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三]论羊肉的一百种吃法》 第1章 青空一碧如洗,似乎是刚刚下过雨的样子,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的站立在石板路街道一侧。 白默流身着一袭蓝白色繁纹长袍,面无表情却如玉雕一般剔透的脸显露出些许的茫然。 宽敞的街道上,往来的人们悠闲着交谈行走,身上穿的衣服,不是白默流熟悉的任何一种,倒是有些像宋时的交领长袍,男子如此,女子穿的是各色襦裙,朴素居多。 配着周围古色古香的建筑,小桥流水,倒也别有一番风流气息。 只是,现在显然不是该探讨行人衣服的时候。 时光倒流回一个小时前。 白默流坐在电脑前看着电脑屏幕,刷刷的敲了几行字,回车发送。 开了电影级画质的屏幕整体呈暗色调,聊天框上瞬间刷出了很多条,一下就把那条“大战来奶来暴力DPS”刷没了。 白默流没什么表情,淡定的敲键盘,继续发。 “叮”的一声,打开一看,白默流一向淡定的脸显露出不为人知的兴奋,奶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人都凑齐了。 队伍组成,白默流操纵着画面里的纯阳道长,带着一只花哥和其他队友,打开YY准备进入唐门密室,鼠标一点的时候,屏幕突然就黑了。 白默流:…… 然后,在他还来不及吐槽除了显卡其他烂成渣的笔记本电脑的时候,眼前一黑,再醒来他就以这幅*风流的姿态站在街道上清冷的站着。 没明白怎么回事的白默流依旧站在原地,整理思绪。 时间久了,已经有人偷偷的看了过来,窃窃私语,路上的女子含羞带怯的望过去,望向那面馆如玉的男子。不止是近乎完美的五官,引人注意的还有那一头用玉冠束起的飘逸白发,这本该是奇异的发色,然而配在此人身上,却更显其出尘飘渺一点都不突兀。 等到白默流感受到不寻常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不是很紧密的距离却也让人有压迫感。 不待众人反应,白默流身体自动作出反应,众人只见蓝光一闪,刚刚那名像是道长的美男子就不见了。 站在四层楼阁顶部的白默流俯视整个地面,将这座城的每一个角落都望遍了,远处山水,亭台楼阁,往来行人,无一不是古时的装扮。 白默流终于明白,这真是穿越了。 而且刚才他下意识想要离开的时候,竟然用出了纯阳轻功,挑起一缕额边垂下的白发,再加上身上蓝白色的道袍,他更加确定,自己变成了道长,他一直在玩的网游中他的角色。 白默流观察一番后肯定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此处虽然古色古香,人文色彩丰富,学过历史的他还是发现很多不同之处,比如衣着多是宋时的样式,但建筑明显是唐代风格,如果只有一两座那还可以用尚古复古解释,整座城池都这样,显然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个朝代。 轻功可以用,不知道游戏里其他技能是否也能用。正在白默流想到技能的时候,眼前就多出了一个半透明的框框,正是他非常熟悉的界面,紫霞功和太虚剑意,气纯剑纯的技能都亮着。 白默流眼睛一亮,伸出手想戳技能,却发现根本触摸不到,乌色眸子沉沉的看不出一点水雾,倏地又亮起光芒。 他想起之前轻功是随心所动,那么说不定这技能也是! 果然,随着心中默念,原本默认的内功紫霞功切换成了太虚剑意,接着又试验了几个技能。 底下的人只见那座都城有名的吴玉阁顶端冒出阵阵蓝色剑光,甚至有人看见了太极图案,一些不明真相的老妪还以为见到了神仙,忙不迭拜倒在地,嘴里不住念叨着什么。 试验结果令白默流非常满意,但是即使如此,白默流也没有露出微笑。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他似乎,得了一种名为面瘫的病…… 虽然原先的白默流也不常笑,同学们还总爱开他玩笑,说他是冰山禁欲系的——受。但也仅仅是不常笑,觉得开心的时候,他也会露出笑容。 可现在的情况似乎是,哪怕开心脸上的肌肉也抽动不起来,真特么虐。 看完技能,道长又迫不及待打开包裹,查看里面的物品有没有一并带来,结果很让人惊喜,他穿越前包裹里的东西都在,甚至仓库也附在包裹栏的一侧,里面摆着的破军套和南皇套都在,要知道这两身套装当初可是花了白默流不少心血才弄到手,还有画影和纯钧两把剑,说起画影,这把剑还是他的老朋友送给他的。 心痒想换上南皇套,默念后身上没有一丝变化,又仔细的看了眼仓库里的两件套装,发现介绍里多了些小红字:特殊锁定,不可用,特殊条件达成后解锁。 白默流:…… 事实上他常穿的只有这两套,突然发现不能穿还真有些不习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和南皇套有些相似,却更简单些。 看起来还真的很像道士。 现下雨过天晴,看日头应该是正午,在高出眺望远方,白默流觉得自己应该找个落脚的地方。干粮不是问题,他闲时经常做些食物放在背包里。 发现远方似乎有一座道观,白默流心中有了决断。 运起轻功,朝着道观飞去。 落地点正好是道观门前,白默流拿出拂尘搭在手上,顶着一张出尘淡漠的脸走了进去。 静玄拿着扫把有气无力的扫着,心里不住的嘟囔。 师傅也真是的,明明没人来这道观,还要他每日打扫,做得不好还会拉着他语重心长的教导,说是教导,也就是念叨几句,然后叹气不语。 总是被说没有慧根,难以静心。静玄心里烦躁,手下的动作越发粗鲁起来,直扫得草屑乱飞。 白默流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小道士不忿的样子以及飞舞的尘灰。 静玄顶了顶手上的扫把,发现动不了,疑惑的抬头一看,这一眼却让他再也移不开眼睛。 所谓的仙风道骨怕也不过像这样了,静玄觉得眼前这个吴带当风的男子比他的师傅道清真人更像个修道之人,不染一丝凡尘气息。 白默流放下小道士握着扫把的手,淡淡开口道:“此处可是真武观?” 之前在门口就看见了那块四周烫金的横匾,上面写着真武观。 小道士愣愣点头。 见小道士一直盯着自己看就是不领他进去,白默流微不可见的皱眉。 见状小道士终于反应过来:“啊~您是哪位?来找我师傅的吗?” 小道士感慨师傅就是厉害,认识的人简直就像神仙一样。 不待白默流回答,小道士就风一般奔进了大殿,独留白默流一人站在原地。 就这点时间,白默流打量了一番道观。 真武观依山而建,山清水秀,虽无纯阳宫皓皓白雪的壮阔,但也不失为一处宝地。 建筑看起来比纯阳宫富丽不少,却缺失了些道家独有的韵味。 心里这么评价着,白默流决定借住于此,毕竟他也算身无分文,背包里的钱是唐朝货币,在这里不一定同行,就是把背包物品兑换成货币也需要时间,现下还是尽快找个落脚之地妥当。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道士已经从殿中走出,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道士。那中年道士手执一柄拂尘,身穿黑白色道袍,不疾不徐的向着白默流的方向走来。 走得近了,白默流注意到他的腰侧别着一把桃木剑,心头一跳,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这里的道士…… “敢问这位道长光临真武观有何见教?”中年道士一来就问道。 察觉到对方显露出的防备质疑,白默流面不改色扯道:“贫道云游天下,偶然路经此地,见此地钟灵毓秀,实乃不可多得的宝地,因而见猎心喜,欲停留于此游历一番,见贵观大气恢弘,欲借宿于此,不知道长可愿收留贫道?” 一口一个贫道,让白默流这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产生了不可名状的微妙感……幸而面部表情一向不多,如今换了纯阳壳子更严重,也就没有露出什么不同来。 一听对面那个年轻道士夸赞自家道观,道清真人顿时开心得翘起了胡子。 静玄捂住了眼睛不忍直视:师傅你到底是多缺赞美,笑得跟朵老菊花似得。 意识到不妥,老道轻咳一声,“咳~这位道长过誉了,既是如此,道长便留下吧,让我真武观好好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静玄。” 小道士上前一步:“是。” 道清吩咐静玄去收拾客房,自己同白默流一同慢慢走向正殿。 顺便攀谈一番,探探这个年轻的道士的底细。 “道长从何而来?可有道号?”道清抚了抚胡子,和蔼的问道。 身侧的年轻道士走姿端正,身材修长笔挺,衬着身上蓝白色的道袍,显得风姿卓然。 道清看似不经意看了好几眼,心里其实快郁闷到内伤了,特么的完全把他比下去了好么,后辈什么的最讨厌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听见道清的话,白默流微一侧头,玉冠和簪子之间连着的白色缀带随风飘起,平淡却不显无礼地答道: “贫道自纯阳宫而来,道号清虚。” 第2章 随道清真人在殿内探讨了许久道学后,白默流随着静玄来到客房。 位于西院的客房很是冷清,周边草木茂盛却不齐整,想来也没有多少人住过,好在客房收拾得干净整洁,朴素大方很得他心。 白默流却不知道这客房是静玄特地选了最好的一间,花了大力气整理好的,静玄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随便找个破房屋给这个人很失礼,仙人一般的人物合该得到更好的招待。 “多谢。”白默流初来乍到,经历穿越,有些累了,遂道谢后准备休息。 “道长不必言谢,我这就走了,有事尽管吩咐。”静玄见道长站在床榻一侧,明白对方是想要休息,识趣的离开。 和衣躺在单薄的床上,白默流闭上双眼,想着今天发生的一件件事情。 面上淡定,其实内心里,白默流并不安定。 就算早已习惯了独自生活,不去依赖离异各自婚嫁的父母,乍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他确实感到不安。 还好游戏系统伴随而来,不然他一个学历史的恐怕难以在这里生活。 就这样一觉睡到天黑,起身走出房门就着院里的井打了些水洗漱,此时正是暮春时节,也不感到寒冷,何况他现在似乎体质特殊。 一边擦着身子一边借月光打量倒映在水中的脸,白默流暗叹一声“造孽”,纯阳成男的造型不是盖的,加上他以前买的白发和脸型,感觉不是一般的非人类。 白默流有些庆幸当初没有买异瞳脸型,不然就要成妖道了,不利于他正气横溢的道长形象。就算为了骗吃骗喝也要弄得正经些才好糊弄人,这么一想,白默流对现在造型的怨念淡了不少。 说不定还能迷倒万千少女,整了整衣冠,他这么想着。 当然,迷倒万千少女什么的说说而已,就算以他现在这壳子真办得到他也不会这么做,毕竟,白默流从来都是个低调不多话的人。 洗漱完毕,白默流想着接着睡是睡不着了,干脆研究下背包里的装备。 没有一件件掏出来,白默流凭着神识一个个检查,发现除了南皇和破军两套无法装备,其余都是正常可使用状态,比如他那两把剑,纯钧和画影都可用。 握住纯钧的手一挥,淡淡的剑光在空中消匿无形,不远处一块突出的山石顿时裂成了整齐的两块。 怀着喜悦的心情抚摸纯钧的剑身,白默流觉得似乎与它心意相连,他的不安传递给它,而另一边纯钧初见天地的兴奋感也清晰传达到白默流识海,两相交汇,倒是把他心中那些不安冲淡了。 轻轻安抚手中的纯钧,白默流很快将它收了起来,换成一开始就装备在身上的玉清玄明,内功切成紫霞功,就着月色舞剑。 并非附庸风雅,只是为了习惯出招方。一直到月上三更,才收起剑回房打坐休息。 翌日一早,从入定中醒来,白默流就听见外头扫地的沙沙声。 静玄在外头认真的打扫,只听得吱呀一声,院里客房的门开了,昨天那位借宿的道长正站在门口,在他的注视中走向井边,执起木桶打了些水洗漱。 “道长起了,可要用饭?”静玄今日特意多做了一些,就怕招待不周。 “好,如此多谢了。”白默流也不推辞,待静玄收好打扫用的扫把就和他一起步向真武观斋房。 斋房不大,但对于三个人来说,绰绰有余。桌上摆着几碟简单的清粥小菜。 之前白默流就很疑惑,为什么这么大一个真武观,看起来似乎只有道清静玄师徒二人。 用餐之前,白默流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道清一听这问题,脸上的表情顿时苦涩起来。 静玄原本兴致颇高,现下却变得蔫蔫的。 “可是有什么难处?”放下筷子,白默流淡淡问道。 那一大一小聋拉着脸,表情复杂,就是不说话。 “是我冒昧了,还望见谅。” 主人不动,作为客人的他自然不能先动筷,因此白默流陪着他们一起沉默无言。 “其实,真武观原本也是个香火鼎盛的道观,本门道法精湛奥妙,甚至一度受到朝廷敬重,每年都会有皇家子弟前来修道,只是后来……”道清的表情苦涩无比,那时的风光现在想来都还感到激动人心。 “只是后来,妖孽横生,与我真武观结下仇怨,那妖孽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功力骤增,把祖师爷给……”静玄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带着哭腔继续说:“后来,没了祖师爷,又受到妖孽打击,道观渐渐没落,其下弟子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了我和师傅,日日在这守着道观。” 白默流听完两人的叙说,问道:“那妖孽如何了?” 提起那个害道观没落的妖孽,道清就咬牙切齿: “那妖孽虽击败了祖师爷,但自己也受伤不轻,匆匆离去疗伤,六年过去了依旧不知所踪,那日攻击我门的是妖孽的同党。” 白默流点头表示理解。没了实力的道观自然不再受到朝廷支持,也就能解释道观外表富丽光鲜,真正进来以后,内里破败的情形了。 看了看不远处主殿内燃起的香烟,白默流道: “维持这么大一座道观很不容易,为什么还要坚持留下。”光是香火钱就是不少的开销,看师徒两的道袍,就知道两人过得很拮据。 道清真人悲痛的说道:“贫道自小就是由师傅抚养长大,此处便是唯一的家,如何能抛弃?何况当日妖孽来袭贫道未能保护同门,只得苟且残生,若还守护不好道观,将来有何颜面见我师尊?” 静玄依在道清的身侧点头,他也是自小生在道观,根本割舍不下。 “也是。”割舍不下啊。 又是一阵静默无言。 收拾好情绪的师徒两人状若无事的招呼白默流用早饭。 白默流从善如流,也不问之前的事情,这一顿饭也算和睦。 正当他放下筷子表示用完后,道观正殿似乎有人影出现,不一会儿,就见静玄放下筷子疾步走向人影方向。 对面的道清向白默流道了声失陪,迅速的整理好自己,作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款款走了出去。 白默流不欲多管人家私事,也收拾好离开。 回西院的途中经过正殿,之前他为了更方便辨识道观内布局打开了小地图,在经过真武观正殿的时候,白默流诡异的发现正殿中央那一个小红点……在游戏中,这通常代表怪物,而且是戳了提示才会显示在地图上的任务怪。 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白默流还是决定去探一探虚实。 白默流当即步向一转朝正殿走去。 正殿。 一名身材姣好红衣灼灼的女子背对着静玄款款而立,静玄小心的迎上前。 “这位女施主,是来上香的吗?” 女子盈盈转身,却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静玄表情淡淡,不为所动,坚定自己的立场。 看到对面的小道士没有露出任何痴迷呆滞的神色,千云眉秀眉微挑,倒是对静玄高看了几分。毕竟往日那些凡夫俗子见到她哪个不是一脸垂涎的蠢样子。 其实往日的话,静玄看到这样的美人,难免也会道心不稳一番,只是昨个见了那来借宿的道长,对方那脱俗绝尘的气质以及天人般的容颜已经让他对大部分美色产生了抵抗力。 一阵沉默,正当静玄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女子终于打破这沉默。 “小道长,你师傅道清真人呢,我有事情要委托于他。”千云眉也不多纠结于此,开口说明来意。 正巧道清真人跨上台阶走了进来,听得此语,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殷勤的招呼上去,一旁的静玄忍不住再次掩面,无法直视。 “女施主有何事要委托于我,尽管开口,贫道必当鼎力相助。”道清似乎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和桌上新添的菜肴在向他招手了,吃了一个月的青菜粥道清简直不能忍了!好不容易想要拿出珍藏已久的雪菜干加餐改善饮食,结果来了个道士,他一时开心拿出来,一顿饭就解决了…… 谈到正事,千云眉肃起音容,也不言语,动作轻缓地从丝娟里取出一面铜镜交给道清真人。 道清接过铜镜,稍稍感受了一番,脸色一变,肃然道: “这……看来女施主的事情很严重。” 千云眉清浅一笑,真真丽不可言。 “我听闻,真武观道清真人素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道法甚高,解决过很多鬼怪作乱的事情,此番前来,正是希望道长能慷慨相助,如能解决,城南钱氏必有重谢。”特意加重了重谢两字,其中意味不必言明。 抬起纤纤素手轻柔的理了理秀发,千云眉自信老道一定会答应,就算不答应她也可以再找其他道士,只是多跑一些路罢了。 从铜镜中散发出来的阴气深沉浓郁,让整个大殿笼罩上一层灰霾,令人毛骨悚然。 道清握着手里古朴的铜镜,估量着此番事情的严重性,有些犹疑,但想到青菜粥和殿内快断了的香火,咬咬牙,决定接下这份委托。 正要答应的时候,却听得一道清幽的声音自殿门外传来。 “且慢。” 第3章 千云眉暗忖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个时候来搅她局,要是害她功亏一篑,非剥了他皮不可。 走得近了,她才发现声音的主人竟是一名年轻俊美的道长,心里着实诧异惊叹了一番。 白默流适才阻止了道清,这会儿自然要给个说法。 只是他却迟迟不肯开口,反倒目光深沉打量了千云眉许久。 直看的千云眉都不好意思,才开口道: “女施主所托之事可否详细说与我们听,真武观既以除魔卫道,保护苍生为己任,自然对此类事件极其重视,探清虚实才可着手处理,还请细说。” 道清经他这么一提醒也醒悟过来,他只听得城南钱家和重谢就找不着南北了,竟然忘记了问清其中厉害就想冒险接下。 千云眉笑看了这新来的年轻道士一眼,语气柔媚轻佻: “这位道长倒是心思缜密,长得也是风流无双,实乃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呐,不知小女子可有荣幸请道长到府上一叙。” 白默流不为所动。 “承蒙姑娘抬爱,贫道只愿潜心修炼。倒是姑娘此次委托之事,还请细说。” 千云眉见道长态度坚决,也没纠结于此。 “事情是这样的……” 城南钱氏几代以来一直是远安城的大户,牢牢占据着本土势力,商铺几乎遍布了远安城,加之族中子弟莫不是文韬武略,羡煞旁人。可就在不久前,千云眉的大哥钱君成,钱家嫡长子,莫名其妙在自家院子里暴毙而亡,尸体浑身泛绿,一连多日仍不见腐烂,钱家老爷子忍痛下令烧毁遗体已绝毒源,却发现连火都烧不坏遗体分毫。很快这种不知名的毒物在钱氏一族中泛滥开了,到千云眉来道观之前,她的两个妹妹和一名表兄弟都已染上,危在旦夕。 此事不知怎的流传了出去,引得城内百姓恐慌不已,碍于钱家的势力不敢有什么动作,背地里却都议论钱家这是招惹了不该惹的东西,多半是要垮掉,因为这流言,连累了商铺买卖,眼看就要衰落下去,千云眉作为钱家嫡女,毅然出府,四处寻求解决方法。 白默流听着,脸上一直是冷冷淡淡的神色,倒是道清和静玄一大一小不时随着事情起伏变换脸色,颇为投入。可见千云眉叙说能力出众。 白默流并没有专心于此,他一直在思考小地图上的红点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踏上台阶,出声阻止的时候,红点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黄色卷轴标志,在游戏中标志着可接任务的NPC。而在看到千云眉时,他发现千云眉的头顶有黄色卷轴标志。 所以后来他并没有继续阻止道清,改为探听任务说明 等到千云眉叙说完一切,白默流又发现卷轴变成了灰色状态,这是已接受的标志,再然后,灰色卷轴也不见了,周围的一切都与正常世界无异。 按着正常的思维逻辑,白默流默念任务,却发现没有任务栏出现,不死心默念任务栏快捷键L,还是没有。 白默流看着千云眉的神色变得更奇怪了,即便他的表情几乎不变,但是千云眉还是感受到了。 “道长可是还有问题?” 摇头否认。白默流继续思索,倒是没注意道清已经在大发善心誓要帮助千云眉驱魔除妖。 千云眉拿出一个精致的绣花荷包递给道清。 “道清真人,这便是定金,事成之后,十倍。” 道清盯着那荷包的眼神简直就像看到绝色美女一样,把千云眉彻底忽视了。 看着这老道士的蠢样,千云眉忍不住露出一丝嫌恶。人可不就是这样,钱和美色就能让他们露出丑态,真是恶心…… 白默流面色淡淡,却敏感的嗅到了一丝妖气……怎么可能,他又不属狗,事实是系统的战斗提示音让他察觉到,虽然只有一瞬,但这么响听不到才奇怪。 这股敌意很快就消失了,仿佛从来不存在一样。 千云眉待到道清必定铲除妖孽的承诺后,施施然离开,临走前还对着白默流妩媚一笑。 自然依旧被无视了。不是他要当柳下惠,只是他对这类型的女子敬谢不敏,妩媚妖娆的女子太具侵略性,白默流还是更喜欢清秀可人善解人意的女孩子。说起这点以前的室友还嘲笑过他择偶观老土呢。 待到千云眉一走,道清再也掩饰不住看见满袋金锭的激动心情,抱着荷包露出傻笑来。一旁的静玄本来兴奋的心情一见师傅猥琐的本质暴露,就忍不住熄火转为羞赧。 真是太丢人了!这还是在新来客人的面前呐。 白默流倒是没什么表示,依道观的情况,道清夸张的表现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 “道长,钱家的妖孽到底是什么?”心里有个猜测,他需要验证。 道清这会儿终于不再黏糊着荷包,转而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贫道适才握着那铜镜时,感受到了骇人的阴气,如若所料不错,应该是阴魂作怪,更糟的就是——厉鬼。” 望着道清静玄一脸平静的表情,白默流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真武观,果然是捉鬼道士……或许是道观没落后另寻的一门糊口行当,总之,现今的真武观已然不是一个练武修道之地,也是,只剩下老小二人,自顾不暇,又怎能继续传承道家精髓。 最早注意到道清那把桃木剑就有了预感,验证了猜想,白默流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也罢,就当做善事,白默流开口道: “道长,你觉得刚刚那位女施主如何?” 道清乍一听这问题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年轻道长是看上了人家,于是语气暧昧道: “一等一的美人,身材也完全没得说,怎么?清虚道长这是看上人家了,按照修道之人的规矩虽不妥但也不是问题,年轻人大胆去追……” “道长误会了,我是说,道长察觉她是什么妖孽?” “清虚道长真是爱说笑,美人再妖娆也不该用妖孽称呼呀~” 白默流直直盯着道清,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不是吧!那女施主竟是只妖怪?!”先前插不上嘴的静玄最先惊呼出来,一旁道清的脸色变幻莫测。 如若真是妖孽,那此事可就不得了了,道清郑重问道: “清虚道长切莫乱说,这女施主难不成真是妖孽?”回想起对方的一举一动,确实不像是千家嫡女。毕竟正统大家子弟,尤其是女子,哪个会像这样轻佻妖娆,此事着实蹊跷。 妖孽来委托道长捉鬼,这可真是奇了。 “我只知她是只妖怪,却看不出是何种妖怪,她伪装的很好。只是她来此的目的是让道长前往钱家捉鬼,却不知意欲为何了。” 之前千云眉为可接任务NPC时系统只显示对方名字,连种族都未标明,至于她泄漏杀气那会儿时间太短完全没法看清。 “这可如何是好,师傅都已经答应了那妖孽,真去了要是出什么事。”静玄忍不住开始着急。 道清也是愁苦着脸,修为不够竟没发现委托人是妖孽,实在惭愧。况如今答应了又不能毫无理由的推辞。 “不必多虑,我替你们去。”看着道清紧抓着荷包的手,白默流又补充了一句,“不必分我定金。” 道清真人顿时喜笑颜开,再次笑得像朵老菊花一样。 明明才中年呐师傅……依旧不忍直视的静玄在一旁沉痛道。 决定了代替师徒两人前往钱府,白默流决定下午就出发。 出发前师徒两对他可谓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殷勤的让人有些受不了。 白默流只好提早动身来躲避让自己冒冷汗的照顾。 其实他会帮助他们也不完全是出于善心,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之前从千云眉那接到的奇怪任务,让他想要探究下去。 远安城就位于帝都西南侧不远,又是交通要道,占着极佳的地理位置,加之风景秀丽,一向是文人骚客,江湖豪杰聚集之地。要说道长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当然是靠地图。 地图上目前只有远安城一处是亮着的,其余那纷乱的灰色地名让人看着眼花缭乱,都是目前不可用神行千里直达的地方。看来和剑网三一样,必须是去过的地方才可以用神行千里直达。 因而当道长路过八芳楼的时候,看见许多大谈阔论的世家子弟,倒没有很好奇,依旧默不作声的前行。 着装奇异,姿态风流的道长到哪都是人流瞩目的对象。更不用提他浑身不凡的气度和容颜了。 只是道长本人一点都不敏感,自顾自的一边欣赏亭台楼阁,一边往目的地城南钱府走去。 八芳楼三层,一名墨发墨衣的男子饶有兴味的盯着楼下全然无知正经过的道长。男子优雅地轻啜了一口茶,长长的墨发为其更添几分温润。 和他相对而坐的一名白衣公子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一眼看到了白默流。白衣人轻笑道: “神医眼光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仙风道骨的道长能不能侥幸逃过这一劫了……毕竟让面前这看似优雅的神医看上实在不是什么幸运的事。 第4章 越靠近钱府的地方愈见荒凉,到了城南钱府的门口,白默流通过地图只看见里头萧条的人影,本来大气古朴的府门显得鬼气森森。 看来钱府闹鬼的事是真的,只是闹鬼便闹鬼,又如何会扯上那奇毒? 白默流抬手撞击门环,只敲了一下,在外头等了一会儿,门才吱呀一声开出一条小缝。 很快一名身着粗布短打的家丁从门缝内走出。家丁的脸色青灰,看起来是多日没睡的样子。白默流想的没错,如今钱府遭难,那些主子们一个个倒下,下人们自然也是担惊受怕,深恐一个不察也成了大少爷那样。 王二看着面前仙人一样的男子,无法抑制的产生希冀接着又是一阵苦涩。府内那些没签死契的早就捡包袱逃回家了,徒留他们这些自小被卖给钱家不得脱离的苦命人继续留在这绝望之地。要是有人能拯救他们……怎么可能……根本无法逃脱,没有人救得了他们,除非是神仙。 “这位道长有何贵干?”钱府如今已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就连那些有名的道士僧侣都不愿接近,前些日子才死了一个大师呢。 “贫道受钱云眉钱小姐的委托,前来铲除妖孽。” 声音倒是好听,王二看着道长的目光暗含不屑,那么多有名望的道士和大师来了都落荒而逃甚至留下小命,眼前的道长再飘渺若仙再俊美无暇也不过是个年轻后辈,能有多少斤两。明知是险地为了一点利益还要来搏一搏,让王二很是失望。 也不怪王二这么想,先前却有不少不知名的年轻道士扬言斩妖除魔,拯救钱氏一族,哪个不是趾高气昂得进门,灰头鼠窜得离开?其中不少人还拿了许多定金。 “原来是大小姐请来的,道长请进。”王二的语气几乎没什么掩饰。 察觉出对方对他的不屑,白默流虽诧异不解却也没有追究,面色淡淡,闲适地跟在家丁身后。 表面上白默流只是从容的跟着家丁走,事实上从门口到中堂这一段,他一直在观察小地图,精神高度集中。 一直到了中堂,什么都没有发生,才略略松了口气。虽然有纯阳的技能,白默流还是不敢托大,毕竟对他来说这是个完全未知的世界。此番涉险也只是想弄明白之前那件事,白默流有种感觉,那个任务可能是他离开这里的关键。 千云眉已经在中堂等着了,一见到白默流,略显惊讶的迎了上来。 “竟然是你?”今天的千云眉没有穿上次那身艳丽的红装,上身着一件黄色襦衫,下身则是白色的裙子,连妆容都朴素干净了不少,面色平淡丝毫不见妖娆魅惑之色,俨然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将千云眉的变化看在眼里,白默流却没有表现出异常,只回答道: “道清真人今日身体不适,贫道借住于真武观,心中感激,自愿代他前来。” “如此也好,道清真人身体不适万不能接近此等凶险之地,有劳道长了。” “无妨。” 白默流接着就直奔主题,询问出事的几人情况,并且要求看那位死去的钱家大少爷。 千云眉表情不变,依旧端庄淑雅,一旁的王二却是惊骇不已。 这年轻道士是疯了吗?大少爷的尸首根本没人愿意接近,毕竟谁也不想和他一样变成一具毒尸,近期染病的两位小姐可不就是为了缅怀大少爷才成了现今奄奄一息的模样。就算大少爷一向待下人好,脾气温良,名声又好,受过他恩惠的王二都不敢接近那地方。 千云眉和白默流可不管王二怎么想的,一前一后走出了中堂,留下满脸复杂的家丁。 跟在千云眉后头,白默流默不作声观察着前方的女子,到底是什么? 随着越来越接近后院,周围的温度也急剧下降,原本雅致的竹林也变得阴森可怖。 可以轻易感受到浓郁的阴气令白默流皱了皱眉,这种环境实在令人不喜。 在快进入后院的时候,白默流挥动拂尘,快速给自己加了个坐忘无我,抵消一定伤害,也可以阻拦阴气入体。 白默流周身笼罩着一层淡蓝色的气。前方的千云眉似乎是察觉到身后气的变化,回头一看,看到这样的情景,倒是讶异的挑了挑眉,却没问什么,回头继续前行的时候,千云眉却蓦地露出一抹诡异兴奋的笑。 看来这道士是真有本事的。这次,恐怕是来对人了。 后院杂草丛生,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打理。千云眉带着白默流从一条蜿蜒小径走到后院中央。 白默流不经意打量了这条小径,草皮光秃近乎于无,明显是有人长期踩踏所致。开门那个家丁当时的神色可以让他肯定后院这儿没人敢来,那么这条小径,就只能是千云眉踩出来的,并且她来的频率非常高。这儿只有一具毒尸,她这番作为又是为何? 千云眉停下的时候,白默流也跟着顺势停下,然后他就看见了杂草丛生的后院中心,有一片完全光秃的空地,没有一点杂草,空地的中央是一具棺材。 此时正是酉时,换算成原本世界的时间,就是下午四五点的样子,薄暮时分,一丝风都没有,静谧到诡异的后院,杂草却凭空舞动了起来。 一般人见到此等情形怕是要下出病来,可惜两人一个本身就是山精鬼怪,一个传承自正统道家,专门克制妖孽,皆是面不改色。 白默流跟在千云眉的后面靠近棺材,走近了才发现棺盖没有阖上。白默流暗暗皱眉,明知毒源易扩散却放任千家大少的尸体曝露于此,连棺盖都没有阖上。 千云眉倒是没察觉出白默流的心思,也没怎么注意他一路都在观察蛛丝马迹。毕竟在她心中白默流只是个实力或许还不错的年轻道长,自以为活了几百年,寻常小辈的情绪和动作都逃不过她眼。 奈何白默流并非寻常人,他可是带着作弊器——游戏系统的男人,大部分线索细节他都能细心找出来,就算有疏漏系统有时候也会提醒。加上他习惯性的清冷面瘫表情,还真不容易让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道长,这便是家兄的遗体。”千云眉指着棺材里浑身泛青的男子说道。 白默流微一点头,便走近去仔细观察。 棺材里的男子果真如传言一般,除了皮肤泛青不见一丝腐烂,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会以为只是中毒昏迷。 算起来,这位钱家大少爷逝世已近一月,这样长的时间尸体保存如此完好,着实不寻常。 白默流收起拂尘,伸出手仔细的检查他的身体。首先捏了捏脸,就触感而言,和活人没有两样,一寸寸的往下摸,摸到心脏部位的时候,白默流顿了很久。 一旁一直看着他动作的千云眉心里一紧,这道士该不是看出什么了吧。 却见白默流又摸了摸尸体的手臂,接着就站了起来,清冷的脸作出遗憾的表情,对着千云眉摇了摇头。 “贫道无能,未能发现令兄所中之毒为何。不知关于这毒,钱姑娘可知道些什么,有过什么线索?” 千云眉暗松一口气,又在心里嗤笑道,要是让你个无知小儿知道了是什么毒,老娘还用混吗? 接着迅速转换语气,哀愁的说道: “之前来的道长说过,我大哥的情况是鬼怪作怪,施了妖法才有了这毒。也不知我钱家是得罪了什么鬼怪,竟落得如此田地。” “哦?那之前的道长们可说了这鬼怪在哪里?贫道不才,会些道法,说不定可以铲除了这厉鬼。” 千云眉眼中暗芒一闪而过,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之前了尘大师说过,就在离后院不远的一个院子,最靠近北边树林的地方,那儿便是我钱氏宗祠。” 宗祠?白默流在心中默念,心里的疑窦越来越大,究竟是什么目的。 千云眉可不管白默流想什么,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让他前往宗祠除了那老鬼,于是动作间也显得急促起来。 白默流顺从的跟上她,快要步出后院的时候,千云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白默流说: “道长可否先在外面等会儿,我想替家兄整理整理衣冠。” 白默流点头:“合该如此。”毕竟他刚才检查时弄乱了衣服。 不过,白默流可不信这女妖真是去整理衣冠的,千云眉前脚走进去,他后脚就贴在墙边,小心窥听。 不一会儿里头便传来千云眉刻意压低的声音。 “钱君成,你若再不说出水玉所在,我可要捣你宗祠,让你太爷爷魂飞魄散了。只要那老鬼灰飞烟灭,我也不必再畏惧什么,尽可屠遍你钱氏满门,你倒是好好考虑,说是不说?” 后面千云眉又用兴奋的语气详细列举了各种杀人方法,手段血腥残忍让人无法忍受,让白默流听了直皱眉,他虽是穿越成了纯阳道长,但本性却与纯阳的教义相符合,万法自然随心所欲,不拘泥于善恶,却绝对无法容忍草菅人命。 第5章 待到千云眉出来,白默流早已站在远处高深莫测的望天。 “久等了,我这就带道长前往宗祠。” 白默流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无声前往宗祠。 现下总算有点明白了,千云眉这妖孽分明是要得到那水玉,因而想尽办法逼迫知道水玉所在的钱君成,那毒多半也是她下的。 之前检查尸体的时候,白默流特意在心口处停留了很久,用混元性内功悄悄侵入钱君成体内,发现钱君成并没有死,心脏看似没有动静,事实上仍在微弱的跳动。这样的手法,倒是忍不住让人叫好,毕竟将毒控制得如此精妙也是难见。 而白默流即将去的宗祠,应该就是钱君成的太爷爷,那位不得已用鬼气保护着全府不受妖孽屠戮的钱家守护神。 可惜这位守护神的能力应该被局限在了一定范围,不然怎么会放任族人被毒害。 如此一来,就能理顺了。千云眉正是要请人除了那鬼修,好要挟钱君成。 只是还有些疑窦让白默流不解,比如既然可以对钱君成下毒,千云眉完全可以对全府下毒,何必绕这么大弯子还要除掉一个实力强横的鬼修,再者就是,要除掉千家守护神,依千云眉的实力未尝不敌,却要千方百计寻找道士僧侣,毕竟按以往多次的讨伐来看,这些人完全不足以胜任。 如果千云眉知道了白默流心中所想,肯定要咬牙切除一番。不是千云眉不想一下子毒倒所有人,只是最近一次施毒被那个老鬼察觉到了,加强了施法力度,整日整夜监控着宅邸不让她得手。 千云眉自认修为不比那老鬼差多少,真要打起来谁生谁死还不知道,可是偏偏这老鬼手上有专门克制邪魔外道的仙法印,据说这法器还是钱家祖宗传下来的,早已认了主,非钱家血脉无法使用,也就使得对方明明是只鬼修却一点不受法器影响。千云眉不得已才四处寻找专门克制鬼修的道士和尚。 万幸那鬼修因为继承守护神的职位,只能在宗祠附近活动,这才让她有机可乘。千云眉这一个月来可算请遍了整个远安城的道士和尚,结果次次铩羽而归,前去真武观的时候,她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倒来了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兴许这回真能拿下那老鬼。 行至宗祠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一入夜,气温顿时降了不少。 身上坐忘无果的效果消失了,白默流又给自己补了一个。两人踏入宗祠所在的小院。 迎面而来浓重的阴气,一瞬间仿佛天旋地转,白默流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一开始的小院完全不见踪影,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雾笼罩。 千云眉此刻已不见踪影,是了,刚刚踏入宗祠的一瞬间,千云眉就已经离开了,似乎是惧怕着里面的东西一样。 果然,这妖孽不断请来道士却不自己动手是有原因的。 黑雾中传闻轰隆的巨响,白默流一惊,迅速的拔出身后的玉清玄明。 “生太极——”挥剑布了个气场,气场内免疫对手的控制以及使对手减速百分之四十。 浑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年轻人,汝为何而来?” 白默流正想开口说明他并无恶意,也未被妖孽迷惑。那声音语气一转,却自顾自说了下去: “汝是千云眉那妖女带来的?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接招!” 有苦说不出,白默流正欲接招,却发现身体突然失去了支撑,整个人朝下坠去。 高处笼罩在黑雾中看不清身形的男子一直望着那蓝白色身影坠入无尽深渊。 “小辈们,姑且在那留一阵吧,待老夫解决了那妖女和她身后之人再来收拾你们。” 黑雾以可见的速度消散,原本暗无天日的小院很快露出光亮,月色清寒,银光悠悠洒在这片土地上,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白默流觉得身子一陷,似乎只一瞬的功夫,双足便着地了。 稳了稳身形,白默流干脆原地打坐起来,稍稍恢复了气力就站起来打量周围环境。 说是打量,其实还真看不清什么,光线太弱,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他背包里东西虽多,偏偏没有哪样是可以当作光源使用的。原本剑网三中还有烟花什么的,可惜他背包和仓库里都没有。 如果是玩游戏技能特效够炫还可以当做灯泡用,白默流灵光一闪,那就用技能好了,正好之前的坐忘无我消失,白默流挥剑重新加上,整个人笼罩着一层飘渺的浅蓝色剑气,虽然微弱,但好歹有了光亮。 白默流又打开小地图,整个小地图上除了他所在的一点,其余皆是灰黑色,看来指路功能是没法用了,不过或许可以当做路标,一般走过的路小地图上都会变亮,不少游戏中都有这个设定。 白默流借着微弱的光,沿着斑驳起伏的地面一路向前走去,心里警惕这可能有的袭击,毕竟在黑暗中唯一处于光明之处的他,极容易被暗处的人和生物袭击。 只是没有光亮他根本无法前行,周围似乎都是空荡荡的,没有可以凭依的实物让他摸索前进,哪怕是为了避免碰撞,他也需要光亮。 小地图上他行走过的路果然都标亮了,甚至还可以看见隐约的地形。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白默流隐隐感觉到前方有风声传来,可能是个洞口。 没有加快步伐,白默流握紧手中的剑,循着风声靠近那处可能是洞口的地方。 远处黑暗中一双眼睛一直盯着面色清冷,沐浴在浅蓝色微光中的白默流。实话说,从这个角度看那人,简直就是神仙下凡,男子想起之前在八芳楼往下看时的情景。 一把剑却猝不及防指向了这双眼睛的主人。 只一瞬,白默流就锁定了洞口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迅速出击。 被剑指着的男子一动不动,却丝毫不见惊慌,慢慢地,男子从角落走了出来,玉清玄明离他颈间皮肤只剩不到一寸的距离,男子却还是执意向前,直到皮肤触到那冰冷的剑身,方才停下。 这个距离,即使光线微弱也足以令白默流看清眼前这个男子的全貌。 男子同他一般高,略微超出一些,里着白色襟衫,外面是一身墨色宽袖长袍,外袍上绣着繁复优雅的银纹,手上还拿着一只造型独特的笔,更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相貌,英挺而不失柔和,而他嘴边的一抹笑意以及墨色长发更为他添了几分温润优雅。这是一个很有气质的美男子。 白默流维持着淡定的握剑姿势,心里却是激起了几层巨浪,这……分明是剑网三万花成男的标准外貌配置啊。 难道说,这人也和他一样,是不小心随着游戏系统一同来到这里的? 白默流盯着男子的目光有了些微的变化,倾向于灼热。说不定是难友。 花子期察觉到眼前这人目光的变化,先是诧异,随后微微一笑。 “这位道长,可否先把剑从花某这挪开。” 白默流恢复了平静,看了他一眼,收回了剑。 见那道长又恢复了淡漠清冷的样子,花子期心里滑过淡淡的遗憾。 白默流虽怀疑对方和他是同一类人,却也没有贸贸然开口询问。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忽略掉心里那种奇怪的失落感,花子期笑着回道: “在下花子期,乃是行走天下的游医,至于为何来到此地,在下也不是很清楚。” 事实上,花子期没说的是,他不仅是游医,更是一名神医,活人不医的神医。此番前来只是为了见识钱家的奇毒,不想误入宗祠处,又恰逢白默流入内,累得他一起陷了进来。 花子期倒是很庆幸,竟然能再次见到之前惊鸿一瞥的道长,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师从何处?”憋了半晌,白默流突然蹦出这一句来。 花子期虽不解,仍旧从容道:“无师无门。” “腰间毛笔作何用?” “毛笔乃是为了方便写药方。”花子期没有半分不耐,依旧认真回答着。 接着又问了几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对方全都一一详细解答。 可是越问,白默流就越失望,很明显,眼前这酷似万花男的温润游医并不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虽有很多相似之处,却终归不是。 细心地察觉到道长心情低落,花子期没有问他之前为什么要问那些问题。只是沉默地等着道长恢复情绪。 万幸白默流也不是什么爱伤春悲秋的性格,略微低落后很快释然。 他对着男子说道:“可有出去的办法?” 花子期握着手中的笔从容一笑:“那是自然。” 第6章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洞内,边走花子期边在角落撒上一些白色粉末。 白默流看着对方动作却没有发问,只是跟着他一直向前走。玉清玄明仍在手上,姿态看似放松实则随时能进入战斗状态。 眼前的男子看似温和无害,可正是他的态度,太温和,太从容,在这完全黑暗的环境中没有一丝惊慌,正是这本该让人心安的气质,使得他防备起来。 人的表象与内在往往不是统一的,真正做到表里如一之人,都是值得敬佩的。 花子期不是没有察觉到身后道长隐含的防备,却又无可奈何,难道他就那么像坏人? 要是知道正是因为太像好人才受到如此对待,花子期恐怕就欲哭无泪了。 两人一直沿着曲折的山洞向深处走去,地势越来越低,连带周围空气也压抑起来。一路走下来,全然的寂静,除了脚步声和心脏跳动声 又走了一段,白默流停住脚步,忍不住问道: “我们这到底是去哪?你说的出口难道是在地底深处?” 花子期顺势停下,回头道: “没错,就是在地底,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可能会遇上一些麻烦。” “先前就想问了,为什么笃定出口在洞内?” 花子期神秘莫测的摇了摇笔杆:“山人自有妙计。” 眼见道长眯起眼似乎是要动怒的样子,花子期赶忙补救:“道长何必动怒,告诉你就是了。” 说着吹响了不知何时拿在手里的短笛,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白默流警惕地看向洞深处。 不一会儿,一只四肢扁平,尖嘴被毛的生物跑到了跟前,亲昵的蹭了蹭花子期的衣摆。 “这是?” “这是阿瓜,在下幼年时偶然所得,自此后便一直跟着我,走南闯北,遇上什么危险,需要采草药的时候,很多时候都靠它解决。” 花子期温柔的举起小家伙,伸手挠了挠小兽的下巴,顿时惹得对方不停打滚蹭来蹭去。 还挺可爱的……道长忍住想上去摸两把的冲动,继续问道: “你是说出口是靠这小家伙找到的?” 白默流注意到小兽身上有不少伤痕,看翻出来皮肉的颜色和血液凝固程度,应该是不久前受的伤。 “没错,阿瓜不是普通生物,而是一只罕见的灵兽,对超出寻常的灵气,鬼气,甚至对内力都有感应。”放下滚得正欢的小兽,随手给他喂了颗不知什么丹药,接着说道,“看之前那位前辈的手法,这里显然不是正常世界,我们应该是在阵法中,所以一下来在下便让阿瓜去搜寻此处鬼气最浓郁的地方,那儿应该便是阵眼所在。” 顿了顿,花子期又说:“只是看来接近阵眼,就会有一番苦战,阿瓜身上的伤便是这么来的。” 只说话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白默流发现小兽身上的伤已经去了七七八八,可见此人医术了得,这样的水准只是一方游医,白默流不信。 “那便走罢。”他们耽搁得起,外面的钱氏族人可等不起,这么会儿功夫,真怕千云眉又做出什么事情来,白默流不再多探究关于花子期的事,姑且相信了他没有恶意。 墨衣墨发的男子闻言显得很愉悦,察觉到对方似乎收敛了戒备,不由勾起一抹目的得逞般的笑容。 走在前方的白默流自然没看到这个笑容,此刻他正在担忧阵外的情形,也不知那钱家守护神下放他们后怎么样了。 钱家宗祠。 一名浑身冒着鬼气的老者正闭目休养,而他的面前,一名体态婀娜的红衣女子正扭曲着脸对着他破口大骂。 “死老鬼!你快放开我!” 老者不为所动,依旧淡定的原地打坐。 “死老鬼,你再不放了我,主上就会前来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听闻此言,老者的嘴角勾起。 “妖孽,你以为我为什么不直接收拾了你却把你困在这。” 千云眉秀眉一皱,略一思索,便明白这老鬼正是拿她当诱饵引诱主上前来。不过这老鬼未免太自信,就算身怀仙法印,他与主上差距也不是一点半点。 千云眉又想起之前送那年轻道长前来时,她催动法力离开,却被不知名的金线缠绕捆缚成一团,在道长被送进阵中后被像拖牲口一样拖进宗祠小院,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老鬼一口咬死。 “老鬼,枉你年纪一大把,竟然使些不入流的手段困住我,呸!” “你毒害我钱氏子孙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的手段入不入流。”老者闭着眼睛将千云眉的咒骂原封不动挡了回去。 “再说,论年纪,到底是谁比较老。”语气带上了一丝揶揄。 确实,光论年龄,还真是千云眉这只修行了四五百年的妖精更大些。 “老女人。”似乎嫌刺激的不够,老者又加了一句。 “你!”千云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这老鬼适才对着小辈时的严肃庄重劲都是假的吗?怎如此不要脸! “哼,看你那张老橘子皮般的脸,也好意思和本姑奶奶比年轻。”憋了一股气的千云眉强忍着暴走的*,冷冷的讽刺道。 老者这回没有说话,周身的鬼气却浓郁了不少,千云眉正想得意对方无力反驳,就惊讶的发现老者的面貌在黑雾中已可见的速度修复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位年轻的俊秀公子。 “女妖精,怎么样?这回还敢说我比你老?”年轻人的闭着眼回讽,嘴角却不由自主弯起。 “哼!”千云眉这回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好不甘的闭嘴。 恰好在此时,原本黑雾弥漫的小院突然照进了一丝光亮,接着是滚滚青色浓云汹涌而入。 千云眉的眼睛一亮,惊喜地喊道:“主上!” 而钱昆仑,也就是之前钱家守护神,蓦地睁开了双眼,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你终于来了,厉天鸣。” 却说白默流两人,继续向无边的黑暗洞窟中深入,两人自之前停下讨论后一直未作交流,一前一后,步履平缓,跟着那只叫阿瓜的小兽前行。 一路上连一只地底生物都没遇见,不禁让人困惑。 不知是不是心灵感应,走在前面的花子期突然开口解释道:“适才在角落撒上的粉末,是在下特制的驱虫粉末,虽是驱虫粉末,实则对很多小型生物都有效,并且因为加入了一味特殊的香料,阿瓜能够凭着这种气味寻路返回。” 这种功能强大的驱虫粉末让白默流很是赞叹,嘴上也没有吝啬道: “花公子医术了得,兼之思维敏捷,贫道佩服。” “不敢当。”花子期只是回头对着道长温润一笑,便接着往前走,在白默流看来很是谦虚。 只有前头地上趴伏走路的阿瓜感受到了地面极其细微的震颤,主人的步伐轻快了些呢。 气氛似乎没那么压抑,然而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 白默流发现前面的花子期突然停下来,顺着对方目光看到最前方的小兽前腿躬伏于地,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眼睛直盯着离他们约有十丈远的转角口,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花子期用手安抚阿瓜,没有转头,对白默流说道: “看来让阿瓜受伤的东西就在前方,道长可要小心些。” “你也是。” 接下来前进的时候,白默流打开了小地图,原本走过的路都被高光标记了出来,随着越来越靠近转角,地图上也开始显示出一些红点。 白默流眸光一沉,果然在这后面有伏兵,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待到阿瓜首先按捺不住冲进转角的时候,两条紫黑色的残影一闪而过,迅速对着阿瓜出击。 花子期正想掷出银针,一道蓝色剑光比他更快冲向战圈。 “两仪化形——” 瞬间听得一声重叠的惨叫,两团不明生物霎时殒命。 接着又有几团黑影从各处传来,皆被白默流隔空斩于剑下。 阿瓜从血泊中爬了出来,颇有些不愉快的抖了抖毛,就想去蹭花子期的衣摆,被花子期一笔杆敲头,顿时委屈的呜呜叫。 “小家伙,浑身是血,还想来蹭你主人我。” 这么说着,拿出手绢却是温柔地给它擦拭。 白默流分神给两人,见都无事后,率先走上前查探。走近一看,才发现倒在血泊中的不明生物是两只浑身紫黑的狼,狼尸的瞳眸是狰狞的血色,此时圆睁着似乎在怒瞪凶手。 “让你冲动,被打伤了还不懂学乖,偏要冲在最前方,若不是道长剑术高明,你这一身肥肉该给狼做饲料了。”花子期数落着手下不听话的小兽,余光却一直观察着不远处的道长,对方线条优美却透着冷峻的侧脸此刻略微缓和,不知是不是因为阿瓜和他的原因。 “说来在下还不知道长姓名,既已患难与共,不知道长可否相告?” 白默流点头:“是贫道失礼了,贫道原名白默流,道号清虚。” “花某与道长一见如故,恕花某冒昧,可否喊道长一声默流?”花子期盯着道长的目光满含笑意,让人觉得拒绝他便是件很无礼的事。 白默流虽然隐隐觉得这称谓太过亲密,但想到此人品性尚佳,一路来对他颇为照顾,便也没有拒绝。 “无妨,花公子愿意便这么叫吧。” “甚好,默流也直呼在下为子期吧。” 已经答应如此亲昵的称呼,再这么称呼对方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白默流从善如流道:“子期。” 第7章 前方渐渐有了光亮,能感觉到气流的变化,白默流眯起双眼,看来已经接近阵眼所在了。 花子期抱起前头蹦跶得正欢的阿瓜,随手扔进腰侧的布袋里。 “默流,接下来可要小心了。” 白默流点头。 没走多久眼前的光芒变得越发强烈,到最后,两人出了洞,来到一片巨大的空地中。 空地顶部挂满了晶状体石柱,离地约几十丈的样子,空地四周都是奇花异草,散发着清香与点点绿光,而中央,则是之前察觉到的那些光的来源——一块通体发光的巨石。 巨石周围围着一圈青色物体,很像是岩石,距离隔得远,以两人的眼力都看不清是什么。 再往前走近些,白默流看了眼小地图,中央巨石周围的一圈都显示成了小红点。 “小心,那儿都是怪物。” 花子期闻言微笑,似乎互相关心什么的已经很自然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两人终于来到巨石附近,白默流率先提剑向前,想要先手夺人了结那些怪物。只一瞬,原本明亮的空地归于黑暗,也让冲出去的剑失了准头。 白默流暗叫糟糕。 “咔——咔——”的声音接连不断的想起,黑暗中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睛乍然亮起,围成一圈,最后聚集在白默流身上,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这种时刻最忌讳恐惧退缩,白默流呼出一口浊气,提剑挥出一道剑气。 “生太极——”以自己为中心展开气场,那些怪物围拢上来,白默流不敢耽搁,紧接着又使出五方行尽,定住围上来的怪物,没有放松警惕,摆出剑势,打算使出群攻技能*独尊。 正在此时,白默流惊觉身上一重,整个人被带得向一旁倒去。 电光火石间,一根晶体石柱“噗”的一声插入他原来所在的位置,白默流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稍微缓神,才发现自己正被花子期牢牢地抱着。 然而没有时间计较,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头顶,数百根闪着森森寒芒的尖锐石柱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似乎随时要扎下来,声音汇聚成片,极为骇人。 白默流迅速打开小地图,因为已经发动过攻击,原本只是背景的石柱全部显示为红点,集中显示在方圆几十丈的范围内。 迅速查看了红点分布范围后,白默流化被动为主动搂住花子期,用上轻功奔逃。 花子期在惊讶过后迅速自然的搂过道长脖子和腰,一边转头全神贯注盯着正向下急射而来的石柱,一边指挥。 “左边两丈。” “前方七尺。” “右前方五尺。” …… 终于,擦着一根石柱的边,最后白默流一个蹑云逐月逃出了晶体石柱区域。 一脱离危险,白默流连忙放下花子期,呼出一口气后,原地打坐,恢复方才频繁使用轻功消耗的气力值。 花子期心里滑过淡淡的失落,道长的体温似乎还残留在指尖。想起方才惊魂一刻时指尖滑过对方温暖柔韧的皮肤,花子期勾起一抹笑容,既然生死与共了,那再深入也没关系了吧。 正当两人休憩时,不远处“咔咔——”的声音再次出现。 白默流刷得睁开双眼,寒芒闪过,没想到那些怪物经历石柱的洗礼竟然还没死,看来又是一番恶战。 “默流且先休息,剩下的交给我来解决。”花子期温润的声音萦绕在白默流耳畔。 白默流侧目,却见那位神医不慌不忙的掏出一支通体玉质、雕工精致的羊毫笔,然后姿态优美的一挥,那方蠢蠢欲动的怪物就停下不动。 战斗还没有结束,紧接着花子期行云流水般的舞动起手中的羊毫笔,在白默流沉浸其中的时候,不知不觉那些怪物已经倒下了。 如果不是天然的淡漠面瘫脸,白默流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很傻的。 刚才那番战斗,让他来也可以打倒那些怪物,但是能做到如此流畅优美,却需要下很大的功夫熟悉技能施放,以他目前对技能的熟练度完全施展不出这样的效果。 说起来…… “子期先前不是说你的笔是用来写药方的吗?”这样看来,和白默流所知道的那个万花,相似度未免太高,其中必有蹊跷。 回头一笑,花子期解释道:“先前默流指的腰间那支狼毫笔确实是写药方用的,手里这支羊毫是我的武器。” “很别致。” “默流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它很不错了,原先一直觉得太过素雅呢。”花子期抚摸着手里的羊毫,抬头看着白默流说道。 白默流表情不变,提醒道:“时间不早,我们赶快出去吧。” “好。” 说罢两人结伴而行,来到巨石处。 自晶体石柱射尽后,巨石便恢复了原先的光亮,洞内顿时光明一片,两人也终于看清了那些怪物的实体,竟都是些泥土捏造的人或者动物,体型不尽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猩红的眼睛,细看似乎是某种发光矿物。 花子期注意到后,眸色一亮。 白默流看着他拿出匕首一颗颗的将矿石拨弄出来收进腰侧的布袋里,倒是没有多问此物用途,直接帮忙一起收集。毕竟说了他也不一定知道,还是省了这点麻烦。 收集完后两人并肩而立,仰头观察巨石。 “该怎么离开?”白默流的侧脸在光芒映衬下显得虚幻而美好,一旁的花子期侧过头来静静凝视。 久到白默流忍不住想要回头询问,才听到那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 “打碎这阵石即可。” 白默流闻言点头,提起剑走上前去,运起内力挥剑,四象轮回,两仪化形……接连攻击巨石,最后在一声裂响下,巨石碎成了几块。 地面震颤,紧接着空间一阵扭曲,白默流强忍着不适稳住身形,手被花子期拉住了,两人一同走进空间扭曲的漩涡中心。 眨眼间这个黑暗的洞穴中没有了人影,一切的一切归于平静。 再次见到纯然的光明的时候,白默流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动,然而也只有最开始的一瞬,很快他又恢复了淡漠冷静的样子。 微眯起眼打量四周,白默流发现这不是钱氏宗祠,却好像是钱君成所在的那个荒凉小院的门口。 想起陷入阵中之前的事情,白默流立刻打算动身寻找千云眉以及那位钱家守护神。走了两步,才发现他的手还被握在花子期的手心。 没有感到尴尬,很自然的拔出手,白默流对花子期说道: “子期,钱家的事情尚未解决,我还需前往探查,你若有要事在身便先行离开吧。先前在阵内承蒙照顾,默流在此致谢。” “默流,难道一起经历生死后,你还不把我当朋友吗?何必言谢,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这便同你一起前往。” “可……”贸然把人家牵扯进来,白默流并不愿意。 可惜花子期的态度很强硬: “我是一定会和你一起去的,再说我本就为钱家奇毒而来,怎有不去之理。” “好吧。”见他说的有理,白默流不再推辞,两人结伴同行。 经过商量,两人决定先去解救钱君成和钱家那几位中毒的小姐少爷,宗祠那边的钱家守护神也不知如何了,但依那一手阵法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应该不会让千云眉轻易得手。 白默流走在花子期的前方,心情有些诡异,方才他提出先去解救钱君成,其实并不是他自己一开始的意思,促使他更改策略的,是那先前怎么召唤都不出现,现下却突然冒出来的任务界面,上面多了一个任务,解救钱君成以及钱家子孙。 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不妨碍白默流照着上面的做,联想起之前千云眉那儿接到的不知名任务,白默流猜想这很可能是个连环任务,说不定做完全套,他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回去。 小院就在附近,几步踏进荒草丛生的院子,白默流和花子期毫不费力的找到棺材,翻出钱君成的躯体。 钱君成还是和之前来时一样,浑身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像是死亡一样的冰冷。 “可还有救?”知道花子期的医术高明,但他还不清楚到底厉害至什么程度,如果是他所知道的万花,钱君成这样的情况应是没问题。 花子期点头:“没问题。” “如此便好。” 接着白默流就看着神医从布袋里拿出一套银针,开始在钱君成身上施针。 那一手施针手法当真出神入化,白默流看得认真,却没发现花子期施针之余也在看他。 半个时辰不到,钱君成的皮肤恢复了正常,白默流摸了摸他的心脏,感受到了律动。 一声略显痛苦的j□j,棺材内的青年悠悠睁开双眼,对上两双隐含期待的眼眸。 钱君成有些愣怔,一醒来就看见了两张成年男子的脸,同样的俊美绝伦却是风格迥异的美,饶是他素来淡然稳重,也不免有些疑惑是否仍在梦中。 第8章 直到花子期出声提醒,钱君成才意识到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知觉。 赶忙从棺材里起身,整了整衣服,对着两人郑重鞠躬道谢。 “多谢两位侠士相救,钱某感激不尽,来日若有需要,请一定唤上钱某。” “你怎知是我二人救了你?说不定我们只是路过想要打劫你身上钱财。” 白默流侧头,目露不解。 花子期却笑看着钱君成,似乎是有意捉弄他。 钱君成听闻此言倒是愣了愣,随即很快回道: “在下虽中毒几死,然而意识一直清醒,二位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千云眉三番四次前来相逼,也是料定了他神志清醒。 花子期不明先前发生的事,倒也没想到这层,反倒是白默流一早见到千云眉对毒气攻心的钱君成言语逼迫,料想此人意识尚在。 “是吗?可惜救你的人是我,与这位道长关系不大。”所以,小子你别再盯着道长不停瞧了…… 打钱君成一睁眼,花子期就注意到对方迷蒙的表情,接着这小子竟然就盯着默流不放了。 钱君成隐隐有些明白这位神医为何要刁难他了。确实,在一开始的震惊后,钱君成的目光几乎就集中在了白发的道长身上,也许是因为花子期和他太像,也许是因为憧憬神灵,钱君成把更多的目光投注于清冷淡然的道长。 也因此惹得某朵弃治花不快,道长可是他先发现的。 “咳~既是如此,那便多谢这位侠士了。”钱君成也没多做纠缠,就顺着花子期的意思。 不过,“这位道长的声音好生熟悉,先前可曾来过此地?” 自花子期和钱君成说话开始,不明原因的白默流就一直在看幽灵般神出鬼没的任务说明,听钱君成问起他,白默流才关闭任务栏,答道: “贫道确实来过此地,千云眉想要借我之手除掉钱氏那位鬼修,也就是贫道要求探查公子遗体时发现她图谋不轨。” “原来当时那人是道长。”钱君成的表情很是欣喜。 他还记得当时对方触摸他脸颊时温润的触感,以及胸口涌入的温暖内息,随后,困扰他很久的疼痛减缓了不少。如果不是白默流阴差阳错探入的那一点混元性内功,钱君成可能还要痛上很久。 千云眉的毒不可谓不厉害,不至于致死却让人痛苦万分。白默流所修内力精纯温和,有效抵制了毒素对其的侵蚀。 “若不是道长,那毒还要折腾钱某许久,道长请一定接受我的谢意。” 白默流点头,心里却不是很明白对方为什么又要谢他,因而对此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旁的花子期笑得好似百花开放,只有袋子里啃着山根的阿瓜知道主人心里到底有多阴暗。 “我们还是赶紧去救其他人吧。”白默流直奔主题,打算按照任务上说的,先去解救了那几个倒霉鬼。 想到钱府的情况,钱君成满脸担忧,听白默流此言又是感激又是着急,只能点头称是。 花子期自然没意见。 三人也不耽搁,在钱君成带领下前往受害者所在之处。 打架什么的还在行,救人什么的道长完全出不上力,只好绷着脸任凭神医差遣,一会儿给花子期擦个脸,一会儿又给他锤肩……表情严肃认真仿佛这也是职责所在。 一旁满脸担忧望着自家妹妹们的钱君成瞥见两人的动作,眸光暗了暗,神医所谓的帮忙原是如此啊。 图谋不轨的到底是谁呢。 花子期的医术出神入化,这次用了比之前更短的时间医治好了剩余几位病患。 白默流正想松口气,地面一阵震颤,紧接着耳膜一痛,刺耳的音波不断的鼓噪。 在经历最初的冲击后,花子期迅速拿出几颗丹药塞进在场人的口中。 丹药入口,白默流顿时觉得好多了,更奇异的是连音波的冲击都感受不到。 白默流张口想问什么,却发现说出口没有声音,其余的人也发现了这一情况,纷纷惊慌失措起来。 大约一盏茶功夫,白默流才重新听到自己的声音。 “子期,刚刚那丹药?” “是我特制的,作用是暂时封闭五感。当时做的时候只是实验来玩玩,没想到派上了用处,可惜那时觉得没用,只做了几颗,方才用过后就只剩下这些了。” 摊着的手掌骨骼清晰,纤长有力,剩下总共四颗那样的丹药。 方才那嘶吼声似乎来自妖兽,而且听声音,是宗祠那传来的,白默流心中开始焦急。之前查看任务说明,上面的要求非常笼统,只有一行字:助钱氏一臂之力,保护水玉。 几位中毒的钱家后辈都已治疗完毕,事不宜迟,白默流当即和花子期说明情况,前去帮助那位钱家守护神。 钱君成虽然比谁都焦急,但也明白他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只能是累赘,只好强自忍住担忧,目送两人前往。 等到两人匆匆赶到钱氏宗祠的时候,只看见一黑一青两道人影在空中激烈交战着,周围建筑七零八落,有些甚至化作齑粉,可见战况激烈。 白默流的视线转向宗祠空地的中央,千云眉躺在地上,身上缠绕着一根根金线,正满目焦急的望着空中的两道人影。 看来那与钱家守护神交战之人是千云眉同党,看她神色,那人或许就是此次事件的主谋。 花子期紧盯着两人动作,面色严肃的说道:“这两人修为不分伯仲,招式也是精妙无比,我们不便贸然插手。” 白默流点头赞同,相同层次的对手打起来确实难舍难分,旁人想插足还得好好考虑对两人的影响。 可是不做什么又着实憋闷着急,白默流忍不住皱眉。 花子期感受到身旁人情绪的细微变化,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温润平和且富含磁性的声线在耳畔响起:“默流,静下心来。” 白默流奇异的平静下来,转而仔细观察起对战两人的攻击套路。 远安城集市。 “师傅,我们这样真的好吗?”静玄满脸忧心冲冲,自清虚道长离开了以后,他和师傅安稳的度过两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迟迟没有音讯的清虚道长令人担忧。 于是良心发现的师傅就决定带着他一起上钱家看看情况,路过集市的时候想着是不是带点东西给清虚道长,就有了现在师徒两站在集市中的情景。 “静玄,事已至此,唯有前去确认清虚道长的安全,才是最好的做法,你不必想太多了,若是他真遭遇了不测,我师徒二人定难逃脱责任,到时……哎,听天由命吧。” 静玄默然不语,跟着道清往城南方向走去。 集市离钱府不算很远,很快两人便到了鬼府一般的豪华府邸。 两人深吸一口气,正打算敲门。 却发现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强自淡定,推门进入。 只一眼,道清就发现了北边两道激战中的人影,然后,忍不住目眦欲裂,一旁的静玄也看见了,眼眶顿时就红了。 那道青色人影,太熟悉了,熟悉到令师徒两人心中震颤,刻骨的恨意瞬间汹涌而来,将两人彻底淹没。 白默流正全神贯注盯着交战的人影,余光瞥见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有些惊讶的时候,瞥见两人的表情,心中暗叫不妙。 果然,道清死死盯着那道青色身影,表情狰狞,似乎已经失去了神智。 “厉天鸣你这妖孽!还不快速速受死!”说着抽出腰间一把长剑,就要冲上前。 白默流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他的位置。 然而天上那个青色人影似乎是发现了底下的情况,一个大力顶飞了钱昆仑。 俯冲至地面。 “本座一直想铲除真武观余孽,没想到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样也好,一网打尽。” 说着勾手成爪,速度极快残影缭绕,袭向道清。 白默流只来得及堪堪碰到道清衣角,一蓬血雾霎时绽放开来,仿佛一切成了黑白,只看见两个重叠的身影缓缓分开,接着其中一个黑影颓然倒下…… “师傅——!!”静玄哭叫了出来,伸出手想要够到道清的尸体,却被反应过来的白默流一把抱住迅速脱离原处。 厉天鸣眯了眯眼,正欲追上那个白发道长,身体却猛地向前一扑,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却是被忽略掉的钱昆仑从后偷袭。 厉天鸣气得咬牙切齿:“我本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比吾等妖孽还要卑鄙无耻,竟然从后偷袭。” 钱昆仑勾唇一笑:“妖孽,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不会偷袭?正人君子?妖孽也信这玩意?” “你——!”忍不住又咳出一口血,厉天鸣不再多言,提气继续与对方缠斗。 白默流抱着哭闹个不停的静玄,努力想要让他安静下来,却是收效甚微。 花子期见此情景,不忍多言,正欲给小孩喂药使其昏迷,却发现道长已经干脆利落地给了静玄一个手刀。 真是粗暴有效的办法,花子期表示,他喜欢。 第9章 小心地放下静玄,白默流叮嘱花子期照顾好他,内功切换成太虚剑意,便运起轻功,几次借力来到了激战双方的战场。 厉天鸣先前被钱昆仑偷袭受伤,此番打斗起来更是困难,如今见又有人冲上来,不由得暗道不妙。 果然,上来的那个年轻道士一脸漠然,直直朝他攻来,身后的伤削弱了他的实力,面对两人围攻,实在无力招架,怒急的情况下,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白默流心中对这妖孽痛恨,下手也非常的狠厉。无我无剑,天地无极,三环套月,一个接着一个的使出,在五格气用完来不及回复的时候及时补上一个韬光养晦回复气,进行轮番猛攻。 厉天鸣苦苦招架两人围攻,伤势加重已是不支,想忍辱逃脱却被紧逼着难以突破。心中却隐隐生出绝望,若无转机,今日他怕是要殒命于此。 生死关头,血脉中的魔性彻底爆发,下手越发狂暴凶狠,让围攻的两人感到些许棘手,竟一时拿不下他。 下面的花子期只看见空中一青一蓝一黑三条残影,时而聚合时而分散,不时有剑光气劲毒雾横飞出来。 花子期护着怀里的静玄,一一化解这些残招。 躺在地上的千云眉就没这么好运了,被仙法印的金线困住,完全没法躲开伤害。不一会儿身上便伤痕累累,然而千云眉也是个硬气的女子,知道此事叫嚷无用,忍着疼愣是没吭声。 但是,渐渐地她就发现,原本的金线慢慢变细,原本金线上覆盖的一层仙气变得越来越薄弱,随着身上伤口越来越多,那金线受到攻击最终消失…… 双足落于残破不堪的屋顶,白默流借力腾起,锁定厉天鸣。 “万世不竭——” 厉天鸣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又是一口猩红吐出,雪上加霜的是,钱昆仑趁此机会一掌打中他的胸口,厉天鸣只觉得眼前一黑,再也无法勉强自己战斗,颓然坠落于地。 钱昆仑正想上前给他最后一击,却听见一声急促的娇喝: “且慢!” 一身红衣狼狈不堪的娇艳女子挟制着另一名瘦弱的黄衣女子,表情狠厉,眼神却透露着担心和恐惧。 “钱昆仑你若是敢再靠近主上一步,本姑奶奶就掐断这小妞的脖子!” 白默流眉头一皱,看向不知何时恢复自由挟持了人质的千云眉。子期呢?若是这女妖挣脱他肯定是第一个发现的。 白默流向下看去,却没有找到墨发墨衣的男子,心里生出一丝焦急,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却是迅速地落到地面搜寻那人的身影。 真的不见了。 搜寻一番后白默流发现了静玄,静玄安静地躺在一壁残垣中,白默流上前细细检查了一番,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看来没有被战斗波及到。 另一边,千云眉正和钱昆仑对峙着,她手里握着的是真正的钱家嫡女。这女孩叫钱云眉,千云眉当时觉得两人名字想象很有趣,便伪装替代了她,将原身一直关在钱家某一隐秘之处,用阵法隐藏。方才她侥幸逃脱仙法印的束缚,心知自己的实力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另寻他法来助主上一臂之力,偶然想到了这个倒霉的女人,就挟持了过来。 也亏得她来得早了那么一步,不然等着她的很可能是厉天鸣的尸首。 钱昆仑英俊的脸此时满含愤怒,自家小辈多次遭妖人毒害,现下又被挟持作为换取厉天鸣这魔头的筹码。 白默流此刻却没想这么多,他只是开口询问: “千云眉,方才那小孩身边的墨衣男子你可有看见?” 千云眉当时正忙着逃离仙法印帮助主上,哪会注意到旁人,因而她只是防备地盯着钱昆仑,以防他下毒手,冷冷地说道: “不曾。不过我想他兴许是看这场面太可怖,吓破胆逃了吧?” “休得胡言。” 白默流看不得这妖孽污蔑花子期,他与子期相识虽短,却已是多次经历生死,也算生死与共,面上不显,心中却着实把他当做知己朋友。 “哼——”千云眉冷哼,也不和白默流多言,这道士从头至尾都在戏耍于她,当真可恶。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救回主上,千云眉紧盯着钱昆仑。 “老鬼!你放了主上,不然就休怪我对这女人不客气了。”说着收紧卡在对方脖子上的手,涂着豆蔻的指甲陷入娇嫩的肌肤,很快殷虹的鲜血流了下来,显得触目惊心。 她怀里的黄衣女子似乎有醒过来的迹象,表情痛苦,开始挣扎起来。 “住手!”白默流一声冷喝。钱昆仑的脸上现出不忍纠结的神情。 千云眉笑得鬼魅,“咯咯咯——” “你说放手我就放手,岂不是太便宜了,快把主上放了!” 眼见对方的手进一步收紧,钱昆仑忍不住了。 “快住手!我放了这魔头便是,快把云儿放了。” “这才对嘛,不过老鬼你先不要过来,谁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救回了这女人就翻脸不认人。”千云眉依旧不撒手,紧张地盯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厉天鸣。 “你待如何?” “你让那臭道士将我主上抬至我跟前,然后我带着这女人和臭道士一起离开,到安全距离,我就会把你女儿交给他。” 钱昆仑皱眉不语,最后勉强答应。今日不除掉厉天鸣,往后想要除他就更加困难,可是不放他云儿就…… “这位道长,先前钱某不明真相,害道长身陷险境,着实抱歉,现下家中晚辈遇险,还望道长海涵助我一臂之力。”钱昆仑作为守护神活动范围限制在了这一片区域,不然定是要跟去亲眼看着那孩子脱险才放心。 白默流点头,他本非心胸狭隘爱记仇之人,况且钱昆仑并没有蓄意加害之心,他自然愿意帮忙。 白默流走至厉天鸣躺倒之处,动作还算轻柔的抱起他,面无表情地走至千云眉面前。 千云眉小心翼翼地环视了四周,又确认两人不会发难以后,才半抱着钱馨儿走出宗祠,白默流抱着厉天鸣跟上她。 等到出了院门再次确认没人跟上来后,千云眉施展轻功快速远离钱府,白默流跟上她一起离开。 一直飞行了几里路,途中翻过了一座小山包,千云眉才停下,接着直直盯着他怀里的厉天鸣。 “臭道士,把主上放到我身边,离我五丈远,我带走主上后你自然可以把那小妞带回去。” 白默流闻言冷淡道:“好。” 以千云眉目前的状态,带上厉天鸣一个就已经很吃力,白默流也不怕她到时不肯放过钱云眉。 放下厉天鸣,白默流远远地站着,清冷的目光锁定千云眉和厉天鸣,只要他们不动手伤人,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千云眉见白默流远离,连忙放下人质,低头焦急的查看厉天鸣的情况。 厉天鸣似乎察觉到自己在熟悉之人的怀里,挣扎着睁开双眼,见是千云眉,虚弱的笑笑。 “阿眉,怎这副表情?”声音微弱,时不时咳出声来却被他强忍住。 千云眉一听,眼眶顿时就红了,何时见过主上如此虚弱的样子,她的主上一直都是无坚不摧,俊朗坚毅的男子,何曾像此时一样,苍白着脸,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千云眉捂住厉天鸣的口,不让他说话,另一只手化为掌贴在他的胸口上。 厉天鸣突然挣扎起来,神色懊恼。 “阿眉……莫要、浪费修为。”他自己知道,现下他的身体就像破了洞的沙袋,无论是修为还是生机都在迅速流失。 眼泪蓦地掉了出来,功力一入厉天鸣体内,她就知道了一切。素来妖媚骄横的千云眉,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手却还是抵在那人胸口,徒劳的输送功力。 白默流看着眼前凄凉的场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走上前去。 千云眉察觉到他的靠近,突然抬头,满脸仇恨地盯着他。 “都是你这臭道士!若不是你,主上怎会如此?!” 呼吸越发微弱的厉天鸣却忽然挣扎着出声道: “阿眉,无需怪他……我…如今这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接着又转头看向白默流,“不过…有一事……无论如何…都想达成。” 白默流对他的话没作任何表示。 从背包里拿出三颗九花玉露丸,蹲下身子,直接塞进了厉天鸣嘴里。 厉天鸣也没挣扎地吞了下去,身体已经破败成这样,他也不怕白默流喂毒药给他。 九花玉露丸是增加修为的丹药,无副作用,三颗下去,厉天鸣的脸色顿时好转,只是内里的伤千仓百孔,如无法根治,不需一个时辰还是会功力耗尽就此灰飞烟灭。 虽惊讶于白默流肯拿出如此珍贵的丹药给他,厉天鸣身为将死之人,也没纠缠于此,继续先前未说完的话。 “道长可是一开始便认定吾辈欲夺水玉行不轨之事。” 白默流不语,却没有否定。 厉天鸣讽刺一笑:“可叹道长自诩除魔卫道,惩强扶弱,竟也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可是有什么隐情?”没有动怒,白默流直接问道。 “自然是有的。” 厉天鸣闭上双眼,缓缓叙说…… 第10章 几十年前的远安城,繁华浮夸,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厉天鸣是个孤儿,并且不是个普通的孤儿,这孩子是妖怪,周围的人都这么说,没有任何同龄孩子愿意和他在一起玩耍。 为了生存,厉天鸣每日拖着一身伤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然后旧伤添新伤,饶是体质较常人强悍也常常处于虚弱状态。 某一天外出乞食,饿极了的厉天鸣昏倒在街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出现一个装束容貌都很不寻常的男人,男人照顾他给他食物,这是厉天鸣生平第一次收到别人如此温柔的对待。 当时的厉天鸣问男人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男人对他说: “因为我们是同类。” “同类?你是说妖怪?”厉天鸣的眼神瞬间黯淡,原来不是人,到头来他还是无法被人们所接受。 “不是,我和你,都是半妖。”男人严肃刚毅的脸微微划过一丝笑容。 厉天鸣瞪圆了双眼,什么?半妖。 男人告诉他有关半妖的一切,告诉了他自身力量的使用方法,慢慢地,他变得强大了,再也不担心受到人类的欺侮,和男人的关系也越发好了。 同为半妖,这一层联系使厉天鸣对他有一种特殊的依赖感。 不久后,男人又陆续找到了几只半妖,大家生活在一起,每天嬉笑怒骂,玩闹般争抢食物,一起成长,一起生活。团结使他们越发强大,半妖们虽然对曾经虐待他们的人类不忿,但大多珍惜现下的时光,不愿到处惹是生非。 他们是同类,是伙伴,是亲人。 厉天鸣一直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到生命结束。 直到有一天,和他关系很好的铁熊横死在山涧,尸体上交错着剑痕。厉天鸣的眼眶都红了,他发誓要找出凶手报仇。 幸运也是不幸,厉天鸣很快就找到了凶手,是来自隐世门派白云剑门的剑修,然而找到凶手的时候,对方正在残杀他的另一位同伴,那个孩子挣扎着倒在血泊中,望向他的眼神带着恐惧带着温柔,似乎在庆幸,幸好见到了他,幸好死的是自己,那孩子最后拼命张开嘴,猩红的血缓缓流出,“快走——” 厉天鸣转头的时候白衣剑客发现了他,沾着血迹的剑一挥,欲追上那半妖余孽。 厉天鸣强忍着想要回头找那人决一死战的冲动,运起妖力逃回聚居之地。 再然后,整个半妖群体都受到了威胁,似乎是因为先后斩落几只半妖,让白云剑门意识到远安城内有半妖聚集。 最后,白云剑门的长老们一致决定排遣门内精英,外出历练铲除半妖据点。 短短一个月,厉天鸣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都被毁了,同伴们惨死,最倚仗的人,那个男人也因为保护他,受到重创,被白云剑门带走盘问同党,直到如今依旧杳无音讯。 厉天鸣恨这不公的世界,几经生死后,由半妖之体堕入魔道,实力大增,他发誓要报仇雪恨,杀光那些所谓名门正派。 十多年前,和白云剑门关系良好的真武观便成了他的报复目标,白云剑门他暂时动不得,真武观虽有名望,本身实力却一般,血洗了真武观后,厉天鸣自己也受到了重创,因而这十年来在无人之处修生养息,并且结识了被白云剑门追杀的小妖怪——千云眉。 两人顺理成章的结伴同行,怀着对白云剑门和正道门派的恨意,四处游历,一边寻找增强实力的办法,一边寻找可乘之机。 后来,他偶然听闻世上有一种奇物,叫做水玉,乃是天地精粹聚集而成,含有强大的生机,传闻甚至可以令已死之人复活,哪怕对方只有一块碎骨残留于世。 厉天鸣当时愣怔不已,满心只想着复活二字…… 白默流听到这,也大致了解了这魔头的一生,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人类总是有一种观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这些非人生物并不想迫害人类,也逃不了被防备甚至反过来被迫害的结局。那些所谓正道们做的,也是这个道理,坚信着只要是妖,哪怕是半妖,迟早是要害人,因而举剑刺入那些同样的血肉之躯时,才会半分怜悯也无。 妖类会攻击人类,人类会捕杀妖类,双方的目的都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半妖之死,真武观灭门之祸,要论谁对谁错,理不清。 不过对这白云剑门,白默流却是无甚好感,实在是枉为剑宗。 “你是想得到水玉复活你那些兄弟? 厉天鸣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费力地点头。 说话重又开始断断续续:“我希望…道长能…帮我找到水玉,然后…然后……复活他们……”厉天鸣并不确定眼前的年轻道长会答应他,只是他大限将至,实在没有其余选择。 “那你呢?若水玉当真如传闻所说,你同样可以复活。”白默流神情淡漠,似乎在问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他会帮助这个可悲可叹的半妖,不止是因为自身,方才任务栏再次更新,完成厉天鸣遗愿。 仿佛回光返照般,厉天鸣摇头露出苦涩一笑,流利道:“我知自己平生作恶太多,便是活了过来,也再无脸面见他们。”他的兄弟们都是些只会作弄人,却不会真正害人杀人的可爱之人,为了报仇,他手上沾染的血腥数不胜数,便是重逢,也无法毫无芥蒂的和他们相处。 “还有一事,阿眉她一直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如今我走了,她便无人照顾,道长可否替我寻一处地方,好好安置她?”坚毅苍白的脸罕见的显现出担忧恳求的神色。 一旁暗自落泪的千云眉已然崩溃,伏在厉天鸣的身上恸哭。 “好,我答应你。” 厉天鸣闻言欣慰地笑笑,渐渐地,笑容僵住不动。 白默流沉默着伸手阖上他的双眼,他身上的千云眉似乎也意识到了,眼泪流得更凶,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白云剑门。 花子期握着手中羊毫笔的力加大,笑得非常危险。 “向逸信,原来你赠送给我的玉符,是这样用的啊?” 前阵子在八芳楼的时候,向逸信赠了他一枚玉符,说是白云剑门特制的传送工具,捏碎了就可以回到剑门。 结果在花子期焦急地看着道长与人对战时,他却一转眼到了白云剑门的乾坤殿。 被强制转移,花子期表示,他不开心。 “花神医,实在抱歉,那玉符的用法确实如我所说,捏碎便可使用,但其实它还有一个用法,在情况紧急的时候,可以进入乾坤殿的阵法中,召唤持有玉符之人前来。”白衣玉冠的俊秀男子满脸歉意不似作假,若不是事出突然他也不想冒着被神医敌视的危险唤他前来。 “哦?紧急情况,有多急?”花子期这会儿倒是平静下来,表情安定悠然。 听出对方的不满,向逸信接着道:“是这样的,前阵子掌门的首席弟子外出历练归来,似乎是为了争夺一把宝剑,受了重伤,回到门派的时候已经重度昏迷。” 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漫不经心的吹了吹,一饮而下,花子期说道:“所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救你的大师兄。” 同为掌门弟子,向逸信理当叫那人一声大师兄。只是…… “是。” “你那师傅对那废物倒是宝贝得紧。”花子期站起身,看着向逸信。向逸信无论是人品样貌还是修为,都高出那人一大截,奈何剑门掌门就是偏爱那人,竟然让向逸信请来他医治。 要知道,花子期可是天下有名,号称活人不医的神医,向逸信能结识他并且让他欠下人情予以一诺,是多么不易,眼下就为了一个他并不在乎甚至有些仇视的人用掉了,也亏得他休养到家,没露出不忿之色。 花子期突然凑到向逸信的耳边:“要不要?我替你收拾了他?” 向逸信闻言后退一步,褪去温和谦恭的神色。 “多谢神医好意。”脸上是毫不迟疑的拒绝。 花子期没作什么表示,只在心里感慨了下:果然还是道长调戏起来更有趣,道长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多半会面无表情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他了。 既然如此,也不用再耽搁了,花子期立刻让向逸信带他前去医治那人,毕竟他还想快点下山找他家默流。 另一边,在宗祠久等道长带他家云儿归来的钱昆仑着急地不是一点半点,奈何出不了院子,只能一个人在残垣断壁中来回踱步。 一直走得心烦,钱昆仑终于听到院门处传来脚步声,欣喜地回头一看。 这一眼却看见了原班人马全部返回,姿势都和走时一样的。 顿时禁不住乱想开来,这年轻道士莫不是倒戈了想要回来一网打尽吧。 不等他开口。对面白默流就开口道: “前辈,钱小姐已经带回来了。” 钱昆仑这下把目光全部投注于钱云眉,见对方身上没有任何异常,方才松了口气。 对方紧接着的一句话却把他吓傻了。 “前辈,请告诉我水玉所在。” 第11章 白默流为了防止钱昆仑和千云眉动手,解释了一番,让他暂时相信千云眉不会加害钱家。并没有和钱昆仑细说厉天鸣的过去,也无意为他辩白,伤害既已造成,再多的苦衷理由都不是脱罪的借口。 白默流只是说了他需要水玉救人。 钱昆仑面上显出犹豫之色,水玉是他家祖上传下来的至宝,自先祖得到后传承至今已有相当悠久的历史,他从未想过将水玉取出,因为钱家祖训告诫过,此玉功效逆天,却非等闲人可以掌握,如若落在图谋不轨之人手上,必会导致天下大乱,万不可随意取出。 钱昆仑的顾虑白默流看在眼里,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一族至宝,想也是不能轻易交出来的。 “道长,实不相瞒,非钱某吝啬,实在是祖训有言不可取出此物,江湖传闻此物可使已死之人复活,这话不假,然此物却不是一般人可以经手的,活人一旦不慎沾染,便会失去神志困于虚幻之境,最后生生耗尽阳寿。得此玉的先人,便曾因此痛失爱人,遂将此玉用千年寒冰收起,埋于隐秘之处,告诫后人非万不得已不可前往挖掘。” “前辈所思所虑晚辈理解,然受人之托,晚辈已然答应要救回那些枉死之人。若是不幸因此殒命,也断无怨恨之意,还望前辈成全。” 钱昆仑见他心意坚决,先前又承他恩惠,兼之水玉于钱家而言是祸不是福,最后无奈叹气道: “如此,便告诉你罢。” 水玉的埋藏地点正是白云剑门所在的苍云山脉,大致位于白云剑门东南方的群峰之间。 白默流略一思索,便先安葬了钱昆仑以及道清,送昏迷的静玄回真武观。然后在远安城找了一处僻静之地,让千云眉住进去。说起来千云眉自从厉天鸣死后整个人都是木然无比,任凭白默流为她安排好一切,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白默流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呆着,但一时又想不到更好的安置之所,只好先这么将就着,等他完成了厉天鸣拜托的事后再想办法。 做完这一切,白默流即刻不停地赶往苍云山脉,一路上风餐露宿却也没有叫苦,他原先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穿越而来见识过的东西却已不少,也甚少吃过苦头,这一番行走着实给了他很多感悟。 终于,他来到了白云剑门附近,在一座高耸入云呢的山峰底部停留住,正欲休息一会儿猎些山擒野兽做午饭,却听见半山腰处传来的打斗声…… 而在他离开两日后,千云眉终于不再是那副行尸走肉般的模样,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整个人显得精神了很多。 千云眉换上她最喜欢的那件红衣,神情平静甚至是安宁的,缓缓走出这两日暂居的小院,向城南走去。 城南钱府经过两日修生养息,颇有些恢复元气的样子了,看着就是大家。 王二看着已然有些恢复往日繁荣景象的府邸,心中感到安宁,以及劫后余生的喜悦。 王二正想着今晚吃什么,突然听到门环撞击的声音,赶忙走上台阶拉开了大门。 抬眼正欲问候客人,看见来人的时候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不是前儿个假扮他家大小姐的女妖嘛! 王二吓得连忙想关上门,千云眉却是灵巧地闪身进入,然后无视王二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 钱昆仑自事情过去后便恢复了清修的日子,闭目打坐的时候,却猛然发现一个熟悉的气息在靠近小院。 睁开眼,钱昆仑起身出去。 “妖孽,你还来这做什么?”迎面而来的正是千云眉,她穿着一身艳丽的红装,脸上也略施薄妆,显得娇艳而不妖媚。 “我?自然是来和你决一死战,为主上报仇。”千云眉含着淡淡地笑意。 钱昆仑皱眉:“妖孽,你虽言行可恨,我谅你作恶不多,便没有收拾你,如今竟自己送上门来?” 他心中明白,眼前的女子看似安宁,实则内里怕是千仓百孔,欲寻短见了。 “我既已送上门,老鬼,你还不动手?” “老女人,想骗我动手你还嫩了些,想死也别来污了我的手。”钱昆仑却是直接揭穿了千云眉。 见对方真的不想动手,千云眉先是皱眉,接着轻柔一笑。 “罢了。”说着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去。 不知怎的,钱昆仑看着这个背影,生出一种那人随时会随风而去的错觉。 千云眉离开钱府后,一路走下去,路过集市,对周围人露出的惊艳神色视若无睹,目光温柔缱绻,只一步一步的走向某个地方。 那儿是真武观所在的地方。主上说过他作恶太多,不配再与曾经的兄弟见面,黄泉路上也要独行,那就让她来还债吧……主上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尤其是提起以前那些半妖兄弟的时候,只是往往这种笑容很快就会被苦涩替代。想要他在下面能够那样笑。 静玄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真武观了,躺在床上,身边没有任何熟悉之人,只有一个白默流请来的老妪照顾他。少年的眼眸仿佛失去了所有神采,满心满脑都是师傅在眼前死去的那一幕,夜夜入梦,无法忘却,无法解脱。 直到那人来到他面前。 “想报仇吗?”一袭红衣的女子带着微笑说道,语气轻柔,是静玄此生从未体验过的温柔。 看着眼前美丽温柔的女子,静玄眼中突然迸发出浓烈的恨意,直把人烧成灰。 静玄一把推开千云眉: “你害死了我师傅!我恨你……”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千云眉依旧微笑地看着他。 静玄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变得诡谲:“你想要我杀死你对不对?我才不!你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愿,就让你每天活在痛苦之中,那个杀死我师傅的人死了对吧?死得好!死得好啊!” 千云眉连表情都没变,似乎没听见对方咒骂厉天鸣一样,再凑上前,看着静玄。 “来报仇吧。”说着塞给他一把剑。 “来,真武观死了那么多人,现在连你师傅都死了,你一定很恨我,来,动手吧。” 静玄泪流满面,看着对方带上蛊惑的神情,猛地甩开了手,一把用力掷出剑。 “你滚!你快滚!我是不会动手的,决不让你如愿!” 千云眉低下头,语气平静听不出异常:“这样啊。” 她慢慢抓过地上的剑,对着静玄一笑:“可是我很想见到主上呢,只是可惜,没法替他还债了。” 鲜血四溅的一瞬,静玄看着缓缓倒地的千云眉,心里空落落地。 都不在了。没有亲人,连仇人都没了。 …… 白默流谨慎地循声而去,爬上半山腰,躲在一块巨石后观察。 半山腰的空地处,一群白衣剑客正在围攻一名粉衣女孩,真的是女孩,顶多十五六岁的模样,那女孩手里没有武器,却能使出诡谲的法术,白默流观察了一会儿,便肯定这女孩是个妖精。 两方人相持不下,打斗了很久,白默流暗叹这女妖修为强横。 正当打得激烈,一面蓝色大网猛地罩了下来,那粉衣女孩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困住,随后便怎么挣扎都挣不开了。 接着一名同是白衣气度却明显与常人不同的男子从后方站了出来,紧接着还有一人跟着他走了出来,那人乍一出现,就让白默流吃了一惊。 那人墨发墨衣,可不就是先前突然失踪的花子期吗。 “向兄,为何要抓这小姑娘?”花子期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俊美地脸略带不解,让人不忍拒绝他的问题。 不等那白衣人说话,之前打斗的白衣剑客中有人抢先答道: “神医难道看不出来?这女子可是只妖精,既是妖,便不能放任不管。” “哦?还有这种说法?那你们打算如何处置她?”花子期嬉笑道,白默流却听出了他的不赞同。 “自然是取出内丹后杀了。”先前那人不假思索道。 向逸信皱眉,虽然这确实是白云剑门的常见做法,但这人竟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还是对花神医说,着实恼人。 网内的粉衣女孩听闻此言顿时瞪大了双眼,露出愤怒而恐惧的神色。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你们当真下得去手?” 花子期走至女孩跟前,很惋惜的说道。 “神医不是在说笑吧?这是个妖精,再漂亮可爱有什么用?”另一名弟子说道。 “当然有用。”白默流从隐身处缓步走了出来,白发飘飘,仙风道骨,兼之俊美无双的容颜,直让一群人看直了眼。、 花子期一看到来人,笑容分外欣喜,目光都炽热了不少。 向逸信眯起眼,“阁下何人?”他自然看出来了这人正是那日在八芳楼看见的白发道长,向逸信只是不解,对方突然出现的意图。 “纯阳宫清虚真人是也。”白默流面不改色的祭出大蠢羊宫的旗号。 “纯阳宫?”向逸信皱眉,从未听说过这名字。 白默流点头,“纯阳宫隐于世久矣,门内弟子不理俗世纷争,潜心修炼,已多年未在江湖中露面,阁下未曾听闻也是情有可原。” 第12章 白默流都已经这么说了,向逸信自然也不便多说。 “方才道长所言为何?” “贫道说,这女妖生得伶俐可爱,合我眼缘。” 向逸信的神情变得微妙。 白默流却不管,兀自说道:“所以,贫道欲带走她,随我一起修行。” 还没等向逸信表示,先前最先开口的白衣弟子一听他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这妖精可是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捕捉到的,你凭什么以为你一句话就可以带走她?”纯阳宫?听都没听说过,这道士看着仙风道骨,内里多半是个花架子。他不无嫉妒的想着。 其余弟子除了一开始被白默流的气场镇住,这会儿也多半回过神来,纷纷觉得不对味来,一个来路不明的道士就想开口要走他们好不容易捕获的猎物。 白默流当然知道自己这要求有多突兀,甚至是无礼。只是,首先他做不到见死不救,其次,为了完成厉天鸣的遗愿,除了水玉,他还需要找到那些人的尸骨。其余人还好说,尸骨皆埋于厉天鸣曾经的居住之地,麻烦的是那与厉天鸣最亲近的,近乎于父子的半妖,那人当年被白云剑门带走,却是不知生死,尸骨难寻。 因而白默流也想要通过这一番行为,引起这番人注意,之后借机打探,否则以他目前籍籍无名的状态,这等大宗门如何能轻易搭理他? 不过,从见到花子期那一刻,白默流对此次行动的信心就增长了不少。若花子期愿意站在他这一边。 果然,花子期含笑开口道:“这位少侠何出此言,这妖精可是向兄捉到的。”是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丑态尽出还没得手,不必多言。 那白衣弟子听闻此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半晌后才不甘地辩驳道: “向师兄抓住的不就等同于我们抓住的?花神医这番话说的,让有心人听到,还以为向师兄心胸狭隘为人吝啬呢。”说着说着就有底气了,他甚至觉得这是真的,那个姓花的根本就是挑拨离间。 花子期还没来得及笑,向逸信先笑出来了。 可笑,这些人倒真敢说,平常跟着大师兄仗势欺人的时候怎就没想起他,哦不,想起来了,不过是想着他怎么被大师兄压一头。 不过好歹是同门弟子,向逸信没有真的开口提醒,现在这个时候,撕破了脸面对谁都不好。 白默流也看出这那几位呛声的和那领头的不是同一路人,因而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毕竟这几人还只是小喽啰,日后想害他,也得看找不找得到,有没有这个实力。 “子期,方才那捕捉用的网看起来好生熟悉。”白默流看向花子期,浑然没有几日未见的生疏。 “竟被默流发现了,那网是我借给向兄的。”花子期又转向向逸信,“向兄,用起来可还顺手?” 向逸信点头,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似乎一点没看见那几人发青的脸色。 那网先前两人一起遇险时白默流见他拿出来过,网奇花异草,因而便有了这一出明知故问的戏码。 那白衣弟子一听顿时不说话了,先前那一番话已是不妥,即使他未察觉出来,如今连这法器都是人家花神医的,实在没法厚着脸皮再说什么。 这样以后,即使那些人再不满,却也无法再说什么,而向逸信原本就无所谓,出来找捕妖只是因为这些人想要讨好尚在休养中的大师兄,而他则是为了陪心血来潮想要出门派玩的花子期。 这样一来,在向逸信同意下,白默流揭开网,眼神平淡清冷地看向那粉衣女孩,伸出手。 粉蝶看着身着飘逸蓝白长袍,仙人一般的男子,鬼使神差的,摒弃了恐惧,伸出小巧的手,放在对方修长有力的手上。 一大一小两双手相握,同样的无暇,竟是赏心悦目极了。 向逸信敏感地察觉到身边危险的气息,侧头一看,却见花子期收敛了笑容,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眼眸中的神色诡异莫测。 白默流却是丝毫无感,粉蝶不仅不是人,形貌上也是小女孩,他完全是出于对年幼之人的关爱,并无任何旖旎心思。 “默流,你来这苍云山脉所谓何事?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花子期很快恢复了往日温柔有气质的样子,走到白默流身边,装作不经意隔开两人。 粉蝶嘟了嘟嘴,有些不满这突然出现的墨衣男子一下子把她和恩人隔离开来,碍于对方和道长看起来关系不错,粉蝶没有反抗,顺从的让开。 白默流闻言心下感动,能有个如此关心他的人当真难能可贵。 “多谢子期关心,此番前来是为寻一味特殊的草药,听闻只有苍云山脉产出,才从远安城赶赴此地。”草药自然是瞎说的,只是为了掩盖真实目的。 不过苍云山脉倒确实有一种特殊的草,按小地图上显示的,是一种叫紫花苜蓿的草,想到这个,白默流就有点绷不住脸,这玩意在剑网三里,就是常见的二级马草……喂马用的,他背包里只有零星几株,倒是三四级马草——甜象草和皇竹草多一些。只可惜坐骑界面开不了,也不知道他那匹还在养成中的里飞沙还好吗?不喂马草真的没问题吗?白默流对带着的游戏系统产生了深深地不信任。 “哦?草药?那默流可真该拜托我了,要什么草药,尽管说。”花子期平素专爱弄些奇花异草,多年来四处游历收集的种类数量着实恐怖,要说这天下还有什么草药他没弄到手的,他还真不知道。 白默流闻言微微皱眉,接着突然凑到花子期地耳边,说了一句话。 花子期只觉得耳边对方的吐息轻柔干净,却又似撩拨不已,直勾得他耳朵一热,胸腔也不由自主鼓噪起来。 白默流把身子退回来,毫无所觉,神色淡淡,心想花子期应该能配合他,找借口带他回白云剑门,以便打探消息。 花子期沉浸在奇妙的感觉中,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理了理思路,明白白默流想要的意思后,对向逸信说道: “向兄,这位道长乃是花某至交,此番他因草药之事拜托于我,细听后却发现一时尚不能解决,我欲邀他在贵派小住几日,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自然。”神医都说出这番话了,机会难得,向逸信自然愿意借机讨个人情。 如此,白默流便顺理成章跟着他们回了白云剑门,身后那几名弟子再有怨言,却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说一句对方就有十句让他们难堪。 白默流自是高兴,带着救下的粉蝶前往白云剑门。花子期却一直有些恍惚,一路上都心不在焉,似乎在考虑什么事请。 白云剑门在苍云山脉最高峰的山腰处,到了白云剑门山门,只见巨大的石牌上从右至左写着篆体白云剑门,山门通体石质,虽不精致,却大气磅礴,饶是白默流也忍不住赞叹一声,倒是让身后那几人看他的目光少了点敌意,自家山门被人夸了,与有荣焉。 之后踏入山门后,没走至一处地方,总有守卫弟子对着几人中的向逸信恭敬地问候,看来地位颇高。 白云剑门整体建筑相当大气,多为木制石质,偶有青松点缀。 然而在白默流心里,这里还是比不上他大纯阳宫,没有陡峭的山岩,环绕四周的绝壁崖涧,大气却缺乏古朴清幽之气,更何况,这里没有那遍布纯阳宫的皑皑白雪,少了空灵苍茫。 随后,便不再多看,白默流随着几人行走,最后到了一处靠近上山之路的小院,向逸信将他暂且安置在此,粉蝶则暂时化作了原型停留在他肩膀上作装饰物,省得让人再捉了去挖内丹。 让白默流纳闷的是,向逸信临走前还特地补充花子期就在隔壁。 白默流看了一眼犹在思索的花子期,摇摇头进门。 花子期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消失都未收回目光,这一路来,他不知暗自窥视了这人多久,偏偏他一无所觉,让人又是欣喜又是恼怒。 花子期知道他对道长很有好感,却没想到这好感竟是这样的深,已然开始强烈影响他的身他的心……翩翩佳公子如他,不是什么青涩小子,连动心是什么都不知道。 另一边回走打算去看看他那好命大师兄的向逸信,已经在心里想着要怎么和白默流结交,白默流本身或许很出彩,但这不足以令他动心,他在意的只是,神医对此人在意。 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外加一只到处乱飞的蝴蝶,白默流打算先打坐休息一会儿,晚上去花子期的房间,好好商谈一下需要对方协助的事情。 第13章 白云剑门对他还算不赖,招待得很到位,用过晚饭后,白默流就走至隔壁那间屋子,“哒哒”敲门。 木制的门很快吱呀一声开来,白默流透过门缝只看见花子期的脸一半埋于阴影之中,显得很是沉默。 没有多想,在花子期开口让他进去的时候,白默流踏进了屋子。 “子期,多日来过得可好。” 花子期噙着笑意点头,反问:“默流呢,那日我不告而别后,发生了什么?” 花子期想到不告而别,不由自主地解释:“默流,那日我并非真的不告而别,是那向逸信为了让我替他救人使用了传送法器将我转移。” 迎上花子期忐忑的神情,白默流摇头。 “子期不必自责,那日你离开后,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 白默流端起桌上的热茶,整张脸氤氲在水雾之中,缓缓叙说那日的所见所闻。 听完整件事情,花子期也是长叹一声,随后又关心起白默流。 “那默流可有受伤?可需我来治疗?” 白默流一愣。 花子期见他表情不对,有些焦急的问道:“怎么?是哪里不舒服吗?快让我检查。” 说着就要解白默流衣服。 白默流才反应过来,淡定地剥掉对方是手。 “子期过虑了,我没受什么重伤,只是有些小伤口罢了。”他先前愣住是因为多日以来自己都忘记了,大抵是因为不严重且不疼,那些琐屑小创伤被忽略了…… “小伤口也不能放任不管,我为医者,见不得你如此,快把衣服脱了让我检查。”花子期的语气是少见的强硬。 白默流闻言无奈的同时也有些欣慰,有个态度强硬、关心自己的人,在这陌生的世界,真是一件不错的事。 因而他也没挣扎,任凭对方扒下了那件纯阳标志性外套,露出细腻柔韧的肌肤。 花子期的手不时在白默流身上滑过,反反复复检查,看见无暇肌肤上的细小伤口,眉头一皱,从腰侧布袋里掏出一个长颈玉瓶,拔开塞子便是一股好闻的草木清香,花子期倒了些液体在手上,全神贯注地在白默流的伤口涂抹,目之所及,一个也没放过。 做完一切,花子期轻吁了口气,放好药瓶,目光落在白默流身上,方才急着给他处理伤口没注意他的身材,现在得空瞥见,花子期顿时觉得喉咙一干,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装作不经意给白默流披上衣服,只是动作缓慢不已…… 白默流的身材平日包裹在宽袍长袖中看不出来,脱下这些后,却是十分有料,线条流畅,瘦削却不孱弱,就连肌肉都是恰到好处的,不夸张却也不是白斩鸡,更不用提那近乎无暇的柔韧肌肤。 灯光下看,整个人仿佛美玉一般。 不敢再看,花子期控制着自己加快速度给白默流穿上衣服。掩饰般问道: “说起来,默流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白默流倒是没有一丝尴尬,稍稍整理衣服后,直接开口道: “子期,我需要你帮助我做一件事情。” “哦?何事?”花子期还回想着方才看到的美景。 “帮我从白云剑门弟子那打探一个半妖的消息。”白默流表情严肃起来,这不仅是厉天鸣的遗愿,更和他携带的游戏系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谁?” “一个叫厉万平的半妖,也就是抚养厉天鸣的那人。” “好。”也不问为什么,花子期猜到应该和先前从白默流那听到的事情相关,他相信他,所以不必多言。 白默流很想扯开一丝笑,来回应花子期对他的信任,可惜,穿越附赠的面瘫脸实在难以完成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最后他只能上前,定定看了花子期许久,然后在对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抱住花子期,呢喃道: “谢谢。” 花子期伸手将白默流回抱,低头埋在他的肩上,墨发与白发交缠。 白默流后知后觉察觉到姿势的奇怪,本是感激的拥抱现如今到底成了什么? 于是对花子期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休息。” 花子期点头,有些不舍的松开手,目送白默流离开。 白默流走后,花子期从背后拿出另一个长颈玉瓶,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幸好他刚才机智,在涂抹伤口的时候顺带涂上了手中这瓶药液,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找不到道长了。 阿瓜挣扎从布袋里出来,吐了吐舌头散热,接着耸了耸鼻子,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香味,正想要下去追寻,就被一双手塞回了布袋。 “阿瓜,以后才用得到你去寻这味道,且先回去休息。”其实他更希望用不到阿瓜,可惜似乎不可能。 夜黑风高的此时,向逸信正徘徊在他所住的小院里,对月无言。 就在安排好那位道长后,师傅召见了他,然后对他说: “信儿,若是你师兄他再不好转,你便去替我向远安钱氏要一件东西。” 向逸信当时平静地问师尊:“师傅所欲为何物?” “水玉。” 向逸信眉头一跳,竟然是水玉?此物先前与神医对他提起过一回,虽没细说,但他也听出此物非同寻常,师傅为了大师兄,可真是尽心尽力。 不无讽刺的想着,向逸信依然保持着平静。 “师傅既已吩咐,弟子自当竭尽全力完成,只是不知这水玉有何功效?远安钱氏可愿拱手相让,还望师傅提点一二。” 座上黑白发丝的中年男子略一点头,语气却是平淡。 “水玉乃天地精华所化,可治疗一切疾病,传闻甚至可以令人死而复生。” 向逸信料到水玉不寻常,却没想到是这等奇物,顿时有些惊讶,这世间,竟真有超脱轮回之物。 座上的人也不管向逸信什么反应,只接着说道: “至于钱氏肯不肯交,不必担心,那水玉虽是钱氏祖传宝物,事实上,却是当年钱家先祖和我白云剑门祖师爷一同得到的,只是后来祖师爷得到水玉后突然陷入疯狂,重伤了钱氏,清醒后,祖师爷出于愧疚,将水玉交给钱氏后人,受伤的钱氏也吩咐后人将水玉作为祖传之宝妥善保管,之后祖师爷以疗伤为名带着钱氏东游去了,便再也没有回来。你此番前去,只管和钱氏后人说明情况,取来便是。” 向逸信微不可见的皱眉,没想到门派典籍中记载的祖师爷东游,事实竟是如此,刚让他想要皱眉的是,祖师爷既已将水玉交托钱家,现今钱氏与白云剑门交集也不密切,白云剑门又以什么理由,什么姿态取回水玉,事情当真如师尊所说的简单? 即使心中无奈犹疑,向逸信还是点头应下。毕竟那是他的师傅,再不满,他也无法公然质疑,以他多年相处下来对他的理解,这位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 没什么要说的事,座上的中年男人挥了挥手,向逸信识趣地退下。 识趣,是啊,他一直很识趣,很早就知道哪怕他再优秀,也是比不上大师兄在师傅心中的地位,毕竟他们是父子。 踏出偏殿的时候,向逸信略显无奈的一笑。 翌日,白默流向花子期说明情况后,就和花子期借口寻草药去挖那水玉。 两人动身后没多久,向逸信也出发前往远安城。 虽然就直线路程显然是白默流他们离那水玉埋藏之地更近,然而苍云山脉群峰起立,高矮不齐行走艰难,因而等向逸信抵达远安城的时候,两人堪堪寻到大致的那座山峰。 “默流,那水玉当真在这?”不是花子期不信白默流,只是他环视四周,他们落脚的这座山峰与其他峰毫无差别,寻常的很,那水玉即是天地灵宝,怎会一点异常也无。 “嗯。”似乎是明白花子期的疑惑,白默流解释道:“先前钱家那位前辈和我说过,水玉非常人可以触碰,似乎能使人神魂丧失,变得疯癫不已,既是如此,应该会用特殊材质包裹起来隔绝这种影响。” 花子期闻言点头,接着突然凑到白默流耳边:“我家默流就是聪明。” 对他那句我家默流,白默流一点表示也无,倒是让花子期很失望。 白默流一向不善交际,常常被以前同学描述成冷冰冰,情绪少得不像人类,也没什么亲昵朋友,因而他只以为这种亲昵称呼一般朋友间都会用,不以为奇。 白默流转头见一向温文尔雅,笑容让人如沐春风的花子期少见的显出些微低落,心中疑惑,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家子期也不差。”虽然没什么表情,却意外的认真。 花子期先是愣怔了一下,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家默流可真是…… “好了,我们开始找水玉吧。”白默流没有忘记此番前来的目的,再次看向小地图,希望能有标记。 “默流说得是,这便开始吧。” 第14章 与此同时,向逸信正站在城南钱府门口,和所有登门拜访的客人一样,拉门环后,静待家仆前来。 开门的依旧是王二,向逸信自是不认识此人。 王二见对方仪容气度不凡,料想可能是个人物,约莫是来找大少爷或者宗祠那位的。便恭敬地问道: “这位公子可是来寻我家大少爷的?” 向逸信一怔,他家大少爷?随即反应过来钱家大少爷应该知晓水玉的下落,便点了点头。 “公子名讳?待小的寻人向少爷通报一番公子即可随我进入。” “在下姓向,名逸信,乃是白云剑门弟子。” 王二遣了个小厮通报大少爷,嘱咐他快点,便迎了向逸信在前殿等候。 向逸信也不急,只坐着等候。 那小厮脚程倒快,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这位公子,少爷请你去前厅一会。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向逸信点头。“有劳。” 到了书房,一人背对着他站着。向逸信走上前去。 那人转身,露出一张清俊的脸,犹带着温和儒雅的笑容。 “钱少爷。”向逸信举手放至胸前行了个礼。 “这位便是白云剑门的向公子吧,不知公子来我钱府所谓何事?” 倒是没料到对方会这么直接的询问,这大少爷一看就是饱读诗书之人,他原以为会先酸腐的客套一番。向逸信顿了会儿才答道: “此番前来,在下乃是奉师尊之命前来询问水玉的下落。”既如此,他也只好来直接的了。 钱君成闻言皱眉。 向逸信见对方神色不对,当即问道:“可是有什么难处不便告知?” 钱君成略微思索后说道:“关于水玉的事情,向公子可去询问我太爷爷,在下知晓的也不多。”事实上水玉的下落太爷爷已经告诉先前那位道长,只是牵扯到白云剑门,钱家和白云剑门的纠葛他也不是很清楚,不便多说,还是让太爷爷与他说清楚吧。 向逸信察觉钱君成有所隐瞒,却也同意了。“不知那位钱家长辈在哪?” “我这便带你去。” “劳烦少爷。” 钱君成便带着向逸信前往宗祠小院。 一进院子,向逸信便察觉到了森森鬼气,身上的剑颤抖不已。 眼神犀利地看向钱君成,对方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小辈,不必如此戒备,老夫就是你要寻的人,或者可以说是鬼。” 一个沧桑的声音传至向逸信耳边。 抬眼一看,却是一名与钱君成有些像的年轻男子正漂浮在半空,浑身笼罩着黑雾。 钱昆仑看了眼向逸信身上的佩剑。 “白云剑门?那个隐世剑宗倒是与我钱家渊源颇深。” 向逸信终于相信眼前这只鬼就是那位钱家长辈,朗声道: “前辈这番话,想必知晓我白云剑门与钱氏的关系,晚辈此番前来乃是奉师尊之命来询问一样事物,不知前辈可否告诉晚辈?” 钱昆仑浅笑,这小辈倒是有意思,一点不像几十年前他遇到的剑门弟子,无礼蛮横,直让他感慨白云剑门后继无人,气数已尽。 “小辈,老夫知晓你要问什么?只是那奇物已经不属于钱家,老夫之前就将此物所在告诉了他人。” 什么?竟已被人抢先一步,向逸信不死心,又问道: “前辈可否告知晚辈,得水玉者何人?晚辈的师兄正遭受病痛折磨,亟需水玉治疗。” 钱昆仑摇头。“无可奉告。” 姓白的那位道长好歹于他钱家有些恩情,他自然不能让他置于危险之中,况且这白云剑门虽千百年前与他钱家交好,可自剑门祖师和钱氏先祖离开后,白云剑门和钱府关系就越来越淡,现如今已是生疏不已,更何况钱昆仑见识过近百年来白云剑门的蛮横,门风日益败坏,实在不愿与之扯上关系。 他也不怕白云剑门来报复,钱家除了他一族皆是常人,自诩除魔卫道的白云剑门没什么借口还动不了他们。 向逸信知晓再问下去无益,看来注定无功而返了,便道了声告辞离开。 钱君成送他出门,顺口安慰了几句。 “向公子不必介怀,世间奇药繁多,或许还有其他可以治疗令师兄的药。” “多谢,在下这便走了。”向逸信满怀心事,匆匆道别。 另一边,白默流仔细查看小地图,发现地图上真的有标记,这说明……打开任务面板,成功打开了后,白默流发现果然任务面板又更新了:从苍云山脉中取得水玉。总觉得这任务面板是跟着他的状况一路变化。 “默流,怎么了?” 白默流摇头示意没事,接着领着花子期直奔地图上的标记处。 在花子期不解的眼神中,白默流伸手。 “铲子。” 花子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药铲,交给白默流,一直憋着的阿瓜趁此机会爬了出来,一溜烟爬上白默流的肩膀。 白默流没有表情变化,却是轻柔的挠了挠阿瓜的下巴,“好久不见,小家伙。” 阿瓜舒服的直呼噜,这感觉和主人挠他时很像呢,哼唧哼唧着,就想睡觉了…… 没过多久阿瓜就阖上小眼睛趴伏在他肩上,肉肉的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眼看口水快流出来了,花子期赶忙把它塞回布袋。真是太丢人了,简直像是猪一样。 白默流心中失笑,随即开始动手一铲一铲挖掘,花子期收回阿瓜后又拿出一把小药铲,跟着挖起来。 很快,白默流感觉到铲到了坚硬的物体,和花子期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用手刨开剩余的泥土。 入目的是一只通体朱红色的盒子,材质两人都看不出来。 白默流顿了一会儿,才拿起盒子,却没有打开。 擦尽了尘土后小心收好,两人默契的回走。 路上白默流突然想起一件事。 “子期,你被召唤来白云剑门可是为了救人?”先前听他提起过,白默流便顺口问道。 花子期点头:“没错,白云剑门现任掌门的大弟子在外与人夺宝受了重伤,便让与我有些交情的向逸信请来了我。” 接着他似乎想起什么,笑得狡黠:“不过那家伙到现在还躺着起不来。” 想起花子期出神入化的医术,白默流不解道:“这却是为何?” “因为我不想救他。”侧目观察白默流的表情,“梅延,就是我要救治的那人,他曾对我无礼。” 花子期没说的是,他其实早把梅延治好了,只是对方一醒来就惹了他不快,就又把他放倒了。对向逸信和掌门却说是伤重难治,还需慢慢来。 说起来那梅延受的伤也颇为奇怪,费了他不少时间才成功治愈,结果他一个生气就打回原样,他的毒可没那么容易让人察觉,就让那家伙在虚弱一阵好了。 紧盯着白默流的表情,就怕白默流因为这对他不耐厌烦。 白默流却很平静的说道:“即是这样,不救也罢。” “只是,子期,这样不会损害你的名声吗?” 没想到默流非但没因此对他不满,反而担心他,花子期顿时高兴极了,差点抛下往日温文尔雅的面具,想要拥他入怀。 好在他克制住了,只是对着白默流笑。 两人相携回程。 回去的时候因为熟悉了路径,节省了不少时间,没多久就到了白云剑门的山门。 却恰好遇见了同样赶回来的向逸信。 向逸信神情虽淡,却被花子期看出了一点失落。 “向兄,可是有什么事情无法解决?” 向逸信虽与两人私交甚好,宗门之事,尤其又牵扯到了水玉这等奇物,不便多说。因而他只是摇了摇头。 花子期见他不欲多说,也不自讨没趣,与白默流一同告辞。 向逸信目送两人离去后,独自一人去往白云大殿。 一进门向逸信便自觉跪在地上,腰板挺直,目视前方。 “师傅,弟子无能,未能获得水玉下落,请师傅责罚。” 座上的傅假宇神情冷淡,闻言似乎有些不满,却也不提责罚之事。 “难道此番下山,你竟是一点消息都未探听到?” 为了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向逸信低头答道: “弟子只知道水玉的下落已经被他人知晓,并且看钱家的意思,似乎是让那人接管水玉。” 傅假宇怒容顿现。 “这钱家当真不知好歹,水玉原是我白云剑门祖师爷所得,他们竟敢如此,拱手送人,当真可恶!” 向逸信没有搭话,低头跪在原地。 好半晌,傅假宇才淡淡开口:“起身吧,此事也不全是你的过错。钱家既已将水玉送人,想来也是最近的事情,你去查查钱府近期发生的事情,或许可以找出那人。就当将功抵过。” “弟子领命。” 出了殿门,向逸信便是一脸云淡风轻,也不急着下山,只缓步朝弟子房走去……进殿门前隐隐的忧虑失落不见了踪影,路过的某个小弟子看着向师兄的背影,觉得好像有什么变了。 第15章 翌日,向逸信带着几名剑门弟子下山,去远安城调查。 而另一边,花子期和白默流分头行动,一个借着神医身份到处打探厉万平消息,另一个则呆在屋子里研究拿到的水玉。 隔壁的粉蝶已被他收入了宠物界面的格子中,自然是以原型形态,之后的行动白默流可能顾不上她,粉蝶法力虽强,但在白默流心中毕竟是个小姑娘,还是保护起来的好。 白默流颠来倒去的翻转那只比巴掌大一些褐色物件,这里面便是水玉,白默流却不敢贸贸然打开,这水玉的功能听着就很逆天,不知道那副作用是不是也如传闻那般厉害。 白默流正考虑如何让避免接触水玉来救人,却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抬头却是花子期正进门。 白默流注意到他的面色不怎么好,便关心的问道: “子期,发生什么了?可是调查到了厉万平的下落。” 花子期点头,坐在白默流的身边,半晌才开口。 “我今日在剑门元英殿偶遇一名沉疴难治的宗门长老,他恳请我治疗,我便在治疗之余向他打听了厉万平的事情。” 接着他便将今天打听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 那长老当时露出了讶然的神色:“神医怎会想到问此人的事情。”老者的表情严肃起来,“那人可算是我白云剑门的禁忌,神医若无必要还是不要向门内他人提起。” 花子期拔了老者身上的针,装作不经意问道:“这又是为何?难道此人做了什么天理难容之事?” 那老者叹了口气,穿好衣服,又静坐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那厉万平原是苍云山脉地区唯一一条蛟龙的后裔,本应法力无边,享尽宠溺,奈何他的母亲是个人类,他生下来便是半妖,即使本身资质不错,仍因为血脉不纯最后被那蛟龙抛弃在了白云剑门附近,当时的掌门怜他命苦,力排众议将其收养,抚育长大。” 老者端了杯茶,招呼花子期坐下,接着说道:“后来不知怎的,那时还十多岁的厉万平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明白他因为半妖的身份被生父抛弃,性格越发偏执古怪,最后不听掌门劝告伤了几个平日和他不对盘的弟子强行下了山,很多年没有消息。掌门在那之后不久便因旧疾逝世,由现任掌门傅假宇即位。”说起那现任掌门,老者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却也没对着他嚼舌根子。 “至于花神医说的,他后来被抓回白云剑门的事情,可就残酷多了。”长老放下茶,目光迷蒙,陷入了回忆。 “傅假宇继任掌门后,首先想到的便是抓回这个剑门叛徒,中间发生的事情我作为长老也不是很清楚,最后厉万平被抓了回来,傅假宇想要处置他的时候,却反被他所伤,厉万平竟是修为突飞猛进,杀了很多剑门子弟,最后胁迫了傅假宇。” 花子期皱眉:“那他被抓岂不是故意的?” 长老点头,抚了抚花白的胡子,继续说道:“那厉万平胁迫了掌门,却是为了得到一件奇物。” 花子期心头一跳,奇物? “那奇物名唤水玉,传闻可以生死人肉白骨,那厉万平以为水玉在白云剑门,硬逼着傅假宇告诉他下落,傅假宇迫不得已说出了水玉下落,却在厉万平转身的时候发动殿内祖师爷部下的阵法,将其困住。” “那后来呢?厉万平被如何处置,长老可知道他想借水玉为何目的?”花子期面色平静,看起来似乎只是纯然的好奇心驱使。 “厉万平最后被关进了苍云山脉西边的龙浅潭内,那里寒气弥漫,更有腐蚀人体的噬寒虫,这么多年过去,恐怕已是凶多吉少。至于他的目的,无人知晓。” …… 白默流听完整个过程,也不由得皱眉,厉万平似乎并不如厉天鸣所说的那般简单,白云剑门出身暂且不提,但说他当时是故意受伤进入白云剑门的就很可疑。 厉天鸣死前提到厉万平时苍白的脸上满溢着幸福眷恋,如今想来,却让白默流深深叹了口气。 花子期也听闻过厉天鸣的事情,明白白默流的心情。一直牵挂信任着的人,原来并不如心中所以为的那般简单。 屋内静默了一会儿,白默流开口道:“明日我们一同去那潜龙潭,无论如何,找到厉万平,死或者活,都能知道真相。” 把玩着手里精致的茶杯,花子期点头。 两人约好明日前往潜龙潭后,花子期走出屋子。 离开前,花子期突然转过身,白默流抬眼看他。 “默流,你要相信,我便是我,如你所见的我。”留下这么一句虎头蛇尾的话,花子期优雅的离开。 白默流却明白了,胸腔内升起一丝暖意。他在心中补充道:我也是我,如你所见毫无掺假,如斯简单。 白默流愿意相信花子期,当真如他说的一样。 同一时刻,调查了一整天的向逸信在远安城归客来客栈落脚。 向逸信坐在桌前,行云流水般的泡了一壶茶,在其余弟子或不解或焦虑的神情中,慢悠悠地品。 “向师兄,今日只探得了零星一点消息,你……”为何仍是如此淡定。 向逸信回想着神医往日喝茶的样子,学着他微微摇了摇茶杯,然后一饮而尽,竟觉快意非常。 “无妨。” 向逸信一点都不着急,现如今,他对白云剑门以及师傅的感情很微妙,似乎随时可以抛下的样子,因而这任务也是可有可无。 向逸信并不是自小生在白云剑门,因而也不会将它当做自己的一切,失望太多,磨掉了他所有的情感。 然而他不在意,其余弟子却在意得很。 是夜,几名弟子悄悄潜出了客栈,运起轻功向着城南方向飞去。 在他们离开不久后,一抹白色身影出现在月色中,遥望着他们前去的方向,接着也跟着前去。 那几名弟子却是偷偷进了钱府,不敢惊动主人,因而只进了一个偏僻的房间。 向逸信在外头看几人行动,面无表情。 王二正酣睡着,猛然觉得身上一冷,接着他似乎被人猛力摇晃了几下。 迷迷糊糊睁眼,只见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凶神恶煞地盯着他,吓得魂都没了,连忙想要大呼救命。 其中一名弟子手快直接捂上了他的嘴。 “别乱叫,只要你乖乖回答我们的问题,就保你无事。” 王二留着冷汗,连连点头。 那人小心的松开,就怕他不守信用大叫。 王二缩了缩身子,低声嗫嚅道:“几位大侠,是要问什么,小的若是知道一定言无不尽。” “如此识相也好。我便问你,前阵子可有人来这里,并且那人应该帮了你钱府,有这号人吗?” 王二一惊,这些人说的可是那位年轻道长,大少爷亲自吩咐过他们不可对外乱说,他有些犹疑该不该说。 那剑门弟子见他神情有异,一把剑抽出来直指王二喉咙:“若不如实相告,我这就要了你小命,你说是不说!” 王二吓得心肝都快跳出来了,也不管什么该不该了,抖着嗓音说道:“有的,有的!那是一名年轻俊美的道长,身穿蓝白色长袍,少爷还吩咐过我们不可透露此人消息。” 门外的向逸信眉头一挑,年轻俊美的道长,蓝白色长袍,说得不正是神医那好友白默流吗? 他能想到,那些剑门弟子自然也想到了,纷纷惊讶道:“竟是他?!” 向逸信皱眉,也不管他原先要处罚这些弟子私自行动的念头,运起轻功,转身就向客栈方向飞去。 回了客栈,取回自己的行李,要了匹马,便处罚前往白云剑门。一定得通知那两人,以师傅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所要之物落入他人之手,必是要采取行动的。 连夜赶路,向逸信的面色并不好看,但是看到山门的时候,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说来向逸信完全不必为两人做这些事,他与花子期只是相识,关系颇好但也不亲密,和白默流更是交情尚浅。而一旦知道他不顾掌门命令帮助夺了水玉的人,向逸信在白云剑门便再难立足,只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要这么做。 论起原因,大概就是,花子期和白默流,是他见过的很真的人,不虚伪造作,两人皆是按着自己的心意而活,不违心不屈服,与他以往见到的人都不同。相比之下,那些师兄妹们的虚伪嘴脸他看得太多,碰见这样两人顿时觉得心里干净了不少。 几乎是同时,白默流和花子期自榻上坐起,门外有人,还是他们熟悉的气息。 “花神医和清虚道长,向某有事相告。” 第16章 苍茫山野间,三道人影正快速向西边敢去。 “向兄,你为何要帮助我们?”白默流先前就想问了,“你这么做,被你师傅知道了……” 身侧的向逸信头也没回,答道:“哈哈,道长可是担心向某设计于你?” “向兄多虑,默流只是不解,说来我也很疑惑,到底是为什么,你就不怕被逐出师门?”花子期也问道。 “两位不必替我担心,我既已决定这么做,自然考虑过后果。” “我十多岁时因身体缘故被生生父母送至白云剑门,习武强身,至今已有十年有余,师傅长老对我皆有教导养育之恩,奈何多年来,我于师傅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弟子,奔走劳碌是我,浴血奋战是我,他眼里最在意的却永远不是我,而是我那大师兄。不仅如此,因为师傅对我的态度,门内不少弟子对我也不甚恭敬,随我出外办事屡屡阳奉阴违,长此以往,向某对剑门很失望。此番铸下大错,自会回去领罪,若师傅仁慈把我逐出师门,也算是一种解脱。” “那若是他不肯放过你,想要你死呢?”白默流语气冷淡的说出这番话。 “那便如他所愿,也算还了他多年教养之恩。”向逸信的语气异常平静,却无端让人心惊。 花子期无奈摇了摇头。 白默流却是罕见的生气了。 “那你的生生父母怎么办?你愿意以死谢罪,可还想过他们?” 向逸信垂下头:“在下的生父两年前便去世了,母亲之后也因为积郁成疾匆匆离世。” 白默流无话可说,但是显然不赞同。 沉默了良久,白默流说道:“你回去。告诉你师傅水玉在我手里。” 花子期和向逸信同时抬头惊讶的望着他。 “默流,不可!这样的话岂不是很危险。”花子期急道,若是让默流陷入险境…… 向逸信也道:“道长不必如此,师傅虽不在意我,却也不至于要我性命,尽可宽心。” 白默流并不了解剑门掌门,因而无法判断他这话的真假,但是想到先前那些弟子想要杀粉蝶的情景,以及厉天鸣叙说过的残杀半妖的事情,他认定剑门掌门并不是个仁慈之人。 “别说了,你快回去。还有子期,你帮我探听消息非常感谢,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可以。” 白默流这么坚定,倒让两人不知如何是好了。 只是行动上,没有人退缩。 白默流加快速度,见身后两人紧跟不舍,头痛不已。若是让他累得他人受罚乃至受伤身死,岂不是冤孽。 “道长何必如此,我们既已跟来,便已是下定决心,不怕艰险,道长再赶我们回去,也太不近人情,令人心伤了。” 花子期点头赞同:“默流,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这次还是一同前去。” 说不过他们,白默流也无奈了,只能面无表情让他们跟着。 总之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如果能在剑门之人赶上之前找到厉万平或者他的尸骨,便是最好。 三人闷声赶路,没过多久,一个布满寒霜的,不时吞吐着冷雾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此处便是潜龙潭所在的洞窟。”向逸信解释。 三人相视,接着小心进入寒气逼人的洞窟。 进洞前,花子期给两人一人一颗红色药丸。 “快吃下,半个时辰内可保寒气不入体。若时效过了还未找到,你们就速速运功驱寒,我身上这类药丸带的不多,我们三人用后便只剩下一颗。” 向逸信想,不愧是神医,这等奇药都有,想当初随长老来这潜龙潭他可是冻个半死…… 白默流也觉得,花子期真的好厉害,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大概除了生孩子……啊,不对,说不准他还能调出让男人生孩子的药呢。 甩掉胡思乱想,服下药,白默流率先进了洞窟,打开小地图,却发现没有标记,看来要找厉万平还得靠他自己。不过应该就在洞内深处的潜龙潭中,倒也不难。 发动坐忘无我技能,正打算走,白默流察觉到宠物栏里的粉蝶在呼唤他。 白默流一挥手,粉衣少女从光晕中走出,“小默流,这里好冷!”说着打了个喷嚏。 向逸信看向粉蝶,有些诧异道:“这小蝶妖是从哪里出来的?” 白默流随口解释:“我有一专门容纳妖类的器物。” 向逸信点头不再多问。 “小蝶,方才你呼唤我放你出来,是有何事?” 粉蝶运气药力抵御寒气,对着白默流解释道:“小蝶想要出来,是因为觉得这里有股似曾相识的味道,似乎是个熟人呢,只是不确定是不是那人。”粉蝶天真无邪的眸子里罕见地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白默流讶然,在这里的,除了他们,不出意外只有厉万平,粉蝶,竟是认识他吗…… “小蝶想要找到那人吗?” 粉蝶点头,眼神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渴望,她当然想找到那人。 “那就一起走吧。”白默流说道。 花子期见白默流答应,拿出最后一颗药,给了粉蝶。 粉蝶知是御寒药物,便吞了下去。 三人变作四人一同前行,向着洞内深处走去。 这洞穴倒不是很复杂,一路下来只有几道弯路,途中遇见一个岔口,四人面面相觑,最后粉蝶凭着气味指了左边那一条。 一直走下去,眼前豁然开朗,巨大的天然洞窟呈现在眼前,冰晶凝结在洞壁上,整个洞窟显得晶莹剔透,美丽非常。 洞窟中央是一个呈不规则状的寒潭,冷气弥漫却不结冰,整体呈深绿色。 白默流仔细观察,发现寒潭中央的石岛上,有一模糊的身影蜷缩着,那人身上捆满了粗长的锁链。 白默流正欲上前一探究竟,身边一个粉色的人影却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小蝶!”白默流急急喊道。 粉蝶全然不顾后面人的叫喊,满心眼只有寒潭中央的人。 “厉万平——!” 向逸信和花子期皆是一愣,白默流也不例外。粉蝶她果真认识厉万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没时间再疑虑,三人赶紧运功,也飞向那处。 等到落地的时候,粉蝶已经运起妖力在砍那些链条。 暂且不问原因,这厉万平也是他们需要救得,三人也开始帮忙砍那些链条。 地上蜷缩的人影微微颤动起来,接着在几人停下的动作中,缓缓坐了起来。 那是一个面容沧桑的男人,身上破烂不已,露出的肌肤上遍布青紫色的疤痕。男人抬起的眼眸中灰暗一片,将几人一个个看过来。 直到看清粉蝶面容后,原本僵硬的脸顿时抽动起来。 “圆儿!是你吗?!”厉万平挣扎着起身,想要触碰粉蝶的脸,却被粉蝶毫不留情的拍开。 “厉万平!你竟然还有脸提我姐姐。”粉蝶完全褪下了原本温和无害的面具,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厉万平眼神恍惚,半晌后才盯着粉蝶说道:“原来是小蝶啊,我还以为是圆儿复活了呢……” “小蝶是来救我的吗?啊……我忘了,你一直恨不得我死,怎么可能救我。” “你说得对!我当然不是想要救你,我只是想带走你,以后好更好的折磨你!”粉蝶说着继续砍锁链。 几人一道去除了锁链后,厉万平迟钝地活动起僵硬的手腕,缓缓站了起来。 “那么,跟着小蝶的你们又是何人?”犀利的眼神直逼白默流。 白默流皱眉,这个厉万平果然不简单,和厉天鸣描述的温和可靠的形象完全不同。难道说,多年的囚禁令他变化如此之大? 花子期见白默流不说话,斟酌一番后开口: “在下和另外两人乃是受人委托,前来搭救你。” 厉万平笑得狂放:“哈?救我,让我来猜猜,是谁这么天真想要来救我。” 白默流再次皱眉,太不对劲,果然有问题。 “是天鸣那小子吧,也只有他还会想到我了。” 见他猜中,白默流也不打算掩饰。 “正是厉天鸣。” 粉蝶可不认识什么厉天鸣,她只想带走这家伙,折磨他来告慰圆儿姐姐。 “小默流!别和这家伙废话,尽管绑走就是。这人平生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根本不值得救!” 厉万平看着粉蝶头一次露出凄凉的笑容来。 白默流转向粉蝶:“小蝶,此话何解?可否细说。” 粉蝶愤恨地看了一眼厉万平,接着转头,抑制着眼泪打算说出隐情。 厉万平打断了她,在粉蝶愤怒的眼神中,闭上眼:“我来说吧。” 原来那厉万平当年逃出白云剑门下山后,四处游历增强自身,路经粉蝶和她姐姐梦圆栖息的香离海谷。身为半妖的厉万平一直想要成为真正的妖,偶然从一小妖那得知此处有可以净化血脉的碧血莲,按捺着狂喜,便打算前去采摘,途中偶遇两妖,粉蝶和梦圆多年来奉师傅之命守护碧血莲,察觉出他的意图,自然是拼死攻击。那时厉万平的功力尚不及后来大挫傅假宇时的强悍,被两妖打伤。 养好伤后的厉万平犹不甘心,再次进谷,三人再次战斗到一起,厉万平再次被打伤,出谷休养。 如此反复多次后,三人也算不打不相识,除了打斗也能互相调侃几句。 再后来,不知怎的,梦圆与厉万平互生情愫,等到粉蝶察觉时,已是情深难解。 梦圆陷入情网,便希望厉万平放弃夺取碧血莲,梦圆并不介意他的半妖身份。 厉万平初时尝尽甜蜜,自是满口答应。 然而之后一件事,让他狠下心,罔顾对梦圆的承诺,再次意图夺得碧血莲。 那天下山他遇到昔日同门,白云剑门瀜光殿长老的嫡亲外甥,那人不仅言语羞辱他,说他是不人不妖的怪物,最后还用上长老赐予的法器伤了他。 是夜,厉万平趁着两妖不备,偷偷去了谷内深处的崖壁,摘那碧血莲,事情很成功,碧血莲很轻易就被他得手。想着就此服下动静可能惊扰了梦圆和粉蝶,厉万平藏好碧血莲离开。 路经两妖栖息地时,厉万平听见粉蝶伤心欲绝的哭喊声,忙闯入房门。 入眼却只有一株枯萎的延龄草……梦圆的原身便是一株延龄…… 哭得嗓子喑哑的粉蝶后来告诉他,梦圆不是一般的妖,她的本体扎根于碧血莲根系附近,梦圆是靠着碧血莲的灵气修炼成妖的,真正的守护之妖。 碧血莲相当于她的母亲,更是她生命的源泉。 第17章 三人听完曾经发生的事,心中多是感慨,这其中竟还有如此一段悲剧。 粉蝶的脸上布满泪珠,一滴一滴滑落。 “厉万平!你这害人的家伙,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白默流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粉蝶的愤怒他可以理解,却无法放任不管,毕竟先前答应过厉天鸣要救此人。 厉万平既还活着,便无需他动用水玉的力量,可若是依了粉蝶……到底如何是好。 正烦恼着,众人却见厉万平突然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甚至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众人俱是一惊,花子期率先矮下身子检查他的情况。 不停扭动挣扎中,厉万平身上露出的部分呈现出一个个青紫色肿块,有些地方的肿块甚至微微抽动,仿佛里面有虫子鼓动一般…… 花子期手捏银针快速准确的j□j厉万平的几处要穴,对方顿时安静下来陷入了昏迷。 “花神医,这是?”向逸信已经有了猜测,潜龙潭历来是白云剑门惩戒叛徒的要地,虽没有切身体验,有什么东西他也知道一些。 “是噬寒虫。”花子期的神情是少见的严肃,“这种虫我曾经在一本杂集中看到过,名为噬寒,实则噬热,只要是温度高于虫体温度的生物,都会成为噬寒虫的目标,潜龙潭此处布满了这种虫。” 向逸信点头,他确实从长老那听说过这种虫,只是不知沾染上后会如此可怖。 白默流自花子期解释完,一双眼就没离开周边的寒潭。 潭水看起来似乎没有多少变化……白默流突然脸色一变:“快离开这里——!” 另外三人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地迅速运功飞离石岛,白默流扛起厉万平跟上他们。 白默流落地的瞬间,只听得身后悉悉索索地虫鸣,转头的时候瞬间汇聚成了巨大的噪音。 整个洞窟魔音灌耳,到处是诡异的虫鸣。 几人一齐向潜龙潭中央望去,只见成群的黑色软体虫争先恐后地涌向他们先前所在石岛,远远望去,水中黑压压一片,不时有粘膜摩擦,虫体掉落的声音。 粉蝶看见这种场景脸都绿了,小手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吐出来。其余人脸色也没好到哪去,任谁看了这场景都会不舒服的。 白默流轻呼了口气,幸好方才他听子期说完后及时看了小地图,发现密密麻麻的红点正在包围过来,才来得及提醒众人撤退。 “现在不是放松的时候,我们快些离开洞窟,噬寒虫虽噬热,却无法在常温坏境中生存。”花子期拔下厉万平身上的银针,改用药丸塞进他口中,接着扛起病患带头就走。 其余人也不磨蹭,神情紧张地跟在他后面。 万幸噬寒虫虽声势浩大,速度却不快,几人很快摆脱虫群,来到了洞外阳光普照的空地。 一到安全区域,花子期就放下了厉万平,接着扒开他的衣服,让他整个曝晒在阳光之下。 白默流抬头望天,此时正是巳时,换算成原来世界的时间,约莫早晨九十点的样子,光线和温度皆不算旺盛。 又低头和众人一起看厉万平的情况,只见他身上那些肿块开始消肿,颜色却仍未褪去。 花子期命令几人生火,接着从腰包里拿出一把样式朴素却非常短小锋利的刀,在火上烤了一阵后,举刀开始割那些消肿了的肉块。 最后处理完的时候,厉万平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到处坑坑洼洼,白默流接过花子期给的绷带,动作小心的给他包扎。 如此一番动作后,向逸信提出他们需要转移地方休息一番,毕竟在这随时会遇上白云剑门的人。 白默流点头,并且提议去厉天鸣和厉万平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小山包。 没有异议,四人加一个昏迷伤患马不停蹄继续赶路。 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那座平凡无奇的小山包。 白默流找到几间木屋,向逸信和粉蝶帮忙一起简单收拾后,便让花子期带着厉万平将他放下。 几人奔走了一天也是累了,便各自找了地方休息。 粉蝶眸色不明的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厉万平,最后咬牙离去。 白默流坐在简陋的床板上打坐,一直到月半三更的时候,睁开了眼睛。他从背包中取出一碗冬瓜碎肉汤,喝了起来…… 白日不停奔走时不觉,打坐到此时,他才觉得腹中煎熬难耐。 喝完一碗汤,想着也睡不着,白默流踱步走向厉万平所在的屋子。 进去的时候,便发现对方是醒着的。 厉万平一个侧头,盯着他却不说话,接着有些愣怔地看着这座屋子。 是当年和那些半妖一起生活的地方啊…… “天鸣那小子怎样了?”静默半晌的厉万平突然开口。 “厉天鸣已死。”白默流平静的告诉他。 厉万平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他什么人?” 白默流神色清冷:“贫道与他无亲无故,只是怜他重情重义,故答应他救人。” 厉万平突然笑了。 “他要你救的人可是曾经与我一道的半妖,甚至可能包括我?” 门口处传来响动,却是花子期与向逸信进门,想是因为听到谈话声响,睡不着了过来看看。 白默流接着回答他的问题:“是。” 这回厉万平笑得恣意诡谲,面容扭曲几近疯狂。 花子期担心白默流,忙拉着他想要让他远离厉万平。 “哈哈哈哈——你可知道,那些半妖,都是我害死的!所有人,都是我害死的!” 正被拉着退后的白默流闻言惊讶的看过去,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你想要说什么?”白默流眼中露出寒光。此人果然不对劲,先前察觉他与厉天鸣描述的性格不符,以及假装受伤潜入白云剑门,都显示了,厉万平不简单。 厉万平却全然不顾周围几人戒备的目光,两手交握捂住眼睛笑得癫狂,最后那笑声听起来就像在哭。 “我害死了梦圆,为了让她复生又害死了很多很多人,哈哈哈哈——是不是罪恶滔天?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白默流皱眉,趁厉万平陷入疯狂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手刀,房内顿时清净了起来。 “道长?”向逸信正疑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明白白默流此举何意。 “他身上妖力几近暴走,若不及时制止他,等会儿可能又是一场恶战。”白默流解释道。光看外表他也只以为厉万平心神错乱,系统提示音想起他才知道情况不容乐观,厉万平竟是癫狂到如此地步,连浑身妖力都无法掌控。 几人沉默无言,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事情的真相扑朔迷离,又似乎很快就会揭晓。 “默流,不早了,去休息吧,此人便由我看着就好。”朝着白默流安抚一笑,花子期说道,眼神温和而坚定。 白默流见他眼神执着,便点了点头,然而也不是很放心的: “两个时辰后叫我起来,我替你。”说着转身就走,不给花子期辩驳的机会。 “在下便在此陪着花神医吧。”向逸信心中尚有忧虑,睡不着,索性一起看着。 “如此也好。” 两个时辰后花子期依约想去找白默流,毕竟若是不做,默流生气就不划算了。 白默流却是早早就起了身,打开门,与花子期在门口撞上。 淡定的从花子期怀里离开,白默流说道:“子期应是累了,快去歇息。” 说完挺直身姿走向厉万平房间。 花子期还在回味刚刚默流入怀时的干净气味以及结实却不失柔韧的身段,回过神人已经走了,不由有些失落。 向逸信还在房内守着,见白默流来了,便问候一声,接着继续原地打坐。 白默流回应,也学着他席地而坐,打坐修炼。 这样以后,一个不算漫长的夜晚很快过去。 第二天粉蝶神清气爽起身的时候,看见的是三个依旧神清气爽俊秀男子以及依旧让她非常不痛快的一个赖床病患。 她知道昨晚发生了事情,却不想深究,有关厉万平的事情,她都不想了解,唯一想做的,只是折磨他,来告慰自师傅离世后唯一的亲人,即使她也离开了。 厉万平还是没有醒,经花子期检查,却是因为妖力混乱外加心神受挫导致身体处于濒死状态。 白默流想着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招呼向逸信同他一起挖出昔日往死的半妖们的尸骨,用盒子小心收纳好,然后带着厉万平一起赶到离此地不算远的真武观。 他也想确认一下静玄的状况,还有千云眉。 待到几人风尘仆仆赶到真武观,白默流却蓦地停了下来,目光一点点笼罩整个真武观。 白默流惯常冷静的悄悄褪下,变得沉痛起来。 真武观,已然面目全非。 第18章 白默流冲进真武观,四处寻找静玄的人影,却毫无线索,面色也罕见地显出些许焦急的神色。 “默流,莫急,那小道士说不定只是搬到其他地方去了,毕竟让他一人支撑道观也是不可能的。” 冷静下来的白默流想想也有道理,便让他们先收拾地方安置厉万平,自己带着粉蝶出门打听近来真武观的消息。 得出的结果是,真武观自他离开那天后没几天,便停了香火,道观仅剩的几位香客有一天前往上香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大殿的地上却有一只红狐的尸体,着实吓坏了这些平头百姓。 其中一名老妪平日里与静玄那小道士往来颇多,便去静玄常呆的地方去寻他,却发现到处都没有人影,最后在静玄的卧房里,找到了一封书信。 老妪并不识几个字,因而带着信去找了邻居家的秀才儿子,让他帮忙看一看。 那书生说这封上写了清虚道长亲启,还是等那叫清虚道长来了以后给他。 白默流听完老妪叙说,便说明了自己便是清虚道长。 从老妪那结果信后,白默流并没有急着打开,总觉得里面是他不想看到的东西。顿了半晌,才郑重打开。 信的内容不长,大致意思便是: 清虚道长,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估计已经去了很远的地方。千云眉那女妖在我面前自尽了,听闻那魔头也死了。师傅逝世,连仇人都死了,我自觉生无可恋,却也不想就此死去或者荒度余生,颓唐几许,终于决定去极东海域寻仙问道,精进修为,来日可斩妖除魔,杀尽那些作恶的妖孽。道长勿念,有缘相见。 白默流看完静玄的信,长叹了一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条路,对于静玄来说,不知是否正确。 只是人与妖之间的纷争,永远也停不下来。 千云眉已死,之前好好安置她的承诺却是兑现不了了,白默流怀着满腔心事,回到真武观。 粉蝶知他心绪冗杂,一路上都安静的跟着,连插话都不曾,只是偶尔迷蒙地眼神显露着心中的烦恼。 回到真武观,白默流惊讶的发现厉万平已经醒了,并且神色正常没有一丝先前癫狂的样子。 一见到白默流,厉万平就看了过去,然后平静地问了一句: “水玉在你手里?” 白默流也不想隐瞒,遂点头承认。 厉万平突然笑了起来,围在周围的几人顿时紧张起来。 “你们不必如此,我不会再陷入那种状态。”收敛了笑容,厉万平对着几人说道。 粉蝶正想开口讥讽他几句,厉万平却理都不理她,兀自说了起来。 “是要借用水玉的力量复活那些死去之人吗?” 白默流虽感到奇怪,厉万平这时说这些到底有何意图,却还是认真点头。 翻身从榻上下来,厉万平走至白默流跟前。 “那你可知水玉地使用方法?”那双浑浊的双眼透出一点诡秘和隐隐的绝望之色。 诚实地摇头,他确实不知道,于是反问道:“难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 白默流突然想到,是了,厉万平害死了至爱,自然也想过复活他,所以此人知道水玉的使用方法不足为奇。 原本他还以为找出水玉的使用方法还需要一些时间,没想到如今竟捡了现成的。 厉万平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却也猜到对方的心思,冷冷一笑。 “你真要用那水玉,来复活与你毫不相干的人?” 听出此话中有蹊跷,白默流皱眉。 “何意?” 厉万平又坐回榻上,用一种幽幽的语气说道: “水玉的使用方法,便是一命换一命,若要复活一人,必然要牺牲另一人的性命,并且,此人必须是施术者极为亲近之人。” 余下四人听闻此言皆是感到不可置信,然而细想却又释然,逆天改命,水玉能如此逆天,必然是要让利用它的人付出同等代价的。 白默流比他们的感觉都要复杂,毕竟他答应了厉天鸣,并且任务该怎么办,他是万万无法作出一命换一命的决定。哪怕他愿意,那亲近之人又如何寻找,他在这个世界可谓孤苦无依。不知为什么,白默流完全没有将花子期考虑进去,或许下意识,他便不愿意以他的性命作交换罢。 厉万平此时已是全然凄苦的神情,到最后有些愣怔着叙说起来。 “是我害死了那些兄弟,所有人都是我害死的……若不是我害死了梦圆,就不会想到去复活她,也不会得到水玉的消息和使用方法,然后故意寻了孤苦无依的孩子养在身边,只为有朝一日能复活梦圆……” 四人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们都是知道厉天鸣身世的,没想到这人打一开始便是这个主意。 厉万平没理会他们,继续诉说着自己的罪恶。 “后来,与天鸣感情渐深,便有些不忍,于是又寻了几个半妖来陪伴他,也是有拿他们其中一个顶替天鸣的想法。后来又偶然得知多年寻找的水玉与曾经的师门有关,便带着同伴们一起迁往苍云山脉的一座小山生活,没想到被白云剑门发现踪迹,那几名半妖同伴陆续被杀害,那时尚存不忍之心,为了接近剑门夺得水玉,却仍是放任不管,我不能显露实力。最后我终于借着受伤被抓成功潜入剑门,之后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毕竟都找到潜龙潭来了。” “如今连天鸣都离世了,我更是几乎成了废人,在潜龙潭的几年,也让我放弃了复活梦圆的想法。我已罪大恶极,相信你们都是正义之士,动手杀了我吧。” 说着厉万平闭上眼,神情庄重平静,似乎这对他而言便是解脱。 向逸信正想说些什么,粉蝶比他更快脱口而出。 “厉万平你这懦夫,你以为你死了就可以逃脱责任?就可以挽回那些死去之人?我告诉你,只有让你活着,才能时时刻刻感受到内心的煎熬,你若真心悔过,便别寻死觅活!” “说得好!”向逸信在一旁鼓掌道,“粉蝶姑娘说得对,厉万平,你害爱人枉死,又心存不轨接近厉天鸣和其余半妖,单单一死怎够?” 白默流倒是差异地看了一眼向逸信,虽然说得没错,但他会直接出头倒是少见。 然而来不及细想,白默流发现任务栏再次更新:复活梦圆。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提示:水玉特殊使用方法:以施术者血肉及灵魂为交换,复活一人。 白默流看着这行提示,顿时明白了什么。 待他想要采取措施的时候,任务栏再次更新,只是这回却和以往不同,一向光秃秃只有一个任务的任务栏,变成了两条,除了原本的复活梦圆,后面多了一个任务。 本次连环任务即将结束,请做好离开准备,场面混乱,请不要忘记带上情缘。 白默流疑惑,任务结束即将离开,还有情缘? 然而也没多想,他分开众人,走近厉万平,迎着对方死灰般的目光,缓缓说道: “厉万平,我有一法可救回梦圆。” 目光瞬间清明,带着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快告诉我是什么?” “以汝之血肉汝之精魂为祭,向水玉祈愿,复活已逝之人。” “此法当真?” 白默流点头:“此乃使用水玉的秘法。” 一旁的粉蝶闻言露出震惊不敢置信的神情,似乎也没想到梦圆真的有希望重生。 白默流直接取出水玉,交给厉万平,示意他自己做决断。 厉万平自是没有丝毫犹豫,正想将水玉从盒中取出,外头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向逸信面色一沉:“是师傅他们。” 除了粉蝶和厉万平,其余三人齐齐回头,看向不远处并不太平的青空。 “你们安心动作,外面那些白云剑门的人一时半会儿进不来,我已在真武观四周布下药粉,只要有人进入便会中招。”说话的却是一直不曾开口的花子期。 “子期果然心思缜密,连这层都想到了。” 花子期对着道长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确实,粉蝶姑娘你便看着他,再不济我们三人也可以顶一会儿。” 粉蝶眼里含了泪光,想道谢又不知该怎么说,她欠了白默流很多恩情,也欠那两人的恩情。 “粉蝶不必顾虑太多,交给我们。”白默流也说道。 在外面的人闯入的时候,厉万平正好开始将灵肉注入水玉之中。 刚进来的剑门弟子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觉得神智一阵模糊,只觉得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前方似乎出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纷纷手脚发软眼神迷蒙……就连傅假宇也没逃过这诡异的力量,单手扶额,摇摇欲坠起来。 而白默流这边情况也不好,白默流只觉得眼前一阵发白,在一片光亮中,他似乎看见了幼时和父母亲一起居住的白墙青瓦房屋,还有青石板路上昏暗的灯光,三条拉长的身影,似乎非常温馨。 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白默流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紧接着整个人都被霸道的环住,唇上有温暖柔软的物体贴上来,他渐渐地感觉呼吸困难,有什么东西伸进了他嘴里,不停地搅动…… 一阵强烈的白光乍然迸裂开来,所有的一切消匿无形。 等到白云剑门的人集体清醒过来,却发现整座真武观都不见了那些人的身影,只有地上碎裂的无色玉块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事情。 而东境的某一海岸线上,海滩上凭空出现两名娇俏的女子,两人眼含泪水,最后哽咽着抱在一起…… 钱君成正在书房看书,正欲提笔写些什么,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他身上,昏头转向的他爬起来却发现有什么人靠在他的胸膛上,抬头一看。 “向兄?!” 第19章 白默流淡定地坐在一群虎背熊腰的大汉中,端起一碗汤慢条斯理地喝着。 旁边的大汉看着他,突然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大笑起来。 “道长你还真是墨迹!喝个汤还这么婆妈的。”说着举起一碗汤,大口灌进嘴里。“看,不管是喝酒还是喝汤,都该像我们这样,这才叫真汉子!” 白默流继续端起那碗汤慢悠悠得喝,待到一碗喝完,对着旁边的一名灰衣老妇说:“蔡婆婆,麻烦再来一碗。” 那汉子见白默流不理他,不由得有些气闷:“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就是麻烦,磨磨唧唧烦死人了。” 白默流这回搭理他了:“再不喝羊肉汤就没了。” 那汉子一个瞪眼,赶忙回头看锅,可不是,他就那么一顿说话的功夫,那群兔崽子们就把汤喝光了! 其余大大小小的人一听事情败露,忙不迭抹抹嘴上的油渍开溜。 “兔崽子们!看老子明天怎么收拾你们!”那汉子气急败坏地端起锅将仅剩的一点汤一滴不剩地喝干。 白默流趁此机会悄悄离开了……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十天就会发生一次,蔡家老爹性子粗野,为人直爽,脑筋也太粗,常常被小辈们坑,白默流早就习惯了,到现在甚至学会了他们的那些伎俩,趁着蔡老爹话唠的时候多喝点。 自从那日水玉发挥作用后,他很快就失去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是蔡老爹下山回来的时候发现了他,将他带回山寨。 这座草木繁盛的小山包,有个很土气的名字叫土山,而他所在的寨子,就叫土寨。还有一点需要特别说明的是,这个山寨,是个匪寨。 寨子里的青壮年们,每十天就要外出一次,抢劫过路的商人。因为地处交通要道,山包的位置又相当隐秘,所以日子一直过得不错。 索性寨子里的人大多不嗜杀,不会赶尽杀绝,案子做得不大,因而虽有小规模的搜捕,靠着熟悉地形以及密道都躲过去了,而这寨子实际上已经换了好几回。 白默流曾问蔡老爹,也就是寨主,为什么当山贼,得到是蔡老爹毫不留情的鄙视。 按他的说法,谁没事想来当土匪了,要不是被逼得没活路,谁会愿意逃出城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干这勾当。 西陵国,也就是白默流现在所在的国家,即将与邻国北牧国正式开战,事实上,在这消息出现前,西陵边境屡屡遭到北牧骚扰,边境的几座城多年来饱受战火煎熬,民不聊生。寨子里的人几乎都是从那几座城逃出来,流离到这座位于内陆的丰城,丰城作为西陵重要的交通枢纽,自古便是繁华富饶,丰城人自豪,却排外,外来的难民们在此没有立足之地,很多人连生存都有问题,最后不是成了乞丐,就是走上打家劫舍这条路。 白默流坐在简陋的木床上,盘膝打坐,月光透过木窗照在他身上,映出一片阴影。 在心里叹了口气,白默流睁开眼睛,最近似乎总是这样,静不下心修炼,他总在想一个人。 那日意识模糊的时候,似乎有人……伸出手指抚上唇,那个触感,还有抱住他的力道身形,白默流其实已经肯定了那人是谁,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摇了摇头,白默流闭眼继续修炼。这里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不会遇见那人了,不然还可以好好问问。 次日清晨,白默流是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的,简单梳理好自身,白默流出门去看发生什么事情。 平日里寨子里烤肉喝酒的地方,此时聚集了一大群凶神恶煞的人,这些人提着刀,满脸煞气,正对着蔡老爹大呼小叫,离得远,听不清具体是什么,但看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白默流抬步向前,想要一看究竟。 走近了,才发现那也是一群山贼,穿着皮革和布做成的衣服,上面还缀着一些白骨作装饰。要说最近几座山头的山贼们,白默流已经见过不少,这几个倒真是面生得很,而且煞气过重,隐隐还有血腥味,完全不似附近的山贼看起来那么质朴。 为首的独眼大汉一把揪起蔡老爹的衣服:“老不死的,你是想和我狂狼寨作对吗?我让你跟着我干或者滚出丰城地界,你倒是听见没有?” 独眼大汉说到最后面目狰狞,几乎把蔡老爹提起来。 蔡老爹强忍着不适,也摆出很不服输的架势:“我们土寨在这附近的山头混了这么多年,让我们滚蛋,你狂狼寨凭的什么?” 一边胆子一向大的阿青力挺蔡老爹:“就是!你们凭什么?!” 独眼大汉那边一见土寨这边群情愤慨的样子,二话不说抄起了家伙,将刀指向土寨众人。 独眼大汉狞笑道:“我狂狼寨凭的什么?你们是想见识一下么?” 说着作势就要挥刀,白默流一看那方向,目标正是蔡老爹。 独眼大汉笑容扭曲,似乎为即将见到的血腥场面兴奋不已。 那笑容在瞬间僵住了,闪着寒光的刀在中途顿住,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一人身上。 独眼大汉收回道,恼怒地喊道:“哪来的臭道士!敢挡我狂熊的刀,是不要命了吗?” 收回剑的动作行云流水,白默流一言不发,抬头看向自称狂熊的大汉。 狂熊这才看清那道士的样子,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是粗人,不知道怎么形容,但他见过不少美人,男女皆有,却从未见过像这年轻道士一样,让人说不出话来,简直,简直就像神仙一样。 对方的目光清冷,没有鄙视,没有憎恶,就那么直直盯着他。 土寨众人见那帮狂狼寨的德行,幸灾乐祸不已。想当初这道士刚来的时候,他们也像这样被狠狠震撼了一把呢。 只是时间久了,就发现他看着清冷无欲无求,事实上只是情绪较常人少,一点不像神仙那般不近人情,远离世人。他没有鄙视他们这些山贼,也没有对他们的行为作出批判,只是很安静的生活,不参与其中,偶尔在寨子里帮忙做些事,甚至会用自己的内力救助受重伤的人。 懂得很多,又乐于助人,可以说,道长是土寨继蔡老爹后最受欢迎的人,尤其是寨子里不多的女性。 狂熊自愣怔中清醒过来,便有些恼羞成怒。 “你是何人?做什么拦我!” 白默流想着既已出手,便不能善了,于是回道:“贫道乃是一云游散人,路遇险境,受伤昏迷为土寨寨主所救,便在此暂居。”说完这些,白默流看向狂熊的目光转为犀利,“此处便是贫道居所,阁下来此意欲为何?” 狂熊听了顿时大笑不已:“小道长,你这话是在威胁我?凭你那把好看的剑或者那张脸?” 白默流一点都没有生气,淡定的点头。 “阁下若无事自可离去,若有事,先与贫道交流一番再说。” 狂熊一听对方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顿时气得脸都红了,手上青筋爆裂,身子暴起,抡起拳头就朝白默流招呼而去,竟是连刀都不打算用了。 白默流不慌不忙,运起轻功向后急退一段距离,那狂熊以为他不敌欲逃,或许是对自己能追上白默流很自信,落地后竟又狞笑着开始奚落他。 白默流心情很微妙,他方才后退是为了用一个技能。 “七星拱瑞——”一阵浅蓝色剑气自白默流处打到大汉身上。 大汉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还维持着方才奚落白默流时快意扭曲的神情。 七星拱瑞是个读条技能,也就是说需要等待一些时间才能施展成功,方才他后退就是为了争取时间使用。 七星拱瑞,使目标定身持续45秒,同一时刻只能使一人定身,任何攻击都会使目标恢复正常状态,只能对人形目标施展。 白默流多日来研究技能,偶然发现了曾经游戏中用处不大的七星技能,在现实里瞬间变成了单体对战必杀技。 向大汉这样,被定身住了,虽说攻击变回恢复正常,可若是直接攻击要害,一击毙命呢?现实不若游戏,人是很脆弱的。 那边狂狼寨的山贼们焦急不已。 “二当家!你怎么了?”一个看起来是那人手下的山贼急的去碰狂熊,狂熊不能动,一个不稳就直挺挺往下栽去。 白默流并没有继续出手,他只是看向蔡老爹,意思是由他定夺,毕竟这里是蔡老爹做主。 蔡老爹这回扬眉吐气,装作很大方的说道:“狂狼寨的诸位,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寨子连客人都不欢迎你们,赶紧滚吧。若是下次再来,我们好好切磋!”说着呵呵的笑了。 身后的土寨众人也是,大笑不已。 狂狼寨的爪牙见讨不得好,麻溜地扛起狂熊离开。 第20章 又在寨子里过了几日安稳日子,白默流想着是时候告别了,土寨的人对他虽好,此处却终究不是久留之地。 根据上一次的经验,他需要触发任务完成后才可以离开当前世界,在这里已经大半个月任务栏还没有一丝动静,白默流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只是心中隐隐的忧虑,像这样,不停的兜兜转转,最后他又会去往何方…… “什么?!”蔡老爹放下手中的包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道长你在这不住得好好的,做什么要离开?” “多谢寨主多日款待,贫道在此叨扰已久甚是惭愧,且贫道尚有要事在身,不可久留,遂决定尽早辞去。” “别唧唧歪歪的!老爹我让你多住几日你还不肯吗?”蔡老爹看起来有些动怒,倒让白默流觉得很难办,仓促离开确实是他的不是。 最后还是蔡婆婆劝解道:“当家的,你就别拦着默流了,他都说了有要事在身,你这样强留着人家也不是个理啊。” 蔡老爹闷声不响,气呼呼的样子,最后才勉强道:“算了算了,你走罢!” 蔡婆婆摇摇头,转身去厨房拿了些干粮,再一股脑塞进白默流的怀里。 “默流去和大家道个别吧,出去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白默流点头,然后稍微迟疑了一下,倾身上前报了蔡婆婆一下,身后的蔡老爹哼了一声却没说什么。 回头看了一眼,白默流转身径自离开。 一一道别,收获了大家热切的挽留,白默流还是坚定的离开了。 若是呆的太久,不舍得离开就麻烦了。 下了山后,顺着官道一路走下去,他的脚程不算快,也不着急,想着先到了丰城城内再作打算 。 经过一座土丘的时候,白默流突然停了下来。 他听到了系统提示音,熟练地打开地图,然后看见了土丘后两个鲜红的点。 那两人似乎没有发现他,白默流悄悄绕过土丘正面,从后面上到顶上,收敛气息观察那两人。 白默流一看两人装扮,便认出是当日狂狼寨的人。 “阿大,你说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二牛和阿力回去不会向老大告状说我们偷懒吗?” 另一人毫不在意的说道:“看你那熊样,不过是偷个懒,有什么好怕的?再说老大是让我们假扮平民报官,你看我们两哪里像是普通老百姓,还不如让二牛和阿力去,不容易露馅。” 先前开口的人似乎释然了些,但很快又纠结期眉头:“阿大,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不是我们偷懒的事情,而是老大他,竟然要将那附近山头的山贼窝全部捅出去,这样做,是不是……太不仗义了。” 那瘦猴样的汉子呸了一声:“屁!你同情他们做什么,那几个寨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大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狂狼寨的发展,你这么磨磨唧唧是不想混了吗?” 那人见瘦猴面色凶悍起来,一缩头不再发话。 瘦猴收敛表情,又说道:“听说这回丰城来了两个大人物,说不定会一起出动,缴了那几个贼窝,哈哈哈……” 草丛中的白默流皱眉,悄悄倒转身子,一个纵身,竟是运转轻功急急向来时的方向赶去。 听那两人对话,那狂狼寨竟是卑鄙至此,不惜冒着被抓的危险也要将土寨以及附近几个山头的寨子供给官府。 只是不知道那名叫二牛和阿力的去了多久,官兵什么时候来,总之白默流得加紧速度赶回去通知大家。 气力值消耗一空,原地打坐恢复后继续轻功,这样过了没多久,白默流就回到了山寨。 打开蔡老爹家的木门,白默流大喊:“蔡老爹!快出来!” 蔡老爹一听他声音,急急忙忙的从里屋出来,笑嚷道:“道长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念起蔡老爹的号不想走了?” “不是,我有急事,快召集寨众,生死攸关耽误不得,快!” 蔡老爹一见他的表情冰寒不似作假,顿时也认真起来,拉上老婆子一起出去大喊召集邻里。 白默流也连忙出去,在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站在前方将他听到的全部告诉众人听。 土寨的大伙们一听,顿时又怒又急,慌乱不已。 “莫慌,当务之急是赶紧脱身,土寨附近可有什么捷径可以将大家传送出去的?” 阿青抢先道:“有的!土山底下有一个横穿整座山的洞,通过洞可以去最近的雁城永留镇。” “如此甚好,大家赶紧收拾好重要的东西经此洞去往永留镇,可以的话,别停下,逃得越远越好。” 众人闻言纷纷回家搜了些盘缠衣物,聚集到空地上,跟着几个寨里最强壮的汉子和蔡老爹一起下山逃亡。 临走前蔡老爹问白默流:“道长,我们走了,你作何打算?可千万别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摇头,白默流道:“我去通知一下另几个与土寨交好的山寨,让他们趁早避难,接着便会离开,做我应当做的事情。” 蔡老爹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转身跟在队末下山。 看着他们离去,白默流没有多耽搁,又纵身向另几座山头飞去,终于安全疏散大部分人,最后只剩下一个山头。 等到了那座山,白默流面色已经有些苍白,连番使用轻功,即使是游戏给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闭眼深吸一口气,白默流走向山寨中央,找了寨主通知,然后疏散,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正当最后一批陆陆续续离开,白默流想松口气的时候,他警觉地听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和大批人马赶来的嘈杂声。 转身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白默流提醒众人加快速度,官差快来了。 寨子里的人也听到了马蹄声,纷纷变了脸色,动作加快。 白默流正想一起撤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吁——”一匹威风凛凛的白马一个纵跃,拦住了退路,停在众人面前。 白默流抬头一看,确实一名面容英挺、威武雄壮的将军,红色里衣,金色战甲,再加上头上的红缨冠。 白默流这会儿的心情特别复杂,这家伙看着也好像游戏里穿越来的,一身军爷(天策)的标准配置…… 在这晃神的档口,剩余没来得及逃走的人包括白默流都被包围起来,接着又有一人驱着马不慌不忙的来到他跟前。 白默流只当是将军的同伙,多半是官兵,侧眼一瞥,却是情不自禁叫了出来:“子期!?” 那人噙着温柔的微笑,“嗯?” “子期,是你吗?”白默流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情绪,然而内心的波动有多剧烈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那名神似花子期的俊美青年动作优雅的下马,走至白默流跟前。 声音轻柔乃至甜腻:“这位道长,可是认识在下?” 白默流微不可见的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下一刻,下巴就被人毫不留情的捏住了,白默流感受到一阵疼痛,闷哼一声,然而表情还是清冷冰寒没有一丝松动。 “道长怎么不回答在下的问题?”那青年的脸一下子凑到白默流眼前,几乎要贴上他的唇,语气温柔却也森寒,“不回答算了,不过,若是想要通过和我套交情来逃脱就免了罢,道长。” 白默流冷着脸一把推开他。 先前的将军这时开口道:“楚生,别再玩了。” 原来他叫楚生,难道真的不是子期? 那将军没有多废话,长枪一挥,身后服饰统一的官兵们就动起手来,擒拿被团团围住的众人。 白默流躲开一把刺向他的剑,举剑。 “三才化生——” 围在他身边的人顿时全部被定住,接着又用七星定住那位看起来很强的将军。白默流毫不恋战,利用梯云纵跳出包围圈,人数太多再加上两个实力不明的人,哪怕他群攻了得也迟早会被抓住,毕竟这里不是游戏,技能的运用不可能像游戏一样无穷无尽而不会感到匮乏,受伤死亡也是实打实的,没有血条之说。 跑出一段距离后,三才化生定身时间极短,白默流抽空回头又施放了一个五方行尽,同样是群体定身技,时间略长一些。 定完就跑,白默流正想运起轻功离开这座山头,却骇然发现自己无法运用,正想利用凭虚御风解除点穴效果,却听得身后的动静,警觉地回头,发现那名叫楚生的青年已经来到他身后。 “哟,道长怎么不跑了呢?在下可是很喜欢你逃跑时飘逸的背影呢。” 白默流这会儿不光无法使用内功,还全身无力,怎么想都不是点穴的缘故,这下连凭虚御风都没用了。 楚生看着他说道:“道长不必白费心机了,你看起来很厉害,对药物却不是很防备,哦不,应该说是对在下不设防,对吗?” 楚生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我喜欢,道长不必忧虑,很快在下便会请示上头让你跟在下走。” 白默流侧过头不理会。 果然是这家伙下了药,而且还是一开始接触那会儿,白默流暗恼,先前下意识选择了将军定身忽略了这人真是不应该,早知如此宁愿和将军来场硬战。 第21章 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白默流只能睁着眼看那雕花床顶。 自被抓起来以后,白默流就没再见过那人,这样躺了一天,一直到夜色渐深,侍女帮忙熄灯,还是没有任何人出现。 他倒也不是很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就是饿了一天有些不舒服,这院子里的侍女小厮来来回回的走动,却没人敢到这床头来看他一眼,也不知是不在意还是特意吩咐过。 夜深了以后,躺在床上无法做事,白默流难得没有修炼安稳的睡下。 待到他沉沉入睡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月光照了进来,投下一片阴影。 接着有一人走近,一直到床边才停下。 来人站在床侧,小声呢喃道:“竟然已经睡下了。” 又呆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请,返身离去。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白默流睁开双眼,看向阖上的门。 花楚生到了这大半夜才过来,竟也不做什么,他还以为对方会用手段让他供出那些山贼的下落呢。 不过,很快他就打消了这种念头。今日见那两人的衣着气度,相当不俗,按说土寨和边上那几个小寨子完全动用不到这样的人,而和他交手的那些官兵身手普通,应该不是那位将军的原班部队。 这两人定不止是丰城地方官级别,多半就是那两个狂狼寨山贼口中新来的大人物,他们来此的目的必然不会是剿匪如此简单,甚至可能这回剿匪只是顺带,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不得不说,白默流几乎都猜中了。 花楚生离开道长房间后,便来到郑一郎,也就是那位将军的房间。 两人矫情颇好,郑一郎一见他就干脆的腾出桌椅,倒上两杯茶。 “楚生,这么晚来我这,可是有事?” 花楚生抿唇不语,一杯茶下肚后,抬眸直盯着郑一郎看,半晌才开口:“一郎,你我皆心知肚明,此番离京前来寻找所谓的天山雪莲,配置续命奇药,原本就是个幌子,京城里那位怕是撑不了多久,你特意借口与我一同前来,定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郑一郎表情不变,替花楚生续上一杯茶。 “楚生既已猜到,我再不说就显得不够意思了。是的,我是有事要和你商量。” 花楚生勾唇浅笑,微带着嘲讽:“是想要劝我归顺于二皇子?” 郑一郎叹了口气:“没错。楚生,我知你与三皇子私交甚笃,若是圣上驾崩,你定会助他一臂之力,只是楚生你可想过?三皇子为人阴狠狡诈,生性多疑,你虽与他关系颇密,却也是不得他信任。”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郑一郎眼里闪过一丝沉痛。 花楚生知他想起往事,摇头道: “即便如此,我不帮他便是,可你又何必替二皇子来拉拢我,我若答应了你,便是对三皇子的不义,何况我虽精通医理,手中却无实权,拉拢我又有何用?” “楚生你过谦了,你救过的人没有上千也有几百,这其中又包括了众多朝堂重臣甚至像我一样的武将,你的影响力,绝不比皇子们小。若有你加盟,二皇子定能如虎添翼。”没错,二皇子看中的,本就是花楚生在京的影响力。 花楚生的医术出神入化,说是活神仙都不为过,此番圣上的病,若不是皇子们的争斗,想必经他出手定能药到病除,让那行将就木之人多活一两年也不是问题。 “不必多说了,这一场兄弟相残的戏码,我不想参与其中。”花楚生语气转冷。 听出花楚生的弦外之音,郑一郎的脸色一变,有些发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刺人意味,花楚生略微歉疚,随即又恢复毫不留情拒绝的姿态,甩袖出门。 留下郑一郎在房中怔然出神。 花楚生离开郑一郎那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卧房,而是径直走向了另一座小院。 先前花楚生来过一回,白默流便以为今晚不会再有人骚扰,因而放松的睡着了,一点都没察觉到有人进入。 花楚生进屋后,看到依旧安静躺着的道长,感觉心情也跟着平静了些,想起今日所谈之事,又觉烦闷,干脆在床侧坐定,看那安睡之人。 那人枕在玉枕之上,白日里清冷似仙的容颜此时显得格外温顺安宁,一头白色长发柔顺的贴在身侧,腮边一缕不小心埋在了颈间,隐入交叠的领口阴影处,顺着领口望去能看到里面细腻无暇的肌肤,手不由自主的伸出去,触碰到那温润的肌肤时,花楚生心神一震,接着手一顿。 他这是怎么了,竟不由自主……神色复杂的望向兀自熟睡犹不知的道长,,心底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如此,花楚生放开道长,转身离去…… 翌日一早,白默流神清气爽的起床,怎么可能。 事实就是,他依旧浑身软绵绵,无力得很。 不过,终于有侍女来搭理他了。 “公子,奴婢是来伺候您洗漱的,还请配合一些。” 说着也不管白默流什么反应,两名侍女一个动作轻缓的扶起他,另一个端起茶杯让他含了一口漱口,接着端来铜盆,用布浸湿拧干替他擦脸。 两辈子都没让人这么伺候过,白默流努力绷着脸不让自己显出不自在的样子。 接着那两名侍女竟是开始动手解他衣服,白默流毫无反抗之力,想喝止她们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眼看就要被几个弱女子脱光,房内突然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怎能如此粗鲁地对待对我的客人。” 两个侍女一听这温柔的声线,顿时像见鬼了一样,吓得面无人色,放下白默流匍匐在地。 “花神医恕罪,奴婢们只是奉郑大人之命好生伺候这位道长而已,奴婢真的不是有意冒犯啊!” “哦?郑大人之命?那确实不能怪你们,来人,将这两个奴才送去郑将军那,就说是我让郑将军给她们些赏赐。” 花楚生语调温和,却无一丝暖意。 两名侍女霎时惨白了脸,她们本就是郑将军派来讨好神医的,如今被这样遣送回去,郑将军定不会轻饶她们。 两名侍女很快被拖了下去。 花楚生来到白默流面前。白默流只见一只修长的手凑到他嘴边,紧接着什么东西化成汁液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你——”发现自己能开口说话了,白默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他喂了解药。 “你方才那般做法等于断了那两侍女的生机,何至于如此狠绝,她们并没有犯什么大错。” 白默流把自己方才想说的话说了出来,神情认真。 “自身难保,你倒还有功夫关心她们。”花楚生笑着说出讽刺的话语,“还是你真的以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什么都要插一脚?” 白默流皱眉,心情变得更复杂了。 “说起来,道长似乎一直把在下当成其他人呢。”花楚生突然猛地凑近狠狠捏住他的下巴,“道长是把我当成谁了呢?你的那个他不会像我这般玩弄人性命,是吗?” 他的唇几乎要贴到白默流的耳垂,口齿间的热气撩动着那处,让白默流的耳朵不由自主生出一片红晕,看起来娇艳欲滴,花楚生贴的更近,几乎想要上去咬一口了。 “可惜,我是花楚生,不是任何其他人!”花楚生手上用力,原本就无力倚靠在一侧的白默流顿时被他推倒在床上,倾身压上。 被推到的白默流脸上无喜无悲,也没有一丝惧色,仿佛仍是高高在上,遗世独立的云游道者,淡色的薄唇开合: “你不是他。”他认识的子期自然不会是这个样子,白默流在心里断了那丝侥幸,侥幸子期也与他一同来到这世界的念头。 身下之人清冷的神情,仿佛不把他这样放在眼里,平静地想要让人撕碎他,看他痛苦哭泣,辗转呻、吟的神情,想想就知道定是妖娆无边。 他这么想了,也确实这么做了,一手直接开始扒先前已经半褪的衣服,白默流内心从慌乱到镇定,如今便任由他动手,反正无力抵抗,倒是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想做什么,眼神无比平静,就那么看着身上的人动作。 而他越淡定,花楚生心里那把火就越旺盛,这个才认识没几天的道长,真是越来越能惹乱他情绪了。 正当失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屋外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楚生可是在里面?” 花楚生一点都不想理外头的郑一郎,只接着脱白默流的衣服,白默流却是等不下去了,他虽能冷静以待,心里到底不想面对这未知之事,总觉得发生后会颠覆很多东西,于是用尽力气喊道: “花神医发狂了!” 第22章 外头的郑一郎一听道长声音虚弱,以为花楚生当真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毕竟他这位友人行为一向古怪,便破门而入。 一看屋内景象,将军顿时有些傻眼。花楚生压在那位道长的身上,正撕扯对方的道袍,而道长躺在他身下,近乎乖顺的任他作为。 “啊……对不起,打扰你们了……”郑一郎尴尬的退出房间,心里想着原来楚生是看上那道长了,刚刚那想必也是情趣的一种? 白默流眼见唯一的救兵走了,不由得有些着急,正想开口再次唤人。却不想花楚生看出他的意图,直接以口缄语,凶狠地吻住他。 “唔……”白默流努力撇过头想要逃开,然而身体无力根本躲不开对方强硬入侵的唇舌。 花楚生只觉得对方的唇意外的柔软,里面更是香甜,完全不似他的人那样冷冰冰,脸上冒出的红晕更是可爱,不自觉有些醉了,加深这个吻。 白默流臊得浑身发热,早已不复方才的冷静,一个狠心就要咬下去,却被花楚生察觉,一手捏住下巴,让他只能被迫承受这个充满掠夺性的吻。 唾液交缠的声音响动在整个房间,简直让人脸红心跳,而白默流也因为这变得晕晕乎乎,努力了半天才恢复些许清明。 这时花楚生略微放开他,手停在他尚未完全散落的道袍上。 “花…楚生,你…到底…想怎样?”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白默流感到十分吃力,缓了缓,接着道:“这般折辱我很有趣吗?” 花楚生富有磁性的笑声响起:“道长怎这般不解风情?在下可是想要和你做快乐的事呢,何来折辱一说?”说着手上一用力,白默流那件可怜的道袍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寿终正寝。 “胡说,我为男子,你怎可如此?”白默流不是真的不懂,到了这会儿,花楚生想要做什么已是一目了然。 一手摸上他胸前一点朱红,花楚生嗤笑:“在下当然知道道长是男是女,只是,那又如何?” 白默流觉得胸前一阵刺痛,不由得闷哼出声。 花楚生只觉得身下那处变得更热了,手上动作不停,抚过身下人的全身,接着俯下身子开始舔舐他胸前的两点。 “没想到道长于此道颇有天赋,叫的如此动听,是在勾引在下吗?” 白默流被逗弄的浑身燥热,却还是反驳道:“无耻!”头瞥到一边,露出一段白玉般的脖子,无暇的肌肤上泛起淡淡红晕。 “道长很有精神啊,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花楚生放过他胸前的茱萸,转而开始舔舐亲吻露出的脖颈。 房内顿时响起了吮吸的声音以及白默流压抑的呻、吟。 很快白默流忍不住了,因为花楚生竟一把抓住了他下身的物件,套、弄起来,原本清幽的声音霎时变得充满情、欲,克制不住的从口中冒出。 “道长可是觉得很舒服?放心,等会儿在下会让你更舒服的。”花楚生一手继续套、弄,另一手顺着滑腻的肌肤下滑,来到那处隐秘之地。 唇再次贴上身下之人的柔软,在那人口腔内搅动不休,手上动作不停,摸索着探入一根手指,那里头紧致灼热,其内的嫩肉颤颤地收缩不停,简直要将人熔化在里头。 白默流被封住的唇发出呜咽声,觉得整个人都无法思考了,这刺激来得太强烈,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几乎没经历过人事的白默流很快缴械投降,眼前白光一闪,神色迷离。 在白默流失神之际,花楚生又陆续进入了两根手指,三根手指在那*之处不停的按弄,待到道长的秘处变得湿润柔软,甚至开始流出液体时,花楚生终于忍耐不住了。 掀开繁复的墨色长袍,露出早已蓄势待发的挺立,握住道长柔韧的腰,略显粗暴的挺入。 白默流正有些失神,蓦然感受到下身一阵剧烈的痛楚,顿时叫了出来,又被他死死压住。 花楚生只觉得自己那处被湿热紧致的肉壁紧紧包裹住,稍微一动那*之所便不停的收缩。 “道长,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嘶哑着声音,花楚生调笑道,然后不等白默流回应,便是一个挺身。 “啊——”白默流一声惨叫,只觉得仿佛被撕裂了一番,紧紧咬牙,他想那处必是流血了。 很快花楚生觉得进入变得顺畅了,只觉得两人交合之处湿润火热,让人j□j。 到底是没有和男子交合的经历,花楚生竟没有意识到充当润滑的是血液,扣住已是疼得冒冷汗的白默流的后脑,动情地吻着,身下的动作更是激烈。 口齿交缠,津液搅动,一切都充满了j□j的味道。 白默流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噩梦,眼前的俊美男人以及雕刻精致的床顶都变成了模糊的水纹,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到无法支撑他说完哪怕一句话,混沌着,陷入了一片黑暗。 花楚生直到最后释放出来,将自己那物件拔出的时候,才发现身下之人的不对劲。 轻柔的拂开凌乱的白发,却发现那张俊美无暇的脸苍白无比,眉头紧皱,手中的湿冷的触感是那人的冷汗,急忙往身下一看,果然是血色弥漫狰狞不堪,花楚生顿时懊恼不已,他竟是太过沉迷忽略身下之人的情况了。 此时也顾不得再度挺立的事物,将白默流抱起放在另一张干净的榻上盖上被褥,又差人去准备热水,然后从平日贮存医疗药品的包里取出一瓶药来,等着侍女送来热水后,将白默流仔细洗净后又细细上药,这期间产生的旖旎心思自是不提,都被他强自压抑。 如此一番,等到处理好,花楚生抱着道长躺下的时候,已是晨光出现,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搂着怀中人,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清香,沉沉睡去。 翌日,花楚生是在一阵窒息感中醒来的,睁眼便发现脖子上多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顺着手望上去,看到的正是道长那张近乎完美的俊美脸庞。 此刻那张脸上布满寒霜,比往日冷上不知几倍。 花楚生也不害怕,反倒笑着说道:“道长这是翻脸不认人了?昨日还与在下抵死缠绵,今日便要取人性命?果真是冷心冷清呐。” 白默流收紧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抵死缠绵?你这贼人倒是会胡搅蛮缠,单方面折辱竟能被你说成这样。” 花楚生感受到颈间的力道,不生气反倒有些隐隐的兴奋。 “道长昨日开始时不也有舒服到,何必如此排斥呢?” 白默流闻言玉雕般的脸没有一丝变化,就那么冷冷地盯着花楚生,他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个很正常且理智的男人,被人上了会愤怒难堪但不会失去理智,因而他很快松开放在对方脖子上的手,转身离开了床。 背对着花楚生,白默流说道:“你将我这山贼同伙抓来却没有处决我,但你如此折辱于我,实在令人心难平,我不杀你,却也不会让你好过,你先前下的药已经失效,我再也不会受你摆布,今日我们就此别过,他日再遇,定不轻饶于你。” 白默流拔出剑朝花楚生一挥,他的肩上霎时绽放开一朵血花。 花楚生感受着肩上的疼痛,看着那人冰冷转身,然后毫不留恋的离去,喉间发出诡异的笑声“哈哈哈——哈——” 半晌后,他对着门口无人的空气说道:“你以为伤了我,还能如此轻易的离开?” 既已如此,便再不能逃,永远只能属于他,勿论生死,他永远只能是他的。 等到脱离了花楚生的府邸,白默流终于撑不住了,脸色一白,颓然倒在树下,醒来时他便发现自己已经被人上过药,只是到底亏损略大,连服了几颗背包里的丹药才稳定下来强撑过了与花楚生的交锋。 微喘着气,白默流心情有些复杂,到底没有下得去手杀了他…… 小心休息了一阵,苍白着脸他又开始跋涉,然而此时却传来了系统提示音。 白默流打开任务面板,发现上面竟然有了任务更新。 跟随花楚生和郑一郎前往皇城。 白默流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奈何到底是接受了现实,白默流离开丰城城内,在郊野出寻了许久才找到一户种田的人家。 也亏得那家的农妇善良,收留了他,白默流才不至于晕死在荒郊野岭。 一坐到床上,白默流就忍不住闷哼,身下那难以启齿指出传来阵阵刺痛感,又找了几颗丹药吞服下去,白默流小心的躺下,打算好好想休息。 期间善良的农妇又端来一碗皮蛋瘦肉粥,让虚弱的白默流很是感动,真诚道谢。 那农妇却是对他说:“这位小兄弟,你这件衣裳实在是破烂得不像话,我拿家老头子的衣裳给你,你等着。” 白默流赶紧拦住了她:“大娘,不必如此。” “小伙子别推辞,你穿成这样可不行,我去找了啊。”说着不等他回话就转身离去。 叹了口气,白默流从背包连接着的仓库里拿出破军套,就在刚才,他的这套破军,终于解锁了。 趁着大娘还没来,白默流赶紧换上破军套,黑白色的破军套非常帅气,银白色墨边的护手一直延伸至手背,看起来华贵非常。 第23章 等大娘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俊秀的小伙子已经穿好了衣服,那衣服看料子质地就知道不是普通货色,倒让她怀疑这小伙子来头不小,因而很快忘记了他哪里来的衣服这个问题。 白默流再三感谢了农妇,直到人走后,才松了口气,一下躺倒在床上,面色一阵扭曲,想着昨夜那人强行施加在他身上的暴行,说不出来的烦躁,加之身体上的原因,更是难受,竟是无法入眠。 白默流完全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如此发展,他与花楚生不过是初识,哪怕他长得与子期一模一样,可还是说不通……不对,为什么会想到子期身上。 少见的感到困扰,白默流最后索性不再多想,那人心肠歹毒完全不似子期,若是没有必要,他完全不想再与他接触,可是看任务,似乎完全避免不了。罢了,若是再遇见,必要给他些颜色看看,比如用两仪削他,七星定他,再削,再定……这么胡思乱想着,倒是没那么烦躁了,很快他便枕着不算柔软的枕头沉沉睡下。 如此休息了一晚,白默流基本恢复了元气,到底是游戏附赠的身体,恢复力比普通人强多了。 翌日,白默流谢过农妇后,从背包里拿出几金,趁着对方不注意放在了灶台上,然后在农妇离开去厨房的时候偷偷离开了这座篱笆小院,转而向丰城城内走去。 到了城门口附近,并没有急着进去,白默流现在外头观察了一番,确定花楚生并没有找知府通缉他,才随着过往商人一起进城。 到了城中,白默流选了一家与花楚生府邸相近的客栈,暂时住了下来,时不时观察花楚生和郑一郎的动态,不练剑的时候,就出门去酒肆雅阁与人探听一些关于这个国家的事情。 没想到几日下来,倒还真让他得到些消息。 西陵国,最近正是外忧内患的时候,外有北牧国侵扰边境,而国内,现任帝王龙体衰微,随时可能撒手人寰,更微妙的是当朝太子前年恰好犯下大错被废黜,仅剩的两位皇子,二皇子与三皇子势如水火,不少人都在观望,这场宫廷大戏,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白默流整理了一番得到的消息,大致可以推出本次任务的方向,多半便是关于这两位的皇位之争了。虽说任务是让他跟着花楚生和郑一郎,可是任务要求写的是跟随两人回帝都,帝都如今可是风云变化之地,那两人一看便不是普通人,说不准就是帝都之争中重要人物,那他的目的也应该很明确了。 这日,白默流难得不羁得坐在客栈二楼的木窗上,手里抱着剑眺望不远处中满梨花树的大宅,微风拂过,便是一阵梨花雨,自院内悠悠飘落至这边的街道。 闻着清新微甜的空气,白默流冷峻的脸少见的柔和,多日的休养,总算让他恢复了先前的淡然,不再纠结那多余之事。 哪怕无人相伴,也可以在这小楼上独自赏这春风梨花雨。 而远处另一座高楼上,花楚生也看到小楼上的男子,对方悠然自得的模样让他心里一阵慌神,随即便是强烈的怒火……他怎可依旧如此淡然视旁人于无物?明明,都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为什么徒留他一人深陷其中。到底怎样,才能真正撕破他那张清冷的表情。 一旁眺望风景的郑一郎后知后觉发现身边好友的不对劲,忙关心道: “楚生,你怎么了?” 花楚生调整面部阴沉的表情,笑着说道:“没事。” “说来明日便要回帝都,一郎,我们去街上转悠转悠如何?” 虽不解花楚生怎么了,但看着他的肩头隐隐露出的绷带,隐隐猜到是因为那个俊美道长的原因。 “如此甚好,我也很久没与你好好走一回了。” 花楚生点头,“那便走罢。”说着就下楼,那步伐,与其说是散步,不如说是赶路,也不知是在急什么。 郑一郎没有多说,随他一道离开。 很快,两个气质迥异的俊美男子走在那条安静的街道上,偶有梨花飘落,不可谓不美丽,只是在远处的白默流看来,这一点不美甚至是让人不快,毕竟他们正对的方向,便是他所在的这座客栈。 乍一见到两人,白默流就跳下窗台,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钱已经付过了,白默流当即从另一面的窗跳窗逃离。 等到花楚生两人不紧不慢来到客栈的时候,白默流早已离开了城西,让花楚生扑了个空,鼻端还缭绕着那阵奇特的清香,花楚生暗恼来迟了一步,不过闻这味道,应是离了不久,无论如何,你都逃不出我的掌心。 花楚生正想出去继续寻找,身后的郑一郎却是奇怪的看过来。 “楚生,你这是在找人?”不然何必来这客栈,又不是没有住处。 “不是,你多虑了。”花楚生重又挂起笑容,一点都不着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走出客栈。 跟在对方身后转转悠悠踏遍了城西每一条街,郑一郎暗叹楚生真是过分在意那人。明明很在意,却为了不让他多想,而故意作出这番样子。 只是,到底是陷进去了,一涉及到那人,演戏都演得这么拙劣…… 走着走着,郑一郎想到,楚生这么不愿意让他知晓他对道长的在意,怕是担心他以此为胁让他倒向二皇子一派……想到这层不由得有些苦涩,什么时候,他们兄弟三人,已是如今这番田地? 翌日,白默流一大早便潜伏到城西那座宅邸附近,他不知道花楚生他们具体什么时候离开,但是根据昨晚从知府处偷听来的消息,应是今日没错。 果不其然,很快,那扇阔气的大门处便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听声音,应该只有几匹马还有一辆马车。 再接着,一双看看起来华贵非常的墨色靴子出现,紧接着白默流便看见了花楚生与郑一郎,又有几名穿着甲胄的士兵恭敬的跟在他们身后。 郑一郎朗声对花楚生说道:“楚生,上马车吧,我还是喜欢纵马驰骋。” 花楚生本也是这个打算,却在那阵异香飘来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也好久没有与你一起策马并驾过了,今天便一起御马前行,看谁的马术更厉害,如何?” 郑一郎虽不解,却还是爽快的答应:“好!” 随即一行人翻身上马,留一人驾着马车,随着“哒哒”的马蹄声远去。 这可苦了白默流,不得不运起轻功跟上他们。原先他是想要弄匹马的,只是考虑到这样跟踪会被发现,不得已采取了徒步的策略,只是若他们用马车还好,速度尚且不快,结果他们干脆骑马,白默流这下不得不动用轻功。 出了城以后,也不知花楚生是怎么想的,带领着一行人越骑越快,将那驾马车的士兵远远甩在了后头,白默流皱眉,随即一个纵身跳到马车上,趁着那士兵没反应过来,一个手刀劈晕了他,接着迅速拔下他的衣服放在第三套装备栏里,默念切换,全身便套好了那件不怎么起眼的士兵服饰。 倒是脸,该怎么弄?他可不会易容,随便涂脏也容易惹人怀疑。 恰好在这时,又有系统提示,白默流顺着系统提示打开成衣店界面,里面的服饰几乎都还是原来的样子,点开易容界面,原本剑三固有的脸型全部不见了,只剩一个小的白色面板和旁边两个按钮。 下面一行字提示:将要易容的脸绘制到面板上,按下确认后易容成功。每张易容脸型一万通宝。除了确认,另一个按钮是去除。 绘制?白默流盯着晕倒的年轻士兵,默默在脑海里描摹了一遍他的样貌,结果那白色面板上就出现了一张脸,与昏迷的士兵足有j□j成像,而且上面还标了四个蓝色小字(沉默寡言)。 凑近看提示,发现这是所易容对象的性格描述,如果点击面板还会出现一段字,上面此人的简易生平介绍。 看了看通宝余额,还剩下三万多通宝,感慨了下这易容真贵,不过挺值,白默流没有犹豫按下了确认。 摸了摸脸,果然变得和原来大不相同,只是摸着不太自然,真有点像是贴上去的面皮。 对年轻士兵默默说了声抱歉,白默流将他扔在路旁的斜坡草地上,驾着马车疾驰而去。 先前一番动作已是慢了不少,因而当白默流追上前面一行人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花楚生他们停歇在湖边,给马儿喂草料,顺便给众人补给水。 白默流将马车停好,一言不发来到几人面前,拿出水壶也去接水。 也幸好那位年轻士兵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和另外几名战友关系一般不算疏远,加上与白默流倒颇有共通之处,扮演起来也不吃力。 白默流接水的时候,敏感的发现身后一道视线,装作不知道继续淡定地往水壶里灌水,却暗暗分析,按照方位,应该是花楚生……难道被发现了? 不应该,他这易容可谓天衣无缝,花楚生对郑一郎的手下也不会熟识到一眼认出的地步。 花楚生看着湖边那人的背影,鼻端只有他闻得到的异香缭绕,缓缓勾起一个残忍而又兴奋的笑容。 第24章 陆明,带两个人去打点猎物来,李毅和王璇,你们负责烧火。” 白默流所易容的那人便是王璇,他听到郑一郎的吩咐后,便和另一名叫李毅的士兵一起去附近寻找可燃的枯树枝,两人分头寻找,不一会儿便找来了不少枯枝,恰好陆明他们也已经猎来了几只兔子还有一头野猪。 其余人便一起上前帮忙处理兔子生火。白默流见没事可做,便退至一边,去马车后头找调料。 先前他驾马车的时候就发现这两人回京带的东西还真少,除了几件衣物和少量干粮,一些调味料外,几乎就没什么了。 倒是与一般达官贵人不同,除了平时穿着气度,在这些身外之物上很看得开。 送去调料后,白默流便等着开饭,谁想那花楚生突然开口唤他。 “你,过来。” 心中虽惊讶不已,白默流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快步走至花楚生身边。 “花大人,有何吩咐?”说起来他现在是郑一郎的手下,这样随意使唤没关系吗?看了一眼郑一郎,对方倒是毫无反应,似乎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看来两人确实关系匪浅。 “帮我去寻支竹笛来。” 竹笛?白默流感到困扰不已,这真的不是刁难吗?但还是面无表情地应道:“是。” 在众人忙着烧火炖肉的时候,白默流就一个人踏上了寻找竹笛的路途。 身后花楚生看着那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勾唇浅笑。 这就算作那一剑的回礼了。 要是白默流早知道花楚生是这么睚眦必报的人……他当时一定不会刺他的肩膀,绝逼会一剑要了他狗命!省得他再出来祸害人间。 然而事实上他并不知情,因而只好带着一丝丝怨念去四处寻找竹子。 在这荒郊野岭实在不抱期望遇上带着竹笛的人,还是自力更生找竹子钻两个洞交差吧…… 走了有两三里远,白默流才发现一丛竹子,选了几根粗细适中,适合做竹笛的砍下,再将其中一根削匀,不是很熟练的钻孔。 带上那支简陋的竹笛和剩下几节竹子,白默流有些忐忑的回去交差。 回到暂时驻扎的营地,发现众人以及开吃,接近尾声。 对那些煮好烤好的肉目不斜视,白默流径直走至花楚生面前,将成品交给他。 花楚生接过后观察了一番,然后笑着对他说:“你做成这模样,让我怎么吹?” “抱歉,花大人,小人实在不善此道。” 花楚生装作无奈摇头:“这番笨拙可不行,等下你便随我去湖边,我教你如何做竹笛。” 接着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方才你替我做事,累得你没吃到食物,去拿些干粮再过去。” “是。” 作为一名勤练武艺的士兵,他真的需要学会做竹笛吗?白默流深深的不解。 无奈的去马车后拿了点干粮,趁此机会从背包里拿出四喜汤圆,啃了几个,左上角出现体质增加十一点的增益状态,白默流也不管他,吃完就去了湖边。 此时正值暮春,湖边偶有野花开放,稀稀疏疏也别有一番情致,湖面波光粼粼,墨衣墨发的男子正负手背对着他立于湖边。 白默流径直走向湖边。 “花大人。” 花楚生见他来了,也没急着教他,反而问了毫不相干的话。 “王璇,你说,如果有一人突兀的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扰乱了你的生活,却毫无自治,然后潇洒的离开,你会如何?” 白默流觉得有点累,纵身一跳,动作简洁地坐到湖边的一块石头上。 “小人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会如何,花大人为什么要这么问?” 花子期看了他半晌,也学着他坐到那块石头的另一侧,然后回答他。 “我自幼与父母姐姐生活在一起,然而少年时的一次经历,父母双亡,家姐……发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事情,自此便孑然一身,茕茕独立,多年已过,我依旧独身,我便是在这种境地下遇到了那人。” 白默流安静的听着花楚生诉说,心里感慨没想到此人竟也有这样的往事,只是恶感已生,哪怕如此对他也难以生出怜悯,更别说好感。 花楚生看着洒满月光的湖面,继续说道:“初见时,我面上虽不显,却把他看做了仙人,那人似乎很有侠义之心,我为官多年,早已不复最初的廉洁,因而很有种相形见绌之感,所以……” 白默流正听得入神,花楚生却突然停了下来。 “算了,这等事情听来也是无趣,我们这便开始学习制作竹笛。” 白默流没吭声,顺从的取出几只竹节,幸好他为了以防万一多拿了。 竹节还算直,省去了不少麻烦。花楚生开始动作,让他看着。 首先打通内节,削平外节,显得光滑美观,接着就是比量尺寸,决定调子,最后一步调音和挖孔,是最难最繁琐的,白默流看得入神,花楚生那双修长的手指不停动作,倒是好看的紧。 不知不觉一只竹笛便做好了,白默流赞叹了一声,花楚生便笑着拿起竹笛,凑到嘴边。 悠扬而又略带清脆的笛声响彻湖边,听起来让人舒心不已。 难得的,白默流感受到一丝宁静,两人便这样,一人吹一人听,晚风吹过,惬意非常。 “时间不早了,我们这便回去休息吧。”花楚生放下竹笛,对他说道。 白默流自是应下,两人一前一后回营地。 快到马车的时候,花楚生突然将竹笛递过来,说:“王璇,今日你为我做了不少事,这竹笛便送与你了,吹吹看。” 白默流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接过竹笛,在对方温柔而又殷切的目光中,将竹笛凑到嘴边,才吹了一下,便觉得困意袭来,温柔的晚风拂过,更是加剧了这种困,白默流很快便觉得眼前模糊,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倒在地上睡着了。 花楚生看着地上的人,温柔浅笑。 抱起那人远离众人回到马车,将他轻轻放在了马车里的软垫上。 呢喃道:“先前未说完的话,很想对你说完呢。” “我自遇到了你,便无刻不想着,要把你拉下神坛,跌落到这泥淖里与我共同污秽,夜夜缠绵,颠鸾倒凤,哈哈哈——” 摸着白默流的唇,“可惜今日不太适合呢,若这么早被你察觉,可就没意思了。” 花楚生对着身下的人轻抚了许久,最后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然后抱着他躺在软垫上,状似甜蜜的睡下。 因为事先与人打好招呼,倒也无人打扰。 翌日,白默流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躺在那辆马车里,花楚生早已不见了踪影。 疑惑过后,白默流便想着可能是昨日太累睡着了,被花楚生送至马车休息,如果是真的,那这人还挺体恤属下的。 只是,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昨日他昏睡的未免太不自然,但没有证据也无法下定论是花楚生做的,无论如何,以后要尽量减少与他的接触。 起身后,天色才是微亮,白默流去湖边洗漱了一下,回去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从帐篷中出来洗漱,接着又是一阵忙活,整装待发。 如此陆续走了十多天,白默流终于看到了西陵国帝都雄伟的城墙,心中也有些激动。 这十多天来,上次那样的情况没再发生过,然而花楚生时不时便会吩咐他做事,时不时和他畅谈一番,让他感慨此人知识广博,却也忧心不已,到底是不是被看穿了。 然而也亏得他面瘫成了习惯,多日来除了和花楚生相处担忧,其余人皆是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只当他是沉默寡言的王璇。 毫无障碍的进了城,白默流不着声色的观察着西陵的国都,燕京城,与所有的国都相似,燕京城看起来大气磅礴,街道宽敞,城内造型古朴的建筑林立,有特色的是这座城的城内流过三条近乎平行的河,很像古琴的三根弦,因而燕京城也被称为三弦城,兴许是因为这,城内古琴宗师也不少。 这些白默流原先是不知道的,只是进城的瞬间,就像游戏场景转换的时候,出现了类似江湖传闻的介绍,说起来先前去丰城的时候可没有这种情况……这算是升级了吗? 进城时,守城门的小吏对那两人喊的是花御医和车骑将军,猜测不错,两人果然身处要职,御医姑且不说,车骑将军,这可是掌握兵权的重要人物,看来这场皇位之争他必然要参与。 进了城后,花楚生便与郑一郎分道扬镳,白默流默默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摆脱这人了。 只是花子期接下来的话顿时让他郁卒不已。 “一郎,多日来我与王璇相处甚是投缘,便让他与我一同回府,小住几日可否?” 第25章 最后郑一郎还真的答应了,白默流作为下属又无法拒绝,只能保持着面瘫脸,直接跟着花楚生回府。 两人一前一后经过闹市,花楚生不时和他说话,语调轻松自然,似乎真的把他当作知己。 白默流却是有些按捺不住,跟在此人身边太危险,跟随他们来到帝都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完全没必要再扮演王璇这个角色,毕竟接下来的事情,一名普通士兵也参与不到,下定主意后,白默流对前面的人说道: “花大人,小人内急,可否耽误一下,让小人……” “好啊。”花楚生不甚在意的答应,然而在他转身的时候,却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想逃可没这么容易。 白默流转身就走,动作急切,倒是很像内急的样子。 一步,两步,三步……花楚生突然猛盯着那人的背影,怎么还没倒? 看着那人的背影离去,花楚生心情有些复杂,看来这人是防备上他了。 没错,白默流确实已经对他有所防备,事实上,自从那次被那啥的经历以后,不光锁定的东西解锁了,系统似乎还升级了,原本没有的提示纷纷出现。而现在,顺着视线左上角可以看到当前的增益和负面状态。 花楚生一下药他就发现了,并即时使用了凭虚御风解除。比较让人疑惑的是原本的凭虚御风只能解除自身锁足,定身,点穴效果,花楚生无法明目张胆点穴,用的必定是药,没想到用凭虚御风竟也能解除,有些不可思议。 罢了,这系统本身就很奇怪,白默流不再多想,趁着花楚生沉思的时候,一溜烟跑出很远,很快埋没在人群中。 离开了自然是不会再回去,白默流随便找了家酒楼休憩,想着那真正的王璇应该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到燕京,在此之前他得给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身份,不能远离斗争中心却也不能凑得太近。 这倒是个麻烦的事情。正想着该怎么办,白默流便听到任务提示音,忙打开任务面板一看。 任务提示:伺机加入二皇子/三皇子阵营,并铲除敌对势力,助其登上皇位。 茶水热气升腾,映着脸显得神色莫辨,想他原本一现代普通青年,突然就要参与什么皇位之争,感觉尽是不真实。 恍惚也只有那么一瞬,很快他便调整好心态,付了银子向店小二打听了附近的消息,随后离开酒楼,选了一间客流量相当大的客栈,隐匿其中。 坐在客栈一间普通厢房里,白默流待店小二送来了热水,灌满浴桶离开后,长舒了一口气,打开外观面板解除易容,接着脱下随身衣物,进入浴桶泡澡。 整个人隐入水中,过一会儿又猛地冒出头来,水花四溅,湿哒哒的白色长发贴在身上,睫毛上都挂了一串小水珠,然后顺着曲线一点点下滑。 白默流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一直到水变凉了,才起身擦干身子,换上里衣躺在床上。 第二日一大早,白默流再次换上先前的易容,稍一打听便找到了郑一郎的府邸。 躲在一只石狮后面,白默流有些犯难,用什么理由进去,虽然王璇算是郑一郎的亲兵,但是前些日子他从花楚生那逃出来,也不知郑一郎知晓与否。不然解除易容直接用轻功飞进去,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郑一郎说,我要投靠二皇子?那根本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先不说郑一郎明面上并没有公开与二皇子结盟,其次对方也没有道理收一个来历不明之人。 在外面呆得时间有些久了,守门的汉子都注意到他,最后终于忍不住走过来。 “王侍卫,你到底进是不进啊?在自家门口干站着算是怎么回事?” 王璇除了亲兵身份,在郑将军府邸还充当侍卫。白默流听守门人这么一说,忙应道:“抱歉了,方才在想一些事情,因而迟迟没有进门。” 守门大叔嚷道:“没事没事!快些进去吧,陆侍卫最近还总嚷嚷着不见你怪想你的。” 白默流点头,从善如流走进郑府。 白默流虽然易容成了王璇,但也仅限于通过文字了解他的大致生平,像是对将军府的记忆,那是完全没有的,最后他还是靠着地图寻到了郑一郎所在的议事处。 里面似乎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郑一郎与那人的争论声此起彼伏,站在外头都能听见,更奇特的是,附近除了陆明和李毅几个亲卫,竟还有一溜西域人装扮的状似侍卫的人。 白默流自然的走到陆明他们那一路,刚走近跟前,陆明就凑过来和他咬耳朵:“璇子,你怎么回来啦?是花大人对你不好吗,我就说他们那样的人物,怎么会把我们这样的当做知己呢,以后还是好好跟着哥混吧。”说着煞有介事的拍拍他的肩。 白默流保持着面瘫脸,点头。然后在对方满意的神情里,问道: “那些人是什么来路?” 陆明这会儿更谨慎了些,拉着他走远了点,然后说道:“那些人都是从极西之地来的,据说个个武艺高强,出自一个神秘门派。”回头看了几眼,又说道:“听说,还与北牧国有些牵扯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来我将军府了,不过,大人们的事情,还是少打探的好,我们做侍卫的尽管守卫,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白默流点头,和陆明一起站好,目光却不由自主看向那些人,不是他没见过世面,实在是,他们的打扮,和明教(大喵教)太像了好么,继万花、天策以后,又出现了明教类似物,白默流感受到了来自世界森森的恶意。 尽责的与一众亲卫在外面与众人一起守卫了许久,里面两位似乎终于达成了一致。 接着出来了两人,一人身穿红白色兜帽衣袍,手上的武器非常特殊,白默流仔细看了以后,感觉更像明教装扮了。 那人长相也是俊秀无比,和郑一郎站在一起气势毫不逊色,两人互相拱手告别后,那一大队人便随着他一起走了。 白默流这才注意到,郑一郎面色阴沉,完全不复方才告别时的和煦。 郑一郎没有看他们,径直转身回房,白默流只思考了一瞬,便决定跟上去。 陆明看着王璇二话不说跟着郑将军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王璇这闷葫芦今天是怎么了,平常不是最崇拜将军,最循规蹈矩?怎会像这样不听召唤便随意打扰将军。 郑一郎自白默流跟上来便察觉了,只是他心情不好,以为王璇有事禀报,也懒得训斥他,任由他跟了一路,一直到了庭院,郑一郎才停下。 “王璇,你到底有何事?要说便在这说吧,下次切莫如此随意,我虽不愿苛责你们,却也不是这么纵容的。” 白默流没有说话,见此庭院静谧无人,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便打开外观面板解除易容,然后语气清冷的说道: “郑将军,别来无恙。” 郑一郎闻言猛地回头,一眼便看到了白发墨瞳的道长,只是衣着与前些日子不同。 “是你!” 白默流走上前几步,面色淡淡:“正是贫道。” 打量他的目光变得戒备,郑一郎开口问道:“道长前些日子侥幸逃脱,怎么?现在是要回来自投罗网?在下可不介意立刻通知花御医,我想他会很乐意来找你的。” 听闻对方说起这恼人的事情,白默流仍是纹丝不动,淡定的说道:“将军不必如此防备,我此番前来,不为树敌,乃是为了这天下。” “天下?”郑一郎也是不信,“道长既为修道之人,便不该多管这等大事。” 虽然很想笑,但实在难以完成,白默流最后还是绷着脸说道:“将军此言差矣,修道之人本当心怀天下苍生,独善其身固然也是一种,像贫道这般积极入世的也不少。” “再说,将军方才与与那神秘教派接触之事……” 郑一郎面色一变,眼眸中的杀意一闪而过:“你待如何?” 知道威胁成功,一点不介意那点杀气,白默流也不多废话:“将军不必多虑,贫道自是不会随意泄露此等机密。只是贫道乃是诚心想要助二皇子一臂之力,让这天下恢复他本该有的样子。” 白默流这么说着,却在心底微微自嘲,所谓原本该有的样子,指的自然是太平盛世,没有战乱硝烟的生活,只是这如何可能,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于是有了江湖,这天下又何尝不是如此,只要人类生存一天,纷争便不会停止。 西陵国此番内乱结束,便是与北牧的战争,接着为了一统天下,或许还会有更多战争。 郑一郎没有发现白默流多余的心思,只是皱着眉,半晌后回答他: “道长来历不明,让在下如何信你,何况你这话冠冕堂皇,却不能令人信服,除非你能证明自己的价值,表明诚意。” 事实上,郑一郎心中是有想法,想要把这个道长收为己用的,毕竟以花楚生对此人的重视,说不定他会因此松动,同意协助二皇子。 第26章 白默流自是毫不犹豫的答应,“好,将军想要如何证明,” 郑一郎终于展开笑颜,“替我去杀一个人,然后再帮我去救几个人。” “请细说。”白默流早就料到不可能如此轻易让他如愿,也不嫌这些事情麻烦,只希望对方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郑一郎也不是拖沓的人,当即把事情详细道来,然后叮嘱他小心行事,言外之意是让他不要露出马脚,落下二皇子党羽的把柄给别人。 白默流仔细听完,郑重应下后便重又换上王璇的脸,打算离开。 郑一郎见对方转个身便换了脸和装束,顿时惊奇不已,拉着白默流不放: “道长,这是如何做到的?连楚生的易容术都无法做到如此逼真,况且这速度着实快了些。” “独门秘法。”撂下四个字,白默流就马不停蹄运起轻功飞出将军府。 让好奇心犯了的郑一郎郁闷不已,这么急做什么……他这个委托人都不急呢,没想到这道长和外表完全不符,竟然是个急性子。 远去的白默流隐隐听到这声咕哝,摇了摇头,他可不是急性子,只是行事不喜拖沓。 郑一郎让他杀的人是三皇子的一个亲信,在朝中影响力一般,胜在处事圆滑,消息渠道灵通,有西陵百事通的称号。此人背后应该有一个庞大的势力与三皇子合作,在西陵各地安插了眼线。郑一郎此次与西域圣教的秘密会晤,便是费了不少功夫躲开了此人耳目才得以顺利进行,直接选在将军府内也是对亲卫守卫探查能力的信任,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如白默流一般神奇的易容术,足以以假乱真。 杀了此人自是治标不治本,只是要铲除一个势力本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郑一郎的目的只是试探白默流。杀了此人,那股势力便要重新培养一名出来,只是其中的人脉关系重建又是件麻烦的事情,这样他必然会与那势力敌对,招惹如此危险的势力,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 而要救的几人,则是前些日子被三皇子党羽诬陷后入狱的几名官员和他们家眷。二皇子一向以德服人,因而哪怕这些入狱之人已经没了价值,也需要救出来,让其余观望之人看到他仁德的一面,吸引更多的有用势力的同时不至于让党羽寒了心。 若白默流本就是三皇子的人,三皇子党愿意用如此大的代价来安插他一个奸细,郑一郎也无话可说。无论怎样,他都无法完全信任,只能以后派人多注意他。 就像一场赌博……赌赢了便是一个助力,若输了……这种情况他和二皇子都不会允许。 郑一郎的考量白默流自是想不到如此多,毕竟他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普通人,若不是莫名其妙带着系统穿越,还是万千挣扎在学业与就业中的一名学子,学史的经历让他比常人见解更深,却到底不比郑一郎这般多年沉浸官场战场的老油条。 且不提这些,白默流现在有点不开心,虽然表面上看不出。原因是旁边那个聒噪不已的男人。 事情是这样的,先前他离开了将军府后便寻了处茶肆,歇脚,顺便考虑一下如何着手完成郑一郎要求的证明。 却不想因为太沉默,被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抓住,当做了倾诉对象,对方从家里老娘,老婆,讲到隔壁家阿花,最后甚至说到了隔壁的隔壁家那只叫大黄的不举癞皮狗。 饶是他脾性尚佳,也有些忍不住想要一掌敲晕他了。 最后终于没忍住,白默流丢下银子,打算直接走人,就算不礼貌他也不管了。 谁知那大汉一把拽住他,力气之大令他惊讶,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中年聒噪大叔,意识到这一点,白默流转身盯着他。 “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浮躁了,连听我这个落魄大叔讲几句话都不乐意了,世态炎凉,哎~” 白默流这回倒是不急了,做回原位,端起茶不紧不慢的喝着,眼神示意她继续讲。 那大汉顿时眼前一亮,一点不计较继续唾沫横飞的说了起来。 白默流全程淡定的喝茶,直到大汉说得口干舌燥,端给他一杯茶,示意他继续。 那大汉突然笑了出来:“你这小子,是在看我笑话呢?” “非也,晚辈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好奇我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那中年大汉明显是不信。 “好奇前辈的胡子是什么材料做的。”轻抿了一口茶,白默流这么说道。 那汉子一愣,倒是没想到这淡定的小哥竟是看穿了他。 “哈哈哈——”中年大汉豪迈的大笑,然后说道:“这位小哥倒是有趣得紧,不如随我去酒肆痛饮一番 ,茶可没有酒来的带感。” 白默流方才便注意到此人腰间的葫芦,多半是装酒的,看来果然是个嗜酒之人。 还有便是,那包裹在碎布中的那柄剑,以白默流的眼光看,这把剑,很不寻常,虽只露出了一部分,然而被压制住的剑意还是很容易被他察觉到。 这中年大汉的身份,很值得探究,且对方是在这等敏感时刻来到燕京,那就更值得注意了。 两人去到酒肆,大汉好爽的点了几坛酒,解开盖子陶醉的闻了闻,然后就不管不顾的开始豪饮,完全无视掉了白默流。 白默流终于认清,这猥琐大叔骗他来这,只是为了坑他付酒钱…… 直到夕阳西下,店门涌入些许寒气,大汉才放下酒坛,打了个饱嗝,还算清醒的看向白默流:“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实在不多了,吾心甚慰啊~” 打了一个酒嗝,那汉子又说道:“年轻人眼力还不错嘛~看穿叔的伪装,叔告诉你,叔其实是因为长得太帅才做了些装饰。” 见对方又是一口酒灌了下去,白默流有些无奈道:“前辈别喝了,我尚有一事想要请教。” “说吧!”他心情好,什么都不介意。 “前辈背上那把剑……” 那大汉喝酒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笑了起来。 “你小子,原来心存不轨,一开始便盯准了这剑呐。” “前辈误会,晚辈只是觉得此剑相当不凡,想要知道出自何处,日后寻去,兴许也能得一神兵。” 那大汉坐直了凑过来:“小伙子,实话告诉你,这样的剑,全天下只这一把,你就别多想了。” “哦?既如此,晚辈也不执着,只是还望告诉出处,能造出此等神兵,必是相当了不得的地方,前辈可否相告。” 今天的话说的有些多了,白默流拿起酒倒了一杯浅酌。 大汉又是一口酒,语调不明的说道:“看你如此有诚意,与我也投缘,叔就告诉你,这剑,来自藏剑山庄。” 险些一口酒喷了出来,白默流若无其事擦掉嘴角一点酒液,正色道: “藏剑山庄?前辈你确定没说错?” 中年大汉有些不高兴的样子:“身为我大藏剑山庄的人,我会说错?” “前辈恕罪,晚辈只是听到藏剑山庄的名号过于惊讶了些。” 大汉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藏剑山庄素来以神兵名扬四海,只是近年来时局动荡,藏剑山庄入世太深,也受到了冲击。”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那前辈此番前来燕京又是为何?” 中年大汉正想说,却猛然意识到不对,笑容有些危险:“小伙子,你这是在套我话呢?” “不敢。” 又招呼店小二来了壶酒,将两人面前的酒盏斟满。 低声说道:“前辈的目标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 大汉先前嬉皮笑脸不着调的样子顿时一扫而空,变得异常严肃,眼神凌厉的盯着白默流看。 白默流丝毫不受影响:“前辈来此的目的我大致猜得到,只是不知,到底是谁?” “你如此执着于此作甚?难不成你也和我一样,有这种目的?”大汉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青年,远比他以为的更不简单,连称呼都变了。 白默流异常干脆的点头,既已说穿,那就说得更清晰明了好了。 那汉子突兀的笑了,端起酒喝下:“我也不知道。倒是还希望有人给我分析一下。” 白默流很客观的分析了一下两位皇子的优劣势,然后静待对方的回答。 “依你所见,是二皇子?看来这就是你的选择。” “既然你都这么坦白了,我也不吝啬的告诉你。正如先前所说,藏剑山庄受到时局冲击,不复几十年前的荣光,因而庄内长老最终决定蹚这一趟浑水,助其中一位皇子登上皇位,之后借其力助我藏剑山庄兴起。” 白默流仔细思考了一番后,发现藏剑山庄这个想法确实可行,藏剑山庄以兵器出名,而无论是内乱还是外患,都需要好的兵器,相对的,有了整个西陵国支持,藏剑山庄的资源问题便可轻易解决。 而如果藏剑山庄不做这个决定,在各个军阀间游走不定,迟早会被群起而攻之,毕竟谁也不想这块肥肉落到他人口中。 “前辈考虑的如何?” 等着对方回答的白默流一个不察被那大汉拉住,跑出了酒肆。 大汉几个纵身飞到了一座琼楼顶部,白默流只好跟着飞上去。 “别再叫我前辈了,都把我叫老了,想我多么英俊潇洒,怎么会是个大叔。”说着一把扯掉胡子,又在脸上抹了抹。 白默流仔细一看,发现这家伙还真的没骗人,坐着的青年,轮廓粗犷而硬挺,是人们常常形容的那种刀削斧凿般的俊美,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脸上不怎么正经的笑容让他平添了几分痞气。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弹。 继喵哥以后,二少爷也来打酱油了_(:з」∠)_ 第27章 白默流神情微妙。 那青年大笑道,“是不是大爷我太帅,被我迷倒了,可是我并无龙阳之癖,兄台千万自重啊。” 白默流一听到龙阳之癖脸上就布满寒霜,“你想多了。” “哈哈哈——开个玩笑嘛,兄台别当真。说起来,方才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了。” 白默流闻言看向他。 青年嘴里蹦出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他现在能拔剑吗,是拔剑还是拔剑,还是拔剑呢。 感受到了面前之人散发的森森寒意,青年缩了缩脖子,“好吧,不逗你了,藏剑山庄,最终会与二皇子合作。” 寒气瞬间消散一空,白默流走上前学着他坐到屋脊上:“甚好,那我们现在也算同盟了。” 残阳如血,最后一片红光也消失了,夜幕真正降临。 看着底下万家灯火,青年突然说道:“敢问兄台名讳。在下于杜阳。” 难得听到这人这么正经说话,白默流很干脆的回道:“白默流。” “白兄。” “于兄。” 白默流僵着脸和他一人一句,他其实有话要说,于是顺着这两声问候,说道: “二皇子部下的郑将军拜托了我一件事,我们既是同盟,于兄便和我一起完成吧,到时候引荐也方便些。” 于杜阳想想也是,便笑着答应了,接着拔开葫芦塞子,欲与其共饮一番。 白默流自是不退却,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请他喝了一整个下午的酒,浪费这么多时间,总该有点回报不是。 两人于高处畅饮,倒是潇洒恣意非凡,白默流也趁此机会和他说明郑一郎交给他办的事。 次日从客栈里出来的时候,两人便分头行动,一人去刺杀,一人去救人。 白默流去刺杀那名三皇子党羽,于杜阳则是去牢里救人。 这么安排也是有原因的,去牢里救人,凭白默流一人突入,带着众多人回来的难度太大,而于杜阳身为藏剑山庄之人,本身与朝廷中人有些关联,手头的人脉比他广太多,更别说这人是藏剑山庄的少主。于杜阳可以借着关系让牢里的人帮忙,所以此事他更能胜任。 本来白默流是想两人一起行动,先去刺杀,再一起救人,却被于杜阳拒绝了,他的说法是,要做就要做得漂亮,同一时刻完成更有成就感。 白默流不理解这种思维,却也说不动他,于是最后就这么定了。 靠着四处打听,白默流找到了那名刺杀对象的府邸,顺利的潜入。 潜伏了许久却发现那人根本不在这,这个时辰不是上朝的时候,到底去了哪? 小心潜行的白默流偶然听到婢女在议论花楚生,几个怀春少女将他夸得好似天仙,让白默流这个深刻认识那人变态心理的人很是无力,转身就想离开,临走前却敏感的听到背后女子议论中,出现“大人”“拜访花御医”等词语。 心下一凛,原来是去花楚生府上拜访了。 白默流顿时有些犹豫,是不是改日再执行? 然而又走了两步,院内冷香袭来,他清醒了些。 就算在花楚生府上又如何,他根本无须顾虑那人,更无须担忧。 他若阻我,竭力一战便是。 坚定了信念,白默流不再有顾虑,加紧行动向花府奔去。 到了围墙处,一个翻身潜入,白默流蒙上面巾,此时他用的还是王璇的脸,但为了不牵连人家还是要好好做掩饰。 他虽在花府呆过两日,却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看整座府邸,因而此刻看着精致也布局复杂的府邸有些犯难,最后还是打开了小地图,寄希望于任务提示。 现实没让他失望,地图偏北的地方有个红点,白默流循着地图的方向,一边躲着护卫,一边缓缓前进。 终于靠近了目标所在的正堂,贴在墙角,白默流能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正是花楚生与另一人在交谈,内容不必多提,没有进入正题全是些客套话。 因为隔着一面墙,花楚生也没发现有人入侵,依旧皮笑面不笑与那老狐狸周旋。 白默流握紧手中的剑,打算待那人离开时一剑毙命,直接冲进去有花楚生阻拦不好下手,所以只能靠突袭。 等了许久,里面的说话声突然变小了,看来已经谈到机密的部分,那离结束也不远了。 果然,没过多久,便传来里面两人的声音,花楚生与那人相互告别。 时候到了,当门口处一片青色衣角出现的时候,白默流便一个蹑云逐月冲上前去,紧接着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一击即中,拔出撤离。 足尖点地飞起的瞬间,他听到了身后花楚生不敢置信的声音:“是你——!” 白默流一点不理会,自顾自逃离,也不看后面花楚生追来没有。 花楚生追至围墙外,表情阴沉甚至带着嗜血,一手握拳狠狠敲在了砖墙上,血花四溅伴随着砖块零落,好不骇人。 鼻端还缭绕着那股异香。“竟是二皇子麾下的人吗?好啊,好啊,竟是连你也不可相信呐。” 他认定白默流一开始就是二皇子的人,那番清冷出尘的样子也只是为了吸引他,为了让他成为二皇子党羽……花楚生越想越愤怒,最后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偏执情绪中。 情绪失去控制的花楚生完全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忽视了其中的不合理性,一心只想抓到那人让他尝尽万般酷刑直到跪地求饶也不放过! 果然是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没有人。即使看起来纯净真诚,内里也必定是肮脏不堪的。慢慢的,花楚生恢复常态,甚至噙着一丝浅笑回府,只是这其中掩藏的狠厉,无人知晓。 白默流最终逃了出来,顺利抵达预定的汇合地点。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另一拨人也从一边过来,正是于杜阳一行人。除了于杜阳,其余人大多蓬头垢面,狼狈不堪,想来在牢中吃了不少苦。 此处乃是牢房附近,城外的一侧,两人分给这些人一些衣服和食物,然后将人暂时安置在不远处的一座山中,山上有采药人搭建的棚屋,可以容他们住一阵。 而白默流和于杜阳两人则是迅速返回将军府,报告的同时,也让他来安排这些人的去处。 因为王璇的易容,白默流没怎么费力带着一个陌生人进了将军府,进而找到了郑一郎。 将情况告知以后,郑一郎表示会派人去安置那些救出来的人,而白默流完成他所要求的事情,算是顺利入了二皇子党派,郑一郎会择日将他引荐给二皇子,让他暂且在将军府住下。 之后白默流便识趣的告辞,留于杜阳和郑一郎相谈。 白默流解除了易容,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饮茶看花,很快便看见两人从殿内出来,郑一郎神情严肃,于杜阳依旧是不怎么正经的样子。看他们去的地方,应该是皇宫,果然代表藏剑山庄的于杜阳比他受重视多了。 虽然这么想着,白默流还是很悠然自得的坐在凉亭里饮茶,浑然不知今后将要经历的腥风血雨。 一直到了晚上,他们才回来,白默流已经挪了几个地,快把将军府逛遍了。这时见郑一郎回来,走至两人跟前。 看表情,结果应该是皆大欢喜,双方都很满意的样子。 于杜阳看着走近的人,露出欣赏的眼神,“郑将军,这位是?” 正巧庭院的另一边有一人火急火燎的朝几人这边奔来,正是倒霉的被白默流扔在路边的王璇本尊。 郑一郎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于杜阳是在问白默流:“这位是白默流白兄,你应该认识才对。” “怎么?才两个时辰不见,你就认不出我了?于兄的记性未免太差。”难得看到此人吃瘪,白默流倒是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于杜阳英俊的脸上困惑不已,看看气喘吁吁赶到的王璇,又看了看白默流,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郑一郎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笑着说道:“于兄,这才是默流本来的样子,先前在你面前恐怕他一直是易容成王璇的样子。王璇,辛苦你了,袭击你的人我已找到,不必多虑,去休息吧。” 王璇本就沉默寡言,因而虽困惑,却也不再多言,依言退下。 于杜阳的表情就很有趣了,一副惊呆了的模样。 白默流也不去管他,对郑一郎说道:“郑将军,不知在下的卧房何在?” 郑一郎闻言也有点呆滞,他竟是粗心的忘记让人给两人准备房间了。 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呆滞模样,白默流在心里默默的笑了。 最后,郑一郎派人去找可以现用的客房,最后侍女回来报告说只有一间收拾好的客房,这可让他有些犯难。 他们这么一耽搁,已近深夜,外头的客栈都不一定开着。 于杜阳倒是大大咧咧道:“有什么关系,我和他住一间不就好了,嫌挤就再搬张软榻来。” 郑一郎想着这样也可以,只是终究是招待不周,很是歉意。 又吩咐人去寻了软榻搬至那件客房,三人互相告辞,白默流便和于杜阳一起前往客房。 途中于杜阳盯着他猛瞧,白默流最后没忍住,“于兄,你看够了没有?” 于杜阳老实的回答:“没有。” “于兄到底在看什么?”脚步没有停,白默流甚至没有回头。 后头的于杜阳突然停下了,语气很不正经的:“看你长得帅,都把我比下去了,很不甘心呐。” 白默流也停下,顿了半晌,最后只说:“快些歇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目测是道长发威震慑众人的狗血情节~ 食羊花已经彻底黑掉了……(算是剧透吧,这货小时候受过刺激,偏激病态的狠,不然一开始也不会那么容易啪啪啪了咩咩,这货渴望全然的信任,渴望真情实意待他的人。 第28章 昨晚放弃了打坐,白默流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了一觉。 睡得香甜的时候,惊觉难以呼吸,挣扎了半宿终于惊起,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白默流注意到压在他身上睡得正欢,甚至打起了呼噜的于杜阳。 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软榻,上面的被褥凌乱,完全不明白这家伙是怎样睡过来的…… 白默流面无表情的一脚将他踹到地上,接着快速更衣。 “哎哟——”地上的于杜阳一声惨叫,摸着脑袋爬起来,看起来还搞不清状况,眼神也是朦胧的很。 “白兄,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地上呢?” “不知道,大概是于兄你睡相太差。”整理好衣袖衣领,白默流开门寻找可以洗漱的地方。 于杜阳摸下巴,做思考状。不应该啊,他睡相是差,但是顶多到处爬床,可从来没有睡到地上的经历。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还是快去寻些早点吃吧。 于是赶紧跟上已经走出去的白默流。 两人才走了一段,就有两位侍女迎了上来。 领头的那位说道:“于公子,白公子,两位已经起了吗?” 看那侍女手里的水盆和杯子,应该是为他们准备的。 白默流点头,接着也不需要侍女伺候,白默流接过洗漱用品,便和于杜阳一起回到了原先的屋子。 两人洗漱后又有侍女端来早点,样式颇为精致,看来郑将军是对昨晚的失误难以介怀啊。 之后没过多久,郑一郎就出现了。 “白兄,于兄,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两人俱是点头,虽说事实并不是那样,总要给人面子。 三人又说了一会,郑一郎终于说出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两位算是与我同盟,默流,你以后会跟着我,替我做事,至于于兄,你代表的势力是藏剑山庄,只需在此坐镇,二皇子自会将你迎为上宾。” 白默流闻言没什么感觉,身份差距总是有的,何况他本就孑然一身,身后没有势力,能成为二皇子党羽已是不容易,之后郑一郎应该会为他安排一个职位。 果不其然,郑一郎随后就告诉两人,稍后带他们去二皇子在宫外的避暑山庄,见一见一些重要人物。 郑一郎说完还特意看了眼白默流,白默流明其意,这此会面,意义并不单纯,于杜阳还好,他所代表的藏剑山庄与他们有共同利益,本身实力也足,而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这次去恐怕没多少人会重视他,甚至可能会有刁难。 人在高位呆久了,便习惯以高人一等的目光看待底下的人,这也可以理解。 没有多耽搁,三人打头再带上几个侍卫乘着马车就向城外的避暑山庄前进。 沿途于杜阳又开始话唠,比如今天的两位侍女长得真标致啥的,再比如昨晚莫名其妙睡地上了…… 郑一郎一开始还会和他调侃几句,后来也实在架不住了,而白默流则干脆不理他。 也是托他的福,本来有些沉重的气氛消散一空。 在沉思的时候,马车停下了。 “到了,两位随我下来。” 依言随他下了马车,两人抬眼一看俱是震惊不已,倒不是山庄有多雄伟壮观,而是这座避暑山庄四面环山,仅他们所站的此处有一条通往外面的小道,不仔细看的话,那条小道只会让人以为是山里某条小路,毫不起眼。 看来隐秘工作做得很好,这二皇子也当真不简单,外面相传他仁德宽厚,忠义两全,却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看这避暑山庄,也知他私底下的动作不少。 于杜阳这回也不再多话。郑一郎让车夫和两个侍从在山庄门口附近的凉亭里等候,便带着两人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 沿路观察下来,白默流倒是发现这山庄看着简约,细节之处却不乏雅致奢华。 很快三人来到整座山庄的中心处,一座规模可观的大殿。 在进去的时候,白默流其实是有些忐忑的,哪怕没人看得出来。身旁两人倒是都很自在,想必都是习惯了这种场面。 等到真正进入殿内,看到周围坐了一溜的人,白默流反倒没感觉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一个人无牵无挂,本就不需要多想什么。 白默流淡定的跟着郑一郎入座,目不斜视,在旁人看来,端的是清冷淡漠,仙风道骨。 于杜阳坐在郑一郎的边上,感受到对方气势的变化,不自觉看向白默流,总觉得这个时候的白兄看起来特别帅,这一定是错觉。 坐在殿内正前方的二皇子萧立鸿见两人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待所有人到齐,萧立鸿朗声说道: “今日召请诸位齐聚此地,乃是为了介绍向诸位两位青年才俊,而后共商社稷大事。” 随着他这一番话落下,殿内的视线便聚集到白默流这三人这里,好在三人都是心理素质强硬的人,因而也没露出什么不同,气势丝毫不变。 于杜阳率先站了起来,环视四周,自报家门:“在下乃是藏剑山庄少庄主于杜阳,江湖中人,各位大人多包涵。” 那些大臣和皇亲国戚们,对他倒挺客气,闻言纷纷示意于杜阳过谦了,或者说于大侠一表人才风采卓然什么的。 于杜阳笑着接收这些赞美,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轮到白默流的时候,他也像于杜阳一样,简单的说道:“在下白默流,乃一云游道者,为天下苍生而来,愿为二皇子效犬马之劳。”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他自己却也明白,估计无人会相信,毕竟连白默流自己都不信。 而他云游道者的身份,在这些人看来,也是完全不够看的。白默流本也想抬出纯阳派的名头,然而最终又被他自己否决了,这个世界毫无疑问根本不存在纯阳派,虽然他可以谎称纯阳派是隐世门派,不理世事,所以众人不知,但是说出来也只能给他镀一层金,而白默流本身并不介意他在这些人心中的地位。 他所要的不过是加入二皇子阵营,然后助他登上皇位,只要二皇子愿意重用他就足够。 所以,白默流这一番话说来,没人理会他几乎是必然的,最多是招来一些探究的视线,或者干脆是不屑。 白默流一点都不介意,倒是于杜阳看着他有些担忧,白默流示意无碍,正想坐下的档口,突然有人开口道。 “这位道长师从何处?”问的人是一个白发老者,身穿深蓝色官服,头顶珊瑚冠,看来是个品阶很高的文官,事实上放眼望去,整个殿内的人不多,看起来却都是气势十足,高人一等,想来这些算是二皇子党羽中的核心人物了。 白默流察觉出对方隐藏的不善之意,目光清冷,看着他说道:“方才在下已说过我乃云游道者,无门无派。” “哈哈,这位道长在开玩笑吧,无门无派怎进得了二皇子这避暑山庄?”那老者身旁另一个相对年轻些的男子状似调侃道。 言下之意是你一无门无派的小角色也进得了这里,凭的是什么呢? 白默流不动声色瞥了眼高处的萧立鸿,对方依旧是温和的微笑,似乎对底下这一幕乐见其成。 明白对方也想看看他有什么能耐,按说他确实应该好好表现一番,但其实白默流真的不耐烦这种场面,因而说出的话也没有该有的谦逊恭敬。 “在下当然没有开玩笑,我既已站在大人面前,大人就应当知晓。”能站在这里自然是通过努力,凭借本事。 “是吗,可是前些日子可没人告诉我今日除了于大侠还有其他人呐。”那人不依不挠,似乎打定主意要给白默流难堪。 白默流心中冷笑,面上还是古井无波。 “那大人可真是消息滞后,这么想来,平日里殿下发布的消息,大人难道也是如此马虎?” 那人顿时脸色青白,显然没想到会被倒打一耙。 白默流却是自顾自说道:“说来大人您又是师承何处?说出来让在下听听看,想来大人能在这殿内侃侃而谈,定是来自相当了不起的地方吧。” 脸色由青转黑,他们这些文官自然不可能出自江湖门派,白默流这是问的他家族。不巧的是,这位林姓官员,出自一个不是很有名的家族,他能爬至今日的位子,最初还是靠的裙带关系,实在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 那人噎了半天最终恨恨地坐下。白默流方才观此人就觉得轻浮,不是踏实精明的那一类,便料到他这地位来的不那么光明磊落,这会儿得利,便也没有追着不放,他还不屑于和这种人计较。 殿内其余众人看他的眼神却有些不同,没想到这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道士,呛起人来一点不含糊,偏偏对方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似乎一点都没有动怒。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又有人站起来,却是坐在郑一郎附近的一位将军,看服饰,应该是比郑一郎略低一级。 郑一郎看向那人,皱眉,轻声道:“二郎?” 那青年回头看了一眼郑一郎,却没有回应。 “我观道长身后所负之剑颇为不凡,想来道长精通武艺,我素来欣赏这样的人,便想让道长指点我一番,道长可答应?” 遇到挑战岂有不接受的道理,以前玩游戏时白默流就是个好战分子。自身后抽出玉清玄明,提着剑,白默流踱步至他面前:“自然。” 其余人一见这架势顿时觉得看好戏的时候来了,纷纷退后给他们腾出地方比试。 “道长,准备好了吗?”青年舞动手中的长枪,英姿飒飒,当真是少年英雄的典范。 “开始吧。” 瞬间两人同时纵身而起,剑与枪激烈对撞,荡开一阵强烈的气劲波。 作者有话要说:窝该拿什么拯救你,窝的剧情 w(?Д?)w写得纠结死了,第二个故事的基调这么蛋疼! 简直是在和自己的智商作对( ̄△ ̄;) 第29章 两人迅速交缠到一起,剑气劲气横飞,场面端的是壮观非常。 那名将军的枪法十分霸道,与白默流知道的天策枪法倒是很相近,又有些微差别。 硬接下一枪,白默流被对方的力道震得略微后退,于是果断顺着他的力道用了个迎风回浪向后急退。 白默流此时用的内功是紫霞功,并不适合近身攻击,只是时间仓促,也没空切换内功。 本想用七星拱瑞直接定身,只是这是切磋,如果他不充分展示实力,之后的麻烦只会更多。 迅速使了个坐忘无我,白默流挥剑。 “两仪化形——” 剑气直逼对手面门,那将军也是个人物,长枪一挥,浑身气势大涨,竟是化解了一半伤害,只是两仪化形的伤害不容小觑,那将军也是被震得脸色发白,并不好受。 白默流趁此机会又使了个韬光养晦瞬间聚齐五格气,继续用两仪化形。 那将军见又是这招,明白不可硬接,堪堪避过。 殿内众人只觉得两人对决精彩绝伦,蓝色剑气与枪法劲气交错,看形势是势均力敌。 然而郑二郎心中却是不停叫苦,这道长的攻击相当凌厉,并且与他的攻击方式不同,直击人体内部,方才拿一下他虽用了御,到底没能完全防下来。 如今他表面看起来问题不大,实则撑不了多久,只要时间一拖长,必败无疑。 不想输的信念在心中扎根,郑二郎浑身气势一变,纵身飞起直逼白默流,长枪朝着他当头劈下。 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巨大威力,白默流眼神一变。 “镇山河——” 郑二郎只觉得这一枪扫去毫无阻拦,心中一喜,看来有机会反败为胜。 哪知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惊诧不已,他的枪落在那道长的身上,却是连他的衣服都没划破,同时响起的还有金戈相撞的声音,对方竟是一点伤都没有! 白默流却没有停下。 “九转归一——” 将郑二郎从他身侧击退至十二尺远处,在对方反应过来想要冲上前来的时候,又使了个两仪化形,惊天剑气冲天而起,直线逼去。 郑二郎受到重击,脸色一白,终于忍不住吐出血来。 如此,胜负已定。 殿内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平日里他们见到的打斗大多是普通武人挥拳相向,有些很少接触武道的甚至以为武功就是用刀剑互相劈刺,哪里见过这等高妙的对决。 静默了有一会儿,首先反应过来的萧立鸿对底下人道:“快请苏御医来,医治二郎。” 而郑一郎早就冲上前去,扶住郑二郎,也就是他的弟弟。 白默流见对方情况不好,衣袂飘飞,却是再次使用技能。 “七星拱瑞——”北冥剑气涌入郑二郎的身体。 饶是郑一郎对白默流欣赏,此番见他不依不挠,也忍不住怒道:“默流!你怎可如此?” “郑将军你误会了,七星拱瑞不光能使人定身,同时也能加快恢复气血回复速度,为他疗伤。” 郑一郎低头一看,果然,郑二郎的脸色比方才好了些,能睁开眼睛看着他了,只是似乎开不了口,身体也是一动不动。 原先着急的几人顿时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七星拱瑞的效果接触,而那位苏御医也已经到了。 合力将郑二郎抬到就近的偏殿里医治,白默流也跟了上去,毕竟是他导致这局面。 不过白默流并不后悔,看那些大臣和皇亲国戚们的神色,对他已不似方才那般轻蔑,看来此番成效颇好。 山羊胡子的御医切了脉,又吩咐药童抓药,最后告诉几人并无大碍,休养一两天便可痊愈,这回郑一郎才是真的松了口气。 躺着的郑二郎对兄长露出坚毅的笑容,表示他无碍,让他尽管回殿。 临走的时候,郑二郎叫住了白默流,对他说:“道长的功夫着实了得,二郎佩服。” “过奖了,将军你的功夫也不差,枪法很是霸道强劲,贫道非常欣赏。”如果不是有剑三技能,白默流完全是个武功废柴,倒是郑二郎,他的功夫完全是靠自己一点一滴积累训练出来的,要说敬佩,该是他敬佩郑二郎才对。 两人对视,都看到彼此的欣赏,白默流道别后便回到大殿。 此时殿内的气氛还算和睦,于杜阳已经与不少人攀谈起来,看起来打入的很成功。 白默流进殿门的时候,很多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他身上。 长身玉立,白发负剑的俊美道士面容清冷,然而又好看地如此纯然,他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目不斜视地走向原来的座位。 于杜阳热情地给他斟了杯酒,说道:“白兄,没想到你的功夫这么俊,有时间我们也来切磋一下?你可千万不要拒绝啊。” 白默流点头,白送上门的练习技能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说起来于杜阳是藏剑山庄的,先前遇到的花楚生还有郑一郎郑二郎,他们虽然装扮极像万花和天策弟子,所用招式却不全然相同,不知道藏剑山庄的武功又是如何。 白默流很想再思考下去,只是这时有人喊了他名字。 他闻声望去,竟是殿前的那位西陵国二皇子。 “白大侠果真武艺超群,风姿卓绝,令人折服,本王没有看错人。” 对方这般称赞他,倒让白默流有些诧异,他原想这些皇室贵胃对他一介武夫不会予以过多关注,因而还很犯愁该如何让他信任重用自己。 “殿下过誉。” 萧立鸿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如此自谦,接着又道: “道长莫要谦虚,本王是真心赞赏你的身手和气度。”顿了一会儿,萧立鸿又道:“本王有个请求,希望白大侠答应。” “殿下请说。” “本王想要让你担任我的贴身侍卫一职,保护本王,不知白大侠可否答应?” 白默流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如果成为二皇子的贴身侍卫,就能更接近本次事件的中心,如此良机,怎能错过。 随即朗声回答:“保护殿下是在下的荣幸,怎有不应之理。” 萧立鸿的脸上顿时有了笑意,比方才公式化的笑容真实不少。 这时,一旁的于杜阳突然开口道:“殿下,在下不才,也想要为殿下分忧解难,不如让在下同白兄一起保护殿下。” 送上门来的保镖,萧立鸿自是乐意接受。 白默流却是有些讶异,于杜阳身为藏剑山庄的少主,完全犯不着如此自降身份。 察觉出白默流的不解,于杜阳悄悄对他说:“我就是想看宫里的美女,虽然二皇子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但是出入皇宫也很频繁,饱饱眼福总是好的。”说着一脸你懂的表情。 在心里抽抽嘴角,白默流对此不予置评。 于杜阳窃笑,又凑近说道:“开玩笑的,还不是看老弟你一个人太寂寞,陪陪你。” 白默流摇头,表示无奈。 于杜阳也知道自己素来没个正经,让人难以相信,白默流这样的态度他也不生气,仍旧笑嘻嘻的喝酒聊天。 接下来,今天的会议进入正题,众大臣也纷纷停止对两位新盟的好奇之心,肃容等待上方的二皇子开口。 于杜阳也放下酒杯,专心听二皇子和他们分析当前形势,以及采取的行动。 白默流听得认真,心中感慨道,这位二皇子果然是个人才,他的发言极具煽动性并且听起来自信满满,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他,其次是对形势的分析,也是直击事情本质,在对待众人的建议时,表现得兼容并蓄。这样一个人,若是日后成为了帝王,想必会是个合格的帝王。 听了半晌后,白默流对目前情况得出了结论。 如今天子生命垂危,而继位之人依旧不明,朝中局势不稳。即使不久前郑一郎与花楚生归来带回奇药,也只是让其再苟延残喘一阵,毕竟没人想要让他立刻死去,不然面对没有国君,人心晃动的情况,西陵国恐怕能抵御不住野心勃勃的北牧国。 二皇子和三皇子目前还在较量之中。一直到两人决出胜负,其中一人继承皇位并且有能力迅速稳下西陵国内部,这场危机才会接触。 二皇子不是没想过要与三皇子暂时停下竞争一致对外,然而三皇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冷笑着驳回了他,并说出与他不死不休的誓言。 得到这种回应的二皇子也是下定决心,尽快与三皇子决出胜负,一举铲除异己势力,稳定西陵国。 而可怜的当今天子,也得苟延残喘至那时才能解脱。 之后白默流又听郑一郎说,还是多亏了花楚生,才使陛下续命至今。但其实陛下得的根本不是病,而是有人下了毒。 白默流悄声询问,既是如此,为何不让人为期解读,出来主持大局解决了外敌?依花楚生的医术,应该完全做得到。 郑一郎无奈摇头,正是因为外患严重,才更不能让他恢复。 原来,当今陛下此前就有过前科,在敌国入侵的时候,低估对方实力,好大喜功的他决定御驾亲征,最后差点被擒住,但还是累得西陵大军士气大跌,损失了好几座城池。不仅如此,这位没什么才能的帝王还经常干出些荒唐事,像是曾经的太子,好好一文武双全的极佳继位人选,却因为他听信后宫妃子谗言,将其送至偏远的边境,美曰其名历练,之后那位太子不幸遭遇敌国大军突袭,被俘虏了去,到现在也杳无音讯,怕是已经遇害。 当然这其中二皇子和三皇子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郑一郎没有明说。 总之,与其放任他胡闹,不如就这样半死不活着。 时间过得飞快,会议结束后,白默流和于杜阳便自觉跟在萧立鸿后头,和他一同回王府。 作者有话要说:=v=话说基三里,军爷碰到蠢咩那真是极虐的,很可能被定身到死(窝多么仁慈没用定身技! 七星的用法其实很有趣! 窝会说窝今天特意开了个军爷小号嘛!结果,感觉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第30章 等到到了王府,萧立鸿便笑着让侍女给他们安排好住处,接着又拉着两人用饭,顺便拉近关系。 白默流自始至终都没有显出很热衷的样子,冷淡却不失礼。 萧立鸿以为他身为道者,清心寡欲惯了,也便没有感到奇怪。 于杜阳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也算有些了解这人,想着他多半是在想事情。 他猜得没错,白默流确实在想事情。不久前任务栏再次更新,提示说,进入皇宫,跟踪三皇子,找到英灵殿。 刹那间白默流甚至以为自己选错阵营了,毕竟他现在是二皇子一派,任务却要他跟踪三皇子,然而仔细一想后,他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应该是个重要的提示,或许与皇位之争有莫大关联。 “默流,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萧立鸿突然对着眼前面色淡淡的道长说道,满含笑意,连本王的自称都省去了。 反应过来的白默流当即回答:“自然,身为殿下侍卫,称呼自然由殿下决定。” “白兄,你这番话却是见外了,殿下是真心想要结交你。”一旁早和萧立鸿谈笑风生的于杜阳说道。 “是啊,默流也可喊我一声立鸿。” 见两人神情认真,白默流也不犹豫。“立鸿。” 只不过,我们真的有这么熟?白默流只能感慨二皇子果真为人和蔼宽厚。 萧立鸿听到对方清冷的声线叫出那两个字,不知怎的有点雀跃,因而出乎意料的开始劝酒。 白默流拒绝不得,便端起酒杯陪他喝了几杯,只是浅酌而止,并未喝进多少。 于杜阳却是完全没有顾忌,仗着酒量好,拿着二皇子的佳酿不停往肚里灌。 酒席上一派宾主尽欢的模样,待到酒喝完,时间差不多,白默流便和于杜阳一起跟着侍女去他们所在的小院。 两人的房间就在萧立鸿卧房不远处,一人一间,进去后也是宽敞。 白默流照常坐在床上打坐,没多久就听见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于杜阳愁眉苦脸的站在门口。 将他请进来,两人坐下后,白默流直接问他:“于兄,你这是怎么了,这副表情?” 于杜阳掏出葫芦灌了一口酒,说道:“哎,别提了,我真是愁死了,没想到到了王府还躲不掉。” 接着他又说:“白兄,你是不知道啊,我那老爹偏要让我娶阎西成家的女儿成凤儿,我这次自告奋勇前来结盟也是为了躲这门婚事。” 于杜阳从袖中掏出一块布帛,继续说道:“没想到进了王府当了侍卫,老爹他还不放过我,飞鸽传书来让我赶紧回去完婚,还说什么成家姑娘又贤惠又温柔,我怠慢这么久人家都没生气,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真是气死我了。” “你不喜欢那姑娘?”白默流也没怎么谈过恋爱,更别说谈婚论嫁,因而只好这么问问。 “去他娘的喜欢!老子都没有见过她!”说着又是一大口酒,显然是非常憋闷。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放下手里的葫芦,于杜阳状似很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然后很肯定的说道:“有,” “那就和你父亲说明,去娶你喜欢的姑娘。” “我喜欢我妹妹,我娘,我家阿花。” “你家阿花?”话说这和他说的那种喜欢没什么关系吧。 “一只芦花鸡。” 白默流:“……”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不知道我家阿花每年能产多少蛋,她可是我藏剑山庄的大功臣。”节省了多少伙食费。 气愤脸再次转为愁苦脸。 “哎~真是愁死了,小爷我才三十不到,还想多过几年逍遥日子呢。” 于杜阳倒在白默流的床上,抓住他的手臂,不怎么正经地说道:“要不默流你和我回去,对我爹说我喜欢男人,让我爹绝了那心思。” “砰——!”一把剑迅猛的插在了床上,于杜阳的脸侧。 于杜阳被吓得跳了起来:“不就是做个样子,默流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摸着胸口,想到方才的惊险,于杜阳一脸后怕。 “别和我提这些,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白默流自从先前那次不好的经历以后,听到男男这种话题整个人都会不好。说起来先前扮作王璇的时候,他到底是如何忍住没有砍了那人,如今想来真是后悔极了。 于杜阳也不敢再抱怨,灰溜溜的跑回自己屋子,一个人自怨自艾去了。 少了他,房内顿时清净下来,白默流便调整好心绪继续打坐修炼。 翌日一早,没什么事情,白默流便在洗漱后前往庭院练剑,正巧于杜阳醒来出门,见他练剑顿时兴致大起,拿出背后那柄巨剑,要和他切磋。 白默流对切磋一向来者不拒,两人选了处宽敞的地方便开始比试。 这回他切了内功,太虚剑意,近战的比拼,异常的令人热血沸腾。 比试的结果并不重要,于杜阳感悟良多,而白默流因为运动开了,心情也非常好,完全不计较昨日与他发生的不快。 正在这时,有下人前来通知他们,二皇子召见。 简单收拾一番,两人一同前往二皇子处。 到了那,便发现二皇子今日穿得格外庄重,一袭黑底绣金龙的绸袍,配以各种玉石挂饰,比往日里谦谦公子的装扮要贵气多了。 二皇子笑着和他们说明,接下来他们是要前往皇宫,去探望他那位卧病在床的父王。 三人心中都明白,探望是假,防备三皇子是真,因为那位二皇子今日便会和他的至交好友花御医前往养心殿为陛下看诊。 何况三皇子去探望了,他这个二皇子也没有不去的道理,免得让人诟病。 在红色宫墙外,看见那家伙的时候,白默流没有一点惊讶,只是那人看他的目光,着实怪异,令人毛骨悚然。 就连一边粗神经的于杜阳都发现了。 “默流,那家伙看你的眼神……” 白默流皱眉:“不用理会。” 就算要寻仇,也该是他,花楚生那阴暗疯狂的眼神算怎么回事? 随即三人以及身后几位侍者目不斜视的走进宫门。 花楚生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缓缓勾起一抹笑容,你逃不掉的。 “楚生,你看到什么了,表情如此有趣。” 一名长相阴柔的男子自他身后走出,手执纸扇,却不显风流潇洒,反是邪魅横生,此人正是三皇子。 花楚生回头笑道:“看见感兴趣的东西了。” “哦?什么样的东西能让楚生感兴趣,本王也很想看看。”方才下来的晚,他只看见了一行人的模糊的背影。 “立渊你不会有兴趣的。”花楚生语气笃定,萧立渊自那年后性格大变,喜好也变得奇怪非常,那人看起来如此清冷正直,并不是萧立渊欣赏的类型。 想到清冷正直,花楚生在心中嗤笑,不过是一个背叛者,可笑他曾经还以为他便是那般纯然的男子。 “是吗?”萧立渊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相携进宫。 白默流在殿外守候二皇子的时候,再次看见了花楚生,那人身旁还有一名和萧立鸿衣着相似的男子,想必就是三皇子了。 本打算目不斜视无视两人,没想到那三皇子在经过身边的时候,突然开口来了一句。 “你就是楚生感兴趣的人?” 花楚生的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想让人不注意都难,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受的体验。 白默流不知该怎么回答,倒是花楚生干脆的说道:“还真是瞒不过你,就是他。” 萧立渊闻言轻笑,装作不经意的走近白默流。 白默流瞬间感受到一股冷意伴随着强大的威压,心里震惊非常。 虽然这种程度还不足以对他造成影响,只是萧立渊作为三皇子拥有这种程度的武功,怎会寻常?而且,他可从未听说三皇子是个武林高手,观一旁花楚生的神色,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萧立渊释放的威压。 萧立鸿见那名俊秀的道长神色丝毫未变,微微眯起了眼睛。倒是出乎他意料,此人似乎功力深厚,竟是比之那人赋予他的能力还要强。 “楚生,走罢。你感兴趣的人果然特别。” 花楚生深深看了一眼白默流,便头也不回的走进殿内。 恰巧方才有事暂离的于杜阳回来了,见白默流脸色凝重,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白默流将方才的事情详细说与他听。 于杜阳陷入沉思,神色隐隐有些忧虑,等到白默流问他的时候,又随意摆摆手说自己没事。 白默流面无表情着,心中却疑窦丛生,总觉得,周围的这些人,都不若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了。 两人随是贴身侍卫,却碍于宫中规矩,只能老老实实站在养心殿门口,听里面的风声,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便能第一时间冲进去。 里面窸窸窣窣的对话听不明朗,但是不妨碍两人知晓动态。 听情况,陛下似乎是在发怒,对着他的两个儿子,不停的咆哮着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喘气声,而其余几人甚少发言,里头时不时还有一个女声传来,应该是某位宠妃,毕竟皇后已在冷宫居住多时。 大概过了有一个时辰,殿内几人才出来,萧立鸿和萧立渊的脸色都不怎么好,花楚生还是那副样子,看似温柔实则阴狠的笑着。 跟在萧立鸿后头的白默流一直默不作声观察不远处前行的两人,除了宫门,萧立鸿上马车时,还未上马的白默流看见那两人分道扬镳,花楚生出宫,而萧立渊,伫立了一会儿后,竟是向着宫门附近一处隐蔽的地方走去。 除了一直观察的白默流,其余人都没有发现萧立渊的动作。 想起任务提示上的内容,白默流借口有事,向萧立鸿请求暂离,待到马车离开后,便迫不及待朝着看到的方向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考马克思,明天一天都背书,不更新,小可爱们别等了~~(头顶食人花抗伤害+补血遁走~ 第31章 一路尾随,周围的景物变化不大,似乎萧立渊一直在绕着宫墙走,一直到宫外一处凉亭附近,他的身影一转,走到一棵五人高的柳树下。 白默流借着拐角隐入阴影处,接着就见萧立渊轻轻叩了叩柳树枝干,然后不知怎么回事,整个人都不见了。 有些惊异地向前,此处行人罕至,他也顾不得惹人怀疑,也到那柳树干下,仔细端详了一阵,学着萧立渊的样子,在中央拿出叩了叩。 一阵细微的声响,柳树背面竟开出一个洞来,白默流不疑有他,放轻动作跳了进去。 在他进入以后,那洞便自动合上,奇的是看起啦和原本的泥土融合自然,看起来色泽一致,已经进去的白默流自是没有观察到,那洞口的石板竟是仿制成泥土模样,因而不仔细观察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洞内是一条长长的隧道,乌漆墨黑不知通往何处,为了防止跟丢,白默流便加紧时间摸索向前,争取能赶上萧立渊。 索性一路走来,他发现这条隧道似乎是一通到底,并没有岔路,这样也就避免了被甩脱。 白默流抵达隧道另一端的时候,正好那儿的光线在慢慢消失,想来是萧立渊刚刚出去。 待到外面脚步声稍远,白默流才飞上出口处,摸索一阵后顺利出去。 待到适应了突然变亮的光线,白默流才发现此处竟然是皇宫,只是看起来很偏僻,偌大一个院子竟连一个宫女侍卫都没有,因为周围几株高大榕树的遮挡,更是显得冷清凄凉。 周围只有一座建筑,很是显眼的金红色宫殿,白默流便猜那萧立渊定是进了这宫殿,便小心的潜了进去。 在大殿角落的一根巨型柱子旁躲好,白默流往里面望去,便看到那萧立渊跪坐在蒲团上,似乎正与什么人交流着,神情严肃,完全不复今日在殿前的轻佻模样。 因为隔得有些远,听不清萧立渊到底在说什么,白默流只能更加仔细的观察殿前。 经过一番小心的挪动,视线更好以后,他便发现殿前哪有什么人,萧立渊正对的石台上只有一尊干枯的金身,那双空洞的眼睛,散发出点点蓝光,不时忽明忽暗的闪烁着,一瞬间白默流还以为自己走错片场了…… 等到那边一人一干尸交流完毕,萧立渊便悄声走出大殿,想来是要原路返回。 白默流却是踌躇,是上前看那金身真面目,还是先遣返打探这宫殿消息,从长计议。 可惜现实由不得他犹豫,一阵森冷的寒气袭向他,白默流忙集中注意力,那干尸还在那石台上,只是完全枯化的头竟是转了过来,冒着幽光的眼洞直直对着他,显然是发现他了。 顶着那寒人的视线,白默流提剑,毫不畏惧的走至石台前,既已如此,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桀桀——”那干尸蓦地发出一阵怪笑,干化的脖子又扭过来,继续盯着他。 “你是二皇子的手下。”嘶哑诡异的声线,十分笃定。 “你又是何人?”虽然这家伙完全没有人的样子,但总不好说是什么东西,“却又为何是这等模样?” 这么说着,白默流却已开始催动内力,以备他突然发难。 “我当初可是自愿变成这等模样的。”那干尸的嘴角诡异地咧了咧,然后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只是我现在后悔了。” 听闻此言白默流诧异,但更不解,这诡异的干尸到底什么来头,现下他这番话完全令人摸不着头脑。 “小道士,今日我便放过你,走吧~桀桀”依旧是沙哑难听的语言,仿佛儿戏般赶走白默流。 完全没有理清楚这其中的条路,白默流回过神人已经在了宫墙外。 那干尸竟有如此神通,想到这一点,白默流心中留下冷汗,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方才若那人想要取他性命,想来也是容易得很。 就算更谨慎,注意到他的动作,真正打起来,白默流也一点没有胜他的把握。 这究竟是谁的金身,竟如此厉害,三皇子萧立渊与他又有何干系…… 想不通,无法的他只好回到二皇子府,到了以后,于杜阳便来找他问他今日到底什么事,白默流却是不想说,借口累了回房休息,一个人在卧房沉思。 打开任务面板,上面的任务已经更新,任务提示:找出三皇子隐藏的势力,并捣毁。(注:隐藏势力有二,找出其一并捣毁即可。) 白默流看了任务提示再次皱紧眉头。 竟然有两个势力。 但其实这并不奇怪,二皇子麾下党羽甚多,且有郑一郎这个大将军,如今又有藏剑山庄加入,按道理能与之势均力敌的三皇子也定是有什么依仗,只是这依仗未免太过神秘…… 似乎想到了什么,白默流眸光一闪,便迫不及待走出王爷府前去不远的郑府找郑一郎。 去的时候不巧这家伙不在,问了侍女得知他不久前去了茶馆,因为急于得到消息,白默流也没细问,直接运起轻功飞檐走壁到了那城内有名的望云茶馆。 向店小二那一打听,白默流得知郑一郎所在后便寻了过去。 正巧郑一郎坐在那桌正对着他的位置,发现他后便笑着招手,随即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诡异起来。 白默流可不管这些,像平日那样走了过去。 一走进才发现郑一郎对面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墨发墨衣的男子,甚至不用看脸,白默流便知晓这人是谁。 只一眼就转开了视线,毫不在意甚至是冰冷的,无视那人。 “默流,可是来此寻我?”郑一郎偷眼看花楚生的脸色问道。 “郑兄抱歉,我是为一事前来,没想到你有客于此,却是我唐突了。”说着就想要先行告辞,改日再来。 花楚生从头至尾没有露出一丝不虞之色,只是喝着茶浅笑不语,倒让人捉摸不透。 “默流不必如此,你若有急事,和我说就是。” 白默流看了一眼花楚生,再看向郑一郎,示意此人再次不便相谈。 郑一郎也看向花楚生,心中百感交集,花楚生是铁了心不愿意加入任何一方,因着他与三皇子交好,如今他也不方便与他时时见面了。 昔日好友,如今却成了这模样…… 花楚生开口道:“一郎,你既有要事相谈,我便先行一步告辞了。” 郑一郎点头,与他道别。 让白默流坐下,郑一郎神色肃穆,问道:“可是二皇子那发生了什么事?”郑一郎见白默流今日来寻他,动作时少见的着急,因而担心发生什么不测。 “不是,郑兄,我来寻你,是为了问一些事。” 放下茶杯,郑一郎不解道:“何事?” “二皇子按捺到如今迟迟没有动手,你们所忌惮的,到底是什么?三皇子,到底有什么秘密。” 郑一郎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便领着他结账返回将军府。 待回到郑一郎的府邸,两人直奔议事处。 郑一郎关上门后,才对白默流说:“没想到白兄竟这么快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郑兄,看来这其中确实有蹊跷啊。” 郑一郎点头道:“没错,三皇子他,确实有让人忌惮的隐藏势力。” “是什么?” “无人知晓,事实上碰到这股势力的人,都已经死了。” 白默流冷峻的面容闪过一丝诧异,如此诡异莫测,莫非便和今日那金身有关? “三皇子便靠着这股势力清除异己,并与二皇子比肩。” “怎么会?这股势力既无法放在明面上,又如何服众?” 郑一郎摇了摇头:“不止是这势力,朝中有不少大臣不知为何突然倒戈向了三皇子,除了原本中立的,其中不乏一些原本跟随二皇子之人,甚至是原本忠心无比,着实让人不解,莫非是给灌了什么*汤?”郑一郎玩笑着猜测道。 白默流沉思,恐怕,这其中的事,真和那金身脱不了关系。 然而白默流却没和郑一郎说明他今日所见之事,在详细问了一些事情后,白默流便告辞了郑一郎。 并不是不信任,只是觉得此事还需要求证,贸然告诉他,打草惊蛇,反倒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回去后,他便决定明日再去跟踪一次三皇子,看看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蹊跷。 作者有话要说:窝突然有一种让道长攻遍天下的冲动_(:з」∠)_(报复色会! 请假条已经打好了,为了高数君不至于血溅三尺入陵园,直到考完窝都要复习。18号回归。 留言暂时不回复,窝感觉有点累(身体累),这几天都不会刷。 想要抽窝尽管来,躺平任你抽=v= 第32章 依旧是前几日那条偏僻的街巷,白默流经过几日的守候,终于再次见到萧立渊出现,只是对方这次似乎特别匆忙,白默流为了避免再碰上先前那个诡异的金身就没有进去,结果没过多久就见那处出来了人。 萧立渊一出来便恢复了风流公子的模样,噙着笑容走出巷弄,看方向似乎是要往城西走。 白默流来燕京时间不长,并不清楚城西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打开小地图,上面也只显示了地名。 无论如何,先跟上为妙。 一路尾随,一直来到城西的一处竹林,一来的此处,白默流就感到了不适,似乎是气温骤降,明明是暮春时节,竟是寒气刺骨。 运功抵御,白默流继续观察萧立渊,只见他在竹林中站定,负手而立,竟是一点不受寒气影响,很快,白默流便听到细微的沙沙声,似乎是竹叶震颤,但是动静很小。 接着,在他几乎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萧立渊身边已经出现了一大群灰衣人,正整齐划一的跪在萧立渊面前。 接着萧立渊低声说了些什么,那些人便又瞬间消失。 白默流惊骇不已,以他的眼力都完全捕捉不到这些人的踪影,如果这些人全是武林高手,那拥有这等实力……足以颠覆很多东西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萧立渊很若无其事的离开,白默流打开地图,上面果然出现了一群告诉移动的小红点。 再看任务面板,也是同步更新,跟踪灰衣人探查情况。 一点都不耽搁,白默流便看着地图跟了过去,即使速度不如,但那些灰衣人似乎在某处停顿了很久,他跟上也不困难。 路过某处的时候,白默流也停了下来,这是方才灰衣人们停留一段的地方,有些在意,便打算迅速探查一番。 这是一座大型宅邸,可能是京城某个大员的府邸。 一进门,白默流便皱紧了眉头,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让人几欲作呕。 来不及多恶心,意识到情况不妙,白默流冲进府邸,进屋一看,里面横七竖八躺了好几具尸体,血流了一地,简直是人间炼狱。 又去另几间屋子一看,情况也差不多。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白默流白着脸,连忙继续追踪那群灰衣人,若是慢点,恐怕又会有人遇害。 巧的是那群灰衣人的路线经过二皇子府,因为其中几处靠近二皇子的王爷府,白默流甚至以为这群人的目标是二皇子。 也因为这,他路过的时候直接冲进二皇子的书房,也不顾失礼与否,匆忙向他告知此事,提醒二皇子多小心后便运起轻功继续追踪那群灰衣人。 而后察觉出府上动静的于杜阳问二皇子,得知此事后,二话不说循着他指示的方向跟去。 此时那群灰衣人已经到了城北靠近皇城的一处府邸,想来这是他们的第二个目标。 对上他们,白默流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把握全身而退,但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屠戮,他又无法放 任不管。 等到他追上他们,正好那群灰衣人进了府邸。 使了个坐忘无我,白默流纵身飞起,稳稳地落在他们跟前。 在心里深吸一口气。 “尔等何人?为何在此滥杀无辜?” 那群灰衣人一动不动,木愣愣的呆在原地,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在僵持了一小会儿后,便毫不迟疑的继续往府中压进,竟是完全不理会白默流。 不解其中缘由,但无论如何,白默流都不能放任他们。他冲上前一把抓住最先冲出去的那人,谁知刚一接触到,那人便发出嘶嘶的声响。 之后白默流才发现发出声音的是手下灰衣人的皮肤,被他抓住的灰衣人的那处皮肤,竟像是被灼伤了一般。 灰衣人喉咙里发出不明的痛苦声响,挣扎着离开了他。 这会儿所有灰衣人都不动了,动作一致的盯着他看,却毫无动静,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那个被灼伤的家伙似乎是一众灰衣人的领头,反应比后面那些人灵活,他阴森的盯着白默流,却似乎不敢上前,颇为忌惮他。 白默流回忆方才握住那人时的感受,总觉得不太对劲,作为人来说,灰衣人的体温似乎太低了,而且他们又为何如此惧怕他? 没等双方僵持多久,局面就被打破了,从高处降落下一个人,那人一上来便开始对灰衣人展开凌厉的攻击。 白默流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于杜阳。 来不及问他如何前来,白默流见他一人对抗吃紧,险些被一种灰衣人打倒,便上去帮忙。 他一靠近,那些灰衣人便自发后退,让他更加疑惑。 于杜阳的功夫不比他差,灰衣人对上他毫不畏惧,而他一来,就会作出防备的架势。 想不通的他,索性直接开打。 更让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要是他招式所及的地方,那些灰衣人都会拼命躲开,而若不小心被扫到一点,就会立马像被业火焚身一样,哀嚎不止,完全不复先前木讷的样子。 于杜阳有些呆滞的看着白默流:“白兄,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高手?不不,你到底是哪座洞府来的仙人?” 白默流冷淡的撇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他来自纯阳。 不过经他这么一打岔,白默流总算是想起了什么,低得离奇的体温,还有……非常怕他,不,他们怕的似乎是他的剑气。 这么一结合,白默流心中有了猜想,又使了个两仪化形,剑气奔涌而去,瞬间将几个灰衣人灼烧成灰。 看来果然是这样,这些灰衣人,恐怕根本不是人,看他们迟钝的思维,可能是活尸,身体是应当是靠阴气维持运作的。 这样的话,这些活尸背后必然有操作之人,想起先前在竹林萧立渊的动作和口型,很可能就是三皇子萧立渊的手笔。 再次动手时,白默流心里闪过一个诡异的身影,不对,萧立渊作为西陵国三皇子,原应该接触不到这种东西,最值得怀疑的,是他偷偷去见的那个金身。 被供奉在皇宫内,然而又似乎无人问津的院落,那人,到底是谁?或许回去后可以问问二皇子。 这么想着,手中出招却不间断,很快那些灰衣人逃得逃,死得死。 而府邸的主人察觉出动静,姗姗来迟。 白默流一看,心下有些讶异,府主身穿一身黛色长袍,面目平凡,但是白默流记得他,是那日面见二皇子时在殿上刁难他的那个官员。 那人显然也认出了他,惊讶过后,便还算有礼地问道:“道长,这是发生什么了?” 看到那一地仿佛被烧焦的尸体,这人勉强忍住了呕吐,但显然不想多呆,语气很是急促。 “这位大人,贫道先前在城西处遇到这伙人,见他们进了城西一处府邸,屠戮了府内所有人,便一路跟上来讨伐,防止他们为恶。” 听闻此言的中年官员吓出了一身冷汗:“屠戮殆尽?!道长说的可是城西王大人家?” 白默流不知道是不是,因而不太确定的说:“是离一片竹林不远的府邸。” “果真是王大人!”他的脸色更白了。 “怎么了?”于杜阳不解的问道。 “王大人和在下是同僚,并且同样是投靠二皇子之人,他身居高位都惨遭灭门,我们剩下这些人该怎么办?” 两人俱是心下一凛,三皇子竟是如此嚣张,原来还有些疑惑为什么专挑这些大臣出手,原是如此。 于杜阳安抚了一下那位险些被灭门的官员,便和白默流一起离开此地。 走在回去路上,两人俱是心情沉重,只是原因各自不同罢了。 巧的是,两人走至路中央的时候,发现迎面也有两人走来,抬头一看,双方都停住了。 那两人正是三皇子萧立渊和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花楚生。 萧立渊的脸色有些泛白,不过还是很从容的和花楚生谈笑,碰见白默流的时候,眼神闪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想要擦身而过。 可惜花楚生一点都不想。 “道长别来无恙。” 白默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于杜阳,不解的看着两人,现在的气氛有点尴尬呢。 最后白默流拉着于杜阳直接走了,留下一脸阴郁的花楚生和不知在想什么的萧立渊。 “默流,之前就想问了,你和那花御医,是什么关系?” 白默流自顾自走着,半晌才回答道:“仇人。” 于杜阳愣了一下:“什么仇?” 白默流回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就想宰了他,这样的仇。” 于杜阳这回是真的惊诧了,以他对白默流的了解,这人虽然看着难以亲近,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实则是个很随和之人,能让他记仇成如此,花楚生到底是多得罪这家伙啊。 正想再问,白默流却抢先开口了。 “有这个时间八卦,不然赶紧考虑该怎么办?” 谈到正事,于杜阳也难得正经起来。 “看起来似乎是三皇子的手笔,这人也够大胆的,明目张胆的在京城行凶。” “他敢这么做,必然是有依仗的,想想方才那些灰衣人。” 于杜阳点头:“无论如何,我们先回二皇子那吧。” 白默流点头赞同。 两人随即返回王爷府。 而反方向的花楚生和萧立渊,皆是面色不太好的样子,也相携回王爷府。 “立渊,你有事瞒着我。”走着走着,花楚生摒弃先前因为道长产生的情绪,问道。 萧立渊回头对他笑了一下:“怎么会?” 花楚生也笑,却没再说什么。 两人继续前行,只是各自心里想着什么,就只有他们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更新,这么一点窝码了一下午QAQ 时速越来越渣了~~ 第33章 近几日京都弥漫着一股不安之气,外乡人来到这便会发现街上人影寥落,连巡逻军队都很少见到,偶尔见着几个游人也都是不知情外乡客,这让他们很是不解,都说京都繁华,秩序井然,这样子也着实奇怪了吧。 很快这些外乡人就明白其中缘由,同伴接二连三诡异失踪,夜晚寂静无声的街道,让他们内心充满恐惧,后悔不该离开家乡来到这吃人的洞穴。 白默流便是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再次潜入了皇宫。老皇帝已经油尽灯枯,绝对撑不过两日,而近来京都的诡异死亡事件,也让他警觉起来。 这次他是偷偷出来的,连于杜阳都没告诉,一个人沿着先前那个地洞谨慎潜入,他必须去看一下上次那个诡异的金身。 刚进地洞的时候,白默流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笔尖传来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这个味道,没记错的话…… 白默流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了……往前走的脚步却没有停,这时候不能退缩。 越往里走,味道也越来越清晰,确定是花楚生无疑了,不过按理说花楚生的速度不至于被他慢慢赶上,味道也不会这么清晰。 白默流不知道的是,早在他进入的时候,花楚生就知道他来了,当即就决定守株待兔,逮住这只看似淡定实则非常不淡定的道长。 怀揣着诡异的心情,白默流一直往前走,快到入口的时候,味道已经非常清晰,果然转角的时候,就发现了一袭墨衣的身影。 听到他的脚步声,对方似乎已经知道一样,悠然转身。 “默流别来无恙啊。” “……” 花楚生见白默流不应答,也没介意,上前了一步,欣慰的发现对方没有后退,于是更进一步。 “你为何而来?”动作不算客气的甩开对方伸过来的手。 “默流怎与我如此生分?我们可是……” 拔剑声应声响起,寒光闪闪的剑身直指花楚生咽喉。 “你虽不算罪大恶极,但若继续戏弄欺侮于我,贫道绝对让你立毙当场。” 白默流这句话当然不是说着玩的,作为一个男人被上了就当被狗咬了,可是这样无理的纠缠当真恼人,白默流自问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好欺负的。 花楚生退后几步,无奈的看着他。 “默流你怎感受不到我一番真诚之意。” 真诚的想把他摁倒吗?白默流一想到就有些暴躁,提剑又放下,最后不再理会他转身就走。 花楚生随即跟上,倒是没再刺激白默流。 白默流虽疑惑他的目的,但此刻实在不想多说什么。 两人最终前后脚到了那座金身面前。 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响起,金身空洞的眼窝直直对着他们。 “两个小辈来这里想做什么?没事就滚,我心情不好你们可就回不去了。” 花楚生并不是第一次见这个金身,面上虽不明显,却还是让人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来。 白默流奇怪的发现,花楚生的情绪,似乎波动起来,像是确认了什么,非常愤怒。 奇怪的看了眼金身,这樽来历不明的金身,和花楚生有关系?说起来三皇子与此相关,花楚生有关联似乎也说得过去。 “哦?你们还不走,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正好有点饿了。”金身咔咔的动了起来。 白默流听到他说饿了,脑中的弦一绷,突然想到今日京都人心惶惶的原因,似乎是很多人无故失踪…… 正想先撤,花楚生却出人意料的走近了金像。 “前辈可是昔日名震天下的平南王。”花楚生恭敬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并且看起来,他很笃定。 金像自然是作不出表情的,可白默流感受到了他的惊讶,似是没想到时隔近百年还有人能认出他来,明明成了这副鬼样子…… 繁花似锦,灼灼桃花,恍惚还能想出当年少年模糊的背影,那是谁来着……啊,想起来,不正是那个他为之肝脑涂地的少年天子吗。 可是,他现在在做的事情,却和初衷一点都不一样,因为,因为他恨啊。 两人看着金像没有作声,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气氛陡然有些凝滞。 粗哑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记得,你是三皇子身边的那人,竟能认出我来。” “不,我是……来取你性命的人!”花楚生突然发难是谁都未曾料到的,明明之前那么恭敬,白默流甚至没有察觉出一丝蹊跷。 果然这家伙不仅蛇精病,还是个精分。 “哈哈哈——”金像发出刺耳的笑声,“就凭你,也想杀我。” 语毕,周身气势大涨,一股黑气鬼魅的四散开来,不一会儿白默流就发现他们被包围了,来的是一群灰衣人,目中无神且浑身死气,和之前看到的那群明显是一路货色。 这么一来,京都最近的古怪,答案就在眼前了。 确认了眼前的金像便是平南王,花楚生整个人就像被点爆了一样,浑身的杀气渗人。 “把我姐姐交出来!” 白默流表面淡定的要死,其实内里抓狂的一逼,次凹,这拓麻又是哪一出!而且心里微妙的不开心,对于花楚生这种毫不顾忌把他一起拉下水的行为……很生气。 现在就是想撤也撤不了了。 白默流不情愿的和花楚生一起抵抗灰衣人,不过说真的,竟然有种微妙的默契感……莫名的想到基三里那群宅基腐常常挂在嘴边的花羊,被自己恶寒了一下。 虽然自认实力不差,可是面对源源不断不怕痛不怕死的灰衣人,两人有些招架不住。 在花楚生差点被灰衣人刺到的时候,白默流情急之下使用五方行尽锁足了几个最近的灰衣人,然后当机立断冲向金像,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在此刻尤为正确,白默流的剑指向金像脑袋的那一刻,所有灰衣人动作僵硬的顿住了。 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白默流侧目示意花楚生解释一下。 花楚生也走到金像跟前,目光中的仇恨怎么也掩不住。 “你杀了我姐姐,还迷惑立渊,让他祸害苍生。我今天就要将你挫骨扬灰。”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白默流木着脸消化。 “下一步你便要暗杀了二皇子,等立渊登上皇位,你就要将他变成行尸走肉,然后执掌江山,真是一口好算计。” “嘎嘎嘎——”似在嘲讽,金像的刺耳的大笑,“你姐姐?难道是她?” 金像眼眸亮起一阵光,接着一个长相明艳的女子袅袅婷婷的从屋后走了出来,对着花楚生温柔一笑。 花楚生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可置信起来。 “姐……姐。” 任谁看到本以为死去多年的亲人,还如此明艳动人一如往昔,都会感到不可置信的。 只是这不可置信差点要了花楚生的命,方才还温柔笑着的女子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手紧紧的扣住了花楚生的喉咙,一点点收紧,面上却还是温柔和暖的笑着。 花楚生更加不可置信了,脸色涨的青白,眼看着就要挂掉了,白默流到底于心不忍,挥剑逼退了女子。 不敢置信,花楚生咳嗽着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子馨姐。” 花子馨依旧笑靥如花,对他的问题毫无反应,就像完全不认识他,也没必要回答他的问题一样。 “哈哈哈,她可是我的得意之作,本王制作傀儡多年,只有她没有坏掉,你小子既然是她弟弟,想来也有这个资质。” 花楚生听闻姐姐被制成傀儡已是怒不可歇,后面那句更是直接点爆了他,当下执笔开始读条……读条,哦不,这是白默流脑补的,谁叫读条谷读条多,其实该说运功。 白默流也没闲着,还有一个不定时炸弹花子馨在,他也无法袖手旁观,当下用了个七星拱瑞将花子馨定住,自己同花楚生一起对付那平南王。 毕竟如果一切属实,那么他能离开这里的机缘应该就在这个平南王身上,一路若有若无的任务提醒,似乎都可以理解了。 和小说情节一样,充满戏剧性的,激斗之时,又有一大波人涌入这里。白默流抽空一看,发现是二皇子和于杜阳赶来了,身后还有一群明教打扮的人和二皇子的部属,心中暗喜终于又有救兵了,光靠他们两想拿下这个老鬼很困难。 “二皇子,于兄,你们来的正好,近来那些冤孽,都出自这个老鬼之手,速与我拿下他。” 就在二皇子准备下令的那一刻,于杜阳却抽出重剑横插在地面,挡在了二皇子和部属之间,并凶猛的扣住了二皇子。 事情发生的太快,白默流根本没反应过来……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如果,是他想的那样…… 忍不住看向于杜阳,对方却看也没看他,径自对上金像,说道: “平南王见谅,晚辈来迟了些。” 金像刺耳的笑声中充满愉悦。 “没想到时隔多年你于氏一族竟还没有忘记老夫。” “是,当年先祖暗中追随平南王平定四方,倾倒于您的风采,先祖退隐后要求我于氏子弟,无论何种境地,都要助平南王后裔一臂之力,没想到在下竟遇到了平南王本尊,实乃幸事。” 对于这种神展开,白默流和花楚生都愣住了,与此同时,白默流内心里,说不出难过,从一开始就被骗了。 似乎嫌事态还不够乱,这时候三皇子竟也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_(:з」∠)_时隔多年,我又来更新了(no! 这篇快结束了。 因为心情不爽所以要虐道长,所以小黄鸡背叛了他。 啊啊啊,其实现在比起花羊更萌咩叽呢(多么冷门的cp 谁叫战场老是遇到揪着我打的花间或者丧心病狂西兰花呢 第34章 三皇子到来的时候再次带来一大波灰色死士,他嘴角噙着笑。 “楚生,没想到你也来了,对不起啊。” 花楚生知道这句对不起是在说什么,当年年幼,姐弟两人跟三皇子亲近,不想遭遇横祸,让他以为花子馨已死,而三皇子也性情大变,花楚生只以为是遭遇变故受到刺激,却没想到原来是遇上了不死妖孽平南王,一直瞒着他,还放任姐姐变成那样。 这一刻,花楚生觉得不敢置信,一点都不想相信…… 白默流此时也很纠结,于杜阳……竟也是站在对立面的人。 于杜阳不时朝他投来复杂歉疚的眼神,白默流一概不理会,说不生气,不愤怒是假的,明明那么信任,明明把他当做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 到最后,与他并肩而战的竟是这个一直就相当厌恶的人。 三皇子到底念着昔日情谊,劝说道:“楚生,你我到底多年至交,我不愿伤害你,只要你继续站着我这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绝不伤害你。”虽是这么说,三皇子自己也不报什么希望,花楚生的性子他了解。 果然。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呵,萧立渊,你未免把我想得太不堪。”花楚生觉得讽刺,转眼一看旁边蓝白宽袍的道长,又似是想起什么。 三皇子正惋惜呢,又听他说道。 “我继续站在你那边,你就不会对我动手是吗,那我身边的人,也不会伤害吗?” 三皇子只一想就知道花楚生是为了谁了,看了白默流一眼,点头道:“自然,只要你肯回来。” 白默流明白此时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对于花楚生自觉把他划入他的人范围也没说什么,只是在走过他身边的时候递了个眼神,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懂,传音入密会被老家伙发现,只好这么隐晦了。 双方达成一致后,花楚生和白默流就站到三皇子后方阵营,如今只剩下二皇子孤立无援了。 二皇子倒还算镇定,哪怕被亲近的人接二连三的背叛也没有多失态,只是眼神仍可以看出,他并不平静。 说来也巧,白默流站在了花子馨的下方,三皇子的旁边,平南王依旧在大殿正中的台子上,离白默流有些距离。 说时迟那时快,白默流挥剑甩了个五方行尽,然后运起九转归一把花子馨推到大殿内,紧接着毫无迟滞,将尚在锁足状态的三皇子一把抓住,用剑抵住他的喉咙。 花楚生在他动作的那一刻,便运功,一招芙蓉并蒂将于杜阳定身住。 场面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台子上的平南王也是气急败坏,控制花子馨上前,想要夺回三皇子。 “平南王!你再让她靠近一步,三皇子可就性命不保了。”白默流强自镇定,没想到他也有当绑架犯的一天。 花子馨闻声停下,现场就这么僵持住了。 其实白默流本不必为了二皇子这么拼命,但就在花子馨出现那一刻,幽灵一样的任务系统又出来了。 提示说进入本卷最终章,必须在今日作出了断。而许久不见的地图红点也出现了,地图上那个闪烁的红点,正是平南王,看来最终目的是要干掉这个平南王,不然白默流就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真是……早说这个副本的BOSS是平南王啊,害他一直不停猜测,跟着任务系统那一丁点可怜的线索乱跑,结果最后还是要打BOSS。 仔细想想这个任务系统还真是毫无章法,虽然确实一点点引导他走向终章,可总觉得怪怪的,尤其是全程他都没能摆脱花楚生。 不过想到要打平南王他又觉得犯难了,好歹是个大BOSS,他的控制技能多半要打折扣了,一个人撸不死,两个人也够呛。就算是大战,也是五人组,两个人太慢了,不过好歹这不是游戏世界,只要是生物范畴,总有致命弱点,也不可能和游戏BOSS一样血厚的吓人,最多是防御高攻击高罢了。 还有个麻烦,这里可不止平南王一个,灰衣死士还好说,小喽啰级别,于杜阳和花子馨却是麻烦。 正烦恼着,却没想到情况又急转直下,那洞口处又来了一拨人,俱是一身劲装,他们快速的围到二皇子身后,迅速跪地。 为首的恭敬的对二皇子说道:“属下来迟,二皇子恕罪。” 二皇子这时才露出笑容,形势一下子就对他有利起来,现在双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其实二皇子并不是毫无防范,他也并没有如表面那般相信于杜阳和白默流,来之前便悄悄安排了另一拨人,若是时间久了还未归来,并顺着他留下的记号赶来解救他。 索性还有白默流是站在他这边的,二皇子总算没有刚开始那么心塞。 白默流也是一喜,总算有帮手,只要二皇子这波人牵制住其余人,他和花楚生就可以专心对付平南王了。 白默流这时也不怕暴露,直接传音入密告诉二皇子他的计划,二皇子也没有推脱,他的护卫虽然强横,但对上平南王那种级别的显然没有一丝胜算,不如将他交给那两位武艺高强的。 白默流一边紧扣住三皇子,一边告诫二皇子,让他们小心于杜阳,毕竟藏剑山庄弟子不好对付,尤其是群战中,比纯阳可怕。 在暗号发出的一瞬间,白默流迅速打晕了三皇子扔在一旁,和花楚生一起纵身跃进殿内,直奔淮南王而去,那头于杜阳和花子馨赶忙也跟过来想要制止,却被二皇子部下纠缠住不得脱身,很快双方就缠斗起来,二皇子的护卫们身手都还不错,而三皇子那方的灰衣死士本就不多,加上花子馨和于杜阳倒也战了个平手。 花楚生看着台子上的淮南王,目光中的仇恨根本无需掩饰。 白默流此时可顾不上队友澎湃的内心,他沉声说了句:“我牵制住他,你趁机输出。” 花楚生点头,看了白默流一眼,突然笑了:“真没想到你我竟能联手对敌,以前梦寐以求的事情在如此不堪的情境下实现了。” 白默流回头看了墨色长发的男子一眼,没再说话,切换成太虚建议心法后,执起剑迅速布下生太极和吞日月气场,担心扛不住伤害本还想补个凌太虚,后来想想淮南王已不是普通人,减少外伤的凌太虚对上他用处不大,便放弃了。 坐忘无我和吐故纳新一开始就布散在周身,多少可以减少点伤害。 平南王自然不可能等他们准备好一切的时候再动手,因而刚布好气场白默流就被他攻击了,白默流一个后跳躲过了看似凶猛的一击,随即翻身一剑次上去,大道无术(技能)将平南王金身定格,花楚生早就在运功了,这时正好运功完毕,一道道绿光打在平南王的身上,可以看见平南王扭曲的神色,想来并不好受,定格的时间极短,白默流暗叹,果然把原本的定身时间缩短了,不愧是大BOSS。 在大道无术效果消失前一秒,白默流又使用了剑冲阴阳,旁人只见一道白影一下子来到平南王身前,又是灌满灵力的一剑刺中平南王,剑冲阴阳的效果是眩晕,二皇子只看见平南王的动作停了下来,虽然只有一秒的时间(因为是BOSS所以效果缩水了),但一直在攻击的花楚生依旧抓紧了这个机会又对他造成了不少伤害。 时间极短,平南王又快恢复过来,白默流严肃着脸,挥剑施展人剑合一,将两个气场引爆,一时空气中灵力激荡肆虐开来,同时对原本气场中的平南王造成锁足效果,乘此机会,白默流与花楚生默契的一同绕到平南王背后,毫无顾忌的施展各种高伤害招式。 白默流示意花楚生也帮忙拖住平南王一会儿,花楚生会意,再次使用芙蓉并蒂,将想要转身的平南王再一次锁足,白默流趁此机会,摆了个剑势,紫气东来,韬光养晦,两个技能一起发动,周身的灵力顿时更加浑厚起来,两个爆发技能一开,白默流抓紧时间对平南王攻击,这回造成的伤害明显更大了,平南王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痛苦异常。 两人却一点都不敢放松,因为接下来才是苦战,方才那短短的几息时间,他俩已把绝大部分控制技能都用掉了,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向刚才一样无缝连招且不受伤害。 这段空档期才是最可怕的,两人虽然强悍,到底只是*凡胎,若是被平南王打上几下,可能就要去阎王殿报道了。 花楚生虽然是神医,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在一旁治疗。(毕竟不是真的游戏,奶妈这种可以在战斗中不停奶的生物在正常世界中太逆天了_(:з」∠)_何况是古代的大夫 所以当平南王一掌击向白默流的时候,来不及躲避的他只来得及施展转乾坤,就被一掌击中,忍不住后退一步,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心中苦笑,幸好转乾坤减掉了大部分伤害,还有坐忘无我可以抵挡一小部分,他受到的伤害不到原本那掌威力的十分之一,但只这十分之一,也让他身体内部火辣辣的疼。 花楚生看见白默流手上顿时有些慌,然而战局不容许他□,只好冷着脸,手上的攻势越发凌厉。 “咯咯咯,两个小家伙倒是很有本事,老夫已经很久没有受这么重的伤了,不过,到此为止了。”开局的时候被压制了,平南王心中阴郁,说话的时候已是阴狠万分,看来不把他们两人碎尸万段是不会罢休了。 双方又缠斗了一会儿,白默流和花楚生纷纷挂了彩,不复最初的从容,白默流更是因为贴身战斗,受伤严重,嘴里弥漫着血腥味,蓝白色的道袍也染上了斑驳的血色。 但是平南王也并没有讨多少好,两个人的攻势非同一般,如今也不过比白默流稍强一些而已。 白默流喘着粗气,勉力用剑撑地,想要继续上前,了结了那老鬼,却被花楚生一把按住,下巴被钳制住,一粒绿色的药丸塞进嘴里,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感觉顺着五脏六腑蔓延开来,稍稍缓解了他的不适。 “谢谢。” “不要勉强,还有我呢。” 白默流笑笑,没有多说,只凭花楚生一人是无法战胜的,他也不喜欢毫无作为看着别人冒险。 两人正打算做最后一搏的时候,另一边的战局却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情,于杜阳竟使出了风来吴山,护卫们顿时死伤惨重,而后于杜阳冲出重围,竟直直奔着白默流而来。 白默流抹掉嘴角的血渍,神色复杂的看着于杜阳,那头花楚生已经开始新一轮的攻击,平南王怪笑着和他颤抖,形势相当严峻。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白默流眼神冷峻,将心法切换成紫霞功,提剑便朝于杜阳而去。 眼看两人的剑就要交锋,却没想到于杜阳竟然轻轻的松手了……轻轻的松手了?白默流瞳孔骤缩,不敢置信。 白默流的剑刹不住直接一剑刺中了他的腹部。 血从伤口中汩汩流下,于杜阳握着剑,扯起嘴角,看着白默流,轻轻说了句。 “一开始就骗了你,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当兄弟。”咳嗽着说完,于杜阳缓缓倒了下去,失血过多陷入了深度昏迷。 神色复杂的抽回剑,白默流倒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厌恨于杜阳。他也以为他们是至交,知道被欺骗时很难过,现在看来,纵使有欺骗,那份互为至交的心是不变的。原本有些滞涩的内心,豁然开朗了。 白默流没有耽搁时间,转身和花楚生一起对付平南王,纵已是强弩之末,两人还是拼尽全力攻击。 直到花楚生被平南王尖利的手指刺中胸膛,眼看着那手就要穿心而过,白默流运气最后的一丝灵力。 “镇山河——!” 平南王的动作一下子停顿了下来,手指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深入一毫,花楚生经历生死关头,惊魂未定之际,竟也反应过来,提笔朝平南王攻去,这回他用的却是相当霸道的一种攻击,玉石俱焚,将方才附在平南王身上的种种不利状态甚至身上的一些暗伤一并引发了出来。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平南王被这一击打的再无还手之力,干枯的金身扭曲,似是还想挣扎,然而还是不甘的咽气了。 与此同时,平南王的尸身被白光笼罩,一阵耀眼的光芒过后,那地方再没有平南王,只有一颗白色的珠子。 白默流预感到这是重要的道具,当即捡了起来。 提示:获得本卷关键道具,使用即可离开当前世界,开启下一段旅程。 白默流松了口气,总算可以离开了,尽管不喜欢这样浮萍般的生活,但是想要回到最初世界的信念支撑着他,只要一步步走下去,说不定有一天,下个世界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家了。 没有急着离开,平南王死后,缺少控制的灰衣死士和花子馨都停了下来,战局稳定。 白默流走到昏厥的于杜阳身边,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个长生锁,放在了他身上。然后转向二皇子,恳求他对于杜阳从轻发落,二皇子也不是无情之人,想想于杜阳以前也帮了他不少忙,何况还有白默流这个大功臣求情,承诺只将他流放,永世不得入京。 花楚生看着三皇子,眼神复杂,最终什么都没说,然后走到白默流身前。 “默流,你……可是要走了。”没有征兆的,花楚生察觉到了。 白默流点头。 “你我方才携手御敌,也算是有几分情谊,昔日的事,我不想多提,你好自为之。” 转身走的时候,花楚生拉住了白默流。 “默流怎如此狠心,要离开了也不原谅我,那人欺你骗你,你还给他留了临别礼物,我呢?”花楚生可是什么都看到了,脸上的笑很有几分委屈。 白默流差点被气笑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还笑?谁知道这笑脸下面有多黑。见识过他鬼畜一面的白默流表示一点都不想信他。 但最后还是架不住对面死缠烂打,白默流随手掏出一个长生锁,没刻字的,扔给了他。 然后拱手向众人告别,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使用了道具,这个世上便再无白默流了。 身后花楚生捧着那锁,温柔的笑了,同…心…锁,默流当真情深意重啊。 后来的后来,道长检查包包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同心锁,而原本没刻字的长生锁没送出去,无奈扶额…… 而给于杜阳的长生锁上,刻着四个字:唯望君安。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我真是坑王之王啊 这一卷终于结束了_(:з」∠)_ 妈哒要不要来个读者加我好友催更啊,毕竟懒得没救了 第35章 一睁眼就看见一片桃花林,白默流目光流连了一阵,叹了口气,原地坐下,一时之间什么也不想,只想静静的坐在原地。 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他也不去理会,难得有这样静谧的时候,就让他稍稍休息一会儿…… 直到一抹墨色的身影闯入视野,白默流才从倦怠的状态中醒转。 警惕的起身,一边打量来人。 这一眼就让他纠结了……妈个叽怎么又是他! 没错,站在白默流面前的正是花楚生。 “这位道长,为何出现在我桃源乡?”温和的声音似是溪水流淌,男子带着笑,言辞却明显的带着疏离。 看来又是一个长得像的,而且这回总算不是那么……蛇精病…… “抱歉,在下也不知为何在此,可否告知在下此为何地,该如何离开?”白默流已经习惯了这张脸以及类似这样的对白,进入状态的速度极快。 墨衣男子沉吟片刻,对他说道:“想要离开就跟我来。” 说罢转身就走,白默流匆匆跟上。 两人行走在落英缤纷的小道上,却没什么欣赏的心思,前者常年居此,后者心情郁郁。 行走的途中,墨衣男子语气冷淡的回答了白默流一开始的问题。 “此处为桃源乡,乃是世外之地,你出去后切不可与他人说起。” 白默流在心中嘀咕,这不是和《桃花源记》差不多了吗?他到底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虽然这么想着,白默流还是认真的点头应下。 两人最后行至一条溪流边,溪边拴着一叶小舟,墨衣男子指着它,示意白默流可以借此离开。 白默流在对方注视下踏上小舟。 他内心其实是颇不自在的,以往这人总是缠着他,着实恼人,而今换了个世界转瞬又如此疏离,恨不得立刻赶他走,感觉怪怪的。 然而天不从人愿,白默流还未纠结多久,远处传来嘈杂声,似乎有很多人在往这边来。 不一会儿,溪边就站了一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他们有的穿着粗布短打,有的和墨衣男子着相似装扮,但站在一起却很融洽,想来是一起生活久了。 乍一看还真觉得有些像印象里的万花谷,可惜这里是桃源乡。 “元辰!不好了,方才溪流另一头来了几个官兵样子的人,说是要缉拿凶手。”这是一个浑厚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很担忧,白默流顺着看去,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显然他是对着墨衣男子说。 原来他叫元辰,和之前的名字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呢。 “天成,你别急,把详细情况说与我听。”元辰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雅致的服饰,温和的谈吐,柔和却微凉的眼神,轻易将他与其他人区分开来。 白默流觉得眼前这人,真的大不一样了,或许本就没什么关系吧。 从天成的叙述中,白默流倒是了解了一些内情。 原本桃源乡是个与世无争的世外之地,但在半年前,一个书生偶然闯入了此地。桃源乡的乡民难得见到外来客,虽然很想多作交流,但大家都知道一旦疏忽泄漏,就可能面临灭顶之灾,因而客气的将书生送出桃源乡。奈何天意弄人,书生走的那天正好是暴风雨,乡民觉得此时放他走太过危险,就决定多留他一日,没成想这一留就留了十日,前几日是因为风雨不停,后几日停留却是因为,书生与乡中一名女子在短短几日内成为知己,隐隐有谈婚论嫁的趋势。因为心仪之人在此,书生又恳求着多留了几日。 最后分别的那天,书生与那女子依依惜别,临别前,女子将一块徽墨赠与书生,约定等了却乡内的事情后,一定会出去找他。书生感其心意,更是喜爱,将家传的翡翠戒指回赠与她,然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这本是一段佳话,只是一场意外,毁去了一切。 两个月后,女子解决了乡内的事情后,便满怀欣喜的离开了桃源乡入世,却在街巷拐角处偶遇了书生,彼时书生正言笑晏晏,对着另一美貌女子吟诗作对。不敢置信的女子当下走到书生面前对峙,问他将昔日誓言置于何地,甚至拿出翡翠戒指给他看。 书生却皱眉道,这位姑娘想是认错人了,我并非那许子敬,他是我庶弟,只是长得像罢了。我那庶弟啊,也是可怜,两月前从大湖上死里逃生回来,消停了没多久,半月前好不容易中举,立马又兴致冲冲的去乘船了,似是要见什么重要的人,可怜啊,都三四个月过去了,还没有一点消息。 女子闻言仿佛晴天霹雳,匆匆离开,四处寻那书生踪迹。书生自是回不来了,早已沉尸湖中。后来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说书生的船被动了手脚才会死于非命的,而且流言皆指向书生的兄长。坊间传言,那许家嫡子担心中举的庶弟威胁到他的地位,暗中对他的船做了手脚。 听到流言的女子什么也没说,当晚提着本该悬壶济世的笔和银针,走进了许家……第二日许家嫡子死于非命的消息便如雪花般在坊间四散开来。 而后就有了现在这一出,那女子在那之后便不知所踪,但也不知什么时候泄漏的消息,那女子是大湖中一个世外之岛出来的,许家也是铁了心要找出凶手,不惜代价请人找到这里,花了许久的功夫,官差们终于找上了门。 “元辰,该怎么办?”大家一致望向墨衣男子,眼中饱含信任。 男子原本冷漠的脸蓦然绽开一丝笑容。 “能怎么办,桃源乡是吾辈栖身之所,岂容他人玷污,他们要来便来,想走却没那么容易,安云至今不知所踪,我们无法得知罪名是否属实,哪怕人真的是她杀的,我也不能放任她不管。” “说得对,安云那姑娘是俺看着长大的,又温柔又漂亮,怎么可能杀人咧!” 白默流心想,这元辰看着优雅良善,没想到行事如此果决,甚至有些狠辣,显然是不打算放那些官差回去了。 不过……他怎么办?看来他也不能轻易离开这了,说不定还有一定的生命危险。 果然,担心白默流出去后泄漏那些官差的踪迹,花元辰客气却不容置喙的说道:“这位道长,桃源乡近日烦事缠身,有诸多不安定因素,外出不方便,道长还是多留几日为好。” 男子的眼神看似温和却不带一点温度。 人群隐隐将他围了起来,白默流没有拔剑,装作淡定的点头。 #呵呵那个装叉技能MAX的精分蛇精病好像更厉害了,妈妈我好怕我要回基三# 很久没有这样吐槽过了,白默流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人群走到他们的聚居地。 当晚白默流就憋屈的住在了茅草屋里。 躺在床上的时候,他还在想这回幽灵一样的任务系统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不就意味着这里不是正确地点吗,现下又不能离开,当真郁闷。 同一时间的另一间竹屋内,灯光下墨衣墨发的男子执笔在纸上挥洒泼墨,目光专注。 画上赫然是一名执剑的白发男子,长袍飘逸,顾盼神飞,不是白默流是谁? 花元辰盯着画定定的看了许久,冷峻的眼神少见的显露出一丝迷茫,到底曾经……在哪见过? 白默流早上醒来的时候,被吓到了。任谁第一眼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大脸都会吓到的好吗? 这人大早上的来他床边干嘛,难道老毛病又犯了,给前两个变、态附体了? 事实证明白默流想多了,花元辰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道长昨日睡得可好?如若尚可便随花某走一趟吧。” 前一句和后一句有关系吗?睡得尚可就要陪你走一趟,这什么事!昨晚睡得非常好是不是就要陪你睡了!呸,白默流差点被自己吓到了,赶紧深呼吸清醒一下。 自带面瘫属性,自认高冷,一瞬间不知道如何用除了这两个利器以外的功能拒绝,白默流很傻缺的跟着走了。 总有种被禁言的感觉……白默流自觉他平日里还是很能说会道的,哪怕面瘫也可以故作高冷的与人来往交流。不,其实是被禁了智商吧?总觉得应变能力弱了。 两人来到一处瀑布前,瀑布下有一座凉亭,上面摆着一套茶具 “道长请坐。” 等他入座后,元辰又突然说道。 “昨日疏忽,还未请教道长姓名。”元辰自然的将两人的茶杯倒满,动作优雅,很是赏心悦目,不愧是万花谷。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真的得了高冷癌或者失语症,白默流就是蹦不出几个字。“白默流。” 花元辰似是在咀嚼这个名字,好半晌没说话,最后微皱眉头。没有印象,可是这股莫名的熟悉感…… 白默流可没有心思揣度他的思绪,他刚喝了一口茶,就看见了任务提示。但是这回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提示:本卷内容为空,请自由发挥,至来年初春为止。完成本卷有一定几率回归原本世界。 温馨提示:世外高人(被动技能)已失效 卧槽!难怪先前那种装X感觉出不来了,原来一开始就绑定了这个什么被动技能吗,就说他原本没那么仙风道骨,说话也没那么官方啊,原来是隐藏被动技能。 第36章 两人相对无言,一个比一个高冷的喝茶。、 自由发挥吗,那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纯当度假了。才怪了,一想到要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呆上不知道多少天,不知道何时才能离开,白默流觉得不太好了。 “道长似乎有心事。”闭着眼品茶的花元辰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白默流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心里嘀咕道:把他变相软禁在这,难道他还能毫无芥蒂跟罪魁祸首安安静静喝茶一点想法都没有?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内心想法,花元辰略带歉意。 “实在抱歉,但是事关桃源乡安危,在下实在无法放任任何一点危险因素。”这句道歉诚心实意。 白默流也能听出对方的歉意,但这并不能打消他的不满。 这样下去,外界入侵桃源乡是必然的事情,也不知能撑到几时。其实按白默流的想法,这样封闭的世外桃源本就不现实,如果为了众人的未来考虑,不如在外界另寻一处偏僻之地来的稳妥,不过,人都有乡土情结,也许他们都不愿意吧。 “为何不另寻他处?”白默流没想到他把这想法说出来了,不过没头没脑的也不知道花元辰是否听得懂。 花元辰抬眼看他,竟是露出一丝忧虑。 “道长有所不知,此为吾辈先祖沉眠之地,更是世世代代耕作奉养之地,从感情上,难以割舍。在下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也曾忍痛劝说乡民,但是结果你也应该想得到。” 果然是要命的乡土情结,说到乡土情结,白默流也有些郁郁,他也想回到原本的世界……那里有等他的亲人。 一时之间气氛沉重,两人俱是想到忧心之处。 又坐了半刻,花元辰又开口道。 “在下想冒昧问道长一个问题。” 白默流已经高冷癌晚期,只蹦出了一个字“说。” “你我是否曾经相识,在下自昨日初见你便有这种感觉。” 卧槽难道那个变、态当真阴魂不散?!还有既然觉得熟悉昨天还对他那么高冷那么嫌弃? 见白默流不回答,花元辰心里犹疑,看来确实是错觉。 “是在下唐突了,道长莫怪。”花元辰态度一下子又恢复成最初的样子,温和而疏离。“今日便到此为止吧,道长若是有什么要求便与在下说。” 说罢拱手告辞,当真毫不留恋。 白默流稍稍愣了下,看着他从凉亭离开。 总觉得剧本不太对,和以往都不太一样,这回这变态似乎是真·高冷·气质·万花(陆)【划掉】,五彩石都蹦出来了闹哪样。 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不,哪来的失落,看到这样正常的花哥不应该庆幸吗。 此后的几天,白默流很少能看到花元辰,听乡民们说,是外出寻那安云了。 咦,安云不知踪迹已有一段时日,现在去找无异于海底捞针,这简直不科学,花元辰不像是那么欠考虑的人。 白默流觉得,他出去的目的应该不是表面那样的。 这日,白默流在凉亭边练剑,水花伴着落花随剑而动,煞是好看,瀑布下一名穿着墨紫衣裳,头戴蝴蝶结的女童兴奋的拍手。 “默流哥哥好厉害!再来一遍,还想看!” 白默流好脾气的依言再舞了一遍。这女童是他暂住那家人的孩子,其实看她的打扮,就是个小花萝,白默流看到她很难生出厌恶之感,毕竟原本玩基三的时候,除了自家小师妹,他最爱的就是万花小矮子。 可爱的孩子谁都喜欢,他也不例外,但要说别的心思,那就不可能了,他不是变、态。 “小婧赶紧回去练针法吧,你娘该说你了。”也只有对着她,白默流可以露出自己温和的一面,原本的面瘫也没那么严重了。 小婧垮了脸,想到娘亲‘微笑’的脸,吓得赶紧调下台子,看着白默流依依不舍,随即头也不回迈着小短腿跑了。 嘛,白默流也没想到温婉的花姐是那么的…… “看来几日来道长已经很适应这儿的生活了。”突然起来的声音耳熟的不得了,又好听又温和。 白默流转头,果然看到花元辰走到他面前。 “尚可。” 两人在凉亭里坐下来。 “道长不好奇我这几日出去作甚了吗?” 白默流心说这与他何干,嘴却比脑子还快。“去寻找另一个避世之地。” 是的,在白默流猜想中,花元辰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哪怕桃源乡终有一天被扰乱,他也会预先寻好退路吧。 花元辰似乎有些惊讶,随即浅笑。 “道长果真是个通透之人。” 看来猜的没错,这种事情无法和乡民讨论,只好和自己一个外人说,花元辰也是不容易,毕竟现在说出去大多数人恐怕都无法接受,只有等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恰到好处的提出这样的建议,才能被迫不得已的大家采纳。白默流倒是能理解他。 白默流现下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呆到明年初春,他就可以离开这里,甚至有希望回到原本的世界,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所以这段时间基本是过着养老一样的生活,练剑喝茶,修身养性,偶尔还能与桃源乡一些风雅之士闲聊,逗逗小婧,看大家练习医术。 看白默流怡然自得的样子,花元辰沉默了,有种微妙的感觉,或许是传说中的见不得别人好。 “看道长练剑的样子,功力不俗,可否与在下一战,我精于医道,于武功方面却没什么建树,希望道长可以指教一番。” 有人主动点切磋,怎么能拒绝!白默流刷的抽出剑。 “来战。”看他虐不死这小婊砸! 开始花元辰还游刃有余,随着白默流攻势越发凌厉,他就发现这个道长不仅是个花架子,功力不比他低,原本有些轻慢的意思顿时收了起来,严肃以待。 两人打得越发兴起,飞檐走壁,互相拆招,都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打过一场了,白默流原本想要狠虐对方的心思顿时淡了不少,专注于对招拆招。 两人专注着,竟没发现有人靠近。 “哎呀,元辰你怎么和道长打起来了!” 两人俱是一惊,反应不及,白默流被花元辰打到了一下,顿时气血翻涌,一下子栽进瀑布下的水潭中。 花元辰下意识的一捞,也被带着落入了水潭,慌乱中,花元辰紧紧抱住白默流,随着一声巨响,两人没入水中。 白默流只觉得很难受,腰间似乎有一双手托着他,口鼻反应不及呛了几口潭水,慢慢的,腰间那道力将他将他拖上了水面。 呼吸到新鲜空气,白默流才觉得缓了过来,趴在地上吐出水。 “你还好吗?”花元辰心里有些歉疚,关切的问道。 缓过来的白默流摇头。“无碍。” 才发现自己被花元辰环在怀里,白默流不动声色的挣开,花元辰表情倒是很自然,见他挣开也没有再动作。 只是个意外罢了,不用放在心上,虽然想对他这么说,白默流到底还是没说,高冷癌又犯了。 今天的会面就在这样尴尬的氛围中结束了,白默流回屋换衣服,花元辰盯着自己的手,神色莫测。随即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走了。 徒剩刚刚那个声音的主人摸着脑袋嘀咕:好像闯祸了,他俩关系很好的样子啊。 自那以后,两人见面也并没什么尴尬,本来就只是一件意外,依旧处的很好,到让不少乡民啧啧称奇,毕竟花元辰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出了名的高冷,就是那种只可远观,让人仰慕的存在。 那之后两人的关系奇异的变好了些,也许真是不打不相识,一有空两人就会切磋,越打交情越好,关于桃源乡的一些事情,不方便对外说的,花元辰都会和白默流商量,两人闲来无事就切磋喝茶,花依旧落光了,凉亭处却仍未萧条,几乎每天都会有两个人在这或比试或聊天。 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架势,差点就成为知己了。 白默流也觉得很奇怪,照理说看见这张脸他是避之不及的,但是花元辰和以往两个变、态一点都不一样,一开始不熟的时候特别冷淡,熟了以后就很会关心人,懂得也多,和他聊天特别舒心,而且高冷癌病患的话语他也能完美理解。谦谦君子,说得大抵就是这样的人了。这样一个朋友的话,没人会不喜欢的吧,何况对方还是个神医,没道理有人不愿意与之交好。 两个月来,又有一波人闯入了桃源乡,照例被擒住关押起来,只是这也预示着桃源乡的宁静不能持续太久了,乡民们也开始感到忧心,即便这种情况下还是没有人抱怨惹来祸事安云,让白默流感叹此间之人当真良善。无论是桃源乡还是桃源乡的人,都美好的不似真实呢…… 而远在南方的一座小城内,一名墨衣女子捧着一个瓷盒,笑容温婉。 “子敬,我只能陪你到这了。”言毕,女子打开瓷盒,里面却是森森的碎骨与灰,想来是许子敬的尸骨火化后形成的。不过这里也是奇怪,许子敬不是迷失在湖中么…… 骨灰被撒进城内一条小河内,女子伫立良久。 “你的心愿已了,我也该回去解决自己惹下的祸事了,愿来世有缘再见。” 女子拭去脸上不经意滑落的泪痕,不带留恋的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养老写的好累,话说这一卷养老篇写完就差不多结局了= v = 感情升温阶段,以前道长老是嫌弃花哥,这回正常的花哥魅力值MAX啊 第37章 这日白默流一个人练剑,花元辰又外出了,只剩他一个还有点小寂寞,习惯真可怕。 练完剑有些无聊,白默流就打算去桃源乡外边的西边的溪口看看,那儿平日里都有人守着,附近是乡里开设的学堂,教授孩子们基础医疗知识,还有教他们认字。 这是白默流近两日发现的好地方,靠在窗口,听着一群小豆丁朗朗的读书声,有种穿梭时光的恍惚感,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只是听了一会儿,白默流就不引人注意的离开了,再想念也回不到曾经,更别提现下他还在异时空。 路过溪边的时候,白默流看见了一个有些面生的女子,她虽然站在那,却给人感觉很没精神,这形容也不对,是强撑着的精神,看了反倒让人觉得她更憔悴。 他想他知道这女子是谁了。 走上前,“安云?” 女子抬眼看他,似乎想要辨认什么,最终放弃了似的。 “你是谁?我在桃源乡从没见过你。” “在下误入此地,暂居于此。” 看来是了,桃源乡除了行踪不明的安云,其他人都已经见过白默流。 “大家都在找你。”说这话他其实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大家都很担心她。 没想到闻言的安云顿时白了脸,脸上的愧疚之色根本掩盖不住。 安云回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桃源乡,闻讯赶来的乡亲父老着实不少,很快安云就被围住了,白默流站在外围看不真切,她似乎是在哭。大家左一句右一句的关切,也难怪想哭了啊。 过了许久人群才散开,安云也擦干泪痕恢复成初见的样子。 “他马上回来。”又是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白默流在心里很想弄死自己,多说两个字能死吗!解释清楚点能死吗!该死的高冷癌失语症。 没想到安云承袭了花元辰的智商,竟似听懂了,对着他点头。 之后就没他什么事了,清完桃源乡地图的日常,他就开始找地方发呆,睡觉。 一直睡到星垂大地,感受到些许凉意,白默流才打道回府。 说起来在这住了也有很长一段时间,夏至都要过了,秋天不远了,冬天想必也快了……再等等,再等等就可以走了。 回到居所的时候,果然看到了花元辰,这次回来的倒挺快,他似乎正在和安云说什么,两人的情绪都不太对。 白默流路过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字眼。 “不可以!你怎么可以放弃……不如让我去……” “没用的,迟早的事,你……” “……胡闹!我不会……” …… 最后似乎是安云妥协了,白默流大概猜得到是什么事,也没多听,没有惊动两人进了自己的卧房。 不知为何今夜难以入睡,心里隐隐有种不安感,翻来覆去好久才浅浅的入眠。 月亮还高悬在天空,朦朦胧胧中白默流听到一阵嘈杂声。 本就没睡好,白默流揉着额头起身,打算出去看看情况。 只穿着一身单衣就跑了出去,索性还记得带剑。 外面早已乱成一片,几个官差模样的人被大伙围住了,对面人数还不少,场面僵持住了。 花元辰就站在人群中间与那些人对峙。 走近的时候,白默流才发现情况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其中有一人似乎认识花元辰,正在努力说服花元辰交出凶手。 花元辰少见的显出怒色,很不能忍受他的样子。 “童达,你给我闭嘴!我当日救你放任你离开,不是为了让你恩将仇报来这里抓我族人的!” “元辰,你听我说,只要你将杀人凶手交出来,我保证没人再追究此事,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 花元辰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哦?只要将安云交出去,就不追究我们?” 发现似乎有商量余地,童达赶紧点头,“我向你承诺,都是真的。”正想要加把劲说服他,就觉得小腿一阵剧痛。 “呵,真是笑话,一个靠出卖别人上位的贼子,也敢说承诺,现在我只是废你一条腿,你若再敢说一句,我便废你另一条,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桃源乡这方完全没想过妥协,昨日安云回来已经说明了事情缘由,那许家大少爷确实不是安云杀的,具体内情白默流倒是不知道。只是没有证据,外界传闻又一致的认为是她杀的,连辩解都做不到。这样的情况下,大家更不可能送安云去死了。 混战开始的时候,白默流便加入其中,久违的打群架让他兴奋起来,逮着官差模样的家伙就揍,尤其是那个断了条腿跑得慢的童达,吃了他好几记无我无剑。 战斗力不成正比,对面很快败下阵来,然后被五花大绑押走了。 白默流听到在场的谁嘀咕了一句:又要多几张嘴吃饭了,啧啧,真浪费。 到底心存不忍,至今被留下的人都被好吃好喝的关着,其实最省事的办法就是全部灭口,但是就这样脏了桃源乡的土壤也是大家不愿意看到的。 算是有惊无险,后半夜大家都去睡觉了,只留几个人轮流守夜。 白默流以为这事完了,之前那种不安定感也消失无踪,倒在床上觉得万分舒适,很快就入眠了。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发现出事了。昨日那些人连同先前被抓住了的人全部无影无踪,守夜的几人狼狈的倒在门口,昏迷不醒。 大家脸色都不好看,想想就明白了,昨晚那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故意装作不敌被擒的样子,好救出原本那些人啊。 白默流已经能预想不日后大批人闯入桃源乡的情形了,看来元辰的计划要提前了。 花元辰在那之后虽然面上不显,但他还是察觉到了一丝焦虑,最明显的就是他的外出频率越来越高,两人交流的时间少了不少,倒让他有些寂寞了。 察觉这个想法的白默流黑了脸,卧槽好基友一生推,不能再多了。实在不怪他敏感,他原本是直男界一枚修炼千年的超级直男,奈何不小心串场串错害得他一颗纯洁的直男心四分五裂。老是被(某)人觊觎菊花的感觉真的不想再尝试! 安云最近时不时来找他,聊聊天什么的,其实她也是个美女,但是白默流真是一点心思都不敢起,人家虽然笑着和善,但明显是因为不放心他才来试探的,毕竟有那个叫童达的前车之鉴,白默流也就说服自己不生气,淡定的和她扯淡。 几次以后,安云倒没开始时那样戒备了,也能跟他说些桃源乡的事情,虽然没有完全信任他,但好歹不把他当初心怀不轨之徒了。 一次品茗的时候,似乎是回忆起往事,安云竟和他说了与许子敬的那段情,先前担心安云承受不住他一直没在她面前提过。触景生情,安云素来静雅,原本秋水般的眼眸渗出点点泪光,又被她仿若不在意的随手拭去,笑着与他讲述那一段美好的时光。 他来到这儿的那天,恰逢我生辰,爹爹娘亲,还有乡亲们做了很多小玩意儿给我庆生,小婧还把她最喜欢的一条缎带送给了我,说让我送给未来心上人。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那时真的很开心。我去溪边浣衣的时候,便将那条缎带捎上了,想着小婧那小丫头忒调皮,喜欢的缎带也不拾掇得好看点。 浣洗的时候不小心,缎带竟随着溪流飘了出去,心里正懊恼的时候,一双手伸进水里把它捞了起来。我抬头一看,那人背对着太阳,看不真切,一袭青衣,人倒是很修长。 等他走近了的时候,我谨遵桃源乡的教诲严防外人,银针出手,他毫无挣扎的倒下了。我上前拿走了缎带,对他说了声谢谢。 “姑娘,你就这样对待一个刚刚还好心替你捞缎带的人吗?”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他,一瞬间有些愣怔,那人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说不清什么感觉,但是他看你的时候,就会觉得暖暖的,不带任何侵略性的。 我的鞋不小心踩到了他的手,只看见他一阵龇牙咧嘴,但是脸上仍旧带着笑意,竟也不恼我。 “姑娘,高抬贵脚啊。” 那时觉得这人怪有趣的,就像逗逗他,就说:“这位公子,真是抱歉,我没想到你身体这么弱。” 一个大男人被女子一招撂倒,这件事可一点都不光彩,但那人的反应出乎意料。 “姑娘莫要说笑,在下方才只是脚滑,不信你拉我起来我们再来一次?” “噗。” …… 后来几日因为气候不好,他一直没走成,暂居的人家就在我家隔壁。 我一直很喜欢雷雨天,那日来得猛烈,我便一个人呆在卧房,打开窗,趴在窗沿上听外面滚滚雷声,雨点砸在屋顶上,我却觉得很快乐。 正陶醉的时候,对面的窗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探出头来,看见是我,他蓦地笑了。 “哎?姑娘怎么又是你。” “对啊,怎么又是你。”我那时心情好,就那么趴着和他说了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两个人一起听雷听雨,倒也很快乐。 后来的几日,每天那个时候,两座屋子对着的那两面窗就会准时打开,两个人或安静的聆听,或轻声讲些各自的趣事。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会不会觉得很好笑?只是几日的交情罢了,竟也值得我如此相待。 白默流摇摇头,情之一事向来难解,能得一真心相待的人本就不易,纵使只有几日,也应是值得一生回忆的。 安云没说话,脸上的神情松动了一些。 再后来我就离开了桃源乡找他,然后听到他的死讯和死因,所以我去了许府,却不是为了杀他大哥。 我只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 作者有话要说:进展好慢(-"-) 我要加快节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