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狂妃,买大赠小》 【001】大婚之夜,她强了谁? 叶小冬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见了另一个女人的人生,然后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变成了她。 披红挂彩的新房,染血的喜帕,还有脚下倒在血泊中,长相猥琐的灰衣下人……还来不及更仔细地打量清楚周围的环境,体内那被火焚烧一般的热就凶猛的冲击上来,她才清醒的头脑顿时又迷糊了一半。 正堂里的欢腾笑闹声似远似近的传来,客人还没有散,这说明时间早得很,不知新郎何时能来呢! 叶小冬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皮肤又辣又热又痛,像是被人用刀子一层层地剐着皮一样,内里更像是被灌进了一腹的岩浆,在里面汹涌着翻滚着,内外兼磨闹得她几乎生不如死。若非她意志坚定,恐怕早就没有神智了。 她在梦里看到了,这个叫做叶玉卿的新娘子是中了剧毒的,而且来自于自己最好的闺蜜姐妹。那毒似乎还掺了非常厉害的媚药,那女人不仅仅要叶玉卿死,还要她身败名裂痛苦万分的死去。真正的叶玉卿正是中了这一招,强撑着干掉了被安排过来凌辱她的猥琐下人,然后就这样毒发身亡。 叶小冬脑子迷糊,她这时候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死的了,但是既然成了叶玉卿,那叶小冬应该就是死了吧!难得多了一条命,能活谁愿意死? 她完全就不犹豫地拉好凌乱的嫁衣,推开门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明明是新房,这个小院里却反常的不见一个人影。叶小冬遁着声音的来源方向,提着繁复的裙摆头重脚轻地往前跑着,忽然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男人在阴暗处如同醉了酒般一摇一晃地往这边走来。 红衣加醉酒加男人,还往新房的方向走,可不就是新郎么! 叶小冬忍得快要爆掉了,原本就不是个矜持的人,事关性命那更无需矜持了。原本快要迷糊的神智清醒了些许,她脚下踏实了点,迅速翻过栏杆突然出现在男人面前。 虽然连路有灯火,但此处背着光,再加上她身中剧毒头晕眼花,根本已瞧不清那人的模样,只在抬头那一瞬间,看到了一双璨如星辰,深如渊鸿仿若无穷无底的墨玉瞳眸,那里微微倒映着的两簇小火苗,瞬间被她的脸取代。 因为惊讶于她的突然出现,他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下,然而不待他有所反应,叶小冬就迅速扑到他身上,手臂蔓藤一样缠上他的脖子,温软的唇瓣瞬间狠狠地亲上了他的唇。男人眼睛霍然睁大,眸中瞬息卷起一道狂烈的飓风,他猛地抬起手掌来正待拍下去,却不料怀里的女子竟如此大胆,一只小手几乎是闪电般精确无比地捉住了他腹下三寸的致命处。 男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拍掌的动作稍稍一停,也就是他微微启唇的这一刻,一个小巧温软的物什带着他从不曾接触过的清甜女儿香急切地闯了进来,乱无章法地胡乱搅动着。 叶小冬仿佛着了魔一样,此刻她已经没法想其他更多的事情了,男人的气息对此时的她来说就是天下间最最美好的东西。 他软软的唇如同盛夏时节刹那盛放的冰莲花,她觉得才贴上去,体内火烧一样的感觉瞬间就清凉了不少。探进去以后更舒适,然而不过片刻,她手就被打开,整个人被面前的男人重重地推到了地上。 因为身上毒发作得厉害,叶小冬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但是神智稍微清醒了些。她双手撑地坐在地上,昂起脸与面前的男人对视。可是头疼得厉害,她根本看不清,甩甩头还是看不清楚,只隐约感觉到了这男人浑身冰寒交错,即便身上痛到都快没有感觉了,她都能察觉到他身周弥漫着的危险气息。 这个男人不想要她! 可是,若不能搞定他,她会死! 脑海里迅速总结出了两条讯息,叶小冬忽然掌击地面腾飞而起,再次扑了过去。 “找死!”男人惊怒,之前因为不想被人发现他忍着没有对她下杀手,却不料这女人竟敢一再的冒犯他,好大的胆子!他低喝一声,用不使内气的方式,打出了他此时所能打出的最大力一拳。 仅凭刚才那一下,他就知道这女人实力不弱,不过她身上并无内气流通,也就是说她只是身手好,还未曾修出内力。那么这一拳就算打不死她,也能让她再也没法缠着他了吧!却不料,她看似接招的姿势竟然只是虚晃一下,整个人已经旋转了半圈再次落进了他怀里,抬头又吻上了他的唇。 男人心中不由暗自一惊,自己的实力他可是清楚的,即便是身受重伤,还中了些许迷药,但此时便是不使内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扛得起的。他料定了自己能够制住她,可是她竟然轻而易举地避开他的攻击,卸去了他的劲道。 “放肆……唔……”叱骂的后果,是那香软的淘气小舌趁机又钻了进来瞎捣乱。而且,她竟然……竟然又一次探手下去隔着衣服捉住了他那儿,被她捉住他才发现自己除了早起时的正常生理现象外,几乎从未有过反应的那里,竟迅速地站立了起来,而且有越来越激动,越来越兴奋之势。 男人瞬间只觉得耳后根火辣辣一片,被一个女人强行猥十亵还有了感觉,这也太没有面子了。 “滚开!”这一次她力道比上回重,被她捉住了致命点他再不敢胡乱动作,只得羞恼交加地去掰她的手,低喝:“混蛋,你走开……咝~不准,不准摸!” “唔……”叶小冬这时候脑子已经差不多傻了,听到他小受般委屈的呐喊,她本能地温柔哄道,“乖乖别怕,姐姐摸一会,一会儿就好!” “……”这什么女人呐?听口气,好像这样的事她常做一样。 男人愣了下,顿时暴走。原本还只是恼羞成怒,这会儿却是完全没有羞只有怒了。再顾不上其他,他反射性地就抬腿往前一踹,却不料这女人看着瘦瘦弱弱的,一腿拐下来却让他再无法动弹。她做起来看似很轻巧,但竟让他都感觉到了痛。 等他还想要再动手时,却不知那女人的手摸到他肩后窝哪一处,施力往下一按,他立刻就感觉到全身上下除了还被她握住的那处,其他地方都在瞬间变得酸软无力了。 男人眼里暴风疯狂凝聚,但是此刻的叶小冬根本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她随手推开最近那一扇门,就将他拖进了黑暗的屋里面。 隐进黑暗前的最后一刻,那一双无暇的墨玉瞳中,羞愤欲死的滔天杀气里,夹杂着少许隐约迷离的恍惚…… 一整夜的迷乱过去,天大亮。 院外的吵杂声令被折腾也折腾了一整晚的男人迅速清醒了过来,无暇的凤瞳睁开,一刹那的迷茫过去后瞬间变成了煞气腾腾的冰冷。他低头就看到昨晚那女人,此刻正猫咪一般偎在他怀里正睡得香甜。 她身上盖着自己昨晚穿着的锦锻嫁衣,微露出的肩头肤如凝脂,柔嫩到不可思议,以至于他稍显粗鲁一些,就在上面留下了痕迹,因此只见那上面暗色的花朵次第盛开。不用别人告诉他他就知道昨晚自己有多么激动。 他脸上猛地一红,但也就是转眼过后,忽然冷下脸来,伸手掐住了女人细小的脖子。 虽然能动了以后,他直接就抢回了主权,算是蛮享受地反攻了好几回,甚至到了最后迷药散去神智回来时,还故意报复似的无比粗鲁地对待了她一次,让他消了不少气。可是,这种被女人强了的屈辱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他。 即便她一开始看似行为放肆其实也没他以为的那么随便,甚至似乎还挺纯挺傻的中间的反应比他还不如……但,他的威严,谁敢冒犯?这死女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罪该万死! “咳噗——”还在梦睡中的叶小冬感觉到呼吸困难,猛地闷哼一声后,嘴角突然滑出一道乌紫色的血液,小溪一样延着嘴角迅速地流下来。男人掐着她咽喉的手突然收了回去,改而搭上了她的手腕。稍后,他挺拔的眉宇微微一动:“神仙散,还有幽冥香,难怪!” 神仙散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媚药,若无*必将不死不休。幽冥香是剧毒,中者会在八个时辰内死亡,甚至会在七日后魂飞魄散。这天底下,只有医仙谷才有解药,但是医仙谷此去三千里……也就是说,就算他不杀她,她也活不过今日了。 男人眼中的戾气消失,心里的杀气散开。即便是不得己冒犯了他,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可是现在人都快死了,他还能把她怎样? 心境迅速平和下来,他这才有心情去仔细打量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女人。 被他提起,她身上盖的衣裳滑落下来,大红的嫁衣,竟是……昨晚的新娘,大将军叶南城的独女么! 未着片十缕的娇小胴十体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旖十旎痕迹。男人扫了一眼,初尝荤腥的兄弟竟瞬间就兴奋地起了反应,惊得他立即尴尬地视线上移,落到她还不及他半个巴掌大小的小巧脸庞上。 淡扫的娥眉修长纤细,不描而黛;乖巧的睫毛纤长浓密,卷翘如菊;娇小的鼻梁线条玲珑,流畅如诗,细小的唇瓣虽然泛着乌紫色,但可以看出轮廓非常美好,若是正常的水润粉色,得有多美…… 他虽然平素不近女色,却也不是没听说过京城人是如此传言叶玉卿的,说她是玉骨香脂冰凝露,九天仙子落凡尘,不止是承元帝都,便是在整个天下都绝对能够排得上前三的美人。 如此说来,他倒也不算吃亏了,不过可惜她马上就要死了。如此一想,心里竟隐约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幽冥香的解药便是他也没有,即便可以找到也来不及了。 见她眉心蹙动,似是要醒来了。他赶紧放开她,拿起自己的衣裳迅速起身跃上了房梁。 【002】叶玉卿死了,你得加倍地还。 虽然身体不舒服,又累了一整晚,恨不能直接睡死过去,但叶小冬却仍然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外面的声音来来去去,吵闹不断。 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足足怔愣了三秒钟,然后脑子很快清淅了过来。将梦中叶玉卿的人生飞速地脑海里过了一遍,特别将这两天发生的所有细节一一想过。随即从静到动只是一刹那,她忽然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将衣裳穿戴整齐,又将地上昨夜疯狂的痕迹全都用里面的裙子擦拭干净,毁灭证据。 她想起来了,叶玉卿的夫君四皇子第一无痕三年前在战场上受伤,身体已经不行了,是个与太监没差的男人。所以昨晚那个男人,不是他。 这个时代的男女之防便如民风开放的唐朝,男尊女卑是有,但封建礼仪却没有多明显,但新娘子在洞房夜*给新郎以外的男人,无论在哪一个年代都绝不会有好下场的。她从地上捡下一只金钗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到……呃,手臂不洁白了,貌似种了不少草霉。 汗颜,那个药果然厉害,都让她失去理智连那人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却将事情怎么发生的,以及发生的过程记得清清楚楚。她果然,还是需要靠强叉才能破十处吗? 不过那个男人到底是有多饥渴,居然……左右手臂都没一块整洁的白肉了。哎聊胜于无了,随便在原来点着守宫砂的位置滴上一点血,然后静静地等它风干,就变成了一颗深红色的朱砂痣。这个保持不了多久,很快会变色的,她得抓紧时间。 感觉到门前的人来来去去,却始终没人推门进来,她掳了下鬓角的发,站起身期期艾艾地走了出去。 “吱呀——”开门声吸引了大家的关注,这儿离新房很近,因此大家都听到了,迅速往这边跑了过来包围成一圈,仿佛是准备逮捕急欲逃跑的犯人。只等主子一声令下,就要将人抓起来浸猪笼了。 第一无痕走在最前面,他还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虽然身材高大,但他俊美如玉的脸孔却是白净无须,喉结细小,的的确确是一副太监模样。只不过这个‘太监’比一般小公公威武得多,俊美不凡,尊贵无比。 若不是世人都知他身体受过伤不能人道,以他的姿质足以诱尽天下少女了。 他大步走过来,站在廊下皱眉看着狼狈的叶玉卿,神情复杂莫测。在他身边跟着一个同样穿着大红色衣裙的漂亮少女,他二人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新人似的。那少女正是向叶玉卿下幽冥香害死她性命之人,左相之女苏冰清。 还不等叶小冬说什么,苏冰清就仿如恨铁不成钢一样,痛心疾首的说道:“玉卿,是你自己说不介意四殿下身体不好执意要嫁过来的,如今却在新婚夜就与下人勾勾搭搭,你太过份了!” 叶小冬幽幽地望了她一眼,说道:“你哪只狗眼看到我与下人勾勾搭搭了?” 苏冰清神色一变,哑口无言。叶玉卿不在新房里,她安排过来捉奸的计划失败,但那个下人死在新房里是事实,所以她才想要先下手为强,务必要让叶玉卿百口莫辩。依她对叶玉卿的了解,发生了这样的事,还让四殿下亲眼看到,她应该当场就吓傻了才对。不该是这样一个眸光犀利,口舌刁钻的模样啊!而且,她竟然对自己说话这么难听,难道是发现什么了吗? 不应该啊!因为心虚,不想在第一无痕面前露出另一面,苏冰清此时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倒是第一无痕,见叶玉卿竟如此强横,脸不由得青了,他不悦地说道:“你不好好留在新房里,跑到那屋里去做什么?而且新房里的尸体,你要怎么解释?” 叶小冬望住他,眼里情绪瞬息万变,时而愤怒时而仇恨时而幽怨,但最终转化成了无尽的哀伤。一颗泪珠自眼眶滑落,她轻声说道:“四殿下,玉卿可否与您单独说几句话?”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苏冰清立即不动声色地扯住第一无痕的衣袖,冷眼望着叶玉卿说道,“竟然在大婚之夜做出如此伤风败德之事,四殿下的脸都被你丢光了,我若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你还有脸站在这儿跟四殿下说话。” 叶小冬指甲狠狠抠刮着门扉,若非这身体中了剧毒,不能拖时间,她肯定二话不说,先把这贱女人弄死了再说话。但是现在,得忍! 她泪流满面,仿佛伤心欲绝地望着第一无痕说道:“玉卿只是有两句话想与殿下说,这也不行吗?” 第一无痕冷漠的神色微微一动,他抬起脚来正要过去,苏冰清赶紧拉住他,小声说道:“殿下,我哥昨晚身体不舒服没来,她既然没死,那就说明神仙散已经解了,我们都不知道跟她一起的野男人是谁,但无论如何不能再留她了,否则她把昨晚的事情说出去,四殿下就有麻烦了。” 第一无痕才抬起的脚无声落下,那些许的动摇顿时变成了漠然,他淡淡道:“没什么好说的!你既然能做出……” 叶小冬忽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乌紫的毒血,第一无痕冷漠的话顿时断了。她哀痛地望着他说道:“玉卿自知对不起四殿下,已然自行服毒,四殿下连一个将死之人的几句话也不能听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若第一无痕仍然无动于衷,那也太铁石心肠了。这周围有这么多手下看着,叶玉卿是大将军府最后的独苗,功臣之后。如今还是堂堂正正由皇家迎进门的四王妃,临死的话他也不放在眼里,准会叫人齿冷。更何况三年前,还是大将军在战场上救了他,他才能活下来的。大将军对他有再生之恩,他对叶玉卿没有好感,但也绝对说不上厌恶。 第一无痕想要走过去,苏冰清再也顾不得地紧紧抱住他的手臂,低声道:“殿下,当心有诈!” 她不能让他们两个单独说话,否则有些秘密就藏不住了。只要再拖一会儿,再拖一会儿叶玉卿那个贱人就会死了。“若殿下不信,可以先写下休书给我,再听我一言!”叶小冬一脸哀痛,嘴角乌紫的血液不停地往下滴落。 周围的将士们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不忍,美女在男人面前本来就会多一些优势,更何况叶玉卿的父亲还是承元国所有热血男儿心目中的偶像。再加上今天的事也实在奇怪,新房里死了个下人,新娘在这边屋里身中剧毒,双方明明隔得那么远,却有下人喊捉奸,这中间分明有猫腻。 而且昨天是新婚夜,王爷现在才知道出事了,他昨晚一整个晚上做什么去了?那位相府小姐,大清早的又怎么会在王府里?新娘子都快死了,王爷没有心疼,却当着她的面跟一个别的女人纠纠扯扯,让人就是想不怀疑都难了。 第一无痕当然看到了属下们脸上对叶玉卿的怜惜,他皱起眉头,不容拒绝地推开死巴着他的苏冰清跳上回廊,随着叶小冬走进了屋里面,并冷冷吩咐道:“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是!”护卫们顿时齐声应诺,苏冰清死死地绞着帕子,一张漂亮的脸孔紧张气愤到扭曲。 叶小冬才合上门,立刻全身无力地倒了下去,第一无痕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接住了她。在地上坐了下来,此时叶玉卿美丽的脸庞已如被烟熏烤过的鲜花一样,泛着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看起来无比的憔悴。 她靠在第一无痕怀里,流着泪静静地说道:“我知道是殿下将神仙散涂在了自己手上,趁着牵玉卿下轿时扎破我的手掌让药渗进了我的血液里面。我原以为殿下只是不小心,可是今早看到你带人来捉奸,玉卿便知道,殿下是故意的。” 昨天双药齐发脑子迷糊,但现在已经全都想起来了。事实就是这样,神仙散是第一无痕下的,幽冥香是苏冰清的杰作。 身为叶小冬,她绝不会是向人示弱的女人,可这些是第一无痕欠了叶玉卿的,即便叶玉卿死了,他也不能不还。正因为叶玉卿死了,他才更应该加倍的还。 【003】爱错一个人,付出的惨重代价! “你!”第一无痕淡然的瞳孔微微变了下,哑口无言。眼中却悄然蓄起了暴风,手也在她看不到的角落暗自握紧了拳头。 叶玉卿仿佛没有感觉到他的杀气一样,她捞起自己的袖子给他看了下那上面的红点,而后放下袖子轻声说道:“我用钗子杀了那个对我无礼的下人,然后躲到这里来,我……我用手为自己破十身解决了神仙散的药性。玉卿知道自己的行为令人唾弃般可耻,可是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因为我还有殿下,我放不下……放不下呵……” 冷漠的表情稍有解冻,第一无痕眼里多了些惊讶,但却也只是抱着她,没有任何表示。 叶玉卿泪如雨下,柔弱地倚在他怀里,泣声道:“可是,我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幽冥香。当时冰清亲自给我涂口脂时,我便感觉到了不对,只是那细小的怀疑被心里即将嫁给殿下的喜悦所掩盖,因此才没有及时发觉。当然,即便发觉了也无用,幽冥香不仅能令人死,还能令人魂飞魄散。” 第一无痕似是不信地拿起她的手腕,探了探,果然是毒中之毒,百死无生的脉象。冷淡的神情终于变了,他原本只是让她倚着而已,这会儿却已是主动拥住了她,轻轻拭去她嘴角的毒血,冰冷的眼里也有了懊恼与疼惜。 叶玉卿伤感地说道:“我叶家四代为将,早已是功高震主,到了爹这一代已经非常危险了。为了让皇上放心,娘坚决不生儿子,并自小就要求玉卿藏拙。其实我不止会文,也会武,还会医术。得知殿下身体不好,我便日日夜夜研究针对这一方面的药。爹死后,娘也失踪了,叶家家道中落,我家东西不多,我的嫁妆里有三个漆金的箱子,那里面全是玉卿这几年为殿下研制的药。玉卿不在乎殿下的身体不好,可是我不喜欢别人说殿下的坏话,不喜欢……” “你……本王……”第一无痕怔怔地望着怀里不停流着眼泪与毒血的女人,突然间感觉到心里一阵阵尖锐而锋利的疼。他对她明明是陌生的,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说过的话更是加起来都不到十句。 外面的人都传言说叶玉卿对他一往情深,他一直都不相信,因为都没有见过,他身体还不行,她喜欢他什么?可是现在他却相信了,那三个箱子里有没有药,只需一看便知。她都快死了,没有必要骗他。 他没有想要害死她,只是想要算计她另嫁他人而已。幽冥香的事他不知道,他也没有让人来捉奸…… 第一无痕想要解释,可他从来就不是个嘴甜的人,看着怀里生命即将消逝的女人,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幽冥香的毒,他解不了,而且时间太紧了。 “其实殿下若不想娶我,只需说一声便好,你说你不想娶我,我不会缠着你的……”叶玉卿抬起纤瘦的手,眷念地描绘着他俊绝的面部轮廓,美丽的瞳孔哀伤而绝望,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源源不断地滑落,“从没人告诉过我,原来爱错一个人,需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原来爱错一个人,需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这一声哀怨的苦诉与不掩的悔恨便如一柄千斤重锤,狠狠地砸在第一无痕的心上。他忽然间只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小手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胸口,死死的揪住了他的心脏,用力的,似乎想要将其扯下来。 他急切地握住她的手,眼睛腥红一片:“不是这样的,本王……” “我想回家!”还不等他说完,叶玉卿忽然就挣扎着站起来,推开他的搀扶哭着说道,“殿下你派人送我回去好不好,这儿不是我的家,我不想死在这里,我想回去陪我爹。” “你……”第一无痕心里越发的绞痛,他想要开口留下她,却听叶玉卿仿佛怕他不答应一样急切地保证道:“这件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是玉卿在新婚夜红杏出墙,殿下心慈放我一条生路,只是休了我而已。” “我……”第一无痕其实只是想要说句好听话哄哄他,叶玉卿却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突然扑到他面前,扯住他的衣摆几乎是哀求地流着泪给他叩头道:“殿下,求你,送我回家!求求你……” 第一无痕脚下一个踉跄,面容突然变得苍白,他连忙弯身扶起她,沉痛地说道:“好,本王答应你!” “谢,谢谢!”叶玉卿流着泪笑了下,突然身子又一软。第一无痕再一次接住了她,直接抱了她起来快速往外走去。叶玉卿脸藏在他身后,柔弱的表情瞬息消退,变成了刺骨的冰冷。 没人知道叶玉卿的医术正是承自医仙谷,而且她师父就是医仙谷的谷主。昨晚不小心被苏冰清算计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中了幽冥香,只是为了不让婚礼出现偏差,她选择了暂时隐忍。吞下延缓毒发的药,让身边的人给医仙谷发消息。若无意外她十天之内不会有事,但也必须尽快赶回医仙谷,否则就算是谷主的爱徒也只是死路一条。 本来是不会有事的,谁知中了幽冥香的时候,又同时中了药性强烈的神仙散。神仙散是上火之药,直接将叶玉卿体内幽冥香之毒带了起来,以至于毒性提前发作,让叶玉卿死于非命,说不定同时也魂飞魄散了。而叶小冬接管了这具仍然含着剧毒的身体,也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医仙谷去,若不然,同样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尽快离开四王府离开京城。有仇有怨,都要等她身体好了才有机会回来报。 第一无痕抱着叶玉卿离开后,那房梁上探出了半张令月光都要失色的容颜,他喃喃念道:“原来是自己破十身解决的,那本王算什么?” 门外,看到第一无痕竟然像抱着易碎的宝贝一样,怜惜地抱着叶玉卿出来,苏冰清心里‘咯登’一声响,她皱眉道:“殿下,她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你怎么还……” “啪——”一个巴掌狠狠地截了苏冰清的话,第一无痕的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森冷:“本王回来再跟你算帐!” “啊,殿下!”苏冰清被打趴在地,她捂住脸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打过她以后,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的第一无痕。第一无痕没有回头,她看到的是叶玉卿那一张似笑非笑的完美脸孔。 王府门外,叶家的忠仆李昭秋妩夫妇早已赶着马车在那里等待了。昨天叶玉卿出门时,跟他们说过自己被下了毒的事,她说等到婚宴过了后,晚上会跟第一无痕说清楚,暂时离开王府解了毒以后再回来。 叶玉卿的确对第一无痕一往情深,因为他们自小订亲,三年前她还救过他。 上了马车后,叶玉卿红着眼睛问想要陪着她回叶家的第一无痕:“殿下,你的不能人道其实只是不想娶我的借口对不对?你与冰清早就有私了是不是?” 叶小冬根本不在意答案,但是叶玉卿需要,这是他们欠她的交代。第一无痕顿时心虚地移开眼不敢再看她,根本没办法回答出来,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叶小冬忽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为了那不知魂在何方的女子,她笑得泪流满面。笑完以后,她淡淡道:“三年前,我爹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来那天,正是你眼睛拆绷带的时候,我不能去后山了所以让冰清帮我去给你拆绷带。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你说的,会让你把她错认成我。我一直在等你自己认出来,她不是那个在后山陪了你一个月的卿卿,我才是。她不是治好了你眼睛的卿卿,我才是。她不是给你唱藕花谣的卿卿,我才是。可是三年过去了,我却只等到了灰飞烟灭的下场。” “而今,叶玉卿在此对天发誓,自此与你第一无痕恩断义绝,生生世世都不再爱你。若有违之,愿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她说着,突然一掌拍出,将神情震惊的第一无痕拍出了马车,冷声道:“李叔,秋姨,我们走!” “是,小姐!”马起蹄,飞快往城门的方向跑去。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不,卿卿!” 她拍过来的时候,给他下了软香散,至少有三天他没办法动。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辆淡青色的马车,载着他曾错过了的人儿,以最快的速度彻底地驶出他的生命之外。 轻轻浅浅的调,自车后幽幽地和着拍子传来:“惜起残红泪满衣,它生莫作有情痴。花若再开非故树,人间无地著相思……” 叶玉卿,你好生的去吧!记住,若有来生,莫要再那么傻,不值得!不值呵…… ------题外话------ PS:又是好姐妹抢男银,人间遍地是渣渣,左一个右一个,赶脚不会再爱了(T___T)。 再PS:爱吧爱吧,腹黑小娘控坑爹之路的开始,戳下章~本书有存稿,求收藏! 【004】见面三坑爹(一)小儿踏春 四年后 二月初八本该是草长莺飞,万物开春之际。但承元国前一年的冬天实在太长,一直拖过了正月到现在,地上还有未融完的雪。 东城门边的拜云楼足有七层高,是承元帝国第一楼,只比皇宫的祭天台矮了一层。这儿有一位据说嘴皮子天下第一的说书人,因此拜云楼常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上至皇亲贵胄,下至地方乡绅,左至江湖草莽,右至世旅游人,多喜欢往这里来去。听故事找消遣长见识打听消息什么的,找这儿绝对错不了。 门外北风呼啸,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以半步之距先后踏进了拜云楼。 大些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她梳着随云髻,发上少许地缀着一钗一环,乌亮的头发与洁白的脸庞相衬着分外鲜明,原本只有五分清秀的脸顿时变成了七分美丽。小些的女孩却不过三四岁大小,一身染着银灰花色的水红大氅,将她娇小的身形全掩了起来,只露出脚下一双雪白的毛绒小靴。帽子上一圈厚厚的雪白狐毛环顾,头发与耳朵脖子未露分毫,只余一张粉雕玉琢赛似仙童般的小脸,天真美好,却因为不笑而显得很有些冷艳高贵。 二人身上衣料都是时下最流行的锦缎,一看就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店伙计赶紧热情地迎上来:“二位小姐,里面请!” 小些的女孩闻言,抬头冷冷扫过来一眼,那一双天山泉水般通透的眼睛瞬间似有冰棱透出。她没说话,也没皱眉,却有无形的威严自她身上悄悄渗出,竟令被她冷眼看着的店伙计莫名的有些后背发冷。他呐呐站着,很尴尬地赔着笑,完全不知自己哪里惹得这位小姑娘不高兴了。 少女轻推了下小女孩的肩,低声道:“玉坤,忘了卿卿姐怎么交代的了?!” 小女孩泯泯唇,移开视线往楼上走去,少女对店伙计笑道:“先给我们来壶热茶和一笼包子。” “哎,好咧!小姐请稍候。”店伙计赶紧笑着跑开了,少女三两步跟着小女孩上了二楼。 这天正是玉玄国的三公主前来承元国和亲的日子,稍候仗仪队便要从东城门进京。据说玉玄国的三公主夜婉玉是天下第一美人,她的出现自然会让无数文人墨客慕名而来,因此寻常本来人就多的拜云楼,这天更是人满为患。 二楼是正大堂人最多的地方,没有空位,小女孩扫视了一圈,视线定在正对着街面的窗边,那儿是整个客栈里唯一没有坐满的桌子。 一白衫男子静静安坐,偶尔泯一口酒。他神情冷淡,状似垂眸凝思,在周围的喧闹中自成一个世界,仿佛万事万物都不入心田。分明长相很平凡,却只一个坐姿,便给人一种卓尔不凡,凌然不可侵犯的感觉。 那张桌子可以坐四个人,刚好够她们一行人拼桌了。小女孩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清脆无比地说道:“大哥哥,没有空位了,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白衣男人像是没有听到小女孩的声音一样,动作不变眉眼不抬,仿佛在继续着他的沉思,但其实只是不想理人而已。一个孩子他不好意思驱赶,不喜欢她在身边,那就无视好了。不理她,她总得走了吧!却没想到小女孩问过之后,没等到答案,就自动自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白衣男人轨脸看来,小女孩顿时甜甜一笑,乌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能晃花人眼睛。昂起来看他的精巧小脸漂亮到不可思议,哪怕是从来都不喜欢别人靠自己三尺之内,还更讨厌小孩子的白衣男人都禁不住有些踌躇了。 只听小丫头接着说道:“我想看外面,我可以坐在你里面吗?” 白衣男人正要说话,这时少女已经上楼来了,她温柔地喊了一声‘玉坤’就往这边走过来。白衣男人还算温和的脸顿时变了,他原本以为小丫头是看到他这里空的才找过来的,可现在看来分明是家里大人教的。 他浓眉往中间一收,这一次不赞同的表情已经非常明显了。虽然没有怒意,但有种人身上天生就带有威性,他这样的不悦神色已经足以吓退任何十岁以下的小孩子了。却不料这不过三四岁的小女娃竟是奇葩一朵,没有得到回应,她再次把他的不理当成了默认,自动自发地坐到了靠窗的那一点点位置,而且还是从他身上爬过去的。 可能是穿得多了,她动作很有些笨拙,两只小脚在男人腿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来回回地蹂躏着。等到她终于爬过去时,白衣男人身上俨然已布满了泥泞的半湿小脚印,而那双洁白的小靴靴底,几乎已经干净到像是被刷洗过一样了。 白衣男人身子僵得跟石像一样,他低头看着自己衣摆上的‘小儿踏春图’,挺拔的眉宇狠狠地跳了好几下。 就算想看窗边也可以坐到对面去吧!就算想从他身上越过去也不必在他身上蹭那么久吧!这小丫头双手扣在袖子里都舍不得伸出来借一下力。他可不可以怀疑这孩子,是故意的?可看她模样至多不过三四岁,这么小的孩子,可能吗? 男人脸色几翻变化,最终化为了平静,但是死死皱起的眉头几乎能够夹断一块铁。他到底没有出声呵斥一个孩子,只是不悦地斜眼扫向站在一旁的少女:“带她走!” 少女心里微一个凝滞,知道这人不好惹,她倒是不怕,只不过现在就她一个人在这里带着小主子,还是尽量不要惹事的好,毕竟这儿不是她们的地盘。少女上前一步,抱歉地笑了下,柔声喊小女孩:“玉坤乖,来音姐姐这儿,我们到楼上找座位去!” 小女孩回过头来,奶声奶气,话音却非常清淅地说道:“这儿有空位,为神马要去楼上?楼上也没空的!” “乖,我们去看看不就……”铃音还想哄一哄她,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在闹哄哄的客栈里响起:“叉叉,夜叉叉!” 【005】绝壁的,娘控一百分 “娘亲!”小女孩顿时惊喜地喊了一声,这会儿动作竟然快到不可思议。她从袖子里探出一只小手,按住白衣男人的肩,瞬间腾空而起翻跃着落到了地上。 果然是故意的!白衣男人看着这孩子灵活的动作,再看自己衣服的惨状,嘴角无声抖出好几条曲线。谁家的臭小孩,好可恶! 哦咦~嗨唏~好脏! 叶玉卿刚刚踏上二楼最后一等阶梯,一个银光闪闪的粉红小身影就跟肉炮弹一样,呼啦一下撞进了自己怀里,小手迅速缠紧她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啵了一声响,脆声道:“娘亲,偶想死你了。” “才分开不过两刻钟,小娘控,你要不要酱紫肉麻!”叶玉卿身后,一名与铃音看似年龄相差无几,打扮类似的少女哈哈笑了一声,小家伙顿时被笑红了脸,跟叶玉卿告状道:“娘亲,琪姐姐好坏,笑叉叉!” 小家伙只有在娘亲面前,才会有三岁孩子的可爱模样,连说话都娇声娇气起来了。绝壁的,娘控一百分。 叶玉卿魅眼一挑,斜扫了语琪一眼,才笑着对怀里的宝贝说:“娘亲罚她给小樱楼换一个月的尿布。” “还要洗尿布,用手洗耙耙!” “好,还要洗尿布,用手洗耙耙!” “坏叉叉!”语琪撇着嘴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小家伙立即得意地朝她皱了皱精巧的小鼻子,示威般的抱住叶玉卿又响响地亲了一口。娘亲是偶的,凡是笑话宝贝的人,娘亲都要收拾,就算是琪姐姐也一样,哼哼! “卿卿姐!”铃音笑着喊了一声,叶玉卿应了抱着小家伙往窗边那桌走去。她刚刚看到玉坤是从那位置出来的,还以为是她们已经找好的座位。却不料小玉坤说道:“娘亲,偶们不要坐介儿。” “怎么了?”叶玉卿看了眼桌旁坐着的白衣男人,他也在看着她,神情仿佛很冷淡。可是她肯定,刚刚她看到了这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而且是非常程度的惊讶。这说明他是认识她的,可是她不记得自己认识他。 玉坤告状道:“那个坏葛格不喜欢叉叉,他刚还拿眼睛瞪叉叉。” “是么?”叶玉卿闻言,脸上顿时冷了。眼眸微眯,望向白衣男人时,已经露出了不掩的凛然杀气。一个大男人欺负三岁小娃,还要不要脸了?而且欺的还是她的宝贝,丫活腻了是不是! 白衣男:“……!”偶哪里瞪她了?介是千古奇冤,六月飞霜啊! “娘亲不生气,偶记几已经报球了。”感受到叶玉卿身上的冷气,小家伙连忙把她脸抱过来亲亲亲,亲了满脸口水。其实大哥哥也木有瞪她了,就素……就素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反正她已经把他衣裳踩脏了,算起来还赢了呢!所以这事就算了,不然让娘亲生气的人会很倒霉的。娘亲说过不能让人欺负,但素好孩子,也不能欺负别人的。 铃音走到叶玉卿身边,附手在她耳边低语了翻。叶玉卿低眼一瞧,看到白衣男人身上那一大片的泥脚印,身上冷气消失,眼里多了些许笑意。她没再继续看白衣男,而是抱着孩子转身往楼梯走去,二楼没座位了上三楼,这次让店伙计带路了。 等她们一行人离开后,隔壁桌顿时有人小声惊疑道:“哎大秦,你看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好像是大将军府失踪了多年的大小姐,是我看错了吗?” “哪个大小姐,你说哪个?”旁边有人咋乎着。那人道:“就是那个嫁了四皇子殿下,新婚夜就红杏出墙被休了的承元国第一才女叶玉卿啊!” “什么?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还带了孩子耶!” “肯定是跟奸夫生的,看那孩子就是三岁的模样,时间刚刚好啊!” “……” 大堂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当然这其中有更多的人是不认识叶玉卿此人的。毕竟人家是大家闺秀,寻常都不怎么出门,再加上事情都过去好几年了。而这些顾客来自五湖四海,不知道叶玉卿很正常。不过有八卦不跟着八上一八,那不是白来拜云楼一趟?! 白衣男人仍然静静坐在那儿,仿佛那对母女的来去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可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已然握紧了拳,正微微颤动着。直到听了那一句‘孩子三岁刚刚好’,他忍了忍,终是没有忍住,佯装不经意地站起来,脚下却分外失态地往楼上快步走去。 店小二领着叶玉卿等人上了三楼,安排她们坐在了三楼转角处那张桌子上。因为四个都是女人,且都衣着不俗长得显眼,尤其叶玉卿曾经还是公认的京城第一美人,她们的出现自然很快吸引了将近八成的顾客眼球,说笑声不断的三楼大堂慢慢安静了下来。不远处一张桌上,有人小声道:“那个女人好面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得了吧你,只要是美人你都面熟。”桌对面的人轻声取笑,却听先前说话那人一拍巴掌:“哎呀我想起来了,她不就是那个嫁给四皇子,新婚夜就跟下人通十奸被休了的女人吗?” 这一声惊呼有点儿大,大堂里此时正有些安静,顿时所有人都听到了。原来见过叶玉卿的人,不由先后都跟着附合了起来。 “是她,我见过,听说还是大将军的女儿呢!大将军为国捐躯是大英雄,没想到生了个这么不要脸的女儿,真是家门不幸啊!” “将军府的小姐,真是丢人呀,这要是我女儿,我早一巴掌拍死了,省得丢人现眼……” “就是就是,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死了算了……” “……” “闭上你们的狗嘴,再吵,姑奶奶打烂你们这帮狗东西的贱舌子!”叶玉卿坐在桌边给小玉坤喂茶,她神情冷淡,似是没有听到那些难听的流言一样。但语琪与铃音两个人却是气青了脸,脾气粗暴的语琪当场就一脚踩碎了一条木凳,可她的发作非但没有让那些议论停下来,反而还越演越烈了。 【006】痞气侧漏:其实我很亲民的 “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还不准别人说,天下间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说,有爹生没娘教的孩子不就是这个样子,没家教,还不知廉耻,我要是她啊,一头撞死得了。呸,骂她我都嫌脏了口……” “这么无耻,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有脸活下来的!” “你们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她还带着孩子呐,说不定这小贱种就是跟那……啊!” 一杯滚茶忽然扑面而来,全都倒进了嘴里,站在楼梯口说脏话的蓝衣少女顿时痛得尖叫一声捂住了嘴巴。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那往后倒水烫了她的叶大小姐竟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凶巴巴地地叫骂道:“擦,哪里来的贱玩意儿,楼道这么宽,不好好走路跑过来撞姑奶奶,你他娘的找碴是不是?” “你,明明是你故意倒水烫……”那少女气怒地叫骂,但还不等她说完,叶玉卿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烫你妹的小贱货,不是你撞过来姑奶奶的茶能泼了吗?撞伤了人还敢恶人先告状,真当姑奶奶好欺负是不是?” 说话间再次不爽地一脚踹出。她原本不想发火的,随便那些人怎么说,她根本就不在意。她知道自己的名声被苏冰清和第一无痕败得彻底,早在准备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这些人爱怎么说都没关系,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骂到她的心肝宝贝。 每一个宝宝都是娘亲的心头肉,玉坤就是她最大的逆鳞。而且这个少女她是记得的,她叫侯云眉,是礼部侍郎家的小姐,从前还与叶玉卿还有过些摩擦,说来也算得上是苏冰清的远房表妹。有仇有怨还敢主动招惹到她头上,这不是自找的,送上门来给她教训吗? 侯云眉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那位知书达理温柔可亲的叶大小姐竟会忽然变得这样凶狠张狂,而且还如此的粗俗无礼。被一巴掌打蒙又一脚踹翻,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不由跳起来尖叫道:“叶玉卿你这个贱……” “擦,什么东西也敢骂姑奶奶我。琪,将她弄过来,姐今儿个正无聊着,既然是送上门来给我解闷的猴儿,那我就不客气地笑纳了!”叶玉卿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语琪瞬间旋身到了侯云眉身后,一脚踹上她后膝就让高高站在楼梯阶上的她往前一扑趴倒在地。等叶玉卿坐下去的时候,人正好狗铲屎一般落到了她脚下,时间合得分毫不差,只待她裙摆一掀,抬腿就轻松踩上了侯云眉的后背。 “啊!”被踩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侯云眉气得抓狂地大声骂道,“放开,放开我!叶玉卿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打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当老娘是你祖宗凡事都得惯着你呐!骂我还不打?打的就是你。”叶玉卿说着,脚下不轻不重往下一个使力,就让侯云眉的五官与大地来了个分外亲密的接触。 ‘砰’的一声闷响,整个三楼大堂的人都听到了。上百的宾客瞠目结舌地望着,傻傻的都忘了反应,就连端着盘子来去的店伙计都跟被点了穴一般,呆呆地望着,把该做的事都忘了。 侯云眉嘴巴尖刻,但到底是女人,而且叶玉卿不爽的时候,虽然控制了力道但也够她受的了,不过一下,她就惨呼着痛晕了过去。 “草!嘴巴这么贱,老娘还以为你妈生你时给装了一层钢呢,没想到这么不经碰,浪费力气。”叶玉卿收回腿一脚将之踹开,抬头悠悠地扫了眼这大堂里的食客,娇白的手指抬起来,痞气十足地勾了勾:“刚刚谁骂过姑奶奶的,都出来吧!” 上百的客人面面相觑了翻,顿时先后都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回去与身边的人继续聊天去了,再不敢多看叶玉卿一眼。 这拜云楼里集聚三教九流,但是真正权贵之人一般是不会坐在大堂里的,坐在大堂里的基本就没什么身份(当然偶尔也有意外,比如说方才那位)。 叶玉卿身边那少女的实力摆在那里,有些眼力劲儿的人,都知道这时候去掳虎须那根本就是自找死路。为了一个嘴不关风被人打得跟狗一样,不值得。 不过这女人也太嚣张了,就因为人家说了句不好听的话,竟把那个女孩子打成这样,实在是太狠毒了。但这儿可不是叶家,居然敢在京城第一楼拜云楼闹事,等着瞧吧!他们这些小百姓惹不起她,总会有人来收拾她的。 叶玉卿靠住椅背懒懒笑着,洁白的指尖悠哉地轻敲着桌子:“表看姐姐我长的漂亮就认为我尊贵凛然高不可攀,不屑得理会你们,其实我很亲民的!乖乖表紧张,过来过来过来,咱们今儿个好好亲近亲近。” 此话一出,顿时人群哄乱一片,看来今天这位‘姑奶奶’是要来真的了。客栈里的人怎么还不来阻止,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哪里惹得起这样的高手? 那些心虚的人,赶紧站起来就想逃跑。喧闹中,铃音迅速抽出自己腰后的鞭子,轻巧一甩就缠住那推开窗子准备从窗口爬下去的人脖子将人拖回来丢到了地上。这一着,立刻就将其他人都吓着了,一个个姿势奇特的僵在那里,跟被人定了身似的。 一脚踩上那人的胸膛,素手执鞭,原来温和秀气的小脸煞气一片,铃音纤细的身子如山一样巍峨:“刚刚哪只狗嘴骂过我们主子的,自觉点儿站出来,否则让我亲自来抓人,可就不是那么好受的了。”这些混帐东西,他们知道内情吗?不过以讹传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极尽可能地羞辱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柔弱女人和幼小孩童。 今日这被辱骂的若不是她们郡主,而是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怕是都要羞得跳楼以死明志了吧!不过想要借由打击凌辱他人来表彰自己的高贵而已,为了那一份虚荣的优越感,他们上辱及父母,下骂及幼童,恨不得用最最恶毒的话语把人往死里逼。 有些时候,人性,何其残冷! 【007】见面三坑爹(二)请乃吃杂烩 压倒性的实力震摄下,一行七八个年龄不一穿着不等的男男女女低垂着脸面带菜色地站了出来,扑通扑通地跪倒在叶玉卿面前,死了爹娘一样哭丧着脸叩头道:“叶小姐饶命,小的们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叶小姐饶命啊!” “放心,姐姐我不喜欢杀人的。”叶玉卿邪邪一笑,道,“就是听你们口舌挺伶俐,想来是很会说话了。原本今儿个心情很不错,可方才却被某只母猴闹坏了情绪,你们这么会说话,那就讲个笑话给姐听听,把姐姐我再哄乐了就没事了。” “哄不乐的,狗嘴打烂!”一个清脆童音附和着无比清脆地响起,稚嫩,却如惊雷一般震得人浑身发麻。整个三楼大堂的人顷刻间死寂一片,叶玉卿把小玉坤抱到自己怀里,亲了一下,眯眯笑道:“宝贝说的是,真聪明!” 聪明?那么小的孩子教得这么凶残,还聪明? 叶玉卿一句赞,听得人通体发凉,那七八个跪在地上的人顿时哭爹喊娘地直叩头,再次叫起饶命来。 “叶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一位身着绛紫锦衣的年轻男人仿佛看不过眼般从楼上一步一步踏了下来,他神态从容,动态潇洒地说道,“这些人都不过一些平民百姓,寻常时候也就是口中逞逞狠而已,并无恶意的。而且他们都已经认错了,姑娘可否看在本王的面子上,饶过他们一次?” “你的面子?”叶玉卿嘴角一勾,“你是谁?” 口中逞狠?并无恶意?就他们说出来的那些话,几乎能够直接杀死一个心性不够坚强的女人了。古今以来,曾有过多少女人因受不住舆论谣言而自杀身亡? 更何况,她也就是吓吓他们,还没准备把他们怎样呢!讲个笑话而已,谁不会?他出面替这些人求情,不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爱民如子仁心仁德嘛! 当然,他想要捞民心才懒得管,但他不该管她的闲事。他的话分明就是在暗责她心狠手辣,对一群平民百姓赶尽杀绝。想要靠践踏她来表彰自己,也要问她答不答应吧! 锦衣男人嘴角狠狠抽了抽,他是承元国三皇子和王第一无瑟。他不信叶玉卿不认识他,原来他们虽然不熟,但好歹也是见过几次的吧!他是那种让人见过就忘的男人吗?就算真不认识他,她也该听到他的自称‘本王’了吧! 这女人,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如此的无法无天了! 第一无瑟被叶玉卿一句话给问得额头青筋直抽,正想发作,忽然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条腿。第一无瑟高傲地昂着脸下楼梯,没有看路的代价就是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扑,小玉坤立即端起桌上一只大碗朝他跌倒的地方砸去:“蜀黍,偶请你吃大杂烩!” “霍!”碗才丢出去,玉坤忽然双手捂唇惊呼一声,噤音了。 因为,第一无瑟扑倒的身子被从旁边走来那人一脚踹开,而那只大碗就好死不死地砸了那迎面而来的人一头一脸。 有些深的海碗还在那人脸上挂了一会儿,才‘呼啦’一下掉到地上,摔成碎片。 被砸中那人僵僵地站在那里,保持着刚踹完人的姿势,石化了般一动不动,只有那还半抬着的腿,还在凌乱地一抽一抽…… 他嘴角糊着几点豆腐渣,鼻子两颗玉米粒,头发上一根青菜像翠色的贴花,两根短面条巴着他鬓角的发丝,随风飘摇…… 原先风淡云轻,洁白如玉的面容已经完全被杂烩浓汤掩盖,看不清本来的模样了。 只见那一身洁白的长衫前摆,正是那一副刚完工不久的,小儿踏春图。 …… 整个三楼大堂死寂一片,那些求饶的忘记了求饶,那些专门来看第一美人婉玉公主的,也忘了再关注窗外。所有的目光,都怔怔地望着那腿半抬着,偶尔一抽一抽的男人,呼吸都屏住了。 “容浅!” “公子!” 过了好一会儿,客栈里的店伙计才反应过来,匆忙往这边跑过来,楼上一位戏看得正爽歪歪的红衣公子也喊着匆忙跑下来。 容浅?蓝容浅?三国拜云楼的幕后老板,传言出身神秘未知,武功深不可测,财富冠盖天下,性情冷漠如冰,跟她一样从不肯吃半点亏的天下第一公子蓝容浅? 哦卖糕的?叶玉卿赶紧将小玉坤抱进怀里,转身就想从窗口溜人。 “咳!”一声轻咳,让准备偷溜的某女赶紧转过身来,谄媚地朝拿着帕子动作优雅地轻拭着脸的蓝容浅一阵笑:“嘿嘿嘿……蓝公子,你好啊!哈哈,真是对不住了,这不,孩子不是故意……” “让那孩子过来给本公子清理干净,包扎好伤口,这事就算了!”蓝容浅斜眼看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叶玉卿不信:“就这样?”她自己就是一个眦睚必报的人,听说蓝容浅此人也正是如此,方才在楼下玉坤就踩了他一身,现在又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这么大的脸,恐怕不能轻易善了的吧! “当然不止!”蓝容浅道,“没好全之前,她得每天过来给我涂药。” “然后呢?” “就这样!”蓝容浅挑眉,“怎么,不行?” “哦嘿嘿嘿……”叶玉卿连忙笑道,“怎么会呢?是我女儿不慎伤了公子,给你清理涂药,应该的应该的,嘿嘿……叉叉,快跟大哥哥说对不起!” 虽然对方的要求很奇怪,但是蓝容浅此人,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为了这么点儿小事跟他扛起来,不值得。而且这次本来也是她们先招惹他的,虽然玉坤并非有心,她这人虽然刁钻,但是非对错还是能分明的。错了就认,是她的习惯,只要对方要求的赔礼不超出她能接受的范围,她还是很好说话的。 玉坤乖巧地眨巴着大眼睛,望住蓝容浅:“大葛格,对不……” “叫叔叔!”蓝容浅道,“带她们上来!” 小玉坤:“啊?”转移话题好快,小萌妹表示反应不过来。 叶玉卿:“呃!”叔叔跟哥哥有什么不一样,看他最多二十出头的样子,叫哥哥不正恰当? 【008】白苏伏,文武全才第一子 不等母女二人反应过来,蓝容浅已经丢掉帕子,脚下从容地往楼上走去。那红衣俊公子‘啪’的一声甩开一把银丝缠制的扇,风度翩翩地走到叶玉卿面前,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叶大小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叶玉卿嘴角裂开,露出一整排白玉般的贝齿:“白公子,我最喜欢看到你了,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想看到。” 白苏伏,太蔚白仲元之子,五年前的文武双状元,当时夺得双冠时他年仅十六岁,因此又被称为承元国文武全才第一子。虽有惊世才华但个性懒散,死也不肯涉足官场,反而对经商很有一套。 叶玉卿与他的妹妹白依依是闺中好友,因此与白苏伏也勉强可以说是发小。这家伙是个自恋狂,超极臭屁,但心眼却不坏,算是原来的叶玉卿唯一可以说得上几句话的异性朋友了。 “是不是因为本公子一次比一次更俊?”白苏伏大喜,立即收了扇子哥俩儿好的靠过来。叶玉卿从他手中夺过扇子,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像他方才那样‘啪‘的一声拍开,大大地给他扇着凉风,笑:“我原本以为苏冰清那朵绿茶婊已经很骚了,可是跟你白苏伏一比,我才发现那娘们儿完全是小屋见大屋。你丫不止是骚,而且是一次比一次风骚,每一回看到,你都能给我惊喜。” 白苏伏:“……” “噗哈哈哈……”铃音和语琪二人不给面子的捧腹大笑,大堂里的客人也都是要笑不笑的,憋得好辛苦。这位苏公子可不是他们能笑的人,方才那几位敢辱骂叶大小姐之人的下场都还摆在那儿呢! 被她扇得脖子凉嗖嗖的,白苏伏抢回扇子,翘起兰花指推开搁搭在他身上的女人,嗲声道:“嘁,本公子知道,你嫉妒本公子比你长得好看,故意找借口打击我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我美男不计你丑女过,哼!” 说罢骚包地撩了一下留海,甩了一下脑袋,昂着脸踢它踢它上楼去了。貌似很傲娇,实则那张小脸蛋儿都红得快冒烟了,分明是落荒而逃。 旁边一位伙计捂拳闷咳了两声,忍住笑走到叶玉卿面前,客气地弯身抬手道:“叶小姐,楼上请!” 叶玉卿吩咐语琪和铃音:“你们看好,谁的笑话讲得不好听,狗嘴打烂!” “是!”语琪和铃音应得分外响亮,三楼大堂顿时再次闹哄哄起来。这时被蓝容浅一脚踹开透明了几息时间的第一无瑟再次跳了出来,他对那跪在地上的八个人道:“你们起来,有什么事,本王给你们做主!” 本来叶玉卿要罚不罚这些人跟他是没什么关系的,可是之前他已经开口保人了,若这种情况下还让他们在他面前被惩罚,那不是说他堂堂三皇子连几个老百姓都保不住吗? 该死的叶玉卿,在蓝容浅面前那么好说话,说道歉就道歉,让清理就清理,而且还不止一次的清理。却对这些小百姓不依不挠,分明是欺软怕硬。 他第一无瑟的面子,难不成还比不上他蓝容浅吗? “是,多谢……” “威武郡主之令,敢不从者,死!”那几个人欢喜的拜谢还没有完,就听到那一个让人头发发麻的童音再次清脆地响起,喧闹的大堂顿时又一次死寂一片。叶玉卿上楼的脚步无停无顿,她只是抱住怀中的宝贝重重亲了下,笑道:“娘的叉叉,最聪明了!” 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 威武郡主,竟然是威武郡主! 他们这些经常在拜云楼来去的人,谁能不知道玉玄国那位威武郡主的名号?! 据说这位威武郡主是武王夜问天唯一的孙女,因为曾经中过剧毒,好了以后脑子就被毒烧坏了,身体总是时好时坏,记忆也时好时坏,经常一不小心就把身边的人给忘记了。脾气也因此变得极差,原本一个温柔可亲的姑娘家转眼变成了个嚣张霸道的女流氓,任何人胆敢招惹她都没有好下场。 据说她杀起人来眼也不眨,灭人九族连条旺财都不会放过。她谁的面子也不给。甚至她路过时,连正宗的皇子公主都得给她让道。她如此嚣张霸道,完全不将君臣朝纲律法放在眼里,可人家武亲王有七个孙子却独得这一个孙女,而且这孙女还身带剧毒随时都可能没命,因此就把这个孙女当成心肝宝贝一样宠着,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就算是捅破了天,武王和他的三个儿子三位二字并肩王以及七位郡王那也是会毫不犹豫地给她顶住。 还据说,那位玉玄国君也不知是脑门被驴踢过还是怎么的,居然十分的宠爱这位脾气粗暴,心狠手辣的霸王郡主,甚至公然宣旨,说是谁敢让威武郡主不高兴,就是践踏他这玉玄皇帝的面子。 如此一来,可说整个玉玄国都是她的靠山了,因此只是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这位威武郡主的恶名就传遍了天下,号称天下第一郡主。 有些知道内情的,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叶大小姐的母亲落雪郡主可不正是玉玄国武亲王的独生女儿吗?原来不是孙女而是外孙女,叶玉卿失踪了几年竟是投搬到外祖家里去了。一个没了爹娘的外孙女,肯定会得到没有孙女的外祖父祖母最大宠溺的。 以天下第一流氓郡主之名,你敢骂她,没要你的命,都算是她大发慈悲了。 这会儿,那几个出言相辱的人再不敢想能有逃脱罪责的可能了,威武郡主只是罚他们讲个笑话,如此而已,他们是有多幸运,都没有搭上性命连累九族。 而其他客人,又该有多庆幸他们的嘴巴没有跟着犯贱,否则今天那可真是太好看了,那可是连本国皇子都得退避三尺的女煞星啊! 第一无瑟握紧拳头,瞪着叶玉卿离开的方向,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那个臭女人竟然当真敢这么不给他面子,而且他才知道,原来她如今背景如此强大,怪不得敢这么嚣张。 看着那几个人乖乖地跪趴在两个婢女面前,排着队绞尽脑汁地想笑话。虽然没有人敢嘲笑他一国皇子,但第一无瑟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脸被啪啪啪地扇打着,火辣辣地疼。 该死的女人,今天这梁子结下了。 【009】见面三坑爹(三)兔爷好有爱 白苏伏与蓝容浅是朋友,叶玉卿在伙计的领路上进了五楼蓝容浅专用的厢房里,他二人正屋里懒洋洋地坐着没说话,正是在等她。 玉坤虽然年纪小但力气却是不小的,蓝容浅额头被撞出了一条小小的裂伤,都肿起来了。他躺靠在一个微弯的长塌上,眼见她抱着玉坤进去,他眼中暗自蹿过一阵璀璨的流火,随即被深深隐藏。 他身边已经准备好了清洗的水和白色纱布,叶玉卿说话算话,她将玉坤放在他身边,温柔地问道:“叉叉会清洗吗?要不要娘亲教你?” “不要不要,叉叉是娘亲的聪明宝宝。”小家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小脸蛋红扑扑的,简直是可爱到了爆。蓝容浅激动地揪紧手心,好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伸手抱住了小丫头。他声音干哑地说道:“这屋里不冷,玉坤一直戴着帽子,会不会勒得不舒服?” 包那么严,除了小小的五官什么也看不到,他还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叶玉卿道想想也是,在屋里暖和起来,又到外面吹凉风感冒就不好了。她伸手解开小玉坤颈上的带子,把帽子给她摘了下来。 白苏伏忽然道:“咦,这孩子好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叶玉卿眉一挑:“是么?”她当年身中剧毒,在医仙谷住了三年,那里根本没有外人能进。后来在玉玄国,她也才待了不久。白苏伏不可能见过玉坤,他觉得面熟,难不成是认识那个男人吗? 看来,那人并不难找! 白苏伏想了想,忽然震惊地瞪大眼睛,望着那躺在榻上的男人和坐在他边上的孩子:“我想起来,她长得好像……” “哎呀!”蓝容浅突然痛叫了一声,玉坤吓了一跳,给他擦额头伤口处的小手顿住了。白苏伏收到暗号顿时噤口,嘿嘿笑着搭上叶玉卿的肩膀将她拉到一旁坐下,转移话题道:“叶小姐,你真是那位威武郡主?” 叶玉卿笑道:“不像吗?”刚刚蓝容浅为什么要打断白苏伏的话,难不成他知道什么?但是那件事,知道的人应该只有她和那个男人才对。 蓝容浅?不,不像,玉坤长得这么漂亮,如果像爹的话,她爹一定是位绝世大帅哥。可是他虽然努力压制着,眼里却仍有着藏不住的激动与欣喜,还有极致的疼爱,那分明就是一个爹看着自己孩子的眼神。 难不成,易容了? 白苏伏道:“叶小姐分明是个大家闺秀,跟那位传得如火如荼的流氓郡主根本就不搭边嘛!” 叶玉卿但笑不语,白苏伏问道:“那你今晚会去参加宫宴吗?” “去!”叶玉卿颌首,不去怎么收拾那对渣男渣女! “那我也去。”白苏伏神秘兮兮拉开折扇在她耳边道,“到时候我给你指认,那位像你女儿的某某某!”四年前某人还让他找过叶玉卿的,当时他不明白,现在他懂了。 但是看他们二人的反应,显然叶玉卿自己还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秘密?哇哇哇……好想知道! “你讲的这叫什么鬼话?应该是玉坤像他才对。”蓝容浅不悦瞪过来,白苏伏贱贱地笑道:“一样一样啦!嘿嘿……” 叶玉卿靠着桌子不说话,听他们的口气似乎已经心知肚明了。玉坤有那么像她爹吗?若真是这样,那还不谁看到都能轻易认出来了。 小玉坤来回看了看两个大男人,忽然噘着小嘴不满道:“叉叉要像娘亲,不要像爹爹。” “一起像!”蓝容浅笑着伸手捏了下她小脸,小家伙居然能够听懂他们话里的意思,果然不愧是他的种,呵! “你发什么愣呢!”白苏伏拿扇子敲了叶玉卿一下,叶玉卿回过头来,这时候外面有人喊白苏伏,他就出去了。叶玉卿端起茶杯沉思着各种可能性,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玉坤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看看,叉叉包好了!” 叶玉卿回头,顿时‘噗’的一声将刚刚喝进去的那口茶全喷了出来。蓝容浅抬头看她,她赶紧狠命地咬了下内唇,嘴角极速地抽搐着。 小玉坤献宝似的问道:“娘亲,叉叉包的好看吗?” “好,好看!”叶玉卿极力忍住爆笑的冲动,三两步走过去将她抱起来对蓝容浅道了声:“我们还有急事,明天再来给你换药,先走了哈!”速度转身跑路。 蓝容浅连忙下塌追上来:“我送你们!” “不用哈不用,嘿嘿……”千万别出门别出门,否则明天你掐死我们的心都有哇~ “不弄清楚你们住在哪里,万一你说话不算数,明天不来了我找谁去!”当然,这只是借口。 蓝容浅一意孤行地跟了上来,间或伸手宝贝一样摸摸头上的纱布,其实那点儿小伤根本不用包扎,不过因为是这小丫头亲手包扎的,他感觉好舒服,瞬间觉得自己帅毙了! 叶玉卿不理他,抱着玉坤跑得飞快,下到三楼匆忙喊铃音和语琪:“快走快走!” “怎么了?”二人不明所以,卿卿姐怎么像被鬼追一样?二人才起疑惑立刻就有了答案,因为蓝容浅已经跟了过来,但凡他所过之处,就如同那一句话说的,手持菜刀砍电线,一路火花带闪电。从五楼下来,那些客人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批批地倒…… 铃音与语琪怔了怔,忽然转身用最快的速度跟在后面跑掉了。不跑快点儿被抓到,她们会不会代替小玉坤被这位蓝公子逮起来剥皮抽筋,哇咧咧~ 蓝容浅脚下生风,虽然不匆忙但速度却很快,一直跟到一楼亲眼送他们上了马车,直喊着驾驾驾地飞奔而去了,才小有回魂。困惑,却爱惜地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包,这可是小丫头亲手给他包的哇~ “公子,你这是要闹哪儿样啊?”一楼大堂,店掌柜嘴角抽抽地望着似乎心情极好,低头笑着摸着脑袋往回走的自家公子。蓝容浅不解地抬起头来,一只铜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正对着他的脸。 白苏伏语重心长地说道:“容浅,今天我才发现其实你这样也很帅,比我帅!” 蓝容浅呆呆地望着镜中,自己的脸……哦不,是额头。那白色的纱布缠在他头上,两眉上方左右分别各多出了一只长长的尖角,眉心下方还往下突出两个点。 那模样就像是戴着一只小兔帽子,头上有长耳,眉间还有两个大大的兔鲍牙…… 他刚刚就是酱紫一路从五楼跑下来的咩! 怪不得连路之人连连被雷翻,怪不得那时候她才转过脸来就喷了一口茶,还表情那么怪逃得这么快! 呆了半晌,才咝咝磨了下牙,自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臭丫头!” 不带这么坑爹的哇~ 【010】白苏伏,没见过市面的乡下人 这年代民风并不十分封建,不会限制闺阁女子的外出,但从前的叶玉卿自小便醉心于武学与医术,因此虽然宫宴上她认识的人不少,可真正熟悉有过往来的却不多。恰恰相反,因为四年前那一桩轰轰烈烈的丑闻,她在权贵级别的青少年群体当中却绝对是名人,即便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也没有人会忘记她。 长得漂亮不过是个孤女,身份尊贵只是一纸空谈,嫁入皇家却红杏出墙遭遇休弃。她游离于极贵与极贱之间,自然能轻松引来无数羡慕嫉妒恨。 作为送亲使臣,他们一行人来的比较晚,这会儿宴会上该来的人基本都已经到齐了。身为今日宴会上的主贵宾,他们的到来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当那些自以为尊贵的少男少女们看到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叶玉卿时,那些低声议论与说笑不由全都停了。 震惊惊讶嫉妒鄙夷……各种各样的目光尤如X探测光一样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她从头到脚从脚上到下,恨不能从里到外都扒出来看个清楚。叶玉卿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与这一次的送亲使臣,她的三表哥夜三宿一起说着话目不斜视地在宫人的领路下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这一块有四张长桌子,分前后排着,每桌可坐两人。叶玉卿与夜三宿夫妻和婉玉公主在前边坐下后,那领路而来的小总管愣了下,连忙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启禀玉玄公主,玉玄郡主,此处当留得尊国太子殿下的座位,四位贵客可否商议一翻,腾出一个位置?” 他说腾空位的时候,眼光不自觉地就看向叶玉卿。原先这里安排好的,婉玉公主和永安郡王夫妇,以及自小就被送来承元国当质子的玉玄国太子殿下坐前排,正好四个座位。这女人是什么人?她居然坐在四人之首,而本该坐在前排一些的公主却坐在四人最末。 叶玉卿回头扫了那一身嫁衣,头戴凤冠遮去了半张脸的婉玉郡主,撇了下嘴,对小总管道:“去让人在这里加个座位。” “这……”小总管抬头看向叶三宿与叶婉玉,征求他们的意见。叶婉玉柔声道:“去给太子哥哥加个座位吧!” “是!”小总管应声离去,临走还不解地看了叶玉卿一眼。叶玉卿坐下后,从身后的铃音怀里将玉坤接过来,身边的夜三宿却伸过手来对玉坤笑道:“来,玉坤,三舅舅抱。” 叶玉卿没松手,她笑道:“我抱着就行了,三哥还是抱小樱桃吧,萧萧抱了大半天都累了。” 墨萧萧与铃音和语琪一样,原本是她手下的人,现在却已经是她的三表嫂了。她坐在夜三宿另一边说道:“小樱桃才三个月抱着有什么好累的?卿卿,把玉坤给你三哥抱着吧!不然一会儿,那些人又说难听话,你不怕闲言碎语,不能让玉坤受委屈啊!” 好在因为是随着别国使臣来的,所以那些人暂时不明白情况只敢窃窃私语。若玉坤是卿卿儿子的身份暴露出来,这些人虽然出身不俗,但大多时候正是这样的人,说话才最毒。 “没事,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吧!我的叉叉又不是见不得人,对吧!”玉卿笑着揉了揉玉坤的小脸,玉坤顿时开心地抱住她重重亲了一下,脆声道:“叉叉是娘亲的心肝宝贝,别人的难听话都素放驴屁!” “对,呵呵……谁敢随地放驴屁臭到我的心肝宝贝,娘亲就找几头公驴爆了他的菊,看他还怎么放!” “表用公驴,用炮竹,炮竹爆得烂一点!” “哈哈好,用炮竹!带烟火的那一种,爆得跟巫婆一样坐着魔法扫把飞上天。” “咯咯,好啊,叉叉好想看巫婆飞天……” “……”夜三宿头疼地揉了揉额,望住身边这一对奇葩母子无语至极。萧萧和铃音语琪都泯嘴偷笑,卿卿姐回夜家都大半年了三郡王还没习惯,这适应能力也太差了吧!哪里像六郡王和七郡王,都把小姐这嘴刁的能耐学去一大半了。 “哎哟玉坤小妹妹,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好巧好有缘份呐嘿嘿……”这边正欢声笑语,一个阴影挡下来,抬头就看到对面一身蓝色锦衣的白苏伏不顾身份地趴在他们桌上,一脸哄骗孩子的大婶样笑得好不猥琐。玉坤双手搂着叶玉卿的脖子,回头鄙夷地扫了他一眼:“都说我们要参加宫宴的,还有缘?你脑子没坏吧!” “呃?”白苏伏噎住,铃音在后面笑不露齿,语琪却笑得好不客气。白苏伏连忙掏出自己的扇子,‘啪’的一声展开,潇洒地扇了两下,回给玉坤一个鄙夷的眼神:“这是帅哥搭讪美女的一种方式懂不?可惜你这个不懂风情的毛丫头,白瞎我表情。” 玉坤瞪了他一眼,回头不高兴地抱住叶玉卿在她脸上咬了一口,是真咬不是亲,都出了两排浅浅的牙印子。不过也没有多用力,那牙印没一会儿就消失了。叶玉卿笑着亲了下她额头,小丫头顿时欢喜地笑了起来。 白苏伏收了扇子,嘿嘿笑着问道:“唉叉叉小美人,今天你给蓝叔叔绑的那叫一个帅,连路直是惊艳了无数人。快给白叔叔说说,你干嘛把他绑成这样?” 说起这个,顿时知道内情的其他三个女人都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不由又笑了。玉坤本来不想理白苏伏的,见叶玉卿笑了,便应道:“兔兔好可爱!” “嘿—嘿—嘿……”白苏伏笑得好假,“兔兔怎么可爱了?” 玉坤看叶玉卿,叶玉卿将她放到地上,她顿时挥舞着手奶声奶气地又唱又跳了起来:“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三瓣嘴,两分开,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噗哈哈哈,我想象下容浅戴着那小兔帽子像这样蹦蹦跳跳的样子,绝对可爱到爆。的确的确,咩哈哈……兔爷什么的最有爱了,啊哈哈哈……”白苏伏望着玉坤原地双蹦又跳的圆滚滚小身子,笑得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握拳直捶桌子,跟羊巅疯发作了一样。 玉坤跳完了,回头见白苏伏那完全不像夸奖的样子,顿时小脸涨得通红。她爬回叶玉卿怀里,不悦地瞪着面前的人说:“介有神马好笑的,没见过市面的乡下人。” “噗——”他是没见过市面的乡下人?白苏伏暗喷了一口血。叶玉卿浅然一笑,道:“姓白的,你不是说要指给我看某某某的吗?给姐说说,是哪个?” ------题外话------ PS:今天六点准时发了,就素审核木通过,说是章节名低俗,之前是(爆菊用炮竹,效果杠杠的)哈哈嘿嘿~(*_*),其实之前发过一次通过了,但是修改了下章节内容之后,这个章节名就不能用了哇~看来审核的妹纸不是同一个,嘿嘿~ 【011】你竟然还没死,你怎么还不死 “这个?”白苏伏用扇子顶住下颌,视线上移从玉坤脸上落到叶玉卿脸上,眯眼一笑,道:“某人说了,不许我告诉你,他今天会出现在宫宴上,你得自己把他认出来。” 叶玉卿翻了下白眼:“我没看清他什么样儿的,谁知道他长得是高是矮是圆是扁是男是女。” “噗咳咳……”白苏伏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连忙举手道,“我可以正儿八经的告诉你,那人一定确定以及肯定,是男的。否则你这娃儿,哪来的啊!” 说到后面,又开始不正经地笑了起来,白苏伏嘿嘿笑道:“某人说了,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要还认不出他,他就要扒了你的皮当被子盖,抽了你的筋当鞭子用。他说这是你欠他的,可你都给他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娃,不应该是他欠你的吗?怎么成了你欠他的了?这中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么?哈哈,快快快,说给我听听。” 靠,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就算是她用强的,丫敢说他没享受咩?她可是黄花大闺女的,又不要他负责,还敢这么龟毛。叶玉卿干咳了两声,耳根处微微泛红:“你都说是不可告人了,还要我告诉你?你不是人没关系,可我没有同不是人的家伙说话的习惯。” “……”白苏伏泪了下,气恼地一拍桌子指住她,悲愤道,“你好毒!” “你最毒!”玉坤立刻把他手指打下去,小娘控要给娘亲帮腔了。白苏伏瘪着嘴抖啊抖的,泪眼汪汪,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样:“你们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玉坤小手一挥,脆声说道:“要抽风,滚边去!” 白苏伏悲声向叶玉卿告状:“你看你家娃,根本就一妖孽!” 叶玉卿骄傲一笑:“承蒙夸奖!” 白苏伏:“……”偶这算夸奖? 叶玉卿问道:“那你跟我说说,蓝容浅是不是?” 白苏伏立即拍开扇子遮住脸,神秘一笑:“你猜!” :“他现在在场吗?”叶玉卿又问了一声,目光巡视一般将对面的少年公子们一溜排地扫过去。对面足有三四十位年轻俊秀的青年人,因为是天下第一美人来和亲,这天几乎每一个人都尽量把自己最美的一面给露了出来。所以,乍一看去还是很惹眼的。但虽然各有千秋,但却无法轻易瞧出来哪个更惹眼。 那是自然的,一堆灯火摆一块,当然不容易看出哪一盏最亮。 白苏伏正要说话,却听不远处司礼太监高声唱喊道:“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玉玄太子驾到,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驾到!” 随着一长串大人物的到来,众人一率跪下震山高呼。白苏伏脚下优雅步伐匆匆地走回自己的位置,跟着跪下,玉玄国一众人等也都齐齐站起来躬身相迎。 “平身,坐吧!”承元帝走到帝位后,淡淡说了一声,坐下来。其他几位主子也纷纷走到自己的位置落坐。 叶玉卿将玉坤抱高一些,状似不经意的对照着看来看去,妄图尽快找出那位长得像玉坤的某某某。但不知是她眼睛不太好使还是太过好使,之前这一众大神没来时她一个感觉像的都没有。现在来了这一堆七个男人,她竟然狗血的发现这其中有六个有某些地方与玉坤相似。 其中包括承元帝和两国太子殿下以及承元国二皇子第一无襄,四皇子第一无痕,最后是那位坐在皇贵妃身边与玉坤年龄相仿的小娃娃。除了白天跟她有过碰撞的第一无瑟长得最丑,她没挑出来相似之处以外,凡有资格让司礼太监喊出来的大神们,全带进去了。 有木有搞错,她家娃明明长这么美,不是大众脸哇!丫丫个呸的,这要她怎么认? 叶玉卿傻眼了,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便在这时进入她的视野,在她身旁新搬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来人正是玉玄国的太子殿下夜月雪。见叶玉卿看他,夜月雪嘴角微微一扬,明明笑得很含蓄,却让人感觉到分外灿烂,哪怕是自认为阅遍群芳,见过万紫千红再不可能会惊艳的叶玉卿也免不了双眼一亮。 这位妖孽级别的帅哥她原来并没有亲眼见过,但名字却听得多了。据说他从来只穿红衣,谁都知道幸福的新娘是世间最美的女人,可是却有传言说,这世间再不会有人能将红衣穿得比夜月雪还美,哪怕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新娘子。 叶玉卿来之前随意调查了下,当年那场婚宴夜月雪也是宾客,而且哪怕是可能会抢第一无痕风头,他都没换下红衣。她将玉坤抱到他身边,把那张小脸贴得他近一些,打算认真比一比。夜月雪微微一怔,还以为她要他帮忙抱孩子,他又笑了下伸手来接。玉坤却瞪了他一眼,自己翻爬过来扑进了叶玉卿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脖子把小脸藏进去,再也不肯出来。 叶玉卿客气地回以夜月雪一笑,没再刻意注意他,而且将目光放到了其他人身上。 第一无痕是不可能的,皇帝也不可能,她当时虽然神智不清但记忆清楚,没亲到有胡子。小娃娃也不可能,丫小鸟说不定都还没她家娃大呢!那就还有两个,承元太子第一无过和二皇子第一无襄。 这时,叶三宿已经端起酒杯站起来向承元帝敬碰面酒了。他一起身,自然其他人的目光都移了过来,第一无痕瞳孔骤然一缩,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其中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是他眼花了吗?他怎么好像,好像看到了叶玉卿?她不是死了吗? 同样,坐在他身旁的苏冰清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苏冰清,她的震惊绝不比第一无痕少。而且看到叶玉卿过后,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回头看了下第一无痕,发现他明显的失态与僵硬,她再回头看叶玉卿时,震惊就变成了阴狠。 苏冰清手心握拳,死死地咬住牙帮子,就差没将一口银牙都咬碎。贱人,你竟然还没死!你怎么还不死? ------题外话------ PS:某纯放美男了,明天接着放,喜欢要收藏留言的喔~感谢端木寒枫亲成为纯家第一位妹纸,鲜花已收到,么么哒~ 【012】我不是东西,我是威武郡主 叶玉卿不用看都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之毒辣,但某女早在幼年时期就已经练就了铜墙铁壁,就这种级别的仇恨值,给塞牙缝都不够。她目光最先落到斜对面的第一无襄身上,二皇子第一无襄是霸气型俊男,着一身大红蟒袍,整个人如同一柄随时可能出销的宝剑,不用起身便让人能轻易感觉到他身形矫健。他坐在那儿自斟自饮,无声无息却尤如雄狮盘距一般威镇四方,充满了王者之气。可即便是如此,太子第一无过的气势却并没有受到他任何的影响与压制。 第一无过穿金黄色四爪龙袍,面容俊秀无比,肌肤似女子一般光滑白皙。但他给人的感觉却并不是女气,他眉稍微弯,面颊天然柔和,看起来无比的温润端方,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与从容,无一不显露出身为上位者的沉稳与内敛。第一无襄若是独处当真是一名很不错的王者,可王终究是王比起皇还是差了一步的,与第一无过相比,他便显得锋芒太过外露了。 叶玉卿再一次很仔细地看过了,不是她眼花,虽然都只是很小的一些地方,但玉坤的模样的确与承元皇室几个男人都有着些微的相似。当然在她看来无论是老的还是小的,承元皇室几个男人都没一个能比她的宝贝长得好看就是了。 要说玉坤长相有点儿像夜月雪这也不是什么太不正常的事,因为叶玉卿的娘亲就是夜月雪他爹的堂妹,二人共着爷爷奶奶的。所以算起来,玉坤与夜月雪之间是有着还未出四代的血缘关系的。可是叶玉卿与承元皇家却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她猜测那个男人应该就出身于承元皇室。 承元国就五位皇子,被她排除了三位,就还剩下这两位。第一无过与第一无襄,到底应该是哪一个? 叶玉卿打算再看得更清楚些的时候,司礼太监尖亢的声音再次响起:“八贤王驾到!” 一声过后,百官再起跪迎。叶玉卿可有可无地往那边扫了一眼,目光忽然间定住了。 灯火过于辉煌,衬得宴会场外的其他地方无限朦胧。一抹雪白,忽如凌晨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一点一点地放大。 一袭轻衣,皓白如雪,那人长身若竹,步履悠闲不紧不慢地朝着这一边,缓缓地走来。 寒风凛烈,卷起他脚下细微的尘,旋转着翻飞着凝成一株株花朵状的小漩涡次第盛开,步步生莲。 如同灰蒙蒙的阴暗中,亮出了一道淡淡的金光,忽然劈开那一片混沌,仿佛漫天风华皆被他占尽,即便是还未曾清淅得见其貌,都已然移不开眼睛。 “参见八贤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激动与兴奋的女声完全盖过了比之多出一半人数的男声。 他终于走进了灯火笼罩处,微微抬颌那一刻,周围所有的一切仿佛瞬即淡成了背景。 与生俱来的俊绝中不乏优雅,优雅中含括着无与伦比的尊贵。他薄唇微泯,眉眼冷淡,隐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不怒,且威! “……卿卿。”胳膊忽然被暗中顶了下,叶玉卿看向夜三宿,夜三宿小声问道:“发什么愣呢?大家都坐下了!” 叶玉卿回过神来,那人已经在皇帝左侧的第一个位置坐下,免过了众人的礼,此时场中除了宫人,就剩她一人站着了。四周围传来无数鄙视讥笑的目光,甚至有不少女人公然嘲笑道:“咦,这什么女人啊!居然当众望着八王爷发呆,就好像这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也不知道拿面镜子照照,她也配!” 边上立即有女人附合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人家可不是普通人,那可是当初的四王妃。” “你可别胡说,四王妃就在那儿呢!” “哼,一个新婚夜就红杏出墙的贱人而已,她如何能与我们的四王妃相提并论?” “就是说,也不看看她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一群女人说得正兴起的时候,叶玉卿悠悠然回了一句话,场中寂默了下,顿时先后传出各种各样的讥笑声,但这笑声很短,因为下一刻就她们就笑不出来了。叶玉卿淡淡然地重复道:“我不是东西,我是玉玄国威武郡主殿下,是本次送亲的使臣威武公爵。承元皇上,本公爵不过想要起身给您敬一杯酒,却凭白遭来此翻污辱,这就是承元国的待客之道?是否贵国对我玉玄国万万分不屑,根本就不将此次联姻放在眼里。既是如此,那我等便不留在这里自讨没趣了,就此告辞!” 她这话才说完,顿时除了玉玄公国和还不太明白情况的玉玄太子位,这一处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准备走人了。 那些方才出言相辱的女人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怎么能想到这个女人在玉玄国竟然有着如此尊贵的身份,不仅是郡主还是一等公爵。而且她还是威武郡主,竟然是威武郡主,如今这年头若连天下第一流氓郡主之名都没有听过,那你就奥特了。她们竟然得罪了天下第一流氓郡主,不过就是说了两句她的不是而已,竟然就将破坏两国邦交的罪名推到了她们肩上。 好恶毒的女人,也好可恶,更可怕! 承元帝脸一变,顿时连忙站了起来:“叶公爵请留步,此事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女儿胡言,我承元国绝无轻视贵国之意,还望叶公爵大仁大量,宽容一回,朕一定亲自给你一个交代。” 他也没有想到,据说已经死去的叶将军遗孤竟然还会回来,而且她一个姑娘家竟然在玉玄国有着如此尊贵的身份,不仅封郡,还封了公爵。 公爵啊,那可是一品大员。 叶玉卿停在那里,似乎不太相信地问道:“是吗?难道不是有人看我们不爽,刻意安排了这些人来污辱我们的吗?若不然本公爵到此还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被骂成了贱人,还有人问我是什么东西?真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不如让她们来告诉我,我是什么东西?” 【013】皎皎珠翠百花合,春也羞,蓝如火 承元帝嘴角微微一抽,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再加上他都亲自站起来解释了,按理来说对方怎么说也该给他一个面子,顺着台阶下了吧! 可是没想到她还要乘胜追击,有了她的两句话,他若是不重重惩罚那几个嘴碎的大臣之女,便算默认是故意安排了人污辱他们的了。 如今的玉玄国早已今非昔比,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这几年玉玄国经济与军事力量飞速发展。年前,一场边域的军事演练,竟唬得从前的大陆第一燕云国主动免掉了岁贡。 虽然在场之人当中,没人能有幸亲眼见识当时场面有多么恢宏,但是那一场演练却是疯了一般传遍天下,人人都说玉玄国的军队气吞山河所向披靡,武器凌锐无人可敌。 有着意志最气势最凌厉的士兵,天下间最锋利的武器,还有世上最出色的将帅军师,那一支十万人的兵马直如天兵降临,震摄人魂。便连燕云国都要对其退避三尺,更何况是他原本就比燕云国实力差得多的承元国! 再说这一次玉玄国来和亲,就是为了送来一位公主然后把他们的太子换回去的。 他们是和平使者。 若是承元国安排人在国宴上污辱玉玄国使臣的流言传出去,因为搞到两国开战,那承元国就要声名扫地了。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承元帝却还是冷着脸吩咐道:“来人,将那个敢于污辱叶公爵的女人拖下去,掌嘴一百!” “不要,皇上饶命啊,臣女们再也不敢了,皇上饶命啊皇上……” “叶公爵,你饶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们一回吧!呜呜……” 有宫庭侍卫走过来拉人,但凡嘲笑过的几个女人顿时全都跪了下去,流着眼泪怕得直叩头。但他们的家人却只能看着不敢有半句求情,因为叶玉卿扣下的这个罪名太大了。 一旁都没有站起来过的婉玉公主柔声说道:“卿卿,这几位姑娘先前并不知你的身份,所谓不知者无罪,你就看在本公主的面子上,饶了她们一次好不好?” “公主救命,救命啊,臣女们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一听婉玉公主求情,顿时几个女人纷纷朝她叩起头来,拉人的侍卫也停下来等下一次的命令了。 叶玉卿笑道:“那个回回公主,其实本公爵也并非一定要她们命的,只是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她们都回答不出来。不如你来替她们告诉我,可好?” 叶婉玉默了下,说道:“她们不过是无心之失,一时口没遮拦而已,对你并未造成什么损失。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只是个姑娘家,多少也该为自己的名誉着想一下吧!虽然你不介意他人的目光,可玉坤还是个孩子,你总是这样肆意妄为,别人会怎么看她,你忍心让她到哪里都能听到别人非议自己娘亲的声音与目光吗?” 靠你妹那个捶子,竟敢用宣扬我的丑闻来抬高自己的善良仁德,就怕别人不知道我有个没爹的娃是吧!跟本姑娘玩挖坑,以为到了承元国,我就收拾不了你了? 叶玉卿泯唇一笑,深以为然地说道:“公主说的是,是本公爵小气了。被人骂就骂了又没掉块肉,有什么好生气的不是!不过本公爵今日来此代表的却是玉玄国的颜面,所以她们还是要罚的,只是掌嘴一百就太重了些。” 说到这里,她转而向承元帝说道:“承元皇上,对于几个弱小的女子来说,掌嘴一百怕是要没命了。其实她们也没犯什么大错,不若减一些刑罚如何?” 承元帝脸上现出了笑意,他道:“姑娘家就是心地软,她们当众污辱使臣,即便叶公爵不计较,亦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不过既然叶公爵求情,那便少罚一些吧!数目,还是由叶公爵决定吧!”让她满意了就不会找麻烦了吧!这个姑娘,好像与从前不一样了。因为曾是皇家儿媳,他也是见过两回的。 “如此……”似乎是想了想,叶玉卿才笑着说道:“就二十吧!减去八成。而且你看他们一众侍卫牛高马大的,二十巴掌能扇死人的,不若就由我身后这两名同样弱小的婢女来代为行刑好了。” “谢谢公主,多谢公主救命之恩,多谢叶公爵饶命之恩!”几个女人赶紧向叶玉卿与夜婉玉叩头,二十个巴掌虽然也很痛,但一百个会死人的。相比较起来,当然还是幸运多了,其实她们想谢的只有婉玉公主一个人,只是现在命都在人家手上,如何由得了她们。 “去吧!”承元帝挥手,铃音和语琪笑着行了礼,与那几个带着几位官家小姐一起离开了宴会现场,去了其他地方行刑去了。 叶玉卿坐下来,似笑非笑地看了夜婉玉一眼,夜婉玉顿时打了个哆嗦,连忙移开脸尽量不让她看到自己,暗中指甲却是几乎透过衣裳扎进了肉里。 她知道叶玉卿对她方才的表现很不爽,这是杀鸡给她看。若是要让叶玉卿的人扇二十个巴掌,她宁愿给侍卫打一百个巴掌。那个妖女,在毫无依靠的承元国竟然也敢这么猖狂。 哼,她可是忘了,这儿没有把她当成心肝宝宠着的武王府一家十一个王,只不过夜三宿一个人而已,她倒要看看,在有着这么多仇人这么多想要她死的人的承元国,这个贱人能嚣张到几时! 叶玉卿回头看了下那方才让她失态,被人辱骂的人,他仍然冷淡地坐着,事不关己地喝着茶。 这里明明很喧闹,但他却怡然自得,韵然天成,自成一个世界。 八贤王第一蓝,当今承元帝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兄弟,承元帝国的小皇叔,先皇的老来子,比太子和二皇子都还要年轻两岁。 据说他自出生便是三千宠爱在一身,身份贵不可言,完全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再加上他本身长得极尽俊秀,皎若满月,质如芝兰,承元帝就曾亲自赞他,说他是皎皎珠翠百花合,春也羞,蓝如火。 据说他每出门必将引至万人空巷,路堵车塞无法成行。也正因为如此,他特别讨厌女人,自满了十四岁就渐渐深入简出,也不问政事,是承元国出了名的闲散王爷。 叶玉卿听说过他,但这却是第一次见到。承元皇室的人,他的长相,也有一点,不,有很多点与玉坤相似,是在场诛人当中最最像的那一个。 第一蓝!蓝容浅!她仔细看了看……额头应该是伤口那处被一缕仿佛不经意滑下来的发丝拦住了。 叶玉卿再看第一无过和第一无襄,那额际光洁得不能再光洁了,那某某某是谁,还用再问吗?他妹妹的,居然还要给她一个月让她认,跟她玩是吧! 行,她就跟他好好地玩玩。 【014】公主算个屁,皇子是个鸟 几个碎嘴的官家小姐被带下去受罚以后,宴上的姑娘们就是对叶玉卿再怎么鄙夷不喜,也不敢再胡乱说话了。叶玉卿视线很随意地从坐着的第一蓝身上一掠而过,而后举起酒壶亲自给夜月雪倒了一杯酒,夜月雪回头微微笑道:“多谢叶公爵!” 叶玉卿轻笑:“别,谢过了我还怎么好意思跟你打听消息?” 澄亮的酒水冲进冷瓷色的白玉杯中哗啦啦作响,夜月雪嘴角的笑弧微微停驻片刻,随即再次荡漾开来,他笑得无比温柔:“叶公爵倒是客气了,便是你不给本太子倒酒,你想知道什么,本太子若是知道自然也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却不知叶公爵,想从本殿下这里知道些什么?” “咦,方才叶公爵不是说要给父皇敬酒的么?怎么这酒都还没敬,倒是先坐下来了!”在他们这边的下一个座位上,第一无瑟状似不解地问了一声,似真似假地调笑道,“莫不是这敬酒一事根本就是托词?” “敢问太子殿下,四年前四皇子的喜宴上,殿下是否也是座上宾客?”叶玉卿放下酒壶,抱着玉坤轻声问夜月雪,眼角都不屑给第一无瑟一个。婉玉公主倒是怕她被别人诘问责备一般帮忙解释道:“三皇子殿下误会了,卿卿只是一时忘记了而已,并无借机生事,欺瞒贵国皇上之意。” 敬个酒也能一下子就忘记,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婉玉公主不解释还好,她一解释,叶玉卿都变成借机生事欺瞒承元帝了。 聪明人谁不懂婉玉公主的意思?只是一瞬间,本来还期待满满的天下第一美人在那些有眼色的政客眼里顿时沦为了一花瓶草包。虽然他们都对叶玉卿一来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的事分外不满,私底下对于婉玉公主这吃里扒外的行为表示幸灾乐祸。 但心里却雪亮得很,再怎么说叶玉卿现在代表的也是玉玄国颜面吧!身为维系两国关系的一国公主,居然在国宴上玩公报私仇,大搞窝里反,出卖自己人一次又一次,真是太不知轻重了。这样的女人,除了一张脸和一个身份有点看头外,可想也知是一无是处的。 那些原本兴致勃勃地,恨不能用孔雀开屏来搏取婉玉公主好感的世家子弟们,顿时就有一大半人移开了目光。 夜婉玉绝想不到,自己一时对叶玉卿的不爽,就暴露出了自己刁钻爱惹事,不识大体,目光短浅,心思狭谥等等等等缺点。她还以为有着天下第一美人的名份在哪里,自己就真的天下无敌,足以今天底下的男人都将她捧在手心里爱护交加了。 夜月雪皱眉看了下夜婉玉,也是很不满,但他一时间却没话可说。毕竟叶玉卿刚才也说是要敬酒的,可是她没敬就坐下来了。现在是承元国的三皇子要计较,他留在承元国已经十八年了,故国的模样他都快要忘记,故国的人他也完全不了解。而且现在他的质子身份还没有被宣布解除,这里根本就没有他说话的份。 第一无瑟见婉玉公主如此上道,而叶玉卿的无视更给了他足够找碴的理由,顿时暗喜不已。他仿佛觉得很好玩一般笑道:“天下人都知小皇叔之姿,世间无人能出其右。叶公爵是女儿家,初次看到小皇叔,一时迷了眼多看了会儿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何故说谎骗人呢?虽然父皇大方不会介意这么点儿细小的事,只是,委屈了那几位受了掌刑的小姐们呐!” 这一句话过后,顿时就为叶玉卿招来了无数仇恨值。那些被打的小姐们家长一个个脸都变了,刚才是憋屈着无话可说,现在有了三皇子给出头,他们顿时先后都跟着喊起冤枉来了。 这个说:“我家小玉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往常世家姑娘们一起,不都是这么说说笑笑的。只是寻常的一声感叹也要挨打,往后还有谁敢说话了?真是不可理喻!” 那个说:“就是,一个使臣居然在我承元皇宫行使生杀之权,是不是欺我承元无人?” 还有的说:“你看她,当着皇上的面也敢这么目中无人,我看她根本就是不将我们承元国的人放在眼里。” “……” 那几位大人说个不停,大家都在看着叶玉卿,但叶玉卿却只是像打听秘密一般,低声问夜月雪:“你去那天也是穿着红衣吗?那你应该去过后院吧!” 夜月雪虽然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据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低声提醒道:“他们都在看你呢!” “啊?”叶玉卿疑惑地抬起头,漂亮的脸上一派的无辜与茫然。 她不解地巡视了一圈后,回头看夜三宿,夜三宿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对着承元帝的方向扬声说道:“启禀承元皇上,臣的小表妹四年前曾中过幽冥香之毒,身体变得极差。虽然有幸保住了一条命却是留下了不可治愈的遗症,记忆变得时好时坏,听觉也不太正常,这事想必听过威武郡主之名的人都知道。” “剧毒使得卿卿骨胳受损,为此我国皇上还赐予卿卿一枚金牌,特许她见帝不跪,不需向任何人行礼。可为了表示对承元皇上无上的敬意,卿卿甚至都没有拿出金牌,强撑着向皇上行了躬拜礼。她适才的确是要向承元帝敬酒的,公主知道卿卿的病,自然晓得她只是一时忘记了。臣却不知,同样的话到了三殿下嘴里,为何就变成欺君,变成我玉玄使臣蓄意为之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夜三宿瞬即沉下了脸来,一脸的愤慨不满之色。 公主算个屁,皇子是个鸟,敢欺负他们家卿卿,通通找死! 承元帝原本心里还很乐意的,他在等着第一无瑟把叶玉卿的气焰打压下去,连同玉玄国来使的士气也给打压下去,这样等会儿放他们太子的和亲条件时就可以多要些好处了。却不料对方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而且一下子又成了承元国在故意找碴,竟然冤枉玉玄使者欺君,就为了一个小小的敬酒一事。 这会儿承元帝心里直是把办事不力的第一无瑟给臭骂了千万遍,夜三宿气成这样,安抚绝对没有给他出气来得管用。承元帝冷着脸:“老三,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没有规矩了,还不快给叶公爵与永安郡王斟酒赔罪!” 【015】溅人,只是一声寻常的感叹 第一无瑟心里猛地一沉,一张脸孔气得又青又紫,他又怒又恨地说道:“父皇,你看叶玉卿的样子,哪里像身体不好了。今天白天她还带着婢女在拜云楼欺压我承元国百姓,无故让他们下跪叩头给她的孩子耍着玩。我为那些无辜的百姓求情,她非但不予理会,还说什么威武郡主之令,不从者死!她在我承元国如此嚣张跋扈,哪里还将我承元国威,将父皇放在眼里?再说了,就算是身体不好,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一眨眼就忘掉了吧!” 一直等着找机会报仇的苏冰清,连忙见缝插针地附议道:“是啊父皇,是不是故意欺君,叫御医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记忆不好耳朵不好身体也不好的人都还能好好地活着,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叶玉卿捉住想要发作的夜三宿袖子,抬头望住苏冰清哼哼一笑,道:“牛眼睛猪鼻子狗嘴巴,本公爵也很奇怪,像你他娘的长成这么个人不人鸡不鸡的款儿,居然还有脸活着,草!”姑奶奶不找你这麻烦你就该烧香拜佛谢谢你家十八代先祖了,居然还敢自己撞上来,他娘的皮贱欠虐,姑奶奶不介意提前满足一下你! 叶玉卿话音一落,顿时满场皆惊。试问普天之下,有谁敢在帝王面前当面爆粗,而且骂的还是皇家儿媳。太嚣张了,太粗俗了,这还是不是个女人?额的老天! “……!”苏冰清猛地窒息了一下,名门出身的她不是不会说难听话。只是面对着如此直接的辱骂,而且周围还有这么多大人物在场的情况下,受身份与颜面所累,她是根本也无法回出半个字来的。只听里里外外,身旁后面传来不少女人们幸灾乐祸的窃笑声。 苏冰清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只被扒光了毛赶到台上娱乐观众的母鸡,羞得无地自容。她狠狠地揪住衣袖下摆,指甲扣进掌心中,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叶玉卿却是骂过一句之后,不再理她,而是问第一无瑟道:“三皇子殿下,你刚才说什么,抱歉我耳朵不好,没怎么听清!你敢不敢把你的话再重复一次?今天拜云楼里,是本公爵‘无故’让一些‘无辜’的老百姓下跪叩头给我女儿耍着玩吗?” 第一无瑟虽然心虚,但是这种时候他当然要死咬了不放,虽然当时不止他一个人在,但是谁敢在皇宫里得罪他?他坚定地说道:“本来就是你无故欺压无辜百姓。” “嗬!”叶玉卿鄙夷地轻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跟他吵嘴,反而问向适才那几位跟着第一无瑟对她栽各种罪名的大人:“吏部侍郎杨大人,原来你家小玉与世家姑娘们在一起,都是喊着贱人说说笑笑的。原来一声贱人在你眼里只是寻常的感叹,那么好,本公爵也说一句,你全家从上六代中六代下六代,统共一十八代先先祖祖辈辈子子孙孙,全都他T妈的是贱人,贱到不能再贱的银贱之人。哦,本公爵这只是一声寻常的感叹,杨大人不会生气的哦!本公爵不过寻常感叹了声,你要是生气的话那就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绣衣御史陈大人,赏她们几个贱人一百个巴掌是贵国皇上说的,还是我国公主与本公爵求情,才让一百个巴掌变成了二十个。你却说本公爵一个使臣在承元皇宫行使生杀之权,欺你承元无人。本公爵且问你,行使生杀之权的明明是贵国皇上,什么时候变成本公爵了?莫非你老眼昏花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能将本公爵看成贵国皇上?还是说你对贵国皇上的旨意分外不满,你觉得你女儿不过就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贵国皇上就罚她打巴掌,真是不近人情昏庸无理。你心里不满却不敢说所以就柿子找软的捏,把罪名安到本公爵头上?” “大理寺卿赵大人,本公爵有金牌原本不用向贵国皇上行礼,却为了表示尊重仍然强撑着行了礼,本公爵何时不将贵国皇上放在眼里了。倒是赵大人你,宫宴至此,贵国皇上还没说什么,你跟你两个孙女都已经把我玉玄国来使轮翻着又骂又咒,老实说,不将贵国皇上放在眼里的人,是我么?” 叶玉卿说得又快又清楚,再加上内容太震撼,以至于都没有人来得及阻止她,而让她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顿时只见杨大人气得面容青紫仰倒回椅子上浑身抽搐,陈大人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拼命地叩头,赵大人则是指着她又怒又恨,结结巴巴说道:“你你你……你不是说耳朵不好使吗?”这个死丫头不止全听见了,而且她竟然连他们的官职和名姓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说话如此犀利。这真是,真是…… “原来各位就是欺负本公爵听不到,就随便辱骂诅咒我玉玄国使臣啊!”叶玉卿翻了个白眼,那个赵大人噎了半天,被气傻都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了,眼见着承元帝的脸那么黑,他急智之下,顿时跟着往后一倒,浑身抽搐。 叶玉卿‘切’了一声表示不屑,然后喊对面的白苏伏:“姓白的,大家都知道本公爵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从明天开始你记得把门开大点,每天迎接本公爵过去无故欺压无辜百姓给我女儿玩,直到拜云楼关门大吉为止。” 白苏伏连忙站起来嘿嘿笑道:“哎别,这哪儿能啊嘿嘿……今日本来就是那几个客人不对,无故对叶公爵与小小姐出言相辱,更是屡出恶言秽语。污辱贵国来使,且话语如此恶毒,承元律法上,这根本就是死罪。叶公爵只是让他们讲个笑话当作道歉而已,根本就没有过多的为难他们,实在是太仁慈了!身为本地拜云楼的小老板,没有给贵客一个干净的用餐环境,是我的不是,我在这里给叶公爵赔罪了。公爵大人千万别生气,为了一些心思龌龊的小人之语,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嘿你个臭丫头,想让哥哥给你作证就直说,干嘛拐弯抹脚的!虽然第一无瑟勉强算根葱,但在哥哥我面前,也就算根葱而已。 【016】那一场婚礼,你是客人吗? 第一无瑟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他死死地咬着腮帮子,脸都气青了,颧骨都鼓了起来。这个该死的白苏伏,居然敢,他居然敢…… 叶玉卿睁着大眼睛说道:“咦不对啊!姓白的怎么你跟贵国三皇子殿下看到的实情相差这么多,到底是谁把屁十眼装到脸上看东西都是反的!是不是你?肯定是你,三皇子殿下身份尊贵,威仪无双怎么可能看错是吧!” “是是是,你就当是我的装反了吧!呜呜……”白苏伏连忙作出一副不敢指证皇子唯有自己倒霉认错的样子,抬袖子遮住脸,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好像是伤心委屈到快哭了,其实真正的实情是,丫嘴巴都快笑抽了。 这女人,哇哈哈哈……嘴巴太毒了。跟此时第一无瑟一副吃过大便模样的脸比起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幸福了啊啊啊! 第一无瑟黑着脸,叶玉卿和白苏伏都说了骂的人是不他,你要是敢应的话那就是对号入座不打自招了。可是不应,那岂不是白白地要被他们指桑骂槐? 这个该死的女人! 不止是第一无瑟应不出话来,其他人也都没敢随便接话,因为叶玉卿刚才那一句襄括上中下三六一十八代的贱人之语实在是太狠了,他们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若是让人当众这么让人骂上一回,就算往后能够报仇,也要被人笑死了。 谁能想到,从前那样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竟忽然会变成这个样子,真的只是因为中毒吗? 承元帝冷着脸挥挥手:“将他们拉下去!” 立刻有人来把两位晕过去的大人和一位叩头都快叩得晕过去的大人带了下去。 “让司膳房上菜!”虽然心里气得不行,但承元帝见识过了叶玉卿的的口舌毒辣行事刁钻了,而且她谁的面子也不给,可是因为她的身份他的确不能把她怎么样,再说了她自始至终也没有主动闹事只是反击手段过激了而已。他没有足够的理由罚她而不让玉玄国生气,因此再计较下去的话只怕会更难看,于是只得当作没事发生一样就此揭过。 承元帝都不说什么了,于是这一场不大不小的销烟,最终被大家默契地揭过,当成了一场闹剧,自此不了了之了。而叶玉卿想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从此承元国也会像玉玄国一样,再没人敢对她的玉坤吐出半个污辱性的字眼,至少没人敢当面辱骂。 叶玉卿得了便宜,自然见好就收。 接下来,宴会正式开始,各种山珍海味流水席一般一盘一盘地被端过来。乐声响,歌舞起,众位臣子们与家人互相说笑着,对着歌舞各种品评说笑。 铃音和语琪回来了,但是那四五位受刑的小姐却没有再出现在宴会上,有宫人上来悄声禀报了消息,顿时几位小姐的家人们恨得牙都咬碎了。当然,这时候是不敢造次的。 叶玉卿无所谓地端起一杯酒,走到旁边左手桌位的第一无过身边坐下,笑了笑:“太子殿下,玉卿敬你一杯!” “叶公爵有礼!”第一无过温和地笑了笑,抬起杯子与她碰了下,而后一饮而尽,露出杯底给她看。叶玉卿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身体不好,不能多喝酒,恐怕不能与殿下这般豪气了!” “无妨!”第一无过笑道,“叶公爵随意就好。” 叶玉卿轻泯了一口酒,笑道:“殿下不必这样生份,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你跟依依一样,叫我卿卿就行了。”白依依是太子府的侧妃,因为她的原因,从前叶玉卿是见过第一无过的。 第一无过听她这么说,顿时也没有再客套,他微微一笑,说道:“卿卿还是与从前一样巾帼不让须眉,豪爽之姿,本太子都要甘拜下风了。” “切,你想说我粗鲁就直说,虚伪!”叶玉卿眼一横,第一无过顿时哈哈笑道:“的确有够粗鲁的,哈哈……” “真的敢说我,回头我让依依帮我报仇,晚上罚你跪搓衣板去,哼!”叶玉卿笑着留下一句狠话,起身绕过台上的舞娘走到对面第一无襄身边,第一无襄对她的到来却像是没有看到似的,完全目不斜视,酒一杯接一杯的喝。 叶玉卿在他身边坐下,挥退宫女,亲自给他斟了三杯酒,第一无襄都不客气地受了,但却没有回头看她。叶玉卿道:“二皇子殿下,玉卿有些话想问你。” “说!”一个字都不浪费。 记忆中,叶玉卿这是第一次见第一无襄,不是很了解。她笑着再给他斟了一杯酒,问道:“二殿下,四年前战王府那一场婚宴上,你是客人吗?” “废话!”他与第一无痕同为皇子,只要他人还在京城,第一无痕的婚礼他当然会是客人。 “那你当晚去过后院吗?”叶玉卿笑着追问,并不因他的冷脸而不快,他们本来就没交情,何必虚伪的假装!跟其他几位皇子比,第一无襄难得地多了一份真实。 “你想问什么?”第一无襄终于施舍般地低下脸来,叶玉卿连忙送了一个仿佛讨好般的笑,眼神羞羞地说道:“我那天晚上中了剧毒与媚毒,就那个……嘿嘿,我没有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只知道他当时穿着红色的衣裳,还喝多了酒。” 第一无襄愣了下,抬头看了眼对面坐在夜三宿旁边那个眉眼精致如画的小孩子,问道:“你想问本王是不是你孩子的爹?你想嫁给本王?” 叶玉卿害羞地低着头,声不可闻:“可以吗?我不想自己的孩子变成一个没爹的孩子。” “嗬!”第一无襄可有可无地笑了声,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说道,“抱歉,本王没有帮人养孩子的习惯。” 叶玉卿伸手撩了下额前的发丝,害羞的小姑娘转眼变成了豪爽的大姑,她伸手拍了下第一无襄的肩膀说道:“好吧!老娘又一次找错人了,闪!” “……”这姑娘变化也太快了,第一无襄望着她的背影无语。叶玉卿往另一边走去,身后传来第一无痕带着沉痛的压抑呼声:“卿卿!” 卿你妹! 叶玉卿心里暗咒了一声,头也没回地走到了……那位快要用眼神在她身上戳出千万个洞洞的八贤王面前,同样敬过酒,羞羞地问道:“八王爷,玉卿有句话想要问您!” ------题外话------ PS:首推神马的,定要加更奉上。妹纸们觉得还行的话点个收藏喔╭(╯3╰)╮~ 【017】人家三个都喜欢,肿么办 叶玉卿走到那位快要用眼神在她身上戳出千万个洞洞的八贤王面前,同样敬过酒,羞羞地说道:“八王爷,玉卿有句话想要问您!” “哼!”第一蓝不语,自鼻腔里哼出一声冷风。他昂着脸,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样,好像怎么不屑理会她似的。 叶玉卿倒也不生气,仍然笑眯眯地问道:“八王爷,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跟你说话?喂喂,八王爷……” “哼!”又是一声过后,第一蓝用眼角斜了她一眼,眼里寒光森森。 叶玉卿夸张地打了个哆嗦,抱着胳膊怕怕地小声吐槽:“靠之,眼神这么狠,想杀人啊!……哎我问你,四年前战王府那一场婚礼上,你是不是客人?” “哼……” “哼什么哼,你有话不会好好说啊!”叶玉卿眼一瞪。第一蓝眼里再次射出寒光,他冷冷地说道:“不是!” “不是就不是,凶什么?哼!”叶玉卿俯过身去对着他很大声地‘哼’了一句回来,把第一蓝惊得都往侧倒下了四十五度角。 叶玉卿暗中好笑,却是若无其事地站起来,临走时还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夜月雪第一无过第一无襄,三个人到底哪个是呢!三个都很帅呀,唔……人家三个都喜欢,怎么办?” 身后,那位听清她‘自言自语’的某某某眼里顿时放出一千万伏的电压,恨不得一下子电死她。 该死的臭女人,他当年的确不是客人,只是受了重伤又身中迷药才会就近潜进客人很多,比较混乱的战王府暂避风头的。结果被这个臭女人逮住强行吃干抹净,夺走了他纯洁的童男身不说,她居然还敢当着他的面也认不出来。 就算认不出来好了,他难不成还比不上那三个人? 她竟然敢到了最后一个才来问他,而且问一句不是就走人了,就不能多问一声确认一下吗? 刚明明还望着他犯花痴的,骗子!好可恶啊啊啊…… 叶玉卿悠哉地飘过,顺便带走身后某人怨念的暗咒一千遍啊一千遍。 “娘亲!”才坐回自己位置上,玉坤立刻迫不及待地爬到她怀里,紧紧地抱住她仿佛怕一松手人就会不见了似的。 叶玉卿疼惜地亲亲她的小耳朵,柔声道:“叉叉是娘亲的心肝宝,谁也比不上。” “爹也比不上吗?”小家伙怯怯地问道,她刚刚看到娘亲跟那几个叔叔说话了,她知道娘亲在他们当中找爹爹。 叶玉卿笑道:“那是当然,要不是为了我的宝贝儿,娘亲才不会理他呢!” “嗯!”小家伙重重地点了下头,这才开心地笑起来。叶玉卿笑着逗她玩,偶尔喂一些她爱吃的菜。旁边,夜月雪温和地笑道:“卿表妹方才不是说有话要问我么?” “问完了!”叶玉卿抽空回了他一声,注意力还是在怀里的宝贝身上。母女二人玩得不亦乐乎,仿佛周围的其他人都只是多余的。 夜月雪却是不介意贴她冷脸地追问道:“就这样?” 是不是宾客,当时是不是穿红衣,应该不算什么消息吧!她之前做出那么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他还以为她要问的是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嗯,就这样。”叶玉卿嘿嘿一笑,道,“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娘亲不要理他。”玉坤双手捧住叶玉卿的脸,把她看夜月雪的视线移到自己身上。 夜月雪千山飞雪一般俊逸而秀美的眉峰,轻轻一挑,不解地笑道:“这孩子,似乎很讨厌我。” 方才叶玉卿离开的时候,他跟这小孩说话,她也不肯理他,之前还拿眼瞪他。夜月雪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 温和,绝美,还有不停止散发出的善意,没理由会让一个陌生孩子讨厌的啊! 叶玉卿搂着玉坤的小身子在她耳边柔声道:“这个漂亮叔叔不是叉叉的爹爹,娘亲说过,面对长辈宝贝要讲礼貌的对吧!” 玉坤嘟了下嘴巴,却是乖乖地对夜月雪说道:“叔叔不是偶爹爹,那叉叉就不讨厌你了。” “呃?”嘛意思?不是爹爹就不讨厌,意思是她讨厌她爹爹么? 玉坤接着又郑重春事地提前警告道:“但素,你要敢跟叉叉抢娘亲,叉叉还素要讨厌你的。所有想跟叉叉抢娘亲的人,叉叉都讨厌。” 原来如此,怕她娘亲被爹爹抢了啊!夜月雪眨了下眼睛,轻轻笑着伸出手来:“叔叔是娘亲的表兄,我跟叉叉是亲人不是坏人,不会跟叉叉抢娘亲的,叔叔抱一个好不好?” 玉坤看叶玉卿,叶玉卿笑着松开手,任夜月雪将她抱了过去。夜月雪这还是第一次抱小孩,不过因为玉坤已经三岁多快四岁了,姿势什么的并不是很重要,别太用力勒痛她,也别太松让她掉地上就行了。 因为得到了叶玉卿的许可,和夜月雪不抢娘亲的保证,玉坤在夜月雪怀里很是乖巧可爱,随着他玩游戏笑闹着好不开心。 叶玉卿感觉到好几道快要凝成实质的目光,或恨气冲天或怨怒如火的朝着她直射而来,她抬起酒杯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下第一蓝。 果不其然,那男人一张俊脸都蒙上了一层青黑色,瞪着她的眸光再怎么压制也生出了火星。 嘿,就是为了刺激你这小受男,姐姐才让帅哥抱她的心肝宝的。 小叉叉坐在夜月雪怀里开怀笑着的模样,是不是很惹眼?他们是不是很匹配,很像一对美萌美萌的父女哇! 哈哈,叫你让我猜让我猜,气不死你! 叶玉卿心里爽歪歪,但表面上却是一派的正经之色,对上第一蓝的干瞪眼,她很客气地端起酒杯隔空一敬,第一蓝顿时移开了目光。 然后等他再转过脸来看时,就见叶玉卿凑过去亲了下在夜月雪怀中的小叉叉脸蛋。 那一下子一男一女贴得那么近,他们同样那么美,再加上一个精致如仙童的娃娃,三人一块的情景,简直就是一副最幸福完美的画卷。 那一幕可把在场某些人的肺都给气炸了。 “啪——”发出这声音的却不是第一蓝,而是对面的第一无痕。第一无痕手中的酒杯被他自己一把捏成了碎渣渣,场中的歌舞不由得停了下来。 ------题外话------ PS:马上就要下首推了哇,还木有收藏的妹纸加紧了,不然下次要看叉宝宝还得搜索,好麻环的哟~ 【018】长了只鸟儿,只是个摆设 第一无痕用力甩开扎进手中的瓷块,站起身大步走过来,不顾叶玉卿的反对就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下,堂而皇之地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离了宴会现场。 苏冰清死死地咬住牙关想要忍耐,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她匆忙站起来,朝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快速追去。 “娘亲,娘亲……音姐姐,叉叉要娘亲!”玉坤被第一无痕怒火翻腾的模样吓得都快哭了,铃音和语琪二人连忙站起来要抱她过去,夜月雪避开了她二人的手,温和地笑道:“我带她去就行了。” 说完,也不向人告辞,就随后而去。 夜三宿夫妇也站了起来,但承元帝却是笑道:“永安郡王且安心,不过是一些小儿女间的私事,叶公爵不会有事的。我们喝酒吧!今日大喜之日,可莫要让这点儿小事坏了我们的兴致。” 那丫头无论在名份还是气势上,都是这一队来使的领首,若是老四能够搞定她,那可是大好事呀!所以,他没什么好担忧的。 但是夜三宿担心啊,他担心卿卿若在这皇宫里杀了承元皇子与皇子妃,他们得先往哪儿逃比较容易啊! 夜三宿笑着抬起酒杯:“承元皇上说的是,适才卿卿一时病发忘记了向您敬酒,永安代她敬您一杯!愿承元陛下福禄永享,万寿无疆。” “永安郡王客气了,朕也唯愿叶公爵的病能早些痊愈,尽快似寻常姑娘家一样能正常一点。”承元皇帝话中带刺,暗讽叶玉卿是个不正常的人,希望能从口舌中讨回一点点适才丢出去的脸子。 夜三宿像没听懂一样,笑着说道:“那么臣便在此多谢承元皇上吉言了!” 二人饮过酒坐下,宴席接着继续,但很显然已经有许多人的心已经跟着那几个跑掉的人飞走了。 可想也知那边是有好戏看的,不过他们看不到了,好可惜! 离开人群视线之后,叶玉卿就不再挣扎了。第一无痕拉着她快步走了一刻多钟,然后狠狠甩手将她推到一棵公孙树的树干上,揪住她衣领恼怒道:“叶玉卿,本王问你,那个孩子哪里来的?” “我生的喽!”叶玉卿脆声笑道,“你没听到她叫我娘亲吗?” 第一无痕猛然一窒,一张俊脸瞬间青紫交错。 “贱人,你骗本王!”怒极地喝了一声,大手忽然抬高掐住了她细小的脖子。叶玉卿脸顿时被掐红了,她却仍然从容地笑着也不挣扎:“四殿下在说什么?玉卿哪里骗你了!” 第一无痕听她说没骗,手中的力道倒是减了些,却仍然恼火地问道:“你不是说中了神仙散后,是自己解决的吗?” “对啊,自己解决的。”叶玉卿轻笑,“可是没人说自己解决就不能有孩子吧!你没听说过神之子的故事吗?人家神音公主睡一觉就生了个孩子,我自己送自己一个神子,有什么奇怪的!” 史书上说,三千年前,大陆有一位叫做神音的美丽公主,在她十八岁生日那天莫名昏倒。无性生孕而后一夜产子,后世人称她生下的孩子为神之子。据说当时晴空万里,漫天霞光,九条金色五爪神龙盘旋在神音殿的上空守护了整整一夜,只为迎接神之子的到来。 神音公主自此被大陆所有百姓供奉为神女,一生都没有嫁人。而她生下的那个孩子,最终统一了天下,成为史上最伟大最神秘的帝王。 第一无痕噎了下,随即怒道:“你一派胡言!” 方才他明明听到她去问第一无襄当晚有没有去过后院,也就是说当时的确有一个男人,但是她骗了他。骗了一次还不算,现在被他揭穿了,却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神之子的故事根本就是虚构的好不好? 这该死的女人! 第一无痕怒极地收紧手掌,正要好好地教训下这满嘴胡言的女人,却不料叶玉卿突然抬起膝盖,狠狠地撞了下他下腹三寸最致命的黄金大三角位置。 之前明明那么安静地任他折腾,这突然的出手使得第一无痕一点防备也没有。他痛苦地嚎叫了一声,即刻抱着小腹弯着腰退后,疼得满头大汗。 他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笑得惬意而嚣张的女人,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哎哟额滴妈呀,痛毙了痛毙了!”叶玉卿学着他的样子捂着下腹,哎哟哎哟地帮他叫唤着,“老子好想倒到地上打几个滚来减轻一下被爆了鸟的痛楚。可素,老子是一国皇子,肿么可以介么丢人咧,是吧!” “你……”第一无痕郁结不已,这要是别人被她这样收拾,这样调笑,估计他会忍不住笑起来。 可这被爆的是自己,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叶玉卿轻巧地抚平衣上的褶皱,走过来笑着搭上弯住腰的第一无痕肩膀,心情好好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真没骗你!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跟四殿下一样,长了只鸟儿却只是个无用的摆设,妻妾一堆连蛋都下不出一个。我就不同了,只是自己摸摸,就摸了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出来。唉,这种运气,可是别人怎么也羡慕不来的。” 其实,他府里之所以连蛋也木有一个,少不了她的功劳。虽然以前她身体不好没办法回来报仇,但是派个人潜进去做些什么的,就实在是太轻松了。 自从四年前她离开以后,第一无痕就对外宣称说他遇到了一位来自仙医谷的神医,那叉无能的病已经治好了。后来没多久,他就娶了苏冰清为妃,再之后又有了两位侧妃,其他妾啊美人的也有五六个,可说是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他们的快活是凌架在叶玉卿的生命之上的,她又怎能让他们过的那么畅快! “你……”第一无痕痛苦地低哼了一声,他如何能够料到,这个据说对他情根深种的女人居然对他出手如此狠辣,只是一下子就令他连腰都直不起来,更别说还手了。 那儿一阵阵锥心的疼痛不停地蔓延开来,让他不由得担心,这下是不是真的坏掉,再也不能用了。 一个皇子若是没了传宗接代的能力,还能有未来吗? 【019】没宰,就素爆了鸟鸟 叶玉卿二流子一般用手背拍拍第一无痕的脸颊,笑着说道:“知道吗?这天底下,最恶心的不是餐桌上的苍蝇也不是茅坑里的臭虫,而是你第一无痕那一张妒夫般的脸孔,简直是让人呕得连隔夜饭都想要吐出来。” 生气?他有什么资格生气?真搞笑! 当年发生了那件事以后,她甚至都没奢望过他帮叶玉卿报仇,只要他与苏冰清断绝关系,她也认他是条汉子,体谅他身为皇子的难处。 可事实是,他不止娶了苏冰清为妃,还任由苏冰清将叶玉卿大婚夜与下人勾搭的丑闻传了出去,将她的身败名裂用来烘托他们的名望。 她离去以前说的那些话,全被当成了屁。 他欠她爹一条命,欠叶玉卿一双眼睛更欠她一世情深。 可是,因为以为叶玉卿死了不会再找他讨债了,所以他心安理得地接受她为他付出的一切。甚至就连叶玉卿死了,也不愿给她一个安生,还要利用她的死来博取他人的同情。 但今天叶玉卿没死,她不仅没死还带了一个孩子回来,所以他就认为自己被骗了,那么愤怒! 嗬,骂她贱人,他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是叶玉卿的心上人,可不是她的。 “都说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因为我只是孤女无依无靠不能为你带来好处,为了得到相府的支持,你不惜耗费心思屡次算计于我,最终害得我几乎灰飞烟灭。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你既然选择了权势,放弃了良知与人格,就该好好的朝着你选的路走下去。叶玉卿从不曾欠过你什么,倒是你……呵呵,亏得你还有脸来质问我。” 说她骗人,当年她若不这样说,还有可能活着走出战王府吗? 第一无痕没再呻十吟了,他低头沉默着,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叶玉卿说道:“听说过金阳堂吧,那儿专治各种鸟无能,哪怕你的鸟儿不小心被割了都可以再给你缝一个。哦,忘了告诉你,金阳堂是我开的店,当年为了帮你治好那鸟儿无能的毛病,针对性地研究了多年,还是很有用处的。虽然你没用上,但是这门手艺却在数年来为天底下无数男女带来了绝妙的性福滋味,啊,我真是太伟大了!” 说完了,得意大笑着正准备走人,忽然发现顶着一头金光闪闪的苏冰清往这边快速走来。叶玉卿立即转身,抱住第一无痕伸手往他下腹揉去:“哎呀四哥哥,你疼不疼啊!卿卿刚才不是故意的,来,我给你揉揉。” “唔!”那里的痛刚消减了些,她这一‘揉’顿时疼得第一无痕控制不住的低呼了一声,这一声努力隐忍的痛呼在黑夜里显得无比的暧昧。 苏冰清一来就看到叶玉卿手正摸着第一无痕那里,而第一无痕非但没有推开她,反而还十分舒服(?!)地呻十吟着,顿时气得她肝胆俱痛,不由分说地跑过来拉开叶玉卿就往她脸上重重扇去:“贱人,你滚开!” 叶玉卿迅速伸手接住苏冰清拍来的巴掌,另一只手啪啪就给了她左右两下,然后将人提起来丢到空中,抬腿重重一踹。 那一身隆重华美的四王妃就成了天外飞仙,不远处传来‘噗通’一声响,是重物掉进荷塘里的声音。 第一无痕却没有对他的王妃表示出心疼之色,只是眸色沉痛地望着叶玉卿,仿佛他有多么爱她多么悔恨一样。 叶玉卿哧笑了一声,说道:“姑奶奶暂时还没想要你的命,你聪明的最好别再来招惹我,否则玩不死你是你命长。” 说罢,转身叉着腰愉快地哼着歌儿走了:“偶素非主流,偶非常滴口耐,乃有米有听到偶讲话都很奇怪。” “表招惹偶哦,偶素某帮派滴,小心偶寒偶滴兄弟去踢乃滴屁屁。”叶玉卿前面才唱完一句,一声萌到人心里的童音跟着和了起来。 叶玉卿哈哈笑着跳过去,从夜月雪怀里把宝贝接过来,母女二人互亲了一口,而后欢欢喜喜地合唱着,一起把宴会还:“偶素非主流,偶非常滴口耐,乃有米有看到偶打扮都很奇怪……” 第一无痕幽幽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这个女人变得太多了,跟从前完全就是两个人一样。 说是中过幽冥香的后遗症,还有这么奇怪的病症吗? “你们唱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夜月雪好笑地看着身边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虽然听不懂,但是看她们的表情和口型,只觉得无比的可爱。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一起回过头看他,齐声说道:“秘密,不告诉你,哈哈……” “呵……”夜月雪低低一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卿卿,你是不是把那个渣宰了?”夜三宿小声问坐回来的叶玉卿,叶玉卿摇头乖巧道:“没,我这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做那么不温柔的事咧!” 玉坤在后面扯后腿道:“没宰,就素,爆了鸟鸟!”夜月雪会武功,他带着玉坤比苏冰清早到很久,只是看情形自己只是个多余人,就没有出面。 夜三宿倒抽了口凉气,嘴角抽抽地应道:“果然……有够温柔的!” “呵呵……”另一边的墨萧萧低笑。 这时候,对面第一无痕青白着脸回来了,虽然脸色很差,但他行动上面是看不出什么来的。至于那进荷塘里洗澡的四王妃,却没有看到。 承元帝问道:“老四,你媳妇呢!”那姓叶的丫头这么嚣张,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第一无痕道:“回父皇,王妃身体不舒服,儿臣让人先送她回去休息了。” 看来真是出事了,不过老四不说,他没弄清楚情况也不好说什么。 承元帝没再问,而是慈和地笑着对婉玉公主说道:“三公主,我承元国但凡正二品以上,尚未娶妻的世家儿郎皆在此处。御史大夫长子嫡孙子叔苑超尚文,镇南大将军之子贺楼汉尚武,太子太傅嫡孙安书昊有貌,异性王世子孙安山为公认的不世将才,更有太尉之子白苏伏文武德勋四者兼备,以及二三两位皇子尚未婚配。不知三公主可有觉得我承元国哪一位儿郎还够眼?若公主有意便为之敬上一杯酒,朕为你做主!” 【020】八王爷,请多多关照 夜婉玉貌似腼腆地站起来,露出半张娇俏美丽的红脸。她望向坐在那儿始终没说过一句话的第一蓝,抬起精致的夜光酒杯,温柔地说道:“八王爷,婉玉初来乍到,还望王爷多多关照!” “噗……”叶玉卿没忍住一下子笑了起来。哎哟喂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啊?一只臭锦鸡也敢点凤凰,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吧! 虽然没有说话,可但凡有点儿眼色的人都可以听出来叶玉卿那声笑当中毫不掩饰的嘲讽了。 承元国的人脸上不由先后都浮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刚才是婉玉公主连连出卖叶公爵,现在换成叶公爵当众嘲笑婉玉公主了,这可真是好戏连连啊! 虽然他们心里也都感觉到那位花痴公主太不自量力,居然敢点名要八王爷,她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因为这里不需要他们参与,他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行了。 斗吧!尽情的斗吧,最好是她们两只母老虎都斗伤斗死。 承元国一众大臣们纷纷不屑地撇嘴嘲笑,都希望嚣张的叶玉卿能够像刚才骂晕那几位大人一样,把婉玉公主狠狠地削一顿。 那些怀春少女们则是又嫉又怒,但由于之前叶玉卿发作过两回,这时候倒是没人敢随便开口说什么风凉话的。可她们看向婉玉公主的目光却全都变了质,恨不得从眼里放出目箭,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戳成刺猬。 居然敢要她们承元国所有少女心目中的梦,难道她没有听说过关于承元国小皇叔的传说吗? 早在十年前,小皇叔十四岁时,国师就说过此子湛若神明,不复世中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女人配得上他,任何女人胆敢靠近他三尺之内,都是对他的亵渎与污辱。 那是她们只可仰望膜拜,不可玷污的神。 从没有人敢说仰慕八王爷的,这个从别国跑来的外人,她竟然敢! 她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婉玉公主恨恨地咬紧牙关,端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但她却忍着没有去看叶玉卿,也不知是不屑理会还是不敢,或者是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对她来说更加重要的人占据了。 叶玉卿笑了声后,又接着回去逗自家孩子玩去了,才不管自己那一声笑给这个场面带来了怎样微妙的气氛变化,搞得那些期待满满的人好不失望。现场四处都是细细的嗡嗡声,那是窃窃私语的人太多聚合出来的。 然而,相较于其他人的激动,本应是主角的第一蓝却是无动于衷。他像没有听到婉玉公主的话似的,只沉淀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对外界的一切完全无感。 那些私语声不由得渐渐消失了,场中慢慢安静了下来,气氛变得很奇怪,只偶闻一声风声,呼啸作响。 无数嘲笑不屑的目光自四面八方投射而来,婉玉公主尴尬地端着酒杯,不服地再次对第一蓝脆声说道:“八王爷,婉玉初来乍到,还望王爷多多关照!” 她夜婉玉不止是金枝玉叶,更是天下第一美人,天下第一美男子只有她才配得上。他们理该是天生一对,那些说她配不起的人,统统都是嫉妒。 对,他们就是嫉妒,像叶玉卿那个贱人一样。 她刚才看八王爷都看得入迷了,分明也是有心人,可是她却只是一个因红杏出墙被休还带着私生子的贱人,所以她才没有那个胆子说出来。她嫉妒她,所以才故意挑起那些人对她的愤怒的。 该死的贱人,等着瞧吧!这儿已经不是被武王家完全霸住的玉玄国,等本公主成为承元国的八王妃,咱们再一起来,算总帐。 婉玉公主第二次的敬酒,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场面很尴尬,当然这只是对婉玉公主而言,其他人是没有这种感觉的。承元国的人等着看戏,叶玉卿与叶三宿等人却完全无感,就算明知自家公主现在尴尬得要死都没有给她铺一个台阶下去,而且他们连一丝担忧的表情都没有,就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婉玉公主这个人一样。 夜月雪忽然笑着打趣道:“年前洛城城主之女梅香城以整个洛城为嫁妆,希望能够嫁入八王爷府,却被八王爷婉拒了。我知三妹只是好奇,想要看看八王爷是否真如传言那般不近女色,不过这玩笑事关终身,可开不得。” “谁开玩笑了?”婉玉公主傲然道,“一个小小的城主之女如何能与本宫比?” “噗……”叶玉卿再次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幸好自己来承元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这次和亲,否则她会忍不住一脚踹翻这只鼻孔向天的笨孔雀。 夜月雪嘴角抽搐了两下,默然了。 这个女人脑子是有多蠢笨,没看到他在给她铺台阶吗?如果一开始还不懂局势的话,现在连问了两遍都没人理她也该懂了吧! 虽然男人爱美人不错,可并不是所有男人都爱美人的,更何况是除了一张脸外基本一无是处的女人。真不明白脑子这么蠢的人,是凭的什么这么自信! 洛城是天下皆知的美女城,天下间的男人都以能娶到洛城女子为荣。梅香城虽然没有天下第一美人之名,但她输的并不是容貌,而是身份。 可梅香城是天下闻名的女智者,洛城虽然在疆土与权威上比不得玉玄国,但也是三国六城中的六城之一。由自己当家做主,不受任何一个国家管辖,等于是一个小国了。 以整个洛城为嫁妆都被拒绝了,她以为她夜婉玉除了那个第一美人之名外,在梅香城面前,又算得上什么。 婉玉公主没有等到第一蓝回应,只得将目光放到承元帝身上,她道:“承元皇上,婉玉已经敬过酒了,皇上说过要给婉玉做主的,不知此话可做数。” “这……咳咳……”承元帝捂拳闷咳了两声,隐去眼中的笑意,温和地说道:“婉玉公主说的是,朕说话自然算话。然而朕这个八弟可不同于一般人,父皇还在时朕便已对天发过誓,此生绝不会逼迫八弟做任何一件他不愿做的事。是以,此事朕得先问过他的意见,若他也同意自然是皆大欢喜。否则,若不慎凑合出一对怨偶,让八弟与公主都受了委屈,岂非是好心办了坏事!八弟,你说是不是?” 承元帝问第一蓝,第一蓝仍然不理。承元帝也不着急,只是笑望着他等待回应,眼里是满满的疼爱与包容,还有骄傲。 叶玉卿抬头看向承元帝,嘴角拉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 安静中,忽然响起一声清淅的…… 不—— 长长的声音,抑扬顿挫,仿佛布谷鸟儿在唱歌。那声音来自于……美丽尊贵,傲气凛然的婉玉公主殿下的,呃,屁屁后面。 ------题外话------ PS:偶说介不素放气,乃们信么?信么信么信么?啊哈—哈—哈—哈—哈…… 小通知一个,纯更新时间改了,今天开始,中午十二点准时更新。 【021】本王木有养布谷鸟滴兴趣 一瞬间,场面从安静到死寂,即刻落针可闻,满场都是愕然的脸。 婉玉公主露在珠帘外的小半张美丽的脸顷刻涨红如血,她迅速闭气收臀,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因为那声音来得突然,所以大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过后就假装当做没有那回事了,但注意力却是不能控制地开始注意了起来。 “八弟,婉玉公主有……”承元帝嘴角歪了歪,正准备自主地打破这沉寂的气氛,因为毕竟玉玄国今时不同往日,闹得太僵的话对他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可不料,他话还没有说完,又一次…… 不—— 比前一声更响,更加荡气回肠,更加余音缭绕…… 这一次大家都听得很清楚了,那声音的确是来自那位高贵美丽的婉玉公主殿下滴,嗯……屁屁后面。 顿时,全场几乎九成九的人全成了红脸关公,嘴巴鼓鼓的。 干啥,憋笑呗! 人家是一国公主,国宴上嘲笑她,那就是对玉玄国的不尊重。这个排放浊气什么的,其实是人之常情对不对?人家只是个姑娘家,你要耻笑她,那也太没品了。 虽然这位姑娘排放的真不是时候也不是地点,咳咳…… 承元帝同样嘴角连翻抽搐了好几下,才忍住笑,把刚才要问的话问完:“八弟,婉玉公主有心,却不知八弟是否有意?” 第一蓝还是不说话。 婉玉公主血红着脸,死死地提臀闭气,可无奈她越想忍越憋不住。这一次,可不仅仅只是一声“不——”,而是变成了连续性的“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那声音,简直是如黄莺出谷般婉转悠扬,珠圆玉润,绕梁三日,娓娓动听,还绵绵无期限啊! 到处都是女人们的窃笑声和少年公子们不可置信的目光,场中那些大臣们一个个涨红着脸,身子发抖跟羊巅疯发作了一样。 哎哟妈呀,憋笑神马哒,太艰辛了有木有? 承元帝也快要破功了,一张仍然风华犹在的脸,红红的像喝多了酒。他一派正经地问道:“八弟,朕与你说话呢!” 第一蓝见躲不过,终于开口了,他淡淡说道:“本王没有养布谷鸟的兴趣,太吵!” 场中静了一下,忽然爆发出一阵娇脆嚣狂的大笑声:“噗哈哈哈……” 叶玉卿抱着玉坤,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哇拷,这个男人的嘴巴,也太太太太毒了,杀人不见血啊有木有?丫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哈哈哈…… 其他人本来还担心笑出来会让玉玄国的人没面子,所以死死的忍着,都憋着快要回不过气来了。却不料最先笑出来的居然是叶玉卿本人,顿时大家都先后没有忍住破了功,场中只听一阵哄堂大笑声。 婉玉公主撇了撇嘴巴,忽然抽出帕子捂住嘴,哭着跑掉了。她身边的嬷嬷愤恨地偷瞪了叶玉卿一眼,连忙喊着公主追了过去。 承元帝也知道今天这事闹的不太好看,虽然最先笑出来的是叶玉卿,但是说出那句恶毒之语的人却是他承元国的皇叔。而且之前老三说的拜云楼之事,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心里却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才第一天,就把玉玄国的使臣给得罪了,虽然他们没有责备,但他做为一国之君,却绝不能把这当成一件小事给无视掉。否则,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影响到两国关系的。 他轻咳了一声,那一声如同控制闹钟的按扭,瞬间就让那些哄笑声止住了。当然,除了叶玉卿之外,不过她声音虽然没停,却是小了很多。 承元帝无奈地对第一蓝说道:“八弟,你今天太失礼了。婉玉公主不同于我承元国的姑娘家,她是玉玄皇帝的掌上明珠,你怎可对她无礼!回府后尽快让人准备分礼物亲自送去给婉玉公主赔罪,知道吗?” 虽然是责备,承元帝的口气却是无比温和,但第一蓝像块冰雕的一样,又一次无视了他的话。 这么多年来,承元帝自然知道他什么性子,也没妄想等到他回应,便对叶玉卿说道:“叶公爵,你们初来乍到,朕没能尽到地主之宜,竟使得婉玉公主不欢而去,朕甚是羞愧。不若你们暂时留在京城就近观察,待到婉玉公主顺合心意,挑到一位合眼合心的少年公子,咱们再来定夺和亲对象,叶公爵你看如何?” 叶玉卿抱手笑道:“承元皇上有心了,只是敝国太子殿下……” 承元帝连忙道:“我承元国没有照顾好婉玉公主,令她才来便受了委屈,可惜公主初来,我承元国虽然好客,但无论是谁对公主来说,怕也没有自己的亲兄长来得亲近体己,太子殿下今晚便搬去行宫,陪伴公主吧!” 此话一出,等于是直接罢免了夜月雪的质子身份了。 夜月雪起身,深深地弯下腰去,说道:“夜月雪多谢皇上多年以来的照料,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最后一次,对他行如此卑谦的深躬礼了。 承元帝眼中光芒一闪,却是十分友好地连忙伸手虚虚一抬:“太子殿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多谢承元皇上!”再抬头时,皇上就变成了承元皇上。 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再是承元国的囚犯,而是玉玄国的太子殿下。 然而从曾经的软禁到突然恢复尊贵身份,对于突如其来的自由,仿佛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夜月雪的动作不疾不徐,语气不骄不燥,完美得找不到一丝丝瑕疵,平静得仿佛一名看透世情的世外僧侣。 宴会主角之一都被气走了,自然也就无法继续下去了,承元帝笑着又礼节性地说了些话,就结束了宴会。 第一蓝是随着承元帝最先离开的,叶玉卿等人走得也不慢。两相背道而行,承元太子第一无过承担了送他们出宫的任务。 白苏伏没有跟着白家的人一起走,却是眯眯笑着跟上了他们,好奇而激动地问叶玉卿:“哎,你有没有认出来某某某是哪一个?” 【022】放屁要怪偶,摔跤要怪偶 应该是认出来了吧!小丫头的五官跟她爹小时候太像了有木有? 当然因为现在某人已经是大人了,而父女二人表情与气场相隔得太远,又因年龄相差也很大,再是一男一女。还有传言说某人不近女色,又与叶玉卿毫无瓜葛,所以这个很像也只有很了解他们父女两个人的人才能够轻易认出来。 比如,最了解某某某的他白大公子。 但其实他之所以能这么快认出来,只是因为从来不喜他人近身的某人,今天被那个孩子不经意的收拾得这么凄惨却没有生气不说,仿佛还很高兴。还因为他们父女呆在一块,他一时感觉到小孩眼熟,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备,他才能及时认出来的。 而叶玉卿,身为一个母亲,她理应是最熟悉自己孩子的人。他已经跟她说了,某人会在宫宴上出现,若她有心寻找,应该可以轻易认出来的。 叶玉卿回头看他,璀然一笑,朝他勾了勾手指。白苏伏顿时热血沸腾,连忙把耳朵凑过来,眼中神光泛滥,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二人的奸情四射,激情满满的热烈情形了。 却不料,叶玉卿只是轻轻地道了两个字:“你猜!” 白苏伏兴致勃勃的笑脸一僵,随即不爽地移开,‘欸’了一声后,骂了句小气,一个转身就闪人了。 他要赶去问那位某某某,刚才他们两个在宴会上说了什么,貌似表情很丰富啊!肯定有情况,嘿嘿…… 因为身份的关系,婉玉公主自然没法自己一个人跑出宫去。叶玉卿一行人客气地说笑着走过来的时候,她正带着自己的嬷嬷等在离宫门不远的地方。看到叶玉卿出现,她二话不说就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巴掌往叶玉卿脸上扇去:“贱人,你竟敢害本宫丢这么大的脸,本宫杀了你!” 叶玉卿眼中寒光一闪,却没有动作,因为她知道夜婉玉根本就不可能打到她。 在她才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就已经有好几只手提前挡住了,而夜婉玉打下来的巴掌也被夜月雪接住。 夜月雪轻轻一皱眉头,都是倾城风华,他淡淡道:“三妹,这儿是承元皇宫,不是你耍公主脾气的地方。” “我耍脾气!太子哥哥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之所以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给父皇和我玉玄子民抹黑,都是这贱人害的。”夜婉玉红着眼睛狠狠地瞪着叶玉卿,恨不得吃了她。 夜月雪眉角抽了抽,虽然尴尬,却是温和道:“人食五谷,总要消化,那是人之常情,如何能够怪到他人身上?莫要再胡闹了。” 说完,转而望向第一无过,尴尬一笑,道:“舍妹无礼,让无过太子见笑了。” “无妨,公主年纪还小,正是活泼率真的年纪!”第一无过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放在腹前,微微颌首,十分的客气有礼。 他脸上没有一点点儿看到笑话或是好奇的表情,之前在宴会上,大家都笑了连承元帝都是忍俊不禁,但第一无过却始终是淡淡的。虽然也笑,却没有任何的失态,任何时候都保持着一国储国的典范与威仪,连人最基本的七情六欲都掌控得如此分明。 夜月雪希望夜婉玉能够听懂他的意思,无论如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算是要闹也不该选在这个地方,没看到承元国的太子就站在一旁吗? 但夜婉玉此时已经被气蒙了,哪里还能顾及其他?她非常恼火道:“我没有冤枉她,她有那种不入流的药。当初她就是用这样的药,让江夏候的女儿瑞安郡主在上元节的宫宴上丑态尽出,最终被秦少将军给退婚了。” 夜月雪怔了下,回头看了眼叶玉卿,叶玉卿却是一脸的淡然,没有被冤枉的气愤与恼怒,也没有急于辩解的心虚与着急。夜月雪对夜婉玉道:“好了,什么事都要讲证据,有什么话我们回行宫再说。” 这一回,夜婉玉倒是没有反对,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在承元国皇室中人面前,表达了自己的委屈与无辜。她不需要证实,因为事情都发生了,证实了又如何?还不如像这样似事而非的来得更好。而且叶玉卿没有反驳,这种时候就代表着默认。 果然还是在承元国好,这贱人比起在玉玄国时收敛得太多了。若是在家里,自己敢在她面前叫嚣,只怕她早一脚踹下来了吧! 既然如此,那么在这个武亲王一家人鞭长莫及的地方,她总是要为从前在这贱人手中吃下的亏,好好地连本带利地,一点一点地讨回来才是。 夜婉玉心情好多了,她微微躬身,红着眼睛给两位太子行了礼,随即便一言不发地退到了一旁。 一行人出了宫门,外面已经准备好了送他们去行宫的车辇。 做为柔弱尊贵的公主,夜婉玉当然应该是第一个上车的。她微提着裙摆,动作优雅美好地踏上小凳,然后抬腿一脚…… 咳,踏空。 一位绝代美丽的待婉新娘子顿时往下一铲,饿狗扑食一般朝前一扑。身子往下掉,鼻子撞上了车辕横木,‘砰’的一声闷响。 “啊!”夜婉玉惊叫。 “公主!”那位随身侍奉的嬷嬷一声惊叫,连忙上前扶起夜婉玉。等两个女人起身来时,漂亮高贵的公主殿下头上的金冠歪了,头发散了,额角红了,娇美的鼻梁下面,两条殷殷小溪一样流了下来…… “叶玉卿……”夜婉玉愤怒地大叫,叶玉卿惊讶地呼了一声,愤然道:“哇草,不是吧!那个回回公主,放屁要怪本郡主,摔跤要怪本郡主,以后你他娘的生儿子没屁十眼,是不是也要怪本郡主啊?” “你,你……”刚才她上车时,有东西撞了她的后膝窝,她知道一定是她。 这里除了秋嬷嬷和两位太子外,全部都是她的人,除了她还有谁会,还有谁敢这么做? 这个贱人,她不但敢当着两位太子殿下的面阴她,还敢当面诅咒她问候她的娘,玉玄的一国之母,着实可恨! 夜婉玉心里气得全身直抖嗦,但是因为在叶玉卿手中吃过太多的亏,她没有证据也不敢太过计较,以免被收拾得更惨。因此在有绝对的靠山之前,她只能生生咽下。 第一无过与夜月雪二人眼中都闪过些许细微的情绪,一个臣女在公主面前如此嚣张跋扈,真的仅仅只是因为她病得快要死了,所以任何人包括玉玄帝都万事将就着她,任她如此的无法无天吗? 【023】粗俗中,无上的霸 夜婉玉气得浑身发颤,叶玉卿还是觉得不爽快。夜婉玉这么个没脑子的草包二货,还没有惹她生气的资格,所以让她不痛快了,她不介意加倍地还回去。因此她又趁着夜婉玉说不话来的时候,亲了下怀里的宝贝,乘胜追击道:“叉宝贝,娘亲无聊了,学个布谷鸟叫来听听。” 玉坤立即乖萌地嘟起粉嫩的小嘴:“不哭不哭……不哭不哭……不不不不不哭……” “偶汗颜,这明明是哄娃娃的声音,话说还是那个回回公主的布谷鸟叫声更像,谁让人家是专业户咧!”叶玉卿嘿嘿笑着亲了下玉坤,对两位太子道:“两位殿下,我很久没回来了,想家得很。所以,我准备带我表哥回娘家住。你们都早些各回各家洗洗睡吧!喏,我家的马车来了。” 说完,抱着玉坤就往迎面而来的马车叶家马车走去。 叶玉卿随意习惯了,但这儿是承元国,夜三宿却不能像她那样随便。姑娘家如此还可以勉强说是调皮,还有个病症做理由,若是他也如此的话,那就是不把承元国太子放在眼里了。 很客气地与两位太子告辞,得了允许之后,夜三宿才带着自己这一边的人跟在叶玉卿身后走了。 第一无过自然知道此刻这里不需要他,他再待下去,也就是在看这位公主殿下的笑话了。所以也很快有礼地送他们兄妹上了车辇,目送着他们往行宫而去。 车辇上,任由嬷嬷给自己梳着乱掉的发,夜婉玉愤恨地扯着手里的大红盖头,直将它当成了叶玉卿,怨无力撕成碎片。 夜月雪沉默不语,玉玄国来送亲的队伍都已经在行宫暂落,这车队是承元国的人,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起来,夜婉玉也不是真的蠢到了头,就是在叶玉卿手里吃多了亏,所以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气。 她是堂堂一国公主,可叶玉卿只不过是一个郡主,她长得也没有自己美,还是个带着野种被休的弃妇,自己怎么就总是斗不过她呢!这也太让人不忿了。 因为现在二人一个是玉玄太子,一个是公主,承元帝自然不会再找人监视他们,惹他们不痛快。 所以行宫里除了一些下人外,就没有再留其他人了。进了内室,夜婉玉终于忍不住愤慨地大步走进去,随手就扫掉了桌上一套珍稀的茶具。 夜月雪轻轻皱了下眉,挥手让秋嬷嬷退出守在外面,自己走进去关上了门。 “三妹,父皇母后还好吧!”夜月雪问道。 夜月雪五岁就被送到承元国做质子了,所以这还是他们兄妹二人第一次见面。但此时二人倒没有那种初次见面的生疏,因为夜月雪想知道的事只能问这个妹妹,而夜婉玉因为生气,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做什么亲疏维系。她冷笑一声,说道:“好什么好?都被那个贱人给哄昏头了。” 夜月雪踢开地上的茶杯碎渣,在一旁的小凳上坐下:“怎么说!” 夜婉玉气愤道:“夜三宿的妻子叫墨萧萧,她原本是那个贱人的师妹,她坐在我身边,定然是她给我下的药。之前我上车时有东西撞了我,承元太子没必要也不会那么无聊地欺负我一个女人,太子哥哥也不可能,能动手的除了那个贱人还有谁!可是,为什么她敢在我面前这样嚣张?没有父皇跟母后撑腰,她敢吗?自从那个贱人出现后,我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明明我才是公主,可是他们宁愿帮一个外人也不帮我,不是昏了头了是什么?” 夜月雪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夜三宿是武王府的郡王?” “你不是知道了吗还问!”夜婉玉心情不好,口气也很不好。夜月雪并没有在意她的态度,他接着又问道:“我听说武王府如今有十一个王,三位堂叔伯都封了王,七位堂兄弟全部都封了郡是不是真的?” 夜婉玉阴着脸点头,不悦道:“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一家十一个王,他也敢封。这样也就算了,就连叶玉卿那个贱人,她都不是我玉玄国的人,竟然也封她做郡主,还封她的儿子为武王府小世子,我说父皇根本是越老越糊涂了。” 夜月雪淡淡道:“为了皇位,父皇连父子女亲情都不顾,又怎么可能如此放纵一个外人。我猜,他不是老糊涂了,而是无力反抗。” “什么?”夜婉玉大吃了一惊,虽然她心里也隐隐这么觉得,可是她一点儿都没有看出来啊! 夜月雪自己把结论说出来后,却又困惑地自言自语道:“可是,武王叔祖与皇祖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年皇祖父能登基,叔祖功不可没,而后又功成身退,他对皇室不该有反叛之心才对。” “说不定父皇就是看在武王叔祖的面子上,才对那个快死的贱人那么好呢!”夜婉玉负气道,她不肯相信,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虽然挂着公主之名,但已经只是叶玉卿眼里的一只可怜虫了。 夜月雪道:“你跟我说说,武王府是何时起势的?父皇是不是做过什么,让武王叔祖不能接受的事?” 夜婉玉脸色变了变,咬牙说道:“我有一次偷听到母后说,在四年前父皇曾暗中派人对他们下毒,夜家七子有三个中毒濒死。三年前父皇再施暗手,又害了武王储四个人几近命丧黄泉。他们一但受伤就失踪了,父皇还以为他们都死了,可是去年,他们却都先先后后又回来了。” “四年前?”夜月雪咀嚼着这个时间,无意识地问道:“就是叶玉卿到玉玄国的时候么?” “哪儿有,那个贱人是去年夏天才回武王府的。”夜婉玉回答了过后,忽然不敢置信道:“太子哥哥不会怀疑武王府能有今天的荣耀,全是那个贱人的本事吧!呵呵,别逗了,她个贱人……” “一口一个贱人,你的礼仪教养都学到哪里去了?”夜月雪淡淡地一扫眉,夜婉玉恼恨道:“忍不住!那个贱人天生跟我犯冲。” “不是犯冲,是天生下来收拾你的。”夜月雪道,“你这个冲动的性子不改,在她手中,只有吃亏的份。” 虽然说叶玉卿只回去了不到半年,可是夜月雪本能地更加偏重于自己的猜测。因为那个女人,可不仅仅只有粗俗不堪的鲁莽与悍然无畏的勇猛,她的行为语气都看似粗鄙蛮不讲理,可是每一次她都赢了。 她的粗俗当中,分明隐约带着一种,无上的霸。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帝王面前,狂妄得起来的。 【024】回回公主,彻彻底底的二货 夜婉玉磨了下牙,不甘道:“忍不住。”她如何能不知道凭自己根本就不是叶玉卿那个绝不吃半点亏的流氓女人的对手,每一次她也告诫自己要忍,可是一看到那个贱人嚣张得意的样子,她就是忍到吐血了也忍不住。 知道那个贱人叫她什么吗?回回公主。 她说回回的意思是,四面八方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全是二,说她夜婉玉堂堂一国公主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二货。 她不止敢说,还敢明目张胆地叫她,再怎么说她也是玉玄国公认的最聪明最美丽的嫡公主。居然给她取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绰号,就是圣人也忍不住啊! “那你就等着她每天这样收拾你吧!”夜月雪冷漠地说道。明知斗不过还要不停地挑衅,不是犯贱自找虐吗?身为一国公主,连这么一点儿忍性也没有的话,还指望她能做什么。 夜婉玉不悦道:“太子哥哥就这样任由我被她欺负,眼睁睁地看着她故意抹黑我们的颜面也不管吗?” 夜月雪道:“若事实果然如我猜测的那样,我一个刚刚才脱去囚犯之身,没有半点权势的太子,如何管?” 夜婉玉抿唇,不作声了。 夜月雪道:“若不想再像今天一样又丢人又吃亏,尽量的,避其锋芒吧!” “难道就任由她这样嚣张下去?任由他武王府谋朝篡位?” “这事只能慢慢来,急不得。” “太子哥哥有办法对付他们?”夜婉玉惊喜地问道。跟武王府几位锋芒毕展的郡王比起来,现在还留着的几位皇兄皇弟,根本就都是扶不起的阿斗,要不然也不会任由武王府压他们皇家一头也反抗不得了。 可是这个太子哥哥她却不了解,但她知道,身为质子,他能够在他国混到毫发无伤且美名远扬,就绝不可能是无能平庸之辈。 所以,在这儿,她也能有依靠是不是? 夜月雪道:“不一定,但是你别碍我的事,离他们远点。” 夜婉玉撇了撇嘴:“让那个贱人嚣张,等本公主成了八王妃,当初她是怎么对我的,我一定要千百倍偿还给她。” 夜月雪眼里浮起一丝不屑,但他知道打击是没有用的,第一蓝的话说得那么明白那么毒,她还敢妄想。能在叶玉卿各种各样的打击下还顽强不死,奋勇反抗,就表示这女人根本就是少根筋的,不懂看人脸色。 所以,夜月雪也没准备浪费唇舌去劝说,他直言不讳的说道:“想活命的话,离第一蓝远点儿,否则你会死得更快。” 夜婉玉不信地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说我配不上八王爷?”若连她都配不上,这天底下还有哪个女人能够配得上他? 夜月雪冷冷道:“你若是真的成了他的未婚妻,我保证你活不过三天。” 见夜婉玉还不服地想说什么,夜月雪嘲讽道:“别以为我在危言耸听,与第一蓝扯上关系的女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不止会让天底下的女人生恨,承元帝也容不下。” 若对象是这个蠢女人,还得加上一个,第一蓝自己都容不下。 “那些女人再嫉妒又怎样,我是玉玄国公主,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八王爷爱妃,谁敢惹我,我就让她死。”夜婉玉大言不惭的说道。 如果可以,夜月雪当真希望自己不认识这笨蛋女人,他一点说下去的兴致也没有了。可是,他不能不说,否则让这女人继续纠缠下去,不止是她自己会遭殃,他也会被牵连的。 夜月雪道:“承元帝不会希望第一蓝娶妻的,早在八年前,他就已经为第一蓝准备了一条此生孤独至死的路。所有敢于抵挡他开辟这条道路的绊脚石,都只有死路一条。” “不,这不可能!”夜婉玉不能接受地想要大喊,夜月雪连忙示意她噤声。这儿虽是行宫,但不代表一定不会隔墙有耳。 夜婉玉压下声音,激动不已地反驳道:“八王爷是承元帝最疼爱的幼弟,我听说他对这个弟弟一直是百依百顺疼宠有加的,他怎么可能会希望自己的弟弟孤独到死?” “我说你是太天真,还是直接就没长脑子?”夜月雪哼笑道,“皇家还有所谓的兄弟亲情?他们又不是同一个母亲,若承元帝讲亲情的话,另外六位皇叔就不会死得那么早了。第一蓝没死,只不过是承元帝没本事弄死他而已,可即便杀不死他,若一心一意让他无妻无子没有后人来与他夺权倒不是太难的事。你以为这承元国国师说的什么,湛若神明,不复是世中人,天下间没有女人配得上第一蓝的话,是神的旨意吗?” 那不过是,承元帝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为今天铺好的一段路而已。 夜婉玉脸孔变了变,她试图说服自己不要相信这些说词:“可是,承元帝若真不愿我嫁给八王爷,当时他在宴会上就会直接拒绝才是,为什么还要问他?他就不怕八王爷答应了吗?让我玉玄国成为八王爷的势力,将来对付他吗?” 连梅香城带着洛城,都没那个资格得到人家另眼相看。就你这样的,第一蓝要是会答应,那才是见鬼了。 夜月雪嘴角象征性向上扬了扬,说道:“不过是想要借由他的嘴来拒绝你,好让你这位玉玄公主与第一蓝生隙而已。” “你是不是在骗我?”夜婉玉怀疑地看向夜月雪,夜月雪冷哼一声,站起来往外走去:“那好,愿你这美梦早日成真。” “别,太子哥哥,你别走,我信你了。”夜婉玉连忙拉住夜月雪的袖子。她虽然也仰慕第一蓝的天人之姿,但毕竟只是初见,还说不上爱。迷恋可以,但若要搭上命的话,那就太划不来了。 夜月雪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早些休息吧!” 夜婉玉忽然说道:“太子哥哥,若要拿承元皇上与第一蓝比,谁更厉害?” “你想说什么?” 夜婉玉道:“若是他们两斗起来,谁赢谁输?” 夜婉玉又说:“那个贱人不是看上第一蓝了吗?你说若是他们两个有什么纠缠的话,第一蓝与承元帝会不会斗起来?” 而那个敢于肖想八王爷的贱人,死定了吧! 受尽天下女人记恨,还要被承元帝列为必杀之人,再则,以她的名声和那个粗鲁恶心的性格,再加上那个父不祥的小野种,八王爷是绝不可能会看上她的。 到时候四面楚歌,她倒要看看,她能死得有多么壮丽! 夜月雪看了会儿夜婉玉,忽然笑着扯了下她头发:“不错,还没有蠢到家。” 【025】女人,欠本王的,准备怎么还 虽然已经二月了,但正是化雪的时候,屋外冷得厉害,相较起来屋里的热气蒸腾,就显得分外的暖和了。 叶玉卿带着玉坤在屋里洗澡,娘俩儿同坐一个大浴桶里面,舒舒服服地泡热水,两双小脚在水底里玩着踩单车的游戏,笑得好不快乐。 铃音趴在浴桶边沿问叶玉卿道:“卿卿姐,你觉得太子殿下怎么样?” “有两个太子殿下,你问的是哪一个?”叶玉卿笑笑,铃音原本只想问夜月雪一个,但是她想听听玉卿对那两位太子的看法,便道:“两个都问。” “都很帅,美得冒泡。”叶玉卿伸指端起铃音尖削的下巴调笑,“咋滴,小丫头芳心暗动了?说说,你瞧上哪一个了,姐给你做主!” “去你的,跟你说正经的呢!”铃音推开她的手,正色道,“你觉得他们本领如何?” 叶玉卿慵懒地靠回桶背,仿佛很随意地说道:“第一无过,皇帝的优质潜力股,胜算五颗星。夜月雪,皇帝的优质潜力股,胜算五颗星。” “你对他们的评价是不是太高了些?”铃音皱起眉头,她并非不相信卿卿姐的话,卿卿姐说正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错过。她只是不愿意相信,已经落魄到被他们完全掌控的玉玄皇室嫡系,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位才能与心智都足够问鼎皇位的太子,而且胜算还这么高。 连武王府各方面综合实力最强的四郡王,卿卿姐都说,他能够守好江山,却没有夺江山的本事。一个才刚刚得到自由身,完全没有实权的落魄太子,凭什么比四郡王夺权的胜算还要高? 叶玉卿道:“第一无过的形象永远温和有礼,仪态天成;夜月雪一言一行始终仿如稚子,纯真无辜。可他们同样有一双温和却冷漠的眼睛,从来无心之人,才最适合弄权。” 她武王府虽有十一个有文有武顶天立地的男人,却奈何他们都太过重信情义,为人过于正派。好在这些年受她影响已经圆滑了不少,再加上而今玉玄国如今已经由武王府掌控。否则等到冷漠无心的夜月雪回到玉玄国,再配上玉玄帝夜宗正的阴毒狭谥,声威震主的武王府,衰败指日可待。 “那我们要不要直接……防患于未然?”铃音以目中杀气,取代了中间某些被省掉的敏感字眼。 叶玉卿轻轻一笑,道:“不用,他没主动招惹我们之前,我们还是低调点儿的好,毕竟这儿不是我们自己家的后花园,别忘了我们此行的最重要目的。” 她从不以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但无论是做人还是行事,都有着自己的原则,不管怎样,都要保持着做人的最底本份道德与人格。 人不犯我,绝不犯人。当然,人若敢犯我,那就不好意思了。 夜月雪还没有招惹到她,他没有非死不可的理由,至少现在还没有。 说到此行目的,铃音顿时双眼发亮,好奇地问道:“卿卿姐,玉坤的爹是不是那个美的跟神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八王爷?” “呵呵,什么跟神一样不食人间烟火,上茅房时不一样要脱裤子叉开腿。”叶玉卿想起今天从早到晚,所看到的那人的各种好玩表情,不由吃吃发笑。铃音额头黑线刷刷:“人家好好一个大美男,从你嘴里过了一遍,瞬间被毁。你嘴巴真是坏透了!” 叶玉卿哈哈笑道:“那我换个说法,往后有机会你饿他个十天八天试试,看他还能不能跟神一样优雅飘渺!” 铃音瞪了她一眼,精简问道:“他是不是玉坤的爹?” “娘亲,是不是?”不止铃音好奇,玉坤也迅速从自己的小圆凳上站起,翻坐到叶玉卿腿上抱着她的脖子,抬起小脸好奇地望着叶玉卿。 虽然她嘴里声声讨厌爹爹,但这个时候同样也是好奇的。那个漂亮的八王爷还不是特别讨厌了,当然前提是,他要敢跟她叉叉抢娘亲,那还是要讨厌他到底的。 “不是。”叶玉卿摇头,“我问过他了,当年他并不是战王府的客人。我怀疑夜月雪才是,除了第一无痕,当时在战王府里还穿红衣的男人,应该只有……” “啪——”窗台一声细响,一个白色的身影闪电般蹿入。铃音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名绝代高手,但是对上这突如其来的白衣人,她都还来得及喊出来,就被一物隔空打晕了。 那圆玉敲晕了铃音后,原路返回落到了白衣人手中。 叶玉卿抱紧怀里的小宝贝,怯怯地望着站在面前,戴着白色绒毛面具遮去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形状皎好的薄唇与线条秀美却不失刚毅下巴的男人,哆哆嗦嗦道:“大侠,你想要什么,随便,随便取!只要别,别杀我们这对柔弱可怜的孤儿寡母就好了。” 柔弱可怜?孤儿寡母? 男人唇线紧绷,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心情非常非常非常的不爽。 他微微弯身自浴桶中捞出两片在这个时节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新鲜花瓣,在指间拧捏成泥,用嘶哑的假声说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取?” “嗯嗯!”叶玉卿连忙点头,往一旁缩去,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其间还拿手捂住玉坤的小嘴,似乎是怕小孩子害怕闹出声音招来别人,惹怒这深夜贼子招至灾祸。 可小玉坤眼里却没有一点点害怕,只有好奇。 男人冷笑:“那好,你们两个起来,跟我走吧!” “呃,这个,这个不行。”叶玉卿连忙摇头,义正辞严道,“关乎节操问题,一定要谨慎。像我这样的良家妇女,三更半夜跟一个男人跑了,那声名就完蛋了,往后想再嫁个好夫君就难了。” “难不成,你觉得你现在声名很好?”男人哼哼一笑。 节操这种高尚东西?这死女人有吗?想再嫁,还想带着他的娃再嫁,骨头痒找抽了是吧! 怨恨地忽然伸手擒起她俏丽的下颌抬起来,男人低下脸来,几乎与叶玉卿脸贴着了脸,他咬牙切齿,愤然道:“女人,欠本王的,准备怎么还?” 来人,正是小某某某的亲爹,八王爷第一蓝是也。 【026】亲下下肿么了,又不素没亲过 也许最初被叶玉卿趁虚而入时,第一蓝曾恼恨不已恨不能将她杀之而后快,但是知道她自己也是身不由己,而且或许已经死去了之后,自然也就没法再一直记恨一个死人了。 也或者那个早上,女子美丽虚弱的容颜上,那一双慧诘的眼睛里,时而狡诈时而悲伤,或哀痛或冰冷的多变目光,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刻入了他的记忆。虽然没有对人说过,但这四年来,他总是在某一个深夜里不经意地就回想起了那个或许早已红颜早逝的女子。 而多年以后的今天,她竟然又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带着一个属于他的孩子回来了。素来静如死水般的心湖,瞬间九丈巨浪翻滚汹涌……他激动到近乎失态。 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喜欢上了那个女人,但不可否认她们母女的突然出现,他没有任何的羞愤与怨怒,只有自己怎么也强饰不去的惊喜与快乐。 所以到了晚上,他还是没能忍住跑过来了。他原本只想偷偷看看她们娘儿俩,谁知道竟让他在门外听到那么一段让人窝火,恨不能掐断这死女人那一段白嫩嫩细滑滑的小脖子的恼人话。 红衣?红个毛的衣,他当时明明穿的是白色衣裳,只是受伤染了血,但染的也只是一只袖子好吧!丫眼睛那么大那么明亮,白长的吧!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就算了,居然还能把白的看成红的。 之前没认出来就算了,现在有人确切地问起来了,她还敢那么斩钉截铁的说不是。 可恶的臭女人,她难道看不出来,那小女娃明明长得跟他很像吗? 如果第一蓝知道,叶玉卿是感觉到了有人站在窗外,也猜到是他在那里才故意这样说的,不知道会不会更加郁闷到吐血。 捂住小玉坤的嘴巴,其实只是怕她打扰了自己逗弄这位傲娇小受男的游戏了有木有?让那样一位人形冰块跳脚炸毛的样子,好有趣有木有! “嗯?”叶玉卿貌似很不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在说什么?我欠你什么了?明明就不认得你。” 第一蓝眼里顿时火花四溅,他恼怒地收紧手,压低着声音嘶吼道:“臭女人,本王说过,一个月为期,到时还认不出来,记得把皮给我绷紧点儿!” “啊你,是你……”叶玉卿顿时十分‘激动’地瞪大了眼睛,随即迅速蹭蹭蹭地红了脸,娇羞无比地说道,“你,你先放开我,捏得我好疼!” 第一蓝哼了一声,收手直起身子,看到她白皙娇嫩到过份的下巴上留下的清淅指印,眼里闪过些许的懊恼,但藏在面具内的表情却仍是冷冷的。 叶玉卿羞羞地说道:“你背过身去,我要起来。” “放心,本王眼里,你穿与没穿都一样,又不是没看过。”第一蓝板着脸,很冷淡地望着她,一副我是得道高僧,在我眼里没有男女之分,不管你是裹得像个球还是光的像颗蛋,对我来说完全没差的酷模样。 但其实,某人心跳都已经暗中加快了,口干舌燥中,心里面一只小兽在暗地里咆哮了有木有! 有点儿紧张,有点儿期待,还有那么点儿小兴奋。记得当年自己不过望了一眼就激动了,隔了这么多年,重温下那种久违的热血沸腾的感觉也不错。 “你是说就算我穿了衣裳你也能用眼光将我剥得一丝不|挂的当成裸女看,你怎么可以这么下流龌龊!”叶玉卿涨红着脸指住第一蓝义正言辞地怒斥。 第一蓝冷漠的表情瞬间破裂,碎成了一堆烂烂的玻璃渣渣,刚才那激动啊兴奋啊咆哮啊什么的,刹那全歇菜了。 他嘴角抖了抖,恼怒地瞪了她一眼,不爽地转过身去。 叶玉卿顿时笑眯了眼,她给玉坤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玉坤自己捂着小嘴偷偷笑着从她怀里退开站到了旁边。 第一蓝听到身后水动的声音,脸上并没什么变化,不过脑子却不可控制地幻想起了身后出水芙蓉的绝艳画面。虽然他努力不让自己去胡思乱想,可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倒真像是应了她的话,下流龌龊了,不由羞得耳廓一阵阵发烫。 叶玉卿穿好衣裳走过来时,就正好将他如血玉雕成般,形状美好带着半透明质感的耳朵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假装深沉的纯情小受。 叶玉卿暗中一笑,手在发上摸了下,忽然出其不意地在他肩后左右各点了两下。 第一蓝身子不由一僵,再不能动了。他连忙暗中提气想要冲开被制的穴道,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连内力都被封住不能用了。 这女人好手段,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二次被人制住连动也不能动过。第一次也是她施予的,就是四年前那一次。 “你想做什么?”第一蓝咬牙切齿地低喝,但其实心里竟诡异的没觉得危险。 完全无法自控,生死都在他人的一念之间,可是因为对方是这个女人,他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紧张,就像之前他明明感觉到她到了自己身后也没有任何防备一样。 他对她并没有敌意,他感觉她对他也是没有敌意的。 只是,她的动作,却让他无比恼怒。 又点他!这可恶的女人,她能不能对他再黑心点儿? “你说我想做什么,嗯?”叶玉卿坏笑着从身后抱住他,踮起脚尖按照心里所想,用牙齿轻轻咬了下他烫红的耳垂。第一蓝瞬间只觉得全身血气翻涌,他又羞又恼地喝道:“你……你不要脸,不准再乱来了!否则,本王不会放过你的。” “小气鬼,姐姐就亲下怎么了?又不是没亲过。”叶玉卿貌似被他的威胁吓到了,不满地嘀咕了声,当真退开来。 第一蓝松了口气的同时,竟隐隐失望不已。等等……失望? 他内心深处竟是在期待着这女人能将当年的事再做一次的是不是? 嗷……太可耻了,他肿么可以有这么丢人的想法? 这下子,不止是耳朵红了,就连脸都都开始桃花朵朵,烫到几乎冒起了青烟。 【027】混蛋,你说过,你会很温柔的 叶玉卿扶起铃音送出去让人带回她房里,然后关上门拿了绒毛浴巾把玉坤包起来擦干,抱到床上换好了衣裳。才走过去,微微弯身用公主抱的方式将高了她近乎两个头的第一蓝抱了起来。 第一蓝顿时窘得全身都泛起了热气,他羞恼交加地叫道:“臭女人,你放开本王,本王可以自己走!” 这姿势太难看了,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女人横抱着…… 不成体统!不成体统! “乖乖别怕,姐姐会很温柔的!”叶玉卿笑得无比荡漾,仿佛夜半闯入少女闺房意图不轨的采花贼。 第一蓝又羞又气不由面红耳赤:“放开本王,你这个没脸没皮的臭女人。” “哪里臭了?明明这么香,不信你闻闻!”说罢,当真低下头将自己的唇送过去。 第一蓝顿时噤声,定定地望着她没再说话,对上这么个无耻的女人,他又不能动弹,说什么都没用。说得多,也只会让她取笑得更多而已。 不过,虽然这臭女人是不要脸了一点,还真挺香的。那一瞬间扑下来,他刹那只觉得满室华芳,眼前春暖花开,暗香浮动,沁人心脾。 可叶玉卿看似要亲吻他的动作,却在即将贴上他唇瓣的前一刻又退了回去,弄得第一蓝恼恨不已。 叶玉卿坏笑道:“你瞪我做什么?你眼里那叫失望吗?是不是很想姐姐亲一个?” “……”第一蓝脸颊冒烟,他咝咝地磨了下牙,愤恨道:“总有一天,本王要亲手杀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啊,啊……” 申明,最后这两声‘啊’绝不是为了表达愤恨的叫喊,而是被抱着的某人突然被丢到了床上,四肢五体全面着地。虽然被子铺得厚,但是这一丢也摔得人够呛,那叫声全是痛的。 第一蓝躺在床上疼得狞牙裂齿,难受地咳了好几声,才抬起眼睛恨恨地瞪着站在床沿笑得无比得瑟的女人。嘴唇抖嗦了好几下,才义愤填鹰地,吼的是:“混蛋,你说过,你会很温柔的!” “噗咳咳……”叶玉卿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还以为他那么瞪她,是又要说一句一定要杀了她的。 居然,咳咳……居然是恨她不够温柔。尼玛,这小受男! 显然第一蓝也知道自己吼错了话,面具下那小半张脸已经红到不能见人了。他羞窘地眯上眼睛,死死咬住唇,再不敢说话,只觉得无颜面见江东父老。 他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为毛只要遇上这个女人,他就变得这么的不像自己了?克星啊! 一只小手探进他背后面,解开了腰带,第一蓝眯着眼睛不看,心口一阵阵跳得欢快。 那只小手解开了他的外衣,第一蓝全身紧绷,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了。 然后,一个小小的柔软的身子坐到了他腰腹间的位置上,第一蓝不由得再一次口干舌燥,浑身发烫起来。 那只小手灵活的连续解开了好几层衣裳,虽然没有脱下他的衣服,却都推开到两边,终于露出了他虽然精瘦却结实健壮的胸膛。 屋里有几个火盘并不怎么冷,可是第一蓝只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那种感觉特奇怪,似怒非怒,似羞非羞,明明好想阻止,内心里却又希望能继续下去…… 一只温暖的小小手落到他裸露的胸膛上,上下滑动了两下,第一蓝不由屏住了呼吸。 然后一个糯糯的童音,忽然在他身上响了起来:“哎呀,娘亲娘亲,你快来看,爹爹身上红红的,还长了好多小刺刺,好奇怪哦!” 白苏伏之前说,第一蓝要给叶玉卿一个月的时间认出他,所以第一蓝刚才说过要一个月,玉坤就知道这是她爹爹了。叶玉卿没有教过她要怎么称呼爹爹,所以她自然就叫出了那唯一一个自己知道的称呼。 第一蓝听到她的声音,霍然睁开眼睛,愕然地发现,坐在他身上的人竟然不是那女人,而是小丫头。 他刚刚真是紧张过头了,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那坐到他身上来的小身子轻过头了,根本就不应该是一个女人的份量,而那只抚到身上的小小手也实在是太小了一点。 娘的,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他怎么可以激动到智商都木有了捏?居然在孩子面前丢这么大的人,窘死! 不过小丫头喊他爹爹的声音,倒是让他心里安慰了不少。虽然还是很尴尬,但却也不像刚才那样不敢面对了。 叶玉卿在一旁的架子上拿东西,听到玉坤的话她连忙拿起取下来的东西走过去,玉坤害怕地问道:“娘亲,爹爹身上肿么长刺刺,他素不素怪物?叉叉长大了,会不会也跟他一样长成怪物啊!” 叶玉卿看了下,此时因为坐在身上的是玉坤,第一蓝那一阵激动的鸡皮疙瘩顿时吓萎了回去。所以,叶玉卿没有看到所谓的刺刺,红红的,现在也不是特别明显了。 她有些不解,询问地看向第一蓝,第一蓝尴尬地泯着嘴,拿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叶玉卿很快反应了过来,被热气熏红的脸,顿时更加鲜艳得如同抹了胭脂。她走过去,伸指点了点玉坤的鼻尖,笑道:“叉叉用热水洗澡好,身上也会变得红红的对不对?爹爹来这里之前也洗过,所以红红的很正常,你看他现在不红了吧!还有扎手的不是刺刺,而是人冷的时候,皮肤粒子就会冻得立起来。每个人都一样,他不是怪物,叉叉不用害怕。” “那叉叉冷的时候,肿么没有刺刺?”玉坤抬起小手,捞起袖子给叶玉卿看。叶玉卿没法给一个娃娃解释得那么清楚,便笑道:“因为叉叉还是小朋友,皮肤粒子也很小,立起来的时候就好小好小,摸不到。” “那偶长大了,就会长刺刺了吗?” “冷的时候,就会长一下下,然后就会不见了。” “哦,那偶知道了。”懂了以后,玉坤立即开心地笑着伸出手来,“快给偶,偶的彩笔笔。” “给,宝贝!”叶玉卿将自己取来的一大把彩色水笔交给玉坤。小丫头欢喜地伸出双手来抱住,放在床边,然后取出其中一支黑色的拨开盖子,铺在第一蓝身上画了起来。 【028】衣服里,藏了根胡萝卜 “嗯……”凉凉的笔头落到左边最敏感处的小圆点上,第一蓝顿时身子一紧,连忙笑着问玉坤,“宝贝,你做什么呢?” 玉坤哼哼道:“给你画只丑丑笨笨的小猪猪。” “……”第一蓝愕了下,赶紧讨好地笑道:“我是宝贝爹爹,宝贝乖,咱们不在这儿画啊!宝贝喜欢画猪猪,爹爹给你买宣纸,最好的那一种,乖哈!” “不要,偶就要画这里。”玉坤昂起小脸,眼一瞪。又扑下去继续画,画另一边小圆点,两只眼睛要对衬的。 “咦,什么东西扎叉叉屁屁!”感觉到小屁屁下面烙得不舒服,玉坤将笔放到另一只手上,伸手就要去摸。 “别……”第一蓝着急地喊了声,紧张得声音都变了。 叶玉卿迅速抓住了玉坤的小手,红着脸说道:“爹爹准备了一只胡萝卜当夜宵,怕叉叉跟他抢,所以才藏在了衣服里面。叉叉忘了娘教的,咱们君子不夺人所好!” 第一蓝:“……” 玉坤收回手,鄙夷地瞪第一蓝:“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叉叉最讨厌吃胡萝卜了。哼!敢怀疑偶是强盗,偶要给你画一个比猪猪还丑的三角牛,呀呀呀……” 说罢,换了一个颜色的笔,画得贼快。 这时候,第一蓝已经没办法跟小家伙去计较画不画了。他咬着牙幽幽地望着叶玉卿,扬起嘴角晒出两排晃人眼睛的白牙:“胡萝卜?嗯?” 叶玉卿满面通红地横了他一眼,取了本书就跳到床里面,倚着床翻看了起来,任由玉坤趴在第一蓝身上画各种丑到奇形怪状的动物。 “叶玉卿,你松开本王,这样很不舒服。”第一蓝动不了,连转一下头部移一下视线都做不到。不过虽然看不到,他却能清淅地感觉到她就在身边,这种感觉好陌生,却奇怪的,令他感觉到窝心。 “在我这儿不舒服?那我送你出去好了。”叶玉卿说完,放下书本作势要去扶他起来,第一蓝赶紧否认道:“没有,我胡说的,很舒服!” 比起被扔出去,他还是宁愿留在这里,陪他的宝贝女儿,还有……这个可恶的可恨的可憎的,又有那么一丁点儿可爱的女人。 叶玉卿笑着对玉坤道:“听到了没,宝贝。爹爹说被你画得很舒服,那你今天可得给他多画点儿。” “好!”玉坤拍手笑道,“偶还会画狗狗,猫咪,鱼仔,老鼠,还有好多好多的动物。” “不要吧!”第一蓝哀叹了一声,知道改变不了小丫头的绘画兴致了,便试图说服小丫头改变一下绘画风格:“宝贝,咱们打个商量,别画那些丑丑笨笨的东西行不?爹教你画龙,画凤凰,还有狼……” 只要小丫头答应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被解开穴道了有木有! 但素,小丫头却是一点儿也不配合地说道:“就你这样的,还画龙!乃也就配画老鼠画狗狗。” 呃?这若是别人说这种话,某人还不气得想杀人,但因为是宝贝女儿说的,他就只有不解了:“我这样的,我怎样的?” 玉坤理直气壮地应道:“你是偶爹爹!” “对啊对啊!”第一蓝激动道,“所以宝贝,乖孩子是不能这么说爹爹……” “爹爹就只能画老鼠狗狗。” “为什么?” “因为,你是偶爹爹!” “……”这是什么答案?第一蓝噎了。 玉坤道:“偶要把你变成丑丑的笨笨的猪猪和狗狗,这样娘亲就不喜欢你,只喜欢叉叉了。” 什么?这理由,第一蓝立即不干了:“就算你画再丑,你娘亲也更喜欢我。不然哪来的你这个小家伙!” “娘亲,真的吗?”玉坤嘟着小嘴问叶玉卿,叶玉卿连忙道:“别听他胡说,娘亲只喜欢叉叉一个人。” “喂!”第一蓝不满地喊了一声,想扭头去发作,但却动不了。这边,玉坤已经噘起小嘴不高兴地说道:“敢骗偶,娘亲才不喜欢你咧!偶要在你脸上画只天底下最丑最笨的乌龟。” 说着,就伸手要去掀面具,第一蓝倒是没意见,此时他都已经后悔让白苏伏跟叶玉卿说的那一个月期限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有种感觉,这女人分明那么精明,今天他并没有刻意去掩饰什么,她不应该到现在还没有认出他的。 他怀疑她是假装的,只是因为没有证据,不好去拆穿她。因为万一她不承认的话,自己岂不丢人了。可若是小丫头掀的面具,那可就不是他自己送上门去给她的了。 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事关颜面问题,这中间关系大着。 但小丫头到底没能掀开他的面具,因为叶玉卿捉住她的小手笑道:“叉叉乖,娘亲答应白叔叔的一个月认出爹爹来,食言而肥不好。” “哦!”玉坤想了想,伸手摸住第一蓝面具未盖全的小半张脸,“那偶可以在这里画吗?” “不行!” “当然可以。”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玉坤左右看看,不知道该听谁的。叶玉卿说道:“不行就不行,乖宝贝,爹爹不喜欢你,咱们不烦他了。” 说着,就去抱孩子。第一蓝连忙涨红着脸结巴道:“没,没有,我很喜欢宝贝,可,可以画!” 才说完,他就仿佛听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面‘啪’的一下摔到地上碎成了渣渣。他感觉到,那莫名烂掉的玩意儿,叫节操。 感觉着脸上画笔的触感,第一蓝暗自流了一肚子的眼泪。 从小儿踏春图,到请他吃杂烩,再到兔爷真可爱,然后是现在……这娘儿俩天生下来,就是来克他的,啊呜…… 玉坤玩得很开心,等到心满意足地累得打哈欠的时候,第一蓝胸膛上已经成了动物大会现场,脸上也同样爬满了各种或大或小的动物。 此时,已经看不出那原本完美到不可思议的下巴形状了,叶玉卿笑着把玩累了的孩子外面棉衣取下来,把小人儿塞进被窝里,温柔地哄到睡着后,才轻轻起身下床,给第一蓝把整理衣裳。 “你松开本王穴道。”第一蓝道。叶玉卿不理,第一蓝只好退而求其次:“不然,你给本王把脸擦干净。” 为了哄自家娃和女人,他都已经把节操丢光了,给留点儿颜面好伐! 他可是堂堂一国皇叔啊! 叶玉卿眯眯一笑,俯下脸来,一字一句道:“你、想、得、美!” “咝咝——”回应她的是磨牙的声音。 “其实,这样也蛮可爱的,哈哈……”叶玉卿笑了一声,扛起人出门,亲自以轻功将人送出叶家,放到了三条街外一个避风的小巷子里面。 按时辰,再有一刻钟,穴道就能自解了,不会冻坏的。 【029】让你反过来,把我给强了 “卿卿姐,叉叉的爹是谁,快告诉我!” “是不是那个八王爷?是不是?” 叶玉卿回来,坐在床沿照顾玉坤的语琪和铃音二人,立即先后好奇地小声说道。叶玉卿笑着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手上说道:“说好的一个月期限,我信守诺言,没有去看他是谁。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 “呸,就你,还信守诺言!”语琪翻了翻白眼,卿卿姐说正事的时候,倒是从来没有说话不算数过,可这种不是太重要的事,你就休想从她嘴里听到一句正经的。 “咋滴,你不服气!”叶玉卿眉眼一抬,语琪抬起拳头,摆出攻击姿势:“的确不服气,要不,出去打一场!” 铃音则是不满地噘嘴:“明知道我们等到现在不睡觉,就是想确定那人是谁,你还故意吊我们胃口,卿卿姐是个坏女人!” “无论是谁,对我来说都一样。”叶玉卿笑道,“好了,快点儿回房睡觉吧!告诉三哥和萧萧,还有李叔和秋姨,让他们早点儿休息,天冷着呢!别光顾着三八,冻坏了我会心疼的。” 关心人还要带一句坏嘴话,铃音和语琪二人双双撇了嘴,不甘不愿地出门去了。 到了院子里,被叶玉卿点到名的两对夫妇,立即好奇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追问之前她们两个相同的问题。但得到的答案却是一样,没准。 各人先先后后失落地唏嘘了翻,墨萧萧道:“你说卿卿是不是早就知道那男人是谁了?” “不会的,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卿卿姐不会骗我们的。”铃音斩钉截铁地说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卿卿姐怎么不着急呢!她把人留在房里近两个时辰,竟然只是让他陪叉叉玩游戏,自己却什么也没做。” “可能是刚刚认识,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吧!”夜三宿不太肯定地说道,老实说他有点儿怀疑,那丫头还知道这世上有不好意思这东西。 “咯咯咯……三郡王别逗我们了,卿卿姐肿么可能会害羞,这太搞笑了好不好?”语琪清脆地笑了一阵,接着说道,“再说了此事事关叉叉,叉叉就是卿卿姐的命,她才不会为了什么莫须有的害羞而耽误时间。更何况,那个什么一月期限之约,根本就不重要好不好?” 一旁唯一一名女性长者秋妩,希望满满地说道:“你们说,小姐会不会是看上那个男人了,所以才没有直奔目的。” 她很希望事情就是这样子的,虽然小姐很强势根本不需要照顾,但是女儿家身边,若有个知心知冷暖的人陪着,自然比独自带着孩子好得太多了。女人到最后都是要嫁人的,她不希望小姐孤独一生,而小姐若要嫁人,那自然是嫁给玉坤的爹最适合,也最幸福了。 “没错,肯定是这样,小姐把人留在屋里陪玉坤玩的情形,怎么看都像是,有意让他们父子俩培养感情的啊!”李昭妇唱夫随地附合道,“否则,为了不让玉坤将来舍不得他爹,以至心灵受伤,她应该是让他们父子避开都还来不及呢!” 墨萧萧柔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爹娘都陪在身边,玉坤才能成长得更快乐更健康。” “要不然,咱们来搓合!”语琪开心地提议,铃音也连忙点头表示同意。 夜三宿却道:“这事不需急在一时,我们还是先确定那男人靠不靠得住,配不配得上我们家卿卿再说其他事吧!” 至于那男人是不是喜欢他们家卿卿,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卿卿除了有本事外,又不输姑娘家的可爱与美丽,在玉玄京城,只是半年时间就招惹了不少强大的桃花。真正长了眼睛的男人,不喜欢她才是奇怪了。 当然,已经有心上人的除外。 “可我们还不知道他是谁啊!” “慢慢来,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知道了。” …… 房里点了一盏暖黄的小灯,叶玉卿手肘着腮,疼爱地笑着轻拍着身边小宝贝的胸口,哼着小曲儿,心神却飞出了老远。 其实这一次,她来承元国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那个男人。 因为,幽冥香的毒虽然没能要了她的命,却到底是给玉坤留下了病根。必须寻找到同血源的婴儿脐带血做药引,才能够治愈。 可是,玉坤的血型与她不一样,是最罕见的那一种。拥有这种血型的人本来就很难找,再想找到这类血型的初生婴儿索要脐带血更是难比登天。 所以她才不得不回来,找到那个男人,生一个同血型的孩子,救玉坤的命。 为了今天,她做了很多的准备,连那种有过房事后就一定会怀孕的药都准备好了。 第一蓝送上门来,她原本已经打算好今晚就要对他出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吻上他的耳朵,感觉到他的紧张与羞窘时,却又鬼使神差地退开了。 玉坤每隔半年就会发病一回,每次他病一回,她同样也会跟着去掉半条命。只要能让玉坤好全,无论什么代价,她都可以支付。 可今天她到底是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的,竟然放了第一蓝离开,她是不是昏头了? 安静下来之后,心里就有些懊恼了。 因为有些心不在焉,叶玉卿直到被制住不能动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位某某某竟然已经洗净脸后去而复返。 第一蓝仍然戴着面具,只不过换了一个形状的面具,也换了一身衣裳。 之前,他是因为没有防备才会被叶玉卿制住的,这一次他很小心了,所以就连叶玉卿也没法发现他的突然到来。 当然,这也是因为叶玉卿心思有点儿闪神的原因。她武功暂且还说不上天下第一,但第六感却是出奇的好,就连医仙谷的谷主,她那位武功排得上天下前十的师父都无法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旁百米之内的。 “敢这么对本王的人,你是第一个。你说本王该怎么收拾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坏女人呢,嗯?”第一蓝坐在床沿,将叶玉卿侧卧的身子翻得平躺下来,伸手捏着她娇俏的下巴,冷笑着问道。 叶玉卿并不害怕,她怎会没有感觉到第一蓝对玉坤的喜欢。他很喜欢这个孩子,而且似乎对她也有些莫须有的好感,她并不怕他会伤害她! 默然一笑,她邪笑着应答:“若不然,让你反过来,把我强|暴了!” 反正他不来的话,她也还要找机会,再把他给强一回的。 【030】妖女,本王咬死你 第一蓝愣了下,顿时脸一黑,怒极地低声吼道:“叶玉卿!” “在!”叶玉卿笑得很乖巧,第一蓝暗咽了一口血,冰块面瘫脸瞬间破功,他无奈地咒骂道:“你这个臭女人,怎能这么口没遮拦,到底从哪儿学的?” “别告诉姐姐,你不想哦!”叶玉卿诱惑地伸出小舌舔了舔粉唇的粉,第一蓝脸上耳朵顿时刷的一下就红了,他恼怒道:“本王才没你那么饥渴!” “你说得对,我的确很饥渴。既然你不想要,那我明儿个去找夜月雪……” “你敢!” 一句话还说完,就被怒极地打断了,叶玉卿望着第一蓝愤怒到紧绷的下颌咯咯笑着无比欢乐:“小样儿,矫情!” 姐还治不了你这嫩嫩的小童男,哈哈…… 第一蓝被笑得面上无光,他默了下,忽然往下一扑,恼怒道:“妖女,本王咬死你!” 臭女人,是她自己要勾引他的。她说得不错,就该狠狠收拾这嚣张的臭女人一顿,以报当年之仇。 说来第一蓝自己也觉得奇怪,从前不是没有女人勾引过他,比这更过份的都多的是。但是他即便是看到女人裸身都没感觉,却不料今天叶玉卿只是那么一个小小的引诱动作,便令他血气上涌,不能自持。 所谓的咬死你和报仇之说,也不过是为自己没能抵住那诱惑而强带出来的借口罢了。 他知道,她是不一样的,在他眼里,他与任何女人都不一样。 “哎唔……”他娘的,说咬还真咬啊!咳咳,当然,某人心里这分明是亲吻,但素貌似不太会,瞌得她牙都疼了。 好在这种不会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要领,先前还瞌瞌碰碰的啃咬渐渐变成了深沉的索吻。 久久过去,就在叶玉卿都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他才终于微微退开来。修长的手指轻轻磨挲着她红艳肿起的唇,他又是骄傲又是欢喜地沙哑着声音宣布所有权:“本王的!此刻起,除了本王,触者,必死。” “你喜欢我?”叶玉卿低声娇喘着问道,第一蓝顿时炸毛:“不喜欢,你那么不要脸。” 叶玉卿唇瓣一泯,黯然垂下眼帘,不作声了。 第一蓝顿时懊恼无比,他没有不喜欢,不喜欢又怎么会碰她!只是刚话说出去,又接着收回,很丢人好不好? 沉默了会儿,他转移话题道:“那天早上,本王在房梁上。” 叶玉卿淡淡道:“我知道,你还想杀了我!”她脖子上留了很清淅的手指印,不是第一无痕弄的。她隐约记得自己睡得好好的,是因为窒息而醒的。她醒来时,身边地上还是暖的,男人才刚刚离开。 叶玉卿的话叫第一蓝暗中一窒,呼吸瞬间断层了一秒,但他却如实道:“当时,若非你突然毒发,让本王发现你中了必死之毒,本王肯定会亲手杀了你这个胆大包天的臭女人。” 不过他好庆幸,自己没有下那种一瞬必杀的毒手,否则就不会有今天这大大的惊喜给他了。 其实当时他虽然对她起了杀心,但内心深处肯定也在下意识地挣扎着,否则即便是掐脖子,他也能顷刻捏断她的喉骨,叫她百死无生。 叶玉卿咬着唇不说话,似乎是被他的话伤了心。 第一蓝从没试过哄女人,不知怎样才能算好听话,他本能地想用行动表达自己对她的好感。 他再次低头去吻她,她却紧紧地泯住唇瓣,再不让他侵入她的世界。第一蓝心里不由的直发慌,他伸手掰住她下巴往下一拉,不管不顾的深入进去。 可是之前她还会默默地回应他,这一次却像完全没有感觉一样,任他如何挑逗勾缠,都只是静静地受着,不接受也不抵抗,仿佛他的入侵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努力了很久都毫无作用,第一蓝不得不挫败地退回来,埋首藏进她脖子里闷声说道:“本王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你。但你是本王的女人,孩子也是本王的,要是你敢有别的心思,本王就弄死你!知道吗?” 说到后面两句,顿时理直气壮地抬起头来,凶悍地警告着。 叶玉卿假装没看到他的窘迫,努力忍着笑说道:“你先放开我。” 第一蓝不动,他知道这女人狡诈着,要是放开她,她肯定能翻了天去。 叶玉卿催促:“快点啊!放开我,要不然等我带叉叉回玉玄国去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第一蓝恼怒道:“本王随后便踏平了玉玄国,看你能往哪儿藏!”敢威胁他,臭女人。给她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了。 叶玉卿悠然笑道:“行啊,我回去就等着你来踏平玉玄国。” 第一蓝愣了下,顿时脸全黑了:“你敢逃,本王断了你的腿!” 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对他半步不让,太可恶了。他若有心踏平玉玄国,也不是做不到,只不过那并不是三五天就能做好的事。她若是真走了,自己还想见她和小丫头,那得等多久? 叶玉卿脸上笑容徒地一收,眼神忽然冷了下来,从温和到冷漠,刹那间便再找不到一丝温度。 方才她其实是故意逗他玩的,虽然脸上各种表情,但眼里却始终隐着笑意与温情。但是他那一句断她腿的话出口,却让她对他刚起的那么点儿好感,瞬间灰飞烟灭。 弄死你这种话肯定是假的,只能泄愤没有其他意义。可是断腿不一样,他既然说得出来,自然也就做得到。 她原本还以为他们能够和平共处,可是原来他心里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他只把她当成一个可以任意掌控的附庸。 而她,又岂是甘于被人操控的附属? 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年代,他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她不会怨恨他,但是却将先前那点点儿期待全部回收了。叶玉卿再没有了其他想法,心里迅速计划着,等到能动了一定要尽快从他那里偷个种,然后闪人。 今天他们算是见过好几次面了,她或邪恶或娇俏或小坏或魅惑,哪一面都是可恶又可爱。但无论何时,她眼神都无比温和,不像现在,那冷漠足以冻僵一切热情。 第一蓝心里不由慌乱无比,他无措地捏紧她的下巴着急道:“你听到没有,要是敢逃,本王就杀了你!” 叶玉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唇瓣一动,口中呼出一声尖锐的哨响:“嘘——” 一瞬间,这房子门、窗、屋顶,无数黑衣人破梁而入。叶玉卿冷声道:“将这敢夜闯叶府的贼子,给本郡主打出去,生死勿论!” 生死勿论? 第一蓝面色惊变,不敢置信地望着还躺在他身下的女人,她眼中冷漠如冰,毫无温度。 那不是恐吓,她是真的对他下了生死勿论的命令。 心里蓦地一阵莫名的绞痛。 他以为她带着孩子来找他,是因为想要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他以为她也是有点儿喜欢他的,刚才明明还那么乖……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031】有恩定偿,有仇必报 早上,叶玉卿信守承诺,带着玉坤去拜云楼给蓝容浅包扎伤口,却被告知蓝容浅不在楼里。 是白苏伏接待的她,白苏伏道:“容浅昨天有事离开京城了,他说那点儿小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往后不再需要你的小美人帮他包扎了。” 叶玉卿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若蓝公子回来,请代我转告一声,叶玉卿多谢他大人大量,没有与我女儿计较。” “哎,你们就这样走了!”见她说完就抱着孩子转身走人,白苏伏连忙着急地拦上来。 其实某人根本就还在楼上,只不过今天心情奇差无比,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生过气了。 做为自小一起长大的唯一一个朋友,白苏伏当然知道,他嘴上说着不想见这一大一小俩女人,但心里分明就是想见得要死。否则,又怎么会那么早就来了酒楼。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那么个冷情的人竟然也能有这么别扭的一天,跟个女人一样,居然还口是心非。 当然心里虽然觉得好笑,但这时候他可不敢到老虎头上拔毛去取笑他的。 他只是知道,若是真让这俩女人走了,他就得倒霉当炮灰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叶玉卿笑着问道。白苏伏呵呵笑着十分热情:“你看你们来都来了,这么早肯定没用早点吧!我已经让掌柜的给你们准备好了,快快快,进来趁热用了,暖暖身子。” “不必,我们在家里用过才出来的,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叶玉卿说完又要走,白苏伏暗急,拉住她的袖子不肯松手:“你看你,都到了我的酒楼也不肯让我尽尽地主之宜,连茶都不碰一下就走,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这个朋友啊!” 叶玉卿笑道:“好朋友可不只是喝喝茶说说话,好朋友是在你需要的时候能够毫无理由地站在你身边给你信任。白苏伏,我今天有事,本来打算把这里的事处理完了就过去的,既然蓝公子不需要了,我自然要先去处理正事的。” “什么事那么重要……”看着从酒楼大门外走进来的蓝容浅,白苏伏微微一愣,随即又欢喜地笑道,“哎,容浅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事情都办完了吗哈哈……” 跳了窗吧!人来了你要赶走,人要走了你又舍不得。转了一圈到最后还要是亲自出面留人,你说你何必咧哈哈! 蓝容浅没理会白苏伏的暗笑,经过叶玉卿身边时,他目不斜视地冷冷说道:“让孩子上来,给我包扎伤口。” “喂,你不是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叶玉卿吐槽,丫是不是男人,懂不懂什么叫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蓝容浅在楼梯上,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冷说道:“你也说是好得差不多了,还没痊愈。”说罢,转身上了几步台阶,又回头吩咐白苏伏,“孩子上来就行了,我不想见其他不相干的人。” 你妹!我是不相干的人?这娃是我的好吧! 叶玉卿默默吐槽,这小受男不会是想她会去哄他开心吧!美的你! 白苏伏也感觉到了二人之间气氛古怪,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虽然没说什么,但他可以看得出来,昨天容浅很高兴,因为她们母女二人。 可也就是一个晚上的功夫而已,这女人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竟然就把容浅给气成那个样子,连见都不想见她了。 “小小姐,小的带您上去。”掌柜的走过来,伸手要抱孩子,玉坤立即抱紧叶玉卿,清脆道:“娘亲不去,偶也不去!” “这个……”掌柜的为难地看着叶玉卿,希望她帮个忙。公子的话他不敢不听,可是孩子不肯去,他总不能硬抢吧! 白苏伏靠过来八卦道:“唉,叶玉卿,你把容浅怎么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叶玉卿装傻,她并不知道这位就是那一位晓得不?虽然,昨晚闯进她屋里的某某某声音跟这位一模一样。 “你要是没惹他,他会突然生气?”白苏伏才不信她没懂,他眼睛一瞪。叶玉卿无辜地回道:“我哪儿知道他怎么了,也许是每个月的那几天来了,所以心情烦躁吧!” “每个月的那几天?”白苏伏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顿时‘噗’的一声喷笑。边上其他客人伙计什么的,也是慢慢回过味来了,顿时都想笑又不敢笑,不想笑又憋不住,结果人人一副哭笑不得的嘴脸。 白苏伏握着扇子轻敲手心,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你这丫头,四年不见,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这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坏,哈哈哈……” 叶玉卿没应他,她笑着对玉坤道:“叉叉,‘一言既出’后面是什么?” “四马难追!”玉坤嘟起小嘴,有些不满,却应得很清脆。叶玉卿点头:“没错,大丈夫生于世,当头顶天脚立地,有恩定偿,有仇必报,有错也要认。” “娘亲,叉叉知道了,叉叉去给叔叔包扎。”玉坤收起不满,乖巧地应道。叶玉卿笑着亲了她一下:“我的宝贝,是世上最乖最聪明的。” 玉坤连忙回亲了她一下,笑眯眯道:“叉叉的娘亲,是天底下最美最美的。” “呵呵……娘亲跟琪姐姐去韵姐姐那里办事,一会儿叉叉给叔叔包扎好了,就跟音姐姐一起过来,行吗?” “好!” “乖乖!”再次亲了玉坤一下,叶玉卿将她放到地上,任由掌柜带着上楼去了。见她转身要走,白苏伏连忙用扇子拦住:“哎,你真走啊!” “看好我家宝贝,否则我揍你。”叶玉卿笑着推开他的手,留下铃音,与语琪一起离开了。 楼上,蓝容浅的厢房里。 敲门声响了两下,掌柜恭敬道:“公子,小的带小小姐过来了!” “让她进来。”原本站在窗边看着的蓝容浅,立即暗喜地坐回到卧榻上,冷淡地说道。 那死女人还算有点儿良心,没有就这样走了。 【032】妞儿,让爷猥琐一个 ‘吱呀——’房门推开,外罩带帽大氅的玉坤自己走了进来。她今天跟昨天打扮相似无几,仍然四处包得严严的,小手藏在袖子里,只露出一只半个巴掌大的精巧小脸。唯一不同的是,昨天的粉红色衣裳变成了宝蓝色,用金丝绣着大朵大朵,四面延伸的千瓣菊,一团团簇拥着,贵气无比。 这精致小巧的小嫩娃儿,是他生命的延续。她整张小脸加起来也就他半个巴掌大小,雪白的绒毛将她小小的白嫩脸颊点缀得晶莹剔透,她踩着小巧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 蓝容浅心里就是有再大的怨怒,此刻也都消散了。冷漠的脸回温了,不等小丫头走到面前,他就自己站起来将小丫头抱起来,放到自己怀里坐下,伸手解开她颌下的小缎带:“宝贝儿,咱们把帽子摘下来,不然一会儿热起来不舒服。” “偶不热。”玉坤拍开他的手,小脸蛋冷冷的。她能听懂大人说的话,叔叔不喜欢她娘亲,还不让娘亲进屋里来,所以她也不喜欢他,之所以来这里,只是因为娘亲说的,有错就要认。 她把叔叔脸砸伤了,她就给他包扎,如此而已。 “叔叔,你躺下来,偶给你包扎伤口。” 蓝容浅笑道:“叔叔这里不痛了,不需要包扎。”让这小奶娃包扎,一会儿又给他包成蛋疼的兔爷,可得再丢一回脸了! “不要包,那偶走了。”玉坤说着就想挣扎着从他怀里下去,蓝容浅连忙抱住不让她走:“不不不,要包,叔叔头还疼,要包!” “那你躺好!” “哦!”蓝容浅无奈地应了一声,没有立刻躺下去,仍然要去解玉坤颌下的缎带:“宝贝,帽子不戴了……” “要戴,不然感冒了,娘亲疼疼!”又一次被拍开手,蓝容浅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着脸躺了回去。 其实叶玉卿这一次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玉坤的病,至于其他事都是顺带的,看心情。 离开拜云楼后,马车往最繁华的西城中心而去。 金阳堂是她明面上最有名气的产业之一,共有十八家分行,分布在三国六城的都城,以及其他几个大城市中。那儿之所以有名,除了它在不孕不育以及各种鸟无能方面的超强悍医术与疗效外,还因为它是有史以来最最昂贵的天价诊所。 马车在金阳堂门前停下,语琪跳下车。 只见这一座金阳堂共包揽了三个店面,宽敞的大门柱子门窗,匾额都漆了金。整个店面金碧辉煌,映得这大半条街都成了金色,晃得人眼晕。 左右各挂着一条对联,同样锁着金边,并在字体中央凌乱而艺术性地镶上了许多透明的小琉璃颗粒,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泽。将这过于隆重的大俗点缀成雅,虽然金色太多,但这店面却并无甚铜臭气息。 当然,若是那一副挂在左右,金光闪闪的对联能够改一下就更好了。 只听随后下车的叶玉卿抬头左右看了看,豪迈地大声念道:“ 上联:金阳堂,求满仓。进门之前先说好,一柱香来一锭黄。金身来,赤身往。有病无钱你莫进,金银财宝是爹娘。 下联:鸟不行,没问题。管你强如黄金雕,一夜七次枪不倒。金阳堂,有奇迹。不孕不育小意思,包你年年生贵子。 横批:只要有钱,进门无忧。 备注:谢绝赊帐! 啊!本郡主怎么可以介么滴有才捏,这诗词作的,真是越来越霸气了。哈、哈、哈……” “是呢,还越来越猥琐了!”语琪嘴角抽抽。 你说你写就写了,还当街这么大声的喊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来了金阳堂一样,丢不丢人啊! 感觉到不远处四处偷偷投来的各种视线,语琪脸都羞红了。但叶玉卿全无半点窘态不说,还顺手朝语琪胸口掏了一把:“来,妞儿,让爷猥琐一个。”“啊!”被袭胸了个切实的语琪低呼一声,瞬即面红如血,跟着也不客气地挥手就以一招黑虎掏心往叶玉卿胸口掏来:“可恶,我要把你这坏女人扒光了吊到城门上去。” 叶玉卿连忙一个闪身,大笑着跑进了屋里面叫道:“哈哈……韵,快出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刚刚摸到琪上围升值了,从三十六B升到了三十六C……” “我没记错的话,那丫应该早过了发育的年龄,现在还长难不成是思春了?”一个穿着大红衣裙的美丽少女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只见她眉目如画,姿颜倾城,身形婀娜,步履娉婷,直是风情万种。 她一言一行都是懒散,一步一摇皆是妖娆。这样一个风情万千的女子,用狐狸精都不足以形容她的风韵,她简直就是血兰花修练而成的妖。 叶玉卿哈哈笑道:“那还不赶紧的,你认识的有钱男人最多,快给咱们琪琪介绍一个……” 兰韵笑道:“行啊!高矮胖瘦富贵权,琪快说说想要什么条件的。只要你开出要求来,我保证明天就找来百十个,排着队任你挑选。” 语琪红着脸羞愤道:“哼,你认识的男人全都是身体不行的,就算是高富帅也没屁用,我才不稀罕。” 叶玉卿坏笑道:“嘿,这你就过虐了,你忘了我们韵的本事了,再没精神的鸟儿被她带着魔法的小手儿摸过都可以很快化身为狼,保证一夜七次,金枪不倒。” 兰韵在后面添加道:“不对不对,卿姐没听琪说吗?我认识的男人都是不行的,一夜七次这种软脚虾,咱们琪琪根本就瞧不上眼。我想往后琪的新婚礼物,我至少得送那种可以一夜十次的神丹妙药才管用啊!” 语琪虽然脾气火爆,但却是叶玉卿手下四大玉面使者当中最率真单纯的一个。被两个天底下最最不怕羞的女人合着伙儿打趣,说不过只得羞得大叫一声,捂着脸跑进屋里面去了。只留下两个恶作剧成功的坏女人,捧腹大笑。 笑过之后,二人相携着进内室,叶玉卿笑着问道:“如何?昨晚从第一无痕那里弄到了多少?” 兰韵神采飞扬道:“不多,不过就是开了半年的用药量和三个月的看诊期,诊费一柱香十两黄金。” 叶玉卿哈哈笑道:“哇拷,果然不愧是玉面女巫,丫好毒辣啊!” 她顶的那一下,以金阳堂的实力,三天就可以搞定了哇!至于用药什么的那都是浮云,甚至有内力在身,第一无痕完全都可以不看诊,过上个把月也会慢慢好起来的。但是被兰韵这么给治了下,咳咳……木有她规定的期限,别想好了。 “多谢赞美!”兰韵心情好好地弯身一揖,笑得一派风流。话说不毒一点,如何对得起她玉面女巫的称号! 叶玉卿笑着搭上她的肩:“走,跟我好好说说,最近这几年京城的局势……” “想知道京城的局势,问她还不如问本王。” 【033】第一无襄,鸟儿出问题了 “想知道京城的局势,问她还不如问本王。”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朗的话语,二人回头,就看到一身蓝色锦袍的第一无襄独自一人站在内外室连通的门口,一脸的坦然。 “二皇子殿下!”兰韵站在楼梯上,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叶玉卿则是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而好奇地连声问道:“第一无襄,你来这儿做什么?鸟儿出问题了?啥问题?放心,我们这儿啥问题都能医……” 第一无襄并没有流露出叶玉卿期待的窘迫,反而是笑着反问道:“那你又怎么在这儿?治不孕?”说罢,坏心眼地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遍。 “欸,你没看到我已经生了个那么可爱的娃,怎么可能不孕!”叶玉卿翻了下眼皮子,说道,“我是来看老朋友的。” “原来郡主与兰老板竟是朋友!”第一无襄叹了声,转而望向兰韵:“兰老板,可否借一步说话?” 兰韵靠着栏杆,淡淡道:“我相信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除非那女人亲自过来给我当众跪下,自刮三个巴掌说我错了。否则无论谁来都一样,二殿下还是请回吧!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第一无襄眉头微微一皱,劝说道:“兰老板,梅姑娘并非有心的,她已经得到教训了。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可别跟我讲道理。”兰韵抬手一挡,冷笑道,“大家都知道我金阳堂堂主兰韵是个除了金钱财宝六亲不认的小人,不懂什么叫大人大量。她既然有那个狗胆挑衅我,就得做好被我收拾的准备。” 第一无襄眉间更拢了些,虽然对兰韵的态度感到不悦,却仍是好脾气地笑着说道:“兰老板,可否请你给本王一个薄面。只要你愿意医治梅姑娘,本王可以在本王能够做到的范围内答应你三个要求!” “不必了,你就是把王爷之位让给我坐,我也不见得会稀罕。”兰韵淡淡说完,再回头来时就又变成了那妖一样的女子,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对叶玉卿笑道:“卿姐,走,去我房间里,这么久不见,我可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叶玉卿微微一笑,抬腿跟着她,正要上楼。第一无襄连忙喊道:“叶姑娘,你与兰老板是朋友,应该也不希望她一时任性,将一件本来鸡毛蒜皮的小事,扩大成足以惹难上门的灾祸吧!” 明眼人都知道金阳堂背后有神秘的大靠山,否则兰韵一个女人怎敢这么嚣张地开出天价诊费!她说连皇子之位都不稀罕的话恐怕不是吹牛,他并不想因为这么件小事与她对上,但那受伤之人他却不能不救,所以第一无襄很快将主意打到了叶玉卿身上。 兰韵听了他的话,还算温和的脸顿时冷了,她恼怒地张嘴正要发作,叶玉卿微微抬手止住了她。她笑着对第一无襄道:“二皇子殿下,虽然我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我从你们几句对话中大约能猜出始末。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那个姓梅的女人得罪我的韵儿在先的对吧!” 第一无襄道:“可是兰老板已经向梅姑娘下了无解的剧毒。” “所以……”叶玉卿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您难道不觉得梅姑娘她是咎由自取,活该受教吗?这是韵儿心肠软,换成本郡主,惹了我的人,嗬……” 轻声一笑,狠话不需要明说。 第一无襄脸色微微一变,他皱眉道:“本王并无责怪兰老板之意,只希望她能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梅姑娘一次,本王感激不尽。” “韵儿并没说不想救啊!”叶玉卿无辜地眨眨大眼睛,“方才她不是说了,只要那女人跪下来自扇三个巴掌,她就救了,连钱都不要。算来,还是那女人赚了啊!要知道金身进赤身往,不拔干净都别想出门,这是金阳堂开张以来从未曾更改过的规矩。” “梅姑娘已经认错了,你们何苦如此咄咄逼人!”第一无襄眉头皱得很紧。 他原本以为叶玉卿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帮忙说下情,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比兰韵本人还要狠。兰韵无论如何也就是一个不救,但她一来却将错全都推到了梅姑娘身上,还说她是活该,自找的。 “你说她认错了,我怎么没听到也没看到,这话都是二殿下说的。连道歉都需要别人代替,难不成在家里拉屎放尿都是别人代的么!”叶玉卿勾起嘴角,轻巧地笑道,“再说了,你也可以不接受我们这咄咄逼人的。其实选择权一直都在你们手上,她若是不能接受韵儿的条件可以不来,我们不强求。真的,绝不强求!” “你……”第一无襄气结,要不是因为兰韵下的药除了她自己没人能解,他又怎会委屈自己跑来看两个女人的脸色。 他没想到自己堂堂一国皇子三翻两次亲自来说好话,这两个女人竟完全不给面子。软的不吃,硬的,他却不敢轻易给她们吃。只能尽量耐着性子,温和地说道:“可是若没有兰老板的解药,她便要日夜受尽折磨……” “那与我们何干?”叶玉卿双手抱胸,悠哉悠哉地堵了他的话,“那女人是二殿下的心上人,可不是我和韵儿的心上人。她就是被折磨死了我和韵儿都是木有感觉的,对吧韵宝贝哦!” “卿姐说的是,我品位可没那么差。”兰韵哈哈一笑,糟糕的心情顿时乐透了。 早就知道只要卿姐在,就绝不会让她们任何人受委屈的。 第一无襄被叶玉卿毫不客气的抢白,温和的表情不由消失了。他收起笑脸,带着点点压抑的情绪客气道:“兰老板到底要怎样,才肯给解药?只要你说得出,本王一定会尽力办到。” 兰韵移开脸不看他,这人有毛病吧!听不懂人话吗?都说不稀罕他的东西了。 叶玉卿等了会儿,不见兰韵有半点松口,便知道此事是没得商量的。她眉眼微弯,嘴角带笑,一步一步踏下楼去:“这话应该是本郡主来问才是,二殿下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对我们强人所难?” 【034】为了个女人,把自己练成脑残 第一无襄冷脸道:“本王是诚心诚意来向兰老板求药的,威武郡主的意思是,本王要眼睁睁看着梅姑娘中毒而死却不闻不问,便不算强人所难吗?” 叶玉卿道:“你应该清楚,是你的女人招惹韵儿在先,韵儿给她下毒不过是礼尚往来。那个女人中了毒无处可解,韵儿并未说不救,只需她答应韵儿开出的条件。这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你们不乐意可以不参加,没人逼你们。 可是二殿下却屡次三翻来这儿说教,更是理所当然地说是因为韵儿任性,有意要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扩大成惹难上门的灾祸。这算威胁吗?我可不可以将二殿下的话理解为,若是韵儿不救那女人的话,你们便要踩平了不识抬举的金阳堂?” 兰韵是她医仙谷的师妹,性子虽然泼辣,但却是他们当中出了名的老好人。表面妖孽,但她手下,心肠最软的就是她。 百分百的软妹子,兰韵手中从无冤屈之人。能将她气成这样,定是那女人往死里得罪了她。 身为师姐,她又怎能让她凭白地受了委屈! 叶玉卿手下的人,都不会凭白受屈的。哪怕要,为此赌上一切。 叶玉卿说话时脸上还笑着,但其中的冷意与杀气却毫不掩饰。第一无襄迅速退后一步,解释道:“郡主言重了,本王并无此意。方才不过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望郡主与兰老板见谅。” 这一声及时致歉,让叶玉卿的不爽心情好多了,她退开让兰韵自己说话。 兰韵道:“二殿下,你应该知道,这也就是你亲自到来我才会给你面子的,若是其他人早就被打出去了。若非我兰韵还有两分本事,如今哪儿还有命站在这里?我没有死在梅香城手上,并非是她对我手下留情放我一条生路。你知道当晚,我是多么辛苦才逃出生天的吗?” “韵,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传消息给我?”叶玉卿脸色惊变,苍白的面上有着明显的后怕与怒火。 兰韵竟然差点儿死在别人手上,而她直到现在才知道。 竟敢动她的人,动过之后来求药还一副理所当然高高在上的样子,找死! 兰韵连忙笑道:“一点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能处理,卿姐不用担心。” 叶玉卿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回头对第一无襄道:“那个女人斗胆向我师妹索命,死一千次都不足平本郡主之怒。今日看在二殿下的面子上,我便不与她计较了,只要她乖乖过来叩头道歉,这事就算了,否则我让她永远也走不回洛城。叶玉卿并无意与二殿下为敌,也请二殿下莫要为难我们才是。” 她说着,微微行了一礼,以表达自己的坚持。 第一无襄沉默了会儿,同样抱起手行了一礼,来表示自己介入到底的坚决:“梅姑娘之错,本王愿一力承担。并非本王刻意为难郡主,只是身为男子,若连自己心仪的女子也保护不了,岂非枉生这七尺铁躯,徒叫人笑话。更何况最先挑起此事的人并不是梅姑娘,而是兰老板才对。” 他说着,抬起头来,望着兰韵脸色冷肃一片。服软没有用,强制也不好办,现在就只有从是非公论说起了。 兰韵嘲笑道:“我本以为二殿下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黑白分明是非在心,却原来竟也不过是个被女人耍弄于股掌之间的庸人而已。” 第一无襄不悦道:“兰老板蛮横无理夺衣在先,口出秽言辱人在前,又暗施毒手对梅姑娘下毒,致使她日夜受尽毒虫啃噬之苦。而今本王几次三翻来求药,说尽好话,你依然无动于衷。你如此欺人,莫不是当真以为你金阳堂已天下第一,竟不将承元国与洛城放在眼里了不成!” 兰韵被他黑白巅倒的话气得脖子都红了,她恼怒道:“反正在二殿下眼里,她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都是在狡辩说谎。既然我们说不通,那就不必说了,解药她爱要不要。” 第一无襄见她怎么也不肯退让,不由也怒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全在兰老板一念之间。梅姑娘是下一任洛城城主,她的安危关乎甚大,还望兰老板三思!” “不用三思,我现在就可以……” “韵!”叶玉卿一声喊,止住了兰韵负气的话。她退到她身后,泯着唇,眼圈微红,带着淡淡的委屈。 叶玉卿心里‘咯登’一声响,兰韵可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啊!事实上,有胆子在这个时代堂而皇之的接管金阳堂,接下给男人治鸟的工作,她就不可能是朵柔弱的小白花。 可这时候,怎么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只有在乎那个人,才会被他的态度所影响,难道,她对第一无襄竟然……是这样吗? 隐去那些担忧,叶玉卿对兰韵道:“事情怎么发生的,跟我说说。” “是!”兰韵道,“腊月二十八快过年的时候,天衣坊出了一件貂皮大氅,据说是用天山上生活了千年的灵貂皮制成,保暖效果非常好。我准备买回去给萧萧,她刚生了小樱桃身体不是虚着么!可是我付过钱让店掌柜包装的时候,那女人进来看到了就说想要,还说出双倍钱让我卖给她。说来我兰韵这辈子还真没缺钱过,她若是喜欢好好说话,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是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真叫人看不爽眼,我没让给她……” 第一无襄恼怒地插嘴道:“天衣坊的掌柜和伙计都说,大氅是梅姑娘先看上的。你不仅从她手中抢了东西,还口出恶言,给她下了毒不说,如今竟然还倒打一耙,你这女子怎么心肠如此恶毒!” “你……”兰韵大怒,叶玉卿拉住她:“别理他,继续说下去。” 兰韵忍住怒火接着说道:“当晚,我睡到半夜遇到刺杀,那些刺客下手可真够黑的。客栈里四五十个客人全被杀光了,幸好我当晚没有住在分堂里,否则怕是这分堂里连只老鼠都留不下一只了。我情急之下,向她们洒下了一把水氧菌,负伤逃进了附近一家富户院子里才有幸躲过追杀捡回来一条命,身上的伤到现在都没有好全。” “你信口雌黄!”第一无襄冷笑道,“若不是你向梅姑娘下毒,她会对你动手吗?客栈里那些人到底是你杀的还是梅姑娘杀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035】她配吗?你配吗?我戳! 兰韵握紧拳头,银牙磨得咯吱作响,从前她还觉得这男人不错,如今……啊呸!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给练成了脑残,她从前当真是瞎了眼了。 叶玉卿问兰韵道:“就这样吗?确定除了那件事外,没有别的事得罪她?” 梅香城,洛城城主之女,世人传言说她是天下第一女智者,称她为红袍诸葛。 据说她有情有义,有勇有谋,性情大方潇洒不输男儿,却又有着女子特有的柔韵风情,美得倾国倾城。 如此绝世风采,自是引得无数男儿尽折腰。 可以说,梅香城就是当今天下最为出色的女子。便连她最出色的四哥,都曾说过娶妻当娶梅香城。 然而,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做出如此不像话的事来? 兰韵很肯定地说道:“我是生意人,素来秉持的是有钱好办事。在那以前,我并不曾见过梅香城,当时我虽然逃脱,那件貂皮大氅却被刺客削成了丝丝,一块成型的棉布也没有了。我一直都不知道当时是谁想要我的命,直到一个多月前有人过来找我问解药,我骗他说不知道那是什么毒,没给解药。然后接下来分堂里日夜遭贼,一直过了十来天那人都没有找到解药,梅香城才派人上门求医,我也直到此时才知道是她中了水痒菌。” “水痒菌是卿卿姐研制出来的,只有我们姐妹几个才有,我们都与梅香城没接触,也就是说当晚的刺客除了那女人没别人了。”一直站在楼梯拐角处听着的语琪道,“就为了这么点儿小事而杀了四五十个无辜之人,还想取韵姐姐的命。卿卿姐,既然有人要送上门来找死,咱们说不得得好好招待她一翻的。” “你们够了。”第一无襄几次说话,都被叶玉卿无视,他气恼地上前一步说道:“兰老板,你分明早在天衣坊就给梅姑娘下了毒。现在却说是她派刺客追杀你的时候为了逃命才下的,你分明是在巅倒是非。” “巅你妈!”兰韵被他几次三翻不分青红皂白的抢白给激怒了,以前是对他有好感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才努力忍耐,现在就这样的货色,她才不稀罕了。 因为不用在乎,自然是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兰韵指住第一无襄黑着脸骂道:“我说你他妈脑子残了吧!我会为了一个贱人对你说谎,她配吗?你配吗?我草!” 咳,叶玉卿的口没遮拦,所有与她相关的人当中,兰韵可算学得最是惟妙惟肖了。那脾气也爆着,因为受了委屈,憋得厉害了,这一开口直是惊天动地。 第一无襄当即被骂得两眼一翻白,差点儿气得背过去。他犯了好一会儿愣才反应过来,怒声喝道:“兰韵,你放肆!” 叶玉卿站到兰韵面前拦去第一无襄身上无形展开的杀气,淡然问道:“二殿下,梅香城会武功吗?” 第一无襄狠狠一甩袖,青着脸应道:“她武功很高,不会比兰老板差。若非兰老板用下药这等下作的手段,梅姑娘又岂会受制于她!” 说完,愤怒而鄙夷地瞪了兰韵一眼,兰韵立即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叶玉卿又问道:“那么,当时梅香城是独自一人去的天衣坊?” “她身边还有两名婢女一名随从。” “可我的韵儿却素来喜欢独来独往的。”叶玉卿道,“韵儿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下抢走了梅姑娘的衣裳,抢到了手之后还对她们出言相辱,并又下毒害人。而武功比她更高还带着随从婢女的梅姑娘,面对韵儿的蛮横无礼当时不发作,到了晚上却带着一群人杀进客栈里报仇,然后在与韵儿的纠缠中‘不小心’连累了客栈里那么多无辜人士身死。梅姑娘是这么跟你说的,而二殿下也觉得事情就是这样的,对么?” 第一无襄被问得噎住了。 试想一下叶玉卿所说的那种情形……不由结舌。 的确,既然兰韵已经抢到了衣裳,又何必再下毒伤人? 要知道梅香城可不是一般人,那是洛城城主之女,而且还是不少身份不凡的青年才俊的心上人,伤了她绝对是后患无穷。 稍微有点儿智商的人,都不可能会明目张胆地与梅香城对上,更何谈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过份地欺辱于她? 兰韵能够掌管金阳堂多年,她不可能是一个白痴,她们双方并无仇无怨。 而梅香城,当时若果真被欺辱成这样,无论是为了自己的脸面还是洛城的尊严,她都不可能忍而不发才是。 第一无襄是知道梅香城行事性格的,那是个绝不会白白吃亏的人。若没有一点儿真本事,她如何能以一个小小的外族庶女之身,成为洛城的公主。 梅香城不是个能让人欺负的人,因此她的说法,根本就是前后不通。 倒是兰韵说的更像真话。 “可是天衣坊的掌柜伙计都有作证,的确是兰老板蛮不讲理,抢衣在先。梅姑娘大义之名天下闻名,她没必要说谎。”第一无襄还想替梅香城辩白,但显然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理直气壮。 “韵儿说得没错。”叶玉卿冷冷一笑,道,“我原先看二殿下还算条了不起的真汉子,可原来不过是金玉其外,阁下早已为了个里外不一的贱人把自己给练成了脑残,连是非黑白都给分不清楚了。” 竟然当着她的面一再的威胁韵,说是她不救就要惹祸上身。他说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说金阳堂不将他这个皇子和梅香城放在眼里的意思就是,若是韵不给解药,就要给金阳堂好瞧了。以权压人是么?嗬…… 第一无襄被叶玉卿如此直白的话给说得满脸菜色,面目无光,他不悦地说道:“威武郡主,此事与你无关,而今你代表的是玉玄国,本王并不想与你交恶,但这并不代表本王怕你,你不要太过份了。” “谁说与我无关?”叶玉卿道,“没人告诉二殿下,我威武郡主便是这金阳堂的东家吗?” 第一无襄愣了愣,随即哑口无言。 怪不得兰韵敢这么嚣张,原来她身份比起梅香城也是只高不低的。 虽然玉玄国武王府还未称帝,但他们这些自小在皇权中心长大的人,又怎会不知此时的玉玄国怕不早已是武王府的囊中之物了。 而叶玉卿是武王府唯一一个女孩,万千宠爱在一身,她的身份自然是贵不可言,那是比任何一个国家的公主都还要尊贵的。 他知道金阳堂有靠山,但却不觉得比皇权还大。再加上,之前他以为事情真就像梅香城说的那样,是兰韵恶毒手段阴狠。他有权又有理,自然可以走遍天下,只要他稍微施下压,也不是不能拿来解药的。 却没想到,闹到最后竟是权势无用,道理更是歪的,今天这脸可丢大了。 【036】那女人,好手段呐! “这天底下,还没有人能够欺负了本郡主的人而不付出代价的。梅香城走运,找来说情的人是二殿下,今日我便卖二殿下一个面子,不要她那条贱命了。但是三天之内,那贱人还没有乖乖跪着爬过来道歉,那便让她领着洛城的三十万守城军过来踏平我的金阳堂吧!当然若二殿下执意要插手此事,也可以同时放出你手中二十万天策军,本郡主随时恭候大驾!” 叶玉卿语气冷淡,脸上还在笑着。但她说完那句话后,随意地一抬腿,轻易就踢烂了旁边漆金的栏杆。 盈盈的笑眸中,是毫不掩饰的煞戾与杀气。 兰韵与语琪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着,偷偷吐舌头。 卿姐一般不生气,但是她生气的时候,一般也没人能受得起。 就是因为知道她晓得了会担心会生气,兰韵才想在自己有能力处理的时候瞒着她的。 第一无襄脸色尴尬无比,他知道叶玉卿今天确实已经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若兰韵当真是冤枉的,换成她是叶玉卿,只怕不会给来说情,而且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来说情的人好脸色看的。 她已经说得这么清楚了,他若是再执意插手那便是多管闲事,给脸不要脸了。毕竟他虽然心仪梅香城,但严格说来,他与梅香城却是没有关系的。 第一无襄仍然不愿相信梅香城是这样的女人,但现在他没有证据,在叶玉卿如此强硬的态度下,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沉默了片刻,他微一抱手低头道:“第一无襄多谢郡主抬爱,但还请郡主见谅,此事本王仍会彻查到底。若事实证明果然是梅姑娘有错在先,本王他日定当亲自上门给兰老板斟茶道歉。但若梅姑娘并未撒谎,本王也不会任由她被人任意欺辱的。告辞!” “不送!” 叶玉卿看着第一无襄大步离去的背影,暗自摇头。 会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坚持到底,虽然不辩是非有些脑残,但也算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只不过,他运气似乎不大好,遇见的,是这么个女人。 梅香城分明说过要拿洛城做嫁妆想要嫁给第一蓝的,第一无襄至今还肯为她强出头。 这儿可是男尊女卑的世界,那女人,好本事呐! 兰韵挥退那些听到声响,先先后后跑出来看情况的医师与打杂的工人们,嘲讽地笑着对叶玉卿道:“原本听说过很多红袍诸葛的事迹,我还曾觉得,这天底下只有那个女人配与卿姐相提并论,堪称绝世双姝。而今我才明白,那种货色给卿姐提鞋也不配。而那什么狗屁皇子,渣渣一个,呸!” 叶玉卿敲敲下巴,吩咐语琪道:“琪,你立即去拜云楼找音,让她放消息给二哥,即刻收了金阳堂洛城分号,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改头换面,隐藏他处等候他令。告诉他们尽量隐藏好自己,千万别让当地人发现他们与金阳堂有关。还有,放下消息去,金阳堂是威武郡主的产业。” “明白!” “韵,叫人多准备些颜料,我们去天衣坊。”叶玉卿说着,往堂外走去。兰韵吩咐过下面的人后,青白着脸跟上来:“卿姐认为,梅香城拿到解药后,就会对金阳堂出手?” 叶玉卿道:“未雨稠缪总好过全无防备。” 为了一件衣裳可以杀掉四五十个人。这说明那个女人心胸狭谥,报复心很强,而且心狠手辣。 知道兰韵是金阳堂老板,仍然敢这么不客气。她足够霸道嚣张,根本就没将金阳堂放在眼里。 可是她在发现自己中毒过后,却又很快收敛了张狂,改而偷解药讨解药还让人代替她来道歉求解药,没有再对兰韵下杀手,也没有逼迫于她。 她还能忍耐,而且心细如发,知道不能将事情做绝了,断掉自己的生路! 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梅香城有一个天下男子最想娶的女人之名。 她有那个本事让第一无襄像其他那些男人一样,即便是得不到,也把她当成宝。 这样一个女人,绝对不是个善茬。 她已经把兰韵记恨住了,而这解药拿得有多艰难,她心里的怨恨就会更加成倍的增长。 这样一个敌人,她不能不防,让人把金阳堂归她所属的消息放下去,就是为了防止其他地方一些梅香城的脑残粉,为了讨好美人而找借口打压金阳堂。 拿出她的名号总能震摄一小部分人的,而另一部分人若仍然敢有所动作,那便是不将她威武郡主放在眼里,她便也可以明正言顺地成倍报复回去了。 “你当晚为什么不回分堂,而是要住到客栈去?”马车上,叶玉卿问兰韵。 不是质问,只是想将详情弄得更清楚。因为这是一个说不通的地方,若别人问你明明有家不回,却住到客栈里,是不是居心叵测?没有足够的理由,就没话答了。 与梅香城对恃,以暴制暴就算能赢,也可能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没办法,人家早有好名声在前,而她的恶名声也已传扬天下。 若是双方对上,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指证梅香城,只要她一装弱装委屈,她们就会变成绝对的恶人。 她不怕恶名缠身,但现在武王府霸的是天下,民心还是很重要的。 兰韵绝美的脸微微一红,扭捏道:“可不可以不说,很丢人呐!” 叶玉卿不语,静静望着她。兰韵扭捏了会儿,尴尬地说道:“那家客栈,是第一无襄名下的。” “所以,你少女怀春,期待在那儿与他来个浪漫的偶遇?”叶玉卿翻了个白眼,“可你想过没有,他是一国皇子,客栈是他的没错,但他怎么可能舍王府不住而去就客栈?” 兰韵苦着脸道:“卿姐,我知道错了。都怪我太笨中了别人的圈套,我不是脑残的期待偶遇,是有人跟我说当晚第一无襄会去客栈。” 叶玉卿靠着车辕不作声,兰韵坐过去,扯着她的衣袖,低着头愧疚万分地说道:“卿姐,对不起,都怪我不好,为了那么一件小事惹出这么大的祸患。” 叶玉卿斜了她一眼,道:“皇子开办的客栈,档次肯定不低,那里面的客人身份想来也是非富即贵的。罚你将当晚那家客栈所有客人的资料查清楚,用最快的速度将详细内情送往那些人家中去。” “是!”兰韵立即举手做发誓状,漂亮的脸蛋笑成了一朵花儿,哪儿还有半点儿害怕愧疚的样子。 因为她知道只要不是她的错,无论惹出多大的祸,卿姐也是不会生气的。那查资料的事说来是罚,但这本来就应该是她做的事。 虽然她心里还难受,但卿姐说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037】你灰礼叉叉,偶样娘亲修泥你 叶玉卿瞪着她笑成花儿的脸蛋,鄙夷道:“话说我们家里面,也就你最漂亮了,比夜婉玉那二货也是只强不弱,若论五官之精绝,我们家韵儿绝对当得举世无双的。起先我还与荣有焉来着,今儿我才发现,丫完全白生了一副花妖般的脸孔,你他娘的脑子里塞的草,眼睛里糊了粪吧!竟然为了个,因为别的女人是非不分的男人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出门别说认识我,丢人。” 兰韵顿时涨红着脸辩解道:“我这是迷恋,一时迷恋不是爱,不是爱你懂不懂?” “迷恋也得把眼睛给姐擦亮点!”叶玉卿伸手一推兰韵的脑袋,将她推趴在了横榻上。兰韵迅速坐起来,抚着微弄的发,哼声道:“是是是,就卿姐眼光最亮,一下子就点中了这天底下最出色的那一个。” 她昨夜里没睡觉,很早就听到街上的传言了,说是威武郡主竟然在国宴上对着八贤王当众犯花痴,就像没见过男人似的。 若是从前,听到关于叶玉卿的这种污辱性的流言,兰韵肯定会气得恨不能杀人的。可是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不仅不生气,还跟着八卦了起来。 她嘿嘿笑着又坐过来,抱住叶玉卿的胳膊好奇宝宝地问道:“怎样?卿姐,那个八贤王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的一样俊美得像神仙?” 好可惜呐,她长年驻守在承元京城,却没能有幸见到过那位天下第一美男。因为,人家实在是太神秘了,从前无论宫里有什么宴会,他都是不参加的。 这一次,却怎么竟然出面了呢! “想知道?”叶玉卿斜睨了她一眼,兰韵顿时将头点得像鸡啄米。 叶玉卿沉默,一直沉默,却又总是做出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诉说,而欲言又止的模样,直是将兰韵的好奇心给吊到了顶点。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恭敬道:“启禀郡主,大小姐,天衣坊到了!” 叶玉卿起身要下车,兰韵赶紧拉住她:“你还没回答我。” 叶玉卿掰开她的手,跳下了马车,然后回头嫣然一笑,道:“我有说,我要告诉你吗?” 兰韵:“……” 死女人,又耍我! 叶玉卿走到天衣坊门前,站在大门中央,随意地打量着这富丽堂皇的店面。 她虽然姿势不是很雅,却是衣着低调地奢华着,一身贵气。 这店里掌柜与伙计寻常时候接得最多的就是贵人,自然一下子就看出来这客人身份不同寻常,连忙笑着迎上来:“这位贵客,您里面请!请问,你想要点儿什么?” 叶玉卿温和地笑着看向店掌柜,那店掌柜顿时笑得越发的热情。 叶玉卿不由也笑得更灿烂了,她微微退后两步,灿烂地笑着喊道:“来人呐,给我泼!” …… 蓝容浅还以为叶玉卿真的乖乖地在门外等着,这分外就是跟他道歉的节奏。因此他很不争气的将昨夜那累聚到了顶点,恨不能咬死她的怒气给忘到了九宵云外。 尤其是小丫头软软的小手在额头上来来去去的感觉,真是舒爽到了心里,慢慢的,原本还很不高兴的人嘴角都忍不住弯了起来。 蓝容浅知道这小奶娃是那女人的心头肉,要搞定她,还得先从小娃这里抓起,于是试探着问道:“宝贝儿,你想不想跟爹爹住一块?” “不想!”玉坤不客气地回了俩字,为了表示不屑,还撇了撇小嘴。 蓝容浅心口被戳了一箭,不服气地问道:“为什么?你看别的小孩子不都是跟爹娘在一起的嘛!你难道不想跟别人一样,也有爹陪着你玩吗?” “不稀罕。”玉坤道,“偶有一个太爷爷三个爷爷七个舅舅,还有好多俊叔叔,不缺银玩。” “好多俊叔叔?”又被戳了一箭,蓝容浅揉了下发闷的胸口:“可是,他们都不是你爹爹啊!” “他们好多银都想做偶爹爹,可素娘亲说了,叉叉不需要爹爹,爹爹都是坏银。” “你娘亲说,爹爹都是坏人?”蓝容浅咬牙切齿,恨得不行。那个什么臭女人,有她这样教孩子的吗? 玉坤停下手上的动作,瘪着嘴说道:“不用娘亲说,偶记己都几道。嫩个黑蜀黍本来好喜欢叉叉,但素后来他想做叉叉爹,就书叉叉素多余的,要把叉叉杀掉,严后寒娘亲三弟弟妹媚……想做偶后爹的银,都细坏蛋。” 长长的一段话,虽然有些口齿不清,但说得并无结巴,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 蓝容浅怔了下,忽然起身将小丫头紧紧地抱在了怀里,鼻子一个劲的发酸,眼眶也湿了。 他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们娘儿俩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那个什么黑的东西,你死定了! “叔叔,你勒得叉叉好疼,快放开,放开啊!”玉坤难受地扭了扭小身子。蓝容浅赶紧松开一些,心疼地亲了她一下,玉坤顿时低呼一声,捂住被亲的脸颊骂道:“臭流氓!” “……” 蓝容浅囧! “偶要去告诉娘亲,你灰礼叉叉,样娘亲修泥你。”小丫头说完就准备跳下榻去,蓝容浅赶紧拉住她,大汗:“别啊宝贝儿,乖乖,这不是非礼,只是表达喜欢的意思。” “喜欢才三岁的小盆友,恋童癖,不要脸,变态狂!”小丫头更加义愤填鹰地骂道。 “……”蓝容浅再囧,囧得无言以对,明明是个才三岁多的小娃,她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呀! “放开,偶要去找娘亲了。”见他不说话,小丫头又挣扎了,蓝容浅道:“不行,你还没给我包扎好伤口,你忘了娘亲说的……” “已经包好了啦!”小丫头不满地奶声说道。 蓝容浅连忙捞一旁的镜子,有了昨天的教训好,今天他可是提前摆好了镜子。 这一照,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今天包的不是小兔子,因为眉心里没有鲍牙,但是头上还是有两只长耳,而且像鹿角一样,还分了叉。 别看这丫头人小,手工还真不错,那两只鹿角就像盛开的鲜花一样,比昨天的小兔了耳更惹眼。 如果,他今天又像昨天那样跑出去了的话…… 蓝容浅嘴角抽搐着,指住自己的额头问玉坤:“宝贝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个是什么?” 玉坤骄傲地说道:“介是偶做的小龙人。” “小……”小龙人? 蓝容浅连忙拉住她问道:“不是宝贝儿,小龙人是什么?” 【038】偶有许多小咪米小咪米小咪米 “你好笨呐,连小龙人都不几道。”玉坤鄙夷地说道。蓝容浅泪:“是啊是啊,叔叔好笨,不知道神马是小龙人,宝贝儿教一下叔叔好不好?” 最好是把你一直留在这里,急死外面那个臭女人,让她忍不住自己进屋里找人。 “小龙人就素,就素龙王小太子变成的人啊!” “龙王小太子,不应该是龙吗?他怎么会变成人咧?” “他有法力,他有法力就会变成人了啊!” “他变成人,头上还有龙角,那不成了小怪物!” “小龙人不素怪物,素小神仙。小神仙!你笨死了啦……” “呜呜……是是是,叔叔笨死了,那宝贝儿能不能跟叔叔讲讲神仙小龙人的故事捏!” “那,你听好了啊!传书,在遥远的海域里,分有东南西北四片海域……” …… 武王府也经商的,各种店面开遍天下,所以叶玉卿早就知道天衣坊是蓝容浅的产业。 她这人很懒,最不屑于隐藏情绪,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憋了一肚子的火总要有地方发泄的。 天衣坊的掌柜伙计居然敢为别人做假证欺负她的人,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所以泼就泼,泼到它剩不下一件干净的衣裳为止。 没有烧光它,都算她客气了。 白苏伏接到天衣坊那边传来的消息,不由惊得一头冷汗。 这又是哪儿惹得那位祖宗不高兴了啊,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带人来砸店了哎哟喂! 这种时候,他才不要去给那女王霸当出气筒……啊,啊不,是他管不了,老大的媳妇,他管不起知道不? 那自然还是谁的责任,谁谁谁去! 白苏伏三两步上了楼,走到房门口,正待一举推门而入,却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歌声。 白苏伏顿时被雷得里焦外嫩,愣在当场。 天,他听错了吗? 容浅在唱歌!他居然在唱歌!而且是唱那么幼稚那么可笑的歌! 他在唱什么什么:“我是一条小青龙小青龙小青龙,我有许多小咪咪小咪咪小咪咪……” 噗,这是神马歌,那歌词肿么可以介么猥琐? 似乎是不相信自己听到了,白苏伏迅速醮了些口水在门上面戳出一个小洞洞,将眼睛凑过去。 这一看,刹那间涨红了脸,憋笑快憋死了有木有? 只见屋里面,一大一小两个人,头上都用绿色的绫缠出了一对龙角,然后又在身后拖了条长尾巴。 小家伙正扭着屁股唱着:“偶头上有犄角,偶身后有尾巴。谁也不几道,偶有多少咪咪……” 然后是二人合着边跳边唱道:“我是一条小青龙小青龙小青龙,我有许多小秘密小秘密小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原来是小秘密,不是小咪咪啊!咩哈哈哈……”白苏伏捂着肚子笑得全身抽搐。 屋里面,蓝容浅笑着的脸顿时一僵,片刻就绿了。 因为白苏伏没发出声音,玉坤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扯着蓝容浅的袖子喊道:“蓝蜀黍,乃肿么不跳了?快跳啊!” 蓝容浅僵笑着地摸了下她的头,道:“我们下次再玩,宝贝乖哈!” 说完,迅速拆下了额上的‘龙角’和装在腰上的‘尾巴’,走到一边桌上坐了下来给自己倒茶掩饰尴尬。 因为易了容,他面上倒是不显什么,不过耳朵却已经红到不像话了。 之前他已经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人靠近这边的,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置他的命令于不顾? 难不成,是那臭女人吗? 想到自己刚才那么搞笑的样子有可能被她看到,蓝容浅不由得窘得无地自容。他僵僵地握着杯子,眼神四处躲闪。 “不行不行,还木有跳完,肿么可以停下来。蓝蜀黍,你陪叉叉玩嘛蜀黍……”玉坤跑过去拉他,蓝容浅强作淡定地笑道:“玉坤乖,叔叔头上受了伤,现在累了,我们休息下,以后再玩好不好?” “哦!那好吧,偶记己玩。”虽然失望,玉坤却还是乖乖地放开了他,自己跑到屋中央摸摸屁|股摸摸头,又唱又跳:“偶头上有犄角,偶身后有尾巴。谁也不几道,偶有多少咪咪……” 白苏伏死死地捂住抽痛的小腹,都快要把嘴唇给咬破了。 哎哟妈呀,竟然能有幸看到容浅这一面,死也值了啊! “啊哈哈哈……”终于没有忍住,白某人最终还是爆笑出声。 蓝容浅听到他的声音,本来的尴尬顿时消失,变成了寒气森森地冰冷。他一掌击向门扉,阴侧侧地说道:“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 意思就是,没有足够理由,某人今天绝对是死啦死啦滴! 白苏伏闪电般避开那一道隔山打牛的劲道,迅速收了笑,做出一副严肃得要命的模样。 伸手整理了下衣裳,然后干咳两声,若无其事地红着脸推开门走进去:“你女人的事,理由够不够?” “她怎么了?”蓝容浅冷冷问道。 白苏伏举起双手,作大哭的投降求饶状:“据说快把天衣坊给拆了,老大,你说你昨晚到底是怎么了你那位祖宗,竟让她直接找上门去砸店。哎哟我的钱呐,这一回……” “她没有留在拜云楼?”蓝容浅忽然出声,那脸上的乌青连薄薄的面具都挡不住了。 白苏伏‘啊’了一声,才很是莫名其妙地说道:“不是你说你不想见她的吗?” 后悔了吧!后悔了吧嘿嘿……叫你口是心非口是心非…… 他说不想见她就真走了,他还以为她会在外面等着给他认错赔罪,原来全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死女人,太可恶了,啊! 蓝某人那一颗纯洁而脆弱的玻璃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气得,就差没咬碎两颗牙齿。 但当然,他面上还是很平静的,也只有在叶玉卿面前,才会忍不住各种情绪。 他冷漠地站起身,抱起叉叉走出去,吩咐身边人道:“备车,去天衣坊!” “是!” 有人领命下去了,蓝容浅回头看还在屋里捂嘴偷笑的白苏伏,幽幽道:“三日后拜云楼会为你举办招亲大赛,比唱歌,能赢过你的女人进太尉府……你的后院。” “什么?”白苏伏大惊失色。 他后悔了,什么看了这笑话死都值了,这纯属屁话,他回收,回收成不? 跟一群女人比唱歌,输的是十有*的哇!那到时候,他不是要让一群女人进他的后院,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女人……哦妹,那可是比死还要难受了一百倍一千倍的罪行啊喂! “老大,别,别这样,咱们打个商量啊!”白苏伏连忙跟上来,谄笑着求饶。 当然知道自家老大说一不二的性子,他要不能说服他改变主意,那三天后,他不是就要被判有妻徒刑了,而且期限是一辈子。 好悲催的哇! 蓝容浅不理会,脚下走得飞快。 白苏伏一路跟到楼上,好话都说尽了也没有用,见蓝容浅已经抱着玉坤上了马车,他顿时悲愤地对着放上的帘子大喊道:“哼,你的小秘密小秘密小秘密,哥不屑知道!” 蓝容浅嘴角狠狠一个抽搐,猛地掀开车帘,冷冷道:“跳舞一起比,赢一样就算!” 白苏伏:“……~T_T~……” 【039】梅香城,虚伪的骗子 信王府 自从金阳堂回来后,第一无襄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安安静静地将事件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又一遍。但因为有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再加上对梅香城些许特别的好感,刚开始他怎么也无放发现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但是叶玉卿的话却的确也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让他对梅香城再坚定的信任都难免出现了些许的动摇。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叶玉卿的态度很坚决。她已经明确表示了,哪怕是闹到三方开战也绝不妥协。所以这件事他必须小心处理,否则一个不慎就可能要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一连好几次,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第一无襄决定试最后一次,他眯着眼睛试探般地将自己代入梅香城的位置,并将她当成那个兰韵口中的骗子来仔细地回想她这段时间里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这一想,他坚毅俊绝的面容不由得越来越青,越来越黑…… 忽然睁开眼睛来,一拳击向桌面。 该死的,他是真的被梅香城给耍了,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在婉转的将他当枪使,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他。 手段真是高明呐,若非他用看骗子的眼光去看她,根本就无法发现其中的破绽。 想到自己堂堂一国皇子,竟然被一个女人耍到团团转,想到这段时间自己为她做的那些丢人现眼的蠢事,在兰韵面前的颜面尽失。第一无襄一张脸直是又红又紫,双手握紧拳头直发颤。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道:“殿下,威武郡主派了人来,说有事求见。” “请人进来!”第一无襄迅速收起外放的情绪,取出书册点评着,平静地说道。 “卑职叶云,见过二殿下!”长相清俊,年龄绝不超过二十五岁的青衣随从叶云,客气十足却是不卑不亢地给第一无襄行礼道。 高手!叶云一进来第一无襄就感觉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内力深不可测,不会差过梅香城身边任何一位,据说当今最强的暗卫队洛基组的队员。 他放下笔,抬头温和道:“免礼。不知威武郡主找本王所为何事!” 叶云道:“回二殿下,我家郡主请了九门提督赵大人到天衣坊亲自主审当日案件,让卑职来此,请问二殿下是否有空从旁听审。” “今天?”那女人,好快的动作。 叶云微微一笑,道:“我家郡主素来性急,若有让殿下为难之处,还望二殿下见谅,莫要与她一个小女子计较!” “客气了!”第一无襄随意应了声,道,“知道了,本王稍候就到。” “是!”叶云抱手应了声,又问道:“梅姑娘那里,二殿下觉得是殿下这里派人通知好,还是卑职亲自去请的好?” 这个问题还需答案吗?若真打算亲自去请的话早就去了,梅香城可是这次审判的主角,这分明就是要他去请的意思。 第一无襄道:“稍候,本王会带梅姑娘一起过来。” “那便麻烦二殿下了,卑职告辞!” 叶云离开后,第一无襄便唤了外面的人进来,吩咐道:“去告诉梅姑娘,就说本王已经拿到了解药,在月明楼等她。” 月明楼就在天衣坊对面,他要让梅香城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做其他巅倒是非的准备。 那个女人敢把他第一无襄当白痴耍,就得做好被收拾的准备。 从前他是觉得梅香城性格好,本事也不差,最重要的是能够上战场。 他是一个天生适合战场的人,所以希望自己将来的妻子是一个能够追随他脚步始终与他并肩的女人。而当今世上,能够达到他要求的很显然,目前他还只发现梅香城一个人,所以他选中了她。 可是原来,她那些好全是假的,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个虚伪的骗子。无论有什么理由,她都不该杀那五十多个无辜之人的,如此狠毒,真是罪该万死。 而他,除了失望与羞愤,没有伤怀。 原来对她并不是爱慕,幸好! 身为国际贵客,叶玉卿的邀请,提督大人自然一收到,就迅速收拾好让人抬来了。随即第一无襄也带着一身黑衣,头戴斗蓬的梅香城到来。 “我靠,是什么啊!这么臭。熏死老娘了!”梅香城才一靠近,一阵恶臭顿时迎面而来,当场就有许多人作出了呕吐状。说话的人是叶玉卿,她当然知道梅香城身上为什么会这么臭,水痒粉可是她弄出来的。 但她却装作不知,鄙夷地斜了梅香城那边一眼,‘喃喃自语’道:“说什么天生体带异香,能够倾倒一座城池。妈的,这就是异香,果然够异的,我看那倒的一城池全是熏死的吧!” “放肆,哪里来的贱人……”梅香城身后一名婢女,当即指住叶玉卿怒喝。但她还没骂完,一道冰冷的寒光就朝她飞掠过来,她迅速后退躲过,不料身后却有好几盆彩色的水状物,猛地扑过来泼了她一头一脸。 第一无襄似是早料到叶玉卿会给梅香城一个下马威的,所以早有预料,迅速地躲开了。 其他三个女人,却是无一幸免,全部中了招,被泼成了几只五光十色的怪物。 两名婢女当即就要发作,梅香城喝止她们,望着笑得欢快的叶玉卿,咬牙冷喝道:“这位姑娘为何无故辱人?” “擦,说你臭就是辱人了?难不成你觉得自己很香?”叶玉卿‘大吃一惊’的说道,“我擦这什么人呐!他妈的明明身上臭到叫人闻之欲吐还不让人说,姑奶奶算是知道了,那所谓的香名是怎么来的,原来是一有人说臭就要打别人嘴巴啊!” “你……”梅香城大怒,正待发作,忽然看到兰韵从外面走了进来。她顿时就明白叶玉卿是故意挑衅她的了,而且肯定与兰韵有关,一瞬间收敛了怒气,梅香城冷冷地问道:“姑娘是什么人?” 叶玉卿财大气粗地一抬手将兰韵拥进怀里,轻挑地摸了把她的下巴:“韵宝贝,告诉这臭臭的丑八怪,姑奶奶是谁。” 兰韵嘴角一弯,意味深长地望向梅香城,轻轻启唇:“我师姐,威武郡主!” 她最喜欢看卿姐收拾人的样子了,尤其对方是这个女人,好期待呀! 是那个传闻中的天下第一恶女流氓!梅香城面纱后的眸子骤然一收,忽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题外话------ 偶设定了十天的自动发布,修改起来麻烦,所以介是迟来的感谢榜。 谢谢苦苦的鲜花5朵,谢谢倾醉妹纸的3朵花儿,谢谢rose1114fly亲的鲜美花儿一株,谢谢逍遥亲的鲜花一朵。 谢谢紫薇123亲的评价票。群摸妹纸们~弱弱说一声,系统默认评分为3,有评价票的妹纸们,顺手点一个五点评分哦!摸摸~当然,若是觉得纯妞这编文不好看只值一分两分神马的,点一下低分也是木有关系滴~╭(╯3╰)╮~ 【040】用礼貌,放大她的粗俗 蓝容浅带着玉坤是最晚到的,后面的车上还跟着铃音和语琪两个人,再后面还有一辆车,是白苏伏的。 天衣坊里面,早已经被五颜六色的颜料给泼得没有一件完好的衣裳了。包括掌柜在内的一众伙计也是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一个个排排跪在大街上。 审讯即将开始,临时的公堂就摆在大街上,可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将审讯过程看得清清楚楚。而因为叶玉卿刻意的闹大,使得百姓一传十,十传百,这儿已经围了很多很多的人。 蓝容浅一行人的到来,引起了少许的喧哗,彼此客套了一翻。有人搬来了椅子,蓝容浅几个人坐到了提督大人右侧的叶玉卿身后,问审开始。 主被告身份都不低,而且双方各执一词,分不清谁是主告谁是被告,所以提督大人也没有要求兰韵与梅香城下跪,直接就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本府受二殿下与威武郡主之托,公开审理两个月前八方客栈那一起惨绝人寰的暗杀案。关于此案的疑凶,我们有两个人,但因为双方都各执一词。所以今日我们将公堂摆在大街上,希望能够还原案件本相,给死者申冤,还生者清白。还请各位父老乡亲在此,做个公平的见证。” “二殿下英明,威武郡主英明,大人英明。”百姓们纷纷呼喊着,群情激愤。 当晚那一起案件实在是太惨了,住在八方客栈的客人在一夜之间莫名被杀,包括掌柜和客栈小二,统共五十七个人,一个生还者都没有,那凶手却是至今都还没有找到。如此穷凶极恶之人,不抓出来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平民愤。 赵大人摆摆手,让百姓们安静下来,然后说道:“本府已经查明,此案疑凶有两个人,一位是金阳堂的当家兰韵姑娘,还有一位是来自洛城的梅香城姑娘。事件起因于年前腊月二十八那天,天衣坊发生的一件小事。据说当日兰老板与梅姑娘都是天衣坊的客人,二人因为一件貂毛大氅结下仇怨,本府想问问在场的各位父老乡亲,当日可有谁在场,亲眼看到过事情发生过程?” “什么?凶手竟然是女人!” “是哪一个,怎么那么毒啊,心太狠了!” “不是梅姑娘吧!我听说那位洛城来的梅姑娘是位天仙美人,别人都说她人美心善……” “那你就是说兰老板喽!你良心给狗吃了,我们邻里街坊的,谁不知道韵姑娘是出了名的好心肠,谁没有受过她的恩惠?” “我没说是韵姑娘啊!但梅姑娘也不是坏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 赵大人的话音一落,百姓们纷纷窃窃私语,却没有人站出来说话。赵大人道:“既然现场无人看到,那便请兰老板与梅姑娘,自己诉说当日情形好了。兰老板,你先说。” “是!”兰韵应声,将之前在金阳堂里对叶玉卿说的话不增不减地说了一遍。 说完,便只听百姓群中传来一阵唏嘘声。没想到那恶毒的凶手真的是个女人,太可怕了! 赵大人并没有说相信兰韵的话,他对戴着斗蓬,将自己遮得密不透风的梅香城道:“梅姑娘,当日情形如何,还请梅姑娘细说。” “是!”已经小小地清理过,却仍然一身脏臭的梅香城淡淡地应了一声,声音和缓从容,并不着急地柔声说道:“当日,香城带着婢女白凌与紫苏,以及随从青鸾经过天衣坊,发现店中央悬挂的一件白色大氅极为美丽。女儿家少不了爱美之心,香城一见倾心,便上前试穿,令白凌问掌柜价格。但兰老板随后进门,却说这大氅是她先瞧上的,让我脱给她。香城虽是一介小小女子,却也不是任人欺辱之辈,自是不愿就此相让。 兰老便说要以十倍百倍价格购买,香城身为洛城城主之女,虽说比不上金阳堂气派堂皇,倒也并不缺衣短食。若是兰老板好生说话,香城却也非是蛮横无理之人,并非不能相让。只是这般逼迫行径,却叫香城无颜下台,是以香城并未曾相让。兰老板愤恨而去,临走时重重撞了香城一下,香城知她心里不喜,对这一撞倒也未曾放在心上。却不料,回到别馆便全身发痒,难受至极。 香城没有证据,不敢断言是兰老板对我下了毒,但实在难受奇痒,当夜便黑衣潜入金阳堂打探消息。却意外看到兰老板半夜黑衣出行,我等跟随在后,却因一时受不住痒而发出声响令兰老板察觉。当时,我们正在八方客栈楼顶。香城不知兰老板深夜外出所为何事,因为被发现,兰老板回头便对我们下了杀手。香城手中虽高手无数,耐何因为身中兰老板的毒,无法拼尽全力。最终导致两败俱伤,也使得八方客栈的客人与掌柜伙计们无辜受此牵连,香城罪过!望大人责罚。” 无耻的女人,睁眼说瞎话还编得跟真的一样。相比起梅香城在如此狼狈,而且明显的弱势下,仍能保持的淡定从容,兰韵的道行可就差远了。就听了梅香城那一段话,便已经气得咬牙切齿起来,一张漂亮的脸蛋都青了。 “梅姑娘说的话,可有凭证?”叶玉卿淡淡地斜了兰韵一眼,眼里无限鄙夷。他妹的真是鲜花脸蛋草包脑袋,跟对面那女人比起来简直蠢得不行,怪不得把自己搞的这么难看。 梅香城不慌不忙地应道:“香城的证人都是自己的人,便是能够开口作证,怕是郡主也会说是他们撒谎,做不得数的。若说证据的话,那便以香城身上的毒为证吧!已经两个月了,香城日日夜夜受毒虫啃噬,生不如死。” 叶玉卿好笑道,“你要搞清楚,这承元律法可不是由本郡主定的。自己的人给自己做证当然做不得数,这话并非是本郡主说的,你这话让本郡主有种感觉,仿佛是本郡主在胡绞蛮缠,以势压人啊!” 黑纱掩盖下没有人能看到梅香城是什么表情,她默了下,柔声道:“香城并无此意,郡主多虑了!” 多虑?暗指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这女人的语言造诣很高明啊! 叶玉卿敲着桌子笑道:“本郡主素来喜欢一事想百遍,习惯多虑了,干你屁事!” 梅香城微一怔愣,随即低头道:“郡主说的是,是香城失言了!对不起。” 一个低头一声对不起,她用自己的礼貌与式微的姿势,将她的粗俗蛮横瞬间放大。如此一来,谁的话更容易让人信服,一眼就可以看到了。 【041】风骚的白公子,青梅竹马 一个低头一声对不起,梅香城用自己的礼貌与式微的姿势,将叶玉卿的粗俗蛮横瞬间放大。如此一来,谁的话更容易让人信服,一眼就可以看到了。 不过,真的是这样吗? 叶玉卿轻笑:“本郡主的韵儿有证人,不是自己人哦!” 说罢,对赵大人道:“赵大人,天衣坊的掌柜与伙计绝对是知情人,本郡主可以向他们问话吗?” 赵大人连忙笑着应道:“郡主客气了,请便!” “嗯!”叶玉卿看向那一个个被揍出来的新鲜猪头,问道:“你们可都识字?” “回郡主,小的们都识得。” “识得就好!”叶玉卿道,“赵大人,本郡主建议把他们分开,给他们一些纸,把当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写下来。到时候再来对对看他们各自的回答,若是没有撒谎的话,应该每个人的回答是一样的。就算不同,也该是大同小异才是。” “郡主说的是,来人啊!将他们分开,给他们纸笔。” “是!” 纸很快发了下去,叶玉卿懒洋洋地说道:“兰老板是本郡主师妹,金阳堂是本郡主的,洛姑娘则是洛城未来的城主。此事事关我玉玄国颜面与洛城的尊严,若有谁敢撒谎巅倒事实,后果不用我说,相信大家都明白!当然,若你们说的是事实,即便是因此而得罪了本郡主或是梅姑娘,相信有你们的主人蓝公子在,他也能够保你们无忧才是。说真话还是假话,你们可得给本郡主惦量好了。” 一众掌柜伙计面如菜色,怏怏地拿起笔来。原本以为偏帮会抱上一条粗粗的大腿,谁晓得另一方粗啊!轻轻一倒下来,都能压他们个半死不活。这时候,谁还敢不说真话。 毛笔,触纸无声。 梅香城衣袖中的拳握紧,她声音却是无起无伏地问道:“敢问威武郡主,你与蓝公子是何关系?与白公子又是何关系?” 叶玉卿直言不讳道:“风骚的白公子,本郡主青梅竹马的发小。蓝公子,昨天刚认识的朋友。怎么,你想说他们会顾忌两位公子的面子上,为了维护本郡主的人而撒谎吗?六个人用写的,撒谎能对得上?” “喂,我哪里风骚了?”白苏伏坐在后面,不满地小声叫着,拿脚踢叶玉卿的椅背。坐在蓝容浅怀里的玉坤代替亲爱的娘亲回道:“你哪里都风潇!” 白苏伏:“……>_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一双魂淡。不对,是三个魂淡,一家三口魂淡到一块儿去了。 梅香城道:“难说,毕竟郡主早就到了,让他们串一下供也不是难事。郡主将天衣坊砸成这样,蓝公子与白公子都未曾责怪不说,到了此时还明显站在郡主那一边,香城有理由不信任他们的供词。” “那好,我们换证人。”叶玉卿勾勾手,“把他们写的纸留下来,人带下去。其他的,带上来。” 一位穿着锦衣,长得一派风流的青年被带了上来,由官差按跪在了中间。 叶玉卿低调了下来,提督大人问道:“下跪何人?” “草民天衣坊刘掌柜之子,刘毕!”青年左右看看,很有些不明所以,他是听说梅姑娘要去天衣坊买衣裳,请他当临时伙计而喜滋溺地跑来的。但是,这是什么场景? 虽然搞不清状况,但二皇子与白苏伏,还有坐在中间的官服他还是认识的,因此回答得很乖。 “牛逼,好名字,太符合丫气质了!”白苏伏在后面喷笑不已,他不知道这天衣坊掌柜还有这么个儿子。虽然长得不错,但那双眼浮肿,眼睑青灰的丑样,一看就知道是长期混迹花丛的,不是个好货色。 语琪则是低声惊叹道:“没有最牛逼,只有更牛逼,这丫连名字都这么牛逼,太牛逼了!” 白苏伏本来还在笑刘毕的名字,听到语琪的低叹后,顿时惊为天人的望过去。 他觉得这女人更牛逼啊汗水~ 二人的窃窃私语没有影响案件审理,赵大人问刘毕:“刘毕,本府问你,腊月二十八梅姑娘与金阳堂的兰老板为了一件貂皮大氅发生争执时,你可在场?” 刘毕看向一身黑衣的梅香城,看不出是不是她,但她身后两名婢女他是认识的。坐在二皇子身边,看来就是梅姑娘无疑了。他连忙应道:“回大人,草民当日的确在场。” 刘毕应了一声,说道:“是这样的,当日草民在衣坊里帮我爹算帐,梅姑娘看中了挂在堂中间的一件貂皮大氅,正准备要买。兰老板随后就来了,她说她喜欢那件貂皮大氅,让梅姑娘脱下来给她……” 叶玉卿忽然道:“刘公子,当日明明是我先到的天衣坊,是我先相中貂皮大氅,你怎么……” “郡主……”梅姑娘突然站了起来,叶玉卿一拍桌子怒骂道:“贱人,当日你敢抢我衣裳,今天赵大人与二皇子在上,你还敢指驴为马巅倒是非吗?刘毕,你可瞧清楚了,当初我与梅姑娘起争执时,你真的在场吗?” 她来的时间不短,打到天衣坊的人说实话没什么难的。据说就是这个掌柜儿子被梅香城迷得神魂巅倒,让他爹和一众伙计做假供。而兰韵却肯定地说,自己是没有见过这个刘毕的,所以刘毕肯定不认识兰韵,否则这种色中饿鬼,看到兰韵这样的美人,就算对梅香城入迷,也不会死咬住兰韵不放的。毕竟,金阳堂也不是好惹的。 刘毕看到叶玉卿,很是惊艳了一番,但他这人狡猾得很。知道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二皇子和赵大人都在,他是不能随便翻供的,否则可就要吃官司了。 因此,他急切地喊道:“大人,草民当日真的在场,兰老板,你当日就当众欺辱梅姑娘,如今提督大人在上,你还敢如此嚣张,你也太目无法纪了。” 梅香城身子猛然一僵,面纱下的唇瓣咬得死紧,当初她收拾兰韵的时候,那是多轻松啊! 多的是人给她帮忙,愿意为她出头,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做过多的准备。没想到,兰韵竟然有这么大的后台,而且这个女人竟然不按常理出招,才一来就让她输了。 众目睽睽之下,今天她不仅要丢脸,恐怕连以前好不容易抬起来的名声都要毁了。 【042】很暴力是有的,木有很黄 梅香城转脸望向第一无襄,面上满是惧痛与委屈,但可惜隔着面纱,第一无襄根本看不清。当然,就算能看清,现在他也不愿意相信她了。 第一无襄问刘毕道:“刘毕,你爹和天衣坊的伙计都说是当日是兰老板先到天衣坊,是梅姑娘蛮不讲理要抢兰老板的衣裳。怎么你说的却与他们正好相反?” “啊!”刘毕张嘴,讶然了下。随即眼珠子一圈,大声说道:“草民知道,天衣坊的老板是白公子,而白公子与兰老板交好,我爹和伙计们只是不愿丢了这个铁饭碗而已。可草民却以为身为七尺男儿,理应不畏强权,伸张正义,拼死也要还无辜之人一个清白。” 梅香城知道第一无襄在说出刚刚那句话的时候,就代表着已经遗弃了她。或者,他早就遗弃她了,否则也不会把她骗到这里来了。 该死的! 蠢货。狠狠地瞪着义正辞言地发表着正义宣言的刘毕,梅香城恨不得扑过去,一脚踩死他。 但现在她不敢!若最终证明是她无理在先,杀人在后,她前面十年所建立起来的一切,就毁掉一半了。 她不敢,却有人敢! 叶玉卿起身走到中间,抬腿一脚就将刘毕踹翻在地上,接着一脚一脚地踢过去,踢得刘毕哭爹喊娘:“不畏强权,嗯?伸张正义,哦?还无辜之人一个清白?好让人敬佩啊!呐……本郡主真是对你这坨狗屎敬佩得无以复加,我的脚,太喜欢你了!它说好想跟你亲近,亲近……好喜欢,真喜欢……” “太暴力了!实在是太暴力了!太暴力了有木有?”白苏伏抱着双臂,一抖一抖地叹着。 他努力做出一副害怕惊悚的样子,但其实嘴角都快乐歪了。这不素他女人,是容浅的啊,哇哈哈,他简直可以想象,某人后半辈子得被修理成神马样子了。 哈哈,他喜欢,再暴力,再暴力一滴滴……咩哈哈哈…… 蓝容浅冷冷扫过来一眼,他完全可以猜得到这货心里有多么的幸灾乐祸。可素,为毛他一点儿也不觉得那女人暴力?反而觉得,她这样子好可爱啊! 这难不成就是别人说的,在他眼中她最美?这么凶还可爱,他天生欠虐不成?流汗…… 边上的百姓也不是傻子,案件审理到现在,到底是谁先挑起的是非,大家都清楚了。 对于叶玉卿这公理揍人的举动,虽然粗俗,但在场的百姓当中,竟然有超过七成的人只觉得爽快,没觉得她做得不对。 因为虽然举止粗鲁,但她这么真! 还有,这位刘毕公子,仗着家里有钱,可没少做过坏事的。虽然比不上那些贵族家的纨绔子弟,但也不是什么好鸟就是了。这种人还不畏强权伸张正义,啊呸! 他们也好想冲过去,给他几脚的! 赵大人虽然觉得叶玉卿这行为嚣张,但二皇子和白公子都不管,他自然更是管不起,所以也就低头喝茶,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了。 叶玉卿将刘毕踢得半死不活后,才心满意足地收腿,拍拍手仿佛自言自语般走回来:“我擦,连姑奶奶的韵儿都不认识,居然说什么亲眼所见,见你妹。” 坐回自己椅子上后,叶玉卿问道:“赵大人,本郡主适才问过掌柜和伙计们,当日在天衣坊看到了事情经过的一批顾客。本郡主已经派人去请他们过来做证了,他们不是本郡主的人,证词应该是有效的吧!” 赵大人连忙点头:“自然有效。” 梅香城暗中揪紧衣袖,冷声道:“无论如何?兰老板向香城下毒是事实,她杀了八方客栈客人的事也是事实。” “韵儿并没有否认给那些想要杀她的贼人下毒了,但是下毒这种事,也得有个被蓄意挑衅与活该受罪,以及该千刀万剐的区别。不知梅姑娘,算是哪一种呢!”叶玉卿笑着说道,“哎呀本郡主还忘了问,这个刘毕明明都不认识我的韵儿,却为何要做假证来维护梅姑娘呢?难不成梅姑娘曾许了他什么好处不成?哎哟,给人好处这种事自然得投其所好,可怜我的韵儿单纯,竟不知道要先拿好处贿赂一下人家,让人家帮忙说句实话。哪像有些人,轻易地就能让刘毕撒谎,肯定是给了他他最喜欢的东西吧!不知道这位牛逼公子,最喜欢的是什么呢?” “青楼妓子!”一个声音紧跟在后面幽幽地回道。 叶玉卿回头一望,蓝容浅板着脸一副面瘫状,仿佛刚才那一句语出惊人不是他说的一样。 但那四个字,加上叶玉卿前面说的那一段,却让观众都哄堂笑了起来。 这话说的可有意思了,刘毕为什么要帮梅香城说谎?因为人家给了他他最喜欢的东西呗! 他最喜欢青楼妓子,这不是说梅香城色诱了刘毕,才让他帮忙撒谎的吗?而且不止是色诱,还是像最低贱的妓子般引诱的啊! 梅香城气得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她与蓝容浅无怨无仇,他凭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她。该死! “郡主请来做证的人,是不是当日的客人犹未可知,或许那原本便是你安排来污告香城的!香城不过一个小小的城主之女,不及郡主家大势大,但郡主恶霸之名,却是世所闻名。你所谓的证人证词,全都是你的一面之词,香城不服。赵大人素有青天之名,香城冤枉,请赵大人还香城一个公道!” 梅香城说着,对着上首位跪了下来。她身后两名婢女,也是青灰着脸跟着跪下。 赵大人身为提督大人,有着青天之名,他又不是傻子。见梅香城到了现在,还喊什么一面之词喊冤枉,他皱眉道:“梅姑娘,我承元国的提督府,是律法之地,不是耍无赖的地方。你要喊冤,拿到证据再来说吧!” 梅香城咬牙道:“好,那香城便要看看,威武郡主到底还有什么证据,能将一切罪名都栽到梅香城身上。” 叶玉卿从自己靴子里拨出一把匕首,“咻——”的一下扎到面前的桌子上,一下子扎进了一半深。她冷笑着说道:“你说得对,本郡主就是世所闻名的恶霸又如何?敢欺负我的人,你他娘生你的时候,把屁股和脑子给装反了吧!本郡主今儿个就在这里好好地给你证清楚,让大家看看,你这个表面风光内里龌龊的贱货,是如何为了一件衣裳,巧取不成便施计豪夺,枉杀八方客栈五十七条人命还要巅倒是非倒打一耙的。把证人带上来!” 【043】敢这么对我的人,你是第一个 证人一共有六个,他们先后被带上来,没有串供过。但回答出来的却是几乎一模一样,天衣坊里的事梅香城再也没法抵赖了。 但是关于杀了八方客栈那些人的事,她却是怎么也抵死不认。 赵大人没有证据,而两个嫌疑犯身份都不可小视,所以最终他只有下令将二人都软禁在自己的居所,找官差每天十二小时看守着,直到找到新的证据为止。 赵大人走后,叶玉卿对梅香城道:“喏,丑贱货,我家韵儿好欺负,本郡主可不好欺负。后天傍晚之前,你还没有跪着爬过来自掌一百个巴掌给韵儿认错,你就带着那一身丑虫子过一辈子吧!” 说完,把语琪叫过来,耳语了一翻。接着又扬声说道:“去,这贱人欺负韵儿,手法这么熟练,这种事肯定是经常做的。让人去查,查出来就召告天下,老娘要把这贱人那一身虚伪的华丽皮毛全扒光。” “是!”语琪应了一声,把桌上那把匕首拨起来,放回到叶玉卿靴子里面,转身走了。 叶玉卿转身要走,却听身后‘扑通’一声响,回头一看,竟是梅香城真的跪了下去。 她伸手掀开自己的面纱,露出一张五官十分精致美丽,不弱于叶玉卿的脸。但此时那张脸上却因为水痒粉的药性而呈现出一种腊黄的颜色,上面还有一些或灰或白的小点点,看起来憔悴到可怕,就好像得了重症,马上就要死掉的病人一样。 她眼中并没有仇恨,脸上也没有委屈可怜之色。 就在那么多人的见证下,她双手扶地,对着兰韵叩下头去,而后平静地直起身子,亲手甩起自己巴掌来。 她一点儿也不留情,那张脸没一会儿就肿了,嘴角流出血来,可她一下子都不停。 她身后两名婢女脸色青紫,死死地瞪着叶玉卿一行人,气得眼睛都快突出来了。 很快,那张脸就肿成了猪头样,边上那些百姓们原本鄙视的目光渐渐地变成了小小的同情。 人都是感观动物,梅香城还没有承认自己杀了八方客栈的人,没有人看到她杀人,他们都只看到她此时的狼狈与可怜。 于是很快就淡化了,先前那被叶玉卿闹出来的鄙夷与厌恶。 梅香城抓的时机刚刚好,她知道叶玉卿是不会对她让步的,这一跪是迟早的事。所以,与其等到后面不能不跪了再来求解药,还不如现在就用它来为自己谋取一些什么,比如,即将失去的人心。 能够对自己狠的女人,对别人才会更狠。能够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该舍便舍…… 的确是个不好得罪的女人。 叶玉卿回头看她,脸上先是显而易见的得意与嘲笑,然后在梅香城把自己的脸扇肿以后,她的得意没了变成了欲言又止,等到梅香城嘴角流血的时候,她已经开始不安地移开了脸,不敢再看。 大约在梅香城扇到了*十个巴掌的时候,叶玉卿忽然说道:“行了,同样身为女子,本郡主并不想过多的为难你。若非你作恶在先,巅倒是非欺辱我师妹还死不悔改在后,本郡主也不至如此恼火。……这是解药,回去吞服以后,用快开的沸水泡上三天三夜,药性就可以解了。记住,水温尽可能高一些,最好是能将菌虫都烫死的温度,三十六个时辰一柱香都不能少,否则除不尽根菌虫还是会复发的。” “多谢郡主大仁大量!”梅香城接了那只小小的布囊,安静地说着,给她叩了一个头。 她原本已经让那些百姓同情她了,可是叶玉卿那一翻表情与作态,还有那一段话却将她所有的努力成果都抹杀。那些目光,再一次从同情变成了鄙夷与愤恨,似乎人人都在说她活该。 那些百姓们,统统都在用眼睛无声地说着。 看呐,威武郡主虽然看起来很凶,但这都是表面的,其实她心肠那么软,为了保护师妹什么都肯做,对待敌人也这么心软。 还有那个传说人美心善的梅姑娘,原来她才是真正的蛇蝎美人啊!这天底下,有多少人被她那虚伪的表面骗了?这种女人,真恶心!太恶心了,威武郡主这就放过她,真是太便宜她了。 呵,若是真有心放过她,又岂会等到她快打完的时候? 好狠,好狠的女人! 梅香城站起身,肿到变形的脸上,表情这么安静。 叶玉卿说道:“那个解药是真的,若是还出问题,肯定是你自己没有泡到足够时间的沸水。解药本郡主已经给你了,你可别闹出什么我给你假解药故意欺负你的丑剧。若真是那样,那本郡主一定会再给你下一次毒,让你带着那些臭虫过一辈子。” 梅香城抬袖拭去唇角滑下的鲜血,静静说道:“香城不敢!” “最好如此!”叶玉卿转身离去。 梅香城嘴角的鲜血,不断地滑落,她伸手戴上面纱,终于不再掩饰自己望着叶玉卿背影时,眼中毒蛇一般的视线。 叶玉卿走了一半,忽然回过头来隔着一层黑色的薄纱对上梅香城毒辣的视线,微微一笑。 那一笑,意味深长! 梅香城猛地打了一个寒颤,但不过眨眼那一丝莫名的惧意,便被心底惊涛般的仇恨所取代。 贱人,敢这么对我的人,你是第一个。 等着,死吧! 走出这一段被仇恨气场包括的环境后,叶玉卿笑着手伸向蓝容浅抱着的玉坤:“来,叉宝贝,娘亲抱抱!” 哈,看来小家伙很喜欢姓蓝的货啊! 按照她对玉坤小盆友的了解,那娃虽然三岁半了,但其实还是个离不开娘的孩子,超过半个时辰没有看到她就会哭着找的。今天这都一个大上午了,而且都到了她面前,也还乖乖窝在蓝容浅怀里,没有一看到她就立刻扑到她身上么么么,还要她主动伸手来抱。 这货是用了什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收买了她的宝贝? “娘亲!”虽然没有主动要抱,但叶玉卿一伸手,玉坤还是惊喜地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一亲。 蓝容浅还没有放手,结果就成了他们两人一人抱一半了。 【044】证人之死,谁是凶手 叶玉卿眼一瞪:“还不放手,扭到宝贝的腰,姐姐我削了你!” 蓝容浅不甘不愿地松开手,淡淡道:“那个姓梅的女人心狠手辣,心思慎密,这一次你把她得罪的这么狠,为何却不一次打死?斩草不除根,只怕是后患无穷。” 他感觉叶玉卿应该是有办法,让梅香城背下那个杀人罪名的才对,为什么不继续下去了? 叶玉卿没所谓地说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现在还不能要梅香城的命,那才真的是后患无穷。因为梅香城身后还有很多支持者,那些人当中不泛有强大的。 想要弄倒一座大楼,光是把底下的地基打毁的话,上面的石头掉下来也可以砸死人的。当然要先把上面的都搬得差不多了,才能开炸。 “走喽,宝贝,偶们回家吃饭,肚子饿饿了没?”亲了下玉坤的小脸,叶玉卿笑得很开心。 几乎任何时候,她心情都是高兴的。因为一般小事没法让她不高兴,而能让她不高兴的事,她都会即时处理掉。是个天生的乐天派,所以跟在她身边的人都很快乐! “没饿,叉叉在车上吃了美美的小兔子点心。”玉坤嘻笑道,“不过要陪娘亲吃饭饭。” “乖乖~” “我可以帮你!”蓝容浅沉默会儿,还是主动说道,“只要你愿意。” 叶玉卿回头轻轻一笑:“不必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说罢,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车夫:“回家,三哥在等我们吃饭呢!” “是!”车夫应声,甩起马鞭,喝着马从瘫着脸的蓝容浅身边走过。 语琪和铃音兰韵三人,用追的跑上前,跳上了马车。马车走得一下子也没停顿,没有人舍不得他们。 蓝容浅咬着牙,憋屈得要死! 因为跟叶玉卿关系奇差无比,婉玉公主自然不会走叶府这一边,但夜月雪却是需要与武王府搭好关系的。叶玉卿回到叶家的时候,他正在陪夜三宿下棋,二人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样,相处的很是融洽。连午饭晚餐都是在叶家用过,才回别馆去的。 夜月雪的动作与语气始终很随意,不见丝毫造做的成份,像个单纯的孩子一样,他似乎什么都敢说敢问,仿佛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很敏感一样。 只要有人问,他也会把所有关于自己的事,事无巨细全无掩饰地告诉别人,似乎对他人没有一点点儿防备之心,给人一种透明到一眼就能望到底,完全不需要防备的感觉。 不是没有心机,而是那种很聪明但却又很单纯的心思。 这是夜三宿对叶玉卿说的,夜月雪一整天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三郡王这些话再结合卿卿姐昨晚说的,我忽然感觉到这个太子殿下,好可怕!”晚上,叶玉卿和铃音在房里哄玉坤睡觉时说道。 叶玉卿没长骨头似的趴在床上微眯着眼睛,还是那句话:“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她不喜欢主动出击,只沉迷于狠狠还击的快乐中。 铃音见她没有要主动对付夜月雪的意思,便转移话题道:“卿卿姐,你说那个梅香城今晚真的会出手吗?” 叶玉卿道:“我是把她当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防着的,她若不动手,那证明她还有点儿良心。她若敢动手……” 微微一停,她道:“我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 夜,深深! 六个影子飞檐走壁穿走在屋檐之上,黑色融入夜里,若隐若现。 他们迅捷如猫,轻巧若狐,在某一个地方,一分为六,朝六座府邸悄无声袭地潜入进去。 淡淡的血腥弥漫在夜色中…… 一个两个三个…… 白天,曾被叶玉卿请来作证的几名证人,无一例外的在睡梦中被一刀封喉。 其中一家人里面,一个黑影似乎受了伤,他动作有些迟缓。杀人的声音引来了府中护卫,喊杀惊叫声一片。 上百名护卫围攻而上,黑影被攻击得异常狼狈逃脱不得。忽然,一只长枪斜刺过来,挑开了黑影的蒙面巾。 灯火下,那是一张美丽夺目,神采飞扬的脸庞。 被看到模样,女人大惊,迅速抬手挡住脸,撒下一把迷药,趁乱蹿上屋檐,朝着叶府的方向飞速逃走。 女人带着一阵腥臭的风,从屋檐走去。 正站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撕着折扇的白衣男子忽然双眼一亮,瞬间精神大振:“我闻到了让人兴奋的味道!” 是刚刚蹿过去的黑影吗? 二话不说,便蹿上屋檐,以最快的速度追上了那黑色的影子。 被突然拦住,而且对方功力如此之高,隔这么远一下子就飘过来了。 黑影大惊失色,都等不及看清面前是谁,就再次撒下了一把迷药。 但白衣男子却完全不受影响,他嘿嘿笑道:“这种小儿戏,也想跟我玩。喂,你身上还带了什么好东西?好香啊!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香?明明那么臭,臭得她都想吐了,这人嗅觉有毛病吧! 本来急欲脱身的黑影微微一愣,挡住自己的脸,奇怪地看向站在对面的人。 白衣男子大约二十四五岁左右,长得不是特别俊,但给人的感觉却非常舒服。他虽然穿着简单,行为古怪随意,但一种无形的贵气却是由内而外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这人是谁?她怎么没见过? “快点拿出来看看啊!我又不白要你的,要不然我拿好东西给你换。”白衣男子见她不作声,着急地催了声。 黑影放下手,用沙哑的假声说道:“你想要的东西,我还有很多,你随我回家,我拿给你。” “嘿,这个好!快点。”白衣男子闻言大喜地上前描起黑影的腰就往前蹿去,蹿去老远才想起来问道:“哎,你家在哪里?” “那边!”指叶府的方向。 二人很快到了叶府,黑影说道:“男女授受不清,你不要去我房里。你留在这里,我去拿给你。” “好好好,快去!”白衣男子连声低喝,兴奋得双颊发红。 黑影嘴角暗自一勾,展开身形悄无声息地落到叶玉卿房间的屋顶上,而后略过去,从另一边悄然消失。 屋里面,半梦半醒的叶玉卿双眼微微睁开一道缝,随即无谓一笑,继续眯上眼睛。 大约是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后,窗边忽然传来一声细响,叶玉卿没有盖床幔的习惯,回过头就看到一个陌生的白衣男子出现在她房里。 她还没有问他是谁,他倒是自来熟地移到她身边,着急地问道:“喂,你答应给我的好东西呢!快拿来。” 【045】所谓解药,其实是一坨鸟粪 “好东西?”叶玉卿笑望着白衣男子,思索他们见过面的可能性。 “怎么,你是不是又不想给了?你要是食言,我会很生气的!”白衣男子不悦地说道。 叶玉卿轻轻一笑:“那,我问你三个问题,你都回答正确,我就给你你要的好东西。” “麻烦!”白衣男子不高兴地说了一声,却没有表示反对。 叶玉卿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就刚才啊!” “那我是谁?” “我哪里知道。” “那你是谁?” “我是毒败天。” “药王毒败天。”叶玉卿讶异地挑眉,没想到这位早在十五年前就与她师父医师子齐名,传说连天都可以毒败的药王竟然这么年轻。只是,他为什么会找上她呢? 毒败天不高兴地说道:“喂,三个问题问完了,你还不给我。” 叶玉卿笑道:“不是我不给你,是你还没告诉我,你想要的好东西是什么。你说吧!只要我有,自然愿意效劳。” “就是你身上那个香香的东西啊!咦,怎么不香了?”毒败天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那种让人兴奋的味道没有了。 “我知道你说的好东西是什么了。”噬毒的人,感观与正常人是不一样的,所有与毒有关的东西都是他们的最爱。越是难以理解的毒,便越会令他们兴奋。 他说在外面碰到身上香香的她,应该是那个女人易容成她的样子,去干了坏事吧! 她到底还是动手了。 叶玉卿掀开被子披衣下床,小心地给玉坤盖好被子,对毒败天笑道:“你跟我来,我拿给你看。” “哦!”听说有好东西可以看,毒败天高兴得很。 叶玉卿带着他到外室,取出一包水痒粉,然后拿铜盆端了半盆水进来,放在火炉上稍稍加热到大约与人体温度相差无几的温度,然后将盆子端到桌上,将水痒粉倒进了水里面。 那一点点儿粉沫到了水中立即化为虚无,但却很快散发出一种古怪的味道出来。她笑着问双眼放光的毒败天:“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对对……”毒败天激动道,“不过,好像还差了点儿什么。” 叶玉卿道:“我知道还差了点儿什么,但是我不想告诉你。除非你告诉你,你来这里的目的。”她有很多宝贝吸引这爱毒成痴的大傻蛋哦! “那有什么问题!”毒败天道,“我来这儿又不是见不得人,是我哥让我来给一个叫梅香城的女人解毒,说她中了一种奇怪的毒药,只有我才能解开。可是晚上我去找她的时候,她那的下人却说她已经拿到解药,毒已经解了,不需要我了,害我白跑一趟。” 因为本身武功很厉害,而且药几乎可说已经天下无敌,毒败天根本就不需要怎么防范别人,而且除了药他什么都不喜欢,所以就养成了一个十分单纯的性格。 当然,单纯并不代表好欺负,单纯就是直来直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往往这种身怀绝技,又怪脾气的人最难惹了。 若是叶玉卿没有能吸引他的药,而答应了给他好东西却又反悔不给,只怕她今天会非常非常非常的倒霉。 “不,她的毒还没有解,她在骗你。”叶玉卿说道。毒败天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因为,她中的毒就是我下的啊!而且中的就是这一种。”叶玉卿笑道,“你之所以会觉得这儿少了什么,是因为它是被种在水里,而不是种在人的身体里面。这水中的菌种不带人体的味道,自然就不一样了。” 毒败天沉默片刻,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翻,才道:“你说是因为中了这种药,身上才会发出那种香香的味道?可是之前我闻到你身上有,怎么现在没有了?” 叶玉卿笑道:“因为,你刚才看到的人不是我,只是化妆成我的样子去做坏事,想要栽脏我而已。” “是那个叫梅香城的女人?” “真聪明!”叶玉卿笑了笑,毒败天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对于此事不予置评。 他眼睛定定地盯着那水盆中的水,问道:“中了这个药,人会怎么样?” 叶玉卿说道:“这个药叫做水痒菌,落到人身上,起初会让人奇痒无比。然后大概过一柱香的时间,身上有水的地方就会长出一种白色的菌虫。” “有水的地方?肚子里面?” “不,这菌虫无法耐高温,腹中温度太高,它们无法存活。” “那还有哪儿?” “嘴巴里面,口水。肛门下,肠水。还有女人那个里面,永远都不缺水……” “也就是说,刚刚那个女人,嘴巴和屁|股下面,都长满了虫子?”毒败天不敢置信地问着。虽然他喜欢弄药,但是这种药即便不会要人命,但却可以轻易催毁一个女人的神经吧! 想到自己刚刚竟然跟那个女人说了这么久的话,哪怕是他再喜欢药,都恶心得打了一个哆嗦,浑身发寒。 叶玉卿嘿嘿笑道:“没那么夸张,不会长满的,因为每天都会有人帮她捉虫子的嘛!” “呕!”毒败天感觉到自己好想吐。 他也有那种让人身上长虫子的药,但是活生生地长在体外的虫子,虽然没有腹中虫子厉害,但却腹中的虫子要恶心了千万倍。 可是对面前这个女人,却仍然笑得如此温柔,他本能地生出一种胆寒的感觉。这什么人呐!收拾人的手段也太阴狠了。 “其实这种虫子只是看着吓人,对人体是无害的。”叶玉卿指着水盆说道,“你看,它们长出来了。” “哇,是真的!”毒败天震惊的看着水盆,那盆中本来清亮的水此时已经浮出了许多细小的白线。那些白线在水里微微游动着,看起来分外恶心,但对于毒败天来说,这场面,真的是,美极了! 他一下子就忘了那个中了这种药的可怜女人。 叶玉卿却端起水盆,再次放回到火炉上,很快水就被烧热,冒出腾腾的雾气。而那盆中的无数的白线虫,却又莫名的消失了。 这菌虫无法耍高温,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解药,只要在超过七十度的沸水中,浸泡五分钟就可以烫死所有的虫子。甚至连菌种也可以烫没了。 她给梅香城的‘解药’其实就是一坨鸟粪,当然,她是不会告诉她的。 毒败天看得眼珠子都差点儿瞪出来:“这个,这个是怎么回事?” 【046】梅香城,滚出承元国 “难道,你不想拿回去自己研究吗?”叶玉卿拿出一包水痒粉,诱惑般放到他面前。 毒败天立即伸手抢过来,还得寸进尺地说道:“再给多一点。” 叶玉卿没异议地又拿出几包给他:“我自己已经只剩一包,再多就没有了。” 毒败天道:“万一我不小心弄到自己身上了怎么办?” “我告诉你,你不能告诉别人的。” “我发誓,若我不经你的允许泄露你的秘密,就让我以后都碰不到药。” “若你泄露我的秘密,我还有的那许多好宝贝,以后就再也不会给你了。” 毒败天拿自己最喜欢的药作赌注,来表达自己的诚信。叶玉卿也拿最能诱惑他的药做筹码,一下子就把他给吃得死死的。 毒败天当即双眼放光地说道:“你还有其他好东西?快快快,一样给来一份。” “不行,一次一份。等你弄清楚了这一种,我才会给你另一种。”开玩笑,一次性都给他了,往后还要找他办事的时候,去哪儿找。 毒败天问道:“我可以住在你这儿不?”研究完这一种,接着研究下一种,方便啊! “我跟梅香城是仇人,你哥哥是让你来救她的。我们立场不同,你住我这儿,不好吧!”叶玉卿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其实心思却已经活络起来了。这人,她是要留咧还是要留咧还是要留咧! 当然要留,不留下来,让他去梅香城那边,弄什么让她解不了的怪药出来害了她身边的人怎么办? 但留归留,却不能自己开口留,而是得他自己要求。 “他管不了我。”毒败天没所谓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他哥很早以前就让他过来了,那时候他觉得他是小题大作,什么药还需要他亲自出马?但是直到现在,快两个月了,据说那女人身上的毒还没解,他才有了一点兴趣。 庆幸自己来了,不然如何能遇到这么神奇的药咧!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叶玉卿笑着问道。毒败天说:“别人都说我是个坏人,用毒杀死过好多人。”可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坏人,他只对让自己不喜欢的人下手。 “那你杀过人吗?” “我不杀人。”毒败天道,“我只会把得罪我的人,带回去做药人,既为我的药做供献,又能报仇让他生不如死。” 叶玉卿道:“我不主动杀人,但是别人敢伤我和我关心的人,我就会把敌人杀个落花流水。” 毒败天‘哈’了一声,又问道:“我可以住你这儿不?不会白住的,我可以付你钱。” “不用,你喜欢药,我们算是同道中人。你可以住在我这儿,甚至可以用我的药房,不用钱。唯一的条件,就是你不可以伤害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人。” “没问题!”毒败天欢喜地抱紧怀中那一包药粉问道,“快告诉我,你的药房在哪儿?” “现在这么晚了,你不睡觉?” “我兴奋呐,睡不着。” “呵呵……”叶玉卿轻轻一笑,拉开门轻喊道:“雨。” “郡主!”一个青色影子无声落到她面前,叶玉卿说道:“带毒公子到我的药房里去,另外,给他安排一间客房。” “是!毒公子,这边请!”毒败天欢喜的都没时间跟叶玉卿客套,直接就跟着叶雨往外走去。 又一名青衣少年落在了门前,低声禀报道:“郡主真是料事如神,今晚那六位证人全部遭了毒手。在权势最大的兵部尚书府中,那个刺客易容成郡主的样子,有意让人挑落了蒙面巾。方才那刺客还带了一个人经过叶府,显然是想算计那人作证,证明郡主今晚曾外出行动过。” “知道了,天冷,你们没什么事,都回屋歇着吧!”叶玉卿笑着说了一声,退回去,关上了房门。 梅香城吗? 如果心狠手毒的女人,便是老天能容你,我也已经容不下你了。 次日大清早,梅香城杀了六位证人泄愤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因为就在昨晚,一大批足有十万张的揭发梅香城罪行的纸,不要钱一样酒遍了全城。 几乎能够识字的人,差不多都看到了。不识字的,也基本都听说了。 瞬息之间,梅香城成了众矢之的。 京里的老百姓群情激奋,各种声讨。不知是在谁的组织下,百姓们纷纷拉横幅,开始了游城抗议,声称要梅香城以命抵命,方能正承元国威。 叶玉卿早起的时候,就从铃音口中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并不觉得意外。 铃音笑道:“卿卿姐,我们要不要也去揍个热闹?” “当然要去,面对一个如此讨厌狠毒的女人,本郡主最喜欢的就是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了。”叶玉卿吃吃笑道,“去,我们也组个团,拉横幅抗议,就喊让梅香城滚出承元国,滚出这个世界,有多远滚多远!” “是!”铃音嘿嘿笑着,让人准备去了。 当然,就算外面传言再多,但除了那些不知从哪里来的揭发罪行纸张外,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人就是梅香城杀的。所以,梅香城住的别馆,被官兵围了起来。 不止是监视梅香城的一举一动,还要保护着别馆,不能让那些激动的百姓冲进去,闹出什么事来。 别馆里面,梅香城泡在白雾升腾的浴池里,全身发红,皮都皱了起来。 但她可以感觉得到,那些虫子的确是没有了。 不过,为了防止复发,她果断不敢不听叶玉卿的,不满三天就离开水池。 所以,哪怕泡得再痛再难受,也死死忍着。 忍耐,痛一半快一半。但是,痛快! 因为只要再忍忍,很快她就可以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只需再忍两天就够了! “小姐,那个叶玉卿真的带人闹事了,而且还是亲自出面,现在外面有好多百姓都以她为首,跟着她呼喊呢!”一个婢女欢喜地跑进来禀报道。 梅香城狰狞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她低笑一声,望着叶府的方向啐道:“蠢货!” 趁着最后的两天,好好的得意吧! “小姐,我真想看看,等过两天对簿公堂时,那贱人的脸色得有多么的难看啊!哈哈……”婢女说着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快意与愤恨。 她们自跟在小姐身边到现在,就从不曾吃过这么大的亏。却不料,一次吃亏就是亏到死,小姐心里难受,这段日子也没给她们好脸色。 都是兰韵和叶玉卿两个贱人,害得她们这一群随身侍奉的人倒霉丢脸,所以他们可把叶玉卿给恨惨了。 “我很想看看,那两个贱人,能够得意多久。”梅香城冷笑着,一掌拍向水面,水珠喷上三米高。 【047】不解风情的魂淡 心情不错地带着百姓们又喊又叫地游了足足两天的城,叶玉卿终于心满意足了,这天午后就近在拜云楼歇脚。白苏伏给她准备了一间厢房,叶玉卿仰躺在长塌上,眯着眼睛想心事。 在她身边的桌上,平摆着十来张她收集到的揭发梅香城罪行的纸,这些纸张,正是她思考的原因。 十多张纸上写的内容一样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上面居然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字体,连一勾一带都一模一样。就算是同一个人写的,也不可能写得完全一模一样的。更何况差不多有十万份那么多,一个人写的话得写得手都软了。 所以,她怀疑这纸张是印刷出来的。但这个时代,暂时还是没有印刷术的。 弄出这些东西的人,难不成与她来自同一个地方? 是梅香城吗? “吱——”安静中,细碎的开门声响起。 叶玉卿不声不动。轻巧的脚步走过来,一件柔软的大氅,温柔地盖到了她身上。 叶玉卿睁开眼睛,就对上了蓝容浅专注的视线。 这是一张很平凡的脸,但这张平凡的脸上却有一双令月光都要黯淡的璀璨眼眸。明明该是不搭的,但在他身上却是奇异的融合着,仿佛无论什么东西在他身上,都是正常的。 看到她醒过来,蓝容浅微微心虚了一下,但随即又坦然了。他微弯着身,站在她身边没有动,叶玉卿笑道:“别那么深情地望着我,姐对你没兴趣!” 蓝容浅平静的面容刹时裂开了一道小缝,他迅速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冷说道:“你从哪里看到我深情望着你了?” “就从你的眼睛里啊!”叶玉卿乖巧地回答道。 “我才没有,分明是你自己自作多情!”蓝容浅感觉脸上有点儿烫,这让他不免羞恼地带上了一声冷哼。 臭女人,难道连反问句与问句都分不清楚吗? 叶玉卿没所谓地说道:“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不过我也不稀罕你,因为我只要美丽的夜太子深情望着我就够了。” 蓝容浅内里一个窒息,胸腔间生疼,他恼火地说道:“那个娘娘腔有什么好的,你眼睛长歪了吧!” 叶玉卿的反应是一个白眼:“随你怎么说,老话说的好,不遭人妒是庸才。我的夜太子我自己喜欢就好了,别人都喜欢我还捉急呢!尤其,你还是一个男的。” “我会嫉妒他!”蓝容浅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叶玉卿说道:“唉,我宝贝咧!喊他来,我们要回去吃饭了。” “这里又不是没有饭吃。”他就是来喊她吃饭的,见她似乎睡着了,才轻手轻脚的,因为不想吵醒她。 叶玉卿道:“我家里有饭,没必要浪费银子出来吃,又不是钱多的没地儿花。” “死女人,你掉钱眼里面去了吧!”他有说要收钱吗?就算要钱,难道他连自己女人都养不起,还得让她饿肚子不成? 叶玉卿躺在那里动也没动,也不说话。她已经不准备要他了,这些没营养的话说得多了,听来就像在打情骂俏,没什么意义! 蓝容浅没有等到她回答,见她靠在那里一副要死不活,懒得理他的样子,嘴角动了动,终于还是无声地转身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就有人将饭菜送了进来,但是玉坤却没有来,送菜来的伙计说,玉坤在陪蓝容浅吃饭。 叶玉卿抱着饭碗有些小发呆,玉坤虽然小,但其实是个很排外的孩子,蓝容浅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得到她的喜欢,他肯定花了很多心思吧! 不能再让他们一块儿玩下去了,否则以后玉坤会舍不得他的。等到把梅香城的事搞定以后,她就偷了种闪人好了,这样对他们都好。趁着玉坤现在还不像别的孩子那样,想要有个爹陪在身边的时候。 打定主意后,凝重的心情消失了,叶玉卿拿起筷子用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门突然被大大推开,白苏伏双眼红肿得像两棵桃子,满脸泪水地大步走进来,一下子扑到她脚边,抱住她的大腿干嚎道:“卿卿,这回你一定要救我,救我,我活不成了,我快死了,呜呜……” “我草,你他妈擦了多少辣椒?是不是不想要这双眼睛了哇!”叶玉卿伸手从他吊下来的一缕留海上拿下来一粒辣椒子,无语。 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穿帮,白苏伏尴尬了下,但随即又大声哭道:“这次是真的,卿卿你得救我,这世上除了你,已经没有人可以救我了,呜呜……” “别哭得一副好像被人轮了菊花的样子行不?”叶玉卿嘴角抽搐地一脚把他踹开,嫌弃道,“把我衣裳都弄脏了!” “……”白苏伏噎了下,随即捶着地板大声嚎道,“你你你,你们太过份了……还说什么青梅竹马,人家哭得那么伤心,你却还在关心你的衣裳,呜呜……可恶,像我这么帅气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结识你们这两个死没良心的魂淡,苍天不公啊!哇哇……” 叶玉卿伸手掏了掏耳朵,对外面喊道:“喂,来个人,把这神经病拖出去,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来了!”早在白苏伏冲进去的时候,语琪就已经等着赶人了,一听叶玉卿喊,顿时闪身就走了进来要拉人。 “哎别别别,我安静了安静了。”白苏伏赶紧一个闪身,迅速整理好衣裳抹干眼泪,一派正经地坐到叶玉卿身边,翘起兰花指不满地戳了她脑袋一下:“死丫头,人家不过想求你帮个忙,至于这么狠嘛,不解风情的魂淡!” “干嘛?你真被人轮了菊花,想让我帮你报仇?”叶玉卿怀疑的目光望向他臀后,白苏伏立即感觉到菊花一紧,连忙抹掉脸上的又控制不住滑下来的眼泪说道:“啊呸呸呸,怎么可能嘛!” “你别哭了成不?”叶玉卿无语,白苏伏嘟着嘴道:“我也不想的啊!可是人家忍不住嘛,眼睛辣得好痛痛……” 叶玉卿对语琪道:“琪,拿药!” “是!”语琪转身离去,临出了门,还好笑的看了眼睛肿得成了一条缝缝的白苏伏一眼。这哪里还是之前那个风流倜傥,承元帝口中那个文武德勋四样皆能的风骚白公子? 老实说这货也真够蠢的,你说要装哭还不轻松,至于把自己搞得那么凄惨吗? “其实我就只是一边眼睛擦了一下,哪里知道,就倒霉地遇上了一只天底下最最辣的辣椒。呜呜……连它也欺侮我!”白苏伏眼泪流个不停,感觉好委屈好悲催滴说。 ------题外话------ 今天看书竟然看到忘记设置自动更新,都迟到了,妞子们不好意思撒~明天还是十二点准点更新。群摸摸~ 【048】骚年,努力吧 叶玉卿哈哈笑道:“呐,你干嘛了?谁有那个胆子敢欺负到你头上?” “这世上,除了你和姓蓝的魂淡,谁还敢?”白苏伏悲愤地说道。 叶玉卿看着白苏伏几乎变形还流着宽面泪的脸,越来越觉得搞笑,直是笑不抑止:“哦,他怎么欺负你了?” 白苏伏连忙将那天中午发生的那搞笑的一段的有声有色地给叶玉卿说了。完毕后,他委屈地撇嘴道:“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结果……结果他真的命人在外面搭好了招亲台,还让人传了话出去。现在来报名要参加的女人已经超过了七百个,嗷呜……你说我又不是故意去看他笑话的,那只是凑巧嘛!凑巧啊他至于这么狠嘛!要是比文比武也就算了,可是竟然是比唱歌跳舞,不能让人代替那我不得有十次输十一次。想到以后要被几百个女人分摊,我就感觉到人生一片灰暗,活着生不如死,我命好苦啊嗷嗷……卿卿你一定要帮我,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能改变他的决定,你救救我吧,啊呜……” “他真陪玉坤唱歌,还跳小丑舞了?”叶玉卿讶异地问道。不敢相信,国宴上那个从灰暗中带着金光走出,淡漠到仿佛不似在人间,骄傲到把颜面看得那么严重的男人,竟然能为了逗孩子开心而陪着跳小丑舞。 她简直无法想象那样的情形,这太……太令人震惊了! “是啊是啊!”说起这个,白苏伏立刻忘记自己来的正事,嘿嘿笑了起来,“他跟叉叉一样,头上缠着两朵绿色的花,身后还缠着尾巴摇着屁股唱什么什么,我有许多小咪咪小咪咪小咪咪,噗哈哈哈……唱那么猥琐的歌,那屁股扭得好销|魂,笑死我了咩哈哈……” 虽然后来他知道了他们唱的其实是小秘密而不是小咪咪,不过他觉得小咪咪更动人一点点,哈哈,能让人一想到就笑到死,咩哈哈哈…… 叶玉卿看着自个儿趴倒在地塌上,捂着肚子又是流泪又是大笑的白苏伏,幽幽道:“我决定了,我帮你!” “真滴!”白苏伏大喜,一拍大腿坐了起来,期待满满地望着她。叶玉卿拍拍他的肩膀,重重点头:“你放心,我会跟蓝容浅说裁判由我安排。我保证,就算你比一千场也一场都不会输,你滴前途绝对是光明无量滴!” 说罢,放下筷子往外走去。 “啊不,不是啊!”白苏伏怔愣了下,连忙肿着眼睛着急地跟上来,“我是想让你帮我给他说,取消掉这个招亲赛啊喂!” 叶玉卿头也不回地说道:“没有看到蓝容浅跳舞,是我一个人的遗憾。不能看到京城第一公子跳舞,是整个京城人的遗憾。我怎么能忍心去剥夺万千少女望眼欲穿的旷世盛景咧!所以,骚年,努力吧!” 臭小子,敢笑话她的人,当然得给他一个教训。 那人竟然愿意把自己扮成那个样子陪玉坤玩,看来这小受男沙文主义还不是特别严重。会疼孩子的男人,应该也会疼老婆的吧!玉坤这么喜欢他。 虽然她一个人也能带好孩子,但若有一个爹,对孩子的成长其实会有更大的益处不是么! 有文有武,有能力有本事,有相貌有身份,身在古代却没有乱搞男女关系,没有妻妾成群,他还会放下身段扮小丑逗孩子笑…… 最重要的是,她前世今生一共活了三十四年,这还是第一个让她有感觉,想要带回家里收为己用的男人呢!若是能够把他调教成忠犬型老公,那岂不发达了,内外都倍有面子的说。 所以,她要不要再给他一次机会,收进腰包里好生调教一翻呢?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呵呵…… “卿卿,你不能这样子对我,我……” “想不想报仇?”叶玉卿忽然回头问道,那一副贼笑的模样,当即让白苏伏忘了继续求助,跟着兴奋不已地问道:“想想想,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收拾他?” 叶玉卿恶趣味的低声笑道:“那只辣椒只是擦一下,你的眼睛就肿得跟两只肉蛋一样,若是吃了的话肯定会变成香肠嘴的,我想看看他顶着香肠嘴的样子。” 一定可爱到爆的说,哈哈…… “还在厨房里!”白苏伏笑脸一塌,沮丧地说道,“容浅不吃辣,他不会中招的。” 还以为是什么比他高明的好办法呢!这法子他以前用过可不止一次,就没一次成功过,那家伙鼻子灵敏得很,一点点辣味都能闻到的。 “他会吃的。”叶玉卿肯定地说着,拉着人往厨房跑去。语琪去马车的架子里拿了药回来,就听到他们两个后面那段话,连忙也跟着跑过去看戏。 因为在叶玉卿那里又一次吃了瘪,蓝容浅的情绪比起上午明显低了不少,带着玉坤吃完午饭,就搂着小家伙躺在榻上安静地给她讲故事。 他的故事与叶玉卿讲的那些童话小人儿故事完全不一样的,虽然玉坤还有很多地方不是很懂,但蓝容浅却是不厌其烦地给她解释着她所有的问题。 故事讲到一半的时候,玉坤从他怀里爬坐起来,乖萌萌地说道:“蓝蜀黍,叉叉要嘘嘘!” “嗯,去吧!”蓝容浅笑着将她抱到地上,小家伙圆滚滚的小身子快速往屏风后跑去。屏风后面的隔间里有便桶,昨天她也用过的。 没一会儿,那隔间里便传来水声。 蓝容浅无声笑了笑,走到书架前取了一本书,回来的时候眼睛只是不经意间带了下,竟愕然发现,小家伙怎么站在便桶前面不动?别是把裤子尿湿了吧! 他连忙丢下书走过去:“宝贝怎么了?是不是……” 后面的问话忽然噎住了,他惊愕得瞠目结舌,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瞧他看到了什么? 那露在小家伙蓝色裤围上面,翘得高高,白白嫩嫩的还在喷着水枪的一小条……是,是什么? 【049】男孩子?女孩子? 玉坤抬起小脸,无辜地望着站在旁边的蓝容浅,蓝容浅愕然地指着那嬾嫩的一小条问道:“这,这是什么?” 玉坤愣了下,随即鄙夷道:“蓝蜀黍笨死了,连小鸟儿都不认识吗?” “小……”小鸟儿?蓝容浅结巴道:“可,可你是女孩子。” 玉坤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儿,等到尿完了,才忽然提起裤子遮住小鸟儿,转身大喊着往外面跑去:“娘亲,娘亲……” 蓝容浅发了会儿呆之后,忽然青着脸迅速跟在后面追上去。 一大一小两个人在铃音的指路下,匆忙跑到了楼下。 叶玉卿已经包好了一碟饺子,正放进蒸屉里面大火猛蒸。听到玉坤喊得大声而且似乎还有点儿急,她连忙擦了下手迎出去:“叉叉,怎么了?” “娘亲……”玉坤看到她出来,立即以脚踏地跃上半空,猛地扑进了叶玉卿怀里。 他跑得小脸微红,喘了下气正要跟叶玉卿汇报机密外泄的情况,但才喊了一声娘亲,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恶狠狠地问道:“臭女人,玉坤是男孩子不是女孩子是不是?” 叶玉卿不明所以地看了下怒发冲冠,易容了也没挡住脸色发青的蓝容浅,再低头看玉坤。玉坤连忙摆手道:“娘亲,叉叉不素故意的。叉叉嘘嘘,蓝蜀黍偷看,看到了小*。” “没关系!”叶玉卿笑着亲了他一下,回头对蓝容浅道:“男孩子又怎样?女孩子又怎样?”儿子就不是宝贝了?至于气成这样么!难不成是知道了她把玉坤扮成女孩儿的目的? “他是男孩子你还带着他洗澡?”蓝容浅恼怒道,“你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两个人一起洗澡,那不是都被这小子看光不知多少遍了!他到现在都只看过一次的说。 “噗——”旁边语琪和铃音还有厨房里的伙计都忍不住喷出笑来。白苏伏笑得最是夸张:“哇靠,你也太小心眼了吧!母子俩个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孩子才三岁好不好?” “三岁也是男的。”蓝容浅理直气壮地喝道,叶玉卿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把玉坤交给铃音:“带着宝贝玩会儿,我的饺子还没蒸熟呢!” “是!”铃音应了声,跟语琪一起偷笑着退开。 前天晚上那位某某某闯进门的时候,正碰上母子俩一块儿洗澡。所以眼前这人是谁,不必明说了。 走了一半,发现白苏伏还期待满满地杵在那里等着好戏上演,完全不知道自己脸上那两只红灯笼爆发出的光芒有多么的强大多么的刺眼,语琪悄无声息地潜回来抓住他的后衣领,拖走之。 “出去!”蓝容浅一挥手,厨房里的师傅和伙计们顿时十分自觉地放下手中一切伙计闪人。 “以后你不准带他洗澡!”蓝容浅坐到灶炉后面添柴升火的叶玉卿身边,微昂着下巴直视着前方的火焰,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叶玉卿明知故问。蓝容浅道:“他是男的。” “他是我儿子。” “儿子也不行。” “他才三岁零三个月,自己根本就不会洗澡。而且那么小的孩子,你就在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对象还是他的娘亲,你这思想也太不纯洁了吧!”叶玉卿简直是哭笑不得。 若非早就知道这家伙的傲娇与鸭霸属性,晓得这其实只是另类的吃醋而非是其他意思,怕是她都要怀疑他思想不健康了。 蓝容浅道:“以后我带他洗,你不准带他。” “关你什么事?”叶玉卿啐了一声,蓝容浅默了下,忽然望着她说道:“他是我儿子。” 叶玉卿拿着火钳的手微微一停,脸上突然有些发烫。她抬起头来,凶悍地瞪着他道:“敢占老娘便宜,你丫胆儿够肥的啊!不怕姑奶奶废了你么?” 蓝容浅伸手捏住她下巴,恨声道:“臭女人,再敢装蒜试试!” 不想再跟她玩这种明知答案还猜猜猜的游戏了,他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就有好多话都不能跟她说。三天三夜,他已经被这倔强不肯服输,装傻到底的臭女人给憋到了极限。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忍了。 叶玉卿眼珠子微微一转,然而笑道:“我给你包了一碟饺子,应该蒸熟了,我看看。” “真的?”没想到她突然转脸对他这么好,蓝容浅面色立刻由阴转晴,怎么忍也忍不住笑得咧开了嘴。 可是等到叶玉卿推开他走过去把碟子取出来,夹了一只刚蒸好的饺子亲自吹凉到适合的温度,体贴送到他嘴边来时,欢喜什么的顿时消了一大半。他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笑:“你自己吃吧!我刚刚在楼上吃了太多东西,这会儿一点儿也不饿。” “总不会几只饺子也吃不下吧!”叶玉卿笑道,蓝容浅说:“我不爱吃饺子,你……” “这可是我为你特意亲手包的,真的不吃?”叶玉卿微踮起脚尖,一只胳膊搭上他的肩膀,昂着脸笑得很灿烂,颊边两个酒窝挤得深深的,看起来直是单纯又可爱。 但蓝容浅却如何看不出来那其中的威胁之意?赶情这女人是知道了他不吃辣,才故意包了这碟饺子来整他的。 吃与不吃,看似只是一个小问题,但这代表的却是他的诚意。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他敢不吃,那么自己刚刚得到的那么点儿好脸,只怕又要被收回去了。 这几天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就是一个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是一但触及她所认定的规律,她便会以迅雷之势成百千倍地反击过来,叫人完全无瑕接应。 除了那天晚上的宫宴里初见时的惊艳,他完全感觉不出来她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与留恋。他甚至感觉到了对她用强是没有用的,只会让她越来越讨厌他,离他越来越远。 犹豫了会儿,蓝容浅终是无奈地张开了嘴巴。 【050】十只饺子引发的激荡 “我包的饺子好吃不?”一只饺子喂进去……叶玉卿眼角瞄着他暗中握紧的拳头,坏笑着问。蓝容浅脸色平静,含糊应道:“嗯唔!” “嗯啊唔啊是什么意思?不好吃你就直说。”叶玉卿笑容一收,蓝容浅连忙点头:“好吃!” 叶玉卿顿时笑脸盈盈地再夹起一只:“好吃多吃点儿!” “我……”蓝容浅立即摇头张嘴要说话,叶玉卿却是毫不客气地将一只饺子塞了进去。很快,蓝容浅就辣得耳朵红了,每吃过一只饺子必然会连带出几声压抑的难受地咳嗽,顺便灌上几大杯水,但叶玉卿却是一只接一只的喂着,毫不心软。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我特意给你包的饺子是毒药要害你一样……” “试试嘛!人家难得亲自下厨一回,你刚才不是还说好吃的么!” “你敢吐!瞧不起我是不是?” “不吃算了,多的是人求着我包饺子给他吃,我不勉强你!” “……” 一共十只饺子,终于在叶玉卿软硬兼施的连哄带要胁下给喂进去了九只。此时,蓝容浅仍然神态从容,身姿挺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当然若是能忽视他微微发抖的拳头,红到透明的耳朵,盈满湿意的眼眶,这淡定,绝对是百分百的。 那两片泯得紧紧,恨不能自己拿针线缝起来,叫某女人再也逼不了他吃什么的薄唇,颜色更是鲜艳欲滴,仿似抹了胭脂一样,只不过离起叶玉卿想要看的香肠嘴却还是要差了不短的一段距离。 因为,还有最后一只呢! 前面九只饺子里面虽然包了辣椒,但其实用的都是那种不太辣的,就那种程度的给爱辣的人吃,估计都感觉不出什么辣味。叶玉卿真正的杀招在她做好了记号的第十只,那里面包着的才是白苏伏用来擦了一下眼睛,就不慎把两只眼睛擦成红灯笼的辣椒王。 显然,蓝容浅也闻出来了,这回,他是说什么也不张嘴了。叶玉卿也不再劝他要胁他,只是无声地将饺子放在他唇边,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那意思很明显,爱吃不吃,不吃拉倒,不勉强的哦! 终于,大概小半刻钟过去后,蓝容浅仍然是不甘不愿地给自己倒好了一大杯茶,然后眯上眼睛视死如归般张开了嘴巴。 叶玉卿眼睛笑得微眯起,她将筷子往前一送,饺子一半进了他嘴里,他正待合上嘴巴却不料她突然抽回筷子,将饺子送进了自己嘴里,而后放下筷子一边吃一边笑,笑得好不开怀。 显然是对他的表现满意极了。 而终究,要要看他笑话的恶作剧之心,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心软打败。可是心软的后果就是…… “啊……好辣……”就算是无辣不欢的她都受不了地抢过他手中的杯子就咕咚咕咚地把茶水一饮而尽,还辣得直吐舌头,“妈呀早知道这么辣,就不帮你吃了,啊唔……” 叶玉卿在‘红颜早逝’了四年以后,又突然回来给他一个这样一个天大的惊喜,蓝容浅心里的激动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述。事实上,他每一次看到她都忍不住心里的躁动总想要做点儿什么。之所以一直尽量忍耐着,就是不想惹她不快。可是此刻,当她在他面前伸出火红色的小舌子一动一动地引诱着他的时候,他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就蒙了,几乎是瞬间便将她拖了过来,遵照着心底里最真实最强烈的渴望,急切地封住了她微张的红唇,强势的闯进了她的城…… 辣味呛人,几乎将一切感观都蒙敝。可是叶玉卿还是感觉到了他身上那一缕很淡很淡,若不用心都无法闻到的清茶香,与那天晚上闯进她房里的‘面具贼人’一模一样的气息。 所以说,她直觉还真是蛮准的,真的只是看到他第一眼,就一下子认出人来了。 而且是两种形象,她都一样认出来的。 感觉似乎……不赖! 相信无论在任何人眼中,叶玉卿都是一个刁钻不服输,永远精力旺盛,怎么也安静不下来的人。蓝容浅以为凭她的性格,遭遇轻薄肯定会反抗的。他已经做好了怎么镇压她反抗的准备,可是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准备完全是多余的。 虽然是被他突袭,但她的反应却是反常的顺从,根本就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动作。 乖乖地任他抱住,靠在他肩上,任他的唇舌带着浅浅的茶味与辣香劫掠一般闯进她的口中,肆意抢夺里面蕴藏的一切的火辣辣的甜蜜。 她这样的乖巧,令蓝容浅惊喜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他担心这只是自己太过渴望而做出的一场美梦。因此,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修长的大手圈住她的腰,轻轻一提就将人托起来搂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她没有抗议,而且手还自然而然地收拢抱住了他的腰。蓝容浅欢喜得完全无法自抑,他激动地埋头拼命地索取着她的甜蜜与温柔,只恨不能让时间能就此停止。 这一刻的欢喜与心动,令他惟愿能就此拥着她,一直走到无限的永远。可惜事于愿违,他刚刚才生出这样的想法,一个身影就已经走到了门口,然后在看清里面的激情画面时暗自低呼一声,迅速退了出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急切中带着明目张胆的戏谑:“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呵呵……继续……” “该死!”蓝容浅低咒一声,抬头看了下,来人却已早就退了出去。他再低头看到怀中女人嫣红的俏脸红肿的嘴唇,忍不住就真的又低头想要继续。叶玉卿立即伸手抵住他的嘴巴,窘迫地踩了他一脚,推开他迅速整理了下仪容,才一脸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 刚刚进来的人是语琪,她虽然退出去了却没有走远,仍然站在厨房外面等她。若不是有重要到她们自己无法决择的事,她们是不会来打扰她的,更何况刚刚都看到了那样一幕也没有回避,这说明事情的确很重要。 【051】竹钗,来自第一无痕的要胁 眼见着叶玉卿从里面走出来,语琪立即笑咧了嘴巴:“卿卿姐,嘿嘿嘿嘿……”有没有搞错,卿卿姐居然真的会害羞,脸都红成那样了哈哈……天降红雨了火山爆发了,这个发现太有趣太让人惊奇了哈哈…… 叶玉卿不作声,只是静静地望着她。语琪笑着笑着,忽然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她忽然变脸般收了笑,将手中的小盒子双手递了过去,低着头小色道:“刚有人送来给你的。” 叶玉卿无声地接过盒子,打开,眼神微微一怔,冷声问道:“谁送来的?” “第一无痕。”语琪应道,“他在茶楼门外等你,说是一刻钟之后,你不去他就走了,而且从此以后,这辈子都绝不会再告诉你,有关于这盒中物的任何人或事。” 她知道以卿卿姐的性格,肯定不会接受任何人要胁,也没有兴趣面见那种渣男的。只不过第一无痕说得如此笃定,而且他只等一刻钟,所以她担心这东西万一很重要,她岂不是坏了卿卿姐的事,这才过来的。 “是什么?”蓝容浅走到叶玉卿身边,皱着眉头问道。叶玉卿将盒子递给他,语琪暗中惊讶,看卿姐表情就知道这盒中的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可是蓝容浅一问,她竟然是半点防备也没有就将东西交到了他手上,这是否表示,这个男人当真是如此轻易就得到了她的认可了? 好幸运的家伙!真是让人羡慕嫉妒到恨不能上前踹上两脚。 蓝容浅从盒中取出一支竹雕的蜻蜒钗子,看了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便问道:“这是什么?” 就为了这么支钗子,她便要接受第一无痕的要胁,去见他吗? 叶玉卿道:“这是我爹娘的订情信物,是我爹亲手雕制了送给我娘的。七年前,我爹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来,娘去找他时,带走了这只竹钗。” 蓝容浅道:“我陪你去!” 叶玉卿摇头:“不用,免得节外生枝。”第一无痕并没有用请求她原谅的方式,而且直接要胁。这时候她若是带人,而且还是带着一个男人同去的话,只会令他不快,从而更难从他口中得知关于竹钗的消息。 “可是你一个人去怎么行?”蓝容浅握紧竹钗,脸色一个劲的泛冷。这时候他真是暗恨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关于她娘的事情,竟让她当着自己的面被别的男人要胁。 “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我不介意接受他的要胁。”叶玉卿笑着嘱咐道:“带好叉叉,我很快就回来。” 至今为止,好像还只有这一个人,能在她不在的时候带好玉坤,没有让他哭着找娘亲。 “要不,让玉坤陪你去?”蓝容浅试探般提议道。 第一无痕找她,肯定是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了想要挽回她。他不喜欢他们独处,可是又担心她带着玉坤去让玉坤受委屈。毕竟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够接受在自己眼中,只属于自己的女人与其他男人生的孩子? 她曾经是他的妻,虽然他早已不仁不义将她弃如敝履。但她却如此强势的回来了,所以他后悔了。他以为他后悔了,她就应该还是他的。 他太了解第一无痕这种恶心的自我心态了,跟他老子完全的如出一辙。 “怎么?不相信我?”叶玉卿眼一瞪,蓝容浅立即否认道:“没有不相信,只是不喜欢。” 这么诚实?真是越看越可爱了呢! 叶玉卿心情十分不错地从他手中接过盒子,笑着保证道:“放心,这世上还没有人能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他敢再让我不爽一分,我让他不痛快一万分。我走了!” “会害羞,而且还会恼羞成怒,刚刚那一会子冷脸真吓人。然而温柔体贴起来也让人不敢相信,这竟然是我们的卿卿姐。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啧啧……喂,你小子,居然有本事泡到我们的女王,真……”语琪望着叶玉卿离开的背影啧啧直叹,正待对蓝容浅表达一下祟拜与嫉妒,回头却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 这个?!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竟然一点儿也没察觉到,果然不愧是传言武功天下第一的蓝公子。 不知是真心想要弥补还是怎么,第一无痕来找叶玉卿,完全就没有掩饰行踪。马车上,明目张胆地挂着战王府的车牌,叶玉卿才走出拜云楼大门,早已等在门外充当车夫的年轻护卫即刻上前恭敬地弯身邀请道:“郡主,这边请!我家王爷恭候多时了。” 叶玉卿往马车走去,并未有任何抵触情绪,甚至嘴角还泯着一缕笑。 第一无痕穿一身黑色锦衣蟒袍,宝冠玉带,云祥皂靴。他应该是曾经修练过类似于缩骨功的武术吧!因为不需要再伪装太监,如今喉结突出,昂扬的七尺骄躯壮实得如同虎豹盘距,比起当年稍带秀气的俊美更沫了五分威武,五分矫健。 本该是沉重的墨色,穿在他身上却给人一种尊贵大气之感,仿佛墨色就是天生为他而生的一样。即便是随便往那里一坐,其凌锐之势便不弱于第一无襄,尊贵之气便是与第一无过比之也是不逞多让。 倒是人模狗样的。 叶玉卿暗中嘲讽一笑,随意而大方地坐到了马车横辕上。马车启动,朝城外的方向而去。 第一无痕表情冷淡,眸中却是含着隐约的温情与关怀,他淡淡道:“不能吃辣,何必强求?” “你说这个啊!”叶玉卿曲指轻抚过自己肿胀的唇瓣,背靠着马车,挑起二郎腿,慵懒一笑,道:“这是我男人刚才咬的。” 第一无痕瞳孔微微一缩,随即笑了:“我闻到辣椒的味道了。” 叶玉卿伸出舌头轻舔了舔酥麻的唇,坏笑:“的确,本来是准备好了一只辣椒王要欺负他一下的,到后来又舍不得了,所以就从他嘴里把辣椒抢了过来。估计他现在也跟我一样肿了,嘻嘻……” 第一无痕额角青筋微微抽动了一下,他收了笑,无奈道:“卿卿,你一定要这样故意气我吗?” “自我感觉太好了吧!”叶玉卿鄙夷地横了他一眼,故意气他?他以为自己什么东西,值得她花心思么! ------题外话------ 谢谢zhuguo11亲的五分评价票,么么哒~ 【052】人呐,没有最溅,只有更溅 “你还是当年的卿卿吗?”第一无痕皱眉,她那一个毫不掩饰的不屑眼神,狠狠地戳中了他的痛处。他不能接受,那个曾经为了他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日日夜夜研制那种隐秘之药的姑娘,有一天会用如此冷漠,甚至是鄙弃的眼神来看他。 叶玉卿无所谓地笑道:“当然不是,你的卿卿早就死在幽冥香的毒里了。” 她说的是实话,却故意说得这般的似是而非。明明是无比坚决的撇清关系之语,却偏偏又带着那么点儿隐约的暧昧,仿佛已经绝望却又似乎在留恋着什么。如同绝美的罂粟,染血的炼狱,美丽,却剧毒无比。 曾经的叶玉卿爱他,却换来魂飞魄散的下场。 而今,无论是后悔了想起了她的好,还是想利用她如今的身份得到什么,在对叶玉卿做出这种事情以后,第一无痕就不该再对她抱有其他任何的幻想。 如果他不再纠缠,自然不会有事,她会看在他曾是叶玉卿心爱之人的份上放他一条生路。否则,她不介意一步一步,将他引入地狱,给那个为他付出了所有却最终失去一切的女人作伴。 这就是她代替原来的叶玉卿索要的报应。 第一无痕若是足够聪明,就该离她远远的,否则……呵…… “我知道你恨我,但当年的事情真的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第一无痕眸色沉痛地解释道,“我没想要害死你,我给你下神仙散,是希望你能另嫁他人。我本来是让冰羽来的,他仰慕你很多年了,你嫁给她比嫁给我要好得多。可惜那天晚上他身体不舒服,没有过来。我也没有让人来捉奸,那些,都不是我做的。” 原本这些话当年他就想跟她解释的,可是那时她中毒甚深,对他误会也极深,根本就容不得他说什么。那时他以为她快死了,不管怎样都已经不能弥补他对她犯下的错了,所以解不解释都一样。可是现在,她回来了,他有机会解释,也有机会弥补了。 叶玉卿掩唇笑道:“新婚之夜给我下媚药让我红杏出墙,对象是苏冰羽那块人形垃圾,原来这么做是为了我好。好强大的善良啊呵呵……” 当年的事情她早就已经查清楚了,第一无痕虽然的确没有想要叶玉卿的命,但他的所作所为对一个爱他的女人来说,那是比死还要恶毒的折磨吧! 在这种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里,让一个女人在新婚夜做出这种丢人的事,即便真的能够改嫁,那身份与尊严都已经低到了尘埃里,一辈子都不可能抬得起头来做人了。更何况两个男人的身份都不低,若事情果然照他安排的那样发生,那将不止是叶玉卿自己一人的一生之痛,便连她的子子孙孙都会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 而当年,第一无痕若诚心想毁婚的话,可以有千百种方法,简单得很。 左右不过是不想低下身份去欠叶玉卿的情份,惹承元帝不痛快,而使出这样一个计策想让承元帝不生气,也让叶玉卿欠下他的情,从此任他摆布罢了。 垃圾! 第一无痕自然也知道自己的理由很有些站不住脚,他被叶玉卿讥讽得很有些尴尬,却是强自镇定地说道:“冰羽身为丞相独子,要文有文,要武有武……” “像我这样一个新婚夜说就敢红杏出墙的破落户能攀上这种人才,简直就是先祖显灵,十八代祖坟都冒青烟了。居然还敢有所挑剔,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对吧!”叶玉卿翘起的二郎腿,跟着马车的节奏打着拍子,身姿悠闲,嘴角带笑,随意的模样就像在跟好朋友聊天说笑。可惜吐出口的每一句话,却都是犀利到能让人吐血。 那个苏冰羽生的倒是玉面桃花,风度翩翩,身份也不低,才能也还看得过去。可惜他妈的本质根本就一斯文败类,说好听点儿是风流侃倜,实际上根本就是下流龌龊。当年还不足二十岁,没有娶正妻后院里妆就有十几个了。 叶玉卿因为长得漂亮,一直就没少被他觊觎。从十三岁没了爹娘护着开始,这狗东西就曾屡次三翻用各种偷鸡摸狗,甚至是陷害下药等等各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想要辣手催花。若非叶玉卿懂毒还会武功,只怕早就被狗东西得逞了。 就这样的货色,在第一无痕看来,配给她还是给她面子了是吧!而且,若真是以婚夜出墙的弃妃身份改嫁过去,叶玉卿怕是连正妻之位都不可能得到,最多就一见不得光的小妾。也可能连做小妾,丞相府都会觉得丢人。 第一无痕噎了会儿,才声色沉痛地说道:“我并无此意,但你如今身为皇室宗亲,理应明白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当初,我只想护住我心爱的卿卿,除了卿卿,其他人的死活都与我无关。为了卿卿,我不介意负尽天下人。只可惜阴差阳错,我一时糊涂认错了人,原本最想爱护的人,最终却被我伤得最深。” “那后来,知道了我是卿卿之后,你又是怎么做的呢?”叶玉卿弯起嘴角看着他脸上那一副后悔得不得了的样子,像在看着一出最搞笑的马戏。一句话就让第一无痕悔恨的表情僵住,他面容青紫,哑口无言。 “呐呐呐……人哪,果然没有最贱,只有更贱。”叶玉卿笑声若最清脆的银铃,她曲指掂起小几上一块糕点,放在嘴里细细品尝着,完全不将第一无痕难看的脸色放在眼里。 马车静了下来,偶然只有些许糕点啃食或是茶水吞咽的细碎声音。第一无痕不再说话,叶玉卿也没有主动开口询问。倒不是不着急,只是这种情况下,她很清楚,谁先沉不住气,谁就会失去主动权。 大约是半个时辰过后,马车出了城,到了一座不算太高的山脚停下。叶玉卿下车一看就知道了,这正是当年第一无痕眼睛受伤后暂歇的地方。 第一无痕越过她率先往前走去,冷冷地留给她两个字:“跟上!” 叶玉卿无声一笑,抬腿跟上去。 【053】那个孩子,是谁的 车夫没有来,只有他们二人一前一后走在稍显崎岖的山路上,一路无言地到了半山腰一幢精致的竹编小院前。 叶玉卿站在门外不愿进去,第一无痕独自进屋里等了半刻钟,见她还是不肯进来,眼里隐约多了些笑意。 到底还是怕触景伤情了么!还敢说她不在意。 他冷着脸推开窗子,淡淡道:“进来!” 叶玉卿冷漠地站在门边,不动,拳头握得很紧,瞪着他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愤恨。但相比起方才的句句嘲讽讥笑,她这样的反应却让第一无痕心情好得不得了,他甚至是耐不住地笑着问道:“不想知道竹钗的事了?” 叶玉卿咬咬牙,黑着脸走了进去。 “哎呀进去了进去了,快快,偶们也进去……”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硕大树木枝桠上,玉坤稚嫩的声音努力压抑着,也压不住其中蕴含的兴奋与激动。 蓝容浅抱着他没动,玉坤期待满满地望着那竹院门庭的方向,他以为自己下一瞬就会被带着蹿过去了,但是他喊了几声之后却发现自己还在原地动也没动,不由着急地抬头看身边的人:“蓝蜀黍,你肿么不动?快飞,飞过去,飞呀!” 蓝容浅道:“院子太小,靠得太近会被发现的。” “被发现的话,你就说素娘亲的暗卫,近身保护娘亲素职责不就行了么!”这么简单的办法都想不出来,笨死了!玉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蓝容浅被这小子明目张胆的鄙夷给戳了下,顿时不客气地堵了回去:“就你这三寸钉,还敢说自己是暗卫,说出去有人信么?” 是女儿的话他就不计较了,女儿本来就是要用来宝贝的嘛!但这可是个小子不是个丫头啊!男孩子就得从小严格教育,绝对不能让他太嚣张了,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让他踩到自己头上,跟他夺宠。 “我说的是你,你装暗卫。”玉坤涨红了小脸,不愤道,“你才是三寸钉!我三岁就快有你一半高了,你二十多岁比我大了七八倍,身高却只有我的双倍,你还有脸说我矮,你才是矮子精。” 小家伙一时生气,说话那叫一个清楚一个快。 蓝容浅窘了:“……”年龄与身高比例,还能这样比较的? “嘿,矮子暗卫,快点带偶飞过去啦!”玉坤成功赢了这一场嘴仗,拉着蓝容浅的手指,笑得眼都眯了。睫毛颤颤,酒窝深深,那得瑟的小狐狸样跟他娘亲几乎如出一辙。明明应该是奸诈的表情,由他们母子做来却是奇异地可爱而率真,分外和谐。 蓝容浅伸手揉了下小家伙的脑袋,笑道:“带你过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扮成女孩子?”这会儿他已经给小家伙换过了外面的衣裳,发型也换了,虽然这张小脸还是精致到过份,但却随便谁一看,都知道这是一个男孩子了。 玉坤眼珠骨碌碌地转了两圈,兴奋的表情忽然一收,变成了淡然。但见他小手一挥,大气地说道:“娘亲说过,男子汉大丈忽,要威武不难屈!里面发生了神马,晚上偶一问娘亲就叽道了,看不看无所谓,坚决不接受应何银的威胁。” “臭小子!”蓝容浅又好气又好笑地骂了一声,倒也没再接着追问,因为这不重要,他只要知道这是他的宝贝就够了。 蓝空浅随手一动,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张面具,戴到自己脸上,遮去了自己上面大半张脸。玉坤小嘴顿时圆了:“你,你是偶爹爹?” 这个绒毛的雪狼面具他认识,脸颊下方还有一点点儿没有洗干净的蓝色墨水,是他染上去的。 蓝容浅没应,他笑着轻巧地将小家伙提起来抱进怀里,亲了一下他粉嫩的小脸,才曲指在唇边示意他噤声,而后抱着他无声朝小院飘行而去。 叶玉卿曾是这竹院的主人,虽然她离开了多年,可是竹屋里面却仍然打扫得很干净,家具用品生活必需一应俱全,还与从前一模一样。仿佛主人从不曾离开过,又或者似乎始终都在等待着主人的回归一样。 维护这小院的人自然不是叶玉卿,虽然她记得这是她的,可是这小院对她来说并不具备什么意义。不是她,那十有*是第一无痕做的了。 他把这里维护得那么好,一如多年以前,还把她带到这里来,是想告诉她,他从不曾忘记过她,始终都在以这样一种方式地思念她吗? 草,真他妈虚伪。 叶玉卿心里鄙夷不己,但面上显出的却只有愤恨,带着些许淡淡的无奈与伤怀。 第一无痕倒了一杯茶,放在小桌对面,温和道:“过来坐。” 叶玉卿冷着脸坐过去,端起那杯茶直接朝着窗外一倒,青着脸道:“够了,我没兴趣跟你绕圈子,到底要怎样你才肯说我娘的事?”身为女儿,失踪多年的娘亲忽然有了消息,她自然是要着急的,不着急就不正常了。 而且时机已经成熟,她想说的该做的,都已经说过做过,关于竹钗的话题可以打开了。 第一无痕并不因她的愤怒而变脸,相反却还笑着再为她倒了一杯茶,温和道:“上山走了这么久,不累么?喝杯茶解解渴……再倒的话,你就直接回去好了。” 一声笑着的威胁,令叶玉卿再一次倒茶的动作一僵,她气愤地重重搁下杯子,恼怒道:“我不渴,喝你的茶,我恶心!” 第一无痕脸色一变,笑脸瞬间变得铁青一片,他将手中的茶壶放回桌上,冷然道:“你要走便走吧!本王不强留。” 叶玉卿怒脸微微一僵,她恼恨地一拍桌子,怒道:“第一无痕,你不必假惺惺的做态了。你将我从拜云楼带过来时,既然知道用威胁手段,便该明白若非因为我娘的钗,我根本就不想跟你这种人再有任何瓜葛。这辈子,除了要胁以外,我永远都不会再对你就范。所以无论何时何地,我们之间若有往来,必然只是交易。这一次,你想用我娘的钗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直说就是。” 第一无痕微抬起下巴,望住她泯唇沉默半晌,方低头饮了一口茶后,冷声说道:“你说得对,我知道凭我对卿卿犯下的错,这辈子除了威胁,卿卿已经不可能会原谅我了。今天我找你来就是为了一场交易,竹钗可以给你,我要知道四年前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孩子,是谁的?” ------题外话------ 偶今天买票去了,春运买票好难啊!更新晚了,妞们不好意思了,今天加更补偿。先上一章,加更在晚上十一点半。 【054】你若是妖姬,祸乱苍天也乐意 竹钗可以给她?到了她手上不该本来就是她的了吗?她若不想还,他还敢拿她如何不成?不过,她还是喜欢让人觉得她笨一点,再笨一点…… 叶玉卿青着脸,重重地呼了口气,望着窗外忧伤地说道:“从新房逃出来时就已经神智不清了,就在那个房间外面,看到有个人穿着红色的衣裳喝醉酒一样走过来,我以为那个人是你,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别人。” 她说的绝对是真的,只不过没有说完全。半真半假,才难以出现破绽。 “所以,你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第一无痕望着她忧郁的侧脸,心里难受的同时,又不敢全然相信,她没有说谎。叶玉卿红着眼睛回过头,冷漠地说道:“你想知道的,我已经说了。我想知道的呢?” 第一无痕道:“竹钗是你的了。” “还有呢?”叶玉卿眼一瞪,。第一无痕道:“什么?”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叶玉卿顿时拳头握得直发颤,她怒声喝道:“你耍我!” “此话怎讲?”第一无痕嘴角微微一弯,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笑得好不惬意,“我方才可是说得很清楚,竹钗可以给你,我要知道四年前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孩子是谁的?” 叶玉卿噎了下,半张着嘴巴无言,一张俏脸因为气愤无处发泄而涨得通红。 “在我伤好之前,每日戌时四刻到亥时四刻来这里等着,也许哪天我心情好了,就告诉你关于竹钗的事了。”第一无痕放下茶杯,站起身往竹屋外走去,“还有,下一次,我不希望看到有外人。” 叶玉卿气恼地对着他的背影喝道:“每天一个时辰,你有空吗?” “那是我的事。”第一无痕回头笑道,“如若一天没来,便补一天。两天不来,便补四天。三天没来,补九天……如你所说,我们之间,已然只有交易。是以,你倘若不乐意,也可以一天都不来,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他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竹屋离开了。叶玉卿愤慨的表情,却在他离开竹屋之时顷刻消失无踪。 蓝容浅带着玉坤从另一侧的窗口跃进来,玉坤噘起小嘴,不甘心地问道:“娘亲,你肿么不打那个大坏人?他惹娘亲生气,再爆一次他的鸟鸟好了,把他爆烂掉。” 叶玉卿笑着转身抱住他,点点他的小鼻尖:“这人还有用,暂时不是爆烂的时候。” “你就不能教儿子一些好的吗?”蓝容浅不满地哼了一声,很无奈。叶玉卿立即拿眼睛瞪他:“我乐意,怎么着?” “不怎么着,以后我自己教。过来儿子,爹爹抱!”蓝容浅走过来,伸手要孩子。玉坤却是很不屑地撇了下小嘴,抱住叶玉卿的脖子,把头扭到一边看也不看他。蓝容浅骄傲的脸顿时一垮,嘴角抽了两下,叶玉卿明目张胆地窃笑了一声,抱住玉坤坐下来,看着他一身王子型的冬骑装,尊贵而精美,骄傲地赞道:“我的叉叉,帅呆了!” “娘亲的宝贝,当严要帅帅。”玉坤开心地抱住她的脸,用力‘啵’了一声响,看得蓝容浅眼睛直发绿。他坐下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一声极微弱的低声禀报:“主子,蓝棋有要事求见!” 叶玉卿抱着玉坤没有作声,蓝容浅问道:“何事?” 外面之人默了会儿,道:“皇上入府,要见主子。” 蓝容浅看向叶玉卿,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叶玉卿取笑道:“干嘛?那老东西亲自过府见你,你还要为了我放他鸽子不成?” 蓝容浅没所谓地应道:“有何不可?” “别,我可不想当祸乱江山的妖姬。”就算真要祸乱江山,她也不会是男人背后的坏女人,而该是由她来亲自指点天下才对。叶玉卿笑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蓝容浅笑着走到玉坤面前,伸出手:“爹爹要回去了,宝贝抱一个好不好?” 玉坤嘟起嘴巴,抬头看叶玉卿。叶玉卿不劝,也不阻止,任他自己拿主意。玉坤犹豫了会儿,抬起小手打了下蓝容浅的手,说道:“再见!”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不过比起一开始对爹爹的抗拒,如今这孩子对他已经亲近得太多了,虽然失望,但蓝容浅却还是笑着主动抱了玉坤一下,要走时却又忽然转身扶住叶玉卿的肩膀,弯腰自身后亲了下她的脸,轻声道:“本来就不想见那个老东西,非是因你的缘故。然,你若是妖姬,那便祸乱苍天也乐意?” 叶玉卿心头狠狠一颤,猛地回头,却见身后什么也没有。那人留下那样一句算不得浪漫,却震憾人心的情话与静悄悄地消失在原地,只余下颊上那一抹微弱却烫人的温…… 如此一来一往,回到叶府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了。 这个时候,正适合吃晚饭。叶玉卿带着玉坤才回府,立刻被一群年轻的三姑六婆七嘴八舌的围住了,他们兴奋追问着的当然是白天关于那位某某某的事。这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是最为重大的新闻,在这种时候值得投入他们所有的关注度。就连第一无痕后来的横插一杠都被大家无视了,因为这人根本就不在他们眼里。 叶玉卿嘴角始终泯着一丝笑,对于这群人兴奋的各种追问与猥琐的各种猜想一概不予理会,只是脚下不停地往餐厅里走去:“叉叉肚子饿了。” “饿了?我们边吃饭边说,快快,饭菜都准备好了。你们都闪开,别拦着了。”墨萧萧赶紧挥开大家,牵着玉坤快步往餐厅走去。小家伙生来带病,平时看着没什么问题,但身体本质却不太好,饿不得也冻不得的。所以,大家一听说他饿了,顿时全都停下了追问,再急也不差这一会儿的功夫不是。 进了餐厅后,各位寻了位置坐下,叶玉卿立即先发制人地问夜三宿道:“三哥,明儿就是第三天了,外面可有什么动静?” 说起正事,夜三宿立即正色应道:“梅香城手底下能人异士的确不少,这两天夜里别苑来来去去的,出现了至少不下十位绝顶高手。想来为了此次的翻盘,她已经做足了准备,时机一到便要绝地反击了。” ------题外话------ 迟到的加更! 【055】白玉棋盘,陷害还是示好 “五哥那边查得如何了?” “暂时已经查到了一些,离京城较近的证人正在送来京城的途中。我已经让人传迅墨玉,再拖些时日。” “嗯,叫五哥再加把力,查得越多越好。还有,让证人尽量早些来,我们要趁热打铁。”叶玉卿说完,给玉坤舀了一碗汤,预示着这一场谈话已经结束。坐在对面的秋妩道:“小姐,今天白侧妃谴人送了贴子来,说是明日早上会过府与小姐一起去看白公子的招亲赛。” 提起那一场招亲赛,语琪和铃音二人就想到了今天白苏伏哭得悲惨的模样,顿时双双都笑了起来。其他人不明所以的一问,得知内情后同样是笑不抑止。 叶玉卿却在他们围着说笑时,拧起眉头起身四处看了看,视线最终落到了一架白玉棋盘上,疑惑地问道:“棋盘,谁的?” 这么名贵的棋盘,他们不是没有,只是不会千里迢迢地带到承元国来的。他们这一群人当中特别喜欢下棋的根本没有,就是三表哥也只是偶尔摸摸,棋艺实在不咋滴的。所以,基本不存在花钱买玉棋盘的可能,除非是买来送人。 可是,那架棋盘上,有一种很古怪的味道。 “太子殿下送来的,怎么了?”夜三宿不解。叶玉卿走过去将棋盘抱了过来,来去仔细地观察了好一会儿,手指在棋盘边缘磨挲了许久,甚至是凑过去认真地闻了闻,而后喊道:“准备火炉,我要开水。” “卿卿,这个棋盘有什么问题?”夜三宿走到她身边不解地低头查看。卿卿说过,夜月雪这个人需小心防范,虽然他觉得这个太子并没有卿卿说的那样厉害,但他还是把卿卿的话记在心里。夜月雪送来的东西他是很小心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的,可是他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啊! “咦,怎么有些臭?”走近了才发现棋盘散发着一种奇怪的臭味,似乎像是肉腐烂了一样,春中还夹杂了些许刺鼻的松香味,只不过味道很淡,不认真闻的话都无法发现。夜三宿很肯定地说道:“他刚送来的时候,没有这个气味。”他是亲自检查过的。 “嗯!”叶玉卿应了一声,将一半的棋盘放进侍卫送进来的开水滚滚的大锅里面,没一会儿,锅里就传出了很浓郁的夹着刺鼻松香的臭味。叶玉卿随手从身边一人头上取下一支发钗,取出棋盘放在桌上,微微弯腰,钗子在上面划了几下,很快就将看似衍接得天衣无缝如同一块整玉的棋盘,分成了上下两半。 那棋盘中间居然是空心的。 “这……那个臭小子,果然没安好心。”看着叶玉卿从棋盘中取出的东西,夜三宿当即又气又羞。实在不愿相信,自己一时的粗心大意,居然险些引狼入室,害了卿卿。 “姐,我们去杀了他!”语琪与铃音二人当场就黑着脸拨剑就准备冲进别馆里砍人了,却听叶玉卿悠然道:“夜太子这是在向我们示好,为何要杀他?” “他把这样的脏物送到我们这儿,分明是陷害卿卿姐。”语琪气愤地红着脸喝道。 那棋盘中间放着一块薄木板,木板上面雕刻满了反字体,上面还染着半干的墨汁。他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印刷,却知道印章就是这么刻成的。若是将这块木板的雕字面对着一张白纸印下,毫无疑问,那张白纸就会成为一张宣传单,就是这几天洒遍了全城的,指责梅香城残杀证人的宣传单。 若这种东西在叶家被找到,那么卿卿姐就成了那制造宣传单的人了。 叶玉卿问夜三宿:“他送棋盘来时,三哥正在用饭吧!” “是。”夜三宿听说夜月雪并非陷害而是示好,脸色好看了些,他道,“昨日午时送来的,他当时还将棋盘放在餐桌上,与我一同用了午餐。” 叶玉卿道:“午餐桌上多少会有鱼肉与食物之香,会掩去玉棋盘上的少些肉味。即使后面三哥闻到上面有肉气,怕也只会以为是在餐桌上沾的。然而过上一两天,生肉是会发臭的。若梅香城假借他人之手送过来,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沾上肉臭?” “你的意思是,梅香城让太子殿下送棋盘过来陷害你,而太子殿下却在上面染了肉味向我们示警?”墨萧萧道,“若我是他,应该恨不得我们死才对,怎么可能背叛梅香城这个盟友,而来帮助我们?” “他在试探,也在选择,还在衡量。”叶玉卿说道,“我要松脂,钢钉,还有一两只不出声的小活物。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放进这里面。” “我叫叶云去找。”铃音出了厅外。李昭愤慨道:“那也就是说,夜太子还是对小姐心怀叵测喽!” 叶玉卿没所谓地笑着说:“他是太子,若不对功高压主的武王府心怀叵测,这不正常啊!”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心怀叵测,我怎么听不懂?”夜三宿不解地来回看着大家,怎么他们都一副恍然大悟明白了的样子,唯有他两眼茫茫。 李昭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对他解释。实际上也是不想说,因为他觉得这是浪费唇舌,反正就算跟他解释得再清楚,下次发生这种类似事件时,三郡王还是不会懂的。这位三少爷就是一个天生的武夫,永远都无法弄清这些阳计阴谋中的弯弯道道。 叶玉卿取笑墨萧萧道:“看你家男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政、治觉悟也太低了。” 墨萧萧不以为然道:“笨是遗传的,你夜家的种。” “笨也是会传染的,日日夜夜的体液交流,你当心变得跟他一样弱智。”叶玉卿四两拨千斤地回了一声,顿时说得墨萧萧面红耳赤,咬着唇角在其他人猥琐的窃笑中无限悲愤。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她干嘛要嘴贱地顶一句,卿卿想欺负人的时候,谁也别想反抗,乖乖等着被镇压才是王道,否则,你会更加受伤。 “死丫头,又欺负你三嫂,讨打!”夜三宿乐呵呵地伸手拍了下叶玉卿后脑,对于她说自己笨的话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倒是还为媳妇说了一句话。 叶玉卿扮了个鬼脸给他,笑着从铃音手中接过刚找来的钢钉,递给夜三宿:“喏,体现你价值的时候到了。” 【056】选择与衡量 “做什么?”夜三宿不解地接过钢钉,叶玉卿将棋盘反过来,指住盘底的四个角道:“在这几个地方,各扎一个小孔。” “这有何难?”夜三宿拿起钢钉对准底部,猛地往钢钉上注入内劲,那只钢钉立即就像扎豆腐一样将玉盘戳穿,而且周围连一丝裂缝都没有。叶玉卿看着他轻轻松松地在玉盘底部戳出了几个小洞,笑道:“三哥对内力的掌控力越发的纯粹了。” 夜三宿笑道:“你不总说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你三哥我也就这点大用处了。” “再瞎说,揍你哟!”叶玉卿瞪着眼睛挥了挥拳头,只准自己说他没用,别人谁也不许说,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可以。夜三宿笑着拍下她的拳头,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我要在这里面养两只无价珍宝,到时候追着目标来搜查的人肯定会打碎我的玉棋盘,摔死我的宝贝,你说,他得怎么赔?”能够知晓这棋盘秘密的人,自然是梅香城的人,她的人,自然得能挫一个是一个。叶玉卿对秋妩道:“秋姨,帮我将棋盘洗干净,不要留下味道。” “好!” 叶玉卿给夜三宿解释道:“夜月雪知道我们会防他,所以他亲手将棋盘送过来。他在这棋盘上抹了少许的肉味,气味很淡,他在试探,想看看我们能不能发现这其中隐藏的秘密。然后凭着我们的反应来选择并衡量。” “选择什么?衡量什么?”夜三宿道,“你说他送棋盘过来是示好的意思。” “是啊!若是我们发现了这里面的秘密,他可不就是在跟我们报信,说梅香城用了这种栽脏的手法来对付我吗?而且他拿到了这个脏物,并送到我们手上交由我处置,把主动权交到了我们手上,算是给我送了一个大人情了。” 夜三宿想了想,皱眉道:“可若是我们没发现,那他就成功地陷害到你了。” 叶玉卿点头:“这就是他的选择与衡量。他都已经提醒过了,若我们还发现不了,那证明我们根本就没有本事跟梅香城争斗。如此,他也没必要忌惮我们,以后便会联合梅香城来对付我们。就像这台棋盘一样,下一次,他不会再亲手送过来,给我们警惕的机会。” “说到底,他就是不安好心。”这个结果让夜三宿很不悦,叶玉卿却道:“他是太子,对我们不安好心是天经地义的事,没必要生气。而且我们若怪罪于他,他也可以辩解说这是在帮我们啊!只不过我们自己笨没有发现而已。” “这个太子还真是会做事,即便是明目张胆地挑衅,也让我们没有足够的理由怪罪,甚至还要感激于他。”墨萧萧不满地说道。叶玉卿勾起嘴角,邪笑:“的确!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得回赠他一份大礼才对。” “什么大礼?我去准备!”语琪兴奋得很,看卿卿姐表情就知道,这份大礼一定非常的有意思。哼,那个什么夜太子,以为只有他才能惹了别人还让别人无法记恨吗?要说起这份本事,她们家的女王才是鼻祖。 “不着急。”叶玉卿接过秋妩洗干净了送过来的棋盘,将叶云找人去院子里挖出来的两条冬眠蚯蚓放进去,然而将上下两份合上。在四周边沿涂上一层煮化了的松脂,待它干了以后,上下两块玉的表面再一次变得衔接无痕,如同一块整玉似的了。而且除了一些淡淡的松香味,再无其他味道。 “原来松脂还可以这样用。”边上的一众人看得大奇,不止是惊讶于叶玉卿这项本事,同样对先用松脂来封合玉缝的人惊奇不已。那人,也是个人才啊! 叶玉卿但笑不语,这就等同于透明油漆的作用,现在她是越加怀疑梅香城的来历了。据说她的暗卫队就叫洛基队,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希腊神话中邪恶之神的名字,好像就叫洛基! 第一无痕才刚刚回到战王府,苏冰清的奶娘桂嬷嬷就慌里慌张地跑过来禀报说:“启禀王爷,王妃身体不适,有请王爷……” “本王又不是御医,身体不适找本王何用?”第一无痕冷漠地应了一声,桂嬷嬷顿时愣住了。王爷不是最宠王妃的吗?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凶?而且那表情可不仅仅是冷漠,分明还夹带着凶光。 当然,虽然神气不好,但第一无痕应过之后,犹豫了下还是往苏冰清的寝殿而去。 桂嬷嬷那一点疑虑不由消失了,或许王爷今天心情不好吧! 【057】清清,你骗我好惨! 还没有进去,就听到屋里面伤心的嘤泣声。第一无痕眼里却没有担忧与着急,反而显出了一丝厌恶,他大步上前一脚踹开了门,趴在床沿痛哭的苏冰清哭声猛然顿住,惊慌而又惧怕地抬起头来望住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你今儿个怎么了?” “都下去!”第一无痕冷冷地喝退屋里一众被吓到的婢女,问苏冰清道:“你在哭什么?” 苏冰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试图从他平静的神情中打量出什么,然而却什么也没能发现。她红着眼睛,柔弱道:“没什么,妾身只是头疼,有些难受。” “御医开的安神药呢?难受太过,用些茶睡一觉便好了,有什么好哭的?”第一无痕站在离床三步远处,居高临下,冷冷地望着苏冰清。苏冰清被他看得直发毛,她轻声问道:“王爷,妾身听下面的人说,你今天出去见玉卿了?” 第一无痕不作声,苏冰清见他没有发怒的征兆,试着再问道:“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本王不能找她吗?”第一无痕淡然反问,苏冰清立即发自本能般尖锐地反驳道:“妾身被她害到生病,现在都没有好,王爷怎能在此时丢下我去见她!” 还是早春的化雪时节,自那天晚上在宫中被叶玉卿一脚踹进藕池,她就生病了。然而因为叶玉卿如今的身份,没有人帮她申冤,因为没人能证明她是被叶玉卿踢进池塘里的。第一无痕看见了,却偏说自己没看见,还说她是任性胡闹。 承元帝是早就知道两个女人之间有旧怨的,这次别说是没证据,就算有证据他也会让证据消灭掉的。因为那天拜云楼的事他已经弄清楚了,第一无瑟得罪了叶玉卿,还在国宴上巅倒是非,公然冤枉并污辱玉玄国来使的事,叶玉卿都没有跟他计较。这种时候,他又怎么可能会去找她计较那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至于苏丞相,连承元帝都不过问了,他又岂敢不依不挠! 如此一来,苏冰清心里的委屈与对叶玉卿的愤恨程度可想而知。而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在她病体未愈时,她的夫君居然还公然外出去探望那对她行凶的凶手。 太过份了,他太过份了! “王,王爷,你,你怎么这么看着妾身?”苏冰清发作之后,见第一无痕没反应,只是冷着脸幽幽地望着她,那诡异的神态看得她满腔嫉妒与怒火渐消,化成了恐慌与惧怕。 第一无痕冷笑道:“本王不能看你吗?你在怕什么?” “怎么,怎么会?妾身是看王爷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苏冰清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心虚。第一无痕道:“的确心情不好。”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苏冰清抬起脸,讨好地笑了笑,第一无痕道:“王妃心中应该清楚才对。” “呵……妾身身体不适,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房门了,如何会知道王爷今天为何心情不好?妾身……” “本王今天在后山见到她了!”第一无痕说道,苏冰清身子微微一颤,即刻低下了头去。第一无痕冷冷道:“王妃没有什么要与本王说的吗?” “妾身……不知王爷此话何意!”苏冰清咬紧牙关,握紧拳头死死地忍住身子的颤抖,忍住那即将崩溃的疯狂嫉妒与害怕。 她一直都知道,第一无痕之所以对她好,只因他以为她就是当年的清清,却不知那个救了他的人是卿卿而不是清清。 这一份战王妃的荣耀与幸福都是从叶玉卿那里偷来的,那些年她总是想方设法地阻绝第一无痕与叶玉卿单独相处的机会,甚至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抹黑叶玉卿,让他讨厌她远离她,为此她可说是绞尽了脑汁。 她怕叶玉卿说漏了嘴,从她这里夺走她已经得到的一切。三年千来个日夜,她始终战战兢兢地保守着那一个秘密。因为害怕失去,她最终明白过来,或许只有叶玉卿死了,她才能安心。 所以当年,她做了,她骗第一无痕说让他把叶玉卿跟她哥哥凑在一起,但她怎么可能留着叶玉卿在她哥哥身边,也被第一无痕再看到? 虽然中间出了些小意外,但她的计划仍然很成功。叶玉卿死了,虽然她临死前似乎说了什么,让第一无痕对她有所怀疑,但到底第一无痕最相信的人还是她苏冰清。 她成了人人羡慕的战王妃,与夫君举案齐眉。他对她情深意重,始终呵护有加。即便她四年未有所出,也未曾失去过他的宠爱。 如若没有意外的话,这辈子她都将是高贵美丽的战王妃,无人可代。 可是,叶玉卿那个贱人,她为什么还没死?她为什么还要回来破坏她的幸福? 贱人,带着一个野种,她怎么还能有脸回来?她凭什么?凭什么呵…… 第一无痕上前几步走到床边,忽然伸手揪住苏冰清的头发,将她低垂着的脑袋拉起来,让她对上自己杀气弥漫的眼睛,恨恨地说道:“清清,你骗得我好惨!” 【058】休书,或者死! “没……没有,王爷,你要相信妾身。”苏冰清被她从不曾见过的第一无痕吓坏了,她浑身抖索着连哭都不敢,只能害怕地捂住他扯着自己头发的手,拼命地焦急地辩解道,“叶玉卿骗人的,她一个带了野种的贱人之语,根本就不可信。王爷怎能信那样一个满嘴谎话的外人而不信我这个结发妻子?王爷,放开,妾身好疼,放开……” 第一无痕甩开手,苏冰清被丢到床上,她心里微松了一口气,以为第一无痕终究还是信任她的。却不料,他只是嫌弃地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退开两步,冷漠道:“本王还没有说你哪里骗得我好惨,你就知道本王说的是叶玉卿了?想来,王妃对本王为何气愤的内情知之甚详!” 苏冰清心里猛地一沉,她迅速抬头,却只见第一无痕面目冰冷。果然,他娶她待她好,全都只因卿卿两个字。而今发现她不是卿卿,于是他便将对她一切的好全都收了回去,全无半分留恋之情。 “王爷,妾身……”苏冰清哀求地想要说些什么,第一无痕却只是无情地截断了她:“本王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死。第二,休书。” “不!”七出之条她无子,而他是皇子,怎能没有子嗣?只要他想休她,谁也没有理由阻止,便连她爹都无话可说。而被皇子休掉的女人,还有未来吗? 苏冰清不敢置信地看着第一无痕,如何也不敢相信他们七年的感情,加上四年的夫妻情份,竟连卿卿两个字的一撇一捺都抵不上。他竟能这样轻易地给出她两个如此无情的选择。 死,或是休书! 他怎么可能如此狠心?怎么可以? “本王不想再看到你这张恶心的骗子嘴脸,稍候休书会送过来。三天之内,给本王滚出战王府,否则,就去死!”第一无痕漠然地说了一声过后,丢下帕子转身走了出去。 前脚才踏出房门,就听到身后屋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他脚下步伐却连停顿片刻都不曾,仍然从容淡然。 一如他的眸,平静如海! 无波无澜,无喜无痛! 子夜,万籁俱静之时,叶玉卿手持着毒败天给的一薄毒经,正安静翻看,忽然感觉屋里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她嘴角微微一弯,身后立即就有了暖意,一只手臂横过来隔着被子将她抱了个满怀。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这么晚还不睡,你来做什么?” “这么晚还不睡,你难道不是在等我么?”身后男人说话间已经放开了她,迅速地摘了面十具丢开,脱下外衣一甩,动作奇快地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近身抱紧了她以后,才终于无比舒适地长叹了一口。 “自作多情!”叶玉卿低低一笑,并没有挣开他的怀抱。 他们接触并不多,但奇异的,对彼此,他们竟完全都没有陌生与疏离的感觉。才重逢几天,如此亲密却没有陌生感,所有的一切仿佛发生得如此自然,好像他们天生就是一对似的。 她从前从来不相信什么是命中注定,可是因为他,她忽然有种感觉,这一切好像就是命运的安排一样。 实在是太巧,太巧了! 第一蓝一手抱住她,一手擒住她的下颌,将她始终背对着他的脸移过来,艳红的唇早已原地等待。待他将她脸移过来时,正正令她的唇贴到了自己的唇瓣上,他趁机用力吮了一口。而后在她的面红耳赤中,笑着低声说道:“若非早有交待,他们又岂会放我进来!你的暗卫,很不错!” “再不错,还不也被你发现了。”叶玉卿笑。他今天晚上没有易十容,面十具也摘了,他用自己最坦然最真实的一面来见她,他愿意让她看到最真实的他。 初遇或许不是最完美的,但这一次的开始,真不错。 第一蓝低笑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意思是,他能发现不代表每个人都能发现吗?还真是自信得可以的家伙。不过当然,她对自己的人也是很自信的,要不然也不会那天梅香城没发现,毒败天也没有发现了,他们还当真以为她的地方是可以任意进出的呢! 至于被眼前的人发现了,也没必要紧张,人家那可是传言中的武功天下第一。 叶玉卿抬手轻抚他挺拨的眉宇,他眉峰温和不乏锐利,眉形完美至极。眉毛竟似特意修过一般,没有一根长出形状之外。这么近地看他,也几乎找不到毛孔。 真不敢相信,一个男人,居然可以长得如此的祸国殃民。 纤细的手指自他眉峰渐渐滑下,刮过挺直的鼻梁,落到艳粉色的薄唇上,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欣赏与着迷,令他无声地咽了咽口水,沙哑着声音问道:“如何,对你看到的,可还满意?” 叶玉卿紧紧泯住唇无声笑了好一会儿,才道:“勉强勉强啦!” “得了便宜还卖乖。”第一蓝装作不满地咬了她一口,顿时逗得她咯咯直笑。他终于没有忍住,猛地抬起她的脑袋,狠狠地闯进了她半张的唇齿里面…… ------题外话------ 14号入V,还有四天,妞子们别着急哈!谢谢helloperth亲的评价票,貌似是第一个熟人,嘿嘿,么么~ 【059】八贤王,天奉的第一 【059】八贤王,天奉的第一 酒香浅淡却香醇,夹着令人心醉神迷的甜蜜。叶玉卿只觉得眼前一瞬间的眩晕,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压回到床上。 原本拖着她下颌的他的手,迅速往下握住了单薄的中衣下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与他表现出来的冷情斯文不一样,不同于前几次的稚嫩与被动,他今晚的攻击迅猛得如狼似虎,完全不给她半点喘息的机会。 温热的舌热情地闯进她的唇齿中,霸道地夺走她香甜的甘蜜,狂热地纠缠着她来不及闪躲的小舌,迫使她与之共舞。 叶玉卿从来都是个习惯将一切都掌握在手心里的人,她原本以为对象是这么个纯情的男人,他们之间她始终都会是主导者。可是今晚,一切却都轻而易举地脱离了她的掌控,他的强势令她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只得本能地跟随着他的节奏,无助地攀附着他的肩,半眯着眼睛承受着他激烈的索求。 不大的两边俏脸以极快的速度变得绯红一片,隔着几层衣裳都可以强烈地感觉着贴着她右边胸口的他的左胸膛处,那一阵阵狂乱的跳动,连带着她的心也不由自主地颤粟起来。 许久,就在她感觉到几乎无法回过气来的时候,他的唇才终于离开,却并没有停止攻略,而是迅速朝着她秀巧的下巴往下蔓延而去。此时,叶玉卿除了急促的喘息,脑子已经完全迷糊了。但是她却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火热的吻离开她的唇,渐渐往下吮吸过她纤细的脖子,辗转流连了久久,再次往下缠绵着落上锁骨…… 扣住她腰肢的手也跟着渐渐上攀,终是隔着那两层薄薄的布料,落到了高高耸起的部分,轻柔地覆住,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轻轻搭上她的胸口,抬起头来,声音如揉了沙一般细碎:“我摸到了,跳得好快!” 叶玉卿只听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全身都冒起了热气,除了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仿佛喝醉了一般,神情迷离地望着覆在身上的男人外,根本就不知该如此回应。 第一蓝被她的表现逗得低笑起来,他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她红得跟苹果一样的脸,道:“明明就笨得要命,还假装老到。” 叶玉卿这才恢复了些神智,为自己方才那么挫的反应羞恼不已,她不服气地泯唇一笑,坏坏地将手从他的衣襟里探进去,找到其中一个敏感的突点,用指腹轻轻按揉着。妖精一样媚笑着问道:“你喜欢我?” 第一蓝无声地喘了口气,迅速隔着衣裳按住她在他衣裳里面做坏的小手,耳朵亮得像血玉。他定定望着她,声音沉哑地说道:“你说呢?” 感觉到他明显的僵硬与压抑的喘息,还有以极快的速度飞快上蹿的体温,她顿时感觉到掰回了一程,笑得好不恶劣:“那你不气我当年把你强了的事了吗?” 听她提起当初,第一蓝脸上下意识地浮起些许的尴尬,但也不过很快便释然,他笑道:“我觉得,那天晚上避进战王府,是此生做过的最为明智的事情!” 她当时中毒那么深已经神智不清了,不找人就会死。他若不去,那么被她随手逮住的人便不会是他。若是那样,这个让他心动的女人便不可能再属于他,这个可爱的孩子也不会是他的了。 他手放开她,探过去轻轻抚摸着玉坤熟睡的小脸。这是他的儿子,是他生命的延续。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就长到这么大了,这张小巧的脸孔,多么像他,呵……好幸福好幸福的滋味! 叶玉卿转过脸看睡得香甜的小家伙,笑着问第一蓝:“我听说你的生辰是庚辰年十一月十一子时对不对?” 承元帝国八贤王第一蓝的生辰,天下人都知道。 在古时,人的生辰八字是秘密,事关终身,轻易不能给外人知道的。可是他的生辰却被人,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地弄得举世皆知。 庚辰年是金龙命,正是承元历一百一十一年。他的生辰全是一,连姓氏都是第一,所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承元国的八王爷是天奉的第一。 也因为这个天奉的第一,他的祟拜者遍布大江南北的同时,仇人也是多不胜数,但凡有野心想要问鼎天下之人,基本上都对他的命感兴趣。 虽然传言说他深入简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出贤王府大门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可即便如此,他遭遇刺杀的频率却是完全成反比,但这么多年了从无人成功过,因此也有传言说八贤王府是天底下最最坚固的堡垒。 【060】得妻如她,夫复何求? 第一蓝努力绷住脸才没有笑出来,他佯装冷傲地说道:“哦,看来对本王的事,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 叶玉卿也不否认自己对他的关注度,只是嘿嘿笑了声。抽回在他衣内的手,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脸上用力咬了下,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子后,才满意地半眯着眼睛笑道:“玉坤的生辰也是十一月十一日子时。” 叶小冬和叶玉卿生辰也都是十一十一日子时,所以他们一家三口虽然不同年,却是同一天同一个时辰出生的,说这只是巧合都让人不敢相信呢! “是么?”第一蓝皱眉,叶玉卿顿时鼓起嘴巴,双手掐住他两边脸:“干嘛?你敢不喜欢他跟你同一天生辰?” 第一蓝将她手拿下来,握进掌心里,不无忧愁地说道:“言罗说冬月十一子时,是天煞孤星出入之际。但凡这个时辰出生的人,都将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克一切相近之人,注定会永生孤独。” 若非她忽然提起生辰,他倒是忘了自己的孤星命格,会让她受累么? “言罗是谁?”叶玉卿不高兴地问道。什么天煞孤星,她才不信。若真是如此,那他们三个人还真孤一块儿去了。 “言国师之子。” “那种神棍的话你也信?”叶玉卿鄙视之,第一蓝却道:“言氏却非是一般的神棍,他们是世袭的神音传达者。” 如果是以前,叶玉卿还真不信这种神棍论调,不过自从有了自身这个超脱科学的例子后,倒是不敢完全无视了。但她却也并不担心地说道:“我的生辰也是十一月十一。” “真的?”第一蓝愕然,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巧的事。叶玉卿笑着环住他的脖子道:“你猜猜,我们三人到底是谁克谁!” 第一蓝想了想,忽然璨然一笑,道:“命运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要相信天煞孤星的传言,我更宁愿相信另一种说法。我就是天奉的第一,卿卿是天奉的第一,玉坤也是天奉的第一,所以我们一家三口,定然会是天底下第一幸福的家庭。” “什么一家三口,我还没说要嫁你呐!”叶玉卿嘟起嘴巴,实则眼睛都快笑眯了。第一蓝知道她口舌厉害,他争执不过,干脆也不说了,直接以行动代替语言就是。却不料他刚扑下去准备好好地‘收拾’身下不老实的女人,自己就先被收拾了,一只小手抓住他的头发用力一揪,玉坤的声音还没有完全睡醒,却是气势十足:“大坏蛋,你敢欺负偶娘亲!” “嗷……”这种暧昧温馨的情况下,怀抱着自己的女人,外面还有人守着,第一蓝自然不会随时警惕着。一时不察的后果就是被一旁突然醒过来的臭小子偷袭成功,三四岁的男孩,凭着本能的动手,力气也是不小的。而且揪的还是他比较脆弱的地方,瞬间他就感觉到自己头发一阵刺痛,就差没把那小子给扯下来一块。 因为不敢过于反抗怕伤到儿子,第一蓝无奈地顺势靠着小家伙那边,都没有办法回头去看。 叶玉卿也没想到寻常都睡得很沉的玉坤会突然醒过来,她连忙轻柔地握住玉坤扯着第一蓝头发的小手,安抚道:“叉叉乖,快,快松手,爹爹头发都扯断了。” “啊?”玉坤连忙松开手,第一蓝抚着自己被揪得乱糟糟的头发回过头来,叶玉卿望着他狼狈的样子,顿时‘噗哧’一声,笑了。 第一蓝瞬间有种好想屎的感觉,怎么每一次面对这一大一小两祖宗,就有种窘得要死的感觉! “娘亲,他不是爹爹。”玉坤诧异地看着第一蓝,对叶玉卿告状道,“他是骗纸,蓝蜀黍才是爹爹。” 叶玉卿笑而不语,由着第一蓝自己去解释,要是连儿子都搞不定的话,还想要一家三口,美得他。 第一蓝随意地拢了拢头发,不舍的从叶玉卿身上翻下去,绕到床里面抱住玉坤,问道:“宝贝儿,不记得爹爹的声音?” 玉坤想了想,回头问叶玉卿道:“娘亲,这个爹爹跟蓝蜀黍那个爹爹声音一样,那谁是爹爹?” 叶玉卿笑道:“叉叉想要谁做爹爹?” 玉坤看了她一会儿,又回头看第一蓝,第一蓝笑得无比的温柔而疼爱,一副随时等着他投怀送抱的慈爱模样。 此刻他心情真的是好的没话说,小家伙问哪个是爹爹,她反问他想要谁做爹爹,两个可都是他呀! 这个小女人表面上很强势,嘴上也不饶人,看似傲娇得厉害,其实她内心里根本就是个最最温柔体贴的女子。 得能妻如她,此生何求? 【061】下次,你得好好地补偿我 叶玉卿如何感受不到第一蓝投来的视线中所包含的柔情与深沉,脸上不自禁地发起烫来。虽然活了三十多个年头,可若真说起正经的恋爱,好像还没有过。 一直以来都不缺乏追求者,也不知自己是天生少根筋还是情商太低怎么的,反正无论对方有多么的优秀,她都没发现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身边围着的那些人可以是朋友是兄弟,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让她感觉到害羞与甜蜜。这个男人是第一个……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对他有着不同寻常的好感,而且这好感随着彼此一次次的亲近越发的深沉。 她感觉得到他对她的喜欢,而她也喜欢他。既然彼此喜欢,那又有什么好扭捏的呢? 感情不是阴谋,不需要算计,她并不想学着如何去掌控,随心而为就好。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没必要掩藏,而且她迫切的还想要一个他的孩子不是么! 所以面对他时,她一切的反应皆出自于本能,自己相中的人她想疼就疼,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玉坤自然不知身旁两个大人此时是什么心境,他左右来回地看着将他围在床中央的爹爹娘亲,乌亮亮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两圈,忽然扑进叶玉卿怀里,萌萌道:“娘亲,偶们不要爹爹,爹爹会跟叉叉抢娘亲抱着睡睡的。” 坏爹爹,好讨厌,肿么可以长得比叉叉还漂亮,比叉叉还讨人喜欢?酱紫下去娘亲以后就会最喜欢他,第二喜欢叉叉了。才不要! 第一蓝温柔宠爱的笑脸一僵,顿时黑了一半。他跟着扑过去,将一大一小全搂到自己的怀里面:“臭小子,没有你爹爹抱着娘睡睡,哪儿来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现在嫌我碍眼了,就想过河拆桥是不是?讨打。” “啊啊,坏爹爹,走开,不准抱娘亲……” “我就要抱,不止抱娘亲,连你小子一起抱。” “不要不要,走开……啊哈哈……娘亲,救命啊,爹爹挠叉叉痒痒,哈哈……啊走开走开,哈哈……” “以牙还牙,你也挠他去,娘亲帮你。”叶玉卿担心冻到玉坤,便笑着抓起被子直接把头都蒙住,有她陪着一起玩,小家伙会适应得很快的。 “好,哈哈……”玉坤得了令,又占到了宠,拉拢了最最爱的娘亲到自己这一边,立即骄傲地像斗鸡一样,得意地哈哈笑着转过身伸出一双小手照着第一蓝身上四处袭击。 拱起的棉被里面,像在打群架一样动个没完没了,笑声与尖叫不停地从里面透出来,传出去很远。 等到玉坤玩累了再睡着的时候,都已经是后半夜了。怕再吵醒孩子,这会儿第一蓝自然是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真不好受。他郁闷地看着叶玉卿带着水光的盈润美眸和因为笑得太多而驼红的脸蛋,沉声道:“下次,你得好好地补偿我!” “补偿什么?”她侧趴在软枕上,大眼睛单纯地一眨一眨着,明知故问。 第一蓝眸色沉沉:“你说呢!” “我不知道啊!”她装傻,半眯着眼睛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天真而恶劣。 明明只是如此随意而纯净的一个表情,根本说不上挑逗,但他却仍是轻而易举地被她引诱得浑身气血翻腾。可是这时候宝贝儿子正乖巧的窝在他怀里睡得香了,他根本就没法再做什么,所以为免一会儿被勾、引得意志崩溃,再次出糗,他不得不转移话题,正色道:“你怎么不问我,今天那老东西找我做什么?” 叶玉卿肯定道:“他肯定是把韵和梅香城有关的那件案子移交到你身上了。” 第一蓝轻轻颌首:“这事他倒还没说起,不过我肯定逃脱不了就是了。”这种两边都不好得罪,无论结果怎样到最后主审官都可能里外不是人的事,那老东西是绝不会忘记他的。 “那他今天还跟你说了什么?与我有关吗?”若无关的话,他不会这样问她。 那个虚伪的老男人,这么快就把目光移到她身上了吗? 【062】当街谋杀(求首订) 第一蓝道:“他让我送礼去给那个花痴公主赔罪,还让我在你们玉玄使臣留京这段时间,亲自招待你这位威武大公爵,以示我承元国的诚意。” “你答应了?” “没。” 叶玉卿不解道:“他亲自跟你说的,你为什么不答应呢?你明知道他是故意要让你抗旨的,拒绝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个承元帝分明是在刻意的让大家看到第一蓝公然抗旨,他利用第一蓝的性格替他得罪了一个又一个任何有可能成为他盟友的人。 如此也就算了,他却还要时刻在人前表示出对他这个幼弟的万分宠爱与纵容。 真是个虚伪的老妖怪! 其实他这个好哥哥演得一点儿也不像,也许他根本就懒得尽心去掩饰他对这个幼弟的敌意了吧!这世上多的是聪明人,他知道藏不住,所以根本就不刻意掩藏自己的心思。 每次他都故意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第一蓝一些为难他的任务,然后等着第一蓝在大家面前不听他这个皇帝的话。可是哪个这个‘宝贝弟弟’再不听话,他这个好哥哥也不惩罚他,看似疼他舍不得罚他,其实却慢慢地在别人的潜意识里给第一蓝树立了一个恃宠而骄目无法纪的坏形象。 也许开始只是一些小事不听圣意,大家不会放在心上,但小事一多慢慢就会积少成多,让恃宠而骄渐渐变成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承元帝的一言一行分明就是在堂而皇之地算计第一蓝,想要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有不臣之心。 如此一来,往后就算他把第一蓝怎么样,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的。 因为帝斩逆臣,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第一蓝道:“我知道他的意图,他没那么好心,我不想让你淌进这趟浑水里。” “那你还让我嫁你,嫁了你能不进这趟浑水吗?还是说你要把我当成见不得光的秘密一样藏着不给别人知道?”叶玉卿不高兴地嘟起嘴巴,她信任有苦同享,有难同当。 在她还没有接受他以前,她不会要他的帮助。但是现在如果她有什么事,她一定会要他帮忙的,就算不需要帮助也要他帮。 第一蓝对她主动想要融入他世界的心思很是高兴,他微微倾身在她嘟起的嘴角吻了下,笑道:“这么多年来,他都以为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不屑理会他。每次他要我做的事,我都是能拖就拖,不能拖也会拖到实在拖不下去才会做。所以这一次,如果我突然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他只怕心里会有其他想法。我得先弄清楚他又在算计什么,然后再作打算。” 那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是不会无聊的跑到他面前这样说一段无关痛痒的话的。从前,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有女人在他身边出现了,这一次却主动让他亲近卿卿,这太不寻常了。 肯定有阴谋。 他得先查清楚,绝不能还没有给卿卿幸福,就先给她带去危险。 “哦!”叶玉卿点头,表示理解。她问他:“你想做皇帝吗?” 第一蓝怔了下,道:“卿卿不喜欢我做皇帝吗?” 叶玉卿道:“我不喜欢背叛,皇帝都有后宫三千,你做不做皇帝无所谓,可是你若是敢有别的女人……” “怎样?” “到时候若我还稀罕你这个人,我会拼尽一切只为杀你,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刻终止。若我已经不稀罕,我会把你当成垃圾一样,丢掉,此生绝不回收!” 第一蓝心里猛然一颤,没想到看起来如此随意的她,心里对感情的定位竟是视如生命般沉重。 他沉默片刻,方无声一笑,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柔声道:“不会有那一天的。乖,天都快亮了,早些睡吧!” 因为夜里没睡好,次日叶玉卿母子二人起得比较晚,但她还隐约记得,第一蓝离开时留在她颊边的轻吻温度,因此心情自然是阳光灿烂。 白依依如约而至,大清早就来叶府等人了,但叶家的人都把那一大一小母子二人当心肝宝贝,哪怕是太子侧妃来了,也不舍得去吵醒他们的美梦。 于是,白依依就在厅里等了一个多时辰,好在出身武将世家的她性格爽朗,又与叶玉卿自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她身边的宫女,还暗自不满得很。不过因为叶玉卿如今的身份,他人再是不满,也不敢说什么的。 巳时二刻,叶玉卿终于带着玉坤出来了。白依依立即高兴地迎上去,欢喜地拉着叶玉卿的手,激动不已:“卿卿,真的是你,是你回来了,我还以为太子殿下逗我玩儿的呢!” “你看你,都要当娘的人了,还是那么毛毛躁躁的,当心着些!”此时的白依依正是身怀六甲,挺着个大肚子仿佛随时都可能要生了一样。叶玉卿赶紧牵住她的手,小心地扶着她往一旁的坐位而去,白依依却不肯坐:“我们还是先去看招亲赛吧!都开始好一会儿了你还在睡懒觉,羞也不羞?” 叶玉卿嘿嘿笑了一声,扶着她往外走去:“你这是几个月了,还敢往外跑。我瞧着都害怕,就怕你在一会儿在路上就生了。” 白依依抚着挺起的肚子,红着脸慈爱地笑道:“没那么快,才七个月呐!因为是双胞胎,才看起来有些吓人。” “哇,居然有两个,第一无过那小白脸看起来跟个娘炮一个柔弱,没想到这么厉害,居然一开双炮……”叶玉卿惊奇地跟着往她肚子上摸了摸,白依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口没遮拦了?真是的。对了我听说你也当娘了,这是你女儿吗?她好漂亮,不过你怎么给她穿男孩儿的衣裳?” 白依依笑望着拉住叶玉卿的衣摆跟着走的玉坤,以前风风火火的姑娘家,自有了当娘的感觉后,看着每一个孩子的目光都变得无比温柔。原本还沉默着不理会她的玉坤,立即昂起小脸甜甜地唤道:“姨姨好!” “呵呵……好,真乖的孩子。”白依依半侧过身子高兴地从身后宫女的手中接过一个开了盖的盒子,从里面取出来一块长命锁,“来,这是依依姨给的,宝贝一定要长命百岁哦!” 玉坤抬头看叶玉卿,叶玉卿笑道:“宝贝,要谢谢依依姨哦!” “谢谢依依姨!”玉坤脆声说着,任由白依依亲手将长命锁戴到他的脖子上。白依依笑着摸了摸他头发:“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长大了一定比你娘还美。” 玉坤摸着脖子上的项圈,昂着脸回应道:“依依姨,叉叉是美男子,不素小姑娘。” “嗯?”白依依不解,太子说卿卿的孩子是女孩儿啊!叶玉卿解释道:“之前是男扮女装的。” 白依依愕了一会儿,才失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儿个忽然起了给宝宝女扮男妆的兴致,没想到之前大家都给你骗了。不过好好的男孩子,你干嘛给他穿粉衣戴发饰,扮成女孩儿?” 因为她身子重不方便行动,那天才没有去参加国宴,但是后来跟太子仔细地问过关于卿卿的事,特别是对孩子好奇,太子说得很清楚,包括孩子的模样和衣着。 内情不算秘密却有点复杂,解释起来很麻烦,叶玉卿干脆道:“我一时无聊就扮来看看,你没觉得这小子扮成女孩儿更漂亮吗?” “才不是!”白依依还没来得及回答,玉坤就已经不服气地叉着腰大声应道,“叉叉素男子汉,有男子气概,穿美男装时才最漂亮,比穿裙子漂亮了一百倍。” “噗哈哈……”小家伙的男子气概把一群女人逗的直笑得前俯后仰,白依依又从盒子里面取出来一条与玉坤的长命锁同一花形的平安锁手链戴到叶玉卿手腕上,她道:“这是亲子饰物,太子殿下帮我从金玉满堂里订制的,而且有要求他们以后不再做这个款式。因此,这套亲手饰物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你们两个戴着,别人不用问就知道你们是母子了。” “金玉满堂?”亲子饰物?是梅香城的地方吧!叶玉卿摸着手链笑道:“那应该还有男款吧!”这个款式还不错,她瞧得上眼,最重要是‘亲子’两个人温馨得让人动容。 “啊?”白依依愣了下,才道,“我没让他们做男款的。”大家都知道,卿卿的孩子是父不祥的,她若是拿男款来不是往她痛处戳,故意羞辱她吗? “下次给我把男款的也带来。”叶玉卿当然知道她的顾虑,她没所谓地笑着伸手搭上白依依的肩膀,“走啦!看那个骚男跳舞去,再不快点儿上午场就过去了。” “还不都怪你这个懒女人,睡那么晚才起床!”白依依嘴上抱怨着,被她带着走脚下却是不停,嘴上的笑也没停过。她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虽然也感觉到了卿卿与从前似乎不太一样,可是比起以前中规中矩,少言寡语的她,现在的卿卿让她感觉到更加轻松畅快。 “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我,你在东宫怕是想睡懒觉都不敢吧!啧啧,做小老婆的女人真可怜……” “你少瞎说,我才没有呐!太子殿下不知道对我有多好,你才该嫉妒我。” “哟哟哟,听听听听,多么小媳妇的调调啊!那小白脸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竟然能娶到这么个好娘子,半句坏话也不让说他的,真是羡慕嫉妒死我也!” “噗呵呵……真是,越来越贫嘴了!” 二人说说笑笑着,马车往拜云楼的方向而去。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离拜云楼旁边的招亲台还有两条街的时候,充当车夫的叶云忽然在外面禀报道:“郡主,侧妃娘娘,白公子被太蔚的人带了回去,说是皇上召见,招亲赛临时散场了。” “是么?”叶玉卿掀开帘子,街边来来去去的人,都在议论着招亲赛事临时取消的事,有人失望,有人起哄,路上很是吵闹。对于临时散场的事,叶玉卿并不觉得意外,这么丢脸的事若是太蔚大人不管,那才奇怪了。 显然蓝容浅并非一定要这么整顿白苏伏的,就只是吓吓他而已,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太蔚把人接走了。 “好可惜,看不到我哥跳舞的风姿了!”白依依啧啧直叹,一副没有看到好戏的失望模样。玉坤靠在叶玉卿身上,主动跟白衣依搭讪道:“可以让白蜀黍在屋里跳给依依姨看。” 白依依摇头:“他才不会呢!” “叉叉可以帮依依姨,叉叉说了要看白蜀黍跳舞,偶爹……嗯蓝蜀黍就会让白蜀黍跳舞给偶们看。”小家伙嘴上虽然还没有认同他爹的身份,但对于他爹的本事还是很骄傲的,都得意地炫耀起来了。 记得还没有见到第一蓝以前,小家伙对爹爹这两个字可是相当排斥的。才几天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血缘亲情,父子天性吧! 叶玉卿轻轻揽住靠着她的小家伙,无声一笑,以前她一直觉得就算只有她一个人,她也可以让孩子平安快乐的长大。可现在她才明白,无论她做得再好,就算孩子再依赖她,都无法比得上一个正常的家庭,有爱的双亲对孩子的影响。 而那个男人刚好能够入了她的眼,他们彼相中意,当年的事件已经不再是巧合与意外,而是变成了他们缘份的开始。 白依依笑着正要说话,街两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本来悠闲地走在路上的人群忽然互相叫嚷着,混乱地乱跑了起来。 叶云道:“郡主,有两辆跑得很快的马车正迎面而来,街上百姓太多,我们无法避开。” 不止是避不开,旁边来去的百姓都已是人挤人了,有些跑不快的,还摔在地上被人踩来踩去,痛得嗷嗷大叫。 白依依身边侍候的两名宫女顿时满脸紧张地扶住白依依,那名随同而来的嬷嬷大声喝斥叶云道:“混帐东西,什么叫无法避开?赶紧想办法啊!否则惊了我们侧妃娘娘和小殿下,你这狗奴才就算有一百条命也赔不起。” 叶云没有理会那名宫女的叫嚣,但是语琪与铃音二人却是瞬间冷眼扫了过去,目中露出腾腾杀气。叶云是武王府十大阴阳卫双首领之一,卿卿姐身边,无论是明中还是暗处都是第一人,他可不是一般的奴才。 再说了,就算是普通的奴才,但卿卿姐的人,是随便给人污辱的吗?这个奴才,居然敢当着卿姐的面如此喝斥辱骂,真是好大的胆子。 “住嘴!”白依依不悦地喝斥道,“郑嬷嬷,你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玉玄国威武郡主的人,是你一个奴才能教训的吗?” “侧妃娘娘,老奴也只是担心您和小殿下的安危。”郑嬷嬷看似解释,实则款摆得可不小,哪怕在白依依面前。那模样倒不像奴才而更像主子了,白依依竟然被她堵得无话可说。 这奴才是为了担心保护她才越矩的,算来算去都是应该算是她这个做主子的教导无方啊!而且一个如此忠心护主的奴才,就算做错了什么那也是为了保护你,你还要各种挑剔,也太让人寒心了。 叶玉卿都似笑非笑道:“哟,好大牌的老奴才啊,貌似比我们依依妹纸还更有威严呢!” 郑嬷嬷脸色僵了下,这会儿倒是想起叶玉卿的身份了。她立刻收了傲慢,却仍旧带着些许冷傲地解释道:“抱歉叶小姐,老奴是太担心侧妃娘娘和小殿下了,才会一时愈了礼,还望叶小姐莫要怪罪!” “卿卿……”白依依欠疚地看向叶玉卿,想要说道歉的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叶玉卿靠着车壁轻轻一笑,道:“你这个奴婢为了护主,命都可以不要了。如此忠心的奴才,本郡主喜欢都来不及,如何会怪罪呢!” “那就多谢郡主宽宏大量了。”郑嬷嬷道了一声谢,满脸的得意与不以为然。 什么威武郡主,也不过就是靠着家人庇护才敢作威作福的贱女人而已。这儿可是承元国,她是太子府的人,量她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叶玉卿仿佛没有看到郑嬷嬷目中的讥讽与渺视,她仍然靠着车壁无声微笑。 车外,人群混乱的奔跑中,远处狂奔而来的马车终于出现在叶云眼里。两辆非常华丽的马车,两车的车夫都是穿着锦衣的少年,他们一边甩着鞭子让马跑得更快,一边哈哈大笑着大声叫道:“滚开,快滚,否则撞死人不负责的。滚……驾、驾……” “快滚开,滚呐……前面的马车,妈的,找死呢!驾……” 两辆车子跑得飞快,连路带翻了不少人和小摊位,很多人避之不及的都被一鞭子抽出去,在地上直打滚。 与那两辆车的疯撞比起来,叶府的马车却悠哉得如闲亭漫步一般往前走着。两名少年当然看到了,但他们完全就没有要停车的意愿,仍然拿起马鞭狠抽着马,顺便对着这边的马车破口大骂。 很快,双方车子中间那一段路的人要么被吓跑了,要么被打跑了,再无拦阻的或人或物什。眼见着两辆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叶玉卿一行人面色平常,白依依和两名宫女却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那位郑嬷嬷更是着急地喝道:“快避开,避开啊!” 对方这么快的速度,万一真的撞上,那她这把老骨头怕是不死也重伤了。她着急地喊道:“叶玉卿,你什么意思?还不赶紧叫你的人避开,快让开啊,难不成,你存心想害死我们侧妃娘娘吗?” 叶玉卿仍然笑而不语,语琪忽然站起来,伸手揪住叫嚣的郑嬷嬷的头发,冷声道:“狗东西,这么关心你家主子,那便给你一个机会,好好地保护她吧!”说罢,提起人使力往外面一丢,叶云同时侧开身子,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你这个老奴婢为了护主,命都可以不要了”这是叶玉卿方才说过的话,可惜那位郑嬷嬷没有听懂。 郑嬷嬷突然被语琪丢了出去,白依依身边的宫女吓得尖叫,郑嬷嬷自己则是惊恐地嘶喊了一声。她想要大呼救命,张口却灌了一嘴的风。对面来的车子太快了,而且其中一辆车的少年车夫看到这样一块人形炮弹似乎要往他撞来,本能地抬起鞭子狠狠一扫。那飞在半空中的身子立即被打得惨叫一声跌落了下去,马蹄不客气地蹬过,车轮随之跟上。 但到底还是一个人形挡着了,车轮走了半圈之后,又往后滑开。那匹马跳起来长嘶了一声,落下马蹄不悦地原地喷着响鼻。车上的少年眼见对面慢慢走来没有半点要避让意思的马车,虽然不甘心,到底还是勒住了缰绳。另一辆马车也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闹得停了下来,已经知道他们撞上了人,但两位少年看着其中一个车轮下染了半身血不知是死是活的郑嬷嬷,脸上没有半点愧疚,有的只是嫌恶与不耐。 “撞死人了,撞死人了……”路边,有人惊慌地大叫,很快旁边赶着逃跑的百姓,都迅速围了过来,跟着指指点点。 两名少年气得七窍生烟,其中一人对着百姓怒喝道:“放屁,瞎了你们的狗眼,分明是她自己撞过来找死的。” 另外一人却是指着叶云大声道:“车里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谋杀小王爷与本世子!” 马车停了下来,叶云掀开车帘,叶玉卿俐落地跳下马车,从叶云手中接过马鞭,轻轻扯动着往两名恶人先告状的少年走去。二人顿时脸上一绿,慌忙退后了几步,惊惧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他们两个身份都不低,参加了国宴的,自然认识叶玉卿这个身份尊贵,就算是他们也不能轻易招惹的女霸王。 “当街谋杀小王爷与小世子啊!你们刚刚不是说了吗?”叶玉卿笑着,抬起鞭子看似轻巧地一甩,却瞬间在两个少年脸上各留下了一道血痕。二人顿时捂住脸惊呼着又怒又惧:“你,你放肆!叶玉卿,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知道,小王爷嘛!”叶玉卿说着,一鞭子就抽中了那位小王爷的屁股,抽得他哇的大叫一声,捂着屁股直叫唤,脸上当真是五颜六色的神彩得很。 “还有你,小世子!”再下一鞭,就抽到了那位小世子的身子,同样抽得他浑身直发抖。 二人身份尊贵,虽然知道叶玉卿不好惹,但也不是白挨打的性子。见叶玉卿当街就敢对他们动手,于是二人当即就拨出自己的兵器想要反抗。却哪里是叶玉卿的对手,她几鞭子下去就见两个怒发冲冠的少年气焰给打焉了。 二人被扫到地上,一边躲避着叶玉卿的鞭子一边哭爹喊娘地直叫骂:“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竟敢打本世子,你等着瞧……啊啊……我爷爷不会放过你的。救命……啊,来人啊……救命……” “该死的,你敢打本小王爷,我要让皇叔祖杀了你,我一定会让皇叔祖杀了你的……啊……来人啊,快救本小王爷,啊,痛死了……” “想要本郡主的命,那好,本郡主便先弄死你们两个小的做垫背,如此也不亏了。”叶玉卿笑着围住二人转圈,兴之所致就照着二人抽一下,“不过本郡主很怀疑,就算是弄死了你们两个小王八蛋,相国大人与贵国皇上,当真敢要本郡主拿命来抵吗?你们两个小混帐虽然身份尊贵,却也不是无人可以取代。本郡主却不一样,我可是玉玄国唯一一个不可替代的国之瑰宝,整个玉玄国在我外公眼里都没有我的命珍贵,与我一比,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又算得了什么呢?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无人敢惹了吗?” 这两个小东西,家世都不一般,她若是当场不教训,他们最后一定会逃脱罪责的。才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便如此的无法无天,视人命如草芥,真是叫人看不爽快。 由她威武郡主亲自动手,理由充足,谁又敢找她算帐? 叶玉卿的鞭子抽得很有技术性,只会让人痛,却不会伤到筋骨。否则,她若真有心伤他们,只需一鞭便能叫两个少年直接下去领盒饭了。 两位小王爷世子身边自然有人护着的,但是想要帮忙的他们,都被叶云轻轻松松全部打退。 有人报了官,提督大人赵青峰亲自带人赶了过来。 两个少年的衣裳被抽了个稀巴烂,身上的鞭痕却只是一道道青紫交错,半点儿也不见血,因此两张小脸还是白皙皙的,叫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眼见着人群中央被围观时还在拿着鞭子不时地抽一下这两位来头不小的少年们的主,赵青峰顿时大感头疼。怎么又是这位祖宗? “郡主,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赵青峰连忙亲自上前求情,叶玉卿见是熟人,而且这人还不算碍眼,倒是很给面子地收了手。 两位少爷的仆人连忙上前扶起自家的小主子,两个少年人拿眼角瞪叶玉卿,怒,却不敢明目张胆。 赵青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是她,我们驾在马车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她的车里突然飞出来一个人,想要刺杀我们。”身份是小王爷的少年叫第一兴泽,他不愤地指住叶玉卿怒喝,十分的理直气壮。 这理由是先前小世子拿出来用过的,他只是借用而已。但那位叫做宿巍雨的小世子,却很是恨铁不成钢地暗瞪了他一眼。 笨死了,之前他是因为不知道对方是谁,才敢仗着身份胡乱陷害的。但现在大庭广众之下,面对如此强势的人,已经不可能任由他们空口白牙地胡乱攀咬了。连这都不懂,真是不长脑子的蠢货。 赵青峰看向叶玉卿,显然在等她回答,叶玉卿却望着宿巍雨挑了下眉头,似笑非笑道:“小子,是本郡主当街谋杀你们,嗯?” 宿巍雨脸涨得通红,他连忙道:“我们驾着车子过来,有一个人突然朝我们飞过来,我们误会她是刺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是么?”这小子有急智,有心机有手段心够硬够狠,很有前途啊! 教训过就算了,她也没有兴趣跟两个孩子玩什么谋略,叶玉卿对赵青峰道:“赵大人,这条街不是赛车道。宵禁以后乱跑马可以,可是这时候街上人正是最多的时候,这两个小子却在此地赛马,连路撞毁了百姓多少东西本郡主就不说了。但是他们在闹市赛车不算,还拿马鞭伤人,只不过在我的视程内,他们两个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就拿鞭子抽伤了九个人,看一下,被打伤的百姓还在那里。” 叶玉卿伸手指了指,那边上的确有好几个或捂着脸或捂着手,脸上手上还带着鲜血的百姓,他们一直敢怒不敢言又幸灾乐祸地偷瞪两个被叶玉卿打得惨兮兮的少年。此刻听到叶玉卿的话,见大家都在看他们,顿时都激动地直点头,大喊冤枉,求提督大人做主。 赵青峰冷脸看向两个黑白脸转换的少年,没什么同情心地说道:“两位,可有什么冤屈要诉?” 宿巍雨咬着牙不作声,第一兴泽却不满地指着叶玉卿叫骂道:“不过就是抽了下,本小王爷赔钱就是。要你多管闲事,你以为自己是谁,是正义使者,是审判大人吗?” 叶玉卿冷冷一笑,走到自己的马车边,帘子被掀开,两名宫女扶着面色苍白的白依依走了下来。 叶玉卿则抱下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她望着两个神情难看的少年道:“睁大狗眼瞧清楚了,本郡主的车里有孕妇有孩子。当时情形那么乱,百姓被你们吓得到处跑,本郡主的车根本无法避开。依依的侍候嬷嬷为护主,匆忙上前想要拦住你们的车以免你们撞伤车里的侧妃娘娘,可你们却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一鞭子抽下去,让马蹄踏过,再给马车辗压成这个样子。最后还恶人先告状,说本郡主当街对你们两个蓄意谋杀。你们倒是说说,与本郡主可是有关无关?” 两个少年被问得哑口无言,这会儿他们已经知道了,今天这顿打,他们挨的是自作自受,就算他们的爷爷身份再高,也无法在这事上纠缠下去的。 “赵青峰见过侧妃娘娘,下官来迟,让侧妃娘娘受惊了!”白依依出身武将世家,出嫁以前就是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所以赵青峰自然认识她。见她从车上下来,他带着师爷连忙上前,给白依依行礼。 白依依柔弱地说道:“嬷嬷是为保护我才伤的,还请赵大人帮忙将人送回东宫,我将以我的名义请大医为其医治,依依先行谢过了。” “侧妃娘娘言重了,这是下官份内的事!” “卿卿,我肚子疼,先回去吧!”白依依皱着五官,用一副痛苦虚弱的模样看向叶玉卿。叶玉卿连忙扶住她,对两个吓得面如土色的少年道:“你们两个小混帐,竟敢当街赛马惊了侧妃娘娘,你们最好祈祷小皇孙没事,否则等着你们的爷爷收拾你们吧!” “咴儿……”叶府的马车在千百人的观望下悠哉地驶去,马儿脚步踢它踢它,悠闲得如同闲亭漫步。车上,白依依虚弱之态尽消,她兴奋地拉着叶玉卿的手说道:“卿卿,谢谢你帮我解决了那个老巫婆。” 叶玉卿道:“一个老巫婆倒下去了,还有千万个老巫婆站起来。” 白依依笑脸一僵,兴奋顿时消失了,她无奈地叹了一声,靠着车辕无话可说。叶玉卿鄙视地望着她道:“这还抱着两座宝贝山呢!却连个奴才都搞不定。话说你爹你娘你哥都不傻啊,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缺心眼的孩子,啧啧……” 嫁给太子做小老婆,上面还有个厉害的太子妃,日子能好过才怪了。喜欢谁不好,看上那么一个无心的人,注定了温柔只是毒药。真真是缺心眼呐! 白依依低着头一语不发,旁边一名宫女应道:“郡主,奴婢听说你与我家小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帮帮我们小姐吧!我们小姐心慈仁善又粗心大意,根本就不是太子妃的对手。若不是有娘家照应着,怕是在东宫早就连骨头都被啃光了。” 白依依连忙笑道:“铃儿别胡说,哪儿有那么夸张!瞧我这里,像不好的样子吗?” 她伸手抚向自己翘起来的肚子,叶玉卿扫了一眼,淡淡道:“人生的路是自己走的,选定了就好好走下去,若是不行就直接回头。没有人需要为别人的人生负责,依依的后来都在第一无过的后宫,他人再忧心,也永远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听说白依依嫁入太子府已经有三年多了,前面也有过两次怀孕经历,但都没有保住。太医说了,这一次再出问题的话,她就再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所以太蔚府非常重视这对孩子,自她有孕后,她身边的人基本都是白太蔚亲自挑选的人,这才战战兢兢地走到了现在。 白依依沉默了会儿,抬头笑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卿卿,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一件事。后天是太子殿下二十六岁的生辰,我们会在东宫举办寿宴,威武郡主殿下若是不忙的话,可否赏脸来喝杯茶呢?” 她接过宫女递来的贴子,俏皮地笑着双手捧到叶玉卿面前。 叶玉卿装做高深莫测地沉吟了会儿,才用两根指头夹住贴子,傲慢道:“说实话那小白脸的生辰宴,本郡主还真不稀罕去。不过呢!看在你丫如此诚心的份上,那就给你这个可怜的小老婆一个薄面好了。” “噗哈哈……”白依依被她逗得笑不抑止,“卿卿,你真的变了好多,跟原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或许本来就是两个人呢!原来的卿卿翘辫子了,现在你看到的是千年妖精变成的。” “行,千年妖精,千年妖精你比原来的卿卿好玩多了……哈哈……”白依依笑了会儿,又担忧道:“那两个孩子,一个是已逝的四皇叔景王独子,深得皇上宠爱。一个是相国亲孙,太子妃的亲弟弟。你今天动手打了他们,他们理亏是不敢说什么,怕是心里终是要记恨的。” 叶玉卿翘起二郎腿,牛气轰轰地说道:“他们若不服气,尽管上,一家老小都上来我也不怕。”既然她男人要夺权,她有机会自然得顺手帮帮忙,这政朝高官之间的水,当然是搅得越混才越好啊!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还是尽量当心些吧!”白依依不放心地嘱咐了声。 这一趟来去,中间虽出了个小小的意外,也没能看到好戏,但并没有怎么影响到一行人的好心情。 她们在外面吃过午饭,又在街上四处游玩了翻,一直到傍晚西夕时分,临到叶玉卿将人送到东宫门前了,白依依下车时都是依依不舍的。她再一次交代道:“卿卿,后天你可一定要来啊!” “知道了,罗嗦的娘们儿。”叶玉卿状似不耐地应着,但却是非常肯定的答案。 这个从小就少根筋的姑娘,住在这样一座华丽却无情的宫殿里,她一定很孤单吧!所以看到她这个小时候,也并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才会这样热情不舍。 白依依清脆一笑,小声道:“我不会让郑嬷嬷乱说话的。” 叶玉卿却道:“你不用刻意去做什么,那个奴才死了省事,没死你也不用为此操心。今天的事别说我们不理亏,就算理亏她宿蔷薇又还有那个胆子,像当年一样任意羞辱你我吗?” “我知道了,总之你一切小心。”白依依又交代了一次,叶玉卿啐道:“快滚,罗嗦的老妈子!” 白依依由宫女扶着,笑着回去了。 马车转了个弯朝来路而去,车上,铃音小心翼翼道:“卿卿姐,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叶玉卿凶恶地瞪过来:“别指望我给你意见,我还是那句话,说的不动听,就把你卖给五哥做小妾!” 铃音脸上一红,噘嘴道:“我是觉得,以太蔚大人对白依依的重视,她如今出门,不应该带上这样一个不知进退的奴才的。难道,她就不怕在路上那奴才弄出什么意外来吗?” 语琪却是持不同意见:“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白依依身边这样的人,肯定不少。那儿毕竟是东宫的后院,太蔚大人再怎么疼女儿,也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铃音道:“我觉得那个嬷嬷好像是有意被带过来给卿卿姐看的,白依依是想让卿卿姐帮助她吧!” 语琪顿时反驳道:“你个臭丫头,别总把人想的那么阴险奸诈好不好?白依依是卿卿姐唯一的朋友了,我相信卿卿姐看人的眼光。” “若是从前的依依,的确不会有这个心机。不过人是会变的,环境就是一个大染缸。身处后宫,再白痴的女人,想要活下去都会慢慢变聪明的。”叶玉卿道,“但是这一次,应该不是依依自己的意思,倒是处处有那个骚包男的影子在内。” “是白苏伏让白依依向卿卿求助的!”语琪这会儿倒是不怀疑了,反而是有些好笑。 铃音道:“若是白公子的意思,那就应该不止是向卿卿姐求助了,或许他还希望卿卿姐能够成为白依依的依靠,毕竟他一个男人也不好插足别人夫妻间的事。” “行了,该怎么做照做就是,别瞎猜。回去吃饭了,吃过饭我还得出城去。” “卿卿姐,还真的要去每天晚上去后山见那个贱男啊!”说起这个,旁边两个女人顿时都不满了,就连玉坤都噘起了小嘴。叶玉卿低笑道:“是啊!” 不偷偷幽会一翻,如何能将那贱男的心勾出来踩个稀巴烂呢! ------题外话------ 忘了写V通知,直接上传了,谢谢妞们的支持!~*^_^*~ 【063】我想拉屎 冬季的夜晚本就黑得早,而戌时四刻已是晚上八点。小竹屋里没有点灯,只有微弱的月光清淡。 院子里有一棵野板粟树,第一无痕早已等候在树下。虽然早有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但当真看见那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的女子,他眼中还是悄然划过一道璀璨的亮光,微微一笑,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叶玉卿脚下顿了一顿,随即冷冷道:“不是为你来的。” 以为她不会来?这根本就是屁话,他拿捏着那个秘密,分明是确定她一定会来才对。 “呵……”一声低笑自第一无痕喉中溢出,他自树下走来,“你这叫不打自招吗?” 他可没说她余情未了啊!至于特别解释吗?她如此紧张,就是叫人不想误会都难呐! 叶玉卿冷漠道:“真想抽烂你那张自以为是的丑脸。” “这般犀利,真怀念当年你柔情似水的模样,可惜我都没能有幸看到。”第一无痕轻笑,没有一点气愤。因为关于模样,他可是自信得很。她若真觉得丑,当初又如何能踮记他那么些年,甚至知道他身体不行,也执意要嫁他为妃。如今她之所以这么说,左右不过是在泄恨罢了。 有爱才会有恨,因为给予了希望才会失望,因为没有达到自己的期待才会埋怨,若她当真对他毫无怨气他才该着急了。 “若早有先见之明,我当时就应该一把药毒死你这个混蛋东西才对。”叶玉卿撇开脸不看他,每一句话说出来都是火药味十足,但第一无痕始终是笑脸以对。 他走到她面前,自袖中拿出一柄精美的匕首,拨开刀销将匕首塞到她手上,笑道,“这把匕首是千年寒铁所制,削铁如泥。你想要我死,现在也不迟。往这儿刺,随便你,怎么消气就怎么刺。” 他将自己的胸膛往她的匕首送去,她却沉默着步步后退。匕首在月光下寒光闪烁,映照出女人愤恨的慌乱的伤痛的眸,她有着苍白的面容,微微哆嗦的美丽唇角…… “你不是后悔救了我,不是想我死吗?来啊!你躲什么?”他步步紧逼,而后在她不小心踩中身后一块小石子往下一滑时,迅速捉住了她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一个狠刺,女人立刻吓得惊叫一声,猛地丢开了手中的匕首。 锋利的刀尖划开了他的衣裳,没有伤到他分毫,却吓得她面容惨白,双手直发抖。 第一无痕猛地一个巧力,将微微发颤着的人儿狠狠地抱进了自己怀里,欣喜若狂地呢喃道:“卿卿,我的卿卿……” 他就知道,那个傻傻地爱了他这么多年的女子,那个即便明知他身体不行也愿意嫁他,即使当初在他这里受了如此天大的委屈,便是临死也还在为他着想的人儿,她怎么可能不爱他?她怎么可爱忘了他? 叶玉卿望着夜色下的板粟树,暗中感叹,几十年的电视剧什么的真不白看,关键时刻,自己在演戏方面的潜力竟然爆棚。想来往后要跟梅香城那个女人飙演技,也不算太难的事了。嗯,不错不错! “卿卿,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没事……”第一无痕温柔地抚着怀中女人的后背,在他的安抚下,她的颤抖渐渐平息。柔美的身姿安静地倚在他怀里,仿佛在眷念这一瞬间的时光。 他欢喜地更加抱紧怀中的女子,这一刻,从来空冷的心底里,竟奇异地生出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满足感。 当年那三个月中的相处,他或许对她有感激有好感,却还说不上喜欢。所以三年来,他都没有发现后来自己看到的‘清清’与当时陪着他的卿卿有什么不同。第一次对她生出不一样的情感是在四年前的那个早上,她那一翻让他心痛的话叫他愧疚而感动。 当然,也仅止是愧疚感动而已,所以他可以假装不知自己认错了人,依然按照当初的计划娶了左相之女。 他守护了这个小院四年,他将苏冰清当成‘卿卿’捧在手心里,给她想要的一切宠爱与荣耀。 他用这样的方式将那个已逝的,纯洁善良的痴傻女子打造成了自己心中最后一方净土,只能腼怀,而不能踮记。 可是,他没想到她还会回来。更加没有想到,她对自己的影响竟然有那么大。 这一刻,抱紧怀中的人儿,他忽然有种绝世珍宝失而复得的狂喜感,一瞬间头脑发热到,竟觉得哪怕是给他天下给他江山,也不愿交换这一刻的美好。 却不料就在他满怀幸福喜悦之时,怀中的女人忽然说道:“若真有心让本郡主消气,那再让姑奶奶我爆一次鸟好了。” 说罢,猛地曲起膝盖往他腹下撞去。 第一无痕吃过一次亏,这回儿感觉到她的动作,立即本能地双腿一夹,却谁知她那只膝盖只抬起一半就收了回去,换成了另一只腿顶上来。 再给爆一次那还能治得好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第一无痕只能赶紧放开她,大手往下一按,将她抬起的大腿抬了回去。叶玉卿再接再励,旋身退开而后换招再次朝他下盘攻去,一副凶悍到不爆到鸟绝不罢休的样子。但第一无痕有了防备,她再想得手,可不是那么轻易的事了。 再说了这一次她的目的并不在此,不过想试下这人的功夫而已。二人你来我往地过了上百招却是不分胜负,心中都是惊异不已。 当初叶玉卿说过她会武功,第一无痕也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她身手竟是如此了得,完全算得上江湖上一流高手的境界了。 文武双全,还会医术,连幽冥香都没能毒死她。而且,她身后还有玉玄国的武王府,她自己本人更是聪敏伶俐,心计手段能力一样不差。他舍弃她选中那个虚伪又恶毒的丞相之女,这可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这会儿第一无痕真是后悔得想要吐血。 而叶玉卿同样暗自心惊,她已经用到五成功力了,可第一无痕应付起她来似乎还留有余力,游刃有余,像在逗她玩儿似的。想来他武功就算还没有超过她,却也不会差过她太多了。 臭老头,还说什么只要她练成了他的独门神功,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毛,这么快就遇上好几个对手了。 “傻丫头,玩够了没,不累吗?”大半个时辰过去以后,见叶玉卿屡试屡败却仍然越挫越勇,第一无痕无奈地笑着问了一声,声音着带着无尽的宠溺与温柔。 “谁跟你玩?”叶玉卿愤怒地叫道,“叫你得瑟,姑奶奶就不信爆不了你的王八蛋。” 第一无痕脑门顿时划过无数道黑线,他忽然换了一个身形,一个佛光掠影过后,人已经在叶玉卿跟前消失,顷刻到了她身后,曲指迅速点了两下,就让她不甘地僵住了。 第一无痕抱了她起来往屋里走去,叶玉卿咬着牙不作声,只是拿凶狠的眼光用力的杀他,第一无痕解释道:“外面这么冷,出了汗不能吹冷风,会着凉的。” “不要你管,放开我!”叶玉卿怒喝了一声,第一无痕却像没听到一样,将她抱进里面的卧室床上坐下,转身点上了灯,然后取来一条帕子,轻轻地帮她擦汗。 叶玉卿银牙磨得咝咝作响,一副恨不得咬死他的愤恨模样,直逗得第一无痕暗自发笑。真是幼稚! “动了这么久,肚子饿了吧!我让人备好了宵食,吃饱了晚上才能睡好。”擦好了汗,他走到暖炉前取出上面放着的笼屉,从中拿出了几碟热气腾腾的菜肴摆上桌。然后将她抱到桌旁坐下,亲自拿起筷子喂她,叶玉卿泯着嘴不肯张开,第一无痕无奈,只好威胁道:“要想知道你娘的事,就乖乖张嘴。” 叶玉卿恨恨地一瞪眼,果然听话地张嘴,说道:“我想拉屎!” “……”第一无痕石化。 “呸,王八蛋,想骗姑奶奶我,你还嫩了点儿!”被解开穴道,本该是去茅房的人,在出了院子后忽然转身往山下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得意地自言自语着,第一无痕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看着那奔跑在暗夜的山林中,如猴儿般灵活俏皮的美丽女子,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世间,竟有如此坦率可爱的人儿。 虽然他曾经错过了她,但好在,还不晚。 一直藏在暗中将她安全地送进了城,回到了叶府,第一无痕才无声无息地离去。 他还多的是时间,慢慢来,不用急。 只要这人儿心中的人是他,总有一天会为他臣服的。 他却不知,在他离开之后,那已经关上的叶府大门却又被拉开了一条小缝,露出一只如子夜星辰般神秘美丽的瞳孔。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卿卿姐,墨玉方才发出消息,就在一刻钟前,兵部尚书孙恒温在自己的卧室里被梅香城的人掳走了。”回房的路上,铃音小声禀报。叶玉卿微微颌首表示知道了:“叉叉睡了吗?” 铃音笑道:“没有你陪着,那小子哪儿睡得着。你才走了没多久,就吵着他爹带着找你去了。” “是吗?”她怎么没感觉到他们在附近?“行了,你也早些睡去吧!” 屋里没有灯,但是才推开门,叶玉卿就清楚地感觉到了那丝已渐渐熟悉的气息。 她点亮一盏暖黄色的灯火,走到床沿坐下。一大一小两张相似度超过五成的脸,并排着熟睡在她的枕上,叶玉卿嘴角不自觉地就露出了一缕笑,她轻轻俯身在小家伙脸上亲了下,而后移过去正准备也亲下男人的脸,却在快贴上时又退了回去。 她起身走到博古架上取东西,清楚地感觉到身后那一丝幽怨的目光都快要将她淹没了。不由无声窃笑,这家伙,真像个孩子一样,还要她哄着呢! 等她拿好东西,回过头来的时候,床上的人还是熟睡着。叶玉卿也佯作不知一样,走到床边解了头发外衣,以内力将自已身上催得暖和了,才掀开被子半躺下来,倚着床头看书。 大概过了一刻钟,某人终于忍不住微微动了下,似乎是刚醒来一样,微微睁开了眼睛。 叶玉卿无声一笑:“吵醒你了!” 第一蓝静静地看了她一下,忽然背过了身去,没有理会。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该死的臭女人,耍他很好玩是吧!每一次都这样,今天亲眼看到她被别的男人抱,他心里本来就已经很不舒服了。原本想着她安慰下就不生气了的,但她明明要亲他了又不亲,闹得他原本就纷乱的心境,更加的难受。若只是其他男人,他自然是自信得很,不会将人放在眼里的。 可是第一无痕,却是她曾经心爱之人,他们还成亲过的。 虽然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去多想,他心里也清楚计较这种事情真的是很幼稚很无聊的行为,可有些东西却是人力无法控制的。 比如说心的走向,越控制就越乱。 叶玉卿放下书,轻轻靠过去,主动伸手搂住了他的腰,下巴搁在他手臂上,柔声问道:“幼容,怎么不理我了?生气了!” 哼,还知道他会生气呢!满腔的酸涩与妒火瞬间被这一声温柔的关怀给浇灭了十之七八,第一蓝眯着眼睛,淡然应道:“没有的事,很晚了,早些睡吧!” 心里却在想着,她要是真敢就这样睡的话,看他怎么收拾她! 叶玉卿沉默了一会儿,抬起脸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下,低声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只有幼容一个人,在心里。” 第一蓝身子猛然一僵,他不敢置信地回过头来看她,是他听错了吗? 她没有躲闪,脸很红,明亮的眼中带着无尽的羞涩,却又是如此的坦率而真诚。他无声地咽了下唾沫,嘶哑道:“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叶玉卿被他深沉的视线看得不自禁地垂下眼睫,泯着唇不语。什么粗鲁不要脸的话都说得出来的女人,这一刻竟然诡异满脸通红,心跳纷乱,连一句肉麻话都说不出口。 第一蓝转过身来,揽住她,屏着呼吸紧张地再次要求道:“卿,乖,再说一次,我刚才没听清!” 叶玉卿羞恼地掐了他一下:“明明就听清了。” “我还想听,很好听。宝贝,再说一次……”第一蓝抬头亲了她一下,因为激动与欣喜,他同样如同喝醉了般,满面红晕。 “别了,一会儿吵醒叉叉了。”叶玉卿想要退回去躺好,第一蓝却不肯放手,他看着把躺在中间把睡得香香,却把他们隔开的小家伙道:“男孩子四岁可以自立了,明天让他自己睡。” “哪儿有四岁,才三岁零三个月。”叶玉卿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抱起玉坤,挪到自己另一边。 这边还没有把被子整理好,身后的男人就已经欣喜交加近距离把她抱了个满怀:“三岁也可以独立了,我才半岁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独睡的。他现在已经懂事了,万一下回醒过来,又看到我做坏事,岂不是教坏了我们的小宝贝。” “你还想做什么坏事?”叶玉卿红着脸回头瞪他。 “就做这个坏事。”第一蓝迅速对准她微嘟的红唇狠狠亲下去,人也一个翻身压到了她身上。叶玉卿半起的身子被他压到床上,因为不想压得她难受,他并没有将自己所有的份量都挤上去,但即使是如此,那一半的重量还是让她感觉到沉甸甸的,一个人的世界仿佛突然多出了些什么,将她的生命装得满满当当的。 虽然无法立刻适应,但她却没有抵抗,任由他凶猛的舌撬开她微启的唇,带着炙热的气息,狂猛地袭卷着她的香甜,在唇齿间热情地研磨。 因为供痒不及,脑子里渐渐变得混乱一片,迷迷糊糊中只感觉到被子下,他的手拆开了腰际的盘扣探进来。火热的大掌带着实打实地贴上了她柔嫩的肌肤,二人同时激动小小地哆嗦了下。 他的吻由热情狂猛而变得细碎,紧密的交缠,不停地将她的气息吞噬,并将自己的疼爱渡予。 贴住她细腰的大手无意识地轻轻磨挲着,渐渐往上攀爬。那是爱人的本能,一种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与心爱之人亲密时,还想要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嗯……”一声无意识的低吟自她唇瓣溢出,立即被他纳入口中。 她的柔顺与无言的接纳,令他再无法保持理智,大手迅速扯掉她亵衣的缎带,连带着那最后一层薄薄的兜衣都给扯下来丢到了一边。 热情的吻离开她的唇,朝着秀丽的下巴往下蔓延。辗转地流连着吮过她纤细的脖子,在上面种出朵朵红梅后,渐渐往下缠绵。 她无声低喘着,紧张的手指傻傻地搭在他的肩头,完全不知下一步怎么走,又该如何配合他的动作。 他渐渐往下,慢慢缩进了被子里面。只见她满脸潮红,微红着红唇急促的喘息,时而猫咪般轻哼一声…… “娘,娘亲……”关键时刻,又一声猫咪般的声音响起,瞬间雷霹一样惊醒了二人。 被子里面,正不遗余力地挑逗着心爱的女人,也取悦着自己的男人跟被人点了穴似的,僵僵地抱住身下的娇躯,再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屏息住了。 叶玉卿回头看身边的宝贝,小家伙刚刚醒过来,小手还在揉着眼睛。她连忙探手进被中,迅速拉拢被扒开的衣裳,三两下系下带子,顺便把身上的男人一脚踹开。然后侧过身去温柔地抱住小宝贝,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宝贝怎么醒了,还很早,乖乖睡哦!娘亲在这里陪着你……” “唔嗯……”小家伙哼唧了两声,若是寻常叶玉卿哄一哄肯定要接着睡了,这会儿却是睁开了大眼睛,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人,便问道:“娘亲,爹爹呢?” “咳……”叶玉卿尴尬地轻咳了声,道,“嗯,他今晚有事,哄宝贝睡着后就回去了,呃……” 是身后紧抱着她无声喘息的男人不满地在她俏臀上抓了一把,他用密音传话给她,无限抓狂:“可恶,明天一定要把这臭小子丢出去睡,啊……” 带着这臭小子,他就别想好好地亲近美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知不知道男人憋多了会被憋坏的。 对于初尝过荤腥后,又几年没得肉吃的小初哥,怀里抱着心爱的美人,每每挑逗到已经箭在弦上了,却总在紧要关头告诉他没得肉吃,这简直就是最残忍的折磨,太不人道了。 叶玉卿满面通红地任他不满地揪着她小PP泄愤,只当自己没听到他的呐喊。小家伙失望地拧起眉头:“爹爹明明说,要和娘还有叉叉住一起的,他骗人!” “没骗人,爹爹在这儿陪着宝贝呢!”第一蓝窘窘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笑着安慰宝贝。 虽然很郁闷,但可不想让才对他有了些依赖的儿子误会他这个爹爹是个说话不算数的骗子。 玉坤愕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又看叶玉卿:“娘亲不是说爹爹走了吗?” 叶玉卿弱弱道:“这个……因为他睡在被子里面,娘亲没有看到,以为他走了。” 玉坤怀疑道:“可素,他就睡在娘亲身边啊!摸不到吗?” 叶玉卿心虚地红着脸,无话可答。第一蓝连忙笑着接话道:“娘亲知道爹爹在被子里面,她故意骗宝贝儿的,就是想看看宝贝儿能不能猜到爹爹在跟你玩捉迷藏!” “哦!”玉坤接受了这个解释,他弯起嘴巴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娘亲,叉叉要睡爹爹那边。” “好,自己爬过去。”叶玉卿笑着应了一声,第一蓝伸手抱住爬起来的小家伙,放到自己另一边。玉坤立即反对道:“不要不要,叉叉要挨着娘亲睡。” “刚才不是说要睡爹爹这里?”某男感觉到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小家伙跟着就说道:“叉叉要挨着娘亲还有爹爹,一起睡!” 第一蓝:“……(T___T)……” 臭小子,你能有一回不坑爹不?能木能能木能…… 同一时间,在京城某一个不知名的农家小院中。兵部尚书孙恒温眼中缚住的黑布被掀开,他看着面前出现坐着的黑衣女人,稍显狼狈却镇定的孙恒温脸色微微一变,他不悦地喝斥道:“是你!你不是被圣上下旨禁足行宫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夜劫朝庭命官,真当我承元国无律法了吗?” 梅香城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十分客气地给孙恒温行了一礼,正色道:“深夜请大人到此,香城也是逼不得己,还望孙大人海涵!” 孙恒温冷冷道:“海涵就不必了,本官没兴趣跟你这个杀人凶手套近乎,告辞!” 说罢转身就要走,梅香城没有阻拦,只是悠然道:“孙大人明知杀死令夫人的元凶另有其人,却为何偏要将罪名安在香城身上,是欺软怕硬吗?” 孙恒温鄙夷道:“为了一件衣裳可以随手杀死几十个无辜之人的恶人也敢说自己是软,不觉得滑天下之大稽吗?” “香城素闻兵部尚书孙大人有光明磊落,刚正不阿的美名,却不想也是道听途说之辈。凡事要讲求证据,孙大人可是有亲眼八方客栈的人是香城杀的?” 孙恒温噎了下,随即道:“那么当初在天衣坊的争执总是真的吧!强取豪夺,巅倒是非,还要恶人先告状。与你这种人小心性之人往来,无异与虎谋皮。你想做什么是你的事,恕本官不奉陪了。” 走到门边,他又回头说了一句:“梅香城,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自为之吧!” “怎么,这是要杀本官灭口吗?”孙恒温拉开门,门外却有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伸手拦住了他。他眼中却并无惧意,只有嘲讽:“若然如此,本官倒是要感谢你们,送我去与夫人相聚了。动手吧!” 他眯上眼睛等待,但没有人动手。屋里面,梅香城狠狠地捏紧手心,才忍住了一掌劈死他的冲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说道:“听闻大人与夫人是青梅竹马,二人曾相许白头,数十年的情深不移令孙大人甚至愿意随着夫人下黄泉。似大人这般深情意重之士,香城当真钦佩。大人想为夫人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孙夫人泉下有知,得知大人抓住了我这个杀死她的凶手,想来是万万分欣慰的。” 孙恒温身子微微一怔,却是无言。 梅香城再接再励道:“夫人本是好意作证,却奈何枉送了一条性命。不过好在老天有眼,香城在这里提前恭贺孙大人,很快就能将我这个凶手绳之以法,让地人死得瞑目了。” 孙恒温狠狠地捏住手心,拳头青筋爆起,他站在门边半晌不动。 梅香城唇角得意地噙起,她冷冷道:“我是杀死令夫人的凶手,咱们是仇人,的确没什么好说的。孙大人请吧,来啊,送孙大人回去。” “是!” “等等!”孙恒温忽然转过了身来,梅香城隐去眼中的势在必得,淡淡道:“孙大人还有何话可说?” 孙恒温关上房门回到屋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暖暖手,他问道:“梅姑娘怎么晓得本官知道真凶是谁?” 梅香城道:“夫人殇荡当晚,看到真凶面貌的人不少。事关香城生死,香城自然会倍加关注。只不过香城不懂,当时明明有那么多人看到了凶手,证据确实,大人为何不上报贵国皇上?” “你以为我不想报吗?”孙恒温将手中杯子重重地桌上一搁,怒声道,“夫人被害的次日清晨,我就进宫求见圣上想要禀报此事,谁知竟在宫中碰上战王,他劫了我的奏折。随后不久便传来幼子失踪的消息,威武郡主的人亲自上门警告于我,说她根本就没有杀我夫人。明明当时都打过照面了,她还敢睁眼说瞎话,说我上奏折,是在向皇上污告于她,要给我一个教训。为防我乱说话坏她名声,她们将吉儿带走了,说是事情没有了结之前不会将人还回来。” “原来如此!”梅香城暗中冷笑,那个蠢女人当然不会承认的,恐怕她还莫明其妙被气得满腔怒火吧!竟然做出掳人儿子来要胁的蠢事,真是没脑子到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除了逞凶斗狠,加上走运投了个好胎,那样一个蠢货,也配跟她斗?嘿…… 当然,心里想着别的,梅香城神情却很是平静。她微微点头道:“原来孙大人也是受人胁迫才逼不得己,并非香城所想的怕是之辈。适才失礼之处,还望大人见谅!” 孙恒温摆摆手,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 梅香城道:“孙大人,可否给香城一张令郎的画相,香城不想坐以待毙。若能救回令郎,还望孙大人能上堂作证,还香城一个清白。” “你真的可以救吉儿?”孙恒温激动地站起来,梅香城微笑道:“香城不才,别的本事没有,但孙大人应该听说过,香城的洛基队出道五年来,不曾有过败迹。” “好好,那就好……”孙恒温高兴地直点头,“夫人已去,我已经只有吉儿一个牵挂了,只要他没事,没事就好!” “那就一言为定了!”梅香城保证道,“三日之内,香城定将令郎带回。” “那孙某,便在此多谢梅姑娘了。” 梅香城大方地摆手道:“大人不必客气,不过在此之前,香城还想请大人帮一个小忙。” “梅姑娘还请直言就是。” “香城想请孙大人明日带着我的人去叶府走一趟,好摸清一下叶府大概的地形,以方便寻找令郎藏身之处。”聪明人总比别人多几个心眼,对于夜月雪她并不十分信任。虽然棋盘是送进了叶府,但为防意外,还是得确认一下,东西是不是还在叶玉卿那里。 “也好,本官也想当面向威武郡主问问,她是凭何敢如此嚣张跋扈地杀我妻子,掳走我儿。” “郡主,三少爷,少夫人,兵部尚书孙大人求见!”早上,一家人围着吃早餐时,侍卫进来禀报道。 “让他进来!”叶玉卿应了声,嘱咐其他人道,“待会儿记得先看情况再说话。” “孙恒温见过永安郡王,威武公爵!”孙恒温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两个人,二人长得都很一般,丢到人群中就找不出来那一种。 叶玉卿夹起一根青菜送进嘴里,嚼啊嚼的,只是很冷漠地看了孙恒温一眼,并不说话。其他人也都将孙恒温是透明的,孙恒温脸上显出怒色,他*道:“威武公爵,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说借就借,你以为你谁啊!”叶玉卿完全不给面子,对孙恒温向承元帝告状污陷她一事,憋了一肚子的火。 孙恒温忍住怒气,退一步道:“孙某不敢以为自己是谁,只是吉儿挑食,三日不食奶娘亲手蒸制的笋糕,便会哭闹不止。孙某不想给威武公爵添麻烦,才亲自送了笋糕来。” 他说着,从身后一人手中接过食盒递过来。叶玉卿没有让人去接,只道:“放那儿吧!东西送到了就滚,本郡主现在看到你就很不爽,别影响我食欲。” 孙恒温隐忍地握住拳头,抑住怒火,咬牙问道:“威武公爵到底要如何才肯将吉儿放出来,难道你眼里当真就没有王法了吗?” “你说我抓了你儿子我就抓了吗?你有证据吗?谁看到了?”叶玉卿有恃无恐地连声反问。孙恒温顿时哑口无言,倒是他身后其中一名随从冷笑道:“孙大人并未说谁是吉儿,威武公爵却知道是孙大人的儿子,分明是不打自招。” 叶玉卿‘啪’的拍下筷子,怒喝道:“哪里来的贱玩意儿,敢跟本郡主这么说话。来人,给我好好地教训他一顿。” 那名做随从打扮之人,顿时脸一变,他慌忙喊道:“威武公爵好大的威风,可别忘了这儿是承元国,不是玉玄国。” 叶玉卿不予理会,而叶云已经现身,二话不说便从那人打去。 那人自然是梅香城派来之人,与他的主人一样当真是艺高人胆大,十分傲气。可惜他遇上的是本来就等着找麻烦的叶玉卿,对上的是她身边第一高手。 再如何骄傲,也不过就在叶云手下走了二十多招,便被他一脚踩蹋,再也动弹不得。 叶玉卿拿起一根筷子走过来,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那一脸不屈之人,轻笑:“没人告诉过你们吗?无论是在哪里,让本郡主不爽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 她说着,手中的筷子状似随意地往下一丢,就直直插进了那人的肩胛里面。那人痛呼一声,愤恨地瞪着她,把一双眼睛都瞪红了。 叶玉卿却只是拍拍手,拍灰一般随意道:“废了他!” “你,你们敢……啊……” “你,你太猖狂了!”孙恒温指着叶玉卿,手指直发抖。叶玉卿回头,邪笑:“知道本郡主猖狂,还敢犯到本郡主手上!不得不说,这真是犯贱。” “你,你你……”孙恒温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玉卿走到案台后,随意地翻了翻取出一本空的奏折,在上面刷刷地写下几个大字,朝孙恒温丢来:“办好了我的事,你儿子自然就回来了。还不滚!” 孙恒温接住那奏折,打开一看,顿时又急忙合上。他再不敢多说,让没有受伤的随从背着这一位,匆忙离去。 那本奏折里,只有四个字:梅贱人,死! 梅香城狠狠地握住奏折,十指都泛白了。 “你确定这是叶玉卿写的?”送走孙恒温后,她问自己那名被废的手下,只听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卑职亲眼见到那个女人写的,到时候上了公堂,这是最直接的证物。我还看到了玉棋盘,他们并没有特别爱护珍藏,很随意地摆在厅里。只要小姐能够救出孙恒温的儿子,让他们父子出来指证,绝对能叫那个女人百口莫辩。” 梅香城细细思索了会儿,随即抬起脸来,冷声下令:“洛基队,今晚行动,目标叶府。尽量救人,救不到也不强求。但是叶府之人,除了叶玉卿与夜三宿夫妇外,其他的一率格杀勿论!” “是!” …… 洛基队的格杀令当真是肆无忌惮,才不过刚刚宵禁,街上偶尔还有些许人来去。一连三十多个黑影就已经从京城各个方向,悄无声息地往叶府靠拢。 叶玉卿正要给玉坤洗澡,水声中夹着温柔的小曲儿,还有孩子的嘻笑声,听来温馨到让人动容。 叶云轻轻叩门,在门外禀报道:“郡主,强敌来袭!” 叶玉卿笑意不减,给玉坤搓着头发的动作不停:“这种脏东西不值得你们受伤,用药吧!全部留下。” “好!”叶云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藏匿入暗夜中。 屋里,叶玉卿动作从容地给小家伙擦着头发,边擦边唱着儿歌给他听。小家伙脆声问道:“娘亲,你晚上还要去看那个大坏人吗?” “今晚不去。”现在,主动权已经移了一大半到她手上了。松驰有度,才是垂钓之道。 “哦,那偶们去看爹爹好不好?” “怎么了?就一天不见,想他了?” “白蜀黍说,爹爹家里有坏女人,想抢偶爹爹,叉叉要带娘亲去把她打跑。” 叶玉卿愣了下:“他真这么说的?” “嗯!”玉坤用力点头。 叶玉卿默默地给他擦干身子穿好衣裳,牙齿咬得咝咝响。 ------题外话------ 偶可以说简介中的情景一,要上场了咩~纯妞来晚了,不好意思亲们,明天尽量早一些。保守估计,应该是早上八点更新了。么么~感谢所有正版订阅的亲们! 【064】DD中针 叶玉卿对自己的人很自信,但却也从不会瞧轻对手,洛基队五年无败的成绩不是说出来的,而是一次次的胜负累聚出来的盛名。 她很清楚与这样一群人硬碰硬,就算是赢了己方也会付出很大代价,可是这根本不值。 所以她不介意用些旁门左道,阳计阴谋上上下下三十六道,能够克敌制胜的就是好计。梅香城这种人,她不配别人用光明磊落的手段对付她。 梅香城虽然自负,但为了万无一失,仍然一次性派出了三个小队。 可惜她太骄傲了,她总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而叶玉卿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只会逞凶斗狠根本就没长脑子的蠢货,不配她花心思。派出三个小队已经是万万分地抬举她了,她以为这一个夜晚的战斗,最多只会为洛基队无败的成绩单上再添一抹小小的亮色。她却不曾预料,这个夜晚自己派出去的三个小队,再也没有回来过。 叶府,正陷入一片刀光剑影中。 洛基队每个小队有一位队长,两位副队长,再加上十个成员。三队就有三十九个人,叶云带着手中的人,早已埋伏好等着瓫中捉鳖。 只待所有人潜入叶府里面后便同时动手,不费吹灰之力就用药拿下了二十多个人,其他人也陷入了包围圈中。 但洛基队不愧是传言天下第一暗杀组的洛基队,三位小队长竟然都不受药物影响,就连六位小副队长受到的影响都十分微小。 要知道叶玉卿拿出的药可是医仙谷的。当然,就算这几人不受药物影响,踏进了叶府范围就休想再离开。 叶玉卿抱着玉坤站在一旁,似在看武侠剧一般悠哉:“三哥,云,我要零伤亡!” “是!”叶云站在她身边不远处,专注地看着场中的争斗,只要发现己方的人有谁抵挡不过快受伤了,立即就会闪电般蹿过去,救那人于危难之中。 “明白!”夜三宿则抱着剑随意地坐在不远处的屋顶上,他守着空中,任何妄想逃跑的人都会被他不客气地打回包围圈中,就连这几个人放出的求救讯号都在爆炸之前被他捉进手中,一把捏成了飞灰。 夜三宿天生武痴,自幼唯武不惜,再加上后来这几年叶玉卿的亲手调教,如今的他已然是武王府第一高手,在武艺方面的成就比起祖父父亲和两位叔伯也是犹有过之。若非他有如此卓绝的战力,武王又岂敢让他这么个没心思的粗人陪着这唯一的宝贝孙女宝贝曾孙远赴千里之外。 叶玉卿与他一起,一个是心思细密,一个是武道巅峰,二人的组合可谓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叶云等十位阴阳护卫双首领,就是他们两个人训练出来的。 毒败天悄无声息地从药房里溜出来,抱着一个罐子对叶玉卿道:“我给你把他们药倒,你告诉我水痒粉到底是怎么做成的如何?” 那玩意儿他已经不眠不休地弄了好几天,就是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出来的。他无法解释明明是一些粉末,为什么遇水就会变成虫子,而气温一高虫子又会化为乌有,这太裴夷所思了。 正因为不懂所以才觉得神奇,为此他快被那些小东西给搞疯了,而且在努力了这么多天以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败给了那一包粉末。 叶玉卿道:“好啊!可别误伤了我的人。”他的药真的比她的还厉害吗?想看看。 “放心!”毒败天大喜地提起罐子冲进了人群里面,从里面掏出一把灰色的东西,往那几位已经垂死挣扎却仍然悍勇无比的刺客洒去。 九人当中,几位副队长当即动作一缓,但三位小队长却依然不受影响。显然,那三人都已有百毒不侵之身。 而几位副队长瞬间已有四人被拿下,还有的两人迅速退到了三位队长后面。 情势危急之下,五人快捷到退到一起,背靠着背,浑身冷汗地不敢再轻易动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叶府里面居然有如此之多的高手,因为叶玉卿要己方零伤亡地全部拿下他们,所以这些人都没有与他们拼命,却是逼得他们连呼救都没有机会。 可别说对方用了不入流的下毒手段,他们自己的兵器里也是淬了毒的。只可惜至今为止,他们的兵器还没能饮到伤到任何一个敌人的血。 这对他们无败的洛基队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叶云接过手下送来的一张弓,送到叶玉卿面前。叶玉卿放下玉坤,取了弓对准场中拉满,她静静微笑:“降者,不死!” 这时候,她前面的自己人都已经退开。还剩下的五人面面相觑,暗中交流了一个眼色,两名中毒的副队长忽然冲上前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叶玉卿箭头所指方位,也想借此拢乱她的视线。其他三人却在同时一个掠影分别从几个方向朝着叶玉卿旁边的玉坤冲去,意图拿下这个孩子做人质。 然而,五个配合天衣无缝,三个绝顶高手突袭的结果却是…… 其中一名队长的手离玉坤的肩膀还有半尺之距时,忽然感觉额头正中心一阵尖锐的刺痛,他僵在原地,微微抬起眼来才发现一只泛着寒光的利箭直指着他的眉心,已经插进去了一小段尖头。只要他再稍微往前一点点,那箭便将刺穿他的脑袋。 叶玉卿拉着满弓,邪笑着站在玉坤身后:“不作死就不会死!” 说罢,手中一松,寒光滑过。一道细长的影直接自那人头颅穿过,最终扎进了十米开外的屋梁上,尽根没入。 原本看在他们身手还不错的份上,不想让他们死得这么可惜,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主意打到玉坤身上。 他们三人同时出手,以为总有一个人会成功,但他们却没有看到,在他们的注意力被叶玉卿引去时,屋顶上的夜三宿也无声地拉满了弓。 三位队长,最终一个被夜三宿一箭穿心,一个被叶云一刀砍成两截,而另一个却被叶玉卿永远地钉在了原处。至于其他二人根本就不在叶玉卿眼里,他们连拢乱她视线的资格都没有,直接被旁边的人刺死。 原本以为这事就算完了,谁知就在此时,院墙外忽然传来一声细响。 在场的都是高手,这一声不大,但却是瞬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叶玉卿有意给梅香城一个她很蠢的印象,正因为这样,梅香城才会渐渐自我膨胀到以为她天下无敌了。正因为她的轻敌,才省了叶玉卿不少事。不想前面花的那些功夫都功亏一篑,就在响起起时,叶玉卿已经伸手捞过玉坤,朝着声音传出的方位闪电般追击而去。 “处理干净了。”夜三宿交代了一声,也随后跟上。毒败天也迅速跟了上去,他纯粹就是看热闹的,但按他的话说,就是那人藏在院墙外这么久,若非弄出声音他们都没有发现,肯定不是易与之辈。他得跟紧了,免得叶玉卿被人杀了,他就搞不清水痒粉的配方了。 被追揖之人一身青衣,身形迅捷如豹,一起一落间在夜晚的京城里来去自如。叶玉卿紧追不舍,但二人之间的距离始终在五丈左右无法拉近,因为她不想太快让玉坤被风刀刮伤,而前方之人却是在拼了命地逃跑。 夜三宿很快就追了上来,叶玉卿将玉坤交给他以后,交代他慢点跟上来后迅速追了过去。夜三宿武功比她好,但轻功却不如她。 青衣人原本是向梅香城所在的行宫逃去的,他本以为叶玉卿追不上他,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把人引进了行宫里,他们的人想要杀死叶玉卿也不算什么难事。而且人死在行宫中的话,还能给她安一个刺杀她家主子的罪名。 谁知叶玉卿放下孩子以后,整个人的速度瞬间就快了三倍,与他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着。 青衣人大惊失色,这时候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家主子这一回是捅到马蜂窝了。此时他肯定不能将叶玉卿带进行宫,否则肯定会大祸临头。 因此在就要踏进行宫之时,他迅速转移方向,朝另一处奔逃而去。 逃命中,他紧急自拨开了求救袖箭。但他的箭矢还没有飞出去,一把黑色玄铁匕首就悄无声息地飞过来,将他的手腕砍断一半,并将即将爆开的袖箭给扎成了粉碎。 此时,叶玉卿已经追了上来,他甚至感觉到了她的呼吸声就喷在自己耳际。惊惧之下,那人连回头都不敢,只顾拼命地往前逃着。 已经在射程之内,叶玉卿没有再拼命追赶,而是无声地抬起了手中的袖珍弓弩。 这东西是她按照曾经看过的武侠电视剧里面各种新奇武器特长合制成的终极暗器,整个武王府都只有十三架,给武王府的女人用的。它的形状是一支造型奇特的钗,轻巧精美,可以别在各种发髻上做装饰。 别看它小,但它的威力却完全不弱于弓箭,而且它能像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一样,最多时可瞬间发射出十万支牛毛针般细小的箭。 袖弩一出,方圆百里之内,都将成为攻击目标。箭雨会漫山遍野,扑天盖地,诛杀周围一切绝顶高手。 叶玉卿手中的袖弩对准了那人的后背,正待扣下时,却讶然地发现那人逃亡的方向竟然是八王府。 是想祸水东引,借此八王府的力量趁乱逃走?还是想把她引进八王府,让她以刺客的身份被王府侍卫杀死?更或者,这人难道是八王府的人? 还是先看看情况吧!叶玉卿收了袖弩,再次用轻功跟了上去,无论那人有什么意图,待他进了八王府范围,她自然就知道了。 而他若只是路过,并没有进八王府,她再杀也不迟。 其实时间还挺早,第一蓝洗浴过后正准备前往叶家陪老婆孩子,刚刚出房门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人,他微微皱眉:“蓝越,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越是他派到叶府暗中保护母子二人的其中一人,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叶府吗? 蓝越禀报道:“爷,叶府遭遇洛基队夜袭。” “结果如何?”第一蓝并没有很担心,若有事的话蓝越还能这么平静吗? 他原本就很看好叶玉卿的本事,而且她的暗卫也确实很不错。洛基队号称第一就当真以为自己第一了吗? 真正的高手都是不入世的,就好比他的武功一样,外面都传言他天下第一,但他从来不敢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 “敌方全军覆没,叶府零伤亡。王妃,很强!”蓝越抱手一揖,平静的面容上难掩激动。 原本他们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主子要求他们以王妃相待的女人并不怎么看好。她名声那么差,还嫁过人的,而且本性又粗鲁又霸道,如何配得上他们眼中神一样的主子? 可是今晚一役,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女子才是真正的王! 她的霸,不是霸道,应该是霸气才对。 她的粗,不是粗俗,而是豪迈率真。 名声算什么?梅香城的名声好吧!结果原来骨子里,不过一个为了私欲丧心病狂的蛇蝎。 第一蓝无声一笑,对于结果半点儿也不意外。他吩咐院中的其他人:“本王过去了,母妃若来问,便说我进了寒室。” 寒室,是他修武闭关的地方,不会有人打扰的。 第一蓝带着蓝越,二人跃上屋顶,正待往叶府而去,却发现王府另一边居然轰动了起来,说是有人夜闯王府,那一边隐藏在暗中的侍卫都出手了。 蓝越问道:“爷,要不要过去看看?” 第一蓝没兴趣道:“陪我儿子要紧!” 陪老婆更要紧,他决定了,今晚无论如何一定要吃到肉。至于小宝贝,他都已经带了安神香来,保证他今晚睡得乖乖的。 至于刺客什么的,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只不过他转身正待离开,忽然又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隔得有点儿远,再加上人太多人影繁杂,他看到有一个女人却看不清女人的模样,但这身形…… 顿了下,忽然急速往那边飞掠而去。 “爷……”蓝越不解地喊了一声,连忙跟上。 他没看错,真的是她! 见叶玉卿一人应付他十几名侍卫,却只是抵挡没有出手,而自己的人却是一副无论如何要拿下她的架式。第一蓝不由怒火中烧,大喝一声:“退下!” 一众侍卫立即像被开关操控的般,瞬间如潮水般退去,隐入自己的藏身位置,快到几乎让人看不清他们藏去了哪里。 那名同样被缠着无法离去的青衣人,立即转身要逃。叶玉卿这会儿已经知道他不是八王府的人了,二人被侍卫缠着隔得有些远,而且那人身手的确不错,短时间内想抓到人恐怕不轻松。叶玉卿想也没想地迅速取下自己发上的袖弩,照着他就扣下了板机。 可谁知第一蓝会上前帮她抓人,他的动作太快了,叶玉卿扣下去之后才发现那边多了个人,她不由急声喊道:“快闪开!” 袖弩有十种威能级别,从一次发射十支箭到一次一万支。这一次她发出了三千支箭,存了一举拿下青衣人之意。 三千支箭皆幽黑如墨染成,它们细如牛毛,在夜色中肉眼几不可见。 仿如蝗虫过境捕天盖地,第一蓝察觉到危险立即闪身避开,并同时甩袖打开了朝着他射来的一大部分箭矢。但小弩的力道很大,再加上太过密集,速度太快,彼此相距太近。他还站在叶玉卿与青衣人中间,等于直接成了耙子。 如此一来,便是他再反应再如何迅捷,也没能完全避过。一瞬间身上就扎进了几十枚针,直是钻心地痛。不过相较起青衣人,他算是走运了,那青衣人直接被射成了筛子,跌落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不再动弹了。 叶玉卿僵僵地举着小弩,看着落到了对面屋檐上冷汗淋淋的第一蓝,干笑道:“你,没事吧!” “你说呢?”第一蓝脸色发青,眼里微微现出惶恐之色。该死的,那是什么鬼毛针,怎么这么痛?当然,若只是痛一痛,他还是能忍得了的。但是,他……他他他,下面那里也中了两针,现在痛得厉害。 他好怕就这么被两针给扎坏了,而且还是他媳妇扎的,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题外话------ 要从深圳到湖南,然后从湖南带着娃儿去湖北,明天开始接下来好几天都在旅程中,木有时间码字了。存稿已经不多了,还有接下来就是过年,不知道妞们是喜欢一次多更一点,然后断更好。还是平均一下,每天更一点点。好纠结~ 【065】奇葩亲戚 “我,我不是故意的。”叶玉卿呐呐地解释,那些毛箭用刺激神经的药物浸泡过的,扎进人身体里面,会使人产生剧痛之感,将疼痛无限量放大。 肯定很痛吧!否则他也不会痛得五官都皱起来,眼里似乎还有害怕之色。 “过来!”第一蓝咬着牙喊她,叶玉卿连忙收好袖弩,乖巧地跑过去扶住他,着急道:“你找个地方,我帮你把针拨出来。” 第一蓝忍了会儿痛,打起精神喊道:“蓝棋!” “爷!”一个身穿蓝衣的人无声出现,半膝跪在地上,貌似很心虚地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第一蓝冷声道:“一百鞭,自己去刑房。” “是!”蓝棋连忙应了一声,跳起来拨腿就跑。才一百鞭,还好还好! “你怎么样?”第一蓝痛得厉害,稍稍一动就全身剧毒,叶玉卿叫了两个人取了抬着他走。她自己走在旁边,担忧地问着,第一蓝没好气地应道:“死不了!” 今晚的吃肉计划泡汤了,往后的福利还不知道会不会崩溃,他心情能好得了才怪了。 当然他知道这也怪不得她,就是心里太煎熬了,再淡定,这种事关男人终身的事,他也没法平静了。 叶玉卿自知理亏,低着头默不作声,心疼的同时,却也在不停地腹诽。 小器鬼,不过就是痛一痛,她会救他的嘛!人家野蛮女友天天把男朋友当沙包打,男人不也照样爱她死去活来的。 只不过当她知道,自己射中了他那里时,就再也不敢这么想了。这时候除了心疼就是心疼,甚至是后悔到把袖弩都给了他了,说是袖弩害得他受伤,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这个鬼东西了。 “真的要给我?”第一蓝靠在躺椅上,拿着那只小袖弩在灯下细看,只觉得心里无比炙烫,万万分舒服。 这暗器的威力,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绝对比他见过的任何暗器都厉害。可是因为误伤了他,她就不要了。这说明他在她心里,是最最重要的对吗? “嗯!”叶玉卿简单地给他介绍了用法后问道,“还那里还痛吗?” 那种药没有解药,虽然针都拨出来了,但是应该还有几天痛的。 第一蓝耳朵轰然一红,不悦地瞪她:“干嘛?怕它坏了,影响你的性福是不是?” 叶玉卿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担心你。” “哼!”第一蓝低哼了一声,道,“若是坏了,我就把你那里也弄坏掉,反正除了我,谁也不准用你。” 他刚刚试了下,虽然痛得有些麻木,但还是有感觉的。应该痛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影响。否则,他哪儿还有心情跟她说笑。 叶玉卿俏脸一红,羞恼地掐了他一把:“什么只准你用,我又不是工具。” 还要弄坏掉,那儿要怎么弄坏,这个魂淡! 第一蓝接住她的拳头,伸手一扯就将她带了下来,叶玉卿赶紧撑住躺椅扶手,没敢倒到他身上去:“当心点儿,一会儿撞疼了。” “把我害成这样,准备怎么补偿?”第一蓝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悬空靠在自己的胸口,虽然他很想,但这个时候还真不敢让她坐到自己身上。 叶玉卿见他开起玩笑来,就知道问题不大,总算是放下心来了。她笑着搂住他有脖子,主动亲了他一下:“人都赔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补偿?” “今晚留下来,陪我!”第一蓝紧紧抱着她不肯松手,本来应该是他去陪她的,但他现在这个样子,短时间内肯定没法乱动了。 叶玉卿用两根手指头似走路一般从他的胸口慢慢‘走’下去,‘走’到今晚饱受催残的黄金区域外围,才停下来隔着衣裳轻轻磨挲着那附近的敏感肌肤,坏坏地笑道:“留下来可以,只要你不怕晚上过得更辛苦?” 第一蓝全身紧绷,只觉得她调皮的手指仿佛带着火种一般,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片看不见的熊熊大火,烧得他热血沸腾。然而到了正中区域那儿,虽然他宝贝很给面子地支了起来,但之前都已经痛的肿得很厉害了,这会儿再这么一激动,那感觉当真是水深火热,锥心刺肺。 那样急速肿大的程度,似乎连外面的皮都快要给撑裂开来了,像是要爆掉了一样。 他疼得嘴唇都白了,却不敢去碰,身子微微打起哆嗦来。叶玉卿赶紧收了手,惊慌地抱住了他,眼圈都急红了,却不知该怎么安抚,才能减轻他的难受。 虽然她没有说话,但他却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的心疼,那几乎快要不能忍受的疼痛立即消退了不少。他紧紧地抱住她,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可恶的坏女人,等爷伤好了,看爷怎么收拾你。” “嗯!”她窝在他胸口,含糊地应着,声音带着隐约的哭腔,“等你好了,你爱怎么收拾都可以。” 第一蓝心里微微一抽,连忙抬起她的下颌,原来不是错觉,她是真的哭了。 一时间,他心里直是又心疼又满足,连忙亲吻着她红红的眼睛安慰道:“傻,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别哭……” “我才没有哭。”叶玉卿窘迫地抹了下眼泪,感觉自己好矫情。 第一蓝笑眯眯地亲了她一下,没有执意纠缠。叶玉卿从他怀里退出来,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头说道:“三哥带着叉叉还在外面呢!他可能还不知道我来你这里了,我得回去了。没我陪着睡,叉叉晚上会哭的。” 第一蓝脸色变了变,随即冷冷地别开了脸:“爱回不回!” 叶玉卿自然知道他的不满,她三两步走到他身边,趴在椅子扶手上,笑道:“喂,真生气了!” “哼!”回答他的,是一声重重的冷哼。 叶玉卿无奈地笑着扯他的头发:“那是你儿子好吧!他还是小宝宝。” “哼!”某人仍然哼了一声,但是声音小了不少,而且再次移开了脸去不看她。 叶玉卿想了想,道:“那你这里方便吗?不然我去把叉叉接来,明早回去好了!” 当然知道就算她现在回去,他最多也就是当时心里不舒服罢了。毕竟跟自己儿子吃醋也只是偶尔的玩笑而已,他不过是因为受了伤,这个时候想要她陪着。 第一蓝这才笑起来,他伸手抱住她道:“我让蓝越去接玉坤过来。”他才说完,就已经喊了人进来,吩咐了下去。 叶玉卿问道:“蓝越是你放在我院子里的二人之一吗?”她隐约感觉到叶府里面多了两名高手,但并无敌意,所以猜想是他的人。 “嗯。” “还有一个是谁?是蓝棋?你为什么要罚他打一百鞭?” “不尊主母!明知你的身份,却没有阻止府中侍卫对你出手。” “这样啊!”叶玉卿道,“你府中侍卫都还不认识我呢!你没跟他们说,不方便吗?” 她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了,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亲人都已经从掌管消息的五哥那里得到了讯息,外公和几位舅舅舅妈都发信来问情况了。 第一蓝笑着点点她噘起的嘴唇:“我都把你带回房里了,你说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不希望人多嘴杂,乱嚼舌跟而已。 叶玉卿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点小小的不满瞬间没了,她笑道:“可是白苏伏跟叉叉说,你家里有个坏女人要抢他爹爹。我来之前叉叉还跟我说,要带我来把狐狸精打跑呢!” “别听那小子胡扯,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报复他之前让他上招亲台出丑的事吧!那家伙,又皮痒了。 “那你家里有女人吗?” 第一蓝无所谓道:“有一个表妹偶尔出入,不过,你不用将她放在眼里。” “表哥表妹一家亲啊!”叶玉卿酸溜溜地说道。第一蓝暗笑:“王府不会让她留宿,我的院落,没有让她进过。她偶尔来,也只是陪母妃说说话而已。” 叶玉卿道:“我敢打包票,你那个表妹,百分百在觊觎你的美色。” 第一蓝立即十分臭屁地说:“这天底下,觊觎我美色的女人还少吗?” “无耻!”叶玉卿愤慨,第一蓝哈哈笑着将她往怀里一收,贴过去:“有齿,在这儿呢……” 因为要参加东宫的寿宴,次日清晨叶玉卿很早就起来了,她才准备起床,身后就被人一把抱住。第一蓝眼睛都还没睁开,只是在她颈后孩子一样蹭了蹭,嘟哝道:“娘子,还早呢!再睡会儿。” 虽然昨晚没能吃到肉,但他还是用了安神香,小家伙终于被放在床的最里面安安稳稳地睡了个美美的好觉,让他能近身抱着亲亲娘子睡了一整晚,那叫一个香。 叶玉卿回身抱住他,低笑着安抚道:“今日东宫寿宴,我答应依依要去的,还得先回叶府从叶府出发。毕竟是太子府,去太晚了总是不好。” 她不会刻意去给白依依当靠山,但也不希望是自己给白依依难看。 “去东宫会经过这附近,到时你半路上马车不就行了,你忍心这么早就把儿子叫醒来吗?”第一蓝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 “一会儿,马车过来的时候,让蓝越送叉叉过来就行了。” “你也可以那时再上马车的。”第一蓝不甘不愿地睁开眼睛道,“我听说今天的东宫寿宴,梅香城也会去的。她虽然暂时被禁足行宫,但因为证据不足,还算不上囚犯。” “是吗?”叶玉卿眼珠子转了两圈,心情好好地说道,“那我也要带韵过去。” 第一蓝问道:“你那边的证据都准备好了吗?” 叶玉卿点头:“只要证人进京,就可以随时上公堂了。二哥和六哥会亲自送人过来,据说今天上午第一批人和证物就能进京,最迟的明天傍晚也能进城,住宿也已经准备好了。不出意外的话,三日之内梅香城就会击鼓鸣冤,状告我杀人并且恶意栽脏于她。” “不知死活!”对于梅香城自掘坟墓的行为,第一蓝只批了四个字。他笑道:“卿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八方客栈一案的物证和目击证人都已经找到。死的那些人尸体也已经全部运到了城外,到时只需开棺验尸,便能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死的,死在什么武器什么武功下。而昨晚梅香城送过来的洛基队与他们手中的武器,就是不容抵赖的铁证。” “真的!”叶玉卿高兴地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下,“老公,你真棒!” 因为没有证据,在叶玉卿追查之前,八方客栈一案就是一件无头公案。那些枉死之人,在义庄放了半个月后始终都没能得到申冤,无奈之下先后都被自己的家人接了回去。他们都是来京做生意的富商,住在五湖四海,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服他们的家人把尸体送过来,无异于难比登天。 她甚至都没想过要这么做,因为不算是八方客栈的案子,这一回她都要让梅香城自食恶果。 却没想到,他居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都已经把事情办好了。 八方客栈那些人可以瞑止了,而梅香城已然是死罪难逃。 “还有这里。”第一蓝不客气地受了这声赞,顺便指了指自己的唇。叶玉卿脸上微微一红,却还是重重印了上去,立即被他缠住反攻了过来。 入骨的纠缠,在某伤患快要无法忍受时,终于不得不停了下来,换来她的窃笑,他频频的暗咒。 为防缠到自己血崩而亡,某人再不舍还是不得不放开她,让她起了床。 不知是巧合还是冤家路窄,叶玉卿才出主院的门,就看到对面有一个美貌的少女带着两个丫环端着托盘娉娉婷婷地往这边走来。 那美貌少女看打扮就知道,肯定不是下人,女人的第六感让叶玉卿本能地就猜出来,这肯定是那位传说中的表妹了。 不是说不留宿在王府吗?春寒料峭,这时候天还没怎么亮呢!那么冷的天,这起的也太早了吧! 而且,她端的什么?洗涮用品。 她往这边走,难不成是送给她亲爱的表哥的? 啧啧,够殷勤! 为了防止撞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叶玉卿迅速退回了院子里面,改用轻功蹿上屋檐往外而去。既然第一蓝说了,不用放在眼里,那么这女人就根本不值她关注。 话说她男人这样的,惦记的人海了去了,要个个都去关注还不累死她。 叶玉卿虽然退得很快,但因为衣裳颜色鲜亮,还是让人看到了。 蓝娇云本来就心心念念地望着这边的院门,忽然看到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她脚下不由一顿。正想看得再清楚些,那女人却忽然退回了院子里面,蓝娇云心里猛地一沉,脸上也沉了。 她三两步走过来,就要进院里把那个敢进表哥院子的狐狸精揪出来,但还没有靠近院门,一尊门神一样的人就无声无息地出现,手臂伸直拦在她面前,面瘫一样冷冷道:“表小姐,请止步!” 蓝娇云脸色泛青,却努力笑着给他打招呼:“蓝项,刚刚我好像看到有个女人进了院子。也不知是哪里来贱人这么大胆子,不知道表哥的院子女人不能进的吗?” 蓝项冷着脸,当作没听到。 蓝娇云又道:“蓝项,你也真是的,明知道表哥不喜欢有女人靠近他的院子,还把人放进去。连看门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成为表哥身边第一侍卫的?” 蓝项还是冷着脸,就像一座石雕像般,没有任何反应。 蓝娇云气得脸色青青紫紫地转换着,但她知道跟这冰块纠缠是没有用的。虽然不甘,却还是不得不将自己带来的洗涮物具放在了地上,踩着地板离去。 她当然知道,表哥从没有用过她送的洗涮用品,每次她前脚才走,立即就会有下人来将东西拿走。但她还是坚持每天送过来,就不信她十年如一日的体贴,他能永远铁石心肠。 叶玉卿才回到叶府,语琪就告诉她说:“姐,你那两个奇葩姑母和表妹们看你来了。” “什么奇葩姑母?”叶玉卿茫然。从前的叶玉卿是灵魂消亡,除了身体没有留下任何生息。她虽然用了一个长长的梦境了解了她的一生,但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看一个超长的电视剧一样,你能随时记得有关主角的一切,但某些不重要的配角什么的,谁会时时记着。 语琪讶异道:“就是叶家那几个总喜欢占你便宜欺负你的姑母表姐妹们呐,你怎么会不记得了?” 叶玉卿的父亲叶南城大将军当然不可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也有父母有兄弟姐妹的。他是他爹原配生的儿子,但他娘死得早,后来老爹又先后娶了三个女人,给他生了三个妹妹,还有一个弟弟。 没娘的嫡子跟后娘们的利益有冲突,双方的关系自然不可能好。叶南城从小在家里没少受委屈,他十三岁就离家出走远赴边疆参军了,后来娶妻之后更是直接从叶府里搬了出来独居在自己的将军府。因为他自己争气,有了战功回来封了将,这些个弟弟妹妹当然不敢对他有什么怨言。后来老爷子去世了,双方本来就不好的关系就更淡了。 再后来,叶南城也战死沙场,留下一个十三岁的女儿。 那一帮子所谓的亲戚看着孩子好欺,时不时就来探望关怀叶玉卿一翻,原本说不上富贵但也算峥嵘的将军府就是这么被她们给探望关怀成一座空屋的。 语琪所知的叶家两位姑母的奇葩事迹都是从秋妩那里听来的,她有些不敢相信,那么厉害的叶玉卿从前在家里竟然受过这么多的委屈。对于敢让她受委屈的人,语琪自然记在了心上,也非常讨厌。可是没想到,叶玉卿自己会把那么重要的人物给忘掉。 叶玉卿想了想,了然:“哦,你说她们啊!说实话,我还真没觉得那几个奇葩是我亲戚。” 没听过她威武郡主的威名吗?她们居然还敢来找她,该说你丫是不怕死呢还是不怕死呢还是不怕死呢? “走,去看看。我也很好奇,她们到底能有多奇葩!” ------题外话------ 旅程,自动发布中…… 【066】休书手段 厅里坐着五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两老三少,叶玉卿对她们印象不深,不过亲眼见到人时,有关于这些人的画面还是自动从记忆中浮现了起来。睍莼璩晓 在脑海里将这五个女人的丰功伟绩细细梳理了一翻,叶玉卿不得不说‘奇葩’二字,这帮女人当之无愧。 不过今非昔比,叶玉卿已经不再是当年任她们拿着长辈的身份任意羞辱的孤女了。如今的她,是玉玄国的威武郡主,是当朝一品大员,是武王府十一个王的心肝宝贝,更是恶名传天下的流氓郡主。 国宴上掌掴贵女骂晕朝臣,提督面前把那天衣坊掌柜的儿子打得跟狗一样,逼得洛城的公主当街下跪自煽巴掌,大街上拿鞭子将泽小王爷与相府小世子抽得满地打滚…… 不过才来京短短不到半月的功夫,然这承元帝都谁不知道这位霸王郡主的名号? 叶家几个女人自然也是听说过她恶名的,虽然感觉到不可思议,怎么也不愿相信从前那个温和秀气,任她们拿捏哄骗的姑娘会变成传言中那样的恶霸。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现在她们可不敢轻易在老虎头上拨毛。因此,一看到叶玉卿从屋里面走出来,五个女人立即十分热情亲切地起身迎了过去,各种关怀,各种问候。 “好孩子你可回来了,想死大姑母了!” “傻丫头,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捎个信回来,你这孩子可是忘了这里还有你的亲人么?” “大表姐,你在外面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回来了就好,往后我爹娘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再不让你受委屈的。” “大表姐,听说你生了个好漂亮的女儿,是真的吗?在哪儿呢,我们怎么没看到?” “大表姐越来越漂亮了,那个四王妃,跟你都没法比……” 一众女人,两个年长的各种煽情虚假关怀,三个年少的却都是讨好谄媚中见缝插针地挖苦嘲笑,费尽心思地朝着她的痛处戳。到底是年轻气盛了,虽然惧于叶玉卿的恶名,但总归心底里还是瞧不起她的。 叶玉卿很随意地瞅了她们一眼,嘴角隐约一勾,但笑不语。语琪不耐烦地推开几个女人的包围圈,引着叶玉卿走到餐桌前坐下。 以前的叶玉卿就是根本不屑与她们计较,她们还以为她好欺负呢!这样的小喽罗,没必要放在眼里,只要没惹到她,无视就是。 明明一模一样的面孔,却不知为何,她方才那随意一督,淡淡一笑竟有种令人胆寒的邪气。那一群女人一时间被她那一身隐约的气场给镇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餐桌前,有人送上了温水给叶玉卿净手。夜三宿夫妇抱着孩子说说笑笑地进了屋里来,在她对面坐下,二人同叶玉卿一样,十分默契地将那五个女人无视了。她们虽然尴尬气愤,但却不敢造次。 两位姑母试图再与叶玉卿搭讪,语琪却忽然出声高喊道:“上餐!” 衣着统一的侍女排着队进来,一碟一碟的精美茶点被端了上来,很快就摆了满桌子。 拨丝鸡卷儿绽放如千瓣金丝菊,龙虾饺儿晶莹剔透若琥珀雕成,枣泥山药糕像一朵朵大号的梅花,清香扑鼻沁人心脾……精美的八角浅碗中,银耳燕窝汤红黄相间格外诱人……满桌的糕点,至少有一半是她们听过却没有见过,还有一些甚至是听都没有听过的名贵糕点。如此色香味俱全的珍品佳肴,看得几个女人直是狂咽口水。 桌上摆了七双碗碟筷子,除了三位主人外,还有四副空的……这个,她们有五个人啊! 大概是婢女弄错了,少摆了一双吧! 大姑母叶黎带着的小女儿一脸笑地往餐桌走来:“卿卿,这么多年不见,可是让大姑母想死了……” 二姑母叶悠同样不某落后地拉着两个女儿热情地走过来:“回来了就好,这样大哥大嫂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五个人正待自觉地找位置坐下,最小的一个女孩见坐位不够,还在旁边拉了一张椅子。但是她们还没有坐到各自看中的坐位上,站在叶玉卿两边给她擦手摆碗的语琪和铃音就看似随意,却是轻巧地坐了她身边两把椅子。顿时把五个女人惊得愣住,此时李昭秋妩二人并肩走了进来,墨萧萧笑着招呼二人道:“李叔秋姨,快坐下来吃饭了,天气还凉着,一会儿点心都冷了。” 李昭秋妩笑了笑,当真就不客气地走过来,撞开僵僵地站在椅子旁边正待落坐的两个人,施施然坐下。 一个空位置也没有了,五个女人嘴角抽搐,面容直泛青。 叶玉卿夹起一只龙虾饺凑在跟前看了看,随即丢回碟子里,看向脸色僵硬满眼愤恨的叶悠:“什么叫大哥大嫂九泉之下也能瞑目?谁告诉你我娘死了?你在诅咒她吗?” 被她这样静静望着,想起那些有关于她的恶霸传言,二姑母叶悠顿时只觉得心跳突然迟缓了下来,她额头迅速冒出一颗颗冷汗,干笑着解释道:“哎哟,你这孩子……二姑母说的是大哥,没有说大嫂。你听错了!” “是啊,大表姐我也听到了,娘刚才真的没说大舅母。”叶悠的大女儿汪芳环也连忙帮腔,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个女人是恶魔,轻易惹不得的。 “原来是我听错了啊!”叶玉卿悠然说了一声,忽然转移话题,“对了,你们吃过早点了吗?” “没,没,还没呢!这不,天还早着嘛!”大姑母叶黎立即兴奋地直点头,望着满桌的精致早点,双目放光。 叶玉卿道:“既然你们还没吃,那就……” 她故意停顿住,然后在几个女人紧张而期待地望着她时,转而说道,“那就回去吃过早点再来看我吧!大家都是亲戚,让你们空着肚子看着我们吃,这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你不能让我们坐着一起吃吗?那么多好吃的,你们几个人吃得完吗?分明是故意羞辱我们的。 几个女人又羞又怒,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脸皮也是老的厚。虽然很尴尬,大姑母叶黎却仍然摆着长辈的架子笑眯眯地说道:“傻丫头,瞧你说的,都是自家人,这来来去去的多麻烦。大家一起挤挤坐了吧!我们不嫌弃。二妹若兰环环欣欣,你们也都过来坐。还有你们,快去给我们取碗筷。” 她随手招呼着其他人,还随意地命令着旁边候着的婢女,完全就不把自己当外人。 夜三宿一脸的高山仰止之态,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卿卿都说得那么明显,不给她们吃了,还要死皮赖脸的不走。不过就是一顿早餐而已,再精美吃了也不能长生不老,她们好歹也算是出身名门,怎么见识这般浅薄,行为如此粗鄙。 铃音与墨萧萧二人眼里都是鄙夷,李昭秋妩二人都习惯了,但多年后回来再遇上,还是忍不住一脸的愤慨,恨不能一脚全部踹翻了去。 语琪拿筷子敲着自己的脑袋,感叹道:“我擦,没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 主人这一边除了叶玉卿自己还笑着以外,就没一个好脸色,但几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却反客为主,比他们热情多了。真个就都主动地搬了椅子过来,见缝插针地往桌边挤。 各自坐好以后,才发现侍女还没拿筷子来,大姑母叶黎顿时不悦地喊道:“你们耳朵聋了,快去拿碟筷!” 喊完,还是不见她们动。叶黎不满地对叶玉卿道:“卿卿,你看你这里的下人像什么样?竟敢不将主人的话放在眼里,太不像话了。” “就是,这种不堪调教的刁奴就应该发卖了出去!你这孩子就是心地软,才会被几个奴才给拿捏了。改明儿个二姑母给你找几个可心的,保证比她们强上百倍。”二姑母也赶紧明志示好。 几个女孩儿也争先恐后地寻求存在感。 “大表姐,你快让她们拿筷子来啊!一会儿早点凉了,吃了会肚子疼的。” “大表姐,听说你待会儿要去东宫参加太子殿下的寿宴,正好我们也要去。吃过饭后咱们顺路一起吧!” “大表姐……” 面对一帮丑态尽出的嘴脸,叶玉卿心情好好地笑道:“其实我寻常的早餐,都是很随意的。一般不到过年过节,都不会有这么丰盛。今天是听说你们来了,才特意吩咐厨房多做了这些。不过……” “我就说嘛!卿卿这孩子就是懂事。”大姑母本来还有些虚的气势立即足了,都不等叶玉卿话说完,就已经兴奋得意地笑了起来,接着又对杵着不动的侍女喊道,“你们几个混帐东西,没听到卿卿说的嘛!还不快去取碗筷。” 二姑母也不悦地附合道:“就是,这种不长耳朵办事不力的奴才,真是……” “我话还没说完呢!”叶玉卿平心静气地笑着继续道,“你们都知道,我一向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可是自从四年前中过剧毒以后,身体就有了些毛病。寻常我心情好的时候,脾气就会很好。可是一旦犯病,脾气就会不行了,本来这桌早点是为你们准备的,可是方才我突然发病,耳朵竟然出了问题,把二姑母的话都给听错了。这突然一犯病,我心里着实很不痛快,手痒到很想打人。” 她说到这里,两手交握着劈里叭啦一声骨脆响,顿时唬得几个女人脸色发白,手指哆嗦。 叶玉卿笑着把弄着自己的手指:“此刻我正努力强忍着动手的*,不过一看到你们,我就会想到方才我发病听错二姑母话的事,然后就快要克制不住想要发脾气打人了。我的意思,懂?” “懂懂懂!”二姑母一脸菜青,大姑母一脸葡萄紫,三位表妹更是个个脸色青青红红转换个没完。 她说得这么清楚,她们要是再装傻不懂,那就是皮痒欠揍了。 真想不到,这该死的叶玉卿竟然会变得这么狠毒吝啬。亲姑母表妹上门来看她,竟然连顿早餐都不给她们吃,太过份了,她太过份了! 当然,心里就是有再多的愤恨,内里咆哮诅咒了千万遍,却没人敢当着叶玉卿的面发作。 五个女人青黑着脸僵硬地笑着,点头,默默地起身退到了一边。用眼神无声地谴责咒骂叶玉卿不尊长辈不疼表妹,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像话。 但叶玉卿表示毫无压力,一顿早餐吃得无限香,嗯,心情倍儿爽。 吃过饭后,两位姑母三位表妹又表示要与她同行去东宫,叶玉卿对此倒是没什么表示。大路在天,她们要死皮赖脸地跟在她后面,她也管不着不是嘛! 大姑母的男人官居四品,这个等级若在省市地区也可以说得上是高官了,但在京城里却完全不值一提。二姑母的男人更挫,十八年前是个小文书,十八年后成了老文书。叶玉卿隐约猜到这几个女人肯定是没请贴,才想跟着她混进东宫去。 所以,到了东宫门外的时候,她直接就对迎宾的管家说:瞧清楚了,后面那一帮人姑奶奶不认识,跟我没关系的知道不。 于是乎,被丢在门口的几个女人脸色有多难看,可想而知了。 战王府 第一无痕的书房里,他的随身长侍池鸣小声禀报道:“王爷,已经三天了,王妃还跪在门外,您有何打算?” 三天前王爷说过,三天之内苏冰清不收拾东西离开王府,就让她去死。那天王爷朝她发作过后,果然不到一刻钟就写了休书让人送过去。 这几天,苏冰清一直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跪在门外,王爷进书房她就跪书房外,王爷进卧室她就跪卧室外,王爷出门她就跪在内院门外。就是希望王爷能收回休书,今天是最后一天期限了。 池鸣当然明白,王爷并非当真想休了王妃,毕竟她怎么说也是明媒正娶的皇家儿媳,是丞相嫡女,哪儿能说休就休。 所谓的休书,不过是一个手段罢了。 【067】跳梁小丑 他就是在用这样一个绝情的方式来提醒苏冰清,提醒她是她欺骗了第一无痕的感情。睍莼璩晓是她让他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却疼了她一个假货七年。是她苏冰清对不起第一无痕,苏冰清永远都欠第一无痕的债,这辈子都不要忘记了。 当然,提醒的同时也顺便警告她,若不想再惹第一无痕生气,往后就给他安份点儿,再也不要多管他的闲事,比如说他再与叶玉卿来往之类的。 对于这些权谋政策,内宅斗争,甚至是感情纠缠,第一无痕全都用的滚瓜烂熟。 他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很多事只需要结果,至于过程,那不重要。 当你站在顶峰俯瞰天下时,过往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放下笔,淡淡道:“去看看!”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脸色苍白,模样狼狈,神情虚弱的苏冰清立即咬着牙跪着爬上前两步,对着他重重叩了一下头,低泣道:“殿下,妾身知错了。妾身不该因太爱殿下而丧失理智,以致一时糊涂犯了错。妾身知罪,求殿下看在我们七年情谊,四年夫妻的份上,饶了妾身一次吧!妾身再也不敢了。” 她额头青紫一片,上面还有着已干的血渍,显然这已经不是她最近第一次瞌头了。膝盖处也因为跪了三天,衣裳磨破了,她跪过之处都留下了斑斑的血迹。额上的发丝不知是疼得汗湿还是被雾水弄湿的,缕乱地贴在她惨白漂亮的眉眼间,娇弱的身躯摇摇欲坠却又强撑着没有倒下去,惨然而痴缠的神态有着惑人心魂的柔弱美感。 第一无痕冰冷的眼里,渐渐升起了些许的不忍。他握紧拳头,指尖微微一动。 苏冰清眼见有戏,立即暗喜,她连忙手捧休书高高举过头顶,再次对着第一无痕叩头哭道:“殿下,妾身知错了,殿下要如何责罚妾身都毫无怨言。可是要让妾身离开殿下,那于妾身来说无异于生不如死的折磨,求殿下收回成命!” 第一无痕踌躇了两下,转身要走,苏冰清立即对着他的背影叩头道:“妾身自知罪不可恕,若殿下执意要妾身离开,还不如赐妾身三尺白绫或是鸠酒一杯。妾身生是殿下的人,死也要做殿下的鬼。求殿下成全!” 第一无痕脚下猛然一错,他回头漠然地望着她,冷声问道:“你真的想死吗?” 苏冰清哀伤道:“不,妾身不想死。可若要让妾身活生生地离开殿下,妾身不愿。没有了殿下,妾身怎么活呀!求殿下赐死。” 她说着又叩了一下头,第一无痕冷漠的表情终于渐渐崩溃,他上前几步走到她身边,伸手轻抚她苍白的脸颊,眼底里隐约露出了心疼之色。苏冰清适时泪流满面,眯着眼睛眷念地将自己的脸更加往他手上送去,但第一无痕却是迅速抽了手,淡淡道:“先回房歇着吧!有什么事,等伤好了再说。” “是!”苏冰清顿时欣喜交加,她连忙举高手中的休书,期待地望着他:“殿下,这个!” 第一无痕看了看自己写下的休书,犹豫了下,终于是伸手接了过来,捏进拳心里一个使力,就将它化成了飞灰。 苏冰清一颗心落了地,一瞬间虚脱般往一侧倒去。虽说苦肉计的成份居多,但这三天三夜的折磨却是实打实的,一个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如何受得住这样的煎熬。 第一无痕迅速矮下身子,接住了她没让她跌到地上,苏冰清握着他的手,流着泪笑道:“谢谢殿下,能得殿下的原谅,妾身死而无憾了!” 第一无痕皱眉道:“你不会死的,今日是大哥寿辰,本王要去太子府……” “没关系,妾身还可以动,妾身立刻回去收拾,这就陪殿下去……” “不必了!”第一无痕淡淡道,“还是在屋里好好歇着吧!”说完,吩咐了婢女过来,将人扶回了屋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 东宫的宴席,卿卿也会去的吧! 叶玉卿进了东宫后,白依依得到消息,立即亲自来将她们一行人迎到了后院一处八角亭里,互相说笑着一直到午宴快开始时才一同出来。此时,该到的客人都基本已经到齐了。 这个时代不像那种封建时期搞什么男女分席,都是男女合着一起参宴的,也不必避讳什么。 身为玉玄国使臣,叶玉卿的身份自然是贵中之贵,坐位也绝对是靠前的。该说是冤家路窄吗? 她才坐下来就发现,左手边是第一无襄,右手边是夜月雪兄妹。 夜婉玉看到她,永远都是一副随时备战的斗鸡状态。叶玉卿连眼角余光都不屑给她一个,她目光落到夜月雪身上,见她看他,夜月雪立即回以一笑,是他一贯的温和纯良模样。 叶玉卿当即回了他一笑。 微微泯起的嘴角,淡淡生晕的红晕,怎么看都像是害羞的少女望着心上人的模样,眼角眉梢含带着无限的温柔与风情。 夜月雪愕然了一下,随即略带着些许不解地笑了,微微困惑却不减温柔。 这一幕落到其他人眼里,可不正是眉来眼去,郎有情妾有意吗? 对面射来一道仿如实质般的目箭,叶玉卿抬头就看到了第一无痕。他眼底冷漠,尤其是在看夜月雪时,不满甚深,夹带着隐约的杀意。但是看叶玉卿的时候,他神情还是冷的,可眼里那丝丝缕缕的丝线,怎么就那么缠绵呢? 他身边有正妃有侧妃还有美人,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也不带个漂亮女人来撑撑场面咧! 她再移视线时,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无痕身边的第一无瑟,他仍然是初见时那一副冷傲自得的模样,望着她的神情中毫不掩饰敌意与鄙夷。 但叶玉卿的反应是,直接无视。 她很快就在对面不远处看到了梅香城,这个女人存在感很强,虽然这里到处是皇亲国戚,她一个城主之女的身份根本不够看的。但她只是随随便便往那里一坐,就耀眼到叫人无法忽视。 那种光明并非完全是因为长相,而是一种气场。一身夹杂着煞气的耀眼锋芒,不言不动,却自觉从她身上散发开来,这女人来着肯定不小。 就在叶玉卿看梅香城的时候,梅香城也朝她看了过来,她举起手中的杯子,隔空朝她敬了下。而后在她还没有举杯回礼时就已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明目张胆的挑衅与轻视。 叶玉卿就像没有感觉到她身上所散发出的藐视气息一样,她对待梅香城就如同对待夜婉玉与第一无襄,随意一眼扫过去就不予理会了,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所以等梅香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还想再来用眼神嘲笑她一回时,才发现人家根本就是鸟也没鸟她。 不仅是叶玉卿不鸟她,她身边的其他人也全都同样自娱自乐着,连眼角都不屑扫过来一眼,梅香城不由气得牙绷子咬的死紧。 叶玉卿一行人的无视比嘲笑与辱骂更加狠毒,自己方才的挑衅没有得到回应,她瞬间就发觉了自己不过演了一场无人欣赏的独角戏。就如同那想要逗笑客人,却没能逗笑客人的跳梁小丑。虽然此时因为第一无过正在说话,关注她们的人并不多,但梅香城还是感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因此而更加深了要叶玉卿死的信念。 第一无过坐在主位上,太子妃宿蔷薇与侧妃白依依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一个端庄一个乖巧,三人一体的情形看起来无比和谐。第一无过说了些官方上的开场白之后,宴席开始了。 宴会场中宾客足有数百,叶玉卿当然没办法一一都认识。但她随处那么一扫眼,倒是轻易发现了几个熟人。这些天在京城她见过,凡有些身份的今天都齐聚一堂了。就连那先前被她丢在东宫门外的五个女人,都不知是托了谁的福,也跟了进来。 她们偶尔望向她这边,眼里都是愤怒而嫉恨的。因为隔得远,她们看不清她在看她们,所以就自然也以为她看不到,那眼中的情绪一点儿也不掩藏。 喧喧闹闹中,酒过一半时,一个白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她面前。 叶玉卿抬眼就看到了她记忆中很有些印象的贱男苏冰羽,丞相嫡子,苏冰清的哥哥。 因为天气渐渐回温,苏冰羽穿着一身轻薄的雪白色大氅,内穿紫色锦衣,宽边玉带束住精练的腰身,衬得他身形直是玉树临风。粗略一看,这还真真是个身份尊贵,风流倜傥的公子。 苏冰羽面容驼红,醉眼朦胧地伸手就要来拿叶玉卿的手,口中更是仿佛深情地痴声道:“卿卿,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 叶玉卿端起茶杯的动作看似随意,却轻巧避开了苏冰羽的手,她靠上椅背,两条腿都搁到了桌子上,惬意地交叠着。 她似笑非笑地望着面前似乎醉得厉害的苏冰羽,这可真是稀奇了,以前这小子虽然也对叶玉卿不死心,但有外人在的时候却非常顾虑身份颜面。今天竟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跑到她面前装疯卖傻,这是想做什么呢? ------题外话------ 旅程,自动发布中…… 【068】滴血认亲 苏冰羽没有拉到叶玉卿的手,倒也不失望,他笑眯眯地伸手朝玉坤脸上抚上,如醉酒般呢喃道:“卿卿,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吗?真快啊,都这么大了。” 哇拷……大新闻啊! 苏冰羽此话一出,原本明里暗中都在关注着这情况的人,顿时都激动地张开了八卦的眼睛,现场似乎只是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对于苏冰羽的污蔑,叶玉卿并没有表现出人们想象中的恼羞成怒,她只是抬腿轻轻改了下位置,就将苏冰羽探向玉坤的爪子给压在了桌子上:“苏大公子说什么?抱歉,本郡主早上犯过一次病,耳朵不太好使,没能听清你的话。看大家表情貌似是大秘密呀,本郡主也很好奇呐!” 苏冰羽原本就是假装醉酒装疯卖傻的,这会儿见大家都等着看戏了,自然是不负众望地再次嘻嘻笑道:“卿卿,你忘了四年前,你成亲那晚,咱们……的事了吗?我知道这些年你身边都没有别的男人,这肯定是我们的孩子对不对?你瞧,他眼睛像你,鼻子长得好像我。没想到我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我真……” 叶玉卿只是用小腿压住了他的手,让他无法抽离,倒也没有过多为难。而且这儿是太子府,他们的计划周全,只要成功,他便不但能得美人还能得叶玉卿身后的权势,更成为承元帝国的功臣。 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虽然中间肯定会有风险,但哪一个大人物的成功之路,是一帆风顺的呢? “放肆,苏冰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边,叶玉卿还没有发作,对面的第一无痕就已经怒而拍桌了。 这个该死的东西,他居然敢在这么大人面前揭他的丑?而且,他竟然敢说卿卿的孩子是他的,这根本就不可能,那天晚上他被苏冰清下了药,都没法动弹根本没来过王府。 今天这一幕,分明是有计划的陷害,故意污辱她名节的。 苏冰羽听到第一无痕的吼声,回头看了下,似乎有些内疚,但因为醉酒他神智已经迷糊了,却又因酒壮人胆,而有话憋不住:“妹夫,冰羽对不住你!可感情的事情是无法控制的……你就看在咱们妹夫大舅一场的份上,成全冰羽一次好不好?冰羽此生,定然感激不尽!” “闭嘴,把他拉下去。”第一无痕冷着脸喝道。 “哟,看来小世子很快就要改姓苏了呀!也对,又不是夜家的孩子,当然是不能用我玉玄国皇姓啊!威武郡主才回承元京城半个月,就找到了孩子的亲爹,真是可喜可……”旁边,叶婉玉适时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她才不在乎事情是真是假,凡是能让叶玉卿那个贱人丢脸的事,她都不介意掺上一脚。 可是,她这边话还没说完,自己腰侧就被夜月雪点中,再也没法动也说不出话来了。 夜月雪怎能不懂,你看叶玉卿那个随意悠哉的模样,像是能被人公然泼脏水的人吗?那个叫苏冰羽的,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真是不知死活。 夜婉玉被制住不能说话了,但在场多的是人等着看笑话。虽然惧于霸王郡主的威名,可正所谓法不责众,叶玉卿再嚣张,她还能在太子殿下的宴席上,惩罚所有人不成。 于是,各种冷嘲热讽的声音都先后出来了。 这个说,哎呀,原来当晚的奸夫的苏公子啊! 那个说,好好的大婚,新娘的新郎换成了哥哥,新郎的新娘也换了妹妹,这叫什么呢?上错花轿嫁对郎啊!千古美传呢! 还有的说,这种事还有脸拿出来说,真是伤风败俗不知廉耻。更有的说,威武郡主还是带着孩子直接嫁了丞相府一家团聚,多好啊! …… 叶玉卿的名声不好,但她的身份与威望却是这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拍马不及,人心难免生出不甘与不平。再加上这里,本来就有她不少仇人,所以现在看到她落难,自然都是一群群欢欢喜喜地推石落井,怎么难听就怎么说了。 身为宴会主人,第一无过自然不能让贵客在自己的府上有什么闪失,他连忙吩咐身边的人:“去把苏公子拉开。” 白依依一脸担忧地看着叶玉卿,紧张得唇都泯的发白了。太子妃宿蔷薇则是附合着第一无过,高声道:“苏公子,你失礼了!太子府不是撒酒疯的地方,还不速速退下。” “我没有撒酒疯,我很清醒。卿卿是我的,是我的……”苏冰羽大声反驳,却整一副醉得不辩东南西北的模样。敢在东宫跟太子妃呛声,你还敢说你没醉? 宿蔷薇道:“放肆,威武郡主出身将门,自幼受的是世家教育。她怎么可能在嫁于四皇弟之后,还与你有染?你分明是血口喷人。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寿宴,容不得任何人胡闹。退下!” “我们分明是苦命鸳鸯,真情流露,什么叫有染?你胡说八道。”苏冰羽大吼。宿蔷薇皱眉喝斥道:“住口,快把他嘴巴堵上。” 一旁的白依依忍了许久,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地冷哼道:“听这一唱一合的,还真是精彩,就跟唱大戏一样。不知内情的人,怕是还以为这台词是姐姐与苏公子事先演练好的呢!” 不要脸的死女人,说的倒是好听,却一句一句,都在拼命地把卿卿往泥坑里踩。当别人都是傻子,听不出她的居心不良呢! 宿蔷薇傲然地看了白依依一眼,冷笑:“本宫不过是好意,不想苏公子醉言醉语,污了威武郡主的清白。这也有错吗?还是妹妹希望,这个醉鬼一直胡言乱语下去?” 白依依被她的倒打一耙气青了脸,却不知如何回嘴,只得恨恨回道:“贱就贱,装什么!恶心做作……” 第一无过皱眉沉声喝斥道:“好了!都少说一句。”他是知道,这两个女人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却没想到这么多客人面前,她们也敢吵给他看,眼里还有他吗? 太子妃还好,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总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有几分气度。可是这白侧妃,最近脾气明明好了很多,今天怎么突然当众骂起粗话来了,是嫌他不够丢脸吗? 这些人争的争吵的吵,等他们都争过了吵过了,终于发现不对劲时,这才发现叶玉卿虽然被当众泼了这么脏一盆水,但她们一行人竟然没一个人表露出生气之色。反倒是个个看好戏一般,望着被叶玉卿用一条小腿扣在桌上的苏冰羽。 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拨毛,这小子,够胆色! 而无论是第一无痕还是第一无过的人过来拉人,都发现,他们竟然拉不开。 叶玉卿双腿看似只是无聊的搁在桌上,都没见她用什么力,但几个侍卫上前都拉不开苏冰羽。还拉得他痛得大叫起来,这会儿,装醉的苏冰羽再偷偷抬头看到叶玉卿唇边的笑意时,终是忍不住心里开始发毛了。 怎么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这里的异样,很快让那一个个等着叶玉卿出糗的目光变质了。 这一刻,就是傻子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了。 来拉人的侍卫拉不开,都不得不听从自家主子的吩咐退了回去。 叶玉卿对上首的第一无过道:“太子殿下,今日的寿宴如此热闹,玉卿忽然觉得之前送的贺礼太轻了,赶不上今儿个的气氛。所以,我决定再给你追加一份贺礼。” 第一无过隐约知道她再送的可能会让他为难,他连忙笑着推辞道:“郡主客气了,你是贵客,今日让人惊扰了你,是本宫的不是。本宫都还没来得及跟郡主赔罪,又如何还能再要你的贺礼!” 叶玉卿点头:“说的也是,那太子殿下便送我个人情,一会儿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当没看到没听到,算做给本郡主的赔礼好了。” 第一无过:“……”还真不客气啊!都不带客套的。 而且,还不给拒绝的。 叶玉卿说完,不再看第一无过,而是问惊慌地望着她苏冰羽:“苏公子,本郡主今日身体犯过病,耳朵不太好使,你方才到底是说了什么都把大家吓得不作声了?快说来给本郡主听听,让本郡主看看你说的到底有多可怕!” 这会儿,她仍然不主动触及敏感话题,就是她这样明目张胆,谁也不敢拆穿的装傻,让苏冰羽额头刷的一下就冒出了无数的汗珠。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虽然心里发慌,也只有硬着头发走下去。他咽了口唾沫之后,努力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说错了吗?你敢说这孩子不是我的?你敢滴血认亲吗?” “哦!”仿佛才听懂他的话一样,叶玉卿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说道,“原来苏公子方才在说这个,话说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要滴血认亲,好啊!” 苏冰羽原本以为她听到这个当场怒到直接对他动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就是恼羞成怒,心虚了。 却没想到,她居然会答应滴血认亲。 呵,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啊! 看来连老天爷都是站在他这边的,要峰回路转了。 ------题外话------ 旅程,自动发布中…… 【069】帮你找爹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要是还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那第一无过也就不配当什么太子了。他迅速招来一人暗中吩咐道:“快去看看送上来的水,千万别出问题。” 在东宫,在他的寿宴上揭玉玄国来使的丑,即便是成功地让叶玉卿丢脸了,他这个东道主脸上同样也不会好看。若是失败了,他除了丢人以外,还将受到极大的牵连,这可是污辱来使之罪。倘若叶玉卿非要计较到底,完全可以轻易动摇他一国太子的位置。 苏冰羽这个蠢货,到底是哪里来的狗胆竟敢在东宫生事,这是想害死他吗? 第一无过暗中将苏冰羽恨得要死,但也清楚,众目睽睽之下事情闹成这样,没有个清楚的结果是不可能完结的了。此刻他能够做的,就是尽量地去减少可能会造成的损失了。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已经暗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屏息以待,唯有苏冰羽像条狗般狼狈地半趴在地上,一只手被叶玉卿的腿随意扣下,进退不得。 滴水认亲的碗,因为被第一无过派过去的人劫走,细细检查过后,确定没有问题才送上来的。来得有些晚,等到大家心急的心急,期待的期待,害怕的害怕,担忧的担忧…… 可以说除了叶玉卿一行人以外,在场所有人都对结果非常的感兴趣。 叶玉卿笑着凑过去在兰韵耳边说话,也不知她说了什么,把兰韵逗笑了。满场紧张气氛中,二人却轻松得像在说女儿家的悄悄话,叫心中发虚的苏冰羽心中越加惶恐。 面对他的栽脏,叶玉卿如此淡定从容,不见丝毫紧张害怕,就连瞧着他的眼神都像在看耍戏的猴儿。这样看似粗俗痞气狂傲自大实则狂霸到目空一切,一切尽在掌控中的上位者气势,彻底地巅覆了他记忆中那个有些倔强很多内向的少女形象。 他不禁想起最近京中盛传的关于有这位霸王郡主的狠辣传言,据说就连相国府的小世子和泽小王爷都被她当街抽了鞭子。 这一刻,苏冰羽开始无比的后悔自己的冲动,他就是太自负了,当初他曾三翻四次地试图欺负于她,叶玉卿也曾气愤发怒,但是为了自己的名节,她到最后都选择了逆来顺受。 正是因为吃定了她对声名的在意,所以他笃定了只要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栽脏于她,定能叫她当场乱了分寸。而且当初嫁进四王府当晚的意外,更是使得她声名尽毁。到时候有了滴血认亲过后‘证据确凿’,就不会有人相信她是清白的了。彼时,就是她如今脾气再狂妄,万众瞩目之下,也是要百口莫辩的。 可是叶玉卿完全与他设想是相左了十万八千里的反应,却让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他开始想要后退,暗中尝试着想把手抽回来。可也不见叶玉卿怎么动,但只要他手一动,必然是钻心的痛。 事情似乎超出了掌控,当众污蔑玉玄国最为看重的郡主名节,这样的罪名哪怕他是丞相之子,也是背不起的。 苏冰羽越想越心虚,越想越害怕,好在就在他即将崩溃的前一刻,水碗终于被送了上来。眼见着送碗上来的侍从还是自己知道的那一个,他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 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今之计只有一口咬死了叶玉卿,他才可能有活路,甚至还可能美人权势双丰收。 富贵险中求嘛! 想到这里,苏冰羽立即再现醉色,似乎是醉糊涂了一样大声嚷嚷着去推叶玉卿的脚:“你……让开,我要看看,是不是我儿子,这么可爱……” 叶玉卿当然不会松开,她无声地邪邪一笑,道:“韵,琪,瞧苏大公子喝得他爹妈都不认识了,还在拉着认儿子,想来是很着急的了。你们就发发善心,帮人家把儿子找回去呗!” “是!”兰韵与语琪笑着同应了一声,兰韵起身走到事不关己独坐的第一无襄面前,微微行了一礼,道:“二皇子殿下,年前天衣坊一役,您不分青红皂白问罪于我,三翻四次上门指罪责备,而今事情真相已昭然若揭。殿下欠了兰韵一个人情,您认不认?” 第一无襄脸上微有些尴尬,但他却是放下酒杯,大方地抱拳回应道:“兰当家是巾帼英雄,本王虽不敢自称豪杰,却也绝不是敢做不敢当之辈。当初的确是本王有眼无珠,受他人蒙敝,以致让兰当家受了委屈,本王不日定然登门谢罪。” 对面,梅香城掩在面纱下的脸都气青了。第一无襄一声有眼无珠,轻易地抹煞了她在他眼中的所有形象。 而今别说是好感,只怕他心里已经厌恶透了她吧!否则也不会当着她和这么多人的面,清清楚楚地说出这样的话出来,半点情面也不给她留了。 都怪叶玉卿那个女人,自从她出现以后,自己身边就再没出过一件顺心事。 真该死! 看着此时明明该害怕紧张担忧的叶玉卿,分明轻松随意的脸,梅香城的指甲都气得扎进了掌心里。 这边,兰韵客气地笑着回第一无襄道:“二殿下抬举兰韵了,登门谢罪就免了。兰韵今日想向二殿下讨了这个人情,卿姐无辜受人构陷,我姐妹等自然不堪忍受。我等此番正要为卿姐的清白做辩,可否请二殿下上前一步,帮忙做个见证人?” 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影响到两国关系,兰韵问上门来,他哪儿有拒绝的道理。第一无襄想也没想地起身道:“威武郡主是玉玄国贵宾,倘若当真证实是受人污陷,身为承元皇子,惩罚敢于污辱国之贵宾的贼人都是本份。这个见证,本王义不容辞!” “那就有劳二殿下了,您这边请!” “开始吧!”语琪见他们走过来了,立即起身从靴子99999里抽出一把匕首,捉住苏冰羽那只被叶玉卿踩住的手就使力一划,顿时给他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出来。 鲜血喷出的速度,别说是滴一滴了,都能直接拿空碗都能迅速接满了。苏冰羽闷哼一声,额上害怕的冷汗时又湿了一层,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很多人变了脸色,却没人敢上前说什么。 就连素来淡定的第一无过,此时心里都开始心急地想着推脱之词,要如何才能把自己完全摘出去,不受影响了。 语琪紧紧捏住苏冰羽的手,待血放得差不多了才给他滴了一滴到碗上。苏冰羽完全是装醉撒疯,此时碰上比他更疯的,他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紧张而期待地望着靠在叶玉卿怀里的小男孩,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他在希望她们赶紧给这小孩放滴血进碗,让‘事实’来证明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却谁料兰韵接过语琪手中的匕首,看似去拿玉坤小手的动作忽然转了方向,改而捉住了第一无襄的手,然后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迅速划破他的指尖挤了一滴血进碗里面。 两滴血以最快的速度相融在了一起。 全场哗然! 第一无襄愕然,第一无过温和的笑容瞬间破碎,然后又迅速地重组起来,但那笑终究因为已经快藏不住的情绪而显得说不出的别扭。 苏冰羽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叶玉卿搂着怀里的小宝贝,打趣般笑道:“哎哟,二皇子殿下,兰韵原本就是想逗你玩玩,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帮你找到了亲爹,真是可喜可贺啊!” 说完,又对苏冰羽道:“苏大公子,本郡主不负众望,这么快就帮你找到了亲生儿子,快快领回家里去吧,叫你爹娘也跟你一起乐呵乐呵!” “这……这这这,我……我……微臣不敢,二殿下恕罪!微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二殿下恕罪!”见第一无襄在看他,苏冰羽一下子就爬起跪了下来,死死地低着头,吓得腿肚子直打哆嗦,话都说不全了。 第一无襄面对着无数看戏般的视线,面色难堪地僵笑道:“郡主说笑了!” 什么亲爹亲儿子,这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一张嘴巴全然百无禁忌。他可是堂堂皇子,她当众说苏冰羽是他亲爹,这不是明摆着说他母妃偷人,他父皇戴了绿帽子吗?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苏冰羽与他年纪相差无几,她的话完全就是无稽之谈,没有人会相信的。可是没有人相信,不代表没人笑话,这种玩笑事关皇室体面,绝不能随便开的。 污蔑皇亲,污辱皇室,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再说了,大家都看到了,他与苏冰羽的血融在了一起,因为年纪相似他们不可能是父子,却可以是兄弟啊!什么情况下,他一国皇子才会与丞相之子是血缘亲兄弟? 这一个闹不好,就是一桩皇室大丑闻。 “我没说笑。”叶玉卿背靠座椅,双腿抬起交叠着放在桌上,轻松写意地晒笑。她大气地一挥手,将满场想看戏却又不敢笑话的宾客指给他看:“喏,我们大家都看到了,苏大公子急着找儿子,您就是他儿子。瞧瞧瞧瞧,铁证如山呐!无过太子和太子妃娘娘还有在场的各位都是见证人哦!我也看到了,恭喜你了二皇子殿下,您活了二十六年,一直到今天才终于找到了亲爹,这实在是天大的喜事,恭喜恭喜啊!”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郡主饶命,冰羽只是喝多了酒才会一时糊涂了,冰羽绝无恶意,郡主手下留情啊!”苏冰羽拼命地叩着头,此刻他终于明白,传言一点儿也没有夸大,招惹到这么个恶魔,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他之前就是被人鼓吹得厉害了,他被那人所说的成功后所得的巨大利益冲昏了头脑,以至于都没有想过太多万一失败之后会付出的代价。 他也想过可能会出意外,他还准备了不少应付意外的对策,但他坚信,再多的意外也抵不过一个证据确凿。而今的确,有了这么个‘铁证’摆在那里,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的。 叶玉卿的还击手段太出乎人意料,也太犀利太毒了,让人完全无法招架。 她将第一无襄扯进来,非但免除了她儿子当众滴血认亲的羞辱,还瞬间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并给他扣了这么一个累及满门,罪至九族齐抄的滔天大祸。 她自己甚至都不需要出什么力,只需几句话就能使得整个丞相府一息倾塌。 何曾想过,那个从前在他面前总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女孩子,有一天会变得这样阴狠! 苏冰羽终于看清了形势,他不再求第一无襄,而是开始朝着叶玉卿死命地叩头求饶,然而此时除了那些想看他笑话的人,谁还会再关注于他? 第一无襄嘴角抽搐地看着那合了血的碗,黑着脸回头向同样脸色不太好看的第一无过行礼道:“太子殿下这是为今日寿宴特意编加的好戏吗?果然是别出心裁。看来臣弟日后也不敢自称臣弟了,称微臣就好。” 叶玉卿是使臣,她在东宫寿宴上被人公然栽脏污辱,她不找承元国讨要说法都算是好的了。因此,就算她玩笑开得再过份,此时他们理亏之下也无法向她问罪,所以他还只能找寿宴主人。 今天这事要是不处理好,传出去皇室尊严就要扫地十万八千里了。 ------题外话------ 笔记本打字总是出错,四千字去掉半条命了,好悲催的说~所幸今天总算能更新了,很少,亲们当作过年小点心品一下哈~不好意思了。元宵节次日开始,日更最底保证一万五千字。亲们新年快乐! 【070】帮你醒酒 第一无襄与第一无过自然都知道叶玉卿这一句一句的玩笑话全都是犀利的还击,她在逼他们兄弟二人出手替她收拾苏冰羽。 而第一无襄丢了脸,他虽然不打算插手此事,却不介意帮着推波助澜。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想交恶叶玉卿。 梅香城号称女中诸葛,但她才一来就轻松将她打压得翻身不得。她这么嚣张,谁的面子也不给,但该式微时却又不介意放低态度退让。 窥一角而知全面,这样的人你不用怕她,因为她不会无故寻你麻烦。但也绝对不能随意招惹,因为她的反击不会有任何的拐弯可能,绝对是不留余力,不死不休的。 因为兰韵的事,他已经给叶玉卿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前头欠下的这个人情,他必须还。 面对着第一无襄委屈与羞愤的自嘲式追问,第一无过连忙辩解道:“二弟这是要折煞大哥了,此事大哥当真是全不知情,二弟还请稍安勿燥。待大哥先将事情查清楚了,再来用二弟赔罪!” 说罢,起身扬声道:“各位都知道二弟与苏大人年龄相差无多,根本不可能有所谓的血缘关系。然而你们都看到了,他二人的血确实融到了一起。这究竟是什么原因,相信各位与本宫一样,都很想知道。事关皇家血统与体面,断然不能等闲视之。今日本宫便当众揭开这个疑虑,让你们都亲眼看清楚。倘若的确是皇家血统有误,本宫定会立即呈上折子交给父皇,撤查到底。然而若是有人恶意施计污蔑,在本宫寿宴上肆意辱没承元国体,更是蓄意羞辱玉玄国贵宾意图破坏两国邦交,便是九族尽诛之罪!” 他说着,重重一拍桌子,目光落到苏冰羽身上,当场几乎吓掉了他一半的魂。 因此憎恶苏冰羽在他的东宫寿宴上找事,还连累到了他,第一无过自然把他恨得狠了,连意图破坏两国邦交的罪名都随口而出了。 但这个罪名并不是栽脏,苏冰羽的所作所为,基本已经构成了这样的犯罪。 事情发生在东宫,而且这么多人看到了,捂肯定是不可能捂得过去的了。今天他若是不能处理好,先不说叶玉卿会不会给他一个面子不追究下去,就是在坐中人也少不了想时刻给他找好看的。 今天这样的大事件,明天一定会闹到朝堂上,还会传将出去。此番他的一言一行,都将代表着他太子的位置与声威,容不得有半点省失。 这时候,第一无过哪里还敢计较叶玉卿口没遮拦?更加不敢也不愿包庇苏冰羽了,此时他只恨不能这世上就没这个人过。 “许大人,郑大人,秋大人!” “微臣在!”第一无过一声喊,三位被点名的太医齐齐站起,抱拳行礼。 第一无过道:“你们三人速速上前查探,为何二弟与苏大人的血竟能融合一处?” “是!” 检查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那碗水里面渗了些药物,那药能使任何血液都可迅速融合,包括鸡鸭狗血。 当三位太医统一向第一无过上报出结果时,苏冰羽终于是面如死灰,要死不活地瘫在了地上。而第一无过也是眉心抽搐,心烦之极。 其实他之前就猜出水会出问题了,但是他刚刚命了人去将水换成了正常的,目的就是不想让苏冰羽在这儿闹出栽脏叶玉卿的事。 就算验血真的验出小世子的确是苏冰羽的儿子,只要水没问题,那就是叶玉卿自己的作风出了问题,与他无关。他最多也就是宴会出事丢了些脸,毕竟他一国太子却也管不住别国郡主的私事不是。 若是叶玉卿自己的错,她便是再怎么也怪不到他身上来,更加没有资格向承元国问罪。 而万一验出来小世子并不是苏冰羽的儿子,那便是苏冰羽自己的罪过。是他喝醉了酒乱撒酒疯,在这里污辱叶玉卿的名节。若是如此,他罪名再大一些也就是管理不善,让臣子无礼冲撞了他国来使。 但这个罪,他还顶得起。 可是第一无过哪里能料到,本来已经换好了的水还是出了问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闹成这样,苏冰羽在他东宫他的寿宴上,恶意栽脏污辱玉玄国郡主的名节。送上加料的水来滴血认亲的人,却是他东宫的下人。 大家都知道,奴才都是听主子吩咐做事的。第一无过顿时一下子就变成了帮凶,一国太子公然恶意栽脏污辱他国来使,这是什么罪? 就算他不承认自己有参与,说底下的人是被苏冰羽收买的,别人也不会相信的。就算相信,这个时候很多人也会说不信。 所以现在,他必须将有参于此事之人全部都尽全力的严办,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只有平息了叶玉卿的怒火,才有可能让她不再追究下去。 第一无过面上淡淡,心中思绪却早已飞快地转过了无数个来回。就在太医将结果呈上来时,他心里已然有了决定。太医才说完话,他当场即震怒地拍桌斥责道:“郡主远来是客,她能带着小世子前来参加本宫的寿宴,是本宫的荣幸。可然今日大庭广众之下,苏相之子吏部侍郎苏冰羽竟敢在本宫的寿宴上用这般宵小手段施计恶意玷十污郡主名节,更是当众羞辱小世子。本宫身为东宫之主,为我承元朝堂养出此般品德败坏仕子甚感羞愧,自觉无颜面对威武郡主。本宫这便自行请折父皇,请父皇裁决惩处。来人啊!将苏冰羽还有这吃里扒外的狗奴才押下去,本宫要立即进宫面……” “不用了。”叶玉卿随意地笑着,打断了第一无过最后一个字。她搂着玉坤好玩一般轻笑道:“不过是有人喝多了撒酒疯,本郡主一时晦气被个酒鬼喷了个正着。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无过太子不必放在心上,至于进宫面圣,那更是不必要。” 第一无过心中一喜,无声松了半口气,因为他也知道拥有着霸王郡主名号的叶玉卿不可能会好说话到,给人打了一巴掌不还手不说,还笑着说没关系的。他状似过意不去的说道:“本宫知郡主大人大量,不愿与这等小人一般见识。然而,此子行为实在太过恶劣,严重影响了你我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不重惩不足以平民愤,不严罚本宫也实在无颜面对郡主了。” “太子殿下言重了,不过一个醉鬼的醉言醉语而已。太子殿下不喜欢听,那本郡主帮他醒醒酒,让他别再胡乱放屁好了。”叶玉卿说着抱住玉坤站起来,走到还在跪在面前努力叩着头的苏冰羽面前,抬腿将之一脚踹翻,然而在那么多人的目光注视下,抬起脚分外不害羞地踩中了苏某某的双腿间黄金三角重点区域,顺便踹一踹,再踏一踏,然后踢一踢,再碾了碾…… “啊……啊……啊啊……”杀猪般的嚎叫声啊,叫得全场死一般的静。但凡得罪过叶玉卿的人还没有被收拾过的人,一个个脸色苍白,心口狂跳。但凡得罪过她已经被收拾过的,个个是满头大汗,暗中庆幸。但凡想要得罪叶玉卿还没有来得及得罪她的,一排排地猛咽口水,浑身哆嗦。 “苏先森,请问您酒醒了没?还需要本郡主再帮帮忙吗?”眼见着处理得差不多了,叶玉卿收回了脚,笑眯眯地问道。苏冰羽疼得全身抽筋地发僵,却不敢不答,他连忙半趴在地上,涕泪交加地直点头:“醒了醒了,多谢郡主,小的不敢再劳烦郡主大驾。” 他这算废了吗?可是,如果这样能够换来相府的活路,是不是也算值得?然而,没有女人过不了日子的人,若是被废,这一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此时,苏冰羽精神与肉十体上的双重折磨,直是弄得他生不如死。他几乎就恨不能直接死掉算了,可是即便是连死都不怕了,他却不敢再在叶玉卿面前放肆。 她抱着一个小娃娃,在这么多人面前,天真甜美地笑着故意用凌虐的方式慢慢慢慢地踩废他的狠辣,让他毛骨悚然。 即使是自小就见惯了世面的他,都不由得胆寒。 她叶玉卿点头微笑:“醒了就好,醒了脑子就清楚了,记忆也好了。我儿子有句话跟你说,你可要听好记好了。” 她说着,放下玉坤。玉坤顿时上前两步,脆声道:“把你手伸出来。” 苏冰羽双手正捂住痛得厉害的裆部,虽然这姿势实在难看,但他真的实在是太痛了。他不想捂,可是忍不住。就像此时,他不愿听那小娃娃的话,却不敢不伸手一样。 苏冰羽无声地抬起了双手,他以为玉坤是要对他手怎么样,却哪料到小家伙只是再次上前一步,抬起小脚学着叶玉卿的动作,照着他的裆部就狠狠一脚踩了下去,踩完再踹再踏再踢再碾啊碾啊碾…… 顺便加上清脆的咒骂一连串:“呸,就凭你也配跟小爷我扯上关系!你这样的货色,给小爷倒马桶,小爷我都嫌臭。我呸,垃圾!你祖宗的祖宗的祖宗都不配给小爷我舔鞋底……” 苏冰羽:“啊……啊啊啊……啊啊啊……”继续杀猪嚎,持续杀猪嚎,一直杀猪嚎…… 众:“……” ------题外话------ 断更了九天,很感谢亲们还没有放弃纯纯,仍然在等待着更文。才一更就碰上了可爱的妞子们,好感动,么么哒~大年初一,纯纯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071】睚眦必报 最终,苏猪嚎终于光荣地疼晕了过去。 玉坤退后两步,母子二人一齐抬手拍灰,动作很是一致。叶玉卿上前两步抱起小家伙,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挥手招呼一群石化了的观众:“来来来,大家继续乐呵,别为了一个醉鬼闹得大家不高兴。” 说完,拿起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菜。等她把菜嚼完吞下去了,人群还在石化,她又对第一无过喊道:“无过太子,你发什么愣啊!快叫人把这醉鬼拉下去啊,大喜的日子让人在这里躺尸,多碍眼呐!” 纵使第一无过再从容,此时也难免面容抽搐了,他干巴巴地笑着回应了她一声,才无言地招手叫来两名下人,把晕倒在地的苏冰羽拖了下去。 对面的第一无瑟半张着嘴巴,脸色青青白白地转换着,他想着自己那样得罪了叶玉卿,若是她一时心情不爽,想找他麻烦,那他…… 连四叔留下的独苗兴泽都被当街抽得跟狗一样,父皇都没法说上一句。若是他也被叶玉卿收拾,父皇能为他讨回公道吗?就算最后能讨得回,但要是先就被废了,讨回了又能怎样? 忽然就打了一个冷颤。 第一无痕则是眸色深深,目不转睛地看着叶玉卿。很奇怪,这么粗鲁而霸道的一个女人,她理应该是像泼妇一样,让人一看就非常的讨厌才对。可是为什么他却越看越是着迷呢?这种感觉,难道就叫做十爱情吗?梅香城咬住牙,神情瞬息万变。她终于发现叶玉卿也并非她以为的那个一无是处的蠢货了,相反,她还比绝大多数人都聪明。 她想起昨夜被自己派去叶府做任务却一去不回的三小队,若是在叶玉卿收拾苏冰羽之前,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自己的人是被叶家扣下了。因为自己的人什么本事,她清楚得很。整整三个小队,即使真的无一生还,也不可能连信号都发不回来的。 她之前隐约也猜到可能出了些其他意外,但却根本就没有怀疑到叶玉卿身上,只是觉得也许他们是出了什么事耽搁了。然而现在,她心里却没底了。 迟则生变,那件准备好的事不能再等了。决定了,明天就要将这个女人告上公堂,让她再也掀不出风浪来。 梅香城暗中握住了拳头。 夜婉玉不敢再看叶玉卿,她僵僵地坐着动也不敢动,生怕把叶玉卿的目光吸引过来,让她想起自己方才所说的那句让看她笑话给她难堪的话,然后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些状况,让她下不来台。 夜月雪望着叶玉卿目光闪烁,他瞳孔清明而深幽,仿佛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烦恼什么,但事实却是,从来没有人能够真正完全地看透他的想法。 第一无襄则是为自己当初在金阳堂及时的礼让与今天的配合,感觉到无比的庆幸。他的感觉没有错,叶玉卿这个女人惹不得,她总能轻易找到最适合最犀利却又最轻松的手段收拾自己的敌人。 这一役,她当众废了苏冰羽,但在别人眼里她分明就是放了丞相府一条生路,也卖了第一无过一个极大的面子。她不计较这件事,第一无过便要欠下她一个大人情了。 而苏冰羽被废却是自作自受,苏丞相敢计较吗?他们敢提,先不说叶玉卿那边是什么反应了,第一无过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们,污了二皇子的尊严二皇子也不能轻易善罢甘休,就连被蒙黑了脸的承元帝都不会让他们好看。 所以,这一回苏家就是气死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并且还得向叶玉卿赔罪求饶。 虽然放过了苏冰羽却让他生不如死,虽然放过了丞相府却让他们明明气得要死还得跟她赔笑,憋也要憋得半死。 无论有谁看着,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有本事的人,是没有资格嚣张的。她的嚣张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嚣张,那只不过是属于她的骄傲而已。 她用这样直接而率性的方式告知天下人,她不侵犯别人,但她的尊严任何人,也休想侵犯! 第一无过宣布宴会继续,歌舞上来了,僵滞的人群渐渐恢复了喧闹。 就在大家情绪刚刚放松了些的时候,叶玉卿忽然抬头问上左位的太子妃宿蔷薇:“对了,有一件事本郡主好奇了好几年,还希望太子妃娘娘能帮我解解惑。话说四年前有一回,本郡主看到你跟苏公子进了酒国客桩一家酒窖,二人还把门关起来,在里面呆了两个多时辰。你们到底在里面做什么?是不是里面有极品美酒,把你们都醉得不愿出来了?啊,本郡主最爱的就是酒了,快跟我说说,那儿是不是藏有什么好酒?” 刚刚放下心来的宿蔷薇身子猛地一僵,面容刹那变得苍白,身上一阵阵地泛冷,她努力保持着自己的仪容僵硬地笑道:“已是多年前的事,怕是郡主看错了吧!本宫并不曾与苏……” “妹纸别紧张。”叶玉卿呵呵笑道,“本郡主又不是说你与苏公子躲进酒窖里婚前私通,而今又暗通款曲互相勾结陷害本郡主我。我就是想要些美酒,所以才问你一声,放轻松,随便你爱怎么回就怎么回。” “我……”宿蔷薇眼眶瞬间红了,她可不是早就没了名声的叶玉卿,任别人往身上泼什么脏水也不怕,毕竟虱子多了不怕痒。她可是堂堂的太子妃啊!这种话无论是真是假,传将出去她的名声都得毁尽了。 可是,她根本就没有跟苏冰羽去什么酒桩酒窖啊!这一回最多就是恨叶玉卿打了她的弟弟,所以才与苏冰羽还有某些人一起合谋,导演了这一场滴血认亲的戏码。 她知道这是叶玉卿对她的报复,她甚至都不掩藏自己报复的心思,私通一词都是借用了她的。连口气与说话方式,都与她方才‘替她辩解’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的话里面,甚至没有准确时间,地点和理由都十分随意,一听就知是信口拈来。然而因为她太子妃的身份,就算这只是一句随口说出的胡话,却也比刀尖还利,比世间最狠的剧毒还毒。 她真狠啊!太狠了! 这么多人面前,她若辩解那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只会越描越黑。可不辩解,那更惨,直接默认了。 宿蔷薇不敢乱说话,只能含着眼泪看向第一无过,将希望放在他身上。 第一无过又不是傻子,此时当然也已经明白过来,刚才的闹剧少不了他家太子妃的功劳,顿时之前还在心里赞她识大体知进退的评价顷刻巅覆。 居然在他的寿宴上陷害他国使臣,并且还失败了。拖他后腿不说还丢尽了他的颜面,如今更是给他捞来了一只绿油油的帽子,却还差点儿戴上了就摘不下。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 还有叶玉卿这个女人,她居然当着他和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刻意误导众人的话来。她根本就不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真真是胆大包天。 可谁让人家有那个狂妄的资本呢!他如今的前途都还有一半掌握在她手上呢!而且宿蔷薇今天这翻羞辱完全就是自找的,按照威武郡主的脾气,她只是随口回敬两句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虽然这两句,就已然很毒了。 但她却没有追究宿蔷薇在这件事上面的罪责。 因此,纵使心中再恼火,这时候第一无过也无话可说。他自然不会相信宿蔷薇与苏冰羽有什么,但他相信不代表所有人都相信啊!这种丑闻不及时抑止的话,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大街小巷,辩也辩不清的。 第一无过连忙笑着代宿蔷薇回应道:“郡主说的是那年盛夏时分吧!当时本宫就在酒窖里面,是本宫将太子妃与苏冰羽召集过去助本宫酿酒的。说起酒来,本宫也算是半个行家,若是郡主喜欢美酒,稍好回去时,本宫便令人将地窖里收藏的十里香给你稍上两坛。” “原来真有美酒啊,还是无过太子亲自酿的。早说嘛,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咧!太子妃娘娘干嘛躲躲藏藏泪眼汪汪的,搞得像是跟苏公子私通被人揭穿了一样,至于嘛!真是滴。”叶玉卿嘿嘿笑了一声,舒坦地伸了个懒腰,靠回椅背逗着玉坤玩儿,任由宿蔷薇面容发僵,脸色紫紫红红地转换着。 第一无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地吐出去,随即恢复了他一贯的尊贵淡定。 那一场可能掀起腥风血雨的大事件便最终被当做一场闹剧,人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看了场免费的笑话一笑而过,谁也不敢轻易触及这会辱及皇室颜面的话题。 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宴会继续,仍然热闹非凡,但却再也没有人敢当面挑战威武郡主的恶霸之威了。 宴至中途,夜月雪大约是要去茅房,起身离席。 叶玉卿转脸看过去,视线一直跟着那一抹绝艳天下的红色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等她神色复杂地回过脸来时,就对上了第一无痕暗藏不悦的嫉愤目光。 似乎是不自禁地,她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闪躲开来。她坐立不安地左右看了看,低声跟身边的小娃娃不知说了些什么,就见小娃乖巧懂事地点了点头,靠在她身上的小身子移到了另一边的夜三宿身上。 叶玉卿站起来,独自往夜月雪离开的方向走去,第一无痕瞳孔微微一缩,踌躇片刻,仍是迅速起身,无声地跟了上去。 【072】别来找死 叶玉卿跟上来,夜月雪很快就发现了。开始他并不以为叶玉卿是为了找他,直到他刻意绕了几个假石两条小路,才确定了。 他拐过一条回廊候在八角亭中,等到叶玉卿走过来,在他面前停下。 夜月雪没有作声,他在猜测叶玉卿找他的目的,也算是以不变应万变,等着她先开口。但是叶玉卿只是双手交握着轻轻揉搓,她微红着脸望着他,似乎是有些害羞紧张的模样。 这点儿娇羞表现得并不明显,可是却已然与先前在宴席上时的张狂有着天渊之别。夜月雪有些模不着头脑,搞不清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甚至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竟然隐约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二人一坐一站,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夜月雪看出来等待是没有用的了,他不得不主动询问道:“郡主可是有事找我?” 叶玉卿泯唇微笑,轻轻颌首,十分矜持。 夜月雪象征性地扯了扯唇,笑问:“郡主还请明说。” 叶玉卿微微一笑,道:“礼尚往来,你的棋盘我三哥很喜欢,所以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件回礼。” 夜月雪下意识地回绝道:“郡主太客气了,只是一副棋盘,算不得什么。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否则倒显得我送礼,只为回礼,叫郡主见笑了!”;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叶玉卿义正辞言地说道,“圣人曾言,来而不往非礼也!太子殿下送三哥这么珍贵的礼物,我们却连礼都不回,传出去我们武王府还有何颜面见人!” 夜月雪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了,只能笑问道:“哦,那么请问郡主的回礼是什么?” 叶玉卿神秘一笑,抬手掩在唇边,小声道:“我决定,把我儿子借半个给你,三分钟!” “……?”夜月雪一脸的无辜茫然,表示完全不懂。 叶玉卿放下手,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小娇羞模样,只听她略显扭捏地问道:“那日宫宴上,我曾问你四年前的战王府婚宴上,你可曾去过王府后院。今日,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去过没有?” 夜月雪如实道:“我没有必要骗你,我当时身份特殊,再加上客人身份,如何……” “我知道你去过。”叶玉卿笃定道,“我知道你去过,我找人问过了,这是你的东西!” 她从锦囊里面取出一块方形的红色玉片,呈到夜月雪面前。夜月雪愣了下,问道:“这血玉怎会在你手上?” 这块玉五年前因为意外裂了缝,早就被他随手赏给一个下人,让人帮忙做事去了。可这块玉,竟然真是当年那一块,连裂缝都一模一样。 叶玉卿道:“那天早上,我在屋里的地上捡到的,是你留下来的吧!” 她只要说一声,要找四年前夜月雪在用后来不用的贴身之物,要找到虽然不容易但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块玉并不是唯一的‘证物’,不过其中之一而已。 夜月雪笑容微一停顿,接着若无其事道:“若郡主当真以为我去过,那便当我去过吧!” 叶玉卿微熏的脸顿时红了一大片,她泯了下唇,道:“我想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 “什么?”夜月雪以为,这完全就是鸡同鸭讲。但是他听不懂,站在不远处的荷塘边的第一无痕却比任何人都要懂得。他死死地咬住牙关,腮帮子都酸得麻麻一片了。 当晚,夜月雪的确去过他王府的后院,是他请他去的。他们还在他的书房里说过话,说完后他让管家送他出去,但却并不能肯定管家是不是一直将人送出了门。 然而,满堂主宾中,当晚穿红衣的男人,除了他也就只有夜月雪了。而今再加上玉佩做证,当时那个野男人是谁,还需要怀疑吗? 该死的夜月雪,竟敢在他的王府里做出这种事,他竟敢碰他的女人。啊! “太子殿下不觉得玉坤长的有些面善吗?”叶玉卿一脸娇羞地问道。 夜月雪默了默,忽然恍然大悟地问道:“郡主不会以为,你的孩子是我的吧!” “难道不是吗?”叶玉卿皱眉,“敢做不敢认,你算什么男人?” “我……”夜月雪着急地想要辩解,叶玉卿不悦地堵了他的话:“我当时虽然因为中毒脑子迷糊了,但我看的很清楚,那人就是穿的红衣,不是第一无痕,那除了你还有谁?这块玉就是铁铮铮的证据。你敢摸着良心对着镜子说,玉坤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你吗?” “郡主……”夜月雪想要解释,叶玉卿愤然地截断他道:“不承认就不承认,姑奶奶难道还需要赖着你不成!放心,从此以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儿子是我的,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说着,就将玉往地上一摔,转身就跑。冷不防地看到第一无痕,她尴尬气愤的表情突然一僵,一张俏脸瞬间变得无比难堪。她捂住脸,迅速越过第一无痕往宴席方面99999跑去。 第一无痕冷冷地望着夜月雪:“夜太子还真不客气,本王的后院可以当做自己的,本王的女人也可以当做自己的。” 夜月雪连忙解释道:“无痕兄,你误会了,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块玉早在多年前就已经……” 但是第一无痕如何肯相信他的解释,因为这种事傻子也知道要不承认的,会承认的根本就是少根筋,显然夜月雪不是那少根筋之人。 此刻,他心情糟到了极点,任何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听。第一无痕用力甩袖,愤然离去,夜月雪无奈地站在八角亭里,攸自发愣。 这叫个什么事啊! “我的回礼,够重吗?”叶玉卿从他身后跳出来,伸手往他肩头重重一拍。夜月雪吓了一跳,猛然回过头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真的要他负责咩!如果真是这样,那他要不要直接承认算了,反正事情都这样了。娶这样一个女人回去,那绝对是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宝山,她拥有的可不仅仅只是权利与美色,其智慧与谋略手段,都是顶尖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对她还是蛮有好感的。 可是,叶玉卿却笑道:“我根本就没走啊!” 夜月雪脸上顿时一变,她就在他身边来去,他竟然毫无所觉,这说明了什么? 叶玉卿说:“三分钟已到,儿子借过要还的。记得了,我的宝贝跟你没关系的。” “你……”夜月雪哑然。叶玉卿道:“怎么样?喜欢我的回礼么?” 夜月雪恍然:“你故意的!” 她根本就知道那天晚上的人不是他,这是故意要当着第一无痕的面栽脏给他的。她这是要挑拨他与第一无痕的关系,让他去应付妒火中烧的第一无痕,再也无瑕分心对付她。 果然是好手段。 而他,分明知道是假的,却仍然是百口莫辩。因为只要她不帮他证明,第一无痕是绝不可能相信他清白的。 叶玉卿哥俩好的搭着他的肩膀,笑道:“帅哥,我知道你有本事有雄心,今天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无论是武功还是权势或者是其他,我都不见得会输给你。最重要的是,我武王府上下一心,你若想做什么,最好有那个能够将我武王府灭族的本事。否则,就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因为你长得这么养眼,我瞧着还挺顺心的,所以并不想杀你,在你自找死路之前。因为,咱们怎么说也还是不出四代的表兄妹不是。” 他亲自送棋盘上门,一为陷害,一为试探。她也亲自算计他,并亲口告诫过他,报过仇也已经仁至义尽了,往后他若再做什么让她不痛快的事,那么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夜月雪没有再虚假地去伪装自己的情绪,他问她:“若我说我想做的,只是夺回本应属于我的,你会杀了我吗?” 叶玉卿道:“王候将相宁有种乎?玉玄国有史以来就是你家的吗?玉玄江山也是你的先祖做了乱臣贼子从别人手上夺过来的。何况武王府本姓夜,你父皇本身昏庸无能,还小人心性地嫉妒贤才,残害忠良。当然这些都与我无关,但是他伤害了我爱的人,就是得罪了我。我看他很不顺眼,而我这人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只要我还活着,就没有人能够阻止我做,我想做的事。成王败寇,没有东西是本应属于你的。就连你的命……” “你想杀我!”夜月雪毫不怀疑,或是他惹怒了叶玉卿,她不会杀他。 “明眼人都知道,玉玄国已经只有武王府。你虽然挂着太子名份,但已经是前朝的事了。我想杀你,天经地义。我要杀你,有千万种方式。在这里,我可以说你非礼我,然后被我斩杀。虽然,我可以说我就是看你不顺眼,直接杀了你也没人敢说什么,有时候权势与拳头是能代表一切的。可是我说了,我并不想杀你。”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道:“在你找死之前。” “你知不知道,你的坦诚很让人讨厌?”夜月雪轻轻叹气,似乎很失落,但却并不气愤。 她的坦诚有时候的确让人痛快,但不得不说,换一个方面来讲,也令人非常的欣赏。 在她面前,他真的有种什么也藏不住,并无能为力的感觉。再如何努力,他也是自幼以质子身份长大的。如何能够轻易掰倒如日中天的武王府? 而倘若他做不到将武王府一网打尽,只要给她一息尚存的机会,那么他从此的生活都将暗无天日。 叶玉卿笑道:“坦诚,一向是我的优点。” 因为,除了好玩以外,她一向不屑于虚伪。 夜月雪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好好想想的。” “那拜拜……”叶玉卿拍拍手,走得不带走一丝云彩。 ------题外话------ 初三快乐,哦耶~ 【073】何为糟蹋 宴会设在东宫的后花园,早春时节正是百花始放之际,处处可见花蕊丛丛翠园点朱,虽未开满,却更显娇艳。睍莼璩晓 因为内力高强,叶玉卿五感自然比寻常人敏锐,她没有让人带路,独自延着来时的路随意地往回走着。离宴席会场还有好几条走道,就听到那边梅香城客气却不卑不亢的清悦声音远远传来:“太子殿下,香城不才,昨日下午收到东宫贴子,便临时为殿下寿辰谱作了一曲,用以恭贺殿下生辰之喜。但因时辰紧急,香城惟恐词曲不合殿下心意,不知殿下可有闲情指点一二,好让香城稍作一翻修改,以传唱天下?” “哦,是么?”第一无过朗声一笑,道,“梅小姐太自谦了,这天下谁人不知,洛城梅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是百年难遇的才女。能得梅小姐亲自谱曲庆贺,本宫甚感荣幸。哪里敢说什么指点,但却是要欣赏一翻的。你快快奏来,相信在坐的各位都已经与本宫一般,等不及要欣赏梅小姐的著作了。” “殿下抬举香城了!若香城词曲有不对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好说。来人啊,给梅小姐备乐。” “不用麻烦,香城词曲谱作及时,未作练习,怕是一般乐师也难以配合。是以香城来时,便早已配备好一切。” “既然如此,那梅小姐便请吧!” 双方你来我往地寒喧过后,准备作得很快。叶玉卿刚走到一处花丛后,眼见着转过去就能够进入场中人视线了,忽然听到一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曲音前奏响起,她轻松惬意的脚步不自觉地就停了下来。 细听三息,确定无误后,她忍不住哧声一笑。 原来主人不在,别人东西就能变成自己的。自己创作的啊! 无耻不要脸皮的人,这可是你自己亲手送上门来给我收拾的机会啊! 脚步微微一退,她转身快步走出宴会场合,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后轻声喊道:“云!蓝越!” 叶云与蓝越从两个方向无声无息出现在她面前,叶云默默站着等待命令,蓝越却是半膝跪地,恭贺地呼道:“王妃!” 虽然还没有嫁入八王府,但第一蓝却早已将王妃的名与权都交给了她。叶玉卿也不扭捏,她吩咐道:“准备战鼓,乐锣送到八王府,我现在就要用。” “是!”二人应过后,立即分散行动。叶玉卿也迅速退进假山里面,稍稍掩了下身形,而后以浮光掠影之势蹿上屋檐,往就在隔壁不远处的八王府而去。 东宫宴席这边,梅香城一曲开场,仅仅乐音就博得了满堂红。 鼓声阵阵,擂出激情雄心,壮志凌云。她仍然穿着那一身最为寻常的蒙面黑衣,旋舞在四面巨大的战鼓之间。袅袅的身姿妖娆地扭动着,看似纤细柔弱,风一吹就倒,却与她出的撼动人心之鼓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样柔软娇弱的身躯,谁也不敢相信,她竟然可以撞出如此激奋的力量。 铁骨柔情,以柔镇刚,她的舞给人以最强烈的视觉冲击,她的歌让人耳聪目明。 沉重的黑色被舞出神秘的旋涡,温柔的躯体偏偏舞出了一种狂放的味道,这是最直接的感观较量。 她自歌自舞,谱一曲英雄,声音清悦而凌厉,清淅地洒遍全场:“一路苦战豪情潇洒,雨幕寒霜笑傲天下。心在江山任凭风吹雨打,驰骋万里雄心无挂。过关涉险群雄争霸,乘风破浪英姿勃发,沧海桑田擦亮长矛盔甲,长空舞剑千古神话……” 全场以她为中心,这一刻的梅香城,哪怕是并未露出面容,也已是,锋芒毕展! 第一无襄原本冷淡的表情微微一错,他情不自禁地就抬起头看向了那场中央且舞且歌,妖娆而奔放的黑衣女子。 自从天衣坊和八方客栈的事件真相露出水面,他就对梅香城失望了。然而现在,这一曲《英雄》,却是正正地唱进了他的心里,此一刻,那一声声激荡人心的词,那一缕缕魅惑人心的影,竟是美好到让他错不开眼睛。 世人传言梅香城是女中巾帼不输男儿,他从前也一直以为是这样的,但是她的恶毒与狡诈却让他对她瞬间好感全无,只剩下了厌恶。 然而,传言再多也没有感同身受来得激烈。他听着她曲律中的霸气,看着她舞中的英姿,忽然间再一次想起了从前他心中美好的她。此时,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她呢? 之前他不是一直都相信她的吗?到底为什么他会忽然怀疑起她来,甚至是顷刻间改变了对她的印象。难不成原来的他是个傻子吗?不,这中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他得弄清楚,必须弄清楚,不能让她白白受了那天大的冤屈…… 梅香城成功了,她这一曲与其说是送给第一无过的,还不如说是在明修栈道暗渡成仓。不仅讨好了第一无过,同时也让第一无襄再一次对她改变看法,将她引为知己。她清楚地知道,这一曲鼓舞与战歌对第一无过来说不过是一首贺曲,但对军队有着极深感情的第一无襄来讲,他感受到的却会完全不一样。 偶尔,她目光似是而非地落到第一无襄身上,仿佛是不经意间的一扫,但好像无论是谁,只要被她那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妙目瞧上,都会有一种被她爱上了的错觉。 而这样豪情下情意依依的目光,却总是不经意地撞入第一无襄的眸中,令他不自禁地握住酒杯,手心收紧,再收紧…… “堂堂七尺男儿雄鹰展翅怒吼天地悠悠,不怕雪盖冰封骄阳似火谁说壮志难酬……”她这样唱着,神情温柔而神圣,然而没有人看到黑色面纱掩盖下,她嘴角的嘲讽的勾勒。眼睫垂下时,目中必得的讥峭。 她傲声唱道:“人世青山绿水爱恨情仇化作一坛浊酒……” 却在此时,不远处的八王府里忽然传来一声同样乐律的歌与鼓:“笑看兴亡红尘海阔天空纵然斩断思愁。霸气身前荡然身后铮铮男儿无忧,宏图天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刀光剑影无畏日天长地久……” 梅香城的舞姿有了一瞬间的僵硬,但她反应极快,虽然有好几句词被人抢先唱了出来,她却仍然接着附合上了那一边的音律,合唱道:“就让血雨腥风昏天暗地变得温柔,宿命不被鬼神左右长江毕竟东流……” 仅只一句,梅香城就发现了,对方竟然比她唱的还要好。虽然异地突遇老乡让她心里稍有那么一点儿感慨,但这时候她心里更多的是不快。今天这里本该是她的舞台,那个莫名其妙出来附唱的人太可恶了,差点儿就坏了她的大事。 虽然二人差异并不大,但始终认为自己第一的梅香城仍然非常不快。希望没人能听出来才对,毕竟这场中人都知道,她可是这首歌的“原创”。别人唱的再好,也是跟她学的。 然而既然是跟她说的,就不应该唱得比她还好。 梅香城心里憋着一股气,不由的声音就更大了起来,她妄图用自己的气势将对方曲中的豪情霸气压制下去。有了她这一个分贝的增加,又因为对方离这里不近,所以这场中已经有不少人只能听到她一人的声音了。 而真正能够听清,并分辩出二人声音的人并不多。但他们都听到了,对方曲调不变,并不因这边梅香城的压制而与她比攀往上飙音。那边的曲仍是一开始的不疾不徐,抑扬顿挫。 “……山水天地只在脚下逗留。矗立在北风凛冽中挥袖,远处旗风猎猎雄兵百万何等风流。”当最后一句唱完,梅香城停下了舞姿以后,宴会场中顿时响起了无比热烈的掌声。 梅香城心里其实很不爽快,但此刻她却不得不笑着受了大家的赞赏。却不料,众相称赞的时候,场中忽然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多好的一首曲子,糟蹋了!” 这一声过后,那巴掌声顿时变得稀稀拉拉的了。所有人都朝那说话之人看去,那人却是承元国异姓王淮安王世子孙安山,曾被承元帝亲自赞过的不世将才。孙安山并未说是谁糟蹋了曲调,但梅香城还是瞬间就铁青了脸,还好有面纱掩住她僵硬的笑容,才不至于当场失态。 第一无瑟拿着扇柄敲着手掌心,不懂装懂地附合着孙安山说道:“孙世子说的不错,梅小姐真不该找这样一个不懂乐律的人来与你合唱,这人非但没能让歌曲产生遥相呼应的味道,反而把原本的韵味全给糟蹋了。后面那一段声音根本不像唱歌,就像吵架一样,两个人加上鼓锣声一起,吵得人耳朵都快聋了。” 梅香城嘴角僵硬地抽了两下,还没有回应,就听那边白苏伏吊儿郎当地附合道:“三殿下说的极是,曲子曲子,什么叫曲子?并不是声音大就代表着唱得好的,这么好的一首曲子,可惜只唱出了霸气,却少了胸怀天下的侠骨豪情。只见狂傲,不见本来的潇洒。堪堪一比,便知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狗屎伪装成蜜糖,糟蹋,糟蹋了!” 听懂了的人自然都知道白苏伏这说的是谁,唯有第一无瑟还以为他是在称赞他说得对,虽然他不喜欢白苏伏,但这会儿得以他的赞同还是有些洋洋意得。 第一无襄眉心耸起,已不见了适才的痴迷,反而是若有所思起来。 第一无过正要说些什么,把这尴尬的气氛平息下去,就听梅香城主动上前一步,轻轻往下一拜,柔声道:“太子殿下,香城虽谱了此曲,却自知唱不出曲中意境,是以特意邀请了一位好友代为歌唱。只可惜我这位好友身有隐疾,不能见风,否则香城定会邀请她亲自来此为殿下演唱的。” 这解释虽然还有些不通,因为既然是你请的人,那人为什么还要跟人比赛一样的瞎吼呢!但梅香城大大方方的自认不如,却叫那些心生不屑的人对她印象又回转了不少。当然,暂时还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话,因为她说了这曲谱是她创作出来的,另一个人能唱出来,自然就是她请来的。 第一无过笑着回应道:“梅小姐过谦了,不说唱功如何,单说此曲无论是音律曲谱还是词调上,都当得上品。梅小姐不愧才女之名,本宫敬你一杯,谢谢你今日的贺礼!” 梅香城端起东宫下人送上来的酒,喝过了才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一曲鼓舞并没能成功地从头感撼到尾,大家的热情很快就平息了下去,接着是其他各家小姐以庆贺的名义,纷纷努力地表现起自己来。 梅香城装作无意识地往第一无襄那边看去,却发现第一无襄根本就没有在看她,目光反而似有若无地往兰韵那里看去。 梅香城紧绷牙关,她知道今天的计划失败了,今天她非但没能出到风头,反而还丢了大脸。都怪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老乡,虽然对方可能只是因为遇到老乡激动了,并无恶意,但却是实实在在在害她遭受了巨大损失。 太可恶了! 傻子是不可能成为天才的,对方有如此优秀的乐律功底,显然智慧不底。但一山不容二虎,这世上只要有她一个见识广阔的聪明女人就够了! 否则,谁知下一回,对方是不是就轻而易举地坏了她的大事呢! 兰韵自然感受到了第一无襄的目光,她是跟叶玉卿一起来的,叶玉卿身份不低,坐位也靠前。所以她这里离第一无襄很近,在第一无襄又一次看过来的时候,她主动端起面前的酒杯走到了他面前,笑道:“二殿下,兰韵敬你一杯!” 第一无襄无声一笑,端起酒杯与她对碰过后一饮而尽。兰韵再倒了一杯,笑着说道:“之前,你冤枉了我,今天你帮了卿姐的大忙。恩仇相抵,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了。” 第一无襄微微一怔,无言。 他抬头看她,她的目光这样坦然而洒脱,她的笑容如此明媚而坦率。 他知道,其实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兰韵对他有些特别的好感。不正是因此如此,他才会一再地自恃甚高,自以为优胜于她,才会三翻两次地代梅香城去金阳堂逼迫她道歉交解药的吗? 可是现在,她说恩仇相抵,互不相欠了。 如果不是必须,以后就不要再来往了,他懂她的意思。她以后不会再仰慕他,因为他在她眼中的形象已经毁了。 那天她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他妈脑子残了吧!我会为了这样一个贱人对你说谎,她配吗?你配吗?我草! 还记得她说那句话时的愤恨与鄙弃。 少了这样一个特别的追慕者,心痛倒还不至于,只是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惆怅。 道歉什么的都是虚伪多余的,第一无襄只是笑笑,抬起酒杯与兰韵再轻轻碰了下,而后再一次一饮而尽。兰韵喝完了酒,倒过杯底给他看了看空杯,而后无声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叶玉卿回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等到大家发现她存在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哦,原来她在这里啊! 语琪还以为她不知道刚才梅香城丢的丑,兴致勃勃的八卦给她听,叶玉卿只是笑而不语。 该丢的丑,还没有完呢!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她已经从别人手中抢走了太多太多,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大约是三刻钟过去后,午宴即将进入尾声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高呼:“八贤王驾到!” 这一声喊,让喧闹的花园忽然间变得寂静一片,然而只是瞬间所有人包括第一无过在内,全都站了起来,期待而激动的目光望向来路。然后就在那一驾辇车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时,顷刻间除了第一无过和太子妃以及三位皇子和玉玄国一众人外,其他人全都在极短的时间内俯地膜拜,山呼震天,连头也不敢抬,生怕亵渎了他们心目中的神。 “好拉风!”玉坤捂住自己的小嘴,眼神晶亮地望着那洁白的辇车慢慢行来,精致的小脸上全是祟拜,“都能跟娘亲在靳城来去的时候比了。” 语琪小声接道:“不过卿姐驾到,别人跪得快喊得大声,那都是给吓的。”而眼前这位的出场……瞧瞧那些人吧!一个个涨红着脸,身子微微发抖,跟卿姐在玉玄国的都城靳城出场时别人的反应多像。但那边的人额头上还会多出几滴冷汗,而这边的人,几乎超过九成的人脸上都不掩激动与欢喜,包括脸上几乎从无多余表情的第一无过,和总是自以为是骄傲得不得了的第一无瑟。 ------题外话------ 总是食言的某妞回来了。10号到14号每天五千字更新,顺便存稿,15号开始到本月月底每天保底一万五千,请亲们共同见证!堵车了,车上很累,睡得晚了所以今天更得晚了。明天开始,每天早上准时八点更新,感谢还在的亲们,群摸摸~ 【074】丢人现眼 【074】丢人现眼 第一无过领着太子妃与侧妃,以及几位皇子笑容满面地迎了过去。第一蓝才刚刚踏出辇车,便听兄弟四人躬身齐声恭敬道:“侄儿见过八皇叔!” 第一蓝淡淡颌首:“免礼!” 众人行罢礼,都默默起身坐回去,一个个屏息着不敢有丝毫吵闹。 第一无过做为主人,客气而热情地走到第一蓝身边退后小半步,亲自迎着他坐到下人迅速抬上来的座椅上:“侄儿没想到皇叔会亲自到访,都没能亲身远迎,还望皇叔恕罪!” 这也怪不得他,因为就连父皇办的宴席,八皇叔也基本是从不参加的。他就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小小的生辰,居然会引来这尊大佛,贺礼不是早就派人送过来了吗? 虽然心中对他忌惮,但第一无过此时仍然有种蓬敝生辉的感觉,觉得特别的有面子。 第一蓝道:“今日是你的辰寿,大好的日子,都不必拘礼,坐吧!” “是!”兄弟几人应过后,分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第一蓝道:“无过,今日本王来此,除了庆贺你的生辰,还有一件事。” 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第一无过顿时明白第一蓝来不是给他庆贺的,根本就是为了他的事,但他的到来与说话的口气已经给了他很大的面子了,他自然不会计较,连忙笑道:“皇叔但说无妨,只要是侄儿能够做到的,侄儿定无二话。” “嗯!”第一蓝轻轻应了一声,道,“初八那日,本王进宫途中不慎遗失了一张曲谱,令人寻了好些天始终未果,而今才知竟是落在了东宫。因是师祖亲自书写的手稿,对本王来说意义非凡。无过若能归还,皇叔必有重谢。” “皇叔太客气了。”第一无过连忙应道,“既是皇叔的东西,侄儿自当双手奉上,又岂能要什么重谢!只是侄儿并不知皇叔说的曲谱是什么样子的,而皇叔又怎知是落在了东宫?” 第一蓝道:“用线格宣纸写成,上方还留有师祖印戳,曲目为《英雄》,方才本王在府中听到你府上的乐队奏过。” 此话一落,顿时场中死寂一片。 原本佯装着冷傲,却偷偷痴痴打量着他的梅香城一瞬间全身僵直。她脸孔灰白,不敢置信地看着第一蓝。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算是方才第一蓝说他丢了曲谱,落在了东宫,她也没有想过是自己刚刚唱过的歌。因为她根本就不相信第一蓝会说谎,天下人都不可能相信第一蓝会说谎。但,他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说谎的人就变成她了。 顿时,无数鄙夷震惊不屑哧笑的目光纷纷往她砸来,梅香城只觉得自己忽然间就没法呼吸了。 之前,八王府那边有人抢先唱出了后一段的词曲,这就是铁铮铮的证据。可是她却撒谎说那人是她请来的,她还说曲谱是她昨晚临时谱成的,但是八贤王的曲谱初八的时候就遗失了,这说明了什么? 就算八王府中没有人先唱出了曲子,也没有人会怀疑第一蓝在说谎。承元国的八贤王会从别人那里盗取一首小小的曲子?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她梅香城就不一样了,最近她本来名声就臭得不行,恶毒,虚伪,狠辣,杀人犯……种种恶名罪名还压在她的头顶上没能推开。再有了今天这一盆,由第一蓝亲自给她泼下来的脏水,便是她本领通天,也已再无翻身之力了。 在这个知识无上的年代,盗版之名绝对能成为终身难以洗刷之耻。第一蓝的到来,成了突如其来的天降硕石,彻底地将梅香城的气焰打压了下去。 此时,她连辩解都不敢。因为她很清楚,在对方有证据的前提下,跟世人眼中的神明对恃,只能是自取其辱。 更何况,这真的是一盆脏水吗?她敢说她没有盗窃吗?她敢明目张胆地指责说第一蓝是在冤枉她吗?蛋糕店里的狐狸先生 她不敢,不止不敢说,她甚至都不敢怀疑第一蓝是说了谎。因为八王府里的确有人奏出了《英雄》,不是从她这里学去的。 她以为第一蓝那位师祖可能跟某位穿越人士有关,她以为第一蓝当真是在初八掉了那样一张曲谱,而她梅香城不过倒霉地踩中了地雷,炸得自己面目全非。 见自己说过之后无人应答,第一蓝等了片刻,微微拧眉,问第一无过:“无过可是有什么为难的?” 第一无过赶紧应道:“回皇叔,侄儿并无难为之处。只是先前那一曲并非东宫的乐队奏出,而是……” “是我!”没等第一无过说完,梅香城就自动站了出来。此时她心知,盗窍的丑名她已经不可能逃掉了,与其等着被人揪出来,还不如痛快点直接承认了,也好少两分难看。 梅香城站到会场中央,盈盈跪下,沉声道:“适才的英雄曲,是香城所奏!然而香城并不曾拾得八王爷的曲谱,香城的曲谱是一位友人所赠,她自身因着一些原因不便出面,便让香城以自己的名义在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上,献出此曲为太子殿下庆贺。” “嘁,之前不是还很骄傲地说是自己创作的吗?原来才女之名,是这么来的啊!” “就是,刚才八王府里传来乐音,分明与她无关,居然还撒谎说是她请来伴奏的朋友。这女人嘴里没一句真话,简直是不知廉耻!” “这就是世人皆知的红袍诸葛,女中巾帼,丢人现眼……” “呸,什么女巾帼,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八方客栈一夜之间被杀四五十人的案子,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只裹着美人皮的蛇蝎。” “蛇蝎美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世上恶人多的是。可是我就从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明明心肠歹毒却还要装成绝世大好人,居然还不要脸地抢别人的词曲装才女。这就是所谓的做了裱十子还要立牌坊吧!” “恶心,真恶心……” 梅香城完全站不住脚的辩解,使得场中立即传出许多或窃窃私语或明目张胆的嘲笑咒骂声。那一句句鄙夷的指责与污辱如染了毒的刀尖一样,纷纷往梅香城扎去,她跪在场中央,死死地咬住唇才撑住没有倒下去。 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她,此一刻,面对着那些人仿佛看着最低贱最恶心的臭虫的眼神,只觉得万箭穿心也难以形容她此时的痛苦。 这时候,她心里把那位害得她遭遇如此奇耻大辱的‘老乡’直是恨到了死,若是那人就在她眼前,她甚至可能会忍不住当场失态地与那人拼命了。可是,她并不知道,那位‘老乡’还真的就在她的身边。 叶玉卿靠着椅背悠闲的看着戏,没有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因为没有必要。 有了今天这一着,梅香城已经等于是身败名裂了。再加上等明天的对薄公堂之后,梅香城这个名字将会成为虚伪恶毒的代名词,绝无可能还有翻身的余地。她猜,梅香城的计算屡屡失败,如今怕是已经成了被逼急了的狗,再也没有耐性忍下去了。最迟后天,也许明天,她就会将她告上公堂,用来转移今天的东宫里,她盗窃曲谱的丑闻。 而她……从她出手格杀那六位证人起,叶玉卿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这个女人已经踩过了她的底线,她,非死不可。 那些议论声并不低,相信没有人没听到。但第一蓝现在还不想处置梅香城,因为这个女人惹了他的女人,他得留着她去公堂上给卿卿消气呢!更何况,身为高高在上的八贤王,他去计较那些肮脏的小事,难免会失了身份,毕竟这儿不是他的八王府。 闪婚试爱,合约妻子不下堂 反正他只是来找曲谱的,只要99999曲谱能够找得回来就好。因此,第一蓝似乎没有听到那些闲言碎语一样,冷淡地问道:“何时能归还?” 梅香城卑微地叩了一下头,道:“香城回去便联系她,让她将曲谱送还。最迟三日,香城定能亲自奉还。” 曲谱她肯定是没有的,但无论如何,都必须先过了眼前这一关。而且,如今她还有官司在身,她还背着杀人嫌疑犯的罪名。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进入八王府拜访,也算是小小的因祸得福了,她绝不允许自己带着任何的污点去见他。 等到八方客栈一案完结,她证明了自己的‘无辜’,她才能有脸去见他。至于曲谱,到时候她可以找出那个捡到了的莫须有的朋友给他处置,朋友交不交曲谱,她也不能完全控制不是。 梅香城暗中将算盘拨得啪啪作响。 两权相害取其轻,说谎话固然丢脸,但她的谎话并没有害到谁,所有就算所有人都可以指责咒骂嘲笑她,却没有人有权利惩罚她。 在这个时代,虚无的知识产权,显然还没有受到律法保护。盗取之后被人发现,虽然会非常丢脸,但却也无法定罪。更何况,她并不承认自己盗窃,那都是受了朋友所托才这样说的知道不? 她的理由总是很牵强,分明是强词夺理胡绞蛮缠,却也始终让人无法找出破绽。因为她身份不一般,实力也不弱,没有确切证据时,谁也不能轻易拿她如何,就算她强词夺理也可以说是伶牙俐齿,聪慧过人。 不得不说,在这种危急绝对处于下风的情况下,还能迅速地计算好得失,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对策应对任何突发状况,她的确算是个不多的聪明人。 可惜她的聪明却没有用在正道上。 “如此甚好!”第一蓝可有可无地应过之后便起了身,对第一无过道:“府上还有事处理,本王先行告辞,你们自行玩乐。” 这就走了?果然是为了自己的事才来的。第一无过心里念念,面上却是非常热情友好地起身礼送:“侄儿恭送皇叔!” “恭送八贤王!” 待第一蓝离开,整个宴会的气氛已经完全地陷入低迷期。第一无过心里无疑非常的不痛快,前有相府公子陷害他国使者失败反被废,中有太子正妃算计别国郡主不成反遭辱,后有洛城公主盗窃皇叔曲谱暴露反丢脸。 好好的一个寿宴,就被这起子不安份的人给闹得乌烟瘴气,真是晦气! 第一无过也没有心情再吃什么寿宴了,直接就下令了结束。 “卿卿,其实八王府里那曲《英雄》是你唱的对吧!”回去的马车上,兰韵笑着问道,看似疑问,但答案她其实早已成竹成胸了。因为铃音通兽语,会口技,她们觉得好玩都跟着多少学了些。 当时那个声音虽然不是卿卿的,平时她们也基本很少听到卿卿唱歌,可是她觉得能够真正地唱出如此洒脱豪迈又不失霸气歌曲的女子,非她们家卿卿不可。 如梅香城那般做作,自以为是的女人,最多不过如白苏伏所说那般,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啊,不会吧!卿卿姐唱歌这么好听,我们从前居然没听过,真是亏大了。”语琪咋咋乎乎,铃音也很是好奇,期待地看着叶玉卿,等着她回答。 叶玉卿只是曲指在唇边,无声一笑:“别瞎说,是幼容师祖乐卜子老前辈所作的曲谱,我都是第一次听,如何能唱得出来?” 她并没有将自己穿越的身份告诉任何人,并非有意隐瞒,而是没有必要。因为她就是叶玉卿,外祖父祖母还有舅舅舅母表哥们,全都是她的。她也是他们的,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很幸福。 全球美色 这个幸福的家庭很温馨,拒绝任何不幸与悲伤。 以前她不隐瞒,只愿顺其自然。但现在,她却又想隐瞒了,因为梅香城还不知道。若她知道的话,绝对会将她当成豺狼虎豹洪水猛兽防着的。她喜欢做傻子,轻松,自在! 梅香城被软禁之后,好不容易才等到这样一个盛大的宴会让她能够出现在公众场合。在去东宫之前,她已经为此准备了足足三天,她决定了,这天她一定要在人前如何如何的光芒万丈,叫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出色与美好。好为自己争个好名声,争几个强大的支持者。 可谁料现实与想象差了那么多,这一天的遭遇绝对是她此生遇到的最凄惨。 面无表情地回到行宫,避开门外监守着她的侍卫,她冷戾地问留在行宫等消息的武婢:“如何?湘水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武婢是她自幼训练出来的,自然知道梅香城什么性子,此时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她的眼神她的声音已经让她不寒而栗了。武婢胆颤心惊道:“回主子,奴婢还没有收到消息。” “这帮废物!”梅香城低咒了一声,此时心里大约已经有了预感,想必那群人已是凶多吉少,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她难得地没有对婢女发火,而是耐着脾气问道:“也就是说,孙恒温的儿子还没有找到?” “奴婢无能!”武婢连忙退后一步跪下请罪。 “季谭回来了没有?” “回主子,季首领还没有回来。” “该死!”他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梅香城连连低咒,季谭是她洛基队的大队长,她手下第一高手,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因为遇到了麻烦,半个月前她就召见他了,可是三天前他明明已经传信说就快到了,却不知为什么还没到,甚至还忽然失去了联系。 最近真是诛事不顺。 梅香城咬紧牙关,闭上眼睛死死地压抑住脾气,好一会儿之后,才睁开眼睛冷声吩咐道:“在我们的人当中找个身形适合的人易容成孙吉的模样,遍体粼松重伤昏迷地送到孙府,就说他儿子本宫帮他找到了。告诉孙大人,明日本宫就要将叶玉卿那个贱人告上公堂,让承元律例还我一个公道。” …… 叶玉卿一直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她追加上去拿下的人,竟然就是梅香城手下最最得力之人,季潭。 当时,季潭已经到了京城,他回去的路上,看到了自己手下的人,成批的往叶府而去。留下一人追问了翻,才知是梅香城下令要他们夜袭叶府。当时,他只是隐藏在后面,跟着去看看结果的。 季潭内力高深,当时他就藏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可是即使是叶玉卿与夜三宿还有叶云三人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竟然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但因为知道他们三人都是不弱于自己的高手,季潭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希望他们事情办完后,离开那片院落让他能够安全离开叶家。 他却没有想到,第一蓝派了蓝棋与蓝越暗中保护叶玉卿。二人因为角度不同,看到了他藏在阴影下的一片衣角。是蓝棋朝他那边丢了一颗石子,引起了叶玉卿的注意,她才发现季潭的存在,然后亲自出手,耗费了不少力气才成功将他擒拿下来。 季潭被就近关在了八王府的暗牢里,也不知第一蓝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很快就从他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份。这一个意料之外的收获,于他们来说,自然是意外的喜事。 若单以武力值来算,季潭虽然最终会输,但他完全有能力与叶玉卿或是第一蓝单打独斗。这一次完全就是因为事先没有准备,再加上轻敌,最后又阴差阳错想利用八王府来摆脱叶玉卿,结果哪里知道他们居然是一家人,于是败的是相当的冤枉。 但不管怎样,败,就是败了! 【075】打翻醋坛 夜幕时分,孙恒温吃过晚饭正准备回书房处理公务,据说已经失踪了好些日子的儿子就在此时被梅香城的人送了回来。 刚一看到面容惨白,明显瘦了不少,昏迷不醒中还皱着眉头的儿子,孙恒温当即两眼泛红,就差老泪纵横了。他连忙抹了抹眼角,着急地吩咐管家去请大夫后,才抱手对送儿子回来的人揖礼道:“老夫多谢燕蓉姑娘送犬子回来!” 燕蓉是洛基队其中一个小队的队长,她一脸疲惫却强打起精神的样子,抱手回礼道:“叶府比我们想象中的难闯多了,为了救回令公子,我们洛基组足足损失了三个小队,是我们出任以外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还希望孙大人能够说话算话,出面证明我家主子的清白,莫要让我们的鲜血与汗水全部付诸东流。” “燕蓉姑娘放心,老夫与那恶贼无怨无仇,她却胆敢公然闯我家门,杀我妻劫我儿,实在是无可救药,老夫不会放过她的!”孙恒温咬牙切齿地应道。 燕蓉点了点头,说:“昨晚我们救出令公子时,他几乎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我们合力用了不少内力才为他保住了一条命,接下来还需好生将养才是。” “梅姑娘的大恩大德,老夫莫齿难忘!” 二人说话间,一脸白胡子的老大夫被请了进来。为了做得真,那易容成孙吉的人身上的确满身伤痕,所以老大夫并没有看出什么别的来,只说是伤得太重,失血太多才会昏睡不醒,只要好好休息一翻就能行,他开了些补气养血的药就被管家送走了。 燕蓉见孙恒温什么都没有怀疑,她还有别的事要准备,交代孙恒温明天准时上公堂之后,就告辞离去了。 孙恒温为表示感激之情,还亲自送了她一段路。 却在她转身离去之际,孙恒温那一脸感激的笑即时收敛,变成了高深莫测,他转身快步往孙吉的房间走去。在门口时,一名婢女打扮的美貌少女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二人一前一后推开门进了屋子。 屋里,‘孙吉’虚弱的昏睡着。孙恒温吩咐守在外间熬药的两名婢女:“你们先下去!” 二人依言退下,孙恒温对身后的婢女道:“墨玉姑娘,听闻你医术高深,还请你帮吉儿看看,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他失踪多日未归,老夫可担心坏了。” “是!”那唤做墨玉的美貌婢女无声笑着应了,脚下轻巧地往床边走去,她手指张开,三根半尺长的银针无声无息出现在她指缝间。 那床上‘昏睡’之人是梅香城的人,其内力也不可小瞧,但凡能吞吐内息之人,本身五感就会比一般人灵敏。他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猛地睁开了眼睛,也就在那一瞬间,墨玉手中的银针闪电般射出。 距离如何之近,那人原本在装重伤,此时想要反应已经来不及了。三根银针无声地扎进了他的脖子里面,他半张开嘴巴,手撑着床想要跳起来,却惊惶地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动弹也不能出声了。 那原本担心儿子的孙恒温却只是站在床边不远处,安静地看着,眼中冷若寒冰。 墨玉走到床后,拉开床幔,那后面竟有一扇暗门。暗门打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模样与床上躺着的‘孙吉’,竟是一模一样。 “爹!”少年自那边屋里走去,来到孙恒温面前。孙恒温欣慰一笑,轻轻拍拍他的肩。这少年,正是他真正的儿子,孙吉。 其实他的儿子,从来都没有失踪过,那都不过是假象。可是梅香城今天,却送给他一个儿子。 公然闯进他的尚书府斩杀尚书夫人,将他堂堂的二品大员当成猴儿耍,果然是胆大包天! 那躺在床上僵着不动的‘孙吉’惊恐地看着屋中的三人,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他不解而愤恨地瞪着那美貌的婢女,不敢相信自己一名出色的暗卫,居然如此轻易的就被制住了。猫牌嫡女 主子让他装昏迷,就是怕他声音与行为同孙吉不像,让孙恒温发现什么。主子让他明天再醒来,到公堂上揭发叶玉卿把他抓走这几天,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凌虐的罪恶之行。却不料,自己都还没有出手就被人识破,还被抓了。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孙吉被叶玉卿抓走了吗?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气什么?”墨玉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对着那人愤恨的瞪视轻轻一笑,“我的身份与你一样,是暗使。你是梅香城那坨狗屎的,而我,是我们家卿卿女王的。” 那人此时才恍然大悟,脸孔一片死灰。 从那暗门相连的屋子里,跟着又走出一人,是刚才已经走了的白胡子大夫。他看起来很老,但是走到床边只轻轻一提就将床上不能动弹的那人揪了起来,拖着走进了那扇暗门里面。 墨玉对孙家父子道:“孙公子,还要委屈你在床上躺一天了。孙大人,墨玉代我家郡主多谢大人的相助之恩!” 她说着轻轻一拜,十足的敬重姿态。 孙恒温连忙伸手虚扶了一把:“墨玉姑娘太客气了,此次若非郡主相助,怕是我孙家当真要大祸临头,死也不知是怎么死的了!该是老夫多谢郡主才是。” 那个梅香城的确有胆量有本事,杀人不给人留把柄,哪怕是朝庭命官也敢动得。她甚至不需要理由,只要是看不顺眼,人命在她眼里就跟鸡鸭猪狗没区别。她若是有心要他家人的命,派出她的人实行暗杀,哪怕是他的兵部尚书府,也挡不住她身边的暗卫。 而且,哪怕他孙家人死光了,到最后也可能会像八方客栈当时的案件一样,只能成为一件无头公案,死不瞑目。 很庆幸,这世上还有威武郡主这么一个人。 墨玉郑重道:“郡主说了,此次孙家之所以会遭劫,一部分原因也是由我们引起。我们武王府会尽全力保护你们的安全,但凡事也怕有万一,所以孙大人与孙公子往后还需更加小心。倘若当真有所不幸,墨玉在这里代郡主先向你们赔罪了!” 梅香城能为了孙夫人一句证词愤起杀之,用来栽脏郡主。明天对薄公堂之后,孙家人必定会被她记恨在心里,虽然她的牢狱之灾已经逃脱不掉,甚至会犯下死罪。可梅香城毕竟是梅香城,她手中还有名传天下的洛基队,她身后还多的是被她迷了心窍,愿意为她出头的人。就连郡主都不能肯定,能将她所有的余党一网打尽。 明天的公堂上,结局已经定下了,但接下来的善后才是最麻烦的。只要稍有不慎,孙家都可能会遭到她最可怕的报复。 孙恒温却并无惧怕,他坦然道:“梅香城无故杀死八方客栈五十七条人命,本官身为朝庭命官,理当为民请命。夫人出面作证是应该的,孙家为此引来祸患与郡主并无甚干系,要怪只能怪梅香城她心术不正。墨玉姑娘放心,我孙家没有怕死的软骨头,定要与她斗争到底。” “好!”墨玉激昂地赞了一声,道,“孙公子,你且躺下,我为你做一下妆容。” 还没有到公堂上之前,不能让梅香城发现什么破绽了。 “其实这些粉末,并非普通的药物,而是一种幼虫的虫卵。”叶玉卿在药房里给毒败天解释水痒粉的来历。 昨天晚上她答应毒败天的,只要他能帮她药倒洛基队那几个人,她就告诉他的。但是最终毒败天并没能完全成功,他还以为叶玉卿就不会跟他说了,谁知道今天她从东宫回来,就主动来找他了,把毒败天乐得不行,听得十分认真。 他提问道:“若是虫卵,那为何放进水中煮开后,虫子会消失不见呢?” 叶玉卿道:“它们没有不见,99999只是尸体很小,我们的肉眼看不到。若用显微境来看,就可以看到了。”韩娱风暴 “什么是显微境?” “我在医仙谷的药房里有一架我自己做的,这里没有,你要是想知道,到时候跟我回医仙谷,我给你看。” “真的,哈,好!咦,不对啊!既然尸体小到我们肉眼看不到,那为何它的虫卵可以看到,虫子也可以看到?” 叶玉卿道:“你知道一些潮湿的脏地方,空气中都会有各种病菌虫吗?就像有些人脸上毛孔特别粗糙还出油一样,那种人的皮肤里面就长了很多螨虫,这种虫子小如微尘,你用眼睛是看不到的。你能看到虫卵是因为我在外面裹了一层药粉,不让它们孵化,并保护它们一直活着。 等遇了水,药粉化开,温度适合虫卵就会变成幼虫。幼虫本来也很小,但我加的药粉里有一些东西,能促使它在最短的时间内生长到比它原本的体形大上百倍甚至千倍。但药粉的效用无法耐高温,它们死后才会回归原形。 其实这水痒粉并非用来害人,而是用来救人的。这是一种食菌虫,可以治疗许多隐性的疾病。它非但对人体无害,相反还有益,这是我研究出来救人的一种药。只不过不明原因的人,看到它在人身上蠕动就会觉得很吓人。” “原来是这样!”毒败天恍然。 叶玉卿笑道:“我今天又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想要研究出一种新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与?” “当然要!”这种新奇的事,哪能少得了他。而且,是她想出来的,连水痒粉这种东西都可以想出来,她知道很多他听也没有听说过的东西,这让毒败天对她好奇极了。他激动地搓着手,着急地催道:“快,快说说,什么样的好点子?” 叶玉卿道:“我想研制一种骨香,可以埋进人的骨头里面以做追踪之用。无论那人易容成什么模样,都可以轻易地认出她来,终生有效。” 她从不小瞧对手,梅香城这个人必须大防,若非她一开始就在防她,那么最终大败的人一定是她。 就算是现在,她已经有了把梅香城送上死牢的把握,但她也不敢肯定一定能弄死她。因为她本身实力不弱,背后靠山肯定也不少,身边能人异士不少,还有易容之人。想要来一招金蝉脱壳,以她的能耐也不能算难如登天。 到时候让她逃了,换个面目来害她身边的人,那可真是防不胜防了。虽然她不怕,但她身边有太多她关心的人了,任何一人她都不想失去。所以她必须未雨稠缪,不能给梅香城任何可乘之机。 骨香的方法她想到了,但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制作成功,还必须有毒败天的帮忙。 毒败天一听叶玉卿说出这种新奇的东西,哪里还需要她劝说,研制新奇药物,自然是他最大的兴趣与挑战,他完全二话不说,就答应加入了研究当中。 叶玉卿为此已经准备了不少东西,二人当即连晚饭都没有吃,就在药房里忙活了起来。 傍晚的时候,语琪来禀报说墨玉将易容孙吉的人送了过来,叶玉卿没有出门,只是随口(和谐)交代道:“送到幼容那里去,别让人看到了。” 叶府虽然是她的家,但毕竟她已经几年没有回来,而且随时被人看着,远远没有八王府安全。 这个人她暂且不想杀,而且也用不上,先留着看以后能不能借此引来梅香城一党的余孽好了。 语琪应过了,问道:“卿姐,你肚子饿不饿,该吃晚饭了!” 屋里沉默了会儿,只听到一些瓶瓶罐罐的声音,稍候,叶玉卿感觉到语琪还没走,便道:“把饭送来这儿就行了。” “好!”语琪去取饭,送来的时候,她看好戏一般对叶玉卿道:“第一无痕来了!” “哦!”叶玉卿并不意外地说道,“说我睡了!”[黑篮]逆贼调教指南 “这么早,他会信吗?” “当然不信。”叶玉卿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不是今天被他发现了跟夜月雪的丑事,羞愧得没脸见他了嘛!” 语琪不满地鼓起嘴巴:“卿姐何必跟那种渣男虚情假意,直接收拾他就是了。” 以卿姐的本事,若诚心想修理谁,多的是办法,哪怕对方是一国皇子。 但叶玉卿自有她的思量,她道:“用硬手段,对付不了他。在得知我娘确定消息以前,得稳住他!” 虽然她从没有见过夜落雪,但她的记忆中有她。而自从得了武王府那一群疼爱她的亲人以后,她早已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叶玉卿。虽然她面上并不见得有多关心失踪的夜落雪,但其实还是很在意的。 “也是!”语琪撇了撇嘴巴,不甘心地碎碎念着离去,而叶玉卿随后也净了手跟随她身后而去。 “不过才刚到戌时,怎会睡这么早?”大厅里,第一无痕皱眉看着语琪。语琪不冷不热地应道:“没人规定戌时不能入睡。天色晚了,夜里寒凉,四王爷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莫要着了凉。” 这是赤果果的驱遂,但第一无痕并未露出不悦情绪,他直接就站了起来,平静道:“既然如此,那本王改日再来拜访!”说完,当真往外走去。 才走出几步远,忽然又转身大步往进内室的门行去,语琪脸一变,赶紧想要上前拦阻,但第一无痕走得极快。等她追上去的时候,第一无痕已经踏进了那一扇门,而那门后竟然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个人,是叶玉卿。 仿佛,她也没有想到,本该已经离去的人为何忽然回来,而且还发现了她偷偷站在这里。她抬头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第一无痕,那张美丽的面容变得面红耳赤,一双美目也是少有的慌乱,隐约还有着些许的红丝。 “卿姐,你不是说不来见这混蛋的吗?”语琪惊讶地问道。叶玉卿顿时身子一僵,随即转身就想逃走。第一无痕迅速伸手捉住了她:“卿卿,我有话跟你说!” “放开,你放开……”叶玉卿惊慌地拍打着他的手,但第一无痕自然不肯放。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见叶玉卿情绪激动,此时他也顾不上在场的还有第三人了,他连忙解释着并试图抱住她安抚,但叶玉卿却灵巧地避开了他的拥抱,并用力掰开他的手指,跟做了贼的小偷一样,用最快的速度跑掉了。 第一无痕还要再追,语琪拦住他,不悦道:“四王爷,这儿不是战王府。叶府内宅多是妇人居住之地,还请自重!” 第一无痕冷冷地望了语琪一眼,但语琪傲然抬起下颌,脸上无丝毫惧意。第一无痕看着叶玉卿离开的方向,虽然心有不甘,但此时的确不能硬闯。 没关系,只要他手中还有她想要的秘密,不怕她不主动找上门来。只有她的心还在他身上,不怕来日方才。 第一无痕甩袖离去。 叶玉卿遇到麻烦了,因为今晚她再次对第一无痕出手,居然被第一蓝看到了。她从会客厅里跑出来,刚刚离开第一无痕的视线范围,就撞进了第一蓝怀里面。 某人神色淡淡,扶了她站稳后,即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内院走去。 叶玉卿不由得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很明显,刚才她一不小心,又打翻了醋坛子。 ------题外话------ 感谢永远纪念你亲的5朵鲜花。谢谢所有亲们的月票,上个月纯纯刚V,更新也很不给力,但还是收到了不少的月票。可惜因为过年回家去了,后台又无法显示月票是谁送的,所以有很多月票亲,纯纯都不知道是谁。这里就暂时不一一感谢了,纯纯会记在心里的。群么么Y^3^Y 【076】告上公堂 叶玉卿端着饭菜回自己房里的时候,第一蓝正在外间的书案后抱着玉坤手把手地教他画画。听到开门声,第一蓝抬头看了她一下,眼神平静无波,而后又低下头去,神色温和地看着怀里的孩子。玉坤则是开心地对叶玉卿招手道:“娘亲,你快来看,爹爹教叉叉画小龙人呢!” “是吗?我看看,画的像不像。”叶玉卿笑着将托盘放到桌上,走到二人身边,“哈,真的是小龙人呢!” 这年代还没有儿童画本,他竟然仅凭玉坤几句简单的形容词,当真画出了小龙人的模样。而且小龙人的脸蛋精致漂亮,隐约有些像玉坤,而且这副画虽然极有神韵,笔触却非常简单,廖廖几笔就画出了小龙人的模样。 结构简约,线条明朗,很适合孩子学习,小家伙在旁边的宣纸上就依葫芦画瓢地写出了好几个或像或不像的小龙人形状,这会儿正又是骄傲又是兴奋地欢喜着呢! 这么懂孩子的心理,又有办法哄他,无怪他能如此轻易地就得到玉坤的认可了。 “看看,这是叉叉画的。”玉坤献宝似的拿起自己画的最像的一张给叶玉卿看,叶玉卿很给面子地接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才开心地放下来,俯身托起小家伙的脸蛋,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下,温柔地赞道:“画画得越来越好,每一张都可以看得到比上一次画得更好,我的宝贝真棒,娘亲好骄傲。” “嘿嘿……”玉坤开心地笑了下,赶紧拿起笔,兴奋道,“我还画,还要画。” “好,你画吧!娘亲吃完饭再来看。”叶玉卿说完,温和地笑着问第一蓝:“幼容今天来得比平时早,吃过晚饭了吗?” “恩!”第一蓝淡淡地应了一声,沉默了下,跟着又微微一笑,说道:“都这时候你还没吃,快去吃饭吧!一会儿饭菜都凉了。玉坤还不困,我带他玩会儿。” “哦,好!”好像没生气呢! 叶玉卿眨了眨眼睛,想再仔细瞧瞧,看他到底有没有不高兴。但是她发现自己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无奈只好退开位置,让他们继续画画。第一蓝以为她是要坐过去吃饭了,谁知她退开后,竟然绕到他身后,在玉坤看不到的位置,轻轻拥住了他,在他耳朵无声亲了下。 淡淡的馨香渗入鼻尖,他耳朵顿时红了,微微弯起的唇形,弧线无形中变得更加的柔和而美好。 他拥住玉坤的左手抬高自后面揽住她,微微昂首转脸在她唇边吻了下,柔声道:“快去吃饭,冷的吃了对身体不好。” “嗯!”叶玉卿重重点头,笑眯了眼。 她知道他之前肯定是有些不高兴的,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过到了晚上,玉坤睡着了以后,她还是问道:“幼容今天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的事,别乱想!”第一蓝轻轻拍着睡的还不是很熟的小家伙胸口,温和地应道。 叶玉卿半趴着,声音又娇又懒:“骗人,明明就生气了!” 第一蓝微笑:“他还不配。” 他有的是自信,第一无痕还没有那个资格让他吃醋。也许刚刚看到时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可是很快,那些不舒服就在她温柔地与他说话时消散了。 再加上后来她那安慰的一吻,更是让他轻易地发现了她的细心与体贴,以及她对他的关怀与重视。 他想他是了解她的,他相信她。因为信任,所以不气。 “他还不配”这样自视甚高的话,明明就应该是一句让人恨不得甩那说话的人两巴掌的讨厌话。可是他用这样一种温和的语气说了出来,没有不屑,没有鄙夷,仿佛他说的只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然而,却没有人会觉得他是骄傲自大,那样浅浅一笑,便是风华绝代。 叶玉卿脸上渐渐生起了两团可疑的红晕,眼神更加温柔,她安静道:“我不想激怒他,让娘亲的事情出现意外。可是他却纠缠不休,这是他不识相的惩罚。不过,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会找一个再不会让幼容心里不痛快的方式收拾他。” “傻女人,我没那么小气。”第一蓝心里顿时喝了蜜一样甜,他眼神转瞬变得无比温润,抬指轻轻磨挲着她红烫的脸,只觉得心在这一刻,柔软得不可思议。 她明明那样风风火火,大大咧咧,骄傲而狂妄,更多时候都不太像女人。却在心爱的人面前,竟然会有这样温柔率真的小女人一面。 如此矛盾,却偏又这样和谐。 一般女子表白时,不应该扭扭捏捏,结结巴巴,躲躲闪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吗? 她分明也很害羞,可她却直直地盯着他,用如此平静与直率的话,清清楚楚地将自己的感情表达了出来。相较起来,他一个大男人,在她面前倒显得扭捏得太多了。 叶玉卿的脸,在他的磨动下温度越来越高,但她却没有避开,她认真地凝望着他坦诚道:“可是我有!我很小气,他不配让幼容不高兴,谁也没有资格让幼容不高兴。再不会有下一次了。” 因为他对她好,所以她也想要对他好,不想让他不开心。试想一下,把他们的位置互换,若是他与别的女人搞暧昧,无论是有什么理由,她也肯定会是很不高兴的。而想要从第一无痕那里得到娘的消息,并不是只有这一个方法。 第一蓝温润的神情微微一怔,随即笑开,他轻声道:“卿卿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女子!” 他说完,倾身过来在她唇边吻了下,深情道:“能够遇上卿卿,感觉好幸运!卿,爱你!” 叶玉卿耳朵顿时只觉得嗡的一声响,瞬间只感觉到全身都火辣辣一片,她睫毛眨了眨,忽然间不敢再去看他近在咫尺,无底渊鸿一般望不到底的深遂眼睛。唇线羞涩地泯了泯,她微垂着眼帘,低声问道:“你,那儿还疼吗?” 第一蓝深情的表情微微僵了僵,他还在等着她回应的,她竟然突然转移话题,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多好的气氛,一下子被她给破坏了,这个不解风情的笨女人。 当然,虽然心里腹诽着,第一蓝嘴上却是调笑:“想要?” “哪儿有?”感觉受到了冤枉的叶玉卿再也顾不得害羞了,连忙抬头辩解道,“我只是担心你的伤。” 昨天晚上肿成那样,按她对药效的预计,肯定还有好几天痛的,可今天他来去行动自如,一言一行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给人一种完全无碍的感觉。她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痛了,还是忍功厉害,故才有此一问。 谁知,他竟然会误会她想那个,才没有咧!她就是关心他,才不是色女呢!才不是。 第一蓝没好气地应道:“你还好意思说。” 要是不痛,他现在能就只是这么亲着她不做别的?明明怀抱着美人,却总是能看不能吃,身理心理的双重折磨真是要人命啊!欲求不满的男人,是最惹不得的,她竟然还问,这是故意撩拨他吗? 叶玉卿撇撇嘴,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白色的瓷瓶说道:“这是碧玉膏,化淤通脉消肿的,专门针对比较敏感娇嫩的皮肤。我跟韵拿的,你擦一下,就不会那么痛了,很快就能好的!” 金阳堂的东西,当然是专门治那里的,这一瓶药别看它小,但却是天价。因为其中使用的药材,都是最名贵的,虽然只是化淤药,但因为是用在那种致命处的,当然要用最好的。 但第一蓝却没有接她给的药,而是面红耳赤地瞪着她,眼里都快冒出火星子了。他压低着声音,沉声问道:“你跟别人说,我伤那儿了?” 她要敢把这么丢人的事跟别人说,他今晚就得好好地收拾她一顿。最好是直接办了,再痛也得办了,叫她知道什么叫夫纲,夫君的颜面可是值万金的。 叶玉卿当然知道他的顾虑,连忙摇头,很识相地说道:“没,幼容是我一个人的,这么私密的事,我怎么可能告诉别的女人知道!” “小嘴这么甜,晚饭喝了甜汤是不是?我尝尝。”那一阵涌上来的羞恼,顿时被这一句甜言蜜语融化,第一蓝怒脸变笑脸,眼里装满了笑,直接就俯下去用力亲住了她的唇,舌头直接钻进她嘴里面,四处搜寻那令他甜到浑身舒坦的甜汤。 叶玉卿微微动了动,适应了这样的方位后,立即主动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热情地与他纠缠起来。 不料,好景不长。就在二人吻得气喘吁吁,快要把持不住,甚至某某人感觉到体内那一股四处乱蹿的邪火,心里生出一种哪怕是忍着痛今晚也得办了自家女人的邪恶念头时,躺在中间把他们隔成牛郎织女的小家伙再一次被他们越抱越紧,越来越小的空间给挤醒了过来。 “爹爹,娘亲,叉叉挤死了,热死了……”小家伙睁开眼睛,不耐地抬起两只小手,搭在二人胸前往两边推。 二人再一次被迫分开,第一蓝欲哭无泪地瞪着羞窘得双颊冒烟,慌忙拢了衣衫抱住小家伙哄他继续睡觉的叶玉卿,用眼神悲愤地控诉她:我恨死你儿子了。 叶玉卿回给他一个无可奈何的瞪眼:那你把他送给别人吧! “……”某人顿时投降地举手,灰溜溜地缩进了被子里面,自我安慰受创的身心。 等到叶玉卿把玉坤再次哄得睡着时,他才探出被子,忍耐不住的问道:“娘子,你什么时候让叉叉自己一个人睡啊!他已经三岁半,男孩子可以独立了。” 皇家的男童,自满月以后就基本睡独床。一岁就得睡独自的卧室,夜间时,宫侍在侧间留守就可以了。 “总得有个适应过程吧!”叶玉卿不舍地抱住玉坤,自小是她带着的,她还不想让他独睡,但是想想也是,毕竟是男孩子,而且她现在不像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晚上总不能始终防着这小家伙吧! 是时候,让他独睡了。 稍候,她道:“等天气再暖一点,就在屋里架个小床,先让他慢慢熟悉了自己一个人睡,再准备房间。” 第一蓝道:“现在就可以在屋里架小床了。”还得等到天气暖和,还要等他先熟悉了一个人睡,那得多久?他等不了了。 叶玉卿羞恼地瞪他道:“就算他睡小床,现在你也做不了什么啊!” 怀疑他的能力?第一蓝屡次提枪上阵,都没能开火,早就憋得不行了,这会儿听她还敢瞧不起他,顿时从被子里将她的手拉过来,往自己仍然龙精虎猛的某处一搭,傲然道:“谁说我做不了,我现在就可以。” 叶玉卿摸到那一柱的火热与巨大,瞬间收回了手,红着脸骂道:“臭不要脸的!” 那么大,都一天一夜了,不会还没有消肿吧!这时候他还敢来,真是不怕死。 第一蓝咝牙,没有作声。 方才把她拉过来碰的那一下,虽然感觉到了她手心中的温柔,但那一瞬间袭来的剧痛也是不容忽视的。当然不可能一天一夜还没有消肿,可是血管与皮肤受过刺激性的痛伤,却没法这么快就消失,藏在被子里她看不到,他自己却晓得,虽然大小正常了,但上面中过针的两处却还是乌青一片。 这会儿,他再不敢逞强了,虽然他想他能够忍住,可这样痛的时候,他却不敢保证给她也给自己留一个美好的回忆。 别到时候,中途出点什么意外,就丢人了。 所以,还是憋着吧!憋着吧! 唉! 唉! 因为已经知道梅香城次日就会将叶玉卿告上公堂了,也知道最终的主审任务,一定会落到第一蓝头上,第二天第一蓝很早就回去做准备了。免得到时候宫里来了人的时候,找不到他。 大家都知道八王爷基本是无事不出府的,大清早不在家里,可不好解释。 叶玉卿带着孩子却睡了个天昏地暗,无比香甜。一直到提督府的人到叶府来请她过去,说是她成为嫌疑人被告上去了,这才懒洋洋地爬起床,慢悠悠地收拾着洗洗刷刷了一遍,吃过接近午时的早餐,才打着哈欠随着前来请人的官差而去。 她身份尊贵,谁都知道她脾气不好,哪怕变成了嫌疑人也没人敢对好不敬,来接她的官差甚至是驾着马车过来的。不过别人给她敬重,她自然也不会刻意摆架子让人难做,嫌疑犯上公堂自然是不能带随从的,所以她没有让语琪和铃音寸步不离地陪着。 而是让她们留在家里带玉坤一起,但提督府来接人的马车前脚刚走,二人还是带着玉坤随后就坐了马车,跟过去看戏。早就知道结局的她们,半点儿紧张都没有。 提督府大堂里一片肃静,这怕是承元国开国百年来,阵容最大最为严肃的一次审案了。 最上首的主审位还空着,但三位陪审官员都已经就坐,分别是提督府尹赵青峰,孙相苏奉,以及督察院左督御史叶北城。 除了他们以外,公堂上还有幕前看审夜三宿夫妇,玉玄国太子夜月雪,以及承元国太子第一无过和三皇子第一无瑟。另外还有在昨晚刚刚赶到的洛城两位大官。 除了幕前看审,幕后还有关心案情发展的二皇子四皇子,以及想要看叶玉卿笑话的小王爷第一兴不对,以及夜婉玉。公堂门外,更是有一大群赶来观看,身份不低的人。 这其中就有专程赶来给叶玉卿撑场面的白苏伏,还有被叶玉卿收拾过,特意跑来兴奋地等着看她吃憋的相国府小世子宿巍雨,礼部尚书之女候云眉,苏丞相家一双儿子女儿,以及叶家那一群奇葩女人等等等等…… 一群人将公堂门前堵得严严实实,基本就没有普通百姓看戏的份。 梅香城一大清早就请监守住行宫的侍卫统领向承元帝递了折子,声称她要状告叶玉卿和兰韵。这事非同小可,承元帝当然不能不受理,立即就下旨令提督府尹接了此案,并在早朝上迅速决定了各位主审陪审看审官员。 所以,公堂中央,梅香城早早就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各位大人除了主审官外,也全部已各就各位安静以待,但身为主审官的八贤王,与身为被告的叶玉卿与兰韵却是都快晌午了也不见踪影。 叶玉卿在路上得知梅香城把兰韵也给告了,顿时兴致勃勃地要去金阳堂接兰韵一起。两位车夫官差虽然心有不满,但却也不敢违抗,乖乖地把车往金阳堂赶去。在半路上就遇到了走着来的兰韵和另两名跟在她身后的官差,两个女人凑到一块,开始心情不错的就着吃喝穿戴玩以及街边的事物各种侃。 把马车外面四位官差给搞得满头黑线,真怀疑这两位到底是去上公堂,还是准备去购物,至于这么开心么!也太不把他们这些提督府官差的威严放在眼里了吧! 到后来,她们两个仍然是全公堂最后一个到的,就连故意拖了又拖的主审官八贤王,都比她们早一步到达提督府。 ------题外话------ 感谢地瓜亲的鲜花一朵,谢谢本月605040亲与波斯小猫亲的月票~O(∩_∩)O~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077】公堂对恃(一) 叶玉卿到达提督府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中午吃饭时间了。其中在朝堂上得了圣旨前来陪审看守的各位大人物,早就已经来此等候多时,差不多的都快不耐烦了。此刻见叶玉卿与兰韵二人来得晚了不说,进门时还有说有笑的,顿时其中好几个都当场变了脸。 梅香城身为主告,却孤零零地站在公堂上等了这么久,怎么看都是势单力薄,气势大虚。叶玉卿身为被告嫌疑人,却如此高调的现身,这一个气势对比,高下立判。 洛城那位武臣,当场就揪住她晚来这一点先发制人,想要给叶玉卿一个下马威,打压下她的气焰。他拿起惊堂木一拍,怒声喝道:“身为犯人,竟在官府召见时姗姗来迟不说,还在公堂上大声喧哗,你们该当何罪!” 他身旁坐着的洛城文官立即附合道:“九门提督公堂,本该是最严肃的律法之地,岂容尔等在此胡乱喧哗,扰乱视听。果然是无知妇人,不知所谓!” 问审都还没有开始,叶玉卿二人就被两位洛城官员连削带辱地给了一顿排头。梅香城嘴角隐约得意地勾起,兰韵当场就要发作,叶玉卿暗中握了下她的手,懒洋洋地对着坐在主审位置,一身玄紫蟒袍的第一蓝道:“八王爷,我们坐车累了,我和韵的座位呐!” 第一蓝眼里微起一丝笑,他轻轻颌首,立即有侍卫无声地进内堂搬椅子去了。 他没有说话,那动作也极是细小,在场中敢仔细打量他的人不多,所以大多数人都以为第一蓝根本就没有理会叶玉卿。顿时许多目光中的幸灾乐祸更加的明目张胆了,外面一些等着看叶玉卿好戏的人,更是频频发出各种嘲笑与议论。 洛城武臣当场讥笑道:“笑话,还没有听说哪个犯人在公堂上受审时还要坐位的。国无国律,这就是玉玄国的规矩吗?” 那名文臣连忙跟着说道:“尉迟将军又不是不知,玉玄国早已君不君臣不臣,尊卑无分阴阳巅倒,哪里还有什么规矩?” “彭大人说的是,本将军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哈哈……”洛城武臣抚须大笑,外面跟着响起无数的嘲笑声。 夜三宿恨得咬牙切齿,握头握得死紧,要不是身边坐着的墨萧萧暗中按住了他,怕是他都要当场发火了。墨萧萧按着他,自己唇边噙起一抹笑,端庄,大方,丝毫不见失态。给人一种完全就不在意叶玉卿被人当众污辱的感觉,可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是,跟在她身边这么近,她又怎能不了解卿卿的刁钻。 他们也可以帮她还击,但是却绝无法做到卿卿那种能把人气死,自己却悠然自如的高度。所以,她一点儿也不着急,只管着等戏就好。 前段时间被叶玉卿欺了女儿,昨天又被她废了儿子却敢怒不敢言的丞相苏奉,心里对叶玉卿自然是恨之入骨。但他也知道叶玉卿不好惹,而且昨天才与她结下仇,今天有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若是他敢做什么针对她的事,绝对会让人说他公报私仇的,所以他一直都在怒力地忍着忍着再忍着。 却不料,传言嚣张的流氓郡主今天竟然反常的任由洛城两名官员辱骂,而其他人也不知是插不上嘴还是顺其自然都没有作声。他感觉到两位洛城官员说的话也还是挺有道理的,叶玉卿进门见官不拜,却开口要坐位,此举分明是藐视公堂,不将他们这一大群官员放在眼里。 就连八贤王都不爽,懒得理会她了,身为今天的主审官,在场身份最尊贵的人,叶玉卿得罪了他,自然今天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墙倒众人推,此时不踩更待何时!苏奉自己恨不得将叶玉卿碎尸万断,五马分尸,所以他也以为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样,也对有着恶霸之名嚣张跋扈的叶玉卿万分不喜只是不敢说出口。他猜大家肯定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于是他忍不住地跟着落井下石道:“威武郡主进堂不跪,公然喧哗,扰乱朝堂秩序,分明是在藐视公堂,藐视八贤王,藐视我承元圣威。” 这时候,侍卫已经抬着两张椅子进来了,直接抬到了叶玉卿与兰韵二人身后,那些嘲笑声顿时嘎然而止。 二人施施然坐下,叶玉卿抚了抚袖子,这才斜了下涨红着脸的苏奉,不屑道:“本郡主藐视的是你这个老货,一听说你在就特别不想来,就怕你跟你家儿子一样,喝了点猫尿就到处撒疯找儿子。本郡主可不是大肚大量的二皇子殿下,能够这么轻易地就宽恕冒犯我的贱渣。” 她不仅仅是威武郡主,更有一品公爵的封号,身份比之公主也是尊贵有余。在这里她是维系着两国和平关系的贵客,只是被人状告还没有定罪,谁敢要她跪? 亏他还是一国丞相,自家的提督公堂上,任由两个小小的洛城官员叫嚣。他非但不阻止,还跟着起哄,就算要对她公报私仇,也得先把眼睛睁开脑子掰正,顾好自己的脸面再说吧! 有了昨天那一个的教训,他不知道要在她面前夹着尾巴做人,还胆敢往她手上撞,犯贱找虐吧蠢货! 叶玉卿一句话就把得苏奉说得又气又怕,哑口无言。更让公堂门外那些之前公然嘲笑过她的人一个个都瑟缩着,往人群后藏去,就怕被她看到。 叶玉卿鄙夷的目光随意地扫过那两名同样噎住了的洛城官员,悠哉地翘起二郎腿说道:“听说二位在洛城官职挺高的,完全可作为洛城官员的代表。可是两位大人一大把年纪了,却怎么连嫌疑与犯人都能混为一谈。这承元公堂之上主审陪审都还没有开口,身为客人的看审倒是在这里大耍威风。 有人规定,公堂上不准说笑吗?就算本郡主来迟,又与你们何干?在你们拍着惊堂木污蔑本郡主是犯人,羞辱本郡主不懂规矩是无知妇人的时候,你们可又想过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眼里,又叫做什么? 一帮智商连婴幼儿期都过不了关的脑部残障,如果这就是洛城人引以为傲的等级,那真抱歉,你们还是不要跟本郡主说话了,本郡主跟你了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门外,早就按捺不住的语琪顿时跟着嘲笑道:“就是说,连我们叉叉都懂的规矩与礼貌,两个半条腿都跨进黄土里的老头子却还弄不明白。连三岁小娃都不如呢!还是赶紧滚回家喝奶去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仿佛事不关己地坐着的夜月雪,轻轻一笑,道:“多精彩的一出小丑戏,我们都还没看够,就这么被表妹掐了,可惜!” 他堂堂玉玄太子就坐在这里,这两个老货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辱及玉玄国体,两个小小的洛城官员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挑衅他们! 两位洛城官员,面色青青红红紫紫地转换着,粗粗地喘着呼吸,却张着嘴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叶玉卿虽然说话恶毒,却句句是理。正正规规的理,不是他们那样的胡绞蛮缠,胡乱泼脏。 虽然某些时候来说,在审案的官员眼里,嫌疑犯也基本与犯人无异,但叶玉卿的身份可不能与那些无法反抗官威的人比较。之前,那位洛城文官彭大人就是因为听到武臣尉迟将军说错了话,把叶玉卿说成了犯人,他才赶忙加了一句更过份的,希望能够借此转移大家的视线,不要去在意尉迟将军那一个小小的语病。 却不料,叶玉卿竟然这么难缠,她不仅仅注意到了这个小语病,而且这一个小小的语病到了她嘴里,顿时就变成了污蔑。可他却无法反驳,因为说错话的的确是他们自己。在公堂上没有规矩的,也的确是他们。他们想着要给她下马威,却完全忘了凭他们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指手划脚! 可是这个臭丫头,她会不会太嚣张了? 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骂他们两个是智商连婴幼儿期都不过关的脑残,还辱及整个洛城人,她懂不懂尊老两个字怎么写? 二人羞恼交加,暗恨叶玉卿说话不留情面。却没想过,之前他们是如何羞辱她乃至嘲笑整个玉玄国没有规矩,暗指武王府无臣无德的。 没有人同情他们,在座诛人当中,还有谁没有见识过叶玉卿的唇枪舌剑之利?若无必要,谁也不愿意主动开罪她,更何况是为了两个和自己无关的人。 承元国一众大臣就像没有看到这一场丑剧似的,第一无过与第一无瑟坐着像菩萨,除了听审其他一切不管。 第一蓝淡然说了一声:“开始吧!” 顿时第一场较量,就这么不动声色的落幕,梅香城凄惨败北。叶玉卿与兰韵就在她身边坐得舒舒服服的,她却独自站在那里。她已经站了一个上午,也想要个座位。可是在叶玉卿要过了椅子之后,她再去要,无论要没要到,都已经输给她了。 所以最终,梅香城只能狠狠咬了下牙齿,将满腔的愤恨与怒火忍了下去。 没关系,她还可以忍,她倒要看看,这两个贱人还能得意到几时!她一定要亲手亲手,将她们打入十八层地狱,如此才能洗刷她在她们身上所受的耻辱。 即便洛城是一个独立的城池,但一国皇叔与太子的威严,仍然有着嫌疑犯身份的梅香城,却还冒犯不起。若要状告,在身份尊贵的主审官以及一众陪审面前,却需要跪下去才行。 梅香城微微上前一步,不甘,却是无声跪下,清淅道:“启禀各位大人,小女子有冤情陈述!” “苏相,问审!”第一蓝坐姿端正,他手拿着案件卷宗,安静地翻看着,并不抬眼看堂着跪着的人。从梅香城这个角度来看,就只能看到他微垂的眼睫,冷淡的神情,明明下巴轻微垂下,他身上却自动散发出一种一种睥睨众生,尊贵到高不可攀的气息。 她跪地陈冤,他却头也不抬地冷淡说话,吩咐他人来接待,问审于她。仿佛他根本不屑与她说话,甚至都不屑看她似的。 梅香城脸孔且红且白,这个男人,这个她前世今生有生以来遇到的最最出色的男子。三年前,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在心里暗自将他划占为了自己的私有物。她对他势在必得,始终都认为普天之下,唯有她才能够配得上他。 可是今天,他高高端坐,是这一小方天地的无上主宰。而她,在所有人都站着坐着的时候,唯她一人跪地俯首,卑贱如泥! 别如天渊的巨大落差,让她的内心被人抽着鞭子一样的痛。 好在,至今为止,他身边还不曾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这说明,并非是她配不上他,而是他还没有看到她的好。 她还有机会的,是的,她还有机会。 他只是还没有看到她的好,只要让她有机会接近他,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只天下女子,只有如她梅香城,才能够配他得起。 苏奉被第一蓝点到名字,连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内心惶惑不解,他态度十分恭敬地应道:“禀八贤王,下官只是陪审官员,万万不敢愈矩。下官惶恐,还请八贤王收回呈命。” 八王爷为什么指名要他问审?大家都知道他跟叶玉卿之间私仇颇大,就差不共戴天了。八王爷这是给他公报私仇的机会,还是故意试探他警告他最好公正办案别耍花样? 第一蓝头也不抬地说道:“方才,玉玄郡主才踏进堂门,苏相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办案。既然苏相如此着急,今日儿个这主审一事,便交由你来做了!” “下官不敢!”苏奉一听,顿时满头大汗,慌张地跪下去叩头请罪道,“下官知罪,求八贤王恕罪!求……” 身为主审官,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他一个陪审却先开始问罪于人了。八贤王这是在怪他越俎代疱,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哪里敢? 昨天因为他儿子在东宫闹出的事,皇上丢了面子,现在都看他不顺眼得很。 最近,他夹着尾巴做人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挑战八贤王的威严?当然就算他最近没有做错事,也没那个胆子公然挑衅八贤王。这不都是被那两个脑残的洛城官员给带动,一时恨入心骨,浑了头才会说错话的吗? 苏奉紧张地频频叩头求恕罪,第一蓝却仿佛不懂他的害怕一样,只是淡淡地给了他两个字:“问案!” “八贤王,这……不不不妥……”苏奉结结巴巴地应着,他还以为第一蓝是在试探外加警告。但当第一蓝抬头,冷淡的眼神自手中卷宗落到他身上时,苏奉顿时惊得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改口道:“问问问,下官领命。马上问案,马上问案!” 见第一蓝没再说话地低下了头去,苏奉再次叩了一下头,才擦了擦冷汗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的衣衫四下整理了好一会儿,才掩饰下尴尬,公事公办地询问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明知故问这一套,很是迂腐,但却是问案章程。像现代警局里面,还得问性别的。 梅香城还没有洗脱自己的嫌疑以前,自然不敢造次,她乖乖地应道:“丞相大人,小女子洛城梅香城,有冤情陈述。” “你有何冤情,要状告何人,速速道来!” “是!”梅香城叩了一下头,跪直身子,昂首挺胸,清脆道:“香城一要状告金阳堂掌柜兰韵。腊月二十八当日,在天衣坊兰掌柜为一件狐裘向香城豪取不成,并恼羞成怒向我下毒泄愤。当晚,香城身有不适,为向她讨取解药,寻至金阳堂,随后跟从夜行的兰掌柜到达八方客栈。双方发生纠缠,以至连累客栈五十七名无辜人士身死。 香城自知有罪,心中甚愧,但最大的过错始终都在兰掌柜身上。可兰掌柜非但无半丝悔意,更在事后仰仗背后势力仗势欺人,伪造证据,巅倒黑白,将自身一切恶行统统栽脏于香城身上,妄图让香城一人背负一些罪责。香城不服,以此上诉! 香城二二告玉玄国威武郡主叶玉卿,为维护师妹兰韵,肆意杀害包括兵部尚书孙恒温大人的夫人李氏在内的六名无辜弱小证人,以此来栽脏香城。并在被孙大人发现后,公然劫持孙公子要胁朝庭命官孙大人,勒令其帮助掩饰涛天恶行。此乃香城的第二个不服。 相较起洛城,承元是大国。事情发生在京城,香城相信天子脚下必定是最讲律法的地方,一定能给那些枉死之人申冤,还受屈者一个正道的公平。小女子在此,请求各位大人还小女子一个公道。” 她说着,俯首一拜,用行动来表示自己对承元国各位大人物的信任与敬重。实打实的一个老实得不得了,问心无愧的模样。 ------题外话------ 告诉大家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原本纯纯打算过完年回来,一定要努力更新补偿过年期间歉了大家的更新的,所以这几天发足猛力地码字,哪怕手冻得厉害也不怕。谁知道,天不从人愿,突然发生了一点事,刚从老家来深圳的纯纯,今天又得坐火车回去了。大概要过半个月才能来深圳,所以先前纯纯说好的一万五千更可能要推迟了。也许是十天,也可能要半个月才能有一万五的更新了,好在正月前面最忙的半个月已经过去,这次回去虽然也可能会非常忙,但是不用到处走亲戚,就可以每天晚上去网吧按时更新了。每天五千字的更新,纯纯也不敢再保证什么,只能说,我会尽全力去保持每天的更新。真的很过意不去,对不起了,亲们!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078】公堂对恃(二) 虽然梅香城巅倒黑白的话实在太过不要脸,但这一回,脾气急躁的兰韵却是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是笑盈盈地像在看一只上台作戏的猴儿。 叶玉卿则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二郎腿打着拍子,手端着刚让人送来的茶,慢慢品着,好不惬意!那姿态碍了不少人的眼,可是连最高主审官自己都是端着茶,看着自己的卷宗,眼中空无一人。 二人的气势,虽然一个优雅一个流氓,但却给人一种非常相似的感觉。 连第一蓝都没有说叶玉卿不该,其他人自然更不会说。 苏奉听完梅香城的状词,让她站起来后,公事公办地问叶玉卿与兰韵二人:“威武郡主,兰掌柜,对于梅姑娘的状告,您二位可有什么想要说的?” 一开始就被叶玉卿骂了,跟着又被第一蓝吓了,现在他是代主审官,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他。苏奉自然不敢再有任何的小心眼,一切都按着最规矩的章程来了。 叶玉卿不语,兰韵代为应道:“首先,孙夫人在内的六人死亡,大家早就知道凶手是谁了。有人在这里上演贼喊捉贼,这是把大家都当白痴看呢!其次,关于我师姐劫持孙公子一说,更是信口雌黄,无中生有。然后关于天衣坊的纠纷起因,早在多日前,就在提督赵大人的亲自审问,与二皇子殿下和太尉府白公子见证下,已经有了明确的审判。到底是谁在巅倒黑白,我不屑说。至于八方客栈之人的死,人在做天在看,我更不想说什么。这位梅小姐若非要说是兰韵做的,还请拿出证据来,可别光会做这种只会空口白牙地污蔑人的肮脏勾当。” 梅香城漠然地看过来,眼底如毒蛇狠辣:“兰掌柜放心,面对手段如此狠毒齐全的敌人,香城既然敢站出来为自己讨取公道,又如何能不事先准备好证物?” 她说着,抱手对着苏奉的方向道:“丞相大人,香城有足够的证人与证据,来证明我所言非虚。还请丞相大人允许,传证人上堂作证。” 苏奉点头表示应允,摆手吩咐道:“来人啊!将证人和证物带上来。” 很快,一众人证和准备好的物品就有条不序地被官差送进了公堂。 人证一共有九个人,其中就有孙家父子,还有已经被天衣坊解扉的原掌柜刘愠以及他的倒霉儿子刘毕,另外五人则是其他五位证人的家属。几份证物则放在托盘中,由深口的大铜碗盖着,暂时没有露出来。 梅香城道:“刘掌柜,请问腊月二十八日天衣坊的事是如何发生的?” “是!”刘家父子跪下去,对着前方叩过头后,刘愠不慌不忙地说道:“禀各位大人,去年冬天,店里制出一件白色貂皮大氅,因其材料不俗,做工精美,便被草民定为镇店之宝,挂在店面中央,定以八千两银的高价。腊月二十八日那天上午,梅小姐带着两名婢女与一名随从经过天衣坊,发现了大氅,便进店试穿。 梅小姐对大氅十分喜爱,令婢女向草民询问价格,就在此时,兰掌柜从门前经过,看到梅小姐身上穿着的大氅,立即露出十分欢喜之色,并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大叠银票放到柜台上,说要买下这件大氅。梅小姐对大氅也是十分喜欢,自然不愿相让。 兰老板便说愿出十倍甚至百倍的价格从梅小姐手中转买,只要梅小姐愿意。但梅小姐说,洛城虽不能与金阳堂比气派堂皇,倒也不缺衣短食,不愿转让。兰掌柜不悦离去,临出门时狠狠撞了梅小姐一下,还差点儿将梅小姐撞倒,好在她身后的婢女扶住了她。 这就是当日草民亲眼看到的经过,至于后续事件发展,恕草民一介小民,并不知晓。” 苏丞相听完,问兰韵道:“兰掌柜,是这样的吗?” 兰韵不答,反而问坐在左侧的赵青峰:“此事原由,赵大人是亲审过的,请问您对刘掌柜的证词如何看待?” 赵青峰看了眼仿佛很镇定的刘家父子,问刘毕道:“刘毕,当日事情经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本府想听你再亲口诉说一遍。本月初九,天衣坊又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本府问审时,你们父子为何要证词不一,说话巅倒?” 刘毕连忙叩头道:“回大人,腊月二十八那日事情发生时,小民并不在天衣坊中,没有亲眼看到事情发生经过。” “哦!”赵青峰眼中冷光一闪,漠然道,“当日你可不是这么跟本府说的,做伪证戏弄朝庭命官,你知是何罪吗?” 刘毕身形一颤,连忙卑微地低下头去:“小民知罪,小民因仰慕梅小姐风华,当初父亲回家义愤填鹰地说起此事,为梅小姐抱不平,小民听来也甚是不愤。觉得兰掌柜欺人太甚,梅小姐萎实委屈,小民一时糊涂之下才会为梅小姐作伪证,还请大人恕罪!” 这样一来,当初在天衣坊他没有认出兰韵的话就算是圆过去了。虽然做了伪证词,但因为没有造成什么特别的损失,所以犯的罪并不大。再加上现在有了梅香城这个靠山,他可不怕。 赵青峰道:“可是,当时天衣坊在场的伙计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着,起身对第一蓝作揖道:“八王爷,下官请命,抽取初九日卷宗里面,天衣坊七位伙计写了一半的供词。” 第一蓝没作声,但手却是很顺畅地拿起了面前一摞纸,正是那几位伙计还没有写完的供词,他刚好看到那里。 其实他根本就不用细看,只不过身为主审官,这么多人面前,也不能对案件太漠不关心了。 身边的蓝项双手接过那摞纸,送到赵青峰面前,赵青峰立即恭敬地接住后,递到苏奉面前:“丞相,这是当日天衣坊伙计在没有对供的条件下,分开位置各自留下的一半证供,请查阅!” 苏奉接过,与另一边的叶北城二人一起看过以后,再传给了其他看审之人。苏奉一拍惊堂木,对着跪着的刘家父子喝斥道:“大胆刘愠刘毕,七名伙计在没有串供,各自分开的情况下写出的供词基本一致,却与你们所提供的证词恰恰相反,你们有何解释?” 刘家父子二人立即惶恐地低下头去,刘愠连忙辩解道:“回丞相大人,草民所说句句属实。初九那日在提督大人面前,不仅七名伙计供词与事实不符,便连草民的供词也与七人一致,与事实截然相反的。” “哦,这是为何?” “因为,在大人还没有来之前,威武郡主就早已带人有备而来。她不止自带了各种颜色的染色浆汁令人将天衣坊所有的衣裳毁于一旦,更是将草民与一众伙计打得哭爹喊娘,威胁我们稍候等提督大人问审时,要照着她的话回答,否则便要杀了我们。草民当日所受的伤,如今都没有好全,此事当时街边多的是人看到,大人若不信,可以随便捎人到那条街上问一问,看看草民是否在说谎。 更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赵青峰道:“既然如此,那便传这几名伙计上来,听听他们怎么说的吧!” 苏奉应允,七名伙计被带了上来,但他们的供词却还是原先写过的。他们承认叶玉卿当初的确大闹了天衣坊,但却并没有逼他们串供,只是说把他们分开写供词,如果没有说谎他们的供词就应该是相同的。为了不得罪她,七个人一致选择了实话实说。 刘愠却道:“他们是天衣坊的伙计,要靠幕后东家活命的,东家要他们往东,他们也不敢往西。天衣坊的老板是太尉府的白公子,他与威武郡主自小一起长大,二人是十分要好的朋友。还有江湖上人称武功天下第一的蓝公子,是天衣坊的幕后东家。 当日蓝公子不仅在堂听审,还将威武郡主的儿子亲自抱在怀里,很显然,蓝公子与威武郡主交情匪浅。天衣坊被破坏,蓝公子与白公子非但没有责备威武郡主半句,反而是将为天衣坊工作了十多年的草民给辞退了,理由是草民说错话得罪了兰掌柜,让威武郡主生气了。 草民虽然不敢得罪蓝公子与白公子,也不敢得罪威武郡主,可同样也不敢昩着良心,在得知因为这么件小事害死了八方客栈这么多人以后,还帮着罪犯,欺压好人。” 赵青峰断案多年,按照他的感觉,他自然是更愿意相信叶玉卿的。可是,刘家父子的话却也是毫无漏洞,当初叶玉卿大闹天衣坊的事,的确很多人都看到了。但要说逼他们串供,在店外面的人却不可能看到,可这也不能证明她一定没有逼供。 赵青峰又道:“可当时在天衣坊的六位证人,却为何又与尔等说法不一,难不成你们又要说,她们也是由威武郡主的人逼着串供过的吗?” 梅香城冷然道:“去接人的,都是威武郡主自己的人,香城不敢妄议,免得威武郡主说我污蔑,只能请威武郡主自己给个解释了。” 她居然当真无凭无证,就敢公然暗指叶玉卿做伪证。现在那六个人都死了,似乎怎样都由她一张嘴说了算了。这分明就是没有证据的胡乱栽脏,但因为死无对证,就算叶玉卿反驳说自己没有逼迫串供,只怕梅香城也敢说她是自说自话,为自己辩驳撒谎,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吧! 就如同初九那天在天衣坊门前一样,她明明没有凭证,也敢开口怀疑说叶玉卿请来做证的人,是不是当日的客人犹未可知。还说或许那原本便是叶玉卿事先安排来故意污告她的。她更是以二人的身份地位为比较,明指叶玉卿仗势欺人,说她请来的证人所说的话全都是一面之词。 她自己空口说白话就可以,别人的证人在她嘴里倒全变成一面之词,不值相信了。 好伶俐的口舌,好玲珑的心思,好阴狠的手段。 这样一个女人,似乎除了强硬的武力以外,基本已经没法压制她了。但她本身武力值不低,再加上权力势力在身,还真的是非常难以对付。 这时候,赵青峰已经无话可说,他适时地保持了沉默,由着叶玉卿的人自己去解释了。 白苏伏倚靠在公堂门边,暗自咬牙切齿,这个刘愠被辞退的理由的确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是惹得卿卿不高兴了。可是,这老东西小人心性,为了他儿子作假证是事实,并非因为他护短,不顾念旧情啊!没想到他今天居然还敢跑来这里,巅倒黑白来了。 真是好大的胆子,不敢得罪梅香城,就敢得罪他,得罪武功天下第一的蓝公子,得罪普今天下第一的八贤王吗?老眼昏花的狗东西,活腻了吧! 梅香城原本心思慎密,为今天做了那么多准备,因此一开始,似乎她就占尽了上风,她准备的证人说的话什么漏洞都没有。她自己更是什么都敢说,而且仿佛很有道理,叫人无法辩驳。 似乎叶玉卿和兰韵都已经被说到无话可答了,在苏奉问她们有何解释时,叶玉卿仍然不予理会,由着兰韵去应答。兰韵也不辩驳,只是懒懒道:“什么话都被他们说完了,我们这不再解释也是枉然。接着说吧!说我是怎么杀了八方客栈之人的,说卿姐是怎么杀了那六人的。接着说,啊!” 苏奉见叶玉卿这边的人被压在了下风,暗中心喜,却不敢显露半点,他平静地问梅香城:“梅小姐,你还有什么证据,都吾上来吧!” “是!”梅香城低头应着,垂眸的瞬间,视线扫过悠哉地端着茶杯细细磨挲着边沿,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的叶玉卿,她眼角飞快地划过一道得意而阴狠的冷芒。 哼,贱人,你就装吧!看你还能镇定到何时。 梅香城叙述道:“当日在天衣坊,香城被兰掌柜撞过之后没多久,就感觉身上开始发痒。回到行宫没多久,就发现自己身上开始出现许许多多恶心的虫子,怎么也无法清理干净。香城想起整天,只近身接触过兰掌柜,于是当晚便前去金阳堂找兰掌柜讨取解药。到的时候,却发现兰掌身穿夜行衣,飞檐而过。香城暗自尾随,在经过八方客栈时被兰掌柜发现,接着二人就发生了冲突。香城原本自认武功更高一筹,但因为中了兰掌柜的毒,因此渐渐落于下风,显遭不测。 无奈,香城只好事先逃出八方客栈,也是到了第二天,香城才发现八方客栈发生了惨案。其实香城也不敢肯定,那些人是不是全是兰掌柜杀的,但我想问问兰掌柜,为何半夜不留在家里,要身穿夜行衣到八方客栈去?” 当然,是她引过去的。她知道金阳堂不好闯,而且各地都有分部,在那里杀兰韵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都会后患无穷。所以,她才会用第一无襄的名字,把兰韵引出金阳堂。她原本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她,让谁失踪得无声无息。谁知道,她带了两个小分队亲自出马,都没能杀了兰韵不说,还被她下了那种恶心的毒。那一战,可呕死她了。 是她把兰韵引过去的,不过,兰韵敢说吗?就算她敢说,别人会信吗?她可没有给她留下任何证据,只是让人经过她身边时,不经意地说了句话而已。堂堂金阳堂的掌柜,为了男人夜探客栈,呵…… “兰掌柜,你为何半夜出现在八方客栈。对于梅姑娘的话,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苏奉问兰韵,兰韵没所谓地说道:“这样跟你们说吧!这女人一张嘴巴贱得可以。她无凭无证,凭空口白话就敢说那六个死掉的证人,是卿卿姐安排好了故意污蔑她的人,她们说的话都不能相信。在她的眼里,即使是有证人作证,证人的话都不能相信,只有她的话才是对的。就算她没有证据,她的话也是对的,全世界都得听她的。这种情况下,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说得再多,也全都是在撒谎,我们所有的人都在撒谎串供,只有她一个人的话是真的。她这么诚实,那让她接着说,有什么想说的,一次性说完,我听着。” 梅香城面容隐隐一僵,但也不过片刻就恢复了自然,她冷笑道:“兰掌柜没必要刻意误导大家,这世间,自然还是要凭事实凭证据说话的。” “我方才说了,至今为止,我也不能证明八方客栈的五十七人是兰掌柜所杀,只不过她的嫌疑最大,我在怀疑她。可是,我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六名证人,就是威武郡主所杀。”她说着,走过去揭开那放着证物的其中一个托盘的盖子,道,“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香城始终不遗余力地努力着。很快发现,那六人死于同一种凶器,那凶器厚约零点三分,宽一寸,理应是一把与这把匕首非常类似的匕首,而且十分锋利,削铁如泥,入肉无声,以至于那其中五人死后,她们的家人一直到早上才发现。若是香城没有记错的话,威武郡主随身携带的匕首,似乎正好是同一个型号的!”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079】尸体失踪 【079】尸体失踪 当日,叶玉卿曾嚣张地从自己的靴子里面抽出一把锋锐的匕首,扎进桌子里面朝她示威。虽然只是一会儿功夫,但梅香城对自己的眼光十分信任,她当时在黑纱下有认真打量过那把匕首,厚零点三分,宽一寸。刀柄完全由黄金塑成,雕工精美,她确信那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兵,绝对价值连城。 能让叶玉卿随身携带,那自然是她的心爱之物。既然是心爱的东西,就不会轻易离身。她刚刚看过了,那把匕首的确还在叶玉卿的靴子里面。待会儿,只要仵作验出与死者身上的致命伤口吻合,她的匕首就是最值得怀疑的凶器,到时候就加上其他的证物相佐,定叫她再无翻身之地。 “威武郡主,还请您取出匕首,本相即刻令人校对!”苏奉对叶玉卿客气地说道,叶玉卿却靠着椅背,眯着眼睛状似养神,不予理会。苏奉暗自气得要死,却也不敢轻易挑衅,他求助般望向第一蓝,第一蓝也不理他。 兰韵藐视地看了苏奉一眼,说道:“梅香城说凶器是这样类似的匕首,仅凭她一句空话,你就敢检查我家郡主的随身之物。她的话是天旨吗?苏相还是老了,这么轻易就被这女人给绕晕了过去!倘若哪天她突然说你儿子是外面来的杂种,你是不是二话不说就回家把你夫人吊起来审问她的奸夫是谁?” 苏奉一口老血喷出来,差点儿晕过去,他急促的呼吸着,才忍住了当场失态,却哆嗦着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旁边有人窃笑,有人屏息,有人愤怒,有人漠然…… 坐在苏奉身边的左督御史叶北城主动接过了话道:“苏相,刘家父子证词反反复复,无论他们的话可不可信,都不可否认有戏弄朝庭命官之嫌。下官以为,对于此等无视律法的刁民,必须按照承元律例,先重责三十大板,再作计较。至于凶器比对,按照公堂审问秩序,到了这一步也理当先带上尸首,由仵作当庭检验过后,确认了凶器大抵类型,才可校对嫌疑凶器。” 这是正规的问审秩序,虽然兰韵话说的不客气,但不得不说,苏奉的确是急于看叶玉卿笑话,而上,再加上被梅香城看似有道理实则完全是狡辩的话给绕得有些晕,而不自觉地就徇私了。 兰韵娇笑道:“就是呢!应该按照秩序来嘛!该做的不做,不该做的却抢着做,苏相太心急了。” 苏奉嘴角歪了好几下,才僵僵地说道:“叶大人说的是。来啊,将刘家父子拖下去,各自重责三十大板,把之前六位证人的尸体抬上来。” “大人饶命啊!小民绝无戏弄大人之意。求大人饶命啊!啊啊……” “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饶命啊!啊……” 刘家父子二人惊惧地叫嚷着被官差拖了下去,很快外面就传来二人鬼哭狼嚎的叫声。叶北城居高临下地望着梅香城淡淡道:“主告,刑事案件问审,一切都需凭事实与证据说话。倘若仅凭耍嘴皮子便能定论出谁是谁非,这世间便也不需要摆设公堂,由他人审理了。你分明毫无凭证,只凭猜测却敢状告兰当家杀死八方客栈五十七人,分明是刻意扰乱公堂,戏弄我等。本官希望你接下来,莫要再空口白舌,胡乱说话,否则莫怪本官治你一个胡乱攀咬狡辩,污蔑栽脏之罪!” “是呢,以为这天底下就她一个聪明人呢!嘿,可笑。”兰韵不阴不阳地轻蔑一笑,叫梅香城瞬间气得全身发抖,却也不敢在此造次,她只能当作没听到一样,客气地回应叶北城:“大人说的是,是香城多嘴了!” “嗯!”叶北城不平不淡地轻应了一声,转向兰韵:“兰当家虽不是罪犯,却也暂且尚未曾摆脱嫌疑之名。公堂肃穆,非喧哗之地,还望兰当家能谨言慎行。或许我承元国提督府比不上贵国武王府显贵,却也是一国律法归中之地。人无完人,我们审案或许有错漏之处,若有得罪,本官先在此告罪一声了。” 什么叫提督府比不上武王府显贵,他在说她和卿卿仗着身份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吗?是苏奉针对她们,她反击有什么不对?这是在承元国,若是在玉玄国,敢这么得罪卿姐,早被收拾得渣都不剩了。要不是最上面坐着的是卿姐家的,她们会这么给面子? 兰韵心里极其不爽,按她的脾气,她肯定会发毛的。只不过……看了眼说话的人,再看了眼根本不理人的叶玉卿,她终于是闭上了嘴,可有可无地轻哼了一声,当作回应了。 叶北城也不介意,他一边打压了一番,说梅香城的话可以说已经很重了,但没人说他不公正,因为梅香城的确过份了。 公堂里一时无人说话,静谥中,衬得外面刘家父子的嚎叫越显凄厉。 叶玉卿微侧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她半眯着眼睛昂起脸,一手支额托腮,仿佛在冥想。翘起的二郎腿无声地打着拍着,纤细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以拨动琴弦的姿势灵巧地叩动着,动作顺畅,美丽妖娆,仿若翻飞的蝴蝶。细碎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然而许多人都感觉到自己仿佛看到美丽的音符,也听到了动听的乐律自那飞舞的指尖下欢快地跳跃。 她坐在这有着上百人的公堂上的正中央,却自成一个世界。与高高在上安静地坐着的另一个世界,遥相呼应。他们的存在仿佛与这喧闹的画面格格不入,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 梅香城面纱下的脸黑如锅底,即使她自信稍候就能将叶玉卿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知道她根本不必将她放在眼里。但叶玉卿如此目中无她的态度,却还是狠狠地戳伤了她的自尊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开始那种完全占据上风的优势已经渐渐消失的缘故,哪怕是再怎么自信,此时梅香城都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 而叶玉卿对她自始至终的不予理会,也让她时刻有种在自说自演独角戏的小丑感觉,仿佛她根本就不配与叶玉卿说话似的。这感觉很不好,让梅香城总有种想要冲过去撕碎了她脸上那份从容与无视的冲动。 可是,冲动是魔鬼,现在要不得。 而且,叶玉卿这种慵懒行为就真的是沉得住气的表现吗?或许她是不敢反驳呢!那乱敲的手指分明是在舒缓紧张,眯着的眼睛根本是在思量对策。对,就是这样子的。她不敢拿出匕首来,就是害怕拿出来后,就与死者身上的伤口对上了。 等着瞧吧!稍候看她还怎么嚣张。 梅香城刚刚说服自己平息了些情绪,却不料去令人抬尸体上来的官差,再回来时居然说,尸体没有了。 众相哗然,梅香城尖锐的喝道:“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派了自己的人看住那六具尸首的,她就是怕中途发生意外,被人做了其他什么手脚。之前她派去的人还来给过她暗号说是一切顺利,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在提督府的后堂里,六具尸体竟然不翼而飞,而且当场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而且还没有惊动任何人。而她派去的人,却没有来向她回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梅香城脸上青青白白地转换,满目的不可置信。苏奉脸上红红紫紫地转换,再不敢自作主张。他知道叶玉卿对他没有好印象,只要他敢说一句让她不顺耳的话,她肯定当场就会再一次让他下不来台的。即便他是按照程序来办的,她也不见得会给他面子。 所以,苏奉立即装作手足无措地向左右讨法:“赵大人,叶大人,这这这,你们说,该怎么办?赵大人,好端端的尸体怎么会突然不见了,看守的人怎么都不来报?” 他这是似有若无的想要推卸责任,想让赵青锋接案了。赵青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倒也没有推却,他已经看出来了,让苏相继续问审下去,绝对会走不少的弯路,中间得出不少笑料。他连忙吩咐下面的人去追找尸体的下落,自己向上首座的第一蓝请示道:“启禀八王爷,此案关系重大,尸体莫名遗失,案件已暂时无法审理,是否将案体推后再审?” 第一蓝终于抬起头看了一眼,清冷冷的目光扫过堂中的三人,叶玉卿坐着没动,兰韵十分灿烂地笑着,很友好地朝他挥了挥手打招呼,这可是卿姐的男人叉叉的爹呢!语琪铃音和萧萧都见过好多次了,她今天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还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的。 第一蓝看了会儿兰韵,随即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可有可无地从暗自咬牙切齿地偷瞪兰韵的梅香城身上一略而过,随即再次垂眸去看桌上的案卷,淡淡道:“本王只应旨主审一次,若各位觉得此案已经不需要本王了,那便推后吧!” 无论是主告梅香城,还是被告的卿卿兰韵,都不愿今天的审案就此搁置。因为梅香城害怕迟则生变,毕竟一切都是她策划了好多天才有这种局面的阴谋,一不小心就会全盘皆输。+她一定害怕夜长梦多,恨不得立即结案。而卿卿,尸体失踪这个环节本来就是她安排的,既然是她要让之遗失的,自然就没有再找回来的道理,那么案件推不推后,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们之所以不说话,等着他来示意,那是因为梅香城不敢在这里违逆他的话。卿卿则是对案审过程完全无关注,才不管他推不推后呢! 他不想再来一次了,这世上多的是女人用爱慕的眼神看他,以前他只觉得厌烦,只觉得那些女人无聊。可是堂下站着的那个姓梅的女人,她带着极致傲然,又强烈占有性的仰慕眼神,竟然会让人感觉得恶心。他根本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人,只觉得看多了甚至会污了自己的眼睛。 梅香城一直都在暗中关注他,见他明明看下来,看了叶玉卿一会儿,目光也在兰韵脸上稍有停留,却仿佛没看到她一样,顿时心里如同打翻了醋桶,嫉妒到心痛。 见兰韵一副花痴般直白白地盯着第一蓝看,还笑得那么谄媚恶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都从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看着第一蓝的,就怕引起他的反感,她知道他那样的男人必然是眼高过顶的。男人都一样,对于送上门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放在眼里,尤其是像第一蓝这样的男人,他什么美人没见过? 所以,即使她心里想得发狂,却始终都把握着一个度,在欲擒故纵。虽然一直以来,似乎没什么效果,但她也肯定,她若敢主动送上门的话,那结果肯定只会更糟糕。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不敢主动示好,兰韵却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不要脸的朝第一蓝抛媚眼。明明人家根本理都不理她,还毫无廉耻地不停发,骚,笑得那么下贱。即使明知道第一蓝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看中兰韵,她心里仍然很不舒服。因为兰韵那种脸太让人嫉妒了,如此精致,可说世间绝无仅有,连她和叶玉卿,甚至是夜婉玉都比不上。 这样的美人,主动送上门,虽不见得有多珍贵,但恐怕也没有几个男人真能狠得下心拒绝吧!她担心第一蓝会被兰韵那张脸引诱,因此而嫉妒得恨不得当场给她甩几个巴掌,最好能把她的脸打个稀巴烂。 兰韵当然不知道梅香城的小人之心,更不知道自己的友好笑容在她眼里变成了抛媚眼,成了发骚。但是她也不介意,因为她心里当真很高兴,也许在别人看来第一蓝根本就没有理会她。但她看到了,他是有回应的。在面对她的挥手时,他虽然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却在不经意间轻轻眨了下眼睛,似乎只是很自然的生理反应。 可是她敢肯定,那一下眨眼是给她的回应。 因为她是卿姐的师妹,所以他即便身份再高贵,也不会在她面前摆架子。 这是他给卿姐的尊重,真真是一个好男人呢!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们最祟拜的卿卿,哼哼,虽然这貌似与她关系不是很大,但似乎好欢喜呢! 场中各人情绪皆不相同。 第一蓝说他只主审一次,如果今天的审问推后了,那么下一次他就不会来了。赵青锋知道他的意思,他赶紧恭敬地回应道:“八王爷是本案主审,您的存在于否于本案至关紧要。王爷难得空闲,下官等自然要趁王他闲瑕之余,尽快理清此案了。” 即使大家都知道,八贤王在这里貌似除了让他们这些下面的人紧张外,几乎就没起什么作用,他甚至连主审该做的问审事仪都不干,算什么主审呢!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好像根本就不需要他,但谁敢说? 敢说不需要他,那意思就是说他是多余的。谁敢? 他是皇上派来的,敢说他是多余的,那就是反驳皇上的话。谁敢? 所以,赵青锋立即非常上道地应过之后,转身坐回来,说道:“问审继续!因尸体突然遗失,凶器暂时无法确认,第一份证物无效,请主告另呈证物。” 梅香城觉得尸体的失踪肯定是叶玉卿的人做的,因为她怕死尸被抬出来后,被忤作验出来上面的伤口与她的匕首相同。她知道叶玉卿是聪明的,她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知道伤口肯定会与她的匕首吻合,才有了这一个紧急的阻止。 但知道,她却没有证据,如果是开始她必胜的状态,梅香城肯定要把这怀疑说出来的。可是刚刚才被叶北城当众警告过,此时她哪里敢再胡乱说话? 因此即使是万分不甘,她也不得不先放弃了第一个证实凶器,走过去揭开了第二个托盘。 梅香城拿出一摞纸,正是之前那些揭露她杀人的广告纸。她躬身说道:“大人,这是香城的第二个证物。” “呈上来!” 有官差过去从梅香城手中接了纸,送到赵青锋的案前,三位陪审官员一起传看了下,一时间并不懂梅香城是什么意思。这纸上都是揭露她杀人的,虽然并没说什么证据,但这如何能证明人是叶玉卿杀的呢! “这些能证明什么?”苏奉不解地问梅香城,赵青锋却抬手道:“等等,我知道了,这些纸上的字体完全一模一样,不像是写出来的。” 到底是经常与案件接触的提督府尹,赵青锋只是这么一会儿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梅香城唇角微一勾起,道:“赵大人说的不错,这些的确不是写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字体看似出自同一人之手,然而没有人能在一夜之间写出十来万份这样的纸张。而且,即便是写得出来,也不可能写得完全一模一样。” ------题外话------ 因为刚刚出院,纯纯暂时需要适应一下,先日更五千。后面再慢慢加字数哈,鞠躬! 【080】峰回路转 “不是写的,那这又是如何出来的?”赵青锋询问。梅香城道:“那六人死于夜晚,而清晨这些纸张便洒遍了全城,香城一夜之间成为众矢之的。为了收集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香城没少忙碌过。当初拿到这些纸张,香城发现了这些纸上的字体完全一样的问题,后来日思夜想,终于让香城想明白了,用印章方式便可以轻松地在短时间内复写出无数同样的纸张。” 堂中安静了下,很快附合声先后传来,大家都想到了印章可以复印的方法,顿时各种唏嘘赞叹声先后传来。对于这个还没有发展出印刷术的时代来说,复印术无异于是一项伟大的改革与创新,虽然印章方法是前人想出来的,可是用来复印这些‘大型’的书本纸张,却是一种思想上的文明进步。 大家都对想出这办法来的人赞叹不已。 赵青锋知道叶玉卿不屑与梅香城说话,他便也不烦她,自己代为问道:“即便是如此,那你又怎能证明人是威武郡主所杀?要知道,这些纸上面指出的凶手是你,而用印章方式复印的办法也是你说出来的,威武郡主并不一定知道。” 梅香城不慌不忙道:“所以,香城才说威武郡主在恶意栽脏。到底谁是真凶,那六位受害者的家人可以作证。” “你们几个有何话可说?”赵青锋问跪在一旁的受害人家属。 因为天衣坊是贵族衣坊,因此来往的都是贵族,被杀的六位证人无不是非富即贵。除了有两名富商家的夫人外,其他四人全都是官家出身。 前面五个人的证词都是一样的,他们并不知道谁是凶手,因为人都是死的不知不觉的,他们发现时已经是早上了。但后来互相之间也看过,发现各家死的人伤口完全一样,似乎是死于同一人之手。 这五个人并没有说谎,梅香城也没有逼迫他们,因为她只需要有一两个人能给她作证,配合上她的证物就足够了。虚虚实实才不会轻易出现破绽。这五个人的证词只能证明杀人的是同一种凶器,也似乎是同一个凶手,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最后到了孙家父子,梅香城走到他们身边,轻声道:“孙大人,孙公子,有什么话尽管如实说来。香城相信邪不侵正,在座的各位大人定能明辩是非,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为夫人讨回一个公道的。” “孙尚书,有话请讲!”孙恒温是上堂作证的,他身为兵部尚书,自然不需像别人一样跪着。今日他褪下了官袍,一身锦衣坐在旁侧,身旁是身体似乎虚弱至极的儿子,正怏怏地靠在他身上,苍白着脸,眼睛半眯着,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去晕倒一样。 听到赵青锋喊他,他将儿子扶坐好,自己站起来走到堂中央,正准备说话。却听一直不作声的叶玉卿暖洋洋地提醒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孙尚书可惦量好了。” “威武郡主这算威胁吗?”梅香城得意地冷笑了一声,对赵青锋道,“赵大人,主审官尚未曾询问,威武郡主却随意插话,且隐含寓意,暗中胁迫证人,分明是不将各位大人与承元国的律法放在眼里。” 赵青锋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的叶北城就道:“那么梅姑娘这又算什么?在梅姑娘眼里,我们这一帮主审陪审看审,全都是坐在这里当摆设的,什么事都需要你来提醒问责。不若此案便交由梅姑娘自行审查得了,还要我们来做什么?” 梅香城脸色一菜,咬牙切齿地低下头去,一瞬间就把叶北城恨到了死。对叶玉卿更是恨不得食肉喝血,在她眼里,这叔侄二人分明是在互相包庇,狼狈为奸。就算她不该插话好了,但她好歹也是洛城的公主,叶北城一个小小的御史,凭什么当众羞辱她! “肃静!”赵青锋拿起惊堂木轻敲了下桌子,似乎是在阻止叶北城说话,算是给梅香城一个小小的台阶下了。他谁也没有问责,就当是之前那一个小插曲没发生过,只问孙恒温:“孙尚书,你请说!” “是!”孙恒温应了声,朝正前方行了一礼,张嘴正要说话,人却忽然往旁边一倒,竟突然莫名其妙就昏倒在了公堂上。 大家都吓了一跳,赵青锋连忙回头向第一蓝讨意见,案子一直审得不顺利,他想要推后了。但是第一蓝却似乎没看到证人晕倒了一样,头也不抬,赵青锋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吩咐官差道:“快请御医,把孙尚书扶到一旁坐下。” 好好的证人突然昏倒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梅香城不由心惊肉跳,她咬着唇对赵青锋行礼道:“赵大人,香城可以说话吗?” 这时候,没得到允许,她也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身为主告,她当然有随时说话的权利,只要与案情相关。赵青锋道:“可以。” 梅香城道:“孙大人暂时昏迷,无法开口,但在场的还有另一位证人,还请各位大人允许孙公子开口说话。” 大家的视线于是落到虚弱的孙吉身上,却愕然发现,这位竟然也晕了。 貌似比孙恒温还晕得早一些,只是大家没有发觉罢了。他脸色死白地窝在椅子上,蜷成一团,袖子上有点点血丝渗透出来,脖子上似乎也有。 这么巧合,两名证人同一时间晕倒,无法再开口作证。而前面几位证人说的,完全就与叶玉卿无关,如果今天她不能证明叶玉卿有罪,那么她便成了污告。污告玉玄国比公主还要尊贵的郡主,如何能够善了? 可是这个孙吉不是她的人吗?虽然身上的确有伤口,但也不至于在这个关键时刻晕倒才是,除非是被人做了手脚。 这个做手脚的人,一定是叶玉卿。该死的,这女人果然不好对付,她谋划了好几天的成果,这么轻易就被她抹煞,则自己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不能说出来,她快呕死了。 诛事不顺,梅香城的脸色差到了极点,此时她要拼命地压抑着才不至于吐血了。她改客气为恭敬,越发谦虚地对赵青锋道:“赵大人,香城要求陈述我所知的有关于案情的部分,并请求在孙尚书父子昏迷期间,另请证人,另呈证物。” “允!” 梅香城于是陈述道:“香城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这期间虽被禁足于行宫,却没有少托朋友四处奔波。也是因此才发现,威武郡主杀害前面五人虽然技巧高超,无人发现,却在孙尚书府出现意外,亲眼看到她行凶的目击证人至少有四五十人,而其中就有孙尚书本人,他是亲眼看到了夫人惨遭威武郡主杀害的。而且,次日早上,尚书大人便有进宫向圣上告状,但却在宫中遇到四王爷。 二人相撞时,奏折落地,四王爷看到状告威武郡主的奏折,立即强行带着孙尚书离宫,并没收了奏折。而后,孙公子莫名失踪,孙尚书收到威武郡主身边护卫的口信,威胁他不可胡言乱语。后来,香城好不容易从叶府救回了身受重伤,几乎濒死的孙公子。孙大人眼见独子没了性命之忧,才答应上堂为香城作证,给尚书夫人与孙公子讨回公道。可当他们想要说话时,却在公堂上莫名晕倒,分明是有人不希望他们说话。 然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时在尚书府有那么多的目击证人,他们还没有遭到杀人灭口,香城请求,让他们上堂作证。” 赵青锋沉默片刻,召来了身旁一名官差,小声吩咐:“去问问四王爷,是否真有其事!” 官差应声去了幕后,稍候便来到了堂前,回复道:“回大人,四殿下说,当日是他的沐休日,他并未曾进过宫,四王府的门房与宫门守将全都可以作证,主告所说的话分明是一派胡言。” “若四王爷有心维护,想要让府中下人与守城宫将为之作证,并不困难。”梅香城固执地说道。 第一无痕悠哉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所以,本王府中的人与宫门守将全都是骗子,本王的话也是撒谎,只有梅姑娘说的话是对的,是这样吗?” 那天,他的确没进过宫,这不是谎话。突然被梅香城‘供’出来,他还莫名其妙呢!结果实话实说地辩驳了一句,他还成骗子,成了包庇真凶了。 第一无痕心里暗恼,就算真的是叶玉卿做的,他也是会包庇的。可现在不是她,是别人污赖她,他说真话帮忙做一下证,还被人泼脏水说他在撒谎,这可恶的女人斗胆,胆子大到真是逆了天了。 所有的事都与自己预想的相反了,因为一开始就被兰韵按了个喜欢空口说白话的形象,现在她的话都没有人相信了。甚至她连质疑的权利也没有了,梅香城心中惊惶,她不服输地应道:“香城不敢污赖四王爷,但是分明有那么多亲眼所见的人可以作证,香城不是真凶,真凶另有其人。但如今,却是所有的证据都与我不利,香城不愿代他人背负就此认罪,香城不服。我还有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无辜。” 赵青锋道:“你要如何证明?” “我请求召见尚书府当晚的目击证人,我不信所有人都会眜着良心为恶人作证。”她每一句话都要紧咬着叶玉卿不放,想要用默化潜移的方式来让听者的潜意识里都认为叶玉卿是恶人,而她是受害者。 赵青锋看向叶玉卿,叶玉卿稳如泰山地坐着,任她梅香城如何狡辩,都是不动声色。 赵青锋见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便同意了梅香城的要求,当晚在尚书府看到了刺客模样的人有几十个。当然没有全部召过来,只象征性地召见了十来个人,分开问审。 问出的结果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因为十来个分开问审的人,供词完全一致,他们都指认出,当晚进尚书府杀害尚书夫人的凶手,就是叶玉卿。 原本叶玉卿这边一路胜利,都快把梅香城那边的士气给打落到万丈深渊了,就连梅香城自己心里都没底了。却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案情忽然来了个急促的峰回路转。梅香城顿时喜不自禁,她连忙趁热打铁地拿出了自己的第三样证物,那是一本奏折,她双手往上呈,暗喜地说道:“香城这里还有一证物,可以证明威武郡主对香城的仇恨之心。” 官差前来将奏折拿了过去,几位陪审官与看审人员,互相传看过后,纷纷不解。赵青锋问道:“这是什么?” 梅香城道:“当日,孙尚书去叶府为被掳的孙公子送食,却被威武郡主凶恶驱离。这是当日威武郡主亲自写下的密令,要求孙大人,只要能够帮她办到她想做的事,才会放孙公子回家。是以,香城完全有理由相信是威武郡主杀害了六名证人,并朝京城大街洒出纸张,恶意栽脏梅香城。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想法,认为那丧尽天良的恶事当真是梅香城做的。” “你所说的密令是什么?”赵青锋不懂。梅香城皱眉道:“奏折上的内容,便是威武郡主亲手所写。”那‘梅贱人,死’四个字那么难听,她当然是能不说就尽量避免不说了。可是,上面白纸黑字写得那么清楚,赵青锋还不明白,他是白痴吗? 赵青锋将奏折打开给梅香城自己看:“这就是你所说的,威武郡主亲手写的密令?” 梅香城抬头一看,顿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懵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她来公堂之前还打开来看过的,可是为什么这时候,那奏折上竟然,竟然只有几团脏脏的墨污,根本就看不出来字的模样了。 她放在自己身上的,不可能会出错的。 梅香城不知如何解释,一时间哑口无言。 赵青锋不悦道:“主告,你在戏耍本官吗?” “香城不敢,大人息怒!”梅香城连忙跪下去,叩头。而后抬头道:“香城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但这份证物无效,香城还知道有一份证物。” 赵青锋皱眉,今天这案件审得屡屡不顺利,若无尚书府护卫们的供词,本来可以定案撤消诉讼了。可是现在,尸体在提督府失踪,孙家父子当庭昏迷,如今又有了护卫们的供词,如此一来,原本处于弱势的梅香城立即又有了一半的胜负可能。 所以,虽然对梅香城不太耐烦,但这么大的案件却不能不明不白地定下。而且也不能推后问审,赵青锋沉吟了片刻,点头问道:“你还有什么证物?” 梅香城道:“众所周知,印章都是由上好的玉石刻录而来的。一般的石头很难在上面刻下这么多字,而始终不散。当日洒出的那些污陷香城杀人的宣扬纸张并不小,倘若要将这些字全部刻印下去,恐怕需要一块不小的玉石。先不说玉石质地,便是随随便便一块,这样大的分量也该是价值千金了。香城相信,玉石的主人不会轻易将之抛弃,所以香城请求搜查叶府,寻找那一块刻录玉石。” 其实要刻录印章,根本就不需要玉石,随便一般木头都可以。但是因为这里的人没试过,而且暂时受她言语的影响也不会想别的,她说只能用玉石,恐怕大家现在都以为的确要用玉石,而赞成她所说的。 当然,至于搜出来的是什么质地的,关系不大。只要能搜出来‘脏物’就行了。 果然她一说要搜查,很多人的脸色就都变了,纷纷窃窃私语起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到叶玉卿身上。 为了能顺利地完成审案,这个的确是应该搜查的。只不过叶玉卿是什么人?你现在还什么有力的证据都没有,就想要搜查她的地方,胆儿肥了吧! 赵青锋看叶玉卿,叶玉卿似笑非笑地靠着椅子坐着,也不说同意不说反对,一副完全听从安排的样子。但谁敢认为,她是个能随意安排的人! 赵青锋回头,为难地看向第一蓝,原本一直不作声的人,难得地体恤了一回下属。他问叶玉卿道:“威武郡主,你意下如何?” 叶玉卿轻笑:“没问题啊!我很配合的。搜吧!” “是,多谢郡主体谅。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郡主海涵。”赵青锋受宠若惊地站起来,给她重重地施了一礼。 大家都一起站了起来,准备去叶府搜查了。 “等等!”叶玉卿忽然道,“赵大人,本郡主还有话要说。” “是,郡主您请!”赵青锋连忙客气地拱手,就知道这位主没那么好说话,搜查可以,还有条件的是吧!但不管是什么条件,能让他搜查就好。反正这么多人在场,他没得罪过她,她应该也不会刻意为难他才是。 大家都以为叶玉卿是想提条件了,却不料她只是从自己的靴子里抽出一把精美的黄金雕柄匕首,丢到了赵青锋的面前,说道:“为免一会儿,有人说本郡主趁乱偷换了道具,把凶器藏了起来。在搜查我家之前,本郡主想趁着大家都在,一起来做个凭证,厚零点三分,宽一寸,削铁如泥,是这一把吗?” 【081】这是逼供 赵青锋连忙双手捡起匕首,细细看了下,顿时脸色一变。他连忙拿起旁边梅香城呈上来的类似凶器的证物对比了翻。然后连忙走上前,把两把匕首恭敬地呈到了第一蓝面前。第一蓝没有拿起,只是随意瞄了一眼,说道:“叫大家都看看。” “是!”赵青锋回头给了苏奉,苏奉看过之后又交给了叶北城。然后传到了看审的第一无过手上,再慢慢一个一个传递着。人人看过之后都神色怪异地看向梅香城,却一个个都不说话,只是无声地传给下一个人。 梅香城心口砰砰直跳,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但不知那些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袖子都隐约挡在她视角的方法,叫她一直无法看清楚叶玉卿丢出的那把匕首的全貌。 叶玉卿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问赵青锋:“赵大人,要不要再派人来给本郡主搜一下身,看本郡主身上是不是还藏有其他的匕首?” “郡主说笑了!”赵青锋亲自将匕着送回到叶玉卿手上,而后带着歉意与恭敬地对她深深拜了一下,道:“赵某得罪了,请郡主恕罪!” 叶玉卿笑道:“没关系,赵大人职责所在。所谓客随主便,本郡主来了承元国,站在这公堂上受审,该是如何就如何。” “多谢郡主体谅!”赵青锋笑着应过之后,扬声吩咐道:“来人啊,带路,去叶府!” 这一个匕首比对过去后,赵青锋已经完全肯定了,这一趟叶府之行,根本就不可能搜到什么,梅香城的要求到最后都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而最后,她得到的不仅仅是羞辱,更需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对于这个结果,他喜闻乐见。 梅香城听出了赵青锋的意思,但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地问道:“赵大人,那凶器……” 赵青锋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郡主随身携带的武器,只是形似匕首,实则却是短剑。且是九把薄如蝉翼的软剑叠合,可拆可组,弯刃处隐藏着三齿锯。厚零点二分,宽一寸。其价值可抵三两座城池,的确是郡主的随身之物。但却与你拿出来的疑似凶器,别如天渊!” 什么? 梅香城如遭雷击,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叶玉卿,叶玉卿只是宝贝般拿着自己的短剑,对着剑刃曲指轻轻一弹,清脆的响声过去后,那九把薄如蝉翼的短剑剑刃顿时如蝴蝶震翅般翻飞了起来,金光闪烁间,锋芒寒凉,美丽却充命了致命的危险。 她可以肯定那天在天衣坊门口,自己看到的匕首就是一把匕首,根本就不是这把可怕的短剑。但是它们的金柄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拿出来的时候也似乎没什么不同,可只要稍稍细心一看,就能知道还是有不同的。价值可抵三两座城池的绝世神兵,叶玉卿却能轻松随意地换着把玩。 梅香城如同坠入了冰窖,只觉得全身止不住的发冷。这个时候她若是还不知道自己踏入了陷阱中,就是白活了两世了。 她不想去叶府搜查了,因为已经预感到了结局,可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可不是她说不查就能不查了的,除非她愿意直接认罪。 梅香城神思恍惚地跟着这一群大人物浩浩荡荡地去了叶家,搜查的结果是注定了的,其中一个官差是梅香城的人代入的,他不甘地上前装作不经意地打翻了玉棋盘,棋盘碎了,里面两条黑色的长蚯蚓被玉石碎块砸了个血肉模糊。 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玉坤顿时跑过去哇哇大哭,说那是他养的小黑和小墨啊!养了多久多久的,顿时气得爱子心切的流氓郡主,恼火至极地上前一记窝心脚就将那官差给踹了倒地不起。 这人是一个高手,是洛基队其中一个分队队长0,但是叶玉卿看似泄愤,只有凶狠却毫无章法的一脚,却是直接就震碎了他的五脏,废了他一身高深的修为。他惊恐地抱着腹蜷曲在地上,又恨又惧地瞪向叶玉卿。 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结果,但是没人会说叶玉卿嚣张。 现在他在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差,他们奉命搜查可以,但是弄坏了威武郡主的东西可就是大罪了。那可是上好的白玉做的棋盘,价值也不知几何。而且里面养着的小世子的‘心肝宝贝’也被他的‘鲁莽’给砸死了,就算把他杀一百次都不够陪威武郡主的损失。所以只是一脚而已,便宜他了。 他抱着肚子不敢叫出声音,就是怕暴露了身份。 却不料叶玉卿一脚踹倒她以后,语琪立即就走上来,踩着他的胸膛,伸手在他耳后摸了一会儿,接着用力一撕,那张普通的官差面孔顿时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他惊恐地捂着脸爬起来想要逃跑,语琪回头就给他一脚踢晕了过去。 本来棋盘被打碎,小世子的哭声就已经让大家的目光都聚在这里了,所以看着明明是个普通的官差,却竟然戴着人皮面具,大家都愣住了。 语琪拿着手中的面具看了看,道:“最简单实用的人皮面具,是从活人身上剥下来的,不过有效期不久。看,快萎缩了呢!” 她说着将面具丢往几位大人的方向一丢,提督府的官差统领伸手接了仔细看过之后,面容沉重地向赵青锋禀报道:“大人,这是真的人皮。” 这说明原来那个官差已经被杀了,什么时候提督府竟然任人来去了。先前尸体丢得无声无息,如今居然有人杀了他们的官差,潜入进来,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赵青锋面沉如水,倒是没有当场发作,他冷声道:“先回提督府,把人带过去。” 梅香城心里忐忑不已,若非她的身份世人皆知,她肯定都要找机会直接逃走了。她逃不掉的,如果逃了,那么这一辈子就只能活在黑暗中,从此这世上每一个人提起她来,都将是厌恶鄙夷唾弃,她将一辈子处在被追杀中。甚至就连洛城都会受到牵连,然后将她弃之不顾,更甚者可能会亲自捉了她送给叶玉卿处置。 她不甘,也不敢逃,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战战兢兢地被人几乎是看押着带回了提督府。 此时,晕过去的孙家父子已经醒过来了。看着站在孙恒温身边脸色苍白的孙吉,梅香城幽黯的瞳孔里立即闪出了一道亮光,她惊喜地看着孙吉,却发现孙吉眼角都不带看她一下的。 大概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之间有勾结吧!梅香城心中不安,只能如此安慰着自己。 关于官差的案子,赵青锋并没有立刻审理,而是接着问梅香城:“主告,你证人证物皆不足凭,今日算是三翻两次扰乱公堂,原本本官早该撤消你的诉讼。但由于孙尚书府护卫的供词为证,为彰显我承元律法的公正性,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呈证的机会。倘若这一次仍然是无效凭证,那本官定会当即撤消凭证,治你一个戏弄我承元朝堂之罪。至于你污告玉玄国郡主的后果,也由你本人一力承担。你还有什么证物,呈上来吧!” 梅香城面色灰白,她心里已经知道自己输了,但因为有了尚书府护卫的证词,她又不想就此放弃。可是万一这一次再失败,那么后果实在是太重了,她根本承受不起。 赌不赌? 梅香城犹豫不决,她看向不远处的孙家父子。他二人算是自己的最后底牌了,虽然没有在叶家搜到该有的东西,但只要他们肯帮她做证,那么这案子便还没有完。可若是连他们这里也出意外…… 梅香城正迟疑时,那边默不作声的孙吉,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睛在别人看不到的视角朝她暗示般眨了两下。梅香城顿时心中一定,立即说道:“赵大人,香城有证人,孙尚书父子可以证明香城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是威武郡主,他们是亲眼看到的。” 赵青锋问孙恒温:“孙尚书,孙公子,是这样的吗?” 孙恒温道:“回大人,本官不知梅姑娘在说什么?什么真凶,什么亲眼看到,本官不懂。” “孙大人,你胡说什么?难道你忘了,令夫人是怎么惨死的吗?”原本因为孙吉那一个暗示而自信满满的梅香城,一瞬间变脸,犹如吃了屎一般的皱着五官,惊慌,却强自镇定着。 孙恒温冷冷地望着她回道:“夫人还活得好好的,梅姑娘是什么意思?诅咒她早死吗?” “你说什么?”梅香城愣住了,其他人更是满头雾水,两眼迷茫。 孙吉恭敬地朝着前面各位官员行了礼,道:“各位大人,威武郡主早晨传来口讯,说让我们父子来提督府接我娘回去。我们也不知道为何会有人状告威武郡主杀了我娘,还嫁祸他人,并要我们前来作证。但的确,我娘她们还活得好好的,孙吉前两日还在叶家见过她们。” “这……”赵青锋看向叶玉卿,“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玉卿手一摊:“我嘛!为了感谢六位夫人小姐帮助本郡主作证,特意邀请她们去城外的护国寺游玩了一趟。也不知道是谁造谣说本郡主杀了她们,还嫁祸什么的。今早接到提督府的通知,还吓一跳了。这不,赶紧的就让人去将她们接回来了,所以来公堂时才会迟到了些,还望各位大人见谅!” 她说着,铃音领着一群六个衣着光鲜,满面红光,明显看起来精神好得不得了的女人走了进来,正是那六个本该已死的证人。 这下子,除了早就知情的那么少数几个人,全都有些傻眼了。 那件事传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再说了六家都有办过白事的,怎么这些人忽然就死而复生了呢! 夜月雪从容的面容上,那一双淡漠的瞳孔在无人看到之处,狠狠地瑟缩了一下。 原来如此……原来,无论这棋盘他送不送,是不是在上面做了暗号,都对叶玉卿没有任何影响。因为只要人没死,梅香城有再多的证据都只能是诬告。在承元国诬告一国郡主,玉玄使臣,那得罪的不仅仅是玉玄国,更会让承元国颜面扫地。 梅香城没有活路了,这就是她敢于挑衅威武郡主的代价吗? 叶玉卿一点儿也没有自夸,无论是哪一方面,她都不输于他。倘若她有心要他的命,夜月雪绝不敢以为自己可以逃脱。 从没有这一刻,深刻地体会到叶玉卿的可怕。原本还踌躇着想要另寻他法的夜月雪,这一瞬间忽然定下了心来,此一世,若非不共戴天之仇,他绝不会与叶玉卿为敌。 相较于其他人的迷惑不解惊诧,这大堂以内最震惊的莫过于梅香城自己。洛基队是她耗了十年的心血亲自带出来的,这么多年来,她从没有败过。可是今天对上叶玉卿,她却输得如此凄惨。如此也就罢了,但是杀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人也会出错,而且不是一家出错,而是六个全都出了错,这就是她引以为傲的洛基队的本事吗?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梅香城尖锐地叫喝着责问着叶玉卿,“你明知道她们没死,外面在传是我杀了她们时,你还要带着那些百姓瞎胡闹,故意败坏我的名声。” 叶玉卿耸耸肩,晒笑:“老娘看你这贱人不顺眼玩玩儿你喽!”她败坏她名声,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明明是自食恶果才对。不过,她不屑争执,也没必要。 “你,你……你竟敢……!”梅香城又怒又怕,说不出话辩解的话来,只能尖叫,却无话喝斥。她的感觉一点儿也没错,她做了那么多,以为自己必胜无疑了。却哪知在叶玉卿眼里,这些都不过是一幕幕的小丑戏。 只要一想到在自己暗中得意,等着看笑话时,叶玉卿却躲在背地里偷偷看她笑话,梅香城就深恶痛觉。直是恨到肝火中烧,肺腑皆伤。 那位洛城武官蔚迟将军愤然拍桌道:“岂有此理,你们竟敢如此戏耍我洛城城主之女,你们好大的……唔……” 他旁边的彭大人赶紧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巴,但是赵青锋却还是狠狠一拍惊堂木,铁青着脸喝道:“闭嘴,现在是梅香城污告玉玄郡主,戏弄我承元国皇叔太子,以及我等一众朝臣。你们居然还胆敢在此喧哗,一个小小的洛城官吏,就敢在我承元国的提督府频频喝叫,真当我承元无人吗?” “赵大人息怒!”彭大人赶紧放开捂住蔚迟将军嘴巴的手,站起来对着前方深深地躬拜下去,就差跪下去了。他将姿态尽量做到了最低,几乎低到了尘埃里,“蔚迟将军一介武夫,他自幼出身农家,识字不多,也不懂什么礼仪,才会冒犯了八贤王太子殿下威武郡主以及一众大人们。还请各位大人大量,饶了他一回,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此时,因为已经摆脱了嫌疑,叶玉卿不再坐在受审的公堂中央位置,而是被请到了夜月雪身边坐下。那个位置,几乎与第一无过分属左右,平起平座。 她的身份如此尊贵,戏耍一个小小的洛城城主之女,只要没出意外,谁敢向她问罪?更何况,今天这事起因不在她,而她也不算戏耍。梅香城心里清楚得很,所以她就是气到快要爆炸,也不敢指问她。 倒是那个看起来一身蛮肉的蔚迟将军,在这个到处满堂皇叔太子王爷的公堂里,还敢说出这么这样的话来,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就算有自信,但喊出来的话未免也太弱智了吧! 正如她所说,这种级别的智障,她真不屑理会。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把蔚迟将军的叫喝听进去,倒是这个彭大人…… 叶玉卿仿似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这倒是个千年老狐狸。知道蔚迟将军的态度已经惹怒了在场的诛多人,他立即诚恳道歉,态度真诚到了极点,身子弯那么低就差一点就要跪下去了。但是他如此诚恳的道歉中,却把错误全都推到了五大三粗的蔚迟将军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不说,也在无形中为梅香城分担了不少压力。 可以说,这洛城来的一文一武双臣,那性格与心机根本是两个极端。但是这个蔚迟将军的缺心眼,是不是有点儿过头了? 叶玉卿不动声色地扫了下表现截然不同的两位洛城官员,随后便移开了目光。 这边,赵青锋低哼了一声,算是受了彭大人的道歉,没有再追究蔚迟将军的不是。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没关系,也没有叫彭大人起来,因为洛城只是一个城,就算是独立自主的城也终究只是一个城。而这里是承元国的提督府,在座的有皇叔有太子有王爷,岂容他人羞辱。 他不再理会那边二人,任二人一个面红耳赤的坐着,一个极尽谦卑地躬着。自己却是看向独自站在公堂中间的梅香城,惊堂木一拍,冷冷问道:“梅香城,你恶意污告玉玄国威武郡主,无证扰乱提督公堂,戏弄承元一众朝臣,你可认罪?” 梅香城咬着牙不语,她怎么能甘心认罪?可是现在那六个人没死,孙家父子临时改口,尚书府护卫的证词顿时全部失去了效用。铁证如山,她就是裸的污告,哪里能容得她不认! “梅香城,你可知罪?”见她不语,赵青锋再次狠狠一拍惊堂木。 ”我……”梅香城哆嗦着唇,仍然不肯说。就在这时,公堂门外的人群后面忽然传来一声似真似假的调笑:”哎哟,惊堂木拍得这么响,可叫本宫三魂六魄都给吓飞了。这是要逼供吗?" 【082】直接认输 公堂外的观众自动地分成两边,四个身着锦衣行态潇洒的年轻人走到了大门边。 后面二人各穿着白衣劲装与青衣劲装,他们的面容有几分相似,似乎是兄弟来着。前面的二人,左边那着紫衣之人一身儒雅尊贵完全不弱于承元太子第一无过,举手投足间都给人一种磅礴的大气之感,仿佛与生俱来。 右边之人一身黑衣,他面色淡漠,眼神清澈,却又深遂的神秘着。不言不语却全身上下哪怕是一根头发丝都飘浮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游离世外的一具活着的行尸。 他站在那里,仿佛一点儿存在感也没有,又仿佛连他身旁的紫衣人都压不过他的气场,很奇怪的一个人。 他们的长相都非同寻常的精致俊美,四人站在一块,只有四种不同的颜色,却给人一种万紫千红,星月争辉般耀眼的视觉享受。 这四人无不是人中之龙,若是平常他们一起出门,必然能引起路堵车塞,令万千少女疯狂。可是今天虽然在场的女人们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却并没有怎么失态。 因为,纵使这几人出色,但与堂上那一位比起来,也就只能够人评一声:还不错。 叶玉卿看了眼四人后面的白衣人,那是毒败天,显然他身边的人就是他所说的他的大哥。 这是梅香城的靠山,来的还真快。 她早晨已经得到了消息,来人一个是燕云国的太子,还有一位是燕云国的太子太傅。 毒败天的大哥是洛城的将军,那么紫衣人应该是燕云太子萧云炎了。黑衣人就是太子太傅,这么年轻的太傅,好像比太子还要年轻上一些呢! 萧云炎虽然打趣般说了一句逼供,但却并没有冒然闯入公堂,而是站在门口,十分有礼地抱手请问道:“八贤王,无过太子,夜太子,威武郡主,和王殿下,永安郡王,各位大人。云炎率太子太傅南墨城,好友洛城尹将军请求旁听此案,不知可否应允!” 第一蓝清淡的目光扫过四人,吩咐坐在左侧的第一无过:“无过,待客!” “是,皇叔!”第一无过起身,热情地亲自迎过来:“云炎兄要来怎地不先说一声,无过才发现你们来了,这都没能前去迎接,真是惭愧!” 当然,他不可能现在才知道,因为萧云炎这一次来,就是以燕云太子的名义来给梅香城做靠山的,所以并没怎么掩饰身份。 只不过,他知道叶玉卿也不是好惹的,在案件结束之前,不想与萧云炎来往过密,让她产生不好的误会,所以才假装不知道燕云太子的到来罢了。 萧云炎自然不会点破,他笑着朝第一蓝无声地谢了礼,才同样温和热情地与第一无过寒喧着走了进去。官差早就搬上了椅子,放在第一无过身边。两张,是萧云炎和南墨城的,官差眼力很好,知道二人能并排行走,南墨城肯定很受萧云炎重视。 至于尹家兄弟,洛城的两位官员非常自觉地站了起来,要让给他们。尹少容坐了过去,但毒败天却是毫不犹豫地,一进公堂就走到叶玉卿身后,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尹少容眼角抽搐,不悦地低喊道:“少岸,过来!” 毒败天理也没理他,尹少容气得嘴角直发抖,他没想到自己让弟弟来是给梅香城帮忙的,却不想这小子竟然帮着帮着就帮到梅香城的死对头那么去了。而且还死不悔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给他面子,太气人了。 叶玉卿笑着抬头对毒败天道:“还是尹少岸好听,毒败天的名字太吓人了,难怪长这么帅,都没有姑娘家喜欢你。” 毒败天眼一瞪:“你就让我这么站着?” 叶玉卿轻笑,朝候在两旁的官差一个挥手,那官差立即非常听话地进去搬凳子了。连尹少容来都没有凳子坐,但此时叶玉卿一句话,甚至比第一无过的话都要管用。 那官差都没有先询问过第一蓝的意见,就下意识地听从了她的命令,只需一个手势,甚至都不需要她开口说出来。 萧云炎瞳孔微微一滞,随即不经意地笑着问第一无过:“无过兄该当知道,云炎此番之所以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承元国,便是为了梅姑娘。而今身为主告的她已经完全处于劣势,但此案仍旧疑点重重。 因为事关重大,一个不慎甚至能够引起洛城与三国之间的矛盾,引发争乱,所以云炎以为此案不可有任何一个疑点,必须审到清清楚楚。此次,云炎带来了南太傅,希望能让南太傅暂作梅姑娘的辩护状师,为其辩护,不知可否?” 第一无过今日只是看审,而且这里并非他最大,他当然不能自作主张,虽然他知道萧云炎既然有要求,而且他的要求合情合理,他是不能不答应的。但他还是询问般对第一蓝恭敬道:“还请皇叔示下!” 第一蓝让人取了笔墨来,也不知在写些什么,他下笔流畅,淡淡说道:“无过一向做得很好,按你所想的便是。” “是,谢皇叔信任侄儿!”第一无过笑着说了一声,转而问叶玉卿:“郡主,为以示公平,郡主也可为自己请一位辩护状师。” 叶玉卿看向默不作声的南墨城,他也在看她,眼神平静却深遂。 有点面熟呢!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南墨城,但却发现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说来她记忆应该是很好的才对。 当然,虽然想不起来,叶玉卿也不强求。她这人一向随遇而安,只要没有人招惹她,她就可以一直很平静。 她随意一笑,道:“好啊!琪,让八八过来。” “明白。”语琪笑着应了一声,牵着玉坤转身走了。 众人十分好奇,这个八八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么怪的名字。而且叶玉卿认为可以与燕云太子身边那位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太傅比吗? 八八很快就来了,叫那些好奇期待的人看得眼珠子都差点儿突出来。这个,这个就是……八八?咳,太出人意料之外了。 进来的人是个少年,脸容美丽得像女孩,看起来很是幼十齿,仿佛还没有成年一样。但他却有着成年男子的身高,身形纤瘦却分布得非常完美,若是从背后那绝对是一名绝世美男。可是正面来看,分明就是一个漂亮得过份,发育得过早的孩子。 “妹妹,我想死你了!”少年一进来立即兴奋地大叫着跑过去,一下子就把叶玉卿抱了起来,在她脸上重重啵了一声响。完全就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周围看着的人又有多少。 大家看得眼睛几乎要脱窗,这个小孩,居然叫威武郡主妹妹,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她亲她。这场面,也太叫人震撼了吧! 所有人都在惊诧中,没有人看到坐在最上面那一位,始终至高无上,事不关己,仿佛不存在一样的那个人手中的笔,无声地折成了两断。 他没有抬头,但是很快就有感觉到这场中的气息变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感觉到浑身发毛,后背冰凉。 夜三宿瞪着眼喝斥道:“小七,瞎胡闹什么?” 他是武人,对于危险的感觉格外敏感,第一蓝才发作他立刻就感应到了。那一份无形的怒气,甚至就连他都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 反正卿卿已经看上那家伙了,他们早晚是一家人,当然不想为了一件小事跟他闹不愉快。 “嘿嘿,三哥,三嫂!”少年赶紧松开了抱着叶玉卿的手,嘿嘿直乐。 叶玉卿跟大家介绍道:“我小表哥永乐郡王夜七斥。”然而又对夜七斥道:“八八,虽然这状师只是临时的,但也不能输了丢我的人哈!” “放心啦!吵架嘛,谁能赢我。”夜七斥拍着胸脯保证,一句话说得众人纷纷黑线。 状师的职责就是吵架吗?虽然意思也差不多,但这个词用得也太那啥了吧!而且他一个大男人,嗯,虽然长相有些幼十齿,但却绝对是个大男人了。叶玉卿孩子都三岁了,她今年十九岁,这是她表哥,至少也得有十九岁了。 一个大男人,说起跟人吵架这么兴奋,怎么都给人一种太不靠谱的感觉!跟燕云太子身边的太子太傅相比,一看就是个输相。 若非他是由威武郡主亲自授权的,绝对没有人认为他能赢了这一场。 但不管别人怎么认为,审问还是开始了。 有了状师,就不用主告被告自己说话了。 南墨城身为主告状师,又是劣势的一方,他先开口道:“还请将之前审案过程简短陈述一遍。” 夜七斥‘呸’了一声道:“你桌子上放着的不就是卷宗,你自己有眼睛不会看啊!” “我不识字。”南墨城幽幽地看过来。似乎是说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顿时就让夜七斥噎住了。 这个,不识字也怪不得他。 但叶玉卿却道:“何必浪费大家时间,既然前面也没有出结果,接着往下审就是了。南太傅若觉得哪里有疑问,尽管提出来。” 南墨城眉头一皱,那边赵青锋果然已经开始接着审了,他道:“梅香城先前亲口说要状告金阳堂当家兰韵杀死八方客栈五十七人,后来问审过程中,却又说只是怀疑,根本毫无证据,因此污告兰当家,证据确凿,罪名成立。 梅香城状告威武郡主杀害包括孙尚书夫人等在内六人并嫁祸于她,但事实证明,六人还好好活着,她们就在这里。因此,梅香城污告威武郡主罪名成……” “等等!”南墨城喊了一声,而后拿起面前摆着的卷宗看了起来。 夜七斥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你不是说你不识字吗?” 可恶,竟敢骗他,而且是明目张胆地骗。 南墨城不予理会,夜七斥顿时就想要炸毛。叶玉卿轻笑:“八八你气什么?你不知这世上有些人有特异功能,有的人可以把屁股变成脸,有的人可以倒立着把手当脚用。相较起来,南太傅这种一会儿不识字,又突然识得了的怪癖,委实是不值一提,正常得很。” 夜七斥的毛顿时被顺得好舒服,他哈哈大笑道:“说的是说的是,还是妹妹你聪明,哈哈哈……” 南墨城抬头看了叶玉卿一眼,神色深深,并没有表示不悦。而后低下头去,迅速地将卷宗一路看下去。那卷宗非常清楚,自她们审问开始,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被记录了上去,每发生一件事都被记录在案,南墨城越看,眉皱得越紧。 到后来,他合上卷宗抬起头来,问叶玉卿道:“六名证人失踪次日,便有宣传纸洒遍京城,说梅香城杀死六人。但事实是她们并没有死,可知道她们没死的只有你一个人。梅香城并不知道人没死,但她却莫名其妙被指称为杀人凶手,为找回清白,她很快找到孙尚书,尚书府的侍卫都称你在当晚出现在孙府,并伤人无数。因此,梅香城完全有怀疑,是你杀人并嫁祸于她。” “证据呢?”夜七斥道,“我还怀疑你跟这恶毒的女人有奸情呢!否则非亲非故的你会远从燕云国赶来帮她。我们都知道办案是需要证据的,证据,拿出来啊!” 因为从头到尾都看到了案件审理过程,所以夜七斥根本就不用看卷宗。 南墨城皱眉:“的确,办案需要证据,但不需要撒泼。” 夜七斥顿时又被一句话气噎了,‘撒泼’一词真够狠的。他恼火道:“那么你的证据呢!几乎所有的证据都能证明,这女人是在污告,你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她的清白,凭什么这么嚣张,不会是想在这里耍赖吧!” ‘耍赖’一词也不比‘撒泼’差,南墨城暗骂夜七斥像女人,夜七斥立即骂回去,说他不要脸。 南墨城神色不变地面向赵青锋:“我要看看,那薄无字的奏章。” 赵青锋点头应允,有人送奏章送了过去。南墨城翻开来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下,甚至是曲指磨挲,没一会儿他忽然指尖一扣,将奏章表面的纸撕开,随即面色一变。 那奏章里面的东西没了纸张扣着,顿时往下一掉,落在了桌子上。 “那是什么?”顿时公堂里吵吵嚷嚷起来。 南墨城用奏章挡住众人的视线,问叶玉卿:“这是你送给梅香城的东西?” 叶玉卿晒笑:“我无缘无故送她这个干什么呀!我们感情很好吗?好的话她会告我嫁祸?不好的话,我送的东西,她不会检查吗?你一眼就能看出来里面有问题,她这么聪明,会发现不了?” “她的确聪明,聪明人不会自己挖坑自己跳,你想说她自己拿这相呈上公堂,陷害自己吗?” “我没这么说过,你可别污陷我。谁晓得这东西哪里来的,总之不会是我啊!” “可是梅香城说,这奏章是你给孙恒温的密令,由他转交给她的。” “我们都知道,她是骗子啊!”叶玉卿笑,“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孙大人,孙大人,这奏章是本郡主给你,让你拿给别人的吗?” 孙恒温躬手一拜,道:“郡主说笑了,下官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下官与梅姑娘没有什么关系,非亲非故的送她一薄奏章做什么?” “孙恒温,你,你好……”梅香城眼睛泛红地瞪向孙恒温,眼里暗芒闪过。等这件事告一段落,她一定不会让这个该死的老头好过的。 他竟敢出卖她,伙同叶玉卿一起耍她,找死! 孙恒温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笑:“本官的确很好,不劳梅姑娘操心了。” 说完,他抬头看向叶玉卿。虽然她坐姿不雅,神态狂放,但孙恒温眼里却是不自觉地浮出些许笑意。 这样特别的女孩,她不仅仅能让人敬佩,甚至还让人莫名的疼爱。 咋一看,她胡绞蛮缠,霸道狂妄的行为跟梅香城仿佛很相似。二人一样聪慧到世所不及,一样的唯我独尊,谁也不放在眼里。但仔细一想,其实二人有着天壤之别。 梅香城是明着装好人,实则暗地里做的就没一件好事。而威武郡主恶名满天下,但却有勇有谋,有胆有义,更重要的是,她有情。 二人都给人一种很邪的感觉,可本质却是一正一恶。而他相信最终,恶定不能胜正。 夜七斥得意地看向南墨城:“喂,现在已经弄清楚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南墨城看向萧云炎,萧云炎还在笑着,眼里却有了些许焦虑。南墨城便道:“太子不用再浪费力气了,此案确是污告无疑。” 南墨城此话一出,顿时满场皆惊。 谁也没想到,他只是问了一个疑点,然后不战而直接宣布了认输。 【083】自食恶果 夜七斥原本还磨掌搓拳准备好好地‘吵一回架’的,谁知根本就没有他发挥的余地。悫鹉琻浪叶玉卿也是讶异的挑眉,话说她还收集了很多证据,来让这女人身败名裂的,居然用不上。 不过没关系,公堂里用不上,别的地方很快就能用上了。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是不是故意来害我的?”梅香城面如死灰,有些歇斯底里的喝着。 南墨城的睿智之名早已传遍天下,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是这么没用的一个人吗?还没开始,就认输了。 “墨城,这……”南墨城不理会梅香城的叫喝,萧云炎着急的还想再说,南墨城淡淡道:“请恕我无能为力。或者太子殿下应该庆幸,对方没有反告此女谋杀之罪。” 从这些卷宗里面,他几乎已经从头到尾地看到了事情发生的始末,而且他知道他的猜测绝对是*不离十。 并非他无法帮忙辩护成功,而是他不愿。而且,也不能。 “谁说我们不告她谋杀?”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第一无襄冷着脸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正是人在做天在看,梅香城凭着自己的狡诈与武力值,一直以来无论面对什么敌人都所向披靡,因此她渐渐的,越来越自以为是。 她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不过是还没有遇上能收拾她的人罢了。 而一旦遇上,那便是全盘皆输。 一个污告的罪名已经几乎令她无法翻身,再加上由承元国的八皇叔亲自出手,二皇子亲自出面状告,所有的证据都早已配备整齐,又岂能容得她再胡乱狡辩? 最终,梅香城杀死八方客栈五十七人的罪名,正式成立! 被当场用铁链锁着押入了关押死刑重犯的天牢,而同一时间,由八皇叔第一蓝授意,二皇子第一无襄亲自写下布告书,发往洛城。 勒令洛城城主即刻启程来京商讨梅香城恶意污辱,严重挑衅承元国国威,以及肆意辱没玉玄国威武郡主声名等等各种重大罪名的道歉与赔偿问题。若有不从,视如同时挑衅承元玉玄两国国威,届时承元与玉玄两国将同时发兵征讨洛城。 “墨城,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刚刚安排下来的行宫里面,萧云炎难掩怒气地喝问南墨城。 南墨城淡淡道:“她的确是凶手。” “管她是不是凶手,本宫就要她无罪。”萧云炎有些气急败坏,南墨城冷笑:“怎么你以为,在他们准备如此齐全的境况下,还能再给梅香城翻身之地吗?” 萧云炎下颌微一个绷紧,整个人的怒气如涨满了气的汽球忽然被南墨城一句话戳爆,他呐呐道:“那你也不能不战而退啊!” 南墨城道:“我若辩清了她的污告之罪,她便需背上杀害六名证人的罪名,孰轻孰重?太子应该看得很清楚,梅香城的恶毒行径已经引起了承元与玉玄两国震怒,也将遭来天下人唾骂。洛城需要付出多少赔偿才能够平息两国的怒火?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一次变故以后,近年来如日中天的洛城绝对将摧毁过半,更甚者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遭遇其他势力遂渐蚕食,直至最终消散,或者灭亡。这种时候,你还想插足其中,你要为了那样一个女人,让燕云国同时遭遇到承元玉玄国的敌视吗?” “不可能!或许洛城暂时还无法同时正面对上承元玉玄两国,但也绝不是其他势力能够轻视的,只要梅香城还在,洛城就不会亡。只要她投靠于我,便将为我燕云国带来无法估量的巨大利益。”萧云炎笃定说道,“那六人根本没死,你若有心,轻易就能辩清所谓的污告之罪。就算是杀死八方客栈那五十七人的罪,你也有办法让她从恶意杀人变成身不由己,减轻罪名的不是吗?” 他千里迢迢地带着南墨城赶来,就是为了保梅香城的,他对南墨城很有自信,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官司会输掉。但结果却与他期盼的完全相反,南墨城居然还没开始就认输了。更甚至在后面的案件中,拒绝再次成为梅香城的辩护状师,致使她在公堂上被那些所谓的证据给问审得无话可说,最终被定下如此沉重的罪名。 而他因为一开始进门时如此高调,到后查却一直灰溜溜地夹着尾巴,不敢出口。前后相比,可谓是让自己丢尽了颜面。虽然没有笑话他,他自己心里也过不去那道坎,直觉得走到哪儿,身后都是暗中嘲讽的目光,耳边都是别人窃笑的私语。 南墨城道:“你错了,那六人已经死了,被梅香城杀死的。八方客栈一案,她也必须担上全责,无法减轻。太子若执意纠缠,只会让自己陷进去惹一身腥,还难以洗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云炎不解,尹少容则不客气地说道:“香城不会无故杀人的,她若出手了,必定是那些人该死。” 南墨城随意地扫了一眼尹少容,那眸光淡淡的,没有任何色彩,却让尹少容感觉到了被蔑视的耻辱,他恼火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南墨城没理他,只对萧云炎道:“梅香城派人暗杀六名证人,又在次日洒下宣传纸,自导自演出一曲被嫁祸的戏码。她易容成叶玉卿的样子,故意在孙府露出面容,让孙府的人都以为是叶玉卿杀了人。而后她又以恩威并施的方式,暗中联系孙恒温,让他帮其作证。却不知叶玉卿早就挖好了坑,等着她动手了。” 尹少容不服道:“那六人根本没死,你分明是一派胡言。” 萧云炎虽然也有许多疑惑,但他态度比起尹少容就好多了:“墨城,你说清楚点。” 南墨城将拷贝回来的卷宗翻开来指给萧云炎看:“看这里,梅香城说看到叶玉卿随身携带的匕首就是凶器,要求比对。但最终比对的结果,叶玉卿随身携带的根本就不是匕首而是短剑,与凶器的形状差了十万八千里。然而,梅香城为何敢如此笃定地说,凶器就是叶玉卿带着的匕首?她眼神当真那么差看错了吗? 当然不可能,她既然敢赌,那就是有必胜的把握。可最终的结果却是,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所以,真相其实是,叶玉卿前后用了两把看起来相似却截然不同的武器。她第一次当着梅香城的面拿出那把匕首,根本就是故意露给她看的。而梅香城果然就记住了那把匕首的样子,并用了与那匕首利刃般形状一样的凶器杀死了六人,故意在孙府露出叶玉卿的面容,然后又自己洒下宣传纸,就是为了在今天状告叶玉卿杀人并嫁祸。” “但是那六人根本就没死。”尹少容气恼地咬住这一点不放。萧云炎却已经明白了,他惆然道:“墨城的意思是,叶玉卿早就知道梅香城会这么做,就像故意露出匕首给她当凶器一样,她也早就安排了人代替那六人被梅香城杀死。然后任由她自演自唱,得意忘形的时刻,才在最关键时让六人安全无恙的出现,给梅香城致命一击。是这样吗?” “或者那代替六人的人也并没有被杀死,否则六具尸体如何在有人看守的情况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南墨城冷哧道,“梅香城自作聪明的以为,她的计划天衣无缝,她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杀了人嫁祸给叶玉卿不说,还想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叶玉卿杀了人并嫁祸给她。若非她心生恶念,也不至于被人逮了个正着。这是罪有应得,她自食恶果怨不得人。 那个叶玉卿有这个本事让梅香城自己踏入她早挖下的陷阱,她绝非善类。我若当场辩清了梅香城的污告之罪,将这其中的疑点一点一点剥丝抽茧地揭露出来,还原出事件真相,那么便等同于,是我亲自揭发了梅香城妄想杀人嫁祸的罪行。 只要这个罪行成立,便已经足够她遗臭万年了。到时候所有的人就都会知道原来她风光的表面底下,其实是那么的肮脏而恶心。如此一来,后面有关于八方客栈的案件,便无论她杀人是因为身不由己还是自己恶毒杀人,都已经影响不大。 我是太子的人,是太子带来替她辩护的人。若我一直插手其中,直到梅香城的罪名定下,那我便怎么也脱不了与她的关系了,太子也会受到连累。 因此,我不能辩,也不愿辩。 太子如今能做的,就是尽量与梅香城撇清关系,莫要让两国的怒火烧到你的身上来。毕竟今天,你是为了替梅香城撑靠,才来到承元国的。” “可是……”萧云炎相信南墨城说的,只是,他还有些迟疑。因为梅香城对他来说,作用太大了。 “可是什么?” “你让我想想。”到底是放弃她名哲保身比较值得,还是保下她得到她更加划得来呢? 南墨城不再说话,而是转身离开,他没兴趣再渗合这件事,这是要回去休息了。但他才走出厅门,就被面容青紫的尹少容拦住了,尹少容恼怒地低喝道:“太子殿下是让你来帮忙,而不是让你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说的那些都是你毫无凭证的猜测,我不准你污蔑香城,她不是那样的人。” 南墨城仍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而后直接撞开他的手,朝前走去。 污蔑? 他不屑。 其实,梅香城做过或大或小许许多多类似的事情。她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她总是那么出色,再加上自以为比别人多了千年的见闻,一世的智慧,所以就主角情结泛滥地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好的。 她喜欢所有人都围着她打转,捧着她敬着她。因为有本事有手段有谋略,她骄傲到不可一世,但凡敢于挑衅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比她出色的人都将不被容许存在。 就像她容不下叶玉卿一样,因为叶玉卿的气势更胜于她。她让她丢脸了,让她感觉到了自己不如她,所以叶玉卿非死不可。 为了弄死她,她随手就杀了那六个无辜的证人,在她眼里,人命都是那么的不值钱。 而兰韵,之所以会被她追杀,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天衣坊那一件小插曲。更多的原则则是因为她那一张脸,实在是太让梅香城难以接受了。 所以,梅香城也容不下她。 她当时的计划中,并没有想要杀死八方客栈的人,只不过因为兰韵武功着实不错,在与她对战中居然划开了她的面纱。但其实当时天太黑,对手太多,兰韵并没有时间去看清她的模样,但客栈里的伙计和客人们被吵醒,有些人不小心看到了梅香城的样子,因此也就连带着那些没看清的无辜的人,全都遭遇了这惨绝人寰的飞来横祸。 然而,八方客栈一案虽然凶残,但却绝不是梅香城所积下的最大‘功德’。叶玉卿用自己手中的所有情报人脉,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查出来的各种内幕事件,直是骇人听闻,血迹斑斑。 从十年前那个本该柔弱的梅家外室女孩溺水窒息而后又死而复生,她便开始性情大变,自此大放异彩,光芒四射,名传天下。 十年,她是如何踩着别人的鲜血一步一步地攀爬上去的? 原本是送证人过来作证的但最终没有派上用场的夜五公子夜玉肃带来消息,叶玉卿之前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在梅香城从叶玉卿手中得到水痒粉解药后的第二天晚上,洛城的金阳堂就出了事。 那天深夜,一声仿佛雷击一样的巨响过后,金碧辉辉的金阳堂就莫名其妙地散成了一堆残砖断瓦。幸好夜玉肃得到叶玉卿的指令后,当时就让金阳堂所有人收拾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后就紧急撤退了,这才没有造成伤亡,但洛城分堂里利益的损失无疑是巨大的。 而且,洛城很快就有谣言传出,说金阳堂是被晴天悍雷劈烂的。 这是个诚信神明的年代,通常只有做了缺德的事才会被雷劈,所以洛城的金阳堂在极短的时间内,臭名远扬。人人都在骂着活该,说是金阳堂赚多了不义之财,而且不医穷人的规则,连老天爷都看不顺眼,就下来一个雷给它劈烂了。 叶玉卿神色沉重,她已经猜到梅香城是用了什么把金阳堂炸烂掉的。 就算是在她的前世,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懂火药配方的。可是梅香城的火药能够一次性炸烂整个金阳堂,足可见其配药的成份极佳。 前一世,她到底是什么人?在那个讲究法制的社会长大,她是怎么养出个视人命无蝼蚁的心态的? 她会制火药,若是将火药推到了战场上,那么后果就太可怕了。 叶玉卿原本打算就这一次把梅香城打击到死去的,她早在之前就已经计划了很多办法来让梅香城万劫不复。但是在夜玉肃口中得知,洛城有火药之后,她就改变了主意。 在确定洛城的火药被清除之前,她不能做得太狠了,否则逼了他们狗急跳墙,拿出火药来去玉玄国乱炸一通,那可就麻烦了。 因为八方客栈一案,梅香城被承元国的律法直接判处了死刑,刑期就定在洛城城主过来商讨好了赔偿协议之后。 叶玉卿当晚就决定去天牢里探望她,梅香城有火药,她的身价就更高了,只怕很多人不想她就这样死掉的。即便不是每个人知道她有火药,也有很多人不想她死的。她还有那么多厉害的下属呢! 必须在梅香城被人救出去之前,在她身上种下骨香,否则一旦让她逃走,想再抓住那就是难如登天,防不胜防了。 想做就做,叶玉卿连晚饭都没有吃,就带着语琪与铃音还有兰韵三个人,大摇大摆地往天牢而去。 行宫里,萧云炎一个人独坐了整个下午,思考了又思考,最终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不想为了梅香城得罪两国,但也不愿意让她死。所以,唯今之计,只有这样了。 他让侍卫去将南墨城请了过来,道:“墨城,我们去天牢探望。” 南墨城道:“太子决定还是要救她?” 萧云炎微笑:“怎么会?本宫是那么愚蠢的人么?只不过,到底是朋友,她都快没命了,本宫作为朋友,去见她最后一面,你应该不会反对吧!” “你救她我也不会反对,那是你的事。”南墨城没所谓地说道。 萧云炎笑容微微一停,无奈地苦笑:“都三年了,我燕云国还是不能令你生出家的感觉吗?” 那是你的事,意思就是‘与我无关’。 该得该舍我都已经跟你分浙清楚了,你想怎么选择我都不会过问。因为,那是你的选择,代价也将由你自己担负。将来为此你是成功还是失败,是欣喜还是后悔,那都是你的事,我没兴趣过问。 这些年,他努力给他最大的发展空间,最真诚的信任,最多的帮助,一切都纵容着他,让他随心所欲,为的就是将他留在燕云国为他效力。可是他努力了整整三年,却仍然不能让他对他产生任何的情份。 是他做人太失败,还是这人太难伺候了。 南墨城淡淡地转身走出门去:“不是要去天牢探望,走吧!” “好!”萧云炎微笑,眼眸在他的背后射出蛇一般的毒。 这样的聪明人,若不能为我所用,便只有舍弃了。 但愿,你足够聪明,能够好好地‘选择’。 【084】谁是蠢货 梅香城是国际重刑死囚,不是一般人可以探视的,但叶玉卿自然不包括在这一个一般人之内。悫鹉琻浪 她来的时候还分外嚣张,直接就甩着鞭子进了天牢说要在梅香城死前,好好地收拾她一顿泄泄火。 看守的吏使自然不肯同意,但他也不敢拦着叶玉卿。叶玉卿的恶名传扬天下,谁都知道她手段凶悍,蛮横嚣张,不到万不得己,万万不能得罪。 他不敢惹她,只好趋步趋止地紧随在后,暗中吩咐人迅速上报给上面的大人物。 他这是担心叶玉卿一个气愤把人给打死了,到时候有理都变成没理了。如果只是叶玉卿一个人的事,他们当然不会管,但这件事也是事关承元国的。 叶玉卿的来意不是杀人,当然不在意是不是有人来阻止。她就像没看到吏使紧张的跟随和吩咐手下的人去请人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关押梅香城的牢房门口。 “开门!”鞭子一扬,吏使再不情愿,也只能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哆嗦着打开锁,推开门,然后恭敬地退让到一旁,请她们进去。 因为梅香城武功高强,所犯的罪太重,怕她越狱逃跑,与其他死囚犯不同。她被十字形的大木架和婴儿手臂粗的铁链锁着,被看顾得牢牢的,天牢中也是处处紧守,如无意外,她必将是插翅难飞。 虽然判了死刑,但她暂时也只是被关着,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一身黑衣,合身得体,这样平抬起手的姿势,将她美好的身形表露无遗。 虽然头上的发饰被摘掉了,但一头漂亮的乌发却没有丝毫凌乱。脸上的黑纱也已经被扯下,但因为水痒粉本不是毒,解了以后就很快好了。此时,那张脸已经恢复了原先的绝色。稍显苍白,但不见狼狈,只越发的令人怜惜。 当然前提是,你必须得忽略掉她那双美丽的大眼中,射出来的狼一般狠戾的气息。 要说这天底下,梅香城最恨的谁,自然是非叶玉卿莫属。 她自来了这个世界后,就一路畅通无阻,这是她第一次失败,代价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哪怕是死了都是人人欢呼活该死得好。 这一切的耻辱,都是眼前这个看似粗鄙痞俗的女人带给她的。 她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断,然后一块一块地吃下去,嚼它个稀巴烂。 这样狠毒的视线立即就激怒了随同叶玉卿而来的,祟拜她的其他三个女人。脾气火爆的语琪干脆二话不说,就走上前去狠狠一鞭朝着梅香城的颧骨抽了过去:“擦你娘的贱人,狗眼往哪儿看呢!” 瞬间皮开肉绽,白骨森森,叫守在一旁的吏使猛地打了一个哆嗦,更加弯曲地躬下了身子,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谁也看不到。 梅香城猛地张开嘴巴就想要呼喊,但是对上叶玉卿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却是迅速地咬紧牙关,死死的忍了下去。 “啧啧,还蛮有骨气的。”叶玉卿轻轻一笑,跟着拿起手中的鞭子,随着语琪打开的那一道伤口,轻轻刷过,却将那露出的一小块骨头崩裂出了好几道细纹。 梅香城没能忍住,张开嘴巴,却还不等她呼喊出来,叶玉卿就拿鞭子指住她,诡魅地笑道:“别吠哦!吵到姑奶奶我,下一次抽的就是狗嘴了。” 梅香城疼得浑身直打哆嗦,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叶玉卿,仍然不肯认罪地,一字一句地叫骂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想来这牢中待遇不错,你喝酒了吧!”叶玉卿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不然怎么连最贱的姿势都摆了出来。” 话说她从不以为自己是好人,可是跟梅香城比起来,那绝对是可以拍着胸脯说问心无愧了,但是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女人还敢说出什么善恶有报的话出来。她难道不会觉得羞愧的吗? 她让五哥调查关于梅香城,这些年来她所犯的每一桩每一件陈年往事都被翻找了出来,人证物证都有,绝不是冤枉她的。十年来,一件连着一件,这个女人的成长经历,简直是一个惊悚而可怕的恐怖连载故事,叫人听了直是全身发毛。 做了那么多坏事,她都没有觉得愧疚,白天没有半点心虚,晚上不会做恶梦。她甚至还敢那么正义凛然地说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她那么大声地呼喝着,并不是虚张声势,她是真的觉得老天爷应该狠狠地惩罚叶玉卿这个‘恶毒的坏女人’。 若是叶玉卿应该被老天爷惩罚,那么她呢? 难不成在她的观念里,就是这天底下人的都得尊祟着做人的规则,谨守着道德底线,善良大方。唯有她自己,天天做着猪狗不如的事情,别人找出她的错处,还成了为非作歹了? “卿姐,跟这种贱人哆嗦什么。人家生来都是拿屁股当脸的,哪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叫羞耻!”兰韵不屑地从语琪手中拿过鞭子,照着梅香城两腿之间一鞭,坏笑道:“贱人就得打贱地。” 这一鞭同样是瞬间见血,皮肉开花,梅香城全身紧绷。她紧紧地咬着牙,嘴角血都流了出来。 叶玉卿笑着朝兰韵打下来的伤口,附了一鞭下去:“贱人就得打贱地。” 她倒是没有凌虐人的变态爱好,只不过她手中的鞭子就是泡过骨香水的。让她们三个人先打开伤口,露出骨头,然后再由她种上骨香。 当然不能只种一个地方,否则以后让梅香城知道了,以这女人的凶狠手段来看,她肯定能做出挖出去香的事来。所以,她要多种几处要害位置,叫她永远也无法去净骨香,去净就会死掉。 她要这女人这一次就算是有幸能逃了这里的牢狱之灾,死刑之罚,这一辈子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啊!”梅香城终于没有忍住,低低喊了一声。她痛得五官紧皱,嘶声喊道:“毒妇,你们会遭到报应的。” “你就没想到,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你自己的报应吗?”铃音声音温柔悦耳,鞭子可不温柔动听。她一鞭甩中了梅香城的肩夹骨,直入锁骨三分,那一块骨头比别的骨头软,直接就给抽裂了。 梅香城嘶声尖叫,叶玉卿随后跟着鞭子一擦,再一次落下骨香。 她施施然道:“你一定很奇怪,那六个人明明都已经死在了你的洛基队手里,为什么又会活过来了吧!嗯,就让我来告诉你好了,在知道你杀了八方客栈那么多人时,我就已经知道你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只丧性病狂的毒蝎子。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在防着你。我请出六名证人,然后送她们回家。但其实那时人就已经被换掉了,送回去的全是我的人。 虽然你训练出来的杀手身手不错,但可惜到底是做贼心虚,而且他们像你一样对自己太自信太自傲自以为是了,再加上他们对这些人又不熟悉。所以下了杀手后,就以为万为一失,都不知道要认真检查一下看人到底死没死,血是不是真的,刺破的是不是必死之处,杀的是不是他们想杀的人。 墨玉是我的人,我让她用孙夫人的身份被送进孙府。夜月雪选择的是我,他将棋盘送过来时,就已经告诉了我里面隐藏的秘密,所以其他的事,你都该知道了吧! 怎么样?我拿出匕首扎进桌面的样子,是不是很嚣张很帅气?” 叶玉卿坏笑着从自己的靴子里再次拨出那一把金雕短刃,轻轻一摇,那短剑立刻朝前一伸,本来只有巴掌长的短剑顿时变成了长达三尺的银锋宝剑。同样是金雕的柄,雕纹完全一样,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锋利非常,堪称绝世神兵。却又与之前那两把形似,同样杀伤力惊人,所制造出来的伤口却完全不同。 梅香城瞳孔蓦然瞪大,不敢置信地瞪着叶玉卿。那样一把绝世短兵,便是她看着都眼馋不已,叶玉卿却可以一天换一柄把着玩,而且每一把都完美到让人眼红。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该死,她从前真是太小看她了。 叶玉卿摇了下手中的长剑,剑刃顿时收了回去,她将短剑随手丢给铃音,这是她的随身兵器,之前那两把分别是语琪和兰韵的,这样叫人眼馋的绝世神兵,其实都是由她设计,而后亲自监督着打造出来奖励给身边人的。 一空有八把,其中兰韵铃音语琪和原本没有嫁入武王府的萧萧四个一人一把金柄的。另外四把银柄的主人分别是叶云叶雨叶风叶雷。八把刀柄一样的神兵,每一把的刃都不一样。 知道八方客栈事以后,她就已经知道梅香城这个女人必然是睚眦必报,且为报仇不择手段的小人。所以,她要么不动手,要么动手就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一开始,她就将梅香城当成了十恶不赦的小人来防备。不止把六个证人换了,她还在天衣坊周围布下了暗桩保护那些店伙计,就是为了防止梅香城把他们当成棋子牺牲掉。而至于做假供害得兰韵受了不少委屈的罪魁祸首刘姓父子,则不在她的保护范围内,他们被清除出了天衣坊。 最终被梅香城半是胁迫半利诱地帮她做起了假供,梅香城选择了身份身价更高的六名证人为牺牲的棋子。因为她需要身份不低,且名声不错的孙尚书为她作证。 她却不知,叶玉卿早就料到了这一桩,她早已让墨玉以孙夫人的身份进了尚书府,提前就已经与孙尚书达成了协议,定下了接下来的计划,并为两方通讯。 梅香城更不知,更早以前,叶玉卿当着她的面拿出那把匕首时,就已经在给她挖陷阱了。 在当时官司完结以后,叶玉卿刻意说的什么,叫她别做出那种拿了解药还装出毒没解的样子出来装可怜,并不是为了警告她。那只是为了给梅香城营造出一种她叶玉卿很蠢的感觉才说的,她要让她梅香城以为她叶玉卿脑子笨,只能想出如此拙劣的装可怜招式。 而梅香城当真自傲地以为,叶玉卿蠢透了。 她却忘了叶玉卿本来已经走了,又回过头来露出的森然一笑。 那时,她眼神中那令梅香城毛骨悚然的深意才是她给她真正的警告。当时,叶玉卿还没有对梅香城抱着必杀之心,更希望她能够知错就改,回头是岸,但梅香城为了陷害她,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杀掉那些无辜之人。 这样心肠恶毒的女人,没有生存下去的必要。 叶玉卿对梅香城魅笑道:“若非你心肠歹毒对那些无辜之人肆意痛下杀手,便怎么也今天走不到这一步。世人都在赞你聪明,你是被捧得多了所以昏了头地以为自己当真聪明到举世无双了吧!其实,在我眼里,你他妈根本就是只傻叉。”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得过诸葛亮,智慧是一种最深奥的无形东西,每个人都有。 不可否认,梅香城智商的确不算低,这一次若不是她一开始就在准备,她十有*杀人嫁祸的戏码就成功了。 然而别人可以夸你聪明,可以说你是全天下最出色的女人,那是别人的欣赏与赞美。可是当你自己也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并向大家都散发出这个意识时,其实你在他人眼里就已经成了蠢蛋。 梅香城一定不知道,每当她用高人一等的目光,傲气凛然的表情,以及一行一止地四处暗示他人,她是如何如何聪明,任何人都比不上她的样子,在别人眼里有多么的可笑。 叶玉卿算是明白了,这样的女人为何会传出那样的名声,其实就是那些只听传言不管事实的脑残粉太多了。而真正接触过她的聪明人,绝不会为她所惑。 就好比第一无襄,他只是受传言影响而一时受了迷惑而已。就好比她的四哥,他从不曾见过梅香城,对她的认知都来自于传言,才会以为她当真有那么好。 就好比萧云炎,他千里迢迢带着名扬天下的南墨城来到这里,似乎是为了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但他看着梅香城的目光,即使是怎么温柔也看不到感情,只有必得的野心。 而所谓的脑残粉,应该就是尹少容与洛城那位蔚迟将军那样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叶玉卿的话可谓是戳中了梅香城最痛的痛点,要知道一直以来,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智慧,从不曾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自曾以为是蠢货的女人当面骂成傻叉。 而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傲然过头了。她自得地认为自己比别人多了千年的见识,一世的智慧,便瞧不起这些‘没见过市面’‘顽固不化’‘循规蹈矩’的原古人。 尤其是眼前这一个,能在新婚之夜就被别人算计红杏出墙抢了男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留下一个天下皆传的恶名,这么没用的女人,智商绝对地叫人捉急的层次。她之所以能有如此张狂的气势,完全就是被武王府十一个王给撑起来的。 在梅香城看来,聪明人就应该是做尽了坏事还能让人赞不绝口的,就好像她一样。 可是为什么到最后,却是这个她眼中的蠢货,最终站在了她这个聪明人的头顶上,对她肆意打杀羞辱? 宁死也不肯认下的罪,在双方当事人面前,再也没有了隐瞒下去的必要。梅香城已经无法反驳了,她仇恨地瞪着叶玉卿,怒极地喝道:“贱人,我早就该杀了你的,我应该直接杀了你!” “所以,这就是你愚蠢的地方。”叶玉卿没所谓地甩着鞭子,看似轻巧却是极阴狠地照着她臀部抽了下去。 她使鞭子的本事十分厉害,那鞭子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的灵蛇,弯了一圈缠上她身后的木桩以后,竟然还同时刷开了她两边胯骨的皮肉。 梅香城咬着鲜血淋漓的唇瓣,因为挣扎,原本柔顺的头发都散开了,她双眼瞪着像恶鬼,极尽可能地嘶喊道:“我要杀了你,贱人,我要杀了你,呀!” “所以才说你是蠢货。”叶玉卿接下来一鞭子跟着上一鞭,甩上了同样的位置,前一次破皮肉,这一次裂骨头种香。 “怎么,你以为这样折磨我我就会屈服吗?你有种就打死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啊!”梅香城大叫。 叶玉卿失笑道:“我说你蠢,并非赞扬你骨头硬有魅力,也不是骂你没有眼力劲儿,不知道看情形说话不知道服软。我的意思是……” 她轻轻靠近她的耳边,以只有梅香城能够听到的声音悄声道:“知道那天晚上你的洛基队,为何有来无回吗?你的全军覆没与我的零伤亡对比……哦对了,我还活捉了一个脖子上生着一颗紫痣的人,据说是你那什么什么垃圾队的大队长是不是?” 她微微退回来,在梅香城愤怒而恐惧的颤抖中咯咯地坏笑道:“你以为就凭你们那一帮虫鱼鸟虾,乌合之众,也能杀得了本郡主我。说你蠢货,你还不信。” 【085】李代桃僵 “啊,啊啊……”梅香城嘶声尖叫,却没有再出声咒骂。虽然她不承认,但其实内心里已经快要无法掩藏她的恐慌了。那一鞭鞭抽下来,骨头裂开,痛得要死。她努力想要忽视那种痛楚,想要有骨气一点,让旁边的吏使看到,她是被冤枉的,叶玉卿妄想屈打成招,但她宁死不屈。 可是到了现在,她真有些怕了。她再不敢叫骂,只能用发泄的方式企图将疼痛都叫喊出去。 便是在她的尖声嘶喊中,一些脚步声从容而快速地往这边走来。 梅香城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有别的人来了。 无论是来看她的人,还是承元国的朝臣,都不会任由叶玉卿在这里对她乱用私刑的。因此,她叫得更加的凄厉而尖锐,以此来向来人无形地控诉叶玉卿的暴戾恶毒行径,让他们快点过来阻止她。 叶玉卿抱着双臂,握着鞭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梅香城杀猪一般的嚎叫着,她没再动手。梅香城还以为她是顾忌着那些匆忙赶来的人,却哪晓得就在外面那一行六个人刚刚走到她的牢房外面时,叶玉卿忽然抡起鞭子照着她身上一些隐敝的位置一鞭连着一鞭地抽下来。 原本那么长的时间都只挨了八鞭,身上统共只有五处创伤的人,顿时迅速地被抽得一身是血。 梅香城痛得抓心挠肺,可是在那六人出现在她视线时,她却忽然止住了叫喊,死死的咬牙忍耐着,泪眼朦胧地看向刚刚走过来的萧云炎。 她没有向他求救,但诱人的柔弱之色足以令天下男子都怜惜。 “住手!”萧云炎厉声喝道。 叶玉卿停下抽打,看着六人迅速地鱼贯而入。 跑在最前面的人就是梅香城的脑残粉丝尹少容,接下来就是满面怒容的萧云炎。然后再是吏使去请来的大人物第一无痕,再接着是他的贴身侍卫池鸣。 走在最后面悠然而入的是南墨城,他带着一名身形纤瘦的矮个子护卫。 “威武郡主,你在做什么?”萧云炎压抑着怒气喝问。 “你刚没看到吗?那再看一下。”叶玉卿晒笑,提起鞭子刷的再次往梅香城抽去。早已跑过去照顾梅香城的尹少容,立即怒气高涨地伸手想要捉住她的鞭子,却哪料那鞭头在紧急关头忽然换了角度,还是弹跳着抽到了梅香城身上。 梅香城不由闷哼一声,唇角吐血,是痛的也是气的。她没想到叶玉卿这么嚣张,当着承元国的四王爷和燕云国的太子以及她洛城将军的面,就敢明目张胆地对她用刑。她好狠,好恨! “威武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萧云炎气坏了。叶玉卿嘴角一弯,露出标准的八颗洁白贝牙:“本郡主在替云炎太子解惑啊!你刚刚不是问我在做什么吗?我在用行动回答你的问题。怎么,云炎太子现在还没有明白本郡主刚刚在做什么吗?要不,本郡主再示范一次给你看?” 她说着,果然又抖了抖鞭子,‘啪’的抽了梅香城一鞭。 “威武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萧云炎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气叶玉卿这么不给他面子,他堂堂一国太子,居然被一个小小的郡主如此奚落,这不是打他脸吗? 叶玉卿道:“如果是人,本郡主说饶还真饶了。不过眼前这一只,本郡主怎么瞧着都是人不像人狗不像狗的,真碍人眼睛。” “叶玉卿,你不要欺人太甚,你玉玄国分明是仗势欺……”尹少容气得面容青紫,他指着叶玉卿张嘴就想大骂,兰韵立即抬起鞭子指住他:“闭上你的嘴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再敢对着我们卿姐胡乱喷粪,指手划脚,就算你是尹少岸的哥哥,老娘也照抽不误。” 尹少容气得直喘气,但好歹还记得这里是承元国天牢,这里几乎每个人身份都比他尊贵,没有他说话的地方。他只能收回手,将半是求助半是问责的目光望向第一无痕,沉痛道:“战王,难不成贵国的天牢,便是这般能枉肆律法,任人公报私仇,滥用私刑的地方吗?” 第一无痕为难地看向桀骜的叶玉卿:“卿卿,你怎么来了?” 她今天这么做,的确是有点过份了。 他身为承元国的王爷,接待的是燕云太子与洛城将领,必须保持公正。众目之下,他就算想要偏袒都没有办法。 叶玉卿随意地扫了他一眼,心情好好地招呼自己的人:“韵,琪,音,我们走喽!” “走了走了!” “走吧!” “……” 四个漂亮而风情各异的女人,在一群人或愤怒或恐惧或无奈的瞪视中,悠哉而去。她们嚣张而来潇洒而走,留下一个烂摊子,给第一无痕自己收拾。 若是来的是别人,叶玉卿肯定还会帮忙善一下后,但是眼前这一个,她还嫌给他惹的麻烦不够呢! “战王,你就让她们这么走了!”尹少容恼怒地追问。 第一无痕幽幽道:“若不然,尹将军去将她们拦下?” 他敢吗? 叶玉卿的嚣张霸道之名,谁没听过?今天她敢来这里抽打梅香城,闹得再大点,也不过是甩甩鞭子的事。但无论谁输谁赢,后果都可能使三方乃至四方的矛盾越加扩大,这样巨大的后果,尹少容如何承担得起? 他恨恨地住了嘴,憋屈得满脸通红,直到发紫。 萧云炎皱眉道:“难道承元国都没有律法的吗?死刑犯也是人,她没有资格滥用私刑。” “你错了,她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第一无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个女人得罪的最多的人就是威武郡主,她如今是承元国和玉玄国共同的死刑犯。只不过因为事发在承元国,她才会被关入承元国的监牢。说起来,我们这儿只能算是代为管押而已,威武郡主才是她如今的最大债主,她想要她生她就生,想要她死,谁想过问,就自己找威武郡主讨说法去。” 萧云炎顿时不作声了,因为第一无痕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 如果不是想要先从洛城讨得赔偿,叶玉卿现在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要了梅香城的命,她是罪有应得。 第一无痕当然也知道不能为了这么件小事把萧云炎给得罪了,见萧云炎不再跟他要说法了,他便转而给他铺台阶道:“云炎太子与尹将军可以放心,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本王会令人看好这里,在梅城主到来之前,除了送饭的狱卒,任何人都不准再接近梅姑娘。” 意思是,不会让叶玉卿来,但是也不许萧云炎他们再来。因为第一无痕心里很清楚,梅香城这个犯人身份敏感,万一出了差错,便是他也不好担待。 萧云炎倒没有争辩,因为虽然他是燕云国太子,但毕竟洛城与燕云国现在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他插手太多的话会把自己也给搭进去的。 刚刚在外面,第一无痕就没打算让他进来的,要不是在外面听到梅香城的叫声,他今天都不一定能够见到她。 萧云炎不再要求,退而求其次道:“那么战王,梅姑娘伤势如此严重,本宫今天可以给她上药包扎伤口吧!” 第一无痕想了想,没有反对,毕竟梅香城被打得这么惨,是他们亲眼看到的。若连上药都不让,那岂非太不近人情了。更何况对方是一国太子,只要他要求不过份,他当然不会不给面子。 萧云炎要亲自给梅香城上药,只喊了那名随行而来的护卫打下手,其他的都是男人,为了避嫌,都背过了身去。 牢中央,是细碎的解衣声,还有梅香城忍耐不住时偶而发出的闷哼声。 大约过了两刻钟,萧云炎才起身,对第一无痕道:“云炎代替梅姑娘多谢战王体恤。” “云炎太子客气了。”第一无痕微微一笑,算是回礼了。 他目光落到斜趴在地上的梅香城身上,她一身染血的黑衣已经被撕开成了包扎伤口的布片。外面罩着的是萧云炎披在身上的玄紫色软裘,腰间系了一根黑色的丝布,宽阔的裘衣顿时变成了一件款式新颖的外套,男式的花纹,柔美的身躯。 衬着此时虚弱的卧趴在地上的女人,有一种别样的柔弱之美。只不过,当她抬起头来,露出半张被黑布包裹的脸颊时,那美丽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无痕随意地扫了一眼,不再细看,只是吩咐吏使:“犯人伤势严重,为防发生意外,最近几天就不要锁起来了。” “是!” 萧云炎说了些感谢的话,又与梅香城无奈而不舍地话别过后,告辞离去。 第一无痕带着池鸣走出牢房,看着吏使将门锁上。他站在门外,看着虚弱的靠着墙壁的梅香城好一会儿,才一言未发地转身离去。 马车驶离天牢外不远,一个身材瘦小的护卫从半路悄无声息地跳上了马车辕,接过了马鞭,代为驾车。而本来坐在外面赶车的纤瘦护卫被萧云炎喊进去伺候。他应过之后踏进马车,车帘才在他身后落下,他便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子往下一滑。 车内的三个男人,立即有两个同时伸手,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香儿,你怎么样?”萧云炎满脸焦虑。尹少容眸里担忧中布满怒容,他低声喝骂道:“那个威武郡主,简直是太恶毒了,竟然把你打成这个样子。香城你别难过,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原来,这瘦小护卫竟然就是梅香城易容的。就是那两刻钟的上药时间里,萧云炎来了招李代桃僵,连人都给换掉了。 这就是他想出来的折中办法,他不愿为了梅香城得罪其他两国,但是更不愿放弃梅香城这个宝贝。所以他把人救了出来,也没让自己搭进去,只是牺牲了一个死士而已。 至于梅香城的名声,都已经毁得差不多了,要不要都没有关系。或者,往后他应该劝她改一个名字,这样,才不会有什么后续麻烦,而且她从此也只能依靠他了。 他只需要她的才干,当然她若能带给他荣幸与好处,那是最好不过了。至于耻辱和灾难,那就不需要了。 梅香城忍了那么久,难受得都快晕过去了,却还咬牙强撑着说道:“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会报仇的。” 叶玉卿不是瞧不起她吗?不是骂她蠢货吗? 总有一天,她会叫她为了这句话付出代价的。而她相信,那一天,隔得不会太远了。 “墨城,你身上还有没有药,止疼的?”见梅香城疼得直打哆嗦,萧云炎问坐在一旁事不关己的南墨城。 南墨城淡淡道:“没。” 他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牢房,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人换得,好像也太顺利了一些了。 那个精明的女人,今天去天牢,难道真的仅仅只是去打人一顿鞭子出出气的吗? 依他从卷宗里面猜测出来的性格,她应该不是那种凶狠无聊的人才对。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只是他一时间也猜不出来原因。 第一无痕从牢房里出来后,立即骑马朝叶玉卿离开的方向快速追去。 她们坐着马车,没有开得太快,离叶府还有两条街时就被第一无痕追上了。 他驾着马跟在马车旁边,说道:“卿卿,你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去竹屋了。” 车里一群女人的说笑声停了下来,语琪拉开窗帘,不爽地对第一无痕道:“卿卿姐以后都不会再去竹屋了,你走吧!” 第一无痕没理语琪,只道:“卿卿不想知道落雪郡主的消息了吗?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先告辞了!” 他说着,扯了下缰绳,胯下骏马长嘶一声,抬起蹄子往前走去。 第一无痕以为叶玉卿会追上来的,但是那马车却还是悠哉地走动着,没有停下也没有加速。 她在跟他玩欲擒故纵?难不成是笃定了他最终会对她妥协的吗?那她就猜错了。他知道她在生他的气,若是不逼她,她肯定不会再理他了。而她母亲的消息,就是他能逼迫她的唯一筹码。 第一无痕想了想,踢了下马背,喝道:“走!” 只要她还担心她母亲,很快,她就会自己找上门来的,他只需等着就够。 骏马起蹄,迅速转过了街角,离开。 叶玉卿掀开车帘看着第一无痕消失的方向,秀眉紧蹙。 自从第一无痕拿了竹钗出来开始,她就让五哥调查关于母亲的事,着重从第一无痕身边查起,但这么久过去了,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第一无痕到底知道些什么,以至于他如此自信地以为,她到最后一定会求他! 答应了第一蓝不会再用美人计,叶玉卿说到做到,她想要撬开第一无痕的嘴,看来她得另想办法了。 “妹妹妹妹,你回来了!”叶府门口,马车才停下来,帘子掀开,走在前面的语琪还没来得及跳下去,一个人影就先她一步地跳上了车子,钻进车里面一下子就像抱小孩子一样,揽住叶玉卿的腰把她抱起来,跳下了车去,欢喜的直咋呼。 语琪被他撞得差点儿跌下车,把住车辕稳了稳身子,才嘴角抽搐地骂道:“臭小子,不会看着路啊!” 夜七斥根本就不理她,径自抱着叶玉卿的胳膊,开心得像个孩子。后面,兰韵与铃音二人吃吃发笑,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了。 叶玉卿伸手捏了把夜七斥漂亮的娃娃脸,笑道:“我看八八今儿个心情很好嘛,最近都去哪儿玩了这么开心!” “没有妹妹哪里也不好玩,我开心,是因为又能跟妹妹一起玩了呀!”夜七斥欢喜地抱着她的手臂进屋,一边走一边像许多不见妈妈的孩子一样,高兴地诉说着他的想念与快乐。 叶玉卿只是安静地听着,偶而回应一声,眼神温柔,嘴角带着些许的宠溺。 二人说笑着进了里面,越过一个拱形门,就看到了站在餐厅门外的夜玉肃。他仿佛是随意地站在那里欣赏黄昏的风景,但叶玉卿却是知道,他站在那里,其实是在等她们回来吃饭。 与夜七斥的活泼正正相反,夜玉肃是一个标准的冷面酷哥,通常能用一个字说完的话绝不会用两个字,不是必要说的话,他绝不会开口,用活生生的例子来告诉别人,什么叫做沉默是金。 但他本性却是外冷内热的,只要能够得到他的认可,就可以得到他的最真诚最率真。就好像此刻,他们不过才一个月不见,再见面时,他甚至能站在门外等她吃饭。 “五哥!”叶玉卿笑着喊了他一声,夜玉肃微微颌首,淡淡道:“回来了!” “嗯。”叶玉卿应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又调侃地加了一句,“小音音在后面哦!” 夜玉肃没作声,腮边却悄悄地红了一点点。言情他**地说了两个字:”吃饭!"大步走进了餐厅里面,表示他只是等妹妹,没有等其他的谁谁谁。或然后,立即转身叶玉卿调戏成功,得意地望着他稍显急促的脚步嘿嘿直笑,但得意忘形之际,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086】他生气了 叶玉卿调戏成功,得意地望着夜玉肃稍显急促的脚步嘿嘿直笑,但得意忘形之际,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一家人吃饭的时间本该是最热闹最温馨的时刻,但今天的餐厅却反常的寂静到可怕。 里面坐着一尊正全身散发着寒冰气息的活佛呢! 其他人不明所以,却本能的屏息着,不敢胡乱说话吵闹。一个个乖乖的安静着,像被冻僵了似的。 叶玉卿一定不知道,此时她跟夜七斥手挽着手,笑眯眯地走进来的场面在他人看来有多么的暧昧。在这个还有男女大防的年代,又有多么的亲密。其他人还好,因为明白内情,再加上也看习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 但在爱人的眼里,那一幕的确是太刺人眼睛了。即便夜七斥的脸看起来像是未成年,但他的身高体型却是半点不弱。而且,在这个年代,十四五岁的少年也可以成亲了。 叶玉卿并不觉得他们这样子算亲密,以前,妈妈刚去世,沦落成孤儿的她一个人没法生活,就开始在街上瞎混。最开始那几年还穷时,她还跟一帮子小弟挤过很长一段时间地铺的。 所以,她一时间并没有发现那尊佛是在气什么,还主动拉着夜七斥走到了他身边,笑着问道:“幼容怎么来了?” 第一蓝睫毛微垂,眸光落到叶玉卿与夜七斥交握的手上,眼中森冷如箭。声音却平稳而温和:“卿卿的意思是,本王不该来吗?” 她问他怎么来了,潜意识里的意思不就是在说她根本就没有期待他会来,也不欢迎他来么! 那样幽怨的语气,叶玉卿要是还听不出来,那就是傻了。她装作不经意地松开夜七斥的手,呵呵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平时不是挺忙的吗?都要到夜里才来,今天来得比较早哦!” “即使来早了,那本王先走了,晚上再来!”他说着,果然放开拉着叉叉的手,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叶玉卿傻眼。 其他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是吃醋了啊! 萧萧连忙推叶玉卿:“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追啊!” 秋妩也道:“小姐,快去看看吧!” 其他人虽没劝,但看表情,大概也是要她去哄他的意思。 叶玉卿看了下像做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的夜七斥,刚才被第一蓝瞪过以后,他就吓得躲到了她身后,乖得不行。叶玉卿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温柔道:“八八,肚子饿了没?来,我们吃饭吧!” “卿卿,别担心,你快去看看,我们会照顾好小七的。”萧萧还要劝叶玉卿。她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对夜三宿可谓是百依百顺,温柔体贴。而夜三宿虽然是武夫一个,不懂什么叫温柔浪漫,却十分的疼老婆,所以二人的感情非常要好。 叶玉卿没动,她拉着夜七斥坐下来,微笑道:“没事的,要跟我们做一家人,他总得习惯。再说了,我就是疼八八怎么了。来,八八想吃什么?告诉妹妹,妹妹给你夹。” “要吃鸡翅!”夜七斥立即高兴地举起手讨要,叶玉卿笑着给他夹鸡翅,他已经站了起来要求道:“我要跟叉叉一起坐。” “好,叉叉来,坐小舅舅那边。要帮小舅舅夹菜哦!” “知道。”玉坤听话地坐到夜七斥另一边。夜七斥高兴地拿起筷子夹了只鸡腿到玉坤面前的碗上:“我也帮叉叉夹。” 其他人见叶玉卿完全没有要去哄那位吃醋的某人的意思,也不好再说什么,都无声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默默吃饭。 小俩口的事,外人还是少插手比较好。再说,卿卿说的也没错,总要习惯的。 第一蓝其实并没有走远,他今天之所以来这么早,就是为了来跟他们一起吃晚饭的。结果,他被她气了出来,她却带着一家人心安理得地吃得香甜。 而且她自己给夜七斥夹菜就算了,竟然还让他儿子帮着一起夹,玉坤才三岁多,她还要他照顾已经是成年人的小舅舅。 太过份了,她太过份了,她对他都没有这么体贴过。 第一蓝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上,安静地看着叶玉卿母子全程照顾着坐在中间开心得不得了的夜七斥。三人脸上从没有消失的笑容,直看得他肺都要炸开了。 而,气愤中,心里也无形地涌出一丝莫名的酸涩。 原来在她的心里,多的是人比他重要。 她明明知道他生气了,她的家人都知道要劝她来哄他,但她却毫不在意。 她一点儿都不关心他,而他,对她的在乎是不是太过了? 心里这么难受。 一直强迫自己在那里站着,从头到尾看到他们吃完了饭,收拾了桌椅。第一蓝才转身,无声无息地离开。 晚上,第一蓝并没有来。这些日子,玉坤已经习惯要他带着玩哄着睡了。他没来,玉坤吵闹了许久,到了夜里快十点了才睡着。睡着后还皱着小眉头,撇着嘴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叶玉卿看着摆在床边的小床,那是她让下面的人做的,刚刚做好就抬了过来。 她已经准备好让玉坤一个人睡,习惯了以后就搬到隔壁去的。而大床,能让他得偿所愿。 哪晓得小床才送来的第一个晚上,那人就生她的气,都不过来了。 叶玉卿吹了灯,一个人躺在大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临近子时,终于还是忍不住翻身下床,穿上衣裳出了门。 八王府里 第一蓝从外面回来,他绕过一座望月亭,准备回自己的寝殿。却看到莲太妃带着两名婢女从对面走过来,因为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他原本打算绕过去,但那边莲太妃身后一名婢女已经看到了他,她说了声莲太妃顿时也发现了。 她朝着这边走来,第一蓝见躲不开,便迎面走了过去。微笑着喊了一声:“母妃!” “奴婢给王爷请安!” “免礼。母妃怎么这么晚还没歇着?” “你不也没休息,今儿出去做什么了?”莲太妃望着面前比自己高了近两个头的儿子,眼里满是慈爱与骄傲。 “没出去呢!只是去花园里走了走。” “嗯。”莲太妃应了声,道,“很晚了,当心着凉,早些睡吧!” “好,儿臣送母妃回去。”他说着就要过去扶着,莲太妃却笑着推辞道:“不用送,母妃还没老呢!你快回去吧!” “好。”第一蓝应了声,越过她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莲太妃身后一名婢女小声道:“太妃娘娘,王爷今儿个与寻常不一样,似乎是心情不好呢!” 第一蓝还没有走远,这话自然听到了,但他没有回头也没停。 莲太妃便喊道:“幼容!” “母妃,怎么了?”第一蓝转身,站着没动。 莲太妃道:“方才母妃给你送点心宵夜,路上遇见娇云,她帮母妃带过去了。” 第一蓝皱眉:“她怎么还在?”都这么晚了。 王府里从不留蓝娇云过夜,但她每天还是尽量来得比早起的鸡打鸣还早,走得比看夜的狗睡觉还晚。寻常这种时候还留在王府里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他今天心情不爽,想到一会儿还要看到不想看到的人,就感觉更加不爽。 莲太妃微笑道:“一会儿母妃让人送她回去。” 就是知道他不想见到,她才告诉他蓝娇云在那边让他迟些回寝殿,一免一头撞上的。 她那个侄女的心思谁不知道,但在她心里,始终觉得这侄女娇惯得厉害,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的儿子。这些年来,无论她怎么撒娇耍赖,她都从不让她留宿在王府,就已经把自己的态度表达得很清楚了。 但蓝娇云根本就不把她的婉拒放在心上,仍然坚持每天都过来‘陪她这个姑母’。 蓝家有兄弟五个,就她一个妹妹,当年她在家做少女的时候,也是家里最宝贝的宝贝。而今到了这一代,蓝家还是只有一个女孩,因此蓝娇云自然是更加宝贝了。 唯一的一个侄女,再加上娘家人也没有逼着她一定要把她许给儿子,所以她总不好把话说得太直了! 第一蓝轻轻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莲太妃身后那名婢女低声道:“还没见王爷为什么烦恼过呢!太妃娘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莲太妃看着儿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回头看身旁秀眉微蹙,花容月貌的婢女。刚才她都没有看出儿子心情不好,这丫头倒是比她这个母亲还细心。 叶玉卿的身份,虽然第一蓝还没有公布,但是暗处的侍卫却都已经明白了。因此她来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阻挠,传闻中天底下最最坚固的堡垒,她却如入无人之境。 一路无声地到了第一蓝的寝殿,叶玉卿眼尖地看到站在门外还在与蓝项纠缠的蓝娇云。 声音隐约被风吹来,叶玉卿听到,蓝娇云是奉了太妃娘娘的命,来给亲爱的表哥送夜宵的。但蓝项不许她进去,蓝娇云就在外面娇声却大分贝地喊着表哥,说蓝项欺负她。 那一声声撒娇的告状声,缠绵而娇嗲,能叫人听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止叶玉卿打哆嗦,第一蓝自己也是全身像长了虫子一样难受,但他还是从暗处走了出来。因为…… 他看到,她来了。 “表哥!”蓝娇云正卖力的娇呼着时,不防第一蓝从身后走了过来,顿时惊喜交加地端着手中的盘子,踩着小碎步快速地迎了过来,“表哥,你怎么从外面回来?” “嗯。”第一蓝忍着厌烦,可有可无地应了声。 蓝娇云顿时受宠若惊地红了脸颊,她惊喜交加地端起盘中的点心,献宝一般的递上去:“表哥,娇娇给你送宵夜来了。” “嗯。”第一蓝随手从中捏了一块,送到唇边。 “表,表哥……”蓝娇云双眼飞出无数的红心,激动地颤抖着快说不出话来了。 天啊!她在做梦吗? 寻常她一个月都不一定能看到一次,半年都说不上一次话的表哥,今天不仅跟她说话了,他还吃肯她送过来的点心。 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蓝娇云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晕倒了。 却在这时,第一蓝忽然将点心丢回盘子上,迅速掠上屋檐,朝转身离去的白影追去。 心里略有一些报复的快感,然而得逞的窃喜中却分明夹杂着几许心疼的酸楚。 臭女人,她也知道心里不舒服呢!活该。 蓝项一开始还不明白,王爷一向讨厌蓝娇云,今天怎么忽然对她温情起来了。后来,看到他迅速去追人了,才明白,他原来是故意的。 小俩口闹别扭了吧! 没想到,他们家王爷也有如此孩子气的时候,居然用这么幼稚的办法,跟一个女人赌气。呵! 那边,蓝娇云做梦一般端着盘子,快要乐傻了。 虽然最终,第一蓝并没有把点心吃掉,但是即便只是被他摸了一下,那糕点也都瞬间变成了珍宝。 蓝娇云迅速蹲下,从腰间取下手帕,拿起那一块糕点,送到唇边吻了下,然后珍而重之地包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胸袋里面,还宝贝一样地摸了摸,才心满意足地眯眯笑着离开了。 蓝项看着她的作为只觉得,浑身爬满了虫子一样,毛毛的。 叶玉卿并没能离开,她才转身没走多远,身后的人就一阵风似地蹿过来,卷起她方向一改就拐进了自己的房间时面,‘啪’地一脚踹上了门。 “去哪儿?”似乎怕她逃跑一般,自身后紧紧地抱住她的腰,他把脸埋进她脖颈间,狠狠地吸了一口清甜的香,才满足地低低一声长叹。 叶玉卿淡然应道:“很晚了,回去睡觉。” “都已经来了,今晚在这儿睡!” 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叶府,他看着她吃完饭,回房里教着玉坤写字,讲故事给他听。他还听到玉坤缠着她找爹爹的声音。 他在窗外听着玉坤的喊声,好想就这么进去了。虽然有些没面子,可是儿子委屈的喊声,却听得他心疼。 他想要进去,却听到她在哄儿子说,说爹爹今晚很忙,不能过去陪他们了。 然后,她自己花了比他更多一倍的时间总算是把孩子哄得睡着了。再然后,她媳了灯。 他在外面等了好久,却始终不见她出门。 他还以为自己不主动出现,她就不会再理他了。却哪里知道,自己刚刚离开叶家没多久,她还是来了。这会儿,拥着她,心便涨得满满的,连呼吸都带着甜味,仿佛之前那大半个晚上的难受与酸涩,都只是一场幻觉。 爱情呵,果然会让人变成转眼即恼,眨眼则甜的傻子。 “玉坤还小,没法独自睡,我得回去陪他。”叶玉卿说着,就想挣脱他的怀抱。第一蓝赶紧抱得更紧,小狗般蹭蹭她的脸颊,带着些许讨好与心疼地问道:“怎么,吃醋了?” “就那种脑残状的花痴,有资格让我吃醋吗?”叶玉卿哼了一声,努力忽视掉心里那点点不快。 她明明知道他是故意气她的,她更知道就凭那个娇声娇气的蓝娇云,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他的好感。但还是难受,所以她也就更能体会到,之前他为什么会心里不舒服了。 她不再急于挣脱他的怀抱,却还是冷着脸,做出一副分外不爽的样子。 “好好好,你没吃醋,那是我吃醋了好吧!”第一蓝轻轻笑着,哄孩子一般好声好气地赔罪道,“我方才是故意的,而且,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娘子大人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啊!” 她还没发作,他自己就已经先认错了。 没办法,碰上这么个克星,这辈子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叶玉卿再‘哼’了一声,总算没再摆着冷脸了。 她自己转身靠进他怀里,脸藏进他脖子里,双手紧紧揽住他的脖子,凶悍地警告道:“再有下次,我掐死你。” “好,再有下次,听凭娘子大人处置!” “乖!”本来就没怎么生气,被他哄了两句,她很快就阴转多云,眯眯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下,以作奖励。 第一蓝顿时目光一绿,直接揽住她的腰肢,将人往上一托,低头狠狠地啾住了她的唇…… 可恶的坏女人,害他难受了大半个晚上的债,他还没讨回来了呢! 叶玉卿虽然没有料到他突然的侵袭,但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反应了过来,并乖顺地迎了上去。 桃花色的唇微启,主动开城迎接他凶猛的进攻。粉白的颊迅速涌上红潮,明眸微眯,神秘地迷离着。她自小小的眼缝中,痴迷地望着面前这大半张风华绝代的姿容。 他的眉,浓密而挺拨;他的睫毛又黑又长,铺在眼睑下方,乖顺美丽得如同女孩子;他的鼻子坚挺,大小适中;他的唇厚薄适中,形状美好,却有着樱花一样粉嫩的颜色…… 除了过于漂亮外,这就是一张十分周正的脸,没有半点妖娆之气。可配在他身上,却是完美得叫一般人只敢远观,不敢亵渎。 真是的,男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美呢! 【087】爱你我也 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什么时候从他肩后摸到了脸上,双手捧着,宝贝一样爱不辞手地磨挲。 她昂着脸送上自己的美好,完全一副任君品尝的姿态。他偶尔睁开眼睛看上一眼,便要激动得不能自恃,恨不得直接一尝到底,吃个干净。但考虑到现在那下面的伤势还没好全,无法给她最美的,再不舍,还是隐忍着停了下来。 负距离接触的双方渐渐分开,一缕透明的丝线在二人唇边被拉长,终于受不住力从中断裂,弹回去,惊红了彼此的眼。 二人一样的面红如血,她明亮的大眼睛迅速蒙上一层薄薄的雾色,朦胧而迷离,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亲吻中回地神来。他微泛起红丝的眼深沉而隐忍,耐不住再次低头,轻轻舔过她唇瓣上那一点透明的水光,低沉地喃喃:“卿卿,好想要你!” 叶玉卿神智微微清醒了些,她睁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抬头安慰地吻了吻他的唇角,红着脸羞涩道:“我已经开始让叉叉睡自己的床了。等你好了……” 他是伤还没好吧!否则,现在哪儿还能忍住不继续。 “卿卿,爱你!”第一蓝闻言,顿时狂喜地搂紧她,那之前吃醋嫉妒什么的,已经完全的烟消云散。 他已经肯定了,她是爱他的。否则,她不会为他吃醋,不会担心他不高兴地半夜跑过来看他。只要她爱他,就够了。 叶玉卿回抱住他,小声道:“我也,爱你!” “嘿,呵呵……”第一蓝傻笑了两声,抱得更紧了。 叶玉卿解释道:“八八是病人,他小时候生过病,心智永远地停止在了八岁。虽然他智商奇高,但心理上始终都是小孩子,很可能一辈子都会这样。正因为如此,他相由心生,脸像看起来也很小。他喜欢我,就像喜欢母亲一样。他很依赖我,我不能伤害他,幼容不要跟他计较。” 第一蓝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之前就觉得夜七斥活泼得有点不正常,原来如此。 他连忙松开怀抱,双手捧起叶玉卿的脸,懊恼道:“是我不好,没有弄清楚情况,吓到了他。卿卿别生气,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没生气。”叶玉卿笑道,“幼容是因为在乎我才吃醋,我不生气,我很开心呢!” “娘子,你真好!”第一蓝开心地亲了她一下。 叶玉卿脸红红地说道:“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做夜宵给你吃。” “不用,我不饿!”他抱紧她,“秀色可餐呢!” “咕咕——”才说完肚子就立刻给他拆了后台。以他的身份,吃饭时间当然是十分规律的。 叶玉卿似笑非笑:“秀色可餐,你一看到我就肚子饿,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很丑,根本不配做你的餐点?” 第一蓝脸上一红,脑筋急转弯地说道:“怎么会?我一看到你就想吃东西,娘子大人太美味太可口了。我想吃!” 说完,还真的对着她红红的脸颊嗷嗷咬了两口。 “少贫!”叶玉卿连忙笑着推开他的拥抱,拉着他走出去,“快告诉我,厨房在哪里。” 三荤一素一汤,很简单的家常菜,跟他平日用里的精美膳食根本无从比较,但味道奇异般的,好极了。 不大的餐桌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没有下人伺候,如此的简单而自在。 第一蓝心情很好,第一次没有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贵族礼仪,边吃边赞道:“卿卿,你怎么会做饭呢?而且,炒的菜还这么好吃?” 她可是大将军和玉玄国郡主的独生女儿啊!而且她父母感情十分浓厚,肯定会很疼她的,怎么也沦不到她一个千金小姐下厨吧!虽然后来将军府已经没落了,但她身边不是还有自小照顾着她长大的秋妩吗? “妈妈工作很辛苦,我六岁就自己做饭了。开始做得很难吃,慢慢的跟着妈妈学,时间一长,自然就会了。” 原来看着心爱的人,吃自己做的饭,是这样的感觉。 叶玉卿坐在对面,双手撑着腮,痴迷地看着他哪怕是稍微有些快,却不掩贵气的优雅用餐姿势,很有些花痴的状态。 第一蓝愣了下:“六岁?将军府没有下人吗?” 听她的口气,应该是在说没有人帮她做饭才不得不自己做,但这怎么可能呢?而且她妈妈是谁?是奶娘吗? 叶玉卿被他问得清醒过来,笑了下,没作声。倒不是有意隐瞒他,只是现在气氛很好,不想说别的。 见她没有要说的意思,第一蓝没再追问,他动作优雅而快捷的,将桌上除了汤以外的其他四个菜全都一扫而空。直到不雅地打了个饱隔,才满足地放下了筷子,对对面眼睛瞪得大大的叶玉卿说道:“卿卿,我今晚的饭量是平时的三倍,你看,我都吃到这里来了。” 他伸手比了比喉咙的部位,叶玉卿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吃那么多,你不怕撑的晚上睡不着啊!” 虽然每一盘菜她炒的都不是很多,但是一个人吃掉四盘菜两碗饭还有两碗汤,那也太多了点吧! “娘子大人第一次做饭给我吃,不能浪费了。”第一蓝说得天经地义,叶玉卿看着他站起身,略显不适地揉着小腹来回走动消食的模样,心里无声地柔软一片。 分明是传说中最最不可能有情的皇室子嗣,他身份如此尊贵,他有着令全天下女子疯狂的姿容,不应该是高高在上,对女子不屑一顾的吗? 可是他一言一行中却无一不显露出了对她的尊重与爱护,虽然偶尔孩子气一些。然而对她,他却总是在一次次的退让与纵容。为了玉坤,他能够扎着头花陪孩子跳幼稚的儿童舞。因为她的缘故,他对她的家人,也是尊之重之。 尽管他并不爱说话,不会刻意去讨好谁。但只是这半个多月的功夫,她身边的人都已经打从心底里接受了他的存在,那绝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与外在条件。 这样的男人,竟然出在最冷血残酷,最尊贵骄傲的皇室,不得不说,那简直就是歹竹开了花,竟是奇葩一朵。 他专情、纯净、善良、尊贵妻子,疼爱孩子。偶尔也幼稚的吃醋,总是不动声色的害羞,他是那样真真实实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不是传言中高不可攀,世间无女可配,湛若神明,不复是世中人的八贤王。 “卿卿,跟我说说当年你离开京城后的生活吧!我想知道这几年,你们母子是怎么过的。”第一蓝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晚春的夜晚,偶尔有风来去,拂动他的发。月光幽蓝,翩跹间,直如月中仙。 叶玉卿托腮望着,几乎看痴了去。 第一蓝的话没能得到回去,转过脸来,看着她趴在木桌上的傻样,不由扑哧一声,笑了。 这张脸与生俱来,从小到大他没少因此而招惹麻烦。尽管世人如何赞颂,他也始终不以为自己长成这样,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可是今天,就因为迷倒了这么个小女人,他忽然间就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还有淡淡的骄傲与自豪。 原来,他不是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不过需要看对象而已。 那一刹那的璀璨笑容,若昙花盛开,刹那芳华,夺天地造化,黯月影星光。仿佛间,万物骤然失色,只余他成为唯一的色彩。 叶玉卿脑子瞬间当机,嘴里不自禁地喃出了一首最能表达自己此刻心情的词来:“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美人如此多娇,英雄连江山都不要。” “想不到传言中的流氓郡主,还如何有才呢!”第一蓝笑着走到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戏谑的眼中不掩惊艳。他知道她武功很高,几乎与他相差不了太多,足以排得上武林前五了。 而且她还会医术,这方面的造诣也不会弱于武艺方面的。却不想,她竟然还如此有才。 这个女子,她不过才十九岁,竟已有了如此多方面卓越的成就!除了天份以外,她的努力也绝对是不容忽视的。 叶玉卿笑道:“你说错了,我其实是个半文盲,能把所有的文字认全就算不错了。” 她没有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她才十二岁,初中还没毕业就缀学成了孤儿。虽然因为要强不服输的性格,她在道上混得风生水起,短短的三年时间,就以十五岁稚龄成了道上最最年轻的女王,成千上万的人追随祟拜。但要说到才华,她还真没有。 否则,别人又怎会说她粗鲁霸道。她的习惯与气势,都是从前她当街头一姐时的惯有作风。 “大将军府的玉卿小姐不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女么!”第一蓝轻笑,他是认定了叶玉卿在谦虚。 叶玉卿只是淡然一笑,未语。 她本人的确没什么文化,但接受了叶玉卿的记忆之后,虽然许多古文化还不能完全理解,也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个才女了。 第一蓝道:“卿卿,跟我说说玉坤吧!我想知道,这几年,没有我参与的日子,你们母子是怎么过的。当时,你都不知道玉坤的爹是谁,为什么还愿意生下他?” 他很感激她留下了玉坤,可是站在她的角度一想,又觉得她这样做,会让自己的生活更加的艰难一百倍。是什么原因,让她愿意生下当时还父不详的孩子呢? 叶玉卿理所当然地说道:“他是我的孩子。”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只要是她的孩子,她就要责任把他生下来,至于孩子的父亲是谁,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她自信,就算只有她一个人,她也能把孩子养得好好的,她不需要找个男人来依靠。 这次,要不是玉坤身体不好,她根本就不会想到寻找孩子父亲这回事。 “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吗?”第一蓝不解。 当年战王府的内情他们都知道,但外人不知道啊!她是背着红杏出墙的臭名被第一无痕休掉的,这种情况下她若带着孩子回来,必然会被人咒骂羞辱的。她不怕吗? 叶玉卿随意道:“谁敢呢!” 第一蓝怔了怔,随即璀然一笑,道:“是啊!谁敢呢?” 她有那个绝对的能力,保护自己和孩子。即便只是闲话,也没人敢说半句。而今,她带着他的孩子回来了,从此以后,他更要让人再不敢拿有色目光看她们,即便是背着他们也不行。 第一蓝正要还说些什么,蓝项从院外走了进来,无声拜礼道:“王爷,王妃的侍卫叶云说有急事求见。” “让他进来。”什么急事?家里有那么多人,这么晚了若非十分重大的事,叶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的。 叶玉卿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她匆忙站了起来,不等叶云进来就先往外跑去。 第一蓝也连忙跟了上来。 叶云等在院门外,看到叶玉卿跑过去,他连行礼都顾不上,就焦急地低声说道:“郡主,玉坤突然发病,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叶玉卿奔跑的脚步一个踉跄,脸色当场就白了。她当即提气直接以轻功起势,用最快的速度往叶府的方向而去。第一蓝虽然早有不明白内情,但听说玉坤发病心里也急了,他带着蓝项跟随在后,由叶云领路。 他问叶云道:“玉坤发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云回道:“玉坤有自娘胎中带来的病,是当年郡主曾中过幽冥香之毒的后遗症。” 第一蓝心里猛然一撞,声音干涩得难受:“严重吗?” “王爷稍候可以问郡主,叶云不好说。” 二人说话间,已经离了归心似箭的叶玉卿好一段距离。第一蓝同样心急如焚,得知情况过后不再追问,而是迅速提速,很快就追到了神色仓惶的叶玉卿身边,安慰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手掌微微发颤,掌心里布满了湿热的汗水,就在方才他还握过她的手,明明还干爽着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失了镇定,那一双从来只有玩味的清澈瞳孔,此刻只剩下恐慌。第一蓝心痛地揽住她的腰肢,拥紧她尽量用自己的怀抱来给她安全,用他的体温去温暖她。 “卿卿不怕,儿子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他有事的。相信我……” 他笃定的眼神让她六神无主的心神渐渐安静了些许,叶玉卿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回握住了他的手。 玉坤晚上睡觉前,本来就有些不开心了。他还是第一次独自睡觉,睡得不是很安稳。中途醒来发现叶玉卿不在身边,屋里又是漆黑一片,顿时就不干了。 睡在隔壁的语琪听到他醒了,急忙赶过来陪他。但才三岁多的小孩子,半夜醒来没有娘亲,自然是不依的。语琪开始还能哄他说娘亲去茅房了,很快就会回来,让他自己先睡,保证他睡醒来就能看到娘亲了。 但玉坤比一般孩子倔,愣是不肯睡觉,非要等着叶玉卿回来再睡。结果屡等不回,语琪换了好几个理由,最后还是没能哄住。 他身体不好,情绪波动厉害,自然会有影响。等到语琪哄不住他,正要让人去喊叶玉卿回来时,玉坤已经开始浑身抽搐地有了发病的最初症状。 等到叶玉卿得到消息匆忙赶回来时,小家伙已经全身泛青,五指曲张,双眼泛白,极度痛苦地把自己蜷曲成了一团。 屋里屋外,都是心急如焚的人。玉坤不许任何人碰他,原本是那样精美可爱的一张脸,此刻他脆弱可怜地抽搐着的模样,心疼得一屋子的人个个是双眼泛红,却无奈地只能任他一人窝在角落里颤抖。 叶玉卿与第一蓝推开门闯进来,看到那一幕,瞬间双双红了眼睛。 因为他们的到来,屋里死寂沉闷的气氛终于回暖了一些,坐在床边泪眼汪汪,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音的夜七斥‘哇’的哭出了声音,他匆忙跑过来拉住叶玉卿的手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拖到床边:“妹妹,叉叉好痛,你快给他吃药,他好痛好痛……” “小七过来,别拦着妹妹给叉叉看病了。”夜三宿要拉夜七斥过来,他知道叶玉卿现在都急坏了,哪里还有心情安抚小弟的害怕。 “哦!”夜七斥立即听话地让到了一边,迅速抹干眼泪不哭了。他怕吵到妹妹,而且他知道妹妹很厉害,她一定可以治好叉叉的。 “八八不怕,妹妹马上就给叉叉吃药,叉叉很快就能好了,不怕哈!”叶玉卿红着眼睛温柔地对夜七斥说了一声,他立即用力地点头。 叶玉卿勉强笑了下,在床边坐下,第一蓝早已经跪坐在床上,疼爱地笑着朝玉坤伸出手来,温柔道:“玉坤,爹爹在这儿。来,来爹爹这里,爹爹抱!” “叉叉,娘亲在这儿呢!看这里,娘亲在这里呢!” 玉坤茫然的视线微微动了下,而后慢慢移到二人脸上。 【088】相约明天 小家伙还小,不知道要跟最爱的爹娘赌气,看到他们立即就高兴了。他脸色好看了些,叶玉卿慢慢跪趴过去,抬起手来温柔道:“宝贝,娘亲可以抱抱吗?” 玉坤鸡爪子一般张开的五指动了动,似乎想要伸出来握住爹娘的手,却没有力气抬高一样。第一蓝连忙靠过去,小心翼翼地把他抱了过来。 小家伙的身体仍然蜷曲着,那么小小的一团,轻如鸿毛。他头发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那张原本精美绝伦的小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淡青色,五官因为疼痛微微有些扭曲,仍然很漂亮的,却叫人看着心痛。 他在他怀里偶尔抽搐一下,每抽一下,第一蓝都感觉到是自己的心在抽痛着。他红着眼睛问叶玉卿:“卿卿,有没有办法让他不那么痛?” “得等会儿!”叶玉卿心痛地轻拨开玉坤额用汗湿的发,“他现在身体紧绷得厉害,我还不能动他。” 屋里放了好几只火炉,之前因为玉坤疼得出汗,火碳都被淹起来了。现在他好了些,站在火炉旁的夜玉肃拿起火钳,将几只炉子的火全都拨开来。 临近三月天,早就不需要火了,这些火炉烤得一群大人衣裳都汗透了。但孩子身体虚弱,他刚刚出了汗,还不能见风,外面的天还凉着,他更不能冻得了。 等了大概有一刻钟,玉坤张开的五指终于慢慢地收拢了一些。叶玉卿这才让第一蓝帮忙脱了他的衣裳,在那瘦小的小身躯上,顺着血脉流走的方式,开始给他一寸一寸地按摩着理顺微微扭曲的经脉。 这个过程漫长而惊险,不一会儿,叶玉卿额头就布满了汗珠。 第一蓝正要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拭汗,一旁的铃音悄无声息地递给他一条帕子。他无声接过去,也从此接替了铃音这一项拭汗的工作。 半个多时辰后,玉坤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皮肤也慢慢从苍白中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叶玉卿连忙给他用热水擦了身子换过衣裳,然后再给他洗了头发,用内力帮他把头发弄干,抱着好好的孩子在怀里后,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萧萧端来早就熬好,凉到适合温度的药碗递过来,第一蓝接过来,闻到那涩涩的味道,眉头皱得很深。他抬起碗尝了尝,只觉得苦得恨不能把舌头都咬断吐出去:“怎么这么苦?不能加点糖吗?” “会影响药效的。”虽然也舍不得孩子吃苦,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药已经被她无数次的改良,味道比起最开始时好得太多了。 叶玉卿伸手要来接碗,第一蓝没给她,自己送到玉坤唇边,担忧道:“玉坤怕苦吗?” 玉坤虚弱地摇了摇头,他不吃药,娘亲会哭的。很久以前,因为看到娘亲因为他不吃药偷偷掉眼泪后,他就再也不怕药苦了。 “爹的宝贝真勇敢!”第一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心地给他把药喂了进去。玉坤果然没有推脱,虽然眉头皱着,却很乖地将大半碗的苦药一次性全喝了进去。 萧萧立即接过空碗,换过来一杯涮口的温水。 洗过嘴巴,再塞上一颗蜜饯,这一次也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去了。 叶玉卿轻吻了下玉坤渐渐有了血色的小脸,笑着对其他人道:“已经没事了,都大半夜的,快回屋休息去吧!” “热水已经送来了,你们洗过后也早些歇息。”知道这里暂时不需要他们了,众人先后离去。秋妩抱着刚刚换下来,布满汗湿气的床单被子走到门口,又忍不住眼眶红红地回过头来嘱咐道:“小姐,王爷人已经在这里了,你早些取药引行吗?看着小少爷这样,好难受!” 叶玉卿脸上悄悄一烫,她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应过,秋妩这才破涕为笑,连忙关上门出去了。 第一蓝问道:“玉坤要用的药引,我府上有吗?是什么?” 叶玉卿泯唇笑了下,道:“是在你身上,你快去洗澡吧!一会儿再告诉你。” 第一蓝转到屏风后洗澡去了,屋里的炉子抬出去了几架,温度渐渐降了下来。玉坤刚刚好了些,这时候叶玉卿自然舍不得再让他一个人睡,便抱了他到大床上,盖紧被子,隔着被子抱住他轻声哼着歌儿给他听。 “娘亲,你来,跟叉叉一起睡!”玉坤想要掀开被子,叶玉卿轻笑道:“好,娘亲会抱着叉叉睡,不过娘亲身上臭臭,要洗过了才可以。” “不臭,娘亲香香。” “没有宝贝香香。” “娘亲香香。” “呵呵……”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玉坤也累了,但是没有娘亲紧紧抱着,他硬是撑着不肯眯上眼睛。第一蓝洗过澡出来,钻进被子里抱住小家伙,这才换得叶玉卿去洗浴的时间。 等她洗好澡出来时,玉坤已经睡着了。 她三个哥哥一个嫂嫂,还有带着玉坤长大的秋姨,以及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语琪等人都在屋里,他都不要。但是却在第一蓝怀里睡得那么香。 这就是所谓的父子天性吗? 叶玉卿躺到床上,轻轻地吻了下小家伙安静的眼睑,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卿卿,药引是什么?”第一蓝低声询问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要是知道玉坤身上有病,而且他还有药,无论是什么,他都可以立刻给她的。 叶玉卿只觉得耳朵迅速地发起烫来,她低垂着眼帘,小声道:“母体是孩子最天然最神奇的保护区,脐带是母体向胎儿供养的主要纽带。因此,每一个新生儿的脐带血中都蕴含着许许多多预防或是治疗疾病的宝藏,但因为保质期太短,所以这个时代的医术还无法发现。我需要找到一份能够使用的脐带新血,但玉坤血型太特殊,很难找。” 第一蓝默了下,道:“药引是,我们再生一个同血缘的孩子?”新生儿脐带血蕴含宝藏什么的,他没有听说过。但却很快就懂了她的意思,看似问句其实并不需要答案,那只是他有些惊讶的陈述而已。 叶玉卿感觉到他火辣辣的注视,脸颊乃至全身都开始发烫,她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 “你不早说!”第一蓝立即翻身扑过来,就想上下其手。叶玉卿连忙挡住他,红着脸道:“别闹,你伤还没好呢!” “也不是很痛了。”嗯,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痛的,不过已经过去了几天,那一点痛已经不是很厉害了。 叶玉卿问道:“给你的药,用了没有?” “咳,嗯。”虽然有点窘,但是她拿出来的药,他还是很信任的。一天用上两回,果然会好的快得多。 第一蓝应完,接着又想继续动手动脚,叶玉卿赶紧捉住他已经爬到自己衣服里面的手,小声道:“明天,明天好不好?今天叉叉很累,我们别吵到他睡觉了。” 说的也是。 第一蓝泄气地收回手,亲了她一下才退回去,轻轻地抱起了柔绵绵的小家伙,心里酸酸的,满满的。 因为玉坤夜里才发过病,次日早上第一蓝就没有急着离开了。等小家伙醒过来,发现他还在陪着他,而且说了今天一整天都会陪着他时,顿时开心得不得了,早餐都比寻常多吃了一些。 吃过饭后,第一蓝易容成了蓝容浅的样子,就这么陪着叶玉卿抱着玉坤,堂堂正正地从叶家大门走了出去。 除了驾车的叶云,就没再带其他人了,大半天下来,玉坤玩的好不开心。 正午,正是酒楼里人流量最大的时候。马车在拜云楼门口停下,蓝容浅最先下车,单手抱住一手拿着零食一手抱着玩具的玉坤,另一手牵了叶玉卿下车那一幕,顿时叫来来往往认识他们的人眼珠子都差点儿突出来。 二人就在一群人的瞪视中,男才女貌地并着肩,说笑着走进了酒楼里面。里面的客人伙计掌柜也是个个面色诡异,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们那样亲密的姿态,实在太像是一家三口了。 难道蓝公子,就是叶大小姐当年的奸、夫? 居然让他们发现了这么个大新闻,好激动啊啊啊! 面前都是诧异惊愕的视线,身后都是窃窃私语的议论。蓝容浅与叶玉卿二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手牵着手直接走上楼。 白苏伏早就从窗子里看到他们了,他立即三两步跑下来,惟恐别人不知道一样,大声嚷嚷道:“哎哟容浅,你要带卿卿和侄子过来吃饭,怎么不提前说声。我好先给你们一家三口准备准备嘛!来,叉叉,白叔叔抱。” 哇,真的是一家三口啊! 哇哇,蓝公子真的是叶小姐的奸、夫啊! 哇哇哇,威武郡主儿子的爹竟然是他,啊啊啊…… 二三四五六层楼的人全都听到了白苏伏那一声喊,顿时集体哄然了。虽然没人敢当着叶玉卿的面说什么,可是每个人心里都在激荡的呐喊着,突然知道这么个大新闻,全身的八卦因子都跳动了起来,好想冲出去大声地跟别人分享啊,啊啊啊…… “滚!”蓝容浅朝白苏伏飞了一个眼刀过去,抬腿就踹。 他明明有吩咐人回来给他们备午餐的,这个家伙怎么可能不知道,分明是惟恐天下不乱。 他不是怕别人说闲话,要是怕就不会这么带着她们母子过来了。只不过,看到姓白的笑的那贱样,就有些不爽。 白苏伏极快地躲过了那一记飞毛腿,嘿嘿直笑地跟在三人后面喊道:“叉叉,白叔叔抱你好不好?” 他就是故意的怎么了,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就把女王气十分的卿卿,还有聪明可爱一百分的叉叉都给拐过去了呢,太让人嫉妒了。一般这种情况下,男人让女人独自带着孩子吃了不少苦,不是应该很难追回来的吗? 他怎么可以那么容易呢,这不科学啊魂淡! “不要你,爹爹抱!”玉坤两只手拿满了东西没法回抱了,就噘起小嘴在蓝容浅腮边亲了下。还沾着糖的唇角粘过去,甜蜜蜜的,乐得父子二人同时笑眯了眼。 上了五楼,蓝容浅进了自己专用的厢房门后,不客气地抬腿踹上,差点儿撞上后面还想跟过来当电灯泡的白苏伏鼻子。 “喂,开门,快开门啊,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快给哥哥我开门……”白苏伏站在门外捉狂地挠着门,嘶声叫骂。外面等着看戏的人还以为他会推开门进去的,谁知道他干嚎了一嗓子之后,却是转身走掉了。而且走的时候,还笑眯眯的哼着歌,叫旁观者满头雾水。 刚不是还很气愤的吗?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不把门推开,他们还想看得更仔细更深入一点啊啊啊啊…… 厢房里已经在他们上楼的时间,送上了早已备好的午膳。 叶玉卿端了碗,看着玉坤自己乖乖拿着小碗小筷子,吃得香甜,眼里满是欣慰与喜悦,再不见半点昨夜那般的慌乱与惶恐。 蓝容浅稍稍放下心来,她还担心她会因为昨晚玉卿发病的事,心情不好的。 但她从早晨出门到现在,都没有表现出一点点不开心的样子,她还像从前一样随意而悠哉,仿佛根本就忘了玉坤的病一样。若不是昨晚亲眼看到了她努力想要忍住的眼泪,他恐怕都会误会她不爱孩子。 但其实她只是比一般人更加洒脱更加聪慧罢了,因为知道此刻再怎么烦心担忧都没有用,所以她才不会一直苦着脸,让关心她的人担心。 “卿卿,你也吃!”蓝容浅夹了一块鱼腹最嫩的肉,细心地去了少有的那么几根刺,才放进叶玉卿碗里。叶玉卿笑着受了,立即就夹起鱼送进了嘴里,吃得直赞:“很好吃,这里的厨子手艺真不错。” 蓝容浅笑道:“没有卿卿做的好吃。”她做的饭有妻子的味道,是甜蜜是幸福。当然,即便不算这个,她的手艺也的确非常棒。 “嗯嗯,娘亲做的饭最好吃,天下第一好吃。”玉坤连忙举起小手,开心地附合,逗得二人呵呵直笑。 “那今天晚上回家,娘亲做饭给你们吃。” “好!” “多吃点,玩了一上午累了吧!”蓝容浅再次体贴地夹了两只小龙虾,去了壳分别放到母子二人碗里,看着她们开心地吃下自己夹的菜,那感觉简直是幸福到不似在人间。 一顿饭,吃得很是温馨。 伙计进来收碗时,早吃完了饭的白苏伏立即找准机会钻了进来,他对叶玉卿道:“卿卿,我刚才听到外面有人在打听你的事。” “打听就打听,我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叶玉卿靠在摇动的躺椅上无所谓地应道,目光坦然,神情懒散。她根本不介意别人知道她的事,只要人家能打听得出来。 白苏伏却道:“那人是南墨城。” 叶玉卿脑子里闪过那张略显熟悉,她却始终想不起来从前在哪里见过的脸。 “他都打听了些什么?”一旁给玉坤擦嘴巴的蓝容浅问道。白苏伏说:“似乎很想知道四年前战王府的那场婚事细节。而且,他是独自一人来拜云楼,亲口跟人打探的。” 叶玉卿不解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着。”蓝容浅表情没变,眼里却微泛起一些冷,“南墨城此人来历神秘未知,四年前,他凭空出现在燕云国。除了萧云炎,他从不与外人交流,素来目空一切。便是跟萧云炎的关系,也始终是若即若离。见过他的人,都称此人便如世外仙人,无情无欲。这样一个人,却亲自出面打听卿卿的事,的确不寻常。” 四年前?叶玉卿眉尾蓦地一跳,她忽然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南墨城面熟了。 虽然不是一模一样的脸,但却跟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前,最后见到的那个人模样,分明有着五分相似。 而她自己,从叶小冬变成叶玉卿后,叶玉卿的脸与叶小冬也是有着五分相似的。 他打听四年前有关于她的事,难道? 不会……那么巧吧! 叶玉卿刚想到这里,客栈掌柜就在外面敲门了:“公子,燕云国南墨城南公子求见威武郡主!” 叶玉卿一下子就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她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蓝容浅与白苏伏同时看过来:“怎么了?” “没事!”只是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叶玉卿无声一笑,又躺靠了回去。却将平躺的椅子推上来了一些,变成了摇椅,她悠哉地翘起二郎腿,前后摇动着椅子对外面喊道:“请南公子进来。” “是!” 或w,,----一题外话-约了明天,要被吃了,咳…… 【089】他乡故知 他乡故知 南墨城仍然是一身黑衣,亮绸间以金线描绣着图腾。那金线十分细小,隐在黑色间只有在面对着光的时候才能看到。因此图腾只有在他走路的时候才会时隐时现,叫人无法看清整个图腾的完整形状,使得他整个人身上都更添了几分神秘与尊贵的气韵。 “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他进门,直接就说明了来意,毫不客气。果然目空一切,他是来找叶玉卿的,因此除了她,其他的人或物在他面前,全都是透明的。 连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一下子就让屋里其他两大一小三个男人看不爽了,当然他们是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南墨城来找的是叶玉卿,他们才会这么不高兴的。 叶玉卿可有可无地看了南墨城一眼,比他更加高傲:“你谁啊!说借就借,本郡主认识你吗?” 她如此不客气,也不见南墨城生气,他只是抬起自己的左手,给她看自己中指上戴着的铜环:“郡主也许不认识南墨城,但应该认识这只铜戒才是。” 摇椅咯吱咯吱地响着,叶玉卿捏十弄着自己的手指没作声,似是很认真地看了会儿他手中的铜戒,确定了自己真的不认识,才淡然回应道:“一只破铜环而已,南公子想说什么?” 她看起来如此从容,从进门开始,他就在认真地打量,看到铜戒,她眼睛都没抬一下,完全没有说谎的迹象。但她的话中其实也并没有否认她认识。可如果认识,她的反应不应该这么平静冷淡才是。 是他弄错了吗? 南墨城继续追问道:“郡主认识这只铜戒吗?” 叶玉卿哧笑一声,道:“以南公子的身份,不该用如此廉价的铜环当掰指才是。那么你以为,本郡主会用这样的东西吗?” 她回得随意从容,但其实内心里并不如表面平静。那只铜戒她当然认识,还是她给他戴上去的。只不过,他们不是魂穿吗? 她变成了叶玉卿,他的脸也变化极大,不可能是直接穿过来的。可那只铜戒,为什么还在他手上? 南墨城道:“四年前,有一个女人将它戴到了我手上,我摘不下来。我想,铜戒的原主人应该可以摘得下来的,郡主愿意帮这个忙吗?” 他将手送到她面前,叶玉卿目光在那只铜戒和他的脸之间上下转换。 这只随同而来的戒指让她有了兴趣,但她对眼前这人可没什么兴趣。 摘不摘呢? 她若动手,那么无论是不是成功摘下来,都等于是承认自己的身份了。但是不摘的话,那戒指她可就碰不着了。 蓝容浅看出了叶玉卿的犹豫,薄眉微泯。卿卿认识这个人,还送过他戒指吗?怎么没听她说起过? 白苏伏不高兴地说道:“喂,姓南的你什么意思?故意败坏卿卿名声吗?” 南墨城不理,像是没有听到白苏伏的声音一样,目光始终紧锁着叶玉卿的脸,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她似乎在犹豫,应该就是她了,只是她好像并不想让他知道她是她。是心虚了吧! 这可恨的恶女人,要不是她,他也不会背井离乡来到这个让人烦躁厌恶的世界了。虽然已经来了四年,但他始终觉得自己活得像个游魂,在这里找不到半点归属感。但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因此总是那般有一天没一天的过着,哪天就算是突然死了,也不会觉得遗憾可惜。 但是如果能够找到那个把他带来这里的女人,他肯定就不会那么无聊了,至于要不要报仇,走着说。 见叶玉卿似乎还是不想承认的样子,南墨城又说道:“第一无过寿宴那天,在八王府唱歌,揭露梅香城盗用他人词曲的人,是你吧!第一蓝为什么要帮你,你们什么关系?” 最近,她风头正盛,京城里到处都是议论她的人。他想要知道有关于她的事并不难,东宫寿宴上的事也不是秘密,梅香城盗词曲的丑事更是被无数的文人墨客口诛笔伐,都快要骂臭了。 所以,他已经知道了很多有关于她的事。至于盗词曲一事的始末,他也是猜的。 蓝容浅本来不爽地准备赶人了,没想到南墨城忽然提起那件事,他忽然就有些好奇了。那事除了他和卿卿以及身边最能信任的几个人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南墨城怎会知道? 叶玉卿看蓝容浅,见他并没有吃醋或是不高兴的意思,便也低低一笑,伸手拿住南墨城手中的铜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她是戒指的原主人,居然轻而易举地就褪了下来。 她高兴地举起来对南墨城道:“好了,现在物归原主,你可以走了!” 这人很聪明,他若真的开始怀疑她,总能找到破绽的。他乡遇故人,周围的环境变化如此之大,她必然没有瞒他一辈子的可能,既然总有一天会让他知道,那么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 南墨城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了一丝邪笑,他反手从她手中抢回戒指戴回到自己手上:“已经送人的东西,如何能要回去?这只戒指该是我的了。” 叶玉卿笑脸一顿,南墨城以为凭她的强悍作风,肯定会继续跟他抢戒指的,谁知她只是大方的一挥手:“得,你喜欢就拿去吧!算我欠你的补偿。” 那戒指虽然有些特别,但她只是有点儿好奇,却还没有想要到与人争抢的渴望。 “你欠我的何止这些,一只小小的铜戒就想还清债务吗?等着,我很快就会跟你讨回来的。”南墨城抚着这些年因为被他摸得太多而磨得发亮的指环,默默一笑,转身离去。 旁边还有好几个人,这儿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不怕来日方长。 “卿卿,那只掰指不会真是你送给那小子的吧!”白苏伏看着南墨城已经走出去的背影,语气有点冲,他不喜欢那个傲慢无礼的家伙。 叶玉卿手一摊:“显而易见!” “这怎么可能呢?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意外,也只见过一次。”叶玉卿只是随意解释了一句,因为这话还真不好跟白苏伏说。 但是晚上回家吃过饭,回了房里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独处,而且玉坤已经在小床上睡着的时候,她却是主动跟第一蓝交代道:“那只铜戒,不是故意要送给南墨城的。有个老头说我命属孤星,若过了三十岁还是老姑娘一个,就生生世世都会是孤寡之人。无父无母无伴无子,生生独身,世世孤寂。 那天正好是我三十周岁生日,我担心预言成真,就随便抓了一个看得还算顺眼的男人准备那个……咳咳……结束老姑娘的历史,但是失败了。我才爬到床上还没开始,一个悍雷就从窗子钻进了房里,把我们两个劈到这个世界来了。 铜戒是那个神秘兮兮的老头给我的,说是用铜戒套住我的另一半,可以为他集福,让他不被我的孤星命格克制。” “所以,你当初是准备要跟南墨城那个的?”第一蓝脸一黑,叶玉卿惊讶道:“你相信我说的话?” 这家伙,完全抓错了重点好不好?听了她的话,他第一个不是该奇怪,为什么今年才十九岁的她,却说三十岁吗?他不是该讶异,她为什么说‘这个世界’吗?他不是该追问,为什么她的话,他似懂非懂吗? “你真的想过要跟那个南墨城一起的!”她的反问等于是证实了他的猜测,第一蓝顿时只觉如鲠在喉,回想起白天在拜云楼时,南墨城眼里隐藏的那种势在必得的光芒,他心里就犯堵。恨不得时光能倒回去,直接在南墨城进门前就一掌把他劈出拜云楼,或者直接劈死,叫他一辈子也没法再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人让他感觉到了危险,这种如临大敌的感觉,至今为止,还只有国师言预给过他。 叶玉卿知道他在意这一点,立即讨好地抱住他,主动把脸窝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我那是江湖救急,才会被逼无奈选了他。幼容不一样,你是我心甘情愿选择的爱人,谁也比不了的。” 这还差不多。心里好受了不少,第一蓝却仍然得了便宜还卖乖地碎碎念道:“难道不是为了玉坤的病,才会回来找我的吗?” 叶玉卿连忙哄道:“虽然这是我回来的初衷,但如果对象不是幼容,我不会一直留下来的。” 第一蓝忽然抱紧她,翻身将她压下,深遂地望着她明媚的大眼:“那么卿卿现在,是愿意永远留下来,为我么!” 叶玉卿眼睛眨了眨,唇角泯起来弯弯,轻轻点了头。第一蓝立即情不自禁地俯下身,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说好了,今晚要给他的。而且为了儿子的病,他们也得速度努力才是。所以,今天让人带来了对人体无害的安神香。已经给玉坤用了,他今晚会睡得很香,就算外面打雷也不会半夜醒来的。 而他的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感觉不到什么痛意了。因此今晚,将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这是他的女人,是他孩子的娘,是第一个令他心动也同样爱着他的女人。 第一蓝激动到略显粗暴的亲吻,在她默默的回应与迎合中,渐渐变得温柔缠绵。许久,他才稍稍退开些许,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她如同灌了水般汪汪的迷离大眼。修长的手指抬起细细描绘着眼前心爱人儿的美丽轮廓,从她英气十足的眉宇到挺直小巧的鼻梁,再到泛着盈润水光的唇。那儿因他的滋润从原本的粉嫩纯净变得艳若桃李,稍显急促的呼吸间,一阵一阵惑人的女人香,迎面而来…… 手指回收,一双呈象牙白色形状完美的大手,珍宝一般捧住她红霞遍布的脸,他低垂下脸,伸出舌尖尝试极品美味般舔去她唇上沾染的水色。立即引得她低喘一声,只觉得一股热气自他身上透入,迅速顺着她的血脉流走,直达心脏,烫得心尖尖都止不住的颤栗。 她窘迫地捉住他自她颊上滑进衣十襟内的手,眼神闪烁地说道:“等,等会儿,把灯灭了。” 他认真地看了会儿她羞涩的模样,执意挣开了她的手更往里面探去,声音嘶哑而温柔:“不,想看你。” 当年那一次,从头到尾都在黑屋里面,因为身受重伤神智迷乱,虽然他勉强可以黑夜辩物,却也没能将她的美完全纳入眼中。这一回,是说什么也不愿放过了。 “幼容,灯……嗯唔……”她还想要再说,他却是不客气的俯唇上去,直接堵掉了她的呢喃。 这一刻,二人的主次被完全巅倒,谁能想到在外人面前,永远强势得天下无敌的流氓郡主,真实的内在这样纯净青涩? 他急切不失温柔地迅速退下她的衣衫,拉过她纤细的双臂绕到自己颈后。彼时在他一连串的强势攻击下,她神智基本已是十不存三,只能被动地顺着他的引领,乖巧地揽紧他的脖子,纤细的十指缠进他柔软顺滑的发中,激动而喜悦的纠缠中,带着些许紧张的期待。 他的吻自她的唇一路往下蔓延,热烈地疼爱着她身上他想疼爱的一切,双手急速地扯掉自己单薄的中衣,随手丢开。 肌肤相十贴那一刻二人口中同时发出一声难抑的低吟,他拥住她纤细的腰肢,热吻慢慢从下而上回到她唇边,狂热地纠缠了好一会儿,才抬起眼看她。她星眸半眯地仰望着帐顶,媚眼如丝,呼出的气都比空气温度高了好些度。 “卿卿!”他唤她,她眼睛微微睁开了些许,迷蒙地望着他,无意识地回应:“嗯!” 他趁着她神智迷离的空档俯下十紧紧贴住她蹭动,再一次嘶哑着声音,缱绻流连地唤着,在她唇边落下一个个细碎的吻:“卿卿我的卿卿,我爱你……” “嗯,幼容,幼容……”她低声喘十息着回应他。他激荡不已地封住她令他疯狂的唇,正待一举攻下,院外的屋檐上,忽然传来一声将这整个院落都襄括在内的郎声呼喊:“威武郡主,南墨城求见!” 原本已意十乱十情十迷的二人顿时清醒了过来,所有的旖旎气氛瞬间破灭。第一蓝僵着身子,他低下头将脸埋进她脖子里面,赤红的眸中刹那间泛出一股至寒的杀气,几乎是毁天灭地也不能浇灭他此刻的愤恨。 叶玉卿同样恼火地皱起了眉,她气急地对着门外喊道:“云,给我把他打出去,生死勿论!” 外面没人回应,但不过片刻就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 第一蓝脸色青青黑黑地转换着,整个人石雕般缰滞不动。握着她手掌的那一只手没什么反应,但另一只放在她腮边枕头上的手却是拳头紧握,青筋暴起。天知道这时候,他要有多努力才忍住了那一阵喷礴而起的杀意。 若非此时他出现在她房里会坏了她的声誉,为她带来危险,他肯定会立刻起身出门杀了那个敢坏他好事,还妄想跟他抢女人的家伙。 叶玉卿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发火,不得不说,他发作起来的确吓人。那种无人可制的强大气势,即便是她,都感觉到有些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齐起之感。她连忙更紧的抱住他,主动奉上自己的唇,用柔情来安抚他暴躁的情绪。 这作用果然是巨大的,只见第一蓝微微一震,随即僵硬的身体片刻就软化了下来。他立即反被动为主动地跟她纠缠了起来,脸上气愤的青黑色很快消失,屋里被打散的温情气息迅速就聚拢回来,而且有越加升温之势。 南墨城,就凭他也想跟他抢女人,做梦! 听着外面的打斗声,抱着怀中羞涩却热情的女人,第一蓝心里的不郁烟消云散。嘴角勾出从不曾在他那种卓绝的面容上现出过的邪笑,他捧着叶玉卿红烫的脸颊,沙哑道:“娘子,如果让那小子知道,他在外面为了见你而与你的侍卫大打出手的时候,你正在为夫身,下承十欢,你说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叶玉卿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她羞恼地捶了他的肩膀,娇声骂道:“无耻!……嗯……” 却在她羞得面红耳赤地咒骂他的这一瞬,他毫不客气地挺身,她英气的眉宇无声地叠起…… “卿卿,会疼么?”虽然很想,但他却没敢肆意动作,修长的指尖落到她皱起的眉形上轻轻揉弄。叶玉卿红着脸低声道:“一点点,我没事。” …… “接下来,我会小心点的。”第一蓝嘴角无声一弯,覆盖上她微张的红唇……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打斗声已经停了,但屋里面的酣战却经久不歇。万籁俱静中,灯笼内的油芯烧干了最后一滴油星,自动熄灭,东边天际现出了一缕白…… ------题外话------ 他乡故知,真不浪漫的题目,我怕被和谐,啊呜…… 【090】你太放肆 第一蓝是不需要上朝的,据说是因为他不喜欢与这些俗人来往,早在十五年前就当着群臣的面跟承元帝求取圣旨,自请不再上朝。悫鹉琻浪 承元帝爱弟心切,好声好气地劝了翻,第一蓝却执意如此,于是承元帝也不忍心再勉强这个幼弟,就同意了。从那以后,第一蓝便开始深入简出,再也没有上过朝堂。 但真正内情,外人谁知道呢! 这个早上本该心情极好的,但是收到蓝项传来的消息,说是莲太妃被太后招进宫去之后,原本在房里教玉坤下棋的第一蓝,心情瞬即由大晴转阴。不好在孩子面前显露出来,他回头笑着告诉玉坤:“宝贝儿,爹爹现在有事要出门,爹带你去厅里,让舅舅他们陪你玩好不好?” 玉坤抬头看了他一会儿,没有纠缠,只转过脸去看床上刚刚睡着没多久的叶玉卿:“叉叉喊娘亲起床陪我玩。” “那不行。”第一蓝连忙小声哄道,“娘亲累着了,要睡觉。你先跟小舅舅他们玩一会儿,等爹回来了,再陪你玩好不好?” 玉坤想了想,虽然不太甘愿,却还是乖乖点头道:“那爹爹早点回来,叉叉等着你。” “好!”第一蓝笑着抱了他出门。 叶玉卿有要求自己的人什么都自己动手,包括做饭洗衣,都必须能够做到自给自足。因此这次回来暂住,为了杜绝被其他人塞入眼线的机会,叶府并没有另请下人。 此刻,叶府范围内,全被武王府的暗卫看守得严严实实,没有得到主人同意的前提下,绝对能保证一只老鼠进来都会被发现。所以,第一蓝都可以抱着玉坤在叶府里光明正大的来来去去,完全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 他还没走到正厅,就听到铃音哄着夜七斥的声音传出来:“卿卿姐和玉坤还在睡觉,我们不去吵……” “什么?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妹妹变懒鬼了。不行,一日之计在于晨,我要去叫她起床。” “别啊!我来陪你玩游戏好不好?” “不要,你跟韵韵和琪琪一样,从来都赢不了。跟你们玩,没劲!”夜七斥表示不屑,铃音窘了下,迅速改口道:“要不然我去做给你最爱吃酿酒丸子,你在这里等着?” “好啊!酒丸子好吃,你赶紧做好,我去叫妹妹和叉叉来一起吃。”夜七斥兴奋的声音,口齿清淅,语音自然,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其中的幼稚成份。但是这么轻易就被转移了话题,又带了点儿固执的任性,正是孩子的特性。 铃音赶紧拉住想往外跑的他,换而说道:“哎等等,八八不想知道酒丸子是怎么做的吗?我带你去厨房,教你做行吗?” “不去,妹妹说我不用学做吃的,每天都有人会做给我吃。” “我没有让你做吃的,是让你过去玩的哦!往小小的丸子里面放芝麻酱,然后搓圆,很有趣的!”铃音笑着诱惑,却只得到夜七斥一个白眼两个词,他问坐在旁边仿佛专心看书完全不关注其他的夜玉肃:“五哥,她居然把我当笨蛋哄,你说音音这算幼稚?还是弱智?” 夜玉肃抬头看了铃音一眼,铃音顿时羞得面红耳赤,话也不说的转身就走。 都怪他们一大家子太宠溺这小子,又因为家里还有一个孩子的缘故,所以总是一不小心就会把他和玉坤放在同等的位置,用同样的方法哄着。隔三岔五就会忘记这小子只不过是心智弱情商低,至于智商,却绝对是完美到几近变态的,而且一张口舌还跟着卿卿姐,学得好刁来着。 左侧的客坐上,早就被夜七斥嫌弃了,正和兰韵玩猜谜游戏正起劲的语琪,抽空抬起头调笑道:“臭小子,敢这么说你未来的五嫂,当心你五哥抽你。” “啊,音音是五嫂?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夜七斥大惊小怪地看向夜玉肃,夜玉肃斜了他一眼,捧起书继续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第一蓝抱着玉坤走到门口,听了夜七斥的喊声,玉坤顿时也兴奋地跟着问道:“五舅舅,音姐姐要做叉叉的五舅妈,是真的吗?” 夜玉肃放下书站起身来:“八王爷来了,用过早膳了吗?”他嘴角微微弯起,笑容很浅,却无比温和。 夜七斥听了玉坤声音本来很开心的,回头却看到进门的第一蓝,顿时吓得缩了下脖子,一下子就蹿到了夜玉肃身后猫起了腰,却微微探出脑袋。显然,他很怕第一蓝,但又很好奇。 语琪口没遮拦地低声嘀咕:“这么早,*一刻值千金,怎么舍得起来啊!” 兰韵拿眼睛斜她,悄声道:“这话,你有本事到卿姐面前说去。” 语琪顿时捂住嘴巴,焉了。她之道见识过一次某女王的恼羞成怒,确实挺吓人的。 这个嘛他们两情相悦,再加上情势所迫,他们两个未婚那啥啥的,其实太正常了。若是她敢取笑,把卿卿姐惹毛了,自己可得把皮绷紧点儿了。 第一蓝当然听到了二人的低声细语,却也没有喝斥,只作没听到。他笑着对夜玉肃道:“五哥不必客气,没有外人在,唤我幼容便好。” 夜玉肃伸手轻抚着夜七斥的背,安抚他的不安,无声笑了下:“好!” 他话不多,但却真诚,不做伪。 第一蓝将玉坤放到地上,说道:“我有急事,现在要进宫一趟。你们帮我带会玉坤,莫让他去屋里吵着卿卿了。” “嗯!”夜玉肃颌首,第一蓝转而对眸中带着好奇与些许惧意的夜七斥微微一笑,道:“小七,你怕我吗?” “谁,谁说我怕你!”夜七斥眼一瞪,语气却有些虚,他还是躲在夜玉肃身后,但因为第一蓝身上散发出的善意,他眼中惧意已经消减了不少。 第一蓝笑道:“那你敢到我这里来抱玉坤吗?” 夜七斥顿时不作声了,他这会儿还真不敢。 第一蓝轻轻一笑,蹲下抚着玉坤的小脸:“爹爹去忙了,宝贝去跟小舅舅玩吧!” “好,爹爹快点回来。” “嗯!” 从厅里出来,第一蓝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转回了叶玉卿的院子。 回房时,她仍然睡得香甜。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床幔只是盖了一半,他在床沿坐下,俯身在她红扑扑的颊边温柔地印了一吻,眸中落满了璀璨的星辰。 以为动作轻一点就不会吵醒她,却见她无声地睁开了眼睛,问道:“你要进宫吗?” “听到了?”第一蓝笑了下,吻移到她唇边,无声却重重一印,柔声叮嘱道:“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帮你处理,别累着了。” 叶玉卿睫毛颤了下,脸上红色越深,她从被中伸出手揽住他脖子:“知道了,你早点回来!” “好!” 说了要走,却还是不舍地缠住她好一通蹂躏,直到又快要擦枪走火了,才急忙喘息着松开了她,丢下一句‘等我晚上回来再好好收拾你’而后落荒而逃。 听到身后,她淘气的坏笑声,他面似急躁,嘴角却无声地扬起…… 一夜未眠,叶玉卿是打算要好好补一个好觉的,谁知刚刚眯上眼睛没多久,就听语琪来报,宫里来人了,说是昨夜御花园百花齐开,太后凤心大悦,特地在御花园设宴,邀请了一众太妃和皇家女眷们相聚赏春。 而且,因为开心,她还在宴会途中答应了每个太妃一个请求。 静太妃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出过宫墙,十分想念家人,她请求太后让她见一见家人,太后答应让她召一名娘家女眷进宫相见。静太妃想见的人,是叶玉卿。 原本大家就没想过要打扰叶玉卿补眠了,但这种事,过了今天明天就没有了。他们也不能随意地自作主张见是不见,自然要来问叶玉卿自己的意思了。 马车上,叶玉卿半睡半醒地搜刮着自己脑海中,有关于这位唯一的姑奶奶的信息。 静太妃闺名叶静,是叶玉卿祖父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当年的叶家一家三代为将,算是当时有数的名门望族。叶静十六岁就被先皇召进宫中成了妃,也曾一度荣宠在身,那时还能偶尔出宫回娘家探望。 但是后来,后宫中却出现了一位传说美得惊天的莲妃,也就是第一蓝的母妃。她才进宫不到一年,就令后宫包括皇后在内的所有妃嫔全部失了宠。 那后来,莲妃一直专宠于前,被先帝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了十年。整整十年间,除了莲妃,后宫无一人能得圣眷,先帝甚至为莲妃守身,再不曾碰过其他妃嫔。甚至,他还曾动过要遣散后宫嫔妃的念头,但最终碍于种种原因,没能成功。 但莲妃的专宠却一直保持到了先帝驾崩,那一年,第一蓝九岁。 没有了宠爱,再加上只生了一个女儿,还早已远嫁了十多年,从来没有回来过,后宫中的静太妃几乎都快要被所有人遗忘了。 而叶家,自从叶玉卿的祖父与父亲去世,还有几个人能够记得,这个不能为叶家带来利益的姑奶奶呢! 都十几年没有回过家了,这时候却说想家,还说想见她这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侄孙女。 不太寻常啊! “郡主,到了。”迷糊间,听到外面宫女小心翼翼的恭敬声。叶玉卿睁开眼睛,铃音扶了她起来,稍稍整理了下,二人先后下车。 面前并不是御花园,而是一片广场,大概百米外能够看到宫殿群。一名大宫女领着四名小宫女,恭恭敬敬的等在那里。看到二人下车,四名小宫女跪了下去,大宫女也是深深地躬了腰行罢礼后,才紧紧地低着头道:“郡主,这儿是离御花园最近的停车处,只需……” “行了,带路吧!”见叶玉卿没什么耐心地半眯着眼睛,铃音打断了大宫女的话。 大宫女连忙恭敬地退到一旁:“郡主,您这边请!” 御花园里热闹非常,几乎所有在京,与皇家沾亲带故的女眷都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叶玉卿由宫女领着路,刚刚走到御花园,就与站在一簇花丛边凝眉沉思的四王妃苏冰清打了个准照面。 叶玉卿的到来,轻易就摧毁了左相府如日中天的权势地位。她不但在大庭广众下废了丞相公子,还让苏相一门被承元帝打压,近来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处处看人脸色。 京城里更隐隐有传言,说是四王爷已经查清,当年叶玉卿在新婚夜红杏出墙一事,都是被人陷害的。还有传言说四王爷最喜欢的人,其实就是叶玉卿。 他在得知真相后,立即悔不当初,怨自己不该冲动之下休了她。现在四王爷已经后悔了,正想办法想把原来的四王妃再带回去呢!这样一样,如今还在王府里的四王妃自然就失了宠。 这样半真半假的传言,直接导致苏冰清名望无限量下滑。原本她就因为无子而被其他皇室女眷看轻,只不过从前,大家都以为第一无痕当真对她一往情深,二人琴瑟和鸣,因而很少有人敢看她笑话。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因为相府失势,苏冰清失宠,她如今便连靠近太后和皇后的资格都被别人抢走了。而她因为从前是四王爷嫡妃,素来心高气傲,被人挤开后自然也放不下脸面再去热脸贴冷脸,便自动退到了最外围。 这一切,都是叶玉卿害的。 所以,毫无预警之下,突然看到叶玉卿,苏冰清一时没忍住,脸色当即就青了,眼中射出的视线更是比利箭还锋锐。她瞪着迎面走来的她,声音尖锐,敌意浓厉:“你来做什么?” 叶玉卿半梦半醒地打着呵欠,擦身而过。留下被无视的苏冰清站在原处,气得脸青眼圆。 苏冰清喊的那一声不轻,早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司礼太监高喊一声:“威武郡主到!” 顿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往这一边看过来。 叶玉卿在宫女的领路下,走到了御花园正中央,太后与皇后皇妃和一众太妃所在之地。眼神似不经意地略过几位看起来年纪约在三四十岁的宫装女人,却没能在其中找出那一位据闻美得惊天的莲太妃。 “叶玉卿见过承元太后,皇后,见过各过太妃皇妃。”走到中央,叶玉卿笑着抱手微弯腰。并非规矩的宫庭礼节,但是凭她的身份,如此行礼,倒也不会让人觉得被轻视了。 而且,她的姿态自有一股飒爽大气之风。 这是玉玄国的使臣郡主,身份尊贵,太后与皇后自然不会随意找她麻烦。太后笑着虚抬起手:“快快免礼。这就是叶家的姑娘么,长的可真是标致。” 太后已经六十有余,脸上虽然保养得挺好,皮肤白润,皱纹不多。但双鬓的斑白,已然向人昭示了主人曾经历过的岁月与风霜。眼神清亮,微微眯着尽量地摆弄出慈祥的模样,却掩不去眼中的精光。 这位,肯定是个厉害的主。当初莲太妃十年荣宠不衰,先帝曾动过废后的念头,但最终的结果却是,皇后不仅没有被废,她还成功的熬到了最后,自己的儿子成了皇帝,自己成了太后。 “可不是嘛!”坐在她左边的皇后附和着笑道,“瞧着就是个知书达理,知礼懂事的。” 坐在太后右边的皇贵妃也很是热情地抬起手来:“快请郡主上坐!” “太后皇后谬赞了,多谢皇贵妃娘娘。”叶玉卿笑着走到给她准备的椅子上坐下。 那位置就在皇后身边,比一众皇妃的位置都靠前,还是很给她面子的。 叶玉卿无声一笑,正要坐过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叫。那惊叫声之大,把几位后宫中位高权重的女人都吓到了,太后皱眉,皇后不悦地问道:“何人喧哗?” 大家都转眼看过去,顿时各种惊愕的低呼和窃笑声先后响起。 原来,正往这边走过来的四王妃,衣裳忽然拦腰而断,掉落下去露出了两瓣白花花的娇臀和雪亮亮的大腿。高贵冷傲的四王妃当即就吓傻了,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保持着前后脚往前走动的姿势,都忘了要把衣服拉起来。 直到她的随侍宫女反应过来,匆忙跑过去给她拉起,紧紧抱住不敢松手。 苏冰清脸色煞白煞白的僵站着,一时不知该从何反应。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太后气得直喘气。皇后皱着眉喝斥道:“还不速速退下!”留下来丢人现眼么? 后面一句虽然没说出来,但谁能不懂? 这幸好是女眷的聚会,即便有男人也全都是太监,否则在他人面前失了名节,怕是苏冰清这个四王妃也别想做了。 周围全都是窃笑甚至是明目张胆的哄笑。 在这么多人面前裸身出境,还被太后责骂皇后驱遂,本来就是满肚子火的苏冰清当即气疯了,她指住靠在椅子上看戏一般笑着的叶玉卿咒骂道:“叶玉卿,竟敢大庭广众下,如此羞辱我承元皇室,你太放肆了!” 【091】我的孩子 原来是她做的,啧,好狠的手段。 没人不知道苏冰清这是被人算计了,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是谁,现在听她指证叶玉卿,于是所有人都感觉到就是叶玉卿做的。 因为在场诛人中,只有她与苏冰清的恩怨最深,只有她才有那种本事,只有她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还因为,听说为了四王爷,两人斗得正厉害呢!而且刚刚苏冰清还那么凶狠的叫喝过叶玉卿,以她流氓郡主的名号,可能任人欺上门来也忍气吞声吗? 叶玉卿并不将那些怀疑,甚至可以说已经认定了是她动手的目光放在眼里,她似笑非笑的问苏冰清:“四王妃,此话何意?” “你敢说不是你做的吗?”苏冰清气急败坏地问道。叶玉卿悠哉得很:“本郡主做了什么?” “你……”说她把自己衣裳割烂,让她在人前裸奔? 她怎么说得出口? 这会儿大家都知道了,叶玉卿这是有恃无恐。就算是她做的,但是没有证据证明,也没人敢找她讨说法。更何况,这种事还是事不关己的好,否则让叶玉卿这个恶女把目光转到自己身上来,下一回丢面子的很可能就是自己了。 可叶玉卿身份尊贵,更是维系两国关系的重要纽带,到时候惹到她被她修理了,你哭都没处哭去。 这会儿,大家都选择了名哲保身,皇后同情地看着苏冰清道:“冰清,今日之事,母后定会撤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然而威武郡主是贵客,可容不得你胡乱诬陷,今日谅你受了委屈,母后便不与你计较了。你大病初愈,还是少见风为妙。换过衣裳后,就回去早些歇了吧!湘水,带四王妃去鸾凤宫更衣。” “是,娘娘!” “母后……”苏冰清还想喊冤,但皇后已经迅速移开了脸,歉疚而热情地对叶玉卿道:“郡主,冰清前些日子生过病,脑子还有些糊涂,才会胡言乱语。还望郡主大仁大量,宽恕她失礼之罪!” “无妨,大家都知道,本郡主一向很大方的。”叶玉卿大方地手一挥,苏冰清差点儿喷出了一口热血。 其他人也是暗自吞咽唾沫,大方,的确是够大方的。 谁不知道威武主的有仇必报,叶玉卿这是说反话。这句话的意思根本就是在说,她一向小气,这事天下人都应该知道。她的话分明是承认了苏冰清刚才的窘境就是她造成的,这就是招惹威武郡主的下场。 怪不得……原来所谓的天下第一流氓郡主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她果然,够嚣张!够狠辣! 苏冰清憋着一口气,黑着脸被皇后的贴身宫女带了下去。 热情的赏花会气氛并不因少了一个人而变淡,大家很快又兴致高昂地说笑起来,这会儿还多了刚才的笑料,气氛更热闹了。 叶玉卿坐着喝了会儿茶,吃了几块点心后,太后便提起了静太妃想见她一事。 一名五六十岁,同样华发丛生的宫装妇人从几位大妃中走出来,太后很和善地让身边的大宫女带她们去四处走走,说是她们多年不见,让她们叙叙旧。 但因为从不曾见过面,两人年龄又隔得大,双方并没有什么话说。离开了喧闹的御花园地带,叶玉卿不解地问根本就不说话的静太妃:“姑奶奶不是说想我了吗?怎么不说话?”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老妇人,按年龄她应该比太后要年轻了十四五岁,但看起来却比太后还要老。她肤色黯淡,脸颊瘦削,皱纹遍布,身形单薄的微微佝偻着,偶尔还有咳嗽一声,仿佛即将踏入黄土的老妪,想来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静太妃微微一笑,道:“孩子,姑奶奶可以叫你卿卿吗?” “您是长辈,当然可以。” “好,卿卿。没想到,姑奶奶这辈子还能有幸见到娘家的人,死而无憾了!”静太妃无声叹息,叶玉卿因为对她没什么记忆,自然没好感也没恶感,这会儿听她叹气,忽然就感觉到了些许无声的凄凉。 她宽慰道:“好好的说什么死不死的,姑奶奶有许多年没见表姑了吧!太后娘娘难得开恩,怎么不让表姑进京来陪陪您?” 静太妃无奈地摇摇头:“太后娘娘若能开恩,姑奶奶又如何会等到今日?姑奶奶并没有说想见你,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是太后的意思。” 叶玉卿眉一挑:“其他人,没有得到太后的恩典吗?不是说,太后娘娘凤心大悦,许了每人一个小愿望?” 她就知道不寻常,但是太后用静太妃的名义把她召进宫来,目的是什么? 静太妃摇头,道:“孩子,姑奶奶可否求你一件事?” “你说。” “十七年前,你表姑淑慧公主远嫁靳州,为靳州候世子乔锦贵正妻。早先几年,还时有讯息回来。后来却不知为何,再也没有了音讯,姑奶奶已经整整十年没有你表姑的消息了。姑奶奶身子骨不好,也不知还能熬多久,你能不能派人去靳州看看,姑奶奶临死前,想知道你表姑过的好不好,她为何一直没有信回来。” “好,回去我便使人去靳州寻表姑姑。” “谢谢你。” “姑奶奶客气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有了前面这些话,二人之间的陌生感渐去,接下来倒是有话说了。但静太妃很少说起自己,多是在问叶玉卿如今的生活,也问了一些叶家其他人的事,叶玉卿也是捡好的说。 对一个已多年没有回家,想家念家的长辈,始终秉持着抱喜不抱忧的想法。 二人前面说笑着,走了一会儿,绕过一条回廊,就看到了一汪碧田。三月的荷叶露了苗,在宽阔的荷塘上平铺开来。荷塘上有一凉亭,亭中青花瓷桌旁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似在饮酒品茗。 男人一身明黄龙袍,正是承元帝无疑。女人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她穿着一席水蓝色的宫装,侧脸的弧度优美,倾国倾城。 大概是哪一位妃子吧!叶玉卿感觉到女人有些面善,正打算再看清楚一些,静太妃却是面容悄然一变,连忙拉了她就想退回去。 那边承元帝却已经看到了二人,他笑着扬声喊道:“那不是叶家的丫头吗?今儿怎么进宫来了,来,过来坐坐,陪朕喝两杯!” 承元帝亲口相邀,这会儿叶玉卿就算是想退也没得退了,她笑了下,挽着静太妃往那边走去。静太妃声音细密的告戒道:“那位是莲太妃,你一会儿可千万别说错了话。” 她?叶玉卿暗中惊讶。 怪不得这样美。 可莲太妃与承元帝,那不是庶母与嫡子的关系吗?二人怎么会坐到一块儿去的,而且边上还没有宫人伺候。更诡异的是,叶玉卿肯定自己没有看错,方才承元帝看着莲太妃的目光,分明是有情的,而且并不曾掩饰。 但莲太妃却是眉眼冷淡,如同一尊没有情绪的冰美人。 心中疑惑,面上却是一派自在。叶玉卿走到亭里,带着铃音给承元帝行礼道:“叶玉卿见过承元皇上!” “见过皇帝!”静太妃同样行了躬身礼,身后的宫女却是拜下山呼万岁。 承元帝笑着抬手:“免礼吧!来,叶丫头这里坐。静母妃今日儿个也出门了,身体好些了么?” “多谢皇上记挂,我已经好多了。”静太妃恭谨地应道。 承元帝点点头,并没有叫静太妃坐下。会看眼色的人都知道,这是并不欢迎的意思。叶玉卿本来还想喊静太妃坐到对面空位上去的,见此也就不作声了。 承元帝看过来时,叶玉卿已经坐到了他说的位置上,托着腮不掩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神色不变,神情冰冷的莲太妃。 承元帝笑道:“你这丫头在看什么,目光这般放肆,也不怕唐突了?” 叶玉卿装傻道:“承元皇上,我觉得这位美人阿姨好面善啊,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承元帝朗声一笑,道:“丫头你这可是在占便宜啊,这位美人可不是阿姨,她跟你姑奶奶是一个辈份的,按规矩,你可得喊一声奶奶了。” “不会吧!这么年轻漂亮的奶奶。”叶玉卿惊叹。 莲太妃皱着眉头,不言不语。 静太妃仿佛被人遗忘了,她尴尬地站了会儿,才主动对承元帝道:“皇帝,我适才走得久了有些头晕,可否容我先行告退?” 承元帝连忙亲切地应道:“好,回头让太医瞧一下,静母妃一定要保重身体。” “多谢皇帝挂怀!”静太妃客气了一声,对其他二人道:“莲妹妹,姐姐先告退了。卿卿,姑奶奶就不陪你了,你自己玩得开心点。” “知道了,你也要放宽心。回头,我就让人去靳州看表姑。”叶玉卿道了一声。莲太妃虽然冷淡,却也客气地说了一声:“姐姐慢走!” 静太妃走后,承元帝开始与叶玉卿说着一些逗趣的话,总是似有若无的想要吸引莲太妃加入话题。但莲太妃却始终不肯作声,她仿佛当作自己不存在,或当作身边的其他人不存在似的,只身坐着,神态淡然地直视着前方,眼神悠远。 叶玉卿暗自咋舌,这个承元帝真大胆,竟然在宫中如此明目张胆地觊觎莲太妃。哪怕她坐在旁边,他也是如此,也太不要脸了吧! 当然,心中再是雪亮,但这种皇室秘辛,她自然不能轻易出口。所以只能装傻的随着承元帝说笑,被他利用着不时的想要逗莲太妃说话。 大约过了一刻钟以后,就在叶玉卿不耐烦地想要告辞走人时,却见第一蓝独自一人,从另一边大步走了过来。 承元帝原本不时看向莲太妃的眼神,忽而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叶玉卿,见叶玉卿果然如他所料般双眼一亮,顿时无声一笑。 “八弟,今儿个怎么有空进宫来了!”见第一蓝走过来,承元帝虚伪地笑着招呼道。 第一蓝神情冰冷,与莲太妃如出一辙。他不悦地看了承元帝一眼,并不回话,只看向莲太妃,温和道:“母妃,儿臣来接您回去!” “嗯!”莲太妃冰冻般的神色解封,嘴角微微扬了起来,一瞬间的美,直叫人惊叹。 当然,说到美得惊天倒还不至于,可能是因为莲太妃当年太受宠,所以民间对她的传说有些夸张了。她固然长得美丽非凡,但五官精美程度却还要逊兰韵一筹,只不过她身上那种成熟的风韵,却是兰韵再如何妖娆,都及不上的。 面对他人,她总是冷着脸的,绝美的姿容宛若冰雕一样,但是忽然间这泯唇一笑,却瞬间不媚而妖,风华绝代。 如此姿容,便是叶玉卿都免不了暗中花痴。 莲太妃站起来,第一蓝上前馋了她转身就走,并不向承元帝征求,也没有告辞的意思。但承元帝竟然丝毫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道:“八弟这就要回去了吗?正好,朕也有事要回御书房了,你便代朕尽下地主之宜,顺路送威武郡主出宫吧!” 第一蓝回头,仿佛此时才看到叶玉卿,他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转身扶着莲太妃走了。也没说要不要顺路送她,承元帝却对叶玉卿笑道:“你这丫头说话实在逗趣,要不是朕今日还有事要忙,定要与你多聊聊。不过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的不是。你且先回去吧!让八弟顺路稍你一程,朕就不送你了。” “承元皇上客气了,你有事去忙吧!八皇叔送我一样的。”叶玉卿笑了一声,立即起身大步朝第一蓝追去,一副稍显迫不及待的兴奋模样。 铃音无声朝承元帝行了一礼,也跟了上去。 承元帝看着叶玉卿已经快要追上第一蓝的背影,嘴角笑容越发的深了,眼神更加黝暗。 叶玉卿走到第一蓝身旁,灿烂地笑道:“八王爷,不介意一起走吧!” 第一蓝回头看她,眼里满是笑意,声音却冷淡疏远:“随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叶玉卿轻轻一笑,抬眼再次向莲太妃打招呼:“莲太妃好,我说你怎么这么面善,原来是因为我见过八王爷,他长得有几分像您呢!” 莲太妃微微颌首回应,冷淡得很。但比起方才在凉亭里的毫无回应来说,这应该也算得上是热情了吧! 见她没有跟自己说话的兴趣,叶玉卿倒也不急着贴上去了,而是跟第一蓝说起话来。 二人像是才见过面一样,随意地说着些不咸不淡的话,多是叶玉卿说,第一蓝听着。他偶尔应一声,也是很官方的。神情淡淡,似乎并不爱与叶玉卿说话。 但是出了宫后,蓝项却邀请叶玉卿进了八王府的马车,送他们出宫的宫人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让八王爷送威武郡主出宫,这是皇上的意思。 但莲太妃却讶异极了,自己的儿子她怎么不了解?别说他根本就不会将承元帝的命令放在眼里,就算是听他的送人回去,也没必要让她上他们的马车吧!宫里不是派了一辆马车跟着的吗? 惊讶的还在后面,叶玉卿不仅仅被邀请上了八王府的马车。最后上车来的第一蓝居然还主动伸手握住了她的,并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叶玉卿愣了下,随即便淡然了。莲太妃则是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幼容,你……” “嘘!”第一蓝曲指在唇边,示意她隔墙有耳。 莲太妃便是再震惊,也只好暂时闭了嘴。马车行动起来,她目光总是不经意地落到他二人交握的手上,然后抬头看叶玉卿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思绪万千。 她本身是个深处闺中的妇人,但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叶玉卿的名声,这样的姑娘,怎么可能会与她出色到世间仅有的儿子有什么? 但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儿子那可是最讨厌女人近前的了,但是现在他不仅挨着叶玉卿坐着,还将她的手握得那样紧,似乎怕她跑掉了一样。 车里静默了半晌,直到离皇宫已经很远了,第一蓝才对莲太妃解释道:“母妃,卿卿是儿臣心爱的女子,我会娶她为妻。” 莲太妃已经有所猜测,但此刻听到他如此直接地说出来,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看了会儿默不作声的叶玉卿,才踌躇道:“可是,叶姑娘嫁过人,母妃听说她还有个孩子了。” “是我的孩子。”第一蓝道。 “什么?”莲太妃再一次被惊到了。 第一蓝道:“当年,儿臣受伤避到战王府,恰巧撞上卿卿被人陷害下了药,我们算是阴差阳错的缘份。卿卿的孩子是我的,母后看到的时候肯定能认出来,他长得很像我。” 【092】只会嫁我 突然有儿媳妇了,还连孙子也一并有了。莲太妃一时接受不了那么快,沉默地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问叶玉卿道:“叶小姐,这是真的吗?你的孩子当真是幼容的?” 叶玉卿抬脸,很肯定地点头:“我只与幼容在一起过,玉坤自然是幼容的亲生儿子。” 若是别人,她也不屑解释,但是她能够理解一位母亲的心。在这个时代,女人的清白必须是最最重要的。 果然,莲太妃虽然还有些不太能适应,却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了。只道:“我想见见孩子,可以吗?” “好。”叶玉卿道,“我晚上带玉坤过来,给您看。” “嗯。”莲太妃应了一声。 马车静了下来,过了会儿,莲太妃大概是回过味来了,忽然好奇地问道:“孩子真的很像幼容吗?” 叶玉卿笑着要应,第一蓝却抢先道:“晚上母妃看到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这是故意要勾起她的兴趣,只有让她越着急越挂心,她才会更加心疼孙儿。如此,自然也就更能全心全意地接受他选的这个媳妇了。 “这时候还不到午时,到晚上还有很久啊!”莲太妃果然挠心挠肺,此时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冷情了。 她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又与别人不一样,不喜欢三妻四妾,甚至就连通房都不要。在今天以前,她甚至还担心儿子会独身一辈子,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他不仅不会单身,却是连她的孙子都有了。那可是她目前唯一的孙子,都三岁了,她还没有见过,如何能不着急! 莲太妃叹了一声,见他们两个都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只好主动要求道:“不然,把孩子带过来,一起吃午饭好了。” “午饭不行。”第一蓝道,“刚从宫里出来,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我们呢!” 怎么感觉今天的事情有点奇怪,他不信第一夏宏用太后的名义把母妃召见宫中,只是叫她陪着坐了会儿,就这么轻易地让他接回来了。而且,怎么会在宫里碰上卿卿呢? 第一夏宏还让他送卿卿回去,这中间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阴谋吗? 叶玉卿道:“傍晚,我带玉坤过去,陪莲太妃用晚膳。” “也好。”莲太妃道,“那你们早些过来,我回去便让人准备。” “好,我先回去了!”马车已经在叶府和八王府的分道口停了下来,叶玉卿告辞离去。 莲太妃料着她已经走远,不会听到了,才神色复杂地问第一蓝道:“幼容,你实话告诉母妃,你跟叶姑娘在一起,是不是因为孩子?” 第一蓝认真道:“母妃,有玉坤,我很开心。没有玉坤,我一样欢喜。” “可是她名声那么差,你真的要娶她吗?”莲太妃皱眉道,“你若实在舍不下孩子,把孩子带回来便是,其他事情,母妃可以帮你处理好的。至于她……” “母妃,不要说这样冷漠的话。将心比心,若您是她,您能舍得下自己的孩子吗?”第一蓝神色肃穆,莲太妃脸色一变,尴尬地说道:“母妃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多有不便,对她将来嫁人也影响甚大。” 第一蓝抢声道:“她不会嫁给别人,这辈子她若要嫁,只会嫁给我。” 莲太妃噎了会儿,还是不太甘愿地劝说道:“幼容,你要想清楚,母妃舍不得你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勉强自己。那可是一辈子的事,你……” “我没有觉得勉强,卿卿还是我强求了许久才得来的。”第一蓝目光平视,无比冷静而坚定地说道,“母妃,我爱她!” “你……”莲太妃怔住,怎么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会相中那样一个臭名远扬的女人,这太让她难以接受了。她以为,自己的儿媳妇就算不是出色到能与儿子匹配,也该是人人赞颂的,但老天爷似乎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叶玉卿这个人,她本身并没有什么喜恶。但是一想到她的出身,她的经历,还有外界有关于她的流言,她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这样的女人若是娶回去,肯定会叫天下人笑话的。这与清不清白关系不大,最重要的颜面。幼容的身份与位置,注定了他要被天下人注目。 堂堂的八贤王,怎能娶一个带着孩子的下堂妇为妃?而且,她曾经嫁的人,可是幼容的侄子啊! 别人只会看笑话,可不会管你中间是不是有什么内情的。 “母妃,儿臣还有事要出门一趟,你先回去吧!”第一蓝说了声,没等莲太妃同意就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这是,不高兴了吗? 莲太妃急忙掀开帘子,却发现已经看不到人了。她无奈地坐回去,心事重重地任马车载着她回了八王府。 叶玉卿带着铃音下了八王府的马车,走了大约半刻钟,叶云就驾着马车来接人了。 车子在叶府门前刚刚停下,帘外就传出了赤手空拳的搏斗声。是叶云与人交上手了,但双方都没有出声,所以叶玉卿还不知道外面是谁。 她掀开帘子才发现,竟然是南墨城。看到叶玉卿出面,他架开叶云挥来的一拳,笑道:“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准备一辈子都躲着我呢!” “你自我感觉不错。”叶玉卿随意道,“没想到当初随手逮的,居然是个自大鬼。” “随手?”南墨城额头青筋一跳,差点变脸,却又极快地笑了起来:“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是不是看到我长得帅才逮的我,还不是随便你说。” 叶玉卿好笑地看向他,跳下车来:“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南墨城抬起手中戒指给她看:“这是你亲手戴上的。” “所以?” “你得负责。” 叶玉卿收回随意的语调,难得地认真起来:“你的意思是……?” 南墨城道:“送给我戒指,还亲手戴上的意义,你知道。” 她给他戴的是结婚戒指的位置,当初那个老头的意思。 叶玉卿皱眉:“不是开玩笑?” “我找了你整整四年,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南墨城还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笑脸,语气却相当的认真。 叶玉卿看看左右,叶府门口还是有侍卫守着的,那是武王府的侍卫,但不是她的贴身侍从。这些私事当然不好四处嚷嚷让人听到,她对南墨城道:“你过来!” 二人走到离大门有些远的位置,叶玉卿问道:“以你的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没有必要纠缠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你说实话吧!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的确,我若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南墨城毫不谦虚地笑着说了一声,然后又道,“不过这枚戒指,它锁住了我。” “戒指在这个时代完全无意义。”叶玉卿不耐烦道,“你有话直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南墨城收了笑,一本正经道:“我一直在说实话,女人,我看上你了!” 叶玉卿沉默地打量着他,想要从他的话中找出开玩笑的成份,但南墨城淡然而立,嘴角含笑地任她探查,一副真金不怕火炼的架式。 过了一会儿,叶玉卿道:“我出生在十一月十一日,那天是我三十周岁生日,我碰到一个奇怪的老头,他跟我说过了零点,若我还是老姑娘,就可能生生世世都是孤家寡人,所以才会随手逮了看得还算顺眼的你,戒指是那老头给的……” 南墨城顺着她的意思,心情好到不行地笑道:“所以,你捉我回去,是为了给自己破十处。你明明长得那么美,却到了三十岁还是处十子,这说明你在这方面是一个非常严谨的人。可是你选中了我,并送我戒指,这不就是说,你当时已经准备要选我当丈夫了吗?” “重点是……”叶玉卿淡淡道,“我捉你是迫不得己,并不是看上了你,你懂?” “没关系,以前没看上,现在可以继续。我相信,这并不难。”南墨城晒笑。 “我嫁过人的。” “我知道,还被休了!” “我有儿子。” “我养得起。” “我还有孩子他爹。” “我……” “怎么不接着说了?也要一起养吗?”叶玉卿调笑了一声,南墨城原本噎住的气顿时回转过来,他笑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放弃了吗?” “那你自己慢慢追吧!”见他说不通,叶玉卿不再理会地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说道:“对了,其实戒指我已经给你摘下来了,后来是你自己戴上去的。那枚戒指也不是我自己的,所以,已经与我无关了。OK!” 南墨城拧眉望着她再次转身,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轻轻磨挲着指间的铜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是她戴上的缘故,自从她摘下一次,换他自己戴回去后,他已经可以随意地取下来戴上去了。 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是真的,还是婉拒他的托词? 在找到她以前,他一直如同行尸走肉般活在这个世界,那时他总是不经意地就想起那个害他沦落到这里的女人。每次一想起来,就免不了咬牙切齿,但其实是他没有发现,他最失落的并不是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而是那一个美好的夜晚才刚刚开始,他就被一雷给劈到了这个鬼地方。 所以,他才这么恼火。 幸好,居然还能够再遇上她,他不会放弃的。 无论如何,只要还没嫁,他都还有机会的不是吗? 目送着叶玉卿进了叶府里面看不到了,南墨城才唇角带笑地独自离去。 “卿卿姐,音音,你们回来了。快来看看,卿卿姐要的狗狗,五少爷已经让人送过来了。”语琪刚从正厅里走出来,就见叶玉卿和铃音一起走过来,便笑着招呼了一声,随二人一起又回厅里去了。 玉坤正在里面跟一群小狗崽玩游戏,听到语琪的喊声,他赶紧跑出来,欢喜的跳到了正好跨过门槛的叶玉卿怀里,小脸直往她脖子里蹭:“娘亲你去哪里了?叉叉想死你了!” “娘亲这不是回来了么!”叶玉卿笑着亲了他一下,语琪笑着告状道:“这小子从来没跟你分开这么久过,今天幸好是五少爷让人送来的这一群小狗,还有八八也在这里陪着他,不然小家伙肯定得哭鼻子了!” “才没有。”玉坤害羞地抱紧叶玉卿都不肯抬起头来,逗得屋里的大人频频发笑。 叶玉卿对语琪道:“琪去我房间里,把书桌抽屉里那只红漆木箱子拿来。” “好!” “对了八八呢?他怎么不在?”叶玉卿见屋里少了夜七斥,关心地问了一句。若是其他人不在,她倒是不在意的,其他人都能照顾好自己。 夜玉肃简短地回应道:“茅房。” “哦!音,可以跟这些狗交流吗?”叶玉卿转而问铃音。 铃音出自驯兽师家族,她的家族每一代都有一个嫡亲的血脉天生通兽语,其他人也或多或少能够与动物做些简单的交流,并驯养它们为自己办事。 铃音是她们家族前一任族主的独生女,但那个家族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不在了,她是被医仙谷的谷主带回来养大的。 夜玉肃道:“这五只小狗,是同一窝出生,自小便被人为训练着,比一般动物更好掌控,沟通理应没问题。” 铃音点头,蹲下来,对几只小狗温柔地伸出手来,没一会儿就让它们开心地围着自己又蹦又跳了。 狗是能听懂人语的,铃音能听懂它们的话,交流起来完全没问题。 语琪拿来了箱子,叶玉卿打开,从里面取出三只翠色的小玉瓶对铃音道:“这是我之前配好的一些火药,蓝色瓶塞的瓶中装的是最为烈性爆炸性最强,绿色瓶塞的次之,白色瓶塞的气味最淡。想办法让这几只小东西熟悉它们,然后送它们去洛城查找。一定要尽全力找出洛城中,所有可能藏有火药的地方,暗中看守,而后等候我的命令行事。” “好。” “五哥,你让人去靳州一通,帮我办件事。”叶玉卿将静太妃请求的事说了一遍,等夜玉肃答应下来,她抬手打了个呵欠,起身说道:“你们忙着吧!我晚上还有事得出门一趟,先回房歇会儿,中午不用喊我吃饭了。叉叉,娘亲要回房睡觉,你是要在这里玩,还是跟娘亲回房里去?” “我要跟娘亲回房里,睡觉觉。” “好,到房间里不能吵的哦!” “叉叉很乖,不吵。” …… 玉坤昨儿晚上睡得很香,这时候自然睡不着,但就算睡不着他也要跟在叶玉卿身边。叶玉卿在床边给他架了张小桌小凳,让他自己在一边练字,她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要睡着之际,身后悄然一紧,她身体轻轻一绷,但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之后,随即松开。眼睛也没有睁开,只是转过身来,自动窝进了他怀里,含糊地问道:“怎么这时候有空过来?” “困了,要睡觉。”他低低应了声,在她额上吻了下,温柔道,“乖乖睡,我陪着你呢!” “嗯!”她轻轻应了声,嘴角弯起来,安稳地进入梦乡。 莲太妃虽然还没能诚心诚意地接受叶玉卿,但对自己孙子还是非常期待的。晚膳准备得十分丰富,八仙桌上满目琳琅。摆满的山珍海味,有一大半都是孩子喜欢的各种点心佳肴。 叶玉卿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早早的就带着玉坤过来了。 除了莲太妃和她身边的两名嬷嬷十二名婢女外,整个八王府里面没有一个女人。所有人都在第一蓝的掌控当中,因此也不用担心别人会嚼什么舌根,宴席就按照第一蓝的要求摆在了王府最正式的餐厅里。 玉坤长得漂亮,又乖巧又懂事,嘴巴甜还特别可爱,又会各种耍宝。他长得果然如幼时的儿子很是神似,很轻易就被莲太妃疼到了心底里,以至于她对叶玉卿的态度也跟着热情了不少。 席间气氛很融洽。 吃过饭后,莲太妃还把玉坤带回了自己的寝殿,说是要试着看看,能不能把小家伙哄到跟自己睡一屋里。 她这做法,其实隐约是在表示要留叶玉卿在王府过夜了。孩子还小,离不开娘,她要留下他,自然就得留下他的娘。 莲太妃心知儿子孝顺,但却也是倔脾气,他一般不生气,但能令他生气的事,一定是大事。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儿子的决定了,执意插手的话,恐怕会伤害母子情份。 而且亲眼见着了玉坤,又见叶玉卿并不如外面传言那般嚣张跋扈,反而是完全相反的知礼谦和,她对她便也没有那么抵触了。 留下叶玉卿的做法,等于是在讨好儿子,让他别再不高兴了。 果然,一听说她要带玉坤回自己寝殿睡,第一蓝顿时亲手给她捧了一杯茶,算是道歉也是感激。 【093】表妹饶我 “你们母子感情真好!”莲太妃带着玉坤离开后,叶玉卿任第一蓝带着往他的寝殿而去,二人边走边聊。悫鹉琻浪第一蓝微笑道:“你与玉坤感情不也很好么!” 母妃只有他一个孩子,父皇离去后,就剩他们母子相依为命了,自然无法不好。 叶玉卿抬头看着他,说道:“幼容,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吧!” “你……”叶玉卿迟疑道,“第一夏宏对你母妃……那个,你知道的是不是?” 应该是知道的吧!否则今早听说太后把莲太妃召进宫了,他便也不会那么着急的匆忙进宫了。 第一蓝眼中蹿过一道羞愤的杀意,他泯唇不语。叶玉卿道:“不想说就别说了。” “没有,只是不知该怎么说。” “那也别说了。”她不是好奇,只是担心怕出什么事而已。既然他心中都清楚,自然也该有所防备,也就不需要她多加操心了。 第一蓝沉默片刻后,说道:“母妃未入宫前,曾是第一夏宏的恋人。” 叶玉卿诧异地挑眉,等着他说下去。 第一蓝道:“他们原本感情很好,但第一夏宏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将母妃送进宫中做他的后盾。却不料父皇与母妃竟成了忘年知己,二人之间产生了真感情。母妃因此而不再肯为他架桥,第一夏宏对她应该是爱恨交错,他始终认为是母妃背叛了他,实在无耻至极。” “但他现在已经功成名就,皇后妃子一大堆,便不该再纠缠与他有着母子名份的你母妃了。这不是害人吗?”叶玉卿不快地拧眉,今天在凉亭里,第一夏宏如此明目张胆地挥退宫人与一名太妃独处,这事若是传扬出去,莲太妃只怕得名节不保了。 “他已经有几年没有纠缠过母妃了,今日也不知是发的什么疯。”第一蓝说到这里,又道,“我总觉得今天他有些奇怪。” “我也觉得奇怪。”叶玉卿道,“宫里的人说是太后心情好,赐了姑奶奶一个愿望,姑奶奶便说想见我。但姑奶奶却跟我说,她根本就没说过这样的话,这完全是太后的意思。而太后宫里的宫女带路,竟然把我带到了凉亭那里。第一夏宏亲自喊我过去的,却又没有留姑奶奶。这让我有种感觉,似乎想见我的人,是第一夏宏啊!不过又有点说不通,他若想见我,直接召我进宫就是,我虽然不见得会多卖他面子,但也不至于公然抗他的旨,落他颜面啊!” “这么说,他今天的确是有目的。就是不知道他想针对的是你还是我,或者说,是我们两个。” 二人安静地走着,思索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到第一夏宏到底有什么阴谋。第一蓝握紧叶玉卿的手:“不想这些不痛快的事了,我们回去睡觉。” 叶玉卿脸上顿时一红,挥手想要甩开他:“睡什么睡?还早着呢!” 刚刚补眠才起来没多久,这会儿哪儿有睡意?这家伙,分明是意有所指。 “是挺早的,那我们回去做些别的事。”第一蓝坏笑着揪住她的手,往回一扯就将她拉过来撞到自己身上,微一弯身便搁住她的膝弯,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往寝殿走去。 叶玉卿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便也没有再扭捏,只是略有些窘地把脸藏进了他的肩窝里面。 当年那一次迫不得己的不算,他们这是刚刚尝试情滋味,短时间内自然会深陷其中,乐此不疲。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新婚燕尔吧! 梅香城被定了刑关起来后,叶玉卿在承元国的日子难得地悠闲起来。当然,这只是在别人眼里,事实上她每天晚上都忙得不得了。 经过那么多人的亲身体验,更多人的亲眼见证,大家都知道她是不好惹的了,所以即便恨她的人再多,也没有人敢不要命的往她跟前凑了。 如今,她哪怕是随意地走在大街上,碰上的那些达官贵人也都会自动的退避三舍。倒是百姓们,还喜欢好奇的对她指指点点,并不见得怎么怕她。许是那天亲眼见到她教训第一兴泽与宿巍雨为那些普通的百姓讨公道,便也觉得威武郡主也不是真像传言说的那样凶残,那么讨人厌的。 果然,他们围着她打转,议论纷纷也不见她生气。百姓们也就越发的大胆了,但当然,也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什么难听话。 叶玉卿白天时常无所世事地带着玉坤在外面游玩,蓝容浅偶尔有空就陪着,没空也让白苏伏跟着她们母子护着。一时间,人人都在说,拜云楼的蓝公子就是威武郡主的情人,是小世子的爹。 传言如火如荼,叶玉卿皆不作回应,任人揣测。 这天早上,叶玉卿一直睡到上午十点钟,才起床洗涮。铃音端了水盆进来给她梳洗,并道:“夜太子一大早就来了,说是要见你。问他什么事也不说,还在厅里等着呢!” 叶玉卿应了一声,铃音她们都不知道她回报给夜月雪的礼物。利用他来让第一无痕不痛快,也用第一无痕来打压他的事。 所以她们当然不知道夜月雪来的目的。叶玉卿却已经有所猜测,大概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前厅里,夜月雪已经等了叶玉卿一个半时辰了。夜三宿自从知道夜月雪的厉害后,便有些不大愿意跟他说话,就怕一不小心被绕进去。所以看到夜月雪来,他顿时找了个理由回自己院里陪女儿去了,留下夜玉肃来招待他。 夜玉肃是个不爱说话的,一个半时辰,也就一开始寒喧了两句,后来二人就是各自坐着沉默的喝茶。但奇怪的是,二人都不觉得尴尬,还很是悠然自得。 叶玉卿进门,夜月雪原本淡然的表情顿时变了,他连忙起身迎过来苦着脸哀怨地说道:“表妹,你可算出来了。” “有事?”叶玉卿坐到桌旁,很快有人送上来各式糕点,她这是早餐还没吃呢! 夜月雪坐到她对面,讨好地笑道:“表妹,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表哥一回好不好?” 叶玉卿喝了一口肉粥,抬起眼白看他,再低下头去不理。 夜月雪再接再励道:“表哥快被第一无痕烦死了,你帮我跟他解释一声,那天晚上真不是我好不好?” 大概是因为外面传言叶玉卿跟蓝容浅怎么怎么的原因,最近几天第一无痕情绪极差。 所以被他嫉恨的夜月雪就开始各种大小霉运不断了,虽然他已经不是质子,第一无痕再不能随便给他小鞋穿。但他若有心,总能想到办法为难夜月雪,给他脸色看的。 搞得夜月雪真是无限憋屈,现在最大的嫌疑人明明就不是他,第一无痕要发火应该找蓝容浅吧!再不然,也应该找叶玉卿问个清楚啊! 总是缠着他,算个什么事啊! “你又不是没长嘴。”叶玉卿幸灾乐祸地笑道,“我只是想整你一下子,你这么聪明,应该能很快就镇住了场面才是。” 自那天她说过不会再去小竹屋后,第一无痕就再也没有来主动找过她了,大概还是想着自己拿捏住了她的软肋,想要等着她主动示弱的。 他拿不准她现在对他什么心情,不想再被她的冷言冷语冷脸刺伤,可是心里又憋屈得不行,于是就把他以为的奸十夫夜月雪,当成了发泄目标。 哪怕外面的传言再热闹,他恐怕也更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天,他可是亲眼看见亲耳听到,她自己跟夜月雪说的那些话,她还拿出了那块血玉为证的。 所以,夜月雪根本不可能解释得清。而且,他根本就无法解释,因为只要他一解释,第一无痕还会觉得他敢做不敢当,睁眼说瞎话,把他当成傻子耍。 叶玉卿几乎可以想象,夜月雪这段时间过得有多精彩。 她表示,她好想说一声活该嘿嘿…… “你真不帮我解释?”夜月雪瞪着眼睛,做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但因为他脸像过于漂亮,而且似乎也并不是真的生她气。于是,这个半真半假的做作表情,顿时无形中多了几许的可爱成份。 叶玉卿得意地点头,八卦道:“他是怎么修理你的?快跟我说说,让我开心下!” “让我说些我不开心的事来哄你开心,亏你说的出来。”夜月雪悲愤地从她手中抢过她刚刚拿起来的肉蛋卷,嗷呜狠狠咬了一口。 “喂,那是我的早餐。” “我等了你一早上,还没吃早餐的,这归我了。”夜月雪说着,不客气地吃得老快。叶玉卿连忙也住了嘴,匆忙抢着吃早餐。 话说她昨晚被某人摁着嗯嗯啊啊了大半夜,起得又晚,这时候肚子早就饿了。 二人迅速地将这一份超大单人餐瓜分了个干净,夜月雪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说道:“表妹,你这儿厨子不错,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搬来你这儿吃住。” “滚!”叶玉卿不客气地应道。他要是搬来了,往后她怎么跟她娃儿他爹光明正大的家里幽会呢! “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你也太狠心了!”他其实也就是那样一说,并不指望叶玉卿能答应。所以,这一声指问也只是说说而已,并不具备什么意义。 夜月雪道:“早上,礼部的人来行宫禀报,说宫中会在后天的桃花节夜里办一场宫宴,问婉玉有没有能看得入眼的人。大约是希望我们尽快定下来,在宫宴上赐婚的,你觉得选谁比较合适?” 后天?她还没有听到消息,若是礼部去行宫禀报过了,应该也会来叶府的,可能是她起得晚才没有及时听说吧! 叶玉卿倒了杯茶涮过口后,说道:“她不是看中了人家八王爷。” “怎么听这口气如此幽怨,表妹这是在吃醋吗?”夜月雪调笑。他想起妹妹说过的话,要把叶玉卿与第一蓝搅到一起去,借刀杀人让承元帝收拾她。 但想的美好,现实却不是这么回事。实在是第一蓝太过深入简出了,想要见他一面都是难比登天,更别说给他和叶玉卿制造什么绯闻了。 叶玉卿斜了他一眼,看白痴一样:“你属井的吧!” “嗯?”什么意思?夜月雪表示不解,叶玉卿不客气地说道:“横竖都是二。” 她会吃那个回回公主的醋?这真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夜月雪噎住。 叶玉卿擦过嘴巴,说道:“她爱选谁选谁,反正我从不敢指望她能为我玉玄国带来什么利益,不给我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起对手,她还真没将夜婉玉放在眼里,否则哪里还能容得了她在她面前蹦哒这么久而不收掇。 夜月雪知道她说话直,这话虽然不太中听,但也是事实。这近一个月来,夜月雪可是把他那个只长脸蛋没长脑壳的妹妹看透了。她总是搞不清楚真正的敌人在哪里,他也不打算指望她了。便道:“那么这人选,便由我决定了,可好?” “嗯,别选白苏伏就行了。”那家伙跟她家那位这么好,她可不想往后天天看着那个花痴公主碍眼。 送走了夜月雪,叶玉卿转而去了药房。 自从在叶玉卿这里得到了许多他从不曾听说过的药理之后,毒败天就把她这里当成了家,任他哥哥怎么喊也不肯走。 他是个噬药如命的人,从不与他们一同吃饭,因为他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地方。他的卧室都在药房旁边,一日三餐都是送到药房去吃的。 “卿卿你来得正好,快来看看,解药我制出来了。”见叶玉卿进来,毒败天立即高兴地递上自己刚刚练制成功的五颗解毒丸。 他从小用毒,一直以为自己毒术天下无敌,但是自从发现叶玉卿还会很多他根本就不懂的毒和药以后,他就对她有了种相惺相惜,引为知己的特殊好感。 所做的一切,都希望得到她的认可,对她的请求,也是从不推辞。这一次,就是叶玉卿请他帮忙研制梅香城用来控制洛基队那些杀手的毒药解药。 传说那种用来控制他人的毒一般都是无法根除的,只能靠每月一次的药来缓解痛苦。但是他花了五天的时间,算是不负所望地研制出了根制那种毒素的解药。 “试用过了吗?”叶玉卿接过药,视线落到药房一侧被绑在木架上的人身上。那人就是当初用人皮面具扮作提督府官差之人,叶玉卿让第一蓝帮她把人从提督府的牢房里带了出来,送到这里来给毒败天试药。 毒败天道:“试过一次,你可以多试两个人。” “不用,我相信你的能力。”叶玉卿笑道,“这一次又要谢谢你了少岸,你再帮我多制一些解药出来,稍候我让云将需要的药材送过来。” “行,你大概需要多少解药?” 叶玉卿想了想,道:“先准备三十颗吧!我想,并不是每个洛基队的人,都配得上你的解药的。” 这些年,洛基队作恶多端的行为,简直是令人发指。他们这种人,都是从幼年起就被当成杀手训练的。跟着梅香城,很多人都的思想上都已经只有成败,没有了良知。 但是也不排除有些人,是受了毒药控制,才被迫作恶的。 洛基队中高手如云,就这么全部毁掉,实在可惜了。 叶玉卿拿到解药后,就出门绕去了八王府。洛基队的大队长季潭,还有之前易容成孙吉的那个人目前都关在八王府里。 今天一大早,玉坤就被蓝越带过去陪莲太妃了,叶玉卿一个人来去,轻松自如。 第一蓝并不在府里,但是八王府里的人却都早已得到指令,这位就是府里正宗的主母,她想做的事都不需要请示主爷的。 第一蓝原本就对叶玉卿的本事很看得上眼,后来知道了她的来历,知道她从前也跟他一样是万民皆臣的一方霸主之后,自然就更加的放任她了。 他相信不需要他的帮助,她都能做好所有她想做的事。而他,愿意信任她绝不会害他。所以,他把王府中的侍卫统领权就这么轻易地给了她一半,让她与自己有着同等的行使权利。 叶玉卿并没有扭捏推脱,不得不说,第一蓝是个聪明人,他用在她身上的办法非常适用。在他用自己的行动表达着对她信任的同时,也已经轻松地将自己完完全全的送进了她的心里面。 虽然叶玉卿嘴上从不屑说什么感动的话,但一言一行都无不表达了对他的好。 蓝棋领路,叶玉卿去了八王府的暗牢中。 这府中暗牢与天牢内的木栏栅门框不同,全是铁门。门上开了一个碗大的洞,供狱卒送饭送水。每个牢房都是独立的,看不到前后左右其他人。 季潭和假的孙吉分别被关在两个牢房里,叶玉卿先进了假孙吉的牢房里。 【094】亲亲亲亲 假孙吉脸上的易容已经被清除了,露出了他本来的模样,那只是一名才十四五岁的少年,比起孙吉本人还要小了两三岁。悫鹉琻浪 第一蓝只是帮着叶玉卿看押此人,并没有为难他,但他仍然有着满身未尽的伤痕。那有一些是当初,梅香城为了让他扮作‘被威武郡主虐待过的孙吉’而给他制造出来的。 但是那事已经过去了好些天,身为习武之人,这样的伤势早该好了才是。可是此时,他却依然全身是伤,比起刚入狱时还要狼狈了许多,头发凌乱,仍然稚气未脱的面容惨白如斯。 叶玉卿知道,那是他昨晚体内毒性发作,疼痛难忍之际自伤的。 昨夜是初一,她从那名假官差口中知道,初一正是洛基队用药的日子。而若是接连两次没有得到解药缓解,他们便会肠穿肚烂,直至生生痛死。 那少年看到叶玉卿进来,靠在墙角的瘦削身子立即绷紧,做出了警剔的勃发姿势。但他忘记了,他武功已经被墨玉暂时封住,根本没法动手的。 “洛靖。”叶玉卿唤少年的名字,这也是她从那名假官差口中得到的消息。有了他们的解药,再加上她的手段,从那人口中挖出些什么来,并没有很难。 “你是谁?”少年洛靖狼般的目光狠狠的瞪过来,充满了敌意。 他记得自己是被那个叫墨玉的婢女捉住的,她说她是威武郡主的人。他在这里已经被关了八天,外面的人除了给他按时送饭送水,根本就没有提审过他。 不认识她?果然如赵奕所说,这少年是刚刚出训练基地,这是第一次接任务。赵奕就是那名假官差。 叶玉卿淡淡道:“我是叶玉卿!” 洛靖怔住:“你就是那个流氓郡主?”为什么跟他想象中的差别那么大?面对他这名囚犯,她不是应该高高在上地说出自己威镇八方的郡主封号吗? 可是,她只是简单地自我介绍般说出自己的名字,并无半点睥睨之意。 “不像吗?”叶玉卿微微一笑。洛靖眼神恍惚了下,随即厉声喝道:“你想怎么样?” 叶玉卿问道:“你有朋友吗?” 然后没等洛靖回答,她接着又一连串地问道:“你有家人吗?你有挂念的人吗?你,有心吗?” 洛靖被问得脸色一阵阵地变,他眼中的敌意变成了狂烈的杀气,但紧绷的身体却是微微发抖:“够了,你想做什么,直接来就是。小爷我受着,哼一声,我认你当祖宗!” 叶玉卿道:“我知道,洛基队用剧毒控制队员,强制性的使用最严格的阶级管理理念。赵奕说,在你们的训练场,有着最残酷的淘汰法则。通常从一开始训练到后面有资格接受任务,活着的人总是十不存一。据赵奕所说,洛基队的队员超过一半以上都对你们的主人心怀怨愤,只因受剧毒控制,不得不从。” “你想说什么?”洛靖狐疑地看着叶玉卿,叶玉卿道:“赵奕投靠了我,因为我给了他解药,彻底地根除了他体内的剧毒。” 洛靖眼中亮光一闪,但片刻又消失了,他咬唇不语,似乎根本不相信叶玉卿有解药。 叶玉卿也并不试图劝服他,只是说道:“用你们训练基地的地点,地形图以及守卫等详细消息来换取你的自由。什么时候想通了,让人通报我。” 说罢,转身就要走。 洛靖连忙问道:“你为什么想要知道训练基地的事?” 叶玉卿头也不回地说道:“看你家主子不顺眼,想给她添堵。” 洛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他原本以为她之前说的那些能够轻易击中他心灵的话,又拿解药出来诱惑他,是想要知道训练基地的事,然后进行抢夺。 但当然没有人会对敌人公然说出自己的卑鄙目的,说不定她还会以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假惺惺地说什么想要解救那训练基地中被当成狼狗训养着的可怜之人呢! 却怎么也想不到,她当真在他面前说出了自己的不轨之心。但好像,并没有很讨厌,不是吗? 离开洛靖所在的牢房后,叶玉卿又去看了季潭。与其他被毒药控制着听从梅香城调遣的人不同,季潭这个大队长却是心甘情愿受梅香城驱使的。 据夜玉肃的情报网查到的消息称,季潭曾经是一名乞丐,少年时期差点因为偷了别人的包子差点儿被人打死,是当时才五岁的梅香城救了他的命。 后来他主动找到梅香城,说要报恩,却不知恩人的灵魂早已改变。 但这种事就算说给他听他也不会相信的,在他眼里,不管梅香城做什么都是对的。为了让她高兴,他什么都可以做。 之前,第一蓝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才撬开了他的嘴巴,但是除了他的名字和身份外,已经没法得到其他任何有用的信息了。 叶玉卿同样没能从季潭口中得出什么,也没有太失望。以梅香城的本事,若是身边当真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才是怪事。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叶玉卿靠着软塌发呆,第一蓝走进来了她都没有发现,直到他伸手揽了她将二人的位置对换。他躺到软榻上,将她搂在自己身上。 叶玉卿拿住他胸前一缕发丝,用手指卷着玩:“我在想,要不要把季潭放回去。” “嗯?纵虎归山,可不是娘子的作风啊!”第一蓝笑道,“让我想想,娘子这是准备要使一出离间计吗?” “你说能成功吗?”叶玉卿支肘,半撑着身子抬脸看他。笑弯了眼睛,很显然对二人想到一起去的默契十分开怀。 第一蓝道:“那个女人习惯用药物控制他人,这表明她是一个疑心病十分严重的人。除了她自己,这世上她最相信的人就是季潭,最依赖的人也是季潭。可以说十年来,她所有的成就有一大半是季潭帮她建立起来,并着手打理的。 一旦在她心中种出怀疑的种子,我们要瓦解她全部的势力必将易如反掌。但问题是,季潭对梅香城没有二心,而梅香城似乎也非常的信任他,想要离间他们,并不是一件易事。” “……”叶玉卿正要说话,第一蓝抢着道:“不过若是娘子出马,肯定是小菜一碟。” “少拍马屁!”叶玉卿被他说笑了,第一蓝笑道:“我从不拍马屁,只拍娘子屁。” 说罢,伸手不轻不重地在她翘十臀上拍了两下。叶玉卿脸上顿时飞出红霞,她握拳捶了下他胸口,说道:“那天在天牢里,我就想过要施离间计,所以才会跟梅香城说了之前我算计她的所有计划。我有意让她看清楚我的势力与手段,也让她看清我就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这样的我,既然捉住了季潭,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完好无损的回去呢?要知道,他可是梅香城最大的倚仗啊! 所以,我准备放他完好无损的回去,当然在这之前得先在他身上下梅香城惯用的那种隔段时间就要解药的剧毒。然后安排一下,让梅香城亲眼看到他跟我的人拿解药。 再之后,我会让梅香城身边出现内奸,令她的计划频频被我识破,每每失败,然后再将矛头一一指向季潭。这样一来,梅香城就是再怎么信任他,我也不信她会一直无动于衷,她可不是那么大方的人呐! 而等他们内乱到差不多把梅香城十年的坚固势力闹散,我便可以全无后顾之忧地除掉那个恶心的女人了。” 第一蓝笑道:“这么说,到最后,会是那个女人自己破坏掉倚仗,害死自己喽!” “那是她应得的下场。” 委潭得放,但是他的身体似乎百毒不侵,看来她还得亲自动手,研制出新型产品给他专用了。再叫上毒败天,新产品效用必定加倍。而那家伙,估计又得兴奋了吧! “不说那些扫兴的事了。娘子,出去了大半天,我感觉好像有好久没抱到你了一样,来,让为夫亲个!” “呸!” “躲什么,来亲亲亲亲,为夫想死你了……” “少给我不正经,人家都说饮暖思YIN欲,你这家伙还没吃晚饭就开始瞎想了。” “这怎么能算是瞎想?娘子就是我的早餐中餐晚餐加宵夜,我现在肚子好饿,好想吃。” “别乱摸,咝,我要让叉叉把你的咸猪手剁掉魂淡……” “剁什么剁?那小子可急着要弟弟妹妹呢!咱们得加紧努力,宝贝儿,别动……” 二人在软榻上笑闹得开心,忽然听到一声叫人鸡皮疙瘩直起的娇声高呼从院门外飘来:“表哥,表哥你在吗?你的娇娇来看你了!” 屋里二人动作不由一停,叶玉卿抱着双臂,学着外面的语气娇声道:“表哥你在吗?你的娇娇来看你了!啊咝……”才说完,她立即肉麻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寒战。 第一蓝因为心情好,倒也不觉得蓝娇云的声音难听到叫人无法忍受了。他笑着拉住身下女人的手放在唇边轻咬,坏笑道:“娘子学的一点儿也不像,你又没有人家温柔。” 叶玉卿眼一瞪,正要辩斥,外面没有得到回应的蓝娇云,又把声音提高了一个档次,也越加的‘温柔’了:“表哥,哎哟,表哥你快来啊!蓝项他欺负人家,表哥,表哥娇娇手好疼呜呜……” 叶玉卿受不了地撇嘴:“哎哟,快快快出去享受你滴温柔吧!不要再蹂躏姐的耳朵了。” 第一蓝笑着捧住她的脸,在她嘟起的红唇上重重亲了下,笑眯了:“放心,不会再欺负你的耳朵了。” 这时候,蓝项应该已经让人滚蛋了吧! 果然,蓝娇云只能有幸发出两声缠绵绯恻的‘温柔’,就被蓝项不客气地点住,挥手让侍卫扛出去了。 第一蓝心绪灿烂地抱着怀中的美人,想要继续方才的打闹,叶玉卿拦住他道:“你母妃带叉叉去哪儿了?都一整天了,也没见她们人,听说不在府里呢!” “别担心,母妃很疼玉坤的,那毕竟是她第一个孙子。”第一蓝安慰道,叶玉卿说:“我当然知道她疼叉叉,只是叉叉喜欢粘我,除非睡着了,否则只要半个时辰没看到我,就会哭着找我的。也不知道他现怎么样,哭了没有。” “你也别太担心了,蓝越不是跟着去了么!若是玉坤哭得厉害,母妃肯定早让他带人回来了。既然没回来,那说明母妃能够带到他。而且,男孩子,早些独立的好。” 他倒是希望那小子能晚点回来,希望他变得最粘母妃,不要每天晚上都跟他抢娘子就最好了。 话说这些天夜里,他已经没有再被那小子打断过了。但是总要在办事的途中担心孩子半夜醒来看到,而不敢弄出声响的感觉,多少有点不够尽兴啊! 安神香虽然说对人体无害,但对孩子也终归不能多用了。 叶玉卿怎能不知他心里的想法,随兴地剜了他一眼,没有作声。心里开始想念起玉坤来,别说玉坤离不开娘,就是她自己,一整天没有看到孩子,心里都空落落的。 那可是她的心肝呢! 第一蓝见她眉头微锁地看着窗外,大概也猜到是想孩子了,他转移她的视线道:“卿卿,我听说你已经配制出了洛基队所用的剧毒解药,是真的吗?” “是少岸配的解药,我只是小有参与。”叶玉卿淡然一笑,并不抢功。第一蓝又问道:“娘子,你医术如何?” “尚可!” “别谦虚,我要听实话,重要大用呐!” 这样啊!叶玉卿便也不谦虚地说道:“蛮好的。怎么,有谁生病了,需要我诊治吗?” “嗯。” “哦,那你可以放心了。除非是已经病到必死之人,否则有我和少岸联手,还有什么样的毛病诊不好?”叶玉卿笑得很自信。 第一蓝坐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自身后搂住她的腰。紧紧揽住她温柔的身子温暖己身,下巴依靠般搁在她肩上,他声音沉重地说道:“是母妃,她身中剧毒多年。这些年来,我寻遍天下,却始终未能寻到有角的解毒之法!” “怎么回事?”叶玉卿回头看他。她这几天与莲太妃见面不少了,但她没有看出她身体不舒服啊! 医家有问闻望切的说法,一般身体有碍的人,总会有些状况外泄的。 第一蓝道:“第一夏宏下的药,每半月便需服一次解药。当年,他便是凭此,要胁我将皇位禅让于他,并勒令我不得参与朝政的。” 父皇去世时,遗诏上写得很清楚,传位于他。 当年他虽然才九岁,但以他的能力已经可以足以担当这个重任了。只不过,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第一夏宏竟然早就在母妃身上下了毒,据说这天下间只他一人有解药。 他并不稀罕皇位,但因为是这么憋屈地被人逼迫至此的,便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 总有一天,他定要第一夏宏亲眼看着,他是怎么像他当年那样,夺走他手中一切的。 叶玉卿点头道:“晚些你母妃回来时,我帮她看看。” “好。”第一蓝笑道,“不过,你别再总是你母妃你母妃的喊行不行?直接喊母妃不就得了。我这王府里的人可都知道,你虽然还没有名份,但却已经是这府里的女主子了。” 叶玉卿不好意思地说道:“她不是还没有完全接受我吗?不会喜欢听我这么喊她的吧!” 第一蓝拥住她,轻声道:“卿卿,让你受委屈了。” 因为他的坚持,母妃已经没有反对了。但是她在面对卿卿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细微的表情语气,来表达她心里的不乐意。 卿卿那么聪明,自然是感受到了。 他舍不得她受委屈,只是这种事他也没法控制。母妃并没有说反对,他总不能因为她那么点儿没有说出口的细微抗拒,而再去指责说教吧! 若真是这样做了,才是真正逼得母妃不喜欢卿卿呢! 所以,他只能装作不知道一样,只希望时间一长,母妃能够真正理解卿卿的好,可以从心底里完完全全地接受她。 叶玉卿轻笑着抬头亲他道:“我没觉得委屈,将来若是叉叉长大后喜欢上一个嫁过人还名声很臭的女人,我心里一开始肯定也会不舒服的。可是你母妃虽然心里不乐意,她却一直努力克制着不愿表现出来。这就是属于母亲的心,最自私,也最无私。你放心,我会努力让她真心喜欢上我的。而且我相信,那一天并不会太久的是不是?” “娘子,你真好!”第一蓝沉沉地叹息了一声,更紧地抱住了她。叶玉卿靠在他怀里,安宁地眯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与幸福。 傍晚的时候,莲太妃带着玉坤回来了,她并没有一回来就送玉坤过来,叶玉卿还是从回了描风轩的蓝项口中得知的。 一整天没看到孩子,叶玉卿听说他回来了,哪里还忍得住。第一蓝让她等会儿,再过一刻钟就是晚膳时间,吃饭时就能看到孩子了。 但她连一刻钟都等不了了。 【095】都是口水 叶玉卿用最快的速度到了莲太妃的寝殿揽月殿,莲太妃正坐在厅里喝茶,身旁有一名婢女伺候着。见叶玉卿进来,她只是抬眼瞄了下,便不予理会了。 叶玉卿没看到玉坤,便有些急了:“太妃娘娘,玉坤呢?” 玉坤一天没看到她,肯定也会不习惯的。她很担心他万一情绪激动,再次发病。 莲太妃放下茶盅,半真半假的笑道:“怎么了?这么急着赶过来,这是担心我趁你不在虐待孩子了吗?” 叶玉卿愣了下,这还是莲太妃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敌意,虽然这敌意并不明显。她斟酌了翻儿,尽量捡着不会让莲太妃找到问题的语气,客气地回应道:“太妃娘娘误会了,只是玉坤出生到如今,从来没离开我身边这么久过,我只是想他了。同样身为母亲,玉卿相信太妃娘娘能够懂我心情的。” 莲太妃冷冷道:“不过一句玩笑话,你就能说出这么一长串来挤兑我。是认为我这个母亲做的不好,要你来教我吗?” 叶玉卿默不作声,若对方摆明了要鸡蛋里挑骨头,就算她没问题也会被她找出问题来的。 莲太妃不悦道:“在我这个长辈面前,进门就是质问,也不知道行礼。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亏得还是出身名门呢!” 这个皇权至上,信奉天地君亲师的年代,她身为太妃,除了太后以久,这天底下的女人,见了她都要行礼的。 不懂礼仪的女子,会被人嘲笑的。 叶玉卿沉默地低着头,她不是不懂这时代的礼仪,只不过在她的理念着,始终以为一家人行礼来行礼去的,好好的感情都被这行式上的阶级等级给磨得生疏掉了。 所以,她以为随意亲和,才是对家人最好的尊敬与爱护才是。就好像她的家一样,武王府里,无论有没有外人在,一家人彼此都是不需要行礼的。 但显然,莲太妃不这么以为。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不讨她的喜欢,所以无论她怎么做,她都看不顺眼罢了。 “你怎么不说话?”莲太妃见她不作声,冷漠的表情倒是稍有回温,说话却越加带刺,“幼容在的时候,你也敢这么不将我的话放在眼里吗?” 这是说她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她说的这些,让她怎么回话?要么主动认错讨好她,但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她可以为了幼容去尽量包容,却不代表可以无底限的逆来顺受。更何况,就算她愿意讨好,对方也不一定能接受,只会越加看她不舒服吧! 要么就是反驳,但是这时候反驳,无异于火上浇油,只会让矛盾升级。 她知道莲太妃不怎么喜欢她,但却没想到这个不喜欢的程度,竟然有这么深。 叶玉卿垂眸,温和问道:“太妃娘娘,玉坤呢!” 莲太妃见她转移话题,不悦地哼了一声,对旁边的婢女挥手。婢女上前一步,恭敬道:“郡主,小王爷在屋里沐浴,您里边请!” 八王府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改口唤她王妃了,除了莲太妃寝殿的人。 叶玉卿没有表示什么,无声地跟着婢女进了屋里面。 莲太妃望着她的背影,眉间紧蹙。原本还没有怎么讨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对她发了一通气之后,反而还有些厌烦了。 对她的反应非常的不满意的,这样的女人,怎能配得上她的儿子呢! 叶玉卿跟随着婢女进内殿,眼神落到婢女脚下,她脚步从容,落脚无声,显然是名不俗的内家高手。 这婢女会武功,敏锐度也极高,她很快发现了叶玉卿盯着她脚下的目光,她笑着回道:“奴婢与素情,与几位蓝统领一样,是主子训练出来的人。” 叶玉卿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奴婢素惜。” 叶玉卿道:“你叫我王妃,不怕太妃娘娘生气吗?” 素惜轻轻笑道:“太妃娘娘与王爷若有意见相左,王爷必定会是赢家。王爷认定了郡主是王妃,那么郡主便早晚是王妃。” 叶玉卿笑着叹息道:“是啊!母子相争,输的必然会是母亲,谁让她是母亲呢!”因为她是他的母亲,所以她可以包容,只要是她能够包容的。 “在这边,王妃请!” 叶玉卿跟着素惜进了一处殿宇,还没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玉坤开心的笑声。叶玉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隐约有些失落。这臭小子,难为她还担心他想娘会哭,哪儿想到一整天没见,他还开心着呢! “快点穿快点穿啊,素情姐姐,叉叉要快点儿,去见娘亲了,快点……” “呵呵,娘亲来了呢!”那点儿幽怨,在听到小家伙的声音时即时变成了甜蜜,叶玉卿推开门走进屋里。 这是一间豪华的浴池,玉坤已经洗好澡了,名叫素情的婢女正在给他穿衣裳,偶尔笑着挠他一下,把小家伙逗得咯咯直笑,小身子扭来扭去的,衣裳便难得穿上,时间也拖得更长。 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见叶玉卿走进来,素情微微躬身,笑着给她行礼:“奴婢见过郡主!” “免礼吧!”叶玉卿走过来,“来,娘亲给宝贝穿衣裳。” “郡主,还是奴婢来吧!”素情要接着继续,玉坤推开她的手跳到叶玉卿怀里:“要娘亲穿!” “乖,宝贝儿!”叶玉卿笑着亲了他一下,三两下给他穿好了衣裳,用内力给他干了发。转而对恭敬地候在一旁的素情道:“玉坤还是小孩子,这个季节的天气还很凉。刚刚沐浴好正是容易着风的时候,穿衣裳动作要麻利。” 素情怔了下,随即连忙跪了下去请罪道:“奴婢知罪,请郡主责罚!” 叶玉卿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告诉她一声,见她跪下倒是有些过意不去了。她正要说话,就听到身后莲太妃不悦的声音传来:“素情是经过特训的,难道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吗?今天一整天,要不是有她,孩子都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子了。玉坤自己也喜欢素情,不过就是穿个衣裳也要被你训斥,你这是故意打我的脸吗?” “太妃娘娘息怒,是奴婢不好,没有尽快给小王爷穿好衣裳,不关郡主的事。”素情连忙替叶玉卿说话。莲太妃却道:“小孩子调皮,衣裳不好穿是很正常的事。不过就是穿慢了点儿,有什么大不了的!” 素惜站在一旁微垂着头,刚才她一直在这里,其实她并不觉得郡主说了什么重话。可是太妃要找她的麻烦,她一个婢女,自然是不好说什么。 叶玉卿眉头皱了皱,解释道:“太妃娘娘,玉坤身体虚弱,与一般的孩子不一样。他不能着凉不能见风的。更何况,我并无责备她的意思,只是让她下次穿衣裳时,注意一些。” 玉坤穿衣裳很乖的,若不是那个婢女一直挠他痒逗他,他也不会动来动去的。 原来是因为孩子身体不好,这会儿莲太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她当然不会向一个不喜欢的人认错。只是说道:“行了,幼容已经过来了,去吃饭吧!” 第一蓝还不知道,他只是晚来了半刻钟,这边就发生了不少插曲。 见她们一起从内殿里出来,他还以为是莲太妃对叶玉卿有了好感,把她喊进内殿说话去的,因而笑得很是开怀:“母妃来了,来,这边坐下。传膳吧!” “爹爹抱抱!”玉坤欢喜地喊着他,第一蓝笑着从叶玉卿怀里把他接过来:“好,爹爹抱,跟爹说说,今天玉坤跟祖母去哪儿玩了,好玩吗?” “好玩,我们去看佛相了,素情姐姐还带叉叉飞起来追鸟儿。”玉坤很高兴地说着,莲太妃笑着附和道:“这坏小子,我们才到半山腰就哭着喊着要回来了,要不是素情会哄孩子,我们今天怕是去不了护国寺了。” “是吗?玉坤今天还哭了,羞羞脸哦!”第一蓝笑着亲了亲脸红的小家伙,不忘记帮叶玉卿拉开他身这的椅子。 莲太妃笑着的脸有些不好看了,但她不会在第一蓝面前表现出来的,她笑道:“今天可全靠了素情这丫头,这一整天怕是被玉坤给折腾坏了,幼容可得给她记一功。” “太妃娘娘言重了,小王爷其实很听话很好哄的。更何况,照顾主子是奴婢的责任,怎能讨赏?”素情谦虚地笑道。 第一蓝却是心情大好地笑道:“好,有赏!” “奴婢谢王爷!”素情弯腰行礼,笑容灿烂却不会过于热情,彼有些宠荣不惊的味道。 司膳房传了菜上来,素惜站在莲太妃身后为她布菜,素情为第一蓝布菜,叶玉卿身后,一名同样是一等婢女的侍女走了过来,叶玉卿却推辞道:“不用,我习惯自己来,你下去吧!” “是,郡主!” 婢女退开,莲太妃道:“由下人布菜是最最普通的一项礼仪,我们出身皇家,时时刻刻都须关注自身形象。你不用下人,要自己把筷子伸到别人面前去夹菜吗?身为大家闺秀,皇家女眷,如此失礼,叫外人看到,难免贻笑大方!” 叶玉卿笑道:“可今日这饭桌上只有我们一家人啊!没有外人的时候,又何必总是死守着一成不变的规矩!那样,倒是失了不少团圆的温馨感。玉卿以为,一家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一个随意。” 第一蓝也附和道:“娘子说的正是这个理。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他随手就挥退了旁边的婢女,莲太妃暗暗咬牙,她就说这女人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吧!幼容不在,她就对自己爱理不理的,他在这里,她明着跟她亲近,却分明是在暗中跟她唱反调呢! 人的情绪对感觉的影响无疑是十分巨大的,因为不喜欢叶玉卿了,莲太妃便感觉无论她做什么都是不惹人喜欢的。 第一蓝照顾着玉坤,偶尔给他夹起自己爱吃的菜,叶玉卿坐他旁边,也会笑着给他夹菜。一家三口一起吃饭,随意说笑着的气氛,看起来的确是比由下人伺候着规规矩矩时要幸福温馨得多了。 自从他父皇去世后,莲太妃已经有十五年没有看到儿子笑得这样开心过了。 但是,她还是看得很碍眼。 因为让儿子开心的人不是她。 她谨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礼仪,安安静静地细嚼慢咽着。对面三人说笑着吃吃喝喝的热闹画面衬着,让她感觉到此时的自己就是多余的。 她忍了会儿,还是忍不住温和地训斥道:“食不言寝不语,你们这样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口水喷的到处是,叫别人怎么吃?幼容何时变得这般不懂规矩了。” 对面三人的说笑嘎然而止,第一蓝慢慢放下了筷子,他抬头看着莲太妃,眼神深深的。莲太妃心里顿时有些虚了,她当然知道自己今天有些无理取闹,故意针对叶玉卿。 但她已经很忍耐了,就是不喜欢她,她也没办法。 叶玉卿见二人之间气氛不对,连忙放下筷子笑道:“我已经吃饱了,幼容也吃饱了吧!你不是说一会儿吃过饭,让我给太妃娘娘查看身体的吗?太妃娘娘你且先用着,我们去描风轩取药箱,一会儿就过来。” 说罢,也不管第一蓝愿不愿,就将他拉了起来往外走。 走到门口,第一蓝回过头来淡淡地看着莲太妃,还是想说话。叶玉卿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对玉坤道:“叉叉跟祖母玩一会儿,娘亲和爹爹去拿点东西,一会儿就来了哦!” “好!”玉坤乖乖地应道。 莲太妃见二人已经走远了,才尴尬地低头沉默片刻,然后抬头慈蔼地笑着对玉坤道:“玉坤想吃什么,祖母给你夹。” 玉坤静静地望着她,脆声道:“不吃了,都是口水!” 说罢,放下筷子,跳下椅子跑到院子外面玩了。 莲太妃尴尬地拿着筷子,怎么感觉那小家伙的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但是可能吗?他还三岁半都不到啊! “卿卿,你干嘛不让我说她?”被叶玉卿拉出了揽月殿,第一蓝不满地嘀咕道。 叶玉卿笑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说了,你不信我能凭自己的能力得到她的认可吗?” 第一蓝道:“若是你做错了什么,她说下没什么,可是她不能这么没事找事啊!” “没关系,这只是一个过程,我能应付的,你别往心里去。”叶玉卿笑着拉了他快步回描风轩。等他们拿了让蓝越去叶府取来的药箱再回到揽月殿时,殿中的饭菜都已经撤了下去。 莲太妃坐在厅里缝一件小衣裳,看在小应该是给玉坤做的。玉坤趴在一旁的小几上跟素惜素情两个人玩找规律填数字游戏。这游戏他从懂事开始,叶玉卿就在教他玩,用以开发他的智力。 现在他已经玩得很熟练了,叶玉卿教他的是阿拉伯数字,但是也教过他用汉字取代。 素情自告奋勇地陪他玩,听他说了游戏规则后,还想着一会儿怎么输才能不被发觉是在谦让。谁知开始没一会儿,她就被杀了个片甲不留,引得一旁的素惜都跟过来帮忙了。 二人联手,都没能玩过玉坤,毕竟她们还没有接触过这类游戏。 叶玉卿进门的时候,就听到玉坤像平时在家里鄙视兰韵她们一样,鄙视二人:“……就是这样这样的啊,这么简单都不会,连琪姐姐和音音姐姐的一半半半都比不上,好笨笨!” 素惜哈哈笑道:“那是,奴婢们都是下人,怎能及得上小王爷的聪慧呢!” 素情却不服气地笑道:“你这是欺负我们不熟悉,胜之不武!我们再来,这一次我就不信我赢不过你。” “不跟你比,你连素惜姐姐都比不上,你最笨笨了……” “叉叉,不能对素情姐姐不礼貌哦!”叶玉卿笑着说道,玉坤立即开心地丢了笔跑过来扑进她怀里,不解道:“可是,叉叉也跟琪姐姐和音音姐姐这么说,娘亲都没有说不礼貌。” “因为叉叉跟琪姐姐音音姐姐是一家人,说她们笨那是玩闹。可是我们跟素情姐姐不熟,外人跟自家人是不一样的,知道吗?”叶玉卿柔声教育着,抬头看向素情。 她的感觉一向敏锐,这个婢女貌似蛮心高气傲的,方才她在玉坤面前竟然自称我。虽然她并不介意这些细节,可是身为规矩森严的八王府的婢女,她一个小小的自称,就能不经意间暴露一些其他不为人知的东西。 素情被叶玉卿这么一看,她的目光并不凌厉,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心里狠狠一震,赶紧低下了头去,起身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见过郡主!” 素惜同样及时行礼。 叶玉卿颌首:“免礼吧!” 第一蓝走过去,对莲太妃道:“母妃,这些事让下面的人做就好。夜里光线黯淡,切莫伤着眼睛了。” 莲太妃抬头笑道:“母妃不碍事,反正还早,这时候也睡不着。这个祖母从前没能好好照顾孙儿,这第一件衣裳,可不能假手他人。” “那也该留着白天再做。”第一蓝道,“母妃,让卿卿帮你看看身体,她医术不错。” 【096】胃中养鱼 叶玉卿走到第一蓝身边,并没有向莲太妃行礼,就像她不可能给第一蓝行礼一样,她也不打算向莲太妃行礼。悫鹉琻浪 这会儿,莲太妃自然不会再寻她麻烦,她放下针线,温和问道:“是要把脉吗?” 叶玉卿道:“太妃娘娘身上的毒厉害,可能要做一个全身检查,最好是躺到床上去。” “好,麻烦你了。” “太妃娘娘客气了。” 二人交流很是客套,表情却都尽可能地温和着,有一种疏离的和谐感。 进了屋里,让莲太妃解散头发,脱了外裳躺到床上。叶玉卿给她洗掉脸上薄薄的妆容,而后净手,戴上自制的卫生手套,开始细心地检查她的五官,以及体表各种特征。 莲太妃身上有一种很淡很淡的腥臭味,若不仔细闻都无法查觉,因为它还被一股稍显浓郁的荷花香气给掩盖住了,叶玉卿问道:“太妃娘娘,你身上的荷花香是敷用的脂粉,还是生来就有的?” 莲太妃疑惑道:“我身上有荷花香吗?” 自己身上的味道,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特别浓,倒是的确无法查觉的。叶玉卿看向候在一旁的素情素惜二人,素惜道:“娘娘身上的确有荷香,奴婢们还以为这香味是与生俱来的,难道不是吗?” 因为莲太妃封号为莲,她身上有荷香,都没有人怀疑过什么。 莲太妃皱眉道:“我从前身上并无荷香,这与那毒有关系吗?” “还不能确定。”叶玉卿道,“我再看看其他地方。” 那腥气肯定跟毒有关,荷香的话应该也有关系,不过她暂时还不好说。 过了许久,叶玉卿道:“发梢上没味道,发顶却有香气,这荷香是由内而外的,并且保持的时间不久。太妃娘娘,您每次毒性发作时,感觉是怎样的?” 莲太妃想了想道:“就在腹中,仿佛有数不清的针在扎般。” “是哪里,这里吗?”叶玉卿在她腹中轻轻按压,莲太妃自己伸手放在腹上:“这儿!” “这里是胃。平常都不会痛吗?” “不会。”莲太妃道,“我每次都必须按时用解药,万一错过了时辰,就必须再加服另一种解药,才能缓解痛苦。” “嗯。”叶玉卿应了一声,再为她探过脉象。然后道:“你的气色还不错,身体看起来并无大碍,除了那些莲香以外。我需要查验你的血,可以吗?” “这要怎么查?” “你等等。” 叶玉卿从药箱里取出器皿,坐到床沿:“会有一点痛,不过一下子就好,你忍着些。” 她拿起莲太妃的手,从她中指取血,刚扎进去那一下肯定会很痛的,但是莲太妃并没有什么异样反应,她道:“我被那药折磨了这么多年,还会怕什么痛。你有把握能治好吗?” 叶玉卿微微一笑,道:“我会尽全力。” 世间事没有绝对,没有做成之前,她不会打包票。否则万一不成,她给了希望又让她失望,她还不得更恨她呀! 莲太妃道:“我感觉到似乎有希望,从前我看过不少传说中的名医,但始终没人发现有任何问题。至于验血,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叶玉卿收了抽出的血,只是微微一笑:“结果要过两天才出来,无论如何,你要放宽心。” “怎么样?”见叶玉卿拿了药箱从珠帘后出来,第一蓝立即紧张地上前问道。叶玉卿笑了笑:“得等我回去检查以后,才能出结果。” 她说着喊素惜道:“素惜,你跟我过来一下。” “是,郡主!”素惜连忙跟过来。叶玉卿带她到了外间,从箱子里拿出两个透明的瓶子给她,低声吩咐道:“我需要检查太妃娘娘的粪便和尿液,最好是晨时的。你收集到以后,立即让蓝越拿给我。” 素惜虽然惊讶,却安静地应道:“奴婢知道了,一定会办好王妃吩咐的。” “行了,你回去照顾太妃娘娘吧!” 从揽月殿出来后,叶玉卿就回了叶家,她要去药房里检查。第一蓝紧张结果,自然也跟了过来,但是叶玉卿和毒败天两个人共同检查的结果,都是除了同样带着淡淡腥味的莲香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不同。 第一蓝失望道:“难道连你们两个也查不出来吗?” 叶玉卿安慰道:“你别着急,我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检查到位,现在还不能定论。” 第一蓝收了失望,笑着安抚道:“行了,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母妃的毒都这么多年了,只要能及时得到解药,便不会有事的。” 叶玉卿只是笑,没说话。 第二天清晨,蓝越果然拿了一个精美的小木盒给叶玉卿:“素惜给你的,听说是你要的东西。” 叶玉卿看到盒子,不由得笑了。 嗬,若是没有打开看过,相信没有人知道这里面放着的是屎和尿吧!这丫头,居然搞这么漂亮的盒子装着,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是什么绝世珍宝呢! 暗处藏着的蓝棋就误会了,他和蓝项蓝城和蓝越四人当中,最不爱说话的人是蓝项,最神秘的是蓝城,叶玉卿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他。 蓝越相对来说比较正常,而蓝棋则素来是最八卦的一个。这些天每天跟着叶玉卿,也大概知道她的性格了。他不客气地蹿过来,从蓝越手中抢了盒子,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哟,蓝越送了什么宝贝给她,你们这是私相授受啊!” 叶玉卿伸手抢回盒子,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要是往后让莲太妃知道,自己让她这两个‘宝贝’被别人,还是被一个男性暗卫拿在手上,她不羞死气死才怪。 “唉,你去哪儿啊!还要躲起来拆封吗?给我看看呗,是什么宝贝,不然我跟主子告状去。”蓝棋咋咋乎乎地跟在后面。 蓝越被他气得不行:“你少胡说,那是素惜给王妃的。” “啊,素惜给王妃的,那我就更要看看了。”蓝棋说着更加好奇,非要看看不可。但是叶玉卿前脚才走到药房,就‘啪’的一下踢上了门,差点儿撞到蓝棋的鼻子。 他赶紧退后两步,拍门道:“喂,看着点儿啊,我差点儿被你毁容了。我这么俊的脸,要是毁容的话,是要负责的哦!” “我会负责,让它毁到底的。”毒败天推开窗子,幽幽地说道。 蓝棋顿时打了一个哆索,赶紧跑掉了。 王妃再烦也不会对他们动手,但是得罪了这除了毒什么都没兴趣的怪小子,可就倒霉了。 叶玉卿打开漂亮的盒子,先就看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信纸,她打开来,只见上面是一封字迹清秀的信。 是素惜写的,素惜在信上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莲太妃的粪便就变得又臭又腥,还黑黑的。所以这许多年来,她都不允许任何人提及此事,粪便也有专人处理,谁也不准碰,更不会对大夫说这些异状。 为了拿到这些,她费了不少劲,幸好已经很多年过去,莲太妃已经不怎么防备了,才让她得了手。 素惜让叶玉卿千万不要在莲太妃面前提及此事,否则莲太妃丢了脸,她们两个都不会好过的。 叶玉卿顿时就有种预感,她想这一次的检查,应该会有重大突破吧! 果然,她用临时组装出来的简易显微镜,很快就发现重大。她连忙喊毒败天道:“少岸,你快过来看看。” 毒败天看过之后,惊讶道:“这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多荷孔鱼的尸体?” “荷孔鱼是什么鱼?” 她只看到里面夹着许多细小鱼仔的尸体,有的已经被消化了一半,有的还是整只的。这小瓶子里装的一点点粪便中,居然能够看到十来条。 她从没见过这么小的鱼,比米粒还小,若不是用显微镜,都无法看清,那是鱼。 毒败天道:“我师父的手札中记载着,说是以前的莲池中,生有这种鱼,因为建窝在荷梗孔中而得名。它们最多能长到这么大,但牙口相当厉害,什么都能吃。最爱食耦,一段时间吃不到,便会发狂。甚至还吃过人,被称为世间最小的食人怪物。 大约在一百多年前,因为它们数量繁多,各地先先后后传出荷孔鱼咬死人的事件,后来人们便制出了一种杀灭它的药。据说,这种鱼早就绝种了。” “喜食耦?吃不到便会发狂。”叶玉卿眼睛一亮,问道,“你说莲太妃胃中,会不会被人养了一窝这样的小鱼呢?”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莲太妃身上会带莲香味了,那解药应该是莲耦制成的吧! 毒败天道:“这种鱼虽然厉害,但生命力并不强,它如何能在人的胃里面生存呢!要知道人体的胃囊中温度很高,而且还会自动分泌有腐蚀性胃液来帮忙消化食物的。” “若是有心放养,总能想出办法的。”叶玉卿道,“还得再检查两次来确定结果,而且也得研制下解药的成份。” 只要找到了病因,就可以想办法解决了。她准备等到完全确定了病因再告诉第一蓝。 次日,叶玉卿让素惜再送了一回东西来,这一次检查的结果与上一次一样,让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自她第一次检查没有结果以后,第一蓝就再没有问过她。叶玉卿知道,他是怕给自己压力,她决定等到晚上桃花节的宫宴过后,就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中午,叶玉卿还在吃饭,大着肚子的白依依就上门来了。她打算跟她结伴进宫去参加宫宴,叶玉卿看着婢女扶了挺着那么大的肚子进门的她,吓得连忙丢下筷子去扶:“依依你这是干嘛呢!都这么大的肚子了,还到处乱跑。有事找我,派人说一声不就是了。” 白依依笑道:“没事儿,我又不是别人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这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我好着呐!” “那你今天来是做什么的?”叶玉卿没再接着劝阻她,她做过娘亲的,肚子挺得再大,别人看着吓人,但自己知道只要不是过度运动,其实没什么的。 白依依道:“你一会儿不是要进宫吗?我们一起去吧!” 叶玉卿扶着她在软椅上坐下,翻着白眼道:“你挺着这么大的肚子还上赶着凑热闹,第一无过都不管的吗?” “他不让我去啊!可是我天天呆在屋里面,都快闷死了。再不出门走走,我会疯掉的。雀儿,快把东西拿来。”白依依笑着从婢女手中接过一只红色的盒子,递给叶玉卿:“喏,这是你要的男式亲子饰物,刚刚制好,金玉满堂的掌柜昨儿个送上门来的。” 叶玉卿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只与她的平安锁手链和玉坤的长命锁项圈同款的手带形。是上发条的那一种机械表,上面的指针字写的是十二个时辰。 手表表面有点大,内部结构很简单,但因为外形精美,又因为这个世界还没有这种能够携身而带的时间钟,因而非常稀罕。 白依依热情地给她介绍着这‘手表’的认法和上发条的办法,一边介绍一边惊奇道:“那个梅香城虽然心肠恶毒,这精巧的心思,倒的确是叫人惊叹。这手表不仅能随时看时间,还可以看日期,而且这里你看,打开还有一个小型的指南针呢!走到哪里都不会迷路。” 叶玉卿笑而不语,白依依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不喜欢我说那个恶毒的女人好话,你不喜欢听,我以后不说了。” 叶玉卿笑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若这些当真是她创造出来的,我自然也是会敬佩她的。” 但这些,跟她的歌一样,不过都是盗版呢! 机械表的原理,并不是特别困难。她只需动动嘴皮子,把创意一说,下面自然有能工巧匠帮她做出来。 “你不生气就好。哈哈……”白依依笑了下,接着神秘兮兮地问道,“那你跟我说说,这只手表,打算送给谁呢?” 叶玉卿将手表拿出来在自己手中套了套,道:“你急什么?反正不是送给第一无过那小白脸的。” “去!”白依依红着脸推了她一下。 二人坐着聊了半晌,看时间差不多了,还是一起进了宫。 桃花节原本只是一个传统节日,相当于后世的情人节,选在桃花开到即将凋零的最灿烂时期。 宫中有一片不小的桃源,宴会场地就选在了那里。成百数千株桃树,红了满园。风一吹,桃瓣纷纷,美得如同世外桃源。 桃园中间有一块空地,树下,数十排长桌分左右摆开。临近傍晚,已经有不少朝臣家眷早就到了,少年们个个是英气勃发,少女们在今天都穿上了最美的衣裳。他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聚合着,或坐着闲聊,或悠然行走在花丛间,气氛一派祥和。 叶玉卿扶着白依依走在桃树下,二人说了一下午的话,但都是一些浅面上的东西。白依依忍不住主动问道:“卿卿,你都不关心,我过的好不好吗?” 总是她在问她,卿卿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她的生活吗? 老实说,叶玉卿对别人的私生活还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而白依依身为太子侧妃,她的私事若往大了去,还可能关系到皇室国事的。 她是别国郡主,身份敏感,能不插手当然是最好的。所以她才始终避免着去提及这些话题,但白依依现在主动问出来,却容不得她装傻了。 她笑了下,道:“这有什么好问的?想都能想得到,小老婆的生活,能有什么好?” 白依依眼神一黯,失落道:“当初明明就是我与太子殿下有情在先的,你说我怎么就沦落成侧妃了呢!他明明说过……” 他明明说过最喜欢的是她。 要不是为了他的喜欢,她堂堂太蔚独女,何苦要做这个侧妃来哉? 叶玉卿鄙视道:“就算他不说喜欢你,你就不当这个侧妃了吗?归根究底,还是你喜欢。你喜欢,所以你心甘情愿做这个侧妃,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喜欢你,所以有今天,你活该的。” 第一无过,不过是吃死了这个女人愿意为他罢了!擅谋弄权男人的最基本手段。 白依依黯然道:“我后悔了行不行?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卿卿?” 叶玉卿没应,她视线落在不远处已经打起来了的几个少年身上。只当自己没有听到白依依那句话,因为她没法回答,感情的事别人怎能说得清。闹得不好,说不得还得惹人怨。 成长是一项艰难的巨大工程,从前天真单纯的小女孩,跳进了东宫那个大染缸里面,还可能洁净无瑕地走出来吗? “卿卿,你在看什么?”没等到叶玉卿回答,白依依皱眉问道。 “那边有人打架,好像有熟人,去看看。”叶玉卿扶着她走过去。刚刚走到,就听到背对着这边的少年羞愤的大声喊道:“……谁是她弟弟,我才不需要借她的势,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她了。” 【097】凤求凰兮 “欸,要不是因为你们跟威武郡主沾亲带故,你以为凭你一个小小的左督御史的儿子,也能进宫参加宫宴吗?”对面一个少年满脸不屑,他身边的人连连附合:“就是,都已经仗了别人的势,还假惺惺的说什么不需要。悫鹉琻浪” “不要脸!” “丢死人了!” “你们找打!”这边的少年气得跳起来就想冲过去继续动手。 他左右站着的两个少年连忙拉住他劝说道:“算了,玉展,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就是嫉妒你呢!” “对啊,宫里可不能随便闹事,否则会给你爹惹麻烦的。” “是他们欺人太甚!”叫玉展的少年咬牙说道。 叶玉卿站在那里看着,这一群少年都才十一二岁,他们并不认识她。看着她和白依依站在那里,还是吵得起劲。 “谁不知道你姐姐的厉害,谁敢欺负你啊!”对面的少年讽刺地说道。这边叫玉展的少年气得跳脚:“我说了她不是我姐姐,不是!” “其实……”叶玉卿开口,顿时吸引了一众小少年的注意。那叫玉展的少年转身看到她,疑惑了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顿时猛地涨红了脸。 叶玉卿对着他说道:“老实说,我也不想做你姐姐。若不然,你改掉姓吧!别姓叶了。” 叶玉展低下头去,小声嘀咕道:“凭什么是我改不是你改?” “因为我比你厉害啊!”叶玉卿道,“我还可以给你撑腰呢!是这几个小子欺负你吧,现在姐姐给你做主,你欺负回去,看他们谁还敢跟我威武郡主的弟弟动手。” 对面几个少年,一听说她就是大名鼎鼎的恶霸郡主,而且她还要帮着叶玉展来欺负他们,顿时吓得一哄而散。 叶玉卿轻轻发笑,并没有追上去,不过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罢了。 叶玉展身边两个少年,好奇地望着她,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祟拜。 叶玉卿只是扶着白依依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叶玉展在她身后大声道:“我没求你帮我,我不会感谢你的。” 叶玉卿没有理会,白依依小声道:“卿卿你变了,以前你不是最疼这唯一的堂弟的吗?” 她变了,以前也很关心她的,但现在好像都不怎么关心了。她变得好冷淡,好无情。 叶玉卿道:“男人的一生,得自己去闯。我只是堂姐,无法也不会做他永远的依靠。” 那是左督御史叶北城的儿子,叶北城是她爹的庶弟。兄弟二人关系并不怎么好,叶北城这个人说不上坏,但跟她爹从小就合不来。 她爹去世娘失踪以后,叶北城和他的夫人女儿不会像两个姑姑一样来欺负她,但也从没有关照过她这个孤女。 倒是叶玉展这个小子,从前总说着讨厌讨厌她,但是她被几个表妹占便宜时,却总会帮她暗中修理她们。 四年不见,他都十二岁了,还是那么别扭,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傍晚,华灯初上时分,各位大人物先后到来,预示着宫宴要开始了。 叶玉卿原本打算坐到玉玄国使臣专属的位置上的,但赖不过白依依的缠赖,最终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承元帝亲自主持的桃花宴,这样的节日是给年轻人的机会,所以他只是说了几句便带着一群老大臣们暂时退场了。说是过两个时辰再来,那时若宴上有相对眼的男女,就可以在宴会上请求他赐婚。 老一辈的人都离开了,桃花纷飞的浪漫宴会顿时成了年轻人的天下。 白依依一个孕妇不适合在这种热闹到过份的场合呆得太久,叶玉卿正准备扶她寻一个宫殿歇息,耳旁忽然传来蓝项的千里传音:“王妃,主子让卑职给您带路,去一个地方!” 叶玉卿喊来白依依的婢女铃儿:“你过来,扶着依依。” “卿卿怎么了?你要去哪里?”白依依拉着她的手不放,叶玉卿道:“我要找个地方上茅房,你先过去吧!一会儿我就来找你。” 说完,也不等白依依答应,就匆忙捂着肚子跑掉了,俨然一副十分紧急的样子。 白依依在后面喊道:“卿卿,我在百祥宫等你,你快些回来啊!” 叶玉卿绕过连路各类人群,正准备走到一处僻静的暗处,等蓝项出来。却不料正看到第一无痕从另一个岔路迎面走来,叶玉卿赶紧移开视线,装作没有看到他一样,想要溜开。 但第一无痕已经看到她了,见她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他几步走了过来:“卿卿这是要去哪里?需要本王带路吗?” 叶玉卿冲道:“要去茅房大便,你要带路吗?” 第一无痕默了下,随即无奈地转身与她并肩而行:“走吧!本王带路,送你去茅房。” “……” 叶玉卿不悦地顿住脚:“我只是想说,我不需要你带路,不懂我的意思吗?” 第一无痕并不意外地说道:“你是要去宴会吗?方向反了。” “谁说我要去宴会?” “宫里不是能肆意来去的地方,更何况你身份特殊。还是不要乱走的好,以免不小心入了禁地。” 叶玉卿气结,但第一无痕说的也是这个理,若是被人看到她一个别国郡主,夜晚在宫中肆意来去,的确不妥。万一有人看她不顺眼,给她栽一个诛如什么盗窃啊偷情之类的丑名声,可不好听了。 无奈,只能转身往回走。 她一脸的冷漠,表明了不欢迎身边的人,但第一无痕偏像是没有看到她此刻的黑脸一样,非要跟着她不可。 这个夜晚,是属于情人的。 而他能够在半路上遇到她,谁说不是缘份呢! 第一无痕跟叶玉卿说了几句类似于叙旧之类的话,都没有得到回应。他便将话题引到了她绝对会关注的方面,问道:“七年前,将军夫人离家后,卿卿有收到过她的信吗?” 叶玉卿回想了一下,闷声道:“没。” 第一无痕等了会儿,再没等到其他反应,他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要这么问你?” 他在等她主动跟他问话,想多听她说说话。怎么感觉她对自己娘亲的事,并不十分关心呢! 叶玉卿淡淡道:“你想说的话,我不问你也会说。你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 “可是,你都不关心的吗?” “你不是想拿这个要胁我吗?你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叶玉卿状似无奈地问道。 “你!”第一无痕停下脚步,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掰过来面对着自己,无比诚挚地说道:“卿卿,我想要你!你再回来,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叶玉卿冷冷道:“我有孩子,现在孩子的爹也在,你真的能接受吗?” 第一无痕的热情顿时冷下了一半,他松开她,劝说般:“你把孩子给他,其他的事,我都可以不计前嫌。” 叶玉卿冷笑:“你不知道吗?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为什么要为了你一个曾经差点害死我的外人而放弃他?” 还不计前嫌,他真有脸说。先不说她现在是不是跟第一蓝有了真感情,玉坤的到来,不就是他自己的杰作吗? 第一无痕手颤了颤,说道:“卿卿,不是我不能接受你的孩子。只是你应该知道,皇室的血脉,是绝不容乱了的。若我不是皇子,我可以真心诚意地接受你们母子的。” “得了吧!你没必要如此委屈自己。”叶玉卿道,“我孩子他亲爹也是皇室中人,他正想娶我呢!我跟他一起,能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而且不会乱到皇室血脉的。” 第一无痕脸上顿时一青,他恼火道:“你真想嫁给夜月雪?” 他始终认为那个男人就是夜月雪,因为是叶玉卿亲口说的,她刚也说孩子的爹是皇室中人。那个最近被百姓们传得如火如荼的蓝容浅并不是,他姓蓝。 “随你怎么想。”叶玉卿大步往桃园走去,这会儿离了那片幽静,已经可以看到前方的人群和灯火了。 第一无痕迅速追上来:“卿卿,卿卿,该死,你别跑。我话还没说完呢!” 叶玉卿不理他,跑得贼快,脚下都用上了轻功步法。白色的身影像只灵狐般,轻松地跳跃在桃树间,任第一无痕如何努力也无法捉住。 没一会儿,叶玉卿就跑进了大堆的人群中,此时第一无痕就是再不甘,也不敢再追赶她,对她动手动脚了。但还是趋步趋止地跟在她身后,把不远处看到他们一起的苏冰清气得咬碎了银牙。 叶玉卿四处找寻,终于发现了夜月雪的身影,她立即跑到他身后,抱住了她的胳膊:“表哥!” 夜月雪回过头来,看到是她,厌烦的神色顿时化成了灿烂的笑:“怎么了?” “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去那边。”叶玉卿说着就想拉他走开,第一无痕阴沉着脸喊道:“夜太子,本王有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该死的,你敢跟她独处,本王要你好看。 “战王,你也在!”夜月雪这才发现第一无痕也在,不由吃了一惊。他顿时明白过来,叶玉卿为什么会突然到他身边来了,原来是要用他来甩掉空上跟屁虫的。 方才隐约起来的些许欣喜,转而变成了失望。夜月雪望着第一无痕阴沉的眼眸,再看叶玉卿。叶玉卿毫不愧疚地对他露齿一笑,顿时叫第一无痕的嫉妒更上一层楼。 他声音更加低沉地说道:“怎么,夜太子忙到与本王说两句话的时间也没有了吗?” 夜月雪笑了笑,忽然将胳膊从叶玉卿怀里抽出来,改而搂住她的腰,对第一无痕道:“战王,抱歉,今晚本宫怕是无闲商议要事了。于本宫来说,卿卿和孩子比什么都重要。本宫先走一步了,战王自便。” 说罢,在第一无痕铁青着脸的瞪视下,搂着叶玉卿大步离开。 二人走出了第一无痕的视线,叶玉卿顿时拍开了夜月雪的咸猪手,气愤道:“可恶的夜月雪,你什么意思?” 他刚才那样说,不是等于跟第一无痕承认了,他就是那天晚上的男人吗? 他不是应该极力辩解的吗? 夜月雪笑道:“这不就是表妹想要的。往后,想要摆脱他,别忘了再来找表哥。” 他说着,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就带着叶玉卿咬牙切齿的目光。 她是想整他,才会算计他的。可是现在……她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不管怎样,总算是摆脱了别人的视线。叶玉卿在蓝项的指路下,绕过好几座殿宇,到了一座僻静的殿宇前。 蓝项道:“主子就在里面,王妃进去吧!卑职等在外面候着。” 叶玉卿抬头看了看,这座宫殿院墙很高,足有三四层楼差不多。大门上挂着一块匾,上面书着‘九重华殿’三个大字。 大门虚掩着,她推开门走进去。 里面很安静,好像没有人似的,但殿中却分外亮堂,各式灯笼将桔黄的油灯映出许多不同的颜色与光泽,看起来很有些浪漫的色彩。 叶玉卿抬脚刚刚踩上正殿前的台阶,殿中就传出了一阵悠扬的琴声。她扬唇一笑,踩着乐律,追寻着琴声而去。 越过正殿,到达后堂,便可以看到后院满园的桃花。这宫殿中的桃花园当然比不上宴会那边的桃花园广阔,但桃花的灿烂却是一样一样的。 踏出后十庭的门,叶玉卿脚步忽而一顿,目光悠地定在了那一处。 玲珑的青玉案,古朴的木瑶琴,飞舞的桃花瓣,墨发花颜,凤钗铅华。纷飞的桃红间,那一抹圣洁的白跃入眼眶,世间所有的一切,便在瞬间黯成了背景。 他唇角带笑,眼神平视,与她痴痴的目光纠缠。潋滟的薄唇开开合合间,为她清歌一曲: “相遇是缘,相思是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喜开封,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 她以为凭他的性格,是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种有辱身份的邀宠行为的。却如何能够想到,他不仅会唱歌,而且还唱得那么好,他竟然亲自自弹自唱,为她歌了一曲《凤求凰》。 “有美人兮,见之不望。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第一蓝停了弦,起身走到已经进入半痴傻状态的叶玉卿面前,深情地望着她,说道:“卿卿,你说过在你的家乡,掰指是公认的定情信物。抱歉,因为花了几天时间跟人学雕玉,所以送得晚了些儿。你愿意为我戴上这一枚掰指,也替我戴上这一枚掰指吗?” 叶玉卿垂下眼睫,就看到他掌心里放着一大一小两只款式相同的透明玉戒。在彩色的灯光下,通透的无色玉反射出璀璨的七彩光泽。 没有用红绒盒子,郑重地装着。就这么随意地并排着放在他的掌心里,但却是美到惊人。 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波折,叶玉卿还不至于感动到忘乎所以,她只是泯唇努力忍住即将失态的笑,抬起自己的手。 第一蓝顿时欢喜地给她戴上了小的那一只,叶玉卿回头便也拿了那一只大的给他戴上,并在他傻笑着快要找不到北时,告诉他道:“这个做为定情信物,不应该叫掰指,而应该叫对戒。成双成对的对,戒,在佛家来说,是一种宣誓,代表着永不后悔。” “好,对戒!”第一蓝高兴地看着二人相叠在一起的手,挨在一起的对戒,忽然拉起她的手高高抬起,抬起头郑重地对着星空宣誓道:“我与娘子要生生世世成双成对,第一蓝对天宣誓,永不后悔。” 叶玉卿跟着说道:“叶小冬对天宣誓,只要第一蓝想要我成为他的妻子,叶小冬便绝不后悔,无论生生世世。” “卿卿!”第一蓝猛地伸手抱紧她,下颌搁在她发顶上,满目璀璨地仰望着天,舒适地长叹:“好幸福!” 叶玉卿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口咚咚咚的心跳,温柔地弯起了嘴角。 九重华殿是第一蓝没有搬出宫前的寝宫,殿名还是先帝亲自提词掇写的。后来,虽然他被封王搬出了宫,但这座殿宇,却还是属于他的。 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是不准进来的,就算是第一夏宏也不例外。 而已经十五年没有亮起夜灯的九重华殿,这个夜晚竟然五光十色,非但有仙乐传出,还有人放声高歌。一曲动听到迷醉人心的《凤求凰》,在这个格外被人关注的夜晚里响起,格外被人关注的宫殿中飘出,刹时引发了轩然大波。 最最关注此事的人当然就是第一夏宏,他都直接派了人过来询问了,但当然是问不到结果的。 不过,却是很快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桃花节的夜晚在九重华殿唱歌的人,就是八贤王。 他的声音,别人虽然听得不多,然而但凡听过的人,基本是不会忘记的。 这一刻,但凡听说了此事的人,心里最最强烈的念头,就是想要知道。传言没有女人能够匹配,神明一般高不可攀的八贤王,今夜这一曲《凤求凰》,到底是唱给谁听的? 【098】特别红娘 流氓狂妃,买大赠小,【098】特别红娘 九重华殿中,一曲终了后,相恋的二人彼此宣誓,紧紧拥抱着感受彼此的存在。ai悫鹉琻 好一会儿,第一蓝激动的心绪平静了些许,才微微松开她一些,伸手抬起她俏丽的下颌,在满园桃花纷飞,漫天星光灿烂的夜空下,低头,虔诚地印上了她微颤的唇…… 长长的亲吻,直至心中原本的深情渐渐被*取代,第一蓝才匆忙紧急刹车,万分不舍地在她口中退出,声音嘶哑地说道:“卿卿,今晚你不能在这里多呆,欠你的完整桃花节,夜里回去我会好好补偿。” 因为他的琴声和歌声,怕是已经引起无数人注目了。 她的存在并非见不得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叶玉卿绯红着脸,羞恼地往前一叩头,将自己的额头与他的碰在一块叩了一声响:“什么补偿,想占便宜还找借口,鄙视你。” 第一蓝低笑着亲了亲她的嘴角,道:“乖,一会儿让蓝项带你出去。把这个穿上!”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带帽披风取出来,亲手给她披上,为她戴上帽子,并交代道:“此刻,外面怕是有很多人在等着看是哪个女人在殿中。一会儿出门,你尽量绕开人群,低住头,莫要让人看见。” “这不是欲盖弥彰吗?”叶主卿不解地扯了扯身上的披风,夜晚最是亮眼的纯白色,用来掩藏遮敝,这分明是怕别人看不到她才对。 第一蓝道:“娘子说的不错,为夫要你做的,就是好好隐藏,但也要让人看到你的脸。” “为什么?”叶玉卿不解。第一蓝望着御书房的方向,眼神深深:“因为,为夫怀疑,第一夏宏貌似有心搓合我们两个人呢!” 从第一次,第一夏宏让他亲自招待这位威武郡主时,他就感觉有些奇怪了。再加上前不久,那一次荷塘凉亭上,费尽心机给他们创造出来的偶遇。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定论。一直以来都巴不得他这辈子都不近女色的第一夏宏,竟突然心血来潮,想要为他牵红线了。 对象,就是几乎不可能嫁给他的卿卿。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搓合我们?”叶玉卿对他兄弟二人的恩怨知道的也不是特别详细,所以一时间无法猜测第一夏宏的用心,这会儿听到第一蓝这样说,不由瞠目结舌,“他脑门被驴踢了吧!” “谁知道怎么回事呢!”第一蓝哧笑,“不过既然他有兴趣做红娘,我又如何能不接受他难得的好心呢!” 只有让他心想事成,把他们搓合成功了,第一夏宏才会有下一步的行动。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接下来第一夏宏还想要做什么。 而且,他正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他心爱的人儿公布天下呢! “你想让我怎么做?”叶玉卿问,第一蓝道:“让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看到你的身形,令他们知道本王的确有了心爱的人儿,让他们去猜测。让第一夏宏的人看到你的脸,然后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人前装作不识。我想知道,他耗费心思搓合我们两人上,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第一蓝有了心上人。南墨城与卿卿来自同一个地方,他是个聪明人,早先就知道卿卿与他有些未知的关系,现在知道他有了心爱的人,他肯定能够猜中是谁吧! 但是他不会说出来的,因为如果他知道卿卿有了爱人之后还来纠缠,只会让卿卿厌烦的。所以,关于这一点,他只会装傻。 南墨城!敢跟他抢女人,哼,他醋不死他。 “好,我明白了!”叶玉卿应过之后,双手背到身后说道:“今天桃花节,我也有礼物要送给幼容呢!” “是吗?是什么?”第一蓝顿时开心地笑眯了眼睛,期待不己地看向她藏在身后的手。她送他的礼物,会是什么呢? “你猜!”叶玉卿笑道,“给你三次机会,让你来跟我对一下默契。猜对了有赏,猜错了要罚。” 第一蓝开玩笑道:“赏你亲我,罚我晚上不准睡觉,好好地把娘子大人伺候舒服了才行么!” “滚!”叶玉卿笑着拿膝盖拐他,才抬起来就被他夹住了腿,成了金鸡独立的姿势。但因为有他依靠着,这个姿势也不累人,她还蛮享受地直接靠他怀里了。 “怎么样?能猜到是什么吗?” “嗯……”第一蓝作势思考了一会儿,才问道,“是不是一柄绝世神兵呢!叶云他们手中的兵器,便是我都要眼馋了。娘子是给我准备了一柄更加好的吧!” “不对,再猜!” “那,是不是防身的毒药,或者是能解百毒的宝贝?娘子是毒中圣手,这两样难不倒你,却可以帮我大忙啊!” “去,桃花节的礼物,怎么可能是利器和毒药,你真不浪漫。”叶玉卿噘起嘴巴,“还有,超没默契的。” “啊啊,别急啊!你不是给了我三次机会吗?”第一蓝再一次作出思考的样子,然后才忽然双眼一亮,仿佛福至心灵般,非常肯定地说道:“我知道了,是一件饰物,这件饰物,娘子和儿子身上都有。” “哼,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耍我的。”叶玉卿哼哼唧唧着,从袖袋里将那一套亲子饰品的男用取出来,拉起他的手腕戴到他手上。 第一蓝笑着看她手指灵活地在他的腕间跳动,眼里温柔得不可思议。等到她给他戴好,再抬头看他时,他禁不住一把捞过她,狠狠地俯压了过去…… 难分难舍地抱着怀里的女人啃了一通,第一蓝才不得不松了手。 叶玉卿穿着那显眼的白色披风,用手帕遮了脸,由蓝项陪着,如一道夹着雪的风,从九重华殿外好奇地对着殿中指指点点的人群中一袭而过。留下一道飘渺如仙的背影,悄然远去,再也寻不到踪迹。 谁也没有看到她的模样,但大家都看到了那雪影曼妙的身形,飞过的清香,那的的确确是一名女子无疑。 叶玉卿暗中感应着周围的气息,还是有人追上来了的,除了蓝项和叶云的人以外,另外还有三方人马在追遂她的身影。那架势,似乎是非要看到她的模样才会罢休。 三方人马中,却不知哪一方是第一夏宏的人。 叶玉卿迅速地往宫宴那边的桃园掠去,看似非常急切,仿佛要摆脱身后追赶之人一样。叶云蒙了面,出手拦住了其中一方被排除掉的人马。 还有两方,叶玉卿与蓝项暗中交流过后,由蓝项停下了追随,等着后面追来的人。 很快,蓝项就发现那两方人马,其中只有一个人的那一方,竟然是南墨城。 桃花节的宴会,他也与萧云炎进了宫的,只不过二人这一次很是低调。叶玉卿又离开得早,都没有看到他。 蓝项确定除了南墨城外,另一方人马就是第一夏宏的皇家暗卫了。叶玉卿根本无法做到摆脱掉一方留下一方,而不露出故意泄露机秘的破绽。于是她当机立断地无视了南墨城,在接近桃园的时候,动作迅速地除下了身上的披风,扯下面纱,用手捂住脸以最快的速度蹿进了桃园中。 她不动声色地如同一缕风蹿进人群中,一下子就融入进去,再也分不出哪一个是她。但是,追踪她的人都是不世高手,在她拆下面纱用手捂住那一刻,还是在那极短的一瞬间看到了她隐进阴影中的小半个,精致绝美的侧面,和一只晃动着的乳白色玉珠耳坠。 御书房里,第一夏宏正半是愤恨半激动着等着暗卫带消息回来,连奏折都没法静下心来看了。 在叶玉卿以如此强悍之势来到承元国以前,他还始终都在坚守着自己的初衷,一定要让第一蓝孤独终老。就算他再有本事,不能留下子嗣,又如何跟他斗? 可是忽然间,他改变主意了。 今天,他居然想要为他牵红线了。突然改变的目的,让他即不甘原来的计划可能溃败,又对自己想出来的新计划充满了兴奋与期待。 就在他忐忑的等待中,奉命去九重华殿打探消息的暗卫回来了。 因为从不敢轻瞧了第一蓝,第一夏宏派出了皇家暗卫队的首领秦茗。 “情况如何?”眼见秦茗进来,第一夏宏难掩急切地主动问道。秦茗禀报道:“回皇上,九重华殿的确有情况。奴才等人听到八贤王琴声,迅速赶到,但因为宫殿周围有人守着,奴才并无法靠近。不过琴停后约莫半个时辰,就见八贤王身边的一等侍卫蓝项带着一名身穿白衣,以纱掩面的女子自殿中迅速蹿出。” “可有看清那女子是何人?” “那名女人轻功极高,奴才追了约两盏茶的功夫,她躲入桃源女眷群中,再无处可寻……” “废物,身为皇家暗卫统领,居然连个女人都看不住,朕真是白养你们了。”还不等秦茗把话说完,第一夏宏就禁不住火冒三丈。 第一蓝身边有了女人,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而且这个女人武功还十分厉害,居然能够在秦茗的眼皮子底下,蹿过,而秦茗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 目前,他虽然有心搓合那两人,但却不是为了帮他找一个实力雄厚的坚固盟友,而是别有所图的。 秦茗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一边请罪一边解释道:“奴才无能,请皇上息怒。但请皇上息怒,奴才虽无能看清那女子模样,却瞧清了她戴着的耳坠模样,以及小半侧脸和大约身形,奴才可以画出来。” “快画。”第一夏宏喝了一声,秦茗立即恭敬地取了文房四宝,退开跪下,就放在地上画了起来。 刚刚才看过,那惊鸿一督间的风情,被秦茗记得分外清楚。因为这关系到他的功绩,没办好会倒霉的。 秦茗画得很快,第一夏宏看了暗夜中朦胧的身影,以及那唯一清淅的小块面颊,沉思了会儿,才忽然放下,喊道:“摆驾,去桃园。” 他已经离开了这么久,该出场主持局面了。 叶玉卿混进人群中后,就若无若事地四处走动着,或是看谁不顺眼逞一下威风,或是无聊小小地修理一下谁,总之就是存在感十足。 白依依的婢女铃儿找到她的时候,离她去‘上茅房’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了。再找不到她,铃儿都得哭了。 叶玉卿跟着她去百祥宫,白依依之前说过,会在那里等她。 白依依神色阴沉地倚着卧榻,望着窗外桃园的方向,那边还有热闹的喧哗声远远的传来,衬得百祥宫中越发的安寂。 雀儿身体僵直地站在她身后,随时待命。她明显很紧张,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自家侧妃从怀孕后,情绪就变得很奇怪,从前宽容大方从不跟下人大小声的她,近些日子总是动不动就生气,而且还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她们这些从太蔚府陪嫁过去的婢女都开始非打即骂的。 雀儿不是怕挨打,只是不想惹主子生气,怕影响到她的心情,从而影响到小皇孙。 还记得童年小姐一样一样的好,而今……那皇室,那东宫,果然是毁人不倦的地方。 “卿卿上一次茅房这般久,怕是脚都蹲痛了吧!”叶玉卿进门时,白依依阴冷的神色顿时收回去变成了慵懒。她似是开玩笑,但话中却藏着不悦的质问。 叶玉卿皮糙肉厚,不怕讽刺,她像是没有感觉到白依依的坏心情一样,嘿嘿笑道:“是啊,不止脚蹲痛了,衣裳都熏臭了呢!依依,让你的婢女帮我去桃园那边找下琪和音她们吧!让她们回马车去帮我拿换洗衣裳。” 衣裳换掉,发型换掉,耳坠就别换了。这样子,才是失败的掩盖手段。 “铃儿,没听到威武郡主的话吗?还不快去。”白依依轻轻挥手,铃儿应命退出去。 白依依侧躺在卧榻上,黯然地笑着问道:“卿卿,我是不是变得好讨厌?” 叶玉卿笑笑:“孕妈妈果然比一般人更喜欢胡思乱想。” 白依依道:“我知道自己变得讨厌了,否则卿卿何必为了躲我,宁愿在茅房里呆上一个半时辰。” 叶玉卿翘起腿来,懒懒地靠着椅背,无声笑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的多愁善感了?开心点女人,心思太重,对宝宝不好的。” 她的确不想跟这样的白依依多呆,因为不想少年时期的美好,最终变得支离破碎。 白依依失落地笑了下,喃喃道:“若能永远天真开怀,谁又愿意自寻烦恼?” 叶玉卿道:“一个人的一生不能仅仅只为另一个人而活,把你的中心换一个支点,你便可以开启一个全新的世界。” 白依依轻笑道:“可这世间的女人,又有几个能做到卿卿那般的洒脱。任何的污言秽语,灰暗过去,都能够一笑置之。” 叶玉卿笑了下没再接话,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当中。 很快,语琪就拿了换用的衣裳过来,叶玉卿换好衣裳,语琪帮她重新绾发。桃园那边的热闹又渐渐平息了,语琪道:“承元帝过来了,今晚这宫中也不知能有多少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思春了?”叶玉卿轻笑。 语琪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喜欢一个人很久了,就是不敢说,怕他不肯接受我。” 叶玉卿望着镜中的她挑眉:“需要我帮忙?” “嗯嗯!”语琪头点得像鸡啄米。叶玉卿好奇地问道:“是谁呢?难不成是姓白的那个骚包?话说最近,我瞧你们俩儿貌似很有些猫腻。我感觉,你若是跟他说,他十有*会……” “瞎说什么,不是他!”语琪脸红红地急忙止住叶玉卿,还暗中朝镜里看了白依依一眼。但白依依沉浸在自己的自怨自哀中,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谈话。 叶玉卿道:“不是他那是谁,我没看到你跟谁比白骚包更暧昧。” “没有吗?”语琪撇嘴道,“我现在不就在为人家,束绾青丝!” “嘿,原来喜欢的是我呀!”叶玉卿笑,语琪傲然道:“嗯哼!” “那我还是劝你早些把心思移到别处去吧!你已经失恋了!”叶玉卿笑得眉眼弯弯,语琪嘴巴撇撇,碎碎直念。 收拾好回到桃园的时候,承元帝已经坐到了主位上,还红光满面地先后配了好几对小鸳鸯了。这会儿,正在问夜婉玉,有没有看中哪位青年才俊,要帮她赐婚。 夜婉玉傲然的眼光一溜排地看过来,却发现自从见过八贤王那样的绝色后,其他的全都变成了庸脂俗粉,她感觉没有谁能配得上她。 夜婉玉扭捏道:“承元皇上,婉玉刚到贵国的当晚便不慎摔伤,这些日子一直留在行宫中养伤,并不曾留意过哪位少年公子。可否让婉玉再详细了解一翻,过上十天半个月,才来定夺?” “三妹,说什么呢!”夜月雪皱眉,低声呵斥。他明明告诉过她,让她选三皇子第一无瑟的。既不会得罪叶玉卿,对她自己也算是好的,反正他们一个二货一个缺心眼,正好相配。 而且,第一无瑟再不济总也是个正宗的皇子,也算是倍有面子了。 出行宫之前,她明明已经答应了,临到头了居然给他自作主张。 这承元国的贵族青年才俊,基本上都在这儿了,她还想怎么选? 夜婉玉对夜月雪的暗中提醒,置若未闻。 第一夏宏想要留下叶玉卿有用,这会儿夜婉玉帮着推辞他们离开的时间,他自然也乐意。温和地笑了笑,他正要说话,人群后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099】依依难产 流氓狂妃,买大赠小,【099】依依难产 所有人都自动分开,让那惨叫的源处落到承元帝眼中。ai悫鹉琻 竟是太子府挺着大肚子的白侧妃,不知为何莫明其妙地摔在了地上,她身边的叶玉卿连忙伸手相馋。她弯身那一瞬,乳白色的玉珠子在她形状精美的耳廓下轻轻一晃。 第一夏宏手指蓦然一动,眼中露出一丝愤色,但不过很快,就转变成了诡谲的笑痕。 “依依!”叶玉卿迅速蹲下扶住了还没有完全倒到地上去的白依依。那边,从来神情从容温和的第一无过青白着脸,几近失态地大步跑着走了过来,从叶玉卿手中接过了脸色苍白,额冒冷汗的白依依,跪坐在地上着急地大喊:“叫御医,快叫御医啊!” 顿时现场一团乱。 第一无过要抱着白依依起来,叶玉卿伸手拦住:“等等,我先帮她看看。” 她伸手搭上白依依脉搏,还来不及仔细诊探,就见白依依紧紧揪住第一无过的袖子,喘着气着急地说道:“殿下,别……别怪卿卿,与,与她无关!” 叶玉卿给她把脉的手一顿,她抬头看白依依,似笑非笑地扬起了唇。白依依脸埋在第一无过怀里,似乎是痛苦到头都抬不起来了。 “该死,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第一无过拥着她,怒极地对着叶玉卿大喝。 旁人,顿时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这位恶霸又开始整人了,就是不知道白侧妃做了什么,她居然这么狠心,连一个孕妇都要害。 “威武郡主与白侧妃不是好朋友吗?她们刚才在一起还玩得那么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谁不知道这个女人恶毒出了名的。” “这下子可惜侧妃娘娘了,听说这怀的可是双胞胎啊!这样就没了。” “嘘,瞎说什么呢?这不还没事么,当心一会儿治你个诅咒龙孙之罪!” “……” 有人不解,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落井下石,有人关怀,有人看戏…… 因为这会儿叶玉卿害着的可是皇孙,就算她身份尊贵,也不可能逃脱责任,所以许许多多看她不顺眼,平时不敢说话的人,这时候全都跳出来了。 有人说:“侧妃娘娘都这么难受了,还是赶紧送回宫中,等御医来吧!” 第一无过连忙又要动作,再一次被叶玉卿摁住了:“她现在这个情况,不能胡乱移动。” “你在搞什么?”第一无过愤然道,“叶玉卿,倘若依依和本宫的孩子有什么事,本宫不会放过你的。” 叶玉卿只是微笑,不语。她认真地给白依依把起脉来,倒是语琪愤怒地回应道:“你住嘴,她自己摔倒,关卿卿姐什么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她不是会武功吗?侧妃娘娘就在她旁边摔倒,她若稍心,顺手一把就能拉住。而且两个人站在一起好端端的,我家侧妃娘娘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摔了?分明是她做的。”白依依的婢女雀儿大声回应。 “你……”语琪气急地上前就想动手,叶玉卿喝住她:“琪!” “卿卿姐……”语琪不甘地喊了一声,叶玉卿淡淡喝道:“退开。” 语琪咬牙退开,又气又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这会儿,承元帝也带着众大臣们过来了,御医上前。叶玉卿退开,起身站到了语琪旁边。 “御医正,怎么样了?”见御医摇着头收回了手,承元帝与第一无过同时焦急地问道。 御医正跪地,恭敬地叩头惋惜道:“回皇上,太子殿下,侧妃娘娘在不久前服过最为烈性的落胎药。皇孙,怕是保不住了。” “不久前是多久?”第一无过黑着脸追问。御医正回道:“大约前一刻钟到三刻钟之间。” “来人啊,去查清楚,在一刻钟之前到三刻钟之前这段时间,有什么人接触过白侧妃!”承元帝对身后的人吩咐,却听叶玉卿道:“不必查了,这段时间,依依与我在一起。除了我和琪,没人接近过她。”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第一无过气愤地骂道,“你为何要这么做?枉依依对你这么好,明明身体不适,还要硬撑着进宫陪你,你竟然……” “不,不是这样的。”白依依哭着抱住第一无过的胳膊,辩解道,“不关卿卿的事,她不会害我的。” “不是她,难道还能是你自己不成!”第一无过冷喝,望住叶玉卿的眼神杀气毕现。 语琪揪紧手心,下唇都咬出了血,她想要动,被叶玉卿拉住。叶玉卿上前两步,微笑道:“太子殿下还请息怒,依依服的落胎药,的确是我放的……” “卿卿姐!”语琪惊呼,旁人的议论纷纷越加的过份不加掩饰了。第一无过眼睛顿时红了,他还要唾骂,却听叶玉卿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依依好。” “你住口,给一个孕妇用落胎药,还说是为了她好,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第一无过怒喝,第一夏宏也皱眉道:“威武郡主,此事,你当须给朕与太子殿下,还在承元国百姓一个交代。” 叶玉卿笑:“自然,身为医仙谷第八代谷主,叶玉卿自然会给承元皇上与太子殿下一个妥贴的交代。云,回去取手术箱!” 医仙谷谷主? 叶玉卿此话一出,第一夏宏沉默了,第一无过的怒脸也不由的僵了。在场之人,很少有人知道叶玉卿会医,而且能够成为传闻中的医仙谷谷主,她的医术怕是……那么…… 叶玉卿蹲下,曲指在白依依周身大穴各点了一遍,尤其护住了腹中那一块,尽量不让药性渗入胎盘中对胎儿带来损伤。 “琪,帮我抱依依起来。”叶玉卿吩咐语琪,语琪却黑着脸道:“我不!” 这话顿时气得承元皇室一干人等脸上都不好看了,叶玉卿倒是没有勉强她,她自己伸手将白依依抱了起来。 二人身高相似,但白依依如今那么大的肚子,被身形纤美的她抱起来就像一座小山峰。但她抱起来却是轻松自如,叶玉卿对承元帝道:“承元皇上,我需要一座气温适合孕妇休养的暖殿。” 承元帝吩咐道:“带她们去月泉宫。” 有宫人在前面提了灯笼领路,叶玉卿抱着白依依走在前方,御医正随侍在旁,给她打下手。 第一无过要伸手来接走白依依,叶玉卿避开他:“我制了她的穴,有些地方是不能碰的,你对这方面不了解,还是别碰她比较好。” 第一无过无奈,只得退后一步,担忧地问道:“依依不会有事吧!” 叶玉卿凉凉道:“太子殿下尽管放心,不止依依会没事,孩子也不会有事。” 第一无过步子一顿,随即又追上前来,欣喜地问道:“真的吗?孩子也不会有事。” 叶玉卿声音不大不小地,让周围一些大人物都听到:“孕妇长期生活在麝香弥漫的环境下,胎儿已经受了极大影响,随时可能滑胎,导致一尸三命。即便没有滑胎,长此下去,孩子即便出生,也可能会产生畸形,或是弱智,更甚至会变成傻子。 卿卿今天意外碰到依依的脉搏,不慎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胎儿已受害太深,此时再来养胎,作用并不会太大。 所以,我对她用了安全落胎药,旨在用人为的方式催使孩子提前出生。如此,对孕妇孩子都好。太子殿下若实在关心依依和小殿下,还是去她寝宫中,把一些多余的东西去掉吧!” 第一无过面色发白,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一夏宏怒声喝道:“来人呐,立刻去东宫白侧妃的寝殿搜查。一旦有发现,立即呈上!” “是!” 第一无过不信邪似地问旁边的御医正:“御医正,是这样吗?侧妃娘娘早就身中药害了吗?” 这种事把脉,也能看得出来? 御医正连忙拱手道:“回太子殿下,微臣并无法查出侧妃娘娘曾身中药害,然而侧妃娘娘腹中胎儿的确有恙。不仅营养奇差,胎心亦十分不稳,发育也不正常,随时都可能滑胎。” 东宫怀着孕的侧妃,胎儿竟然营养不良,发育不正常。这肯定是长期照顾不周,绝不可能是最近出的问题了。 所以,原本还对叶玉卿的话半信半疑的人,此刻也不由得相信的。已经没有人敢怀疑她是故意害白依依的了,当然,若是她真的能让白侧妃母子三人安全,那么今日这事,她不仅无罪,还有大功劳。 月泉宫中,叶玉卿将白依依放到床上后,遣退除了语琪外的所有人。她伸手在白依依喉下一点,哑巴一样的白依依立即急咳了两声后,流着眼睛切切道:“卿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跟太子殿下解释了,这不关你的事。” 叶玉卿轻笑:“我刚刚不是已经承认了么?你为什么执意要说不关我的事?不想让我受委屈,还不想让我拿下救你和孩子三条命的功劳吗?” 白依依哑然,语琪愤怒道:“跟这种不识好歹的白眼狼废话什么,一巴掌拍死她算了。” “语琪姑娘,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依依哭着问道。语琪冲道:“你心知肚明。” 之前在桃园那边,是白依依自己说东西掉了,执意要推开婢女蹲下去捡,然后再栽倒的。她想扶都已经来不及了,而卿卿姐却速度极快地在她摔倒之前扶住了她,根本就没让她摔到地上,她还叫那么凄惨。 原本,她也以为这只是意外,白依依是吓到了才会叫的。可是从她跟第一无过说的第一句话,从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假惺惺地跟第一无过说什么不关卿卿的事时,她就明白了,白依依就是故意的。 她假装摔倒,然后当众栽脏给卿卿姐。 至于那个落胎药,语琪虽然猜不到怎么回事,但她相信根本就与卿卿姐无关。这可不是小事,卿卿姐若真要用这种方式救已经受了荼毒的白依依母子,会提前告诉她,也会提前做好准备的。不可能还任她用了药后,去外面四处乱走,那太危险了。 白依依伤心地哭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望着叶玉卿道:“卿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 “放宽心吧!我没误会。”叶玉卿温和地拍拍她的胸口,“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别再说话了。情绪太激动,对你和孩子不好。” “我……” “好了,睡吧!” 叶云以轻功来去,没多久就取来了她的手术箱。 白依依服用了最烈性的落胎药,胎儿已经不可能还留在她腹中了。用落胎药下来的早产儿,基本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所以叶玉卿止住了药性的流蹿,用了剖腹术,及时将两个性命堪忧的小宝宝抱了出来。 两个都是女孩,虽然已经成胎七个多月了,但这两个孩子比一般婴儿要小了很多,也柔弱得多,加起来都只有八斤多的份量,想来没有少受过伤害。 但好在,总算都险而险之地保住了性命。 白依依因为用过烈性落胎药,身子受了不小的损伤,但因为她自小习武,身体素质不错,只要月子里好好将养,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将两个柔弱的哭泣着的小姑娘清理干净放到床上后,叶玉卿吩咐语琪:“行了,让他们进来吧!” 语琪不服气地瞪着还在昏睡中的白依依说道:“卿卿姐,你认为是谁给白依依下的药?” 冷静下来后,语琪认真回想,多少能猜出事情始末来了。白依依今天故意找上卿卿姐,一直赖在卿卿姐身边,在卿卿姐身边中了落胎药,这绝对不是偶然。 当时除了她与卿卿姐,就只有她的贴身婢女雀儿和铃儿接触过她,但她们两个都不像有那么大胆子敢陷害卿卿姐的人。可她们还是做了,而白依依非但没有真心实意地帮着卿卿姐解释,反而还故意引领别人,把怀疑的目光落到卿卿姐身上。 说到底,今天的事,白依依绝对脱不了关系。 叶玉卿冷淡道:“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与她们三个在场,不是我们,你说还有谁?” 今天中午白依依来找她的时候,她就闻到雀儿身上浓重的药味了。刚开始她还担心那个婢女是被人收买了,来害白依依的。后来,她发觉事情并不是这样。原本想着避开白依依算了,但后来想想,还是顺着她的意陪她演了这一场。 就算是,为叶玉卿与她十几年的友谊做一个了结吧! “是她自己服的药!”语琪咬牙低声怒道,“卿卿姐,她这样算计你,你就饶过她了!” 这个恶毒的女人,她不想要孩子是她的事,凭什么要赖到卿卿姐身上啊!今天幸好是卿卿姐有这种特别的医术,在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救活孩子的情况下力挽狂澜,否则,就算她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谁会信她一个母凭子贵的侧妃,会狠心地加害自己的孩子,栽脏到一个与她无怨无仇的好朋友身上? 但她相信卿卿姐,即便是刚刚那样的情形,她也有本事能够轻易翻盘,叫白依依自作自受,自尝恶果。可卿卿姐最终却还是代替白依依主动承认了下来,并不惜主动暴露出自己医仙谷谷主的身份。 这样的朋友,根本就不值啊! 叶玉卿摆手道:“行了,你去让他们进来吧!就说母女平安。” 语琪虽然仍旧不甘心,但还是听话地冷着脸出去报平安了。 太子带着御医宫女喜悦地进屋里去了,周围其他人都跪下来恭喜承元帝,喜得皇孙女。他们想着法子地拍马屁,说什么两位小公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有人说这种情况下,孩子们还能早产平安,一定是福星。更有人说,这都是皇上的福泽庇护,两位小公主才能平安降生。 所有人都忘记,或者是刻意地忽略了,这其实全都是叶玉卿医术的功劳。 承元帝自然龙颜大悦,连连赏了不少人。 “语琪,孩子长得好不好看?依依没事吧!”白伏苏将语琪拉到一旁,欣喜地追问。他是哥哥,妹妹是皇家媳,他自然不能踏进她的产室。 但是,对于自己这唯一的妹妹,他还是很关怀的。谁知,寻常时候最喜欢跟他唱反调,胡打胡闹的语琪,竟然重重地推开他,怒喝道:“滚,以后都别跟我说话。” 她说完,拍灰尘一样拍拍被他拉过的衣袖,冷脸走进了屋里面。 白伏苏:“……” 这是怎么了? 之前他并不在桃园,所以还不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 叶玉卿细心地将一些照顾白依依母女的注意事项,一点点写得清清楚楚,交给奉旨照料她的医女。然后让御医仔细地检查过,确定大人和孩子都没事没有自己的责任了,才带着语琪离开。 第一无过赶紧追上来,过意不去的连连道歉,叶玉卿都只是一笑置之。 【100】两个要求 第一无过赶紧追上来,过意不去的连连道歉,叶玉卿都只是一笑置之。 白依依只是叶玉卿的好友,对于她的所作所为,她还说不上伤心,至多是有些怅惆而已。所以,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她没必要放在心上。 出了宫后,叶玉卿直接绕道去了八王府。 她与第一蓝的关系虽然在彼此的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了,但毕竟还没有对外公开。并不怕被人知道,但因为想要知道第一夏宏的阴谋,所以还是要对外隐藏。 叶玉卿没走大门,寻了个人烟罕至的围墙用轻功进去。到了描风轩,竟然在院门外面看到玉坤还没有睡,正与素情在玩玩闹闹地学打拳。 叶玉卿落到院门处,玉坤立刻开心地跑过来跳进了她怀里:“娘亲,你怎么才回来!” “子时都过了,你怎么还没睡!”叶玉卿笑着点点他的鼻尖。玉坤脆声道:“娘亲没回来,叉叉睡不着。” “奴婢见过郡主!”素情上前两步,躬身行礼。 “免礼吧!”叶玉卿笑应了声,“天这么晚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素情应声抬头,叶玉卿已经抱着玉坤进院子里去了,她慈爱的笑声随着夜风传过来:“爹爹还没回来么?” “还没有,爹爹说今天是娘亲的节日,要陪娘亲过呢!娘亲没有跟爹爹在一起么?” “呵呵……一起了,不过娘亲有事要做,后来就分开了。那现在已经很晚了,娘亲带宝贝睡觉,爹爹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好啊!” “……” 那一缕曼妙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素情抬头看着院门顶上描风轩的石字,这里是她的禁地。 即便她是一等侍卫,几乎每日都能见到世人眼中那一尊卓绝天下的神,可这前面小半辈子,她却也没能有幸踏进这描风轩半步过。 她抬头看天上渐渐西沉的明月,桃花节,是情人的节日。 但子时已过,已经过完了…… 因为白依依的作为,叶玉卿到底觉得心神稍有疲惫,次日清晨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微微一动,眼睛才稍稍睁开,额上就得了一记轻吻与温柔的问候:“醒了!” 叶玉卿伸手搂住他的腰,脸在他胸前懒洋洋地蹭了蹭:“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睡着没多久。”第一蓝道,“今天起得有点晚,很累吗?” “没,昨晚睡得晚了。” “我听说昨晚宫中发生的事了。”第一蓝心疼地抱住她,柔声道,“既已不值,何苦在意?” 叶玉卿无奈地笑道:“我没在意。” 她只是不解,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能让一个母亲拿自己即将出生的孩儿当作棋子牺牲?这世上,恶毒的女子大有人在,但她从没想到,有一日,那个幼年时期只有行侠仗义的思想,长大后没心没肺的姑娘,会在并非无计可施的情境下,做出这样叫人心寒的选择。 没等第一蓝再安慰,叶玉卿就笑着转移话题道:“我正有件喜事要告诉你呢!” “哦?说来听听。”第一蓝微笑,他难得地赖床,因为今天没什么事要忙,见她还睡着,所以他也陪着,这时候还躺在床上没起的。 叶玉卿道:“是你母妃的毒,已经有了大进展。” “是吗?”第一蓝大喜,叶玉卿点头,将自己这几天检查的成果告知于他,而后细细分析道:“我问过你母妃,她说毒发时,腹中尤如万针齐扎。我猜测,应当是那些荷孔鱼长时间没有食用藕荷发狂,而啃咬起她的内胃。解药便该与莲藕有关。你府中厨子,应该有一个人负责按时在你母妃的餐桌上放上一道莲藕,用来安抚那些细小的食人鱼。而在临近服解药时期,厨房便会提前停止供应藕荷。” 第一蓝不语,叶玉卿握住他握成拳的手,安抚道:“知道了根源,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下一次得到解药时,先别服用,留给我看看。” “我从不曾见过解药。”第一蓝道,“每次都是第一夏宏亲自前来,给母妃服药,而且他要求我回避。” “那稍候,我去转告你母妃,让她留药好了。”叶玉卿说了一声,放开他的手掀了被子要起来,却被他轻松揽了腰,摁回到床上:“起这么早做什么?” “嗯?”叶玉卿抬眼看看帘外透过琉璃瓦射进屋里的亮眼阳光,这叫还早? 第一蓝一个轻翻就覆到了她身上,抬起她下颌,眼中含义森森:“昨晚说过,回来要补偿你的。看你睡着了,没舍得吵你,现在补吧!” 说罢,立即低头来亲她。叶玉卿脸上顿时红了,她微微侧脸,令他的吻落到颊旁,他也不介意,照旧热情地吮吻着。叶玉卿连忙低声问道:“叉叉起了么?” “嗯!”第一蓝动作不停,抽空回了一句,“蓝项带出去了。” 这几天,小家伙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睡一张床。那张小床离他们的大床距离也越来越远,早上他醒来,蓝项来带他出去的时候,叶玉卿都不知道。 再过几天,大概可以让小家伙睡到耳房去了。然后再几天,应该可以单独给他安排一座寝殿了。 某某人表示,十分期待。 等他终于‘补偿’够了,起床洗涮收拾吃完早午餐结后的一顿饭时,都已经是午时之后了。 第一蓝吩咐蓝越安排人,暗中记录莲太妃整月的食谱后,陪着叶玉卿去揽月殿。 刚刚靠近,就听到玉坤清脆的呼喝声有板有眼地传来:“霍……霍……哈……霍……” 第一蓝笑道:“看来玉坤对习武蛮有兴趣。” 叶玉卿也笑了:“从前他总是腻在我身边,我忧心会累到他,不敢让他学,倒是现在才发现。” “往后有时间,我们亲自教他。”第一蓝傲然道,“有我们两个教导,总有一天,这天下第一的名号会落到他头上的。” 他原本就有个天下第一的名号,即便还没有真的达到武力天下第一,但也相差不远了。而她,原来的叶玉卿或许会武功,但她来到这个世界短短四年功夫,甚至还要带孩子,都能把内力提升了原先的百倍以上,实战本事,更是不会逊色于他。 有他们这样的父母亲自教导监督着,玉坤想要不出色都不行。 叶玉卿却笑着打趣道:“话可别说太满,也要看他自己的天份。” “三岁看老,我儿子遗传了我们两个的聪明,天份什么的,我还真不着急。”第一蓝毫不害臊,二人说笑着走进了揽月殿。 “见过王爷,王妃!”殿门外的看守恭敬行礼。 院子里,莲太妃正坐在桂花树下的石桌旁缝衣裳,偶尔抬头看一眼,眸中都是慈爱。 院中心,素情正在教玉坤学打拳,别看玉坤小,那一出拳一伸腿的,全是有模有样。 听到看守行礼,素情连忙停了下来,与站在莲太妃身后的素惜一起,恭敬地行礼:“奴婢见过王爷,见过郡主。” “免礼!”第一蓝笑着给莲太妃见过礼后,问已经扑到叶玉卿怀里的玉坤:“玉坤想习武吗?” “想!”玉坤应得很清脆,叶玉卿没有这时代女儿家随身带手帕的习惯,因为寻常用到的时候很少。就算要用,身边也会有人及时送上。但这八王府,语琪她们还没进来过。 此时,她正用袖子给玉坤擦汗,脸上都是疼爱。这一幕在晚春的阳光下原本是温馨的,莲太妃看着却是频频皱眉。用衣袖擦,多脏啊! 但她就算看得不舒服,也不会当着儿子的面说的。 “那从明天起,爹爹和娘亲亲自教你,好不好?”第一蓝问玉坤,玉坤立即惊喜地抱住叶玉卿的手,追问道:“真的吗娘亲?你们要教叉叉学像爹爹和娘亲那样可以飞来飞去的武功吗?” “只要叉叉喜欢,娘亲就教。”叶玉卿笑着刮他鼻子,玉坤立刻开心地喊道:“叉叉喜欢。” “呵呵……” “母妃,关于你体中剧毒的事,卿卿那边有了些进展,我们进殿里面说吧!”第一蓝主动上前馋了莲太妃进殿中。 “是吗?”虽然这一次也感觉到会有进展,但真听说有了效果,莲太妃还是开心地红了眼睛,难得对叶玉卿露了个好脸:“玉卿,这一次辛苦你了。” 她不怕死,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害得儿子受他人掌控,半辈子都听命于他人,她心里难受。若不是舍不得丢下儿子独自一人在世上,她是宁愿死掉也不愿拖他后腿的。 本来她已经想好,万一真的永远也治不好,等到儿子成家有了子女之后,就可以放心离去了。 谁知这个时候,本来已经绝望的她,竟然又有了希望。说来,这个姑娘还算是她和儿子的福星呢! 若非她曾经嫁过四皇子,她是不会怎么膈应的。 可身为一国皇叔,儿子若娶她为妃,在别人眼里,那便是公然的抢夺侄媳。这样的丑闻是会被载入史册,遗臭万年的,她是一个母亲,怎能无动于衷? 唉! “太妃娘娘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叶玉卿似乎并不知此时莲太妃心中的千回百转,微笑着回应。 让素惜与素情在外面陪着玉坤玩,第一蓝扶着莲太妃带着叶玉卿回了殿中。 “太妃娘娘,你喜欢吃藕吗?”叶玉卿问道,莲太妃颌首:“蓝家是泉州大户,我出身在江南水乡,自幼善食藕。因此,先帝才赐我封号为莲。” “那你如今的日常膳食,是否每餐必有藕,包括本该无藕的寒冬之季?” “确是如此。”莲太妃面孔微微苍白,“是否我中的毒与莲藕有关,往后我不吃了,行么?” “不,你应该吃。”叶玉卿道,“莲藕可以缓解你的疼痛,甚至你每半月一次用的解药,恐怕都与莲藕有关。我想请你下次拿到解药时,不要服用,留给我查看一下配方。” 莲太妃想了想,道:“解药我也从未见过,每次他来的时候,都会让我先饮一杯茶昏睡,他才会喂我食解药。” 叶玉卿与第一蓝面面相觑,显然这事第一蓝也不知道,他们没想到第一夏宏防的人不止是他一个人,便是连莲太妃也不放心。 那解药,看都不给人看,是太见不得人?还是太简单了,怕人一眼就能够学会制造? 莲太妃思索过后,双眼发亮地说道:“既然莲藕可以缓解疼痛,那是不是说,往后我只需按时食用,便无需再受人掌控了?” “不。”叶玉卿摇头道,“莲藕可以短时间缓解你的疼痛,却无法根治病因。长期依靠它,非但没有好处,还可能会加重病情。” 若她的猜测没错,莲太妃腹中有一窝荷孔鱼,那天天用莲藕喂养它们的结果就是,它们繁衍会越来越密集。总有一天,莲太妃的胃将负担不起,到那时,难道还能切胃治疗吗? 解药除了与莲藕有关,应该还有添加了灭杀荷孔鱼的毒。这种毒成份很重要,否则不小心就可能会伤了莲太妃的身体,因此她得先拿到解药,研制出配方进行制造。 “哦!”听说不行,莲太妃不由失望不已。要是完全没希望也就算了,但现在希望就在前方,却无法前行,难免有些沮丧。 叶玉卿安慰道:“太妃娘娘也不必太心急了,若能拿到解药配方,我便能早一些配制出根治的解药。若实在不行,我也会另想办法,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谢谢。”莲太妃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叶玉卿道:“客气。回头我配一贴提神的药粉给你,下次第一夏宏来的时候,你先服下去。若能抵抗他的迷药,你便尽量想办法,将解药藏于口中,留给我。” “好。” “您好生歇息,我先告辞了。”叶玉卿要走,莲太妃忙道:“等一下!” 叶玉卿停下来,莲太妃对第一蓝道:“幼容,你有事先去忙吧!母妃跟玉卿说两句话。” “母妃……”第一蓝有些不甘愿,他担心莲太妃再给叶玉卿难看,那天他在这里,母妃都找麻烦。现在还把他支走,那不是…… “母什么妃?臭小子,这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是吧!怕母妃背着你欺负你媳妇呢!”莲太妃半真半假的佯怒着,又是欣慰,又是心酸。欣慰儿子终于长大成家立业了,心酸于从此以后,儿子真的就归另一个女人了。 第一蓝尴尬地泯唇不语,被说中心事了。他有些愧疚,但还是坚决不肯这么走。叶玉卿赶紧笑着把他往外推:“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就在这里陪着母妃带玉坤,午时你过来吃饭,晚上我亲自下厨。” 如果她没会错意的话,莲太妃方才那句话的意思就是,已经接受她了吧! 无论是愧疚还是感激,莲太妃总算是认可了自己的存在。而且她相信,只要一直真诚以对,终有一天,她可以让这个心疼儿子疼爱孙子的婆婆全心全意地喜欢上她。 这是叶玉卿第一次喊莲太妃母妃,虽然没有对着莲太妃喊,但却是当着莲太妃的面。第一蓝很快也发现了莲太妃话中的意思,他过意不去地说道:“母妃,对不起!儿臣不是有意的。” “母妃知道……”莲太妃还要再说,第一蓝又笑道:“不过,孩子是娘亲的心头肉,就算儿子做错了事,娘亲也舍不得怨的。所以,母妃这辈子都得被儿臣吃得死死的。” 莲太妃怔了会儿,忽然‘扑哧’一笑,适才那点儿莫名的心酸顿时消失无踪。 虽然成了家,却这一辈子都还是她儿子,是她生出来的呢! “越会耍嘴贫了。行了,快出去,再不然,母妃真欺负你媳妇了。” “媳妇也是半个女儿,母妃才舍不得呢!” 第一蓝笑着走后,莲太妃温和地对叶玉卿道:“玉卿,你坐!” “谢谢母妃。”叶玉卿安静地走到她身旁的右主位上落坐,主动给她倒了一杯茶。 莲太妃道:“玉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相信我不说,你也知道,我留你下来是为了什么。” “嗯!”叶玉卿点头。 莲太妃叹气道:“我也不怕你生气,其实我的内心里,当真不希望你与幼容有任何纠缠。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你不够好,而是因为,我是一个母亲。玉卿,你能懂我的心情吗?” “嗯。”叶玉卿再次点头。以她与第一蓝两人的身份背景,再叫上发生过的一些事,在这样一个年代里,莲太妃能为了儿子对她和颜悦色,已经非常的不容易了。她或许桀骜,但她真的能懂,因为她也是一个母亲。 所以,就算之前莲太妃对她颇有微词,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101】王妃成妾 莲太妃接着道:“可也正因为我是一个母亲,我心里即便是不愿你成为我的儿媳,但我更不愿让幼容不开心。”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声,怅惆道:“儿大不由娘!” 叶玉卿微笑道:“母妃不必失落,幼容或许会有些地方做得不全面,我或许也不是世间最美好,玉坤也不一定能一直这么乖。可有些东西是无法否认的,比如说幼容的孝顺,还有我的真诚,以及玉坤的存在。对于自己的家人,我们都有一颗最真诚的心,所以无论有什么样的磨擦,我都相信,我们可以成为幸福圆满的一家人。” 莲太妃笑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母妃接受你,已经没有什么好不甘的了。只是,母妃有两个请求,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母妃你请说,玉卿听着呐!”叶玉卿笑得很讨乖。莲太妃却收了笑,张了张嘴,却又有些难以启齿地合上,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有些踌躇。 叶玉卿也不催她,只是乖巧地等着。莲太妃放下茶杯,犹豫了一会儿,道:“你知道幼容的身份。在皇上刻意的幕后操作下,他被抬到了一个绝无仅有的高位上,天下人都在看着他。尽管他再怎么沉默低调,也不能阻止他人的目光。而你,虽然不是你的错,但你的确是嫁过四皇子的。幼容若娶你为妃,必会被载入史册,遭后世人唾骂。是以,母妃想,若不然让幼容纳你为侧妃,而正妃之位,若幼容再不愿娶,便此生空悬。可以吗?” 给他做小老婆,然后他一辈子都不娶大老婆吗?叶玉卿沉默着,莲太妃神态认真地望着她,有些忐忑,但不准备收回自己的话。 少顷,叶玉卿抬头笑了,她点头:“可以。玉坤都这么大了,即便没有名份,也并不影响我与幼容的感情。予我来说,正妃与侧妃的差距,不过是一个叫法不同而已。” 若不是怕外祖父和舅舅舅母表哥们心疼,这个侧妃之名,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她自小从道上混过来的,在她的观念中,仪式不过是颜面问题,感情不需要靠此维系。若他爱她,没有名份她也愿跟着他。若他不爱,便是太皇太后一样供着她,她也不稀罕。 而颜面,幼容纳她做侧妃,同样也会被人笑话,但总比做他正妃要好得太多了。他愿意为她背负那些骂名还有他人嘲笑的目光,他已经做得很好。只要他心中唯她一人,这辈子只有她,她自然也甘愿为他退步,相信外祖父他们也可以理解的。 莲太妃倒是讶然了下,她还准备过许多,万一叶玉卿拒绝时,她该怎么反应,是压迫还是劝服呢! 叶玉卿洒脱一笑,道:“第二个要求呢?” “你跟我来!”莲太妃起身走到殿门口,看着院中和素情素惜二人玩得开怀的玉坤,喊道:“素情,你过来!” 素情步下从容轻巧地三两步走了过来,躬身:“娘娘,奴婢在!” 莲太妃道:“给叶侧妃请个安吧!” 素情微微垂眸,行了个同样的躬身礼:“奴婢给叶侧妃请安。”似乎对于叶玉卿这个准王妃忽然变成叶侧妃的事,一点儿不奇怪也不惊讶。 叶玉卿免了她的礼,莲太妃让素情站在自己身边,对叶玉卿道:“素情这丫头是母妃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乖巧善良,善解人意,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叶玉卿愣了下,似乎有些明白莲太妃的意思了,她沉默地听着没吭声。 莲太妃接着道:“素情的文武琴才,都曾受过幼容的亲自指导,每一样都分外出色,便是一般的贵女千金也万不能及。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孩子比我这个做母亲的还细心,全心全意地伺候幼容,幼容也习惯了她的伺候。对玉坤也是百般疼爱,玉坤也与她甚是投缘,跟她比跟我这个外祖母还亲。是以,我想……” 莲太妃小心翼翼地说了一长串,生怕传言嚣张跋扈的叶玉卿突然发火打断她的话,但她差不多说完了,也不见叶玉卿有反应。她不由得停下来,望着她:“你怎么不说话?” 叶玉卿微笑:“母妃话不是还没说完么,我听着呢!” 莲太妃被她平静的反应搞得有些心有戚戚,这会儿倒也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直了,反正大家都是聪明人,叶玉卿能懂她的意思。她道:“我已经说完了,你说说,你的看法。” “母妃想我对什么东西说些看法呢?”叶玉卿似笑非笑,目光落到一旁面色潮红,微垂着眉眼睫颤动,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她的素情身上。 她的感觉果然不错,这个婢女是个有心人。 幼容一天中不出门的话,就有十分之八的时间都在描风轩。若真习惯了她的伺候,会让她连描风轩的门也踏不进去? 至于玉坤跟她投缘什么的,完全就是扯淡好不好? 他自小跟语琪铃音她们一起玩习惯了,所以比较能够接受同类年纪的女孩子,再加上素情不留痕迹却费尽心机的讨好,想要得到一个三岁孩子的喜欢,一点儿也不难。 信不信,她把语琪铃音她们带过来,立刻就能把素情比下去。 莲太妃见叶玉卿装傻,便知道她是不乐意的,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了,那点儿过意不去被收了回去。她不再跟她绕弯子打太极,直接就说道:“我的意思是,让幼容把素情收了,不止能帮你伺候幼容,也能帮你照顾玉坤,你的意思如何?” 院里,本来就在明里暗中关注这边的素惜顿时愣住了,看着叶玉卿的目光隐约有了一些同情。玉坤也跟着停止了打闹,无辜地望着说话的这边,似乎并不懂她们三个大人站在一块儿说些什么。 叶玉卿双手搁在小腹前,两手手指轻轻打着架,不见紧张,只是有些好笑:“母妃也说了,是让幼容把她收了,又不是让我收了她,怎么问起我来了呢!这种事,应该问幼容自己的意思吧!” 莲太妃道:“只要你愿意了,幼容哪儿有不同意的道理!” “可是我不同意呢!”叶玉卿轻笑。 莲太妃愕然:“你说什么?”一个女人,竟敢将嫉妒说得如此的明目张胆,理所当然?而且,她还没有一点儿愤怒,仿佛自己只是在问她晚餐吃藕好不好,而她答不喜欢藕。 原本满面通红,一脸春色的素情顿时脸色苍白,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叩头低泣道:“侧妃娘娘开恩,奴婢绝不敢与娘娘争宠。奴婢只愿能每天为王爷与侧妃娘娘还有小王爷端茶送水,如此就足够了。奴婢绝不敢有其他妄想,求侧妃娘娘给奴婢一个机会,让奴婢在王爷身边伺候吧!求您了……” 叶玉卿微微上前一步,抬起素情的下颌,望着她梨花带雨的漂亮小脸,笑了笑,道:“知道从前,王爷为何不让你进描风轩么?因为,你连给他倒夜香,也不配。还想给他端茶送水,下辈子吧!” 说罢,甩开她变得惨白的脸,似乎没有看到她暗藏憎恨的美眸中的幽怨与哀求,对素惜喊道:“素惜,帕子给我。” 那天在揽月殿的浴室里,她是见到莲太妃来了,才会对她重重下跪认错的吧!她就是故意抹黑她,想让太妃娘娘讨厌她。本来初次见面,她并不愿把人心想得太险恶,可是很显然,并非她太敏感。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很有信服力的。 其实以幼容的姿容,这天底下仰慕他的女人必不会少,她根本就不会介意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但这个女人竟敢在她面前耍把戏,把她的儿子当成通往成功的桥梁来使,那就是自找不痛快了。 “娘娘。”素惜快步走上前,双手捧着帕子送过来。她叫她娘娘,王妃是娘娘侧妃也是娘娘,不想惹莲太妃不高兴。 叶玉卿接过帕子,擦了擦刚摸过素情的指尖,然后随手丢到地上。转而对铁青着脸的莲太妃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限。因为您是幼容的母妃,所以我也会把您当母妃一样孝顺。只要您没有对我和我关心的人做出天理不容的事,我这一辈子都会将您当成亲生母亲一样孝顺。而幼容,只要我活着,他这辈子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若有一天,他觉得对着我一个人的脸已经看腻了,我会与他一刀两断,各走各路。母妃,儿媳今日失礼了,还请您见谅!” 她说着,深深地拜了下去。 莲太妃深深地望着她,叶玉卿弯腰垂首,一副非常真诚的请罪姿势,似乎得不到她的原谅,就不会起来一样。 素情在一旁低声哭泣着,她手抱着莲太妃的腿,一副无处依靠的可怜样。 许久之后,莲太妃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素情,还不给王妃请罪!” “太妃娘娘……”素情震惊地抬起头来,一时间都忘了哭。 太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刚才不是还说要叶玉卿做侧妃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变回王妃了。而且,还让她请罪,这是要收回成命,不再给她做主了吗? 莲太妃低头望着她,眼里有些愧疚的温情,但表情却很冷淡:“好了,收起你的痴心吧!从今往后,莫要再胡思乱想。等过段时日,我会帮你找户好人家的。” “太妃娘娘,奴婢不要……奴婢不敢再痴心妄想了,奴婢不嫁,奴婢一辈子伺候太妃娘娘……”素情号陶大哭着抱住莲太妃的腿不放,她不要嫁人,只要留在太妃娘娘身边,她总能每天都见到他。至于其他的,一辈子还很长,谁能永远掌控? 莲太妃淡淡道:“先这样说着,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素情哀哀戚戚地退下了。 莲太妃望着还在躬着身的叶玉卿,没好气道:“还不起来,让幼容看到,又以为母妃在欺负你呢!” 叶玉卿起身,嬉皮笑脸道:“我都还没嫁进来,母妃就急着要给幼容找小妾,可不就是在欺负我吗?” 莲太妃眼一横:“母妃要有那个能欺负你的本事,倒是好了。” 叶玉卿嘿嘿发笑,并不回话。 莲太妃再瞪了她一眼,转身回了殿里。背对着大门的方向,她唇角在自己没有发觉地情况下弯了起来。 明明对原先百依百顺,任她怎么找麻烦也默默受着的人不喜欢。今天被她这么强势的一顶,反倒还觉得有些不一样的可爱了。这真是奇了怪了! 或许,她是明白的,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她的儿子吧!而原先那个逆来顺受的女人,只能是上不得大台面的小媳妇。 她需要的儿媳不用是最孝顺的,但必须能让儿子高兴,不需能给他长脸,但也绝对不能给她的儿子拖后腿。 自从先皇驾崩以及自身中毒让儿子成为他人的受控傀儡,她便对生命不再强求。很久以前,她潜意识里就已经决定了,她需要的不是一个最好的儿媳,而是一个能够陪在儿子身边的女人。 这个姑娘,当她敢当着她的面,傲然地说‘只要她活着,幼容这一辈子就只能是她一个人的’,这个人选显然已经,非她莫属! …… 晚上,叶玉卿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一家四口坐一起吃饭。素情不知是受了打击不敢出来,还是被人约束了,并没有出现在餐厅里。第一蓝再一次把婢女遣退了下去,这一回莲太妃没有再说什么不满的话了,不过从头到尾都板着脸,似乎怎么不乐意似的。 叶玉卿给她夹菜,前面两次她都不肯吃,但叶玉卿忽然一改从前在她面前的拘谨,变成了无赖,非要没脸没皮地给她夹,也不怕她的冷脸。 莲太妃推了两回,到了第三回,干脆当做没看到,再后来,等到一顿饭吃完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她都把那丫头夹来的菜吃了个精光。 窘~ 晚饭过后,叶玉卿牵着玉坤与第一蓝回描风轩,路上,第一蓝道:“今日的事,我听说了。卿卿,让你受委屈了。” 他听到蓝棋一说,立刻就赶了过来,但他到的时候,事情已经接近了尾声。 母妃不仅被卿卿改变了主意,还忽然改变了对卿卿的态度。若不是如此,怕是他长这么大,要第一次与母妃争吵了。 叶玉卿摇着头笑道:“说来,若是没有这一出,我与母妃之间怕是还要膈应好些日子。所以今天,我得比失多,没什么好委屈的。” “你呀!”第一蓝无奈一笑,这女人,就是太洒脱,太贴心了。 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她分明那么懂人心,而且特别会为别人着想,母妃到底还是被她轻松攻克了。 二人正说笑着,玉坤忽然脆声道:“娘亲说,娶小妾的男人都是渣,爹爹是不是想改行拜入渣男门了?” 第一蓝额头一跳,连忙否认道:“谁说的?没有的事。” “那个婢女还说要伺候你呐!”玉坤虽然没说话,但还是听懂了她们的话。对素情感情本来也不深,这会儿,一下子就不喜欢,连素情姐姐都变成了那个婢女。 “谁稀罕她伺候!”第一蓝按按他的脑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跟着瞎掺合,专跟你娘不学好。” “爹爹的意思是,我娘亲不好吗?”玉坤哼了一声,第一蓝哑言,叶玉卿低声窃笑。 这时候,叶云来了,他对叶玉卿道:“郡主,白依依醒了,在宫中吵着要见你。” “不见。”第一蓝不悦地说道。叶玉卿不语,看来是赞同他的意思,不见。 叶云却道:“她上午就醒了,东宫的马车已经来了三回,宫里的马车也来了三回。这一次,说是白依依以自杀威胁承元太子,非要见你不可。” 他们不用看承元皇室的脸色行事,不想见就不想见,只不过这白信依也太有毅力了。这是第七次,总也不好太不给面子,毕竟是一国皇后和太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请求。 “让她去死。”第一蓝横眉冷目。 想到卿卿对白依依那么好,她却在宫中算计她谋害皇孙这等狼心狗肺的举动,他就怒不可迭。若不是白依依是女人,是白伏苏唯一的妹妹,他定要整死她。 叶玉卿虽然对白依依不抱什么希望,但想到她还在月子里,而且还是剖腹生的孩子,情绪不能太激动。更加不能乱动,否则动则就有生命危险的,她到底没能真的坐视不理。白伏苏还是第一蓝唯一的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呢! “走吧!去看看。” 叶玉卿到月泉宫的时候,白依依还趴在床上不停的哭,眼睛都哭肿了。任一旁的皇后和第一无过怎么安慰,宫女嬷嬷们如何劝阻也没有用。早就候在门外的宫女老远看到叶玉卿过来,立即大步跑进殿里面禀报:“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侧妃娘娘,威武郡主来了。” “快请!”皇后喊了一声,第一无过已经起身,大步走出去亲自相迎了。 【102】入了魔障 “卿卿你可来了,昨晚都是本宫不好,不该一时忧心,没弄清事情原委便胡乱发作,叫卿卿受了委屈。实在是对不住,无过在这里给你赔礼了!”第一无过亲切地笑着迎上前,当真拱手一揖。 叶玉卿调笑般回道:“行,本郡主原谅你了。”说罢,越过他往里面走去。 第一无过望着她的背影,嘴角直抽。这女人,当真是只无缝的蛋。 他的侧妃孩子受了伤害,他一时情绪激动说错了话做了些什么,并不算太出格吧! 他原本以为,凭他一国太子的身份,为那一件小事当众给她行礼道歉,她多少总会给点面子,寒喧一下说一声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之类的吧! 只要他们之间有往有来,慢慢的就会熟练了。有了交情,往后要往来的,自然就会更多。 可谁料,她居然就这么不客气的受了他的赔礼,倒搞得他没法接话了。 虽然他认为自己昨晚的呼喝并不算过份,不过小事一桩。但是凭叶玉卿的身份,还当真受得起他的赔礼。所以,她受得毫不客气,不给他面子,摆明了是并不想与他有过深的交情。 殿里面,白依依哭得更大声了,声音凄凄切切的,听来十分的伤感。叶玉卿绕过屏风,走近去,白依依立即止了哭声,红肿着眼睛惊喜道:“卿卿你来了,太好了,你终于肯见我了!” 她说着,就想翻下床。一旁的宫女都拦不住,叶玉卿三两步走过去,拦了她,温和道:“这是怎么了?明知道身体不能动,还瞎闹腾。你不珍惜自己没关系,有没有想过那些真心疼爱你的人,看到你这样,心里不会难过吗?” 白依依倚回床上,抹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说道:“我做了错事,卿卿还会真心疼爱我吗?” 她说的是她的父母和哥哥,难道在她白依依的人生中,除了那个男人,就一无所有了吗? 叶玉卿替她拭了泪,柔声道:“别瞎想。你现在正是月子里,养好身体要紧。” “卿郡主,你来了正好,帮本宫劝劝这傻孩子吧!都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这天大的日子里,要把身子弄坏了可怎么好。”皇后哀声叹气地说道,望着白依依的眼神很是慈爱,眼圈红红的。 不说她是不是真心心疼,到底同是女人,见她受了那么大的罪,身体虚弱时还哭得这么伤心,心里着实有些难受。 叶玉卿笑着应了,让宫女端来时刻准备着的膳食,亲手端了碗给白依依喂用。白依依摇摇头,虚弱道:“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难不成你希望下半辈子都拖着个病体过日子吗?”叶玉卿哄道,“来,快吃吧!别忘了你两个孩子都是早产,身体还非常虚弱,你真放心让别人带吗?” 白依依微微动容,张开嘴巴小小的用了两口。 这时候,已经在这里呆了几乎一整天,早就嫌烦的皇后便找借口离开了。 两个孩子因为是早产儿,必须小心照料,所以并不在这殿中。第一无过虽然没有离开,却在外殿没有进来,是是留空间给她们两人说话的。这会儿殿中除了白依依自己,就剩了两名宫女和叶玉卿,白依依又吃了两口眼泪忽然就扑漱漱地往下掉。她低声哭道:“卿卿,我真没脸见你。” 叶玉卿半真半假地调笑道:“得,你两只眼睛看第一无过那个小白脸都看不过来了,哪里还有空隙看我这张不讨喜的脸。” 白依依泪水涟涟的脸微微僵了下,随即又放声哭了起来,她捂住唇哭得无比悲伤:“都怪我不好,没有提前发现雀儿早被别人收买。我还以为当真是卿卿为了救我和孩子,才会给我用了落胎药助我提前生产。谁知昨晚太子殿下查过才知道,竟是太子妃姐姐收买了雀儿,不仅换了我寝宫的香,更在我的茶中下了药。若非有卿卿,昨日我与孩子怕不要一尸三命了。可我还不识好歹,竟害得卿卿被人误会。我真是对不起你,我没脸见你……” 叶玉卿手中的调羹碰了碰通透的小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低低笑道:“瞧你,就这么点儿事,我都不介意了,你怎么还往心里去了。好了别哭了,把眼睛哭坏了,那小白脸可得问我赔了。快来吃饭,过会儿凉了就没法吃了。” “卿卿,你真的不生气吗?”白依依抬头看她,脸上都是天真单纯的期盼,像不小心做了错事期待大人原谅的孩子。 叶玉卿笑道:“你看我像生气的样子吗?快吃吧!吃完了,我给你看看刀口,你动作这样激烈,别破线发炎就麻烦了。” “啊,那会怎么样?会死吗?”白依依顿时一脸紧张,叶玉卿取笑道:“这会儿知道怕了,你闹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呢!” 白依依尴尬地笑笑,叶玉卿安抚她道:“放心吧!虽然会多受一些罪,但还死不了。” 那就好。白依依暗吁了一口气,乖乖地用起饭来。一天一夜没吃,又刚生完孩子元气大伤,再加上闹得厉害,白依依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鸡肉汤还不够。宫女连连添了三次,她才算饱了,脸蛋红扑扑的,似乎是吃多了很不好意思。 叶玉卿给她检查过伤口,用过药后给她盖好被子,温声叮嘱道:“没出月之前,千万不能冻到,万一落下病根,便是一辈子的事。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珍惜,你还指望谁呢!” 白依依眼圈又再次一红,她扭捏道:“从小到大,除了我的家人外,就只有你一个人真心对我好。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雀儿已经被太子殿下处置了,太子妃姐姐也被皇上下了禁令,软禁在东宫里……” 叶玉卿给她整理着被角的手顿了下,这一个停顿很小,但一直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她的白依依立即发现了。少女时期的粗神经侠女这会儿成了水做的人儿,那眼泪说来就来,跟下雨似的。她手从被子里滑出来捉住叶玉卿的手,难过地问道:“卿卿,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叶玉卿忍了忍,终是忍不住把眉皱了起来,淡然道:“依依,你知道吗?你再怎么变也还是粗神经,其实你真的不适合演戏,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来,你不知道你的行为是有多么的不打自招,欲盖弥彰吗?” 白依依的手火烫般猛地收了回去,眼泪也忘了流,她瞪大眼睛看着叶玉卿:“卿卿,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清楚的不是吗?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装傻的必要吗?”叶玉卿叹息,“你的父母不重要,你的孩子能够用来牺牲,雀儿的命更是一文不不值。在你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第一无过。白依依,你可真出息!” 她幽幽地望着白依依越瞪越大的眼睛。 真爱是一种信仰,可是为了爱情而失去自我,甚至是丧失良知的人,不值得敬佩。 自从十二岁时,妈妈被有钱人害死让她成为孤儿后,她就特别讨厌欺凌弱小,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行为。虽然前一世她是个黑帮女王。虽然这一世,人人都在传着她的恶名,可是她敢指天发誓,前后两生,她从不曾无故欺辱过任何一个无辜弱小。 而白依依这个,曾经梦想要行侠仗义的人,有一天竟然能将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婢女性命,看得连只蝼蚁都不如。 叶玉卿并没有发作也没有责问,但白依依还是被她幽深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她迅速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迅速地掉眼泪:“卿卿是在说,我为了害你而把自己的孩子都押上了吗?我们是朋友,我有什么理由要害你,甚至为了害你,不惜杀死自己的孩子。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丧性病狂的人吗?呵呵……全天下人的人误会我都没有关系,可是为什么这样的话要从卿卿你的嘴里说出来?为什么?” “让我来告诉你理由。” 白依依哭得分外凄伤,但叶玉卿并不动容,她淡淡道:“胎儿到了一定的月份,资深的御医是可以分辩出性别的。第一无过已经有了三个女儿,而无一子。此时,别说是怀双胎,便是怀三胎四胎五胎,只要没有儿子,都不见得能得到他的欢心,说不定他还会嫌烦。 你哥哥提醒你与我多走动,有我做依靠,将来你的日子会比现在好过得多。可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数年不见,我对你的感情就如同你对我的感情一样,早就被岁月磨没了。你根本不信我会答应成为你的依靠,所以只有我欠了你,欠了你一个无法还清的债,那我便不得不护着你了。 而只要你成功了,那么我便成了你的依靠,成了第一无过的支持者。你在他那里就变成大功臣了,看在我这个实权支持者的面子上,第一无过一定会对你疼爱有加,往后你在东宫的前途将不可限量。这一切,只需要你舍得付出那一对你并不喜欢的女儿。如此,就够!” 而第一无过,想必在这个计划中起了不可缺少的作用吧!就算他不是提出这个计划的主谋,恐怕也少不了明里暗中的推波助澜。否则,昨晚他们夫妾二人,如何能一唱一合,如此合拍。 在第一无过眼里,白依依只是一架桥梁。在白依依眼里,他却是一整个世界。 白依依的脸颊在叶玉卿的叙述中一寸一寸的变白,终于等她全部讲完,而且基本完全讲对了以后,白依依终是受不住地捂住耳旁,泪雨滂礴地大哭了起来:“够了,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呜呜……” 叶玉卿道:“我不想刺。激你,可是你自己一直疑神疑鬼,郁结在心,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 白依依捂着脸哭道:“你不要看我,你走,不要看这么丑的我,走……” “依依,你怎么了?”门外,一行四五个人匆忙地跑了进来。是第一无过,还有白依依的父母哥哥,他们一家三口来了有一会儿,但听说叶玉卿在里面跟白依依说话,就没有进去。这是听到白依依的哭声,才会跑过来的。 白太尉和白伏苏是男人,他们留在了屏风外,白夫人进门就急匆匆地跑进来,坐到床沿抱住哭得伤心的白依依,心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白依依扒在她怀里号陶大哭,叶玉卿无声地退了出去。 “我送你回去吧!”白苏伏主动提议,叶玉卿没有拒绝。 此时的白苏伏全不见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他面色晦暗,精神明显有些颓废。马车到了宫外,白苏伏才出声道:“卿卿,这一次,真是对不住了。” 叶玉卿道:“她在东宫里生活,压力必定不小。这段时间好生照料着吧!万一得了产生抑郁症,就不好了。” “这个臭丫头,她是入了魔障了。” 白依依弄的这一手若是成功了,叶玉卿这个谋害皇孙的罪名的确是难以洗脱的。但她失败了,而明了个中内情并对她们了解甚深的人,并不难猜出事情始末。 白苏伏恨铁不成钢,但更多的却是心痛。一句话说完,眼圈都红了。 那可是他唯一的妹妹啊!当年的她,明明那样天真善良。 叶玉卿仰首不语,当年白家其实并不愿意把女儿嫁进东宫的,但女儿大了心就野了,哪里能明白父母的苦心。说嫁非要嫁,殊不知古人说的‘有女不嫁帝王家’是有多凄凉。就好比从前的叶玉卿,因为爱错一个人,她付出的代价,是香消玉殒,是魂飞魄散。而她明明,什么都没有错…… “驭……”马车在半路上被人拦了下来,车夫客气的问道:“这位公子,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只听南墨城在外面唤道:“叶玉卿,你出来!” 白苏伏一手扯开帘子,瞪眼道:“大晚上的,瞎喊什么呢!这里没你要找的人。” 车顶上缀着一颗夜明珠,车帘大开,一眼能望尽不大的车厢里面情形。除了他自己,果然是没有别人的。 但南墨城却不以为然道:“叶玉卿,我在宫门口就跟上你了,我还听到你说话了。是要我亲自来抓,你才会出来吗?” 车厢左侧的厢壁一开,叶玉卿从车外跳进来,坐回到车里。 原来这车厢四壁和顶上以及座底都是有机关扣住,能够活动自如打开的。为了就是防止出现意外情况时,能够及时从六面的任何一面逃生。 “你有什么事?”叶玉卿坐在车上,并没有要下去跟南墨城交谈的意思。南墨城笑道:“你躲我。干什么?这么害怕见到我吗?” “我只是不想看见你。”叶玉卿实话实说,南墨城无语道:“我讨厌诚实的人。” “你说吧!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叶玉卿对南墨城并没什么恶感,他怎么说也是这世上唯一的老乡呢!至于梅香城,她还真不屑承认。 再加上,又是自己把他带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的,多少有些息息相关的感觉。所以,她对南墨城不但没恶感,甚至觉得,只要他不过份,他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南墨城笑答道:“请你去约会。” 白苏伏并不懂约会的含义,所以虽然对南墨城有些反感,但也就是不耐地皱着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弹作用。 叶玉卿漠然道:“抱歉,我今晚已经有约了。” “那明晚如何?”南墨城笑,“或者后晚,大后晚,只要你有时间,我随时都可以。” 叶玉卿道:“萧云炎知道你在纠缠我吗?他难道都没有怀疑你是叛徒?” 南墨城却道:“我并不属于谁。” 帮助萧云炎,只因无处可去,所以随遇而安。但凭萧云炎,还没有资格拥有他的主权。这世上,没有人有资格夺得他的主权,当然若是眼前这个女人愿意要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奉一半给她的。 叶玉卿道:“可你给我造成了困扰。若你愿意,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若你还想要其他的,那么我可以直接地告诉你,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 感情方面,她从来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她不需要太多的祟拜,人生在世,有一个人景仰,就够! 南墨城静静地望着她,微笑道:“那好吧!做朋友。”恋人不都是从朋友慢慢进化来的。 他看到了,昨天晚上。 对象是第一蓝,他的敌人的确足够强大。但不战而退,不是他的作风。 与其现在要求更多,让她连当朋友的机会都不给他,还不如先做朋友,慢慢来…… “作为朋友,我今晚就是为了一桩八卦而来。据传闻,夜太子是你孩子的生父,他是当年你的奸十夫。是真的吗?”南墨城笑着打趣,倒真如朋友相处一般。叶玉卿皱眉:“你听谁说的?” “今早都传遍全城了。行了,你慢慢想,我得回去睡觉了。”他笑了笑,双手枕着后脑勺,悠哉地转身离去。 卷二:惊世卓绝【103】香城暴毙 南墨城离去后,叶玉卿问白苏伏:“他说的是真的吗?” 白苏伏点头:“听说夜太子还对外宣称,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能成为玉玄国的太子妃。还说,就算你不愿意嫁进东宫,他也愿意做武王府的郡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瞎传,给容浅听到,怕不得气坏。” 他的儿子,别人都抢着要认呢! 叶玉卿不语,她猜是夜月雪。那家伙故意报复她的呢!事是她自己挑出来的,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对了,听说洛城的人已经到了门外,只等明早开城时,便要进城了。要给他们一些见面礼吗?”白苏伏问道。叶玉卿摇头:“就算我们不给他们见面礼,他们也会可着劲儿的兴风作浪的,我们只管见招拆招就够。” 白苏伏冷着脸道:“事到如今,一个小小的洛城还敢不安份地挑衅承元与玉玄两国之威,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他却不知,洛城并非全无倚仗的。 梅香城弄出了不少火药,叶玉肃手下专掌情报的人带了幼狗去寻,不过两日时间,便已经找到了两处火药库。正因为如此,梅香城在洛城非常的受重视,梅城主基本把她当城宝供着。至于那些知情火药内情的武官,更是把她当神一样敬仰着。 有了火药,便是敌人再多,面对一些冷兵器,洛城也有一争之力。 而且梅香城本身就善谋,又能造很多他们不懂的强大东西,洛城城主但凡有一丁点儿野心,都会豁了出去地保她的。 叶玉卿料得没错,次日洛城城主进城之后,先进宫拜见了承元帝,回来便去天牢里探望梅香城。才进去,就传出来了一个叫人大吃一惊的消息。 梅香城竟然已经暴毙,死在承元国的监牢中,死因是中毒。现场有证据都表明,凶手嫌疑人,很可能就是叶玉卿。 消息传到叶玉卿耳朵里的时候,她刚进御书房没多久。 洛城城主洛江帆才一进宫,便进宫十分诚挚而谦卑地奉上了天价赔偿单,声称要用这些即便是一国之君也会垂涎的巨额宝贝,来换取梅香城的性命。 因为,叶玉卿也是债主,所以承元帝便邀请她进宫,前来商议此事。 谁知道,双方刚刚寒喧过后还来不及商量,就见太监总管脸色青白地进来,行了五体投地的跪拜之礼,才战战兢兢地禀报道:“启禀皇上,梅香城于天牢暴毙。” “什么?”第一夏宏惊怒而起,他刚刚从梅江帆手中接过这份礼单,老实说,这些东西他的确非常心动,否则也不会召叶玉卿来了。 可是现在,还没来得及交换,梅香城就死在承元国的天牢中。这不是表示这些宝物不翼而飞不说,他还会与洛城结仇吗? 虽然梅香城罪该万死,梅江帆没那个胆子明着找他麻烦,但若与他国比如说燕云国联手,那不是凭白的大损失吗? 而且,若死在承元国,叶玉卿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还可能会向他发难的。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第一夏宏恼火地追问道。太监总管惊慌地叩头道:“回皇上,回皇上……” 他连连回了几句,却不敢说话,只是抬头偷偷地看叶玉卿的脸色。她神色平淡,对于梅香城的死似乎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似的。 第一夏宏见他不答,还做出这般惹人烦的模样,不由怒声骂道:“混帐东西,朕在问你话呢!” 太监总管赶紧低下头去,哆嗦道:“回皇上,梅香城死于中毒,据说,据说,凶手可能,可能是,是威武郡主。” 他说着,更低地俯下了身,生怕叶玉卿一个发作,就朝他踢下来。 第一夏宏也是瞬间就看向叶玉卿,叶玉卿没什么反应,在听说梅香城死时,她就已经料到自己会再一次被‘凶手’了。倒是她身边坐着的夜三宿怒声喝道:“一派胡言!” 第一夏宏本来也很生气,但现在不用他担负全责,有了被指名道姓纠出来的叶玉卿担责任,他立即松了一口气。此时,这些宝贝也不值钱了,只要责任不在他这里就好。 他问叶玉卿:“叶家丫头,你怎么说?” 他问得很亲切,这一次,就算梅香城真是她弄死的,她也不会有事,最多就是让梅江帆暗中记恨一通罢了。 他不会得罪她,这个叶玉卿对他来说还是有大用处的。 叶玉卿站起来:“去看看!” 天牢里面,从梅香城的死被发现后,现场立即被封锁了起来。燕云太子与南墨城,洛城城主梅江帆带着一行人,还有负责天牢这边安全的第一无痕都在。就连第一蓝都在听说叶玉卿被指认为疑凶时,迅速赶到了。 第一夏宏看到他时,眼中寒光森森。 之前他还觉得奇怪,叶玉卿才回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与他有关系了呢!他还有点儿怀疑,怕自己是阴差阳错弄错了对象,但现在他敢肯定,他这个皇弟与叶玉卿的确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关系的。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应该占着不轻的比重,否则他不会公然出现在这里的,可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呢! 第一夏宏亲自到来,现场除了第一蓝外,所有人都一致恭贺地行礼。 “皇上!”梅江帆的脸色很难看,但还是耐着性子给第一夏宏行了躬身礼。至于走在他身边的叶玉卿与叶三宿,却只得来他重重一哼,瞪着他们的眼里射出来的都是愤恨与怨毒。 叶玉卿嚣张道:“别说现在还不能证明是本郡主杀了这贱。人,便是我杀了她,她也是活该。把你的狗眼收回去,否则本郡主不介意挖了它。” “你……你欺人太甚!”梅江帆气得吐血。 叶玉卿道:“本郡主从不欺人,我欺的都不是人。” 说完,不再看气得嘴唇直哆嗦的梅江帆,从他与他身边的锦衣少女身边,重重地撞过去,然后走到坐在牢房外的第一蓝身边,随意地问道:“八王爷,有结果了吗?” “还在等!”他已经带了承元国最好的仵作过来,那人正在里面验尸,暂时还没出结果。 叶玉卿便趁着这个空隙问道:“负责看守这儿的衙差呢!出来。” “奴才在!”两名狱吏,诚惶诚恐地站出来跪下去。 叶玉卿道:“把他们分开,先后将当时情况详细叙述。” 其中一名狱吏被人带走回避,另一人仔细地回想着当时的情况,叙述道:“梅城主一行人得了皇上的口谕,允许进去探望。狱使大人领着他们进来的,是奴才开的门。梅城主要求奴才等回避,说要与梅姑娘说几句话。但狱使大人说,梅姑娘是重犯,皇上亲自下令过,要谨慎看守。 梅城主便没有再说话了,狱使大人准备退到牢房外面,刚走到牢房门口,就听到梅城主的惊呼,和梅小姐的哭声。奴才们一看,才知道梅姑娘竟然断气了,即刻便通报上面。” 叶玉卿亲自审问道:“梅城主来时,是几个人。分别是哪几个?” “他们一共来了七个人,分别是梅城主,梅城主的女儿苏合郡主,以及尹将军,还有两名侍女,两名侍卫。” “是这七个人,确定吗?”叶玉卿指住梅城主一行七个个,那侍卫认真看过之后,点头。 叶玉卿又问:“那,他们进来之前,梅香城还活着吗?” “还活着,大约一刻钟以前,奴才还给她送过水,她睁开眼睛过,但是没有说话,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梅城主他们进去之后,你们可有认真地看着他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可有记清他们的一言一行?” “臭丫头,你什么意思?难道还能是本城主杀了自己的女儿,用来栽脏你吗?”梅江帆气怒。 叶玉卿悠悠然道:“据我所知,梅香城并非城主的亲生女儿。她在承元国犯了必死之罪,惹得本郡主与承元帝亲自下令讨伐梅城主。对于这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养女,城主若要用她的命来逃避我玉玄国与承元国的谴责,可是赚大了。所以,本郡主完全有理由相信,梅城主的作案动机,比本郡主大的太多了。” 梅香城老脸青白交错,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愤怒,他恼羞成怒地指住叶玉卿骂道:“你胡说八道,本城主进去不过两息时间,且全程皆在狱使与狱卒的监视下,哪里有时间动手?威武郡主不愧为天下第一郡主,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凭你空口白舌,也想要污赖本城主弑女么!” “本王只听威武郡主说,梅城主有很大动机,并未曾说过城主就是凶手。当着我承元陛下还有本王以及燕云太子的面,威武郡主公开问案,所有问题都是案件疑点,并不存在刻意误导嫌疑。倒是梅城主却一再出口成脏扰乱视线,意欲何为?”人前永远高高在上的第一蓝,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完毕之后,冷淡的目光还似有若无地扫过梅江帆的脸。 梅江帆只觉得心口莫名一寒,背心都湿透了。他听说承元国的八皇叔,不是不爱管事的吗?这,不像啊! 虽然,他是站在公正的角度说出来的话,但他最后那一缕扫过来的幽光中,分明有杀气。 他们不曾结怨啊! 夜三宿也不悦道:“心虚了吧!卿卿与梅香城有私怨不错,但除了梅香城刚进天牢当晚来看过一次之外,已经有九天没有靠近过这边了。现在一切结果还没出来,你们竟敢无凭无证便大肆宣扬说卿卿是凶手。小小的洛城,也敢在我玉玄皇室面前如此跋扈,当真是好胆!” 同时惹了第一蓝与夜三宿发怒,梅江帆本来就已经够心虚的了,就连承元帝都不太高兴地附加了一句:“梅江帆,案件有疑点,自当查清楚。你若有疑问,可当面问清,莫要失了体面。” “是,皇上息怒!八王爷息怒,永安郡王息怒。”梅江帆尴尬地躬身致歉,也不甘不愿地对叶玉卿抱手道:“梅某失礼了,还望郡主大仁大量,莫要见怪!” “无碍。”叶玉卿道,“我一个身体健全的成年人,不会跟某些智商还在胎教期的人计较。” “……”梅江帆暗咽了一口血,却到底摄于数方威严,不敢再胡乱造次了。 现场有三国中的皇帝,皇叔,太子皇子,还有身份不比皇子差的郡王郡主在,再加上今天他本来就是理亏的一方,若再给人揪到把柄,便是他身为洛城城主,也没得好过。 叶玉卿打发掉梅江帆,把其他人都雷得个个翻白眼后,再回头接着向狱吏问话:“方才本郡主的问题,回答。” “是,梅城主等人并没能来得及与梅姑娘说话,便发现她已经死了。至于一举一动,奴才倒是没有看到。奴才站在牢门边把守,对着牢内的是侧面。” “那么狱使大人,出牢房时,是退着走出来,还是转身走出来的?” 狱使上前一步,跪下回道:“梅城主并非下官上峰,下官勿需倒着告退,是转身走出牢房的。” “也就是说,在狱使大人转身走到牢房门口这段时间里,没有人看清梅城主一行人的动作。而这短短两息时间内,本郡主以为,只要是内家高手,便至少有不下十种,叫人不声不响地毙命之法。而梅城主一行七人当中,其中六人都有内息,且个个都可以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叶玉卿说完,道:“好了,本郡主要问的,已经问完了。把另一名狱卒换过来,再就着这问题问一遍,以确定他们没有撒谎。” 很快,另一名狱卒换了进来,刑部官员例行公事地按着叶玉卿的问题,重问了一遍。 而后当众宣布道:“刑部接到报案后,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封锁了现场。八贤王殿下到来时,也曾问审过一遍,两名狱卒与狱使答案完全一致,确定不存在说谎嫌疑。” 叶玉卿道:“那么,梅城主是凭的什么,指证本郡主是凶手?” 梅江帆应道:“梅某看到香城身上长满了白色的虫子,据说与威武郡主的师妹兰韵曾在香城身上下过的水痒粉毒虫完全一样。可怜我儿被关进了天牢,扣了死刑,还被人抽打到半死。而今死后,身上都是血迹斑斑,伤痕累累,腐肉化脓,还生满了虫子。梅某认为,她是因为受作严重没有及时得到治疗,而后又中了水痒粉的剧毒,最终被虫子喂食血肉过度,元气消散而死。” “梅香城可怜,八方客栈那些人不可怜呢?梅城主没听到外面老百姓的传言吧!他们都说本郡主这一段鞭子抽得好,太好了。他们还说,如果可以,他们也想来抽一抽呢!”叶玉卿讽刺地笑了笑,道:“你说她会死,是因为被我打伤,然后中了水痒粉的毒而死。那本郡主又是何时给她下的毒呢?” 梅江帆铁着脸道:“你来看过她。” “但是已经过去九天了……” “就是因为时间太久,我儿才会不堪忍受而死。”不等叶玉卿说完,梅江帆就截了。但叶玉卿却悠然道:“九天时间,梅香城不可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不移动吧!起码会有一个离睡觉地方远一点,固定拉撒的地方。若她身上果然中了水痒粉,那么她来往移动时,总会有一两只小虫从身上掉落地面的。然而,如果她是在死了以后,才被人倒了一些虫子在身上,那么肯定只有她周围那一块才可能有虫,不妨派人进去看看。” “进去。”叶玉卿话才一落,第一蓝就派了人进去翻找了。 梅江帆额头顿时渗出了汗珠,他带来的其他人也是先先后后有了些心虚反应,但都极力地隐藏着。 没多久,进去检查的人就出来了,他恭敬回道:“回皇上,回八王爷,回威武郡主,牢中除了尸体身周咫尺之内,并不见有同一类型的白虫痕迹。” 梅江帆身子微微一颤,身边的苏合郡主立即抱住了他的手臂,冷静地说道:“那些虫子是活的,它们可以动,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短的一段,它也许会爬走呢!” “是呢!这牢房对它们来说不小,但它们都只往梅香城身上爬。”叶玉卿似笑非笑,苏合郡主却道:“不奇怪,这些食人肉的小怪物,自然会朝着有食物的地方爬进。” “说的也是。”叶玉卿点头,不再说话。 本来那么刁钻的人,忽然变乖了,倒叫梅江帆一行人心里没底了。 但这会儿,多说多错,他们都极力地镇定着,等待仵作拿出最权威的判决。 大约又过了两刻钟,仵作才净手出来回报道:“回皇上,回八王爷,小的无能,暂时还无法判断死者的死因。” “暂时无法判断,那么什么时候才能有断定?”第一夏宏问道。 仵作回答道:“还需进行深入解尸。” 第一夏宏问梅江帆:“梅城主没意见吧!”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04】偷鸡蚀米 第一夏宏看似问话,但这其实是不能拒绝的。梅江帆只得作出一副万分为难,却不得不依从的模样,答应过后,难过地望着牢中,梅香城的方向,眼眶湿润,喃喃说道:“孩子,爹对不起你,救不了你的命不说,便连你的尸身都无法保全,爹真是没用。但爹也是为了查出害死你的真凶,你能够原谅爹的对不对?” 没人理会他的自说自唱,叶玉卿被冤枉,当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她说道:“我想进去看看,我的水痒粉虫其实是用来治瘟疫的食菌益虫,它咬不死人的。当初梅香城中了一个半月都还好好的,没道理这才几天就死了吧!我怀疑,梅香城身上的虫可能不是水痒粉虫,而是有人弄了类似的虫子,用来陷害我的。” 第一夏宏点头答应,然后才想起来问梅江帆:“梅城主意下如何?” “一切凭皇上处置,虽然我儿死得蹊跷,但梅某也不想为此冤枉了好人。”梅江帆低头说着,嘴角略划过一道嘲讽得意的弧。 他用的当然是水痒粉虫,这还是当初香城从自己身上捉下来,日日收集才有了这么多。不得不说,那个丫头心思果然慎密。原来,这些丑陋的可怕东西,居然有如此妙用。 难不成,那孩子当时就已经算到了会有这一天,才收集了虫? 走一步,看百步,那个丫头的确是个善谋的不世高手。 再加上,她还会制那些威力强大的东西,用那些东西换取她的性命,倒也不算亏了。他当初得到两国发出的谴责涵时,还吓得不行,已经决定好要拿宝物换人,以息事宁人了。 因为,虽然他有了那些威力强大的武器,心安了不少。但到底还没有完全准备妥当,不足以同时与玉玄与承元两国叫板。 但是,他带了那些宝物前来,却发现那丫头早就用李代桃僵之计逃出来了。而且,她还想到了今天这一个计策,非但不用他出那些会让人肉疼的宝贝,还能平息不少百姓的怨怒。 而那丫头的名声已经差不多毁了,她不屑要,说是从此要换身份行事了。 待会儿叶玉卿看过之后,就会知道,那的确是只有她才会有的水痒粉。待会儿,大家就都知道,她在自打嘴巴,如此,她的嫌疑就又加重了。 梅江帆很是得意,但叶玉卿看过之后,却十分坚定地说:“这不是我的水痒粉虫。” 于是,梅江帆笑得更得意了,他身边的苏合郡主冷笑道:“姐姐身边的婢女燕容,曾亲自帮姐姐捉过虫,她说这就是姐姐当初中过的毒虫。” 一旁的燕容也坚定地说道:“奴婢曾亲自帮小姐捉过近两个月的毒虫,奴婢可以作证,这便是水痒粉虫。” 双方都很坚决,这是没有证据的争辩,大家的目光都落到叶玉卿身上。 叶玉卿不慌不忙道:“我可以证明,它不是水痒粉虫。” “哦,你要如何证明?”苏合郡主不以为然地挑眉。这可实打实的就是水痒粉虫,千真万确的。 叶玉卿道:“帮本郡主拿水,盆,和炉火来。” 需要的东西很快就有人送了上来,并驾好了炉火。叶玉卿从自己腰包里取出一包水痒粉,道:“这就是水痒粉。两年前,湖广一带发生洪灾,致使当地产生了可怕的瘟疫,短短的半个月内死了数百人。这是我为了救当地村民,亲自研制出来的。将它们倒进温水中,人在里面沐浴,药虫会出来吃掉人体内的病菌。 因为是救命的药,所以水痒粉不需要解药。人体内病菌少了以后,就用不会烫伤人的高温热水泡上两盏茶的功夫,这些食菌虫便会自动消失。 就像这样……” 她说着,将水痒粉倒进刚刚烧热了一点点的水中,那些粉末顿时化开来,迅速长成了无数蠕动的小虫。但当盆中温度变高以后,那些虫子就消失了。 叶玉卿道:“当年湖广一带瘟疫事件,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查,看用的是不是这种药粉。” “不用查,此事本王知道。”第一无痕道,“当年,本王曾受父皇之令,前往湖广地带解决灾情。但到达当地时,瘟疫源头已经完全灭绝。据当地村民说,是一群漂亮的姑娘救了他们,用的就是一种食病虫,用过之后泡热水,就会百病尽祛,很快恢复。” 他望着叶玉卿的目光越加炙热了,没想到她竟然这般聪慧,连如此叫人无法解释的神奇之药也能制造出来。当初他真是有眼无珠,捡了一只裹着华丽外衣的烂石头回来,却把那一颗蒙了尘的宝贵珍珠丢掉了。 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阵后悔。尤其是想到夜月雪与她的关系,还有他们成为一家人的可能,他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要她肯接受夜月雪,夜月雪这个太子身份便十有*会实至名归,到时比他这个庶皇子身份可要强多了。 原先的满满信心,也渐渐消失了,心里无比的烦躁。 叶玉卿令人从梅香城的尸体上捉来的一小碗白色虫子倒进温水中,它们还会动。但随着水温越来越高,它们就渐渐静止了,最后全部死去,但它们的尸体却全部浮在水面上,白花花的…… 叫梅江帆一群人,面如死灰。 竟然,真的不是……怎,怎么可能?他们拿来的分明就当初从梅香城身上捉下来的虫子。明明应该是一样的,明明是一样的…… 他们却不知,叶玉卿的水痒粉虫,在空气中存活超过三天,就会完全消化掉身周的药性。从菌虫进化为成虫,虽然大小不变,但体质已经变了。 原先是药物促成的速长,后来吸收了药性,它们有了实质的身体,死后就无法再变回肉眼看不见的细菌,而是会留下尸体。 叶玉卿也是担心,自己的水痒粉不慎外泄,被他们利用了来。所以才要上前查看的,菌虫与成虫看似长的一样,但菌虫的身体会更加通透一些,而成虫是完全的奶白色。 这会儿,叶玉卿等于已经完全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梅江帆一行人,个个脸色不好看,但事情到了这份上,也不敢再去计较。梅江帆只好亲自给叶玉卿赔罪道:“郡主恕罪,梅某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心痛过甚,才会误会了郡主。还请郡主宽恕!” 叶玉卿拍拍手:“本郡主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接下来换梅城主了。若梅城主无法洗脱自己的嫌疑,那么还得麻烦你们,先在这儿住两天。毕竟,你们才一到来,梅香城就死掉的,这也太巧了点儿吧!” 梅江帆嘴角抽了抽,说道:“郡主说笑了,梅某怎么说也是洛城之主。非是犯人,怎可居于天牢?” 自从叶玉卿那一次来抽了梅香城一顿,萧云炎也来走了一圈后,这天牢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各方都有人马看守着,不许人轻易接近。 而梅香城这个重犯,则没有被探望的可能。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近她的牢房半步,要不然梅江帆这一计也不会选在到他来之后了。 本来以为,有了那些虫子,再弄个诡异到查不出来的死法就是万无一失了。 没想到再一次阴沟里翻了船,没能讨得好不说,还可能把自己也给栽进去。 梅江帆都快呕死了。 他这是招了哪路神仙惦记,怎么什么都不让他好过呢! “一城之主很了不起吗?”叶玉卿冷笑,“叫你来是让你来赔礼道歉的。可你一个戴错之身,非但不懂得自省,还敢在承元皇上与八皇叔,还有燕云国太子,以及本郡主和三哥面前,出面即是挑衅。你的眼里还有承元皇上,还有燕云太子,还有本郡主吗?” 哼,你们都算什么东西?待本我们回去后,一定拿大炮轰得你们个稀巴烂,叫你这个贱丫头还敢在我们面前耍威风。 梅江帆一行人个个气得咬牙切齿,但难耐叶玉卿虽然不给面子,却说的也是事实。他这个一城之主,原本是可以得到三国皇室尊重的,但因为他现在是戴错之身,今天又闹了一出得罪叶玉卿的倒霉事,而这儿是承元皇室的天牢,所以即便被训得跟孙子一样,也只能死死地忍气吞声的。 他不敢再跟叶玉卿说话了,怕被她活活气死。梅江帆转而问第一夏宏:“承元皇上,梅某并不是犯人,承元皇上当真要将梅某等人关押在这天牢之中吗?” 第一夏宏连忙笑道:“梅城主过虑了,叶家丫头就是一时生气,才吓吓你们。” 一城之主,当然不是他说关押就能关押的,更何况是关押在天牢里。 这又不是嫌疑犯,可以关押在警局四十八小时的世界。 梅江帆松了一口气,但刚松了一口气,立即又提了起来。 因为,就在大家以为今天这事应该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第一蓝说话了。他道:“本王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梅城主的清白。” “是吗?”梅江帆大喜过望,连连瞌头虫一样对着第一蓝的方向道,“多谢八王爷,多谢八王爷。” 之前,他还以为是自己在不知道的情形下得罪了第一蓝,他故意要找他的碴呢! 谁知,就在自己已经落入下乘时,他竟然又出面帮自己说话。立即让梅江帆感觉到峰回路转,有一种大起大伏的激动感。 心里,恨不得把第一蓝当成佛来供着。 第一蓝道:“本王听说,死者生前若受了什么伤害,死去十二个时辰后,尸体上便会显现出伤痕来。但不久前刑部研发出一种药剂,可使死者身上隐藏的伤疤提前显现出来。 死者死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假设,她是被梅城主一行中的某人谋害而死,那么当时她一定被蒙住了口鼻。而因为时间非常短暂,这个捂住她口鼻的人,用劲必然不轻。 只要用药物在死者面上涂抹一层,若死者面上没有淤伤,那么便可以说明,死者生前并没有遭遇捂住口鼻的事。也就可以证明,梅城主一行人,不是凶手了。” 他这个提议好,但却只让梅江帆一行人吓得魂飞魄散。 因为,就是他们做的啊!而且,他们捂了,捂了很紧……嗯,紧的不得了! 虽然也曾想过留痕这一点,但他们已经有了准备,只要能成功赖到叶玉卿头上,那么后面的事他们做起来就会轻松得太多了。 梅江帆还在想着找什么理由来拒绝的时候,已经有人飞快地送来了药。第一蓝没有理会他们一行人难看的脸色,令忤作上前。忤作拿药往死尸脸上一抹,很快一只清淅的青色手掌印就在大家的注目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的浮现。 “啧啧,好漂亮的一只手掌,快来比一比,看是谁捂的。”叶玉卿看戏一般,啧啧有声。 那手掌秀气,一看就知是女人的。他们七人当中有三个女人,苏合郡主与梅香城的贴身侍女燕容和白凌。 燕容一脸土色,白凌目露惊恐,而苏合郡主却脚步踉跄,始终镇定着的一张俏脸再没有了半点血气。 有人上来,强行拉了她们的手印下掌印,细细一比对。立刻就有了答案,燕容和白凌二人是武侍,手中多少都有些茧子。 而苏合郡主虽然习武,但她是梅江帆的亲生女儿,自然有好东西保住自己的纤纤玉手。 死尸脸上的掌印纤细,没有结结。当最后,她的手被拉到死尸脸上的印上,合而为一时,这下子,再没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了。 第一夏宏脸都气青了,该死的梅江帆拿他当傻子耍呢!当着他的面拿赔偿单给他,回头却把人弄死,还在他的地盘把人弄死,分明是想把罪名嫁祸到叶玉卿身上,就连他也要担一个看管不严之错。 真是自找死路! “来人啊!将他们抓起来。谁敢反抗,就地格杀!” …… 因为第一夏宏在,出了天牢后,第一蓝与叶玉卿自然是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其他人虽然觉得今天第一蓝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寻常,但身为一国皇叔,他关心这种事关国运的事也不算奇怪。 除了有心的第一夏宏外,暂时还没有人怀疑叶玉卿与第一蓝有什么,即便叶玉卿在第一蓝面前言行随意得像跟自家人说话一样,但她一向是这样的。即使是在承元帝面前,都不会恭恭敬敬地去拘于什么礼节。 第一夏宏上了辇车,自窗边看着分左右而去的马车,心中暗哧,哼,装吧!装得好。 叶玉卿回了叶家,傍晚的时候,第一蓝还是绕了道过来了。 吃罢晚饭回了屋里,叶玉卿对第一蓝道:“死在牢里的梅香城是假的,她应该易容过,你想办法对外揭穿她的金蝉脱壳,让人知道她用假死逃罪。” 她没有在今天的天牢里面闻到骨香的气味。 但第一蓝却道:“赵六说了,她没有易容。”赵六就是那个忤作,他也怀疑梅香城不会死得那么轻易,才会让赵六留神看着。 之前他们都猜测过,真的梅香城早就被换走了,天牢中那个是假的。可是检查过后发现,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易容。 叶玉卿有些不明所以了,梅香城没那么好对付,否则她还不早弄死了她。 她顾虑着梅香城身后的势力,以及她手中一些危险东西,所以才留下她的命,好用她来引路。而梅江帆,应该更加看重梅香城的本事才对。若她是梅江帆,必然是宁愿赔偿也不会杀死梅香城的。 第一蓝沉吟了会儿,犹豫道:“假设,有一个人与梅香城长得很像……” 叶玉卿眼前一亮,期待地望着他。第一蓝道:“我有注意到,除了梅苏合,当时他们一起的还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人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还有些臭。而且,她的脸一直木木的,没有表情,像是戴了面具……” “所以,你认为,梅江帆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跟梅香城很像的女人,然后弄死她,与原来在牢中假扮梅香城的人,再一次进行了替换。那个戴着面具的婢女,就是在牢中呆了数天的假梅香城,她身上的血腥与臭味,就是因为有作,以及在牢中呆了几天沾上的?” “聪明!”第一蓝笑着点头。 叶玉卿立即哈哈大笑着,跳到他身上,用力亲了他一口:“幼容更厉害一筹,要不是你早派了人,及时封锁现场,不让他们任何人趁乱离开。我们也没办法发现这一点呢!” 第一蓝见她开心,便更开心地回亲了她一下,问道:“那么,娘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要揭穿他们吗?” “不必。”叶玉卿道,“若能让他们亲自揭穿,不是更有意思吗?” “哦,娘子打算怎么做?”第一蓝笑。 叶玉卿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坏笑道:“离间,把杀死梅香城的罪名完全栽到梅苏合身上,把其他人摘离出来,就说这是梅城主的意思。她若是知道梅江帆为了早就该死一万遍的梅香城,而把她这个亲生女儿都给放弃了。你说,她会不会发狂呢!” 【105】美—男计 一个是出色到被捧在手心里的养女,一个是心有不甘手段不弱的亲生女儿。但这世人却只知香城而不知苏合,这世上没有不嫉妒的女人。 她就要,梅苏合亲口说出梅香城的一切计划,只有洛城的人亲口说出来,才更能让人信服,叫梅香城此生再无翻身之地。 “娘子英明!”第一蓝眯眯笑着赏了她一个香吻,每一次看着她开心得跟偷到了腥的猫咪似的,他心都快要软的融化了。所以,他把一切功劳都给她,让她能玩得更欢快。 她不是个只喜欢听好听话的人,但是他的赞美,却比什么都动听。 叶玉卿虽然当着梅香城的面骂她蠢,但很显然对于收拾她这件事,她还是蛮有兴趣的。 一直以来,她遭遇过无数的对手,凭她的手段,基本上是分分钟解决。比如候云眉第一无瑟第一兴泽宿巍雨苏冰羽那一个级别的,都是一次性搞定。 再顽强一点的,也不敢与她迎面撞上,只敢侧面交缠,不敢挡她锋芒。比如苏冰清和夜月雪第一无过这一类型的。 就是梅香城那种打不死的蟑螂般的坚强作风,难得地让她有了游戏的乐趣。 所以,她不介意,跟她多过几招。直到有一天,解决了一切后顾之忧后,玩她到死。 二人正卿卿我我之际,语琪在外面敲门:“卿卿姐,南墨城来了。” “他来干什么?”第一蓝皱眉,更紧地抱住怀中人儿的腰,不允许她出去见情敌。 语琪道:“他说,有点事,要找卿卿姐。” 第一蓝冷冷道:“不见!” 南墨城找她,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为了挖墙角。 语琪大概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了,她转身要走,却听叶玉卿喊道:“我马上出来。” “好。” “卿卿!”第一蓝不满地抱紧她,不肯松手。叶玉卿笑道:“万一他真有重要的事呢!” “他若真有心告知于你,就算没见到你的人,也可以让你身边的人转达,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第一蓝小声嘀咕着,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过于霸道了。 但是,因为对象是那个曾让他感觉到危险的南墨城,想到他是这世上唯一与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的之间有一个自己此生都无法到达的地方,他心里就膈应得厉害。 叶玉卿好笑地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抬起双手伸到他面前:“要不然,你把我绑起来好了。” 南墨城当然有一大半的原因是醉翁之意,但也不排除他可能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她总不能为了躲他,而再不出门吧! 更何况,她不觉得自己有必要躲避。她的心在,别人抢不走。她心若不在,不用别人抢都会离开。 第一蓝无声地松开圈住她的手,眼里有很多的不甘愿,却到底没有再阻止她去见南墨城。 叶玉卿从他身上跳下来,安慰地抱了他一下才出门。 南墨城在前厅里喝茶,见叶玉卿出来,倒是意外挑眉,笑道:“我真没料到,今天竟然可以见到你。” 他以为,她会再一次避而不见的。不是说不想见他吗? 叶玉卿微笑道:“你说了,我们暂时可以算是朋友。你有事找我,我怎会避而不见?” 她见他,问心无愧,因为是朋友。 南墨城笑了笑,放下茶杯站起来:“出去走走吧!” 说完,也不等她答应就往外走去,似乎笃定了她不会拒绝。 叶玉卿跟上去。 叶府已经多年没有住人了,虽然有下人按时打扫,但一些景观没有细心照料着,显得有些萧条了。 池塘边,碧柳下。晚霞艳丽,君子美人,好一副荡人心弦的水墨之画。 南墨城问叶玉卿:“对梅香城之死,你有什么看法?” 叶玉卿道:“你与萧太子就住在行宫,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我猜的不错,你果然早就知道死的梅香城是假的了。”南墨城无声一笑。他方才只是试探一问,而叶玉卿毫不扭捏地承认了,并不担心他会出卖她,将她的发现说给萧云炎和梅香城听。 她的信任,让他心头畅快无比。 叶玉卿道:“我不仅知道死的梅香城是假的,我还知道今天的天牢里有两个假的梅香城。” 南墨城颌首,算是证实了她的猜测,他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你今天来找我,就为了这件无聊的小事?”叶玉卿不想跟他多聊关于这件事,得到了自己想要证实的答案,便换了话。 “我都不知道,你还这么关心梅香城呢!怎么,跟她认老乡了?” 南墨城轻笑:“她不配!” 他从不曾依靠过前世的未来知识去做什么,就像她一样,所以梅香城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两个的身份。她还以为,就她一人超前,拿着火药当靠山呢! 与她想法一样,她同样也不屑认识梅香城这个老乡。叶玉卿笑了下。 南墨城笑着问道:“你原来是做什么工作的?身手竟然这么好,居然能够抓住我。” 他还记得当初她肩膀上那一抹横过她半个肩胛骨的刀疤,受伤时,一定很疼吧! 叶玉卿道:“你又是做什么的?” 她当初抓他,可费了不少手脚,还用上了药的。 “我是律师。” “骗人。”一个律师,怎么可能那么厉害? “没骗人。”南墨城笑道,“我爷爷是将军,我爸也是将军,我是专管国际军事案件的律师。因为身份敏感,工作危险,会得罪很多人,所以自小就练习拳脚功夫。你呢?” 这个世界没有适应他特长的工作,其他的事他都看不上眼,所以才觉得在这里太无聊。但是碰上了她以后,突然觉得,还挺不错。 叶玉卿如实道:“我从小没爸,我妈是个漂亮寡妇,总是被邻居的三姑六婆还有大叔大伯欺负,所以我从小就很要强。谁敢欺负我妈,我就能叫他们连续一个月都没有好日子过。那时,见识过我厉害的人都管我叫小野狼。我妈舍不得我被人骂,就总是带着我搬家。 十二岁时,我妈去一户有钱人家当保姆,那家人的太太丢了一条金项链,非说是我妈偷了,报警把我妈抓进警局里严刑逼问。后来查过之后,才知道是她自己上初中的儿子拿去送给了自己的小女朋友。我去警局接我妈出来时,她衣裳全破了,身上到处是伤,满身的血渍。 那位太太非但没有半点愧疚之情,还当着我和我妈的面吐口水,骂我们脏,说碰上我们真晦气。 那时候我们家穷,没钱到大医院里去医治。我妈受了惊吓,又受伤太重,才撑了不到半个月就病死了。那天晚上,我拿了一把西瓜刀闯进了那有钱人家中,砍死了他一家三口,从此开始混际江湖。 说起来,跟你的遭遇和身份,应该是天云地泥。” 说到这里时,她唇角带笑,并没有一点儿自轻与不甘之意。只是言谈间,有着对母亲淡淡的,却锥入心田的思念。 国际军事律师,出身世代将门,南墨城的身份便与这时代,手握实权的皇子无异了。 南墨城眼眸里浮起一些压抑的心疼,他淡淡问道:“你肩上的刀疤,怎么来的?” 到底是有多痛,才会让她一个小孩子挥起了杀人的刀。他不能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混际江湖,最终还保全了自己,这一路上,她一步步走过来得有多么的艰难与辛苦。 而她身上不仅仅只有那一处刀伤,只是那一处刀疤最显眼,当时他一眼就看到了。因为它在她洁白的肌肤上,是那么的刺眼。 叶玉卿淡然一笑,道:“忘了。” 这么多年来,她大大小小伤的不少,没什么好说的。 叶玉卿望着被风吹得波澜起伏,巅着夕阳剪出点点金光的池塘,思绪陷入久远的以前。仿佛妈妈美丽的笑颜,就在水面上轻轻飘扬。 这些详细的过程,她都没有跟第一蓝说过,因为即使说了,他也根本无法想象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在南墨城面前提及了。或许是因为,只有他能懂吧! 她说得浅淡,南墨城却只觉到心里尖锐地刺痛着。这些伤痛的过去,被她三言两语轻松概括。正因为她说得太轻松,他才更加心疼,疼到恨不能伸手揉掉她唇边那一丝仿佛无声谓的笑。 而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做了。 叶玉卿正想着心事,不防被他碰了个正着。但她也迅速地避开了他的手,笑着问他:“快宵禁了,你要是没什么事,早点回去吧!” 南墨城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来,半真半假地打趣道:“我在这个世界算是无根无束之人,去哪里全凭自己乐意。在燕云呆了三年多,也厌了。如果卿卿愿意收留我,我就来投靠你,从此不离不弃,你说可好?” 这可算是变相的表白了。 叶玉卿撇嘴道:“别,本姑娘哪儿有那么大的面子,敢留你这么尊大佛给我做手下。”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却故意曲解,把他所说的投靠与不离不弃说成是做手下。南墨城也不生气,还顺着她的话笑着调侃道:“别客气,本太傅决定,要把这个殊荣赏赐给你了。” 做手下就做手下,反正他现在在萧云炎那里说来也只是一个手下,但大多时候,却其实是萧云炎的依靠。 “受之有愧!”叶玉卿一声哼,顺便附送一个白眼。 二人再聊了些家常后,叶玉卿喊了语琪送南墨城出门。她站在柳树下,望着湖面,声音轻柔地喊道:“还不出来!” 周围没有动静,只有风吹动柳树的声音。叶玉卿再次喊道:“今晚的池塘浪漫约会,不出来,就泡汤了哦!” 一抹白色的身影,躲躲藏藏地隐在不远处的屋梁后。 偷听被抓了,好丢人!她会不会生气,气自己不信任她呢?现在再不动声色地溜回去,能不能假装自己没有来过? 可是,浪漫约会什么的,会泡汤的。 咳……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约会,那是骗他出去的话。 “难得想要约会,竟然不愿陪我。算了,我还是回屋睡觉吧!”说完,假装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 屋梁后的人顿时忍不住了,一个闪身就拦到了她面前,嘿嘿笑道:“谁说我不愿陪娘子了,约会约会,我来……啊呀……” 话还没说完,耳朵就被一只小手揪了起来。虽然不疼,但他还是做出一副悔恨不已,害怕得不行的样子,赶紧歪着头直喊疼:“唉哟,娘子,轻,轻点儿啊!” “都听到什么了?”叶玉卿忍住笑,绷着脸问道。 第一蓝装傻:“什么什么,我刚刚才到这里,你说什么呀?听到什么?我什么也没听到啊!”他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藏在那里肯定没人发现,她会知道,多半是因为了解他,猜测出来的。 叶玉卿道:“什么都没听到,也没听到我的浪漫约会,那我还是回屋睡觉吧!” 说完,放下他又走。第一蓝立即伸手把她整个抱了起来,催动内力自水上一渡而过:“听到了听到了,我听到娘子喊我约会了。走喽,我们浪漫约会去……哈哈……” “……你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家有娘子万事足,我要脸皮做什么?” “噗……” …… 南墨城回到行宫,在前厅里看到萧云炎与梅香城正面对面坐着喝茶说话,二人脸色都不怎么好。那是自然的,今天天牢里那一幕如此精彩,他们能高兴那才有鬼了。 南墨城不想与他们说话,转身要走,萧云炎脸一沉,喊道:“墨城,你去哪儿呢?” “你不是知道吗?”南墨城回头走进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萧云炎气恼道:“你又去找叶玉卿了?” 南墨城不作声,拒绝回答这种脑残的问题。 他找叶玉卿从来都没有隐藏行踪过,萧云炎派人跟踪他他知道,也任由他跟踪。他是光明正大的找人的,至于萧云炎要不要误会,他并不在意。 三年多来,他对南墨城可以说是耗费了无数的心思,萧云炎不明白,为什么南墨城到现在还对他若即若离。甚至明知他恨叶玉卿一而再再而三地坏了他的事,他还明目张胆地跟叶玉卿来往。 难道,真如梅香城说的,他已经被叶玉卿的美色引诱,跟她勾结到一起去了吗? 是不是他出卖了他们,才会让今天天牢计划失败的? 南墨城从不会像他其他那些幕僚一样哄他,但他向来最信任的却是他。哪怕梅香城那么说了,他也不愿相信南墨城会背叛他。 只不过他今天心情非常不美好,而南墨城还是像从前那样对他不冷不热的,他顿时就不舒服了。难免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他心情阴郁地问责道:“墨城,你是不是跟叶玉卿说了什么?” 南墨城放下茶杯,淡淡然地望着他:“太子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萧云炎恼道:“你是不是出卖本宫,与叶玉卿勾结在了一起?” “云炎!”梅香城低喝了一声,制止萧云炎的冲动。 她觉得萧云炎这么问话真是蠢到家了,哪儿有人这么跟属下问罪的,不管他是不是做了,都绝不会承认的。 承认的人,是白痴。 南墨城半点不惧地看着发怒的萧云炎,施施然道:“我正在试着,用美男计,把叶玉卿拉入我们的阵营。” 原本他今天出门去找叶玉卿时就已经决定,若是叶玉卿愿意收留他,他就不会回来的了。但她没有同意,分明是不愿受自己的好,不想与他有任何暧昧关系。 既然这一招直来直往行不通,那他就只有另寻他法了。 “你说的是真的?”萧云炎嘴角抽了抽,他不能理解南墨城今日的作风,虽然作为男人来说,他条件的确十分优越。可一个大男人,如此理直气壮地说要对女人用美男计什么的……也太不要脸了吧! 梅香城却是脸色铁青地恼道:“南太傅,我不同意那个贱人加入我们的阵营中。无论何时何地,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南墨城并不理会梅香城的叫喝,他像是没有听到梅香城的话一样,对愕然的萧云炎轻轻颌首,应道:“当然是真的。说到盟友,太子觉得这天底下,舍了叶玉卿,还能有谁?” 萧云炎眸光一闪,南墨城说的不错,他现在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跟叶玉卿比起来,梅香城简直蠢如一头猪。要不是垂涎她手中威力强大的武器,他何必委屈自己天天跟这样一个女人平起平座,还要被她时不时的指指点点。 若是墨城真的有那个本事,把叶玉卿拉到他们这边来…… “云炎若是觉得她比我更适合,我走就是。” 梅香城被南墨城与叶玉卿一样的目中无人给气了个半死,但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只能忍耐。而且南墨城虽然一向是不声不响,但她作为杀手的本能,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危险气息。 所以,她暂时还不敢明目张胆地挑衅他,只能冷着脸,用自己的存在价值来威胁萧云炎。 【106】气死皇帝 萧云炎听梅香城说要走,连忙好声好气地哄道:“香城你误会了,墨城不过是开玩笑。那个叶玉卿孩子都有了,墨城怎么可能瞧得上,是吧墨城?” 萧云炎跟南墨城暗使眼色,南墨城却只是笑了下,起身往厅外走去。 梅香城脸沉得要下雨,萧云炎赶紧哄她道:“香城你别气,本宫去劝劝他,绝不会让他乱来的。” 说罢,匆忙丢下梅香城追赶南墨城而去。 没多久就追上了南墨城,但萧云炎并没有把他带回厅里说话,也没有劝说,而是跟着他到了一个稍远些的地方,追问道:“墨城,你刚刚说的,是真心话吗?” 南墨城道:“看在这三年,你对我还算不错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不及早抽身,早晚有一天,你会被你厅里那个女人拖累。” 萧云炎目中光芒闪烁,实话说道:“我也知道她不行,但是,她手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那个东西,值得让你冒着惹怒承元玉玄两国的危险保她?” 萧云炎想了想,斩钉截铁地应了一个字:“值。” 南墨城摇摇头:“但愿你不会后悔。”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但萧云炎并不认同他的话。他野心太大了,虽然凭他的本事,的确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一名出色的政|客,但这天底下从来就少不了聪明人。 他以为自己能够成功,但他却已经预见了他的败局。 因为,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就因为梅香城两句话,他就开始怀疑他了。他不知道,只要他不做对不起他的事,他是永远也不会帮着别人对付他的,算是报答他的知遇之情。 萧云炎身为一国太子,当然少不了远见与手段。梅香城所持有的火药威力对这个世界来说非常之强大,若他当真能够得到,的确可以轻而易举地开启统一三国的血腥之路。 但他不知,无论他怎么纵容梅香城,他要的东西都是无法得对的。 “你每天去找叶玉卿,当真是为了拉拢?”萧云炎旧话重提,刚开始南墨城这么说的时候,他还真相信了。因为南墨城是一个冷情的人,一般情况下,除非自己明确地找上他帮忙,否则他是不会管任何事情的。 但他却对叶玉卿有着不一样的兴趣。 他真的在对叶玉卿用美男计?听起来怎么,有些不太靠谱呢! 南墨城笑声低沉:“她只能是我的,只要能弄回家里来,管它是什么计呢!” 萧云炎震惊道:“你,你看上了那个女人?” 不会吧!那个女人虽然有些本事,但她嫁过人还生了私生子,以南墨城挑剔到了极点的眼光,怎么可能看上她呢? 连他的亲妹妹,燕云国最受宠的公主都不能得他一个眼角的。 这样的男人,居然会看上叶玉卿! 萧云炎非常的不能理解,在他的大男人思想里,女人再怎么出色都不过是男人成功道路上的锦上添花。这样的花朵,自然要找最鲜艳最美丽的最能衬托显示自己强大的。 叶玉卿,她就是满园桃花香中夹杂的那一株,孤芳自赏的带刺寒梅,美丽但扎人。而且已经开过了一季,再灿烂,也不过是凋零前的怒放而已。 南墨城知道萧云炎的想法,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道:“她很强大,让我很感兴趣。很想知道,要用多久,才能够征服她呢!不知道会用多久,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臣服在我的脚下。” 原来只是为了征服,萧云炎顿时感觉到茅塞顿开。 他就说嘛!南墨城怎么可能会看上叶玉卿,原来不过是被她的野性挑起了一时驯服的兴趣而已。只是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南墨城从容地宣誓,他神色严肃认真,萧云炎从没见过他这么认真的样子,他相信南墨城说的是心里话。 当然,南墨城最后一句的确是真心话。 但是萧云炎却忘了,南墨城说要征服叶玉卿,让她臣服的意思,并非是说让她臣服于燕云国,而是臣服于他南墨城一个人。 萧云炎对南墨城道:“这事可以缓段时间,等过两天我送香城离京后,你再忙行吗?” 南墨城沉默地看着他,就在萧云炎以为他不会给面子时,他竟然微微颌首,同意了。 萧云炎心里顿时无限满足,第一次感觉到了南墨城对他的诚心。 …… 次日早晨,宫中来了马车接叶玉卿去御书房,说是承元帝邀请他们进宫商议梅江帆等人的后续问题。 抓了梅江帆,自然不能就这么处死他。这样做,对承元国百害而无一利。但当然,也不能就这么放他回去。所以他们需要谈判,索要赔偿等问题。 叶玉卿与夜三宿到了门外,发现来的马车上竟然有战王府的标识。正想着是不是被人拦了路,车窗帘子就被掀开,第一无痕喊道:“永安郡王,郡主,本王奉父王之命,接你们进宫。” 他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心情还不错。 既然是承元帝的意思,二人便上去了。 车上,第一无痕尽显一国皇子之风度,很是绅士有礼。哪怕叶玉卿一直百无聊赖地靠着车壁养神,根本就不理他,也不见他生气,仍然与同样不待见他,但起码还保持着礼节的夜三宿相处得客客气气。 前一次,索赔的对象只是一个小小的城主养女,所以被请入御书房商议的只有叶玉卿这一方同为债主的人。这一次换成了一城之主,已经关乎到江山社稷了,因此御书房里多了好几位朝中重臣。 但只有叶玉卿与夜三宿二人被请了座,该来的人都到齐以后,承元帝让大臣就此事说说自己的看法。大臣们纷纷誎言,其中九成人都提议要攻打洛城。 洛城城主的女儿在承元国草菅人命,而洛城城主居然弑女后栽脏陷害他们,这太不像话了。 必须给他们一个大教训,甚至还有一些武臣都出面请战,表示要直接灭了洛城。 大臣们越说群情越激愤,直是唾沫横飞。承元帝连忙止住大家,让身边的司礼太监将梅江帆之前呈上用来换梅香城性命的礼单拿了出来给大家过目。 那其中珍奇贵重之物多不胜数,如果只是用来换梅香城,不得不说洛城的出手当真十分阔绰。但是如果用它们来换梅江帆和梅苏合的命,那就绝对不行了。 大臣们见皇帝似乎想要用交换的方式和平解决,很多人立即有眼色地不作声了,但仍有一些武臣表示,洛城挑衅的是承元国威,交再多的钱财也没用。 小小的一个城,也敢与他们叫板,那是不知死活,这个教训一定得给。 承元帝也不生气,只道要带他们看一样东西。 于是带着一群大臣轰轰烈烈地出了御书房。 前面的广场中,站着十名拿着耙子的羽林卫,分两队站着,离御书房前的台子差不多有两百尺的距离。羽林军的统领恭敬地送上一柄长长的铁质管状物,众臣不知承元帝是什么意思,都安静地看着。 承元帝端了那支管状物,抬高起来对着广场中已经快速跑动起来的羽林卫扣起了板机。 砰砰砰砰砰—— 承元帝也是自幼习武的,百步穿杨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五枪连发,全部都打中了场中活动的耙子。 那震人耳鼓的枪响声,叫一些胆小的文臣吓白了脸,就算大胆些的武臣也被这情形惊到了。他们都看到了,那耙子外围裹了一层铁的,但还是被打穿了。 这东西是什么,威能居然如此巨大? 承元帝道:“这就是梅江帆奉上的赔偿礼单中所说的火枪。另外,礼单中还有一种可以爆炸的小型雳霹弹,用火枪子弹材料制成。它虽然体型小如东珠,却威力极大。据梅江帆所说,一颗便能炸塌一座房屋。因为数量稀少,朕就不与爱卿们演示了。而今,谁还坚持一定要放弃交换,以武力解决?” 身后一片静默。 梅江帆的礼单上,写着火枪二十一支,火药弹五颗。这不仅仅是用来引诱承元帝的,更是一种隐形的威胁。他用道歉的方式在告诉承元帝,洛城是有心认错,诚心赔偿的,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怕你。 就凭我们手上有着如此强大的火器,想开战,你可得惦量好了。 见大家脸上都不太好看,承元帝叹息道:“朕知各位卿家爱国之心,然而这火器之威想必大家都看到了,若冒然开战,谁能有必胜的把握?即便我们能以人海战术赢了,怕也只能是惨赢。 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女人,而让我承元士兵枉自送死,万分值得。因此,朕以为与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不如换个方式。朕打算用梅江帆父女的性命来换取洛城的火器之术,各位卿家以为如何?” 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了,傻子才不答应了。至于八方客栈那些枉死之人,反正死都死了,凶手也找到了,可以瞑目了。 他们这些大人物,总不能放着天大的利益不要,而去为了这些已经死去的小民讨公道吧! 大臣们转脸很快,从刚才的义愤填鹰到现在的群情激昂,只需要一颗子弹发射的时间。他们纷纷同意了第一夏宏的话,第一夏宏志得意满地笑了笑,道:“好,那就这样决定了。” 说完,他慈祥地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叶玉卿:“叶家丫头,永安郡王,你们意下如何?” 他先唤的是叶玉卿,因为每次他们一起出来,做决定的都是她。在旁人看来,仿佛永安郡王没本事一样,什么都要靠表妹。但武王府中,夜三宿在叶玉卿身边的职责,就是骑士。他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叶玉卿自小发号施令惯了,而夜三宿也不介意,甚至他自己都不愿意也不会理会这些事。所以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都是叶玉卿说话的。她半回过脸,似笑非笑:“承元皇上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我们的意见很重要?” 她还以为,这老头把他们忘了呢! “洛城的赔偿有一半是你们玉玄国应得之物,你们的意见自然很重要。”第一夏宏额头青筋一跳,尴尬而愤怒地僵僵笑着。 这个臭丫头,居然敢明讽他堂堂一国之君。这是在说他无视他们这洛城的主债主,自以为是地乱下决定呢!可是这么好的宝贝,他就不信她真的能不动心,除非玉玄国想要灭国。 若是他拿到火器之术,他定会凭此,征战四方,称霸天下的。 叶玉卿笑了笑:“承元皇上,我可以看看你手中的东西吗?” “当然!”第一夏宏虽然不愿意,却也不能不答应,只得忍着心里的不悦,笑着递了过去。 叶玉卿拿过枪,上前两步对着了广场中的耙子,承元帝站在她身边两步之后,望着她的背影暗中气愤而得意。 当时梅江帆给他演示过火枪的威力之后,他立即非常动心。见礼单上竟有二十一支枪,心知梅江帆耍了些小心思,故意拿这个单数来离间他与玉玄国的关系。 单数是无法平分的,而两个国家的分脏若不能平等,将很可能会发生矛盾。 他便以此来责备了梅江帆一番,梅江帆被他吓到自然非常识时务地告诉他一个方法,不如将礼单稍作更改。 那单上‘二十一支火枪’的‘二’字两横挨得很近,梅江帆说可以把二改成一,如此一来,承元国不止能多得十支枪,还能表现出大方的一面,卖玉玄国一个人情呢! 第一夏宏自然大喜,改过之后,也暗中表示会给梅江帆一个面子,让这次的交换事件顺利解决。 他心里自然清楚,这个根本就在梅江帆的计谋。他是故意使计讨好他的,不然那个‘二’字怎么就跟别的字不一样呢!改过之后都跟没改的差不多。 但是梅江帆这一个讨好非常有用,所以彼此就狼狈为奸心照不宣了。 然而,让第一夏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叶玉卿会那么刁,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取出那十支火枪,她的人就已经过来清点礼单了。 明明白白数出来是二十一支,于是他那点儿小算计顿时泡了汤。到嘴的肥鸭都飞走了,心里可是把叶玉卿恨死了。 所以,这会儿他明明知道火枪里面已经没有了子弹,根本就不可能打响,他也没有提醒叶玉卿。就是想让她在人前出丑。 叶玉卿学着承元帝那样,扣动板机,但怎么扣也只听到咔咔声,没有刚才那样的大响声。 周围的人都窃窃私语着面面相觑,叶玉卿似乎非常着急地拿着火枪翻来覆去的看,摆弄来摆弄去的,除了夜三宿来帮她查看以外,其他都没人理。 第一夏宏眼中带笑,他在等着叶玉卿求教。但叶玉卿倔着,非要自己看,一刻钟过后,见她额头都出了汗,动作已经越来越烦躁了。第一夏宏才算满意了,他正准备出口提醒她,就听得‘咔嚓’一声,那枪的板机居然被叶玉卿粗暴地扯了出来。 第一夏宏顿时傻眼了,眉眼死命地抽搐着,感觉肉被刀割一样的疼。那样的好宝贝,就这么坏了,这是暴殄天物啊!要遭天打雷霹的。第一夏宏气得嘴巴哆嗦,他抬起手来,指住叶玉卿,是骂也骂不得,不骂又憋得慌。 但叶主卿却是半点愧疚也没有,她拿着那小小的铁质钗状物摇摆了两下,随即不耐烦地往地上一丢:“我呸,什么破坏意儿,原来只能一次性使用的。” 说完,她转过身来,对第一夏宏道:“承元皇上,我们都被骗了。那东西是假的,虽然厉害,但你看,只能用一次的。” 这话顿时又引起了大臣们的愤怒情绪,他们又开始纷纷讨伐起洛城的人来,再一次表示要更狠更狠地教训他们。 “……” 第一夏宏噎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道:“丫头误会了,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饮,这是武器,自然也需要一些辅助之物。便连弓箭一般,弓无箭,怎么射?这火器需添加子弹。你……” 你这孩子也太顽皮了,不会用你长了嘴巴不会问么,结果把那么好的宝贝都给弄坏了。 第一夏宏责备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叶玉卿恍然大悟地说道:“啊呀,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呀!哎哟,这么好的东西,居然给我弄坏了,好可惜!太可惜了……” 她说着,连忙把丢在地上的火枪和板机捡起来,就胡乱地想把板机塞回去,一边寒还一边喃喃道:“哎哟,这个怎么装啊,啊,装进去的还能掉出来,怎么办怎么办,真的坏掉了。都是我不好,我好心痛……” “……”第一夏宏憋了一肚子的不满,偏偏发不出来。 他的确是把她晾了一刻钟了,所以……他这是自作自受吗?是自作自受吗?听着她喃喃地念着可惜了太可惜了,第一夏宏感觉心都痛了。他好想跳楼,呜呜…… 【107】欺君了吗 “朕知你这丫头聪明,才想拿这新鲜武器叫你试试,看你能不能瞧出这个中奥妙。谁晓得……哎,坏了就算了,朕知道你不是有意的,你也别太自责了。”第一夏宏劝说着,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来人啊!另呈一支火枪上来。” 新的火枪很快被呈了上来,这会儿第一夏宏为了表示自己刚刚真的不是故意整叶玉卿的,非常亲切地亲自教她装起子弹来。装完了之后,还教她怎么瞄准怎么开枪,然后对着场中的板子往下一扣板机…… ……咳,没得反应。 第一夏宏连试了几次都没法扣动板机,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冷着脸喊身边人:“来啊,去将所有的火枪,一起拿过来。” 见第一夏宏发火,在场之人顿时噤若寒蝉。 很快,二十支枪一起被送了上来,但承元帝亲自一把一把的尝试,结果,竟然没有一把能够扣动。 “可恶,该死的梅江帆,竟敢再一次戏弄于朕!”到了最后一把时,第一夏宏终于忍不住将枪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皇上息怒!”臣子们奴才们跪了一地。叶玉卿微垂着脸,一副被惊吓到的无辜模样,这不是她干的,真不是她干的,真不是…… 咳咳,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第一夏宏愤怒到要吃人的视线落到叶玉卿脸上,叶玉卿立即被吓到了一样退后一步,低下头去不敢作声。 第一夏宏虽然气极,但多少还保存着一些理智。知道叶玉卿不是他能教训的,而且刚才大家都看到了,她只是顽皮一点,并没有多大的错。他已经说了不怪她的,现在自然更不能迁怒。 不能生她的气,那么所有的怒火自然该由该承担的人承担。他青着脸喝道:“把梅江帆带过来。” 梅江帆听到刑部尚书来宣,说第一夏宏让他进宫进誎,心里多少明白,这时两国应该商量好了对策,要跟他索要赔偿了。 虽然心里虚着,但因为有了火器做倚仗,他并不怎么害怕。 一路上,始终都保持着一城之主该有的风骨,脚步尽量从容镇定。但是当他刚刚走进御书房,就见一件东西从天而降往他头上砸来,而承元帝怒极的声音也同时在他耳边响了起来:“梅江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一再地戏弄于朕,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梅江帆被砸了个头破血流,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帝王之威,明明白白针对于他的怒火却让他本能地屈膝跪了下去,惊慌地连连叩头。 很快,扣在牢中也齐整的衣裳头发都乱了,再也没有了一城之主的风范。 第一夏宏却还不解气,他今天不止在群臣面前丢了脸,还在叶玉卿那里憋得太久了。冷着脸,他冷声道:“梅江帆,今日你要不能给朕一个交代,当心你项上人头!” 梅江帆大惊失色,惊怕地抬起头来,然后又叩了下去:“皇上息怒,不知江帆哪里让皇上不高兴了,还请皇上明示。求皇上息怒!” 昨天在天牢里,第一夏宏虽然生气地扣押了他,但也没有如此愤怒过啊!怎么过了一夜,就气成了这样,还当众对他动手! 梅江帆暗中仔细地回想,昨晚他做了什么让第一夏宏生气的事吗? 没有啊! 难道,第一夏宏今天的生气又是虚张声势,就像昨天怪他把赔偿的火枪定为单数一样,目的是为了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赔偿? 梅江帆试探地微抬起头,说道:“江帆知罪,请皇上恕罪。江帆愿意倾整个洛城之力,来赔偿皇上的损失,直到让皇上满意为止。” “哼,你还敢跟朕提赔偿!”提到这个,第一夏宏就一肚子的气,他怒道:“看看你身边的东西,这是不是就是你奉上的,能百步穿杨,百发百中的绝世暗器?” 梅江帆抖了一下,连忙拿起地上的火枪,这就是刚才第一夏宏用来砸他的东西。他不解地看了看,不懂第一夏宏的意思:“皇上,这的确是江帆奉上的火枪,有什么问题吗?” 第一夏宏见他还一副无辜的模样,气怒道:“你居然敢拿一堆没用的烂铁来唬弄朕,好大的胆子!” 在第一夏宏看来,这世上还只有洛城有火器,别人见都没见过,当然也不可能做手脚。而且,洛城的东西一进京,他就派人看起来了了,虽然叶玉卿的人也来了,但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在他的人看守下,换掉这批火枪。 再说了,叶玉卿不是不懂这东西吗?又怎么可能拿出外形一模一样的假货出来呢? 所以,如果有问题,就一定是洛城的责任。 他们拿来的根本就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只有梅江帆亲手交给他的那一把是真的。他们只想把梅香城换回去,只要回到了洛城,他们就可以凭着强大的火器来威胁列国,不准轻举妄动。梅江帆根本就舍不得给他火器,这些假货是用来骗他的。 而唯一那一把真的,因为他自作孽,被叶玉卿给扯坏了。 第一夏宏有种想要吐血三尺的感觉,于是看着害他吃憋的梅江帆,在他眼里,自然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梅江帆被他恨不得吃人的目光瞪得全身发寒,他惊慌地解释道:“这,这不可能,江帆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戏弄皇上啊!我拿来的火枪,全都是真的,我……” “你说是真的,那你开一枪给朕看看。”第一夏宏冷哼,梅江帆立即捧着枪道:“江帆遵旨。”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第一夏宏身后的太监冷喝道:“皇上没有罢免你的礼,你敢起来!” “这,我……” 两旁是排列左右的文武大臣,叶玉卿与夜三宿坐在御案旁边,人人看他都是一脸的轻蔑与愤怒。而今,连一个太监,都敢当斥责他。 梅江帆满头大汗,又气又羞。他从没想过,身为洛城的城主,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梅江帆艰难地说道:“我出去,开枪。” 太监道:“皇上说不必了,就在御书房试吧!” “可,万一伤着了人……” “皇上怎么说,你怎么做着就是,罗嗦什么!”太监一声喝,梅江帆额头青筋直跳,但他知道,此刻他若再敢有任何一丝丝的抗议,说不定下一刻就是死了。 只能忍气吞声地端起枪,对准没有人的方向,扣动板机。 一扣……扣不动。 再扣……还是扣不动。 梅江帆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他用眼角偷瞄承元帝的反应,就见第一夏宏幽幽地望着他。他吓得手都抖索了起来,连忙努力,拼尽全力地扣动着。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批火枪都是经过无数试验过的。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些假的东西,跑到承元帝面前来同时戏弄第一夏宏与叶玉卿啊! 除非他活的不耐烦了。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他确定这就是他们洛城独有的火枪,但很显然,是被人人为的破坏了。可惜他自己根本就不会维修,因为他一个城主自然不屑去做这种小事。 而其他人,更加不可能会。 这些秘术梅香城藏得很好,除了她自己的心腹,任何人都别想碰到制造工场。所以除了梅香城,谁也无法解释为什么好好的火枪会变成这样? 但梅香城虽然人就在京城,却已经是个‘死人’了啊!她根本没法出面解释维修,所以这个戏弄一国之君的罪名,他担定了吗? 梅江帆手哆嗦得厉害,他还想再试试,再努力一点。但第一夏宏哪里还能再为他浪费时间,要不是还有一点点理智,他都恨不得直接把梅江帆推出去斩了。 他冷脸说道:“梅江帆,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拿你洛城的火器之术来交换你跟你女儿的命吧!否则,你们也不必回去了。” 之前还打算好好谈判的,现在则直接成了威胁。就是再不跟你罗嗦了,反正你洛城的火器之术,给得给,不给也得给。 梅江帆颓然倒地,一瞬间像被人抽去了脊骨般,全身发软地被两名侍卫拖了下去。 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需要商议了,第一夏宏让大臣们全部退下,只留下了第一无痕和叶玉卿与夜三宿。 他对叶玉卿道:“若能拿到火器之术,朕便与玉玄国共享。若不能,此次怕是要免不了要有一场恶战了。我们需做好最坏的打算,朕已经令太尉大人开始调军五十万,前往与洛城交界的边境。威武郡主与永安郡王,也该通知贵国,做好准备了。” “回头我便让五哥带信回去。”叶玉卿说到这里,忽然道:“对了承元皇上,那火枪是假的,没有试用过威力的霹雳弹会不会也是假的呢!我能不能看看?” 第一夏宏眉头一跳,他不想答应。因为霹雳弹只有五颗,说不定又只有一颗真的,别又被这倒霉丫头给报废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叶玉卿‘天真’地问道。 第一夏宏笑了下:“不会,只不过今日朕还有些事忙,而这宫中无可试用之地。不若明日早上,我们一起去狩猎场试用,如何?” “好啊!”叶玉卿好脾气地应了,这时候她再不应,这老头得崩溃了吧! 而且小如东珠,火力威猛,这老头说不定就藏在自己身上了。他肯定不会愿意让人知道,那太丢人了。 叶玉卿道:“既然没有其他的事了,那玉卿与表哥先行告辞了。还得回去告诉五哥,让他收拾了回玉玄国呢!” “嗯!”承元帝应了一声,努力笑着,向他们表达着善意。 第一无痕上前道:“父皇,儿臣送他们出宫。” “不用,朕让秋总管送两位贵客。你留下来,父皇还有些话要问你。”第一夏宏留下了第一无痕。 第一无痕现在难得见到叶玉卿一次,自然有些不愿,但父皇的事还是更加重要的。 待表兄妹二人走远后,第一夏宏脸上的笑瞬间收尽,他一拍桌子怒道:“无痕,你给我跪下!” “父皇!”第一无痕大惊,连忙撩了袍子跪下去,心里不住的打鼓。他知道今天父皇心情很不好,但这应该跟自己没关系的,这把火是怎么烧过来的? 第一夏宏道:“叶玉卿的孩子分明与你有三分相似,他是不是你的儿子?你当年对外宣称身体有损不能人道,是不是在欺君?” 第一无痕愣了下,连忙俯地道:“父皇息怒,儿臣绝不敢欺瞒父皇,请父皇明察。” 当初,他说不能人道的事的确是假的,但他跟叶玉卿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啊!可是,父皇说那个孩子长的像他? 他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因为那个孩子对他来说是耻辱是伤痕是悔恨,他从来不敢亦或是不愿去认真看他,所以哪里晓得是不是像他。 其实自从得知第一蓝与叶玉卿有情后,第一夏宏就开始仔细回想,然后越来越觉得,玉坤与第一蓝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后来他还让人画了那孩子的模样,发现他与他膝下几位皇子都有某些细小的相似之处,但跟第一蓝小时候竟有九分相似。 而第一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与叶玉卿肯了联系,甚至为她在宫中唱《凤求凰》。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已经不需要验证了。 他突然这么逼问第一无痕,其实是有其他用意的。 见第一无痕似乎被自己的装腔作势吓到了,第一夏宏当即做出慈父的模样,他叹息地说道:“好了,你起来吧!父皇也是从皇子走过来的,知道你的难处。父皇不怪你隐瞒,只不过,若那孩子当真是你的,父皇也希望你能尽快把他带回来认祖归宗,我第一氏的血脉不容流落在外。” 第一无痕默然起身,不语,不敢相信第一夏宏今天会这么好说话,连欺君之罪都半点也不计较。 第一夏宏接着又说道:“当然,皇家子嗣不容外落是事实,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朕很看重叶玉卿,那样风华绝代的女子,就应该成为我第一氏的女人,绝不能旁落。倘若她不入我第一氏,那便留不得,你懂父皇的意思吗?” 他眼神幽幽地看着第一无痕,第一无痕心中暗惊。 此刻,他倒真有些相信父皇的话了。父皇看中的是叶玉卿的本事,因为她够能耐,于是很多缺点与过失都可以被忽略了,就算当年是他与叶玉卿真的有什么,父皇也的确是不会怪罪他欺君,甚至还会说他做得好的。 但是,这个父亲突然如此慈祥,却并不是关心他这个儿子,而是为了拉拢叶玉卿和玉玄国。 见第一无痕不说话,第一夏宏又劝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是不是真的舍得让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让自己的女人一人面对外面那些难听的闲言碎语,你明明还是中意她的,不是吗?虽然现在承认有些丢人,但你可以得到的更多。” 他说的丢面子,是叫第一无痕认了这个不是儿子的儿子。只要他肯接受孩子,就可以得到更多东西。而且还会帮他作证,说孩子就是他的亲生子。 而第一无痕心中却以为,第一无痕当真误会玉坤是他的孩子了。父皇口中所说的丢面子,是说外间对于叶玉卿的那些难听谣言。只有他自己清楚,如果他真的承认孩子是他的,那行为不是在抢着戴帽子吗? 他从没想过会这样,他愿意接受叶玉卿,可是那个孩子,他当真能够诚心接受吗? 第一无痕默默无言,第一夏宏倒也不逼他,毕竟身为皇子,让他吃下这闷亏,这巨大的羞辱,也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 第一夏宏慈祥道:“行了,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这事还得你自己愿意,父皇也不会逼你,你回去吧!” 第一无痕心情复杂地出了宫,一路上都在想着第一夏宏说的话,在计较着认与不认之间的得失。 他骑着马,心神恍惚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叶府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太巧,他在外面发呆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从里面走出来四个人。是夜玉肃和铃音带夜七斥和玉坤出去玩,他们并没有发现第一无痕,或者是发现了也不想理。 夜七斥和铃音牵着玉坤,夜玉肃无声跟在后面两步远处,一行四人悠悠然从他面前走过。 第一无痕的目光从那个孩子出现开始就落在了他脸上,他看着他漂亮的脸上开心的笑容,恍惚间当真发现,那个孩子竟然如此面善,那张小脸,可不是有些像他么! 他当晚与苏冰清在一起,他记得很清楚,他与叶玉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的孩子怎么会长得像他呢? 第一无痕百思不得其解,但看到那个天真快乐的孩子一路与铃音说笑着走远,他忽然发现,那个孩子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 或许,他可以考虑父皇的提议。 【108】小惩为戒 流氓狂妃,买大赠小,【108】小惩为戒 叶玉卿去了八王府的暗牢,蓝越跟她说,洛靖愿意交代了,但他说只想跟叶玉卿一个人交易。ai悫鹉琻 八王府的暗牢不同于其他牢房的脏乱,这里环境不错。因为受刑区不在这里,而每间牢房里面有石床还有一条沟当茅房,每天有水冲进来灌洗。所以,里面空气不潮湿,也不会臭,通道两旁有灯,也有人列队看守。 叶玉卿没有让人带路,自己带着文房四宝一步步往里面走去。到了洛靖的牢房门前,候在一旁的守卫无声却恭敬地给她行了一个半跪之礼,然后起身打开了门。 洛靖靠坐在石床上,单膝支起,口中衍着一根草,若非腿上缠着铁链,他悠闲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阶下之囚。 他还是当初那一身衣裳,他身上有过伤,半个多月没换洗,已经有了些难闻的味道。但叶玉卿并没有嫌弃地走到石床前,将手中的文房四宝放下,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丢过去:“这是你的解药。” 洛靖接了瓶子拨开塞子闻了闻,只觉一片清香扑鼻,他抬头看叶玉卿:“你确定这是解药不是糖。” 叶玉卿道:“你可以选择不吃。” 洛靖笑了下,倒出瓶中那一只药丸吞入腹中,瞬间只觉一片神情气爽。然后很快的,以前一发作起来痛得厉害之处传来火灼般的难受之感,他立即盘膝坐下,开始引导体内的气息,缓解疼痛。 脸色由脸到白再由白到红,额上也布满了汗珠,终于半个时辰之后,洛靖睁开了眼睛。他伸手一抹脸上的汗滴,道:“若我现在说,我不想帮你画地图了,你会怎么做?” 他挑衅地望着叶玉卿,脸上无丝毫惧意。 叶玉卿并不生气,只是平静地描述了一个事实:“你会死的很惨。” 洛靖伸手将笔墨纸砚拿过来,低头开始画路线图。他能一心二用,一边画还一边与叶玉卿说话:“其实你笃定了我会画的吧!因为你的选择并非非我不可,我们之所以顺服,并非是因为忠诚,而是因为不得不忠诚。与从前的主人根本无恩,甚至可以说有仇。 只要你手中有解药,你就是我们眼中的神。我相信,至少超过八成人,求之不得的想要帮助你,打击我们原来的主人。”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问叶玉卿:“……对了你难道就不担心,我是那少有的两成人当中的一个,给你画的是假图?” 叶玉卿挑眉:“你觉得,凭你能够逃脱我的追捕?” 她信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而若洛靖当真敢有异动,她都有自信,轻易了结了他。 她随意的语言,却是无尽的霸气与自信。洛靖震了下,不再作声了。 没多信,他就画了一张非常详细的基地地形图,连哪里是茅房都标很清楚了。但这片基地却像是密封的一样,没有出口。 洛靖将图纸交给叶玉卿时说道:“我们离开基地时,都会被打晕,醒来就在外面了。我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地方是襄阳城,离我被打晕过了十二个时辰。这片基地不见天日,像在地下。从东南方向有一条密道,大约有三里长。出了密道就是一座罕无人迹的深山丛林,那里是我们历练的地方,里面有无数凶猛野兽,我们都叫它噬魂林。” 叶玉卿点点头道:“你可以走了,出了牢门,自会有人送你出去。以后见面,你也可以当作不认识我。” “你给我银钱,我给你带路怎么样?”洛靖没有立刻出去,反而自动提议道。 叶玉卿眼神自画纸上抬起,淡淡看他:“很聪明。” “多谢夸奖。”洛靖不客气地受了。梅香城还没有死,他背叛了洛基队,只有死路一条。必须有足够大的庇护,才可能活。 叶玉卿其实并不怎么需要他的帮助,他提供的信息已经非常详尽了,有了这些,她要找到地方并不是很难。只不过,看在这还是个孩子,而且也没有做错什么的前提下,她能护就护了吧! 前辈子,她的组织也经常接受孤苦无依之人,无偿为他们庇护。 她转身出门时,对守在门外的人道:“带去梳洗一下,一会儿送过来。” “是!” 描风轩里没有人,叶玉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回头看向院门某一个方向:“蓝项!” “王妃!”蓝项无声地蹿出来落到她面前,心里暗中惊讶。王妃是除了王爷以外,第一个发现他藏身之地的人。虽然他早就知道她很有本事,但这会儿,还是难免敬佩。 叶玉卿问道:“幼容去哪儿了!” 蓝项基本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跟在第一蓝身边,有他在的地方,第一蓝应该离不远,但他并没有在附近发现他。 蓝项应道:“回王妃,主子在寒室练功。” “寒室在哪里?练功为何要去寒室?”叶玉卿追问,蓝项道:“主子修习的内家功夫是寒冰劲,周围温度越低,便越有助于提升内力。王妃要去寒室?需要属下带路吗?” “他在练内力,我去会打扰到他的吧!他大概多久会出来?” 蓝项道:“从前,主子一进寒室,没有个三五天是不会出来的。但是现在有王妃在,主子会出来陪王妃与小王爷吃晚饭的。” “他什么时候进去的?” “吃过早饭之后。” “哦!”叶玉卿看了看天色,太阳快落山,离傍晚不远了,她道:“我去做些点心,到门外等他,一会儿你给我带路。” 蓝项正要答应,蓝棋连忙主动跳了出来,自我推荐道:“蓝项要看门呢!王妃,我给你带路吧!” “随便。”叶玉卿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原来描风轩的厨房是空着的,里面什么也没有。但她住进来后,现在东西已经一并俱全了,每天都会有人按时送新鲜食材来。 “那你能不能请我吃你做的点心?”蓝棋立即两眼冒光地跟上叶玉卿。他见过几次她下厨的手艺了,虽然外形不如府中厨子做出来的精美,但那香味,太诱人了。 他早就想偿了,就是怕主子收拾他,今天难得主子不在。 蓝项望着蓝棋的背影道:“我帮你问问主子。” 蓝棋立即回头瞪他:“你敢问,我跟你拼命。” “为了一些点心,跟我拼命,你弱智吧!”蓝项有些不以为然,蓝棋却理直气壮道:“主子要是知道我敢吃王妃做的点心,他也得跟我拼命,你要骂他弱智吗?” 能让主子拼命的点心,他就是死也要吃,怎么地? 蓝项被噎了下,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依这段时间主子的表现来看,他还真有可能狠狠地收拾蓝棋。 蓝棋笑道:“所以啊,我特别好奇,好想看看我们主子破除那一身神仙气,抓狂起来的模样,是咋样滴。” 吃了王妃的点心,主子虽然不至于拼命,怕也会跟他没完的。看他吃醋的样子,这是他的兴趣,嘿嘿…… “不怕死。”蓝项对蓝棋找死的行为评了三个字,就不再理他了。 蓝棋到了厨房,很谄媚地帮着打下手,等叶玉卿做好三块香喷喷的韭菜蛋饼,热好半锅新榨的鲜果汁时,他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王妃,有我的份吗?” “没有。”叶玉卿头也不抬地将果汁从锅中倒下来,装了五只她带来的长口玻璃杯,然后把蛋饼一碟放进了食盒里,再往里面放一杯果汁。 盖上食盖交给蓝项:“送到母妃那儿去。快点儿,不然一会儿凉了就不香了。” “不去,不给我吃还想让我干活。而且还是送这些香喷叶的东西过去,故意馋我的吧!”蓝棋嘴巴一鼓,抱臂做出一副非常不乐意的样子。 叶玉卿也不勉强,对着门外喊道:“蓝越!” 蓝越无声出现,很乖地提着食盒走了。 蓝棋嘴巴鼓得更高了,还故意把脸凑到叶玉卿面前,用力地吹着自己额前的头发,以表示自己现在,很不高兴很不高兴,都是她惹的。 “你还想受一百鞭吗?还不滚过来。”叶玉卿斜了他一眼,伸手啪地拍开,把其他两只碟子和四只杯子放到了托盘上,往外走去。 蓝棋立即快步跟到她身后:“说到那一百鞭,我还有话问你呐!你杀人,怎么都不避开小王爷,你不怕吓到他吗?” 当初,他就是因为看到叶玉卿在玉坤一个三岁的孩子面前用箭杀人,所以觉得她这人不太好。有些不满意她,因此在她闯进八王府抓季潭时,没有及时发出讯号,让王府暗卫不要攻击。 叶玉卿没所谓地反问道:“那你见他吓到了吗?” “倒是没有。”蓝棋抓了抓头发,“我当时还担心,有你这样的娘亲,十有*会把小主子教坏。但事实证明,小主子分明比一般孩子更懂什么是是非曲直,礼貌谦让,真是可爱到了爆。奇怪,你明明凶到这么变态,到底是怎么教育把小主子教到这么好的呀!” “你才变态!”叶玉卿突然从碟子上捡起一块三角形的蛋饼,转身狠狠地塞进了蓝棋的嘴里。 蓝棋开始还吓了一跳,以为她要打他,下意识地躲了下没有躲过,结果嘴巴就被堵了。一股鸡蛋和着韭菜的浓香瞬间蹿入喉咙,蓝棋‘呜’了一声,眼睛瞪得老大了。 天啊天啊,他真的吃到了。怎么办怎么办?吃了主子的爱心蛋饼,还比主子先吃到嘴里,主子会不会吃了他啊! 啊啊啊,他好激动,好兴奋…… 叶玉卿已经走到了院门前,对蓝项的位置喊道:“蓝项,接着!” 说着,就拿起其中一只碟子往上一丢。那碟子上有一块蛋饼,被她切成了三等份,其中一份给了蓝棋,还有一份是蓝项跟蓝越的。 还有果汁,同样丢了两杯上去。 “这……王妃……”蓝项接住碟子和两只杯子,有些发怔。 叶玉卿道:“你跟蓝越的。” 说完,便往外走去。蓝棋立即激动了,连忙拿下嘴里的蛋饼,哇哇大叫:“还有果汁,我的呢我的呢!” “没有你的。” “不对不对,明明还有两杯,肯定有一杯是我的。” “美的你,我跟幼容不是两个人吗?没你的份。” “不管,还有我的我的……” 蓝项望着二人吵吵闹闹走远的背景,再看着手中的东西。 好像……不能吃吧!吃了主子肯定会收拾他们的。 可是……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呢!好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直到蓝越回来,蓝项才下定决心。死就死了,吃! 刚才还鄙视蓝棋为了一些点心,不惜冒着被主子惩罚的危险是弱智行为,这会儿蓝项自己都弱智了,而且他表示,弱智得很是心甘情愿。 寒室在王府后山,在山口挖出的一处地宫。地宫外面很安静,鸟雀虫鸣的,仿佛是深山中荒无人烟的林子。但其实,这周围隐藏了无数高手,只是他们的气息都已经与自然相合了,连鸟雀都无法发现。 叶玉卿到的时候,太阳刚刚落山,天边还剩下一道炫丽的彩霞,分外璀璨。 她坐在门外的石凳上,用内力保护着蛋饼和果汁,不让它们变凉。虽然三月末的天,已经开始热起来了,但是他在冰屋里面,刚出来肯定会冷的吧! 蓝棋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跟她说着话,罗嗦得像个女人。叶玉卿也是从他的嘴里得知,他喜欢素惜,但是素惜嫌他吵得很,反倒对冰块脸蓝项很不错。他说素惜很祟拜叶玉卿,问叶玉卿能不能帮他追素惜。 叶玉卿眼一翻,一句话就秒了他:“素惜很有眼光!” 蓝棋:“……” 等待没有多久,雕着麒麟的刷金铁门从里面打开了。第一蓝出现在门后,嘴角有着温暖的弧:“卿卿。” 他喊她,眼里温柔的不可思议。走到门边就听到她的声音了,知道她来了有一会儿,但是她没有进去,是在这里等她。 有一个人等待的感觉,真的好幸福! 叶玉卿起身,将托盘中的果汁端起来递给他:“快喝了,暖暖身子。” 第一蓝笑了下:“我不冷。”却还是乖乖的接了杯子,试了试味道,啧啧赞道:“好喝!” “是啊,好喝,还好香呢!”蓝棋在一旁很得意地说着。 第一蓝赏了他一个眼角,然后再回来把果汁喝完了,放下杯子。叶玉卿已经拿了刀子把整块蛋饼划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用叉子叉起来送到他唇边。 第一蓝笑着吃得很甜蜜,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喂给自己吃。 蓝棋在一旁啧啧叹道:“好肉麻!” 第一蓝眼一斜:“还不滚!”今天怎么这么没眼色,这时候应该是二人甜密时光,谁要他在这里杵着。 蓝棋缩了下脖子,小声道:“蛋饼好香。” “不关你的事。”香也不给你吃,全都是我的。 “我还想吃。” “……”第一蓝得意的眼神顿时变得幽深:“你吃过了?”比他还先吃? 哈哈,终于成功地吸引了注意,蓝棋立即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道:“主子别气啊!你都吃一整块,我才吃了一点点。在王妃心里面,跟你比起来,我们就只得一个边边角角,别气啊别气!” 第一蓝怒道:“自己去暗室关禁闭,十天不准吃东西。”这绝不是开玩笑的,反正他武功高,十天不吃饿不死人。嗯,最多饿他个半死不活。 “别啊主子!我知道错了,而且不止我一个人吃了,蓝项和蓝越也都吃了,你不能只罚我一个人啊!”蓝棋顿时悲催泪流,后悔得要死,明明知道挑衅了会倒霉,为毛他就是忍不住捏?为毛,这是为毛? 听说三个人都吃了,第一蓝顿时脸都绿了,他不客气地说道:“三个人都要罚,轮流去。” 蓝棋指住叶玉卿:“你为毛不罚王妃,是她给我们吃的,她不给我们也抢不来啊!” 第一蓝半拥住神情无辜却分明眼含幸灾乐祸的叶玉卿,理所当然地说道:“卿卿那是心地善良,该奖励才是。你们三个混帐,倒是吃了豹子胆,王妃给你们,你们不会推拒她的好意么?竟敢抢本王的吃食,这次就小惩为戒,还有下次,要你们好看。” “这还叫小惩为戒?……心地善良的王妃大人,看到我们当着你的面受罚,那应该帮我们求情的吧!不然就是伪善。” 蓝棋拿眼睛斜叶玉卿,叶玉卿立即从善如流地说道:“本王妃当然会帮你们求情,十天不吃饭会饿死人的,幼容罚得太重了,改改吧!” “怎么改?是不是把十天改成一天?”蓝棋期待地望着她。第一蓝沉吟,叶玉卿道:“鉴于蓝项和蓝越是从犯,罚他们倒立着面壁思过一天。至于主犯蓝棋……” “什么主犯,哪里主犯了,我是受害者,我是被逼的……”蓝棋大声喊冤。 第一蓝无视之,只问叶玉卿:“娘子,你说该怎么罚他?” “把十天不吃东西改成十天不喝水吧!反正只要能吃饱了,身体里面就有能量,喝不喝水无所谓的。”十天不喝水,会大大结结的呀!不知道某人出来,会不会便秘,嘿嘿…… “这好说。”某人明显没想到这一点,十分轻松就答应了这惩罚。而且忽然发现,王妃娘娘好善良好善良呀! 但是十天后,某人趴在马桶上,面红耳赤地鼓着脸的时候,就不这么想了、 他又犯了一次贱,这就是嘴馋的代价。后悔了,宽面泪…… 【109】有了小宝 去揽月殿吃过晚饭后,叶玉卿回到描风轩,就带着洛靖回了叶家,将他交给了夜玉肃。 明天早上,夜玉肃就会离开,理由是回玉玄国准备随时攻击洛城,但其实夜玉肃要做的是去捣毁梅香城的训练基地。因为这事情不太轻松,所以他会亲自前往。 因为次日要去皇家狩猎场与第一夏宏一起试用霹雳弹,叶玉卿这天晚上会在叶府留宿了,这样比较方便一点。 她在屋里给玉坤洗澡,脑海里想的却是刚才语琪跟她说的话。 今天下午,大街上忽然就起了谣言,说第一无痕是玉坤的亲爹。当年他并未受伤身体健康得很,那什么不行都是别人瞎说的。因为叶玉卿被人陷害中了毒,成亲第二天战王爷就亲自送了四王妃去医仙谷,求谷主救命。所以她才会离开京城,至于那些什么新婚夜红杏出墙的谣言,全都是别人的污蔑。 传言还说,他根本就没有休弃叶玉卿,他还是承元国的四王妃,是他心爱的女子。传言更说,玉坤与第一无痕长得好像呢,二人站在一起没有人会看不出来他们是父子。 这样的谣言一出来,就迅速掀起了整个京城人士的八卦热潮,不过一个下午就几乎人人尽知了。甚至还被编成了故事,各酒楼都有说书人在传唱。 天下第一公子蓝容浅,仙人太子夜月雪,还有神武天下的战王爷,到底谁才是威武郡主儿子的亲爹呢? 而今,京城处处开赌坛,大家都在打赌猜测,那赌局开得热火朝天,明明不过是一些八卦,参与者竟然多的不得了。 明明今早进宫时还没有听到关于第一无痕的谣言呢!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有了这样的传言呢?而且传得这么快,分明是有人在暗中操纵。 阴谋的感觉。 正想着事呢!身后忽然一紧,叶玉卿回头,唇角就擦过了身边人的脸,立即擦得他笑眯了眼。 叶玉卿微微一笑,回头继续帮玉坤揉着背部,给他按摩穴位,可以尽量保证减少他发病的可能。 “娘子,你教教我吧!下次我来帮儿子按。”第一蓝跟着趴在浴桶边,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沾起浴桶上的水曲指弹到玉坤脸上,逗得他嘟起嘴巴,骂他坏爹爹,跟着也用小手捧水泼他。 然后二人泼来泼去,重复的动作幼稚无趣,但他们还是玩得咯咯直笑,不亦乐乎。 叶玉卿嘴角含笑,温柔道:“不用了,你那么忙。” 而且,身为娘亲,这么重要的事,她哪里舍得不亲自动手。这几年,玉坤的病还有身体一直是她在亲手照料着的。 第一蓝‘啵’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道:“再忙的事也没有娘子和儿子重要,你不教我,等你再有了孩子,到时挺着个大肚子,还怎么帮玉坤按?” 叶玉卿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腹,脸上微微红了,却真的开始教过第一蓝给玉坤按摩的方式来。 浴桶里的水温在叶玉卿用内力维护的条件事,一直保持着恒温。半个时辰以后,第一蓝抱了他起来,用浴巾包到了床上。 叶玉卿笑着坐到床沿,用脚踢他:“我来给他穿衣裳,你快去把衣服换了,真是孩子气!” 跟玉坤玩闹着,一袭长衫前面都湿得差不多了。 因为他们偶尔会在这里留宿,所以他的衣裳也送了一些过来,就像他的院子里,她与玉坤的衣裳也已经占了一隅之地一样。 第一蓝绕到屏风后,换了一套简便的白衣后回到床上,躺上去把已经穿好睡衣的玉坤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身上。伸手扯扯他睡衣的兔子耳朵,想起第一次见到玉坤时的情形,不由笑了起来。 说起来,这小子可没少折腾他,果然像别人说的一样,儿子就是爹的小债主。 “你笑什么?”叶玉卿端了一杯温牛奶过来,递给玉坤,玉坤乖巧地接过来,一饮而尽。第一蓝揉着小家伙身上的兔子形怪兽睡衣,好笑道:“这衣裳,怎么做成这样?” “不好看么?” “没有,很好看呢!”而且,这样的衣妆孩子一定会很喜欢的吧!第一蓝笑道:“就是感觉有点怪。” 他还没见过,这样子的衣裳。 玉坤骄傲地炫耀道:“我还有恐龙衣,老虎衣,豹子衣,老鹰衣……还有好多好多,都是娘亲做的。” 第一蓝笑着对叶玉卿道:“娘子真是心灵手巧。” “这样的怪兽装,在我们那儿很寻常。” “可这做工,非常精致呢!娘子对外一名出色的巾帼戎装,在家里还能做最体贴的贤妻良母。这世上,能把两者都做得如此好的女人,娘子该是独一份了。说来,我可真是幸运。” “少拍马屁了!”叶玉卿轻笑,玉坤也跟着奶声奶气道:“马屁精!” “嘿你个臭小子,骂谁呢!”第一蓝佯怒着,翻了个身把小家伙放到床上,扑过去咬他的脖子,玉坤顿时又笑又叫,在床上翻来滚去。 叶玉卿问第一蓝道:“幼容,你听说了外面的传言了吗?” “什么传言?”他停下打闹,把玉坤抱回来跨坐到自己身上,说正事。 叶玉卿见他这副样子就猜到肯定是没听过了,外面传得这么厉害他还没听过,应该是蓝项他们瞒了他,是怕惹他不高兴吧! 她笑了下,道:“就是夜月雪那点破事。”第一无痕那点破事,明早再告诉他吧!反正流言都已经传出去了,他听了肯定会心情不好的。她能做的,就是至少能让他心情变化迟一点。 而夜月雪那里的谣言来历,他是知道的。 第一蓝撇嘴道:“他有什么好说的。”他虽然吃醋,但不吃一些不必要的。 停了停,他问道:“我听说,你明早要跟第一夏宏去狩猎场试用霹雳弹?” “嗯!” “当心点儿。” “知道。” “我还是陪着你去好了,就用暗卫的身份。”他还是担心,虽然第一夏宏好像现在并不想要她的命,但他仍然觉得这一次的狩猎场之行,不会太安全。 “你要是不忙,就去吧!”叶玉卿没有拒绝,虽然她能保护自己,但也不想他凭空想象瞎担心。还不如,就让他跟着。 深夜,叶玉卿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嘴角偶尔弯起,眼神晶亮得能把天上的星星都比下去。 第一蓝起夜,一眼开就对上她乌闪闪的大眼睛,愣了下,才抱紧她,低声道:“怎么还没睡,担心明天的事吗?” “嗯嗯……”叶玉卿泯着唇直摇头,眼里装满了笑,她才不担心呢!睡不着,是因为心情好,兴奋得睡不着了。 第一蓝笑着在她脸上的酒窝里亲了下,道:“这么开心,说出来,给夫君我分享下。” 叶玉卿拉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腹上,笑得快合不拢嘴了:“在这里呢!” 第一次跟他在一起时,她就用了药的。这之后每次也都用,因为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都还不到一个月,她就没想过要检查自己的身体。 直到傍晚的时候,他提起孩子,她才想起来要给自己把脉,结果真的把出来了。 玉坤有救了,她会再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这一次,孩子还有爹在身边。 怀着玉坤的时候,她已经觉得很开心呢!所以,哪怕师父说孩子可能会有些不健康,她也执意生了下来。那时候,只是为了自己不再是孤儿而开心。 而今天,他们一家四口一块儿的感觉,原来,这么幸福呢! 她兴奋得,连眼睛都合不上,生怕睡着了醒来发现这只是一场美梦。 第一蓝手在她小腹摩挲了两下,忽然惊喜地一下子翻起来,半身覆到她身上欣喜若狂地问道:“娘子,你有了?” “嗯嗯!”叶玉卿用力点头,笑开了花,眼角微带着湿意。 第一蓝顿时狂喜地捧着她脸用力亲了起来:“太好了娘子,谢谢你。我太爱你了!” 叶玉卿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紧紧地抱住他,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欢喜。 二人激烈的纠缠了好一会儿,表示过惊喜过后,第一蓝忽然脸一变,涨红着脸哭丧道:“难怪,你今晚都不让我碰。怀孕的时候不能做,那我不是要禁十欲好久!” 叶玉卿感觉到他顶在自己身上的那处,对着他急促呼吸着的俊脸吹了一口香气,然后在他濒临崩溃的兽化前一刻,坏笑着得意地应了两个字:“没——错!” “呜……都说孩子是爹的小债主,我体会太深了。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嗷……” “呵呵……哈哈……” 这后半夜,二人几乎就没睡,一直兴奋地就着她肚子里面的小胚苗计划个不停。当然,兴奋开心中,还要时不时地夹杂着某人的哀怨与悲呼…… 早上,叶玉卿带着语琪和铃音去送夜玉肃出城。 城门口,夜七斥拉着叶玉卿的袖子不肯松手,红通通的小兔眼水汪汪的:“妹妹,我不要走,我要跟你和叉叉在一起。你跟三哥和五哥说,让八八不走好不好?” 叶玉卿心疼,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我也舍不得你走呢!可是小舅娘想八八了,她想你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还偷偷抹眼泪呢!你不心疼吗?” “娘亲真的掉眼泪了吗?”夜七斥立即不哭了,着急地追问。叶玉卿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八八就是小舅舅小舅娘还有四哥的心头宝,一会儿看不着你都要想的。你都在外面玩了一个多月了,小舅娘他们都想你想坏了。” “那我回家去。”夜七斥赶紧转身,才走了两步又回转过来说道,“妹妹带叉叉跟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跟三哥还有事情没做完,你先回去,我们办完了事就回来。” “那好吧!” 夜七斥不甘不愿,脚步慢的跟蚂蚁爬一样走到队伍前面的大马旁边,抬腿蹬上马以后,那慢悠悠的节奏瞬间变了。他拉着马缰就大喊了一声:“驾,我要回去了,我要回去看爹爹娘亲。驾驾,五哥,快点快点,驾驾驾,我们快点儿回去……” 话还没有说完,那马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夜玉肃连忙让身旁两名护卫跟了上去保护他,望着那尘烟四起的城门方向,神情无奈而宠溺。叶玉卿轻笑了两声,将背上的小包袱拿下来交给铃音,吩咐道:“事情办完后,就直接跟四哥一起回瑶滨,那时,我大概也差不多要启程回去了吧!” 瑶滨是玉玄国京城,孩子出生还有段时间,这之前,她得带老公和孩子回去给他们看一趟,要让外祖父和舅舅舅娘他们放心。 铃音诧异道:“卿姐,这,这包袱……” “你在路上的换洗衣物。” “可是,这不是你去狩猎场准备的东西吗?”铃音脸红红地抱着包袱不动,她都不知道卿卿姐会让她跟着五郡王去办事,都没跟她说呀! 语琪笑着拍拍自己肩上的小包:“看我这里,真是卿卿姐的东西,一个包能装下的,我们犯得着分成两个小包装吗?” “可,可是我……”铃音偷偷地抬眼看了站在不远处,似乎正与夜三宿说话的夜玉肃一眼,他应该能听到这边的话的,但他看都没看她一眼,一点要叫她随行的意思也没有。 她如果跟上去了,那不是自己上赶去送过去吗?他要是喜欢还好,要不喜欢,她这脸就丢大了。 叶玉卿手抱着铃音的肩,在她耳边低声道:“看看他的耳朵,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铃音仔细看去,那人耳朵微微竖起,已经红得不像样子了。虽然在跟三郡王说话,却分明有些心不在焉。 是因为她吗? 心里禁不住的一阵甜蜜涌过,她羞涩地推了叶玉卿一把,把包袱往她身上一扔,低声道:“我不去,我要陪着卿卿姐。” “我才不稀罕你陪。”叶玉卿翻了个白眼。 那边,原本耳朵发红的人人顿时微微僵了下,然后扬声喊起队伍:“走了!” 说罢,率先跨上马背,打马往夜七斥离开的方向追去。铃音顿时又是委屈,又是后悔,眼睛都红了。 “人家明明就是在等你,这也看不到。”叶玉卿敲了下她额头,转身之际骂道,“活该!” 五哥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就算心里想,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的。但她见过五哥私底下对铃音还是很温柔的,但这个笨丫头,居然到现在还在扭捏害羞。可不就是活该吗? 萧萧抱着孩子也送了铃音一句:“孬种!” 说起来,这丫头跟玉肃有猫腻的时间比她和三宿还早。但现在,她家女儿都能认人了,他们两个还在原地踏步走。一个闷骚,一个胆小,要是没他们时不时地推一把,怕是他们这辈子能否修成正果,都是个问题。 真是丢人。 语琪也哼了一声,跟着骂道:“废物!” 兰韵跳上马车,掀开帘子对铃音喊道:“这么好的男人,你不要,那归我了!” 说罢,喊车夫:“快点,给我追上去,我今晚就要把那个闷骚的家伙拿下。冲啊!” 马车飞快往城外而去,兰韵说了从此以后不会再喜欢第一无襄了,但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不想再上赶着前去被人轻视,她决定要离开,送夜七斥回瑶滨,便不打算再来了。 说要拿下夜玉肃的话肯定是开玩笑的,但铃音却忽然怒喊一声:“你想得美!” 喊完,迅速跑过去抢了叶玉卿手中的包袱,又抢了护卫的一匹马,用最快的速度赶超了兰韵的马车,往前方追去。 等她跑得不见了,兰韵的马车速度才慢了下来,一步一步踢它着,踩出无尽的不舍。但无论多慢,终究还是踏出了城门。 萧萧有些心疼地说道:“我有点担心韵。”那家伙看似洒脱,其实内心最细腻的也是她。不说受伤,就不是伤了吗?只不过是把伤藏在了别人看不到的角落了而已。 语琪道:“没什么好着急的,瑶滨多的是世家公子想要娶韵为妻,那些人十个有九个比第一无襄强。” 她们一行人十分厌恶并瞧不起梅香城,所以对于为了梅香城而伤了兰韵心的第一无襄,心思耿直的语琪是一百个瞧不上。管他好不好,反正她看他不顺眼。 叶玉卿笑道:“有缘,隔上时空也能相遇。无缘,对面相逢也是擦肩。走吧,去西山狩猎场。” 【110】他认输了 皇家狩猎场在南城外的东各山上,与叶玉卿送夜玉肃他们离开不是同一个城门,所以还需要绕上小半个城,从南城门出城,然后上山。 第一夏宏派了三皇子第一无瑟与四皇子第一无痕来接他们。此时,第一无瑟已经自觉地落后丈远,骑马并行在夜婉玉的马车边,正不停地隔着车帘子与她说话,逗着她笑。 也不知是政治觉悟太低,还是美人太诱人怎么的,总之自从夜婉玉来到承元京城后,第一无瑟就对她起了十分浓厚的兴趣。跟她示好从来都不避着人的,也因此夜婉玉几乎被打落到谷底的自信心总算是回来了几分。虽然对他不怎么待见,但也不愿把他给拒绝死,让他再不理她了。 因为,第一无瑟本人条件虽然不咋的,但却是她所有的追求者当中,身份最尊贵的。到时,实在不行,总还是个不错的备胎嘛! 语琪从后窗里看了一眼,回头跟叶玉卿八卦道:“苍蝇配狗屎,绝了!” 叶玉卿正捧着书给玉坤讲故事,听她说话,只是泯唇一笑。 语琪托着下巴道:“老实说,虽然第一夏宏那老头不咋滴,倒是生了几个好儿子,比起夜鸣凤和萧甘的种强多了。”夜鸣凤是玉玄国皇帝,萧甘是燕云帝君。 她虽然看第一无过第一无襄第一无痕都不怎么顺眼,但从局外的角度来看,承元国这几位皇子的确是比其他两国的要强。当然,跟他们武王府的几位郡王是没法比的,自家的还是千样好。 “不过,后面那只苍蝇还得除外,我怎么感觉那小子就不像第一氏的种一样,不仅与几位兄弟长的不像,便连智商都蠢的跟猪有得拼了。哎,卿卿姐,你说那家伙是不是真的不是第一夏宏那老头的种?这种血缘关系,你能不能用你那双火眼金睛瞧出来?”语琪惟恐天下不乱地低声八卦着。 叶玉卿从帘子缝隙处看了一眼,摇头失笑道:“你走眼了吧!我觉得他们兄弟几人当中,最像第一夏宏的就应该是那只苍蝇才对。你难道没有发现,第一无瑟才是最受宠的皇子吗?” 其他人若做了错事,必然会被罚的。但第一无瑟时常闯些不大不小的祸,却从没有挨罚过。虽然他不像其他三位皇子一样完全把握着绝对的实权,但第一夏宏对他是真的放纵,甚至都超过了对五皇子那个小不丁的宠爱。 语琪撇嘴道:“那还不是因为他没用,在皇室子弟当中,连皇帝都懒得防的皇子,就是庸才。” 叶玉卿笑了笑,没再说话。 其实她与语琪的看法正好相反,承元国除了最小还是小娃娃的那位不算,四位皇子都是有着同等实权的。太子掌握着六部之四,第一无襄手握军权,户部归第一无瑟管辖,整个国家的所有出帐都归他一一过目,而第一无痕则拿捏着御史台,手中还另有十万军队。 除了第一无瑟显得有些游手好闲外,其他三人都是实权性人物,兄弟几个联手将承元国治理得很好,好到第一夏宏自己都不需要操太大的心。 而且因为三人实力均衡,基本上很难有斗起来的机会。因为,三角关系,一边出问题,就可能三方坍塌,所以不管是哪一个,都不会轻易动手的。 而第一无瑟游离在三角之外,虽然看似无实权,却有着花不完的钱,而且还有着皇帝真正的放纵。 自古以来,最有本事的皇子通常都不是出色的皇子。最懂帝心的皇子,才是最有本领的。 谁敢说第一无瑟的蠢模样,不是一种大智若愚? 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献出去了,当年的第一夏宏就是这样当上皇帝的吧! “卿卿!”窗边传来一声叩响,第一无痕在旁边喊道。 叶玉卿给玉坤讲着故事的声音顿了下,继续。 第一无痕没等到回应也不恼,而是说道:“下了东各山后去小竹屋,我有话跟你说,关于你娘的。” 车里面,叶玉卿的声音没了。 第一无痕似是不确定地问道:“你去吗?”其实是想听听她跟他说话而已。 叶玉卿不作声,但显然是默认了。第一无痕却还是道:“你若无闲,便罢了。” “去。”叶玉卿淡淡地应了一个字。 第一无痕默然一笑,问道:“一个人?” 虽是问话,但意思其实是,他只想见她一个人。 叶玉卿冷漠地应道:“一个人。” “那好,我等你!”第一无痕得了满意答案,笑了声驾马前行而去。 “卿卿姐,你真的要去吗?”语琪问道。叶玉卿抬眼道:“你说我不去能行吗?” “可是现在外面那么多流言,这时候若你们独自见面给那位看到,你家醋桶的功力,你可得悠着点。”语琪幸灾乐祸地笑。 叶玉卿脸上轻轻一红,横了她一眼,抱着玉坤不作声。 玉坤道:“娘亲不怕,叉叉跟爹爹说,娘亲去问外婆的事,爹爹不会生气的。” 其实这时代还是喊外祖母的,外婆是叶玉卿教的话。 “乖宝贝。”叶玉卿笑着亲了下他的脸。 因为要送夜玉肃他们出城,叶玉卿一行人到的时候,其他该到的人基本已经到齐了。 霹雳弹的威力,据说一颗能炸塌一座院子。第一次试用,来的人相当的多。除了一些有身份的文武臣子和家眷们,燕云国的太子和太子太傅都被邀请来观看了。 东各山山腰处那一片宽广的草屏上,人山人海,各色女眷身上的衣料,五彩缤纷,煞是省目。 三国皇室凑到一起,场面十分的隆重。 各自寒喧了一阵过后,重头戏开始了。大家一路排开,尽量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一幕。有太监恭敬端着托盘上前,呈上了一只玉盘。 第一夏宏笑着对叶玉卿道:“叶家丫头,便由你来亲自试用吧!据说这霹雳弹的用法,只需与其他物品相撞,或是接触火源便会引爆。无需装子弹,很简单的。可别再给朕拉扒坏了。” 还记恨着,她把他的火枪给拉坏了的事吧! 叶玉卿暗笑,却装作没有听懂他调笑中的不悦一般,开心道:“放心吧!这么简单,我一定不负众望,只要这东西真的有用。” 说完,也不等第一夏宏再说什么,她就自己打开玉盒,取出其中一颗黑黝黝的圆弹,甩手往不远处的丛林中一扔。 顿时只听‘轰隆’一声大响,霹雳弹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爆了。就在前方不足百丈处,火光弥漫,烟雾重重,林木跌倒…… 没有听过这响声的众人,一时间都吓了一大跳,仿佛耳边除了轰鸣声,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叶玉卿自己似乎也没有料想到会这么响,威力这么大。过了一会儿才忽然反应过来,立即跳着脚喃喃道:“哎哟妈呀,怎么这么响,吓了我一跳。” 第一夏宏自己也吓了一下,但他的反应可是镇定多了,见叶玉卿明显一副吓到的样子,心里那点点儿因为不等他指令就突然动作的不愉,不由消失殆尽。 他轻笑了一声,道:“你这丫头,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这幸好是甩得足够远,否则不小心伤着了人怎么是好!” 叶玉卿偷偷吐了下舌头,低下头去,作不好意思状。 第一夏宏笑道:“过去看看,威力如何?” 说完,率先往爆炸处走去,大家自然也是先先后后跟上。 等他们走到了那一处的时候,烟雾已经渐渐散开了,火光也已消失。现场只留下了五六颗被炸烂了根部的树木,和一块约在丈宽的大坑。 这样的威力在现时代来说,都算是很大的了,更何况是在从无人见过火药威力的这时代。大家看到那狼籍的现场,不由纷纷啧舌。 第一夏宏与萧云炎眼中同时现出贪婪的势在必得之色,萧云炎隐藏得很好,很快,眼中已只余下惊叹,似乎是被惊到了,一时还想不到其他的。 叶玉卿同样是满脸惊愕,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 第一夏笑着吩咐第一无痕:“老四,这个季节正是野兽出没之际。你带领大家前去狩猎吧!朕与云炎太子和永乐郡王还有事要谈。” “是,父皇!” 待大家都随着第一无痕离开,分散组队去了后。 第一夏宏对身边几人道:“云炎太子,永乐郡王,威武郡主,夜太子,这边请!” “我能不去吗?”叶玉卿鼓起嘴巴,羡慕地看着不远处高兴地准备着马匹与弓箭的人群,“跟你们几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谈的,三表哥和雪表哥去不就行了。我想跟他们去狩猎,可以吗?” 萧云炎与梅香城关系匪浅,只怕早已觊觎火药之术很久了。现在得知承元与玉玄两国,可能拿到这密术,萧云炎若是没有一点儿好处,肯定会着急的,甚至可能会狗急跳墙,立即就发兵攻打。 当然,也不排除,萧云炎也许能从别的地方得知这密术呢! 反正这秘密已经瞒不住他了,与其防不住的耗费心思,不如就遂了他的愿好了。 只不过,洛城因为得罪了承元国与玉玄国,它已经是这两只头狼相中并私有的猎物了。你萧云炎若想同分一杯羹,就必须得先让这两只头狼满意才成。 总之,这一回,萧云炎是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因为,如果你不答应,那代表你并不想要火药之术。而火药将成为其他两国私有之物,你燕云国往后再敢用,那就是盗用了两国的东西,两国就可以明正言顺地联手收拾你。 所以,萧云炎不但得答应,还得开开心心地答应。 而洛城,已经注定了会被三国瓜分。他们以为火药是他们的立身之本,所以梅香城敢于胆大包天的以我为尊。却不知,实力不够的前提下拥有宝贝,那便是怀壁之罪。 而且,他们还主动挑衅,所以即便是被三国如何如何了,那也是活该。没人会同情洛城。 第一夏宏之前已经提前告知过叶玉卿,让她有时间与他一起同萧云炎商谈一下用钱来购买这火药秘术之事。 叶玉卿没兴趣跟他们谈,她还有更想做的事呢!所以提前已经跟夜三宿说好了他们的条件。 第一夏宏见她不肯去,也不勉强,甚至还暗喜呢!这个丫头嘴刁着,要与她谈判,他宁愿同夜三宿与夜月雪商谈。他大方地摆手,调笑道:“得了,去吧!” “哈,谢谢!”叶玉卿笑着跑掉了。第一夏宏笑道:“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叶玉卿听到他这声似乎慈爱的喃喃,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朝语琪那一边跑去。 耳边传来第一蓝的密音:“你现在不能骑马的,别乱来!” “我哪儿有乱来了?”叶玉卿翘嘴巴,怀着玉坤的时候,更危险的事她都做过。不过是没有骑马那般激烈,她说要狩猎当然是骗人的,只不过是借口离开第一夏宏身边而已。 第一蓝不作声了,叶玉卿道:“梅香城跟着萧云炎来了,让蓝越他们一定要注意好玉坤的安全。” 要打击一个人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破坏他最宝贝最在意的东西。而玉坤,就是她如今最最宝贵的宝贝之一,另一个就是身边这个男人,但他已经可以很好地保护自己了。 说到这里,叶玉卿又道:“幼容,你去玉坤旁边吧,要不然我不放心。” “不用担心。”第一蓝道,“我让他们全陪着玉坤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你身后。” 儿子很重要,娘子和她肚子里的小宝宝更加重要。儿子旁边已经有了蓝项蓝棋蓝越以及叶云语琪等一系列高手,连吃的都从家里带来的,基本上这现场不可能有人能伤得了他,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 但这宝贝娘子,现场可有好些个想跟他抢的。 “卿卿,赛一场如何?”才想着,就有抢的人上门来了。 南墨城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英姿飒爽。明明是冷漠之人,此刻唇角带笑的模样,便比王之子更加魅惑人心。 第一蓝一身刺顿时竖了起来,他连忙暗中传音叶玉卿:“娘子,你不能骑马的。” 叶玉卿笑着回南墨城道:“我也想试试你的马技,不过现在,不行。” “那什么时候可以?”南墨城轻笑,叶玉卿摸摸小腹,笑道:“十个月后。” 南墨城怔了下,目光落到她抚着小腹的手上,嘴角的笑有些僵了:“开玩笑的吧!” 叶玉卿反问:“你觉得呢!” 南墨城腮帮子绷起,好一会儿之后,才拉了下马缰,调转马头无声离去。 第一蓝立即乐了,声音都染了笑:“娘子,做得好!” 叶玉卿望着南墨城离开的方向,稍有些歉意,但却没有后悔。 既然没有希望,温柔才是可耻的。 一整个上午又下午过去了,狩猎场并没有出什么事。玉坤跟语琪一起去捉了一对小兔子回来,叶玉卿担心梅香城对玉坤动手的事情也没有发生,或者是因为没有机会,但无论如何,顺利就好。 散场的时候,夜婉玉已经走了。听说是第一无瑟送她回去的,走的时候都没有跟他们说一声。 叶玉卿倒不介意,夜月雪却过意不去的代她致歉道:“她不值得表妹生气,你就当没她那个人就好。” 叶玉卿道:“我真是当没她那个人的,若不是你提起来,我真没想起,原来还有这么个人。” 夜月雪:“……”臭丫头的嘴,真的是怎么刁怎么来啊! 趁着他无语的时候,叶玉卿接着问道:“雪表哥什么时候跟萧太子关系那么好了?与他的侍卫也这般亲近!” 夜月雪脸上微微一变,连忙道:“萧太子说有事找我帮忙,不过表哥没同意,表妹不用担心。” “他堂堂一国太子,还有什么事需要找雪表哥帮忙?是对付我的事吗?”叶玉卿仿似玩笑一般,“哎哟我可不好对付啊!得有非常非常厉害的武器才行,比如像霹雳弹火枪炸药之类的。只要萧太子的侍卫肯提供一点两点的,就可以把我的武王府夷为平地了,这样谁还敢跟雪表哥抢夺玉玄江山呢!你说是不是?” 夜月雪脸孔顿时变得苍白一片,连勉强的伪装都做不出来了,他苦笑道:“表妹果然是算无遗漏,月雪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表妹见谅!” 他说着,深深地拜了下去,是彻底地认输了。 那个萧太子的侍卫就是梅香城,梅香城说火药之术就是她发明了,只要他愿意跟她联手,她可以轻易地帮他除了武王府,夺回玉玄国。 他亲眼见识过火药威力的,他已经答应了梅香城,会好好考虑的,毕竟这条件太诱人了。 可是,当叶玉卿如此轻易地就说出他们谈话的内容时,他就知道即便他与梅香城的联手,也无法赢了。 叶玉卿根本就知道梅香城没有死,而她现在不动梅香城,并不是因为动不了她,而且留着她有另外的计划。 ------题外话------ 谢谢恋恋不舍97亲的钻石,永远纪念你亲与gongweiwei亲的鲜花,以及所有亲们的月票和评价票。群么么~万更应该在清明后,本月会完结了。 【111】双生姐妹 流氓狂妃,买大赠小,【111】双生姐妹 就凭他在叶玉卿坦白地告诫过他,说她斗不过他,但她不愿意杀他以后。ai悫鹉琻他仍然动过对武王府不利的心,叶玉卿就可以杀了他以绝后患。 但是,她的话看似玩笑的警告,但却的确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到了这个时候,若他还敢有任何的异心,那便是自寻死路,死无怨尤了。 她一再地给他机会,若他还不珍惜,岂非是恩将仇报! 这一回,夜月雪是当真彻底地服了。 叶玉卿道:“你起来吧!” 待夜月雪起身,她问道:“对你来说,皇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夜月雪沉吟了片刻,诚实道:“我六岁便被送到承元国当质子,说是太子,其实与囚犯无异。我想要自由,只有在无人敢管之时,才是真正的自由。” “这就是你对自由的领悟?”叶玉卿笑了笑,喊夜三宿:“三哥,走了!” “走吧!”对于叶玉卿这么轻易就放了夜月雪的事,夜三宿也没有表示反对,带着自家的队伍转身离开。 不多久,夜月雪郑重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来:“夜月雪在立誓,叶玉卿有生之年,绝不再挑衅武王府任何人等。否则便让上天罚我夜月雪一生疾病,断子绝孙。” 叶玉卿从车帘后探出头来,微微一笑,道:“权利不能代表自由,心自由了,才是真正的自由。” “心自由了,才是真正的自由。”夜月雪喃念了几遍,忽然间璨然而笑,他想他懂了。 叶玉卿看着跟在马车旁边的第一无痕,是第一夏宏让他送他们回去的。第一蓝说,第一夏宏似乎有意搓合他们两个,但叶玉卿发现,好像不太像呢! 她总感觉,第一夏宏倒更想给第一无痕制造机会,否则怎么总让他来接送她呢!可是第一蓝的猜测也有些道理,之前第一夏宏还在有意给他们创造偶遇的机会来着。 若非这中间,还有什么是他们没有料到的吗? 到了叶府门口,第一无痕对叶玉卿道:“总是要去的,不若一道?” 叶玉卿直言不讳道:“我不乐意。” “如此,那本王便先走一步了。”第一无痕并不生气,反而是望着她闷闷不乐的模样,暗自发笑。 他可以当成,她这是在耍小脾气吗? 她对他是有情的,只不过因为夜月雪是孩子的生父,秉着从一而终的观念,她才会对他有些好感的吧! 然而,刚才她与夜月雪之间,说话的气氛明显不对,那绝不是互相有情的男女相处的模式。 回到院子里,叶玉卿问现身的第一蓝道:“一会儿去后山,你去不去?” 第一蓝撇嘴:“不是说只准你一个人去。” 除了南墨城让他有些紧张外,第一无痕根本就不在他眼里,所以吃醋什么的,完全没必要。 叶玉卿道:“你去了他也发现不了。”免得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又胡思乱想,她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一会儿得出去一趟,蓝城说查到了些与你娘有关的东西。” “是什么?”叶玉卿着急地问道,第一蓝摇头:“还不知道,我得先去看看,晚上回来再告诉你。你去听听那小子说的,看与蓝城查到的有什么不同,也好辩辩真假。” “那好吧,我去后山了,很快就回来。” 叶玉卿到小竹屋的时候,第一无痕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他同样是一个人来的。 叶玉卿一进来就不客气地坐到他对面说道:“你最好说些有用的话,我不想多听你说一个废字。” 第一无痕端茶放到她面前的动作顿住,眉头皱起。他抬眼看她,不愿相信单独相处,她仍对他如此冷漠。 他眼神幽幽的,仿佛在责备她的负心与心狠一样。 叶玉卿不爽地站起来:“你若没话说,恕本郡主不奉陪了,告辞!” 她果然说走就走,脚下半点不停,第一无痕又急又恼,见她都已经走到院门处了,连忙起身道:“当你,你娘生的是双胞胎,你知道吗?” 叶玉卿脚下猛地一顿,她回头看着第一无痕,等着他说下去。他却道:“坐下慢慢说。” 虽然很不想甩他,但这的确不是小事,连祖父和舅舅他们都不知道的。 “你怎么会知道?”叶玉卿坐回到竹椅上。 第一无痕道:“你不必问我从哪里知道的,总之我没有骗你。你娘亲生你时是一孪双生。你还有一个姐姐或者是妹妹,在出生那天,被人抢走了。当年,你娘为此还在月子里生了一场大病,一直养了两年多,身体才好了些。” “是什么人抢走的?她们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的姐妹在哪里,可是我知道是什么人抢走了她。我也知道你娘的去向,然而今天,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第一无痕还没有说是什么更重要的事,叶玉卿就不耐地打断他说道:“你为何不敢说?难道当年抢走孩子的事与你有关,我娘的失踪与你也脱不了干系?” 当然,这纯粹是激将的话。第一无痕不过年长她五岁,自然不可能是抢走孩子的人。而若娘亲的失踪与他有关,他哪里还敢用这个来要挟她! 之所以这样说,只是不想听到那所谓的更重要的事,若她没猜错,估计又是要诉情衷了。 第一无痕悲愤道:“若你娘的事与我有关,我敢用她威胁你吗?卿卿,我在你眼里已经彻底地沦落成卑鄙小人了吗?是什么,令你的心变得如此之快,这就是你当年所谓的情深义重,为我死也可以吗?” 靠之!果然还有脸怪她变心啊! 叶玉卿心里鄙视无比,但真没兴趣跟他争这么没意义的问题。 她冷笑道:“真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并不是叶玉卿,而是当年被人抢走的那一个孩子。我来这里,只为了查她死因的。想来关于这一点,四殿下应该可以为我提供很多线索。” 第一无痕愣了下,眼里闪过些许心虚,但不过片刻,他就镇定地说道:“姐妹二人眉心的痣都长得一模一样,还真是巧!” 叶玉卿冷笑:“可不是么,谁让我们一卵双生呢!” 他自然知道叶玉卿说她不是叶玉卿这话,是故意用来气他的。可当初的确是他负了她,所以他无话可说。 第一无痕沉默地低头望着手中的杯子,叶玉卿道:“不是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想说,怎么不说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第一无痕沉声道,“你,有没有觉得,孩子,很像我?” 他说着,几乎都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 叶玉卿愕然:“你想说什么?” 第一无痕吐了一口浊气,抬头认真地看着她,严肃道:“其实早在成亲之前,我便已经知道苏冰清不是卿卿,你才是。然而当年,对卿卿我只有感激之情,那时的你在我心里没有权利重要,所以我才做了那般的选择。可是,当真看到你身中媚毒难受之时,我终是不舍了。那晚,在暗室中的人,其实……其实是我。” 叶玉卿捏着茶杯的动作停了,她僵笑着应道:“四殿下,你可真会开玩笑。” 第一无痕摇头,似是无奈似是伤痛:“我本打算,先送你离开京城一段时日,等到时机适合时再接你回来。却不想苏冰清会给你下毒,而且还在我来不及送你离开时,便自演自唱了那一出捉奸的戏码。其实当时我便想与你解释了,可惜你情绪激动,并不愿听我讲话。” “我知道,当年的事,的确是我对不起你,不怪你怨我。因为,我是在明知道你会失望会伤心,却仍然在以为你已死的情况下,选择了负你而就了权势。或许,这就是老天给我的报应。” “当年我负了你的如海情深,因此老天它惩罚我,要我悔恨无门。便连想要见一见你,都不得不费尽心机,用要胁的手段,还不一定有用。嘿,果然有报应!” 他这话才说完,眼睛都红了,却努力忍着眼里的湿润,抬头望着屋顶,似乎不敢看对面曾被她负了,如今却爱至骨髓的人儿。 第一无痕那一翻话算是真假掺半,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恳,甚至不惜揭穿自己身上丑陋的自私。他说的深情而痴痛。而他是孩子父亲这种谎话,说了两遍,他自己都努力去把它当真了。 若不是叶玉卿对当进的情形知之甚详,只怕还真会信了他。所以,外面那些关于他是玉坤亲生父亲的流言,是他自己传出去,还刻意闹大的吧! 擦,人至贱,真无敌! 叶玉卿心中哧之以鼻,脸上却是一派的震惊与慌乱:“可是夜月雪说,那天晚上的人是他,他还留下了玉俩。蓝容浅也说,那,那天是上的人,是他!我,我当时什么也没有看清,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谁说的是真的……我……” “我没必要骗你卿卿。”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冒认。 “我不知夜月雪与蓝容浅是什么想法,可是你难道没有发现,玉坤长得很像我吗?”说谎这种东西就像说谎放屁一样,只有两个人的前提下就很难成功,但有三个人,就绝对是秘密了。 看来,他不会被揭穿了。 第一无痕心中大定,他连忙起身走过去,想要扶住面色茫然,神情惊慌的叶玉卿。叶玉卿却甩开他的手,捂着脸匆忙跑出院子,飞快往山下跑去。 一直跑到山下,直到完全甩开了第一无痕,她才拍拍自己的胸,喃喃道:“妈呀!可真正是恶心到我了。” “郡主,一个人去哪儿?”在官道上走了没多久,就见一辆马车从后面过来,第一无襄掀开帘子喊道。叶玉卿应道:“当然是回城。” 第一无襄笑道:“不知无襄是否有幸,送郡主一程?” “谢了。”叶玉卿笑着跳上车,从车内小几上掂了一张荷叶牛肉片进嘴里,才靠着车壁坐了下来。 第一无襄笑着问道:“你不是早就回城了吗?” 叶玉卿不答,只是倚着车壁望住他道:“很难想象,你坐马车的样子。不是应该骑马吗,故意来接我的吧!” 第一无襄怔了下,随即笑了,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叶玉卿接着问道:“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啊!看来,你蛮关注我的嘛!” “你可别误会,我是受人之托。”第一无襄立即表明自己的清白,可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在监视她的行踪。 “受谁之托?” “皇叔!” 叶玉卿凝视着他不语,在查探他话中的可信度。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便是第一蓝信任之人。如果是撒谎的,那么就是在套她的话么? 第一无襄见她眼中带着探究,便道:“的确是受命于皇叔,与蓝项一样。” 叶玉卿恍然:“你是蓝城?” 第一无襄笑着点头,叶玉卿讶然道:“可你分明是皇子,怎么可能是幼容的暗卫呢!” 第一无襄解释道:“没有皇叔,我与我母妃,早已死了数十次了,更何谈还能够走上自己喜欢的战场!” “原来如此!”叶玉卿问道,“我听幼容说,你查到了一些关于我娘的事,是什么?” 第一无襄道:“你娘当年生你时,还有一个女儿,不过在出生当天就被人抱走了。” “跟第一无痕说的一样,看来是真的了。”叶玉卿感叹了声。原本只需要找娘,现在看来还得找这个孪生姐妹了。 第一无襄道:“其实这件事,当时京城里知道的人并不少,但最后那些消息都被先皇,我皇祖父压了下去。连叶家族谱都被更改了,以至于在多年后的今天,大家根本就不知道。” “先皇为何要压下这些消息?一个臣子家丢了女儿,貌似与他关系不大吧!”叶玉卿皱眉,第一无襄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毕竟当年我也还是个孩子。皇叔说会帮你去问莲太妃的,你回去应该会知道得更多一些。” “嗯。”叶玉卿应过之后就不再说话,而是后闭上眼睛休息。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第一无襄略显迟疑与不好意思地问道:“郡主,你与兰当家是师姐妹?” 叶玉卿睁眼望住他,第一无襄顿时装作镇定地说道:“之前是我不好,害得兰当家受了委屈,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哦,不必过意不去。你帮过我们的忙,功过相抵了,不管是我还是韵,都不会怪你的。”叶玉卿说完,又眯上了眼睛,任第一无襄在心底里抓耳挠腮。 “咕咕——”低低的两声吞咽口水声过后,第一无襄又问道:“话虽如此,可依你与兰当家的关系,以及我与皇叔的关系,往后我们还是要互相往来的。我知你们不怪我,只是我每每想起从前的事,便觉得尴尬不已。听说兰当家是奉你的命送永乐郡王回瑶滨,不知她何时能回来?若有机会,我定要亲自正式向她……” “她不来了。” 叶玉卿一句话说出来,第一无襄顿时住了嘴,唇角努力的从容之笑也随即僵了。明亮的眸色黯淡了下去,他尴尬地笑了笑,道:“哦,这样啊!” 叶玉卿道:“韵与我同年出生,只小了半个月。我的孩子都四岁了,她还没嫁人,都快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了。这一回,师父和曾祖母都说要帮她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们的家就在瑶滨,她应该就嫁在瑶滨附近了。” “……是么!”第一无襄弯唇再次回以一笑,那笑却是无比僵硬。 叶玉卿暗中鄙视,男人就特么的贱,拥有时不知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还是她的幼容最好了,一开始就从一而终,不犯这贱毛病。 第一无襄带着叶玉卿到了他名下的一家食坊里,亲自领着她进了后院他专用的贵宾室。进了那一间装饰低调却奢华的小屋,他又领着她到了屏风后的大床后面,推开了一个暗门。 二人进去走了两刻钟左右,就到了蓝氏的名下产业,一家玉器坊的内室里。 蓝棋早已等在这儿了,见她与第一无襄一起进来,连忙热情地迎上来:“王妃,您里面请!主子应该很快也要到了。” “嗯。”叶玉卿找了个位置坐下,自己给自己倒茶。第一无襄从听说兰韵走了就不会来了之后,情绪就很低落,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叶玉卿坐下后,他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蓝棋则是截然相反的兴高采烈,他走到叶玉卿身边,十分热情地建议道:“要不趁着主子还没来,咱们去库房看看。我们的玉器坊里面,玉饰都很精美的啊!” “没兴趣!”叶玉卿吹了下水面的茶叶,想的却是双生姐妹的事。蓝棋立即回道:“别啊!你没兴趣,我有兴趣。” “那你自己去看呗!” “我自己去看,看中了要钱的。” 叶玉卿鄙视地斜睨了他一眼:“你有这么穷吗?” “你不懂。”蓝棋一副高人的样子,“恋爱的人,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那是!”叶玉卿轻哧,“单恋的人花钱的地方更多,而且大多花的都是白银票,简称白花。” 【112】你要负责 流氓狂妃,买大赠小,【112】你要负责 “那是!”叶玉卿轻哧,“单恋的人花钱的地方更多,而且大多花的都是白银票,简称白花。舒悫鹉琻” “喂,你要不要这么打击我?”蓝棋瞪眼,叶玉卿不理他,他便指着第一无襄道:“单恋的人是这小子才对,我一定会成功的。不信咱们打赌,一年之内,我一定把素惜搞到手。” “瞎说什么?”第一无襄眼一瞪,脸上有着可疑的红晕。 门外也同时有人应道:“哎呀,我来的真是时候,居然听到这么大的秘密。回头我肯定要告诉素惜,有人拿她打赌,说是一年之内,要把她搞到手呢!” 进来的人是蓝容浅,说话的人是跟他一起来的白苏伏。 经过了几天之后,骚包的白公子一改前两日的低调,再一次摇着他的金扇子骚包起来。 “你要是敢跟她胡说,我就诅咒你这辈子把妞都把不到手,把回来都只能是母猪。”蓝棋更绝,白苏伏一听顿时眼绿了,立即甩开折扇,骚笑道:“哟,好久没被哥收拾了吧!来来来,咱们出去比划比划。” “哼,怕你啊!就让你瞧瞧,看到底是谁收拾谁。”二人拉拉扯扯地出门去了,第一无襄也很是识时务地告退。 蓝容浅坐到叶玉卿身边,问道:“第一无痕都说了些什么?” “说是我娘当年生了一胎生了两个女儿,有一个被人抢走了。他知道抢走孩子的人是谁,也知道我娘去了哪里,但是他现在还不肯告诉我。”叶玉卿道。 蓝容浅点头:“当年,将军夫人的确是一胎生双女。孩子被人抱走了,我回去问过母妃后,母妃对此事的确是知道一些。据说,当年抱走孩子的人,是国师言预。至于你娘如今的去向,我却是还没有查到。” “国师言预?为何我在京城这么久,还没有见过这个人?”叶玉卿眉目微动,这个抱走她姐妹的神秘国师,会不会与娘亲的失踪有关? “他每年都只在春节、端午、重阳时出现。每次出现为三天,其他时间据说都在闭关,但无人知道他闭关之所在哪里。”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国师还有一个儿子,叫言罗。那么这个人呢?” “他从来居无定处,我也已经有半年不曾见过他了。” “那母妃知不知道,言预当年为何要抱走我娘的孩子?而且,第一无痕说,当年的消息还被你父皇压了下去。” “是因为我。”因为知道叶玉卿现在的灵魂是别处来的,并不是真实的叶玉卿,所以第一蓝也不怕她生气地直说道:“天煞孤星,也俗称帝星。据国师言预说,当年将军夫人在煞星出没之时,同时生下你们姐妹二人。而你二人若在一起,双煞合一,必将与我的气运相克,令我的运气被压制到底。轻则错失帝运,重则甚至能导致夭折。” “父皇为了保住我的命,便让言预将你姐妹分开。当年的事,将军夫人自己也是知道的。父皇虽然给你爹娘做了一些补偿,但对于他们的伤心,却是无法顾忌到了。卿卿,我代父皇向你道歉。” 叶玉卿叹息道:“若真是如此,倒也不能怪他。身为帝君,他没有直接杀了我姐妹二人,已经算是仁慈的了。”虽然对于将军府来说,这太残酷,但在这个以帝为天的年代,却是不可改变的现实。 蓝容浅伸手拥住她,手指在她墨亮的发丝间穿梭,看着那柔软的发丝从指缝中走过,他心里也跟着软成了一滩水。 虽然知道她不会怪他,但是她真的说不怨,他心里却是有些疼了。 依她的性格,家人对她来说肯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吧! “你说,我娘的失踪会不会与这个国师有关?”叶玉卿躺在蓝容浅躺上问他,他点头道:“就算不是他做的,怕是也托不了关系。所以,我们先要找的人就是国师。离端午节只有一个多月了,你别着急。” “我不着急。”叶玉卿道,“我着急,娘也不能说找就能找到。” 蓝容浅没作声,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难得过了两天安生日子,这天上午,叶玉卿正在院子里教玉坤打拳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娇蛮的叫喝声由远及近,快速往这边靠近过来:“叶玉卿,你出来!快出来,别以为躲着本小姐就没事了。快出来!滚出来……” “啧,这是哪儿来的智障啊,居然敢大骂大叫地进我们家。”语琪啧啧直叹,只觉得不可思议。 叶玉卿抬头,就看到一大群人往这边快步跑来,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人,是个穿着一身亮蓝色的漂亮少女。 虽然没实打过照面,但这人她还真不陌生,可不就是第一蓝那位娇滴滴的表妹蓝娇云吗? 叶玉卿还没有猜到她找上门来的原因,蓝娇云就已经看到了她,提着鞭子大步走了过来,指住她大骂道:“贱人,就是你伤了我表哥。你好大的量子,本小姐杀了你!” 说罢,拿了鞭子就狠狠抽过来,叶玉卿立刻抱住玉坤飞快闪开。 没有急着动手,而是不解地问道:“本郡主伤你表哥?你是谁?你表哥又是谁?” 难不成这花痴小姐,竟然知道了他们的私密关系?而且说她伤她表哥,这话又从何说起? 蓝娇云一鞭抽不中,不客气的再追了一鞭,她怒喝道:“我表哥就是八贤王,你竟然连他都敢动,本小姐饶不了你。” 叶玉卿再一次躲开,皱眉道:“这话该怎么说,本郡主何时伤了八贤王,你听谁瞎说的?” “还用听别人说,外面都传遍了。说你昨晚闯进八王府,打伤了我表哥,连皇上都惊动了,还请了御医。都怪你……”气愤地说到这里,蓝娇云再一次拿着鞭子追上来。 而叶玉卿一听说第一蓝受伤到都请了御医,顿时就心慌意乱的再也没有了跟她纠缠的闲情。她连忙吩咐语琪拦住蓝娇云后,抱着玉坤快步躲开绕到院子后面,就喊蓝越出来带玉坤,她要立刻去看第一蓝。 但是蓝越跟着她过来的,自然知道她去王府的目的,他笑着解释道:“王妃不必担忧,主子并未受伤。” “没有受伤,真的吗?”慌乱的心稍稍平静了一点点,蓝越点头道:“那些话都是主子自己令人传出去的。” 叶玉卿着急道:“明明没受伤,为何却传话出去,说我伤了他。这到底怎么回事,快说给我听听。” 这时候才想起来今早起床时他还好好的啊!却一听说他受伤心就乱了,智商也跟着乱了。 蓝越好笑道:“王妃应该听说过,外面关于小王爷身世的流言了。原本我们都打算瞒着主子,免得他听到了不高兴的。但昨天我们回去的途中,主子还是听到了外面百姓的传言。 而今,百姓们都已不止是嘴上说说,甚至都开起赌局来了,说是要赌看夜太子,蓝公子,以及四殿下三人,到底谁才是小王爷的亲爹。还赌说,要看他们谁能最终夺得王妃的芳心。 主子听了气坏了,若不是在知道皇上目的之前不能对外暴露与王妃的关系,怕是早就出面了。 而因你们二人明面上并无甚关系,平时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见面,见面还得用假的身份。于是,咳咳,主子就想出了这一招……” “跟外面传言说我打伤了他,这是什么招?”叶玉卿不解。 蓝越忍着笑说道:“主子让人传出去,说王妃追杀刺客不小心闯进八王府,误伤了主子的那个……咳,基本情况,就是王妃第一次进八王府时的情形。据说王妃的金阳堂是可以治好他的伤的,所以主子的伤,王妃得,咳咳,负责!” 叶玉卿嘴角连番抽搐:“他要不要这么幼稚?” 蓝越笑道:“这只能说,王妃在主子心里太重。为了见您,主子连颜面都顾之不及了。” 主子大概是想,用这样的方法,叫大家慢慢接受他与王妃的关系吧! 王妃真幸运,居然能遇到他们主子这样好的男人。 不过说起来,她自己也挺好的呢!所以谁又能说,他家主子就不是幸运的呢! “不是每天都见面么!”叶玉卿咂咂嘴巴,心里酸甜掺杂。 “那是不一样的。”蓝越好笑道,“从现在开始,主子会用自己的身份来见王妃你,他说要让其他觊觎王妃的人全都自惭行愧,乖乖滚蛋。除了王妃误伤主子的传言,王爷还让人另外传言,说小王爷是主子的儿子。昨晚传言出去后,主子的名字立即上了百姓们的赌场,而且短短一夜时间过去后,已经有超过八成的人都赌咱们主子会胜利,踩下其他三人,最终抱得美人归呢!” 这边正说着呢,就听前院里传来一声高呼:“八贤王驾到!” “这家伙,真这么快就跑过来治鸟了。”叶玉卿狂汗。蓝越听了她的话,直接就瀑布汗了。 …… 第一无痕以为,叶玉卿听过他的话以后,应该会来找他确认的才对。但他左等右等没有等到她的人,反而等到外面传得如火如荼的谣言,竟然连他那位深入简出的皇叔都已经牵扯其中了。 现在,等于是有四个人承认,是当晚的人了。 他知道不是自己,可是另外三个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而为什么,原本该是一件简单的事,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复杂? 那三人为什么要承认?除了有一个可能是真实的,另外两个是否也与他一样,是另有所图? 或者对她是有意的,但其实想要的不仅仅只是她对不对? 心烦意乱! 这天早上下朝回府的途中,竟然在车外听到别人开赌局的声音,说是被拿出来赌的四人当中,他的赔率最高,赌他赢赌对了,就可以获得一赔一百的赔率。而赔率最低的第一蓝,只得一比一,而且还是有八成以上的人押他赢。 第一无痕当时就气坏了,他恼火地喊了停车,扯下腰下的玉佩往外一丢:“池鸣,立刻去钱庄取十万两出来下注,就赌本王赢。” “王爷!”池鸣接住玉佩,当场就惊住了,他连忙劝阻道,“王爷三思!” 十万两,那可不是小数目啊! 那赌局……老实说,他都觉得自家王爷早就输了,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四人当中,一个是玉玄太子,尽管名不副实。一个是江湖第一,虽然没有官权。一个是当朝皇叔,而且几乎样样天下第一。 说起来,他家王爷虽然有权有势,但凭他曾经对叶玉卿做过的事情,再加上他现在还有王妃的,叶玉卿是疯了傻了才会选他。 这十万两,明显的,有去无回的呀! “怎么,你也以为本王会输?”第一无痕幽冷的目光自帘后传出来,“你觉得本王拿十万两,只能打水漂,根本就不可能赢回来?” 池鸣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这时候他当然不敢火上浇油,连忙当地叩下请罪道:“王爷息怒,卑职并无此意。卑职立刻去办!” 说罢,迅速驾了马车往最近的钱庄而去。 十万两很快就取出来了,池鸣小心翼翼地请示道:“王爷,卑职立即去下注,您稍候!” 说是要去,但他却没有起来,还指望着第一无痕冷静下来,收回成命呢! 果然,轿中无声,显然第一无痕气过之后,也开始迟疑了。 过了会儿,第一无痕有气无力道:“先押上一万两,其他事,去叶府回来再说。” “是!”池鸣不由松了一口气,连忙抽出一万两银票朝不远处的街面赌局过去。 虽然一万两也不少,但四王府还是赔得起的。 咳,意思就是,他已经知道,这一万两就是白送的了。 马车到了叶府门前,居然发现八王府的仗仪队也在,第一无痕不由咬牙切齿:“他怎么又来了?” 这几天,他一直都在暗中关注叶府的动静,自从第一蓝被叶玉卿误伤的消息传出来后,他就每天都到叶府报到。而且一来,就是从早到晚,这都已经是第四天了。 这么积极,到底是真的治病,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池鸣低声回道:“据说八皇叔伤得不轻,威武郡主开的方子,说是半月之内,必须每日早上晚各针炙一次。” 第一无声郁闷地嘀咕:“那也没必要来这么早吧!”他才刚刚下朝呢!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第一蓝现在根本就是留宿在叶府的,那王府仗队每次来时是空的,走时也是空的。 还早呢,都快中午了。池鸣心里念念,口中却问道:“王爷,我们要进去吗?” “进,为何不进?让人通报,就说本王有要事,要见卿卿。”他倒要看看,皇叔到底是真的被伤到了,还是另有目的。 “他还敢来!”屋里面,第一蓝听到通报,同样很不乐意。这会儿正是他与娘子的甜蜜时间,不顺眼的人来干什么?真是讨厌。 叶玉卿道:“我去把他打发走。”要不是只有那家伙知道娘的下落,她才不会再甩他。 “一起去,我倒是想见识一下,那小子脸皮到底能有多厚。” 他们身高相差了一个头,二人男俊女美,并行着从内室走出去的情形当真是一副美好的画卷,看起来和谐极了。 第一蓝仍是传言中那般神色清冷,仿佛万事万物都不在眼底。若单单只看他一个人,仍是如世所传言中的神祗一般,高不可攀。 然而,叶玉卿以一种随意大方的姿态站在他身边,却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她玷污了他的高贵,反而让人觉得,二人本来就应该是要一起的。 第一无痕隐住心底的愤恨,迅速上前两步,极为恭敬地给第一蓝行礼道:“侄儿无痕见过皇叔!” “免礼!”第一蓝与叶玉卿一左一右坐到了主位上,仿佛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而叶玉卿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的喧宾夺主,似乎已经习惯了。 虽然第一无痕明知道,以第一蓝的身份,除了在御书房与朝堂上以外,他都是要坐主座的。可是,看到他在叶府也能坐上叶玉卿身边的主座,无疑他心里是极端不是滋味的。 在叶玉卿的招呼下坐到客座,第一无痕微垂着脸,恭谨地问第一蓝:“侄儿听说皇叔不慎受了伤,而今可好些了?” “嗯!”第一蓝惜言如金。 第一无痕不痛不痒地表示了自己的关系,第一蓝统统以鼻音作答,渐渐的,二人之间的气氛就僵的没话可说了。 叶玉卿问道:“不知四王爷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第一无痕当着第一蓝的面,当然不好说什么暧昧的话,也不能叫他回避让他跟叶玉卿单独说话。当然,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自己的话是不能给他听的,要叶玉卿借一步说话。 他只得说道:“我查到一些关于你母亲的事,想必对你有些用处。” “何事?” “你母亲的失踪,应该与当年抢走她孩子的人有关。” 【113】热血沸腾 流氓狂妃,买大赠小,【113】热血沸腾 第一无痕说,当年夜落雪的确去过战场寻找过叶南城的,但最终没有找到。舒悫鹉琻她在回来的途中,有人告诉她,说是知道她丢失的女儿在哪里,她就跟那人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叶玉卿问他,知不知道送信的那个人是谁,第一无痕说不知。但叶玉卿猜他并不是不知,只是在第一蓝面前,不想说罢了。 第一蓝也说他知道的,应该还有更多。 第一无痕都没有说当年将军夫人的孩子是被谁抱走的,但他既然孩子被人带走了,应该就是知情的。他不说,是因为还想要用这个来要胁卿卿。他却不知,现在他们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不再需要他了。 京都繁华之地,每月的初十,二十,三十日,都是解宵之夜。 这天晚上正是四月初十,不管别人会怎么猜怎么想,第一蓝仍是执意用自己的身份,带着叶玉卿与玉坤出门玩儿了。 夜晚的京城虽然不如后世的灯红酒绿繁华,但十天一次的解宵之夜却是非常热闹的,比白天人多多了。大道边上,点着许许多多的灯笼,街道两旁,各种小贩不知疲惫地吆喝着。 玉坤由语琪带着兴高采烈地走在前面,第一蓝与叶玉卿神态平静地走在后头,二人似寻常朋友一般,低声交谈着。 第一蓝神色无暧昧,表情甚至有些木,但旁人绝不会想到,此刻他正要说的是:“卿卿,母妃问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呢!” “急什么?”叶玉卿翻了个白眼给他。居然能装得这么正经,这就是所谓的衣冠禽兽么! 他们两个的身份,不是说成亲就能成亲的,她这边完全没问题,但第一夏宏那里,怕是没法过关。虽然他之前似乎是有搓合他们的意向,但这不代表他愿意真的看到他们在一起。 “急,当然急。”第一蓝木着脸温情地道,“再等段时间,你肚子大了穿嫁衣,给人看到,别人会说闲话的。” 叶玉卿没所谓地说道:“那等孩子生了以后,再成亲好了。”到时候把玉坤的病治好了,让两个宝贝一起参加婚礼,这一定会是个最幸福的婚礼。 “那不行。”第一蓝木着脸急切地说,“母妃着急呢!她恨不得你能每天都呆在府里,由她亲自照顾你和孩子呢!她如今时时念我,说我不该让你现在还在外面跑,得早些娶回家去才是。” 叶玉卿想起莲太妃,有些歉意了:“这几天家里有客人来去,都不方便回去看母妃,她没有不高兴吧!”因为外界传言她跟眼前这尊佛也有奸十情,所以现在关注她的人真是太多了。太多的人都着探望的名义来查探真伪了。还有那个蓝娇云,几乎天天都要去叶府转两圈。 说是要为表哥报仇,但谁不知道这不过是她其中一个目的。更重要的则是因为……这几天,她亲爱的表哥,可是每天都在叶府的。 “放心,母妃没那么不讲理,她就是有些想你们了,还担心你毛毛躁躁的,不会照顾肚子里的孩子。”第一蓝木着脸温柔地说着。 叶玉卿抬头看他,觉得他真不可思议。明明就是一张面瘫脸,她不看却真的能听出他的心情。她试着学学他,绷着脸用声音来表达各种情绪……哎妈,这真是一门高深的绝技。 “你看着我干什么?看路。”第一蓝木着脸提醒,伸手揽住她的肩,把差点儿撞上路边小摊的人儿护进了自己怀里。 这一举动,立即吸引了周围无数暗中关注他们的目光。原本以为他们两个看起来似乎闹了矛盾,应该没希望的样子,此时竟然搂到了一起,顿时那些参赌的人,全都热血沸腾了。 赌第一蓝赢的人,全都在内心里狂吼着。这是要发的节奏啊!哇哇哇…… 没有赌他赢的人,则是暗暗发誓,待会儿再另加赌注,要赌八王爷赢。嘿嘿嘿……这一回的赌,做庄的人都得赔死了吧! 叶玉卿还是第一次在外面与他如此亲蜜,脸上微有一些不自在,她迅速站稳了,正要说些什么,眼角忽然看到了什么。她本能地转移视线看过去,心跳瞬间停了下,而后忽然推开第一蓝,大步往那边走去。她速度很快,脚下生风,甚至那不像走,都像在跑了。 第一蓝还是第二次看到她濒临失态的急切,上一回是玉坤发病时,这一次是怎么了? 他眼中露出焦急,脚下也是飞快地跑了过去,但那脸上还是……木木的。 夜市里的一处街角,有一个穿着普通的农妇正在卖东西,边上围了许许多多开心大叫着的孩子,玉坤也是其中一个。 而那农妇的东西之所以如此受孩子欢迎,是因为,那东西竟是烟花。 用磷粉做的,可以拿在手上那一种,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仙女棒。 在他们来之前,这时代还没有火药,如果有烟花,那只有与后世之人有关。 不是她,也不会是南墨城,那么就只有梅香城了。 果然,叶玉卿才走近就闻到了梅香城身上的骨香味。此时,扮成农妇的她正一脸慈爱地将一支燃着的长长的仙女棒,递到了玉坤手上。玉坤还是小孩子,这样的玩具当然能换得他的开心。 叶玉卿迅速上前抱起他,笑着对一旁的语琪道:“琪,既然叉叉喜欢,那把这些东西全买了吧!” “好咧!”语琪笑着去袋子里掏银子。那伪农妇连忙摆手笑道:“其实也没有多少了,既然小公子喜欢,那便送给你们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她说着,转身就想走。 叶玉卿一个闪身拦到了她面前,伪农妇顿时有些慌了,她紧张地搓着手问道:“威武郡主,是不是民妇做错了什么?你饶了民妇一回吧!民妇再也不……” 这周围还是有很多人的,事情发生经过也有不少人看到,见那民妇送那漂亮的玩具给玉坤,叶玉卿却拦住不让人走,顿时都觉得,这个恶霸是不是又要欺负人了呢! 人们望着那民妇的表情,有些同情又有些想要看戏的幸灾乐祸着。人就是这样,同情心一般都是留在心里的,更多的时候大家都中意,自扫门前雪不说,还乐得看他人瓦上添霜。 却不料,叶玉卿只是温和地笑道:“没有的事。初次见面,你就送我的孩子这么奇特的东西,所以我也想送你一样东西呢!” “不不,不用了!”伪民妇转身要走,叶玉卿却动作迅速地往她头发上插了一样东西,说道:“这支发钗就送给你吧!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是我教育孩子的方式。” “是是,多谢郡主,多谢郡主!”伪民妇不敢再耽搁,生怕叶玉卿认出她来,这会儿见叶玉卿没再拦她了,自然是转身飞快地跑了,连去摸一摸头上的‘发钗’,都没有顾及。 而这边,玉坤噘着小嘴道:“娘亲,我的小仙女咧!” 他刚刚拿在手上的仙女棒棒,被娘亲拿过去当成发钗插到刚刚那个妇人头发上去了。 “呵呵,这儿不是还有很多。”叶玉卿笑着指指一旁小摊架上的一大把烟花。 玉坤拿到的那一支,跟别的孩子手中的是不一样的,明显要粗了不少,长了不少。 没安好心吧! 语琪已经又点了一根交给了玉坤,而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爆炸的响声。不是很小但也不大,很轻易地淹没在这边的热闹里。只有会武功,或是认真注意了的人,才会注意到。 那种威力,不会炸死人,但是炸烂一个孩子的双手已经足够了。 那个女人,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她吗? 很好! 第一蓝眸生杀气,传音出去:“蓝项,杀了她!” “不,不着急!”叶玉卿眼里亮过一道血色,“这样死,太便宜她了!” —— 梅江帆活的条件是火器之术,但此事事关重大,洛城一直都无法松口。日子一天天过去,梅江帆着急了,这天,他终于耐不住让看守的通报上去,要见承元帝。 既然火器之术已经说好了要分平的,第一夏宏就算是心里有想法,也不能让叶玉卿发现。所以,收到梅江帆传出来的消息后,他当即就让人通知了叶玉卿,并再一次让第一无痕过来接人。等到叶玉卿到了御书房,他才传令梅江帆进谏。 “罪人梅江帆,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叩见威武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这一次,梅江帆的态度十分恭敬。 第一夏宏没有免他的礼,只是不冷不淡地问道:“你见朕,想要说什么?” 梅江帆叩着道:“启禀皇上,江帆想求皇上网开一面,先放罪人回去。罪人保证回到洛城第一件事,定然是立即派送一批能制能制火器的人,并附带一批数量不扉的火器来。江帆愿将爱女苏合留下做为人质,若江帆不能令皇上与郡主满意,但凭两国处置,江帆绝无怨言。” 第一夏宏漠然道:“你觉得可能吗?” 他又不是傻子,洛城就算现在还没有挑衅两国的本事,但只怕火器已经制造了不少了。否则梅江帆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在承元国的天牢就弄出一出杀人栽脏的戏码,放他回去,无异于纵虎归山,那是蠢货干的事。 梅江帆虽然不敢抱有太大希望,但还是努力的求道:“皇上,梅江帆敢对天发誓,只要让我回到洛城,我一定会准时将皇上与郡主要的东西双手奉上的。要知道,梅江帆虽不才,却好歹是一城之主,如此重大之事,没有江帆打理,谁敢擅作主张?” “想回去可以,待朕与玉玄国拿到了火器之术,并成功炼制出第一批火器来再说。”第一夏宏冷冷地说了一声,面色冰冻的一样,明显没有回转的余地。 等了这么多天,洛城还没有消息过来,他心里早已经着急了。原本以为梅江帆要见他,是让事情有转机了呢!却是想让他放人,这怎么可能? “皇上,求您放了江帆一次吧!江帆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同时与承元和玉玄两国为敌啊皇上!”梅江帆焦急地叩头。到了这份上,火器之术他哪里还敢独吞,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 当然,这是他暂时做为阶下囚的想法,至于回去以后有没有胆子再反抗那还两说。反正他现在是真心实意地求饶的,所以动作言语神态,都是十分的真诚。 叶玉卿却道:“梅城主,你的亲笔信已经送达洛城超过五天了,他们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生死一样。看来在你的臣民眼里,你这位城主的你的命,比起那火器之术,怕是万一都不值的。” “不错!”第一夏宏早先就是担心这个,只是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他也不想说出来。因为若再一次被梅江帆耍了,他还不发作的话,那他这一国之君也太没有威严了。 可是,他现在还不想发作,是还在存着最后一丝念想,希望梅江帆的命真有那么值钱呢! 然而,现在叶玉卿提起来,就让他再不愿接受,也不得不结束自己做了半个来月的美梦。 想了那么久,谋了这么久,却不想到头来都是空谈。 第一夏宏的脸色吃了屎一样难看,他恨恨地望住梅江帆说道:“你们父女都在承元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死罪,算是咎由自取。而今能够威胁住底下之人的城主与梅香城都不在,洛城有本事有意向问鼎城主之位的人肯定不少。到时能掌下整个洛城,与神秘的火器之术,谁还在意你们这些无关痛痒的戴罪之人的死活?” “这……不,不会的……”梅江帆惊慌了一会儿。忽然又回过神来,连忙正色道:“皇上与郡主说的是,江帆并非创造火器之术的人,而今又是戴罪之身。若不在洛城,我的命可说已是一文不值了。皇上与郡主留下我,最严重的惩罚,无外乎是让我为自己的罪行负出应得的代价。如此,不过是一死。” “我死了,皇上与郡主就是少了一个看不顺眼的人,却是半点好处也得不到的。然而,若皇上能放江帆回去,江帆就还是洛城名正言顺的城主,在洛城,暂时还无人敢不听我的话。到时,江帆一定会让皇上与郡主满意的。还请皇上与郡主三思啊!” 说的也是。第一夏宏看向叶玉卿,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叶玉卿倒是没所谓,之前她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而今她要做的事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最迟三天之内就可以完美收尾。三天,就算现在放梅江帆回去,他也赶不回洛城。 见叶玉卿不说话,第一夏宏也沉默了,他得好好想想,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将损失减到最低,把利益最大化。 “启禀皇上,刑部侍郎有要事禀报。”门外,传来司礼太监恭敬的声音。 “宣!”第一夏宏喊了一声后,摆手挥退梅江帆:“退下!” 梅江帆出了御书房,随着看守他的人往下走了几个台阶,竟然看到两个吏使带着他的女儿梅苏合就站在台下,等待第一夏宏召见。 他心里突突一响,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连忙就要走过去:“苏合,你怎么在这儿?” 梅苏合仇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过脸去不理会他。 梅江帆心里顿时‘咯登’一声,这已经不是预感,而是明显不好了。他还要挨近一些问清缘由,看押他的人就不悦地喊道:“好了,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是你们叙旧的地儿么!还不走。” 梅江帆就是再不安,也不得不一步三回头地随着那人离开了。 与吏部侍郎同来的梅苏合很快得到了召见。 “民女梅苏合叩见皇上,叩见威武郡主。” “什么事,说吧!”就在刚才,梅苏合在刑部大牢中让吏使向上面传话,说她有很重要的事要面见承元帝。 这会儿,进了殿,她半点也不犹豫地一路全交代了。 当初叶玉卿只是出了个用梅香城来刺激她的主意,具体如此实施全都是第一蓝负责的,而果然取得了良好的成效。 梅苏合将梅香城被萧云炎换走的事,以及后来她杀死‘梅香城’的内幕,全都一五一十交代了个清清楚楚。第一夏宏没想到,他以为的已经查清的案子,居然还有内情。他等于是再一次被梅香城戏耍了,恼羞不已,大发雷霆。 而叶玉卿,为了表示自己被梅香城耍弄于股掌之间的愤怒,更是当场发作,大摆威风。 回到家后,更是震怒难平,竟亲自怒编罪书,将梅香城所有曾做过的恶事全都写成了故事,聘了说书人各国各地,公然散布,广而告之。她甚至还让人把这些事件给整编成册,拿到她名下的书斋去卖,立志要把敢于一再地挑衅她的梅香城搞到臭。 其实,这些罪书早在之前她就已经准备好了的,那时梅香城被提督府定下杀人死罪时她就已经打算要发出去的。但是后来洛城金阳堂被毁一事,让她知道了梅香城手中的火药之威,她才暂停了发行,就怕逼得她狗急跳墙。 可是现在,那些最危险的隐患差不多已经被她摘除,自然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114】她的报应 流氓狂妃,买大赠小,【114】她的报应 不仅仅是之前那些罪行,后来又加上她李代桃僵,诈死骗人,以及在逃死囚的事,也全给添加了上去。舒悫鹉琻 十年来,梅香城曾做过的那些一桩桩事件,无不是血腥,峰回路转的内幕。这个女人的成长经历,简直是一簿惊悚可怕的恐怖故事,一件一件地看下去,准能叫人看了全身发毛。 因为那本书当中揭发的内幕全部都是真的,而且和百姓们从前听说过的故事截然相反,顿时在最短的时间内,书册被抢之一空。所有听说过梅香城美的名字,所有对事件好奇,或是对梅香城本人或敬佩,或是嫉妒,或是仇恨的人,几乎是人手一本。有的人还一时买几本多本,拿去送给亲朋友好友看,让他们引以为戒,或是当成乐子来打发时间。 一时间,这簿惊悚的恐怖传记,可说是风靡整个大陆,引发了人类一长段时间的购书狂潮。 那书本封面上还有威武郡主的亲笔提词,她不怕别人说她手段狠辣,下手毫不留情,因为这就是敢于挑衅威武郡主的代价。她毫不客气地说梅香城做再多的坏事她也懒得理会,但她竟敢欺负她的人,她就要剥下她那一身无耻的光鲜皮毛,叫人们看清楚她真正的丑陋模样。 从曾经的红袍诸葛,天下第一女智者变成了臭名昭彰的绝世大恶棍,仅仅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而今,哪怕梅香城还没有死,但只要她一出现,必将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辈子怕是再也没有翻身之地了。 萧云炎身为一国太子,他消息自然很灵通,几乎梅苏合才一招供,他就得到了消息,立即丢下梅香城,在最短的时间内逃离了承元国。毕竟,在承元国的天牢里换走得罪了承元与玉畜两国的死囚犯,这个罪名可不小。便是他燕云太子,也担不起,就算担起了也丢不起这个人。 自食恶果,后脑被火药炸伤的梅香城,一个人躺在刚换的一家农家小院的房间里,面色惨白,眼神呆滞。 一次连着一次落败在叶玉卿手上,处境一次比一次凄惨的遭遇,已经将她自以为是的自信给打击到了谷底。虽然她还有很多底牌没有用上,可是在看着书上那一桩桩揭穿她丑陋面纱的一字一幕,她只觉得心都凉透了。 这个叶玉卿……明明就是一个食古不化的古人,还是一个传言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这样的手段? 梅香城神情很有些颓废,只觉得,似乎只要对上叶玉卿,她就没可能赢一样。 “小姐,小姐,你看谁回来了!”就在梅香城浑身发凉,甚至对叶玉卿开始由极度的恨与无力转化为恐惧,已经在考虑是否要避其锋芒的时候,燕容忽然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而跟着她身后之人…… 竟然是,已经好久不见了的,季潭! 梅香城一下子就翻坐了起来,但脑后的疼痛令她眨眼间清醒,脸上的惊喜也在一瞬间变成了惊疑:“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被叶玉卿抓走了吗?” 季潭沉默了一会儿,道:“她放我回来的。” 他刚才是被人直接送到这小院中来的,那人蒙了他的眼睛,堵了他的耳朵,将不能行动的他送到了这里,然后解开他就离开了。他睁开眼睛时就看到燕容从房间里面走出来,还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就看到头上缠着白布的梅香城。虽然表情未变,眼中却已有了心疼:“你受伤了?” 梅香城皱眉,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道:“那个贱人有那么好心?” 她上下打量着季潭,发现他竟然完好无损,连内力都还在,随身一柄宝剑都没有遗失。身上打理的也还是光鲜,头发丝都不乱一根。 一点儿不像是才从囚牢里出来的人。 这怎么可能呢? 季潭犹豫了下,如实道:“她说,要挑战你对我的信任。若你信我,便给我们一条活路。若不相信,我们会自相残杀而死。” 他是从小就陪在梅香城身边的,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性子。叶玉卿这一招果然厉害,把他送来的时间如此巧合,让他连自伤几刀,来安梅香城疑心的机会都不给。 梅香城眼神深深的:“若我说不信你,你会杀了我吗?” 季潭从腰间抽出自己的中剑,放到梅香城身边,静静道:“若不信我,便杀了我吧!” 梅香城拿起那把剑在手心里磨挲了一会儿,耻笑道:“那个贱人笑我自作聪明,却不知自己也正在自以为是呢!居然想要挑拨我与季潭的关系,该说她太自信还是太愚蠢呢?呵……” 冷笑过后,梅香城将剑丢回给季潭,正色道:“如今这情况,承元国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启程,回洛城。” “是!”燕容抱手应着,下去吩咐人收拾了。 梅香城对季潭道:“传令下去,留守承元国的人找准机会,刺杀梅江帆与梅苏合,成功过后传信回洛城,我另有计划。” “好!” “对了,你暂时留下来,今晚去帮我办一件事,办成后再出城与我汇合。” “什么事?” “去杀了孙恒温一家。他们竟敢联合叶玉卿那个戏耍于我,我要他们不得好死。”那一次,她之所以败得如此凄惨,有超过七成的原因是因为孙恒温的无间道。从那时开始,她就一直开始找下坡路,所以对孙恒温一家可说是恨之入骨。只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 季潭虽然被叶玉卿关着,但叶玉卿并没有将外面的消息对他封锁,而且还在送他出来之前,把外面所有的情况都详细地告诉他了。 他直接被送来这个小院,也就是说,叶玉卿是非常清楚,他们是落脚在这里的。 其实他认为,这种情况下,还是尽量离开不要惹事的好。只不过他刚刚回来,怕梅香城当真怀疑他,所以想要劝阻的话,就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而很久以后,他再回想起来时,总是会悔不当初。如果当时他就劝服梅香城打消了这个主意,是不是她就不会像后来那样的怀疑他了? 洛基队共有十三个小队,在碰上叶玉卿以前,就没有输过。 但是碰上叶玉卿以后,短短的两个月之内,已经被失掉四个多小队了,而今还剩下八个整队。 当晚,季潭亲自带着四个小队潜往孙府,意在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必须完成梅香城下达的任务,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忠诚。 可是,当他们分先后几批进入孙府以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孙府的主人并不在房间里。而他们,竟然被包围了。原本只有路灯的孙府,在他们全部踏入的一瞬间,灯笼点亮,火把四伏。上千的弓箭手从四面八方的屋檐上冒出来,拉满的弓如死神的召唤,遍布在每一个角落。 第一批黝亮的箭矢如飞奔而来,一个黑影自飞箭而来的方向,几乎与箭同速地掠来,提住站在人前的季潭肩上的衣裳,几个起落就逃出了包围圈。 城外十里亭,季潭无力反抗,无奈地问将他带出来的叶玉卿:“他们会怎样?” “你说呢?”叶玉卿淡淡反问。季潭道:“她身边有你安排的人吧!是谁?” 若不是有人报信,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瓮中捉鳖? 叶玉卿道:“我捉了你们其中的一个人,然后给她一个任务,让她暗中告知你们当中除了梅香城以外的每一个人,说我这里有他们的解药。谁若能为我立功,就可以从我这里换取解药。小功得解药,中功可以从我这里得到庇护,大功甚至若再中了其他毒,可以由我医仙谷与药王谷共同研制解药救命。而帮我传讯息的人,只需做好了这件事,就可以得到我的解药。你说,她何乐而不为?” “你到底想怎么样?”季潭气结,叶玉卿却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她拿到解药,原本已经可以离开洛基队了。但她说不愿离开,她还想为我立一个大功,从我这里得到庇护。我想,跟她有一样想法的人,一定不少。那你猜猜,你们的人当中,会有几个是我的眼线?” 或者,她应该问,还有几个不是她的眼线? 季潭只觉得全身无力,他忍住满腔的悲愤,恼道:“士可杀,不可辱。你已经赢了,何不直接赶净杀绝?这样的游戏,很好玩吗?” “很好玩!”叶玉卿点点头。 她本来已经决定,洛城的火药安全处理后,就要杀了梅香城的。但是昨晚梅香城竟敢对玉坤出手,她忽然就不想让她死得那么舒服了。 “这个世界上,你季潭已经成了梅香城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所以我要你亲手杀了她,或者最后她亲手杀死你。我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众叛亲离,我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样一样的失去直到一无所有,我要让她明白做为人,她活的有多么失败。我要她生不如死。因为,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 这一次,季潭亲自带领的刺杀,再一次失败了。他带去的人全军覆没,回来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而且他仍然毫发无损,连头发都没有乱。 梅香城看到他这样回来,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还很体贴地安慰他。但她眼中深藏的疑色,却让季潭深感到由衷的痛楚与无奈。 他怎么敢告诉她,她身边除了他,已经没有一个可信之人了。他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甚至会更加怀疑他的。 而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守在她的身边,努力去维护她的安全。 这一次的刺杀失败,梅香城短时间内自然不敢再尝试第二次了,只得不甘心地带着剩下的四个分队,迅速赶回洛城。 而后面,所有有关于梅香城,再不需要叶玉卿加以关注了吧! 时间,转眼就到了四月十五日。月半期,是莲太妃要用解药的时刻了。 第一蓝按照惯例,在第一夏宏到来的两刻钟时间里,必须留在描风轩里,不得出门。秦茗奉命在院门外守着他,确定他两刻钟内一直在描风轩,不曾移动过。 揽月殿里,包括素惜在内的所有下人都自动地退避三尺。莲太妃桌前放着一只茶壶,两只杯子。 似是提醒她他的到来,脚步声在屋外响起,莲太妃迅速自荷包中掏出两粒透明的药丸,其中一颗塞进嘴里,另外一颗夹进指缝中隐藏。而后双手自然端庄地放在身上,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冷若冰霜样子。 第一夏宏推开门独自走了进来,只发现莲太妃仍像往常一样,侧脸对着房门这边。一半脸颊美得不可思议,却是毫无情绪。 “黛儿,这两天身体好么,可有不适?”第一夏宏嘴角带笑,温柔的问候着,仿佛二人是感情深厚的伴侣。莲太妃眸中清冷,每次这样的无人之时,这无耻之人便不顾她意愿地唤她闺名。她每每听到,心情都糟糕得不行,只是无奈反抗不得罢了。 不过没关系,她只需再忍这一次,一次就够! 第一夏宏并不在意莲太妃的冷漠,他笑着在她对面坐下,自腰包中掏出一只小纸包,打开来取出几枚茶叶放进一只杯子里面,提起水壶一边往杯中倒水,一边说道:“跟朕说说你近来的状况吧!朕也好拿捏此次服用解药的份量。” 她的状况,他其实并不需要知道得太详细,只要确定还在掌控中便够了。 只不过想要听她说说话而已。在最初两年,她还会跟他争执,会愤怒,但是到后,她便连对他生气也不屑了。 有多久没有听到她对他说话了?十二年了吧! 无论他如何发怒或是威胁或是温柔,都没有用。 莲太妃仿若未闻,只是端起他递过来的茶杯,自觉地送到唇边。他带来的茶叶是掺了迷药的,每次只要这样一杯茶,她便会陷入沉睡,有两刻钟的时间,没有人会走这一边。以前,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将时间拖到最后,就是担心在自己因为迷药而失去意识那段时间,第一夏宏对她做什么恶心的事。 但是今天,因为玉卿给了她抵抗迷药的东西,她一时就放松了警剔,也大意了。竟然端起茶杯,很快就饮尽了茶,也趁着饮茶这一会儿的功夫,将指缝中另一颗提神丸放进了嘴里。清凉到过份的感觉瞬间从喉间直冲大脑,难受得她暗中倒抽了口凉气。 心里,却无声放松了。这提神药丸的效用,果然十分霸道,从前她只要闻着第一夏宏递来的茶香,头就会犯晕。喝过之后,也会很快就沉睡过去。然而今天,她放下杯子后,脑子里竟比往常还要清醒几分。不过,她却仍然在眼中做出迷茫之色,然后慢慢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第一夏宏有些讶异她今天的积极,但一时间倒也没有怀疑什么,毕竟对莲太妃体内的毒物,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黛儿,黛儿……”他轻喊了她两声,不见她动。 起身走到她身边,微弯腰抱了她起来,往内殿走去。眯着眼睛的莲太妃不由暗自惊怒,每次她醒来的时候还是趴在桌上,所以她一直以为就算第一夏宏有心,但应该也不会做的太过份的。可是今天…… 淡淡的龙涎香在鼻间缭绕,天知道莲太妃要多困难才忍住了没有翻身起来大肆发作。在先皇身上明明让人心醉神迷的气味,此刻只是换了一个人,却只令她欲要作呕。 而身边之人,曾经天真年少时,她也曾仰慕过。 将莲太妃放到就要上躺下,第一夏宏伸手轻轻揉开她微微蹙起的眉峰,微微一声叹息。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曾经把他当成全世界的少女,而今只要呆在他身边,便连睡梦中都要难耐地皱起眉头。是岁月摧残了他们,还是他们把时光摧残了? 虽已入不惑之年,她的美貌却是半点不减,反而更添了许多成熟的风韵。 这样安静的躺在床上的,便如入了襄王美梦的神女,风姿绝伦。俗世人等,又如何能抵得住此般的诱。 第一夏宏落在她眉间的手不自禁地滑下,抚住她仍然少女般洁白凝脂般的脸,珍宝一般不舍地磨挲。带着薄茧的大拇指,轻轻按压着玫红色带着深浅唇纹的红唇,效仿着亲吻的频率。 他的动作由轻到重,由轻触到按压,眼神越来越深,带着隐约的暴戾与独占的贪婪。拇指的尖尖甚至都塞进了她努力泯住的唇里面,莲太妃心跳越来越快,指甲轻颤着……她快要忍不住了,就在她决定宁死也不再受辱的时候,第一夏宏的手突然闪电般收了回去。 因为刚刚,屋顶上的瓦片竟然动了一下。 他猛地抬头,只见一抹青色的衣角在一小片琉璃瓦的晴空中划过。第一夏宏眼中顿时现出暴戾之色,他大声喊道:“来人呐,抓刺客!” 【115】不容践踏 流氓狂妃,买大赠小,【115】不容践踏 揽月殿左右埋伏着的皇家暗卫瞬间现身,往四处查看。舒悫鹉琻但哪怕是他们将揽月殿翻过来,也没能找到任何鬼影。 暗卫队副统领,带着两名属下心惊胆颤地站在廊下等待结果的第一夏宏禀报道:“启禀皇上,奴才等无能,并未看到刺客身影。” “废物,朕养你们一大帮人吃白饭的吗?大白天的,你们这么多人守着,居然还能让刺客在你们面前来去自如,简直是岂有此理!”第一夏宏大怒。三名暗卫立即惊恐地把头垂得更低:“皇上息怒!” 其实他们心里还委屈呢!这院落里到处是他们的人,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人来去,若真如皇上说的刺客在屋顶上出现过,这青天白日的,他们不可能看不到的。 是不是皇上自己做贼心虚,眼花了? 眼见着两刻钟的时间这样一闹就过去一大半,第一夏宏心里虽然不舒服,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不悦地喝退了暗卫,转身进了屋里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这附近,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紧盯着他。但他来之前,已经有女暗卫来揽月殿,全都检查过的,整个寝殿中,除了蓝黛儿,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了。 到底还是顾虑着些许颜面的,再加上时间也不多了,第一夏宏没有再对莲太妃无礼。他端着一大杯茶水坐到床沿上,扶着莲太妃坐起来,塞了一颗白色的糖丸进她嘴里,然后喂她喝了一点水。接着再喂了一颗糖丸进去,再换水,如此交换了好几个回合,他先先后后给她喂进了十多颗白色的糖丸状的东西。 等到杯中水已经完了,他才放她躺下来,把杯子放回桌上。 之后,他在床边站了约有三柱香的功夫,才将莲太妃抱起来,放回到桌边趴才,这才转身离开。这一次,竟然没有等到第一蓝来赶人,就主动走了。 只不过,之前那种被监视的不爽感觉并没有消失,他暗中吩咐秦茗留下来关注揽月殿。一定要找到那个藏在殿中,神出鬼没的人。 规定的两刻钟时间到了后,皇家暗卫都撤走了,揽月殿的下人们都回了院子,第一蓝也很快赶了过来。 屋里面,叶玉卿自屋梁上跳下来,拿了一只小碗迅速放到睁开眼睛的莲太妃唇边:“快,母妃,吐到这里面。” 莲太妃赶紧将十多颗白糖丸吐了出来,因为糖丸很小,而且是易溶型的。被茶水浸过之后,有一部分糖丸都已经快化完了。但一共十五颗,一颗不落的全吐了出来。 虽然厨房里的膳食中,从三天前开始就没有藕类食物供应了。但叶玉卿另外给莲太妃备了藕食,所以暂时她就算不用这些解药,也不会有事的。 迅速在桌上摊开一张纸,叶玉卿将糖丸倒地纸上,用筷子飞快地将十五颗快粘到一起的丸子全部拨开。 这时候,素惜走了进来。叶玉卿吩咐道:“素惜,帮我找十五个小瓶子来。” 素惜很快找来了她要的东西,叶玉卿将十五颗丸子分开装好。 莲太妃坐在旁边微垂着脸,想到刚刚自己被人猥亵那一幕都被儿媳妇看到,她都要羞得无颜见人了。 叶玉卿装好了糖丸,对素惜道:“第一夏宏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的,他肯定留了人在这儿看着。一会儿幼容来的时候,让他带我和玉坤过来探望母妃,不说母妃想我们了。” “嗯?”素惜不解,“王妃不是就在这里吗?” “你别管,这么跟幼容说他就知道怎么做了。你先出去吧!” “是!” 素惜出去后,叶玉卿在莲太妃身边坐下,伸手抱住她的肩膀,沉声道:“母妃,你不要难过,卿卿将来一定能让你亲手报仇的。” 莲太妃脸窘得通红,眼圈也是红的,她拍了拍叶玉卿的手,勉强笑了下,道:“母妃没事,不用担心。” 是啊,这只是她被羞辱的仇恨而已。并不是,她被人无礼的羞耻。 这仇,终有一天,她是要报的。 负责看守他半个时辰的皇家暗卫离开后,第一蓝就迅速往揽月殿而来。走到院门前,就看到素惜正从里面出来,素惜上前两步,行礼道:“王爷,太妃娘娘让您带王妃与小王爷过来,太妃娘娘说想见她们。” 第一蓝思绪停了一稍,随即道:“本王明白了,你去告诉母妃,本王立刻去带卿卿与玉坤过来,让她保重身体,别忧心过甚!” “是,奴婢这就去回了太妃娘娘。” 第一蓝转身离开了揽月殿这一带,就喊了蓝项出来,低声吩咐道:“让语琪带玉坤过来,叫她扮成卿卿的样子。” 要在皇家暗卫地毯式的搜索与全方位无死角的监视下,留在揽月殿不被人发现,除了他以外,能够做到的也只有卿卿了。所以子时过后,卿卿就已经潜入揽月殿藏身了,此时她就在殿中这事,素惜是知道的。 她这么说,那肯定就是卿卿的意思。难道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被第一夏宏发现了院中有人藏着吗?可是,附近他并未察觉到有人监视,但当然皇家暗卫的隐藏功夫,绝对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便是他,也不敢轻瞧。 语琪很快带了玉坤过来,她穿着叶玉卿的衣裳,戴着她的首饰,稍稍化了些妆,面上罩着一席薄纱。因为一直跟在叶玉卿身边,又会一些铃音的口技,所以她声音形态什么的,学的也有七八成像。粗粗一看,对叶玉卿不是相熟得很的人,都会认为是她的。 再加上玉坤一口一个甜密的娘亲,生怕被第一蓝察觉而离得很远的秦茗,自然没有发现来的人是假的。 二人一左一右,各拉着玉坤的两只小手,‘一家三口’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了揽月殿。 这之后,秦茗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了整整三天,愣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只得挫败地离开了八王府。他却不知道,这揽月殿中不久以前,被调走了一个存在率极高的头等婢女——素情。 语琪妆成叶玉卿进殿后,叶玉卿就为她改装成了素情的模样。这几天,她们就在揽月殿堂而皇之地进进出出,但秦茗又怎会注意到,他们进揽月殿的时候,这院中是没有素情这个眼熟的婢女的。 叶玉卿开始着手研制莲太妃的解药了,果然如她所说,那十五颗药丸当中,其中有十二颗是用糖浆裹的藕粉糖丸。还有三颗,看似与其他的糖丸一样,但化开过后,里面除了糖粉与藕粉除外,还有一种暂时不知名字的毒药。毒性有点强,但这三颗的份量,还不至于毒死人。 更何况,它们的药性还被糖浆裹起来了。先是在藕粉中洒上一些毒药汁,然后再在外面裹上一层糖浆,糖丸外面又包了一层藕粉。 若是她的猜测没错,莲太妃胃中有一窝荷孔鱼,看到这样香醇的藕粉丸子肯定会抢而食之的。待它们咬开糖壳,怕是那些药性还来不及落到莲太妃胃中,里面渗了毒药的藕遇就要被那些鱼儿一抢而空了。就算它们来不及吃光让莲太妃沾到,莲太妃也不会有事,顶多就是痛一阵,拉一下肚子罢了。 而这样的痛,怎能比得上被那些小食人怪鱼啃咬的痛。拉肚子什么的,也正好将那些中了毒死去的小鱼仔一起排出体外。 所以,这三颗药丸子里面的毒药,就是可以毒死荷孔鱼也伤不到莲太妃身体的东西。 她要做的就是分析出里面的药物成份,然后进行配制。 要分析出里面的成份,对她来说,并不困难。主要是配制用量,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毒死荷孔鱼而不会伤到人体。 因为短时间内找不到荷孔鱼检验成果,又要必须百分百地保障莲太妃的安全。这份工作,并不是那么的好做,她一天差不多需要做上数十甚至上百次的实验。 一连忙了三天,才终于算是确定了药物的用量,制了一大瓶的毒汁出来。 叶玉卿亲自到厨房里煮了糖浆,添上藕粉,用同样的办法,制出了第一批能一口合吞下的藕粉糖丸。 终于成功了,丢下锅中还剩许多的糖浆,叶玉卿端起装满糖丸的小巧玉碗,欣喜地对着窗外的阳光照了照。 初夏,真是个美好的季节。 “小姐,去靳州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叶玉卿将糖丸装进玉瓶里,正准备拿去给莲太妃的时候,秋妩眉心微皱地走了进来,禀报道。 “靳州?”叶玉卿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前不久让五哥派人去靳州查她的表姑淑慧公主消息的。这些日子太忙,不提,她差点儿都忘记了。 “她怎么样?”叶玉卿问秋妩,秋妩摇头叹息道:“五郡王的人说,淑慧公主早在十三年前就去世了,据靳州候府的说法是难产。但他们另外查到,当年之事怕是另有内情。” “死了!”叶玉卿怅然地呼了口气,有些为难了。 她答应静太妃要带她女儿的消息给她的,可是她要怎么,才能忍心告诉这个盼了女儿半辈子的母亲,说你的女儿早已死了十三年,连骨头都快烂没了? 她能接受这个打击吗? “是什么内情?表姑怎么说也是正正经经的公主,与当今圣上同父,与八贤王同母的亲姐妹,靳州候竟敢向朝庭隐瞒她的死讯吗?”叶玉卿问秋妩,秋妩道:“当年靳州候世子只当天高皇帝远,对淑慧公主照顾得并不尽心。后来,乔锦贵宠妾过甚,淑慧公主因伤心过度,在生孩子时没了。据说当年淑慧公主难产而死的事,靳州候样自上京向圣上呈过折子请罪的。但可能消息,没有传到静太妃耳朵里。” “这真是岂有此理,哪有女儿的死讯不告诉亲生母亲的?”叶玉卿恼道,“那孩子呢?” 那天在宫中荷花亭上,她明明当着第一夏宏的面跟静太妃说,会去打听淑慧公主的消息。他当时为什么没说淑慧公主已逝的事?后来也没听他提过,仿佛他根本就不在乎淑慧这个人,任她死不死都与他无关似的。 虽然皇家无亲情,但身为皇帝,他就算心中不关心,也得做做样子吧! “据说淑慧公主原先生过一个儿子,算年龄今年该有十五岁了。但那孩子据说在十年前被人拐卖了,后来那一个,孩子没能保住。”秋妩轻轻叹息。母妃不得宠的皇家公主,即便是金枝玉叶,也只能得了这样一个带着孩子死不瞑目的下场,可叹,可悲! “如今乔家人过的如何?”叶玉卿眼神深沉,秋妩道:“很是风光。” “哦,是么?”叶玉卿淡淡道,“秋姨,立刻派人去找当年丢掉的孩子,无论是生是死,都给我拿个准信。至于靳州候,我让幼容帮我办,该如何就当如何。威武郡主的家人岂容他人肆意践踏?” “好!” 出了府后,望着街上来来去去的人,刚刚练出解药的好心情渐渐被一丝愁绪取代。她不知道要怎么跟静太妃报这个信了! 也不知是不是太巧合的缘故,就在叶玉卿为静太妃的事烦恼着站在门外发呆的时候,一匹骏马带着一辆马车忽然从皇宫的方向迅速驶来,停在了她面前。一名太监从前面的马上跳下来,跪到叶玉卿面前,道:“奴才叩见威武郡主,郡主千岁!” “何事?” “启禀威武郡主,静太妃娘娘病情忽然加重,太医说怕是不行了。奴才奉太后之命,接郡主前去见宁慈宫见静太妃娘娘最后一面。” 上一次见过面后,叶玉卿就知道静太妃得了肺痨,而且已经病入膏荒了。虽然知道她早晚有一死,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宁慈宫是众位太妃们共同的居所,叶玉卿到的时候,静太妃的院子外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各位太妃和照顾她们的宫女,太后和皇后都没有亲自来,但都派了身边的嬷嬷过来照看,其他各宫嫔妃们就都是象征性地送了些补品来,毕竟像静太妃这样没有孩子也没有娘家可以依靠的,即将病死的太妃,她们都是不屑于示好的。 因为都知道静太妃得的是肺痨,而且这种病据说还是传染的,所以除了太医与两名宫女外,其他人都不敢靠近屋子一步。说是来探望病患的,其实也不过就是凑个人数。 叶玉卿一来就被宫人领进了屋里面,因为静太妃一直撑着不咽下最后一口气,就是在等她。 才一靠近,就听到一连串的剧烈咳嗽声,压迫着人的心情,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一般。 “都出去吧!”见两名宫女和太医都戴着面罩,不太诚心地伺候在一旁,叶玉卿淡然的挥退了他们,在床边坐了下来,取了湿帕子轻轻擦拭静太妃溢血的嘴角。 似乎是有感应般,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中的静太妃似醒非醒地捉住了她的手,无力地唤道:“卿卿,孩子,是你吗?”才努力地说完一句简短的话,又是一串撕心烈肺的咳嗽。 叶玉卿连忙轻抚着她的胸口,柔声道:“姑奶奶,是我!我给你带淑慧姑姑的消息来了。” “真的吗?是我的慧儿,我的慧儿吗?”静太妃忽然睁大了眼睛,嘴角有了些笑意,整个人仿佛突然间就有了精神,好像要活过来一样。 但叶玉卿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她温柔而坚定地安抚道:“是淑慧姑姑,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上头有一个女儿已经十六岁,都已经嫁人要生孩子了呢!淑慧姑姑说了待钥儿的孩子平安出生后,就回宫来看您。” “好好好!”静太妃一连道了三个好字,满脸欣喜地说道,“只要她没事就好,只要她没事,我就放心了。” “当然了,姑姑好得很呢!只不过她小儿子先天不足,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她才没有时间回京来看你。不过这些年,逢年过节姑姑都会派人给姑奶奶送信和一些她亲手缝制的衣裳鞋子的,也不知道是谁从中作梗,害得姑奶奶都没有收到这些东西。你放心,待你好了些,卿卿一定会去查清楚,叫敢欺负姑奶奶的人付出代价的。” “好好……”静太妃连连点头,又开始咳嗽,但眼中却装满了欣慰的慈母色彩。 叶玉卿道:“所以,姑奶奶一定要养好身体,等着慧姑姑带着表弟表妹还有小宝宝们回来看你呢!” 她知道静太妃已经撑不下去了,虽然她可以用一些好药保住她的命。但她这么多年的肺痨,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就算不死,也就是吊着一口气,靠着药活命。原先一直强撑着,就是因为还有未了的心愿。可是她要等的人,永远都等不到了。与其这样痛苦孤独地活着,却还不如死了清静。 她能做的,只是让她能走得安祥点儿。 静太妃欢喜地点头,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一个声音尖锐道:“我不进去,她那病会传染的,万一染上我们可就死定了。” 【116】到底是谁 流氓狂妃,买大赠小,【116】到底是谁 一个声音尖锐道:“我不进去,她那病会传染的,万一染上我们可就死定了。舒悫鹉琻” 紧跟着,其他各种类似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就是,我还这么年轻,不想染上那种脏病,我也不进去。” “好了,这不是有准备帕子吗?把脸捂起来,再怎么也就这一次了,总得做全了去,莫让人看了笑话!” “真是的,以前也没帮过我们,死了凭什么要我们管啊!” “我都不知道,原来家里还有一位姑奶奶……明明是先皇的妃子,当今皇上的庶母,也不知道关照一下我们这些娘家的小辈。我们需要她的时候不出现,现在知道需要我们了!” “……” 刚刚稳了些气息的静太妃顿时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带着淡淡紫色的浓血吐出,她整个人都像床上翻了起来。 叶玉卿赶紧扶着她躺回去,但静太妃此时根本已经没法平静下来了,仍自剧烈地咳嗽个不停,而外面那些争闹声,却还没有停止。 虽然真人只见过一次,但叶玉卿却是记得这些声音的,那是叶家两位姑母和她们的女儿。 想来是上头哪一位大人物给了她面子,开恩让她们进来看这位家中姿质最老的长辈最后一面,才让她们进宫来的。却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画面。 叶玉卿没办法,只能暂时放开静太妃,大步走到了外面。 她脸色阴沉,不复从前嬉皮笑脸的模样。幽冷的美瞳瞪住叶家一群奇葩女人身上,顿时吓得那些此起彼伏的抱怨声嘎然而止。 来的一共是十一个人,叶家两位姑母,以及大姑母叶悠的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小姑姑叶瑞睛的一个女儿两个儿子,还有婶婶徐氏的一子一女。 四个男孩子都未满十五岁,叶家两位姑父和叔叔都没来,因为成年男子是不允许进后宫的,除了太监。 叶玉卿阴沉的怒目一一扫过且惊且惧又暗中服气的几个女人,冷冷地自唇间挤出一个字:“滚!” 这种巴不得长辈早死的晚辈,谁稀罕她们的送终。她们的到来除了使静太妃病情加重,死得更早,全无用处。 徐氏是个中规中矩,只知在家相夫教子的女人,她跟叶玉卿并不熟,被她这样一瞪,顿时惊的拥住儿子女儿退到了一边。 叶悠大姑母虽然害怕,却是不服气地反驳道:“是太后让我们来的,你凭什么赶我们走?你以为你是谁啊!” 若是以前,她们还指着这死丫头发达了,能够关照她们一下。可是那天在叶府连一顿早餐都没有捞到,还差点儿被打之后,她们就知道是指望不上这个吃里扒外,六亲不认的死丫头了。 没有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无求于人自然就可以硬气一点。就算这死丫头再凶,难道还真敢对她们这些长辈出手不成? “就是,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别国郡主,竟敢违逆我朝太后的懿旨,简直是胆大包天。”小姑母叶瑞晴更加技高一筹,把太后都抬出来了。 其他几个对叶玉卿羡慕嫉妒恨的姑娘们,顿时纷纷附合着各种冷嘲热讽,叶玉卿担忧着静太妃的身体,此时并无瑕与她们过招。她冷冷说道:“给我站在这里,闭上你的狗嘴,从现在开始到出宫这段时间,谁敢出声让我听到一个废字,我就让她一无所有,到大街上去当一辈子的乞丐。你们若有种,可以试着我挑衅一下,看我能不能办到!” 她说罢,冷着脸转身进了屋里面。而外面,虽然她们都不服气,但到底还是铁青着脸,住了嘴。 叶玉卿尽快地回屋,但还是迟了,不过是这两句话的功夫,她再来时,静太妃已然停止了呼吸。 原本因为听到自己女儿无事,很快会带着外孙来看她的好消息时,已经安然的面孔,再一次变得不安,变得遗憾……最终,连眼睛都没有合上。 叶玉卿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伸手合上静太妃的眼睛。待她自己再睁开眼睛时时,目中的血丝已经消散,变得平静一片。 她转身走出了屋外,对候在门外的宫女道:“静太妃去了,你们进去办理吧!” 顿时周围哭声一遍,无论是不是真心实意,起码这个时候还是要做足戏份的。 因为是皇家的人,送葬是不需要娘家的。 叶家的人也就是能在静太妃去世之前,前来看一眼而已。 叶玉卿转身要走,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她回头对着叶家两位姑母和三位表妹道:“从今天开始,看到我绕道走,不准在我面前发出任何声音。否则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你们生活不能自理为止。” 气得几个女人狠狠咬牙,眼睛红了鼻子歪了,却偏偏是半个屁也不敢放。 眼前这位可是连小王爷和相国公子都敢打,丞相公子都敢废掉的恶霸,她眼里哪儿还有什么百善教为先,说要打她们,她们可不敢怀疑。 无论是钱权还是财势,她一根手指头就能压死她们,所以她们还是识相点比较好。 叶玉卿对两位姑姑家的人没有半点好感,才一出宁慈宫后立即就分道扬镳,她们自然也是不敢再与她一道走的。 只有叶玉展自己骑了马,一路无声地跟在叶玉卿身后。叶玉卿知道,却也只做没看到一样。 出了宫,到了叶府门口,她下了马车就要往屋里走,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旁边的叶玉展。叶玉展终于忍耐不住地对着她的背影大喝道:“你不是大姐,你是谁?” 叶玉卿背过身来,冷冷反问:“你凭什么这么说?” 叶玉展红着眼睛道:“我大姐没你这么厉害,而且她温柔善良,绝不会对长辈不敬的。” 最重要的是,虽然从前的大姐都不怎么理会两位姑姑和那些表姐们,但还是很疼他的。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留给他。可是现在的大姐,都不理他了。回来这么久,都没说去看他一次。他就在她身边,她也不跟他说话,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这样冷漠锐利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疼爱他的大姐呢! 叶玉卿点头:“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是叶玉卿。从前的叶玉卿因为太善良,所以被人活活欺负死了。我是她的孪生姐姐,是来帮她报仇的。” “什么?”大姐怎么可能会死?叶玉展惊呆了。 叶玉卿转身又往屋里走,叶玉展忽然发疯一般从马上跳下来,眦目欲裂地大吼着就要上前跟她拼命:“你胡说八道,大姐不会死的,她没有孪生姐姐,我不准你胡说,不准你诅咒我姐姐……”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的?”叶玉卿单手轻巧地挡开他的抓扑,面色冷漠地说着一些会让人发狂的话,“只需三年就打着关心探望的名号,轻易搬空了整个将军府,你叶家那些受人孝顺的长辈亲人们,也算是人才了。她就是被那些人才逼到没有了退路。将军府成了空壳子,不能给第一无痕半点好处,所以她成了被放弃的那个人,就算是死了还得用自己的名声来成就他人的清白无辜。说起来,叶玉卿不是生生被你叶家人欺负死的,又是怎样?” “你住嘴,我大姐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叶玉展愤怒地大吼着,完全没有章法地拼命攻击。叶玉卿站着不动,一只手就轻容自如地挡回了他所有的进攻。 叶玉展红着眼睛疯狂地发泄着,叶玉卿原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收拾他的,但她没有,就站在那里任由他打,用自己的方式去拆卸。 大约过了两刻钟后,叶玉展打累了,而发泄过后头脑也渐渐清明一点了。他忽然停住了进攻,瞪大眼睛看了叶玉卿一会儿,才突然跑过去抱住她的腰扑进她怀里号陶大哭起来:“大姐,你干嘛骗我,我刚刚还差点儿相信你真的死了,你吓死我了,呜呜呜……” 他才发现,大姐抵挡他进攻的那一套动作,从前她曾经教过他的。他是当年唯一知道大姐会武功的人,而且他有很大一部分武艺都是大姐教的。 而刚才,大姐用的就是她教他的那几招防御术,她负手站在那里的姿势,都与当初的大姐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那时的大姐眼中都是温柔与对他天赋的赞赏,不似现在这般平静无波,就仿佛他只是个陌生人一样。所以,他打了这么久才发现。 这会儿,他才知道是自己弄错了。大姐还是大姐,只不过因为经历过了一些变故,所以性格才变了些。她还是一样疼他的,否则凭她如今的本事和声威,何必要站在这里任他胡闹! 叶玉卿没动,只是任他抱住哭着发泄。过了好一会儿,叶玉展才算平静了些,他不好意思地从她怀里退出来,拿手挡住红通通的眼睛,从指缝间复杂地望着仍然平静如斯的她:“大姐,你变了好多!” 叶玉卿淡淡道:“蠢死过一次还学不聪明的人,我最瞧不起了。像两位姑姑那样的长辈,我不屑。” “那我呢?”叶玉展紧张地问道。他刚才感觉到大姐是疼他的,可是这会儿,对着她冷漠的脸,他又有点儿不确定了。 “你在我这里的定位,在于你而不在于我。”他若要认她这个姐姐,她当然就还是姐姐,他若不认,她也不稀罕。 叶玉卿说完,转身进了屋里,留下一时没有听懂她意思的叶玉展,望着她的背影犯愣。 回到家里后,叶玉卿就绕路去了八王府。第一蓝并不在府中,他本来是宁愿分分秒秒都伴在叶玉卿身边的,但她这几天要研制解药,白天都没时间陪他,所以他就趁着这几天时间办自己的事去了。 叶玉卿熟门熟路地独自到了揽月殿,四月,天已经开始慢慢热起来了。太阳很大,莲太妃坐在廊下的阴凉处,认真地缝着小衣裳。之前给玉坤做的一套已经做好了,这是给还没有出生的小孙孙准备的。 茂密的桂树枝下,她没有了初见时的冷若冰霜,再不会令人觉得高不可攀。阳光透过树桠,微微地散落几许照在她身上,外裳上的银丝闪闪发亮。她没有笑,但眉目慈祥,全身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叶玉卿站在院门边望着,嘴角微微弯起。自己给玉坤做衣裳时,也是这样认真的吗? “奴婢给王妃请安!”素惜端着茶水从屋里出来,见到叶玉卿,便笑着行了礼。莲太妃抬头看过来,见叶玉卿站在门口,顿时笑了:“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 “在看母妃,母妃好美!”叶玉卿笑着免了素惜的礼,走过去坐下。 “贫嘴!”莲太妃笑了声,放下手中的工作,捡起篮里一套叠好的小衣,摊开来给她看:“快瞧瞧,这是母妃午时刚缝好的小棉衣。这个小家伙出生时该是深冬了,穿棉衣刚刚好。” “母妃手好巧!”叶玉卿喜不自禁地将小衣裳翻来覆去地看着,小小的上衣只比她手掌大不了多少,可爱极了。 这让她难免又想起了玉坤刚出生的时候,因为天生带病,玉坤出生时比一般孩子要虚弱瘦小得多,她原先准备的衣裳穿着都大了。还让他将就着穿了两天,后来才又另外缝制的。 这一次,宝宝很健康。想象着小宝宝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与这红金搭配的辉煌炫目,叶玉卿不禁笑咧了嘴。 “你喜欢就好,我再多做几套换着穿。”莲太妃也很是欣喜。做奶奶的心与做母亲的心是一样的吧!甚至可能更加骄傲,因为,瞧,儿子的孩子都出来了。想当初,生儿子时他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团团儿呢! 叶玉卿笑道:“母妃,这些事都勿需你亲力亲为,你保重好身体就是对我们最好的疼爱了。” “我寻常也没什么事做,更何况,能亲手给我的孙子做衣裳,我开心呢!”莲太妃说着,就又拿起针线开始缝绣。 叶玉卿拿下她手中的活计,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对她道:“母妃你看,我练出解药来了。” “真的?”莲太妃惊喜地捏紧瓶子,“这可以根除我身上的毒吗?” “嗯。”叶玉卿肯定地点头,又拿出一只更大的瓶子和一只更小的瓶子,说道:“最大的瓶子里装的是藕粉糖丸,中大的瓶中是解药,小瓶子里面的药是你用过解药之后,万一出现不适应状况而减缓不适用的。每天用药三次,早上与中午每次用三颗糖丸三颗药丸。晚上睡觉之前服用一次,用十颗糖丸和十颗药丸。这期间,除了这些就不要再食用藕类食物了。” “好!”莲太妃欣喜地立即就倒出了药丸和糖丸一起,让素惜候着服下去了。 叶玉卿道:“用过之后,会想去净房,那是正常的。” “嗯!”莲太妃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高兴地点了头。叶玉卿正要再交代她一些用药方面的注意事项与细节,却忽然脸一变,突然起身闪电般蹿到了屋里面,从门内捉出来一个人丢到地上,竟然是素情。 叶玉卿眉一皱,冷声道:“你躲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莲太妃与素惜都愣了下,没有作声。素情惊慌地爬起来跪好,叩头道:“王妃息怒,奴婢怕王妃看到奴婢不高兴,所以才不敢出来碍王妃的眼睛。请王妃恕罪!” 看到你不高兴,你有那个资格吗?叶玉卿回头回莲太妃:“下去!” “是,多谢王妃,多谢王妃!”素情连忙叩了头,飞快地跑了。 叶玉卿坐到莲太妃身边,问道:“母妃,她不是被调走了吗?” “她说想我了,回来看看我。”莲太妃不是傻子,素情刚刚躲在门后面的举动让她很是不解,干嘛躲躲藏藏的见不得人一样? 素惜道:“方才我们在屋里看到王妃了,她说不想出来碍你的眼。” 叶玉卿敲着桌子道:“她刚才在门背后偷听我们说话。” 莲太妃眉头顿时皱起来了,她知道叶玉卿并没有冤枉素情,她定是感觉到有人偷听才会上前抓人来的。没想到,抓出来的竟然是素情。 她吩咐素惜道:“素惜,去门房那边传话,从今天开始,不许素情再踏进八王府。” 自从上回的事发生后,素情就被蓝项调到外面去工作了。她若有什么事,上面自然有人传话,不进八王府也没关系的。 素惜应声出去了,莲太妃歉疚地望着叶玉卿道:“这么多年,我只看到那丫头过度关心幼容,竟没有发现她的狼子野心,上次竟然还……幸好没有引狼入室。不然,母妃可真是对不住你跟幼容了。” 叶玉卿笑道:“母妃别这么说,其实你应该骄傲才是,生了个那么出色的儿子,自然是要让人觊觎的。不过我手段也不赖啊,谁敢跟我抢,我整死她。” “你这丫头……”莲太妃低声一笑。 二人接下来不再说正事,只像寻常婆媳一般坐着闲话家常,等第一蓝带着玉坤回来吃晚饭。 【117】素情挑衅 流氓狂妃,买大赠小,【117】素情挑衅 素情离开揽月殿后,脸上诚惶诚恐的表情瞬间消失,变得阴沉而狠辣。舒悫鹉琻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叶玉卿当着莲太妃和素惜的面说她连给第一蓝倒夜香也不配的羞辱。 她不配,难道她配吗?不要脸的贱女人。 素情嫉恨得不行,可是她还算有自知之明,那段时间她是亲眼看到第一蓝对叶玉卿的宠爱的,再加上叶玉卿自己的本事,她知道她根本就没有跟叶玉卿对战的资格。 叶玉卿美丽尊贵,懂药懂医,武功高强,权势无双,而且心机深重手段万千。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就算有着不俗的武艺,但要跟她比,无论是明争暗斗,也都无异于家养小狗与森林之王挑衅,自寻死路。 正因为知道无望,而又无法收敛心中的妄念,所以素情才恨得这样无力,恨得山重海深。 失魂落魄间,听到明显带着怒火的重重脚步声从对面而来,素情顿时本能地一个闪身,退到了院墙旁边的假石内。 王府里的侍卫纪律都很严格,不会在王府中有这样明显暴躁的时候。那脚步声虽然重,呼吸不轻,她却可以辩出来者的是女人。敢在八王府这样肆意的女人,除了叶玉卿,也就只有蓝娇云一个人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见蓝娇云独自一人往揽月殿的方位走去。她手中还拿着一根鞭子,走几步就要往地上甩一下,偶尔她嘴里还会蹦出一两句低咒。 素情仔细一听,竟惊喜的发现,蓝娇云骂的,正是叶玉卿。 这可真是老天送上门来的盟友啊!她一个婢女是不敢招惹叶玉卿,可若对象换成是蓝娇云的话,太妃娘娘和王爷也不可能任由叶玉卿像打压她一样,打压蓝娇云的吧! 而这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大小姐,让她知道她觊觎了多年的表哥早就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她能善罢甘休吗? 素情暗自一笑,飞快地跃出假石。她自小在王府长大,除了描风轩没进过,其他地方却是知之甚详的。 从外面想进八王府,基本只有正门一条道,不可能任人乱闯。但王府内部就没有那么严格了,她现在人在王府里面,要怎么避开暗卫的目光,要怎么绕会近一些到达目的地,对她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蓝娇云近来心情很不爽快,那天听说她亲爱的表哥被叶玉卿打伤,她立即就带了人上叶家帮他报仇。无外乎就是想让亲爱的表哥看到她对他的关心与维护。 不管外界传言叶玉卿有多么嚣张跋扈,手段残忍,她也是半点不惧。因为在她心里,自家表哥就是无敌的。叶玉卿伤人在先,她讨公道是理所当然的。 若叶玉卿敢把她怎么样,表哥和爷爷以及爹爹伯伯还有姑姑,都不会放过她的。到时候,就算她再厉害,又如何与她神祇一样的表哥和蓝家斗? 果然,她在叶府再怎么摆威风,他们除了赶她出来外,就没敢把她怎么样。 让她郁闷的是,表哥被叶玉卿伤了之后,非但不怪罪,竟然还似乎与她成了朋友。成天的亲自送上去让叶玉卿看诊不说,前几天解宵的夜里,竟然还陪着她们母子去外面玩。闹到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他与叶玉卿有暧昧的传言,还说他是叶玉卿孩子的亲爹。 蓝娇云听了这些谣言,心里如何能不愤怒? 虽然这么多年了她都没能跟表哥有些深入的交流,可是对于表哥的终身大事她可是极为关注的。她可从没有听说过他曾与叶玉卿认识,又怎么可能会是她那个三岁儿子的父亲呢!简直是一派胡言。 蓝娇云这些日,每天都会上叶家捣乱。当然,第一次是为了帮表哥出气报仇,那后面自然是为了见到某人。只可惜哪怕她去得再勤,也没能在叶府看到某人的,哪怕是一根头发丝。 要不是每天亲眼看到八王府的仗仪队在叶府院子里,她都不敢相信,他人真的在叶府。 又一次去叶家闹事被轰出来后,蓝娇云憋着一肚子的怒火出来,在大街上竟然看到了一家赌局。京城里的百姓,差不多都已经把表哥与叶玉卿看成最富激情的一对了,蓝娇云简直郁闷到吐血。 她来八王储的路上,已经砸了这样的赌局三家了,可仍然是怒气未消,走路都带着火。 她走得很快,鞭子抽得地面啪啪作响,仿佛把它们当成了叶玉卿,恨不得一块块抽裂打碎。 忽然她脚下一停,仔细听了听,顿时诧异地往声音传来那边走去。 她听到有女人在哭,可除了姑母的院中,整个八王府里都没有女人的。就连她来,都不允许她带丫环进门。 是什么人在这里哭?姑母待下人很温和的。 蓝娇云走了好一会儿,在一块长形花丛后面发现了躲在那里偷偷哭泣的人。这个人,她可不陌生了,毕竟从她懂事以来,基本上一年有三百六十天在八王府的。而八王府里,她能呆的也是揽月殿。姑母身边的一等婢女素情,可以说她们都是一块儿长大的。 这个素情似乎蛮受姑母器重的吧!还是表哥训练出来的人呢! 蓝娇云不解地问道:“喂,你躲在这儿做什么?”因为心情不好,她口气有点冲,明明是询问,搞得像在质问一样。 而素情似乎被她凶悍的口气吓到了,立刻就爬起来跪下去,头也不抬地哭着直叩头:“王妃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王妃饶了奴婢吧!” “王妃?”蓝娇云不解。这府里哪儿来的王妃,就她姑母一个太妃而已。 素情听到她的声音抬头一看,立即尴尬地抹了眼泪,起身给蓝娇云行礼:“原来是表小姐,对不起,奴婢认错人了。奴婢给表小姐请安,表小姐万安!” “你刚才叫谁王妃?”蓝娇云皱眉问道,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素情脸一变,连忙摆着手辩解道:“表小姐听错了,奴婢喊的是太妃娘娘。” “我还没聋呢!”素情这样的反应,表明了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蓝娇云气愤道:“你说不说!” 素情为难道:“表小姐要奴婢说什么,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呀?” 蓝娇云从小就是被娇宠大的,除了在自家表哥处,她从小还没受过委屈呢!自然不懂什么叫迂回之策,也不需要装腔做作,她直接拿着鞭子就照着素情脚下的地砖上甩了一鞭,怒声道:“有嘴巴不会说话,干脆本小姐给你打废算了。” “不要,表小姐饶了奴婢吧!表小姐开恩。”素情吓得顿时‘扑通’又跪了下去。蓝娇云不耐烦地往她肩膀上抽了一鞭子,恼怒道:“你说不说!” “奴婢不能说,王爷会杀了奴婢的,求表小姐开恩,不要为难奴婢了。” “可是你不说,本小姐现在就杀了你。”蓝娇云凶悍地又抽了她一鞭子,素情这会儿再不敢不交代了,只得哭着道:“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一时被眼泪花了眼睛,把表小姐错看成了王妃,求表小姐饶命。” “谁是王妃?哪个王妃?”蓝娇云咬牙切齿地问着,眼睛开始因为紧张答案而开始泛红了,全身紧绷得像木雕一样。 她紧紧地望着素情的嘴,等待着她给她的或死刑与释放。 可能,是自己猜错了呢! 表哥怎么可能会有王妃!若他当真成亲,外面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她们蓝家更加不可能闻所未闻。 素情抽抽噎噎道:“是王爷的王妃……” “你胡说,我表哥还没成亲,哪儿来的王妃?”蓝娇云激动地怒喝,此时她真恨不得一鞭子抽死这个给她带来这个极坏消息的婢女,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想知道的还有更多。 素情似是被她吓到一般,连忙退后一步,解释道:“表小姐息怒,奴婢不敢撒谎。她虽然还没有正式嫁给王爷,但王爷早在一个多月时就让府中所有人都改口唤她王妃了。便连太妃娘娘如今,都非常疼爱她,还亲手给她肚子里没出生的小小王爷缝衣裳呢!” “是谁,那个贱人是谁?”蓝娇云脸色阴沉至极,如风雨欲来,她握着鞭子的手,手背上骨头爆起。 “是玉玄国的威武郡主,前一任战王妃叶玉卿。”素情低着头,似乎很害怕,但眼角却在偷瞄着蓝娇云的反应。见她成功被自己刺激到,嘴角不由的扬起些许得意的弧。 蓝娇云声色阴郁地问道:“这么说,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表哥不止跟那个贱人在一起,还接受了她生下来的小杂种?”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有哪里不好?哪里比不上那个带着野种的贱女人? “我……”素情迟疑着不敢开口,蓝娇云立即给了她一鞭子,怒道:“再敢给我吞吞吐吐,本小姐杀了你!” 素情连忙道:“奴婢听说,威武郡主的孩子就是王爷的亲生儿子。当年她嫁给战王那天晚上,跟她在一起的人,就是我们王爷。而且如今,威武郡主又再次有了身子,是王爷的。” “怎么可能?”蓝娇云尖锐地叫道,“你这个贱婢居然敢污蔑表哥与人做那等无媒苟合的下作勾当,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贱人……” “不要,表小姐恕命啊!奴婢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编排主子的不是啊!”素情一边躲着蓝娇云的鞭子,一边声俱泪下地说道,“王妃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每晚都歇在描风轩了,偶尔就算她没空过来,王爷也会去叶家陪她的。府里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太妃娘娘现在都还在院子里给王妃肚子里的孩子缝衣……” “你闭嘴!”蓝娇云怒极地边打边骂道,“那个贱人才不是王妃,你再敢乱叫,我打烂你这个贱婢的狗嘴!” “是是是,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表小姐饶命啊……” 蓝娇云抽了素情一顿,素情不敢还手,只敢躲避的举动让她激动的情绪稍稍平息了一些,最终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走掉了。 素情抚着肩上带血的伤口,嘴角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个蓝娇云不过一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会两招三脚猫的功夫,就以为自己变成武林高手了,天天拿着鞭子在外面招摇。却不知别人不敢惹她,不过因为她是蓝家唯一的小姐,是八贤王的表妹而已。她抽下来的鞭子,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看着吓人,实则并没有伤到筋骨。 而且,这样的满身血痕,已经足够替她泄露秘密的错处赎罪了吧! 要知道,她可是被表小姐严刑逼供才会说了些不该说的,而不是故意泄露给她的。 素情自花坛后走出来,嘴角得意的笑弧忽然僵住了。素惜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眼神幽幽地望着她。而她因为太入戏了,一心想演得更像一些,不让蓝娇云发现她的意图,竟然都没有注意到素惜的到来。 “素惜,你怎么在这儿?”素情想装作若无其事,但是努力轻松的笑却僵硬的扭曲着,难看得很。 素惜淡淡道:“你若不想死,还是赶紧去向王妃认罪,争取从轻处置吧!” 素情脸上一变,这会儿也不装笑了,她愤恨地瞪着素惜:“你是什么意思?想去告发我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还比不上你跟那个女人个把月的来往?还是说,现在我素情已经被主子驱遂出府,对我好也没有回报了,所以你就把目光转到她对了那个女人身上,改而抱她的大腿?” 素惜并不被她的刻意羞辱惹怒,仍然静静地说道:“你自动去认罪,并保证不再有下次,我相信王妃不会对你赶净杀绝的。” 素情冷笑:“哼,我为什么不能说?她也知道自己见不得人吗?别人看笑话归看笑话,若真叫人知道,她竟然跟我们主子在一起,我们主子的脸都要被她丢光了吧!” 素惜皱眉道:“什么时候该什么人知道,不该由你来说。主子们的事自己会处理,不需要我们这些下人来指手划脚。主子对我们已经不错了,你可不要得寸进尺,自寻死路。” 素情羞愤不已地说道:“是她太霸道了,我们主子那么好,理应有一个知书达理,能为主子处理好府中一切事物,能抬得出去的王妃。她一个带着孩子恶名彰昭的贱人凭什么要一人霸占?她不配!” “她不配,难道你配吗?”素惜被她说起火来了,眉间冰冷一片,“一个从小就食着主子的饭,喝着主子的水,穿着主子的衣,完全依靠主子才能活着的婢女,有什么好心高气傲的?”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独占王爷!”素情愤怒道,“是她善嫉,连一个妾室的位置都不肯留给我。我们的主母应该是端庄大方,荣华天下的女人,仅凭这一点,她就已经犯了七出之条,根本就不配做我们的主母。” “你这是在气王妃的善嫉,还是为自己没有被接受而不甘,只有你自己知道?若你身在王妃的位置,你愿意接受别的女人与你共享同一个丈夫吗?即便你不做王妃,而只是妾,你能诚心接受王爷再有别的女人吗?”素惜怜悯地摇摇头,“醒醒吧!你没那么伟大,那些都不过是你为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强扯了出来的借口而已。” “我们主子与王妃互相深爱,你就是一个妄图破坏他们感情的恶人而已,而且还是不自量力的恶人。”可怜一个丫环却生着一颗小姐的心。素惜劝说道:“王妃给过你一次机会了,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素情,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你还是自已去认罪,争取从宽处理吧!否则,你知道的,王妃就是主子的逆鳞,触怒他的代价,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婢女承受得起的。” “怎么,你要出卖我,去跟那个女人报信讨她欢心吗?”素情脸色发白,她已经开始后怕了,可是却还是这样的不甘啊!她喜欢他,从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已经景仰于他。后来慢慢懂事后,这一份膜拜般的景仰自然而然地就转变成了爱慕。 那人身上,承载了她十年的少女梦。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连太妃娘娘都同意让他收她入房了,可是那个女人一句话,却轻易地粉碎了她的梦想。 她说,想给他端茶送水,下辈子吧! 呵……下辈子?也就是说,她这辈子已经完了。 没有了他,她还活着干什么?她何必怕死! 可是为什么,这会儿仍是全身泛冷,心里由衷地生出恐惧来。 她是近距离接触过叶玉卿的,虽然除了说过那一句剜了她心的重话,她从不曾给她脸色看过。 可是也许是她心虚,她总是会不自觉地去观察这个女人,想要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而她如此细心研制的结果,竟然是,根本就没有胜利的希望。 她没有给过她脸色看,可是她却感觉到,她让她害怕到胆寒。即使有恨,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表现出来。即便她并不在这里,但一想到她晓得自己今天的所做所为之后所有的反应,她就忍不住开始想要颤抖。 她后悔了,她害怕地后悔着,不甘地后悔着…… 【118】挑拨离间 “我不会说什么的。”素惜道,“但是我相信,无论是主子还是王妃,轻易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别把自己想得太聪明了,事实上,跟我们的主子与王妃比,你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而已。” 她说完,转身往门房走去,还要去办太妃娘娘交代的事呢! 至于素情,该劝的她都已经劝了,她却非要挑战自己在主子心中的地位,要挑衅王妃的威严,要自找死路,她也没有办法。 “呀——”身后传来素情悲愤的大叫,那花坛中的花儿,全都被扫了个稀巴烂…… 素情到底是没有自己去坦白的,她根本就不相信凭叶玉卿的恶毒手段,会放过她。所以,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第一蓝身上,希望他能看在她一直忠心地伺候着莲太妃的面子上,看着她在他身边长大的面子上,相信她一次。相信她,不是她故意要透露给蓝娇云知道,而是迫不得己被严刑逼供了,才不小心说出来的。 傍晚的时候,第一蓝办完事回来了。一家人在揽月殿闲聊着等待去外面玩的玉坤回来的时候,叶玉卿提起了淑慧公主的事。她对承元国的官员资料还是不清楚的,所以想听听第一蓝有什么说法。 怎么说,那也是同一个父亲的亲姐姐。堂堂一国公主,死因如此蹊跷,连孩子都死了一个丢了一个,竟然都没人去查吗?靳州候一家人,怎么会一点儿也没有惩罚? 第一蓝果然是知道这件事,他用最简短的两句话就概括了所有:“靳州一带地帛物丰,靳州候一人独掌。害死公主是诛九族之大罪,所以如今乔家,最第一夏宏最忠诚的那一批人,其中之一。” “所以,第一夏宏用钱就买去了我表姑母子女三人的命?”虽然这个亲戚有些远,她也从没见过根本不可能有感情,可是听到她的冤屈时,叶玉卿心里还是很难受。 莲太妃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玉卿,你也别太难过了。而今是双身子的人,切忌不可太过悲伤。” “我还好。”叶玉卿摇头道,“因为从没见过,伤心倒还不至于。只是想到表姑与姑奶奶的结局,难免有些唏嘘。” 莲太妃叹息道:“静姐姐将淑慧教得很好,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位不折不扣的才女。只可惜,许是因为不受宠,又时常被兄姐们排挤嘲笑的原因,淑慧自幼便胆小懦弱,与人不合群。原本以为她就算再孤僻,有公主的身份护着她,也不至于受夫家欺负的。却没料到,人算不如天算,可怜静姐姐竟直到死去,都不知道女儿外孙都失了十多年了。” 莲太妃说到这里,叶玉卿转而对第一蓝道:“幼容,我答应了姑奶奶要帮她找到表姑的,她今天刚刚去世了,我不能对一个死去的长者食言。我要靳州候一家为表姑她们三人的生命买单!” 她跟他说这些,就是想要他去做。她现在是孕妈妈,身心都不能太操劳了。老公就是用来依靠的嘛! 第一蓝沉吟了会儿,说道:“想要凭着此事来弄倒有当今圣上做靠山的靳州候,恐怕不太轻易。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很难找到证据,那些全都被第一夏宏掌控在手上。” 叶玉卿张嘴要说话,第一蓝转而又道:“不过,就算不用这件事,也还有其他很多办法。一个月之内,我会让你看到身陷囫囵的乔家人。” “嗯。”叶玉卿点头,并不怀疑他的话。他说一个月之内,那必然是一个月之内无疑。 “别愁眉苦脸的了,娘亲的心情会影响腹中宝宝的成长呢!”第一蓝伸手揉开她皱起的眉宇,莲太妃也道:“是的,这段时间,凡事都要放宽心才好。” 叶玉卿笑着点点头,第一蓝问道:“听蓝项说,你今天已经制好母妃的解药了?” “嗯,已经给母妃服用过一次了,效果显著。”叶玉卿笑了。 第一蓝与她同坐一条贵妃椅上,他靠上椅背,双手展开虚抱她在怀里,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畅快:“这么说,厨房里那人,可以处理掉了!” 这半个多月的菜谱,他已经查出了厨房那里出藕的规律。果然是每天都有的,只有在初一十五的前一天,才会停止供应。而服过解药后,那藕类食物便会及时端上餐桌。现在,母妃听了卿卿的,十五那天并没有服用解药,而是坚持食了藕片,果然没出现毒发现状。 而今有了解药,多余的人,自然就没必要留了。 叶玉卿却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母妃的毒解了,你也没必要立即就告知于他。还不如先来一招暗渡成仓,等想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再出手也不迟。” “也对。”第一蓝哈哈笑着抱住她的肩,“还是娘子聪明。” “少拍马屁。”叶玉卿笑着用手肘拐他,第一蓝呵呵笑道:“我说实话呢!” 莲太妃坐在一边,唇角含笑。不再觉得二人当着她的面如此亲近是失礼,正是如此,这个家才算有人气了呢! 哪里像从前,他们母子感情虽然不错,对彼此的爱都是真诚的。可是,他们相处,大多时候还是按皇家的礼仪来的。二人见面,儿子还得给她行礼,有了敬重却没了柔爱。 蓝越带着玉坤到揽月殿,玉坤一进门就跑过去扑进了叶玉卿怀里,把小脸藏了起来。 “叉叉怎么了?”叶玉卿蹙眉,小家伙今天情绪很低落,是受了委屈吗? 她拥住他小小的身子,温柔地在他头发上轻抚着,玉坤闷闷道:“娘亲,叉叉不是小杂种,不是……” 叶玉卿身子一僵,眼神顿时就冷了。旁边的第一蓝更是,身上一下子就泛起了杀气:“谁敢骂我儿子是杂种?” 他看向蓝越,蓝越半膝跪地,请罪道:“表小姐不知从何处得知了主子与王妃的关系,今日去叶府大闹了一场。她辱骂小王爷……属下无能,没能护好小王爷,请主子责罚!” 第一蓝怒道:“自己去刑堂。” “是!”蓝越无异义地应了,起身要退下。玉坤连忙抬头道:“爹爹不要罚蓝越叔叔,是那个恶女人太坏了,她还想拿鞭子打叉叉。蓝越叔叔救叉叉,都受伤了。” 蓝越是不敢跟蓝娇云动手的,所以就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护着玉坤,站着不动任蓝娇云抽了十几鞭,要不是语琪急忙出面,怕是还不止这十几鞭。蓝娇云这一次是发了狠地,她恨不得直接把玉坤抽死,为此,她几乎拼尽了全力。尽管她内力不高,但拼命抽打下来的时候,仍是次次入肉,鞭鞭带血。 蓝越这是让语琪帮忙换过了药,换了衣裳才回来的。 第一蓝这时才看出蓝越苍白的脸色,他冰冷的面部表情稍稍平缓了一些,道:“行了,回屋休息去吧!” “是,多谢主子,谢谢小王爷。”蓝越也没有矫情,他还得好好养伤,保护小王爷呢!现在让那个刁蛮的蓝小姐知道了,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从现在开始,他得寸步不离地守着小王爷。 “蓝项!” “主子。” 第一蓝唤出蓝项,吩咐道:“去查清楚,表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事的。” 虽然外面传言众多,但是那些都只是猜测,并无实证。蓝娇云听着那些传言也有好些天了,都没有发作,偏偏今天就发作了,还对玉坤进行辱骂与殴打,显然已经是确定了。 这表明,她才刚刚得知真相。而真相,暂时还只有他和卿卿的人知道。另外,再加一个第一夏宏,但第一夏宏根本不可能将一个小小的蓝娇云放在眼里,也就不存在挑拨的理由了。 卿卿的人也是个个忠心的,没有透露这些消息给蓝娇云的可能。所以,他府中竟然有人不安份了吗? “是!”蓝项领命退下。 莲太妃放下针线活,心疼地对玉坤伸出手:“玉坤,来祖母这儿。” 玉坤乖乖地从叶玉卿身上翻下去,走到莲太妃面前,莲太妃把他抱到自己身上,安慰道:“我们玉坤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那个坏女人是嫉妒你,故意中伤你呢!明天祖母帮你骂她。” “嗯!”玉坤闷闷地应了一声,靠在莲太妃怀里,把她抱得紧紧的。 这么乖的孩子,受了委屈也不哭,还知道要为蓝越求情。莲太妃抱住他,心疼得不行。 她对自家那个侄女虽然说不上喜欢,但心里其实还是疼爱的,毕竟那是蓝家唯一的女孩儿。可是今天她做的这事,也太不像话,不把她和幼容放在眼里了。 改天见到,她肯定得说她两句。 这里,莲太妃正自生着闷气,还没想到怎么教育蓝娇云呢!就听到门外有人禀报道:“启禀太妃娘娘,王爷,王妃,三舅爷舅奶奶与表小姐求见。” 莲太妃对叶玉卿道:“卿卿,你先带着玉坤到后堂暂避一会儿。” 待二人去了后堂后,莲太妃淡淡道:“请他们进来!” 蓝家三舅爷,蓝娇云的父亲,叫蓝于勤。今年四十有五,是莲太妃的小哥哥。 蓝家是江南大户,祖宅都在江南,只有三舅爷一家子来了京城,算是给莲太妃当个照应。因为只有一个妹妹,做哥哥们的还是很疼她的,所以自己这个小哥哥,莲太妃自然不会怠慢。 她吩咐人请他们进来时,自己已经站了起来。 蓝三爷一家三口进了厅里,莲太妃看到蓝娇云凄惨的模样,顿时大吃了一惊,连之前对她的那点儿不满也顾不上了。她着急地上前两步问道:“娇娇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发生什么事了?” “姑母,呜呜……”蓝娇云凄凄切切地喊了一声,未语泪先流,扑在莲太妃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她头发乱蓬蓬的像杂草,四处垂吊着。衣裳也被扯得凌乱,脖子上还有带血的伤口,似乎是被什么利器所伤。额头和脸颊上有着点点褐色的血丝,都干枯了。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疯婆子。若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她会进来,莲太妃怕一时都没办法认出她。 “我,呜呜……”蓝娇云抽噎着说不出话来,蓝于勤无声叹气,似是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三舅奶奶,蓝娇云的母亲李氏却是红着眼睛,代替女儿应道:“都是那个恶霸郡主,是她把我们娇娇打成这样的。” 第一蓝坐在一旁不作声,听了李氏的话,也只是暗暗挑了下眉头,眸孔微微沉了下去。 莲太妃皱眉问蓝娇云:“娇娇你会不会弄错了,卿卿那孩子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好端端的,她打你做什么?” “是,是我自找的。呜呜……”蓝娇云委屈地哭个不停,“我不该听说她跟表哥在一起,就找她上门讨说法,结果被她打成这个样子。都怪我不好,是我活该……呜呜……” 莲太妃问道:“你是说,你刚才去叶家找她,她就把你打成这样子了?” 蓝娇云用力点头,哭着问道:“我听说,姑母也知道她跟表哥在一起,是真的吗?” 她打听过叶玉卿今天的行踪了,上午进宫了一趟,下午就一直留在家里,哪儿也没去。而表哥,今天午后去过蓝府,所以她要说这伤是叶玉卿打的,就是叶玉卿打的。 蓝娇云一边借着假意认错的机会,不自觉地抹黑着叶玉卿。 莲太妃担忧的神情不由渐渐淡了,若非她清楚地知道,午后玉卿一直跟她在一起哪儿也没去过,只怕还真得误会她了。 娇娇这丫头,从前也就是娇惯了一些,倒没有什么坏心眼。却没料,女人一遇上感情的事,变化就这么大。 她不动声色地放开了拥着蓝娇云的手,退回主位上坐下,招呼自家哥哥嫂嫂:“三哥,三嫂,坐下说话吧!” 二人依言在客坐坐下,素惜自动奉上了茶,莲太妃交代道:“带表小姐去我寝殿里梳洗一下。” “是!”素惜带着抽泣着的蓝娇云下去了。 莲太妃淡淡地告诫着李氏:“三嫂,娇娇到底是蓝家的小姐,如此行状出门,成何体统!” 这是要演苦肉计给她看,来挑拨离间呢! “太妃娘娘说的是,臣妇失礼了!”李氏连忙起身认错,眼中却都是不满。 “罢了,莫要再有下次就好。”莲太妃看向蓝于勤:“三哥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蓝于勤道:“我听娇娇说,威武郡主的孩子,是幼容的对不对?妹妹也知道这件事吧!” 莲太妃点头,并不隐瞒地说道:“不错,玉坤是幼容亲子,是我的亲孙子,并非娇娇说的什么杂种。” 她这话已经有着明显的影射与责备之意了。 蓝于勤微微一怔,妹妹这句话中包含的意思太多了,她这是完全接受了叶玉卿,还要为了她责怪他们吗? 李氏则是着急地辩解道:“妹妹这是听了什么人乱嚼舌跟,我们娇娇虽然自小娇纵了一些,但绝不会这般口没遮拦,口出秽语的。” 莲太妃望着李氏道:“三嫂今天也跟娇娇一起去了叶府吗?” 李氏呐呐:“倒是不曾。” “那你又为何知道她没骂人?你又为何知道她是被玉卿打伤的?” “我们娇娇还是个孩子,她不会说谎的。”李氏说的很笃定,眼神坚定得很。那不是对女儿的相信,而是不管女儿有没有做错什么,对她来说,那都不是女儿的错。 “三嫂的意思是,幼容的侍卫在说谎吗?”莲太妃道,“而且,玉卿自午时出宫以后,就一直与我在一起,不瞒你说,她此刻还在我的寝殿里。却不知她是如何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时,分身飞到数里之外的叶府打伤娇云的?三嫂倒是与我说道说道。” 李氏面上一红,尴尬不已地住了嘴。 莲太妃对蓝于勤道:“三哥,幼容不是娇娇的私有物,娇娇无权过问他的私事,更不该无理取闹地去叶府一闹再闹。甚至今日还信口雌黄,做出这般诬害她人的不耻之事。” 蓝于勤不悦地回道:“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娇娇最近天天去叶府闹事的事,我不信三哥不知道。”莲太妃一句话把蓝于勤说得哑口无言以后,又道:“凭着玉卿的本事与威信,若不是看在我与幼容的面子上,你以为娇娇如此一再地到叶府闹事,她能这么轻易地放了她一次又一次吗?” 蓝于勤冷怒道:“娇娇纵使有千般不是,那也是你的侄女,哪有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仅凭一个侍卫之言,就对自家哥哥嫂嫂冷脸相向!” “如若她只是闹一闹,我也不愿说什么,毕竟不是我的孩子,我说得好讨不得好,说的不好还得惹你们嫌。可是今天她太过份了,不止是跑到别人家里对一个三岁的孩子百般辱骂动用鞭子不说,还在我面前告玉卿污状。” 说到这里,莲太妃又道:“而且,我这也不是胳膊肘往外拐。玉坤是我的孙子,卿卿是我相中了的儿媳。” 【119】出色是罪 皇家狩猎场在南城外的东各山上,与叶玉卿送夜玉肃他们离开不是同一个城门,所以还需要绕上小半个城,从南城门出城,然后上山。 第一夏宏派了三皇子第一无瑟与四皇子第一无痕来接他们。此时,第一无瑟已经自觉地落后丈远,骑马并行在夜婉玉的马车边,正不停地隔着车帘子与她说话,逗着她笑。 也不知是政治觉悟太低,还是美人太诱人怎么的,总之自从夜婉玉来到承元京城后,第一无瑟就对她起了十分浓厚的兴趣。跟她示好从来都不避着人的,也因此夜婉玉几乎被打落到谷底的自信心总算是回来了几分。虽然对他不怎么待见,但也不愿把他给拒绝死,让他再不理她了。 因为,第一无瑟本人条件虽然不咋的,但却是她所有的追求者当中,身份最尊贵的。到时,实在不行,总还是个不错的备胎嘛! 语琪从后窗里看了一眼,回头跟叶玉卿八卦道:“苍蝇配狗屎,绝了!” 叶玉卿正捧着书给玉坤讲故事,听她说话,只是泯唇一笑。 语琪托着下巴道:“老实说,虽然第一夏宏那老头不咋滴,倒是生了几个好儿子,比起夜鸣凤和萧甘的种强多了。”夜鸣凤是玉玄国皇帝,萧甘是燕云帝君。 她虽然看第一无过第一无襄第一无痕都不怎么顺眼,但从局外的角度来看,承元国这几位皇子的确是比其他两国的要强。当然,跟他们武王府的几位郡王是没法比的,自家的还是千样好。 “不过,后面那只苍蝇还得除外,我怎么感觉那小子就不像第一氏的种一样,不仅与几位兄弟长的不像,便连智商都蠢的跟猪有得拼了。哎,卿卿姐,你说那家伙是不是真的不是第一夏宏那老头的种?这种血缘关系,你能不能用你那双火眼金睛瞧出来?”语琪惟恐天下不乱地低声八卦着。 叶玉卿从帘子缝隙处看了一眼,摇头失笑道:“你走眼了吧!我觉得他们兄弟几人当中,最像第一夏宏的就应该是那只苍蝇才对。你难道没有发现,第一无瑟才是最受宠的皇子吗?” 其他人若做了错事,必然会被罚的。但第一无瑟时常闯些不大不小的祸,却从没有挨罚过。虽然他不像其他三位皇子一样完全把握着绝对的实权,但第一夏宏对他是真的放纵,甚至都超过了对五皇子那个小不丁的宠爱。 语琪撇嘴道:“那还不是因为他没用,在皇室子弟当中,连皇帝都懒得防的皇子,就是庸才。” 叶玉卿笑了笑,没再说话。 其实她与语琪的看法正好相反,承元国除了最小还是小娃娃的那位不算,四位皇子都是有着同等实权的。太子掌握着六部之四,第一无襄手握军权,户部归第一无瑟管辖,整个国家的所有出帐都归他一一过目,而第一无痕则拿捏着御史台,手中还另有十万军队。 除了第一无瑟显得有些游手好闲外,其他三人都是实权性人物,兄弟几个联手将承元国治理得很好,好到第一夏宏自己都不需要操太大的心。 而且因为三人实力均衡,基本上很难有斗起来的机会。因为,三角关系,一边出问题,就可能三方坍塌,所以不管是哪一个,都不会轻易动手的。 而第一无瑟游离在三角之外,虽然看似无实权,却有着花不完的钱,而且还有着皇帝真正的放纵。 自古以来,最有本事的皇子通常都不是出色的皇子。最懂帝心的皇子,才是最有本领的。 谁敢说第一无瑟的蠢模样,不是一种大智若愚? 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献出去了,当年的第一夏宏就是这样当上皇帝的吧! “卿卿!”窗边传来一声叩响,第一无痕在旁边喊道。 叶玉卿给玉坤讲着故事的声音顿了下,继续。 第一无痕没等到回应也不恼,而是说道:“下了东各山后去小竹屋,我有话跟你说,关于你娘的。” 车里面,叶玉卿的声音没了。 第一无痕似是不确定地问道:“你去吗?”其实是想听听她跟他说话而已。 叶玉卿不作声,但显然是默认了。第一无痕却还是道:“你若无闲,便罢了。” “去。”叶玉卿淡淡地应了一个字。 第一无痕默然一笑,问道:“一个人?” 虽是问话,但意思其实是,他只想见她一个人。 叶玉卿冷漠地应道:“一个人。” “那好,我等你!”第一无痕得了满意答案,笑了声驾马前行而去。 “卿卿姐,你真的要去吗?”语琪问道。叶玉卿抬眼道:“你说我不去能行吗?” “可是现在外面那么多流言,这时候若你们独自见面给那位看到,你家醋桶的功力,你可得悠着点。”语琪幸灾乐祸地笑。 叶玉卿脸上轻轻一红,横了她一眼,抱着玉坤不作声。 玉坤道:“娘亲不怕,叉叉跟爹爹说,娘亲去问外婆的事,爹爹不会生气的。” 其实这时代还是喊外祖母的,外婆是叶玉卿教的话。 “乖宝贝。”叶玉卿笑着亲了下他的脸。 因为要送夜玉肃他们出城,叶玉卿一行人到的时候,其他该到的人基本已经到齐了。 霹雳弹的威力,据说一颗能炸塌一座院子。第一次试用,来的人相当的多。除了一些有身份的文武臣子和家眷们,燕云国的太子和太子太傅都被邀请来观看了。 东各山山腰处那一片宽广的草屏上,人山人海,各色女眷身上的衣料,五彩缤纷,煞是省目。 三国皇室凑到一起,场面十分的隆重。 各自寒喧了一阵过后,重头戏开始了。大家一路排开,尽量让所有人都看到这一幕。有太监恭敬端着托盘上前,呈上了一只玉盘。 第一夏宏笑着对叶玉卿道:“叶家丫头,便由你来亲自试用吧!据说这霹雳弹的用法,只需与其他物品相撞,或是接触火源便会引爆。无需装子弹,很简单的。可别再给朕拉扒坏了。” 还记恨着,她把他的火枪给拉坏了的事吧! 叶玉卿暗笑,却装作没有听懂他调笑中的不悦一般,开心道:“放心吧!这么简单,我一定不负众望,只要这东西真的有用。” 说完,也不等第一夏宏再说什么,她就自己打开玉盒,取出其中一颗黑黝黝的圆弹,甩手往不远处的丛林中一扔。 顿时只听‘轰隆’一声大响,霹雳弹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爆了。就在前方不足百丈处,火光弥漫,烟雾重重,林木跌倒…… 没有听过这响声的众人,一时间都吓了一大跳,仿佛耳边除了轰鸣声,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叶玉卿自己似乎也没有料想到会这么响,威力这么大。过了一会儿才忽然反应过来,立即跳着脚喃喃道:“哎哟妈呀,怎么这么响,吓了我一跳。” 第一夏宏自己也吓了一下,但他的反应可是镇定多了,见叶玉卿明显一副吓到的样子,心里那点点儿因为不等他指令就突然动作的不愉,不由消失殆尽。 他轻笑了一声,道:“你这丫头,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这幸好是甩得足够远,否则不小心伤着了人怎么是好!” 叶玉卿偷偷吐了下舌头,低下头去,作不好意思状。 第一夏宏笑道:“过去看看,威力如何?” 说完,率先往爆炸处走去,大家自然也是先先后后跟上。 等他们走到了那一处的时候,烟雾已经渐渐散开了,火光也已消失。现场只留下了五六颗被炸烂了根部的树木,和一块约在丈宽的大坑。 这样的威力在现时代来说,都算是很大的了,更何况是在从无人见过火药威力的这时代。大家看到那狼籍的现场,不由纷纷啧舌。 第一夏宏与萧云炎眼中同时现出贪婪的势在必得之色,萧云炎隐藏得很好,很快,眼中已只余下惊叹,似乎是被惊到了,一时还想不到其他的。 叶玉卿同样是满脸惊愕,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 第一夏笑着吩咐第一无痕:“老四,这个季节正是野兽出没之际。你带领大家前去狩猎吧!朕与云炎太子和永乐郡王还有事要谈。” “是,父皇!” 待大家都随着第一无痕离开,分散组队去了后。 第一夏宏对身边几人道:“云炎太子,永乐郡王,威武郡主,夜太子,这边请!” “我能不去吗?”叶玉卿鼓起嘴巴,羡慕地看着不远处高兴地准备着马匹与弓箭的人群,“跟你们几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谈的,三表哥和雪表哥去不就行了。我想跟他们去狩猎,可以吗?” 萧云炎与梅香城关系匪浅,只怕早已觊觎火药之术很久了。现在得知承元与玉玄两国,可能拿到这密术,萧云炎若是没有一点儿好处,肯定会着急的,甚至可能会狗急跳墙,立即就发兵攻打。 当然,也不排除,萧云炎也许能从别的地方得知这密术呢! 反正这秘密已经瞒不住他了,与其防不住的耗费心思,不如就遂了他的愿好了。 只不过,洛城因为得罪了承元国与玉玄国,它已经是这两只头狼相中并私有的猎物了。你萧云炎若想同分一杯羹,就必须得先让这两只头狼满意才成。 总之,这一回,萧云炎是答应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因为,如果你不答应,那代表你并不想要火药之术。而火药将成为其他两国私有之物,你燕云国往后再敢用,那就是盗用了两国的东西,两国就可以明正言顺地联手收拾你。 所以,萧云炎不但得答应,还得开开心心地答应。 而洛城,已经注定了会被三国瓜分。他们以为火药是他们的立身之本,所以梅香城敢于胆大包天的以我为尊。却不知,实力不够的前提下拥有宝贝,那便是怀壁之罪。 而且,他们还主动挑衅,所以即便是被三国如何如何了,那也是活该。没人会同情洛城。 第一夏宏之前已经提前告知过叶玉卿,让她有时间与他一起同萧云炎商谈一下用钱来购买这火药秘术之事。 叶玉卿没兴趣跟他们谈,她还有更想做的事呢!所以提前已经跟夜三宿说好了他们的条件。 第一夏宏见她不肯去,也不勉强,甚至还暗喜呢!这个丫头嘴刁着,要与她谈判,他宁愿同夜三宿与夜月雪商谈。他大方地摆手,调笑道:“得了,去吧!” “哈,谢谢!”叶玉卿笑着跑掉了。第一夏宏笑道:“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叶玉卿听到他这声似乎慈爱的喃喃,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朝语琪那一边跑去。 耳边传来第一蓝的密音:“你现在不能骑马的,别乱来!” “我哪儿有乱来了?”叶玉卿翘嘴巴,怀着玉坤的时候,更危险的事她都做过。不过是没有骑马那般激烈,她说要狩猎当然是骗人的,只不过是借口离开第一夏宏身边而已。 第一蓝不作声了,叶玉卿道:“梅香城跟着萧云炎来了,让蓝越他们一定要注意好玉坤的安全。” 要打击一个人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破坏他最宝贝最在意的东西。而玉坤,就是她如今最最宝贵的宝贝之一,另一个就是身边这个男人,但他已经可以很好地保护自己了。 说到这里,叶玉卿又道:“幼容,你去玉坤旁边吧,要不然我不放心。” “不用担心。”第一蓝道,“我让他们全陪着玉坤去了,只有我一个人在你身后。” 儿子很重要,娘子和她肚子里的小宝宝更加重要。儿子旁边已经有了蓝项蓝棋蓝越以及叶云语琪等一系列高手,连吃的都从家里带来的,基本上这现场不可能有人能伤得了他,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 但这宝贝娘子,现场可有好些个想跟他抢的。 “卿卿,赛一场如何?”才想着,就有抢的人上门来了。 南墨城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英姿飒爽。明明是冷漠之人,此刻唇角带笑的模样,便比王之子更加魅惑人心。 第一蓝一身刺顿时竖了起来,他连忙暗中传音叶玉卿:“娘子,你不能骑马的。” 叶玉卿笑着回南墨城道:“我也想试试你的马技,不过现在,不行。” “那什么时候可以?”南墨城轻笑,叶玉卿摸摸小腹,笑道:“十个月后。” 南墨城怔了下,目光落到她抚着小腹的手上,嘴角的笑有些僵了:“开玩笑的吧!” 叶玉卿反问:“你觉得呢!” 南墨城腮帮子绷起,好一会儿之后,才拉了下马缰,调转马头无声离去。 第一蓝立即乐了,声音都染了笑:“娘子,做得好!” 叶玉卿望着南墨城离开的方向,稍有些歉意,但却没有后悔。 既然没有希望,温柔才是可耻的。 一整个上午又下午过去了,狩猎场并没有出什么事。玉坤跟语琪一起去捉了一对小兔子回来,叶玉卿担心梅香城对玉坤动手的事情也没有发生,或者是因为没有机会,但无论如何,顺利就好。 散场的时候,夜婉玉已经走了。听说是第一无瑟送她回去的,走的时候都没有跟他们说一声。 叶玉卿倒不介意,夜月雪却过意不去的代她致歉道:“她不值得表妹生气,你就当没她那个人就好。” 叶玉卿道:“我真是当没她那个人的,若不是你提起来,我真没想起,原来还有这么个人。” 夜月雪:“……”臭丫头的嘴,真的是怎么刁怎么来啊! 趁着他无语的时候,叶玉卿接着问道:“雪表哥什么时候跟萧太子关系那么好了?与他的侍卫也这般亲近!” 夜月雪脸上微微一变,连忙道:“萧太子说有事找我帮忙,不过表哥没同意,表妹不用担心。” “他堂堂一国太子,还有什么事需要找雪表哥帮忙?是对付我的事吗?”叶玉卿仿似玩笑一般,“哎哟我可不好对付啊!得有非常非常厉害的武器才行,比如像霹雳弹火枪炸药之类的。只要萧太子的侍卫肯提供一点两点的,就可以把我的武王府夷为平地了,这样谁还敢跟雪表哥抢夺玉玄江山呢!你说是不是?” 夜月雪脸孔顿时变得苍白一片,连勉强的伪装都做不出来了,他苦笑道:“表妹果然是算无遗漏,月雪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表妹见谅!” 他说着,深深地拜了下去,是彻底地认输了。 那个萧太子的侍卫就是梅香城,梅香城说火药之术就是她发明了,只要他愿意跟她联手,她可以轻易地帮他除了武王府,夺回玉玄国。 他亲眼见识过火药威力的,他已经答应了梅香城,会好好考虑的,毕竟这条件太诱人了。 可是,当叶玉卿如此轻易地就说出他们谈话的内容时,他就知道即便他与梅香城的联手,也无法赢了。 叶玉卿根本就知道梅香城没有死,而她现在不动梅香城,并不是因为动不了她,而且留着她有另外的计划。 【120】邪恶警告 流氓狂妃,买大赠小,【120】邪恶警告 前段时间,蓝娇云天天去叶府吵闹,但却没能有幸见到叶玉卿本人过。舒悫鹉琻而叶玉卿手下的人,却除了那天把她丢出叶府外,还没有怎么为难过她。因此,蓝娇云眼里的叶玉卿其实一点儿也不可怕,她觉得外面的传言太过夸大其词了。 真正的叶玉卿,其实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恶女人,她根本就不敢动她这位八贤王的表妹,蓝家唯一的千金小姐! 所以,她有恃无恐。 而第一蓝的进宫,让叶玉卿少了这个大倚仗,她就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教训这个狐狸精一顿,让她搞清楚,表哥是她的,识相的就滚远点儿。 否则,别怪她不客气。 当然,就算叶玉卿真的会滚远点儿,她今天也不会对她客气的。因为这短短的半个月以来,在叶玉卿手里,她可把前面半辈子都没有受过的气,全都受光了。 蓝娇云来的时候,叶玉卿正在药房里跟毒败天比赛制药。 毒败天在叶府留了这么久,该办的事已经办完了,不是任务的事也办了不少。这是打算要回去了,虽然他觉得跟在叶玉卿身边还不错,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们之间的关系没好到与彼此成为一家人的地步。 毒败天是个爱药成痴的人,于是分别的形式,理所当然地就演变成了一场药术的比对。 双方各出一个题目,指明药效,由对方制出来。 同二人都是高手,他们的斗法自然引来了不少观看的人。叶玉卿身边的人,但凡认识毒败天的都赶来看热闹了。包括白苏伏,也包括第一无襄。 蓝越把素惜也给带来了,莲太妃对身边的婢女是分外宽容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帮着素情给叶玉卿说话了。听蓝越说要请素惜到叶府去看一场比试,莲太妃二话没说就放人了。 这事,身为外人的蓝娇云自然是不知道的。 因此,在她又像往常一样甩着鞭子大叫大闹着闯着叶府的时候,瞬间被围观了。 毒败天的药刚刚制作完成,叶玉卿也与之同时收手,二人算是打平了。 大家伙儿还来不及热闹起来,就听到了蓝娇云的叫骂声:“叶玉卿,你这个贱人,给本小姐滚出来!” 安静中,这一声喝骂被放得无形的大,在场的,大概只有聋子才听不到。 “岂有此理,这个蠢货东西,她还没完没了了。”脾气火爆的语琪,早已对这位智障形的容忍到了极点,见她被丢出去过后,非但不收敛,还越来越嚣张了。顿时气得拍案而起,涨红着脸对叶玉卿道:“卿卿姐,我忍不下去了。你再不让我动手,我会疯掉的。” 萧萧要带才半岁的孩子,铃音和兰韵,一个跟着情郎走了,一个为避心上人离开了。姐妹四个,暂时已经只剩下她来保护卿卿姐了。可是,她却让卿卿姐在她面前,被人一次又一次的肆意咒骂羞辱…… 语琪为自己的无能,感觉无比的羞愧,更多的却是憋屈至极。 “我没说不让你动手啊!”叶玉卿将手中的药收起瓶中,交代道,“当心别搞死弄残了就行。” 莲太妃是蓝家的女儿,第一蓝是有着蓝家血脉的。而且蓝家家大势大,背后盘根错节,人脉关系十分复杂。 若第一蓝有心问鼎高位的话,是不能轻易与蓝家闹翻的。 这也正是叶玉卿之前,一直对蓝娇云多有容忍的原因。 可是那天莲太妃已经明确地表示了自己的立场。若是双方闹起来,她最终要帮的还是自己的儿媳妇。 第一蓝离开蓝家路会走得辛苦一点,但蓝家若没有第一蓝,却是会立刻塌下一半,所以既然她已经给足了面子,对方却不知进退,那便也不能怪她了。 “你说的!”语琪大喜,她本来还以为自己今天又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却没想到卿卿姐不动则矣,一动却是毫不客气的。 她立刻飞身而起,极速而去。 蓝娇云刚刚叫骂着得意洋洋地从回廊那边走过来,就感觉到眼前忽然一暗,紧跟着‘啪啪’两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哪里响,就叫感觉到两边脸上忽然传来火灼一样的疼痛。 她立即捂住脸想要尖叫,但已经被憋了这么多天的语琪,哪里能给她喊叫的空闲。 两巴掌把蓝娇云的脸揍成猪头过后,立刻换成拳头,‘轰轰’两下把她修理成猪头形熊猫。然后抬腿不轻不重一踹,把她人踢回了后面跟着来的侍卫们身上。 蓝娇云尖叫着放声大哭。 此时,一行人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主子被人收拾了。一群侍卫立即拨刀而来,但语琪对他们一点兴趣都没有,只听她曲指在唇边吹了一声口哨,屋檐四处顿时飞出来一群黑衣暗卫,跟蓝娇云的侍卫对战了起来。 身为蓝家这一代唯一的小姐,蓝娇云被宠得这样娇蛮不是没有原因的,她身边的侍卫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她爹娘就是怕她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所以从小到大,就只有她肆无忌惮地镇压别人的份。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人揍得这么惨。而且,语琪不仅仅是打她,还在把她打得无力还手也没法骂人之后,居然邪恶地叫人从茅坑里舀了一碗臭气熏天的人体精华过虑后的渣滓,连争执和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给,就直接给她强灌了下去…… 凭蓝娇云前面在叶府嚣张了那么久,对卿卿姐极尽羞辱之能事,还骂到了玉坤头上,甚至对玉坤动了鞭子……这等等罪行,早够她死一百次了,根本就不需要再量刑了,也没有给她再叫骂或是求饶的可能。 要不是叶玉卿说不能弄死,还不能弄残,语琪可不介意杀人的。但也正因为不能杀人,所以火冒三丈的她就想出了这么个出气的方法。 相对于这样的惩罚,猪形熊猫什么的,简直是弱爆了好么! 不远处看着语琪这霸气侧漏行为的人,作呕的作呕,发呆的发呆,震惊的震惊,害怕的害怕…… 小伙伴们全都惊呆了! 白苏伏嘴巴张得老大了,手中从不离身的扇子摇着摇着,都掉到地上去了也不自知。 他就说这个女人牛逼,果然是……太霸气了! 第一无襄则是震愕地瞪圆了眼睛问叶玉卿:“你不阻止吗?” 叶玉卿无所谓地应道:“琪已经忍得够久了,以她的脾气,再不让她发泄,会憋坏了她的。” 至于蓝娇云的安危,抱歉,这不是她关心的好吧! “可是蓝小姐的身份……皇叔会难做的吧!” 之前不是还一直对蓝娇云百般容忍的吗?这一下发作,可够那个娇小姐受的了,怕不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脸出门见人了吧! “这个女人自作自受而已,之前已经警告过了还敢来。真的惹怒了我,难做的不是幼容,而是蓝家才对。”叶玉卿道,“一个蓝家再怎么鼎盛,还能跟我身后的玉玄国比不成?” 蓝家若敢与她和幼容作对,根本就是自取灭亡。 而且今天,蓝娇云受到这样的教训也怨不得人,真正该担心不好交代的不是她和幼容,而得是蓝家着急应该怎么平息她的怒火才对。 叶玉卿并不关心事情后果,在蓝娇云还没有被丢出去时就已经离开了叶家,等她送完毒败天出城回来的时候,就接到了蓝家人召见她的消息。 来者是蓝家的管家,除主人以外身份最高之人,但再怎么高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蓝府的管家倒似很尊敬,各项礼数做得十足,说是三爷要见她。 叶玉卿将马鞭丢到一旁的门侍手中,随意问道:“哪个三爷?” “回郡主,是江南蓝家的三爷,莲太妃娘娘的娘家兄长。” “哦!”叶玉卿不以为然道,“他与我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见我?” 蓝府管家恭谨抱拳道:“我家老爷久仰郡主威名,特令老奴前来迎接郡主,到蓝府一聚!” “蓝三爷不过一名从三品京官,本郡主身为玉玄国一等公爵,更是不远千里而来的贵客。蓝三爷仰慕本郡主的威名,居然让一个下人过来召本郡主去蓝府见他。这便是蓝府的礼数么!” 叶玉卿似笑非笑地问道。 今天蓝娇云在她这里吃了大亏,蓝于谨自然是不高兴的。只不过她却不是他能发作的对象,再加上蓝娇云又是自作自受,他当然是不敢给自己脸色看的。 但这口气,他却又忍不住不出,于是就想出了这样的方法来羞辱她么? 虽然就算蓝三爷是八贤王的亲舅舅,八王妃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他能召见的。但问题是她现在还没有正式嫁进八王府,所以蓝三爷就可以以长辈的身份召见她,她却不能不予理会,否则那便是对长辈的不敬了。 可是现在,蓝三爷让管家来召见她的做法,分明摆足了夫家舅舅的谱,却又根本不愿意承认她是幼容妻子的身份。 她堂堂玉玄国威武郡主一等公,若是被承元国一个从三品官员以召见下属的方式给召进了蓝府,那她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因此,蓝三爷召见她她必须去,可是在他承认自己是长辈以前她却绝不能去,否则在外人眼里,她便成了上赶子贴上去的了。 “郡主误会了!今日我家小姐多有得罪,老爷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因此特意在府中摆宴要向郡主赔罪,老奴便是受了老爷嘱托,前来迎接郡主的。”蓝府管家见叶玉卿不上勾,立即换了一个说法。 自家老爷说了,人他一定得接进蓝府去。但不到万不得己,绝不能承认叶玉卿未来八王妃的身份。 因为,蓝三爷若用夫家舅舅的身份接叶玉卿去蓝府,那就等于他是站在蓝家的立场上,承认了她的存在。他用舅舅的名义召见这个未来外甥媳妇,便非但无法羞辱到她,反而还替她正名了。 “你家小姐到我叶府闹事,你家老爷居然要召见本郡主过去听他的道歉,蓝三爷的诚意,还真叫人不敢恭维。”叶玉卿幽幽道,“蓝三爷莫不是以为本郡主的天下第一郡主威名,是混出来的么?” 这话的警告与不悦气氛全然不掩,蓝府管家惊了一下,脸白了,心口瞬即狂跳起来。 是啊!天下第一霸王郡主的威名,而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发威,就当她泥捏的么? 这一回,自家小姐当真是自讨苦吃,居然惹到这位主头上。今日这被灌粪的羞辱,想来是找不回来了吧! 管家立即退后三步,比之前还要更加恭敬:“郡主,我家老爷的确有心道歉,但也同时要为小姐向郡主讨一个说法的。虽然小姐今天的确得罪了郡主,但都是一家人,郡主这惩罚,给的也未免太重了。” 蓝家虽然只有三爷在京城,但关于叶玉卿的事却都已经知道了。而且他们都知道莲太妃都已经同意了,孩子都生了一个,还有一个也要出来了。凭他们,根本是没办法阻止的了,若执意干涉,只能破坏了双方感情,所以蓝老爷子和几位爷暗中其实已经商量好了,早就默认了叶玉卿的身份。 只要他们两个能过得了第一夏宏那一关,能够顶得住天下人的目光,他们是没有意见的。因为,就算他们有意见,连第一夏宏和天下人都没那个本事干涉,他们又岂敢自以为是的以为,他们的意见比前两方还要重要! 但蓝三爷却因女儿今天在叶府受了屈辱,才想先瞒着这一点,给叶玉卿来一个下马威。却哪料到,叶玉卿怎么可能是能任人欺到门上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呢! 管家最终还是亲口说出了‘都是一家人’这种承认叶玉卿的话来。 蓝三爷召见,是在给她正名。 而叶玉卿若接受召见,那就等于也是向天下人公告,自己接受了蓝三爷赋予的这个‘一家人’身份,承认自己与八贤王的关系了。 “她去了?”御书房中,第一夏宏青黑着脸问秦茗。 秦茗给了肯定的答案,第一夏宏顿时气得直捶桌子:“岂有此理,他们也太肆无忌惮了,眼里还有朕么?” 之前他让秦茗留在八王府暗中观察揽月殿那个刺客,结果意外发现,叶玉卿居然带着孩子去了揽月殿,她们母子二人与莲太妃都已经分外熟悉,那孩子的爹娘奶奶叫得可甜了。 这说明,他们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暗渡成仓了。 所以,他之前费尽心机给他们找机会相处的举动,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对么? 而今,叶玉卿居然真敢接受蓝三爷的召见,这是根本就不隐藏她与第一蓝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了吗? 她一个曾被休弃的女人,竟然敢,她竟然敢明目张胆地与传言中无人可以匹配的八贤王,她前夫的叔叔勾搭成奸……谁给她的自信?谁给她的胆子? 岂有此理,这真是岂有此理! 还有这该死的蓝于谨,他怎么敢?难道以为有第一蓝撑着,他就不敢把蓝家的人怎么样了吗?实在是可恶至极! 秦茗死死地低着头不敢作声,圣心难测,虽然已经为第一夏宏卖命了十来年,但他永远都无法明白第一夏宏到底在想什么? 就像之前他总是三翻两次地试图让八贤王与威武郡主见面一样,这么做的目的,他根本就猜不出来,甚至觉得自己主子,是不是脑门被撞坏了? 要不然,八贤王与威武郡主在一起,不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吗?怎么现在他们真在一起了,他又气成这个样子。 “再去探,去蓝家探清楚,想办法让叶玉卿与蓝于谨双方闹翻。”第一夏宏交代道,“还有,让老三出手,拿下夜婉玉。朕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再次举办国宴,聚集叶玉卿与群臣。” 他怎能,怎能允许第一蓝与有着如此强大背景的叶玉卿结盟? 之前搓合他们的动作,可不是为了做媒。 “奴才……”秦茗正待领命退下,门外忽然传来声音:“启禀皇上,礼部尚书陈大人求见。” “宣!”第一夏宏应了声,对秦茗道:“下去吧!” “奴才告退!”秦茗离开片刻,礼部尚书就进来了。他恭声拜了礼后,禀报道:“皇上,燕云国国君亲笔摘写国书,说是已将燕云国云祥公主送来我承元国和亲,和亲队伍昨日已经启程,不日即将到达。此乃燕云国国主之信,还请皇上过目。” 太监接了礼部尚书双手呈上的国书,送到第一夏宏面前,第一夏宏接了翻开来随意看了看。国书上附带礼单一张,上面说这是云祥公主的陪嫁,但这一份嫁妆分外厚重。 聪明人都心知肚明,这是萧云炎在为天牢中换走梅香城之事道歉来了。 那么做为这赔罪礼单中的其中一份礼物,即便是云祥公主身为燕云国嫡公主,第一夏宏也没必要太把她当回事了。到时候只要他高兴,随便他想把云祥公主指给谁就可以指给谁,只要不是太差,差到侮辱燕云国国体,她都是不能反抗的。 第一夏宏合了单子,淡然道:“行了,此次接待礼仪等一切事项由礼部负责预备。东宫白侧妃刚刚生产,身子虚弱,太子近来照顾妻女忙得心力交瘁,这事就不要去打扰他了。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就去找老四。” “臣遵旨!” 礼部尚书无异议地退下,实则心中暗自打鼓。礼部的掌控权近六年一直都在太子殿下手中,身上一国储君,照顾妻女这等事哪里有国事重要? 可是,皇上却以这样的理由,将礼部的掌管权暂时移交给了四殿下。第一次主动打破了三位皇子之间的平衡状态,这是太子殿下要失宠,四殿下要雄起的节奏了么? 【121】软硬兼施 叶玉卿到蓝家的时候,蓝娇云正在自己院子里大发脾气,东西摔了一屋,见谁骂谁,更是把叶玉卿诅咒了百千遍。 蓝于谨也在屋子里陪着,虽然是他邀请叶玉卿来的,但并没有在厅里招待她,便是以这样的形式来代表他对她的不满。但相较于蓝于谨这一次的正名行动,这点儿不满,叶玉卿还是可以接受的。 至于蓝夫人,她则是对宝贝女儿又哄又劝,甚至还顺着蓝娇云的意,极其可能地咒骂着叶玉卿的恶毒。 叶玉卿由管家引着刚走到这边小院,就听到蓝娇云的哭骂道:“爹,你去,去帮女儿杀了叶玉卿那个贱人。要不然,女儿不活了,呜呜……” 接着是蓝夫人:“娇娇娘的女儿,快别哭了,哭得娘心都要碎了。你放心,娘不会让你凭白被人污辱,一定会让那个小贱人付出代价的。” 管家尴尬而慌张地看了一眼叶玉卿,他生怕叶玉卿就在这里发作,到时候闹起来可难看了。叶玉卿神情不变,见管家停下来不走了,她便道:“怎么停了?莫不是蓝三爷让本郡主来,就是想让本郡主站在这儿,听清楚他们一家人是怎么骂我的吗?” 这里面的骂声这么直白,都点着威武郡主的名字来骂了,管家就算是想要为自家夫人与小姐说两句好话,想说这是个误会,也没那个胆子在叶玉卿面前睁眼说瞎话了。他连忙抹了把冷汗,干笑道:“郡主还请稍候,待老奴前去通禀老爷夫人。” 管家进屋里去了,没一会儿,院子里面就传来蓝娇云尖锐的叫骂声:“那个贱人,她来的正好。爹,你去帮女儿杀了……” “闭嘴!”蓝于谨冷冷喝了一声,非但没有阻止蓝娇云的咒骂,还引起了心里无限委屈憋闷的母女俩极速反弹。 蓝娇云当即就哇哇大哭了起来:“你还骂我,我被人欺负成这样,你不帮我报仇就算了,还帮着欺负我的人来骂我,你是什么爹啊!” “老爷,娇娇从小到大可都是我们的心肝宝贝,就算她做错了什么也不该遭到这样的污辱啊!那个女人,她欺辱的不仅仅是娇娇,分明还不将老爷,不将整个蓝家放在眼里啊!”蓝夫人嫉愤交加,恨不能冲出去把叶玉卿撕得粉碎,若是她有那个本事的话。 “蓝家很了不起吗?”叶玉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脸上淡然,不喜不怒:“没有幼容,蓝家算得了什么?你们何以敢在我威武郡主面前这般张狂,左右不过是仗着幼容的势罢了。幼容身为当朝皇叔,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尊你们为长辈是他本人的素质。而你们,竟就此弄不清自己的身份了,居然敢对本郡主肆意指骂侮辱,谁给你们的胆子?”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脸色瞬间冷了下去,那很少在她脸上显露出来的杀气,就算是缺心眼的蓝夫人母女也一时间都给吓到,再也骂不出来了。 叶玉卿的目光落到脸上且青且紫的蓝于谨身上,淡然道:“蓝三爷,让本郡主站在门外听着你们对本郡主肆意辱骂,这就是你邀请本郡主来的目的?若然如此,本郡主不得不说一声,蓝家人还当真是,不堪抬举!” 她可以尊重蓝家的长辈,只要他们配得起。但是像蓝家母女这种自以为高贵,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跟她们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你要是让了她,她还当你是怕了她呢! 就像之前一样,蓝娇云屡次三翻上叶家找碴,就因为她没有惩罚她,才让她更加变本加厉。蓝娇云先是污辱了她的玉坤,甚至出手殴打,然后她们母女又在莲太妃面前上演苦肉计倒打一耙地隐害她,她没有找她们算帐,所以她们才会越来越过份。 今天这灌粪一事,已经是一个很明显的警告了。可是,他们竟仍然弄不清自己的位置,还敢蹬鼻子上脸,这样明目张胆的把她叫上门来羞辱她。 当真以为叶玉卿只是纸糊的霸王吗? 蓝于谨脸色惊变,瞬间土色遍布,他迅速起身,恭谨地低头:“郡主所言甚是,蓝于谨知罪!小女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郡主大仁大量,看在八贤王的面子上,饶过她这一回,蓝于谨保证,她绝不会再有下次了!” 身为朝政官员,他如何能看不清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就连远在江南的爷爷和大哥二哥都知道。 这个能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就把传言中的红袍诸葛玩废的天下第一郡主; 这个能在才回到武王府不久,就使得即将被玉玄国国君搞塌的武王府打压下玉玄皇室嫡系气焰,取而代之的威武霸王; 这个在承元国也敢肆意教训朝臣皇亲,引得出尘脱俗的八贤王沦落,也气得承元帝跳脚却始终无可奈何的姑娘…… 绝对是他蓝家也不能轻易得罪的人。 他当然清楚今天的教训是自家女儿咎由自取,只不过因为是自己女儿,便觉得她被整得太惨了些,就算错叶玉卿也不该这么对她,太不留情面了。这护短之心一起,头脑便也跟着糊涂了。 但叶玉卿说的一点儿也没有错,幼容尊重他他才是舅舅。若幼容拿出自己的身份,他们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不过是臣子而已。 没有了蓝家,八贤王还是那个天下第一的八贤王。但没有了八贤王,承元四大家族之首的蓝家绝对能在十年之内被对手打压下去。 而叶玉卿身为玉玄国的来使,天下第一流氓郡主,玉玄国威武一等公,传说在玉玄国比公主还要尊贵的霸王。他们凭什么敢在她面前高人一等各种放肆而不怕她报复,还不就是仗了幼容的势吗? 倘若没有幼容的面子在那里,凭这位传说中的脾气跟手段,女儿三翻两次得罪她,上门又是打又是骂的,还能活得那么痛快?他蓝家还想要安宁日子过吗? “爹……”蓝娇云虽然也被叶玉卿突然露出的杀气吓到,但是听到自己的爹非但没有帮她,还在叶玉卿当面指骂他这个长辈时如此恭敬的认错求饶,不由又气着了。但这一回,她却还来不及说半个难听的字眼,就被蓝于谨怒极地大声喝道:“住口!” “老爷……”蓝夫人不服的还要说话,这一次蓝于谨再不犹豫地直接怒道:“你们两个再敢放肆,就给我滚出蓝家!” 若是蓝家与叶玉卿之间产生矛盾,妹妹与幼容站的肯定不会站他们这一边的。 对于已嫁的女人来说哥哥与儿媳,对于男人来说妻子与舅舅,孰亲孰疏,还用说吗? 当然也因为,这件事情谁是谁非,双方都心知肚明了。 而叶玉卿,就算不用别人帮忙,凭她自己的本领,若是有心对付蓝家,恐怕蓝家不会好过。 他是绝对不会为了妻女的愚蠢与私心,而与自己妹妹离心与幼容结仇的。这并不是说在他心里妹妹和外甥更重要,而是因为,此事事关整个蓝家的利益,他身为蓝家之子,自然要以家族为重。 蓝夫人被蓝于谨一口气噎了回去,气得眼睛都快瞪裂了,但却是恨恨地咬住唇咽了回去。 这时候女子的地位还是很低的,一封休书一句赶出家门,绝对是最最严重的惩罚。就算是蓝夫人,也承受不起。 叶玉卿见蓝于谨这么快就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倒也没有再计较他先前的无礼,她客气回道:“好说,因为是自家人,先前那些事情我就不计较了。身为医仙谷谷主与玉玄国威武一等公,相信各位都听说过我的手段,若我有心要收拾到谁生不如死,还真不算难事。” “在瑶滨,因为口没遮拦被我毒废舌头缝过嘴巴的世家千金没有十个,起码也有七八个了吧!还希望蓝小姐能够好自为之,不要以为别人的谦让都是理所当然!其实若非幼容的面子所在,还真不知道,你那张嘴巴……”已经烂到哪个方向的十万八千里去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但长了脑子的人都能懂是什么意思了。 叶玉卿说着话,淡淡然的目光扫过蓝娇云的脸,顿时吓得蓝娇云眼睛瞪得老大,气都不敢出了。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叶玉卿修理过谁,可是那些传言,还有她所说的话,以及此刻她眼中那骇人的寒芒……无一不让她心如擂鼓,全身发凉。 毒废舌头缝起嘴巴,天啊……若真被弄成那个样子,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在叶玉卿到来之前,蓝娇云还觉得今天被灌粪一事,一定是她这辈子受过的最可怕的事情。但是这会儿,她忽然发现,跟废舌头缝嘴巴比起来,灌粪什么的除了恶心一点儿,真没什么可怕的。 蓝夫人也同样再不敢出言不逊了,她虽然仍然在心底里偷偷地愤恨,却已经不敢表现出来了。 见她们没敢再反驳,叶玉卿收了那一身凛然傲气,眨眼变成了温和的邻家姑娘。 她从腰包里掏出两个药瓶,对蓝夫人道:“这大瓶里面装的是消肿却痕的玉露膏,出自医仙谷,甚过宫延药方,表妹用过后脸上的伤明天早上就能好了。小瓶里面有两颗凝香丸,清肠用的,服食过后三天身上体气尽除,会自然散发出一种幽香,比胭脂味更为自然纯净,不仅养身还能美体,对调养女人身体,有着非常效用。这瓶中有兰花与梅花两种香味,用过后可保体香三月之久。” 蓝夫人咬唇望着叶玉卿递过来的两个瓶子,犹豫不已。 接不接? 接?那岂不就是拿人手软了。 不接?就算她不拿,她以后怕是也没有能力找叶玉卿讨回今天的场子的。 而且,能使人身体自然带香的药丸,还养身美体,这种好东西,可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啊! 蓝夫人想要得要命,但是刚刚她还骂了叶玉卿,而且也被她拐着弯的训斥了一顿。这会儿就拿她的东西,不等于接受了她的讨好,答应了求和。 那也太没面子了。 蓝夫人还在犹豫,她身边的蓝娇云却已经迅速伸手把两个瓶子都拿在了手里,低哼道:“这是道歉的赔礼么?既然你知道错了,那我就大仁大量,原谅你一回。” 不原谅又能怎样?有了今天的教训,她还敢跟她对着干吗? 不管以后敢不敢?最起码这时候,识时务者为俊杰。 “娇娇!”蓝于谨暗瞪蓝娇云。 叶玉卿给她们这么好的东西,可不是用来道歉讨好她们的。那不过是给面子地为她们铺了一个台阶而已。这个臭丫头就不能直接拿了东西闭嘴吗?非得要多嘴多舌,可别又惹到这个暴脾气的霸王生气,下次又指不定得怎么修整她了。 叶玉卿却并不生气,只是温和一笑,应道:“那表嫂就多谢表妹的大仁大量了。” 蓝娇云翻了个白眼,倒没有再犟嘴了。 蓝于谨暗中嘀咕,一开始她以为叶玉卿是个最不好说话,不容人挑衅的人。可是这会儿,她给人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明明没必要用自己的笑脸去面对他女儿冷眼的,之前她可以让属下给娇娇灌粪,分明是对她没有好感。但现在她已经斗赢了,却又毫不在意娇娇的刁横了,此刻她脸上那样的笑容,就仿佛在纵容着自家疼爱着的妹妹一样。 怎么会有性格这么奇怪的人呢? 蓝于谨暗自不解的时候,管家忽然急匆匆跑了进来:“老爷,夫人,八贤王来了!” 这边还没有报完,就听外面有人高声道:“八贤王驾到!” 从前,第一蓝来蓝府都不让司礼监唱合的,因为他是来走亲戚,不是摆威风的。 所以,一直以来,蓝家的人还没有在外人不在场的情况下叩拜过他。 但是今天,显然不一样了。这是怕他们欺负他的女人,所以急忙赶来给她撑场子吗? 这可真是有了媳妇忘了舅,仅止是他召见一下,他就急匆匆赶来了。若他当真要对叶玉卿做什么,这家伙还能认他这个舅舅吗? 而且,这个叶玉卿那么本事,谁能欺负得了她呀!她不欺负别人,都该谢天谢地的了吧! 蓝于谨心里不停腹诽,但却不敢停留,匆忙带着妻女快步出门迎驾去了。 第一蓝的人来了,他们可以不迎。但八皇叔的鸾驾来了,他们却是必须得叩迎的。 “臣蓝于谨叩见八贤王,……!” “臣妇林氏叩见八贤王,……!” “臣女叩见八贤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才(奴婢)叩见八贤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鸾轿才落地,便听山呼千岁声一片。第一蓝踏地,并没有立刻罢免众人的礼,而是四处寻找叶玉卿的身影。 见她站在人群后面的院门口,连忙越过人群走到她面前,仿佛意外一样:“卿卿,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罢,暗中问她:“他们为难你了吗?” 叶玉卿笑了笑,道:“三舅父叫我过来玩玩,没什么事呢!你赶紧让他们起来吧!” 第一蓝这才转身,说道:“免礼吧!” “谢王爷!” 众人起了身,蓝夫人暗自低头不语。蓝娇云嘟着嘴巴,一脸的娇嗔与委屈,痴痴地望着第一蓝。蓝于谨却十分恭敬地抬手招呼道:“不知王爷驾到,微臣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第一蓝微微一笑,道:“三舅父不必客气,唤我幼容便可。” “微臣不敢!”叫你在我面前摆八王爷的威风!蓝于谨暗中‘哼’了一声,面上却恭敬得不得了,“却不知王爷今天来此,所为何事?” 第一蓝也知他是生气了,便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听下面的人说表妹今日受了些惊吓,我适巧经过此处,便进来看看。” “真的吗?”蓝娇云惊喜交加,一下子就跑了过来,想要抱他的手。 第一蓝顿时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避开,蓝娇云差点儿扑街,往前一铲的身子被叶玉卿迅速用腿接住,这才没有摔到地上跌个狗吃屎。 “表哥,你不是说,你是来看娇娇的么……”等她再站稳抬头看过来时,那神色当真是哀婉而幽怨,就仿佛是被负心汉玩弄过了抛弃的可怜小女人一样。 第一蓝绕到叶玉卿背后,抬头望天,只当自己没有听到她的话。 蓝娇云还待再过去拉上他一把,叶玉卿伸手一挡,也不见她做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一抬下颌,嘴角似笑非笑地弯了一下。深陷入自己幻想中的蓝娇云顿时清醒了过来,那一脸的发春与幽怨瞬间被心虚与惶恐取代,她连忙收回手,迅速跑回去躲到了蓝夫人身后。 二人蓝家留用了晚膳,虽然气氛算不上很融洽,但暂时算是可以平安相处了。 第一夏宏原本以为他们会闹翻的,但不料在叶玉卿迅速出击的软硬兼施下,矛盾很轻松地就被解决了。叫第一夏宏就是想要找机会破坏,都没有机会。 而也在这天晚上,受了第一夏宏的暗示,第一无瑟立刻就动手了。 玉玄国的三公主夜婉玉与承元国的三皇子第一无瑟在行宫无媒苟合,被捉奸在床的消息,次日清早就传到了叶玉卿的耳朵里。 【122】被算计了 这种事关两国皇室颜面的丑闻,当然被藏得很严,只有一些相关人物知道。 而,因为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夜婉玉与第一无瑟的事自然是无论他们是否甘愿,很快就要提上行程了。 国宴时间定在了四月二十八,两天后的晚上。 叶玉卿跟第一蓝和夜三宿夫妇在厅里商量事情,因来还有几天就是端午节,到时候国师也该现身了吧! 语琪就带着玉坤在院中树下的树桩上蹲马步,现在是要正式开始教他武功了。 夜月雪由守门的侍卫领路走过来,就看到小家伙正像模像样的蹲在小小的两支树桩上。他小腿打着哆嗦,额上渗出汗滴,神情却始终是认真严肃,不喊一声苦。 这还是个三岁半的娃娃呢! “太子殿下,您来了!”语琪看到夜月雪过来,立即主动给他行了一礼。因为卿卿姐尊重夜月雪,所以她也跟着了。 夜月雪眉头微微拧起,走过去:“玉坤还小,就要开始练武了么?孩子骨胳柔软脆弱,当心过度劳累伤了骨头。” 小家伙因为身体不太健康,看起来比一般同龄孩子要瘦一些,弱一些。瞧着他这样泯着唇瓣汗水淋淋的,哪怕是见过这孩子的次数不多,双方感情也不见得有多深,但他看了也有些心疼。 语琪虽然也心疼,却道:“卿卿姐每晚都会用药浴帮他泡澡,这小子体质比一般孩子差,练武可以增墙免疫力,减少发病的可能。” “他生病了吗?” “有一点不舒服,不过很快就要好了。”等到卿卿姐肚子里面那个小的生出来,就会没事了。 “如此甚好!” 叶玉卿在屋里听到夜月雪的声音,问第一蓝道:“雪表哥过来了,幼容要回避么?” 第一蓝道:“不必了。” 前两天,卿卿以未来八王妃的身份去过三舅父家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夜月雪肯定是知道的。他与卿卿的关系,在他们的圈子当中,早已算是公开的秘密了。回不回避,没什么不同。 夜月雪进厅里看到第一蓝,似乎是预料之中,也似乎是意料之外。第一蓝的治疗期间早已经过了,今天八王府的鸾驾并没有来,但他人还是来了。 “雪表哥,过来坐!” 自从东山猎场之行后,夜月雪已经真正的放下了那些不能有的念头,而今与叶玉卿关系虽然算不是亲如一家人,但已经可以真诚以对了。 只要他不与武王府做对,叶玉卿还是愿意认这个表哥的。 夜月雪望着第一蓝犹豫了下,终于还是选择了不行礼,反而还自来熟地打趣起来:“在表妹这里的八王爷,那就是表妹夫了,不用表哥行礼了吧!” 他用这样的方式来表示亲近,叶玉卿坦然受之,笑着伸出手来:“不行礼,就得拿见面礼,快拿来。” “臭丫头,想在你这里占些便宜,还真是难如登天。”夜月雪笑骂着在她身边坐下来,对第一蓝道,“八王爷,碰上这么个难搞的丫头,真不知是该嫉妒你,还是该幸灾乐祸。” 第一蓝与夜月雪完全不熟的,双方都没有说过话,但夜月雪跟他亲近起来的时候,一点儿也不觉得别扭。倒是第一蓝有些不习惯了,他的处境与位置,注定了他不会是个喜欢与人闲扯的人。不过因为叶玉卿愿意接受夜月雪这个表哥,他便也不会给他脸色看的。 微微笑了下,算是回应了。 夜月雪并不觉得被怠慢了,他笑着与屋里的几人说了两句客套的闲话,便直接跟叶玉卿明说了今天来此的目的:“卿卿,关于行宫那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叶玉卿道:“你家回回妹妹这是被算计了。” “你当时没在现场,如何会晓得?”夜月雪笑着问道。虽然妹妹被算计失了身,但他却并不为她委屈。因为,原本就决定了要把她嫁给第一无瑟的。 今天会来找卿卿商议,只不过是因为他们主动选择,与遭算计被迫接受是不一样的。 “她眼睛长在头顶上,瞧不上第一无瑟。”叶玉卿不以为然道。 夜婉玉这人脑子不好,偏偏心高气傲,当然从前的她,身为公主,再加上一张好皮囊,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只要她不要时时想跟叶玉卿比,想把她打压下去,不要有什么野心,安安份份地找个好人家嫁了,还是不错的。 和亲到承元国,嫁第一无瑟就算不错了。但她偏偏高不成低不就,觉得第一无瑟也配不上她,这会儿,怕不得指天骂地恨死周围所有人了吧! “不错。”夜月雪赞同地点点头,“她以为自己很聪明,与第一无瑟来往可以任意进退自如,却不知一开始就是在与虎谋皮。” 夜三宿问道:“你准备怎么做?要帮她讨回公道吗?”这种事,他们才不干的。 “没这个必要。”夜月雪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一声,从前我只觉得第一无瑟这个人是完全不用防备的。然而这件事发生后,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嗯,我知道了。” “幼容,今晚的宫宴,你会去吗?”叶玉卿问第一蓝,他从前都是不参加宫宴的,当初她刚来承元国那晚的国宴,还是为她,破了个例。 第一蓝颌首:“去,我总觉得今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上次在东山猎场,你也这么说,结果还不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要我说,你根本就是恨不得粘在卿卿身上。”夜三宿笑话他,第一蓝窘了下,辩解道:“我是真的预感不太好。” 上一次,要不是防守严格,也不一定就是安全的好么?保护老婆孩子什么的,必须时时谨慎,绝不能掉以轻心的。 “你是关心则乱。”叶玉卿笑了声,对夜月雪道:“一会儿就是午膳时间了,雪表哥要在这里用饭么?” “求之不得!”夜月雪责璨然一笑,如今他是无事一身轻,闲云野鹤的日子,可以随心所欲。 卿卿对他很宽容,而今他这个挂名太子,虽然没有实际权势在手,却是吃穿不愁,钱随便花,什么都不用他操心,还没人管,除了造反以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顺心得很呐! 屋里面正说着话,院外,语琪看着到了规定的时间,伸手将在树桩上蹲马步的玉坤抱下来,放他坐在树桩上。给他擦过汗,端了不远处桌上放着的果汁,给他喝。 忽然看到白伏苏抱着一个女人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她心里猛然一撞,一瞬间又是愤怒又是心痛,眼里一下子酸涨得发疼。可是,这家伙又不是她的什么人,他做什么关她什么事? 立即装作没看到一样,迅速抬起下巴看向别处。 白苏伏却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大声喊道:“语琪,容浅跟卿卿呢,快喊他们过来。” 语琪昂着脸不作声,只作没听到。 但屋里面的人已经听出了白苏伏声音中的急切,叶玉卿在里面喊道:“我们在这儿呢!” 白苏伏此时也顾不上去照顾语琪的情绪了,他抱着人快步走进了屋里面,焦急地喊道:“卿卿,你快来帮素惜看看,她受了重伤。” “怎么回事?”屋里面的人都惊着了。 只要出了八王府,素惜那基本上就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莲太妃的啊!在八王府里面,没人能伤得了她们,这伤肯定是从府外来的。 叶玉卿连忙让白苏伏把素惜放到厅里的贵妃榻上,素惜身受重伤,胸口背上肩头大腿全都被利器刺破,其中背上那一刀最为严重,皮肉外翻连骨头都能看到,整个人就像泡过血澡一样了。此时,她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中,话也说不出来。 叶玉卿随身携带着伤药,连忙给她检查伤口,放药。萧萧将女儿放到夜三宿怀里,迅速跑到屋里面拿纱布绷带去了。 语琪抱着玉坤站在门外,有些发愣。 素惜穿着绯色的婢女装,腰上和肩上都系着大红色的绸带,所以她刚刚虽然一眼就看到白苏伏抱着的是个女人,却因为心里不舒服,而没有看到素惜的脸,也没有看到她身上的血。 第一蓝见自己也帮不上忙,便把白苏伏拉到一边,问道:“发生什么事呢?” “我也不知道啊!”白苏伏红衣上都是血迹,是从素惜身上沾来的,他道:“我过来看你们,在门外碰到刚刚赶来的素惜,她从马上掉下来就昏了过去。” “蓝项,赶紧回去看看。”第一蓝心急如焚,好担心母妃会出事。 蓝项在暗中护着没出来,这会儿受了令,立即往八王府赶去。 被药物刺激,素惜在包扎的过程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叶玉卿,她立即吃力地说道:“王妃,太妃……娘娘被人,劫走了!” “什么人做的?怎么会被劫走的?”叶玉卿还来不及问,第一蓝就急切地问了出来。 素惜歇了口气,简短却精准地回道:“太后召见,半路暗袭。” 暗袭就是不知对方是谁,但十有*与太后有关,因为母妃一般都是不出门的。但今天的劫匪,却清楚地知道她出门的时间与路线,甚至能从他的人手里劫走人,定然是有过周密计划的。 第一蓝瞬间就想到了第一夏宏,他脸色青得可怕。 叶玉卿知道他的担心,但这种事是没法安慰,不管怎么说都会戳人心窝子。她只能默然不语,第一蓝问道:“素惜的伤如何?” “还好,看着严重,但都不致命,像是故意手下留情了一样。”素惜背上胸前腰间三处伤口,随便哪一处只要稍有半分差池,就没命了。 能用这样精准的手法重伤素惜却不取她性命,对方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留下她回来报信的么!”第一蓝悄然松了一口气,让素惜回来报信,那就表明对方并不是想要伤害母妃,而是想用母妃来要胁他,她暂时还是没有危险的。 “大概是这样了。”叶玉卿道,“你快去找母妃吧!让叶云带人跟你一起回去,素惜这边由我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那好,你自己小心。” 第一蓝回去寻找莲太妃,一直到晚上都没有消息回来。 叶玉卿虽然担心,但今晚上给夜婉玉赐婚的宫宴,她身为玉玄国使臣,自然不能不参加。 他说了晚上会去参加宫宴的,希望能够在宫中碰到他吧!若能遇到那就说明,母妃已经平安了。 但是直到宫宴快要结束时,都没有看到第一蓝到来。叶玉卿心不在焉地与玉坤小小的玩闹着,因为没心情,今晚一直都很安静的没有理会其他人或是探究或是暗讽或是偷恨的打量。 身边光线稍稍暗了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威武郡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块儿长大的好姐妹,本王妃敬你一杯!” 叶玉卿抬眼一看,很意外,居然是苏冰清。 有了上次御花园的裸奔事件,她竟然还敢来跟她找事,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送毒茶,而且还是在人这么多的宫宴上。 她难道不怕自己再让她奔一次吗?脑残了吧! 叶玉卿望了苏冰清一眼,随即低过头去继续与玉坤勾着手指玩。若不是在宫宴上,这个女人,她定要见一回收拾一回的。 今天她手中这杯毒茶也足够她好好收掇她一顿了,只不过苏冰清身为四王妃,她端来的两杯茶都有毒,她要让她认罪受罚,还得走不少程序,还弄不死。 今晚,她没有心情纠缠。 苏冰清见她不理自己,笑着的脸很快变得嘲讽,她身姿有些摇晃,似乎喝醉了:“怎么,威武郡主,这是马上要飞上枝头成凤凰了,连我们这些原先的姐妹也瞧不起了么?” 飞上枝头成凤凰?她原本便是女王好吧!至于后面那句话,没的说,姐还真瞧不起。 叶玉卿当做没看到苏冰清的撒酒疯,苏冰清身后的宫女连忙拉住站也站不稳的苏冰清,小声哀求道:“四王妃,您喝醉了,奴婢扶你去休息吧!” “本王妃没醉,走开!”苏冰清甩手,那宫女不敢放,怕她与叶玉卿在这里闹起来:“四王妃……” “怎么,你一个下人也敢管本王妃,哪儿来的胆子?滚!”苏冰清被她扯得不耐烦了,用力一挥手。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人,力气就要比寻常大,那名宫女一下子被甩得往叶玉卿这边倒来。她手着急地胡乱挥动着往下一搭,眼看着就要落到玉坤肩膀上了,叶玉卿迅速伸手促住她的手腕。 但下一刻,她即暗中蹙紧了眉,掌心里微麻的刺破感,一点儿也不痛。若非她五识敏强,怕是都不能发现。 麻麻的感觉很快从掌心里顺着血液蔓延。 该死,竟然被人算计了。 她闻到了苏冰清碗中的毒药,也看到了这宫女手中戒指暗藏的泛着蓝光的银针,若搭上玉坤的肩头,玉坤定会中毒。却不料这竟然是一招三连环之计,毒药与银针都只是吸引她注意力的东西,真正的杀招藏在这宫女的手臂衣裳里面。 那药性十分猛烈,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叶玉卿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没有时间去纠结事情发展的起始与过程,叶玉卿迅速吞服了三颗自己炼制的能解百毒的药丸,当机立断地丢开宫女的手臂站起来。袖子似不经意间扫过宫女的脸洒下一个时辰后死的剧毒,面上不显地对笑意盈盈地看着歌舞的第一夏宏道:“承元皇上,玉卿身体突然不适,特向您告退!” 她不能在这里杀人,否则事情没有办法那么快完结。而这个宫女,稍候十有*会被灭口,她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所以,仇当然要亲手报。 至于其他的事,等她好了,找苏冰清就够了。 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宴会就没有其他重要事了。第一夏宏待她无比宽容,大方道:“既然郡主身体不适,朕也就不便强留了,你们回了吧!” “多谢承元皇上。”叶玉卿笑了下,第一夏宏道:“朕让御医正随郡主回叶府,给你看看。” “谢谢。” 夜三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叶玉卿突然说要走,是第一蓝那边有消息了。他无异议地带着一家人起身,告退离去。 才刚刚离开宴会会场,叶玉卿从容的脚步就开始紊乱起来,走路就像喝醉了一样晃荡着。 “娘亲,你怎么了?”玉坤抱住她的手臂,语琪瞪着眼睛道:“卿卿姐,你怎么醉成这样?你忘了你现在不能喝酒的了?” “卿卿今晚没喝酒。”萧萧是注意到了的,所以眼见着叶玉卿的异状,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叶玉卿喘息道:“刚刚那个宫女袖中藏了毒针,我中毒了。” “什么?”一帮人从没想过,如此强势的她也会中招,顿时傻眼了。 ------题外话------ 119章已经修改,已订的亲们,不用重复订阅的。前面一段时间的章节不太好,后面纯纯状态会好一点,结局不会草率的。群抱亲们~ 【123】英雄救美 “什么毒?”还是萧萧最先反应过来,叶玉卿道:“似乎是媚药,还带毒,药性很强。用过解毒丸,还是头晕,全身发软。” “啊,那怎么办?有得解吗?”一听是有毒的媚药,并且药性这么猛,其他人顿时急了。卿卿现在这个样子,自己肯定是没法练制解药的了,而他们,谁都没有那个本事啊! 这可真是倒霉,尹少岸才离开没几天呢! “叫蓝棋去找幼容过来,我们先回家再说!” …… 回叶府的途中,马车居然遭到了袭击。上百的黑衣人蜂涌而来,还真看得起她。 马车外,兵器交响声不绝。马车内,叶玉卿端坐不动,正以内力压制着药性的流窜,努力护住腹中胎儿,并尝试性地往外一点点排除。 叶云跟着第一蓝去找莲太妃了,蓝项早就被派了出去,蓝棋刚刚也被派去找人了。夜婉玉是今天宫宴的主角,夜月雪做为哥哥,玉玄国的太子自然不能像叶玉卿一样中途离席。 此刻,她自己也没法动手,能够与敌对抗的就只有三哥三嫂和蓝越语琪以及李叔秋姨以及一小队护卫了,但萧萧自己还要护着半岁大的女儿,语琪要保护她和玉坤,这样的他们如何能与上百高手对抗呢? 这就是对方的想法吧! 看来,母妃被劫幼容离开再到她被下毒,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起,这显然不是巧合。一连串的动作都不过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连环计而已。 母妃不是他们的目标,幼容也不是目标,对方要找的人是她。 此时,夜三宿他们也发现了这一点,不由怒火中烧,直接就大开大合动了最大的杀招,任何只要靠近的敌人无一不遭受到了最致命的打击。 萧萧单手抱着女儿,取出了自己发间的只属于武王府女人的暗器,直接对着人群密集处数次连发。这暗器当初连第一蓝和季潭这样的高手都给伤了,这些人虽然也的确是高手,却又如何能够逃得掉? 而一旦被击中,那牛毛箭中促使人剧痛的毒素,便能叫人瞬间失去攻击能力,自保犹有不及。 李昭与秋妩二人则是直接用了叶玉卿制造出来的毒药,与这么多的高手对敌,双方已经不公平了,他们自然也没必要讲究什么光明正大。 因此,叶玉卿一点儿也不担心外面的战况,哪怕它再激烈。 武王府并非由她一人撑起来的,没有一点儿自保的本事,如何敢称天下第一? 再多的高手,连她的马车都碰不到。 就在外面战斗过半时,忽然又加了一队人马。第一无痕带着自己的人匆忙赶来,加入了叶玉卿的阵营,来了一招英雄救美。叶玉卿端坐在马车上不动,她用内力排毒正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步骤,是不能被打扰的。 否则,一个不慎就可能导致毒入心肺,或是窜入腹中再次伤害到孩子。 这个孩子是绝对不能有损的。 因此,当马车被人带走,语琪与玉坤在后面喊着想要追来时,她仍是盘坐着不动如钟。 马车跑得很快,一会儿就转过了街角不见了。语琪等人却因为被另双方的人马牵制,根本就无法追赶过来,只能凭空着急,任由第一无痕带走中了媚毒无法反抗的叶玉卿。 小半个时辰后,飞奔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帘掀开,第一无痕担忧的脸出现在叶玉卿视线中:“卿卿,你感觉如何?” 叶玉卿淡淡道:“你指媚药发作的程度吗?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有难受到需要你来当解药的地步。” 第一无痕愣了下,意外极了:“你说你中了媚毒?” 叶玉卿哧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很搞笑。”不知道他能来这么及时?还知道要甩开她身边的人把她单独带走? “我没有,我是听下面的人说冰清给你下了毒,才……”第一无痕着急的想要解释,但才话说了一半,面对着叶玉卿额头汗水淋淋却始终清冷的表情嘲讽的眼神,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是啊!这么巧合的事,也难怪她不信了。 可是,他单独把她带回来,只是担心她,也想要看看她而已,真的没有别的想法。 但是,他在她眼里,早已没有信誉可言了。解释得再多,让她看来也只能是越描越黑吧! “随便你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吧!”第一无痕无力地叹了一声,道:“你现在身子不适,先跟我回去,我找御医来给你看看。” 叶玉卿泯唇不语,第一无痕便以为她是默认,上前就想抱她。叶玉卿立即冷声道:“别碰我!” 第一无痕手僵了下,但见她确实很不舒服,到底还是没有把她的抗拒放在眼里,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叶玉卿咬紧牙关,眉头皱得死紧。 马车停的地方在战王府的后门,他竟然把她带回了战王府,而且还直接带她去了他的房间他的床上。 因为知道了她医仙谷谷主的身份,所以对方用的药分外霸道,而她因为腹中的孩子不敢过度的使用内力,所以只能尽量保持着不失去理智,其他的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战王府的专属御医很快就来了,他给叶玉卿把了会儿脉,顿时十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难道他弄错了吗?竟然,把到了喜脉。 威武郡主可是还没有嫁人的啊! 叶玉卿知道他在惊讶什么,但她并没有心虚或是窘迫,反而是从容镇定地说道:“我需要一贴护胎药,我说药材与制作方式,你来写。” “呃……是!”御医连忙应声退后三步,正要请第一无痕让人取笔墨来,却见第一无痕比他更加惊愕地问叶玉卿:“什么护胎药?你要护胎药做什么?” 原来四王爷还不知道吗?看这样子,似乎受了打击一样。他原来还以为威武郡主肚子里的孩子是四王爷的呢!要不然怎么深夜时分,躺在四王爷床上呢! 御医连忙低下头去做眼观鼻观心状,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 叶玉卿没应,只沉声喝斥御医:“快去!” 她并不信任第一无痕,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有孕的事,只不过目前形势不由人,她快撑不住了。再不尽快用药,会有大麻烦的。 “是,是!”虽然是第一无痕的专属御医,但他也不敢不听叶玉卿的话,否则让威武郡主的孩子在战王府出事,他们都担待不起。 没有听到第一无痕阻止,御医迅速应着去外面喊婢女送来了笔墨,开始将叶玉卿说的药材与步骤记录到纸上。 第一无痕坐在离床数步远的宽椅上,面沉如水,心中火烧火燎的。 愤怒,受伤,不甘……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围聚而来,戳得他心口一片钝钝的痛。 要不是御医在这里,他肯定已经当场发作了。 可是现在他却不能赶御医走,否则那就是在间接地谋杀她肚子里的孩子了。 虽然刚知道她又有了的时候他的确恨不得杀人,恨不得直接灌她一碗堕胎药弄掉这个小孽种。可是即便如此激动,他却仍然保留着最后一份理智。 她现在的确是不能动,只能任他为所欲为,可是如今的他,能够承受得起她事后的报复吗? 若他当真那么做了,她怕是此生都将与他不死不休了吧! 再难忍,也得忍。 此时叶玉卿脸颊通红,浑身发烫,鬓边的发丝被汗水湿透,身上的衣裳都贴着肌肤难受得要命,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躺在床上微微打着颤,通常说一句话就要咬牙歇息一会儿,才能接着讲下去。 好不容易才让御医记清了护胎药的方子和制作方法,御医立即出门取药制药去了。 第一无痕挥退了婢女,屋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从盆里捏了湿帕子给她擦着脸上的汗,神色阴沉,但动作却是轻柔无比。 “是谁的?”他咬着牙问她,叶玉卿道:“你不是知道么?何需多此一问。”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这时候,她对第一无痕已经放心了不少。 虽然刚才见他出现得巧妙,她下意识地就怀疑起了他。 但是刚刚见他知道她肚子里有了孩子时气得浑身发抖,也咬着牙没有发作,还肯照顾她时,她就知道是自己弄错了。 第一无痕是个有野心的聪明人,无论是当初假装不举,还是后来适时痊愈,他都选择到了最好的时机,让所有人都没有怀疑。 任何时候都保存着最后的理智,这样的男人心里面,最重要的绝不是儿女情长。 所以,即使第一无痕为当初弃了她而选苏冰清的事情万万分悔恨,但他想要回她的心却绝不会大到,让他敢在这种羽翼未丰时公然与她一幼容做对的地步。 再说了,据说几个皇子当中太后最不喜欢的就是第一无痕,她是绝不可能帮着他引出莲太妃的。 所以,这一个局,第一无痕也是其中一子么? 给她下了媚毒,然后把她与第一无痕绑到一起,那人居心何在? “是皇叔?”第一无痕询问,眼里却已是笃定了。 叶玉卿前几日去蓝家拜访的事,他也是得到消息了的,据说蓝家管家说了,是一家人。 叶玉卿不语,没有力气,也不想回答这一个明知故问。 第一无痕神情极度难看,他捏着湿帕子的手,手背青筋暴起,半湿的帕子被捏得水滴点点。不过,他仍然在细致地给她擦着脸和手。 “卿卿,我们开城布公的谈一次吧!你跟我说说,对于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前,她的种种反应,总让他有种她还爱着他的感觉。可是,自从知道皇叔与她的关系过后,他就不这么以为了。 那个人,虽然他一向看不顺眼,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在他那里,自己是没有任何优势的。 见叶玉卿不作声,第一无痕又道:“我会把有关于你娘,我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只求你跟我说一次实话。” 人心那么容易变么?当年那样爱他的姑娘,今日怎会在他身边与另一个男人暗渡成仓,珠胎暗结?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第一无痕道,“当年你娘北上寻你爹未果,在回京途中遇到一个戴着斗蓬的黑衣人,那人告诉她说,知道她当年被抢走的孩子在哪里。只要她跟着他走,他就带她去找孩子。这事是我亲眼见到的,你娘跟那人走了,临走时留下了一封信和那支竹钗,让她身边的婢女青竹送回京城给你。谁知那婢女早已与人有了私情,竟然不守信诺,你娘离开不久,她就烧了信把竹钗也扔了,带着你娘给她一起带回来的一套价值千金的翡翠头面和一百两银票跟男人跑了。” “我捡到竹钗,因为不知怎么跟你解释事情缘由,便将竹钗留了下来。我以为,与其让你知道你娘可能出了事,还不如让你以为她只是失踪了,这样至少还有个念想。后来我回宫后,便开始暗中调查当年的事情。果然查到,正如那斗蓬黑衣人说她生了一双女儿,但其中一个被人抱走了。而当年抱走她孩子的人,就是国师,据说是因为你姐妹二人的八字合起来,与皇叔命格相克,若你们姐妹同时与他生活在相近之处,便会将皇叔的命格压制,轻则命格晦黯诛事不顺,重则甚至可能导致皇叔夭折。于是,皇祖父便令国师,将你的姐妹带走了。” “后来,我利用竹钗要胁你的做法,的确令人不齿。但我也是无奈之举,我知道从前的事是我对你不起,你怨我是应当的。只是我竟还傻傻的以为,当年你爱我,便会一直爱我。是我太天真了!” 第一无痕说完了,却见叶玉卿还是不作声,便道:“我说完了,你还有什么疑问?” “你若是没有什么要问的,那便换我来问了。你与皇叔……” “我没力气,不想说话。”叶玉卿没好气地应道。 第一无痕不放弃道:“不用你说太多,我问,你答是与不是便好。” 叶玉卿讽刺道:“你想知道什么呢?我爱不爱你吗?我告诉你,不爱。从四年前踏出战王府那一刻开始,叶玉卿就带着对你的爱死掉了。” 第一无痕动作一顿,脸色渐渐泛白:“那你之前,为何要……”为何,总是一次次的暗示,让我觉得,你还爱着,深爱着我? “你那么聪明,会不知道原因吗?” “你是,为了报复我?”第一无痕轻轻说着,手中的帕子似有千斤重一般,抬也抬不起来。 叶玉卿道:“你若不纠缠我,我对你这个人,真的没兴趣。” “连恨……也不配吗?”第一无痕颤声问道,叶玉卿冷冷道:“怎么不恨?不过不是怨恨,而是仇恨。今天你跟苏冰清这么算计我,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她知道不是他,只不过苏冰清是逃不掉罪责的。而要惩罚她,当然是要眼前这个人动手,才最能令她痛。 “我……”第一无痕张嘴想要再辩解一次,但最终还是住了嘴。 屋里安静了会儿,第一无痕忍不住问道:“你与皇叔……怎么会到一起去的?那一个大些的孩子也是……” 也是皇叔的吗?她其实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那天跟夜月雪说的那些话是有意说给他听的,她在故意误导他? 后来他跟她说,他才是黑夜中的那个人时,她是不是在暗中嘲笑鄙夷瞧他不起? 叶玉卿不答反问:“你那时又为何突然对外传出那样的流言,说当晚与我在一起的人是你?你之前并没有这个意向,是什么事刺激了你,或者是什么人教你这么做的?” 她回京城两个月了,第一无痕都没有想过要冒认是玉坤的爹。那谣言就像是突如其来的一样,主动要做绿头乌龟,这不像第一无痕的性格。 她总感觉,有个人在后面推动着他,就像今天这件事一样。 第一无痕神情微微一变,是没有想到她居然会猜出来有人在背后耸勇他。但他自然不会把父皇招供出来的,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正想着要如何回答,就听到院子外面闹哄哄的吵了起来。婢女领着制好了药的御医进来,第一无痕问道:“外面在吵什么?” 婢女回道:“回王爷,是王妃从宫里回来了,不知从哪里听说威武郡主在这里,便吵着要进来!” “不准她进来。”叶玉卿立即揪紧了被子。 她现在不能动,也不能被扰乱,苏冰清落到这步田地,敢在宫中对她下毒,显然已经趋于半疯狂状态了。若让她看到自己睡在第一无痕床上,还与第一无痕单独相处,她不嫉恨到发疯才怪。 万一不小心惊到她伤到筋脉与孩子,那便是无法补救的遗憾了。 第一无痕留着婢女和御医在屋里面,自己走过去还没有拉开房门,就见苏冰清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直接踢开门闯了进来。 【124】谁的王妃 苏冰清让人踢的门,门一踢开就看到第一无痕,她暴怒的脸顿时僵住了:“王,王爷,你,你你怎么……”怎么穿着衣裳,没有跟那个贱女人滚床单啊! 苏冰清原先只是想要毒死叶玉卿,才在婢女的耸勇与教导下,布下了今天这一个连环下毒计。可是,事后却有人告诉她,说那针里其实还含有非常强烈的媚药,而且第一无痕救了中药的叶玉卿,还把她带回王府,带到了自己的寝殿里面去了。 她也是一时嫉恨,着急之下才敢这么大胆的带人打翻第一无痕院落里的人,跑进来捉奸的。 “你想做什么呢?”第一无痕轻柔一问,脸上青黑的厉害。 “妾,妾身……”苏冰清结巴道,“妾身听闻……王爷今夜遇了刺客,是,是以忧心王爷安危,妾身不是故意的,请王爷恕罪!” “今晚宫中的事,本王稍候再找你算帐。现在,给本王滚!”第一无痕低沉地喝道。 开始他听苏冰清身边的婢女说苏冰清给叶玉卿下毒时,他并没有怀疑。但是知道叶玉卿中的是媚毒,而苏冰清还带人来捉奸时,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他很清楚,就算苏冰清想要算计叶玉卿,也绝不可能往她身上下媚药,然后把他们两个弄到一块儿去的。 可是,这毒又的确是她与她的婢女联手给叶玉卿下的。 所以,苏冰清是被人利用了吧!包括他,他也同样只是那幕后之人手中的一步棋。 他会查清楚的,但不是现在,叶玉卿现在还在他这里,毒性很强。 之前他是以为自己可以救她才把她带了回来,但是现在无论能不能帮她解了毒,他都必须立刻送她出战王府,否则定会引祸上身的。 “王爷,妾身……”苏冰清还想进室内去看看叶玉卿是不是在里面,她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快死了,但第一无痕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他道:“不想从本王的院子里滚出去,那便从战王府滚出去。” 如今的苏相府早已经名存实亡了,之前他还以为是叶玉卿做的,后来发现她与皇叔的关系后,才知道是皇叔插的手。相信不出半个月,苏家就会从承元国一等家族沦落到最底层。 苏家已经不能给他任何好处了,他再也不用时时照料着苏冰清的心情,面对着这个害得他与叶玉卿相见成仇的罪魁祸首,第一无痕自然没有好脸色了。 如果她能安安份份地呆在家里不要给他惹事,他还可以看在几年夫妻的份上,给她一条生路。 但是这个女人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安份,而今已经没了苏家的依仗,失了他的宠爱,自己的名声也被弄没了……可是直到现在她居然还是不肯死心的想要跟叶玉卿斗法,以至于给他招来这么大的麻烦,真是不知死活。 苏冰清全身一颤,虽然这段时间已经见识够了第一无痕的无情,但此刻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让她滚出战王府的时候,她还是被深深地伤到了。 她很想像从前一样撒娇使泼地跟他抬杠,可是他却已经不会再像从前一样纵容她了。 苏冰清捂住脸跑了出去,她带来的人自然也很是讪讪。 第一无痕冷眼扫过跪了一地的人,转身进内室,绕过屏风时脚步忽然停了。 屋里面此时竟多了一人,他都没有提前听到任何的声响。 第一蓝收到蓝棋的紧急讯号,双方一接头,得知这边情况的他立即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直接闯进战王府里找到了叶玉卿。此时,叶玉卿的情况仍然很不好,身上都湿了,汗水味一进来就能闻到。 之前第一无痕有打算让婢女帮她梳洗换衣,但被拒绝了。因为她现在,是不能轻易移动的。 第一蓝一眼就看出来了,也没有浪费时间跟她询问情况,他一进门迅速坐上床沿,拿起她的手便把她把脉。 太高深的医术不会,但中毒把脉这种事对于内修的武功高手来说,只是最基本的技能。 那毒药是扎进血液中的,因此流走十分迅速,毒性分外霸道。要不是她内力深厚,只怕早已忍不住了。其实这毒固然厉害,但她若全力以赴,也根本伤不到她。 只是巧在她此时身怀有孕,就没法肆无忌惮地调用内力了。 而这个孩子对她太过重要,因此中毒之后,她立即就将全身内力都聚到了腹胎外围,护住了孩子。自己却被那乱窜的药性,闹得全身着了火一样发烫发红,脸色却慢慢发白,掌心都被手指抠破了。 “侄儿见过皇叔!”怔过之后,第一无痕很快就收拾好了面部表情。尽管心中思绪千千万,此刻他的脸却是平静的。 见他行礼,一旁被第一蓝的突然出现吓到的御医与宫女,连忙也紧跟着跪了下去。 “卿卿,你怎么样?告诉我,我该怎么做。”第一蓝无心理会他们,不能帮助叶玉卿减轻痛苦,他心里难受极了。 叶玉卿昏昏沉沉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些,她睁开眼睛来:“幼容……” “是,是我!”连忙握紧她抬起的手,手心立即粘稠一片,是汗也是血。 “去温泉池,我钗里有银针,教你施针。” “好!”第一蓝回头冷脸对第一无痕道,“让人把温泉池收拾干净!” 战王府与八王府并不在一个方向,离叶府也不近,卿卿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时间,不然会更严重的。 “是!”第一无痕沉静地应了一声。到外面吩咐过之后,站在外头沉静地仰望着天,深深地呼吸了几个来回,压下了心头思绪才回来对第一蓝道:“皇叔,侄儿给您领路。” 底下的人已经先一步收拾去了,第一蓝抱起叶玉卿,脚下迅疾而沉稳地往温泉池那边走去。 到了浴室门外,第一蓝忽然停下脚步,冷眼望向还想跟着往里面走的第一无痕。第一无痕心脏跳动微一个停滞,随即又加速起来,他连忙笑了下,识时务地退开:“皇叔,您里边请!” “好好想想,怎么给本王一个交代吧!”第一蓝冷冷说了一声,越过他往里面走去。 第一无痕暗中握紧拳头,憋屈而愤恨。 他可以说自己冤枉吗?虽然这中间他起了私心,但这也不能掩盖他救了她的事实好么!凭什么一个两个的给他脸色看啊? 但是他望了,人家求他救了吗?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好吧!当时,对方都已经被打得只有一小半战力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定下输赢,而武王府一方不会是输家。 他的到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把叶玉卿带走的做法更是碍了他们的事好不! …… 浴池里面,第一蓝在叶玉卿的指导下扎了她满身的银针,静待了一刻针,直到她突然吐出一口黑血来,才算是解除了危险。 折腾了这么久,叶玉卿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收了银针,他抱了她进浴池中清洗。 “母妃那边怎样,找到了吗?”叶玉卿靠在他身上任他帮自己洗着身上的汗渍,无力问道。 “找到位置了,你别担心。”他刚找到母妃被扣押的位置,还没有来得及救出来就过来了。因为他已经确定了,母妃是被第一夏宏派人带走了,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可以确定,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相较起来,卿卿还怀着孩子的,这边就危险得太多了。 两权相较取其轻,所以救母妃的事就让蓝项与叶云带着人去了。第一夏宏不会要母妃的命,他自己现在在宫中也无法欺负母妃,有蓝项与叶云在,他无需太担忧了。 “还没救回来吗?” “等我们回去,母妃就回来了。”第一蓝说着,将自己查到的事与推断跟她说了一番。叶玉卿‘嗯’了一声,道:“第一夏宏今晚的目标,是我!” “目标是你,目的却是我。”第一蓝望着雾气弥漫的屋顶,眼中寒光闪烁,“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何会有那些搓合我们的举动。而今我知道了,他就是想要让你我扯上关系,而后再刺激老四来与我作对。” 若他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第一无痕的权势会很快攀上高峰,争取能与他抗衡吧! “会吗?”叶玉卿怀疑道,“第一无痕此人行事内敛,心机深沉,野心与*方面在生活中的细节里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个极度自律的人,不可能会为了我跟你对上的。” 第一夏宏若真的有那种心计,应该可以看出这一点的吧!这种做法,除了激怒她与幼容,好像没什么作用。 第一蓝却道:“倘若今天,第一夏宏的计谋成功了,你因为中毒与老四有了实质关系,那结果便不一样了。老四的心境也会发生变化,原本的尽力争取便会变成拼命争取,因为他会以为自己又有了机会。” “也或许,他本身并不愿为你拼命,但我却定将要与他不死不休的。你也不会放过他,到时,哪怕是为了自保,他也会拼命。如此,老四便将会成为第一夏宏手中那一把对准我们的,最锋利的尖刀。而同时,若你*于老四,第一夏宏肯定以为这样能成功破坏我们的感情,离间我们双方之间的铁盟关系。” 叶玉卿默然叹息道:“那是他儿子啊!”倘若今天事情真的发生了,结果还真的会如幼容说的一样。而第一无痕,与皇叔对战最好的结果都是两败俱伤。 因为输了,他便是万劫不复。赢了也只会是惨赢,甚至会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也不一定能够得到皇位传承。 那哪里是一个父亲啊!忽然,有点儿同情第一无痕了。 “多年前,他也曾用过相似的方法,让无过以为他要废除无过太子之位封我为皇太弟,无过因此而将我视为他继位之路上最大的敌人,整整纠缠了我五年。后来他失败了,我没有如第一夏宏的意杀了他,但他早就被第一夏宏视为了弃子而不自知。”第一蓝幽幽道,“第一夏宏眼里,只有他自己。” 虽然行事卑劣,心狠手辣,不是英雄,但第一夏宏无疑是玩阴谋的高手,他总能找到最省事最合适的方法对敌。 就像当初,他明明已经败得根本不可能有东山再起之力,却最终因为早在多年以前就在母妃身上下过的毒,逼得他不得不禅位于他一样。 他知道自己一个人斗不过他,所以把权势平分给几个儿子,自己只需管理好他们,让他们没办法斗起来。还能把他们当成武器,挑起他们一个一个,与他对战。自己只需要动动脑子动动手,然后就坐观虎斗,怡然自得。 他要是没有第一无襄帮忙,对上第一夏宏这样一个阴谋家,谁输谁赢,还真是个未知数。 …… 第一蓝说要第一无痕给个交代,话还没有说清楚之前,第一无痕也不好离开,就等在浴室外面以示诚意与歉意。第一蓝进去时说了,没得允许谁也不准进去打扰他们,因此取了衣裳来的婢女们都一起跪在外面,等着里面的人召见。 这时候,有人进来跟第一无痕禀报道:“王爷,叶府的语琪姑娘来了。” 第一无痕看了下浴室的方向,回道:“请她进来。” 语琪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四名侍女。四人都端着托盘,里面放着第一蓝与叶玉卿成套的衣品饰物,连鞋子都有的。 这是,不屑沾用他战王府的东西吗? 第一无痕心里不喜,面上却是不显。 语琪象征性地给他行了礼,就安静地等待在侧。 没一会儿,里面就传来第一蓝的声音:“进来!” 语琪领着侍女送了衣裳进去,室内白雾弥漫,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能看到二人都在温池里面,语琪让四名侍女将托盘放下,就带着她们出去了。 两位主子都是不喜欢他人伺候穿衣的。 虽然毒气已除,但叶玉卿身体仍然泛软没有力气,第一蓝给她穿戴好了自己才收拾整齐,而后抱着她走出去。 第一无痕见他们出来,立即上前要行礼:“皇叔!” “过来!”第一蓝抱着叶玉卿往战王府前厅走去。 这是不打算将这件事,轻易了结了。 那是当然的,今天叶玉卿之所以遭了这么大的罪,差点儿伤了腹中胎儿,战王妃可是‘功不可没’。 虽然第一无痕也算是半个受害人,但却也逃脱不了责任,谁让那女人是他家的呢!要不是因为他,那女人也不至于总是找卿卿麻烦,对她进行各种谋害挑衅。 到了前厅后,第一蓝就在主位上坐下,直接将叶玉卿抱进怀里,冷眼看向随后走进来,正准备躬身行大礼的第一无痕:“不用来这些虚的,今日之事,本王不打算善罢甘休。” 第一无痕站直身,斟酌了翻,说道:“却不知皇叔说的是什么事?” 第一蓝眼中幽光一闪,冷笑:“你要跟本王装傻?” “皇叔误会了!”第一无痕抱手躬身道,“侄儿是当真不知,今日侄儿做错了什么,要让皇叔说出不打算善罢甘休的话来。还请皇叔指点!” 虽然已经是明摆在他面前的事了,但他还是不想承认,自己知道他们两个有奸情。只有不知道,他才能继续争取。无论是叶玉卿的条件,还是她本人,他都不可能会甘心,就此不战而退的。 第一蓝当然知道第一无痕故意装傻的目的,他不客气地点破道:“今晚宫中,你的王妃可是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老四还真是教导有方。” “若皇叔说的是今晚卿卿中毒一事,那凶手的确是行事恶劣,理应追究到底。只不过,侄儿却不知此事与皇叔,又有何关系?”第一无痕微微垂眸,面对第一蓝镇压下来的气势,仍然镇定自如。 竟敢当着他的面喊卿卿的名字,竟敢追问与他何干?这是*裸的挑衅,他是在向他下战书吗? 第一蓝不怒反笑:“你的王妃害的是本王的爱妃,本王孩子的娘,你以为,与本王何干?” 说罢,伸手更加揽紧了怀中的人儿。 叶玉卿皱眉看向第一无痕,没想到到现在,他竟然还不肯放弃,竟不惜为此与幼容当面对上。 他后悔是有,但是对她执念有这么深? 她不信。 大概还是她身后的倚仗太过诱人了吧! 第一无痕皱眉,眼神深深地望着第一蓝抱着叶玉卿的手:“皇叔可否先放开卿卿,我们再说话。这里虽无外人,但皇叔当着侄儿的面,此般公然轻薄吾妻,终是不妥。” “放肆!”第一无痕没有被第一蓝的气势镇压到,反倒是他一句话,把第一蓝给惹毛了。他当即一掌拍碎了旁边的桌子,指住第一无痕怒喝:“臭小子,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 【125】她是情劫 那桌子的一条断腿,就跟长了眼睛一样,飞过去直直扎进了第一无痕大腿中。第一无痕原本可以躲开,但他却是生生受了这一下。他脚下微一个踉跄,退后了半步抬起头来。 对上第一蓝吃人般的视线,他暗中咽了下口水,心中已微生怯意,却仍然挺直腰杆道:“卿卿是侄儿明媒正娶进战王府的,侄儿并不曾休她,皇室玉碟上战王妃的名字也是叶玉卿三个字。虽然我与卿卿有些误会,暂时已经分开,但这并不能成为皇叔轻薄侄媳的理由。请皇叔放开她,否则明儿一早,侄儿必请御史台上书,求父皇还侄儿一个公道。” 当年,他对叶玉卿的确是有愧疚的。虽然外界传出她无数丑闻,说她是被他休掉的他也没有为她辩解。但是,他却求父皇保留住了她战王妃的名份,那是他给她的唯一补偿。 因为她是功臣之后,再加上他答应了父皇一个条件帮他做了一件大事,所以父皇答应了。 因此,而今的皇家玉碟上,叶玉卿仍然是正宗的战王妃,苏冰清只不过是继室而已。 而因为以为她死了,当年他是没有给她休书的。所以,她就是他的战王妃,谁说不是呢? 虽然御史台中可能有不少皇叔的人,父皇的人,太子和二皇兄的人,但是最终他的人还是最多的吧!因为御史台的掌控权,四年前就已经到了他手上。 若当真将此事闹上朝堂,别的先不说,仅是舆论与道德方面,皇叔都,必输无疑! 第一蓝被气到当即就要动手,叶玉卿连忙抱住他的手臂,对第一无痕道:“为了逃避罪责,要无所不用其极了吗?” 原来他这么做只是为了逃脱罪责,这是她以为的吗? 第一无痕缄然,自袖中取出一张叠好的宣纸,展开来道:“这是本王给苏氏的休书,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写好了的。苏氏早因三年未出与善嫉而被休,只不过因为她当时生了场病,本王念在从前旧情上才没有让她即刻出府。然今日午后,她就已经出府离开了。” 凭着这封休书,苏冰清做的事也与他关系不大了。 叶玉卿嘲弄地看了第一无痕一眼,对第一蓝道:“幼容,想怎么做就做吧!我支持你。” 无论是叶玉卿还是苏冰清,在第一无痕这里有用的时候就是宝,没用的时候就算是草,也要榨干最后一丝水份。如此无情无义的男人,她算是看透了。 第一蓝回以一笑,单手拥住她,抬头看向第一无痕,眉眼睥睨:“今日卿卿不慎身中剧毒,命不久矣,老四对她这般情深义重,是不是该舍身救她呢!” 他说着,忽然伸手将第一无痕吸了过来,叶玉卿同时出手,数十枚银针一齐出动。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哪怕第一无痕本身武功不凡,但因为以为二人没那么大胆对他们没有防备,也以为叶玉卿还不能动…… 于是,疏忽之下,瞬间成了二人菜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剐剥。 “这么喜欢卿卿,那便代她去死好了!”第一蓝说着,从叶玉卿手中接过一只瓶子,倒出一颗紫色的药丸出来,就要喂进第一无痕口中。 第一无痕不由大惊失色,疾呼:“不要,皇叔!侄儿知错了,皇叔手下留情啊皇叔!” 杀了他虽然会有大麻烦,但皇叔既然敢做,还怕善后么? 皇叔不敢在战王府杀他吗? 他不敢赌。 第一蓝冷哼着将他推开,他只是吓吓他让他有点自知之明,并不是非杀他不可,当然他若不接受这恐吓,那就不一定了。 第一无痕清楚地从第一蓝眼中看到毫不留情的杀意,心头不禁凉成一片。 “本王不想再见到那个女人,给我处理好。” 第一无痕被银针制住,暂时还无法动弹,他靠在地上,看着他抱着她迎着月光如仙人般踏云而去的画面,狠狠地咬住牙关,眼睛赤红一片。 第一蓝带着叶玉卿回到八王府的时候,莲太妃已经被蓝项平安的接回来了。据他说,他跟叶云是在一间空荡荡的房子里面找到的莲太妃,她躺在石床上昏睡,边上一个人也没有。 所以,明知道是谁把莲太妃劫走了,但因为没有证据,第一蓝也没法找第一夏宏算帐。至于下毒的苏冰清与她的婢女,婢女已经死在了叶玉卿的毒中,而苏冰清…… 昨日,第一无痕能动了之后,立即就派人将她送回了苏家。次日清早,她早在两月前就被第一无痕休弃的消息就传了出来。而随之苏冰清疯了的消息,也紧跟其后。 这事,就这么完结了。虽然过程惊险,好在两边都还算平安。 第一夏宏耗费了那么多心神,不料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自然气闷。 又过了一天就到了四月三十,莲太妃用解药的日子。他心情不好,便早早就跑去八王府给第一蓝添堵,一口一个弟弟的‘疼’着他。饶是第一蓝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也被他恶心得够呛。 莲太妃现在体内的荷孔鱼差不多已经被杀完了,但为了不让人知道,她仍然忍辱负重地忍耐了这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了。 儿子说的,他本是命中注定的天子,多年前就已大权在握。是被她拖累了,才忍耐了十五年。 无论第一夏宏有没有出手算计他心爱的女人,这十五年,都已经足够了。 这一次他的做法,只是更坚定了第一蓝收拾他的决心而已。 在八王府里,看到第一蓝一切都好,第一夏宏虽然一直笑容满面,但其实心里早就气得要死了。回到宫中,就在御书房里大肆发作,奏折被扔了一地,连架子上放的一些花瓶装饰也都被摔了个粉碎。 宫人全都惊恐地跪俯在地,气也不敢喘,只觉得莫名其妙。 第一无过就在这时候过来了。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满地碎片,连下脚都不太方便,第一无过用靴子搬来,快步走上前来。 第一夏宏喘了下气,收起了暴怒之色,幽幽地望着他道:“没用的东西!” 他给他创造一切便利,明里暗中的帮助他那么多,结果还是被第一蓝打击得偃旗息鼓不敢再战,真是废物。 要是他争气点儿,有第一蓝一半的本事,凭他们父子俩联手还不能压下第一蓝他就不信了。 搞到他现在不得不另起心思,而昨晚的事,第一蓝肯定知道是他做的了吧! 之所以没跟他翻脸,还不就是因为他娘身上的毒罢了。 “父皇息怒,儿臣知罪!”第一无过被他冷眼看的心中一惊,瞬间跪了下去请罪,尽管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哼!”第一夏宏冷哼了声,闷了许久才终于收起了迁怒,淡然问道:“你这时候来做什么?” 第一无过低着头不作声,袖中的手暗中揪紧了那一封信。这时候,他有点迟疑了,父皇明显心情不好,这封信如果给的时机恰当,那是立功。反之,则会引起父皇的怀疑,让他对自己不满了。 “哑巴了!”见他不语,第一夏宏的气又上来了。第一无过连忙道:“回父皇,儿臣刚从母后那里过来,小五小六已经满月,母后让儿臣来问问父皇,孩子的名字……” “你当朕成天没事做么,这种小事也要拿来烦朕。”第一夏宏恼怒地拍了一下桌子,第一无过顿时更加的匍匐下去,直道有罪。 “滚出去!” “是,父皇还请息怒,您一定要保重身子,儿臣告退!” 迅速退出御书房,第一无过暗中将袖中的密信捏成一堆碎纸屑。 那封信是他让人写的,信中是向父皇告密,说莲太妃身上的荷孔鱼之毒已解,叶玉卿就是察出荷孔鱼并解掉其毒之人。 这件事,早在数天前他就知道了。 有人以八皇叔的名义送了一封信给他,当然信并非真的是皇叔送的,对方显然是怕底下的人没有把信送到他手上才这么说的。 他拆了信后,看到的就是素情亲笔写的信。信中她跟他说了莲太妃被父皇用毒控制,皇叔才会被迫禅位的秘密。以及数日前,叶玉卿已解莲太妃身上之毒的秘密。 素情将他怎么得罪叶玉卿的事都说了,还说这个秘密,也让他斟酌着用。因为第一夏宏疑心太重,他送信上去,有可能会被奖励,也更有可能,会被灭口。 因为,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当年皇祖父驾崩后,传位于八皇叔第一蓝的事,朝中有超过七成的人都知道,超过八成的人服气。 但后来谁也料不到,八皇叔会主动禅位。 这一直是那些看重他的朝臣们心中的疑惑与遗憾。 倘若现在,给人知道是父皇的卑鄙要胁,那么就算父皇最终没有被群臣推翻,他的做法肯定也是会被载入史册的。 除了他自己,父皇似乎并不信任任何人。 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给莲太妃下毒了,年轻的时候他还是很喜欢她的,甚至直到现在仍然喜欢着,但是当年他把她送进宫里的时候,仍然担心她会背叛她,而在她身上下了毒。 事情就发生在她进宫以前,否则后来皇祖父把莲太妃母子二人保护的那么好,而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哪里有机会伤到莲太妃? 连心爱的女人都不信任,能够随时送人,在她身上种下致命剧毒。他又怎么可能会信任他这个有条件有资格跟他争皇位的儿子? 奖励是什么还说不定,一旦惩罚,他怕是接受不了的。 最近他手中的权利,总是以他照顾依依太忙为由,有意无意地被父皇平摊给三个弟弟。 他是开始怀疑他,还是准备要放弃他了? 第一无过回东宫后,思想挣扎了两个多时辰。夜晚的时候,他忽然换了一身侍卫装,带着随身侍从从后门离开了。 而两刻钟后,第一蓝的书房里,他就听到蓝项进来禀报,说是第一无过求见。 …… 因为中毒,有些微的后遗症,身子小有不适,叶玉卿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出房门一步。 这天终于好了些,想到这几天第一蓝的担忧,她下厨亲自做了一些点心,往书房而去。 她是做大事的人,第一蓝知道她的本事也信任她,所以从来不防她,他的书房她是可以随便进的。 她在王府里面,蓝棋与蓝越就不用时时跟着她了。这时候,蓝棋去看素惜了,蓝项守在描风轩门外,蓝越就站在书房门前。 离书房的门还有些距离,就听到了里面有交谈的声音,叶玉卿问无声给她行礼的蓝越:“有别的人吗?” 蓝越点头,道:“主子在招待客人。” “那我一会儿再来。”叶玉卿转身准备走,蓝越道:“王妃,您稍等。”他两步走过来,低声道:“主子招待的客人,是言罗公子。” 王妃应该是很想见到言罗公子的吧! “谢喽!”叶玉卿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走过去敲门:“幼容,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我没打扰到你们吧!”叶玉卿笑着推开门走进去,第一蓝笑道:“没有的事,你怎么起来了,舒服点儿了吗?” “我没事。”叶玉卿将托盘放到桌上,回头看传说中的国师之子,温婉一笑,客气道:“言公子,久仰!” 目光看似平和,却是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个听说了很多次,却是第一次见到的人身上,暗暗惊讶。 言罗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他穿着一身雪白长衫,青丝如瀑,随意地披泻在身后。 面容俊美精致,神情温和,眉眼冷淡。 坐姿端正却又给人一种很随意的感觉,温和淡雅,却威仪天成! 他身上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飘渺气质。 如果说第一蓝是因为神秘与俊美,被第一夏宏刻意捧出来的神祇。如果说南墨城是因为目空一切,不爱理人又强大如厮而被人尊为第一。那么言罗就是真正如同神话传说中的仙人一般,给人一种完全超脱于世的高贵感,圣洁到令人不敢亵渎。 国师的儿子,有着如此的仙人之姿,那么国师本人,也真的能通晓古今么? 言罗微微颌首,回应叶玉卿,转而向第一蓝道:“我方才说的话,你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第一蓝笑道:“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我意已绝。” “如此,那我便不多说了。”言罗站起来,“若无他事,我先告辞了!” “难得回来一次,不留下一起用膳吗?”第一蓝热情地问着握住叶玉卿的手,“我还有些事,想找你问问呢!” “用膳就不必了,有事你就问吧!”言罗复又坐下去。 第一蓝对叶玉卿道:“卿卿,你问吧!” “好。”叶玉卿笑了下,对言罗道:“言公子,你知不知道当年你父亲二十年前,从将军府抱走过一个孩子的事?” 言罗抬眼看叶玉卿,淡淡道:“此事,幼容应知内情,你问他便可。” “当年的事幼容是知道,可是七年前有人告诉将军夫人,说知道孩子的下落,带走了将军夫人。此事,言公子可曾知晓?” “不知。” “那么言公子可否联系到令尊,问问此事?” “想知道关于他的事,你自己碰到他时再问吧!” “怎么?”叶玉卿不解,言罗没有给答案,第一蓝代他回道:“他们父子由来不合,彼此间联系甚少。” 这样啊!叶玉卿问言罗:“言公子可有找到令尊的方法?” “没有。”过了会儿,又加了句,“数日前,我收到他的信,他道今年端午无瑕过来,让我代他回来一次。” “不是说你们不合吗?”前后矛盾啊! 言罗淡淡道:“不合也是父子。” “好吧!当我没问。”叶玉卿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盘中的点心,不再看言罗,她能感觉到他并不想跟她说话,她自然也不再自讨没趣。 第一蓝也看出来了,但是他也不能强求言罗对叶玉卿热情。二人随便聊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言罗再次起身告辞。这一次第一蓝没有再挽留,言罗走到书房门口,又回头道:“天命难违,你不关心自己的安危,就不怕身边的人也同样受到牵连么?” 说完,不理会第一蓝骤变的脸色,大步离去。衣摆翩翩间,身形飘渺的,果真如同仙人。 叶玉卿担忧地扶住神情有些不太好看的第一蓝:“你没事吧!他刚刚说了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第一蓝勉强笑了下,安慰道:“没什么事,我……” “肯定与我有关,不然你不会这样。”不等他说完,她就郑重道,“幼容,你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你这样子瞒着我,只会让我更加担心而已。” “他说,你是我的情劫,我们不能在一起,否则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第一蓝忽然伸手,将她紧紧抱了起来。 【126】洛城归顺 “他说,你是我的情劫,我们不能在一起,否则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第一蓝忽然伸手,将她紧紧抱了起来。 叶玉卿心口微微一滞,连忙回抱住他安慰道:“你别听他装神弄鬼的,看他的样子就像神棍。” 第一蓝闷声道:“可是他知道你的来处,他说你与叶玉卿同时出生于煞星出没之际。你的灵魂加上叶玉卿的身体,二人的煞气叠加,会破坏我的气运,令我一事无成。” “你怕吗?”叶玉卿问他,他抬起头来,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看清楚自己的眼睛:“我不怕,之前他说你会破坏我,我也甘之如饴。可是我很怕,我怕会连累你与孩子。” “可是,我宁愿自己死,也舍不得让幼容难过。”叶玉卿认真无比地说道,“这样一心为幼容的我,又怎么会破坏了幼容的气运呢?命运不一定是天注定的,你要相信,只要心诚,人也能胜天。” “会么?”他没有信心,因为她和孩子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不敢赌。 “当然会。”叶玉卿很肯定地说道,“难不成,为了他的话,幼容现在便要我带着玉坤和里面这个宝宝离开吗?” “不,当然不要。”第一蓝吓了一跳,立即抱紧了她,“卿卿不准走,不准离开我,否则我就算是长命百岁,富贵荣华权势滔天,又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说啊!你根本就不用在意什么命运之言。”叶玉卿笑了下。 他们之间没有大波折,可是她已经很清楚地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不想离开他,若他出了什么事,她随了他便是。至于孩子的安全,凭他们俩,就算是失败了,也可以安排得很好的吧! 言罗能知道她的来处,她对他的话也不是完全不信的。 她与幼容的姻缘有碍,是因为她的名声不好而他的名声太好了吧!所以,他们的结合,注定会被天下人注目,也会让幼容颜面尽失。 可是她相信,只要你的心足够强大,命运便能掌控在自己手中。 这些所有的负面情况,都只是暂时的。而且,外面已经有了那么多他们会在一起的传言,甚至百姓们还拿他们做赌,虽然大多数人一开始只是起哄觉得热闹好玩,他们只是相信无所不能的八贤王,相信他们心里的天下第一,而赌了他赢。 但是,他们内心里不是已经有了那种想法,希望幼容能赢,甚至是希望他们能在一起了么! 至少,他们都赌了幼容能获得美人心的啊! 长此下去,潜移默化之下,要他们接受她与幼容在一起,就要比突然出现的炸雷要轻松得太多了。 所以,她还要感谢那些无聊的弄出这些赌局的人,更应该感谢夜月雪和第一无痕弄出来的流言,让百姓们对此事如此好奇关注呢! 想到这里,叶玉卿忽然眼睛一亮,道:“幼容,你弄些流言出去,让外面的赌局更热闹点。” “嗯?”这话题跳得太快,有心事的某人有点转不过来。 叶玉卿笑道:“前段时间,因为大多的人都赌你赢,搞得那些庄家都不敢再继续下去了。而百姓们也觉得只有赌你赢才能赢,都只赌一方的赌局,他们当然不会有太大热情了。你要让这个赌局再掀风云,我可以自掏腰包来沫赌另外两方的胜负,你用容浅的身份和雪表哥先后出面再造一翻势,然后把前几天晚上,我在战王府过了大半夜的事,以目击者的角度传扬出去去混淆视线,让赌局结果出现摇摆,百姓们才会有兴致。还有让人传言出去,就说因为婉玉公主婚事已定,待她的婚礼结束后,我就会离京回玉玄国,在此之前,一定会出结果的。” 夜婉玉的婚礼就在本月二十,有了这个限期,赌局结果时间不再无望,自然也能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第一蓝不解,叶玉卿道:“舆论造势,我要大多的百姓们都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也要让那些不希望我们在一起的,也觉得我们在一起也正常,不是不能接受的。” 第一蓝想了会儿,点头:“好,我稍候就吩咐下去。” 忽然想到什么,叶玉卿皱眉,话题再次跳回到了言罗身上:“幼容,我觉得这个言罗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就是当初我在那个世界的时候,给我戒指的那个老头。可是他们年龄又相差得好大,身上的气质也完全不一样。” “……”第一蓝愣了愣,你话题会不会跳的太快了,你以为走跳棋呢! “你说,他会不会就是那个老头呢?”若是的话,这个言罗居然能穿梭两个时空,他的话则更应该重视了。 第一蓝猜测道:“会吗?你见到的那个老头,会不会是言预呢?他们父子的确长的好像。” “哦!”这个她倒是不知道,“可惜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言预。” “你也别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 言罗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对第一蓝的影响很大,虽然叶玉卿的劝慰让他心里好受了不少,但仍然有些患得患失的。特别是后来这几天,他对她和玉坤的安全简直是紧张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就差恨不能把她们母子三人关在屋里面,哪儿也不准去了,只有呆在他眼皮子底下,才算是安全的,就算在八王府中也不例外。 叶玉卿也知道他是关心过度,便笑盈盈地任由他摆布,去哪里都带着她和玉坤,她和玉坤在哪儿他都跟着。 傍晚的揽月殿外,叶玉卿带着玉坤坐在荷塘边泡脚嬉戏,莲太妃在玉坤身边的椅子上会着,第一蓝就在叶玉卿那一边的椅子上办公,气氛过度活跃却一样温馨无比。 莲太妃看着这里的环境,偶尔扫过不远处儿子认真做事的模样,只觉得好笑而怀念:“又不是没书房,傻小子,跟你父皇一个样,真不像话。” 把公事搬到她身边趋步趋止地跟着的傻事,他父皇也做过。 “那个……儿子当然要像爹。”第一蓝窘了下,撑手挡住自己的脸,继续办公。 “哈哈,这叫有其父必有其子。”玉坤脆声发笑,成语用得极好。三个月的成长,孩子的变化是一天一天的,从前连话都说的不是很清楚的小家伙,现在已经很是有型了。 因为练武,身子骨也健壮了许多,这期间都没有再发病过。 “母妃跟我们说说父皇的事呗!好想知道你们的故事,肯定好浪漫来着。”叶玉卿用脚打着荷塘的水,玩得不亦乐乎,端午节过后,天气已经越来越热了,泡一下凉水脚,从身到心都舒服。 这若是以前莲太妃肯定要说她不懂礼数了,但现在她却什么都不说,还陪在旁边玩呢! “这有什么好说的。”莲太妃脸上红了红,眼中略有惆账,却又似蒙了一层温柔的纱。 这种事情,儿子儿媳孙子都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哪里好意思讲。她又不是眼前这大大咧咧,诛事不忌,肆意豪迈的儿媳妇儿。 “嘿嘿……”叶玉卿笑着,却有些心疼。 母妃她这么美,才四十出头,还有漫长的后半生,只能为子孙后代而活了吧!可是,她跟父皇是深爱过的,用十年相爱换半生孤独,这算是幸福还是不幸呢! 莲太妃轻声道:“莫玩太久了,你如今是双身子,寒气上身了,可不好。” “知道了。”叶玉卿笑着抬起脚,两下子甩开水珠,套上了自制的凉拖。 这时,语琪走了过来。素惜的伤还没有全好,近来就是她一直跟着伺候莲太妃,暂时住在揽月殿里。语琪走过来给莲太妃和第一蓝行了礼后,对叶玉卿道:“卿卿姐,墨玉回来了,我收到消息时离京两里地,她今晚可以进城!” “是吗?”叶玉卿抬头笑道,“结果如何?” 看似问句却不是问句,因为结果,她已经料到了。 语琪笑道:“任务顺利完成,洛城归顺玉玄国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到这边来了。” “好。”叶玉卿笑着跳起来,“母妃,墨玉立了大功,我得亲自回去迎接她,晚上再回来哈!” “嗯,去吧!”莲太妃笑道,“好好走路,别跳来跳去的。” “好!” 第一蓝已经迅速地收了手头的工作,摆明了要一起去:“玉坤就不要去了,留下来陪奶奶。” “哦!”玉坤乖巧地应了一声,从荷塘里收回脚,跑到莲太妃面前:“奶奶,我打拳给你看。” 莲太妃眯眯笑道:“呵呵,好啊!奶奶看看,你有没有进步。” 从前,她的日子静如一潭死水,现在有了那么个活宝媳妇乖巧孙子,日子过的可是精彩了,连孤独的时间都没有。 …… 日落西沉时,墨玉带着自己的一支小队伍驾着青马赶着城门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刻跑进了城。彼时,城门已经关了一半,一头高高翘起,一队十来个人老远看到城门起了,便在加速助跑。 一连串的骏马极速冲来,每人都有高超的驭马术,越过了城门就拉停了马,没有让它们横冲直撞伤到人。 但这一阵的嘶声马蹄,仍然把正在关城门的士兵们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恐怖分子来袭,立即提了武器飞奔而来,将他们围成了一团。 “放肆,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来的?” “官爷,抱歉,我们赶着进城,因为城门即闭,时间来不及了,才会急切了些,绝无异心,还望官爷见谅!”墨玉在马上抱拳致歉。 守城军副统领,不悦地拿手中长矛指住她:“下来说话。” 墨玉也不生气,她笑脸盈盈地跳下马,姿态豪爽洒脱无比。身后一众人同样跟着跳下了马,小统领问道:“官碟呢!” 墨玉低头掏腰包,身后忽然有人问道:“墨玉姑娘,是你吗?” 墨玉回头看到一个同样穿着守城军统领衣裳的青年,仔细一看,竟然是熟人,不由笑了:“孙公子,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孙吉,墨玉也想起来,孙吉正是在守城军中当差的。 一旁的小统领见是孙吉出面,便问道:“队长,这些人你认识?” 队长的熟人,这官碟他要不要继续查?可是,这些人看起来都像是江湖中人,如此结伴而来,必须查的。 孙吉笑道:“这位姑娘是威武郡主的部下。”说完,回头问墨玉:“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做什么?他们都是郡主的人吗?” 墨玉道:“我奉了武王的令,来接我家郡主与三郡王郡王妃回去的。” 她当然不会说,她是刚从洛城来的。 “原来如此!”孙吉觉得没那么简单,但他并不详细过问,只道:“你们官碟,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没问题。”墨玉爽朗一笑,明明是十来岁的小姑娘,脸像还幼嫩着,却像男子一样洒脱,叫一帮守城军看眯了眼。 一群人都将自身的官碟掏出来,正检查着的时候,一辆叶府的马车自城内稳稳地驶过来停妥。 驾车之人是叶云,叶云半掀开帘子,语琪下了车扶着叶玉卿出来。墨玉惊喜交加,立刻快步跑到叶玉卿面前,半膝叩下:“墨玉叩见郡主。” “郡主千岁!”其他十来个人,也极快地集合成一支队伍,同时跪下。 “都起来吧!”叶玉卿免了众人的礼,亲手扶起墨玉:“辛苦了!” “才没有,能给郡主做事,墨玉很开心呢!”她可是她们师门所有师兄弟姐妹的最祟拜。 还记得以前的医仙谷,姐妹们明争暗斗的可厉害了,谁看谁都不顺眼,但郡主用自己的个人魅力主宰了一切。没有人不服她,都以能在她身边做事为荣呢! 包括武王府中的食客也全都一样,从前的恶劣争斗,都变成良性竞争了。所以他们都进步得比以前更快,日子也过得舒心。 叶玉卿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那边孙吉已经收了被众守城卫检查着的官碟,一起递送了过来。 “郡主,因为墨玉姑娘等人是聚众而来,检查官碟是程序,还望郡主莫要见怪!” “应该的。”叶玉卿接了官碟,问孙吉:“你娘身体好些了吗?” 孙吉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有过大出血,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命。但身体却很虚弱,所以才只生了孙吉一个孩子。叶玉卿跟他们也算是熟人,而且对他们一家人印象还不错,就主动给他们开了养身的药方。 “已经好多了,我爹娘都很谢谢郡主呢!” 二人又随意地说了几句话,双方才告辞。 “孙公子,告辞!”墨玉要骑马上去,叶玉卿道:“都骑了几天的马了,累了吧!坐车。” “哦!”墨玉高兴地将马缰丢给身边的下属,兴高采烈地跟着踏上车。才掀开帘子,就看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美的不像话的男人,她不由愣住了。 正要询问,语琪迅速伸手堵了她的嘴,将她拉了进去。 孙吉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眼里还有些不舍。 他身后的守城军们,都羡慕不已地看着他,看起来跟威武郡主很熟啊!威武郡主还对他笑了呢! 那副队长好奇地问孙吉道:“威武郡主竟然亲自过来城门迎接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她肯定很受看重吧!队长,你怎么会认识她?” 孙吉回头看了他一眼,昂起下巴,转身走了。 他才不会告诉他们,他第一次见墨玉时,喊的是娘。 —— “一切如郡主所料,洛城顺利归顺。铃音姐跟四郡王留在洛城进行接管事项,四郡王让墨玉回来向郡主报喜。”叶府里,墨玉高兴地跟叶玉卿禀报道。 梅香城才离开承元京城,叶玉卿就收到洛基队的人传来的消息,他们有新任务,刺杀梅江帆与梅苏合父女二人,嫁祸给承元国或者叶玉卿。 叶玉卿就猜到她是想以给梅江帆父女报仇为由向两国发动战争,以已经制作了五年之久,数量堆积如山的火器来取胜。 于是叶玉卿将计就计,她不仅用洛基队的人救出了梅江帆父女,还让洛基队向梅香城发出假讯,说任务已经完成,梅江帆父女已被杀死。 梅香城立即自立为城主,以为父亲和妹妹报仇的名义,大张旗鼓地开始排军。 可是,她哪里会知道,自己五年来所制的七个火药据点,早已经偷便地被人搬得一干二净了。里面的工作人员完全失踪了,工场里只剩下了一堆烂石头。 当梅香城得知消息,亲眼看到时当即就气血攻心,昏迷了过去。而同时,由已经完全归顺武王府的洛基队护送的梅江帆父女,却安全回国指证梅香城杀妹弑父,妄图夺取城主之位。 梅香城几经生死,在季潭的帮助下才险险地逃出洛城。 惨败之下,洛基队的反叛与他们仍然对季潭的恭敬让梅香城毫无疑问地怀疑上季潭。季潭无奈,只好将叶玉卿有了解药,并说她身边所有人除他之外,都已全被叶玉卿收买。 ------题外话------ 纯纯后天要去深圳,到时候就有万更了。么么亲们~ 【127】梅香城死 梅香城刚开始还是很相信季潭的,但几天之后又发生了一件事,洛基队的训练基地竟然被爆破了。 季潭深知若洛基队集体反叛,再加上叶玉卿的人,力量是何其强大。那一股力量,几乎可以轻易催毁半个国家。他怕梅香城再对他起疑心,不得不截了消息。但是他前面才让人不要把消息告诉梅香城,转身就有人报告了过去,还跟梅香城说,季潭截留消息不报。 梅香城气得要死,却也知自己只有季潭可靠了。在没有确定他已经反叛之前,她还是得靠他。 可是季潭中了叶玉卿的毒,他不怕死但是梅香城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他不愿就这样死留下她一个人。于是,他不得不去找找墨玉拿解药。而在墨玉的安排下,这一幕被梅香城亲眼看到了。 是啊,像叶玉卿这种逮着你一条尾巴就能拨光你全身毛的恶毒女人,捉到了季潭后会无缘无故放人? 她居然还相信季潭是忠心于她的,真的是蠢透了。 没有季潭的叛变,她怎么可能输的那么惨?要知道,她的势力产业与暗棋,掌管之人都不一样,但完全知道这所有秘密的,只有季潭一人。 梅香城气疯了,最终的结果果然如叶玉卿预料的一样,季潭是被梅香城亲手杀死的。而且,还是用了不入流的下毒手段,梅香城连一个光明正大死去的机会也不给他,因为怕自己杀他不成反被杀。但她却不知道,季潭宁愿自己死也不会杀她。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叶玉卿想要看到的梅香城的下场已经看到了,她自然也就再也没有了留下去的必要。 墨玉在燕容与白凌的簇拥下杀死梅香城,她原先的势力也在她手下人那里往叶玉卿这边遂渐转移。 至于洛城,梅香城所有的火药都被叶玉卿没收,而洛城也不再有懂得火药制作之人。梅江帆父女二人受了叶玉卿的救命之恩,就算不报恩也不敢跟她做对了。于是,非常识时务地归顺了玉玄国。 与承元帝的矛盾,也只能依赖叶玉卿来解决了。 梅香城一定想不到,她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做轰轰烈烈的主角,供天下人景仰,流芳百世。但事实却是,她最终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厌恶,死的悄无声息,并且遗臭万年。 正印证了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俗语。 “此次洛城一战,墨玉功不可没,当得大赏。”叶玉卿笑着,从萧萧手中接过她那一柄金雕短兵,亲自递到墨玉面前,“拿好你的奖励!” 墨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怔了好一会儿,才狂喜地跳起来接住了那柄短兵,高兴的抱住那柄金刀直亲:“谢谢,谢谢卿卿姐,哈……我太高兴了……谢谢卿卿姐,谢谢萧萧姐,哈哈……” 这可不仅仅是一柄绝世神兵,它还代表着郡主的贴身四女卫身份呢! 就像从前她只能叫郡主,见到郡主得下拜一样。有了这柄神兵,她就算是代替了萧萧姐原来的位置,与语琪和铃音和兰韵有了同样的身份。而萧萧姐,已经是武王府的女主人之一,她当然就不能再做卿卿姐的女卫了。 所以,她能改叫她姐姐了。 “那把刀都被你亲烂了!”语琪鄙视地横了傻乐呵的墨玉一眼,完全望了自己当初的反应也没比她好多少。 墨玉翘起嘴巴,难得有了些小女孩模样:“我乐意,管得着嘛你。” “哼!”语琪撇过脸去。 墨玉立即欢喜地抱着金刀对第一蓝伸出手:“卿卿姐的夫君,我听说琪姐姐和音姐姐韵姐姐都有你给的见面礼,我的呢!” 她今天还是第一次见第一蓝呢!虽然大名早已如雷灌耳,也知对方美得冒泡。但初初一见,仍然被惊艳得呆掉了,那会儿在马车上傻看了好久。 嗯,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们的卿卿姐呢! 第一蓝无声一笑,喊了蓝项出来。蓝项奉上一只盒子,第一蓝接过来亲手交给墨玉。 墨玉打开来一看,立即眉开眼笑:“跟她们的一样呢!” 是一只成色极好的金镶玉镯,一对至少价值五千两银子,一只也要三千两,算是天价礼物了。 不仅漂亮,而且方便,外表裹了一层漂亮的金薄,这样子就没那么容易撞坏了。因为,她们是要经常动武的。 “不喜欢?” “喜欢,谢谢姐夫。”墨玉哈哈笑着,立即拿出来戴在了手上,把手放到语琪面前摇了摇的,“你看,我比你白,我手比你细,戴起来比你戴的好看。” “我给你印朵牙花,包准你更好看。”语琪脾气直,但嘴巴却不大会说话,知道吵不赢她,忽然伸手把她手抱起来,一口咬下去。咬过之后拔腿就跑,墨玉大叫一声过后,追了上去,二人顿时追赶你来我往的闹起来。 叶玉卿笑笑不语,第一蓝被她们欢快的情绪感染,已经憋了好些天的郁闷心情忽然烟消云散。是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反正他不会跟卿卿分开,什么困难他都不怕。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杞人忧天呢? 忽然洒脱一笑,道:“卿卿,另外跟你说件事。靳州乔家事发,已经被第一夏宏下旨抄家,与此事相关之人不日也将被押解进京,待秋后问斩了。” “这么快!”叶玉卿意外道,“他们犯了什么事?”乔家是靳州之主,家大业大,乔家家主官拜正二品,就在一个月之前还家势鼎盛。要是犯的事不大,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塌掉的,而且第一夏宏一定会保他们的吧,他们可是他的死忠心腹呢! “该为什么死,就为什么死。”第一蓝道,“我找齐证据,让人在朝堂上呈上去,乔家谋害皇姐证据确凿,罪当抄家灭族。满朝文武,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第一夏宏有心庇护,也保不了他们。” 原本他并没有想利用这件事做文章的,因为原先的证据都早被第一夏宏拿在手中了,根本很难再找到蛛丝马迹。但却不料,这一回他派人去寻找时,竟然很轻易就拿到手了,开始他还怀疑证据有问题是假的,是第一夏宏知道他在查所以给他挖的坑。但是后来他证实过了,证据绝对是真的,而且非常有效,好像有人在暗中帮忙一样。 “谢谢幼容!”淑慧表姑死的冤屈,原本此事与她无关,但是想到死不瞑目的姑奶奶,她却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一样,如此一来,也算是圆了她的遗愿了吧! “跟我说什么客气话!”第一蓝不满地横了她一眼,叶玉卿立即笑了:“他们若进京了,你帮我安排下,我想找他们问点事。” 表姑已经死了,但她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也不知还在不在? 孩子的离家出走,肯定是与乔家人有关的,既然她已经管了这件事,就想管到底,若那个孩子还在,她想找回来。 叶玉卿是在三天后的大理寺监牢里看到乔锦贵的。 因为叶玉卿要见他,第一蓝跟下面打了声招呼,乔锦贵被单独关在一间监牢里。 虽然一身囚服,但却并没有阶下囚的狼狈之态。他面墙而立,身姿修长若竹,长发披肩,丝毫不乱。仅看背影,给人一种风雅至极的感觉。 “乔锦贵!”叶玉卿站在牢房外面喊了一声。 乔锦贵转过身来,叶玉卿愣了下,这人她并没有见过,但竟然很面熟。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她还见过一张与他非常相似的脸。那张脸的主人,很年轻,才十四五岁的样子,就是洛靖。 难道说,洛靖就是当年淑慧公主走失的儿子吗? “威武郡主!”乔锦贵淡笑回应。 “你认识我?”叶玉卿眼睫微微一动。 不得不说,乔锦贵当年能成为皇家的驸马,也还是有些料子的。他长的很是俊美,虽已年近不惑,却仍是仪表堂堂,哪怕是身陷牢狱,也仍自有一股优雅。但可惜却青年老态,面上无须,眉间无纹,鬃角竟已有两缕青灰之色,让人觉得莫名的沧桑。 这样的乔锦贵,与她想象中杀妻弃子,虐待原配,宠妾灭妻的渣男形象,很有些出入。 乔锦贵无声笑道:“而今这世间,有那个本事且愿意为她洗刷冤屈的人,也只有你这个并不亲的表侄女了。” “你们整个乔家都要被抄家灭族了,你不怕死吗?”忽然有点儿好奇,叶玉卿问道。 乔锦贵黯然道:“没有,我很怕。” “你在撒谎。”他掩藏得很好,但她却感觉到,他身周死气沉沉,有种心如死灰的味道。难道这其间还有其他内情吗? 乔锦贵又笑了:“我若怕死,你会救我出去吗?” 叶玉卿道:“我见过一个人,跟你长的很像,他今年十五岁。” 乔锦贵的笑忽然僵住了,他猛地往前几个大步,狠狠地揪住了牢房的木栏,不复先前的淡然:“他在哪里?” “我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你是骗我的吧!”乔锦贵的激动忽然消失了,他低下头喃喃道,“不是看到他死了吗?还在奢望着什么呢?” 叶玉卿道:“你乔家为什么要害死表姑?” 乔锦贵不说话。 叶玉卿又道:“说不说乔家都是要被抄家灭族的,你还在怕什么?” 见他仍自不语,叶玉卿便道:“那个长的像你的人,叫洛靖,是梅香城原来的洛基队队员,他右手小拇指少了半截。” 乔锦贵突然抬起了头来,眼里满是激动与掩不住的狂喜:“你说的是真的?他在哪里?” “我要知道当年的真相。”叶玉卿再次要求,但乔锦贵却又不作声了。叶玉卿劝说道:“你如果说了,我就带他来见你。” 但这回,乔锦贵却是退后两步,又转身走回去像先前一样面向着墙壁站着。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再跟她说话了。 之后,不管叶玉卿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叶玉卿无奈,只好先行离开了。 —— “怎么了,从大理寺回来后就闷闷不乐的?” 第一蓝虽然在处理公务,但还是很关注她的,很快就发现了叶玉卿的不对劲。从大理寺回来后,她就一直在坐着发呆。 叶玉卿趴在桌上,双手搁着下巴问他:“你对乔锦贵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我只见过一次,就是当年他进宫迎娶皇姐的时候,都已经十七年了,我早就忘记了。你怎么忽然对他感兴趣了?”第一蓝放下笔,坐到她身边,揽了人到自己怀里。 叶玉卿连忙伸手抵住他胸膛:“别闹,热死了。” “哪里热,明明很舒服。”屋里放了冰块,气温刚刚好,抱着媳妇孩子自然就更舒服了。嗯,再抱紧一点。 他不知道,双身子的孕妇比寻常要怕热一点的,叶玉卿穿着很清凉,原本觉得这温度刚刚好。但是男人身上的温度偏高,这样靠在一起,她就觉得热起来了。 不过因为是他,就还能忍受,因此倒也不挣扎了,她将今天在牢房里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然后道:“这中间,肯定有内情。” 第一蓝道:“无论有没有内情,慧皇姐死在乔家,且是被谋害而死,两个孩子也的确出事了。后来,乔锦贵又连娶了一妻三妾,子女共有七个。听说他后来十分宠爱其中一个妾室,因此,他的确是负了皇姐的。” 叶玉卿道:“可是我觉得,他应该是真心喜欢表姑的。” 她有这种直觉,在乔锦贵一下子就猜出她的身份,并说这世间只有她能表姑洗刷冤屈时,她就觉得似乎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已经等到太久太多了,久到他都用到了‘这世间’三个字。 而今这一天真的到了,他甘愿赴死,毫无怨尤。 他没有说起表姑的名字,仅用了一个‘她’来取代。可是这一个‘她’字,却蕴含着深沉的意义,似不能,也不敢呼唤那个名字。 “你想帮他平反?” “我不想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真相。” 第一蓝沉思了会儿,道:“或者是因为他知道,就算说出来,你也没办法帮他,还会惹祸上身吧!” 难怪他的人找证据时这么简单,想来是乔锦贵早已经准备好,辗转着送上门来的吧! “你知道是谁?” 第一蓝道:“乔锦贵的父亲乔簇林还不是靳州候的时候,曾经是四哥最忠诚的部下。而四哥与第一夏宏向来不对付,然而,第一夏宏登基后,乔家却成了国库最大来源之一。” 这种情况下,第一夏宏要怎么做,才能让乔家死忠于他呢? 自然是要拿捏好他们的死穴,叫他们不能不从。 于是,就有了乔家害死皇家公主的事情了。 叶玉卿默然了片刻,说道:“所以,他不说,哪怕是我用洛靖来威胁他他也不肯说,是为了保护我?”这样一来,就更坚定她要插手到底的决心了。 第一蓝无奈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厚脸皮?他只不过是希望你能好好地帮他照顾儿子罢了,你太自恋了。” 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别这么热心,明明跟你关系不大的人好不好?何必要为了这些人与一国之君对抗。虽然他本来就是要对付第一夏宏的,但是不希望她总是为了别人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叶玉卿哈哈笑着揽住他脖子:“你本来也是要对付那个老男人的,顺便帮一下忙嘛!” “少嬉皮笑脸的,一码归一码。” “……”到底是谁在嬉皮笑脸?话说你这么义正言辞的时候,能不能别动手动脚又动嘴的,很衣冠禽兽你知不知道? 不满地啾了她一口后,第一蓝期待满满地说道:“过几天的宫宴上,我便当众宣布我们的关系,而后娶你过门。”大手磨挲着她微微有了手感的小腹,已经三个月了,再不快点娶回来,可穿不了嫁衣了。 叶玉卿撇嘴道:“用不着这么急吧!我还想在这之前,回瑶滨一趟呢!”虽然外公和舅舅舅母他们都已经知道这里的事了,可是做为孙女,她还是希望回去亲口告诉他们,得到他们的亲口应允与祝福。 “不是我急,是这小家伙急啊!”第一蓝连忙道,“虽然我不介意你挺着大肚子嫁进门,可是我怎么舍得你被别人指指点点。” “那不然,等孩子出生后再成亲好了。”叶玉卿逗他,立即被他着急地回了句:“想得美!” 说完,又道:“另外,你如今是又要做娘亲的人了,我怎么放心你在此时独行千里?你外公他们也是不放心的吧!等我们成亲后,我尽快腾出空闲陪你回去,就这样。” “但是,第一夏宏一定不会同意你娶我的吧!这时候跟他摊开来,你做好准备了吗?万一他在宫宴上用皇帝的身份来压制你,你要怎么办?” “他不敢不同意。”第一蓝幽幽然道,“是时候让他知道,母妃身上的毒已经被你解了的事了。” 知道没有了牵制他的东西,第一夏宏短时间内肯定会慌乱,也不敢逼他太甚。而脑子一慌,就会自乱阵脚。他等着第一夏宏主动出击,如此便能让他能更加容易的抓到把柄。 正好,明儿就是十五,他已经受够了。 【128】遭遇赐婚 傍晚,第一夏宏放下笔,正准备离开御房回寝殿用膳时,司礼太监却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第一夏宏起身往外走,到了门外,经过恭候着的第一无过身边时,冷淡道:“什么事?” 第一无过左右看了看,道:“父皇,儿臣有要求禀报,我们去御书房说行吗?” “这里一样说话。”周围除了御林军与宫人又没有外人,父子二人说话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成。 连御书房也不想让他进了吗?第一无过眼中划过一丝戾气,姿态却恭谨无比,他自袖中取出一张宣纸,双手递上去:“父皇,请您过目!” 第一夏宏接过展开一看,不以为然的神色顿时变得极为凝重,他迅速转身回了御书房:“进来!” “儿臣遵旨!” 父子二人先后进了御书房,屏退左右关上房门,第一夏宏冷着脸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那纸上只有九个字,分成三个部分,分别是:荷孔鱼,莲太妃,叶玉卿。 这三个词无论什么时候出现,都很正常。但是,三个词放在一起,却让他不能不紧张。 第一无过道:“回父皇,适才有人前来投奔儿臣,这张纸是他递上来的。那人称,若父皇看到这几个字,必将重用于他。” “那这几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第一夏宏狠狠将宣纸捏成一团,对方是要用这个秘密来威胁他么? 第一无过拱手道:“儿臣不知,只是那人说此纸至关重要,只有父皇才能懂其意。” “不知?”第一夏宏冷笑,明显不信,认为他在欺骗他。不知他敢呈上这么一张莫名奇妙的纸? “父皇恕罪,儿臣愚钝!” 第一无过低着头,无限尊敬与式微,第一夏宏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此事,朕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懂了吗?” “儿臣明白,儿臣回去即刻处理干净。” “下去吧!” “儿臣告退!” 第一无过走后,第一夏宏静坐了会儿,忽然伸手一把扫净了桌上所有的东西,铁青着脸喊道:“秦茗!” “奴才在!” “去,跟上他。” —— 秦茗跟踪第一无过回去,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情况,他回去之后的确处理了一个不是太子府的人。可也正因为这样,第一夏宏才不好受。 那叶玉卿可是医仙谷的谷主,虽然当初教他用荷孔鱼当药的人说过,此‘毒’世间无人能解,甚至没有人可以诊得出黛儿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很明显她身上的‘剧毒’来源,已经被人知道了。 既然知道,那么要解掉应该也不难吧!一些弱小的生物而已,用点毒就能都杀死了。 倘若事实真的如他猜想的般,黛儿身上的毒已被叶玉卿解了,那老八还能对他忍气吞声吗? 十五年来,他在自己这里受了多少气? 现在要找他讨还,他能担得起吗? 第一夏宏心焦如烈火焚烧,难受得他一整晚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大清早,下了早朝过后,就迅速往八王府而去。 今天是十五,黛儿用药的日子,他必须去弄探清楚,她身上的毒是不是真的已经解了。 当然,为防万一,这一次他直接大张旗鼓地用上了帝王的鸾驾,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今天是去了八王府的。 要不然激怒了第一蓝,没有了制横的他当即就在八王府对他下了毒手,那他岂非是死也不能瞑目了。 从前,他都是带着暗卫偷偷去八王府的,因为要是叫人知道他每半月就去一次,别人可要怀疑了。 他们兄弟的关系,可不算好。 八王府明卫不多,基本上都是处于暗中的,暗卫是隐形的人,不需要出面跪迎圣上。而莲太妃与第一蓝母子二人也是不需要跪拜于他的,因此尽管第一夏宏的辇驾来时特别威风,但八王府门口,除了几个看门的侍卫,都没有人来迎接他。 到了描风轩之后,第一蓝也是待他不冷不热的,从前还会与他周旋,现在是任他唱独脚戏。 第一夏宏因为心理原因,总觉得第一蓝今天待他比以前冷淡得太多了。他心里有事,也没有兴趣再跟他纠缠下去,没说几句话就直接站了起来:“你坐着吧!朕去看看你母妃。” 从前,每次他一说这句话,第一蓝脸色就会变得很难看,但也从不拦阻。可是今天,他竟然跟着站了起来,冷冷道:“母妃身子不适,不宜见客,东西给本王转交就行了。” 看来果然是解了,否则他怎敢跟他提条件? 第一夏宏心中又气又急,面上却平静无波:“我们说好的,此事没得商量。” “若本王一定要亲自转交呢?”第一蓝冷笑,第一夏宏甩手道:“既然你母妃身子不适,那朕便先回去了,有空再来探望。” 他说着,转身就想走,第一蓝立即伸手拦住,强硬道:“东西交给本王。” “放肆,这就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吗?”第一夏宏心里其实已经在打鼓了,但却努力镇定地喝斥道。 第一蓝见他不肯就范,忽然就伸手点住了他的穴道,第一夏宏大惊失色,张嘴也不能言,急得他汗都流下来了。暗中护着他的秦茗及时出现就想救驾,但蓝项也同时出现拦住了他。 双方就此交上了手,第一蓝直接出手,亲自往第一夏宏身上搜了一遍,拿出药瓶看了看,才点开他的哑穴。 第一夏宏发现自己能言,立刻就发作了:“八弟,你莫要太张狂……” “本王张狂又如何?信不信现在就让你突犯恶疾暴毙在八王府?”第一蓝轻巧一笑,第一夏宏顿时噎住了,额头很快渗出了汗流如注。 他若是‘突犯恶疾’暴毙在八王府,会有人怀疑是第一蓝所为吗?就算怀疑了又如何?谁能帮他申冤? 他身边的皇家暗卫,居然都比不上八王府的暗卫,他自己的武力也差了第一蓝一大截。在朝中,他的威望也比不上第一蓝,所以他若当真要*于他,他便连半丝反抗之力也没有。 而凭着自己曾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他是杀了他也不足以泄心头之恨的吧! 第一夏宏只觉得全身一个劲的发凉,心跳快得他都呼吸不过来了。 第一蓝其实只是吓一吓他而已,第一夏宏该死,但不是现在。他从袖中掏出一只瓶子,从中倒出一颗药丸来,捏开第一夏宏的嘴巴拍进去。 那药丸入口即化,第一夏宏吓傻了:“你,混帐,你给朕吃了什么?” “你猜!”第一蓝邪笑。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卿卿的意思。以前他是不敢拿母妃的安全作赌,才不得不忍耐,现在他送上门来,他自然得给他点儿颜色瞧瞧了。 虽然已有十五年不曾入朝堂涉政,但他手中势力却从没有失去过,不然凭第一夏宏恨不能吃他肉喝他血的心,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了。 十五年过去了,曾经的九岁小少年,第一夏宏都斗不过,更何况他如今,已经长成。 而今的承元朝堂上,朝臣有超过六成的人比起第一夏宏,更为推祟他。无襄是他的人,无过也已投奔了他,无瑟虽然是像极了他老子是耍阴谋诡度的高手,但处理朝政的能力却是不成气候。老五还未长成,而今他唯一需要防备的,只有老四。 但有他与卿卿联手,对付老四,还真不是蓝事。 因此现在,他随时都能让第一夏宏死。 “你……你,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第一夏宏又气又怕,声音直发抖。 第一蓝解开他的穴道,幽幽道:“你确定还要留在这里说这些无用的废话?” 第一夏宏怨恨地咬了咬牙,最终不得不甩袖离去。 时间就在彼此的勾心斗角中,迎来了五月二十日夜婉玉与第一无瑟大喜的日子。 叶玉卿跟她没交情,有夜月雪这个亲哥哥在,自然也就不一定非要她去做什么证婚人了。因为孕期越来越大,近来她越发噬睡起来,正打算在这天睡得好觉,却在一大清早就被第一蓝抱了起来,亲自帮她梳洗换衣,说是带她去城外玩,要给她一个惊喜。 惊喜什么的,她其实还是兴致缺缺的,但舍不得抚了他的好意,她倒是乖顺得很,只不过马车轻轻摇晃着很是舒服,车内气温又正是恰当,于是上了车后,她是直接从头睡到尾。 等到了目的地,第一蓝喊她醒来时,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已临近正午时分了。 “嗯?叉叉呢!”睁开眼睛,却发现本应是一家四口的车内,竟然少了个小家伙,叶玉卿很快就清醒了。 第一蓝笑道:“那小子,车才一停就等不及跑出去了。” “哦!”由他扶着下了车后,叶玉卿惊讶道:“都午时了,我竟然睡到了现在。” “可不是么?小懒猫。”第一蓝揪了下她鼻尖,叶玉卿啊了一声,羞红了脸:“这是哪儿?不像京城呢!” “这是京城十里之外的小故镇。”怕她累着,车子都走的比较慢,近两个时辰才行了十里路。 “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我的惊喜在这儿呢!瞧,已经来了。”第一蓝笑着示意她去看。叶玉卿半回过头,就见一群走过来的家人,顿时又是惊又是喜地大喊着跑了过去:“外公,二舅舅三舅舅,三舅母,二哥六哥八八……你们怎么都来了?” 从瑶滨过来,差不多得半个月,她竟然都不知道外公他们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突然看到他们,的确是太惊喜了。 “你这孩子,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还这么瞎蹦,我们还能跑了啊!”三王爷的王妃邱氏是远来的唯一一位女性长辈,她已经快速上前两步扶住了跑过来的叶玉卿。 满头花白,鬓发苍苍却仍旧健朗的武王抱着怀中的小曾孙儿玉坤,得意地哈哈大笑:“这臭丫头要是能安静得下来,也就不是我们家的小捣蛋了。” “哪儿有?我很淑女的。”叶玉卿为自己辩论,一句话引得各位长辈都哈哈大笑起来,直骂她脸皮越来越厚了。 只有夜七斥没有笑话她,他高兴地跑过来抱住站在一块儿的自家娘亲和表妹:“妹妹,我好想你,你带叉叉跟我和爷爷还有爹娘哥哥一起回家去好不好?” “我也想八八了呢!”叶玉卿笑着拍拍他的脸,回头问武王:“外公舅舅,你们都到了这里,怎么不进京呢?三哥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外公舅舅他们留宿在这里?” 这小镇条件哪里能比得上京城的叶府?从这儿进京,以他们的速度半个时辰就可以了。 夜三宿笑道:“爷爷昨晚才到这镇上,明天就能进城了。”他跟萧萧大清早就等着开城门跑过来了,自然比表妹来的早多了。 武王笑道:“别怪小三,这是外公的意思。今天不是不方便么!我们明日再进城。” “不方便?”叶玉卿颌首,“的确。” 今天是夜婉玉嫁人的日子,外公他们若是进了城,不去观礼不太好看。但是去观礼的话,却掉面子的很,还是避过好一些。 “臭丫头,还不快给我们介绍下。”武王府眼神落到五步远处,眉眼含笑的第一蓝身上,怎么看怎么满意。 就说他的乖孙女是天下第一嘛!这世上,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这个男人了。也只有这小子,来配他的乖孙女,他才无悔无憾。 叶玉卿稍稍羞了下,顿时大方地拉了第一蓝过来介绍道:“你们都知道他是谁了,还用我多说吗?往后,都跟着我喊他幼容就行了。幼容,这是我外公!” “外公,幼容有礼了!” “好,哈哈……好……”武王高兴地抚着胡须,连声道好。 “这是我二舅舅,二哥和五哥的爹爹。五哥你已经认识了,这是二哥。” “二舅父,二哥安好!” “好,不错,不错。哈哈……” “这是三舅父,还有三舅母,四哥和八八的爹娘。四哥没来,以后再见到我给你介绍。” “舅父舅母安好!” “还有六哥灵玊,六哥和三哥以及没来的大哥,是大舅舅的儿子。” “呃……这个……”原本好好说话的人,看到夜灵玊期待满满,得意洋洋地表情,悄然将叶玉卿拉到了一边,小声问道:“娘子,我不叫六哥成不?” “为什么呀?” “他比我小,凭什么我叫他哥啊!应该他叫我哥才对。”夜灵玊跟夜七斥年龄相近,二人都只比叶玉卿大不到半岁。 二十岁的青年,脸像还极年轻的。原本正激动地等着天下第一的八贤王喊他哥的,结果人家全都叫了一遍,到他面前时忽然说不叫了,那怎么行? 夜灵玊顿时拿扇子把靠在一起说悄悄话的二人隔开,得意道:“必须叫,我是大舅哥。” “你老六!”叶玉卿翻白眼,夜灵玊立即改口:“对,我是六舅哥。不叫,我就不认你是我妹夫。” “卿卿!”第一蓝求救地看向叶玉卿,瞧这小子的臭屁模样,他还真不乐意叫哥,对方摆明了占便宜啊! “六哥……” “不准偏心,否则往后我教我儿子不喊你们姑姑姑父。” “好吧!你们自己解决。”叶玉卿哈哈笑了声,不负责任地抱着武王的手臂闪人了:“站外面多热,走,我们回客栈里说话。” 久别重逢,这边自然是欢乐多多。 到了傍晚的时候,京城那边却有新消息传来。叶玉卿见第一蓝听了禀报后,就一直皱眉沉思,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今日的婚礼上,无过派人刺杀第一夏宏,被人当场拿住。第一夏宏震怒,当众废了太子之位,押进大理寺候审,并立了老四为太子。” “果然如你预料的一样。” “嗯,尚在控制中。” “那你在烦什么?” 第一蓝叹气道:“国师出现了,在今天的婚礼上,他跟第一夏宏说,你我命格都十分强大,但却命属水火,八字相克。所谓神仙斗法,殃及凡人,他说若我们勉强一起,恐将祸及苍生。当时有很多人在场,这话已经传出三王府,百姓们这会儿大概都已经听说了吧!” 叶玉卿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复又灿烂一笑,道:“在我们那个世界里,有着这样一句名言。说真正的勇敢不是能够打倒一切,而是能够不被一切所打倒。困难来了,就想办法去解决,就这么简单!有什么好忧愁的呢?别不开心了,我在跟外公六哥和八八玩牌,一起来玩嘛!” “好!” 虽然二人面上若无其事,一直笑脸盈盈的,但心里还是压着事的,总觉得这一回的麻烦不太小。 果然,傍晚第一蓝回到八王府的时候,就发现赐婚的圣旨下来了。 第一夏宏将即将到京的燕云国嫡公主云祥赐婚给他,只等她到达京城,即时完婚了。 【129】快去下聘 第一蓝回来的赶巧,前来送圣旨的仗仪队正准备走人,双方在八王府门口迎头撞上。 那宫中来的司礼太监也不知心虚还是怎么的,才一出门就在门外围着的百姓群中,看到了自一顶普通小马车下来的第一蓝,他瞬间变了脸色。按说皇上理应是有眼线时刻在盯着八王爷,必是知道他不在府上,府里的人不敢抗旨,才趁此机会让他来宣旨的。谁知他就这么倒霉,八王爷早不回晚不回,偏生将他堵在了王府门口。 死定了! 其实皇上的意思是,就让他在王府大门外宣旨的,这样就能让外面的人都听到,并传出去了。但是他来了之后,王府里的人竟然不出来迎接,说是要找王爷回来接旨。 门口都没人,他总不能就站在大门外对着两个看门的宣旨吧! 可是他也不敢真的一直在外面等,否则等到底下的人真把八王爷找回来了,他还不得倒霉啊! 但现在,他似乎同样不好过。 怪不得之前八王府的人一直找各种借口拖着不让他走,现在又让他在门外判断上了,这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顾不上奇怪八王府门外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司礼太监便急匆匆率众上前行九拜大礼:“老奴叩见八贤王,千岁千岁千岁岁!” 门前吵吵嚷嚷的百姓们听他们叩拜,自然也都同时跪了下去,跟着山呼千岁。 “免了吧!”第一蓝悠然道,“刘公公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老奴……老奴不敢,老奴还是跪着吧!”当着八王爷的面说最后一定会被拆穿的谎,他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可若说了真话,八王爷会不会撕了他? 而今,关于威武郡主与八贤王有私情的事,都早传进宫中了。 身为第一夏宏的近身侍从,他又岂能闻所未闻! “跪着?”第一蓝冷冷望来,“为何要跪着,莫不是刘公公在本王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什么对不住本王的事,这是负荆请罪来了?否则,本王都已然罢免你的礼了,你还不起来!” “这,老奴不敢,王爷明察啊!”刘公公连忙叩首大拜了两下站起来,心里不住的叫苦。 他就知道,这位主不是好惹的。可是他没办法啊,两边都是老大,谁他也惹不起,但这两人却是死对头。所以夹在中间,倒霉是肯定的了。 “本王叫你起来时你不起来,而今与本王说着话,你却又起来了。礼数这般粗鄙,刘公公竟能担得这司礼监总管之职,这是得了哪位贵人的眼了?”第一蓝半真半假地调笑着,但刘公公又岂能不知,他这是在故意打碴。 八王爷幼时还很是天真活泼的,但自先皇去世后,他性子就变了,总是那样冷冷清清的,叫人捉摸不透。 他可没有闲心跟他一个太监打趣,分明是对他不满了。 而若他对他不满,想要对他做些什么,那可真是想想就能成还不用担责任的事呢! 刘公公吓得双腿发软,瞬间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汗如雨下的叩头道:“王爷恕罪,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得了得了,本王开个玩笑而已,刘公公莫要往心里去。对了,今日公公怎地有兴致来本王府里?” 刘公公咬咬牙,豁出去了般恭敬回道:“禀王爷,老奴是奉了皇上的令,前来掰旨的。” 他肯定早就知道了,这是明知故问。因为如果不知道,他怎么会被人留在王府里这么些时候,放出来时就撞上了这位爷。王爷这么问,那不是疑惑,只是想要他亲自说出口,然后再见招拆招罢了。 他知道,却不能不答。 第一蓝道:“是么?那圣旨呢?” “老奴已将圣旨交予杜管家……” “杜管家?皇兄要让杜管家做什么,交代一声便是了,何至于还下圣旨呢!” 刘公公硬着头发道:“回王爷,圣旨是给王爷的,并非杜管家。” “本王又不是出远门了一直不回,刘公公怎不在府上多留些时候,待本王回来亲手接了圣旨再走?否则,叫他人知道,本王让管家来代接圣旨,可要道本王目无圣上了!” “是是是,是老奴的错,老奴疏忽了,求王爷责罚。” “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第一蓝道,“你起来吧!” 说罢,就似要回府,管家却在此时双手捧着圣旨来了,恭敬奉上:“王爷,圣旨在此。” 第一蓝接过翻了开来,刘公公虽然站起来了,但腿却一直打着摆着,生怕第一蓝一个不高兴,就让人把他拖下去处理了。 但事情却恰好相反,第一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很是高兴地一下子收了圣旨,喜形于色地对管家道:“管家,快快准备,即刻去叶府下聘!” “是!”管家肃声应着,同样一副喜气盈盈的模样。 “呃?”刘公公傻眼了。 第一蓝对他笑道:“有劳刘公公给本王带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来人呐,看赏!” “这,这这这……”刘公公就防毒蛇一般望着王府侍卫生递过来的赏,惊怕地问道,“王,王爷,不知知您所,所说的好消息,指指的是什么?” 第一蓝没有理他,只是再一次翻开圣旨,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着让附近少数一些人听到:“皇兄竟然会舍得将卿卿赐婚于本王,这可真是太出乎本王意料之外了,这一次,当真得好生地感谢他呢!” “啥?”刘公公只觉晴天霹雳,两眼直发黑。 “不久前本王还向皇兄提过,要娶卿卿为妃,皇兄说什么也不同意。今日却怎地突然改变了主意,竟然赐了婚下来,这可真是太好了。”第一蓝笑着说完,抬头看刘公公,“刘公公,你说是不是?” “……”作死呐,皇上说怕事情生变,圣旨没有下放到八王爷手中以前,定不能让人知道这将云祥公主赐婚于他的事,否则被第一蓝听到,他肯定会让圣旨没办法下达的。而只要圣旨成功地下到了八王府退不回来了,就一定要尽快让百姓们都知道。 如此一来,若第一蓝不肯娶云祥公主,那就是抗旨。有国师的预言在前,他若还敢叶玉卿纠缠,到时候别说第一夏宏不放过他,老百姓都没有办法接受他们一起。所以,第一夏宏的赐婚完全是好心,第一蓝不答应,那就是不知好歹,置天下民心于不顾。 可若他是接了旨,并依言娶了云祥公主,那便是失了心爱之人的同时,还得得罪玉玄国。往后要是再对云祥公主不尽心,那便连云祥公主也得罪了,这后半辈子都只能生活在被人仇恨与痛苦当中。 第一夏宏倒是好算计,却哪料到第一蓝竟敢当众睁着眼睛说瞎话啊!那圣旨的确是赐婚,但对象不是威武郡主啊亲。 若在国师言预才说过威武郡主的八字会克制八贤王,第一夏宏就把她赐婚给了他,这分明就是居心叵测呀! 到时候,八贤王不仅能得了美人,两不得罪,还变成了被兄长算计陷害的无辜者,连谋反的正当理由都有了。 而这附近所有的百姓,就是此事的见证人。 这时候刘公公总算是明白这些百姓为何会聚集在这里了,显然也是受了某人的引导。 这兄弟俩,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 而此刻的他,夹在二人中间,无异于已经走到了万丈悬崖的中心点,不用前进后退,就已是万劫不复了。 区别是,一个早死一个晚死而已。 若他不依着八贤王的意思接着说,当众纠正圣旨内容,他有那个胆子吗? 可若不纠正,回去皇上肯定会扒了他的皮的。 刘公公干干的笑着,不敢轻易开口,若不是不敢,他都恨不得直接蹲地上哭起来了。 这太不是人做的事了呜呜…… 见刘公公不敢说话,第一蓝像是没有察觉他的害怕一般,接着又说道:“刘公公既然带着圣旨来了,那么整好,一会儿便陪着管家去叶府下聘吧!刘公公出宫宣旨,今日代表的是皇兄的颜面,也算是给本王与卿卿长脸了。” 这时候,都已经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而是直接用命令了。 “是,老奴谨遵王爷之命!”刘公公暗呼了一口气,再差也不过如此了。两位主子,他总得选一边站的。 刘公公这句话,也等于是间接地认同了第一蓝的话,皇上当真把威武郡主赐婚给八贤了。 那些百姓们第一个就是由沮丧变得高兴,欢呼了好一会儿,还起哄着喊着什么恭喜王爷,喜结连理,天作之合什么的。 但是兴奋过后,却又开始疑惑起来,不是说国师说,威武郡主八字太硬,跟八贤王相克吗? 为什么皇上要把他们两个整合到一起?听说皇上很疼爱这个最小的弟弟的啊!但今天这做法,不像啊! 第一蓝见达到了目的,便也不再停留地进了府。 不错,这里的百姓都是他让人带过来了。因为之前他进城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 半个月前,听了卿卿的话,他当真派了人去左右赌局,并将那些会让人怀疑的谣言都传了出去。果然,百姓们已经丧失的热情顿时变得再次高涨,后来更是有很多的人也参与了赌局。他的赔率没多久就降下去了不少,但当然,到现在比起其他三方,他的赔率还是最高的。 赔他赢的人仍然最多,可是今天,国师跟第一夏宏那一翻话却在第一夏宏的授意下很快传扬了出去。他进城不多久,就感觉到街上气氛低了很多,那些赌他赢的人都在对此事议论纷纷,垂头丧气的,此刻他们都以为自己输定了。 正想着该如何抵挡这一次赐婚风波的第一蓝,顿时眼前一亮,决定顺水推舟。立即就让人暗中去肆意挑起百姓们心底里对惟恐输了钱的失望,然后又明里暗里的把人都引到了这里,等他慢悠悠地回来这里时,附近都已经围了许许多多的百姓了。 他们将是这一次‘赐婚实情’的见证与宣传人,而他接下来,会让谣言流传得更广更快。 这边自然有第一夏宏的眼线,他很快就得知了放旨的结果。御书房里,几乎所有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了个稀巴烂。 他把自己关在里面,整整地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才平息下来,冷冷唤道:“来人呐,请国师!” 这个时候的言预,正在见客人,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叶玉卿。 听到城中的消息过后,也没有心思与家人团聚了,反正明早他们就会进京里来的。二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城中,兵分两路。第一蓝来解释圣旨的事,而她则去拜访那位神秘的国师大人。 国师府一年到头几乎都是空置的,因此府中只有一些维护府里卫生的下人。府中景物也多非奢华,除了面积不小,房舍新漆,倒似平民住所一样,看起来好不空旷。 叶玉卿在门房的领路上,一路走进深院,见到了闻名已久的言预。 那是一间宽阔的禅室,正前方有神台,左右各供着八方菩萨,而正中奉着的神,竟然……竟然是月老! 叶玉卿差点儿以为自己花了眼睛认错了人,但中间奉着的神手中缠着的的确是红线无疑。 一身青衫道袍的言预盘坐在神像下的太极图中心位置,眉眼微眯,长鬓垂林,打扮似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五官与言罗极为神似,就像是中年版的他似的。与言罗一样,言预同是一身仙风道骨之态。但比起言罗,仿佛还差了点儿飘逸之风。 父,竟不如子么?或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门房将她领到禅房门外就离开了,叶玉卿默默走进去,在言预身旁不远处找了只小凳子坐下来,翘起腿靠着神台,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言预仿佛没有发现她的到来一样,一直单手掂花,昂首面佛在坐禅。 室中不听一丝声响。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言预坐完了禅睁开眼睛,似乎才发现叶玉卿的到来一样,静静望了她一会儿,问:“施主所为何来?” 叶玉卿说的话风牛马不相及:“你拜月老,求他赐你一个媳妇么?” 言预怔了怔,淡然一笑,道:“想必施主对本座早已既不陌生,也不眼生了,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叶玉卿道:“为什么转移话题?你在心虚么?没必要吧!虽然是个道士,但你也是男人啊,想要个合心合眼的媳妇,这很正常。我不笑话你!” 言预嘴角抽了抽,但却十分坦然地点头:“的确没什么好笑话的,本座拜的是月老。” “你不喜欢言罗的娘,又是怎么跟她造出儿子来的?”叶玉卿眼神深深的望住他,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 但言预却一点儿也不紧张,仍然坦然道:“正是缘浅,才要相求!” 意思是,他拜月老,不是为了求一个更合眼的媳妇。而是求与言罗他娘的下一世吗? 叶玉卿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谈下去,而是直接说道:“给我戒指的老头,就是你假扮的。”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虽然言预与那个老头五官相似,但年龄分明相差太多。那给她戒指的老头至少怕不有七八十岁了。 言预浅笑颌首:“不错!” “为何这么做?”说完,不待她回答,接着又问道,“二十年前,你抢了我娘的孩子带走,那个孩子哪里去了?是不是,就是我?” 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总笑着告诉她,她是捡的。 说是那年的冬月十一,晴夜忽然惊雷,她半夜被惊醒出门上厕所,谁知刚刚开门一个孩子就从天而降,正好落到了她手上,于是就将那一天定成了她的生日。 那些年,她一直以为妈妈是开玩笑的,毕竟有哪个父母没有哄过孩子说孩子不是亲生的,或是捡来的或是抱来的。还从天而降,开什么玩笑? 她只以为自己是早年死了丈夫的妈妈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妈妈怕别人说闲话所以瞎掰的。但是十二岁那年,妈妈临死前告诉她,她没有骗她。她的确是她半夜从天上掉下来,正好被她接到的。 那一天,正是冬月十一,虽然不同时空,但却是同一个月日,同一个时辰。 而言预,可以两地来回。 言预微笑:“你很聪明。” 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其实虽然怀疑,但她并不敢确定,甚至有超过五成,是抱着否定态度的。但当真正看到言预等同于承认的态度时,叶玉卿心中只觉如雷击来,震震有声。 她声音干涩道:“既然已送我离开,为何又带我回来?” 且,是以这样残酷的方式。她占的,竟是孪生姐妹的身体么? 【130】逆天姻缘 言预道:“本座给你戒指本意,是要将你锁在那个世界,可惜你没能及时把握住机会。” “此话何意?” “你与南墨城有三生之缘,本该顺应天意,与他相伴三生。但你们的姻缘界却出现了一个变数,他的存在,将本该安宁的一切都给改变了。” “你是说幼容?” “不错!”言预颌首道,“你若与他在一起,那便是逆天。届时,也不知会发生什么未知的灾难。本座为防范于未然,便在你出生之际将你远远带离他的身边。无奈你在那个世界,竟一直年至三十而未曾婚嫁,而一旦你过了三十周岁还未曾破十身,你的命运将会再次被这个变数左右。” “我给你戒指,令你与南墨城相遇,希望你们能在那天成其好事,令红线连起。奈何你太过倔强,早早便捉了他的人,却一直不肯对他出手。直到子时将至,一日将过之时才开始行动,时间不充裕,自然已来之不及。” “没什么好可惜的!”叶玉卿道,“我很庆幸自己的理智。” 若当初,她当真被言预一句,不在三十岁前破除童女身,就会生生世世变成孤家寡人,克父克母克夫克子,克一切相近之人的话吓到,而在捉到南墨城时,就即刻对他出手,让自己变成他的人。那她就没有机会回到这个世界,也就没有办法遇到幼容了。 虽然言预说,她与南墨城才有着天定的缘份,幼容只是她命中的变数。但她,甘之如饴! “执迷不悟!”言预淡淡点评道,“你要为一己之私,置天下黎民苍生于不顾吗?” “其实,你就是言罗吧!”叶玉卿忽然往下一趴,脸突然俯下来,瞬间拉近了双方距离。二人脸对着脸,眼睛仅距有不到十公分,因为叶玉卿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本来淡然自若的言预瞳孔徒然一缩,他半晌都没能发出声音来。 叶玉卿施施然地退回去坐好:“本来只是想栽脏你的,这一下不过是诈一诈你,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就是因为言预说她跟幼容在一起,会引出大祸,累及苍生。怕百姓们极力反对他们,所以她才想出这么一个计策来,先找出一个理由,就算找不到也要创造一个理由出来,破了言预无所不知的国师形象,把他从半神变成一个神棍。 这样的话,他的话自然也就不可信了。 她真的只是想要栽脏他,可是言预的反应告诉她,她竟然误打误撞,猜对了。 言预跟言罗,哪里是什么父子,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这太让人惊讶了。怪不得他们会有父子不合,基本不可能同台出现的传言。 “什么?”言预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失笑道,“你想要给本座扣罪名,但说本座与犬子同为一人的话这种话未免也太过荒唐了。你以为谁会相信你?” “我不需要相信,要知道谣言猛于虎。”叶玉卿道,“就像你所说的话,谁敢保证一定是真的,可是因为你为自己塑出了无所不能的形象,别人就相信你。然而幼容是天下第一,他的话威性不比你少,倘若我们‘找出证据’来,由他来拆穿你的假面具,你猜,会有多少人相信你是清白的呢!” 父子不同台,这说明言预虽然有延缓衰老与时空中来回的本事,却不一定能分身。 这一点,她必须弄清楚。若确定言预不能分身,那她的计划便可以使用。否则到时候他们‘父子’一同出现,那便是自打嘴巴了。 言预从容道:“你若有这翻把握,便尽管传扬出去,你看会不会有人相信你。” 叶玉卿知道,若他不想承认,自己是没有办法从他这里套出话来的。索性也不追究下去了,而是问了另外一个自己同样关心的问题:“分成父子双人,是为了掩饰不老的秘密。但若让人知道你不老,且不是让你更加神秘,更受人信任吗?为什么要掩藏?” 言预笑道:“你如此肯定本座与言罗是同一人,不若你来猜猜,本座这般做,究竟有何意图?” “你为何一定要处心积虑地拆散我与幼容?”叶玉卿问,言预答道:“为救天下苍生,这个恶人却是非做不可!” “也就是说,你这么做,的确就是想拆散我与幼容罗!” “你要这么想,也未尝不可!” “是因为女人吧!你这么见不得我跟幼容好,是不是受过感情的创伤?你拜月老,是不是对某个女人求而不得,所以你一边拜着月老,一边努力拆散着一对对幸福到让你看到嫉妒的有情人。” 叶玉卿这话说得很快,言预脸一黑:“本座就是这样的卑鄙小人?” “你也承认自己卑鄙无耻,心胸狭谥了,这样的人,别人姑娘家能爱你才怪了。”有意将反问当成肯定句来听,叶玉卿就是故意气言预的,她想刺激他说出更多她想要知道的事情来。但很显然这话戳中了言预的痛处,他突然一旋身站起来,青着脸喝道:“你出去!否则别怪本座对你不客气。” “怎么,说中你的痛处,恼羞成怒了?”叶玉卿不吃他那一套,杵着不动,她还想套到更多想要知道的呢! 言预却恼道:“行,你不走,本座走行了吧!” 说完,大步往外走去。叶玉卿连忙要跟上,但才走出门,却发现已经跟丢了人。 但她也不失望,老实说,今天她来的这一套,收获简直大到无法想象。 回来跟第一蓝说自己发现时,把他都惊着了:“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叶玉卿道,“虽然他没有承认,但是他也没有否认啊!而且,我突然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他瞳孔颜色骤然变了,这表明他当时情绪波动极大。但若我说的是错的,他也只应该觉得好笑而已,就像你一样,本能地就觉得我在开玩笑。可他的反应,分明对这个话题极为紧张,这说明至少有一半的机率,我是猜对了的。” 第一蓝撑着眉头凝眉不语,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到了。 言罗虽然常年不在京城,但他们也算是朋友了,从十五岁相识到如今,已经九年了。这么多年来,在他的观念中,言罗就是言罗,是国师的儿子。可是今天卿卿却突然告诉他,言罗不是言罗,他是言预。 这个消息,让人一时之间,真的没法消化。 叶玉卿道:“你赶紧跟我说说关于言罗的事,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尽量找出证据来证实这一点。只要确定言预说了谎,确定他无法使用传说中的分身之术,我们就可以用这一点来破除他说我们在一起会祸及苍生的谣言。”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身边就第一蓝信任的那么几个暗卫,蓝棋在暗中听到,忍不住探出头来插嘴道:“王妃,你就不担心国师大人说的是真的,你跟主子在一起,真的会祸及苍生吗?” 叶玉卿理所当然地应道:“我从无心害人,但我也不是圣人,不会为了他人的利益而勉强自己。”更何况,她从头到尾就不怎么相信言预的话好吧!就算有那么一小半相信,她也更加相信,只要心意坚决,命运也是可以改变的。 若说她与幼容是逆天姻缘,那么既然已经是姻缘,便除了他们自己,谁也没资格拆散他们左右他们的命运。 第一蓝听蓝棋那句话的意思,还以为他是希望他跟叶玉卿分开,顿时当场就发毛了:“蓝项,将蓝棋拉下去,把他狗嘴缝起来。” “别啊主子。”蓝棋连忙喊冤,而蓝项已经出面抓人了,这种事他义不容辞。只要主子没喊停,他就会不停努力,而蓝棋一边对抗着他的抓捕,一边委屈的解释道:“属下绝无希望你们分开的意思,历来改朝换代时做的不都能算是逆天之事么?还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不久的将来,主子荣登九五,我们手中也不会少了鲜血。那些也都是苍生,我可没有一点儿要同情那些苍生的意思。就是疑问,随口问问而已。再说了,属下最喜欢王妃了,就算主子舍得她走,属下还不答应呢!” 第一蓝原本松了些的脸骤然变黑,更加怒不可遏地拍桌道:“蓝项,给本王把他嘴巴打烂。” “不是吧主子,属下都认错了。”蓝棋表示很委屈,一向少言寡语的蓝项也忍不住鄙视了他一眼:“白痴,还没搞清楚重点,该打的!”干嘛要多嘴多舌地加上后面一句,当着主子的面敢说喜欢王妃,那不是皮痒找虐么? 蓝棋:“……” 还是没搞清楚,只能无辜地四处逃跑,虽然他自以为除了主子外他天下第一厉害,可是蓝项还是要比他厉害一滴滴。只能跑路了! 叶玉卿被他们逗得直直发笑,有这样在意她的幼容,有这样一群活宝暗卫,她怎么舍得为了一个莫须有的预言,而离开呢? 第一蓝无声握紧她的手,将自己所知的有关于言罗的所有事都与她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总结道:“我十五岁认识言罗的,在此之前,很多人都知道,国师有个儿子,但是却从无人见过他。我见到言罗时,他似乎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九年后的今天,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确没什么变化。而这些年来,我也从不曾见过他们父子同一时间出现过。因此,我相信你的猜测,接下来我会让人去查一下他,看能不能用这个理由破了他的预言。你要好好休息,过几日就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了,到时候还有很多的硬仗要打,你现在可劳累不得。” 聘礼他已经送过去了,为防夜长梦多,也为防时间再拖下去,她大着肚子被人看到了笑话,他便用迫不及待想娶她回府的理由,今儿就将迎亲之前的问名纳采合八字等等一切事情都做全了。接下来,只需等着成亲不行了。 而成亲的日子,他也已经派人看好了,就在六月初六,意预六六大顺。离现在还有十来天,虽然十多天并不长,但这其间,要解决的阻碍却是不少。 这半个月里,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 就在双方针锋相对,暗斗已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燕云国的云祥公主终于在一半人欢迎一半人不喜的状态下于六月初二进了京。送她前来承元国和亲的人,是燕云国太子。 而这一次的燕云国太子竟然不是肖云炎,而是已经有了些时日没见的南墨城。 直到燕云国的人进城之后,太子出来时,大家才知道这件事。因此这边的消息得的也有点晚,叶玉卿听到底下人的禀报,正惊讶着的时候,就听门房来报说燕云太子求见。 南墨城还没有做过什么让人讨厌的事,而且她对他多少有那么点儿老乡之情,叶玉卿自然不会拒见。 虽已是燕云国太子,但南墨城依旧一身墨袍,只不过原先他衣袍上的金丝兽变成了驭云的神龙,神秘中,比原先又多了三分尊贵。 他一脸笑地走进来,叶玉卿迎了他进厅,亲自给他倒了茶,递给他的同时也不避讳地直接取笑道:“怎么突然改姓肖了?” 南墨城笑道:“此人原本便姓肖。” “哦!”叶玉卿和了一声,不置可否。 她没有细问,南墨城却主动解释道:“原本就是那老头子的种,只不过是多年前在外面搞出来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外面养了十几年,后来就被一些有心之人弄没了。反正身边没熟人,便用了自己的名字。” “嗯。”叶玉卿点头,表示她在听。 “萧云炎知道此事,自然无法容忍。他欲刺杀于我,失败后被送入皇陵,永生不出。我这太子虽已有名,却还没有正式受封呢!”因为他等不及受封仪式,就匆忙赶来见她了。就像今天一样,他们才进京,他也没兴趣理会礼部那些官员,直接就过来找她了,都还来不及去一趟行宫。 南墨城笑着,将这些皇家的私事,就当笑话一般,随意地说给叶玉卿听。 叶玉卿翻白眼道:“居然想跟你这只老狐狸斗,那萧云炎智商还有胎教期吧!” “卿卿这是对我的赞赏吗?”南墨城笑的好不畅快,叶玉卿也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扭捏女人,她十分诚实地点头:“顺便贬贬那位胎教期太子。” “噗哈哈哈……”南墨城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忽然半真半假,仿佛开玩笑般说道:“恨不相逢未嫁时,唉,卿卿,说实话,我现在用燕云国太子的身份跟你提亲,你能答应不?” 叶玉卿愣了下,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经有些微显的腹,道:“你受什么刺激了?”之前得知她有孩子的时候,他不是当即就离开了,甚至都没有跟她告别的么? 这说明他已经放弃了,这怎么突然回去走了一圈,就改变主意了呢! 南墨城笑道:“回去后,我发现我特别想你,简直是食不下咽,夜不能……” “呕——”不等他说完,叶玉卿忽然就唔嘴干呕了一声。南墨城无语地看过来,她连忙干笑道:“我害喜,嘿嘿,害喜!” 南墨城严萧道:“其实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是真的想跟你提亲。” 叶玉卿也从容道:“只是想,但不会做,因为你懂得。”如果他要做的话,也就不会提前先来跟她打招呼了。 南墨城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她说的不错,他懂得。 他懂,若他敢不经她允许就跟她提亲的话,他们肯定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可是,这事事关重大,他也是不得不为的啊! 叶玉卿朝边上的墨玉示意了下,墨玉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张大红的喜贴,递到南墨城面前:“燕云太子殿下,此乃我家郡主的喜贴,还请您届时务必赏光。” 南墨城接过来翻看了下,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六月初六。”就四天了,还来得及吗? “嗯。”叶玉卿点头道,“到时记得来喝我们的喜酒。” “若是……”南墨城迟疑道,“我破坏了你的喜宴,你会怎么做?” “不怎么样?最多是剥皮抽筋,刺骨拨毛,让你一天享一次十八样酷刑罢了。”叶玉卿笑着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但她悄然冷下去的眼神却在警告南墨城,她不是在吓唬人。 若他真做了什么,她的确不会放过他的。才不管他老乡不老乡,三生姻缘不三生姻缘呢! “啧啧,还‘罢了’!”南墨城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试图离这个恶女远一点,“我们在路上就接到圣旨了,第一夏宏将我国公主赐婚给了他,今是的宫宴,怕是要宣布的。” “什么时候收到的圣旨?”叶玉卿问,南墨城道:“三天前。” 叶玉卿‘切’了一声:“不过是拿你们当枪使,有什么了不起的?” 给八王府的圣旨都下了一个多星期了,也就是说圣旨派过去时,是在幼容下聘给她,并定下婚期之后的好几天。明显的,第一夏宏是想利用燕云公主来搅局了。 南墨城道:“但是,我们收到暗示,到时候要说是十天前。” “随你便!”叶玉卿没所谓地斜了他一眼,她真不担心。 有着玉玄国如此坚强的后盾,还有幼容手中超过六成的承元国政权军权,他们两个想要第一夏宏死轻而易举,最多就是善后时比较忙一点而已。 而若燕云国敢插手的话,打他们就是了。是敌是友,选择权在南墨城身上。 南墨城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他酸溜溜地说道:“真不知道那人有什么好?除了那些虚名和一张胜过娘们似的面皮外,他还有什么?” “你都没有亲眼见过他,就敢妄下论言?”叶玉卿不屑道,“反正比你好,至少一百倍。” 虽然知道他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但她也不允许别人说幼容的坏话。 除了那张脸,幼容好的地方可多了,他那些声威,可没一点儿是虚的。 他绝对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 “……”南墨城捂住被戳的胸口怒目,“我不跟你争,你是小狗眼中屎最香。” 叶玉卿悠悠然道了一声:“你连屎也比不上。” 南墨城顿时又:“……” 【131】月老神像 “卿卿姐,你看谁来了!”正与南墨城说着话,就见语琪高兴地大步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的人,正是洛靖。 她已经知道这个少年是叶玉卿的远房表弟了,之前帮他们办好破掉洛基队基地的事之后,他就自己独自一人离开了,后来叶玉卿看到乔锦贵之后,才知道他的身份,才又派了人去找他。 虽然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不难,但是洛基队还是有一些隐秘联系方式的。即便现在早已没有洛基队了,但洛靖听到叶玉卿手下人的召唤,直接就找上了门来。 互相之间已经有过交易,他对叶玉卿算是比较信任的。 看到一身青衣的少年走了门来,叶玉卿笑着招呼道:“过来坐吧!” “你找我什么事?”洛靖并不怕叶玉卿要找他麻烦,因为她若不愿放过他,早之前就有无数次机会了。更早的时候,她甚至都不需要他的帮助,但她还是收留了他,庇护住了他。 叶玉卿笑道:“自然是有事才找你。” 说完,对南墨城道:“我有点事得出门一趟,你先回去吧!改天有时间,请你吃饭。” 南墨城坐着椅子上不起来:“何必改天,就今天吧!我在你这儿玩会儿,你去忙你的,晚上一块儿吃饭。” “晚上不是要进宫吗?” “吃了再去,我有预感今晚宫中的饭会伤胃。”南墨城说着站了起来,“对了,你家那小子呢?叫来给我玩玩呗!” “内院里练武呢,你自己去找吧!” 叶玉卿也不曾防备南墨城,自从上次他得知她有孕就回了燕云国,并连告辞一声都没有说的时候,她就对他有了种莫名的信任。 有一种人就是这么奇怪,看似冷情,实则情深。但情深至海,却偏又洒脱自如,该坚持时坚持,该放弃时放弃。 他悄然离开时,她就知道他对她虽有倾慕却并无执念。 他离开并非不打算再认她这个老乡,而是真正已经将她当成了好友,真正的好友。 君子之交淡如水,真正的知心朋友,何需千里相送,恋恋不舍? 叶玉卿心情很不错,坐在马车里翘着二郎腿哼着歌儿。 洛靖鄙视地望着她道:“果然是缺心眼儿,外面到处都是骂你的声音,你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他还没进京就已经听说她跟八贤王的事了,据说国师说二人八字相克,勉强在一起会引来弥天大祸。但是八贤王却在不久前去叶府下聘了,而且再过四天就是二人的大喜日子,外面的百姓们很多都在齐结着闹事抗议呢! 她肯定也知道这事吧!不然,用得着把自己打扮易容成一个男人,还把马车上叶府的牌子给摘了? 叶玉卿笑道:“当你给别人送礼,而别人不接受时,你该怎么办?” 洛靖愣了下,道:“那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拿回去了,还能求着别人要啊!” “不错。”叶玉卿心态良好地说道,“他们爱骂就骂,我不在乎,他们不是纯粹浪费力气吗?” 洛靖道:“可是他们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的力量太过巨大了,便是你加上八贤王,也不一定能够驾驭。要知道这天下,百姓的数量多过权势太多太多了。而那预言,损害的却是他们的利益,他们会比任何时候都要尽心。” “你在关心我?”叶玉卿斜眼看过来,洛靖顿时脸一红,撇嘴道:“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自作多情!” “呵呵……”叶玉卿笑了两声,继续靠着车壁哼着歌儿,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她马上就要做新娘子了,然后过不了多久又得做娘,玉坤的病也能好全了。现在亲人朋友爱人孩子,全都在自己身边,她要是再发愁,老天爷都得看不过眼了。 “郡主,到了。”马车停下来,叶云在外面说道。 叶玉卿与洛靖先后下了车,洛靖抬头看了眼,上面大匾上写着‘大理寺’三个大字,他不解道:“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想把你关起来,怎么,不敢进?”叶玉卿率先走了进去。 洛靖撇了撇嘴,踌躇了下,仍是跟着大步走了进去。 一路从大门走进内牢,除了大门外有人问过叶玉卿她是谁之外,竟无一人拦阻,洛靖不可思议道:“你确定这里是承元国的大理寺卿,不是你家?” “前面有人引路呢!”叶玉卿指了下,果然前方距离他们十丈远处,就有人提前上前打招呼,不让人盘查。那是大理寺卿的师爷,整个大理寺的老二。 洛靖虽然早就知道叶玉卿有本事,但是眼前的情形,仍旧让他十分震憾。 从前,梅香城也算是天下闻名了,她在各国各城之间,也享有自己的特权。但是跟叶玉卿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千户长与大元帅的区别。 难怪,她斗不过叶玉卿了。 二人在师爷的引路,叶云的相护下一路走进了最里间,关押着乔锦贵的牢房前,师爷亲自开了牢门,才行礼之后退下。 叶玉卿对洛靖道:“你去看看里面那个人。” 洛靖虽然不解,但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了过去。 乔锦贵仍然是那一次叶玉卿来看到的样子,面朝墙壁安静地站着,似乎在想事情,又似乎墙上有什么神秘的东西,他十分入迷地在研究着一样,半晌不动。 洛靖走进里面后,见他像没感觉似的,便以拳捂唇,轻咳了两声。 乔锦贵的确是想事情入迷了,听到咳声才发现周围多了人。 他转过身来,父子二人相隔十年后再见,双方同时浑身一震,表情都变了。 乔锦贵嘴角激动地颤动着,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余眼睛瞬间红了。 洛靖暗中狠狠地握着拳头,声音发颤地问道:“我记得你的脸,在山崖上,你拉着我,有人拿刀子砍你的手,我就掉了下去……” 乔锦贵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他一下子就跑过来狠狠地抱住了洛靖,无声地痛哭着。 洛靖任他抱住,声音艰涩地问道:“你是谁?” 当年他还太小,才五岁,对于前程往事,他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一张脸,还有那锥心的一幕。甚至,连自己的姓,都被人改掉,多年后,自己也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残酷训练中,给忘掉了。 只记得,当年掉下山崖时,男人嘶心裂肺的呼喊:“靖儿!” 那是,他的名字! “我……”乔锦贵想说却说不出口,如今他已是阶下死囚,当年是他对不起他们母子三人,而今就剩这一个孩子了,他又如何能拖他后腿,死都死了还要让他伤心。 他连忙擦干眼泪,松开他,强笑道:“孩子,我是,是你爹的朋友。当年我答应了你爹要照顾好你,可惜叔父无能,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怕是下了黄泉,也无颜去面见你的爹娘了。” “哦!”洛靖可有可无地附合了一声。 他爹的好友?他长的像他爹的好友,这傻老头是故意骂他娘吧! 他又不是傻子。 不过,他若是希望他不知道,那他就当做自己没有猜到好了。 他伸手拉开乔锦贵的衣袖,那右手手臂上,果然有一条长长的旧伤疤。整整竖过了半条手臂,这样重的伤还没有残废掉,已经算是万幸了。 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知道,那个在山崖上被人砍了好多刀,全身是血也不肯放开他的手不让他掉下去的男人是爱他的。他也知道,那个男人,那个与他长得如此相似的男人,十有*就是他爹。可是他不记得他的名字,也不记得家在哪里,天下之大,何处寻他? 叶玉卿在外面等着,大约过了一刻多钟,洛靖就出来了。 他出来的时候,神情平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三人出了大理寺,上了马车后,他才问叶玉卿:“他犯了什么罪?” “谋杀公主,满门抄斩。” “哪位公主?” “就是你娘,你娘是淑慧长公主,先皇的第六个女儿,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八贤王的亲姐姐。不过据我所知,你娘的死另有隐情,他也是被逼无奈。” “他会死吗?” “不会。”叶玉卿肯定道,“他不是凶手,一定不会死。” “你为何要帮我们?”洛靖不解地问道,“我可以回报你什么?” 他很清楚,没有她的帮忙,乔家的人是不可能躲得过的。因为,这罪名太大了。 等到乔家满门被抄,他这辈子就不可能再找到家了。 叶玉卿道:“因为,你娘的娘的哥哥就是我爹他爹。” “什么?” “我爹他爹的妹妹就是你娘她娘。” “……” “整体来说,我们是亲戚,你是我表弟,现在懂了吗?” “我没说不懂,只是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他问‘什么’,不是疑问,而是不满好吧!这女人…… 傍晚的时候,叶玉卿进宫参加宫宴,没有带孩子,但却带着一大批的人。除了语琪和萧萧墨玉以及在昨晚刚刚到达的铃音夜玉肃以外,还有进了京的两位舅父。 武王身份尊贵无比,这只是一个承元国迎接燕云国公主的宫宴,他自然不会参加。 两位舅父原本也不用去的,但是今天,他们得代表着整个武王府去面见第一夏宏这位‘亲家’,给家里唯一的女孩儿撑腰。 因为今晚的宫宴上,第一夏宏很有可能会当众宣布将燕云国的公主赐婚给八贤王。但是早在这之前,八贤王已经向威武郡主下聘了,若是第一夏宏当真还敢做什么,那就是有意羞辱玉玄国,那他便能代表武王府当场发作了。 除了他们之外,在承元国京城的五位表哥,一个不漏地全部跟上了。 他们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倘若第一夏宏胆敢欺负他们家的卿卿,那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其实,第一夏宏早在知道武王与两位王爷亲自到来时,就已经不甘却迅速地更改了自己的计划。 他就是再愤怒也不至于丧失了理智,岂敢同时挑衅燕云国与玉玄国。 燕云国的人又不是白痴,虽然他最初的确想利用他们来对付玉玄国。但若是他们双方在国宴上,当面就弄清了事情原萎。说是他将自己的‘宝贝八弟’一男许两女,致使双方发生矛盾,那还不联合起来找他讨说法啊! 因此早一步,第一夏宏就派人先将云祥公主接进了宫里来。 亲自召见了她,并告诉她说:“玉玄国武王与二三两位王爷,于日前已到达我承元帝都,今晚的宫宴想必他们也会参加。因此,原先朕与公主达成的协议,恐怕无法作数了。此翻是朕疏忽,有愧公主之处,还望公主多加担待。” 云祥公主一身华丽的宫装,面容精美绝艳,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虽然同样是金枝玉叶,但她并不是夜婉玉那样的绣花枕头,此时她虽然心中不满得很,但也知道,承元帝当面向她说明情况并道了歉,她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更何况,一开始圣旨给她时,对方早已将这边的情况告知于她,说是事情随时可能变更。但她仍然想要争取成为天下人称羡的八王妃,所以才接了这一趟差。 现在还没有开始就失败了,是预料中的情况之一,她当然也不能怪别人。 云祥公主温婉一笑,道:“承元皇上客气了,您也是好意,无奈他们始终执迷不悟,根本不领我们好意。唉!”说罢,轻叹了一声。 第一夏宏赞叹道:“公主大度,不负皇家风仪,实乃天下女子之典范,哪里像有些人。朕真不希望八弟被他人克制,将来落不了好下场。无奈他实在固执,不惜冒着修改圣旨的危险,也不愿舍威武郡主娶公主。而威武郡主也已经收下了八弟的聘礼,朕若是再当她的面将公主许于八弟,岂非是强夺人夫?她非是一般女子,一个不慎,便可能致使三方发生矛盾到不能收场的地步。因此,便是朕再属意于公主,也不得不愧对于你了。” 哼,谁不知道你先前不愿八贤王与玉玄国结盟,所以才想利用本公主来搞破坏罢了。本公主又不是傻子,要不是也想成为八王妃,能甘心被你当枪使? 现在武王府的大人物来了,你惹不起,就立刻退了回去。还把自己标榜得那么好听,说什么都是为了弟弟好,为了大局着想,啊呸! 当然,心里再鄙视,云祥公主面上笑的仍然端庄温和:“皇上无奈,云祥省得,并未曾往心里深去,皇上无需介怀。稍候的宫宴上,一切过程,云祥尽凭皇上安排。” 第一夏宏点头道:“好。不过公主与勿需就此丧气,虽然朕今晚可能兴地赐婚于你与八弟,但在朕心中,能配得上八弟的,只有公主一人。虽然会有点麻烦,但朕今晚仍会努力阻止八弟与威武郡主结亲的。” “如此,有劳皇上了!” “好说,马上就到国宴时间了,朕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公主先去歇息会儿。来人啊,给云祥公主带路去荣华殿暂歇。” 送走了云祥公主,第一夏宏立即召见派人去国师府召见国师言预。言预明明说过,今晚会进宫参加国宴的,但现在国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怎么还不见他的人? 要是没有言预在一旁撑腰,第一夏宏还当真有点不敢跟第一蓝与叶玉卿明着来。若是惹恼了他们,让他们当朝跟他当众撕破了脸,那后果绝对是一发不可收拾,必须得是不战不休的。 但前去请国师的人,却进到宫宴开始一半时才回来,说是没有看到国师。据国师府的下人介绍,说是府中丢失了一座神像,国师前去追赶,可能没办法赶来参加宫宴了。 第一夏宏又气又急,差点儿当场就喷出一口血来。 这时候,正是武王府两位王爷跟他这位‘亲家’打招呼的时候,他还等着国师来帮他拒绝这门亲事呢! 可国师竟然在关键时刻不见了人影,什么破神像那么珍贵,值得他亲自去追。明知他今晚需要他撑着还不回来,太可恶了。 第一夏宏当然不知道,言预丢掉的是他拜了很多很多年的那一尊月老。 第一蓝自从听叶玉卿说他在拜月老,并说他们父子为同一人后,他就开始调查言预。他还让人着急注意了那尊神像,发现那尊神像的手掌上两个小人,其中的男孩子身上竟然刻着一个名字:言罗。 而女孩子身上也刻了名字,叫做朱砂,二人手指上的红线紧紧相连着。 显然,这尊神像对言预来说,非常重要。 第一蓝为了调虎离山让言预不要去国宴上造事,就亲自约见了言预,同时让蓝项与叶云二人偷溜进国师府偷走了月老像。果然言预回去一见月老像不见了之后,立刻就像疯了一样地延路追了出去,他整个人就像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但第一蓝自己也没有来参加宫宴,叶玉卿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地跟他说句话了。他这几天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在外人看来,似乎他整天都粘在她身边,但事实却是,晚上他总是在她睡着了之后回来,早在又在她没醒时就出去了。 要不是每每醒来,身边都有熟悉的温度与气味,她都以为他没有回来过。 她猜就在最近,他一定会有大动作,但具体是在哪一天,是要做什么,在没有发生之前,暂时却不敢妄言。 而因为第一蓝没有来,第一夏宏总算找到了个理由,进行推脱。 【132】自作自授 省去了赐婚的环节,这一场国宴就变得淡色了不少。三国皇室之间,相互打过了招呼后,就是歌舞生平,一片和乐之态。不管大家心底里想着什么,至少呈现在别人面前的都是一张笑脸。 吃吃喝喝说说笑笑间,宴席过了一半,眼见着时机差不多了,武王府的三王爷夜宗正便自端杯站了起来,代表武王府给第一夏宏敬酒道:“承元皇上,初次见面,夜某代家父敬您一杯。” 第一夏宏连忙起身,客气回敬:“三王爷多礼了,朕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知道武王日前已来到我承元京都。朕本应亲自出城相迎的,只不过今晚的宫宴早已于半月前便已预齐。又因武王行事低调,似乎并不愿外人大肆宣扬。因此朕未曾亲身前去叶府与武王见礼,失礼之处,还请三王爷代朕向令尊道一声抱歉。明日,朕定当亲自上门拜访,还望武王海涵!” 说罢,一口饮尽了酒,露出空了的杯底以示诚意。 在玉玄国,武王就等同一国之主的事,早已举世皆知,虽然这一杯酒只是代敬的,他也得起身回应。而因为代敬之人是武王的亲生儿子,也不算辱没了他。 夜宗正微微一笑,道:“好说!” 接着倒了第二杯酒,敬过去:“这第二杯,是夜某亲自向承元皇上祝安的,愿承元国传世千代,辉煌万年。” “好,哈哈,那朕便承了三王爷的吉言了!哈哈哈……” “这第三杯酒,是夜某代外甥女卿卿敬承元皇上的。因为我武王府三代仅得这么一位金枝玉叶,难免被宠出了几分娇气。往后她若是有什么错处,还望承元皇上能看在是她亲家兄长的份上,多多包涵!” 夜宗正说完,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坐了下来。 但前面两次都豪迈地一口闷的第一夏宏此刻脸上却显出了犹疑之色,他端着酒杯,喝不下去了。只得无奈地苦笑道:“三王爷有所不知,令外甥女绝对是人中龙凤,朕当真是十分心喜于她。奈何有些事情,却不能仅凭一已喜好任性妄为的。” 说完,还叹息了一声,似乎十分惋惜一样。 “哦,此话怎讲?”夜宗正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第一夏宏便趁此机会坐了下来,将没有喝过的第三杯酒放到了一边,用行动来表示自己对这一场婚事的不予接受。他道:“相信三王爷也听说过外面的传言了,令外甥女本身的确是很好的,但正因为她太好,朕才心有戚戚啊!国师大人说,她与八弟命格相似,二人皆为人上之人,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所谓一国不可有二君,一山不能容二虎,他们二人若在一起,怕是……” “承元皇上过虑了,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但这俗话的后面不是还有一句,除非一公一母吗?”夜宗正笑道,“卿卿与八贤王正是两情相悦,二人本该在一起的。承元皇上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此言差矣!”第一夏宏不肯松嘴,“三王爷有所不知,并非朕恶意棒打鸳鸯,实乃是他二人命格相克,当真不适合。倘若强行在一起,怕是将引致弥天大祸。想必八弟当时也只是一时冲动,才会不忌后果,枉顾朕与诛位大臣的意愿与城中百姓冲天的怨气,一意孤行地向威武郡主提亲。如今他静下心来,怕是要开始认真思虑了。” 意思是幼容今晚之所以没来,是留在家里考虑着要怎样才能不娶她了吗? 这个死老头。 叶玉卿假笑道:“幼容最近要准备我们的婚礼,自是忙得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自然就没必要参合了。对了承元皇上,我们的好日子是六月初六,六六大顺呢!喜贴喜糖什么的,幼容都有让人带给你了吧!” 第一夏宏顿时脸色青紫,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这要是别人来说,他还可以说有劝说的地方,也委婉地让旁边的叶玉卿听懂他的意思。但是叶玉卿却偏偏要装傻听不懂,或是嚣张到听懂了也不放在心上。 这种时候,他要怎么指住叶玉卿告诉她说,你就别做梦了,我是不可能让你嫁给第一蓝的,赶紧的,回家洗洗睡吧! 那不是嫌弃这谁的面子也不给的臭丫头没跟他发作呢! “瞧这话说的,叶家丫头你这是有多恨嫁啊!众目睽睽,你一个大姑娘家的,也不嫌害躁。”一旁的皇后半真半假的打趣着。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投奔了第一蓝,她也没有本事与他们斗法,可是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呐! 她儿子好端端的太子之位,也没犯什么大事,说夺就被夺了,如今还成了阶下之囚。 往后别说是荣登大宝了,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 而若是第一蓝成功了,等他登上大位,还有她这个现在的皇后未来的太后什么事? 靠边站去吧! 她怎么能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不过就是在这种时候耍耍嘴皮子占点儿小便宜回来,维系一下心理平衡罢了。 “我害什么臊啊!”叶玉卿不以为然道,“只要是女人,谁不嫁人的。我都嫁过一回也当娘了,害羞这种玩意儿,真的跟我不熟。” 皇后面皮抽了抽,一言不发地默了回去。 这个臭丫头,竟霸道到连笑话,也不许人看吗? “切,就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天下闻名的女流氓么?”对面的长桌上,就是第一无瑟夫妻的位置,新荣升为三王妃的夜婉玉不屑地嘀咕道,“真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粗俗不堪的女人?” 此刻,她满头金翠,仅止一颗头怕是都要价值万两黄金了。正因为如此,她也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的身价也跟着这满头金翠一样,升值了不少。相对的,面对叶玉卿时,胆子也大了。 因为以前在玉玄国,叶玉卿那就是公主中的公主啊,自然能压得她死死的。但是在承元国,她就是再尊贵也只是客人,而她夜婉玉,却是正宗的皇子嫡妃,这里是承元皇宫,她自然不用再活的像从前那样憋屈了。 因此,尽管心中对第一无瑟还是许许多多的不乐意,但木已成舟,已经由不得她反悔的情况下,她自然是要好好地行使够自己皇子嫡妃的特权。 就不信这个贱女人,敢在承元国的皇宫,也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欺负她。 是的,夜婉玉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是被叶玉卿欺负的那一方。她永远都不会记得,每一次都是她主动挑衅的,因为她生下来就是公主,对她来说,任何人都必须对她言听计从,敢反抗就是罪过。 有了婉玉公主打头阵,原本一直就等着找机会打击叶玉卿的云祥公主,立即装作好奇地问道:“三王妃此话怎讲?威武郡主之威名早已传遍天下,却是威武至极。但这所谓的粗俗不堪,又是从何而来?” “云祥公主,你刚来承元国不知道,我们的威武郡主的确威武,据说当年嫁人的时候,就已经……”夜婉玉说到这里,抬袖掩了唇痴痴一笑,似乎是说不下去了,后面未完的话只能任人瑕想。 “呵,谣言止于智者,都不过是一些未经过验证的流言而已。”云祥公主意味深长地看着撑着额的叶玉卿一眼,看似在帮她说话,实则眼中根本不掩鄙夷,嘴角也带着看好戏的笑弧。 这就是他看上的女人吗? 不过如此! 竟会突然变成了她的哥哥,既然此生不能嫁给他,那她便一定要嫁给这世间最尊贵最出色的男人。更何况,这个出色的男人还是他心爱女子的心上人……她要定了。 她要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她比他眼里那个女人强了千倍万倍。 “这可不是流言,京城里的人谁不知道,当年的四王妃新婚夜就红杏出墙了。云祥公主若是不信,不妨上街去问问。”苏奉早在半个月前就下台了,异性王孙安山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宰相。接话的人就是孙安山的长女建安郡主孙婷婷,三天前,第一夏宏准备将她指婚给刚刚荣升为太子的第一无痕,但第一无痕断然拒绝了。 理由,竟然是因为叶玉卿。 第一无痕一口咬定自己还没有休弃叶玉卿,她还是他的妻子。 这让孙婷婷如何能不恨得咬牙?现在有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这跟众打压羞辱叶玉卿的机会。 孙婷婷出生武将世家,自幼善武,对女红等一应闺中女子事物都没有兴趣。她甚至还跟着军队一起出征过,虽然只是小型的战争,但勉强也算得上一名巾帼女子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叶玉卿,她的威名是听了不少,却从未亲眼见过。再加上今天夜婉玉与云祥公主分明在一唱一合,叶玉卿竟然没有反应,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可怕。 而女人一旦嫉妒起来,十有**能疯狂到不惧一切。她自然是半点不惧叶玉卿,她是威武郡主,她孙婷婷同样也是郡主呢! 孙婷婷说完前面一句还不解恨地暗呸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地‘自言自语’道:“如此下作龌龋的女人,只有瞎了眼睛的男人才会看上她。” 太子殿下就是个瞎了眼的,怎么就看不到她的好,却对这样一个不要脸的贱人念念不忘呢! 孙婷婷自然不知道,她只不过是第一夏宏手中的一颗短期棋而已,根本就不是真心赐婚,不过想要利用她来给叶玉卿难看罢了。 而且这计谋很成功,孙婷婷那句话,可以说基本全场的人都听到了。 刹时满场寂静,叶玉卿这一边所有关心她的人,当场就变了脸,夜宗正几乎就要拍案而起。叶玉卿迅速捉住了他的手,望向御花园某一个方向,笑容灿烂如夏花:“亲爱的,我这儿有包治眼疾的神丹妙药,保证药到病除,节假日优惠七折包邮有回扣哦!” 众人朝着她视线所及方向争相望去,却见那一簇艳红如火的花丛里,适时走出一名着圣白长衫的绝世男儿。他脸容精致无双,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来人呐,给本王打烂这几张敢诅咒本王的狗嘴。” 还有三天就是他跟卿卿成亲的日子了,这几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说瞎了眼睛的男人才会看上卿卿,不是骂他瞎了眼吗? 找死! “你……” 看着悄然出现的八贤王,众臣个个缄默了,之前那三个唱合得精彩的女人不由个个一脸菜色,恐惧而不敢置信地望着往她们快速走过来的侍卫。 这怎么可能呢?这儿可是皇宫,她们一个是皇子妃,一个是他国公主,一个是本国郡主,居然敢在皇上面前掌她们的嘴巴吗? 她们在做梦吧! “不!”夜婉玉第一个不乐意了,面对叶玉卿,她刚刚才有了点儿翻身的畅快}感,怎么能这么快就又被反收拾了? 她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推开要上前动手的侍卫,气愤地瞪着身边坐着的第一无瑟道:“王爷,你难道真的要让这些低贱的下人,当着你的面掌本王嘴巴吗?本王妃如今是你的正妃,这打的可是你的颜面啊!” 说罢,又转向第一夏宏:“父皇,皇叔竟然因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责令奴才羞辱我这样一位天家媳妇,分明是没将父皇放在眼里。” 他没将朕放在眼里的时候还少吗? 第一夏宏暗中不爽地应了声,却是和蔼地望向第一蓝,笑道:“八弟,不过是女人家几句碎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们都代表着天家的颜面。八弟可否看在朕的面子上,饶过她们一回?相信往后她们再也不敢了。” 叶玉卿好笑道:“我也是女人呢!我还代表着玉玄国的颜面。照承元皇上的话这意思,是不是本郡主也可以在这里,指着承元皇上的鼻子骂,说你是个这么多人的面骂承元皇上是个龌龋下作的贱人,你也可以给本郡主一次机会,放过本郡主一回呢!毕竟,被人骂一句也少不了块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对吗?” “放肆!”第一夏宏气得面容铁青,便连承元国不少力挺他的大臣也同样气怒交加地喝了起来。 叶玉卿却是更加火冒三丈的拍案而起,怒道:“到底是谁在放肆?贵国贵女王妃当众指名道姓地辱骂本郡主,在你们眼里竟然只是女人的几句碎嘴,一句话就可以抹杀。本郡主可否认为,她们今日的所作所为,是刻意为之,或是有人纵容,更甚至是刻意安排?承元皇上,你是否对我玉玄国有何不满?若当真不满,你尽管道来!” “……”第一夏宏气得暗咽了一口血,却是哑口无言。 因为,最后孙婷婷那句话太刻薄了,就算是他想替她圆场都没有办法。 若是叶玉卿与第一蓝没有什么关系,或是他与第一蓝还没有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手中还拿捏着莲太妃毒的解药,他或许会硬气地跟叶玉卿扛起来。 可是现在不行,如今别说是打玉玄国了,他能有本事处理掉第一蓝,把内乱搞定都已经算是很伟大了。 所以,最终只能默默无言。 至于朝臣们,原本就有一大半是第一蓝的追随者。这会儿他们也看得明白,几个女人的嘴巴的确欠抽,谁不知道叶玉卿不好惹,以为她天下第一霸王郡主的名号是混来的吗? 还是主动挑衅,那不是找虐吗? 人家玉玄国现在兵力武器都比承元国强,而且承元国还正是内乱之际。这种事,他们可管不起。就算管得起,也没人会愿意为了几个不相干的女人,跟叶玉卿对上。 她的手段与刁舌,他们但凡参加过上回宫宴的人,都是见识过的。 所以几位,还是自认倒霉……啊不,自作自受吧! 在第一蓝的示意下,几名侍卫已经开始动手了。 夜婉玉这里没得反抗了,第一无瑟根本就不可能替她出头。她那张漂亮的脸顿时被打得啪啪作响,没一会儿就红了肿了,痛得她又叫又骂,涕泪满脸,再也不复天下第一美人的风仪了。 而孙婷婷却因为叶玉卿的突然发作和第一蓝的出现给吓呆了,等到脸上突然传来剧毒时才清醒过来,此时再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叶玉卿傲慢地昂起下巴:“话说,这世界上骂了本郡主还没有付出代价的,还真没有。你们给本郡主,好好地掌烂这几张狗嘴,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乱吠。” “威武郡主,本公主是承元国贵宾,方才本公主也不曾说过不对的话,还望郡主能原谅本公主一回!”虽然不甘心,云祥公主却不得不迅速求饶。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叶玉卿到底有多嚣张了,虽然她贵为一国公主,却始终没有她那样的魄力。 满堂文武与承元帝君皇子们面前,她能反抗却不敢,只能示敌以弱,惟愿叶玉卿能伸手不打笑脸人。否则,她这脸可是丢大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133】别嫁行吗 叶玉卿却完全不吃云祥公主那套,她淡淡道:“方才夜婉玉都没说本郡主新婚夜怎么了,你就知道是不好的流言了。这证明你早就知道是什么流言了,不就是想找本郡主的碴吗?何必惺惺作态?贱人就是矫情!” “噗——”云祥公主暗吐了一口血。 她知道跟叶玉卿求饶是没用的了,至于承元帝君,连夜婉玉和孙婷婷都保不得,又如何能保得了她? 她伸手抵住两位侍卫的巴掌,着急地看向事不关己地喝着酒的南墨城:“太子哥哥,我是代表着燕云国前来和亲的,你怎能任由我在国宴上,被一群奴才公然抽耳光?” 南墨城微微抬头,静静地望着她道:“本宫心仪卿卿甚久,只要她愿意,叫本宫将江山拱手让之,亦心甘情愿。” 意思是,她们刚刚合着伙儿说着看上叶玉卿的男人是瞎子的话有多么的不靠谱了。 他这句话给云祥公主的打击可谓是如天塌下,她当即就惊呆了。 而南墨城话音刚落,这一边的夜月雪也跟着开口了:“本宫亦心仪卿表妹甚久,只要表妹肯说一声,无论上刀山下火海,夜月雪万死莫辞!” 又一个替她证明魅力,反驳那几个女人话的人。 接着,第一无痕也毫不遮掩地说道:“本宫心仪卿卿,若能得其欢心,折寿十年仍甘之如饴。” 场上又有了一段时间的静默,谁也没有想到,三国太子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纷纷如此清淅地向天下人宣布,对同一个女人的心迹。 这位流氓郡主,她有那么好吗? 而对于刚刚还一唱一合地说叶玉卿各种不好,不可能有人瞧得上的三个女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三国太子和如神临世间的八贤王以及天下第一高手蓝公子都同时倾慕的女人,你们竟然敢说她没人瞧得上,眼睛都瞎了吧! 所以这巴掌,该!嘴太贱了。 因为三个女人身份的确不凡,叶玉卿也就只一人赏了她们十个巴掌,但这十个巴掌也足够让她们好授的了。才刚打完,几个人就又是痛又是怒地气极功心,晕了过去,纷纷被人扶走了。 第一夏宏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力制止,心里别提有多愤怒了。他知道今天他想要破坏第一蓝和叶玉卿结亲的事,恐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但就算是再困难,也得努力。 他对着第一蓝道:“八弟,昨儿个夜里,悍雷突起,砸碎了皇陵一角,若不能及时修补,恐将影响皇陵气运。父皇生前最疼的就是你,此事当是非你莫属。你有空明儿就开始吧!” 第一蓝在叶玉卿身边坐下来,冷冷道:“三日后便是本王的大喜日子,本王无闲,这事还是交由其他人吧!” 以为他不知道,皇陵是他故意用霹雳弹炸破掉的吗? 为了有理由牵制他,这老东西连自家祖坟都敢挖,真是有够阴损的。 他才不会着他的道,反正皇陵又不是他一个人的,先祖也不是他一个人的。 第一夏宏皱眉道:“什么大喜日子,朕不是说了吗?你与威武郡主不适合,你们不能在一起,朕不同意!” “那么,承元皇上的意思是,这一场三日后便要结成的婚事要不作数了喽?”夜宗正作为武王府的代表,皱眉说道,“这圣旨也下了,我武王府聘礼也收了。为了参加这一场婚礼,我父王与我兄弟和几位侄儿,更是一路披星戴月地赶来承元国。结果现在承元皇上却说婚事不作数,你是在拿我们整个武王府开涮吗?” “夜兄莫要误会。”见夜宗正冷了脸,第一夏宏赶紧辩解道,“朕岂会有戏耍武王府之意?朕先前同时给八弟与云祥公主发下圣旨,上面内容相似,都写的是将燕云国的嫡公主云祥赐婚于八弟。云祥公主手中的圣旨还在的,却不知为何发给八弟那一张圣旨,到了他手上,赐婚的对象竟忽然变成了令外甥女。朕自己也是万般无奈,更是莫明其妙,还正想问问八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皇兄是想说,本王篡改圣旨了吗?”第一蓝嘴角含着冷冷勾起,他抬手自广袖里面掏出了一件明黄的绘龙帛锦,双手展开来向四周展示了一圈,让大家都看到那上面赐婚对象的确是威武郡主以后,才压抑着怒气说道:“分明是皇兄你亲自下的圣旨,要将卿卿赐婚于本王,这上面黄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如今你却又在本王向卿卿下聘过后,说圣旨内容莫名被改。皇兄是否在暗示大家,本王竟敢敢做下篡改圣旨这等大逆不道的恶行么?” 圣旨出来了,那上面第一夏宏的字迹清清楚楚,没有一点儿修改的成份。朱砂皇印印得方方正正,顿时超过八成的大臣都相信了第一蓝的话,认为这是第一夏宏的阴谋。 皇上大概是听到了国师的话,才下的这道圣旨,目的就是为了陷八贤王于不义。而无论八贤王是不是按照圣旨说的去做,恐怕都会有巨大损失。 娶了威武郡主,就可能得罪天下百姓。 不娶威武郡主,得罪的那就是玉玄国。 所以,现在八贤王是骑虎南下,左右为难了吧! 皇上好手段呢! 各种古怪的怀疑视线纷纷偷偷瞧来,第一夏宏心中不由暗自叫苦,既委屈又憋屈。 他又不是白痴,千方百计的只想离间他们,就算是要算计他们得到什么,也绝不可能会搞出一个圣旨出来赐婚的。 民心对于帝王来说的确很重要,可若玉玄国倾一国之力支持第一蓝,那么他们强强联合的强权之下,民心的作用其实也没有那么大的。最多就是在史书上给他们两个人留下一个不太好听的名声而已。但往后若是他们统了政,为百姓做下了政绩,怕是连污名都留不下。 第一蓝手中的圣旨之所以会没有漏洞,其实是因为他手中原本就有一张盖了皇印的空白圣旨,那是当年他逼他禅让时留给他的一个条件,因为怕把他给逼急了。 谁知道,十五年过去了,那张圣旨居然就用在了一个女人身上。由此可以看得出来,他对叶玉卿是极为重视的。而叶玉卿能为他未婚生子,更是当众护短于他,想必同样将他视得非常重要。 这样的两个人,若是结了亲,双方必然能建成最铁的联盟。 他,绝不能让这联盟建成。 圣旨的事,他没办法指质第一蓝了,第一夏宏不得不改变策略,恩威并施软硬皆上地说道:“朕前些日子身子稍有不适,怕是一时花眼,将圣旨给写错了。朕心中的弟媳人选,一开始便是云祥公主,以前是,现在也没有变,将来仍不会变。国师曾说……” “意思就是,皇兄当真将玉玄国的武王府诛位贵客狠狠地戏耍了一回么?”第一蓝道,“如此,那好啊!你是皇上,承元上下皆为你臣民,只要你乐意,你怎么耍本王都可以。” 但是,这出耳反尔,戏耍玉玄国皇族的恶劣事件,却是你做出来的。他们不是承元国的人,不是你的臣民,怎么交代,你自己看着办,休想我会管。 难得等到第一蓝当众松了口,第一夏宏立即心喜地转向叶玉卿,诚执地致歉:“叶家丫头,朕素来是看重你的。奈何今日之事当真是非同小可,朕之所以执意反对这桩婚事,也是为了你与八弟好。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你能见谅。” 虽然这个丫头一样特别不好说话,但最起码已经看到一点点希望了。 第一夏宏知道,他是没办法跟第一蓝和叶玉卿两个人对抗的。但是只要有言预在,他就不怕一直纠缠下去,哪怕用尽一切手段。 言预一定会支持他到底的。 叶玉卿冷冷道:“为了本郡主的婚事,我外祖父与两位舅舅五位表哥不远千里迢迢来到承元国。此次,武王府除我之外的十一位主人就来了八个。现在,承元皇上一句见谅,就要把只差三天就要上花轿的本郡主给退掉。你认为,本郡主该如何回应你的道歉呢?” 还不是你们自己算计了朕,朕从头到尾可都没下过那样的圣旨,这就是栽脏啊!可是,偏偏这一个栽脏他还没有办法为自己申冤,第一夏宏呕得不行,他僵僵地笑道:“此次的确是朕糊涂了,给武王府带来的损失,朕愿一力承担。郡主想要些什么补偿,还请直说,只要朕有,朕绝不推脱。” 身为一国之君,第一夏宏这个道歉姿态,摆得当真是很低,给足了玉玄国面子。 叶玉卿倒是没有再逼问于他,而是转而问第一蓝:“幼容,你不想娶我吗?” “谁说的?”第一蓝坚定道,“若能娶到卿卿,定是我一生之幸。可我毕竟不是承元帝君,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哪怕皇兄下了圣旨让我娶你没几天,跟着就反悔要我将你退掉,我也不能反抗。”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语气和表情可没有一点儿委屈可怜,或是祟敬乖顺。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需要刻意去渲染,就已经成为了一种讽刺。 第一夏宏嘴角抽搐,只怨手无法伸过去,一巴掌拍死他。 叶玉卿对第一蓝道:“是这样吗?我记得不久前,贵国皇上还在国宴上说,贵国先皇在世时,他便已对天发过誓,说是此生绝不会逼迫幼容做任何一件你不愿意做的事。可是今日,怎么却连你的终身大事也都能当做游戏一般,朝令夕改?” 臭丫头,这么明目张胆地拐着弯骂他虚伪吗?虽然这是事实,但她也不能当着所有大臣的面,这么说他呀! 第一夏宏气得脸以铁青,他连忙插话道:“国师说你二人命格相克,强行绑在一起不仅会为他人带来灾难,你们自己也同样无法逃脱。朕并非有意要为难八弟,只不过与八弟的安危相比,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朕便是做了,也无怨无悔!” 靠,死不要脸到没有下限了啊! 这么恶心的话,他也说得出口。 叶玉卿捂住口鼻,有了些害喜的反应。第一蓝连忙伸手虚挽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还好。”叶玉卿掩住唇,小声问道:“打算怎么做?” 她不想跟第一夏宏这个不要脸的老男人耍嘴皮子了,犯恶心的很。一直以来,她不乐意动口的时候,都是直接动手的。可是第一夏宏却不是她能肆意发作的对象,毕竟这儿还是承元国皇宫呢! “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第一蓝直接扶了叶玉卿站起来。 反正婚礼是一定要如期举行的,但是第一夏宏会反对到底。双方立场都十分坚定,第一夏宏不介意将无耻进行到底,再说下去他们就得吵起来了。他不怕争执,只是地点不对。 显然,第一夏宏也明白,就这么轻松就让他们退了婚,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事情还没有讨谈出结果他们就准备离去时,他并没有强行挽留。 但是他当然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就在第二天凌晨,天还未亮时,叶玉卿未婚再孕的丑闻就已经散布了整个京城。一时间,她本来就不好的名声跌落到谷底。 这种事情,蓝项几个人商量过后,决定不告诉叶玉卿,免得让她心里不舒服。但他们不知道,谣言这种东西对叶玉卿来说,还真不算是事儿。 她都已经带了一个未婚的孩子了,第二个跟第一个也没什么不同,就算外面那些人心中再怎么鄙视她,也没几个人敢当着她的面来找事。这就够了。 可是第一蓝不一样,他听了禀报后,当即就气得脸色铁青,寒声命令蓝项:“传令下去,立即让他们把所有东西备好,一个时辰后,随本王进宫。” 他完全都不用去查什么,凭他跟第一夏宏斗了近二十年的了解,他就知道,这一定是他干的。 这个卑鄙小人,别的本事没有,耍这些不上台面的小手段,却倒是分外高明。 原本他是打算等到这场期盼以久的婚礼过完,等到把心爱的娘子孩子都接到家里面安了心了,才开始展开拳脚的。 但既然第一夏宏已经迫不及待了,那他便满足他的愿望好了。 就当是给卿卿一个最好的新婚礼物吧! “是!”蓝项高声应喝,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这一次却是战意高昂,眸带兴奋。 太好了,主子终于要找那个老家伙算帐了。他早该这么做了。 “蓝越,回府请上龙头杖,本王要上朝,打昏君!” —— 时隔十五年,八贤王再一次踏上了朝堂,引领着上百朝臣的同时,并带上了承元国自开国以来至今的前五任皇帝皆用过的龙头杖。 这样的大事,自然在京城里引起了滔天巨浪。 就在第一蓝离开叶家没多久,大概都还没有进宫的时候,在屋里与家人闲话家常的叶玉卿就接到下面的人来报道:“禀郡主,燕云太子求见!” “请他进来吧!”叶玉卿没有拒绝,在她心里,南墨城已经是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了。 他对她来说,是不同于一般人的存在。除了亲人与爱人,也就他最近了。 正与夜七斥下棋的武王抬起头来:“卿丫头,燕云太子毕竟是男宾,你马上就要嫁给幼容了,还是这般随意,就不怕他心里不痛快吗?” 他已经听小孙子说过昨晚承元宫中发生过的事了,燕云太子那可是当众跟他的宝贝孙女表白过的。 站在孙女婿的角度里,他肯定是会介意的。 叶玉卿笑道:“到底我是你孙女还是他是你的孙子啊?这才刚认识,外公就要偏心了。” 武王语重心长道:“外公这不是偏心,幼容是个好孩子。他这般着紧你,你却总是这么大大咧咧的,外公看着都心疼了。” “那是外公没看到我温柔的样子。”话说没有外人的时候,她对幼容可真是好的没话说了,只不过那是两个人的情趣,哪怕是外公也是不能看到的。而且就算有外人在的时候,她对他也很好的吧! 说到底,外公就是太中意这个孙女婿了。再加上他出生在这个时代,身份又这么尊贵,内心里自然还是有些大男人主义的。才会觉得她在幼容不在时,独自见别的男人是失礼的举措。 叶玉卿笑道:“常言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与墨城是君子之交,幼容明白的。” 自从知道她又有了孩子后,他已经很少闹情绪了。最多吃点儿小醋,却再也没有嫉妒过别的男人。因为他知道,那根本不必要。 他给了她所有与自由,她也回了他一切与真心。 “恭喜你了,准新娘。”南墨城在下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一身长袍黑衣,手中却捧着一把鲜艳的花朵,本该是奇怪的画面,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叶玉卿眯眯笑着接过他递来的花束:“谢谢!跟你说,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花呢!” “不会吧!你那么漂亮,怎么可能没人送花?”南墨城不相信,她原来的脸与现在也相差不多,只不过叶玉卿的脸少了几分狂野,而叶小冬的脸则添了几多魅色。 叶玉卿如实道:“没人敢送。” “呵,倒也是!”南墨城好笑道。 二人出了厅堂,随意地说笑着往府中的池塘,杨柳岸边走去。 到身边安静下来,没有第三人时,南墨城认真无比地问道:“卿卿,别嫁第一蓝行吗?” 【134】竹钗留言 叶玉卿并没有立刻就回到南墨城,而是思虑了良久,才严萧道:“你的要求,我基本不可能做到。除非,你有足够说服我的理由。否则,坏了我的好事,你将从此是仇人不是朋友。” 南墨城道:“你若愿意,我娶你,我会待你和孩子一世忠诚。” “你没必要顾左右而言他。”叶玉卿道,“后天就是我出嫁的日子,我嫁的是我心爱的男人。你认为,没有理由,就凭这些就能够让我改变主意吗?” “卿卿……” “也不要随便敷衍我。”不等南墨城再劝,叶玉卿就道,“你或许还不够了解我,不过你可以想想,我一个女孩子十二岁就开始混际江湖,凭的是什么!” 南墨城无奈摇头:“你错了,虽然我们相识不久,可是我感觉,我已经足够了解你。否则,我早已答应了第一夏宏与他联手起来拆散你与第一蓝的计划。否则,今天我也不会藏起*花了。”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支透明的瓶子,将里面一朵小小的鲜花倒进面前的荷塘中,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荷塘里就有不少鱼儿浮了上来。 无色无味的*花,上品迷药,就算她身为医仙谷的谷主也无法躲过它的药性。 叶玉卿自然是认识这*花的,她脸色微微一变,忽然问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 南墨城见实在劝不了她,只得实话实说道:“一个月前,我见到一个人,他知道我们的来处。还说我们有三生缘份,第一蓝只是你被牵错的红线。你若执意跟他在一起,后半生将磨难重重,更甚者,可能会死。” 他喜欢她是不错,也曾想过一定要把她追到手。可是,自从知道她肚子里又有了个小的后,他就知道她与第一蓝是两情相悦的,他已经出现得迟了。 他没有想过要破坏她的幸福,但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原本这一次来的时候,就想过哪怕将来她恨他,他也绝不能袖手旁观的。 可最终,还是被她的倔强打败了。 叶玉卿恍然大悟,他遇见的人定然是言罗吧!她问道:“他是不是还跟你说,你手中的戒指,是他给我的?” “不错!”南墨城点头,悲催道,“他说我当初就不该让你给我摘下戒指,那枚戒指是你亲手给我戴上的,等于连上了你我之间的红线。可是后来我为了证实你的身份,让你摘了下来,红线就这样断了。后悔得……好想死!” 当然,这是夸张点的说法。若是在之前,当真要后悔得想死的。可是后来,他真的已经放下了。毕竟从来就没有开始过,他再遇到她时,她就已经心有所属,根本就来不及产生执念。 叶玉卿坏笑道:“你让我摘的,不能怪我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你还敢幸灾乐祸。”南墨城用眼睛瞪了她一下,问道:“听你的意思,你认识那个给你戒指的人?” “嗯,是承元国的国师言预。” “他来穿梭时空?”南墨城惊奇地挑了下眉头,“能带人吗?” 这个世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喜欢的女人也已名花有主,虽说有权有势,将来还能做皇帝,但他真的没什么好留恋的。在原来的世界里,他的家庭是幸福美满的,突然失踪,家里的人得急坏了吧! “应该可以。”当年,她也是被言预送到那个世界去的。 叶玉卿将自己的身世简单地说了一下,南墨城听得分外惊讶。他出身红门,又是律师,从小就是无神论者。可是现在,却容不得他不信了,这世界上很多事情,的确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 说完了自己的事,叶玉卿道:“那个言预有点奇怪,他的话不可尽信。” “怎么说?”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叶玉卿道,“他跟他的儿子,竟然是同一个人。他似乎能保持容颜不老,而后一人分饰两角。还有你知道吗?他的国师府里,拜的竟然是月老,月老的手中有两个小人,其中男人身上就写着他自己的名字。昨晚幼容为了引开他不让他去宫里坏事,就把他的月老像偷走了,他顿时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急忙去追赶。分明是一副痴情至至深的模样,这样一个人,怎么也无法跟传说中那种拯救百姓于水火,为国为民绝无私心的神仙国师形象符合啊!” 南墨城虽然对这些消息感觉讶异,却是笑道:“也没人规定,国师就不能痴情啊!” “话是这么说,但我就是觉得他奇怪,所以我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你不信,别人信啊!现在外面的百姓都在聚集着抗议你跟第一蓝成亲,就是因为国师那句话,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如果只是一些谣言,的确可以不用理会。但若是百姓们集体反对,就算是他们两个人,也绝不会好受。 “我已经想好办法了,但是要你帮忙。” “说!” —— 第一蓝带着龙头杖,亲自率百官进宫,细数夏宏帝的十八宗罪。 第一:为一已私怨,四十一年前,九岁时亲手杀死与其同年的兄弟二王爷,人证物证俱在。 第二:…… 第三宗:为夺帝位,陷害亲弟五王与其双子,致五王一家死绝,证据确凿。 第四宗:为夺帝位,谋杀胞弟三王爷,四王爷,证据确凿。 第五宗:…… 第六宗:为结党营私,谋杀淑慧公主嫁祸靳州候乔家,令其投鼠忌器,不得不效忠。证据充分! 第七宗:…… 第八宗:…… 第九宗:为排除异己,脏栽陷害三代功臣良将XX一家,致其全家女眷沦落为奴,男人全部充军发配。铁证如山! 第十宗:…… 第十四宗:为私心,设计陷害前太子第一无过刺杀皇帝,致其被废囚于大理寺,证据确实。 第十六宗:为夺帝位,下毒于莲太妃,以逼迫八皇子禅让。帝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第十七十八…… 这一审龙案可谓声势浩大,直接从清晨审到了黄昏才终于有了结果。一条条铁证如山的罪状数下来,没人能够成功的反驳过去,第一夏宏震得面如死灰。 基本上,这都是能够影响朝政的大事才被提了出来,实则他犯下的罪孽岂止是这些? 一将功成还万骨枯,更何况,他是一国之君呢! 从最不受宠的皇子到踩下所有兄弟,一举夺冠,并成功地守住了十五年的江山。他第一夏宏若是没有几分手段,如何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只不过,便是他再有手段,到了第一蓝面前,也完全变成了透明的。 他一直都知道第一蓝虽然看似不问政事,实则多年过去了,也仍能与他抗衡。却直到现在才知道,他哪里是只能与他抗衡,他分明可以轻易巅覆了他。 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最不用他操心的无襄,竟然是第一蓝最忠实的追随者。 他更加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被他随手抛弃的无过,到最后居然出卖了他,投奔了第一蓝。 他能有今天被人当成罪犯审着,这两个儿子可谓是功不可没。 他们不信任他这个父亲,甚至可以放弃他,却把命交到了那个跟他父亲争夺帝位的叔叔手上。 他们难道不想当皇帝了吗? 身为皇子,不图这天下江山,却思着要做别人的奴才。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新上任的太子无痕倒是想帮他,无奈他虽有些本事,但跟第一蓝比起来,到底是羽翼未丰,哪里是他的对手? 最终,第一夏宏的惩罚,经由群臣统一通过。勒令其闭门自省,三个月内不得过问政事,不得出自省宫一步。 至于后面该怎么审判,还得看他的表现。虽然他犯的罪已经足够被判处死刑了,但古往今来,还没有被判死刑的皇帝,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第一无过被释放了,并重新掌管六部之四。第一无痕还是太子,但却同样变得名正言却不顺了。 乔家的人也被无罪释放,并归还其一切钱土。 而第一蓝,则在第一夏宏自省其间,暂时代理政事,封摄政王。 这一天,他很忙,在宫中忙到一夜未归。 叶玉卿躺在床上,拿着母亲的竹钗在手中把玩。 这竟然是她亲生母亲的东西,可惜却不知她去了哪里。她问过言预,但他并不肯告诉她。 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呢?这个世界还没有相机呢!画像什么的,她没见过。就算有,也不见得会怎么像吧! “叩叩——”敲门声响起,叶玉卿望过去:“进来!” 语琪皱着眉头推门进来:“卿卿姐,你去看看吧!叉叉好像很不舒服,我担心他一会儿可能会发病。” 叶玉卿闻言一蹦就起来了,手中的竹钗掉到地上去了也没有来得及顾上,她随便趿了双拖鞋就急匆匆往隔壁玉坤的卧室而去。 玉坤额头上却布满了汗滴,修长的瘦小身子也微微抽搐着,但他却还睡得很熟,小脸表情微微扭曲着,有些狰狞。嘴巴微微嚅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叶玉卿坐到床边,探过他的脉后,着急地伸手一边给玉坤脱着衣服一边问语琪:“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病了?” “我也不知道。”语琪着急道,“他睡着时还好好的,等我沐浴完回来,就看到他在发抖。” “今天白天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没有啊!我带他和八八出去玩了会儿。但是莲太妃要看叉叉,我们每天也都会出去的,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倒是昨天……” “我娘不是贱人,你们才是贱人。贱人!”语琪正说着的时候,睡梦中的玉坤突然大声吼了一句,然后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他身上青筋开始扭曲,叶玉卿急得眼都红了。怕解开他衣裳时弄伤他,直接用内劲撕开了,然后开始帮他舒缓脉络。 语琪照顾过发病的玉坤,自然很熟练,她很快就去将需要的东西全都取了过来。 这时候,玉坤已经好了些,但嘴上偶尔还会冒出一两句话,都是维护叶玉卿的。 语琪趴在床边看着叶玉卿给他舒筋,泪眼汪汪地说道:“两天前,我们在外面听到有人骂卿卿姐,八八跟人打了一场架。大概是那时候,叉叉就记到心里了没说,憋着就难受了。” 叶玉卿心疼地将玉坤抱在怀里,不停地忙活着,都没有心思去回应语琪的话。 直到,半个时辰后,玉坤平静下来。 她帮他清洗干净,换了干净衣裳,喂过药心情才算平静了些。 这时候,玉坤早已经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叶玉卿红红的眼睛,他立刻就知道是自己又病了。待他能够动的时候,他立刻就颤巍巍地伸出小手抹了下她的眼角,叶玉卿差点儿哭出来。 只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找到第一蓝,把孩子生下来,让他少受一点苦。 每发一次病,就等于是去阎王殿走了一圈,玉坤没有精力再多说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语琪小声哭道:“卿卿姐,对不起,都是我没有带好叉叉,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呢!”叶玉卿摸了下她头发,“叉叉身体不好,我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最近这段时间,能不外出就尽量不要外去了,去了母妃那里直接坐车过去。” “嗯!”语琪连忙用力点头。 叶玉卿抱起玉坤道:“你早些休息吧!今晚我带叉叉睡。” “好。” 回到房里走到床边,叶玉卿目光落到地上那一支被踩破的竹钗上,微微叹了一声。她刚才太着急了! 虽然可惜,倒也不见得怎么难过。 东西之所以贵重,是因为它所蕴含的意义。这是母亲的东西,但并非它坏了,她就不会思念母样了。 将玉坤放到床上,盖上薄被单,她捡起竹钗用手帕细细擦拭着灰尘。 钗上的蜻蜒已经断了翅,钗身的竹管也裂开了。擦着的时候都将手帕勾了丝,叶玉卿将竹管掰开一点点,要将手帕拉出来,却意外发现,那里面竟然是白色的。 好像有东西。 她连忙丢下帕子,小心把竹管掰开,从里面掏出一只细长的蜡笔来。 因为被踩过,蜡笔已经发白。叶玉卿小心地将蜡一点点剥开,从中取出一条蚕丝纱巾出来,上面写满了蝇头小字。 是母亲临走时留给她的信,她在信中跟她说了当年她一胎生双女,其中一个被人抱走的事。后来,父亲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来,她不远千里去战场寻找他的尸体,但却意外发现,父亲似乎并没有死。 而果然,在她回京的途中,有人说要带她去找父亲和她当年被人抱走的妹妹。 这个人,就是言预。 而母亲是让在半路上碰到的第一无痕给她带信回来的。 可是那天在战王府第一无痕明明告诉她说,娘亲是让她的丫环送信回来,但丫环却卷款跟男人私奔了。他怕她难过,才会藏了竹钗。 谁知真正的实情,是他拿着她娘的东西藏了七年,后来还用它来要胁她。 当时那种情况下,他神情真诚到完全没有半点作伪的样子,所以她真的相信他说的话了。 没想到这其中竟然也只有三分真,还有七分是假的。 这么会说谎的第一无痕! 直到现在他还有脸骗她,那家伙,到底下限在哪里? 叶玉卿暗中呸了声,也没怎么生气,因为那人不值。 虽然竹钗里有留言,但该知道的事她都已经知道了。至于父亲没死的事,没找到之前,还是不要给人希望了,免得又失望。 除此之外,这留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叶玉卿就没有告诉别人,只是将坏了的竹钗擦干净放进妆匣里收好了。 孕期的女人总是噬睡的,虽然第一蓝没有回来,玉坤也病了一回,中间还发生了些其他的事,但这些都不影响叶玉卿的睡眠。 一夜安宁! 到了早上的时候,第一蓝回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明显是忙了好些天没有休息好的样子。直到这时候,要忙的事情才算有了定数,他也可以放心地睡一觉了。 叶玉卿睡到差不多的时候醒过来就发现他正在身边睡得香沉。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没有吵他。 这时候,其他人早就用过饭了,叶玉卿吃过晚点的早餐后,语琪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给她,撇嘴道:“那个第一无痕送来的。” 他还有脸来找她。 叶玉卿暗哧了一声,伸手接过了信。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语琪肯定早把信撕了,她拿给她,自然是因为觉得她应该看。 果然,第一无痕说想要见她,地点在他们的小竹屋里。 若她不去,明天她出嫁时,他就会抬花轿来接她,因为皇家玉碟记录上,她还是四王妃。 因为掌管玉碟的官员是第一无痕的死忠心腹,所以第一蓝虽然有心更改,却直到现在还没有成功。 因为对方软硬不吃,还老奸巨滑,他还不想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弄死人。 对他来说,自然不是算大事,因为他就是料定了第一无痕不敢到外面乱说。除非他不要命了! 见叶玉卿放下了信,语琪不屑地啐啐念道:“苍蝇粘狗屎一样。” 叶玉卿拿信纸拍了下她额头:“笨蛋,怎么比喻的?” 她成狗屎了? 这臭丫头,有时间不知道多读点书。 “哦嘿嘿,说错了说错了……”语琪连忙捂着额头嘿嘿笑着认错,“那你说,你去吗?” 叶玉卿邪恶一笑,道:“去,为何不去?” 【135】巴豆之威 第一无痕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在小竹屋里从上午等到黄昏,从黄昏等到傍晚再然后到星斗隐现。 一壶酒,被他自斟自饮着喝了个精光,本该是香醇浓厚的美酒,入了喉竟是止不住的发酸,只觉苦入心头,涩过肺腑。 她还没有来……是不屑理会他吧!何曾料到,有朝一日,那曾被他因私心而辜负了个彻底的女子,会成为他心尖尖上的一枚针。 动一动,便要在心头来来回回。疼得,几乎快要无法呼吸了。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权利从来都不是他最想要的。 而今除了这个虚妄的太子名份,他等于是什么也没有了,可是除了遗憾,他竟然并不怎么难过。 然而,她的不屑与冷漠,却能叫他痛彻心扉。 明知她早有了那一个他,他们情深意重,任何人也休想插进他们的中间。明知她口角刁钻,他执意纠缠只能是自取其辱。 可是,忍不住,他忍不住…… 面无表情地将壶中最后一滴酒轻点头倒进杯中,第一无痕轻轻放下壶,拿起端子慢慢慢饮。 他动作优雅无比,淡然的神色为他不怒而威的尊贵更添了几许傲然,没有人能发现他心情不好。 只是,一张桌子两双筷,却只有一个人,看起来难免有些孤单。 桌上的菜没有动过,第一无痕却喝完了最后一杯酒。他将酒壶拿起来往杯中倒去,明知早就空了,却还轻轻摇动着。希望能再倒一些出来,因为来之前他就已经决定好的,等到把这壶酒喝完,就要回去的。 才喝了四个多时辰,还早呢,这天才刚刚黑下来而已…… 叶玉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第一无痕提着空酒壶往杯中倒酒,而后满饱空杯的一幕。 她微微皱了下眉头,缓步走过去,在对面坐下来。 第一无痕却像没有看到她一样,仍旧从容地‘自饮’着。 他神情平静,但眼神分明是空洞的,像是看东西,但却又像是透过眼前的东西,望进了无尽的虚空。 叶玉卿等了会儿,见他还是没有‘醒’过来,就将袖中一壶清酒倒出来,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搁。 ‘咯——’壶与碟子轻触,瓷器相碰的声音清脆而动听。 第一无痕怔了下,抬眼看到面前的叶玉卿,顿时惊喜交加:“卿卿,你来了!” 他还以为,她不来了呢! 叶玉卿靠着椅背,不冷不热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说吧我听着!” “我……”第一无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卿卿,你知道,在皇家玉碟上,你还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妃吧!” 叶玉卿不语,她懒得问,反正今天晚上他想说的话,不用她问他也会主动说出来的。 第一无痕道:“你不能嫁给皇叔,否则,皇叔近段时日本就声威骤降,若再闹出强抢侄媳的丑事来,想必,便是你本领再高,皇叔再有威望,也够你们喝一壶的了!” “我娘亲当然要嫁我爹爹,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狗拿耗子!”一道稚嫩的声音在帝边响起,第一无痕随之望去,不由愕然。 他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叶玉卿居然把她的孩子也带来了。 这会儿,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与皇叔的确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当初,若是他肯细看,只怕是早就发现这其中问题了吧! “你想拿玉碟的事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叶玉卿冷笑。 第一无痕道:“你自然不会怕,闻名天下的霸王郡主,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你害怕的呢?而直到今日,我居然才发现,我对你的了解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他的话中并无讽刺之意,却全然是肺腑之言。 原本二人都是嚣张的人,而今他们配成了对。双方联手之后,可说是所向披靡,她自然不需要害怕什么。 叶玉卿漠然道:“你不需要了解我,你只要知道,任何人胆敢破坏我与幼容的幸福,那便是我们的敌人。” “天下人都不希望你们在一起,难不成你们还要将天下人都视为敌人么?” “有何不可?” 如此霸气洒脱的四个字,把第一无痕所有想要劝说的话语全殾给堵了回去。他愣愣地半张着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稍候,他微叹了一口气,将叶玉卿带来的酒壶拿起,给各自倒了一杯酒。认真无比地说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并不想破坏你的幸福。可是,从来都不知道,没有卿卿,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有意义的!” 说罢,将杯中酒仰面一饮而尽。 叶玉卿神情暗中一变,哧笑道:“说的比唱的好听,这是要改行当情圣了吗?” 第一无痕再次倒酒的动作僵了僵,他一语不发地又倒了一杯接着喝,完全都没有防备。 他并不傻,知道叶玉卿来时什么都没带,却带了一壶酒,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可,就算奇怪又如何? 若是这壶酒是她给他的,那他便喝了。 哪怕,是毒! 叶玉卿原本是打定了主意,要恶整他到底的。但见他这个样子,莫名的,竟然有些不忍了。她站起来说道:“我自己的人生,自己可以负责。明天是我的大喜日子,你若是敢在这种时候来寻我晦气,我会杀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她说完拉着玉坤转身就要走,第一无痕对着她的背影道:“你若不想我去,现在就杀了我!” 叶玉卿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此时已是满脸通红,醉眼迷离,分明是神智不清了。她没有说话,转身要走。 第一无痕仿佛宣誓一般大声道:“我会去,明天我一定会去,我会告诉天下人,卿卿是我的妻。谁敢跟我抢,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神经病!”叶玉卿暗中嘀咕了声,拉着玉坤没有回头地走出了小竹屋。 玉坤一步三回头,到出了院门,他忽然扯了扯叶玉卿的袖子:“哎呀娘亲,我的坠子好像掉在屋里面了,我要进去找一下。” “嗯,去吧!”叶玉卿放开他的手,这会儿,她因为心里不太舒服,都没有低头看一下,所以没有发现坠子什么的,分明好好的系在小家伙腰上。 她竟然也没有担心第一无痕会对玉坤做什么,她有一种直觉,或许第一无痕对不起原来的叶玉卿,做过太多太多对不起她的事。但是,今天的第一无痕,对她来说,却是没有危险的。 至于他说的,一定会去劫花轿的事,她却是半点儿也不担心。 因为,为了防他,她可是在刚才那壶酒里面加了足够的料的。 他一滴不漏地喝了好几杯了,保准他至少两天都离不了茅房。 见叶玉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第一无痕颓废地靠回椅背上,疲惫地眯上了眼睛。 他很累,但是根本就睡不着,已经连连失眠两个晚上了。 听到身边有声音,他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来。 这若是寻常,听到身边有不属于自己人的声音,怕是早就一跃出手了。但是今天,他没有力气,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累。 轻眼他感觉睁一下眼睛,都要耗掉全身的力气一样。 是那个孩子,他踮着小脚尖给他倒了一杯酒,而后抱着酒壶仰着脸看他,一句话刺得他撕心裂肺:“四堂兄,玉坤敬你一杯!” “……”第一无痕眼眶微一阵发热。若是当初他选择的不是权势而是她,而今这个聪慧到叫人无法不疼的孩子,就该是他的了吧! 堂兄! 呵,这真是世界上最恶毒的两个字。 “你怎么不理人?你不喜欢我吗?”玉坤状似天真地问了一句,见第一无痕仍然望着他不说话,他似是吓着了般,放下杯子,飞快地跑了出去。 跑到门外却又停了下来,探出半个小脑袋,皱着小眉毛好奇地望着屋里面,似乎很希望第一无痕能喝了他敬的酒一样。 第一无痕看着这样精灵可爱的他,只觉得快要窒息了一样。如果说,叶玉卿是他心里的一枚银针的话,那这个孩子无疑就是他心头的一根毒针。 拔也痛,不拔也痛。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走,第一无痕只得端起那杯酒喝了。于是,那孩子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他半趴着门清脆道:“你竟想破坏爹跟娘亲的成亲礼,好大的胆子!我告诉你吧!刚刚你喝的那一杯根本不是酒,而是巴豆浓缩汁。那小小一杯,用了二十公斤豆子炒成粉之后才炖出来的哦!你还是赶紧去找茅房吧,否则肯定得拉到裤子上了哈哈,你自己慢慢找茅房吧!我走了,再见!” “……”第一无痕僵住,迷醉的酒意瞬间清醒了一半。 玉坤走了几步,又跑回来说道:“哦,忘了告诉你。娘亲之前也给你喂过巴豆汁,她用的可没有我用的那么强,才十公斤豆子,肯定不够你拉到明天婚礼结束的。所以,我才给你加了料,你自己好好享受吧!嘿嘿……” 第一无痕:“……” —— 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安眠的第一蓝,这一觉睡得够久,竟然从当日的上午一直睡到次日的凌晨。醒来就已经到了他大婚的日子了,叫等这一天早就等到挠心挠肺的某人甚是满意。 因为婚礼细节太多,再加上料到会有人来找事,还需要更多的准备。醒来后,也没有时间跟媳妇孩子再罗嗦什么,直接洗涮过后,连早餐都没有吃,就匆忙赶回了八王府。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第一蓝兴致高昂地换好喜服,在院子里做好出发迎新娘前的最后一次清点,然后骑着高头大马,神气十足地往叶府而去。 后面是长长的队伍,前面有整齐的仗仪。左右各三匹马跟随着迈迈前进,左边以第一无过为首,后面是蓝项与蓝越。右边以第一无襄为首,后面是白苏伏与蓝棋。 因为承元国的势力基本已经被他掌控,蓝容浅的身份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蓝容浅唯一的朋友白苏伏,自然不会错过这热闹。 “无襄,蓝越,宫门可叫人守好了,确定宫中没人能出来,中途前来闹场吧!” “禀主子,一切安好,请放心!” “蓝项,去国师府已经出发了吧!” “是!” “本王要随时知道国师的一举一动,以及离我们的距离。” “是!” “蓝棋,你带人去战王府门口拦住,若看到老四出门,想办法拖住他,一定不能让他过来。” “爷,这个你大可以放一百个心,这几天太子殿下可没那个闲心来闹场子。” “哦,为何?”见蓝棋说的这般笃定,第一蓝这边的心不由放了下来,却是好奇问道。 蓝棋故意卖关子一样吊胃口,将明明很简单的事件给讲得跌宕起伏:“爷您知道吗?昨天四王爷约王妃去小竹屋里见面了。” 第一蓝脸上笑容一收,有些不高兴了:“他是不是用玉碟的事威胁卿卿,逼她去见他的?”那个臭小子还有完没完了,难道真的要他弄死他,他才能消停吗? “是滴是滴!主子真是神勇盖世,这么轻易就猜到了。”蓝棋嘿嘿笑着拍马屁,就是不说正事。 他身边的白苏伏笑道:“这不叫神勇盖世,应该说容浅与卿卿心有灵犀,了解她更甚过自己才对。” “嗯嗯嗯,有道理有道理。” “他跟卿卿说了些什么?”第一蓝心情好好地问着。蓝棋悠哉道:“还不是同上回跟爷说过的话一样。他跟王妃说,他没有写过休书,玉碟上王妃也是四王妃。他说不许王妃嫁你,否则就要宣扬出去,说爷你在强抢侄媳,要让你们身败名裂。” 其实他觉得,主子跟王妃还有身名可以败裂吗?那节操早就碎到地上成碴了好不好? 没有玉碟上的事,百姓们就不知道王妃曾嫁过第一无痕吗? 这个要胁什么的,根本没什么作用好吧! 但就算是没用,第一蓝也是给气得够跄,他恼火地一拉马缰:“驭!” “哎,爷,你干嘛干嘛呀!”蓝棋连忙踢了下马屁股,没让马停下来,“这成亲路上不能停,否则不吉利的。” “那个混帐东西,活腻了他。”第一蓝咬牙切齿地拉住缰绳,青着脸往叶府的方向走着。 要不是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他真得冲过去把第一无痕狠狠教训一顿的。 “的确是活腻了。”蓝棋嘿嘿发笑,“知道吗?王妃昨天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炒了十公斤巴豆,然后把它们磨成粉熬稠,下进战王的酒里给他喝了。” “……” 十公斤? 第一无襄几个人闻言不由齐齐打了个哆嗦,连忙搓了下手臂,只觉得浑身毛发倒竖,太恐怖了!这样的惩罚,对他们这种人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有木有? 但这还没完,蓝棋接着又得意洋洋道:“当然,这还不是最终极的。要说厉害,还该属咱们的小主子。在王妃给战王喂过酒后,咱们家小王爷直接就用酒杯装了一杯子巴豆汁当成酒敬给喝醉的战王了。那杯汁水,是用二十公斤巴豆熬成的。” 见其他人都被自己说的话给惊到了,蓝棋越发有趣地笑道:“最绝的是,小王爷竟然在战王喝掉了那杯巴豆汁之后,还亲口口告诉他说,里面加了料的。让战王快点儿去找茅房,免得一会儿拉进祥裆里。你们是没有看到,战王当时的表情啊!哈哈,简直是不要太好看了哈哈哈……” “确定了,这是皇叔的种。”第一无过轻笑。 他现在是没有压力一身轻,虽然不再是储君,但脸上的笑容却真实得太多了。 “此话怎讲?”蓝棋顿时八卦眼直眨,“主子小时候也跟小王爷这般阴险?难道还有什么秘闻不成?快快快,说来听听!” “什么阴险?这叫聪明!”第一蓝不满儿子被用贬义词,立即纠正。 “行行行,聪明聪明,无过太子,快跟我们说说主子小时候的糗事吧!我好想知道!”蓝棋原本就不怎么怕第一蓝,后来跟着叶玉卿一段时间,性格也越发的随意了。当然,这是指不工作的时候。 第一无过笑道:“还是苏伏说吧!他比我们可感触深多了。”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见蓝棋望过来,白苏伏立即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状。 他是绝对不可能告诉别人,当年他第一次见到第一蓝,因为他长得太漂亮而错把他当成女扮男妆的小妹子,调戏了两句。结果却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所有见过他的同龄玩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说他是女扮男妆,个个跑来脱他裤子,摸他小鸟的糗事的。 “你怎么可以不知道?不说算了,无过太子,你来说。要不然蓝城你说,你们跟主子一块儿长大的,肯定知道。”蓝棋还不放弃。 白苏伏急道:“谁敢说我的事,我跟谁急!” “切!”其他人一齐不屑地呼出一声,而后同时哈哈大笑,一派的欢乐从容。 就在这时候,一骑快马匆忙从街角处奔到众人前面,跳下马蓦然跪下禀报:“禀主子,国师带领千名百姓即将到来,离此地仅有两里路。” “这么快!”第一蓝皱眉。他还以为言罗会等到他去叶府接到卿卿回来的路上再来拦他的,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迫不及待。 “即刻去叶府通知王妃!” 【136】逆天改命 知道言预来了,第一蓝也没有下令停止前行,迎亲队伍像是不知道前方有人挡道一样,仍旧不疾不徐,喜气洋洋地往叶府的方向而去。 两里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不过是两柱香后,双方就碰了头。千多人完全拦住了路,虽然不吉利,但这边的迎亲队伍却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第一蓝率马走到了队伍前方,居高临下地冷望着做中年言预打扮的言罗:“言罗,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言罗单手掂花,吟了一声道号后,直起身子淡然回道:“贤王,请以天下苍生为重!” 说罢,重重一拜! 他身后的百姓们立即齐齐跪下,山呼千岁,声声高喊:“求八王爷高抬贵手,给小民们一条生路吧!求八王爷高抬贵手……” 连连喊了三遍,才停下来。许多并非跟国师一道,而是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们也都纷纷跪下了。 第一蓝并不气恼也不着急,只是冷冷地望着言罗道:“朋友妻不可戏,望你自重!” “呃?”言罗怔了下,这就是他们想出来破他预言的对策吗? 百姓们也愣住了。 八王爷这话什么意思? 第一蓝义正辞言地说道:“言罗,我们八年交谊,尚不能使你念及半分旧情便也罢了。但你实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危言耸听,愚弄百姓,恶意引发民荒。你以为破坏了我们的婚礼,卿卿便会与你在一起了吗?没用的,你收手吧!只要你现在离开这里,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并没有表现出那种大起大落的痛心疾首状,眉眼间淡淡的失落与忧郁,才正是适合百姓心目中他高高无上的神祇形象。 这样的尊贵不可侵之态,使得百姓们不自觉地就被带进了他的情绪当中,真的就有些相信他的话了。但是又觉得有点儿奇怪,眼前之人明明就是国师,八贤王怎么叫他言罗呢? 言罗一开始没想到他们会使出这种无赖招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却也是无话可回。因为,他们既然敢用这样的理由来栽脏他,自然也就不可能让他轻易澄清的。 正如叶玉卿所说,第一蓝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极高,哪怕最近这段时间下降了不少,却也是不容小觑。他的话,肯定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相信的。 这种时候,他若极力辩解,反而是正中他们下怀,是做贼心虚了。 而且,他一人之口如何辩得过他们这么多人?执意就这一个话题纠缠下去,怕是很快要变成泼妇骂街,威言扫地,让他的话变得不可信了。 可是不辩解,那岂非要默认了? 他沉吟了片刻,微垂着眉眼悲天悯人地说道:“贤王,世间自有痴情者,贫道从无意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可上天却偏偏要我做,我亦推脱不得。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哪怕是得尽天下骂名,贫道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天下苍生陷入水深火热当中,请望贤王见谅!” 是啊是啊!国师大人的仁善之名可是有口皆碑的,他是为了天下苍生才会不许八贤王娶威武郡主的,不可能是为了一己之私啊! 不过八贤王会撒谎吗?他不像说谎的人啊! 更何况,这样的话事关威武郡主的名节,若真没有这种事,他是不可能会乱说的啊! 百姓们来来去去的观望着,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他们其实也并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被国师骗过来当枪使了,因为就在两天前,京中贵族层中,隐隐有一些秘辛传出来。 说是国师公子言罗也与三国太子和八贤王以及江湖第一高手蓝公子一样,也喜欢上了威武郡主。 国师爱子心切,便与皇上联起手来,以权谋私,一个为铲除自己最强劲的对手,一个是为自己的儿子争取,于是这才有了什么八贤王与威武郡主八字相克的传言。 从前,百姓们刚听说什么相克的传言时,第一反应是害怕是担心。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这谣言是不是有点儿太不靠谱了啊! 分明就是人家夫妻间的私事,这干天下苍生毛事?国师大人的话会不会太夸张了,他那话看起来不怎么像在为天下苍生着想,倒像是想千方百计地拆散人家一对有情人似的。 当然,虽然心里怀疑,但现在他们人已经来了,自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给国师拆后台。 得,两边都是大神,他们还是等着看情况就好。 反正有八贤王与威武郡主联手,他们这些老百姓就是再反对估计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他们成不成亲,他们都没必要太紧张,看国师和八贤王谁赢他们就听谁的吧! 于是,百姓们原本就不怎么坚定的抗议气氛,越发的萎蘼了。 其实,若是言预的预言若能出现得更早一些,或许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让大家都相信。 但是现在,承元京城的百姓群中,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曾经希望过八贤王与叶玉卿在一起的,他们都往赌局里下过银子的呢! 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再加上与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人心自私的一面自然就在不自觉中显露了出来。 至于那虚虚无无的,什么祸及苍生,貌似离他们太远,没办法关心的那么及时了。 第一蓝道:“你说的不错,世间自有痴情人。就好比你一样,明知不可为,却偏要化妆成国师的模样,利用百姓们对令尊的尊敬来强抢朋友之妻。然而,卿卿心不在你那里,你这般强求已然不是痴情,而是执念了。看在我们多年朋友的份上,你放过我们吧!” 原本卿卿是说,要在这里当众揭露他们父子同为一人的。他一开始也这么准备了,但忽然想起来,或许说现在的国师是言罗化妆的更加有效。 国师在百姓心目中还有些威望,但深入简出基本上都不出现在百姓面前的言罗,却始终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世人对他的印象,也就是国师之子而已,根本就不知道他是青出于蓝还是虎父犬子。 所以要抹黑他,比要抹黑国师要简单得太多了。 今年的端午,国师因为有要事都没有出面参与祭祠不是吗?怎么就在端午节才过完不久就又出现了呢?分明就是假的嘛! 曾有传言说国师公子跟国师长得相似度达到九成,他要扮成国师大人,完全就找不到碴处啊! 果然,第一蓝的话才说完,百姓们顿时都先先后后露出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状。看向言罗的目光,都纷纷变了。 言罗不由面容微变,他冷怒地瞪着第一蓝道:“贤王,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怨,要无所不用其极了吗?” “君子不夺人所爱!”第一蓝答非所问,“更何况,卿卿想嫁的人从来就只有我,你若再执意纠缠下去,过了今天,我们便不再是朋友。” 言罗见越说下去,自己就越难看,明显已经呈露败像,似乎已经没有回旋之力了。他正待再有动作,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屋檐上,一个悠远的声音温和地喊道:“罗儿!” 言罗抬头望去,顿时容色惊变。 那檐上之人,竟与他穿的一模一样,也做同样的打扮。 却是以他另一个身份——言预出现在现场的。 ‘言预’慈悲而怜悯地望着言罗说道:“罗儿,算了罢!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人莫强求……” “住口,你究竟是谁?”言罗冷声问道。 ‘言预’眉头皱起,略有些心疼地说道:“先皇当年奉为父为国师,是为了让为父以一己之力庇佑一方百姓,这么多年来为父兢兢业业,不期望做到最好,但也总不愿让人失望。却不想今日,竟会露了个以权谋私的污名来。你当真要为父死也不能瞑目吗?” 国师这一翻感概,算是坐实了言罗易容成他以权谋私愚弄百姓的污名了,顿时百姓们纷纷议论纷纷了起来。 言罗脸色难看地转脸望向一处,却见那墙角处走出一名双十年华的俊美儿郎,正是风华绝代的年轻言罗模样。 他走到百姓群中的言预身边,未发一语,却是以行动证明,谁才是真的‘爹’。 这个言罗的出现,有那么一瞬间将屋檐主那一个‘言预’给打假了,也将百姓们怀疑的目光从言预身上移到了第一蓝身上。 但是被打了假的‘言预’却站在屋顶上镇定无比地说道:“罗儿,月老神像手中小人的红线己与今晨断裂,你与她缘份已尽,再强求下去,只能是伤人伤己。” “什么?你断了我月老神像手中的红线?你怎么敢,你们怎么敢,怎么敢……”言罗瞬间面孔惨白,犹如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般喃喃自语着。一瞬间佝偻了身子,背都仿佛驼了起来,整个人就像突然间苍老了数十岁一样。 他担心的是月老手中红线系着的朱砂小人,但此时在别人听来,就好像在说叶玉卿一样。 于是,这会儿,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过来,原来真的是国师府的公子为了儿女私情,愚弄他们啊! 虽然觉得有点儿不满,但百姓们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了点儿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要知道,夹在两位大神中间,也是很有压力的事好不好? 那假‘言预’看到言罗这样深受打击的模样,眼里略有了些不忍,不过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心软。他用内力平衡着身子落到言罗面前,伸手馋住他:“孩子,回去吧!爹带你回家。” 原本做足了准备而来的言罗,此时却乖得像个失去了依靠的孩子一样,当真被他带着走开了。 哪怕,他根本就知道自己是言预,身边这个言预不可能是真的。 闹事的主力都被带走了,百姓们自然也就不会再拦路了,他们非但让开了道,还相护簇拥着喊着恭喜起来。 第一蓝等人显然也没料到言罗闹出的这一出竟然是雷声大雨点小,他其实还准备了很多其他后手,若是言罗坚决不承认自己对卿卿有意的话,南墨城与夜月雪也会出面作证,他曾对卿卿三翻四次纠缠的。 虽然早就知道,那月老神像是言罗的死穴,却不想他对月老神像的执念竟然这样深。 他当然没有那么缺德地明知言罗把这月老神像当宝,还故意去断掉红线。毕竟他们并非不死不休的仇敌,说是断了红线,其实只是吓吓他的。 但他,真的被吓坏了,突然就像是失去了魂魄的傀儡娃娃一样,再没有了半点反抗之力,甚至就连行动之力都失去了。 那易容成言罗的人,见真正的言罗被人带走了,他在那里站了会儿后,才当众揭开了面上的易容。 竟然是一个叶云手下一名暗卫。 之前,第一蓝虽然用偷月老神像引得言罗追捕一事来试探他,确定他超过七成的可能不会分身之术。但凡事还有个万一呢! 所以为了防止他会分身,或者带了别人来易容成自己的样子用来破除他们父子同为一人的传言,他们就准备了两个人。 其中由会口技的铃音易容成言预的样子,及时出面救场。另外还有一人易容成言罗,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言罗既然没有用分身术,也没有让人易容成自己的样子,因此他们准备的两个人最终都派上了用场。 有了假言罗当着百姓们的面揭下面具,证明他是听了真言罗的话才来假扮他的一环,之前国师那一句会为苍生带来祸患的预言等于是彻底的平复了。 第一蓝心情极好地在一众百姓们的恭贺声中,威风凛凛地骑着骏马去叶府接回了老婆孩子,三拜天地,九拜高堂,当真是好不热闹。 言罗被带进了八王府一座别苑里面,第一蓝虽然让人守着他,却并没有将之关押。凭言罗的本事,原本可以轻易逃跑的,但他却安静地在那小苑里呆着动也不动。 晚上,叶玉卿随着第一蓝来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裳,正是二十岁言罗风华正盛的模样。只不过他神情颓废,不再有叶玉卿初初见到时,不染尘埃的谪仙模样。 叶云与蓝项亲自将那一尊他们先前带走的月老神像送到了他面前,但言罗只是双眼无神地看着,再无半点把它当成绝世珍宝的模样。 第一蓝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道:“先前,我并未断掉红线,却不知为何,适才我们打算去搬来还你时,竟发现红线已经断了。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昨晚他还看过神像,那红线还好好系在小人儿手指上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断掉了。 言罗心如死灰,呆呆地望着月老像说道:“你们拜了堂,它自然就断了。”断了便是断了,早断晚断,又有何区别? “为何?”第一蓝心里一惊,难道这红线还能影响他与卿卿的缘份吗? “你们可曾听过这世上有‘双子同命’一说?”那么努力还是失败了,看来果然是天命不可违,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言罗如实说道:“双生兄弟二人若没有先后的同时出生,此后的命运便也会一模一样。在三世以前,我就有这样一个兄弟。” “在那个时代,我遇上朱砂,奈何却先被她的孪生姐姐朱灵强形绑了红线。后来朱砂嫁给了别人,而我却被迫与不喜欢的朱灵在一起。那个世界的人比这里的人强大,红线已成无法轻易斩断。凭我的力量,根本无法解开朱灵绑下的红线。同样,我的兄弟受我的命运影响,最终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轮回转世。他投生后的新世界没有我们的世界强,倘若我能改变他的命运,我的命运便也能随着他的命运而更改。” “南墨城便是我转世生的兄弟,他红线牵着的另一端是叶玉卿,便如我与朱灵,最后他命中注定会娶叶玉卿为妻。叶小冬与幼容是天定的宿世姻缘,但叶小冬之于南墨城,便如朱砂之于我,是他求而不得的心爱女子。若我能成功在南墨城与叶小冬之间绑上红线,便能改变我们兄弟二人的命运。” “所以,那所谓的八字相克,从头到尾都是你的借口吗?”叶玉卿瞪眼,第一蓝则是欣喜非常,原来他与卿卿是有着宿世姻缘的,便是别人想改也改不掉呢! “是!”言罗颓然道,“在你们姐妹出生当日,我便将你带往异世,在那个世界有南墨城而没有幼容。我让你们相隔两个时空,阻断你们相识的机会,便努力促使你与南墨城相逢,奈何天意弄人,你们竟每一次都擦身而过,无缘相识。即便最终我给你戒指,并让你选择了他做为对象,你却也始终不肯动手一直拖到子时。终于,被我扭改的命运还是回到了原轨。为了改变命运,我努力了三世,可惜三世都失败,且不再有机会了。” 正因为叶小冬之于南墨城,便如朱砂之于他,虽然他一直想要破她的姻缘,却怎么也不忍心对她下狠手。这才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后悔吗? 好像没有。 只是心里,太难受了! 话说到这份上,第一蓝与叶玉卿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去戳他的痛处,叶玉卿转而问道:“我娘在哪里?当年,是不是你带走了她?” 【137】幸福结局 “她与叶玉卿在一起。”言罗道。 叶玉卿惊喜交加地追问:“她也没死吗?她在哪里?” 言罗口中的叶玉卿,自然是真正的叶玉卿,而非她叶小冬。当初中了幽冥香之毒的叶玉卿竟然还活着,她以为她已经魂飞魄散了。 言罗淡淡道:“姐妹换魂,她在那个世界,一家三口团聚了。” “一家三口,是我爹吗?”他没有战死沙场? “他死了投生过去的,我送他上路,当是给你们姐妹的补偿,然而其实你们根本不需要……” “需要,怎么不需要?”叶玉卿高兴道,“谢谢你了。” 爹娘和姐姐一家三口在一起,等于就是换了个住的地方而已,他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对不对? 言罗用死鱼眼的眼睛望着叶玉卿道:“真要谢我,你嫁给南墨城好不好?” 其实他已经不敢再抱有希望了,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眼中却毫无生气,因为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答应的。 “滚!”叶玉卿与第一蓝同时开口,二人转身就走,再也不理他了。 反正八王府就在这儿,他爱留就留爱走就走,他们是无所谓的。虽然他的确想过要拆散他们,也为此而努力了几十年,甚至是三辈子,但也的确不曾用过卑鄙的手段。 最重要的是,他说了他已经失败了三次,不会再有机会了,所以他们才不怕他。也没有必要惩罚他,因为他现在已经过得生不如死了。 三世改命,他过于执着,看不透的人是辛苦的。虽然是同命双子,但南墨城却明显清醒理智得多,所以他才能活得更加洒脱。 “好像感觉一切都圆满了!”自言罗所在的小院中出来后,叶玉卿难得小女儿态地双手紧握住第一蓝的手掌,笑得眼睛都眯了。 第一蓝笑着斜了下脸在她翘起的嘴角亲了下:“你说错了,一切才刚刚开始才对。” 他们的幸福生活,从今天开始。 叶玉卿嘿嘿笑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第一夏宏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必须除掉,否则定然后患无穷。不过现在他已经闭关自省,若是不闹事,凭他帝君身份,他们也不能轻易了结了他,完全不给人交代。 “那你呢!玉玄国的政权已然在握,武王府打算何时登基?决定的人选是谁?”第一蓝不问反答。 玉玄国的政权落到武王府已经快一年了,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登基。他这边也是一样,只不过那段时间为了对付第一夏宏,他天天早出晚归地忙着连陪媳妇孩子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的恐怖经历,让他有了些退缩。 现在当摄政王都忙得不行,倘若当真登基后,怕是没有现在那么自由了。 叶玉卿道:“那边的话,自然是四哥登基了。四哥说要等我回去参加仪式,所以暂时不急。”至少得等到她把肚子里面这个小的生下,然后玉坤身体痊愈,再加上她月子坐完,那还至少有半年。 “娘子,我要是说我不想当皇帝了,你会不会失望?”第一蓝忽然问道。这么大的事情,叶玉卿突然听来竟然面不改色,甚至是有些不解:“不当就不当,反正你当不当皇帝都是我的幼容,我有什么好失望的?” “啊!”第一蓝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他还以为她会喜欢当皇后的。 叶玉卿问道:“你不做了,那可以适合的人选?” 第一无过还是第一无襄?或是那还没长成的五皇子?反正不可能是第一无瑟,也绝不可能是第一无痕。 “我觉得咱儿子挺适合的。”第一蓝顿了顿,然后在叶玉卿的瞪视下,施施然道,“我想当太上皇肯定比当皇帝会幸福得多。” “那我成太后了。”太后听了都让人感觉好老的啊!“那不行,叉叉还太小了,你把这么大的重担交给他,他多辛苦啊!” “不是还有我们在给他撑腰吗?再加上无过无襄和伏苏以及一众朝臣们的辅佐,不会太累的。” “再说吧,我觉得草率了点儿,得先问问叉叉的意思。” 二人这边正说着话,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极为吵杂的喧哗热闹声,一个侍卫极快地飞身前来,扑通跪下禀报道:“启禀王爷,王妃,有人往府中放进了大批毒蛇!蛇群正疯狂地往府中冲撞,请王爷与王妃即时暂避!” “取雄黄粉了吗?”第一蓝皱眉问道,倒不是很担心,他府中的人全都有武力值。连武林高手都闯不进他的王府,一帮没有智慧的畜牲,自然就更不具备这个本事了。 虽然毒蛇凶猛,但府中的人都有自保的能力。除了母妃,不过母妃那里却是有足够的人保护的。 “已经洒了雄黄,有不少毒蛇退让,但仍有一些不顾生死地想要闯进府中。” 叶玉卿吩咐道:“在府中找找,看是什么东西吸引了那些东西。还有,你们即刻派人去叶府请铃音姑娘前来。” “是!” 侍卫得令离去后,二人仍自手拉着手往有喧哗声传来之处,不紧不慢地走去。第一蓝问叶玉卿:“今晚的事,你怎么看?” “除了第一夏宏那个老男人,还有第一无瑟很可疑。” “你怎么都不怀疑第一无痕?”第一蓝拿白眼看她,以表示不满。 第一夏宏已经被他的人软禁,第一无瑟是朽木不可雕投影,若是有第一夏宏撑腰,他还算有点儿手段,但现在,凭他一人之力,却还没有胆子。 如今,貌似只有第一无痕才最有这个可能,并有这个本事吧! 叶玉卿顿时改口道:“那他也是嫌疑人。”拜托,那家伙现在估计还有家里拉得直不起腰来吧!还有心思来做这件事?她很怀疑。 “哼!”第一蓝哼了声,叶玉卿笑道:“好吧!他不是嫌疑,他直接就是罪犯。” “哼!” “……” 铃音很快就赶了过来,她的笛音是有驭兽功效的,而八王府的侍卫也从头到尾都将府里守护得非常好。因此,虽然这一场蛇灾看似吓人,但最终对八王府却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王府中引蛇的物具也被找了出来,居然是各种各样即将破壳的蛇蛋。它们被藏在围墙下的草丛中,有些还被摔烂了,所以蛇群才那么疯狂。 至于这些蛇蛋怎么来的……今天他们的盛世婚礼,京城中几乎超过七成的权贵都来了。想要在上万人当中找出藏了蛇蛋带进来的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一蓝于是将目光放到了近段时间收集蛇蛋的人身上,不过这边还没有出结果的时候,城中居然就传出了谣言。 说八王府遭遇蛇灾,是因为第一蓝大逆不道,违逆天命非要娶威武郡主为妻,天地不容他此行,才以此异状来警告于他。 但第一蓝早就料到蛇袭不是那么简单的,早已准备好了对策,在那些谣言才起的时候,他就将府中所有的蛇蛋都聚集起来,推出去用真凭实据告知天下人,这一场蛇患不是天灾,而是*,是有人要故意限害他的。 有了婚礼那天,‘国师公子的真面目被揭穿’过后,八贤王的声威俨然已经上升到了一个巅峰时期。 再加上,他又成了摄政王,百姓们几乎已经将他的话当成天旨的,对他是一百个信任。 因此,那些不利用叶玉卿的谣言还没能传播开来,就平息下去了。 到了第三天,调查终于有了结果,蓝项亲自跟第一蓝与叶玉卿禀报道:“一个月前,战王开始暗中收集蛇卵。” “消息确实吗?”叶玉卿有些意外,其实她一直都觉得不是第一无痕做的,看来她的直觉也有不准的时候么! 蓝项坚定道:“千真万确!” “怎么,你还想替他开脱?”第一蓝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像是调笑,又像在生气。 叶玉卿忙道:“既然知道是谁了,还闲坐着干嘛?收拾他去。” 说完,已经站了起来要往外走,第一蓝拉住她道:“行了,你留在家里休息,我去看看。” 收拾那小子,他一个人就够了好吧!才不要她再去给那小子看。 “好吧!随你。”叶玉卿所没谓地挥挥手。 她也不是特别关心第一无痕的死活,不管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只要幼容乐意,他愿意怎么处理都可以。若是他当真让幼容不愿容忍他了,那他就全了他的心愿吧! 叶玉卿这样事不关己的随意态度,让第一蓝分外满意,心里面那点儿被第一无痕始终不肯改玉碟的郁气不由的就烟消云散了。 卿卿对他的心,还用怀疑吗?从头到尾,都只有别人纠缠她的份,她却是从不曾与任何人玩过暧昧的,当然,除了刻意要收拾第一无痕时小小地用了招美人计之外。 第一蓝带了人证物证亲自去战王府抓人,不料却捕了个空,战王府的下人告诉他说,第一无痕在半个时辰以前,进宫看皇上去了。 第一蓝转而带了人进宫去,待他赶到第一夏宏‘闭关’的艣龙殿时,只发现殿外围守的御林军全都像死了一样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 第一蓝不由浓眉浓皱,第一无痕准备逃离,逃的时候还要带上第一夏宏? 什么时候他们父子关系这么好了,他怎么不知道? 殿中一丝声响也没有,但第一蓝走进去的时候,却看到了坐在御案后,衣衫整齐的第一无痕。 他穿一身黑色锦衣蟒袍,宝冠玉带,云祥皂靴。昂扬的七尺骄躯壮实得如同虎豹盘距,即便是坐着,也不难看出他完美的身形。 本该是沉重的墨色,穿在他身上却给人一种尊贵大气之感,仿佛墨色就是天生为他而生的一样。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第一次没有在看到第一蓝时尊敬地行礼。他坐在那里,端起酒杯微笑着朝第一蓝一抬:“皇叔,侄儿敬你,祝你新婚幸福!” 说罢,并不等第一蓝回应,就抬起了杯中酒送到唇边。有那么一瞬间,第一蓝迅速地抬起了手来,但却在出手的前一刻犹豫了。 第一无痕眼角望到他,轻轻一笑,终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而后,又倒了第二杯,再敬第一蓝。笑得苦涩:“一直不明白,当年皇叔可以救二哥,为何却不肯救我。为此,我一直恨你。后来我明白了,原来皇叔看到了我将表姐推进荷花池中,又救她起来向父皇讨了功劳。二哥他是个坦诚直率的人,哪怕吃了再多的苦,也永远正义侠胆。而我从小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不值皇叔伸出援手。” 说完这句话时,他口中已经溢出了乌紫的血来,但他却仍是将第二杯酒不滴不剩地倒进了口中。 接着又倒下来喝完了第三杯,他道:“我真的好想再见她一面,可是我知道,她是不屑再看到我的。你要对她好一点,好一点,帮我把我欠了她的都还给她,还给她……” 他一边说着,嘴角的血颜色越见深沉,那酒中置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第一蓝原本冷漠的神色,到底变成了疼惜:“你罪不致死,何至于此?” 他原本有机会阻止他饮下毒血的,可是他却犹豫了,因为这是他的选择,他知道他不需要他救,也不想他救。 第一无痕摇头笑道:“我觉得好累,皇叔,我好累,我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阴郁与失落都不见了,全换成了洒脱:“蛇卵是我与父皇共同寻得的,成王败寇,这是我们应得的。” 第一蓝怔了下,大步上前,推开他身边的帘子,就见到仍旧一身龙袍的第一夏宏,双眼紧闭脸色青紫地倒了下来。 他是中毒而死,下毒的人是第一无痕。 是第一无痕弑父,不是他第一蓝为夺皇位弑兄。 他替他除下了这个最大的后患。 而桌上,放着的玉碟上,战王妃的名字已经被改成了苏冰清。 这是他最后能给卿卿的,也是他欠了苏冰清的补偿。 第一蓝神色复杂地望着,以肘撑腮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的第一无痕,说道:“无痕,当年你娶的叶玉卿已经在那天晚上因幽冥香而死了。是言罗招来了卿卿的魂魄,为她们姐妹换魂了,我的卿卿并不是你的王妃。” 原本已经趴到桌上的第一无痕忽然睁开了眼睛:“所以,我的卿卿不是不爱我了,她只是迫不得己地离开了是不是?” “是!” “原来如此!”他轻轻叹息了一声,忽然眯着眼睛,安祥地笑了。 卿卿,你在等我对不对? —— 一年后 南墨城要回去了,是回去原来的世界,言罗会负责带他回去。 虽然这边已经有了很多的好朋友让他留恋,但是那个世界里有他的亲人朋友。还有一个人,在等他。 言罗说了,他与真正的叶玉卿是有天定姻缘的。 现在,她变成了叶小冬,而他的身体还留在她身边被她照顾着。 他想,回去之后的世界,应该更精彩了吧! 第一蓝抱着还在呀呀学语的小儿子,叶玉卿牵着头戴紫金宝冠的玉坤的小手,以及一大群亲朋友好友纷纷赶来相送。 这一年来,玉玄国的老四郡王登基了,玉坤小朋友也成了承元国的帝君。虽然两国亲如一家,但他们都没有做出让两国合并的打算,而是各自为政,又极为交好。 至于燕云国,也在这一年内,被南墨城慢慢划开,平分给了两国。 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两国相对,友好往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发生什么纷争的了。 夜月雪带着文房四宝周游列国,已经成了世所皆知的大文学家。 第一无襄特地请假一年去玉玄国追兰韵,到现在还没能成功地把人接回自己的王府,不过却已经往人家肚子里塞了只球,离接回家也不远了。 白苏伏与语琪这对欢喜冤家,却比谁都快。早在一年前都有了J情而不为人知,这会儿手中抱着的娃都不比玉坤小皇帝的弟弟小多少。 第一无过与白依依之间虽然没能像,却到底也能算相敬如宾。 虽然生活中还有各种各样的酸甜苦辣咸,但不得不说,这已经是一个幸福的结局了。 送完南墨城回来的途中,第一蓝看着金娃娃一样漂亮可爱的宝贝大儿子,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卿卿,当初你回来京城时,为什么要把叉叉扮成女孩子啊?” 两个都是儿子,他其实好想要个女儿的,像她一样漂亮可爱,想想就美得冒泡了。可惜这臭小子,怎么就不是女孩儿呢? “那个……”叶玉卿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她迟疑了下,复又哈哈笑道,“好玩呗!你不觉得咱们家儿子漂亮得过份,很像女孩儿吗?” 嗯,那么久以前的芝麻小事现在还拿来问什么,真是的! “切,娘亲回来只是想跟你偷一个种子,她怕我是男孩子,你会抢着要,才把我扮成女孩儿的。”玉坤扯后腿道,“因为,我们早就说好了,只救我,不要你!” 叫你们两个带着弟弟到处去玩,把那么多的事都交给我。哼! “是这样吗?”第一蓝阴侧侧地斜眉看过来。 叶玉卿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最近特喜欢挑拨离间,他就是……” 不等她说完,第一蓝就幽幽地下了狠话:“今晚,给我好好等着。哼!” “——T_T——”我已经解释过了,我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