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远行的人》 第一章：不懂过去 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大口吞吐手中的香烟，长时间低着头又或是转身看向别处，就是不愿意看一眼面前的女人，过了好半天，他平静地扫了这个哭哭啼啼又不敢大声和他大声争吵的女人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既然不能给我生儿子，我找别人生又怎么了？没事别想着看我手机找点什么出来，你不要管我，你也管不着。在家带好孩子，我每个月给你固定的生活费，其他的，你一分都不要想。”说罢，扔掉手中的烟头，拉开大门大步离去。 “砰”的一声过后，这道门又重新隔出了另外一个世界，还未完全散去的烟雾氤氲缭绕在灯的周围，客厅中，女人坐在地板上压抑的抽泣，明明有间断的声音传出却让人觉得此时的客厅像是死一般的安静，地板上的烟头还在忽明忽暗的燃烧着，亮丽的火光像是在嘲笑女人的懦弱和无能，卧室的门缝处，能看到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站在床边，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眼泪却已经湿了袖口。 凌晨一点多，女人的哭泣声停了下来，深深呼吸几口气，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又像是决定了什么。扶着手边的茶几慢慢站起来，腿似乎是坐麻了，起身很是费劲和缓慢。一步深一步浅地挪到卧室门口，轻手推开门，看见孩子已然入睡，眉头舒缓了一些，俯身按了按腿，进了卫生间。自己自从结了婚就留在家中做全职太太，每天买菜做饭打扫卫生，三十刚出头眼角就已经有了细纹，脸色也开始渐渐变黄，抚摸着镜子中的那张憔悴的脸孔，不再年轻，不再美好，眼泪突然就再次夺眶而出，自己怎么就活成了这样？ 第二天，数学课上------ “李孟，我刚才讲的是什么？”数学老师见李孟课上走神，敲了敲黑板提问。 “嗯，呃------” “我刚才讲的是五十以内的除法，你告诉大家这道题怎么做。” “呃，我，我不会。” “这次被我抓到原谅你一次，下次注意知道了吗？” “知道了。”看着全班同学注视的眼神李孟心里慌的要命，对一个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叫家长来学校更恐怖的事情。 又一次父母吵架的第二天------ “李孟，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总在我课上打瞌睡，我告诉你如果再有一次，你就等着吧。”隔壁调皮的男同学幸灾乐祸的笑着，在他们的眼里，不好好听课的孩子就是坏孩子，而此时这个坏孩子低下了头，眼泪在眼里转，却倔强的不让它流出来。 第三次------ “李孟，胡文文，刘浩然，上黑板来做题。” 李孟理所当然又不会，她压根就没听课，怎么会做。拿着粉笔对着黑板长时间下不了笔，还没反应过来数学老师的巴掌却已经落在了头上，老师揪着她的领口把她扯到讲台前，边说边推搡着李孟：“盯着黑板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再看你也不会做。怎么别人都会就你不会，因为你压根就没听。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一次两次的，啊？都三次了，你想干吗，你告诉我你想干吗？”其实这个时候的李孟还是蒙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打，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被老师打，她也不知道还应该想些什么，她只知道数学老师明确的告诉她让她第二天请家长到学校。 家长来了，和老师谈完了，数学老师一副关心的样子询问李孟是不是身体不好，上课总是犯困，要不要带去医院查查等等。李孟的母亲一直在感谢老师的关心，说回去一定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老师辛苦了操心了之类的。似乎是皆大欢喜的一次面谈，李孟却是真的不懂了。 老师在母亲面前和在同学面前是两种态度，母亲明知道自己犯困走神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她和父亲争执到凌晨两点多，所以睡眠不足导致的，却装作自己也不知情。所以当母亲问她为什么犯困时，李孟也稀里糊涂的回答：“不知道，感觉最近头有点晕。” 话说到这样，孟玲（李孟的母亲）还真以为李孟身体有什么毛病，给李孟当场请了假就带去了医院，医生也找不到原因，最后给出了一个诊断：早餐吃的少导致低血糖。 第二章：祝我们以后都会幸福 天还没亮，李孟就已经醒了，看了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现在是凌晨四点零三分。穿好衣服开车回到小区，打开门就看见侧卧在沙发上的陆遥。往日里干净健康的面孔如今憔悴不堪，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睡的也很不安稳，下巴上冒了些许的青色胡茬，想必也已几天没有刮了，男人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让此时的他显得更为苍白。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陆遥，李孟回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这个人也是那么不安和脆弱。他们相识，一起分享彼此的故事，一起成长，再到结婚这些年。说不上爱对方，却又都把对方看的那么重要。原以为可以相伴走到生命的尽头，到后来才发现，生活远比你想象的更加残忍。明明错的不是他，也不是她，却要由他们承担起最终的代价。还好，一切都不算晚，今天，就让这场闹剧彻底结束吧。 李孟没有叫醒他，只看着他，想把他的睡颜最后再好好的记在心里。 太阳渐渐升起，屋里的光线开始慢慢变亮，醒来看到坐在身旁的李孟时，陆遥一瞬间以为自己还是在梦中。意识到真的是李孟回来的时候，他急忙坐起身，理了理衣服，似乎因为自己邋遢的样子感到有些尴尬，想说的话太多却只问出了一句：“你，吃早饭了吗？”李孟看着陆遥微微笑了笑，又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陆遥急忙冲向了卫生间，洗了手，转而进了厨房：“我给你做早饭，你想吃什么，阳春面还是煎蛋卷还是喝粥？” “随便吧，都可以。” 之后便没有了对话，一时间只能听见厨房里传来陆遥做饭炒菜的声音，听着这些声音，李孟总觉得莫名的心安，在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心爱的人为你做你爱吃的东西，这是李孟心中最美好的画面。过了一会儿，陆遥开始往餐桌上摆好筷子勺子和做好的饭菜：“你先吃，我去给你盛碗粥，煎蛋卷里没放葱，你不爱吃我就给去了。之前总记不住，今天注意到了。” “好。” 陆遥是擅长做饭的，之前只要是他有时间，就一定不会让李孟动手。并不是李孟做饭难吃，而是为心爱的人做饭也是陆遥想象中最美好的画面，更何况他也不愿意让李孟下班之后回家还那么累。 陆遥给李孟盛了粥，便坐在李孟对面，只偶尔吃些东西，大多数都是看着李孟吃饭的样子，脸上写着满足，期待还有一丝担忧。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李孟不可能没有情绪表露。哪怕是生气，打他骂他都好，他太了解李孟了，李孟如此平静只能说明她放下了，放下了什么？是那件事情，还是，已经放下了他？他不敢想象没有李孟的日子，不敢想象没有李孟陪伴的日子。 早餐吃的很平静，似乎两人都很珍惜这短暂地平和，放下筷子，李孟身子往后靠住椅背：“谢谢你的早餐。” “不要说谢谢，求你了......求你了。”听到李孟说谢谢的时候，陆遥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瞬间变凉，冰冷入骨，仿佛被打入了地狱。 看着陆遥慌乱的样子，李孟又何其忍心，但是如果不迈出这一步，他们两个人都会永远受着心理上的折磨：“这件事在我心里永远都过不去，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不是吗？” “你是让我给你跪下才能原谅我吗？你要离开我我该怎么办？我想想都害怕啊。我那天真的是醉了，失去了理智才会，才会------” “呼----陆遥，我们都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吗。我们一起勇敢一次好吗？我已经累了，真的很累了。” ...... 从民政局出来后，李孟和陆遥已经完成了某种结束的仪式，李孟觉得自己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如此轻松过，似乎有一个宽容又勇敢的自己正在重生。而陆遥已经像是个提线木偶一般，失去了生机，他不能，没有理由，也不知道如何去挽留李孟，他只知道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这个唯一在冬天里和他相偎取暖的人。 “陆遥。”听见李孟的声音，他转身看着这个拥有温暖微笑的人，心酸不已。以后，我不再拥有她的笑容，不知道哪个人可以有幸拥有。被李孟抱住的时候心再次抽痛，紧握住拳忍住哭声，身子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眼泪滴落到李孟的肩头，他听见面前的女子最诚恳地祝福：“陆遥，祝我们以后都会幸福。” 第三章：相识 李孟家的小区里有个可以锻炼身体的地方，老人孩子们总喜欢去那儿玩，李孟周末的晚上也经常去那边。那天，当她正坐在一棵无花果树下数着果树上又新长出多少果实的时候，一个皮肤晒得黝黑，浑身酒气的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的从她面前经过，上了旁边一幢楼。然而没一会儿，楼上就开始传来女人的哭喊声和孩子凄惨的喊叫声，听的李孟一个激灵。 “哭什么哭，老子要你又什么用。就他妈会哭，生个孩子也是他妈跟娘们一样，废物。” “遥遥，你先下楼去，快去！” “去哪儿，想他妈去哪儿，老子在外面不顺当，来家还得受你们气啊。小兔崽子你往哪儿跑。” “遥遥，快走啊！” “我cao你妈的，站住，还反了天了，老子今天打不死你们！”说罢就是一阵阵骂声哭声交杂的声音，小孩子虽小，却也最是敏感。李孟觉得自己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刚想跑回家，却见楼道里跌跌撞撞跑出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男孩，男孩的衣服和头发都是凌乱的，脸上有一个鲜红的的掌印，掌印处已经开始肿了起来，一双眼睛红的像个小兔子，踌躇的步子看上去似乎又想离这里远远的，又像是担心着什么不停向楼上看着。看着他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李孟就想起了之前在小区里看到的被坏孩子虐打的流浪猫，那么无助和脆弱，看着看着自己的眼圈就也红了起来。 “你别哭了。” 听见旁边有声音，小男孩转身看了看，却又将头扭了回去不说话，似乎被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感到丢脸。 直到身旁的抽泣声变的大了起来，才又瞟了瞟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女孩：“你哭什么？” “呜呜，好疼啊。” 小男孩又抽了两下鼻子：“我爸爸又没打你。” “可是看上去就觉得好疼啊，呜呜—” 李孟和陆遥就是这么认识的，直到楼上的打闹声和哭声渐渐停止，直到夕阳下沉天边渐渐染上黑色，直到陆遥的妈妈一瘸一拐的扶着扶梯下楼唤陆遥回家。从此他们上下学的路上就有了一个小伙伴，家人又打架吵架的时候就有了一个能互相安慰的对象，在青春期因着家庭心理扭曲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倾诉和陪伴的人。只是有些伤口较浅，时过境迁，风吹着吹着就淡了，有些伤口却结上了厚厚的疤痕，撕开那些疤痕就是鲜血淋淋。 第四章：小三的概念 李孟的爸爸自从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便几乎不再回家，李孟和妈妈两个人在家过的到也算平静，但这种平静却会因为李孟爸爸回家而被打破。刚开始什么都不懂的李孟，在父母吵架的时候只会躲在一旁哭，她胆子很小，真的很小，小到不敢在爸爸骂妈妈的时候上前去帮妈妈说话。每当那个时候，她都很害怕，却又说不出自己到底怕些什么，也许是怕爸爸哪天也会变成陆遥的爸爸那样，开始对家人动手吧。 那个时候她并不懂小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对对与错也没能知道该去如何分辨。只觉得爸爸偶尔会在她考完试的时候回家看看，小小的她因为对父爱还有所期待，所以努力学习，虽然每次爸爸妈妈吵架时她都会很讨厌爸爸，但是每次爸爸夸她考出了好成绩的时候她还是会很开心。 直到有一天，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挺着大肚子找上门的时候，李孟才明白别人口中的爸爸找小三的事情是一种怎样的背叛，对妈妈，对这个家。 女人轻蔑的扫了一眼孟玲，似是熟门熟路的坐下：“不用给我倒水了。我怀孕啊李岩（李孟的爸爸）可是担心的紧，万一吃下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是不好交待啊。李岩都跟我说了，每个月给你们固定的生活费，那是他为人厚道，但是你怎么就那么好意思伸手接那个钱呢，你这种行为啊就叫厚脸你知道吗？” “你，呼，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我厚脸？我和李岩还没离婚呢你就插足进我们的婚姻，你怎么，怎么当小三还那么理直气壮呢！” “唉唉唉，说话注意点儿，什么叫我是小三啊。明明是你自己没本事生不出来儿子，也没本事留不住男人的心，倒怪上我了。这李家可是三代单传，难不成你还想让他们家绝后啊。你这女人可够毒的啊。我要是你啊，就早早的办了离婚手续，说不定还能多拿点补偿。” “说够了没有，你现在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 “我好心帮你出主意，你倒是狗咬吕洞宾不识—” “你骂谁是狗呢！” “我可没说，是某个人啊非得把这个字往自己身上靠，我能怎么办呢。” “滚出去，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孟玲此时已是气的浑身发抖。 而李岩听说赵曼（小三的名字）挺着大肚子跑到了自己家，急忙开车回来，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孟玲指着门口让赵曼滚的样子。赵曼一见李岩，立刻装出肚子疼的样子，李岩见此推开孟玲就往赵曼那儿冲，并转身怒骂孟玲。 “你这个女人，我倒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恶毒，你之前柔弱的样子也都是装出来的吧。遇见你，我真是瞎了眼。” “我，恶毒？明明是—”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我当时怎么就看上你这样的女人？我告诉你，赵曼如果有事，我绝对饶不了你。”说罢扶着赵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原来，这就是小三，原来，这就是自己的爸爸。 然而，他们还是没有离婚，很久之后，李孟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爷爷奶奶曾经对爸爸放过这样的话：“你婚内出轨说出去多难听，要离婚也得等赵曼先把孩子生出来，如果是男孩，那我们也不管你，随你怎么处理和孟玲的关系。” “可是我都带赵曼做过B超了，是男孩没错的。” “这孩子一天不生下来，我们也放不了那个心。不是说了吗，只要是男孩，随你下面怎么办，一个大男人，怎么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第五章：梦魇 从那次以后，李孟对父亲的想法就是：真的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因为他每次回来，妈妈都会哭。甚至，她无数次希望爸爸妈妈要是真的离婚就好了，她不需要爸爸，她只要有妈妈就够了。 到了夏天，为了节约电费李孟家不怎么开电风扇，经常会搬一张小桌子坐到楼道里写作业或者吃饭，走廊两侧通风，倒也凉快，却不知，李孟毕生最大的噩梦也因此而起。 这天，孟玲买了些菜要去乡下送给李孟的外公外婆，李孟六年级即将升初中，孟玲没想带李孟回老家，让李孟自己在家写作业，厨房里也已经准备好吃的了。中午，天气炎热难耐，李孟便学着平日的样子打开门，搬了小桌子到楼道里写作业，正写着的时候，从楼梯处上来一个还穿着初中校服的男生，男生长着满脸的青春痘，见李孟写作业，低头看了看：“小妹妹，写作业呢？” “嗯。” “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其他人呢？” “我妈妈去老家了，爸爸也不在。” 听完这句话男生像是放了心，挤着唯一的凳子坐在李孟的旁边，还开始将手臂搭在李孟的肩上：“来，我来帮你看看。” 李孟虽然知道男女生不可以勾肩搭背，但是见对方是帮自己看作业便不疑有他，只往凳子外侧又挪了挪，然而，男生的手却开始变得不老实，在李孟的背上上下抚摸起来，李孟心里突然觉得怪怪的，急忙站了起来进了屋，谁知那男生也跟着进来，恐惧感立刻浮上心头，嗓子干的似乎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然而就在这时，那个男生一下子上前抓住李孟的胳膊，就想将李孟往屋里的床上压，李孟瞬间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却奈何一个小学生根本就没有初中男生的力气大，使劲推着那个男生，绝望并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那男生还不死心，不断地重复着：“你不要怕，你不要怕。” 殊不知李孟此时已经怕的快要死过去了，她的脑袋已经空了，恐惧让她失去了所有战斗的能力，也许是男生也是第一次做这种坏事，毕竟心虚地紧，李孟的哭声又太惨，怕招来其他人，男生放开李孟出了门，李孟也在这时恢复了一点点理智，急忙跑上去关上门并反锁起来。听着男生还站在门口骂骂咧咧，李孟躲在被子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大夏天被捂的出了一身汗也不敢动一下。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我已经变脏了，我已经脏掉了。那个年纪的她还并不知道“qj”是怎么回事，在她看电视剧上学来的是，男女生牵牵手就是会怀孕的，而和陌生男人牵到了手的自己就变成坏女人了。 她被自己无知的想法生生折磨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孟玲回家，还责怪李孟大热天的为什么反锁门，直到李孟告诉了她中午发生的事情。孟玲听了也是一惊：“你告诉我，他有没有碰你的下面，就是下半身？” 李孟摇了摇头：“没有。”那个时候，李孟还不明白自己的妈妈怎么会问这个问题，qj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和下半身有关系，她只听到自己的母亲说的：“好了好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不要哭了，这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孟玲是个传统的女人，她不知道也难以启齿对自己的女儿进行X教育。她只知道事情没有发展到她想象的那么严重，小孩子忘性大，说不定哪天就给忘记了。 其实在中国还有很多像孟玲这样的家长，只要不是非常必要，都不会和自己的孩子谈论“X”这种话题。也因为不懂，很多孩子都在这方面吃了大亏。李孟也是，如果当时妈妈能够重视这种事情，及时进行干预和引导，而不是逃避这种问题，那么这道阴影也不至于影响了李孟那么久，那么深。阴影的种子种下了，只要有因果的存在，种子就会发芽，当它长成的大树时投下的阴影甚至可以遮盖掉人心里所有的阳光。 第六章：发芽 转眼又过去了几个月，小学结束，李孟和陆遥也顺利升入了初中。两人成绩都还不错，虽然不在同一个班级，但是都在实验班中，教室就在隔壁。不同的是，上了初中以后，两人各自的特点开始慢慢变得明显起来。李孟擅长理科，文科成绩也不错，算是均衡发展。而陆遥偏科的情况比较严重，文科在班里名列前茅，但是数学一直跟不上，也渐渐失去了兴趣，由于科目成绩相差较大，在班级排名中也一次比一次低。为此班主任对他是又爱又恨，他也没少被他的父亲打。陆遥的数学老师特地让他放学后留下来单独补习，却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事实上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除了李孟。陆遥自初一开始，对漫画产生了兴趣，并开始自学漫画，在上面没少花功夫。翻开他的教科书，每一页都是漫画头像眼睛之类的涂鸦。陆遥在某方面很倔强有着自己的想法，喜欢就做，不喜欢的话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孟很羡慕陆遥，因为陆遥有了自己的梦想。而自己不同，小时候的她有过无数对未来的幻想，最近不知是怎么了，对很多东西都失去了兴趣，没有了想法，似乎一切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 这几个月，爸爸从未回过家，自己和妈妈的生活也从未如此轻松过。就在李孟从心里已近开始对李岩的形象开始慢慢淡忘时，李岩却又开始渐渐出现在她们的面前。这天放学，李岩回到家时发现家门没锁，开门进客厅的时候却听见从卧室里传出来一阵阵说话的声音。走近了几步才发现里面是父母再吵闹。 “你放开我，孟孟马上放学回来了，你干吗，你放手！” “我不放，我娶你干吗，娶你不就是陪我睡觉的吗。” “你滚，你不是有赵曼了吗，你现在又来作践我是为了怎样！” “别跟我提那个贱人！居然敢骗我，你们女人是不是都那么贱，那么不要脸。”说罢屋中传来衣物被撕裂的声音。刚听见父母吵闹的时候李孟是懵的，而随着衣物碎裂的声音，李孟似乎被惊醒，只觉得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血液却从手脚开始渐渐变冷。 “你放手，放手啊，呜呜，李岩你混蛋，你混蛋，呜呜——” 之后，哭闹声结束，里面便传出了断断续续奇怪的声音，有母亲好像痛苦又好像愉悦的shenyin声，又有父亲难耐粗重的喘息声。一般的孩子第一次撞上这种事情可能还不懂是什么，可是李孟听见屋里传出的声音，突然就想起了几个月前那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还有妈妈问她的那句话：“他有没有动你的下半身？”一瞬间，寒毛竖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李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家门的，只知道自己跑到远处的花坛边上时便忍不住吐得天翻地覆，直到胃吐空也不停的干呕。她从没想过自己的父亲那么恶心，从没觉得自己看上去那么温柔的母亲也可以让自己感到那么恶心，从来没觉得所有男人都那么让人恶心。那颗名叫梦魇的种子终归是发芽了，人心里的负面情绪多重，它长的就多快多茁壮。 一直吐到浑身虚脱，李孟才开始站起来往别处走，她现在不想回家，也不想见陆遥，她现在没有办法见陆遥，虽然之前两人几乎是无话不谈，但她知道这次的事情，她说不出口。陆遥也不知道她当初差点被qj的事情，她没有告诉他，这本是个她打算带到棺材里的秘密，对谁都不能说。 一直到天黑，李孟才勉强冷静下来。拖着步子回到家，孟玲一脸紧张地坐在沙发上，李岩坐在一旁抽烟。一见李孟回来，孟玲急忙上前来，有些生气着急，又像是心虚一般地问：“怎么现在，才回来呀？”孟玲脸上还残留着未完全消退的潮红色，看的李孟又是一阵反胃，急忙回了句：“陆遥数学没考好，我陪他补习。”然后进屋关上了门。 “那你吃饭了没有啊，我给你下碗面吧。” “不用，我吃过了。” 一阵沉寂后，只听的外面孟玲对李岩说：“你理解一下，她不是故意不跟你打招呼。你也知道，孟孟在实验班里，学习压力比较大。” “呼——，没关系，只要成绩好就行，我对她没有其他要求。” 第七章：重生 陆遥说不出来，可是他知道李孟变了，似乎就在一夜之间，而每当他问李孟怎么回事的时候，李孟总说是他想的太多。以前每天放学他们都是一起走回家，而现在李孟开始回避他，推脱说自己有事或者和别人有约不和他一起回家，偶尔一起走也会和他保持很远的距离。后来陆遥从和李孟同班的朋友那里听说，李孟总是随身带着消毒水，任何男生碰过她的东西她都会随时消毒。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李孟打心眼里觉得男人很脏，便不再和男生说话，哪怕和男生靠的近了一点点都会害怕。她知道陆遥和别的男生不一样，却没办法接受他是个男人的事实。 父亲开始每天回家，也经常和母亲吵架，却还是不愿意离开。李孟不再是小孩子，对于父母频繁争执的事情，她不再害怕，却相当厌烦，开始和李岩发生口角争吵，对于这点，孟玲也是头疼不已。丈夫好不容易洗心革面回归家庭，而青春期的女儿似乎和丈夫是天生的冤家，一言不合就开吵。 原来，李岩回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赵曼也生了个女儿，而当时检测出男孩的原因是因为赵曼找了妇产科认识的熟人做的手脚。背叛和现实让李岩看清了赵曼的真实面目，开始怀念起善解人意的孟玲。于是给赵曼20万作为补偿，让赵曼带着孩子离开，而自己也听从了父母的意见和自身的意愿重新回了家。他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从未觉得自己对不起过孟玲或其他，他只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自私的人，似乎就是这样，永远看不到自己的缺点。这也是李孟最讨厌李岩的一点。 李孟厌恶自己的父亲，因为他从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从来意识不到自己一个肆意行为会给别人带来多少伤害，从来只在乎他自己的感受。李岩也看不起自己的母亲，受过那样的背叛也可以轻易原谅，明明没了感情也可以委曲求全，在孟玲和李岩吵架后，孟玲常常对李孟说起：“要不是因为你，我当初早就跟你爸离婚了。”的时候，李孟一次次在心里呐喊着：“你倒是离啊，我早巴不得你跟他离婚了。搞得好像你的不幸都是我带来的一样，就好像我的出生你征求过我的意见一样，就好像是我挡住了你追求幸福的道路一样。”心里一次次的呐喊还是会在最后关头止于嘴边，因为李孟也是真的不忍心伤害自己的母亲，哪怕是用言语。 她不忍心伤害别人，却选择了伤害自己。等到高二的时候，学习竞争开始变得激烈起来，家里也总是让自己感到厌烦压抑的地方，因为她一些性格奇怪的传言，也没有女生愿意和她做朋友，她自己又疏远了陆遥的关心。所以真正的变成了生活上一个人，心理上一个人。一个人憋久了就一定会生病，这是她那些年得到的最好最刻骨铭心的教训。 她心里的想法没人诉说，因为一次和陆遥张不开口，就变得越来越说不出。没有朋友说，更不能和父母说，总不能和他们说：“我希望你们离婚，希望父亲离开我的生活”。她开始变得懒散爱走神，看着书上的一个字母能生生盯着一节课，坐着趴着不动都会觉得很累，和别人说句话都觉得很烦，直到有一天她用笔时不小心戳破了手，看着伤处冒出血的一霎那，李孟莫名觉得很兴奋和刺激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生病了。然而她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疯狂的那一面，她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划开伤口，欣赏鲜红色带来的解脱，伤口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她的想法也变得越来越大胆。她开始幻想自己如果割腕会不会更刺激，尤其是在父母吵架的时候，她总希望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就好了，彻底的离开也许就不会那么累了。成绩越来越差，老师也渐渐对她失去了关心，李孟觉得自己似乎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终于有一天，她上了学校的天台，看着楼下来来去去的学生青春洋溢的笑着吵闹着，就忍不住想伸出手去抓住些什么，然而就在探出肩膀的时候，一阵眩晕感袭来，竟是腿软坐在了地上，李孟突然就觉得很好笑，笑着笑着就捂住脸嚎啕大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如果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觉得她是个疯子。 “李孟，你在干什么？”看见陆遥气喘吁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李孟不知怎么地就很开心，笑着指了指身后：“我，笑我自己啊，哈哈哈哈，我刚才，明明想试试跳下去会是，什么感觉。关键时候竟然，竟然因为恐高，腿一下子就软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笑了。”陆遥蹲在李孟面前，看着疯狂笑着的李孟，一脸的不忍。 “为什么不笑，我简直要被自己给笑死了，哈哈哈。” “我说不要笑了！”陆遥吼向了李孟，随即抓住李孟满是自虐伤痕的手：“这******又是怎么回事！你都干了些什么啊，你最近都在想什么啊，我是真不明白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陆遥从来不骂人，这是他第一次爆粗口，而李孟此刻却因为暴走的陆遥感到很安心，很安心。 “我六年级的时候差点被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qj。”听着李孟风轻云淡的说出这句话，陆遥当时脑子就变得一片空白。 “从那以后我就变得害怕男生，讲话也会怕。” “一开始我不懂，直到我撞见父母xx，突然就懂了。呵呵，我就更觉得男人恶心了。” “我好几年没哭过了，但是刚才哭完我就觉得，已经好了。我这是憋出来的病，发泄完就没事了。” “呵，就是这么简单。” 李孟笑了笑，就好像讲的这些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让陆遥即心酸又心痛。 “我问你那么多次——” “嗨，这事发生在谁身上能说的出口啊。你别那样看着我，我都说了哭过了就好，那就说明我没事了。你赶紧去上课吧，不然老师要着急了。快去吧，快去吧。” “那你呢。” “我再坐会儿，反正我现在在班里完全没有存在感，我不见一天老师都不一定会知道。” “那我陪你一起，我还没逃过课呢。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能不带上我，亏得我们那么多年的交情。”陆遥还是担心李孟，不敢离开，于是故意放轻松语气。 “好。” 默契的相视一笑后，两人靠着墙坐着，晒着太阳吹着风，不再说话，却都相信彼此的友情可以延续一整个世纪那么长。 第八章：夏令营 那天之后，就像是李孟说的哭完了之后就好了一样，尽管父母还在继续着无尽的争吵，尽管大多数自己还是一个人，尽管外面风吹雨打，李孟的生活却像是与世隔绝般的安静。陆遥看着也放心多了，但是又觉得事情好像不会那么简单。 李孟开始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开始克制想自虐的冲动，却压不住内心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竟是如此的迫切。老师又重新对李孟关注起来，因为她发现李孟又开始努力学习了。班里所有人都惊讶于李孟学习进步的速度，仅经过一年，李孟就补回了之前落下的课程，坐上了年级第一的宝座。她太想太想离开这里，而优秀的成绩会成为她逃离这里的快速通道。每次年级表彰大会上，李岩都会作为优秀家长的代表在学校演讲，李岩在当地本就是某大型企业的副经理，小有名气，再加上女儿的成绩又是最好的中学里的第一名，不少人还专程请他吃饭想要学习育儿经，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对于李孟对他爱理不理的态度他也不是很计较：“小孩子成绩好就行，其他的我对她没有要求。” 自从成绩变好了之后，李孟一下子就多了很多“朋友”。 “李孟李孟，你的笔记本能借我看看吗？” “李孟，你能给我讲一下这道题怎么做吗？” “李孟，你能......？” 对于别人的要求亦或是请求，李孟从来没有拒绝过。由于她的慷慨大方，不少同学受益，也提高了班里整体平均分，班主任一看到她巴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 “李孟，你真好，讲的那么细。我刚问周天胥的时候他告诉我不会，但是我明明看到他笔记上写了这一题。哼，活该他每次都只能排第二。” 周天胥是李孟的同班同学，每次考试都会排在年纪第二，视李孟为心里最深的刺，无论他怎样努力，每次都会被李孟超前。与李孟不同，他很吝啬于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笔记试卷之类的，在输赢竞争心方面他的求胜欲格外的强。 为了让陆遥也能考上好的高中，也为了自己可以晚点回家，李孟每天晚上都会留在学校帮陆遥补习。陆遥不怕老师，却特别在乎李孟的感受，生怕自己会给李孟增添压力，于是尽力的学，也终于在中考之前跟上了实验班的效率，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陆遥的妈妈得知儿子的好成绩来自于李孟的帮助，特地去买了果篮和牛奶敲响了李孟家的大门。 孟玲热情的招待了他们，也为女儿的大方善良而感到骄傲。和赵芹（陆遥的妈妈）聊久了，倒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到晚上李岩回来时，赵芹觉得有些拘束就先离开了：“我先回家做饭了，陆遥的爸爸也快下班了。” 待赵芹走后，李岩嫌弃地看了眼桌上的果篮和牛奶：“这是那人提来的？” “是啊，她是陆遥的妈妈。说是感谢我们家孟孟给陆遥补课，陆遥中考成绩超过了学校的录取分数，特地来谢谢孟孟呢。” “哼，就买了这些不值钱的东西？” 李孟听了这话顿时就不开心了：“你还别说，我就喜欢吃这些不值钱的东西。”说罢把果篮和牛奶都拎到自己的屋子里。 李岩被堵了一下，略微顿了顿：“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他们家那是有所企图的。我告诉你，你现在还是要继续好好学习，不要给我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要是敢早恋试试！” 对于父亲的理所当然，李孟心里一万个反感却不愿意再和他多说一句话。正好学校组织实验班同学参加毕业夏令营，要去外省某个海边游玩，趁着空闲也顺便散散心就去了。学校三年级一共是两个实验班，加起来不过八十人左右，但是校方为了增近同学之间的友谊，两个班的同学是穿插着坐车和安排宿舍的。而陆遥很巧的和周天胥分到了一个宿舍。 周天胥知道陆遥和李孟是好朋友，分宿舍的时候就存了些不好的心思。李孟看到了周天胥不怀好意的表情时，悄悄对陆遥提醒：“周天胥那人心理有点不正常，你自己多注意。” 和李孟分到一个宿舍的女生叫田小雪，虽然之前没见过，李孟却算是对她久仰大名了。每个班里都会有一个超级爱八卦的女生，而田小雪就是陆遥班里的那个大喇叭。号称学校里就没有她不知道的消息。 天气太热，分了宿舍之后大家拿着各自的行李就回了自己的屋里。刚打开空调，田小雪就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了：“哇塞，哇塞。我真没想到，竟然能和年纪第一分到一个宿舍。幸会幸会，我叫田小雪，你不用自我介绍，因为我知道你叫李孟，哈哈。” “李孟李孟，你要吃鸡爪吗，泡椒的，我带了好多。还有牛肉干，还有辣条。” “嗯，好啊。”李孟对于很多事情都没有兴趣，但是嘴巴倒是比较挑，爱吃的紧。 看着捧着脸“欣赏”自己吃鸡爪的田小雪，李孟尴尬的笑了笑：“呵呵，你干吗不吃啊。” “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年级第一也是会啃鸡爪的。” “......” “不愧是天才，连鸡爪都啃的那么完美，瞧瞧这骨头，干净的都可以直接拿去做标本了。” “......” 第九章：美救英雄 老实说，李孟真的没有和小女生单独相处过，第一次和女生边吹空调边啃鸡爪，边听着她讲些学校同学们的小八卦，李孟竟然觉得这感觉还不错。她以前觉得自己找朋友应该会找和自己性格相似的人才会有话聊，而现在看着烂漫的田小雪，她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发现她更喜欢这种活泼开朗充满生命力的人。 “我一直关注你呢，你和我们班陆遥是朋友吧。说实话，你们两人真的是没有什么花边可以娱乐大众的。还有些眼瞎的说你们俩是情侣，拜托，我扫一眼就知道你们俩之间是没有火花的。” “你看人，还蛮准的。” “那当然，不过要我说你们俩都有点奇怪。豆蔻年华，正是春心萌动的岁月，哪个少男少女没被我瞅到偷看别人的时候，偏你们俩都没有。你为了学习可能是没有时间倒还算正常，偏偏陆遥也是诶，从来没有偷看过哪个女生，好没有意思的。” “呃，可能他情窦初开的比较晚？也许高中就有了。” “奥~有道理！对了，他是和你们班周天胥分了一个宿舍的吧。” “是的。” “啧啧，那可就有点危险了。” “危险？为什么？” “这第一吧，周天胥视你为眼中钉，知道你和陆遥是朋友，搞不好会整整陆遥。这第二吗，我偷偷告诉你啊，我听说周天胥喜欢的是男生。” “不，是吧。” “真的，我哥哥的一个同学是二中的，他那同学小时候和周天胥是朋友，后来发现周天胥偷偷看男同的影片后就和他断交转去二中了。我用人格担保，绝对属实！” 李孟听完后直接就开门跑了出去，想起周天胥之前不怀好意的眼神，她突然就觉得很紧张，一定不能让陆遥有事。 身后的田小雪一脸的兴奋：“哇塞，美女救英雄诶，这可是个猛料。” —— 到了宿舍后，陆遥觉得太热便打算先洗个澡，正洗着却见周天胥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抱着双臂就站在门口看着他。入住的宾馆里洗澡间是玻璃的，即使有水蒸气却还是能看见人影。而外面空调低温打着，水温又不是很热，不一会儿，玻璃门就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而整个过程中周天胥一直盯着正在洗澡的陆遥看，从上到下，从下到上。陆遥刚开始觉得大家都是男生没关系的，但是被看久了自然觉得奇怪：“你也想洗澡？我马上就好。”但是对于他的话周天胥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还是打量着陆遥的身体，就像是一只饿狼盯着一只待宰的肥羊。陆遥哪怕是洗好了也装作没洗好，只能背过身子冲着水，被看屁股总比被看前面要好一点吧。过了好久他也不敢开门去拿衣服穿，他怕万一出去了就可能真的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周天胥停顿了几秒钟，终于放弃盯着陆遥转而去开门，而陆遥趁周天胥离开之后飞速冲过去关上卫生间的门套好衣服。 周天胥开门后发现门口站着李孟，挑了挑眉：“你来，找你的老情人？”李孟看到周天胥那副欠扁的表情没来由的不爽，推开他就进了屋：“陆遥，陆遥。” 听见是李孟的声音，陆遥急忙走出来：“李孟，你怎么来了。”李孟现在特别想带陆遥走，偏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当着周天胥的面带走他，突然扫了一眼自己手中忘记放下的鸡爪，对着陆遥举了起来：“我带你去吃鸡爪，泡椒的，田小雪带了很多。” 陆遥也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头发上还滴着水，急忙就跟着走了出去：“好的好的，走吧。” 第十章：匪夷所思 以李孟对陆遥的了解，不用问也知道刚才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陆遥是个从小被打到大的孩子，平时几乎很少有慌张的样子：“他刚才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你怎么知道？” “田小雪告诉我他喜欢男生。” “我洗澡他一直在看，也不说话，你要是再不来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后，李孟是怎么都不放心再让陆遥回到那个宿舍，但是又不能让他单独留宿在自己那里，于是干脆找来好多同学玩了两个整夜的狼人游戏，让陆遥可以正大光明的在自己屋子里能休息。很多人对于年级第一的私生活其实都很好奇，于是都来了，但是游戏玩两整夜也不是谁都能吃得消的，白天出去活动，晚上游戏继续杀起，从那以后李孟玩起游戏来不要命的传言就那么传开了。 有些人玩累了就直接在李孟屋里的地毯上，椅子上，床上直接睡了。大家人多，也不怕谁谁到处传些流言蜚语。第二天早上，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了。陆遥却是反常地一直在睡，直到其他人都走完。李孟发现陆遥一直把头蒙在被子里，看呼吸的幅度人似乎已经是醒了。另一张床上的田小雪还在呼呼大睡，李孟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陆遥，陆遥似乎被惊到身体一僵不敢动了。过了好一会窸窸窣窣的慢慢将头伸出来，却将后脑勺给了李孟，而两只耳朵充血烧的通红。 “你发烧了？”李孟想伸手去试探陆遥的脑袋，却被陆遥避开了，继而使劲摇了摇头。是的，陆遥yj了，还是在李孟的床上，更让他感到羞耻的是，他yj的对象竟然是周天胥。 由于过于诡异的气氛，让李孟不由得多想，压低了声音：“你要不要回自己的宿舍一下。那个，待会我来想办法处理。”陆遥听后几个深呼吸，似乎是做足了心里准备，飞快的冲出去回到自己的宿舍处理事情。而李孟对于陆遥留下的“问题”有些头疼，最后还是把床单扯了下来扔到浴室的浴缸里，拉上了浴帘，就当眼不见心为净。 田小雪果然是八卦的中心，一醒来就看见李孟的床上没了床单。而李孟也已经想好了说辞：“我大姨妈来了，不小心——。” 田小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奥奥，我懂我懂。诶，那你这个月姨妈提前了好几天诶。” “我的生理期你也知道？” “那当然，只要是在我们学校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李孟，你生理期不准得去看中医的，喝几副中药调调就好了。” “呃，好的，我知道了。” —— 陆遥回到宿舍，急忙将衣服处理掉换上新的，想想自己在李孟那里的事情，窘迫不已。这个点还早，周天胥还在睡着，而陆遥看到他却觉得一阵心烦。自己真是出了鬼了竟然会梦见他，而且还是做的那种梦，当真让人匪夷所思，一定是那天被这个变态吓着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第十一章：分别 然而一切似乎并没有陆遥想的那么简单，因为这件事情让他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从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女生。曾经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和李孟会是一辈子的好友，甚至可能会和她成为男女朋友，然后在将来的某天顺理成章的组建家庭，一切都是那么温暖美好，但是唯独，少了一份悸动。而每当他想到夏令营在宾馆的画面时，心脏却总是砰砰跳个不停。于是陆遥慌了，乱了。他想找别人诉说，希望谁能给他一些好的主意，想去找李孟却偏偏说不出口。作为一个男生，对另一个男生产生感觉让他觉得万分羞愤和耻辱。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怪圈，深陷其中，逃离不了。内心的纠结让陆遥痛苦万分，李孟在学校天台又哭又笑的样子他至今记忆犹新，突然便害怕自己有天也会被自己折磨疯掉。 于是在某一天，班里一个女生打电话和他告白的时候，他当即便同意了，然而在第一次约会女生主动牵他手的时候，他跑掉了，是的，跑掉了，扔下了女生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街上。所以，陆遥的“初恋”只勉强持续了不到20个小时。本能的，他讨厌和女生有肢体接触。陆遥上网问了在线的网友，他以为这是一种病，他想，只要能治好这种病，无论有多痛苦他都会去尝试。他尝试了喝香灰，往下面涂奇怪的药膏，副作用倒是不少但是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效果。直到有一天李孟和他说了一句：“同性恋......不是病。” 陆遥惊讶地好久说不出话。 “我前段时间看你脸色不好的，还有一阵子走路也很奇怪。昨天我想用你的电脑查资料，出现了一个页面恢复窗口，于是...我就看到了你之前查询的内容。我认识一个姐姐是学医的，我问了她，她告诉我同性恋并不是病，所以，不要胡乱尝试网上的那些方法了，不会有作用的。” 陆遥垂着头不安的地站着，双手似乎放在哪里都不合适地样子，过了一会儿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李孟：“你，告诉别人了？” “我跟那个姐姐说我要参加一个辩论赛，题目是同性恋应不应该被接受，所以希望知道一些比较科学性地资料......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也不会歧视你，只是取向的问题，没什么大事，你不要觉得慌张——” “不要说了！你懂什么？你懂什么！”陆遥突然大声吼叫起来，不仅惊吓到了李孟，也把屋外的赵芹吓了一跳，急忙开门进来，看见自家儿子气冲冲地瞪着李孟，急忙上前拨开陆遥：“你这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看把李孟吓得，要不是李孟你能考上那么好的高中吗，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啊？” “阿姨，没事的，是我刚才讲话没个注意，气着陆遥了，我应该道歉的，那不然今天我就先走了。” “哎，好好，那你慢走啊，下次再来玩啊，我一定帮你好好教训这个臭小子。” 其实李孟除了刚开始被吓到外，一点都没有责怪陆遥的意思，这种事情，无论是谁遇上大概都会慌乱吧。 而陆遥也知道李孟是好心，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去找李孟道歉，自从李孟知道自己喜欢男生之后，他就为此产生了深深的自卑感，觉得没有脸面去见她。于是开学的第一天，他起了个大早在小区门口等李孟，然而等了好久也没见李孟出来，却遇见了出门买菜的孟玲。 “阿姨，今天开学怎么没见李孟出来啊？” “奥，是陆遥啊，李孟前几天就走了，去A市高中了，她没告诉你们吗？” “没——” “这孩子，也真是的。” 陆遥没想过李孟就这样不告而别，推着自行车到学校的时候，下课铃声都响了，到了自己所属的班级，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便在陆遥脑子里炸翻了天：“没想到第一天陆遥同学就那么懒散，以后怕是得小心了。幸会啊，我是2班班长，周天胥。” 第十二章：新的开始 其实成绩刚出来不久，李孟就接到了A市高中的电话，对方开出了给予免除三年学杂费的条件希望李孟去他们高中，虽然父母回给对方的话是需要考虑一下，但是李孟知道，她已经完全不需要考虑了。 离开有父亲的家，是她很早以前就有的想法。于是，她做个样子询问了一下父母的意见，又和他们分析了一下两所学校的设施和教学，让他们成功的同意了她去A市高中的决定。既然家人都已经知道了，李孟就没有和别人说起这件事请，在这里，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但是陆遥是自己的朋友，而且一直很期待两人还能在一起上学，所以李孟也一直很想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他。直到，她发现了他的秘密。 李孟在想，也许陆遥并不希望有人知道这个秘密，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而后来陆遥也一直没有来找过她，李孟以为陆遥还没有原谅自己，不想见到自己，所以就此不告而别。也许陆遥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考虑这件事情，但是此刻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希望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李岩要开车送李孟去上学，被李孟拒绝了，她压住心中真实的想法说自己要学会独立，所以已经买好了火车票。临别时看着母亲通红的眼睛，李孟也是觉得很抱歉。抱歉，妈妈，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不想再面对家里压抑的生活，不想再面对这个充满自己太多悲伤回忆的地方。 火车一路向南，驶向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新的开始。坐在窗边的少女，感受到温暖的阳光，绽放出一个动人的微笑。她的心似乎从来没有跳的那么快，像是要飞出来。一个微笑，温暖了自己，也跳动了另一颗心脏。不远处的徐胜男偷偷按下了快门，看着窗边温暖的少女，似乎也看见了蝴蝶破茧而出振翅高飞的画面。 A市比起自己家所在的城市大了不止一点点，是全国最繁荣的一线城市之一。A市高中的规模自然也不会小。在这个学校里，集中了几乎全省最优秀的学子们，不论你出身，家庭背景，一切只凭成绩说话。 李孟从来没有住过校，这是她第一次体验住宿生活。但是因为成绩优秀，所以被分到只有A班可以享有的配置最好的宿舍。宿舍是四人一间，但是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洗衣机，出门走廊的尽头还有个电脑室，用来给学生查阅资料。对于李孟来说，最有挑战的事情也许不是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之类，而是要和三个完全陌生的人生活在同一个空间内。 大家见面的时候互相打了招呼，当得知李孟家乡的时候两个A市本地的舍友露出了一丝不屑：“啊~就是那个，那个什么，卖咸菜出名的地方是吧。你们那边人每天都要吃咸菜吗？不会对身体不好吗？”自己家乡的特产是酱菜，但是从别人口中说出，还是这样的语气，李孟感到不太开心。可是又不愿意第一天就与人交恶，索性不再说话。而另外一个女生叫王桂花，家乡在一个小县城的乡里，被那两个女生知道后更是夸张了一番：“什么？你们家那儿连火车站都没有？那得多偏啊！还是我们A市生活最好。”王桂花有些生气，但是一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李孟见了于是问她：“那你来A市高中，还是A班，成绩一定很好吧。” “我们家穷，本来今年是要辍学让我弟弟继续读书来着，但是我数学物理啥的都考了满分，他们就让我来上学了，说是不要学费我才来的。”那两个女生听了这话撇了撇嘴不再吭声。能得到减免学费这种荣耀的，是只有年级前十才有的特权。尽管她们瞧不起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成绩不如她。 李孟和王桂花见识了那两个舍友之后，觉得不易相处，之后的生活里大家便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倒也让李孟省了不少心，毕竟真要和她们长期相处的话，话不投机也是让人挺郁闷的事情。王桂花不太擅长言辞，但是为人爽朗正直，所以生活上的相处，李孟基本都是和王桂花一起。李孟的零花钱比较多，所以买零食和水果的时候都会分一些给王桂花，王桂花也不矫情，但是也不会觉得别人的付出就是理所当然，李孟经常在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王桂花已经替她打好了热水。 “倒不知有些人那么聪明，几个水果就能换来个免费劳动力，还当真是个合算的买卖。”李孟听到另外舍友的冷嘲热讽，怕王桂花多想，还特意找她单独聊了聊，谁知到王桂花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嗨，她们俩说话都没有个正常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话里的弯拐来拐去我听着都累。我妈说了，这人呐，好好处了才能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你这人话不多，可我就是知道，你没有那坏心。” 李孟听了王桂花的话心里觉得暖暖的，就像是大冬天里晒了太阳一样：“桂花，我们做好朋友吧。” “现在不是吗？” “不是一般的朋友，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那我们周末去山上吧。” “为什么要去山上。” “山上有个庙，我们结拜去。” “哈哈，好。” 第十三章：开始独立 两人周末真的去爬了山，在佛祖面前结拜了姐妹。王桂花大李孟一岁，自然是姐姐。别人只看着两个年轻人觉得是小孩子的玩笑，但是谁都猜不到将来这两个小女孩会成为怎样优秀的存在。对于宿舍那两个人酸溜溜的话，两人都已经不愿意去计较，反正任她们怎么说，成绩就是超不过李孟和王桂花。就当她们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一转眼到了高三，李孟的妈妈突然有一天来了电话：“孟孟啊，你爸爸在A市买了房子，这样好了，以后就能方便照顾你了。你高三了，营养得跟得上啊。你爸爸工作也调到那边了，还升了职，现在是总经理了。” 房子是市中心精装修并且晾了半年左右的，说是买了房子，不如说是搬家，因为只需要把行李带来就行。一切都进行的很迅速，杀的李孟一个措手不及。在孟玲不断地劝说下李孟也不得不结束了校内住宿的生活，开始走读。 好在日子日趋平淡，李孟虽然不喜欢父亲，父母虽然还在不断争吵，但是看着父母头上冒出了白发，李孟认真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太过于严苛了。如果母亲自己都能原谅父亲的过错，愿意继续在一起生活，她还计较那么多干吗？ 然而，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李孟渐渐开始放下心中对李岩的成见时，家中的门铃再一次被一个陌生的女子按响。同样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她叫白鑫鑫，是李岩在A市公司的秘书，几个月前离职了。 “我给她钱叫她打掉了，我哪知道她会留着！”这就是李岩给孟玲和李孟的解释。 李孟冷笑了一声，看着自己已经不知道如何去反抗只知道抹眼泪的母亲：“这样的男人，你真的还要和他继续过下去吗？” 李岩没想到李孟张口就是这样的话，指着李岩就喊道：“你这什么话，有你这么说父母的人吗？！” 李孟现在真的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李岩：“狗改不了****。” “啪—”看着向自己挥了巴掌后又似乎被自己动作惊吓到的孟玲，李孟突然就笑了出来：“哈哈，多可笑。做错事的从来都是这个男人，而你一次次原谅他。我只是说了句话，你就气的打我。我凭什么要为他做的事情承担后果。你到底有没有底线和原则啊，孟玲？” 听到李孟叫自己的名字，孟玲有些愕然：“我——” 李孟看着自己的父母就觉得自己在看两个活生生的笑话，心里突然就想开了，放下了，放弃了：“算了，你们俩的婚姻，关我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吧。但是这个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我会继续住校，没事的话不要来找我，我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想看到你们。” 回到学校，李孟更加努力的学习，经常整夜整夜不睡觉，甚至班导都因此找她谈过几次话，让她注意身体。谁知到呢，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李孟就有了失眠的毛病，只要想到父母就没办法睡觉，她只能再次拼命，企图逃跑。因为之前以为的新的开始，在这个地方，又结束了。 哪怕高考结束，李孟也没有回家。给孟玲发了条短信后，收拾行李去了王桂花家。本来王桂花的妈妈怕客人住不惯，有些紧张，过了几天才发现这位城市里来的姑娘一点没有嫌弃的意思，也就放心了。王桂花带着李孟和村里的孩子去捉鱼捉泥鳅，摘荷叶做帽子，烤土豆，李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感觉新鲜的紧，又加上桂花妈妈做饭特别好吃，一住就住了很久。桂花妈妈知道自己女儿和李孟结拜了姐妹之后就把李孟当自家孩子看了，李孟临走的时候，抱着李孟哭了好久，惹得王桂花在一旁吃干醋：“我走的时候怎么不见我妈这么稀罕我呢。” 孟玲得知李孟高中状元的事情是学校打电话告诉她的，她知道后又是欣喜又是后悔，后悔当初因为冲动打了李孟却又碍于面子不好给李孟道歉。再看看躺在屋里，那个丝毫没有悔改之心的男人，暗暗下了决心。想了想，她还是给李孟打了电话：“喂，孟孟啊，学校来电话了呀。说你考中了状元，是真的吗？” “嗯，真的。” “哎呀，太好了。我就知道孟孟最棒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不回去了吧。免得尴尬。” “我......知道你可能，但是，你马上要上大学，这，学费......” “我下个月就要出国了。” “什么！你要出国，这是怎么回事？” “我申请了国外的大学，前几天接到了合格通知。” “啊？你怎么都不跟家里说一下，就自己做决定了。那，那你更得回来呀，那出国得多少费用啊？你回来，跟你爸——” “不讲他。我从此以后也不需要花他的钱了。” “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的学校为我免除四年大学的学费，此外还给我提供每个月的生活费。所以，他的钱，以后我一分都不会用。” 第十四章：孟玲发威 隔了几天，孟玲的电话又来了：“孟孟啊，这次你可能真得回来了。你奶奶她们都来了。” 李孟讽刺的翻了个白眼：“呵，这又是唱的哪出啊他们是。” “你爸爸告诉他们你中了状元，他们就都来了，说是要给你庆祝。” “我出生十几年都没管过我，这中了状元，就围过来了？估计见面时候我连他们怎么称呼都不知道，还是算了吧，你就说我在学校里有事情回不去。” “哎，你先别挂。孟孟，你就回来一趟吧。我，我——” 听着母亲支支吾吾的声音，李孟察觉到家里可能有些事情：“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我跟你爸提离婚了。” “......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 十几年了，孟玲的心其实早就凉透了，过着枯燥无味没有爱情的婚姻生活。以前，她觉得哪怕是为了孩子也要保持这个家庭的完整，直到那天，她失手打了李孟一巴掌，也打醒了自己。所谓的完整，所谓的丈夫，不过都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所有的苦也吃了，泪也流了，架也吵了，却并没能给孩子一个好的影响。她早就不爱李岩了，放弃他，并不会很难。但她是家庭主妇，没有经济来源，孩子的学费她也没办法支付，本来想忍到李孟大学毕业，结果她那天听说李孟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不需要担心的时候，挂了电话就冲到屋里冲着床上的李岩大喊：“李岩，我要跟你离婚！” 李岩正在看电视，冷不防被孟玲吓了一跳，又因为孟玲从来没有敢冲他大喊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发什么疯？” 孟玲从来没有冲李岩喊叫过，第一次如此发泄后，觉得内心无比舒畅，也更坚定了自己要离开这个男人的决心。她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只抛下了一句：“等孟孟回家后，我们就去把离婚证领了吧。” 李岩这下是真的蒙了，只一天内，孟玲带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他之所以敢在外面放肆的原因就是他坚信孟玲深爱着自己所以绝对离不开自己，要不然也不会在他第一次出轨的时候选择原谅，他自信这个女人一定是爱惨了自己，所以他才敢在外面一而再再而三的玩女人。而且就算是离婚，那也得是他不要了她，这孟玲是有多大的胆子敢跟他提离婚。他试图问出原因，谁知到孟玲根本不理他，就好像他是个透明人一样。 后来，他一个在教育局工作的朋友告诉他李孟中了状元时，李岩以为孟玲是觉得自己对孩子不关心，所以才会失控。他特地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让他们都过来给李孟庆祝。果然，孟玲得知此事时给李孟打了电话，李岩得意得到阳台上自在的抽了一根烟：看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李岩特地定了五星级饭店的包间，一家子坐下倒也是满满当当。李孟也觉得自己从没见过那么多亲戚，甚至连自己的爷爷奶奶看着都面生，毕竟从来没有见过。 李孟的爷爷奶奶都是严重重男轻女的人，知道这边孟玲生的是女儿之后，压根就对她没有过好脸色。只对自己家族的男孩子上心，但是这次听说李孟高中了A市乃至全省的状元，这的确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带着一家人就都赶来了。本以为李孟会对他们很热乎，毕竟全家人都到了，谁知道李孟对于他们的恭贺和关切一点都不关心，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李孟啊，你看这是你弟弟，他也想进你们学校，就是稍微有些偏科。你现在可是状元，你能不能跟你们老师说说，让你弟弟也去你们学校上学啊？要是能进A班当然最好。”某个从没见过的姑姑一副献媚的样子，身旁的男孩连看都不看李孟一眼，一直在低头玩手机。 “他成绩好的话自己考就行。” “嗨，这孩子不是有些偏科吗。所以才找你帮忙的吗。你弟弟到时候高考考好的话，你脸上不是也沾光吗！” “呵。他期末语数外总分多少？” “这......接近一百二。” “哪一科？语文？英语？” “是，三科总分。” “哈哈。”李孟没笑，李岩倒是笑喷了，他也从没想到自己妹妹家的孩子会笨成这样。 “帮不了。” “啊？不是，我知道你弟弟有些偏科，但是只要能有个机会他是一定能学好的，你说是不是啊，妈？”见李孟不接招，姑姑给自己的母亲使了眼色。 “是啊，李孟。你姑姑都那么找你帮忙了，你就帮你弟弟给班主任说句好话不就行了吗？” “你是谁？”虽然老人家坐的位置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爷爷奶奶，但是李孟还是故意反问了一句。顿时，桌上的气氛就变得更尴尬了。 “我是谁？我是你奶奶！”李孟的奶奶最是好面子，见李孟完全不给自己面子，一下子就火了。 “奥~你就是我奶奶啊？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但是，这个忙，我是真的帮不了。就算是能帮我也不想帮。三科总分不到一百二，别说是我们学校最差的班，就是我们省里最差的学校估计都不想要。你们大人爱面子，我也爱啊。我现在可是全省第一，您让我介绍一个智障到A班，我脸面都会丢光的。” 见李孟完全不给家人面子，李岩的脸色也挂不住了：“李孟，你怎么跟奶奶和姑姑说话的！你现在考个状元就不把家人放在眼里了吗？”说罢又指向旁边的孟玲：“你看看，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孩子。干坐着什么，还不说说她！” 孟玲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和李岩离婚，自然不再在意李岩的想法和他那些自私家人的想法。男人不要了，女儿可是自己的心头肉：“我觉得，孟孟说的是对的。” 一张口，震惊了一屋子的人。所有人都知道孟玲是个软柿子，所有人都想不到有一天孟玲能说出这样的话。 “砰”的一声，李孟的爷爷使劲拍了下桌子：“反了！都反了！你看看你，简直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李孟听了这话，无辜的摊了摊手：“喂不熟？您喂过我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打出生以来第一次见您呢。” “就算没喂过。全家人都来给你庆祝，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家人？以前是，以后，可不一定。”孟玲的话再次吸引了大家的眼光。 “你，这是什么话？” 孟玲见所有人都针对自己的女儿，憋了一肚子的火，反正都要离婚了，自己也从来没有受到这个家里什么恩惠或优待，索性，就豁出去了：“这次找大家来，不过是想让大家作个见证。我，要和李岩离婚了。这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我已经决定了。所以，大家以后都是陌生人了。你们不要再说孟孟了，我也不允许。孟孟，我们走。” 直到走出酒店后，孟玲才敢停下来大喘气：“哎呦，吓死我了。”李孟看着孟玲当真是忍俊不禁：“哈哈哈哈，妈，你刚才真是，太棒了！” 十五章：吃货死党 离婚协议上孟玲几乎得不到什么财产补偿，算是净身出户了。直到她没有丝毫犹豫地签下这份不平等条款时，李岩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以为孟玲没有经济来源，所以根本没办法离开他。只要他不给孟玲财产，就可以让孟玲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他以为孟玲会因此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他以为孟玲会因为结束婚姻而痛不欲生。太多的他以为，都没有发生。而对面那个拿着离婚协议笑的那样开心的女人又真的是和自己生活了接近20年的女人吗？李岩觉得，他似乎不认识这个女人了。 孟玲对李岩的感情是被李岩自己挥霍完的，她对这个男人早就没有任何期待了。女儿已经长大，相当的独立，自立。不需要她再去操心。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她也一点儿都没有后悔，反而有一种风轻云淡的感觉，想到自己以后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挣钱和生活，竟然还有一种莫名的期待。一句话都没再多说，和李孟拎着行李就下了楼。对于这个男人，她已经恶心到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了。 李孟因为得了省状元，学校给了奖励，政府也给了奖励。她用这笔钱给孟玲租了一个两居室，其他的都存到了孟玲的银行卡里做了生活费：“下个月我就要出国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放假我会回来的。” ...... 李孟去了澳洲，在M大学进行了四年的学习，想起自己最大的收获，应该就是收获了一个名叫胡莎莎的死党了。 M大校内有一条河流，河水清澈见底，里面游着不少鱼。只是外国人不太会吃鱼，尤其是刺多的河鱼，所以只当景观来欣赏。开学的第一天，李孟闲来无事就去逛逛校园，在河流处过桥的时候看见一个黄皮肤黑头发的女孩子趴在桥的栏杆上向下看，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等走近的时候才听到那个女生数着河里的鱼，嘴里念的是：“红烧一条，清蒸一条，糖醋一条......”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惹得那女生回头看向李孟：“你，是中国人？” “嗯，是的。你呢？” “我也是撒~嗳你来看这个鱼噢，那么大哟，但是他们居然不吃，只用来看，太浪费了有没有。”胡莎莎的家乡在H省，每句话的句尾总是会带着独特的口音，听起来逗的紧。 “不知道这边钓鱼会不会被抓起来，不抓的话我觉得我上学的这几年可以把这条河里的鱼都吃完撒。” “......” 就这样，李孟和胡莎莎莫名其妙就成了好朋友。李孟学的是建筑设计，胡莎莎学的是古典音乐。当胡莎莎得知李孟因为成绩优异可以住独立的单身公寓时，眼睛都闪出了绿光：“我要和你同居！” “......” “在外面租房子很贵的哟。” “......” “学校的宿舍只有单身公寓那一幢可以自己做饭呢。” “......” “以后你的一天三餐都由我来做，我保证会很好吃。” “呃，其实我比较喜欢安静。” “我是个很安静的人，我保证！” 什么叫做出尔反尔，说的就是胡莎莎，没错，她做的饭是很好吃，但是安静这个词，压根就不能放在她身上。胡莎莎学的是古典音乐，主修是大提琴，可她却和几个国外的小伙伴组成了一个摇滚乐队，虽然有专门的练习室，但她还就爱在家里敲盆子敲桌子，就连做饭时切菜都可以切出节奏来。 李孟本来以为自己会生气，可是每当胡莎莎扬着那张可爱的娃娃脸讨好卖乖时，她就心软了。时间长了，她发现其实自己喜欢的就是这样性格的人，胡莎莎就像是一个小太阳，只要是她在的时候，自己的生活和心态就会变得充满正能量。 胡莎莎不愧是个典型的吃货，不管东西能不能吃都会习惯性的往嘴里放，李孟最担心的就是有一天胡莎莎会因为吃错东西而死。李孟曾经亲眼看见胡莎莎蹲在洗衣机前，看着搅动的衣服咂吧嘴：“感觉应该挺好吃的。” 但是也不得不说胡莎莎有一副更加强大的肠胃，有一天早上，她用李孟的牙膏刷牙的时候，觉得李孟巧克力口味的牙膏味道不错，尝着尝着就吃下去了半支，把李孟吓得要死。结果去医院做了检查，竟然没有任何影响。医生看着胡莎莎一脸的惊讶和好奇：“中国人的肠胃难道已经如此强大了吗？”回来的时候胡莎莎还一脸的骄傲：“哼，这些老外真是没见过世面，牙膏算什么，我还吃过鞋油嘞。” “......” 李孟话不多，平时也比较安静。但是这样的性格却似乎不怎么受外国同学的喜欢。李孟选择的专业女生很少，在迎新聚会上大家一起喝酒，李孟只是举杯示意了一下，并没有喝，就被身旁的俄罗斯女生发现了：“你怎么不喝？” “对不起，我不喝酒的。” 那个女生和旁边的同学交流了下眼神，表示很扫兴，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就在这时，胡莎莎像个救世主一样出现了：“她不能喝酒，我来替她。” “你？”那些人看着身板比李孟还小一圈的胡莎莎，撇了撇嘴，似乎觉得胡莎莎是在说大话。 你可以质疑胡莎莎任何方面，但是在入口的东西方面没有人可以怀疑她的能力。那三个女生的眼神显然刺激到了胡莎莎，她瞬间就火了：“你们三个一起上，我倒要看看谁先趴下。” 俄罗斯人天生好斗，激将法尤其好用。就这样，李孟和系里的男生们看着胡莎莎和三个俄罗斯女生拼酒，全程嘴巴都没有合上过。 似乎是觉得小杯不过瘾，她们直接将高度的伏特加倒在啤酒杯里，喝水一样的往下咽，看的李孟是心惊肉跳：“莎莎，别喝了。你喝太多了。” “没事儿，我今天一定灌倒这几个战斗民族给你看，也给他们看看，什么战斗民族，到我这儿不好使的。” “别喝了，这是高度酒，别把身体喝出事了。” “你放心，一整箱二锅头都灌不倒我的。我们家族人都能喝酒，你看我身上是不是一直在流汗，我们就是千杯不醉的体质。” 李孟这才注意到胡莎莎喝酒的时候身上一直在冒汗，就像是刚运动完一样。有两个女生已经倒下了，另外一个女生在喝到第二杯一半的时候也趴在了桌子上。胡莎莎愣是继续喝完了第二杯，小手往前一挥：“以后谁还想找李孟喝酒的，就先来跟我喝。” 见识了胡莎莎的酒量，哪里还有人敢来挑战，见没人迎战，胡莎莎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走：“走，回家。一帮软趴趴的，就会欺负我们新人。” “你怎么知道会有人让我喝酒啊。” “他们都是这样撒，喜欢欺负外人的。我刚从我们系里喝趴下几个就赶着过来营救你了。” “什么？你已经喝过了？” “哎呀，音乐系吗，都不怎么喝酒的，没喝几口他们就晕过去了。我还没漱口呢。” “......” 第16章 ：孟玲工作 总之，李孟因为胡莎莎这个小太阳，心情开始变得亮丽开朗起来，甚至还能在和孟玲通电话的时候偶尔撒撒娇之类的，孟玲看着女儿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由衷的感到开心，也更是觉得自己终于做对了一个选择。 为了不给女儿增添经济上的负担，她也开始努力的寻找工作。 孟玲虽然出身农村，但是曾祖父曾是一位有名的书法家。所以她从小就跟着长辈们练习书法，而且在同辈的孩子中国画天赋也是最高的。只不过后来和李岩结了婚，觉得应该专心照顾家庭，就放弃了这些爱好。再后来婚姻不幸，也没有那些闲情逸致来舞文弄墨。以前，长辈们每每提到此事，都深深地感到惋惜。 自己离婚后有大把的时间来思考过去，思考未来。才觉得过去的自己有多可笑，也决定下半辈子一定要好好活，她希望能给孩子树立一个好的榜样，她希望孩子在和别人提到她的时候可以为有一个优秀的母亲而感到骄傲。快20年了，她第一次打开那个放在衣柜深处的小箱子，里面收藏着她曾经在各种书法比赛上得到的奖项，时间久了，纸张已经有些泛黄，抚摸着这些曾经的战果，孟玲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买了很多纸墨，闭门苦练了整整两个月，虽然还没有达到之前的水准，但是勉强能入眼了。她带着自己的作品上门去找工作，也终于在市文化艺术中心得到了认可，负责教孩子们书法和国画。 当接到聘用电话时，她的手是颤抖的。再多的言语都形容不出自己当时心中的激动，她大学毕业后就选择了结婚，靠李岩每个月给的生活费过了将近20年。20年，她忘记了自我充实，忘记了继续努力，对婚姻的倦怠感也让她失去了对生活的期待和追求。时隔20年，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工作时，她突然觉得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期待，突然觉得，自己还可以决定下个不一样的人生。 试用期的三个月，拿的工资是正常工资的三分之一，只能承担生活开支，比之前李岩每个月给的生活费还要少一些。但是领到了自己第一份工资的时候，她却觉得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份钱可以接受的如此心安理得，拿的这么有成就感。她把一半的工资打给了李孟，虽然不多，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给孩子零花钱，靠自己双手赚来的零花钱。 李孟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还有书法这门技能，毕竟孟玲也从未讲过。听着母亲和自己分享工作的喜悦，她也为重获新生的母亲感到骄傲。没有拒绝母亲给的零花钱，她知道，自己的接受其实对母亲来说也是一份支持和鼓励。于是当晚就带着胡莎莎出去吃了大餐，并拍了照片发到自己的个人主页上。孟玲看到了果然开心的要命，躺在床上咧着嘴笑了好久才慢慢睡去，一夜好梦。 这边是未来光明，李岩那边却是愁云惨淡。自从和孟玲离婚之后。李岩就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刚开始还自我安慰，觉得生活没人管着挺自由，没人做饭叫外卖就好。可是一个星期不到他就受不了了。没有人在他下班后为他留灯，回到家时总是一片漆黑，且孤独。每天吃外卖，连续几天之后就觉得油腻，无比怀念孟玲之前做的家常菜。没多久，家里就像是进了盗贼一样，又脏又乱，衣服满是皱褶和汗味烟酒味，他发现没有孟玲，自己竟然什么都不会。不会用洗衣机，不会用电饭煲，连热水都不会烧，还以为电水壶只要插个插头就好，结果过去了半个小时也没动静，最后还是打电话问别人才知道得按一下电水壶上的按钮。期间回了一趟老家，李岩的母亲看到儿子衣衫不整胡子邋遢的样子，也不想再计较什么秘书小三之类了，催促儿子赶紧结婚。 李岩有了母亲的首肯，又觉得自己的生活确实需要别人照顾，立马就和白鑫鑫领了结婚证。本来期待着能有一个好的改变，谁知到这白鑫鑫外表收拾的干净整洁，生活中竟是比李岩更邋遢，终于有一天，李岩看到厨房垃圾桶里蛆虫涌动的时候跑到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白鑫鑫，我也是受够了！之前怎么不知道你那么邋遢，这哪里是邋遢，简直就是脏死了。厨房垃圾桶里都生蛆了你看到没，你又不工作，连家务都做不好吗！” 白鑫鑫倒是比李孟淡定的多，摸了摸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我现在可是孕妇，你让我一个孕妇干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又没让你爬楼梯，出门就是电梯，你走两步能死啊！” 白鑫鑫家里虽然说不上有多富，但是从小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做过家务？又是被娇宠着，性格也是厉害的，当下就很不开心：“我告诉你李岩，我不是那个任你呼来喝去的孟玲，我打小家人就没让我受过一点儿委屈，要不是不懂事儿当初又怎么会受了你的蛊惑。别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都快奔五的人了，能娶到我这么年轻的你就偷着乐吧。占了便宜不说还想让我给你当保姆，想都别想。我之前不会做家务，之后也更不会做。你要是看不下去，就自己动手。别跟我讲你那套大男子主义论，我白鑫鑫不吃那一套！” 实在是受不了厨房的恶臭味儿，李岩只能找家政公司请了小时工，谁知道小时工刚进到厨房就要走：“受不了了，这活谁爱干谁干！” 最后还是出了三倍的价格小时工才勉强同意，因为打扫过程中难免看到些不该看不想看的东西，忍不住在卫生间吐了两次，就被白鑫鑫嫌弃太脏，又起了争执。毕竟，被这么脏的人嫌弃自己脏，小时工的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秉着职业操守，把房间打扫完，就逃一样的离开了。自此，A市所有的家政公司都没人愿意接他们家的活了。 李岩觉得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心累，无比的累。 第十七章：流言蜚语 知识和社交是大学里每个人都需要经历的必修课，而很多人也觉得爱情也是大学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课程。除了...李孟。 以前，要说李孟对于男人始终抱有着一种厌恶心理的话，随着自己自我调整和胡莎莎的正面引导下，虽然还是不能与男生靠的太近，却也渐渐可以放平自己的心态，和男生普通交流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大三的时候，身边同学的男女朋友已经几乎都换了一番，就连胡莎莎都和家人介绍的男友订了婚，李孟依然还是一个人。 李孟的长相不是那种嚣张外放的美，而是内敛而平和的。这些年来又加上心境的变化，不再愁苦，眉间的烦恼淡去，添了一些温婉大气，也吸引了不少独爱东方美的男生们。但是无论是鲜花豪车还是情诗痴心，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打动李孟的心。胡莎莎也曾问过李孟爱情中到底要什么，李孟想都没想：“我什么都不要。” “得，我懂。越是什么都不要的人啊，眼光就越高。真不知道得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入你的法眼。” 对此，李孟只能轻轻笑了笑，不做解释。她也曾想是否要试试，试试看能不能走出心里那道墙，可是始终做不到。也许，自己已经失去爱的能力了吧。 时间长了，追求李孟的人就少了，也许他们也认为李孟的眼光太高。不知是哪一天，胡莎莎风风火火的跑回宿舍，睁大两只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孟：“你是蕾丝边啊？！” 李孟不明所以：“不是啊。” “我跟你讲奥，就是之前追你的那个外语系英国男人，学中文的那个。他跟他们系的人说你是女同，所以从来不接受男人的追求。” “哦，可能是我昨天拒绝他，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了吧。” “啊？原来是这样啊。你不是蕾丝边啊。” 看着胡莎莎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李孟挑了挑眉：“怎么，我不是蕾丝边你很失望？” “唉！生活太无聊了，我好不容易听到些刺激的，结果还是谣传。” 李孟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继续做手里的设计，没再管这事。 第二天...... “李孟李孟，不好了，外语系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蕾丝边了。不对，是都听说你是蕾丝边了！” “哦。” 第三天...... “李孟李孟，不好了，我们学校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蕾丝边了。” “哦。” 第四天...... “李孟李孟，今天选修课的教授问我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哦。” 第五天...... “李孟李孟，你还是澄清一下吧，我怕谣言传久了，你就真的成蕾丝边了。” “既然是谣言，就不必在意。” “可是，可是我男朋友也听说了，非要坐飞机过来说是要捉奸！” “捉谁的...奸？” “我们俩的。” “......” 就这样，李孟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却莫名躺枪，着实有些冤枉。但是仔细思考了一番，又并不打算去澄清。在大家以为李孟“默认”了自己是女同的情况下，果然再没有任何一位男生来骚扰过她。不过任何猛药都会产生副作用，李孟“被女同”一剂猛药后，男人是消失了，却出现了不少真蕾丝边来骚扰。每当这个时候，李孟都会自然的拿胡莎莎作为挡箭牌：“很抱歉，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挡着挡着，人家正牌男友不干了，当下打了机票就飞过来了。 胡莎莎的男朋友是家人给介绍的，两家是世交，知根知底。男方家里是做古玩生意的，在当地的古玩界实力当属首位，修家家教传统，修韶华(胡莎莎男友）话不多但的确是打心眼里疼爱胡莎莎，只是胡莎莎开窍的晚，任修韶华如何暗示也get不到点，直到那闷骚男憋到憋不住了，再不明说觉得这辈子都快没机会时，给胡莎莎打了电话告白，此时距家人撮合他们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那天起，胡莎莎好像突然开了窍，对男方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以前打电话都跟人家哥俩好喝杯酒的，现在每次他们通电话李孟都会避开，毕竟没谁愿意顶着一身鸡皮疙瘩啃狗粮。 晚餐就约在华人街最大的中餐馆，修韶华递过菜单：“经常听莎莎说生活上你对她多有照顾，早就该请客替莎莎谢谢你，今天才有机会。不知李孟小姐爱吃什么，随意点，我请客。”看着修韶华一副防备着自己的样子，李孟突然就起了捉弄之心。 “我随意，还是让莎莎点吧。只要是她喜欢的，我都喜欢。” 一句话刚落，就见修韶华的脸黑了三分。 胡莎莎头天晚上冰淇淋的的太多，结果腹泻到一整天卧床，吃了药，听说男朋友来了才打起精神勉强迎接，但是脸色苍白，浑身脱力。李孟将她的脑袋轻轻带到自己的肩头，翻着菜单：“莎莎，来看看你想吃什么？” 修韶华看到内心显然已经醋海淘天，明明莎莎和自己还没有这样的肢体接触过。 谁知道莎莎无力的摇摇头，从修韶华的角度来看就像是在撒娇一样，李孟还好死不死贴着莎莎的耳朵，看似是在说悄悄话，却偏偏将音量控制到刚好让修韶华能听到：“乖，昨天晚上辛苦你了。累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以后可要节制一些。”说的好不缠绵暧昧，修韶华的脸此事简直黑的可以和包公相媲美。却又碍着面子，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莎莎也真是，累了的话应该靠着我才对，李孟小姐也是女生，毕竟承担不了那么多重量！”而且在重量两个字上还特别用了重音，以此表达自己对李孟的不满。原以为自己告白然后莎莎也答应后就没那些臭小子什么事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个女人。 见莎莎没反应，修韶华揽过莎莎的腰想把莎莎带到自己的方向，谁知道莎莎本就不舒服，此时再被压到腰腹，突然就犯了恶心，捂着嘴冲向包厢的卫生间，吐了出来。 修韶华听到后猛的一拍桌子，冲着李孟就爆发了：“该死！她怎么会怀孕，你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喊完之后看着李孟讶异的表情才发现自己一冲动竟然失去了理智。 李孟一瞬间怔愣后，忍住抽搐的嘴角：“很抱歉，我并没有那样神奇的功能。” 气氛一下子很尴尬，李孟还好，但是修韶华这次里外都丢了脸，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碰到莎莎，莎莎就去吐了，难道自己很恶心？恶心到会让莎莎产生如此强烈的生理反应？难道莎莎真的已经喜欢女人了？ 好在胡莎莎扒着墙出来了：“吐的真爽。今天一天胃里都难受，吐出来舒服多了。” 看到修韶华还是一副吃了苍蝇样的表情，李孟终于大发慈悲说出了真相：“莎莎一次吃了太多的冰淇淋，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拉肚子，倒不知道她胃也不舒服。幸好我包里正常备着急用药品，莎莎你先来吃点药。” 误会总算是解开了，修韶华的眉头也终于舒展了开来，不再对李孟那样戒备，一顿饭吃的到也算和谐。修韶华家里很忙，当晚就得回去，看着他看向自己有些复杂的眼神，李孟笑了笑：“别担心。我不是蕾丝边，只是一直没有恋爱才被传这种奇怪的谣言。你们家莎莎很安全。” 第十八章：不得不考虑的事情 “孟孟啊，你也不小了，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对将来就没有什么打算吗？”某天凌晨，李孟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本以为有什么急事，谁知道两句不到孟玲就问了这个问题，还一副试探般的语气。 “打算？嗯-我最近在想是继续读研还是先工作。” “唉呀，我问的不是这个打算，我是想问问你感情上的打算。你在大学就没有个合眼缘的？” “...没有。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今天我们办公室的张静，你阿姨给我发了请帖，她女儿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说起来她女儿比你还要小几个月呢。” “就因为这个就来催我了？” “我这，也不是催你。你说你前几年没有这个心思我也不反对，毕竟那时候还小，但是现在你不是大了吗，可以考虑这个问题了不是。现在找个合适的，等毕业了继续再相处两三年，不是刚好到适婚年龄吗！” “这个，以后再说吧，我还想再自由几年呢。” “唉，谈恋爱也是可以自由的啊。对了，你快放假了吧，放假了就回家啊，这个问题我可得好好跟你讲讲，你可不能走妈妈的老路啊，婚姻啊他是个大事，千万得谨慎！” “嗯，知道了。妈，我今天有课呢，现在还困着，我再睡会啊。” “噢好好，睡吧睡吧，我说的事情你要好好想想噢。” 挂掉电话后，李孟却是睡意全无，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是来了。 其实很久之前李孟就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不得不面对谈恋爱甚至是婚姻这些事情的话的话，自己是绝对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的，现在虽然能和男生进行基本交流，但是要说有更深的接触那是不可能的。 胡莎莎起床的时候李孟还在洗澡，只能先坐在外面等着，一转身就看见桌子上有半杯棕色的液体，还冒着丝丝的蒸汽，口水顿时就泛滥起来了。 “不是吧，一大早就喝美式，口味这么重。啧，等她洗好应该会凉掉了吧，我先帮她喝掉好啦。” 液体入口，却并不是美式咖啡的味道，但是秉承着吃货的原则，胡莎莎还是先喝完再发表感想：“什么嘛，根本就不是咖啡的味道啊。” 过了一会儿，李孟擦好了头发出来时，看见已经空掉的杯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的板蓝根呢？” “什么板蓝根？” “就是杯子里的东西。”李孟指了指自己空掉的杯子。 “奥，怪不得，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咖啡，喝了一口就觉得不对劲了。” “知道不对劲你还喝！” “虽然味道有些怪，但是甜甜的，喝了几口觉得还不错，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板蓝根啊，听说国内最近流行板蓝根煮泡面，你再给我几包我也试试。” “胡莎莎，你真是，我是不是哪天冲杯老鼠药你看到也要给喝下去啊？” 李孟接完电话觉得有些烦躁就打开窗户透气，模模糊糊睡着的时候忘记关掉，醒来鼻子就有些不通，所以冲了杯板蓝根防止感冒，却忘记了还有个胡莎莎得防：“你以为板蓝根是调味料啊，还能拿来煮泡面，它是药，好吗！”李孟真的是要被胡莎莎给气笑了，但是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心情倒是轻松了不少。 在以后的人生中，每当李孟遇到烦恼挫折的时候，总会被胡莎莎这个小太阳照亮和温暖，她真心的觉得，很感恩能有胡莎莎这样的朋友。 …… 不知不觉，寒假到了，应母亲的要求，刚放假李孟就收拾了行李飞回了国内。女儿回家，孟玲开心的不得了，一整天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孟老师今天怎么那么开心，家里有什么喜事不成？”同办公室的同事忍不住询问。 “今天我女儿放假回来了，就是好久没见想念的紧。” “是吗，那今晚还不得多做几道好菜？” “是啊，哈哈。” …… 接机的人很多，但是李孟还是很快看到了站在人群前面张望的母亲，又是半年没见，看见母亲面色光泽健康，就知道她过的很好：“妈！” 孟玲赶快跑上去帮李孟拉箱子：“来来来，我来。坐了那么久飞机肯定累了吧，回家我给你多做几道好菜补补。我跟你说啊……” 以前，孟玲不喜欢听母每天的絮絮叨叨，觉得那些话既没营养又浪费时间，而现在，听着母亲各种各样的叮咛和小唠叨，孟玲突然觉得很窝心，很温暖。人终归会因为时间的推移产生不同的心理变化，大人们习惯把这种现象称之为成长。 第十九章：重逢 大学生们放假的时期，总是小孩子们最忙碌的时候，虽然是假期，但是要上的补习班特长班并不比平时少，所以李孟回来的这段时间孟玲几乎没什么空闲陪她，孟玲的实力得到了更多人的认可，负责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自己在家有些无聊，索性收拾了行李去C市找胡莎莎玩几天。孟玲把李孟送到机场后，接到了补习班的电话又急匆匆的走了。看着母亲小跑的背影，李孟不禁笑了笑，真好，母亲可以在年老之前重新认识到自己的价值。 知道李孟不喜欢人多，胡莎莎便自己带着李孟吃晚饭，为了让李孟更好的了解C市的古都风情和热闹繁华的夜生活，便驱车来到老巷。古香古色的建筑和摩登现代的元素在这里得到了完美的融合。李孟没想到的是，来B市的第一天晚上，胡莎莎带她来的地方竟是酒吧一条街。看到胡莎莎熟门熟路的将车钥匙交给门口的接待生就知道她一定是这里的常客。 “那么惊讶干什么，该不会第一次来酒吧吧……不是吧？！来来来，今晚就让我好好带你见识一下夜生活的魅力！” 酒吧里灯光昏暗，放着慢摇，胡莎莎要了两杯鸡尾酒，递了一杯给李孟。李孟轻轻摆摆手：“你喝吧，待会儿我来开车。” “Nancy调的酒很好喝的，你不喝不是白来了。” “我不喝酒的，你忘记了，以前迎新的时候还是你帮我挡的酒。” “噢，是哦是哦，你不说我都忘记了，都三年多过去了。” “呵，给我一杯果汁吧。” “啊啊啊，马上11点了，这个酒吧最特别的地方就是11点之后都会有特别活动的噢。” “特别活动？有多特别？” “上次我来是肌肉男表演脱衣舞噢。” “噗—”李孟一个没忍住，嘴里的果汁喷出了大半。好巧不巧的喷到一个迎面走来的男人身上，紫红色的树莓汁晕染在男人的白衬衣上，无比鲜明。 “对不起对不起。”李孟急忙站起来道歉。身边的胡莎莎却拉了拉她的手：“不用道歉，老熟人。宇哥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店里了？” “这不一进门就看见你了吗，想着过来打声招呼，没想到你朋友…那么热情。” 李孟老脸一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重新赔给您一件吧。” 男人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事儿要是换了别人啊，现在还真没办法愉快的聊天。但是既然是莎莎的朋友，那就是我万宇的朋友，这种小事就不在意了。我先去换个衣服，你们慢慢玩，今晚的戏更精彩。” 话音刚落，远处的主持人已经开始讲话了，万宇扬了扬眉：“这不，开始了。” 音乐已经变成了各种重金属，震得李孟心脏都跳的难受，之前坐在各处喝酒的人们也渐渐走向舞池，扭动身姿。舞台上出现了两个容颜俊美的男子后，下面的欢呼声口哨声更是此起彼伏：“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胡莎莎看到舞台上的两个人已经兴奋的快要炸掉了：“啊！我的总攻大人！受不了了！亲一个亲一个。” 随着下面的欢呼声，台上身高较高的男子猛的撕开自己的衬衣，露出了刚硬性感的肌肉线条，下面刺耳的尖叫声让李孟不禁捂住了双耳。 音乐声响起，台上的两人随着节奏起舞，身子时不时贴在一起，空气中，胶着着暧昧。女孩子们一个个捂胸捧脸，更有甚者眼睛都发着绿光。脸红心跳的动作看的李孟惊讶的五体投地，而舞蹈结束时，台上的总攻大人直接动手撕开了小受的衣服亲了上去，台下的气氛更是达到了一个沸点：“啊—受不了了，我要晕过去了，太刺激了。”再一看挤在舞台最前面位置，睁大眼怕错过一分一秒的疯丫头，不是胡莎莎又是谁。李孟真心胸口堵住一口老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特么什么鬼！” 演出还在继续，胡莎莎自从盯着台上的两人之后哪里还管得了李孟，只一个劲儿地要挤到一个最好的观看位置。李孟觉得再受不了这样的噪音和气氛，独自走出了酒吧想清静清静。 酒吧门口沿街就是一条河流，沿路都是五彩的霓虹灯，晚风吹过，竟有些惬意。真是一扇门里外隔绝着两个世界啊。随便附近走一走，不远处的巷子里传来了一阵争执的声音。在这种地方的事情李孟本不想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似乎也管不了，毕竟出于安全方面来考虑她只想当作没看见。可是一道熟悉的男声让她停住了脚步：“我说过了，我不是男同，我来这里只是有事情。” “有事情？谁来这里不是有事情啊。你说你不是男同，普通人说不定还会信你，但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不是。” “就算是，那也和你没有关系！请你放开我！” “这么倔，有意思。那就看你等下还能不能这么倔。”说罢就强吻上去。 “放开他！”好事被打断，那男人抬头看向了巷口，看见是一个年轻女子，刚想让她滚开，却发现面前的小男人一脸惊愕的看向那个女子。 李孟变了，变得更漂亮更有气质了，虽然和初中时候不同，可陆遥知道那就是李孟。他去找过李孟，只是那个时候李孟已经出国了，他也猜想过以后可能会和李孟再见面，但是他从没有想过他和李孟的相逢会是在这样羞耻的情况下，他的双手还被面前的男人禁锢在背后的墙上，而李孟也应该看见了那个男人强吻他的样子：“李，李孟。” 陆遥慌了，他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剧烈的摩擦让他的手背被磨出了血渍。 那男人看了看两人的表情：“怎么，女朋友？该不会她还不知道你是gay吧！” “滚！”陆遥挤压着喉咙。 “呵，好好聊。聊好了记得回来找我。” …… “你，你是李孟吗？” 空气压抑而尴尬，见李孟不说话，陆遥还是心虚的先开了口，却又急忙向李孟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不认识那个人，你相信我，我虽然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但是我真的不混这个圈子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陆遥的慌乱，李孟还是开了口。 “我，我……” “不想说可以不用说。” “我，我在酒吧驻唱。” 看着靠着墙低头站着，恨不得把自己藏到阴影里的男人，李孟叹了一口气：“出来吧，没事的话跟我去那边坐坐。” 沿着河边有一排长椅可以供人休息，路灯昏黄，温暖又寂静。 “手伸出来。” 陆遥乖乖的伸出手，李孟的表情很淡然，就好像刚才根本就没发生过什么一样，可越是这样陆遥就越紧张。李孟比以前气场更强了，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陆遥根本就不敢反抗她的指令。 李孟拉过陆遥的手，看见他手背上的擦伤和血痂，拿出包里的酒精棉和纱布。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会随身备这些药品，这是李孟的秘密，这个秘密就连一起生活的胡莎莎都不知道。李孟初中时为了改掉自虐的习惯，会随身备消毒水和止血的药品，自虐情况好转之后就有了留下了这个小毛病，虽然她知道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但是常备药品也不是什么坏事，便没有刻意改掉。 陆遥看着灯光下安静的李孟，只觉得像在梦里一样，不然他又怎么会在远离A市的C市遇见她。直到酒精棉接触伤口的刺痛拉扯回他的思绪：“李孟。” “嗯。忍一下就好了。” 空气又安静下来，陆遥放松身子靠在长椅上，闭上眼睛：“我在这里的酒吧驻唱。赚学费，还有生活费。我还在画漫画，那是我唯一坚持下来的东西，但是我需要设备。我同时打了三份工，早上我会去送牛奶，白天在餐厅做服务员，晚上来这里驻唱。我唱的不是特别好，但是，同性恋酒吧的老板看中了我的长相，留我在那里唱歌。我知道很丢人，但是这份兼职工资是最高的，我暂时还不能丢掉。我就快毕业了，等那个时候我还要在外面租房子，我还需要交房租。我把我画的漫画投稿到各个公司，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公司愿意签我。有人说现在的大势是男同，让我画同性恋题材的，可是我不想，那会让我想起我不愿意回想的事情。李孟你知道吗，我高中三年竟然是和，是和周天胥一个班，三年里，我一直被他侮辱，无论是言语，还是，行为。每当我反抗他就威胁我要把我的事情告诉别人。我不怕，可是我怕我妈知道，我不想我妈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我拼了命的学习，就为了能选择一个远离周天胥的城市。可是我离开他了，却带着一副肮脏的身子。我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只剩下我的画了，所以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继续画画。” “你父母呢？” “我妈还是在家，照顾那个男人……有天晚上他喝醉了，要打我妈，结果腰撞到了桌子，瘫了。” “那你每个月还要给家里生活费？” “嗯……我…很累，真的很累，快喘不过气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是今天能遇到你，真好。我当时并不是怪你，我只是为自己感到不堪。我去找过你，你当时已经去A市上学了，等我再去A市找你的时候，你又去国外读书了。我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放假了，到这里找朋友玩，她带我来了酒吧，可是我受不了里面的环境，就出来透透气。” “那你，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就走，我答应了我妈早点回去的。” “……” “……” “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说那么多，是不是给你增添麻烦了。” “不会。” “李孟，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嗯，会的。”远远看见喝的醉醺醺的胡莎莎走出酒吧左右张望，李孟知道她应该是在找她了：“我朋友来找我了，我先走了。” “噢，好。”陆遥慌张的站起来，想说些什么却见李孟已经走开了。昏黄的灯光洒在李孟的身上，温暖的刺眼。 颓然的坐下，看向远方闪烁的河面和水中跳跃的灯火，疲惫的孤独感再次袭上心头。闭上眼睛，此刻只想安静的睡去。李梦终究是走了，连告别都没有好好告别，也是，自己这个样子，自己都厌恶，更何况是李孟。 朦胧间，浅浅的脚步声在慢慢靠近，停在自己身边，陆遥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一双纤细的双臂环住，鼻尖缭绕的是一股淡淡的香气：“坚持下去，等毕业，我陪你。国内的电话我还没有办，这是我的国外号码，有急事联系我。我没有带纸，就写在你手上了。” 陆遥没敢睁眼，他就是觉得这是个梦，如果醒来，一切都会灰飞烟灭。过了好久，他才睁开眼，眼前依旧是寂静的黑色和静谧的河水，忍不住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抬手间却看见手心里的一串数字，在灯光下格外的可爱，动人。 第二十章：桃花 从那晚开始，李孟的手机号码就被陆遥当作圣旨一样牢牢记住，恨不得刻进骨头里，揉到生命里。经受过太多打击的他对于久违的温暖怀着一种强烈的执念和近乎变态的渴求。以前，李孟是自己的朋友，而那天晚上起，陆遥对于这份友情已经单方面的变了性质，他知道自己生理上对女生没有感觉，但是心理上，他渴望牢牢占有李孟，和李孟带给他的温暖。 他记住了号码，又用钢笔沿着数字下面有些狂放的“李孟”二字狠狠划开，任黑色的墨渍渗入皮肤，和鲜红的血液相互纠缠，留下永久的痕迹。如此，李孟就是自己的了，谁也拿不走。 无数次，他都想拨通那个号码，想听到李孟的声音，那样自己就会安心了。但是，一次次又在拨通前抑制住自己的想法。他不想打扰到李孟，他不想李孟有一点点的不开心。于是他开始写信，写自己的烦恼和自己的想念，收信人全都是李孟，却永远不会寄出去，一封封信都锁在了抽屉里，无人知晓。 李孟自从回去后，总会想起陆遥萧瑟的样子，想起自己最无助时陆遥对自己的安慰和支持，于是她决定不再继续读研，本科毕业后回国工作，也能照顾一下陆遥。毕竟继续深造也不急于这一时，以后也有的是机会。 考虑到是最后一年，便让母亲在自己毕业的时候去澳洲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孟玲从未出过国，本来是有些担心，但是女儿说了接机送机全程陪同，她还有什么好忐忑的。遂趁着还有半年时间也报了个英文班，希望能学些简单的对话。 毕业典礼前几天，孟玲就请了假飞到了澳洲。但是忘记考虑时差问题，所以刚下飞机的时候李孟还在上课，要是选修课什么的李孟也就大胆的翘一次课了，但是专业课的史密斯教授是出了名的严格和六亲不认，她还不敢去碰那个高压线，还有几天就毕业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栽了跟头。不过那抓耳挠腮的样子却被史密斯教授看了个清清楚楚。 下课铃声一响起，李孟就抓起书包向门口冲去，然而史密斯教授似乎并不想让这个上课不专心的学生走的太痛快：“李孟，不介意的话就帮我把模型一起送到办公室，好吗？” 看着史密斯教授坚定的眼神，李孟就知道应该是被教授发现自己上课没认真听讲了，自觉的抱起模型就走在了前面。 “非常感谢。但是我还是要问一下，今天为什么不好好听课，难道你觉得我的课程很枯燥吗？” “不是这样的，我今天因为有些事情，所以很着急。” “急事？什么事情？当然了，你如果不想说的话也可以拒绝回答。” “我妈妈今天从中国来看我，她算错了时间所以现在已经在机场等我很久了。教授，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我是真的很急。” “走吧，我们一起去机场。” “我自己打车就可以的。不麻烦您了。” “不麻烦，刚好我也要去机场接人…我儿子今天回家，对了，他是在中国留学，中国语专业，没准你们能聊得来。” …… 原本李孟担心母亲在机场没有认识的人会着急，又是个陌生的国家，怕她会害怕。谁知道找到母亲的时候，母亲正在咖啡店悠哉悠哉的喝着咖啡吃面包，看到李孟之后，开心的招了招手，放下咖啡推着箱子走过来：“孟孟呀，我在这儿。” 就在孟玲走向李孟的时候，李孟实实在在的听到身后史密斯教授压低声音的感叹“OMG！” 孟玲今天穿着一身白底青花的旗袍，头发盘起后又簪了一支檀木簪，颇有东方韵味。在A市很多女士都喜欢穿旗袍，倒也寻常。可在国外，这身旗袍就打眼的紧，回头率百分百。 李孟接过孟玲手里的箱子，不忘向史密斯教授介绍：“这是我的母亲，孟玲，这是史密斯教授。” 史密斯教授开心的笑了笑：“你好，孟女士。” “你好。”知道握手要女士先伸手，孟玲就主动伸出了手，谁知道史密斯教授竟然拉起孟玲的手并在孟玲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老脸两侧的耳朵竟然还变红了，李孟说不出来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就是不对劲。 让李孟惊讶的是孟玲竟然可以和教授做介绍和基本交流：“妈，你什么时候学的英语？” 孟玲扬了扬眉毛：“怎么样，你妈英语还可以吧。我怕来了之后给你丢人，所以学了半年了也没告诉你，就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太厉害了。” “对了，怎么会是你教授送你来接机啊？” “教授儿子今天也回来，就顺便送我来机场了。待会儿还得等他儿子出来，再一起回学校。对了，教授说他儿子在中国留学，学的还是中文专业。” “是吗，那可真是太巧了。” 史密斯教授的儿子想必是遗传了自己的母亲更多，因为史密斯教授是深棕色头发棕色眼睛，而他的儿子是金色头发蓝眼睛，教授的儿子在中国留学时，他的老师给他起了个中文名字叫孟小龙，是因为他崇拜孟子，也很喜欢李小龙，倒是和孟玲变成了一个姓。 上车时，教授邀请孟玲坐副驾驶，而孟玲也没有推辞，她看着孟小龙性格好人长的也帅气，有心撮合自己的女儿。到不知此举正合了史密斯教授的意愿。 年轻人本就话多，再加上孟小龙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李孟又各方面都懂一些，两人坐在后面聊的也算愉快。可前面的史密斯教授对母亲如此热络的态度就让李孟费解了，史密斯教授向来性格冷淡，这一会儿问母亲要不要开空调，一会儿问母亲要不要听音乐的真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冷面教授？ 知父莫如子，孟小龙看着殷勤的父亲，悄悄的对李孟咬耳朵：“我父亲应该是喜欢上你母亲了。” “什么！？那，那你母亲…” “我父母在我小学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 “为什么？” “她和一个老男人走了，那个老男人有自己的私人海岛和私人飞机而我父亲没有。” “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你。” 正说着，前面的对话立刻将李孟的注意力吸引了回去。 “李孟的父亲怎么没有来？毕竟孩子的毕业典礼是很重要的。” “他，我也不知道。我们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 “恕我冒昧，你们离婚了？” “是的。” “噢，我很抱歉。”你很抱歉，拜托，你说抱歉时，嘴咧的那么大，笑的那么贼干什么！李孟坐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同时在心里深深的鄙视教授，也不禁感叹，自己母亲的第二朵桃花居然开到国外来了！ 第二十一章：教授的心思 毕业典礼上，让李孟没想到的是，史密斯教授带着孟小龙一起来送了花?33??典礼结束后，四个人一起在建筑系教学楼前合了影，李孟身着学士服手捧鲜花和孟小龙站在前面，孟玲和史密斯教授则分别站在他们的身后，一脸欣慰。然而更让李孟没想到的是，几年之后，这张合影竟然成了自己家客厅墙壁上最亮眼的，全家福。 刚开始，李孟认为史密斯教授对自己母亲只是一时心动，却不想人家是动了真格的。每天李孟和母亲还没下楼，教授就已经将车开到了楼下，冠冕堂皇的理由找了一大堆，什么虽然毕业了，但是很欣赏李孟的才华，还想继续交流一下，又或是自己身为澳洲人却没有好好体验过自己国家的旅游胜地等等，总之就是不容李孟她们拒绝，而作为放假在家又懂得中文交流的孟小龙同学也被父亲拉来做翻译，事实上史密斯教授只是为了让儿子陪着李孟说话，由此自己便有大把的时间和孟玲沟通感情了。孟小龙为了父亲的幸福也算是豁得出去，放假回来之后还没能和哥们死党聚聚却每天跟着李孟他们鞍前马后。 刚开始，李孟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大家还都是客客气气，秉承礼节的。直到某一天，李孟照常和史密斯教授AA他们一天的花销，而史密斯教授表示强烈的拒绝时，李孟才意识到这回是真的不对劲了。她在澳洲的四年深深体会到外国人对AA制生活和交友的执着，能偶尔互相请客的都是关系非常之亲密的人，而自己和史密斯教授只是普通师生关系，并不能算的上是有深厚交情的，现在突然表示由他一人承担经济支出，着实让李孟产生了压力。要知道，让一个几十年保持AA制生活的人在消费意识习惯方面发生变化，的确算得上是大事了。 孟小龙看见李孟一脸不解的样子，冲她眨了眨眼：“怎么样，这下看出我父亲对你母亲＇居心不良＇了吧？说真的，我十几年都没看到过他对一个女人那么殷勤！看来，这老头这次是认真的。” “是你让你父亲请客的？” “这倒没有。” “那他今天为什么不肯收我的钱？” “我只是和他说过，中国的女人不喜欢AA制，因为她们觉得AA制的男人很小气，她们喜欢大方的男人……” 此刻，李孟再看向围着自己母亲打转的教授时，不知怎么就觉得碍眼的紧，也莫名痛快的紧。想追自己母亲，哪有那么容易，就冲着教授平实那么严厉的折腾自己，让她不许打伞，站在大太阳下流着汗切割管子组装模型这一点，也得给他多增加点难度。当然了，李孟是不会承认自己有公报私仇的想法的。 “史密斯教授，我想和你谈谈。” “好的。” …… “孟小龙告诉我，您喜欢我的母亲，我希望您告诉我，您，是认真的吗？” “是的，我想我是认真的。我承认，我对孟玲女士非常有好感，我想追求她。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和她一起共度此生。”史密斯教授没有闪躲，直视着李孟的眼睛，表达自己的想法。 教授的话无疑让李孟感到很吃惊，毕竟听别人说和当事人自己承认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但是教授真挚的态度也让李孟想要重新看待这件事情。 “我只希望自己的母亲幸福。请问，我作为一个女儿，可以相信您吗？” “我也是一位父亲，我深深的懂得家庭和责任。如果孟玲女士可以选择我，我一定好好珍惜她，永远陪伴她。” “你要知道，我们不是一个国家的人，国情和文化都有很大的区别。只是这些差异就是很大的问题，更何况还是分别在遥远的异国。” “我知道，你会有很多担心，我都理解。但是我想说，真正相爱的的话，这些并不是问题。你的母亲可以学英语，同的的，我也可以学中文。凭我的资历，我也可以去别的国家教书，有问题的话，互相磨合和克服就好。” “可我的母亲是一个很传统的中国女人，她也许并不能接受你们的文化传统。那么，请您认真的回答我，她作为一个女人，可以相信您吗？”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孟玲女士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我也是。我现在已经不再年轻，冲动，有些固执的自尊心对于我来说也已经没有那么重要，我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人更为重要。我是一个男人，我会承担更多的部分，去包容，让步。通过这两天的相处，我觉得孟玲女士是一位善良又宽容的女士，我想她也许比你想象的更加独立勇敢。” 如果这是一场论文答辩的话，李孟也许真要站起来给教授鼓掌，告诉他答的漂亮。然而并不是，所以李孟还是很冷静的问出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我的母亲不喜欢你呢？” “我会更加努力。当然了，如果最后她对我还是没有好感的话，我想，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这下，李孟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该说的人家都说完了。干脆起身找孟小龙玩去，把空间都留给他们。 “我可以理解为你不反对我追求你的母亲了吗？” “呃，不反对，但是暂时也不支持。这是你们自己的感情问题，我不会插手。” …… 看到李孟如释负重的表情，孟小龙就知道这事已经成功一大步了：“嘿，我未来的妹妹，你回来啦！” 李孟忍不住抛给孟小龙一个白眼：“谁是你妹妹！我可是独生子女。” “我都知道的，你虽然比我早毕业一年，但是实际上我比你还要大一岁，谁让你上学比我早呢。对了，刚才和我父亲聊的如何啊？” “就那样呗。” “看来比起学生，还是教授更胜一筹啊。不过呢，你也不要担心，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父亲一定会是一个很优秀的丈夫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会和他结婚。” “……” “呃，你放心，他也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继父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会成为他的继女。” “……”突然觉得未来妹妹讲话好犀利的说，怎么办在线等。 第二十二章：四个女人？ 凭着在校期间优秀的专业成绩和大企业的实习经历，李孟在找工作的时?33??几乎没有花费太多的心思。给心仪的公司投递的简历都得到了面试邀请，几经比较之后她选择了一家中型建筑设计公司。 大型公司人才济济，但是有半年的实习期，如果没有一定工作经验的话，刚进公司是不会让你接案例的，只能先从打扫卫生发发资料之类的杂活做起，浪费精力也耽误时间。这家中型公司虽然起步时间不长，但是设计师大都是年轻人，观念新颖，想法独特，近年来累积的口碑也相当不错，最重要的是只要你足够优秀，能得到客户的认可，在三个月的实习期里也是可以单独接手设计案例的，也就是说在一定的时间内李孟既可以将时间更有效率的利用起来，又可以增加自己的设计经验。 李孟从来不喜欢被过多的约束，更没想过在人口众多的跨国公司里厮杀比拼，她虽然也希望把自己擅长的东西做的更好，但是比起在别人手下忍气吞声，她宁愿选择平平常常的生活。她知道精神压力大会给人造成怎样可怕的影响，李孟不怕身体的劳累，但却是真的反感来自人际方面的压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有上进心，但是还达不到野心的程度。这种人其实很好相处，只要不去触碰她的底线，她就是一个永远无害的和平主义者。不过有些人觉得生活的太过无聊偏偏来找死，那就不能怪李孟下手狠辣不给人祈求原谅的机会了。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母亲已经不需要自己为她提供生活费了，相反，凭着她自己的能力，孟玲还时不时的给李孟零花钱。大学期间李孟偶尔去西餐厅做做兼职，也通过教授接过一些小的设计活，手里也算是小有积蓄。考虑到生活便利问题，最后在C市租了一套一居室独立生活，房东夫妻都是退休教师，性格很好相处。孩子移民国外，这套房子便空着了，他们住在城市郊区的别墅，不方便经常过来打理，索性就把房子租了出去。 小区靠近老巷，距离市中心有些距离，所以年轻人住户不多，老人和孩子倒是不少。每到周末，楼下孩子玩耍的声音可以持续一整天，好在李孟一开始就和房东协商好换了双层玻璃，隐隐约约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倒也不觉得很吵。 从陆遥的大学坐车到这里要四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待到所有的事情都安顿好时，李孟才忽然想起，她并没有陆遥的联系方式，而陆遥有的也是她国外的号码。回国之后她就办了国内的卡，澳洲的号码已经注销了。 给陆遥号码后，她很希望陆遥能联系她，因为她知道以陆遥的性格，所有事情都会自己一个人默默扛着，她担心陆遥会崩得太紧，太累。但是陆遥从来没有拨通过她的号码，一次也没有。那，便顺其自然吧，有缘的话总会再见不是吗，更何况还是在同一个城市。 就这样，李孟停留在胡莎莎的家乡，而胡莎莎却因为工作关系去了最繁华的国际都市B市。知道真相的胡莎莎悔的肠子都悔青了，恨不能继续和自己的小伙伴再续室友情。 新人报道时，一共是五个人，三男两女，再放眼公司才发现，整个公司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算上实习员工，女员工也仅有5人，而男员工是女员工的七倍不止。刚开始李孟还误以为是人事部门的领导重男轻女，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公司案例很多，加班情况严重，很多女员工都是吃不了苦自己选择离开的。 到了三个月后实习期结束时，一同进来的员工也只留下了李孟和一个东北大汉。这样一来，整个公司便只有四名女员工了。总之，李孟在这个公司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女员工为了往上爬而勾心斗角的情况，每个人都忙的要死，哪来的闲情逸致找别人尔虞我诈，倒是四个女员工在忙碌的革命斗争中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战友情。 另外三个人都比李孟进来的早，张晓鸥张姐资历最深，现在负责设计A组，也是李孟的直属组长，SD人，一米七五的高个儿，性格直爽，但是有些女权主义，就连经理看到她都想躲着走，因为感觉怕怕的。 赵丽萍，一口吴侬软语的南方小妹，却偏偏是一个资深…腐女，热爱BL漫画，cos，污到不能不能的猥琐女人，整天yy公司的男员工，任何男人在她眼里都会菊花不保，李孟众多上限下限都是被赵丽萍一次次甩血刷新的。 陈若琪，提到这个陈若琪，李孟真是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整整三个月，李孟在见识过大女人张姐和猥琐污姐（赵丽萍）之后，认为全公司能算得上真正女人的妹子就只有陈若琪的时候，上天一道雷降下，劈的李孟体无完肤。 女孩子关系好的话做什么都喜欢一起，一起吃饭啊一起逛街什么的。那天，李孟就约了陈若琪一起去卫生间。 谁知陈若琪一脸娇羞，耳朵都红透了：“你怎么能让我陪你去卫生间呢？” 李孟当时就有些懵圈：“都是女人为什么不能一起去卫生间。” “你是女生，可我不是啊。” “……开什么玩笑，你这样都不算女人的话那我岂不是纯爷们儿了。快走吧，我急着呢。” “哎呀！我真的不是女生！不信你问张姐。”陈若琪急的直跺脚，正巧见张姐走了过来，急忙迎上去：“哎呀张姐，你快告诉李孟啊，我真的不是女生。” “怎么回事儿啊？” “我让她陪我去卫生间，她不去，还非得说自己不是女人。” “噢，这样啊。这一点我可以作证，他真的不是女人。” “......不是…吧…” 李孟至今仍然记得自己那次上厕所上出了蛋疼的感觉，明明之前还是在一起探讨大姨妈问题的妹子，明明治痛经的良方还是从若琪那里得知的，明明就是个眉清目秀柔声细语长发纤腰的妹纸，怎么会突然变成了活生生的男纸呢？！ 事情的的原因，其实是这样的。陈若琪的父母特别喜欢女孩子，却偏偏连生了三个男孩，但是他们夫妻不气馁，终于，第四胎，生下了我们的陈若琪同志。可惜，还是个男孩。若琪母亲也是生累了，认命了，索性就把陈若琪当成女孩来养。从小就给男儿身的若琪穿裙子扎辫子，直到陈若琪上了小学还习惯性的跑女厕，被同学告诉老师，老师又找来了家长时，若琪父母才发觉已经不能再把儿子当女儿养了。然而，当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已经太晚了，我们的若琪同志已然坚信自己就是一个女孩子，班上的男孩子都很粗鲁，衣服还脏脏的，他才不要和他们变的一样。说来也巧，陈若琪似乎并没有经过变声期，声音一直都是柔柔脆脆的童声，甚至连腿毛都没怎么长，夏天穿件T恤衫，大短裤，细细长长的大白腿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要说误会他性别的事情，李孟显然不是头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公司的人习惯了也就把陈若琪当女生看待了，除了男员工偶尔在男厕遇见陈若琪会惊慌的跑到门口重新确认一下自己是否跑错，然后恍然大悟的回来继续上厕所之外，大家都很默契的忽略掉他性别的问题。也正是因为大家都亲切的唤他若琪妹子，李孟才会被蒙在鼓里那么久。 我们的污姐搂过李孟的肩膀：“节哀吧，李孟妹子。想当年，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我听说你和她探讨过大姨妈的问题？” “……” “这算什么，我以前不知道他是男人的时候还和他讨论过怎样丰胸呢。” “……” “张姐也是，和若琪妹子讨论生孩子坐月子的话题聊了一下午，结果看到若琪妹子进了男厕所，当时就蒙逼了。” “……” “要说这若琪妹子的父母也是开明啊，得什么样的家长才能开放到培养出这样雌雄同体，不，是雌雄莫辨的孩子啊。瞧瞧，这身段，这****，这样的极品受世间怕是仅此一个了。啧啧啧，可惜了，将来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兔崽子！作为一个合格的腐女，我有义务教育若琪妹子要好好保养他的小雏菊，嘿嘿嘿。若琪妹子，你去哪儿啊？等等我！” “……” 第二十三章：这样的你，这样的我 李孟已经独立接了几个设计案例，由于擅长将中式欧式风格巧妙结合，在公司也算是小有了名气了。经之前的客户介绍，要帮一家酒楼做室内外设计，客户点名要她做中国风，李孟便出去看了现场，大概考察了一下，觉得这个活可以接：“苏女士，我看了一下，这个酒楼的设计我可以接下。不过我想知道您的资金预算和时间预算大概是多少？我在做设计的时候选材方面会作为参考。” “钱不是事儿，只要做得好，这点我们也不在意。时间吗，当然是越快越好，我丈夫10月份的生日，我希望能在他生日那天开业。” “嗯，稍微是赶了一些，不过加紧进度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但是我今天只带了测量工具过来，绘图工具我都没带，尺寸什么的我先记下了，回去之后我就开始帮您做。” “绘图工具？我家有啊。不然小李跟我去我家坐坐，我家就在对面的小区。正好家里房子也打算重新装修，你要是忙的过来，我就不用再费劲找别人了。” “那，好吧。” 苏女士家是二百多平的小别墅，门口还带着小花园，只是荒废着，有些可惜。 “苏女士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绘图工具？难道您平时画画？” “嗨，我哪里会画画。我儿子是学画画的，但是啊，你让他画些花花草草的行，室内设计什么的一概都不会，没事，你放心的用，回来我跟他说一声就行，反正给他用也是浪费了。” “……这倒也不是，我们专业不同，所学的方向也不同。对了，不知道有没有三角板圆规之类的东西。” “这个还真没见他用过。对了，我去楼下给你借去。我们家车库租给了我儿子的同学，他是个画漫画的，搞不好他那里有。” “…画漫画的？” “是啊，说起来那孩子也是可怜。家里据说父亲瘫痪，母亲又没有经济来源，他又得挣学费又得补贴家用，辛苦的很。我儿子和他是大学同学，这毕业了见他没地儿住，就让他来我家住。他也不好意思常住，正好我家有个车库空着，他就说想租我们家车库住。我说不要房租吧，他偏要给，给就给吧，孩子也要自尊心不是，住了快四个月了。” “我，能不能和您一起去？这样，需要什么工具我方便借。” “这倒是，这样吧，你先过去，我给你烧点水，你和他说清楚用意就行，小伙子人还是蛮好说话的。” …… 冥冥中，李孟有一种预感，这扇车库门背后也许就是她想象的那个答案，抬手的那一刻竟是有些紧张，直到门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让她毫不犹豫的敲起了门。 “扣扣—” “咳…谁啊？咳咳！” 门外无人应答，陆遥只好起身去开门，以为自己的同学回来了。但是开门看到李孟的时候，脑袋瞬间就空白了。直到放松的手指沾到快要燃烧完的烟蒂，烫的他松手扔掉，急忙把手往身后藏。 没等他邀请，李孟自己绕过陆遥进了屋子，车库大概三十平左右，除了一张床外就只有两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台老式电脑，电子绘图板上遍布着划痕，看得出平时没少用。另一张桌子上摆着满满的绘图工具，颜料，画笔，量尺还有手稿，毛边纸宣纸之类的。地上的电水壶，电饭煲一看就是很廉价的，让人很担心质量安全。床里侧上方有一扇小小的换气窗户，窗台上放了一个玻璃杯和许多廉价咖啡，还有一个大的白色塑料药瓶，李孟知道那是什么药，自己曾经一度无法入睡的时候就靠那种安眠药帮助睡眠。屋子里通风不好，充斥着一股呛人的烟味，熏的李孟眼圈泛酸。 见李孟微微皱起了眉头，陆遥好像突然清醒了一般，急忙跑到床上打开小窗户，然后像是做了亏心事般不敢抬头看李孟，也不敢主动开口问李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再扫一眼自己的屋子，虽然不脏但是桌子上也比较凌乱，透着一股寒酸的气息，对于李孟的到来他既是暗暗欣喜又是局促不安。 “抽烟多久了？” “三，三个多月了。” “戒了吧。” “好。”陆遥知道李孟最讨厌人抽烟喝酒，只要是李孟不喜欢的，李孟说的，他都会听。 “你…坐。”屋里只有一把椅子，陆遥搬到了李孟面前。 “不坐了。” “你要走？” “我来借一些画图工具。” “哦哦，都在这里，你想要什么？” “量尺，三角板也要的，圆规有吗？” “有有，在这里。给。”陆遥递过圆规，却在慌乱中忘记了自己手心用钢笔刻绘的李孟的名字，虽然掌心没有完全打开，也足以让李孟有了陆遥胆敢纹身的认识。 “……” “怎，么了？” “手伸过来！” 陆遥像是触了电般缩回了手，握紧了拳头，圆规“啪！”的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陆遥不说话，只固执的摇了摇头，他不能让李孟知道他的心理，他怕自己的想法被李孟知道后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更何况李孟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再对她有什么想法的话，怕李孟以为自己是变态。已然如此不堪，而李孟是那么美好，这样的自己怎么可以去破坏李孟的平静生活。 陆遥从不会这样回避李孟的要求，李孟突然想到那纹身不像是店里纹的那样细腻，反而有些粗糙，难道是陆遥自己划的？心头顿时一紧：“不许自虐！” “嗯？哦。”意识到李孟是误会了，陆遥反而松了一口气。 “我帮楼上的苏女士设计酒楼，出来的时候忘记带绘图工具，她让我来你这里借。然后我就见着你了。” 原来是这样，这么一来陆遥倒是庆幸自己没有顾及自尊心接受了朋友的好意。 “你在C市工作？！” “我之前就跟某人说过，一毕业就过来陪他，他倒好，一个电话都没来过，溜之大吉了。” 知道李孟说的是自己，陆遥有些惭愧，毕竟自己这个样子，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联系李孟，只是朋友还好，谁让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心里发虚的很。 “好了，我该走了，耽误不少时间了。晚上我过来还工具。记住，不许抽烟不许喝咖啡不许自虐也不许吃安眠药。” “嗯嗯，我都戒。” 李孟走了之后陆遥不再那么紧张，心脏也终于敢放肆砰砰乱跳了，要问他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觉得就像是心里有一百只蝴蝶要飞出来的感觉。屋子也不觉得潮湿了，画风也不压抑了，画久了也不觉得困了，烟瘾也消失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神奇。 李孟抱着一堆工具上了楼，和苏女士打了声招呼就开始工作了，李孟工作时很专注，也不喜欢有人打扰。苏女士见轻唤李孟没人应声，轻轻推开门，看见的就是李孟卷高袖子认真绘图的样子，手里拿着几支铅笔，时不时换着用，就连头发上都插着几支。苏女士走过去把柚子茶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便出去了，这小李工作时还挺认真哈，一想到这，便对自家酒楼成型的样子充满了期待。 儿子下班回来时，刚想把包放在画室就被自己的母亲拦住了：“哎哎哎，别进去！包就先放沙发上吧。” “怎么啦？有人呐？” “小李在里面画画呢，你别打扰到她。” “小李是谁？” “咱们家酒楼装修，我在V创请的设计师。都画一整天了，这孩子，一画画跟丢了魂儿是的，中午吃饭我叫她，她也跟没听见一样，我都把饭送到她手边了，结果刚才我去看时，饭连动都没动过。这不，都到晚饭时间了，还在画。哎呀，从来没有觉得钱花的那么值，你那时候要是画画能那么认真啊，估计B市美院都能考上了！” “哎呀，妈，这都什么年代的事儿啦，你儿子我都毕业工作，马上都快结婚了，还跟我提过去的事儿。” 正说着，李孟就推门出来了：“苏女士，卫生间在哪里？” “噢，那边那边，直走就是。” 看见李孟顶着一头铅笔急匆匆的冲向卫生间，苏女士笑弯了腰，儿子代杉也笑着摇了摇头：“你这钱花的还真值，这认真的疯子不多，我怎么一下子就能见着俩呢？” “谁啊？” “小李一个，还有咱们地下室的陆遥一个。” “还真是。” 等李孟从卫生间出来后，苏女士便拉她过来：“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叫代杉，现在在市文化局工作。这是李孟，V创的设计师。” “您好。” “您好。大家都是同龄人，我就叫你李孟可以吧。” “当然可以，那我也就直接称呼你的名字了。” “那敢情好。之后还得互相多多关照呢，别太客气了。你也别苏女士苏女士的称呼我了，叫我阿姨就行。小李啊，赶紧过来吃饭吧，你都工作一天了，饿坏了吧？” “不用了，天不早了，我想先回去了，正好下楼还工具。对了，还没跟你们说呢，我和陆遥认识，他是我朋友。” “朋友？” “我们俩小学时就认识，后来我出国上学了也就分开了。这次竟然在苏阿姨家遇见，也是巧了。” “是吗，那可真是缘分呐！儿子呀，你赶紧下去让陆遥一起来吃饭，你爸今晚有饭局了，咱们娘几个好好聊聊！” “好嘞！” 第二十四章：年轻真好 吃饭的时候，陆遥一直在偷看李孟，而代杉也在默默观察陆遥和李孟两个人。有情况啊有情况！ 我们热爱八卦的苏阿姨自然不会放过眼前这么有意思的一对儿：“小李啊，不如和我们讲讲你们以前的事儿吧。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在一处上学？” 看出了苏阿姨一脸一定要问出点什么的样子，李孟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然。此时，代杉也在一旁给母亲推波助澜：“是啊，李孟，和我们讲讲吧。要知道我和陆遥大学四年同宿舍嘿，也没见过他谈对象，当时还有人因此传他是gay的谣言呢！” 听到这句话李孟下意识的往陆遥那边看了一眼，果然看见陆遥拿筷子的手轻微的顿了一下。 “我们系一班花向他表白他都拒绝了，我们当时就在想啊他眼光得多高啊，这么漂亮的妹子都看不上，那得什么样的才能入他的眼啊。不过现在，我好像知道点什么了。”说罢用他的激光眼意有所指的徘徊在两人身上，李孟顿时觉得一阵胃疼，原来八卦也是会遗传的。 “呃，是这样的。小时候，我和陆遥家住一个小区，到初中为止都在一个学校上学。后来我高中去了A市读书，毕业后又去了澳洲留学，我们就断了联系。直到早上我下去借工具才发现是他。”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概括，倒是把苏阿姨听的眼睛红彤彤的，一脸我都懂我什么都懂的表情弄的李孟莫名其妙：“我上个星期看的韩剧就是这个剧情，感情要好的青梅竹马被迫分开，多年后重新相聚，旧情复燃。天呐，原本我以为电视剧里放的都是假的，现在才知道原来真的有这样的缘分！” 没有被迫的戏码好不好，还有，什么旧情复燃啊？！苏阿姨自己这样那样脑补加戏真的好吗？李孟一阵无语，嘴巴里一口饭都忘了嚼了多久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难咽下。 代杉看着自己母亲激动的不能不能的样子，清了清嗓子：“咳，我妈，是个韩剧迷……那你再讲讲陆遥以前的感情史呗，比如说他的初恋？再或者是……” 李孟是个爱吃饭的人，但是今天她一碗饭都没有吃完就觉得很饱，很饱，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和眼前这对母子讲述过去的事情了。还有，旁边叫陆遥的那位同学，你偷看的样子还能再明显一些吗？当然了，不能说的肯定要保密，李孟只是把普通的不太重要的事情讲了一些。 “什么？陆遥以前也没谈过恋爱？！不正常，肯定不正常！陆遥，说实话，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 “是啊，陆遥啊，有什么问题告诉阿姨，阿姨的妹妹就是第一医院的医生……这种事情可不是小事啊。” “呃，谢谢阿姨，不过真的不用，我，没有问题。”自己的朋友和他的母亲脑补能力都那么厉害，陆遥幽幽看向李孟，求支援。 两人视线交汇，这一幕又落在了对面母子的眼中，母子两人也眼神交流了一下，顿悟。但是两人顿悟的是什么东西，就不得而知了。 李孟现在已是觉得如坐针毡：“阿姨，我吃好了。您慢吃。” “就吃这点就饱了？不过，天也不早了，那个，陆遥啊，你要是不忙就帮阿姨把小李送回家呗，女孩子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还不等陆遥回话，代杉就急忙说：“我开车送你们，反正我也没事。”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有一肚子的问题等着陆遥他们解答呢。 “没事什么没事，你留在家里，待会刷碗！”苏阿姨觉得自己的儿子非常之不上路子，低声提醒：“人家青梅竹马交流感情，走的越慢越好，搞不好一个晚上事儿就成了，你一个飞车把人家送回去，人家还怎么交流啊！” 代杉瞬间get到母亲的重点：“噢，我突然想到，我回来的时候忘记加油了。今天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慢慢走啊！祝你们幸福！” 李孟已经懒得再去解释什么了，反正这对母子只相信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谢谢苏阿姨，那我们先走了。酒店的设计草稿已经大致出来了，我这周会把详细设计图发给您，有什么想改动的地方您告诉我，我再重新修改。” …… 陆遥就这么陪着李孟走到了小区的外面，一路寂静，没人开口，也没有人提是坐公交还是打的的事情，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陆遥走在李孟的身后，看着地面上李孟的影子随着距离的变化重叠在自己的影子上，又慢慢分开，再重叠，分开，重叠…… “李孟。” “嗯？”听见陆遥叫自己的名字，李孟答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停下来，只是脚步放缓了一些。 “你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有工作有朋友。” “哦，那就好……” “你漫画画的怎么样了？” “还，还是那个样子。但是最近已经有一个网站和我签约了，如果这段时间推荐量和网评好的话，我就能开始赚钱了。” “那挺好的。以后，辛苦的话，别忘了找我，能不能帮你我不知道，陪你说说话还是可以的。我已经知道你住哪儿了，所以，你不准逃，再敢躲我的话，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我了。懂？” “哦，懂的。” 和陆遥在一起的时候，李孟其实还是比较放松的，自己性格里有些霸道的那一面便会很自然的表现出来。不过不得不说，陆遥，真的很吃这一套。准确的说，心甘情愿，但是仅限于是李孟。 “走快一点，你就讨厌我吗，要和我拉那么大的距离？” “没有没有。”陆遥急忙小跑两步，和李孟并肩走着：“……李孟……你，有……男朋友了吗？”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陆遥觉得心跳瞬间加快了好几倍。 “没有。” “哦。”心里深呼出一口气，轻松了不少。 李孟捕捉到陆遥嘴角的一抹偷笑：“怎么，我找不到男朋友你很开心？” “不是的—” “陆遥…你变了。”听到这句话，陆遥的脸唰的一下就变得苍白。 “其实上次我就发现了，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又经历了些什么，但是现在的你太过于小心翼翼了。以前你虽然有些内向，但是整体的性格还是积极的，你现在的性格真的不好。”李孟这才看到陆遥僵硬的脸色，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是这个样子，所以我才说你现在这种性格不好，很危险，很容易，变得极端。你要多放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多出去走走，交交朋友。就算是谈个恋爱也是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保密的。喜欢男人又不犯法不是，我不会歧视你的。” “我-我不混圈……我也不想和一个男人生活到老。” “那你以后怎么办？就这么一个人？” “那就一个人好了……”我是想和你在一起，一起到老，但是我只是，幻想一下，怎敢告诉你我荒唐的想法。 看到眼前气场突然低落下来的陆遥，李孟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儿，一个人也挺好。你看我也单身了这么多年了不是吗？自在的很。” “那你以后会找男朋友吗？” “这……应该会吧。这两年我妈已经开始催了，她身边的人都开始抱孙子了，她看着挺着急。” “那你—” “反正我和男人也没有办法肢体接触，找谁不是找呢。我最近在一个无性婚姻网上注册了会员，上面都是找型婚的。不过聊了几个，人生观价值观方面都不契合，再看看，有合适的话就考虑考虑。” “你怎么能找型婚呢？怎么能把婚姻当儿戏呢！绝对不行！” “你那么激动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和男人牵手我都做不到，更何况是生孩子。找个正常男人的话，一方面我会觉得愧疚，另一方面我也担心他对我下手。所以型婚对于我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我不要什么爱情，我只要找个能陪我平平淡淡生活的人就好，对于我来说，安全感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型婚怎么生孩子？难道你去做试管婴儿？那个是很痛苦的你知不知道！” “你想多了。我那么爱自己怎么会去做那么屈辱的试管实验。先结婚，过几年就说我不能生，她想要孙子我就去领养一个孩子，那么多人生而不养，我还能做做好事。”李孟讲的很平静，就好像这些事情与她无关一样，却不知她的这些言论在陆遥心里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他在想，如果李孟只要型婚的话，那么自己有没有那么一点可能呢？ 话题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两人也不觉得尴尬。李孟认为朋友就是这样，想说话就说两句，不想说就安静相处。陆遥一路上脑子里各种思考，各种想法，也没去管气氛是否太过于安静。 真的如苏阿姨所说，走的越慢越好。两人没有坐车，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到李孟家楼下。 “天太晚了，就不招待你上楼坐了。记着路，下次周末我请你过来温居。手机拿来，记住我的号码，有事随时联系。回去注意安全。” “好。” 李孟转身上楼，她以为陆遥也会回去，却不知道陆遥一直站在楼下，看着李孟房间的灯亮起，直到熄灭。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住在一楼的大爷看着一脸留恋的陆遥，摇了摇手中的蒲扇，嘿嘿笑了：“年轻可真好啊！” 第二十五章：温居 周末，李孟邀请了公司里的几个妹子和陆遥一起到家里做客。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家开始从家里出发了。 李孟会做一些简单的饭菜，但是忘记了问她们的口味，干脆就买了一些蔬菜肉卷打算招待大家吃火锅。陆遥是第一个来的，洗了洗手帮李孟将食材切盘整理。李孟看着陆遥行云流水的动作，眼睛亮了亮：“行啊，陆遥，动作这么溜儿，做饭应该挺好的吧！” 陆遥微微笑了笑：“还行吧，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做饭。不过，就我们两人吃火锅的话菜会不会太多了点儿？” “谁说就我们两个？待会我同事他们过来，你放心，她们人很好。我出去买点喝的，你继续切着，她们到的话你给她们开门啊。” “噢，好。”陆遥一开始压根就没听说还有别人，这会突然知道还有别的客人，一下子有些紧张起来，那可是李孟的同事啊。 “叮咚—”门铃声打断了陆遥的思绪，擦了擦手跑过去开门。 “当当当，当…………”门口的三只本来想给李孟来个惊喜，谁知道开门的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顿时卡在嗓子里：“怎么回事儿，走错了？赶快给李孟打电话，到底是哪家啊？” “你们是找李孟吗？她就住在这里，请进吧。” “噢……”互相交流了下眼神，有情况！嗯，有情况！ 三个人进了屋，自觉找了沙发坐下来，放下手中的礼物。陆遥看到她们带来的鲜花和蛋糕，再看着茶几上自己来的时候买的苹果香蕉，心里一阵苦笑，只低头继续切菜，气氛一度很尴尬。 张晓鸥和陈若琪倒是不好意思直接问人家和李孟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赵丽萍这个不知脸皮有多厚的污姐怎么能放过眼前的小帅哥呢：“嘿，小哥儿，你跟李孟是什么关系？” 陆遥向来是接触漫画圈的，当他和赵丽萍对视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脑子里就突然跳出了“腐女”二字，而事实也证明了有时候陆遥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哦，我叫陆遥，是李孟的朋友。” “朋，友？哪种朋友？是男性朋友呢还是男朋友？还是那———种朋友呢？” “咳咳……”第一面就已经打破了陆遥的三观，在之后的某一天，李孟问起陆遥对赵丽萍的看法时，陆遥毫不客气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她脑子里乌七八糟的东西太多！ “我和她以前是同学，前段时间偶然遇到，她请我今天过来给她温居。” “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呐，画面感好强，受不了了～～”看着眼前已然陷入yy世界的奇怪女人，陆遥不禁摇了摇头：我就说她是腐女！ “叮咚—”门铃再次响起。陆遥放下手中的刀要去开门，却见赵丽萍唰的冲了过去：“我来我来！” 一打开门，赵丽萍就把胳膊挂到了李孟的脖子上：“小孟孟啊，我原以为你是个厚道的，今天我才知道你也不老实啊！快说，你金屋藏娇的那个男人是谁！” “噢，他是我朋友，我们打小就认识。前段时间偶然遇到的，我就让他今天来我们家吃饭。” “什么嘛！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你刚才去哪里了？” 李孟郁闷的翻了个白眼：“你们不是爱喝啤酒吗，我出去给你们买了些黑啤。”看着赵丽萍一脸警犬神探的样子，李孟直接一巴掌敲上了赵丽萍的脑门：“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收回去！” 跟张姐和若琪妹妹打了招呼，李孟便开始收拾餐桌摆上餐具，赵丽萍里里外外的端食材，时不时瞅一眼陆遥，把陆遥直看的心里发毛。李孟拆开火锅底料，煮起了锅底：“都过来坐吧，马上就能开动了。” 等火锅开锅的那段时间是最难熬的时候，锅里的牛油香味飘了满屋，几双等待的眼睛专注得盯着翻动的菜肴，就连赵丽萍也不看陆遥了，这让陆遥心里松了口气。起身去厨房给李孟倒了半碗醋，他知道李孟好这一口，吃火锅时蘸料只要醋。 终于，锅开了。 “百叶呢？百叶呢？我刚下的怎么都没有了？！陈若琪，你那么瘦就不要吃那么多，吃再多也是浪费不长肉！分我一点！” “你怎么能抢我碗里的东西呢，哎，说好的一点呢，你怎么全都夹去了？给我留一点。” “下虾滑吧，等不了了！我最爱的虾滑—” “哎，张姐，你悠着点吃，你那样吃牛肉卷的话几盒能够你吃的啊？” “谁让你下手太慢！” 那边三人你争我抢，这边倒是一团和气。 “李孟，给你虾滑。” “噢，好。” “李孟，你还想吃什么，我帮你下。” “土豆片吧，山药也来点，黄瓜给我一小块，我要生着吃，刚才咬到花椒了。” “李孟，这锅熟了，你把碗拿来，我帮你盛，不然很快就被抢完了。” “哦哦，莴笋多给我一点，那个牛肉丸你自己留着，你不是爱吃牛肉丸吗？” ……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气氛也活络了起来，不似刚开始的尴尬。 “吃得好饱，嗝。”捧着肚子看着桌面上的一片狼藉，赵丽萍挑了挑眉：“那个…谁刷碗？我先说啊，我不会刷碗。” 陆遥笑了笑：“我来刷碗吧，你们休息就好。” “那敢情好！小哥很勤快吗。若琪妹妹，你去给陆小哥儿打打下手去。” “凭什么我……”若琪妹妹刚要反抗，就被赵丽萍一个眼神威胁的收回了话：“反抗无效。” 对于陈若琪来帮忙刷碗，陆遥是感觉有点奇怪的。明明陈若琪是看起来最柔弱的那个，却偏偏被支使来干活。不过后来他得知若琪妹妹其实是个男孩子的事实后，一度惊讶的怀疑人生。 若琪妹妹任劳任怨的帮陆遥整理厨房，李孟倒是觉得有意思的紧：“若琪妹妹那么娇小，你怎么忍心让他去做事情啊？” “我就是想看看，两个小受在一起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 “就我这样的万年腐，什么人什么性质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那小伙伴啊，啧啧，不够直。” 李孟不禁汗颜，倒不知赵丽萍的眼睛练的那么敏锐，急忙转移注意力：“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 “嗨，什么叫不够直啊，这直的就是直的，弯的就是弯的，不够直是怎么一回事儿？”待李孟走后，张姐好奇的问道。 “刚聊了几句时我就觉得他是个弯的，而且肯定是下面的那个。但是吧，看他和李孟相处的样子，你想想他对李孟那个殷勤劲儿，看李孟那种眼神，我又觉得他是喜欢李孟的。因此，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小哥儿啊，保不齐是个双性恋。” “真的假的？！” “那还能假？什么奸情都逃不过我这双24k纯黄金黑狗眼，呜…汪！你看你看，他们俩那小****，我敢保证，他俩的小菊花一定很好看！” 张姐嫌弃的瞟了一眼满脸色相的污姐：“赵丽萍，我现在终于发现了，你脑子里不是污，是脏！” “诶，谢谢姐抬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