生,却不知他是忠烈之后。 隐姓埋名的原身不想靠着父辈积攒下的人脉得以向上,只想靠自己的本事,待时机成熟,再骄傲的向世人宣告他的身份。 原身以为他的人生会是波澜壮阔,多姿绚烂的,站到帝王面前,站到百官面前时,将以一身功绩作为底气。 对此,易蒙等人皆是信服的态度,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而后,在一场军事演习中,原身带领的小队表现出众,令人惊叹不已,引起了关老将军的注意,试图将之收到名下。 不单关老将军,贺老将军等惜才的武将都被原身吸引,对他寄予厚望,晓得他便是李氏后人后,更为重视了几分。 易蒙等人并没有因原身的隐瞒便生气动怒,只因他们能理解原身的想法。 几人不曾嫉妒怨恨原身的出类拔萃,只单纯的为军中多出几个未来基石而感到开心。 演习结束,带领小队大获全胜,得一众老将认可的原身得偿所愿的站到了帝王面前。 便是眼前的帝王已有暴君之名,但对原身来说,敢以身试药的君主再如何都值得追随,故而激动万分,满是崇拜。 江辰智看着眉眼飞扬乃年青一代最具潜力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的原身的那一刻,瞬间安静下来。 不仅如此,私下里疯病发作的次数逐日减少,更得到了控制,服用的具有静心凝神功效的药物也终于发挥了作用。 这个变化令江辰智感到惊喜,以为上天终于眷顾他了,却不料原身回到军营,远离皇城后,他的疯病再次发作。 发作时,痛苦的江辰智只想杀人,却因记起原身的脸转而向一些死物发泄,不停地喊着原身的名字。 见陛下的情绪因原身得到控制,又因原身的离开发作,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原理,几位辅政大臣都为此兴奋不已,因为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 便不惜代价的使出非常手段逼迫原身入宫,作为一味“药”,长久的陪伴在帝王身边。 幼年丧父,少年丧母,满门忠烈尽数为国而死,备受打击却始终坚守信念的原身本该继承父志,上阵杀敌,重振家族荣光,使李氏之名再度扬名天下。 却因被帝王看中,而被迫入宫,不但前程尽毁,更被抹去存在过的痕迹,好像从未有过他这个人一般。 对外,李氏绝后,“昙花一现”的原身死在了战场上,对内,忠烈之子沦为佞幸,不甘心且不知真相的原身选择反抗。 初入宫内便刺伤了江辰智,若非侍卫到的及时,只怕原身都能当场弑君,改变大雁的历史了。 见他如此桀骜不驯,竟敢伤了江辰智,几位辅政大臣咬咬牙,直接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贬为奴隶,暗中命人折磨他,打断他的傲骨,摧毁他的精神。 其中,易蒙也卷了进来,原身以为老大哥的到来是要救他脱离苦海,却不料迎接他的只是一场骗局。 易蒙将他带到一处密林里,告诉他穿过去就能逃到别的国家重新开始,可等他穿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折磨他的人就在前方候着。 获得希望却又再次被摧毁因此心怀恨意的原身最终妥协,如那些大臣所愿,入宫伴君。 但原身很快就发现入宫的情形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他不是宠儿,更不是玩物,只需要时刻陪在帝王身边即可。 这样的局面不免让原身心生疑惑,可不等疑惑加深,便亲眼看到了真相,明白自己入宫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原来陛下患了疯病,什么药都没用,唯独见了他,情绪才得到控制,可以恢复几分从前的样子,处理朝政,统领大局。 原身为此震惊不已,心中的恨意消减了许多,明白这事非同小可,决不能让他国知晓,更不能叫大雁的子民晓得。 一旦暴露大雁皇帝患了精神疾病的秘密,等待着大雁的将是国本不安,民心动摇,敌国趁势打击的下场。 见原身晓得内情,态度有所改变,几位辅政大臣借机恳求他为国隐忍。 或许,不能再上阵杀敌的他陪在帝王身边,也是尽忠的另一种方式,陛下是生病了,病了就得医,他这味“药”自得认清肩上的责任。 事实摆在眼前,又有老臣的苦苦请求,原身沉默的闭了眼。 接受命运的安排后,原身从一开始的抗拒愤怒变成了默默承受,明面上他是逢迎帝王的佞幸,私下里却过着与旁人设想的完全不同的日子。 但江辰智的疯病只是得到了控制,并未好转,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一次,每每发作,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他一变脸,原身就过上了比狗还不如的日子,总是被情绪失控的江辰智各种鞭打折磨。 每次折磨完原身,江辰智都能得到短暂的平静,可以很好地处理国事,又做回那个人人期待的明君。 对此,原身选择不发一言的忍受,药人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这般么?尽管他也问过上天,为何偏偏是他,但心知得不到答案,也就不再纠缠。 一开始,几位辅政大臣对原身是有愧疚之心的,毕竟好好一个忠烈之后愣是被他们逼到这步田地,但凡他们是人,都无法做到心安理得。 但时间久了,人自私的一面作祟,那丝愧疚便变成了理所当然,毕竟原身也是大雁国的子民,合该为大雁国牺牲。 他不是想要报效国家,为国尽忠吗,那成为帝王的“药”,便是他展示忠心的一种形式。 与其江辰智发疯一般的拖着大雁国一起死,不如让所有的痛苦由原身一人承受,这么一来,大雁国本无恙,皇室的秘密亦得到隐瞒。 这般想着,几位辅政大臣得到了安慰,逐渐从自责愧疚中脱离出来,不再寝食难安,无法好好的生活。 察觉到几位辅政大臣态度的变化,原身半点都不意外,人嘛,不就那么一回事?再深的愧疚到了最后都会变成无事发生。 而他从怨恨到认命,再从认命到恨怒难平,也是人性在作怪,圣人尚且有三分怒气,何况凡人? 备受折磨,背负骂名,不得认祖归宗的原身若是恨天恨地,实在合理,但在和陛下长达十年的相处中,不可避免的对他生了一丝怜悯之心。 恨仍在,无法原谅,无法释怀被选中的人为什么是自己?可看着陛下被病痛折磨时的狼狈样,那份恨意不受控制的动摇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三十) 江辰智曾孤身涉险,染病为民试药,于大雁国有恩,且陛下之所以疯魔,也是因为这次涉险导致的,无法自控,身不由己。 是以,原身既恨陛下的鞭打折磨,又不免同情对方。 若能彻底去爱,是幸福,彻底去恨,是幸运,难就难在爱恨两难,处在中间,上不得,下不得,备受煎熬。 原身曾把江辰智当做需要追随一生的明主,曾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逼迫他的暴君,曾想过隐忍一生做一个合格的药人。 但七情六欲总是复杂,到了最后,他的心神渐渐扭曲,想要拖着所有人一起去死,却又为此痛苦不已。 而江辰智对原身的态度亦是十分为难,清醒时愧疚自己对原身的折磨,便尽可能的满足原身的要求。 他想重回军营,便将他送入皇城军营,他想触碰兵权,便将兵符给他。 疯魔时则肆意鞭打,避免自己伤及更多的人,暴露苦心遮掩的秘密,反正牺牲原身一人,能救更多的人,又何必内疚? 江辰智是帝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原身只是一味“药”,弄不死便可以往死里弄,作甚去在乎对方的尊严? 愧疚与冷漠之间,江辰智煎熬不已,试图问过怎么就选中原身了,但不是每一种意外都能有答案。 同样在深渊里挣扎的君臣二人的关系十分微妙,不是爱情,不是亲情,类似于受伤的动物互相扶持时产生的依赖之情。 天下不只有爱情一种感情,人和人之间也不是只有爱和不爱这两种关系,得分情况来看,至少在这个故事里,这对君臣无爱却有情。 李小寂来的时候,原身已经二十六岁了,那几位辅政大臣先后死去,不是病死便是被原身设计杀掉,所在的家族在原身的打压下,皆不成气候。 对不知情的人来说,原身就是个残害忠良的奸贼,宁国公等为大雁尽忠职守的老臣竟落不得善终,简直令人寒心。 那些不满的,愤怒的,怨恨的骂声,若是从前,原身还会委屈不平,可他早已麻木,完全无所谓了。 呵,他管别人想什么! 至于贺老将军和关老将军则是原身报仇时意外被牵连的,当时的原身设了一个陷阱,将宁国公的嫡孙诱入倒卖军粮的罪行中。 宁国公清楚原身想要的是他的命,本要反抗,却是无力,只因嫡孙确实做下了倒卖军粮这事。 原身适时的和宁国公谈判,要么他一死平息一切,要么宁国公府满门赴死,毕竟倒卖军粮的动机很值得思量。 或是通敌叛国,或是谋朝篡位,无论哪一个,宁国公府都逃不过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无力回天的宁国公只得认罪,一力承担罪名,甘愿受死。 目的达成,原身果然说到做到,当下便命人放了宁国公府的其他人,至于那个被骗做下恶事的嫡孙则被流放了。 以为这事已了,却不料倒卖军粮一事,贺老将军和关老将军手下的兵有几个卷入了其中,被两位老将军的政敌捉到机会肆意弹劾。 直言区区几个大头兵不会有胆子做下这般恶行,定是受人指使,至于受谁指使,除了两位老将军,难道还有别人? 原身本想放两位老将军一马,但两人却干脆利落的认下所谓的罪名,情愿担负一切赴死。 逼迫原身入宫伴君的时候,一众老臣中,只有贺老将军和关老将军为原身鸣不平,怜惜忠烈之后,有将才之资的他。 力图寻找更好的办法去解决江辰智的疯病,奈何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仍是收效甚微。 江辰智甚至想过自杀,但大雁尚未后续有人,厥北等国虎视眈眈,大雁不适合进行皇权的交替。 无奈之下,贺老将军和关老将军最后都妥协了,为此愧见原身,自责难平,先后病了一场。 虽说两人没能挽救原身的悲剧,但那时的仗义执言,却叫原身记了恩,打定主意报复时绕过他们。 但有些事一旦做了便不受自己的控制了,陷阱搞大的那一刻,掉入其中的除了既定目标,还有不慎被牵连的猎物。 更别提藏在背后有心煽风点火唯恐天不乱的人不在少数了。 明眼人都知道两位老将军无辜得很,两人认罪的理由,被众人脑补成了原身的肆意陷害。 而意外牵连两位老将军,明白他们认罪的缘由的原身心里不是没有悔意,但木已成舟,若要放过两位老将军,便得替宁国公翻案。 宁国公无辜,所谓的倒卖军粮一案不成立,任凭他人如何攻讦,都无法动摇两位老将军。 为着报仇,原身选择了顺水推舟,钉死宁国公的同时,也送了两位老将军一程,与贺家关家结下死仇。 但这是自己的选择,不必矫情的为着表现愧悔,便对贺家关家多有包容。 是以,两位老将军死后,原身便隔开了他与贺家关家的联系,不曾想过再去接触,他这样的人,不去打扰就是最好的做法了。 这也是李小寂听关姿姝自爆身份后,做出那般反应的原因,换做原身,不知道关姿姝身份还好,知道了自然不能看着她死。 原身觉醒后,死在男女主手上时,心中并无恨意,只感到解脱,他终于能够远离这该死的一切了。 一报还一报,他害死两位老将军,又被两位老将军的后人所杀,因果之间,合该如此。 但原身不知道的是,贺老将军和关老将军从未恨过他,更留下遗言,后代子孙不得寻原身报仇,一切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而这份遗言叫男女主心中存着疑虑,在与李小寂接触过后,疑虑越发的深了,便有了探究真相的动机,或许某一天,真相真的会大白于天下。 回过神来,李小寂看着江辰智的眼睛,轻声道:“陛下,很快就能结束一切了,您放心!” 江辰智想到前几天朝堂上提出的立储一事,点点头,道:“没错,等纪王妃生下儿子,我也终于可以死了。” 李小寂轻叹一声,走上前,摸了摸江辰智的头,这个故事里或许没有真的坏人,但无论何种理由,伤及无辜者都不配有好下场。 大雁皇室或许真的被诅咒了,从江辰智的爷爷辈起,皇室子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到了江辰智这一辈,更是只有他一个男丁。 几个妹妹出嫁后倒是生了不少男丁,可依着这个世界的规矩,出嫁女的孩子随夫家姓,不能作为娘家嗣子,继承娘家产业。 第一百五十三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三十一) 哪怕是公主也不能例外,便是不用像寻常女子那般处处以夫家为尊,都得守着规矩,不能把儿子过继给皇帝。 好在先帝有两个兄弟,谨王和纪王,谨王子嗣兴旺,儿子一个接一个的生,但早夭者众多。 折腾到现在,谨王也就两个儿子,年龄尚小,看不出资质如何,但可以作为备选嗣子。 然,经过太医诊脉,证实谨王的两个儿子都注定子嗣艰难,若由他们继承皇位,大雁皇室依然未来无望。 纪王则是女儿多,每个都能健康成长,出嫁后,男丁女苗几乎是按着规律的降生,乐得与纪王联姻的一众亲家开心不已。 直到现在,纪王妃才怀上了男胎,这也是纪王的第一个儿子。 根据诊脉,纪王妃的这个男胎十分健康,待出生后,若无其他问题,足可撑起延续香火的重任。 这个消息令江辰智开心不已,只因后继有人之后,他也能服下祖宗留下的毒药一了百了了。 而他死后,李小寂会获得该有的自由,是归隐山林,还是浪迹天涯,只看李小寂的意愿。 至于为何要候着谨王和纪王那边的子嗣,却是江辰智一手造成的局面。 因着生病,江辰智一直没要子嗣,害怕祸及下一代,祖宗犯的错,他绝不再犯,更不会拿孩子的未来去赌一个可能。 而早年一直带兵打仗的江辰智无意女色,圆房的次数少得可怜,自然没有喜讯爆出,倒是变相的让他的后嗣逃过了一劫。 晓得真相后,江辰智更是远离女色,数次拒绝大臣提出的选秀建议,宫里仅有一后两妃,皇后自然是一直跟着他的发妻,由太子妃变为皇后。 两妃则是他登基后为平衡局势纳进宫的,皇后大度,两妃也不是事多的人,且后宫就她们三个,组团玩闹都不够人,再斗岂不是没人玩了? 前些年皇后病逝,江辰智趁机以此为由把贤妃和淑妃都送出了皇宫,或是拿着丰厚的金银回家族荣养,或是改嫁,只看她们的想法。 后宫空空的江辰智令满朝文武忧心不已,但对丞相等知晓内情的人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只需等着纪王妃平安生下孩子,经过确切的诊脉,确认对方没有任何问题了,便能将之接进宫,传承皇室香火。 见过李小寂之后,江辰智情绪好了很多,见他受了伤,便命太医院首随他入府,直到他完全好起来,太医院首才能回来。 李小寂离开皇宫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一眼,看着盘旋在皇宫上方的黑雾,微微一叹,道:“要下雨了。” 晚上,倾盆大雨落下,吵得人睡不着觉,李小寂坐起身,就着昏黄的烛光,看着窗外电闪雷鸣的景象,不知在想什么。 大奸臣系统冒头,提议道:“下次咱们接个黑是黑白是白的任务!” “都行,以积分高的为首选。”李小寂说着,在大奸臣系统的死鱼眼下,嘴角上扬,忽的有了睡意,倒头就睡了。 另一头的丞相则是辗转反侧,几位辅政大臣先后死去,换做他及另外几个大臣顶上空缺,亦担起保守皇室秘密的责任。 这个责任背在身上的时候,还不知个中艰辛,以为比起国家大事来更易掌控,只需将李小寂圈在江辰智身边即可。 但真的轮到自己去做那个为难李小寂,不顾对方死活,只为稳住帝王情绪的人,便知道难受了。 然,同几位辅政大臣一样,丞相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跟大雁的未来,大雁子民的安稳生活比起来,李小寂的分量实在微不足道。 翌日早朝,江辰智却再一次让丞相等人明白,李小寂的分量有多重。 丞相因教子无方,被江辰智狠狠地训斥了一番,勒令在家静养,直到管好那个闹市纵马的逆子。 其他人亦领着大大小小的“罪名”被江辰智骂了个灰头土脸,却是不敢怒也不敢言,谁叫他们理亏呢? 陛下这是在为伤重赶路的李小寂出气,又或者李小寂说了什么,挑动帝王的怒火,借机报复回来。 某个早上,贺琛和关姿姝一行人顶着瓢泼大雨进了皇城,各回各家,临别前,半路追上他们的何羽和吴大勇选择跟在关姿姝身后。 何羽心心念念着要让李小寂履行承诺,吴大勇则想趁机回到李小寂身边。 贺琛看着关姿姝一行人的背影,心里十分不得劲,总感觉属于他的人在一个个的离他而去。 摇摇头,贺琛决定先回家再说,这雨下得太大了,搅得人心烦乱,无暇思考,无暇思量。 大雁皇城大雨不断的时候,厥北也是纷纷扰扰,民心难定。 因济塔的任性妄为,害得厥北又被大雁咬下两块肉来,更因梅城风波沦为各国笑话,大皇子见机会难得,便暗中命人弹劾她,得不少人响应。 兵不厌诈,他们不反对济塔大胆行事,趁着大雁松懈,抓走李小寂,他们厌恶的只是她失败了,既然败了,就得承担起责任。 从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到被百官指责的济塔倒是干脆,不等帝后说什么,直接宣布入庙清修三年,以此赎罪。 瞧着济塔利落的住进庙里,当真不出来了,众人无话可说,只得揭过这一茬,再追究下去,是想惹帝后不痛快吗? 暂时解决了济塔这个麻烦,大皇子不禁神清气爽,待他派去刺杀济塔的人行动失败,回到他身边时,也没能引起他太大的怒火。 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来人啊,拉下去各打一百板。” 就算不生气了,但大皇子仍要杀了这些没用的废物,却被老师阻止,直言眼下不宜闹出太大的动静,只需将这些人远远的打发到酷寒之地便可。 得留一命的众人感激老先生救命之恩之余,越发想要逃离大皇子的掌控,或许带着全家一起到酷寒之地会有个全新的开始。 一眨眼,三年过去了,越是靠近四十岁,江辰智就越是疯癫,无法控制自己,李小寂为此薅了大奸臣系统不少私房钱,省得被活活打死。 按着剧情的发展,江辰智和原身这对暴君佞幸,会被男女主杀了祭天,但原身觉醒后,厌烦了这样的日子,索性拖着大家一起死。 全都死了,什么都干干净净,不拖不欠了。 李小寂的到来,只是拖延了男女主建国的进程,不曾想过拐歪他们的路线,算着时间,也该推动两人走上建国的轨道了。 想着,李小寂命随风去把放在男女主身边盯梢的暗人叫回来,有些东西需要暗人悄悄放到男女主的房间里。 请人造反难,逼人造反易,来点莫须有的罪名,来点所谓的罪证,就能逼得男女主不得不反。 第一百五十四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三十二) 说起来,这三年来发生了不少事,李小寂或是顺水推舟,或是借力打力,成功完成了最终布局,只等拉开序幕,让好戏上演。 期间,李小寂还派人去找了一个和原身有着不同一般关系的故人,如今,对方正在皇城城郊外的“满花村”里生活,日子过得相对和顺。 他本无意打扰这位故人,奈何天道忽的睁眼,告诉他,男女主的感情线岌岌可危,若实在修复不了,便要他拆了这对鸳鸯,省得再次沦为怨偶。 莫名多了一个拆cp的任务,李小寂有些不得劲,断人姻缘,天打雷劈,他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而后,天道许诺会私下赠予他一丝能量,这丝能量换成的积分,全部归李小寂个人所有。 “哎呀,我是那种为金钱所动的人吗?嘿,还真是!”李小寂亮出一口白牙,火速写好剧本,愉快的叫来手下。 命人去找那位故人,找到之后,寻个合适的时机,了了原身与故人缘分的同时演一场好戏给女主看,讲再多的道理,都不及赤条条的现实摆在眼前。 演完了,暗人那边再把“罪证”放好,便可开始结束任务前的一场大戏,圆满整个故事线。 随风叫来暗人,暗人拿着李小寂交给他们的东西恭敬退下后,宫里便来了人,说江辰智要见李小寂。 见着来人的神色,李小寂便知江辰智再次发疯了,情况十分严重,赶紧换好衣服进宫。 世事变化总是难料,原本只要纪王妃平安产子,李小寂就能顺势而为推动男女主那边的故事线,早一步完成任务。 奈何这个孩子依然没能逃过原剧情里胎死腹中的命运,刚满六个月便失去了心跳。 得知纪王妃流产的消息后,江辰智整个崩溃了,疯了一般的到处杀人,幸得李小寂死死拦住,不然,整个皇宫都会被他屠戮干净。 但一力承受江辰智的疯魔的李小寂也因此受了重伤,足足躺了三个月才勉强能起床。 这次的发疯叫一些人嗅到了真相的气息,纷纷将目光集中到江辰智身上,暴君之暴,究竟是性情变化,还是疯病所致? 幸亏丞相脑子转得快,用蛊术一说掩盖住疯病的流言,使众人以为江辰智差点杀光皇宫的行为是因为中了蛊。 但仍有少部分人表示怀疑,结合江辰智登基前后的变化,决定深挖下去,说不得就能叫大雁皇室死无葬身之地。 缓过劲后,江辰智似是认命了,变得比以往沉默,埋头批阅奏折,废寝忘食,像是要把接下来十年内的大事全部处理了一般。 可无论如何劳累,如何麻痹自己,江辰智的疯病都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丞相等大臣拼命压下消息,却仍是像拿破布袋挡风一般,七漏八漏。 有心人趁机散播出大雁皇帝患了精神疾病的流言,惹得各国闻风而动,厥北尤其幸灾乐祸,试图找到证据将江辰智打入深渊。 大雁上下惶恐不已,想起前几代帝王活不过四十岁的宿命,瞬间细思极恐,有这样的帝王,大雁能有未来可言吗? 如此背景之下,李小寂进宫的次数越发频繁,几乎长在了宫里,如原身最开始做的那样常伴君侧。 进宫后不得出本是原身的命运,但江辰智和他相处久了,因着心内的愧疚,便给了他一定的自由,更不顾其他人的反对,许他重新站在人前。 只不过不能再用他的本名——“李寂”,而是加了个“小”字,改名“李小寂”,一字之差,命运大不同。 李小寂来了后,大部分时间呆在宫里,少部分时间回府休息,他总得有点自己的空间才好谋事。 但江辰智现在的状态离不得人,李小寂便总是抽空回府以最快速度处理完一应事务,又跑回皇宫,忙得脚不沾地。 似这样前脚离开,后脚宫里就来人催的情况,最近几个月发生的次数越来越多,李小寂已经做好准备,办完最后几件事,就直接住在宫里了。 进入江辰智休息的寝殿的时候,对方正赤红着眼睛,握紧剑柄到处晃悠,但凡会喘气的出现在他面前,都能立刻被他刺破心脏。 见着李小寂,江辰智转了转眼珠,竟是认不出对方了,握紧剑柄就要刺过来,逼得李小寂连忙转身躲避。 “完了,事情又大条了!”李小寂一边跑一边冲大奸臣系统吐槽道。 大奸臣系统冒头,瞧着江辰智宛若刚从炼狱爬出来一般的怨鬼样,吞了吞口水,的确大条了,疯得连药人的半点记忆都没有了。 宫人侍卫早已跑得远远的,只剩李小寂和江辰智在偌大的宫殿里你来我往的追逐,锋利的剑刃随时都能刺向李小寂的后背。 “艹,他是真的越来越疯了,你要不干脆杀了他再自杀,结束这次任务?”大奸臣系统瞧着形势不妙,盯着江辰智狰狞的面容,道。 李小寂没有理会大奸臣系统的话,现在就结束,拿不到全部积分,不是白干吗?赔钱的事,他绝不会做。 想了想,李小寂一个凌空飞跃,来到江辰智身后,一个手刀下去,直接将对方劈晕了,管你再疯,打晕了照样得躺着。 但才把江辰智送到床上,他便醒了过来,掐着李小寂的脖子,发出野兽的嘶吼声,此刻的他理智全无,只想杀人。 李小寂只得抓住江辰智的手,将他死死的摁住,见他不停地挣扎,一怒之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惊得江辰智忘了反应,呆呆的看着李小寂,神智似有回笼,见状,李小寂笑了,又是一巴掌过去。 而后,李小寂结结实实的将江辰智揍了一顿,管他什么身份,打得他爬都爬不起来,还能怎么放肆? 这段时间以来,每当江辰智失控到连李小寂也想杀掉的时候,李小寂逼急了便会反过来胖揍对方一顿。 还别说,这么做很有效果,被鞭打被虐待的江辰智的情绪反而比之前更稳定了,上朝时半点看不出他的不对劲。 丞相倒是发现了一些破绽,特意提醒李小寂悠着点,别把江辰智打死,毕竟纪王妃的那个男胎意外流掉之后,今年才再次怀上。 别孩子没出生,皇帝就先死了,他一死,为着争夺皇位,什么牛鬼蛇神都会冒出来,闹得大雁大乱。 因着丞相的提醒,李小寂再打江辰智的时候,便有分寸的避开了一些显眼的地方,实在急了才会甩耳刮子。 眼下,又被暴揍一顿的江辰智安静下来,眼一闭,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看着熟睡的江辰智,累出一身汗的李小寂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拿来药膏,给对方敷上,省得又肿着脸去上朝。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三十三) “啧啧,普天之下,也就独你一个敢把皇帝当成沙包袋打,知晓内情的人还不敢抱怨了。”大奸臣系统冒头,轻笑道。 李小寂挑眉,仔细给江辰智敷药,丞相等人敢有意见么?敢有意见的话,便自己挡在发疯的帝王面前,看他们到时候死得会有多惨。 许是脸上清凉的感觉令江辰智感到舒服,叫他皱紧的眉头不禁舒缓了些,人也进入了一个十分美丽的梦境。 梦里的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太子,跟在父皇身后,学习着帝王之道,偶尔说些奇思妙想,逗得父皇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江辰智的眼角滑下一颗泪,说不尽的凄凉与沧桑,叫李小寂看了,忍不住为他擦掉,轻声道:“好生睡一觉!” 这边,君臣相处和谐,那边,男女主却爆发了又一场争执。 男女主的感情在这几年生了裂痕,无论是关姿姝,还是贺琛,都已精疲力尽,似乎就要走上原剧情里相看两厌的道路。 之所以吵个不停,却是因名节等问题,尽管济塔带人杀个回马枪的时候,在李小寂的保护下,关姿姝并未受到伤害。 但人多口杂,济塔又入了寺庙,当时在场的厥北兵无人管束,心思恶毒者嘴巴不把门,便传出了很多似是而非的流言。 有说关姿姝被人看了胸,有说李小寂舍命护卫她,只因看上了她,更有说关姿姝和李小寂早就搞在一起了,不然他为何拼死维护? 关姿姝是关默的孙女,搞坏她的名声,使关家蒙羞,使关家的一应人脉受到牵连,叫李小寂黄泥巴掉裤裆,也算是厥北小小的报复了。 乱七八糟的流言令贺琛听了很不是滋味,明知不该,却又控制不住的想起在山洞前看到关姿姝时,她狼狈的样子。 是以,贺琛终究问出了口,而话一旦出口,两人的关系便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信任崩塌的那一刻,再深的爱恋都会走向末路。 关姿姝为贺琛的怀疑失望不已,为什么坏事做尽的李小寂都知道生命可贵,若有万一,不该怪责一个弱女子,而贺琛却要百般质疑她? 难道她要为了那些可笑的流言去自证清白,为此惶惶不可终日? 呵,说她不清白,就拿出她不清白的证据,而不是嘴巴上下一碰,给她定罪名,她就要手忙脚乱的去自证。 所以,面对贺琛的怀疑,关姿姝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你自己去找证据”,而不是“我没有”“我清白”。 对其他乱传话的人,关姿姝亦是这般强硬的态度,关家人站在她身后,一力保护她,谁敢乱说便揍谁。 除了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大部分人要么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要么是心疼关姿姝,怒斥厥北胡言乱语的愤慨表现。 关姿姝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若她在乎,也不会投身军营,立志要挑起关家的重担了。 她在乎的是贺琛的态度,贺琛既叫她失望,她也不必纠缠,便选择不再见对方,试图断情。 但感情的事哪可能说断就断,更别提他俩青梅竹马,共患难共生死,早已是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是以,每次吵完,贺琛总会找关姿姝道歉,关姿姝刚狠下的心不可避免的放软,两人便又和好如初。 看得天道一阵心梗,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个二大爷的,不分就别吵架气我,有本事真的分手试试! 实在是被男女主吵麻了,天道便给了李小寂额外的报酬,要他盯着点男女主的感情线,好就好,不好便赶紧分。 这天,贺琛想着他和关姿姝的婚事拖延太久了,便想和她谈一下,早日完婚,省得过了年纪,把她拖成老姑娘。 若是从前,关姿姝一定很乐意马上嫁给贺琛,但这几年的争吵叫她逐渐失去信心,不认为她和贺琛能走到最后,便想再等等。 “等?我是可以等,但你行吗?你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再拖下去,难不成要二三十岁再嫁给我?”贺琛不解关姿姝的推脱,有些生气的道。 “二三十岁又如何?我非要嫁人不可吗,我就不能不嫁人,一直待在家里,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关姿姝也来了气,站起身,道。 两人谈话时,选在城东的一片荷花池边,凉亭里,凉风徐徐,吹得两人躁动的心越发烦乱。 “姝儿,你到底在犹豫什么,直接明说!”贺琛站到关姿姝面前,道。 关姿姝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眉眼,道:“我只问你一句,你的心里是不是还在意着那天看到的一切?” “……”贺琛本能的摇头,脑子里却控制不住的浮现出关姿姝头发散乱,紧张的抱着李小寂的画面。 见他这个反应,关姿姝哪还有什么不明白,苦笑一声,道:“你说,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嫁给你?” 见她要走,贺琛赶紧阻拦,道:“姝儿,那我也问你一句,在你的心里,还是只有我一个吗?” 关姿姝猛地回头,看着贺琛认真的样子,重重点头,道:“我爱的人只有你,之所以对李小寂投入过多的关注,不过是想要找到真相。” “你不是也想知道当年的事实,为此和家里人闹得不可开交吗?” 贺琛不自觉的松了手,他和关姿姝回到皇城,回到家里后,便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获知当年的具体细节。 奈何无论是关家人还是贺家人都闭口不谈,逼急了只有一句“时机未到”,越是不肯说,越是叫男女主疑心难平。 却不知知情人也是无奈,贺老将军和关老将军宁可死也要把秘密带到棺材里,只为保全皇家颜面,保住大雁国本,他们又哪里敢乱说? “我爱的人也只有你,既然我们依然彼此相爱,为什么就是不能在一起?”贺琛回过神,抓住关姿姝的肩膀,道。 “这便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你信我吗?”关姿姝盯着贺琛的眼睛,略带期待的道。 然而她得到的还是失望,不由一笑,推开贺琛转身便走,贺琛没有追,这个问题亦令他备受委屈。 他不是不信关姿姝,而是必须拿到切实的证据,摧毁流言,如此,他们的结合才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不知贺琛在想什么的关姿姝心情郁闷,直接去了酒楼喝酒,喝完酒,想起堂弟想要的礼物,便走向城西的玉石街。 走着走着,关姿姝看到了李小寂的影子,下意识的追出两步,一回到皇城,李小寂便像是神隐了一般,难以有接触他的机会。 只有何羽那个箭痴运气极好的堵住了李小寂,终于得到对方的指点,这段时间一直在勤加练习,努力要把箭术提升到另一个境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三十四) 吴大勇则彻底成了关姿姝的手下,依然那么憨,经常闹点乌龙出来,但遇到大事却从不会掉链子。 摇摇头,关姿姝继续向那个疑似李小寂的影子追过去,却发现对方一路走到城郊,进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村子里。 村里人都忙着自家的事,没空理会别人,偶有孩童跑过,撞见李小寂,不免有些好奇的驻足。 关姿姝跟在后边,看见李小寂矮下身子和梳着双丫头的孩童说了几句话,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大步向前。 最后,李小寂在一面篱笆墙前站定,似在鼓足勇气,深呼吸了几次,方才推门而入。 “你来这里做什么?”关姿姝忍不住在心底发问,见李小寂孤身一人,又将身体裹在月牙色披风中,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奇心难消。 蹙了蹙眉,关姿姝竟是做了小人行径,绕到房子的后院,翻墙而入。 循着动静而去,关姿姝借着树木的遮掩,利索的爬上高处,居高临下的观察着前院的情况。 李小寂此刻正难掩激动的看着摸索着喂鸡喂鸭的老妇人,低声唤了一句,“杨阿嬷,是我!” 老妇人的手瞬间僵住,不可思议的转头,寻找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人老眼花,已经看不清东西的她只能凭着直觉伸出手。 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的压低声音喊道:“公子,公子……” “杨阿嬷,我在这里。”李小寂赶紧上前两步,扶住颤抖着身体的老妇人,眼里藏着的复杂情绪叫人一眼难忘。 关姿姝睁大了眼睛,十分意外素来冷漠疏离的李小寂竟会半跪在地抱着一个老妇人的腰,像孩童一般的撒娇。 “公子快起来,快起来,老奴哪里担当得起?”杨阿嬷想要拉起李小寂却拉不动,只得摸索着摸上对方的脸,轻声道。 听得杨阿嬷的话,李小寂吸吸鼻子,站起身,扶着对方到右侧的石凳坐下,见她有些咳嗽,便赶紧去倒水。 “公子别忙乎,快坐下,让老奴好好看看您。”杨阿嬷有些局促,伸手阻拦,李小寂却还是坚持倒完水了才坐下。 喝着水,杨阿嬷情绪平复了些,仔细摸了摸李小寂的眉眼,这便是她“看”的方式,许是“看”出了些什么,不禁鼻一酸,落下泪来。 “公子,这些年您到底去哪儿了?他们说您死了,死在了战场上,但老奴不信,老奴一手带大的孩子,是死是活,老奴自己能不知道吗?” 杨阿嬷说着,双手不舍的在李小寂脸上捏来捏去,李小寂任由她揉捏,道:“阿嬷,您什么都不知道才更安全。” 话落,李小寂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掏出怀里的银票,道:“阿嬷,我不能久留,这些银票您拿着,谁都别告诉。” “将来儿孙若是听话,便留给他们,不听话,您只管自己吃喝痛快,别让自己受委屈。” 杨阿嬷皱眉,慌乱的抓住李小寂的袖子,道:“公子,我们这么久没见,您不说留下来吃顿便饭,也好歹多陪陪老奴,怎么就急着走呢?” “这些钱老奴不能要,老奴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能吃什么喝什么,您自己留着,天冷了记得添衣,天热了记得喝绿豆粥……” 一听李小寂要走,杨阿嬷还没从久别重逢的喜悦中缓过劲来便给急得想要把这些年欠下的嘱咐一次性说完。 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的大颗大颗落下,砸在地上,瞬间成了一个小水潭,看得人难受。 李小寂只得抱住杨阿嬷,轻声哄劝了几句,待她情绪平稳,又转移话题,问了一下她家里人的情况。 尽管他早从手下送上来的资料里了解了一二,但冰冷的文字远远及不上故人的亲口述说。 “都好,都好,儿子争气孝顺,儿媳也温柔体贴,这两天,他俩要去操办我那小孙女儿的婚事,忙得很。” “早中晚三餐都是我那大孙子和大孙媳妇过来操办,还想把我接过去和他们一起住,我不乐意,他们就只得随了我。” 杨阿嬷一边擦泪,一边说自己的情况,说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一看便知是真的过得不错。 怕李小寂想歪,又赶紧解释她一个人住的原因,免得他担心。 之所以不和儿子一起住,主要是担心公子回来找她的时候不方便,且她不蠢,猜到公子的骤然消失定是沾惹了什么麻烦。 她一个人等着公子,等到了,是死是活怎么都随便,又何必把事非带到儿子那边? 李小寂怎会不懂眼前之人的用意,想起原身记忆里的一些画面,轻叹一声,掏出帕子温柔的给杨阿嬷擦脸。 “儿孙都好便好,阿嬷辛苦带大了我,我本该给您养老送终,奈何身不由己,事非缠绕,舍不得您跟着担惊受怕,便只能远着点您。” “阿嬷,今天我来看您,只为让您心安,从现在开始您都不必再等我了,只当我早已死掉,为您和您的家人着想,不要和任何人说见过我。” 杨阿嬷一听,心顿时一紧,握住李小寂的手,着急道:“寿娃,你到底遇着啥事了,怎么……” 听得“寿娃”这个乳名,李小寂眼眶一红,眼泪再也忍不住,瞬间湿了面颊,却忍着哭腔,道:“阿嬷不要多问,您孙女儿就快出嫁了。” 未尽之意叫杨阿嬷瞬间冷静下来,说不出别的话,只得死死的握着李小寂的手,不舍得放开。 一直在观察的关姿姝看到这一幕,眉头皱成了疙瘩,怎么回事,李小寂和这个老妇人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 不多时,杨阿嬷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她也算见过大风大浪,清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做合格的聋子哑巴,便没再追问。 李小寂又适时的转移话题,聊到杨阿嬷那即将出嫁的孙女儿身上。 想起马上要嫁人的小孙女,杨阿嬷脸上很是不舍,“不瞒公子说,老奴最疼的便是这个娃娃,若不是年纪大了不好嫁人,是真想一直留着她,怕她嫁到别人家里受气。” “那便留着呗,好饭不怕晚,阿嬷要是舍不得,我便给安排一下,让她再多陪您几年,谁说女子一定得嫁人。”李小寂故意逗了逗杨阿嬷。 “不嫁人怎么行?不行不行,公子可别乱来,老奴就是这么一说,哪里会不让孙女嫁人?女儿家不嫁人,留成老姑娘了,那不是白白耽误孩子吗?” 杨阿嬷顿时给吓得什么不舍的情绪都没有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小孙女儿本就抗拒嫁人,老想着往外跑。 真让李小寂插一脚,小孙女儿肯定会做出逃婚的事来,想想都可怕。 第一百五十七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三十五) 杨阿嬷怕得脸色发白语无伦次的样子叫李小寂笑出了声,听得笑声,对方反应过来,原来公子是在逗她玩,不免松了口气。 微微一笑,杨阿嬷无奈的拽了拽李小寂的袖子,轻声道:“公子还跟小时候那般顽劣,惯会惊吓老奴。” 气氛正好,李小寂配合着撒了会儿娇,趁着杨阿嬷不注意,将银票塞到她的腰袋里。 这些银票上面都有特殊记号,他已经吩咐下去,待杨阿嬷持着银票去钱庄取钱,凭着记号便能得到最好的招待,不怕被人坑。 且为着以防万一,李小寂来这里之前,便叫墨雨找了一批人马预备负责护卫杨阿嬷一家迁到外地,找个没人的地方重新开始。 皇城很快便会乱起来,若叫原身的敌人挖出杨阿嬷的身份,借此威胁,李小寂岂不是处处受限? 杨阿嬷等公子归来的执念今日便算了了,原身牵挂杨阿嬷安危的执念也将得到圆满,从此再不相见便是最好的结尾。 想到这里,李小寂正欲告辞,脑海里却忽然闪过几个画面,是原身残留的情绪所致。 闹着要爬树的稚童,一脸无奈的妇人,憋着笑的男人,手忙脚乱想要拦住小公子的杨阿嬷。 画面一转,已经跑得很利索的男童在花园里乱窜,杨阿嬷追得满头大汗,不停地劝着,“公子小心点,当心摔着!” 夜半风凉,放心不下的杨阿嬷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看着熟睡的小少年,温柔的替他掖了掖被角。 却不知她转身之后,小少年睁开了眼,嘴角微翘,卷了卷被子,舒服的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这是属于原身的记忆,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阶段,李小寂以旁观者的身份亲历时,触碰到的画面似带着阳光滤镜,明媚灿烂。 待到了黑暗开始的时候,原身的父亲母亲叔伯姑舅堂哥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只剩下他一人,在杨阿嬷的照看下苦苦挣扎,画面瞬间暗淡下来。 但依然透着一丝微弱的光,只因他仍未放弃希望,心怀壮志,相信自己一定能够重振李氏门楣。 然而到了那些人对外宣布原身战死沙场,抹去他存在过的痕迹的阶段时,整个画面变得狰狞而扭曲,再无一丝光明。 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绝望,叫人不敢触碰。 “公子,公子?”杨阿嬷的叫声唤回了李小寂的神智,令他深吸一口气,看着上方的天空,情不自禁的感慨了一句,“世道如此,人人无奈……” “奶,奶,救我……”一声喊叫打断了李小寂的离愁别绪,使他无奈一叹,转身躲到了一边的柴房里。 杨阿嬷听到动静的那一刻,本能的擦脸,调整情绪,生怕被小孙女看出破绽,给公子添麻烦。 树上的关姿姝眨眨眼,压低身子,继续偷窥,若不是角度不对,熟悉唇语的她绝对能把方才的对话看明白,唉,真是可惜了! 不多时,梳着双螺髻,面若银盘,杏眼樱嘴的少女跑得满脑门汗珠的闯进了院子里,顾不得看清院内的环境,便一头扑向杨阿嬷。 好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她记得收力,不然都能把杨阿嬷一头撞飞,只见她抱着杨阿嬷的腰,哭道:“奶,我不嫁,我不嫁……” “之前不是肯了吗,现在又是闹啥呢?”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杨阿嬷一个头两个大,给小孙女这一闹,方才的担忧焦躁都给冲散了。 “你个乌鸦嘴!”柴房里,大奸臣系统冒头,阴阳怪气的吐槽了一句。 李小寂摸摸鼻子,他哪里晓得会这么巧啊?正要睁大眼睛看下去,脑海里却忽的出现一幅画面。 眼前这个哭得鼻子都红了的少女形象不断地变化,最终定格在一位眉目坚毅手握红缨枪的女将身上。 “原来如此……”意外触发一段隐藏剧情的李小寂恍然大悟的点头,看少女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少女无知无觉,一边给自己擦不争气的眼泪,一边说出实情。 “之前肯嫁是因为他答应我了,成婚后会带着我去边疆见见世面,可我刚才偷听到他和别人吹牛,说他根本不会带我出去。” “像我这样的傻妞,随便说两句好话就能糊弄住,等我晓得真相,又已经是他的人了,还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奶,这种言而无信的人,我才不嫁,还未过门,他便这么戏弄我,等真嫁过去了肯定没我的好日子过。” 客瑾玲说完,抱着杨阿嬷不撒手,委屈的撅嘴,要么就不答应,答应了就得做到,成婚前说得千好万好,成婚后却立马变了样,这不是骗婚吗? 想起那人跟人吹牛时洋洋得意的嘴脸,客瑾玲便是一肚子火,哪怕她已经套麻袋将对方暴揍了一顿,却还是不解气。 特别是她把这事跟爹娘一说,爹娘那不当回事的态度更叫她生气了,恨不得再去揍对方几顿。 也是在爹娘那里得不到支持,客瑾玲才跑到杨阿嬷这里求助,奶素来疼她,便是着急她的婚事,也不会焦急忙慌的随便找个人就把她嫁了。 肯定会替她出头,拒了这门婚事,该退的退,该理清的理清。 原以为小孙女胡闹的杨阿嬷听完,瞬间皱眉,不由得怒道:“有这种事?行,去跟你爹娘说,晚上到奶这里吃饭,这门婚事不成也罢!” “嗯,我就知道奶是不会让我受委屈的!”客瑾玲把眼泪一擦,瞬间笑出了声,吸吸鼻子,扶着杨阿嬷坐下。 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愿,便趁热打铁的道:“奶,这门婚事不成了,咱们一家便是占理,也避不了被村里人说嘴。” “不如让我出去躲几年,等风声过去,我再回来?” “……”杨阿嬷直接无语,小孙女的算盘打得还真响,当她不知道这小妮子的目的吗? 见杨阿嬷不说话,客瑾玲又道:“奶,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关家那位女将军那样的身世背景,那样的本事能干,都会被人议论,何况是我?” “我这么提议,也是为全家考虑,不想让奶和爹娘大哥大嫂因为我的事被人议论,好像我们是什么罪人一般。” 客瑾玲说着,坐到杨阿嬷对面,撑着下巴,想起关姿姝的一些传闻,不免叹道:“唉,若我能像关将军那样上阵杀敌就好了。” “我要是有她半分本事,何至于这般委屈,谁敢说我,我便揍谁,揍得他二大爷的再也不敢乱说话!” 祖孙的对话,因角度合适,关姿姝读唇语读出了个大概,有些意外这个小姑娘竟然会说到自己,不免将脖子伸得长了些。 她名声这么响了吗,连一个小丫头都知道她厉害,怪不好意思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三十六) 柴房里的李小寂却是半点都不意外,客瑾玲和关姿姝在原剧情里可是关系莫大的呢! 听得小孙女的话,杨阿嬷笑了,道:“关将军再怎么厉害,不照样得嫁人,等她嫁了人,生了孩子,你以为她还能像以前那样再上战场?” “咱过好自己的日子便行,不去看别人的,也别去羡慕,反正到了最后,大家都一样。” 话落,杨阿嬷的神色有些悲伤,许是忆起过往,心有触动,便越发不愿让客瑾玲走上那条艰难的路。 客瑾玲有些不服气,可想起关姿姝和贺琛的婚约,便又泄了气,奶说得对,连关将军都要嫁人,她再不想嫁又能如何? “……”看清杨阿嬷唇语的关姿姝睁大了眼睛,却是无力反驳,若她嫁给贺琛有了孩子,确实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自由。 便是贺琛说过婚后她依然是独立的,可以上阵杀敌,但人心易变,谁知道贺琛说那些话不是用来哄她的? 如这小丫头的未婚夫那般,管你三七二十一,先把人哄到家里,生米煮成熟饭,是横是竖都由他说了算。 关姿姝陷入沉思之际,在杨阿嬷的安抚下,客瑾玲蔫蔫的回家去通知爹娘了,这门婚事不行,再找别的,找个差不多的,她也就认命了。 客瑾玲前脚走,后脚神色怪异的李小寂便走出了柴房,没想到杨阿嬷的小孙女竟然就是原身觉醒的剧情里女主最信任的手下。 男女主决裂后,是当时更名为李瑾玲的她背着女主一路杀出重围,一力保住女主创下的根基的。 之所以更名,自然与原身有关,原身死后,杨阿嬷意外得知了他便是她一直在等的公子,为此悲伤不已。 客瑾玲瞧着杨阿嬷痛苦的样子,咬咬牙,直接改姓,说愿意为原身烧香祈福,求对方来世得一个圆满。 孙女的懂事令杨阿嬷很是安慰,但战乱四起的那一刻,百姓最是无助,杨阿嬷等人皆死在了混乱中。 逃出生天的李瑾玲经历了很多,方才站稳脚跟,成为女主身边的又一员大将,无人敢轻视。 李小寂的到来,延迟了李瑾玲的成长路线,但没关系,很快她的命运便会走上正轨,只不过无需再拿家人祭天。 回过神来的李小寂微微一笑,看来,今天这趟没白跑,竟是达到了一箭三雕的目的,想着,便对杨阿嬷说道。 “阿嬷,若您那小孙女儿实在不愿嫁人,不要强迫她,叫她来找我,南疆或是北边,任她选一个地方。” “不走出去,女儿家的命运无非便是嫁人生子,走出去,纵是撞得头破血流,也总能多一个选择。” “想想我娘,我那几个姑姑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事迹,便是最终迎向死亡,也不失轰轰烈烈,好过被迫平庸一生。” 杨阿嬷听得李小寂的话,忆起主家,心口便是一疼,若老爷夫人还活着该有多好,公子便不必一个人背负起一切。 不,哪怕只活一个姑奶奶,公子都不至于独木难支,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差错。 便是公子厉害,可终究年少,无人支撑,只能靠自己,遇到多少苦难都必须忍耐煎熬。 且这些年公子一定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他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她不说,不代表她不心疼他。 “公子不必为老奴操心,这桩婚事不成,还有下一桩,老奴那小孙女儿只是孩子脾气闹闹别扭,嫁了人就能收心了。” 杨阿嬷吸吸鼻子,擦掉眼角的泪,不想因为孙女的任性去麻烦公子。 毕竟公子说了今日之后再无瓜葛,真要让孙女去到公子身边,不是平白添个累赘给公子,叫公子分心么? 左右这事不大,她自己就能解决,哼,她能孤身带着儿子在满花村里站稳脚跟,凭的可不是村里人的“善良”。 见杨阿嬷坚持,无意纠缠的李小寂只得轻叹一声,又安抚了她一会儿,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阿嬷知道自己留不住他,只得捂着脸无声的哭泣,或许这一别,两人再无见面的可能,有关公子经历的一切注定是秘密。 正伤心着,杨阿嬷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想到一个可能,在身上翻找了一会儿,不意外的从腰袋里掏出银票,“公子……” 树上的关姿姝看着老妇人哭得泪如雨下的样子,心口莫名的有些堵,咬咬牙,轻手轻脚的爬下树,预备继续跟着李小寂。 却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引得杨阿嬷竖起耳朵,警觉的道:“谁,谁敢这么大胆跑来我杨大花的家里放肆?” “……”关姿姝眨眨眼,这是方才那个虚弱不能自理的老妇人? 摇摇头,关姿姝仿着猫咪的叫声,“喵”了两声,却没能骗过杨阿嬷,摸索着往关姿姝的方向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野猫冒出,撞到了杨阿嬷的怀里,叫杨阿嬷顺手一捞,松了口气,道:“原来真是只馋嘴猫儿。” 关姿姝已经趁着野猫捣乱的空档翻墙出去了,循着李小寂的踪迹一路找过去,正好看见他将某个东西扔到了客瑾玲的房门前。 客瑾玲听得动静走出来,捡起令牌一看,忍不住睁大眼睛,左右看看,咬咬牙,将令牌藏到怀里就进屋关门了。 瞧见这一幕,李小寂心满意足的离开,关姿姝赶紧跟上,却在城西一个僻静巷子里的拐角处直直的撞上对方。 “关家人何时学会这般听人墙角跟人尾巴的卑劣手段了?”李小寂面露不悦的瞪着关姿姝,低声吼道。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对方,不动声色只是不想惊了杨阿嬷,回城后七拐八扭,也是为了将关姿姝引入能说话的地方。 “李大哥,我,我只是……”关姿姝绞着手指,难为情得脸都烧了起来,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但事都做了,又何必狡辩? 想着,关姿姝深吸一口气,果断承认错误,“李大哥抱歉,我不是有心的,只是太久没见你,有些话想说,就鬼使神差的跟了上来。” “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只是给堂弟买礼物的时候一时挑花了眼才耽误了时间。” 见关姿姝识趣,李小寂也懒得纠缠,转身就要走,却听她小声的说了一句,“李大哥,那位老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她是谁?” 话出口的瞬间,关姿姝立刻就后悔了,刚说“什么事都没发生”,转过脸又问那位老人的身份,不是作死么?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三十七) 果然,眨眼之间,李小寂便猛地掐住关姿姝的脖子将她摁到了一边的墙上,强大的力气竟叫她毫无招架之力。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好奇的别好奇,别以为我那时保护了你,你对我而言就特殊了,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 “别忘了你祖父是怎么死的,我能杀了他,自不会在乎再多个你!呵,我这样的人可是没有什么不杀妇孺的原则的。” 关姿姝挣扎了下,却始终徒劳,李小寂的实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见对方话说得狠辣,眼里却没有半分杀意,似乎只是吓吓她,竟有心得寸进尺,但临到头却还是选择了见好就收,郑重点头。 见状,李小寂松开了关姿姝,拍拍手,转身就要离开,关姿姝却跟了上去,态度亲近得好像他们很熟似的。 一边揉着脖子一边试探着问道:“李大哥,我略懂唇语,但刚才只看到了一句话,你说女子不一定要嫁人,可不嫁人,不会备受非议么?” “南疆的那几位女将虽说战功赫赫,但一直到现在都深陷议论声中,多得是人想要证明她们不嫁人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 李小寂停下脚步,看着关姿姝的脸,眉头微皱,像是在奇怪她的亲近,又像是为她的厚脸皮感到不可思议。 所以,是什么给了她放肆的底气,一再无视他的警告,更黏着他这个试图掐死她的恶人? 半晌,在关姿姝灼热的视线下,李小寂无奈一叹,道:“叫李叔,哥什么哥,当心乱了辈分!” “哎,李叔!”关姿姝干脆利落的改口,继续盯着李小寂的脸,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李小寂嘴角一抽,见正好走到一个池塘边,便领着关姿姝站在一棵大树下,解答了她的疑惑。 “不嫁人,只会被人议论,嫁了人,将要面临的烦恼可就不止一面了。” “若嫁得良人,自是皆大欢喜,可若嫁了狼人,无论嫁人前女子多么快活多么无忧,灵魂都会被啃噬干净,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 “被迫依附男人,被迫困在宅院里,抬头只是四方天空,进门是门,再进门是窗,如此环境,人只会废掉。” “你也是上过战场的女将,该清楚个中差异,有些事只有你愿意了,才能做出取舍,你若不愿,仅为随时可变的情意一再退让,到最后后悔都来不及。” 说着说着,李小寂不免有些真情流露,或许是想起了几个姑姑,或许是怜惜杨阿嬷的小孙女儿,叫关姿姝的情绪受到感染,变得沉默下来。 回过神,李小寂忽的反应过来自己作甚要搭理关姿姝,脸一红,直接冷哼一声,加快脚步离开。 关姿姝这回没有跟上,看着李小寂的背影,想起他不自觉摆出的长辈姿态,缓过劲后气急败坏的表现,莫名的有些开心。 笑过之后,想起她和贺琛一拖再拖的婚事,忽的像是冲出迷雾一般,对呀,她为什么非得嫁人,还要嫁一个不信任自己的男人? 有些事得是她愿意了才能做出取舍,若她不愿,只是碍着往昔的情分而逼自己退让,到最后只会叫自己面目全非,一无所有。 她本就不是能安心窝在后宅的女子,上阵杀敌,挑起关家重担才是她心之所向,既如此,又何必委屈自己更耽误了贺琛? 就此分开,两人还能留个面子情,好过彼此怨怼,终身不得痛快。 心境打开,发现自己还可以走别的道路的关姿姝眉眼微弯,整个轻松了不少,决定和贺琛说清楚。 大奸臣系统看着投屏里女主的情绪变化,略有些惊讶,就这么简单的拆散了一桩姻缘,太儿戏了? 听得大奸臣系统的吐槽声,李小寂一笑,道:“之所以简单,不过是因为女主早就动了分开的心。” “若无此心,我说再多做再多,她都不会离开贺琛,只会将对方抱得紧紧的,生怕有人来抢。” 嗯,是这么个道理。 大奸臣系统点点头,又道:“天道不是说能修复就修复,不能再分开吗,你这是直接进入拆散环节,当心天道有意见哦。” 李小寂轻挑眉梢,指了指头顶的大晴天,道:“它找我帮忙,其实就是想让男女主干脆分开算了,省得整天吵架又不分,单纯吵来气它。” 大奸臣系统抬头看去,瞬间了然。 啧啧,男女主吵来吵去的时候,天气总是不好,这彻底断了,反倒是雨过天晴,阳光明媚了。 但男女主的感情线本就不深,无论是原身觉醒前还是觉醒后的剧情里,两人到最后都逃不过形如陌路的结局。 现在也不过是按着命运的安排,走向正轨。 相比关姿姝痛下决心,预备断情后的轻松,还不知道婚事即将彻底告吹的贺琛正心情苦闷的和几个好友喝酒。 听得贺琛又和关姿姝吵架了后,几个好友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纷纷劝他相信自己的未婚妻。 不要再为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去质疑关姿姝,那不单是羞辱关姿姝,更是羞辱他自己。 “关将军的为人,我们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她性子刚烈,若真的吃了亏,早拿刀杀光那些厥北兵了,还轮得到他们在这里胡言乱语?” “就是!李小寂这奸贼别的不说,实力还是有的,能够一箭射死敌军元帅,连护心镜都给射碎了的牛人,能让厥北兵突破防线,近到关将军面前?” “你赶紧反省一下,好好的想想,真放下这事了就去给关将军认个错,她会原谅你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贺琛的时候,有人提问道:“贺弟,你直说了,你介意的究竟是什么?” “你根本不是那种小气狭隘的人,不至于为了这点屁事就那么纠结,这里也没外人,都是自己人,想说什么便说。” “……”贺琛张了张嘴,竟是说不出口,其实他根本不曾怀疑过关姿姝的清白,也没想过她会移情别恋。 尤其别恋的对象还是李小寂那个身份存疑,身怀秘密的人。 他介意的只是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反倒是一直痛恨且瞧不上眼的李小寂舍命护住了她。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男人的失败,每每想起便如鲠在喉,难以平复。 听得贺琛的真心话,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皆是一阵沉默,能理解他的心情,却无法支持他的做法。 真的介意自己的失败,就该痛定思痛,努力增强实力,在意外再次降临时,牢牢的护住所爱,一雪前耻。 第一百六十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三十八) 而不是自己心中埋了刺,却又不说清楚,找别的理由反过来刺得所爱难受,拼命的寻对方不痛快。 然后自己又不见得痛快,愧悔纠结之下,匆匆跑去道歉,道歉完了记起那根刺便重新来一次。 反反复复,纠纠缠缠,消磨了情意,摧毁了信任,以致于覆水难收,此情不再,这又是何必? “你……”前面称呼贺琛为“贺弟”的年龄偏大的男人颇为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半晌,道:“是你自己的问题,便该直接面对,想办法解决。” “我和你是兄弟,有些难听的话,我可以说出口,但我不想说,相信我不说,你也懂,既然懂,就该强迫自己去克服及应对。” “还有,别的不说,李小寂拼死护住关将军这事,他没毛病,关将军没毛病,难道真要他见死不救,任由厥北兵羞辱咱们大雁的将军才是好?” 听得这人的话,其他人纷纷应和,再厌恨李小寂这个奸贼都好,单他护住关姿姝这件事,任谁都无法说他的不是。 关姿姝恩怨分明,受了李小寂的恩,隐忍恨意,只等对方脱离生命危险再来谈其他的做法是可以理解且正确的。 算来算去,贺琛和关姿姝的感情都是他自己作的,大老爷们有啥不能用嘴说清楚,非闷在心里,各种闹别扭? 听着好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肺腑之言,贺琛一口酒一口酒的喝着,心情十分烦乱。 但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晓得这些话是他们真拿他当兄弟才会说,换做别人,只会一个劲的顺从,却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许久,贺琛终是下了决心,决定找关姿姝说个明白,坦诚承认自己的错误,不再闹了。 见状,一众兄弟不禁松了口气,他们是看着贺琛和关姿姝一路走到现在的人,自然希望两人和好,感情回到最初。 得到兄弟们的支持,贺琛恢复了几分信心,于是,某个阳光明媚的早上,他找到了关姿姝,带她到皇城外的“戏晓山”上详谈。 顶着头上的朗朗晴空,贺琛捏捏拳头,深吸一口气,到底说出了心底话。 诚挚的向关姿姝道歉,直言他不该因着所谓的尊严受挫就去折磨她,更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她的自尊心。 “姝儿,过往的一切是我错了,是我自私狭隘,是我怯懦无能,无法直面自己的失败,便去为难心之所爱。” “想起过往的一切,想起你我共同经历的难关,那些个日日夜夜,听了良哥他们的话,我这次是真的懂得错在哪儿了,也真的改了,你能原谅我吗?” 说到这里,贺琛举起手,对天发誓,“天地同鉴,我贺琛从过去到现在唯一珍爱的人只有关姿姝。” “伤害了她,我很抱歉,但我希望她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向她证明我爱她的心不变!” 看着语气真诚,眼神更为真挚的贺琛,关姿姝很受感动,但已经下定决心的她仍是打算和贺琛提出解除婚约的请求。 “我相信你此刻的心是炙热的,也很希望能像以前那样牵起你的手,信任你,仰望你,和你一直走到最后。” 贺琛的眼里不禁出现一丝光亮,复合在望? 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前一刻还是阳光灿烂,这一刻便是暴雨将来。 关姿姝看着贺琛的眼睛,心里十分不忍,却还是残忍的开了口,“但很抱歉,我不想嫁人了,我们的婚约……算了。” “我想一直做那个无拘无束的关将军,不用受婚姻的束缚,夫妻关系的牵绊,娘家婆家冲撞而成的牵制。” “继续上阵杀敌,重振关家门楣,毕竟这是我从小到大最重要的志向,在它和你之间,我选择了它,而这只是一个选择。” “我不会爱你了,自然不能再耽误你,你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合适的人,等你遇到了,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无可取代的。” “你……姝儿你在说什么?”贺琛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一脸平静,平静得好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的关姿姝。 他以为今天过后两人会真正意义上的和好如初,进而成婚,她生儿育女,他保家卫国。 待孩子大一点,他们夫妻二人再并肩作战,成就一段夫妻相和的佳话,史书扬名,人人称颂。 却不料她竟要和他分开,还如此决绝的退婚? 震惊之下,贺琛下意识的想要挽留,不愿和关姿姝分开,怎么可能愿意呢?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他从未怀疑过她会成为他妻子的这一点。 世上女郎那么多,关姿姝却只有一个,失去了她,他哪里可能再爱上别人,与别人琴瑟和鸣,鹣鲽情深? “姝儿,我真的错了,你相信我,我会改的,不不不,我已经改了!” 看着死抓着她不放手的贺琛,关姿姝坚定的心不可避免的动摇了一瞬,但她主意已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到底长痛不如短痛。 见状,乌云渐渐散去,阳光再次出现,照得人睁不开眼,眼泪只能从缝隙中慢慢的渗出。 这天过后,男女主之间很是闹了一阵,最终分道扬镳,关姿姝如释重负,贺琛追悔莫及,心里仍存着一丝希望,想要挽回她。 关家和贺家婚事告吹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众人纷纷猜测个中缘由,有说贺琛介意关姿姝的那些流言,有说关姿姝移情别恋。 更有的说他俩只是闹别扭,迟早还会走到一起,毕竟他俩只有彼此最配,换了别人就不行了。 通过投屏看完男女主分手过程的大奸臣系统不免有些牙酸,啧啧,谈恋爱这事从开始到最后都得这么黏黏糊糊,叫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吗? 李小寂瞧着处在言情频道的男女主,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道:“幸亏老子单身,不然,打死你我也想不出腻腻歪歪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大奸臣系统直接死鱼眼,懒得搭理李小寂,转身窝回他的识海。 天道在此时睁眼,瞧着男女主断开的感情线,那叫个神清气爽,唉,干干脆脆的多好,省得气得它心梗。 想了想,天道挤出一丝能量,准备在任务结束的时候赠予李小寂,它可是个言而有信的天道。 断人姻缘之后,趁着众人关注的重点放在男女主分开的原因上,趁着贺家和关家为两个小辈的事心力交瘁之际,李小寂开始了他的计划。 某个夜晚,几道黑影就着夜色的遮掩分别闪入贺府和关府的一些重要地方,他们本就是贺府和关府里的下人,做着洒扫等事。 府里忙起来的时候,他们的存在无人理会,却不知,往往是这样的身份,更容易起到扭转局势的作用。 第一百六十一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三十九) 许是剧情到了最后的发展阶段,必须走上它既定的路线,导致男女主光环暂时失灵,李小寂的人竟十分顺利的达成了放好罪证的任务。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再次隐入黑暗,待天亮起的那一刻,他们又是无人在意的仆从。 同一时刻,皇宫里,李小寂正在为江辰智磨墨,对方短暂的恢复了清醒,状态不错,闲来无事,正好练练字。 微风吹来,烛火摇晃,帘子微动,人影在地上交错重叠,似他们的命运一般,纠缠不清。 视线往上,认真磨墨的臣子,专心练字的君主,两人之间的氛围难得这么宁静,没有怨憎愧疚,有的只是无声的默契,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君臣相随。 但宁静的画风终是假象,写下一个“弃”字后,江辰智眼睛一红,随手将纸撕成粉碎,更摔断了毛笔,显然是发疯的前兆。 李小寂神色不改,继续着之前的动作,实在不行便揍对方一顿,反正也熟门熟路了,出不了大事。 大概是李小寂的冷静感染了江辰智,使他努力控制住呼吸,慢慢的坐下来,就着烛光,仔细打量着李小寂的脸。 这张曾经令他惊艳的脸,如今也染上了阴郁之色,失去了最开始的神采飞扬,无所畏惧。 令人悲伤,令人遗憾,然,世间事多半如此,谁又比谁好? 许是气氛合适,正当时机,情绪复杂的江辰智一只手撑头,忆起了过往,不受控的说出了藏在心内许久的话。 “还记得你我初见时的场景么?”话一出口,江辰智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眼里闪烁着光芒,眉眼更是显得年轻了几分。 “一开始见你的时候,最吸引朕的不是你好看的容颜,坚毅的眉眼,而是你那像极了朕十几岁时的野心与傲气。” “看着你,朕便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的那个雄心壮志,试图带领大雁重回巅峰,进而一统天下的自己。” 说着,江辰智微微一笑,身上的戾气消减了许多,疯魔征兆似在消失。 “朕羡慕你,羡慕似你这样年华正好,锐气逼人,一往无前的少年郎,只因那是朕回不去的青春年少。” 李小寂停下动作,呆呆的看着江辰智,嘴巴张了张,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 江辰智盯着李小寂的眼睛,半晌,略有些逃避的移开视线,道:“朕亦嫉妒你,嫉妒你可以按着心中所想去努力,不受疾病干扰,不被诅咒所累。” “不似朕这般身不由己,不,不单是身体,朕的灵魂都不由自己做主。” “朕想毁掉你,再杀掉你,想除掉所有像你这般碍眼的人,让你们深切的感受到朕的痛苦,那样的话,朕应该能得到一丝安慰。” “可看着你,朕又仿佛看见了那个仁爱万民,以国之安稳为己任的少年君主,他站在阳光下,流着血泪,哭着问我,为何不能撑下去?” “撑下去?”江辰智停顿了一下,有些想笑,眼神却逐渐坚定,点头道:“对,撑下去,必须撑下去!” “或许是因为这样,朕的情绪才会得到控制,你便是那个一遍遍让朕重回过往,拾起希望的契机。” 李小寂半跪在地,抬头看着江辰智的脸,看着他不自觉泪流满面的狼狈样,伸出手,替他擦了擦泪。 借着这个机会,替原身说出未能说出口的话,全此缘分,“臣怎会不记得你我初见时的场景?” “第一次正式站在陛下面前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臣紧张得不敢抬头,只因陛下是当时所有立志投身军营的儿郎最美的梦,我们仰望且憧憬着陛下!” “无论发生什么事,那个毅然决然染病试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的陛下都是我们的神,是我们的信仰!” “或许,我曾经动摇过那份信仰,但看着陛下宁可断子绝孙也不肯延续这不稳定的血脉的决心,叫我释然了,陛下始终是那个陛下。” 此时此刻的真情流露令江辰智深受震动,伸手抬起李小寂的下巴,释然一笑,道:“我这荒谬的一生,总算不是那么的失败。” 话落,江辰智扶着李小寂起身,领着他走出殿外,看着天上的月亮,低声道:“江氏皇朝或许真的坐到了头,也该换别人坐了……” “不该执着的不要执着,合该放下的彻底放下,你说,朕若是现在便死,大雁国会变成怎样?” “陛下……”李小寂睁大眼睛转过头,难掩震惊的看着一派轻松的江辰智的侧脸。 江辰智笑了笑,神色略苦,蹙眉道:“便是纪王妃这次真能生下一个健康的男丁,自他这一脉起再不会受先祖疾病的影响,一切就能结束了么?” “主少臣强,权力迷人眼,到了最后,谁又会记得初心?” “且无论是我这一脉,还是纪王那一脉,都流着先祖的血,再延续下去,总是个隐患,尤其在他们与皇权扯上干系后。” “与其遗祸子孙万代,倒不如结束这一切,将皇位拱手让人,使江氏一族彻底的远离诅咒,那样的话,族群根基或许还能继续下去。” 没想到江辰智竟有这样的打算的李小寂沉默了,许久,看着对方的眼睛,眉眼一松,绽放出灿烂笑容,“无论陛下想做什么,臣都会跟在陛下身后。” 江辰智也笑了,像是甩掉一身包袱一般甩了甩手,带着李小寂走到殿内,看着挂在墙上的代表着帝王身份的龙腾云海剑。 “江氏皇朝不由我开始,却由我结束,便是列祖列宗无法原谅,我也不悔,只求来世安然。” 摇摇头,江辰智想起了什么,拉着李小寂走进密室,将挂在墙上的“烈神弓”取下来,递到他面前,道:“这便赠予你了。” “但愿一切结束之后,它与‘破日’都能够遇到更好的主人,也或者你可以一直保存着它们。” 江辰智话中有话,李小寂自然会意,恭敬的接过烈神弓,仔细感受了一下神弓的威力,确实不同寻常,哪怕放在仙侠界面也不会输。 原身残留的情绪忽的冒出,令李小寂感受到了他的愿望,轻轻点头,无论是“烈神”还是“破日”,它们都会落到最合适的主人手里。 不一定非得是男女主,而李小寂这会儿已经想到了“破日”的新主人,至于“烈神”,只看谁本事更高。 烈神弓的交接像是一个仪式,君臣达成共识的仪式,今夜过后,李小寂的计划将更无阻碍,只因他得到了帝王的支持。 背着烈神弓回府的时候,李小寂的腰上多了一枚玉佩,一枚象征着帝王权势的玉佩。 刚把烈神弓放好,李小寂便叫来了随风,要他私下去找何羽,将“破日”转交,不许何羽发问,但凡对方话多一句,就把“破日”拿回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四十) “……”天大的惊喜凭空落下,何羽何止不会多话,直接乐得魂都飞了,好半天才找回理智。 但凡参与过莫城一战的人都不会对“破日”陌生,尤其是李小寂射出那惊天一箭时在场的人。 转赠它的意义不亚于权势交替,新老交替,对后来者无疑是最大的认可。 是以,随风明知身份不够,明知毫无立场质疑李小寂的决定,却还是认为将这副弓箭赠予何羽,实在是太抬举对方了。 但这是李小寂的决定,随风只能听从,看着何羽开心得五官飞天的样子,忍不住嘴角一抽,这么个二傻子哪里配得上大人的弓箭? 随风鄙视的眼神令何羽定了定心神,吸吸鼻子,竟是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嘶哑着声音,道:“元帅真的要送给我?” “嗯。”随风点点头,在何羽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阴阳怪气的道:“大人说了,但凡你话多一句,就把它拿回去!” 这哪里能行?何羽立马捂住嘴巴,没命的点头,他保证不再多问,连放屁都会整成无声的。 “……”随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舍的看了弓箭一眼,咬咬牙,转身跑走,生怕慢一步自己就上手抢了。 就这样,何羽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神弓,便是不能公之于众,便是无法站在李小寂面前与之对话,他也分外激动,更懂得对方的意思。 这是李小寂给予他的认可与信任,叫他明白,之前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便越发的激励自己,一定要成为配得起这副弓箭的神射手。 何羽斗志满满,恨不得连觉也不睡,不断练习射箭,逐渐入魔的样子叫一干人等看了疑惑不解,吃错药了吗? 吴大勇摸摸下巴,不对劲,何羽这王八蛋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那边热血高歌,这边酸气满满,随风私下跟墨雨吐槽了一句,“那个二傻子到底有什么好的,怎么大人非要那么爱重他?” 墨雨好笑的安抚了随风一句,醋什么呢,大人的东西想送给谁送给谁,他们只管摆正身份听令行事就好。 笑着笑着,墨雨忽的僵住表情,依着大人对那副弓箭的在意,若无特殊情况,绝不会轻易的转送他人。 难道是有事发生,才叫大人像是托孤一般的把最珍重的东西送给何羽这个潜力极高的年轻射手? “墨雨,墨雨?哎,魂归啦!”随风伸手在墨雨面前晃了晃,见他依旧走神,便叫了一声。 墨雨被吓了一跳,到底回过神来,看着随风的脸,深吸一口气,道:“我总觉得大雨将至,咱们接下来办差的时候要更谨慎些。” 听得墨雨这么说,随风一秒正经,郑重的点了点头。 两天后,客瑾玲成功退掉婚事,预备拿着令牌进城去找人时,李小寂派来护卫杨阿嬷一家迁走的人也出发了。 意外便在这个档口发生,邻村人浩浩荡荡的闯进满花村,气势汹汹的往杨阿嬷的院子跑去。 锋利逼人的护卫,装备精良的马车到达满花村村口的时候,杨阿嬷正护着小孙女儿和不死心前来纠缠的客瑾玲前未婚夫一家吵架。 “都给老娘住嘴,你们这些个合该摔断腿烂屁股的玩意儿!” “……”一句粗口爆出,惊得一行人停下脚步,站在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后,仗着优越的身高,看清了院内的情形。 杨阿嬷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小孙女儿面前,便是看不清,也无损她眉眼的犀利,双手叉腰,气势强得愣是压制住了高她一个头的牛家人。 “自古以来,男婚女嫁,不光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讲究个你情我愿,你情我愿,婚事不成也成,你不情我不愿,婚事成也不成!” “你家孙子骗我孙女在先,出言羞辱在后,又在此刻带人打上门来,欺负一家老小,放到哪儿都不占理!” “我念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没因着你家孙子的欺瞒去跟你们闹去要你们赔偿,已经很客气,很守规矩了。” “没想到这人就是给脸不要脸,好声好气愣是听不懂人话,非要闹到我家来,找我骂才听得懂?” “怎么?以为带的人多,就能在满花村欺负满花村的人么,以为连哄带骗的哄了好人家的闺女,好人家的闺女就必须嫁到你家,被坑到死了?” “你们出去打听打听,满大雁有这样的道理吗,打听得出算老娘输!” 牛家人没想到杨阿嬷竟然这么厉害,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能喷出火来。 帮着牛家人来找场子的一应荷花村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立刻走出两个泼辣的婆子,对着杨阿嬷就喷了过去。 “我呸!你个眼瞎心盲的糟老婆子,拉出的尿都比你家祖宗的骨灰臭了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这聘礼收了,八字合了,眼瞅着就要置办酒席了,却为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公然退婚?这么不把我荷花村放在眼里,是仗着老天爷给的胆吗?” 杨阿嬷啐了一口,拿出了年少时舌战十里八乡无敌手的气势,冷笑道:“说对了,老娘就是仗的老天爷给的胆!” “天地同鉴,日月共证,我杨大花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玲儿绝不嫁到荷花村,更不会沾牛家人半点土。” “聘礼退了,八字退了,该还的还了,我还额外给了牛家一笔银子,再怎么都清了,你们这会儿闹上门来,不过是贪心不足,还想讹银子。” “呵,大家都有眼看,你牛家人是个什么德行,骗婚不成裹挟全村老少过来敲诈勒索,事情闹大了,我看十里八乡还有谁家会把闺女嫁过来!” 话音落下,杨阿嬷随手拿起前面让小孙女拿来的锣,敲着锣,唱起了临时改编的戏曲,“牛家人啊心里黑啊,骗婚又讹钱,好人家啊沾不得……” 这一出出的,看得人群后的护卫们纷纷睁大眼睛,领头的人更是把眼睛揉了又揉,这真是大人千叮咛万嘱咐的必须小心对待的体虚老妇人? 说不过杨阿嬷,又被她的锣声和足以盖过锣声的唱戏声刺激得头疼的牛家人一气之下直接动手,操着棍棒就要砸了杨阿嬷的房子。 客瑾玲哪里会允许他们砸房子,更打自己的阿奶?一直默不作声的她直接操着镰刀就扑了上来,见人就砍。 吓得牛家人慌乱躲避,小妮子够狠的啊,一言不合操刀子。 一众护卫见打起来了,立刻挤上前,预备帮手,进山打猎的杨阿嬷的儿子和大孙子恰好回来,看见客瑾玲满院子追砍牛家人这一幕,赶紧上去帮忙。 你个二大爷的,居然趁着他们不在,跑来欺负他家的女人,找死啊? 不多时,去山脚下的地里清理杂草的杨阿嬷的儿媳和孙媳也操着家伙赶来了,她们力气小,不拿点趁手武器,怎么能行? 看着杨阿嬷一家人凶悍的表现,一众护卫不由得看天,他们似乎多余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四十一) 不止护卫,满花村的人也觉得自己非常多余,愣是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看着杨家人将牛家人揍得嗷嗷叫。 前来帮着牛家人镇场,替己村儿郎找回面子的荷花村人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彪悍得将拐杖抡出百种花样便是看不清依然能一打一个准的杨阿嬷。 怪不得牛家人非要全村人跟着来满花村,这是怕人少了,他们能活活被杨阿嬷打死啊! 杨阿嬷可不管旁人如何看她,她和她男人都曾在李家做事,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会些拳脚功夫。 上阵杀敌或许差些火候,但应付牛家这些蛮横无理的人却是足够了。 是以,在杨阿嬷的掌控下,牛家人根本无处躲藏,躲过了她,躲不过她的儿子孙子,躲过了她的儿子孙子,却又正面撞上下手最狠的客瑾玲。 杨阿嬷的儿媳和孙媳则是专挑痛处打,三两下便弄得牛家的男人捂着要害连滚带爬的在院子里转圈圈。 你个二大爷的,谁家女人打架专往下三路走啊? 一片混乱之际,客瑾玲逮住机会,握紧镰刀冲着前未婚夫就砍了过去,吓得对方连连后退,一个没站稳,直接坐在了地上。 正要喊疼,便直勾勾的看着镰刀劈向他的裤裆,吓得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一股尿骚味随之飘来,竟是吓尿了。 客瑾玲嘴角一抽,本就是吓吓对方的她及时收力,握着镰刀又去威胁牛家的其他人了。 “哎哟哦哟,亲家有话好好说嘛……”几个来回下来,牛家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牛家老头子好不容易抽了个空档,喊出的话却像是在撒娇一般。 听得众人一阵好笑,嗤,方才欺负一老一少的时候不是很牛气的嘛,见人家不好欺负,就立马换上新的面孔,简直可笑。 眼瞅着杨阿嬷一家人以少胜多,揍得牛家人毫无招架之力,再这么闹下去迟早闹出人命,满花村村长站了出来,要求双方停手。 见满花村村长出面了,荷花村村长也不能再装死,便跟着出声,要大家坐下来好好商议,别伤了和气。 虽然荷花村素来护短霸道兼唯利是图见缝插针,一有点风吹草动便想趁机谋取利益,但也非常识时务者为俊杰,该怂就怂。 眼见着牛家人是讨不回公道了,又不能叫他们被打死,荷花村村长便先服了个软,命村民们将鼻青脸肿的牛家人领到后面去,省得继续丢人现眼。 啧,还说牛家人青壮多,这会儿看着也没什么用,战力还不如客瑾玲一个小丫头片子。 牛家人一不在面前碍眼,杨阿嬷一家瞬间恢复了理智,给了两个村长面子,搬来凳子,坐下谈事。 “两位老哥哥,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俩作为村长,作为各自村子里的天,该清楚明白。” “谈好的事临时改变主意,是我们家做得不妥,可婚事结的是两姓之好,是要做一辈子的亲人,而不是结仇,彼此怨怼一生。” 杨阿嬷命儿子给两位村长倒了茶水后,轻咳一声,做出一副伤心无奈的样子,语气真诚的道。 听得她的话锋,两位村长对视一眼,不自觉的点了头。 感受到两人的情绪,杨阿嬷又是一声咳嗽,道:“咱们穷苦人家结亲不图别的,就图个坦诚实在,你对我好,我对你好,平平淡淡一生。” “玲儿是我的孙女,咱们都是做长辈的人,能求孙女些什么呢?不就求她嫁个好人家,幸福安稳一生吗?” “可牛家那孩子油嘴滑舌的欺骗玲儿,被揭穿后恼羞成怒出言辱骂,这婚事哪里还能成得了?” “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婚事不成,该退的退了,该给的给了,牛家大可另寻亲家,何必非要跟我一家死磕?” “死磕的目的不是为人便是为财,人不能给,财早已给了,两家两清,各自安好便是。” “牛家却非得带着人打上门,我这一家不是那活该被人打的贱骨头,肯定要还手,一来一回,可不就闹成这样了?” 是这个理,满花村村长点头,荷花村村长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沉默,谁叫牛家人打输了,害得他只能跟着丢面。 牛家人却是满脸的不甘心,死死的瞪着杨阿嬷,个死老太婆,若不是打不过,他们今天定是人也要钱也要,叫杨阿嬷一家甩都甩不掉他们。 哼,就算三娃子骗了客瑾玲又怎样,谁家不是这么糊里糊涂的过日子的,偏客瑾玲矫情,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没得叫人恶心。 且从来只有牛家人嫌弃别人,何时轮得到寡妇家的孙女嫌弃他们? 抱着这样的想法,牛家人你看我我望他,却是打算糊弄过今天,改日挑个时机私下拐了客瑾玲,就不信治不了她! 牛家人的恶意被客瑾玲感知到了,视线一扫,顿时吓得这一家人夹紧了屁股,生怕被小煞星看出破绽来。 见状,一众护卫明白他们错失的出场机会再度降临,便在领头的安排下,强势的挤进院子里。 围观的村民这才反应过来村里进了又一批陌生人,但看这架势甩了荷花村不知几条街,难道也是来找麻烦的? 杨阿嬷一家真是倒霉,刚搞定牛家人,又来了一群官老爷,这下,杨阿嬷一家不完也完。 一众气势逼人,眉眼犀利的护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杨阿嬷面前时,她的儿孙便是害怕却依旧坚定的挡在了她身前。 儿媳和孙媳则咬着牙站到了她两侧,态度摆得非常明确。 客瑾玲不自觉的捂住胸口,有些纠结,神秘人扔到她门前的令牌在这个时候能起到作用么? 误以为这些护卫是来找杨阿嬷晦气的牛家人不免嘴角上扬,暗暗骂了一句,该,活该! 人作孽自有天收,你个瞎眼老太婆再能打,还不是要跪在官老爷面前哭泣求饶,像狗一般。 荷花村的人神色各异,但看好戏的态度居上,左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满花村的人有的想帮忙,有的想回家,有的幸灾乐祸,实力演绎了人的百种表情变化。 众目睽睽之下,杨阿嬷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推开儿孙,试探性的问道:“是公子的人么?” “见过老夫人,公子派我们来接您回家!”护卫之首立马接话,更领着身后的兄弟齐齐半跪在地,做足了恭敬姿态。 “……”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得在场之人纷纷张大嘴巴,他个二大爷的,青天白日见鬼了不成? 第一百六十四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四十二) 只有杨阿嬷神色不改,伸出手虚扶了一把,道:“老身可不敢当,诸位请起来,我们进去说话。” “都听老夫人的。”带队的人向前一步,扶住杨阿嬷,环视一圈,不怒自威的将视线放到荷花村人身上,惊得他们全都绷紧了后背。 待目光扫过牛家人,顿时叫这群欺软怕硬的货把头埋到裤裆里,恨不得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如此怂样,叫带队的人轻蔑的笑了一声,转而看向杨阿嬷时,却是恭敬小心的,扶着对方往正中的客厅而去。 剩下的护卫,除了一开始被留下看马车的人,其他都站在了客厅外,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县太爷升堂时,站在堂上两侧的衙役。 但这些护卫的气势明显比衙役要强很多,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叫人不住地害怕,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挪动。 是以,在杨阿嬷和带队的人在客厅里详谈时,荷花村的人悄悄的溜走了很多个,一看便知杨阿嬷来历不小,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哪能沾惹? 荷花村村长则是狠狠地瞪了已经吓得脸色发白腿脚发软的牛家人一眼,若非他们贪心不足,也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现在惹了事非上身,开心了? 满花村的人却是既兴奋又忐忑,毕竟他们平素对杨阿嬷一家不算友好,万一对方记仇,他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有那机灵的看了牛家人一眼,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死道友不死贫道,今天这事是牛家人闹出来的,合该由他们全家直面杨阿嬷的怒火。 便跳了出来,怒骂牛家人无耻,话里话外都把矛盾往牛家人身上引,其他满花村村民见了,纷纷应和。 恨不得将牛家人踩到十八层地狱,好叫杨阿嬷的注意力集中于此。 连带着荷花村剩下的村民也跟着唾骂不已,你一言我一语,巴不得用言语杀死牛家人。 “不是,你们……”牛家老头子看着面目狰狞的同村人,又气又怕,这些人变脸变得太快了点? 不等牛家老头子说什么,就有人上前给了他一拳,要他闭嘴,害死自家便算了,休想牵扯上整个村子。 狗咬狗的好戏,叫客瑾玲等人看了个热闹,不打算出手阻止,还是荷花村村长瞧着不像话,出声呵斥了几句才稍微控制住场面。 等杨阿嬷和带队的人走出来,眼前的场景换成了满脸怨憎的牛家人,义愤填膺的满花村村民,以及同样化身正义使者的荷花村村民。 荷花村村长更是一再的讨好满花村村长,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甩,见杨阿嬷出来了,立马笑眯了眼跑过来。 “大妹子,今天这事是牛家人闹出来的,你怎么要他们偿还都行,我既是他们的村长,就能做他们的主,你说,要他们怎么赔?” 杨阿嬷怎会不明白这些人前倨后恭的表现皆因被公子派来的护卫吓到了,以为她是什么大人物,唯恐招来她的报复? 无意纠缠的她摆摆手,道:“左右两家婚约已了,井水不犯河水便是,时日不早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家可没有多余的钱粮招待你们用饭。” 话音未落,牛家人便互相搀扶着跑了,荷花村人亦是恨不得爹妈多给他们长两条腿的样子,没命的向外逃去。 只有荷花村村长又和杨阿嬷客套了几句,这才慢悠悠的离开,看得众人不免有些佩服,要不怎么说他能做村长呢? 瞧瞧人家这沉稳的处事态度,仿佛天塌下来,他都不会崩溃,却不知荷花村村长只是腿软了,走不快,又死要面子罢了。 “杨大妹子,这些是……”该走的人走了,满花村村长便凑上来,小心的看了这些护卫一眼,试探性的问道。 “娘……”杨阿嬷的儿子直到现在才找回神智,亦跟着问了一句。 面对家人和村里人的疑惑,杨阿嬷只解释了一句,“不必紧张,这是我的娘家人派来接我回去生活的护卫。” 是的,她的娘家人,公子有心叫她一家远离是是非非,她又何必执着? 她走得远远的,公子要做什么事都不会受到限制,而她的儿孙亦能维持平稳和顺的日子,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安排。 李小寂要送走杨阿嬷一家人,自然做足了万全准备,对外,杨阿嬷一家人是和已经没落了很久的建侯府有关。 护卫口中的“公子”,可以是建侯府的任意一位公子,嫡庶皆可。 便是有人察觉不妙,追查下来,线索也会断在建侯府身上,毕竟建侯府早已迁到南疆,人脉断了个七七八八。 且有心人士很快就没空去搭理这些小事了,李小寂会将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叫众人无力再做别的。 得知前来接走杨阿嬷的护卫们出自侯府,村民们惊讶不已,他们可不管什么没落不没落,再没落的侯府也不是他们能够触碰到的阶级。 没想到杨阿嬷还有这样的身世来历,以前怎么一点都察觉不到呢? 若能早些察觉到,待杨阿嬷好一点,维持住面子情,如今她发达了,手指头随便漏点什么,他们都能跟着吃香喝辣了。 唉! 不管满花村如何沮丧后悔从前没有对杨阿嬷一家好一点,荷花村如何厌憎牛家人连累了他们,牛家人又是怎样的追悔莫及,惶惶不可终日。 在一众护卫的默契配合下,杨阿嬷一家人很快便收拾好了行李,分别坐进宽大的马车里,预备踏向未知的远方。 临行前,满花村上下都出来送了杨阿嬷一程,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真心希望杨阿嬷一家在别的地方生活得更安然一些。 “大妹子,这一去,咱们以后就没什么见面的可能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啊!”和杨阿嬷交好的刘阿婆握着她的手,不舍的道。 “老姐姐,我会好好过的,你也要保重身体,别操太多心,儿孙自有儿孙福。”真要离开生活多年的村子,杨阿嬷再铁石心肠也不免难受。 瞧着好姐妹红肿的眼睛,杨阿嬷亦是眼眶微湿,握了握对方的手,将一枚银戒指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多的不能送,送了,刘阿婆也保不住,银戒指正好合适,将来她想留给哪个就给哪个。 满花村村长在一旁看着,想起多年前杨阿嬷和儿子一路颠簸累倒在村口的画面,禁不住轻叹一声,上前一步,道:“妹子,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杨阿嬷点点头,叫儿子和孙子给对方磕了个头,算是感谢多年前的收留之情,全了一场缘分。 磕完头,杨阿嬷一家人便在村里人的注视下,离开了这个地方。 客瑾玲探出头,不怎么想离开,她还记着令牌的事,更别提令牌上粘了一张纸,纸上的内容是她想孤身入皇城找人的动机之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四十三) 阳光正好,微风徐徐,马车稳当的行驶在官道上,因着心中念想怎么都坐不住的客瑾玲在停车休息的时候,麻溜的跳在地上,跑到河边洗脸冷静。 瞧见护卫们骑的马过来喝水,便让出位置,没想到它们一点也不防备她,有一匹还蹭了她一下。 客瑾玲被蹭得有些心痒,试探性的伸出手摸了摸这匹红鬃马,又被蹭了一下,顿时大受鼓舞,很想骑上去试一试。 见她蠢蠢欲动,红鬃马有心亲近,带队的人记着李小寂的额外吩咐,便命随行的一个会武的丫鬟去教客瑾玲骑马。 杨阿嬷不曾阻拦,只当小孩子玩闹,她的儿子和儿媳却出声呵斥了客瑾玲的胆大妄为,马是那么好骑的吗,当心摔着她。 父母不阻止还好,一阻止,客瑾玲便非要试试不可了,听着丫鬟教的口诀,咬着牙翻身而上,竟是稳稳地骑在了马背上。 灵活的身手令众人惊讶了一瞬,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客瑾玲便像是生来就会一般,很快就能骑着马到处溜达了。 马儿在她身下乖巧得很,仿佛与她成为了一体,配合着她的行动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动作。 领头的护卫看了,忍不住赞了一句,“小妮子天赋不错,可惜了,没能从小接受这方面的培养。” 教客瑾玲骑马的丫鬟跟着凑趣道:“依着你的天赋,现在开始也不晚,只看你愿不愿意学得更精巧一些。” 客瑾玲当然愿意,猛地点头,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催动着马儿奔向爹娘乘坐的马车,对上他们惊讶中透着一丝惊喜的视线,微微一笑。 见妹妹这么简单就学会了骑马,客瑾瑜也想试一下,众人以为妹妹厉害,哥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便选了一匹马出来给他练。 然后,客瑾瑜被马甩开,若非带队的人及时抱住他,他都能摔个四脚朝天,口吐鲜血。 第一次尝试宣告失败的客瑾瑜很是郁闷,不死心的一试再试,却总是差一点,一番折腾下来,人都累晕了。 但在妻子的温柔安抚下,客瑾瑜并没有把失败放在心上,各人头上一片天,妹妹会的,他不会,他会的,妹妹不会,实在正常。 客瑾瑜的良好心态叫人佩服,而客瑾玲的天赋更是令人惊艳得移不开目光,带队的人顺势点了几个人去教她,挖一挖她的潜力。 得到专业教导的客瑾玲十分珍惜这个机会,恨不能把吃饭的时间都用上。 很快的,她不但学光了丫鬟的本事,更将负责教导她的几个护卫挖了个七七八八,令带队的人欣喜不已,亲自动手指点她。 眼看着离皇城越来越远,学了很多,发现自己确实有那个实力去闯一闯的客瑾玲的心便越发的不安定。 入夜,客瑾玲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走下马车,到了篝火边,丫鬟和婆子正好在烧水,见她来了,赶紧让出位置。 带队的人今晚守夜,瞧着心事重重的客瑾玲,明白机会来了,便道:“小丫头片子的作甚愁眉苦脸?” 听得对方的关心,客瑾玲回过神来,想起怀里的令牌,挣扎了一瞬,到底问出了口,她想知道的是皇城内有哪家姓林的与军中有关的大户。 带队的人想了想,说出了几个他熟悉的人家,清楚客瑾玲目的的他特意提了一句,“说起来,城东的林将军和关老将军关系匪浅。” “城内所有与军中有关的林姓大户当以这位林子决将军为首,谁让他是关老将军的得意徒弟?” “你听过关老将军的名?听过的话,就该知道现如今的关家由关老将军的孙女主事,林将军等人对她可是信服得很呢!” 客瑾玲听完,眨眨眼,想起令牌上的花纹,又道:“那位林将军家的令牌可是刻着芙蓉花纹?”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见过?”带队的人心知肚明的反问了一句。 客瑾玲笑笑,没有回答,交浅言深是大忌,任何时候留一手方能自保。 领头的护卫也不纠缠,状若无意的说道:“城里城外有很多女子羡慕小关将军,想像她那样走出去。” “但这样的机会很少,很多人挣扎一生都寻不到,若能抓住,定要死不撒手,勇往直前,方不辜负上天赐予的机遇。” “你说得对!”客瑾玲不知刻着“林”姓的令牌为何会被人扔到她的门前,只知道用得好了,它会改变自己的一生。 若说之前不知道杨阿嬷和侯府有关系,客瑾玲可以凭着一腔孤勇直接去城里找人,找到她一直想要的机会。 现在却不能了,客瑾玲害怕自己的行为给杨阿嬷及侯府带去危险,便趁着早起赶路的时机钻到阿奶的马车里,将令牌的事说出。 更把令牌背后沾着的那张纸条的内容说了出来,“若我想一飞冲天,便持着令牌进城寻人,若我能寻到令牌真正的主人,我的机会也就来了。” “寻不到便是我的命,合该认了,从此以后做个安静乖巧的孙女,陪在奶的身边。” 杨阿嬷一听便知这事是李小寂干的,本能的想要阻止客瑾玲的冲动,但话到了嘴边,却改口成了,“去,做你想做的事。” 没想到阿奶会支持自己的客瑾玲为此兴奋不已,郑重点头,她一定会抓住机会,为自己拼一把。 拼赢了,是不一样的人生的开始,拼输了,她也会干脆放下,不生怨气。 于是,客瑾玲趁着歇脚的时候,拿着令牌和带队的人给她准备的身份凭证及路引,日夜不休的骑着马回到了皇城。 奈何没能见到令牌的主人,就被对方安排着送去了关姿姝的阵营里。 说起原身和林将军的关系,两人也算旧识,但林将军并不知道原身入宫的真相,以为对方改了初心,丢了志气,为此生气不已。 一直到现在也没消气,每每见了李小寂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但终究旧情难舍,私下里和李小寂仍有一些往来。 李小寂便趁着约对方喝酒的机会,骗拿了他一枚令牌,用令牌引客瑾玲入城,但又故布疑阵让林将军以为客瑾玲走的是病亡的发妻娘家那边的关系。 毕竟刻着芙蓉花纹的令牌是林将军给发妻制造的浪漫,发妻生前只送了一枚给远在西南边境的娘家。 听得下人形容客瑾玲的样子,林将军以为对方又是个怀着成为将军梦的天真少女,便随意的将她打发到关姿姝那边。 反正要不了三天对方就会哭着放弃,到时,他再出面安抚几句,把人送回妻家便是了。 不知林将军打算的客瑾玲晓得自己竟到了关姿姝名下的阵营里时,惊喜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决意撑到最后。 但身边的女兵都不看好她,暗地里还在打赌她第几天便会哭鼻子回家。 第一百六十六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四十四) 得偿所愿,本就让客瑾玲憋着一股气,想要证明她真的可以,投注在身上的不信任视线一多,就更让她催着自己不断地向前。 于是,有天赋却更为努力刻苦的客瑾玲顶着众人从怀疑到惊讶再到佩服的视线变化,咬牙撑了下来。 没有像林将军想的那样三天不到便哭唧唧的闹着离开,而是撑过了一个又一个令人害怕的训练。 更以出色的表现,光明正大的来到她向往成为的人的面前。 关姿姝第一眼便认出了客瑾玲的身份,尽管对方经过一段时间的洗礼变得与之前不同,但仍不影响女主的判断。 瞧着客瑾玲晶晶亮的眼睛,关姿姝无奈一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接纳了对方,只当给这个小姑娘一个机会。 心底却在猜测小姑娘之所以能来到她身边,可有李小寂插手的痕迹?若有,李小寂将这位与他有着牵扯的女孩送到她面前的目的又是什么? 女主不禁陷入了沉思,感受到关姿姝不一样的视线的客瑾玲为此兴奋不已,以为自己的努力被看到了。 回到居住的帐篷里,客瑾玲乐呵呵的,那个傻样简直叫人没眼看。 不懂一个美丽的误会悄然发生了的关姿姝的手指不自觉的在桌上敲了敲,似在挣扎着什么。 半晌,关姿姝摇摇头,正欲出去走走,便听得下属的声音,立刻打起精神,命对方进来说话。 “李小寂,你谄媚君主,蒙蔽君心,倒行逆施,罪行累累,今日杀你,乃是替天行道,休要不服!” “啊——”夜半三更,被噩梦惊醒的关姿姝捂着胸口平复着情绪,想起梦里她和贺琛联手杀死李小寂的画面,莫名的感到不安。 谁让梦境太逼真,逼真到她差点就信以为真了。 “别在意,那只是一个梦。”关姿姝自我说服着,起床倒水喝。 其实,关姿姝有想过通过客瑾玲去了解杨阿嬷的身份,进而找出李小寂与杨阿嬷之间的联系,探出一丝过往的真相。 做了这个噩梦后,心内的冲动越发失控,但临到头,关姿姝又打消了念头,只因她就是不想那么去做。 她看得出李小寂对杨阿嬷的在乎,那份在乎足以告诉她,杨阿嬷是不能触碰的禁忌。 若贸然行事,定会造成自己无法承担的后果,与其事后后悔,倒不如一开始就管好自己。 真想知道什么,便直接去找李小寂,即便他不会解答,但至少不会惹来他的杀心,叫局势变得更为复杂。 “关将军,我以后一定能像你那样厉害!”又一次凭借着表现站到关姿姝面前的客瑾玲信心满满的说道。 拉回了关姿姝的思绪,看着小姑娘充满野心的眉眼,微微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好,我等着!” 客瑾玲按着心中理想努力的时候,留书一封便脱离队伍出走的行为令客家人既担忧又生气,她的爹娘差点没把脏话一次性骂完。 有份推了小孙女一把的杨阿嬷出面安抚了家里的男男女女,要他们放心,玲儿是去走属于她的道路了。 之所以临时改变主意鼓励小孙女出去,是因为杨阿嬷忽的想通了,既然小孙女死活都想出去撞个头破血流,她又何必阻挠? 有些时候,她以为的好,对孩子来说,反而是负担。 就这样,客瑾玲抓住梦寐以求的机会,在关姿姝手下勤奋训练,客家人则远走高飞,避开死劫。 当然,避开死劫的不会只是这一家人。 解决完杨阿嬷的事,拆了男女主情缘,又得江辰智支持后,李小寂便要进入最关键的戏份了,一声令下,即刻有人去安排。 但世事难料,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个人的强势闯入,打断了李小寂的进度条,那人便是济塔。 “李小寂,老娘来了!”结束清修的济塔走出寺庙的那一刻,想的只有心心念念了三年的李小寂。 她吃了这么大的亏,不从李小寂身上找回来,又从谁的身上找?哼,只要她睡了李小寂,叫对方再也甩不掉她,便能利用这份关系肆意挑拨。 一旦君臣失和,李小寂沦为众矢之的,不想去厥北做她的驸马都不行了。 嘿嘿,越想越兴奋的济塔当下领着她的心腹,乔装打扮一番,往大雁而去,踏上娶夫之路。 厥北帝后为女儿的任性头疼不已,但深知她的脾性是越不让做便越要做,只能冷静下来,调派人手去保护济塔的安全。 济塔前往大雁皇城的时候,江辰智疯病再次发作,李小寂怎么安抚都安抚不了,恼怒之下胖揍了他一顿。 待鼻青脸肿的江辰智醒来,眼神已然清明,李小寂不在身边,大概是出宫去忙了。 江辰智并未在意,趁着短暂的恢复了神智,穿上衣服,快走几步,打开密室大门,走了进去。 右手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机关后,左右转了转,墙上立马出现一个暗格,里面藏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 打开,却是一堆密封的信件,有先帝曾爷爷的亲笔信,更有江辰智这些年来清醒时写的有关他和李小寂之间的全部经历的信。 “朕无法改变过去,往事难追,再追亦是追悔莫及,只能留下这些,来日史书记载,还你公道!” 说着,江辰智抱着盒子走出密室,趁着思绪尚可,又提笔写下一封信,而这次却是他写的最后一封信,专门写给未来的篡国者的。 撑着一口气将信放好,又把盒子藏在床下的暗格里的江辰智微松口气,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晚,他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梦境,梦里的他还是那个年少得志的帝王,百官臣服,民心所向,似能一统天下。 梦越美,梦醒后,心越痛,许是因为这样,江辰智理智全无,靠着李小寂的安抚,勉强能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 却对李小寂越发的顺从,要什么给什么,甚至连玉玺都交给了他,要他代帝王之责,处理朝政。 仗着帝王的撑腰,李小寂肆意陷害朝臣,看这个不顺眼就打入大牢,那个挖鼻屎没洗手就软禁在府里反省。 有人弹劾他,他便派人将对方全家老小一块儿抓了,扔到皇庄里种地。 大雁皇城瞬间乌烟瘴气,人人都恨不得李小寂去死,却无人敢做出头的那个,只想寄希望于别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四十五) 这个“别人”虽少,却不是没有,这不,这会儿便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臣在早朝时站出来,言辞激烈的训斥妄代帝王之责的李小寂。 从古数到今,历数奸贼当道,国本不安乃至动摇乃至灭亡的例子,说到最后,竟是两行热泪落下,恨不得句句泣血。 叫一众朝臣皆红了眼眶,纷纷上前扶住老臣,劝说他消气息怒,千万保重身体,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姓甘的老臣听着众人的劝告,深吸一口气,推开扶住他的人,向前一步,死死的瞪着站在龙椅一侧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切的李小寂。 “李小寂!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奸佞,老夫诅咒你不得好死,死后烂成泥,化成灰,落入沟里任人唾弃,遗臭万年!” 骂完,甘老大人抬头看了一眼空着的龙椅,想起江辰智幼时及至少年时的一些画面,悲愤的闭上眼,吼道:“先帝,臣,臣来陪您了!” 话音未落,甘老大人便以远超实际年龄的敏捷身手直直的撞向一旁的柱子,决然赴死,只为以死唤醒陛下的理智,救大雁于水火中。 甘老大人的举动吓了众人一跳,等到反应过来时,已是来不及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老大人撞向柱子。 有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鲜血四溅的画面。 “嘭——”一声巨响过后,在惊呼声中,闭眼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令人惊讶又略感滑稽的一幕。 甘老大人在危急关头竟被施展轻功及时赶到的李小寂一只手拦住并反手扛在了肩上。 期间,因着惯性,李小寂愣是扛着老大人转了几圈,一脚踹在另一侧的柱子上,方才停下。 “……”甘老大人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眨眼时,发现自己竟被李小寂举起来了后,恼羞成怒的道:“放肆,放老夫下来!” “哦。”李小寂应了一声,果断将甘老大人抛向还没缓过劲来的朝臣,惊得他们七手八脚的去接,好险接住了。 一番忙乱之后,甘老大人被人扶着站稳,视线却依然盯着柱子。 扶着他的人顺势摁住蠢蠢欲动的甘老大人的肩膀,小声的劝说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下死了,朝中更无人敢劝诫陛下了。 李小寂已经走回原位,瞧着一团糟的大殿,冷笑一声,瞬间叫人安静。 “甘老大人既早在十几年前便告老还乡,便该安分守己的待在乡下,做个清闲富贵的老头子,逗逗狗,遛遛猫,又何必大老远的跑来找死?” “你固然忠君为国,可你睁眼看看,满朝文武,除你之外,又有谁敢站出来质疑陛下的委托,我的决定?” “呵呵,忠臣不好做,不但会害死自己,还会害了全族,为了让您看清楚这一点,我索性下道旨意,让你全族三代以内都不得入仕。” “啊,对了,这次陪您进京的那两个年华正好的儿郎,是您最喜爱最看重的孙子?既这么有心陪您走一趟,那便一陪到底!” “来人啊,送甘老大人和他那两个乖孙一块儿坐大牢,客气着点,不许羞辱咱大雁的‘忠臣’!” 话落,立刻有人上前架起甘老大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位老臣架了下去,挣扎不得的甘老大人只得悲怒的吼着,“先帝,臣无颜见您啊!” “大雁奸佞当道,圣主蒙蔽,日月不见,乌云密布,百姓何处安身,何处安身……” 李小寂神色不改,扫视了一圈,直接下令退朝,却不知他转身的那一刻,朝堂上无数双眼睛里都燃起了怒火。 从头到尾都在装死的丞相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非常时刻,或许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 似有所觉的李小寂回头,微微一笑,不满,怨恨,厌憎?无所谓,对现在的他来说,多多益善。 进入江辰智的寝殿,对方正在熟睡,这是他服了过量的安神药所致,只因不想在人前失态,便用睡觉麻痹自己。 坐在床边,李小寂看着对方的睡颜,想起他难得清醒时说的话,“朕越昏庸,起兵反叛者的理由越正当,越能得民心顺服。” “民心顺服,想要江山的人便得约束手下,善待百姓,避免出现更多的伤亡,如此,待朕一死,怨气消散,其他人才能活。” 摇摇头,李小寂替江辰智掖了掖被角,像之前那样守在床边,一旦对方醒来发疯,就立马将人打晕。 是夜,江辰智昏昏沉沉的睡着,李小寂在他的床边打地铺,君臣安安静静,丞相府书房内,却人声鼎沸。 原本只把李小寂当药人的一众大臣为对方的无法无天感到愤怒,却又无可奈何,谁让陛下疯得一点神智都不剩了呢? 纵容李小寂胡作非为,也是为了用他的嚣张掩盖陛下的病情。 对外,人人都以为陛下只是昏了头,过于宠幸李小寂,便是对陛下有意见,但怒气却是全奔着李小寂去了。 这么一来,丞相等人方能左右周旋,上下支应,勉强维持住局面。 但再这么下去,事情就无法收拾了,必须想办法解决掉李小寂这个祸害,再架空江辰智的权力。 “纪王妃还有多久临盆?”沉默不语的丞相忽的开口,叫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由一直关注纪王一家动态的官员回道:“尚有一段时日。” 闻言,丞相继续沉默,似在做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暗潮涌动之际,贺琛和关姿姝等人亦为朝堂上突如其来的变化惊讶不已,怎么回事,眨眼之间,李小寂就挟天子以令天下了? 不等男女主想办法应对乱局,有关江辰智患了疯病的流言再次流传开来,若说之前是信的人少,不信的人多,现在却基本上是信了。 不这么解释根本无法说通江辰智将玉玺交给李小寂的行为,更无法解释接连几天都不见江辰智上朝,只见李小寂站在龙椅一侧代理朝政的发展。 流言越演越烈,民心不安,便是有丞相等人出来辟谣,却还是收效甚微,叫丞相看在眼里,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 “形势不妙,或许该走为上策!”冷眼旁观局势变化,直觉告诉他危险将至的贺琛定了定神,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便立马做起准备。 而在家里人收拾行李的时候,贺琛马不停蹄的找到了关姿姝,要带她一起离开皇城。 “姝儿,眼下不是你我闹脾气的时候,陛下已然失去理智,李小寂更是疯了,皇城生乱,大雁不安,再不走的话,我们就没机会走了。” 直到现在,贺琛心里依然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关姿姝能忆起往昔的美好,回到他身边。 哪怕这个可能微乎其微,他也想争取一二,故而咬死了两人只是闹脾气这一点,暗戳戳的期盼关姿姝不要反驳。 第一百六十八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四十六) 关姿姝懒得理会贺琛的小心思,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便是要走,也得再见李小寂一面。 只因关姿姝总觉得事情不像他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好像有一双手在背后推动江辰智和李小寂这对君臣的疯魔。 更像是刻意安排一出好戏,逼得忠臣良将灰心丧志,远离皇城,更甚至起兵造反。 “姝儿,你想太多了?不管在莫城时的李小寂如何颠覆了你我固有的认知,不管他和你我祖父之间存着怎样的纠葛,都改变不了他代帝王责的事实!” 贺琛眉头一蹙,想说关姿姝愚蠢,却又怕出口伤人,只得从实际出发,继续往下说。 “若李小寂是皇室宗亲,奉先帝遗诏辅佐朝政的大臣,他如何干涉朝政,沾惹龙椅,尚且有一丝逻辑可言。” “可他只是一个仰仗帝王恩宠上位的佞幸,却敢公然玩弄玉玺,肆意下旨抓人,再这么下去,大雁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你我皆不是行事犹豫之人,必要时刻,我希望你能当断则断!” 贺琛明显动了怒气,但关姿姝并未恼火,毕竟他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且他的紧张也是因为关心她,她不会不识好歹的胡搅蛮缠。 想了想,关姿姝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回家,先把家人安排好,若不到非常时刻,尽量不要撕破脸,便是要走,也得寻个正当理由。” 她如何思量,如何计划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家人先一步到达安全之地,这样一来,她才能放手去做。 见关姿姝松口了,贺琛微微一笑,道:“我早已做好准备,写信给了易叔,他会以自己的名义向朝廷请求支援。” “到时候,我跟你将以驻守莫城,辅佐易叔的理由离开皇城,远离漩涡,才能更好地掌握局势,随机应变。” 既如此,立刻行动便是,不必再说什么了,关姿姝和贺琛分开后,回到家里便马上要求全家做好离开的安排。 而在贺府和关府私下做着逃走的计划时,李小寂的人却一个个的装死。 只因他们早前收到命令,不管贺府和关府,不管各大臣是独自出逃,还是先安排家人离开,都不要干涉,没有他的命令,便只管在一边看戏。 基于此,男女主的行动十分顺利,一些耳朵灵敏嗅觉更灵敏的臣子也在做两手打算,一时间,皇城人来人往的竟十分热闹。 尤其是一些租卖马车的地方,钱来货到的交易多得数不胜数,累得从东家到伙计都不愿意挣钱了。 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能挣钱还是要挣钱的,有那聪明的人从这些交易中看出了什么,便也跟着凑了一脚。 关姿姝将离开的事交给父亲后,便去了军营,未到最后一刻,她和贺琛都会像之前那样活动,避免引起怀疑。 且她不打算去莫城,而是将南疆作为首选,比起条件相对舒适的老地方,环境艰苦的新地方更能叫人不生疑心。 进入军营时,关姿姝第一眼便看到了努力训练的客瑾玲,想起她的来历,忍了忍,到底忍住了冲动,没有去追问些什么。 通过投屏看到这一幕的大奸臣系统眨眨眼,赞赏的点了点头,“这个女主不错,沉得住气,守得住原则,怪不得最后会和贺琛分开。” 天道在此时睁眼,也是满意的看了关姿姝一眼,男女主是它的“孩子”,俩孩子它一样疼,都希望他们过得好。 如果说贺琛为帝,关姿姝为后的结局怎么都不能圆满,那或许可以换个思路,关姿姝为帝,贺琛为后? 才这么一想,男女主的命运线便清晰的出现在天道眼前,叫它看清了两人的命格,不禁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俩感情线弱,原来是“王不见王”在作怪。 摇摇头,天道在女主的命运线上点了点,她为帝,或许能给升级后的世界带来不一样的风景。 至于男主,追得回老婆就为后,追不回便做辅臣。 感受到天道情绪的大奸臣系统抠抠鼻子,女主若是为帝,后可不一定是男主哟! 想罢,大奸臣系统将视线放在正给江辰智熬药的李小寂身上,眼底升起一股兴奋的光芒。 “干嘛?”李小寂回头,对上大奸臣系统的目光,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个猥琐男! “不干嘛!”大奸臣系统白眼一翻,收起投屏,窝回李小寂的识海,继续看他下载的精彩小说了。 同一时刻,城郊某片树林里,吴大勇正在和何羽打架,自知比力气比不过对方的何羽没有硬碰,一个劲的闪躲,像极了滑溜的泥鳅。 一边躲还一边嘴欠的嚷嚷着什么,“来呀,你打,你打我呀?” 气得吴大勇一拳砸在地上,直接砸出了一个坑,吓得何羽脸色一白,直接爬上树,死活不下来了。 吴大勇像头熊一样站在树下拼命的摇晃树干,怒道:“你给我滚下来,打不过就认输,躲上树算什么?” “我才不下去,有本事你上来!”何羽死死的巴着一根粗大的树干,低头看了一眼,又吓得把眼睛闭上了。 “你以为我不敢上去吗?”吴大勇吼了一句,当真手脚并用的爬树,奈何不懂技巧,几次努力均告失败,叫何羽想笑又不敢笑。 半晌,吴大勇恨恨的锤了树身一拳,转身就走,堪堪稳住身体的何羽没有立即下树,等了好半天才试探性的爬下来。 左右看看,不见吴大勇半个影子,叫何羽微松口气,一身轻快的往军营里走,他还得接着训练呢。 但才走出两步,何羽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愣是没反应过来就给拽到了一边的灌木丛里。 抓住他的人不是吴大勇又是谁?啧啧,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憨子也学会兵不厌诈那套了。 “你,你到底想怎样?”何羽被吴大勇死死的摁在地上,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只得妥协似的问道。 “你最近为什么那么反常,你憋着什么屁没告诉我们?”吴大勇直接开口,不等何羽回答,又补充道:“不许说废话,说一句挨一拳!” 说着,吴大勇亮出了沙包大的拳头,对着何羽的脸比划了一下。 “……”何羽睁大眼睛,王八蛋,这叫他怎么编谎话啊? 眼见着躲不过,何羽只得小声说道:“你先对天发誓,保证不把我说的话说出去,不然,你就死……不对,你就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吴大勇惊得眼睛瞪成了铜铃般大小,结结巴巴道:“这这这这么狠的吗?换一个行不行,要不,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百六十九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四十七) 何羽瞬间死鱼眼,看得吴大勇一阵心虚,只得一只手继续按着对方,一只手指着天,道:“我吴大勇对天发誓,若泄露半句,就一辈子打光棍!” 见状,何羽放心了,小声说出“破日”在他手上,他已经获得李小寂认可的事实。 说完,何羽不自觉的挺起胸膛,这么值得炫耀的事愣是要他一个人憋了这么久,难得宣泄出去,可不得嘚瑟一下? 瞧着何羽的贱样,吴大勇嫌弃的松开他,拍拍手,道:“难怪你那么反常,换了我,只怕恨不得脱光了绕着皇城跑一圈。” “嘿嘿……”何羽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所以说干嘛非要弄个清楚,不弄清楚相安无事,弄清楚了心灵备受打击。 摇摇头,吴大勇预备返回军营,却忽的僵住身体,脑子飞速运转,这大概是他的脑子这辈子最灵光的一次,一下就揪出了不寻常的地方。 “你尚且年轻,元帅更值壮年,远不到传承的时候,除非……” 盯着何羽不解的视线,吴大勇自言自语了一阵,联系如今的局势变化,半晌,像是确定了什么,转身就往李府的方向跑。 吴大勇已经认定李小寂一定是有意为之,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看着吴大勇的背影,何羽眨眨眼,下意识的跟了过去,他这会儿也想到了什么,想要寻个答案。 但两人无一例外的被挡在了府门外,谁让李小寂还在宫里,无法面客呢? 无意搭理两个憨憨的李小寂此刻正在下旨捉拿几个御史,要把他们全家一起送到最大的皇庄里劳作,累得半死不活的也就没精力去弹劾他了。 周围的宫人侍卫皆低垂着头,便是心有怒火,也只能拼命忍耐,到底李小寂玉玺在手,又有帝王纵容。 当忍无可忍的又一个大臣突破重围,近到李小寂身前时,看到的便是一派帝王姿态批阅奏折的他,不由得怒道:“你放肆!” “你找死!”李小寂放下奏折,抬眼看了对方一下,轻笑一声,道。 然后,刑部尚书全家都被关到了大牢里,双手抓着栏杆,刑部尚书愤怒又绝望的瞪着昏黄的烛光,“天真要亡我大雁吗?” 前有甘老大人,后有刑部尚书,他们的遭遇令一众大臣惶恐不已,惜命的假借生病躲在府里不肯出来,私下安排手下先把孙辈送出皇城。 不惜命的,无论是试图撞柱死谏,还是剖心求见陛下,统统以失败告终,活着被李小寂送去陪伴刑部尚书了。 眨眼的工夫,文武百官去了一半,不是在牢里两眼泪汪汪,就是在皇庄里苦哈哈的弯腰种地。 皇室宗亲瑟瑟发抖,生怕下把刀就悬在他们头上了,谨王和纪王瞧着这么下去,大雁皇室必定完蛋,两人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管。 更别提纪王妃还怀着未来的储君呢,可不能让江辰智这个不孝子孙败光了祖宗打下的基业。 于是,谨王和纪王联手了,预备起兵拨乱反正,匡扶皇室,但才起了个头,就被早有准备的李小寂派兵镇压。 倒是没杀他们,说是念在纪王妃怀有身孕的份上,不宜见血,便一块儿贬为庶民,流放到附属国种地好了。 李小寂一声令下,将谨王和纪王全家赶出大雁国的这一举动,成功的激起了忠臣良将的怒火。 若说之前他们还能忍耐,稳住心神,等着纪王妃生下皇储再做打算,现下却是不能了。 再忍下去,只怕大雁将被李小寂祸害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便是将来幼主登位,得到的也只是一个空架子。 风起云涌的那一刻,丞相终于站了出来,以他的名义派人护卫纪王妃,更联合一众有意挽救国本的臣子,公然对抗李小寂。 而李小寂要的便是这些人的愤怒,这些人的反抗,几道旨意下来,丞相直接被软禁在府中,其他追随丞相的人亦如此。 早有所料的丞相直接玩了一出金蝉脱壳,逃出了皇城,一路去寻纪王,待幼主出生,便立刻起兵逼回皇城。 杀奸佞,废昏君,扶持幼主,辅佐朝政,重现大雁该有的安稳和顺。 在李小寂发现丞相跑了后,明着暴跳如雷,实则什么也不做的有意推动下,叛军陆陆续续的出现,打着的都是“清君侧救国难”的旗号。 谨王和纪王则在丞相的提醒下暂时隐忍,省得过早的卷入浑水中,成为被摸的那条鱼。 叛军出现的那一刻,大雁直接陷入慌乱状态,皇城更是困在窒息的氛围中,挣脱不出。 是以,当乔装打扮以厥北商人身份出行的济塔公主光明正大的进入大雁国皇城时,看到的便是一片乱象,官兵到处抓人,百姓苦不堪言。 但这不关济塔公主的事,大雁国越乱,越对厥北有利,她冒险走这一趟的目的只是为了睡李小寂。 谁让她才结束清修,父皇母后便开始逼婚了? 她不想嫁人,也不想招赘,只想睡到喜欢的男人,正好听得李小寂行事越发荒唐,便趁乱跑来。 横竖大雁和厥北现在都是维持着表面和平的关系,她这个厥北公主的到来,可以说是厥北的示好,便是身份暴露,大雁人也揪不出她的毛病。 一声令下,即刻有人去探查李小寂的生活轨迹,各种信息,寻找堵截他的最佳地点以及可实施的方案。 托了大雁皇城乱象的福,济塔的人很快便找好了地方,一番安排之下,一群人开始了守株待兔的行动。 于是,在李小寂难得出宫,回府最后一次处理杂事的时候,就被神出鬼没的济塔堵在了必经的巷子里。 李小寂正要指挥他的手下发动攻击,便见为首之人摘下了面具,笑着道:“李郎,好久不见啊!” 话落,济塔公主趁着她的手下和李小寂的手下纠缠在一起的时候,直直的扑了过来,李小寂来不及反应,只得本能的转身躲避。 本想抱住心上人的济塔直接摔了个嘴啃泥,这一幕叫缠斗的双方全都僵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小寂,他是不是男人? 当然是!顶着众人的视线,李小寂轻咳一声,虚扶了一把,示意济塔公主起身说话。 济塔灰头土脸的站起来,瞪了李小寂一眼,在他心虚的移开视线的时候,一把抱住他,道:“李郎,我好想你!” “济塔公主,你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又闹什么呢?快停下!”李小寂没想到小妮子这么大胆,差点一拳打飞她,但又怕把人打死,只得推开她,道。 却被济塔借机握住手,一脸邪魅的摩挲了一会儿,笑道:“你管我从哪儿出来的,别说话,躺好,我很快就好!” 第一百七十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四十八) “……”李小寂顿时吓得目瞪口呆,耳朵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他怎么可能会从?拿原身的身体乱搞是会被扣积分的! 便一巴掌拍开济塔放肆的小手,连退了三步方才停下,像极了被恶霸欺负的小媳妇。 殊不知他越是抗拒,济塔越是兴奋,一把扑上去,直接动手撕扯李小寂的衣服,一边扯一边道:“啊呀,你就从了我呗,这种事你又不吃亏!” 怎么可能不吃亏,扣积分的啊!李小寂火一大,猛地运用内力震开济塔,一脚将她踹到了一边,麻溜的整理好衣领,转身就跑。 看戏看得彻底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济塔的人和李小寂的人回过神来,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皆嫌弃的分开彼此,一队围着济塔,一队去追李小寂。 半晌,两队人马默默的交换位置,艹,居然搞错了追随的对象。 “哦哈哈哈哈哈……”大奸臣系统差点笑疯,幸好他方才录了像,不然岂不是白瞎了这大好的机会? 等回了局里,就把录像散播出去,让大家都瞧个乐子,好东西嘛,与人分享才更快乐,嘿嘿! 行动失败的济塔公主毫不气馁,发誓有朝一日一定做成李小寂的女人! 而后,原本乱象频生,叛军四起的大雁国像是暂停了时间一般,纷纷围观堪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那便是,坏事做尽,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小寂愣是被一个胆子贼大的厥北女商人追得口吐白沫,死活不肯从了对方。 啧啧,该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吗? 期间,一个头两个大的李小寂有找过天道,说他能直接改了济塔的线吗,再这么下去,他都要去申请工伤补偿了。 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不仅如此,天道还要李小寂借着济塔搅局的机会,再放慢一点脚步,毕竟男女主尚未做好准备,仍需要时间。 当然,天道是不会告诉李小寂真相的,这么安排,也是为了方便它看戏,谁让女配的感情线完全和反派搅在一起了呢? 李小寂无奈,只得配合济塔的胡闹,演一出出闹剧给大家看,私下里则命他的人放松手脚,给皇城人士制造逃走的机会。 “你,你休要放肆!”又一次被济塔堵住的李小寂条件反射的捂住胸口,气急败坏的道。 唉,若不是天道再三强调济塔属于重要女配,他的任务结束后,她的剧情线会正式进入正轨,与男女主纠缠在一起。 动了她,便会影响后续的世界秩序,他都能一拳打飞她,打得她看见他就到处躲,再不敢近到他身前。 “我放肆?是你没种!你一个男的怎么能这么磨叽,不就睡一晚嘛,你又不吃亏!”屡败屡战的济塔也恼了,捂着被打肿的眼睛,龇牙咧嘴的道。 “什么叫不就睡一晚?你以为我是牲口么,不管不顾,只为爽一次?你还小,不懂有些事不到时候绝不能做,有些底线无论何时都不能逾越。” “况且我年龄大你这么多,你懵懂无知,可以无所畏惧,然,但凡我是个人都不能纵容且默许你的行为!”李小寂又气又无奈的道。 这要是换到现代,李小寂就得担个欺骗小女生的罪名了,那会对社会风气造成十分不好的影响。 古代架空背景长大的济塔可听不进李小寂的劝告,一心只有一个目的,睡了他!便再次追得李小寂上蹿下跳。 此情此景,搞得一众被奸贼陷害入狱的人都无语了,不是,拿出对付他们的气势去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啊! 干嘛要怂,这不是丢他们大雁男人的脸吗? 被逼急了的李小寂实在没忍住,一顿老拳出击,济塔消停了一段时间,而后,却更来劲了,这个男人够味!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跟我在一起?”济塔伸开双手挡在李小寂面前,瞪着眼,大声道。 李小寂胸口一堵,许是烦得狠了,便道:“除非你做皇帝,除非你能创造女子登基的奇迹,不然,休想碰我!” “好,我做,你先兑现承诺!”济塔眼睛一亮,搓搓手,扑向李小寂。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李小寂被济塔缠得精力时间全部耗尽,回到宫里,安抚好江辰智的情绪,倒头便睡。 累得厉害的后果便是减少了上朝的次数,也没怎么下命令抓人了。 得以避开被他找茬的命运的朝臣见时机难得,便抓紧机会将家人分成几批,趁乱逃出皇城。 一直保持旁观者身份的男女主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发展弄得两脸懵逼。 呃,他们是不是得感谢“女侠”的搅局,干扰了李小寂的动作,避免了更多的朝臣受到迫害? 就在这时,济塔身份暴露,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厥北的济塔公主,也对,除了她,厥北还有哪个女人会对李小寂这么执着? 眼见着李小寂被济塔纠缠得杀心将起,一旦叫他杀了济塔,引来厥北的怒火,给了他们开战的理由,对如今风雨飘摇的大雁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于是,实在忍不住了的关姿姝出手和济塔打了一架,两人你来我往,叫一众男人开了眼界,不由得提醒自己小心着点,别犯到她们手上。 “你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干涉我和李郎的事?”眼睛挨了一拳的济塔疼得面容扭曲的道。 “我……”关姿姝一时语塞,看着济塔像是抓住她把柄一般得意的样子,咬牙道:“他是我李叔!” “李叔因着辈分不想跟你一般见识,我这个和你平辈的自然要插手,不然,难道真要让你做我婶婶?” 关姿姝越说越觉得是这个理,便理直气壮的瞪着济塔,一副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样子。 “放屁!”济塔不屑的怼了一句,上下打量了嘴角流血的关姿姝一眼,道:“哼,什么叔不叔,婶不婶的,我看是你也动了贼心?” “你们大雁女人就是磨叽,喜欢就去追啊,自己不追,等别人追了又看不过眼,打着所谓正义的旗号跳出来搅局,实则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嫉妒!” 关姿姝胸口一堵,再次挥拳击向济塔,骂道:“去你大爷的!我大雁女人如何轮不到你这个厥北婆娘妄议,总之一句话,你休想做我婶婶!” 两人打了个你死我活,济塔被揍得嗷嗷叫,关姿姝也没好到哪里去,等到终于停手的时候,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号外号外,女主和女配为反派打起来了,男主惨遭抛弃沦为弃夫!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理智的崩塌,请看……哎哟!” 叫得正欢的大奸臣系统猛地被李小寂拍了一掌后脑勺,疼得两眼直翻,到底闭了嘴。 第一百七十一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四十九) “……”看着投屏里女主和女配彼此仇视的画面,李小寂一阵心堵,唉,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幸亏女主出手的缘由是为防止他杀掉济塔,怕引来厥北的报复,迫使大雁处境更糟,不然,他又得像之前那样向局里求助了。 可再放任济塔下去,估计到最后,等待着他的不是扣积分便是任务有瑕疵必须回来修复的下场。 一旁揉着脑袋暗戳戳用眼睛瞪李小寂的大奸臣系统瞧着他纠结的样子,幸灾乐祸的道:“谁让你是蓝颜祸水?” 李小寂转头,死鱼眼看着大奸臣系统,吓得他立马捂住嘴巴,一副“我不说了”的乖巧样,被打还是被杀,就看他反应快还是慢。 却见李小寂忽的灿烂一笑,道:“所以,你终于承认我最大的错误便是生得太好看了么?” “……”大奸臣系统表情一僵,下一秒,白眼翻上天。 懒得理大奸臣系统那个鸟样,李小寂去看了江辰智的情况一眼,见他睡得正好,便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预备处理国事。 若无意外,李小寂打算窝在皇宫里不出去了,反正宫外该做的安排都做好了,有随风和墨雨帮着他传达命令,他只管待在宫里继续祸乱朝政。 见不到李小寂的济塔为此很是生气,“可恶,大雁男人这么没种的吗,连个小姑娘都不敢见?” 和济塔打了几次,莫名与之生出几分交情的关姿姝瞧着她气得脸鼓鼓的样子,忍不住劝道:“强扭的瓜不甜,你又何必纠缠?” “我管瓜甜不甜,重要的是吃到嘴里!”济塔一瞪眼,转身跑了。 看着她的背影,关姿姝无奈摇头,觉着这场闹剧该告一段落了,便回府询问家人出逃的进度。 关家已做好万全准备,有人打算留下,省得一下子走的人太多,叫人看出破绽,导致追兵及时追来。 但关姿姝拒绝了这人的提议,便是要留,也得她上,谁让现如今关家掌事的人是她呢? 关府和贺府井然有序的分好批次,预备先送前两批人马离开时,大雁皇城瞧着李小寂龟缩不出,济塔无可奈何跳脚的架势,认为这事到了尾声。 不必再去费心,便又该干嘛干嘛了,能跑就跑,不能跑便多备钱粮藏好。 李小寂却在此时下令捉拿几个官员,大街小巷满是前来抓人的士兵,皇城秩序越来越混乱,却无人发现再怎么乱,它都处在一定的控制下。 起码没有人敢趁火打劫,寻衅滋事,放纵心内的恶意,因为一旦这么做了,便会被李小寂的人连锅端起,宁可错抓,绝不错放。 瞧着大雁的水越来越浑,济塔眼珠一转,发出了几道命令,要随她而来的人联系潜伏在大雁国内的厥北暗人组织,趁机摸清大雁国的最新兵力布防。 “公主?”听到命令的人不免有些惊讶,看着换了一副样子的济塔公主,想起她死追着李小寂不放的荒唐行径,仔细一想,有些明白了。 公主这是故意为之,假借追夫之名,行窃取情报,重新渗入大雁主要关卡,时刻掌握大雁动向之实。 瞧着手下的情绪变化,济塔微微一笑,她这人从来不会只要一件东西。 旁人不敢想的“既要”“又要”,在她这里却是常态,若来大雁这一趟只为李小寂,她不会闹得人尽皆知,下点药,把人绑了便是。 闹得满城风雨,不过以自身为饵,吸引大雁上下的注意力,伺机制造机会替厥北找到一雪前耻的关键。 届时,她是人也要,国也要,谁让她之前输了,害得厥北被大雁一再逼迫,身为厥北的公主,一一看在眼里的她怎会不悔不愧? 所以,她要将功赎罪,得偿所愿的同时更为厥北的未来奠定基础! 李小寂可不知济塔私下里盘算着什么,只知远离对方,按着自己的计划往下走,调遣兵力在大雁国肆意抓人。 混乱中,难免抓了几个意料外的人,从中套出济塔有意趁着大雁国本动荡分一杯羹的信息。 “果然,不可小觑任何人。”李小寂听得手下的汇报,不意外的笑了,济塔有勇有谋,敢爱敢恨,是个人物,可惜遇到了他。 随着李小寂几道密令发出,前脚济塔安插好的暗人,后脚就被胡乱抓人的大雁士兵抓了起来,更封锁消息。 李小寂适时的出宫,给了济塔堵住他的机会,但不等他做什么,关姿姝又冒了出来,和济塔对打。 “呃……”李小寂一言难尽的看着打得你死我活的女主和女配,默默的溜回了皇宫,他就多余出来做那个吸引济塔注意力的诱饵。 “停手!”济塔再次被搅了好事,不免怒火中烧,狠狠地拍了关姿姝一掌,在她转身躲避的时候,连着后退三步,怒道。 关姿姝对上济塔的视线,下意识的道:“快离开这里,你再这么缠着他,他迟早会杀了你的!” “不管你我立场如何,你厥北嫡公主的身份便注定了你不能死在大雁,若你死了,岂不是给厥北找了个绝佳的进攻借口?” 济塔不由得睁大眼睛,收起那副恼羞成怒的夸张样,严肃认真的看着关姿姝,没想到她竟是这么想的。 “为大雁,我必须阻拦你继续作死,而你作为公主,也该晓得身上的责任,快停下这无谓的举动,回厥北去!”关姿姝说着,向前一步,抱拳行礼。 盯着关姿姝打量了一会儿的济塔忽的笑了,回以一礼,道:“他不会杀了我的,若他敢,我必拖着他一块儿死!” 两人的对话,无人得知,但关姿姝和济塔为李小寂而打架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非但没有消减热度,反而越发的引人非议。 当事三方的特殊身份,注定了这些争执无法被人轻视。 尤其是贺琛,他十分不可思议关姿姝竟然会为了李小寂和济塔打了起来,等到亲眼目睹,心里瞬间打翻了五味瓶。 而关姿姝口口声声宣称的李小寂是她叔的借口直接让贺琛嘴角一抽,这一刻,他和济塔最初的脑回路达成了一致,那就是关姿姝动机不纯。 且为何他心里总觉得她和济塔不该为李小寂打架,而是为他?明明他和济塔并无交集,还是彼此敌对的关系。 但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贺琛已经做好离开皇城的一应安排,只等关姿姝那边周全了,便和她一起出发。 关姿姝却在这时告诉贺琛,说她要去南疆,“我和你的关系,世人皆知,若我和你同时去往莫城这个你我曾经共同奋战过的地方,必会引来怀疑。” “只有我们分开,我去往人生地不熟的南疆,才能圆了你我为国尽忠的理由,所以,这一次,你得独自去到莫城。” 贺琛听着关姿姝的分析,微微点头,她的顾虑不无道理,但看着她的眼睛,却仍有句话想问。 第一百七十二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五十) 你去南疆,可是碍着李小寂的关系? 但贺琛没有说出口,害怕两人的关系再次因为无谓的问题僵化,一切都等尘埃落定之后,再来寻求答案! 不知贺琛在想什么的关姿姝一回到家里便开始写信,她舅家那边和南疆一个世族存在着友好的往来联系,或许可以凭此打通关系。 更别提南疆还有一个曾追随过年轻时的江辰智东征西讨的女将,或许,对方会知道些什么。 男女主各自忙碌之际,不死心的济塔直接以厥北公主的身份向大雁礼部提出要求,说要李小寂接待她,不然,便会影响两国邦交。 “……”李小寂无语,一众朝臣望天,却是不打算帮忙,他们可乐意看李小寂被济塔治得死死的画面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小寂对济塔倒是挺不一般的,各种纵容她的追逐。 除了她厥北嫡公主的身份不好动外,应该他也动了心思,不然,早想办法把人杀了,永除后患。 对此,李小寂有话要说,他倒是想呢,天道不让,积分不给啊! 好在天道看戏看得差不多了,又见在李小寂和济塔的“配合”下,男女主已经具备远走高飞的条件,时机成熟,便松口要李小寂赶走济塔。 正巧江辰智短暂的恢复了理智,听得济塔闹着娶夫,向礼部施压,要李小寂见她这事,直接瞪大了眼睛,他错过了什么? 再看前来求助,一副委屈愤恨样的李小寂,江辰智无奈一笑,不再吃瓜,及时出手阻挠,以大雁国君主的身份向厥北施压。 直言李小寂是大雁重臣,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任由厥北的公主追求作贱,若厥北再放任济塔这么下去,就别怪他翻脸了。 见江辰智出声且态度强硬,厥北又尚未恢复大战之力,一直装死的厥北帝后这才站出来,要求女儿尽快归国。 厥北好儿郎那么多,一个抵不上李小寂,那就来他个十七八个,不怕女儿不满意。 实在不行,厥北皇帝便把济塔最喜欢的厥北国宝——锁魂珠,送给她。 闹到现在,明白自己暂时是无法得偿所愿的济塔只得遗憾的叹气,尽管再不舍,也必须做好启程返回厥北的准备。 以为结束了的李小寂不由得庆幸得亏天道松口了,不然济塔怕是真能成为那个非礼他成功的例外。 “哎哎呀,真遗憾,还以为你这万年铁树终于能开花了呢!”大奸臣系统看着投屏里济塔一行人收拾行李的身影,叹了口气,道。 “二蛋,喜欢就去追,别拿我当挡箭牌!”李小寂微微一笑,温柔的摸了摸大奸臣系统的头。 “……”大奸臣系统白眼一翻,撤掉投屏,窝回了李小寂的识海,他最近发现了一个只有统子能进入的秘密论坛。 论坛里多得是好看的小说,尤其是任务者的同人小说,其中,李小寂是最受欢迎的,各种cp乱搭,关键怎么搭都有感觉。 一边看着精彩的小说,一边贼笑的大奸臣系统很快便忘了生气。 临行前,安分了一段时间的济塔又作妖了,要求李小寂来送送她,只当是全了最后的礼节。 见济塔坚持,李小寂只得随了她的意,顶着众人不同情绪变化的表现,骑着马送载着济塔的马车到了皇城外。 “李郎,我就要走了,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沉默许久,始终等不到李小寂出声的济塔掀开车帘,略微幽怨的道。 李小寂微微一笑,打马上前,在济塔期待的视线下,无声的说了一句“谢谢”,叫济塔睁大眼睛,什么意思,谢她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济塔想起这段时间两人纠纠缠缠时,大雁皇城的人流变化,再看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架势的李小寂,不由得惊了。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济塔忍不住探出身体,莫名的慌乱叫她控制不住呼吸,失声叫道。 “公主想知道的话,那便等您坐上了最高位置,无有阻碍之后,再来问我!”比起济塔激动的表现,李小寂则是一脸的轻松,浅笑着回道。 话落,李小寂带着他的人转身便走,独留济塔一人呆愣,半晌,随行的人提醒了她一声,方才叫她回过神。 看着李小寂远去的背影,济塔不自觉的抓紧了车帘,意味不明的笑了,“被利用了吗?又输了呢……” “屡战屡败的战绩真的叫我好生气,可是,想得到你的心更强烈了呢!李小寂,终有一天,你会后悔招惹了我,呵!” 放下车帘,济塔下令日夜兼程的赶回厥北,现下的她是不敢想分大雁一杯羹了,只因,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济塔一行人回到皇城时,许是在帝后的威压下,无人敢非议她大老远跑去大雁骚扰李小寂的行为,但私下如何嘲笑,便是他们的自由了。 对此,济塔懒得理会,以为她真的只是去大雁追男人了? 尽管她以身做饵吸引大雁国注意力,为厥北暗人制造机会的计划被李小寂识破并反利用了,但她也只是输了而已,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但这些话济塔不会跟不值得的人解释,就让他们以为她只是一个任性妄为的公主好了,这更有利于她新的计划。 再次走进从小生活的皇宫的那一刻,野心不断滋生的济塔想起李小寂说过的话,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最高位置吗?好!” 为着释放藏在心底许久的野心,为着获得足够的权势拥有李小寂,更为了证明自己,济塔决意夺权,成为厥北新一任帝王。 厥北和大雁一样,都是不许女儿继承家业的,不然,依着厥北皇帝对济塔的爱重,早就扶她上位了,何至于把她的未来交给未来的帝王? 但现在不许,不代表将来不可以,济塔愿意做那个第一人,创造厥北乃至整个天下的历史。 而这登位的第一步,便是获得皇后的支持,叫整个后族都将资源倾斜到她身上,与其投资别家女儿生的皇子,不如投资自己女儿所出的公主。 好歹是亲生血脉,再怎么也比便宜了外人强,不是么? 厥北皇后被女儿的心思惊呆了,本能的想要拒绝,却在济塔的劝说下,冷静下来,仔细的思考了一番。 半晌,道:“好,与其扶别人上位,不如支持我的女儿,成便成,不成至少也轰轰烈烈的拼了一回!” 达成共识后,济塔便有意的参与朝政,她一直地位超然,想要什么都有,包括上朝议事的资格。 只是年少时一心向往投身军营的她嫌政事烦乱,便拒绝了上朝的资格。 如今,她想要回资格,厥北皇帝自然乐得给,只当女儿懂事,晓得要增长自己的资本,为以后做足准备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五十一) 济塔站在朝堂上的那一刻,大皇子等人看似笑眯眯,一副纵容姿态,私下却差点将墙打烂。 “父皇未免太过宠溺济塔,厥北有史以来,哪有公主上朝议事的份儿,偏偏父皇一个劲的捧她,再这样下去,莫不是要封她做太女?” 大皇子尤其愤怒,窝着一肚子气,刚回到府邸,便对着老师一顿咆哮。 三年前,大皇子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又把济塔逼得进了寺庙清修,眼看着再无阻碍,厥北皇帝却搁置了册立储君一事。 尽管皇帝没有明说,但大皇子怎会不知对方是心疼女儿清修,并无心思去管别的,便索性当做没有过这回事。 大皇子为此积攒了满肚子怨气,但在人前,仍得装出一副仁爱和善的样子,避免自己露出一丝丝破绽。 不只他,其他有意争位的皇子有再多的不满都好,都必须顺着帝心,一副为济塔忧虑的样子。 在老师的劝告下,做戏做全的大皇子更是隔三差五便去探望济塔一次,给她带些礼物,陪她说说话,弹弹琴,做足长兄姿态。 叫帝后看在眼里,不免对他更满意,济塔也是越发信赖他,在帝后来看她的时候,不时的为他美言几句。 但对苦心经营形象只为获得太子之位的大皇子来说,济塔的回报是理所应当的,他可不会心存感激,事后手下留情。 及至登基,他自会想办法弄死济塔,烧掉她手中的圣旨,永绝后患。 抱着这样的心思,好不容易等到济塔结束清修,大皇子以为皇帝有心情了,便派他的人撺掇三皇弟那边的蠢货重提立储君一事。 结果不等厥北皇帝思虑一二,济塔又一声不吭的跑了,跑去大雁追男人,使得大皇子的计划再一次被搁置。 发展到现在,济塔屁个本事没有,还要上朝指手画脚,大皇子便是再能忍,也实在是忍不了了。 哪怕老师苦心劝说,依然改不了大皇子的主意,但他不会蠢到自己动手,便派人去挑拨三皇子和七皇子,预备坐收渔翁之利。 三皇子和七皇子果然上套,两人分别制定了一套针对济塔的阴谋,顺带选了个替罪羔羊,事发后由对方替死。 而从决定夺位的那一刻起,济塔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清楚等待着她的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但其他皇子的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父皇如何想。 是以,在一众皇子将视线放在济塔身上时,济塔的注意力大半集中在皇帝身上,到底宠爱归宠爱,江山社稷归江山社稷。 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父皇宠她,便当真她想要什么便给什么,只扮演好懂事贴心的女儿角色,顺带展露一下才华,叫父皇从心底重视她。 皇后则联合家族的人给其他皇子使绊子,以突出济塔的不凡。 明争暗斗之间,济塔唯独愧疚于大皇子,毕竟他一直对她很好,而她却要为了野心夺走他的储君之位,心内自不会毫无波澜,理直气壮。 这天,济塔在御花园遇到大皇子,对方说皇后最近有些咳嗽,需要以鲜花露水为引,便特意过来收集。 “大皇兄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一起!”心虚的济塔看着大皇子温柔的眉眼,不自觉的移开视线,轻声道。 “好啊!”大皇子说着,像以前那样摸摸济塔的头,济塔贪恋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这时,大皇子注意到济塔系在腰侧的一颗通体红色的珠子,不免有些惊讶,道:“这是锁魂珠?” 无人知晓锁魂珠的来历,只知它有召唤亡魂为己所用,追魂索命除掉敌人的作用,但要发挥它的作用,使用者也得付出足够多的代价才行。 是以,锁魂珠对厥北皇室来说,只做摆设作用,毕竟没有谁愿意付出大代价去实现召唤亡魂这类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神通。 但不用归不用,它的存在便是一种象征,历来只会传到帝王手里,如今却被济塔得到了…… 大皇子的视线不免变得有些阴狠,却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惯有的温柔。 济塔顺着大皇子的视线往下一看,点头道:“嗯,父皇将它赐给我了。” “父皇是真的疼你,可怜我们这些儿子没人疼咯!”大皇子玩笑一般的说出真心话,济塔没有察觉,只跟着笑了笑。 收集完露水,两人去皇后那里坐了坐,便各奔东西了,临走前,济塔回头看了大皇子一眼,面露挣扎。 但就在济塔生出一丝动摇之心的时候,那些被大皇子扔到酷寒之地受尽折磨的人找到了她,试图为自己和家人寻求一个出路。 更把大皇子曾经做过的事说了出来,全当是投名状。 事实摆在眼前的那一刻,济塔才发现她的身边早已危机四伏,无人可信,所谓的手足之情,不过是一场戏,目的只为获得她的信任,争取储君之位。 “原来天真的只有我一个……”济塔笑了,狠狠地闭上眼,再次睁眼时,眼底的野心熊熊燃烧着,却是比之前更有斗志了。 这样也好,为帝一道,注定孤家寡人,济塔还得感谢大皇子等人的恶毒用心,不然,她也不能这么心安理得的争位。 济塔走上属于她的道路,开启以她为主的剧情线的时候,李小寂又开始了他的计划,几道命令下去,自有人跑断腿的去实施。 于是,在做好一应安排的贺琛打算领着朝廷的旨意去到莫城慢慢图谋,待时机成熟一些再依着形势变化做出应对。 在关姿姝预备假借前往南疆开启人生新阶段的借口,远离皇城漩涡,顺便去询问南疆的那位女将一些事的时候。 危机悄无声息的袭来,以男女主为首的主角团皆感应到了,男主只得加速家人离开的脚步,女主亦如此。 而本该陪在女主身边的吴大勇和何羽因“破日”的交接心生疑惑,想尽办法,终于见到了李小寂。 他俩也不知是找了谁的门路,随人进宫时直接挡在李小寂面前,看着这两个憨憨,李小寂有些无奈,不是,就那么想和他扯上关系吗? 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李小寂便挥退了左右,将两人带到一旁的树林里,与人群隔绝,不怕人偷听。 不等李小寂开口,吴大勇便先一步的张嘴,难掩焦急的道:“元帅,您到底要做什么?若您是善的,为何要将甘老大人他们关入大牢?” “若您是恶的,又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们,反倒留他们一命,像是特意用这样的方法助他们避开劫难?” “元帅别想着敷衍我们,我们既能来找您,便说明我们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求元帅说句真话!” 何羽点点头,向前一步,道:“不如此,元帅将无法解释把‘破日’赠予我的理由。” 第一百七十四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五十二) 看着吴大勇这个憨子难得清明的眼神,看着他眼底的渴望,渴望得到自己不是坏人的答案。 再看何羽一副认同吴大勇的话,同样用晶晶亮的眼睛望着自己,一派的天真单纯样。 李小寂微微一笑,剑拔出鞘,恰巧阳光渗入林间,光芒散开,白光摇晃,刺得人睁不开眼。 眨眼间,一剑刺入吴大勇的胸口,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时间瞬间静止了,只听得因不敢相信而加速跳动的心跳声,及错愕万分的惊呼声。 鲜血涌出,吴大勇呆呆的看着李小寂,不自觉的捂着胸口,只听李小寂嗤笑一声,道:“别那么天真,共情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奸佞。” 剑回鞘,李小寂眉梢一挑,凑到吴大勇耳边,低声道:“看在莫城一战你拼死护卫过我的情分上,且给你一个忠告,逃,逃得越远越好。” 话落,李小寂领着他的人转身就走,独留吴大勇和何羽愣在原地,回过神后,吴大勇捂着伤口被何羽扶着去了就近的太医院。 两人皆是沉默,何羽心乱如麻,或许真是他们想多了,吴大勇却是忽的眼睛一亮,道:“他定是有事相瞒,不然,直接杀了你我便是,何必……” 未尽的话叫何羽反应过来,眼里重现光芒,点头道:“没错!” 但事实总是不如人愿,吴大勇才包扎好伤口,便听得宫人闲话,说是朝堂上有人弹劾贺琛和关姿姝通敌叛国。 惊得他和何羽立马睁大眼睛,想到一个可能,顾不得伤势,两人各跑一边,何羽去贺府通风报信,吴大勇则奔向关府。 弹劾男女主的人自然是受李小寂指使,这人站出来后,朝堂上响应者众多,纷纷请求难得上朝的江辰智下旨彻查。 能为男女主说话的文臣武将或是被抓,或是被软禁,或是早已找借口远离皇城,使得朝堂上竟无一人说句公道话。 此时此刻已完全丧失理智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看李小寂眼神示意做出相应举动的江辰智大手一挥,毫不犹豫的准了。 得他允准的李小寂立马发出几道命令,自有人领命去执行。 这些人分成三路,一路去贺府和关府搜查叛国罪证,一路去把贺琛和关姿姝捉回来,若两人敢违抗,等同认罪,就地诛杀。 剩下一路则负责封锁城门,堵住男女主出逃的路线。 李小寂派出的人前往贺府和关府的时候,吴大勇已经先一步的找到了关姿姝,向女主通风报信,要她和贺琛赶紧跑,别想着能在圣上面前分说明白。 形势危急,关姿姝顾不得细想这是怎么回事,着急忙慌的带着亲兵逃出皇城,吴大勇紧紧的跟在后面。 却不忘了回头看一眼,只因这个憨憨还未死心,还想着要去找李小寂求证,始终认为这些天的变化另有隐情,但眼下,尽快逃走才是正道。 关姿姝一行人逃出皇城后不久,贺琛带着亲兵也赶到了,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往莫城跑去。 吴大勇不见何羽的影子,不免心焦,急声道:“阿羽去哪里了?” “他说有东西要去拿,叫我们不必等他,他很快就会跟上来。”贺琛解释了一句。 想起何羽那个箭痴对破日的看重,吴大勇了然点头,希望对方能及时跟上,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李小寂派来捉拿男女主的人似乎都不熟路,也没什么经验,磨磨唧唧,绕了好大一圈才分别找对位置,但为时已晚,两人连影子都没有了。 男女主的出逃,令李小寂愤怒不已,直接将贺琛和关姿姝以尚未查证的罪名判决充军流放。 捉到他们后,活着,便罪加一等,死了,便抛尸荒野,不得安葬。 贺府和关府被重兵包围,但进去一看才发现两家早已人去楼空,原来他们挖了密道,这会儿人影都跑没了。 “呵,果然是做贼心虚,不然,贺家人和关家人作甚跑得这么快,定是早有预谋,早早的备好后路,只为事败时,全家脱逃!” 听得手下的汇报,李小寂直接气笑了,眼珠一转,一声令下,竟亲自带兵去追贺琛和关姿姝。 于一处吊桥前追上了狼狈出逃的男女主一行人的尾巴,惊得刚刚跑到桥那边的男女主睁大眼睛,难道他们逃不出去了? 缀在后方的吴大勇见状,看了一眼男女主,又看了一眼即将踏上吊桥追上来的李小寂一行人,有了决断。 只见吴大勇怒喝一声,两拳砸在吊桥上,竟直接震碎了桥面上铺陈的木板,仅剩吊索,人或许可以爬过来,但马儿却不行了。 吴大勇施展完力气,不意外的引得胸口的伤势加重,鲜血溢出,叫身边的人赶紧扶住他。 何羽则趁势领着其他人砍断绳索,断绝李小寂追上来的可能。 关姿姝抬头望了一眼,正对上李小寂的视线,不同以往的漫不经心,此刻他的眼睛充满杀气和怨气,令她心惊之余,疑惑越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轰——”吊桥被何羽等人砍断了一边的绳索,无力的向下摔落,撞到对面的山壁,迫使李小寂一行人不得不止步于悬崖边上。 见状,李小寂却是不紧不慢,一声轻笑,当着众人的面,取下一个士兵背着的弓箭,拿出三支箭,将弓弦拉满,对准了对面的男女主。 深知李小寂箭术了得的一行人慌乱奔跑,渴望着在他出手前跑进前方的树林里,得到遮蔽。 跟着李小寂的人却是一副胜利在望的样子,没人能逃过大人的箭。 风似乎停了,阳光被乌云遮蔽,贺琛和关姿姝仿佛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叫他们不敢回头,只得不断地向前。 破空声在此时响起,箭离弦的那一刻,李小寂的人皆扬起嘴角,男女主则是后背一紧,加快脚步上前,却还是慢了一步。 在即将踏入密林的那一刻,被三支仿佛黑夜中的闪电一般的箭矢追上,临近死亡的恐惧令男女主爆发了非一般的潜力,奋力向前一跃。 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方才停下,三支箭擦着两人的头顶分别钉在了右侧的树身上,能在战场上一箭射死远在射程之外的敌军元帅的李小寂居然射偏了。 侥幸逃过一劫的贺琛和关姿姝顾不得多想,趁机领着他们的人逃走,但缓过劲后,女主的心便无法平静了,男主亦是疑惑不解,李小寂怎么会射偏? 便是跟着李小寂一起行动的一众侍卫精兵也不解,以大人的本事,根本没可能失误的呀。 李小寂无所谓的解释自己碰巧打了个喷嚏,算贺琛和关姿姝走运,命手下不惜代价追回男女主后,便打马回宫了。 江辰智看着空手而归的李小寂没有说什么,只让他下去休息。 放跑男女主之后,李小寂又仗着江辰智的势各种迫害文武百官,世家寒门,尤其是那些曾有份逼迫原身妥协的文臣武将的亲友故交。 第一百七十五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五十三) 若说对付男女主的时候,李小寂还会装模作样的让他的人从贺府和关府“找”出些证据,以堵住悠悠众口。 使得大家明知道是怎么回事,明面上却不好为此揪着不放,省得无理搅三分的李小寂逮住机会咬死他们。 那对付这些所谓的“亲友故交”时,李小寂便真正的做到了何为嚣张,何为霸道,一句话便将好几家人定了罪,不分男女老少,统统扔到山庄里种地。 有人反对,要求李小寂捉贼拿赃,定罪拿证据,李小寂却当众说出他说的便是证据,任何人都无法质疑他的话来。 俗话说得好,不怕奸贼谄媚君上,不怕奸贼窃取帝王权势,就怕他再无底线,连一丝丝顾虑也没了。 因为这代表着他已然失控,便是神佛都阻碍不了他作乱的脚步。 是以,越来越多的人往外跑,不管跑到哪里,总之他们不能再待在皇城,干等着李小寂的那把刀落到自己头上。 而逃跑的主力军由原先的官员武将商人发展到了士兵百姓奴仆,说句夸张点的话,连老鼠都要连夜卷包袱跑路。 奇怪的是,一些人哪怕运气霉到极点,做啥啥不顺,却愣是能从李小寂的人设置的重重关卡中逃走。 不拘身份,不拘性别,赶上了好时候,断手断脚也能离开皇城。 但也有一些人便是运气好到极点,事事顺利,却依然逃不开那些关卡,给人原路送回,或是直接关到大牢里。 先一步出逃者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之余,尽量往远处跑,生怕因一时大意就被李小寂的人逮到了。 来不及逃跑者或是拼命求饶,渴望留存一命,或是甘愿一力担下所谓的罪名,只求不殃及家人。 整个大雁国被李小寂搞得是乌烟瘴气,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引得周边国家虎视眈眈,奈何厥北不动,不愿做出头鸟的它们只得暂时观望。 大抵是时机不对,观望着观望着,这些国家内部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一些问题,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仍得花费时间和精力去一一解决,省得留下后患。 因此,大雁暂无外患,唯有内忧,因国本的不安,怨气滋生,但横生的怨气多数冲向李小寂。 只因无论江辰智如今多疯多癫都好,对大雁国多数臣民来说,他都是那个肯为百姓以身试药的君主。 多年前,那位年轻帝王的壮举震撼了整个天下,也叫大雁那些有幸从怪病之灾中幸存下来的人对江辰智依然抱着最后一丝期待。 且依着民众对皇权的畏惧与崇拜,依着幸存者对江辰智本人的感激与信赖,要想把江辰智彻底的打下泥潭,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现阶段而言,大雁国上下并未完全对他们的君主失望,如此,皇帝自然是不可能错的,错的只会是李大将军这个佞臣。 是以,众人将全部过失都推到了李小寂身上,皇帝是被他蒙蔽了,只要除掉奸臣,使帝王耳目重现清明,定能将大雁从祸乱中拯救过来。 “李小寂,你这个欺瞒君心祸害江山社稷的奸贼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抱着这个信念,挤得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的天牢里不时的响起诅咒声,每个人都恨不得马上看到李小寂的下场。 收到李小寂最新命令,前来天牢打点的随风和墨雨听着满牢房的咒骂声,不禁脸色一变。 墨雨尚且能沉住气,随风却是忍不了了,大骂道:“都说大人狠毒,可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到现在,又有谁是真的死在了大人手上?” “……”整个天牢瞬间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仔细一想,李小寂做得最出格的也只是随便安个罪名将他们关起来,并未真的伤及人命。 瞧着这些人的反应,随风冷笑一声,又道:“说不出话了?呵,别他爹的给脸不要脸,放眼天下,谁人坐牢坐得像你们这般舒服?” “不受丝毫刑罚不说,更天天鱼肉蔬菜轮着换,不说山珍海味,至少新鲜多样,吃得你们一个个脸都圆了,哪里有半点坐牢的样子?” “虽然我不知道大人到底要做什么,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大人绝对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也绝对轮不到你们来指责他!” 见随风情绪激动,墨雨只得出声安抚,在他平复了情绪后,道:“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我们只要完成大人的吩咐便可。” 随风点点头,当真没再说什么,只是小气包病发作,拿钱给负责看守天牢的一应牢头,士兵,婆子时,专门点了几个人的名字,不许他们吃肉。 拿钱办事,不给吃肉又不是什么酷刑,天牢里的人便按着随风的意思调整了几个骂李小寂骂得最狠的人的饭食搭配。 看着别人吃肉,自己青菜豆腐的,便是吃得了这个苦,但心里总不是滋味,又有随风的话在耳边回响,叫这些人细细品味一番,不免心生困惑。 随风说的话都是事实,李小寂若真的丧心病狂,为何不杀了他们,而是留着他们,更好吃好喝的供养着? 但若李小寂另有打算,那他要做的事究竟是什么? “甘老大人,您怎么看?”恰好和甘老大人关了个对脸的刑部尚书吃完青菜豆腐,看着对面正在喝肉汤的老人,略微羡慕的道。 “还能怎么看?左右现在都出不去,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待着,时间到了,真相也就浮出水面了。”甘老大人一脸轻松的道。 这会儿的他早没了刚被关到牢里时的愤怒绝望,反而像是接受了现实一般,沉着气,该吃吃该睡睡。 受甘老大人的影响,一众牢中客皆扭转心态,有的甚至还能问牢头要些笔墨纸砚,写诗作词,打发时间。 同样的场景亦发生在一众皇庄山庄里,不得自由的人基于环境的限制,再学不会沉住气也必须学会了。 加上种地那么累,一天忙下来,恨不得倒头就睡,哪有时间想东想西? 被抓的人安分守己之际,李小寂持续作妖,不管私下如何,明面上他都是胡乱抓人残害忠良人人得而诛之的奸佞。 百姓对他的不满与日俱增,谁若是敢骂奸佞一句,必能得他人的喝彩。 这使得“清君侧救国难”的口号越来越响,叛军得到的支持也越来越多,但随着队伍的扩大,人的野心也就滋生了。 不同阵营的叛军对彼此都生了敌意,毕竟他们都想做那个第一个攻入皇城,杀掉奸佞,架空帝王的人。 野心失控,立场变化,使得各路叛军都不约而同的调整了策略,可无论何种策略,善待百姓都是第一条。 毕竟昏君奸佞不得民心的下场近在眼前,只要不蠢,他们就不会再走前者的老路,使自己尚未达成目的便过早的丧尽民心。 如此背景下,大雁百姓的日子在最初的混乱过后,竟变得相对安稳,地位还抬高了些,谁让各方势力都想赢尽民心,成为众望所归的帝王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五十四) 只无论抱着何种目的,目前为止,各路叛军都咬死了他们一开始反叛时发出的口号,将全部火力集中在李小寂身上。 早有准备的李小寂乐得配合,明目张胆的将明显已经糊涂透顶连人都认不出了的江辰智放到龙椅上,将之作为傀儡任意使唤。 他想要什么,江辰智都只有一个字“准”,使得直到现在也不愿放弃的一些忠臣良将彻底慌了神,明白他们再也指望不上这位曾经的明君了。 而一向为着利益追捧在李大将军身后的小人们则欢喜不已,毕竟李大将军越得势,他们获得的好处越多。 且这些小人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有万一,便立马卷钱跑路,届时,叛军攻进来,自有李大将军这个罪魁祸首承担一切罪责。 他们最多每逢清明时节给李大将军上柱香,保对方香火不断罢了。 此时,已经逃到莫城的贺琛瞅着大雁国的形势变化,深吸一口气,在贺家旧部的支持下,也扬起了属于他的旗帜,成为又一路叛军的首领。 贺琛虽然起步晚,但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个人能力,都是目前出现的一众叛军首领中实力最强者。 是以,贺琛打响名号后,几乎是一呼百应,出逃的官员武将,有才之士,寒门武子,皆不远万里的跑来投奔他。 经过安排,贺琛初步组建起了属于他的核心势力,关姿姝作为他最信任的人,在队伍中充当着稳定后方的作用。 但关姿姝并不擅长后勤事务,她更擅长带兵打仗,奈何暂时没有她发挥的余地,便只得静下心来学着处理好后方事宜。 何羽和吴大勇作为一直跟着关姿姝的老兵,一个箭术能打,一个体力全胜,却依旧没什么机会上前线。 没办法,贺家更想让自己人占据主要位置,省得贺琛被人架空,辛辛苦苦打拼的一切为别人做了嫁衣。 这一刻,贺家多数人的心态已然发生变化,不再是纯粹的救国于危难了。 到底许多事一旦开了个头,它的发展便不由自己控制了,贺琛刚开始的时候还自信他和那些野心失控的叛军头领不同,他始终是忠君爱国的。 待杀了李小寂,奉江辰智为太上皇,便从江氏一族选择一个资质最好的人,扶对方坐上皇位。 他并未想过要窃夺江氏一族的基业,更未想过违背祖父遗愿,做那个篡位的贼子。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队伍的壮大,每到一处百姓必夹道欢迎的待遇,叫他不可避免的生了新的想法。 又有贺家一些人的鼓励怂恿,使贺琛逐渐认为自己或许便是那个能够将大雁带出苦海,使大雁国力达到最强的明主。 是以,在丞相又写信来和他商议攻入皇城后该如何对待江辰智的问题时,贺琛微微一笑,撕掉了这封信,眉眼逐渐狠厉。 贺琛的变化,关姿姝看在眼里,不安在心里,有心想找对方谈谈,他却总是忙碌,根本没时间坐下来和她好好的聊一聊。 关姿姝有些失望,却又觉得尚在情理之中,权力在手,生杀予夺,他和她都是凡人,抵挡不了,实在正常。 理解归理解,但自有一套原则的关姿姝仍是无法认可贺琛的做法,并继续追随于他,何况他们之间本就不是彼此追随的关系。 她从不是他的附属,不会也不能只跟在他的身后,听从他的号令。 贺家一派对她这一派的打压,她有眼看,自然清楚他们是什么心思,先前不计较,是队伍刚壮大起来,人心尚未稳定,不宜大动作。 现在,却是时机成熟,合该让她的人一并站到前线,拥有属于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于是,在关姿姝的还击下,何羽终于得到发挥箭术的机会,吴大勇也有了用武之地。 客瑾玲等一众随着关姿姝一起跑出皇城的女兵亦牢牢的抓住了时机,初次上前线,便拿下了令人惊讶的战绩。 其中,客瑾玲表现尤为出众,仿若天生的将才,靠着无人可质疑的战功,获得了一众将士的认可。 作为关姿姝的得力手下,她的存在却不怎么被贺家一派重视,许是女子身份限制,他们更多的是戒备何羽吴大勇等实力不俗的男将。 关姿姝一派的崛起注定会引来贺家一派的不满,矛盾一触即发,就在这时,厥北传来的消息却让众人动作一顿。 济塔高调夺权,手段狠辣,先后搞垮了大皇子和三皇子,打压五皇子,迫使对方远走皇城,早早的龟缩在封地里生活。 厥北帝后对此却是一致的纵容支持态度,使得厥北极有可能出现第一个女帝,而这不单会改变厥北的历史,更会改变整个天下的格局。 同样把贺琛的变化看在眼里,为此早已不满的易蒙听得这个消息,忍不住对关姿姝说了一句,“若你做新帝,或许还好一些。” 女子心软,关姿姝又素来坚韧,守原则,懂进退,由她登位,江辰智和李小寂或许能得个痛快点的结局。 听得易蒙的话,被贺家旧部打压的关家人及一应关姿姝的心腹都不免眼睛一亮,对呀,厥北都可以出个女帝,没道理大雁还不如它。 面对众人的支持,关姿姝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半晌,道:“此事再议,眼下先想办法通过银鹰城这一关。” 银鹰城的守将是李小寂的亲信,为人狡猾诡诈,男女主的队伍卡在这里已经半个月了,始终无法攻破城门,为此,队伍里的气氛变得十分焦躁。 见关姿姝这么说,众人也觉得不着急,先过了银鹰城,想办法逼近皇城,再来商量与贺琛拆伙的事。 期间,产自梅城的兵器源源不断的送到贺琛等人手上,用奸贼发现的铁矿造出的武器去解决奸贼,简直再合适不过。 就在众人想办法解决银鹰城的时候,银鹰城的守将忽然弃城逃跑,使得男女主不战而胜,顺利的拿下了银鹰城的控制权。 志得意满的贺琛以为这是天意,不免信心大增,恨不得下一秒便攻入皇城,获得该得的一切。 但贺琛不知道的是,比起一朝起军反叛,野心与日俱增,逐渐膨胀的他,众人越发被行事沉稳,顾虑周全的关姿姝吸引。 毕竟很多士兵反叛的目的不是覆灭自己的母国,杀掉曾经追随的明主,而是想要除掉李小寂这个祸患,迎回纪王妃。 待纪王妃平安生下皇储,届时推江辰智为太上皇,扶持幼主上位,休养生息个一二十年,大雁又能回到最初的平稳和谐。 是以,贺琛日益膨胀的野心越发不被人认可,丞相等人更是与他在信上爆发了几场冲突,一度闹到要撕破脸的地步。 奈何贺琛已成气候,丞相暂时拿他没办法,只得另想策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五十五) 慢慢的,贺琛发现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少,贺家一些人的作风也越来越嚣张,最终胜负尚未定下,便摆出一副皇亲国戚的样子谁都不放在眼里。 好像贺琛一定会做皇帝,而他们将凭着从龙之功一朝翻身成为人上人,地位既然不同了,想的做的必然得和从前不一样。 贺琛不由得蹙眉,命信任的手下带人去调查贺家人最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好及时应对。 调查倒是不难,谁让贺家本家及一应姻亲家族中人行事的时候半点没想过遮掩,到处是证据呢? 听着手下汇报几个堂兄弟大肆敛财,抢占民宅的作为,贺琛皱紧了眉头,他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般模样的? 明明之前都是安分守己的人,便是并无多大本事,至少作风清正,绝不会欺压他人,更遑论收受贿赂。 又听得几个表姐妹出入都被一大帮人簇拥着,到处购买玉石首饰,戴一次就不戴了,扔给别人赏玩的高调作风,贺琛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还有……”手下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该继续说呢,还是就此停下,贺琛本就心烦,见对方这个样子,没什么耐心的道:“但说无妨!” “三表小姐当众宣称她将来会嫁给公子,哪怕做不成正妻,也能捞个贵妾,以后便是贵妃之位。” 手下难为情的说完,他一个大男人说这话都忍不住脸红,三表小姐一个姑娘家竟放肆至此,也实在是教养欠缺。 “……”贺琛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道:“三表小姐确实这么说了,你没搞错?” 记忆中,三表妹是个不爱说话极易害羞的性子,怎么短短时间内竟变得这么不懂规矩,什么话都敢乱说? “属下怎敢编排三表小姐,这事闹得很大,怕是关将军那边也有耳闻了……”手下叹了口气,想起关姿姝,便特意提醒了贺琛一句。 该澄清的赶紧澄清,不然,岂不是让关将军误会加深,再也没可能和公子在一起? 摆摆手,示意手下退下,心力交瘁的贺琛一个人在书房里静了静,被迫冷静下来的那一刻,回忆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竟如当头一棒,将他敲醒了。 不知不觉间,他已全然忘掉初心,不单他,他的家人也逐渐面目全非。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贺琛只想要匡扶正统,替国除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不仅忘了初衷,更任由自己的野心膨胀,一心只想要那把龙椅? 连带着家人跟着一起嚣张肆意,变成了他们曾经最讨厌的人的样子? 想起关姿姝前段时间看向他欲言又止的表现,贺琛惊觉自己或许又错过了一次与她重修旧好的可能。 不只是她,那些曾经追随在他身后的文官武将商人百姓都对他失望了,不然,何至于一个二个的选择离开他,投入别人的阵营? 意识到再这么下去,自己会渐渐的走入绝境,再想回头,却是难了。 贺琛痛定思痛之下,当即做出决断,当众呵斥了几个堂兄弟的行为,依着规矩让他们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私下则请母亲出面教训他的那几个表姐妹,不许再这般沉迷奢华,要知道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她们却无所顾忌的浪费财物,不是叫人仇恨贺家吗? 至于三表妹,贺琛亲自去和舅舅舅妈说了,他不会娶自己的表姐妹,无论将来他的妻子是谁,他有多少女人,都不会考虑娶自己的妹妹。 雷厉风行的整治了家族中的不良因素后,贺琛改变行事作风,又有了几分从前那个令人信服的青年将军的影子。 使得众人丧失的希望再次重燃,在权势面前,人总会迷路,难得的是迷路之后还能走回正道,看来,他们没有跟错人。 挽救了失去的人心后,贺琛找到关姿姝,向她说出内心的变化,为此产生的迷茫与困惑,渴望求得一份心安。 “姝儿,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说,明明我很清楚初心已改,合该埋藏野心,回到最初的目的,但我莫名的就是不想那么做。” “罚那几个堂兄弟的目的,一是重整家风,二是做给大家看,让他们对我信心不失,继续忠诚于我。” “我的所思所想,不再单纯的只为大雁,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我,想要那把龙椅……” 很多话,贺琛不会对父母说,不会对亲信说,唯独在关姿姝面前能够直面自己的内心,说出最真实的想法。 哪怕她会因此对他失望,哪怕她会为此离开他,他也不想为着留下她,便欺瞒于她。 关姿姝看着贺琛坦诚之后纠结的样子,轻声安慰道:“不要苛责自己,权力迷人眼,换我是你,未必比你好。” “且放眼天下,如今还有哪路叛军是记得初衷的?他们可没有像你这样还知道要反思自己,并诚实的面对内心所想。” “形势不由人,走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你说回去就能回去的了,既如此,倒不如明确你的心意,放手一搏。” 不等以为被理解从中得到无穷力量的贺琛感动的握住她的手,这段时间也考虑了很多,想了很多的关姿姝便忽的眼神一变,严肃的看着他。 “而那个位置我也想要,所以,我和你就此拆分!分开之后,你我各凭本事,看谁先一步的攻入皇宫,谁便为主。” “……”贺琛目瞪口呆的看着关姿姝,她到底在说什么? 很快,关姿姝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她说的究竟是什么,一声令下,属于关姿姝一派的势力当即做好离开的准备。 不管贺琛如何不信,不管他如何挣扎,关姿姝都带着她的人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他,打响了属于她自己的旗号。 各路叛军和李小寂的人矛盾最激烈的时候,关姿姝和贺琛的拆分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但很快便移开了视线,毕竟发展到现在,因利益,因理念,因目的不同而闹得四分五裂的叛军队伍不在少数。 贺琛和关姿姝这对昔日的金童玉女的分开固然可惜,但在当下的环境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令人没想到的是,两人拆分后,竟还能各自发展成为各路叛军中实力最强的那一批。 支持男女主的兵力大多是贺老将军和关老将军的旧部,还有一些曾经的对头心悦诚服之后带兵过来融合。 原本没什么人看好关姿姝,奈何她的战绩实在漂亮,和贺琛在一起时,或许还会输个几次,离开对方后竟是再无败绩。 面对一众叛军持续不断的攻击,李小寂表面愤怒不已,私下却早早的以江辰智的名义下了密诏。 第一百七十八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五十六) 密诏内容却是要各地守将不得真的抵抗叛军,叛军一到便寻找机会合理投降,最大限度的保住城内百姓的性命。 各地守将对此十分不解,有人纠结着遵命,有人犹豫着抗旨,但到了最后,都无一例外的给叛军让了道。 先前银鹰城守将弃城逃跑,也是因密诏所致,不然,他还可以继续玩弄男女主,阻挠他们前进的脚步。 别以为是男女主就能战无不胜了,总有那么些时候,总有那么些人能够让他们明白光环不是万能的的道理。 日子一天天的过,在男女主的努力奋进,李小寂的努力配合下,女主的队伍先一步的攻入了皇城。 此时此刻已经人心尽失的李小寂气急败坏的调遣兵力试图发动最后的反击,却无人支应。 倒是之前随手点的那两个随从随风和墨雨冒着风险进了宫,跪在李小寂面前,齐声道:“大人,无论生死,我们都会追随在大人身后!” 李小寂不免有些意外,这两个人倒是忠心认死理,跟了一个主,便一条道走到黑。 但已经到了剧本落幕的最后阶段,李小寂不需要再多两个累赘,便将随身佩戴的宝剑交给他们,要他们带着剑去找客瑾玲。 明白大人要赶他们走的随风和墨雨急忙跪下,不愿丢下大人逃走。 可在李小寂的严厉命令及言语嘱托下,随风和墨雨只得擦掉眼泪,抱起宝剑就跑,生怕慢一步他们就改主意了。 墨雨回头看了一眼,看着人影变得有些模糊的李小寂,“大人,您到底要做什么呢?” “能做什么?不过是尽一个反派的本分罢了。”李小寂似乎听到了墨雨的疑问,微微一笑,转身回到江辰智的寝殿。 江辰智正在发疯,见着李小寂,立马扑了过来,想要掐死他。 李小寂一拳将江辰智打晕,将人扛着扔到了床上,坐在床边,看着对方的面容,深吸一口气,道:“就要结束了。” 算着时间,在清君侧大军赶到皇宫前的那一刻,李小寂给江辰智灌了安神汤,等他睡熟之后,关上寝殿的大门,选择独自对战叛军。 站在宫墙上,被仅剩的皇宫守卫兵簇拥的李小寂握紧烈神弓,扫了一圈墙下的叛军,对上关姿姝的视线,低声道:“奸臣再装个叉便完了!” “贱人!”大奸臣系统冒头,不客气的怼了一句。 见李小寂搭弓预备射箭,何羽等人分外紧张,一些人更是瞬间后退了十步,反应过来后,几乎大半兵力都退后了。 没办法,李小寂一箭射死克起元帅的战绩太过吓人,谁也不想成为那只送死的鸟儿。 关姿姝一动不动的盯着李小寂,看着他将弓弦拉成满月的样子,忆起莫城一战,念着心中的疑惑,不由得大声道:“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缴械不杀!”听得她的话,何羽等人纷纷带头响应,只想要李小寂别再负隅顽抗,趁早低头,或许还能留存一丝余地。 皇宫守卫兵不免有些心动,但对皇权最后的忠诚叫他们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毕竟一旦他们降了,陛下便再无人可守护。 关姿姝瞧着宫墙上的氛围变化,适时的对李小寂喊话道:“李小寂,认输,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若你认输,我或许还有借口留你一命,待我找出当年的真相,便可做出终了的决定。 李小寂没有搭理关姿姝,将箭尖对准了她的方向,易蒙却在此时冒了出来,“阿寂,住手!” 客瑾玲则第一时间护在关姿姝身前,满脸仇恨的瞪着李小寂这个奸佞。 “你没资格叫我!”李小寂说着调转方向,将箭尖对准了易蒙,见状,易蒙竟是不闪不避,闭上了眼睛,行,那便做个了断。 易蒙的表现令李小寂嗤笑一声,箭离弦,快如闪电的奔向对方,令众人一阵惊呼,但何羽却是皱紧了眉头,不对,方向歪了。 果然,箭矢擦着易蒙的头落到了一旁的空地上,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李小寂接连射出了十几支箭。 慌乱的众人只得摆阵应对,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的箭竟一一射飞了,不是射到旗杆上,便是射到马蹄边。 一顿操作下来,关姿姝方竟是无人伤亡,只有个倒霉蛋帽子被射飞了。 叫严阵以待的众人无语的同时十分不解,怎么感觉李小寂像是故意乱来的一样? 宫墙上,李小寂继续胡乱射箭,一边射箭,一边狂笑,看着他的样子,关姿姝等人莫名的有些悲伤。 何羽和吴大勇对视一眼,想要劝李小寂投降,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原因无他,李小寂就不是个会认输的人。 将箭射光后,李小寂左右看了看,发出了最严厉的命令,却是要皇宫守卫兵投降,关姿姝不会为难他们的。 话落,李小寂施展轻功快速跑回帝王的寝殿,点燃江辰智一早备下的火油,预备和对方一起死。 原身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便是亲手了结他和江辰智荒谬的一生,所以,江辰智绝不能死在别人手里,要死也得和李小寂一块儿死。 但大火燃起的那一刻,江辰智却忽的醒了过来,此刻的他竟意外的清醒,像是疯病彻底好了一般,微微一笑,露出了几分年轻时的样子。 “阿寂,江氏皇朝断送的今日,你我之间再无干系,黎明到来的那一刻,你可以继续活着,但我必须死。” “所以,请你快些离开,不要停留,不要为我陪葬,这是朕最后的命令,不得违抗!” 见状,李小寂忍不住向前几步,却被江辰智猛地推了一把,笑道:“快走,别磨磨唧唧的,那不是你的性格!” 李小寂不由得蹙眉,想起这段时间的接触,感受了一下原身残留的情绪,明白对方的意思后,决定尊重江辰智的选择。 俯身给江辰智行了一个大礼后,李小寂微微一笑,施展轻功独自逃走。 “为什么不救他?”大奸臣系统冒头,回头看了继续点燃剩余的火油焚烧宫殿的江辰智一眼,心口有些堵,道。 “尊重他人意愿往往比擅作主张自以为是的好。”李小寂干脆利落的回了一句,继续向前。 看着李小寂远去的背影,江辰智释然一笑,背手而立,久违的轻松令他犹如重新活过来一般,神智越发的清明了。 半晌,低语道:“今生有负天下,愧对列祖列宗,误了你,愿来生为猪为狗,低于尘埃,赎清罪孽。” 第一百七十九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五十七) “若有幸赎还一切,得以再世为人,请愿生生世世不入皇室,只求平淡一生,片瓦遮蔽,再也不要似今生这般,害人害己,于苦海中挣扎!” 话落,江辰智利落的换上龙袍,戴上冕旒,抱着龙腾云海剑,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待着大火的侵袭。 装着所有真相的盒子被他放到了玉枕下的机关里,若有人来搬动他的尸体,机关便会被触发,盒子自会送到合适的人手里。 “不孝儿孙来求列祖列宗降罪了!”炙热的温度将自己包围起来的那一刻,江辰智微微一笑,再无负担。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站在城墙上自信满满的向一众朝臣许诺,“朕定会做一个仁爱万民的好皇帝!” “大雁的江山社稷自有朕来守护,从今往后,再无人可侵犯大雁边境,损我大雁子民利益!” “我大雁国子民将温饱不愁,安居乐业,叫天下人向往,纷纷涌入大雁的怀抱,列国无可争锋!” 那天阳光正好,微风徐徐,一众老臣老怀安慰,文臣信服,武将崇敬,百姓欢呼,他们的眼里只有少年郎。 而少年郎的眼里装着星辰大海,胸怀天下,那时的他,真的以为自己无所畏惧,手可摘星辰。 原来,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的罢了。 火光冲天之际,天牢里,一直懒得理会外面的喧闹声的甘老大人忽的睁眼,两行热泪落下,“辰儿……” 同一时刻,丞相等大臣亦是心神不宁,像是一只手抓着他们的心,叫他们疼得厉害,却叫不出声。 半晌,丞相跪在地上,看着皇城的方向,似有猜测的哭了出来,“陛下,臣罪该万死!” 宫里的内侍宫女侍卫等等早在关姿姝的大军攻破皇城城门的时候就慌了神的往外跑,什么皇权,什么尊卑,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何况这个时候也没人去管他们,不赶紧跑,难道要就地等死? 先一步逃出宫外的人听得身后的动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瞧着火光,不由得庆幸自己跑得快,顿了顿,继续加速向前逃离。 皇城上下在关姿姝带领大军攻入时短暂的慌乱了下,但很快便被井然有序不滥杀无辜的军队作风安抚住了。 听话的关紧门窗,不往外乱跑,待一切结束,听从官兵的指令,慢慢的恢复原来的生活。 然,晓得皇宫燃起大火,昏君佞幸皆被困其中的消息后,一些上了年纪的百姓顾不得害怕,纷纷跑到街上对着皇宫的方向行跪拜大礼,为帝王悲泣。 无论如何,从怪病之灾中幸存下来的他们都欠江辰智一条命,谁都可以为他的逝去欢呼,只有他们不行。 令一些人很是意外,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江辰智依然有民众追随,倒是可惜了,若他没被疯病困扰,或许,也不会走到这步田地。 皇宫内,一众守卫兵虽在李小寂的命令下顺理成章的投了降,但在帝王的寝殿燃起大火的刹那,残留在心底的对帝王的敬意仍是叫他们无法袖手旁观。 便不约而同的寻找救火的工具,一个二个的冲向寝殿,意图救出皇帝。 不单他们,关姿姝等人亦被突如其来的大火闹得方寸大乱,纷纷向起火的地方跑去,乱中有序的组织救火一事。 无奈江辰智根本没想过给自己留一丝丝余地,熊熊燃烧的大火别说人,便是神佛也无法靠近半步。 叫被迫站在火场外的关姿姝等人分外焦躁,却是无可奈何,不少人直接半跪在地,为帝王的陨落而痛哭不已。 曾经再恨再怨性情大变的帝王都好,到了这一刻,出现在脑海里的依然是那个高昂着头义无反顾染病试药的年轻君主微笑着说万事有他的画面。 哭声从宫内传到宫外,又从宫外传回宫内,大雁皇城这一天注定被悲伤包裹,难以挣扎。 “陛下,李小寂!”哭声此起彼伏之际,恨不得拼上这条命,试图跑进火场,救出里面的人的关姿姝咆哮着被吴大勇死死的拦住了。 关姿姝挣扎不休,心中的疑惑仍未解开,怎可让李小寂死?不说李小寂,江辰智这个前朝帝王也不能死得这般糊涂。 奈何火势实在太大,同样挂心李小寂安危的吴大勇只得一边哭得泪流满面,一边死死的摁着关姿姝,不让她做出无谓的牺牲。 其他人亦如此,若可以,他们都愿意救出江辰智,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可现实残忍,进去亦是于事无补,又何必强求? 何羽紧紧的握着“破日”,狠狠地闭上眼睛,但闭得再紧,眼泪依旧一点点的渗出,滑落,叫他再也无力支撑,跪在了地上。 到底是为什么,这一切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主帅,你为何就是不肯说明,竟要用如此惨烈的方式终结所有? 易蒙呆愣愣的看着大火,他的君主,他的兄弟真的死了? 他们以这样决绝的方式结束一切,可是在向命运抗争,可是在向天道控诉这不公的命运? “噗——”过往的一幕幕不停地在脑海里倒映,对比眼前似能撕裂天空的大火,叫易蒙不自觉的吐出了一口血,软软的倒在地上。 他的反应令众人疑惑不解,虽说他们依然会为江辰智的死而悲伤,但他这个实在是过头了些。 有人上前将易蒙架着拖走了,有人默默的放下盆子,去找趁手的挖掘工具,一会儿用得着。 许久,关姿姝停止挣扎,无力的对吴大勇说道:“放开我,我不会冲动了,再冲动也来不及了。” 吴大勇立刻松手,许是用力过度,一朝松开,整个人累得直接倒在了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关姿姝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被客瑾玲及时扶住,眼睁睁看着大火一点点的将寝殿剩余的架构烧个一干二净。 客瑾玲不知为什么心口堵得厉害,明明该为昏君奸佞的逝去感到轻松,感到愉快,但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却叫她无法放松。 心绪复杂之下,客瑾玲移开了视线,却注意到寝殿周围都被挖出了隔火带,不免睁大眼睛,捏紧了拳头。 “主帅,你看……”客瑾玲松了松手,指向隔火带的时候,手指有些颤抖,对关姿姝说道。 关姿姝顺着看过去,不由得睁大眼睛,再看火场时,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不停地落下,这是陛下和李小寂最后的温柔吗? 难道说这一切都是他们算计好了的,不然,为何连死亡的方式都选择好并做足了准备? 第一百八十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五十八) 忽的风云变化,狂风起,乌云至,雷声炸响,闪电划过,暴雨落下,将大火彻底扑灭,连带着空气中的灼热感都驱散了。 但对在场的人来说,这场大雨来得太迟了,关姿姝抬头,任由雨水打在脸上,摆摆手,无力的示意手下将里面的人挖出来。 已经找到工具的士兵立刻上前,一番忙乱过后,只见一具被烧得几乎成了焦炭的尸骨,寻不到预估内的第二具尸骨。 这个发现令一众士兵十分不满,怎么回事,陛下都死了,难道李小寂那个罪魁祸首还能活? 却叫关姿姝微松口气,何羽和吴大勇更是莫名的兴奋,就知道他不会那般轻易的死掉。 但看着面目全非的帝王,这丝兴奋又化成了悲伤,陛下再如何,也不至于死得这般惨烈啊! 没人怀疑这具尸骨不是江辰智的,只因他紧紧抱在怀中的龙腾云海剑宣告了他的身份,除了他,谁还敢触碰这把象征着帝王的宝剑? 第一个闯入宫殿挖找尸骨的士兵搬动尸体时,意外触发机关,发现了藏在玉枕下的盒子,以为里面装的是玉玺,便献宝一般的跑到关姿姝面前。 众人低落的情绪不免被这个发现带得激动了些,到底大业将成,等待着他们的会是崭新的开始。 相比视线变得灼热起来的众人,关姿姝却无一丝喜意,只随意的将盒子抱在怀里,命人去追捕李小寂,必须抓活的后,就退出了皇宫。 迟来一步的贺琛看着关姿姝一行人从皇宫出来的样子,想起厥北那边的局势变化,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但他不至于输不起,晚了便是晚了。 贺家军有人不服,试着撺掇贺琛夺权,被贺琛骂了回去,输了就算了,输不起只会更叫人笑话。 关姿姝第一个攻下皇城,疑似拿到玉玺的消息传扬开来后,之前输给男女主的仍在苟延残喘的几路叛军十分惊讶,没想到竟是她赢了。 惊讶过后,这些叛军的首领燃起了希望,关姿姝先拿到玉玺又如何,一个女人罢了,拿得到却未必守得住! 局势依旧混乱,胜负尚未分出。 关姿姝无暇顾及所谓的玉玺,带着她的人把皇城的秩序重建起来后,便连下数道命令,以拢住先前攻下的各个城池势力。 贺琛主动向关姿姝表示臣服,有了他的配合,关姿姝稳定大局时受到的阻碍小了很多。 那些心存侥幸的叛军首领很快便美梦破碎了,要么降,要么死。 天牢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被放出来,回到各自的家里,却叫众人吓了一跳,这坐的是牢吗,怎么不瘦反倒胖了? 不单天牢里的人,那些被李小寂下令抓捕的人,除了种地种出了一身肌肉的外,其他均长胖了,叫人困惑越深。 而原本追随在李大将军身后的小人们没能如他们所愿的逃出去,因着各种意外被关姿姝的人逮了个正着,成为新的牢中客。 皇城重归平稳的时候,关姿姝新的身份也该提上议程了,便有人建议她尽快择日登基,避免夜长梦多。 毕竟丞相等大臣还在纪王那边,纪王妃又生下了一个健壮的男婴,难保不会生出变化。 就在关姿姝考虑的时候,甘老大人携一众文武百官求见。 甘老大人等人早已听闻江辰智纵火自尽的消息,哭也哭过了,合该谈正事了,便纷纷求见关姿姝。 但令关姿姝意外的是,甘老大人无意让她交出皇位,只说自己年事已高,合该归乡养老,许多事管不动也管不了了。 有甘老大人带头,一些在这场变故中或是领悟到了什么,或是猜测到了什么的文臣武将亦纷纷求去。 关姿姝没有挽留,一朝天子一朝臣,此时分开,大家总能留个面子情,勉强留下,日后定是祸端。 吐血晕倒的易蒙得知火场里只有江辰智的尸骨时,禁不住眉头一蹙,那李小寂又跑到哪里去了,天大地大,何处是他安身之地? 听得甘老大人等人离开皇城的消息,易蒙想了想,也找到了关姿姝,请求回到莫城,继续在那驻守,关姿姝成全了他。 某个夜晚,已经住进皇宫的关姿姝发现书桌上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下意识的追出两步,“李小寂,是你吗?” 无人回应,关姿姝有些失望,顺手打开盒子,却发现里面躺着的竟是以为早到了手上的玉玺。 玉玺这会儿才到她手上的话,那先前找到的那个盒子里装着的又是什么? 忽然,关姿姝视线变得模糊了,不禁产生幻觉,看到了祖父的脸,祖父对她说,“去找真相,真相已经在你手里了!” 下一秒,关姿姝猛地睁大眼睛,眼前恢复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眉头微蹙,想起什么,立马跑去打开从火场里找到的盒子。 却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封封江辰智亲手所写的密信,信上详细记载了他和原身的点点滴滴。 江辰智清醒的时候,深知自己对不起原身,便决定写下一切,好在恰当的时机,还对方一个公道。 关姿姝的神色随着信件内容的变化而变化着,从一开始的疑惑不解再到恍然大悟难掩震惊及至现在的呼吸困难浑身发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 信中的一字一句化成了回响在耳边的一言一语,叫关姿姝无法自控,自虐一般的不断回想。 “太医院首告诉朕,朕患了祖传的精神疾病,朕是疯子,朕竟然是疯子?这样的朕如何还能担起帝王之责,以大雁子民的安乐为己任?” “朕杀人了,朕又杀人了,朕好害怕,可朕是帝王,帝王是不能慌乱的,便是杀了人,又能如何?” “朕真的很痛苦,却无人可述说,只得不断地回想若当时没有冲动行事,选择让别人去试药,一切可会不同?” “……渐渐地,朕忘了当初是朕甘愿为民试药,更忘了立誓要做一个明君时的决心,不受控的将所遭劫难怪罪到无辜的百姓身上。” “可渐渐地,他们也忘了,朕爱的子民也忘了是朕赌上一切,只为救他们于水火中,他们恨朕……” “原来,只有死去的英雄才会被人铭记,活着的英雄终究逃不开被拉下神坛的命运。” “朕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恨’的滋味,恨命运的不公,恨天道的不公,恨造化弄人,独叫朕成了笑话!” “朕恨,恨不得叫天下给朕陪葬!朕恨大雁子民,朕恨大雁子民,朕恨大雁子民,朕,爱大雁国的子民……” 第一百八十一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五十九) 时而工整,时而潦草的字迹令关姿姝的视线模模糊糊,仿佛看到了那个曾剑指天下,意图将大雁国力带上更强阶段的帝王无处挣扎的画面。 更像是身临其境一般,看见了帝王趁着神智清醒时努力写信之际的神态变化,他在哭,他在痛,却无人知晓。 大雁子民水深火热之际,有他拼命努力,救了他们,可当他水深火热时,他们却怨怪他。 一滴泪滑落,惊醒了关姿姝,叫她擦擦眼泪,接着往下看,直觉告诉她,有关李小寂的一切很快便会明了。 果然,江辰智写到了他和李小寂初见时的场景,而那个时候,李小寂还叫“李寂”,是当时最为耀眼的年轻将才。 “朕遇到了一个少年将军,他叫李寂,是满门忠烈的李氏后人,看着他,便像是看到了朕年轻时的样子,竟使朕控制住了情绪。” “得知朕的疯病因阿寂得到了控制后,老师他们看到了希望,便想将阿寂弄进宫,常伴我身边,可阿寂不肯,于是,他的存在被无情的抹去了……” “事到如今,朕无意再去追究对错,后悔自责亦是无力,只想最后对阿寂说一声抱歉,是朕将他卷了进来,是朕叫他背负起了一切,朕对不住他!” 终于明白李小寂于帝王而言是怎样的存在的关姿姝的手不由得抓紧了些,努力调节着呼吸,打开下一封信。 “留下这些亲笔信,大抵是朕唯一能为阿寂做的了,只愿世人知晓他的冤屈,他,不是佞幸,只是被朕所误的可怜人。” “但请留阿寂一命,所有的罪孽当由朕一人担下,死在朕手上的人,死在阿寂手上的人,其实都是朕欠下的人命,朕愿意承担所有!” 关姿姝感觉脸有些冷,伸手摸了摸,竟是不知不觉泪湿了满面,想要停下,却始终控制不住,头一次哭得这般无声无息,却又如此的崩溃。 陛下独自煎熬时,李寂的出现救了他,使他能够恢复几分正常人的样子,处理国事,不误国本。 但这对李寂来说,却无疑是掉入了深渊,也不怪得他以“李小寂”的名字重新出现时,陛下会对他那般纵容,谁叫陛下心中有愧? 想起盒子里还剩最后一封信,关姿姝赶紧擦干眼泪,颤抖着手打开,没想到这封信是专门写给她,不,应该是写给所有意图争位的人的。 “看到这封信的人,大抵便是夺了江氏江山的人,朕不怪你,反而感谢你助朕脱离了这一切。” “朕本有很多种办法把皇位让出去,也不是没想过直接禅位给具备帝王之资的异姓人,但若真这么做了,你们会信吗,会肯进入皇城任由安排?” “或许,朕到底是个小气狭隘的人,都要把江山让出来了,还不许朕给你们设置点难关?到底轻易得到的不会珍惜。” “且一国之君的位置不好坐,若你不是争位者中的最强,又叫朕如何放心把大雁交给你?” “皇位既已是你的了,这个逼宫夺位的罪名便担了,只当是夺得权势需要付出的一点代价。” “朕滥杀无辜,屡造杀孽,合该死无全尸,堕入阿鼻地狱,死后不入皇陵,不入黄土,但求曝尸荒野,尸骨无存!” “朕以江氏皇朝最后一任帝王的身份恳求您,善待百姓,仁爱天下,做一个于国于民都有利的君主,实现朕未能实现的梦。” “倘若权势迷人眼,倘若初心有变,且记起朕的下场,或许这会成为你始终走在正轨上的动力。” 关姿姝再次被眼泪模糊了视线,拼命的擦掉,擦得脸都破皮了,才堪堪止住,继续往下看。 “再有,请您替我瞒下先祖患上精神疾病一事,只当我才是那个‘意外’,前几任帝王并无问题,他们只是寿数短罢了。” “且将所有罪名安在朕的身上,全我江氏皇朝最后的体面,放我江氏一族一条生路,江辰智在此拜谢您的大恩大德!” 眼前的景象有一瞬的扭曲,关姿姝似乎看到了江辰智身着龙袍头戴冕旒心甘情愿的跪在地上向自己这个篡位者行大礼无怨无恨的样子。 只求能为江氏一族讨得一丝生机,为大雁百姓求得一丝怜悯,使他无有遗憾的去接受地府的审判。 甚至,她看到了他行礼完毕抬头时脸上的笑,那个笑是那么的灿烂,仿若乌云散开那一刻,阳光乍现,刺目又耀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关姿姝看到了他眼里的释然,他终于自由了。 “陛下——”关姿姝再也忍不住,光着脚跑到停放江辰智尸体的宫殿内,扑在他的冰棺边跪地痛哭。 不知真相前,关姿姝依旧保全了对方死后的尊严,将尸体放在冰棺里,待一切工作就绪,便送他入土为安。 也因此,甘老大人等人求去时并未多说什么,毕竟她做在了前头。 此刻,关姿姝无比庆幸自己对江辰智尸体的尊重,对江氏一族的暂不处置,不然,她怕是会恨自己一辈子。 一干人等被关姿姝的反常举动惊到了,见怎么安抚劝说都无法使她的情绪平静,加上如今身份差异过大,便急忙把贺琛叫了来。 无论如何,贺琛和关姿姝的情谊都比旁人深,或许他可以劝住情绪崩溃的她,免得她伤心过度,伤及身体。 贺琛来的时候,看着痛苦不已的关姿姝,眉头微蹙,像是猜到了什么,呼吸不禁急促起来。 见着他,关姿姝果然冷静了些,吸吸鼻子,屏退左右,示意对方跟她来。 等看完江辰智的信,贺琛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狠狠地闭上眼,两行热泪渗出,慢慢的落在地上,“真相竟是如此?” 什么昏君佞幸,什么暴君奸佞,其实不过是被命运玩弄的可怜人罢了! 想起自己对李小寂的敌视,对江辰智的不满,贺琛不自觉的笑出声,不明真相,自以为是的他实在可笑。 同样认为自己可笑至极的关姿姝浑浑噩噩了一段时间,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交给她父亲的一个小木箱。 说里面的东西,必须在关家重回巅峰,掌握一定权势后才能打开。 便赶紧跑去找父亲,合力将小木箱翻了出来,里面是关默的亲笔信,写满了对原身的愧疚。 事到如今,关父也不必再隐瞒,便如实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结合所有信息,叫关姿姝的心越发的疼了,原来江辰智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失魂落魄的关姿姝找到贺琛,贺琛听完她的话,立马返回贺府,也翻出了祖父留给他父亲的东西,里面亦是祖父的亲笔信。 两位老将为国生死无悔,唯独愧疚牺牲了原身的一切,只为瞒住大雁皇室遗传精神疾病的秘密。 留下亲笔信,也是为了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了,能为原身正名。 第一百八十二章 暴君身边的佞幸(完) 不明所以时,渴望着寻求答案,待撕开了血淋淋的事实,却又恨不得回到最初的懵懂状态。 与李小寂相处的画面一一在脑海里倒映,叫贺琛和关姿姝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一个无力的坐在地上,一个抱着头,相对无言。 国本动摇之际,他们拨乱反正,助大雁重回平静,是对的。 可他们所做的一切却踩在了曾经渴望追随的君主的尸骨身上,踩在了备受冤屈的李大将军身上。 以为正确,实际上却是荒谬的,以为错误,实际上却是痛苦憋屈的,且此时此刻,对错根本不重要。 身处局中,没有谁是真的对,也没有谁是真的错得离谱,有的只是造化弄人,有的只是苍天不公,叫人如蝼蚁般苟延残喘罢了。 半晌,关姿姝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看着窗外的景象,决定找到至今下落不明的李小寂。 关姿姝也不知道找到李小寂之后,她能做什么,更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他,起码,起码再见他一面。 贺琛亦是如此打算,与关姿姝达成共识后,立马调遣人手大力寻找李小寂,再三要求必须抓活的,不能伤了对方。 就在这时,有疑似李小寂的尸体出现,关姿姝和贺琛都没有信,他一定还活着,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死掉? 已经被册封为皇太女的济塔也不信,想起父皇赐给她的锁魂珠,赶紧拿了出来,按着古书上的记载摆好祭坛。 “若你没死,锁魂珠不会有反应,若你死了,你的灵魂也得生生世世的陪着我!”济塔割破手指滴血在锁魂珠上,面容阴郁,神色略微狠辣。 不知过了多久,济塔看着毫无反应的锁魂珠,先是一愣,再是一笑,最后放声大笑,“啊哈哈哈,你果然没死!” “既然没死,早晚有一天你会落到我的手上,届时,可由不得你来跟我闹脾气了!” 说罢,济塔收好锁魂珠,背手而立,看着窗外的晴朗天空,眉眼带笑。 为了更好的找到李小寂,济塔越发小心谨慎,成为皇太女不算什么,能够坐稳这个位置,及至顺利登基,才算成功。 厥北因即将出现第一个女帝的变化而议论声四起,各方势力暗潮涌动之际,大雁亦迎来了新一波的挑战。 纪王妃生下的那个健康男婴,经过各路太医的轮流诊脉,确认他并无任何健康隐患,只要好好养大,定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 丞相等人松了口气的同时意图拥立幼主,逼着已经住进皇宫,不日便要举行登基典礼的关姿姝让出皇位。 没想到丞相一进宫便是要求关姿姝让位的吴大勇等人不免来了火气,他个二大爷的,他们七辛八苦的做完全部,这个龟缩一隅的龟儿子倒好来捡现成? 关姿姝制止了就要和丞相理论的吴大勇等人,将丞相带到书房,把江辰智的亲笔信交给对方,直言他看完就会明白她不会也不能让位的理由了。 半信半疑的丞相皱着眉头看了,看完后,不禁老泪纵横,跪在地上,为江辰智哀泣。 这一切的一切竟是江辰智和李小寂精心设计而出,只为结束江氏皇朝的诅咒,根绝大雁的隐患,将皇位拱手让给实力最强者。 待丞相擦干眼泪,回去向谨王和纪王一说,两位王爷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丞相,他没撒谎? 自然没有,丞相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来编排,要知道他可是比谁都希望幼主上位,江氏皇朝得到延续的。 谨王和纪王冷静下来,想起先帝早逝的场景,前几代帝王无一例外早逝的命运,江辰智葬身火海的惨烈,哪里还有不信的余地? 纷纷放弃争位之心,决定听从丞相的建议,继续在附属国生活。 “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只求江氏一族能够平稳健康的延续下去……”纪王抱着儿子一脸的后怕,决定带着一家人安分守己的过平凡生活。 谨王亦如此,原先的他还嫉恨过先帝,江辰智性情大变时,他甚至一度幸灾乐祸到要喝酒庆祝的地步。 现下想来,他的嘴脸实在难看,不知自己的手足至亲究竟背负了什么,只为争位的失败不甘怨恨着。 却不知有些时候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这是命中注定的,他自会珍惜,和家人好好的过。 谨王和纪王偃旗息鼓,其他皇室宗亲没心思亦没本事去争去抢,且关姿姝并未为难他们,给了他们安稳生活的保证。 想活着,便不能作死,不想活,一路带兵杀到皇城的关姿姝可有的是手段教训他们。 其中,关姿姝尤为善待江辰智的几个妹妹,因着她的厚待,这些早已嫁人的公主哪怕皇朝覆灭,皇兄身死,也依然没受影响,一切照旧。 被江辰智送出宫的两位妃子都没有改嫁,而是在家里弄了个小佛堂清修,闲来相伴出游,倒也自得其乐。 从家中长辈口中得知真相后,两人皆释然一笑,“原来,陛下不是不喜欢我们,而是不能喜欢……” 笑着笑着,却又落下泪来,她们不后悔跟了陛下一场,只恨不够细心体贴,无法察觉到藏在陛下平静的面容下的煎熬,给不了他多少安慰。 后,关姿姝顺利登基为帝,烈神弓落到了她手上,但她更想要破日,奈何那是李小寂赠给何羽的,是他的决定,她不想违背。 贺琛做了大将军,贼心不死的跟在关姿姝身后,有人敢追她,他就发疯,吓得一众追求者只得放弃。 时机成熟之后,前朝皇帝和李小寂之间的真相被关姿姝公之于众。 关姿姝如江辰智所愿,对外宣告他是江氏一族的例外,是他患了疯病,因此变化性情,变得暴虐弑杀。 江氏皇朝亡于江辰智之手,他这个意外死了,谨王和纪王这两脉会将江氏一族平稳和顺的延续下去。 世人为真相震惊不已,所谓的暴君是因患了疯病,所谓的佞幸是忠烈之后被迫抹去存在过的痕迹,沦为“药人”。 不是说两人完全无辜,毕竟死在他们手上的人太多,枉死者亦是可怜,但他们也没有那么罪大恶极,须得生生世世投畜生道来偿还。 人人皆为江辰智和李小寂等人的悲剧命运唏嘘不已,这是个无解的乱麻,好像谁都有错,又好像谁都没错。 而后,关姿姝给了江辰智死后的体面,将他葬入一个风水极好的宝地,又将记录所有真相的盒子埋在了附近的树林里。 “陛下,您说不入皇陵,末将遵从了,可末将实在做不出将您曝尸荒野的举动,故而擅作主张,将您埋葬于此,愿您死后能得到安息!”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亲爱的老伙计(一) 看了一眼树林的方向,关姿姝低声道:“千百年后,若后人机缘巧合下能够发现您的亲笔信,但请他们还原全部真相,为您和阿寂史书正名!” 说罢,关姿姝红着眼眶,最后一次以臣子的身份给江辰智行礼,再次回到皇宫时,她只会是大雁的新帝。 尽管江辰智已经入土为安,关姿姝登基已有一段时日,以她为首的朝廷正稳定的发展着,散乱的民心逐渐靠拢,毕竟日子总得往下过。 但天下的议论声尚未平息,一些百姓悄悄在家里为江辰智烧香祈福,若陛下有罪,且让他们分担一二,使陛下能够早日投胎,重新来过。 各国君主想起江辰智的从前及现在,不管曾经如何戒备忌惮他,此时此刻都不免为他感到惋惜,那样一号人物竟落得如此下场,实在可怜。 但各国君主更佩服的是江辰智情愿绝后,情愿将皇位让出去的气魄,换做他们绝对做不到这么“大方”。 面上遗憾叹息,私下里各国君主却也免不了的庆幸疯病绊住了江辰智的脚步,不然,早没有他们挣扎的余地了。 有人为江辰智难受,亦有人为李小寂悲哀,遗憾满门忠烈的李氏绝后,虽说至今没有宣布李小寂的死讯,但这么久都找不到他,这人不死也是死了。 毕竟不管有多少委屈,有多少冤枉,李小寂都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命债须得命还,陛下还了,李小寂也该还。 “那便我来还!还有,去你大爷的绝后!”手握红缨枪的李瑾玲眉目坚毅,如是说道。 暴君佞幸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杨阿嬷自然也知道了,当下哭得晕了过去,她的公子竟然独自承受了这么多,若让老爷夫人泉下有知,该如何的难受? 醒来后,杨阿嬷给客瑾玲写了信,客瑾玲火急火燎的赶回家,得知李寂和奶奶之间的过往时,瞬间呆在原地。 终于明白自己曾经的恨意有多无耻多荒谬了的客瑾玲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为了安抚伤心欲绝的杨阿嬷,决定更无耻一点。 于是,客瑾玲正式更名为李瑾玲,宣布会担起重振李氏门楣的重任,大雁已有女帝,女子撑起门户,只会天经地义。 至于李小寂欠下的债,她来还,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会尽可能的赎清他的罪孽。 被李小寂撵走的随风和墨雨在这时找到李瑾玲,将李小寂的佩剑交给她,说这是李氏传人的象征。 而后,随风和墨雨跟在李瑾玲身边伺候,他俩也经历了很多,晓得大人的遭遇后,越发成熟,成了李瑾玲必不可少的心腹。 易蒙回到莫城不久,又去了条件最艰苦的边疆关卡驻守,孤独终身,以此赎罪,尽管他不配。 那些恨过暴君佞幸,怨过暴君佞幸的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无所适从,真相的残忍,叫他们不知该用怎样的反应应对。 也没人想过要去找李瑾玲讨还公道,毕竟她再如何表明身份,过去的仇怨都和她没关系。 到最后,这些人只得一声长叹,陛下既死,大雁又已改朝换代,过去的就不必纠缠了,且过好当下。 有份逼迫过原身的一众辅政大臣的后人心绪更为复杂,恨还是恨,但又没那么恨了,只得暗自希望李小寂最好不要再出现在人前,免得叫他们为难。 时局稳定之际,吴大勇和何羽分别申请外派,想要驻扎边境,为大雁抵御外敌的侵袭,关姿姝许了。 何羽背着“破日”骑着马奔赴西南边境,眉眼染上了历经波折之后的成熟,骄傲又悲伤的道:“我也是李氏的传人!” “我更是!”吴大勇握紧拳头,对天吼了一句,哼,反正都没血缘关系,他自然也可以。 已经登基为厥北女帝的济塔听得江辰智和李小寂的真相,为李小寂的遭遇伤心不已。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爱的男人竟遭受了这样的事,怪不得他身上处处都是违和感,怪不得他始终不肯爱她,原是他早已丧失希望,不愿再多份情感牵扯。 “李小寂,若说从前的我对你是征服欲大过于爱,现在的我对你却是爱大过于征服欲,我一定要做你的妻子!” 很久很久之后,分别禅位于宗族里能力最强的侄女的关姿姝和济塔为寻找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李小寂结盟了。 关姿姝看着济塔的脸,坚定的道:“先说好,这一次,我绝不让你!” “就说你心思不纯!放心,我也不会让你!”济塔亦是半步不退。 贺琛站在城墙上看着关姿姝的背影,微微一笑,他早已释然,彻底放下,娶妻生子之后,携全家奔赴边疆,为新朝开疆拓土。 难得回来述职,却赶上了关姿姝禅位离开,便目送她一程,全此缘分。 任务完成,忙着结算积分的李小寂头都不带回的带着大奸臣系统去了积分部门,却看到一个女同事沮丧的走来。 对方似乎遭遇了巨大打击,身上的怨气浓得连鬼王来了都得挨两巴掌。 “呜呜呜呜,老娘的初恋啊……”看着女同事崩溃哭泣的样子,李小寂很同情,同情得大笑出声。 下一秒,李小寂跳脚跑了,好悬没被女同事揍死,刚要喘口气,又见宁萧满脸黑气的走过来,那叫个健步如飞。 李小寂眨眨眼,刚想追上去,便见一肩上坐着个小孩的容貌俊朗眼角有痣略显妩媚的男人走过来,就直接问对方了,“荣子,阿萧这是怎么了?” 男人神色古怪的说宁萧差点被小世界的男女主联起手来轮流那个啥,小心灵受了打击,需要时间平复。 李小寂和大奸臣系统对视一眼,直接笑哭,“唉呀妈呀,哈哈哈……” “嘭嘭!”宁萧两拳下来,李小寂和大奸臣系统同时捂着脑袋直叫唤。 恰好积分结算完毕,李小寂拿到全部积分,便带着大奸臣系统马不停蹄的去接下一个任务,大奸臣系统都没能喘口气,为此郁闷不已。 分发任务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李小寂,说临时有个特别任务,很有挑战性,可能会对任务者身心造成伤害,但积分很高,他可以考虑一下。 一听“积分高”,李小寂顿时眼睛一亮,道:“怎么个有挑战性?” “呃,满世界都是神经病……”工作人员一脸害怕的道,想劝李小寂接别的任务,却听对方追问道:“能有流钻石珍珠眼泪的玛丽苏世界牛叉?” “那倒没有。”工作人员摇头,李小寂当即拍板,道:“行,我接了!” 而后,李小寂带着大奸臣系统来到了据说是神经病遍地的现代架空小说世界,在这个特别任务里,他要扮演一个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的渣男。 既是小说世界,那肯定很多东西不能跟现实挂钩,更不能讲究逻辑,别管渣男是怎么从不爱女主变成莫名其妙爱得死去活来的,总之他就是爱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亲爱的老伙计(二) 然后在经历了一系列“她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狗血剧情后,女主幸福的和男主走到了一起,生了一万亿个宝宝。 渣男追妻失败,心灰意冷之下坐飞机去国外预备跳海自尽,却遇到了外星人劫机,被外星公主看上,开始了“他逃她追他们都插翅难飞”的狗血剧情。 在长满触手的公主的热烈追求下,渣男最终从了,成了她的第十亿零八个丈夫,且是她最爱的那个。 按理说,剧情发展到这里,应该是两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完美结局,但坏就坏在渣男觉醒了。 醒来后的渣男回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事简直恨不得当场去世,他一个浪迹花丛从不为谁停留的人渣居然会对女主生出爱情? 不仅如此,还舔狗一般疯了似的追在女主屁股后面,各种做她和男主的感情催化剂? 还有,他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做什么外星公主的第十亿零八个丈夫,最多睡服对方了就走,哪里会心甘情愿的陪在对方身边,等着她垂怜宠幸? 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愤怒的渣男怨气爆发,心知自己干不过这狗血的剧情,便选择了自杀。 后续剧情没了渣男这个重要人物,主角团儿女辈的剧情线便无法展开,小说世界也会陷入崩溃。 为着自救,小世界天道诞生了一缕意识,本想时光倒流,叫渣男继续完成一应故事情节。 奈何渣男死活不从,直言再逼他,他就去睡了男主,天道意识怕了,只得送他去别的世界轮回转世,自己则向时空局求助。 这次,李小寂只需要扮演好渣男的角色,完成全部故事线,使剧情发展到最后,便可以拿到高积分,回到时空局。 为着更好的稳定秩序,天道意识修改了一下原身的身世背景,让他和外星公主的身份地位能更匹配一些。 原身名为“耶九世花信风六”,与李小寂不是同名同姓,但特别任务不讲究这个,只看李小寂能否完美完成剧情线。 “这样看来,这个任务也没什么难度呀。”李小寂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宽大的沙发上,面前摆满了美酒佳肴,叫他眼睛一亮,道。 大奸臣系统冒头,看着久违了的各路现代美食,猛地点头,“没错,凡是能吃到炸鸡火锅鸭脚螺蛳煲的任务世界就是没有难度的。” 天知道一直在古代架空世界转悠的一人一统有多馋现代社会的生活环境,难得遇到了,可不得放肆一把? 于是,一人一统暂时顾不得去管什么任务,先填饱肚子再说,这个时候倒是庆幸起原身顶级霸总的身份了,有钱有势,烦恼直接去了一大半。 吃饱喝足后,李小寂算着时间,明白自己到了原身气跑未婚妻女主,开始感到后悔,用暴饮暴食麻痹自己的剧情节点。 正好也暴饮暴食了,合该去走一下剧情线,领教一下能生一万亿个宝宝的女主的厉害了。 原身目前居住的地方是一栋大厦,一共三百层,每层都像是一个小世界,随便原身怎么蹦跶都住不腻。 但这栋大厦只是他名下资产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谁让他不但自己是顶级霸总,他的父亲更是垂纽币王国的国王,占了小世界全部的金矿呢? 决定换套衣服出门的李小寂领着大奸臣系统先把大厦上上下下的观察了一遍,不得不感叹有钱人的世界真神奇。 “不,应该说是作者笔下的有钱人世界真神奇。”大奸臣系统瞧着那些碗大的珍珠,盆大的钻石,酸唧唧的道。 “二蛋,咱不酸,现在享受这些的是咱们。”李小寂摸摸大奸臣系统的头,神清气爽的坐电梯上了位于第一百层的换衣广场。 说是广场,那可真是半点都不夸张,李小寂几乎挑花了眼才挑出一件像样点的衣服穿上,正想臭屁一会儿,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噢,我的天神呐,我帅气又俊朗温柔又体贴的儿子你为什么穿这件黑色的衣服?” “……”听着这诗朗诵一般的语气,李小寂嘴角一抽,转过身,对上了一位全身戴满珠宝钻石的美妇人的视线。 她便是原身的母亲,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每天最烦恼的是该怎么把钱花出去,最快乐的是终于把钱花出去了。 最生气的是钱越花越多,最幸福的是花钱花得比隔壁国的死对头多。 见李小寂不说话,名为“柳天下第一美”的贵妇眼睛一红,委屈的走到他面前,道:“我可怜的儿子,她的离开,就让你这么伤心吗?” “看你的审美降级成什么样了?以前的你可是像孔雀开屏一般美丽又高雅,如今却成了沉默寂静的乌鸦,啊,我的天呐!” 李小寂和大奸臣系统同时吞了吞口水,由大奸臣系统打开面板仔细搜找了一番,看完这个任务世界的全部信息,立马告诉给李小寂听。 听完,李小寂明白了,原来这不单是个神经病遍地的世界,更是个整体画风偏向扭曲了的颇具西方话剧艺术的世界。 只因写这部小说的作者“猫踩老虎背”因卡文卡得疯了,连带着她写的小说也疯了。 便是诞生的天道意识也有点神经兮兮的,丝毫不觉得小世界的人有哪里不对,反而觉得渣男那个觉醒的正常人是神经病。 “要不,你还是换个世界,没看这个世界把原身逼成啥样了。”大奸臣系统闭着眼对李小寂说道,睁着眼只怕会被贵妇身上的珠宝钻石闪瞎。 但看在积分高的份上,李小寂一秒适应良好,按着胸口道:“啊,我亲爱的妈妈,请不要为我担心,在月亮升起来前,我的身心将会立刻恢复平静!” “这件黑色的衣服虽然难看,虽然晦气,虽然与我高贵的气质不符,但它的丑陋却能给我带来安慰,所以,请让我穿着它,直到月亮女神出现!” “呕……”大奸臣系统没忍住,吐了一地,救命啊,李小寂也疯了! 听得李小寂这么说,柳天下第一美立马松了口气,摸摸他的手臂,道:“我亲爱的孩子,愿神佛道与你同在,庇护你走出伤悲。” “若实在走不出来,请听从你的心声,迈开脚步,去找回她,找回你们错失的日日夜夜,用你的爱浇灌她,直至她重新开出爱你的花。” 李小寂点头,半跪在地,捧着柳天下第一美的手,道:“我的妈妈,您真是这世界上最懂我的人,您的支持让我重燃了希望,我这就去找回毕生所爱!” “去,我的孩子,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无论爱神有多厌憎你曾经的不专一,都向前奔跑,她会回到你身边的!” 柳天下第一美说着,从手上取下八十克拉大的钻戒,放到李小寂手里,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小寂立马将钻戒放到怀里,在柳天下第一美的目光下,乘坐电梯下到负二楼,选了一辆贴满了粉钻的豪车开向女主所在的曹妮玛大学。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亲爱的老伙计(三) 曹妮玛大学是世界第一流大学,各国君主,政要,富豪若没有在它那里上过一天学,便会被人鄙视文化低,没内涵。 是以,无论人鬼,无论神佛,无论道仙都以在曹妮玛大学上过课为傲,若能从里面一直读到毕业,那简直是光宗耀祖的大功绩! 没人知道曹妮玛大学的创始人是谁,只知道人类生命诞生的那一刻,它便存在了,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曹妮玛大学犹如圣地一般。 而能在圣地读出名头的人,是万万亿人类羡慕且向往的对象。 此时此刻,曹妮玛大学的校花,成绩优异的天生红发白目肌肤雪白细腻的女主斡石碣第溢美却在暗自垂泪,为未婚夫的背叛伤心不已。 “呜呜,天神呐,请您给我指引,将我带出这无边的深渊,使我重回光明的怀抱,我想做回那个幸福快乐的我,而不是眼前这个日夜哭泣的恶鬼。” 哭着哭着,斡石碣第溢美竟半跪在地,对着位于曹妮玛大学中心地段的鬼头虫身雕像乞求能得到天神的一丝垂怜。 奈何天神没有反应,叫斡石碣第溢美只能无助的哭泣,一边哭一边控诉未婚夫耶九世花信风六的罪行。 “尽管我昨天前天前前天前前前天……都是从别人的床上醒来,可这不代表他就可以不顾我的感受和别人在一起了。” “外面那些绅士只是对我客气罢了,我对他们也是礼貌性的回应,不过一起唱唱歌聊聊天打打扑克牌,彼此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心中所爱,灵魂所向,都只有耶九世花信风六,他是我此生挚爱啊,除了他,我谁也不要,除了他,没人会对我好了……” “可他,可他竟然和别人在一起,在一起喝酒唱歌,赛车划艇,都不叫我,这不是背叛,又是什么?” “啊,我的心好难受好难受,我的头好痛好痛,我的灵魂像是撕裂开来一般,一半在地狱,一半在他那里。” “道神佛在上,请替我找回我的灵魂,请封闭我的心,锁住我的爱,不要再让我在爱的苦海里挣扎,求求您们了啊!” 说罢,斡石碣第溢美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快死掉一般。 美人垂泪,自是惹得人心碎,刚转学到曹妮玛大学的天生白发红目的男主劳子师揭谛一甩恰好撞见蹲在树下的女主,不免心生怜惜。 看着她娇美如月光洒过碧绿潭水的容颜,劳子师揭谛一甩忍不住向前一步,半跪在地,对着天空扬手,情绪饱满的开了口。 “噢,日月难以与您争辉的美人啊,请看在道佛神的份上,告诉卑微的我,您为何落泪?” 听得劳子师揭谛一甩的话,斡石碣第溢美忍不住抬头,看清对方宛若太阳神般耀眼的外貌后,吸吸鼻子,道:“这与您无关,且自让我哭泣。” “在耀眼的太阳面前,皎洁的月亮仿若餐桌上的饭粒,不足为外人道,卑微渺小的我怎配向您敞开心扉?” 劳子师揭谛一甩摇摇头,上前扶起女主,捧着她的脸,道:“亲爱的美人,您的事怎会与我无关,要知道您的一滴泪便叫我心碎了。” “这滴泪宛若岩浆里的一滴水,宛若海面上的一粒珍珠,宛若星星坠下的痕迹,使我的灵魂无法平息,使我的心只能装下您一人的悲伤!” “啊,您真是个好人,对待陌生的我也如此温柔,若是您的未婚妻,您该把她宠成什么样啊,真是天神也会嫉妒呢!” 斡石碣第溢美移开视线,一副遗憾又惋惜的样,遗憾她还爱着未婚夫,惋惜她和这个太阳神一般的男人没有缘分。 男主似乎听到了女主的心声,不由得道:“您与我的相见便是缘分,我会一直等着您,等着您放下那个不值得的男人,向我打开怀抱。” “道神佛啊,请救救我,我明明还忘不了他,却又被您吸引,啊,我真是不该……”斡石碣第溢美捂着胸口,一副难受得不能呼吸了的样子。 “不,您该,您该投入我的怀抱,与我相爱!”男主顺势抱紧女主,如红宝石一般璀璨的眼里满是幸福,只因他抱住了他的全世界。 于是,等李小寂开着粉钻豪车在曹妮玛大学里开了十天十夜才终于来到女主的宿舍楼下时,看到的便是你侬我侬的男女主。 “……”大奸臣系统冒头,看着黏得跟连体婴似的男女主,嘴角一抽,道:“这还需要渣男追妻火葬场的助攻?” 李小寂默默的戴上用大奸臣系统的私房钱从系统商城兑换来的防护性极高的墨镜,走下车,道:“怎么会不需要?” 话音未落,女主看见李小寂的那一刻,眼里瞬间闪烁着泪光,向他扑来。 快如闪电的女主直接抱住了李小寂的腿,哭道:“看在道神佛的份上,我挚爱的人啊,您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大奸臣系统额角的青筋快速的跳动了两下,刚想动手,便见李小寂跟没事人一样,顺势跪下死死的抱住女主,反正是原身的身体。 “啊,我心中的日月啊,请您原谅我的过失,我不该和别的女人去喝酒聊天,我应该带着别的女人和你一起打扑克牌,不叫你寂寞!” “……”大奸臣系统捏着拳头回到了李小寂的识海,他要睡觉,睡着了就什么刺激都受不到了。 听得李小寂的话,斡石碣第溢美忍不住落下两行热泪,“我亲爱的老伙计,您终于懂得我的心了吗,这一切是幻觉吗?” 李小寂摇摇头,道:“这怎么会是幻觉?我就在你怀里,你的手握着我的手,我的眼里有你,你的眼里有我,我们是如此真实而美好的一对啊!” 斡石碣第溢美瞬间笑了,白如珍珠般莹润透亮的眼里写满了幸福,“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天神听到了我的祈祷,终于使我们重归于好了。” 就在李小寂和女主你侬我侬的时候,一直被忽视的之前和女主打扑克牌打了十天十夜的男主劳子师揭谛一甩不开心了。 “啊,月亮啊,请睁开眼睛,看看这对沐浴在爱河里的鸳鸯,他们是那么的般配,那么的幸福,我该敞开心胸去祝福他们,还是恶毒的诅咒他们?” 男主的话瞬间叫女主记起来这十天十夜发生的事,尽管她唯一的真爱是耶九世花信风六,但男主超高的扑克牌技巧却叫她欲罢不能,无法割舍。 就在女主左右为难之际,李小寂看向男主,道:“啊,太阳啊,请您醒过来,告诉我这位宛若太阳神一般的美男子是谁,可是迷路的羔羊,需要我帮助?” “啊,道神佛在上,虽然很抱歉,虽然这不是绅士的作为,但曾向我的曾曾曾曾曾曾祖父发过誓今生绝不撒谎的我必须向您坦诚。” 男主半跪在地,右手按在胸口,目光炯炯的对李小寂说道。 李小寂立马推开女主,向前三步,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主,道:“道神佛在上,请告诉这位绅士他可以向我敞开心扉,说出内心真实所想。” “啊,您真是位慷慨的人!既如此,我便说了,我与您的未婚妻已经灵魂交融,产生了无法割舍的羁绊,若您愿意,请让我加入你们。” 男主说着,捧起李小寂的右手,行了吻手礼,道:“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而是来加入你们的,打牌两个人颇为无趣,三个人花样更多,不是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亲爱的老伙计(四) 李小寂收回手,眉头微蹙,似在考虑男主的话,见状,女主又抱住了他,道:“我最挚爱的人啊,请考虑一下这位绅士的提议!” 周围早已围起了一大堆五颜六色的人,见着男主诚挚的面庞,又看女主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实在可怜,便纷纷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您是位绅士,更是敢于直面内心的勇士,但请原谅一位刚获得爱神宽恕的罪人的自私,毕竟他只想和自己的爱人两厢厮守,不愿三人同行。” “可既是真爱于她,又怎忍心看着她痛苦?所以,就让天神来决定我们的命运,若此刻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月亮女神给我指引,我便答应您!” 李小寂说着,抬头看了一眼一片蔚蓝的天空,下一秒,太阳落下,夜色降临,洁白的月亮散发着温柔的光芒,一穿着比基尼身披薄纱的女神出现了。 “我的孩子,我听到了你的祈求,不忍你如此困惑,特来给你指引,答应这位绅士,若拒绝他,你一定会错失很多乐趣。” 女神的话叫男女主眼里燃起了希望,也叫李小寂释然一笑,道:“既是神的指引,我自当遵从!” “但这位绅士得先展露一下扑克牌技艺,向我证明,您的加入确实可以给我和我的挚爱带来更多乐趣才行。” 话音未落,李小寂和男女主面前立刻出现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扑克牌,裁判也整装就绪了。 说好要睡到任务结束的大奸臣系统依然耐不住好奇心,冒头一看,不免翻了个白眼,居然真的是扑克牌,不是他想的那种? “都说了这个世界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你以为的黄黄,其实是纯纯。”李小寂龇牙一笑,示意男主先出牌。 女神见状,微微一笑,踏着金元宝铺成的天路,回到了月亮上,她已完成自己的使命,剩下的便交给这些孩子。 在裁判的指挥下,在一众五颜六色的围观群众期待的视线下,在女主忐忑又兴奋的目光下,李小寂和男主开始了扑克牌比赛。 两人一连比了五年,什么扑克牌技巧都用上了,却依然难分胜负,围观群众早已饿成了骷髅,裁判变成了骷髅却还在尽职敬业的维持秩序。 饿得扁成一张纸的斡石碣第溢美只得提议李小寂和劳子师揭谛一甩比拼世界上最复杂最奥秘的扑克牌技巧——“抽乌龟”。 听得“抽乌龟”这个可怕而玄妙的词语,劳子师揭谛一甩脸色一白,道:“我挚爱的人啊,这般神圣的技巧对卑微的我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看在爱的份上,爱神和胜利女神会给您指引,助您找到信心,为我坚持到最后!”女主擦擦眼泪,对男主鼓励道。 “既是此生唯一挚爱的请求,我自会为您撑到最后,所以,觉悟,耶九世花信风六,我一定会赢了你的!”男主打了鸡血般的吼道。 李小寂扶了扶墨镜,看了女主一眼,道:“我的达令,请您一视同仁,对我也进行鼓励,毕竟我的灵魂已为您着魔,再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 女主听得这话,立马半跪在地,指着天,乞求道:“道神佛在上,请保佑我的爱人,助他进行到最后,向日月星辰证明我们的爱情是真挚的!” 下一秒,两道白光分别从在天上挂了五年的月亮身上透出,将男主和李小寂笼罩其中,这是神的赐福。 闻着光里透着的孜然味,男主猛地吸了口气,感动道:“啊,这是神的气息,是神在鼓励我!” 李小寂则被螺蛳粉味包围,想起来这里的时候吃的那顿大餐,不免有些怀念,又有些庆幸,得亏暴饮暴食了才来找女主的,不然早饿得胃痛了。 月亮上,月亮女神看着男主和李小寂被神光沐浴的样子,咬下一口刚烤好的兔肉,喝一口螺蛳粉汤,轻声道:“神怜爱世人,与人同享美味!” 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是嫦娥来找月亮女神算账了,“月亮女神你个王八蛋,老娘七辛八苦养的兔子就这么被你吃了,你好意思吗?” 月亮女神脸色一白,抱起面前的烤兔肉就跑,笑话,烤都烤了,不吃完岂不是没有节约粮食的公德心? 嫦娥操着大砍刀满宇宙追杀月亮女神的时候,李小寂和男主也完成了神的赐福仪式,立刻开始了最终对决。 “抽乌龟”这个残忍又血腥的对决方式令围观群众兴奋的活了过来,一个个从骷髅变成了纸片人,和女主一起期待的看着对决中的两人。 裁判更是一脸兴奋,先拍了视频放到宇宙网上,炫耀道:“从我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起就没有人敢挑战的‘抽乌龟’居然被我碰上了!” “这一刻,我不是一人战斗,而是全体祖宗陪我战斗,我再无遗憾!” 拍下了足以封侯封爵的视频后,裁判清清嗓子,一声令下,立刻开始了这场惨无人道的“抽乌龟”比赛。 男主和李小寂几乎赌上了这条命,你来我往,毫不相让,女主看着为她而战的两个男人,又是幸福又是痛苦。 “爱神在上,请宽恕信女的贪婪,谁让他们两个都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纯洁,伤了谁,信女都是罪该万死,信女只能勉为其难全都收下了。” 斡石碣第溢美忏悔完自己的过失,便站起身,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的爱人们,乞求这场比赛能够平局,这样,他们三人便能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又过了五年,李小寂和男主依然是不分胜负,再次化成骷髅的裁判又兴奋又遗憾的宣布两人平局。 听得最终结果后,再次化成骷髅的围观群众们再度复生,维持着先前的热情,喊道:“所以说答应他答应他!” 盛情难却,又和男主打了个平手,李小寂便顺着台阶下,向男主伸出手,道:“好,我答应你!” “耶,太好了,他们终于幸福的走到一起了!”围观群众不免兴奋的大喊起来。 斡石碣第溢美则是满足的抱住李小寂和男主,开心的道:“我们的爱感动了爱神,感动了天,感动了地,我们终于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家庭!” 男主点点头,亲了亲女主的脸,道:“没错,我心中唯一纯洁的真爱,爱的力量是无穷尽的,我们终于走到了一起!” “没错,爱的力量无穷尽,我们在一起了!”李小寂笑得异常灿烂,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哎呀妈呀,这个世界的人太好笑了。 还有这次任务真是好完成,很快他便能带着一堆积分回到局里了,啊哈哈哈哈哈…… 事实证明,人不要狂,一狂就容易出事,下一秒,三人的恋情遭到了三方父母的反对。 没办法,谁让男主是柳天下第一美的死对头的亲儿子,柳天下第一美死都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而死对头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更是反应激烈,怒道:“天神在上,我的老伙计啊,谁都可以,唯独耶九世花信风六不可以!” 男主为此困惑不解,道:“我的妈妈呀,请告诉我,为什么不行?”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亲爱的老伙计(五) 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张了张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见状,男主不由得半跪在地,抬起手,指着天上的太阳,饱含深情的开了口。 “我此生最为尊敬的女人啊,请您信任我,向我打开您的心扉,告诉我,您内心深处隐藏着的秘密!” 对上儿子真诚的视线,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心疼得难以自控,原地转了一百八十个圈圈,方才捂着额头,红唇轻启。 “啊,我的孩子,我多么想告诉你啊,可往事难追,仿若沙漠里的一粒金沙,仿若大海里的一滴水珠,又要我从何说起?” 男主难受的看了一眼妈妈,向女主伸出手,两人直接跳了一段广场舞,用舞蹈向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表达他们坚定的心意。 瞧着两个孩子坚毅的眼神,决然的舞姿,三方父母你看看我我望望他,默契点头,像是做出了最终决定。 李小寂瞬间眼睛一亮,努力睁大眼睛,害怕自己错过精彩之处,却又不肯摘下似乎焊在了脸上的墨镜,生怕被闪瞎眼。 下一秒,杂糅了现代摇滚古风戏腔快板唢呐喇叭锣鼓等等音乐风格中西乐器的背景音乐响起。 一个一亿平方米大的舞台凭空出现,三方父母同时站在舞台中央。 前一秒还在疑惑的男女主这一秒便抱着由一粒粒黄金做成的爆米花喝着由一颗颗钻石做成的可乐,坐在了观众席中间。 一旁的李小寂眨眨眼,抱着手坐下,想看看接下来还有多么离谱的剧情出现,然后,眨眼间,他的身边坐满了五彩缤纷的观众。 神奇的是这些观众都没有五官,身上的线条更是简单得很,唯独头发颜色各成一派,十分的个性。 观众就位,灯光调好,背景音乐正慷慨激昂的播放着,柳天下第一美率先开唱,一开口便是能刺破云霄的女高音。 “噢噢噢,我亲爱的老伙计啊,亲爱的老伙计啊,老伙计啊……” “请听我细细说来,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就不是个好人,她呀,嘿呀,想抢走我的爱人!” 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顿时瞪大眼睛,走了一个螃蟹王八步,直接开口说唱,“放你二大爷的屁,明明是,明明是,明明是你抢了我的爱人!” “不不不不,是你抢了我的爱人,你这个贱人~~”看得出柳天下第一美到现在都还介意着当年的恩怨,唱着唱着直接唱出了波浪音。 “你是贱人,你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哪怕再生气也记得说唱要押韵。 眼见两个女人吵来吵去都没吵到重点,柳天下第一美的丈夫——耶九世持秦篆一上前一步,用探戈的舞步将两个女人逼到了舞台右侧。 就在这时,音乐转变,变成了哀乐,柳天下第一美和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你搭着我的肩,我搂着你的腰的开始了斗舞。 任由两个女人斗舞,耶九世持秦篆一一个腾空跳跃于空中转了三百六十度又平转一百八十度稳稳的飘在了舞台正中心。 而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的丈夫——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不甘示弱的化出一万个分身,牢牢地将舞台空白之地填满。 李小寂不由得直起后背,要放大招了? 果然,下一秒,耶九世持秦篆一开口吟唱,他的声音竟如海妖一般动听,“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我和挚爱柳天下第一美邂逅在男厕所……” 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亦同时开口,“噢不,那是我的挚爱!” 然后,在耶九世持秦篆一和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一唱一和的配合下,吃瓜群众理清了两对父母间的恩怨纠葛。 耶九世持秦篆一和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同时在曹妮玛大学的男厕所对柳天下第一美一见钟情。 而柳天下第一美也同时对他们二人钟情,为难着不知道该选谁才好,想两个一起要,又怕被爱神责怪她的贪婪。 就在这时,当时是柳天下第一美最好的朋友的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对耶九世持秦篆一一见钟情,情愿把身心奉上,哪怕换不来他的爱。 但耶九世持秦篆一拒绝了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的奉献,直言他只会和柳天下第一美一起打扑克牌,绝不会再找第二个牌搭子。 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意外看到两人纠缠的画面,选择和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合作,男的归她,女的归他。 而后,一系列狗血剧情开始了。 什么“我睡了你但我爱的是她”,什么“我亲了你但我却又不想忘掉他”,什么“她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都爱她”应有尽有。 更有“我把你当朋友你不睡我却睡我的追求者”的狗血剧情,看得一众吃瓜群众惊叹连连。 故事的最后,耶九世持秦篆一娶到了柳天下第一美,笑得分裂成了一千亿个他,又慢慢的粘贴回来。 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则意外和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有了孩子,无奈之下,只得娶了她。 直到现在,耶九世持秦篆一和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仍是看不爽彼此,柳天下第一美和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更是一见面就掐架。 但对身份地位不同了的她们来说,抓脸薅头发太不文雅了,便换成了比拼谁花的钱多。 耶九世持秦篆一是垂纽币国的国王,占据了所有金矿资源,但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亦是芳妮辟王国的国王,占据了所有铁矿资源。 两人实力不相上下,闹得柳天下第一美和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之间的花钱比赛直到现在也没有分出最终胜负,总是你赢一场我赢一场。 没想到斗到现在,她们的儿子却要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这要她们怎么能忍,自然是死都不同意! “等等,这里面有女主父母什么事啊?”李小寂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适时的提出疑问,看到现在也没见女主父母的身影啊。 听得李小寂的话,一众五彩缤纷的观众纷纷点头,对呀,算起来就是男主和渣男父母辈之间的恩怨,怎么女主的父母也反对啊? 见状,耶九世持秦篆一和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同时看向一直坐在角落里看星星看月亮的女主父母,异口同声道:“你问他们!” 跳完探戈跳霹雳舞跳完霹雳舞跳钢管舞斗舞斗得正爽的柳天下第一美和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同时停下,看向女主父母,亦是满脸的愤恨。 女主父母默契的抬头看天,一副心虚得不行的样子。 “哟呼,又有转折?”李小寂吃着一只烤乳猪,满脸兴奋的看着台上的氛围变化。 睡觉睡到一半被烤乳猪香气弄醒的大奸臣系统揉着眼睛冒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硕大的舞台瞬间化为玫瑰花海的场景,直接惊得头脑清醒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亲爱的老伙计(六) 不等大奸臣系统喊出那句“我艹”,李小寂便塞了一块乳猪腿肉给他,道:“乖乖看戏,可有意思了!” 大奸臣系统嚼着乳猪肉,被美味平复了一下心绪,当真睁大眼睛看起来,倒要看看有多好玩。 舞台变为一大片玫瑰花一大片桃花一大片梨花一大片梅花后,背景音乐也变成了优美舒缓的鬼畜音乐。 女主的父亲醉率德难忍石窝向前一步,充满感情的诗朗诵道:“啊,我的老伙计们,请听我说……” 女主的母亲蕞梅德钕任是窝则舒展肢体在她丈夫身边跳起了大神,优美的舞姿叫台下观众叫好声不断,“太棒了太棒了再来一个!” 观众的欢呼声使得女主的父母备受鼓舞,便也不再卖关子,醉率德难忍石窝继续朗诵。 随着他朗诵的内容的变化,台下一万亿个观众同时时空穿越回了过去,以旁观者的身份目睹了女主的父母在这狗血虐恋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柳天下第一美面对着耶九世持秦篆一和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的追求,难受得捂住胸口,“啊,我的上帝啊,请救救这被爱神眷顾的我!” “他们一个帅得人畜不分,一个好看得不男不女,却又同时对我那么好,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啊!” 拿着帕子哭唧唧的柳天下第一美令两位追求者心疼不已,看了彼此一眼,为了不让唯一的挚爱为难,决定接纳彼此。 “亲爱的女神,请不要难过,请不要悲伤,在太阳落下,月亮私奔,海水倒流的那一刻,我们的心都会为您而跳动。” “所以,我们决定一起做您的丈夫,只要您能再现那如星辰灿烂如螺蛳粉散发着热气的笑容!” 听得两个男人的话,柳天下第一美瞬间止住宛若彩虹落下银河的眼泪,吸吸鼻子,一手拉一个男人,道:“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于是,三人跳起了广场舞,用舞蹈来尽情的宣泄他们的喜悦,他们的满足,却忽视了暗处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嫉妒到发出红外线的眼睛。 眼瞅着三人就要幸福美满的组成一个家庭了,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愤怒之下跳下大海,变回原形——大白鲨,去找女巫蕞梅德钕任是窝求助。 蕞梅德钕任是窝和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关系很好,见她为情所困,不免心疼,便给了她一颗药。 说只要给她心爱的男人吃下,并成为他吃药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对方便会爱她一辈子了,她也会爱对方一辈子,不会再看别人一眼。 拿着药,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兴奋的找到耶九世持秦篆一,给对方塞了药,只等药效发作,他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她就能得偿所愿了。 结果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忽然从地缝里出现,说要和耶九世持秦篆一切磋一下歌唱技巧,然后,他成了那个第一眼被看到的人。 耶九世持秦篆一和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幸福美满的走到了一块儿,气得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吐血吐了十年,也叫柳天下第一美肝肠寸断。 为了救回爱人,柳天下第一美暂时和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和好,一起跳海,寻找女巫蕞梅德钕任是窝。 女巫当着渣男母亲和男主母亲的面问水晶球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水晶球却变成了一个面庞如大海一般蔚蓝的男人——醉率德难忍石窝。 他带着女巫和两个女人一起回到陆地,让耶九世持秦篆一,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柳天下第一美,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站在一起。 而后,他一只手升到了天上拿了月亮女神的调味料,又薅了爱神的腿毛,嫦娥的腋毛,胜利女神的鼻毛。 用这些作为药材制作了四颗药丸,只要四人分别吃下,再慢跑一年,便可以恢复正常。 于是,两个女人赶紧喂两个男的吃下,自己也一口吞下盆大的药丸,渴望一切回到最初,剩下的事再慢慢解决。 谁料醉率德难忍石窝第一次做男巫,经验不足,漏了最关键的一味药——玉帝的一颗鼻屎,搞得四人的关系再次发生可怕变化。 那就是柳天下第一美和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相爱了,撇下两个好不容易恢复清醒的男人,选择私奔到冥王星。 两个男人当下就疯了,掏出心肝脾胃肾,威胁醉率德难忍石窝制作出解药,把柳天下第一美的心变回来。 醉率德难忍石窝无奈之下只得亲自跑到天上,乞求道神佛的帮忙。 而后,爱神出现,想了想,直接把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的心换给了耶九世持秦篆一,又把柳天下第一美的心换给了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 接下来,在爱神的指导下,女主的父母给男主的父母和渣男的父母交换了彼此的心肝脾胃肾,一直换到他们的感情线恢复正常为止。 但在换心肝脾胃肾的过程中,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和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意外灵魂交融,有了孩子。 而耶九世持秦篆一则轻松的除掉了竞争对手,得以独拥挚爱,并快速的和挚爱生下了他们爱的结晶——耶九世花信风六。 但柳天下第一美依然忘不了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亦为自己被迫嫁给不爱的男人而气愤,两个女人便开始了长年累月的斗争。 两个男人则努力工作,发誓一定要比对方有钱,但无论如何,娶到柳天下第一美的耶九世持秦篆一都稳稳的赢了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 作为差点害得四人走上男男频道和女女频道的罪魁祸首,女主的父母趁着他们没时间算账,悄悄溜回了海里,而后成婚,有了女主斡石碣第溢美。 但女主父母怎么都没想到斡石碣第溢美会和耶九世花信风六产生感情,还直接订了婚。 更没想到劳子师揭谛一甩居然走了父母辈的老路,愿意加入女主和渣男。 对此,女主的父母反对之余,更多的是感叹命中注定的缘分,待蕞梅德钕任是窝跳完又一支舞,醉率德难忍石窝立马吟唱道:“这就是命——” “这就是命——”许是引起了共鸣,男主父母,渣男父母同时应和,几段高音持续不断,听得台下的观众悲伤不已,为这该死的爱情痛恨着。 了解完三方父母之间的恩怨纠葛后,李小寂喝完一大瓶可乐,清清嗓子,预备开始自己的戏份。 大奸臣系统的眼睛绕成了蚊烟香,还在纠结三方父母的姓名,好不容易才理清,顺带撸一撸方才的内容。 耶九世花信风六是本文追妻火葬场的渣男,他的父母是耶九世持秦篆一和柳天下第一美。 劳子师揭谛一甩是本文的男主,他的父母是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和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夫妻俩一个觊觎渣男的母亲,一个觊觎渣男的父亲。 斡石碣第溢美是本文女主,她的父母是海巫醉率德难忍石窝和蕞梅德钕任是窝,他俩差点害得前面两对夫妻从言情频道转到小众频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亲爱的老伙计(七) 然后,这三对夫妻的儿女辈相爱了,还要组成一个三人家庭一起打扑克牌,和谐温馨的幸福一辈子。 “牛叉!”大奸臣系统几乎快被干烧了的cpu终于缓过劲了,纠结半天,只得出这么一句评论。 吃瓜群众亦是只有一声声“我艹”的惊叹,毕竟此时此刻再没有比这更贴切更简洁的形容词了。 大戏落幕,舞台消失,三方父母各站一边,慈祥的看着他们的孩子,异口同声的飙出高音。 “噢噢噢,我亲爱的可爱的纯洁的无暇的孩子啊,你们现在,你们现在,你们现在明白了吗?” 看完更听完父母辈的恩怨,男女主和李小寂哪还有什么不明白?但李小寂很想说一句,就这? 都没有杀对方父母,灭对方九族,也没有撕眼角膜给对方,更没有换孩子,或是把自己的孩子塞到情敌肚子里等等。 算起来,三方父母的恩怨情仇在一众狗血虐恋中的画风还算清新的了。 比起李小寂一脸没意思的感叹,女主却像是天塌了一般,无助的捂脸哭泣,一边哭一边控诉命运的不公。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只是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为什么就这么的难,这么的痛苦?” “噢,倘若天神垂怜,倘若爱神怜惜,请告诉我,我该如何往下走,我该如何应对命运的挑战?” “是就此放手,还是继续……呃,在这里插播一条广告,宇宙知名作家猫踩老虎背因神经错乱非要指着榴莲说是臭豆腐,被万千读者拍了板砖。” 五彩缤纷的吃瓜群众再次冒出,不解的问:“广告在哪里,榴莲还是臭豆腐,你这广告打得不行啊。” 不知何时握着个麦克风的女主微微一笑,手上凭空出现一个大板砖,道:“喵喵牌板砖,质量一流,怎么拍都拍不碎,讨厌猫踩老虎背的你值得拥有!” 女主面前瞬间挤满了人,一个个摩拳擦掌,预备着抢购。 扫了一圈众人的反应,女主笑了笑,朗诵道:“现在下单订购,可以享受九九九折优惠。” “订购方式如下,对着天空大喊‘’,给天神传去讯号,便能立刻下单一百个板砖。” “拨打企鹅号‘二零二六三零六七五’,加入宇宙红包群,立刻下单一千个板砖,心动不如行动,错过不再有,您还在等什么?” 下一秒,一堆人立马下单抢购,李小寂和大奸臣系统也抢了一大堆,预备着拍死那个臭女人! 广告时间结束,女主继续捂着脸哭泣,她的父母一左一右的一个唱歌一个跳舞,以此安慰她。 男主则半跪在地,捧着李小寂的手,眼里含着无尽的深情,无尽的不舍,就好像他的灵魂被迫分成两半一般。 半晌,感叹道:“啊,如钻石海一般闪耀的您啊,如星河般灿烂的您啊,如餐桌上的饭粒一般纯白的您啊,我们今生无缘……” 李小寂收回手,安抚的摸摸男主的头,情绪饱满的朗诵道:“今生无缘,来生再续,谁让命运如此不公?” “呕……”大奸臣系统吐了,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跑回时空局,向分发任务的工作人员索要工伤补偿,却被对方扔了回来,任务没结束前不许乱跑。 看着男主和李小寂如此痛苦的样子,双方父母终于冷静下来,不免内疚道:“对不起,我的孩子,是我们耽误了你们。” 就在李小寂预备推开男主的时候,女主忽的扑过来抱住两人,“不,我们不能向命运屈服,我们要抗争,我们要反击,我们私奔!” 于是,三人私奔了,坐飞机预备逃到外太空,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三方父母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用眼神交织出了一段段对话,“追吗”,“怎么追”,“算了成全他们”,“孩子是无辜的”。 就这样,三方父母达成共识,决定不再阻碍他们的孩子追求真爱,爱神尚且会宽恕这些孩子,他们又何必执着? 李小寂看着窗外的星空,摸了摸下巴,接下来是外星公主的戏份了,但这样会不会太快啊? 天道的那缕意识忽的出声,“啊,我可爱的任务者,这一点都不快,你已经完成了渣男和男女主的感情线,也该到渣男的正牌感情线了。” “……”被扔回来的大奸臣系统听得这话,忍不住嘴角一抽,道:“可女主那一万亿个宝宝还没生,且也不是渣男独自坐飞机离开……” “啊,我亲爱的老伙计,请不要在意细节,只要结果是美好的就行了!”天道的那缕意识说完,再次陷入沉睡,它还是个宝宝呢,得多睡觉才能长大。 大奸臣系统捏着拳头,忍了再忍,又把这次任务完成将会获得的积分数额看了一天,方才忍住怒气,窝回李小寂的识海。 飞机飞着飞着忽然路过一颗美丽而神秘的蓝色星球,李小寂挑眉,男女主则捧着脸,眼里闪耀着足以与日光媲美的光芒,惊叹道:“好美啊!” 男主伸手一点,将画面拉近,想要看清这颗蓝色星球的具体样貌,却忽的瞧见一身着橄榄绿的青年凭空出现,落在了飞机里的空地上。 飞机里的人吓了一跳,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这位不速之客,而青年更是懵逼,他不是跟班长出来加练的吗,班长呢? 李小寂蹙眉,第一时间跑到青年面前,而男女主也一秒正经,一个闪现,拦在了青年和李小寂之间。 只听男主严肃的道:“像您这样的人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若您允许,请让我送您回家。” “啊,日月星辰在上,看在爱的份上,请您回到属于您的地方,请您忘掉看到的一切,切莫留恋。”女主配合着扬起手,满含热情的道。 青年本能的敬礼,道:“呃,那我,不对,那就劳烦二位送我回去了!” 话落,男女主立刻发力,一道白光闪过,青年顺利的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也忘了方才的奇遇,只记得自己去上了个厕所。 成功送走青年的男女主微松口气,而全飞机的人像是他俩完成了什么壮举一般,热烈的鼓掌叫好。 全程使不上力的李小寂摸摸下巴,疑惑男女主居然会对那位乱入的青年那么客气,画风都变得正气浩然了。 却见两人一个捂着胸口,一个扬起右手,义正言辞的说道:“因为他是最可爱的人!” “对!”李小寂忍不住露出笑容,赞同的点点头,看向窗外的星空,这俩奇葩倒是说了句人话。 笑着笑着,李小寂的脑海里闪过一张总是蹙着眉头严肃认真的脸,叫他情绪变得低落了些,大哥究竟何时才能回到局里? 第一百九十章 我亲爱的老伙计(八) 不等李小寂散发愁绪,一架造型奇特类似牛的便便的外星飞船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叫他眼睛一亮,触手公主来了? 的确是,一整架飞机被外星飞船“吞”到了肚子里,一群人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被一群章鱼成了精的外星人分别关到宽大的房间里。 房间里摆满了美食佳肴,不是他们想象的各种刑具,问才知是飞船的主人想邀请他们参加她的婚礼。 飞船的主人即将迎娶她的第十亿零七个丈夫,且是最爱的那个,说娶了他之后,再不会娶别的男人进门。 为给真爱一个盛大的婚礼,飞船的主人便到处“邀请”宾客,好酒好菜的养着,只为这些宾客能在婚礼上做足气氛,给真爱面子。 既来之则安之,宾客们自然会在该搞热场子的时候搞热场子,该煽情的时候煽情,该流泪的时候流泪,嗯,绝对不是看在好酒好菜的份上。 见男女主和李小寂在一众宾客中长得最好看,外星士兵便将他们洗干净送到了喜好美色的外星公主面前,全当是公主成婚前举办的单身派对了。 三人走进宽大的珍珠铺路钻石照明的宫殿里,看清坐在王位上全身长满触手的身着珍稀材料黑色塑料制成的华服的公主时,皆睁大了眼睛。 李小寂揉揉眼,试图找出公主的头部,却怎么都找不到,谁让她就是由一堆触手组成的呢? 男主看清公主的模样后,半跪在地,抬手对着上方,眼神真挚,语气真诚的道:“我的天神呐,世上竟有如此奇特之女子,真是叫我一眼难忘!” 女主半点不醋,只因她也半跪在地,捂着胸口,激动的道:“天神呐,请宽恕再次犯了错的我,因为我又一次沐浴在爱的光芒下,与她一见钟情了!” 李小寂则满脑子的炭烧章鱼,红烧鱿鱼,麻辣鱿鱼丝,鱿鱼干蘸芥末,想得口水直流,在外星公主看来,却是他爱惨她的表现。 “爱神指引我的身心来到这里,而后,我的灵魂撞到了你,你如钻石般闪耀的面庞打动了我的心,我想,我爱上你了!” 外星公主如是说道,起身飘到李小寂面前,向他伸出一只触手,全然忘了她答应过第十亿零七个丈夫,他是她最后一个男人。 呃,公主若是不三秒记忆,前面那十亿零六个丈夫又是怎么来的呢? 但公主发誓,李小寂绝对是她的最后一个男人,除了他,她不会再娶别人了,只有他才是那个“例外”。 见状,男女主不免有些嫉妒的看向李小寂,吟唱道:“爱神啊,请拯救我的灵魂,我的身心,不要让嫉妒女神迷惑了我的理智……” 李小寂一笑,就地转圈圈,一边跳舞一边唱到,“心上人啊,请原谅我,我已有所爱,必须负你……” “心上人啊,告诉我,你爱的人是谁,我可以将她切片凉拌,也可以将她撕成一条条清蒸,只要她不再是我们之间的阻碍。” 外星公主也学着李小寂的样转圈圈,很快便跳到他身侧,搂住了他的腰。 李小寂踩着舞步,左脚踩右脚的飞上了天,视线放在女主身上,瞬间叫她流出了眼泪,不是吓的,而是开心的。 “啊,日月星辰在上,我的爱人竟是如此的钟情于我,叫卑微的我羞愧难当,叫可怜的我无处可逃,只能承下这般浓重的爱恋!” 男主则一脸感动的看看女主又看看李小寂,道:“道神佛在上,请睁开眼看看这对有情人,他们是那么的相爱,怎可拆散?” 外星公主被真爱感动,全身触手都开始流泪,“天呐,世上竟有这么纯洁真挚的爱情,真叫我羡慕,若我也能触碰一二该有多好!” “你当然可以!”女主一个闪现到了外星公主面前,搂着她的,呃,搂着她的一条触手,道:“我们可以一起生活!” “没错,看在爱的份上,爱神会宽恕于爱海中挣扎无处可逃的我们,命运女神也会为我们的爱情让步!” 男主说着,搂住外星公主的另一条触手,炙热的眼神叫公主怦然心动,真爱至上,爱神会原谅她的贪婪的。 李小寂眨眨眼,捂着胸口,两行热泪落下,右脚踩左脚的转了三千度。 “上帝啊,请原谅我的自私与贪婪,请宽恕我的多情与花心,谁让美好单纯的他们,我一个都无法割舍呢?” 下一秒,男女主和外星公主同时抱住李小寂,啊,他们终于组成了一个家庭,关爱彼此,呵护彼此,四心相许,恩恩爱爱。 “……”大奸臣系统捏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打扁这些奇葩,但看在积分的份上,只得连看几百部带点颜色的片缓解精神。 “但我新的挚爱啊,请原谅我,我只想做您爱情中的主宰,不愿沦为您的附属,若为附属,一旦您抛弃了我,我将尸骨无存,爱也无处安放……” 气氛正好,李小寂忽的推开三人,看着上方,举起一只手,饱含深情的歌唱道。 外星公主的两条触手动了动,像是眼睛眨了眨,道:“亲爱的人呐,请告诉我,你内心的真实所想,让我明白你的心!” 下一秒,李小寂手里凭空出现一个大板砖,是之前抢购的那种,只见他对外星公主说道:“亲爱的人呐,请接受我的挑战!” “若你赢了,我便沦为您的附属,若您输了,您必须以我的心意为重,以我的想法为主!” 外星公主同意了,吟唱道:“这个就叫爱情,沐浴爱河的你我该是平等的,该是友好的,我愿如星光追随月光一般尊重你!” 而后,当着男女主的面,李小寂握着板砖胖揍了外星公主一顿,拍得她嗷嗷直叫。 却叫她开心不已,“天神在上,我终于遇到了一个强大的男人,他是那么的具有魅力,他是那么的优雅绅士,啊,我为他痴迷!” 李小寂挑眉,憋着笑,继续拍板砖,拍着拍着却又想起了麻辣鱿鱼丝,意识到自己想歪了,赶紧驱散杂念,接着揍人。 公主可不知道李小寂在想什么,两条触手捧着一条触手,像是捧脸一般,陶醉道:“我的真爱啊,你是那么的美,那么的美,遇到你是我的幸运!” “请原谅我的沉沦,谁让你拿着板砖的样子,你累出一身汗的样子,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好看,叫我欲罢不能……” 男女主一脸羡慕的看着这美好纯粹的一幕,“他们是如此的相爱,啊,爱神呐,感谢您的庇护,使我们能同浴爱河!” 下一秒,男女主你勾着我的脖子,我搂着你的腰,跳起了绝美的舞蹈,时而他的头在上,时而她的头在上,时而他的脚飞出去,时而她的手掉落。 五彩缤纷的观众再度闪现,为爱情最美的样子鼓掌叫好,气氛十分热烈。 揍服了外星公主后,李小寂顺利掌握主动权,使外星公主成了原身的妻子,不像原剧情里那样,原身做了她的第十亿零八个丈夫。 就在气氛正好的时候,公主的第十亿零七个丈夫,全身由圆孔组成的男人闯了进来,看着四人相亲相爱打扑克牌的样子,怒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亲爱的老伙计(九) “我唯一挚爱的纯洁灵魂啊,请看着我的心,请直面我的眼,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再爱我了?” 一开口便是死亡男高音的全身圆孔男瞬间引起了李小寂的注意,来到这个世界最大的收获便是拓宽了眼界,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公主起身,飘到上任真爱面前,摸了摸他的呃,他最上面的一个圆孔,道:“我依然爱着你,只要你愿意,我们会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第十亿零七个男人却哭了,眼泪不断地从各个圆孔流出,道:“五个人怎么打扑克牌?” “这个不难!”公主说着,断掉一条触手,触手快速的分裂繁殖,很快就长成了另一个公主。 而后,六个人三对三的打扑克牌,玩得那叫个愉快,一玩便玩了十年,被邀请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好吃好喝了这么长时间,全都胖了。 于是,愤怒的他们掀翻了飞船,各自飞回了各自的家里,预备饿个二十年,减掉身上多余的肉。 就在这时,外星公主终于想起婚礼的事,看着她同样挚爱的第十亿零七个丈夫和她作为妻子嫁的第一个男人,决定一起举办婚礼。 男女主握着手,满是幸福的看着外星公主,圆孔男人,李小寂,轻声吟唱道:“最后,他们的爱情战胜了死神的嫉妒心,终于得到圆满。” 下一秒,足有一亿平方米宽的婚礼场地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外星公主穿着一堆珍稀材料制成的黑色塑料袋婚纱,预备走向她的爱人。 圆孔男穿着一堆珍稀材料制成的报纸西装,站在神父身边,等待着新娘子的到来。 李小寂穿着五颜六色的西装,看着红毯对面的外星公主和男女主,心里狂笑不已,面上却情绪饱满的眼含热泪,似乎很期待这一幕。 眼神变得麻木了些的大奸臣系统忽的冒头,左看看右看看,点头道:“还是你牛,直接来了个一夫二妻。” “不,不是我,是原身,不是一夫二妻,而是三妻。”李小寂摇摇头,看着并成一排的外星公主和男女主,龇牙一笑,道。 先前飞回家说要饿掉一身肥肉的宾客们撕开空间回来了,坐在台下,尽职尽责的扮演好观众的角色,或是鼓掌或是起哄。 如此幸福的一刻,每个人的心里都满足不已,只有李小寂摸着下巴,暗暗念道:“快来,快来,狗血的剧情快来!” 果然,就在外星公主和男女主预备抬脚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啊哦咦,我的孩子,你不能嫁给耶九世花信风六!” “艹,又和原身有关?”李小寂眨眨眼,吐槽了一句后,满脸兴奋的等着接下来的剧情。 外星公主则跳了起来,在空中旋转六千度,一个劈叉落在地上,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的父母,道:“为什么我不能嫁给我的爱人?” 话音未落,男女主和渣男的父母凭空落下,一起唱道:“当然是因为那段充满着痛苦回忆的过往啦啦啦啦……” 硕大的舞台骤然升起,婚礼场地化为万万万亿个观众席,一众吃瓜人士稳稳地坐着,等待着大戏唱起。 男女主熟练的抱着爆米花坐在席,见外星公主和圆孔男还没反应过来,便一人塞了一杯可乐,道:“乖乖的看着。” 李小寂早已抱着一头烤乳猪啃了起来,他得多吃点,不然,依着父母辈的虐恋故事的长度,得再饿个三年才行。 外星公主的父母,男为全身长满海草的尼格而打夜星球的球主,女为全身长满翡翠的尼格而打夜星球的球主夫人。 两人上前一步,默契的开口,你一句我一句的唱起来,“哎,那是一段充满着甜蜜回忆的过往,我们爱上了耶九世持秦篆一……” “他却有了爱人和儿子,他不爱我们,我们好难受,只得去求助蕞梅德钕任是窝,可她和她的丈夫太没用,给错了药,叫我俩相爱了。” “既然相爱,我们便要遵从爱神的指引,彼此结合,有了我们的女儿‘着草丹得刃深’,我们会是幸福的一家。” “既然这样,干嘛要反对着草丹得刃深和耶九世花信风六的婚事?”李小寂举手提问,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尼格而打夜星球的球主和球主夫人抱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望向一直不说话的耶九世持秦篆一。 “因为我们还爱着他,得不到他的人和心,就叫他的儿子爱而不得!” “呃……”李小寂无话可说,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 耶九世持秦篆一就地转了个圈圈,痛苦的捂着胸口,道:“天神呐,请不要这么折磨善良无辜的我,叫我被这么多人错爱,还连累了可怜的儿子。” 话落,耶九世持秦篆一哭了,眼泪如蚌壳一般不停地落下,砸在地上,叫柳天下第一美,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尼格而打夜星球的两位主人心疼不已。 “噢,黎明将至,我们挚爱的人啊,请不要悲伤,请不要哭泣,为了你,我们愿意让步……”尼格而打夜星球的两位主人妥协了。 他们同意女儿和耶九世花信风六的婚事,只要唯一的真爱耶九世持秦篆一停止哀泣,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闻言,外星公主“着草丹得刃深”开心了,马上就要继续婚礼,但她的父母却在此时将矛头指向了女主。 “天神在上,我们可以为了爱让步妥协,但我们绝对无法原谅害得我们离不开彼此的蕞梅德钕任是窝和醉率德难忍石窝。” “他俩的女儿休想和我们的女儿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即便海水倒流,即便星球破碎,也不可以!” 李小寂第一时间看向女主的父母,真是厉害,哪都有这两个不靠谱的海巫的身影。 女主和外星公主直接抱在一起,“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们已经约定好要相亲相爱一辈子了,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将我们分开?” 女主的父母又是一个跳舞一个唱歌,劝说女儿放弃,毕竟没了外星公主和李小寂,她还有男主,照样能过得很好。 外星公主的父母则一个转圈圈,一个满地打滚,劝说女儿放弃女主,没了女主,她便可以独拥李小寂和圆孔男了。 “啊,命运何曾对我公平过?我不过是想和所有的真爱一起生活,我的父母却要我放弃,还要我做个自私的女人,独占所爱?” 外星公主痛苦不已,捂着一条触手,像是捂着胸口一般,“啊,我好难受好难受,啊,我死了!” 下一秒,外星公主断了气,没想到女儿会为爱如此痴狂的尼格而打夜星球的两位主人后悔了,同时扑在女儿的尸体上,哭着唱了起来。 “道神佛在上,请救救我们的女儿,请用爱的力量将她带回我们身边!” 真心悔恨的眼泪叫外星公主复活了,身体冒出红光,竟是要进化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亲爱的老伙计(十) 见状,男女主,男女主的父母,李小寂,渣男的父母,及一众吃瓜群众皆兴奋的期待着公主进化后的样子。 “一般来说,华丽变身后的人都会跟之前不同,原来丑的,变身就美,原来奇葩的,变身就正常,但这个世界不好说。” 李小寂摸摸下巴,对眼神逐渐变得温和仿佛再也不会有脾气了的大奸臣系统说道。 这个世界的确不好说,红光将外星公主整个包裹起来的时候,一道彩虹从她的心口冒出,将红光再次遮盖。 而后彩虹变成了白光,白光变成了银光,银光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光,一直到光芒彻底消失,外星公主的变身才算完成。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全新的外星公主,从全身长满触手变成了全身长满大触手,体积大了两倍半,身上缀着珠宝玉石,端的是闪闪耀眼。 “啊哈,果然不能期待。”李小寂扶了扶墨镜,大奸臣系统一脸微笑,面容慈祥,慢悠悠的窝回了李小寂的识海。 为爱死过去活过来的外星公主获得了父母的支持,叫她兴奋的握住女主的手,“日月星辰共证,我与你一定会是最好的伴侣!” 男主和圆孔男一脸满足的看着两个女人,李小寂抱着一桶冰淇淋大口的吃着,一边吃一边唱道:“我们战胜了命运,战胜了怨憎,用爱拥抱了一切!” 四方父母选择成全儿女的选择,各回各家,继续他们之间的狗血剧情。 婚礼正要继续,女主却忽的皱眉,道:“啊,我要生了,亲爱的耶九世花信风六,我和劳子师揭谛一甩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请为他们祈福!” 李小寂吃下一口冰淇淋,满嘴甜味的开口道:“啊,月亮女神在上,请为这些孩子赐福,助他们顺利健康的成长!” 心里却又是想笑又是疑惑,男女主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两人之前只是纯洁的打了十天十夜的扑克牌,难道这样都能把孩子打出来? 没错!只因外星公主的肚子也大了起来,是她第十亿零七个丈夫的。 但第十亿零七个丈夫刚刚因为婚礼的再次被迫终止闹了脾气,带着先前公主分裂出来的二号跑去公主别的丈夫那里炒蛋炒饭了,不知道这个好消息。 只能由李小寂顶上鼓励公主加一把劲的位置,叫他有些无奈。 啧啧,一眨眼,女主女配都要生孩子了,生的全都是别人的,他却得在一边看着,鼓掌叫好。 刚吐槽完,男女主和李小寂外星公主便转移了场地,飘在一望无际的星海里,伴随着女主飙出的高音,一个个孩子凭空出现在浩瀚的宇宙里。 原是来参加婚礼却看了一场场好戏的五颜六色的观众再次成了背景板,为女主的坚强与伟大庆贺,一声声祝福不要钱的冒出。 大奸臣系统控制不住的冒头,看着这些娃娃,一脸淡定的道:“牛叉啊,居然真的生了这么多?” 但更为令人神奇的还在后头,这些娃娃一秒长大,一个个像是男主的复制粘贴体一般,延续了他的性格和作风。 不多时,外星公主亦皱眉喊痛,说她也要开始生了,“啊,命运女神在上,请保佑我的孩子!” 而后,一个个小八爪鱼凭空出现在宇宙里,一出生就能马上长成成年体,速度不可谓不快。 神奇的是,女主生的都是儿子,外星公主生的都是女儿,已然成年的他们很快便两两三三四四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等等等的配对了。 一时间,同浴爱河的人数超额了,叫爱神只得去找穿山甲神帮忙。 在穿山甲神亿亿万万个子孙后代的帮助下,爱河顺利拓宽,再多几百兆个人共浴都不怕。 看着这美好和谐的一幕,男主开心得流下眼泪,跳起了大神,“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还有什么比相爱的人在一起更快乐的事吗?” 女主和外星公主握着手,你拍一我拍一的笑着闹着,时而拍掉对方的头,时而拍碎对方的心,相处得那叫个愉快。 “啊,我们真是太快乐太幸福太满足了,孩子一生下来就能找到对象,不像有些人单身个万万年都找不到半个。” 膝盖中了一万箭的李小寂蹙眉,他很怀疑这是某个臭女人借着女主和女配的嘴来讽刺他。 宇宙的深处传来一道极为欠揍的声音,“咦哟,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智商见长啊!” 李小寂嘴角一抽,没有理会这道声音,只默默的擦干净抢购来的板砖。 擦完便继续观看挤满宇宙的这些男男女女你侬我侬的画面,想着以后再接到什么奇葩任务他也不会稀奇了。 且剧情线到这里应该完整了,他也可以结束任务,回到局里了? 天道的那缕意识忽的开口,“还不行哦,你得等到这些男男女女之间的恩怨纠葛结束才算完成任务。” “……”李小寂看了一眼这基数庞大的狗血虐恋队伍,刚要蹙眉,便看到时间像是按了快进键一般,两秒结束一段恩怨纠葛。 再看男女主和外星公主已经抱着爆米花看起来了,李小寂便也搞来一头头烤乳猪就着螺蛳粉汤看戏。 接下来,一个个圆框出现在他们面前,每个圆框里的主角都是女主的儿子和外星公主的女儿,脸是一样的,性格是一样的,却总能发展出不同的剧情。 比如说“我和你相爱但你却爱上了别人那我们就一起死”,“我和你相爱但你爱上了别人那我也爱他三人一起生活”。 比如说“我不爱你你不爱我但我们就是要纠缠在一起你死我活”,“我偷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放到我肚子里精心抚育然后我和你又相爱了”。 再比如说“我分裂成了亿亿万万个每个都那么爱你但你却被我累死了”,“你累死了后转世投胎被我找到又接着累死”。 各种精彩刺激的剧情看得李小寂是眼花缭乱,零食一个接一个的吃,反正原身有钱,再不然还可以薅男女主的羊毛。 不知看了多久的好戏,李小寂还想看下去的时候,女主又要生孩子了,外星公主则突然和她的二号结合,说她也要生了。 然后,新一批小男女主出现,又开始了狗血虐恋剧情,李小寂吃着麻辣鱿鱼丝,呃,别误会,从系统商城购买的,不是用小章鱼精制成的。 李小寂吃着麻辣鱿鱼丝继续看戏,已然麻木的大奸臣系统坐在一边,慢条斯理的吃着鱿鱼丝,像是把鱿鱼丝当成写这篇小说的作者了一般。 就在李小寂和大奸臣系统以为他们会这么一路看戏看到任务结束时,真正的儿女辈剧情线来了。 下一秒,一个圆框忽的放大,将看戏的李小寂和男女主卷了进去,外星公主愣了下,召来十亿零七个丈夫一起陪她看戏,一个人看没意思。 “啊,我们命定的女神啊,爱神指引,死神让步,终于让您想起了我们,啊,我们真是太荣幸太幸运太欢喜了!”十亿零七个丈夫激动的唱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我亲爱的老伙计(十一) 看着十亿零七个丈夫泪流满面的样子,外星公主又是开心又是痛苦的捂着一条触手,她何德何能,能被这么多优质男人痴恋着? “苍天呀,大地呀,玉皇大帝在上,爱神在上,请宽恕我的罪过,请原谅我的贪婪,毕竟我只是犯了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错,想给每个男人一个家。” “倘若我真的有罪,那便罚我生生世世吃香喝辣,享不尽荣华富贵,花钱始终花不光,我甘愿一力承担这份罪责!” 话音未落,一道神光降下,笼罩住外星公主,是天上的神仙答应了她的恳求,叫她微松口气,心安理得的沐浴在十亿零七个丈夫的爱慕下。 他们靠着高超的打牌技巧日夜不休的征服了外星公主,于是,在李小寂和男女主在圆框里的小世界走剧情的时候,外星公主的孩子是一波波的出生。 这些孩子是她和十亿零七个丈夫爱的结晶,是他们相爱的证据! 那边生孩子生得不亦乐乎,这边窝在古代架空背景的小世界里的李小寂和男女主也走剧情走得很顺畅。 李小寂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份是王爷,男女主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后。 “等等,古代架空背景的小女主能是章鱼精吗,难不成这是仙侠背景?”李小寂举手提问。 天空中传来一个声音,“当然可以,前面就说了在这个故事里不要讲究什么逻辑,也不要讲究什么合理性。” 李小寂点点头,一秒适应新的身份,他这个王爷富可敌国,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外星公主生的第一百亿个小章鱼精。 男女主都是帝后了,自然权势滔天,膝下也只有一个儿子,便是女主生的第一百亿个儿子。 因这对小男女主的基因继承得最好,简直是翻版的男女主,所以最终的剧情线放在了他们身上。 李小寂和男女主刚进入圆框的时候,小男女主恰好吵完架,一个跑一个追,一路跑出了外太空,又跑了回来,这会儿正气喘吁吁的瞪着彼此。 一边瞪一边你来我往的唱歌,向天上的神仙述说自己的心声,只听小女主唱道:“我的心痛得像是买肉没带钱,买菜被人抢一般,好好好好难过呀!” 小男主眼角滑下一滴泪,半跪在地,对天扬起手,一连串的死亡高音飙出,“我的天神呐,请让我向阎王爷发誓,发誓我此刻的心碎成了一地。” 小女主又唱,“倘若非要上刀山下火海才能证明我的心是真的,那便让我直面千千万万的刀山,万万千千的火海!” 小男主不甘示弱的接着唱道:“噢噢噢噢,山啊,海啊,风啊,云啊,请为我见证我这脆弱又无助的心灵受的伤害!” 见这对小情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斗着嘴,男女主赶紧去劝架。 男主饱含深情的诗朗诵道:“啊,日月在上,请对着灼热的日光看清自己的心,不要被怨气蒙蔽,叫爱迷了路!” 女主则一边跳舞一边说唱道:“哟哟切克闹,苍茫茫的茅坑呀,遮蔽了这对有情人的视线,叫他们迷了路,请命运女神给他们指引,带他们重回爱河!” 李小寂也想完成角色的饱满度说点什么,却在站出来的那一刻感到头顶凉凉的,伸手一摸,艹,这个王爷居然是个秃顶的? “无所谓了,原身的面庞长满了钻石,闪瞎人眼,王爷头顶光秃秃,照样亮得闪瞎人眼,几合适滴!” 已经开始敲木鱼的大奸臣系统冒头,不痛不痒的安慰着李小寂,他那副墨镜到现在都没摘下来,还不说明问题吗? 李小寂觉得是这个理,便无视了秃头造型,满地打滚的跳起了绝美的舞蹈,随着舞姿的变化,吟唱出了他的心声。 “嗷喔喔——我可怜的女儿啊,请正视自己的心,不要因为怒气丢失了爱他的心,那会让嫉妒女神欢笑,爱神哭泣,月亮女神暗淡。” 听得长辈的劝告,小男女主看了彼此一眼,爱火再次在眼里燃烧,下一秒直接抱在一起,“我的爱人,我们和好!” 小男主亲了亲小女主的脸,已经成熟得长满了络腮胡的他褪掉了先前的青涩,被稳重取代,一开口便是充满磁性的浓痰音。 “月亮女神在上,请让我用我的身体发誓,我这辈子只会爱‘麻叻歌笔’一人,我的心只为她跳动,我的灵魂只为她颤抖!” “若死亡降临,请将她带走,叫我的爱死在她身上,再也不会从别人身上复活,直叫我的身体沉沦欲念,如行尸走肉一般虚度光阴!” 听得爱人的誓言,小女主感动不已,已经成熟得满头白发的她褪掉了先前的稚嫩,被沉着取代,一开口就是开水壶叫了的绝美高音。 “太阳神在上,请让我用‘匿迹冀衡萧’的生命发誓,我这辈子只会爱他一人,我的身体只为他发抖,我的眼耳鼻只看得听得闻得他一个!” “若死神嫉妒,若爱神不怜,叫他被深渊吞没,那便让我于茫茫人海中努力寻找他,寻遍万万亿个男人之后,叫我的灵魂再次与他相遇!” 话音刚落,小男主和小女主便紧紧的抱着彼此,他们和好了,他们是如此的相爱,怎能被嫉妒女神遮蔽双眼? 和好后的两人,今天飞到敌国秀恩爱,明天飞到刚退婚的有情人面前秀恩爱,后天飞到刚被老婆甩了的男人面前秀恩爱。 然后,在他俩不断地秀恩爱下,成功的引来了怨气,庞大的怨气撞过来的那一刻,李小寂被剧情安排着挡在了前方。 看着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气,李小寂微微一笑,摘下了墨镜,而后,耀眼得比烈日更为灼热的光芒闪现,直接将怨气击溃。 见此,男女主一个唱歌一个跳舞,歌颂他们共同的挚爱的战绩,“远古的战神啊,请不要嫉妒,请不要慌张,您只是遇到了一个接班人。” “他的眼睛大过你,他的鼻毛长过你,他的腿毛硬过你,不是您的过失,是他的厉害,他将会成为新的战神,涤荡所有怨恨!” 在男女主唱歌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李小寂就地转了八百六十度圈圈,一转转了十年,叫脸上耀眼的光芒上上下下的扫过世界的各个角落。 确保怨气再无一丝残留后,李小寂方才停下,等他停下,却发现小男女主早已长成大男女主,成为新的帝后,继续秀恩爱了。 而原男女主回到了芳妮辟国家,只因男主的父母身体不大好了,他俩得回去照顾一二。 李小寂眨眨眼,啧啧,这个世界也会有生老病死这种正常的轮回吗? 摇摇头,李小寂带着剃掉头发敲木鱼吃素的大奸臣系统回到了垂纽币王国,预备看一眼原身的父母。 却看见柳天下第一美一身钻石玛瑙的道:“亲爱的儿子,我要去看看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和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这么穿够素了?” 扶了扶已经焊在脸上的墨镜,李小寂点头,满是感情的唱道:“我挚爱的妈妈呀,您的心胸是如此的宽广,您的品行宛若月光一般皎洁。” “您这么穿,自然是够了够了够了,相信您曾经的敌人看见您的那一刻亦会动容,放下一切怨恨,拥抱您!”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亲爱的老伙计(完) 眨眼间,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已经死死的抱住了柳天下第一美,哽咽道:“噢,没想到宽恕女神会如此眷顾我们,叫我们得以重归于好!” “我这样罪恶的灵魂,我这样卑微的灵魂,却因你的大度宽容叫死神让步,叫月亮女神挖了鼻屎,叫太阳神尿了床,啊,我真的好荣幸!” 唱完,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将柳天下第一美揉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欢唱着,“我们是相亲相爱的朋友,我们只有彼此!” 柳天下第一美又从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身体里分出来,就地转圈圈,“死神会为我们的友谊歌唱,叫你没有痛苦没有烦恼的投入他的怀抱。” “投入他怀抱的那一刻,我希望我亲爱的朋友啊,你能给我一个吻,这个吻叫宽恕,叫温柔,叫你替我去死!”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微笑着唱道。 柳天下第一美捧着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的手,一脸陶醉的开口说唱。 “噢噢噢,我的朋友啊,我愿意给你一个吻,这个吻会带走你灵魂中的瑕疵,使你趋于完美,使你成为死神面前最美的娇客!” “愿死神将你我共拥,你是那么的纯洁美好,独被神眷念的我如何敢自私贪婪,只能乞求死神的怜惜,将你我一起带走。”曲妮大冶德天夏迪伊美回道。 你来我往的唱完,两个女人握着手,眼里只有彼此,她俩和好的那一刻,区尼达也的嗤青砖已和耶九世持秦篆一亦握手言和,再次成为挚友。 男女主看着这一幕,眼里满是喜悦,李小寂啃着一头烤乳猪吃得那叫个香,还别说,这个小世界的剧情十分下饭。 忽然,黑暗将整片空间笼罩,死神降临,要带走男主的父母,而已经与男主父母和好的渣男的父母则站在原地释然微笑着。 “去,去,我的朋友,死神的怀抱会让你得到久违的安宁,再也没人可以打扰你!” 听得渣男父母的话,男主父母也笑了,“走了,走了,我的朋友,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再次见面的那一刻,请记得带一束菜花迎接我们!” 黑暗彻底将男主父母笼罩,渣男父母一个眼泪像雷电落下,一个眼泪像蚌壳一般砸在地上,看得人难受不已。 许是见不得他们难受,黑暗忽然被光明取代,男主的父母复活了。 死而复生的男主父母和渣男父母视线相对的那一刻,皆大笑出声,手拉着手转圈圈,唱起了小世界的界歌。 “妮妲耶,尼格而打夜,尼个三达叶,倪哥石大业,耶耶耶,耶耶耶,我们是被神眷顾的人呀咦……” 女主的父母和外星公主的父母也出现了,四方父母你拉着我我拉着你,转着圈圈飞上了天,在天上,他们会过得比之前更好。 生完孩子的外星公主带着十亿零七个丈夫前来寻找李小寂,男女主第一时间表示了欢迎,唱起了最美的歌词。 “你呀我呀,你是青蛙,我是嘎,你是大鹅,我是嘎,你是蚂蚱,我是嘎,嘎嘎嘎嘎,我们唱着跳着,成为一家!” 如此美满的结局叫天道的那缕意识笑眯了眼,这样多好,用爱战胜一切虚伪,一切怨怒,一切贪婪,你和我我和他他和她,一起友好的相处着。 剧情发展到这里,故事线已经全部结束,剩下的便是以后的事了,无需渣男再出场。 于是,天道的那缕意识给李小寂安排了一个照镜子时被自己闪耀的面庞闪死了的结局,助他脱离小世界。 剩下一大堆男男女女为他的离去伤心的唱着歌,跳着舞,一天一个大戏的上演着。 完美完成任务,李小寂拿着高积分,还有从小世界薅来的各路钻石珠宝,笑开了花,尤其是故事的开头柳天下第一美给他的八十克拉大钻戒。 这些钻石珠宝都是小世界的人自愿赠予的礼物,李小寂拿得半点不亏心,恨不得这样的任务再多来点,又有乐子瞧,又有高积分拿,简直不要太轻松。 就在这时,李小寂发现了大奸臣系统的不对劲,“二蛋,都任务结束了,你怎么还在敲木鱼?”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奸臣系统充耳不闻,有节奏的敲着木鱼,他已心如止水,再也不会被外界的纷纷扰扰干扰。 “二蛋,你,你这……”李小寂挠挠头,半晌,咬牙道:“行,这是你逼我的!” 一箱箱钻石珠宝出现在大奸臣系统面前,叫他眼皮动了下,一箱箱翡翠玛瑙出现在大奸臣系统面前,叫他眼睛微微一亮。 等发现存钱罐已经被积分堆满时,大奸臣系统收起了木鱼,唱起了歌。 “啊,我亲爱的搭档,你是那么的慷慨,你是那么的宽容,你是那么的良善,我实在是太感动了!” “嘭!”李小寂一拳下去,直接打得大奸臣系统闭了嘴,怎么的,他都看了这么久的奇葩大戏了,还不许他学一学? 李小寂替大奸臣系统揉了揉头上的包,语重心长的以长辈的姿态教育着。 “做任务的时候为着符合当下情景,怎么放肆都不为过,但做完任务的那一刻,任务世界的一切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咱们作为优秀的任务者和系统,要做到入戏快出戏更快,如此才能不带任何情绪的进行下一个任务,拯救更多的小世界。” 大奸臣系统白眼一翻,道:“去你大爷的,装什么大瓣蒜,还不是看在积分的份上?” 李小寂龇牙一笑,贱兮兮的样子哪还有半点方才的严肃样,道:“说得好像你不看重积分一样?那行,你把方才分给你的积分还给我。” “……”大奸臣系统立马抱着存钱罐窝到了李小寂的识海里,催促道:“快走快走,任务都结束了,还在这里逗留什么?” “哈哈哈,二蛋你太可爱了。”李小寂笑了,收拾好自己的报酬,预备返回时空局。 但在半道,李小寂忽然拐弯,跑到猫踩老虎背所在的世界拿着抢购来的板砖狠狠地胖揍了她一顿,揍得她嗷嗷哭。 大奸臣系统冒头,吃着一片西瓜,还以为李小寂被钱迷了眼,啥活都能忍,原来在这等着呢! 被揍了的猫踩老虎背把脑子里的水哭干净了后,稍微正常了些,修改了一下故事线,使得小说世界画风变得正经了些。 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这个疯了的小说世界的人可是很乐在其中的呢! 稍微正常的画风不适合他们,为此纷纷跑出小说,集体用板砖拍了猫踩老虎背一遍又一遍,直到她把故事修改回原来的样子。 “噢噢噢噢,我们是一群生活在奇葩世界的奇葩,我们没有烦恼,我们没有忧愁,我们穷得只剩下钱啦!” “咦咦咦咦,奇葩世界里的奇葩,一天只会打扑克牌,今天你唱歌,明天我唱歌,欢欢乐乐又一天!” “嗯,看在月亮女神的份上,我们为自己正名,我们是独特且优秀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一) “我儿自幼良善,连路边的蚂蚁都不忍心伤害,又怎会一朝性情大变亲手杀害糟糠之妻,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要?” “没错,此事太过蹊跷,当中定有隐情,还望各位冷静下来,找出害我儿至此的玄妙所在,护朔道人在此谢过各位了!” 一唱一和的两道声音叫李小寂睁开眼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大抵是被上个世界影响了,以为站在眼前的夫妻俩下一秒便会唱起来。 没办法,谁让这也是个特殊任务,本该由同部门“十恶不赦”小组的人来做,奈何他们全都忙疯了,便由恰好得空的李小寂顶上。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整个画面十分正常,既没有扭曲,也没有凭空升起硕大的舞台,李小寂不免挑眉,啊呀,都有些不适应了。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作为一个专业的任务者,他总能一秒适应新的人设,并与原身留下的躯壳完美融合。 学着原身冷酷无情总是板着个死人脸的样子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李小寂暗暗赞叹不愧是仙侠背景的架空世界,随便一个宗门大殿都如仙境一般梦幻。 殿内墙壁上雕刻着不同形态的龙凤,配上整体呈圆形的大殿结构,就好像这些龙凤在彼此追逐一般。 云雾缭绕的殿内如梦似幻,一条条如垂柳随风飘动似的清新灵水从四面八方流过来,汇聚在正中间养着银叶鱼的池子里,整个画面灵动而有趣。 观赏完环境,李小寂明白自己来对了时间,是主线剧情刚刚开始的时候。 如今正处原身逐渐被心魔控制,理智渐失的关键阶段,只差一个引子便会叫原身彻底沦为心魔的傀儡。 原剧情里,原身沉沦了,一步错步步错,覆水难收,换了李小寂来,却是并未把心魔当回事。 不是李小寂自大,而是这是原身的心魔,只能干扰原身,控制他的理智,主导他的身心,却干扰不了这具身体里新的灵魂。 虽是如此,为着以防万一,李小寂还是默念了几句口诀将藏在原身心底深处的心魔封印了,省得对方到处捣乱。 必要时刻再放出来充分利用一二,丰满整个剧情线,成全个中细节。 于众目睽睽之下,不动声色,不露半点破绽的完成封印后,李小寂的视线再次放到前方。 面前的闹剧是由清逸宗的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的独子闹出来的。 修仙人士总是繁衍困难,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自然是百般宠溺,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被如此娇惯的鹤影御自小便是各宗门教育徒弟教育子嗣的反面例子,只因他性情十分恶劣,同年龄的孩子就没有哪个没被他欺负过。 背景强大的孩子还好些,起码受气了有人帮着出头,能叫鹤影御收敛一二,没背景没根基的孩子就惨了,经常被欺负得非死即伤,无处讨公道。 待鹤影御长大些,靠着爹娘的奇珍异宝的堆砌,勉勉强强有了筑基期修为,娶了清逸宗附属小宗门——凝涯宗,无怨长老的女儿叶练。 但鹤影御十分不满妻子小宗门出身的背景,总觉得自己合该娶清逸宗宗主的首席大弟子——茗蓝仙子。 叶练被夫君嫌弃,也不敢说什么,谁让她身后的宗门都得仰仗着清逸宗的照拂,只得忍气吞声,尽量和鹤影御处好关系。 婚后第三年,叶练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这放在各宗门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母凭子贵,叶练的地位高了些,待遇也好了很多。 鹤影御许是当爹了,人是成熟了些,但照样爱在外面花天酒地,叶练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敢多管,只一心守着儿女。 日子若这么往下过,倒也能凑合,谁料前两天鹤影御回到家的时候忽的发怒一剑刺死了叶练,更将一双儿女活活摔死。 杀完了人,鹤影御立马开溜,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赶来时已是无力回天,为着儿子,夫妻俩试图伪造现场,嫁祸给最近十分不安分的魔族。 但鹤影御出逃到一半便与带宗门新收的弟子中的佼佼者出来历练的原身遇上,原身一眼看出对方身上的血光气,直接将人捆了送回清逸宗。 恰好赶上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伪造现场,看着倒在地上的母子三人,心底依然存着一丝正气靠着这丝正气得以暂时压制住心魔的原身当即怒了。 因着童年阴影,因着生母的遭遇,原身容不得半点这般灭绝人性的罪恶,直接将事情闹大。 也就有了开头的一幕,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护在鹤影御身前,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身为这一代实力最强的剑修,背靠最大宗门——欢仙宗,且为宗主最疼爱的小师弟的原身端坐清逸宗宗门大殿内的首位。 一众欢仙宗的杰出弟子站在原身身后,到底年轻气盛,皆愤怒厌恶的瞪着被缚魂绳捆住被迫跪在地上满脸不甘的鹤影御。 分别站在两侧的是清逸宗的一些长老和嫡出弟子,清逸宗以青色为主,门内多以青衣为日常服装。 苦主叶练的宗门凝涯宗全体都到场了,只为给无怨长老撑腰,替他们的人讨个公道。 凝涯宗以灰色为主,但善于搭配的他们愣是能把灰扑扑的宗门常服配得不俗,叫人一眼看去,感官十分舒适。 一些与凝涯宗交好的小宗门的人穿着极具特色的服饰立场坚定的站在其中,便是人微言轻,实力不足,在这个时候也想抱团尽一份力。 毕竟今天是叶练母子三人惨死,明天便极有可能变成他们中的任意一个。 当然,还有想和欢仙宗搭上点关系的与清逸宗素来不对付的其他宗门中人,他们懒得理真相如何,只想借机拍拍原身的马屁,讨他欢心。 这般重要的时刻,清逸宗宗主却因闭关渡死劫无法出来主持大局,且护朔道人是他的亲堂弟,为着避嫌也是不能插手此事的。 便由清逸宗资历最老处事最是公道的捻风长老主理此事,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只因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挡在儿子面前,哪怕证据确凿,事实明明白白,依然试图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 李小寂收回视线,和悄悄冒头的大奸臣系统吐槽道:“啧啧,原来仙侠世界不都是正派穿白裹素,反派从头黑到脚的呀!” “黑黑白白那是没钱乱搞的,眼前这些把每种颜色都穿出了各自宗门风格的人才是正常的。”大奸臣系统说完,又窝回识海看小说了。 就在这时,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见无人搭理他们方才说的话,给了彼此一个眼神,由诡坼仙子抱住儿子,哭道:“我儿莫怕,娘一定会治好你的!” “无论你是被魔物所伤遭了魔气侵染,还是被人下了咒以致于理智丧失,娘纵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定要将原来的你找回来!” 护朔道人则轻叹一声,环视了一圈众人的反应,竟是半点都不脸红的道:“各位道友,练儿母子惨死,不会有比我们更痛的人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二) 一边说,护朔道人一边红了眼眶,声音里藏着一丝哭腔,那叫个情真意切,悲痛难言。 “自打练儿进门以来,我夫妻二人不说待她如亲闺女一般,可也礼数俱全,该给的体面,该给的尊重都给了。” “御儿与练儿更是夫妻恩爱鹣鲽情深,练儿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给我鹤家添了一对龙凤胎,这放到哪儿都是天赐的幸福。” “若无旁的缘由,御儿是绝不会做下这等恶行的,故我恳求各位给我鹤家一点时间,寻出真相,莫要再让无辜受伤!” 诡坼仙子点点头,看了鹤影御一眼,道:“没错,我们已经失去了练儿母子三人,断不能再稀里糊涂的没了儿子,必须找出这事的因由,以示公正。” 听得夫妻俩的话,在场之人除李小寂外皆控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先前诡坼仙子说鹤影御“自幼良善”就已经够好笑了。 没想到护朔道人更无耻,“夫妻恩爱鹣鲽情深”这样的谎话都能说出口,呵,也实在是厉害! 再有,真相不都明摆着了吗? 若鹤影御没有遇上掩冰仙尊一行人,若掩冰仙尊慢一步不曾正面撞上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伪造现场,或许还真能给这一家三口搞出所谓的真相来。 奈何天有眼,叫修仙界最正气的掩冰仙尊将这家人撞了个正着,任是他们巧舌如簧,也混淆不了事实了。 一直闭着眼,努力控制悲伤的情绪,试图冷静下来处理事情,还女儿和外孙们一个公道的无怨长老忽的睁眼。 对上护朔道人的视线,无怨长老捏紧了拳头,难掩恨意的瞪着这灭绝人性的一家三口,冷声道:“旁的缘由,何谓旁的缘由?” “练儿母子三人无辜惨死已是神佛皆怒,尔等却还妄想给她泼脏水,以为这么做就能转移视线,消减鹤影御的罪孽吗?” “呵,接下来你们是不是想说练儿有错在先,鹤影御杀她是正义之举,是她罪该万死,若她无罪,鹤影御怎么不杀别人,只杀她?” 听得无怨长老的话,护朔道人神色不变,仍是那副悲伤哀泣的样子。 从收到消息到赶来现场始终没让情绪外露的无怨长老盯着对方的脸,气极反笑,笑得格外的大声,却叫众人一阵难受。 无怨长老之所以全程选择沉默,一是不愿冲动行事,害了身后的宗门,二是掩冰仙尊在场,自信对方会主持公道。 此时的他不用说什么做什么便能获得大部分人的同情,若表现得过于失态,不免会引起人的厌烦心理,于事无益。 是以,他坚持忍耐,更用传心术示意宗门众人不要被情绪主导,叫鹤家人钻了空子。 可当他听见护朔道人带着指向性的话语,意图把责任推到惨死的叶练身上时,无怨长老终究是忍不住了。 这个时候,若他还做锯嘴的葫芦,那他死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妻子,还有什么脸去见女儿和外孙们? 无怨长老的话叫众人点燃了怒火,他们还没想到这一点,被对方点醒后,皆睁大眼睛像是看什么稀奇魔物一般的看着护朔道人。 尤其是站在李小寂身后的一众小弟子们,一个个恨不得当场杀了鹤影御一家,替天行道。 哪有这样一家子都是畜生的组成?儿子杀了妻子和一双儿女,母亲包庇儿子,一个劲的胡搅蛮缠,父亲则往亡者身上泼脏水,简直可恶! 群情激奋之际,捻风长老摸摸胡子,终于逮到机会开口了,“若鹤影御当真是被什么东西蛊惑方才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罪行,自可酌情处理。” 闻言,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面上一喜,以为能保住儿子的命了,到底同宗同门,捻风长老也不愿家丑外扬。 凝涯宗全体则是死一般的寂静,与他们交好的小宗门更是灰心丧气,无怨长老不禁老泪纵横,难道他女儿就白死了? 其他人窃窃私语,皆为捻风长老的话感到不可思议。 见状,欢仙宗的一众弟子不免看向李小寂,由他们中实力最出众身份也最合适的原亦然即小世界男主向前一步,凑到李小寂面前,“师叔祖……” 李小寂轻飘飘的看了原亦然一眼,不带任何情绪,却吓得对方立马闭上嘴,后退半步。 “到底年轻,一点气都沉不住,且往下看。”瞧着原亦然鹌鹑一样的表现,李小寂学着原身的嫌弃样,轻声说了一句。 不等在场之人做出反应,捻风长老便话锋一转,严肃道:“若鹤影御没有被外力蛊惑,乃是自发做出这般罪行,合该承受宗门最严厉的惩罚!” “剥皮拆骨,抽魂炼器,放在宗门大殿内示警百年,百年后方可投入畜生道,六世不得为人!” “……”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对视一眼,同时护住儿子,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让儿子出事,哪怕要与整个修仙界为敌。 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堕魔,躲去魔界,好歹一家三口还能守在一起,好过骨肉分离。 捻风长老的话使凝涯宗全体面露希望,他们绝不可能相信鹤影御是受了外力的影响才会对叶练和两个孩子痛下杀手的,一定是这畜生丧心病狂所致! 李小寂瞧着众人的神色变化,嗤笑一声,道:“不被外力蛊惑,做出如此罪行,自该剥皮拆骨,入畜生道轮回百世。” “若是被外力蛊惑,甚至沾染了魔气,便是道心已失,沦为魔物的傀儡,亦是不能久留,更该身死道消永除后患!” 此话一出,凝涯宗全体不禁感谢的看过来,眼里的光芒异常闪烁,只因依着李小寂的身份地位,只要他肯说句话,鹤影御就绝不能活! 其他有意拍李小寂马屁的人纷纷出声应和,“掩冰仙尊说的不错,无论真相为何,鹤影御都不能留了!” 见这么多人支持李小寂,清逸宗的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皆默契的保持沉默,毕竟他们也苦鹤影御之祸久矣,若能除掉对方,自是轻松愉快。 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怒了,即便畏惧李小寂身后的宗门及他个人的战力,亦同时出声反驳道:“此乃清逸宗家事,就不劳掩冰仙尊操心了!” “时间不早了,不好留各位在此光阴虚度,且给我们七天时间,定能寻出破绽,找出真相,给凝涯宗一个交代。” 说着,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便要将众人请走,但没人理会他们,只将视线放在李小寂身上。 “家事如何,宗门大事又如何?难道不是你们自己说儿子被魔物蛊惑,故而犯下罪行的?”李小寂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夫妻俩。 见他动了,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不由得冒出冷汗,但护儿心切的他们依旧死死的挡在鹤影御面前不肯退让半步。 李小寂也不需要他们退,伸手一指,便将鹤影御抓到了身前。 第一百九十七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三) 直到这一刻,鹤影御才有些慌了,怎么都没想到这么点小事能引得修仙界第一人出面打理。 忍不住回头看爹娘,渴望爹娘像往常一样护住他,毕竟是他们亲口承诺的会生生世世的疼惜他,不叫他受半点委屈。 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何时见过儿子这般无助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却不敢轻举妄动,只默默做好祭出逃生法器的准备。 “三千年前仙魔大战的惨状,在座各位应当都有所了解,多少宗门为此覆灭,多少修仙人士因此陨落,怨魂凄厉的叫声似乎仍在耳边回响。” “为避免三千年前的悲剧再度发生,凡是与魔物扯上干系的事不分大小皆该严肃处理!” “所以,鹤影御必须死,是你们夫妻俩亲自动手,还是由我代劳?” 话音落下,李小寂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样子叫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更紧张了,只因掩冰仙尊笑比不笑更可怕。 捻风长老摸摸胡子,扫了一圈清逸宗众人的反应,有心插手,却又不怎么甘愿,护朔道人一家这个烫手山芋难得有人肯接,他又何必抢? 李小寂没有收敛的意思,无视了这里是清逸宗宗门大殿的事实,直接放出修为威压,叫整个大殿都笼罩其中。 感受到李小寂散发出来的庞大气势,单单气势便足以叫他承受不住被迫五体投地的可怕实力,鹤影御整个失了分寸,乱叫起来。 “欢仙宗欺人太甚!此乃我清逸宗家事,更是我鹤家家事,与你高高在上的掩冰仙尊有何相干,难不成你还要滥杀无辜,来个死无对证?” 听得鹤影御的鬼叫,李小寂眉眼微弯,甚至连剑也没拔,只轻飘飘的挥出了一道风。 这道风犹如真正的清风一般拂过,使在场之人皆感到一丝丝凉意,但除了年纪小阅历浅的小弟子,其他人均不敢轻视李小寂这看似随意的举动。 微风拂过面庞的那一刻,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被一股仿若无穷无尽般强势而坚定的力量控制住。 被迫站在原位,动都不能动,连睁开眼看一眼儿子的情况也不能。 “嘭——”一声巨响过后,鹤影御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已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不止了。 看着满地的血,周围的人便是有所预料,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惊讶了,只因他们没想到掩冰仙尊会真的在清逸宗的地盘内直接动手杀人。 半点面子也不给清逸宗留,便是背靠欢仙宗,如此行事也是嚣张了点。 “御儿,御儿,你怎么样?”无法睁眼的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听着动静,再听周围人的惊呼声,哪还不明白儿子出事了,皆焦急的喊道。 “噗——”鹤影御想回答爹娘,想让爹娘给自己做主,却一开口便是一口黑血喷出,仔细一看,还能看到内脏的碎肉。 叫鹤影御心中越发慌乱,感受着身体逐渐冰冷,逐渐失去力气的变化,不甘心且不敢相信的瞪着李小寂,他,他竟然敢当着清逸宗上下的面动自己? 李小寂向前一步,对上鹤影御的视线,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轻声道:“你杀害叶练母子三人的时候,不也是说杀便杀了,哪有什么为什么?” 话落,李小寂又是随手一挥,一个似罗盘一般的法器凭空出现在大殿上方,快速的转动,一条条丝线窜出,将鹤影御整个包裹住。 就在捻风长老念起宗主闭关前的嘱咐,试图阻止,想说再如何鹤影御也该交给清逸宗的戒律堂来处置时,便见一道白光诡异的从大殿顶上透出。 像是最寻常的阳光乍现,拂过众人,直至将整个大殿包裹住。 被光芒拂过的人皆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日光洒过鹤影御身上时光芒忽的炸开。 而后,一声声惨叫响起,包裹着鹤影御的丝线瞬间被鲜血染透,一股幽光散出,在四周窜了下,又在上方聚拢。 那是鹤影御的灵魂被几股力量来回的撕扯着,若厉鬼下油锅一般的惨叫听得众人一阵心悸,再看李小寂时,眼里的畏惧几乎凝成了实质。 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的眼泪不停地渗出,狠狠地砸在地上,这个时候,他们是真情实感的伤心绝望了。 眨眼间,丝线慢慢散去,罗盘停止转动,嗖的一下,回到了李小寂手上。 温暖和煦的日光亦渐渐的消散,只剩下地上的一滩血肉证明这里曾有个人存在过。 这一幕叫早就厌恶鹤影御的清逸宗上下既痛快又不满,李小寂是实力超群地位高,但也不能这么霸道的动用私刑? 趁着宗主闭关,便一点也不把清逸宗放在眼里,实在是可恶,难道他以为清逸宗是欢仙宗的附属不成? 凝涯宗则是全体通体舒畅,没有什么比亲眼见证恶有恶报的事更痛快的了,掩冰仙尊不愧是修仙界第一人,端的是正义无私! 被一群大人挡住的一对兄妹眼睛晶晶亮的看着李小寂,虽然他们也畏惧他的可怕实力,但更多的是被他的强大吸引,原来这便是实力为尊的真正意义。 李小寂无视了众人情绪各异的表现,坐回原位,解了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的束缚,两人已是泪流满面,睁眼一看,更是肝胆俱裂。 “儿啊——”诡坼仙子扑到那滩血肉边上,又想将血肉捧起,又怕再次弄散无法拼凑完整,手忙脚乱了一阵只得捂着脸痛哭。 护朔道人抱住妻子,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肉,想起儿子小时候甜甜叫爹的样子,悲怒交加之下,吐出了一口血。 却也叫他清醒了些,愤怒的瞪向坐在首位的李小寂,“掩冰仙尊!你残杀我儿,视清逸宗于无物,便是我修为不及你,拼着一死也要叫你……” “护朔道人糊涂了,还请掩冰仙尊莫要和他一般见识!”捻风长老忽的出声打断了护朔道人的话。 旁人或许看不出李小寂祭出的法器的玄妙之处,捻风长老这个曾有幸和对方一起作战对抗魔族的人又怎会看不出? 也是因为看出来了,才会一直默不作声,毕竟这是鹤影御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但护朔道人是宗主仅剩的亲人了,若叫他继续作死得罪李小寂,引来杀气,自己未必能保得住他,只得出言阻挠对方不自量力的行为。 捻风长老的苦心,护朔道人并不理解,也不想领情,向前一步,就要对李小寂发动攻击,诡坼仙子亦如此。 见状,原亦然等欢仙宗弟子立刻挡在李小寂面前,大有两人敢动手,便马上摆阵诛杀他们的架势。 虽然原亦然等人觉得李小寂当众杀人的行为过于冲动,但事已至此,欢仙宗弟子只能站在自己人那边。 欢仙宗弟子行动的那一刻,清逸宗弟子也动了,却是试图阻拦,总不能真打起来,叫清逸宗彻底和欢仙宗交恶?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处在正中的李小寂却是神色不变,还喝了口茶。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四) 润完嗓子,李小寂淡淡的扫了一眼崩溃得已经在所不惜的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笑了。 这一声笑叫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怒火更甚,但不等他们做什么,便见李小寂把玩着罗盘,道:“我方才祭出的这个法器名为‘因果线’。” “是我师父飞升前送我的礼物,此物直接牵引着天道的一缕意识,能够回溯时光理清一切真相再借天道一丝力量给出相应的惩罚。” “但凡鹤影御有半点冤屈,天道都不会借出力量引动天地之力杀了他,是天道给了鹤影御该有的惩罚。” “若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或在场之人有任何意见,可直接设祭坛,与天道意识沟通,让它来给各位解惑。” 李小寂说得云淡风轻,一点情绪的起伏都没有,就好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的样子,叫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差点气炸肺。 只因李小寂言下之意是“这事是天道干的有本事找天道算账”,呵,修行之人谁敢与天道为敌,不怕渡劫的时候被天雷轰成渣吗? 且让李小寂这么一扯,在众人面前,倒显得他们儿子罪有应得了,毕竟这是天道的因果裁决,是世间最为公正的审判方式。 若如此,他们便没有任何理由找掩冰仙尊算账,为自己的儿子讨回公道了,这要他们如何能甘心? 眼珠一转,诡坼仙子先一步的站出来,质疑道:“你说这是天道的裁决便是了吗,你可有证据?” 护朔道人明白妻子的意思,立刻附和道:“没错,在场之人唯有你修为最高,焉知不是你使了障眼法,胡说一通,冤枉我儿?” 这话叫在场之人神色为之一变,看向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的视线不禁复杂起来,真是好大的胆气,敢给掩冰仙尊泼脏水。 无怨长老莫名的有些开心,甚至想为这对夫妻鼓掌叫好,作,作,很快就能把自己作得下去陪鹤影御了! 李小寂挑眉,也不生气,把玩着罗盘,看了夫妻俩一眼,道:“你们可过来试一试,就看你们敢不敢接受天地之力的因果清算。” “……”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瞬间沉默,这谁敢啊? 特别是他们夫妻俩,这些年为着给儿子收拾烂摊子不知犯了多少事,真要被因果清算,肯定死得连魂渣渣都不剩。 但就这么放过李小寂,夫妻俩实在是不甘心,便由护朔道人开口道:“谁不知道掩冰仙尊修为高战力强,以这样的借口杀我们灭口,谁又能质疑?” 李小寂瞧着两人不见棺材不掉泪见了棺材又胡搅蛮缠的样子,也不废话,再次祭出罗盘,丝线散开的那一刻,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瞬间后退。 在场之人亦不自觉的往后挪动,唯有原亦然等一众娃娃一动不动,他们行事素来问心无愧,又怎会畏惧因果报应? 只见丝线在天上盘旋,形成一块长达数十米的绸布,绸布如流光一般盈动,一幅幅画面仿若活过来一般,叫人看清了鹤影御生前做过的恶事。 时光倒流,情景再现,每一处细节都是那么的精确,叫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再难辩驳,毕竟这上面还有两人护着儿子做下累累罪行的画面。 众人看着画里一家三口作恶多端嚣张肆意的嘴脸,便是早有领教,便是也曾深受其害,再看时照样控制不住心内的怒气,这三个畜生! 捻风长老无力的叹了口气,原本只用死鹤影御一个,现在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也逃不开了,便是宗主在此,亦是无力回天。 画面里的故事进展到了鹤影御和叶练成婚后,一直看着听着忍耐怒气的无怨长老在看到叶练备受欺辱的场景时,愧疚懊悔的流下两行热泪。 “这就是你们说的‘夫妻恩爱’‘鹣鲽情深’,这就是你们说的‘礼数俱全’‘不曾亏待’?” 女儿出嫁后便鲜少有回家的机会,便是回了家也总是报喜不报忧,让无怨长老以为鹤影御只是不喜欢女儿罢了,吃穿用度上并未亏待。 直到女儿和外孙们惨死,直到亲眼看见女儿生前是如何被鹤影御当奴隶一般肆意欺辱,被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打骂出气的遭遇,无怨长老才明己身过失。 心痛得无以复加,看向曾经的亲家时,无怨长老眼里的恨意再也藏不住,但憎恨别人的同时更恨自己糊涂。 但凡他细心些,但凡他肯厚着脸皮去清逸宗看看女儿,都不至于到现在才看到真相。 在场之人,无论目的是什么,立场是什么,此刻都用同样厌憎的眼神看着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 不喜欢不中意就别娶,娶了就拿对方当个人,安生过日子,这娶了后拿人当奴隶各种鞭打责骂又算什么? 画里的故事继续,叶练生下孩子后,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对她的态度好了些,只因他们发现叶练竟是易孕体质。 只要叶练不停地生,不停地生,夫妻俩总能从孙辈挑出一个天资最高的来培养,培养成才后,叫他接班做鹤影御的靠山。 鹤影御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只拿叶练当生育工具,心情好便逗一逗,心情不好便看也不看她一眼。 某天,鹤影御外出寻欢作乐的时候遇到一绝美女子,被其美貌所震慑,难得正经的追求起了对方。 但美人心气高,不愿做小,更不想一进门就当后妈,便要鹤影御想办法和叶练母子三人断干净。 不就是生孩子吗? 她也是易孕体质,保准能再给鹤影御生一堆天资卓绝的新孩子,他又何必留着母子三人给他们添堵? 听得美人的话,鹤影御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一回家便二话不说的杀了叶练母子三人,杀完了当没事人一般预备去找美人商量婚事。 更做好了实在不行便带美人远走高飞,躲个五十一百年,风头过了,再回清逸宗的准备。 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赶来的时候,虽然生气愤怒儿子的荒唐,但人都死了,他们也不能做什么,只得伪造现场,试图保住儿子的名声。 众人没想到鹤影御竟是因为这样荒谬的理由便下狠手杀了自己的妻子和一双骨肉,真是连畜生都不如啊! “你,你……”无怨长老指着地上的那滩血肉,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叫他的弟子赶紧给他顺气,可别气出个好歹来。 那对被大人包围的兄妹直接上前,熟练的安抚无怨长老的情绪。 捻风长老亦是难掩愤怒,天下竟有这般黑心肝烂肠的玩意儿,为着不三不四的女人的一句话就残忍的杀掉发妻和一双儿女,真是活该身死道消! 李小寂祭出“因果线”的时候,那个凭着美貌便引得鹤影御杀妻灭子的女人也没能逃开因果清算,和鹤影御一样,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 有道是天理轮回报应不爽,今日之因,必是他日之果,休要张狂! 第一百九十九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五) 收回罗盘和缚魂绳,李小寂看了捻风长老一眼,随口道:“清逸宗宗主出关后若有想法,随时可到欢仙宗找我。” 捻风长老行了一礼,瞧着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怨恨的眼神,无奈摇头,夫妻俩若是再执迷不悟,只怕宗主出关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理门户。 如果夫妻俩能等到宗主出关的话,想着,捻风长老飞出两道定身符,定住了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 过往的一幕幕明明白白的展现在众人面前,李小寂完全可以像灭了鹤影御那样灭掉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但他没有。 这是他在给清逸宗面子,有些事可一不可再,且留着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将他们交给清逸宗自行解决。 见掩冰仙尊带着欢仙宗弟子预备离开,无怨长老赶紧擦了把泪,往前一跪,五体投地的向肯为人微言轻的他主持公道的李小寂道谢。 李小寂随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无怨长老扶了起来,对上这位一夜之间衰老了许多的苦主的视线,语气难得温和的道:“无需多礼,不必言谢!” 无怨长老擦了擦泪,仍是感激不已的看着李小寂,对李小寂来说,这或许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他来说,却是天大的恩德。 摸了摸乾坤袋,李小寂默念口诀,一个做工精致的蓝底白纹的半透明瓶子便出现在他手里。 将瓶子递到无怨长老面前,李小寂低声解释了一下,顿时引得对方泪流满面,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献上。 颤抖着手接过瓶子,无怨长老满含愧悔的仔细打量了一眼瓶子里的光影变化,深吸一口气,向李小寂承诺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他必为奴为仆侍奉左右。 李小寂拒绝了,道:“若你如此,便是在羞辱我!” 无怨长老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在李小寂的眼神下沉默了。 凝涯宗宗主趁机上前,给李小寂行了一礼,道:“掩冰仙尊的大恩大德,我凝涯宗全体铭记于心!” “虽知此话可笑,却还是想向天道发誓,若掩冰仙尊有需要的地方,凝涯宗上下定不惜一切代价的回报!” 李小寂摆摆手,不愿多谈,反正到最后都会是他的敌人,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凝涯宗众人,定格在一个被兄长抱在怀里的小姑娘身上。 这便是本文女主,叶练的堂妹——叶溪溪,这次算是她和男主的第一次交集,但两人都没有心思注意对方,真正的缘分开端在十年后。 顺着原剧情的发展,李小寂扫了一圈大殿上的氛围,对凝涯宗宗主提议道:“若贵宗愿意,可随我一同前往欢仙宗。” “欢仙宗近日空出了几个山头,可为凝涯宗所用,条件是差了点,但胜在灵气充裕,于贵宗的未来有益。” 不等大喜过望的凝涯宗宗主回答,捻风长老便抢在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前开口劝道:“还不谢过掩冰仙尊美意,立马带着人跟着一起走?” 闻言,凝涯宗宗主顺势跪下,领着一众宗门中人感谢李小寂的好意,正巧全宗门都在场,都不用回去商议了。 一会儿把宗门内养着的猫啊狗啊鸡啊一起带上,不抛弃任何一个生灵,就行了。 没想到凝涯宗一眨眼就能找到比清逸宗更大的靠山,与凝涯宗交好的特意到场助阵的几个小宗门中人不免有些羡慕。 李小寂看了他们一眼,道:“若还有宗门愿意归到欢仙宗名下,可回去禀告各位的宗主,派人到欢仙宗与专门负责此事的丘为长老商议具体细节。” 这下,大家都开心了,凝涯宗吃肉,他们跟着喝汤。 凝涯宗全体必须马上跟着李小寂走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李小寂前脚走,后脚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便会想尽办法的找凝涯宗麻烦。 一块儿出发,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碍着李小寂的实力以及他背后的欢仙宗,自然不敢放肆。 其他来助阵的小宗门站在这里的那一刻便已得罪了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他们可不像想来拍掩冰仙尊马屁的那些人一样宗门实力不弱于清逸宗。 为着未来,自会接受李小寂的提议,赶紧派人商议依附欢仙宗的事。 随后,李小寂放出宗门飞舟,足可遮天蔽日的巨大飞舟再多装几个宗门的人都能住得下。 站在船头,李小寂念着口诀,对空画了一个符,飞舟立刻平稳的起飞。 眼睁睁看着李小寂一行人乘坐飞舟离开,看热闹的人各自散去,护朔道人恶狠狠地瞪着捻风长老,道:“你就这么看着欢仙宗的人在清逸宗放肆?” 却见捻风长老祭出了本命法器——九龙鞭,道:“鹤影御罪有应得,已经获得该有的惩罚,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闻言,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不禁睁大眼睛,异口同声的道:“你敢?若你敢,宗主出关定饶不了你!” 捻风长老摇摇头,为夫妻俩的死不悔改感到无奈,接着便甩出了九龙鞭,将两人打了个遍体鳞伤,关到宗门大牢里,等宗主出来再行发落。 满心不甘,怨怒难平的夫妻俩被关到大牢后,日夜咒骂不休,却不知捻风长老这么做也是为了保他们一命。 毕竟若再放任两人下去,两人不是死在李小寂的手上,便是死在其他苦主手上,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由宗主出手,或许还能留下一缕魂魄,得以转世重来。 清逸宗的事暂且了了,飞舟平稳的驶在空中,云山云海飞速倒退,偶有凤凰飞过,绕着飞舟转了几圈又离开。 李小寂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大奸臣系统在一旁吃着糕点,竟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忽然,大奸臣系统睁大了眼睛,像是嗅到了瓜的气息,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李小寂却在此时睁眼,好笑的道:“爱吃瓜是系统的天性么?” 荣子的小系统是这样,大奸臣系统也是这样,一遇到瓜,恨不得就地坐下边嗑瓜子边看戏。 大奸臣系统当然要吃瓜,毕竟这会儿男主和女主第二次撞上,月光正好,气氛合适,很适合发生点故事。 虽说两人现在一个是十多岁的孩子,一个不过六岁,啥也不懂,情缘正式开始得在十年后,但不妨碍他吃个缘分早已种下的小瓜。 飞舟的尾部是专门留出来的空白之地,供飞舟上的人看星星看月亮,在月光的滋养下悟道修心。 此刻,牵着兄长的手的叶溪溪看着天上的星星,想起堂姐便忍不住红了鼻子,道:“哥哥,我想练姐姐了。” 叶成晨深吸一口气,想要把眼泪逼回去,却还是漏了一颗,叫它滑到了地上,也叫兄妹之间的气氛更为悲伤。 叶练死得很惨,被鹤影御一剑刺死后,又被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毁了尸体,尸骨无存,想要收敛都没地收。 第二百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六) 两个孩子亦如此,只剩一地的血,凌乱的衣衫,摔坏的拨浪鼓宣告着他们曾经存在过。 还是靠着掩冰仙尊施法,得以召回母子三人的一缕残魂,将他们装在其师父赠予的法器“蕴魂瓶”里滋养魂体,待足够成熟后,再送入轮回。 现在,无怨长老正在房间里和瓶子“对话”,再不懂事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 是以,同样思念叶练的兄妹二人只能对着月光发泄情绪,引得出来练剑的原亦然在角落里看到这一幕不免心生同情。 “哥哥,我们回去,早睡早起,别让大伯再为我们操心。”叶溪溪吸吸鼻子,见时间晚了,便扯了扯兄长的衣袖。 叶成晨点点头,顺势抱起妹妹,却被妹妹拒绝,“哥哥,我不小了,我要自己走,还有,从明天开始,我要挥剑一千下,你不许阻拦。” 看着妹妹坚定的眼神,叶成晨虽然心疼,却忍住冲动,闭紧了嘴巴。 叶练的遭遇既让兄妹俩难受悲伤,又警醒了他们实力的重要性,尤其是在看到掩冰仙尊碾压全场的气势后,越发渴望强大的实力。 修仙世界,实力为尊,若他们足够强大,任是神佛也无法左右他们的命运,若他们不够强大,路过的野鬼都能踩他们两脚。 这一刻,兄妹俩心底都埋下了一颗种子,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开出最美的花,肆意绽放。 看着兄妹俩斗志满满的背影,原亦然握紧了剑柄,没错,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不受迫害不受欺辱。 他,一定要成为新的修仙界第一人,像师叔祖那样惩恶扬善,使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想着,原亦然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练剑,他本就是天赋卓绝加刻苦努力的好苗子,受刺激之后,只会越发上进。 看着这一幕,大奸臣系统不禁弯了弯眉眼,这才对嘛,这才是仙侠世界的男女主的正确打开方式。 恋爱什么时候都可以谈,变强却得始终坚持,不可有一日懈怠。 待强大到谁都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那一刻,再慢慢的说爱,岂不比一无所有时更为主动。 接下来的日子,一众小弟子在原亦然和叶氏兄妹的感染下,也变得比之前勤奋十倍了,看在无怨长老等人眼里那叫个欣慰。 后继有人,人才济济,是宗门兴盛的希望,无怨长老笑了笑,摸摸系在腰间的瓶子,道:“练儿,你们看,这些娃娃多努力呀!” 瓶子里的光影随之变化,像是叶练母子三人在回答无怨长老的话。 待送叶练母子三人进入轮回,这个蕴魂瓶便要还给掩冰仙尊了,无怨长老半点占为己有的意思都没有,有的只是对恩人无尽的感激。 若这辈子还不完欠下的恩情,便下辈子,下下辈子的还,直到还清为止。 飞舟停放在欢仙宗大门前的“五轴山”上时,早已收到消息,明白掩冰仙尊带回了一整个凝涯宗的欢仙宗上下做足了准备。 在相关人员的安排下,凝涯宗全体住进了刚空出来的“依霞山”和“婺源山”,连带着他们养的鸡鸭鱼鹅猫狗也得到了妥善安置。 欢仙宗宗主在闭关养伤,欢仙宗大小事宜由他的首席大弟子即原亦然的师父——旭嵋修者负责。 和旭嵋修者打了个招呼,看着一众小弟子各回各家后,李小寂一挥手,眨眼间便回到了原身居住的山里。 刚坐下,李小寂便用传声符通知了全宗门,说他要闭关修炼,除非宗门面临灭顶危机,否则不要来打扰他。 做完这些,李小寂为了以防万一,又把整座山的防护结界整得严实了十倍不止,方才去到原身经常修炼的山顶上。 大奸臣系统冒头,有些好奇李小寂接下来的做法,却见李小寂将被封印的心魔放了出来,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便用缚魂绳捆住了对方。 “你不是他,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和原身一模一样,只是穿的衣饰不同的心魔看着李小寂,下意识的寻找起原身的灵魂来。 李小寂没有回答,只念了几句口诀,便叫心魔安静下来,闭上眼睛。 而后,李小寂用大奸臣系统的私房钱从系统商城兑换了效果最好的“傀儡符”,分别在原身和心魔身上贴好。 “原剧情里是原身沦为心魔的傀儡,换了我来,自然得换个玩法,叫心魔成为我的傀儡。” 说着,李小寂伸手在心魔眉心点了点,心魔再次睁开眼时,眼神依然愤恨,只因他如原剧情里的原身一样,身心不由自控,唯剩一丝理智反抗。 李小寂凑近心魔,下了一道暗示,“去魔界,用你的本事统一魔界,叫万千魔族以你为尊。” 心魔本能的抗拒,不愿听从李小寂的指令,却是徒劳,只得被暗示指引,一恢复自由,便闪身离开了欢仙宗,前往位于极寒之地的魔界。 送走心魔,让对方去走魔族那边的剧情后,李小寂又默念口诀,将原身残余的那丝正气与自己的善心结合,化为一个六岁大的小男孩。 小男孩懵懂无知的看着李小寂,李小寂摸摸他的头,道:“乖,先睡一觉,等你睡醒了,一切就好了。” 小男孩眨眨眼,躺在地上,果然稳稳地睡了过去。 看着明显是原身小时候的样子的小男孩,大奸臣系统皱紧了眉头,低声道:“你到底要干嘛?” 李小寂微微一笑,道:“不干嘛,玩点新鲜花样,一会儿我会抹去我所有的记忆,和这个小孩彻底融合,去到男主身边走剧情。” “抹去记忆,玩这么大吗?”大奸臣系统睁大眼睛,本能的反对,毕竟风险太高,极有可能叫李小寂困在这个世界不得出。 “不大,因为有你跟着我。”李小寂一笑,竟是把失忆后的自己的安危全权交给了大奸臣系统。 大奸臣系统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道:“不行,我不同意,你就不怕我恶从胆边生,直接丢下你跑了?” “你不会,因为你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李小寂自信的道,看向大奸臣系统的眼神是那么的真诚,好像全世界只信任他一个人似的。 “你,我……”大奸臣系统既感动又无奈,唉,这个臭小子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叫他感动,却又老是手贱的动他的私房钱。 要是李小寂能不碰他的私房钱,他都愿意为李小寂死,可动了他的私房钱之后又来说这话,叫他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半晌,大奸臣系统轻叹一声,“我大概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行,就冲你说我是你兄弟的这句话,你且放心把失忆后的你交给我!” 李小寂点点头,盘腿坐下,闭目养神,顺便在抹去记忆前回顾一下这个特殊任务的主线剧情。 第二百零一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七) 此次特殊任务乃古代架空修仙背景,整体画风偏向男女主两心相许互相成长的事业与恋爱兼顾的小甜剧。 男女主是各自宗门的骄傲,男主原亦然乃欢仙宗年青一代最优秀的剑修,女主叶溪溪则一手将凝涯宗从小宗门发展成了大宗门。 两人不是谁依附谁谁为谁妥协的关系,而是并肩作战,共渡难关,你可为我依靠,我可为你依靠的平等关系。 在这甜甜的故事里,反派是男主的师叔祖,曾在仙魔大战中建下赫赫战功,却因此伤了寿数的掩冰仙尊。 但这是个秘密,对外,掩冰仙尊毫发无损,依然是修仙界的第一战力,无人可夺其光芒。 对内,掩冰仙尊的寿元每一天都在快速流失,明明是渡劫期的修为,寿命却一路掉到了金丹期。 原本,掩冰仙尊并不在意寿数有损的事,自信靠着他的努力修炼,靠着各种机缘,总能养好伤势,顺利渡劫,飞升成仙。 成仙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一生醉心追求最高剑道的掩冰仙尊渴望一路寻到道的终点,除此之外,再无所求。 庇护苍生,维持正义,那是追求道的终点的路上的顺手之举,毕竟他本就是心怀正义的天之骄子。 但随着时间的流失,面对寿元将尽却卡在飞升这一关始终无法突破的残忍事实,掩冰仙尊害怕了。 他不是怕死,而是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还有毕生的理想没能实现,若就此认命,纵是能轮回转世,从头再来,但回来的人也不再是他了。 为此,掩冰仙尊不惜花费各种代价只求延长寿命,连一些被修仙界列为禁忌之书的古籍也想办法弄到了手里。 靠着天材地宝的堆砌,掩冰仙尊勉勉强强支撑了下来,但整个人的精力也大量消耗,只能长时间窝在居住的山里,不能轻易外出。 就在这时,掩冰仙尊的大师兄,欢仙宗宗主发现了他隐藏的秘密,一再追问之下,终于晓得他一直在默默承受着将死的恐惧。 欢仙宗宗主心疼了,决定去歌渊大陆最危险的融欲寒冰秘境寻找可最大限度延长高修为修者寿命的奇珍异材。 而在欢仙宗宗主外出的时候,因始终无法飞升,从天之骄子沦为等死的废人的原身心魔暗生。 但原身并未察觉到心魔已经出现了,窝在居住的山上努力修炼,等待着大师兄带回来好消息,助他渡过难关,避开死劫。 谁料欢仙宗宗主在秘境里出了意外,重伤而归,不得不闭关养伤,闭关前将两颗极品延寿丹交给了原身。 这是宗主在秘境偶遇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修仙界第一炼丹师——无忧尊者,靠着师父留下的面子情求来的。 宗主让原身稍安勿躁,他一定会想办法延长原身的寿命,何况靠着延寿丹,原身还可以再支撑个两千年。 希望落空的原身自不会责怪大师兄,但在心魔的影响下,不免有些失望,难道他的人生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熬着,直至走到尽头? 欢仙宗宗主闭关后不久,原亦然等新一批弟子进入宗门,原亦然是表现最为出色的那个,像极了年少时期的原身。 靠着延寿丹得以外出的原身看着似乎在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的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代修仙界第一人的原亦然,嫉妒之火悄然燃烧。 是的,他嫉妒且怨恨着似男主这样的天之骄子,恨不能将他们换成自己,夺舍替代。 哪怕重新走一遍来时的路,也好过寿元尽,人魂落,进入轮回,与前世的一切断开联系。 想着,原身记起搜罗来的古籍中有夺舍之术,更有用年轻修者的性命延续年老修者的寿元的禁术。 心魔趁这个机会蛊惑原身放手去做,他是修仙界第一人,存活下去的价值远不是这些个年轻修者能够比的。 牺牲他们的性命,换得他寿元的延续,继而飞升,将会给已经许久无人飞升的修仙界带来巨大的变化。 原身心智受到影响,当真钻研起了相关的术法,但仅剩的理智却叫他猛然惊醒过来,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生了心魔。 这令一向心怀正义,自认品行并无瑕疵的他难以接受,愤怒非常。 便施法强行压制住了心魔,却一时半会无法将之彻底消灭,只得忍耐,另想办法。 李小寂来的时间点处在原身靠着残余的正气和理智压制心魔的阶段,尚无人发现原身的不妥之处。 在原剧情里,原身替叶练母子三人主持完公道,带着凝涯宗全体回到宗门后,刚进入居住的“一线山”便因童年阴影的影响被心魔占据了主动地位。 这里便不得不提一下原身的过往了。 原身本是一普通农户家的独子,父亲和母亲恩爱非常,一家三口过着清贫而安乐的日子。 但在他五岁那年,父亲偶然结识了一个被大户人家放出来的丫鬟。 在这个据说是勾搭老爷不成,被心善的夫人放出来自求多福的丫鬟的诱惑下,原本爱妻疼子的男人直接翻脸,对原身母子非打即骂。 更在一次喝醉酒的时候,以此为借口当着原身的面砍杀了结发妻子。 杀掉妻子后,这个丧尽天良的男人竟污蔑是妻子红杏出墙,自己一时气不过这才杀人的。 因原身父亲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都是老实本分,从未行差踏错,导致村里大半的人都信了他的话,纷纷唾弃无辜惨死的女人。 原身被母亲的惨死吓傻了,意识模糊,口齿不清,父亲见他这样,又听那个丫鬟说她已经怀孕,便想动手除掉原身。 千钧一发之际,原身的师父——痴鸿尊者算出自己有一命定的弟子正在遭遇死劫,便循着命运的指引赶到了名为牛杉山的偏僻之地。 瞧见原身父亲举起柴刀的一幕,痴鸿尊者及时出手救下了因再次惊吓过度而意外恢复了神智的原身。 想起一切的原身恨恨的瞪着曾经最依赖的父亲,请求痴鸿尊者为他和娘亲主持公道。 本就要替命定的小徒弟了断因果的痴鸿尊者直接祭出因果线,当着全村人的面,引动天地之力,给了原身父亲和那个丫鬟该有的惩罚。 因果清算之后,亲眼见证在强大的实力下,作恶者必定一报还一报的下场的原身对力量生出了无尽的渴望。 在痴鸿尊者提出想收他为徒时,想都没想的答应了,上天赐予的机会,要么释然放开,要么死死抓住。 第二百零二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八) 醉心修炼又因童年遭遇而性情淡漠的原身,对谁都是冷淡淡的,唯独对师父依赖得很,只因他把对方当做了再生父亲。 师父飞升后,这份依赖便移情到了比师父更疼他的大师兄身上。 心魔占据主动,开始控制原身的身心后,原身仅剩的理智不停地与之对抗,只为不叫师父和大师兄失望。 但他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笼子里,怎么挣扎都寻不回最初的道心,道心有损的事实叫处在煎熬中的他痛苦不已。 唯一能述说心事的大师兄又在闭关养伤,原身只能独自支撑,对飞升的渴望达到了顶峰,只要他能飞升,便能靠着飞升引来的天雷劫除掉心魔。 可惜原身一直没能突破,眼见着自己就要沦为心魔的傀儡,便拼着最后一丝理智将心中残余的正气封印在了灵魂深处。 而后,原身逐渐和心魔合为一体,瞧着一众青年俊才茁壮成长的样子,心中的嫉恨越发浓烈。 理智彻底丧失之下,原身竟不惜和魔族勾结,屡次设计陷害杀戮修仙界各宗门的青年俊才。 不知有多少未来的修仙界栋梁丧生在原身手上,男主和女主也是原身的目标之一,但他俩总是能侥幸逃脱,并从中察觉到破绽。 明白有人勾结魔族肆意残害年青一代的俊才后,男女主联手调查,一路查到了原身身上。 一直把原身当成毕生榜样的男主和曾发誓要报答原身替堂姐讨回公道之恩的女主惊得差点生出心魔,怎么都不敢相信原身会做下这样的事。 但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原身,男女主方寸大乱之下选择将此事告知恰好心神不宁而提前出关的欢仙宗宗主。 哪怕罪证确凿,但欢仙宗宗主依然不愿相信疼爱的小师弟会变成这般模样,便压下了男女主的调查结果。 自己私下找了原身详谈,渴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要原身肯辩驳一句,他便会想尽办法为之周旋。 但一片苦心的他却被已经沦为心魔傀儡的原身残忍杀害,吸走全部修为。 欢仙宗因此陷入大乱,罪行暴露的原身索性叛出宗门,堕落成魔,为着延长寿命,公然以人命为药,滥造杀戮。 最后,原身被男女主带着一众宗门修者堵在了魔界的“万鬼池”前,只差一步便会为所作所为付出应有代价。 这是正常的剧情线,但小世界正处升级到大世界的关键阶段,因原身的作为导致怨气横生,意外使世界秩序产生了漏洞,引得时间线混乱。 危急时刻,原身竟然穿越时空,回到了刚被男女主堵住退路的时候。 不甘心只能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的原身试图自爆带走仙魔两界大部分的精英,这个时候,被封印在他灵魂深处的那丝正气终于觉醒。 正气化作的小男孩在欢仙宗宗主死时便有所清醒,奈何时机不对,只能继续隐藏自己。 直到原身想要毁掉整个修仙界,小男孩方才醒来,流下一滴眼泪,拼尽全力预备抱着已经和心魔不分你我的原身跳下魔界最深的烈鬼窟里自尽。 但到底晚了半步,原身成功自爆,在场的无论人鬼,皆被自爆产生的庞大力量冲击,男女主为保住大部分人命,拼上一切挡住了大半能量。 持续不断的爆炸过后,男女主身死道消,仙魔两界年青一代死伤过半,小世界生灵涂炭,秩序大乱,妖孽纵横,升级被迫中止。 沉睡着为升级成大世界后的一应工作做准备的天道惊醒,瞧着这可怕的一幕幕,一边时光倒流,一边向时空局求助。 原身的灵魂在这个过程中被天道送入了轮回池接受惩罚,只留一副躯壳,交给任务者使用。 天道特意留下了心魔,只为任务者能更好的走剧情,毕竟在原身的作恶下,整个世界秩序崩塌,剧情线混乱。 很多情节需要李小寂一点点的圆满,使故事线归于完整,并帮助故事中的关键人物走上命运的正轨。 完成全部剧情后,小世界会得到再一次升级为大世界的机会,升级完毕,便是以男女主为主的主角团要走的剧情了。 李小寂自可功成身退,离开任务世界,回到时空局里。 是以,李小寂特意分出心魔,一是让对方去魔界走一下剧情,全了原身该充当的反派角色。 二是甩掉一个包袱,全心全意的按着编好的剧本丰富自己这边的情节。 因为他会以全新的身份陪在男主身边,融入主角团,在心魔给主角团设陷阱的时候,营救主角团,加深彼此的情谊。 之所以搞得这么麻烦,却是因为接收剧情时,李小寂看到了正气化作的小男孩流下的那滴眼泪。 原身成魔后不全是疯狂暴虐,肆意妄为,沉沦在七情六欲中放纵着的,他仅剩的理智和正义之心是痛苦且煎熬着的。 这滴泪也是天道不惜耗费大半力量将时光回溯到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的原因之一,更多的是从头再来能最大限度的修复小世界受的“伤”。 所以,李小寂决定剧情照样走,但结局如何得由他说了算,到底接手了原身的身体,为着人设的丰满,剧情逻辑的合理性,自要多费些心思。 但李小寂绝不会承认那滴泪让他想起了江辰智,毕竟已经结束的故事不能改写,便将心底的遗憾放到类似的任务中做个了断。 他也想试一试同样的情节同样的人,换不一样的做法不一样的发展,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再次睁开眼时,李小寂看了一眼大奸臣系统,微微一笑,道:“二蛋,接下来就靠你了。” “不要叫我二蛋。”大奸臣系统已经因为这个名字气到没脾气了,只哀怨的看着李小寂,有气无力的道。 李小寂亮出一口白牙,摸摸大奸臣系统的头,动手下了几道暗示后,抹掉了自己全部的记忆,灵魂出窍,和躺在地上睡觉的小男孩完美融合。 再睁眼的那一刻,小男孩的容貌发生了变化,看着有些像原身,但又比原身的五官多了一分精致,叫人看了只会觉得这点相像纯属巧合。 小男孩眨眨眼,有些懵懂的看着身处的环境,还没反应过来便又睡了过去,下一秒,直接在欢仙宗大门外的五轴山里醒来。 大奸臣系统化作一条小黄狗,在小男孩身边来回转了转,确认李小寂是真的失忆后,张嘴便要先咬一口为自己出出气。 但不等大奸臣系统付诸行动,小男孩便害怕的抱住了他,奶声奶气的道:“狗狗,我怕,你带我去找爹娘好不好?” 说罢,小男孩亲了亲狗狗的头,又拿脸蹭了蹭对方。 “……”闻着小家伙身上的奶气,再看他水汪汪的眼里满是信任依赖的样子,大奸臣系统瞬间心软了,算了,他和这个小屁孩计较什么? 第二百零三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九) 真要计较,也该在李小寂恢复记忆后,直接和对方算账,而不是欺负一个啥也不知道的孩子。 自己可是个有素质有内涵的大系统,合该恩怨分明,大奸臣系统想着,自我肯定的点点头,扯了扯小男孩的衣袖,示意对方跟着自己走。 小男孩很机灵,一眼便懂了大奸臣系统的意思,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哪怕走了很久也没走出深山,哪怕走得鞋破脚破,都不肯喊累也不出声质疑。 还是大奸臣系统反应过来跟着他的是个真正的小孩子,不完全是李小寂那个臭小子,恰好路过一条小溪便停了下来,示意小男孩喝点水休息一下。 “狗狗喝。”小男孩捧起水,想让大奸臣系统先喝,大奸臣系统眼神一暖,摇摇头,他不着急喝,得先去找些能够治疗脚伤的药材。 在大奸臣系统去找药材的时候,小男孩乖乖的坐在小溪边,渴了就喝水,丝毫乱跑的意思都没有。 找来药材嚼嚼敷在小男孩脚伤的地方后,大奸臣系统又立马跑去找野果,不是第一次照顾孩子了,便是他生性粗糙,不细心,大体上却不至于出错。 但就在大奸臣系统找到一棵结满了凡人也可吃的善朱果果树时,一旁的树林里忽的冒出几道幽光,一丝丝杀气控制不住的外溢。 叫他绷紧后背,不悦的抬头看了眼,眼睛一眯,一股庞大的气势便排山倒海的碾压了过去。 那几道幽光瞬间消失,叫大奸臣系统好笑的摇摇头,切,一群怂包。 便是不靠李小寂,靠着自己的实力,大奸臣系统在这个世界也是不惧什么的,好歹他也是时空局排名前二十的大系统。 化身小黄狗的时候还特意用了本源之力与这个世界的某个神兽族群扯上了干系,除非同行来,不然,没人能认清他的身份,只会以为他是神兽之后。 唉,若不是当初一时迷了眼,被李小寂的外表欺骗,他怎么都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整日整夜的被那个臭小子气,更得跟着收拾烂摊子。 一想到李小寂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大奸臣系统便控制不住怒气,叫生活在五轴山里的一众灵兽妖兽嗅到他的气息便怕得厉害,窝在洞穴里不肯出。 依旧坐在溪边等待的小男孩莫名红了眼睛,狗狗怎么还不回来? 不多时,大奸臣系统拖着一截长满善朱果的树枝回到小男孩身边,粉雕玉琢的孩子看见他的那一刻,瞬间笑弯了眉眼。 “狗狗,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一把抱住大奸臣系统的小男孩可着劲的撒娇,撒得大奸臣系统没脾气,温柔的示意他赶紧吃果子。 怎么可能不要?难得李小寂不气人了,还变得这么的依赖自己,可不得好好珍惜? 呃,也不知是谁前一秒还在为李小寂的“坏”愤愤不平呢。 “狗狗先吃!”小男孩摘下一颗最大最好的果子递到大奸臣系统面前,懂事乖巧的样直把他萌得心肝颤,唉呀妈呀,这小孩真招人疼。 就这样,靠着野果露水,靠着大奸臣系统的庇护,得以避开一切危险的小男孩走走停停,总算是平安走出了深山,来到了欢仙宗大门前。 大奸臣系统本可以带着小男孩瞬移到目的地,但对没有记忆的他来说,成长路上的任何一段经历都是宝贵的。 不能在一开始的时候便给他一种自己无所不能完全能够依赖的感觉,那样的话,遇到事情他不会想着自行解决,而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且出手提供便利的话,会和大奸臣系统化身小黄狗的情节人设不符,只能忍着心疼,让孩子慢慢来。 守门的弟子看见一破布烂衫梳着一个小角的小孩领着个小狗出现的时候,不免惊讶,这是哪里冒出来的,他的爹娘呢? “小孩,你的爹娘呢?”负责守门的一众弟子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由一个长得偏胖,脸圆圆看着没什么攻击力的弟子上前询问。 小男孩看着这个可爱的胖哥哥,张嘴想说他也不知道,却忽的哭出来,“呜呜呜,爹娘不要我了,爹娘不要我了……” 突如其来的哭声叫小胖子慌了手脚,却牢记宗门规矩,没有抱起小男孩,与他亲密接触,只沉住气,继续询问。 “不哭不哭,哥哥不是坏人,哥哥是好人,会帮助你的好人,但哥哥需要你先回答几个问题,才好帮你找到家人。”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对家里的情况有印象吗,爹娘的名字,祖父祖母的名字知道吗?” “我……”小男孩皱眉,脑子一片空白的他想说不清楚,却忽的听见某个声音,按着声音的指示,抽泣着回答起来。 “我好像叫阿寂,寂寞无人依的寂,今年六岁,不记得家里是啥样了。” “我也不知道爹娘的名字,反正他们不要我了,说我是坏小孩,说我不乖,害得他们吃不饱饭,所以,他们就丢下了我……” 说着,小阿寂又哭了起来,小黄狗不停地在他脚边转圈圈,像是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呃……”小胖子抓了抓头发,回头看了一眼同门,这,这该咋办?众人亦是一脸为难,就这个样子,找到小孩的爹娘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恰好原亦然领了牌子预备离开宗门进行一段时间的小历练,见着这一幕,便问了一句,“为何喧闹?” “回师兄的话,是个被爹娘抛弃了的孩子不知怎么的来到了宗门前,问他什么他都回答不出,只知道他的名字和年纪。” “我们正在想该如何帮他,是收留一段时间,另寻人家抚养,还是想办法找到他的爹娘。”有人上前回答了原亦然,说罢,看了一眼小阿寂。 听此,原亦然不免想起叶练母子三人,轻叹一声,走到了小阿寂面前,“小孩,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尽管眼前之人只是个屁大点的孩子,但就他一人一狗能够挣扎着来到欢仙宗大门前的经历,便叫原亦然不能放松戒备。 但小阿寂半点察觉不出原亦然的怀疑,见着对方的脸,本能的生出一股亲近之意。 那个声音又在此时告诉他抓住这个好看的大哥哥便不愁吃不饱饭了,就大胆的拉住了原亦然的衣袖。 “哥哥,我真的不记得了,爹娘不要我了,你可以要我吗?我很听话的,吃的也不多,给半碗饭就行了。” “啊?”原亦然有些发愣,但在看到小阿寂瞬间红了的眼眶,稚嫩的面庞上写满了无助,就像大雨落下无处可逃的兔子时,立马生出一股豪情。 叫他不自觉的拍拍胸口,点头道:“哥哥要,哥哥要!” “太好了,小阿寂有人疼了!”小阿寂抱住原亦然,一脸开心的道。 原亦然顺势抱起小孩,闻了闻他身上的奶气,感受着他的依赖,行,养个小孩又不费事,就当做善事,积功德了。 一众守门弟子看着这一幕,不免羡慕小阿寂的好运,就这么得到了原亦然的庇护,只要安分些听话些,总能一生无忧。 第二百零四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十) 但一想到这份好运是用被父母抛弃一人领着小狗不知挣扎了多久的代价才换来的,他们又不羡慕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若老是去看别人的好运,忽略了对方为此付出的代价,揪着那丝“好”不放,斤斤计较,自己的路只会越走越窄。 想着,一众守门弟子不禁微笑着祝贺原亦然捡了个小徒弟,原亦然也笑了,本想顺势给小阿寂取个名字,但又不想乱取。 万一小阿寂以后恢复记忆,想要改回原名,岂不是麻烦? 便决定以“阿寂”称呼对方,待他长大成人,若还是无法忆起过往,自己再给对方取名。 “唧!”小阿寂忽的亲了原亦然的脸一口,叫原亦然瞬间红了耳朵,在听到小孩说哥哥真好看时,脸直接烧了起来。 大奸臣系统眨眨眼,啧啧,没想到小男主还是个这么容易害羞的性子。 有了小阿寂和小黄狗,原亦然一开始的计划便不得不暂时搁置,好歹把小孩和小狗安顿好先。 于是,原亦然稳稳地抱着小阿寂,身后跟着迈着小短腿跑得欢实的小黄狗,原路返回了。 原亦然是欢仙宗宗主首席大弟子的嫡出弟子,按着辈分,是宗主的徒孙,且是目前为止年纪最小的那个。 依着身份,配上出众的天资,领先于同年龄修者的不俗实力,他的一举一动自然时刻牵引着众人的视线。 是以,瞧着原亦然竟然抱着个小孩回来时,宗门上下都惊讶了,等知道这是个被爹娘抛弃的小孩,又沉默下来。 或许这是小孩和原亦然之间的缘分,待测了灵根和天赋,若能培养成才,便做原亦然的徒弟或师弟,若天资欠缺,给原亦然做个小厮也便罢了。 “奇怪,我怎么觉得那个小孩有点眼熟呢。”一中年修者摸摸下巴,面露困惑,似乎是在想可是在哪儿见过这个孩子。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疑惑了,确实,那个小小年纪便长得格外好看的小孩总有几分面善。 但一时半会儿众人也想不出到底是像谁,且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便都放下了。 小阿寂和小黄狗跟着原亦然进入他这一派居住的山峰时,原身的躯壳正老实的窝在山洞里闭关,依着李小寂留下的暗示,努力稳住寿元中。 心魔则伪装样貌混入了魔界,魔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只得隐匿身份徐徐图之。 最好找到脱离李小寂控制的办法,使自己重获自由,待那一天到来,他定要让李小寂付出惨烈代价! 故事已经开始,只待时机成熟,再由几条线汇聚成一条线,给各位看官带来惊喜。 原亦然一路将小阿寂和小黄狗带到了他师父旭嵋修者面前,简单介绍了一下小阿寂的情况,便想请师父先给小孩测试一下。 “若阿寂天资卓绝,便可入我欢仙宗,若阿寂天资略差,且请师父允许我将阿寂收做徒弟,靠着师徒之名,他总能安稳一生。” 说罢,原亦然摸了摸阿寂的头,凑到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要他乖一些,给旭嵋修者留下更好的印象。 一身银色袍服,仅用木簪束发,眉目略显严肃,气质偏向老学究的旭嵋修者难得看到徒弟情绪这么丰富,考虑问题这么周到的一面,不禁稀奇的挑眉。 又见小阿寂领着狗狗屁颠屁颠的听着徒弟的话,略显笨拙的向自己行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然儿,你自己还是小徒弟呢,羽翼未丰,便想收小弟子?收也不是不行,但养个弟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可做好了准备?” 听得师父的话,原亦然自信满满的拱手行礼,道:“回师父的话,徒儿自是做好了准备,既与阿寂有此缘分,合该圆满。” 旭嵋修者点点头,叫小阿寂上前,却在看清他的模样时,蹙起眉头,“这孩子怎么长得有几分相似师叔?” 听得这话,原亦然眨眨眼,虽说和掩冰仙尊出去历练了一次,但碍着对方的身份,自己一个徒孙不可能盯着师叔祖的脸看,便没看出小阿寂像谁。 不知想到什么,旭嵋修者伸手放在小阿寂的头上,检查了一番,松了口气,道:“只是物有相似罢了。” 且这是个身世颇为可怜的小孩,脑部受过伤,这才丧失了部分记忆。 摇摇头,旭嵋修者的视线扫到小阿寂脚边跟着的小黄狗时,刚要放松的面容再次严肃起来,一挥手,小黄狗便落到了他怀里。 当着原亦然和小阿寂的面,旭嵋修者把小黄狗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个遍,确认了什么后,不免有些惊喜的看了小阿寂一眼。 “然儿,你捡的这个小孩怕是来历不小啊,居然能获得上古神兽芷介与坷吾的后代——亁沅的认可。” 怪不得这个小孩能够一路辗转来到欢仙宗大门前,原来是有亁沅的庇护,不然,稍微遇到点麻烦就能叫小孩丧命了。 这话叫小阿寂懵里懵懂的,“甘愿”是什么? 却叫原亦然睁大了眼睛,亁沅不是在三千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中灭族了吗,难道还有幸存者? 芷介虎头蛇身,坷吾人面鸟身凤尾,他们结合后生了十个形貌天赋各不一样的后代,其中,狗身凤翅通体金黄的亁沅是存活得最久的后代。 若非那场浩劫,亁沅恐怕能一直延续到现在都依然是歌渊大陆最不可小觑的族群之一。 旭嵋修者像是看出了原亦然的疑问,摸了摸小黄狗的头,道:“这只应该是在那场仙魔大战中幸存下来的。” “因受伤过重,以致于修为倒退,年龄倒退,不知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且把他当做普通的狗狗对待,切莫走漏风声。” 原亦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亁沅一族最是亲近人类,一旦认可了谁,必会生死相护,是仙魔两界最渴望拥有的战宠。 亁沅一族的灭亡,哪怕到现在都叫人遗憾,若让其他人晓得这里还留存了一只亁沅,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抢夺。 这对小阿寂和小黄狗来说,将是无穷尽的麻烦,便按着师父说的,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寻常对待,避免露出破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狗狗怎么了?”小阿寂眨眨眼,有些担心的看着大奸臣系统,原亦然安抚了一句,“狗狗没事,你只要记住他是你最好的伙伴就行。” “嗯,狗狗救了我,狗狗自然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小阿寂说着,在旭嵋修者把小黄狗还给他的时候,亲了亲狗狗的脑袋。 大奸臣系统想要绷着脸,在外人面前稳住他的“神兽”风范,却顾得眼睛顾不得嘴巴,咧开的嘴,叫人一眼便能看出他的开心。 第二百零五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十一) “那你这小哥哥是你的什么……”旭嵋修者起了兴致,放松表情,笑着开口逗了逗小阿寂。 “小哥哥是我最亲的哥哥呀!”小阿寂想也没想的回道。 原亦然弯了弯眉眼,挺了挺胸膛,旭嵋修者好笑的摇摇头,道:“过来,让我给你测试一下。” 小阿寂听话的上前,按着旭嵋修者的吩咐,伸出手放心的交给对方,只见一股蓝光从旭嵋修者的指尖冒出,窜到了小阿寂的手心里。 而后,蓝光发生了变化,从蔚蓝变成淡蓝再从淡蓝逐渐变得透明,光芒却在彻底透明的那一刻乍现消散,一根小冰锥静静地躺在小阿寂手心里。 “冰系单灵根?”旭嵋修者意外了,没想到小阿寂天资这么好,比之原亦然也不差了。 见此,原亦然立马提议道:“师父,阿寂天赋如此高,合该由您收为弟子,悉心培养,假以时日,定能叫他成为我欢仙宗的又一栋梁!” 旭嵋修者点点头,也不废话,立马让小阿寂跪下,原亦然上前端起茶杯,示意小阿寂给旭嵋修者敬茶。 欢仙宗不怎么讲究排场,收徒弟,当师父的喝一口徒弟敬的茶,再以自己的名义传声全宗门,让宗门众人晓得这事便算完了。 换做讲究场面的宗门,肯定得花费几天时间来搞拜师仪式,以显出对这事的认真与尊重。 但对全员醉心修行的欢仙宗来说,有那个时间折腾还不如用来多教徒弟几招,好让徒弟早日入道,拥有自保之力。 敬茶完毕,小阿寂腰上多了一块令牌和一个小钱袋,令牌是他新身份的证明,走出去,靠着令牌便能叫大半危险远离他。 小钱袋则是简易版的乾坤袋,里面装着旭嵋修者送给小徒弟的礼物,等小徒弟成年,便会送上正式版的乾坤袋。 而欢仙宗上下也在旭嵋修者的传声下知道了他收了一个天资极好的冰系单灵根做徒弟。 一众守门弟子你看看我我望望他,完了,更羡慕了,不行,不能多想。 于是,几人直接念起了清心咒,修行之人心境不得有损,苗头一旦出现,立刻便要掐死。 无依无靠的小阿寂摇身一变,成了旭嵋修者年纪最小的徒弟,更和原亦然有了名正言顺的兄弟之名。 “小师弟,你放心,十七师兄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原亦然一直是旭嵋修者一众弟子中年龄最小的,冷不丁自己也能做师兄了,自是分外满足。 大奸臣系统在一旁看着,莫名的想起原身和他的大师兄,李小寂要走的不会是这种对照组剧情? 嗐,管他呢,那是以后的事,现在的他只管守住亁沅的身份,护着小阿寂平安成长。 原亦然抱着小师弟去熟悉居住的环境,顺带不动声色的显摆一下自己做师兄了的时候,清逸宗传来最新消息。 清逸宗宗主应该是感应到了什么,提前出关了,从众人口中得知护朔道人一家做的好事后,竟是不再纵容,直接清理门户。 当着全宗门上下的面,将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剥皮拆骨,抽魂入畜生道轮回直至赎清罪孽为止。 雷厉风行的清逸宗宗主此举为宗门挽回了声誉,也叫苦主释然了几分,毕竟恶有恶报从来都是受害者家属合该得到的最大安慰。 虽说无怨长老更想护朔道人和诡坼仙子身死道消,但到底要给清逸宗宗主几分面子。 便没有揪着不放,而是默契的将此事揭过,到底现在更重要的是养好叶练母子三人的魂魄,使他们能够早日进入轮回。 为此,无怨长老直接闭关不出了,努力修炼,增进修为的同时将三人魂魄温养到最好的状态。 当然也是想借此机会珍惜和女儿外孙们在一起的时光,等他们进入轮回后,前尘往事也便消散了,因果了断,无怨长老和他们再无干系,不能执着。 叶溪溪和叶成晨在无怨长老闭关前得到机会和叶练母子三人说了一会儿话,发誓一定要变强,长大后反过来成为无怨长老的依靠。 “练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大伯的!”叶溪溪握紧拳头对着瓶子里的光影承诺道。 光影摇晃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叶溪溪的话,叫她红了眼眶。 叶成晨亦是一阵难受,暗自祈求上苍,若有机会再见,只愿叶练母子三人能拥有更好的人生。 无怨长老闭关后,叶溪溪和叶成晨越发刻苦训练,叶溪溪走的是剑道,叶成晨则是幻花镜道,两人修炼方式不同,但一样的拼。 欢仙宗虽比清逸宗更宽容对待附属宗门,但凝涯宗终究初来乍到,行事难免局促,不敢有丝毫错处。 为免彼此尴尬,凝涯宗上下便专心于修炼,渴望着增进实力,获得报答欢仙宗恩德的机会。 待那些同样有意依附欢仙宗的与凝涯宗交好的宗门陆陆续续的搬来,被熟人包围着的凝涯宗就没那么紧张了。 坚持修行之余,宗门中人也会去找熟悉的人喝喝酒,放松一下,只有叶氏兄妹日夜不休,好像懈怠哪怕一个眨眼的工夫都是罪大恶极。 在女主和兄长吃苦吃成习惯的时候,小阿寂也挥舞着小木剑有模有样的站在原亦然身后,一举一动皆是认真。 从远处看来,就像是一个大孩子带着一个小孩子,格外的富有童趣,近看才会看出门道。 因为小阿寂竟在短短时间内就掌握了旭嵋修者传下的“青绝剑法”的窍门,比划间虽稍显稚嫩,但至少一招一式都没有出错。 如此记忆力实在叫人惊叹,果然,天赋比努力更重要。 因小阿寂年岁尚小,旭嵋修者不想拘束了孩子的道路,便什么都教了一点,好让孩子从中选择。 一轮下来,小阿寂最感兴趣的便是“青绝剑法”和“衍冰之术”,坚持练习之后,竟有两者都能兼顾的趋势。 只看最后他更适合哪条道,再来定下他需要为之坚持一辈子的道路。 练完剑,小阿寂擦了擦身上的汗,抱住原亦然,道:“然师兄,我们今天吃什么,还是昨天的清炖兔子头么?” 阿寂年龄小,尚未辟谷,自然重口腹之欲,恰好原亦然特别会下厨,之前一直没机会展示厨艺,有了阿寂之后,简直是瞌睡碰到枕头。 便每天都找机会给阿寂做好吃的,把阿寂养得是白白胖胖,练得多辛苦都不见掉肉,跟着享福的大奸臣系统更是从小黄狗吃成了大黄狗。 一人一狗每天最期待的便是原亦然做的饭,再累再辛苦都觉得值了。 第二百零六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十二) 原亦然摸摸阿寂的头,道:“乖乖,今天吃清蒸鱼,过两天给你做麻椒鱼头,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好!”阿寂笑了,搂着原亦然的胳膊可着劲的撒娇,啊,有师兄疼真好!那个声音没骗他,抓住师兄之后,果然不愁吃不饱饭呢! 不知小师弟在想什么的原亦然很享受他对自己的依赖,顺势抱起他,领着大黄狗去一旁的小厨房。 这是原亦然特意搭建的阿寂专用厨房,除了他和阿寂,其他人别说用,碰一下也不行。 炊烟袅袅,欢笑不停,原亦然卷着袖子做菜,阿寂迈着小短腿在旁边打下手,大黄狗也没嫌着,盯着灶火,及时拖来木材添进去。 一顿饭毕,原亦然就着之前燃烧的灶火,添了木材之后,烧了一大锅水,一会儿给阿寂和大黄狗洗澡。 脱掉衣服,泡在木盆里的阿寂害羞的捂着要害,想说自己洗澡,却被原亦然以他还小为由拒绝了。 大奸臣系统看着男主仔仔细细给阿寂搓背的认真样,总觉得对方这是在过一把过家家的瘾,是剑修的生活太无聊了么? 不等大奸臣系统吐槽完,原亦然给阿寂洗干净,便到他了,全身毛发被淋湿的那一刻,大黄狗的脸上出现了“生无可恋”四个字。 其实,这些事原亦然一个术法就能解决,但这样就少了很多乐趣,阿寂这个年龄需要一点人间的烟火气,左右也不费什么工夫,便自个动手了。 何况这些看似枯燥乏味的日常生活,对原亦然心境的打磨很有益处,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眨眼,十年过去了,原亦然从少年变成了青年,阿寂从小孩变成了少年,身边的一些人事物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大黄狗越发威风凛凛,毛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金黄,为着避免旁人认出他的身份,原亦然私下给他吃了隐魂丹。 旁人看着,只以为这条大黄狗被人养得很好,绝不会想到这种寻常可见的农家土狗竟是神兽之后——亁沅。 这些年,原亦然和阿寂凭着卓越的天资和出色的实力,被人称为欢仙宗新一代的黑白双雄,上一代是欢仙宗宗主和掩冰仙尊。 人们从原亦然和阿寂身上看到了昔日天骄的影子,认为他俩必会延续欢仙宗宗主和掩冰仙尊的辉煌。 原亦然就不说了,他本就是同期入门的弟子中最优秀的那位,倒是阿寂的崛起速度令人惊讶,晓得他的身世背景后,叫人更关注了几分。 更有人羡慕欢仙宗的好运,他个二大爷的,随便捡都能捡个冰系单灵根回来,怎么他们就没这么好运? 而叶溪溪和叶成晨这对出自小宗门凝涯宗的兄妹,同样令人不敢小觑,叶氏双骄的存在被人猜测极有可能改变凝涯宗的命运。 这天,阳光正好,欢仙宗上下皆忙着修炼,旭嵋修者一派居住的大山里,却传出了一声喊叫,“然师兄,然师兄,你等等我呀!” 身着银色袍服,腰束金底云纹碧玉带,头发高高竖起,龙须刘海随风飘荡显出一丝潇洒之气的阿寂快步追着走在前方的原亦然。 同样是银色袍服,但因束在腰间的蓝底云纹紫玉带而显出身份的不同的原亦然早已褪去稚气,使得五官更为凌厉出众。 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声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不愧是全修仙界公认的这一代的第一帅男。 相比之下,长开了的阿寂的五官其实更美,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无论男女老少,见了他,都会被他的美貌吸引。 但依着修仙界的审美,帅气是属于原亦然这种的,阿寂只能被列为貌美的那一批,便成了公认的修仙界第一美人。 幼年时,阿寂还有几分相似掩冰仙尊,叫人以为这是巧合,待他长大,足以令天地失色的美貌便令人再也无法把他和掩冰仙尊凑在一起了。 此刻,这第一美人正急得满头大汗的想要追上大步向前的第一帅男,也不知是在闹什么? 一条大黄狗摇着尾巴缀在后方,眯着眼,像是在微笑。 “然师兄,你这是干嘛呀?”阿寂好不容易追上了原亦然,盯着他明显在生气的脸,不禁有些懵,他没做什么坏事啊,师兄干嘛这个样子? “哼!”原亦然不说话,憋着一肚子气的他只想揍这个小没良心的一顿,却在对上这张脸的时候不忍心了,只能自己生气。 阿寂挠挠头,费力的思考了一阵,想起他方才在师父面前说的话,明白了,不禁好笑道:“师兄,你不是这个醋都要吃?” “我那不是为了哄师父开心吗?”阿寂说着,像小时候那样拉了拉原亦然的衣袖,撒娇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的脾气,哄哄他,他就高兴了。” “我这也是为了师兄着想,不然,真让你和师父吵翻天,传出去不知要演变成怎么夸张的流言呢!” 原亦然方才为去禾元秘境历练的事和旭嵋修者吵了一架,师徒俩吵得十分厉害,谁也不肯服谁。 旭嵋修者认为他现在远不到去危险重重的禾元秘境历练的时候,原亦然则不服,他卡在筑基中期挺久了,若不拼一把,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晋级? 见师徒二人越吵越凶,再吵下去只怕要打起来,阿寂便嘴甜的哄起了旭嵋修者,直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师父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说什么做什么都只为我们好,我们心里是知道的,何况然师兄平日里总跟我说这辈子最尊敬最崇拜的人只有师父一个。” “所以,然师兄不是故意跟师父顶嘴的,他只是有自己的打算,想要快些变强,这个问题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师父和然师兄好好说,总能说通。” “来,师父和然师兄喝茶缓缓气,冷静下来了,咱们再慢慢商议!” 说罢,阿寂分别给旭嵋修者和原亦然倒茶,两人倒是也给面子,接过了茶,见旭嵋修者余怒未消,阿寂只得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师父,您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了,您一生气,我就难受,我一难受就睡不着觉,您忍心么?” 旭嵋修者瞧着小徒弟卖萌的憨样,一个没忍住,笑了,气也消了,便让原亦然再回去考虑考虑。 原亦然却不开心了,只因他耳朵灵得很,听到阿寂说他最重要的人是旭嵋修者,个小王八蛋! 自己这么多年做的饭菜,这么多年的细心照顾,全是喂了狗不成? 越想越气的原亦然直接甩下了阿寂,大步离开,直到听见阿寂说那话是为了哄师父才故意说的后,气稍微消了些。 却还是绷着脸,不愿给阿寂一个笑,就得吓吓对方,让他长个记性。 瞧着原亦然眉眼的变化,阿寂明白师兄已经不怎么气了,赶紧趁热打铁,继续撒娇道:“我最在乎最重要的人除了师兄你还有谁呢?” 第二百零七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十三) “这些年,是师兄照顾我,是师兄疼爱关心我,我又不是那等没良心的人,自然晓得师兄对我而言是怎样无可取代的存在。” 说着,阿寂瞪大眼睛,翘起嘴角,扮了个猫咪鬼脸,想要哄得原亦然笑出声来。 原亦然弯了弯眉眼,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到底消了气,摸摸阿寂的头,“算你小子有点良心!” 话落,师兄弟俩又和好了,预备回去慢慢商量禾元秘境的事。 大奸臣系统看着这一幕,有点想翻白眼,李小寂哪怕失去了全部记忆,本质里依然是那个油嘴滑舌谁都最重要的臭德行。 哼,明明说过最信任自己,自己是他生死与共的兄弟的!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吃醋后,大奸臣系统猛地摇头,艹,他最在乎的只有积分,李小寂算什么,爱哄谁哄谁,跟他没关系! 经过再三思量,原亦然决定暂时放弃去禾元秘境的计划,选择风险相对小一些的戈连秘境,毕竟他这次想把阿寂带上。 阿寂如今也十六岁了,合该出去历练一二,到底第一次离开宗门,原亦然不得不多为他考虑一下。 听原亦然打算带阿寂一起去戈连秘境历练后,旭嵋修者松了口气,给两位徒弟准备了相应的法器灵石。 叮嘱他们若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别为了面子不要命,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之气,方能坚持到最后。 就这样,原亦然和阿寂领着大黄狗坐上简易飞舟,往戈连秘境所在的毫汉海而去,路上却遇到了同样想去戈连秘境历练的叶氏兄妹。 凝涯宗没什么底蕴,叶氏兄妹能获得的资源很少,哪怕是要去距离那么远的毫汉海,也只能御剑飞行,走走停停。 相比原亦然这边的飞舟,兄妹俩要寒酸多了,可二人坦坦荡荡,并无自卑之意,看在原亦然眼里,不免有些欣赏。 这些年,原亦然断断续续的听过叶氏兄妹的一些传言,明白这对兄妹为了变强什么苦都能吃,心里多少有些佩服。 而叶氏兄妹也听过黑白双雄的传闻,对原亦然和阿寂亦是十分好奇,尤其是阿寂这位第一美人。 欢仙宗和凝涯宗关系一向交好,既然遇上了,目的地又一致,索性结伴同行,彼此还能有个照应。 大奸臣系统眼睛晶晶亮的看着四人交谈的画面,啧啧,男主男配女主反派全凑齐了,接下来该到女配了? 凝涯宗搬来欢仙宗附近后,整体服饰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从灰色变成了银灰色,以此表明自己是欢仙宗的附属。 叶氏兄妹的穿着打扮并不出格,但会配搭似乎是凝涯宗的传统,兄妹俩愣是把银灰色配出了花样,叫阿寂看得眼睛直勾勾的。 回过神来,却发现叶氏兄妹一直盯着他的脸,不自觉的摸了摸脸,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嘛?” 百闻不如一见,得以近距离观察阿寂五官的叶氏兄妹饶是一心修炼无心情爱也不免被对方的美貌吸引,原来传言一点都不夸张。 “没,没有,抱歉,我们兄妹失礼了,只因道友实在好看,叫人难以自控。”叶溪溪摇摇头,大大方方的承认她被阿寂的美貌惊到了。 叶成晨脸有些红,默默的移开视线,努力想让自己嫌弃一下阿寂,一个大男人作甚比女子还美貌啊? 但怎么都嫌弃不起来,只得学着妹妹的样,坦荡的承认自己失礼了。 阿寂对兄妹二人的反应并不意外,毕竟从小到大,见过他的人就没有不被他的外貌吸引的。 算起来,肯坦荡承认的兄妹俩要比一些人多了一分真诚,故他不恼,只笑着道:“容貌终究虚浮,只愿我的品行能得二位认可。” “这便要交给时间了。”叶溪溪说着,对这次戈连秘境之旅更多了几分期待,叶成晨亦如此,视线在阿寂脸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开。 一路同行,四人中有阿寂这个会来事的人活络气氛,总能找到合适的话题进行交流,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各自追求的道,不禁打开了话匣子。 但叶氏兄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阿寂身上,不免有些忽略了原亦然,阿寂倒是都照顾到了,可精力依然有些分散。 瞧着这一幕,原亦然莫名的有些酸,但想着这么受欢迎的小师弟是自己教出来的,又不免骄傲。 嗯,小师弟越是受人喜欢越是说明他这个师兄做到位了,他不该生气,而是该欢笑。 说是这么说,但原亦然死活就是挤不出微笑,勉勉强强的弄了个皮笑肉不笑,搞得叶氏兄妹以为他脸抽筋了。 被四人忘在脑后的大黄狗瞧着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化,再看一无所知的阿寂,既担心又控制不了的幸灾乐祸。 嘿嘿,李小寂这次还能保住清白吗,毕竟他可是失去记忆了呢! 阿寂只感背后一凉,打了个喷嚏后,继续和师兄聊天,没发现四人一狗小队逐渐以他为中心了。 就在气氛正好的时候,一艘飞舟无头苍蝇一般的窜了过来,叫原亦然赶紧调转方向,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艘不速之客。 “啊呀,不好意思,我以为这一带没人就开得快了些,你们没事……哇,好美的小姐姐,小姐姐,你好啊,交个朋友呗?” 飞舟的主人冒头说话,看见阿寂的那一刻,眼睛都直了,下一秒直接来到了阿寂面前,伸出手,恨不得立刻定下朋友之名。 阿寂死鱼眼的盯着这个一身红,手腕脚腕皆系着红绳的女孩,十分不想搭理她,但碍着涵养还是开口说了句,“道友,我是男的!” 一身红的女孩眨眨眼,更兴奋了,继续伸手,笑着道:“男的更好,小哥哥,你好呀!” “呃……”叶氏兄妹还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不免有些困惑她的脸皮为何能这般的厚。 原亦然则轻咳一声,将一脸无语的阿寂挡在了身后,拱手行礼,道:“敢问道友师出何门?” “道友好,我是清逸宗茗蓝仙子的弟子环子悦,各位不嫌弃的话,赏个脸叫我子悦便行,我欲往戈连秘境而去,不知几位道友又要去往何方?” 环子悦对上原亦然严肃的眉眼,倒也收敛了几分,拱手行礼道。 没想到环子悦也要去戈连秘境,几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原亦然蹙眉,似乎是在考虑同行的可能。 阿寂无所谓的摸摸大奸臣系统的头,多个人多个支应,不算坏事。 叶氏兄妹面露难色,不是很想和环子悦沾上关系,毕竟她是清逸宗的人,还是茗蓝仙子的徒弟。 第二百零八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十四) 虽说护朔道人一家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只要一想到叶练母子三人的遭遇,兄妹二人依旧无法做到不迁怒清逸宗的其他人。 环子悦瞧着几人的反应,猜到了什么,高兴得一拍掌,道:“你们也要去戈连秘境?太好了,咱们就个伴呗!” 原亦然看了一眼不肯说话的叶氏兄妹,轻叹一声,向前一步,道:“道友,我和师弟出自欢仙宗,至于这两位是……” “凝涯宗的人嘛,我看服饰就看出来了,更别提你们腰上还系着各自宗门的令牌了!”环子悦大咧咧的道。 不等叶氏兄妹做出反应,环子悦一边解开乾坤袋一边道:“所以说你们这些宗门的人就是麻烦,把身份明晃晃的挂在面上,不是方便恶人锁定目标吗?” “看我就不会,要是我不说,就这一身红,谁知道我是清逸宗的人。”说完,环子悦打开乾坤袋,让众人看清里面装着的灵石。 “咱们一块儿同行,我别的不说,灵石多得是,保准不占各位的便宜!” “既然道友相邀,相遇也是缘分,咱们便一起赶路。”阿寂一看见居然有那么多灵石眼睛瞬间亮了,赶紧道。 摸了摸算得上是啥也没有的乾坤袋的叶氏兄妹咬咬牙,同意和环子悦结伴,没办法,她的灵石实在是太多了。 原亦然见大家都同意了,便也不纠缠,示意环子悦把乾坤袋收好,还有,不要到处和人说自己灵石多,当心引来劫道的。 “嗐,我这不是信得过欢仙宗和凝涯宗的人的人品嘛,换做别人,我才不会这么坦诚相待呢!”环子悦说着,将乾坤袋收好。 阿寂瞧见灵石的反应,她可是半点都没错过,明白这是个喜欢钱喜欢得不得了的美人,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哼,前世穷了一辈子,这世难得有个好的开始,自是从小就积攒灵石,一有机会便争取挣到灵石的机会。 这不,灵石满满的,遇到喜欢的美人也能投其所好了。 环子悦的话叫原亦然和叶氏兄妹眉目稍缓,咳咳,算她有眼光,晓得欢仙宗和凝涯宗的人值得信任。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环子悦笑得灿烂,直接黏在了阿寂身侧,阿寂做什么她都跟着,目的不要太明显,搞得原亦然瞬间不满了,哪有这么霸占阿寂的? 叶氏兄妹也有些不爽,虽然刚接触没多久,但阿寂单纯的性子他们都摸透了,真让环子悦纠缠下去,只怕阿寂会被情爱扰了道心,于修行无益。 于是,原亦然和叶氏兄妹默契的达成共识,努力隔绝环子悦和阿寂的接触,避免出现对方诱拐阿寂的可能。 但阿寂喜欢灵石,喜欢很多很多的灵石,环子悦恰好能满足这一点,他自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亲近对方。 叫叶氏兄妹第一次感受到口袋空空的无力感,发誓到了戈连秘境一定要多找机缘,积攒灵石。 原亦然则默默的打开乾坤袋,他和阿寂的师父旭嵋修者是全修仙界公认的“财神”,灵石而已,他哪里会比环子悦少? 阿寂却看都不看原亦然的乾坤袋一眼,师兄的就是他的,左手倒右手没啥意义,从别的地方开源才是正理。 但阿寂不会伸手问环子悦要,他只想弄清楚对方能积攒下来这么多灵石的窍门,弄清之后,自己便可以用上了。 大奸臣系统闷不吭声的盯着阿寂和环子悦的互动,心内冷笑道:“这个死爱钱的铁公鸡,哪怕失去全部记忆,依旧改不了钱迷的本质。” 忆起原剧情的一些片段,大奸臣系统看环子悦的眼神不免变得复杂了些,这位在主线剧情里戏份极重的女配是叶溪溪的好朋友之一。 没有狗血的女配绕着男主转只为男主服务,也没有抢好朋友心上人的老套剧情,有的只是惺惺相惜,彼此信任的正常画风。 环子悦这个人看似放荡不羁,无拘无束,实则心怀大义,关爱苍生。 围剿堕魔的掩冰仙尊的时候,环子悦为了救被战场波及的一百多个村子的人命,直接祭出本命法器一力抵挡了下来。 最后,她如愿护住了无辜百姓,自己却神魂俱损,无力进入轮回。 带着记忆转世投胎到这个世界的环子悦前世生活在一个现代架空背景的小说世界里,是里面的小炮灰,在孤儿院长大,一生穷困潦倒。 但她始终乐观向上,不抱怨,不妥协,顽强的和命运抗争,努力的生活,为救路边商贩的儿子被车撞死后,带着记忆进入轮回。 而这一世,许是前世积德行善种了因,叫她收获了美满的果。 上一世得不到的父母家人的关爱满满的包围着她,更有茗蓝仙子这个好师父护着,她又是个生性豁达的人,前世的阴霾自然远离了她。 不曾想转了一圈,她又为别人的性命牺牲了自己,或许,李小寂来执行任务后,能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就是在李小寂的骚操作下,环子悦和女主初见的场景发生了变化,她直接被阿寂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和女主的友情线还能续起吗? 摇摇头,大奸臣系统没再操心这个,依着女主女配的心性,两人再怎么都不至于走上狗血的二女抢一男的道路。 环子悦察觉到原亦然和叶氏兄妹对自己的戒备后,摸摸鼻子,识趣的收敛了点,教授存钱技巧的时候,不再只给阿寂开小灶,而是一起教。 靠着自己的热情与令人惊奇又实用的存钱技巧,环子悦成功的融入了这个小团队,五人一狗小队正式组成,前往戈连秘境。 说到戈连秘境,却是金丹期以下的修者最常去的秘境,只因它长时间开放,内里资源丰富,仿佛永远都开采不竭一般。 不像别的秘境还得算着时间,费尽心思的开启,错过一瞬,便又得等个几十上百年。 但别以为戈连秘境好进就好出了,位于毫汉海中心的它经常会发生异变,不是突然关闭,将修者困个几百年,就是忽然危险增多,打得修者措手不及。 加上生活在毫汉海里的海兽族群众多,不时的冒出海面吞吃修者,使人不能掉以轻心,须得时刻警惕。 因此,在即将靠近毫汉海附近的码头时,原亦然格外叮嘱了阿寂几句,关键时刻不要不舍得用灵符法器,师父给他就是要他拿来用的。 “阿寂,你拿着这个,到了秘境里,你可随时用它将我召唤到身边。”末了,原亦然掏出一个符牌,放到阿寂手里。 阿寂看着符牌,明白原亦然这是把自己当成了他最后的保命符,大有危急关头一命换一命的意思,心内感动不已,抱住了原亦然的胳膊。 “然师兄,我不是小孩子了,这次历练,你且试着放手,看一下我的表现,我也想尽快强大起来,做你的后盾!” 原亦然一笑,道:“好,师兄懂,自会把手松一松。” 瞧着这对师兄弟的互动,环子悦眼睛亮了,艹,她明明是想追美人的,为什么又现场磕起了cp? 第二百零九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十五) 不行不行,自己不能那么腐眼看人基,要端正思想,要平常心看待,要做一个不乱给人贴标签的五好青年…… 环子悦一口气在心底说了一大堆话来说服自己,再看阿寂和原亦然时自觉已经摆正心态了,却没发现她的嘴角始终是翘着的。 叶氏兄妹倒是没想那么多,学着原亦然的样,也各自嘱咐了阿寂一句,生怕他吃半点亏。 大奸臣系统瞧着,差点控制不住表情,切,他们这么担心干什么,他难道是死的不成? 做足准备,一行人预备靠岸,在码头负责维持秩序的修者的指引下,慢慢的操纵着飞舟。 戈连秘境附近除了数不清的码头,还有很多个集市,都是为方便修者卖掉从秘境中获取的奇珍异宝或是购买于秘境探险有益的法器而诞生的。 此刻,规模最大的集市上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宗门服饰汇聚在一起,从上方看来就像是万花齐放一般,端的是繁花灼锦,美不胜收。 一艘艘飞舟停在集市外的码头上,被修者收起放下,接连不断的,导致码头上的停放位就没有空过。 在这个地方可没有“插队”的说法,不管你来自哪个宗门,不管你有宗门还是无宗门,都得遵从“先来后到”的秩序,依次停放起飞。 原亦然是清楚戈连秘境这里的规矩的,从来行事低调的他只耐心的等着,待码头的人给出“停”的手势,便驱使着飞舟停在恰好空出来的空地上。 一行人不多做停留,赶紧下船,好让原亦然及时收起飞舟让出位置,免得堵到后面的人。 调整一番,原亦然等人预备进入集市先打探一下最近的消息,看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行动前,原亦然忽的盯住了阿寂的脸,其他人先是一愣,再是反应过来,用同样的眼神盯着一脸懵懂的阿寂。 半晌,原亦然掏出一个面具,道:“阿寂,容貌出众不是错,不该遮遮掩掩,但人皆爱美,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只得委屈你了。” 阿寂看着递到眼前的面具,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前面还吵得要命的码头这会儿已经静得落根针都能听到声音了。 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发现码头周围的人无论是前来探险的修者还是来打杂工的凡人皆看着他目瞪口呆,仿若灵魂出窍一般。 叫阿寂无奈一叹,老实的戴上了面具,结果众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天爷哟,怎么有人戴了面具还能这么好看啊? 听着周围的吸气声,阿寂无辜的看了一眼原亦然,原亦然便又掏出了另一个面具,造型比方才的丑。 换上丑面具后,码头周边的秩序总算是恢复正常了,原亦然等人也顺利的进入了规模最大的集市。 集市从来人来人往,修仙界又不缺美人,即便原亦然等人不俗的外貌,形象鲜明的宗门服饰引起了一些人的关注,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有什么稀奇的? 直到一道抱着狗狗的身影从原亦然身后窜出,对一身红的女修者撒娇道:“子悦姐姐,那个法器看起来很好用,姐姐给我买,行吗?” 女修者立刻一脸陶醉的点头,大手一挥,豪气的道:“买,要什么,姐姐都给你买!” “姐姐最好了,姐姐最疼我!”抱着狗狗的男修者甜甜的说道,却叫整个集市都安静了下来。 只因男修者的气质实在出众,说一句鹤立鸡群都不为过,哪怕戴着丑面具,哪怕路人中有修无情道的,也无法不被他的一举一动吸引。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阿寂以为是自己太过撒娇了,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干笑了一下。 这一笑,却叫集市上抽气声不断,艹,面具美人一笑,简直是夺人魂魄,叫人越发好奇丑面具之下的容颜会是怎样的惊艳了。 原亦然轻咳一声,直接将阿寂挡在身后,并有意识的亮出欢仙宗的令牌,叫众人明白了他的身份,碍着欢仙宗的威势,只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各自散去。 人群中的一道影子却兴奋了起来,欢仙宗的人?倒是个意外收获呢! 想着,这人顺着人群的走向来到了集市后方,不着痕迹的放出传声纸鹤,得把同伴一起叫来才行。 到底是欢仙宗出来的修者,不能只以修为论高低,必须谨慎对待。 环子悦给阿寂买了他喜欢的东西后,遇上一贩卖灵兽蛋的小摊,生了些兴趣,便蹲下来慢慢挑选。 阿寂领着大黄狗站在一旁,没有挑选的意思,他已经有大黄这个最好的灵兽了,可不能再肖想其他。 五人一狗小队组成后,众人报了年龄,发现阿寂最小,尽管阿寂不服,他该和叶溪溪环子悦同龄才对。 但小一个月是小,小一天也是小,便都把他当了弟弟,阿寂挣扎无能,倒也爽快,一口一个哥哥姐姐的叫着,叫得众人通体舒畅。 阿寂不是只会占便宜的性子,前面哄着环子悦给他买了法器后,这会儿便打算掏腰包替环子悦付了买灵兽蛋的钱。 奈何环子悦选来选去都选不到中意的,有些扫兴,撅起了嘴巴。 阿寂见状,便凑上来帮着她挑,也不知为什么,他一眼便看中了最开始就被环子悦淘汰的五颜六色像是被人扔进染料盆里的体积最大的蛋。 “不是?这花花绿绿看着就让人眼疼,孵出来的灵兽估计也不怎么好。”环子悦很是诧异阿寂这样的美人审美竟然这么特殊,为难的皱起眉头。 “子悦姐姐你信我,越是令人眼疼的灵兽蛋,越是能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惊喜。”阿寂信心满满的道。 见他坚持,环子悦只当哄美人开心,便选定了这个调色盘一般的灵兽蛋,阿寂则麻溜的掏腰包付钱。 可就在钱货两讫的时候,一道声音不和谐的响起,“哎,这个灵兽蛋我喜欢,我要了。” “……”大奸臣系统翻了个白眼,暗自吐槽是不是每个仙侠故事里都必须有这样的打脸情节? 阿寂也很想吐槽,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眼见着对方伸手便要抢环子悦的灵兽蛋,赶紧出手阻拦,笑道:“美丽的姐姐,抢夺他人财物可不好哦。” 身着淡黄色衣裙的女修者冷不丁对上阿寂的丑面具,只感辣眼睛,捂着胸口后退几步,嫌恶道:“你叫我美丽的姐姐?” “当然,姐姐一看就是人美又心善的好人,是不会做出强夺他人所爱的行为来的,是吗?”阿寂向前一步,摘下面具,不吝啬的绽放笑容。 女修者顿时被迷得不要不要的,脸一红,赶紧点头,道:“对,姐姐我人美心善,那等抢人所爱的事可做不出来。” 第二百一十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十六) 话落,女修者便想问阿寂的名字,但在看清他腰上佩戴的令牌后,瞬间明白了他的身份,原来他便是欢仙宗黑白双雄里的白。 绝不是自己可以招惹的人,虽心中不甘,但到底惜命,只得遗憾的离开。 环子悦在一旁看着阿寂凭容貌便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女修者,不免笑了,踮起脚尖,摸摸他的头,道:“你这个小滑头。” 重新戴好面具的阿寂得意的翘起嘴角,轻声道:“滑不滑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快速化解一场纷争。” 几人继续在集市上逛,却不知暗处有一双眼睛正贪婪的盯着阿寂,“不愧是修仙界第一美人,不错不错。” 而这人便是方才放出传声纸鹤图谋不轨的那位,得以瞥见阿寂的真容后,又放出了几个传声纸鹤,似乎是嫌同伙的人数太少。 大奸臣系统抬头,看了右侧方的酒楼一眼,麻烦来了?不不不,送人头送经验的来了。 打探完消息,休息调整了两天,原亦然等人来到了戈连秘境的入口处,整体形状像极了黑漆漆的漩涡的洞口似乎随时都能张开血盆大口吃人。 瞧着有几分渗人,却叫原亦然等人毫不畏惧,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别的宗门的修者,皆渴望突破筑基期壁垒,晋升金丹期。 晓得这次历练不单有欢仙宗新一代的“黑白双雄”,还有凝涯宗的“叶氏双骄”后,一些人的情绪不怎么好了。 有这四位天之骄子在,还能有他们获得机缘的机会吗? 但也有人无所谓同批进入秘境的修者是什么身份戴着怎样的光环,他们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不轻言放弃。 心思各异的一众修者没注意到他们中混进了好几个不知身份来历的散修,而这些散修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扫了一圈,给了彼此一个眼神。 像是达成共识一般,在原亦然一行人先一步动身后,散修们便立刻分开从不同的方向进入戈连秘境,其他修者也陆陆续续的飞身而进。 就在这批修者刚刚进入戈连秘境的时候,它的入口忽然发生变化,令慢了一步的其他人忍不住怒了一句,“又来?” 没错,戈连秘境发生了异变,出入口关闭,保守估计得过个百年才能再次开启了,除非里面有修者突破修为并引来雷劫,不然,就等着。 秘境是随机分散前来历练的修者的,每个修者进来的时候都会被一股白光包裹屏蔽视听,是以,他们并不清楚入口封闭的事。 阿寂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见其他人的身影了,只有大黄狗围在他身边转悠,叫他灿烂一笑,摸摸狗狗的头,道:“我就知道阿黄会一直陪着我。” “小马屁精!”大奸臣系统笑骂了一句,他前年就在阿寂面前开口说话了,毕竟装哑巴真的很辛苦。 但为了安全起见,大奸臣系统只会在阿寂和原亦然面前说话,到了别人面前,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土狗。 “好啦,知道你爱我。”阿寂抱着大奸臣系统蹭了蹭他的脸,起身,领着他观察了一下身处的环境,却是一片沙漠。 一望无际的黄金沙子看得人眼睛有些刺,阿寂不舒服的移开视线,左看看右看看,凭着直觉选择了右方。 一人一狗在限制修者修为的沙漠上徒步前行时,不幸落在妖兽窝里的原亦然正握紧剑柄与这些奇形怪状的妖兽搏斗。 一剑又一剑,直到原亦然身上满是妖兽的血,才挣脱束缚,逃了出来,却才逃出没多久便又迎面撞上了一群处在发情期的妖兽。 更悲催的是,这些妖兽把他错认成了雌性,一个个流着口水的扑向他,吓得他赶紧拔剑抵抗。 再次陷入包围圈的原亦然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天空,怒道:“这是非要我死不可么?” 咳咳,天道睁开一边眼睛,哪里会让你死,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原亦然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叶氏兄妹走运的落到了同一个地方,却是山海倒转的逆转之地,两人被迫头朝下的行动。 好在叶成晨修的幻花镜道派上了用场,护着妹妹与一个个幻境对抗,却在这时听到了阿寂的求救声,叫他一时分心,无奈的陷入了幻境中。 亲眼看着兄长被幻境困住,叶溪溪急得不行,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一想破解的办法。 而在叶氏兄妹暂时被困在逆转之地的档口,从天而降的环子悦直接一屁股坐死了一只妖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惹来了妖兽全家的追杀。 叫她只能没命的向前奔跑,生怕稍微慢一步便会被妖兽吞了。 一边跑一边抽空回头试图平息这伙妖兽的怒气,“喂,你们听我解释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什么光会把我扔到它的头上啊?” “要不我赔偿你们多一点灵石?这事是我理亏,但你们要是继续穷追不舍,逼得我没办法了,我就只能杀掉你们了哦!” 听得环子悦这不要脸的话,这伙妖兽更气了,张牙舞爪的扑向她,吓得她立刻拔腿向前,使出茗蓝仙子教授的“轻云步”很快便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时,一声咆哮如惊雷般炸响,吓到了环子悦,也吓到了身后的妖兽,叫他们同时停下脚步,神色忌惮的盯着前方的树林。 不多时,一个巨大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冲出树林,将沿路的参天大树全部撞倒,恰好云层散去,阳光透出,叫人看清了这个庞然大物的样貌。 看清的那一刻,环子悦和身后的妖兽皆惊叫出声,想也没想的掉头就跑,方才还是它们追着环子悦,现在却是环子悦追着它们了。 谁让他们倒霉的遇上了戈连秘境最凶的妖兽蛇头熊身性情暴躁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杀的“净伊”呢? 生死危机面前,杀环子悦的事可以暂时放下,毕竟逃不掉的话,它们和她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环子悦恨恨的瞪了一眼老天,“你大爷的,不带你这样玩人的!” 沙漠里,阿寂似乎听到了环子悦的尖叫声,叫他猛地回头,却什么都看不到,以为是错觉,便继续向前。 “吓死我了,他不会看到我们了?”金黄的沙地下传来声音,像是在害怕阿寂发现它们的存在。 “应该没有,呼,这么丑的人别说吃,被他看一眼也难受,还是赶紧想办法把他吓走的好。” “嗯,我同意,但赶去哪里好呢?哎哎哎,他好像听到我们讲话了。” 忽然听到什么声音的阿寂蹙眉看去,却又什么都看不到,如此反复了几次后,直接气笑了,眼珠一转,脱掉面具,就地跳起了舞。 藏在沙漠里的精怪们冷不丁看见丑人变成大美人,还那么热情的跳起了舞,一个个不由得呼吸急促,口干舌燥,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大奸臣系统便在这时释放出威压,叫一众精怪不敢乱动,艹,亁沅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美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十七) 阿寂不懂暗处正在涌动着的风波,一个劲的舞动肢体,想引出沙漠里的秘密,殊不知他越是跳得卖力,大奸臣系统越是毫无保留的释放威压。 搞得一众精怪那叫个难受,好比饿了几天的人忽然看见一盘冒着热气的红烧肉摆在面前却有恶狗在旁逼得你只能看不能碰。 “呜呜呜……太可恶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一众精怪委屈得流下眼泪,不是说他们这一片沙漠限制修为的吗,怎么亁沅能例外? 大奸臣系统抠鼻,当然是因为限制的修者,他是灵兽,限制个鬼哟! “咦,居然不上钩?”阿寂一舞完毕,见什么都没发生,不免失望,摸摸脸,难道他的脸不符合这些藏在沙漠下的妖物的审美? 等等,阿寂后知后觉,他啥时候这么会跳舞了,难道是天赋?想着,不禁有些臭屁的扭了扭腰,他果然是天才。 大奸臣系统看了阿寂一眼,心道:“臭小子,是老子在保护你,还有,跳舞跳得好那是你的看家本领在作怪。” 吐槽完,大奸臣系统便继续释放身上的威压,将一众精怪压制得死死的,气不过的它们叽叽咕咕一阵,有了主意。 “哼,叫你欺负我们,我们去叫大哥们来!” 话音落下,沙漠忽卷狂风,沙子如海浪一般此起彼伏,令阿寂以为妖怪们到底沉不住气了,瞬间兴奋的召出灵剑,试图开始历练第一杀。 狂风呼啸而过,握紧剑柄的阿寂闭上眼,仔细感知着周围的动静,大奸臣系统则默默的站到了他身前。 但原地等待了一会儿,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风轻了,天凉了,一望无际的沙漠上似乎只有阿寂和大黄狗两个活物。 期待了个寂寞的阿寂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不再纠缠,领着大奸臣系统继续向前出发。 就在这时,眼前的景象毫无预兆的发生了诡异的变化,黄金沙漠眨眼间就变成了蔚蓝的大海。 即将被海水吞没的那一刻,修为不再受到限制的阿寂赶紧拿出避水珠,护着大奸臣系统一起进入海里。 海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靠着避水珠散发出的微弱光芒,阿寂勉勉强强的辨清了方向。 正要向前游动,便忽的看见一道蓝光窜过,叫阿寂和大奸臣系统同时绷紧后背,留在原地,没有妄动。 下一刻,周边陆陆续续亮起的光芒证明了阿寂和大奸臣系统以静制动的做法是正确的。 意识到敌人可能会有很多,想起师父的话,本就不在乎面不面子的阿寂悄悄的掏出了逃生灵符。 水战他不怎么擅长,何况对方不讲武德,没有分寸,打算这么多人打他一个,他不跑才怪了。 阿寂和大奸臣系统被大海吞没的时候,沙漠里鱼头蝎身的精怪们是得意的,哼,看亁沅还怎么嚣张,它们可是有大哥们罩着的。 只需发出求救信号,大哥们就能把威胁到它们的玩意儿弄到大海里狠狠地收拾一顿。 “等一下,我们这是顺便把美人也给害了吗?”一道声音弱弱的出现。 整个沙漠顿时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声脏话飙出,艹,光顾着教训亁沅了,忘了美人和对方是一起的。 现在怎么办? “放心,大哥们最喜欢看美人,他长得那么那么好看,大哥们打跑了亁沅,就会将他领回家好生照顾了。”有精怪反应过来,松了口气道。 但也有精怪不放心,将录下了阿寂跳舞画面的留影石利用传送轴送到了大哥们的手上,好为美人添个保障。 做完这个,沙漠再次热闹起来,大哥们吃肉,它们喝汤,总有机会摸摸美人的小手,拉拉他的头发什么的。 海里,五颜六色的光芒汇聚在一起之后,把海底照得通透,将四周的景象清晰的点亮,一条条摆动着不同颜色的鱼尾的鲛人赫然出现在眼前。 阿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到了鲛人的地盘,完犊子了,鲛人族最是难搞,他一个小修士别说打想逃都没地儿逃。 大奸臣系统眯眼,戈连秘境里没有鲛人,这些又是打哪儿来的? 眼珠转了转,眼底一道白光一瞬即逝,大奸臣系统很快就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方才的沙漠和戈连秘境外的毫汉海是相通的。 只是很少有人能够引动沙漠里的精怪主动与毫汉海的鲛人族联系,打不开相通机关,自然无人知晓。 大奸臣系统不由得看了阿寂一眼,所以,他仅凭着一张脸就轻而易举的勘破了沙漠和毫汉海的秘密么? 阿寂忽的靠近大奸臣系统,道:“阿黄,逃生灵符似乎在这里不起作用,一会儿我挡住他们,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跑出去了才能想办法带人来救我。” “……”大奸臣系统眨眨眼,心底一暖,强势的将阿寂护在身后,道:“小屁孩,我可不需要你保护。” 而将阿寂和大奸臣系统包围起来的鲛人们收到某个东西后,杀气渐消,你看看我我望望他,像是在用眼神交流。 半晌,一条鱼尾为蓝色头发如碧绿色的海藻一般的雄性鲛人上前,做出没有恶意的手势。 “我们都看到了,你方才的舞姿真的很美,不知有没有兴趣在我们王的寿宴上表演一下?” “给钱吗?”阿寂下意识的说道,瞬间将整个气氛凝固住了。 等阿寂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却丝毫不觉得丢脸,一想到传说中的鲛人珍珠,眼睛便那叫个亮啊,不禁期待的看着这条雄性鲛人。 虽说在别人的地盘上,最好乖一点,识趣一点,但能为自己争取的还是得争取,万一真能成呢? 大奸臣系统一脸无语的看着阿寂,特么的,他这一句话搞得一点对战的气氛都没有了,尤其是这些鲛人居然真的在考虑他的要求。 不多时,蓝尾雄性鲛人上前,向阿寂伸出手,道:“当然给,若你能认真的跳,使我们的王开心,我们便奉上一箱鲛人珍珠作为谢礼。” “一箱?这么大,还是这么大?”阿寂比划了一下,叫一众鲛人哭笑不得,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爱钱的美人。 但美人有所需,鲛人族又多得是钱,大家互惠互利,你好我好更好。 “是这么大。”蓝尾鲛人比划了一下,大概有两个成年男性的巴掌那么大,叫阿寂满足的点了点头,成交! 大奸臣系统有点头疼,不得不插个嘴,“跳完舞就能放我们走了吗?” 鲛人们又给了彼此一个眼神,还是由蓝尾雄性鲛人回答道:“只要我们的王高兴,自会放二位离开。” 第二百一十二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十八) 达成共识之后,阿寂和大奸臣系统跟着这群鲛人来到了鲛人族的栖息地。 靠着避水珠,阿寂和大奸臣系统如履平地一般的在海里行动,等被蓝尾鲛人赠予了两颗白色珠子后,更是自如呼吸,不受阻碍。 整个栖息地就像是由一个个小城池组成的规模庞大的城池群一般,从上方看来,像是一把由各色贝壳做成的精美扇子。 每个城池都有自己的特色,位于中心地带的自然便是王居住的城池了。 处在城北的中心宫殿是鲛人王宴客的专用宫殿,偶尔也会住在这个通体散发着淡蓝色幽光外形宛若蚌壳一般的水晶殿里。 生活在城内的鲛人和陆地上的人族的生活模式十分相似,且进入城内后,靠着城池的防护灵罩,任何活物都能踩着实地活动。 毫汉海海底深处的鲛人族基数庞大,是海中一霸,身为族群嫡系的他们最是排外,可阿寂和大奸臣系统的到来却一路获得了鲛人们的微笑注视。 若叫人看见,定会惊讶不已,只因生性凶残,厌恶人修的鲛人族竟然会对阿寂这么客气。 而刚刚筑基没多久的阿寂不仅凭着一张脸得到了鲛人族的以礼相待,更轻而易举的来到了鲛人王的水晶殿,这可是多少元婴修士都办不到的呢。 按着名为“蛰”的蓝尾雄性鲛人的指示,阿寂在水晶殿侧的海藻宫里换上了鲛人族的传统服饰,放松身体,任由两条雌性鲛人打扮他。 淡蓝色的薄纱恰到好处的遮住了一些不方便给人看的部位,将阿寂身体的线条勾勒得更完美了些。 脖子上挂着的月牙色宝石不时的发出微光,像是被白纱遮盖住的月光一般美丽而温柔,衬得阿寂的五官越发柔美了。 当几粒小珍珠点缀在他的眼角时,瞬间点亮了他的面庞,好似黑夜里的荧光,绽放得恰到好处。 两条雌性鲛人打扮着打扮着皆红了脸,血液不停地往上涌,恨不得立刻就扑倒了他。 待阿寂梳洗打扮完毕,别说两条雌性鲛人流出了鼻血,蛰和几条负责守卫的雄性鲛人亦是捂鼻子的捂鼻子,捂要害的捂要害。 叫他们急忙转过身,努力回想着自己见过的所有丑陋生物,以此冷却躁动的心绪,调节好呼吸。 大奸臣系统一脸鄙视的看着这些不争气的鲛人,默默的把即将流出的鼻血逼了回去,有什么好看的,呸! “阿寂,你一会儿多笑笑,我们王最喜欢看美人欢笑了,若能和王处好关系,你再来的时候,便会是鲛人族的朋友。” 被美色所迷的蛰捂着眼跟阿寂吩咐了一句,达成默契之后,双方便简单的介绍了彼此的身份来历,至于亁沅的秘密,鲛人族不会乱说。 怕再耽误下去大家控制不住冲动会吓到阿寂,蛰调整好情绪便赶紧领着他去往大殿了。 阿寂一边走一边观察路过的风景,视线不时的落在那些仅用来做围栏点缀的珍珠宝石上,脚下灵石铺成的地,每踩一脚都感觉自己罪大恶极。 啧啧,就这个制造财富的能力,奢华的作风,鲛人族不凶一点,不狠一点,还真守不住。 大奸臣系统跟在后边,左看看右看看,别看这些鲛人现在对李小寂客气,说不得下一秒便会翻脸,毕竟他们本就是性情不定的族群。 但大奸臣系统注定紧张了个寂寞,阿寂出现在大殿上的那一刻,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一众鲛人捂胸口的捂胸口,晕倒的晕倒,皆为美色所惑。 位于正中间,端坐在由历代鲛人王的骸骨铸成的王位上,鱼尾为黑色的黄皮肤黑眼睛的鲛人王更是睁大了眼睛,好美的人。 蛰适时的上前介绍阿寂的身份来历,叫鲛人王越发兴奋了,欢仙宗果然代代出美人,上一代的掩冰仙尊,这一代的阿寂,都是那么的好看。 可惜,掩冰仙尊闭关不出,鲛人王只能靠着前人留下的画像解解馋,这就更显出了站在他面前的阿寂的重要性,毕竟这可是“活”的。 阿寂对上鲛人王的视线,不免有些惊讶,不是,鲛人族现在的王竟是个三头身高的小孩子? 不是,小孩子过什么大寿啊? 许是看出了阿寂的疑问,鲛人王摆了摆鱼尾,道:“身为鲛人族的王过了三岁便可以过寿了,这是鲛人族的传统。” “孤今年正好满四岁,是大孩子了,合该过大寿,美人,你打算给孤送什么寿礼呢?” 说着,鲛人王有些期待,一双眼亮晶晶的,像是世上最美的黑宝石一般,叫阿寂不禁露出笑容,行,当哄孩子了。 这一笑,叫殿上的气氛更为安静,一众鱼尾不同颜色肤色统一为黄色的鲛人皇室宗亲们纷纷低头喝酒,想要用烈酒麻痹自己即将出走的灵魂。 阿寂不敢笑了,走到大殿右侧的拿着鲛人传统乐器的乐师们面前,小声跟他们协商起来,力求他们能奏出自己想要的背景音乐。 大奸臣系统却眼也不眨的盯着鲛人王和一众皇室宗亲看,这些鲛人各有特色,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却都很好看,不愧是被天道偏爱的族群。 瞧着大奸臣系统的视线,早已知道他是亁沅的鲛人王不由得一笑,道:“您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欣赏美丽的人事物罢了。” 大奸臣系统挑眉,点点头,默默的退到了一边,立刻有人给他端来酒菜,瞧着一桌子美食,叫他稍微放松了些。 接下来,就着一众乐师舒缓而优美的音乐,阿寂跳起了欢仙宗最传统的祈福舞。 舞蹈动作很是简单,却架不住他肢体的协调与舒展,以及出尘脱俗的气质,叫人看得是分外享受。 更别提他不时展露的微笑,好似清晨沾了露水的鲜花一般沁人心脾,使人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一众鲛人眼睛晶晶亮的盯着阿寂,一开始还怕自己的丑态唐突了美人,到最后已经是顾不上了,鼻血一抹,继续盯着美人看。 蛰已有经验,只用余光不时的瞄一眼阿寂,视线更多的放在鲛人王身上,见他笑得灿烂,眼神不禁柔软了几分。 看来,一会儿得给阿寂更多的谢礼才行,免得别人说鲛人族小气。 一舞完毕,鲛人王开心得连连拍掌,笑着叫阿寂坐到他身边,待阿寂坐稳,立刻钻到他的怀里,可着劲的撒娇。 阿寂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呃,这不是他小时候跟然师兄撒娇时的翻版么? 鲛人王闻着阿寂身上的清香味,道:“美人,孤喜欢你,可惜孤现在还小,不然,我一定娶了你!” “呃,我是男修……”阿寂只当小孩子开玩笑,但为避免给以后埋下隐患,便特意提醒了一句。 第二百一十三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十九) 鲛人王眨眨眼,一副“阿寂你怎么会这么死脑筋”的样子,令阿寂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只听鲛人王解释道:“我们鲛人族是不论性别的,只论爱的纯粹。” “但凡是发生在彼此都单身心智足够成熟没有血缘关系没有灭家仇恨不影响族群发展的成年人之间的爱情,都是两个人自己的事,和别人无关。” “何况鲛人不分性别都能孕育后嗣,我娶了你,也不会影响王位的传承,所以,不是年龄限制了我,我现在就能和你举行婚礼。” “原来是这样,那我只能庆幸你还小了。”因为等你长大了,我可能已经飞升了,再怎么都不会与你有什么情感牵扯。 阿寂笑笑,摸了摸鲛人王的头,鲛人王得寸进尺的蹭了蹭他的手心,不忘了反驳道:“我虽然小,但我不小。” “……”阿寂好笑的看着人小鬼大的鲛人王,很想让对方长长见识,但又觉得那么做十分变态,只得点头应和道:“嗯,你不小。” 大奸臣系统在一旁看着分外的无语,比什么大小,幼不幼稚? 且原剧情里鲛人王应该是对男主一见钟情,愿意为对方孕育子嗣的,怎么又被李小寂提前吸引了? 天道睁开一只眼睛,扫了一眼剧情线,发现不影响主体故事发展后,便再次闭上眼睡过去。 仗着自己的寿宴要连着举办四十天的理由,鲛人王提出要阿寂抱着他出去玩,顺便带对方近距离的看一看鲛人族的地盘有多大。 “反正你现在都出了戈连秘境了,不如好好的在这里玩一玩,放松一下,过后,我再把你送回去继续历练便是。” “你不愿答应也不行,因为没有我鲛人族出力,旁人是打不开毫汉海和戈连秘境里的沙漠的通道的。” 鲛人王不想听阿寂拒绝,便先一步把事实摆出来,说完,睁着大大的眼睛,渴望对方能满足他的要求。 阿寂清楚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左右只是几日工夫,修行一道该着紧,但不必过于较真,便顺着台阶下,抱起鲛人王,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离开水晶殿。 大奸臣系统缀在后方,看着阿寂哄孩子时的满足样,轻咳一声,或许放松心情也是一种历练的方式。 别看鲛人王年龄小,却很有威望,所到之处,鲛人皆诚心跪拜,为他们的王祈福,看到阿寂时,先是被惊艳,再是疑惑的看着王,这位是…… 鲛人王瞬间暴露真实目的,大声道:“这是你们未来的王后!” 闻言,鲛人们不禁开心的送上祝福,“诚愿王和王后两心相许,灵魂相依,幸福永久!” “……”阿寂直接死鱼眼,定定的盯着怀里这个前一刻还觉得可爱得不行的臭小孩。 鲛人王斜眼看天,伸出一根手指搅了搅额前的胎毛刘海,小声嘀咕道:“哼,还不许我过把瘾了?” 阿寂无语,到底没和鲛人王计较,带着他继续游往下一个地方。 而在阿寂和鲛人王相处“愉快”的时候,原亦然正气喘吁吁的背靠着一棵大树休息调整,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他真是恨不得长在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咆哮从左侧方的泥沼里传来,叫原亦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难得的骂了脏话,“你个爷爷的,有完没完了?” 话落,原亦然再次握紧剑柄进入战斗状态,不敢有丝毫懈怠。 原亦然烦不胜烦之际,叶氏兄妹则是累得满头大汗的坐在一条小溪边,刚从逆转之地逃出来的他们喝了点灵水后,预备休息调整一下。 结果眼前的场景忽的发生变化,又一个幻境出现,叫兄妹俩同时骂道:“你个王八蛋啊,这是连上茅厕的时间也不肯给我们留吗?” 骂完,兄妹俩仍得认命的打起精神,和幻境里的妖魔鬼怪斗争。 同一时刻,始终在奔逃的环子悦已经累到没脾气了,她前面的妖兽们亦如此,甚至肯回头答应她联手对付“净伊”的提议了。 而“净伊”此时也跑累了,三方默契的在一片平原上停下。 环子悦预备祭出法器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细,净伊亦是绷紧身体,满脸戒备的瞪着她。 气氛逐渐焦灼的时候,牛头马身的妖兽们给了彼此一个眼神,忽的四散开来分别往不同的方向逃命。 “你这个杀妖凶手就一个人去对付‘净伊’,哈哈哈……” “……”环子悦眨眨眼,一抹邪笑浮在脸上,道:“是你们去对付!” 话音未落,早和妖兽们想到一块儿去了的环子悦撕开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上的逃生卷轴,“嗖”的一下,先妖兽们一步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叫慢了一步的妖兽们气愤不已,这个女娃娃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净伊愣了下,看着狗咬狗的好戏,刚想龇牙笑话一下,却忽的被一连串的爆炸声惊住,环子悦跑之前竟然悄悄的扔出了一串爆破符。 一番轰炸之下,净伊全身毛都炸了,气得脸都绿了,咆哮着要环子悦好看,妖兽们见状,停下脚步,大声撺掇着净伊去找环子悦麻烦。 “你们跟我一起,不然,我先吃了你们!”净伊再愤怒也保持了一分理智,看着这些想拿它当枪使的妖兽们道。 于是,净伊和这些牛头马身的妖兽们联手了,更一传十十传百的向整个戈连秘境的妖兽群发出环子悦的追杀令。 凭一己之力拉满仇恨值的环子悦只得没命的奔逃,无形中给其他修士减小了来自妖兽方面的压力。 当然也包括累得不行的原亦然,终于得到喘息机会的他刚喘了两口气便看到了环子悦的身影,赶紧上前询问她的情况。 环子悦一把扯过原亦然,扯着他边逃命边解释,“我好像把秘境里的妖兽群全部吸引过来了。” “……”原亦然顿时将眼睛瞪成了铜铃般大小,回头看了一眼乌泱泱的追杀大军,气不打一处来的道:“你,我,环子悦,我艹你大爷!” “我大爷死很久了……”环子悦一脸无辜的喊道。 原亦然胸口一堵,瞪了环子悦一眼,“行,我艹你个乌龟王八蛋!” “哎呀,你骂我也没用,它们现在已经认定你和我是同行的了,追上来肯定连你也不会放过,你赶紧想想办法甩掉它们啊!” 环子悦毫不生气的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口水,冲原亦然请求道。 原亦然倒霉催的被环子悦连累得必须跟着一起逃命的时候,叶氏兄妹又从幻境中逃了出来,刚想休息便看见几个散修被一群蛇妖包围了。 瞧见叶氏兄妹的那一刻,本就想找机会凑近原亦然这支队伍的散修们瞬间燃起了希望,“道友,请助我们一臂之力!” 累得不行的叶氏兄妹你看我我看你,再看蛇妖看过来了,立刻默契的闭眼,撕开逃生灵符离开了这片密林。 没想到叶氏兄妹会跑得这么干脆的散修们直接无语了,居然见死不救? 第二百一十四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二十) “看不见听不见看不见听不见……”叶氏兄妹闭着眼感受着逃生灵符的灵力变化,直到再也感知不到,方才睁开眼睛。 嗯,他们刚刚什么都没看见,自然不存在所谓的见死不救的问题。 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是一片碧绿翠亮的草地,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危险,叫叶氏兄妹微松口气,就地坐下歇了歇。 “不知道阿寂他们怎么样了。”叶成晨先给妹妹拿了灵水,见她喝了,自己才喝下,想起阿寂,不免有些担忧。 他们兄妹从一进到秘境就半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当得一句“疲于奔命”,想也知道阿寂他们的情况应该差不多。 叶溪溪眉头微蹙,许是还没缓过劲来,“再怎么样,背靠欢仙宗和清逸宗的他们都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们还是担心一下自己。” 是这个理,叶成晨点点头,但一想到阿寂眉目爽朗的冲他微笑的画面,心中的忧虑始终无法放下。 许是为了迎合叶溪溪的话,碧绿的草地忽的“活”了过来,中间地带不停地升高,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般。 草地刚一异动便及时飞到半空的叶氏兄妹对视一眼,无力的叹了口气,赶紧掏出本命法器应对,倒要看看这次等待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忽的一道白光从升高的草地中透出,下一刻,光芒乍现,刺得人睁不开眼,却叫叶氏兄妹不约而同的笑了,只因他们认出了这是原亦然的剑光。 “原师兄,是我们!”叶成晨赶紧喊了一声,拉着妹妹同时后退,给即将破土而出的原亦然让出位置。 “嘭”的一声,草地碎开,两道人影从白光中窜出,听得熟人的声音,不禁收敛了几分杀气,稳稳地飘在空中。 光芒恰好散去,原亦然和环子悦灰头土脸的样子出现在叶氏兄妹的视线里,而叶氏兄妹发丝凌乱一脸疲惫的狼狈样也叫他们看了个清楚。 看这样,四人这段时间都不怎么好过,极有可能一个比一个惨。 待凑到一起简单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情况后,叶氏兄妹看环子悦的眼神都不对了,她竟然把秘境里的妖兽都给得罪了? “咳咳,确切的说,是净伊和那些牛头马身的妖兽,他大爷的,谁知道净伊这么有威望,能引来这么多妖兽族群来追杀我们。” 叶氏兄妹的眼神叫环子悦有些尴尬,斜眼看天的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却被原亦然毫不客气的怼了,“是‘你’,不是‘我们’。” 环子悦干笑着挠挠头,故作轻松的道:“哎呀呀,什么你的我的,咱们不是同伴嘛?” “……”原亦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会在环子悦想要结伴的时候坚决的拒绝她。 若旭嵋修者在场,定会惊喜得像是在看戏一般,他这个徒弟居然有了这么丰富的表情变化?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化解危机,不然,我们怕是会一直被妖兽追杀到死,虽说修行便是从不断地挑战中晋升的,但也不能这么的日夜不休。” 叶成晨也很想吐槽环子悦一句,奈何四人已经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只能全力合作,解了这所谓的妖兽追杀令。 “此时此刻,只能欢喜阿寂没有和我们凑在一起,不然……”原亦然原本还为老是联系不上小师弟而感到担心,有了环子悦这一遭,便只剩下了庆幸。 唉,不知道阿寂现在在做什么,可是像他们一样苦苦支撑? “啊呜!”咬下一大块贝壳肉的阿寂舒舒服服的躺在鲛人王的马车里,不时的学着王的样子和路过的鲛人们打招呼。 鲛人王见阿寂喜欢吃这种名为“红森”的贝壳肉,便吩咐下去,要厨房那边的人多搜罗点类似的美食。 阿寂吃着美食喝着美酒摸着大奸臣系统的头,小日子别提有多逍遥了,就是这心里怎么老有种自己合该被谴责的感觉? 大奸臣系统看了阿寂一眼,没说什么,低头吃着面前的玉南糕。 这头,听得原亦然的话,叶溪溪三人亦是一脸的庆幸,幻想着阿寂有惊无险的独自历练的种种遭遇。 就在这时,一声声凄厉的求救声远远的传来,令四人同时看了过去,却是几个散修被一群似乎疯了的神王蜂追杀。 见状,四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默契的点头,麻溜的闭上眼睛撕开逃生灵符毫不犹豫的走人了。 一眨眼,四人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只剩下几缕清风证明他们来过。 叫这些寄希望于原亦然四人的散修们忍不住骂了句,“你大爷的,什么心怀正义匡扶弱小的正派人士,全都是放屁!” “要不然怎么能是大宗门出来的人?”用传声纸鹤把同伴们都叫来的全身裹在灰袍里的男人冷笑了一句。 冷笑完,这些人再次撕开逃生灵符,试图把紧追不舍的神王蜂们甩掉。 可恶,不就是杀人劫货的时候一时错手打爆了它们的老巢吗,至于这么歇斯底里么? 原亦然等人从这边逃到那边又从那边逃到这边的时候,阿寂正在鲛人王的带领下进入鲛人族专门用来和外族做生意的城池。 城里十分热闹,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闹得阿寂玩得是乐不思蜀,差点忘了自己是来修炼的了。 没办法,鲛人王出手大方,只要阿寂能把他哄高兴,那谢礼是成箱成箱的送,半点不含糊,都快把阿寂的乾坤袋给装满了。 有了这些物资储备,再次回到戈连秘境历练的时候,阿寂能更添几分底气,不受约束。 时间匆匆而过,鲛人王的寿宴到了收尾阶段。 尽管十分不舍,但清楚修行之人与天争命不能懈怠的道理的鲛人王仍是选择了放手,毕竟身为王,他也有必须要担起的责任。 就让他和阿寂在各自的领域里努力,不断地向前,达成毕生所愿。 这样的话,或许未来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他才能够以成年人的身份成熟的心智去追求心之所向。 于是,鲛人王干脆利落的告诉阿寂,他和大黄狗可以走了,更赠予了对方一枚令牌。 说若有需要可到任意海域求助,生活在不同海域的鲛人会及时把信息传过来,王一收到便会做出相应指示。 “那这个送你。”阿寂喜欢有来有往,收下令牌后,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枚玉葫芦挂饰,戴在鲛人王脖子上。 玉葫芦是个防御法器,可在关键时刻保住鲛人王的心魂,使他拥有能够从头再来的机会。 摸摸玉葫芦,鲛人王开心得一把抱住阿寂,“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美人,等我长大了,可不可以去找你呀?” 第二百一十五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二十一) “当然可以,如果那个时候我还没飞升的话。”阿寂摸摸鲛人王的头,全当自己在哄孩子,自信未来定能刷新最快飞升的记录。 大奸臣系统却眯起了眼睛,小子,当心一语成谶啊! 就这样,原亦然四人苦哈哈挣扎之际,阿寂却在鲛人族玩了一段时间后,拿着鲛人族的谢礼,还有鲛人王赠予的礼物离开了这片大海。 靠着鲛人族和沙漠里的精怪的默契配合,一眨眼,阿寂和大奸臣系统又站在了最开始的沙漠上。 沙漠里的精怪们听从蛰的指示,将已经成为鲛人族的朋友的阿寂送出了这个地方。 “美人,接下来的路便要靠你自己了,如果有缘能够再见,你可以专门为我们跳一支舞吗?” 临别时,精怪们纷纷冒头,面露期待的看着阿寂,默契的无视了站在他身侧的大奸臣系统。 阿寂看着这些鱼头蝎身圆嘟嘟的精怪,想着乾坤袋里的谢礼还得多亏它们将他送到鲛人族才能赚来,便点了点头。 “如果有缘,我自会再为你们跳一支舞!” 得到承诺的精怪们开心了,风一样的窜到沙漠下,整个沙漠瞬间像是海浪一般此起彼伏,就好像它们压抑不住的笑声一般。 瞧着这一幕,阿寂好笑的摇摇头,领着大奸臣系统向前出发,想起原亦然等人,叹道:“不知然师兄他们在干什么,可是已经获得晋级的机缘了?” “这个嘛,大概!”这段时间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通过投屏把原亦然等人的悲惨遭遇看了个遍的大奸臣系统明知不该,却还是扬起了嘴角。 若让原亦然等人晓得他们水深火热的时候,阿寂却轻轻松松的成为了鲛人族的座上宾,还拿了一大堆珍宝回来,不知会作何感想? 呃,以原亦然那个弟控的惯有表现,估计半点气都不会生,还会为阿寂的好运感到开心。 阿寂和大奸臣系统走走停停,却是一路顺风顺水,啥事也没有,不免奇怪秘境里的妖兽都在冬眠不成,走半天都遇不到一点危险。 大奸臣系统差点没憋住笑,当然是因为妖兽们都忙着去找环子悦等人的晦气了呀。 有些时候有些话真的不能说,为啥呢?因为阿寂前一刻才嫌秘境里过于安静,没点挑战性,这一刻便被一个藏在泉水里的幻境困住了。 他不过是和大奸臣系统坐下喝了点水,眼前的景象便快速的发生变化,等反应过来时,一人一狗已经站在一条十分奇怪的街道上了。 街道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戴着造型奇特的首饰。 有的把胳膊露出来,脖子上戴一串粗重的金项链,有的光着膀子只着一条短裤,有的穿着吊带小短裙,一眼望去,全是阿寂没见过的穿衣风格。 令阿寂害羞的捂住眼,“哎呀,这怎么不穿衣服就跑出来了呢?” 大奸臣系统看着这明显是现代世界背景的环境,不由得蹙眉,看了阿寂一眼,是幻境在针对李小寂的灵魂吗? 捂着眼慌乱逃避人群的阿寂很快就发现这些人似乎看不到他,待他试探了几下,确认这些人是真的见不到他后,瞬间起了坏心。 跑到这个面前跳跳舞,跑到那个面前扮鬼脸,仗着没人看见,便肆无忌惮的耍贱,叫大奸臣系统无语道:“真该让原亦然来看一下你这个鸟样。” “嘿嘿,怕什么,我说什么做什么,然师兄都是不会责备的。” 嘚瑟完,阿寂敛起笑容,蹲在角落里,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有点明白了,这大概是新型幻境。 若想离开,便得先弄清楚幻境要考验他什么,是要让他以旁观者的身份困在这里,还是要他去经历什么事件试图逼迫他生出心魔? 大奸臣系统瞧着阿寂的表现,适时的将现代世界的一些情况投放在他面前,方便他快速的了解身处的环境。 了解完,阿寂的眼里满是星光,“哇,那什么炸鸡螺蛳粉鸭脚螺蛳煲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呀!” “……”大奸臣系统无语,这小子在乎的只有美食和钱了么? 当然不是,阿寂已经充分了解到幻境里的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世界大不同,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 想着,阿寂试着运转灵力,却发现他没有灵力了,不但如此,一招一式都使不出来,更无法触碰到实物,全身软绵绵的,不具备任何力量。 大奸臣系统跟着试了下,嗯,他也成了游魂般的玩意儿。 而在阿寂和大奸臣系统被困在幻境里的时候,原亦然正护着环子悦等人利用傀儡术再次甩脱了净伊的追杀。 净伊不是第一次被原亦然用木头傀儡欺骗了,看着地上的四个木头人,竟是半点都不意外,直接气笑了,“我一定要吃了你们!” 逃到一个巨大的山洞里的原亦然四人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彼此间皆是沉默,不愿说话。 缓过劲后,环子悦内疚的看了原亦然三人一眼,张嘴想说要不她和他们演一场决裂的好戏再分开行动,却忽的感受到灵兽袋里传来一阵能量波动。 打开一看,却是买了后就被她忘在脑后的五颜六色的灵兽蛋。 灵兽蛋动了动,忽的飞起,落到一旁的大石头上,转了几圈,一声碎裂声突兀的响起。 “这是要孵化了?”叶溪溪眼尖的看见灵兽蛋上出现的裂痕,眼睛一亮,凑到环子悦身边,期待的看着灵兽蛋。 原亦然和叶成晨也凑了过来,或许即将诞生的小东西能给他们的命运带来一丝转机。 环子悦吞吞口水,默默的向上苍祈祷孵化出来的是个巨牛掰的神兽,这样的话,靠着血脉压制,净伊都奈何不了他们了。 被四双眼睛注视着的灵兽蛋表面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裂纹,碎裂声此起彼伏,好像硬物撞击石头一般。 终于,灵兽蛋整个碎开,一道彩虹闪现,光芒太甚,逼得原亦然四人纷纷移开视线,直到光芒彻底消失方才转回头来。 期待的眼神却在对上一团小孩巴掌点大的黑漆漆的玩意儿时瞬间暗淡下来,这是煤炭成了精么? 却不知煤炭诞生的那一刻,整个秘境的妖兽都闻到了对它们来说是最致命的诱惑的香味,耳边似乎响起一个声音“找到它吃了它”。 于是,妖兽们再次暴动,这次却是奔着香味而去的,直觉告诉它们吃了香味来源后就能改变地位,一跃升为神兽血统了。 冷不丁被比之前数量更为庞大的妖兽群追杀,原亦然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本能的带着黑煤精逃命了。 等发现黑煤精是引得一众妖兽发疯的原因后,环子悦瞬间泪流满面,“阿寂,你这是给我挑的啥玩意儿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二十二) 阿寂似乎听到了环子悦的哭声,焦急的找了一圈,却什么都没找到,以为是幻境的陷阱,便没放在心上了。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喊叫划破了云霄,叫阿寂和大奸臣系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却是一个男人在当众暴打一个女人。 周围的人对这对男女指指点点的,却始终无人肯出手帮助。 见状,阿寂不由得蹙眉,飞身上前,意图先把人拉开,无论打人起因为何,无论两人的关系是什么,都得先把暴行终止,以免闹出人命。 但阿寂却忘了自己的情况,冲过去后直接穿过了男人,仿若真正的灵魂一般,什么都做不了。 不等他想办法解决身体受到的限制,便见一些戴帽子的人匆匆跑来,原来是有人悄悄报警了。 警察来了后,一个负责掏出证件表明身份询问目击证人事情的具体情况,两个负责摁住男人,剩下的则小心扶起女人,看样子是要先带她去治疗伤势。 在警察的询问下,围观人群瞬间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似乎有很熟悉这对男女的人藏在其中说明情况。 听着围观人群的议论声,阿寂听明白了,男人和女人是夫妻关系,因为女人做饭晚了便认定她是故意的,先是怒骂,再是动手打人。 “……”阿寂一脸无语,这什么人啊? 等他看见女人不肯去医院,还捂着受伤的脸为男人辩驳,说对方不是故意的,对方仍是很爱她后,更无语了。 和大奸臣系统对视一眼,一人一统皆控制不住的翻了白眼,“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管得了吗?” 别人管不了,警察管得了,仍是按着程序带男人回去调查,女人则被强制送到了医院,不可能就这么让她回家。 不然万一出点什么事,又要谁来负责? 闹剧结束,阿寂摇摇头,带着大黄狗离开,在另一条相对偏僻的街道的拐角处看到了几个小孩在摆卖东西。 禁不住睁大眼睛,诧异道:“这么小出来卖东西,不会被人欺负吗?” “不会,有人看着的。”大奸臣系统一眼便认出了这些是孤儿院的孩子,闲暇时做些手工出来卖,换点钱花。 一般这样的摊点是不大会有人来驱赶的,何况总有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跟着,哪里可能就这么让些五六岁的娃娃待在外面? 顺着大奸臣系统的视线看过去,阿寂发现离这些孩子不远的地方有个卖果的大叔正担忧的看着他们。 阿寂先是松了口气,再是困惑的眨眨眼,嘶,怎么这个大叔看起来有些眼熟呢?像是在哪里见过。 疑惑留在心底,阿寂来到孩子们的摊位前蹲下来,仔细看了一下,“做得还挺精致的,可惜,我现在买不了。” 说着,阿寂有点遗憾,正要离开,却被躲在角落里的一个被厚重的刘海挡住脸的小孩吸引住了。 这也是孤儿院的孩子吗,为什么不跟他的同伴一起? 下一秒,阿寂知道了答案,大风吹过,掀起了小孩的刘海,却是一张被狰狞的伤疤布满看不出五官雏形的脸。 大奸臣系统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会错的,哪怕小孩的五官算得上是模模糊糊,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分明是李小寂小时候的样子。 这难道真是针对李小寂灵魂的幻境,他们所处的时间段是李小寂的童年时代? 作为搭档,大奸臣系统是知道李小寂的过去的,但只晓得个大概,不懂具体的情况。 到底是李小寂不愿述说的沉痛过往,他也不是个爱挖人伤疤的性子,不会刨根问底。 但既然意外遇上了,为着帮助这会儿没有记忆的阿寂走出幻境,大奸臣系统只能提示对方跟着眼前这个容颜俱毁的小孩子。 “阿寂,相信我,直觉告诉我,这个孩子会是我们离开幻境的关键。”大奸臣系统如是说道。 阿寂本就对这个可怜的小孩莫名的感到亲近,听大奸臣系统这么说,自然乐得跟在小孩身边。 小孩似乎因着容貌的问题十分自卑,从头到尾都不说话,只在同伴卖光了手上的手工作品时,将箱子里的存货拿出来让他们继续去卖。 一天下来,小孩们卖了挺多的,脸上不禁多了几分笑意,预备回去数钱。 在一旁盯着他们的同样把果卖完了的大叔也笑了,挨个摸头鼓励,说回去做好吃的给他们。 阿寂注意到这个像是工作人员的男人摸毁容的小孩的头时动作更轻柔几分,似乎是疼惜对方的,叫他不禁松了口气。 但又莫名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一时半会儿他也说不上来,只得闭嘴,继续观察。 一路跟着这些小孩进了他们的“家”,是一个前后都带小院子的四层小楼房,房子很旧了,但看得出有被人精心打理,不见什么污渍和灰尘。 穿着长衣长裤围着围裙的中年妇人从厨房走出来,看着孩子们脸上的笑,跟着扬起嘴角,洗干净手,上前一个个的摸头。 “李妈妈,今天吃什么呀?”在人前沉默不语的毁容小孩人后却一把抱住妇人的腿,撒娇道。 “今天吃屁!”李妈妈笑骂了一句,吩咐毁容小孩带其他人去洗手洗脸,收拾干净了再来吃饭。 毁容小孩此刻并没有之前卖东西时的沉默和自卑,活泼开朗,就像是没受过任何委屈一般的幸福样。 阿寂看着,既为小孩高兴,又觉得心里堵得慌,好像有道声音试图告诉他些什么,半晌,摸摸脸,他竟然哭了? 为什么他看见李妈妈抱起毁容小孩的时候会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泪,就好像他们是熟悉的人,只是很久没见了。 “阿黄,你说这会是我的前世吗?”阿寂坐了下来,摸摸大奸臣系统的头,有些纠结的道。 “大概。”大奸臣系统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那个毁容小孩,所以,这便是李小寂那么在意容貌的原因么? 孤儿院这会儿已经开饭了,不是李妈妈说的“屁”,而是青菜豆芽,西红柿炒鸡蛋,蒜薹炒肉,配着一大盆浓稠的粥。 孩子们吃得很香,安安静静的埋头干饭,半点抱怨都没有,毕竟今天有蛋有肉,已经是很丰盛的了。 而带孩子们出去卖东西的男人和李妈妈都没有吃,只看着孩子们吃,一会儿他们吃点剩饭就行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二十三) 倒也不是孤儿院一点钱都没有,要李妈妈和男人这么省,靠着政府的扶助,爱心人士的捐赠,足够这个小孤儿院正常运行下去。 但孤儿院的孩子不是“定量”的,三不五时便会有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变得无依无靠的小孩被送到这里来。 孩子只会一天比一天多,又在一天天的长大,很快就要读书考试,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要钱? 为着多攒点钱,为着以后,院长李妈妈和身兼数职的辛大叔不得不想办法开源节流。 偶尔让孩子们做些手工拿出去卖钱,一是想教育这些孩子一分耕耘一分收获,钱不容易挣但也不难挣。 二是告诉这些孩子他们也有份挣钱,不是白吃白喝的,省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胡乱说话,叫孩子心里难受。 反正挣到的钱,李妈妈都一笔笔的记录好了,只会用在孩子们的身上,自己和辛大叔绝不可能动。 就在李妈妈和辛大叔想着还有什么工作可以兼职时,毁容小孩的声音响了起来,“李妈妈,辛大叔吃。” 两碗浓稠的粥不知何时摆在了两人面前,是毁容小孩注意到他们还没吃饭,特意端来的。 李妈妈微微一笑,轻柔的摸摸毁容小孩的头,唉,手术费还没攒够,得再想想办法了,再耽误下去,只怕便是凑够了手术费,术后也达不到理想状态。 看着这一幕,阿寂和大奸臣系统都十分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阿寂既可怜这个懂事的孩子,又总觉得眼前的画面很有违和感,这个孤儿院的氛围过于温馨和谐了些。 是他心里黑暗,想得太多,还是这些展现在他面前的场景本身就有问题? 半晌,阿寂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盯着毁容小孩满是依赖的将头枕在李妈妈大腿上的动作,决定先安静的看下去。 大奸臣系统心情复杂,李小寂小时候这么懂事贴心,怎么长大了那么能气人,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想到这里,大奸臣系统的视线不禁在李妈妈和辛大叔及一众孤儿院孩子的身上来回移动,神色越发凝重。 一连几天,阿寂和大奸臣系统都赖在了孤儿院里,且他们发现只需闻一闻食物的香气便能饱了,倒也不碍什么事。 他俩注意力多放在毁容小孩身上,仗着旁观者的身份,看到了许多细节,也对这个孩子更多了几分怜惜。 毁容小孩在外人面前总是沉默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背着人却老爱黏着李妈妈或辛大叔,对其他孩子则是有种“大哥”的自觉。 每回都是他领着孩子们去洗手洗脸穿衣服,院子里的杂草什么的也是他组织孩子们一点点的铲掉。 还在吃奶的娃娃多是他抱着哄,换尿布,擦屁屁之类的事情大概是做多了,动作不知有多熟练。 有他帮手和孩子们的配合,李妈妈和辛大叔肩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但两人依旧越来越忙,每天都很累。 阿寂越是观察毁容小孩越是觉得对方熟悉,仿佛隔着一面镜子在看生活在不同环境下的另一个自己,心底有些肯定这大概真是自己的前世了。 大奸臣系统经过强烈的思想斗争,看看阿寂又看看毁容小孩,想起李小寂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贱样,无力一叹,算了,他不跟李小寂计较了。 看在李小寂拿他当兄弟的份上,他以后便多包容点这个小屁孩,嗯,如果对方肯改了他的名字,那就更好了! 这天,刚从外面回来的李妈妈胡乱的擦了把汗,便急不可耐的抱起正带着其他孩子看图写字的毁容小孩,难得如此失态的抱着他转了好几圈。 毁容小孩直接被转懵了,其他孩子则一脸稀奇的看着李妈妈和后到一步正眼含热泪的辛大叔,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李妈妈泪光闪烁的道:“小寂,你很快就能做手术了,有人给你捐钱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毁容小孩顿时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李妈妈,说话都结巴了,“真真真真的吗?好,我一定会报答恩人的!” “太好了,大哥能做手术了!”孤儿院的孩子都很为小寂开心,一个个围上来叽叽喳喳的恭喜他,很期待他手术后的样子。 吃奶的娃娃不会说话,只跟着大家笑,眉眼弯弯,可爱得不行。 辛大叔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眼角却滑下了泪珠,叫他转过脸使劲的擦掉,嗐,大老爷们哭啥哭! 阿寂和大奸臣系统对视一眼,微微一笑,这真是太好了,感谢那位好心人,相信小寂长大后一定会百般报答回去。 忽然,阿寂和大奸臣系统面前凭空出现一面水镜,水镜里演绎的却是小寂以前的故事。 小寂脸上的伤疤是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被人恶意割裂烧烫造成的,密密麻麻,却有意识的避开了眼睛,似乎是不想弄瞎了他。 除了脸上,小寂全身更是伤疤密布,连块好肉都没有了。 若想通过手术修复,定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但没钱的话,连这个过程都不会有。 不怪得李妈妈和辛大叔要那么辛苦的兼职攒钱,还要通过一些渠道争取爱心人士的捐款。 至于是谁这么伤害小寂的,却有很多种可能,许是父母吵架拿他出气,许是人贩子干的,许是别的什么人恶意为之。 总之,李妈妈和辛大叔是在经过一堆垃圾桶的时候,被如猫儿一般的哭声吸引了注意。 等他们从垃圾堆里翻出被塑料袋套着的婴儿时,婴儿几乎都断气了,脸上一条条的割伤,肚子不是烟头烫过的痕迹,便是被针刺过的红点。 四肢全都被热水烫过,红得不行,也不知这么重的伤势,小婴儿是怎么活下来的。 眼瞅着孩子快不行了,急得李妈妈和辛大叔赶紧找车在好心人的帮助下一路把小婴儿送到了医院。 经过抢救,小婴儿到底捡回了一条命,但脸是彻底毁了,手脚也将落下残疾,只看以后手术修复的情况如何。 为救治小婴儿,前前后后掏光了李妈妈和辛大叔的存款,若不是有爱心人士帮忙,只怕孤儿院的运作就要发生问题了。 李妈妈给小婴儿取名小寂,因为她发现这个孩子特别的能忍,一开始的时候哭,但接受手术和治疗的时候却都忍了下来,很少哭闹。 每每见了李妈妈和辛大叔或对他温柔照顾的医生护士好心人,总是努力忍着痛挤出微笑,乖得不行。 第二百一十八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二十四) 也不知道这么乖这么贴心的孩子,伤害他的人是怎么下得去那个手的,真是造孽啊! 这些年,李妈妈和辛大叔通过各种办法给小寂做了一部分手术,好歹手脚能够协调使用了。 只差脸上和身上的伤疤需要修复,至于腿脚则要更细心的调理才有可能彻底恢复正常。 现在好了,有钱给小寂做伤疤修复手术了,他年龄还小,只要忍过这几年,以后小心着些总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希望在即,小寂肉眼可见的开朗起来,遇到外人的时候也会打招呼了。 偶尔看到李妈妈和辛大叔与社区工作人员聊寻找他亲生父母的事,虽心里仍是介意,但并不像之前那样反应激烈了。 其实小寂是怎么被扔到垃圾桶里的,见多了人性之丑的李妈妈早已门清,只是心中仍抱着一丝希望,万一,万一他的亲生父母是例外呢? 瞧着小寂的变化,阿寂和大奸臣系统皆松了口气,但大奸臣系统开心过后却陷入了沉思。 不,事情应该不会这么顺利,不然李小寂的性格不会变成自己刚认识时的那个样子。 同样的,阿寂也沉下了脸,眼神复杂,难掩担忧的看着像只花蝴蝶一样窜来窜去的小寂,视线扫到那些开开心心的孩子身上,心底疑惑愈深。 这些孩子全都健健康康白白胖胖,看着很是让人欢喜,但按着常理,不该是身体存在一些毛病的孩子被抛弃吗? 才想到这里,阿寂的头便一阵的疼,被迫停下散发的思维,轻揉脑门。 果然,没过几天,孤儿院莫名的半夜起了火灾,从厨房一路向上,火光刺眼,浓烟弥漫。 幸亏辛大叔警醒,及时叫醒了所有人,和李妈妈及附近的人轮流将孩子们抱出,这才没有闹出人命。 而李妈妈又一直居安思危,将重要文件财物凭证统统装在一个小铁箱里,逃出来的时候顺手就拿上了。 一番清点下来,人和钱都没事,也及时拨打了消防电话,只等消防员来了便可以控制住火情。 但令人气愤的是,因私家车乱停挡住了消防车的路,一直到半个小时后,才在群众的帮助下清出道路,得以来到孤儿院面前。 可到底晚了,大火毁掉了整个孤儿院,连带着两侧的居民楼也遭了影响。 看着曾经的家变成一片废墟,孩子们忍不住放声大哭,他们的家没有了,以后又要睡哪里呢? 小寂瞧着同伴无助哭泣的样子,咬咬牙,拉住李妈妈的手,道:“妈妈,我的手术还可以等等,你用这个钱再给我们找个家呗?” 李妈妈摸摸小寂的头,无力的叹了一声,辛大叔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其他孩子则停了哭声,不敢再添乱。 孤儿院的重建需要时间,需要资金的到位,是以,在政府的安排下,李妈妈和辛大叔带着孩子们住进了临时住所,一栋两层楼的自起楼房。 房间少,孩子们便分作三批,挤在三个最大的房间里,李妈妈和辛大叔则住在一楼。 入夜,李妈妈和辛大叔点了点孤儿院目前拥有的资金,有些无力,总以为攒够了攒够了,其实怎么都不够。 小寂的手术不能等了,可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也要读书,政府是会负责重建的事,但除了他们这所孤儿院,还有别的孤儿院需要帮扶。 拨下来的经费是有限的,李妈妈和辛大叔只能继续想办法,孩子们也变得比之前更为懂事,力所能及的事绝不会劳烦李妈妈和辛大叔。 小寂很有领导才能和想法,背着李妈妈和辛大叔组织伙伴们去街上募捐,他们也不白要,各种展示才艺。 晓得这些孩子不容易的人能捐钱就捐钱,不能就默默离开,基本没人会去为难这些可怜的孩子。 但“基本没有”不代表真的没有,这不,围观人群里的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把目光放在了小寂身上。 瞧着小寂躲在角落里,用厚重的刘海遮住脸的怯懦样,男人恶意的笑了,站出来指着小寂,言明若他肯跳个舞,自己就捐一百块钱。 闻言,几个小孩同时围住小寂,抢着要表演,毕竟小寂的脸不能让人看到,看到了很少不会拿来取笑他。 虽说小寂表面上从未在意过外人的目光,但心里肯定是难受的,所以,他们只能争取让自己替代小寂。 阿寂和大奸臣系统看着这一幕,那叫个无语,奈何受到限制的他们别说揍明显找事的男人一顿,连张嘴骂也不能。 几个孩子使出浑身解数的讨好男人,既是为小寂解围,又是图男人能够兑现承诺,真的捐那么多钱。 周围的人也帮着劝了几句,同样是看孩子表演,看谁不一样?只要把这个善心释放出去就行了。 但男人就是要小寂表演,更把捐钱的数额加到了一千。 见此,小寂只得硬着头皮上,然而不等他跳起来,那人便上前一步一把扒拉开他的刘海,看清的瞬间直接吓了一大跳。 “呕,算恶心了,居然长得这么丑,难怪会被爸妈抛弃!”男人夸张的捂着胸口后退,不停地做干呕状。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嘴巴有病就去治,在这耍什么威风?”有人看不惯了,站出来指责这个欺负小孩的男人。 小孩脸上的疤痕明显是被人蓄意伤害的,他不同情就算了,怎么还当众挖苦小孩,显得他能耐不是? “我怎么说话了,我难道说错了,他不丑吗?真是晦气,恶心死了,不行,你们得补偿我的损失。” 说着,男人便想抢过这些孩子用来募捐的纸箱,他本来就是耍这些无依无靠的小屁孩的,能够借机讹一笔,自然不能放过。 反正没有管这些孩子的大人在,他便是抢了这些钱,一群小孩子除了哭又能做什么?围观的人若敢管闲事,他便一块儿讹了。 但不等男人拿起纸箱,看似很好欺负的小寂第一个扑上去咬住了他的手,咬得他嗷嗷直叫。 一些路人也七手八脚的帮忙,原来男人打的是抢劫的主意,特么的,佛都有火,抢劫就够坏的了,抢小孩子的钱更坏,尤其是抢孤儿院的孩子! 不管有多少人帮忙,不管孩子们如何哭劝,小寂始终死死的咬着男人的手,像条小疯狗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才力竭,慢慢的松开了嘴。 一嘴血的小寂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那眼神冷漠得可怕,叫阿寂心里一阵难受,很想给这个孩子一个拥抱。 第二百一十九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二十五) 大奸臣系统轻叹一声,移开了视线,如果不是被生活所迫,谁又愿意去做那个“疯狗”? “你这个小畜生,啊呀呀,不行了,我的手断了,我残废了,你们要赔钱,不赔,我就天天上门闹!” 男人捂着手被赶来的警察摁住了依旧不老实,扯着嗓子大喊,以为声音大他就能盖过一切了。 阿寂看着男人那贱样实在火大,不知为何,身体竟有了几分力量,便试探着朝男人打出一拳,成功的打歪了他的嘴。 男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缓过劲后,嘴角火辣辣的疼,叫他左右看了看,特么的,谁打的他? 其他人都以为男人在装模作样,对着他指指点点,眼里的鄙视和厌恶都快凝成实质了。 年纪略轻的警察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别装了,你一个大老爷们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还想讹钱,当我们是死的啊?” “不是,真的有人打我。”男人扬起脸,想让警察看清楚他脸上的痕迹,警察却什么都看不到,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把人拷走了。 小寂仍是那副看死人的表情看着男人的背影,一直到消失不见,也不肯收回目光。 直到被着急忙慌赶来的李妈妈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小寂不怕啊,妈妈在呢,谁也不能欺负你。” “妈妈?妈妈……”小寂才终于缓过劲,呆呆的转了转眼珠,下一秒,直接扑到李妈妈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听着小寂的哭声,围观的人一阵沉默,有人上前默默地捐了钱,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比不上真金白银的帮助。 在这人的带动下,越来越多的人捐钱,李妈妈一边哄着不过放声大哭了一瞬便立马压抑哭声的小寂,一边谢过这些好心人。 待回到临时住所,李妈妈忽的板起了脸,道:“你们谁来解释一下今天的事,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就跑出去?” 一群孩子你看看我我望望他,还是小寂站了出来,“妈妈,是我带他们出去的,我们只是想帮点忙,不想你和辛大叔那么辛苦。” “我们知道错了,以后都不敢了,妈妈别生气,你一生气就会伤害身体,伤害身体就不能一直陪着我们了。” 李妈妈看着小寂的样子,没好气的道:“我还不知道你,每次都是下次不敢了,然后下次还敢!” 小寂仗着刘海遮脸,李妈妈看不清他的表情变化,眼珠转了转,大不了他下次小心点,一有坏人出现,就立马抱着纸箱领着孩子们逃走。 阿寂看着小寂梗着脖子认错的样,有些好笑,大奸臣系统则记起了自己被李小寂花式气绿脸的遭遇,神色不免有些古怪。 不得不说小寂这些孩子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过了一段时间,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李妈妈和辛大叔也为孩子们争取到了足够的经费。 眼瞅着火灾后孤儿院的运作再次进入正轨,李妈妈就和医院那边联系,预备着带小寂去做修复手术了。 晓得日子定下来后,小寂既开心又忐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死活睡不着,索性光着脚跑到窗边看着天上的月亮。 将刘海甩到一边,捧着脸,小寂对着月亮小声说道:“希望一切顺利,别让妈妈再为我操心。” 阿寂和大奸臣系统对视一眼,默默的走到小寂左右,同时摸住了他的头。 小寂眉头微蹙,为毛感觉头有点重?摇摇头,跟月亮说过话后的小屁孩终于困了,蹬蹬蹬的回到了床上。 看着小寂的睡颜,阿寂和大奸臣系统感受着力量的缓慢恢复,心稍微安定了些,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有应对危机的能力了。 但幻境的真实目的也即将显露,阿寂和大奸臣系统接下来得更加小心谨慎,避免陷入幻境的陷阱。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就在带小寂去办住院手术的前一天,李妈妈为了多一层保障,外出寻了好友借钱。 好友借了,见天色已晚,还说要送她一段路,但被李妈妈拒绝,骑着单车便马不停蹄的往临时住所赶。 怀里揣着钱,李妈妈心里不怎么安定,只想快点回去,谁料骑到一个巷子拐角处的时候,忽的被一根棍子打在脸上,叫她整个人翻下了车。 不等李妈妈缓过劲,那根棍子又重重的打在她的腰上,而后集中于头部,李妈妈几乎连叫的机会都没有便在剧痛中陷入了黑暗。 阿寂和大奸臣系统同时感到不妙,小寂更是莫名的哭闹起来,一人一统对视一眼,赶紧去找李妈妈。 离开前,阿寂回头看了一眼哭闹不休的小寂,却意外对上了他的视线,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一些画面快速的闪过。 令阿寂头有些疼,只得努力驱散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带着大奸臣系统去找人,却看到歹人手持木棍猛击李妈妈头部的画面。 “住手!”阿寂怒了,上前便要掐住歹人的脖子,却在这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大奸臣系统也一样。 一人一狗只得眼睁睁看着李妈妈被歹人活活打死,辛苦借来的钱也被对方抢了个一干二净,更骑着她的单车逃之夭夭。 辛大叔被小寂的哭闹点醒,出来寻找李妈妈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躺在血泊中的女人,不由得叫出声,“来人啊,救命啊,出人命了……” 但不等辛大叔跑到李妈妈身边,一辆摩托车摇摇晃晃却又以极快的速度驶来,直接将辛大叔撞飞了出去。 阿寂甚至都来不及眨眼,地上便又多了一个躺在血泊中的辛大叔,而摩托车手明知道自己撞了人,却根本不做停留,直接加速逃离。 待附近的人听着动静赶来,已是晚了,李妈妈和辛大叔全都丢了命。 小寂等孩子收到消息后,吓傻的吓傻,哭晕的哭晕,原本哭不停的小寂却瞬间安静下来。 见他如此冷漠,被社区派来临时照看这些孩子的工作人员难免有些害怕,对他便疏忽了许多。 而小寂也靠着这份疏忽溜出了临时住所,一路找到医院,他要见李妈妈和辛大叔一面,但在医院门口被保安拦了下来,问清情况后,又把他送了回去。 工作人员这才知道小寂闷不吭声的做了件大事,见他一副还想跑去医院的样子,只得劝说待葬礼办起来,会让他见李妈妈和辛大叔最后一面的。 小寂没说话,默默的回到了房间,将自己卷到被子里,尽管他什么声音也没发出,但阿寂就是能“看”到他的眼泪湿了枕巾。 大奸臣系统爬到床上,睡在了小寂身侧,尽管小寂感受不到他,也想用这样的方式陪伴一二。 第二百二十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二十六)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诡异的出现在阿寂耳边,似男非女,时而尖锐时而低沉,令人在听到的那一瞬间便本能的不喜,只感刺耳。 “救不了小寂在乎的李妈妈和辛大叔,身为天之骄子的你很无力,阿寂,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不记得了吗?你只是一个小乞丐,失去记忆,无依无靠的小乞丐,靠着撒娇卖萌得到了师兄的疼爱,日子是好过了。” “但没了这些疼爱,你又算什么呢?呵,什么都不算!你只能看着无辜者死在眼前,只能窝在这个地方腐烂生蛆。” 阿寂蹙着眉头,四处搜寻了一圈,但什么都没找到,想要运转灵力抵抗这道声音的侵袭,却终是徒劳。 声音的主人似乎很满意看到阿寂挣扎无能的样子,语气渐渐地放轻,像是一位温柔的长辈在哄着不听话的孩子。 “阿寂,不,是小寂,你是小寂啊,这个令你疼惜不已的孩子便是你的前世,前世的你如烂泥一般怎么费力的向上爬都爬不起,今生也一样。” “所以,还挣扎些什么呢,不痛苦吗,不累吗?倒不如放下一切,就此沉沦,好过继续清醒的煎熬着……” “投入到我的怀抱,将一切交给我,我会带你去一个神奇而美丽的地方,在那里,你会得到超乎想象的快乐。” “若你拒绝,将被永远的留在这里,日日重复最痛苦的记忆!” 刺耳却又句句见血的话语令阿寂难受的捂住胸口,忆起李妈妈和辛大叔惨死的画面,鹦鹉学舌的道:“我,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我什么都不算,只是个无依无靠,只会讨好别人的小乞丐,没了然师兄,我什么都做不了……” 一心陪着小寂的大奸臣系统似有所觉,看向了站在一边呆愣愣的阿寂,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便赶紧跑过去。 “阿寂,阿寂,你醒醒……”大奸臣系统后脚用力,前肢搭在阿寂的身上,试图晃醒眼神黯淡的他。 阿寂毫无反应,半晌,却像是承受着巨大的折磨一般,抱头蹲下。 “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就是个废物,何必努力,何必坚持,反正到最后结果也不会变。” 见状,大奸臣系统心里“咯噔”了一下,明白阿寂在不知不觉间中了幻境的招,害怕对方因此生出心魔,便立马扑倒他,试图咬醒他。 一团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奸臣系统身后,似有一张脸在阴恻恻的笑着,不必挣扎了,阿寂的灵魂很快便会是它的了。 下一秒,抱着头面容扭曲的阿寂和不知何时坐起身的小寂同时笑了。 不等大奸臣系统和黑影反应过来,阿寂和小寂就瞬间合为一体,伸手一抓,竟是轻而易举的掐住了黑影的脖子。 黑影反抗不得,瞪着一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忽然变了个样的少年修士,“怎么,怎么会?” 大奸臣系统则在看到李小寂那令人熟悉的贱笑时,放松了身体,是他想左了,就李小寂这个玩意儿怎么可能会被所谓的幻境困住? 短暂的恢复了记忆的李小寂盯着黑影的眼睛,嗤笑一声,道:“呵,就凭你这个小幻魔还想蛊惑老子?却不知老子一开始就在玩你呀,傻仔!” “从一开始就……”幻魔更为震惊,怎么可能,它明明是趁着阿寂不注意的时候将他和亁沅困在幻境里的,针对的也是阿寂灵魂深处的记忆。 结果这个人却告诉它,最初的时候它便入了他的局,这怎么可能? 李小寂继续用力,掐紧幻魔的脖子,默念口诀,直接卸了对方的四肢,更用缚魂绳将它捆了起来,确保它一点点还手余地都没有了,方就地坐下。 而周围的环境也在李小寂控制住幻魔的时候急速发生变化,一眨眼,他和大奸臣系统便出现在了一片绿油油的草原上。 大奸臣系统自觉走到李小寂身侧,看着他的侧脸,有很多话想说,却又及时吞了回去。 人多眼杂,谁知道这个小幻魔会不会生出点变故来? 李小寂摸摸大奸臣系统的头,对已经显出原形狐脸狼身的幻魔说道:“你看到的所谓灵魂深处的记忆其实都是我美化过的记忆,根本从未存在过。” “没错,不必惊讶,因为就连你以为的这点必须紧紧抓住的温度都是我幻想出来的,我的过往不曾有过爱与救赎。” “从未发生过的事又怎会对我造成影响?李妈妈死如何,活如何,与我毫不相干,辛大叔亦如此。” “话说,你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吗?为何孤儿院的孩子个个积极向上,一点点人性的真实都不见?” “为何整个故事仿若流水账一般,顺顺利利,哪怕出现转折也是毫不令人意外的老套剧情?” 幻魔的脸色随着李小寂的述说而变化着,到最后,竟笑了出来,认命的点头,它不至于输不起。 “行,你赢了,赢得漂亮,是我大意了,忘记人的记忆本来就是可以造假的这一基本道理。” “只是我此前从未见过这般逼真的虚假记忆,看来,你的过往一定更残酷,不然,也不会反复的美化,美化到连我也抓不住破绽。” 李小寂笑笑,没有继续出言解惑,只点了点头,摸着大奸臣系统的头,想起了那段尘封在他脑海深处的记忆。 他的过去集合了人世间最真实的丑恶,一点点爱的力量也寻不到,李妈妈不曾抱过孤儿院里的孩子,也不曾温柔笑过。 她只会想尽办法的逼孩子们卖惨,有人来便尽可能的求人捐钱,她只会在弄到钱后便出去享受,却从不管日日吃馊饭的孩子们的死活。 辛大叔也不曾善意待过孩子们,轻则唾骂,重则动手,孤儿院里的孩子没有哪个没被他打过。 李小寂是被打得最狠的那个,因为貌丑,身体不灵活,不像其他孩子还能通过卖惨弄到钱,便时常被李妈妈和辛大叔打骂出气,更甚至赶出去。 每次被赶走,李小寂都会躲到附近的桥洞里将就一晚,白天再摸回去,没饭吃便去垃圾桶找,只要能活下来,他不在乎失去尊严。 周围的人亦不曾热心善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即便关着大门,可谁又不知道那些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 但他们与这些孩子非亲非故,顾自己都顾不过来,还去顾别人,不是犯傻,平白给自己找麻烦吗? 幻境里,什么都假,唯一真实的却是那场大火,辛大叔和李妈妈刚捞到一笔捐款,把大门一锁,便跑去外面享受了。 而李小寂因为旧伤复发,脸部溃烂,李妈妈和辛大叔担心他吓到意图献爱心的人,便再次将他撵到外面的桥洞居住,存着他被人拐走的心思。 却不知这一举动反倒是救了他,使他避开了那场可怕的火灾。 第二百二十一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二十七) 火光冲天的那一刻,蜷缩在桥洞里的李小寂被吓醒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后,本能的想要跑回去救他的兄弟姐妹。 但在火场外被救火的消防员及时拦住,李小寂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大火肆虐,无力的接受命运的捉弄。 本来消防员到的很及时,完全可以不走到最悲惨的境地,奈何私家车乱停乱放,阻碍了消防车的进入。 周边的消防设施老化的老化,被人为毁坏的人为毁坏,根本派不上用场。 周围的人要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么忙着清点财物逃走,要么冒出来指责消防员闹出的动静太大,妨碍他们休息了。 为让消防车进来,消防员和赶来帮手的警察只得徒手挪车,好不容易挪出一条路,车主又跑出来闹事,这个说他的车被刮花,那个说他的车后灯坏了。 人性的丑陋再一次赤条条的展现在李小寂面前,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只死死的盯着耀眼的火光。 一波三折的救完火,消防员和警察们全都累坏了,一个个沉默着站在废墟前,李小寂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泪,这份善意的泪叫他无力承受,晕倒在地。 醒来后,李小寂得知他的兄弟姐妹全都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了,事故原因是李妈妈和辛大叔出去前没有检查煤气,煤气过分泄漏所致。 且李妈妈和辛大叔把大门锁了,孩子们便是反应再快也跑不出来,只能被浓烟侵袭,事发时他们又多集中在厨房找吃的,爆炸一起,自是难逃。 尽管李小寂和这些非亲非故的兄弟姐妹彼此间的关系并不愉快,为着一口馊饭,为着一件穿了又穿的烂衣服,总是吵闹不休,争个不停。 但还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尤其那两个还在吃奶的娃娃,是李小寂唯一的牵挂。 甚至因为辛大叔的打骂,李妈妈的贪婪自私,他对两个最小的孩子更有抱团取暖的情谊。 哪怕是孤儿院里最会争抢生存资源的孩子也有怜惜幼小的刹那,照顾吃奶的娃娃时,是他们这些大孩子关系最为和谐的时候。 可惜,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化为云烟,只剩下李小寂一个人苟延残喘。 所以,侥幸逃得一难的他在看见那把锁上了逃生路线被消防员劈开的大锁时,内心的仇恨达到了顶峰。 当上面派人来调查孤儿院的起火事故真相时,李小寂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一五一十的述说了孩子们的遭遇。 他不在乎说出一切后,自己的处境会变得怎样的不堪,也不在乎旁人因他的“记性好”而对他百般戒备,只想为兄弟姐妹们讨个公道。 在他强有力的证词下,警方循着线索找到了很多证据,那些被人刻意忽略的真相终究摆在了世人面前。 罪证确凿,又为了平息民愤,李妈妈和辛大叔自然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一起把牢底坐穿去了。 连带着那些乱放私家车,妨碍消防员救火的车主及不合时宜闹事的人也受到了相应的惩处。 李小寂则成了众人眼中的小可怜,那些曾经漠视他遭遇的不公待遇,漠视孤儿院的孩子艰难生存的事实的人一下子变得正义凛然起来。 好像最坏的人只有李妈妈和辛大叔,旁观者只是受了蒙蔽,晓得真相后,一个个便化作了正义之士,时常来看望又被送到另一个孤儿院的李小寂。 很多时候,世态便是如此荒谬,明明问题一直存在,不闹出事,不搞出人命就总是会被选择性的忽略。 一旦闹出了动静,动静不够大,便继续忽略,动静够大,早八百年便该重视这些问题,解决这些问题的人才陆陆续续的冒出来做他们的本职工作。 人的善心亦如此,有眼看有耳听,却非要等悲剧爆发了才来逮着那唯一的幸存者可劲的抒发自己充沛的情感,好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 是以,看着这些人悲天悯人,一副万分同情他的处境的样子,李小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很想笑。 笑过之后,他如这些人所愿的表现出该有的感激与崇拜,装出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的样子,因为他明白只有给足了回应,才能为自己捞到更多的好处。 毕竟因着他“告密”的行为,从这个孤儿院到那个孤儿院,再从那个孤儿院到这个孤儿院,更不被人待见,受尽了白眼。 若再不抓紧点,只怕他就要流落街头,和野狗打架抢吃的了。 呵,流落街头的孩子有多惨,他又不是没见过,故忍下一切,保持卑微无助的态势,尽可能的满足那些人的救赎心理。 期间,那些救火的消防员和警察都有来看过李小寂,而他知道这些大哥哥是真的良善,真的心怀正义。 可他这样的人怎么敢跟他们攀上关系,便总是淡淡的,加之他们工作艰险而辛苦,很少有时间过来,彼此间的联系也就少了。 李小寂异常艰难的挣扎着方才活到离开孤儿院的年纪,之后依然是一个人忍下所有苦痛,费劲一切力气的生存。 一边打工一边攒钱做手术,几番煎熬,脸总算是能见人了,也是这时,有人告诉他,他的骨相很美。 美不美的又不能当饭吃,李小寂并不在乎,他做修复手术,也只是想多点工作机会,好多攒几个钱。 直到某天他倒霉的被从天而降的一块板砖砸死,死后见到了时空局的工作人员,人生才开启了新的篇章。 进入时空局后,李小寂才知道原来他的灵魂这么美,他的真实面貌更是引起了局里的轰动。 他的皮囊被人为毁坏了,可无人能污及他的灵魂,以灵魂状态加入时空局的他,是自己最真实的样子。 许是过往的阴影所致,李小寂很在乎容貌问题,但有的时候又没那么在乎,对他来说,被他美色所迷的人,都是过客。 至于他的脸是怎么被毁的,他身上的伤是谁造成的,他的名字是谁起的,又是如何到了李妈妈管理的孤儿院等等,全都是他的秘密。 他永远都不会对别人说,除非大哥能够再次回到时空局,再次成为他的兄弟,不然,他绝无可能敞开心扉。 在选择坦诚面对自己前,他的记忆仍会不断的美化,旁人看到的只会是他想让他们看到的。 之所以对大哥特殊,或许是因为那些军人出身的消防员和警察短暂的点亮了他可笑的人生,叫他不受控制的亲近有着类似出身背景的人。 更别提大哥对他帮助良多,是他最为信任且依赖的人了。 李小寂长时间的沉默令大奸臣系统感到很难受,很想问他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却又闭了嘴,何必非要弄个明白? 局里的人,除了本土出生的,后加入的谁身上没有故事?就连自己也是背负着血海深仇而死,苦海挣扎许久才有了今天。 第二百二十二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二十八) 所以,即便再好奇,再想了解自己的兄弟,如此背景下,大奸臣系统也只会默不作声的将这茬揭过去。 安安静静的陪着李小寂,待他终于肯袒露心声,待他愿意开口述说,自己再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李小寂从回忆中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大奸臣系统担忧隐忍的样子,而幻魔仍在试图挣脱缚魂绳的束缚。 见状,李小寂不再废话,温柔的摸摸大奸臣系统的头,便一掌劈过去,直接将幻魔劈了个身死道消。 末了,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李小寂微微一笑,隔空扇了掩冰仙尊的心魔一巴掌,直把对方扇得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敢派这些烂鱼烂虾来暗算老子,老子便让你晓得一下谁才是爸爸!” 阿寂茁壮成长的时候,被李小寂驱使着在魔界站稳脚跟的掩冰仙尊的心魔也没闲着,暗戳戳的做了很多准备。 如今已是魔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但话语权仍是不够,达不到李小寂要的统一魔界的效果。 心魔一方面着紧争霸魔界,一方面贼心不死的想要摆脱傀儡符的控制,听得阿寂出来历练的消息,便放出了几只幻魔潜入各个秘境。 目的就是想让阿寂夭折在半道上,没了阿寂,他自然能够重新获得主动权,再次夺得掩冰仙尊的身体。 结果没想到派出来的这只幻魔确实走运的在戈连秘境遇上阿寂了,却把李小寂给惹了出来,叫心魔又一次感受到被这个恶人支配的恐惧。 “可恶,迟早有一天,我会将你碎尸万段!”心魔艰难地爬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暗恨道。 李小寂掏掏耳朵,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见,加深了对心魔的控制后,摸摸大奸臣系统的头,说接下来还是麻烦他了,便直接晕倒在地。 不多时,阿寂醒了过来,他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只记得一些零碎的片段,故而一脸迷茫的看着大奸臣系统,“阿黄,我怎么了?” 大奸臣系统眨眨眼,说是自己勘破了幻境,救了被幻魔控制住的他。 许是灭杀幻魔时,幻魔自爆造成的影响,才叫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还有便是,他之前在幻境里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幻魔蓄意编出来的他的前世,不足为信。 阿寂相信大奸臣系统的话,没有半点质疑,这是自小相伴产生的信任给出的底气,也不再执着的想要忆起所有幻境里的事,领着对方继续向前探险。 而后,一人一狗一路顺风顺水,半个妖兽的影子不见,半点危险也不见,叫阿寂越发迷惑,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嘶,也没到冬天呀。 大奸臣系统通过投屏看到了原亦然等人目前的情况,有些心疼,又有些想笑,见阿寂想要找到他们,便有意识的把他往他们的方向引。 走了大概两天时间,在一个前荒原后绿地左高山右丛林的神秘之地,阿寂听到了原亦然的声音。 “然师兄,然师兄……”故人的话语声令阿寂很是兴奋,小跑着拐出挡路的大树,看清原亦然等人的那一刻,瞬间灿烂的笑了。 笑容出现的刹那,恰好云层散去,阳光乍现,使他身上出现了一层光晕,毫无阴霾的眉眼,微扬的嘴角,每一处都是那么的好。 这一笑叫原亦然等人深深的记在了心底,再难忘怀,毕竟这是历经千难万险后,获得的第一份喜悦。 极大的治愈了虽然都不同程度的晋级了却疲惫不堪仿若灵魂出窍的原亦然等人,令他们再次振奋起来。 “阿寂!”原亦然第一个跑到阿寂面前,上下打量一眼,确定他没受什么委屈后,微松口气,用力地抱住了他。 叶成晨大步向前,一把将这对师兄弟抱住,环子悦蠢蠢欲动,叶溪溪则满脸微笑,久别重逢的喜悦静静享受便是,何必轻易逾越界限? 大奸臣系统在一旁默默的翻白眼,果然,人们总是容易忽略他这条狗,一双手却在这时温柔的摸了上来,“阿黄,乖乖,见到你真高兴!” 抬头一看,却是环子悦调皮的笑脸,叫大奸臣系统眼神一暖,可可爱爱的女孩子真令人欢喜。 此刻,秘境里大大小小的修士都知道了原亦然等人惹怒净伊更惹来全部妖兽追杀的事,也获悉了戈连秘境出入口封闭的事实。 既然出不去,那就得想办法在秘境里更长久的生存下去,为此,很多人开始了抱团行动,只为自保。 更有修士为了讨好净伊等一众妖兽,获取生存下去的资本,竟加入了追杀原亦然等人的队伍。 原亦然一行人现在不单是妖兽追杀的对象,更得时刻提防着其他修士,也难怪会累得一个个都不想说话,瞧见阿寂的那一刻,仿若沙漠降甘露一般了。 见到阿寂的喜悦振奋了他们精神的同时,却也让他们忧心起了阿寂的命运,便不约而同的劝他离开,假装没见过他们,找个地方躲一躲。 “乖,听话,趁着没人看见,赶紧藏好,等风头过去,等秘境重新开启,我们再联系你!” 原亦然说着,将一枚玉符塞到阿寂手里,这是自己刚获得的机缘,靠着玉符,即便人死了也能联系到对方的灵魂。 阿寂怎么可能会撇下原亦然等人,坚持共进退,纠缠间,追杀大军赶到,一行人不连累阿寂也连累了,只得齐心协力的逃跑。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领着一众妖兽的净伊当即下令,目光却放在了新加入逃亡队伍的阿寂身上。 这么美,吃起来一定更美味,许久没能好好吃顿饭的净伊舔了舔嘴唇,馋得流出了口水。 为着解馋,当下便抓了一只小妖兽嚼嚼吞了下去,周围的妖兽瑟瑟发抖,纷纷退后了几步,若不是为着黑煤精的诱惑,它们才不会和净伊为伍。 逃到一处藏在瀑布下的山洞里的原亦然等人抽空和阿寂解释了一下他们沦落到被全员追杀的原因,好让他心里有个数。 阿寂得知黑煤精是原亦然等人憔悴至此的缘由后,尴尬的摸了摸头,尤其是对上环子悦瞬间变得怨念无比的眼神时。 “嘿嘿,至少说明它来历非凡,不然也不会惹来这么多妖兽的觊觎,说不得它是什么上古神兽的后裔,再次晋级时就能护住我们了。” 干笑了两下,阿寂盯着趴在环子悦右肩上的黑煤精强行挽尊道。 众人敷衍的陪着笑了下,不料黑煤精却在这时发生变化,身上再次冒出一股白光,整个悬浮至半空,好像真的要蜕变了。 瞧着这一幕,众人看看一脸呆愣似乎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的阿寂,再看看被白光团团包裹住的黑煤精,眼底不禁冒出一股亮光。 同一时刻,凝涯宗迎来喜讯,无怨长老顺利出关,送已经被蕴养得很好的叶练母子三人去轮回。 第二百二十三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二十九) 能够如此顺利,自有无怨长老细心照顾,努力修炼的原因,而蕴魂瓶这一神器更是起了大作用。 又有凝涯宗宗主找来的凝魂草,喂过叶练母子三人后,极大的加速了三人神魂的修复。 待得转世投胎,叶练母子三人都能有个新的开始,或许仍有仙缘,或许平凡一生,但再如何都不至于像今生这般身不由己了。 了却一桩心事的无怨长老感觉到心境都宽阔了许多,不禁深吸一口气,依依不舍的在原地逗留了一会儿,便去欢仙宗归还蕴魂瓶了。 但掩冰仙尊仍在闭关,无怨长老不好打扰,只得将蕴魂瓶交给旭嵋修者,让其代为转交。 没能见到恩人掩冰仙尊一面,无怨长老有些遗憾,但不强求,只想回去继续修炼,毕竟只有实力上来了,才能有机会报答掩冰仙尊。 “不知溪儿他们怎么样了。”无怨长老进入山洞前,回头看了一眼,为叶成晨和叶溪溪兄妹俩感到忧心。 但记起传声符上的信息,说他俩是和原亦然阿寂结伴同行的,又消减了忧虑,孩子大了,合该放手让他们历练,干涉太多反倒不美。 想着,无怨长老微微一笑,直接闭关修炼,谢绝一切打扰。 洞外瀑布响声如雷,洞里一片寂静,被白光裹成茧的黑煤精忽的发出一声鸣叫,似虎似狼,似怒还羞,白光也逐渐化为黑光。 瞧着黑得几乎能滴出墨水来的光芒,环子悦吞了吞口水,看了一眼阿寂,难道真的让他说中了,这黑煤精大有来头? 待黑光慢慢的转为紫光,仿若天然紫翡散发出来的幽光令原亦然等人不免更为期待了些。 若黑煤精实现完美蜕变,真是什么上古神兽,他们也就短暂的摆脱了被全员追杀的悲惨命运。 剩下的,便是宗门和宗门之间的实力较量了,背靠欢仙宗的原亦然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 只担心他们驾驭不了神兽,轻则叫它脱离控制,重则遭到反噬。 大奸臣系统瞧着主角团的样,很想翻个白眼,他们是不是过于忽略自己这个“亁沅”了? 或许,他该找个机会晋级,化成人形,让这些个小屁孩领教一下“亁沅”的真正实力,省得老把目光放在这团黑炭身上。 吐槽间,一团黑影从紫光中间窜出,成功的击碎了被重重光芒包裹着的茧,轻盈的落在地上。 待紫光消散,人的视野恢复清明,便叫人看清了黑影的模样,却是从小黑煤精变成了大黑煤精。 头上有两个嫩角,像极了藕节,四肢也出现了,都粉嫩嫩的,勉强撑起身体,让人担心不知什么时候圆滚滚的身体就把四肢压断了。 一声鸣叫过后,大黑煤精睁开了眼睛,如墨一般的瞳孔,犀利的眼神,仿佛在努力证明它的不凡。 但再如何锐利的眼睛配上那个胖嘟嘟圆滚滚的大肚子都少了威严,多了萌感,甚至更萌了。 “呃……”阿寂等人顿觉期待了个寂寞,但在听到大黑煤精稚嫩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丝不满时,仍是给面子的捧了场。 “哇,好漂亮,好可爱,像一团真的煤呢!”好歹是自己的灵兽,环子悦假笑着硬夸,其他人点头附和。 却叫大黑煤精信以为真,得意的挺了挺胖肚肚,骄傲的道:“那是,我可是最漂亮的!” 说罢,大黑煤精飞到环子悦右肩上,发现体型变大不好趴在原来的地方后,便跳到了她的头上,远远看着像是她戴了一顶黑帽子一般。 “你有名字吗,还是我给你取一个?”环子悦感受着头顶的重量,想起她还没和大黑煤精签订灵兽契约,便想趁着气氛把事办了。 哪怕它终其一生都只是块平平无奇却贼能惹来祸事的黑煤精,她也会养着它,谁让它跟了她呢? 察觉到环子悦的情绪变化,再看其他人直到现在都没有责怪它把妖兽全引来的态度,大黑煤精微微一笑,道:“我有名字,但现在暂时不方便说。” “大家姑且叫我大黑,待时机成熟了,你们自会知道我的一切。” 至于灵兽契约,大黑没有提起,环子悦猜到了它的意思,便也识趣的揭过了这一茬,是她的终会属于她,不是她的强求反倒累赘。 大奸臣系统适时的走到阿寂身边,蹭了蹭他的脚,提醒他不能再在这个地方逗留了,省得追兵追来。 一行人便又设了陷阱,丢下傀儡木人,往秘境最北的地方跑去,毕竟他们跑了这么久还没去到北边呢。 或许,北部会有惊喜等着他们,也或者是更为凶险的环境,但事到如今,他们别无选择。 迟来一步的净伊嗅着大黑煤精遗留在此处的气味,内心的渴望越发强烈了,直觉告诉它若不赶快吃掉对方,只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而阿寂一行人则是日夜不休的赶路,路上,原亦然等人也晓得了阿寂误入鲛人族获得鲛人王友谊的奇遇。 不免为他开心,毕竟万一遇到什么危险的事,阿寂可持令牌获得鲛人族的庇护,不至于让这个小队伍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才到达戈连秘境最北的地方,一行人便忽的集体踩空,掉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里。 原亦然赶紧拿出夜明珠,点亮了周围的环境,却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叫他本能的挡在阿寂面前。 这里大概曾是一个大型的战场,四周散乱着的白骨似能堆出一座城池,残留着的血腥气仿佛仍能刺激众人的嗅觉。 “这是什么地方?”环子悦虽说已经融入了这个仙侠背景的世界,但前世的记忆依然能够影响她,令她无法适应这种白骨成堆的杀戮之地。 叶成晨和阿寂下意识的挡在两个女孩子面前,环视一圈,叶成晨猜测这里应该曾是仙魔大战的战场之一。 若非如此,如何解释时隔多年,白骨们残留的怨气似乎还能凝成实质? 阿寂蹙眉,和大奸臣系统往外走了走,看着四面墙上刻着的鬼画符,总觉得这是前人在试图告诉他们些什么。 叶溪溪由此时上前,仔细看了一眼鬼画符,道:“这好像是一种文字,我随身带的玉简里似乎有提到过它。” 说罢,叶溪溪打开乾坤袋,掏出了一卷玉简,对照一看,不禁笑了,“果然是上古的一种文字。” 而后,叶溪溪磕磕绊绊的翻译出了这些鬼画符的内容,和叶成晨猜的差不多,这个地方确实曾为仙魔大战的一处战场。 第二百二十四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三十) 但更早之前,此处却是一个上古大能的闭关修炼之地,凝结了大能多年修炼的心得及灵气。 寿元将尽,无儿无徒的大能为着能够留下传承,便耗尽最后一丝元气将修炼之地炼化成了一个形如玉盆的法器——泽渊。 只待有缘人激活泽渊,从中获得大能的传承,将他自创的法术发扬光大,再度扬名天下。 奈何大能仙逝之际,仇家寻来,泽渊为保大能遗体不受仇家羞辱,便使出全力击退了仇敌,自己则意外掉入时空缝隙,挣扎许久方才逃出来。 元气大损的泽渊才喘了口气,没能等到有缘人,反倒是等来了仙魔大战,令它只能想办法伪装自己。 却还是被全面爆发的大战波及,使它化作的深渊意外变成了战场之一,沾满了无数怨气和血腥气。 战后,泽渊为着自救,一路辗转,躲到了戈连秘境里,一点点的利用秘境里的灵气及自身的储备净化怨气,顺便等待有缘人的到来,救它于苦海中。 “这么说,这些字是它写的?”阿寂情不自禁的伸出手隔空抚摸了一下这些鬼画符,似乎想要近距离的感受泽渊的煎熬。 就在这时,墙上忽的出现一只眼睛,几道白光突兀的冒出,将原亦然等人分别包裹在其中,而他们竟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待得光芒消退,原地只剩下了大奸臣系统一条狗,端的是孤单寂寞。 “不是,你搁这儿玩物种歧视呢?凭什么大黑可以和环子悦一起接受考验,我却被放在外面?”大奸臣系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恨不得打泽渊一顿。 墙上的那只眼睛眨了眨,大奸臣系统面前便出现了几面水镜,分别展现了原亦然等人身处幻境时的场景,像是在实时转播一般。 见状,大奸臣系统撇撇嘴,下一秒,瓜子出现在他手上,行,不考验他,不认为他会是有缘人,那他就做个合格的观众。 想了想,大奸臣系统朝虚空一点,先看一下阿寂那边的情况。 水镜里,阿寂亦是最先醒来的人,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书院,身后跟着一群狗腿子时,略有些懵。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幻境中,便隐忍不动,预备着从身边人口中搞清楚所在的背景环境。 而后,阿寂晓得了他在幻境里的身份是一个富家书生,暗恋自己的同桌,嫉妒与同桌关系交好的寒门学子。 这会儿,富家书生正要带着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狗腿子们去找寒门学子的麻烦,或是折断对方的毛笔,让其无法完成课业,或是将人扔到粪坑里熏晕。 阿寂瞬间睁大了眼睛,书院里的学子都是男的,暗恋什么暗恋? 再有,富家书生找人麻烦的招数未免太幼稚了些,这么做能给寒门学子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么? 摇摇头,阿寂果断中止找麻烦的行为,转而带着狗腿子去看那位令富家书生爱到无法自拔的同桌。 同桌一袭白袍,正对着竹林作画,阳光洒下,衬得对方的五官越发明媚,很容易便引来人的注视。 “不愧是韦少爷,眼光就是好,尤少爷长得真是眼是眼鼻是鼻,五官端的整齐。”一个满脸麻子的狗腿子凑到阿寂身边拍马屁道。 另一个身高略矮的狗腿子没好气的哼了声,“会不会形容啊?尤少爷绿鬓红颜,面如冠玉,气质出众,不愧是能配得上韦少爷的人!” 阿寂没理会狗腿子们的对话,只睁大眼睛想要看仔细那位同桌的模样,顺便感受一下富家书生残留的情绪,半晌,却是了然的点头。 姐姐,女扮男装在书院读书至少扮得专业点啊,耳洞没封,胸没束,脸上还涂了胭脂,瞎子都看得出来你是女的好不好? 韦少爷暗恋你也是理所应当,毕竟整个书院就你一个女的,长得还好看,他不暗恋你,暗恋鬼吗? 但神奇的是,除了阿寂这个角色,其他人都选择性眼瞎,看不出尤小姐的真实性别,且丝毫不觉得韦少爷喜欢一个“男人”有哪里不对。 反而觉得这是件十分正常的事,一个劲的鼓动韦少爷追求真爱,不要畏惧,早一步将美人抱回家。 阿寂等人的动静那么大,尤小姐又不耳聋,自然注意到了,略微烦躁的放下画笔,转过身。 对上阿寂视线的刹那,尤小姐柳眉倒竖,不悦的道:“韦二郎,这里是书院,不是集市,不要喧闹。” “哦。”阿寂应了一声,当真领着狗腿子们转头,他可没兴趣和尤小姐纠缠,幻境给他暗恋者的身份,他就要和幻境对着来,看到时候是谁急眼? 就是奇怪为何幻境没有混淆他的记忆,竟让他如此清醒的顶了韦少爷的身份,不怕他捅破天么? 尤小姐没想到阿寂这么干脆利落,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不由得追出几步,道:“韦二郎,寒亦与我并无相干,你不要去找他的麻烦!” “谁说我要去找他麻烦,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阿寂转过头,立马给自己换了个人设,不屑的打量了尤小姐一眼,叫她未尽的话全堵在了胸口。 不再理会尤小姐,阿寂领着一群狗腿子去书院外玩乐,反正他这个身份是有钱又有权,书院管不了他,他爱咋地咋地。 大奸臣系统吃着瓜子,看阿寂一副纨绔做派领着狗腿子们吃喝玩乐的样,不禁好笑的摇摇头,心里却默默的点了个赞。 干得漂亮,何必非要按照幻境里的身份行事,反其道而行之,或许能收获意外的惊喜。 忽然,大奸臣系统蹙眉,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坐到他身侧的拇指小人。 拇指小人眨眨眼,微微一笑,继续啃抱在怀里的瓜子仁,一边啃一边道:“这个味道真好,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大奸臣系统一眼便认出了拇指小人的身份,是泽渊的器灵,便没有跟对方计较,而是默默的剥瓜子壳,将瓜子仁放到小人面前。 器灵瞧着大奸臣系统的表现,眉眼微弯,“亁沅一族的老祖与我的主人互为知己好友,看着你,便让我想起了过去的那段欢乐时光。” “所以,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只是碍着往昔的情分,不愿为难你,就让你做个轻松的旁观者罢了。” 大奸臣系统眯眼,摸了摸器灵的头,又变出了几把花生,剥了一个给对方尝尝味道。 阿寂那边的故事暂时没有进展,大奸臣系统便换了原亦然的水镜,结果才看清对方身处的环境,便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因原亦然在幻境里的身份竟是青楼里的龟公,暗恋头牌花魁一朱笑,为着能一亲芳泽,努力攒钱中。 若如此,还不至于让大奸臣系统惊讶,他惊讶的是一朱笑顶着的分明是阿寂的脸,叫他忍不住将谴责的视线放到器灵身上。 第二百二十五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三十一) “你这么乱来,不怕把潜在的有缘人搞得心态崩塌,心魔暗生么?”大奸臣系统说着,用爪子抓起拇指小人。 拇指小人毫无愧疚的对上大奸臣系统的视线,义正言辞的解释起来。 “这可不赖我,幻境里的故事有的真实,有的虚构,但与这些接受考验的人产生情感交集的主要人物折射的都是他们心中最念想的人的影子。” “你与其苛责我,不如想想为什么他们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长得最好看的人,可是他们早有此心?” 说罢,器灵巧妙地摆动身体,从大奸臣系统的爪子挣脱出来,轻盈的落在地上,继续啃瓜子。 大奸臣系统被问住了,想起原亦然和阿寂相处的点点滴滴,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要是真把男主拐歪了频道,天道会疯? 天道一疯,到局里告状,扣他和李小寂的积分该怎么办? 天道正在熟睡,加之没感应到亲儿子有什么生命危险,世界秩序又趋于平稳,便没能及时醒来,叫大奸臣系统一颗心不上不下的难受得紧。 器灵可不知道大奸臣系统忽然变得紧张起来的原因是什么,摸摸下巴,道:“也是奇怪,其他人我都能混淆他们的记忆,让他们彻底代入新的身份。” “但那个最好看的人,我不但看不清他的记忆,也无法侵入他的意识,只能胡乱造了个,让他走个过程。” “这么一来,对其他人不免有些不公平,或许,我该加大他的难度,这样的话,万一他是那个有缘人,获得传承后,也不至于无法服众。” 说着,器灵便调整了阿寂那边的故事线,阿寂想要反其道而行之,它就来个反套路的套路,看对方如何应对。 瞧着器灵的动作,大奸臣系统控制不住的蹙起眉头,为阿寂担心,但更担心主角团的感情线全部乱套,便立马去观察其他人的幻境概况。 果然如器灵说的那样,每个人幻境里的心之所向都顶着阿寂的脸,但又根据不同的故事背景,社会环境,导致了阿寂的人设各有特色。 叶成晨在幻境里的身份是一个侠客,与渔村里的小寡妇产生情感纠葛,小寡妇是柔美版的阿寂。 侠客嫉恶如仇,诛杀采花盗的时候,被对方暗算,意外落河,被在河边洗衣服的小寡妇救了,细心照顾。 两人朝夕相处,彼此又十分聊得来,自是情愫暗生,眼波流转间说不尽的情意缠绵。 “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若你肯告知,待我伤好,定会三媒六聘娶你过门。” 柴房里,右肩刚敷完药的叶成晨盯着小寡妇的脸,感受着逐渐坚定的心意,便不想再等了,直接开口询问。 “奴家,奴家姓李名姬……”小寡妇羞涩的说出了自己的名讳,这在当下,可是只有自家相公才能知道的。 叶成晨问小寡妇的名字,自是动了求娶的心,而小寡妇告知,也是暗示了自己的心意,期待叶成晨请来媒人上门。 有此一遭,两人的关系也算过了明路,小寡妇仔细说了她的情况,原夫君已病逝三年,婆家素来仁善,若她想改嫁,不会特意刁难。 娘家疼惜她,若她寻得良人,亦是不会横加阻拦,只要她把日子过好,家里人便欢喜了。 叶成晨也简单说了他的情况,他的仇家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得先一一铲除,确保无后患了,才能放心和小寡妇在一起。 成婚后,他自会修身养性,再不招惹事非,一心一意的和小寡妇把日子过好,请她尽管放心。 说话间,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气氛正好,两心相依。 “艹!”大奸臣系统看着你侬我侬的这一幕,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很想吐槽一句谁家捡了个身受重伤明显来历不凡的人不是上交官府而是自己照顾啊? 谁家侠客说放下江湖事就立马能放下啊?接下来肯定是仇家找上门,小寡妇连同全家人一块儿祭天,侠客黑化报复等等。 器灵摸摸鼻子,毕竟这是它写的话本,被人吐槽了,总想挽尊,便道:“哎呀,这不是最流行的套路吗?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看的。” 摇摇头,大奸臣系统将视线放到叶溪溪那边,叶溪溪在幻境里的身份是女尊国的王爷,与农家子意外产生交集,进而相知相恋。 农家子是成熟版的阿寂,自强不息,性格坚韧,遇到再多的困难也总是笑着面对,不曾抱怨,不曾言退。 叶溪溪微服出访,意图寻找父妃早年遗留在民间的画作时,偶遇了农家子,对方正为一个被无情妻主连孩子一块儿赶出家门的原配正夫仗义执言。 自小在深宫养大,成年后出宫建府,却时常被登基为帝的皇姐和升级为太上女皇的母亲召进宫的叶溪溪从未见过这般性格的男子。 男子在她印象里多是娇柔的需要呵护的形象,农家子却像是一头猎豹,恶狠狠地扞卫自己的原则,为此不惜亮出利爪。 周围的人有拿农家子的性别说事,指责他一个未嫁的儿郎不该插手妻夫间的事,说不得是那个原配正夫做了对不起妻主的事才被这般对待。 见有人支持自己,喜新厌旧的女人立马顺过话头将责任全推到原配正夫身上,说他呆板不知趣,在床上跟条死鱼似的。 性格柔弱的男子只会搂着儿子哭,农家子则脾性爆发,一一怼了回去,骂得一干人等头都臭了。 却叫叶溪溪亮了眼睛,越发被农家子的个性吸引,她想,她这是遇到真爱了,见有人试图对农家子动手,便站了出来,替这位有意思的男子解围。 待叶溪溪亮出身份,地上瞬间跪了一地的人,只有农家子弯腰行礼,不卑不亢的谢过她的仗义相助。 “不必言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顺手之劳而已,若真的想谢谢本王,那便请本王吃路边的糖葫芦!” 叶溪溪借着机会靠近农家子,对方似有所觉,以要送在他和叶溪溪的帮助下刚与妻主和离并拿回全部嫁妆的男子及其儿子回老家为由婉拒了。 看着农家子的背影,叶溪溪微微一笑,自信道:“你逃不掉的!” 这瞬间霸总上身的一幕令大奸臣系统默默捂脸,而原亦然那边也进展到向花魁表明心意的阶段了。 见此,大奸臣系统欲哭无泪,完蛋了,男女主的感情线算是被阿寂彻底搅黄了,积分要被扣了。 器灵瞧着大奸臣系统苦大仇深的样,干笑一声,指了指环子悦的水镜,道:“看看她的,她的故事好像和其他人不一样。” “哦。”大奸臣系统没什么心情的应了声,点了环子悦的水镜,水镜便自动在他面前放大。 环子悦的故事确实要有趣得多了,她在幻境里是一棵刚刚成精的大树,迷恋上了每次上山砍柴都会在她树下歇脚的樵夫。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三十二) 樵夫是强壮版的阿寂,个高腿长肌肉结实,肤色却又白皙有光泽,五官绝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充满着矛盾的极有个人风格的雄性魅力。 叫懵懵懂懂初生灵智的环子悦看了,瞬间瞪大了眼睛,没办法,她就好这一口,十里八乡也就这么一个符合她审美的男人,不看上他,看上谁? “滋啦……”樵夫歇够了,起身的时候忽的蹙起眉头,径自转到树后,人有三急,他不过是就近解决。 “……”看着这一幕,大奸臣系统嘴角一抽,环子悦的感情故事才起个头便要被这泡尿熄灭了? 待樵夫神清气爽的离开,一张脸出现在树身上,看着对方的背影,眼神格外的痴迷,“他好强壮,我好喜欢!” 大奸臣系统瞪大了眼睛,不是,原来环子悦好这口? 器灵则是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啃下一口瓜子,道:“你懂什么?她好的不是你想的那口,而是咳咳,都是男的,你懂的哦?” “这便是糙汉的优势么?”大奸臣系统挑眉,看着环子悦那猥琐的样,好笑的摇了摇头。 春去冬来,樵夫日日上山砍柴,环子悦看见他的那一刻,瞬间笑开了花,他天天砍柴,却每每绕过她,一定是对她有几分不一样的感情。 但不等环子悦散发思维,幻想出她化成人形和樵夫在一起的美好生活,樵夫便一刀砍在了她的树干上。 “留了你这么些日子,也该收获一二了。”樵夫一刀又一刀的砍下需要的树枝树干,下手那叫个干净利落。 大奸臣系统看了斜眼看天的器灵一眼,道:“你编这个话本的时候放飞自我了不成?” 器灵没有回答,想看环子悦如何应对这一局面,却发现她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赞道:“啊,他真的太壮实了,好中意呀!” 樵夫满载而归之际,大黑煤精作为在环子悦身上筑巢的一只大黑鸟,看不过去了,劝说她趁着能跑赶紧跑,不然迟早会被樵夫薅秃。 环子悦眨眨眼,却要求大黑鸟作为信使,为她和樵夫传递书信。 “牛三郎晓得我的心意后,定会爱上我,等我化成人形,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环子悦一脸幸福的说着,叫大黑鸟翻了个白眼。 到底拗不过树精的坚持,大黑鸟将一封信送到了樵夫床上,樵夫认得字,打开一看,顿时惊呆了。 他不知道写信给他的是一棵树精,以为是哪位好人家的姑娘心悦于他,却又碍着礼法的束缚,只得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情意。 沉浸在幻想中的樵夫自是想办法的回信,为此越发努力赚钱了,环子悦一天能见他三次,见一次便损失一堆树枝树干。 然而,越是如此,环子悦越是心痒,恨不得马上将樵夫抢回家,奈何时机尚未成熟,只得努力修炼。 大黑鸟瞧着树精的反应,有些嫌弃她的不争气,但两人相依相伴修炼多年,情谊深厚,既是她想要的,它又怎能不满足? 可老让樵夫薅她的羊毛也不是办法,大黑鸟便设了迷阵,将樵夫的注意力引到别的树身上。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书信频繁的往来,樵夫越陷越深,环子悦亦是情根深种,两人时刻想着的都是立马见到对方。 终于在某个早上,环子悦顺利化作人形,扮作迷路的少女,和樵夫认识了,但樵夫念着那位与他书信传情的女子,十分守礼,并未过多的纠缠。 见此,环子悦又是幸福又是苦恼,该怎么向樵夫解释他喜欢的女子就是她呢?唉,烦死了! 关键时刻,大黑鸟起了大作用,进入樵夫的梦境,编了一个凄美的仙女下凡寻找前世情郎的故事。 待樵夫醒来,又看到了环子悦化成的少女写给他的信,对比完字迹,自然明白她便是他的梦中人,当即不顾一切的找到她。 本该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料大黑鸟瞎编的话被器灵变成了真实,天兵天将来请环子悦回天宫了,樵夫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被带走。 打击过度之下,樵夫吐出了一口血,“不,巧娘,你不能离开我,天啊,为何你如此不公!” 同一时刻,叶成晨也抱着被仇家杀害的小寡妇崩溃痛哭,“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上天为何这般待我?” 叶溪溪和农家子则被太上女皇强行拆散,一个关宫里,一个送边疆。 “溪儿,溪儿……”农家子拼命挣扎,不愿离开叶溪溪,叶溪溪也奋力抵抗前来阻挠她的士兵们,大喊道:“阿郎,阿郎,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你等我,你千万要等我,无论前方的路有多难,我都会杀出一条血路,回到你身边!” “溪儿,我等你,我答应……”农家子因为反抗而变得发丝凌乱,衣衫破败,唯有眼神越发坚毅。 “噗……”这生离死别的一幕幕令大奸臣系统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不是他想破坏气氛,实在是这些情节悲惨得过于套路,以致于特别搞笑。 笑过之后,却是摇头感叹,“啧啧,这群人要是从幻境出来后依然脱离不了影响,可就有得乐子瞧了。” 明明是担忧的样子,大奸臣系统说话的语气却莫名的幸灾乐祸起来,笑意根本藏不住,直接从眼里蹦出来。 反正扣积分注定是事实了,他还不如放开心态,全心全意看李小寂这只万年单身狗的笑话。 器灵盯着大奸臣系统越发邪恶的侧脸,稚嫩的声音里满是稀奇,“哇,我第一次在一条狗的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呐。” “乖,吃你的瓜子仁,别说话。”大奸臣系统眯眼,摸了摸拇指小人的头,继续去看阿寂那边的故事进展。 阿寂带着狗腿子们玩了一圈后,回到书院,却正面碰上了寒亦,与脚步虚浮的纨绔子弟相比,寒亦端的是气质周正,行走间似有无边气势。 哪怕穿着满是补丁的洗得发白的旧衣衫,依然有种鹤立鸡群的孤高感,令人无端端的矮了一截。 这种感觉自然让人不怎么舒服,是以,看见寒亦的第一眼,阿寂身边的狗腿子便条件反射般的跳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起寒亦的寒酸来。 “哟哟哟,这不是我们的大才子寒亦吗,怎么穿着破洞鞋子就出来了?哎呀,早说啊,我前天给旺财穿的鞋子就不丢了,送给你穿正好合适。” “你这说的什么话,大才子怎么能穿狗穿过的鞋子,人家要穿尤少爷亲手做的金丝鞋,不然,怎么能把那软软的饭粒吃干净?” “对对对,瞧我这张嘴,说都说不准确,明明人做得那么明显,瞎子都看得出来这软饭香喷喷,偏偏人家吃了还要在那装!” 这人一边说一边打自己的嘴,看似后悔说错话,实则满满的鄙视。 第二百二十七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三十三) 但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人明明打的嘴,却意外蹦出了一个奇响无比也奇臭无比的屁,顿时叫阿寂等人拉开了距离。 寒亦则是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好像这些叽叽喳喳的人并不存在一般。 大奸臣系统差点没笑死,所以说情绪不要太激动,一激动蹦出屎尿屁来,可不得被人笑话一辈子? 在阿寂等人接受泽渊的考验,分别进入幻境时,泽渊便逐渐变回原来的样子了,原本待的地方直接成了一块空地,十分突兀。 但依着秘境里的植被生长速度,这一大片空地很快就会被完美覆盖,叫人看不出半点破绽。 化为玉盆模样的泽渊将自己藏在了一棵大树中间,大奸臣系统和器灵现在活动的范围便是玉盆里的小世界。 各种幻境则是小世界中的小世界,或许只有结束考验了,阿寂等人才会被器灵放出来。 嗅着气味,一路日夜不休的找来的净伊等妖兽到底迟了一步,扑了个空,只看到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找不到阿寂等人的踪迹。 净伊为此愤怒不已,这些人究竟躲到哪里去了,竟是比飞升的神仙还要难找?一生气,便又吃了几个小妖兽。 它没发现的是,一些实力不低于它的妖兽已慢慢的脱离这个队伍,预备着带其他小妖单干了。 而在戈连秘境的妖兽们面和心不和,即将四分五裂的档口,秘境外的纷乱亦开始多了起来,只因魔族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心魔挨了李小寂一巴掌后,化怒气为动力,很快便挤掉了原魔界四天王的位置,成了新任魔尊最为信任的第一心腹。 在心魔的谋划下,魔族向外试探性的伸出了触角,利用人间的七情六欲,制造各种天灾人祸,引得修仙界各宗门疲于奔命。 修仙者是不可以过多的干涉人间事,但若凡间遇到重大灾祸,也得担起匡扶天下的责任,出手救助。 在各宗门修者的努力下,人间有惊无险,平安渡过了种种劫难。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欢仙宗的人发现了魔族插手人间的痕迹,将此事上报,瞬间引来各宗门的戒备。 旭嵋修者作为欢仙宗目前能够话事的代表,主动站了出来,担起重任,与各宗门代表协商再次封印魔族一事。 外界风雨欲来,幻境里的阿寂却是一脸无语,想要出声阻止狗腿子们这无意义的嘴仗,便见寒亦忽的笑了,道:“好狗不乱吠,好狗不挡道!” “……”气氛瞬间沉默下来,一群狗腿子你看看我我望望他,顿时火冒三丈,嘴最快的那个最先跳出来,“嘿,你小子什么意思?” 寒亦神色不变,只拱手行礼,好心的重复了一遍,“我说,好狗不乱吠,好狗不挡道。” 这下,狗腿子们是真的怒了,上去便要揍寒亦,而寒亦藏在袖中的手已悄悄地握紧,随时都能反击。 “住手!”阿寂适时的出声,阻止了众人的动作,待众人的视线放到他身上,却见他不屑一笑,道:“跟这种人计较,也不嫌掉价?” 话落,一众狗腿子反应过来了,赶紧回到阿寂身边,点头应和,“韦少爷说的是,跟这种人计较,只会拉低咱们的身份。” 阿寂对上寒亦始终没有情绪起伏的脸,轻笑一声,带着狗腿子们向前,做作的拱手行礼,道:“寒兄还请让道。” 寒亦看着表现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韦少爷,眉头微蹙,他又在玩什么花样?但书院打架这事可大可小,韦少爷权钱兼有,自是不怕,自己却不得不谨慎。 想着,寒亦无视了那些小声说着什么“好狗不挡道”的狗腿子,让出了道路,和阿寂擦肩而过。 这本是一次寻常不过的交集,阿寂等人并未在意,回到居住的院落便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寒亦则在练完字,写完功课之后,才慢悠悠的洗漱,预备歇息,可就在他躺下的刹那,一股诡异的香气将他整个包裹住了。 翌日清晨,一声惨叫惊醒了整个书院,寒亦死了,身上无外伤,口鼻无流血,什么人为的痕迹都没有,像是就这么睡死了过去一般。 发现尸体的人是寒亦的舍友,对方刚处理完家事,急匆匆赶回来的时候,见一向起得早的寒亦仍然躺在床上,不免觉得奇怪。 以为对方是生病了,便上前探了探,这一探,直接给吓傻了。 出了人命,书院自然要请官府来彻查一番,好给亡者一个交代,若真是人为造成的,也能及时把作恶者找出来,省得再危及到其他学子的性命。 阿寂和一众狗腿子作为平时和寒亦关系最不对付的人,被官府请去配合调查,却是问不到两句话便开始用刑。 尤小姐抱着寒亦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一口咬定是阿寂杀的人,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但罪证未全之前,有些话只能藏在心底。 “你这是要把三角虐恋转到法制频道?”水镜外,大奸臣系统看着这一幕,略微无语的对器灵说道。 器灵嘴角微翘,眉眼透着一丝小得意,道:“尽管往下看,若只是这么简单,如何叫增大难度?” 泽渊里的时间流逝速度与外界不一致,各幻境的时间走速亦不统一。 大奸臣系统哪怕是左看看右看看,总能跟之前看的连在一起,便先去瞄了一眼原亦然的情况。 原亦然已经和花魁发展到计划着私奔的地步了,逃跑的路线都设计了五条,端的是谨慎周密。 大奸臣系统默默点头,啧啧,不愧是男主,哪怕代入了其他人的身份,照样能在有限的条件中最大可能的发挥自己的才智。 花魁看着情郎做的准备,心内感动之余,又想起了好姐妹说的话,便还是决定留一手,等两人真的离开了楼子,再来坦诚相待! “嗯,有反转?”大奸臣系统蹙眉,花魁藏着的秘密是什么,她有矿,还是她有那个啥? 摇摇头,大奸臣系统又接着看阿寂的情况。 阿寂没有杀人,自然不肯认罪,哪怕身边的狗腿子因承受不住酷刑,纷纷攀咬他,说就是他杀的人,他也不认。 胡县令没想到阿寂嘴这么硬,骨头亦是硬得厉害,怎么折腾他,他都不肯松口,一时间没了主意。 而在案件陷入僵局时,寒亦的鬼魂于某个深夜突兀的出现在阿寂的牢房里,更凑到他耳边低语,“韦二郎,韦二郎,醒醒……” 阿寂睁开眼的瞬间,对上的便是寒亦惨白得连一丝血色也无的脸,差点没当场吓晕,怕极便怒,道:“你来找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杀的你!” “我当然晓得不是你杀的我,你没那个胆,所以,我是来求你帮忙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三十四) 死得稀里糊涂的寒亦比谁都想弄清楚自己的死因,死后魂魄出窍,本以为可以凭此看到许多旁人看不到的细节,听到许多旁人听不到的秘密。 以获得足够多的信息,查明事实,谁料,他竟被禁锢在生前居住的房间里,一直到现在才得到自由。 虽说行动受到限制,无法感知更多线索,但他心里明白得很,害他的人绝不可能是韦二郎,毕竟对方蠢归蠢,却不是真的恶毒。 且目前只有韦二郎有能力找出真相,还他一个公道,便径自飞来牢房,请对方帮忙了。 两人这也算是互惠互利,真相曝光,他死得瞑目,韦二郎亦能甩掉莫须有的罪名,清清白白的离开牢房。 其实,尤小姐亦有那个资本和底气助寒亦寻出事实,但寒亦哪怕化作了鬼魂也不能如此无礼的进入她的闺房,唯恐损及女儿家名节。 思来想去,只有韦二郎最合适,便希望对方拎得清些,别到了这种时候还要跟他怄气,不肯合作。 “大哥,我如今身陷牢狱,手脚不得自在,怎么找到真相?再有,别借机说我坏话,我不蠢。”听完寒亦的话,阿寂一脸无语的盯着他。 半晌,又道:“原来你也晓得尤小姐女扮男装啊,我还以为全书院就我一个眼神好的呢!” 寒亦胸口一堵,摇头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还有,你是不是忘了你爹是谁,你舅舅又是谁?” 阿寂眨眨眼,眼里透着一股清澈的愚蠢,鹦鹉学舌的道:“对哦,我爹是谁,我舅舅又是谁?” 寒亦嘴角一抽,恨不得当场拍死阿寂,但又担心他死了,自己身死的真相便再也找不出来了,只得耐着性子给阿寂解释。 “你爹是郾城首富,你舅舅是京都五品官,品阶比郾城县令高,你韦家权钱不缺,算是郾城一霸。” “这样的身家背景,探明案件缘由,寻出破绽,不过是你举举手的功夫,何必跟我装蒜,难道你不想出去了?” 阿寂忽的眯眼,坐直身体,眼里的愚蠢被清明取代,反问道:“那胡县令怎么还敢抓我,尤其是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 “自然是因为县令大人不畏强权,刚正不……”寒亦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面露尴尬的坐在阿寂对面,气氛陷入沉默。 就胡县令那个贪财好色的样,怎么可能会为寒亦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去冒险得罪郾城首富的儿子,京都五品官的外甥,还是在人证物证欠缺的前提下? 想了想,寒亦不确定的道:“或许胡县令只是装个样子,好堵住悠悠众口,风头过去了,便将你送回家?” 阿寂卷起袖子,扯开衣领,全方位展示自我,“有这么逼真的装样子么?他大爷的,他都快把我打死了!” “……”寒亦盯着阿寂身上的伤,先是吓了一跳,再是移开视线,伸手替他拉好衣领,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因为你爹娘外出不归,他便肆意刁难?” “好利用这件事向你爹娘索要足够多的好处?毕竟沾上人命官司,真闹起来,你爹娘舅舅也只得受制于胡县令。” 阿寂笑了,道:“我爹娘只是外出,又不是死了,我舅舅在京都做官多年,人脉总是有点的,为爱下嫁的舅娘又出身世家大族,姻亲关系庞大。” “胡县令一个靠着溜须拍马混上来的玩意儿,别说我没杀人,便是我真的杀人了,他又岂敢为难于我?” 阿寂的话令寒亦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但对方说的是事实,便也不想纠缠什么“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道理。 只默默的思考胡县令意图将阿寂屈打成招的目的是什么,随着思考的深入,脸色不禁逐渐凝重下来,看向阿寂的眼神变得复杂了些。 瞧着寒亦的反应,阿寂微微一笑,按着心中的推测,开口说了起来。 “看来,你也反应过来了,定是有比我舅舅官大的人试图利用这件事搞我,好借题发挥把我舅舅搞下台,更甚至对方是冲着舅娘母家来的。” “那人身家背景应不差于舅舅舅娘,更可和舅娘母家一拼,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无视我爹娘舅舅舅娘的存在,死活都要给我定罪。” “有人撑腰,胡县令那个见风使舵又一直觊觎我家财富的王八蛋自然得抓紧时间让我认罪咯。” “你现在赶紧趁着鬼差没来勾魂,去我家跑一趟,看看我家可有什么诡异之处,再去胡县令那边观察一二,找出对方的把柄。” “但在你行动前,得先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生前最后的经历可有不同寻常之处,任何细节都不要错漏,如果,你还想得起来的话。” 寒亦抬眼,对上阿寂坚定的眼神,有些意外对方竟能想得这么深,还以为对方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呢。 阿寂看出了寒亦未说出口的话,龇牙一笑,道:“怎么的?小爷只是懒,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毕竟若我猜错了,想多了,那我现在应该在青楼喝花酒,丝毫不受你的死的影响,而不是沦为阶下囚酷刑加身。” 寒亦点了点头,认真回想了一遍死前的经历,愣是想不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记得那股诡异的香气。 阿寂默默记在心底,看来,寒亦死亡的原因便是这莫名其妙的香气造成的,接下来便看府里和胡县令那边有什么不对了。 寒亦离开了大概半个时辰,到底鬼魂之身便利,短短时间内便把韦府和胡县令家逛了个遍。 韦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大管家临危不乱,努力镇住场面,早已派人给老爷夫人送信,更拿着钱去打点胡县令,争取能见阿寂一面。 胡县令收了钱,却一个劲的敷衍大管家,怎么都不肯让韦府的人见阿寂,转过身,却清点起了另一批来历不明的金银。 听完寒亦的发现,阿寂不由得蹙起眉头,摸着下巴沉思,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究竟是怎样的呢? 到这里,便不得不先捋顺一下韦少爷的家世背景,韦少爷的舅舅只是个五品官,在礼部担着不怎么重要的职位。 舅娘虽出身世家大族,但因着她不顾家里反对,毅然下嫁舅舅的行为,和母家闹得十分不愉快,近两年关系才有所缓和。 而韦家世代经商,到了韦二郎父亲这一代才获得了个“皇商”的称号,得以迎娶出身书香门第的苏家女。 靠着韦父的财力支持,自身又才德兼备的苏大郎顺利金榜题名,成为新科探花,叫王家女一见钟情,非君不嫁。 算起来,韦家的背景财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处于中下游阶段,苏家也是普普通通,算不得厉害。 王家倒是底蕴深厚,但和苏家关系不亲,这两年也是只认女儿不认女婿。 第二百二十九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三十五)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点,韦二郎的祖母说是一没落贵族之女,为着填补家中亏空才嫁入韦家。 但其祖母前两年病逝的时候,却留下了一大笔财富,远比韦家家底丰厚,遗嘱表明这些产业由韦二郎的爹娘继承。 韦父韦母急匆匆带着大半心腹离开郾城,便是为了去处理这一大笔财富的一应事宜。 毕竟韦二郎祖母娘家可多得是人觊觎这笔财富,恨不得撕下两块肉来,更甚至全要。 也有不少人质疑韦二郎的祖母是如何经营起这么庞大的产业的,可是有什么机缘奇遇,例如发现了金矿之类的聚宝盆? 为这事,韦家惹来了很多上层人物的关注,到底财帛动人心,只是暂时没人出手,韦家是皇商,便是真有生财奇技,也是属于陛下的。 而韦二郎的舅舅舅妈感情深厚,舅舅一无妾室,二无通房,到现在也不曾有过二心,且性格刚硬,做事严谨,是个没人愿意搭理的臭石头。 不然,依着苏大郎的才学,探花郎的名头,怎么都不至于一直被局限在礼部,担着不大不小的官职。 舅妈王氏乃是外嫁女,若真有人试图对王家下手,怎么也得选个受宠的,和家族关系亲近的,何必把心思放在不受宠的身上? 算来算去,阿寂都想不通到底是家族哪一边的关系惹来了一位厉害角色,竟如此神速的想要弄死他,进而搞垮他身后的家族姻亲。 难道京都形势有变,皇储之战提前打响,韦家的财富,王家的底蕴,被某位皇子看中了,便想以他为突破口,获得想要的一切? 寒亦蹙眉,亦在深思这背后到底牵连了什么阴谋,他的死可是幕后之人随意为之,只为了将韦二郎困在牢狱里? 许久,阿寂看了寒亦一眼,道:“得劳烦你去给尤小姐通个信了,尤家的姻亲屈家与王家关系亲厚,或许能从这方面寻得一丝助力。” “好。”寒亦想了想,决定利用只有他和尤小姐知道的特殊记号,将对方引到外面,以详谈一番。 就在一人一鬼将希望寄托在尤小姐身上时,一声尖叫远远的传来,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前嘴刚提到的尤小姐竟一路飘进了牢房中。 见状,阿寂和寒亦同时愣住,你看我我看你,不是,又死一个? “韦二郎,你还我命来!”明显已经化为厉鬼的尤小姐伸出利爪便要掐死阿寂,寒亦则下意识的拦住了她。 “你冷静点,不是他!”寒亦拦住尤小姐后,抱住她,试图让她恢复神智,好问清楚她怎么也变成鬼了的事实。 阿寂被龇牙咧嘴的尤小姐吓到了,蜷缩在角落里,他个二大爷的,这叫什么事啊? 等等,阿寂后知后觉,寒亦来到他身边也有段时间了,牢头们毫无动静不说,两侧的囚犯也安安静静,像是听不到他这边的动静似的。 难不成鬼魂之力将他这间牢房给包裹住了,以致于外界一无所觉? 此时,在寒亦耐心的安抚,在纯粹的爱的力量下,尤小姐渐渐恢复意识,看着情郎的脸,委屈的抱住他,“亦郎……” 寒亦不知该说什么,只紧紧的抱住尤小姐,生前碍着礼法,他不能放肆,死后却可以毫无顾忌的宣泄自己的情感了。 “咳咳咳……”阿寂瞧着两人爱得死去活来的样,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提醒俩鬼这里还有个大活人。 俩鬼回过神,尴尬的松开彼此,移开视线,阿寂左看看右看看,自言自语了一句,“幸亏我能看见鬼,不然你们不是白来一趟?” “……”俩鬼嘴角一抽,同时摇头,但也觉得这事透着古怪,一路飘来都没人看得到他们,韦二郎却可以,莫不是天赋异禀? 视线不经意的扫到阿寂的时候,尤小姐仍是控制不住的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但到底能够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一下她死前的经历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尤小姐为寒亦的死伤心欲绝,夜不能寐,祖母便派人送了一碗月牙露给她,说是具有温补身体,安神的效用。 “呃,你跟你祖母关系好吗?”阿寂第一时间怀疑到尤小姐的祖母身上,尤小姐则眼一瞪,怒道:“祖母最是疼爱我,她怎么会毒害我?” “且凡事有因才有果,无端端的,祖母害死我作甚?我乃家中独女,上头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爹娘感情深厚,祖母慈祥,她根本没有害我的动机。” 越说越生气的尤小姐恨不得揍阿寂一顿,居然敢质疑她的祖母? 阿寂摸摸鼻子,不一定哦,说不得你以为的一家和气只是表面功夫,实际上早已四分五裂。 “那便是有旁人在月牙露里做了手脚,利用你对你祖母的信任,成功的毒害了你。”寒亦没想太多,只因他相信尤小姐的判断,提出了新的猜测。 “那你死后可有观察全家人的反应,有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地方么?”阿寂站起身,追问道。 尤小姐死后还处在懵懂状态,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在原地逗留了一会儿,许久才明白她这是死了。 看着全家人悲伤欲绝的样子,她亦难受得厉害,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却终是徒劳,只得认命。 见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想起寒亦的死,便以为是阿寂害的她,怕她为寒亦出头,便跑来找阿寂索命了。 倒是没注意到有什么反常之处,唯一不同的便是她身亡这么重要的事,贴身伺候她的两个大丫鬟却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你现在马上回去跟着那两个大丫鬟,如果她们还活着的话……”阿寂和寒亦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尤小姐刚要答应,但未能说出口,便听得远处传来两声哭叫,叫她懵了一瞬,寒亦蹙眉,这又是闹什么? 阿寂则嘴角一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是,还来? 果然,说丫鬟,丫鬟鬼魂到,一眨眼,牢房里一人四鬼,气氛好不尴尬,阿寂坐在地上,眼神麻木。 寒亦沉默不语,一只手拉着尤小姐,生怕她一时冲动将两个大丫鬟的鬼魂撕碎了,要撕碎也得问清楚先。 两个大丫鬟在尤小姐仿若能凝成实质的怒火下瑟瑟发抖,她们也不知道怎么就飞到了韦少爷的牢房里,更不知道小姐为何会在这里。 但此情此景,追究这些都没意义了,便在寒亦的询问下,说了月牙露的事,她俩是被人瞒骗,以为在月牙露下的是安神药,没想到却是穿肠毒药。 尤小姐死后,两个大丫鬟怕得厉害,担心自己有口难辩,便想要趁着府中混乱逃出去,却才跑到门口便被人从后面捅了几刀,扔到枯井里含恨而终。 “啪啪——”尤小姐听完两个丫鬟的话,甩开了寒亦的手,直接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得她们歪了脸。 第二百三十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三十六) 如此彪悍的举动令阿寂不禁缩了缩脖子,害怕的摸摸脸,寒亦倒是神色不变,只默默的后退了半步。 挨了小姐巴掌的两个丫鬟不敢愤怒亦不敢委屈,只得哭唧唧的低头,半分求饶的念头都没有,毕竟小姐可是因她俩的过失生生冤死的。 尤小姐收回手,又是失望又是痛心的瞪着两个丫鬟,说话的声音甚至透着一丝哭腔。 “枉我待你们如亲姐妹般,吃穿用度从未亏欠,更早早的为你们安排好了未来,只待我出嫁,便消了你们的卖身契,许你们嫁到好人家。” “没想到你们竟这般愚蠢,擅自在我的吃食里下药,呵,如今我横死,你们被人杀人灭口,却又怨得了谁!” 头上插着一根绿蜻蜓发簪的丫鬟急忙道:“小姐,奴婢们错了,但奴婢们真不知道那是毒药,谁让那是大少爷身边的书童南风给我们的?” 另一个用梅花纹样珍珠簪束发的丫鬟见尤小姐愣住,怕她不信,便向前一步,补充了一句。 “是啊,小姐,南风说大少爷忧心小姐因寒公子的死睡不着觉,损及身体,便特地派人寻来安神灵药,让奴婢们不要声张,不然,小姐就不肯喝了。” 尤小姐眼睛瞪得更大,这怎么还跟大哥扯上关系了?大哥向来冷漠,待她虽好,却不够亲近,突然关心起她来,纵合情理,但总觉得怪怪的。 “你们没有撒谎?”摇摇头,尤小姐眼神锐利的盯着两个丫鬟,不愿相信大哥会害她。 一旁的寒亦却在想到了什么后,变了脸色,眼里满是不可思议,阿寂注意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便开口询问,“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一众视线顿时放到了寒亦身上,令他神色越发难看了,像是在经受着非人的煎熬般。 尤小姐担忧不已,上前安抚,有口难言的寒亦在爱人的耐心哄劝下,到底开了口,说了一件令在场的人鬼都惊呆的事。 “尤,尤大少爷曾以锦囊向我传递情意,我,我拒绝了他,以为不过是一场意乱情迷,在他娶妻后,此事已了,现下看来,却是未必……” “呃……”阿寂嘴角一抽,稀奇的打量着寒亦,啧啧,这人是蓝颜祸水不成,啥事都招惹上了? 尤小姐则像是见了鬼,不,见了人一般的瞪大眼睛,大哥和寒亦,这怎么可能,大哥不是最讲究礼法规矩的么? 还有,既有如此过往,寒亦为何还要与她在一起,又为何不曾据实相告,反而欺瞒于她? 面对尤小姐的质疑,寒亦只得努力解释,“那是四年前的事了,我与你兄长不过几面之缘,他被拒后,未有纠缠,我便放下了此事。” “与你相恋乃是意外,等我晓得你的身份后,已是情意难控,想着他有妻有子,不会再徒添烦恼,便选择瞒下此事。” “事过境迁,再拿出来说,毫无意义,且会给尤家造成困扰,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听得寒亦的解释,尤小姐点了点头,没有纠缠,心里却仍是有点不得劲,难道真是大哥害她,只为得不到的寒亦? 俩丫鬟默默的往后面退了一步,这里好像没她们什么事了。 阿寂被这歪歪绕绕的恩怨情仇弄得烦躁不已,挠挠头,看了尤小姐一眼,道:“你的死或许只是某些人顺势为之,和寒亦的死并无多大干系。” “南风是你大哥的书童不错,但难保他不会被人收买,害了你再嫁祸给你大哥,所以,你和这俩翠绿梅红赶紧回府,盯着尤大少爷和南风的一举一动。” “一有发现就立刻回来告诉我,谨记,不要冲动,不要节外生枝。” 事关重大,尤小姐自不会耽搁,点了点头,瞪了一眼两个大丫鬟后,便预备带着她们回府。 两个丫鬟被阿寂一句“翠绿梅红”搞懵了,反应过来后,颇为无语的纠正,她俩一个叫弄雨,一个叫娇杏。 阿寂无所谓的摆摆手,管你们叫什么,赶紧去办事才是正理。 寒亦不放心尤小姐,想跟在后面护持一二,尤小姐不同意,想让他留在阿寂这边,有点什么,他也好照应一二。 但就在阿寂打算先睡一觉,寒亦同意留下,尤小姐仨鬼刚飘出牢房的时候,县衙忽的来人,说是要带阿寂去问供。 见状,尤小姐仨鬼停住了脚步,寒亦紧张的盯着阿寂,阿寂则撇撇嘴,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跟着这两个自称是胡县令派来的衙役走出牢房。 一路走到水牢附近,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左边那个忽的拿出麻绳转身套在阿寂脖子上,右边那个快狠准的抓住了阿寂的手。 竟是胡县令意图制造阿寂畏罪自杀的假象,以达到火速结案的目的。 杀机袭来,阿寂当然要反抗,却忽的腿脚一软,失去了力气,只得无力的抓着套在脖子上的麻绳。 一路跟过来的四鬼愣了一瞬后,立刻上前相助。 寒亦试图伸手阻拦两个衙役,却径自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尤小姐和两个丫鬟亦如此,怎么都无法干扰两个衙役的举动。 四鬼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阿寂被人勒死,尸体被吊回明显经过处理的牢房。 两个衙役做完这些,擦了擦额上的汗,缓了口气后,一个跑去叫人,说韦二郎畏罪自尽了,一个则在原地装出惊恐不已的样。 却不知他的身后站着五个鬼,一牢房的鬼你看看我我望望他,尴尬的沉默了,阿寂清清嗓子,苦中作乐道:“起码你们知道我是清白的了。” “行啦,都什么时候还贫嘴。”尤小姐没好气的道,看了一眼韦二郎的尸体,轻叹一声,道:“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各回各家,看找不找得到突破的口,趁着鬼差没来拿人,我们便抓紧时间!”阿寂说着,直接往韦府的方向飞。 见他行动,尤小姐等鬼魂也不再磨蹭,纷纷飞出牢房,一心盼着能找到破局的线索。 众鬼行动的时候,尤大少爷正在练字,抬头的那一刻,眼里满是喜悦,像是终于得到某件非常重视的东西了一般。 水镜外的大奸臣系统看清尤大少爷五官的那一刻,却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看了器灵一眼,“用自己的脸,看戏的时候不会觉得古怪吗?” “无聊啊,没遇到你们之前,我可是一直孤孤单单的,不在幻境里过一把瘾,只怕都能憋疯。”器灵有些委屈的说道。 天知道它之前独自生活在泽渊小世界里时有多抓狂,见用来考验有缘人的幻境自己也可以进去体验,便像是获得了最好的玩具一般。 靠着在不同的幻境里体验不同的人生的经历,器灵熬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时间,刚把沾惹的怨气控制住,可以恢复自由了,便遇到了阿寂等人。 或许这就是缘分,或许憋疯了恨不得连路过的蚊子也不放过的它是不想挑了,只想牢牢地抓住阿寂等人解解闷。 第二百三十一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三十七) 恰好器灵刚打磨完先前写的那些话本,有人来了,便直接将人请到不同的幻境中,使它的话本活过来。 但匆匆忙忙之间,倒是忘了把自己待过的痕迹消除掉,也就导致了幻境里的一些重要人物人设重复,角色作用反复的现象发生。 是以,器灵一边跟大奸臣系统解释,一边扫干净它存在过的影子,尤大少爷的脸也很快就变了个样,更符合他目前的人物性格了。 “所以,你只是无聊透顶了,才选择考验阿寂他们的么?”大奸臣系统眯眼,啧啧,这一出居然不是靠的主角光环? 器灵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谁让时机刚刚好,我前脚获得自由,不用固定在一个地方伪装了,他们后脚便掉入我的怀中,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有时候,缘分便是机缘,若能及时抓住,机缘便可化为属于自身的神奇际遇,进而稳固心境,增长修为。” 大奸臣系统暗自在心底吐槽了一句,“呵,屁个缘分,左右逃不过主角光环的作用。” 器灵眨眨眼,皱眉道:“你是在心底骂我么?” “……”大奸臣系统嘴角一抽,刚想解释,便听到一声碎裂声,抬头一看,却是有面水镜碎了。 水镜消失的那一刻,叶成晨站在了大奸臣系统和器灵面前,他刚从侠客和小寡妇的幻境中脱离出来,是第一个完成考验的人。 大奸臣系统不禁挑眉,哟呵,难道泽渊的有缘人是叶成晨,不是男女主? 器灵明显兴奋了些,飞到叶成晨面前,上下左右的将他打量了个遍,顺便回顾一下他在幻境里的一切言行。 半晌,器灵情绪低落的摇摇头,“他不是我要等的有缘人,但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只要他能抓住该抓住的机遇。” 虽然有点遗憾,但器灵没有强求,有缘人真那么好找的话,它的价值也就显不出来了,不是吗?便继续看其他人的表现。 大奸臣系统则默默的给叶成晨让了个位置,方便他看戏,吃瓜最是能转移人的注意力,注意力一转移也就没那么痛苦了。 毕竟叶成晨人是从幻境中脱离出来了,但看对方失魂落魄的样,似乎还沉浸在失去小寡妇,怒杀仇家满门的痛苦中,难以自拔。 器灵自然注意到了叶成晨的反常之处,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自古以来,生死关易过,杀人不见血的情关难渡。 若能渡过,大彻大悟,便是道心稳固,一飞冲天,渡不过,道心不稳,心魔暗生,也只能怪他们自己能力不足,怨不得别人。 这一刻,器灵终于展现了它无情的一面,眼神冷漠,不再关注叶成晨的情况,只留他自己领悟。 瞧着器灵的情绪变化,大奸臣系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过去那漫长的岁月里,它是如何独自应付沾惹上的怨气的? 还有,那么长时间以来,它真就没遇到过别的修士? 听得大奸臣系统的疑问,器灵微微一笑,道:“没有!且怨气不难对付,比你想象的要简单得多了,我把它们全都吃了。” “庞大的怨气错杂在一起,自然容易生出魑魅魍魉,而鬼怪也有意外进入幻境,得以接受考验的情况,但它们全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可惜,这些玩意儿输不起,试图强行契约我的时候,被我一口气吞了个干净,差点没撑死,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被迫耽搁这么长时间。” 大奸臣系统盯着器灵的嘴,很难想象这么点大的人是如何吃下那么多怨气的,摇摇头,又道:“那若是阿寂他们有考验失败的情况,你会怎样?” “考验失败,意味着永生永世被困在幻境中,再也出不来,如此,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吃了,结束他们的痛苦!”器灵笑道。 “……”大奸臣系统睁大眼睛,眼珠转了转,麻溜的给器灵剥了一堆瓜子仁,希望一会儿若真有人考验失败,对方能看在瓜子仁的份上打个商量。 待情绪平稳,叶成晨意识到之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后,便努力压抑回想的冲动,和大奸臣系统及器灵一起看其他人的表现。 而叶成晨的视线看似集中在叶溪溪那边,担忧自己的妹妹,实则一直往阿寂那边看,却又看一眼便移开视线,移开视线了又转过头继续看。 大奸臣系统瞧着叶成晨的反应,嘴角微扬,啧啧,沦陷了一个,剩下的还远吗? 不料叶成晨忽的起身,跑到角落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嘛,大奸臣系统和器灵对视一眼,皆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 结果他们听到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等用来清思凝神的经文,再看叶成晨费劲敲木鱼的样,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 水镜里,本要回府想办法的阿寂刚飘到韦府大门外,便忽的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的时候,阿寂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故事刚开始的阶段,狗腿子们正预备着给寒亦来点不一样的玩法。 摸摸下巴,阿寂如刚来的时候那样中断了找寒亦麻烦的计划,也没有去找尤小姐,而是直接回居住的院落休息。 待得无人注意,全副武装的阿寂偷偷的溜出了院落,逮住机会便先后打晕了寒亦和尤小姐,将他俩关在书院后山的禁闭室里。 阿寂抱着手,亲自守在门外,禁闭室几年用不上一次,平素根本无人关注,毕竟这可是给有重大犯错行为的学子准备的,谁会乐意沾惹? 把寒亦和尤小姐困在这么个地方,阿寂眯了眯眼,倒要看看,凶手要如何绕过他继续实施计划? 寒亦和尤小姐悠悠醒来,弄清身处的环境及是谁把他们带来此处的后,当即愤怒不已。 “韦二郎,我原以为你不过性子顽劣,喜好与人争抢,进而捉弄人,没想到你竟这般荒唐!”寒亦骂不出脏字,只得训斥阿寂,让他赶紧开门。 尤小姐柳眉倒竖,用力地拍了拍门,吼道:“韦二郎,快放我们出去,不然,待你尝到惹怒尤家的苦果,却是追悔莫及了!” 阿寂掏掏耳朵,不在乎的道:“何必这般歇斯底里,耐心点,忍过今晚便好了,何况,我这也是成人之美。” “你俩不妨趁着这个机会把事定了,省得再拖拖拉拉的惹得更多人伤心,有情人终成眷属,岂不比什么都好?” 说完,阿寂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看着周围的风景,想着一会儿该怎么打下鸟来烤着吃。 阿寂的话令寒亦和尤小姐红了脸,你不敢看我我不敢瞄你,拘谨的分坐两边,倒是没有再闹了。 看这样子,韦二郎是不可能放他们走了,与其无谓的消耗体力,徒劳挣扎,倒不如静观其变。 水镜外,又一个人完成幻境考验,却是泪流满面的环子悦,“三郎……” 第二百三十二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三十八) 看着明显没缓过劲来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环子悦,器灵半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飞上去打量了一番,发现她不是有缘人后就回到了原位。 倒是叶成晨颇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好心的给她递了张手帕,有个妹妹要照顾的他身上总是少不了这些贴心之物。 环子悦接过手帕,道了声谢,麻溜的擤了鼻涕,擤完之后接着哭,哭着哭着,记忆慢慢回笼,叫她情绪稳定了些。 前世今生都立志要脱单的环子悦终于在幻境里体验了一把爱得死去活来的感受,却又恨不得从未爱过。 原来爱情不止甜蜜温馨美满,更有烦恼矛盾遗憾,被迫与爱郎分离,被迫囚于天宫,只得以泪洗面时,环子悦真的很想死。 尤其是在听到爱郎痛不欲生的处境时,环子悦的心更难受了,难受着难受着却莫名的感到奇怪,总觉得她不该是这个为爱要死要活的样子。 忽然间,天地异变,魔物降生,为着匡扶天下,庇佑万民,身为仙家的一员,环子悦有必须要担起的责任,便顾不得悲伤了。 故事的最后,环子悦与魔物同归于尽,救了天下,也救了爱郎,自己则身死道消,可她无怨无悔。 仍沉浸在舍生取义的情绪中的环子悦冷不丁的脱离幻境,明白方才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幻,却还是难逃影响。 忆起与爱郎的点点滴滴,环子悦一边笑一边绞手帕,你大爷的,好不容易有个脱单的机会,她却只是拉拉小手,连个亲亲都没有,简直亏大了。 哪怕对方只是顶着阿寂面容的虚构人物,但总能解解馋,满足一下幻想啊,唉,这大好的机会,她居然没抓住,真是气死人了! 大奸臣系统和器灵看着环子悦身上莫名溢出的怒气,对视一眼,都想知道答案,却又谁都答不出来。 好端端的,她生什么气啊?是气她和爱郎生离死别,还是气她经历的一切全部是虚假的? 随环子悦一同脱离幻境的大黑煤精瞧着她那样,用脚趾头就读懂了她的心思,啧啧,凭她这么个性子,便是生出心魔也妨碍不到什么。 许久,环子悦吸吸鼻子,捏了捏拳头,瞪了一眼器灵后,走到叶成晨身边,跟着他一起敲木鱼。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该念的不念,不该贪的不贪,假的真不了,不必留恋,不必执着。 但……一想到樵夫版阿寂温柔体贴的样,环子悦便控制不住的遗憾,心内更加矛盾,接下来要如何跟阿寂相处啊? 得,敲木鱼的人又多了一个,大奸臣系统挑眉,刚想将视线放回水镜里的阿寂身上,便听到环子悦乾坤袋里传来了几声鸟叫。 这是环子悦的师父送给她的闻声玉符,无论在哪里都可以及时收到师父传来的讯息,以备不测。 看着玉符上显示的内容,环子悦瞬间蹙起眉头,完全忘了方才的离愁别绪,惋惜懊悔,有的只是严肃谨慎,到底事关重大。 “魔族将再现人间……”环子悦看了一眼一副四大皆空样的叶成晨,将外界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叶成晨眨眼间便恢复了正常,接过闻声玉符,仔细看完上面的内容,当下便站了起来,道:“秘境封锁,我们出不去,干着急毫无意义。” “且封印魔族一事非一日之功,亦不是现在的我们够资格费心的,我们能做的便是利用秘境里的一切机缘增进修为。” “将来出去了,才能更有底气参与灭魔战争,而不是站在一旁束手无策,什么也做不了。” 是这个道理,环子悦点点头,左右看看,选了块空地便开始修炼宗门心法,稳定自己的心境,避免被幻境干扰,误了大事。 见状,大黑煤精默默的陪在一侧,看着她认真的眉眼,眼里不禁流露出一丝赞赏,这才对嘛,修者修行为重,情爱终究浮云。 叶成晨也找了一块地方修炼,但与环子悦不同的是,他在不停地回想幻境里发生的事,每一处细节都强迫自己记着。 毕竟他修的道与幻境有关,逃避无益,面对才是正理。 大奸臣系统瞅着环子悦和叶成晨的表现,微微一笑,不愧是主角团成员,关键时刻总是抽身得快,拎得清。 器灵眨眨眼,环子悦和叶成晨虽然都不是泽渊的有缘人,但就他俩的心性与潜力,日后将自有一番成就。 视线放回仍在幻境中的其他人身上,器灵不免更期待了些,同行的叶成晨和环子悦表现如此出色,剩下的人应当不会差到哪里去。 水镜里,守在禁闭室外,睁大眼睛不肯睡觉的阿寂一口口的吃着烤好的鸟儿,香味勾得寒亦和尤小姐忍不住出声了。 阿寂早有准备,拿了几只烤好的鸟儿,从门上的小窗子递给他们,不忘了叮嘱一句,“不要想着逃跑,请相信我一次,过了今夜就会好了。” 吃着烤得香喷喷的鸟肉,饿坏了的尤小姐顾不得搭理阿寂,只想赶紧填饱肚子,寒亦倒是问了一句,“你到底要做什么?若有隐情,不妨直说。” “有人要害你们,还要通过弄死你们来陷害我,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好歹也是韦家正儿八经的少爷,总有获取信息的渠道。” 吃饱喝足的阿寂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听着周围的声响,未有异常之处,便好心情的解释道。 “……”寒亦和尤小姐同时僵住动作,对视一眼,却是没有质问阿寂,若不是涉及人命,涉及到韦二郎自己,他绝不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举动来。 想着,寒亦和尤小姐彻底打消逃走的心思,只等危机过去,再来慢慢了解事情背后的真相。 夜越发的深了,黎明也快到了,阿寂睁大眼睛,等待着天亮之后的变化,寒亦将外衣披到尤小姐身上,自己抱着手睡在角落里。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本以为这么做就可以避开寒亦和尤小姐的死劫,搅乱幕后之人的阵脚,让对方露出破绽。 谁料一阵诡异的香气忽的袭来,令阿寂和寒亦尤小姐再度陷入黑暗中。 醒来时,阿寂已经以害死寒亦和尤小姐的罪名再次被关到牢狱中,且连问供的程序都没有,就被胡县令派来的人勒死了,尸体又一次被挂在牢房里。 悠悠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阿寂看着身边蠢蠢欲动试图去找寒亦麻烦的狗腿子,当即轰走了他们,再小跑着去找寒亦。 却在半道上就碰到了行色匆匆的寒亦,不等阿寂开口,寒亦便失态的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把抓住阿寂的手,将他拽到了竹林里。 “韦二郎,你听我说,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会很荒唐,很不可思议,但请你相信我绝非胡言乱语……” 阿寂眨了眨眼,反握住寒亦的手,道:“寒亦,我也回来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三十九) 寒亦睁大眼睛,仔细打量了阿寂一眼,确定他没开玩笑后,瞬间松了口气,际遇一致,接下来的计划就好办多了。 “我是从你被胡县令派来的人吊死在牢房里的时间回来的,一回来我就来找你了,只想扭转局面,避开彼此的灾祸。” 瞧着寒亦一副“天不亡我助我一臂之力”的自信样,阿寂苦笑了一声,摇摇头,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别以为带着记忆回到过去就了不起了。” “但请赐教。”阿寂的表现无疑令情绪激动的寒亦心生疑虑,故而冷静了些,却未有质疑,只拱手行礼道。 阿寂轻叹一声,“这是我第二次带着记忆回来,第一次的时候我把你和尤小姐都打晕了,关到后山的禁闭室里亲自看管,但还是救不了你们的命。” “你之前提到的诡异香气再一次带走了你和尤小姐,而我仍是以杀人罪名被胡县令派人弄死在了牢里。” “什么,竟如此离奇?”寒亦听完阿寂的遭遇后,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到底是谁在设计这一切,非要弄死他们不可? 唉,枉他以为重回过去掌握先机便可重置棋局,不想命运弄人,便是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阿寂很想知道幕后之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想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明明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就是让人感到压力倍增。 “阿嚏——”器灵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的搓搓,咳,它只是个写话本的,故事写完,投放到幻境后便是剧中人自由发展了。 所以,起源是它,但锅不由它背,阿寂若想怪,就怪他让它看不透,只得额外增加难度! 阿寂收回视线,仔细思量一番后,对寒亦说道:“你现在就去找尤小姐,若她与我们际遇一样,便无需赘言。” “若她未能带着记忆回来,一无所知,你便把发生的这些事告诉她,她那么爱你,你说什么她都会信的。” “尤小姐信了后,你便和她躲去尤家别庄,就那个尤小姐前年收到的生辰礼——栖梧庄,尽量避着点人,将自己藏好了。” “至于我,会马上回府装作命不久矣的样,先一步派人造势,打乱幕后之人的阵脚,而这得劳烦你给我几拳,好让我有个装病的借口。” 说着,阿寂张开双臂,闭上眼,一副寒亦不要吝惜力气往死里揍的架势。 揍了他,寒亦才有躲起来的正当理由,如此,方能把众人的视线最大限度的引到他和寒亦尤小姐身上。 这么一来,幕后之人便是不死心,也得掂量掂量出手的时机合不合适,毕竟越是处在风口浪尖的人,一举一动越是容易被人关注。 阿寂既有主意,安排得又合情合理,寒亦自不会矫情,道了声“抱歉”,便握紧拳头狠狠地揍了过去。 不多时,阿寂倒在地上,寒亦则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跑去找了正在作画的尤小姐,见她一无所知,只得先求她帮忙,助他离开书院。 待进入栖梧庄,藏好行踪,再来慢慢向尤小姐解释一切,到底时间紧急。 “你大爷的,让你出手狠一点,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这么狠……”看着寒亦远去的背影,阿寂捂着肚子,疼得龇牙咧嘴的。 正事要紧,阿寂只能忍着痛,积蓄起力气后,大声的喊了救命。 引来人的那一刻,阿寂适时的吐血装晕,吓得一干人等赶紧去韦府报信,韦府收到消息立马派人来接阿寂,更请了好几个大夫备着。 寒亦和韦二郎发生冲突,怒而将对方打成重伤并畏罪逃离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来郾城上下的关注,却半点都不稀奇。 就韦二郎那个嚣张跋扈样,屡次被刁难的寒亦忍到现在才出手都算对方脸大麻子宽了,换做别人,早把韦二郎打死了。 才这么想,刚回到府里不久的阿寂便传出了伤势过重,性命垂危的消息,叫众人面面相觑,不是,真弄出人命了? 哎呀,寒亦太冲动了,为韦二郎这么个纨绔子弟赔上自己的后半生不值得啊,出手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后果呢? 韦二郎是跋扈了些,总是为难寒亦,但罪不至死啊,真要是死了,寒亦九条命都不够赔的,唉! 郾城上下都在关注出逃的寒亦和垂死的阿寂时,也有人注意到了至今没有动静的尤小姐。 对外,尤小姐是以尤家远房亲戚的名义进入“博陆书院”的,少有人知她的真实身份,但不妨碍这个时候,他们将视线放在尤家身上。 尤小姐和寒亦的关系不是秘密,韦二郎为何针对寒亦的动机亦是广为人知,出了这么大的事,尤小姐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 但尤家很快传来消息,说是尤小姐事发前便已偶感风寒,卧床养病,与寒亦韦二郎的恩怨无关。 实际上,尤家如此声明是为了遮掩尤小姐和寒亦一起逃跑的事实。 若是风声走漏,尤小姐名节有损,便只能嫁给寒亦了,而尤家也会因此被迫卷入寒亦与韦二郎的恩怨。 或许寒亦打的便是这个主意,晓得自己闯了大祸,无法承担后果,便想方设法的拉尤小姐下水。 躲在栖梧庄后山山洞里的寒亦后知后觉,歉意的看着尤小姐,深吸一口气,郑重许诺,“你放心,真相一出,我立即请媒人上门提亲。” 尤小姐果然如阿寂说的那样哪怕没有带着记忆回来依然是寒亦说什么信什么,得爱郎承诺更是羞红了脸,羞答答的点了点头。 水镜外,器灵见着苗头不对,便想再一次修改阿寂身处的故事线,添点枝节混淆视线,但却惊讶的发现它改动不了了。 故事已然完整,人物全部活了过来,这个小世界算是成形了,接下来发生的事只能由剧中人自己掌握,器灵无法左右。 这种脱离掌控的状况却叫器灵笑了,看向阿寂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期盼,大奸臣系统吃着瓜子,也有点期待后续的发展。 忽的一声碎裂声响起,又一面水镜碎裂,叶溪溪通过幻境考验,得以回到现实,但看她身上四溢的杀气,便知她情绪尚未平复。 环子悦和叶成晨专注修炼,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大奸臣系统默默的往旁边挪了挪,省得叶溪溪发疯时波及他。 器灵照旧转了一圈,遗憾的宣布叶溪溪也不是它的有缘人,回到原位,继续关注阿寂和原亦然的情况。 待叶溪溪情绪稳定,明白之前经历的一切全是虚幻的后,却是释然一笑,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现实尚且难得圆满,何况千变万化的幻境? 幻境里,她与爱郎生离死别,终究难得相守,最终天各一方,一个驻守边疆,一个忙于慈幼堂,现下想来,真在一起了却未必美满,又何必执着? 摇摇头,叶溪溪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从大奸臣系统口中得知魔族将再现人间的消息后,立马进入修炼状态,想要最大限度提升实力。 第二百三十四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四十) 不多时,原亦然也从幻境中出来了,和前几人的表现不同,他似乎并未受幻境影响,一朝脱离便立刻抛下幻境里的一切,神色淡然。 瞧着原亦然一副“入戏快出戏更快”的样子,器灵眼睛亮了,飞过去绕了一圈,没说他是不是有缘人,转过脸又坐回了大奸臣系统身边。 原亦然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见叶溪溪几人都在努力修炼,略微疑惑,将视线放在了大奸臣系统身上。 大奸臣系统简单解释了一句,一听魔族蠢蠢欲动,原亦然便瞬间蹙起眉头,毫不犹豫的选了个地方修炼。 见此,大奸臣系统的视线不禁在原亦然和叶溪溪身上来回移动了一遍,赞赏的点了点头。 男女主就是男女主,心境之稳固,坚韧度之强,承受力之高,远比常人来得厉害,不愧是修仙界后期无可动摇的顶梁柱。 却不知原亦然的内心并没有像他表面上那样平静,虚幻是虚幻,可经历的痛苦怨恨,幸福欢笑,却都是真实发生的。 在幻境里,他过完了短暂而热烈的一生,人非草木,又岂能说忘便忘,说舍弃便舍弃? 更别提他和花魁经历种种困难终于得以逃出生天,以为接下来的人生会是平凡普通而温馨的,花魁却忽的身患重病,药石无灵。 也是在这个时候,花魁告诉他,她其实留了一手,将毕生积蓄藏在了其他地方,若他真心,她自会好好待他,若他变心,她也不至于无路可退。 “抱歉,跟你的爱比起来,我的爱夹杂着算计与谎言,我,终是不配这份深情。”奄奄一息的女人看着原亦然的眼睛,话语里满是遗憾与不舍。 原亦然并未计较,她所遭受的一切容不得她单纯无保留,他能理解,便揭过了这一茬,想要带她去求神医救治。 但重金请来的神医却说病可医,命难改,花魁注定要早早的离开世间,望他莫要执着。 在连金钱也发挥不了作用的情况下,原亦然只能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昔日明媚娇艳的花魁一点点的衰败,直至死在他怀中,叫他痛彻心扉。 这份痛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化,一直到完全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可这一刻,他的心痛是真实而无解的。 但原亦然必须将情绪调节好,毕竟阿寂很快就要从幻境中出来了,若自己仍然沉浸在那段虚幻的情感中,只怕会冒犯阿寂,影响师兄弟感情。 何况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封印魔族一事事关重大,身为欢仙宗弟子,身为修仙界的修士,他有必须要担起的责任。 故而集中精神,刻苦修炼,专注起来的原亦然不受外界影响,端的是一丝不苟,被他的严肃认真感染,其他人越发努力了。 将原亦然等人勤奋修炼的样子看在眼里的器灵忽的消失了一会儿,再次出现时,直说原亦然等人可以进入泽渊小世界里的秘境寻找突破修为的机缘。 这是器灵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左右戈连秘境暂时封闭,人出不去,外界又风雨飘摇,相识一场即是缘分,它便行了这个方便。 “可别小看这些小秘境,那都是我的主人曾经去过的凶险之地的缩影,尔等哪怕只沾上一点都能获益匪浅。” “望各位坚持正道,坚守本心,在秘境中不断突破自我,将来出去了,好全心全意的投入封印魔族的战争。” 听完器灵的话,原亦然等人既惊喜又意外,没想到泽渊小世界还有这样的一面,看来,他们对它的了解仍是粗浅了些。 器灵继续说道:“在这个地方,修者的修为可一路修到合体期,再想往上,便得回到现实世界了。” “如此确实便利尔等修行,但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越是唾手可得的机缘越是凶险,希望各位谨慎小心,莫要冲动,善于忍耐。” 原亦然等人自是虚心受教,看向器灵的眼神是感激的也是信任的,若它想害他们,直接出手便是,不必绕这么大的弯子。 是以,他们相信器灵说的话,为进入各种小秘境历练做起了准备。 瞧着原亦然等人利索行动的劲,器灵轻笑一声,道:“封印魔族乃是干系天下万民的大事,我自然也要出一把力,只盼你们能抓得住机会。” 话落,器灵将原亦然等人分别送到了不同的小秘境,大黑煤精则留了下来,这是属于这些年轻修者的考验,它就不去掺和了。 一直旁观的大奸臣系统注意到器灵似乎很不愿意挨着大黑煤精,总是绕着对方走,莫不是嫌弃大黑煤精长得丑? 才这么想,大奸臣系统便摇了摇头,看向大黑煤精的视线变得复杂了些,它会是主角团的后盾么? 原亦然等人迎难而上之际,待在魔族伺机搞事的心魔也想直面困难,夺取魔尊之位,一统魔界。 但魔族是个讲究实力也讲究血统的族群,新任魔尊不但实力强劲,血脉亦是纯正,地位不是心魔这个半道加入的人能够动摇的。 而在心魔不安分的时候,魔尊也在忌惮着心魔,既想用他,又担心他野心太大,两人处在互相利用又彼此戒备的状态中。 目前没有发生什么足以分裂这微妙关系的事,两人尚且能维持表面的友好,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但两人目的一致,都想让魔族重回巅峰,颠覆修仙界,看在利益相同的份上,或许他俩能尽量顾全大局。 水镜里,韦二郎再次传出病危消息的时候,阿寂已经改头换面在大管家的帮助下溜出了韦府,一路潜入栖梧庄。 见到寒亦和尤小姐后,阿寂又说了他接下来的计划,虽然很大胆,但寒亦毫不犹豫的点了头,尤小姐则无条件的支持寒亦。 但就在三人默契配合,预备制造出“韦二郎身死寒亦畏罪潜逃尤小姐一病不起”的假象时,阿寂却从大管家的嘴里得到了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 意外发现这些事极有可能和韦二郎的娘亲苏氏有莫大的关系,叫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背后的真相及应对措施。 苏氏貌美,性情温顺,为人低调,无论嫁人前还是嫁人后,都名声不显,人们更关注的是才学出众的苏大郎。 但在韦氏夫妇进京献宝,稳固皇商名号时,气质风韵兼备的苏氏惊艳了整个京都,叫微服出巡的六皇子心生爱慕,哪怕她已嫁做人妇更生了孩子。 但六皇子当时势单力薄,如履薄冰,想办法生存是第一要务,只得深藏爱恋,隐忍不动。 一朝寻得机会便私下向苏氏表达了爱慕之心,被苏氏果断的拒绝了,大管家当时还是二管家的身份,被老爷派来替夫人跑腿,恰巧目睹了一切。 在六皇子不死心的想要纠缠苏氏时,大管家假装有蛇,胡闹了一通,护得夫人成功脱身,平安归家。 这事不宜外传,老爷夫人下了封口令,大管家自是严守秘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四十一) 阿寂借着被寒亦打伤的由头回到府中装作重伤得起不来床的时候,私下寻了机会向大管家说明了一切,要对方全力配合他。 韦父韦母在外,赶回来得经过相当长的一段路程,时间紧迫,阿寂若想反转局面,必须获得足够多的外力支持。 那么,坐镇府中,忠心耿耿,能力机敏皆不欠缺的大管家就成了阿寂须得争取的助力,毕竟有很多事都需要对方去打理方能完成。 重生这事过于离奇,且也没有必要向大管家说明,阿寂便删减了这一关键,只说他得到可靠消息,有人要拿他做突破口,图谋不轨。 大管家听完,立刻紧张起来,竟然有人想害他家少爷,破败他的主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做任何怀疑,大管家直接退下去安排好一应事宜,不然,韦府也不会这么快就掌控了舆论风向。 如今这府中,除了阿寂和大管家,其他人均以为二少爷命不久矣,为此慌乱不已,看在旁人眼里,这场戏自然更真实了几分。 帮着阿寂溜出韦府,助他去找寒亦和尤小姐商议要事时,作为阅历不浅的过来人,大管家亦在思考试图拨云弄雨搅乱郾城这一池清水的人究竟是谁。 想着想着,却忽的忆起了六皇子和苏氏的陈年往事,叫大管家不禁皱紧眉头,神色慌乱。 虽说时隔多年,早该物是人非,但六皇子当时看苏氏的眼神,令大管家直到今天依然心有余悸,不得不怀疑到对方头上。 可这件事再翻出来仍然会对苏氏的名誉造成影响,大管家便不敢多说。 若非阿寂回来后说出的接下来的安排令他感到不安,左思右想之下,认为这件陈年往事会对阿寂的计划更有帮助,他是绝不会开口的。 听完大管家的话,结合目前掌握的信息,阿寂心中有了主意。 如今顺利站稳脚跟,赢得当今信重,得以升级为荣王,乃夺嫡大热门,不再是昔年那个默默无闻的不受宠的皇子的六皇子确实有极大的嫌疑。 是以,阿寂果断命大管家去搜集荣王的一些信息,他得重新安排一下棋局,将京都那边的线窜起来。 在大管家退下后,阿寂放出信鸽给寒亦和尤小姐传信,让他们暂停计划,继续藏好行踪。 收到信的寒亦虽然不解,但选择相信阿寂,安抚了心生疑虑的尤小姐,此时此刻,不横生枝节才是正确的做法。 大管家速度很快,荣王乃京都万众瞩目的焦点,想要获知他的事迹,说难也不难,更别提韦家生意遍天下,消息自是灵通。 而荣王之所以能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得圣上青睐,却是靠着他以自身血肉为引,治好了圣上头痛顽疾的功绩。 荣王的一正妃两侧妃都是在他不受宠的时候娶纳的,于他并无多少助力,但一朝名声大显的他并没有在人前表露出对正妃或侧妃的不满。 待正妃更是温柔体贴,即便正妃久久不孕,他也没有半点不耐烦。 荣王深情款款的样,更是得圣上赞赏,只因圣上与结发妻子即早已仙逝的先皇后鹣鲽情深,情意难忘。 见荣王如此,念起自身,圣上满意之下,越发的抬举他了。 可依着大管家的说法,荣王不是那么容易放手的人,若真是他背后搞鬼,肯定是为了捡起年轻时的梦,夺得一直恋恋不忘的美人。 但更重要的是,夺取韦家的财富,拖苏家下水,以此为由头要挟王家,牵制王家的一应姻亲关系,助其顺利拿到太子之位。 人生在世,做什么事都逃不开一个“钱”字,何况腥风血雨的夺嫡之战?没有钱,谁会乐意为你卖命? 这般推测之下,有前因又有动机的荣王可暂为第一嫌疑人,阿寂亦做好了反击对方的准备。 再一次来到寒亦和尤小姐藏身的山洞时,阿寂对尤小姐请求道:“看来,得靠尤家的帮助才能破局了。” 为保苏氏名誉,阿寂只说怀疑京都有变,韦家的庞大财富怕是引起了意图争储的皇子的注意,这事恐涉及朝廷争斗,皇权交替。 不是阿寂和寒亦能够把握的,但背靠尤家和屈家的尤小姐却可以,希望她能写信提醒尤家家主,早做打算。 牵一发而动全身,韦家若是倒了,苏家受牵连,王家不能独善其身,尤家等世家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如联手对抗狂风暴雨,以稳住家族根基,避免沦为谁谁谁的垫脚石。 阿寂敢将尤家拖下水,却是因为尤家一向支持敦厚善良的华王,与荣王一派是竞争的关系,凭此,更能确保韦家的安危。 安排好一切,阿寂回到府里后便安心装病了,大管家则跑断了腿,装出一副少爷将死,自己束手无策的样。 可当众人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阿寂又一次被人害死,这次不是吊死了,而是喝了一碗安神汤后,死在了睡梦中。 接下来的事脱离了阿寂的掌控,他竟是开启了莫名身死又立马回到过去的循环模式。 总是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破绽就意外死掉,带着记忆回到过去却怎么都改变不了横死的结局。 在阿寂死了又死的时候,原亦然等人在小秘境里亦是经历了千难万险,好几次游走在身死道消的边缘。 但随着巨大风险而来的是成倍的收获,几人先后晋级,令他们惊讶的是,小秘境里竟然也有雷劫,使他们的晋级更为名正言顺。 按着这个发展,或许,他们真的能在各种小秘境里最大限度的提升自己,将来出去了,也能以强劲的实力站在前线战场上。 阿寂可不知原亦然他们经历了什么,甩不脱死了又死的魔咒令他心力交瘁,这个过程中,寒亦和尤小姐也参与了进来。 到第八次横死又复生的时候,三个人都麻木了,寒亦更是难得的爆了粗口,你个二大爷的,有完没完了? “你真够变态的。”大奸臣系统看了一眼看戏看得眼睛亮晶晶的器灵,为他能写出这样的话本而感到稀奇。 “哎呀,我这还是保守了的,若不是不能再左右阿寂这个幻境的情节发展,我肯定会给他玩个更大的。”器灵摸摸鼻子,笑着道。 “……”大奸臣系统不说话了,略微紧张的看着幻境里的阿寂,像是在忧心他的安危,又像是忧虑别的。 下一秒,一直坐着不动的阿寂忽的变了脸,像是终于要发怒了一般,大奸臣系统不免担心他会因此生出心魔。 器灵却睁大了眼睛,总算是被死过去活过来的剧情搞崩心态了么?这样才好玩,才能更好的试探出阿寂的底细。 但不等器灵扬起嘴角,阿寂便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举动。 第二百三十六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四十二) “其实,我从一开始便错了,明明打定主意不走剧情,反其道而行之,结果却陷进了这令人着迷的破案过程,以致于被人牵着鼻子走,反复受挫。” “呵,看不透棋局,堪不破破解之法时,有人选择死磕,执着于用头脑解决问题,而有的人,只会掀翻棋盘,直接开干!” 自言自语完,阿寂抬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后,不等两脸懵逼的寒亦和尤小姐反应过来他这是发的什么癫,便拿起手边的利器果断自杀了。 “……”寒亦和尤小姐一个瞪大眼睛,一个尖叫出声,想不通阿寂为什么要这么做。 水镜外,一脸期待的器灵和神色复杂的大奸臣系统同时睁大眼睛,皆在猜阿寂到底要做什么。 成功化为鬼魂的阿寂深吸一口气,竟是一路飞到皇宫将正在熟睡的皇帝打了一顿,一边打一边骂,“让你儿子欺负我,让你儿子欺负我!” 被痛醒的皇帝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被动承受着阿寂愤怒的拳头。 直到听到耳边的声音,皇帝清醒了一瞬,明白竟是有鬼魂缠上了他,不免怒道:“何方妖邪竟敢冒犯天子?” “来人……”这个“啊”字没能出口,阿寂便用一阵拳打脚踢回答了皇帝的质问,并骂道:“不想挨揍就给我去调查你那个宝贝儿子荣王!” “锦儿?你与锦儿有何恩怨,作甚要朕去查他?”皇帝捂着脸,趁着阿寂换手打的空档缩到了一边,蹙眉询问道。 “我和他恩怨大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现在马上派人去查他,给他从上到下的扒拉一遍,扒拉完,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揍你了。” 阿寂试探了一下,见皇帝看不见他,只听得到他的声音,便再次强调了一遍自己大老远跑来这个地方的诉求。 皇帝没有说话,他乃一国天子,于腥风血雨里挣扎了数十年,又怎会被区区孤魂野鬼的威胁吓到? “行,这是你逼我的!”阿寂瞧着皇帝的脸,只一眼便知他心底在想什么,微微一笑,果断动手。 靠着鬼魂之力的影响,也有可能是过于愤怒牵动了一丝本源力量,使整个寝殿仿若罩上了一个琉璃罩,侯在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动静。 守在里面的人看到的只是皇帝安然睡着的画面,并不知在他们眼皮底下,皇帝就差给人揍出米田共来了。 “说,你查不查!”阿寂揪着皇帝的衣领,凶神恶煞的吼着。 见这只来历不明的野鬼死活要自己出面查明真相,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皇帝无奈之下,只能从了。 是以,阿寂撤掉“琉璃罩”后,皇帝便将在暗处守卫他的暗卫头领叫了出来,要对方去调查荣王最近做的事。 暗卫头领以为这是皇帝预备册立储君了,想在下旨前最后一次考验荣王,便麻溜的退下,领着可靠的心腹去查荣王的底细。 “这下,你满意了?”皇帝对着虚空说了一声,却什么都听不见,阿寂已经跟在暗卫头领身后离开了寝殿。 得不到回应的皇帝捏紧了拳头,身为天子,他何时这般憋屈过?又怎会真的甘心被孤魂野鬼挟制,做出违逆心意的举动? 想着,皇帝命人连夜去请国师过来,打算干净利落的料理了阿寂,但国师却恰巧生病了,病得起不来床,只能派大弟子过来听从吩咐。 没料到国师会突然病倒的皇帝并未多想,跟国师的大弟子说了自己的遭遇,大弟子平生最是厌恶这些作怪的妖邪,更别提此妖孽还敢威胁一国之君了。 当下,大弟子便在皇帝寝殿里摆了阵法,更给皇帝塞了一枚玉符,阿寂再来的时候,此处便会是他的葬身之地。 跟着暗卫头领行动的阿寂自然晓得皇帝不会心甘情愿的帮他,只会一边敷衍他,一边想办法派人驱魔。 而他本可以直接找到荣王头上,日夜盯着对方,若真是对方干的,便直接咬死,若不是,再去找别的嫌疑人。 但阿寂从死了又死的经历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如果每次试图翻盘的时候总会无一例外的被对手预判,提前将自己摁死,那便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对手太厉害,太强大,眼线遍布天下,时刻掌握着风吹草动,一种是对手的际遇比自己好,也是带着记忆回到最初,但时间段要比自己早。 前者还好,可借皇帝的手与对手博弈,后者的话,阿寂就得小心了,将自己隐在暗卫首领之后,也是防着若有万一,还有补救的机会。 是以,暗卫首领带着手下全面调查荣王的时候,阿寂一直跟着,偶尔会回到皇宫,将国师大弟子摆的阵法搅乱,再揍皇帝一顿。 如此反复了几次,大弟子的心态直接被阿寂搞崩了,气得拔剑要和阿寂对决,“出来跟我打啊!你这个胆小鬼,只会暗地里耍阴招算什么本事?” 捂着脸的皇帝瞧着大弟子崩溃的样子,轻叹一声,对着虚空道:“你若真的受了委屈,朕作为天子,自会给你做主,你又何必这般歇斯底里?” “陛下,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时间紧急,我一只鬼若想复仇,便只能依靠这天下最大的人——陛下您了。”阿寂随口解释了一句。 见大弟子一副快被气哭的样,阿寂想了想,出言指点他阵法的不妥之处。 还在无能狂怒的明眸皓齿的年轻人听得阿寂的指点,忽的安静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完,“这么做真能完善我的阵法吗?” “能不能的,做不就知道了?”阿寂笑了,鼓励这位挺合他眼缘的年轻人放手一试。 皇帝的好奇心已被勾起,盯着国师大弟子的一举一动,待他再次完成阵法,兴奋得跳起来时,眼睛亮了。 莫非这位缠上来的神秘人物不是孤魂野鬼,而是什么身怀绝技的世外高人,看国师大弟子开心的样,对方的道行似乎比国师还高。 经过这事,国师大弟子完全消除了对阿寂的敌意,皇帝也接受了阿寂的存在,阿寂有空就会指导国师大弟子如何布阵,皇帝又要如何养生。 “可别怀疑这养生的手段,要知道,您活得越久,某人越憋屈,某人越憋屈,我就越开心。”阿寂提点完皇帝,见他不放心,便补充了一句。 皇帝不说话了,当真按着阿寂教的方法保养身体,而身体也肉眼可见的好起来,感觉他还能再奋斗个三十年。 尝到甜头的国师大弟子和皇帝默契的瞒下了阿寂的存在,国师则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直闭门不出,谁的面都不见。 阿寂也在这段时间内了解到荣王并没有重生的际遇,至少这次没有,便试探性的缠上对方,想要将真相诈出来。 冷不丁被鬼缠上,荣王既惊又怒,恨不得立刻将阿寂消灭,但不管他用了多少手段,请了多少高人,夜幕降临时,总能听见阿寂那令他生畏的笑声。 偏偏被鬼缠身这么晦气的事,荣王不好宣扬出去,不然,不是给他的那些兄弟借题发挥的机会吗?毕竟只有作了恶的人才会惹来怨鬼。 第二百三十七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四十三) “嘭——”一声巨响惊到了正在看戏的器灵和大奸臣系统,扭头一看,却是环子悦从小秘境出来了,还摔了个大马趴。 “哎哟哎哟……”环子悦许是真的疼了,一边嗷嗷叫一边努力的爬起身,不忘了回头瞪一眼,像是在不服气些什么。 见是她这个活宝出来了,器灵和大奸臣系统便不再关注,继续将视线放在水镜里的阿寂身上。 环子悦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龇牙咧嘴的坐到大奸臣系统身边,看着阿寂在幻境里的表现,又听大奸臣系统说起他暴揍皇帝的举动,顿时傻眼了。 “还能这么干?”阿寂的骚操作叫环子悦长了见识,原以为她行事就够不拘小格了,没想到阿寂更离谱。 器灵自阿寂自杀化作鬼魂去揍皇帝的剧情开始便一直没合上过嘴巴,想说这么做不合规矩,但又说不出来,幻境里有什么规矩可言? 何况他在发现阿寂不打算按着剧情走的时候,便修改了一些剧情,好一步步的引阿寂入局。 还特意搞了个荣王每次即将计划失败便会觉醒记忆回到过去及时灭杀阿寂等人的反击的设定。 这么做,就是为了让阿寂一次次的体验失败的滋味,尝到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命运的苦果,心境不断遭受攻击,以激发出阿寂不为人知的一面。 算起来,器灵不讲规矩章法在先,阿寂再如何,他都没资格说。 只没想到阿寂会来这一手,这就完全超脱器灵设定的情节了,也是如今活过来的整体剧情无法掌控的。 不然,阿寂也不能逆转局势,借天子的手来拨弄棋局,且因为不是阿寂直接出手对付荣王的,荣王便未能激发出遇险即带着记忆从头来过的设定。 如今,阿寂占据了主动权,荣王陷入被动,相信阿寂很快就能破局,成功从幻境中脱离。 相比环子悦一脸稀奇的盯着阿寂的表现,器灵一副又是佩服阿寂的应变力又是恼怒自己没能逼出阿寂真面目的样,大奸臣系统则是不意外的笑了。 这是李小寂做得出来的事,即便眼前之人记忆不全,本性依然难改。 “嘁,这个小兔崽子,真是什么时候都能给人带来惊喜。” 吐槽完,瞅着一朝反转,立马如鱼得水的阿寂,大奸臣系统的眼里流露出一抹连他也未曾察觉的宠溺。 “你这么快就结束历练了?”一直在角落里抠脚的大黑煤精飞到环子悦头上,算了一下时间,不免奇怪她怎么这么轻易便脱离了历练的小秘境。 环子悦摸摸鼻子,亮出一口白牙,道:“那当然是因为我厉害咯!” “……”大黑煤精一脸无语的盯着环子悦,“你撒谎的时候能撒得认真点吗,破绽这么多,是当我眼瞎么?” “好,是因为我偷看秘境守护兽洗澡,惹怒了它,被它一脚踹飞了出来。”环子悦说完,耳朵不禁红了。 器灵和大奸臣系统闻言,同时侧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环子悦,大黑煤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个臭流氓! 被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瞪着,环子悦既不好意思又有点恼怒,辩驳道:“哎呀,那是意外!” “我哪里知道那么好看的人会是守护兽变的,又哪里晓得他一个好好的守护兽不在领地待着,非要跑出来洗什么露天澡?” “谁家好兽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洗澡啊,你会吗,你会吗,你会吗?所以说,这个事不赖我,要怪就怪他不守兽德。” 器灵无语了,大奸臣系统移开视线,大黑煤精默默捂脸,亏它先前还犹豫着要不要和环子悦签订契约,现在看来,不签是对的。 为了确保各个小秘境的秩序始终处在稳定状态,器灵特意放了几只主人先前养过的灵兽的后代进去,做守护作用。 守护兽行踪不定,非重大事件不出面,原亦然等人便不曾碰到过,却没想到环子悦运气这么好,撞上了不说,还给调戏了一把。 且看这样子,环子悦是休想再回原来的小秘境了,器灵只得再做安排。 水镜外,环子悦在耍宝,水镜里,阿寂亦放飞自我的折磨着荣王,都快把荣王折腾出精神病来了。 但阿寂也没能玩多久,到底皇权世界,皇帝最大,有他出马,自然什么牛鬼蛇神都无所遁形。 真相很快便摆到了皇帝桌前,令皇帝吃了一惊,没想到一向孝诚的荣王背地里竟做了这么多事。 结党营私,插手军务,扣押粮草,贪污受贿,给正妃侧妃下绝子药,只待时机成熟便将她们弄死,好腾出位置,另娶新人。 更觊觎有夫之妇,试图残害人命,妄图以此挟制韦苏王等一应家族,达到钱权人兼收的目的。 事实摆在眼前,皇帝不得不重新认识一下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原本写好的立储圣旨也给烧掉了,整个人颓废了不少。 “陛下,您且宽心,荣王种种乃他自发作为,与您无关,虽说这‘子不教父之过’,但您那么多儿子,顾不过来也是正常。” 阿寂瞧着皇帝落寞的背影,想了想,飘到对方身边,出声安慰了一番,但这不安慰还好,一安慰,皇帝更难受了。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紧嘴巴,别乱往朕心口插刀。”皇帝眼睛微红,瞪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 阿寂干笑一声,飘到了一边,不再打扰这位悲伤的老父亲。 结合之前的线索,及现在的人证物证,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阿寂推测的差不多,的确是荣王在背后使坏,想要财色兼收,夺得储君之位并坐稳。 尤大少爷不过是顺势弄死尤小姐,以泄心头之恨罢了,倒是没有参与进荣王的阴谋中。 胡县令最多是个狗腿子,被荣王派来的人忽悠了一下,便以为是京都某个大官要搞韦家和苏家,就狐假虎威的抖了起来。 但谁都没料到阿寂会突然自杀,还径自跑到皇帝面前,逼对方出手,踢翻原来的棋局不说,更砍了棋桌。 给他这么一弄,荣王美梦破碎,不但得不到梦中人,连现有的一切也全都失去了,剥夺身份,沦为庶民。 皇帝念在到底父子一场的份上,和阿寂打了个商量后,没有要了荣王的命,只将人流放得远远的,任其自生自灭,以后再不相见。 阿寂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皇帝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哪怕皇帝已经有所猜测,依然咬死了自己不是韦二郎。 许多事只要不摆到明面上,不撕破脸,在大家的默契下,总能糊弄过去,皇帝便是不满阿寂挟制他的种种行为,也不会和韦家计较。 韦家是皇帝的“钱袋子”,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皇帝亦不例外,更别提在阿寂的帮助下,他还能再活个三十年,有这时间,操劳国事不比自断财路好? 第二百三十八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四十四) 齐奕锦即昔日的荣王一无所有被逐出京都的那一刻,阿寂顺利通过幻境考验,不再受到束缚的感觉,令他舒服的呼了口气。 而在他即将脱身前,国师的大弟子感应到了一丝异常,想到某个可能,立刻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您要走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位原本最是厌恶妖邪鬼魅的年轻人改变了一直以来坚持的看法,态度变得松动了些。 妖邪鬼魅未必全是罪该万死,合该灰飞烟灭的,当中也有苦苦支撑执着讨个公道者,而这类鬼物需要的是度化,并非一杆子打死。 将来再遇到类似的事件,他会保持客观立场,探明真相了,再来做出相应的措施,避免冲动行事,错杀冤鬼,纵容邪恶。 且因着阿寂对他的指点之恩,林玉礼心内感激之际,待阿寂更为看重和信任,哪怕从未见过阿寂的真面目,也已把对方当成了如师如友一般的存在。 瞧着林玉礼不舍的神情,阿寂微微一笑,道:“你也是修行之人,该知道缘来缘去不能强求的道理,不要执着,以免损及心境。” “那至少让我知道您的名字。”林玉礼捏了捏拳头,的确没有强求,却想给自己留下和阿寂相识一场的证据。 “名字只是个代号,并无多大意义,但你非要知道的话,便叫我‘寂’,寂寞无人依的寂。”阿寂说着,隔空摸了摸林玉礼的头。 话音落下,阿寂离开了这个世界,林玉礼站在原地,虽然看不到,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阿寂已经走了,叫他不免有些落寞。 一直称病不出的国师忽然出现,站在林玉礼身侧,看着天空,轻叹了一声,眼神十分复杂。 瞧着大弟子难受的样子,国师轻声安慰道:“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纵是愿意留下来也长久不了。” “师父,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林玉礼蹙眉,看着师父的脸,想起对方避而不出的做法,心内疑虑渐深。 陛下猜测阿寂是和韦家有关的人,且有极大可能是莫名死亡的韦二郎,林玉礼却觉得阿寂不是韦二郎,而是另有来历。 但看师父的表现,阿寂的身份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这让他越发好奇,越发想寻出答案了。 面对大弟子的困惑,国师只是轻笑一声,盯着蔚蓝的天空,笃定道:“他还会回来的,待他再次归来,答案也就在你心中了。” “真的?”林玉礼眼睛一亮,阿寂若还能回到这里,他定要抓住机会弄清对方的身份,不要再一知半解。 师徒对话间,他们所在的低灵气小世界彻底脱离了泽渊的影响,分裂出来,成为一个完整的独立体。 小世界天道意识萌生,相信很快就能稳定秩序,助小世界平稳和顺的发展,及至强大起来。 在变强之前,小世界选择挨着阿寂等人所在的仙侠背景的架空世界活动,时机成熟,再另寻地方栖息。 这个变化令器灵有些意外,看了刚回到现实的阿寂一眼,存在心底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阿寂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他身上竟隐藏着足以改变小世界发展轨道的力量,轻而易举的便激活了一个小世界的意识? “不是,他这个时候跑出来装什么叉啊?”器灵满腹疑问之际,阿寂正一脸无语的看着水镜里鹤发童颜的老人,在心底吐槽道。 “相信我,您还会回来的,我会如过去那样一直等着您。”国师像是听到了阿寂的话,温柔的笑了,虔诚的跪在地上,隔空给阿寂行了一个大礼。 林玉礼有样学样,再次抬头时,脸上的落寞已被兴奋取代,只因他有了新的信念,那便是等待阿寂回来的那一天的到来。 水镜在此时碎裂,阿寂摸摸下巴,虽然很不爽临了了国师还来这神神叨叨的一手,吊着人胃口,但他很快便放下了幻境里的一切。 左右考验已经结束,国师的话全当放屁就行,纵是将来真的会回去,那也是以后的事,目前,他该把握好的是当下。 想着,阿寂摇摇头,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见只有环子悦一人,有点惊讶,便问道:“师兄他们还未结束考验吗?” 环子悦和器灵等并未看到国师拜别阿寂的那一幕,见他面露询问,环子悦便出声解释了一番,阿寂方知自己竟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怪不好意思的,居然垫了底。”阿寂挠挠头,略微尴尬的笑了笑。 当下便要进入小秘境里历练,大家都在为封印魔族一战做准备,已经落后一步的他自然要抓紧时间。 器灵便在这时飞到阿寂身边转了转,却没有宣布他是不是有缘人,只说要暂时跟着他们,直到时机成熟再来公布。 而幻境里的考验仅仅是一个开始,融入故事易,脱离故事难,有些隐患一开始不显,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加重。 器灵之所以要跟着阿寂等人,也是为了近距离的观察他们可有从幻境的影响中彻底脱离出来,不断成长的时候可会被困其中。 阿寂无所谓器灵是与他们作伴,还是抛下他们另寻有缘人,得以进入小秘境后,便全身心投入,只想快些提升实力。 而环子悦则被器灵安排到了一个没有守护兽的秘境里,省得她又耍流氓,惹得天怒人怨。 冷不丁被扔到秩序混乱,你死我活的小秘境里,环子悦是委屈的,一边哭唧唧一边一刀送走一只妖兽,“哼,都说了不赖我……” “嘿哟,可委屈死她了。”器灵划开一面水镜看环子悦的情况时,看到的便是她戏精上身的鸟样,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大奸臣系统默默嗑瓜子,不想发表评论,大黑煤精则闭目养神,嗯,他什么都没听见。 当原亦然等人在各自的小秘境里拼尽一切的生存下来时,天道清醒了一瞬,睁开眼一看,却发现主角团的感情线全部乱了。 不仅如此,还有个小世界从自己的身体里脱离了出去,尽管仍然挨着它生存,但这只是暂时的。 天道不禁睁大眼睛,仔细回顾了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就目前的情况而言,阿寂成了主角团这些人的心之所向。 尽管有的人不肯承认,有的人尚未察觉,有的人贼心已生,有的人拒绝去想,但感情线已经很明朗了。 察觉到天道的气息,大奸臣系统吞了吞口水,为还未到手就注定会被克扣的积分心疼了起来。 但天道看清主角团的感情线脉络后,却没有生气,对它来说,只要事业线不变就行了,毕竟就这个世界而言,大爱胜过小爱。 而那个发展出去的小世界本就该走到这一步,它是不会去计较为难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四十五) 想着,天道再次进入沉睡,蠢蠢欲动的魔族和严阵以待的各修仙宗门迟早有一场大仗要打,它要积蓄足够多的力量来确保大方向的正确。 避免再出现像掩冰仙尊那样的意外,毕竟灾难性的打击可一不可再,可再即是毁灭。 原来天道是事业控,不在乎谁爱谁谁又不爱谁,只要最后主角团依然担起既定责任,拯救世界,救天下于水火中,其他的均可不计较。 这个发现令大奸臣系统不禁松了口气,眉眼微弯,一丝笑意浮在脸上。 积分不被扣,那就无所谓阿寂怎么发挥了,大奸臣系统摇摇头,预备着看李小寂恢复记忆后,被主角团包围索要情债的好戏。 “你干嘛笑得这么猥琐?”器灵被大奸臣系统脸上忽然出现的贱笑引起了注意,不解的道。 “嘿嘿,你不懂啦。”大奸臣系统挺享受这种“有个秘密只有我知道”的乐趣,嘚瑟的冲器灵挤了挤眼。 器灵直接翻了个白眼,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好得意的?呸! 时间匆匆而过,一眨眼,原亦然等人均在各自的小秘境里站稳脚跟,通过重重考验,再次回到现实中的他们全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叶成晨眉眼越发坚毅,叶溪溪则是气质凛然,兄妹俩站在一块儿,很容易便让人联想到出鞘的利刃。 原亦然气质如之前那般温润,但眼神的犀利,却叫人感受到了无尽压力,颇有种站在他面前便立刻矮一截的感觉。 阿寂亦如此,过于锐利的气势与他夺目的面容凑在一起,却是特点更显,让人一眼便能在人群中锁定他。 环子悦倒是没太多变化,姿态仍是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唯一不同的便是她的眼里充满了杀气,看着就令人生畏。 如此矛盾的特质凑在一起,使她比之前锋芒更甚,和其他人站在一起,旁人也忽视不了她。 主角团都不再是初入戈连秘境时的模样,实力的增长,心境的稳固,以及眼界的开阔,使这些年轻的修士成熟了不少,也长进了许多。 就这个状态,便是立马派他们上前线战场也使得,且绝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实力和手段。 瞧着原亦然等人像是在发光的样子,器灵默默点头,颇有种“吾家儿女初长成”的成就感。 怪不得主人那么喜欢将灵兽从小培养成才的感觉,亲身经历后,方知这确实令人难以自拔。 “阿寂!”算起来,原亦然已经很久没和阿寂好好的聊一聊了,这会儿终于看见了他的身影,自是忍耐不住,直接飞了过去。 阿寂看见原亦然的那一刻,不自觉的笑出声,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师兄,却被一道身影阻碍了动作。 “阿寂,好久不见!”不知何时跳过来的叶成晨抱了抱阿寂便立马放开,微笑着的打量了他一番,轻声道。 阿寂点点头,刚要回应叶成晨,就被原亦然的声音打断了,眨眼间,眼前之人便换成了笑容略显诡异的原亦然,“阿寂,看来,你的收获颇丰啊。” 原亦然和阿寂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最是了解不过,只一眼便看出他的变化到底有多大,为此是满满的自豪。 被挤到一边的叶成晨瞪了原亦然的后脑勺一眼,却没有出声,论起亲疏远近,原亦然与阿寂的关系要更近些,他可不会自讨没趣。 听得师兄赞赏的话,始终记着自己幻境成绩垫底的阿寂瞬间来了劲,就地转了个圈,道:“那是,现在的我能一拳打死一只净伊!” 瞧着阿寂那令人熟悉的臭屁样,原亦然忍不住笑着摇摇头,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环子悦适时的挤开原亦然,对上阿寂的视线,挤眉弄眼道:“这次出去定要给净伊它们点颜色瞧瞧。” “没错,憋屈了那么久,也该到我们翻身的时候了。”叶溪溪走上前,巧妙的将原亦然挤得更远了些,接过话道。 一提到净伊,众人便想起了那段日夜不休疲于奔命的日子,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皆默契点头,浓浓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依然不死心的寻找着大黑煤精下落的净伊似有所觉,后背一阵发凉,令它有些警惕,“莫不是有事发生?” 话音未落,净伊便遇到了几只小妖兽,想也没想的抓了过来填肚子。 却惹来了它们父母的疯狂报复,叫净伊只得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倒不是它打不过,而是不想在找到大黑煤精前受伤耽搁了正事。 泽渊小世界里,器灵和大奸臣系统大黑煤精在一旁看着原亦然等人恨不得马上撕碎净伊的样,对视一眼,摇头失笑,他们变了,却又好像根本没变。 原亦然等人说完,气氛忽的有些尴尬,除了最后一个出来的阿寂,其他人在幻境里产生交集的对象都顶着阿寂的脸。 脱离虚幻,撞进现实后,再看阿寂的脸,原亦然等人不免有些不得劲,器灵瞧着,及时出声缓和气氛。 在器灵的帮助下,主角团开始了解在他们于小秘境中身死沉浮时,外界发生的一些重要事件。 小秘境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致,戈连秘境不过去了百年,对原亦然等人来说却是几百年的时光流逝。 不然,他们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获得那么大的突破,无论在什么地方,到底时间最宝贵。 是以,器灵开放小秘境的行为,对原亦然等人来说自是需要百倍报答的恩情,他们已铭记在心,只待机会到来便偿还一二。 这段时间内,戈连秘境里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左不过是被困在其中的修士和妖兽之间的冲突。 你争我夺之下,倒是出现了几个表现特别出色的修士,若不是靠着泽渊提供的机遇,原亦然等人的成长速度未必会快过这些之前声名不显的修者。 听到那几个修者的名字时,阿寂忽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大奸臣系统瞧着他的反应,看破不说破的笑了。 阿寂当然会觉得耳熟了,谁让那几个修者都是原剧情里被掩冰仙尊残害的天之骄子呢? 如今有了阿寂的介入,不单戈连秘境里的修士走回了命运正轨,其他原剧情里先后死在掩冰仙尊手上的修士也都改变了命运,得以茁壮成长。 这些年轻修士会是修仙界未来的希望,希望在,修仙界无论经历多少风雨,都不缺从头再来的底气了。 “若有机会,可结识一二。”原亦然对那几个修者生了兴趣,笑着道。 阿寂等人点点头,相信他们会有机会的,并肩对战魔族时,亦是各宗门小辈的最快交流时机。 第二百四十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四十六) 戈连秘境外已是风雨欲来,魔族前不久撕下了最后一层伪装,公然集结队伍,试图兵分四路攻打修仙界,更妄想再次将手伸向凡间。 关键时刻,旭嵋修者领着一众宗门顶梁柱向魔族施压,要求约见魔尊,商议开战的一应事宜。 既然这场大战无可避免,那便尽可能的将战事规范化,定好规矩,拿出章法,到了战场上再来个你死我活。 像三千年前那样,将战争局限在魔族和宗门之间,如此,方是公平。 就不要去搅乱凡间秩序了,凡人羸弱,魔族便是欺压成功,也显不了自身的本事,又何必多此一举? 骨子里自带傲慢,瞧不上凡人的魔尊没怎么挣扎就同意了旭嵋修者的提议,承诺此次大战不波及凡间。 但神仙打架,总是小鬼遭殃,真打起来,他可不能保证不会误伤凡人。 这确实是个问题,战事一起,兵荒马乱,谁都无法担保凡间不受影响。 旭嵋修者蹙眉思考了一会儿,和其他宗门的顶梁柱商量了两天,决定在魔族,修仙界,凡界的交界处设阵法加固原本的防护屏障。 一旦做好阵法,防护屏障最大程度的发挥作用,纵是魔族和修仙界各宗门均在大战中消亡,也影响不到凡间的生活了。 但要做到这一点,旭嵋修者等人必得耗费心力,一时半刻脱不开身,极易给魔族制造钻空子的机会。 几番谈判之下,魔尊退让了,按着约定好的条件,承诺在旭嵋修者等人设阵法期间,会约束好魔族大军。 若然背信弃义,那也别怪各宗门不守规矩了,魔族可是也有如凡人一般的普通魔人的。 且魔族自来根系庞大,血脉关系错杂,说不得哪个魔将哪个魔王就有几个看重的沾亲带故却修为低下的亲人。 挟持弱小以逼迫敌人让步的事,修仙界虽不屑做,但必要时刻,也不会过分拘泥于原则。 有此前提,魔人自会互相监督,避免出现陷重视的人于险境的情况发生。 待旭嵋修者等人解决完凡间的事,便吹响战争的号角,与魔族大战一场,胜负各凭本事。 心魔有些不满,都要攻打修仙界了,还考虑什么规矩章法?那不是拿来放屁的吗,怎么魔尊竟学会遵守承诺了? 面对心魔等一众手下的疑问,魔尊却并未出言解释,他要做什么从来不需要向谁谁谁分说明白。 这样的态度令心魔越发恼怒,取而代之的心亦越发强烈了,却在这时发现魔尊的一些心腹不在族内,下落不明,不知去做什么了。 瞬间反应过来,魔尊不过是故意站在明面上迷惑旭嵋修者等人,只为掩盖他的真实目的。 魔尊寝殿内,伺候的魔仆敛声屏息,垂手站立,一头黑发如瀑布倾泻而下的魔尊穿着轻便的寝衣,眉梢微挑,对上了心魔的视线。 看着将自己裹在宽大的黑披风里只露出一双眼从开始到现在都没让人看清其真面目的心魔,魔尊恰好有点心情,便说了两句。 “正派宗门多心系天下,心怀正义,但也不乏虚伪恶毒者,成分复杂,不及我们魔族纯粹干净,毕竟魔人都是一样的坏。” “只有蠢人才会相信魔族会按着约定行事,幸好你不算蠢得离谱,不然,我就得重新考虑一下你值不值得拥有现今的地位与权势了。” 说罢,魔尊笑了笑,让心魔去做好偷袭旭嵋修者的准备,他是承诺不在旭嵋修者等人设阵法的时候捣乱,但没承诺设完阵法后也不捣乱。 心魔挑眉,领命退下,很久没见旭嵋修者了,再次见面的时候,不知道对方认不认得出他来。 同一时刻,一开始就被李小寂约束在洞府里修炼的掩冰仙尊的躯壳睁开了眼睛,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但又很快闭上眼,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只是错觉。 旭嵋修者等人去设阵法的时候,一一备下了后手,如魔尊说的那样,没人会信魔族的承诺,毕竟轻信的下场不是身死道消,便是天下大乱。 在此期间,魔族和修仙界陷入了短暂的平和期,双方都在等待大战的到来,一战定胜负。 魔尊却在这个时候悄悄潜入魔族圣地,看着位于圣地中心地带的巨大池子,嘴角微翘,“我的宝贝呀,你们很快就能重见天日了。” 许是听到了魔尊的话,池子里忽的响起一阵动静,似野兽啃咬骨头的声音,似钝刀砍在案板上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却叫魔尊笑得越发开心了,“乖,且耐心等待,到了开战那一天,战场上所有的活物全是你们的祭品,想如何放肆便如何放肆!” “嗬嗬嗬……”池子里传来诡异的笑声,似乎很是期待大开杀戒的那一天的到来。 戈连秘境里,器灵做好准备后,果断撤掉泽渊里的封印禁制,让原亦然等人回到现实,自己则以玉盆模样窝在阿寂的乾坤袋里。 “接下来的路,你们可任意走,我会一直看着你们,直到命定的时刻到来,我才会宣布有缘人的身份。” 原亦然等人无所谓,不是他们的,他们从不强求,是他们的,不用求也会来,便不必多费心思。 离戈连秘境的再次开放还有几天时间,一行人在器灵的帮助下暂时隐藏修为继续在秘境里历练。 路上,原亦然等人遇到了以位于西海边上的遮无宗修士为首的一个小团体,他们明显是刚从妖兽群中杀出来,身上浓郁的血腥气隔老远便闻见了。 遮无宗和欢仙宗素无往来,关系并不亲近甚至还有点敌对,两边人见了,便只是点头示意一下,擦肩而过。 但才走出几步,遮无宗的修士便叫住了原亦然,说出去后他会遵照宗门命令,带一队人马去支援欢仙宗。 驱魔救世,人人有责,遮无宗会在守好西海安危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帮助欢仙宗等宗门。 原亦然看着对方坚定的眉眼,微微一笑,点头拱手道:“遮无宗大义,我在此先谢过各位道友的鼎力支持!” 却是不曾疑问遮无宗是如何知晓外界信息的,都是大宗门出来的人,谁还没点压箱底的手段了? 如环子悦那样,只靠一枚闻声玉符便能获知外界的动态,更何况是以占卜问卦为主的遮无宗? 而遮无宗的修士如此自然的说起出去后的安排,想必是早算到了这一出,特意和他打个招呼,只为便利接下来的合作。 一袭蓝衣的男子拱手回礼,视线在阿寂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开。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四十七) 阿寂没有多想,友好的冲蓝衣男子笑了笑,这一笑,却叫蓝衣男子身边的几个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纷纷捂脸回避。 “呃……”阿寂有点不好意思,不敢再笑了,自觉躲在原亦然身后。 原亦然无奈摇头,和蓝衣男子又客套了几句,便领着自己人各自分开了,出去后的事出去再说。 走出一段距离后,蓝衣男子回头看了一眼,总是如冰封的松柏般毫无动摇的五官终于活跃了些,眉眼间写满了疑惑。 奇怪,奇怪,原亦然的这个师弟的面相为何如此复杂?生死两个命格纠缠在一起,竟分辨不出他究竟是活物还是死人。 “师兄,可是有什么不妥?”同样身着蓝衣,腰间束着一条浅黄色腰带以作区别的个子略高的男修上前一步,低声询问道。 宁子卬回过神来,对上师弟关心的视线,微微一笑,摇头道:“没有什么,不必担心,走!” 一行人继续向前,宁子卬的注意力虽被阿寂的面相吸引了,但到底萍水相逢,左右碍不到自己什么,且将之抛在脑后。 对战魔族时,若有机会,再来询问解惑,若无机会,自该管好嘴巴,避免横生枝节。 瞧着宁子卬的情绪变化,高晋轩眉头蹙了起来,师兄很少会这么关注一个陌生人,莫不是对阿寂生了兴趣? 才这么想,高晋轩便摇了摇头,不可能,师兄这个人除了修炼便是修炼,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绝无可能为谁上心。 跟着宁子卬和高晋轩的其他修士正一步三回头的盯着阿寂远去的背影,却并未失态太久,很快就调整好心态,预备迎接下一个考验了。 忽然,一群飞鸟掠过眼前的草地,叫宁子卬停住脚步,本不想理会,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掐指一算。 这一算,令宁子卬睁大了眼睛,只因他发现之前为自己和高晋轩算的卦象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这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疑问,竟重算了一次,唯恐有所疏漏。 同为遮无宗弟子,宁子卬修的功法与其他人的不一样,通常来说,人无法为自己算卦,但他却可以。 高晋轩作为他的师弟,修的是另一种功法,主攻击阵法,算是遮无宗“武僧”一般的存在。 原本,宁子卬和高晋轩在戈连秘境里该是“大凶”的命格,却不知怎么变成了吉凶掺半。 然,修士命格有如此变化,是不稀奇的,到底要与天争机缘,风险总和收获并行,没有谁能真的一帆风顺。 但他和高晋轩的命格此刻竟变成了“大吉”,不见凶险不说,更有一飞冲天之兆,这就不得不让宁子卬警惕了。 如他方才说的那样,风险随着机遇降生,越是顺利,越是危险将至,看来,接下来的行动得更谨慎小心才是。 变数或许藏在驱魔救世一战中,倘若此乃天道预警,那他和高晋轩当在战场上更为奋力才是,毕竟这是天道赐下的机缘与责任。 “师兄?”高晋轩看着宁子卬的脸,试探性的唤了一声,见宁子卬看过来了,便松了口气,“你又发呆了。” 宁子卬没说话,拍拍高晋轩的肩膀,领着小团队向前,却在此时碰到那几个此前声名不显如今名扬秘境的修者。 看清几人面容的那一刻,宁子卬心内的疑虑越发的多了,怎会如此? 两方人马客气的打了招呼,对面试图先行离开,免得误了行程,却被一直关注他们面相的宁子卬叫住了。 “若各位有意,不妨与我同行,秘境开放后,且随我到遮无宗做客,品一品西海好茶——沁源露。” “……”以女修杨梓依为首的这几个修士面对宁子卬突如其来的邀约,不免有些意外,他们实力这么强了吗,竟让遮无宗的修者也动心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宁子卬此举都是在抬举杨梓依他们,叫杨梓依轻笑一声,拱手行礼道:“既如此,我等便不客气了!” 左右出去后杨梓依等人也是要找地方参战的,去哪里都一样,就不必客套,直接应了宁子卬的邀请便是。 成功将杨梓依等人留下的宁子卬微松口气,一直没说话的高晋轩眉头皱成了个疙瘩,师兄到底是怎么了? 却不知宁子卬看到了杨梓依等人脸上的蓬勃生气,和先前看到的被死气遮掩的情况完全不同,令他想到自己和高晋轩的命格变化,便想近距离观察一二。 看看这接二连三的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找到原因的那一刻,或许他能勘破一层奥秘,更精进修为。 一群人就此同行,宁子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阿寂那个生死纠缠的命格和他们的命格变化之间会有什么相通之处吗? 阿寂似有所感,转过头瞄了下,摸摸下巴,不曾在意,跟在原亦然身后,预备着为此次戈连秘境之行做个完美收场。 大奸臣系统眨眨眼,宁子卬和高晋轩原剧情里死得憋屈且凄惨,这回或许能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便是死在对抗魔族的战场上,至少轰轰烈烈,总好过一点点的被心魔吞噬神魂及至枯竭。 “阿寂,接下来打算去哪儿?”见没剩多少时间了,原亦然便问了阿寂一声,让他挑选行进路线。 阿寂想了想,决定回去见藏在那片沙漠里的精怪们一面,全了承诺之余,更通过他们联系鲛人王,请对方派兵支援此次的抗魔大战。 这样做,时间来得及,更一举两得,又何乐而不为? 原亦然等人都同意了阿寂的请求,经过一片结满了舒颜果的果林时,稍微歇了下,打算直接使用传送符瞬间移动到沙漠里。 环子悦借机一口气摘了很多舒颜果,说是晒干了拿去卖给专做驻颜丹的丹师也能挣不少钱,反正他们要去沙漠的不是吗? 听得这话,阿寂和叶氏兄妹立刻行动,帮着摘取舒颜果,得亏让环子悦加入他们了,不然,他们也不能知道那么多赚钱的路数。 瞧着阿寂等人狂摘舒颜果,却不忘了放过那些尚未成熟的果子,留给后来人的做法,原亦然只抱着手,温柔的笑着。 不远处的树林里,一双眼睛正睁得大大的盯着阿寂忙碌的侧影,像是在说“终于找到你了”,微扬的嘴角透着一丝邪气,令人不悦。 此人正是一开始便对阿寂心怀不轨的灰袍散修,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仍是贼心不死。 如今的他只剩自己了,过去百年时间里,他的一干同伙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先后死去,仅靠一口气支撑着的他历经千难万险方才勉强的活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四十八) 灰袍散修本想着先出秘境,再来慢慢图谋,或许可以去投靠魔族,借魔族的手达成心中所愿。 却没想到竟在这个地方遇到了阿寂一行人,就像是老天特意将他们送到自己身边的一样。 有道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灰袍散修立刻来了精神,一扫之前的颓废,整个人仿若重新活过来了一般,小心的隐匿行踪观察着阿寂等人的一举一动。 能够一路挣扎到现在,灰袍散修自然有自己的保命手段,靠着出神入化的隐身功法,便是化神期修士来了,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为着更好的达成目的,灰袍散修悄悄将阿寂等人的行踪泄露了出去,别忘了,净伊那群妖兽还等着吃大黑煤精呢。 但也不知大黑煤精用了什么方法,竟是一点气息也不曾透出,若不是灰袍散修恰好撞见,只怕就要以为它已经离开秘境了。 收到消息的净伊等妖兽顾不得分辨真伪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原本因闻不到大黑煤精气味以为被骗而心生愤怒的它们在看到那块大黑炭时瞬间乐了。 “……”再一次被一众妖兽包围的原亦然等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皆是一脸的麻木,真是没完没了。 相比几人无奈的样子,净伊等妖兽却兴奋得龇牙咧嘴的,执着许久,总算是有个了断了。 躲在暗处的灰袍散修盯着阿寂等人和一众妖兽对峙的场面,愉悦的笑了,借刀杀人最是轻松自在。 但这样还不够,必须让这些妖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威力,才能重创阿寂一行人,以达到他想要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效果。 想着,灰袍散修转了转眼珠,果断解开乾坤袋,将能激怒妖兽的好几种香气一口气散发了出去。 交错而来的香气袭来的那一刻,阿寂等人全都做出了反应,尤其是阿寂,真是被幻境里那屡次要人命的香气弄出了条件反射。 一众妖兽却来不及应对,尽数将这些香气吸了进去,眨眼间,净伊已是双目赤红,体格膨胀数倍,张牙舞爪的疯魔样。 其他妖兽亦如此,一个个咆哮着朝阿寂等人扑了过去,原亦然最先行动,挡在最前方,以指做剑,凌厉的挥出了一道剑气。 冲得最快的净伊尚来不及反应,躲在暗处的灰袍散修不过眨了眨眼,便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净伊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已是生机断绝。 这一击惊得一众妖兽短暂的清醒了一瞬,被残留的庞大剑气震慑,纷纷后退,却仍是贼心不死的盯着大黑煤精,不愿离开。 “……”灰袍散修不可思议的看着修为和入秘境前没有太多变化的原亦然,他怎么这么强了? 妖兽退后之际,阿寂适时的蹲下来,打量了一下净伊的尸体,遗憾的道:“妖丹全碎了,剩下的皮肉骨头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唉,浪费了!” “抱歉,没掌握好力度,下次我小心些,给你留个妖丹玩。”原亦然说着,伸手摸了摸阿寂的头。 阿寂起身,一副“还是师兄疼我”的样子,叶成晨在一旁看着,眉梢微挑,像是有些不服。 不等一众妖兽反应过来,叶成晨便向前一步,双手张开,将它们拉进了自己设置的幻境。 一口气困住少说也有几百只妖兽的叶成晨竟是半点都不感到吃力,若妖兽中有元婴期修为的,或许他会很难熬,但眼下的情况明显应付得来。 灰袍散修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看着那些陷入幻境,一个个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的妖兽,忽然意识到他或许该放弃原来的计划,直接离开比较好。 趁着叶成晨困住群兽的机会,环子悦和叶溪溪分别出手,一个甩着鞭子夺走妖兽性命,一个剑如游龙的剖出妖丹。 阿寂则负责在后面挑拣,寻找出最具价值的妖丹,再把普通点的分类好,好拿去卖,毕竟这些可都是灵石呢! 不一会儿,阿寂等人便如砍瓜切菜一般的解决完了此次围攻他们的妖兽。 那些还在路上的妖兽许是嗅到了令它们害怕的血腥气,于半道上转向,不是躲回老巢,就是另寻隐秘之地藏起来。 看这样子,阿寂一行人是不会再因为大黑煤精的存在惹来什么麻烦了,至少目前不会。 危机解除,合该打扫战场了,阿寂从乾坤袋里取出可以瞬间将尸体化为虚无的净仙水,示意原亦然等人走远点,省得被净仙水的臭味呛到。 而后,阿寂飞到半空,刚要洒出净仙水将地上的妖兽尸体处理干净,便在听到灰袍散修因控制不住情绪加速了呼吸的声音时,眯起了眼睛。 “什么人?”伴随着话音的是阿寂甩出的一道冰锥,本想悄悄离开却因过于震惊而手脚发软的灰袍散修忽的来了力气,急忙躲闪。 却根本躲不开,冰锥像是活物一般,随着他的动作而变化方向,叫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冰锥刺入肩膀钉在地上。 不多时,原亦然等人将灰袍散修包围了起来,看清他阴郁苍白的脸时,眼里皆是疑问,这是谁,哪儿冒出来的? 大奸臣系统在看到那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一层光晕的冰锥时,心有余悸的往后退了退,扎了散修,就不能扎他了哦! “我,我只是个路过的散修,惹不起躲得起,没想要冒犯你们。”灰袍散修早忘了跟在阿寂等人身后的目的,只想示弱求饶,求得一丝生机。 “是吗?”阿寂蹙起眉头,看着这人身上透着的浓郁血气,怎么都不相信他的说辞。 叶成晨抬脚上前,随手一挥,便将灰袍散修的伪装全部去掉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皮皱眼小的瘦弱修士,看着十分猥琐。 “等等,这不是一直被乐羽宗通缉的叛徒——戚贾吗?”环子悦认出了男人的身份,惊讶之余竟有点兴奋。 见众人看过来,环子悦赶紧敛起笑意,解释戚贾的来历,据说他因不满修为低于后入宗门的弟子,便暗地里修了邪法,急速提升了修为。 被同门师弟发现他竟是靠着吸食人血来换取修为的后,将真相捅了出去,为求逃命,戚贾慌乱之下连杀数人,叛出了乐羽宗。 这是两百年前的事了,乐羽宗因一直抓不到戚贾而愤怒非常,对他发出的通缉令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修改一次内容,只为加大筹码引人追杀这个叛徒。 不曾想戚贾会在这个地方出现,看他的样子,肯定没憋着什么好屁。 “原来是邪修?怪不得鬼鬼祟祟的。”叶溪溪说着,剑拔出鞘,当下便要给戚贾一个痛快,却被环子悦阻止,“留下他的神魂,拿去乐羽宗换赏金。” 一心钻进钱眼里的环子悦最是关注这些宗门发出的种种悬赏令,不然也不会一眼就认出了戚贾的身份,更眼冒精光的盯着对方。 叶溪溪一脸无语的瞅着环子悦憋不住笑的样子,道:“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放过赚钱的机会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四十九) 环子悦拿出一卷玉简,仔细看完上面显示的内容后,对叶溪溪挑了挑眉,嘴角咧的老大的道:“赏金目前更新到了三十万中品灵石。” 乐羽宗自创建以来也就出了戚贾这么一个叛徒,自是将之视为宗门必须铲除的污点,对他的愤怒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只会与日俱增。 是以,听得赏金金额的那一刻,戚贾更深切的感受到了原宗门的怒火,再看原亦然等人的表现,明白自己在劫难逃,却还是不死心的想要拼一把。 然而他刚有反抗的念头,刺入肩膀的那根冰锥便动了起来,钻入他的心肺,颇有种他再妄动便立刻搅碎他心脏的意思。 丰厚的赏金令叶溪溪着实心动了,眼睛一亮,利落的一剑刺入戚贾的丹田,同时默念口诀,将他意图甩掉身体出逃的神魂抓住。 “咳咳,这次是见者有份的哦。”瞧着叶溪溪迫不及待的样,环子悦坏心眼的补充了一句。 叶溪溪捏着在她手里挣扎不休的神魂,摆摆手,笑道:“无所谓,反正是白捡的灵石。” 说着,便将戚贾的神魂收进特制的瓶子里,随便他在里面怎么折腾都折腾不出个花样来。 戚贾的神魂被束缚在小瓶子里,本就痛苦煎熬,这句“白捡的”更是激怒了他,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只得无能狂怒。 若戚贾在最开始遇到阿寂一行人的时候便出手算计,或许真能给他们造成麻烦,可惜,他因着谨慎小心错过了最佳时机。 经过泽渊小世界洗礼的阿寂一行人早已今非昔比,戚贾便是身死道消也不会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他如豆腐一般容易拿捏。 “撕开传送灵符直接出发。”解决完了戚贾,又把一众妖兽尸体清理干净后,原亦然提议道,众人纷纷点头行动。 想起和那些沙漠里的精怪的约定,阿寂有些期待再次见面时它们的反应,可不要太惊喜哟! 传送灵符撕开,一道道白光闪过,再眨眼,一行人已经站在了那片一望无际的沙漠上。 几乎在他们出现的瞬间,沙漠里便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不多时,一群群精怪冒头,瞪圆了眼睛的看着阿寂,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要离开戈连秘境了,走之前特来兑现诺言,请各位看好了。”说罢,阿寂就地跳了一支舞。 人的舞姿气韵会随着阅历的丰富眼界的开阔而有所变化,或是变得越发飘然于世,或是变得落寞孤寂,或是如阿寂一般彻底绽放。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朵盛开在沙漠中的桃花,于耀眼的金黄沙粒上点缀出了一抹粉色,虽轻柔了些,却叫人第一眼便被吸引住,忍不住驻足观赏。 看着阿寂舞动的肢体,精怪们感动之余,更是看得入了迷,一个个安安静静的,完全没了对待其他路人时的凶神恶煞。 它们没想到阿寂会记得许下的承诺,更如此放在心上,逮着机会便马上跑来全了相识一场的缘分。 这可是它们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当朋友一般对待呢,是以,就在这一刻,它们在心里完全认可了阿寂。 若说之前是被皮囊吸引,现在却是被他的品格折服,直言若阿寂有需要,它们这一族都会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一舞完毕,阿寂听得精怪们的承诺,微微一笑,道:“好,欢仙宗阿寂在此感激承情!” 顺带托这些精怪给鲛人王传信,抗魔大战即将打响,还望鲛人王能出兵支援,助各宗门抵御魔兵的攻势。 正事要紧,精怪们自是满口应下,想着阿寂就要去战场上对抗魔族了,暂时不能离开沙漠的精怪们便将一些珍藏的法宝赠予了他,以保证他的安危。 阿寂并未推拒,大方的收下了这些精怪们的心意,令精怪们兴奋的跳了起来,整个沙漠也掀起了巨浪。 瞧着阿寂和精怪们相处和谐的画面,早被阿寂的舞姿吸引住全部心神的原亦然等人皆扬起嘴角,为他感到开心。 不多时,一行人离开了沙漠,直到看不见精怪们了,阿寂才一改方才的温柔样,嘚瑟的向原亦然显摆他的收获。 原亦然好笑的听阿寂炫耀,实在忍不住了,便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叶成晨跟在一边,亦是一派纵容的样子。 环子悦和叶溪溪相视一笑,挤上前说拿戚贾换了赏金后该买什么买什么。 大奸臣系统冷眼旁观着被主角团包围宠爱的阿寂,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李小寂,你这次死定了哟! 阿寂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随意的搓搓鼻子,继续挤眉弄眼的得意着。 就在气氛正好,就在阿寂等人以为不会再有什么波澜掀起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大黑煤精再次蜕变,眨眼间又成了一个“茧”。 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眼里不再有期待,只盼着大黑煤精蜕变后不要再引得整个秘境的活物发疯,不然,他们可就麻烦了。 但怕什么来什么,破茧而出的大黑煤精成了大大黑煤精,散发出的香味引得全秘境的一切活物全都疯了。 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泥里玩的纷纷倾巢出动,疯了一般的追在大大黑煤精的身后。 俗话说得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修为再高也惧妖兽发疯,一群人在全体活物集体疯魔的情况下,只得疲于奔命。 如此大的动静惊到了宁子卬一行人,纷纷探寻信息,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得知和原亦然等人有关后,宁子卬一行人却是半点都不意外了。 “师兄,我们可要去帮忙?”高晋轩瞧着宁子卬的神色,出声提议道。 “不必,我们也卷入进去的话,事情会更糟的。”宁子卬掐指一算,不知算到了什么,竟有些憋不住笑。 “呜呜呜……”那边憋着笑,这边的环子悦却是欲哭无泪,控诉的瞪着阿寂,在这一瞬间,明明已经对他动了真心的她却是恨不得咬死他。 阿寂斜眼看天,这真不赖他,谁知道大黑煤精会这么诱惑妖兽啊,若他早点晓得,肯定一开始买下来的时候就煮来吃了。 “嘭——”大黑煤精一拳砸在了阿寂头上,阿寂吃痛的捂着脑袋,却不敢出声,你大爷的,一块炭还会读心术不成? “阿寂……”原亦然赶紧上前,瞪了大黑煤精一眼,心疼的查看起阿寂头上的大包。 其他人亦如此,大黑煤精被一众控诉的视线包围着,不服气的翻了个白眼,哼,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惊掉下巴! 戈连秘境重新开放的那一刻,短短时间内,被全体活物追杀的原亦然一行人练出了高强的反应力及敏捷度,实力比从小秘境出来时更强。 器灵冒头,看了一眼大黑煤精,面露忧虑,他的成长速度还是慢了点。 第二百四十四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五十) 戈连秘境出入口开启的刹那,几乎全秘境的妖兽都发出了一声悲鸣,像是在遗憾没能成功吃到大黑煤精。 然而,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听在大奸臣系统耳里却是一大堆不重样的粗口,啧啧,骂得真够脏的。 原亦然一行人懒得理会身后的咆哮声,站在出入口前的空地上,颇有种重新活过来的错觉,你大爷的,真不容易啊! 大黑煤精却变得比之前疲惫了许多,总是昏昏沉沉的躲在灵兽袋里睡觉,安安静静的样子却叫环子悦松了口气,以为他终于乖巧了些。 若还在秘境里,依着修为的突破,敌对者的局限性,便是大黑煤精作翻了天,原亦然等人小心些应对,也总能在无穷尽的追杀中存活下来。 可如今已经到了外面,主角团的修为便有些不够看了,哪怕背靠大宗门,依然逃不过身死道消的可能性。 若大黑煤精继续闹出动静,惹来各方的关注,可就横生诸多枝节,不利于接下来的计划了。 想着,环子悦摸了摸灵兽袋,用意识安抚了大黑煤精一句,“好好休息,也许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 “嗯。”大黑煤精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翻了个身,直接打起了呼噜,他也不知道是咋了,反正困了就睡,雷打不动。 大黑煤精倒是睡得安稳,却不知原亦然一行人刚站定没多久便被一堆不怀好意的视线包围了,谁让他们在秘境里闹出的动静太大,叫人不得不关注呢? 人人皆知原亦然一行人身上藏着秘密,藏着足以叫整个戈连秘境的妖兽发疯的秘密,若能探知一二,定会大有收获。 被这么多目光注视着,原亦然蹙了蹙眉,刚想说些什么,器灵便悄悄的撤掉了遮掩主角团修为的灵气。 这下,再无遮掩的主角团一行人的修为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庞大的气势也随之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怎么会?”被气势压迫住的一应心怀叵测者皆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原亦然竟已是元婴后期修为,这怎么可能? 比起原亦然的飞跃进步,阿寂还差一点火候便可晋级元婴后期,其他人的修为差不多,都是令人惊讶的晋级速度,无论谁都不可小觑。 修为之间的差距,令这些试图探索原亦然一行人身上的秘密的修士害怕了,却不想后退,贪婪占据上风的那一刻,什么后果都顾不得了。 且他们根本不愿相信会有人在短短百年时间内就能将修为晋升到元婴后期且接近大圆满,定是原亦然等人虚张声势,只为吓走他们。 不然,为何在秘境里的时候他们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但凡修士晋级,定会引来天道注意,或是天生异象,或是雷劫闪耀,断不可能无声无息。 若他们真的选择退走,可就中了原亦然一行人的下怀,白白错失了良机! 想是这么想,这些人对上原亦然的视线时,却是你看看我我望望他,没有一个人敢做那个出头鸟,都指望着别人上。 就在这时,宁子卬杨梓依一行人走到了原亦然等人面前,跟他们打了招呼,大方的送上祝福,恭喜他们修为精进。 没想到遮无宗的人会主动向欢仙宗的人示好,带头的还是宁子卬这个专攻算卦的人,莫不是算到了什么,觉得和原亦然等人交好利益更大,才会如此? 这一猜测让局面暂时平和了些,众人的视线不时的在宁子卬和原亦然身上来回移动,想从中寻出破绽。 宁子卬完全无视了那些道心不稳欲念混杂的修士,只盯着原亦然等人看,看着他们身上蓬勃的生气,再看阿寂时,眼神越发复杂了。 阿寂眨眨眼,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他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宁子卬干嘛这么看着他? 高晋轩顺着师兄的视线看过去,对上阿寂茫然的眼神时,脸不禁一红,半晌却又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了一眼宁子卬,嘶,难道师兄真是铁树开花了? 原亦然皱紧眉头,挡在了阿寂面前,朝宁子卬拱拱手,道:“之前形势不明,这才动了手段遮掩修为,并非存心欺瞒。” “无妨,我等又不是刨根究底之人,原师兄不必介怀。”宁子卬虽是和原亦然说话,视线却未曾离开过阿寂。 因着原亦然修为的突飞猛进,宁子卬也改变了称呼,先前还是道友,现在却只得以师兄尊称,除非他修为追上原亦然。 几人视线交错之际,以杨梓依为首的小团体正用羡慕的眼神望着原亦然等人,却不会嫉妒。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只要坚守本心,他们也会获得属于自己的成就,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转到自己家,如此,又何必浪费时间在无谓的嫉恨上? 与其原地踏步妒火中烧,不如奋发向前,不断地挑战自我,至少,他们能胜过过去的自己。 都是各宗门的小辈,既然撞上了,彼此交流一下也是应当,何况很快便要对抗魔族了,作为未来的战友,大家联络一下感情自有好处。 众人便以原亦然宁子卬杨梓依为首,展开交谈,倒是没什么人敢轻举妄动了,再有那恨不得将原亦然晋级的秘密扒出来的人也只得将心思死死藏住。 交流间,环子悦和叶溪溪对杨梓依的观感越来越好,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对方是从一个小渔村走出来的孤女,幼时颠沛流离,得遇散修鸠色道人,方走上修道之路。 可惜鸠色道人不是个好师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曾真的教过杨梓依什么,教的话,又总是将她扔到险境,活得下来了,再指点一二。 是以,杨梓依称得上是一个人单打独斗到现在,那个挂名师父出现还不如不出现,也因此,收到宁子卬邀请时,她才会那么痛快的应下。 女修们聊得愉快,男修们也相处融洽,阿寂却注意到宁子卬的目光不时的放在杨梓依身上,眼底的欣赏几乎要藏不住了。 看来,他们一起结伴的时候有故事发生,只是朦朦胧胧,尚未真切罢了,阿寂默默吃瓜,心底却松了口气。 哎,差点以为宁子卬瞄上他了呢,谁让对方每次看他的眼神都那么古怪,但和看杨梓依的眼神一对比,他就放心了。 一旁的高晋轩却还在纠结师兄要真是喜欢阿寂了,他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该如何在师父面前为师兄的幸福做争取? 简短的交流过后,一群人调整好,预备乘坐飞舟离开,先回宗门听从命令,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但就在一艘艘飞舟放出还没来得及启动的时候,有人收到消息,说魔族的一路大军即将路过这片地方,预备清扫选好的战场,做好开战前的准备。 闻言,众人同时顿住动作,阿寂等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却没有擅自行动的打算,还是直接回宗门,听命行事来得稳妥些。 宁子卬一行人也是一样的想法,大战将至,可不是靠鲁莽冲动就能扭转局势的,越是风雨欲来,越是要小心。 第二百四十五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五十一) 说到战前打扫战场这个问题,是以欢仙宗为代表的修仙宗门提出来的,好最大限度的将弱小排除在大战外。 魔族虽然不耐烦做这些琐碎事,但魔尊已和旭嵋修者等达成协议,便也只能勉为其难的行动。 为防魔族士兵借机生事,伤及无辜,各宗门在与魔族划分好四大十小战场后,便选派人手跟着魔族一起清理战场,劝退本地的原住民。 给这些原住民另寻安全之地,无论是人是妖还是兽,一视同仁。 路上若是遇到本宗门或其他宗门的修士,或是跟着一起行动,或是直接送回宗门,避免在外逗留,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靠着这些随行修士的监督,各路魔族士兵在整理战场的时候暂时没有闹出什么风波来,都是料理干净了便走人,不曾滞留生事。 而在各宗门与魔族齐力清干净战场的时候,负责设阵法将凡间隔绝出去的旭嵋修者等人也在日夜不休的忙碌着。 暗处,心魔领着一队魔族精锐虎视眈眈,随时都能发动攻击,旭嵋修者等人备下的后手亦如此。 妖族在三千年前的仙魔大战中便不成气候了,是以,此次大战,无论是修仙宗门还是魔族都忽视了它们,它们也乐得自在,关起门来不理是非。 鲛人族倒是闹出了点动静,只因鲛人王在听得精怪们转述阿寂的话后,来了精神,本就不打算袖手旁观的他立刻调兵遣将起来。 在鲛人族的带动下,一些与修仙宗门交好的灵兽族群也默默的参与到了本次大战的前期准备中。 当然,也有和魔族交好的妖兽族群,它们早在一开始的时候便站在了魔尊身后,只等大战开启,就大开杀戒。 但谁都不知道的是,魔尊私下里还圈养着一批“宝贝”,它们将成为修士与魔族的大战中最大的变数。 危机四伏之际,原亦然等人选择不生事端回到宗门的做法自是正确的。 在欢仙宗和遮无宗的人的带动下,其他宗门的人便是有那恨不得立刻斩杀魔兵的也只能按住冲动。 修为比你高那么多的人都不动,你又有几斤几两能做那个领头人?没得横生枝节,引火上身。 就这样,以原亦然为代表的这批刚从戈连秘境出来的年轻修士们分别坐上了各自的飞舟,谁都没有胡来的迹象。 见状,原亦然和宁子卬不禁松了口气,隔着飞舟对视一眼,两人皆点了点头,达成了某种默契。 “哈哈哈哈……”但在各飞舟即将起飞之际,注定路过此处的魔族士兵恰好赶到,不知他们原先在说些什么,这会儿竟爆出了尖锐的笑声。 一字排开的巨大飞舟像是成片成片的乌云,挡住了下方的光明,也叫这一带的景色暗淡了些。 负责跟着这一路魔族大军的一队修士注意到了原亦然等人,不禁蹙起眉头,原亦然名头太响,难保不会引来魔军的觊觎之心。 担心什么来什么,率领魔兵的为首之人在看清刻着欢仙宗徽记的飞舟时,瞬间扬起嘴角,眉眼弯弯的轻笑出声。 可惜他的笑声被一众魔兵尖锐刺耳的笑声盖住了,没人听见,而魔兵的放肆打量和停不下来的笑声已令原亦然等人面露不悦,纷纷戒备的盯着对面。 日光恰好从云层中透出,洒在地面,点亮了整个环境,从上方看来,两方人马隔着一条宽大的河两两相望,像是一幅水墨画般磅礴大气。 穿着不同颜色特色宗门服饰的年轻修士们不是握住剑柄,便是捏着灵符站在飞舟上,一派随时都能开战的样子。 而穿着统一金底紫纹铠甲的魔兵们则个个眼冒精光,同样在飞舟上站得笔笔直直,不曾东倒西歪。 奈何他们神色过于猥琐,皆不怀好意的冲着这群对他们来说算得上是“秀色可餐”的修士们挤眉弄眼,像极了在调戏小媳妇。 但在看清阿寂的容貌时,他们竟莫名的收敛了几分,似乎是不想在美人面前失态,引得美人不悦。 阿寂瞧着对面的反应,左看看右看看,忽的起了坏心,眉眼微弯,红唇轻启,冲对面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不单魔兵大气不敢喘,修士们亦是敛声屏息,绷直腰背,唯恐仪态有损。 早已习惯的大奸臣系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转过身,不想看孔雀开屏。 狠擦了一把鼻血的环子悦在这时发现跟着这路魔兵的修士里有她的同门师姐,忍不住打了个招呼,“陆师姐!” 这一声将众人的魂魄收了回来,视线却仍是舍不得离开阿寂,美景在前,有得看便看,不然,不是白费时机么? 同样失神就差流鼻血的师姐发现环子悦的时候不自觉的笑了,点头示意。 看清她如今的修为后,师姐笑得更欢了,不错不错,出去历练一趟,果然大有收获。 见有认识的人,师姐便站了出来,想要先将这些修士送走,但被率领魔兵的首领抢先了一步,道:“相逢即是缘分,不若留下来畅谈一二。” 闻言,原亦然蹙眉上前,亮出宗门令牌,拱手道:“欢仙宗弟子在此有礼了,我等即将回归宗门,就不多打扰诸位,碍着诸位的事了。” 穿着一身金底黑纹铠甲的容貌略显妖冶的魔兵首领上下打量了原亦然一眼,视线却放在阿寂身上,眼里止不住的惊艳。 半晌,男人向前一步,道:“想来二位便是欢仙宗的‘黑白双雄’了,在下成靖,在此有礼了。” “各位既然急着走,魔尊又有令,吾等不得妄生事端,但请各位慢行,不必忧虑,咱们来日方长!” 成靖说是说得真诚,可这邪气的眼神怎么都不能叫人放心,原亦然只得保持表面上的客套,拱拱手,道:“那吾等就不打扰了,诸君请便!” 环子悦的师姐适时的开口维持秩序,生怕慢一步便生了变化。 不多时,原亦然领着阿寂一行人驱使飞舟调转方向,其他人则在他们的带动下,纷纷催动了飞舟,转向各宗门的方向。 这个过程中,环子悦的师姐和同行的修士不是盯着飞舟的动向,便是找些事分散魔兵们的注意力。 成靖也有在约束旗下的魔兵,不许他们乱动,而他似乎很有威严,没有哪个魔兵敢违逆他的意思。 但站在他身侧的明显是其心腹的魔兵有些挣扎,似乎不怎么甘心,小声的道:“就这么放过他们?” 似乎听到了心腹的话,原亦然回头看了一眼,却对上成靖含笑的眼睛,叫他一触即离,转回头专心驱使着飞舟。 阿寂则抱着手就势躺下,没什么意外的话,睡一觉起来就到欢仙宗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五十二) 望着远去的飞舟,成靖背手而立,幽幽道:“那是欢仙宗的原亦然,他如今的修为与我不相上下,贸然动手,未必能得到我想要的效果。” “更别提还有这几个恼人的跟屁虫盯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不用等太久便能和这些小东西一较高下了,何必急于一时?” 成靖看得明白,说罢,敲了敲心腹的脑门,若非对方是他的侄子,他才不会这么好心情的解惑呢。 心腹瞬间没话了,只得遗憾的看着原亦然一行人离开,想起什么,又摸摸下巴道:“话说,这个修仙界第一美人还真是好看,可惜是男的,唉!” 但凡换下性别,他今晚做梦的素材便有了,怎么着都能解解馋。 成靖点点头,道:“的确,若是女的,还能抢回去给咱们魔尊大人做妾,偏偏是男人,将来刀剑无眼,弄死了也是他活该。” 说着,成靖竟有些兴奋,舔了舔嘴唇,似乎已经在幻想折磨死阿寂的一百种方法了。 看得心腹一阵无语,弄死了多浪费,就不能凑合凑合么,也许魔尊不介意这个问题呢? 两人对话间,原亦然这一批修士的飞舟已经不见影子了,但魔兵们却深深的记住了主角团的样子,尤其是阿寂的脸。 他们很期待大战打响之后,阿寂的表现会是如何的惊艳四方,出类拔萃。 魔族喜好美色,但更好实力,实力不强却貌美的人只会被视为玩物,实力超强又容色出众,自是完美无缺。 成靖收回视线,一声令下,一众魔兵便从幻想中清醒了过来,在他的指挥下仔细清理着战场。 环子悦的师姐则和其他同伴负责检查此处可有原住民,任何细节都不能错漏,唯恐因着自己的大意便殃及了无辜。 类似的场景分别在不同的地方上演着,尽管修士与魔人彼此戒备警惕着,很想立刻发动攻击,但终究碍着大局,只能拼命忍耐。 奈何在某些特定情境下,有些人死活忍得了,有些人却怎么都忍不了,毕竟佛都有火呢! 这不,在另一个被选做战场的平原上,同样是历练归来的修士与魔兵相遇,气氛就要紧张得多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总之,等大家意识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的时候,局面已经难以控制了。 特别是几个沉不住气的愣头青冒出来,和几个打前的魔族士兵直接从口角之争发展为拳脚之争后,场面彻底混乱了。 恰好无怨长老和几个同辈的修者就在这附近,听得动静便立刻赶了过来,尽力出面维持秩序,将几个愣头青拉开,想着让他们先走为上。 几个愣头青虽仍是不服,但到底知道好赖,并没有违逆无怨长老的意思,配合着退下。 见有高修为的修者介入了,负责带领这一批魔兵的身着红色铠甲的女魔修笑了笑,凭空抓住一支笛子,将之吹响。 曲调略微诡异的笛声响起的那一刻,热血上头的魔兵们像是被一盆冷水泼在了头上,怒气消减,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待看清女魔修温柔的笑脸,一众魔兵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害怕的敛声屏息,垂手而立,谁都不敢妄动了。 一场纷争便在两边占主导地位的人的默契下消失了,女魔修继续指挥魔兵清理战场,负责监督他们的修士从旁协助。 无怨长老则负责将这些差点误了大事的年轻修士们带走,教育他们的事,自有他们宗门的长老来做,他就不必越俎代庖了。 同一时刻,旭嵋修者终于松了口气,阵法即将完成,做好收尾工作,便能保凡界不受战火的侵袭了。 跟着旭嵋修者行动的其他宗门的顶梁柱亦是眉眼舒缓,却有点奇怪魔族这次居然这么守信用,都没派人来捣乱。 “管他们如何,加紧做完我们该做的事才是正经。”旭嵋修者随口说了句,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继续完善阵法了。 是这个理,其他人点点头,各司其职的忙碌着,只愿凡人远离事非。 藏在暗处的心魔观察着几人的情绪变化,明白到了可以行动的时刻,便冲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要他们按着一开始的计划去行事。 于是,在旭嵋修者宣告阵法完成的那一刻,惊天的咆哮声便突兀的响了起来,叫几人立刻蹙紧眉头,做出反应。 “嗯,那是什么?”载着阿寂一行人的飞舟正快速地往欢仙宗而去,阿寂起身看风景的时候,却看到了几道诡异的亮光,不由得睁大眼睛仔细一看。 “是三赤晶狱鸟!”就站在阿寂身侧的环子悦反应极快的道,刚想让原亦然加快速度,免得被这些烦人不讲理的鸟妖缠上,却又及时闭了嘴。 只因她看到几个年轻修士正御剑飞行逃也似的朝这边赶来,他们身后死死咬着的正是五只三赤晶狱鸟。 也不知这几个修士做了什么,竟惹来三赤晶狱鸟这么大的怒火,愣是给追得上天无门入地不能的,眼看着就要将他们吞吃入腹了。 阿寂眨眨眼,冲原亦然喊了一声,“师兄,这个闲事管吗?” 原亦然蹙眉,似在犹豫,叶溪溪和叶成晨恰在此时认出这几个被三赤晶狱鸟追得快口吐白沫的修士是和凝涯宗交好的其岚宗的弟子。 “其岚宗的人还是得管一管的。”原亦然点了点头,当即调转飞舟的方向,亮出欢仙宗徽记,示意这几个其岚宗弟子赶紧过来。 原以为出逃无望的其岚宗弟子见状差点没哭出来,立马加快速度飞来。 得以坐上飞舟后,这几个年轻修士甚至来不及喘气便抱在了一起,仿佛这样才能有点安全感。 同时,原亦然果断停下飞舟,毫无保留的释放修为威压,震慑住明显有些发疯的三赤晶狱鸟的动作。 五只头尾腹呈赤红色,眼睛如红宝石一般,犹如两头牛那般大的鸟妖你看看我我望望他,又是忌惮又是不甘的瞪着原亦然。 “你们可有伤害他们的子嗣,可有偷了他们什么东西,可是先撩者贱?”阿寂适时的出声询问身着翠绿色宗门服饰的其岚宗弟子。 几人明显惊魂未定,其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差点吐出来,反应却是极快的,当下便回答道:“都没有,我们也不知是哪里招惹了他们。” 闻言,原亦然便出声询问三赤晶狱鸟了,“为何要追杀其岚宗弟子?” “若他们并无错处,我便将他们带走,若他们行为有失,我也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绝不徇私。” 为首的眼睛最红的三赤晶狱鸟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原亦然会这么说,还以为修士都会偏帮修士呢,便脱口而出道:“他们调戏了我女儿!” “啥?”环子悦和叶溪溪同时出声,不可思议的盯着其岚宗的弟子,阿寂则默默的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叶成晨顺势将他挡在身后。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五十三) 原亦然额角的青筋快速地跳动了两下,若是这个原因,那其岚宗的弟子合该付出代价,给对方个交代。 大奸臣系统趁机偷瞄了环子悦一眼,原来和她一样重口味的人不在少数啊,她偷看守护兽洗澡,其岚宗的调戏人家鸟妖的女儿。 窝在灵兽袋里呼呼大睡的大黑煤精似有所觉,翻了个身,眉头一皱,像是要醒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为响亮的鼾声。 器灵默默的钻出一个头,想看清楚到底是怎样人面兽心的玩意儿连鸟妖也不肯放过。 被众人诡异的视线盯着,又被三赤晶狱鸟愤怒的瞪着,其岚宗的弟子先是一脸懵逼,再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逐渐从茫然转为愤怒再到委屈。 “原来那个女流氓是你的女儿,原来她根本不是人,是鸟妖!”身后背着一把重剑的眉毛浓密的修士咬牙切齿的道。 年纪最小的修士直接哭了出来,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声音都破了,道:“明明是她调戏我们,她还偷看我洗澡!” “被我发现了,她半点愧疚都没有不说,还要摁住我的手,若不是几位师兄及时赶到,只怕我就,呜呜呜……” 许是真的冤屈,许是慌乱到了极致,白如安一边哭唧唧一边拿出留声石,上面录下了那个女流氓调戏他时的话语。 “哎呀,来来来,让姐姐香一个,跟了姐姐,姐姐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啥也不用愁了……” “嘶——”阿寂一行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视线转而放在为首的三赤晶狱鸟身上,大有“你女儿太过分了”的意思。 原亦然更是将眉毛皱成了死疙瘩,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叫为首的三赤晶狱鸟听清了他的话,“女不教父之过啊!” 一瞬间,鸟脸通红,其他鸟妖也跟着没脸,或是默默低头,或是斜眼看天,赤烟怎么老干这种事? 视线交错间,阿寂等人的目光却快速的扫过了环子悦,叫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炸毛了,辩驳道:“都说了,不赖我,不赖我!” “咳咳!”为首的三赤晶狱鸟虽然认出了自己女儿的声音,但为了以防万一,仍是进行了一番例行询问。 人证物证俱在,为首的三赤晶狱鸟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确是自己女儿行事不羁,唐突了良男,还倒打一耙,为的便是将良男抢回去做男侍。 瞧着白如安哭唧唧的可怜样,赤野明白若他还揪着这件事不放,不占理不说,还会被其他妖族笑话,更别提欢仙宗的人介入了这事,倒不好闹大了。 想起女儿做过的那些荒唐事,赤野的神色越发难看了,真不知道女儿随了谁,他从小就讲道理,妻子更是斯文端庄,偏偏女儿离经叛道,老是闯祸。 摇了摇头,赤野替女儿赤烟道了个歉,“这事是我失察,差点伤了无辜,作为补偿,我愿奉上一袋三赤晶给各位压压惊。” 白如安等其岚宗弟子听得“三赤晶”这个关键词就已睁大了眼睛,等听到是“一袋”时,顿时什么气都没有了,没办法,人给得太多了。 环子悦和阿寂则满脸羡慕的看着白如安等人,三赤晶可是炼器的神级材料,随便一块就能卖出五十万上品灵石,有的时候,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 而三赤晶说白了便是三赤晶狱鸟情绪波动时落下的眼泪形成的晶石,再由三赤晶狱鸟的唾液温润成形。 平均十只三赤晶狱鸟才能凝结出一小块三赤晶,从凝结到成形的过程又会损失大部分晶体,足可见一袋三赤晶的珍贵。 不怪得三赤晶狱鸟这个群体会是妖族中有钱的那一批,更不怪得受了委屈的白如安一行人一下子就原谅了赤野的女儿。 拿到补偿后,白如安等人眉眼舒缓,目送赤野领着手下离开。 憋着一肚子气的赤野才带着手下返回老巢,预备教育女儿一番,却被妻子告知女儿外出了。 说是要去历练历练,但赤野怎会不知女儿这是晓得罪行败露,溜出去躲难了?气得一口血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紧,“逆女!” 死里逃生,又化危险为机遇的其岚宗弟子对给了他们说话机会的原亦然一行人自然是千恩万谢,若非原亦然镇场,他们只怕就要白白送命了。 本该想办法报答恩情,但他们身上有任务,时间紧急,须得先行一步,若原亦然等人不嫌弃,他们愿意分出一部分三赤晶来,只当是谢礼。 原亦然一行人当然拒绝了其岚宗弟子的提议,哪怕是财迷鬼环子悦也不会做这种趁火打劫的事。 见原亦然等人拒绝,白如安一行人也不好纠缠,只得将谢意藏在心底。 “你们要去哪儿?”阿寂随口问了一句,顺带转移话题,大战在即,其岚宗派弟子出来莫不是和对抗魔族有关? 确实和抗魔一事有些干系,白如安一行人得去乐羽宗附近的集市寻他们的大师兄,具体的,他们也得和大师兄见面了才知道。 听得“乐羽宗”这个关键信息,叶溪溪和环子悦对视了一眼,想着正好她们有需要,顺路去乐羽宗也无妨。 原亦然觉得不差这点时间,拿戚贾的神魂换取完赏金,再回宗门也来得及,就没必要带着一个邪修的魂魄到处走了。 听得原亦然等人也要去乐羽宗一趟时,白如安一行人只感到幸运,能够一起结伴,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就这样,飞舟调转方向往乐羽宗而去,原亦然不忘了给欢仙宗报个信,万一遇到点什么,也好及时联系宗门。 气氛变得安静了些,其岚宗的几个弟子缓过劲后,终于有心思观察飞舟上的环境了,感叹原亦然等人不愧是大宗门出来的,用的东西就是不同寻常。 而后,他们对上了阿寂好奇的视线,却发现阿寂看的更多的是他们的小师弟——白如安。 “寂前辈,您这么看着我,可是我有哪里不妥?”白如安年纪小修为低,在阿寂面前只能以晚辈的身份称呼他一声前辈。 阿寂瞧着白如安白白软软的面庞,忍住想要捏一把的冲动,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可亲,很讨喜。” 怪不得那个鸟妖的女儿要调戏你,谁不喜欢萌萌哒的小可爱呢? 听得阿寂的话,白如安并未觉得被冒犯了,毕竟这可是大美人对他的真心称赞,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众人瞅着白如安害羞的样子,皆善意的笑了,却在这时听得一阵似狂风呼啸的声音从白如安的乾坤袋里发出。 白如安以为是大师兄传讯过来了,笑着拿出传声石,却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整个人都僵住了。 “姐姐离家出走了,若是有缘再见,定要全了相识一场的缘分!” “完蛋,那个女流氓说她一定要追到我!”白如安秒懂赤烟的意思,瞬间流出了眼泪,无助的看着他的几个师兄。 第二百四十八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五十四) 白如安的几个师兄同样无助的看着他,他们也很无奈啊,打又打不过赤烟,便是打得过,却得罪不起三赤晶狱鸟族,省得给宗门惹来灭顶之灾。 思来想去,几个师兄只能提议白如安躲为上策,总不见得赤烟能单枪匹马的跑来其岚宗抢人? “呜呜呜,那个女流氓做什么事都不稀奇……”白如安眼泪流得更凶了,一想到赤烟的脸就觉得未来无望。 几个师兄你看看我我望望他,默契的上前安慰白如安,外面的美人那么多,说不得赤烟很快就会忘了他,他又何必多虑? 看着白如安泪眼朦胧的样子,再看几人抓耳挠腮的想着法的安慰他的窘样,阿寂等人明知不该,却还是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阿寂一行人分别给白如安支招,助他有效的躲避赤烟的追求。 任何事只要一方不愿意,另一方无论身份地位性别为何,都不能违逆他人意愿,施展强制手段,强迫对方。 不是赤烟身为女妖,强行追求白如安这个男修就能合理了的,所谓平等,当对事不对人。 若是走正常流程,点到即止的求爱,左不过是一时的风花雪月,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 一旦添上“强硬”“囚困”“受限”等等违逆道德律法的标签,原亦然等人就不能不管这个闲事了。 是以,接下来的行程里,阿寂等人用心教白如安如何消耗赤烟待他的那点好感,想让一个人喜欢自己很难,但想让一个人彻底的讨厌自己却很简单。 但也不知阿寂是从哪里学来的手段,听得原亦然等人是眼界大开,三观震碎,且他们总觉得阿寂不单单是纸上谈兵,更真切的实践过。 大奸臣系统眯起眼睛,瞧着阿寂侃侃而谈的样子,冷笑了一声。 哼,他当然最懂如何打消别人的好感了,毕竟这可是他为保清白时屡次作死积累起来的经验。 “如果我刚才说的‘油腻’‘抠搜’‘变态’这些招数都无法击退赤烟的热情,那我还有一招终极绝招教给你,保证你祭出这招后,赤烟便没影了。” 阿寂说得差不多了后,眼珠一转,凑近白如安,神秘兮兮的道。 白如安已经被阿寂说晕了,冷不丁听到还有大招,不由得打起精神,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 其他人不约而同的竖起耳朵,都想晓得被阿寂视作压箱底的招数究竟是怎样施行的? 环视一圈,阿寂清了清嗓子,道:“大招便是——她说爱你的时候你直接就地大小便失禁,拉得越多越好,保准她此生都不会再见你一面!” “……”整个飞舟都安静下来了,大奸臣系统默默捂脸,艹,他该感谢之前那些任务世界的人没有把李小寂逼到这个份上吗? 不然,他一定永生永世都忘不了如此惨烈的画面,从此以后吃什么都不香,喝什么都不爽。 一片沉寂之际,环子悦却忽的一拍巴掌,道:“这招好,这招妙,小安安,有了这招,你的清白怎么着都能保住了!” 带着前世记忆转世投胎的环子悦接受得很快,毕竟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在一些集合了全部狗血元素的小说里,多得是类似的梗。 众人的视线在阿寂和环子悦身上来回移动,该说不说,他俩这个时候真的是般配极了。 “可,可寂前辈,这么做的话,我怕赤烟恼羞成怒,进而将我劈成两半……”白如安摸了摸脖子,似乎已经能看到那个场景了。 再有便是,大小便失禁之后,不单是吓不吓退赤烟的问题,更是他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出门再也寻不到伴侣的问题。 哪怕他以后修为很高,受人敬仰,可人们谈起他的时候肯定会第一时间想起他这比锅底还黑的黑历史。 “那就看你觉得是命重要呢,还是清白重要。”阿寂说着,拍拍白如安的肩膀,不忘了补充一句,“也许等你想清楚这个问题,她早就移情别恋了。” “不用想得那么紧张,依我的推测,赤烟说不得已经有了新目标,你呀,就该干嘛干嘛去!” 听阿寂这么说,白如安心中微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行,有这么多宝贵的建议装在了心底,真遇见赤烟了,他也无需害怕。 就是那个,实在不行的话,他忍一忍也无妨,好过今生今世再没脸见人,孤寡一生。 大奸臣系统瞅着白如安想通了什么似的瞬间亮晶晶的眼睛,忍了忍,实在是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得,又一个被带偏的小白兔。 飞舟平稳地行驶着,路上不是没遇到过试图找茬的人,但都在看清飞舟上的徽记及感受到原亦然修为的威压时自动退下了。 到了乐羽宗附近,白如安等人先行一步,他们得去集市找人,原亦然一行人则在收起飞舟后,向乐羽宗的守门弟子出示了令牌,表明身份和来意。 “什么,抓住那个叛徒了?”听完原亦然的话,守门弟子全都跳了起来,一个个将眼睛瞪成了铜铃般大小。 不等原亦然等人反应过来,便有两个守门弟子飞也似的进去报信,而后,乐羽宗全宗出动,放烟花的放烟花,抬酒出来的抬酒出来。 要不是即将和魔族开战,只怕他们都能摆个几十年的流水席一醉方休,彻底的庆祝一把。 “呃……”看着这个媲美举国欢腾的场景,阿寂不禁有些懵,虽说戚贾可恶,但乐羽宗的反应也太激烈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魔族消亡了呢。 环子悦倒是很能理解乐羽宗的心情,一片孤傲高冷的梅林里面出现了一滴墨,若只是出现也便罢了,偏偏它还想染黑整片梅林,这就不能忍了。 一旦逮住消灭它的机会,这片梅林肯定是不会放过的,更别提他们追击了戚贾这么久才终于有了结果,可不得开心? 好在乐羽宗乐疯了的同时没忘了正事,由宗主出面接过关着戚贾神魂的小瓶子,检查一番,确认无误后,便派人将谢礼送上。 一手交人一手交钱,拿着赏金,目的达成的原亦然一行人谢过乐羽宗的挽留,乘坐飞舟预备返回欢仙宗。 离开前,阿寂和白如安通了信,得知他们已经和本门大师兄接上头了后,微松口气,剩下的路便要他们自己走了,祝愿一切安好。 返回的路上,因原亦然想节省点时间,便抄了近道,驱使着飞舟穿过一片足可直入云霄的巨大森林。 森林名为“游凤”,不怎么出名,也很少会有修士路过这里,原亦然晓得这个地方可以走还是早年历练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雾气缭绕的森林里不时的传出野兽的咆哮,但基本都绕过了飞舟,主要是大奸臣系统站在船头完美的做好了威慑之用。 令人没想到的是,重重叠叠的树林深处竟藏着一个声名不显的小宗门。 第二百四十九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五十五) 看着这个小宗门门上挂着的木制牌匾,大奸臣系统不自觉的念出了声,“云染宗。” 名字倒是蛮好听的,就是没听过,大奸臣系统摇摇头,并不打算打扰这个宗门的清净。 却在飞舟即将飞过云染宗头顶的时候,忽的眯起眼睛,鼻子嗅了嗅,半晌,蹙眉道:“不对劲!” 器灵恰好冒出了头,看着下方的云染宗,猛地睁大眼睛,诧异道:“这个宗门已经没有活物了。” “什么?”原亦然眉头一皱,却没有停下飞舟,只悄悄放出神识查探云染宗的情况。 云染宗内仍有人活动的痕迹,但如器灵说的那样,没有一丝活气,却也没有鬼气,着实诡异。 莫不是魔族趁人不备悄无声息的攻占了这个小宗门,意图不轨? 想着,原亦然和阿寂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默契行动,一个加快飞舟的行驶速度,一个默念口诀,变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飞舟,同时将原飞舟隐形。 在原飞舟隐形的那一刻,原亦然便将之停了下来,那个一模一样的则继续向前飞,做出只是路过的假象,以骗过待在云染宗里的玩意儿。 等待了一段时间,原亦然一行人全部贴了隐身灵符,将飞舟停在森林里的一片平地上,收起飞舟后,就地商议该如何查出云染宗的猫腻。 “若真是魔族干的,我们可不能轻举妄动。”叶溪溪蹙眉,虽然她很想弄清楚云染宗遭遇了些什么,但到底不是冲动的性子,想着先向宗门汇报此事。 原亦然也是一样的想法,便给欢仙宗传了信,点明云染宗的诡异之处,叶溪溪则是向凝涯宗宗主说明迟迟不归的原因。 传完讯息,一行人再三商议之后,决定先让大奸臣系统去探路,毕竟论起嗅觉和灵敏力没人比得过他。 大奸臣系统并不推拒,将自己伪装成森林里常见的灵兽后,便小跑着向云染宗而去。 一边跑一边试图解锁隐藏剧情,但直到他溜进宗门都没能捕获什么信息。 等待大奸臣系统回来的时间里,原亦然等人也没闲着,备好需要用到的法器灵符,以防不测。 就在这时,阿寂忽然听到几声动静,叫他看向了右侧的树林,刚要做出反应,便见几只蝴蝶形态的小精怪飞了出来。 见状,原亦然几人不由得绷紧后背,满脸戒备的盯着这几只如蓝宝石般美丽的巴掌点大的精怪。 “你们是好人吗?”隐身灵符对这些小精怪没用,而它们似乎有点傻,见阿寂一行人是修士便冒了出来,上来就问了一句让阿寂哭笑不得的话。 但看着这些明显是有话要说的小精怪,阿寂并没有逗弄之心,只点头道:“我们是好人,你们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几只小精怪你看看我我望望他,通体浅蓝的那只向前飞了一步,道:“你们跟我来,见了她,你们就知道了。” 话落,几只小精怪扑腾着翅膀飞向前,阿寂等人对视一眼,由原亦然和阿寂跟上去,其他人就地等待,好有个支应。 小精怪们一路将阿寂和原亦然带到了一棵树身宽大叶子呈淡蓝色的大树下,树下有个大坑,似乎是它们的巢穴。 随着小精怪们一边默念口诀一边钻下九曲十八弯的坑底,坑底的详细情况也清晰的出现在了阿寂和原亦然的面前。 黑漆漆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女修士,身上并无可表明身份的令牌,服饰也是阿寂和原亦然没见过的样式,但两人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云染宗。 通体浅蓝色的小精怪心疼的在少女修士的脸上飞了一圈,洒下的粉末似乎有疗伤功效,一边治疗一边向阿寂和原亦然解释起来。 明明一个在地下深处,一个在地上,它的声音却像是近在耳边般清晰。 “这是云染宗的人,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只剩一口气了,因云染宗一向友善对待我们这些弱小的精怪,为着报恩,我们就想办法将她弄到了这里。” “我们也不知道云染宗发生了什么,更不知是谁伤的她,只记着她昏迷前说的话,不要离开栖息地,尽可能的藏起来。” “若非今日撞见你们,若非感受得到你们身上的正气,想着她身上的主要伤势只有修士能治,我们是不会出来求救的。” 原亦然和阿寂听完,对视一眼,一个跳下去将少女带到地面上,一个解开乾坤袋找灵药,先把人的伤势稳住再说。 几颗疗伤灵药入腹,眉目清秀,脸上有很多细小伤疤的少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叫小精怪们全都松了口气,它们赌对了。 不多时,少女睁开了眼睛,看见阿寂的那一刻,本能的就要挥出武器,但被原亦然抓住了手腕,小精怪们也适时的解释阿寂和原亦然的来历。 闻言,少女总算是停下了挣扎,但神色依然是戒备着的,直到阿寂将宗门令牌递到她面前。 “欢,欢仙宗的人?”查石玉看清令牌内容后,不敢相信的上下打量了阿寂一番,看着他特色鲜明的宗门服饰,终于确信了他的身份。 这让她整个人放松了不少,眼泪也瞬间掉了出来,仿若断了线的珠子。 不等阿寂和原亦然反应过来,查石玉便挣扎着跪在了地上,哭道:“求前辈替云染宗上下三百条人命做主!” “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阿寂赶紧将查石玉扶起来,原亦然则挥了挥手变出一张石桌和几张石凳,有天大的冤屈也得冷静下来仔细说明白了。 待三人坐好,查石玉缓了缓精神,控制住情绪后,方开口述说云染宗的遭遇,一边说一边止不住的掉泪。 欢仙宗旭嵋修者站出来统领大局,预备带领修仙界各宗门对抗魔族的时候,一直龟缩一隅默默发展的云染宗也有了参战的想法。 云染宗宗主决定亲自去欢仙宗表明身份,便是云染宗势微人轻,在修仙界面临劫难的档口,亦是不能置身事外的。 但就在宗主出发前,森林里忽然出现了一群来历不明的妖兽,到处吞噬原住民,抢占地盘,似乎想要将这片森林全部霸占。 云染宗来不及向外求援就被这群妖兽包围了,只得奋死抵抗,保住宗门。 可不等双方动手,这群妖兽便一个个像是疯了一般的抽搐起来,从它们的腹中冒出了一个个黑乎乎的玩意儿,快速地窜入云染宗。 “咳咳……”说到这里,查石玉许是怕得厉害,说不下去了,更剧烈的咳嗽起来,阿寂适时的递上一杯蜜露助她缓过气来。 喝着蜜露,查石玉冷静了些,想起满门惨死的画面,眼泪再次落下。 “我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我只看见它们一个个的窜入同门的身体里,几个眨眼间,便吞噬了同门的神魂,使他们沦为行尸走肉。” “宗主见势不妙,当下做了决断,让我们尽可能的逃出去,将云染宗的遭遇传到大宗门的耳里。” 第二百五十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五十六) 查石玉缓了缓气,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继续道:“似我这样修为低下的弟子本该最先死去,但奇怪的是,那些东西有意无意的略过了我们。” “也是看出了这一点,宗主和几位长老才给我们下了死令,要我们尽可能的逃走,不要做无谓的纠缠。” “在宗主和几位长老的掩护下,我和一些同门确实逃了出来,但没能逃多久便被那些东西追了上来,像是猫捉老鼠一般的戏耍逗弄!” 说到这里,查石玉控制不住的握紧了拳头,有对那些东西的愤怒,也有对自己无能的愤恨。 “米师姐为了救我,割破了手腕,用血将那些东西引了过去,而我,我只能没命的向前奔逃,一直到再也跑不动……” 说完,查石玉泣不成声,若不是靠着替全宗报仇的信念支撑自己,若不是蓝蝶一族出手相助,她只怕早就随冤死的同门而去了。 阿寂递上一张手帕让查石玉擦泪,又给她倒了些蜜露,安抚了一二后,看了原亦然一眼,两人默契起身,走到一边商量。 “看着像是魔族的手笔,但又不像,得想办法深入虎穴一探究竟才行。”原亦然说着,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这是自然。”阿寂点头应道,想了想,又提了个建议,“然师兄,在行动前,我想先把查姑娘弄到安全的地方。” “若无意外,她当是云染宗唯一的幸存者,保住她的安危,留她做个见证便成了重中之重的事。” 两人达成共识,回去和查石玉商议了一番,打算安排她到欢仙宗养伤,其他的事自有欢仙宗处理。 查石玉明白现在的她努力活着便已耗尽了全部心神,根本没可能动手报仇,便没有不合时宜的瞎固执,而是安静的接受了师兄弟的安排。 蓝蝶一族瞧着这个发展,不禁松了口气,围着查石玉转了几圈,叽叽喳喳的安慰她保重身体,从长计议。 那样的话,至少算它们替云染宗留下了一支香火,勉强能对得起一二云染宗平素的呵护之恩了。 瞧着这群蝴蝶形态的小精怪绕着查石玉扑腾翅膀转圈圈的画面,阿寂眉眼一弯,对蓝蝶一族更生了几分好感。 许是想起了沙漠里的那群精怪,和原亦然打个商量后,阿寂给蓝蝶一族留下了一些有助于它们修为的灵水。 更替它们加固了一下栖息地的防护阵法,确保它们的安全,毕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多个保障也多份心安。 而后,原亦然和阿寂带着查石玉回到了叶溪溪等人身边。 冷不丁见师兄弟领回一个女修,叶溪溪一行人神色凝重了些,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纷纷围上来。 瞧着这些衣饰不凡的人,查石玉有些害怕的抓了抓阿寂的衣袖,许是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他的关系,现在的她对他很有几分依赖之情。 阿寂微微一笑,摸摸小姑娘的头,简单的介绍了下叶溪溪等人的来历。 双方有个初步了解后,原亦然适时的说了云染宗的遭遇,听完,叶溪溪等人全都变了脸色,看向查石玉的眼神是同情的也是怜悯的。 环子悦上前扶住对方,和叶溪溪对视了一眼,这种时候,查石玉应该更能从同性身上获得安全感。 但查石玉却不想松开阿寂的袖子,阿寂只得暂时将她安置在一旁的草地上休息,给她塞了些疗伤的灵药后,回到队伍中。 几人皆明白云染宗这事非同小可,须得谨慎对待,预备等大奸臣系统回来再做安排。 首先得选好人送查石玉去欢仙宗,再是计划好留在原地打探云染宗更多的信息的人具体要怎么做。 “阿寂,她真假为何?”商议完正事,环子悦不怎么放心的看了查石玉一眼,虽说对方很可怜,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暂且是真。”阿寂晓得环子悦在担心什么,微微一笑,点头道。 他和原亦然见到查石玉的第一眼便用神识探查了一番,对方身上并无魔气,也确实身受重伤,真正意义上的只吊着一口气。 与之交流时也没有可疑之处,逻辑清晰,思维正常,不曾出现被人操控意识的现象,可暂时相信她的说辞。 且蓝蝶一族身上的纯净之气十分纯正,它们能够如此亲近查石玉,就说明她的身份是真实的。 而势弱的蓝蝶一族之所以能将查石玉护得这么久,也亏了那些玩意儿攻入云染宗后就再没出来吞噬地盘了。 许久,大奸臣系统回来了,简单的说了他的见闻,云染宗的人全都成了活死人,支撑着他们行动的玩意儿身上闻不到妖气也闻不到魔气。 且这些玩意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东西,一直在宗门内部活动,围着一个地方转圈圈,几乎都没有停过。 “大概是在这个位置。”大奸臣系统在地上画了一个简易地图,指了指位于入口处中心偏右的地方。 查石玉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哪里,疑惑道:“这是一些底层弟子的修炼场地,并无特别之处啊!” 闻言,原亦然几人疑虑越深,叶溪溪蹙眉道:“怎么感觉它们像是在准备献祭的仪式,召唤出什么东西呢?” “可我宗门内部并无值得召唤之物,云染宗创建时间不过两百年,一直不为人知,所建之地也就是灵气稍微多一些罢了。”查石玉摇头道。 那就得深入内部才能寻到答案了,原亦然想着,想让阿寂送查石玉回欢仙宗,但不等他开口,传声石便响了起来。 是欢仙宗派人过来了,抗魔大战即将打响,任何诡异之处都不能忽视,收到原亦然的讯息后,宗门便立刻做好了安排。 “这样便好了,查姑娘你一会儿就跟着我宗门之人回去,且安心养伤,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原亦然笑了笑,对查石玉说道。 查石玉点了点头,眼底说不尽的感激,或许是云染宗全体保佑着她,才让她遇上了欢仙宗的人。 忆起过往的片段,她的心口不禁一阵抽疼,只得坚信宗门的仇一定能报! 等待欢仙宗派来的人到来的时间里,一行人又顺着大奸臣系统画的查石玉修改了些细节的地图研究了一番,好全面把握宗门内部的关键。 阿寂却在这时收到蓝蝶一族传来的讯息,云染宗的那些玩意儿出来了几个,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很多小族群都躲到了巢穴深处,生怕被发现。 蓝蝶一族已经躲好了,想起原亦然等人还在森林里,便出言提醒一声,让他们有个准备。 看完蓝蝶一族的讯息,阿寂和原亦然对视一眼,皆弯了弯眉眼,阿寂道:“然师兄,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五十七) “没错,那你可做好了准备?”原亦然说着,掏出了变身灵符,冲阿寂挤了挤眼睛。 众人瞧着师兄弟的互动,你瞅瞅我我瞄瞄他,在查石玉一头雾水的时候,默契的达成共识,决定一起行动。 就这样,欢仙宗派来的人乘着隐形飞舟到达森林后,原亦然把查石玉交给了他们,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他们便一分为二了。 一队人负责把查石玉带走,一队人负责在森林里驻扎,做原亦然等人的后盾,若有紧急情况便及时向宗门求救。 查石玉坐上飞舟前回头看了阿寂一眼,咬咬牙,将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摘了下来送给他,只愿能保他平安。 小姑娘一片好意,阿寂没有多想,郑重的收了起来,目送对方离开,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却对上了原亦然等人的死鱼眼。 “嘶,作甚这么盯着我?”阿寂一脸茫然的道,摸了摸脸,他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瞧着他这明显没开窍的样,原亦然几人莫名的松了口气,笑着揭过了这一茬,放心的变了身。 很快,森林里出现了几只容貌俊美的狐狸,许是从森林北部窜出来的小狐妖,跌跌撞撞的在不熟悉的环境里挣扎。 不多时,这些小狐妖便正面撞上了从云染宗出来的那些玩意儿,他们看着和常人无异,但整个眼睛都是黑色的,一看便让人觉得诡异。 几只小狐妖明显吓到了,转过身想跑,却又哪里跑得过?不一会儿便像糖葫芦一样被身形最高大的黑眼男修用一根藤蔓挨个串了起来。 “吱吱吱……”小狐妖们吓得毛都炸了,几哇乱叫的,叫这些黑眼修士笑出了声,接着又如法炮制的抓了很多妖兽或灵兽。 作为猎物,这些小狐妖和其他被抓的灵兽一起被黑眼修士们抓到了云染宗内部,关在宗门的地下水牢里。 牢门紧紧关上的那一刻,毛发通体呈赤红色的狐狸转了转眼珠,向留守在外的欢仙宗同门传递了信息,方便他们调整计划。 但就在传出信息后不久,阿寂忽的被大量的记忆碎片冲击,令他头疼得厉害,不自觉的蜷缩起身体。 化身为金色狐狸的大奸臣系统最先发现他的异常,赶紧凑到他身边,却在凑近的那一刻和他一起受到了零碎的记忆片段的冲击。 原亦然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惊讶的发现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却是云染宗被那些玩意儿侵袭的记忆再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着从妖兽腹中冒出的黑漆漆的玩意儿,云染宗上下既困惑又慌乱。 “啊啊啊……”有人一时不察,被几个玩意儿缠上了,明明看不到伤口,明明没有流血,但爆发出的惨叫足以让人感受到他到底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这些玩意儿烧不得砍不得埋不得,不管云染宗上下用了多少手段都阻止不了它们的侵入。 混乱间,原亦然一行人看到了查石玉的身影,她没有说谎,但她不知道的是,在蓝蝶一族发现她之前,那些玩意儿其实先一步的找到了她。 但不知为什么它们并没有斩草除根,而是忽略了她,返回了云染宗。 看到这里,眼前的场景再度发生变化,化身为狐妖的原亦然一行人眨眼间又处在了水牢中。 他们不动声色的交换了几个眼神,猜测方才的一幕幕当是云染宗枉死的冤魂们的怨气所致,倒是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也更明白了。 阿寂皱紧眉头,那些玩意儿放过查石玉自然不是好心,而是留她做个诱饵,通过她的口尽可能的将修士引过来。 引过来之后,或是把修士化为新一具行尸走肉,或是另作他用,总之,它们可稳稳地守株待兔,看有多少好管闲事的人来。 幸亏查石玉遇到的是阿寂和原亦然,几人又素来行事小心,谨慎细致,不然,真有可能中了它们的阳谋。 想通这一点,又身临其境的感受了一把云染宗满门战死的惨烈令阿寂颇有些怒气难平,更为这些玩意儿的存在感到愤怒。 庆幸查石玉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不然,她一定会自责到死。 “吱吱吱……”就在这时,同样被关在水牢里的几只兔妖害怕的发出声音,惹来看守它们的黑眼修士的呵斥。 但随着严厉的呵斥而来的是它们更为害怕的叫声,似乎是停不下来了。 眼看着黑眼修士要打开牢门进来了,阿寂忍不住瞪了这些胆小的妖怪一眼,叫它们立马就没了声音。 只得挤挤挨挨的凑在一起,头挨着头,脚蹭着脚,团成一团,想用这样的方式给彼此安慰。 没了吵闹声,守门的黑眼修士便歇了进来揍妖的心思,像石头一样的站在原位,似在等待命令。 见黑眼修士们暂时没有什么动作,阿寂几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决定继续观望,以不变应万变。 同一时刻,魔尊光着上半身去见了他养在池子里的宝贝们,不知感受到了什么,笑容越发灿烂。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好饭不怕晚,我们已经等了万万年,不在乎多等这么几天,乖!” 半晌,魔尊发出命令,要他的心腹们分别找来三百只灵气最纯的狐妖三百只灵气最驳杂的熊妖和三百只妖气纯净的蛇妖。 他要用这九百只祭品做一道最好的菜,好让他的宝贝们开心,它们开心了,才会在战场上吃得更欢。 收到命令,潜伏在各个不知名地方的魔尊的心腹们纷纷开始行动,云染宗亦不例外,黑眼修士很快就把阿寂这几只灵气最纯的狐妖拎了出去。 对比一番,黑眼修士把大奸臣系统留了下来,略微嫌弃的道:“这只不够纯,一会儿炖了吃了算了。” “……”大奸臣系统眯起眼睛,你倒是有眼光,知道老子不纯! 而后,阿寂几人被这群黑眼修士丢到了他们一直围着转圈圈的云染宗底层弟子的修炼场地,才落到地上,便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走了。 “吼——”一声巨大的咆哮过后,一只足有十米高的三头凤尾龟身犬被人从中间劈成了两半,无助的倒下的那一刻,血也染黑了整片空地。 手握剑柄,一脸肃杀之色的旭嵋修者飘在半空,身上全是血,有他的,也有这些忽然冒出的魔兽的。 和他一起来设阵法的修士们全都气喘吁吁的悬浮在一边,盯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魔兽的尸体,结束了吗? 这些魔兽是在他们设完阵法的时候冒出来的,动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是魔尊的意思,算他会钻空子,但他们并不是毫无准备。 第二百五十二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五十八) 但为了以防万一,避免过早的暴露后手,中了魔人的诱敌之策,旭嵋修者便隔空传声给那些藏在暗处的修士们,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等解决了这批魔兽,等确定情况稳定下来了,再见机行事,给可能藏在幕后等着发出最后一击的魔人一个“惊喜”。 听得旭嵋修者的声音,按捺不住,巴不得马上现身支援的修士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皆止住了冲动的情绪,继续隐忍。 见暂时没有魔兽再冒出来,旭嵋修者和同伴们交换了个眼神,分别将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魔兽们一一清除干净。 斩草除根,杀魔补刀,不要因一时大意便给了魔反扑的机会,反倒叫自己陷入险境,左右为难。 打扫完战场,使这一片荒凉的土地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后,一行人原地等待了一会儿,一副“尽管来战”的架势。 半晌,见四周始终安安静静,任何异象都没有,旭嵋修者不禁松了口气,或许真的是结束了。 但他刚想带同伴们离开,就听到了一声异动,破空声袭来,庞大的魔力对准了他的后心,仿若离弦的箭一般将他牢牢锁定。 幸而旭嵋修者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心,立马绷紧后背做出反击,反手便是一剑,凌厉的剑气顷刻间覆盖住了以他为中心的地界。 “铿——”一把大刀抵住了这一剑的攻势,全身都裹在黑袍里的男人凭空出现,在旭嵋修者拧身一旋对上他的视线时,轻笑一声,默念口诀。 口诀毕,一个巨大的黄金鸟笼便从天而降直直的压向被黑袍男人的刀法死死缠住的旭嵋修者。 旭嵋修者蹙眉,握紧剑柄挑开黑袍男人的刀,漂亮的闪身离开,右手握剑,左手握拳,对着鸟笼隔空挥出一拳,成功的将它打飞了。 鸟笼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的落在了荒地上,惊得地下深处的生灵们纷纷往更深处钻,恨不得一路钻到地心。 而黑袍男人和旭嵋修者此刻正悬浮在天上,隔空对视,旭嵋修者打量了这个神秘人物一眼,想起方才交手的画面,心中顿生疑虑。 为何这人的招数手法竟有种熟悉的感觉?难道是他的哪个认识的人道心破碎,堕魔了? 且若把对方使的刀法换成剑法,与他所用剑法更有同出一门的迹象,会是欢仙宗内部出了问题么? “你是谁?”旭嵋修者挥出一道灵符,想要逼出黑袍男人的真面目,黑袍男人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动作,轻而易举的捏住灵符并还了回去。 两人交手间,旭嵋修者的同伴自然也被忽然冒出的魔修们纠缠住了,双方胶着在一起,一时间竟分不清敌我。 比起守株待兔养精蓄锐的魔修们,先是耗尽心力设阵法,再是与穷凶极恶的魔兽们厮杀的旭嵋修者等人自是精疲力尽,难以招架。 很快便落入下风,颇有种被魔修们逼得节节败退难以复起的趋势。 藏在暗处的,作为后手的修士们见状,明白时机到了,便纷纷催动法器支援旭嵋修者等人。 “宵小安敢放肆?吃老子一棍!”出身佛宗的棍修扞逆道僧挥舞着本命法器——入心金棍,快狠准的打向一个魔修的头部。 出身清逸宗的丹修涯于尊者始终面带微笑,挥出了秘制的神经错乱粉,道:“反正你们本来就疯了,应该不在乎多疯一点。” 还有很多极具个人特色的修士对上了同样风格鲜明的魔修们,双方很快便打了个平手,闹出的动静导致方圆千里万里的生物皆瑟瑟发抖。 又是一招过后,旭嵋修者看心魔的眼神越发复杂,捏了捏拳头,道:“你到底是谁?” 心魔并未回答,扫了一眼突然冒出来的修士们,半点都不意外,只笑了笑,一声令下,庞大的魔兽群再次凭空出现。 “吼吼吼——”令人不安的嘶吼声充斥着旭嵋修者等人的耳朵,叫他们决定不再有所保留,纷纷召唤出生死与共的灵兽。 仙鹤,金鹿,金羽凤头鹰,牛身蛇尾兽等等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分别对上了对面奇形怪状的魔兽。 看到这一幕,心魔笑容愈深,与旭嵋修者交手时,忍不住说了一句,“倒真是让你养活了娇气的牛身蛇尾兽。” 听得这话,旭嵋修者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仔细打量了心魔一眼,尽管仍是看不清他的脸,却越发的觉得对方熟悉了。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旭嵋修者面前,叫他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师,师叔?难道你是……” “呵呵呵呵……”回答旭嵋修者的是心魔阴冷的笑声,舞着大刀便向他冲了过来,猜到了又如何,左右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现在可还没到自己自爆身份的时候,但便是不幸暴露了,也阻碍不了什么,不过是提前给修仙界投下一个惊天巨石罢了。 旭嵋修者与心魔纠缠的时候,凡界与修仙界的交界处,处在防护屏障中的凡人们渐渐地被这里闹出的声响吸引了过来。 修仙者的仙人设阵法保护凡界不受即将到来的仙魔大战影响的这件事,凡界自然知晓。 感念修仙界守护之恩之余,为防不测,更为了长远的未来,总是战火不断的诸国暂时化干戈为玉帛,齐心协力保住江山社稷及天下万民的根基。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凡界以为旭嵋修者等人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也庆幸魔族这次守了信用。 本想着默默立长生牌,日夜为旭嵋修者等修士焚香祈福,还了他们的恩情,不必当面叨扰。 但原来魔族打着的是以逸待劳的算盘,卑鄙无耻的在旭嵋修者等人最劳累的时候偷袭。 隔着无形的防护屏障看着旭嵋修者等人苦战的画面,聚集过来的有胆气更有魄力的凡人们却是爱莫能助。 半晌,众人默契跪下,虔诚而真挚的乞求上天庇佑,他们势微人轻,除了求助上天的力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贸然出手,只会平白送上性命,更会给旭嵋修者等人制造麻烦,万一被魔族拿来要挟修士们,可就不妙了。 许是天道开眼,许是他们真的是诚心诚意的祈祷,几道微光从天而降,将疲乏的旭嵋修者等人包裹其中,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起来。 见此,心魔抬头看了一眼,冷笑道:“你果真偏心,果真不值一提!” 明白今日是不能达成目的了,心魔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的下令撤退,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 见魔修们要逃,实力恢复至巅峰的旭嵋修者等人又哪里会成全?便不约而同的追了上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五十九) 旭嵋修者死咬着心魔不放,一边追一边喊道:“束手就擒可留全尸,冥顽不灵身死道消!” 心魔笑了,回头撩开兜帽,叫旭嵋修者毫无防备的撞见了一张熟悉到不行的脸,令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师叔?”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真的是掩冰师叔?对方不是在闭关修炼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与魔族搅合在一起? 趁着旭嵋修者心神大乱之际,心魔猛地朝他的丹田挥出一拳,一招得手便立刻逃离。 “噗——”旭嵋修者冷不丁挨了这一拳,丹田受损,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叫他身形不稳,直直的向地下坠去。 幸亏涯于尊者及时赶到拉住了他,不然,就这么从高空摔落,旭嵋修者的伤势只会更重。 “你怎么样了?”涯于尊者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扶住旭嵋修者后,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紧张的问道。 旭嵋修者听不见涯于尊者的话,仔细回想了一下心魔的脸,心中有了猜测,那不是师叔,而是师叔的心魔。 尽管不知师叔是何时生的心魔,但对方加入魔族意图颠覆修仙界已是事实,无谓去追究。 当务之急是返回宗门查看闭关修炼的师叔的情况,若还能挽回,自要悄无声息的消灭心魔,保住师叔的名誉,保住宗门的声誉。 若不能挽回…… 便只能将这件事上报给师父了,毕竟自己不是师叔的对手,更不够资格审判师叔,唯有身为一宗之主,身为掩冰仙尊师兄的师父才能出手。 想着,旭嵋修者看了担忧的看着他的涯于尊者一眼,神色一秒恢复正常,摇摇头,道:“放心,我没事,穷寇莫追,我们回去!” 涯于尊者没有动,就势给旭嵋修者把了脉,确实伤得不重,但仍得小心休养,正好自己身上带着合适的灵丹,便赠了一瓶给对方。 接过药瓶,旭嵋修者点点头,拍了拍涯于尊者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旭嵋修者的提议下,众人没有再追,而是各自返回宗门,暂且休息调整一二,尽可能的养好伤势,以待大战。 为旭嵋修者等人祈福的凡人不知具体情况,只以为魔修打不过仙人,如丧家之犬一般的逃走了,为此高兴不已。 另一头,阿寂一行人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们正身处一个巨大的牢笼中,和其他妖物关在一起。 牢笼整体呈四方形,十分宽大,也异常的牢固,更刻有限制修为的阵法,防着笼中猎物反杀。 笼子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池子,望不到底,也看不清具体情形,只偶尔听得一些细碎的啃骨头的声音,在四周格外安静的背景下,显得很是渗人。 阿寂眼珠转了转,小心的挪动着身体,想要将周围的环境看得更清楚些。 但才动了一下,便被笼中的阵法电了一阵以作警告,被电得屁股发麻的阿寂不动了,老实的待在原位。 见他如此,原亦然等人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想办法在不引起阵法注意的前提下获取更多的信息。 不多时,池子附近出现了几个魔人,通过他们的交谈,笼中猎物知道了自己的最终命运,果然是要被当做祭品献祭给池子里的神秘生物。 听得对祭品的要求时,阿寂几人恍然大悟,怪不得笼子里只有熊妖狐妖蛇妖呢,原来是特定的条件。 一些熊妖忍不住哭了起来,它们躲在自己的老巢好好的,怎么就遇到这样的灾祸了呢? 蛇妖们则是满脸不甘的瞪着下方的池子,它们可是要化龙的存在,如何能被当做祭品,还如此的不明不白? 阿寂和原亦然对视一眼,试图向宗门传递信息,却发现这里还设了多重的讯息阻碍防护屏障,消息根本传不出去。 且因着两人的试探,又引来了阵法的注意,然后,阿寂的屁股再次麻了,叫他有些不爽,干嘛只盯着他一个人电? 几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只得寄希望于被那些黑眼修士留下的大奸臣系统,或许他会有办法将他们的情况告之宗门。 就在这时,阿寂惊讶的发现变身灵符失效了,因着这个地方的法力限制,灵符慢慢的失去了原有作用。 不一会儿,阿寂等人恢复了真实样貌,吓得附近的熊妖和蛇妖们挤在了一起,齐声喊道:“娘啊,有怪物!” 呃,在一些妖怪眼中,没毛没角的人修的确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叫声引得池子附近的魔人们纷纷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阿寂一行人,祭品里怎么会混入人修? 这个发现令负责看守祭品的魔兵们十分愤怒,当下便要射箭将几人杀了,但在看清阿寂和原亦然的宗门服饰及他们的脸时,又笑了,倒是意外之喜。 于是,为首的魔兵将这事上报给了魔尊,魔尊得知欢仙宗的黑白双雄意外被俘后,轻笑了一声,要手下把他们带来。 不知想到什么,魔尊又对手下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在手下神色古怪的离开后,摆出了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不一会儿,去而复返的魔兵们拿着一整套婚服出现在牢笼下,见状,阿寂担忧的看向了叶溪溪和环子悦,魔尊该不会想用这种方式羞辱她们? 艹,为什么反派总是喜欢用毁人名节的手段欺辱女人,就没有别的招了吗,就不能有点原则吗? 阿寂越想越愤怒,刚想对环子悦和叶溪溪保证哪怕豁出他这条命他也一定会保住她们,却发现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 一副又愤怒又忐忑的样,好像他下一刻就会遭受什么十分不好的事一般,且魔兵的目光也诡异的锁定了他。 这令阿寂瞬间蹙起眉头,不大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脸,干笑道:“嗯,你们看我干嘛?” 魔兵们很快便给了阿寂答案,将他揪了出来,被捆仙绳束缚住的阿寂就这样被迫换上了大红婚服。 在成功的引得给他换衣的魔人们鼻血流了一地后,阿寂给人像猪仔一样的架着来到了魔尊面前。 全程目睹了阿寂换衣过程的原亦然等人亦是捂鼻子的捂鼻子,捂胸口的捂胸口,同为祭品的其他妖怪更是夹紧双腿,生怕献丑于人前。 阿寂不甘心的挣扎着,想要蹭掉身上的婚服时,原亦然几人也像是葫芦一般的被魔兵们用捆仙绳拉了过来。 整体色调偏暗沉,细节处却用华贵的宝石点缀的大殿上,一袭黑衣,腰间束着红底金丝碧玉带的魔尊大马金刀的坐着。 第二百五十四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六十) 看清阿寂面容的那一刻,魔尊眉梢轻挑,眼里流露出一丝惊艳,点头道:“的确是个美人。” 倘若识时务,留在身边偶尔逗个趣也不是不行,不识趣的话,就做成傀儡留着观赏。 阿寂挣扎半天也没能挣脱束缚,索性放弃,抬头对上魔尊毫无欲念只有戏谑的眼睛,顿时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想用这样的方式羞辱欢仙宗的人。 啧啧,可惜呀,魔尊不知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个道理,而这个道理早已被自己参透! 等等,阿寂摇了摇头,他怎么觉得自己其实是要脸的呢,毕竟跟着光风霁月的师兄长大,性子再歪也不至于变成这般。 那是怎么走歪了路的?阿寂忽的想起小时候一直在耳边提醒他该怎么做的那道声音,看来,是对方教坏了他。 找到背锅的人后,十分懂得如何让一个人讨厌自己的阿寂一秒入戏,装作站不稳的样子,软软的倒在地上,无助的露出脖颈。 夹着声音,要多娇滴滴就有多娇滴滴的道:“啊哟,魔尊大人,奴家摔了,您能扶一下奴家么?” 魔尊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爆粗口,艹,这人讲话的时候居然是这副德行,呕,瞬间就不觉得美了。 瞧着魔尊的反应,自觉有门的阿寂夹得更起劲了,扭扭腰,催促道:“嗯,来疼奴家呀!” 绿茶精上身的阿寂惊得原亦然等人掉了下巴,看看他的架势,再看魔尊瞬间像是吃了那啥的表情,明白了,却都默默的捂脸,感觉很丢人的说。 环子悦感叹了一声,道:“该庆幸他没有使出终极绝招,不然,整个大殿都要臭完了,我也再不能直视他的脸。” 想到阿寂教给白如安的终极绝招,几人后背皆是一凉,抖了抖肩膀,努力想要去掉那丝恶寒。 阿寂在此时再接再厉的道:“魔尊大人,您都要奴家穿上婚服了,怎么还不怜香惜玉一番,就干坐在那里等着呢?” 本想看到阿寂不堪受辱的表情及原亦然等人愤怒的眼神的魔尊禁不住一阵反胃,恨不得把五脏六腑全都吐出来。 哪怕阿寂长得再好看,但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对方剥皮拆骨! 眨眼间,魔尊来到了阿寂面前,在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脚踹飞了他,阿寂整个倒飞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吐出了几口血。 “阿寂——”原亦然等人顿时瞪大眼睛,修为的差距叫他们在魔尊面前毫无抵抗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寂受伤。 阿寂则挣扎着坐了起来,又吐了一口血,不在意的甩甩脸,感受着身体的疼痛,暗骂了一句,艹,不愧是魔尊,出手不仅狠还毒。 咬咬牙,阿寂继续恶心魔尊,扬起了声调:“嗯,魔尊大人,您好生粗鲁,再这样,奴家可就真跟你急了哟!” “呵,欢仙宗怎么出了你这样的人物?”魔尊恶心得要命,颇为稀奇的打量了阿寂一眼,想知道他是不是冒牌的。 阿寂却站了起来,扭了扭腰,道:“欢仙宗人杰地灵,不然,也不能出现奴家这么个妙人啊,奴家若不是妙极了,您也不能喜欢到想要强娶我呀!” “……”魔尊拳头痒了,一个闪身将阿寂压到了身下,一拳打歪了他的脸,若不是得留着他和原亦然牵制欢仙宗,自己绝对能马上拆了他的骨头。 “哦,魔尊大人好强壮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阿寂很快就正回脸,眨眨眼,满脸崇拜的看着魔尊。 原亦然等人已经不想说话了,虽然清楚阿寂是存心恶心魔尊的,但再这么下去,魔尊恶心死之前肯定会先把阿寂弄死。 “炖了!”云染宗内,把阿寂等人送走的黑眼修士们忙碌了一阵后,看了一眼被单独留下来的大奸臣系统,当真拿出大锅预备炖了他。 大奸臣系统眯眼,想弄死老子?呵,老子先弄死你们还差不多! 而后,庞大的修为威压将整个云染宗都笼罩在了其中,黑眼修士们动弹不得,惊恐的看着变出真貌的大奸臣系统,“亁,亁沅?” “没错,正是你爷爷我!”大奸臣系统说着,张嘴一吼,直接震碎了就在附近的黑眼修士的黑气。 隐忍身份和实力这么久,大奸臣系统终于能畅快淋漓的战一场了,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那些钻入云染宗修士身体里的黑气倒霉了,不是被他咬碎得再也无法复原,就是被他吼得化为云烟。 很快的,云染宗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的尸体,正是查石玉那些本该入土为安的同门们。 确保全都清除干净这些不知所谓的玩意儿后,大奸臣系统盯着阿寂等人消失的地方,眼里一道精光闪过。 几条线出现,交织成了一张网,将阿寂等人身处的环境清晰的展现了出来,而后,大奸臣系统看到了魔尊压着阿寂的画面,不由得瞪大眼睛。 不是?主角团磨叽了这么久啥便宜也没占,这个刚出场的魔尊就一步到位了?啧啧,真不愧是不说废话的反派。 但等大奸臣系统看清魔尊是在嫌恶的胖揍嘴贱的阿寂出气时,不由得松了口气,行,清白还在就好。 小命没了就没了,左不过重来一次,清白不保,那扣掉的积分是怎么都不会还回来了。 大奸臣系统想着,给留守在外面做支应的欢仙宗弟子传了讯息,一是要他们向宗门求援,二是把云染宗上下的后事安排好。 做完这个,大奸臣系统便做好伪装,跳入了空地,被那股强大的吸力带到了原亦然等人一开始被关着的牢笼里。 忙着揍人的魔尊没注意到牢笼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见阿寂快被自己打死了,便及时收了手。 阿寂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叫原亦然等人担忧不已,拼命唤着他的名字,许是听到了他们的召唤,阿寂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挣扎着坐起身,对上魔尊解气的视线时,阿寂又是一笑,继续夹着嗓子,撒娇道:“魔尊大人,原来您好这一口呀!” “……”魔尊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无奈的情绪,这什么奇葩啊?原亦然等人则默默的捂脸,阿寂,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看得远也看得清的大奸臣系统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之余,却觉得阿寂是在用这种方式将魔尊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免得他伤害原亦然等人。 没见魔尊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这边,眼里只有阿寂一个吗? 想通这一点的大奸臣系统眼神不禁放柔了些,李小寂这个人虽然抠门嘴贱又手欠,但至少还有善良这个优点。 第二百五十五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六十一) 想着,大奸臣系统隐匿身形,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原亦然身边,牢笼的阵法对他没用,大概跟他是系统的身份有关。 隔空传声,大奸臣系统提醒原亦然配合自己的动作,捆仙绳虽然有点难解,但用点技巧也不是解不开。 听到大奸臣系统声音的那一刻,原亦然心安了不少,状若不经意的挪动着身体,却是趁机冲叶溪溪等人做出手势。 看着他的手势,叶溪溪等人反应很快,一下便领悟了他的意思,开始默契的挪动身体。 趁着大殿上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作死的阿寂吸引过去的时候,大奸臣系统麻溜的替主角团解开了捆仙绳的束缚。 且在大奸臣系统的提醒下,原亦然等人也反应过来了,感动的看着不断作死的阿寂,原来他这么在乎他们,为此不惜自毁形象,将脸皮撕下来踩。 被众人注视的阿寂此刻正咬着牙站起身,将婚服整理好,捆仙绳早在魔尊胖揍他的时候就被弄开了,但受了重伤的他便是恢复了自由也逃不掉。 阿寂强撑着一口气,莲步轻挪的向魔尊走去,见此,魔尊竟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他,他怕了。 “魔尊大人,奴家对您一见倾心,只想侍奉在您身边,您可愿意?”阿寂眨眨眼,将嗓子夹到了极限。 魔尊难得的茫然了,不解的看着阿寂,你大爷的亲外甥的啊,旭嵋修者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弟子来? 还是真的时间过去太久了,自己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了,不懂他们的思维,更无法和他们沟通? 摇摇头,魔尊抖了抖肩膀,看了一眼原亦然等人,想着留原亦然一个也足够牵制欢仙宗了,便决定将阿寂扔去喂他的那些宝贝。 这么个玩意儿也就配给他的宝贝塞个牙缝,实在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于是,在阿寂还想耍宝,甚至考虑使出终极绝招的时候,魔尊行动了,随手一挥,庞大的修为威压瞬间蔓延开来。 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阿寂的脖子,将他整个人如羽毛般揪起。 不等他挣扎,便把他带到了安安静静的巨大池子上方,池子里的宝贝们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纷纷冒头,引得池水翻腾,颜色也随之而变化。 令人恶心反胃的气息顷刻间席卷了整个空间,叫周围的活物全都捂住了鼻子,不然,怕是下一秒就能被臭死。 阿寂不甘心的挣扎的时候,趁机看清了池中宝贝的脸,不由得白了脸色,难得失态的大喊“救命”,要被这么恶心的生物吃掉,还不如杀了他! 听得阿寂的求救声,原亦然等人急得不行,恨不得以身代之,但刚解除束缚的他们在实力强大的魔尊面前必须忍耐,确保一击必中。 因为对他们来说,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不但救不了阿寂,更会让自己再无反抗的可能。 原亦然只得试着和魔尊谈判,但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都没能将魔尊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半晌,魔尊忽的转头,看了一眼神色焦急的原亦然等人,一挥手,直接把他们送到了池子边,竟是要他们亲眼看着阿寂死。 阿寂被那双大手掐着脖子无法动弹,意识即将模糊,池子里的动静也越来越大,隐隐约约的甚至能听到“美味”等称赞的话语。 叫阿寂恶心得要命,杀人不过头点地,魔尊却要他死得这么不堪,简直太可恨了! 原亦然等人看着阿寂的神色变化,只得大声呼唤他的名字,以助他保持清醒,趁着无人注意,原亦然更是悄悄的解开乾坤袋,预备不惜代价的救下阿寂。 大奸臣系统左看看右看看,眯起眼睛,刚要变化亁沅形态去救阿寂,却听得一声龙吟从环子悦的灵兽袋中传出。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到了环子悦身上,魔尊一个闪身来到附近,略微惊疑的盯着系在她腰间的灵兽袋。 池子里的宝贝也在听到龙吟的那一刻安静了下来,缓慢的沉入池底。 关键时刻,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的大黑煤精终于完美蜕变,恢复了他的本来面貌,也觉醒了全部传承。 万众瞩目下,一团黑影被庞大的黑雾包裹着从灵兽袋中飞了出来,盘旋在池子上方,待得黑雾散去,在场之人皆看清了他的全貌。 竟是通体黑色鳞片油亮的上古神兽——决龙,哪怕还处在少年期,也不是魔尊可以任意拿捏的。 魔尊不禁睁大眼睛,决龙不是灭族了吗?为何会出现一只漏网之鱼,为何会跟在这些小孩身边? 决龙睁着硕大的眼睛,扫了一圈下方的环境,许是被池子里的宝贝恶心到了,但又忌惮着什么,并未过多的与魔尊纠缠。 一把抓碎掐着阿寂的巴掌,将人轻柔的抓在爪子里,尾巴一卷,又灵活的将原亦然一行人全部护住,直接撞破上方的防护屏障,飞了出去。 还不忘了回头吐一口龙焰,把困住熊妖蛇妖等的牢笼烧掉,它们能逃多少便逃多少! 被忽略的大奸臣系统翻了个白眼,加快速度追了上去,直接坐在了决龙的背上,以此表达不满。 魔尊看着被决龙顶破了一个大口子的防护屏障,再看争相逃走的祭品,却没有做任何反应,只默默的捏紧了拳头。 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魔尊眯起了眼睛,天不容他,无论是万万年前还是万万年后,它都不容他,但那又如何? 以为留了决龙一条血脉就能改变什么吗?呵,魔尊不屑的笑了笑,一声令下,潜伏在各地的心腹立刻开始了行动。 另一头,决龙自如的在云海中飞腾,不管他飞得多快,因着他的护身灵气的稳定,主角团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大黑,你,你是龙,还是决龙?”环子悦不敢相信的摸了摸将自己牢牢护住的龙尾,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难言的惊喜令她有些呼吸不畅。 她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决龙居然成了她的朋友,靠着曾经共患难的经历积累起来的情谊,哪怕她修为再无寸进,也无需怕谁了! 阿寂虚弱的看了一眼抓着他的龙爪,好奇的摸了摸,半晌,满意道:“大黑,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这不,反转来了!” “呵呵,也不知道是谁想把我煮来吃了呢!”名为黑觉的决龙不客气的怼了阿寂一句。 但在感受到他的虚弱时,又调整了一下抓他的姿势,好让他舒服些。 器灵在此时冒头,绕着决龙飞了几圈,道:“你成长的速度还是慢了些,我这里正好有主人留下的一套适合你体质的修炼心法,你可参考着来。” 话落,器灵将一卷玉简打开,金光一闪,里面的内容尽数飞进了决龙的脑子里,他可结合传承到的龙族秘法精进修炼方式。 第二百五十六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六十二) 对此,黑觉表示了感谢,有了这个,对他来说更是事半功倍,时间紧迫,他越快提升实力越对大局有益。 觉醒了族群传承,更有无数先辈记忆的他想起族人曾和器灵的主人有过短暂交集的过往,那个仙风道骨喜好穿月牙长袍的男人,不禁感叹了一句。 “你的主人是个很好的人,我们一族都很喜欢他,若非当时环境不好,神兽与修者不能过多来往,只怕他就要被我族收为自己人了。” 器灵与有荣焉的挺起胸膛,点头道:“那是,我的主人是全天下最好的,不然,我也不能那么喜欢他。” 便是新主人千好万好,可在器灵心里,总是及不上原主人一根头发的,这也是他迟迟不认主的原因之一。 听得一龙一灵的对话,原亦然等人眨眨眼,颇为好奇器灵的主人当年究竟是怎样的一位风云人物。 大奸臣系统更是竖起耳朵,希望黑觉和器灵能多聊点,反正现在也没事干,听听八卦权当消遣了。 但黑觉和器灵却默契的转移了话题,闲聊了一会儿,器灵趴在黑觉的脑袋上仔细感知了一番,放心道:“你觉醒的记忆很完整,这很好。” “却也很痛苦。”作为神兽,到时间觉醒族群传承是特性,但对一个灭了族的幸存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若非遇到阿寂等人,若非有和他们共同经历的记忆作为安抚,只怕黑觉在清醒的那一刻便疯了。 器灵想起主人的陨落,亦是沉默了,蹭蹭黑觉的脑袋以示安慰,又转了几圈,飞到了阿寂面前。 在阿寂一脸蒙圈的时候,器灵塞了一颗药丸给他,道:“吃下去,再难吃也要吃,吃完,你的伤就能好一半了。” 被瞬间充斥着整个口腔的怪味引得一阵反胃本能的就要吐出来的阿寂听得这话只能拼命忍住冲动,费了老劲的将药丸吃下。 看着这一幕,原亦然等人皆是默认加期待的反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足够让他们对器灵产生坚固的信任了,他是不会害阿寂的。 阿寂也这么认为,不然,他哪里会如此配合?但吃下去的那一刻,他仍是产生了疑问,只因怪味药丸让他感觉自己就快升仙了。 但不等疑问扩大,自丹田处升起的一股暖流便宛若春日的朝阳一般缓慢的滑遍他的身体,使他整个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身体好不好,有无不适,唯有自己最清楚,是以,阿寂的那点疑问很快就消失了个干净。 舒服的叹口气后,阿寂感激的看了一眼站在他右肩上的拇指小人,赞道:“果真是良药苦口,谢啦!” “客气啥!”器灵微微一笑,绕着阿寂的脸转了一圈,蹭了蹭他的右脸,又窝回了泽渊小世界。 气氛正好,主角团刚为阿寂的伤势松口气,便听得方才就开始沉默的黑觉爆了一声粗口,不禁抬头询问,好端端的怎么骂人了? 黑觉却直接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忽然间乌云密布的天空,道:“我的雷劫到了,你们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实在来不及,记得屏蔽嗅觉!” 说着,黑觉催动护体灵气将阿寂一行人送到了一旁的平原上,感受着头顶上越来越重的威压,忍不住又爆了句粗口,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神识一扫,黑觉果断往左侧的尽头飞去,那里有一大片荒地,没有人烟,少精怪生物,方便他渡劫。 世间万物,从来没有只赚不亏的道理,越是血脉纯净,越是修炼速度快的生灵,接受雷劫的洗礼时越是备受压力。 尤其是神兽,他们是天之宠儿,呼吸就是在修炼,睡觉都能晋级,是其他意图修仙的生灵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但平衡之道乃是天地正常运转的根本,你得到了什么,便得付出什么,若想不劳而获,只管等着代价找上门。 所以,神兽度雷劫时的阵仗总是庞大而惨烈的,天雷待他们颇有种只要劈不死就往死里劈的架势。 且因着决龙的族群特性,每被天雷轰一次就放一次臭屁,臭得天怒人怨的生理反应,让天雷以为他们不服,便逐次加大威力,直到他们服为止。 但这种事哪里是那么好控制的? 明知天雷误会了,决龙却还是管不住屁,加之渡劫时的他们会自动失去言语的能力,直到渡劫完毕才能恢复正常。 是以,在天雷轰炸的时候,无法解释的他们只能被动的承受天雷的“惩罚”,受完了,却又寻不到天雷去解释,就恶性循环了下来。 直到有得以晋级成为能够直接与天道对话,传声天雷的决龙出现,天雷才晓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皆因误会而起。 但再来一次,天雷仍是会控制不住怒气,毕竟不管是哪一条决龙,放屁的时候都真的太臭了,臭得天雷理智全无,只想发飙。 所以很少有决龙能够在不断加码的雷劫中完好无损的熬下来,基本都会重伤甚至陨落,更牵连周边的生物。 不然才少年期的黑觉也不能如临大敌般的赶紧把阿寂等人送走,就怕慢一步,便连累他们一起挨劈了。 毕竟他挨的雷劫不算什么,放屁后惹怒天雷的“惩罚”才是真的要命。 左右阿寂一行人还有大奸臣系统和器灵看顾着,他的暂时离席应当不打什么紧,便是打紧,他也爱莫能助了。 黑觉躲到荒无人烟的荒地上散出威压把这一带的精怪生灵吓跑安心渡劫时,器灵也跟阿寂等人解释完了决龙一族渡劫过程中的奇葩反应。 顺便介绍了一下例如凤凰一族,麒麟一族等和决龙同级别的神兽渡劫时的种种遭遇,好让他们明白天地的平衡之道。 “噗——”虽然很不该,但听到“决龙一族雷轰一次放一次臭屁”这个设定的时候,阿寂实在是控制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又想着凤凰一族每隔一段时间便要返回最虚弱的幼年期的特性,感叹果然没有谁是能真的一帆风顺的。 麒麟一族比起前面两族来说要好一点,但渡劫后的他们起码得花五百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原貌,期间只能以无毛无五官的形象活动。 民间拿来止小儿夜啼的“怨虎吃人”传说中的原形便是渡劫后的麒麟,人们根本无法把二者联系在一起。 神兽们的悲惨遭遇令原亦然几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皆憋住了嘴角,没憋住眼睛,笑声都从眼里跑出来了,吵得要命。 笑过之后,阿寂等人为黑觉默默的祈福了一瞬,祝愿他能平安渡劫,又留下器灵在一旁看顾着点,在他受伤时恰当的施以援手。 做完这些,原亦然放出飞舟,一行人坐好,飞舟以最快速度向欢仙宗飞去,顺带给宗门传回关键讯息,尽早防范。 第二百五十七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六十三) 同时,阿寂不忘了给留守在森林里的同门传信告知情况,要他们小心行事,以观察为主,实在不行,走为上策,切莫纠缠。 之所以还要森林里的同门和前来支援他们的弟子留在原地,却是直觉告诉阿寂云染宗那个地方仍会出事,当警惕着些。 刚把云染宗枉死者安葬好的一应欢仙宗弟子听得阿寂的讯息,彼此对视一眼,决定小心为上,他们也觉得云染宗这事没完。 得知原亦然等人竟在魔尊手下走了一遭后,在欢仙宗活动的专门负责整理外出弟子传回来的讯息的几位师叔觉得事关重大,决定一一上报。 恰好旭嵋修者回来了,这几位修士便找到了他,却意外打断了他欲去找闭关的掩冰仙尊问个清楚的计划。 但晓得两个弟子并凝涯宗和清逸宗的人差点就葬身在魔宫里后,旭嵋修者不禁蹙起眉头,决定调派人手详细调查一番原委。 至于决龙的事,原亦然一行人不想声张,打算回到宗门了再告知旭嵋修者,有些事当面说更好。 “阿寂,你被抓到那个诡异的池子上时看到了什么?”飞舟急速而平稳的行驶着,环子悦蹭到了阿寂身边,询问道。 阿寂看了满脸好奇的环子悦一眼,不是很想说,但见原亦然等人也竖起了耳朵,便仔细的描绘了一下。 用简单点的话语来说,池子里的玩意儿长得就跟那被踩烂了的大青虫放大了无数倍一样,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呕——”环子悦直接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种软体虫,更别提是踩烂后的了,光是想想都叫她恶心。 叶溪溪略微不适的捂了捂嘴,确实令人作呕,也不知道魔尊养这种玩意儿还能养得起劲是什么心态。 原亦然和叶成晨却在此时同时伸出手想要安抚明显一阵后怕的阿寂,但两人的手碰到了一起,四目相对的瞬间,不免有些尴尬。 下一秒,原亦然收回手,继续把握飞舟行驶的方向,叶成晨则顺势挠了挠头,转过身去了船尾。 阿寂眨眨眼,凑到了原亦然身边,像小时候那样黏着他,原亦然始终温柔相待,但微微翘起的嘴角却似乎透着一丝得意。 大奸臣系统瞧着,眼里流露出一丝兴味,啧啧,师兄弟之间最容易出事,不是故事便是事故,李小寂可千万兜住哟! 关于魔尊圈养池子里的宝贝的这事儿,原亦然和阿寂向宗门传回讯息时只是简单的说了下。 但他俩私下却给旭嵋修者传讯详细的解释了一遍整件事的过程,兹事体大,消息得分情况来传,且明显这事只有旭嵋修者能做主。 旭嵋修者综合得到的所有信息,紧急召开了宗门上层会议,更秘密传讯给其他宗门的话事者,要他们趁早防范魔尊养的玩意儿。 各宗门动起来的时候,魔宫里,命令完潜伏在各地的心腹们加紧行动的魔尊听得手下的求见声,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但得知决龙为了渡劫,特意和原亦然一行人分开了后,魔尊笑了,他已决定提前行动,免得夜长梦多。 决龙的雷劫倒是来得及时,起码他能利用这一点打个时间差,确保决龙无法在大战开始的时候便掺和进来。 但在他发出进一步指令前,得先派出精锐魔兵将原亦然和阿寂这几个小孩抓回来,只因他看得出来决龙对阿寂等人不一般。 有了这些小孩,他也就有了挟制决龙的筹码,除非这只决龙同其族人一样都擅长演戏,只是装出来的在意。 之所以不直接去找渡劫的决龙的麻烦,是因为决龙一族的雷劫谁沾谁死,大战在即,魔尊可不想平白浪费兵力和实力。 相比之下,原亦然这几个小孩就好拿捏点了,便是骨头难啃,也总能啃出几个印子来。 哪怕抓不到,都能让他们一直处在惊慌中,被迫向决龙求助,借此绊住决龙的脚步,牵制各宗门的心神。 想着,魔尊对原亦然一行人发出了追杀令,让手下不惜代价的捉拿这几个人,生死不论。 命令发出后不久,心魔出现在了魔尊面前,魔尊挑眉,屏退左右,只剩下他和心魔两人后,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 一早收到行动失败消息的魔尊大马金刀的坐回王位上,道:“你败了。” 心魔轻笑一声,道:“未必,我已在旭嵋修者的丹田里注入了一颗种子,待它生根发芽,便能操控这位欢仙宗的下一任宗主为我们所用。” “啊,原来是败了但没全败。”魔尊笑笑,隔空挥出一掌,只当是给心魔一个教训。 心魔不闪不避,生生受了,却好似不受半点影响一般,反过来笑话魔尊,“您居然让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孩逃掉了,可是忽的怜贫惜弱了?” 如魔尊对心魔的动态了如指掌般,心魔对他的一举一动也很了解,心里颇为遗憾魔尊怎么不干脆杀了阿寂,非要磨磨唧唧的错失良机。 阿寂死了,自己便重新占据了主导权,到时便可以肆无忌惮的行动,杀了魔尊统治魔族也不再是难题。 面对心魔的嘲讽,魔尊神色不变的道:“倒也不是怜贫惜弱,而是放长线钓大鱼,你若是想将功折罪,便去破坏决龙的雷劫!” “……”心魔难得的语塞了,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决龙干一场,更可以背地里偷袭耍阴招的坑害决龙,但就是不能去破坏对方的雷劫。 瞧着心魔吃瘪的样子,魔尊开心的笑出了声,道:“行啦,退下,你也该好生休息一二,为大战做足准备了。” 心魔深吸一口气,没有和魔尊计较,转身退下,却才走出两步便听得魔尊幽幽的说道:“你该露出真面目了。” “时机未到,尊上何必着急?”心魔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大步向前离开,他确实该睡一觉了。 同一时刻,闭关修炼的掩冰仙尊的躯壳再次睁开眼睛,这回并没有一瞬即逝,而是起身走动了一会儿,像是在适应没有灵魂的状态。 “一切都快结束了,待终了的那一刻到来,自该尘归尘,土归土。” 另一边的阿寂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心口忽的一阵抽疼,不等他做出反应,便听得几声刺破云霄的咆哮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骑在扑腾着大翅膀的魔兽身上的一个个全副武装的魔兵们。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们将飞舟团团围住了,二话不说便开始发动攻击,冲击着飞舟的防护屏障。 原亦然等人赶紧迎战,配合默契的共同对抗魔兵的攻势,因阿寂伤势未愈,环子悦几人下意识的将他护在安全处,避免他直面火力。 叶成晨更是死死的跟着阿寂,但凡有魔兵溜过来便立刻将对方拉入幻境。 第二百五十八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六十四) 意识到叶成晨这边是杀人不见血,但只要避着点就不会中招的后,魔兵们便调整了策略,专攻原亦然和叶溪溪。 毕竟这两个一个修为最高一个战斗技巧最强,拿下了他俩,其他人便不足为惧了。 原亦然和叶溪溪背靠背而战,默契十足,吸引了大部分兵力的两人暂时未落下风,但若继续被魔兵们用车轮战来消磨,只怕就不妙了。 见状,环子悦和叶成晨对视一眼,配合着行动,替原亦然和叶溪溪分散敌兵的火力,却又始终将阿寂护在身后。 被同伴们保护的阿寂心底微暖,虽说受伤了确实要小心些,但也不必太夸张,不能做杀敌主力,暗戳戳的阴对方还是行的。 于是,总有细细碎碎的冰锥穿过重重障碍刺入魔兵们的重要部位,疼得他们龇牙咧嘴的,无力再战。 一开始的时候,这伙魔兵并未在意,只当是暗器伤人,意外所致,但等他们骑着的魔兽也被伤了致命之处,疼得上蹿下跳时,才终于反应过来。 再看对面阿寂挑衅的眼神,这些人哪里还不明白他是故意的?见势不妙,带头的魔人只得放弃进攻。 看着这伙忽然冒出来又急匆匆败退的魔兵们诡异的逃跑姿势,原亦然几人禁不住吞了吞口水,看阿寂的眼神变了又变。 男人就不说了,女人也仿佛能感同身受似的,环子悦五官扭曲的道:“阿寂,你出手太狠了,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 阿寂却无辜的眨眨眼,道:“杀了他们?太残忍了啦,直接废了,摧毁他们的战斗意志便好,我们要做善良的人!” “……”几人无语了,大奸臣系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呵,阿寂这是快要恢复记忆了?言行举止真是越来越像真身李小寂。 击退这群魔兵后,原亦然等人继续按着原来的路线行进,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里,魔兵们前仆后继的,像是永远都不会断绝一般,死死的咬着载着原亦然一行人的飞舟。 主角团不单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更处在异常疯狂的追杀环境下,被逼无奈的原亦然一行人只得改了路线,决定抄小路更快的回到欢仙宗。 你追我躲的过程中,阿寂敏锐的从这些似乎潜伏了很久的魔兵们的行动轨迹中看出了问题。 “师兄,我们这次要不拼一把?”又一次击退魔兵的偷袭后,阿寂忽的眯起眼睛,冲原亦然飞了个眼神。 原亦然秒懂,想了想,决定先和其他人商议,毕竟有些事他俩愿意,不代表其他人也必须同意。 但听完师兄弟的话,环子悦和叶氏兄妹都没有意见,他们愿意以自身为饵,牵制魔族的兵力。 好最大限度的将魔族埋在修仙界的眼线挖出来,为即将打响的大战尽可能的清除掉更多的隐患。 就这样,原亦然一行人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从北到南,从西到东,不夸张的说,连呼吸都得防着魔兵的打扰。 而每被打扰一次,他们便会向欢仙宗和就近的宗门传讯告知魔兵的动向,探索具体情况的事就交给同门或是道友了。 在主角团奔波劳碌的时候,独自渡劫的黑觉也不好受,天雷轰一次,他放一次屁,他放一次屁,降下的天雷便比上一道粗。 看得留下来照看他的器灵一阵心悸,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雷小气就算了,天道也不管吗? 天道正在沉睡,什么都不知道,哪怕知道,也是不好插手的,毕竟处在它的位置上,动一次手便会牵连天下苍生的命运。 快被天雷轰成渣的黑觉死死的咬着牙,努力回想着一些快乐的记忆,好支撑自己坚持到最后。 与修士能够用法器对抗天雷不同,神兽多半得用身体硬抗雷电,因为这是非常难得的锻体机缘。 被天雷改造过的身体会非常的强悍,到最后自成神器,无惧任何攻击。 这对终身渴求强大力量的决龙一族来说是难以抵抗的诱惑,黑觉也不例外,且他感受到了天雷落在身体上的时候,身体随之产生的巨大变化。 那是从外到内再由内到外的经脉重组,骨骼重生,新鲜血液取代原有血液,让他有种突破束缚的感觉,令他本能的吼叫出声。 一声声痛苦中夹杂着喜悦的龙吟竟是穿破了天雷的声音,试图往更远的地方传去,但靠着器灵做的遮掩法阵,并未引起外界注意。 一切等黑觉熬过这一关了再来细细谋划,现在嘛,器灵只管瞒天过海,避免决龙的存在过早的引起修仙界的注意。 是以,在器灵的完美掩护下,黑觉便是闹翻了天,也无所谓了。 一连几天,雷声都没停过,一条黑龙在雷电中不时的飞腾,转圈,环绕,每被雷电击中一次,身体便壮大一倍。 当然,皮肉的烧焦味也越发的浓烈,但再浓都浓不过那能臭死佛的气味。 又一次被雷电劈中的时候,黑龙的眼睛似乎闪过了一道金光,难言的威势令器灵久违的感到了压力,却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 但黑龙仿佛在承受着世间最大的痛苦般,身体不动了,定在空中,或是如丝线一般细小的雷电或是如海浪拂过一般的雷电将他严严实实的包裹住。 “吼——”黑龙如作茧自缚的蚕虫,憋了许久,才嘶吼出声。 “大黑?”环子悦似乎能听到黑觉的惨叫声,令她猛地惊醒过来,茫然四顾,见什么都没发生,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 但还是有些心神不宁,便起身走到船头,想要看看夜晚的风景,却发现这里已经有人了,是同样睡不着的叶成晨。 “你怎么了?”环子悦走了过去,却发现叶成晨的情绪有些不对,脸色苍白,汗如豆大,不禁开口询问道。 做了一个梦,梦见阿寂追在自己身后叫“哥哥”,却又忽然狞笑着用冰锥戳自己的要害的叶成晨摇摇头,道:“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环子悦瞬间想到了已经转世投胎的叶练母子三人,沉默着拍了拍叶成晨的肩膀,此时此刻,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 两人相顾无言,索性看天,恰巧月亮浮出云层,便赏起了月色。 本是出来练剑的叶溪溪看到原亦然鬼鬼祟祟的蹲着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样子,眉头微蹙,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原亦然察觉到她的靠近,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对面指了指,叫她顺势看过去,却看到叶成晨和环子悦站在一起赏月的美好画面。 这个发现令叶溪溪有些惊讶,哥哥是什么时候和环子悦产生情愫的? 原亦然却是放心的笑了笑,叶成晨有环子悦后,就不会和他抢师弟了,师弟始终是他一个人的师弟。 第二百五十九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六十五) 不知原亦然内心真实想法的叶溪溪转了转眼珠,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子悦是个好姑娘,哥哥和她在一起一定能幸福的。 一瞬间,叶溪溪的脑海里便出现了叶成晨和环子悦手拉手相亲相爱,成婚生子,儿孙满堂的画面。 真是想想都美,哥哥和子悦得到幸福,她又少了两个竞争者,简直没有比这更妙的事了。 想着,叶溪溪拉着原亦然的衣袖蹑手蹑脚的离开了,美景佳人,良缘正好,他俩又何必打扰? 此刻,男女主之间的默契达到了顶峰,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算盘打着打着便撞到了一起。 修为低于男女主,难以察觉到他们存在的叶成晨和环子悦并不晓得两人只是一起发呆便被人脑补出了一段故事,还被自动消除了竞争资格。 发呆完毕,两人就各回各屋了,天亮之后,再做计较。 睡得跟死猪似的阿寂可不知外面的事,正沉浸在左手一块糕点右手一壶好酒的美梦中,仿佛下一秒就能流下口水来。 大奸臣系统趴在一边,同样睡得香香的,美梦做得更是大,左拥右抱一堆美人就不说了,面前还有许许多多的美食。 直到他发现美人的脸竟全都和李小寂一个样时,愣是被吓得醒了过来,略微迷茫的扫了一圈四周,看见阿寂香甜的睡姿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啪!”阿寂被大奸臣系统一巴掌拍到了地上,摸着脸起身,左看看右看看,看到装睡的大奸臣系统时,无语了。 这夜的小插曲过后,原亦然等人再次被一路魔兵包围,几人且战且退,很快便被逼到了一条大河上。 河水汹涌奔腾,又正值大风天气,呼啸的风声,翻滚的水声夹杂在一起,竟隐隐的盖过了两方人马的缠斗声。 今次遇到的敌人十分难缠,善用阵法隐匿身形,且原亦然等人经过连轴转的战斗早已精疲力尽,便渐渐地落入了下风。 见状,为首的长着三只眼睛的魔修大声道:“拿下他们重重有赏!” 一时间,魔人们发动的攻势越发猛烈了,许是前人的教训给了他们启发,出发之前,他们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裤裆更是防护得严严实实。 不用问都知道他们这是在防着谁,对此,阿寂翻了个白眼,伤好得差不多了的他不再需要其他人的掩护,便跳到前方全力展现实力。 除神出鬼没的冰锥外,他的剑法也十分厉害,和原亦然站在一起,就像是阴阳两极,好像谁都无法破解两人的招数。 虽是如此,但终究耐不住这伙魔人仿佛不会死不会累一般的劲头,无可奈何的,原亦然动了对外求援的心思。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打得过就打,打不过要么逃要么求援,千万别死犟,别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要脸。 这段时间以来,大奸臣系统一直保持着旁观者的姿态,瞧着阿寂等人吊着魔兵到处跑的样子,一心等着这些小屁孩从中得到更大的收获。 且在阿寂等人决定做诱饵引出魔族更多的破绽时,欢仙宗等宗门就收到了消息,也做足了准备,若真有万一,援兵会及时赶到的,无需他操心。 但眼见着他们日复一日的疲惫,好几次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遭遇,这回又步步危险,甚至被逼到了要主动求援的地步。 大奸臣系统终是不忍心了,到底他的良心还是在的。 叹了口气后,大奸臣系统咆哮了一声,体型瞬间膨胀了数倍,朝着攻向阿寂的一个魔人就咬了过去。 有了大奸臣系统的介入,阿寂一行人很快就扭转了局势,重新占据主导地位,将魔兵们打得连连后退。 三只眼魔修却在此时冷哼一声,默念口诀,催动手里的旗帜,旗帜腾空而起,在空中盘旋变大。 随着它的变化,已经有些想要放弃的魔兵们又来了劲,疯了一般的朝原亦然等人攻过去。 见状,大奸臣系统算算时间,是时候了,便借着三只眼魔修的本命法器来做那个突破修为的引子! 想着,大奸臣系统怒吼一声,装作要咬三眼魔修的样子,在对方指挥通体黑色满是魔气的旗帜攻向他时,张大嘴巴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这一幕惊到了原亦然等人,阿寂更是急得大叫,“老子平时喂你喂少了吗?怎么什么玩意儿都往嘴里塞,也不怕撑坏肚子,快吐出来!” 三眼魔修更是气急败坏,急急地念着口诀,想让他的本命法器直接从大奸臣系统的肚子里钻出来,却惊讶的发现他失去了对本命法器的控制。 而后,敌我双方都停了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奸臣系统身上冒出魔气却又慢慢的转变为灵气,像是一条条丝线般将他整个包裹起来。 “你……”三眼魔修只感腹部一阵剧痛,吐出了一口黑血,满是不甘的瞪着大奸臣系统,他,他竟然吃了自己的本命法器! 靠着“好心人”送来的力量庞大的法器,大奸臣系统顺理成章的化成了人形,不用再以大黄狗的形态示人。 至于“亁沅”的身份,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那边还有个决龙随时都能分走人们对他的注意力呢! 不多时,刚刚分开的敌我双方只觉一阵金光闪过,刺得他们睁不开眼,被迫停下所有动作,静静等待光芒散去。 三眼魔修却在此时黑发变白发,三眼枯萎,眼看着就是不行了的样子。 待得金光散去,众人惊讶的发现方才那只威风凛凛的毛发金黄的大黄狗竟成了一个五官端正,眉目英朗,肌肉均衡,身高腿长的汉子。 穿着金色兽纹短裙,光着上半身,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雄性魅力的男人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的迷人了。 汉子大喝一声,凭空抓住一杆长缨枪,如鱼儿入水一般的进入这群魔兵的圈子里,所到之处,竟是无魔能挡。 三眼魔修直接被他一枪击成了碎片,连个渣渣也不剩。 不一会儿,大奸臣系统便将这些魔人杀到崩溃逃跑,连头都不敢回,恨不得立刻回到魔族挖个坑把自己藏起来。 待大奸臣系统装完逼,回过头看主角团的反应时,却对上了阿寂晶晶亮的星星眼,“阿黄,原来你这么厉害的啊!” 被这崇拜的小样弄得心情愉快的大奸臣系统不禁龇牙一笑,嘿嘿,老子也曾是号人物呢! “对了,别叫我阿黄!”大奸臣系统纠正了下,让阿寂等人叫他“商致远”,这是他做系统前的名字。 很久很久以前的他,还是个一心保家卫国的大将军,忠君爱国仁孝礼义。 许是想到了,那死去的记忆竟隐隐有再次攻击他的趋势,被他强势的压了下去,他已今非昔比,断不会再受困其中! 第二百六十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六十六) “商致远?这名字好,那我叫你小圆哥呗!”阿寂哪怕失去了记忆,也还是嘴欠得要命,转脸就给大奸臣系统起了个新的花名。 大奸臣系统略微无语,别以为他不知道阿寂说的不是“远”而是“圆”,但小圆哥好过那个什么狗屁二蛋还有阿黄,也就懒得计较了。 阿寂笑笑,目测了一下大奸臣系统的身材,拿了一套衣服给他,总不能就让他穿着个兽纹短裙到处跑。 待大奸臣系统换好衣服出来,再次赢得了一片惊叹声,令他的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这些个没见过猛男的小屁孩! “小圆哥,你这肌肉,你这身高怎么长的啊,简直是男人的梦中身材!”阿寂忍不住上了手,东摸摸西摸摸,一边摸一边羡慕道。 “天生的,没办法。”大奸臣系统瞧着阿寂稀罕他这副形象稀罕得不行的样子,对比起李小寂的某些行为,不免有些得意。 嘁!李小寂嘴巴再硬又如何,心里还不是渴望像他一样壮硕,雄性荷尔蒙爆棚?不然,阿寂也不能这么的馋。 一人一统友好互动的时候,原亦然本是笑着的脸忽的沉了下来,瞅着大奸臣系统宠溺的看着阿寂的眼神,莫名的不爽。 叶成晨蹙紧眉头,不断地给自己洗脑,都是兄弟都是兄弟都是兄弟,是兄弟打打闹闹属实正常,不要多想。 叶溪溪抱着手,为团队多了一员大将感到高兴,却又为阿寂的未来忧心,确切的说是为自己忧心,唉,刚解决两个情敌,又来了个新的。 环子悦睁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大奸臣系统和阿寂的体型差,很想骂脏话,特么的,防人不够还得防狗。 但她更想做的是尖叫,我去,就这个外形来说,亁沅和阿寂真的是太配了,简直是从男男小说里抠出来的角色。 “我到底是专一磕cp呢,还是专心抢男人?”环子悦纠结了,但从她压不下去的嘴角便可知前者的乐趣更大。 躲避追杀的过程中,众人本就深厚的情谊更是上了一个境界,早已视彼此为最重要的存在。 待大奸臣系统以商致远的名字和他们一起行动,五人一狗小组顺利变成了六人小组,亁沅的存在也被各界知晓了。 也是看到了大奸臣系统大杀四方的画面,那些藏在暗处的援手才没有贸然行动,选择继续隐匿身形,盯着主角团一行人。 许是碍着大奸臣系统的威力,魔兵追杀阿寂一行人的次数变得少了些,主角团难得有点清闲的时间,却都没有休息,而是用来修炼。 数不尽的追杀让他们更深切的明白了实力的重要性,泽渊小世界带给他们的机缘与便利是珍贵的,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修炼之道,从来都不会顺风顺水,他们先前顺了,便有了接下来的挑战和考验,往后还会有很多难题,而他们只会迎难而上。 专注修炼的几人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再去胡思乱想了,感情的事对他们来说到底没有修行重要。 但叶成晨却在这时发现他梦见阿寂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又一次被梦中场景吓醒后的他忆起了幻境里的一切,心不免有些慌乱。 “难道我真的动了那份心思,难道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就要越过界限了?” “不不不,不是真的,我一定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不可沉沦,不可放纵,当心覆水难收,情谊尽碎。” 叶成晨努力的说服自己,好让自己坚信什么都没有变,再次躺下休息时,索性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凶险至极的幻境。 还有闲工夫做梦就说明不够专注,不够累,那便用生死考验来逼得自己必须全神贯注! 而后,阿寂发现叶成晨似乎有些躲着他,话不跟他说,笑不对着他笑,甚至他靠近一点,对方便远远的躲开了。 “师兄,成哥这是咋了?”阿寂看着狼狈逃窜的叶成晨,一头雾水的道。 原亦然瞧着这个变化,以为叶成晨是为了环子悦才这么做的,赞同的点了点头,明确心意后,自然要保持好距离。 再看阿寂迷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摸摸他的头,道:“忘了他修的是什么道了?应是幻境所致,不必放在心上。” 和原亦然想到一起去了的叶溪溪冲环子悦飞了个眼神,说不尽的暧昧,叫环子悦有些莫名其妙,呃,叶溪溪眼睛抽筋了吗? 大奸臣系统则是一副“爷爷掌握的才是全剧本”的优越感,静静的看主角团的爱恨纠葛的发展。 “成哥,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阿寂不是个喜欢藏着话的人,发现问题后最想做的便是直面并解决它,有什么是嘴巴说不清的? 是以,在叶成晨又一次刻意避开他的时候,阿寂将对方堵在了船尾。 但跟直来直去的阿寂比起来,叶成晨要变扭多了,转过身就使用灵符瞬移回了房间并将房门紧闭。 之所以如此,却是因为叶成晨终究说服不了自己,只得承认自己对阿寂确实心思不纯,但不愿挑明,生怕伤了兄弟情,便决定躲着对方。 对着明显是想问个清楚的阿寂,叶成晨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坚持逃避,只要他不说出口,就一切都没有变。 “成哥……”阿寂站在原地,被叶成晨的反应弄得无语了,想着原亦然说的话,只得相信是因为修炼的关系,不是因为别的。 一心等着李小寂恢复记忆却发现自己深陷修罗场的精彩好戏的大奸臣系统悠悠的在一边看着,恨不得给自己来口西瓜。 但恰好关注到这个任务世界的进展的工作人员却在这时开了口,提醒袖手旁观的大奸臣系统,局里出了新的规定。 任务者在任务世界乱来的话会被扣积分,只会看戏不做挽救措施的系统也不能逃过,且罪加一等。 若李小寂违反规定要被扣掉一半任务积分的话,那大奸臣系统就是全部,一厘钱也别想得。 “什么?”大奸臣系统睁大了眼睛,不等他追问怎么回事,便听得一道欠揍的声音响起,是刚从惩罚世界爬回来的宁萧抢了工作人员的麦克风。 “大奸臣,你要保护好小寂寂的清白哟,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宁萧明明是笑着的声音,却透着一丝威胁,叫大奸臣系统白眼翻上了天,回了一句,“放心,看在积分的份上,我肯定保护好他!” 就这样,为着积分,碍着宁萧的威胁,大奸臣系统只得绞尽脑汁的保住李小寂的清白,想了又想,最终决定加入这场错综复杂的爱恨纠葛中。 于是,在原亦然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奸臣系统便化身为醋夫,把阿寂护得严严实实的了。 不夸张的说,阿寂打个喷嚏,他都要在旁边捧着,不给旁人半点机会。 第二百六十一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六十七) “阿寂,来吃这个……” “阿寂,过来,我给你擦汗,你一会儿顺便把衣服换了……” “哎哎哎,放下放下,那个我来就行了,阿寂你只管休息,别乱跑。” 大奸臣系统为着积分真是拼了,愣是围着阿寂团团转,叫阿寂的眼里除了他还是他,休想看到其他人半个影子。 原亦然为此十分不满,若不是看在大奸臣系统和他们师兄弟一块长大的份上,若不是碍着大奸臣系统最先认识阿寂,从一开始便护着他,只怕早就发飙了。 叶溪溪则颇为新奇的看着大奸臣系统一个壮汉像小媳妇似的黏着阿寂,上哪儿都跟着,如此反差,着实令人惊异。 叶成晨却大大的松了口气,有大奸臣系统黏着阿寂,阿寂便不会有时间来讨他问个明白了,他的秘密也能一直守住。 “妈妈呀,这简直太好磕了!”环子悦眼冒爱心的盯着大奸臣系统和阿寂的互动,仿佛能看到大奸臣系统背后摇着一只大尾巴,停都停不下来。 不得不说,全力以赴的男人终不会被自己的努力辜负,这不,短短时间内,主角团都被大奸臣系统的演技骗过去了,都认为他爱惨了阿寂。 为此,有人不爽,有人无奈,有人磕疯了,也有人决定将那份悸动深埋心中,永远都不让它曝光。 察觉到主角团的情绪变化的大奸臣系统明面上痴情专一,吃醋霸道,私底下却是欲哭无泪,特么的,这叫什么事儿? 暗暗发誓等李小寂恢复记忆,自己一定要往死里报复,揍得对方起不来床,“呜呜,老子的一世清白啊!” 流着宽面条泪的大奸臣系统也不过颓丧了一会儿便又振作了起来,只因他看到原亦然试图靠近阿寂,直接一个闪身挡在了阿寂面前。 “……”看着忽然冒出的大奸臣系统,原亦然忍不住嘴角一抽,轻咳一声,道:“阿寂过来,我们今天切磋一下。” “好。”阿寂应了一声,扯了扯大奸臣系统的衣袖,示意他让开,怕他不肯,只得强调道:“师兄修为高过我,有他指点,我能更快突破。” 既是正事,大奸臣系统自然没有阻挠的理由,木着脸让出了道路。 接下来,在师兄弟切磋剑法的时候,大奸臣系统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原亦然,打定主意一有不对便立刻出手打断。 不知道大奸臣系统真实想法的几人瞧着这一幕,皆是神色复杂,连记忆不全的阿寂也倍感压力。 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后,阿寂决定和大奸臣系统说清楚,如今的他一心修炼,一心获得更高的修为,无心情爱,希望对方能放下。 是夜,大奸臣系统如往常那般守在阿寂房门门口时,被阿寂叫了进去。 自大奸臣系统化成人形,又被迫誓死守护李小寂的清白,就不再和阿寂同房居住,而是另住一个房间,但他几乎没回去过,只会守在阿寂的门口。 “小圆哥,我是喜欢女修的。”阿寂本想说自己醉心修炼,无心其他,却一出口就变了样,但这样更好,不给对方留任何余地,避免再做纠缠。 “……”老子也喜欢女的呀!大奸臣系统早就猜到阿寂要说什么了,恨不得抓着他的肩膀咆哮着说出一切真相。 但看着面露纠结,咬着嘴唇,既想说明白又怕伤人的阿寂,想起李小寂抹去记忆前说的那番话,大奸臣系统忍住了冲动。 想了想,大奸臣系统模仿着看过的那些小说里的痴情男二惯有的说辞和口吻,温柔的看着阿寂,道:“我懂,你不必为难!” “真的?”阿寂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不免有些惊讶的看着大奸臣系统,却在对上他的目光时吓得移开了视线。 “守护你,是我的事,你不必回报,更无需愧疚,只需给我一个承诺,那便是一切结束后,可以答应我一个合理的要求。” 大奸臣系统目光越发的深沉了,微微一笑,就像是真的只需要满足一个小小的愿望罢了。 阿寂眨眨眼,微松口气,点头道:“好,我答应了!” 从阿寂的房间走出来后,一脸“此情不悔”的大奸臣系统的眼里闪烁着一丝诡异的精光,暗道:“李小寂,这次我不坑得你破产,我就跟你姓!” 大奸臣系统已经在幻想拿着李小寂的血汗钱在任务广场的大超市里血拼的画面了,那一定是非常愉快的体验,嘿嘿! 靠着这点指望,大奸臣系统再次面对主角团的误解时,已经不会生气了,更稳稳地立住了痴情男配的人设。 环子悦磕糖磕得都快晕过去了,满腔乐趣无人分享,只得找叶成晨帮忙。 让他编织一个幻境,给自己一个尽情发疯的机会,不然,她怕是能活活憋死自己。 叶成晨以为环子悦这么做是想换一种修炼方式,便一口答应了下来,给她编了一个最合适的幻境。 瞧着两人的互动,原亦然和叶溪溪在一旁抱着手,一脸姨母笑,啧啧,真是般配的一对儿啊,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公开宣布呢? 气氛正好的时候,追兵又来了,被打断磕cp乐趣的男女主对视一眼,果断召出本命剑第一时间应敌。 在与魔尊派来的追兵厮杀的过程中,主角团渐渐地打出了名号,开始为天下所知,尤其是在大奸臣系统化成人形后。 得知对方是在阿寂小的时候便一直跟着他的,不知有多少人羡慕阿寂的好运,竟那般轻易的得到了一只神兽的认可。 在阿寂一行人又和魔修们纠缠在一起的同一时刻,有人发现魔界存在着另一个掩冰仙尊,但不敢确定,毕竟只是在查探魔族动向时的匆匆一面。 虽是模棱两可的消息,但仍是引起了修仙界的轰动,魔界怎么会出现另一张掩冰仙尊的脸,是魔尊新的阴谋么? 不等众人关注此事,便听得一声响破云霄的龙吟,庞大的气势排山倒海一般的席卷着修仙界和魔界,便是被阵法保护的凡界也感应到了些许。 经过痛苦而漫长的煎熬后,黑觉渡劫成功,雷劫消散,天降仙露,滋养着他渡劫时受的伤,使他快速的恢复至体力巅峰期。 见状,器灵适时的撤掉了掩护法阵,飞到今非昔比的巨龙面前,化身为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微笑道:“恭喜呀,你成功了!” 黑觉点点头,示意器灵坐在他的头上,他们得去找阿寂一行人了。 但不等黑觉行动,便被忽然冒出的大大小小的修士堵住了去路,他们皆惊讶又难掩兴奋的盯着他,这条决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呢? 黑觉不耐烦应付他们,威胁似的咆哮了一声,便带着器灵往阿寂一行人的方向飞去了。 “大黑?”在叶成晨编织的幻境里狠狠地发泄了一把的环子悦才回到现实,便感到心一阵狂跳,似有所觉般的回头看了一眼。 瞧着她的反应,其他人也预感到了什么,不禁期待的看着远方,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巨龙的身姿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六十八) 在各宗门为决龙的横空出世惊喜不已,魔尊去安抚那些为决龙气势所迫的“宝贝”时,旭嵋修者却站在掩冰仙尊闭关之地外。 心魔在偷袭旭嵋修者失败逃走的时候就露出过真容,旭嵋修者本想寻师叔一探究竟,又因诸事缠身而分身乏术。 但得知又有人见到心魔后,旭嵋修者明白这事不能再瞒,更不能再拖了。 幸而那人不确定看到的是真实还是错觉,幸而决龙的出现引走了众人的注意力,不然,欢仙宗便要陷入被动了。 是以,旭嵋修者当利用这个机会尽快把事情弄清楚,避免宗门落入他人的圈套,步步受限。 “师叔,旭嵋但求一见!”纠结许久,旭嵋修者到底触动了掩冰仙尊设置的法阵,想引起里面的人的注意。 但原地等待了多时都没听见任何动静,叫旭嵋修者不死心的再次挥动灵气冲撞法阵,“师叔,旭嵋求见!” 四周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旭嵋修者咬咬牙,召出本命剑,竟打算强行破开法阵,进到洞府里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盘腿坐在宽大的玉床上的掩冰仙尊的躯壳睁开了眼睛,微微一叹,甩袖挥了一道灵气出去以作警告。 感受到一股庞大的气势迎面而来的旭嵋修者赶紧后退,挥剑劈开了袭向他面门的灵气,却是笑了,“原来师叔在啊!” 洞府里没有回应,旭嵋修者笑意稍减,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简短的述说了一遍,道:“师叔,旭嵋本不该打扰您的清修,但事关重大,还望……” “滚!”掩冰仙尊的躯壳自是不能出去的,只得冷声呵斥旭嵋修者。 “……”旭嵋修者眉头微蹙,是师叔的声音没错,但不见到人,仍是不能叫他放心,或许,真的该请师父出山了! 想着,旭嵋修者恭敬的行了一礼,安静退下,转过身便去了欢仙宗宗主——炎火仙尊的洞府。 站在防护法阵外,旭嵋修者斟酌着用词,将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恳求师父出山主理大局。 洞府里,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不曾变过的男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你说的可是真的,确实看到了你师叔的心魔?” “弟子不敢撒谎,若非如此,便是天塌下来,弟子都会努力撑住,断不会来打扰师父的清修。”旭嵋修者半跪在地,低垂着头,道。 一身蓝衣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提前出关,便撤掉了防护法阵,一个闪身出现在旭嵋修者面前。 时隔多年,师徒俩再次见面,旭嵋修者竟有种想哭的冲动,无论他如今修为多高,无论他在外有多顶天立地,在师父这里,都是一个可以哭闹的孩子。 眉目刚毅,整体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的炎火仙尊瞧着徒弟没出息的样,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将他扶了起来,按按他的肩膀,轻声安抚。 “你做得很好,为师可放心的把欢仙宗交给你了!”说着,炎火仙尊不等旭嵋修者开口,便小声道:“你师叔的事交给我,你就别管了。” 旭嵋修者点点头,师父出马,他自是放心,师叔不愿见他,却不会不见师父,待见了面,什么都能弄清楚了。 示意旭嵋修者去处理好迎战魔族的最后工作后,炎火仙尊一个闪身来到了掩冰仙尊的闭关之地。 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过往的一切一幕接着一幕的出现在眼前,叫炎火仙尊流露出几分怀念,恨不得倒转时光,回到最初的那一刻。 但这也只是一时的想法,炎火仙尊很快便调整好情绪,触动了防护法阵,通知师弟,他来了。 其实,在旭嵋修者说看见掩冰仙尊的心魔时,炎火仙尊便已经信了,毕竟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师弟的情况。 他闭关养伤的时间里,师弟独自煎熬,定是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会生出心魔乃是意料之内的事,而这不是师弟的错,是他这个师兄失职了。 “师弟,出来!”炎火仙尊等不到掩冰仙尊的回应,不由得催促了一声,有什么事是兄弟俩不能解决的,师弟又何时学会了逃避问题? 掩冰仙尊的躯壳一动不动,他不主动出,炎火仙尊便不会强入,且这么僵持,对方总有办法寻到答案的。 不知想到什么,掩冰仙尊的躯壳给自己换了一套红色的衣袍,一瞬间又回到了年轻时候的场景。 炎火仙尊是火系单灵根,本该以红色为主要服饰色彩,却喜好蓝衣。 掩冰仙尊是冰系单灵根,按常理不是喜好蓝衣便是白衣,而他最喜欢的却是红衣。 师兄弟便这么错位着装起来,搞得有段时间人们经常弄错两人的灵根属性,水火不容乃是正理,谁能想到兄弟俩会这么奇葩,互穿对方的颜色? 待他们打出“黑白双雄”这个名号,服饰便渐渐地变为了黑白两色,私下里,却仍是一个好蓝,一个好红。 掩冰仙尊的躯壳特意换上这套衣服,大抵也是在无声的回应师兄的呼唤,奈何身不由己,他只能避而不见。 叫不开门的炎火仙尊眉头微蹙,掐指一算,不知算到了什么,竟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不再纠缠洞府里的人,给旭嵋修者留了口信,便离开了欢仙宗。 感受到炎火仙尊的离开,掩冰仙尊的躯壳微松口气,“师兄,这一次,你无需再被我拖累了……” 旭嵋修者收到师父留下的口信后,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收到了留守森林的宗门弟子传来的讯息,说是云染宗内部又有异动。 想起什么,旭嵋修者查了一下地图,发现云染宗所处的位置很特殊,加之被安排到宗门养伤的查石玉先前述说的一些关于云染宗的情况。 让他有了猜测,纷纷传信给地理位置特殊的六个宗门,要他们检查一下宗门内部可有什么异常情况。 等这些不大起眼的中小型宗门检查完,说确实存在异常时,早有所料的旭嵋修者也画出了一个阵法——七星阵。 七星阵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杀戮型阵法,阵法并无特殊之处,但若被魔气沾染,配上足够的祭品,便会发展成无法停下来的杀人阵法。 被阵法圈住的地界的生命,无论人魔,无论妖灵,全都会被阵法吞噬,待吞吃干净后,它又会另选地方施行另一波杀戮。 “原来如此!”旭嵋修者想明白了,便赶紧通知留守在云染宗的弟子将整个宗门毁了,另外六个宗门得以最快速度搬走,再把原宗门毁掉。 在旭嵋修者的提醒下,留守云染宗的欢仙宗弟子行动迅速的完成了命令,但六宗门的人却陷入了纠结。 为旭嵋修者一句话,便要毁掉他们多年的基业么?谁知道这事是真是假,且毁了宗门根基,就能避免所谓的七星阵成形了? 时间紧急,形势不由人,旭嵋修者没工夫扯皮,只得施展强硬手段。 第二百六十三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六十九) 在欢仙宗的威势下,六宗门的人迫于无奈,只得搬迁,并毁掉原宗门的根基,连棵草也没留下。 云染宗则彻底落入了欢仙宗的掌控,旭嵋修者等人以此地为中心,重新布置了一个阵法,却是专克七星阵的“八生阵”。 阵法生成的那一刻,无论魔尊原来的谋划是什么,都只能化为泡影,眼睁睁看着在八生阵的影响下,七个被其选中的宗门原址灵气不断,生机盎然。 魔宫里,划开一面水镜,看着七星阵被破坏,看着自己的计谋被修仙界提前看破的魔尊却是半点都不恼,微微一笑,下令全面发动大战。 其实,早在魔尊派人追杀阿寂等人的时候,魔界和修仙界便将开战前的帷幕撤掉了一半,各个打扫好的战场已有硝烟出现。 这次,不过是彻底撕破脸皮,正式吹响战斗的号角罢了。 代表着开战的号角声传遍各地的那一刻,阿寂等人的被追杀生涯也宣告了结束,几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他,直接调转飞舟方向,往最大的战场赶去。 就在这时,黑觉带着器灵追上了他们,再次见面,阿寂等人差点认不出他,想起他一开始五彩缤纷的蛋样,孵化后的煤炭样,不得不感叹龙大十八变。 “去你的!”黑觉听得阿寂的吐槽,白眼一翻,恨不得一尾巴甩飞他,但在对上他晶晶亮的眼睛时又消了气,只得无奈一叹。 “走,杀魔去!”原亦然笑笑,冲这个团队的成员喊了一声,得到了最热情的回应,飞舟也在快速而平稳的往西海附近的平原飞去。 这里便是本次大战最大的战场了,修仙界和魔界的主要兵力都放在此处。 但主战场胜了,却不表示整个大战就都胜了,然,一旦输掉主战场,必是大败的结局。 所以,无论对哪一方来说,主战场都是许胜不许败的,也因此,两边阵营对垒的时候,上空盘旋着的杀气几乎都能凝成实质了。 修仙界这边的阵型整齐,依着宗门服饰和特色,从上方看来,就像是一朵朵绽放的花儿,每种颜色都有它的独特风采,叫人赏心悦目。 而魔族这边却也不是毫无阵型,东倒西歪,放眼过去只有一片漆黑,他们只是喜欢穿深色系的衣服,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自己的特色了。 如果用植物来形容的话,眼下的场景就像是万紫千红盛大绽放的花对上了颜色不一深沉内敛的树木。 两边阵营隔空对望,若眼神能够杀人,他们早把对方杀了几次了,但依着对战法则,第一波攻势只能让低修为的先上,算是“暖场”。 阿寂一行人便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战场上的,见他们来了,敌我两方均不意外,却在看见黑觉的那一刻瞪大了眼睛。 “不是,连决龙都是他们的?”有人忍不住喊出了声,声音里满是嫉妒与不甘,更有一丝不可思议,怎么什么好事都是他们的? 前有亁沅,后有决龙,啧啧,难不成是天道之子转世了,才会得天道如此偏爱和看重? 瞧着众人对黑觉的反应,阿寂等人不自觉的挺起胸膛,尤其是阿寂,格外嘚瑟的冲魔族那边飞了个媚眼,像是在说“怕了”? “……”魔族士兵表示不想说话,先前见过阿寂的人也没了初见时的惊艳与期待,毕竟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必须被杀死的敌人。 跟魔族如临大敌的表现比起来,修仙界各宗门却是士气大振,有决龙的加入,这次大战,他们必胜无疑! 大奸臣系统站在阿寂身边,眉头微蹙,发展到这一步,李小寂也快恢复记忆了?那样的话,任务或许能够结束了。 察觉到大奸臣系统的情绪变化,阿寂眨眨眼,以为他是为接下来的大开杀戒感到兴奋,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黑觉却在此时看向阿寂的背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略有些不安,器灵也一样,这份不祥的预感就像是主人陨落前一天时他的感受。 通过水镜看清主战场的情况后,魔尊放声大笑,在两边阵营按着顺序打起来的那一刻,默念口诀,放出了圣地池子里的玩意儿。 一朝得到自由,这些原本还惧怕决龙之威的烂虫一般的怪物直接疯了,凭空出现在各个战场上,见什么吃什么,便是连魔人也不放过。 修仙界和魔族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手足无措,纷纷挥动法器对抗这些不知来历的玩意儿。 阿寂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个怪物的身份,大声道:“它们是魔尊养的宠物,魔尊这是要让整个魔族也成为这些宠物的腹中餐么?” 闻言,一众魔兵不由得瞪大眼睛,魔尊养的,那为什么连他们也吃? 一心沉浸在计谋得逞的喜悦中的魔尊自是无心解释,只继续默念口诀,催动他的宝贝们尽情的杀个痛快。 同时,七星阵不过幌子,魔尊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用这个阵法谋划什么。 顺势利用追杀阿寂一行人这事混淆视线,做出阴谋败露,叫修仙界以为他们已经掌握了潜伏在暗处的魔兵的动向,更早早的提防起池子里的玩意儿。 也只是为了瞒住他真正的计划,好在所有人的精力都为此牵动时,展开他等待了万万年的报复! 想着,魔尊愉悦的在半空中画了个符,符咒形成的那一刻,早就种在魔兵们身体里的种子便以极快的速度生长起来。 “啊啊啊——”有那反应快的魔兵只感到五脏六腑全都搅在了一起,痛得无力站立,只能被动的蜷缩着身体。 “这是什么?”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魔兵们的身体便一个接一个的炸开,黑漆漆的似缩小版烂虫怪物的东西冒出,飞速的窜向对面的修士。 修士们慌乱闪躲还击,却仍是被小怪物撕咬,导致魔气侵入体内,不多时,便落得和魔兵们一样的下场,新的小怪物从腹中窜出。 不单各宗门被这等发展惊到了,魔族上下更是震惊,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藏在他们身体里的,魔尊到底要做什么? 瞧着各个战场混乱无比的画面,魔尊却是愉悦的笑了,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一张妖冶无双的脸本该摄人心魂,却因右眼的疤痕而显出了一丝缺憾。 若有知情人在此,定会惊讶于魔尊的真面目,只因他长得竟和魔族初代魔尊一模一样。 “魔尊,您究竟要做什么?”一个个魔兵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有人拼着一口气吼出了声。 成靖等魔尊的得力手下更是慌乱忐忑,魔尊为什么要这么做,先前说的种种,计划的种种,完全和现在不同,他竟是把他们也当成棋局的一部分了吗? 听得魔人们痛苦的咒骂声,魔尊的眼睛逐渐发红,“我要什么?” “呵呵,我要什么?我要的不过是毁天灭地,将整个世界拖入死地,天道不是容不得魔族,偏心修士和凡人,却又要留着魔族维持所谓的平衡之道么?” “那我索性毁掉所有,没了魔族,没了宗门,没了约束凡人的两座大山,凡人野心滋生,欲海沉沦,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届时倒要看看天道能如何!” “哈哈哈……天道,这是我送给你的大礼,你可千万收好了哟!” 第二百六十四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七十) 许是大仇即将得报的狂喜,许是压抑许久急于发泄的渴望,魔尊的恨意一朝释放,便引得他圈养的那些宝贝和种入魔兵身体的种子越发的疯了。 各个战场彻底混乱起来,原本该是修士和魔修的战争,现在却变成了他们与魔尊之间的战争。 简单点来形容,便是绿豆和黑豆之间混入了芝麻花生,直接一锅炖了。 “孽畜去死!”无怨长老挥动法器及时拦住了一个袭向捻风长老背部的小怪物,自己却被身形庞大的烂虫怪物锁定。 见状,捻风长老赶紧催动灵符拦住了那个怪物的动作,助无怨长老逃离,并挥出本命法器从头到脚的搅烂了该怪物。 怪物痛苦哀嚎的那一刻,无怨长老和捻风长老隔空对视了一眼,因鹤影御一家做的孽而生出的些许隔阂,在这一刻消失了。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不分宗门,不分修为,一心对抗魔尊的阴谋。 另一边,战着战着便凑到一块儿去了的清逸宗宗主和凝涯宗宗主对望一眼,同时催动法器,最大限度的挡下烂虫怪物们的攻击。 其他人只需专心厮杀“种子”生成的小怪物即可,若无法及时灭杀,便得想办法保全自身,免得被魔气侵染,成为又一个“种子土壤”。 “救救我……”一个魔兵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的时候,绝望的向前方伸出手,不在乎对方是谁,只要能救他。 恰在附近的白如安见状,咬咬牙,催动灵符将魔兵冰冻了起来,想着或许这样就能阻止他体内的小怪物窜出。 可惜,白如安修为不够,不过困了小怪物一会儿,对方便窜出了魔兵的身体,龇牙咧嘴的飞向他。 它的行动太快,白如安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呆在原地,呼吸都停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鸟鸣凭空出现,一道人影闪现,搂住白如安的腰助他躲过了小怪物的攻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倒是一股香味扑鼻而来,莫名的有些熟悉,令白如安睁开眼的瞬间不自觉的笑了。 “姐姐说过,只要肯跟姐,姐就保你一生无忧!”犹如天神降临的赤烟冲白如安挑了挑眉,搂紧他的腰,左一爪右一爪,直接撕开了那个小怪物。 “……”白如安眨眨眼,想说赤烟别趁机占他便宜,却又控制不住的抱紧了她,这一刻,她真的很有安全感。 且赤烟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整个三赤晶狱鸟族,包括一心盼着打她一顿的老父亲赤野。 毕竟依着战场的形势变化,这些不知所谓的怪物迟早会威胁到妖族的生存,此时出手,既是拔刀相助,亦是自保。 有了三赤晶狱鸟族的加入,白如安等人所在的小战场的压力顿减,却还是不能大意,毕竟这些大小怪物十分难杀。 类似的场景在其他地方亦有上演,妖族陆陆续续的加入了战事,与修士魔人一起对抗魔尊弄出的这些玩意儿。 而被防护法阵隔绝在外的凡界难得的陷入了一个相对和平稳定的状态,皆“安分守己”的观望着这场大战。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凡人跪下祈祷,乞求这场浩劫快些过去,使各界重回平静。 “嘶啦——”主战场上,杨梓依双手戴着类似手套的法器,徒手撕开了意图攻向宁子卬的小怪物。 宁子卬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在高晋轩的掩护下退后,趁着这个空隙赶紧算了一卦,算毕,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正奋力杀怪的阿寂身上。 “扭转整个战局的一线生机竟是阿寂?”宁子卬不敢相信的皱紧眉头,还想再算时,小怪物们攻了过来,叫他只得全力应付。 杨梓依与他背靠背,配合默契,竟叫小怪物们无处下嘴,高晋轩则趁它们不备,将它们拖入了他设的阵法,关门打狗! 同一时刻,阿寂一剑挑开了一条烂虫怪的脑袋,不等对方做出反击,立刻挥动剑气,将它整个脑袋全都搅碎了。 这还不算完,阿寂又快速洒下净仙水,务必让烂虫怪死得连渣都不剩。 忽然,背后响起一阵异动,叫阿寂气都来不及喘一下便一个矮身闪躲,飞到左侧转身一看,却是一个小怪物。 但眨眼间,小怪物便丧生在了成靖的刀下,成靖看了阿寂一眼,阿寂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全力杀怪,不时和成靖等级别的魔修配合的原亦然几人亦如此,到了这步田地,魔人也可以是战友,有什么都等度过这场危机再说。 大奸臣系统挥舞着长枪,清空了一片场地,抬头看了一眼阿寂的情况,直接飞到了他身边。 “小圆哥,不必紧张,我可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阿寂微微一笑,拍了拍大奸臣系统的肩膀,再次握紧剑柄冲向了一条大烂虫怪。 “我紧张的可不是这个……”大奸臣系统眯眼,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接下来又要如何发展呢? 器灵坐在黑觉头上,和对方配合默契的将主战场上的烂虫怪物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他俩是这次对抗魔怪的主要战力。 原因无他,决龙似乎生来便能克制这些魔怪,就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小怪物也不敢轻易靠近,尽可能的绕着走。 靠着觉醒的族群传承,黑觉很清楚自己的使命是什么,故而不曾想过契约环子悦,毕竟他终究是要死的,又何必多担一份因果? 器灵明白黑觉的心情,看了一眼阿寂的方向,他先前错过了时机,如今再想认主,却是难了。 也罢,且让他和黑觉为这场大战拼尽全力,保住各界根基,纵是身死道消,也无愧于主人了! 心意相通的一龙一灵不约而同的笑了,龙威再无顾忌,排山倒海的释放,席卷了整个战场。 一瞬间,无论是烂虫怪物,还是那些小怪物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瑟瑟发抖,忘了攻击。 这个发现令一些还未发作的魔兵看到了希望,竟是不管不顾的奔向黑觉,渴望着能借他的龙威镇住体内的魔怪。 黑觉并未驱赶这些魔兵,但也没让他们蹬鼻子上脸,在器灵设下的法阵里,魔兵们只能静静的坐着,休想忽然暴起给黑觉来个偷袭。 怪物们的瑟缩不过一瞬便又恢复了正常,且比之前更加疯狂了。 鲛人族等早早加入这场大战的族群瞧着魔怪们发癫的场景,预感不妙,当下发出命令,分出一批人手将族群的幼儿送到更远的地方。 若有万一,好歹给族群留下一丝传承的希望,所有的危险和杀戮,所有的痛苦与苦难,便由他们来抗! 第二百六十五章 无情仙尊两个半(七十一) 鲛人王安排好一应事宜后,化作人形,迫不及待的飞到了阿寂身边,道:“我的王后,我来保护你了!” 阿寂微微一笑,摸摸这个小屁孩的头,没跟他计较称呼问题,挥动本命剑,散开灵气,凌厉迅猛的刺向几个试图偷袭鲛人王的小魔怪。 “……”前脚说保护阿寂,后脚就被阿寂保护了的鲛人王表情一僵,化羞恼为动力,默念口诀,引动西海之力,竟是要水淹魔怪。 见此,众人纷纷让出位置,海水翻涌而起的那一刻,大小怪物们也预感到了什么,连连后退,攻势亦越发的猛了。 危机当前,每个人,每个族群,每个渴望活下去的生命都在竭尽所能的战斗,相比之下,魔族的战力被大大的削弱了。 便是成靖等一应魔族的主力行动起来都有些束手束脚,没办法,谁让他们全被魔尊坑了,在身体可能存在隐患的情况下,如何敢拼尽全力? 杀掉一个小怪物后,看着如山一般高的海浪,成靖和那个吹笛的女魔修对视一眼,隔空传声交流了一番,认为可趁这个机会脱身。 别误会,不是临阵脱逃,而是两人都想回去找魔尊弄个清楚,趁着鲛人王大发神威牵制住整个战场的局势,两人行动了。 但就在行动的那一刻,成靖发现他的体内有东西在动,似一条鱼儿一般游来游去,且越游越快。 “……”这让成靖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不甘和愤恨,为什么,魔尊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咬咬牙,成靖对同样被这变故惊住的女魔修说道:“苏娑,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杀了我,别留尸体!” 闻言,苏娑捏紧了拳头,有些不舍,却在成靖坚定的眼神下,闭上眼下了决心,挥动法器,预备全力攻向对方,阻止他体内的种子成形。 就在这个时候,天忽的大亮,阳光乍现,将整个主战场照耀得像是容不得半点阴影一般。 烈日之下,烂虫魔怪和那些小怪物连带着“种子”都似乎受到了一定限制,行动缓慢了许多,叫一众修士魔兵妖族等不由得松了口气。 纷纷抬头,碍着刺眼的阳光不敢看清,却不妨碍他们在心底猜测,这是天道出手了吗? 没错,天道被忽然急转直下的发展惊醒了,看着小世界即将崩溃的秩序,新出现的天地同灭剧情线,顿时整个呆住了,怎么会这样? 原本不是都好好的吗,按着任务者的剧本在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它再一次回到了必须回溯时光的险境? 许是感应到了天道惊讶的情绪,看着被阳光压制的宝贝们,魔尊笑得越发放肆了,笑着笑着,鲜红的眼泪一颗颗砸了下来。 尘封了许久的记忆再次活了过来,让他像是回到了过去一般,再次进入那令他痛苦不已的境地。 数万万年前,天地初开,灵气诞生,仙灵魔灵人灵同时受天地感应而出,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分为仙族魔族和人族。 初代魔尊既为最初诞生的魔灵,仙族的仙尊和人族的人皇亦如此。 且在天地的安排下,人族和仙魔两族分开了距离,生活在陆地上,慢慢的发展,从一个个村落再到一个个国家。 仙族生来便在九天之上栖息,魔族则是在终日不见日光的极寒之地生存。 修仙和修魔本该只是吸取灵气的不同,无分正邪,无分对错,凡人若想求得长生,无论修仙还是修魔,只要走对了道,便能一直走下去。 原本三族的关系是互为支撑互相制衡的,哪怕后面出现了妖族兽族等等,都无法打破三族的平衡关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初代魔尊开始不满于仙族生来优于魔族的情况,更不满魔族自带缺陷,无法长时间生活在阳光下的族群特性。 同为天地初生,为何仙族得尽好处,于九天之上把酒言欢,魔族却只能生存在阴暗潮湿之地? 至于人族,初代魔尊从未放在心上,乃至后面衍生而出的妖族兽族等族群,他都懒得理会,只想带领魔族取代仙族的地位。 一开始的时候,初代魔尊想的不过是取代仙族,却从未想过要灭了仙族,毕竟他和仙族初代仙尊的关系不错。 按着人族的血脉关系来算,他俩和人皇当是兄弟,人皇因人类寿命限制,早早的去了,只剩下他和初代仙尊两人,自该守望相助。 或许,等他带魔族住到了九天之上,又会觉得没意思,自动放弃了呢? 初代仙尊不懂发生了什么事,初代魔尊为何闹着要九天之上的栖息地,见他坚持,也不纠缠,果断让了出来。 没想到会这么简单的初代魔尊羞愧了一瞬,却还是想带着族人体验一下生活在云端的感觉,便兴奋的领着全族飞上天。 谁料他尚未踏入仙族领地,便被天道重重的警告了,更将他绑在仙魔两界的交界处施以长达三千年的雷电之刑。 天道告诉他,三族关系已定,平衡不能坏,若坏,天地同灭,无论是谁都逃不过这场浩劫。 初代魔尊却不服,凭什么它说定就定,凭什么魔族就必须维护所谓的平衡关系?既是平衡,为何仙族处处占尽便宜,魔族和人族却处处受限。 “可仙族的发展是最慢的,成仙一道需要放弃的东西更多,魔族和人族虽受到限制,却比仙族多了一分自由……” 天道耐心的给初代魔尊解释,奈何钻了牛角尖的初代魔尊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心质疑天道不公。 且若当时天道没有阻止他带全族进入仙族领地,他体验完了说不得就了却执念,不再记着了。 偏偏仙族让了,人族不争,天道却横插一手,还要如此重罚他,那他又怎能甘心情愿? 自此,胜过仙族,向天道证明平衡关系并无必要的执念在初代魔尊心里深深的扎根了。 叫他寝食难安,日夜难眠,又有雷电之刑时时折磨,逐渐使他疯魔了。 待刑罚结束,初代魔尊回到魔族,意外发现他的身体里出现了一些东西,一条条烂虫一般的玩意儿,是他三千年来的怨气所致。 初代魔尊顺势圈养了这些玩意儿,更闭门不出,日夜修炼,而后,在某个清晨,魔族攻向了仙族。 万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便是由此而来,决龙一族应运而生,专克魔气,决龙之后,凤凰,亁沅,麒麟等神兽族群陆陆续续的发展了起来。 如此背景下,不意外的,初代魔尊失败了,更被生气他冥顽不灵的天道封印在魔族最深的深渊里。 被封印的那段时间,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更愤恨于天道偏心的初代魔尊彻底的疯了,他恨天道不公,恨尽所有的一切,只想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