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侠世界的日子》 引言 传说古时天上有诸多天命星辰,每一颗星辰都对应着一个人的命数。其中星辰里最耀眼的一颗被称作帝王星,而每逢帝王星出现,人间都会发生一场浩劫,浩劫之中必定会崛起一位人间帝王。 故事讲的是一片广阔的大陆,大陆四周全是海水,延伸不知有多少里,没几个人知道海水外面是什么。 这片大陆上人族发展繁衍,建立了数十国度,其中又以十大强国为首,组成了十国联盟。然而这只是凡人的国度,在这之后,还有另外一个世界,里面的生灵修炼天地灵气,改变体质,突破生命桎梏,这个世界被称为修真界。其中人族强盛,感受天地大道,建立了一套修炼体系,以后生灵都按这个体系来衡量自身。 一个大雪漫天,寒风呼啸的夜晚,阴云笼罩了一个小村。 “既然赤羽灵雀在这里出没,松风老道一定就在附近疗伤。他跑不了,你们仔细搜查,一寸土地也不要放过!” 这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由于在雪地里,被反光照着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能看到黑色的轮廓 他的面前是一群同样身着黑衣,隐藏着面容的人。他们一动不动,在风雪里,比雪还冷酷,有如恶狼。 他又看了一眼远处沉寂的村子,眼睛里冷漠的气息一闪而过。 “这里的村人全杀了,免得露了行踪。” 屠刀一步一步逼近,生命的气息却在逐渐消失。 “咦,还有生气!”一个屠杀者忽然疑惑着听了半天,果然发现了藏在村子角落的两个孩子。 “阿辰,”方听雪眼泪流淌,“他们都死了,是真的死了!只剩下我们,爹娘也死!阿公也死了!阿辰,怎么办!” 她的年龄大一点,面对突然的劫难还是带着年幼的弟弟躲了起来。 方辰呆呆的,双眼没了光彩,他就这样被姐姐紧紧抱着,他像是被吓傻了,失去了思考。 “我感觉他们要来抓我们,阿辰,你千万别出声,我去引开他们,你要藏好啊!”方听雪忽然放开弟弟,一下站起来,就要朝外面去。 一只小手拉住了她。 “姐姐,我好怕!”方辰哇的哭了出来,紧紧拉着姐姐,害怕她离开。 方听雪走过来轻轻把他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替他抹去泪水。对他说:“阿辰,记住了,你是一个男子汉,不能流泪!你要坚强一点。” 她说完决然的推开了方辰,“记住了,不要流泪。我去引开他们,你千万要躲好!” 方辰泪水泉涌,他大哭,“你不要去,你别去啊!” “好一对姐弟情深,可惜今天你们谁也活不了!” 一个冷漠的声音说,一个屠杀者把沾满了鲜血的手伸过来。 翌日清晨,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赶到小村。他于血泊中发现了一个尚存一丝气息的小男孩。 老人带走了小男孩,决定把他收做弟子。 “这苦命的孩子竟然是修真界难有的五行之体,不错不错,我定用心培养他成长。” “咦,竟然还有一种属性,这,还有,这这这,难道是最为罕见的混元体质,可惜可惜…” 老人叹了声气,抱起孩子离开了这个寂静的小村。 帝王星现 却说不知多少年后,有一天大陆之上白昼日月齐现,皆为血色。凡人不可见,修真界却观端倪,众生颤颤,不知其相。有修为高深之士翻阅典籍,知为异相,寻根逐源,乃知数万年前亦发生此事。然时间久远,记载不详,不能得悉真相。 大陆之中一片连绵山脉里,一座通体青黑的高塔于沉寂中幽光闪烁,无人能看见的是塔底不知多少里深的地方,一头身长无法计量的巨兽突然睁开了血光四射的眼。 它发出一声啸,起身欲动。突然它的身上浮现出数条黝黑的粗链条,链条上刻满了神秘的符文,死死的勒住它的身躯。它的身下一个巨大无比的法阵出现,上面亮起无数纹路,散发着紫金色的光,与链条一起将巨兽压制得动弹不得。 它这一声啸却传递出去,向着上方扩散,一直冲击到青黑高塔,却遇到了一道无形的气息,怎么也突破不出去。 高塔的塔尖里,透过塔身可以看到一个盘膝而坐的人,他形同雕塑,身下是一块落满灰尘的座席,他的身前,一张小案上有一盏油灯,灯火微弱,亘古不灭。 这个雕塑一般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眼皮上的灰尘簌簌掉落。 他看了油灯的灯火一眼,仿佛在自语。 “帝王星又现,这是第几次了?他们还是不死心,想扳回格局,可惜这是第几次了,纪元更迭,过去了的始终已经消逝,他们还是不明白啊!” “催动帝王星降,培养伴生星天命,以臣弑君,反客为主。纵然你成功了九次又如何,时空的齿轮岂是那么容易撼动!” “天命天命,改易又何妨,帝王天命也翻不了浪花,天门大限来临都是一场浮华。” 突然他一凝,眼睛里射出无尽的精芒。 “这次帝王星居然会降生到这么一处荒凉地域,不知是意外还是安排。但既然来到我面前,我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也罢,就在大劫之前给你们搅一搅浑水!” 他眼睛在四周一扫,发现案脚边灰尘里有一片枯叶露出个叶尖。 “就是你了,枯败无尽岁月,还剩下一片叶子,罢了罢了,给你枯木逢春的机会!” 只见枯叶从灰尘里飘了出来,向着塔外飞去。 与此同时,大陆上谁也看不见的天幕上,有三道流光从天外而来。 最中心的一道璀璨无比,散发着紫色光芒,神秘而高贵。两边两道黑光汹涌,仿佛不详。 霎那间,三道流光已经穿过天幕,就要落在大陆上。 一片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叶子,不受任何影响,在天幕中看似轻飘飘的与流光擦边而过。 “啊!是谁暗算本尊,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好狠的手段,这是哪位界主出手,啊!我的命魂——” 两道黑色流光骤然一黯,里面的气息全无。那飘走的叶子打了个转又飘了回来,带着一股旋风转进了紫色流光。紫色流光旋转起来,把周边的黑色流光一下卷在一起,化为了一道炫光。 紫黑炫光从天而降,落在了大地上,像是一道流星天降,又无人能见。 “稍稍做点改变,不知这颗帝王星的结果又会如何?” 塔中的人似乎轻轻一叹,“大劫之前还能睁眼看看这世界,以后一闭眼,全都是虚无一片。” 他往下看了一眼,目光穿透重重空间,看到了被困住的巨兽。 “算了,这世间没什么好留恋的,应对大劫要紧!” 他缓缓闭上眼,一动不动,灰尘又落满他的眼皮,仿佛从来就是如此。 在他都没看到的地方,无尽的虚空中,一道巨大的门缓缓隐去,不留痕迹。 一座恢宏的大殿之上,九座巨大雕像列在大殿最深处,在雕像底下,有一条长长的金黄案台。 案台上放着一排玉简,都泛着白光,有的温和有的强盛,而其中却有两块玉简暗淡无光,仔细一看,上面布满了裂纹。 “他们,失败了!” 一个身穿月白长袍的老者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哀乐,但他身旁的一个中年人却脸色大变。 “辛苦筹划这么多年,在最后关头却失败了。这,就是天命?” 他开口说着,眉宇间有一股煞气。 老者一头白发,肌肤却如白玉一样柔嫩细致。他开口道:“到底是谁干扰了命运轨迹,我推算不出来,也许这次是真的意外!” “意外!我虽认同,但殿主岂会相信这个说辞,你要知道,没有十全的理由,殿主可不会就这么让事情过去!” 中年人说,他转身离去,身上血红色的铠甲嘶嘶的往外冒着血光。 “老夫自会给殿主一个交代,领主大人请放心!” 老者面无表情,身上的衣袍却如遇风,烈烈鼓舞。 第一章 天一门里的凝气期师叔 陆国修真界第一宗门天一门坐落于陆国大源府境内七星山脉,这里灵气充裕,山峰众多,居住着大量天一门的修真弟子。 这天七星山脉主峰天玄峰上的大殿里,云集了天一门众多的长老。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大殿之上的一个身着赤色道袍,白发白须的老者以及大殿中间跪着的少年身上。 站在大殿主位,身穿纯白色道袍的一个老者一脸沉静地说话。 “南阳师弟,你真要做这个决定?要知道做出决定就不能更改,你不再考虑吗?” 赤色道袍的南阳道人眼睛里很平静,显然下定了决心,斩钉截铁说:“我意已决,收方辰为我的真传弟子!” 这话音一落,大殿上就响起了议论声。有人立马传音过来向南阳真人说话,希望他改变主意。 “这孩子可是混元体,你要把传承浪费在他身上吗?”有一个长老出声说道。 “我知晓,不就是境界提升比寻常修士难一点吗,你们不要忘了,在上古典籍里记载这在上古也是罕见的体质!”南阳真人说。 “那只是传说了,你要知道这种体质现在根本已经无用,被称为百废体!嘿嘿!”那个长老继续说。 南阳真人默然,大殿上也响起一片叹息声。 这是实话,近千年里就出现过这种混元体,当时人人都当宝。但没想到的是,不知什么原因混元体极难修行,上一层境界是普通修士的数倍难度,那个混元体耗费了宗门无数的资源,勉强筑基成功,最终止步于筑基后期,结丹无望。所以再次出现了这种体质,所有人心里想的都不是上古罕见的混元体,而是现代的百废体,也称白废体。 修炼一途,除了天赋之外,体质也重要。 天赋是虚的,基于对修炼方法,对灵气,对道的领悟。体质就是修士的根本,它就像一个容器,能存多少灵气,什么品质的灵气,就靠它。 一般的体质为多属性体质,能亲和多种属性的灵气,罕见的为单属性体质,能将一种属性的亲和力达到极大,加快修炼速度,所以很多修士找徒弟都喜欢单属性的体质。 但有一种体质却最被人所羡慕,那就是五行之体。 集合五种属性,相声相克,恰好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亲和五行属性,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可惜这种体质太少见,在修真界很多年也碰不到一个。修真界收弟子很看重体质,作为天一门的药阁长老,南阳道人收真传弟子自然受到众人的关注。 按照门规,每一个长老只能收一个真传弟子,所以长老选弟子都经过深思熟虑,然后大家提意见,确定无误后正式举行拜师仪式,登入宗门名册。 南阳真人为药阁长老,地位深重。 他一身熬药炼丹的本事赫赫有名,众人自然希望他能找一个传他衣钵的弟子。可惜炼丹需要真火,对体质要求高,一般需要火属性体质,纯火体最好,半火体次之,南阳就是纯火体,他一直寻找火体之人,可惜未能找到能达要求者。 就算找不到也不能随便收个废体当真传弟子啊!众长老以为他多年找不到弟子,所以敷衍了事。 可南阳真人不是这么想的。 方辰这孩子太可怜,亲人死绝了,留他一个。南阳本以为他是五行体,却没想到是百废体,自然更惋惜他,要是自己不收留他,以这种体质,出去更是艰难。 这么大一点的孩子,多可惜!于是他一叹之下做了决定,什么衣钵传人,老头什么也不想了,就专心培养这个百废体的孤儿,至少能照顾他一些岁月。 与大殿上众长老的议论纷纷不同,中心跪地的方辰一言不发。 他懵懵懂懂,这个地方陌生的紧,这么多人围着他又惧又怕。他醒来,悲伤过了,哭过了,累了,然后又睡了。到这里他只认得穿红衣服的老头,面容和蔼,像他的阿公。 于是他想家,想爹娘,想阿公,想他的姐姐阿雪。他不知道这里是哪,这里的景象让他害怕,一群老头望着他,像看怪物一样。 当先一白衣服的老头让他跪下行礼,他就跪下来了。 他没敢动,他害怕。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到红衣老头和别人争吵,他低下头,伏着身体,腿疼了也不动,他心神恍惚,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南阳道人大袖一甩,抱起地上的方辰,眼里露出心疼之色。然后他丢下一句话,大步走出大殿。 “我的弟子我说了算,跟你们争再多也没用!” 大殿里一片摇头叹息,当然,其中也有一两声不和谐的冷笑。 时光匆匆,一晃十年过去。 方辰从一个八岁的小孩长成了身材高大的青年。他个子高挑,却清瘦,一张脸稚嫩中带着秀气。十年他已经适应了天一门的日子。 从入门的陌生和懵懂,到现在熟悉天一门每一处地方,他付出的努力也很多。 在师父南阳的照顾下,他从一字不识,到学习修炼修真功法,看各种修真界典籍。每天练功之余,还要泡师父准备的药浴,十年来不间断。 可惜十年来,一些同龄人都修炼有成,进入更高的境界,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 废物,废体,废材的称号挂在他的头上。 有些人在背后戏称他为凝气师叔(祖),因为是长老亲传弟子,辈分自然高,可这也成了别人的笑柄。不仅弟子小辈,连长老也有看笑话的,方辰好几次碰到有长老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看看他的修炼进度,鼓励他加油。 方辰小的时候不明白,别人的话他都认真听着,现在却渐渐明白了,他默默咬着牙,自己废物不打紧,却累得师父被人看不起。若不是师父救他,他就死了,小时候发生的惨剧依稀记得,师父的照顾无微不至,他怎能辜负师父的期望。 他更加努力修炼,别的弟子一天练功五个时辰,他就练八个时辰。当别的弟子结伴出游,他就独自在书阁看书。 然而他的身体就像无底洞,不管吸收多少灵气,灌了多少丹药,修为迟迟不能突破。他师父南阳道人却对他不放弃,至始至终在他身上倾注大量心力,这十年那满头白发仿佛更加苍白了。 凝气十层到筑基期是个坎。 但对于天资高的弟子来说这绝对阻不住修为突破,天一门长老的弟子更不应该被阻在这里。 “混元体害人啊!”不少人叹着,对于这被卡在凝气期好几年的长老弟子这般说着。 “哼,天一门大好资源都在他身上浪费了,依我看养条狗都比他强!”某位长老的徒孙这样说。 “放肆!陈业,你敢如此说你师叔!”有人反驳说。 “让他来跟我打,连我都比不过还让我叫他师叔!我不服!”陈业不屑的说。 第二章 迟来的突破 陈业是器阁长老的徒孙,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但天资聪慧,前几年就筑基成功,在门派里是中坚力量。 他在同辈里算是佼佼者,受人推崇,不过门里却有一个年龄比他还小,辈分却高他一辈的师叔,而且这师叔修为实在难看,这么多年的培养还没筑基成功。 他便看不下去了。凭什么不如他的人能得到比他好的待遇。于是便经常放出话来,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方师叔接了你的挑战!”有人过来告诉陈业。 “什么!这废物真敢挑战我!呵呵,连筑基期都不到,也来挑战我,他想多了!” 陈业一听这消息立马就冷笑,却浑然忘记是自己先放出话来要打的。 “让他筑基了再来吧,要是凝气期都来挑战我,那我还不忙死!” 陈业冷笑连连,与几个交好的同门坐在翠云峰赏景,这样对传话的人说。 方辰听到消息后牙根紧咬,一言不发的离去。 “方师叔进焚炉了!”消息瞬间就传遍在门内弟子间。 “他这是要干嘛,搏一搏吗?别不小心把自己炼成炭渣了!”有人笑着说。 “进焚炉,哈哈,多少年没听说有人敢去了!”有人哈哈大笑,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期待他活着出来!”有人这样说。 一个中年男子降落在翠云峰上,陈业等人立马过来行礼。 “王师叔,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哼,我只是来警告你们,别看长老们不在门里就敢放肆了,听说陈业你把方辰逼入了焚炉,有这事吗?”中年男子大袖一甩说道。 陈业连忙说:“纯属外面风传,弟子几个在此地讨论修炼心得,从未招惹过方师叔啊!” “哼,没有就好!方辰虽然修为不高,但也是长老真传弟子,他这一次冲动进焚炉,等南阳长老回来,谁都逃不了干系!”中年王师叔说。 陈业等人点头称是,王师叔袖子一甩离去了,陈业等人立马换上一副笑颜。 “哈哈,这小子果然没忍住。焚炉是多少年前的事物了,我都差点忘了,他还真有胆子进去。” “这是他自己要进去,跟我等又无关系,就算出不来又如何,是他自己没本事。” 一干人在翠云峰哈哈笑着,笑声传出很远。 天玄峰大殿里一个盘坐的老者睁开眼睛,看向某个方向,似乎能穿过重重空间看清一切。仅仅一会儿他就收回了目光,重新进入闭目状态。 焚炉据传本是天一门很早之前为弟子修建用来修炼的地方,能够精炼真元,强化体质,不过后来因为少有弟子能承受其中的痛苦,便逐渐放置,到后来就用作惩罚犯了门规的弟子。不过近些年更是连这个作用也失去了,都快淡出门人视线,没想到方辰毅然进焚炉,勾起了许多人的记忆。 外面的人如何谈论焚炉的一切方辰并不知晓,他进了这个多年无人到来的地方,下定决心不突破就不出去。 焚炉三层,他直接来到第三层。地下孔洞能看到熊熊火焰升腾,整个空间就是一个布置好的法阵,利用地底热能来达到促进修炼的效果。 刚一进来这个空间他就坚持不住,身上的汗水刷刷的蒸发,衣服瞬间如烙铁一样紧紧贴着他的皮肤。 他忍住疼痛,心中默默运起功法,让体内的元气流转起来。空气中充满了一种炙热的灵气,方辰每次吸收它们,就仿佛经历一场痛苦的战斗,像烙铁灼伤毛孔的疼痛一样,他咬着牙,并不喊疼。在这里意志很难凝聚,痛苦很快就会席卷心灵,让努力都化作流水。方辰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来焚炉修炼,因为待在这里就像是在地狱一样。 我不认输,不能出去让别人看笑话!我要坚持住!方辰在心里大叫,他想起师父慈爱的脸,想起门人轻蔑的笑,心里就有了坚持的力量。 烈火焚炉,岂是一个凝气期修士能坚持住的。 方辰的肌体开始干枯,元气渐渐枯竭,他吸收空气中的灵气,却是杯水车薪,完全止不住身体元气的流失。这个时候他的混元体质起了作用,虽然皮肤,血肉都枯竭,但似乎有一些生机不灭,在躯体里顽强维持着他不倒下。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的心里想着修炼,想着突破,想着要给师父一个惊喜,证明自己。可事实哪能那般美好,残酷的处境才是唯一的真实。心中的信念支撑着他,让他不曾放弃,不曾认输。 就在他躯体枯败,生机渐渐失去时,谁也看不到天空中一道炫光落在他的躯体上。 一丝绿光从他身上透出来。绿光不强,却生机勃勃,仿佛绽开的树叶一样,让他的躯体生机回复。一片枯败的树叶,在他的心脏处出现,随着心脏的跳动,一股股波动向四方传递。空气中的灵气似乎被激活,全部朝着方辰的身体而来,汇聚进入那片叶子,而叶子的生机又流入他的身体,如此循环,焚炉空间里的灵气出现稀薄的趋势。 焚炉外面聚集了不少门人弟子,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众人议论纷纷,不时有冷笑传来。 “我赌他坚持不住一天!”一个筑基期的弟子说。 “呵呵,一天,你太看得起他了,我看半天不到他就要出来!”另一个同门说。 “半天?最多一个时辰,他就要喊救命了!”有人说。 看守焚炉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修士,他一言不发,仿佛周围发生的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时辰,半天,夜幕降临,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这,这么久了,他还活着吗?”有人开口了。 “一天了,还没出来,会不会已经死在里面了!”有人看了看焚炉门口打坐的看守人,说道。 当然,大家清楚要是方辰在里面发生什么不测,这位看守者会第一时间感应到,但现在这位还一直没有动过,则只有一个可能,方辰还活着。 到了第二天,方辰依旧没有出来。 第三天,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大声询问看守者。 这位如木人一样的修士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们不要多心,那孩子没有生命危险。” 众人的心思不一,消息传到翠云峰,一直在峰上等着看笑话的陈业等人坐不住了,朝焚炉飞速赶来。 “陈师兄!”“陈师弟!” 众人纷纷看向来的陈业,这位才是此次事件的另一位主角,方辰进焚炉也与他有很大关系。不过这位脸色似乎不是很好,因为事情并不如意料中一样。 “前辈,您确定方辰还活着?”陈业往前走去,向焚炉看守者问道,这个时候他心头急切,也顾不得说的话是否得体了。 看守者看了他一眼,说:“老夫自有分寸,若那孩子有生命危险,老夫第一时间就会出手相救,你们不用多心。” 陈业眸子一沉,退回人群中。他看着焚炉,没有说话。 过了些时候,那一直静坐的看守者突然睁开了眼,脸色大变的往焚炉里疾飞进去。 众人神色各异,不少人笑着,议论纷纷。 “焚炉里出问题,看来方辰凶多吉少了!”有人这样对陈业说。 陈业的脸色舒展开来,他点点头,眼睛盯着焚炉,等着看看守者会带出什么来。死于焚炉,这样的结果想来也是意外了,南阳长老回来了也最多叹一声弟子的自不量力,与他人没有什么关系。 陈业乐于见到此种情况,他摇头轻笑,听着周围人的声音。 突然他愣住了。 焚炉口出来的不是看守者一人,还有一个人在看守者身后走出来,看起来并没有事。 方辰。 他没死?怎么可能? 看到这么多人在这里望着自己,刚出来的方辰也是一愣。随后他看到了发呆的陈业。 “陈业,敢不敢与我一战!” 方辰虽然衣服头发都焦了,但一双眼眸灼灼发亮,他一改平日的低声下气,在这么多人面前第一次发出响亮的声音。 第三章 试剑坪之战 他成功突破了修为,把卡了几年的瓶颈一举冲开,踏入到了筑基期。 筑基的时候灵气灌体需要大量的灵气,他把焚炉里的灵气吸收一空,甚至连地火的能量也吸取过来,所以才令看守者神情大变。 经此一事焚炉算是失去了效用,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看守者心中的郁郁可想而知,不过他自然不会怪罪方辰,也不会对外面的弟子解释什么。 “都散了吧!”他开口说话,而后深深看了方辰一眼。 “想不到这个时代还有混元体,孩子,你以后的路怕是很艰辛啊!” 他说完竟不再留在此地,而是飞身远去。 “你筑基成功了?”陈业开口说,他的眼睛在方辰身上停留,此时方辰身上的气息强烈,让他不由一咯噔。 早传方辰是混沌体,虽然修炼艰难,很难突破境界,但是同境界很不一般,这让他心里不安。 他眼睛在周围一扫,这么多人都看着,要是不应战的话难免让人小瞧了。 这小子刚刚筑基成功就迫不及待的挑战自己,连修为都不巩固,实在莽撞,又想到自己筑基多年,论打斗经验这小子也不是对手。 他信心大增,冷笑道:“有什么不敢的,走,去试剑坪!”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青云峰试剑坪赶去,动静颇大,路上遇到一些门人,一听原来是百废体方辰与陈业的比试,立马加入进来。 试剑坪本是门派长辈检验小辈修炼的地方,后来也常用于弟子间的切磋,所以一旦有弟子间的较量,都是到试剑坪解决。 “陈业与方辰!” 一听说情况,试剑坪的执事眼神闪过一道光芒,便放众人进去。 “请!”陈业朝方辰摆了摆手,就飞往场中。 方辰深吸一口气,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还是第一次在人前和人比试,说不紧张是假的。 走到场上,他开始调整状态,使自己静下心来。他虽然没有修炼筑基期术法,但在书阁翻过不少典籍,自然心里有底。 无论如何陈业进入筑基期好些年,修为和术法不是他能比较,他只能极度小心。 “开始!”执事一声令下。 陈业立刻催动修为,凝结出攻击之术,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把方辰打倒。 他所擅长的是一门符术,落雷符。落雷符是攻击型的符术,筑基期才能学习,它的效果很简单,就是凝聚符印,催动落雷来攻击对手。 陈业很快就把符印凝聚出来,空气中突然雷声轰鸣,似乎有一种压迫之力传向四周。一层乌云似乎在众人头顶聚集,使得天色一暗。 “陈业师兄这落雷符又有所精进了,上次见他使用时还没有这等声势。”周围有人说道。 “那是自然,陈业师兄天生身具雷属性,与雷电的亲和力高,落雷符有此威势很正常。”另一人回道。 陈业眼里露出得意,这落雷符是他的拿手术法,要是不能震动他人,岂不太过丢人。 他控制雷符,瞥向方辰,心道:今天就拿你立威! 方辰感受到天空中的动静,身体紧绷。 这落雷符他曾在书阁看过介绍,威力极大,是筑基期学习的一门强力攻击术法。不过此术也有弱点,就是凝聚起来太耗元气,还有就是需要时间来控制雷霆,这当口不能做出其他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方辰动作一闪,立马就朝陈业逼近。 陈业一见方辰飞奔过来,心道,这小子还有点眼力。 他一点不着急,身子一动,修为之力涌起,往后轻轻一跃。 “击!”陈业冷笑,第一道雷霆已经成功引出来,从云层击下,瞬间就临近方辰。 此时方辰正在疾奔中,雷霆落下,他默念术法,身上加持了一道流光。 这是凝气期的灵气护体,他虽然知道一些防御术法,但之前学会的只有这一个。 “灵气护体怎么挡得住落雷,方辰要输了!”很多人心中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心道方辰毕竟刚刚从凝气期突破,还没来得及学筑基期的术法,自然比不过陈业。 “就算你挡得住第一道,还有第二道,第三道雷霆,我看你怎么抵挡!”陈业心头冷笑着,继续用雷符引动雷霆。 哪料方辰气势丝毫不减,脸上更是没有畏惧之色,他修为催动,速度极快无比。 “好快!”有人惊道,他也是筑基期的修为,自揣达不到这个速度。 “不愧是传说中的那种体质,筑基后果然不凡!”有人眼光一闪,看着方辰道。 “烈焰拳!”方辰一声吼,身体腾空,拳头化作了火焰向陈业俯冲击下。 那道蓄势已久的雷霆落下,瞬间电光淹没了他的身体。 陈业一笑,这实打实的击中,料想方辰也扛不住。 他的落雷有体质属性加成,一般的筑基中期都不敢硬抗,莫说一个刚刚进入筑基期的人。 实际情况却不如他所想,他的笑容还没绽放完全就僵住,抽身狼狈后退。 雷霆之中,方辰衣服头发都僵直了,但身形速度没有丝毫变化,直接冲出来,奔向陈业。 陈业只得放弃控制雷印,他还没自大到硬扛烈焰拳,这虽然是凝气期的一门拳法,但威力也不可小觑,他现在被打中的话绝对不好受。 他狼狈后退,匆忙中双手连划,空气中灵气涌动,一圈巨大的水波出现。 折光水幕。这是筑基期学的一门水系防御术法。 陈业颇有研究,在这个时候施展出来,恰好应对方辰的烈焰拳。 火焰汹涌的拳头与水幕相撞,两人都是极力运转修为,方辰一拳威势不减,他面色沉静,另一拳也化作火焰击向水幕。 “比修为你比不过我,你冲不破我的水幕!”陈业竭力运转元气,面色阴沉如水。 “那就试试!”方辰瘦弱的身体里仿佛蕴含了无穷力量,他修为猛转,火焰瞬间将水幕吞噬。 陈业一声大叫,被震得倒飞出去。 这一幕出乎人的意料,两人修为对拼竟然是方辰占了上风! 陈业虽然是筑基初期,但已经在这个境界多年,距筑基中期也只是一墙之隔,况且他天赋不弱,为人跋扈了点,实力可是实打实的。 而方辰在门中被称为百废体,一直受人嘲讽,就算筑基成功也没人看好他。 没想到两人比试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有些自忖修为不如陈业的人看向方辰的目光开始变了。 “你!”陈业嘴角淌出一缕血液,他满目的火光,在这么多人观看的试剑坪上,他竟然被人击伤了。 屈辱感如潮水涌上心头,他看着眼前不远站立的方辰,眼里露出杀机。 “疾!”陈业背后的飞剑出鞘,化作流光向方辰斩来。 方辰瞳孔一缩,凝气期不能御剑,御剑是筑基期才有的手段。 他刚刚突破至筑基期,连飞剑都没有,自然不会御剑术了。 他的身体快速做出反应,往边上闪开,哪料飞剑灵活无比,一击不中转个弯又飞射而来。 方辰只得凝聚修为,全神贯注的躲避。飞剑锋利,被击中非死即伤。 “这下方辰要吃大亏了!”有人说。 “陈业这是以强凌弱了,用飞剑欺负方师叔!”有人不满道。 “想不到陈业竟然祭出飞剑,方辰可是没有飞剑,他这么做有些过分了。”有人冷冷说话。 众人看热闹,场上的陈业顾不了这么多,他想着速战速决,飞剑越发凌厉迅疾,好几次贴着方辰的肌肤而过。 修为提升后方辰的身体反应也有了大幅提高,飞剑贴着身过后,他心有余悸,心中有些发冷,这陈业是要下死手。 念头至此,方辰心里的怒火就涌了上来。你不仁我不义,你不留情,我也不留手。 他修为涌动,不退反进,冲着陈业奔去。 此时陈业飞剑在手,他唯有近身才有机会。 他动的同时陈业飞剑回守,又逼住了他。 方辰应付着飞剑,陈业闪身拉开了与他的距离。飞剑纵横来去,奇快无比。 “此举过于卑鄙了!”试剑坪的执事看着陈业,他眼神里露出冷意。他背后的飞剑隐隐颤动,只要他心念一动就会瞬间飞出。 他盯着场上,方辰若是遇上杀招,他就会第一时间出手搭救。 方辰再快也快不过飞剑,避过几次要害后终于是被飞剑擦中,带出一串鲜血。 此刻他限于被动,面对飞剑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怒火填膺也无济于事。 刷刷刷,大耗心力的他被飞剑伤到几次,鲜血染红了衣服。 “疾风剑,飞斩!”陈业冷厉的低喝,他的飞剑瞬间剑光闪烁,速度大增。 方辰在剑光中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击中。 “剑诀!陈业连剑诀都用出来,这是要下死手!” “方辰危矣!” 有人大惊失色,有了飞剑之后可以修炼剑诀,这才是御剑术的威力所在,没想到这场比试中陈业不仅使用飞剑,连剑诀也用出。 但这个关头众人根本无法阻止陈业,只能看着方辰被剑光笼罩。 “够了!”一道声音响起。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快若闪电的剑光射入场中,剑影翻飞,叮叮的飞剑相击之声不断。 只是瞬间飞剑分开,一柄飞向场外,一柄退回陈业身边。 陈业面色一沉,就看到一个人缓缓坐起。 “吴田师兄!”他嘴角抽搐,有些冷意。 这个人正是试剑坪的执事吴田,一身修为筑基后期。 “比试到这里为止,陈业,你仗着飞剑伤人,此事我会如实向门中禀告。”吴田冷冷的说道。 陈业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饰。 “吴田,你敢公报私仇!” 第四章 取剑 “方辰刚刚筑基成功,还没有祭炼自己的飞剑,你术法没比拼过他,就要使飞剑来占便宜吗?你明明知晓这个情况,还要下狠手,若是让紫阳长老知道了,你怕是要去思过洞待上一年了。” 吴田望着陈业,冷笑着开口。 “哼,这是试剑坪比试,自然各凭所长。我与方辰切磋修为,你勿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陈业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慢慢平静下来,他神色冷漠,声音也冷冰冰的。 “是吗,各凭所长!你要不要跟我来切磋一下修为!” 吴田毫不客气的开口。 陈业为之气结。 与吴田切磋他自然不敢,吴田一身修为在筑基后期,而他不过是筑基初期,虽然经过几年的巩固,离筑基中期还差着一点,离后期就更远了。 吴田在弟子中修为已经是高深之辈,不然也不会成为试剑坪的执事。 门内各峰都有执事,大都由筑基后期的弟子担任,他们有的是因为年龄大了,自觉突破无望,就把重心转到门务上。 还有一类是吴田这样的,没有好师傅,修炼资源不够,就主动担任执事,领一份俸禄。 陈业想起几年前与吴田结下梁子,想不到这人到现在还记着,一到关键时刻就出来搅局,心里恨得牙痒痒,却拿他没办法。 “等我师傅回来,一定会找你讨个公道!”他冷冷的说。 吴田心头一紧,陈业的师傅杨椿子出了名的护短,这也是为什么陈业筑基初期的修为就敢在众弟子间嚣张跋扈。 这位结丹期的前辈是器阁长老赤阳真人的真传弟子,若非长时间在外游历,陈业只怕还要飞上天。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方辰默默坐在地上运功疗伤的时候,一道流光飞进青云峰。 飞剑传书! 吴田目光一闪,就见流光直奔试剑坪中间坐着的方辰,在他面前停住。 “闻方师弟成功筑基,师姐我深感欣慰。特为师弟准备了一份礼物,请师弟来天玄峰!” 飞剑上凝存的声音在试剑坪上回响,众弟子都是一脸艳羡的模样,因为这是天一门第一仙子元琴的声音。 门中女弟子本就不多,惊才绝艳的更少。 而元琴却被称为第一仙子,美貌与智慧并存,一身修为早就到了结丹期,将同辈甩出好远。 她心地善良,平易近人,是以众弟子都对她有好感。 而且元琴的身份更吓人,她是天一门的掌门天阳真人之女,所以众弟子更不敢对她有任何胡言乱语,连陈业也不敢对她有丝毫不满。 方辰怔了怔,站起身来。 “去吧,你赶快去天玄峰吧!” “别耽搁了琴仙子的时间,别磨蹭了!” “早去早回,记得帮我们给琴仙子问好!” 众人七嘴八舌,方辰点点头,就朝外走去。 走到试剑坪边缘,他突然回头,对着还站在那里的陈业说:“等我飞剑祭炼完成再来讨教!” 陈业脸色阴沉,冷哼一声。 吴田哈哈一笑:“方辰师叔此番去天玄峰,陈业你可要小心了。” 天玄峰大殿。 方辰见到了貌美绝伦,身穿淡紫色衣裙,一头黑色长发的琴仙子。 他低着头,不敢看她。 元琴在大殿上,就如绝世的仙子,高高在上,方辰尽管与她同辈,却依然需要仰视。 “方师弟,你过来。” 她的声音温柔细腻,如同她的性格。 方辰抬起头偷偷瞄了她一眼,便依言上前去。 元琴身材修长,肌肤如雪。她淡淡笑着,眼如星月,唇若朱砂。 饶是以方辰坚韧的性格,越接近她便越感觉到心跳加速,淡淡的清香在他鼻间萦绕,这是她的体香。 “拜见元师姐!” 方辰止住恍惚的心神,向着元琴行鞠躬礼。 “师弟不必如此,见到你修为提升,我万分高兴。十年前赤阳长老就说过若是你能筑基成功,器阁那把胤宏飞剑就是你的。听闻你筑基成功,我迫不及待的把胤宏取来,给你做本命飞剑。” 元琴巧笑嫣然,她伸出芊芊玉手,手心里躺着一把漆黑如墨的小巧飞剑。 方辰听到她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胤宏飞剑在整个天一门都是出了名的飞剑,因为它是灵器,更是器阁三宝之一,就算赤阳真人十年前真说了给他他也不敢要,没想到琴仙子亲自去拿来了。 “胤宏飞剑是器阁灵器,弟子何德何能——” 方辰唯唯诺诺,话还没说完就被元琴打断了。 “这可是众长老见证的,我父亲也说了,要是你筑基成功了,胤宏就是你的本命飞剑。没什么大不了,男子汉大丈夫,一把剑也不敢要吗!” 方辰心思纷乱,胤宏的名气如雷贯耳,但真要给自己又不敢接受,这么有名的灵剑在自己手里岂不埋没了! “哼!我费劲心思取来,你还推推搡搡的,莫不是嫌弃!既然嫌弃我就将它扔了!” 元琴皱起眉头,忽的手指一弹,手心中的小巧飞剑攸的射出,化为三尺飞剑形态,叮的一声插进青石地板。 方辰诚惶诚恐,连说不敢。 “这么无胆魄,还怎么修行!” 元琴摇头,衣袂飘飞,如仙子一样远去。 方辰咬牙,眼睛里涌出一股屈辱之色来。琴仙子的话如风雪一样冷冽,深深刺痛他的心灵。 空荡荡的大殿,方辰盯着地面上的胤宏飞剑,眼里闪过挣扎之色。 “这么无胆魄,还怎么修行!”这句话在心里回荡,在耳边回响。 “琴仙子费劲心思取来,我却不敢要,我难道这么一点胆气都没有?”方辰在心头自问。 “我不认输!” 他眼中闪过决断,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胤宏。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本命飞剑!” 他像是听到了一声剑鸣,声音里带着喜悦,带着畅快。 离开大殿的元琴脚踩法宝,腾飞在云雾间。 忽然她满眼笑意,回首望向大殿的方向。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云雾缭绕在她身边,淡紫色的衣裙飘飞若起舞,一头青丝轻拂,面容绝丽似仙。 第五章 修真界乱始 方辰回到药阁所在的天星峰,他要开始祭炼飞剑。 飞剑的祭炼方法不是什么秘密,方辰也早就记在了心里。 此时一回到住处,就开始做祭炼前的准备。 诸事完毕他关上门,特意把师父为他布置的防护与隔绝气息的法阵打开,以免受到其他人的打扰。 果然在他闭门之后就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番查探无果后恹恹离开。 远在翠云峰的陈业收到消息,冷笑道:“这小子从天玄峰回来就开始闭关,不知道元琴师叔到底送了他什么东西,难道是飞剑?符宝也有可能!” 他沉吟一下,自语道:“可惜天星峰是药阁的地方,不能强闯,不然哪怕他躲在洞里我也要把他揪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经到了一个月后。 方辰一直没出现,众人本来对他筑基成功后的事情颇为感兴趣,但时间推移,各人有各自的事情,便渐渐淡忘。 这一个月还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也是令众人注意力迅速转移的原因。 这件事就是天一门三个假丹境之一的王俊冲击结丹境失败,经脉尽毁,他承受不住变成废人的结果,自尽而亡。 此事在门内引起了风波,众弟子人心惶惶,筑基期最顶峰的三大高手之一落得这般下场,让人心酸不已。 这么多年的修行一朝尽毁,王俊的遭遇让这些筑基期的弟子心里沉甸甸的,哪怕修为还没到要结丹的程度,也感受到了修行路上的残酷。 另外两位假丹境的弟子虽然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但王俊的事情显然对他们的冲击也不小,毕竟同门之殇,同境界感受才深。 方辰倒没有那么多的心境体会,他闭关未出,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靠着辟谷丹度过了一个月,终于完成了飞剑的祭炼。 修为达到筑基期后就渐渐具备了辟谷能力,修士可以好几天不吃东西,也不会感觉到饥饿,时间再长一点,凭着辟谷丹也能免去进食,只需要一颗就能维持好长一段时间的身体所需。 方辰出关清洗一番,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开始检验闭关的成果。 他心念一动,胸口嗖的飞出一道影子,在空中旋转几圈,化成一柄黑色的剑。 这就是他花一月的时间祭炼的飞剑胤宏,好不容易才沟通里面的剑心,将自己的剑意刻了进去。 胤宏是灵器,拥有化形能力。 方辰在它的剑身里面感觉到了灵的存在,他尝试与灵交流,却没有成功。不过他与胤宏已经建立起了联系,能够对它控制自如。 他的心念一动,胤宏就变小,从他的衣领飞入,紧贴着胸口。 方辰看到别人的飞剑都是背在身后或者悬在腰间,那是因为他们的是普通的飞剑,不能变小贴身放着,所以才露在外面。 而这把胤宏,却能收起来,让人看不到,这样能起到一个出其不意的效果。 此次祭炼方辰很满意,他看着胤宏,虽然还没有把它研究透彻,但已经感受到它的不凡。 他心里感激为他取来胤宏的琴仙子,默默念着定要努力修行,不负了她的期望。 方辰开始练习乘风御剑,他念头一动,胤宏化形飞出,稳稳的停在身前。 轻轻一跃,踏在了剑身上。 初次踏剑有些重心不稳,方辰体内元气鼓胀,用修为之力来维持平衡。 他慢慢控制飞剑移动,适应踏剑飞行的感觉。 一开始他还要元气流转不息,用修为来稳住身体,慢慢的适应后,与飞剑联系加强,并不需要刻意去平衡,整个人立在剑上,脚下生根,已经不担心坠下来。 方辰满心欢喜,第一次有了仙人的感觉。 御剑长空,云雾在身旁穿梭,脚下的山峰远去,显得渺小。唯有自己踏剑逍遥,纵横在天地间。 “方辰出关了!” 消息很快传出来,除了有心人之外,倒也没多少人闻风而动。 天一门筑基期弟子众多,方辰也不过是新晋的一个,除了焚炉一事在弟子中搅了些风雨,他闭关之后的事情别人也懒得关注。 除非他又搅出些风雨来。 方辰凝气师叔的头衔终于摘掉了,他在众峰之间练剑,偶尔碰到面熟的同门,也就点头见礼,后来听闻了王俊一事,不免叹息。 修行修行,与天争,与人争。 人生短短百多年,不结成金丹,寿限一到还是化为黄土。多少修士一生止步结丹前,垂垂老暮,几十年的修行路到头一空。 如王俊这样的筑基大圆满假丹境的弟子,终究要奋力一搏,却人命不胜天,惨淡收场。 方辰本想再战陈业,王俊的事情让他心生感触,修行路如此艰难,意气之争终是无意义,还是静心潜修,早通金丹大道。 主意一定方辰回天星峰,师父虽然不在,但修行功法早已留下。他刚刚筑基,还需巩固修为,然后尽力往上修行,争取早日能结丹。 师父曾说他结丹很难,事实确实如此。一个筑基期的瓶颈就让他卡了多年,往上的结丹期岂不更难。 不过他心性坚韧,没有那么容易被困难阻挡,迎刃而上才是他对待困难的态度。 半年之后一件大事惊动整个修真界,在修真界引起了轩然大波,也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神秘之地炼神秘境出了大变动,参与其中的各门各派的强者悉数陨落,唯有数人逃出。 消息传出,修真界震动,许多人望天,这修真界的格局只怕要因此改变了。 天一门的结丹强者把消息带回,高层震动。 八大元婴长老除了留在门中镇守的紫阳长老,其余长老全部陨落在炼神秘境。 紫阳真人听闻消息,晃了晃,差点从蒲团上倒下来。 他到宗门密室查看众长老留下的命简,发现悉数碎裂,以他多年的修行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仰天道:“师兄,师弟,难道天亡我天一门!” 消息暂时封锁,门中结丹期以上的修士才听闻这个消息。 众人皆惶惶,元婴长老的陨落意味着什么大家清楚,门派的根基就是这些元婴期的修士,一旦出事,门派根基不保。 元琴泪如雨下,绝色的脸庞染上一层凄伤。 她的父亲天一门的掌门天阳真人也在其中陨落,作为至亲骨肉,她的伤心欲绝可想而知。 “消息瞒不了多久,到时整个修真界都会知晓。门中弟子的慌乱可想而知,但这还不是重点,我门作为陆国第一大派,这么多元婴强者陨落,陆国其他宗门肯定蠢蠢欲动,天一门这么大的根基,他们未必会放过!” 一个老态的结丹修士开口说,他神色凝重,话一出口就引来一片沉默。 “是啊,如今门内只有紫阳长老一人坐镇,据我所知,陆国有几大宗都没有参与炼神秘境,他们如今的实力比我门强多了!”一个结丹修士道。 “那也未必会比我们强,天一门几千年的底蕴,岂是他们能比的。大不了先封闭山门,休养生息,这山门大阵凭他们那些宗门是攻不破的!”另一个结丹修士反驳说。 众人争论不休,二十多位结丹修士各执己见,坐在大殿上首的紫阳长老却一直沉默,只是看着这些结丹期的后辈说话。 “够了,我们也争不出个结果,还是让紫阳师叔做定夺吧!”一个中年修士大声道。 众人一静,把头转向大殿上首一身紫黑道袍的紫阳真人。 “宗门不能散,不能乱。约束弟子,准备封山,给外出的弟子发信号,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回来就算了,宗门进入备战状态,若是有宗门觊觎我门,那就战!陆国第一宗门,弱什么也不能弱了气势!” 长老发话众人点头称是。紫阳真人一摆手,大家都退出了大殿。 元琴泪痕未干,驾驭法宝,乘风飞起。 心中有太多哀伤,她忍不住泪流满面,晶莹的泪珠滚滚下来,洒在天际,滴落云间。 第六章 灭门之始 夜过半,月如勾。 方辰将思绪收回,他坐在丹阁主殿屋顶之上,望着惨白的月色,心头悲凉。四周一片沉静,边上的楼台屋宇在微微的清冷月光下显得极其冷寂,就像坟墓下的尸体一样的无声无息。 天一门大难临头,将要覆灭。 曾为修真界正道六门之一的陆国第一门如今光华不再,它如悲惨的年老乞丐,昔日是武功盖世的天下第一高手,如今年老气衰,却被街头的三流小混混踢来喝去,充满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三魔教,在陆国只能算中等的魔门宗派,门内有三位元婴期坐镇,在天一门众元婴长老陨落于炼神秘境,修真界开始大乱之际,悍然对天一门发动攻击。 遥想宗门强盛之时,贵为陆国第一宗,陆国之内哪个宗派不俯首帖耳,可现在,情势骤然急转,各门各宗的态度截然不同,三魔教更是直接露出贪婪的獠牙。 修行之路果真是风云叵测,这个世界里没有想象中的美好,它就像道貌岸然的老骗子,打着修道成仙的美谕,却在灵气秀人的仙家世界的表皮下展现了一幕幕的弱肉强食、实力为尊的血淋淋的画面。 方辰想起了师父南阳真人,这位无微不至给予他关怀的老人,却陨落在炼神秘境,让他从此孤身一人。这世上最后的一位亲人逝去,他怎能不孤单不无助呢。 还沉浸在噩耗的悲痛中,门人的态度就开始改变。之前方辰不管修为多低,始终有个元婴期的长老师父,别人虽然冷言冷语,却也不敢过分。现在南阳真人陨落在外,人心惶惶的同时,有些人的心态就变了。 “这废物现在还在药阁吗,宗门陷入危急时刻,他能有什么用,白白浪费宗门资源而已。” 有人不满了,方辰作为长老真传弟子,修为不高,但每月派发的资源都远远高于其他筑基期弟子,现在南阳长老陨落,一些人开始表现出不满。 药阁管门派的丹药资源,有些事情是从内部开始发生变化。药阁执事是一个姓宋的筑基后期修士,在月初发放丹药的时候明目张胆克扣方辰的那一份,周围没有人说什么,方辰的心底瞬间冰冷。 有些事可以预见,发生了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方辰没有去争什么,这个时候了也没什么好争的。 三魔教如一匹饿狼,凶残的撕咬天一门骆驼般庞大的尸体。一个月攻破护山大阵,山门沦陷,众弟子退守后面的山峰。七星山脉有七峰,不到半月,前面四峰相继沦陷。 紫源、青云、金玉、翠云这四峰被三魔教修士占领,有誓死抵抗的弟子,也有屈膝投降的,剩下的弟子且战且退,放弃了原本的家园,退守后方的防线。 后面三峰天星、天刃、天玄相距不远,因是门派重地,三峰之间布置了特殊的防护大阵,这才能在三魔教的攻势下有片刻的喘息时间。 七星山脉迟早要被沦陷,现在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众人明白,三魔教集结大军,或许不到一天就能把最后的三峰攻陷。 方辰已看到不止一个同门惨死在魔门修士的屠刀下,那些贪婪凶残的脸深深的印在他的脑中,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是修士要去杀戮别人,他本来也要死在魔门弟子的刀下,一道剑光飞来,帮他挡住了这一刀。 是吴田,他的脸色除了冰冷,就只带着深深的悲戚。青云峰被攻陷,许多同门惨死,他见了太多的生死,心已沉寂。救下方辰后,他继续战斗,只到收到宗门命令,一步步退守。 方辰之后没见过他,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这个时候人心惶惶,四处离散,遇到的面孔都是悲哀,麻木,沉默的。 东天发白,夜的最后时间更显得寂冷。静悄悄的夜,像是流水一样逝去,当黎明来临,它就不再复返。 这是最后的宁静了。 方辰长吐一口气,天将白,天一门也要走到末日。上头命令,天亮之后放弃天星和天刃峰,退守到天玄峰。 之后的路如何,他不知晓。 凝视体内,一片枯叶在心脏处不动,如雕镂在上一样。 这是什么叶子方辰不知道,但半年来这叶子给了他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一是身躯的力量,从叶子出现后就快速增强,他现在光凭肉身就有堪比筑基期的力量。 二是修炼速度,这叶子如一个无底洞,能源源不断吸收天地灵气,虽然大部分灵气都进入叶子无影无踪,但还有一些让方辰受益,使他的修炼速度快了很多。 当初他拼死拼活的修炼几年,竟然比不过现在半年的速度。 可惜曙光出现,但前途未卜,不知道他还能否活下去。 天光从东方照来,世界瞬间亮了。晨光破晓,这是新的一天。 “咚~”一声震响大地的钟鸣自天玄峰传出来,天星峰,天刃峰有无数道剑光从地面升起,向着天玄峰飞射。 能带走的退走的时候都带走了,方辰并没有什么东西,这时候不是搬家,只拣重要的带就行了。 他没有储物袋,自然也拿不了什么,干脆就不拿,驾着飞剑朝天玄峰去了。 天星峰是要放弃了,药阁这个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终于是要离开。 方辰到了天玄峰,落下身来,剑光一闪胤宏收进衣服里。这里是主殿前的广场,聚集了大量的弟子。 这些本是安心修行的同门,何苦落到这种地步。方辰看着这些年轻的脸,心头悲恸涌动。 眼睛在大殿前立着的十数人中扫过,这些是宗门剩下的结丹期强者,也是抵抗三魔教的主力,昔日有数十位,现在只剩十多位了。当然其中也有游历在外未归的,也有魔门入侵而逃离的,有战死的,有转投魔门的。 结丹期强者是众弟子的主心骨,见到他们还在筑基凝气期的弟子就安心许多。方辰眼睛一转,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琴仙子,她依旧美若天仙,飘然出尘。 “也许她现在很憔悴,内心也很孤苦。”方辰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一个宏大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在每个人耳边。 “后山禁地已打开,你们即刻前往禁地。” 这是天一门现在唯一的一位元婴期长老紫阳真人的声音,他发出声音后,众人立马在结丹期强者的带领下前往禁地。 方辰是第一次来到禁地,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禁地中一片荒凉,只有一座塔矗立。 天塔。方辰想起在宗门典籍中有提及过禁地中的一座塔,应该就是这一座了。 方辰在众弟子中,他忽然看到琴仙子目光在人群里一扫而过。 “方师弟,你在这里啊,快到我身边来!” 元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抬眼,看到了她微笑的脸庞。 第七章 禁地天塔 方辰来到元琴身边,她这边有十多位结丹期的强者,见到他,目光都看了过来。 “方师弟!” 一道声音响起,方辰看到一个身穿青色道袍,年纪大约五十的男子满脸和善的开口。 “穆师兄好!” 方辰连忙回礼,这是金玉峰的结丹强者穆海,他见过几次。 元琴一双大眼睛闪动着光芒,说:“门中遭逢大劫,你师父也仙逝了,真是苦了你。南阳真人曾托我照拂你,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方辰吃惊! 他与元琴非亲非故,这个时候她居然对他说这些话,就算他师父南阳真人真说了也未必需要做到,现在劫难未退,她带着他一个筑基期的弟子岂不是累赘了。 其余结丹期修士听到元琴的话也莫不惊诧,就是他们这个时候也没把弟子带在身边,三魔教有元婴强者,他们自身都有危险,哪还顾得上筑基期的弟子。 不过是元琴自己的决定,众人也没说什么,倒是有几人微笑向方辰点头见礼。 方辰虽修为低微,但贵为长老真传弟子,论辈分与他们相同,他们还是知晓方辰的,不过各人态度不一,有的人还点头微笑,有的人就视而不见了。 方尘沉默着站在元琴身边,这些人都是结丹期强者,他也说不上话。 不过饶是站在这里,其余筑基期弟子无不艳羡,心道果然是长老弟子,这时候还能得结丹期的庇护。 方辰三言两语就听出来元琴在这些结丹期中的地位不低,很有话语权。 这其一是她的身份是掌门之女,其二还是她自身修为的缘故。 虽然看不出她的具体修为,方辰之前也有所耳闻。 元琴天资卓绝,修行到现在好像也没有百年,方辰十年前来天一门时她就结丹好久了,现在境界应该不低。 “我听说天塔有一座守护阵,这应该是我们最后的庇护了吧!”有一个结丹修士开口说。 “如今只剩下天玄峰的护山大阵,紫阳师叔一人不知能不能守住,若是连他也败了,我们就真的无处可走了!”另一个结丹修士说道。 元琴目光一闪说:“天塔确实有一座防御阵,不过多年来还未开启过,不知道能不能抵御三魔教的攻击。” “师妹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禁地的法阵自然不凡,就算三魔教的元婴老魔出手,想来也是能挡住的!”一个修士抚掌说道。 “我等稍安勿躁,静等前方大殿的消息吧!若是天玄峰被攻破了,就开启天塔的防御阵了。”一个修士说道。 众人点头,之前从天玄峰大殿直接退到这里是紫阳真人的授意,他坐镇大殿,主持天玄峰的大阵,三魔教的元婴老魔定会出手,未免波及到弟子,才让大家退守禁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空开始昏暗下来。 “三魔教开始进攻了!”不知谁说了一句。 撕裂长空的电光和轰隆隆的雷鸣滚滚而来,天玄峰大殿方向黑云层层涌动,巨响在空中传递,护山大阵被激活,光芒环绕。 众人焦急等待,结丹期的修士神色凝重,他们看得远一点,自然能看出一些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愤恨响起。 “魔门孽障,老夫虽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天空传来巨响和四散的波光,以及一声气急败坏的叫声。接着天空黑云滚滚,将天玄峰笼罩。 “紫阳师叔败了!”有一个结丹修士开口说,声音带着悲意。 “师叔也陨落了,我们天一门是真的走到尽头了!”一个修士叹息说着。 本来众人还有期盼,若是紫阳真人借着大阵反杀三魔教的元婴老魔,危机就能解除,可惜孤身一人难敌对方,终于身死道消。 “若不是为了我们,紫阳师叔大可远遁而走,以他元婴期的修为,没人可以奈何他。”有人道。 众人默然,这就是门派长老,誓死不退,一直坚守山门。 “贺师兄,开启天塔的防护阵吧!”一个面目俊朗的中年结丹修士看着众人中间一个蓝袍修士道。 蓝袍修士沉默中点头,转向元琴道:“师妹,天塔大阵的开启只有你知道,你主持开启吧!”他目光扫向黝黑的高塔,微不可察的一闪。 方辰始终沉默,站在众人身边,迎风而立,清秀的面庞无丝毫表情,在这晨风吹拂下,衣衫飘动,随风而舞。 元琴叹息,看着这里的十多个结丹和数百筑基凝气期的弟子,心里有些萧索悲凉。 天一门盛大时门人弟子数千,结丹期就有数十人,如今留下来的不过这些。 一个结丹修士走到塔门前,他看着漆黑的塔门,用力一推,却纹丝不动。 他修为之力涌动,双掌齐推,塔门依然连动都没动一下。 他看向元琴,这里只怕只有她有办法开启高塔了。 “这天塔之门无数年来从未开启过,我也不知道怎么进去。不过这塔外的大阵我还记得,大家靠近一些,我要开启了!” 元琴深吸一口气,朝着众人大声道。 她飞身到塔前,看着高耸挺立的天塔,闭上双眼,双手结出怪异繁复的印诀。 她体内的一股奇异的灵力缓缓流动,渐渐凝结在她的手印上,随着道道印诀打在天塔上,一股古朴沧桑的气息在复苏,朝众人扑面而来。 众结丹期强者脸上露出凝重,这气息古老不凡,连他们都深受影响。 方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他的心在砰砰作响,像是要破体而出。 他有些恍惚,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画面,一头有天高的巨大蛮兽在对天狂吼,但是天上降下一道青光,仿佛开天辟地,蛮兽在嘶吼声里巨大躯体从中裂开,分成了两半。紫红的血液漫天喷起,远古大地被染红,如同末日一般被鲜血笼罩。 这是什么? 他茫然,想要看清楚,但什么都消失不见,他的眼前只有天塔。 天塔大阵已经开启。闪动着青紫色的光幕笼罩着塔周围百丈的地方,众弟子都抬头看着天幕,均感觉安心了许多。 元琴气息虚弱了许多,脸色刹那间惨白。 方辰低声说:“元师姐,你不要紧吧!”元琴闭上眼,缓了一口气说:“多谢师弟关心,我没事。” 蓝袍的贺姓修士目光一闪,轻声道:“师妹灵力消耗过度,先恢复下吧。” 元琴点了点头,袖子飞起一扫塔前的石阶,盘坐下来。 众人心里虽安定一些,但望着光幕外的目光却充满忐忑,谁都知道,接下来将是一场大劫,避不避得过,谁也没有把握。 “我修为不够,只能开启一点点大阵,不然凭着这阵法未必不能挡住元婴期的攻击。”元琴轻声开口说。 “可惜了!”叫穆海的修士叹道。 面容俊朗的中年结丹修士笑道:“天塔的守护大阵,即使只开启一点点也是极其强悍,挡住元婴修士是绰绰有余,暂时能撑住就行了,至于之后如何,只能等之后再说。” “兰师弟,既然你对天塔大阵有如此信心,师兄我也不多说了。”穆海摸了摸长须,摇头道。 就在这时,天边出现了无数的黑点,如蝗灾一般扑天盖地,密密麻麻,黑点不断扩大,带着滚滚魔气,向着这边疾速飞来。 天一门众人看着这扑天而来的黑点,一个个面色大变,他们知道大难来临了! 第八章 三名元婴期 黑点瞬间已到眼前。 只见原本湛蓝清亮的天空被乌云黑雾遮蔽,黑雾中一个个魔门弟子魔气吞吐,恐怖尖叫不绝于耳。 黑雾中浓浓魔气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骷髅魔头,那魔头大嘴张开,发出阵阵尖利的怪笑。 “天一门的小修士,不知你们考虑得怎样了,是投靠我们三魔教还是要做无谓的挣扎?” 天一门众人在天塔的防护罩里看着天幕上的魔门弟子,一个个牙关紧咬,忐忑不安。 他们听到魔头的声音,都是一言不发。投靠?笑话吧!出去就没命了,投靠有用吗? “乖徒儿过来!”魔头笑着一声喊,就见满天的魔气中露出一个人来。 “陈业!” 不说方辰,此地好多筑基期修士都认识他,连结丹强者也有好几人皱起眉头。 “你竟然勾结魔头,还有廉耻吗!”有人当即就大喝出声。 众人没想到陈业竟然苟且偷生,拜在三魔教魔头座下。 枉他师傅杨椿子如此护短,没想到还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陈业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还有些自觉丢脸,低着头。 但一看到众人骂他,立马就脸色一变,恶狠狠的叫道:“哼,说我贪生怕死,你们不也一样吗,躲在这乌龟壳后面,不敢出来一战!我这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你们如此愚蠢,还是去死吧!” 他理直气壮的话一落,众人就一片叫骂,连打坐的元琴也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陈业目光凶狠,在下方众人中扫过。 他一眼看到了方辰,当即喝道:“在天一门时,方辰这废物明明比我差,却能得到比我好的待遇,凭什么,这样的门派我不服!” 方辰一怔,这陈业对他怨念很深,想不到现在了还念念不忘。 可惜陈业却不知道方辰的一切都是他师父南阳真人为他争取的,门派并没有偏袒他一分,可怜他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再说在门内他陈业一直横行霸道,仗着师傅杨椿子护着,拿着不知比别人好多少的资源,却不知感恩,一到生死关头就欺师叛祖,还不知自省。 “阴魔,你不要在这里废话了,我们是不会投降的!要战就战!” 穆海看都没看叫嚣着的陈业一眼,他看向阴魔喝道。陈业毕竟只是一个筑基期,在他眼里远不如与他同境界的阴魔。 “哦?穆海,你还没死,那倒是你走运了。不过你今天是没活着的机会了!你们这么想死,那我可不会留情了,别到时候求饶啊!”被称作阴魔的魔头桀桀的笑道。 “呸!下三滥的魔门,总是做这样下三滥的事,若是我天一门昔日盛时,你们一个也不会讨得好处!”一个结丹修士望着阴魔,一脸的唾弃。 阴魔发出嘲弄的笑声,“哈哈~,天一门再强大不是也落到这般田地了吗,什么六门五宗,昔日高高在上,现在却如丧家之犬,哈哈哈哈,化神不出,以后这个世界我们三魔教就是主宰!” 黑雾翻滚,天空中的众魔门弟子一个个桀桀怪叫,魔气遮天。 元琴睁开眼,看着天空密密麻麻的魔门弟子,不由心下焦虑。 她之前灵力消耗过大,现在抓紧恢复,不知这防护大阵能不能挡住攻击,她心里没有底。 突然天空阴沉下来,狂暴的黑色魔气翻滚不断。 尖啸的风声大作,魔气渐渐凝聚成为一张巨脸在众人面前。 虽然隔着光幕,天一门的众人也只觉得一股压力迎面而来。 “元婴期!” 一直没有说话的贺师兄惊道。 他们之前一直没有遭遇三魔教的三大元婴老魔,是以能够活到现在。如今老魔一现身,这压力就直迫心神。 “拜见司魔老祖!” 魔门众修士都躬身参拜,其中阴魔也是如此。 滚滚魔气席卷,巨脸睁开了眼睛。 天一门众人只觉一股威压透过防护罩迎面压下。 巨脸张开大口,露出难看的笑容。 “桀桀,你们以为靠这小小的光罩就能拦住本尊吗,本尊告诉你们,天一门今日之后将不复存在!” 声音落下,魔气滔天而起,化成一条巨大的黑色魔蛇撞向守护光罩。 天一门众人看着迎面而来的攻击,顿时面色大变。 那巨蛇撞在光罩上,只见光罩上起了一些涟漪,那黑色巨蛇消散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眼睛亮起来。 那巨脸有些意外的哦了一声,“有些手段,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魔气翻腾,再度凝聚成型。 一条魔气凝聚而成更为巨大的蟒蛇呼啸而出,狠狠撞在防护罩上。 魔气四散,防护罩抖了一下,并没有破开。 “司魔,你也太没用了,一个小小护盾而已,且看我来!” 一道尖锐的声音滚滚而来,只见魔气翻滚,满天的骷髅头飞舞,白森森的髅髅头在黑色魔气里显得极其扎眼,它们如同列队一样连成一长串,从远天袭来,瞬间便到眼前。 “哼!”司魔冷哼一声,凝聚的魔气消散。 魔气翻腾的骷髅头如同一条长长的河流,贯穿天空,直撞向天玄塔外的防护光罩。 “轰!” 光罩狠狠晃动,长河般的骷髅头连番撞击在光罩上,被震飞的骷髅头在空中飞舞,渐渐的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头。 髅髅头的攻击终于完了,防护罩也是停止了晃动。 天一门众人皆是暗暗松气,但望着外面又来的一个元婴老魔的目光皆是黯淡许多。 “拜见骷魔老祖!”众魔门修士再次参拜。 “参见师傅!”阴魔拜见。 “参见师祖!”陈业也恭恭敬敬的行礼。 骷髅头瞥了陈业一眼,然后看着阴魔,裂开髅髅嘴,发出尖锐的怪叫:“徒儿不必多礼。到师傅这里来。” 阴魔大喜,连忙飞身到了巨大骷髅头边上。陈业也跟着过去。 “骷魔,你不也如此吗!还敢笑话我!”司魔桀桀笑道。 “哼,这防护罩有点古怪,待我展开手段试试!”骷魔冷哼。 “天一门的重地,自然不一般,你还是不要试了,让我来吧!”司魔魔气翻滚,想要再次出手。 满天的魔头让方辰有些恍惚,他似有所感应,目光望向光罩外。 只见那光罩面前多了一个少年,这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长相俊秀,宛如邻家孩童的少年。 少年感应到了方辰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方辰只觉如坠深窟,周遭变得冷冽,他不由的一颤。 他看到少年抬起了手,一只纤细的手。 那手在光罩上一按,光罩顿时大起变化,一圈圈波纹剧烈抖动,一些地方在扭曲变形,光罩似要被破开了。 方辰看着那只纤细光滑的手忽然担心了。 他有些不确定光罩是否挡得住这只手,这看起来只是一个十一二岁少年的手啊! 言魔皱起眉头,他沉默了一下,收回了手。 刚才司魔骷魔连番出手都没有破开光罩,他这才出手,没想到这光罩果然有些问题。 “有些古怪!”他自言自语,而后一闪,出现在众魔前面。 众魔已是齐呼言魔老祖,他却没理会,而是在思考着什么。 “言魔你也破不开这光罩么?” 司魔的声音响起,骷魔也是望着他们面前的少年。 “有点古怪!天一门的禁地天塔果然不一般。” 言魔眉头微皱,望着光罩开口。 “老夫之前被那老道所伤,现在不敢尽心催动功力,不然区区一座防护大阵还挡不住老夫!” 天一门众人差点虚脱,元婴老魔接二连三的来,这大阵只怕难以支撑了。 方辰回头望了一眼高塔。 天塔黑色的塔身,塔分六层,高有几十丈,整个塔身呈六棱锥状向上矗立,此时塔尖散发着泛紫的光芒,支撑着外面的防护光罩。 “哼,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古怪!你二位助老夫一臂之力!天魔煞地!” 言魔冷哼。 他元婴中期的修为,虽然不敢全力出手,但加上另外两位元婴老魔的功力,施展他的神通,自然不会弱。 魔云越来越浓厚,魔气也向这边聚拢,天空更加阴沉,大地黑了起来。 满天的魔头呼啸飞舞,一个个在魔云里头桀桀怪叫,发出尖锐的声音。 成千上万的魔头在一齐尖啸,刺耳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不仅外面的众魔门修士一个个被叫声刺激的东倒西歪,状若疯狂。 护罩内的天一门修士也是在这魔头尖啸里脑海紊乱,头痛欲裂,只有结丹期修士才没有受到大的影响。 群魔乱舞,天空中的魔头越来越多,飞舞的越来越厉害,那尖啸也是越来越剧烈。 世界仿佛疯狂,魔头像是一场龙卷风,尖啸旋转着飞舞,它们影响着这片天地,天一门众人只觉天要被灭了。 天魔般的魔头发起了攻击,齐齐的向着塔外光罩攻击。 它们黑天煞地,席卷着滚滚魔气,带着飓风一样的速度,尖啸着切割光罩。 刺耳的声音自光罩上发出,光罩甚至被剧烈的撞击切割出了耀眼的光芒,魔头仿佛无穷无尽,自滚滚魔气里呼啸而下。 第九章 塔前 天塔外的光罩渐渐亮起,一转眼又暗淡下去,一道裂缝开始出现,渐渐向着下方蔓延。随着魔头冲击,防护光罩终于咔咔作响,碎裂开来。 满天的魔头呼啸尖叫着扑向天塔和塔下的天一门众人,塔前的众结丹期修士瞬间祭出法宝飞剑挡在众弟子前方。 光芒四射,灵力的波动强烈的传递向四周,众弟子也祭出飞剑绞杀天空的魔头。 “看你们能挡得几时!”言魔笑道,他站在一旁看着奋力抵挡的众人,并不急于进攻。 方辰也祭出胤宏,控制着斩杀天空呼啸的魔头,胤宏黑漆漆的剑身在满天的光华里并不显眼,但方辰却感觉到了一些异常。 胤宏靠近魔头后竟然能吸收魔头,它周围的魔头不管是被斩杀的还是活着的,都仿佛遇到了无法抵挡的吸引,朝着剑身扑去。 随着魔头越来越多,众人抵挡不住,顿时有魔头冲破防线,朝着人群里呼啸而来。 “啊!”惨叫传来,有弟子被魔头攻击,无法承受痛苦。 “大家坚持住!”元琴控制着法宝,那是一条紫练,在魔头中绞杀,来来去去,又替下方弟子挡住袭来的魔头。 外面的魔门修士都哈哈大笑,他们都不用出手,这些天一门的修士就抵挡不住,在这神通化的魔头的攻击下艰难支撑。 不时有弟子惨叫,他们被魔头扑到,直接就被吸干了精气,化为干尸。 言魔把目光看向魔头中的结丹修士,他的意念一动,就有成群的魔头向着一个结丹修士冲去。那修士法宝回挡,咔的一声就碎裂开来,他嘴角流血,惊骇之色还没有消退,就被群魔扑上。 言魔嘴角露出冷笑,又盯向下一个结丹修士。 群魔中的众人都是自身难保,结丹期修士的死亡引起了其余结丹期的注意,不过众人再惊骇也没有办法,元婴期老魔出手,他们无能为力。 死亡只是迟早的事情,元琴苦笑,支撑到现在十分不易,没想到这一劫如此难过。 冲向方辰的魔头全被胤宏吸收了,他感受到胤宏吸收了魔头后透出一股饥渴的感觉,似乎想要更多的魔头。 他心中大喜,想不到这把灵器果然不一般,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发挥出这样的作用,让他能多喘息片刻。 言魔连着灭了几个结丹期,忽然他神色一动,目光落在一个筑基期修士身上。一把飞剑在他身边盘旋,所有的魔头全消失不见。 言魔盯着飞剑,感觉到了不凡。这飞剑古怪,竟然能克制他的神通。 他伸手一指,只见魔气翻滚,凝聚出一只巨爪向那个筑基期修士抓去。 方辰突然心生警兆,他抬头一样,一只巨爪向他呼啸而来,瞬间已临近。 “我命休矣!”他心头生出绝望。 一道金光在他眼前亮起,一个圆环攸的出现并随之变大,灵力涌动,顷刻间挡住巨爪。 方辰翻身后退,那圆环金光大盛,与魔气巨爪撞在一起,刺耳的声音响彻四周,魔气汹涌,金光节节败退,铮的一声化为原形飞了回来。 元琴伸手接住金色圆环,紫练一卷将方辰裹住轻轻拉在身后。 方辰死里逃生精神有些恍惚,他看着前方的妙曼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言魔的目光望了过来,他看到了在群魔中如仙子一般的元琴,他虽是少年躯体,却发出苍老低沉的声音。 “天一门琴仙子,老夫给你一个机会,归我座下,饶你一命!” 元琴脸色一冷,毫不畏惧的看着言魔,喝道:“痴心妄想。” 言魔脸上露出微笑,道:“呵呵,老夫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 他伸出一只洁白稚嫩的手,元琴感觉到周身一紧,空气紧压过来,她竟然无法动弹。 这就是境界差距,在元婴期面前她没有丝毫还手的能力。言魔手一动,元琴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朝他飞去。 方辰神色大变,他心念一动,胤宏铮的飞出,如疾风一般向言魔斩去。 言魔浮在半空,仅仅一个眼神看向胤宏,方辰发现飞剑动弹不得,拼命控制都没有用。 “这把飞剑很好,老夫要了!” 言魔满意的点头,他意念一动,飞剑就要朝他飞去。 方辰与元琴眼睁睁看着,丝毫办法都没有,这时候他们在言魔这个元婴老魔面前就像砧板上的鱼肉,生死都不能掌控,偏偏这老魔还不立即杀了他们,非要慢慢折磨。 一直沉寂的天塔突然一震,幽光散发,满天的魔头发出不绝于耳的恐怖尖叫,直接消散。言魔如同受到刺激,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往后倒飞出去。 元琴感觉身子一松,周边的禁锢消失了。她不假思索,往后急飞。 方辰感觉胤宏的控制消失了,心念一动把胤宏收了回来。 天塔一直禁闭的门缓缓打开,露出塔里一片漆黑。 “进塔!”元琴与几个结丹期修士瞬间反应过来,率先往塔门冲去。 众人闻声而动,蜂蛹着往塔门涌。 天空上的魔门修士见状立马动了,往下狂扑。 司魔化的巨脸四散化开,凝聚成一个魔气缭绕看不见面孔的男子,他桀桀笑着冲向天塔。骷魔也化作一个黑袍笼罩的人,伸出枯骨双手,一柄骨刀显化出来。他抽刀一挥,带起长长的一条骨河向天塔塔门击去。 满天的魔门修士一拥冲下,带起滔天魔气,扑天盖地,向着天塔袭去。为首的是阴魔等结丹期魔头,他们魔风阵阵,呼啸连连,凶神恶煞,瞬间已到天塔近前。 “快退!” 言魔一声吼叫,但还是迟了。冲到塔前的魔门修士被幽光照到全部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身上冒着黑烟,往后急退。 阴魔等结丹期魔头还好,侥幸逃出性命,筑基期的魔门弟子修为低微,被幽光照中直接化为黑烟凄惨死去。 言魔司魔骷魔脸色大变,他们一挥手滚滚魔气化形而出裹住弟子,退到天塔很远的地方。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司魔头皮发麻,望着幽光阵阵的天塔,不由问道。 言魔脸色有些灰败,说:“这东西克制本教魔功,刚才老夫被扫中险些身受重伤,幸好退的快,不然危矣!” 骷魔阴沉道:“难道这般放过他们!” 言魔摇头说:“暂时不管了,派人把这里封住,先回天玄峰大殿,处理这座庞大的山门!” 三魔商议完毕,立马化为魔气,朝天玄峰大殿而去。余下魔门弟子各自施展本领,跟随三魔往天空奔去。 第十章 塔内 方辰只觉一头闯进塔门,眼前一黑像是被吸进了一个地方。朦朦胧胧的一层光幕穿过,睁眼时发现这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像是一个大殿堂一样。 “这是哪里?” 不止他一人疑惑,其余出现在这里的人同样晕头转向。四下里望着,广阔的大厅内四散着不少人,都是他们这些弟子。 “这里就是天塔内部。” 元琴的声音响起,方辰转头看去,元琴紫裙飘飘,在一群弟子中如遗世独立的花朵。 她看向这里所有人,有些伤感的说:“我们就剩这么些人了么!” 方辰目光一扫,之前还有数百人,经过塔外的苦战,进入塔里的只有几十人了。 元琴目光在几个结丹期修士身上扫过,黯然道:“李师兄他们都身死了么!” 在场的结丹修士走过来,一个年约五十面相和善的青袍修士开口说:“师妹,逝者已矣,不要伤心了。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这么多人在这,都盼望着寻一条出路。”他正是穆海,侥幸逃过之前的大劫。 “看来我们暂时安全了,三魔教没有追进来,想来是进不了塔。”元琴点头说道。 “虽然逃脱了三魔教的魔爪,但是怎么出去也是一个难题。”一个面相俊朗的中年结丹修士说。 方辰打量这个大殿一样的空间,无比宽敞,大殿顶部与地面有五六丈的距离,空间里共有数十根巨大的方柱支撑着顶部,使得殿顶不会塌下来。空间边缘的墙壁和头顶上上光明璀璨,有无数的夜明珠在散发着光茫,照得大殿空间里如同白昼一样亮堂。 他发现了奇怪的事情,这层大厅里不仅没有楼梯,连门都没有,到时候还不知道从哪里出去。 “这里应该是天塔第一层,这倒是奇怪,谁也没来过,不过这里连楼梯都没有,怎么登上二层?”面相俊朗的中年修士抬头看看天顶说道。 众人纷纷四望,这才注意到这些奇怪的地方。 “大家看看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比如雕刻的阵纹之类的!”剩下的结丹修士中身穿蓝袍之前被称为贺师兄的修士说道。 众人四面散开寻找,地面都不放过,一寸一寸的查看,看是否有刻下的阵纹。这里的地面是一块块巨大的石板铺成,石板呈四方形,边缘整齐,表面平整,泛着微微青色。石板上雕刻着一些简单匀称的图案,每块石板上的图案都是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除去石板,大家也仔细查看了物品的摆放,但是这里的物品实在是少,是以也没找出什么不寻常的东西。片刻之后,大家聚集到大厅中央,一个个脸露失望,两手空空,没有收获。 元琴站在众人中间,现在大家都以她为主心,毕竟她是掌门之女,平时也是有一些威信的。 “元师叔,现在怎么办,被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一个筑基期大圆满假丹境的弟子开口道。 他是结丹期下修为最高之人,天一门三大假丹期之一的何问。三大假丹王俊结丹失败自尽而亡,另一人吴柳不知生死,唯一留下来的只有何问一人。 方辰对何问有印象,筑基期中的三大假丹,只差一步就能成结丹强者,看上去倒隐隐有些与普通弟子不同的气势。 “大家不要惊慌,这阵子连番大战下来都疲惫了,先休息恢复精力!”蓝袍的贺师兄神态沉稳,大手一挥道,结丹期的气势显露出来。 众弟子称是,都四散开找地休息。元琴等四个结丹期修士也各自寻了地方,坐下打坐。 这天玄塔空间内灵气十分浓厚,比外界要充足得多,在这里打坐修炼,要比外界快上不少。几个时辰后众人都慢慢恢复,重新聚到一块。 苦苦探了大厅一番无果,众人不免有些颓丧。 “这里总比在外界好,安全不用担心,灵气又充足,大家先别着急,总有办法离开的。现在趁着机会修行,这里的灵气可是外界的几倍。”元琴站在大厅中间,扬声道。 方辰闻言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打坐吸收灵气。他心里并不着急,出去外面有三魔教,未必比待在这里好。再说这天塔突然打开大门放大家进来,就一定是有原因的,只要找到这个原因,就知道怎么出去。 方辰进入修炼状态。他的修为在筑基初期,现在已经稳固下来。修炼进展很缓慢,不过他也不心急,习惯了这种修炼速度。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入定中醒来,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还有阵阵灵气波动传来。 “这是有人要突破了!”方辰一感受到波动便猜测出了原因,这里灵气充裕,有人借着这段时间冲击境界也未尝不可。 “不知是谁?”方尘心里猜着,收功起身向那边看去。 众弟子已经围成了一团,许多人也猜测到了波动原因,都小声议论着。 人群中有一人盘膝坐着,他身边立着四位结丹期修士,方辰透过人群,一眼看到了坐着的那人,是何问。 何问已经是假丹境,他难道要冲击结丹境了? 元琴挥手拂开众人,脸色郑重道:“大家安静下来,不要靠得太近,何问师侄正在紧要关头,不要惊扰到他!” 众人依言退开安静下来,都眼神灼灼的盯着中间空地上盘膝而坐的何问。 虽然现在是非常时期,但修真境界突破却是每个人异常关心的事情,现在有人走在前头向他们梦寐以求的境界突破,他们既艳羡又不免紧张万分。 “何师兄加油!你结丹成功后我就要称呼你师叔了!”有些弟子在心头为何问打气,当然也有心生妒忌的。 穆海道:“何问基础雄厚,这次突破自然没有问题,他结丹成功,我们又多了一份力量!” 元琴俏脸上露出些微笑,现在这个时局,有人结丹成功自然值得欣喜。 “大家先在旁边修炼,静等何问结丹就行了,我们会为他护法,无需担心!”元琴轻声对周围的弟子说。 这些弟子修为都在筑基期,面对外面的三魔教自然没有多大胜算,但多修炼一分也多一分力量,况且何问要是结丹成功,就是皆大欢喜,虽然扭转不了局面,总比没有的好。 方辰自己修为很难精进,他也不急着修炼,打算观一观何问突破的过程。以前在门里时筑基弟子要突破一般都找间静室,在长辈的看护下进行,很少有自己随地冲击瓶颈的。何问这番突破倒是让筑基期弟子有了近距离观看突破的机会,对他们来说也算是累积一些经验。 蓝袍的贺师兄长髯飘飘,一脸微笑的看着中间的何问,他身旁面目俊朗的中年修士也面色平静的望着场中心。 空气中波动愈来愈烈,方辰知道何问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他冲击瓶颈成败就在这一举,成了就踏进一个新的天地,前路一片平坦;失败轻则修为损伤,重则经脉尽断,一身修为毁于一旦。 几位结丹期的强者都眼睛灼灼的盯着场中,那里的灵气浓郁的都要凝结水滴,何问双眼紧闭,牙关紧咬,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元琴等人自己有过结丹经历,知道其中凶险。何问应该到了最后的一步,体内真元凝练金丹,这是最考验人意志的时刻,凝练金丹的痛苦是从内而外,作用到灵魂,躲也躲不过。 何问这可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突破,周围也就他们几个结丹期看着,凶险程度要比他们之前大得多。 何问身周的灵气形成了漩涡,方辰的灵觉一伸出去就被压迫回来。好惊人的灵气! 他记得以前看过典籍,灵气漩涡只有在灵气浓郁的地方才有可能形成,而且中心的灵气会形成灵气液体,若是形成的漩涡再强一点,更有可能出现传说中的灵晶。 而处在灵气漩涡中心的何问,承受的压力很大,同时也是很好的机遇,这么纯粹的灵力洗礼,若是突破,好处可不是一般的多。 几个结丹期强者都感受到了灵气漩涡中的情况,元琴既喜又忧,她是结丹期的强者,明白其中的道理。 空气中忽然传来咔咔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凝结挤压。一阵浓郁的灵气波动传出,让众人通体舒泰。 “这是灵晶形成的征兆!”穆海见多识广,惊异道。 正在这个时候,一只手忽然伸了出来,上面气息汹涌,向着灵气漩涡中抓去。 第十一章 何问结丹 “你要干什么?”元琴看着这只手伸向灵气漩涡,分明是要阻止何问结丹,她柳眉倒竖,惊怒交加。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那只手很快,根本来不及阻挡,元琴眼睁睁的看着它探进灵气漩涡中。 这个时候修为低的筑基弟子莫说看到出手,有些人离得远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短短的一瞬,只有几个结丹期的强者才有察觉。 这一个正在冲击结丹期的修士就要被残忍的打破美好的期望,这关键的时候,这只手发出的惊扰无疑是致命的。 谁也救不了他,元琴不想看到他丹毁人亡的结局。 她甚至能体会到何问结丹失败时的那种绝望心情,只差一脚就跨入另一个境界,然而将被人生生摧毁。 元琴心里的急切无法言语,何问结丹本来是一个喜讯,转眼间却要化作悲剧。 这个门人还年轻,前途一片光明,还有机会追寻更高的道路,可惜要被毁了,毁在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的手里。 这只手后面是一道蓝影,元琴已经知道是谁了,这关头却没半点机会说出话来,心绪纷飞之间,没一点办法阻止。 这个人正是一身蓝袍的结丹期强者贺师兄,他修为本就高,在这个紧张关头突然出手,更是让人瘁不及防。 元琴贝齿轻咬,眉目间的愤怒怎么也掩不住!贺师兄的手终于没入了灵气漩涡,将要打破漩涡里的平衡,他觊觎这漩涡中心形成的无比稀有的灵晶,哪怕别人正在其中结丹,他也顾不上。 灵气凝晶,这种千载难逢的好事他怎会放过!他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哪怕与众人翻脸也在所不惜。 贺师兄长髯飘飞,脸上微微有些得意。但他的表情突然间凝固,然后变成了不可置信,接着一脸骇然的往后倒飞出去。 元琴等人一惊,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贺师兄脸色惨白,嘴角有血液溢出来,显然受了伤。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元琴身形一动,挡在贺师兄前方。 穆海和俊朗中年修士也反应过来,一脸戒备的看着贺师兄。 “你这是何苦!”元琴叹气说。 “你也何如此做?”穆海痛心疾首的说。 贺师兄突然惨笑,“为了灵晶,值了!” 就在这时,空气中的灵气大动,灵气漩涡极速旋转,突然灵气一震,漩涡轰然溃散,露出里面的一个人来。 一身筑基期门派服,一张年轻的脸庞,头发挽成道士髻,盘膝而坐,脸色平静自然。 他的身前浮着一颗拇指盖大小的透明晶石,虽然不大,却一下把众人的眼睛都吸引了过去。 灵晶! 元琴一眼确认,就算以前没见过,但是见到的第一眼便确认这是灵晶无疑。 这灵气漩涡果然是难得的一次,千载难逢的灵晶就这么出现了。 盘膝而坐的何问缓缓睁开了眼,他欣喜的脸庞,精芒闪过的眼睛显示他已经成功结丹。 “恭喜何问师弟成功晋入结丹期!”元琴一脸微笑的说。 穆海也一脸和善点头,俊朗中年修士也微微拱手示意。 “恭喜何师叔成功晋级!”凝气筑基期的弟子齐声恭贺,何问一进入结丹,自然辈分就提高了一辈,他们的称呼也要改变了! 何问一脸的微笑,与众人回礼完毕,把眼睛看向倒在地上的贺师兄身上。 “贺齐胜,枉我以前敬你是前辈,没想到你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我一直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毁我前途!” 何问双眼圆睁,虽然他处在灵气漩涡中,但外面的一举一动他还是知晓。 贺师兄虽然受伤,但还能说出话来,他此时脸色已然平静,看着何问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说的,我贪图灵晶,仅此而已!” 元琴等人皆神色复杂,为了一颗灵晶就不顾一位同门的前途与性命,这种贪欲实在是无法言说。 何问站起身,把灵晶抓在手里,他上前一步,托着送到元琴面前。 “师姐,这颗晶石送给你。” 何问一脸诚恳,他此番晋级成功,心里也感谢这些守护在他身周的结丹修士,尤其是元琴,这一路走来,她所背负的太过沉重。 “我也能为师姐分一份忧了!”他在心底默默道。 元琴没有接,她微微一笑说:“灵晶来之不易,你还是好好收着,以后会有用到的时候。这里灵气充足,没有后顾之忧,很快就能恢复修为,你不用为我担心!” 何问张了张嘴,没有说话,默默把灵晶收起来。 倒是一旁穆海看得眼热,这一小块灵晶可是无价之宝,元琴说不要就不要,他心里可痒得很。不过他毕竟是修道多年的人,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一块灵晶还不足以改变他的心。 俊朗中年修士盯着灵晶,不知在想什么。 方辰在一旁看着,他知道灵晶这种宝物,典籍上记载,灵晶比同大小的上品灵石还要珍贵,可惜,在修真界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有缘得之,无缘也不能勉强。 “怎么处置这个叛徒?”元琴看着众人道。 众人看着闭上眼睛一脸平静的贺师兄,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何问虽然对贺师兄恨得牙痒痒,却也知不能意气用事,还得看大家的态度。 “暂时不动他,贺师弟也是一时贪心,先留他一命!”穆海捋着长须说。 对此众人也没有更好的意见,就决定按穆海的提议来。 元琴上前去封住贺师兄的修为,这个过程他也没反抗,任她施展手段。 平静下来大家把注意力又放回何问身上,他刚刚晋级结丹期,虽然有惊无险,但期间的好多疑问众人还需他来解答。 “何师弟,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元琴问道。贺齐胜出手后骤然间就受伤倒飞,这灵气漩涡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何问一笑,说:“我也不明白,当时以为自己要功亏一篑了,没想到贺齐胜就像见了鬼一样被吓退了!” 众人皆摇头,虽然没弄懂灵气漩涡里出了什么变故,不过何问已然结丹成功,还得了一块灵晶,就不用计较太多。 所有人没有察觉的是,人群中的方辰眼神一呆,仿佛神魂离体。 第十二章 圭道人 方辰整个人一震,有一刹那失神。他若有所觉,眼睛看向一旁某处地方。 一个圆脸大肚的老道人立在那里,无声无息,像是早就在此一样。感觉到方辰的目光,他通红的脸瞧了过来。 “守塔的弟子中总算有一个灵觉不错的了,老夫露了这么多痕迹出来你才察觉到,反应很迟钝啊!”他毫不客气的说。 这人是谁?他心头一紧,从未见过,怎么突然出现了。 方辰深吸一口气,望向老道人,余光在旁边一瞥,身边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 难道他们都看不见这个人? 他瞬间想起师父以前和他说过,修士修到一定境界能够元神出窍,魂游万里,旁人并不能见。难道自己所见是元神! 他惊疑不定,若是就太可怕了,这等修为的人在他们身边他们竟然没有一点察觉。若不是就是活见鬼了。 小娃娃不要怕,我不会害你,要不之前也不会救你们。”圆脸老道人笑吟吟开口。 方辰听到他的话,灵光一闪,心中有种明悟。“原来之前救我们进塔的是前辈,感谢前辈出手相救!” 方辰拱手一礼道。之前塔门真是这老者开的话,那他岂不是天一门的前辈。 老道人说:“毕竟是守塔弟子,老夫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被人杀光,以后这塔还要继续守下去呢!” 方辰看着老道人,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天一门已经被灭了,门人弟子死的死逃的逃,这里就剩我们这些人了!要不是前辈相救,我们也逃不过这劫!” 老道人眉头皱下来,说道:“留下的守塔人修为也不低啊,怎么会落得这种地步!” 方辰知他说的守塔人应该指的天一门,于是说道:“不知前辈是我天一门哪一代前辈,如何称呼?想来前辈已经很久没出去过了,不知道最近外面发生的大事!” 老道人说:“我单名一个圭字,你叫我圭道人就行了。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看来与守塔人灭门有关,你给我说说!” 方辰就把自己所知的炼神秘境中天一门元婴长老陨落一事说了,然后是魔门入侵,众人被迫退到天塔。 老道人听完自语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塔底封印有松动,是有人在这里捣乱啊!” 他随即看向方辰,说:“老夫作为此塔的守护者,看守此塔不知多少岁月,你们这些守塔人出了事老夫自然要管上一管,不过因为一些原因老夫并不能出塔,所以塔外之事要靠你们自己!” 方辰苦涩道:“外面魔门有三个元婴期魔头坐镇,不然我们也不会落到这种田地。要是出去,除了死路一条没有别的路了。” “三个元婴期!”圭道人的胖脸上表情很精彩,“三个元婴小娃娃就把你们吓成这样,真不知这些年塔是怎么守下来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方辰心道:若不是门派高数尽数折在炼神秘境,一个三魔教岂敢心怀不轨。 圭道人道:“这些人都是小杂鱼,不用管他,但布置了这一大手笔的人恐怕不简单,影响到封印的话就遭了!” 方辰奇道:“什么封印?” 圭道人看了他一眼说:“这塔下面的封印,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你以为老夫在塔里这么多年是干什么啊,还不是镇守封印!” 方辰若有所思,说:“难道这塔底下镇压了什么东西?” 圭道人道:“这些就不是你管的事情了。你呢帮老夫一个忙就行了。” “什么事?”方辰看着圭道人的圆脸问着。 “查一查那个什么炼神秘境到底是什么来头,有线索后再来这里找老夫!”圭道人说。 “炼神秘境!恐怕我无能为力!”方辰开口说,六门五宗元婴老怪都折损其中,他一个筑基期的小子哪有能力去探寻炼神秘境。 “放心,老夫自然不会让你送死。虽说不能离开这里,但老夫还是有不少手段能用,万里之外保你性命是没有问题的!” “我尽力而为!”方辰说道。 圭道人满意点头,他说:“倒不用着急,你先把修为提高再说。老夫观你体质不错,想来将来成就应该不低。” 他说着突然神色一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然后望了方尘一眼,凭空消失在空气中。 方辰感觉整个人一哆嗦,耳边重新传来众人的声音。 正思量着,突然一个弟子的声音响起来。 “大家快来看看,这里好像有一个法阵!” 众人闻讯而去,看到一个筑基期弟子蹲在地上,正用手摸着地上的纹路。 方辰站着可以看清,这是一个四方的阵,横竖各两丈,上面的纹路奇奇怪怪,有些众人见过,门派内也有这样的阵纹,有些却从未见过。 “奇怪,之前这里也查看过,没有这个阵啊!”一个弟子嘀咕着。 方辰想着,圭道人说有事相托,必然要把他们送出去,莫非这就是他的手笔。 “这种阵纹我见过一次!”元琴皱着眉头指着一处凹刻的纹路说,“门内通往聚星山的传送阵上就是这种阵纹!” “莫非这是一个远程传送阵!能传到极远的地方!”穆海捋着长须道,“我们离开这里说不定就要靠它!” 元琴摇了摇头,“这么大的阵启动要很大的能量,最少需要上品灵石,我们根本无法启动它!” 忽然她的脸色一动,想到了什么似的! 一旁的何问站出来,默默走到元琴身边,伸手把那颗璀璨的灵晶拿出来。 “师姐,它正好在这里派上用场!” 元琴怔了下,望着何问诚挚的面孔,又看向望着她的众人,默默接过灵晶。 “大家抓紧时间修炼,把状态保持到最佳,我研究一下这个阵,要是真是传送阵,大家就能出去了!” 元琴深吸一口气,对众人说着。她转身蹲下来,开始研究这个她也没有见过的法阵。 方辰找了个地方坐下,默默调息。 出去之后他要面临的就是深渊一样的险境,炼神秘境如此可怕,可他既然应下圭道人的请求,就不会退缩。 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圭道人眉头紧锁,思索着什么。 “老夫都看不透的气息,到底是什么?还有,刚才那道气息竟然让老夫震颤,差点现出形来!” 第十三章 山谷 一个幽静的山谷,西斜的阳光洒在小树林里,透出些零散的光斑。 方辰悠悠转醒,伸手挡住落在眼睛上的阳光。树林底下一片静谧,只有几只不知名虫子单调的叫声。 他站起身,感觉到一阵疲惫袭来。想来这里就是传送的目的地了,合众人之力好不容易启动阵法,终于离开了天塔,来到这个陌生之地。 这也意味着远离了天一门,暂时不会遭到三魔教的袭击。同时也要开始艰难的修道生涯,毕竟失去了门派的支撑,路途不复以往一帆风顺。 方辰平心静气,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开始寻找同门。 之前这么多人同时传送,料想应该都来到这附近,先找到他们再说。 果然刚穿过树林就听到了人声。 元琴,穆海带着数位门人弟子正从一边山坡上下来。 “方师弟!”元琴欣然开口。 方辰眼睛一扫,门人不多,还有些人没找到。 汇合之后众人继续在这块地域寻找,不多时人已经聚集得七七八八了。 方辰眉头一动,找了这么久还有两个人没看到,一个是面相俊朗的结丹修士兰师兄,另外一个是被元琴封了修为的贺师兄。按理说两人都是结丹期修士,应该不会在传送时出了意外。 那边何问脸色有些阴沉,道:“贺齐胜这老贼阴险狡诈,估计已经趁机逃走了!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天知道他逃到哪了!” 兰师兄也不见,众人忧虑重重。兰师兄结丹初期的修为,若是被解开封印的贺齐胜碰到,被掳走的可能性很大。 众人不放心,又加大范围搜寻了一遍,却依然一无所获。 “希望他平安无事!”元琴道。不过她心里明白,贺齐胜结丹中期的修为,要是冲开了她的封印,恢复修为,制住结丹初期的兰师兄还是轻而易举,若是他有杀心,兰师兄恐怕难逃一劫。 穆海道:“当下之事是赶紧找到一个落脚点,让大家安顿下来。门派是回不去了,但找个地方休养生息,联络幸存的门人,还能重振旗鼓。” 元琴点点头,望了望这片山谷,说:“这里陌生得很,想来远离了七星山脉,暂时不会有危险。看看附近有没有灵脉和灵泉眼,找到就能开辟修炼之地,作为我们的安身之所。” 众弟子都以几大结丹期马首是瞻,尤其是元琴的威望最高,都以她为主心骨。 现在大家都恢复了状态,御使飞剑法器,在低空搜寻起来。 一道道剑光如流星,向着山谷深处射去。方辰身子一跃,胤宏飞剑出现在他脚下,将他稳稳拖起。 灵器级的飞剑实在少见,尤其是这把胤宏,贵为器阁三宝之一,是多人门人眼中的宝物。若不是元琴为他取来,他哪有机会拥有这等宝剑。 像天一门这样的大门派,灵器也是很珍贵的。连结丹期都做不到人手一件,像元琴这样修为高深,身份不俗的人才有一件防御灵器,而穆海等人也没有灵器。 普通筑基凝气弟子用的都是普通的制式法器,能配合道法施展使用,但比起灵器来就差了十万八千里里。 到了结丹期可以祭炼自己的法宝,虽说法宝妙用无穷,但结丹期的法宝还是不如灵器,众结丹修士对灵器也是眼馋得紧。 方辰心中感叹,脚下却不慢,飞剑如流星,向远方疾速飞驶。 胤宏是灵器飞剑,速度自然极快。他的御剑速度超过筑基后期的弟子,直追前方三位结丹期。 这个山谷很长,两边山脉延绵十数里之远,一眼望不到头。 渐渐两边山势越来越高,山谷也逐渐幽深,日光都射不进去。 方辰见前方有动静,飞剑飞驶过去。到了近前,他按下飞剑,停在空中。 元琴穆海何问三人都在,他们在一个水潭边上,神色忧虑。看了方辰一眼,何问眼中有些惊讶,没想到方辰来的这么快。 方辰一眼看去,不由惊异万分。 一头巨大的长须豹躺在潭边,大半个脑袋已经没了,被什么生物啃得不像样,留下一片狼藉。它硕大流线型的身躯上布满尖利的爪痕,一道道血口翻出,因为这里幽静,温度低,已经凝固,但也显得触目惊心。 “这是一头豹精,看体型已经修炼了不少年,我们遇上未必能全身而退,却惨死在这里,被食了脑浆,内丹也被挖走!” 元琴神色凝重,望着长须豹的尸体缓缓说道。这头豹子明显是活了多年,吸收天地灵气而修炼有成的山精,结出内丹就相当于人类的结丹期修士,没想到死在这里,让她感觉到一阵危机。 穆海走过去,从豹精尖利的爪子里掏出一小块毛皮,黝黑的短毛,上面皮上沾着一丝血迹。 “这是那怪物的皮吗?这种毛皮,好像没见过!”何问仔细看着穆海手中的毛皮说。 元琴深深看了这水潭一眼,幽碧的潭水,竟然望不见底。 此时这里阳光照不进来,幽暗无比,空气冰凉,她不由颤抖了一下。 “事不宜迟,赶紧把弟子集合起来,远离这里,让他们碰到这怪兽就遭了!” 这杀死长须豹的怪兽连他们都心惊,若是修为低的弟子碰到,那真难逃一劫。当务之急,赶紧带着众弟子远离这里。 事情有急,四人纷纷飞射入空,向着后方疾驶,元琴穆海更是发出尖啸,通知门人弟子。 方辰也同样一声长啸,吸引周边的弟子,果然有几道剑光朝他而来。 “方辰,出什么事了?”按下剑光,一个筑基后期的门人问道。 “你们分头去通知其他人,山谷里出现了凶物,赶紧撤出山谷,在外集合!”方辰说道。 “好!”几个弟子御剑飞开,朝着其他方向而去。方辰也不停留,向着有剑光法器的地方飞去。 刚通知完一拨门人,突然一声惨叫从下方不远传来,他脑中一响,逆转剑光朝下飞射。 这偌大的山谷,越往深处林木越茂密。方辰的目光并不能囊括下方所有,身在半空,灵识亦不能覆盖。 他的速度却是没有半点折扣,从惨叫声传来,他飞身而去,不到一个呼吸便临近叫声所在地。 只见一个弟子倒在血泊中,身体仿佛被利器斩断,半边身子不翼而飞。他圆睁着眼,表情写满了痛苦,因为身为修士的缘故,并未立即死去,反而要承受死前的折磨。 方辰一眼看出他已经没救了,除了脑袋,下面的身体只剩一半,这是无法存活的。除非修到了元婴期,肉身被毁还有办法继续活着。 可惜这个弟子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年纪轻轻,徒遭横祸。 又有几道身影落下来,元琴穆海何问三人到了,看到此地景象也是脸色一沉。 “果然,那凶物出手了!方师弟,你最先赶到,有没有瞧见那凶物的样子!”穆海摇头间看着方辰道。 方辰摇头,“听到声音我便赶来,但那时已经什么动静都没有了,扫了几遍周围也没有发现!” “凶物已经开始对我们下手,赶紧让大家聚集起来,离开这里,免得同样的悲剧发生!”元琴沉声说,看了遇难的弟子一眼,他还没死去,但那痛苦的样子让在场的人都不免悲戚。 噗! 元琴闭着眼,伸手挥出一道气劲,击中那弟子的脑袋,让他神魂顿灭,也算给他一个痛快,少受这么多苦。 几人合力,用飞剑在地上掘了一个墓,把遇难弟子埋了进去。 天一门弟子之墓! 穆海伸手在一旁的一棵大树上刻下一行字。 “本来以为从天塔出来大家便能平安无事,没想到我又让大家陷入了险境中!” 元琴看着地上新掘的墓,眼睛里涌出伤感。 “师姐无需自责,福祸谁能断则!”方辰轻声开口安慰道。 第十四章 袭击 到傍晚时,大家终于出了山谷。元琴清点人数,发现还是少了三人,估计凶多吉少了。 “今晚在此休息,明日一早再寻他路!”元琴吩咐众人。这里是荒野之中,一到晚上便一片漆黑,谁也不知道黑暗中有什么。发生了之前的事,她也不敢冒险夜行,只能天明再做定夺。 这里是山谷口不远处,山势平缓,地势开阔,除了低矮的树林,就是一片片的杂草丛。 此地虽荒凉,但夜间最多也就一些鼠虫蛇蚁,众人都是修士,倒不畏惧。 方辰寻了个干净之地,盘膝入定。 夜风微凉,弦月半挂天上,星光暗淡。一声嘶哑的鸦叫在沉寂中想起,惊起了打坐的众人。 方辰感受到一道庞大凶猛的气息在接近,他豁然惊起,周围众人也一阵慌乱,显然都被这气息惊动。 “好强大的气息,难道是元婴期妖兽!”元琴的声音传来,清丽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这荒野中,突然遇到元婴期,由不得人不慌乱。 “大家结阵,准备御敌!”元琴一声娇喝,手持长剑,带领弟子结阵。虽是普通的剑阵,面对元婴级的力量没有丝毫战力,但这时候不能退缩,唯有做出防范,拼得一丝生机。 众弟子反应不慢,经过了多场大战早已养成了一听到命令便瞬息完成的习惯。 三座由元琴等三个结丹期为核心的剑阵顷刻出现,阵阵剑气呼啸而出,抗衡逼近的强大气息。 一道黑影出现在月光下,如鬼魅一样的穿过夜空,直朝众人而来。 方辰看到一双幽绿的眸子,仿佛能勾起他的心神,让他忍不住迷失。 突然他身体里有什么东西一震,然后他豁然清醒。抬眼就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剑阵成员一个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远处,连元琴也一样。 众人的意识一散,剑阵的力量也在消散。 “不要看它的眼睛!” 方辰一声尖啸,胤宏一动,如流星一样向前方黑影破空飞去。 那黑影发出一声尖叫躲开飞剑的袭击,方辰感觉到周围一松,元琴等人的声音传来。 “刚才怎么啦?” 看来大家都着了道,方辰简短跟他们说明一番。元琴一双美目望了方辰一眼,泛着些异彩。 周围强大的压力还没散去,跟魔门元婴期老魔一样令人窒息的气息就在周围。 尽管有三个结丹期在,众人还是胆战心惊。元婴期的力量大家都见识过了,并不是结丹期能阻挡的。 剑阵再次结成,剑气涌动,众人心里稍微安心一些。 那黑影却没了动作,并不发动攻击。 它是在等待还是在忌惮什么,方辰持着胤宏,紧张的注意四周,丝毫不敢大意,黑影不出手更可怕,因为一旦出手就是雷霆一击。 三座剑阵互相守护,一阵阵的剑意弥漫,带着杀伐的气息,让周围的风都汹涌起来。 黑影一闪,三道剑气向它击去,凌厉而凶猛,是众人的剑气经过剑阵汇聚而成,每一道都有结丹期强者全力一击的力量,尤其是方辰所在剑阵这一道,更是凶猛。 三道剑气分射不同的方位,那黑影在空中极速转身,速度不可思议,瞬间躲掉三道剑气,只被一道剑气扫中。 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那黑影嘶叫一声,仿佛十分愤怒。众人的脸色难看起来,这一击看来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 这一座剑阵的力量,汇聚众人的剑气,每个人都消耗不少元气,此时脸色苍白。 “再来!” 穆海一声大喝,手掐剑诀,剑阵中的力量又汇聚起来。 黑影低声咆哮,却不逼近,方辰奇怪,按理说有元婴期的战力,对他们这些结丹筑基期何须顾忌。 两道剑气飞射而出,一前一后,是穆海与何问剑阵的力量。穆海一身修为结丹初期顶峰,雄厚稳固,经剑阵加持,虽不如元琴,也不容小觑。 何问虽刚晋结丹期不久,因灵气漩涡缘故,境界也稳固下来,能把结丹初期的力量展露无疑。 黑影跳了出来,不躲不闪,向着剑气直直迎上。 噗呲两声,两道凌厉的剑气破灭无形。 众人大惊失色,这等手段都被这黑影轻易化去,还拿什么对付它。 黑影如魅影一样落下来,停在众人不远处。这时候方辰才借着月光看到它的模样。 如猎豹一样修长健美的体型,却长了个猪脸,长长的猪鼻子边伸出一对獠牙,往上一对眸子泛着幽光。 这是什么怪兽?方辰暗想,脑海中没有记忆,就算在门内看过不少典籍他也没听有看到书中提到这种异兽。 元琴等人显然也见到了怪兽真容,无不严神以待。彼此对视几眼,尽是疑惑茫然。 那怪兽也直勾勾盯过来,猪鼻子下的大嘴张开,发出低沉的哼哼。 突然它动了,伸着利爪如风一样扑至。剑阵的剑光扫过去,被它轻易击灭。 “不好!”元琴一声急喝,祭出一个金色的圆环。瞬间金芒大涨,挡在众人前方。 上次她就是用这件圆环救了方辰一命,这次又祭出来挡住怪兽。 怪兽的利爪碰到金芒,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它发出怒叫,浑身冒出幽光,金芒被它逼得暗淡下去。 铮的一声巨响,它击在圆环上,操纵圆环的元琴如受重击,浑身一震,脸色瞬间惨白。 圆环攸的化为一道金光,显出本体往后飞来。穆海何问祭出法宝飞剑,被怪兽轻而易举拍飞。 元琴受伤剑阵散了,众人祭出飞剑攻击怪兽,叮叮作响却连怪兽的皮都没有刺破。 方辰走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倒的元琴,她看了方辰一眼,有些虚弱的说:“我没事,不用管我!” 那怪兽击飞了众多的飞剑法器,有些得意,在空中叫了几声,又把头低下,望向元琴这边。 它的目光扫了扫,盯着元琴手里的金色圆环,刚才就是这个东西阻挡了它的攻击。 看到它眼里的凶光,方辰牙齿一咬挡在元琴前方,胤宏被他紧紧抓在手里,漆黑的剑身似乎有幽芒闪过。 怪兽眸子一转盯向方辰,它低吼一声扑过来。方辰不退反进,心中已然有赴死的决心。 “师弟!”元琴惊叫,但为时已晚,怪兽冲到了方辰身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鲜血淋漓的场面没有出现,那怪兽利爪并没有撕开方辰的身躯,而是抓猎物一样抓住他的身体,向着天空飞去。 第十五章 附身 怪兽所飞行的方向恰是山谷内,林木渐郁,方辰头昏目眩,被怪兽的爪子抓住,动弹不得。 “抓我一个也值了!”方辰放弃了挣扎,这怪兽把他抓走,放弃了攻击其他人,这对大家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怪兽速度很快,它在空中滑翔很远,然后在树干上借力一纵,又能飞行起来。没用多久,就已经到了山谷深处。 怪兽穿进一片密林,速度一缓,降落在一株大树上。 方辰一手抓着剑,趁机动了动身体,却依旧挣脱不了。 一阵腥风迎面扑来,两道凌厉的气劲接踵而来,顷刻间方辰头皮一紧,有种窒息的感觉。 只见怪兽发出一声怒叫,往旁边跳开。下一刻两只碗一样大的幽绿圆球出现在方辰眼前,空气中更是飘来一阵腥臭气味。 方辰虽不能夜视,但借着微弱的星光还是看到了眼前这只突然出现的凶物轮廓。 它有着猛虎一样的躯体,比普通虎却要大上几倍。尤其是在黑暗中,那硕大的躯体更让人害怕。它张开血盆大口,腥风阵阵,盯着怪兽爪子下的方辰,涎液流了出来。 方辰心底一凉,真是多事之秋,自己还没逃脱怪兽的魔爪,这里又来了一只更凶的。这山谷凶猛的怪兽真是多啊!他心知自己难逃这劫,两只凶物都凶猛异常,他修为低微,性命难保。 “想不到逃脱了魔门之手,却要栽在这里!” 两只凶兽一只猪脸豹身,矫捷无比,一双幽绿眸子还能魅惑心神。另一只如虎王在世,身长两丈,眼睛比碗还大。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这两只怪兽气焰凶炽,相互对峙着,把他夹在中间颤颤栗栗。 “我命休矣!”方辰心想着还不如来个痛快的,这样熬着十分难受。 虎王一般的凶兽动了,张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能把方辰一口吞下去。猪脸豹身怪兽一只爪按着方辰,另一只爪挥起,朝虎王拍去。 腥风阵阵,凶焰弥漫,方辰几乎要难受得死去。 “小子,老夫来也!看好了!” 突然一个声音自他脑海响起,然后一股力量瞬间笼罩全身,经脉中一道痒麻之感游走,他不由自主挥剑,身体一震,从怪兽爪下挣了出来。 他一手挥剑,一手挥掌,朝两个方向击去。 凶焰炽盛,不可一世的虎王来临,血盆大口中的低吼化为悲鸣,被方辰的一手一拍,两丈长的躯体轰然倒飞,砸断了几棵大树。 另一边的猪脸豹身怪兽被飞剑攻击,它却比虎王敏锐得多,方辰一挣脱它的利爪它就察觉到不对劲,身子一动就跃起跳走。 “想跑!” 脑海中的声音响起,然后方辰似有错觉,看到自己的手瞬间变长了,剑光一卷就把怪兽困住。他另一只手伸过来,像拎小鸡一样把怪兽拎了过来。 这种感觉十分怪异,刚才自己还恐惧万分的怪兽现在正拎在自己手里没有反抗之力,看着近在眼前的怪兽他感觉十分的荒谬,像是做梦一样。 “咦,这小狗不错,有一些吞金兽的血脉!”方辰听到声音,然后就看到自己手里抓着的怪兽悲鸣中一阵变化,生生从体型庞大的凶兽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小狗。 这小狗有些奇怪,长着一个猪鼻子。 “别大惊小怪,这就是它的本体,之前只是它变化的战斗状态,它白天沉眠,到了月夜就会变化出来觅食!”那声音说道。 “圭前辈,谢谢您老出手搭救!” 方辰真诚的说。这个声音自然是圭道人的声音,之前他在塔里说能万里外救方尘性命,方辰还没放在心上,想不到这么快就应验了。 “这小兽可以养在身边,它不食人,喜欢吃金石,金石品质越好,它就能成长得越高。”圭道人说。 “这剑不错,怪不得它会抓你,原来是贪这剑中的天乙之精。”圭道人挥了挥方辰手里的胤宏,说道。 方辰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怪兽会抓自己。原来是胤宏的缘故。雪白小兽发出呜咽的叫声,鼻子一动一动,望着方辰手里的胤宏露出贪婪的神情。 却听圭道人哈哈一笑,不知念了声什么,然后方辰看到自己手指突然裂开一道口,一缕血液飞出结成一个奇怪的图案,飞进雪白小兽的脑袋。 小兽脸色痛苦,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方辰看得担心,圭道人说道:“这是一种血契,约束它的行为,以后它就不能离开你太远,也不能攻击你!” 方辰想到这小兽之前恐怖的气息,再看看现在的模样,心里顿觉奇妙。 它露出楚楚可怜的眼神,方辰心中一软,怎么也把它和那恐怖的怪兽联系不到一起。 “这虎精修了这么多年,有些煞气,想必害了不少生灵,今日栽在你手里也是因果报应。妖婴都没凝结完就迫不及待出来害人,倒有些可惜,你现在正缺个坐骑,不然也可凑合!”圭道人看着另一边倒在地上,濒临死亡的虎王说着。 顺着圭道人的目光,方辰看到一个透明的迷你型虎王从它的躯体飘出来,这个时候还对着他张牙舞爪。 想想这虎王腥臭的气息,他立马一阵恶心,说不定之前门中几个弟子遇害都与它脱不了干系。 “这妖婴不全,不过也不能浪费,你现在实力太弱,这些对你有些帮助。”圭道人说着,伸手一指,方辰就看到迷你虎王飞了过来。 雪白小兽瞧着虎王妖婴,有些意动,猪鼻子一拱一拱。 “给你用处也不大!”圭道人弹了它一下,而后把目光放在胤宏上。 “就这剑了!”他伸手一弹,虎王妖婴就飞向飞剑。虎王妖婴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不断挣扎吼叫,却无济于事。 妖婴没入飞剑,顿时光芒一亮,上面有些幽光闪动。 “有了这一虎之力增入,想来能帮你化解一些困难。”圭道人说。 方辰看着飞剑,又看向地上生机全无的虎王尸体,心中一阵感慨。 之前还威风凛凛,现在多年修炼却化作他人嫁衣,这就是修行路啊! “此间事了,老夫就先走了!忘了告诉你,老夫来一次很不容易,所以,后遗症很严重,你自求多福吧!提醒一句,最好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慢慢化去痛苦!” 圭道人的声音响起,方辰听了不由一愣,接着身上的力量突然被抽走,圭道人的气息也丝毫不存。 疲惫虚弱之感如潮水涌来,方辰脚步一重,从树上掉了下去,他记得圭道人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由哼道:“无良前辈!” 气力流失,方辰运起最后的元气,紧紧握着飞剑,脑中最后的念头是:“走!” 飞剑光芒大盛,如流星一样朝天空射去。一只雪白小兽一跃而起,小爪紧紧抓住方辰的裤腿。它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与刺激,这一次将要面对的旅行,对于它来说,注定不同凡响。 第十六章 小村 已是日上三竿,一条蜿蜒的小河旁树林底下歇着一众道袍打扮的修士。其中还有一个容貌秀丽,身姿婀娜的紫裙女子。 紫裙女子俏脸上却带着哀愁,望着小河缓缓流动的水面不知在想什么。 “师妹还在想昨天晚上的事么!”一个青袍修士走了过来,叹了口气说。 紫裙女子点了点头,轻轻开口:“昨晚本来以为我们大家都逃不过这劫,最后方师弟他牺牲自己,救了大家。” 她想起那个年轻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那一刻他消瘦的背影却焕发出异常的光彩,使她一阵恍惚。 她是看着他长大的,她还记得那时候他才一点大,进了门派,什么还不懂,一晃十多年,在她心里他还是那个孩子,却葬身于强大的怪兽爪下。 “生者还在,逝者已矣!”青袍修士说,看着远方,天边很遥远。“前路还很长,这么多弟子眼巴巴等你带领他们走向远方呢!” 紫裙女子回过神,望向身后,那里的面孔朝气蓬勃,充满希冀。 一个土墙篱笆围成的小院,两只母鸡在青草地上悠闲啄食。院边有三间茅草房,中间那稍大的房子里此时有两个衣着破旧的人围在一个土炕边。 “爹爹,这道士都躺三天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莫不是死了吧!”一个年纪青的男子说着。他皮肤黝黑,露出的筋骨却粗,显然是个久干农活的庄稼人。 “休得乱说!”拿着做工粗糙破木烟斗的老汉横了青年汉子一眼。 “这可是一位道爷,我听说他们都是神仙一样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老汉开口说着,青年汉子立马嘟囔道:“要是真这么厉害,高家早把他抬回去了,哪会把他抛在山野。” “混账东西,去做你的活!”老汉拿起烟斗敲了儿子一下骂着,“别杵在这里,让道爷好生歇息!” 青年汉子讪讪一笑,走出了房间。边走边自语:“我看你老糊涂了,看到穿道衣的都当神仙供着,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神仙,也没见神仙来救济一下我家!” 说着抓起墙边早已磨得光滑的锄头把,扛着出门去了。 屋里老汉望着炕上昏迷不醒的道士,有一搭没一搭的吸着烟,一双老眼眯成了两条缝,不知在寻思什么。 想起还有些活没干,老汉吸了最后一口烟,搓了搓手站起来,却突然一惊,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在他家昏迷三天不知死活的道爷坐了起来,就在他眼前,面无表情,一双摄人的眼睛盯着他。 “道,道,道,道爷!”老汉哆嗦着,眼前的人虽然看起来年轻,他却没有半点轻视,在他眼里这些都是有本事的人,年龄不代表什么! 况且这身打扮错不了,他曾亲眼见到高家的大老爷在一个道爷面前恭恭敬敬,轮到他自然胆战心惊,不敢有半分不敬。 “这是什么地方?”年轻的道爷问道。 “回道爷,这里是湾村,是河谷乡下的一个小村子。”老汉恭敬回道。 年轻道爷似乎在思考,而后他开口说:“老丈,不要叫我道爷,我只是一个小修士,途径此地,还要感谢你的搭救!” 说着还弯腰向老汉行一个礼。 “哎哟,这哪行,这哪行!” 老汉像是被黄蜂蛰了一样跳起来,双手胡乱摆着,想阻止年轻道爷行礼又不敢伸手碰他。 “老丈怎么称呼!”年轻道爷问着。 老汉连忙说:“鄙姓秦,叫我老秦头就好。” “原来是秦老,不知我在贵地打扰了多少时日?”年轻道爷问着,眼睛也在周围转着,明白了自己所在的环境。 他是方辰,自那晚飞出山谷后经受巨大痛苦,而后失去了知觉,想不到醒来就在这里了。 “您来这里已经有了三天!”老秦头说着,看了看方辰的脸色,又说:“您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我去给您拿点吃的!” 方辰刚想开口拒绝,一阵虚弱感传来,让他头晕目眩,再看时老秦头已走出了房门。 身体竟然如此虚弱,方辰忍不住内视已身,经脉大面积受损,好多地方都破碎不堪。 浑身上下没多少力气,身体里真元都难以凝聚,他现在比一个普通人还要虚弱,腹中隐隐也有些饥饿感传来。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方辰心里想着,暗自庆幸自己这状态没有碰到野兽或者歹人,不然可能发生了意外。 对于恢复他抱着信心,经脉可以慢慢修补,丹气海还在,迟早能恢复修为,只是这段恢复期很长,颇为难熬。 他再查看自身,发现除了衣物,身上的东西都不见了,胤宏也不见踪迹。和他同来的白色小兽也没有影子。 灵识在周围感知了下,没有发现,看来并不在这里,应该是丢在别的什么地方了。 脸色有些差,胤宏是他的本命飞剑,也是他手里最大的倚仗,丢了不亚于丢了半条命。 正想着,老秦头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陶碗,还夹着一个煮熟了的白薯。 “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老秦头一脸老实巴交的笑容,憨憨的,把食物端在方尘面前。 方辰看着眼前的一碗稀饭,一个白薯,心想这也许是人家的一顿晚饭,不由叹息一声,看这个家里一顿饭也不容易啊! 老秦头一脸希冀的望着他,似乎盼望他吃下去。方辰想了想,在老秦头的目光下吃下了这顿饭。 到时候补偿一下他,让老人的日子好过点。方辰这样想,对他来说给一个贫穷家庭带来一些帮助还是能做到的事。 方辰感觉身体恢复了些力气,于是盘膝坐着,想练功恢复些元气。 忽然他若有所觉,目光望向窗外。 与此同时,一个慌张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爹,爹,出大事了,阿秀被高家的人抓走了!” 第十七章 高家 一条大河蜿蜒而下,沿着起伏的高山,在这下游冲出了一片肥沃的平滩。 河谷乡之名也由此而来,此地土地肥沃,鱼米充足,沿河交通运作,聚居着大量乡民。 而在靠近山的一处河湾,有个不大的村子,离着河谷乡市集不远,村民靠着河里打鱼,河滩种菜过活。 暖洋洋的日光倾洒大地,河滩上一片绿油油的蔬菜,空气中清新的菜香弥漫,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呼吸几口。 急匆匆行走在道上的两个人却没有半点心思关注周围的环境。面貌黝黑的青年神情焦急,眼睛里充满担忧。头发斑白的老汉面色惨淡,额头上的皱纹深深的嵌进肉里。 “这妮子怎么就被高家给抓去了呢,我一早就教她躲着点高家,没想还是没躲过!”老汉焦虑的声音传来。 “高家那王八犊子盯上阿秀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这当哥的没保护好妹妹,要是让她遭了罪,我拼了命也要打死那小王八!”青年汉子咬牙切齿道。 “瞎话!”老汉眼睛一瞪,“你有本事打人,那高家是你能惹的?过会老老实实跟我去求情,求高老爷放过阿秀!” “爹!”青年汉子满脸通红,异常憋屈。自家妹子被人抓去,自己和爹还不能问罪,只能低三下四去求情,这是多么悲哀的事! “唉,你年纪轻,很多事还不懂!”老汉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忧色来。 高家为河谷乡第一大户,掌着渡口,手底良田肥地无数,不仅同城里有往来,家里还养着一众打手,在这一片地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几代贫农,如何去跟人家争,老汉心底忧惧深重。 这一对老少自是老秦头与他儿子秦大河,现在正往乡里高家集赶去。 正走着,前面一个人一瘸一拐走来。 “哎呀,丘四哥你怎么了?”秦大河看到这人鼻青脸肿,一副惨样,不由失声大叫。 “这不被高家打了!”丘四惨然一笑,说:“阿秀是个好孩子,我没本事救她,眼睁睁看着她被高家抓去!” 秦大河一把扶住丘四说:“要不是四哥叫人传来消息,我们还不知道,四哥的大恩大德不敢忘!” 丘四是湾村的一条汉子,平时为人仗义,乡亲父老多少都受他帮助。因为力壮在集上做工,碰巧看到秦家阿秀被高家人抓走,立马叫身边的小毛头回来报信。 秦大河和老秦头一看他身上的伤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准是去救阿秀被高家打手给打了。两人心头感激,却又更加沉重,丘四都被打成这样,他们去又能怎样? 丘四看到秦家父子的表情心里一紧,咬着牙说:“我再想想办法,你们不要惹恼高家,等我回来找你们!” 说着推开秦大河,一瘸一拐往湾村去了。 老秦头闷着头,一脚踩进水沟了也没知觉。秦大河牙咬的格格响,却又连屁都放不出一个来。 傍晚时方辰正在打坐,就听到门开了,一个哭喊声传来。 “道爷,救救我家,求求你救救我家,小的给你做牛做马都愿意!” 只见老秦头披头散发,躬着佝偻的身子,朝他拜倒不起。 方辰连忙扶起老人,听他细说才知道下午发生的事情。 原来秦家父子到了高家集却被高家守卫拦住死活不让进,后来丘四带来五两银子要赎回阿秀,守卫放他们进了大门。 一进门高家就翻脸,一众护卫一拥而上拿下三人。秦大河出手反抗被按在地上打得皮开肉绽,丘四带来的银子也被搜走,高家甚至请来乡里巡捕,说他们私闯民宅,让老秦头拿二十两银子来赎人,不然按罪处罚! 老秦头走投无路,这才把希望放在方辰身上,求了过来。 “竟然是一个乡霸!”方辰眼睛里冷光一闪,他自然同情老秦头一家的遭遇。小时候他住在山村,与和善村民相处,对乡霸之类的最为反感,多年后碰到乡霸,自然不会放过。 “秦老放心,我自会出手!”方辰出言安慰老秦头。 不过他现在状态不好,经脉俱损,比起寻常人都显虚弱,不过他有道术在身,倒也不惧普通乡民。 “要是胤宏在就好了!”他自天塔出来手里就剩这一柄保命飞剑,现在在手自是多一分保障,不过醒来后联系不到飞剑,不知丢在哪了。 “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老秦头抬头看了看方辰的脸色说。 “但说无妨!”方辰说着。 老秦头说:“那天晚上道爷降落在本村后山,第二天高家来人了,我看到他们带走了一把黑色的剑和一只白色的狗!” 说完又看了看方辰的神情。 方辰到此明白,自己的飞剑和小兽都被高家拿走了,怪不得联系不上。不过他不担心,胤宏是他的本命法器,别人也用不了,至于那白色小兽恐怖的实力他是见过的,至于变小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也不知道。 “多谢老丈告知,那些是我身上物,我自会取来!”方辰说。 老秦头听着松了口气,还怕方辰不愿遭惹高家,现在看来这位年轻道爷还真要去高家会一会。 “道爷,我去给您准备热水洗洗,您休息,明天我给您引路去高家!”老秦头说。 “明天,不用了,现在就去,早点把我的东西拿回来!”方辰嘴角绽出一抹微笑。 河谷乡这一片热闹的市集因为高家的存在被叫做高家集。天色将晚,市集上人都散了,一些商铺也关了门,整个集上空荡荡的。 一处地方却灯火通明,天还透亮,门口的灯笼已高高点起。两个腰间挎着刀的护卫笔直站在门口两侧,目不斜视,只注意门口的动静。 颇有些派头的大门开着,往里却有些幽深,望不清里头的颜色。 “两个凡俗武夫,练了些武艺,甘当这乡霸土豪的看门狗!看来权势金钱对人的吸引力影响不小!” 方辰远远看着高家的大门,心里不以为意,身旁的老秦头却一阵哆嗦,还未进门就紧张无比。 方辰伸出手来,凌空点了几点,然后在自己和老秦头身上点划几下,迈步向前走去。 老秦头一顿,小声问着:“我们就这样走进去,要不要先去通报一声!” 方辰回头一笑:“跟着我走就行,其他的不要理会!” 说罢大步向前,旁若无人的朝高家洞开的大门走去。 第十八章 高家上师 高家一间精致的小厅,灯火辉煌。 此时厅中座椅上端坐着个少女。她衣着虽然朴素,却难掩天生丽质。俊俏的面容,白皙的皮肤,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尤其是她年纪不大,看起来约十四五岁,脸上却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从容镇静。 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此时用玩味的目光望着她。 青年长得白白净净,相貌颇为秀气,手中捏着一柄折扇,倒有一番翩翩公子的气度。 可惜知晓他名字的人却不这样认为,上至高家内府侍卫,下至乡野村夫,提到他的名字心里便忐忑不安,难以平静。 乡里人都知高老爷娶了八房妻妾,而儿子却只得了一个,这个宝贝自然深受他恩宠,渐渐成长为河谷乡第一恶霸。 少年时就做下****同父异母姐姐的恶事,气的高老爷双眼一翻,差点背过气。而乡里受他祸害的更是多不胜数,不过有他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他不仅没事,而且性子更加骄横。 老早前他就听说湾村老秦家有个天生丽质的女儿,心里不免动了心思。 老秦头带着女儿避灾避祸,更是让女儿认了村东孤寡老神婆做干娘,跟着她学艺,这才摆脱了第一恶霸的眼线。却不料还是被高家抓了,难逃这畜生的糟蹋。 这高家老爷的麒麟子高锦得意洋洋,以前听说湾村老神婆有些本事,连他父亲都告诫他不可随意招惹,这秦依秀自以为跟着老神婆便能无事,还不是被他拿下。 想到此处他心中得意的同时不免火热。要知道越难得到的越是容易撩起人心中的占有欲,这秦依秀虽然年龄不大,但天生丽质,发育得有模有样,他这么久才得手,自然想一亲芳泽。 可想到家中上师的吩咐,他心中的火去了一半。 从下午把这小娘子掳来,他就按捺不住欲火。但家中地位甚重,连他父亲都恭敬对待的上师一句话就把他的欲望打消了。 “这女孩先别动,老夫有用处!” 望着父亲警告的眼神,高锦恨得牙痒痒。虽说抓住这小妞的功劳大半在上师,是他牵制住老神婆,才能轻松得手。不过他骄横惯了,连老父都不放在眼里,若不是这上师本事高强,他才懒得听话。 现在他只能在这厅里看着秦依秀过眼瘾,不管他如何挑拨,这小妮子一句话不说,让他着实愤恨。 “道友来此,有失远迎,老夫有些惭愧!” 方辰与老秦头穿过高家庭院,刚刚跨过一道园门时,一个有些苍老却浑厚的声音响起来。 方辰知道自己被人发现了踪迹,这里应该有法阵,他的到来被人察觉了。 之前他没想太多,是以随手使了个障眼法就进入高家大门,没想到遇上同道中人。 老秦头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地上。虽说见识了方辰的神奇,一路进来畅行无阻,但到这里一旦被人发现,让他胆都吓破了。 方辰神情稍微一凝,要是状态盛时自然无需担心,但现在的自己是纸老虎,强撑着,遇上有点本事的同道就要露底了。 不过面上不能露出异色,不然让人一眼看出虚实更加难以对付。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道:“道友客气,方某来此只是为了拿回自身之物!” 话音一落,就见一个穿着玄色道袍,年纪在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一间房门口出来。 男子的目光落在方辰身上,神色有些凝重,开口道:“原来那柄飞剑是道友之物!” 方辰修为虽失,但境界还在,灵识一放便感知到了对面这修士的修为境界。 “筑基中期。” 这等修为放在天一门中自然只能算一个修行弟子,但在这种凡俗小乡镇已经算得上不错了,虽然不知其人来历,方辰心中还是一沉。 若是修为在的话,他还可以一拼,可此时自身状态不好,面对筑基中期的修士他忌惮无比,况且此人似乎知道自己的情况,想来当日拿走胤宏的是他。 “道友恢复得挺快!”男子目光中异光一闪。 “看来道友是手下留情了,虽说拿了方某之物却没取方某性命,方某还要感谢道友!”方辰呵呵一笑说,他表现得不卑不亢,尽量让对方看不透自己的底细。 见方辰镇定自若,这中年男子有些摸不着底,想起那飞剑的不凡,心里后悔当时没有下定决心杀了此人。 事实上那天在湾村后山他动了杀心。毕竟拿人飞剑和随宠是不对的,若是人家醒来讨要免不了一番争夺。不过当时另一位同道在场干涉,他权衡之下,见方辰气息衰弱,显然很难活过来才没有下手。 没想到他眼里的一个死人这么快就找****来了。 他看不清方辰的具体境界,认为他就算比自己高上一阶也不过是筑基后期,况且修为也不可能那么快恢复过来。而且这里是自己主场,他心里底气十足。 于是他一笑:“方道友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坐饮论道,老夫在此数年还没遇见过同道,今日定当畅谈!” 说着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态度和善,显得十分好客。 方辰却知此人十分阴险,这里是他的主场,外面院里看不出什么,那房里说不定正布置着大网,等自己往里钻。 于是也笑着拱手:“道友太客气,方某来此不便打扰,道友只需将方某之物交予方某,方某便告退!” 这话也极为客气,甚至略去了对方拿了他物品之过,要是对方识相,立马还回来,他倒也不介意放过对方。 可惜这中年修士也不是个好相与之人,他到手的东西哪有吐出的道理,脸上笑容愈盛,说着:“自然会归还道友,你我既然相逢,一见如故,还请移步进鄙舍,莫不嫌鄙舍寒酸!” “还一见如故!”方辰心里冷笑,这人说的越客气他越是感觉到危险,当下也是笑着回道:“哈哈,其他事不论,方某取完自身之物便离开,从此不再登临宝殿!”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就是你还我东西,我就走,绝不回来找麻烦! 这是方辰做出的让步,毕竟他伤势太重,又在人家地盘,真要斗起来一定斗不过,只有先拿回胤宏才有一战之力。 他刚才感应了一下,没有联系到飞剑,想来被此人用法阵屏蔽了气息。 中年修士见方尘不肯入内,站在门口嘿嘿冷笑,说:“道友执意如此,那我也不多劝!” 说着转身进屋。 一旁听两人讲话多时的老秦头噗通一下扑在地上,焦急的说:“道爷,方道爷,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大河和阿秀,小人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 方辰无奈的抬手扶起老人,老人曲着膝不肯起,直到他答应了一声才站起。 老秦头刚刚站定,方辰脸色就是一凛。 刚才进屋的中年修士已经出来,他一手持着一把剑,另一手里捏着一张符,冷哼一声朝方辰望来。 “道友想要飞剑。凭本事来取吧!” 第十九章 斗法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方辰手一挥,老秦头明白过来,连忙跑到墙边躲着,这两位在他眼里都是了不得的人,这要争斗起来,他可不想被波及到。 院子外有人声传来,方辰瞥了一眼,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人群,其中一个身穿华服,身宽体胖的中年男子被人群簇拥在中间。 想来这位应该就是高家老爷了!方辰看了这中年男子一眼。 “梁道长,有什么需要吗?”身材宽广的中年男子朗声道。 “家主无需担心,老夫跟这位方道友切磋一下道术,心中自有分寸!”中年修士说道。 高老爷点了点头,也不离开,似要做一回观客。 看来此人对这梁姓修士充满信心啊!方辰暗道,筑基修士之间的战斗波动虽不大,可也不可小觑,卷进来一点点都不是普通人能承受,这高家老爷带着一帮家人作壁上观,也是胆大之极。 身上唯一的本命飞剑不在,一身元气又凝聚不起来,方辰唯一的手段就是用心神凝聚道符。不过此法极其耗费心力,也是万不得已才打算施展。 心神之力是筑基期后才能使用的一种能力,能凝聚道符,施展道术,是一种强力的攻击手段。不过这种道法十分珍稀,连天一门也不过堪堪几种,方辰的心符还是他师父南阳真人很早之前传授的,他筑基后就开始修炼了。方辰的打算是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在短时间内制住对方,这样才避免被对方拼消耗。 “既是切磋交流,又岂能少了老身!” 一个颇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一个拄着蛇头拐杖的老妇人突然出现。 她轻轻从一处院墙上跃下来,站在了院子中,与方辰和梁姓修士成三角之势。 “虞婆!” 梁姓修士双目一紧,面色冷了下来。而园门口的高老爷却是面色大变,喝道:“虞婆,你私闯我高家宅院,这是何意?” 面色微微有些苍老之色的虞婆冷笑一声,道:“高家敢抓我徒儿,以为老身不敢来要人么!” 说着看向梁姓修士,说:“你这贼道人,居然把手伸到我徒儿身上,今日老身要讨一个说法!” 方辰目光一凝,这突然出现的虞婆竟然也是一个筑基期修士,虽然是筑基初期,但也不可小视。 这时候她的出现,却是给自己解了一定的围,听她说的话,也是与高家有仇隙,这样一来倒可以联手对付梁姓修士。 于是不迟疑,心中念力凝聚,先结出一道焚心符。 心符重在控制,有破禁,压制,失真,扰神,焚心等等,若是境界不足,很容易着道。 方辰所习心符中只有堪堪两道攻击符术,若是没用好,很难对梁姓修士造成伤害。 但此时身边有另一人,梁姓修士必然投鼠忌器,他出其不意之下自然能有收获。 “如今我二人联手,道友可有胜算,不如交出这位虞道友的徒弟和方某之物,大家也能落得个欢喜结局!” 方辰袖子一甩,往前踱了两步开口。 虞婆冷笑一声,自然顺势逼近两步。 梁姓修士眼睛一眯,稳稳当当立在门口,他骤然开口:“你二位还是请回吧,老夫不计较二位闯入高家府邸,已十分大度,若是二位执迷不悟,休怪老夫手下不留情!” 听到这话方辰不以为意,虞婆却是尖声叫道:“贼道士好大口气,你以为自己是结丹修士吗,莫不说这里是高家,就是在你老巢又如何,老身看你如何对付我二人!” 方辰漫不经心往前半步,心神涌动,双目往前一瞪。 凝神以待的梁姓修士突然脸色一变,身子站立不稳,朝后一晃。 说时迟那时快,方辰心神之力凝聚的攻击符术刺心沿着无形轨道向梁姓修士飞去。 一旁的虞婆也见机行事,蛇头杖一甩,飞出一道术法。 “啊!”梁姓修士中了刺心符,心口如遭针扎,忍不住痛叫出声,虞婆的术法也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站立不稳,朝后跌倒。 可惜心神之力消耗甚大,且凝聚并不快,方辰连发两道已是耗费了大半心力,此时不再使用,而是用仅剩的灵力凝聚道术,要给对方一击。 虞婆更是趁他病要他命,一甩手,飞出三道泛着光泽的银针,眼看就要没入梁姓修士身体。 此时倒地的梁姓修士牙齿紧咬,一手持着的剑飞扫,将银针扫飞,另一手向前抛出一张符,化作一道圆形屏障,将方辰的攻击阻在外头。 “符宝!” 虞婆和方尘都是一惊,想不到这个地方的一个筑基期修士,竟然拥有符宝这样的宝物! 起初以为是一般法器,毕竟一个筑基修士,哪会有什么宝物。没想到一时眼拙,看走了眼。符宝虽然不如法宝,但也不是一般法器能比的。因为结丹期以下用不了法宝,所以有修士为了给小辈强力杀手锏,就发明了符宝,把法宝的威能封入符中,给结丹期以下的人使用,只需要一点点灵力就能催动。 “老夫没有点手段,岂敢说大话!刚才一时不察着了你们的道,哼!此事没有第二次,你二人束手就擒吧!” 梁姓修士擦了擦嘴角的血液,目光阴狠的看着方辰二人,眼光尤其在方辰身上闪烁了一下。 “符宝又如何,你刚才已经受了伤,未必能发挥它的威力,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虞婆眯着眼睛说道。她底下却暗暗戒备,符宝不多见,每一件都有不凡威力,这贼道士手握符宝,当不能掉以轻心。 方辰看得清清楚楚,这应该是一件防御符宝,有很强的防护能力。既然对方有防御符宝,又有所防范,就很难击杀了。 而此时最糟糕的是他刚才奋力一击却被符宝挡住,现在的他已经十分虚弱,没办法发动强力攻击。 虞婆看了方辰一眼,眼角眯起皱纹,说:“方道友,老身见你道法不凡,自然不惧这区区贼道,老身还有一法,能破这符宝!” 方辰点点头,说:“如此甚好,我定施法拖住他!” 梁姓修士嘿嘿冷笑:“你们以为老夫手段止于此,要知道此地乃老夫主场,现在你们想跑都要问老夫答不答应!” 院门外的高老爷这时松了口气,看到虞婆出现他胆战心惊,生怕梁道人不敌二人。后来方辰二人发难成功,让他心都悬了起来,这梁道人要是死了,他高家可不好过。直到梁道人手持符宝站起,隐隐有上风之势,他才内心大定。 犯我高家者就要伏诛!高老爷隐隐有些得意的想着。 他随意往院子里头一瞥,一眼看到了墙角处的老秦头。 “这老东西想祸害我高家,他那对儿女还想好过!锦儿抓他女儿倒是做得不错,这种人就该让他受罪!” 虽然在高家位高权重,下面发生的事他自然也知道。尤其是抓住秦大河和丘四,就是他的授意。 对方辰他也不陌生,那天夜里天降奇光在湾村后山,第二天他也去了现场,自然看到了昏迷的方辰。当时湾村几个村民在场,其中就有老秦头,他认为是老秦头救了方辰并请之对付高家。 “我高家上师又岂是旁门左道能对付得了的!”高老爷冷笑一声。 老秦头心里却是焦急,虞婆就是阿秀的干娘,平时在村中神神秘秘,颇有些威望,今日显露手段让他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能大闹高家。但似乎与方辰二人还被高家这道人压住,让他万分着急。 “你们上路吧,黄泉路上还有个伴!”梁道人不再等待,率先祭起符宝与飞剑,要先下手为强。 第二十章 再见贺师兄 吉瑜山,斜灵山脉众多分支中的一条。 此山不高,却有一条不小灵脉,周围又衍生数十灵泉,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灵山。 这条灵脉虽不大,甚至放在以前天一门内只堪堪能入元婴长老法眼,这时却成了元琴众人拼命争夺之物。 在杀死一头占据灵脉堪比结丹中期的妖兽后,四周虎视眈眈的妖兽一哄而散,元琴众人算是拿下了这座山。 虽然是从妖兽手中抢夺过来,赶走了附近妖兽,但这也是迫不得已之事。众人居无定所,长久漂泊下去也不是久计,再说人妖殊途,产生对立也在情理之中,并非罪孽。 众人欢欢喜喜开辟洞府,这里将是新的天一门,成为众人新的的根基。 为了迎来一个长久的休养生息,元琴与穆师兄等人商量,把新的门派命名为天玄门。 这一天众弟子兴高采烈,因为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从此可以静心潜修,为了门派的崛起而努力。 元琴被推举为门派门主,穆师兄为传功长老,何问为执事长老。众弟子中也各有任命,虽职务简明,却也有构架。 元琴等人并不知道,他们这个新的门派会成长到怎样的地步,甚至超越原本的天一门,在这片世界搅起风云。 “这不可能!” 梁道人难以置信,他依赖的防御竟无法阻挡虞婆的攻击,眼睁睁看着那道光射在自己身上。 方辰脱力了,脑中的虚弱怎么也阻止不住。刚才虞婆准备这一击的时候,面对梁道人的攻击,他生生用剩余的心神之力凝聚出一道攻击——慑魂,成功打断梁道人两个呼吸的时间,使虞婆能将她的大招释放出来。 虞婆放完大招后显然状态也好不到哪去,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方辰看向她,她摆了摆手,示意无事。 梁道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机快速消失,体内像是被凿开了一个豁口,真气灵气尽皆流失,他无力的朝后跌倒,符宝与飞剑掉到地上都无所觉。 方辰虽在门里看过不少弟子施展术法,也难看出这是什么术法,竟然能快速将人的生机像流水一样失去。不过看样子自身也损耗不低,虞婆这苍老的样子并不是装出来的。 用自己的生机换别人的生机,这老神婆也是挺狠辣果断。 周围围观的众人反应又不一样。高老爷又惊又惧,朝着人群后面钻去,他周围的家人和下人也是一拥而散。老秦头惊喜交加,恨不得立马追上高老爷讨要儿女。 方辰强自站着,事实上他现在已是强弩之末,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随便上来一个人都能把他打倒。 可这个时候事情还没有结束,他不能倒下,身体的虚弱和心神的疲惫一阵一阵涌来,让他欲要沉睡。 跌倒在地的梁道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爬起来,嘴里大吼道:“前辈救我,前辈救我!” 他向着里面一个院子跌跌撞撞跑去。 一道叹息响起,方辰一怔,神智清醒了些。 他与虞婆紧跟着梁道人进去,只见梁道人进了一间房子,房子中间的塌上盘腿坐着一个人。 贺齐胜! 方辰眼神一凛。 刚才听到声音他就有所猜测,这一见果然不出所料。 想不到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碰上了他,方辰不由感叹世界还真是小。 “方师弟!” 贺齐胜睁开眼,眼睛越过跪倒在地的梁道人,落在方辰身上。 方辰沉默了一下,开口说:“贺师兄!” 虞婆眼神一凛,地上的梁道人神情错愕,有种难以置信。 “前辈,这,这,这!” 贺齐胜并不理会他,眼睛里有着落寞与欣慰,还有后悔。 他露出微笑,脸有些惨白。 “没想到在临死前还能见到你,让我这几天日思夜想的心里话终于有了地方诉说!” 方辰眼睛一动,贺师兄显露出来的疲态让他看出了端倪,莫非他与兰师兄争战受了伤! 梁道人这时候还看不出情况就是真蠢了。方辰与贺齐胜师兄弟相称,让他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我跟你同归于尽!” 他一跃而起,聚起身体最后的力量扑向方辰,要和他共赴黄泉。 方辰一动不动,这时候的他已经没了力量躲避。 眼看梁道人就要撞到方辰的身体,一只手伸了过来,蓝色的袖子,生生把梁道人抓住。 贺齐胜看都不看,用力一捏,堂堂筑基中期修士,高家上师,在河谷乡纵横多年的梁道人一命呜呼。 随手把梁道人尸体扔到一边,贺齐胜眼睛一动,看向了方辰后边的虞婆。 虞婆瞳孔收缩,一脸的戒备之色。 方辰脸色泛白,露出一些笑容:“还请师兄手下留情,这位虞道友刚才与我一同御敌!” 贺齐胜点了点头,把目光重新放到方尘身上。 虞婆这时也知趣,向着贺齐胜一拱手,然后对方辰说:“老身去寻徒儿,就先走一步!” 说着拄着拐杖,走出房间。 方辰也看出贺齐胜对自己没有杀意,不明白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个背叛众门人的师兄对自己态度如此。 “我所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天塔外没有多杀几个魔头,为了一己私欲处处算计元师妹,害得众多门人弟子牺牲!” 贺齐胜眼睛里有些疲惫,开口说着。 “现在想起来,为兄在门派修炼两百年,还不如师妹十数年高风亮节,真是白白修了这么多岁月!” 他感慨一声,接着道:“为了自己的私欲,我竟然向何问师弟下手,这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幸好何问师弟福大,不然我成了千古罪人!” 方辰听他说着,隐隐明白了一些。 “熙熙攘攘两百年,都被名利所侵扰,直到快要死了才看穿这些,命啊,早点醒悟,也不至于犯下这么多错来!” 贺齐胜的眼神有些涣散,方辰感受他的精气神,发现之前还不可测的他,一下子如苍老数十岁,整个人身上死气沉沉。 “我想起我师傅了,还记得是那天早晨,他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回门派,让我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为什么,我会忘记这些!” “还有小师妹,是我负了她。为了自己的修炼,为了门派地位,我昏头昏脑过了这些年,却失去了生命里更重要的东西!” 贺齐胜喃喃道,突然从怀里拿出来一根短簪,用手轻轻抚摸。 “那一年我筑基成功,师妹送我这根簪子,我美滋滋的插在发髻上,师妹看着笑着,却不想这些年我都把这些忘了!” 贺齐胜目光中都是追忆之色,脸上皱纹深重,须发皆白了。 “师弟,若你以后路过大俞府,能不能帮我去看一看一个叫文莹的女子!不知她还在不在世上!” 贺齐胜拿着短暂,舍不得放下,最终把它放到方辰手中。 “我没有勾结魔门。”贺齐胜抬头看了一下房顶,说:“我只是一时贪欲,贪图权力,贪图灵晶,真正跟魔门有关的是兰魅晨,我无意中知道了他的秘密,后来出塔了他要杀我灭口,我重伤之下逃到这里,他也不好过,可惜没能杀了他,为门人报仇!” “你以后遇到他要小心!”贺齐胜叮嘱说,“他隐藏得很深,我差一点就着了他的道。他处心积虑是为了禁地天塔的秘密,我不知道天塔有什么秘密,你告诉元师妹让她小心!” 方辰听到这个隐秘,心里震动不已,他看着贺齐胜的眼神黯淡,气息渐弱,心中不免有悲戚涌上来。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说贺齐胜之前的行为恶了众人,但临死前他幡然醒悟,追悔莫及,这也值得原谅。 “把手给我。”贺齐胜伸出布满皱纹的手,说着。 方辰伸出手,被他紧紧抓住。 一股生机与力量突然自手上涌来,瞬间冲入他干涸的躯体。 身体里的血肉仿佛在欢快的叫着,疲惫与疼痛扫去。 “想不到当年师父传授的遗泽之法能在今天派上用场,师弟,你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为兄能为你出最后一份力也很欣慰!” 贺齐胜眼神越发的涣散无神,他的脸色灰败,嘴角却噙着笑,终于把自己身体里最后的潜能都传送出去。 “我始终还是跟随门派走到了最后,师傅,我来见你了。” 他喃喃着,终于手一松,整个人身上的气息全然消失。 失去气机的躯体渐渐透明,原来是能量耗尽,维持不住形体,忽然化作光点消逝,星星点点,美轮美奂。 方辰看着这一幕奇景,默然行了一个大礼。 正沉默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与人声。 第二十一章 事毕 高老爷带着一帮人进了院子。跨入房门,睁眼便看到生机断绝的梁道人,不由脚下一哆嗦,连忙换了副脸面。 “这位道长法力高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道长,在这里给道长赔礼了!” 说着一挥手,一个下人端着一个托盘出来。 掀开红布就是一阵珠光宝气。 “料想黄白之物未必能入道长之眼,这些珠宝做工尚可,愿送予道长把玩。” 高老爷说着,脸上神色一肃,高声说:“愿请道长护佑我高家,高家上下尊道长为上师,一切用度我高家负担!” 说着眼神殷切看着方辰。 这也不能怪他,富贵太久自然把性命看得很重。这等修道之人在他眼里都是惹不得的大人物,纵然他有万贯家财也不能抗衡,只能求全。 况且他高家在河谷乡逍遥多年,上师护佑之功不可没。一切邪魔外道全凭上师对付。这梁道人已死,明显更胜一筹的方辰自然成了他所笼络的对象。 可惜高老爷的算盘打错了地方。换个别人或许会答应,凡间荣华富贵谁不愿享,修道之人也不能免俗。偏偏方辰求道之心坚定,而且对他这等乡霸全无好感,若不是不想杀人,他早就身首异处。 方辰心里感叹,这些年他在门派里过的,对这些世俗财富没有什么印象,虽然常听人说起,但在他眼里还不如一颗灵石来得实在。 高老爷一看方辰面无表情,对珠宝没有兴趣,手朝后一挥,两个容貌秀丽的少女走上前来。 “你二人以后就专门服侍道长,满足道长的一切需求!” 两个少女朝方辰盈盈一礼,应着:“是!” “方某之物在哪?”方辰心里一哼,这高老爷见财宝不行就使美人计,他并不上当,于是继续表现出一副淡薄名利高深莫测的样子,并不看这两个少女,而是冷然开口说。 高老爷脸色一变,连忙低声对旁边一个下人吩咐了一声,那人立马飞奔而去。 过了一小会那个下人就跑了回来,手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小狗。 “老爷,三夫人不肯让小的抱它来,正在院里哭闹呢!”那人对高老爷说着。 “无事,不用管她!”高老爷一挥手让他下去,自己伸手把小狗接了过来。 方辰眼睛一眯,确实是雪白小兽,只是几天不见它又变了点样,不仅变得更加小巧,而且生出一身雪白的长毛,显得乖巧可爱,尤其是那个猪鼻子,现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巧的狗鼻子,整个身体已经变成了活脱脱的狗样。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它是一只可爱的小狗。 方辰一下把小兽抓在手里,这小东西吱吱叫了两声,拿爪子挠他。 “飞剑呢!” 方辰刚才就灵识感知,却没有踪迹,梁道人之前也没有说,现在死了更不知在哪了! 高老爷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指着雪白小兽说:“那天有一个婢女说看到这小狗把剑吞下去了,梁道人仔细看了也没有发现,之后就再也找不到那把剑!” 要是别的人听到这话一定不信,这么小的一只狗怎么会吞下一把剑,而且还一点事都没有。但方辰却知道高老爷说的可能是实话。 这小兽化形后可是异常恐怖,圭道人之前就说过它喜吞金石,还对方辰的胤宏穷追不舍,方尘不在它身旁,它食欲一振,说不定就把胤宏吃了。 再说这个时候了高老爷也不可能对方辰有所隐瞒,能交代的都尽心交代了,只求方辰安心。 “飞剑呢,你吃了是吧!吐出来!” 方辰一手提着小兽,一手作势欲打。这小兽与他签订契约后应该不会胡乱吞他的飞剑,说不定飞剑还在它的肚子里存着。 高老爷等人看着方辰这般对一只狗说话,都有些错愕,难不成这道长还真以为这小狗把剑吞了! 雪白小兽不为所动,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小脑袋左右晃荡。 方辰冷哼一声,手指用力。 小兽吱吱叫着,脑袋不停点着,似在求饶。 方辰手一松,它跳在地上,抖了抖身上毛发,然后伸着脖子,张着口,众人就见到了奇异的一幕。 一道光芒从它的嘴里喷出来,射在地上,轰然作响。 神色一定时才看到它吐出来的居然真是一柄剑,漆黑如墨的飞剑,只是显得很小。 方辰这才感觉到断了许久的联系重新接续。心神一动插在地上的胤宏飞剑就朝他飞来。 真元一震将飞剑上小兽的口水抹去,收回胸前衣服里。也不管小兽哀怨的眼神,将之一手抓起。 “之前抓的秦家人呢,还不快放了!”方辰扫了高老爷一眼道。 “是,是,我已经叫人把他们送出府了!” 方辰对高老爷这种人丝毫不客气,淡淡的说了句:“你好自为之!” 身体一纵,脚下浮出一道剑光,朝着天空飞射。 刚飞出高家集不远,就看到暗沉沉的夜色下有一行人正朝着湾村而去。 方辰剑光一顿,落下身来,眼前这行人正是虞婆老秦头等人。 其中一个身段苗条的少女搀扶着秦大河,听到动静回过头来,露出一张俊俏的脸蛋。 “想来这就是阿秀了!”方辰看了少女一眼。 “恩公,道爷!”老秦头扶着丘四,一看到方辰出现,立马惊喜交加。 “方道友,这次多亏了你!”虞婆拄着拐杖,神态有些苍老,看着方辰点了点头。 “多谢恩公相救!”秦大河丘四齐声道。尤其是秦大河,听父亲说了方辰在高家的风光事迹,心中对方辰的形象立变,开始崇拜起来。 “谢恩公前辈相救!” 轻柔悦耳如银莺般的声音传来,清丽脱俗的少女盈盈一礼,向方辰道谢。 她的眼睛里有着惊异之色,之前听父亲和师傅讲事情经过,还以为这位本事高强的方前辈是一位老前辈,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似乎比她也大不了多少,却和她师傅以道友相称! 虞婆名为她的干娘,实为她的师傅,传授她道法,领她进入修行的门槛。 修炼一年多,她达到了凝气期第三层,她师傅欣慰不已,这让她暗自得意,却没想到眼前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人居然与师傅平辈相称,顿时让她有了挫败感。 方辰不知面前这位少女的内心想法,以他的境界自然能看清她的修为,虽说不高,但以这个年龄和修炼时间来说尚可,于是点点头,对她报以鼓励一笑。 少女脸色微微一红,连忙低下头去。 回到湾村,在方辰的帮助下,秦大河与丘四的伤势得到调理,没有大碍,修养个几天就能如常。众人对他千恩万谢,方辰回绝谢意,便一心打坐调养自己的身体。 由于贺师兄最后把一身修炼精华全部传给方尘,不仅让他的伤势恢复大半,甚至有一部分力量冲击境界,让他触摸到了筑基中期的门槛。 也许等身体真正恢复了就能进入筑基中期。 方辰起身在院内踱着步子,突然看到身段苗条的阿秀急冲冲而来。 “方前辈,师傅请你过去一叙!” 第二十二章 让宝 虞婆住在湾村村东,这里住户稀少,较为僻静。 一个小院,两三间木房。方辰跨进门里就见到容颜苍老的虞婆。 与前几日相比她气色好了一些,脸上增了些血色。方辰心里微微一动,她的修为气息似乎比初见时还要高一点点,隐约接近筑基中期。 “方道友深藏不露,前日是老身眼拙了!”虞婆脸上带笑,朝方辰点头见礼。 方辰现在伤势好转,经脉修复大半,修为也逐渐恢复,这全靠贺师兄遗泽之功。且这可不止如此,真正的好处潜藏在方尘身体里,将会随着他修为的提升慢慢体现出来。 这几天方尘的灵力凝练出来不少,修为之力恢复至筑基期,若是再遇上梁道人,他有信心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将其制住。 在虞婆看去,方辰不复前几日时所见的虚弱,与之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现在一身修为惊人,让她有种恍惚之感。 那日更是见到方辰与另一神秘之人师兄弟相称,让她隐隐有种猜测。 不过她到底是活了大岁数,早已喜怒不动于形。虽然心中猜测,面上却笑着和方辰道友相称。 见礼完毕,方辰坐下,见虞婆已是收了笑容,一脸正色,于是也端坐着仔细听她说正事。 “今日有二事相告。”虞婆说着,随手从旁边拿出来一样事物。 “这是其一。” 方辰一见这东西就恍然大悟,正是梁道人所使用的圆盘符宝。那天贺师兄将梁道人击杀,后来方辰离去,并没有注意这件符宝,原来被虞婆带走了。 现在拿出来,虞婆并没有据为己有,是想和他相分。 这件符宝虽是一般,但防御能力不错,对他来说也不可多得,是一件护身之宝。且他有一柄灵器飞剑主攻击,正缺一件防御符宝护身。 不过此时他虽意动,看向这符宝圆盘的目光却有些迟疑。 若不是虞婆拿出来这件符宝,说不定他不会再见到它,似乎他与这符宝本没有缘分。 若虞婆不提这事,他也不会去想,本来无缘的东西注定是擦肩而过,但虞婆提了出来,方辰心里一笑,我岂是贪图宝物之人,不沾它因果也罢。 于是决定不参与得这符宝圆盘的归属。 心里这般想,脸上一笑开口:“那日打败梁道人全凭虞道友之功,既然这件符宝在道友之手,说明它与道友有缘,我就不争了。再说若不是道友那日出现,方某说不得身死道消,于情于理也不能和道友争它。” 虞婆只是一个筑基修士,这件符宝对她来说更是不可多得,方辰决定一做便不再思考这事,开口道:“还有一事如何?” 虞婆目光中闪过异色,深深看了方辰一眼,拱手一礼,道:“方道友之恩老身铭记在心,他日若有需要,定全力相助!” 方辰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她也不推辞,符宝对她来说确实很难得,方辰眼都不眨一下相让于她,也让她刮目相看。 修真界中这种修为的修士能抵御宝物诱惑的确实难以见到。 想了想,她伸手拿出一个小木盒子。 “这是一枚符印,里面封着老身一式术法,希望对方道友有所帮助!” 说着把木盒推到方辰面前。 方辰本准备开口推拒,虞婆一个筑基期修士,一式术法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用处,但人家一片好意,也就顺势收下。 放进袖袋,忽然心里一动,虞婆那天施放的道术有些奇异,像是咒术,似乎挺有趣,不知这盒子里装的又是一式什么样的术法。 正想着,就听虞婆说话了。 “今日第二件事,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哦?”方辰有些意外,梁道人死了,秦家人也获救,这几天安安静静,料想高家也没胆来寻衅,怎么有不好的消息呢? 虞婆说:“那天老身去寻阿秀,在后厅碰到了高家的少爷,那小子作恶多端,欺男霸女,老身本想一杖结果他,没想到出了意外!” “哦!什么意外?” 对高家这个少爷方辰也听老秦头讲过,知道是一个为祸乡邻的纨绔子弟。 虞婆堂堂筑基修士,虽说那日受了伤,但对付一个普通小少爷,也是手到擒来,怎么会出问题的。 虞婆脸色有些变化,定了定神,继续开口:“一道符咒从他身上弹了出来,带着警告之意!” “有哪位同道在他身上下咒了,这似乎有点巧!”方辰一愣,开口说。 符咒弹出警告倒不是难见,只要到了一定修为,就可以设咒了,这种手法在修真界用得也不少。通常是某些修士不放心尘世家人,在他们身上下咒,用以警示修士。 巧的是,谁在高家少爷身上设咒,梁道人那天死了,若是他设的咒早就失效,难不成高家背后还有别的修士。 “要是普通的符咒老身自然不在意,这个符咒可不简单,老身在上面看到了宗门标记,当时着实吃了一惊!” “哪个宗门?”方辰问着,符咒有宗门标记很正常,像以前天一门也有标记,一些符咒术法都打上了烙印,使人一看就知道是天一门。 “华岳宗,本府第一大宗门。”虞婆缓缓开口说道。 方辰听了也是一惊,华岳宗他知晓,是陆国几大宗门之一,虽然没排进六门五宗,但其内也有几位元婴修士坐镇,甚至传闻还有化神老祖守护宗门,丝毫不能小觑。 想不到虞婆这一个偏远小乡村的修士竟然也认得华岳宗的标记,方辰只是念头一闪,便想着更远的事。 放在以前他碰到这事也不会太在意,到现在不同了,天一门灭门了,修真界局势有混乱迹象,他不得不注意这些大宗门的动静。 没了门派的庇护,自己孤身一人不得不小心一点。也许是因为三魔教的缘故,他对宗门有些敏感,一听到华岳宗之名便联想很多。 虞婆也不轻松,华岳宗之名对一个筑基期修士来说是庞然大物,因这事引出华岳宗,让她有些心颤。 “希望不要引起华岳宗的注意!” 方辰想了一下,说:“高家少爷怎样了?” 虞婆道:“一杖废了,一辈子难下床!” “希望这阵子相安无事!”方辰说道。 高家。 高老爷坐在床前,他的爱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高老爷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却苦苦忍住不冲动。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了这样,他不是不痛心,不是不想报仇,而是现在无能为力。 纵然家财万贯,这个时候作为一家之主也没了平日霸气,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湾村老神婆,那天他也见识了其本事,就算儿子被她弄成这样,他也不敢去寻仇。 “锦儿,你忍忍,爹一定去请大能之士为你报仇雪恨!” 高老爷看着爱子痛苦的表情忍不住暗暗发恨。 “到时候让你们一并尝尽苦头,然后斩首示众,让人知道得罪我高家的后果!” 他的手指紧紧握着,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了。 “老爷,大门外有一个自称少爷朋友的人来访!” 一个下人在门外喊道,接着高老爷就听到脚步声一顿,房门打开。 一个身穿白衫,手中拿着一柄折扇的年轻公子踏进门来。 “在下余烨,前来探访故友!” 第二十三章 命同途 斜灵山脉吉瑜山,新建立不久的天玄门本欣欣向荣,上上下下皆志气昂扬,在三个结丹期强者的带领下逐步发展,一封飞剑传书突然从天而降,像是一道雷霆般落下。 “闻得吉瑜山新派成立,本宗甚感欣慰,特以此令命新派主五日之内赴主峰觐见!” 落款是分阳宗。 这是什么情况?首先看到消息的结丹修士中何问一脸愤怒,目中掩饰不住腾起熊熊火焰。 这样一封传书飞来,连个传信人都没有,太不把天行门放在眼里了。且这书上的话如此霸道,让人忍不住发火。 “分阳宗?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宗门,竟然如此小瞧我天行门,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本事!” 何问忍不住出声,他性子直,经历了天一门之变,心里积了一肚子的怨怒,没想到刚刚到这里安身,就有人惹****来。 晋级结丹后他还没有和人交过手,早就想一展结丹期的修为。这几天元琴和穆师兄传授了他几样结丹期的道法神通,让他有种跃跃欲试身手的冲动。 元琴脸色却有些沉静,她眼睛盯着分阳宗三个字,忧虑之色浮现出来。 “唉!劫难重重,避世艰辛啊!”穆师兄叹了一口气,须眉齐齐皱起。 何问一愣,师兄师姐如此愁眉苦脸,难道这个分阳宗很棘手? “师弟在门内潜修,当有所不知。”穆师兄开口说,“这个分阳宗可不简单,名声不显,却有元婴期坐镇。我们一路避开各宗各派,没想到在这里还是没逃脱过去!” 元琴也开口说:“此时非彼时,我们力量薄弱,远远不能抗衡元婴期。现在得想个万全之策,以求渡过这次难关!” 放在以前,六门之一的天一门根本不把分阳宗这样的门派放在眼里,没想到这个时候一个分阳宗成了他们这些人难抵御的当前大敌。 “不理会不行吗?我们自在这里修炼,又不出去,跟他们何干呢!”何问道。 “没那么简单,”穆师兄说,“你看这传书,足以见得分阳宗自大无比,要是不回应,该有人来,说不得到最后惹出元婴期的人物!” “哼,一个元婴期而已,想我们宗门,”何问哼了声,又住了嘴。 本想说天一门当年,但之前之事历历在目,一个三魔教而已,三个元婴就灭了一个这么大的宗门,现在他们这些人,真有元婴期到来,又该怎样面对? “此事不要声张,免得门中众弟子受到影响。我们商量一个对策,尽量把这事解决!” 元琴到底是门主,站出来一语敲定。门人弟子还要继续修炼,她只能自己先扛起责任与重担,力图完美解决忧患。 河谷乡湾村。 中午时分,烈日灼灼。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走在道上。除前头引路小厮,为首的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人,唇红齿白,发丝飞扬。他手持一柄折扇,此时展开,风度翩翩。 “余公子,此獠凶狠,还是以试探为主,万不可力敌啊!” 肥头大耳的高老爷气喘吁吁,抹去额头的热汗,对前边的白衣公子道。 虽说这公子自称道门中人,要帮高锦报仇,但他看这公子年纪轻轻,一身富贵打扮,不像是有道行的修士,心里自然担心得很。 “锦儿什么时候结交了这么一位朋友,我却是不知。瞧着气质不凡,莫非真有来头!” 高老爷心里嘀咕,眼巴巴看着白衣公子,却又考虑一会之后自己的态度,万不能把神婆得罪死了,若是这公子不敌,岂不没有余地。 哪料白衣公子一回头,似笑非笑望着他,扇子一合,说道:“高老自放一万个心,本公子既说出话来,就没有收回的道理。区区小道耳,岂能拦住本公子!” 说完自顾回头,不再理会高老爷。 高老爷揩了揩汗,也不说话,默默跟在后面。 方辰站起身,向屋外做着活的老秦头问道:“秦老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在下能力所及当为秦老解决,以报多日款待!” 老秦头一脸憨笑,忙摆手,说:“恩公相助我家,小老儿怎么能再麻烦恩公!” 方辰暗道,这老人淳朴善良,却受苦受累,自己有能力自然要帮衬一把。 再念起秦大河,现在正是中午,烈日炎炎还在地里干活,也是一个能吃苦耐劳的汉子,只可惜家里贫寒,上面又有高家压榨,难过上好日子。 天下像他们一样的穷苦之人何其多,也是命运不济,并非不努力改善生活。 一念至此,方辰心中越发想要帮助老秦头,改变这种不公。 “高家财富千万,高老爷却为富不仁、鱼肉乡里,其子更是横行霸道,这也是命运不公正,大道有偏颇!” “我之前只顾自己一人修行,向着大道前进,却忽略了身边众生疾苦,这是得是失?我岂非同高老爷一样了?” “我有我的使命,秦老却也有他的命运轨迹,这样来说,我们都是相同的,为什么我能走自己的道,他却受别人的道挤压?我有能力自保,超脱于外,老秦头却要生死由他人?” “是了,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都被命运束缚在这狭小的轨道,师门覆灭,生离死别,我也正如秦老,受命运摆弄,处处体现着不公。” “原来在这天道之下,我们都是受命运摆布的傀儡,并无分别,可笑我曾以为自己超脱了凡俗,现在看来与凡俗又有何区别!” 方辰心念如电光火石转动,瞬间已是想到了许多。再看老秦头的目光又不一样了,之前带着一些怜悯,现在是真正的平等视之。 “我愿助你!”方辰目光真诚。 老秦头一怔,触及方尘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他心里一热,一双皱纹爬满的手在身上揩着,不知往哪里放。 “唉,说出来笑话,小老儿没啥心愿,就盼着一双儿女早点成家,过上好日子。”老秦头咧着嘴笑着,脸上皱纹都舒展了些。 “大河年过二十五了,却没有姑娘看得上,我们湾村穷,外面几个村子都不愿来,乡里的姑娘,更没人来了!” 老秦头说着,笑容转为愁容,“孩他娘去的早,大河这孩子从小懂事,有一身力气,又勤快,都怪我没用,没本事给他娶媳妇!” 方辰寻思这秦大河也算体格健壮,一身棒子肉,有的是力气,勤勤恳恳,虽说性子直,但也不至于难成家啊! 于是开口问:“我看湾村这一片傍山,作物不少,前头河弯能打鱼,料想收成应不错,也不至于这般贫穷,这是何故?” 老秦头叹了一声,“还不是高家,还有乡里几个大户,这里的收成有一半要被他们分去,尤其是这条河,更是高家的私产了,不准别人卖鱼,连打鱼也要禁,大河本来是捞鱼好手,却全给高家干活了!” 方辰知道乡里有交租的规矩,但像这样大户不让小户活的却实在少见,乡霸如此,人神共愤! “我们湾村就是这个原因才被称为穷村,别人也不敢搬来这里。”老秦头说着。 方辰知道土地是村民的命根子,现在湾村的命根子却被别人捏在手里,他心性再好也要愤怒,不由暗道:这高家还得治一治! 望着天空,虽是晴空万里,但又如何驱散不了这穷乡之中的严寒。 正想着如何整治一下高家,还河谷乡一个美好,就看到远处阿秀急冲冲的身影。 “不好了,方前辈,高家老爷带着一个修士去找师傅的麻烦了,望前辈出手相助我师傅!” 阿秀脸上焦急,秀美的眉眼都皱起来了,她胸脯起伏,来不及顾及一旁的老爹,朝方辰就是一拜。 第二十四章 余烨 飞剑如一道流星划破长空。 方辰落下身形,脸色凝重。空气中的灵气波动剧烈,显然刚才这里发生了道术冲击。 眼睛落在周围,发现高家老爷领着一堆人在不远处,此刻他坐在一块大石上,一个下人拿袖子替他扇风。 他眼睛往前,就听一声笑,一个年轻公子的声音响起。 “区区筑基中期的修为,竟然也敢在本公子面前放肆!” 虞婆的三间木屋炸开,木屑纷飞,一道白影纵起。 白影落在地上显出身形,是一个年轻公子,手里一柄折扇攸的展开,看起来有些风度。 筑基后期!方辰眼神一凛,高家这次请来的修士修为不俗,虞婆只怕有危险了。 方辰目光朝木屋废墟望去,那里有道气息衰弱,正是虞婆的气息。 暗影一闪,虞婆从废墟中跃了出来,身上衣服有些凌乱,挂着碎木屑,一丝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嘴角溢出来。 “虞道友可否要紧?”方辰出声道。看她这样子,明显在方才的交锋中吃了亏。 “老身无恙!”虞婆一招手,蛇头拐杖自废墟中飞出来,落在她手里。 她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望着白衣公子道:“小小年纪修为倒不错,可惜灵力驳杂,你家长辈该费了不少汤药吧!” 白衣公子本一脸得意,但听到后面的话,不由脸色一变,怒道:“山野之修,休得胡言乱语!” 说罢扇子一收,两道银光自他身上飞出,一前一后向虞婆攻击。 见那银光挟裹着灵气,气势汹汹,方辰脸色一冷,这人出手倒是挺狠,一句话不合就出杀手。 他心神一动,胤宏如电射进战场,将那两道银光击飞。 银光打了个转,飞回到白衣公子身边显出形来,灵气喷薄,是一对银钩。 符宝! 方尘意外,这一个筑基后期修士,竟然也携着一件符宝。这穷乡僻壤的,也让人大开眼界,先是一个梁道人筑基中期就身怀防御符宝,这次一个筑基后期的年轻公子又手持攻击符宝,什么时候符宝这么不值钱了!以前在天一门,符宝也不多见,只有少数修士才持有。 怪不得虞婆会吃亏,原来这人不仅修为上压过一筹,法器上也占尽优势。 方辰心里一动,知道虞婆还没把那件圆盘防御符宝祭炼成功,不然也不会这么狼狈。 “道友,对一位老人下此狠手,未免过了!”他淡淡道。 “哦?你是何人?” 白衣公子眼中煞气一闪,面上却不动声色,朝着方辰开口问道。 “在下方辰,不知道友如何称呼?”方辰拱手道。 “本公子姓余名烨,你记住了,下次在本公子面前可要长眼了,这次本公子就不计较你的冒犯了!” 白衣公子袖子一甩,淡然道。 “余公子,此人就是我跟你说的另一个修道者,梁道人就是死在他手!” “嗯?”白衣公子余烨眼睛一睁,一道精光射出。 “既然如此,今日你也不用走了,一并留在这里!” 听到这话方辰也是脸色渐冷,道:“看看你有何本事!” 他持剑而立,衣袂有些残破,却掩不住那一抹孤傲。 归根结底这余烨只是筑基期修士,却在他面前大放厥词,气焰嚣张之极。先前将虞婆打伤,出手毫不留情,方辰不介意灭一灭他的凶焰。 他有符宝又如何,自己手里的可是灵器,而且还不是一般灵器,是天一门器阁三宝之一的灵器飞剑。 “山野之修,看招!” 余烨身上灵气汹涌,手中折扇一张,瞬间化作赤红之色,朝着方辰一扇,一股可见的赤色气浪席卷而去。 热浪扑面,方辰前方被赤浪扑满,他只能往后疾退。 所幸他身法极快,堪堪避过浪风。 又是一件不俗的宝物。方辰眼睛瞥了余烨手中的折扇一眼,这人身上宝贝不少,看来来历不小。 “只会跑吗?”余烨一击未中,眼神一闪。 “再看这式!” 他赤扇一晃,分为两柄,一左一右朝着方辰扇去。赤浪涛涛,滚滚扑向方辰。 “破你术法又如何!” 方辰一声冷哼,手一转,飞剑向前飞舞,化作剑幕,不闪不避直接搅入赤浪。 灵力交锋,顿时灵气巨震,气浪朝四周激射。一道赤浪射在木屋废墟上,将木屑点燃,化作熊熊火焰升腾而起。 远处飞奔来的阿秀一声尖叫,看着虞婆的住所就这样被火焰席卷,有些失神。 高老爷浑身冒热汗,在一旁下人的扶持下往后退了一丈多远。 方辰此时修为恢复到筑基期,一身精纯灵汹涌澎湃,这剑光飞舞,生生把赤浪破开,而后如一道闪电,直射仍站立着的余烨。 眼看剑光扑面,余烨下意识双扇挡面,只听一声裂帛之音,这赤光流转的扇子被划开一道口子,他人也被一股巨力震得往后直退。 “你敢毁我灵器!” 余烨脸色巨变,这扇子可是他的本命灵器,他祖爷爷特别为他炼制,契合他的灵力属性,没想到在这里被毁坏。 灵器!方辰有些意外,虽然他的修为比起之前略有精尽,但也只是筑基初期,没想到一剑不仅破了对方术法,还把对方的宝物毁了,更吃惊的是,对方的这把扇子竟然是一件灵器。 他看向胤宏,漆黑的剑身,本就不凡,后来还被圭道人封入了一虎之力,果然不是一般灵器能比,真是锋锐无比。 “一把破扇子而已,毁了就毁了,有什么好说的!”方辰淡淡开口。 “破扇子!你可知道这是灵器宝扇!”余烨开口道,突然止住,而是震惊的看向方尘的飞剑。 能毁他的灵器宝扇,又岂能是一般的飞剑! 虞婆也是一脸的惊色,看着方辰手中的剑,不知在想什么。 余烨怔了一下,随即他冷笑连连,“不管你是谁,你毁了我祖爷爷亲手为我炼制的灵器,你死定了!没谁能救得了你!” 然后他又看向方辰的飞剑,“这柄剑也将是我的!” “是吗?”方辰持剑朝他走近,“想拿我飞剑,得有本事才行!” 余烨瞳孔收缩,他眼里的方辰影子不断放大,只余下冷冷的剑光。 一股寒意透进他的心灵,自出生以来他还只有曾经面对结丹期级别的强者时才有这种感觉,这让他的手掌不由颤抖着。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余烨不由暗骂,眼光一瞥,不远处虞婆拄着拐杖,也冷冷瞧着他,不由心中一顿。 “这方姓之人修为不弱,还有一柄锋利飞剑,我和他难分高下,但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婆虎视眈眈,说不得会暗中偷袭我,不行,我不能在这里翻了船,来日方长,慢慢找他们算账!” 正想着,就见方辰已经走的很近了,他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畏惧了?” 方辰开口。 余烨脚步一顿,眼中涌着怒火,哼道:“今天你们人数占着上风,我改日再来拜访!” 说着转身就走。 方辰身子一停,握了握手中的剑,终究没有出手。 “走!” 余烨朝远处的高家众人挥手,高老爷颤颤巍巍站起,眼巴巴看着他。 一道劲风吹过,方辰只觉身边有道黑影飞过,就见余烨愤怒回头。 “你还是留下吧!”虞婆把余烨当初说的话还了回来! 方辰看到余烨雪白的衣衫上一块黑痕,地上一个乌黑乌黑的炭头翻滚着,原来这就是那道黑影。 “这是何意?” 余烨眼中冷光闪动,他感觉到无比耻辱,本来他准备走已经很让自己感觉屈辱,没想到末了被这样刁难。 “不管你是谁,来了百般挑衅,伤我身,毁我房,打不过了就想走,以为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虞婆拄着拐杖,把扶着她的阿秀推开,朝着余烨这边走近。 “你想怎样?” 余烨心中的怒焰要炸裂了,自己何时受过这种羞辱,行走在外谁人不高看他,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遇上这么不讲理的。 “我要你的小命!” 虞婆脸上皱纹一松,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第二十五章 斩杀 余烨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话,脸上的愤怒全变成了冷笑。 “你们想杀我?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的师傅是谁吗?知晓我的身份吗?”这一串问题自他口中说出,他由情绪激动变得平静,声音里的自信越来越浓,到最后变成出声质问了。 “你是一个将死之人!”虞婆毫不留情的开口,并对方辰道:“方道友,切记不可妇人之仁,此人一旦回去,河谷乡将会生灵涂炭,因一人而害千百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哈哈哈.你说的对,我下次来要把这里夷为平地!还有你们,给我的羞辱我要十倍奉还!”余烨张狂地大笑,他目光中透出轻视,似乎心中大定,不再有任何担忧。 “谁给你的勇气!话说太大可收不回!”虞婆冷冷讥讽。 “看来你们这些山野之修还不知本公子的身份,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仇怨已经结下,无可挽回。你们就是求我也没有用!”余烨摇了摇头,一脸的唏嘘。 方辰走到虞婆身边不远,手挽了朵剑花,静静看着余烨。 虞婆老脸上满是讥讽,似乎不管余烨说什么她都不在乎。 “本公子天纵奇才,四十岁就已经是筑基后期,被视为华岳宗的新星,更有师傅全力栽培、元婴老祖的青睐,你们在本公子面前又算的了什么?”余烨自顾自的说着,看向方尘与虞婆的目光满是轻蔑之色。 他心中得意,自己每说出的一句话都将使面前这两人震撼,不管是年龄还是宗门,尤其是抬出了师傅的名号和元婴老祖,对方应该胆战心惊才对。没想到对面的青年男子只是淡淡开口说着:“原来还以为你是年轻气盛,没想到你白活了这么多年,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真是浪费了一副驻颜药!” “你!”余烨气的要吐血,他看着对面的青年,此人看起来也年轻,虽然不修边幅有些邋遢,但似乎也是驻颜有术,不由喝道:“论资质你岂能和我比,本公子二十岁筑基,四十岁已经是筑基后期,你这老怪也不看看自己修炼了多少年,还跟我比!” 方辰不由一笑。这余烨这个年纪这个修为还真以为自己是奇才,也是孤陋寡闻。他也懒得计较,不再理会对方。 虞婆不说话却动手了,拐杖往前一送,蛇头里吐出来几道幽光,直射余烨面门。 “雕虫小技!”余烨身子没动,漂浮的双钩化作银光,将射来的幽光挡开。 他看着方辰与虞婆,道:“山野之修就是山野之修,恐怕连真正的玄门道法都未听闻过,一点旁门左道也敢献丑!” 顿了顿又冷笑道:“本公子自幼就以道门真经温养体质,筑基后又得师傅传授宗门黄典功法,更是得祖师看重,亲手炼制与本公子属性相合的灵器,这种经历你们怎会明白!” “可笑你们照着野经杂法修炼几十年,还妄想与我争锋,简直是不知死活!” 方辰看着余烨这一副神态,心里无奈的一叹。都这时候了,还拿自己的这点身份来炫耀,这人果然是年纪都活狗身上去了。在非常时刻,身份再高又有什么用,唯有真本事才算英雄。 他身体里灵力一动,飞剑带着滚滚灵气向前飞射。 余烨双钩迎上,却被击得连连后退。他功法运转,灵力都凝聚起来也扛不住对方的劲力,不由十分骇然。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凶猛的真劲,明明是同阶修为,却比自己强上这么多,要知道自己的修炼功法可是道门黄典,足以在同阶中笑傲了,却在这里处于逆风,真是见鬼了! 他却不知方辰虽然是筑基初期修为,但由于体质缘故,灵力浑厚,修炼功法更不比他的差(曾经正道六门之一天一门长老的弟子,功法岂是他能比的。),尤其是经历了这次重伤,得结丹期强者贺齐胜遗泽之力,一身灵力精粹无比,在筑基期怕是都无惧任何人。 惊骇之际,余烨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心里安定了些,他把方辰的飞剑击开,纵身后跳,道:“我有话说!” 方辰剑光一按,问着:“你还有什么花招?” 余烨定了定神,道:“你可知道我的身份?” “休要废话!”方辰见他面上露出得意,立马一声冷哼。 “我师傅乃是双林府第一大宗华岳宗的掌门人叶泽子,你们动了我一根汗毛,必将受华岳宗万里追杀,无处可逃!”余烨神情瞬间傲然,全不把方尘放在眼里,似乎刚才的惊骇狼狈全没发生过。 “不过这次的事大家可以揭过,咱们谁也不得罪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此别过,我就当没来过此处,如何?”余烨语气一转,说道。 虞婆面露惊色,之前就猜测这白衣公子身份不简单,没想到是华岳宗的掌门之徒,心道这次麻烦大了。 双林府为陆国五府之一,全府十三城,河谷乡只是其中一城的一个偏远之乡。华岳宗为双林第一宗,可见其实力之厚。既然已经得罪了余烨,不如把他杀了,说不定还能瞒天过海,若是让其回去,下次来这里就要血流成河了。至于余烨说的话,骗小孩还可以,想骗过她那她这么大年纪岂不是白活了。 杀还是不杀!虞婆心里两个念头交错。 方辰犹豫,杀人非他意,况且余烨已经说了妥协的话来,能和解自然再好不过。 余烨还在笑,心想自己抬出了师傅和宗门,应该没有悬念了,对方两个山野之修恨不得立马抱住自己的脚求饶。 “本公子是余先老祖的直系后人,你们——” 心灵侵袭! 一道快如闪电的剑光! 人头落地,鲜血飙飞三尺。方辰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胤宏旋转着飞来,收进体内。刚才虞婆五次三番的对他使眼色,更是传音入密,使他不得不出手。 虞婆呵呵一笑,脸上看不出任何杀人后的负罪感,她看着不远处惊呆了的高老爷众人,高声道:“你们过来!” 高老爷颤颤巍巍走过来,脸上的肥肉抖得要掉到地上,他害怕得要死。 “这人你们看到了吧,死有余辜,不得与任何人说与他相关的事情,不然要你们好看!”虞婆冷着脸对高家人说。 “是,是,是!”高家人连忙点头,高老爷冷汗直冒,烈日炎炎,却是一背的冷气升起。 阿秀拉着她爹老秦头的衣袖,小脸惨白,显然刚才余烨脑袋冲天而起的一幕对她冲击巨大,尤其是后来喷涌的鲜血,让她几欲呕吐。老秦头也是战战栗栗,佝偻的身子有点站立不稳。乡下村夫,哪里见过这样的杀人场面呢? 方辰看着余烨倒地的尸体,摇摇头。所幸经历过天一门之变,血腥场面见得多了,现在也自然能承受住。 忽然一道惊人惊悚的气息自场中出现,方尘与虞婆寒毛都要炸起,他们看到余烨的尸体上飘出一团光来。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在里面,光团扩大,人影越发清晰起来。 “是谁杀了烨儿!” 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像是自地狱里响起。 第二十六章 挺身 “这种气息,绝对是元婴期强者!” 方辰脑中轰然一响,不假思索朝光团出手。飞剑挟裹滔滔灵气横击而去,似要将光团斩灭。 虽不知这元婴期强者的气息是怎么出现的,方辰可不想面对一个元婴期,他一看这情况,立马就猜到对方不可能立即降临,所以先出手将之扫灭。 “竖子!尔敢!” 一声雷霆般震怒的声音,方辰感觉一股巨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心神不由剧震。 他的飞剑也因此一抖,失了气势,击在光团上被一股光晕挡开。 一片幽光亮起,却是虞婆反应过来,也朝着光团出手。 方辰牙关紧咬,不再保留,全力以赴向光团斩杀。 他汹涌的真元加上胤宏飞剑,还有飞剑中的一虎之力。隐约一声虎啸,无匹的剑气斩在光团上,使得光团一暗。 “阻老夫分身降临,你们很好。杀我后人的仇我记下了,天涯海角你也逃不了!” 接着光团瞬间大亮,向外扩开。一股气浪炸开,向着其中波及。 方辰见势不妙,这等冲击可不俗,周围这么多没修为的普通人被波及都要死,身子一动,挡在众人的前方。 面对炸开的光波,他神色凛然,飞剑横空,全身真元鼓胀。 “三元剑式!开开开!” 剑影纷飞,如三人舞剑,前方形成一道三丈宽的剑幕。其内剑气纵横,剑光密密麻麻,将光波搅碎! 后方虞婆神色凝重,她的眼光不俗,自是能看出这光波冲击的威力,对方辰不假思索出手一人顶住攻击,心里对他好感再升。 “这年轻人修为不俗,心性颇为正义,虽有些妇人之仁,但关键时刻却能挺身而出,当为真男儿!” 高老爷一众人看到飞天的剑幕,都吓得腿软,尤其是金铁交鸣声传来,再看四周不远,被光波冲击而过,方圆五十丈都像是被夷平了一般。 老秦头也是颤抖不已,他何时见过这阵仗,今天可算是大开了眼界。 阿秀虽惊,却也快速恢复心神。她的美目中异彩连连,望着前方剑幕之下独立支撑的男子,眼睛一动不动。 剑幕越大方辰承受的压力也越大,光波的冲击可是元婴期强者的手段,虽因被方辰打断而无法降临,但发出的这种自爆手段也不是结丹修士能轻易挡住。 他的五脏六腑再次受到重击,血液一缕一缕自嘴角留出,他却没有退后。 “喝!”最后的光波被剑幕绞灭,方尘辰一个踉跄倒地。 一直关注着他的阿秀跑上前去,将他扶起。 “方前辈,你还好吗!” 阿秀看着他溢出的鲜血和苍白的脸,不由满脸担心。 “无事,不用担心!” 方辰满鼻芬芳,可他又怎么愿意躺在一个女孩的怀里,纵然是软玉温香,他也毫不留恋。 挣扎着站起,他拄剑而立。阿秀不知所措,只得张手站在一旁。 虞婆难得露出笑容,走上前来,看了阿秀一眼,又看向方辰说:“方道友铮铮铁骨,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救下我们这么多人,老身这里先行感激!” 阿秀也盈盈一礼,看着方辰不眨眼。 后方高老爷等人也过来,拜倒在地,喊着:“谢救命之恩,谢救命之恩!” 老秦头欲拜,方辰手一挥他就拜不下去了,只好作罢。 “高员外,我最痛恨那种为富不仁的财主,你可要小心一点哦,若是为相邻造福,积点阴德,还能有一个安稳晚年!” 高老爷战战栗栗,脸上汗水滚了下来。 “我愿为乡里造福,我愿为乡里造福!” 他肥胖的身子不断颤抖,刚才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更加对生命珍惜了。 “你这些年做了不少恶事,虽说你敛财是为了后代着想,但你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乡里无人不憎恶,这样的儿子有什么意义呢!听说他现在成了废人,你也可死了这条心,不如为自己积德,或许老天眷顾,让你再生一个儿子,不至于断后!” 方辰慢悠悠的对高老爷说着。 高老爷一怔,整个人陷入了沉默。正如方辰所说,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却被他自己宠坏,现在更是遭了报应。要是他从小把儿子教好,乡人称赞,怎么会出现这种结果! “我这些年竟没有为乡里做过一件好事!身为一乡大户,却没有乡民尊敬爱戴,收敛这么多钱财又有什么用!” 他扭头看了身后的下人一眼,心道:“这些人怕是心里也没有真正把我当做家主,还是在我的钱财之下甘心供我驱使,只怕一个打心里尊敬我的也没有!” 他看到的是讨好的笑容,掐媚的笑脸,或者是唯唯诺诺的神情,不由心底满不是滋味。 再想想自己,八房妻妾,诸多家人,全靠自己一人支撑偌大家业,府里这么大,却找不到一个真正勤劳能干,能守家业的人。 “我百年之后,高家还能在这河谷乡立住脚跟吗?” 想到这,高老爷不免有些落寞苍凉之感。 方辰也不看高老爷等人,挥一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 高老爷有些患得患失,朝方辰一拜,在下人的护拥下远去。 方辰一看四周,除了自己这一方,其余的地方空荡荡的,像是被铲干净了一样。 最中心的地方余烨的尸体也消失不见,地上余了几样物品。 一张特殊材质制作的符宝,一个小盒,还有一卷绸布,最后是一柄开裂了的扇子。 虞婆看了阿秀一下,示意她去把东西捡来。 阿秀听了吩咐,把四样东西全拿了过来。 “方道友,此次全凭你之功,你不来老身说不定还栽在他手里,说起来还得感谢你援手之恩!” 虞婆说着,又道:“这些东西老身一样不要,全是你应得。上次你相让的符宝还没有祭炼完成,老身也没精力顾及其他了!” 这对银钩符宝和扇子不用说,他们都见识余烨使用过了。方辰拿过绸布,翻来一看,是一卷道门功法。想来就是余烨所说的道门黄典功法。 “这是正宗道门黄典。”方辰看着绸布,手中摸着,自然能感知出来。 他出身天一门,知晓这些东西。在修真门派中,道门功法也有三六九等的差别,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修真界统一把功法划分等级,从低到高为黄典、玄典、地典、天典。每一个等级又分三个层次,为上中下三阶,从此道门功法就有了正式的等阶,为四等十二阶。 当然功法的制作也非常严苛,根据等阶材质和道典内所赋予的道家真力都不同,是以只要熟悉这些的修士一下就能鉴别出来是否是真正的道门宝典。 这些东西很难伪造,据说黄典必须要元婴期以上的修为才能制作出来,玄典则需化神期,地典天典需要的修为更高,没有谁会去伪造这些。 “此人是华岳宗掌门弟子,修炼黄典也正常。”方辰说着,“虞道友,实不相瞒我已有了不比这宝典差的功法,这黄典你拿去吧!” 这本雀火劲虽然是一本下阶黄典,却是正宗的道门宝典,不是一般的散功野法能比。虞婆是一个散修,这道门宝典想来对她有些用处。 就算她不用也可传授给徒弟!方辰看了一眼旁边的阿秀。 “老身已有功法,这宝典用不着。你倒可以留着,以后碰上交易会和别的散修换一些别的宝物。” 虞婆笑吟吟的开口。 “老身的功法虽不在道门宝典之内,却也有一些奥妙,方道友不必为我担心!” 方辰一想也是,这虞婆功法诡异,不管是以前对付梁道人时还是对付这余烨,确实有些难以捉摸。就是最后斩下余烨的头颅,不是她事先诡异的一招,也不会那么轻易得手! 方辰也不强求,他打开最后一个木盒,药香扑鼻,只见四颗圆润的青色药丸躺在盒子里。 “这是正宗的道门玄丹!” 不仅方辰吃惊,虞婆也是眼神一缩。 第二十七章 负伤 道门玄丹,顾名思义就是用正宗的道家手法,以道家真火炼制出来的丹药。因为一来修真界玄丹丹方稀少,二来炼丹手法都是各门之秘,所以修真界的炼丹师很少。三则是炼丹师需要有火性体质,凝练火性真元,这样凝练出的真火才能炼丹。就算不能是纯火之体,也要是半火之体,这也是炼丹师稀缺的原因。 方辰的师父南阳真人也是一位炼丹师,身为天一门药阁长老,纯火之体,所以在门内地位颇重。 可惜方辰不是火体,这让他师父摇头叹气,不然一身炼丹本事倾囊相授,方辰在修真界可以横着走了,毕竟炼丹师不管到哪个宗门都是座上客,魔门大宗也不例外。 虽没学到炼丹本事,方辰却也见师父炼过不少丹,对一些丹药颇为熟悉。 他一看到这四颗丹药就大吃一惊,因为这是正宗的丹药,虽不知品级如何,但一个筑基后期修士身上带着四颗,足以让人吃惊。 就算这余烨是华岳宗掌门之徒,也不可能这么富有,连方辰是天一门的修士,也从未有过这么多道门玄丹,何况他师父还是药阁长老。 “不知这是何种丹?看样子像是疗伤玄丹!” 方辰说道。他有些眼力,跟着师父见过一些丹药。修真界道门玄丹分为三大类,一类是疗伤丹,这种丹最为常见,还有一类是聚气回血丹,就是气息衰弱,元气耗尽,或者血气缺失时,这种丹药能快速恢复气血。最后一类就是修为丹,有利于修为的增长,其中一些珍贵的更是能助人突破瓶颈。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辅助丹药,减轻伤痛,麻醉神经,都有奇效。 “既然是丹药,不如我们一人两颗,说不定以后能有大用!”方辰提议说。 虞婆也意动了,丹药对谁都是很珍贵的,更何况是她一介散修。 “既然如此,老身也不推辞,先行谢过方道友!” 她从身上拿出一个精巧的盒子,从方辰手里接过两颗丹药,小心翼翼放进盒子里。 方辰本来想提醒她丹药要放在特制的盒子里,以免药效外泄,见她的盒子似乎精巧无比,想来也不普通,遂笑了笑不再说话。 突然他眉头一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侵入了身体。 他浑身一颤,之前强行压住的伤势瞬间崩溃,气血乱冲,他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啊!”阿秀一声惊呼,忙将方辰抱住。 方辰口里涌出鲜血,染的衣服一片血红,连带着她的衣服也是血迹斑斑。 虞婆一个闪身近前,伸手搭在方尘辰手上,又在他脑袋,颈部,胸口按了下,说:“他身体里伤势很重,气血逆冲,怕是强行压制被反噬了!” 随即出手帮方辰经脉穴位一阵推捏,把他的伤稳住。 老秦头在一旁着急,说:“到我家里去吧!” 虞婆点点头,阿秀吃力的扶着方辰身子,欲要迈步,老秦头连忙过来帮忙,扶着方辰朝他家那边走去。 方辰确实虚弱了,本来伤势虽伤了五脏六腑,但他还能以修为压制住,出不了大乱子。没想到突然有一道强劲的气息突然出现,攻入他的心神,使他心神受伤,身体上压制的伤势也一并爆发出来。 好在刚好得了疗伤玄丹,恢复伤势倒没问题,就是这痛楚躲不过,要实实在在体验一番了。 高老爷一回府,就看到自己的五姨太扭着妖肢迎过来。 “老爷,前几天你给三姐买了城里沐芳斋的水粉,奴家也想要那个,你托人去城里给奴家也带一份好不好!” 高老爷心头烦着,一言不发就走过去,顿时这姨太太就眼里蒙着水雾,哭闹起来。 “滚一边去!”高老爷见此心里冒出一股火来,大声骂了一句。 这五姨太愣神了,印象里老爷从没对自己发过火,只要自己软声细语,再使个哭戏,基本上说什么老爷都答应自己,这一幕让她不知所措! 眼见高老爷理都不理自己,往前直走,她咬了咬牙,扑上前去,抓着高老爷的胳膊,露出哀求的样子! “滚!” 高老爷肥胖的身躯一甩,直接把她甩在地上。 五姨太娇柔的身子摔在地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但这不及她心中的疼痛,因为老爷从来没有这般对过她。 “我不活了!”她娇喘着哀嚎,泪珠滚滚,却眼睁睁看着高老爷的背影消失。 她心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却不知,她并不是第一个这样觉得的,在她之前就有人跟他同样遭遇了。 这种遭遇还在继续。 “哭哭哭,就知道哭!要不是你宠着他,事情会到这种地步!” 高老爷冷着脸,对一个坐在椅子上哭哭啼啼的妇人喝道。 “看他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事!要不是你宠着护着,老子都打断他几条腿了,看他把高家名声败成什么样了!” 妇人哭道:“他可是你的儿子!” “哼!”高老爷一声哼:“老子宁可不要这种儿子!” “儿呀,你看看你这狼心狗肺的爹!你还躺在床上生死未知,他就说出这样的话,儿呀,你睁开眼看看吧!” 妇人大哭着,扑到房中一侧的一张床榻之前,床榻上一个青年昏迷不动。 高老爷走过来,听着妇人的哭声,看着床榻上的儿子,重重叹了口气,扭身出了房间。 在一间精致的房间,高老爷坐在软椅上,面前是一张摆着文房四宝,放着一堆账本的书桌,这里正是他的书房。 这些年他精打细算,各处敛财,使得这份家业增大了数倍。所有的账都是他亲自过手,除了两个负责收集下面账单消息的伙计,他一个人就把账房所有事包揽了。 可是做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唯一的儿子不争气,以前被人私底下议论成废物,现在是真废了。 这偌大的家业,又该交给谁? 他眯着眼睛,脑中思绪纷飞。他不是不精明,相反异常精明,虽然身材肥胖,但脑瓜子这乡里怕是没有人比得上他,不然何以攒下这片家业。可是对儿子太过宠溺,这是他唯一失了精明的地方。 他揉着太阳穴,手指在桌上敲着,突然眼睛一瞥,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个地方。 一个账本旁边,一堆碎银静静躺着。 这是丘四的五两银子。 第二十八章 印记 “这就是你们天玄门的待客之道?” 身穿淡黄色道袍的中年男子一身狼狈,气急败坏的吼着。 “若是携礼而来,我天玄门自然以礼相待!但你这道士好生无礼,还真以为我天玄门无人么!” 元琴冷着脸怒喝。 中年男子看着眼前不远处这个一身粉裙,美若桃花的女子,心里恨得牙痒痒,暗道:“敢对我出手,你们怕是不知已惹上大祸了,等宗门大军出动,看你们还怎么说话,到时求饶都没用!” “本宗以令剑相招,你们却不理不睬,太不把我分阳宗放在眼里了,既然进了斜灵山,还不知谁是此地主人吗!” 中年男子傲然开口,虽在刚才被这女子打得颇为狼狈,但他有恃无恐,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他名卢廷,是分阳宗一位执事长老。因为对这个新入斜灵山脉的天玄门发了飞剑传书却没收到回应,他受命来此查看情况。 没想到一来此地便有些意外,这个小小的门派不仅有三位结丹期修士,其中一位还是结丹后期的修为。 不过他倒不惧,仅仅是意外了一下。他身为分阳宗长老,虽是孤身一人,但有宗门后盾,岂会畏缩。 看到元琴后他贼心大发,言语中颇有轻佻之意,顿时惹得天玄门上下对他敌视。其后他不知悔改,继续以傲慢高贵的姿态对待众人,终于惹得元琴不喜,出手给他教训。 “滚回你的分阳宗!” 元琴冷冷说着。她最烦这种仗着宗门之势在外趾高气扬的人,说白了这种人自己没什么本事,却喜欢仗势欺人。 “你们会后悔的!惹得大长老不高兴,谁也救不了你们!”卢廷招出法器,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修为在结丹初期,自然不愿留在这里再受压迫,而是想赶着回去搬救兵。 元琴等人并没有阻拦他,看着他消失在天空。 “师妹,若真有元婴期来,我们该如何应对?”穆海神色凝重。 元琴美目一暗,叹着气,说:“没有元婴期坐镇,还是难以在修真界立足啊!” “要是师妹晋级元婴,一切就好办了!”穆师兄道。 “谈何容易,结丹与元婴的分水岭之难过于筑基与结丹数倍不止,差距也是千里计数,我虽然触摸到了结丹后期的边缘,但离元婴期何止万里之遥!” 元琴叹道,眼神里有些迷茫。修道一途太过艰难,不是天纵之才要付出的辛苦太多了,就算是天纵之才也要走一段艰难的路。 穆海点头,他也只是无奈一提,元婴期岂是那么容易就修成,天一门以前这么多结丹期弟子,有甚者都修了三百多年,却也未能晋级元婴,门中的元婴长老,莫不是历年积累下来,最近几十年,还没有人晋级元婴。 “天纵之才也莫能成功啊!总是凋零太快!”穆海叹息。 高老爷变善人了。 河谷乡里这个消息四处传闻,起初人们都不相信,直到消息十传百,百传千,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才引起了轩然大波。 先是那些小佃户,听到地租减了一半的消息,是高家的管家通知的。然后河谷乡的大河解禁了,高老爷宣布所有人都可以下河捕鱼,高家还成立专门的河鱼收购市场,乡民的鱼都可以卖给高家。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消息是关于湾村的,高老爷宣布从此湾村的土地不再是高家的,而是全部归种地人所有。 很多人都不信,这高家这么多年鱼肉乡里,怎么会做出这么多的好事。有些人甚至说,听闻高家少爷被人废了,这高老爷不会是搞出这么一出来整乡民的吧! 不管怎样,当高老爷亲自在高家集宣布这些消息,人们才意识到这些事有可能是真的。 虽有乡里其余几个大户很不满意高家的行为,但高老爷发话了他们也只能把怨气吞到肚子里。 当地契条约都在乡民手底下亲见改过,他们才知道真的遇上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而最欣喜若狂的莫过于湾村的父老乡亲。 地契一一发到手上,看着白纸黑字,上面清晰的签字画押,好多庄稼汉跪地颤抖,一些老人老泪纵横。 土地,终于有了自己的土地! 对农民来说,拥有自己的土地是多么的幸福! 湾村一下子成了河谷乡最为炙手可热的村子,从最穷最偏僻的无人问津,到现在众人眼里的香饽饽,湾村男女老少都笑的合不拢嘴。 老秦头已经送走了七八户前来提亲的,他一张老脸简直要笑开了花,何时受过如此殊荣,这么多家的姑娘要争着进自己家门,这是他不敢想象的事情,他生怕这是梦,一醒来就飞走了。 秦大河一早就去地里了,他勤劳能干,之前租种着大量的土地,挥洒了多少汗水,没想到这一下全是自己的了。他开心的锄着草,心里想着下午去河湾捉鱼,现在这条大河解禁,他的捉鱼本事有了展示的地方。 “真是神仙显灵,保佑我家!”他乐滋滋的想着,忽又立马改口,道:“不对,是方道爷,方神仙!” 老秦头端着一碗茶水,推开里头静室的隔门。这茶水是前些天别人教他弄的,用来接待登门拜访的人,以前家里哪还喝这个,渴了都是直接舀水喝。 他往里一望,看到窗户边炕上盘膝而坐的年轻身影,小心翼翼的过去,把茶水放在炕边小桌上。 这可是他的活菩萨,老秦头分外恭敬,这年轻道爷的本事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甚至现在河谷乡高家的改变也与道爷有关,那天道爷对高老爷说的话他可是在旁听的明明白白。 道爷说要行善,做好事,为乡民造福,这不没几天高老爷就开始行善了。 这就是神仙!而且神仙还住在我家!老秦头这般想着,心里乐滋滋的,又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他出去没多久,炕上的方辰睁开眼睛,长吐了一口浊气。 “这道家玄丹果然药效非凡,这次我能这么快恢复过来可全因它之功!” 说完方辰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揭开衣服,只见胸口一个散发着赤色光芒的鸟雀印记若隐若现,这巴掌大的的印记虽然没有让他感觉到不适,但他知道这东西可不简单。 之前引发他伤势的那道气息就是这个印记,他想起了在宗门时所看到的典籍上的记载,提到过类似的东西。 “料想这就是那华岳宗元婴老祖的印记,他说要追杀我至天涯海角,看来还真不是空话!” 第二十九章 离开 晴空万里一片无云。 碧蓝如洗的天幕上出现了一个黑点。这黑点越来越大,若是地面上有眼力超绝的修士,就可以看到这黑点的全貌竟然是一艘船。 没错,是一艘飞在天空之中的飞船。 这飞船正以极快的速度飞行,此时船头上有一青一紫两个修士负手而立。 “子熙兄,此次你我还是首次到这蛮荒北地,事先说好了,除了宗门任务,其余的收获就要各凭本事了!” 身着紫衣,相貌颇为英俊,眉心中一片紫叶印记的年轻男子笑着开口。 另一个也是英俊潇洒,一袭青衣的男子同样轻笑开口:“这是自然,各凭本事获取机缘本就是这次试炼的规则,不过你不要忘了,此次还有馨滢师妹同来,若是输给了她,你我回去之后说不得要被人笑话了!” 紫衣男子神色似是无奈,叹了一声,说:“美人同行,让于她又如何!” “让?”青衣男子似乎嘲笑一声,“你是想找个好听点的借口吧!” 紫衣男子一笑,没有说什么。 突然整艘船一震,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两人抬起头,就看到天空之上,一道覆盖无尽远的光幕出现,船头正是撞在了这光幕上。 “这是什么?”两人面露惊骇,这景象前所未见,身在近前的他们亲眼看见,震撼无比。 如此大的动静,船舱中的人也都惊了出来。看到这番景象,都无比骇然。 “这是地界壁垒!”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北荒的地界壁垒还这么坚固! 一个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回头,就见到一个身穿黑衣,梳着道士髻的中年男子走出船舱,在他身边,一个淡蓝衣裙的少女若空谷幽兰,静静跟随着。 “见过谷哲大人!” 众人齐齐行礼。很多人行完礼都不由自主偷瞄黑衣男子身边的少女,一些年轻男子都是一脸的倾慕。 船头上的一青一紫年轻男子似乎身份不俗,从船头下来,单独向走到甲板中间的黑衣中年男子行礼。 “东灵与这北荒就像两个分割开的世界,当年有大能之士各自在两地设下护界屏障,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这壁垒还未消失!” 黑衣男子似在感叹,周围的人都静静听着。 “还是按照规矩来,你们不必担心,这壁垒对你们产生不了影响!” 他手中出现了一块圆形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神秘的文字,还有一些奇怪的纹样。 只听他念念有词,令牌飞到空中,渐渐变化,突然化作一道光芒扩散开来。 整艘船被光芒包裹,众人就见到奇异的一幕,原本被阻挡在天空光幕外的飞船竟然继续往前飞行,那光幕像是化为了虚影,飞船就这样穿了过去。 “我们已经进了北荒地界!” 黑衣男子说着,眼睛向前看去。 众人纷纷奔跑到船头船沿,目光往前,就看到下方无尽的碧海之上,陆地的黑影出现在视线里。 湾村一片好风光,村民都是欢乐的在劳作。村东原本虞婆被毁的院子已重新建好,这是高老爷亲自请人来建的,前后两院子,两进八间房,都是上好砖瓦房,比虞婆原来的木房好多了。 家什高老爷也派人送来一套,虞婆对此没有什么表示,房子建好之后她就和阿秀住了进去。 此时在前院里,一行人都在,方辰,虞婆,秦老头,秦大河,阿秀,还有丘四。 “方道友一路小心,到邢田府的路途遥远,你路上要保重!”虞婆拄着拐杖说。 方辰点了点头,他决心离去,是因为那元婴印记的威胁。他想了无数办法也没法把它消除,他也请教了虞婆,看她能否有办法。可惜虞婆也没办法,方辰一想对方随时可能沿着印记找来,所以有了离开这里的决心。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而使这里的人们受到生命威胁,他宁可远走,使得元婴老祖只能跟着他的行踪。 虞婆建议他去邢田府,据说这个府在双林府旁边,但邢田府有一个宗门叫地云门,和华岳宗是老对头,方辰若去那边,料想能摆脱华岳宗元婴老祖的追杀。 事已至此,方辰就决定即刻启程,他也没隐瞒自己的打算,这些熟人知道消息都来这里为他送行。 方辰看着秦老头和秦大河,这小子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姑娘是高家集李家当铺的女儿,原本就和秦大河相识,这次结下亲也是皆大欢喜。 只是自己不能参加他们的大婚了。方辰一笑,还记得小时候村里有喜事,自己就跟着阿雪姐去讨喜糖,可惜阿雪她——方辰脸上不由露出伤感。 “方道爷乃人中龙凤,道中神仙,自是能一往无前,什么困难都踏在脚下!”丘四嘻嘻笑着说,他这些日子有空常来向方辰请教一些问题,与方辰颇为熟悉。他又与秦大河父子不同,性子爽直,没有那么多拘束,方辰倒是给了他一些提点,虽年纪大了无法修道,但养气练体,对他也是不小的帮助。 “丘四哥你这是从哪学来的话!”阿秀听到丘四的话不由噗嗤一笑,娇艳若桃花。 方辰心神恢复,微微一笑。恰好与阿秀对视了一眼,这小妮子眼波流转,似娇似嗔,在碰到方尘辰的目光一下又缩了回去,转到别处。 “方道友大可放心,有老身在,自然会让大伙无恙!”虞婆说。 阿秀把提着的一个蓝布包袱送到方尘手里,说:“这是一路上的干粮和换洗衣服。你,要保重!” 方辰一笑,把包袱背在身上。 “各位保重!” 他吸了口气,对众人说道。正准备祭出飞剑,只见远处一道白影飞奔而来。 “你这小东西!”方辰停下动作,这白影纵身跳到他身上,是一只白色小狗。 老秦头认得这只小狗,当日第一次见到方尘时就看到这小狗在他身旁,后来被高家带走。 “好漂亮的小狗!”阿秀说,想伸手去摸一下。 白色小狗吠吠叫了几声,一下跳到了她身上,在她怀里拱来拱去。 方辰无奈,这小兽自从来这里就没跟着他过,一直不见踪影,现在他要走了才出来。 看到它现在完全一副小狗的模样,不由感慨,当初还是一个猪鼻子,也不会叫,只会吱吱吱,现在变成了狗鼻子,也会狗吠了,学得还真快! “走了!”他对着小兽一声话,白色小兽不情愿的跳回他身上。 方辰再次向众人一拱手,飞剑嗖的出现,他纵身一跃,化为一道光向天空射去。 第三十章 青冶门来客 北荒大陆沿海有一国为金国,乃是北荒十强国之一,虽地处沿海,但盛产别国所稀有的畑金矿,因而得其名。 这天金国迎来了不速之客,一艘巨大的浮空船出现在金国疆域上空,不久金国第一大宗门青冶门隐世多年的太上长老出关,前往迎接飞船。 青冶门上下震动,这来的到底是什么人,连久不出世的太上长老都惊动了,要知道就算炼神秘境大劫难发生,修真界大乱这位老祖都没有出现。 若非如此,青冶门上上下下还不知道本门有这么一位太上长老。 只有青冶门留下来镇守山门,躲过炼神秘境之劫的元婴长老槿叶真人才颤抖着认出这位出世的太上长老。 “百邺老祖!” 据宗门典籍记载这可是两千年前青冶门的一位盖世人物,修为超绝,更是把青冶门镇门功法青冶诀练到十层,名气传遍整个北荒十大国,没想到现在竟然还在人世。 当然槿叶真人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众人,老祖出世当然要保密,他只称是宗门一个闭关多年的太上长老出世。尽管如此,青冶门上下也是士气大震。 自从炼神秘境之劫后,六门五宗实力大降,很多中等门派蠢蠢欲动,不断与六门五宗产生摩擦,而最惨的就属天一门,直接被三魔教灭门了。其余大宗门都约束弟子,开始了闭门休养的决策,因为有宗门根基,倒无恙,但弟子都憋了口气,不敢轻易外出,怕被人暗中盯上。 青冶门也是如此,身为金国第一宗门,却只能龟缩在山门,连山门外的一些产业都放弃了。 众弟子憋屈,有人外出被暗算丢了性命,却不敢像以前一样大张旗鼓追查了。 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而这次宗门有老辈人物出世,让他们人心大振,纷纷请求出山扬威。 槿叶真人还不知百邺老祖的意思,自然先约束弟子,等待老祖归来再做定夺。 三天后老祖归来,同时来的还有一行修士,为首的是两位年轻男子和一位少女。 “在下花子熙,见过前辈!”青衣的年轻男子对槿叶真人微微一礼。 “前辈你好,我是宁天鸣!初来贵门,还请关照!”紫衣的年轻男子微笑着见礼。 最后是那一位少女,她轻轻走来,盈盈一福,轻轻开口:“馨滢见过前辈。” 槿叶真人微微失神,这少女轻灵出尘的气质就是他也大受感染。 虽不知这些人是从哪来的,但既然是随老祖而来,他自然不敢怠慢,对众人微微点头。 眼睛在这些人身上略过,他心里一惊。 一共二十三人,全都是结丹期的修为。这么多的结丹期在一起,相当于一个中等宗门结丹期的数量了。 他的眼睛落在最近的这三个年轻人身上,微微一凝,这两个男子气息强盛,都是结丹中期,却比起一般结丹后期都不逞多让。而那个隐隐透着结丹后期修为的少女,身上的气息连他都看不清楚。 “要是这些人都是我门弟子,何愁宗门不兴盛!” 槿叶真人这般想着,猜测这些人的来历。忽然脑中传来一道神念,他一凛,这是老祖传来的。 瞬间他便明白老祖的意思,惊骇的看了老祖一眼,便把情绪收起,开始接待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百邺老祖望了一眼天空,回过头,人从原地消失。 一处延绵数里的密林,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树之上,斜倚着一个面容憔悴,衣衫残破的男子。 男子头发有些乱,下巴到唇上上一圈稀疏的胡须,凌乱粗犷,他的眉毛如剑,黑而浓,眼睛就像夜空中的星辰,明亮无比。 他是方辰,从河谷乡出来已经有十多天,一路上他按虞婆指点的方向前行,避开城镇和村庄,尽量使自己远离人群,免得华岳宗的元婴老祖追杀过来伤及无辜。 一路上虽然走得很快,元婴老祖并没有追杀到,但他身上的元婴印记已经发作了三次。 这三次一次比一次强烈,最后一次甚至让他生生从飞剑上失控掉下来。 经脉都损伤了,五脏六腑也受到强烈冲击,他不得已又服下一颗玄丹,这才止住伤势,人却虚弱无比,只得在这密林里慢慢前行。 仅仅是一道元婴印记而已,他就被折损成这样,这让方尘十分的无奈。元婴与结丹的差距太大了,他虽然努力抗争,却无济于事,就像在门派时面对三魔门,在离开天塔到达那个山谷碰到的近似元婴期的凶兽,每个都让他疲于奔命,却难以战胜。 “何时自己才能成为元婴期强者?” 方辰不止一次这样问着上天。他深知其中的艰难,凝结元婴不比凝结金丹,这是两种不同的形态,金丹只是增强,而元婴堪称质的飞跃。 这也是元婴期能称为老祖的原因。到了元婴期,生命形态有了质的变化,金丹期三百年的寿命,而元婴期却有千年的造化。而且越往后面寿元增长越明显,一个小境界也能增长许多,所以元婴期的修士能活得久远,久而久之被称为元婴老祖。 可惜他被称为百废体,一个筑基期就如此难得突破,结丹都十分遥远,更别提元婴。 尤其是现在没了门派,自己修行又有太多艰难,什么都需要自己亲手去做,去寻找。功法秘籍,丹药法器,没了宗门提供,只能自己去想办法。一旦惹上了强者,就要东躲西跑,因为没有了宗门强者的庇护。 辰尘想起师父南阳真人对自己的照顾,使自己免去了修行路上的诸多辛苦。以前未觉,现在孤身在外,越发体会到其中的滋味。 “炼神秘境!”方辰目光炯炯,师父和这么多前辈都失陷其中,使得宗门覆灭,自己和师兄弟姐妹都流落在外,这一切的根源全在这个神秘可怕的地方。 圭道人委托他的任务就是调查清楚炼神秘境,方辰一直觉得自己修为低微,不敢面对。但自宗门覆灭以来,他所经历过的生死像是一种力量一样在心底扎根,点点滴滴如雨露滋养他的心灵。 直到现在,他有了更多的勇气和力量来对抗未知,不畏艰险,直面看不见的人生轨迹。 三日后方辰走到了山脉边缘,前方平坦辽阔,一条蜿蜒的河流向目光尽头流去。 与此同时天玄门也迎来了门派第一场大战。 元琴,穆海,何问立在山门,身后是悲壮的天玄门弟子,一双双目光盯向长空。 那里,风雷滚滚而来。 第三十一章 坊市 方辰沿着河流向前,到了河流的尽头。 这是一个方圆数里的湖,望过去白茫茫的一片,只有湖心小岛显出阴影。 他伤势恢复,气息悠长,行走起来自然不费功夫。虽说修为恢复很慢,现在恢复到了刚筑基的水平,但不遇上结丹期强者还是无需担心。 之前他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现在他换上了阿秀给他准备的衣服,虽然颜色朴素,但都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方辰也感到暖心。 他的头发和胡子都用飞剑整理干净,恢复了清秀干净的容貌。背上背着个布包,衣着朴素干净,像极了一个乡下准备出远门的小伙子。 他的脚边雪白的小兽转来转去,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丢下方尘朝湖边狂奔而去,一下就没了踪影。 对于这小兽古怪的行为方辰已经习以为常,他笑了一笑,不去管他,也朝着湖边行去。 在湖边方辰发现了一个标记,这是修真界中坊市的记号,说明附近有交易坊市。 他把目光望向湖中心,要说坊市,为了避开凡人,只有设在那里最合理。剑光一纵,他向湖心小岛飞去。 刚一接近,就看到一道剑芒亮起向他逼过来。 “敢问是哪位道友,这里不允许飞行,请降下来!”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朝他大声喊道,络腮胡旁边还有一个脸型尖瘦的男子,正斜眼看着天空。 方辰收了飞剑,轻飘飘落地,看到这不小的湖心岛上果然有一个坊市,一片连绵的建筑,他落地的地方正是一处门口,门栏之上有一块长匾,写着:月停湖坊市。 而刚才发出剑气警告他的正是门口的守卫,两人修为不低,都有筑基初期的境界。 “道友有礼,在下方辰,初来此地进坊一看!” 方辰朝两人拱手,他现在也就筑基初期的水平,既然来这种地方,还是低调客气点。 “哦!进坊交一块下品灵石!”络腮胡子看了方辰一眼,目中露出些轻视。 “这身打扮,还背着个土布背包,估计是哪个山野中出来的穷修。” 他这般想着,更没了搭理方辰的意思,脑袋朝旁一偏,只见一尊石鼎中,堆积了不少灵石。 一般在江湖中的坊市都有这规矩,进门者要向坊市管理者交门票。 一个下品灵石不贵,来坊市交易的修士谁也不缺这一个子,但方辰偏偏一块灵石也拿不出来,他自天一门出来身上就没有灵石这一物,想不到这个时候竟然要用上灵石。 “在下出行时过于匆忙,忘记携带灵石!”方辰抱歉说着。 他因为身上带着收获余烨的两件灵器和一卷黄典,倒是没想这么多。因为就算遇到想交易的好东西,可以用灵器来换,压根没想到修真界通行货币灵石上去。 一直盘腿坐着未动的尖瘦脸男子目光冷冷射过来,在方辰脸上游来游去。 “来坊市连灵石都不带,道友莫非是来寻开心的!” 他露出一口尖牙,冷着脸,自然有一种吓人之色。 方辰面色一窘,他不是心虚害怕,而是真的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连一个进门费都交不起,太寒酸了。 “既然如此,那就滚吧!别在坊市门口站着影响其他人!”络腮胡子横了方辰一眼。 他心里哼了一声,之前见到剑光飞纵过来颇为不凡,还以为是哪位修为不简单的道友,惹得他凝神以待,没想到是这么一个穷逼。 方辰眼神冷了下来,这两人好生无礼,自己虽然拿不出灵石,却谦恭有礼,这两人倒好,得势不饶人了! 他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大门,里面就是坊市,他还能看到里边走动的人影。 “不知能否通融一下,再下实在是忘了带灵石,就想进去一观。”方辰再次客气的说。 “滚回去吧!穷鬼!”络腮胡子毫不客气的开口。 “慢!” 尖瘦脸眼睛斜斜盯着方辰的背包,嘴角勾出一道大咧子。 “把你的包打开,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能让我满意的话不介意让你进去!” 他这是完全把方辰当做了一个初出茅庐的穷修士,所以丝毫不留情面。 “是吗?”方辰一笑,“我的东西你敢要吗?” 他心里已经怒了,虽然自己修为低微使得对方看轻自己,但这两人的品行太无耻,他忍无可忍。 “无妨,这位道友的灵石我出了!同是修士,还望大家和谐互助!” 一个声音传来,同时两声脆响,两块灵石落入了石鼎。 方辰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浅灰色衣服,面色和善的中年修士望着自己。 “黎元真人!”络腮胡和尖瘦脸都是一惊,忙笑着打招呼。 “筑基后期,离假丹境也不远了!”方辰一眼看出了这个修士的修为境界,怪不得这两个守卫变化这么快,原来是有些眼力,而且估计这个叫黎元真人的修士应该在这一带有些名头。 “道友我们一同进去吧!”黎元真人笑着向方辰招呼。 方辰一想这人倒不错,很识趣,也懒得在这里和两个守卫纠缠,就欣然点头。 络腮胡和尖瘦脸望了方辰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道友如何称呼?”行走在路上,黎元真人问着。 “在下方辰。” “哦,在下黎元,是这附近月田城人氏。黎某一介散修,不知方道友出自哪一宗门?” 黎元真人拱手向方辰说着。 方辰一笑,回着:“在下无门无派,也是散修,从双林府过来此地,看到有坊市便进来看一下。” “哦!”黎元真人眼睛一亮,“原来方道友没有宗门,那也好,无拘束,行动自由方便。” 他说着,看了方辰一眼,继续道:“在下最近正在招募队友,前往一处险地采摘灵药,那里有一头凶物挡道,颇为棘手,不知方道友可愿助在下一臂之力,在下定不会少了道友好处!” 方辰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黎元真人见状连忙说:“黎某见道友囊中羞涩,想必缺少灵石,黎某愿以五块中品灵石的报酬请道友助阵!” 五块中品灵石相当于五百下品灵石,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在药铺能都买到一颗正宗玄丹了。 方辰颇为意动,他要在外行走,自然需要灵石,虽说这黎元真人的这个任务肯定不简单,但富贵险中求,为了丰厚报酬去涉险也正常。 “黎某准备招五位道友,现在已经有了三位,若方道友同意,黎某便只需再找一位了,这样的话不出意外三天后就可出发。” 黎元真人看着方尘的神情,继续说着。 方辰笑了笑,说道:“算上方某,黎道友之前帮方某解围,道友有事方某又怎能袖手旁观!” 黎元真人哈哈一笑,说:“那就这样定了,方道友果然是义气中人。黎某再找一位道友,我们三天后出发。” 接着又说:“今晚明晚坊市有自由交易会,在这里的聚云阁,方道友可以前去一观。” 说着又道:“道友可慢慢看,在下还要去找最后一位队友,就先告辞,三日后在这边门口集合,方道友一定要到啊!” 方辰点点头,黎元真人一拱手,就往前匆匆行去,一会就消失在人流里不见了。 方辰本打算找个地方把自己的东西卖了换成灵石购买一些物品,听到有自由交易会的消息,便取消了这个打算,准备到晚上交易会看看和别人交换所需。 他身上没有灵石,自然懒得去店里闲逛。他看着过往的修士,随便走了几条道,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打坐休息,等着晚上到来。 第三十二章 来战 “师妹!” 穆师兄声音带着急切,看到元琴吐血而回他心里悲恸难受,恨不能抽出长剑去与山门外那人战个痛快。 天玄门上下凝神等待分阳宗的到来,上次把分阳宗那个执事长老得罪狠了,那人回宗门一说,免不了要派人来刁难天玄门。 分阳宗可是有元婴期的存在,众人本就人丁凋零,刚在这边歇下来喘口气,还未来得及做足准备,人家就来给下马威。可人生地不熟的,又有何办法,众弟子只能仰仗着三名结丹期,而结丹期中穆师兄和何问修为都在结丹初期,他们只能把希望放在唯一的结丹后期元琴身上。 可今日迎战,分阳宗元婴期甚至没来,派了一名结丹后期的强者就压得天玄门抬不起头来。 元琴只身上前应战,结果还是不敌,被那人一掌拍在胸口倒飞回来。 “不过如此尔!卢廷说你有结丹后期的修为,哼,不过是刚刚触摸到结丹后期的边缘罢了,与结丹后期差远了,老夫为了保险还带了灵器过来,看来是多虑了!” 分阳宗结丹后期的强者立在空中,他看上去年纪不小,头发半白,但面色却极为白净细腻,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上了年纪的人。 “二长老威武,嘿嘿,我修为低微自然不能和二长老想比,此女修为比我高能压住我,但在二长老面前什么都不算!” 下方的天空之中有一名中年男人站在法器之上,他身穿淡黄色道袍,一脸的媚态,正是之前灰溜溜逃走的分阳宗执事长老卢廷。 元琴心头苦涩,事实上她虽然触摸到了结丹后期,但确实还没有正式迈入这个境界。为了让大家心安,她才说自己已经踏入了结丹后期,没想到今日分阳宗元婴期没来,仅仅来了一名结丹后期就将让她败退下来。 每个境界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单单此人真正结丹后期的修为就让他们喘不过气,若是此人要灭天玄门,凭着这些人是没有一点办法阻挡的。 何况分阳宗来的不止他一人,除了那个执事长老是结丹期,还有两名结丹期的修士。 可恨,堂堂天一门的门人修士居然沦落到今天,好不容易从魔门手里逃脱,又在这里遭受欺凌,天一门的列祖列宗,你们可曾看到这个结果。 元琴心头越来越难过,她知今日难逃此劫,这些年轻的门人还未在修行路上走多远呢,就要把生命结束在这里! “呵呵,天玄门是吧,老夫以为不把分阳宗放在眼里的门派是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不过小猫三两只,哼哼,既然你们做了这个选择接下来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老夫倒也不是冷血之人,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 分阳宗的结丹后期强者说道。 生路? 元琴目光一亮,接着便暗淡下去,分阳宗给的生路恐怕和三魔教无异,无非是让天玄门归附他们,受他们的欺凌压榨,之前她就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难道还会苟延残喘? 想着她便冷冷笑着,“收起你的假仁假义,天玄门上下没有卑躬屈膝的奴才,要战便战,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誓与门派共存亡!” 天玄门众弟子听到元琴的话都满心激荡,一腔热血涌上来,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戾气,就想冲下山门与分阳宗决一死战! “如此不识好歹,看来没必要给你们机会了!” 分阳宗结丹后期强者面色转冷,他无情地扫视着天玄门众人,目光最后落在元琴身上。 “本来看你颇有几分姿色,想给你条生路,不过今天你惹恼了老夫,老夫便将你这山门血洗了,以后便无你这天玄门了!” 他冷漠的话语说完,便要下达出手的命令,元琴穆师兄等人面上现出悲壮之色,今天是在劫难逃,只求多拼几个贼子。 正在这时一道强大的气息从远处接近,紧接着一道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谁说要血洗我山门!” 听到这个声音元琴穆师兄一愣,接着便涌上难以言说的喜悦来。 方辰一直打坐到了天色暗下来,这里倒颇为清净,没有人来打搅他,他便沉心修炼,恢复着伤势。 入夜时分他起身,此时坊市里已经一片灯火辉煌,各种照明法器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使得这地方如白昼一般。 方辰往坊市中心走去,到了晚上这里反而比白天热闹,他一眼望去,好多修士摆起课摊位,上面摆着各种符篆炼药炼器的材料,还有兜售功法书的。 方辰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幅场景,以前听门里其他人讲过,十分好奇这热闹的坊市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有幸亲身见到,也算圆了心中的念想。 忽然他神色一动,只见一道白影闪过,往他身上蹿来。这小兽半天不见影,居然回来了。 小兽宛如一只白色小狗,此时眯着眼睛趴在方辰的肩上,不知这半天干嘛去了,平时活泼好动的它居然一动不动,像是累了。 准没干好事!方辰知这小兽很狡猾,它这半天在这坊市附近不出现,一定是遇到了它感兴趣的东西,现在回来肯定是达到了目的。 想起圭道人对它的介绍,方辰猜测它一定是在附近发现了什么不错的金属材料,一下午准是偷东西去了! 幸好没被人发现,不然可就要被抓了!方辰想着,忽然一笑,他差点忘了这小兽化为战斗形态可是很恐怖的,普通修士哪是它得对手。 正想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在旁边的修士摊位上随意看着,忽然闻到一丝清新淡雅的香味,就听一个悦耳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方辰怔了怔并未注意,接着听到了第二声。 “这位道兄,请等一等!” 是在叫我吗?方辰疑惑,这个声音分明出现在他耳边,紧接着他便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张美丽的面孔。 身穿淡青色素雅衣裙,梳盘着一头极为秀丽的黑发,看起来年龄不大,身形却颇为修长高挑。 这是方辰对眼前女子的印象,此时她虽面对着方辰,一双美目却望着方辰肩膀上的雪白小兽。 “这位,道友,你有事吗?”方辰不由问道。 那女子目光炯炯,她并未看方辰一眼,眼睛一直在小兽身上。 “我想把它买下来,道兄开个价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