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 第一章:酒店抓包 深夜的万华酒店门口,记者们端着长枪短炮把酒店前后门堵得水泄不通。睍莼璩晓 “喂喂,你们谁拍到了?远景图一千一张,大图一万,面部特写上不封顶!发大财的机会来了!” “哪里那么容易拍到,保镖们把酒店都封锁了,哎哟你可不可以不要挤我!” 某位被踩到脚的仁兄大声叫痛。 “尼玛,这次真是发达了,未婚妻酒店召牛郎,小姨子大义灭亲领着余总亲自来抓奸!这种新闻只有当年的安家离婚案能比得上!” 人群挨挨挤挤,酒店门口吵成一锅粥,大家奋力抢着最佳位置要拍到酒店上那精彩的一幕。 与此同时,在酒店三十楼的侯爵套房里,气氛却是死一样寂静。 “贱人,你真叫我恶心。”余啸东把昂贵雪茄烟雾喷到眼前衣衫不整的女子身上,目光充满厌恶,他把一份薄薄的文书丢到女人面前,“我不想再见到你,签字吧。” 文书上,“解除婚约协议书”几个大字醒目而刺眼。安知薇看了一眼,浑身颤抖起来。 “不……我不要……啸东,我错了,我爱你,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一边饮泣着乞求,她膝行几步,试图抱着余啸东的腿,余啸东飞快地躲开了她,把头别向一边。安知薇苦苦乞求了一会,又抬头对旁边一个秀眉深锁的美丽女子说:“知夏,知夏你帮我求求你姐夫,他不能不要我。” 安知夏叹了口气,义正词严地说:“姐姐,错的人是你……刚才你又那样被人看到,丢死人了……” 就在十分钟前,喝得酩酊大醉,跟男人在床上缠绵的安知薇,被安知夏和余啸东抓个正着。那男人如今被人带下去了,余啸东不愿意家丑外扬,所以关起门来处置安知薇。 余啸东说:“如果你不肯签,那我就帮你签,来人。” 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应声上前,安知薇恐惧地看着他们,说:“你、你们要干什么?我不签字的,啸东,我妈妈临死前跟你说过,要你好好照顾我的!!” “可你妈妈没有说过,她的女儿是个去找牛郎的肮脏东西!”余啸东一扔雪茄,怒吼起来,“快,给我打手指摸!” 保镖们一左一右,把安知薇按倒在文书前,不顾她的拼命挣扎,就在那份文书上按下了指模。安知薇看着秘书把那份东西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微笑的余啸东,绝望地大声哭叫着,她的动作太激烈了,身上草草包裹着的被单滑落下来,露出一身粗糙的皮肤。保镖和秘书心中都鄙夷地嘲笑:比起那一位,这个女人确实太配不上总裁了!天上地下! “刘律师,你看看这份文书现在没问题吧?”余啸东把文书递给旁边跟来的律师。刘律师迅速翻看一遍,笑道:“没问题了,现在,安知薇小姐跟您的未婚夫妻关系已经正式解除,而且因为她是过错方,所以她母亲之前馈赠您的财产现在也一并归您,不用归还。” “好。” 事情办妥,余啸东满意地把那份解除婚约的文书拿起,再也没有看安知薇一眼,站起来扬长而去。 余啸东不要她了。 昏昏沉沉,安知薇脑海中只闪过这七个字。她爱了十五年的人,她曾经以为是一辈子的良人,不要她了……是……她的错吗? 可是,她只是心情不好出来喝个酒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 “安知薇,你以为错的人真的是你?”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 “是谁?”安知薇抬起头,脸上犹带泪痕,“谁在说话?” 高大的男人来到安知薇跟前,蹲下来,用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未来余太太,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 随着余啸东离开,房间里的灯早就关了,只剩下两盏小小的照明灯,尽管如此,安知薇还是看到了这个男人如星的眼眸和紧抿的唇角。 —————————————————————————————————————————————— 修文完毕,恢复更新! 第二章:同归于尽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肮脏的——牛郎!”安知薇气急败坏地打开牛郎的手,要不是一时喝多了,她、她才不会做出那种事来! “可是你刚才热情得很啊。睍莼璩晓十万块花得值吧?” 牛郎双目熠熠,他的气息温热地席卷而来,安知薇愈发心乱,粗暴地坐起来胡乱用被单围起自己,牛郎拉起她:“我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说吧,他不由分说地拉起安知薇,快速地走出侯爵套房。拐了两个弯,就到了后楼梯,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过来。 “东,不要这样猴急嘛……” 激烈纠缠热吻的男女跃入眼帘,牛郎意味深长地转头盯了安知薇一眼,而安知薇则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呆了! 安知夏,一改刚才那高高在上的女神模样,蛇一样缠在余啸东身上。安知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膝下差点软倒,那牛郎眼疾手快扶着她:“虽然我收了钱,不过他们做得也太不地道了。我也是有自己的职业道德的。现在你知道了吧?为什么你出去喝酒,却会跟我上了床,为什么余啸东会知道你在这个地方,还抓个正着。啧啧,真精彩呀,原来是姐夫搭上小姨子了。” 牛郎接下来的话,安知薇已经听不到了,怒火蒙蔽了她的双眼,她尖叫着冲到那两人跟前去,用手袋打向余啸东:“余啸东!你竟然背叛我!” “安知薇!你疯了!”余啸东吃了一惊,安知薇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口口声声,字字血泪地诉说着:“余啸东,我无名无份跟了你五年,不要忘记你余氏总裁的位置是怎样来的! 你如今竟然和安知夏一起陷害我!” “姐姐,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什么叫陷害你?顾三又没有胁迫你上床,是你自己太笨,才会上当的!如果不是这样被拍下照片,啸东怎么跟你解除婚约?我可以等,我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能等了!” 安知薇这才留意到,安知夏那似有若无的小腹。她脑中轰的一声,天旋地转,余啸东跟安知夏勾搭在一起,连孩子都有了!可怜她还一直相信他的时机还没有成熟的鬼话,苦苦等着结婚……她又急又气,四肢不听使唤地抽搐起来,她挨在玻璃幕墙上,呼呼喘气,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晕眩。 “啧,原来媚药的药效还在,不是说加上阿片会发挥得更快吗?”安知夏冷冷地说着,像踢垃圾一样踢向安知薇,“姐姐,你对啸东下手,可就别怪我无情,在这里摔下去,死得很快的!” 原来……自己体内那种跟平时完全不同的冲动,是因为药效……安知夏还给她下了药。安知薇看着安知夏的高跟鞋踢到自己面前,颤抖着用最后一丝力气拉住安知夏的脚踝。 “你……跟我一起死吧!” 原本懒洋洋看好戏的顾三猛然变色:“不好!”他冲上前想要拉安知薇,可是,已经迟了! 哐啷一声巨响,玻璃窗破碎,发出巨大的声音。楼下守着的记者们震惊地看到,从万华酒店三十楼处,一个女人拉着另外一个,在高空中急速坠落…… 第三章:意外重生 恨。睍莼璩晓 恨安知夏,也恨余啸东。 最最痛恨的,是那个天真愚笨,懦弱善良的自己。 苍茫的淡蓝光晕,笼罩在视野四周。科学家说,死亡其实是一抹绚丽的蓝,原来果真如此。 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传进安知薇耳朵,把她从长长的梦魇中惊醒过来。 琴声流淌,曲调舒缓,流畅而优美。仿佛有人喃喃细语,仿佛春日惠风和畅,又仿佛有微风,吹过融融朗月。 “月光曲……”三个字,在安知薇唇间吐出来,几乎不需要经过大脑,纯属下意识的反应,吐出这三个字之后,她停了一停,又说:“妈妈……” 紧接着,安知薇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盖着的被面上,那是一床普通的缎面被子,轻柔的触感,里面填充着上等羽绒。安知薇看到这张被子,脑海一片空白,她机械地伸出手去,掀开了被子右上角。一个红色丝线绣的,歪歪斜斜的“薇”字,映入眼帘。 ——那是十岁那年,她在学校劳务课上学了针线,回来绣在自己被子上的。 这是她的被子!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这床被子早就在她离开家里读大学的时候,就被换掉了…… 为什么现在她还会睡在这个被窝里? 还有那熟悉的钢琴声……《月光曲》的旋律,多少次曾经出现在安知薇的梦中,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哭醒过来。 蹑手蹑脚地,安知薇从床上走了下来。所有的疼痛都神秘地消失了,安知薇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四肢,比之前矮小瘦削了许多。她顾不上打量自己的变化,朝着琴声发出的地方急切地走过去。 这里是一个套间,里面睡人,出了一个洋气的房门,就是外厅。厅中央是一座产于1890年的威斯坦三角琴,但安知薇16岁之前都很少使用——对于少女的自己来说,三角琴的琴键太重了。 她经常用的,是另外一架放在南边窗下的门德尔松立式钢琴。来到外厅,看到厅中情景,安知薇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热泪盈眶。 “妈妈……” 带着哭腔的尖细声音,打断了琴声。坐在门德尔松前面的年轻妇人停止了弹琴,回过头来,她有着一头栗色的蓬松长发,细细的眉,弯弯的嘴,眉眼不算特别出色,却非常端庄,气质高贵难言。那五官容貌,宛然就是年轻时的母亲。 安知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母亲见到安知薇跪坐在门口哭泣,连忙快步走上前来:“薇薇,你睡醒了?怎么坐在这里,太失礼了,赶紧起来吧。” 语气温柔里带着严厉,以前的安知薇最不耐烦母亲这样说教,如今听在耳中,却彷如仙乐纶音。 真的是妈妈!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回到了从前? 脑中纷繁,安知薇只顾着啜泣着。她到底还是清醒的,短暂的高兴之后,知道自己必须隐瞒重生这种事,就低声说:“妈妈,我害怕。” 她小时候最怕黑了,所以每个晚上,母亲都会在她入睡前弹奏这一首贝多芬的《月光曲》。 果然,听到她这样说后,妈妈释然起来。她爱怜地搂了安知薇的肩膀,说:“|傻孩子,怕什么。你知道妈妈就在外面的。” “我做了噩梦……” 借着这个由头,安知薇得以蒙混过关,在母亲的哄劝下回到床上。 第四章 回到十五岁 这一觉,安知薇睡得并不安稳。睍莼璩晓重生的感觉如梦似幻,虚假得不像真实。那一幕幕伤心、愤恨、屈辱和羞耻的场面,不过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让她难以平静。好不容易合上眼,没一会儿闹钟又响了。 安知薇小时候是瞌睡包,闹钟一向床头放一个床尾放一个。但是现在她的身体里已经是成年时的灵魂了,起床自然没有压力。 第一件事,就是去照镜子。 镜子里是一个长相貌不惊人的小女孩,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扁扁的鼻子。头发只到肩膀底下十公分,没有成年之后那么长,肤色白白嫩嫩地,只是没多少血色。正是少女时代的自己。 安知薇看了一眼书桌,桌面上整整齐齐地摆着自己的作业本,初中三年级的功课。 ——她,重生到自己十五岁的时候。 安知薇摸摸自己的脸,在证实了这不是做梦之后,她那难受了一晚上的心豁然开朗起来。 她没有死,而是又活了过来! 在她十五岁那年,母亲还健在,而且父母还没有离婚,那时候,父亲还没有娶安知夏的妈妈林落翘,所以安知夏也还没有进这个家。 很好,这样很好。 心情大好的安知薇,就连淡淡困意都消散无踪了。关掉所有闹钟,自己换上校服——今天星期一。当安知薇出现在外厅时候,正好迎面遇上打着呵欠趿拉着脚步走进房间当值的管家三姐。 “三姐,早上好啊!” 看到安知薇,三姐打到一半的呵欠僵住,好容易才合上嘴巴,僵硬着笑道:“大小姐,今天起得好早呢。” “呵呵,星期一嘛。”安知薇笑嘻嘻地说,“我很期待到学校去!” 三姐更惊讶了,平时小姐都是闹钟响三遍才起床,还老大不情愿的。怎么今天破天荒了,安知薇打量了一下三姐的脸色,关心地说:“三姐昨晚没睡好吗?” “啊,哪里,早起到厨房转了一圈才上来,所以睡得不太够。”三姐连忙笑道。 去厨房?恐怕是昨晚打麻将去了吧。安知薇但笑不语,三姐是个赌棍,仗着自己这个当小姐的懒,三姐上工也跟着一块迟,经常打麻将到三更半夜。她不急着拆穿三姐的谎言,揭过了这一篇,说:“那我们去吃早饭吧。” 话说回来,那个曾经被她叫做父亲的男人,如今应该已经也起床了。 三姐问:“小姐,先生今天有事,很早就起床了。不知道小姐你的早饭要在房间里吃还是到餐厅里面吃?” 如果是平时,安知薇一定会为了避免跟父亲见面而选择在房间吃,但是今天她改变了主意。她微笑道:“为什么不到餐厅去吃?我也很想跟爸爸一起吃早饭。” 这一次,三姐看向安知薇的眼神已不止是诧异了,小姐生性娇气慵懒,而先生偏偏又严肃得很,她从来都是老鼠躲猫一样躲着先生的,今天怎么突然性情大变了?不过少年人心性,向来都变幻不定,三姐也不以为意,刚才她已经被安知薇抓了一次包,如今正想着亡羊补牢,便笑道:“那敢情好。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第五章 冷漠父亲 当下主仆二人洗漱完毕,安知薇仔细地换上了校服,娉娉婷婷地就走到楼下的餐厅。睍莼璩晓 安家在G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有钱人家,不过安楠最广为人知的还是他的另外一个身份:国内首屈一指的钢琴演奏大师。 安家本家家大业大,目前主要经营的是运输业和娱乐产业。等到了安楠这一代,生活条件优越的安楠不甘心继续做那些俗气的生意,他极其有音乐天赋,小小年纪就被称为音乐神童,三十岁已经在维也纳开个人演奏会。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安家出了这样一个艺术大师,也觉得是一件十分光彩的事,所以安楠跟本家分家过,只是逢年过节回家一下,本家也不说什么。 当安知薇来到餐厅的时候,穿着白色西装,打了银色领结的安楠也刚好落座。他不过四十岁年纪,魅力十足之余,又有着说不出的清冷贵气。三姐见到安楠,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安知薇却已经袅袅娜娜地迎了上去。 “爸爸,早安。” 安楠抬眼,映入眼帘的是女儿明媚的笑靥,他便也淡淡一笑:“薇薇这么早起来了?坐。” 说完这一句,安楠就低下头去翻阅起手边的报纸,好像站在自己身边的只是个偶遇的粉丝。 安知薇心中翻江倒海,暗自咬碎了牙,就是这个她被称为父亲的男人,两年之后出轨,像扫垃圾一样把母亲扫地出门……但是现在,她不能把恨意流露出来,一点点也不能。 毕竟,母亲现在还一无所知,自己的身份,还是他的女儿。 而且安楠生性冷淡,最最爱惜羽毛,一般的溜须拍马对他根本没用。既然他现在对自己这样冷淡,再拉近乎也只会徒惹反感。 于是安知薇乖巧地不再说话,在安楠身边坐下来吃自己那份麦片粥。一直到安楠进食完毕,安知薇才说:“爸爸,我今天要到学校去了。” “那你还不赶紧出门?快要赶不上校巴了。”安楠低头看看手表,漫不经心地吩咐旁边的管家梁叔,“我的车子准备好了吗?” “爸……” 安知薇只说了一个字,安楠停下了脚步,回头淡淡地看着她说:“薇薇,你一向懂事,该不会想坐家里的车去上学吧?我说了,我们这种人家,要低调行事。” 低调到自己坐宾利,然后让女儿去挤校巴? 安知薇盯着安楠,可安楠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走了,再也没有理她。 “爸爸……你也是一点也没变啊。”她低声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冷笑。回忆中的那一点点温暖,原来不过都是她的幻觉,原来父亲对自己的态度,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她一直以为,安楠对她们母女还是不错的,是因为林落翘这个小三在旁边挑唆,才让安楠厌恶起母亲和自己。 原来,并不是这样。早在林落翘出现之前,安楠就不喜欢她了。 “薇薇,不要为难你爸爸。他是公众人物,所以只有我们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了。” 有温暖的手搭上安知薇肩膀。 第六章 不对等的爱 说话的人是母亲,安知薇回过头来,正想要反驳,可当她看到母亲那张平和安详得圣母一样的面容时候,就说不出话来了。睍莼璩晓 其实安知薇的母亲董薇(她们母女二人名字一样)也是名门闺秀。董家在当地富豪圈子里算是有那么一号人物,生在商人家里,董薇却跟自己的兄弟完全不同,她单纯善良,而且低调平和,是董家最不起眼的小女儿。在董薇十八岁那年,安楠在国外学艺归来,名门酒会上一曲荡气回肠的《爱之梦》弹动了董薇心底深处的那根弦,从此深深堕入爱河不可自拔,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董薇,不顾外祖母和舅舅的劝阻,一心一意做起了安楠不能见光的恋人。苦熬八年之后,厌倦了花丛的安楠终于良心发现,给了董薇一个名分。 ——代价就是,安楠从结婚之日就跟董薇约定,她从此要在大家视野内消失,并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二人已经结婚的事实。苦守多年终于见到了希望,欣喜若狂的董薇一口答允安楠的要求,从此之后,她就成了安楠背后的女人,不能见到媒体,不能曝光,就连夫妻二人出门,都必须前后脚分开走。 这样的日子,董薇一过就是十六年。 母亲看安知薇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又微笑着说:“再说了,做名人的女儿,我们就要整天曝光了。你爸爸这样,也是在保护我们呀。” 保护?安知薇忍不住冷笑,安楠的这种骗人鬼话,也就能够偏偏单纯善良的母亲。可是,母亲,不是这样的!他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保护家人,他只不过不想失去他那些狂热女粉丝,不愿意放弃沾花惹草的机会罢了! “妈妈。你真的这样想吗?”安知薇问。 母亲点点头,轻轻握住安知薇细嫩的小手:“来吧,妈妈帮你收拾好书包了。去上学吧。” 拉着母亲的手,安知薇沉默了。她早就过了见到母亲就哭鼻子的年纪,可是,她愿意见到这样善良的母亲。 妈妈,既然你是那样的善良,那么就让女儿来做保护你的恶人吧。 拉着母亲行走在寂静的安家走廊上,安知薇暗暗下定了决心。 ………… “早上好啊!薇薇!”校巴上的女孩子伸头出来挥手。安知薇一个箭步冲上校巴,坐在女孩子身边,“早,苏晓!” “今天竟然没有迟到!”苏晓夸张地把嘴巴张成O型,在安知薇面前挥舞着手表,“平时你都是追着校巴屁股的!” “因为我今天多加了一个闹钟!”安知薇嘿嘿笑着,车上的同学聊天的聊天看风景的看风景,只有苏晓一个人跟安知薇打招呼,安知薇也不以为意。 话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安知薇在学校已经相当谨慎小心地做人了,人缘始终不怎么好。 苏晓算是安知薇唯一的好朋友,她们做什么都腻在一起。包括今天在校车上,也只有苏晓等安知薇。 在学生们的说笑声中,校巴向学校开去。半个小时之后,南山中学就到了。 车子一靠站,一车少男少女闹哄哄地往下挤。安知薇和苏晓正在人群中奋力冲刺,身后传来女孩子的惊呼:“我的MP3不见了!” 第七章 被人冤枉 “怎么回事?”那女孩身边的朋友也急了来,女孩子的声音已经带了几分气急败坏,“我的MP3!不见了!那是我暑假到香港买的!” 于是另外那女孩就高声叫起来:“大家先别下车!我朋友的MP3被人偷了!” 大家哗然,可当大家看清那四五个聚拢在一起,横眉怒目的女孩时,又突然不吭声了:她们都穿着一色的长裙,带着闪闪发卡。睍莼璩晓在南山中学,这是太妹的标志性打扮。 南山中学的太妹党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一个男生说:“阿莉,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偷啊偷的说得那么难听,是不是自己掉到地上找不到了啊!” “怎么可能!我刚刚摸了书包都还在,被你们一挤就不见了,一定是被人偷了!”那丢了MP3的女孩斩钉截铁地说。阿莉一听,瞪着男生凶:“听到没有,小敏自己都说了!这里谁都别想下车,识相的就把MP3乖乖的交出来!” 当时,ipod、iphone等电子产品远远没有普及,初中生有一个MP3也十分难得了。如果小敏的MP3真的是被偷了的话,且不说学校的处理,恐怕这个小偷在同学之间也没法再立足。更何况小敏是太妹党的人…… 一时之间,车厢里安静下来。小敏周围看了一会儿,安知薇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小敏就指向安知薇:“是你,安知薇,是你偷了我的MP3!” 果然! 这些太妹,因为自己过去太过懦弱,就算坐在教室里也会被她们欺负。每次安知薇都忍气吞声,结果反而助长了这些人的气焰,今天不过是小敏又一次借题发挥而已。 不过,今天的安知薇,还会让这些太妹如愿吗? “小敏,我没有拿。”安知薇冷静的语气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 看到平时只敢瑟缩墙角的安知薇今天竟然平静地回话,小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更加生气:“刚才我下车你一直往我这边挤!一定是你眼红我的MP3!” 说罢,她就把手伸向安知薇:“如果你要证明不是你拿的,就让我看看你的书包呀!” 开玩笑,安知薇凭什么要让她搜身。她早就不是那个胆小怕事的小女孩了,现在在她体内,是一个经过事的成年人灵魂。安知薇皱眉道:“我不会让你搜我书包的,” 可她话只说了一半,旁边的苏晓抢着说,“薇薇才不是那种人,你们不要乱说话!” “哟,还帮你朋友出头了。既然没有偷,为什么不让搜?”冲突渐渐升级,阿莉带着几个太妹不知不觉堵在了苏晓和安知薇面前。阿莉语气不爽,“分明就是你身上有鬼!” 苏晓满脸通红地说,“搜身犯法的!这里可是有很多人呢!” “多人?还不好办嘛,我们几个挡着就行了。或者你不愿意我们挡着?”小敏抱着双臂冷笑。那几个太妹看来早就习惯干这种人多欺负人少的事,熟门熟路地开始捋袖子。 眼看着包围圈越缩越小,苏晓和安知薇对望一眼,安知薇见苏晓已经怯了,就淡淡一笑说:“苏晓,你站到我后面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安知薇的淡定彻底激怒了阿莉和小敏,二人指着安知薇大叫,“给我上!” 第八章 大打出手 太妹们不顾车厢狭窄,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来。睍莼璩晓可安知薇早有准备,她把书包顶在前面,底下脚不知不觉地一伸,正好踩中那太妹的长裙。第一个太妹哎哟一声,伸出的爪子不偏不倚地刮到了旁边同伴的脸上。 这些太妹们的指甲都特意为打架留长的,这样一划,那太妹白嫩的脸蛋顿时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痕,鲜血渗了出来,那太妹哇哇地尖叫:“陈艳,你竟敢打我!”她不由分说回手一巴掌打在陈艳脸上。 陈艳原本被安知薇踩得一个趔趄已经站不稳了,刚扶着车座椅背取得平衡,冷不防被那太妹一耳光打个正着,勃然大怒:“王芬,你干什么!” 那王芬前一段时间才抢了陈艳的男朋友,二人早有心结,不过被大姐阿莉压制着不敢发作,如今正好借题发挥,新仇旧怨一块爆炸,连阿莉在面前都顾不得了,互相怒骂着扑上前去就扭打起来。 车厢里顿时大乱,安知薇敏捷地闪身在扭成一团的王芬陈艳二人身上跨过去,第三个太妹秦怡已经来到安知薇面前,她长得五大三粗,比同龄男生还要高大几分,结结实实地堵在过道中央,安知薇抬头冷冷地说:“我再说一次,我没有碰你们那个破MP3,如果想要借机欺负人,那么你们找错人了!” “这种话你留着跟老师哭吧。我只管打人。” 秦怡是太妹党里的主力打手,甚至学过几天拳脚,她脑子天生缺跟弦,只会好勇斗狠,现在不由分说地一拳冲安知薇脸上打去。 秦怡的拳头居然带着风声,别说苏晓,就连旁边的男生也忍不住惊呼出声来,这样一拳打中了,谁都受不住的! 秦怡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她闭上两眼,准备享受传入耳边的惨叫。 砰的巨响,她的拳头果然命中目标了,一个黑影软软地倒下,可是传入耳中的,并不是安知薇的惨叫,而是……小敏的? “喂,你打错人了。”安知薇的声音在秦怡耳旁响起,依然是令人发疯的清冷,在那电光石火间,安知薇竟然低头躲过了秦怡的拳头。而在她的身后,躲避不及的阿莉口鼻流血,仰面朝天地倒在校巴过道上,已经失去了意识。 “怎么可能……”变故发生太快,秦怡脑子几乎转不过弯来,她的拳头还停留在空中,笨口笨舌地说,“怎么……” 安知薇心里,更多的却是满意和庆幸。没想到二十五岁那年,为了迎合余啸东的喜好而学的那些防身术如今还带在身上。 很好,真是太好了!她可不愿意在重生过来第二天就再次死在秦怡这个二百五的拳头下。 “秦怡!你打伤了大姐!”小敏发了疯地狂叫,陈艳和王芬还在地上扭打,二人都披头散发,衣服扣子也散开了,满脸乌青血肿,一边打架一边还不忘嘴里骂着各种粗言秽语。小敏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的有利形势,明明对方是平时最好欺负的肉包子安知薇,今天到底撞了什么邪? 秦怡偏偏还不知死活,一击不中啊啊叫唤着再次扑向安知薇。这一次安知薇加快动作,向下一蹲,秦怡一个趔趄冲上前,正好踩中阿莉的脚。阿莉尖叫一声,再次晕倒。与此同时,安知薇“无辜”地向后坐倒在地上,彻底抽身离开了战场。 第九章 从天而降 “哇,好狠的手啊!这次可不得了!” 有女生捂着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天哪!” 小敏疯了一样扯着红了眼睛嗷嗷乱叫的秦怡,一巴掌掴了上去:“秦怡!你疯了吗?赶快看看大姐!” “大姐!大姐!你怎么了!”秦怡总算回过神来了,慌慌忙忙地低下头去搀扶阿莉,可她一记重拳正中阿莉的胸口,又怎么叫得醒? “你这个小贱人!”阿莉是小敏的死党,如今眼见阿莉变成这样,小敏只气得嘴唇直哆嗦,不容分说地扑向安知薇,“就是你偷了!我说是你偷了就是你偷了!我要打死你!” 她的拳头只举到了半空,身后忽地伸出一只大手,铁箍般紧紧箍住了小敏瘦弱的爪子:“好了,发生了什么事?” 低沉的男声,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磁性,并不十分高亢,却有说不出的威严。睍莼璩晓 大家的视线,都随着这一句话凝聚在这个原本躲在车子最后睡觉的男人身上。 他非常高大,非常挺拔,长着一张无可挑剔的脸。他有着漂亮的古铜色肌肤,散发淡淡的光泽,修长的眉,俊美的鼻,紧抿的红唇有着完美的弧线。他穿着普通的休闲衣服,亚麻上衣,米色休闲裤子,脚下一双休闲鞋,明明只是很寻常的打扮,在他身上硬是有了范思哲的味道,哪怕是站在T台上也不会有丝毫不协调。 原本鼓噪混乱的校巴上再次回归寂静,男生们被这个男人威势所慑,全都成了小鸡仔;女生们则齐刷刷地张大了嘴巴,有些花痴一点的,那粉红心心几乎都能见到了。除了一向脑子不够用的秦怡只顾抱着昏迷的阿莉,就连扭打在一起的王芬和陈艳也都双双停了手,保持着撕扯的姿势抬头盯着那男人。 “那么,发生了什么事?”男人的目光在鼻青脸肿的陈艳、衣服扣子被扯开大半,脸上几道血痕的王芬、口鼻流血的阿莉身上一一滑过,他眸光深寒,落到谁身上,谁就忍不住一个冷战。 说来也奇怪,这个男人的语气神情都并不凶悍,可刚才那淡淡的一句话,却振聋发聩,那语气中的力量让人无法抵御。 最后,男人的目光停在安知薇身上。 十四五岁的少女,身量刚刚长成,腰背伸得直直的,像一杆修长秀气的竹子。弯弯的眉,淡淡的粉唇,肌肤晶莹剔透,不是美人胚子,却十分耐看。整个校巴中,只有这个女孩子胆敢跟他对视,那双眼睛…… 那双弯弯的杏眼,澄澈如月夜的湖。 半晌,安知薇垂下眼帘,礼貌地说:“顾老大,你好。”然后她飞快地说:“外面都是人,你们现在虽然人多,但是为了这么一个人——值得吗?” 抓住小敏的男人,安知薇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那个人—— 记得重生之前的晚上,那个人跟安知薇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也是南山中学毕业的,我们是校友吧?” 原以为不过是安知夏教他说的托辞,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顾三,顾三,前世你欠我一条命,今生让你为我做一点点事,不过分吧。 第十章 好大胆的女人 顾三,原名不详,可是这个人给安知薇的印象,实在是挫骨扬灰也无法忘怀。睍莼璩晓 安知薇刚才在上车的时候一眼认出了他的招牌长腿,一路苦苦回忆,这才抓住了一点小小的影子:他,似乎才是真正在幕后控制太妹党的人。 在中学的时候,太妹党横行,哪怕安知薇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也难免知道一些小道消息。传说太妹党之所以这样嚣张,是因为在外面傍上了真正的帮派。而那个帮派的头头,据说姓顾…… 孤注一掷的赌博,看来真的赌对了。这个车上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顾老大,日后的顾三。 眼看终于把顾三闹得出手,安知薇低下头去,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趁机掩去嘴角一抹淡淡笑容。 大家哗然! 小敏只觉得被顾三一抓,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刚才的气焰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懂得翻来覆去地说:“MP3……MP3……” “哼,没出息的东西。”顾三脸色不带波澜,这时校巴的门忽然开了,好几个老师带着校警在门口叫:“2号车的同学,怎么还不下车!” 为首一个,正是学校的训导主任。 顾三下意识地放开小敏,在他松手的一瞬,安知薇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抽抽噎噎地说:“她说她的MP3丢了,怀疑是我拿的,所以她们围攻我,要搜我的身子和书包!” 训导主任顿时皱眉,对小敏说:“她说的是真的吗?谁允许你们擅自搜同学的身?” “是、是真的——幸亏了顾——顾同学打抱不平,阻止了她们!” 安知薇纤纤食指一扬,径直指向了已然置身事外的顾三。 顾三一怔。 老师问:“是这样的吗?” 小敏死鸭子嘴硬:“才不是呢!老师,你不要相信她,她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其实一肚子坏水,刚才还把我的朋友打了!” 明明欺负人的是自己,如今听她的语气,反而是安知薇的不是。 小敏说着说着,又自觉道理在自己这边,重新理直气壮起来,指了指昏迷的阿莉和鼻青脸肿的王芬、陈艳,又狠狠地瞪了安知薇一眼说:“你哭什么哭!” “顾三,你说是吗?我很感谢你……这样帮我……可是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欺负了,所以也习惯了。”安知薇只顾把皮球往顾三身上踢,同样是当事人双方,此时此刻貌似旁观者的顾三说一句顶过她说一百句。 顾三盯着眼前的女孩,漠然不语。 这个女孩……胆气真壮。 居然还敢挖坑让自己跳! 有意思……顾三低下头,掩去嘴角的一抹淡淡笑意,再次抬头已经是苦大仇深的正义之士模样:“是的。我想,老师,她们之间存在一点小小的误会。”他一边说,一边亮出手中一个MP3,“这个是不是你要找的MP3?我刚才在车后面的地上捡到的。” 原以为被偷了的MP3,如今重新出现,小敏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第十一章 演技不错 耳边传来同学们恍然大悟的惊噫声。睍莼璩晓 “怎么回事嘛,原来是自己掉到地上了,咋咋呼呼的。” “就是,没有搞清楚就胡乱怀疑人,也就安知薇脾气好。” “安知薇太可怜了,她平时就不声不响的。” 安知薇平时的沉默,如今反而成为大家同情她的理由。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虽然平时关系不是很好,毕竟也在最有正义感的年龄,如今小敏的MP3重见天日,见到安知薇被欺负得那么惨,大家都看不过眼了。 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传入小敏耳中,训导主任脸色越发难看。太妹欺负同学,他早有耳闻,只是她们都做得非常隐蔽,所以一直抓不住而已。如今难得一次机会被抓了现行…… 训导主任目光炯炯,冷笑道:“好啊,好啊!” 那群太妹看着前所未有的老师阵容,不由得面面相觑,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们这群人,也太嚣张了,分明就没有学生的样子。都给我站好了,我们到校警室去!”训导主任一边说,一边就有校警上车抓人。同学们都自发地让开通道,看着那几个太妹被人一个一个拉走,心中都不由得拍手称快。 有老师来维持秩序,安排大家下车,苏晓早就不知道被人群挤到哪里去了,安知薇拿出手帕来擦眼泪,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 “你的演技不错,可以去当演员了。”顾三弯腰在安知薇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你记着,你欠我一个人情。” 他的声音很低沉,语速很缓慢,虽然年纪轻了,却已经有了几分几年之后的那种魅惑。顾三那暖暖的呼吸喷在安知薇脖子上,让她无来由地想起那个疯狂的夜晚—— 那晚,素昧平生的二人,那极致的缠绵。 虽然药物是安知夏下的,但感觉却是真实的。 安知薇把手帕收进口袋,迅速向前走了几步,逃脱了顾三的气息范围,直到走到校巴车门,她才回过头来,生硬冰冷地说:“我不认为我欠你人情,你欠我的反而比较多。再说了,顾三,这是南山中学的校车,不是为你这种社会青年准备的!” 说罢,她飞快地逃离了这个校巴。 ………… 没错,顾三并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安知薇完全可以理解成:他是为了巡视自己的地盘,才耍手段混上校巴的。 日后,肯定也不会有交集了。 尽管这样,和顾三的相遇还是让安知薇郁闷了老半天。因为跟他的回忆实在太恶劣了! 安知薇相信,除了安楠、老三林落翘、安知夏、余啸东,排行她心中最不受欢迎排行榜第五位的,就是这位顾三。 偏偏他今天还真帮了自己。 “哎……” 安知薇情不自禁叹气。 “薇薇,你好厉害!” 回到教室里坐下来的苏晓,目光闪闪亮,里面闪烁着佩服的光芒。 “厉害什么?” 为了逃避顾三的回忆,安知薇选择了做功课,此刻低头一边飞快地翻着数学课本一边奋笔疾书——幸亏初三的功课还不算太难。哪怕她当年功课再烂,好歹混到大学毕业,回头来做都还可以应付。 “就是刚才啊!小敏她们,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吧!”苏晓眉眼弯弯,兀自回味,夸张地模仿着训导主任愤怒的语气:“田晓敏,王芬,陈艳,记大过一次,留校劳动一周。陈莉莉,记大过一次,关禁闭三个月,留校察看。” “苏晓,你说得太夸张了。”安知薇写完作业,拽过苏晓的作业本,和她对答案。 “人家是替你开心嘛。我的薇薇终于长大了,知道忍让是不行的,必须要反抗。”苏晓见安知薇认认真真的模样,忍不住说,“得啦,对着我的答案,你错不了。” 其实安知薇已经发现了苏晓一处错误,她脑中一闪,自己今天的表现已经够抢眼了,如果作业方面忽然一个质的提升,搞不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想到此处,安知薇微微一笑,说:“啊呀,还真的诶,我这儿错了呢!” 然后她擦掉自己的答案,抄上了苏晓的。 第十二章 差学生 上午的校巴风波,在掀起一阵小小的波澜后,又恢复平静。睍莼璩晓直到下午,数学老师把安知薇叫到办公室去。 “安知薇同学,你今天的作业做得不错嘛。”数学老师的小眼睛在镜片后面闪闪发亮,“只错了一个地方呢。” “是的,我数学成绩之前一直都不太好,这次的作业我特意请教了苏晓。” 数学老师忽然语塞,她特意叫安知薇来,就是因为安知薇这次的成绩好得不同寻常而且错误的地方跟苏晓一样,心中原本就认定了安知薇抄作业。但安知薇一句话就把她堵死了。数学老师冷笑起来:“苏晓的数学确实一直是班上数一数二的,不过安知薇,你是请教过她呢,还是抄了她的作业?” 她把一张卷子递到安知薇眼皮底下:“你如果真的是肯勤奋努力,老师当然很高兴,但老师不希望你走歪路子来拿虚假的成绩,因为那是你自己在骗你自己。” 如果不是数学老师还有一年就退休了,是一个善良的小老太太,她就真以为老师在故意刁难自己。安知薇淡淡一笑,抬眼盯着老师,坦然说:“老师,我知道我以前错了。不过我真的没有抄作业,你看这题,这题还有这题,虽然我的答案跟苏晓一样,但是解题步骤是不同的。还有错的这里,苏晓是移项错了,而我却是因为最后一步计算导致的错误。” 这是她给自己设下的一个小小扣子,防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数学老师戴上老花眼镜,仔细眯眼看了一会,这才释然地笑:“果然是。那就好,那就好。” “那么,老师,没有什么事的话……”虽然已经重生过,但前世来到这个办公室不是被叫干活就是挨训,心理阴影导致安知薇如今走进来还是浑身不自在。 数学老师说:“你可以走了。” 安知薇如释重负,转身要走,数学老师忽然又叫住了她:“安知薇,你这次进步很大,可见你的数学还不是无可救药的。有什么问题的话,不要太过依赖同学,你可以直接来问我。” 安知薇凝望了数学老师一会,重重点头。 ………… 走出老师办公室,安知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卷子,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30分——难怪老师会认为,她今天的作业是抄苏晓的。 现在离中考不过只有八个月时间了,安知薇很难想象,靠着这30分的数学成绩,自己怎样考上南音附中。 所谓偏科,就是安知薇这种情形吧。 ………… “安知薇,你太令爸爸失望了!虽然我们家用不着女儿在外面抛头露面找工作,但如果人家知道我安楠的女儿连个中学都考不上,我的脸还往哪儿搁——果然把你们藏起来是对的!” 父亲对着艳红的成绩单,冷冷地数落着,像看一坨老鼠屎一样看着瑟缩的女儿,数落完之后,他甩袖而去。 原本还以为,有爸爸帮忙走关系,可以有办法进南音附中的……安知薇低着头,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往下沉…… “薇薇,没关系。爸爸不方便出手,我们还有舅舅嘛。妈妈这就跟舅舅说去,花一点钱,还是可以进南音附中的。” ………… 第十三章 安楠突然来访 安知薇想起来了,是妈妈帮她打点了关系,花了一笔钱,成了南音附中的择校生。睍莼璩晓 原本以为,进了这所以音乐特长生而名扬国内外的高中,自己可以忘记初中的不愉快,重头来过。岂料那里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在进ru南音附中之前,没有任何人跟她说过,她是当年唯一的一个择校生。于是在那里,尽管安知薇拥有不容置疑的音乐才华,却因为“择校生”这个身份,令她几乎成了人人都可踩到脚下的烂泥! 老师讨厌她,同学排挤她,安楠也对她不理不睬……只有安知夏,贵为校花却对她亲切友好。让安知薇感激不已。多年之后,安知薇才知道,就是安知夏把自己“择校生”的身份宣扬得全校皆知的。 可当她跟安知夏提起的时候,身份已经变成自己妹妹的安知夏只是若无其事地娇笑:“哎哟,姐姐,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怎么你还那么小里小气的惦记着?人家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嘛!” 安知薇只能无话可说。 “哼,南音附中……”安知薇拿着手中的数学卷子,冷笑,“倒不一定要上。但是这个成绩也太难看了。” 虽然不一定要去南音附中,不过自己的成绩倒应该要搞得漂亮一点,至少,让安楠没有嘲讽自己母女的借口。 校道上远远传来喧嚣的声音,打断了安知薇的沉思。安知薇循声看过去,冷不防身边几个女生匆匆跑过。 “快!钢琴大师安楠来我们学校了!” “赶紧抢个好位置!” 咚咚咚,几个女生飞快地拐过了走廊,安知薇猛地抬起头来。 什么?! 安楠来学校了?! 是的,她没有看错。安知薇站在窗边,远远地,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宾利房车开进校园。校道两旁,学生们挤得水泄不通,人人都争抢着,想要目睹大师风采。 可惜的是安楠没有下车,宾利房车就这样在夹道相迎的人群下,慢慢地驶进了校长楼的地下停车场。 安楠来这里干什么? 安知薇心如电转,浑然没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班主任老师猛地一拍安知薇肩膀:“安知薇,你跟我来一下,安楠要见你!” 如果安知薇没有记错的话,安楠从来没有出现过在南山中学校园里,更遑论见自己——他躲自己躲得跟瘟疫一样呢! 可是现在——安楠要见她? 班主任一边说,一边打量安知薇,想要在她表情变化中读出什么来。然而女孩清秀的脸蛋只有一脸平静,只是弯弯嘴角,淡淡一笑:“好。请许老师带我去吧。” 安知薇的淡定感染了班主任,许老师要见世界知名钢琴大师的忐忑和兴奋之情渐渐冷却了不少。看着安知薇那身量未足的背影,许老师渐渐地疑惑起来:如果是平常的学生,骤然得到安楠的邀请,早就不知所措了。可安知薇这个丫头…… 倒好像跟安楠见面再也平常不过一样。 —————————————————————————————————————————————————————————————— 安楠为什么会来学校呢?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啦。嘿嘿。 第十四章 林知夏 比起刚才在安楠身边见到的那个女孩,安知薇的淡定大气,反倒更胜一筹。睍莼璩晓 许老师想到刚才那些人在自己面前漫不经心的高傲模样,看着眼前一路娉娉婷婷向前行的自己的学生,自己的的学生比起那人,也不逊色嘛。笑容不知不觉爬上许老师脸庞,许老师挺直腰杆,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很快,师生二人就来到了校长室。许老师先敲了门,说:“校长,安先生,安知薇来了。” 一时之间,校长室里好几双眼睛,一起落在了安知薇身上。 校长室里,高廊阔柱,红毯铺地,高高的书架上汗牛充栋,堆得满满当当地,珍贵的银器和瓷器点缀其中,如今虽然站了好几个人,却还是安静肃然,让人一走进来就感受到校长的威严。安知薇一走进校长室就感到安楠冷电一样审视的目光,她知道自己现在只要有片刻的畏缩不前,回家马上就将要面临一场暴风骤雨。 安楠总是挑剔自己这个女儿,安知薇心底冷笑,落落大方地走上前去,彬彬有礼地说:“安先生好,校长好。” 平和恭谨的话语,不卑不亢,不温不火,恰到好处。安楠心中暗暗点头,他的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婉转的声音:“许老师,这位就是安知薇同学吗?” 听到这个声音,安知薇脸上还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心底却猛然一阵收紧。 是她?! 甜美的声音,宛如天籁。大家的目光随着那声音,一道落在原本站在安楠身后的美丽少女身上。 这少女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却出落得亭亭玉立,她脸如莲萼,肤若凝脂,檀口樱唇,穿一条白色雪纺公主裙,全身似乎有淡淡光晕笼罩着,千万缕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后脑,只用一根金色缎带轻轻扎起,美丽得仿佛中世纪油画上的公主。 眼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少女左右张望了一下,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扇动着,无辜而纯真再次对安知薇微笑:“安知薇同学,你好,我叫林知夏。” 林知夏,林知夏 安知薇当然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这个声音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安知薇的噩梦里。 这个时候,林落翘还没有嫁给安楠,所以她的女儿还是跟林落翘,姓林。这分明就是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可就因为那副天使般的容貌,大家都毫不犹豫地把所有优待都留给她,令她成为众星捧月的宠儿。 安知薇低下头去,再次抬头,已经敛去了眼底寒光,换上了亲切笑脸:“林知夏,你好。” 她歪着头,打量了半晌林知夏,忽然噗嗤笑起来。安楠皱眉道:“你笑什么?” “我是在高兴。”安知薇主动上前,携了林知夏的手,笑眯眯地说,“我觉得我和林知夏好有缘,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知’字。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她一席话,说得老师校长都笑了起来。 安知薇满意地翘了翘嘴角,一脸乖巧。 林知夏愕然地张开嘴巴,自己想要说的话,居然被安知薇抢着说了。看来安楠的这个女儿,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好算计。她很快也调整好自己,迅速干笑起来:“呵呵,真的,我们很有缘呢。” 两个女孩子一唱一和,场面倒也温馨。 ———————— 贱人出场了。 第十五章 和谐友好 刚才林知夏除了对安楠,对大家都不理不睬地,着实让许老师难堪了一翻。睍莼璩晓如今安知薇应对得体,许老师大感脸上有光,笑得合不拢嘴地对安楠说:“看来,林知夏确实应该留在我们班了。” 安楠不置可否,淡淡嗯了一声,低头对安知薇说:“安知薇同学,林知夏是我助理的女儿,今天转学到这里,安知薇,许老师说你是班上最和善的人,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安楠的话一句一句,每传一句入安知薇中,她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她本来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安楠会平白无故地到学校里面来。难道是被自己早上在校车上故意那么一闹,真的惊动了这位父亲大驾光临。到时候,她就可以顺水推舟地把自己的身份揭晓,不再做那不能见光的女儿。 原来,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安楠到学校里,不是为了处理她安知薇闯下的祸事,而是为了送林知夏来念书。 说起来,安知薇记得上一世是到南音附中之后,林知夏和林落翘母女才出现的。这一世,林知夏却转学到这个初中来,事情跟以前不一样了。 难道是重生的连锁反应吗? 早了就早了,安知薇无所谓。反正只要安楠那拈花惹草的性子不改,林落翘是迟早会出现的。 事实上,刚才她说的话,正是上一世时林知夏对她说过的说辞,正是那一番巧言令色,在安楠和老师校长面前建立起林知夏乖巧的好印象。如今她只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等到安楠说完,安知薇一句一句地答应着,她长得不十分漂亮,但进退有度,本身自然一段风流。别说许老师心花怒放,就连校长也忍不住流露出赞赏的神色。他对安楠说:“那么,既然是安先生您亲自开口说话,我们不会亏待林知夏同学的。现在可放心了吧?” “是的,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林知夏亲亲热热地挽起安知薇的胳膊,热情地说。 可惜她这举动热情得太过分,看起来不免有些做作。 相比之下,安知薇自自然然地说:“那是当然的。我们是同班同学呀。” 安楠点点头,满屋子的人不约而同呵呵大笑起来。 ………… 在校长室里出来,许老师带着林知夏和安知薇到班房里去。苏晓早就等在了教室门口,见到三人前来,迎了上去:“薇薇,你到哪里去了?找得我好苦。” “老师把我叫去迎接新同学了。” 苏晓看了一眼冲自己嫣然微笑的林知夏,一怔之后道:“哦。” “薇薇?她们这样叫你吗?我可不可以也这样叫你呢?”林知夏说。 安知薇笑笑:“当然可以。” “你好啊,我是安知薇的好朋友,我叫苏晓。”苏晓和林知夏很快熟悉起来,程度之快令安知薇感到吃惊。她自告奋勇地把带领林知夏熟悉校园的任务接了过去,安知薇乐得不跟林知夏相处,于是爽快地答应着,拿了书包掉头就走。 ………… 安知薇没想到,安楠会跟自己的校道上偶遇。 “父……安先生。” 安知薇改口很快,安楠很满意女儿的“机灵”,居然第一次对女儿露出了笑容。 他方方正正地说:“安知薇,你好。” “您好。”安知薇像所有不知情的女学生一样,规规矩矩给自己父亲行礼,“真巧。” “没错。真巧。” 直觉告诉安知薇,安楠是故意来找自己的。她一边配合着安楠演戏,一边静静地等待安楠说出来意。 “林知夏,是我新来助理的女儿。她是个单身妈妈,很不容易。你以后要多多照顾她。” 这话刚才在校长室里已经说过了,重复又重复,是什么意思?安知薇心如电转,揣度着安楠的真正意图,边乖巧答应。 她的举动落入安楠眼中,又是另外一番思量:董薇平日教女有方,安知薇虽然慵懒骄纵,关键时刻看来还是非常给自己长脸的。 这样看来,安知薇这个丫头,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他脸上的微笑更加和蔼,甚至伸出手来摸摸安知薇的秀发:“好好。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那么,我要走了。” 对于安楠来说,已经是破天荒的举动。如果是以前,安知薇一定会感动得说不定当场就哭出来。而今天,她只是微微咬了下唇,脸上依然是那得体清淡的微笑。 “谢谢……安先生。” 安楠放下手,父女二人擦肩而过,一左一右地向相反方向走去。远远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安先生,对不起,我来迟了!” 第十六章 掐得青紫 动人的笑语,顿时引得身边好几个同学停下脚步来。睍莼璩晓这里的学生,谁见到安楠都是又敬又畏,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是谁这样放肆无礼? 在大家的注视中,一个粉雕玉琢的美丽少女已经翩然来到安楠跟前。正是刚才跟苏晓走开了的林知夏。 “安先生,您办好事啦?我们可以走了吧?” 林知夏这句话一出口,又是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她竟然跟安楠那么亲密! “你先回去吧。”安楠淡淡地说,听到安楠没有否认,人们又是一阵耸动。 成了大家的焦点,林知夏似乎浑然不以为意。因为出众的美貌,她已经习惯走到哪里都受到特殊优待。今天一身雪白的雪纺长裙,在清一色水手服的女学生中尤其显得鹤立鸡群、与众不同。在校道上这么一站,所有人在她身边都黯然失色起来,成了陪衬的丑小鸭。 大家都看着自己,林知夏享受着那些羡慕、嫉妒、恨……一泓带着凉意的目光,猛然铺洒在她身上。 安知薇,嘴角噙笑,眼眸如水,盈盈地盯着自己。 林知夏心中暗暗不爽,妈妈说过,转学到南山中学,第一件事就是要让安知薇不好过。安楠的这对原配妻子女儿,是妈妈和自己无数次夜晚演练的假想敌。她亲亲热热地挽起了安楠的胳膊,边回头对安知薇打招呼:“薇薇,你好啊!” “你好。”安知薇微微颔首。 “对了,薇薇,你好厉害啊!”林知夏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略带夸张地说。 她的话引起了安楠的兴趣:“哦?怎么厉害法?” “我听苏晓说,你今天在校巴上,跟太妹们单挑!是不是真的呀?你真的好勇敢!” 她居然就这样抖出来了!和太妹单挑,那么安知薇自己岂不是也成了太妹了吗! 安楠脸上的笑容飞快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酷的审视眼神。那眼神落在安知薇身上,她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你不给我解释清楚你就死定了。” 早知道林知夏对自己不怀好意,可没想到她居然这样迫不及待。 “跟太妹单挑?不敢当、不敢当……”安知薇斟酌着词句,不紧不慢地说着。 安楠听见她居然没有否认,那眼神温度越来越低。 “没想到一些小道消息,那么快就传进林同学你耳朵里了。只是传得走了样,其实我不光不勇敢,而且她们欺负我的时候,我还哭得惨兮兮呢——”安知薇说着,指指自己的眼角,让安楠留意到眼角的红肿。“幸亏老师们及时赶到,这才救了我。没想到大家给我加了那么勇敢的光环……” 安知薇上午哭得太厉害,今天一天眼睛都肿着。安楠经她一提醒,才注意到她脸上的异样。自己女儿个性怎样,安楠很清楚,想来也不会做出跟人打架这种事来。安楠这么一想,忍不住就轻轻哼了一声。 林知夏这个女孩子,看着模样不错,怎么那么耳朵软,听风就是雨的?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那薇薇你真是太可怜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林知夏见机也快,见安知薇飞快洗脱了自己,也不以为意,亲亲热热地上前挽起她的胳膊说,“我们是好朋友嘛。” “是的,是好朋友——” 迎着安楠温煦和蔼的目光,安知薇仍然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一字一句地说。 两个女孩子的表现令安楠十分满意,他笑笑说:“那就好。大家都做好朋友,加油吧。” 安楠接着又说了几句励志的话,引得在场同学都是一阵阵欢呼。然后他心满意足地在这欢呼声中转身要走了。 安知薇在他转过身的时候,轻轻地“哎哟”一声。 “又怎么了?”安楠不耐烦地转过身去。 “这个……不好意思。”安知薇说着,却把自己的手往身后藏。安楠皱眉问:“什么事?你手上有什么?” “校道上有蚊子,可能被虫子咬了,有点儿疼。”安知薇说罢,缩了缩脖子,慢慢地挽起自己右手的校服袖子。 雪白细瘦的胳膊上,赫然有几道青紫。 身边的许老师还有几位年长老师一下子变了脸色!唯独安楠却不以为意,他点点头说:“哦,虫子,也就算了。不要大惊小怪的。那么我走了。” “可是……”数学老师忍不住冲动,可她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许老师拉住了,许老师拽着数学老师送走了安楠,数学老师忍不住埋怨起来:“许老师,干嘛拉住我,安知薇胳膊上的痕迹,分明是被林知夏掐的!” 第十七章 祸起萧墙 安知薇胳膊上的几处伤口,呈半月牙形,青青紫紫地。睍莼璩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虫子咬怎么可能有那么大块的瘀痕。林知夏是安楠带来学校的,她一进来就欺负同学,理所当然要找安楠负责。 “太过分了,只不过是因为安知薇得了安楠几句好话,林知夏又是挤兑又是掐人的,年纪轻轻,怎么那么不学好!”政治老师也愤愤不平。 许老师无奈地摇头:“你们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可是你们也见到了,安先生是怎么护短,今天才高高兴兴地来我们学校,而且无凭无据地,我们怎么好这样当面让他下不来台?”她的目光投向仍旧和安知薇手拉手,渐渐远去的林知夏背景,叹气,“算了,大家以后多长点心也就是了。我觉得,安知薇那孩子以后要吃的苦头,还多着呢。” ………… “薇薇,你也太不小心了,明明是疤痕体质,还让蚊子咬……”回到教室,苏晓用无比滴给安知薇擦胳膊,一边絮叨。 安知薇嘴唇一咬,忽然红了眼圈:“苏晓,我今天穿着长袖的校服,怎么可能被蚊子咬啊。” “不是蚊子咬,又怎么会——”苏晓的话语戛然而止,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盯着安知薇,“难道是……” 安知薇红着眼圈,坚定而轻微地点头。 “好过分!”苏晓愤愤不平地说着,低下头去继续给安知薇擦药,“不过还能怎样呢?只好忍气吞声算了,薇薇,你可千万别冲动嚷嚷出去,那人的后台硬得很。” “……我晓得。” 安知薇默默低下头,这样也就够了,同学们人多眼杂,姑且不论,那几个老师,是分明看到了林知夏“欺负”自己的。 这样就够了。 ——这样,那几个她自己过来之前事先留在身上的伤疤,就有价值。 ………… 眨眼又过了几天,重生之后的日子开始得顺风顺水。安知薇抓紧时间学习,老师们对她的转变自然是喜闻乐见。 安知薇过得开心,有人却并不那么顺意。 那就是林知夏。 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所学校,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大受欢迎。虽然同学们对她也很友好,但却隐隐有些疏离;老师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喜欢她,甚至有些冷漠;更过分的是安知薇,原以为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丑小鸭,瞬间就可以被自己秒成渣滓,谁知道那天却亲眼看到数学老师在耐心教她一条简单得不得了的题目,自己甚至还要排队在她身后! 哼,装什么装,现在安楠已经被林落翘吃得死死的,离婚只是迟早的事情。安排林知夏进学校,就是为了让她取代安知薇的位置,让大家遗忘掉安知薇。 没有了安楠,没有了安家,她安知薇又算老几? “苏晓,我想,我妈妈真是看错人了,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被安知薇收买。” 林荫道上,林知夏跟苏晓说话。 苏晓咬着嘴唇,分辨道:“不是这样的,本来我都已经说了很多小话,没有人跟她玩了!可是那天她在校巴打了一架之后,反而人缘好了起来!真是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分明就是你工作做得不到家。”林知夏语气里,有跟年龄不相称的恶毒,“你不要忘记了,你家里还欠我妈妈钱呢!让你和安知薇做闺蜜,可不是为了浪费我们的时间!” 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孩子,忽然映入二人眼帘,苏晓的目光奇异地亮了一亮。她的变化落入林知夏眼中,林知夏微微一笑,凑到苏晓耳边,轻声说:“再说了,阿熏学长……可是一直很喜欢安知薇。” 这句话彷如重锤,狠狠锤在苏晓心上,她眼神一凛,肃然道:“我会想办法让她,彻底在阿熏学长和大家视野内消失的!” “那……就最好……” ———————————————————————————————————————————— 苦肉计。女主身边需要肃清,嘿嘿。 第十八章 无处可逃 “安知薇!你要的琴谱,我给你送来了!”阿熏身高腿长,几步就跑到安知薇身边,把泛黄的琴谱递给她,眉梢眼角全都是笑意。睍莼璩晓 “谢谢!”安知薇高兴地接过琴谱,放在乐谱架上,就开始试弹,“圣桑的《天鹅》,我想借很久了,亏得学长是学生会会长才能借出来呢。” 轻柔的曲调,慢慢在安知薇指尖流淌出来,行云流水。阿熏笑盈盈地看着钢琴前面的安知薇,她那盈盈的眉眼,雪白的肌肤,还有那泓秋水般的剪水双瞳……心跳,忽然很快。 从入学开始,他就对这个安静的女孩一见倾心。 或者现在,已经时机成熟? ………… 这样一练,就到了太阳下山。阿熏有事先走了,安知薇眼看时候不早,也就收拾收拾,离开了琴房。 到了外面,天色已经全黑,校园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高三的教室还灯火通明。 安知薇叹了口气,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走向校门口。 活了两辈子,她自己不再怕黑。然而安知薇始终还是讨厌走夜路。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把上辈子的琴艺带了过来,如今她决不可能在家里练琴。安楠人品虽渣,耳朵却灵,她绝对会穿帮的。 所以,她只能在学校琴房里练完琴再回家。 “喂,这么晚回家呢?”冷不防几个混混拦住了她的去路,“交个朋友吧?” 安知薇再次叹气——所以她不喜欢走夜路呀! 南山中学的学生有钱,校风可不怎么样,尤其是入黑的时候,什么妖孽都敢在马路上晃。 “学长们,麻烦让让。” 她做出一副书呆子看多了书的痴呆表情,企图蒙混过关。 “哟,书呆子!”为首一个红毛晃眼已经看到安知薇白腻的肌肤和闪亮的眼眸,“陪哥哥们玩玩,哥哥会教你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哟!” 安知薇心叫不妙,想要向后退,没退两步就撞到另外一个混混:“别急着走嘛。” 她被人包围了!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 安知薇沉声喝问,这几个混混,倒好像是冲着自己来似的? “算了,这么假正经的女孩子,玩起来不够味的。”还有一个蓝毛对红毛没趣地说,“我们走吧。” “我才不走,你们没发现——这妞儿越看越有味吗?”红毛一边说,一边伸出爪子要捏安知薇的下巴。 安知薇矮身躲过红毛的爪子,开始尖叫。红毛一把握住安知薇的下巴,厉声说:“叫什么叫!老子可是顾三的人,玩你是给你面子!” 顾三? 顾三?! 听到这个名字,安知薇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抬起一脚就飞向那红毛的要害。红毛惨叫一声捂着裆弯下腰来,安知薇趁机冲出了混混们的包围圈。 “别让她跑了!”红毛咬牙切齿地大叫,他那几个小兄弟大呼小叫地追向安知薇。 安知薇有心想要跑快一点再快一点,可她忘记了现在的身体只不过才十五岁,而且长期娇生惯养缺乏运动,没跑几步,她就气喘吁吁起来。再跑几步,蓝毛飞身一扑,把她扑倒在地上。 第十九章 再遇顾三 混混们尖声欢呼起来,安知薇脚一蹬,蹬掉了蓝毛,跌跌撞撞地跑向路口。睍莼璩晓 刺眼的灯光迎面照上安知薇的眼睛,有急刹车的刺耳声穿透她的耳膜。一辆黑色的车子,擦着安知薇身后急刹停车,横亘在她和追赶上来的混混之间。 安知薇被汽车的劲风重重摔倒在地上,她张大嘴巴,却叫不出半个字。远远传来打斗的声音,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和混混们打作一团。 然后,她两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 “喂,你死不掉吧。” 低沉的嗓音,似曾相识,永远都是那样懒洋洋,那样赖皮。 安知薇费劲地张嘴,她有心想要反驳,说出来的却只有一个字:“水……” 男人在她耳边冷哼,很快就有冰凉甘甜的液体,沾上她嘴唇。 安知薇贪婪地吞了几大口水。 “啧,千金小姐呢,这什么教养。” 安知薇抬眼,无精打采地瞥了顾三一眼,又垂下眼皮:“命都没了,要仪态有什么用。” 顾三压低声音桀桀笑起来:“说得好!” 脸上传来粗糙的沙沙声,过了好一会安知薇才惊觉顾三在轻抚她的脸!她猛地从顾三的大腿上弹起来,迅速缩到车厢一角,警惕万分地盯着他。 顾三眯着眼盯着安知薇,那眼神像刀子,刺得安知薇浑身不自在。 半晌,他慢慢拿出手机来,对那边说:“南区这边有几个小子打着老子旗号做龌蹉事,你带五百兄弟过来,死活不论,算我的。” 他的语调漫不经心,平淡得仿佛吩咐今晚吃什么晚饭,安知薇从脚趾到头发丝,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看不过眼啦?”顾三收了线,瞥了一眼安知薇。 安知薇冷笑:“看不出顾老大还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真汉子。只不过未免太劳师动众了,我受不起。” “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安小姐,我揍那几个小子,是因为他们坏了我的名声。我顾三再怎么渣,也不会沦落到纵容手下轮JIAN一个弱女子——还是个学生妹!” 顾三一边说,一边欺近安知薇。他的气息热得灼人,安知薇浑身不自在,瑟缩在车厢一角。偏偏这辆车子不知道是什么型号,外表看起来拉风无比,里头的车厢却窄得很。不过退了两步,就再也不能动弹。 “那么现在,你欠我两个人情了——” 灼热笼罩在身上,安知薇已经可以闻到顾三身上那刺鼻的古龙水香气。 他想干什么?! 如果是过去的身体,29岁的安知薇身材高挑,又会防身术,顾三还未必讨得了好去。可如今这个15岁的身体,才刚刚长开,细瘦纤弱。安知薇反抗了两下,就跟猫挠在顾三身上似的,顾三一把扣住安知薇双腕,嘿嘿冷笑:“你还真有意思。在这个车上敢反抗我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 安知薇暗叫不好,可身上被顾三一扣,全身过电一样软了起来。她喘息着,想要说点什么。前面开车的人忽然说:“老大,到医院了。” “医院?” 顾三乜斜着安知薇:“大小姐,你看看你这样子,还能回家么。我听说安家家教挺严的。” 安知薇向下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为了逃走,衣服和裙子都被扯破了,身上脸上腿上都是污泥,鞋子也蹬掉了一只。她的腿上青紫了一大块,膝盖也擦破了,有丝丝的血沁出来。 可是,这么点伤势,用不着到医院吧? 顾三笑而不语。 安知薇心念忽然一动。 ———————————————————————————————————————————————————— 一个周末回来,涨了好多收藏,好感动哟。让收藏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二十章 我叫顾念 “薇薇!” 董薇冲开病房的门,扑到女儿身上,大眼睛噙满泪水,“薇薇,你没事吧!” 安知薇身上缠满绷带,看起来受伤很重的样子,见到母亲进来,“虚弱”地微笑:“妈妈,我没事。睍莼璩晓”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为什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董薇手忙脚乱地摸着安知薇身上的绷带,安知薇不失时机地轻声呻、yin起来,似乎很痛苦的样子。董薇连忙止住动作,连连问:“很疼吗?要不要喝水?是——是哪位好心人送你进来的?” “是他……”安知薇指指站在墙角处的顾三,“顾……” “夫人,我叫顾念。” 这时的顾三,一扫脸上戾气,笑容可掬,温文尔雅,居然成了十足十有教养的年轻人。安知薇承认,要不是之前见识过顾三的前科,就连她都难保不会被他现在这个样子骗到,误以为他是好人。 “啧,还说我演技好,你自己才是奥斯卡加金熊奖加金棕榈奖演帝三合一呢!”她心中吐槽,脸上挂着感激的微笑,配合顾三演戏。 “顾念,你真是好人。如今像你这样好心的后生可不多了。我只有薇薇一个女儿,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董薇感激地紧紧握着顾三的手,再次眼泪汪汪。 “夫人您真是太客气了。学校楼梯又长又滑,任谁见到一个学妹从楼梯上摔下来受伤动弹不得,都会伸出援手的。” 刚才安知薇和顾三商量定了口供,对外就说是练琴太晚,从楼梯上摔下来摔伤了——只有这一个借口,才能在安楠那边蒙混过关。 董薇擦擦眼泪,这才释然,外面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董薇又着急起来,她抱歉地对顾三笑道:“你帮了薇薇,我本来应该重重酬谢你才是。不过,她的爸爸马上要来了,他脾气不好,恐怕要数落女儿,这场面你看着恐怕有些笑话……不如……不如你明天这个时候再来医院里,我会给你表示我的谢意的。” 安楠快要来到,哪怕是对救自己女儿的“恩人”,董薇也谨记自己保守秘密的本分。 顾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安知薇,笑道:“没想到学妹在学校里叱测风云,在家里居然是严父慈母,管教这么严。那好,我就不打扰安伯母和安伯父了。其实这件事真的和学妹无关,希望伯母跟伯父美言几句,让他不要太过责怪学妹才是。” 董薇连连答应着,顾三侧身出了门,离开了病房。 ………… 顾三走后不到一分钟,安楠就领着几个人大步流星地走进病房。跟董薇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截然不同,他是臭着一张脸进来的。 “怎么那么不小心?嗯?” 董薇从病床边站了起来,垂首站到一旁。安知薇无辜地瞪着大眼睛,弱弱地说:“爸爸……” 这一声,虽然没有林知夏那么百转千回,可也足够楚楚可怜了。安楠眉毛跳动了几下,和缓了一点脸色,说:“你是大家闺秀,怎么可以做出从楼梯上滚下来这种事。而且还是在学校里。有没有被别人看见?” —————————————————————————————————————————————————— 渣爸的态度是不是很反常?当然有原因啦! 第二十一章 搬弄是非 都这种时候了,安楠居然还在关心有没有丢人。睍莼璩晓安知薇心中不屑表面乖巧:“对不起,那时候天色晚了,灯又没有开,我一个眼岔就叉错了脚……只有一个送我来医院的学长路过那儿。” 她这样说,安楠的脸色才好看了些,重新坐下来,用温和的语气道:“那就好。薇薇,爸爸也是关心你,你以后一定会以爸爸女儿的名义走到公众跟前的,如果之前太过不成器,以后的路,可就难走喽。怎么样,很痛吗?” 安知薇点点头。 “怎么会不痛,我们家薇薇,从小到大,可没有破过一点皮。”董薇又激动起来。 安楠举手制止了妻子,又说:“家里有的是钢琴,怎么好端端地跑到琴房练得那么晚?可不是跟要好的同学约好了吧?” 言语暧mei,似乎意有所指。安知薇微微一顿,抬眼看去安楠身后,一个女子跃入眼帘。她浑身上下顿时变得冰凉——是她?! ——安楠好端端地,怀疑自己跟同学,还是男同学晚上留在学校。安知薇原本还觉得奇怪,如今见到安楠身后的女人,她顿时又明白了为什么。 原来,是她! “也对,林知夏都来了,你又怎么可能耐得住寂寞。”安知薇心道。 “安先生,许是安小姐跟同学要好,一块练习总会比在家里独自练琴更有趣呢。”女人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款款而谈。 这个女人,不过三十五六岁年纪,因为保养得宜,所以看上去艳光四射。她身材玲珑微丰,包裹在黑色行政套装里,显得风韵而富有魅力。她的眉眼和林知夏宛然有几分相似,光洁细腻的瓜子脸上,修眉俊鼻,樱桃小嘴不画而红,如烟含露的桃花美目顾盼生辉,真是美艳惊人。 只不过林知夏还是洋娃娃般的少女青涩,而林落翘的眉目已经具备了女人的万种风情,千般舒媚。安知薇对这张脸,还有这张脸底下的弯弯肠子,实在太熟悉不过了,也只有这样兼具美貌和银荡的女人,加上那一肚子的心机,才能成功把董薇踢走,爬上安家太太的宝座。 这个人,就是安楠如今的情fù,安知薇以后的后母,林知夏的母亲——林落翘。 好,很好,太好了! 林落翘,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迫不及待,还没有正式见到我的面,就开始搬弄是非。 且看看父亲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是这样吗?薇薇?”在场所有人里,只有董薇是唯一一个蒙在鼓里的,却也敏感地捕捉到丈夫的言外之意,她惊讶地问,“有同学和你在一起?” 安知薇很欣慰,董薇没有说出顾三的名字来。 她嘴巴一撇,眼圈一红,委屈不已:“阿姨,你是谁。我和我爸爸说话,你怎么在这里乱插嘴?” 小女孩的声音透着跟平日完全不一样的尖刻任性,别说安楠本来心情就因为林落翘的挑唆很不好,就连笑眯眯的林落翘自己,也吃了一惊。她变了脸色,诚惶诚恐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地说:“安先生,我说错什么了……” 安知薇才不管林落翘怎样装可怜,她有的是办法戳穿这个女人那可怜巴巴的外皮! ———————————————————————————————— 老三贱男永远都是成对出现的! 第二十二章 大事化小 她大发脾气,扬着白白的缠满绷带的双手,在面前扫来扫去。睍莼璩晓 “阿姨,你认识我吗?反正我之前没有见过你,我也不认识你。怎么一上来倒说得好像你自己看见似的,有鼻子有眼地?” 安知薇稚嫩的声音尖尖细细,句句理直气壮,又透着无限委屈:“没见过的事不能乱说,你不知道吗?没错,我家里是有很多钢琴,我爸爸是伟大的钢琴家,我妈妈也很会弹琴。但今天我留在学校是有原因的——” 啪嗒一声轻响,原本放在她床头桌子上的一个报纸包裹被安知薇扫到地上,风吹开报纸外皮,露出里面的微黄打卷的破旧书本。 林落翘还不知端底,安楠已经变了神色,他一个箭步冲到那包裹前,弯腰拾起那本东西:“是《天鹅》——” “图书馆原本不让外借这本谱子。我可是好说歹说,才说服了馆长借给我抄谱。按理说,这本乐谱是不能带出学校的,现在可好了,我违反校规了,以后再也不能借图书馆的乐谱了!呜呜呜——” 安知薇眨眨眼睛,呜咽起来。安楠是懂行的,有了这本《天鹅》作挡箭牌,她刚才所有的蛮横、无礼、尖酸刻薄,都变成情有可原。 “宝贝,原来你是为了这本《天鹅》,才在学校留得那么晚……” 董薇看着女儿被纱布包得白白的胳膊,再次心疼地搂紧女儿。 安知薇则躲在母亲怀里,朝林落翘发去最后一箭:“阿姨,你是谁呀?” 意思就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凭什么在父亲面前搬弄是非! 林落翘看看安楠的表情,心中暗叫不妙。 刚才安楠来的时候,林落翘捕风捉影地,着实说了几句怪话。不过她说得都很有艺术。例如若无其事地说:“知夏在学校跟我说,很羡慕知薇,人缘好好,学长学弟们都喜欢她。”又或者说:“怎么这么不小心,不过你放宽心好啦,知薇身边从来没有缺过人,同学们一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 诸如此类。 所以来这里之前,林落翘的话已经给安楠造成一定影响,认定了安知薇在学校里跟男生约会,所以才会晚回家,才会摔下楼梯。 只不过,林落翘万万没想到,安知薇只用一本旧琴谱,就彻底扭转了局面—— “这是什么嘛。” gou引男人,林落翘是高手;弹钢琴,她却是门外汉,她看着那本泛黄的琴谱,不忘反击,“你们学校图书馆也忒不地道了,这书都那么烂了竟然还珍藏。是不是馆长太过喜欢了你,所以想要留你在馆里多相处一会啊,呵呵呵……” 安楠狠狠一眼瞪过来,林落翘笑不出声了。 安知薇懒懒一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依偎在母亲怀里。林落翘说出这种话来,这一回合,她已经赢定了! 只能说,林落翘对安楠的了解,还是不如她这个女儿。 安楠最重视什么? 是他自己的面子! 如果不到迫不得已,安楠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唯一的女儿早恋这个事实的。莫说一本实实在在的,印着南中图书馆印鉴的《天鹅》手抄本就在眼前,哪怕这本《天鹅》是赝品,只要有一点点借口,安楠就会在面子上掩饰过去。 果然,安楠皱眉道:“林落翘,你说话太过分了!薇薇只不过15岁,她哪里懂那么多弯弯绕绕!这本琴谱确实是真的,董薇,既然琴谱不能出学校,薇薇又把它带出来了,明天你拿去学校帮她还掉吧。” 三两句就轻轻把话题绕了出去。 ———————————————————————————————————————————————————— 现阶段女主还很弱,要保全自己,先生存后发展。嗯! 第二十三章 气氛,暂时友好 虽然还没有达到安知薇预期的效果,不过,躲在母亲怀里看林落翘碰一鼻子灰的感觉,真好啊。睍莼璩晓 “那么,对了,薇薇,董薇,我现在重新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林落翘,我新来的私人助理。” 安楠早就等着这个机会,把林落翘介绍给母女俩,“是我的得力助手。” ——得力?是在公司里,还是在床笫之间? 安知薇低声打了个招呼,低头掩去眼中寒意 董薇却十分热情地跟林落翘握手:“原来是林助理。跟在安楠身边工作的话,强度会比较大一些。不过我们家是从来都不会亏待员工的。” “哎哟,安太太您说的什么话。可以在安先生身边工作,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不能不说,这位出身贫寒之家的女人,实在十分懂得看人下菜。尤其对付单纯善良,十几年被人豢养家居生活的董薇,对于林落翘来说更是小菜一碟。三言两语,林落翘就跟董薇十分熟络起来。 安楠趁着两个女人闲谈,对安知薇说:“薇薇,明天你母亲有事。这几天,就由林落翘在这里照顾你。”他看着安知薇苍白的小脸,说:“功课的话,知夏会来给你补习的。” “好,我知道了,父亲。” 安知薇乖巧地说。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冲动! 如今的她,连独立生存都成问题。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坏了大事。安楠难得地抚摸了一下安知薇的头发,微笑:“你说什么傻话呢。我是你爸爸,又不是外人,不用拘谨。” “啊,真是命苦呢。”角落里传来董薇动容的声音。 林落翘坐在她对面,已经轻轻拭起了眼泪。董薇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对安楠说:“楠哥,落翘刚才跟我说,她的女儿比薇薇才小几个月!那个男人不负责任,从出生起就丢下她们——太可怜了!一个女人带孩子怪不容易的。那孩子现在在哪里念书?我们要不要帮她安排一下,进来做薇薇的同学?我们家的话,校长还是给几分面子的。” “这个,安太太,其实安先生早就安排好了呢。我女儿知夏已经转学到南山中学一个礼拜了。”林落翘美丽的眼眸闪动着,感激而诚恳。 董薇这才释然,她亲切地说:“你不要安太太前,安太太后了,听得人怪不自在的。我比你大一岁,你就叫我一声姐姐吧。” 林落翘求之不得,天晓得那一声声安太太叫出来,就像一把把刀子砍在她心窝。那可是宣示着董薇妻子的地位!于是顺顺当当地改了口,安楠看看时候已经不早,安知薇蜷缩在被窝里,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于是就要走。 “落翘,你住在哪里,要不要我们送你?”董薇好心地问。 林落翘张口欲言,安楠已经懒洋洋地说:“不用了,她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你自己打车回去吧,车费报销就是了。” 董薇只得作罢,又舍不得女儿,一步三回头地挽着安楠走了。林落翘恭送他们夫妻到门口,渐渐地收敛了嘴角笑容,目光变得刻毒冰凉。 ——“哼——安太太?” 第二十四章 记住我的名字 三个字阴森森地从林落翘口中吐出来,咬牙切齿。睍莼璩晓蓦地,林落翘感到背脊骨处一阵战栗爬起,她猛然回头,正正对上刚从床上坐起的安知薇目光。 “啊……林……阿姨,我想喝水。” 苍白的小女孩,全身缠满绷带,瘦瘦薄薄的身子,夜风一吹就可以把她吹倒。黑黑亮亮的眼眸不见端底,像一片深潭。 ……刚才那种战栗的感觉,是来自她?林落翘定神不语,安知薇结结巴巴地,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林落翘这才回过神来,满脸堆笑道:“安小姐,你快别动,我这就倒水给你。” 不,不会的。林落翘看着一口口贪婪地喝水的安知薇,摇头否决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怎么看,她都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董薇是个废物,废物养出来的女儿,决计不可能成为她往上爬的拦路石。 等到安知薇重新睡下,她轻轻地问:“阿姨,明天我爸妈是不是不能来了?” “是的。”看着眼前那张跟知夏相差甚远,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小脸,林落翘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她柔声说,“不过,明天阿姨一早就来了。所以你就好好地睡觉吧。” ………… 一觉醒来,安知薇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冷哼:“啧,睡得真难看!” 房间里有人! 她一个猛子坐起来,下意识地举手胸前做出防卫姿势,抬眼跃入眼帘的,却是这些天来阴魂不散的俊俏面孔。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懒洋洋的声音再度传入她的耳膜:“这姿势摆得挺地道嘛,难道你也练过一点?不过——这是你对恩人的态度吗?” “顾三!你怎么可以私自进ru我的房间!”安知薇声音尖得出奇,任谁一大早见到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己床头,而且还毫不见外地拿着探病的苹果在啃,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 “昨天是我送你进医院的,现在我来探病。”顾三耸耸肩,“天经地义。” “顾三!” 顾三的眉头忽地皱起来,他很不爽地沉下脸,几步垮到安知薇床前,凝视着她:“安知薇,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 他态度变得太快,事实上,顾三这个人自从出现以来,那表情就跟六月天似的,变幻不定。安知薇捉摸不定,只能错愕地看着又一次变了态度的他。 “谁允许你叫我——谁让你叫我顾三的?” 咦? 安知薇语塞。 顾三这个名字,是她前一世临死之前,从林知夏口中听到的。她当然知道这不是顾三的本名,然则这两个字在她头脑中烙下的烙印实在太过深刻,以致不假思索地就叫出来。原以为,不过是他的一个称呼,就跟别人叫她“安大小姐”一样,可是如今顾三那皱成川字的眉头落入安知薇眼里,他分明很不爽别人这样叫他。 “我、我乱叫的!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 语气中,竟然有了些许重生以来都不曾有的慌乱。 与此同时,还做贼心虚地低下头。 两根有力的指头伸过来,用力抬起安知薇的下巴。她黑亮的眼眸对上他燠热的瞳孔:“我叫顾念,记住这个名字了。” ——“以后,再也不许叫我顾三。” 第二十五章 居然是她 顾念…… 这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真名吗?安知薇恍惚想起,刚才他对自己母亲自我介绍时,就提起过这个名字。睍莼璩晓 可是,顾三是什么意思?他排行第三?那么顾大、顾二呢?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萦绕在顾三身上那一重一重的迷雾,缭缭绕绕地,教安知薇不能看清。凭着一种本能,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很危险。 “顾——念。你来看我,总不会光是探病吧?”片刻的出神之后,安知薇很快恢复镇定,她也不跟顾念再闲话,开门见山地说,“我看你可不像是闲着没事干的人。” 顾念再次用那种刀子一样的眼光盯着安知薇,又懒洋洋地笑:“好聪明的脑子。我是来跟你分享我昨天的战果的。” 安知薇皱眉:“昨天?” 顾念没有理会她的插话,自顾自往下说:“就是那几个冒充老子名字的小子,被我的兄弟收拾了,还拍了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顾念把一叠照片丢到安知薇面前,看着那几个惨不忍睹的混混,安知薇有心想要同情他们。但想起他们曾经要对自己做的龌蹉事,又同情不起来了。她一张一张地看照片,顾念则一言不发地观察着她。 这些照片,随便挑出一张来,就足够吓得那些女孩儿尖叫兼晕倒。可是……她居然若无其事地,就那样一张一张看了下去。 顾念当然不知道,早期余啸东实力很弱,曾经受到设计激怒了老头子,被下派到最山区的工厂里去。在那里,工人们消极怠工是常事,打架斗殴也是家常便饭。更恐怖的是,在那个偏远的山区小县城里面,民风彪悍匪贼横行,帮派街头火拼的场面几乎天天发生。安知薇陪伴余啸东到了厂区,天天跟出入,比照片上更残酷的场面都见过不少。 “啸东,这里是地狱吗?” 在再一次死里逃生之后,安知薇依偎在余啸东怀中,颤抖如筛糠。余啸东搂紧了她,眼神已经变得坚毅:“是的,这里就是地狱。不过,知薇,凤凰就是从地狱孽火里重生的!” 越偏远的地方,越存在机会。在那几年,余啸东使尽手腕,笼络了厂区几大帮派头头,扶植他们壮大实力,收揽了一支别的兄弟没有的黑道势力。这个厂也成为余啸东立足之本,在日后的抢家产中,成为余啸东强有力的支持。 也就是在那时,余啸东对安知薇许下了等他夺得家产,就娶她为妻的诺言。 如今只不过是几个小混混被惨揍的照片,对安知薇来说,小菜一碟。 她的心,早就在过去锻炼得坚硬无比。 一张一张照片翻过去,翻到倒数第三张照片时,场景忽然变了。那几个黄毛红毛蓝毛站在暗夜的街角,他们对面站着一个纤巧的身影,似乎在交谈。那个女孩子长着一张秀丽的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梳着长长的马尾。 顾念见安知薇脸上忽然一阵发青,嘴角噙起淡淡微笑:“你也没想到吧,居然是她。” ——————————————————————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打滚卖萌求收藏哦~ 第二十六章 难以自抑 “这张照片……你在哪里拍到的?” 安知薇声音清冷,波澜不惊。睍莼璩晓顾念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失望,原以为她看到照片之后会尖叫,会发怒,会狂哭,至少,也会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镇定得没事人一样。最好的朋友在背后暗算自己,她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顾念都开始怀疑,安知薇到底有没有长心肝。 他决定再刺激一下她:“照片上面有时间——其实这是之前的照片。我特意让黑皮等到苏晓跟他们告别了,再动手的。” 照片右下角显示的时间,确实是在上一张的十几分钟之前。 安知薇哦了一声,继续看下一张照片。 倒数第二张照片,是苏晓把一卷钞票递给红毛,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甘心。 “是因为没有成功袭击你,却又必须给钱的缘故吗?” 顾念语气里有丝丝幸灾乐祸,安知薇索性把所有照片都收起来,递回给他。黑黑亮亮的眸子就那样盯着顾念。顾念笑了两声,敛了笑容道:“我这里提供报复业务,你要不要光顾一下?给你打八折噢。” “不要把我和她们混为一谈!”安知薇一字一顿地说,“顾念,我不会感谢你,也不会发怒,如果你想要看我出丑,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处理这件事。” 顾念那得意的表情忽然僵住了,半晌他才拉下脸说:“安知薇,你装什么装?” “我没有装,是你太多管闲事而已!” 此时此刻,安知薇一分钟都不想多看见顾念,她提高声音,语气里驱逐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我累了,请你给我出去!” “哼。”顾念怒极反笑,他没有走开,反而压近安知薇身前,大手已经覆盖上安知薇肩膀,“你可以骗你家里人,但是绷带底下到底有没有受伤,可骗不了我!”他舔舔嘴唇,笑道,“欠我的两个人情,你还没有还吧?” 他的声音低沉,到最后已经有些沙哑。安知薇作为一个成年人,自然知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脸上一燥,就热到了耳根子。事实上安知薇的身子如今只有十五岁,也就刚发育成熟的年纪,顾念原本还没有想怎么地,可她如今眉眼带了些水意,那股跟年龄不相称的妩媚和少女的身躯交错在一起,自然而然散发出难以名状的魅力。倒真的让顾念心中的邪火燃烧起来,他几乎没有多想,就弯下身子,企图去吻安知薇的鬓边。 顾念炙热的气息纠缠着安知薇,她瞪大着如水眼眸,那翦水秋瞳底下终于有了惊慌的微澜。安知薇的反应愈加刺激着顾念,握着纤瘦肩膀的大手猛地收紧,要把这个精灵一样横空出现的女子掌控在手中! “顾念!你疯了!” 安知薇奋力挣扎,可是于事无补。顾念还是离她越来越近—— 她已经可以感到他那热烘烘的呼吸,那气息如此霸道地围绕着安知薇,她全身上下如被电流通过。 ——铃铃铃。 顾念的唇离安知薇只有不到一厘米,手机忽然响起来。刺耳的手机铃声把顾念拉回现实,他放开安知薇,一边拿手机,一边死死盯着她。 安知薇把被子拉到胸口,低着头,有心不去跟顾念对视。 “哼,算你走运。”顾念在她头顶桀桀笑,“我会回来讨还那两个人情的。” 脚步声,关门声,他走了。 照片被顾念随手丢在安知薇床上,胡乱散放着。刚才她还没有看到的最后一张照片如今被翻到最顶上。 绿树成荫的南山中学一角,苏晓和林知夏面对面站着,在说话。 第二十七章 知夏炫耀 第二天安知薇过得很无聊,中午是董薇、林落翘和她三个人度过的。睍莼璩晓林落翘卖力讨好,董薇只觉得这个助理十分贴心。安知薇当着董薇的面,自然不好说太多不必要的说话。 等到下午,董薇见无论如何也等不来顾念了,又在安知薇的扇风下(渲染一下顾念是如何如何助人为乐不求回报等等),她终于死了要重重酬谢顾念的心,离开了医院去处理家务事。 等到四点多的时候,林知夏过来了。 她是坐着安楠派的车子来的,换上了南山中学校服的林知夏,白衬衣,深色领带,浅褐色百褶裙,白袜黑皮鞋,全身上下只有头上绑着金色发带,愈发显得亭亭玉立,玉人儿一样。 如果不看她那个朴素的书包,那气派宛然就是一个千金小姐。林落翘早就等着女儿放学,见林知夏娉娉婷婷地走进来,连忙迎上去:“知夏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妈妈!薇薇!”林知夏笑嘻嘻地跟二人打招呼。 “你看看你,一额头的汗!老张没有把你送到住院楼门前吗?我记得安先生已经跟医院打好招呼的!”虽然一直竭力对安知薇好,但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旦来到,态度差异马上就来了。林落翘拿着纸巾细细地帮林知夏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边唠叨起着,又歪着头打量林知夏一身打扮,“嗯,校服很合身。今天在学校怎样?过得开心吗?” “还好啦!”林知夏却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敷衍了母亲两句之后,就来到安知薇病床前,“妈妈,你先别啰嗦啦。我是来给薇薇补习的。” “啊,我没关系。阿姨也是关心你嘛。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再开始?”安知薇收起手中的书,不以为意地笑。 林落翘心中是很愿意女儿歇一歇的,不过林知夏不假思索地拒绝道:“没事,反正我也不太累。我们就这样开始吧。”她转头对林落翘说,“妈妈,我要快点给薇薇补完功课,因为要准备新年演出。” “啊?新年演出?”林落翘喜出望外。林知夏竭力掩饰着心中的得意,微笑着说,“是啊。我的单人独奏。会被纳入期末的评分,如果表现出色,就可以直接去参加南音附中的选拔呢。” “天啊,太好了!你才来了两个星期!” 母女俩一唱一和,安知薇只当自己是聋子。 等到她们两个炫耀得累了,安知薇才笑笑说:“真是恭喜你了,知夏。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其实新年演出上,安知薇也有节目,是一个合奏。正因为这样,林知夏在取得独奏资格之后才这样在她面前炫耀。林知夏没想到安知薇面对后来居上的自己居然一点火气都没有,而是真诚地祝福自己,她楞了一愣,说:“哦,好。” ………… 一开始的时候,气氛友好。林知夏脑子确实不错,加上林落翘从小对女儿高标准严要求,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而安知薇本身很聪明,只不过态度娇懒导致成绩不佳,如今体内换了一个成年灵魂,自然不再躲懒。 进展顺利。 半个小时之后,护士送来安知薇的下午茶。当林知夏看到安知薇的纯银餐具和珍贵瓷器之后,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讲课:“这些东西是医院提供给你的吗?” —————————————————————————————————————————————————————————————————— 嫉妒是人类的原罪。 第二十八章 知夏眼红 听到林知夏这样问,安知薇摇头。睍莼璩晓 “啊?不,不是的。是我妈妈送来的,我在家里用的东西。她担心医院的餐具不卫生啦。”安知薇把一勺鱼子酱送进嘴巴里之后,用餐巾优雅地抿了抿嘴角,微笑道,“你要不要也来尝一尝?” 这是一顿超级豪华的下午茶,俄罗斯黑鱼子酱,塔斯马尼亚三文鱼手指三明治,白茶马卡龙……董薇心疼“受伤”的女儿,把下午茶做得十分丰盛,只把林知夏吃得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知夏,你尝尝这个白茶马卡龙,虽然马卡龙很常见,但用了斯里兰卡的白茶,味道完全不一样。” 安知薇慷慨地把甜点分享给林知夏,林知夏咬了一口白茶马卡龙,只觉得清香满口,她含含糊糊地说:“薇薇,你,你平时都吃这些点心的吗?” 光是一顿,已经令人叹为观止了。如果天天吃……安楠付给林落翘的生活费是一个月五万元,也足够母女俩过上富足的生活。但要过得如此奢侈,还远远不够。安知薇胸无城府地爽快点头:“是呀。不过我现在胃口不好,所以让妈妈吩咐厨子做清淡一些。” 清淡一些……也就是说,还有更奢华的口味? 而且家里还有厨子。 眼看安知薇养尊处优地,这种生活,林知夏只想过梦过,完全没有体会过。原本因为外貌和学业上得到的优越感,被安知薇一顿下午茶打得彻底失去了平衡。林知夏眼巴巴地看着安家仆人来收走那些精美的餐具,心中恨不得伸出一只手来把病床上的安知薇拉下去,自己坐到她的位置上。 都是女儿,凭什么董薇的女儿就可以过着这样豪门千金的生活,而自己,却不得不跟母亲一起,来伺候这个大小姐!林知夏非但没有感激安知薇的慷慨分享,反而心中更加嫉恨,接下来的讲课,也就讲得速度快了很多。 她讲那么明白那么详细干嘛?安知薇不用学习,不用成绩,都已经比她起点高得多了! 她凭什么要帮安知薇更加出风头,更加引人注目? 她恨不得安知薇因为这次受伤,功课大大地落后,最好全科不及格,最后被班主任劝退,连高中都念不上呢! “那么,这题你听明白了吗?”林知夏巴拉巴拉地讲完一道难度很高的几何题,语气中不知不觉带上了严厉。 “等等,最后三步怎么走来着?”安知薇咬着笔头,皱着眉头。 林知夏又讲了一次,这次还没有讲完,安知薇就打断了她:“哎哎,这个辅助线怎么画……” 林知夏不耐烦了:“哎呀,你怎么那么笨啊!猪都教会了你还不会!” 她说话声音也太大声了一些,安知薇愣了一愣,眼圈一红,哭了起来。 “林知夏,你骂我是猪?” “我、我才没有。”林知夏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没想到安知薇会说哭就哭,她那娇滴滴的小姐做派让原本就不爽的林知夏更加火上加油,她皱眉说:“这道题确实很简单嘛,我都讲了两次,不,三次了!我这是为你着急啊!” 反而苦口婆心起来。 “不,你骂我是猪,你骂我了!” —————————————————————————————————————————————————————————————— 打滚卖萌求收藏! 另外自荐一下本人的完结作品:《养个弟弟一起宅》,姐弟恋轻松都市暖爱,绝对精彩! 简介:钱瑶瑶,二八高龄,失业失恋,剩下的只有人和脂肪。多年前EX的出轨,让伤筋动骨的她彻底沦落成都市里的剩下一族。 原本她以为将会在码字、网游和YY这宅女三宝中度过余生的时候,因为经济危机而找回来的合租小弟弟却彻底打破了她的平静生活—— 第二十九章 被迫认错 “怎么啦?” 两人的争执声很快把林落翘引了进来。睍莼璩晓她跑进房间,见安知薇眼圈红红,林知夏满脸怒气,就说:“知夏,我叫了你不要那么急性子的,薇薇受了伤,又拉下了功课,心情难免不好。你要照顾病人。” 一上来就先为自己女儿开脱。 这时候,只要安知薇一开口,无论她说什么,都刚好应林落翘那“受伤情绪不好”的话头。 “我要找爸爸。” 安知薇这话一说,林落翘顿时急了起来,林知夏骂人的话她在外头也听见了的,到时在安楠面前抖出来,恐怕林知夏的好形象就全毁了。 “诶,薇薇,有话好好说。你爸爸可是很忙的,用不着动不动找他吧。知夏,还不赶快过来道歉!”林落翘一心只盼大事化小,好让安楠不要责怪到自己头上,可林知夏嘴巴撅得老高,就是不愿意道歉。 正混乱间,门口走进几个人,为首一个见病房里乱糟糟的,眉头就先皱了起来:“又怎么啦?” 说曹操,曹操到,正是安楠来了。 “安先生,没事,两个孩子小小口角而已。”林落翘见到安楠,连忙迎上去。 林知夏配合着母亲,迅速收敛起怒容,抬头已经是春风和煦的笑靥:“是我太急躁了,惹怒了薇薇。安先生,对不起,请你责怪我吧。” 安楠原本兴兴头头的过来,就是想看到一群女人和睦的样子。不成想已经吵上了,听到她们这样说,再看安知薇就有些不耐烦:“知夏牺牲了自己的练习时间来帮你补习,你怎么这样不懂事?” “不,爸爸,不是的……”安知薇才开口,安楠已经沉下脸:“安知薇,你最近表现太不像话了,这样任性刁蛮,到底是谁教你这样做的?” “爸爸……”安知薇对上安楠冷漠的脸,原本计划好的话,硬生生地忍住。 “你认为你那点小伎俩,会让你那个渣爹相信你吗?” 顾念离别时那淡然的话语,再次响在安知薇耳边。 安知薇很不愿意承认——竟然被那人料中了。 十几年来,安楠根本没有进ru过丈夫或者父亲的角色,董薇和安知薇只不过是他眼中的阻碍。如今有了林落翘母女在旁边,更加衬得她黯然失色。 安知薇把手边已经录好音的手机悄悄收了起来。原计划把林知夏刚才那句猪放出来给安楠听的,这样就证据确凿,让她们无可否认,才有理由赶走这对讨厌母女。 如今这个计划已经流产。 安知薇眼神闪动,对林知夏说:“对不起,林知夏,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认错的滋味并不好受,但是此刻最好的做法。 林知夏黑漆漆的眼珠骨碌转动着,大吃一惊。安楠倒很满意安知薇的举动,他依然冷着脸说:“知道自己错了就好!还不赶紧继续补习!” 厉声呵斥完,他就转身朝外面走去:“我就在外面等着,什么时候补好,什么时候我进来检查。” 林知夏见安楠转过身,回头笑眯眯地对安知薇说:“薇薇,来,你的数学作业给我看一看……” 说罢伸手来拿安知薇手中的书本,一拉之下,安知薇哎哟一声,整个人从病床上滚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把林知夏扑倒在地上。 哐啷哐啷!安知薇床头那些密密麻麻的医疗机器被她们一起带得一阵狂响! 第三十章 仙女形象扫地 变化起得太突然,别说安楠只来得及转个身,就连近在咫尺的林落翘,也目瞪口呆。睍莼璩晓 地上的两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安知薇浑身绷带,摔在林知夏身上,输液架子上吊着的葡萄糖水瓶打翻在地上,满地都是玻璃渣子,金黄色的葡萄糖水流了一地,电线乱糟糟的纠成一团。两个女孩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看起来可怜极了。 “知夏!知夏!”林落翘扶起安知薇,又去扶林知夏,嘴里叫着林知夏的名字,“你还好吧!” 当了安知薇的肉垫子,林知夏现在的样子别提多狼狈了,雪白的衬衫被葡萄糖水染了一大片,头发湿哒哒的滴水,整个人成了落汤鸡。 “妈妈,好冷。” 早就有安楠身边的人拿过毛巾,给林知夏擦头发。 林落翘紧张地检查了一遍林知夏的手手脚脚,确认没有受伤流血后才放下心来,说:“没有受伤就好。” 安知薇坐在旁边,冷眼旁观。 “不如直接让她们吃吃苦头。”那是顾念的建议。 而她真的很不愿意承认,顾念的主意,要比她原来构思的要高明得多。起码如今安知薇看着仙女形象扫地的林知夏,心情就好得很。 这顾念看起来,也是个能算计的家伙。 “怎么好好地就摔倒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楠已经开始光火,“你们两个可不可以少给我找点事?”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扑过来啊!”林知夏哭丧着脸,指着安知薇叫道,“我只是想拿她的数学作业而已!” 安知薇一脸无辜地抬头看向安楠:“爸爸,我这个样子,可以扑起来吗?” 林知夏这个借口也太小白了,安知薇身上的绷带可是全世界都能看见呢!安楠就算再偏心,现在也不能相信林知夏的话,可今天安知薇一而再再而三给自己找事,也令他十分不爽。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好各打五十大板:“我看你们两个是不投缘的了,也罢,知夏,今天委屈你了,以后不用麻烦你给薇薇补课啦。现在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至于你,知薇。”对上安知薇,安楠的口气不由自主带上三分厌恶,“好好地把你的功课写完,不到医生吩咐,不许离开这张病床。” 这是变相的关禁闭了? 也罢,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不用天天对着林知夏,就算在床上坐个一年半载又有什么关系? 安知薇低眉顺眼地答应。 ………… 公寓里。 林知夏拿着镜子,左右照着自己。林落翘用一条毛巾帮她擦着头发。三千青丝,如最好的绸缎,流光溢彩。 “校服上的污迹也洗干净了。幸好今天没有受伤。” 林落翘话没说完,林知夏忽然怒气冲冲地一拍桌子:“别提了,妈妈,怎么就连你也帮着那丫头!” “知夏,我知道要你让步,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你想一想,安先生最后不也站在我们这边了吗。算起来,你没有吃亏不是?而且——她越刁蛮,”林落翘眯着眼睛,目光怨毒,“越任性,就显得你这个女儿越好,对你越有利……安先生不是傻子,他知道怎么取舍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也是我的爸爸……” 想起安知薇那奢华的生活,林知夏到底意气难平。林落翘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长发,垂首在她耳边劝说:“没关系的,他很快就属于我们了。在这之前,知夏,你千万要忍着这口气……” 林知夏小脸气得鼓鼓的,外面传来敲门声,林落翘脸色一喜:“你看,他这不就来了吗?这些年来,他在我们这边的时间,可比在家里要多得多。” 丢下女儿,林落翘就去开门。 第三十一章 同一阵线 医院里,另一对母女也在说悄悄话。睍莼璩晓 “薇薇,你也真是的。人家林知夏牺牲了休息时间来给你补习,你倒好,闹了人家一身湿透。你爸爸现在去跟林小姐道歉了,你回头也要跟爸爸道歉才是啊。” 董薇轻声数落着女儿。 安知薇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你怎么那么笨啊!猪都教会了你还不会!” 尖利刻薄的女孩子声音,在手机上传出来。 董薇霎时短路。 “妈妈,确实不是我存心找事……”安知薇长长的睫毛已经挂上了泪珠,那是真心委屈。董薇兀自难以置信:“这是林知夏说的?” 安知薇点点头,哭了起来:“可是,爸爸相信她们,不相信我。” 饶是董薇好脾气,现在也惹起了三分土性。那个林知夏她见过的,表面温温柔柔的女孩,没想到背后竟然骂这么粗野的话!看着女儿受委屈,想起刚才安楠震怒的模样,董薇心疼不已:“薇薇,你刚才怎么不辩解?” “我想说来着,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反而好像我们家仗势欺人似的。生为安家的女儿,这么点亏都吃不了怎么可以呢。” “可也吃亏得太过了,她这是侮辱你啊!”董薇生气,“这样不行,薇薇。妈妈这就帮你跟爸爸说去。” 安知薇哭着点头,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 妈妈,对不起,利用了你对我的母爱。 可是董薇太爱安楠了,如果只是说安楠的不是,那么董薇肯定不会站在自己一边的。唯有在自己身上做文章,让她知道自己最爱的女儿受了怎样的委屈,那么才会让董薇觉醒起来。 林落翘母女站在一起,那么,安知薇和董薇也必须站在同一阵线,才有胜算。 ………… 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味道,就连温度也比外面炽热。紫红色的双人大床上,被褥凌乱,汗迹斑斑,一场激战已经接近尾声。 “啊……我不行了!” 林落翘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搂抱着怀中的男人,安楠发出一声长长的低吼,恨不得把她嵌入体内! 偃旗息鼓,林落翘满足而娇慵地伏在安楠胸口喘气。 “楠哥,你真好。”柔若无骨的手已经按在安楠肩颈处,揉nīe着,安楠半闭着眼睛,享受着林落翘的按摩,搂了搂她的腰肢作为回应。 林落翘忽然幽幽叹了口气。安楠问:“怎么啦?” “和你在一起,真是快活。”林落翘手中不停,因为长年弹琴,安楠的肩颈劳损厉害,为此她还特意去学了专业按摩的手法,为安楠效劳。“我真希望时间可以停止,永远和你在一起。” “傻瓜,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么。”安楠点了点林落翘的鼻子,可是,林落翘眼圈却红了起来。 “楠哥,我真的好爱你,我不希望破坏你的家庭。但是,刚才那样好,我又老是在想……我真是个坏女人。” 软软的话语猫爪一样,挠得安楠心中痒丝丝的。老实说,他身边露水情缘的女人多了去了,之所以一直跟林落翘保持关系,就是因为她不像那些女人一样,听到钢琴家的名声就两眼发光。 林落翘和董薇一样,在意的,是他这个人。而她偏偏又懂风情,又善解人意。这些都是董薇没有的。董薇虽然爱自己,却朽木死灰一样没情没趣,安楠想起就倒胃口。听到她这样说,安楠英俊的脸上有了几分爱怜,他轻轻摩挲着林落翘光洁的脸庞,说:“你不用在意太多,我不会亏待你的。” 第三十二章 顾念来电 安楠的软语温存并没有起作用,林落翘蹙着眉尖,忧心忡忡。睍莼璩晓 “我自己倒没关系,就是担心知夏那孩子……” 安楠原本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摩挲的手掌忽尔一顿:“知夏?” “是啊……她和知薇,本来是亲生姐妹啊!你也打算让她回去的……可是,没想到她们这样不投缘。以后如果闹出什么骨肉相残的笑话来,对你,对安家,恐怕都不是好事……” 林落翘每说一句,安楠的眉头就紧皱一分。 林知夏,其实就是安楠和林落翘的私生女。早在当年董薇怀孕的时候,安楠跟林落翘二人勾搭在一起,竟然也有了身孕。 等到董薇生下女儿,安楠抱着林落翘腹中搞不好是儿子的想法,让林落翘也生下孩子。让他失望的是,这个竟然也是女儿。 林知夏跟安知薇,年纪仅仅相差半岁。 也是林落翘好手段让安楠接纳了自己母女,从此以后安楠过上家外有家的生活。如今眼见林知夏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有出色,林落翘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竟然说动了安楠让她设法认祖归宗。 所以,才有了趁安知薇受伤,把林家母女接进来的事。 没想到安知薇那边的情况,比二人预想中棘手许多。 “落翘,这件事恐怕还得从长计议。”安楠沉吟半晌,方道,“我不会让知夏流落在外面的。知薇那孩子,以前那么老实,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 提起最近安知薇的变化,安楠心中也是又喜又恨,喜的是安知薇出色了很多以后对自己有大用,恨的是女儿不听话。 “你也说了,知薇以前不是这样的。那么会不会是有什么人,在教导她?她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林落翘意味深长地说。 安楠眉毛一扬:“有人?你是说……董薇?” 就是就是,林落翘心中猛点头。嘴上却一句不接。她的柔荑一直朝底下滑动着……很快,安楠也无心思索这个问题。 他一翻身把林落翘按住,咬着嘴唇笑道:“好啊,看来最坏的那个人,是你!” 林落翘只是笑,很快她笑容一僵,安楠已经毫不留情地刺穿她的身体! 一时之间,屋子里又响起男欢女爱的躁动声…… ………… “喂。” 安知薇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接到顾念的电\话,不过他如今是盘踞一方的枭雄,要查自己那也是小菜一碟。 掩住心底的不安,安知薇问:“什么事?” “我刚才看到一些有趣的场面,要跟你分享。”顾念声音低沉,桀桀地笑,手机那头,有音乐声和女人放肆的笑声。 “什么场景可以让顾老大兴奋得丢下身边美女来跟我这个黄毛丫头炫耀呀?” 顾念收了笑声,声音却更加难听:“啧,少跟我耍嘴皮子。你知道你那亲爱的老爹刚才去哪里了?” 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安知薇撩开窗帘,垂眸看着安楠从车上走进屋子里。 “不知道。” “……去了那位亲爱的助理家里喔。”顾念居然很高兴,“还有就是,你马上就要有一个漂亮得仙女一样的妹妹了,是不是很开心,很意外?” 安知薇心口猛然一痛,像被刺刀猛地扎了下去。她颤抖着声音问:“顾念……你在哪里?” 不等顾念说话,安知薇就追加了一句:“我要见你,立刻,马上。” 第三十三章 又见顾念 要不是事关重大,以安知薇重生两辈子的稳重为人,断然不会半夜跑出去见一个男人。睍莼璩晓顾念倒好像早就料到她那样,不一会儿,就有两个黑衣人在安家后院接应安知薇。 “安先生去了那位亲爱的助理家里……” 顾念的声音像魔鬼的呢喃,在安知薇脑海中萦绕。不,重点还不是这个,而是——林知夏! 顾念,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黑色的奔驰轿车载着安知薇一路风驰电掣,路边的街灯光芒打在她端庄秀丽的面孔上,掠下一道道阴影。 车子在市区里一座红房子前面停下来,隔着掩映的树丛,安知薇远远听到里面传来的旖旎乐声。她不动声色地皱皱眉头,在黑衣大汉的恭迎下,信步走进院子里。 院子不大,房子不小,顾念的生活比安知薇想象中要奢侈。一打开门,安知薇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红绿紫蓝的灯光迷离晃荡,映得人眼花缭乱,身上布料少得可怜,私密之处涂着荧光粉的男女在屋里狂饮调笑,空气中弥漫着绮靡的气息。相比之下,一身t恤牛仔裤的安知薇在他们当中倒不像正常人了。 有猫耳女郎冲着安知薇嗤笑:“啧,小孩子!” 然后有意无意地炫耀她丰满的身段。安知薇不动声色地问旁边的侍应:“顾念在哪里?” 那些女郎分明传来低声讥笑,可还没轮到谁说话,楼上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安小姐,顾少在楼上等你。” 女郎们顿时不笑了,安知薇弯弯嘴角,踏上了银光闪闪的旋转楼梯。 ………… 二楼的房间里,有男女在激烈地交\合,分不清痛苦还是欢yu的叫声放肆张扬,满布整个房间。 顾念懒洋洋地依偎在房间最里面的宽大座椅上,乌沉的眼眸辽远而深沉,若有所思。有蛇一样的女郎递起一杯红酒,送到顾念嘴边。 大门就在这时开了,安知薇出现在门口。 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明明才刚长开的模样,眉宇葱茏,双目如烟。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口,简静和雅。 倒好像把周围的一切都衬托得俗了。 就像欢迎安知薇进来似的,那对男女中的女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安知薇乌黑灵动的眼眸因此而向那边飘了过去—— 然后,她只是微微一笑,转眼又把那深潭般的眼睛转向顾念。 “顾念,你真好兴致呀。”虽然顾念早有准备,但安知薇的淡定还是远远出乎他意料之外,“我原以为进来会看到你自己的真人秀呢。” “我又不是暴露癖。”顾念淡淡一笑,“怎样,我这儿环境还不错吧?” “环境可以,污染严重。” 他们对话的时候,那对男女在旁边背景音乐似的没有停过声音。安知薇不无讽刺地说:“这声音怕是有六十分贝了吧,深夜十一点之后超过六十分贝的声音可是会被邻居报警投诉的喔。” 顾念被她这样刺了一刺,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他皱起眉头挥挥手:“抬他们下去,什么时候药力完了什么时候处置掉。” 底下人低声嗯了一句,就七手八脚地去抬那二人。安知薇这才发现,面对如此活春宫,周围的人不光没有露出半分暧mei表情,相反还有些害怕。再细细观察,那两个人明显是被人下了药,已经陷入疯狂状态,只怕等这一次做完,这两个人以后都要废了。 “既然精虫上脑,勾搭在一起想要背叛我,那么我就让他们一次爽个够。” 看着那两个人连体婴一样被抬下去,一路还发出阵阵不堪声响,顾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安知薇耳边,轻声说,“那么,你又打算怎么对付背叛你的人呢?安小姐?” ———————————————————————————————————————— 第三十二章用了整整一天才审核出来,某离表示很忧桑…… 第三十四章 不想要的结果 顾念挑衅地盯着安知薇,他目光带刺,那种赤果果的玩味让安知薇从心底里不舒服。睍莼璩晓她全身汗毛警告一样树起来,但她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没打算在问出真相之前回去。 “那要视……背叛的程度而定。” 背脊在发寒,腿脚也有些酸软,安知薇不知道自己到底害怕什么,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轻声回答顾念的话。 “你刚才提到林知夏和林落翘,你还知道些什么?” “开门见山,你不觉得做女人做得你那样直白,一点乐趣都没有吗?”顾念啧啧道,“在你长得足够成熟吸引男人之前,最好要多磨练一下自己的性子。不然你真的会嫁不出去。” “我不需要男人。” 安知薇仰头道。 清脆的声音掷地有声,顾念扬起一边眉毛,表情有些耸动。 “快说吧,你说我要多一个妹妹,是不是林知夏?”安知薇催促道,如果是,那倒也不出奇。林知夏原本就是林落翘带来的拖油瓶,如果林落翘小三上位成功,那么林知夏名义上的确就是自己妹妹。上一世,的而且确是这样的。 只是今世,她不打算让林落翘再得逞了—— “没错。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你爹在外面干的好事。”顾念笑笑,“枉我还做这个好人,打算先跟你打声招呼!” 安知薇飞快转身:“那么就真的要谢谢你了。” ……毫无用处的情报…… “你老爹也真有本事,同时让两个女人怀孕。你应该庆幸,林落翘生下的只是女儿,否则的话,你如今还当不当得成大小姐都成问题……” 顾念桀桀轻笑,蓦地耳边响起一阵风声。安知薇动作好快,已经晃到他面前,个子只到他下巴的娇小女孩,如今单手揪着顾念黑衣的领子,双目深寒:“你说什么?” 情绪太过激动,安知薇的声音有些颤抖。 “顾念,你说什么?同时怀孕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安知薇浑身热血往上冲,只觉得自己脑袋要爆炸一样。她死死瞪着顾念,盯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薄唇。顾念奇怪地说:“你自己刚才不也说你知道了吗,林知夏,是你爸和林落翘在外面生的女儿。我这里有之前的医院报告,很难搞到手的。” 一页一页的医院报告,板上钉钉地宣告了林知夏跟自己有血缘关系这个事实。安知薇浑身血液瞬间冷凝。 原来,顾念是这个意思……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好心,告诉自己? 只抬眼一撇,顾念乌黑的眼眸似笑非笑地……不,他就是在笑。 霎时间,安知薇明白了。 顾念压根就不是出于好心告诉自己这个消息,他只不过想看到她难受而已!就因为她曾经给过他难堪! 就像那天晚上,故意把苏晓照片给自己一样——只不过,这个消息比起上一个更加重磅!上次没能看到自己崩溃,这一次,顾念正站在旁边,等着看自己崩溃,看她怎样失态! 洞悉了顾念的用意,安知薇奇迹般清醒起来,她迅速收住涌到鼻尖的酸楚,狠狠仰起头,嘴角居然还能翘起:“没错……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我妈妈还不知道。顾念,我请求你一件事。” 看着顾念那刀子一样的眼眸,安知薇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请你,瞒着我妈妈。” 顾念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失。 ——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第三十五章 出人意料!顾念的要求 “不要把林知夏的事情告诉我妈。睍莼璩晓” 在瞬间的难受之后,也许是上一世已经作为姐妹相处了十多年的缘故,安知薇发现自己居然没怎么困难就接受了林知夏是自己同父异母妹妹的事实。在之后的时间里,她只想到董薇。 单纯的董薇,上一世一直到死,都以为林落翘带了个拖油瓶夺走了自己的丈夫,如果被她知道安楠连私生女都有了,那么妈妈一定会更加痛苦的…… 安知薇只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妈妈。 “好一出母慈女孝!”顾念眉眼弯弯,那笑意并未深入眼底,他手腕一翻,忽然扣住了安知薇纤细的手腕,“如果要我保守秘密,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安知薇悚然一惊,转身想要逃走。 可是转眼顾念已经圈了上来,这时安知薇才真心觉得自己这个15岁的身体太不方便了!前世的她就是个慢生长型的,林知夏16岁身高定型之后,她还发育多三年,一直到20岁才定格在一米七的身高。现在这个时候,她足足比上一世矮了十厘米,顾念又比她大了好几岁,身高腿长的他一下子就把安知薇圈住,任她怎么逃也找不到方向。 “你想干什么?”安知薇咬牙抬头。 在那一瞬间,安知薇有种错觉,顾念似乎想低头吻自己。不过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愫,只是微笑:“跟我来。” ………… 这一次,顾念没有让那些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杀马特手下开车,而是来了几个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出发之前,他丢给安知薇一套护士服,然后自己也换上了一套名贵的衣服。 “喂!你要不要注意一下形象!” 当顾念肆无忌惮地在安知薇面前脱衣服时,安知薇不淡定了。 那白练一样的身子,匀称的肌肉猎豹似的充满原始的爆发力。而且……而且在安知薇的眼中,自己不久前才跟这个男人圈圈叉叉过! 说来也奇怪,明明已经死过一次了,重生之前的那一次情事却还深刻地印在安知薇脑海中。以致她一见到顾念的身体,就忍不住面红耳赤。 心跳……莫名变快。 顾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条鞭子:“来,抽我,要见血。” ……安知薇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变\态!” 重生以来,安知薇第一次抓狂。她两辈子加起来,经历无数,唯独没有见过自己找抽的。顾念见她没有接鞭子,又把鞭子往她手里塞,重复:“快,抽我,要见血。” “顾念,现在不是玩情趣游戏的时候!” 而且她也没那个爱好! 但顾念下一句话就让安知薇不吭气了:“你觉得我会无缘无故找抽吗?” ……没错,顾念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他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事实上,他心思慎密,以安知薇平生所见,只有余啸东不在其下。 安知薇掂量掂量自己手里那根带倒刺的鞭子,咬咬牙,狠心一鞭甩了过去! ………… 等到西装大汉们走进来屋子里的时候,一身血的顾念正在护士装打扮的安知薇照料下,包扎着伤口。长长的绷带,缠绕着顾念半边身子,斑驳的血迹触目惊心地分布其上。 为首一个黑衣人吃了一惊,快步上前:“顾少!你……” “哼,被蚊子咬了。”顾念斜乜着那几个黑衣人冷笑,“没事,我们按照原计划出发。” 他们在说话,安知薇低着头,手下不停,娴熟地为顾念打上漂亮的蝴蝶结,又为他套上真丝衬衫。手底下忙活着,顾念指着她漫不经心地说:“带上安娜一起照料我,阿彪,你不用去了。” 第三十六章 小护士的作用 安娜,安知薇花了好大劲才忍住自己的白眼。睍莼璩晓顾念随口就给自己改了名字不说,还是个这么俗的名字! 阿彪没有说什么,低头退到一边去。安知薇搀着顾念,慢腾腾地在大汉们簇拥下,走出门外,上了另外一辆黑漆漆的车。 说也奇怪,顾念似乎特别偏爱黑色。 黑的车,黑的衣服,就只有他本人的肤色挺白的。 那是,如果他的皮肤也黑的话,晚上还要不要找到他人了。安知薇想到有趣的地方,忍不住莞尔。顾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说:“等一下你就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 说话间,车子已经无声无息地滑进一座建筑物,安知薇凝神看去,这座建筑很大,里面弯弯绕绕的,等到车子在一座红砖房子前面停下来,就听见里面隐约传来优雅的管弦乐声。 正思忖着顾念的事,冷不防耳边传来顾念的低语:“等一下如果有一个穿唐装的男人进来,你就到后门去,黑皮会送你回家。如果他没有来,那么你就一直在这里。” 安知薇点点头。 车门开启,顾念马上换上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气,安知薇知道地方到了,连忙“搀”着顾念,下了车。 一走进屋子,顿时满眼生花。跟朴素的外表完全不同,房子里装修得金碧辉煌,极尽奢华。水晶吊灯下,水晶香槟酒杯金字塔熠熠发光,盛装打扮的人们衣香鬓影,欢声笑语。等到顾念走进屋子里时,场内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顾念身上。 很快,一个老者走上前来,笑道:“顾少,总算把你盼来了!哎哟,这是怎么啦。” 老者的目光投到安知薇身上,整个场中,就她一身护士打扮,非常惹眼。安知薇淡定对老者展颜一笑,顾念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慢条斯理地说:“刚来之前被个蚊子咬了,要安娜在旁边看着。” 老者了然地点点头,担忧地看着顾念的心口:“伤得不重吧?谁干的?竟然可以伤到你?” “是lili和阿力,我还不知道阿力那家伙竟然是个二五仔。” 顾念冷哼,目光已经带了寒意。老者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问:“二五仔?收了谁的钱?” “还没问出来,不过他们都已经被我处置掉了——要查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顾念转头笑吟吟地说,“苏伯,我们俩光顾着闲聊了,其他朋友还没有见啊。” 苏伯笑笑,识趣地退到一边去。安知薇这才发现,原来顾念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刚才苏伯显然是其他人里地位高的,所以可以第一个上来跟顾念说话。现在苏伯退了下去,别的人就按照地位高低,轮流上来给顾念敬酒。 顾念和苏伯说话的时候,一直有意无意地挡在安知薇跟前。安知薇原以为他不想自己听太多社团内的事,但很快又改变了这个想法。等到顾念跟几个人说过话之后,安知薇竟然发现,自己成了顾念的一件道具。有时候,顾念把她拉到身边显眼的地方,晃给别人看;有时候,顾念又挡在她身前,把她藏起来;有几个人,顾念特意介绍安知薇给那些人认识:“这是我的护士安娜。” 对那些人,安知薇就只管礼貌地微笑。 等到满场人都来见过顾念了,那个唐装男人始终没有出现。 —————————————————————————————————————————————————— 通过聚新计划,很开心。继续日更,存稿。求收藏评论~ 第三十七章 夺走初吻 顾念低低地舒了口气,目光中终于出现了疲态。睍莼璩晓安知薇低头附耳道:“累了吗?要不要进去歇歇?” 顾念没有表示反对,于是安知薇就跟着他来到里间的休息室。休息室的布置倒也齐全,就是顾念受了伤,坐卧都不太方便。安知薇忙前忙后,帮他找来舒服的靠枕,又倒了干净的饮用水来。最后她坐在顾念身边,见他一直在思索着,眉头皱成一个紧紧的川字,忍不住就伸出手去,轻轻抚平他的眉间。 一开始顾念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回去,等到发现是安知薇之后,就放松下来。 柔腻的指尖滑过顾念英气的眉,他终于出现了难得的放松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最容易放松?” “从前世知道的。”安知薇心道,两辈子过去了,他的命门一点没变。而她,居然还记得这个一夜风流的男人身上所有特点。嘴上却说:“你这里皱得最紧。” 她这才发现,顾念的鹰眸精光熠熠,就连刚才那些疲倦,居然也是顾念装出来的——早就说过这个人是影帝的料。 “没能等到真正要见的人,看看底下到底有什么牌也不错。” 她柔柔地说,顾念身子一震,忍不住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她。安知薇不理顾念,自顾自轻声细语,“你把我当做试金石,真是聪明的做法。我是生面孔,谁都没有见过我,我对这里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任由演技再好的人,装出来的跟真正不知道的,还是不一样的。那些忠诚可用的人,你就让他们认识我,那些你不愿意接受的人,你就借着和我说话来甩掉他们……幸好,你还算有良心,当真正危险的人来见你时,你还知道站在我前面,保护我。” 顾念沉默半晌,才闷闷地说:“你毕竟是女人。” “啊,绅士风度。”安知薇笑笑,“没关系,我会把这场戏跟你一块演完。只是记得你答应我——” 话音未落,顾念忽然一把拉过安知薇,柔软的唇猝不及防地覆盖下来,安知薇没有说完的半句话被结结实实地堵了回去,只来得及惊恐地圆瞪眼睛:“唔——” 炙热灵巧的舌席卷而进,横蛮地索取着……顾念在吻自己! 这、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心肺几乎要窒息,安知薇笨拙地应付着顾念那一波bō汹涌的攻势,脑子几乎都要停止转动。在大脑缺氧的瞬间,她面前却出现了那些画面: 暗夜,三十楼的豪华套房。 衣衫凌乱的二人,把手中的香槟辈子扔在桌上。长长地热吻,然后迫不及待地纠缠在一起……柔软的床单印下二人的印记,金黄的酒液在吧台上迤逦,一滴,一滴,又一滴…… 男人大力而熟练地揉nīe着那柔美的曲线,炽烈的情愫弥漫的空气中。她的灵魂抽离出来,浮在半空中,盯着那满面绯红的女人,在男人的攻击下,忘情地呼叫。 安知薇诧异:早该忘记的前生画面,为什么总会浮现眼前? 呜、他,他又开始攻过来了!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她这辈子的初吻吧! 安知薇纤弱的身子被顾念整个圈在怀中,他的呼吸深远而绵长,带着火山岩的温度,能把所有女人融化。顾念是女人的宠儿,早在来的时候,安知薇看那些女人们那渴求的目光就知道了——但,这并不属于她,而她也并不想要! “对、对不起!” 被吻得迷迷糊糊地,耳边传来男人们惶恐的道歉。安知薇精神恍惚地瞥了一眼,厅角,无意中撞破主子好事的几个保镖正此起彼伏地鞠躬。顾念的声音已经恢复成那副懒洋洋的神气:“什么事?我在休息呢。” 新鲜的空气灌入肺部,顾念还搂着自己,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安知薇索性把脑袋搭在顾念宽厚的肩膀上,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顾、顾少,黑老强来了!” “哈哈哈,世侄,好久不见啊!” 门帘一掀,一个穿着白色唐装的高大男人,低头走了进来。 第三十八章 双雄会 那男人一走进来,屋子里的空间顿时显得狭窄了许多。睍莼璩晓这人太高大了,只怕比姚明低得有限。安知薇被他威风凛凛的出场吓了一跳,顾念感到她的畏缩,悄无声息地紧了一紧搂着她的臂弯。 无形的力量,在顾念身上传过来。 “黑老强,好久不见。” 耳边传来顾念爽朗的笑容,安知薇知道,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休息?”安知薇感到两道肆无忌惮的目光投向自己,黑老强口头这样说着,却没有丝毫害怕或者歉意,“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顾念坐正了身子,顺势把安知薇放在旁边,“这个月的数回到我账户没有?” “有啊有啊。”黑老强边说边拿出一张黑卡,“真是不好意思了顾少,最近手头紧。豪情和帝王那边总是收不上来,只能给七成啦!” 顾念竟然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要不这个月的数就免掉吧,兄弟们也要发工资吃饭泡妞。” 一边说一边把卡推回去。 黑老强竟然也不介意,大刺刺地往回收那黑卡:“顾少体谅手足,我就不客气了。对了,今天精神不错啊!” 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就朝顾念胸口投了过来。安知薇不知道顾念到底想要在黑老强面前示弱还是逞强,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做好。但当她捕捉到顾念眼中那些许疲态时,就有了主意。 “顾少,自己人面前,也不必逞强。要不要躺下来休息一下。” 安知薇一边细声细气地说着,一边去搀顾念。柔荑拂过之处,有意无意地露出顾念被鲜血染红的真丝衬衫。 黑老强眼中露出满意的神情。 “也好。”顾念老实不客气,就势歪了下来,躺在安知薇的……大腿上,“黑老强,我今天有些不爽,就这样说话吧。” 黑老强已经确认顾念受伤,干笑着说:“既然那样就不劳烦你伤神了。反正最近我这边也没什么大事,我这就回去了。你慢慢休息。” 一边说,一边退了出去。 等到黑老强走了,顾念懒洋洋地道:“还不快叫车来!” 那几个保镖答应着,鱼贯而出。等到人都走光,安知薇才说:“喂,你要在我这里躺到什么时候?” 语气有了些许愠怒,她这单生意,可是亏大了! 顾念长眉一挑,冰冷的指尖扼上她的喉咙。安知薇怔忪间,顾念冰冷的问话已经传入耳中:“谁让你开口说话的?” “我……”明明就是顾念想要施苦肉计,安知薇只不过好心配合他而已。而且,黑老强显然也入瓠了,如今顾念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心中不快,脸上也就淡眉淡眼,“怎么?顾少不高兴了?”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对着的是什么人?”顾念咬牙切齿地说,可当他对上安知薇那无所谓的目光时,又忽然泄了气。他松了手,撑起身来,“也罢。反正也跟你没关系。” 他披衣而起,扣好外套扣子,语气冰凉。 “回去之后,这些天在南区见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太惊讶。晚上别到外面走,危险。” 说完之后,顾念甩下错愕的安知薇,自顾自走掉了。 第三十九章 重返校园 “薇薇,你回来了!” 安知薇出院回到学校那天,只在她自己的班上小范围引起了注意,除此之外,别无波澜。睍莼璩晓苏晓仍旧是最热情的那个,不顾头顶上老师正在讲课,冲安知薇热情地笑。 只是那种笑容,如今在安知薇眼中看来,是那样的虚伪。她嘘了一声,悄悄地坐下来,继续上课。 时间平静地滑过,一等到下课,苏晓就迫不及待地对安知薇说:“薇薇,你总算回来了,可想死我了!呐,这是我的作业。” “谢谢啦。不过我爸已经找人帮我补习好了!”现在的安知薇,说什么也不会再抄苏晓的功课了,她先走到课代表身边,说:“罗雅瑶,这是我这些天的功课,一天都没有拉下来哦。” 课代表诧异地扶扶眼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许老师在门口叫安知薇。见到安知薇后,许老师说:“知薇,我要跟你说两件事。第一件事,林知夏同学如今转到旁边三班了。” 安知薇噢了一声,许老师见她波澜不惊地,定了定神,压抑着口气里的不快:“还有第二件事,就是她带走了我们班的独奏节目!” 林知夏获得独奏节目,安知薇是知道的。她也很清楚许老师为什么不高兴,南山中学非常看重音乐成绩,学艺术的人才很多,每年的新年晚会竞争非常激烈。林知夏一走,把原本属于这个班的独奏节目也带走了,成为别的班级班主任的功劳,许老师怎么可能不火大。 “没关系,许老师。我还有合奏节目不是吗?”安知薇微微一笑,反倒安慰起老师来,“老师,我会努力地,把这个节目做成最好的。” 许老师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说:“安知薇,我知道你是好孩子。那么好好表现,不要让老师失望。” 安知薇笑容潋滟,目光,已经投向走廊远处。 几道黑影无声略过平静的校园。 ……是他吗? 他说过,这段时间的南区,很危险。 ………… “安知薇,你出院了,真是太好了。” 走廊的一角,深褐色头发的清秀少年正对着墙角喃喃自语。 “那个,我很担心你。你看,我帮你借来了德彪西的《月光曲》,跟贝多芬的不一样哦!你喜欢吗?” “你喜欢就最好了……嗯,那个,其实我喜欢你啦……” 少年羞涩的话语,渐渐低了下去。 “喜欢你……” 冷不防身后被人轻轻一拍,把阿熏整个人唬得跳了起来! “阿熏学长!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迎面对上的,正正是安知薇那清秀的笑靥,并不十分美艳,然而足够美好。 阿熏的心一下子跳得飞快,他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说:“没什么,检查一下卫生情况而已。对了,这是我帮你借的琴谱。” 安知薇看了一眼那泛黄的书本,眉眼弯弯:“啊,是德彪西的《月光曲》,别有味道呢。多谢多谢。” 这一笑,只把阿熏看得痴了。 二人的互动落入旁边的苏晓眼中,满心不是滋味。 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她在背后怎样中伤安知薇,直到所有同学都不喜欢她,阿熏眼里却只有一个她。偏偏安知薇那死丫头又迟钝得很,每每这样跟阿熏谈笑风生,像一把钝钝的刀子,磨得苏晓要发疯! —————————————————————————————— 今天某离要考一整天的试。希望可以平安通过。阿门。 第四十章 苏晓表白被拒 “哇,学长,你对薇薇真好!”苏晓打断二人说话,“也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阿熏的微笑礼貌而清冷:“当然可以。睍莼璩晓” “那么,苏晓你先拿去看吧。我要先走一步啰。”安知薇刚才跟许老师说话的时候,捕捉到一个可疑的黑影,如今正好可以甩开苏晓,她不等苏晓答应,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哎!安知薇!”阿熏大急,就要去追安知薇,冷不防被苏晓拉住衣角。 “阿熏学长!请你等等!” 阿熏诧异地看了苏晓一眼,停下脚步来。苏晓鼓足勇气,抬头,丹凤眼亮闪闪地盯着阿熏:“阿熏学长,我……我知道你对薇薇很好。但是,她不喜欢你的。” “哦?是吗?”阿熏苦笑起来,摸摸头发。 他长得很帅,在男生中,是非常清秀的那类,深褐色的眼珠,长长的睫毛,清香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鎏金光芒。苏晓心都要醉了,她红了脸,大声说:“但是,学长,我很喜欢你!” 阿熏一愣。 自己还没有表白呢,就被人表白了? 眼看苏晓目光熠熠,阿熏的笑容更加苦涩而尴尬。 苏晓见阿熏没有回答,她见左右无人,走上前去,颤抖着举起双臂,想要投入阿熏怀中。阿熏触电般躲开了她! “不,对不起,苏晓。我们不能这样!” 苏晓的眼圈迅速红了,双臂仍然僵硬着,愣愣地盯着阿熏。阿熏说话很慢,语气很坚定:“我知道薇薇对我只是朋友,但我不喜欢你,如果勉强自己答应了你,那么只是害了你而已。对不起。” 说罢,他回过身去,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呆滞。 还是呆滞。 半晌,苏晓才滑坐在地上。 “安知薇……安知薇……”原本是无奈的低语,渐渐变成刻骨的厌恨,“安知薇,为什么你总是碍着我!!” “安知薇既碍着你,又碍着我。我们联手把她除掉就好了。”林知夏的话魔鬼一样飘荡在苏晓耳边。 ………… 甩掉苏晓和阿熏,安知薇绕到体育馆后。 粗重的呼吸声,声声入耳。安知薇定定神,推开器材室的门。 寒光在黑暗中划过,随即她感到有冰冷的器物抵住自己脖子。 “顾念,是我。”她沉声说话,就在开门那么一刹那,她已经捕捉到那双刀子样的眼眸。 匕首微微一滞,离开了安知薇脖子。 “是你。”低沉的嗓音,没有了往日的精神,无限疲惫,安知薇摸索着墙边,掀亮了电灯开关。啪嗒一下,屋子里大放光明,她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一身黑衣的顾念躺在器材室篮球框旁,也不知道伤在哪里了,浑身污血地,看起来情形糟糕极了。她还没有来得及问多一句,顾念皱起了眉头:“你开灯干什么?赶快关灯!” 话音未落,外面已经传来砰砰的撞门声,夹杂着粗野的喝骂:“开门开门!” 顾念长叹一口气,就要闭上眼睛,安知薇知道他这是等死的表情,赶紧用眼神制止了他,同时用口型问:“追你?” 顾念点点头。 第四十一章 你没死吧? “姓顾的,不要像个老鼠一样!赶紧开门!”外面的敲门声越响越大,撞得薄薄的板门都摇晃起来。睍莼璩晓 “赶紧出来,缩头乌龟,让爷爷给你个痛快的!” 外面那几个追赶顾念的家伙拍了一会门,眼见门里毫无动静,他们也是从校外混进来的,深知南中保安严密,相互看了一眼,就用力朝器材室大门撞过去! 就在撞向门的一瞬间,器材室的门忽然大大洞开了!那几个混混用足力气撞过去的,这下全身的力气都用了个空,趔趄了好几步险些摔做一团。为首的一个踉跄着站定,抬眼看过去,却看到器材室里只有一个瑟缩着的女孩子。 “咦?顾老大不在这里?”有人诧异。 那打头的凶巴巴地瞪安知薇:“小妹妹,你有没有见到一个这么高,穿黑衣服的男人来过这里?” 那女孩子吓坏了,只会呜呜地哭,胡乱地摇头。 “啧,真扫兴,竟然不是藏在这里!”那打头的唾了一口,转身就想要走。 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脚步来,转头嘿嘿一笑:“哎呀,我真是太大意了。太妹党曾经是老大的手下,说不定你跟他是一伙的呢,给我搜!” 几个混混齐声答应着,如狼似虎地乱翻起来。那头领走近前去,捏起安知薇的下巴:“我告诉你,现在南区这一片已经是黑老强的天下了,让你的姐妹们识相的就都到帝王夜总会找强哥报到。” “我、我不是……呜呜……”安知薇摇着头,“我不是太妹党的……” “老大,她不是太妹党的人。阿莉带我来过这儿,这儿的人我都见过。”旁边一个混混帮腔道,安知薇连忙点头,又亮出自己的胸牌:体育委员。 那头领冷哼一声,又吐了口唾沫。翻了一会,那些混混一无所获,说:“老大,顾老大不在这里。” “怎么可能?那刚才是谁关门的?!”头领咆哮起来。 安知薇弱弱地举手。 “我……我见你们好凶,我好害怕……” 她相貌温良,蓬头乱发,看起来确实是吓坏了。那头领左左右右打量了一遍,不再怀疑,只得挥手道:“浪费时间!我们走!” “可是,顾老大会跑到什么地方呢?” 旁边一个看似军师样的人说:“老大,你说,南中现在还没有放学,人来人往的,我想,顾老大闯进来只会被发现得更快。你知道顾老大一向狡猾,如今说不定他进来只是幌子,现在已经跑出去了?” 头领点点头,于是一帮人跑到墙边,一个接一个地又翻墙出去了。 安知薇抽泣着,等到那些追赶顾念的人走远后,才收了哭声,慢慢地在墙角处站起来。在她坐过的地方,裙子覆盖的地面上,赫然是一块木板。安知薇用力拉起木板,朝里面轻声叫:“喂,还没死吧!” 在安知薇刚才坐过的地方,赫然是一个小地窖的入口。顾念四肢蜷缩着,被她藏在这儿,现在听到有人喊,抬起头来苦笑:“没死,不过快要死了。” 他的身上不断沁出鲜血。 第四十二章 安知薇超级急救法 看来这次是真的受了伤,不再是苦肉计。睍莼璩晓 安知薇踌躇了一下,拿出手机打电、话:“许老师,我是安知薇。是这样的,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想请假回家……嗯,我会让我妈妈跟你说的。” 挂掉手机,她弯腰把手伸向顾念:“来吧!” 顾念听着她的举动,一直面无表情。这时候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逃课?” “有什么关系。把手给我,你还想活命不想。” 现在的安知薇早就不是那个内向怯懦,规行矩步的大小姐,区区逃课又怎么会放在心上。把顾念拉出来的时候,许是拉扯到伤口了,他的衣服再次沁出一大片褐色,额头也不住冒汗,就连呼吸都粗重了很多。 安知薇左右看看,这里不过是个放体育器械的仓库,没有趁手的工具。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横下心来,说:“我现在必须先帮你止血,你忍着点。”狐媚乱天下 顾念还以为她让自己忍痛,不屑地冷哼:“你觉得老子那么弱?” “走着瞧。”安知薇弯腰麻利地脱下自己的皮鞋,开始挽裙子。 粉光融融的修长,映入顾念眼帘。顾念心头别的一跳,还没来得及心猿意马,眼见安知薇开始往下捋袜子,马上意识到安知薇要做什么。饶是顾老大刀口舔血的日子都不皱半点眉头,如今难得地奋力后撤:“安知薇,你不要乱来。” “我不是乱来,只有丝袜才够长够弹力,可以帮你包扎止血。”安知薇飞快地脱下自己的学生长筒丝袜,又用牙齿咬开一大片衬裙,不由分说地按住顾念,扯开他的衣服,“脏点是脏点,忍着啊。我们时间不多了!”残王毒宠,侧妃超大牌! 娇小的人儿,力气出乎意料的大。顾念被安知薇用巧劲一压,居然动弹不得。一缕幽香传到他鼻尖,顾念紧皱的眉头忽而舒展开来,早知这个女人胆量非同一般,如今看来,自己始终还是低估了她…… 可是……用长筒袜?! 亏她想得出来! 安知薇只瞥了一眼顾念身上的刀伤,就没有进一步拉扯他的衣服,而是隔着衣服开始包扎。 “喂,你这样,没法真正止血的。”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的疼痛减弱了很多,顾念又恢复了那股似笑非笑的表情。安知薇头也不抬:“我知道,但手头没有消毒的东西,衣服留给医生处理比较好。何况等会儿还要带你出去,一个大男人在学校里裸\奔可不像话。” 方方面面的细节都考虑到了,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顾念回想起来,发现居然没有这个女人慌乱的印象……不,除了……被自己压倒那一瞬间。御王有术,狂妃狠彪悍 “呵呵,越来越有意思了……” 顾念忽然高兴起来。 草草包扎一下伤口,安知薇重新把顾念已经被砍得破破烂烂的外套披到他身上,拖着他的身子站起来。然而顾念的身高比起安知薇高太多了,哪怕安知薇已经用尽力气,他的长腿还耷拉在地上。顾念桀桀笑:”我能走。” 安知薇横了他一眼,离开他半尺远。 一路躲着人出了学校,安知薇拦了一辆出租车,把顾念塞到车上,这时候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暂时安全了。”她说。 顾念问:“那么,你打算带我到哪儿?” 第四十三章 藏到董家 安知薇倒也答得爽快:“找我妈妈。睍莼璩晓” “啧,小姑娘。”顾念费了好大劲才忍住翻白眼,“这么没创意!” “我只是个初中生,难道你认为我在外面会有什么可靠的住处?”安知薇似笑非笑地瞥了顾念一眼,她一句话就把顾念心事戳破,顾念确实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问这句话。 他吃惊之后又嗤笑,“你把我带回家,你爸怎么肯放过你。” 安知薇说:“我只是说找我妈妈,可没说要让我爸爸知道——” 咦? 顾念眯起了深色的眼眸。 ………… “妈妈,是我,薇薇。”安知薇拨通了董薇的手机,“是这样的,我从学校出来了。嗯……那个,妈,我有个朋友受伤了,就是那天救我的顾念。你可以帮帮他吗?可是,你知道,不能让他见到爸爸的。”情陷检察官 “这样啊。”董薇停下正在修剪玫瑰的手,沉吟了一下,说,“那就去你舅舅家吧。我马上过来。” “谢谢你,妈妈!” 董薇笑了:“傻孩子,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顾念帮助了你,我们应该报答他的。” ………… 安知薇之所以胆敢把顾念带给董薇,真正目的,就是把顾念藏到董家去。 新江市大亨,董芫家的董家! ——同时,这里也是董薇的娘家。 董家家产丰厚,唯一的缺陷就是人丁零落。董薇原本有三个哥哥,大哥二哥都精明能干,却在盛年暴毙,剩下年轻的三哥董芫,继承了全部家业。前世的时候,在林落翘真面目还没有暴露之前,董芫就因为心脏病去世了。他一死,孤儿寡母的董家势力顿时一落千丈,也就给了安楠离婚的胆子。[综]神啊,赐我个男人吧! 不过,那都是安知薇上了高中的事了。如今的董家,大舅二舅虽然不在人世,董芫却还在生的。 所以这里已经是安知薇能够想到的,最安全的去处了。 出租车从董家后门悄无声息地开进去,等到安知薇下车的时候,董薇已经守在门口了。她似乎比安知薇还焦急:“人呢?” 顾念在出租车后排,面如金纸,呼吸微弱,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送进房间,召唤医生,抢救。 医生在忙碌着,董薇来到眉头深锁的安知薇身边,迟疑着问:“薇薇,这……” 安知薇一直在沉默着,不知道为什么,董薇忽然觉得这个女儿变得有些陌生。似乎有什么东西,跟过去不一样了。槐杀 “妈妈。”安知薇抬眼,黑亮的眼眸澄澈如湖,“妈妈,顾念是个好人,我知道我不应该交这样的朋友。但是,请你这次帮我向爸爸隐瞒好吗?” 自己还没有问出口,女儿倒先认错了。 董薇呆了一呆,叹气道:“好吧,妈答应你就是了。” 安知薇点头。 董薇言出必行。答应了自己,她就一定不会跟安楠透露半个字。安知薇知道母亲心里已经有了疑问,然而事到如今,也不好跟母亲说太多。 “薇薇。”董薇温暖的手,握住安知薇冰冷的小手,“妈妈只是担心你会陷入危险……” 危险?危险一定会有的,不过不是因为顾念的帮派,而是因为安楠……安知薇淡然一笑,星眸璀璨:“妈妈,不会的。我保证。” 第四十四章 第二出苦肉计 从手术室里出来的顾念苍白得像死人。睍莼璩晓 安顿好一切,安知薇挥手打发了所有人出去。顾念身上连满了仪器,医生说他只是受了普通的皮外伤,就是失血有点多。 这样近距离地观察顾念,他的侧脸完美得可以拿去做雕塑。月光下,他眉头紧皱,安知薇伸出手去,抚平他的眉头。 指尖滑落到他苍白的嘴唇,安知薇心中忽地突突一跳。 晨光耀眼,小鸟欢快的啾啾声把顾念从沉睡中唤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千缕青丝。微黄的发质,生机勃勃,流光溢彩。顾念顺着头发看过去,安知薇趴在他床边静静地安睡。 “守了一晚吗?” 耳边传来心电图仪均匀的声音,所有伤口都已经处理好,疼痛消散。顾念打量着董家的陈设,中式的古典房屋,高粱明瓦,月洞门设计……可是,在这座古典风味浓郁的屋子里,却有如此完备的现代医疗器械?论反派错误的重生方式 “我舅舅身体不好,所以基本上所有医疗器械家里都常备着。医生也是现成的。” 清冷的声音敲落心弦,顾念回过头来,正好和安知薇四目交投。 “顾念,你可以跟我说一下,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安知薇说,“至少让我知道,现在我上学到底有没有危险。” 顾念哑然失笑:“你尽心尽力地救我,就是为了这一句?” 安知薇眉尖微蹙——顾念明明知道自己这句并不是真心话的。 “好吧,说起来,还是拜你所赐。事情很简单,帮派里有人对我不满,密谋把我拉下来。阿莉那帮太妹早就投靠了黑老强。原本他们不打算那么快动手的,但忽然有一天,阿莉发生了变故,被一个女人赶出了南中。黑老强做贼心虚,以为自己的阴谋暴露了,仓促动手,先是派了两个二五仔来探我的虚实,然后又认为我受了伤,所以大胆地偷袭了我——”魔法与科学的最终兵器 顾念一边说,一边斜斜地乜着安知薇。 那神气好像想把安知薇吃了,又好像在夸赞她。 安知薇愣住。 被一个女人赶出南中云云,很显然,是指的自己。难怪那天顾念会出现在校巴上,原本他应该是要找阿莉的麻烦。但是被自己误打误撞的处置了……甚至还引起蝴蝶效应,造成黑老强的提前发难。 还有那两个叛徒,也是黑老强的人。顾念抢在他们行动之前秘密处置了他们,然后出现在黑老强的鸿门宴上。在宴会上,顾念确认好了属于自己的人,接着应该就是双方抢时间的角力。只不过顾念暂时落了下风,竟然受了伤,躲进学校里面来。 要不是安知薇事先得了顾念警告,特别留意校内风吹草动,也不会顺藤摸瓜摸到受伤的顾念。庶女出没 但是,顾念的下一句话,又逆转了安知薇的推测。 “这样也好,我受点皮肉之苦,就把该引出洞的蛇都引出来。”顾念好整以暇地把一只胳膊枕在自己脑袋下,边变戏法般摸出一个通讯器,“接下来,就轮到老子了。” “顾念……你……”安知薇攸地站起来,“你……你根本就不是走投无路才进来的!” 原来这是另外一出苦肉计! “也不能这样说,如果不是你误打误撞的闯进来,我也没法得到董家的掩护,恢复得那么快呀。原以为我自己不能亲自上场来着。”顾念长声大笑,扯落自己身上的仪器,在机器的震动声中站起来,“现在可不同了,我要到现场去鼓舞士气呢!” 他眼中闪着嗜血的奇异光彩:“不知道黑老强见到我毫发无损地出现,会是什么表情?” 第四十五章 三号首长的印记 安知薇错愕万分,又是惊讶,又是恼怒。睍莼璩晓 通讯器里传来刺耳的电流声,顾念眉头一皱,安知薇意识到那是另外一个频道有信息进来。她眼睁睁地看着顾念接通通讯器,“是我。” 就连语调,都变得沉稳有力。 跟之前那个桀骜不驯,光棍气十足的顾念完全不同。 “我已经拿到了。” 拿到……拿到了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安知薇的错觉,她发现顾念瞥了自己一眼,半秒不到的时间,他又收回了目光,居然没有回避她的意思,“在我身上。是的……有宋家。我马上传过来。” 诡异的对话,一个字一个字传入脑海,迎着晨光,安知薇突然留意到顾念的侧面,那英挺的鼻子,那修长的剑眉,甚至那刀凿斧刻的鬓角,都像极一个人……一个电视上经常见到的人。 那个人……也姓顾!欢喜冤家争斗记 顾三……顾三……像一根链子横空出现,把所有记忆的珍珠都穿在一起。安知薇想起来了,在她上学的时候,“三号”人物顾首长,因病提前引退,从此顾派一脉,被强力打压,在政坛不得翻身。 顾念,跟顾爷子长得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 余家其实不是单纯的商人余啸东野心也大,他知道若是要长久发达,必然需要依附权力。所以,余家和帝都里头许多权贵都有交情,也收买一些纨绔子弟为自己做事。顾家没落,架子还没有倒,内里却已经全数败坏。就连嫡系子孙顾念,都不得不仰余啸东鼻息过活,收了他的钱来陷害自己。 顾三,并不是在家族里排行第三,而是,在这个国家曾经排第三! 在过去,这或许是代表顾念风光身份的一个称号……但在顾家没落之后,这个称呼无疑带有侮辱性!难怪他不愿意别人叫自己顾三! 可是,安知薇却不知道顾家是因为什么倒台的。重生之重组家庭 似乎,在报纸上渐渐少见到顾家的消息,就是这一段时间……莫非,跟顾念有关? 因为首长急病?可笑!那只不过是台面上的话而已! 只有犯了错误,而且是重大的,不可挽回的错误,才会导致一个从建国开始就存在着的权势家族,一夜倾覆…… 顾念简短地结束了通话,再次回眸,已是精光内敛。他像一只休憩的雄鹰,又像一头蛰伏的猎豹,无边的畏惧笼罩着安知薇,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竟然忘记了,这是谢礼。”顾念话音未落,长臂一舒,已经把安知薇卷入怀内,温热的唇瞬间印了下去。 他的吻永远都是那样绵长而霸道,眨眼已把安知薇肺部的空气吸空,安知薇再次被偷袭成功,只来得及挣扎了两下,就被他的大手钳住双腕。 仿佛惩罚一样,火舌席卷而入,劫掠得更加疯狂!至尊星魂 “顾……” “嘘,接吻的时候,要专心!” 问题是,安知薇已经觉察出他某个部分的昂首了! 总算在悬崖边上,顾念勒住了自己,他松开安知薇,她马上缩到一边去,捂着自己被吻肿的嘴唇大口吸气。 顾念刀子般的目光落到蜷缩的女孩身上,桀桀而笑:“安知薇,你最好闭紧你的嘴巴。” 跳窗而出。 凉风猎猎,舞动着窗帘,良久良久,安知薇方觉脚下一软,坐倒在地上。 ——————————————————————————————————————————————————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来收藏评论哟~【叫卖ING】 第四十六章 顾念真正的任务 顾念走后,第二天安知薇的生活又恢复平静。睍莼璩晓 太妹党那边传来新闻,阿莉被训导主任开除出校之后,又有几个当头的在外面惹了事,被警察通知到学校。训导主任顺理成章地再次处置掉她们,从此,横行南中多年的太妹党销声匿迹,这些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老大,苏老头的船被我们拦住了,活捉!” 顾念:“剁成八块,丢进海里喂鱼。” “老大,四天王被送到警察局门口,加上证据光盘,这次没有十年都有二十年给他们蹲啦!” 顾念:“记得跟律师处的律师都打好招呼,一个都不许辩护。” “老大……” 顾念:“行了行了,琐碎事自己看着办。” 掐断电、话,顾念轻轻吐了口气,凝望夜晚的新江市。站在帝王夜总会楼顶,城市的万家灯火一览无余,仿佛伸出手去,就可尽数掌握。第一女相:微臣要拒婚 谁知道这夜色掩映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罪恶? 晚风猎猎,吹动他黑色大衣,宛然夜晚的魔王。黑皮站在他身边,铁塔一样。 “老大,灭了黑老强,你好像一点都不开心?” “有什么好开心的,本来就注定要被灭的人,只不过提早了一点罢了。” 黑皮于是不作声,顾念站在这里已经三个小时了,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风,骤然而起。远处传来螺旋桨的声音,顾念紧锁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一点,微微抬头,翘起嘴角:“来了。” 直升飞机降落在帝王夜总会楼顶停机坪上,刮起一轮狂风。黑皮只觉得睁不开眼睛来,而等他适应了那阵阵狂风,顾念已径直走上前去。 直升飞机上下来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他长相儒雅,剑眉星目,天气已经进ru深秋,又在风地里,他却只穿着一件开司米羊毛衫,一条米白色休闲裤子,好像刚从高尔夫球场上走下来。最佳女配(快穿) “顾念,我来拿你的东西了!”男人眯起眼眸,笑容非常好看。 顾念冷哼,伸手过去跟他握手。 一根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数据条,在握手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传到男子掌心。 “黎慕孺,真没想到他们会派你来。” “我最闲么。”黎慕孺笑得眉眼弯弯,“好了,东西呢。” 当着黑皮的面,顾念才把一个小小的密封的密码箱郑重交到黎慕孺手中。 “事关重大,你马上回帝都去吧。” 黎慕孺点头。 直升飞机升空飞走,黑皮兀自回不过神来。这个男人,天神一样出现,又神秘地离开,显然来历不凡……那么,这个老大……他看向顾念,虽然跟着他过了三年刀口舔血的日子,然则黑皮还是看不透这个男人。综同人之穿流不息 “你想问他的来头?”顾念忽然说话。 黑皮一怔,鸡啄米似的点头。 “你以后就知道了。”顾念轻轻一笑。 …………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老师的讲课声渐渐变成催眠曲,班上的同学躺倒了一大片。 “安知薇。”罗雅瑶传来一张纸条,“给你的。” 安知薇勉强撑开眼皮,打开纸条,上面一行清秀隽永的字:“放学后物理实验室见面,有重要的事和你说。熏。” 阿熏的纸条? 旁边传来苏晓热切的目光,她八卦地问:“薇薇,有什么事吗?” 安知薇冷静地把纸条收起来:“没什么。” 第四十七章 陷害 安知薇没有等到放学,下了课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去了保健室。睍莼璩晓到保健室之后,上课铃就响了,周围安静下来,她从保健室后的小路悄悄绕过去,直接兜向实验楼。 一个纤细的人影已经等在实验楼后面。 “安知薇,你叫我来干什么?”罗雅瑶扶扶眼镜,有些不满。 “嘘,雅瑶。我想让你陪我到实验室去一趟,再看看上午物理老师展示的激光器。”安知薇双手合十,面带恳求,“拜托,明天要考实验,全班只有你才有钥匙!” 安知薇最近发愤图强,跟班上一些书呆子型的同学关系好转,罗雅瑶就是其中一个。 “那个激光器真是好神奇啊,体积小小的,却能够做出那么多效果。学校可是花了一百多万引进来的,难怪考试也要用它呢……啊!”重生之网游刺客 一边走一边讨论,忽然之间,罗雅瑶发出一声惊呼。物理实验室正中央的讲台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激光器的影子! “被偷了!激光器!” “嘘!不要声张!”安知薇捂住她的嘴巴,“嚷出去的话,我们两个都要被处分!” “怎么可能!又不是我们偷的!”罗雅瑶瞪大眼,安知薇飞快地说:“但是,有人要栽赃给我们!” 她把那张纸条摊到罗雅瑶面前:“你看看这个!” 罗雅瑶顺着安知薇的手看向那张署名阿熏的纸条,满脸疑惑:“这是什么意思?”大生化时代 “雅瑶,你是我们班脑子最好,最聪明的人。难道还不明白吗?激光器被偷了,然后我被人约到这里来,到时候如果约我的人没有出现,而激光器又不见了,大家会不会第一时间怀疑是我偷的?哪怕现在,我跟你一直在一起,你见到激光器被偷第一反应也是我做的是不是——我还有不在场证据呢!” 安知薇一层层的分析,只听得罗雅瑶不住地倒吸冷气。 这是栽赃嫁祸,万一安知薇按照约定的时间,独自来到实验室,那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偷窃贵重仪器——恐怕如今正春风得意,眼中容不下半点沙子的训导主任,会马上把安知薇开除出校!至于日后能不能查出真相,那真只有天晓得—— “而且,雅瑶,这个人的目标不光是我,还有你!”安知薇指着罗雅瑶,罗雅瑶大吃一惊,“我?关我什么事?”都市猎艳邪少 “实验室的钥匙只有你身上才带有,这里的门全都是铁门,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开。这时候,你就是我最可疑的同谋了。” 苏晓和罗雅瑶为了争班上成绩第一的宝座,积怨很深,她这一着,真是一石二鸟! “雅瑶,上午老师还在用激光器,那么激光器被偷一定是在这几个小时内发生的。我相信小偷还在学校里,但是现在,你要帮我。”安知薇抓住罗雅瑶手臂,目光恳切。 罗雅瑶跟苏晓不一样,她脑子聪明,而且正义感很强。 知道安知薇无辜被诬陷,罗雅瑶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果然,罗雅瑶没有一丝犹豫就问:“你要我怎么帮你?” 第四十八章 联手陷害 林知夏来教室门口,“苏晓,你好了吗?” 她只是这么一站,身影窈窕,长发飘飘,笑靥如花,整个教室都亮堂起来。睍莼璩晓她的身后,各种男生投来的爱慕目光交织成一片粉红色的网。 这就是女神。 “来了。” 能够站在女神身边,一起享受各种艳羡目光,苏晓觉得与有荣焉,她俏丽的脸庞透出光芒,等走到无人的地方,她悄悄地把计划跟林知夏说了。林知夏听罢,微笑道:“这样就很好,早就应该了。”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这次学校引进激光器,真是天赐良机。”苏晓很为自己的计策得意。 “那么,我们走吧。”林知夏娉娉婷婷地就向外面飘去。 苏晓一愣:“走?去哪里?” “当然是去——抓‘小偷’啊!”林知夏粲然一笑,“对了,记得把该打的电\话都打了哦!物理老师训导主任班主任一个都不能少。” 两个女生在前面说话,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们身后远处两个沉默的高大黑影。 “安小姐有麻烦了!”海贼王之海魂梦 黑皮按捺不住,就要跳出去,顾念按住他:“别冲动。” 他们已经换上了南中校服,顾念被校服那么一衬,淡眉淡眼的样子,竟然没有半分不和谐。相比之下,魁梧的黑皮要别扭得多。 “可是,那两个小贱人……”自从安知薇救了顾念,黑皮在心里已经把她当做除了顾念之外第二个可以赴死的对象。 顾念淡淡道:“听我的,没错。你先去……” 说话声渐渐低下去,只剩下黑皮皱着眉头,渐渐又舒展开来,最后露出笑容。 ………… 天色黯淡,雨越下越大,等苏晓和林知夏来到实验楼时,许老师他们已经到了。 “苏晓,怎么回事,你说激光器不见了?”物理老师最激动,冲上前抓着苏晓肩膀。 “老师,我,我也不知道……”苏晓装作害怕的样子,怯怯地说,“是安知薇告诉我的。” “是啊,老师,所以我们一时心急,就打电\话给大家了。” 林知夏在一旁帮腔。伯府嫡女 “都别乱猜了,先去实验室看看吧。” “那个,可是,安知薇还没有回来呢,不用等她吗?她才是目击证人。” 训导主任毫不犹豫地说:“不用了。对了,那个安知薇,是不是就是那天跟太妹起冲突的那个?”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训导主任哦了一声,已经流露出厌恶。 许老师听在耳边,满心不是滋味,要为自己的学生辩解,又不好跟上司太过冲突。一行人闷头走向实验室,走廊里空荡荡的,了无一人,苏晓吃了一惊,“咦”了一声。 “苏晓,怎么啦。”许老师问。 苏晓连忙掩饰道:“没什么,这里好黑……啊!激光器!!” 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户,大家都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实验室讲台。物理老师一声尖叫,发疯似的掏钥匙,冲过去就开门。等到打开门后,几个人又满地找了一遍,还是没发现激光器。 “天啊!我的激光器!”物理老师竭斯底里起来,他跟学校申请了好久,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经费去买这个激光器,还没有捂热乎就被偷了! “何老师,先不要激动。”训导主任让许老师拉住物理老师,转头问苏晓:“你刚才说,是谁看到激光器被偷来着?”传奇经纪人 “是安知薇。”苏晓不假思索地说。 训导主任又问:“只有她发现吗?” 苏晓脸上忽然泛起一阵红晕,期期艾艾起来。训导主任不耐烦地提高声音说:“说!” “她……她说约了阿熏学长放学后在这里见面……”苏晓的声音越来越小。 “阿熏?不可能!阿熏今天晚上要排练新年晚会,早早就跟管弦乐队的人一起离开学校了。”林知夏故作惊讶地掩住小嘴,她甜甜地说,“本来我也要去的,但是身为新的实验员,我还是比较关心我们学校的财产。” 这句话听得训导主任连连点头,他冷笑起来:“贼喊捉贼,没想到小小年纪,居然心思这么深!” “许老师,通知安知薇家长,还有,给我找那丫头出来!”训导主任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开始咬牙,“我们南中,容不下这样放肆的人!” ———————————————————————————————————————————— 上周去北京,这个星期又要忙跑文件。不过日更是不会停的! 第四十九章 暗流涌动 天黑了,实验楼里却一片灯火通明。睍莼璩晓激光器失窃的事被严密捂了起来,大家只知道有事情发生,却又只能凭着自己的经验乱猜。当董薇赶到实验楼的时候,老师们还没有找到“失踪”的安知薇。 “老师……这……”董薇见到这番劳师动众的阵容,有些愕然。 她气度雍容,举止优雅,训导主任倒不好过分发作,他铁青着脸说:“董夫人,我们找你来,怀疑你的女儿安知薇,跟实验室丢了的实验器材有关!” 训导主任自问已经说得够隐晦了,董薇却也已经明了他话里意思,她错愕道:“薇薇?怎么可能?” “她对同学撒谎,说跟男生约会。其实自己一个人来到实验楼里,偷走了一百多万的仪器。”训导主任有鼻子有眼地说,“到现在还找不到人!我们维护着你的面子,才没有报警。董夫人,你知道安知薇会到什么地方去吗?我们最好尽快找到她,进行内部处理,不然的话……” 他目露寒光,董薇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战倾城 储藏间,罗雅瑶拿着反应器,到处寻找。 冷不防身边有人问:“你是不是在找这个东西?” 罗雅瑶抬头,来人面目黑峻峻地,看不清相貌,他手一扬,旁边一个储物柜门应声而开,闪着幽幽蓝光的激光器,好端端地躺在里面。 “是!是的!”罗雅瑶又惊又喜,她敬畏地望向来人,“你,你是什么人?” “我这里还有一些东西,你帮我交给安知薇吧。我——是董家的人。” 黑衣人说罢,转身走了。罗雅瑶不敢耽误,拿着激光器和那些东西就离开了储物间。 ………… 另外一方面,楼道里,安知薇却是另外一副光景。 眼看着最后一个家伙在面前倒下,安知薇拍拍胸口轻轻吁了口气:“啊呀,没想到她们居然还想到抓我这一步。真是多谢你了!”天价逃妃,法医倾人城 没脸没皮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千金小姐的模样,反而有些无赖。 “哼,幸好我及时出现。” 身高腿长的某人一身黑衣,眉目淡然,一双瞳仁黑水晶般,驻留在安知薇身上。见安知薇没有任何反应,“喂,你就不会道谢吗?” “我还想鞠躬来着,可是我没办法做动作啊。” 安知薇自己都没发觉她的语气里多了几份戏谑和无辜。 顾念只好把原本夹在肩膀下的人儿放到地上来,于是安知薇和他面对面地站在一起,不过咫尺。 “好了,这里交给我吧。你到前面去。”顾念冷冷瞥了一眼地上扭转蠕动的人,“被黑老强打了一下岔,这一区的人越来越不听话了。” 安知薇就知道,顾念不会专门来救自己那么好心——很明显,这些能够被林知夏收买的小股势力,都是如今顾念弹压的对象。重生娇妻·霸道於少,别粗鲁! 她默不作声地回身走去。 身后,远远传来顾念的声音:“第三个人情了!” 第三个人情? 难道自己救他一命,被他占了好几个大便宜,还抵不过他的三次举手之劳吗?冲着这般精打细算的为人,安知薇觉得顾念很有到银行当理财经理的潜质。 心理还没有吐槽完,实验楼已经近在眼前,原本应该关灯乌灯黑火的实验楼,今晚却灯火通明。看来林知夏为了部署这场大戏,真是下足了功夫。安知薇弯弯嘴角,在后门潜了进去,在那里跟早等着的罗雅瑶会合。 “怎么去那么久。”罗雅瑶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安知薇面前一晃某样银色的小东西,“来,这边走!” 安知薇点点头,拉着罗雅瑶,闪身就消失在黑暗中…… 第五十章 反客为主 老师们几乎把整个教学楼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找不到激光器。睍莼璩晓董薇拿着手机,打了又打,安知薇始终不接电\话。 “阿姨,薇薇……不会有什么事吧?”苏晓在旁边“关切”地问。 林知夏在这里埋伏了几个暗哨,安知薇一来到这里,那些暗哨就会出来掳走她。也不用对她怎样,只需要关她两个小时,坐死了偷器材的罪名,安知薇就永远在这个学校消失了…… “不会的。谢谢你关心,苏晓。” 然而董薇脸上的表情,可不像写着没事。 “说不好,我们只好报警了——”训导主任已经等得不耐烦,他低头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咦?这里怎么那么多人?” 俏生生的话语,在忙乱的现场显得如此清晰。苏晓眼眸蓦然睁大,看着凭空出现的某人,活像见了鬼——美女记者遭遇富二代:迷糊老婆求错婚 安知薇,穿着深褐色裙子,白色衬衫,白袜黑鞋,整个人挺拔得像一杆修长的竹子,连头发丝都没有乱半根,气定神闲地走进来。 “薇薇!”董薇一下站起来快步走到安知薇身前,“你……你去哪儿了!” “安知薇同学,激光器呢?赶快交出来!”训导主任叫道。 安知薇耸耸肩:“激光器?现在可没法拿出来。” 她居然就那样大大方方承认自己拿了激光器!训导主任分明感到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气得脸色铁青。这时林知夏轻轻柔柔地说:“知薇,你拿走了激光器,怎么不跟老师说一声。老师们都急坏了。这样可是违反纪律的呀。” 她语音轻柔,每一个字都说进训导主任的心坎里去,训导主任更加光火,说:“好,你竟然这样顽劣,偷了实验室器材还死不悔改!我、我要开除你!”无限之不死不灭 “老师。”安知薇眨眨眼睛,不解地说,“什么偷啊偷的,你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向罗雅瑶打了报告的,她有物理老师的特许权,可以动用实验室的仪器做实验。而且,我们刚才就在一起哦。” “罗雅瑶?”训导主任用眼神质询物理老师,物理老师说:“是的。她要参加机器人比赛,所以这段时间实验室钥匙都交给她。” 训导主任厉声问:“你们在一起?那刚才打电\话怎么不接?” 安知薇装模作样地拿出手机看看,笑道:“啊呀,信号不好,我这才看到电\话呢!” 这个理由有点儿勉强,但也不是说不通…… 物理老师说:“激光器在哪里?”难说再见(GL) 安知薇答得倒也爽快:“被我们搬到激光实验室了,你跟我来看就知道啦。” 大家面面相觑,最不甘心的就数苏晓和林知夏了,她们做梦都想不到事情变成如今的地步,所有一切都跟预料的不同。林知夏有心再说几句话,可老师们和董薇都跟着安知薇走了,只得也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来。 走过窗户旁的时候,安知薇特意朝实验楼后面瞥了一眼:那些被顾念打倒的混混,都已经全部消失了。 顾念做事,一向都干手净脚,不留半点麻烦。 在走廊的尽头,就是激光实验室,这里平时是密封着的,因为激光实验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墙壁门窗也都加固。刚才搜索的时候,这里大门紧锁,大家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个地方没有人,省略过去了。如今安知薇从外面推开厚厚的门,在里面带着护目镜,控制着激光器的罗雅瑶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第五十一章 苏晓崩溃 激光的吱吱声传入耳中,大家不约而同地被那刺眼的蓝光刺激得眯起双眼。睍莼璩晓安知薇戴上早就准备好的护目镜,放大音量,冲着物理老师耳边说:“经过多次实验,我们完善了激光对现实景象精细投影的论文。这些都是我们忙了一晚上的成果哦!” 她的语气又是骄傲又是自豪,物理老师接过论文,勉强眯着眼睛扫了一眼,果然是这样。 “好。这篇论文本来就有希望可以拿奖,你们还可以完善。”他冲安知薇竖起大拇指:“好,好!” “原来是一场误会,那真是太好了!”董薇也微笑着,开始息事宁人。 老师们闹了半夜,也都累了,如今见只不过是罗雅瑶和安知薇借了激光器做实验,虽然说是没有打报告,但罗雅瑶是拿了老师特许令的,这种小错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于是也都异口同声说着放松的话。一时之间,气氛轻松愉快起来。入婚随俗 林知夏和苏晓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她们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件原本可以震惊校园的失窃事件,如今竟然变成了物理实验课,而且还是安知薇大出风头! 激光器发出一阵阵强光,没有戴护目镜的众人都被刺得眼泪直流,物理老师知道再在这里待下去,大家非得失明不可,就指挥着说:“好了好了,大家走吧,激光器可不是闹着玩的!” 训导主任打头,物理老师殿后,一个一个鱼贯而出实验室。 苏晓走在最后,她终究不甘心一场好事被安知薇破坏殆尽,临走时心生一计,笑嘻嘻地去拿桌上的论文:“这论文写的什么?我看看可以吗?” 激光器还在启动着,苏晓拿起论文有意无意地在上面晃,想要用激光烧穿这篇东西。安知薇突然大叫一声:“危险!”[重生]仙界走私犯 苏晓一愣,猛烈的蓝光忽然在昏暗的实验室里打过,噼噼啪啪的声音伴随着皮肉烧焦的刺鼻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实验室。 “啊啊啊啊啊啊——” 等到老师们回过头来的时候,见到的情景已经是苏晓在地上打着滚了! “啊啊啊啊——好痛啊——” 苏晓大声惨叫着,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大家都忍不住惊呼起来!只见苏晓右手处,已经被激光烧穿了一个大洞,没有流血,整个伤口散发出妖异的青烟,皮肉都已经焦黑,这个手臂就算治好,也会留下终身不愈的疤痕。 到底是自己的学生,许老师快步跑到前面去扶苏晓:“苏晓,你怎么啦!”异世之神造(兽人) 其他人,林知夏眼见苏晓变成这副模样,那手臂上被打穿的伤口又是焦黑又是恐怖,厌恶地捂着鼻子直往后退。 “她,她被激光器打中了——我说了这里很危险嘛!”安知薇的声音传入苏晓耳中,比谁都刺耳,苏晓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大声打断她的话:“安知薇,你够了!少假惺惺了!” 安知薇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的剧痛令苏晓彻底丧失了理智,她红了眼,怨毒扭曲了她原本甜美的鹅蛋脸:“是你害我这样的!你故意的!你想我死!” “苏晓,你是不是疯了,安知薇是你最好的朋友啊……”罗雅瑶看不过眼,插嘴道,苏晓疯狂地打断了她的话,“谁跟她是最好的朋友?我才不要跟这种恶心巴拉,连爸爸都没有的人做朋友!你根本就一直想要害我,现在我变成这样,你开心了吧!” 第五十二章 弃卒保帅 物理老师皱眉道:“苏晓,你太过分了。睍莼璩晓” “什么过分,这个小妖精,根本就是一个野种,她才不配跟我做朋友!林知夏才是我真正的朋友……都是你害我的,是你害我啊!”苏晓越说越恨,忽地从地上扑过来,也不顾伤痛,张牙舞爪地就朝安知薇扑过去,“我要掐死你——” 物理老师和许老师一边一个,死死地拉住苏晓。苏晓到底只不过十来岁,抵不过两个成年人的体力,很快被按在旁边。混乱间,苏晓的书包被物理老师踢到一边去,一个圆圆的东西,在书包里咕噜噜滚出来。 “啊,那是什么?”安知薇指着那东西嚷。 “这是……激光反应仪……”物理老师一眼看到那东西,张口结舌。 激光反应仪是跟激光器一同引进实验室的仪器,跟激光器是配套的。反应仪的价格不菲,当然没有激光器那么昂贵,可它更小,只有乒乓球大小,说起来,技术含量比激光器更高。刚才大家只顾着找激光器,倒没有发现,抽屉里的反应仪也仪器不见了。 “苏晓,这个仪器,怎么会在你身上?”物理老师疑惑地问。网游之洛神 苏晓忽然停止了大喊大叫,懊恼地低下头。 “我想……这场误会,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做出来的?” 身后有人说话,苏晓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那眼神充满震惊和绝望。安知薇眼神一凉。 果然,这个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出风头的机会。 哪怕是踏着同伴的身体往上爬,也要创造机会给自己,获取利益…… 林知夏眉眼盈盈站在实验室处,享受着大家对自己的关注,一脸睿智圣洁。她轻轻地说:“原本不过是罗雅瑶和知薇做实验,可是偏偏有人大吵大嚷地,说是激光器被偷……其实,被偷的不是激光器,只不过有人想要虚张声势而已。” 训导主任醍醐灌顶,他把目光投向苏晓:“好啊,苏晓,好啊。我们全都被你耍了。”反扑狼少,老夫少妻 苏晓睚眦欲裂,大声说:“不!我没有!” “苏晓,如今人赃并获,你又何必抵赖?”林知夏一句一句地说着诛心的话,偏偏笑容嫣然,让人难以抗拒,“你早就讨厌知薇,你跟罗雅瑶一直是竞争对手的关系,所以……你要陷害她们!” 苏晓又羞又怒,伤口更是钻心的疼痛,一时之间只顾呼呼喘气,说不出话来。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训导主任皱眉,“何老师,许老师,麻烦你们先把苏晓带到校医室去治伤。至于回头有什么处分,我会报告校董会再做商议。安知薇,这次你受委屈了。” 他又转头看向林知夏,小眼睛里全是赞赏:“林知夏,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提醒,不然就冤枉好人啦。我会公告表扬你的。” 林知夏大喜,她压抑着自己的喜意,笑得更加谦和:“那真是谢谢你了。” “主任!可是刚才明明——”罗雅瑶忍不住插话,明明是安知薇首先发现反应仪的呀!娇妻养成手册 不,应该来说,林知夏一开始就跟苏晓是一伙的,这里的所有布置,都出自安知薇之手!可训导主任只提到了林知夏的功劳! “行了,罗雅瑶,我知道你也受了委屈。如果没有林知夏为你们说话,你们也都受处分了。现在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吧。” 罗雅瑶还要说什么,却被安知薇拉住了。 安知薇凝望愤愤不平的罗雅瑶,微微摇头。 “没用的。” 她一字一顿地说。 没用的,因为林知夏是安楠带进来的人,她的靠山是安楠。训导主任不可能为了区区两个学生的所谓真相,而放弃拍安楠马屁的机会。 ———————————————————————————————————— 一个 第五十三章 去董家 第二天,林知夏柯南上身揭穿苏晓陷害朋友阴谋的消息就传遍了学校。睍莼璩晓 一时之间,大家都传言着,南中的校花不光美丽还聪明,而且还极其富有正义感,不光是训导主任大张旗鼓地在学校公告栏上大幅黑板报专题表扬,还作为今年的先进新星,联系了媒体记者前来采访。 采访当天,林知夏一袭白衣胜雪,披着林落翘特意为她准备的白色皮毛坎肩,她五官美艳绝伦,檀口端鼻,美目流光,说话声音轻轻柔柔,举止优雅大方,活脱脱就是童话里的公主走到现实中来。在镁光灯闪耀下,林知夏侃侃而谈,显得比平时更加出色。 街头巷尾这些日子来,南中校花林知夏成了各家各户谈论的对象。生了男孩子的家庭恨不得马上追生一个这样的女儿,生了女孩子的家里,林知夏则俨然成了教育自家女孩最完美的蓝本。“哎呀,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如果是林知夏,一定不会******……” 空白处可以随意填上:吃饭掉米粒\不完成作业\不整理房间\不照顾弟妹,诸如此类大人眼中十恶不赦的“恶习”。锦绣荣华 “知薇,你还真坐得住!”罗雅瑶看着潜心修正自己作文的安知薇,说。 自从那天之后,苏晓就没有来上学。在校医室草草包扎完,训导主任就做出了开除苏晓的决定。 从那天之后,罗雅瑶就代替了苏晓曾经的位置,站在安知薇身边。不过跟咋咋呼呼的苏晓不同,罗雅瑶的关心要深沉内敛得多,而且随着罗雅瑶和安知薇走近,安知薇的人缘也在一天比一天好转。 “明明你才是那个揭穿真相的人,如今却被那个林知夏出尽风头。” “没什么的。雅瑶。”安知薇沉着地把自己的文章一个标点一个标点改好,写上名字,“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而且,她还有后着——杀手毒妃 一群人簇拥着林知夏浩浩荡荡地在窗外走过,前呼后拥的气势说明林知夏后援团又扩大规模了。安知薇微微一笑,低下头去。 就让你再多得瑟几天。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站得越高,摔得越痛。 ………… 晚上进了家门,董薇一副出门的样子,见到安知薇就不住催促:“薇薇你回来了,赶快换衣服,我们要出门。” 安知薇奇怪地问:“出门?去哪里?” “去你舅舅家啊!”董薇神采飞扬,她附身到安知薇身边,低声说,“上次舅舅收留了顾念,你要去跟他好好道谢!” 可是,母亲大人,也不应该那么开心吧?安知薇看着笑眯眯的妈妈,无力吐槽。我的修真夫婿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董薇心情那么好了。因为安楠也跟她们一起出门。 “走吧。”一身白色西装的安楠,永远都是那么光彩夺目,风度翩翩,董薇看着丈夫的眼神已经不能用爱慕来形容了,直接可以看成:崇拜。 安知薇几乎都忘记上一次什么时候跟父母一起出门走亲戚了,现在当然喜闻乐见,她飞快地去了换衣服。趁着女儿走开,董薇上前柔声问:“楠哥,今天怎么有空,陪我和薇薇……” “你是我的妻子,董家是我岳家,我这个做女婿的去看望岳母不是天经地义吗?”安楠低声笑道,“何况最近薇薇也乖了很多。” 娇俏的红云飞上董薇双颊,真是艳压桃花。安楠瞧着妻子,她已经人到中年,竟然还有着少女的羞涩。比林落翘那种妩媚别有一种魅力,心中一动,就搂住了董薇纤腰。 第五十四章 外婆与舅妈 “不要啦。睍莼璩晓有人呢。”董薇更害羞了。 这就是董薇和林落翘的不同,她总是羞涩,而换做林落翘,早就顺势巴在安楠身上。吃惯了重口味,如今有人推拒一下自己安楠反而受用,他轻声笑道:“好好,那我就等到今晚没人的时候再抱。” 一席话,只说得董薇羞得耳朵都红了。 远处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夫妻二人同时抬头,见到安知薇在楼梯上轻快地走下来。 十五岁的女孩子,已经亭亭玉立,安知薇穿着一套天蓝的洋装,外面搭配白色珍珠绒小开衫,白色手套,一头长发没有染颜色,就那样清清爽爽地披在脑后。她腰杆挺得直直的,像一棵修长的竹子。瓜子小脸上,大大的眼睛又黑又亮,盈盈如天上星光。 “楠哥。”董薇看着女儿娉娉婷婷地走来,不知不觉主动握住安楠的大手,“我们的女儿长大了。” 这么些年来,似乎董薇第一次主动拉自己的手,她的手掌很软,很滑。安楠有些口干舌燥,怔了好一会儿,才说:“是啊,女儿长大了。”名门恶女 安知薇来到手拉手的父母面前,杏眼弯弯:“爸爸,妈妈,我们走吧。” ………… 董家离安家并不远,也就三个街区。董芫的夫人陈嘉懿已经带着管家等着了,陈嘉懿是个圆圆脸,胖胖身材的中年妇人,很健谈,换句话说就是有点儿长舌妇。见到安楠一家三口,她先是口水地溜了一眼安楠,然后才对董薇说:“你看,我们家姑奶奶回来了!” “三嫂,你还是那么开朗。”董薇的大哥二哥去世时还没有娶妻,但她仍然按照序齿,称呼陈嘉懿做三嫂,“好久不见!” 上次她们带顾念来养伤的时候,陈嘉懿刚好外出了。因此她们真的是相当长一段时间没见。 安知薇谢天谢地,不然以舅妈的大喇叭,恐怕顾念还没好利索就得被她传遍整个新江。末世重生之平安是福 “我还担心会请不动你们呢!幸好你们给我面子,一请就来!”陈嘉懿笑嘻嘻地,又去拉安知薇的手,“哟,我们家薇薇长成大姑娘啦!” 安知薇含笑朝陈嘉懿问好。 “我们进去吧。别让母亲和阿芫等得急了,而且我们今晚还有别的客人呢。” 董家是中式的庭院,一连三进的大院落,车子停在前院改建的停车场里,然后沿着抄手游廊一路往里走进去,一路上画栋雕梁,美轮美奂,中央一个大花园,仿照苏式园林建造,假石繁花,暗香盈盈,让人好似回到了古代。陈嘉懿亲自引路,很快就来到中间的正院。 “四小姐和姑爷回来了!”有女仆眼尖,发现了安家一行,嬉笑着跑进院子里。很快,就有人出来说:“老太太请安姑爷,四小姐和小小姐进来喝茶。” 穿过一道古色古香的垂花拱门,转过屏风,走进一个宽敞的花厅里,就是如今董老太太的会客厅了。董老太太满头银发,精神矍铄,见到女儿女婿过来,祥和一笑:“阿妹回来了。”官厨 前一世的时候,安知薇内向怯懦,跟外婆并不亲。如今重生以来再次见面,却觉得说不出的亲切。不等董薇招呼,她就笑盈盈地走上前来,亲亲热热地叫道:“外婆!” “哟,是谁呀?”老太太一呆,戴上老花镜仔细一瞧,“是知薇吗?” “是知薇。知薇来看您呢。”董薇见女儿这么乖巧,也很开心。 “外婆,我来看您了。好久不见,最近身体怎样?胃口好不好?您膝盖疼的毛病好些了吧?” 安知薇一迭连声的问候,只听得老太太心花怒放,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都好着呢。乖孙女,来,坐到外婆身边来,让外婆瞧瞧你长高没有。” 一家人气氛温馨,有人心里却犯了嘀咕。 第五十五章 董氏总裁 “安知薇这丫头,以前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睍莼璩晓今天却云雀附身一样,口甜舌滑的。莫非吃错药了?”舅妈陈嘉懿看着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心里纳闷不已。 等到她下去安排果盘的时候,安知薇走过来帮忙。她笑吟吟地看着陈嘉懿,说:“外婆身体不好,辛苦舅妈了。” “傻孩子,哪里的话。这是舅妈分内事。”陈嘉懿和婆婆关系其实不是太好,被安知薇一句话说得心里慌慌的,连忙强笑道,“薇薇以前跟外婆也不亲的,如今忽然开了窍了,舅妈看着也开心。” “借用舅妈一句话,分内事啦。”安知薇展颜一笑,神情天真,“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最亲的人就是外婆、舅舅和舅妈了。以前是我年纪太小,不懂事。最近我们班转来一个新同学,教会了我很多道理,我才知道自己以前做得多么错。所以,我以后都不会那样了。”煮妇难为 “这样啊,能这样想,我们的薇薇真的长大了。”陈嘉懿心底疑惑一扫而光,笑着摸摸安知薇的头。见她笨手笨脚的摆着茶盘,又笑道:“傻姑娘,你是千金小姐,怎么做得惯这个。你舅舅也要回来了,快进去陪着你外婆和舅舅吧。这里有我张罗就好了。” 安知薇乖巧地点点头,回身出了茶水间。 回到会客厅,屋子里已经多了一个青年。这个男人不过三十岁年纪,长着跟董薇极为神似的尖尖脸,也一样有着修长入鬓的眉毛和长且圆的眼睛,气质儒雅,举止温文,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身材也单薄孱弱。正是如今董氏财团的当家人,董芫。一妻两用——独宠枕边妻 见到安知薇,董芫十分开心,眯了长长的眼笑:“薇薇来了。” “舅舅。” 见到董芫,安知薇心底是十分激动的,毕竟比起不负责任的父亲安楠,董芫对她倒一直真心疼爱。只可惜上天不体恤好人,早早就夺去董芫年轻的生命。想起上一世董家悲惨的遭遇,安知薇眼眶一热,差点流下泪来。好歹忍住了热泪,她笑意盈盈地低头行礼,随手一抹,就掩去眼底的泪光。 “真是长大了。”董芫咳嗽了几声,外婆就皱眉道,“又冷着了?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叫了你不要劳心。”超级怀表 董芫挥挥手笑道:“没关系。”他随手在怀里一摸,摸出一个金灿灿的怀表来,递给安知薇:“薇薇好久没来,舅舅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现在初三了,舅舅送个表给你,提醒你抓紧时间学习吧。” 安知薇答应着接过怀表,入手只觉一坠,就知道分量十足。再看看表盘上面并不是寻常的指针,只有一个抱着箭头的小天使,围着白陶瓷的表盘一圈圈地转,雕工器械,都非常精巧,她知道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珍品,道过谢,把怀表郑重收好。 这情形看在安楠眼中,又是另外一番计较:董芫身子孱弱,实力却不容小觑。他这么疼爱安知薇……这个女儿,看来还是必须留在身边。 第五十六章 百万私房钱 “薇薇,舅舅送你礼物,你要好好学习,才不负舅舅的重望。睍莼璩晓”安楠说教,一家人反而被他的一本正经引得笑起来。 董老太对女婿严格教女十分满意,笑道:“董薇,平时安楠对女儿都那么严格的吗?” 安知薇撒娇道:“外婆您不知道,今天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平时更严格呢!你说是不是?爸爸?” 那语气戏谑里带着小女孩的娇憨,既暗里捧了安楠又逗了外婆,大家哈哈大笑。 又闲聊几句,董芫咳得越发密起来,董老太就一迭连声催着董芫去休息。董薇也心疼哥哥,拉着丈夫女儿就告辞。董老太留了几次他们吃饭,见董薇去意坚决,也就不勉强,叮嘱以后多多带知薇过来,就派人送安家三口出门去。 走到门口,忽然管家福伯匆匆过来,轻轻拍了拍安知薇肩膀。纨绔风水师 “大小姐,这是少爷刚才吩咐,要给小姐的。” 递过一个薄薄的信封,安知薇拆开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里面一张支票,写了足足七个零!福伯见她脸色阴晴不定,说:“去年过年的时候,大小姐您身体不适,没有来拜年。少爷说,这是补给您的压岁钱……而且,大小姐如今也马上要开始正式学艺了,添置个礼服什么的,都要钱。” 安家规矩,十六岁的女孩子,就要开始练习三角琴——也就是要正式参加表演了。之前那些,都属于小孩子入门的玩意,不算数。 安知薇心底一股暖流流过,她知道舅舅一定留意到了,安楠对自己母女的冷淡态度……想来,安楠也不会舍得真正在自己身上投钱。所以先当面给了自己那个江诗丹顿的古董怀表,表示舅舅对自己的亲昵重视;然后暗地里再给自己一笔钱防身,以备不时之需。更有可能,这笔钱甚至还包括了董薇的那一份,这样手头松动,她们母女不至于太困窘。糟糠之妻 “舅舅……”想到董芫不久之后就将会死于疾病,安知薇又是难过又是不舍,“我不会让你死的。” 一定不会! ………… 林知夏的风光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来,媒体报纸不断围绕着她来报道,走到哪里都花团锦簇。可是,慢慢地,情况发生了变化。她在男生和老师中间,依旧受欢迎,但在女生中,却不一样了。有人投向林知夏的目光,有了异样。 原因就是:她太扰民了! 一件新闻,炒一次是热点;再炒炒,就容易成了烧糊的冷饭。林知夏的情形正是这样,且不说公众对她产生了审美疲劳,而且南中本来是宁静校园,如今天天有记者来埋伏,同学们也备受滋扰啊。情归何处 梦断何方 爆发,在苏晓最后一次回校的傍晚。那天养好伤的苏晓回学校收拾东西,正式离校。 她这次回来几乎成了过街老鼠,林知夏卖力地捧高自己,也就不可避免地把苏晓的事张扬得街知巷闻。于是大家都知道了她是怎样对最好朋友安知薇背后插刀,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苏晓从走进学校到收拾东西离开,不过短短半个小时,却收到不计其数的白眼。甚至有些女生走过她身边,都要狠狠地唾一口:“贱人!” 安知薇坐在教室里,既没有过去质问苏晓,也没有参与到戳苏晓脊梁骨的队伍中去。事实上,她一直埋首在三角函数当中,就连苏晓在她身边收拾课桌,都视她如空气。苏晓几次看着安知薇,嘴唇翕动,最后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自己的箱子,蹒跚离开。 在人烟稀少处,苏晓见到了林知夏。 第五十七章 妈妈找晦气 “林知夏!”说真的,苏晓现在最想见到的,不是安知薇,不是阿熏,反而是林知夏,“现在我要走了,剩下的钱呢!” 林知夏答应过苏晓一笔巨款。睍莼璩晓 “你好意思问我要钱?”林知夏双眉立起,满脸揶揄,“安知薇还在教室里坐着,你却成了丧家狗,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做成一件了吗?居然好意思问我要钱?” “林知夏!你!”苏晓没想到林知夏翻脸不认人,气恼道,“可是你现在也是校园名人了,出名了吧!这不都是我的功劳吗?就算没有说好的十万,也该给我八万吧!” “八万?八千我都不会给你!”林知夏冷笑,“你也不看看你那天怎么表现,又是烧伤又是打滚,计划好的事你一件都没做!要不是我见机快,就跟你一块被翻出来了!说起来,我不跟你收精神损失费就已经够厚道了!现在?你哪儿凉快哪儿蹲着去吧!”重生之庸帝 她说完,忽然发现不对劲,只见苏晓眉眼都变了,鼻孔一张一合地,细细的牙缝发出隐隐磨牙声,林知夏心底忽然害怕起来,她认命似的翻出钱包,摸出几张钞票说:“一千,没有更多的啦!给你做医药费吧!” 说好的十万,如今拿到手只有一千,连医药费都不够。苏晓一头热血往上冲,扑向林知夏:“林知夏!你这个小人!” 与此同时—— “林知夏,你这个小贱人!” 粗野的声音划破校园,却并不属于苏晓。偷欢总裁,轻点压! 一个病怏怏,满脸蜡黄的中年妇女,不知什么时候闯进学校里,在人来人往的校道上扯着嗓子大叫大嚷:“林知夏,给我出来!你害我女儿被开除,你这个贱人,扫把星,明明自己做坏事又让我女儿顶包!给我出来!” 又尖又利,刮锅一样的声音刺耳到极点,中年妇女在校道上骂了一会,粗言秽语不堪入耳,又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哭起来:“我可怜的晓晓啊,成绩又好又听话啊。就是我这个没用的病人连累了晓晓啊。” 来人正是苏晓的母亲。 苏晓在学校品学兼优,家庭环境却一般般,除了因为她是单亲家庭之外,还跟她母亲得了严重的慢性肾炎有关。苏妈妈的病极其难治,又需要长期吃药,所以林知夏看中了这一点,用十万块做诱饵,诱使本来就暗恋阿熏的苏晓陷害安知薇。夏梦狂诗曲 苏妈妈在校道上哭一阵,骂一阵,没多久就吸引了一大堆人围观。大家交头接耳,猜测来猜测去。 “是苏晓妈妈吗?”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小心翼翼地问,正是罗雅瑶。 苏妈妈见有人搭理她,开始来劲了,鸡啄米地点头:“是啊,我是苏晓的妈妈。你是她班上的同学吗?” 罗雅瑶迟疑了一下,说:“是的。” 苏妈妈一把攥住罗雅瑶白嫩的小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那你一定知道我家晓晓是什么人,我告诉你,她跟安知薇本来就是好朋友,怎么可能突然出卖朋友啊!都是那个叫林知夏的小贱人,想要出风头,所以利用我们晓晓啊!” 第五十八章 狗咬狗 众人大哗! “怎么可能!阿姨你搞错了吧!”有男生大叫,“你知道苏晓做了什么吗?她可是偷了实验室一百多万的器材!是林知夏查出来的啊!” “如果林知夏没有串通的话,她又不是侦探,怎么会一下就知道是苏晓呢?小男生,林知夏是不是长得很漂亮?你可不要被外貌骗了!” 那男生一下闹了个大红脸,事情怎样,在场很多人都是道听途说,谁都没有亲眼见过。睍莼璩晓只是之前林知夏跟媒体怎样说,他们就怎样相信了。如今仔细一想来,又觉得苏妈妈说得有道理了。 “可是安知薇呢?苏晓最对不住的可是安知薇,不是林知夏!” 苏妈妈再度哭起来:“所以这就是林知夏那小贱人坏的地方了!她自己看不顺眼安知薇,竟然拆散了一对好朋友!我告诉你,晓晓这么做,其实都是为了我这个老太婆——”她哗啦一下,从衣兜里拿出一叠收费单,“林知夏答应给我们家十万,这是字据——晓晓是为了我,为了给我治病,才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啊!”战神杨戬异界游 粉红色的医院收费单被苏妈妈大力抛到空中,纷纷扬扬地,有学生伸手抓到跟前来看,顿时惊呼起来。 “天啊!好可怜!” 之前林知夏天天有媒体来采访,锋芒毕露。又时不时有记者进校园,老是偷、拍照片,其实早就影响到大家正常的学习生活。早就有人看不惯林知夏的轻狂做派了,如今亲眼见到苏晓妈妈的收费单和交易字据,又亲耳听到苏妈妈的声声哭诉,就有人不屑地冷笑。 混乱间,训导主任赶到了现场,他是认识苏妈妈的,见到苏妈妈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不久之后,苏妈妈就在大撒医院收费单,最后手里抓着林知夏和苏晓交易的纸片,哭倒在地上成了一滩泥。妖界贵公子 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好学生典型,没几天就被毁了。训导主任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痛起来,无奈还得去处理这个混乱的现场。他见苏妈妈哭得快要背过气去,就分开人丛抢上去说:“苏太太,你怎么来了。” “主任!”苏太太见到训导主任,顿时抓到救命稻草,她一把抓住训导主任说,“你不能开除晓晓,不可以!都是林知夏不好……” 训导主任一个大男人,手腕被苏太太抓得通红,他咬牙说:“你先起来——” “一千!你当我是叫花子!” 树丛里又传来女孩子的尖叫,紧接着树丛分开,林知夏抱着头在里面跑出来:“救命啊,苏晓打人啦——苏晓,我不能看着你背叛安知薇,所以是被迫的呀!” 一个书包从树丛里飞出来,差一点点砸中林知夏。紧接着苏晓也跑出来,红着眼睛:“林知夏,我背叛安知薇,你又算是什么?是平白无故的陷害!”庶女妖娆 两人一前一后跑出来,苏妈妈见到林知夏,尖叫一声跳起来,也加入追逐的圈子。两母女一前一后,很快把林知夏围在中间,苏晓一巴掌甩到林知夏脸上,林知夏白嫩的脸庞顿时出现了五个手指印! “苏晓,有话好好说!别打人!”训导主任厉声道。 没有人理他,林知夏被打,坐在地上,梨花带雨地哭起来。苏妈妈扑在训导主任身上恳求:“主任,主任,我家晓晓只是被人利用了,你千万不要开除她,不要啊——” 而苏晓在打了林知夏一下之后,反而冷静下来,她扶着苏妈妈,语气沉静:“林知夏,你再犯红眼病也没用。你这辈子都比不过安知薇,人家是安楠的女儿,你凭什么嫉妒人家!也罢,我不稀罕跟你这种人做同学,妈妈,我们走!” 说罢,苏晓分开人群,扶着苏妈妈,母女二人一瘸一拐地走了。 第五十九章 计中计 走到校门口,苏晓收起了眼泪,和苏妈妈一道抬头仰望街角。睍莼璩晓 “好演技。” 墙角处有人轻轻笑笑,鼓掌。 苏晓面如死灰,而苏妈妈却收起刚才的撒泼模样,变得斯文有礼:“晓晓,你要谢谢人家。” 她的表情忽然变得惨然:“不,不止是谢谢。你对人家做了那样过分的事,知薇却以德报怨,让我们母女出了这一口恶气,你还应该向她道歉——” “不客气,苏妈妈。”安知薇从黑暗中现身出来,把一张薄薄的支票双手奉上,“这是您治病的钱,林知夏欠你的,我会让她补回来。至于这里,是我的一份。” 不等苏妈妈接过支票,苏晓一把夺过:“安知薇,你为什么要帮我?!”[综武侠]江湖婚介所 黑暗的街角中,苏晓目光闪烁,看着一脸轻盈浅笑的安知薇,颤抖不已。 在苏晓养伤期间,安知薇找到了苏妈妈,条分缕析地把林知夏的诡计跟苏妈妈解释清楚,说服苏妈妈出场,演刚才那一出大戏。她把一切都料中了。 她说,训导主任维护自己脸面,一定不会收回开除的命令;她又说,林知夏贪婪又虚伪,一定不会兑现那十万块钱,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她们联手,去扒开林知夏那美丽的外皮——早在半个月前,安知薇就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预料到。 而苏晓终于发觉,自己原来一直算计错了人。要论手段,安知薇要比自己狠一千倍,一万倍——可笑自己一直以来自作聪明,居然跟这么可怕的女人作对! “我不是帮你,我是帮我自己。”安知薇的语气,仍然那样平缓,娓娓道来,波澜不惊,苏晓眯着眼睛努力想要看破眼前这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女,却发现只是徒劳。腹黑王爷独宠女特种兵 “……林知夏这样对付我,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嫉妒我——”嫉妒她是安楠的女儿,而安知薇拥有林知夏梦寐以求的一切,“而你,苏晓。原本我并不打算原谅你,因为我当初真的当你是最好的朋友。” 苏晓又是惭愧,又是内疚,脸上火辣辣地。安知薇语调一转,转向柔和:“可是当我知道阿姨的事后,我又开始觉得可以原谅你了……因为,我跟你一样,从小几乎没有父爱,只有我妈妈……” 她说到这里,话语一收,仰头道:“所以,这笔钱不光是这次交易,还是我对最好朋友妈妈的一点心意。最后,它——就当是我买断了我们的友谊。从此之后,我和你,各走各路,互不拖欠!” 各走各路,互不拖欠! 苏晓愣愣地看着安知薇,整个人呆了。她甚至连安知薇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只有苏妈妈痛心疾首的话,在苏晓耳边回旋:“晓晓,这才是真正值得结交的朋友啊!”(天龙)誉容花开 ………… 苏晓这么悲壮地一走,林知夏顿时从天堂跌落谷底。 因为苏妈妈的证据实在太充分,那场悲情表演,也实在太成功了! 一时之间,她教唆苏晓,背后陷害安知薇,最后过桥抽板的事,在光天化日之下抖搂个精光。林知夏再次成为南中的名人,不过这次是反面的例子。 全世界都在传着她拆散一对好朋友的恶劣事迹,心计深沉,是不折不扣的天使面孔魔鬼心肠的毒妇。 越传越远,沸沸扬扬,林知夏成为继苏晓之后第二个被大家戳脊梁骨的对象。 第六十章 知夏落难 “气死我了!”林知夏回到家里,一扫平日温柔斯文的仙女形象,把书包狠狠砸向沙发。睍莼璩晓 林落翘放下手中的珠宝杂志,问:“怎么啦?” “妈妈,我、我好惨啊!” 林知夏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今天在学校,她俨然成了瘟神。平时那些后援团一个不剩全部跑光,去哪别人都躲到哪里。到处受人冷眼不说,最受打击的是训导主任找她谈话,话里话外,竟然是要把之前许诺给她的优秀奖学金和三好标兵头衔,让给别个! 从小到大,林知夏都是在大家万千宠爱中包围长大的,她哪里受得了这个! “妈妈,我现在要怎么办,要怎么办!苏晓的妈妈不是已经病得快要死了吗?她怎么不赶快去死啊!”林知夏紧紧抓住母亲的手,眼内满是跟她年纪不相称的怨毒。 林落翘也是气得不轻,连连骂道:“苏晓那吃里扒外的小贱人!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鸟!”宠妻,婚然天成 可是苏晓已经退学了,如今不知所踪。就算林落翘诡计多端都已经没有办法,她想了想,只好道:“事到如今,知夏,你也只好先忍耐一会,先躲躲风头了。” “躲风头?为什么要我躲风头?妈妈,我已经很惨了,如果再躲起来,别人都忘记我的存在了!” 可惜,在林知夏的世界里,是没有躲风头这个词的,她一时接受不了,尖叫起来。 林落翘看着女儿天真的面孔,心里直叹是不是之前把女儿养得太过锋芒毕露了,竟然连这么一点小伎俩都不懂。不过还好,女儿还小,现在教也不迟。她说:“知夏,妈妈并不是说要你永远都这样,只是暂时,暂时躲开一下,低调一些,这样而已。我是做演艺助理的,知道公众的心理。其实很多明星,出了大事都会选择暂时出国,离开一下公众视线,因为人们忘性都很大的,等到事件热度过去了再重新回来,到时候之前的事情大家都忘记了,那么明星就还是明星。你明白吗?”裙下江山 林知夏还是一脸不服气,美丽的面孔上都是疑惑。 “而且,你也不用出国。只需要在学校里低调一点,不再出事,深居简出,那就可以了。”林落翘耐着性子,敦敦教诲,“你新年演出的节目还有吗?” “有的。”林知夏点头。 “那就好办了,你就说,要抓紧时间练琴,排练节目。早出晚归,反正只要不在学校里晃悠,那就够了。等到新年演出的时候,你就……” 林落翘的笑容意味深长,林知夏看着母亲的笑靥,又高兴起来:“我明白了!到时候我再好好表现!” “是的,到时候,知夏,该是你的东西,还会是你的。” ………… 说到做到,第二天一大早,林知夏就去了琴房。剑三异能事务所 说起琴房,她可是生平头一遭去南中的琴房。南中有十来间独立的专业琴房,练琴楼就在图书馆旁边。林知夏忍受着清晨的寒风在学校里转悠着找练琴楼,没一会就打了几十个喷嚏。 “阿嚏!”平时这个时候,林知夏躺在家里温暖的被窝里,等着林落翘公车私用,用安楠的车送自己来上学。今天却被母亲一大早赶出来,要苦哈哈的练琴,她心里恨死了苏晓,一边唾骂着苏晓母女,一边还得裹紧外套赶路。 倒霉催的,还一头撞到了个人。林知夏一屁股墩在地上:“好痛!” “学妹,你没事吧?” 林知夏正要破口大骂,抬起头来看到那个撞到她的人,却骂不出口了。 清秀的少年,有着琥珀色的眼眸和鎏金的碎发,正低头关切地看着林知夏,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我拉你起来吧。” 第六十一章 身份曝光 是阿熏? 林知夏抬头看向阿熏,满眼都是他俊秀和煦的笑容。睍莼璩晓 然后她眼光又落到阿熏那满身的名牌货上——好像听说,阿熏的家境也很不错的。难怪苏晓那小蹄子总是对这个人念念不忘。 果然是个好男人。 她脸上露出招牌式娇媚的微笑,把柔嫩的小手交给阿熏:“谢谢你了,学长。” 清晨的阳光下,林知夏笑靥如花,全身散发着淡淡光晕,美丽非凡。阿熏一时之间竟然看得呆了。 ………… 在林知夏心神荡漾的时候,安家也正面临另外一场风波。 “安知薇,这是怎么回事!”安楠把一叠八卦杂志丢到安知薇面前,勃然大怒,“你到底在外面乱说了什么!” 封面上,写着斗大的标题:《钢琴大师原是大话精,钻石王老五妻女两全》。 具体内容,则是那天在南中里,两名学生无意爆料,吵出安楠原来已经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就在南中低调就读云云。上面还有苏晓和林知夏打架的镜头,加上安知薇在旁边拉架,各种箭头标注得作战地图似的,十分详细。然后有记者揭露林落翘和林知夏的母女关系,指出图中打架的少女之一,就是安楠助理的女儿,而两个少女打架的原因,是为了旁边拉架的安知薇。 有鼻子有眼的报道完之后,还在后面加上了记者的一番毒舌评论,大概是安楠风流倜傥,自然不肯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只是可怜了甘当他背后女人的那个人,默默无闻抚养女儿长大,不知道付出了多少辛劳和委屈。用词刻薄得来又到位,安知薇只扫了一眼,就忍不住佩服万分。 这条新闻正好触到安楠的逆鳞,偏偏他又死爱面子,怎么不叫他暴跳如雷! “爸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她结结巴巴地装可怜。 确实没有说过嘛,只不过让董芫找了两个狗仔队来,拍了一堆照片而已!整出新闻,她可是全程充当布景板,连一句正面媒体的话都没有说过,主角是打架的林知夏和苏晓,干她底事! “你没有说过?那谁会到你学校里去拍……拍两个丫头打架,还有好巧不巧把你也拍进去?”安楠脸色铁青,俊俏的眉眼隐隐带了几分狰狞,“安知薇,到底谁教你这样做的?不要以为我好说话,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指桑骂槐得很明显,就连旁边的董薇听了,都脸色微变。 “爸爸,我说了没有做过,就没有做过。”安知薇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你在怀疑谁,你既然有那个心情去怀疑这个世界上跟你最亲近的两个人,为什么不去问问林知夏,最近她约了多少媒体到学校给她做专访?” 安楠没想到女儿会这样大胆地反驳自己,一时窒住:“这……” “爸爸您贵人事忙,恐怕不知道这些琐碎事吧?告诉你,每天最少有十家,而且,这些都是林知夏自己约来的!而他们为什么会对林知夏一件小小的事报道?就是因为她是由你——钢琴大师安楠亲自带来入学的学生!我们其实已经受困扰很久了!整个南山中学,你随便找个人来问问,现在谁不知道林知夏是大名人,跟你安楠关系非比寻常?真正把你的信息外漏的,是林知夏,不是我。是你的好助理的女儿,而不是我!爸爸,这个解释够清楚了吗?” 少女清脆的声音,如珠如玉,掷地有声。董薇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吗?她转脸看着脸色已经跟锅底没两样的安楠,那么不分是非,那么狰狞恐怖,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居然厌恶得像对一块垃圾一样……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倾心爱了十六年的男人吗? 第六十二章 原形毕露 就在董薇一片混乱的时候,安楠又开口说话了:“好啊,你如今竟然这样有种了。睍莼璩晓我问你,记者来拍照,为什么你不躲开?” 安知薇几乎想要放声大笑! 这就是安楠能问出来的问题? “我怎么躲开?”她答得很委屈,“我压根都不知道有记者在那里!狗仔队多厉害,你是知道的。何况那些狗仔队又不是冲着我来!爸爸,我倒是想说,林阿姨这么大能耐把公司资源用到自己女儿身上,谁给她那么大的胆子?” “不许说你林阿姨!”安楠的火气又被撩了起来,大力一拍桌子,“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今还不知悔改!” “那爸爸你想我怎么改呢?”安知薇也是豁出去了,她心中越怒,脸上反而放平静了,笑眯眯地,“要不要我也去约几个记者过来,告诉他们,他们的猜测全都是错了?” 安楠几乎脱口而出说:“这样最好。”但转念一想,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可是如果不澄清,那么根据媒体那无风起浪的习惯……恐怕用不了一个月,顺藤摸瓜地,自己隐婚的秘密就真的曝光了!到时候他的形象还要不要了!想来想去,眼前竟然是一个无解的局面,安楠太阳穴突突跳动,血红了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转过脸,对董薇凶:“董薇,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我倒觉得,薇薇这次有道理。” 出乎安楠意料之外,董薇的神色也很平静,“楠哥,这件事你不能光怪薇薇。是她的同学打架,又不是她。她一直都在镜头角落处。” 她语气淡然,有股不容侵犯的气质。 “可是她到底让记者拍到了,你让我回头怎么对媒体交代!” 董薇忽然问:“楠哥,难道你觉得我和薇薇很给你丢脸吗?” 一句话兜头冷水,安楠无言以对:“这倒不是……但是,我不是要保护你们吗。如果真的曝光了,以后你们想要过这么悠闲的日子就不可能了。” 说到后面,安楠自己都没什么底气。 “我倒是觉得,既来之则安之,又不是我们主动曝光的。如果顺水推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薇薇都已经那么大了,难道你打算瞒着外面一辈子?” 其实在此之前,董薇倒没有动过曝光的念头。但听到刚才安知薇说的林知夏在校内的情况,董薇忍不住动了意气。在董薇心目中,林知夏只不过是助理的女儿,可安楠却如此看重,以致一个小女孩居然可以呼风唤雨,每天叫来十家媒体给自己追踪报道,俨然一副大明星的派头。安知薇才是正牌女儿,为什么安知薇就要偷偷摸摸,不能见光,反而让一个助理女儿狐假虎威? 安楠大为震惊:“董薇!怎么就连你都这样说!” “楠哥,我只是觉得,比起助理的女儿,你对我们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太过严格了。你有没有想过薇薇的感受?她已经十五岁了,而且,她好歹是安家和董家的血脉!难道她比不上林知夏吗?”董薇有些痛心。 事实上,林知夏根本就不是助理女儿那么简单,她也是安楠的骨血,所以安楠才这样上心! ———————————————————————————————————————————————— 原本想把爹写得更渣一点点的说 第六十三章 舅舅不能死 但董薇的一句话,又提醒了安楠。睍莼璩晓 安知薇不光是他的女儿,更是董芫的外甥女……董薇虽然软弱,但她背后的娘家势力,是很强大的! 想起那天董芫和外祖母对安知薇的看重,想到董芫毫不犹豫地把名贵的怀表送给安知薇……就知道安知薇对董家多重要了。而林知夏相比起来,虽然个人资质更优秀,林落翘的父母都死绝了,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哥哥,跟董家比起来,天上地下! 安楠心如电转,脸上表情总算柔和了一些,他说:“我……” 董薇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大清早的,谁会打电\话来?董薇定了定神,接通了电\话:“你好,我是董薇。” ——“什么?!” ——“我这就来!” 只三句话功夫,董薇的神情已是变了好几变。安知薇看着母亲眼神,莫名心中一紧。 董薇放下电\话,抬头正要说什么,安知薇已经抢着说:“妈妈,是不是舅舅那边打电\话来?” 女儿一口道破,董薇倒松了口气,她焦急道:“楠哥,薇薇,三哥他心脏病突然发作,在家昏过去了。如今正在抢救,我要马上过去。楠哥,薇薇的事我看先这样过去吧,媒体那边炒几天见没动静就自己消停了,至于你,薇薇——” 安知薇毫不犹豫地说:“妈妈,我和你一起去看舅舅!” 算起来,董芫身体恶化,也就在这段时间了。前世的时候,董芫熬了差不多一年多才去世。 而这一世,舅舅不能死! 一路紧赶慢赶,赶到董家时,家里已经乱成一团。 外祖母身体不适,进房间休息了,院子中间传来女人的哭声,震得三条街外都能听见。 “阿芫啊!你不要吓我啊!你要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办!” 安知薇远远听到陈嘉懿的哭嚎,皱眉问前来迎接的福伯:“舅妈这是怎么了?舅舅还没有死呢!”福伯无奈道:“刚才吃饭时,先生突然感到不舒服,晕倒在地上。医生护士如今都在处理了,但太太一直这样,我们劝都没用。” 董薇听了眉头一皱,吩咐道:“薇薇,你去劝劝你舅妈。这个样子,可别舅舅没有抢救过来,外婆又被吵出个什么好歹。” 安知薇巴不得这么一声,答应着就走到前面去。 “舅妈,你在这里哭什么呢?” 陈嘉懿正嚎着,见有人来了,抬眼见到安知薇,吃了一惊:“安知薇,你怎么来了?” “我妈妈接到消息,就赶过来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安知薇说,“舅舅很严重吗?” 陈嘉懿期期艾艾起来:“应该也不太严重吧,医生在急救呢……我就是一时心慌,乱的。对、对了,谁打电\话给你妈妈的?” 安知薇见她眼神闪烁,言不由衷,心中就起了疑惑。她不动声色地说:“是妈妈每天早上跟外婆的惯常电\话,见外婆没有接,就追问了几句,才知道舅舅的病发作了。” 其实董薇的电\话是福伯打的,但如今见陈嘉懿的形容,竟然是想要瞒着外人董芫病倒的事。 第六十四章 董薇的疑心 所以安知薇就推到外婆身边的人去,不至于陈嘉懿找福伯麻烦。睍莼璩晓陈嘉懿哦了一声,反倒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安知薇见状,就上前去,携着她的手在门廊下的软椅上坐了,款款地说:“说起来,我这个做晚辈的反而要说一下舅妈了。舅舅不是还没事么,舅妈哭得……反正我们在外面听见,心底就老不舒服的。舅妈您好歹是这个家里的主妇,真要出了大事,要指望舅妈您从中主持大局的,怎么可以这样就失了分寸呢?” 一席话,说得陈嘉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轮到小姑子的女儿来教训了,她心中恼怒,说话口气也开始变重:“舅妈这不是担心你舅舅吗!我们家里,如今可只剩下你舅舅一个独苗苗了!” “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要冷静啊。舅妈,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只管跟我妈妈说。我相信我妈妈怎么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正说着话,里头又是一阵脚步声响动。私家手术室的大门打开来,几个医生走了出来。陈嘉懿和安知薇同时站起,异口同声问:“医生,病人怎样了?” “抢救及时,没有大碍。如今已近脱离危险了,只是以后饮食调养方面,还要多加注意。” 安知薇松了口气,陈嘉懿拍拍胸口,露出笑容:“那就真是太好了!” 二人走进病房,董薇已经坐在那儿。她见陈嘉懿进来,就站起来说:“嫂子来了,正好你陪着哥哥。我想去跟母亲说一声,让她不要太担心。” 陈嘉懿答应着,董薇就带着安知薇走出来。 她神情凝重,一言不发,安知薇也就不多话,跟着她走向后院外婆住的地方。拐了个角,周围的人迹减减少了,董薇忽地停下脚步。安知薇埋头走路,收势不及,险些撞上了她。 “薇薇,你舅舅的病有蹊跷。” 董薇只一句话,安知薇心中大呼孺子可教也! 早在之前,安知薇细细回忆上一世舅舅去世的情形,就觉得疑点重重。只是那时候董家倒得太快太急,很多疑点都被精心抹掉了。如今虽然时间上比上一世早了一些,但是所有情形都跟上一世一样。区别只在于上一世董薇被成功瞒住了,等她事后赶来,董芫已经昏迷不醒,神仙难救。而这一次,她们赶来了。 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安知薇在上次来的时候,特意关照了福伯一句:舅舅有事,无论如何要第一时间通知她们! 也幸亏了这一句,福伯在董芫病发那一刻偷溜出来打了个电\话,她们才能及时赶到。 否则的话,只怕要坏了大事! “妈妈,为什么你这样说?”安知薇问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的影子,只是要确认董薇心中的想法。 “我前日才到公司见过阿芫,阿芫的精神还很好。绝不可能说倒就倒了。而且我刚才要进来,阿杏一脸吃惊,然后竟然还想要阻止我去见医生。我倒觉得,好像有人要害你舅舅。”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董薇自己都吃了一惊,她似乎不敢相信这种话出自自己嘴巴,不由自主地掩住了小嘴,“天哪,薇薇,天哪!” “没错,妈妈。你这样想有道理的,虽然我们没有害人的想法,但挡不住有人想害我们家。”安知薇眼底盈盈,努力地安抚着董薇,“可是,害了舅舅,对谁会有好处呢?” “那就一定是企业上的竞争对手了。反正不会是我们家的人。毕竟阿芫已经是董家唯一的男丁,他一死了,孤儿寡母的,董家就要倒了!” 安知薇心中暗暗摇头,妈妈,你毕竟还是太单纯了。 恰恰就是有人不顾董家的存亡,为了一己私利,就想要害死董家唯一的男丁呢! 而且,这个人就在董家里面! 她不置可否地笑笑,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去看外婆吧。至于舅舅……只怕我们要找几个可靠的人过来,帮忙照顾了。” 第六十五章 阿熏变心 安知薇的这个提议董薇没有意见,很快,在回去之后,就新雇了两名老实的仆人送到董家来。睍莼璩晓在送过来之前,安知薇给她们一人封了一个大红包,让她们每天都把董家的动静用短信发到自己和董薇手机上。务求掌握董家里面的一举一动。 其中一个年纪大些名叫阿娇的,拍着胸口保证:“安小姐您放心,我之前就在小区带孩子做保姆的,最知道怎么跟人家八卦了。一定不会叫你失望!” 安知薇知道这些人都很八卦,通常雇主之间的小道消息就是她们负责流传的。她微微一笑,说:“只要告诉我们就可以了。董家有头有脸的,可不要把什么商业秘密或者个人*落到外面去,否则的话,我可以找律师告你们的。” 阿娇吓得吐吐舌头,不敢多话,安知薇于是另外安排车子把她们送到董家不提。 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了一个月。天气渐渐冷了起来。 “好,很好!” 老师鼓掌大声喝彩,安知薇停止演奏,老师激动得几乎要扑上来拥抱:“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学生在十五岁的时候,可以把《月光曲》演绎到这种境界!安知薇,你是天才,天才啊!” “谢谢老师。” 安知薇含笑点头,她清丽秀雅,宛若一朵出水芙蓉。老师信心十足地说:“我有把握,你一定可以在新年节目里拿奖!” 如果可以拿奖,那可是一个大大的加分项。安知薇仍旧淡然地笑:“希望啦。” 胜不骄败不馁,这正是老师最喜欢安知薇的一点。 又说了一番激励的话,老师宣布排练结束。安知薇收拾东西,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里,董家那边暂时平静。董芫的身体正在复元,却恢复得很慢,时好时坏的。请了中医来调理,中医却说如今天气不好,董芫的情况不乐观。如今看来,能够熬过这个冬天才有康复的希望。 至于陈嘉懿,却沉住气没有别的动作了。 怎么办呢?难道果真是上天注定的命运,无法改变? 安知薇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每天去拜访的王老先生,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不,办法是有的……就是另请良医。可惜这位王老先生,架子大得很。安知薇从半个月前开始打听到他的住址,腿都跑断了,人家连一面都不肯见她。 这位王老先生妙手回春,医术高明,上一世余啸东到处寻访好不容易才求他出山治好了余家老爷子的心脏病。安知薇那时候虽然没能亲身参与其中,却知道这件事,也知道王老先生跟自己是同乡。现在她派出福伯到处一打听,果然被她打听到王老先生的住处。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难搞。 “安知薇,你很不开心啊。” 阿熏在旁边琴房走到门口,忍不住探头进来。 安知薇见是他,笑了笑说:“阿熏学长,还没有走吗?” “嗯,我等我妹妹啦。” 安知薇从来不知道阿熏有妹妹在学校里就读的,她不由得一怔:“妹妹?” “阿熏哥哥,我好了!”裹了一身白色羽绒服的林知夏走过来,比起前一阵子的校服打扮,如今她身上的鞋子和包包都换了名牌,就连那件白色羽绒服都价格不菲的。甜甜地冲阿熏打招呼。阿熏笑容尴尬,安知薇楞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林知夏叫的竟然是阿熏,她哑然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知夏是我的干妹妹。” -------------------------------------- 公告一下,本文从今天开始更名为《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感谢魅坊的漂亮封面哈! 第六十六章 三人微妙 可是林知夏挨得那么亲热,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兄妹啊! 她见阿熏和安知薇在说话,炫耀似的在阿熏身边一站,笑道:“薇薇,你好啊!我和阿熏哥哥一起回去,你要不要一起?” 一滴冷汗沿着安知薇额头滑落,她摆手:“不、不用了……” 可阿熏的目光还在她身上流连:“安知薇,一起回去吧。睍莼璩晓” 他的表情带着一些歉意,还有一些得意。少年的脸上隐约带着炫耀,安知薇有些恍然:这个人,还是她之前认识的阿熏吗? 阿熏对她的情意,安知薇并不是不知道的。只是她那早就对爱情冷感的心,让她无论如何也没法对阿熏动情。 可是,阿熏居然因此而跟林知夏搞在一起? 安知薇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是不是看错人了。 也罢,她重生而来,本就不指望耽误别人。如今阿熏被林知夏缠绵住了,正中下怀。 所以,安知薇脸上并没有露出阿熏所期盼的失落,只是淡然地笑:“真的不用了。我今天还有事,谢谢啊。” 她的笑容刺痛了阿熏的心,让他鬼使神差地反手拉起了林知夏的手:“那么我们先走了。” 阿熏的回应更加让林知夏心花怒放,阿熏身家不俗,这段日子她把阿熏勾住了,没少得到好处,何况可以在安知薇面前炫耀,林知夏再乐意不过了,她挽上阿熏的胳膊,笑道:“薇薇,明天见!” 林知夏拖着阿熏走了,远远传来撒娇声:“今晚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我想吃日本菜了……” 安知薇有些无语,知道林知夏喜欢往有钱子弟身上凑。但也不至于这样饥不择食吧,竟然连纯良的阿熏都不放过。瞧那一身行头,应该在阿熏身上刮下了不少油水了——不过,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与她何干呢! 重新背上书包,安知薇冒着寒风裹紧帽子围巾,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出租车出了城,又过了外环,渐渐地就人烟稀少起来。新江城西北都是山,层层叠叠的山峦在夜色中苍茫铁黑。 安知薇从出租车上下来,看着蜿蜒而上的山路,再度叹气。 王老先生离群索居不说,还喜欢住在高处,这段时间她爬山爬得腿都细了。 来到山顶——半个小时,比起半个月之前是大有进步。山门处一个年轻人正在扫地,见到安知薇,弯弯眼角:“小姑娘,又来锻炼身体吗?” 安知薇扯扯嘴角当做回应,大踏步走进山门。 远远见到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嘴里叼着一根草,山风猎猎,吹动老人头发,宽袍大袖的太极服,颇有仙风道骨。 果然是世外高人啊! “王老先生……” 安知薇刚刚开口,王老先生仙气十足地摆手:“嘘!别吵着它们了。” 安知薇又叹气。 深山隐居,难免寂寞。所以大凡高人总喜欢养些玩意儿排解排解。可谁也没王老先生这样别出心裁——他居然养鸡! 满地咯咯乱叫的鸡婆子,转眼把个仙风道骨的世外桃源变成农家乐。安知薇忍着鸡屎味,蹑手蹑脚地分开鸡群,走向王老先生。这时王老先生又说话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想见到你!” 第六十七章 安知薇求医记(1) “王老先生……” “去去去!我家小花的伤还没好!滚滚滚!”王老先生吹胡子瞪眼。睍莼璩晓 自从安知薇第一天来不小心踩伤了王老先生的其中一只鸡,他对安知薇就一直这个态度…… 安知薇真不觉得对一只鸡有什么好讲感情的! 可王老先生就是那样一副傲娇的表情,他很傲娇地喂完鸡,很傲娇地拍拍手,最后很傲娇地甩了个背影给安知薇看,就连那“砰”的一声关门,都透着傲娇。这是前所未有的恶劣待遇,哪怕前几天来王老先生的态度还没有这样恶劣——如果王老先生是女人,安知薇绝对有理由怀疑他到了每个月的那几天。安知薇看着那扇关得死死的木板门,耸耸肩,得,明天再继续爬山吧,就当锻炼身体了。 转过身走到山门,迎面走来一人。 安知薇眼前一黑——那人穿着一身黑衣。 心中一突——那人已经开始朝安知薇打招呼。 “安知薇!你来这里干什么?” 好久不见的顾念,仍然是那副懒洋洋拽得不得了的模样,冲安知薇桀桀笑。 “没什么!” “你找王老头看病吗?”顾念来到安知薇面前,好死不死地堵住她去路,安知薇向左,顾念向左;安知薇向右,顾念向右。 “不是我有病,是我舅舅!” “喔,我听说过,董氏最近股价跌得厉害,听说跟你舅舅的病情有关。” 顾念说完,一把抓住安知薇的手,把她往回拖。安知薇挣扎:“顾念!” “喂,王老头,我来了!”顾念大步流星地走进庭院,只惊得鸡群乱飞,咕咕大叫。 板门吱呀开了,王老先生仙风道骨的脑袋露出来:“顾家小子,你居然没死。”他目光落到被顾念拉着的安知薇身上,脸色微变:“你怎么把她带上来了?我不想见到她,滚开滚开!” “嘿,”顾念大大咧咧地笑起来,冷不防把安知薇往怀中一紧,“她是我女朋友!” 安知薇瞪大眼睛,怀疑自己耳朵失灵了。 什什什么?! 惊讶的不止她一个,咚一声巨响,王老先生的脑袋撞到门板上。 “顾小子,如果你跟这丫头一块,我就告诉你老子,让他打断你的腿。” 老头气呼呼地,胡子吹得笔直。顾念不以为然:“我家老头老早就想打断我的腿了,所以我才懒得回家!老头儿,我未来舅舅快要死了,你要见死不救吗?” “谁……谁的未来舅舅要死了?” 安知薇见王老先生态度软化,她挣脱顾念,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老先生,我舅舅心脏一直不好……西医那边说除了等死没有办法了,只能看看中医有没有办法去救他。希望你可以来救救我舅舅!” “你把我的小花踩伤了!”王老先生又傲娇起来,别过脑袋。 安知薇脸上的笑容开始抽搐。 “——小花受伤了?”顾念这时候说话了,他环抱双臂,满脸调侃,“怪不得之前我在你这里吃的炖鸡,脚少了一只呢!” 王老先生的老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 “哦——”安知薇指着王老先生的脸,恍然大悟,“小花——” 第六十八章 安知薇求医记(2) “那天的炖鸡,真鲜啊。睍莼璩晓” 顾念这小子太坏了,一边说一边咕咕笑起来。 王老先生眼见牛皮被戳破,当场哼哼唧唧:“我要死了,我要死了,顾长吉这老头,生个儿子也来气我!” “那我舅舅的病,你看还是不看?” “看!看!”王老先生回身进屋,“进来吧!这丫头也缠了我一个月了!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善茬,跟你们顾家有关系的,都不是好东西!” 顾念伸手拉着安知薇,走了一步,没走得动。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角被安知薇拉住了。 安知薇张牙舞爪:“女朋友?!” 她澄澈的眼眸内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淡定,鼻尖也皱起,看起来倒顺眼多了。顾念微微一笑:“吃小亏占大便宜!” 吃小亏?安知薇觉得自己亏大了! ………… 因为顾念的到来,王老先生那些鸡又有一只遭了秧。一面听着鸡在外头惨叫,王老先生一面看安知薇递给他的董芫的治疗方案。 “唔……”他摸着胡子,“这个方案没有问题啊,用药也很到位。” “可是,我舅舅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 想起躺在病床上,瘦剩一把骨头的董芫,安知薇忧心如焚。 “我觉得要到现场去看看才行。”王老先生看了一眼安知薇,眼光中漾出一点笑意,“看不出还是个孝顺孩子。” 顾念催促:“咳咳,老头,要去看就赶紧的吧。” 王老先生反倒好整以暇起来,“急什么,现在天色也晚了,你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起下山吧!” “好啊,那我就要再宰一只鸡了!” 王老先生一跃而起就要揍顾念:“臭小子,你适可而止一点!” 一老一小在屋里闹腾,安知薇嘴角抽搐,心底却在诧异。上一世余啸东提起王老先生,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谁知道他跟顾家的渊源竟然这样深……那么顾念自己,到底身后还藏着怎样的底牌? 吃过了炖鸡,酒足饭饱。王老先生开始打呵欠:“睡觉睡觉!明天一早起来看病!” 他掀起门帘往里头走去,安知薇一把拉住他:“我睡哪里!” “你睡客房啊!”王老先生奇怪地白了她一眼,“就在里头,顾念知道地方!对了,客房只有一间哦,要委屈一下你们了!” “可我不要……” 她不要跟顾念一个房间啊!安知薇话说到一半,顾念飞快拉住她:“行行行,我会带她去房间的了。你先挺尸吧!” 一起睡?安知薇心中大叫,那是绝对不行的好不好! 等王老先生走进里面,顾念开始把安知薇往门外拉。安知薇瞪着他:“顾念……” 顾念竖起食指,制止了她。 安知薇只得郁闷地跟着他往门外走,一直绕到外面一个独立的小木屋里去。当她见到屋里只有一张大床时,又不淡定了:“这不行!” 顾念却笑起来:“老家伙果然不信我!” 安知薇的抱怨戛然而止。 “也对,”顾念的目光忽然朝安知薇扫来,“你身材那么平板,跟条蜥蜴似的……谁会相信我会找你做女朋友。” 话音未落,安知薇抄起枕头往顾念脑袋砸去。 第六十九章 同床共枕 可她也明白了顾念的苦心:想来王老先生并不相信自己和顾念是真正的男女朋友关系。睍莼璩晓所以故意安排他们住一个房间来考验他们。这么说来,今晚恐怕是绝对不能偷溜出去了,否则只怕会穿帮。 顾念顺手抄过她扔过来的枕头,往沙发走去:“你睡床,我将就一晚。” 结果他又走不动了。 顾念低头扫过安知薇抓住自己衣角的手,嘴角抽搐:“放手。” 那只小手不光没有撤离的意思,而且变本加厉地搂了过来。顾念全身热血瞬间往底下涌去,小怪兽昂首的同时,他呼吸变得粗重:“放手!” 说时迟那时快,安知薇把顾念身子往后一扳,把高她一个半头的顾念拉得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倒在柔软的双人床上。顾念双手撑住褥子,声音已经开始沙哑:“别以为蜥蜴我就下不了手!” 安知薇嘻嘻一笑:“我就是要你对我下手!” ………… 夜色渐浓,寒风在山上吹过,掉光了叶子的树枝一阵阵乱响。整座寂静的山中,唯独客房春意融融。 “啊……嗯……顾念……不要……” 床笫放肆地摇曳,吱呀吱呀地,伴随着少女细细的低吟。间或夹杂着一两声男人的怒吼,那暧mei的声音传入小徒弟耳中,闹了个大红脸。他缩缩脖子,一溜烟地跑进了主屋。他这一走,客房里的安知薇就停止了“呻yín”,轻声对顾念说:“行了,他走了。” 顾念停止了手中的活,那暧mei的扑哧声也停了下来,黑暗中他笑意满眼:“老王越老越不长进了,听墙根这一招都出来啦。他来听咱们墙根,咱就恶心恶心他!” 刚才安知薇机灵,一眼撇到小徒弟在窗边留下的淡淡黑影,顾念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跟安知薇合演了一出双簧。直接把个未经人事的小男生吓跑了。 安知薇打了个呵欠:“累死了,原来假装叫春这么累。现在我可要睡了。” 冷不防身边一沉,顾念已经躺到了她旁边:“是啊,明天还要早起呢。” 他抬眼见安知薇保持着打呵欠的姿势愣愣地盯着自己,老实不客气地长臂一舒,把安知薇拉进被窝中:“一晚上那么长,老家伙可不会只听一次。所以最好还是睡到一张床上吧。” 顾念的怀抱,比想象中要更温暖。安知薇想要反驳,想了半天竟然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反而睡意一阵阵袭来,又想了一会,眼皮一沉,睡着。 ………… “啸东,我怀孕了!” 喜悦地把验孕报告书递给余啸东,然而他并没有流露出想象中的兴奋。他沉重地抬头盯着她:“薇薇,这个孩子恐怕我们还不能要。” “不能要?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有了啸东的孩子啊!”放肆张扬的笑声在远处响起,林知夏骄傲地挺着硕大的肚皮,犹如胜利的将军走到余啸东身边,挽起她的胳膊,“你就只配跟顾三那种瘪三鬼混!” 余啸东的眼神一冷,他下了更残酷的命令:“打掉孩子!” 无数闪着寒光的手术器械在黑暗中伸出来,朝安知薇刺去。安知薇死死护着自己小腹,大声惨叫:“不——你们不能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顾三,顾三,救我!顾三!” 响亮的婴儿啼哭环绕在她身边,一声紧似一声,安知薇拼命地朝那看不见的婴儿伸出手去,伸出五指想要抓住什么。然而,一切只是徒劳……小腹传来沉重的坠痛,有热热的暖流流出…… 猛地,她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有声音钻入她混乱的脑海:“安知薇!醒醒!” 第七十章 她有痛经 安知薇蓦地睁开眼睛,白光刺眼,迎面是顾念俊朗的面容,她满头大汗,全身冷飕飕地,猛然见到顾念的脸。睍莼璩晓安知薇不由分说一巴掌朝顾念甩去:“不要碰我——” 清脆的耳光响彻狭窄的房间,顾念眼见安知薇几乎要崩溃,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痛,狠狠收紧了怀抱,他的力气好大,安知薇挣扎了好几下都纹风不动。最后她终于老实下来,伏在顾念胸前,不再动弹:“你做噩梦了!” “我……”安知薇只觉自己的嗓子干得可怕,她使劲咽了口口水,惘然四顾,余啸东,林知夏,婴儿,全都消失了。自己正躺在王老先生山顶农家乐的客房里,窗外传来鸡婆子足足唧唧的声音,果然是一场梦。 “我做恶梦了……” 顾念看着她,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你一直在哭。” 安知薇无声地抓紧了被子,苦笑。 这种噩梦,对她来讲不过家常便饭。前世的那次堕胎,太过不甘心,太过痛苦,以致到了重生之后,她整晚整晚做噩梦。 “对不起,吵到你了吧?” 不料顾念说:“我倒无所谓,不过你应该朝老王道歉。” 安知薇一阵纳闷。 顾念居然换上了一副奇异的表情,无声地指了指被窝里面。 一股暖流又打下面流过……小腹传来闷闷的痛,安知薇咯噔一下,掀开被子朝里面,只看了一眼,就开始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会现在来!!” 应该还有三天才来的啊! 惨烈的尖叫吓得鸡婆子们一阵骚动,扑棱棱地到处乱飞。 半小时后,处理好自己的安知薇同学,臊眉搭眼地,没羞没臊地,丑媳妇终须见家翁地……被顾念拉到了王老先生屋里。顾念把安知薇往王老先生的明式沙发上一墩,面无表情地说:“老头,她有痛经。先给她瞧瞧!” 安知薇疼得脸色苍白,连瞪顾念都没力气了。 王老先生目光熠熠:“哟?顾念你小子也够狠的啊,明知道她未成年昨天晚上还那样折腾。” 安知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一老一小,还要脸不要! 幸好王老先生说话虽然没遮拦,医术也不是盖的。马上开方子让小徒弟浓浓地煎了一碗汤药过来,给安知薇喝了下去。不到半小时,那难忍的疼痛就消散了不少。顾念一霎不霎地看着安知薇,直到她苍白的脸上重新有了血色,他才微微地翘了唇角。 “好了,我们出发吧。” 顾念安排了车子来接安知薇,一路上安知薇致电母亲,董薇也正在为董芫的病忧心,如今听说请了名医来,放下手头的事情马上赶去董家。 一行三人来到董家,却发现董薇被陈嘉懿堵在董芫房门外,二人正一声一声地争论着什么。 “小姑,我知道你关心阿芫的病情。不过你手是不是也伸得太长了,家里的仆人要管,医生要管,如今还管到我们夫妻房间里的事来了!你可是出了嫁的女儿,我劝你还是先回去管好自己老公吧!”陈嘉懿吊着眼睛正在撒泼。 第七十一章 冲突!舅妈蛮不讲理(1) 董薇被她气得够呛,忍气吞声分辨道:“大嫂,不要说得那么难听。睍莼璩晓我是见之前的医生一直不行,这次这个医生是薇薇跑了大半个城市才找到的,就让他瞧瞧又有什么损失!” “安知薇那妮子才多大,她认识什么人了!小孩子家家的话你也信,难怪小姑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安家抬不起头!”陈嘉懿说,“我才不会让阿芫看那些来路不明的野大夫,这里有点钱,让福伯封给他一个红包打发他走就是了!” “大嫂,算我求你了,就让王老先生看看阿芫吧!说不定就好了呢!” 董薇低声下气地央求着陈嘉懿,无奈陈嘉懿挡着房门,就是不愿意后退半步。安知薇见状,把顾念和王老先生留在身后,自己走上前去问董薇:“妈妈,发生什么事了?王老先生已经到了,就在外面。” “安知薇,你来得正好!听说那王老先生是你请来的?这里是舅妈的红包,就跟他说舅妈谢谢他的好意,让他快快请回吧。我们董家的门,可不是什么三教九流的野人都可以进来的!我们董氏的总裁,也不是什么医生都可以拿来练手!”陈嘉懿说到后面两句,已经有些威胁意味。 安知薇原本打算无视陈嘉懿的,如今见她冲着自己来了,便转过头盯着陈嘉懿:“舅妈,王老先生可不是来路不明的野大夫,他是协和医院的退休院长,正儿八经的中医教授。我好不容易才请动他老人家出来,你这样大吵大嚷的,被人家听见了会不会太失礼了?” 陈嘉懿哪里肯听这个,三言两语不合,就开始耍横:“哼,协和医院院长?怎么我从来没听过?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是了?吹牛谁不会呀?我就是要让他听见,我们董家只相信梁教授,不信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安知薇,你淘气也要有个度,跟你母亲一块回安家去!” “舅妈,为什么你这样固执?梁教授已经说了他对舅舅的病没有办法了!”安知薇见陈嘉懿这副模样,更加落实了原本心中的猜想,陈嘉懿就是铁了心不让董芫治好病。等到董芫一死,她作为遗孀可以继承董芫大笔家产,转身就是一个富有名媛,那时候她还年轻,大可以像前世一样转脸就改嫁更大的富豪。董家的死活就再也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事到如今,她几乎可以证实了董芫的病跟陈嘉懿脱不了关系,苦于现在她手中没有证据,只好先治好董芫再说。安知薇上前一步,质问道:“难道舅妈你不想治好舅舅?” “谁说了!”陈嘉懿顿时炸毛,声音也又尖又利,“话可不能乱说,安知薇!谁说我不想治好你舅舅?可也不能这样让野大夫来瞧他!梁教授迟早会有办法的!” 外面的气氛剑拔弩张,冷不防里面有人轻声说:“外面……是谁来了?” 声线柔和,气度风华,正是已经病危多日的董芫。 第七十二章 冲突!舅妈蛮不讲理(2) “阿芫!你醒了!” 董薇和陈嘉懿姑嫂两人异口同声,但仔细听来,一个是又惊又喜,一个是又惊又怕,感情sè彩大大不同。睍莼璩晓里面的董芫嗯了一声,半晌之后,才又轻轻地说:“请进来吧。” 陈嘉懿被惊呆了,董薇趁着她发呆的当儿,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安知薇抿抿嘴角,也跟在母亲身后。 房间里,窗户洞开,风吹得窗帘乱飞,趁着外头大乱偷偷翻墙进来的王老先生和顾念已经为董芫施了针,董芫在顾念搀扶下斜斜依靠床边坐着,见到董薇,苍白的脸上顿时露出喜意。 “阿薇,你来了。”董芫轻声说着,又轻轻捂着心脏。 他现在身子极度虚弱,一点儿小小的感冒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安知薇看着他,心酸不已。短短一个多月,董芫就瘦得脱了形。他的肤色白得吓人,好看的唇也没了半分血色,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双手更是骷髅一样,骨节突起。 陈嘉懿眼睛鼓起,怒气冲冲地说:“谁把窗子开那么大的?赶紧给我关上!” “啧啧,病人需要通风。一直关着门窗,闷都闷死了。你这是要谋杀亲夫的节奏吗?”王老先生摇头晃脑地说。 陈嘉懿被踩到尾巴一样跳起来:“你是谁?谁允许你在我家乱说话的!” “嘉懿……你这是怎么了?”董芫从来没见过陈嘉懿这副模样,讶异道,“他们是来看望我的。” 可陈嘉懿硬邦邦地说:“现在看望完了,可以走了!阿芫,你的病需要静养,听我的。” 董芫一怔。 “舅妈,舅妈怎么你今天会变成这样呢?” 迷惑不解的小女孩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安知薇重新换上无辜的表情,来到陈嘉懿跟前,茫然地问:“舅妈,为什么你不愿意让我们来看望舅舅?” 听语气,倒是童言无忌,可陈嘉懿心中有鬼,哪里听得这种问题,一下子暴跳如雷:“小妮子,大人说话你不要插嘴!是你妈妈不顾舅舅身体情况,硬要来打扰人家的!” “可是,梁教授已经给舅舅看了很久的病了啊,还没有治好舅舅吗?刚才王老先生过来,可是一支银针就让舅舅精神起来呢!” 安知薇的问话,一句一句一句地,踩中要害处。陈嘉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好说什么,情急之下,就去拉安知薇:“薇薇不要乱说话,来,舅妈带你出去喝茶……” 可她一抓之下,手中滑溜溜地,竟然抓不住安知薇。安知薇一闪身就滑到了旁边去,啪嗒一声轻响,一个小小的纸包,从陈嘉懿口袋里掉到地上。 纸包原本就包得不牢固,掉到地上,顿时散了开来。淡白色的尘粉在阳光下扬起一阵淡淡的烟雾,异样的香气顿时充斥着庭院。董薇下意识地捂着鼻子,错愕地问:“嫂子,这是什么?” 陈嘉懿双眼突出,死死地盯着那个纸包,满脸不可思议,哪里顾得上回董薇的话。短暂的寂静之后,陈嘉懿下意识地抬脚想要踩那包粉末,安知薇动作却比她更快一步,抢上前去捡了那包东西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舅妈?”安知薇看着那东西,递给王老先生“王老先生,这包是什么东西?” 陈嘉懿疯了一样扑上前:“还给我——” 顾念眼疾手快,一把就捉小鸡似的把她擒住。王老先生就着安知薇的手,捻起一点粉末细细嗅了一下,顿时皱起眉头:“这是吗啡……经常服用会上瘾的!” 第七十三章 谋杀亲夫 “舅妈,这是你的东西?”安知薇看向陈嘉懿的目光已经带着审问,陈嘉懿被那澄澈如冰的黑瞳一扫,顿时平白矮了三分:“不、不是我的。睍莼璩晓是……是……我给阿芫吃的!阿芫他,实在太痛苦了!”像落水的人捞到一根救命稻草,陈嘉懿的嗓门又大了起来,“阿芫并不知道!是我给他吃的!不过梁教授说只要控制好剂量就好了!” 她说着说着,忽然浑身打起战来,顾念手一松,陈嘉懿整个人倒在董薇身边。董薇吓坏了,退后又退后,顾念把她护在身后,让陈嘉懿没法伤害到她。安知薇感激地看了顾念一眼,又走上前一步冷笑:“舅妈,止痛用的吗啡都是注射的。可这些并不是注射剂!你想要骗谁呢?” 人赃俱获,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董芫身子病着,脑子却没有坏:“嘉懿,你……居然瞒着我吸毒……” “不光吸毒,而且,还把毒下到了你身上。”王老先生叹气说,“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房子里的香水味,太浓了吗?” 陈嘉懿品味恶俗,一向喜欢浓香,董芫的房间也一向异香异气的。董薇他们早就习惯了,王老先生看着茫然看着自己的众人,笑笑说:“久在芝兰之室不觉其香,可见你们都已经习惯了有毒的味道了。这种合成香薰,含有很大剂量的苯和甲醛。常人闻了最多只是胸闷,可是董芫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这种香味无异于是引他上死路。加上时不时的加料……” 王老先生看着陈嘉懿,满眼不屑地摇头。 而董芫的目光,则深邃不明。“你……要害死我。” 只说了一句话,董芫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哥哥!哥哥!”董薇大急,扑上去就要搂董芫,骨肉之情,溢于言表。顾念眼明手快,一把拉住董薇:“阿姨,王老先生会抢救他的!” 他瞥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陈嘉懿,又说:“这里剩下的事,我们交给安知薇就好了!” 他原本是局外人,此时此刻,发号施令,俨然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董薇被他拉着,只剩下点头的份。安知薇抬眼看顾念,澄澈的黑眸正对上深邃的,顾念冲她肃然点头。王老先生已经开始采取措施为董芫急救。安知薇见顾念带着董薇进去了地上的陈嘉懿已经瘫软成烂泥,这才摇响了召唤铃,叫来福伯。 “福伯,舅妈今天很不舒服,麻烦你带她到房间里去。没什么事情,不要让她出门。” 屋子里闹得天翻地覆,外面的仆人早就听得心惊肉跳,福伯硬着头皮站在安知薇跟前,听她吩咐,只有一声声答应的份儿。安知薇见他诚惶诚恐的模样,又说:“如果梁教授这几天来,就跟他说舅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感谢他的帮助。我们过年再去酬谢他,这段时间都不麻烦他了。” 福伯闻言,终于忍不住问:“大少爷的病好了?” 安知薇回过身去,只盯着董芫出神,她意味深长地说:“是啊。舅舅的病会好起来的——他的病,完全就是被舅妈气出来的。” 谋杀亲夫可是要入刑事罪行的,对外解释也要费口舌。倒不如放个烟幕弹,让下面的人爱传传去。 果然福伯迟疑着问:“气的?少奶奶她……” 安知薇叹气:“反正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福伯,我见是你才跟你说呀,迟点记者问起来,你可千万给我多担待点。” “那……那是当然的!”福伯大力点头,心中不免遐想连篇,通常主人家这样闪烁其词,都离不开“桃色”二字。看那陈嘉懿平日妖妖娆娆的,晚上经常花枝招展的出去,果然不是好东西。 第七十四章 王家与顾家 福伯眼神闪烁,安知薇只当看不见。睍莼璩晓她说:“还有,舅妈身体不舒服。所以这段时间董家的事务都委托我妈妈了。福伯,我妈身挑两家,很辛苦的,有什么事,您还要多多担待才好。” 福伯是董家老仆,看着董薇长大的,心里对董薇和安知薇都十分亲近。陈嘉懿当家之后刻薄仆人,脾气跋扈,他早就不满很久了,如今听安知薇这样说,心里还以为刚才安知薇的几句话不过是董薇的意思,就笑道:“四小姐回来当家,那是最好不过了。安小姐你放心,这里上上下下我都会帮小姐打理得妥妥当当的,四小姐和安小姐只要照顾好少爷和少奶就好!” 安知薇翘翘嘴角,拿了一个大红包给福伯,叫他把陈嘉懿关到旁边的屋子。 福伯走后,安知薇来到外面,又拿出一个红包递给一直站在墙角的阿银:“阿银,这次辛苦你了。” “哪里的事,只不过举手之劳而已!”阿银掂了掂红包的厚度,恐怕一个月的工资不止,脸上笑开了花,“本来她就有吃吗啡的习惯,只是老太太老糊涂了,少爷又病着,家里竟然没人能惹她,哼,把我们的工资都克扣了去买吗啡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能够找到她藏吗啡的地方,也是你有本事。”安知薇说,“这件事到此为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知道吗?” 阿银赶忙拍着xiōng部担保,安知薇知她是嘴巴严密的人,叮嘱了两句,就放她去干活。 因为陈嘉懿跟自己相处时间太少,把柄太难找到。安知薇决定与其抓把柄,不如制造把柄。把陈嘉懿的吗啡偷偷放进家居服里,让她在争吵中倒出来抓现行,瘾君子精神激动的时候最容易毒瘾发作,这时候就算宋世杰重生都没法给她辩护。 她倒不担心阿银会到处乱说。陈嘉懿自从染上毒瘾后,自己的那份信托基金月薪经常不够用,常常克扣仆人工资,相比之下,董薇出手要大方公平得多。阿银帮安知薇做事,同时也是在帮她自己。 处理好外面的事,安知薇掀开门帘,走进董芫的屋子。 浓浓的药香馥郁着房间,王老先生正坐在董芫身边,凝神施针。 五五二十五支梅花针,分布在董芫全身,半晌,董芫忽地睁开眼睛来。 “妹妹……薇薇……”董芫左右盯着,看到董薇和安知薇,吃力地笑了笑,他目光又落到顾念身上,那原本黯淡的眸光一阵闪动,“……” 顾念似乎领会到董芫没有说出口的话,冲他点点头。 “你中了很强的慢性毒。”王老先生对董芫说,“时间太久,毒素入内脏,再迟一点治疗恐怕神仙难救。我现在施针只能拖延一时,而且对你的身体没有半点好处。而且,我得对你说,如果你想要彻底痊愈,恐怕得吃一番大苦头了。” 安知薇轻轻啊了一声,说:“中毒?不是心脏病吗?” “是毒,也是病。阿芫原本就有房颤的毛病,这种慢性毒是人工合成的化学品,能够诱发心力衰竭。梁教授的治疗方案没有问题,却一直治不好你,原因也在这里。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先解毒,再治病。” 董芫听了王老先生的话反倒哂笑起来:“再糟糕的情况不过现在了,有什么治疗方案只管用吧——先生,还没有请教您的名字?” 第七十五章 特别的人 “免贵姓王。睍莼璩晓”王老先生把董芫身上的银针一根一根拔下来,董芫恍然说道:“我听说,帝都王家和顾家世代交好,王家当年被打到新疆干校劳动,还是顾家出面保的王家……莫非……” 王老先生低头轻笑:“嗐,陈年旧事,难得你们年轻一辈还有耐烦去听!新疆好啊,羊肉好吃,天山上随手一拔就是一棵草药!” 安知薇越听越心惊,王老先生没有否认,那就是说董芫的话是真的了?王家跟顾家,竟然这样深的渊源! 说话间,王老先生已经把银针全部拔了下来,在董芫手中取了一些末梢血,命人送去化验。 “中毒的话,最容易的验血结果里看出来。之前你的验血报告被人做了手脚,所以梁教授看不出。这一次应该可以看出正确的结果了。” “有人做手脚?”病榻上的董芫轻轻地问,“难道也是嘉懿吗?” “舅舅,舅妈已经变了……”安知薇已经走上前去,凝视董芫:“你应该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凝眸深深,目光流转中,甥舅二人已经交换了无数信息。转眼间,董芫笑了:“你这鬼灵精……舅舅没有白疼你。只恨我这身子不争气,居然被她有了可乘之机……” 顾念说:“刚才我去见了老夫人……她说,她很后悔当年逼你娶了她。” 听到顾念的话,董薇一下子哽住了。董芫脸色苍白,闭目微笑:“不要这样说。顾念。你还年轻,什么都不懂……嘉懿是好人,只是太过浮躁,才做了错事。董薇,看在我份上,不要为难她。” “哥哥,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你的病跟陈嘉懿有关,为什么你之前不告诉我!”董薇顾不得外人在场,拉着董芫的手哭出声来,“这次要不是薇薇和顾念机灵,你可是会死的啊!” 眼看长辈失态,顾念很有眼色地拉着安知薇和王老先生退了出来。王老先生去做自己的事了,一时之间门廊下只剩下顾念和安知薇二人。 庭院深深,风吹过廊下兰草,带来淡淡冷香。 “我想,虽然是政治婚姻,但你舅舅一定爱过你舅妈。” 安知薇正在出神,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顾念在跟自己说话。她愕然道:“为什么这样说?” 陈嘉懿并不是千金小姐出身,胜在体魄健康有活力,换个通俗说法就是胸大屁股大好生养,当年董老夫人急着抱孙子,硬逼着董芫娶了她。婚后的夫妻生活如何,安知薇却并不了解。 “他明知道陈嘉懿是个笨蛋,会被坏人利用,却还是心甘情愿地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如果不是真心爱一个人,是不会这样的。” 风吹来顾念的声音,低沉浑厚,跟平日不同。安知薇的心被这一阵风吹得有些乱,眼神也跟着一阵乱闪。 “或者是舅舅相信错了人。”安知薇冷声道,“他对所有人都这么好的。” “不,不一样。对所有人都好是性格使然。但对那一个人,是不一样的。”顾念轻声说,“对着那一个人,会觉得哪怕伤害的是自己,只要她快活,那么自己身上的痛就算不得什么了。” 安知薇想起了余啸东。 第七十六章 不相信爱情 上一世,她是如此的爱他。睍莼璩晓她是羞怯的人,那种爱从来不会放在嘴上,只会用行动来支持他。哪怕刀山火海,她一定会陪在余啸东身边的。 可是最后的结果呢? 惨痛的过去如电影在脑中闪现,安知薇不知不觉红了眼圈,又很快噙起笑意。 “真有意思,想不到顾老大也有这样多愁善感的时候。很可惜,哪怕我舅舅爱过陈嘉懿,也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刚才没听见吗?他并没有反对我们处置陈嘉懿,只是要我们手下留情而已——这个家里,如今再也没有陈嘉懿这个主母了!” 忍着心尖剧痛,安知薇决然回头:“你在这里坐坐,我去处理家务事。失陪。” 看着安知薇离开的纤瘦背影,顾念眼神深邃。 她……不相信爱情。 到底是什么事,让她这样决绝?这样封闭自己? 顾念的思绪被安知薇带走了,他的心尖传来微微的疼。 ………… 星夜,一灯如豆。 没有了陈嘉懿的大嗓门,这座院落比平日安静了很多。 “嘉懿,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灯光投落大病初愈的董芫脸上,反倒为他苍白的俊脸染上些许颜色。他目光深沉,凝眸深处倒影出陈嘉懿瑟瑟发抖的身躯。 “我……我……阿芫,对不起,原谅我!” “陈嘉懿,我很清楚你的为人……你虽然见识浅薄又糊涂胆大,但决计想不出那么周密的部署。你说,到底是谁主使你这样做的?这样做,他又许了你什么好处?” 黑暗中,董芫低沉的嗓音带有无形的蛊惑,陈嘉懿只吓得几乎要瘫软在地上,幸好刚给她灌过药,不致毒瘾发作。可光是现在这种无形的压迫就够她受了。她喉头黯哑,好一会才说:“没有,没有的事……是我自己一时糊涂,贪图董家财产……” “可你是我的结发妻子,我活着只会给你带来更多财产。”董芫轻声说,“还有,是谁让你染上毒瘾的?” “你的钱又不是我的钱!”陈嘉懿猛地抬头,眼中充满愤懑,“何况,你对我……你根本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你母亲当年逼着我嫁给你,想要我为你生下一儿半女。可你从来都不碰我,我又怎么生得出儿子?!你根本就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过你的妻子!” 说到后来,陈嘉懿声音越来越大,充满怨怼。 董芫呆住。 “阿芫……我和你结婚多少年了,就算是石头,也该捂热了吧。后来,后来我总算想清楚了,你既然对我不仁,我为什么要牺牲大好青春?我要钱就够了,我要钱!”陈嘉懿大声说,“只要有了钱,什么男人没有?我恨你,我恨你!” 她一边大叫,一边在空气中乱抓,好像不这样做就没法发泄她满腔邪火似的。董芫等陈嘉懿发泄得累了,停下来呼呼喘气时,才说:“那么……倒是我对不起你了。” “那当然!” 董芫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还是名正言顺的董太太……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他自嘲地苦笑一下,“没错,我一直都不喜欢你。其中原因如今也不消多说。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到底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第七十七章 幕后黑手 “我……我不会说的……”陈嘉懿本来还要嘴硬,可当她抬头与董芫冰冷澄澈的目光对视时,那些气势几乎全部消散殆尽。睍莼璩晓 “知薇说得没错,你是不肯说的。”董芫翘起唇角,笑道,“嘉懿,你我夫妻一场,我会帮你戒掉毒瘾,再给你一笔钱。但是从今以后,我希望你永远在我面前消失。” 董芫这番话,真是过于宽容了,陈嘉懿原本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今忽然听到他这样说,心底忽然燃起了某种希望,她抬头扯出一个笑容:“阿芫……你……你不生气了?” 然而当她目光触及董芫,忽而又冷了下去。 董芫的目光并没有因为那句话而温暖起来。 虽然没有肌肤之亲,然而毕竟相处了十几年,陈嘉懿知道这样的董芫,心中再没有半分涟漪。哪怕是十头牛,恐怕都没法动摇他半分。 精神恍惚中,董芫英俊的脸渐渐模糊,陈嘉懿的意识进ru昏沉状态,只剩下董芫似有若无的话语在半空飘荡:“还有就是……无论你愿意或者不愿意,你都必须说出那个人。” ………… 陈嘉懿在房间里瘫软,眼睛半睁半闭,脸上是一种奇幻的笑容。 “是‘TMTT’?”董芫身后闪出一个年轻男人,他一袭黑衣,俊眉冷目,眉宇间充满桀骜的锐气,正是顾念,“Tell-me-the-truth,FBI刑讯专供药剂。” “发作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和她叙了叙旧。”董芫笑笑,“那么你要问什么就赶紧问吧。” 顾念耸耸肩:“其实答案早就出来了,只不过想要证实而已。” 他丢给董芫一叠照片:“事关重大,最好悠着点。” 董芫看到照片,脸上的浅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顾念已经径直走到失去神智的陈嘉懿面前,问:“陈嘉懿,是谁给你吗啡的?” “是在医院里……阿芫病危的时候。安楠先生的助理给我的。” “安楠先生的助理?” 陈嘉懿如今成了机器人,一问一答老老实实:“就是那位林落翘,林小姐。那天我在医院里呆久了,胃痛发作。她给了我一包东西……” “有效吗?后来你们就成了朋友?”顾念见那边的董芫咬紧唇角,睚眦欲裂,赶忙用眼神安抚董芫,一边继续盘问。 “是的。林落翘和我经常去喝酒……她跟我说,女人最重要是有钱。董芫是个不中用的病秧子了,为什么我不帮他一把,结束他的痛苦。到时候我就是董家遗孀,牛郎店里的大国啊,潇湘啊,夏林啊,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陈嘉懿边说边笑,口角一条长长的涎水留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提起钱的缘故呢,还是提起那几个牛郎的缘故。 董芫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咚的一声大力拍了一下桌子。陈嘉懿被响声吓了一跳,顾念连忙按住她,他知道TMTT的药效时间有效,经过外界刺激更容易清醒,抓紧时间问:“林落翘是谁?” “她?她就是安楠的助理啊!对了,对了,表面上是助理,实际上,她可是他的情fù哟,那个小浪蹄子,爹死娘不疼的,还有个哥哥蹲号子。禁不住人家长得漂亮呀,女儿都十五岁了,还那么有手段勾男人。我那亲爱的小姑子跟人家比,就是幼儿园学生跟大人斗手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嘉懿又幸灾乐祸地笑起来,深夜中她的笑声犹如鬼魅,听在耳中只让人毛骨悚然。 顾念套话套到这里,眼瞅着董芫摇摇欲坠,再听下去非气得心脏病发作不可。王老先生竭尽全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董芫从生死线上拉回来,再病一次就不划算了。他打了个响指,陈嘉懿身子一软就昏睡了过去,而顾念则回身去搀着董芫,目光凝视着他:“董叔,看来这次有得搞了。” 第七十八章 圣诞晚会上的神秘女子 十二月底的新江城,虽然没有下雪,可也刮了好几次风,下了好几次冰霜了。睍莼璩晓庭院里的树叶早就掉光,就连菊花都过了最灿烂的时候,只剩下一些残局兀自在枝头黄澄澄地映着冷冷星光,越发的孤傲凌清。 和室外的彻骨寒冷形成鲜明对比,董家的宴会厅内地暖开得暖洋洋地,满屋子金碧辉煌,映花了人眼。今年的董家圣诞晚宴,名流云集,格外盛大。 董氏总裁董芫,大病初愈,新近恢复单身,一周前才董家少奶奶红杏出墙导致婚变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不过他丝毫没有被影响到。今晚作为主人家的董芫一身墨绿色西装,暗红泥金领结,雪白的脸庞,斜飞的眉,顾盼生辉,清贵文雅,不知道倾倒了多少名媛淑女的芳心。 更引人注目的,却是他身边出现的神秘美貌女子。 这名女子瞧着不到三十岁,一张与董芫惊人相似的瓜子脸面,她冰肌玉骨,柳眉黛目,高雅出尘。惊艳过后,宾客们一开始还有些茫然,一直听到董芫称呼这名女子“妹妹”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董家四小姐董薇。 很快,董薇就成了晚宴上最炙手可热的红人。等到第一支舞曲响起,就有一名四十来岁的男人大步上前到董薇身边,殷勤邀请:“请问可以赏脸跳支舞吗?” 董薇有些茫然,离开社交场十六年了,才在女儿的怂恿下,重新出席这种场合。今晚的服装打扮,一应都是女儿操办的,也不知道安知薇小小年纪,哪里学得一手收拾穿衣的好本领,当三姐为董薇打扮停当来到镜子前时,就连董薇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薇薇!太隆重了!”安知薇为董薇挑选了紫红色狐狸毛领子长裙,全套蓝宝石首饰,当中一颗拇指大小的湛蓝宝石垂在董薇雪白的颈脖上,火光灼灼,耀眼无比。安知薇笑吟吟地打量母亲:“妈妈,你早就应该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了,我就不用你操心啦!” 董薇三十多的人了,反而被女儿臊红了脸:“你这丫头,哪里学到的胡言乱语!” 然后,她就被安知薇连推带搡地推上了董家来接她的车子。 没想到,以“单身”身份重归社交场,她还这样受欢迎……面对眼前这个自称沈伟诚的富商那情意深切的面孔,董薇想起自己已是有夫之妇,微红了脸,正要摇头。身边的董芫却已经执起她手交给沈伟诚:“既然来了,就好好的玩玩。沈先生是正宗英国绅士,舞技一流的。” 沈伟诚大喜,于是董薇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沈伟诚娴熟地带往舞池,旋转起来。 ………… 《蓝色多瑙河》优美的旋律中,门外的少女端起一杯红酒,自得其乐地啜饮。 “真闲!” 安知薇白了身边大刺刺坐下来的人一眼,“我舅舅的晚宴怎么连帮派的人都来了?” “啧啧,救命恩人能不请吗?你放心,你舅舅不是你,他不会那么忘恩负义的。”顾念往屋子里张了一张,董薇已经开始跟沈伟诚跳第二支舞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把母亲丢到前面,然后做女儿的躲在屋后?” “你不要忘记了,我爸隐婚,所以我妈现在也是未婚身份——我嘛,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顾念的目光于是变得意味深长:“于是你就要让你那渣爹吃吃飞醋,让他知道你妈不是烂茶渣,把你们重视起来?” 安知薇笑而不语。 “见过坑爹的,没见过这样坑爹的。”顾念忽然发现好玩的事情一样,桀桀笑起来,“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娶你做媳妇一定不错。” “娶我才大错特错呢。” 安知薇的反唇相讥没能吓退顾念,反倒引得他凑上前去:“我正需要一个你这样的媳妇来气我家老头子。” 淡淡的灯光下,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 第七十九章 余啸言 “你家老头子?”安知薇第一次听到顾念主动提自己家人。睍莼璩晓 “你不是笨蛋,猜也应该猜得到吧。我是个混帮派的。” 安知薇静静地听。 顾念自嘲似的笑了笑,说:“接下来就很无聊了,其实我爷爷也是混帮派的。不过那是在建国之前……然后,我爹,我妈,我姑姑,我叔叔,都是混帮派的。区别只是,帮派混大了,就得找势力投靠,然后我爷爷赌对了势力。如此而已。” 安知薇没想到那个权倾帝都的庞大家族,在自家儿孙口中说来,却充满不屑和无奈。 “烦透了,跑出来喘口气。没想到我还是得靠家里老本行混饭吃——” 安知薇终于发现顾念不对劲,她皱眉道:“顾念,你喝多了。” 这里人来人往的,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顾念低声笑了笑,倒没有跟她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他忽然问:“喂,你生日什么时候?” 话题变得太快,安知薇猝不及防,下意识回答:“1月6号,怎么了。” “1月……切……”顾念似乎有点失望,“跟我一点都不配。我以为你会是双鱼座或者别的。” 安知薇不觉有气,怒道:“谁不配啦?你几月的?”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顾念身子一歪,软倒在躺椅上。 他果然喝醉了。 尽管如此,安知薇可没打算放过顾念,她挥手唤过仆人去取毯子,自己老实不客气地伸手进顾念口袋里摸他的身份证。 摸索一轮,一无所获。想来也正常,宴会中大多不会带这类随身物品。正在上下其手,安知薇忽觉异样,她抬起头来,一个少年拿着酒杯,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安知薇:“……” 少年:“……” 安知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一个熟悉的名字来不及细想就冲口而出:“余啸言!” 余啸言没有应,琥珀色的眼眸仍然一霎不霎盯着安知薇,安知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自己的手还在顾念的内袋里,她脸一红,赶紧收回爪子。 余啸言大概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恍惚一阵总算回魂:“你认识我?” “……”安知薇眼神一阵乱闪。 转眼,她抬眸微笑:“新江余氏四少爷余啸言,是全市有名的音乐神童,年纪轻轻就获得了肖邦奖。别人可能会不清楚,我们这些修音乐的特长生再不知道,那可就文盲了。” 余啸言,余啸东最小的弟弟,也是当年余氏争产中,余啸东最强有力的对手。 不过现在的余啸言,只是一个无心家族生意,一门心思放在自己喜欢的音乐上的十八岁少年而已。 安知薇没想到重生之后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余家人,竟然会是他…… 听到她一番说话,余啸言十分高兴,他说:“你也是学音乐的?你叫什么名字?” 他声线柔和,温文尔雅,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我也是学钢琴,那点微末技艺就不好意思在余少爷跟前多说了。”安知薇不卑不亢的态度,吸引着余啸言的眼光,“我叫安知薇。” “哦,安知薇。”余啸言重复着她的名字,“你是这家的仆人?” 今晚宴会,安知薇原本就打算做个隐身人,所以没有盛装华服,只是简简单单穿了条最不起眼的黑色天鹅绒长裙,跟女仆们倒有几分相像。余啸言见她这般打扮,就以为她是这里的仆人。 安知薇有些哭笑不得,这时福伯亲自领人捧了毛毯来了,一群人围过来照料酩酊大醉的顾念。又有人在那边招呼安知薇:“薇薇小姐!太太叫你!” 安知薇如得了赦令,对恋恋不舍的余啸言说:“我先走了!” 第八十章 争风吃醋 安知薇被叫到后面,却是安楠来了。睍莼璩晓 一进门,看见安楠的神气,安知薇差点没笑出声来! 只见安楠隔着帘子,一霎不霎地盯着跟别人翩翩起舞的董薇,脸色比夜色还青,脖子上的青筋若隐若现,醋味隔得老远都闻得到。偏偏董芫陪他坐着喝茶,淡淡地说:“我还以为妹夫你忙着演出,没空光临我们的晚宴呢。这次一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安楠唯唯答应着,见到安知薇低头垂首走进来,先是恶狠狠的瞪了安知薇一眼。安知薇心里冲他做了个鬼脸,脸上却若无其事地,径直走到董芫跟前问好:“舅舅。” 然后才转过身来,摆出又惊又喜的表情:“爸爸!你怎么来了?” “哼,你个臭丫头,跑到哪儿疯了!爸爸来了都不知道!” 隔得老远地,安知薇都快听到安楠磨后槽牙的咯吱响了。 “可是爸爸今晚说有重要应酬不回来的呀,爸,这么早就来接我们走了吗?” 安知薇一脸无辜,安楠不理她,说:“你妈呢?外面跟她跳舞的是谁?” 董芫是他大舅子,他不好发作,对安知薇可就不同了。 但董芫又怎么会让他为难安知薇,抢着说:“是我一些生意场上的朋友。妹夫你放心,都是为人极正派的青年,不会乱来的。” 他一口一个妹夫,无异一个个耳光打在安楠脸上,安楠忍不住气道:“他们知不知道她已经有老公了!” “咦?这话说得,当然是——不知道啊。”董芫错愕道,“你们不是有婚前协议,我妹妹不能公开自己身份吗?” “不知道她有老公,还让她跟别的男人跳舞?”安楠再也按捺不住,霍地站起来。 相比起安楠的失态,董芫要淡定得多,他云淡风轻地笑道:“哦,原来妹夫是在意这个。没关系嘛,你不能带她出去应酬,我见董薇在家里也怪闷的,正好是平安夜的好日子,就叫她出来消遣消遣。我们这种家庭,跳个舞又算的了什么。你说是吧?” 安楠一怔,竟然无言以对。 事实上,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逻辑关系:他不能公开和董薇的夫妻关系——他不能带董薇去应酬——董薇没有事做呆在家里——董芫关心同胞妹妹,邀请她到宴会上散心——可是,安楠已经习惯了十六年来妻女守在安家大宅里等候自己回家耳提面命。今天一回来,家里空空荡荡的,再闻讯赶到董家,见到盛装打扮得妻子如同众星捧月般,俨然就是宴会的女王。 无论如何,安楠都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他不能! “可是,她、她已经结婚了的……她还要在家带薇薇呢!”安楠结巴起来,安知薇杏眼一弯,笑眯眯地说:“我没关系的,福伯安排了几个女孩子跟我玩,我不到前头去就行了。” 董芫爱怜地说:“对不起,薇薇,这是舅舅能够为你做的事了。因为你现在不能曝光呢。” 聋子都听得出甥舅二人在联手打安楠的脸,安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之后,蓦地伸手去拉安知薇:“薇薇,我们走!” 后厅帘子这时候拉了起来,福伯脚步匆匆闯进,来到董芫身边耳语。董芫原本的微笑收敛起来,点头道:“我知道了。” 福伯退到一旁,董芫看向安知薇,神情肃然:“薇薇,你什么时候见过余少?” 第八十一章 完美合奏 “余少?”安楠还没有反应过来,安知薇已经知道董芫指的是谁,她就把刚才在花园里邂逅余啸言的过程捡紧要的说了一遍,董芫这才释然颔首:“没什么,余少现在在前面演奏,说需要一位搭档跟他四手联弹。睍莼璩晓指明要找一位穿黑色长裙的女士。场内都没有穿黑的,福伯想到了你,就找到这边来了。你跟福伯到前面去去吧。” 董芫的话,安知薇是要听的,当下答应了一句就要跟福伯去。刚抬脚董芫又叫住了她:“慢着。” “你这样过去太素了,别说你是年轻女孩子,哪怕是我们家的女仆都没有这样的。”董芫说罢,随手打开身边一个抽屉,“拿这个翡翠胸针,还有这两个裙坠子去。你要弹琴,别的叮叮咚咚的东西就免了。” 他指的是一个清代老坑帝王绿玻璃种翡翠胸针,还有两个真正汉八刀风格晶莹剔透和田玉籽料压坠,除了胸针,其余两件是男人平时手把玩的东西。仓促之间,女装首饰拿不出来,但那两块美玉有年头了,温润光泽,这样一系到安知薇素静纯黑的裙角上,倒别有一番风味。 等到安知薇妆点好,安楠也回过神来了,愕然道:“姓余又会弹钢琴……莫非是余家四少爷,余啸言?” 董薇意味深长地说:“你以为旁的人我会乱叫薇薇去作陪?” 安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余家是国际级的富豪,跺一跺脚华尔街都要震三震,而且余家还很会教育孩子,四个儿子个个都出类拔萃。跟余家比起来,安家和董家只能算小康。他虽然身份是艺术家,骨子里却没有半分艺术家的骨气,听得余家少爷对自己女儿另眼相看,安楠免不了就想入非非起来。 ………… 会场上,福伯引着安知薇走到余啸言面前。 “余少爷匆匆忙忙叫我来,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余啸言看向安知薇,眼睛亮闪闪地,他目光在安知薇的翡翠胸针上一扫而过,笑道:“早就知道你不会是平常的女仆。不知道安小姐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样神秘。连跟我道别一声都不行。迫不得已,我只好利用这个机会,再见安小姐你一面了。” “要见我有什么难的,我又不是余少爷这样的大忙人。”安知薇笑笑,依然是那副不卑不亢,淡然自若的态度。 余啸言欣喜道:“那么说,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安知薇避而不答,目光投向钢琴:“我们还是不要让宾客们久等了。不过,有一处为难的地方……” 她踌躇着,余啸言心头一紧,忙说:“什么事呢?” “我已经很久不曾用过三角钢琴了,不知道是否驾驭得来。” 事实上,离上一世弹奏三角钢琴,已经过了好几年。坐在这座庞然大物前,安知薇多少有些发憷。 余啸言释然微笑,拍拍胸口说:“你放心,都包在我身上了。” 一时二人在斯坦威三角钢琴前坐定,余啸言先起手,定下音域,随即悠扬流畅的乐声自他手底下响起。很快地,安知薇也加入到弹奏中来。 这是一首匈牙利舞曲,两个人两双手,一双修长光洁,一双白皙细腻,二十个指头彷如二十个精灵,错落有致地在黑白琴键上跳着和谐的舞步。一时之间,满场人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美妙的琴声陶醉了。 须臾一曲终,余啸言和安知薇已然双双停手,余啸言满面喜悦,对安知薇轻声说:“精彩。” 安知薇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开始有人鼓掌。 掌声由小而大,良久不息。 “你是南山中学的学生?”余啸言继续不依不饶地查安知薇家底,安知薇抬眼见董薇已经随着安楠悄悄走出宴会厅,她只得低声说:“我真的要走了,再会。”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分开人群,匆匆离开。 第八十二章 口角 回到家里,安知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冷静又冷静,冷静了很久,才重新把激dang的心情平复下来。睍莼璩晓 没想到这么早就会重遇余家的人,余啸言已经出现了,新江城的圈子就那么大,恐怕这一世,余啸东难免还会跟自己有交集。 到时候自己要怎样对这个男人? 如果刚刚重生过来的时候就见到余啸东,安知薇肯定会扑上去找他拼命的。 但是如今,她重生过来已经半年了,生活已经有了大变样,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挽回了当年没能挽救的两个最重要的人。为了报复余啸东而毁掉自己现在得来不易的生活,值得吗? 这个念头一闪现,安知薇忽地释然:为了那个男人,曾经毫不犹豫地去献出自己,毁灭自己,可是如今她居然会自问值得不值得了? 恐怕,这就是她已经不爱余啸东的最好证明了吧! 因为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漠。 只有不爱的时候,才会那样斤斤计较——计较为了这个男人,值得不值得。 想通了这一节,安知薇浑身的重担忽地卸下来,心肝脾肺没有一处不轻松。她洗了个脸,走到外头,在安楠和董薇的房间里,隐约传出争吵声。 “你如果不待见我和别的男人跳舞,那你就自己来邀请我啊!”安知薇好奇地趴到门上,门虚掩着,她毫不费力就推开一道缝隙,董薇解散了头发,还没有换衣裳,正满脸通红地跟安楠说话,“如今难道连我到我哥哥那里都不行了吗?我是嫁给你了,可我不是卖给你了!” 安知薇从来没见过这样激动的母亲,更没有听过母亲用这种语气跟父亲说话。不光是她,安楠也被这样的董薇吓坏了,在怒气冲冲的董薇面前,安楠居然结巴起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身为妇道人家,去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还有道理了?” “什么眉来眼去,安楠,你在侮辱我!”董薇更加恼怒,“只是普通的社交而已!我没想到你这么不信任我!” 安楠明显就是自己行为不正就去胡乱揣测别人,加上他那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个性,让他在今晚吃尽了断头醋。董薇的话句句在理,堵得他无言以对,太阳穴都气得鼓了起来:“反了反了,全家都反了。我还要这个家干什么!” “你有理会过这个家吗?今晚平安夜,谁不是一家团圆欢欢喜喜的?哪怕宴会都是一家大小出席?可你却一早出去了,我哥可怜我们母女,这才接我们过去散心。难道只有我和薇薇在家里枯坐着等你,才是为这个家好了?那么你说,你今晚到哪里应酬去了?” 安楠却是被林落翘缠绵住,到那边过平安夜去了,听董薇质问,气焰都消了三分。他软下来道:“好吧,薇薇,是我错了。我不应该答应出去,你到哥哥那里去是应该的,可,可你不能跟别人跳舞啊。还打扮得那么漂亮!你不知道我刚才恨得啊,都想上去揍那男人了!” 董薇听安楠说自己漂亮,火气顿时消了大半,她眼泪汪汪地盯着安楠:“你,你说什么?” “薇薇,我错了。”安楠看着董薇光洁秀丽的脸庞,柔声说,“好啦,好啦,别哭了。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老婆可以这么吸引人呢。” 这可是十七年来头一次,安楠低声下气地跟自己认错。董薇低下头去,那最后一丝火气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安楠见她一袭华袍,包裹着丰满玲珑的身段,想起舞场上的一幕幕,心头火起,趁机握住她的小手,往自己胸口放过去…… “薇,我爱你。” 灯光下的人影渐渐依偎在一处。安知薇眼见父母和好,嘴角微微翘起,轻手轻脚关上了门。 第八十三章 演出前夕 圣诞节的假期,安知薇没能休息多久。睍莼璩晓因为很快新年演出就要到了。 作为一所音乐特色中学,南山中学学生的终极目标,是海南音乐大学附属中学,简称南音附中。而要进ru这所享誉全国的高中,除了优异的学业和术科考试成绩之外,还要参考平时各种表演的发挥表现。 像阿熏这种,小小年纪就可以开演奏会的,已经等于在南音附中预定好位置了,自然不必担心。但是更多的如安知薇、林知夏这种特长生,只能争取学校有限的几次演出机会好好表现自己,好为自己的申请书添上几笔光辉。 所以过完圣诞节那天,安知薇就自动自觉中止了假期,加班加点地练习自己的节目。幸好安楠在那天平安夜上听到了安知薇的演奏,大概他也对女儿的水平刮目相看了,居然很难得地出手指点了几次安知薇。他确实无愧大师的称号,水平比学校老师高不知多少个档次,安知薇有了安楠指点,水平更加突飞猛进。 等到假期结束,大家的排练也到了白热化阶段。琴房每天都爆满,整天整夜响着肖邦或者莫扎特的片段;林荫道树底下,则成了唱歌组吊嗓子的天堂,这边是《图兰朵》的歌剧,那边则是京剧《二进宫》;其他的舞蹈室、小礼堂、闲置教室,都被各种剧组排得满满当当的。 这个时候,才看得出南中到底多少艺术特长生,功课反倒放到一边去,全校都围着这个新年演出打转。 各种小道消息也在流传着,一会儿有人说,今年请来了神秘嘉宾评委;一会儿有人说,今年直接让南音附中的资深老师到场,看大家表现拍板录取……更流行的,则是各种保健品,金嗓子之类不必多说,各种保养偏方,舒筋活络油,乃至之前考上南音附中的学长们带过的幸运饰品都活跃交易着,学生中俨然形成一个小小黑市。 罗雅瑶不是特长生,只能做观众。不过她很好心地为安知薇买了一个据说是南音附中某毕业的天才带过的扣子,让安知薇沾沾其中运气。 安知薇哭笑不得:“雅瑶,这个……是男士西服的袖扣啊。” ……虽然这个玳瑁扣子真的做得很漂亮…… 罗雅瑶不以为然地把扣子往安知薇手里塞:“带在身上就行了,卖给我的学长说这东西很灵光的,之前一个学姐戴着它去参加升学考试,顺利被南音附中录取了!” 鉴于她的一片热情,安知薇决定不告诉罗雅瑶,新年演出上大家只能穿晚礼服,决计不可能戴上一个男装玳瑁扣这个事实。 林知夏也很努力,她之前用手段赢得了独奏的机会。独奏原本就容易出彩,只要不出错,基本上获奖机会很大。所以她很珍惜这个机会,正好跟阿熏好着,就每天拉着阿熏陪她练琴。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一天傍晚,安知薇约了四点的琴房,谁知道遇到个不通气的老师,拖了老半天课,等到下课时都已经三点五十了,她匆匆忙忙地一收书包就往琴房跑。 一路狂冲过去,冷不防拐角处迎面撞到人。 “哎哟!”那人好结实,把安知薇撞得一屁股墩到地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不堪重负的书包里掉了好些书出来,安知薇捂着鼻子怒道:“走路注意点嘛!” “安知薇?” 头顶传来又惊又喜的声音。 安知薇抬头一看,呆住了。 “余啸言?你怎么会来这里?” —————————————————————————————————————————————————————————————————— 好久没有求收藏了,平安夜来收藏一个啦啦啦~~ 顺便祝大家圣诞快乐! 第八十四章 刻意接近 余啸言看见是安知薇,也失声叫出来:“安知薇?” 语气中透着惊喜。睍莼璩晓他眼睛一滑,随即眼前一亮:“这个是……你的东西吗?” 罗雅瑶送给自己的吉祥物掉到脚边,在夕阳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安知薇捡起来塞进口袋里:“是的!” “可这是我校服上缺的扣子。” 安知薇顿时被火烫了一样跳起来,条件反射似的把那扣子递过去:“那还给你了!其实是我同桌送给我的!” “不,不用了。你喜欢就拿去吧。”余啸言眼睛弯弯,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他在高兴个啥?安知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说:“那好,我要走了啊。” 余啸言有些失望:“你赶时间?” 安知薇嗯了一声,开始弯腰收拾散落一地的书本。 余啸言也蹲下来帮忙,安知薇感到背后火辣辣的。很显然,有人羡慕嫉妒恨了。余啸言的到来,只会比安楠来到更加引人注目。不光因为他同样拥有大批粉丝,而且比起大叔级的安楠,余啸言少年天才,家境又富裕,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白马王子。 “那个……我可以来帮忙吗?” 终于有人忍不住,怯生生地上前来搭讪余啸言。余啸言眼见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脸红红地站在旁边,礼貌地点头:“谢谢。我不小心把这位安小姐的书本碰掉了。如果你可以帮忙就太好了。” 这句话落地可不得了,哄地一下子涌上一大堆人,个个都抢那些书本,余啸言没想到会这样,有些怔忪地对安知薇说:“贵校的同学真热情啊。” 安知薇心道是因为你在这里所以热情而已。 她眼见着抢到书的女生们把书交给余啸言,一个一个眼中红心直飞,嘴角抽搐着说:“那当然。” 很快,地上的书都捡了起来,人群散去,余啸言把整整齐齐一叠书交给安知薇:“给,你的书。” “谢谢。”安知薇接过,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甜美的呼唤,“薇薇,这是你的琴谱吗?” 安知薇闻言回头,却是林知夏。她仍然一副仙女模样,长发飘飘,金带束发,校服外却套了件香奈儿的呢子外套,越发地蒲柳弱质,身段蹁跹。 她手中拿了一本暗红皮套的发黄旧书,xiōng部挺得高高地,优雅无比的在余啸言面前走过把书交给安知薇。 余啸言目光落在林知夏身上时,明显飞过一抹惊艳。林知夏显然也觉察到这种目光了,当她把书交给安知薇的时候,嘴角挂了微微的笑。 “是的,谢谢你。” 安知薇双眸如水,在林知夏手中接过琴谱。林知夏早就等在旁边,等着这个机会出来抢安知薇风头,她原本想在安知薇脸上收获一些失落着急,就像以前无数次在别的女生跟前抢走男朋友注意力那样,然而这一次,她失望了。 由始至终,安知薇都没有流露出半分不爽,她脸上还是挂着令人气疯了的淡定笑容,腰杆挺得直直的,澄澈的眼眸宛如古井,那种气场竟然一点都不输给林知夏。 失望之下,林知夏把注意力转到余啸言,她露出招牌妩媚笑容:“你好,我叫林知夏。你是薇薇的朋友?” 余啸言对任何人都是友好的,他有礼貌地说:“是。我叫余啸言。” “咦?余啸言?莫非你就是今天跟弗里曼教授一起过来的……”林知夏轻掩嘴巴,惊讶道。余啸言点头道:“是的。我这就要到小音乐场去了。” 安知薇这时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余啸言来意,余啸言见她一脸迷惘,于是解释:“汉诺威音乐学院的弗里曼教授是我的授课恩师,他今年准备在中国招收预科生,我听到新江这里的南音附中和南山中学都不错,所以陪他来走走。” 他这话虽然是对安知薇说的,但林知夏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第八十五章 斗琴 余啸言一番解释,对安知薇来说不过带来一件新闻,对林知夏来说,却是证实了这段时间她从阿熏处听来的重要传闻。睍莼璩晓按捺住心中狂喜,林知夏嫣然一笑:“那么我就不耽误余学长的时间了。” 她深谙欲擒故纵的原理,当下就优雅地甩着长发,如芭蕾舞演员退场般转身离开。 余啸言目送着她离开,安知薇瞧着好笑,干咳两声,说:“那么,我也要走啰。” 余啸言一怔,刚碰面又要告别,他心中实在不舍。再见安知薇杏眼弯弯,笑意里带着调侃,分明就是嘲笑自己刚才的失态。他不由得脸上一红,就连心湖也跟着荡漾起来,那一点被林知夏引起的绮思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急急忙忙道:“这就要走了?” 安知薇翻腕看手表:“严格来说,我现在已经迟到了。那么,拜拜咯——” 她嘴角带着笑,活泼泼地跑开很远,再回身跟兀自发呆的余啸言挥手告别。 ………… 安知薇果然迟到了,不过老师并没有计较什么,他一脸焦急地对安知薇说:“知薇,你总算来了。之前那首玛祖卡小步舞曲练习得怎么样?” 安知薇有些奇怪,信口说:“还可以。” “哎,算了算了,我前天才把琴谱给你,怎么可能练得出来。也罢,弹你拿手的《月光曲》吧。” 老师神情有些兴奋,又有些焦灼,安知薇更加纳闷,她问:“老师,怎么啦?” “你跟我来吧,迟了就赶不上了。” 等跟着老师到了小音乐场,安知薇才知道为什么老师那么着急。 斗琴! 小音乐场内,一字排开六部三角钢琴。光华夺目的余啸言坐在最左边的钢琴旁,旁边则分别坐了五个学生。 钢琴阵后设了座位,一个满脸白胡子长得很像马克思的老头西装革履,打了红色领结,庄严而坐。 显然,这个老头就是这场斗琴的裁判。 这是一场一对五的超级斗琴! 安知薇看过斗琴,大多是两名弹奏者相互斗曲子片段,谁接不下去了就输。但斗琴从来都是一比一的形式,如今余啸言这种斗琴法,别说前无古人,恐怕在南山中学之后也不会有来者了。老师在她耳边长长叹气:“总算赶上参加报名——” 她一边凝神看场中情形,一边信口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哼,弗里曼教授带着余啸言来打突然袭击,忽然之间说要给这个学校的学生再筛一遍。余啸言来这里摆擂台,不惧是谁只要是南山中学的学生都能参加,名额只限三十个。三班那边先得了消息来抢了头注,天可怜见我及时收到风,赶上报名。否则的话,哼,知薇你要那份申请表就悬了!” 安知薇纳闷:“申请表?” “到德国的申请表啊。”老师理所当然地说。 “可是我并没有打算——”老师一记眼刀丢过来,安知薇顿时住口。 嗯,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么很显然,在这位老师心目中,不想去汉诺威的音乐生就不是合格的音乐生。 老师不容安知薇多想,塞给安知薇一张写着28的纸条,一边推她:“刚才已经过了一轮了,全军覆没。你赶紧去准备准备!” 第八十六章 斗琴(2) 全军覆没? 有那么快吗? 安知薇更惊讶了,要知道斗琴的流程,一般先拿三支曲子出来比,发起方先弹一个片段,应对方再接一个;接着是应对方先弹,发起方再应对……往返至曲终为止。睍莼璩晓其中如果有错音,则斗琴随即停止。为了追求激烈度,甚至还会选择时间长的曲子来进行斗琴。所以有时候一比一的斗琴,都会持续很久。余啸言这场斗琴,以一敌五,恐怕时间只会更长,怎么才十来分钟就把五个挑战者都打输了? 琴音骤响,余啸言已经开始第二轮斗琴。 不过三个小节过去,就有人窃窃低语:“是肖邦升C小调圆舞曲!” 轻快的曲调,像波兰舞女在林中轻盈起舞。余啸言修长的指头在琴键上飞舞,姿态优雅,游刃有余。 八个小节之后,余啸言停了手,琴声戛然而止,他把目光投向自己左手边第一个挑战者。 那个挑战者是个男生,早在余啸言弹出第一个小节的时候,他额头就开始冒汗。踌躇半晌,终于迟疑着按了下去,白色琴键发出一声闷响,弗里曼教授已然皱起了眉头。男生弹到第二个小节就错了音,男生一弹错音就知道自己没希望了,惨白了脸色抬起头看向身后。弗里曼教授铁面无私地摇了摇手,那男生几乎要哭出来,如丧考妣地离开了钢琴。 第二轮第一个挑战者就这样输掉了比赛,接着是第二个挑战者,比起前面那位的紧张磕绊,这位可急躁得多。他大概认为早死早超生,闭着眼睛就开始暴风骤雨的弹奏,轰隆隆一阵响,安知薇跟场内别的观众一起捂住了耳朵:节奏太快的琴声,哪怕没有错音也跟噪音没区别! “停停停!”弗里曼教授大叫起来,他也被吵得受不了了,捂着耳朵大声说:“我是要你弹琴,不是要你跟钢琴交配!” 这一位的存活时间没有比头一个长多少——余啸言选择的这首曲子,难度太大了! 有了前面两个壮烈牺牲的,第三位可就靠谱多了,他总算弹出了一个完整的圆舞曲片段,演绎得也十分细腻。弗里曼教授一直紧绷的脸这时候才有了些和缓,几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据说,这样已经算是很满意了。弗里曼教授是出了名的严师出高徒,微微颔首,表示可以通过;点点头,那就相当之好;露出真正微笑,据说近五年来只有面试余啸言的时候出现过这种情形。 “好厉害的家伙。”安知薇不由自主地轻声说,老师也在旁边点头:“余啸言是故意选择这些难度大的曲子,增加斗琴难度,尽快筛选掉不合意的人选。” 那也是,尽管受过高强度训练,可一直重复弹片段,对手指和手掌也是很大负担。老师还说,这三十个还是初选,选出五个来,最后跟余啸言进行斗琴。胜了的就可以进弗里曼的候选名单。落选的四个也不用灰心,弗里曼还会参考新年演出的表现和平时成绩,最后加一场面试,再选一个。 也就是说,这一次弗里曼只打算在南中选两个学生带出国。虽然不比皇帝选妃千里挑一,可也是百里挑一了。 第二轮只留了那个叫徐岚的男生,接下来第三轮里,安知薇居然发现了阿熏的身影。 跟余啸言咫尺相对,哪怕是校草阿熏,在形貌上也都输了几分。不过阿熏胜在长得眉清目秀,虽然不及余啸言举手投足贵气逼人,可也另有风采不至于完全被盖过锋芒。 这一轮的斗琴,成了余啸言跟阿熏的双人拉锯战。从肖邦到舒伯特,从《幻想圆舞曲》到《土耳其进行曲》,余啸言的每一次发起,都被阿熏接了过去,一首,两首,三首,他到底没有错音,曲子的感情演绎也非常到位。 不过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在场的都已经不算是音乐的门外汉,大家到底还是听出来,比起余啸言的圆融娴熟,游刃有余,阿熏还有些许生涩。 不过,就这样,已经非常难得了。就连弗里曼教授听到后来,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盯着阿熏清瘦背影,连连点头。 毫无疑问,阿熏被留了下来。 第八十七章 乱来 第四轮无惊无险过去,这一轮也是一个都没留下来。睍莼璩晓弗里曼教授宁缺毋滥,一点儿都没有因为复试名额未满而手下留情。 因为报名迟了,安知薇放在第五轮,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林知夏竟然也被放在这轮。两名少女分别在场上坐下后,顿时引起场内一片议论。 这两个女孩子,安知薇端丽秀雅,宛如修竹;林知夏眉目如画,美若牡丹。林知夏的美貌虽然惊人,却怎么都压不过安知薇那一点点光芒去。 余啸言礼貌地一笑:“最后一轮了,希望你们好运。” 安知薇敛眉垂目,把注意力放在钢琴上。林知夏却回以粲然一笑。 场外的阿熏脸色忽然变得不怎么好看。 余啸言抬手。 场内肃静。 行云流水的乐章,在余啸言手下融融奏响,和美流畅,像那湖岸边的融融月色,照耀万顷碧波…… “是月光曲!” 可是,这样深情,这样迷人的演绎《月光曲》,从来没有人能够做到过。余啸言不愧是最年轻的钢琴天才,技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第一乐章过去,所有人都沉浸在月光的意境中,无法自拔。坐在第一座钢琴的小女生满脸通红,在余啸言鼓励的目光注视下,忽然尖叫一声:“余啸言我好喜欢你!” 然后她在全场哗然之下捂着脸格格笑着就跑掉了——显然这是一个狂热的粉丝,来这里挑战只是为了近距离接触偶像的。 小女生带来的骚动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直到一段忧郁的、充满无限愁思的乐曲响起,大家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场内。 “是林知夏。” “到林知夏了。” 美丽的女孩——林知夏,在钢琴前弹响了贝多芬名作的第二乐章。她的演奏风格如她的长相一样华丽,而且没有半个错音或停滞。阿熏的苦心教导显然在林知夏身上取得显著成效,甚至已经青出于蓝了。 八个小节结束,林知夏抬眸浅笑,全身仿佛都笼罩了淡淡的圣洁光华。弗里曼教授频频点头,然后就到安知薇。 面对余啸言的完美演绎,林知夏的华丽接招,安知薇几乎可以说败局已定。 可此时的安知薇非但没有半分战败者的沮丧,她仍旧在钢琴前直直地坐着,云淡风轻,众人见她成竹在胸的样子,又不由得浮上一个念头:莫非安知薇另有妙招? 于是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安知薇开始了自己的应对。 起手第一个片段,已经跟之前余啸言和林知夏的大大不同。安知薇的老师在旁边一蹦三尺高:“乱来!太乱来了!” 原本这首月光曲一共分三个乐章,余啸言演绎了优雅的第一乐章,林知夏弹奏了从忧郁到激昂的第二乐章,照理安知薇应该完成第三乐章才对。 可现在的旋律,音调朴实,五度交错,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马上听出来,这根本就不是贝多芬《月光曲》第三乐章的旋律! “怎么回事?” “她是不是放弃了?这么乱来?” “分明就是乱弹琴嘛!” 可是,说是乱弹琴,安知薇神定气闲,落指丝毫不乱,分明就是有所准备的。 余啸言和林知夏都惊呆了,后面有人鼓掌:“精彩,精彩!” 顾不得安知薇还没有弹完,弗里曼教授已经忘形地站了起来,他的脸上挂着真正的笑容:“好精彩的《月光曲》。” 第八十八章 替换 清淡的笔墨、朴素的音调。睍莼璩晓在余啸言已经把贝多芬《月光曲》演绎得淋漓尽致的情况下,安知薇用德彪西的《月光曲》,作出一个完美的应和。 当弗里曼教授做出一番言辞激烈的赞美后,大家才恍然大悟,继而由衷地为安知薇鼓掌。 林知夏盯着落落大方接受余啸言和弗里曼祝贺的安知薇,心里嫉恨不已。 “下面,进ru第二次复试!”司仪拿着麦克风说,“大家请安静,弗里曼教授认为,第五轮的两位年轻女士都非常出色,所以第五轮有两位入选复试了。现在我读一下复试名单,十五分钟之后开始复试斗琴。” 进ru复试的人分别是阿熏、安知薇、林知夏、徐岚和司徒敏,两男三女。 他们中的一个,将会直接得到弗里曼教授的录取通知书,剩下的四个里还将会竞争出一个,拿到第二张通知书。 ………… 等到复试开始时,大伙儿的注意力已经更多地停留在安知薇身上。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的正是此时安知薇的情形。一直以来,她在学校里都是平淡无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学生,从来不会进ru大家的视线范围。 相反,林知夏在入学第一天开始,就万众瞩目,一举一动都是焦点。哪怕有些老师不喜欢她,也只是少数。她是出名的高材生,又是校花。除了阿熏,还有一个名额大家都说是内定给林知夏了。事实上,无论是意外入选的徐岚还是落选的人,败给阿熏和林知夏,都没有半句不服。 而横空出世的安知薇,更像一匹黑马。 黑马能够跑多远呢? 底下在低声议论着,投给安知薇的目光既有支持鼓励也有不怀好意,林知夏笑靥如花,在旁边轻声说:“薇薇,没想到我们可以一起进复试,要加油哟。” “谢谢。”安知薇弯弯嘴角。 复试的内容,第一轮竟然是即兴演奏。值得欣慰的是,这一轮是允许看琴谱的。老师几乎一个箭步冲上来,把那本暗红色琴谱塞给安知薇。 “知薇!你要弹这一首!” 安知薇微微颔首,这本琴谱是老师从图书馆抢回来的珍本,里面只有三首曲子。一首是玛祖卡小步舞曲,其他两首安知薇还没有学。 老师的用意,自然是要安知薇用难度来获取胜算。 其实不光是她们这样想,别的选手也是这样打算的。徐岚首先弹了一支长长的协奏曲,难度极其高,但效果并不理想。弗里曼教授点评说炫技太过。有了这一句,阿熏就保守了一些,弹了一首活泼的小品,倒也娓娓动听。 接下来,就是林知夏,没有了余啸言的首奏带动,她选了一首舒伯特的小夜曲,加了一些改编,手法上华丽了很多。别出心裁的演绎为林知夏赢了不少掌声,一曲终了的时候,音乐场里响起了掌声,林知夏款款站起团团行礼,最后还冲余啸言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安知薇错觉,她发现阿熏无声地咬紧了嘴唇。 最后一个就是安知薇了,她翻开眼前的暗红琴谱,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定在了钢琴前。 暗红色的羊皮书皮下,玛祖卡小步舞曲的曲谱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最上面的两页,剩下的大半本泛黄的纸张,胡乱地画着一些最基本的五线谱音符。 —————————————————————————————————————————— 激动地收到平生第一封打赏,不能说某离少见多怪,实在是当年离开的时候还没有开打赏系统。好激动啊啊啊 第八十九章 诺玛的回忆 她的琴谱,被人做了手脚! 安知薇坐在钢琴前,笑容仍在,眼神已经起了变化。睍莼璩晓身上有了丝丝凉意,那是在场几百个观众的目光。她甚至可以感受到林知夏也在看自己…… ——刚才,就在刚才,林知夏是最后一个拿起那本琴谱的人。她早就知道了这场斗琴,所以提前撕掉了安知薇的琴谱! 安知薇并不怪自己运气不好,既然林知夏是有备而来,那么即使没有刚才的混乱,她也会制造机会来做手脚的。当务之急,是怎样度过这场危机…… 弗里曼教授盯着自己,他湛蓝的目光兴致盎然,显然对她充满期待。余啸言也在看着她,他眸光温柔如水,余家兄弟里,余啸言是唯一一个对自己友善对待过的人,可最后他的下场最惨…… 安知薇大脑急速运转,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扬手搭在琴键上。 铛—— 乐声响起,铿锵有力! 身材纤瘦的女孩坐在庞大的门德尔松三角钢琴前面,以极其剧烈的动作,快速爬升好几个八度,那乐曲对比强烈、层次鲜明,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在她小小的身躯内可以蕴含如此强大的力量! “这是……” “是《诺玛的回忆》!” 以复杂的音符铺陈出华丽而浑然天成的抒情旋律,安知薇脱离琴谱,背奏出一首世界知名的高难度乐曲。旁边有人惊讶地问:“《诺玛的回忆》?那是意大利歌剧作品呀。安知薇已经学到那种程度了吗?” “不……”老师完全惊呆了,下意识地答了一个字之后赶紧改口,“才学过一次……而已……” 老师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没法相信眼前的事实:这个年仅16岁的少女,自己朝夕相处的学生,竟然已经可以演奏世界十大高难度钢琴曲之一的《诺玛的回忆》了! 紧凑激昂的旋律,完美地诉说着爱情、仇恨与宽恕的角力。安知薇嘴角紧抿,神情坚毅,她不但在用手指弹奏这首女性主义的神曲,而是用自己的整个身心,整个感情,去进行自己的宣言! “太充沛了,这种感情太完美了!就好像……就好像……”余啸言情不自禁站起来,他所有情感都被眼前的少女吸引过去,身不由己地沉沦,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在他心底划过——就好像安知薇自己本身,曾经经历过这种沉痛刻骨的爱与恨一样! 直到一曲终了,安知薇按下最后一个音符,她的额头已经布满细细的汗珠。 肃静。 全场肃静。 大家都把林知夏抛在脑后,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瞪着安知薇,鸦雀无声。 死一般的寂静,直到安知薇自己站起来打破:“献丑了。” 只不过短短几分钟,她就恢复平时优雅端庄的模样,气定神闲,人淡如竹。好像刚才那澎湃的乐曲,是别人弹奏。 如雷的掌声这次才爆发出来,余啸言几乎要把双手拍烂,他双眼亮闪闪地,口中大声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目光投向恩师,弗里曼教授也在鼓掌,师生眼神相接,心意相通,不约而同地点头。 第九十章 知薇的拒绝 “安知薇!太好了!你表现得真是太好了!”老师热烈的拥抱几乎没把安知薇挤死,“怎么我从来不知道你可以背奏《诺玛的回忆》!” 刚才林知夏和阿熏表现出色,老师几乎都不抱希望。睍莼璩晓绝处逢生,怎么不叫她欣喜若狂! “咳咳,老师……咳咳咳!” 好不容易老师松开怀抱,安知薇瞥见林知夏怒气冲冲地走了,阿熏紧跟在她身后。余啸言走过来,笑得春风和煦:“真是恭喜你,安知薇。你实在太出色了,优胜者当之无愧。” 安知薇理了理被老师弄乱的秀发,“谢谢。” “那么,现在请两位到办公室里去。弗里曼教授有话跟你谈。” 老师知道这是要跟安知薇正式谈到德国去的事了,喜笑颜开地拉着安知薇,师生二人随着余啸言来到安静的办公室里,弗里曼教授已经坐在那里。 一见面,首先自然是庆贺安知薇的优胜。弗里曼教授一连用了好几个“精彩”“奇妙”“难得”的形容词来肯定安知薇,余啸言笑眯眯地跟着与有荣焉的模样,好像安知薇受到肯定自己也很光荣似的。最后弗里曼教授话锋一转,才解开了谜底:“之前余啸言让我扩展多五个初赛者名额好让你赶上报名,我还不明白。如今才知道,你真的是个难得的人才!” “咦——”安知薇瞪大眼睛,询问地看向余啸言。余啸言低声在她耳边说:“一开始弗里曼教授只定了25个名额。” 安知薇这才知道,余啸言为自己开了一个小小的后门。 老师在旁边见二人咬耳朵,开心不已:“太好了,你们以后是同门师兄妹,正好多多亲近。” 别说弗里曼教授是世界知名的音乐家,余啸言本身也已经成家成名,自己的学生跟了这两个人,事业只会越往上走。安知薇这位钢琴老师替她开心之余,也不由得生起女儿大了要飞走了的感慨。 “那真是谢谢你了。”安知薇杏眼弯弯,她来到弗里曼教授面前,恭敬行礼,“弗里曼教授,能够得到您的赏识,知薇真是很荣幸。” 弗里曼教授笑眯眯地受了安知薇的礼。 ——“但是,知薇家里却不允许知薇出国。所以,到德国这个难得的机会,恐怕知薇只能忍痛放弃了。” 老师脸上的笑容僵住,就连余啸言,都忍不住敛了微笑。 弗里曼教授大出意料之外,惊讶道:“什么?你要放弃?” “是的。”安知薇斟词酌句,轻声说,“个中种种原因,知薇也不好跟外人说,但是,知薇却很清楚,我现在不能离开家里,不能离开新江。” 林落翘和林知夏还在安楠身边蹦跶,如今虽然董芫是救回来了,成为董薇的一大后盾,然而局势还没明朗,她,绝不能走! 何况,还有—— 顾念清俊桀骜的面容在安知薇眼前一闪而过,她漆黑的眼眸瞬间变得深沉,坚决地向弗里曼行下礼去。 —————————————————————————— 一转眼,2013年渐行渐远…… 第九十一章 都是假的 原本安知薇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睍莼璩晓 没想到,这些只不过是个开始。 拒绝了弗里曼之后,弗里曼虽然失望,却也表示了理解和尊重。于是第二天,安知薇就恢复了正常的作息。 “安知薇。” 在林荫道上,阿熏堵住了安知薇的去路。 几天不见,他消瘦了很多,那双本来就脉脉含情的琥珀色眼眸变得更忧郁了。少年的身躯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走,却偏偏倔强地站在风中。他应该等了安知薇很久,打过招呼之后,安知薇注意到阿熏的嘴唇已经被寒风冻得乌青。 “阿熏学长,有什么事吗?” “……”阿熏欲言又止,最后说,“我想和你一起回去,可以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安知薇耸耸肩,于是阿熏就跟她并肩走向校门。 一路无话。 冬天的夕阳沉得很快,乌云自东边席卷而来,黑夜的来临仿佛只在一瞬间。 这么哑巴下去不是个办法啊。安知薇心想,好歹阿熏如今是林知夏的男朋友呢,学校里人多眼杂,到时候扯上什么小三啊之类的桃色纠纷,自己就恶心了。于是她开始没话找话:“学长,今天不用接知夏?” 阿熏和知夏好得蜜里调油,每天都形影不离的。什么结拜兄妹的伪装,老早在八百年前就撕掉了。 “……都是假的。” 咦?安知薇愕然抬头。 阿熏握紧了拳头,脸色铁青,咬牙道:“都是假的!” ——“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我也没有喜欢过她,你看到那些都是假的啊!” 性情温和的阿熏少有如此恼怒的时候,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猛地一拳打到旁边的洋紫荆树干上。安知薇眼瞅着,自己都开始觉得手疼。猝不及防地,阿熏忽地把她拉入怀里,死死抱住:“知薇,我没法欺骗自己,我喜欢的是你,我一直喜欢你!” ——“我只是想用林知夏来气你而已!” 唉,安知薇千方百计想避免的狗血事件,如今还是发生了。 阿熏只是拥着她,他的肩膀由于情绪激动而抖个不住。 “阿熏学长……” “直到后来,我们……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林知夏要我对她负责任……我虽然心里仍然有你,可也不能对她不住,也就认了……没想到她……她……” 林知夏最近在干什么,安知薇虽然没有特意关注,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她轻声说:“她主动跟你提出分手,然后去追求余啸言了,对吗?” “……” 从阿熏的反应来看,安知薇知道自己说中了。 “原来只要有钱,她什么人都可以喜欢!” 那是自然的。否则就不是林落翘的女儿了。安知薇心中吐槽,轻轻挣扎着,试图从阿熏怀里挣脱:“那个,你现在知道她的真面目也不迟啊。阿熏学长,放开我再说话好吗?” “可是,知薇,你为什么不接受我?一直以来,我对你……为什么你不接受我!” 阿熏越抱越紧,安知薇要喘不过气来了。 突然之间,她身上一松,新鲜的空气灌入肺部,安知薇还没来得及喘几口气,头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亏你是男人,丢脸不丢脸!” 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脊椎骨一路往上爬,安知薇的脑袋“嗡”一声,要爆炸一样。 从天而降的顾念,把阿熏硬生生地在她身上扯开,刀子一样的眼光来来回回在阿熏身上扫。 第九十二章 风波再起 阿熏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顾念,见他一身光棍气,十足无赖头子,怒道:“你……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我?”顾念斜斜地乜着阿熏,冷笑,“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字?” 他手长脚长,阿熏都算是高的了,硬是被他拽着后脖子,斯文尽失。睍莼璩晓安知薇眼见顾念就要发癫,赶忙上前制止:“顾念!你怎么来了?” “我?我是来接我女人的!” 安知薇打了个突,顾念的女人在这里?她怎么不知道? 可当她发现顾念刀子似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顿时浑身汗毛都炸开来。 “你……你女人……”阿熏觉察到什么,不可思议地大叫,“不!不可能!知薇,你竟然跟了这个流氓?” “说我是流氓,你又是什么东西?”顾念傲慢地道,“用一个女人来气自己的心上人,好让知薇来倒贴你?你自我感觉要不要太良好?你喜欢知薇为什么不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的去追?又或者是被那林知夏迷住眼,想两样兼收?” 阿熏被顾念一句话说破心事,清秀的脸顿时成了熟番茄。 “顾念,你先把人放下来再说!”安知薇知道阿熏细皮嫩肉,顾念再这样勒他搞不好会受伤。 顾念只恍然不闻,继续嘲笑阿熏:“现在被甩了,就来吃回头草了?我告诉你,知薇比那个什么林知夏要强一百倍,连林知夏都不要的男人,给安知薇提鞋都不配!你可以滚了!” 重重地把阿熏甩到洋紫荆树下,只撞得老树一阵阵乱晃,落英缤纷,顾念一把拉过安知薇,嘴里开始数落:“都说了要你等我。专门招惹狂蜂浪蝶……” 他唠叨了几句,又想起什么来,转头对仍站在树下发呆的阿熏说:“对了,那个谁,你就是阿熏吧?” 安知薇瀑布汗,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就把人揍了…… “……我是。” 阿熏擦擦嘴角的血迹,被顾念奚落一番,他竟然不怎么恼怒,反而很是沮丧。 “你说的没错,我是个懦夫,我不会骚扰你们的,我走了。” “别,你可不能走。我千里迢迢赶来南中可就白跑了。” 顾念此言一出,阿熏和安知薇都有些惊讶,异口同声问:“怎么了?” 顾念也不多话,只是挥挥手,一辆低调的奥迪A6悄然无声地滑停在他身后,他简单扼要地说:“上车。” “校道里禁止行车的!”阿熏抗议,但一看顾念的眼神,他的声音就小了下去。 三个人坐在车上,气氛就有些诡异和沉闷。 一直等开出上了大路,安知薇才问:“顾念,你找阿熏有什么事?” “还不是你那个好妹妹。安知薇,我才知道原来你爹那么好品味啊,找的小三生的女儿,都不是省油的灯——反正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能闹腾的讨厌女人。” 顾念的话只听得阿熏一脸迷惘,安知薇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吃一惊:“你都知道了!” “你舅舅也知道了。我现在在帮他干活。” 顾念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安知薇也知道当着阿熏的面家丑不可外扬,于是就把话题引向另外一个方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是不是最近抢了那个林知夏的风头啊。”顾念嘿嘿笑着,把两份打印稿分别递给安知薇和阿熏,“瞧瞧这个。你们现在可都是头条明星了呢!” 第九十三章 被小三了 顾念的话云山雾罩,安知薇和阿熏满腹纳闷,只得低头去看那份东西。睍莼璩晓 一看之下,安知薇忍不住也冷笑起来。 而阿熏,则大吃一惊,“这……这……”他连拿着稿子的手都开始颤抖,“这是胡编乱造,含血喷人!” “切,这些是什么记者?狗仔队!他们那几两节操早就喂狗了!”顾念嘿嘿冷笑。 “何况,林知夏的妈妈是安……安楠先生的私人助理,在媒体圈路子很广。别的不说,光是看安楠先生份上,记者们就要卖面子给林知夏。” 顾念赞赏地看了安知薇一眼,又开始鄙视阿熏:“还是天才学长呢,怎么这么点社会经验都没有。还不如知薇。” 阿熏被他挤兑得又是一阵脸红,他无奈道:“那难道我们就任这些人乱写?” “这份东西简直发挥了看图说话的最高奥义啊。”安知薇反不以为意,既然顾念有本事把这些未公开发表的稿子截下来,那么他一定已经有了对应的办法,“你看看,学长,连设计对白都出来了。‘学长,人家这首曲子只给你的啦。’‘陈少熏无视失落的女友,一味在现场与新欢放电’‘林知夏失落离去,安知薇财色双收,风光占尽,只可怜了校花林知夏痴心一片错付非人’……好好文采,这个记者一定是中文系博士生毕业的,拿个诺贝尔文学奖没问题。” 安知薇没心没肺地大声读那篇稿子,阿熏满心不是滋味。林知夏自己先跟他说分手,一转脸却把那几张选拔场上手机拍的照片添油加醋颠倒黑白地卖给娱记。他明明是受害者,如今却成了劈腿男,更无辜的还是安知薇,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成了小三。 “知薇,对不起。我这就去跟林知夏说清楚,绝对不能让你不清不楚地受冤屈。” “没用的。”安知薇有时真觉得阿熏天真得可爱,她笑意盈盈地摇头,“你刚才没有听顾念说吗?林知夏和她母亲人脉很广,你觉得你找她说,她会就此收手吗?”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阿熏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安知薇不由得同情起阿熏来,其实,这个大男孩才是真正的无辜受害者。他虽然个性软弱,心地却还是很善良,眼看明天就要披上渣男的外衣了,如今只想到自己。念及此处,安知薇也有些感动,她轻声说:“阿熏学长,林知夏只有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这样才可以没有心理负担地去追求她新的对象啊。你想一想,那天在音乐厅里,她最注意的是谁?” “是……”那天林知夏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在余啸言身上打转,阿熏恍然大悟,“是余啸言!她跟我分手,是为了余啸言!” “余啸言?不就是余家那个四儿子嘛?”顾念桀桀道,“那就真值得她动那么大干戈了。” 安知薇问顾念:“顾念,你怎么发现这篇东西的?” “运气罢了。今天去新闻集团闲逛,主编大叔桌面放着这篇东西,我见照片上的人怪眼熟的,就拿过来看。” 安知薇背上的冷汗一下子冒出来了,果然是运气! 天可怜见,要不是顾念刚好过去,要不是主编刚好把报道放在桌面,这篇东西一旦面世,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我和阿熏学长,真的要感谢你了。”她沙哑着嗓子苦笑。 “不必谢我太早。我抽起了人家头版头条,总不能让人家的杂志开天窗吧。”车子慢慢开进新闻集团的大厦停车场,安知薇眼见一排记者已经抱着话筒拿着照相机等在停车场入口处,车厢里顾念笑容可掬,“所以,请阿熏把事实的真相……跟记者们澄清一下啰。” 第九十四章 转守为攻 两个小时后,记者们心满意足地散开去各自干活了。睍莼璩晓安知薇和顾念重新上了车,这次车子换成了奔驰越野,顾念好像是个开车行的,反正安知薇就没见他坐过同样的两辆车。 “就这样就行了。明天等着看好戏吧。” 顾念一脸满意,那欠扁模样让安知薇自己见了都有几分牙痒。他明明在帮自己呢,不知怎地安知薇就是半点感激之情都起不来,这也算是顾念的特殊技能了!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这样林知夏以后就没法在学校里见人了吧……” 他们身后,跟着脸色白纸一片的阿熏,少年不安地搓着手,活像作弊被逮了现行。 “圣父!你好!”顾念一手拉开车门,把阿熏往车里塞,边大声嚷嚷,“走好不送!” 阿熏今晚被顾念奚落得够惨了,安知薇瞧着不落忍,对阿熏说:“学长,之前林知夏怎样对我,对苏晓的,你还不知道吗?如今只不过她不仁我不义罢了,要么你同意把之前顾念截下来的头版重新放回去?”异世之剑客至尊 阿熏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摇头。 “那……就拜托你了。”他很不情愿地对顾念说,“不过我不会感谢你的。你不是好人。” “哼,谁要你说我是好人了。” 顾念冷哼着关车门,阿熏看向安知薇:“我们不一起走吗?” “你们的家又不是相同方向,别打算拿老子的车做人情!”顾念又一搂安知薇,“我会送她回去的!你趁早别惦记她了!” 车子载着几乎要哭出来的阿熏离开,平日学校里风头出尽的校草居然也有如此丢脸的一天,安知薇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摇摇头说:“行了,我也回去了,明天一大堆善后要处理呢!” “交给我好了。你乖乖念你的书吧。”顾念不以为意地说,“你舅舅可是交代过我,要我保护你。”弃妃大翻身,女人朕错了 董芫对自己这么关心……安知薇心头一股暖意流过。她忽然想起一事,说:“你刚才说林知夏不要的,给我提鞋也不配?” “是啊。”顾念难得认真起来,点点头。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当然,我说你强她一百倍,你就不会强过九十九倍!” 顾念别过头来,开始把安知薇往另外一辆豪华车上塞:“走吧,时候不早了!明天你就等着看新闻啦!” 这家伙……看不到顾念表情的安知薇,甚至没法判断顾念这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他的力气好大,安知薇被他搡到车上去,顾念自己也坐进车来。平稳的马达声响起,二人一车,很快消失在黑夜的浓雾中…… ………… 第二天,天气很好。[末世]反逆袭吧!女主 每次公车私用,坐安楠的车子上学,林知夏感觉都特别良好。 “妈妈。”她软软地依偎在林落翘身上,阳光照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灵动不已,“你说,那些记者真的会照我们的意思报道吗?” “当然。”林落翘胸有成竹,“你妈妈我是什么人啊,他们可都要靠我安排才能采访你爸爸的。这种事情是小case啦。余啸言少爷是最有爱心的,等把那小妮子和你那前男友唱臭之后,他一定会来安慰你。到时候你就要抓住机会了。” 想到那天余啸言坐在钢琴前,俊逸出尘的风姿,林知夏脸上爬上淡淡的红晕。 “我会的……” —————————————————————————————————— 我会说其实我有点儿想一招弄死这母女俩然后专心写感情戏吗? 第九十五章 众口铄金 “而且,余啸言跟阿熏不一样。睍莼璩晓阿熏可以玩玩就过去了,余家可是一等一的人家,是可以托付终身的!”林落翘握住女儿的手,谆谆教导,“妈知道你现在年纪还小,谈婚论嫁太早了些……但只要可以把大事订下来了。哪怕日后这些花花公子要反悔,也可以敲一大笔!” 在车子上上了一大轮的“课”,林知夏下车的时候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余啸言还将会在学校逗留一个月,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她,要把这位真正的贵公子拿下来! 走过校门口便利店,林知夏特地注意了门口的杂志架——杂志架上空空如也,上面贴着硕大的“售完”二字。 噫,看来新闻劲爆,销量很好。 满意的笑容爬上林知夏嘴角,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学校。 树荫底下,一群女孩子围着,正在讲悄悄话。她们当中一个手中拿着花花绿绿的东西……林知夏心里有数,摆出亲切笑靥,主动上前:“早啊。”炼器大宗师的科技王国 那几个女孩抬起头来,见到林知夏,撇撇嘴角,哄的一下散开了。 林知夏热脸碰上一堆冷屁股,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这时旁边又走过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横了她一眼,用她刚好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上个学还穿得那么招摇,果然是小三……” 小三? 林知夏呆住。 这个词,按照她们发给记者的通稿,应该用在安知薇身上才对呀。 远处传来不齿的冷笑,林知夏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加紧脚步往教室赶去。冲进教室门,正好看到后门一个书呆子捧了本八卦杂志在看,林知夏顾不得什么校花的仪态了,一把抢过杂志:“给我看看!” 一看之下,她大吃一惊!王爷,妾本红妆 原本应该报道安知薇横刀夺爱,阿熏负心劈腿的头版头条,赫然变成了自己的大头照——“安楠秘书多情女儿,抛弃小男友只为豪门公子”。 文中一样图文并茂,也是在音乐厅里,只是照片换成了自己和余啸言的。那是第二轮比赛刚开始的时候,余啸言在对选手们说鼓励的话,而自己则对着余啸言笑。她的笑容非常迷人,却没法掩盖眼底的欲wang。 “林知夏,你也太过分了。安知薇跟你好歹还同过班,你竟然抢了阿熏又甩掉人家。你不知道阿熏一向跟安知薇很要好吗?” 旁边传来书呆子鄙夷的话语,林知夏瞪大眼睛,冷汗涔涔而下。 书呆子还说了几句什么,林知夏已经听不见了,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滚动:这本杂志,到底卖了多少出去?! ——这本杂志到底卖了多少本,林知夏当然不可能查出来。 就算查出来也没用,,因为很快她就发现,只要是市面上有瓜葛的杂志,都不同程度,不同角度地报道了这次安楠助理女儿和名门贵公子,学校高材生的三角恋情桃色事件。[综漫]安 到最后,甚至《中学生》《少年少女》之类的主流刊物,也都参与了报道,举行了关于当代中学生道德情操的大讨论。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尽管林落翘在娱乐媒体那里有影响力,可也已经鞭长莫及了。不到三天时间,这场波澜壮阔的丑闻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余啸言自己赶紧作了反应,交代余氏的发言人做了澄清,自己对此事一无所知云云。总算保全了自己。 余啸言摘清自己之后,公众的注意力就都落在林知夏身上。 几个月前,很多人还记得林知夏作为南中的典型,炒作自己然后又被迅速拆穿的事。这段黑历史很快又有人翻出来,加上这次的劈腿事件,公众迅速地把林知夏定位成虚荣、拜金的不良少女,纷纷谴责南山中学只管成绩不问学生思想品德的作为。 更有一些比较重视孩子教育的权贵,开始着手安排自家孩子转学的事了。 第九十六章 不认女儿 ………… “真是岂有此理!” 安楠一记耳光甩在林落翘脸上,林落翘被他打得几乎整个人要飞出去,眼泪哗哗直流。睍莼璩晓 “楠哥,楠哥,真的不关我事啊!”大事不妙,林落翘赶忙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知夏也是受害者,都是那些记者乱写的……” “记者?记者干嘛没事要跑到学校里关心个劳什子教授?没有人通知记者会知道余啸言回国吗?你当我是傻子?” 想到林落翘胆大包天,安楠的肝火就阵阵上升。以前他见林落翘借用工作方便,刁难刁难那些痴心妄想的小助理,借用借用自己的车子给林知夏摆谱,想着不过是小女人虚荣心,也就没往心里去。没成想几天没留意,林落翘居然就胆敢背着自己动用媒体关系网,“你知道余家为这件事发了多大的火?你平时用用我的车子,在账上走点公款去买两件名牌,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是得罪不起的?知夏那孩子自己要真行得正站得正,会被人抓住来写这种新闻?怎么不见他们写写知薇?”未来之男版软妹生存录 鬼知道是不是知薇那贱人在背后搞鬼,林落翘心道,脸上早就哭得梨花带雨,“知夏一向很有才华,她是被人陷害啊!” “有才华?有勾搭男人的才华!”安楠发起怒来一向口不择言,丝毫没想到自己骂的是自己亲生女儿,“看那双桃花眼,长得跟你一个德行,到处乱放电。余家四公子也是她能电的?真有才华,就被弗里曼选去德国了!” 想到余老爷子隔空讲的那番话:“我知道我家小子爱胡闹。不过也是知分寸的人,小孩子家家的开个玩笑,记者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希望不会给两家大人造成什么困扰,否则的话,如果有必要,这件事余家会追究到底。” 虽然没有人知道林知夏父亲是谁,可地球人都知道林落翘是自己的私人助理。没有这份背景,谁又会给她那么大的胆子自把自为?余老爷子分明就是敲打自己!有失国体 安楠的白毛汗一层叠一层地往外冒,越看林落翘哭哭啼啼的模样越刺眼,天晓得过些时日她还会闯出什么弥天大祸来! 这个女人,恐怕留不得了! “楠哥,楠哥我知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余四公子,四公子他确实也很喜欢知夏来着,大家都看得到……” 安楠冷笑:“看得到?大家看到的是知夏恬不知耻的倒贴犯贱!林落翘,你只不过是个进不了门的二奶,你认为余啸言会去追求一个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女孩子?你这春秋大梦是不是做太早了!” 林落翘大吃一惊,连假哭都忘记了,抬头说:“楠哥!什么父亲不知道是谁……知夏的爸爸是你啊!有亲子鉴定啊!”砂满园 “有亲子鉴定?报告书呢?”安楠手里扯出一份东西来,在林落翘面前扬,“如果是这份,那么这东西已经不存在了!我不会认林知夏这个女儿的!” “不!不要!”林落翘这才真正绝望起来,她纵身扑向安楠要抢那份亲子鉴定书。安楠歪过身子,一脚把林落翘踹得飞起来。林落翘落到墙角上,平时那惹人怜爱的娇弱纤腰差点那掉,那张桃花脸上妆容凌乱,一道道的,活像女鬼。 安楠拿出打火机,点着了那份报告书,看着它烧成灰烬,这才大步流星地离开林落翘的公寓。 ———————————————————————————————— 又一个星期开始了,星期一综合症真是严重啊……话说,上架在望,某离还是有点儿小激动的呢 第九十七章 安楠的选择 安楠匆忙而去,是要赶回家吃饭。睍莼璩晓 为了庆祝安知薇成为弗里曼教授的学生——安楠还不知道安知薇已经拒绝了弗里曼教授的邀请。 饭桌上,董薇和安知薇都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那份丰盛晚餐。但是对于刚从吵吵闹闹的林落翘处归来的安楠来说,此刻的安宁真是格外美妙。 眼看着前面的两个女人: 董薇一身浅灰色法兰绒家居服,长长的黑发挽成发髻,雪白的颈脖,秀雅的弯眉,淡然如画。 安知薇是浅蓝色绣淡淡白色花边的洋装,这段日子她长高了很多,跟母亲一样眉弯嘴小,只有眼睛长得像安楠自己,黑黑亮亮,眸光清澈,精气神十足。 她们时不时轻声交谈着,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风范,比起在林落翘处吃饭,她们没有林知夏林落翘那样对安楠阿谀奉承,但亲切自然得多。安楠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以前,会对这样优雅的人感到厌恶,反而喜欢那对庸俗的母女?官途沉浮 “爸爸,你说是吧?” 冷不防安知薇抬头问自己,深潭一样的瞳孔盈满笑意,安楠一愣,安知薇见他没听见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次:“我觉得上次我弹《诺玛的回忆》,触键太用力了,对爱情那段演绎不够细腻。” 林知夏从来不会跟自己探讨这种深度的问题……她只会在自己面前炫耀自己的出色成绩,然后要钱作为奖励……安楠满腹心事,展颜笑道:“你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就最好了。不过对于你这种程度来说,能够背奏出来不错音,已经相当难得。而且,薇薇你年纪太小,这种高难度乐曲最好放在以后慢慢练,免得练坏了手掌骨头,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爸爸说的是。”安知薇郑重点头。替身嫡女 话题又转移到董薇的花圃里去。 安楠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咳咳。”他清清嗓子,正在热切讨论的母女俩顿时一起停了下来,四双乌黑的眼睛同时看向他,安楠郑重其事地说:“薇薇,差不多到你十六岁生日了吧?” 安知薇说:“是。” “我想……”安楠停了一停,他的目光跟董薇的目光对上,那如水的温柔,让他终于下定决心,“我想,在那天给你搞一个生日宴会。然后,公布你们。” 哐当一声,董薇手中的勺子落在骨瓷汤盆中。 安知薇眨眨眼睛,傻乎乎地问:“公布我们?是什么意思?”小渣重生记 “就是……告诉大家。董薇是我安楠的妻子,而你,安知薇,是我安楠的女儿。我想给公众拟一封致歉信,为这些年来欺骗他们,做一个交代。从此以后,你们就不用再躲藏大家,可以堂堂正正地跟着我出去了。” 一个词一个词,无异于一个又一个重磅炸弹,别说董薇早就泣不成声,就连安知薇都呆在餐桌旁,作声不得。 “楠哥……” “爸爸……” 安楠早知道自己这个消息会给她们造成震惊,然而此时此刻看着董薇和安知薇从心底里发出的喜悦,想到自己的一个小小的行动就能够让她们从内心欢喜到这种地步,也有些眼角发酸。 “就这样定了。你叫管家准备准备吧。”他放下筷子,负手离开了餐桌。 第九十八章 公告天下 “知薇,你生日准备怎么过?” 安知薇琴键上的手轻轻一顿,愕然抬头:“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余啸言笑得很开心:“你的学生资料上有写。睍莼璩晓” 一定是走了后门拿到的资料,安知薇很想吐槽学校没节操的档案保管员!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庆祝生日吗?” 余啸言目光恳切,他的表情可以让任何一个妙龄少女怦然心动。安知薇淡淡一笑,摇头:“不行呢。真是可惜。” “啊?”余啸言很少被人这样直接地拒绝,意外得很,“难道你已经另外有约了?是——是那天那个男人吗?他是你很重要的人?” 原来他误会自己和顾念了。安知薇哑然失笑,继续摇头:“不,不是他。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其实是我家里要给我庆祝啦。”无盐春事 余啸言这才释然,心头没来由地,松了一大口气,飘飘然起来,他高兴地说:“那我先预祝你跟你家里人有一个愉快的晚上!” 他这么高兴,反倒让安知薇有些莫名其妙,只好也礼节性地跟他告别。 余啸言的奇怪举动,安知薇没有太放在心上。早在三天前,安楠就在媒体上发出热情洋溢的“爱的宣言”,给媒体吹足了风。高贵儒雅的钢琴王子居然已经有了家室,而且还公开自己有一个女儿,原本对安楠形象的影响是不太妙的,不过这时董芫的实力就发挥出来了,安知薇也不知道舅舅用了什么手段,硬是把一场本来的丑闻扭转解释成安楠为了保护妻女才隐瞒多年。如今女儿已届成年,所以在安知薇16岁生日这个大喜日子公告天下云云。太虚星河图 一时之间,安楠的恶劣隐瞒不但没有影响他的人气,反倒让他成为保护妻女又温情脉脉的好男人,粉丝数量增加了一倍不止。就连安楠的新年演奏会,也成为年末众多演出中最受瞩目的一场,一票难求,票价更被黄牛炒出了五位数的天价,创下了国内古典音乐圈内的最高记录。 新年演奏会一结束,安楠就密锣紧鼓发出了正式的请柬,邀请城里的权贵们出席安知薇的生日宴会。 神秘的安家大小姐从未在媒体上曝光,吊足了大伙儿的胃口,传说安家大小姐长得倾国倾城,又多才多艺,各家太太小姐们卯足力气盛装打扮,唯恐到时候被安家人小瞧了去。 忙忙碌碌地,就到了安知薇生日当天。 ………… “妈妈!爸爸不要我们了!”Star X Star [Skip Beat同人] 落下窗帘黑乎乎的房间里,赤脚披发的林知夏发了疯一样把眼前的日报撕得稀烂,“爸爸不要我们了!” “孩子,别哭,别哭!”林落翘口里安慰着女儿,心中的酸楚怨恨只多不少,“这次算是我们阴沟里翻船了,居然被董薇抢了先!” “妈,爸爸明明在我们这边的啊,为什么突然又肯承认安知薇了!我也是爸爸的女儿!”林知夏不甘心啊,论相貌,论实力,她哪一点都强过安知薇,难道就因为这种可笑的先来后到,眼睁睁看着安知薇抢走自己的安家小姐宝座吗? “哼,我看八成是董薇娘家那老不死的和痨病鬼兄弟在给她撑腰……” 想到不争气的陈嘉懿,林落翘就后槽牙发痒,她拍拍手,门外走进两个化妆师:“知夏,我倒要看看董薇生的贱种,有没有你那么漂亮,那么抢眼——你要记住,美貌才是女人最好的通行证!” 第九十九章 余啸言,我想要永远 谁知道来到门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林落翘母女两人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睍莼璩晓 “对不起,太太你没有请柬,不能进去。” 林知夏一听就火了:“什么不能进去?你知道我妈妈是谁吗?” 她气质不俗,今晚又盛装打扮过,骤眼看过去还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迎宾一下子懵了,说:“你妈妈?” 林落翘趁机取出名片递过去:“我是安楠先生的私人助理,林落翘。这次是特意受安先生吩咐过来帮忙的。旒” 林落翘在安楠的公司里一手遮天,名声传得很远,迎宾也听过她的名头。踌躇间身后传来声音:“谁来了?” 迎宾连忙垂首让开通道:“小姐。” 一身浅橘红色星光缎子曳地长裙的安知薇缓缓走来,林知夏她雍容华贵,举止如仪,哪里还是昔日学校里被自己比得黯然失色的那个丑小鸭,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心理极其失衡,林落翘见女儿神色变幻,眼看就要控制不住自己,赶紧主动上前:“知薇,见到你就太好了。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阿姨先在这里恭喜你。偶” “呵呵,谢谢阿姨。”安知薇眉眼弯弯,笑得很有礼貌。 林落翘见她坦然受落自己的恭维,心中一喜,就要打蛇随棍上要跟安知薇进去。不料安知薇受了她的恭贺之后话锋一转:“不知道阿姨过来还有什么事呢?” “我……不就是过来看看嘛。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呀。” 林知夏知道母亲用意,好歹也忍了心头火气摆了笑脸:“是啊。薇薇。我们是好同学嘛。呐,这是我的生日礼物。” “原来是这样呀。阿姨一片好意,知薇心领了。不过家里上下如今都有管家在打点,我爸习惯公私分明,今天特意吩咐过不动用公司资源。”安知薇一番话拒绝得林落翘滴水不漏,偏偏脸上还笑吟吟地,半点把柄拿不住。 林落翘呆了。 “哎呀,知薇你怎么那么小气。”林知夏小嘴一嘟,开始拿手的撒痴撒娇,“你生日人家来给你祝贺都不欢迎吗?” 安知薇老早就不吃她这一套了,“不是说不欢迎,等到明天我还会带蛋糕回学校跟大家一起庆祝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庆祝啦。只不过今天晚上,实在不适合两位出席。” “为什么呀?” 林知夏眼睛水汪汪的,一派天真。 “因为,你们不配。” 安知薇淡淡一句,像锋利的刀子扎得林知夏跳起来:“什么?我们不配?!” “阿姨,你是明白人,我倒想问问两位,为什么你们会觉得你们配进来?”安知薇懒得理她,多少年了,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 她目光游移,一会儿落在远处停车场放着的一排排豪华车上,一会儿落在灯火辉煌,气派万千的安家大屋里,一会儿,那深邃黝黑的眸光又扫向打扮得妖妖娆娆,花团锦簇的林家母女身上,“安家是什么家庭,今晚来安家的又是怎样的客人?林阿姨身为单身妈妈在职场自强自立,我很敬重——但是,木门对木门,竹门对竹门!林阿姨,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意思吧。” 是的,她们不配! 林落翘再会花言巧语,狐媚魅惑,事到如今,安楠已经昭告天下承认董薇安知薇地位了,她终究也就只能是个被人玩弄的小三! 而林知夏,也只能是一个不能见光的私生女! “安知薇!你说话好过分!”林知夏勃然大怒,“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 “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刚才也说了,我很敬重阿姨——”安知薇讽刺地弯弯嘴角,“只不过我觉得我有义务提醒你一个事实而已。要知道,不是哪一位千金小姐,都像我这样好说话,好心肠的!” “谁是千金小姐了!你是千金小姐,难道我就不是——” 林知夏暴跳如雷,眼看就要说破自己的真正身份,幸亏林落翘见机快,一把捂住林知夏嘴巴:“知夏!不要乱说话!”星际和亲之路 林知夏美丽的眼睛都要凸出来,呜呜作声。林落翘不理女儿,躬身朝安知薇行礼:“既然安小姐话都说到这份上,那么我们也不好意思厚脸皮继续蹭下去了。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安家竟然这样势利眼,我们这种小员工,还真是上了难得一课。那么,我就先告辞。” “阿姨,你也不必用话头来刺我。”安知薇冷笑,“难道阿姨来这里之前,就不知道这里没有邀请任何员工?整个安氏演出公司上下一百多号员工,只有你特意打扮成这样专程跑来这儿,莫非,阿姨你有什么把握,认为安先生一定会对你另眼相看,奉为上宾?” 安知薇的话,让旁边听着的仆人们都心中大声叫好! 如果说刚开始那些门童、司机、管事、女仆们还一头雾水的话,听了安知薇跟林家母女的对答,也有对安楠风流韵事有所耳闻的,心里也就对林落翘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小三常见,敢找到家里来的小三就比较少了,带着女儿理直气壮地闯夜宴的小三,稀有程度堪比大熊猫——这么厚脸皮的人,世间也真是难找得很。那刚才受过林落翘气的门童上来帮自家小姐出头:“就是啊!连请柬都没有,安先生也说过今晚没有任何一个安氏员工了,怎么就你搞特殊呢?” “真厚脸皮!还穿成这样,事业线都露出来了,你知道宴会要怎么穿衣服不?” “我们小姐是好心,免得你们进去丢人!” 七嘴八舌,一时林落翘和林知夏成了众矢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神色都很不好看。林知夏心高气傲,柳眉一竖,就要反唇相讥。远处强光灯一下子照过来,一辆摩根跑车呼啸着从远到近,华丽停在楼梯下。 人们顿时安静下来,车门打开,一身紫衣,光华潋滟的余啸言在车上优雅地走了下来。 在场的人,只要是女人,都不约而同地张开了嘴巴,“哇”的低声轻呼起来。林知夏更是看着余啸言风度翩翩的模样,眼珠子都瞪直了。 看到我、看到我、看到我——余啸言一步一步一步地靠近,林知夏有意无意挪到人群最前面。 终于,余啸言来到楼梯尽头,近处看他,更加耀眼逼人。皮肤白净得如同最无瑕的白玉,身材是那种完美的标准体型,五官极其标致,加上从小生长巨富之家陶冶出来的贵气,难怪杂志上这样评论他——比乐曲更迷人的音乐王子。 余啸言见到安知薇,开始笑:“安知薇。” 他目光温柔得像莫扎特的小夜曲。 “余啸言。”安知薇还礼,“欢迎光临寒舍。” “你又跟我客气了,收到你的请柬我马上就来了。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你的十六岁生日。”余啸言眉眼弯弯,都是笑意。原本被安知薇婉拒了的他却突然收到安楠的请柬,真是意外之喜,马上就推掉了今晚的三个应酬,亲自驱车赶来。 “那真是太感谢啦。” 简简单单几句问候,安知薇就吩咐人引余啸言进去。余啸言目光游移四周,问:“对了,大冷的天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呢?小心着凉了。” “没什么。” 林知夏见余啸言目光好不容易移到自己这边,再也按捺不住,上前笑道:“余学长!” 她脆生生的一嗓子,顿时把余啸言目光吸引过来:“是你,你是……林知夏。” 林知夏大喜,说:“是啊。难为学长还记得我,我在新年演奏会上取得了优胜。” “哦,我知道。因为阿熏发挥失常。”余啸言只是冷淡地点点头,“阿熏是个好男人,他对你一片真心。” 林知夏万万没想到余啸言竟然这样说,她一愣,随即下意识地说:“可、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所以他才会发挥失常。”余啸言看来对林知夏印象十分恶劣,话也不想跟她多说,他回头对安知薇道,“那么我先进去见过安先生和安太太了。回头再聊。”与大师兄双修的日子 安知薇点点头,早有人把余啸言迎了上去。林知夏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安知薇眯了眯眼睛,淡然道:“张焕,送林女士和林小姐出去。” 张焕答应着,就有两个人过来彬彬有礼但毫不留情地“请”林落翘和林知夏。 林知夏呆了半晌,才暴跳起来:“安知薇!你好不要脸!居然背着我勾、引余啸言!” 难怪安知薇对自己进会场推三阻四,原来她邀请了余啸言! 这下轮到安知薇愕然了:“什么?” “你太过分了!以为自己有钱了不起吗?啊?除了钱,弹琴,学习,相貌,哪一点我不比你强?为什么你总是要坏我的好事?!我哪里得罪你了!” 今天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林知夏很受伤,很想不通,很愤怒。 安知薇厌恶地皱皱眉头,对张焕说:“她的脑子已经不正常了,赶紧带她们走吧。等会儿我爸妈来,我可保不住你们。” 张焕见事情越闹越大,早就巴不得她这一句了,前头安知薇转身进了屋子,后头几个五大三粗的妇人就上来把竭斯底里的林知夏请出去。 林知夏红了眼,口角的唾沫星子横飞,边挣扎边破口大骂:“安知薇!你个贱人!你以为只有你配得起余啸言?我比你更配得起他!凭什么阻止我们见面!” 林落翘没想到女儿竟然真的动了情,而且入魔这么深,吓得腿都软了。旁边的妇人架着林落翘往前走,听了林知夏的话忍不住回头嘲笑:“林小姐,你做梦还没醒呢?我家小姐是安楠先生唯一的亲生女儿,正宗名门闺秀。配余家小少爷门当户对,刚刚好!你是什么玩意?真以为凭漂亮脸蛋就可以嫁入豪门了?” “就是。看那一身打扮,小小年纪袒胸露背,漂亮就漂亮了,跟马路边卖肉的有什么区别?余少爷看到你不躲得远远地就是人家好涵养啦!” 妇人们大声嘲笑着,把林落翘和林知夏丢垃圾一样丢到马路边的计程车上,看着计程车开远了这才三三两两地散去。 ………… 安家流光溢彩,名流云集。 等来宾欢聚一堂之后,灯光熄灭,大功率的聚光灯打到场内的安楠身上,场内安静下来。 “各位宾客,欢迎光临寒舍。今天,是我唯一的爱女安知薇十六岁生日。很感谢大家到来,见证我最爱的女儿这重要一刻。这十七年来,我的爱人董薇一直默默地在我身边支持我,为我抚养女儿,让我安心在音乐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想对我的妻子说一声,谢谢你;还有就是,我爱你们。” 聚光灯的另外一边,是热泪盈眶,感动得哽住的董薇。 她一袭墨绿色曳地长裙,斜肩提花,造型精致,一张古典情歌般的脸,云鬓堆鸦,眉目如画。等了十七年,等到安楠情真意切的告白,董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眼圈发红,嘴唇翕动,完全忘记了自己该说什么。 她身后的安知薇轻轻拍了拍董薇的肩膀,董薇这才如梦方醒,绽放最美丽笑容。 万般幸福中,董薇恍恍惚惚地,只听见女儿在她耳边欣慰地说:“妈妈,等了多少年,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是啊,等到多少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安知薇,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大家眼前,以安家大小姐的身份! “接下来,我将会为我挚爱的妻子女儿演奏一曲。这是我自己亲自谱的曲子,名叫《那年的蔷薇》,希望能够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 安楠来到钢琴前,大家的情绪也跟着调动起来。 琴声响起,安楠不愧是当今最著名的流行钢琴家,先是低调的回响,彷如情人低语。渐渐地,琴声激昂起来,八度交错,渐渐爬升,正像恋爱中的人相互试探,相互纠缠。 满大厅鸦雀无声,董薇眼中噙着泪花,仿佛回到了十七年前那个蔷薇花开的下午,暖阳高照,春风送来暖融融的香气,一身白色西装的安楠在花架下奏响钢琴。五灵界主 那时候董薇跟在哥哥身后,长裙曼舞,少女怀春。只一瞬间就堕入爱河,再也不愿苏醒。 如梦似幻的钢琴声,久久萦绕宴会厅,连香槟酒喷泉都停止了流动,那天花吊顶上的安琪儿天使,仿佛也开始闪动翅膀。不少女宾开始擦拭眼角,有些男宾低声私语:“如果出了发烧大碟,我一定要请他给我留一张。” 一曲终,董薇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安楠身边,泪流满面。安楠在琴凳上站起来,和董薇热情相拥。 大家都情不自禁鼓起掌来。 总算,悠扬的音乐响起,把原本感人的气氛舒缓了很多。安楠和董薇第一对相拥步入舞池,不一会儿,舞池内俪影双双,蹁跹起舞。 余啸言邀请了安知薇,在优雅的旋律中轻轻旋转。 “真是难以置信,我可以和你一起跳舞。” 余啸言的声线总是那样柔和,他用标准的姿势轻搂安知薇纤腰,满脸幸福。 “你对我太客气了……真的。”安知薇低声说。 “客气?难道你就这样认为吗?” 他的语调有些夸张,安知薇闭上眼睛,感受余啸言身上那种余家人特有的,温和与涵养。余啸言的舞跳得很好,带着安知薇在舞池中平稳移动,姿态优美得像一对大蝴蝶。他对她很好……前世的光景,一五一十地出现在安知薇眼前: 那一世的余啸言,也是以这样翩翩公子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眼前。但是那时候,他是高傲的,甚至不屑多看自己一眼。他当然对自己客气,但安知薇知道,在他的心里,从来不曾把自己摆到嫂子的地位上。 或者他这样的人,眼中从来都只会看到自己在乎的人罢。 正因为这种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所以到最后,余啸东构陷他的时候,整个余氏上上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余啸言说话。 最后他病死牢房,安知薇一直认为,他是咎由自取。 直到——她在余啸言私人户口里,发现了那几十家以他个人名义匿名捐建的小学。 “余啸言,你是个好人……”因为那些学校留给安知薇印象太深刻,安知薇重遇余啸言才没有过多地排斥,她双目低垂看向远方,长长的睫毛扇动着,“你对所有人都很好。但是你也太天真了……” “我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我只是对我喜欢的人好而已!” 斩钉截铁的话语狠狠锲入安知薇耳膜中,她诧异地睁开眼睛,余啸言温润的面孔竟然流露出少有的坚毅:“安知薇,我知道你很了解我,或者比我认为的要了解得多。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对你很有好感。我认为你值得我对你好。” 这算是表白吗? 安知薇呆住,音乐声依然悠扬,他们原本和谐的舞步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虽然我们还小……不过,我可以等。等你接受我,等我从国外回来,到时候,我……” “你打算怎么说服你家老爷?” 余啸言顿住。 “余家的儿子,不会胡乱娶老婆的。我爸爸虽然姓安,却跟安家本家生意没多大联系,他的身份只是个钢琴家……余家,会娶一个搞艺术的人的女儿吗?”安知薇眉眼盈盈,看着余啸言。她年纪比余啸言小,身量也比余啸言矮了一个头去,但没来由地,余啸言却觉得她站得远远比自己要高得多,她的问题,余啸言基本上不曾考虑过,顿时涨红了脸:“我……会尽力。” “你刚才说,我们都太小了。我十六岁,你今年才十八?如今的喜欢,或者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过几年你还会这样想吗?” 余啸言怔怔地道:“安知薇……那么你想要多久?” “我想要永远,”安知薇黑亮的眸子如天上坠落的明星,她樱唇微动,一字一句,“永、远——你、能、给、我、吗?” 第一百章 从今以后以你为首 一生一世一双人。睍莼璩晓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多么奢侈的追求! 在余啸言闪烁的目光中,安知薇读到了退缩。她倒不觉得失望,这才是余啸言应该有的反应——如果一口答应,不过是不走脑子的妄话,那她倒还要看轻余啸言几分了。 她微微一笑,后退着离开余啸言的怀抱:“我们太小了。情情爱爱对于我们来说实在太早。今天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过吧。” ………旒… 宴会尽欢而散,余啸言什么时候不辞而别的,安知薇根本没留意到。直到安楠紧张兮兮地追问自己,她才察觉:“余少爷走了?” “你不是和他在一起吗?”安楠失望不已,地球人都看得出余啸言对安知薇的意思,要不是为了给女儿创造机会,他厚着脸皮送请柬给余氏干什么去! “一开始跳了一支舞来着,后来陈家小姐、白家少爷和徐家少爷叫我,我就过去招待他们了。没想到徐岚跟我竟然同一届,以前都不知道对方底细,以后可以多在一起走动呢。偶” 安知薇一副少女兴奋的模样,安楠无可奈何,只是为女儿浪费了这样绝好的机会扼腕不已:“那你也应该跟我说一声啊!” “可能余少爷忙吧。他过完春节就要去德国了,人家又是大富人家的少爷,能够抽时间来都很难的啦。” 女儿的话没能给安楠多少安慰,他也没法子拿安知薇怎地,要是他知道安知薇刚刚直接拒绝了余啸言的告白,恐怕此时此刻就要抽安知薇一顿。不过既然他不知道这一节,也就只好挥挥手让女儿回房间去。 安知薇一进房间,冷不防身后忽然多了几条大汉。 “你们是谁?” “小姐,别担心,我们没有恶意。”当先一条大汉微微测过身子,让灯光照亮他半边脸,“我们老大知道今天安小姐生日,特意请你过去为你庆祝。” 是黑皮。 安知薇低下头去,看不清她脸上表情,只有声音忽然变得清冷:“顾念那家伙,还没有死么?” “我们老大一直挂念着董先生和安小姐,只是近期身边很多事走不开,所以久了没来拜访。今天他一直忙到现在,特意空闲下来让我邀请小姐你的。” 安知薇闻言就说:“说得倒好听,我家里情况他又不是不知道的,让我现在怎么出去?” 黑皮好像早就料到她有这么一句,闪身到一边。 洞开的落地窗外,一条看起来很结实的黑色粗索在夜风中晃晃悠悠…… ………… ……………… 安知薇坐在车后座上,双手还火辣辣地疼。 “死人顾念,人家可是大家闺秀,有大家闺秀用绳子偷溜出去的吗!” 黑皮坐在前面亲自开车,嘴角抽搐。 大小姐滑索的动作干脆利落得跟特种兵没差,回头倒吐起槽来了!他真为自己老大喊冤啊! 想起顾念的安排,黑皮又不自觉地露出狡猾笑容…… 很快,车队就无声无息地滑进城中一座占地广袤的庭院式建筑里,鱼贯停了下来。院子的人看见车队进来,都是一阵***动:“来了!来了!” 才下车,安知薇就发现情况不同寻常。这些大流氓小流氓们,一扫平日t恤牛仔裤非主流形象,一个一个穿了正装打了发胶,人模狗样起来。 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进去,都有守卫的人,可见这个院子戒备森严。到了一个足足两亩地大的院子里,就是正院了。这个庭院是一个前朝王爷的别业,仿照帝都王爷府的制式一模一样地复刻过来,庭院正屋灰墙绿瓦,斗拱檐兽,称为“银銮殿”。 如今改朝换代已久,银銮殿加装了全套现代化设备,院子里灯火通明,所有门户一起打开,身披玄色皮裘的顾念歪在大躺椅上,拿了个手机,神态无聊。把九言欢[陆小凤] “老大,安小姐来了。” 黑皮恭敬上前,顾念低声嗯了一声,目光仍然定在手机屏幕上。 安知薇心想一阵子没见怎么又添新毛病了,顾念冲她招招手,安知薇也就凑了过去。 “你爹那两位,可真能折腾啊。” 顾念嘿嘿笑着说。 手机屏幕上,不知道连通了什么地方,显示出一个监视录像来。屏幕上林落翘和林知夏母女俩坐在貌似出租车后座上,看来已经挣扎了一阵子,脸上妆都哭花了,有气无力地瘫在座椅,十足两条大肉虫。 “你带她们干嘛了?”安知薇惊讶道,她倒不介意听到顾念找人轮了她们,不过顾念嘿嘿坏笑着说出来的事也够让她无语了:“也没什么。她们刚好上了我的出租车公司的车子,我们的人见她们商量着去安氏搞破坏什么的,就拉着她们兜了会风。” 看那出租车内饰,俨然就是刚才张焕汇报时说的那个出租车公司,没想到是顾念的产业。安知薇心想怪不得一直没收到那边下车的回馈呢,顾念这一手玩得比她还绝啊。 “从晚宴开始到现在……兜了三个小时?”安知薇看看腕表,“不浪费油啊?找个高速入口把她们丢下来完了。” 她看看时间:“走回市区的话……应该也要那么两三个小时吧。” 顾念打了个响指:“好主意。” 他拿起另外个固话:“老赵,你听着不用说话,清平高速入口离你那有十公里吧?上去把她们放下来就是了。招子放亮点,别让靠近收费站和休息站。哪儿黑放哪儿去嘿。” 布置完毕,顾念关掉手机屏幕,目光灼灼地盯着安知薇。安知薇被他瞧得有些慌乱,仰头说:“什么事?” “还有一件事,关于我和你的……” 顾念眯起深邃的眼,声音低沉。安知薇心头砰砰乱跳,眼前阵阵发黑。 很快她就发现,阵阵发黑的原因是有人无声无息关掉了庭院里的灯。等到最后,只剩下房子里小小的一盏照明,映着顾念和安知薇两张明灭不定的脸。 “你……” “安知薇,我要送你一份生日礼物。” 顾念话音落下,周围灯光忽然大亮起来,安知薇感觉身旁有异样,她有所感应地转过头,不由得大吃一惊! 宽敞的院子里明晃晃地,无声无息站满了西装革履的黑衣人,他们清一色的黑西服、浅蓝领带,镀金徽章,一个一个神情肃穆。 “这……”就算安知薇心智深沉,如今也难免大出意料之外。 “红令七七四十九个堂主,如今都在这里。前面这四位,是直属帮派老大管的四长老。你都来认识认识。” 从左到右四个三男一女,齐齐向安知薇颔首。安知薇认得站在最上首一个正是黑皮。她嘴唇翕动,说不出话来。而顾念的话语,分明地清楚传入她的耳中: “各位龙头老大哥,这一位安知薇小姐,是我的女人。也是日后红令,新一任龙头。” 鸦雀无声。 这些堂主们似乎早就已经做好准备,顾念一声令下,他们割韭菜似的齐刷刷弯腰冲安知薇行礼。 安知薇呆若木鸡。 “顾念,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念的声调仍旧懒洋洋地,满不在乎:“送你生日礼物呀,喜欢吗?” 整个帮会,拱手相送? 安知薇并没有太过高兴,她咬着嘴唇,良久才说:“无事献殷勤,你有什么企图?”爱情十字口(gl) “你现在比我更需要红令,如此而已。”顾念站起来,跟安知薇并肩而立,“我不知道你对你爹要做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你将来还有多少对手。不过我知道你需要一个绝对属于你自己的力量。” 他的话,真是说到安知薇心坎上去了。 力量! 她实在太过需要力量! 她有钱,除了董芫这个大后盾,还有董芫那一百万启动资金,安知薇如今在外面已经小小地投资了几个铺面,正在为自己带来源源不绝的收入。 她知道如何赚钱,钱对她来说就不是问题了。 但是前一世的经历告诉她,光有钱是没用的,还必须要有力量! 安知薇抬眸,顾念正凝视着她。他黝黑的瞳孔里,全都是自己的影子。 这个男人了解她…… “你……舍得吗?”安知薇启唇相问,她知道对于一个帮派老大来说,权力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因为这样。” 顾念的声音低沉下去,他轻轻地揽安知薇入怀,以吻封缄。 长长的深吻,总会让安知薇喘不过气来,她的心跳变得很快很快,等到顾念放开她的时候,她白净的双颊已然飞上两坨晕红。 “做我的女人。” 他一边说,一边递上手边一柄白玉龙头杖。 安知薇知道这就是红令龙头的信物了,这支龙头杖不过一尺长,是以整根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风格洗脸,刀工有力,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如果你答应,就收下它。” 顾念胸有成竹,安知薇知道,他是志在必得。 她低下头,微笑。 长笑。 “好,好。顾念,如果我不接受,那就太对不起你了!” 毫不犹豫地,安知薇从顾念手中接过白玉龙头杖。就在那一瞬间,堂主们爆发出如雷的呐喊:“恭喜新龙头!” “那么,我……”安知薇正想跟顾念咨询下往后帮派打理的事,偌大的帮派,接管起来可不是这样一接一拿那么简单。 可顾念已经环了上来,几乎迫不及待地吻上安知薇的唇。 ………… 堂主们无声无息地退走了,银銮殿的门很神奇地自动关上。安知薇万万没想到自己重生后的第一次,竟然是给了上辈子最后一个男人。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还记得顾念身上每一个细节。顾念因此而惊喜地把她压在古代王爷睡过的龙榻上抵死缠绵。他的眼神不再刀子一样,剩下的全是水一样的温柔。 “疼吗?” 进去的时候,他发现安知薇皱着眉头,马上就停止动作。 “没关系。”安知薇笑笑。 于是换来他无数的吻。 像那深夜的昙花,扑地一下盛开极致。安知薇把自己展开在顾念面前,让他阅尽所有的神秘。呼吸凌乱了薄薄的被帛,汗水打湿了彼此的头发,就连她吐出的气息,都带了薄薄的水蒸气。 安知薇并不害怕,她知道女孩变成女人,只是一瞬间的事。 情事过后,银銮殿上一片狼藉。 暖气开得很足,安知薇并不觉得冷。她扶着酸疼的腰翻身坐起,顾念歪头看她,咬着床单笑。大清俏警花 “好了,”她拍拍顾念光果的背脊,“拿来。” “什么?” 昏黄的灯光下,顾念的曲线格外健美,高高低低的线条勾勒出完美的弧度,白皙的肌肤闪着瓷器般光泽。这个男人身上混合着奇妙的魔力,就连安知薇自己,都没法把持。 不过,激情过后,她很快收拾起自己的理智:“账本!你不是把红令交给我了吗!” 那根白玉龙头杖被安知薇咬过,如今胡乱地塞在枕头下。 “啧啧,女人!连衣服都没穿上就不认人了。我好伤心。” 安知薇一巴掌拍过去:“少罗嗦,这是我对你负责的表现。” 顾念眯眼,笑盈盈地拉开床头抽屉,里面厚厚一叠叠放着都是账本。 “红令的所有家当都在这里了。这些是副本影印,有同等效力。” 安知薇眉毛一扬:“那原件呢?” 顾念拉开枕头,露出底下的紫檀木暗格,翻了开来:“在瑞士银行。” 透明的水晶芯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上面蜘蛛网似的布满了细纹。顾念说:“凭它和你右手掌纹,才可以开启瑞士银行最高机密的仓库。” 他果然是把所有家底都交出来了……安知薇眼神一阵乱闪。 说着说着,顾念也来了兴致,他抽出抽屉里的账本来,开始细细给安知薇讲帮派里的事。 三年前,顾念来到红令的时候,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堂主。那时候红令主要业务在钟表行和娱乐业,而且手段不太能见光。顾念后来转变风向,做了不少白道的生意,最重要的是广泛置业,涉足到房地产方面。 如今的红令基本上掌握了新江大部分的K场、麻将馆、酒吧、夜总会、批发市场、钟表行等等的地盘。更加遍布各行各业,产出的利润十分惊人。 安知薇越看越心惊,这分明就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红令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帮派那么简单,这是一只没有浮出水面的巨大旗舰,一个没法见光的超级企业! “那上次的事……” “那些是上一任龙头留下的烂摊子,他们不愿意转向白道,又不肯放弃搂到手的好处,就想要把我干掉,拿到所有钱投到外面的黑手党去……”顾念冷哼,“天真……西西里那些人,是那么容易容得下外人的么。” 他做了这么多事,却一声不响,干脆利落。 安知薇怔忪半晌,忽然问:“顾念,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二。” 才二十二岁…… 如果不是顾家突然坏事,凭顾念的才能,一定可以前途无量吧。安知薇有些担心,前世的时候顾家差不多这段时间出事的,如今顾念忽然把红令让给自己,难道是嗅到什么风声? 不过,那都不是安知薇可以考虑的。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她倒是可以考虑好好守着红令,作为顾念的一个退步。 “你大我六岁。”安知薇轻轻抚摸着顾念的头发,他的发质很好,可以媲美洗发水广告里的男明星,“为什么要选我?” “是啊,你又刁蛮又凶悍,还很贪财,更重要的是一点儿都不孝,一直算计自己老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选你……” 顾念话音未落,安知薇的枕头已经压了下来…… ———————————————————————————————————————— 今天上架第一天,好激动的呢。激动的后果就是系统搞不定,各种傲娇。弄了好久才弄好的预发布。阿米了个豆腐。 第一百零一章 安知薇与顾念的第一次约会记录报告(1) 离开之前,安知薇和顾念又做了一次。睍莼璩晓尽管破身的疼痛还未消除,但是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疯狂,安知薇甚至把羽绒枕头都抓破了,细而且白的鹅绒飞了两人一身。 作为回应,顾念把安知薇压在被面上,狠狠冲刺。 这样很好。 这样就很好。 最激烈的时候,安知薇抬头看镜中的自己,她乌黑的长发在有节奏地摆动,镜中的少女双颊酡红,闪闪发亮的眸子,嘴唇也是鲜艳的红旒。 她喜欢这样的自己,顾念紧握着她纤细的腰肢,像要把她嵌入自己体内,无论前世或者今生,这个男人跟她在性的方面总是如此合拍。 安知薇这一世不愿意在爱情上投入太多,这样的程度,就刚刚好了。 ………偶… “明天我来接你放学。” 重新把安知薇从窗户放进家门口,一身紧身衣的顾念系上滑索,低声说。 这群人俨然已经把安家当做自己的后花园了……安知薇无力吐槽,只能点头。 一夜无梦,谁也不知道这一夜过去,安知薇的身份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第二天她照常上学,班上的同学围拢过来祝贺她十六岁生日。 “知薇,现在才知道你居然是安楠先生的女儿!你也瞒得太紧了!” 当然也有一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过来拍马屁,就像当日拍林知夏马屁一样。安知薇脸上挂着精致的社交笑容,一一敷衍过去。 傍晚的时候,罗雅瑶提议为安知薇庆祝生日。安知薇想到自己约了顾念,还挣扎了一下,无奈广大群众声势太过浩大,她只得从善如流。于是她在大家的簇拥下,浩浩荡荡杀向宰她的圣地——学校门口的必胜客。 坐下来后,穿着小黑围裙的服务生小姐笑容可掬地说:“请问大家要多少份披萨?” 安知薇数数人数,说:“先来十份超级至尊。” 服务生笑容开始抽搐了:“同学,我们这里超级至尊有十二寸装的,分量很足……” 话未说完,副班长徐晋阳领着一群篮球部的男生浩浩荡荡涌了进来:“安知薇请客,怎么不叫上我们!” 这群家伙,虽然都只十六七岁的年纪,个个身高都有一米八往上。服务生小姐马上说:“哦好,十份超级至尊是吗?那么要不要吃沙拉呢?”重生之弃妇无双 老实说,必胜客的沙拉满坑爹的,都是些黄瓜青菜西红柿不值钱的货,要价却很贵。不过今天安知薇有信心吃回本,她大手一挥:“要!” 于是这群如狼似虎的年轻人手中舞着刀子叉子,朝沙拉吧发起冲锋……五分钟后,整个沙拉吧就跟蝗虫过境一样,只剩下一个一个明晃晃的盘子。 因为是生日,餐厅还送了安知薇一个生日蛋糕。 罗雅瑶和徐晋阳牵头,餐厅的灯关掉,只剩下十六根蜡烛的火焰跳动,全班同学唱起生日歌来,安知薇眼睛有点湿湿的。 “安知薇,许个愿嘛!” 罗雅瑶推推发呆的安知薇,安知薇赶紧低下头,把泪光掩去,双手握拳,诚心许愿。 “安知薇会许什么愿呢?”徐晋阳傻乎乎地问。 罗雅瑶说:“嘘!说出来就不灵了!” “如果是我,一定会许愿可以去汉诺威音乐学院!” “人家安知薇已经获得录取资格了呀!你眼皮子真浅!” 吵吵嚷嚷一会,八卦的目光又重新落到安知薇身上。安知薇微笑着说:“我呀,我的愿望就是能够永远都有你们这样一班好朋友。” 大家不约而同:“切——” 在这些少男少女心目中,同窗的友谊唾手可得,实在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他们又怎么知道在安知薇而言,最弥足珍贵的,恰恰是此刻重拾美好青春的岁月。 欢宴进行到一半,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看!下雪了!” 新江城很少下雪,今年冬天特别冷,却下起雪来。 雪不大,不是北方的鹅毛大雪,然而纷纷扬扬,也足够情调。 “到外面玩雪去!”徐晋阳一向是好动的,他带头跑出去,同学们哄的一下冲下了楼梯。安知薇和罗雅瑶落在最后买了单出来,大伙儿已经在门口撒开欢了。 “徐晋阳那家伙真是……”罗雅瑶边匆忙跑下楼梯边把帽子往头上套,“就会添乱!” 冷不防在楼梯拐角处,迎面见到站在那儿的徐晋阳。高大的篮球队中锋盯着罗雅瑶,搓着手呵气:“快点啦,班长大人!都在等你呢!”病王绝宠毒妃 “……” “噗。” 安知薇忍俊不禁。 罗雅瑶呆了好一会,才怒道:“谁要你等了!” 这一群精力旺盛的少年人在雪地里打闹着,尽情发泄青春的活力。笑声在寂静的街道上传得很远、很远。 徐晋阳把罗雅瑶拐走了,安知薇瞧着好笑。这么点儿雪还不能打雪仗,不过她自然有自己的办法捉弄人。捻起一片雪花往人后脖子上放,一冷一个准。如此这般得逞了几番,结果这帮家伙都躲安知薇躲得远远地。 最后安知薇逮住了徐岚,一个寒冰绵掌贴上去,冷得徐岚哇哇叫。冷不防身后传来熟悉的低笑,安知薇一个激灵回过身去,长身玉立的顾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街角暗处,微微翘了嘴角,盯着她。 这么丢脸的样子被他看到了…… 安知薇脸一红,放开徐岚。顾念大步流星走上前来,安知薇理理乱糟糟的头发问:“你来了?” “嗯。” 徐岚哧溜一下从安知薇身后溜走,跟人群一起跑掉。 顾念凝视着那些少年少女的背影,安知薇原本还担心他会生气,结果他看起来很平静。 “来多久了?” “十分钟之前就到了。”顾念时间观念一向很强,他提起时间来一向精确到分钟,安知薇就有些嗔怪地说:“来了又不打电、话给我。” 顾念微笑:“见你和同学玩得开心,就看住了。” 笑得那样舒畅的安知薇,眉梢眼角是难得的明媚。 顾念喜欢这种明媚。 “可是外面很冷。” 于是顾念把安知薇的小手抓在手中,笑道:“这样就不冷啦。来,你说我们现在干什么好?” 安知薇吃了一惊,瞪大眼睛:“你没有想好吗?” 之前的碰面,都是顾念安排好事情。事实上之前他找自己,都很有些“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意味。安知薇已经习惯由顾念主宰二人时间。 三国听风录 “这是约会,当然尊重女孩子意见。” 顾念老老实实地说。 安知薇这才想起,他们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她歪着头想了想,说:“我们去看电影吧。” “看电影?”顾念倒有些愕然,随即欣然道,“那好办。” 然后某黑老大拿出手机来打电、话:“黑皮,安小姐和我要去看电影,你让家里的放映师把拷贝准备好了……” 安知薇大汗,赶紧制止他:“看电影可以去电影院!” 真是的,就这么点事弄得这样劳师动众。这种权三代思维果然与众不同。 “电影院?” 这下轮到顾念呆瓜了,安知薇忍住笑,把他拉上车,对司机说:“去世贸。” 可是,安知薇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在寒冷的冬夜里,电影院实在是拍拖恋爱,偷吃出轨,相亲消磨,朋友聚会的最佳场所了! 二十分钟后,顾念跟在安知薇排在买票的人龙后,作怨妇状:“家里有电影院干嘛还要来买票受罪……” 安知薇一记眼刀扔过去,顾念的碎碎念戛然而止。 然后他转身就走,安知薇追过去:“怎么啦?” “哼,我的时间宝贵得很,可不能浪费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顾念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黑皮,“喂,我要看电影,没错,晚上九点的那场《黑客帝国3》。帮我搞两张票来。” 黑皮答应了一声,没一会,安知薇就发现电影院里多了很多形容彪悍一脸铁血气质的西装男。这些西装男井然有序地分布在各条队伍后面……然后又很有技巧地插队……最后,一个很帅气的西装男搭讪到了其中一位票务人员,三言两语之后,票务人员把两张电影票连一张小纸条递给了他。 “老大……老板,电影票!”那帅哥把票恭敬交给顾念。 顾念接过票,安知薇好奇地问:“刚才那人把什么给你了?” 帅哥脸一红:“她的手机号码……” “西斯是妇女杀手,别管他。”顾念把安知薇往放映厅拉,“走,看电影去。” 安知薇再次瀑布汗,为了两张电影票,连美男计都出来了。顾念,你才是要不要更无聊一点。 第一百零二章 安知薇与顾念的第一次约会记录报告(2) 当长身玉立的顾念在电影院正中间坐下来的时候,吸引了不少目光。睍莼璩晓 前面隐约传来流口水的声音。 顾念旁若无人地在正中间最佳座椅上坐下,经过一番姿势调整之后满意地说:“这里座椅舒适度不错。” 有人偷偷拿相机拍顾念,被顾念发现了,抬头冲镜头一瞥,那女孩子被他冷电似的目光一扫,吓得赶紧收起相机。 然后又偷偷拿出来…旒… 安知薇偷笑,不过往后顾念的照片被人丢到*论坛去然后受到众*狼瞻仰的同时还获得一个“帝王攻完美版本”的称号,最后以此为原型诞生了无数古代宫廷虐恋江湖恩怨仙侠神文,则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 “美人啊!” “真是美人!而且是小攻的料!偶” 有女孩子在身后嘀咕,完全无视安知薇这个女人存在。 不过,电影开场后,那些女孩子就不这样想了。 “打!打他啊!” 旁边有人侧目。安知薇头顶一串乌鸦飞过,弱弱地拉顾念:“不要站起来……” 五分钟后,屏幕上电脑病毒飞入人类世界,大战开始。顾念又跳起来拍大腿:“给我用力打!” 旁边有人发出嫌弃的声音,安知薇额头垂下三条黑线,戳戳顾念腰窝:“坐下来!” 又过了五分钟,顾念再度要跳起,这次安知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你——给——我——坐——好——” 天啊,二十二岁就叱咤新江黑道的顾老大,看起电影来居然跟五六岁的小孩子没两样。安知薇终于知道为什么顾家要在家里装电影院了——他家里丢不起这份人。 看完电影出来,再也没有女孩子流连顾念的美貌。一个男人脱线到这种程度,大概美貌也无法弥补了吧。 “嗯,电影院看电影还蛮不错,爆米花也好吃。”某人倒挺得意。 安知薇宽粉条泪,就差挠墙。 难怪顾念不通世务到了如此境界,要不是安知薇被安楠藏在幕后藏了十六年,过足十六年平凡人家少女的日子,她也不过是个不知电影院为何物的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罢了。大唐风后 可怜她活了两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 同样深感丢脸的,还另有其人。 安楠。 “落翘,你不要这样。” 林落翘坐在安楠面前,已经嘤嘤嘤地哭了半个小时。 “她本来就是我的结发妻子。可是我对你不好吗?没有吧?” “楠哥,我并不怪你。你对我的好,我都念在心上。可是知夏……她……”林落翘哭起来的样子很美,梨花带雨,楚楚可怜,长长的黑发垂在胸前,最是一朵莲花不胜娇羞,“那孩子也被知薇欺负得太惨了。那天晚上我只是想来庆祝一下她,结果被她打发到高速公路上……那天之后,知夏的咳嗽一直没好过。” 林知夏分明是气病的,林落翘只轻轻把这一节推到安知薇身上。 安楠在下人口中得知了那天宴会的事,也有些怪安知薇不懂事。他向来自负,只当在自己眼皮底下,林落翘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安知薇背着他打发走林落翘林知夏,未免太不给面子自己这个做老爸的了。 “我知道知薇那孩子争气,楠哥你护着她也是很应该的。我只求你可以来家里看一眼知夏,就心满意足了。” 林落翘再次嘤嘤哭起来,安楠叹口气,说:“好吧。我明天开完会就过来。” ………… 结果这么一看,林知夏的病情远远比安楠想的严重。 她躺在床上,欢然叫了一声:“爸……” 一张白嫩的瓜子脸,已经没有半分血色。青白的小手伸出来,瘦得可怜。安楠见平日那么标致的闺女如今病成这样,心中就有些爱怜。 从小,他就比较偏爱林知夏,如今眼见心爱女儿病了,起因是安知薇作怪,就开始暗暗生气。 “病成这样,有没有好好吃药?”安楠坐下来拉着林知夏的手,柔声问,“开学之后就要准备升中考了,现在拖垮了身子,可了不得。” “爸爸,我有好好吃药的。咳咳……可是医生说……咳咳……受寒很严重。”仙柯 林落翘在旁边焦心地道:“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后遗症。知夏她才在新年演奏会拿了优胜,到时候如果错过南音附中的面试,这十年苦学就都白费了。” “没关系,南音的教授跟我很熟。到时候我打个招呼就是了。”安楠面沉如水,“知薇那孩子也真是的,没轻没重!” “爸爸,你千万别说姐姐的不是……那天是她大喜日子,只要她高兴,怎么都可以……” 安楠见林知夏这么懂事,更加怜惜。好劝歹劝,又亲自喂她吃了药,看着林知夏睡了,这才跟林落翘到客厅来。 “知薇那孩子,真是太过分了。” 走出来,安楠才把余怒发泄出来,“你们也是的。明知道那孩子不喜欢你们,又何必在那日子跑上、门去?” “楠哥,原来是我错了。我想着我在公司有职务,应当到那边去帮忙的,没有考虑周全。”林落翘颤巍巍地说,“没想到搞到她们姐妹俩反而结了怨!” “这样的话,日后相处也不容易……” 安楠在沉吟,林落翘心中一喜,听口风,安楠还是打算认林知夏这个女儿回去的?她喜滋滋地抱着安楠,低声说:“事情到了这地步,也只好慢慢调和她们罢了……反而是我们……” 她的手一直往下游移,安楠被她摸得心痒痒地,抬眸看向林落翘,那双眼睛火辣辣地盯着他…… ………… 一直到第二天,安楠几乎要被林落翘抽干了身子,才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车。 一路上,困倦阵阵袭来。 安楠有些恍惚。 昨晚来了多少次?两次……三次而已,比起以前,这么几次不算什么。但是今天却特别累,四肢灌了铅一样重,眼皮也有些抬不起来。 难道真是自己老了吗? 透过车子倒后镜,安楠凝神端详自己。 快四十的人了,保养的非常好,细皮嫩肉的脸,浓眉星目,气度雍容。安家同一代人里面,安楠算是长得最出挑,最显年轻了……自家的两个大哥,如今都两鬓如霜。自己这样,一点儿都不老吧?桃花劫:绝色天医 这么想着,安楠走进公司里。这个公司其实就是围绕着安楠一个人转的公关演出公司,如今也有接一些有潜力的新人回来做做,但主要还是经营安楠自己。 所以老板兼台柱回来,办公室顿时忙乱一片。安楠见前台放了一大叠纸片,就问:“这些是什么?” 前台小妹难得老板搭话,话都结巴了:“是……是您粉丝寄来的明信片和信件。” 安楠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发现那前台小妹尖尖的下巴,长长的眼睛,很有几分妩媚,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梅……” 小梅更紧张了,安楠笑笑,说:“不用紧张。我只是想说,我琴房里还缺一瓶植物,你待会儿帮我拿瓶进来,吊兰或者万年青都可以,就不要香味的。” 小梅一叠连声答应着,安楠捕捉到女孩眼中闪过的一抹欣喜,他不动声色地翘翘嘴角,慢慢走进办公室。 他还是很受欢迎的。 他还没有老。 这一晚,安楠还是没有回家。小梅躺到了他的床上,她是个很有几分心气的姑娘,没有浪费在琴房和安楠独处的机会。 一夜疯狂,小梅沉沉睡去,安楠志得意满地盯着新猎物抽烟。 林落翘虽然美,看多了也有些腻味,而且这个女人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要不是顾忌到知夏,安楠真想一走了之。眼前这样的年轻而新鲜的妙龄女子,才是他所喜欢的。 最近公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类似的女孩子越来越少。如今他正要把自己朝明星化中包装,也应该多多地找些女孩子回来装点门面才是。 小梅醒来,慢启秋波,见安楠凝视着自己,脸上飞上一抹红霞。 “老板……” “我在想事情。”安楠柔声说着,边把手搭上小梅腿上,“你喜欢什么?等会儿我陪你去买。” “我什么都不想要。” 傻子才会这种时候开口要东西,那些些粉红色的幻想如今在小梅脑海中组成美妙画面,哪怕不坐正室的位置,取代林落翘,她也是做得到的吧。 安楠低声轻笑着,覆盖上年轻姑娘曼妙的曲线…… 第一百零三章 林落翘扮猪吃老虎,安楠大意授人以柄(1) 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家里,正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呜……” 安知薇坐在母亲身边,大人一样轻拍董薇背脊:“妈妈,别哭了。睍莼璩晓” “薇薇……”董薇怔怔地,只是流泪,“为什么我这么命苦。” 短短几天时间,从天堂跌落地狱旒。 “那天,你爸爸在宴会上说爱我的时候,我真是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因为长时间哭泣,董薇的声音有些沙哑,安知薇心中暗暗担心,却只能沉默着,听董薇说下去,“没想到……没想到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竟然……竟然……” 竟然在外面还有女人。安知薇在心里帮董薇补上没说出口的话。 “而且竟然还是她!我可是那么安心地把楠哥交给她打理的啊!林落翘,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偶” 寄到董薇手中的匿名信上,安楠和林落翘在落地玻璃窗前激吻,安楠的手还不安分地落在林落翘不雅的地方,董薇只要瞧一眼都觉得恶心,想吐! “妈妈,不要紧,还有我在啊。我会一直在妈妈身边的。” 安知薇的镇定,无形中给了董薇力量,她无暇去想为什么年仅十六岁的女儿会如此镇定,只抓住安知薇的小手,无力地说:“可是,薇薇,离开了爸爸,我们母女两怎么过!” “妈,你不要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好。”安知薇最担心的就是董薇过于软弱,相当于不战而降,“且不说舅舅一定会帮我们。就算是我们自己,也手脚齐全,总可以挣口饭吃的啊!再说了,爸爸站在谁一边,还不一定呢。再再乐观一点儿说,你看这些照片的角度,分明就是狗仔队做的,搞不好,是有人故意要陷害爸爸呢!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倒和爸爸闹起来,岂不是正中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下怀了!” 安知薇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董薇清醒了一点,说:“对、对呀,是不是有人要陷害你爸?可是怎么他会在林落翘家里?” “这件事只能找当事人问清楚了。” 董薇霍地站起来:“那我们现在去找林落翘!” “不,先别急,妈妈。”安知薇把董薇按下来,慢慢地说,“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用不着你去找她——你只要找爸爸就好了。” 开玩笑,这件事九成九就是林落翘的手笔,她可不能让董薇撞到林落翘枪口上去。 于是安楠回到家里,见到的就是以泪洗面的董薇。 “怎么啦?”[巨人+死神]死神百岁 刚从小梅的温柔乡回来,见到妻子哭哭啼啼,安楠有些不耐烦。 安知薇默默地把那些照片放到安楠面前,又默默地退出去。 接下来,就是董薇的表现时间了。 “这……”安楠看着照片,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董薇别过脸去,只是流泪。 安楠说:“薇薇,这是有人陷害我!” “那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董薇少有地严肃,安楠语塞。 “楠哥,你是名人,有些花边新闻我从来不往心里去。那是因为我相信你。可是现在人家都欺负到我脸上来了,分明就是认为我没本事,没法留住你的心。”董薇说着说着,眼圈又红起来,“我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种对待?” 安楠最受不得女人掉眼泪,尤其最近跟董薇的感情有所升温,见她如此委屈,心里就软了。这人不专情,却痴情,对每个女人都情真意切,马上就跪倒在董薇跟前说:“薇薇,是我错了,一时没能忍住蛊惑……我担保只是这一次而已!而且那天我喝了酒,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晕晕乎乎地……求你原谅我!” 竟然跟安知薇事先告诉自己的话一样,分毫不差。 “妈妈,爸爸这样说,那就说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他认错,证明他心里还有这个家,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原谅他还是不原谅,就看你自己了。” 原谅,还是不原谅? 多年以来,对此装聋作哑的董薇,头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薇薇。你说话啊。” 安楠抬头看着董薇,他皱着好看的眉头,乌黑的头发一丝不乱,目光既诚恳又深情。那一瞬间,董薇心软了。 她喃喃地道:“这样的照片寄到我面前来,羞死人。三姐啊他们都看到了,平时我们家可是干干净净,连不良杂志都不会有的……这种丑事,十七年来都没有在我们家出现过,这主角还是你!楠哥,我担心的是这件事会对你形象造成影响,你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啊……” 安楠听了十分感动,果然还是妻子站在自己这边的。这种照片不堪入目,如果真是传到外头去……他近段时间才新接了几个国际大牌的代言,还有新的演奏会安排。万一形象受损,自己的损失可就大了去。 “薇薇,都这样了,你还为我着想。你果然是爱我的。”他拿起董薇的手,用唇轻轻印下去,“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林落翘她……” 官痞 “我会给她一笔钱,远远地打发她走。”、 “好。”这是董薇想要得到的答案,任何一个女人,在知道自己丈夫在外头有人,都会抱着幻想。董薇想要安楠回来,她既不知林知夏的事,自然就想要挽回丈夫,赶走小三了事。 安楠见她脸色缓和,赶紧打蛇随棍,赌咒发誓,哄得董薇破涕为笑,又把那些照片都收起来,这才匆匆忙忙出了家门去找林落翘算账。 ………… 来到林落翘的公寓里,黑灯瞎火的。就连林知夏的床上都空空如也,安楠屋里屋外胡乱翻了一气,到处都不见人,火气上来,忍不住就想要摔东西。 外面有手电筒的光照进来:“谁在里面?” 却是大楼的值班钟伯来巡楼了,见到门虚掩着又有动静,所以叫了这么一声。 “是我。” 钟伯看清了安楠的模样,安楠是公众人物,又是常常在这里出入的,这才换上了笑容:“哦,是安先生。” “林——女士和林知夏,到哪里去了?”安楠按捺着火气问钟伯。 钟伯想了想说:“林知夏刚才跟个男孩子出去了,看起来像是她的同学。林女士就不知道了。” 昨天还病得脸青嘴唇白的,今天就跟男孩子出去了?安楠心中明镜似的雪亮,看来这母女两都是大忽悠,就连林知夏那小妮子都连着当妈的合伙来骗自己博同情了!他无暇顾及林知夏,只问:“林女士也出去了?” “是啊。穿得挺漂亮的——哦,对了,她习惯去附近的长欢酒吧消遣。你到那里去,说不定可以找到她。” 钟伯说得很肯定,安楠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 “好你个林落翘,平时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居然背着我灯红酒绿!” 他大步流星地闯了出去,直奔楼下。 依照钟伯说的地方,安楠很快找到长欢酒吧,这是一个招待外国人为主的酒吧,就连侍应生都是白俄人,绮靡的爵士乐中酒香氤氲,夹杂着男男女女的荡笑。 林落翘独自坐在水吧上,打扮火辣,发髻挽得高高地,嘴唇红红,眼线画得很长,很妖艳。这样一看她就更漂亮了,安楠分明见几个老外已经握紧手中的杯子准备过去搭讪,他加快脚步走到林落翘身边坐下。 “好啊,林落翘。”安楠冷笑,“卖得一手好风情嘛!” 林落翘见到安楠,先是吓了一吓,倒也没有怎么惊讶,只是风情万种地笑:“楠哥,你终于来了。”重生之还你一世 安楠懒得跟她废话,单刀直入问:“那些照片,是不是你寄给董薇的?” “是又怎么样?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楠哥你真正爱的人是谁而已。” 林落翘咯咯笑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安楠大怒,“你……” “我怎么啦?我没名没分跟你那么多年,知夏都那么大了,楠哥你也亲口跟我说最爱我的啊。我只是让董薇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第三者,谁才有资格拥有你!”林落翘慢悠悠地,语气轻佻,满不在乎,跟平时刻意讨好的模样天差地别,“你不好跟她说离婚,就让她主动跟你离婚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结婚啦。” 阵阵酒气扑鼻而来,显而易见林落翘喝得不少,安楠又气又怒,青筋都暴了出来:“林落翘,你疯了吗?哪怕董薇要跟我离婚,我也……” “你也不会跟她离婚?”林落翘早就料到有此一说,她嘿嘿笑起来,“那么,安先生,对不起,这些账目,我看你也不想要了?” 她从随身小坤包里取出两页薄薄的纸,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造假账目应付家族母公司检查的事……你挪用公司的钱,跟我去日本的事……都在这上面一笔一笔清清楚楚的呢……” 那两页纸在林落翘手中示威似的扬来扬去,安楠眼珠子跟着那纸张走,恨不得要把林落翘活活吃掉! “林落翘,你竟然威胁我!” “没错,我就是威胁你了!”林落翘把纸一收,从胸罩处塞了进去,“谁叫你一直敷衍我!” 她把账本复印单藏在那种地方,安楠不好硬抢,只得低声下气起来:“那你说,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楠哥,你知道我想怎样的。” 林落翘没有骨头似的斜斜歪在安楠身上,呵气如兰。 不知怎地,平时十分撩人的动作,如今安楠却开始感到毛骨悚然。 “一个礼拜之后,安家就要举办年度晚宴了……以前都是董薇跟你去的。楠哥,我跟你这么多年,你带我去一次,也不过分吧?” “……” 安楠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冒出来。 —————————————————————————————————————————————— 今天两万更全部更完。大家要多多支持某离哦。某离是勤奋的好孩纸 第一百零四章 林落翘扮猪吃老虎,安楠大意授人以柄(2) 安家晚宴,是安楠每年唯一一次回家。睍莼璩晓 倒不是说跟兄弟们感情不好,只是安家上上下下都是生意人,开口闭口项目、资金、土地、并购,安楠却是艺术家,自诩清高的他就怎么都跟兄弟们谈不拢去。所以也就平时电、话往来客气客气,然后每逢过年晚宴时过来应个卯罢了。 过了这个年度晚宴,安楠却是回自己小家过逍遥日子的。 在董薇而言,每年最开心的却是这一天。 因为这一天是她每年唯一一次,能够以安楠太太身份,堂堂正正出现在人前的机会旒。 ………… 作为一个学生,其实很苦逼。重生到学生时代,安知薇好不容易才调整到学生状态,如今终于熬到一个学期结束,在丢下笔的那一刻,她也忍不住跟别的同学一起欢呼起来。 “哦也!放假了!偶” 旁边罗雅瑶噗嗤一笑,安知薇还有些愣神:“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平时稳重的安大小姐,如今也难以免俗,为放假开心!” 安知薇哑然失笑,重生半年,自己角色融入得太过彻底,就连心态也小孩化了么? 黑色的轿车静静地等在学校门口,那是顾念派来接自己的车子。开车的照例是黑皮,虽然安知薇如今已经接管红令,不过一应日常事务还是顾念在处理。她舒舒服服地做自己的挂名老大,有时候有些大事,顾念才跟她商量。 尽管这样,红令上上下下见她年纪虽小,却思维敏捷,分派任务也井井有条,都很敬重她。在几次大的年终行动时,更因为安知薇的几个建议而事半功倍,就连顾念都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 “看来,我真没有选错人。” 在银銮殿暖阁里,地暖开得很足,安知薇和顾念懒洋洋地纠缠在一起。 这段时间他们几乎每天都要见面,在顾念的前朝王府大床上疯狂缠绵。安知薇正以惊人的速度成熟,个子拔高,身材也丰满起来,她的脸色红润,眉梢眼角也多了很多说不清的清丽韵味。 顾念热烈地低头吻着安知薇,她只有十七岁的身子还未完全发育,在顾念高大健硕的身躯下显得格外瘦弱、娇小。顾念搂着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恨不得把她嵌进自己体内去。星际位面奸商 “你把红令交给我,我当然不能太败家。” 外头还是下午,屋子拉了窗帘显得格外幽暗,他们刚刚做完爱,被衾凌乱,安知薇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发亮。顾念被她撩得火起,低头再次深深长吻,他的大手蜿蜒而下,熟练地揉捏着安知薇俏丽的娇躯,呼吸渐渐粗重。 “明天还是假期,可以出来吗?” “明天不行呢。我要到安家去。”顾念的动作渐渐由轻而重,安知薇扭动着身躯,脸色变得潮红,“不过不去也可以……” “去安家干什么?要么就不去了吧。我们可以有一整天的时间在一起。” 安知薇少有这样软弱的时候,顾念欣赏着安知薇那酡红的俏脸,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把坚强和脆弱融合得如此完美,此时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有把她紧紧地抱住。 “我知道有家餐厅刚从北海道运来一头和牛,那边的牛肉刺身做得很地道。” “家族聚会。”安知薇眼中飘过一抹阴霾,“我奶奶不喜欢我,我懒得去讨人嫌了。” 对于安家那位严厉的老夫人,安知薇已经印象模糊。只记得她跟林知夏一见如故,疼爱得什么似的,自己这个前妻留下的女儿怎么做怎么碍眼,渐渐地,渐渐地,安知薇也就自然而然地缩到奶奶见不到的黑暗角落去,从此成为林知夏身后的影子。 反正在安家,林知夏才是正宗大小姐,她,总是被忽略的。 这种本能,甚至带到了如今,当安楠对安知薇说不用她来的时候,安知薇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顾念原本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摩挲着,听到安知薇这话,忽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怎么了?” 对顾念的情绪变化,安知薇一向很敏感。 “我想——你可能还是先去一去安家的好。” 安知薇长眉扬起,静静地等顾念说下去。 “你和你妈妈如今已经曝光,是名正言顺的安家太太和小姐。如果之前几年都去了,今年不去,很容易落人口实。如今林落翘她们还跟你父亲没有断干净,万一日后有什么需要依仗安家的地方,你们今天功夫做足了也有个说话的地方。”烽火男儿行 顾念分析问题总是很透彻,安知薇醍醐灌顶,悠然道:“这么说来,明天我还非去不可了。” “按我说,不如现在先去拜访一下,占了主动权,明天你去不去就好说话了。”顾念说罢离开安知薇坐起来,边披衣服,“走吧。” 他比自己想象中更细心…… 安知薇心底涌上一股暖意,就弯了眼角,跟顾念爬起来。 ………… 因为是去安家,所以顾念亲自驾车。 才来到安家大宅路口,安知薇就发现异样。 “咦?这是二伯的车子。” 墨蓝的阿斯顿马丁在马路边呼啸而过,安知薇指指那车子。 “车子不错。”顾念沉稳地握着方向盘。 “二伯是开车行的,美高集团覆盖全国,是我们家最有钱的人。自然多的是好车。” 接着是一辆不声不响的黑色红旗,安知薇更惊讶了:“是大伯的车子。” 安家大伯安柏,做政府生意,是地产大亨。最近刚当选区委员,有意往仕途发展了,走的也是沉稳低调路线。 一连见到两辆本家人的车子,安知薇沉吟了:“……” “知薇,”顾念忽然把车头一别,在路边停下来,安知薇从沉默中惊醒:“怎么?” “答应我,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时,不要冲动。”顾念把手伸过来,握紧安知薇苍白的小手。 安知薇点点头,心中已经浮上不祥的预感。顾念把车子停在路边,安知薇走下车来,她抬眼望去,远处安家高大的白色大理石房子里张灯结彩,珠宫贝阙,华丽无匹。 金色大门外,锦簇簇人来人往,一派风流繁华。 安知薇怔忪半晌,喃喃地道:“难道……真正的宴会在今晚?” 要不是顾念提醒自己……恐怕明天盛装打扮的母亲和自己来到,只会惹一场笑柄。 蓦然间,熟悉的宾利驶入视线内,一身黑色西服,风度翩翩的安楠挽着林落翘的手,从车上迤逦而下。倾城红颜王妃要下堂 亲热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安知薇,她双眼几乎要冒出血来,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前,顾念一个箭步从车里窜出来拉住她:“知薇!你冷静点!” “那个贱人骗我!骗我们啊!” 安知薇尖锐的声音带着哭腔,巨大的愤怒包围着她,冲击着她的理智,那对依偎在一起,堂堂正正走进安家大宅的男女,真是极其欠揍,“你拉着我干什么?我要教训他们!”| “知薇!你冷静点!” 顾念大声说,“你这样冲过去,打得过他们吗!” “不是还有你吗?你不是说一直在我身后?现在我们先过去,马上打电、话给黑皮,我要调动红令所有兄弟,今晚把那贱人剥皮拆骨!” 这个女人要疯了! 顾念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心脏随即感到抽搐的疼痛。 自己的父亲欺骗了母亲,用了这么一出偷龙转凤,转头把情妇带到家族晚宴上见家长,对原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安知薇,是多么大的打击! “用暴力是没用的!” 安知薇还在拼命挣扎,想要挣脱顾念的束缚,安楠似乎有所感应,目光往这边扫过来。情急之下,顾念把安知薇拉进怀中,一下吻住她! “呜呜——”被堵住嘴唇,又按在车门上的安知薇,在顾念的进攻下毫无反抗之力,不一会儿就满头热汗。顾念感到安楠瞧了这边一眼又重新走进去,后面传来山响的“三老爷”之声,这才放开满脸紫涨的安知薇。 她眼中汪着泪水,胸口急促起伏,就连粉嫩的樱唇都红肿起来,情绪……情绪却安定下来了。 “安知薇,你先不要冲动。”顾念不屑地盯着门内那渐渐消失的背影,像看一坨肮脏的垃圾,“一冲动,他们就有机会了。你要记住,越是在不利的情况下,越要冷静!” —————————————————————————————————————————————————— 以后如无意外,应该都是日更六千。凌晨零点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安家家宴针锋相对,知薇落翘计中有计(1) 一边是情妇,一边是老婆,安楠左右逢源,这种男人,真是拿去填湖都嫌他污染水源。睍莼璩晓 顾念看着痛苦不堪的安知薇,自己的心底深处,也阵阵抽痛。他慢慢地,慢慢地说:“用暴力,只会在你父亲……” “他不是我爸爸!” “好吧,只会在安楠心中,还有安家人那里留下恶劣印象。哪怕你妈要离婚呢,安楠家产可不少,难道就这样便宜林落翘了?好歹,要让他付出多少代价吧!”顾念慢慢地说,“知薇,你不是冲动的傻瓜,个中的轻重,要好好考量。” 安知薇喊道:“可我也不要让她今晚过得那么风光!那是属于我妈的晚宴!旒” “那就动动你的脑子,想办法搅黄她……撕下她的美人皮。”顾念把安知薇拉进车中,耐着性子安抚这只炸毛的猫咪,“她只不过是你爸的情妇,哪怕现在带到家里去了,也只是个情妇。我们的传统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从古到今,都没有宠妾灭妻的道理。也从来都没有还未离婚就带情妇回家的理。安家大凡有一个明白人,都不会接纳林落翘!” 一句话,提醒了安知薇,她坐在顾念怀中,开始凝神思索。 “没错,顾念,你说得没错……偶” 竟敢越俎代庖,参加只有安家媳妇才能出席的晚宴? 林落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 “妈,这位是林落翘。” 宴会厅里,安楠正把林落翘介绍给居中而坐的安家老太太。 “董薇不太舒服,所以今晚由林落翘跟我来。” 旁边传来有人会心的轻笑,安楠只装聋子。安家老太太扶着玳瑁眼镜,皱眉道:“董薇不舒服?前几天我看新闻,你的演奏会上还有她的大特写,不是挺精神嘛?恐怕是要见我这个老太婆所以不舒服吧?” 安楠垂眸不语,林落翘心底暗喜,早就听说安家老太太婆媳关系紧张,如今亲眼所见,恐怕情节更为严重。 溺宠王牌太子妃 听见上头安家老太太说:“你叫林落翘?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林落翘早知道安老太太嚣张跋扈,在安家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就乖乖巧巧地抬起头来,露出贝齿,盈盈一笑。 “安老太太好。” “哟,长得好漂亮,好标致!” 林落翘最会做小伏低,装乖扮贤,她眉乖眼顺,一身小媳妇气,倒是有些投安老太太眼缘,“平时做什么工作的啦?” “老太太,我是安先生的私人助理。” 安老太太满意地点头说:“不错不错,长得又好又有工作,不像有些米虫,以为自己家里有几个钱就可以呆在家里当伸手派。我们安楠对下属最好的,你尽心尽力为他做事,他必定不会亏待你。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听话的乖孩子。来,这是见面礼。” 一个厚厚的红包递过来,林落翘心里恨不得伸出手去牢牢抓住,嘴上却十分推辞。安老太太更加认定她是个老实可怜的人,十分坚决地让她收下,然后对林落翘说:“这边左边第一个,是安楠大哥安柏和他媳妇陈雪霞。右边这个,是二哥安松和他媳妇何田田。别的都是小你一辈的,你好好跟他们玩吧。” 这就相当于承认林落翘地位了,林落翘心中大喜,自然过去套近乎。她这次有备而来,上上下下都准备了礼物,知道这些人都是富贵眼睛,反而别出心裁地没有准备多贵重的东西,而是利用了自己的专长,送的都是艺术品。 安柏见林落翘送给自己一对康熙年斗彩瓷碗,不动声色地轻轻皱了皱眉头,推辞道:“这种礼物太贵重了,我们粗人,不懂欣赏。” 林落翘再三劝说,安柏终究没有收那瓷碗。 而安松对她送来的唐寅字画却十分赞赏,“哇,落翘好雅兴!董薇就年年都只会送吃穿玩的,没有你那么好心思了——可见有时候金钱并不能决定品味啊!” 林落翘笑而不语。 送给老太太的,是一个明宣德年间的宫制香炉,银鎏金上的丹凤朝阳造型,非常精致。安老太太很欣赏那富丽的造型,马上命人摆在了壁炉上。濒死之绿 见过了家里人,马上就是家宴。安家规矩不多,主要就是围着老太太转,林落翘少不免见步行步,有样学样,倒也没有闹出什么笑话。 一张长长的西式柚木桌子陈列在大饭厅中间,两边都是红丝绒高背凳。安家早年留洋,发家也在外国,如今一应都西化,家宴上自然也采用西式的分餐制。银质烛台上点燃着明晃晃的蜡烛,大盘大盘的新鲜水果、面包、一整只火鸡、一整条羊腿陈列在桌面上。大家小声谈着话,正要分座次落座,冷不防外头传来一句高喊:“知薇小姐,你来了!” 林落翘心中一颤,那个死丫头,自己和安楠商量好特意跟董薇说了错的日子,怎么她现在却出现了? 就连安楠都变了脸色。 更让人玩味的是,安老太太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她冷哼一声说:“没规矩的小东西,怎么现在才死出来?” 几个叔叔伯伯兄弟姐妹的神情,则各有不同,唯独安柏脸色如常,挽着陈雪霞站定在自己座位旁边。 一身白衣的安知薇被仆人领着,缓缓走进餐厅。 “奶奶。父亲。” 安知薇着了淡妆,眉目如画,清清淡淡地,秀气逼人。她径直来到安老太太面前致安,又来到安楠跟前。一双乌眸平静无波,对安楠身边的林落翘视而不见。行过礼后,她又团团一圈:“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知薇向各位问好了。” 动作行云流水般落落大方,气度雍容,跟往年那个躲在董薇身后羞涩怯懦的大小姐浑然换了个人。 众人都暗暗纳罕,之前也隐约听说,安知薇这半年来有出息了,在学校有大长进,如今亲眼所见,果然不虚。安楠僵硬着脸没有吭声,安老太太也拉长脸说:“怎么现在才来?都开饭了!” 一句都没有问董薇去向。 “知薇刚才跟弗里曼教授练琴,耽误了些时间,真是抱歉。”安知薇低声下气地跟老太太服软,老太太又说:“哪个弗里曼教授?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要耽误家里的宴会!” 如果换了另外一个得宠的孙儿,老太太恐怕就不是这副脸面了。老太太在安知薇跟前,必定要拿乔拿足了才肯放人。安知薇不以为意,仍然低声下气地说:“原本是我忘记时间了,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原以为今晚不是正式宴会来着。”一品闪婚,老公凶猛 老太太当时就立了眉毛:“什么原以为?你以为你大伯他们过来,是凑热闹玩吗?” “可是,我和妈妈都不知道这回事啊。”安知薇睁大了圆圆的眼睛,“爸爸,你跟我和妈妈说了明天才是家宴的日子吧?” 安楠脸上顿时紫涨起来,二伯母何田田是个嘴巴利害的,当时就笑出声来:“三叔,我说今年怎么换了人呢。原来你记错日子了?” 安松才收了林落翘的厚礼,当下横了何田田一眼,何田田这才收了口。 “原本是来得仓促,所以临时叫了落翘陪我。”安楠淡淡地道,“你来了也好,跟大家见个面。明天就不用跟你妈再走一趟了。” “这样啊。落翘阿姨真是辛苦你了。现在有我陪着爸爸,你可以放心啦。” 安知薇笑嘻嘻地,有意无意地走到安楠和林落翘中间,分开了二人。 一时之间,安家人目光都落在安楠身上。女儿都来到了,决计没有情妇再陪着的道理。就算安老太太再不喜欢安知薇,那也是她的嫡亲孙女,林落翘眼中要冒出火来,眼睁睁看着安知薇陪着安楠落座,自己站在身后。 安老太太对于儿子的韵事原本就没放在心上,她只关心自己是否能够支配这场宴会,办得好好看看地。既然安知薇来了,席面上又没有多一个位置,她就吩咐管家:“来人,陪林小姐到外头另外开一席吧。” 林落翘被带了下去,由始至终安知薇都笑眯眯地,没有正眼看一眼她。 这就是正室女儿的权力,顾念说,从来只有大老婆和女儿坐正座的理,所以别的谁都不用,只需要她安知薇来到,如果安家还要脸面的话,林落翘就只能乖乖到一边的份。 果然如此! 光是她坐下来,就可以让林落翘气个肺炸! 这顿饭安知薇真是吃得心情愉快,直到差不多晚宴结束时,外头传来林落翘晕倒的消息。 第一百零六章 安家家宴针锋相对,知薇落翘计中有计(2) 林落翘在安家大小是个客人,安老太太马上就打发人去找医生,又让安楠和安知薇快快去看。睍莼璩晓 “我陪三弟一起去吧。”一直一言不发的安柏这时候说话了。 他在安家说话很有分量,谁都没有异议。 来到客房中,林落翘已经醒了,就是脸色十分苍白,仆人正一口一口地喂她喝红糖水。 “怎么好端端的会晕倒了?”安楠问旒。 “林小姐刚才一直吃得很少,唉声叹气的。后来我们上主菜银鳕鱼的时候,她忽然就晕倒在餐桌上了。黎婶看她这样,赶紧着人扶她下来,又拿了柠檬皮给她嗅着,这才好一些……” 沙发上的林落翘恹恹地,只是说不出话来。安楠心想这一定是气着了,不免有些迁怒坏事的安知薇,到时候得罪了林落翘,账本拿不回来,事情那就难以预料。他狠狠瞪了一眼安知薇,安知薇却扯扯他的袖子,把他拉到一边去。 “爸爸。”女孩儿双眼流波转盼,闪烁如晶,“为什么你要带林阿姨来这里?偶”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是平平淡淡的疑问。 如果是愤怒质问,安楠反倒可以发脾气了。如今只被安知薇问得一怔:“怎么?” “爸爸,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生气……可是现在不会了。爸爸,我相信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会瞒着妈妈和我,带林阿姨来安家。” 安楠万万没想到安知薇竟然会这样说,胸口一震,几乎要落下泪来。 这么体贴的话,董薇说不出来,林落翘说不出来,林知夏更说不出来,唯独是安知薇,竟然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事! “知薇!你!”安楠忍不住伸出手去扶住安知薇肩膀,“你怎么……” 他定了定神,想起那些账单原本就是不能见光的东西,到底按捺下来,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理。只要你记着,不要告诉你妈妈就好了。这边的事我会处理,你先回去吧。” “爸爸,是不是她用公司的事要挟你?如果你需要帮忙,我可以的!” 安楠的反应更加证实了安知薇心中所想,她也激动起来。 如果安楠有心带林落翘回安家承认地位,她就回去劝母亲离婚;可是事情若不是那样,可就两说了!她必须把敌友先划分清楚!随身空间之执子相伴 “你不能的。” “呕——” 林落翘的干呕声,把父女俩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林落翘扶着沙发扶手只是喘气,地上一滩清水是她刚吐出来的。 安楠皱眉道:“怎么啦?吃坏肚子了?” 安知薇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楠、楠哥,我有了你的孩子!” 恰恰这个时候,安柏扶着老太太走进房间来,安楠父女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老太太声音已经响起:“什么?” 林落翘蓬乱着头发,双目无神,看上去可怜极了。 “我、我怀孕了——” 安知薇全身霎地,如同坠落了冰窖! 这才是林落翘的真正目的!她千方百计逼安楠带自己到安家来,为的就是在大家面前公布怀孕的消息! “怀孕了?”安老太太重复了一次,“是我们安楠的?” “母亲!”安楠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被安老太太狠狠一眼瞪回去。安老太太重新打量林落翘,问:“你回答我,我来给你做主。” 林落翘怯生生地说:“是的。已经三个月了。可是,楠哥已经有董大姐和知薇了,我——” “不要管她们!是男孩还是女孩,知道了没有?”安老太太厉声问。 林落翘低声说:“具体还要过一个月才知道,但医生说,很可能是个男孩……” 这就够了。 这就已经足够了。 安老太太转脸看向安楠,沉声说:“安楠,你听到没有?是个男孩。你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母亲,可是,董薇和知薇她……”安楠颤声说,“她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离婚!这么多年了,占着窝,蛋都不下一个!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安老太太压根没有顾及旁边安知薇的感受,安柏同情地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小侄女,说:“妈妈,知薇还在这里。”重生之爷太重口了 “在这里?一个丫头片子而已!在这里就给我好好听着!董薇她是存心要让我们安家绝后!安楠,现在林落翘有了,你回去跟董薇离婚!” “母亲!董薇又没有做错,你真要平白无故得罪董家吗?” 安柏想得比较长远,也加入了阻止安老太太的序列。 安老太太傲然道:“区区董家而已,我们安家得罪不起吗?安柏,你是存心看你三弟绝后?” 绝后前,绝后后的,安知薇淡然看着眼前这热闹得不堪的一幕,神情反而漠然起来。 林落翘怀孕,安老太太逼离婚,跟前世一样一样。 虽然安楠表现出一些摇摆,安柏今天也为自己说话,不过她知道,都无法改变那个结果——为了林落翘肚子里的孩子,安楠一定会离婚的! 然后十个月之后,林落翘就会生下那个男孩儿。自己从此成为安家的边缘人。 “妈,你别说了!我不会离婚的!” 混乱中,安楠大吼一声。 全场安静下来。 大家都怔怔地,看着这个平日温文儒雅的安家三老爷。 “林落翘,打掉孩子!我是不会跟董薇离婚的!”安楠斩钉截铁地对林落翘说,“账本也好,什么也罢,你要公开就公开吧!大不了我把公司拍卖了赔给大家就是了!想要要挟我?你还早了八百年!” 他冷冷地说完,用力拉着安知薇:“知薇!我们走!” 林落翘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安楠竟然硬气起来,自己的苦心布置居然把他推向了董薇,她张大嘴巴正要说话,安老太太已经开始发飙:“安楠!你疯了!儿子你都不要!” “儿子我会和董薇生!” 安楠加大了力度,拽得安知薇手腕生疼。 “可是……如果是我要离婚呢?” 董薇,和林知夏肩并肩地走进屋子里。她庄静和雅的面孔严肃认真,双目噙着淡淡泪花,从走进门起就没有离开过安楠身上。 林知夏笑吟吟地、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瞥着安知薇,安知薇全身冰冷,不知不觉地握住了拳头。种马文的错误打开方式 “安楠,来瞧瞧你的好女儿……”董薇颤巍巍地,谁都看得出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支持自己站着,“你瞒得我好苦,好苦。” “女儿?”安柏是在场唯一一个局外人,他疑惑地问:“知薇不是……” “不是知薇,是她!” 董薇指着林知夏,林知夏微笑着挺起胸膛。安老太太和安柏大吃一惊! “这……安楠……”安老太太不知所措了,安柏赶紧搀着母亲,皱眉问安楠:“安楠,这是怎么回事?” “没错,她也是安楠的女儿。他和那个林落翘在外面的私生女都这么大了,我才知道!”董薇痛心疾首,几乎字字泣血,“我这个做妻子的,还有什么意思!” “不,薇薇,我知错了!董薇,你原谅我!”安楠眼见董薇这一场气非同小可,心底不由自主地绞痛起来,他快步上前去。董薇一侧身,避开了他。 “董薇,你听我说!” 安楠急了,董薇面色苍白如纸,却在微笑。她眼波流转,看向安家老太太:“楠哥,你还不明白吗?现在哪怕我不跟你离婚,也不行的了。” “你是安楠的女儿?你多大了?” 林知夏听到安家老太太问话,乖乖巧巧地说:“快16岁了。八月的生日。” 自从进门之后,她只是用胜利者的姿态乜了安知薇一眼,随后就把倨傲之气尽数收起,作出招牌白兔模样来。 “八月……那只比知薇小半年。这些年来,你一直跟着你妈妈过活?” “是的。” 安老太太又让林知夏抬起头来,戴了老花镜细细打量:“好标致的孩子,长得倒有些像你爷爷。” 言语之间,竟然有些爱怜。安知薇满心不是滋味,抬头看向母亲,董薇已然面如死灰。只有眼神……眼神却是出奇的刚毅。 如果说刚才的离婚还是董薇一时意气,在安家老太太这样堂而皇之的偏心面前,董薇也立定决心了! 此时此刻,母女同心,都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儿,离开这个毫无温情,残忍冰冷的家! 第一百零七章 安老太太无情翻脸,董芫顾念及时出现 只不过为了林落翘腹中刚刚成型的胎儿,安老太太就狠下心肠逼董薇和安楠离婚。睍莼璩晓 如今眼看董薇伤心欲绝,心意已决,安柏在旁边听得不是味儿,在他眼中看来,林落翘妖娆有心计,林知夏年纪小小,联合母亲一起为难正室,恐怕都不是好相与的。再说了,老三安楠公众人物家外有家,还孕有私生子女,都是大大不光彩的事。听安老太太的口气,反而还要认下林落翘母女,他忍不住开口说:“母亲,说不定人有相似而已……” “安柏,你闭嘴!” 安柏只得紧抿了嘴唇,不再说话。 “好孩子。”安知薇木然地看着安老太太爱怜地盯着林知夏,她知道,林知夏在姐妹里面是长得最像死去的安老太爷的,所以才会以私生女的身份,宠冠安家,“你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怎么不早来找我!枸” 林落翘这时趁机哀哀哭起来:“老太太,要不是为了这两个孩子,我真不愿意打扰你。可是我一个人不要紧,楠哥的骨肉,不能这样流落在外啊!” 安知薇脑海中一片混沌,只余一丝理智在闪动:自己还是上了林落翘母女的恶当了! 原来她们由始至终,都兵分两路。一边是林落翘以账单要挟安楠带自己到安家,抖落怀孕的事。一边却是让林知夏去见董薇,说出自己身世真相玳。 招招相连,环环相扣,自己这一仗,一败涂地! 在已经长成大姑娘的林知夏面前,哪怕再深爱着安楠,董薇都只有心碎的份。 软弱了一辈子的她,最终硬骨头了一次。而这种硬气,正是急于上位的林落翘乐于见到的! “薇薇,你选择谁?”董薇回头凝望女儿。 安楠大声说:“知薇,你可是姓安的!” 这个女儿眼看就要成才了,决不能—— 可安老太太的声音更大,更响亮:“安楠,你的女儿已经够多了!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她要向着她不争气的妈,就由得她去!” 要谁留谁,答案已经很明显—— 安知薇默默无言地走到瘦弱的母亲身边,用自己的体重给董薇一丝支持。她眼神空洞,眼中已经看不到安老太太的欣然,林氏母女的狂喜……也看不到安楠的惆怅。 榴绽朱门 女儿的手和母亲的手伸出来,两只白皙柔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在团团围峙中昂首挺立。像风雨中的青青细竹,挺拔不挠。 “妈妈……你知不知道你选择了一条怎样的路?”安知薇心道。 那是一条最难走的路! 其实董薇如今年纪也不大,离婚不难找到更好下家。可是带着一个16岁女儿拖油瓶,那就另说了——看看林落翘就是个最好的例子,林落翘难道不想找个更有钱的吗?只是带着林知夏,她找不到,所以只好一直巴着安楠而已! 这就是母亲——哪怕到了最艰难的关头,也无法抛弃自己的儿女。 林落翘,林知夏,终究是赢了。 “很好,很好。你终于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了!给我从安家滚出去!”安老太太并没有因为董薇主动提出离婚而有所收敛,反而得意洋洋地认为那是自己的胜利,“我们家一个子都不会分给你的!” “我不会要钱的,我只有一个要求。” 安老太太还没来得及说话,安楠抢着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离婚之后,薇薇归我。但是,安家不能单方面断绝跟安知薇的关系,安知薇还必须姓安!” 安知薇眼圈一热,几乎要掉下泪来! 都什么时候了,董薇还惦记着她! 只要她还姓安,只要安家还认这个女儿,那就是保留了一条父系家族的退路,一座庞大的靠山! “知薇,大伯答应你。只要大伯在一日,安家就留有你一席之地。” 安柏诚恳地说,安知薇感激地看了安柏一眼。 这个大伯,算是安家仅存的一丝良心,当然也许也有政治上的需要——董家的实力不容小觑。但是无论他动机如何,如今始终是在自己一边的。刚才要不是他做主开门,自己还被那些恶仆挡在门外。 “安柏,你今晚太多话了!”安柏对安知薇母女慈善,让安老太太很不爽,她认为这是儿子在挑衅自己的权威:“到外面去。这里是你弟弟的家事,你这当大伯的恐怕不方便留在这儿。” 这是公然赶人了!安柏平日顾及形象,从来不忤逆母亲,如今安老太太发话,他只得紧抿了嘴唇,摔门而出。未来超能系统 安老太太这才回头,漫不经心地说:“你们还呆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两个人赶出去。” 那些安老太太豢养的恶妇马上就要扑上来驱赶董薇和安知薇,外面传来阵阵闪光,伴随着阵阵引擎声,由远而近。 很快,门外传来安松有些惊慌的声音:“喂,这里是私人住宅,你以为你是谁?想进就能进吗?” 安知薇这才知道,为什么屋子里热闹了那么久,却没有一个外人进来,原来安松一直在门外把风。 跟着响起来的是董芫斯斯文文的声音:“安松,我来接我妹妹和安知薇。麻烦你让开一下。” “是舅舅!”安知薇抓着董薇说,“舅舅来接我们了!” 安老太太鼓动薄薄的嘴唇尖刻地冷笑:“董芫?谁是董芫?董家那个绝后的痨病鬼吗?” 大门开了,一排保镖整齐划一地冲进来,最后走进来那儒雅清秀的中年男人,不是董芫又是谁? 安老太太没有礼貌的话,很显然已经传入董芫耳中。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着,丝毫不以为意。 “妹妹,知薇,事情办好了没有?我来接你们了。”董芫一边微笑,冷电似的目光扫向全场,“没有被什么人为难吧?” 顾念站在董芫身后,冲安知薇弯弯眼角。看来,董芫是这家伙搬来的救兵。 此时此刻,也唯独是董芫才够分量,杀一杀安家老太太跋扈的锐气。 “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有几只苍蝇老缠着牛粪不放,连带着把你和知薇也拖累了。心里想着我的前——妹夫可能搞不定,就自作主张过来了。刚才听说你已经决定离婚,我觉得这个决定很好。”董芫气定神闲地走到董薇身边,随着他的动作,那些保镖齐齐整整地快步走到他们身旁,很快形成一个团团围住的包围圈,把董芫、董薇和安知薇跟安家众人隔离出来。“什么她决定离婚?她哪能决定离婚不离婚?”安老太太总算回过神来,怒道,“明明就是她肚子不争气,如今我儿子不要她了!” “哦,是吗?母猪倒是挺好生养的,原来安家喜欢母猪。早说呀,我家里有很大个养猪场,要多少有多少,之前还有头英雄母亲一胎下了十四个猪仔。” 顾念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话,把安老太太刺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你是谁家的小子,胆敢在我面前这样放肆!”网游之刺伤 谁也不知道顾念的来头,安老太太以为他不过是董芫手下一类的人物,转脸就对董芫开炮:“你倒是管得宽,也不先管管自己手下!” “顾先生不是我手下。”董芫耸肩,“他只是来瞧热闹而已。好了,无论是我妹妹要离婚也好,安先生——嗯,卖个面子给你,爱怎么说由你去吧。反正他们两个肯定是拜拜的了。那么,财产分割的事,我会让我的律师亲自来谈,现在我就先把我妹妹接回去。在办好手续之前,希望安家都不要再搞事。否则的话,我倒要看看我们董家能不能跟安家一较高下。” 董芫平平淡淡几句话说出来,安老太太倒没有什么反应,安柏安松安楠三个一起变了脸色。 如今的董家跟当初董薇嫁过来时的董家可今非昔比,董芫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商业奇才,这些年来尽管身体病弱,钱可一点没有少赚,最近半年更是如同猛虎下山,极速扩张,成为本地一大富豪。 光是今天董芫到场的阵仗,那一批批昂首阔步,受过训练的保镖,就不能等闲视之。安柏是亲眼见到董芫那支豪华车队过来的,心里对董家的实力早就另外有了估量。 安家却只有安松一枝独秀,安柏在政坛尚未成气候,安楠不过是个钢琴家,都是养尊处优的人。如果董家打定主意跟安家作对,输赢另说,但两败俱伤这个可能性,则是大大的有。 “奶奶,我原以为您德高望重,谁见了都会客气一声的。”林知夏可怜巴巴地说,她一煽动,安老太太顿时兴头起来:“你就是董薇那个哥哥吧?来到安家还敢说大话……” 安老太太拎不清,安柏可不是傻子,他大声说:“够了!” 他很少发火,把安老太太也给喝住了。安柏铁青了脸说:“妈,你还嫌老三一家不够乱吗!现在是老三对不起董薇,你何苦还要为难人家。” “看来,安家也不是没有明白人。”董芫总算露出一丝满意笑容,“那么,我会让律师跟你接触,安楠。” 董芫搁下这句话之后,挥挥手。保镖们的队伍整整齐齐地收拢在一起,一左一右两翼护着安知薇和董薇,一行人很快风似地退出了安家大门。 顾念带了黑皮和几个红令的手足站在队伍最后面,一直等到董薇安知薇上了车,这才环视一周,冷笑数声,跟着上车开走。 由始至终,安家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阻止董芫和顾念。 第一百零八章 董薇安楠离婚决裂,顾念安慰失意知薇 在安家恃势欺人,准备把董薇和安知薇扫地出门之际,及时赶来的董芫和顾念保护了母女俩的周全,董芫更撂下狠话,告诫了负心薄幸的安楠一番。睍莼璩晓 董家和安家,正式决裂! 从那一晚开始,董薇就没有再回到安楠家里去。董芫把董薇带回董家去,董老太太只是长叹一声,就独自回房间休息了。安知薇可以理解外婆的心情,短短半年之内一双儿女先后婚姻失败,对老人家来说,绝对不是好受的事。 安顿好董薇,安知薇才回到自己房间里去,她放好一浴缸热水,慢慢地把自己浸进去。 刚才安家发生的一幕一幕,如同电影,在她脑海中回放枸。 安楠和董薇,终究还是要走到离婚这一步了。 “薇薇,我心里很难受,你呢?”董薇吃下安眠药,苍白着脸紧握安知薇的手,她神色憔悴,只剩下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安知薇,“你跟我在一起,就没有安家大小姐的身份了,以后的路,会很难走。” “妈妈,林落翘和林知夏怎样对我们的,你又不是看不见。什么安家大小姐,我不稀罕。我只要做你的女儿就够了。”安知薇像个大人一样柔声安慰母亲,“我们有手有脚,总会挣一口饭吃。玳” “可是你跟了我,就没法去读南音附中了……” “妈妈,我什么都不稀罕。哪怕以后都不能弹琴也无所谓。”安知薇轻声说,“今晚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仍旧过我们的生活,好吗?” “看来我的女儿真是长大了。” ——“薇薇,妈妈真是很欣慰,你真是上天送给妈妈最好的礼物。” 董薇温柔的话语,久久在安知薇脑海中回荡。她把全身泡进热水里,咕噜噜吐着泡泡,似乎这样就可以把胸中那股憋闷之气全部吐出来。 “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顾念的轻笑传入安知薇耳中,安知薇愕然抬头,这家伙居然就那样恬着脸闯进她浴室里。她下意识地躲进水中惊叫:“顾念!你怎么进来了?!” “心里惦记着你,就进来看看。谁知道你那么能泡,一进浴室就半个小时。”顾念走到浴缸前蹲下来,看着安知薇,“没有晕倒真是太好了。” 惦记着她…… 谎颜 安知薇脸一红,咕噜着说:“你先出去吧,我穿好衣服就出来。” 岂料顾念坏笑着说:“现在不想出去了。” ………… “顾念!你给我滚出去!” 哗啦! …… 顾念泡进浴缸里,一边用按摩喷头喷自己的肩膀,一边一脸惬意:“好舒服,难怪你不愿意出来。” 安知薇蹲在浴缸角落,瞪着顾念只不说话。顾念奇怪地乜了她一眼,“怎么窝在那边,这里水才热啊。” “我不要!” 顾念桀桀笑起来:“鸳鸯浴嘛,没有洗过也见过吧?” 鸳鸯浴……尼玛这也太有情趣了吧! 安知薇只想握着顾念的XX把他甩出去! 冷不防顾念长臂一舒,把安知薇拉了过来,然后轻轻在她肩膀处揉捏。 “这样会不会放松一些?”他说,“今晚……你也很累吧?如果要哭的话,哭出来也无所谓。我不会取笑你的。” 他的手掌心温暖,手指有力,安知薇奇异地安定下来。她盯着平静的水面,静静地说:“我不会哭。没什么好哭的。” 顾念的按摩仍然继续,安知薇一口气说下去。 “老实说……妈妈主动提出离婚,我还有些高兴。那个男人,已经烂到骨子里去了。就算没有林落翘,以后谁知道还有什么烂人出现呢?倒不如趁着我妈还年轻,早离早解脱。我就不信我妈找不到更好的男人……”安知薇说到一半,发现顾念看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就说,“怎么啦?” “真是很奇怪,别家孩子见到父母离婚,哪怕不哭鼻子也够郁闷一场的,不跑偏变成问题少年就算是三观够正了。怎么你倒好像很希望父母离婚一样?” 顾念摸摸安知薇额头:“该不会发烧吧?” 安知薇啐道:“正经点!你以为我不烦的吗!” 她当然不会告诉顾念,父母感情破裂时的彷徨失措,早就在前世消磨殆尽了。绝顶唐门 “你烦什么?” “烦怎么跟我爸要赡养费。” 哪怕安楠有些愧疚,林落翘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董薇拿走安楠的钱。 “这种事就用不着你烦了。我和你舅舅会安排好的。”顾念原本用下巴抵着安知薇光滑的肩膀,浴缸里的水很暖,把安知薇的肌肤浸泡得微微发红,二人在一起依偎了这么些时候,他早就心痒痒地胡思乱想,如今忍不住在安知薇颈窝处乱嗅起来,“好香,你用什么沐浴露?” 然后,安知薇来不及回答,他就攫住了那芬芳的唇……深深长吻 情事,在瞬间触发。 安知薇并不是个纵欲的人,然而奇怪的是,跟顾念在一起,她的***似乎也跟着无止境地膨胀。他对她那少女的身躯非常稔熟,很快,在顾念的揉搓下,安知薇就按捺不住自己高涨的情愫。 “这是我舅舅家里……” 她总算记得这儿不是红令的总部,而这个想法一从安知薇口中提出来,反倒更加激起别样的兴奋。她的眼眸在氤氲的水蒸气中亮得出奇,全身肌肤亮闪闪地,水汽蒸笼,极为诱人。此时此刻,顾念已经箭在弦上,哪里容得安知薇有别的想法,他翻身把安知薇按倒在浴缸边上,落下如雨点的亲吻。 “没关系。我都打点好了。你只管尽情享受吧……” 甜美的触感,长驱直闯入禁地,熊熊烈火瞬间燃点起来。安知薇舌尖微露,眼神已然有了变化,低声惊呼在她喉间迸发:“啊——” 而顾念,开始了酝酿已久的征伐! 他的动作刚猛热烈,每一下都到达那狭窄的极致,同时手中用力揉捏着安知薇最下面的地方。安知薇在他强有力的进攻下竭力舒展着自己,全身如在惊涛骇浪中,忽上忽下,只余下努力迎合他动作的份儿。 “知薇。你喜欢这样吗?”情到浓时,顾念在她耳边呢喃。 “喜欢……” “那么,你一定要开心一点。” 为了她开心? 用这种方式吗? 安知薇想不明白,而且已经无法再继续思考。她们的秘密 家庭巨变,其实她不应该还有做这种事的心情,可物极必反,当长期抑郁在心中的洪水无法找到一个宣泄点时,哪怕只是身体的满足,也能够获得极大的排解。事到如今,男人就在眼前,就算是鸦片,如今也只好先喝了再说! 董家老宅下有天然温泉泉眼,所有浴室都用的温泉水。顾念离开了尚在出水的龙头之后,那温热的温泉水就白花花地流淌下来,打在巨大的浴缸中,打出一大片腾腾的水蒸气。哗哗的水声掩盖了安知薇粗重的呼吸,顾念大力扯动着,她纤细的小手无望地在浴池边上乱抓。 抓住边缘,又滑落下来;抓住边缘,又再次滑下…… 最后,她只能不顾一切地扯住了顾念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十指紧扣着,奔赴往更高的高峰。 ………… 一灯如豆。 董芫坐在书案前,伏案工作。 忽然之间,他停下手中的笔,笑道:“既然到了门外面,就进来吧。” 书房大门应声而开,董芫又说:“知薇怎么样了?” “情绪平稳。难怪说外甥似舅,我觉得她比阿姨的心理承受能力要强多了。” 一身黑衣的顾念,神清气爽地走进书房来,他跟董芫完全没有长辈晚辈的概念,就那么大刺刺地在董芫书案旁边坐下。 “少给我戴高帽子。明天我会委托王律师发离婚函给安楠。”董芫说,“董薇有我母亲陪着,反而会没什么事。知薇那孩子虽然表面不声不响,实际是个心细的,你帮我多多安慰她一下。” 顾念才不会说刚才已经好好地“安慰”了安知薇两次,从浴室一直做到被窝里,实际上她正是累坏了才睡着的。他含含糊糊地应了,又说:“别忘记媒体那边也要打好招呼,千万别往阿姨身上招了脏水。” “这个我晓得。”董芫深以为然,“哼,安楠居然做出这种丑事。真是枉费了我妹妹对他一片痴情!” “不过也收获了安知薇这个外甥女啊。” 董芫神情复杂,并没有接顾念的茬,反而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 良久良久,他才长叹一口气,说:“顾念,你说我们这样,到底是做对了呢,还是做错了?” 第一百零九章 林落翘高调进安家,余啸言远方念知薇 日子如流水般无声而逝,春节,就这样悄悄地过去了。睍莼璩晓 安楠、董薇的离婚进程在双方律师的拉锯战下无声无息进行着。双方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暴露给媒体。难得的是林落翘也安安分分地,没有跳出来惹事。后来安知薇才知道,安老太太待林落翘如珠如宝,宝贝得什么似的,把她带在安家好吃好喝养着。这样反倒禁锢了林落翘的行动,让她没能分心出来乘胜追击。 顾念日日过来陪伴着安知薇,原本安知薇还有些顾虑,但顾念每次都光明正大的样子,见到她也摆出一副大哥哥模样来,没有惹任何人怀疑。一来二去地,安知薇也就放下心来。而且没有了安楠的管束,她行动自由了很多,到外头去处理红令的事务也用不着找借口了。她很怀疑董芫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有所部署,因为在年底某天,董芫忽然问她:“薇薇,你的钱够花吗?” 安知薇当时练琴,一愣之下下意识说:“不缺钱,怎么啦?” 于是董芫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就好。如果你缺钱周转,记得跟舅舅说。万事开头难,跌点儿跟头很正常的。枸” 然后他负着双手就走了。 安知薇注意到,董芫跟自己提到了“周转”这两个字,那是只有做生意才会这样说的。 ………畛… 除夕夜安楠派人来接过董薇一次,说要接董薇回去过年。被董芫轻轻巧巧地挡了回去:“你还是回去陪你的林落翘和林知夏吧。董薇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个安家的管家婆四姐跟三姐是亲戚,这段日子风言风语听不少,原以为董薇不过是个下堂妇,被请回去应该欣喜若狂才是。结果连董薇的面都见不到,被客客气气地送到门口,偏偏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好鼓着眼睛悻悻而去。 到了晚上,就传来安楠破天荒回本家跟本家兄弟一起过年的消息,林落翘和林知夏,也参与其中。 安知薇闻讯,只是冷冷一笑:“原来奶奶派四姐来,只不过为了探我们口风,看我们会不会回去闹事?”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种下作手段,她才不屑! 过了十五,安知薇开学当天,离婚的新闻就爆了出来。 董薇通过董芫,在各大报纸上发了一封简短的离婚宣言。[综韩剧]重生女配 “一段婚姻由开始走到尽头,原来只需要十七年。原以为你爱我很多,谁知道不过是一场美丽的错。感谢你为我弹奏的音符,感谢你带给我的天使,从今以后,我身边的蔷薇花只剩下寂寞。” 声明虽然只有寥寥一百个来个字,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很多人都记得年前那一场美丽的盛会,那时候安楠在宴会上情深款款地对董薇表白。谁知道言犹在耳,报纸都还没有褪色,就传出了离婚的消息。 “到底怎么回事?” 公众不难想起年初传出来的那几份安楠出轨的八卦小报,很快地,安楠自己的离婚宣言也出街了: “本人安楠和爱妻董薇女士正式离婚。女儿安知薇将会由我与董薇共同抚养。对不起你对我的爱,对不起我伤害了你,日后山水有相逢,我还会为你弹奏你最爱的那首歌。” 比起董薇的伤心决绝,安楠的这份声明虽然辞藻华丽,然而华丽有余,诚挚不足。倒很符合安楠一向的公关手段。 …………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丑事行千里。没多久,安家离婚的新闻就闹得全国上下沸沸扬扬,甚至连一向孤芳自赏的古典音乐圈子中,也传开了。 “知薇,你不要紧吧?”余啸言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隔着电、话线都能够感受到他浓浓的关心,“你父母离婚的事我听说了,觉得很难过。” “咳咳,怎么就连你们也那么八卦了。”安知薇说:“放心吧,我没事。对了,你现在在哪里呢?回德国了吗?” “没有回去。过年到了帝都,跟家里人在一起。”余啸言说,“不知道为什么,今年过年格外没意思。” “是不是你人在德国呆久了,心也野了呀。”安知薇索性跟他开起玩笑。 余啸言果然笑起来:“可能是吧。如果你也可以去德国,我就索性不回来了。我后天和弗里曼教授回学校,你到时在吗?” “这话就说得奇怪了,我不在学校还能去哪里啊。” “还有心情上学,看来果然恢复得不错了。” 安知薇听着余啸言松了口气的样子,笑道:“我又没有受伤,恢复什么?”原来有鬼 “你家里——算了,我们还是不说了。等我回来,赏脸吃个饭吧?” 安知薇答应着,眼看已经到学校了,就收了线。 今天她坐董家的车子来,现在安楠和董薇离婚了,董芫有意抬举她这个外甥女,专门拨了司机和车子接送安知薇,她的待遇反倒上去了。看着门口进出的校巴,想起当年跟苏晓挤大巴受太妹党欺负的日子,不由得有些恍若隔世。 “知薇,你爸妈真的离婚啦?” 十六七岁的小女生,正是最八卦的年纪,安知薇一走进学校,就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安知薇淡淡说:“是啊。” “为什么离婚啊!之前还好端端的!”最近这段罗雅瑶越来越八卦了,身为班长带头起哄。安知薇耸耸肩,“无可奉告。” “薇薇,你不用为难。是不是你爸出轨了?我们都有看新闻。” “对呀对呀!” 有个女生冷不防尖声说:“其实就是林知夏妈妈吧?知薇,林知夏和你是两姐妹,对不对?” 从大伙儿的眼神来看,这个女生只不过讲出了大家都想要问的问题而已。安知薇眨眨眼睛,罗雅瑶凝视着她,叹了口气说:“知薇,算了,我明白的,家丑不可外扬嘛。” “可是林知夏才比你小半年,难道你爸爸那么早之前就出轨了?” 女生口直心快,旁人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把话都说出来了。安知薇就长叹一口气说:“既然大家都知道,为什么还来问我?” 语气里透着无尽酸楚,于是少男少女们都露出难过的表情。“没错,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他还要背叛我们?我恨死那个贱女人了!”安知薇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出来,一向理智的她瞬间情绪失控,众目睽睽之下哭起来,“以后谁跟我提那三个人,我就跟她绝交!” 安知薇在同学间,以沉静理智著称,今天却哭得呜呜咽咽地,好不凄凉。大家面面相觑,心里又是吃惊,又是难受,与此同时,更多了几分对林知夏的愤慨。 门外传来汽车的声音,林知夏坐着安家的黑色宾利来到学校里,白衣翩翩,长发飘飘,粉雕玉琢地出现在同学面前。超级工业帝国 “哼,小人得志!”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暗暗地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赢得许多赞同的目光。 ………… 安老太太到底没能关住林落翘多久,等胎儿已坐稳,林落翘就迫不及待地转移到了安楠家里。 那座富丽堂皇的白色大理石房子,坐落在城郊,绕过满架的紫藤花,就可以见到西班牙式的建筑。 因为怀着身孕,安老太太特意派了两个保姆跟着来服侍,一左一右地搀着林落翘下车,嘴里只嚷着三太太小心。 林落翘走进屋子里,里面的布置典雅秀气,浅色的地毯一眼望不到尽头,绕过门厅,是安楠的大客厅,康熙年间的青花瓷,西式古典油画,金色的吊灯,玄黑的紫檀座椅! 再往里,则是董薇和安知薇平日的起坐间,林落翘问清了哪个椅子是董薇平时习惯坐的,一屁股坐了上去:“哎呀,腰好酸!” 她抬眼看看眼前的三姐,笑眯眯地摸出一个大红包:“三姐是吧?我刚来这里,年轻不懂事,又怀着孕,以后都要辛苦你了。这是一点小意思。” 三姐掂量了一下红包厚度,笑容顿时真心到了十分:“哪里的话。三太太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尽管说!” 喝着三姐精心炖好的冰糖燕窝,坐在董薇曾经坐过的沙发上,周围是耀眼生花的奢华陈设,林落翘曾经梦想过的一切,终于变成了现实。 而这一切,都因为腹中的孩子。 门外传来说话声:“安先生,您怎么那么早回来?” 林落翘抢先站起来,迎接淡眉淡眼的安楠。 “楠哥,你回来了。” “你怎么今天过来?”安楠问。 林落翘抚摸着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笑道:“前几天吐得厉害,今天见没什么反应,就赶紧过来了。看来是个调皮的孩子呢。” 听她这么说,安楠的神色才缓和几分。林落翘趁机拉着安楠的手,去抚摸小腹:“你摸摸看,他调皮不调皮?” 第一百一十章 顾老大辞别安知薇,林知夏再谋亲姐姐 哪怕现在董薇的影子还存在在这个房子里,哪怕安楠对她那么一些些留恋,可林落翘知道,安楠始终还是看重自己腹中骨肉的。睍莼璩晓感觉着自己小腹温柔摩挲的大手,又开始不安分地游弋向上,林落翘整个人成了一滩水,依偎在安楠身上,嘴角漾满得意的笑…… ………… “什么?演出取消?” 林知夏激动地瞪大眼睛,用最无辜的表情怒视老师,“老师,为什么嘛!” “林知夏,你的水平很高。可是大家更愿意看到阿熏或者安知薇上台……你的……台风不是很有观众缘。”老师扶着眼镜,道理倒是一大条的,“所以学校认为,还是不太适合让你到外面去演出。新学期开始了,你还是好好准备去南音附中的考试吧。枸” “我取得了新年优胜!难道这样还不够资格去南音附中吗?” 林知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师回答得很快:“取得新年优胜只是其中一条加分项而已。还需要综合评定的成绩的。你还是好好努力一下吧,老师相信你有这个实力。畛” 林知夏怏怏地走出办公室,心里还兀自感到不可思议。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就算安楠不公布自己,但林落翘和安楠的绯闻已经满天飞,只不过坐等安楠董薇办好离婚手续,再跟她结婚了。到时候,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安家大小姐——可这些不长眼的老货,居然一个一个地不当自己一回事,还捧着那个安知薇当宝! 失神地走了一会,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模样是长得很好,十足个美人坯子。就是被当妈的连累了,安楠情妇的女儿,让她上台演出,大家还以为我们被潜规则了还是什么的……” 林知夏心中一凛,赶紧站住了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找去。 校长室里,管演出的副校长跟几个老师闲聊,刚才那番话就是副校长说的。一个老师点头说:“是啊。我们不是培养娱乐明星,学音乐,最重要是德艺双馨。如今她失了最基本的道德,无论如何也没法成才了。可惜了那么高的天分!” “你可惜林知夏,我更可惜陈少熏。多好一个孩子啊,被她拖进早恋的泥淖里,现在都爬不出来。最近这段日子消沉得没法看!再这样下去,就算是南音附中都考不上。”青山绿水人家 “咦?还让他去南音附中?安知薇放弃去德国,弗里曼教授要进行新一轮挑选,你还不让他快点准备准备吗!”一个老师大惊,“虽然说徐岚也很不错,但是陈少熏显然更有才华啊!” “他是有才华,可那孩子太软弱了。如今都消沉成什么样子!”阿熏的老师连连摇头,“说起来,都是林知夏那妮子惹祸。其实当初看到安楠先生这么紧张她,就该猜出什么来的。红颜祸水,这么小就会祸祸人了!” 老师们正说得起劲,却不知道门外隔墙有耳,林知夏听完他们的议论,毫不迟疑地跑了开去。 ………… “我要去找我妈。”课都不去上,林知夏找来了司机,毫不迟疑地说。 坐着车回到安楠那里,家里空荡荡地,却不见林落翘人。 “林女士到外头买东西去了。”三姐说。 她收了林落翘不少好处,林落翘又不像董薇那样管束下人,不许这不许那的,她为了笼络人心,采取了怀柔政策,搬进来短短一个星期已经得了一批眼皮子浅的下人拥戴,三姐就是其中之一。她也不问问林知夏怎么光天白日就跑回来,反而殷勤地说:“要不要我给小姐你准备些燕窝润润喉?” “不用了,燕窝回来再说。” 林知夏从小富养,倒也很会摆小姐款,她说:“我要去找我妈,三姐您知道她去哪里吗?” “说是去国贸去了。” 林知夏闻言抬脚就走。 一路驱车到了国贸,远远见到精品店里一片黑压压的人,前呼后拥地,不是新近上位的林落翘又是谁? 见到林知夏,林落翘笑眯眯地举起手中的小礼服裙:“女儿,快来看看,迪奥新款。国内只有三件,你穿一定很好看!” 新岳飞传奇 好不容易名正言顺成为安楠老婆,过些日子就能结婚。林落翘积压多年的一口气终于可以狠狠吐出来——用花钱的形式。 在试衣间里,林知夏才发现母亲上上下下都换了行头,平光眼镜是古驰镶金边的,鞋子是杰米周的,衣服是圣罗兰的。林落翘还有些遗憾:“其实我更喜欢这个牌子的衣服,可惜肚子如今快要见了,穿着不好看。”她想起什么,对店员说,“对了,刚才我看中的那几件,都给我留一留,等我生了之后来取——哦,不,送到安楠先生家里去。知道吗?” 语气傲慢,那店员早见惯这种暴发户,有生意做只当游来一条水鱼,爽快答应了。又说了几句奉承话,哄得林落翘开开心心地,又加了几件衣服——她甚至连衣服的影子都没见着。 “妈妈,正好我需要一些衣服。安知薇那傻子居然不去德国,我无论如何也要争取这次机会。” 林知夏边试穿,边对林落翘说。林落翘弯弯嘴角,说:“哦?那你想怎样?” “贿赂!”林知夏来之前早就想好了,“弗里曼虽然不喜欢我,可也不是什么圣人,他一定有弱点。妈妈,现在咱们不比以前了,我们有的是钱,金钱开路,我就不信砸不死那洋鬼子!” “用钱?可是,妈妈这里手头现金并不多……”林落翘沉吟,安楠给了她一张附卡,卡倒是黑金的。但是现金则没有留多少。 安楠的意思很明显:经历过账本事件,如今虽然林落翘跟自己暂时回到同一条船上,但是安楠已经不再信任她。买东西可以,给钱免谈。 “哎呀,妈妈,卡都给你了,你还担心什么。现在以卡套现的方法多的是,而且,妈妈,我觉得留着安知薇那小蹄子终究还是个祸患。如果那天她跑来搞事,我们何必要费那么大周折?早就顺顺利利地进了安家大门,做女主人了。我觉得,如今趁着她们元气大伤,必须要——” 林知夏右手虚劈了一刀空气,恶狠狠地。“知薇,我要回一下帝都。时间不长,大概三天左右。回来找你。” 顾念的留言总是那么简短,安知薇关掉手机,颇为无聊地看着外面。 他这么一走,自己算是唯一一点乐子都没有了。 最近她比较烦。异界战略大师 安楠和董薇的离婚官司还在打着,不过只是财产分割的问题。董薇一向圣母,如今居然不愿意要各种的赡养费和股份,唯独死死抱住安知薇的抚养权。至于安知薇自己,则还另外有打算。 “妈妈,我想你给爸爸立个协议,就是等到我18岁以后,让我回安家去。” 董薇有些讶然:“这么早?薇薇,你把那天妈妈说的话放在心上了吗?你放心,妈妈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说这话的时候,董薇正和安知薇一道到董氏的合作伙伴那里去,董芫为董薇在那边谋了一份文职,董薇要去面试。想起如今市面上有些未断奶的年轻人,要父母陪着去面试。现在安知薇倒反过来了,要女儿陪母亲去面试,想到这一节安知薇也有些好笑。无奈董薇知道自己十几年没有出来工作,没法胜任董氏的管理职位,而基础的工作谁又舍得让她做?只好到外面找工作去。 “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有舅舅在,我们当然衣食无忧。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想日后便宜了林落翘和林知夏这两个女人! 虽然目前她暂时留了个姓安的名分,安柏暂时也算是站在自己一边。可是日子长了,变数太多。要是一直不在安家,恐怕一切就都由不得自己掌握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两个女人对于安知薇来说,不光有前世的夺命之仇,还有今生的抢父之恨,她决计不会让这两个女人好过! “薇薇,你毕竟姓安,对吗?”董薇忽然笑了起来,她摸摸安知薇乌黑的头发,说,“你放心,妈也不打算占着你一辈子。你姓安,是安楠的女儿。无论你奶奶对你多么……你体内也流着他们家的血,这是无法抹掉的事实。以后如果时机成熟,你是要回安家去的。不过这两年,就要你跟着妈过苦日子了。” 安知薇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妈妈,这样可以到处乱逛的苦日子,我愿意过得很呢!” “你这个丫头,真是的!” 这个女儿,一会儿成熟得惊人,一会儿又爱撒娇,董薇真是觉得自己越来越拿她没办法了。安知薇拉了母亲的手惊喜地指向外面:“妈妈,盛世公司到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余啸言约会心上人,安知薇回忆半生情 董薇的面试很顺利,毕竟她个人素质是很优秀的,她长相端庄温和,气质优雅,谈吐仪态各方面都是一等一,虽然没有在职场呆过,待人接物有些迟钝,又缺乏电脑等职业技能。睍莼璩晓但是如果勤奋点补课的话,假以时日都可以补回来。加上她董氏四小姐的背景在那里摆着呢,那个名叫钟斯的老板二话没说就让她下星期来上班,薪水并不高,活儿是最简单的档案整理文书工作。 安知薇有些气馁,没想到母亲在职场上的估价竟然这么低,董薇却很高兴,认认真真地签好了合同,又约定了上班的时间,就跟安知薇回家了。 忙忙碌碌安顿好,安知薇看看手机,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余啸言的。她赶紧回复过去:“余啸言,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忙呢!” “啊,这样吗?”余啸言说,“那么今晚我们的约会,是否需要取消?” 他问话问得很有技巧,安知薇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早在过完年的时候余啸言就约了自己吃饭。她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不用不用,现在忙完了。栎” 余啸言爽快道:”那么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 “不用了,你定个地方我自己来吧。” 余啸言的车子和人都太过引人注目,尽管他的实力可能跟顾念有很大差距,然而某种程度上,这种养尊处优出来的公子哥儿反而更加不知道收敛。安知薇可不愿意又成为女人公敌——咦,为什么她要用“又”字呢讣? “好啊。来海边吧,九号码头。” ………… 傍晚七点,启明星刚刚升上东边天空的时候,一身浅黄色连衣裙,带着同色系淑女帽子的安知薇,来到了九号码头。这里有一个很出名的海边餐厅,而今晚,余啸言特意定了这里一个房间。 安知薇踩着狭小的旋转楼梯上了二楼,还没有到二楼平台,已经听到了悠扬的琴声。 柔和的《月光曲》,在海浪的波涛声中静静起伏,海潮拍打着岸边,琴声缓缓在海面流过,就连墨蓝的天幕都变得温柔起来。总裁的天价小妻子 她放轻了脚步上了楼梯,被包了场的二楼拐角处,弹琴的少年背影跃入眼帘。淡黄色的灯光打在余啸言如玉的脸上,泛起宝瓷样的光泽。他嘴角噙笑,眼神温柔,修长白皙的五指在八十八个琴键上跳动,美妙的音符融融流出,把人们原本躁动的灵魂都一一抚平。 余啸言……真是一个天才。 安知薇斜斜地倚靠在门边,听着听着,前世今生恍然交错,不知不觉已经热泪盈眶。 “你哭了?”冷不防温柔的问候传入耳中,安知薇才如梦方醒,发现余啸言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弹琴,来到自己跟前,垂眸看她,如玉的眼眸内,满是疑惑和怜惜,“你为什么要哭?” 安知薇赶紧擦擦眼泪,微笑:“没什么,你的钢琴真是弹得太好了。”她掩住自己的心悸,说,“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你这样的造诣!” “你有天分,只要有名师指点,又勤奋练习,假以时日一定会超过我的。” “名师指点”几个字一说起来,安知薇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你该不会是来给弗里曼教授做说客的吧?” “当然不会,你觉得我是强人所难的人吗?”余啸言也笑起来,他今晚心情很好,“我是听说这里新来了一批海鲜,所以邀你来尝尝——德国只有酸菜和咸猪手,可没什么新鲜的海味吃。” “那是,你们一家都是属猫的,爱吃腥……” 安知薇忽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还没来得及掩饰,余啸言已经又惊又喜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鱼?你这样关注我吗?” “咳咳,新江有江又有海,当地人谁不喜欢吃鱼。你说是吧?” 嘻嘻哈哈地,好不容易地蒙混过去了,余啸言眉开眼笑,笑得一屋子的花儿都要黯然失色,更高兴了:“还有这里的玫瑰膏,很香甜很细腻。” ……余小四,原来是个吃货吗? 安知薇无语。妃诱惑:暴君吃够没 一时二人面对面地坐了,余啸言忽然说:“太好了,安知薇,太好了。” “怎么了?” “你没有不开心,你真坚强。这样就太好了。”余啸言欣然说,“你父亲的事,老实说我很为你难过。不过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坚强地走下去。我真没想到,林知夏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你们姐妹二人的作为,怎么可以差那么远!” 无缘无故地提起林知夏来,余啸言这是什么意思?安知薇敏感地捕捉到什么,又不好问,就笑了笑,等余啸言说下去。 “说起林知夏……我该怎么形容才好。其实,弗里曼教授很生气。你刚才问我是不是做说客来,我倒真的有几分这个意思。因为我和教授如今,都被人***扰得受不了了。”余啸言嘴角边的笑容,渐渐收敛,俊秀的面容有了些冷意,“如果你愿意去德国。我们就少了一大堆麻烦。” 安知薇长眉一扬,说:“难道***扰的人,是林知夏?” 从余啸言无言的苦笑中,安知薇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的那位母亲,我真是无语了。弗里曼教授是什么人,她居然就那样拿着支票,放在教授面前,让教授随便填……”想起那天林落翘来见弗里曼教授那副纡尊降贵的委屈模样,余啸言兀自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她觉得一张支票可以买通教授的吗?Oh,no!” “哈哈哈!”余啸言愕然抬头,安知薇已经笑得捧着肚子,“哈哈哈!真是好笑!” 余啸言不解地问:“什么好笑?” “我笑那位林女士啊。居然在余家面前晒有钱,这可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鲁迅面前卖文笔吗!” 能够收到余啸言这样的人做学生并且还保持刚正不阿,弗里曼教授又岂是金钱能够影响的人——就算金钱可以影响他,也不是林落翘手头那一点儿小钱可以影响到的!不用细问,林落翘一定在教授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光是想到那个情景,安知薇就觉得好笑! 好不容易笑完,安知薇才正色说:“那么,后来怎么样呢?”“后来弗里曼教授告诉她,与其走这种歪门邪道,不如练好钢琴。林女士虽然是安楠先生的……爱人,但钢琴造诣并不是家里财产可以传承,还是必须好好修行的。”韩娱之阴阳师 大胡子有着德国人的严谨和认真,铁定是好好教育了林落翘一场。 安知薇越想越好笑,就说:“可我真的不想到德国去。所以这段时间还是要你好好考核啦!” 她这样一说,余啸言顿时苦起了脸:“搞不好,就只有看看阿熏的意思了。毕竟当初除了你之外,他是最好的。” 说起阿熏,安知薇也感到有些可惜。他一直没有在林知夏的玩弄中走出来,眼看着一个好苗子就要毁掉了。余啸言心中显然也想到同样的事,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随即二人很有默契地,都转到了别的话题。 谈谈讲讲些无关紧要的玩笑话,一时侍应捧上了新鲜烹制的普罗旺斯杂鱼汤和鲜嫩的蒸鱼。这里的厨师据说曾经在美其林三星饭店做过,尤其擅长做鱼。这里的海鱼采用中菜西做的做法,全部起了骨头,只用鱼肉来跟蛋清一起清蒸,极其的嫩滑美味,安知薇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到主菜吃完,等待上甜品之际,余啸言指着海边说:“你看。” 安知薇应声看过去,只见平静的海面上,一轮金黄圆月在地平线上一跃而出,那月亮银盘似的,在墨蓝的天空中与启明星交相辉映。星月同辉,真是美不胜收。 “漂亮吗?”余啸言以手支颐,迷醉地说,“我当年练习《月光曲》时,遇到了瓶颈,怎么也弹不好。后来我哥带我来这里吃饭,那时候是中秋,月亮更圆更美,我当时连话都不会说了。回来之后,就突破了那个瓶颈。从此以后,只要脑海中有了这个画面,我弹《月光曲》,就怎么都错不了。” “漂亮……”安知薇忍不住低声念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一时之间,四周万籁俱寂,似乎只余下清风朗月,还有余啸言和自己。安知薇的心跳,渐渐加快起来。不安的感觉,开始自四周围拢着她。 余啸言兀自不觉,“安知薇,好安静。” 第一百一十二章 黑皮忠心护主,啸言壮士断臂 “是啊……好安静。睍莼璩晓”安知薇竭力压抑着狂跳的心脏,悄悄地,悄悄地把手伸向余啸言。余啸言显然误会了什么,见此情形,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就想要握安知薇的手。 说时迟那时快,余啸言身后传来扑扑声响,安知薇眼疾手快,一把按下来,把余啸言整个人按在桌上,自己则向旁边让去。嗖的一声,劲风刮得安知薇满脸生疼,空气中充满冷而咸腥的味道,不知道什么利器贴着安知薇鼻尖飞过,转眼不知影踪。 躲过了第一次攻击,安知薇毫不迟疑地拉起余啸言:“有人袭击我们,快跑!” 这个海边小馆是个三层高的小木楼,底下一层连同门外一片广场接待散客,二楼一个一个的小包间专门供贵宾享用。三楼据说是店主自己的私人会所。如今那些人就在三楼从天而降,左右包抄,穷追不舍! 平时这个时段,正是晚饭高峰期。哪怕这儿隔音再好,楼下的声音都隔断不了的。而那反常的寂静,引起安知薇的警觉,要是她反应迟上那么一秒,余啸言恐怕就有性命之忧了栎! 她反应快,余啸言也不慢,只一瞬间,就变成了余啸言领着安知薇冲下楼梯。身后传来呼喝声,那些人拿着冷兵器冲过来,余啸言随手抄起一根棍子开路,指着楼梯:“安知薇,你先走!” 在跑过拐弯处的时候,安知薇用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追兵,他们都穿着侍应生的服装,手里拿着的也是锅碗瓢盆之类,最后面一人手里抱着一把大弩,看起来是原本挂在墙上的装饰物。刚才放冷箭的,恐怕就是这家伙了。这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了原本的侍应生,恐怕早就有备而来! 连滚带爬地冲下楼梯,一楼的散客早就被人遣散一空,整个饭店里里外外静悄悄,黑乎乎地,像个死城。余啸言大喊:“我的车子在那边!讣” 远处的摩根跑车眼睛闪了一闪,余啸言边跑边开了防盗锁。安知薇却说:“不行!” 果然,那车子旁已经结结实实地站了好几个人,手中都拿了利器等着他们两个自投罗网。余啸言拉着安知薇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饭店篱笆门外,身后跑得最快那人已经追上来了,余啸言回身几棍子揍下去,那人啊啊惨叫着倒下地。安知薇摸出脖子里挂着的哨子,狠命一吹—— 尖利的哨声响彻夜空,把许多海边红树林上宿着的鸟儿都惊醒起来,扑棱棱乱飞。余啸言惊叫:“安知薇,你在做什么?”重生之王妃的诱惑 安知薇来不及跟他解释,看到他身后有人举着一根水管就要敲下来,女孩脚步一错,飞腿朝那混混踹过去。踹飞了那人的同时,安知薇也痛哼一声,摔倒在地上。 “知薇!你怎么了!”余啸言赶紧弯腰去扶安知薇,安知薇却是崴到脚了,她咬牙说,“别管我,车——” 远远地又有人生传来,好几辆车子的灯光由远而近。余啸言手里拿着棍子,撂倒了好几个人。安知薇坐在地上,只能一步一步用手撑着往后腿。伤了的腿钻心地疼,余啸言见她疼得脸色都白了,满头大汗地,心里急得要发疯,两棍子搞定最后一个,就冲上来要扶她:“你不要乱动!不想要腿了!” “余啸言,后面!” 一个原本已经躺倒在地上的家伙摇摇晃晃站起来,又要偷袭余啸言。余啸言回头就去跟那人缠斗。另外一边地上,却又爬起一个,这个家伙手里提着雪亮的西瓜刀,狞笑着朝安知薇砍去:“安知薇,你还想逃?!” 喀拉一声,血肉骨头受伤的声音闷闷传来,血的味道瞬间在空气中弥散。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余啸言以右手小臂为盾牌,挡住先前对手的一记闷棍,然后以身体为轴,回身踢飞了那人手里的西瓜刀,从声音来判断,安知薇觉得那个人的手臂骨头估计也已经断了。 余啸言的血性在此刻完全唤醒,他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安知薇的安全。 喧嚣的声音越来越近,海边餐厅的篱笆门被撞开。余啸言猛然回身:“还有人?!” 安知薇却看到为首的那人是黑皮,她欢然说:“没事,是我叫来的人!我们安全了!” 黑皮带着人冲进来,他们都是红令里专门负责保护领袖的精锐部队,砍瓜切菜地打起来,那几个人不过是乌合之众,很快就被红令的人打得落花流水,黑皮自己则上去扶安知薇:“安小姐!你没事吧!” 安知薇颤巍巍地站起来,只觉得脚踝一抽一抽的痛,她皱眉道:“我没事,快去看看余先生怎么样了。”一路上有鬼 幸亏自己来的时候让黑皮带了几个人跟在后面相送,否则真如余啸言所说坐了他的车子,现在两个人只有被人丢到海里喂鱼的份了。 “余先生受伤了!” 那边的红令小弟报告,安知薇回头一看,心脏蓦地紧缩——余啸言的整条右臂软软垂下,正不住往下滴血! 黑皮马上道:“必须赶快到医院去!” ………… 入院,检查,抢救。各种忙乱。 因为受伤之后又乱动,安知薇的脚踝在送进医院时候已经肿得猪蹄一样了,她的骨头有点裂伤,处理过后打了厚厚的石膏,医生说七天之后才能拆,期间不可乱动。而做剧烈运动,则必须超过三个月。 一被送进病房,安知薇就召了黑皮过来。趁着董薇和董芫还没到,安知薇必须搞清楚某些事:“黑皮,那些人一个都没抓住?” “……不好意思,是我的失职。”黑皮垂下头。 黑皮他们下手太快太狠,没能留一个问口供的人,安知薇心知这也不是他们的错,也没有责怪。只是淡淡地说:“没关系。往后再查就是了。” 其实她心里也差不多有了个大致的谱——刚才有人要砍她的时候,曾经呼唤过她的名字,显然,这群人是冲着她来的。她在这儿最大的敌人,也就那么几个。 只是让安知薇想不通的是,什么原因令林落翘不惜铤而走险,要找人来追杀自己。“我会安排人手加紧保护安小姐。”安知薇出事,自己往后才赶到,黑皮深以为耻,“这次是我失职,作为检讨,我愿意砍自己一只手指……” “不必。”这类人好勇斗狠,安知薇早就习惯了,她摆摆手,“与其做这种没用的事,不如好好地查一下到底是谁这样干。” “如今红令已经掌控了全市黑道,安小姐的大号在江湖上很响亮,大凡有点头脸的人,谁不知道安小姐您大名?胆敢接这种活儿,想必是上不了台面的混混,这种下九流的角色,我发散底下堂主去找,也不难揪出来。不过,因为这些家伙无名无份,恐怕需要一些时间。”极品教父,溺宠娇妻 安知薇点点头,这就让黑皮去了。 不一会儿,董芫董薇匆匆赶来,就连外婆都来了,一家人围着安知薇那打着石膏高高挂起的腿嘘寒问暖,安知薇只得说是遇到流氓打架,自己好好的吃饭却被殃及池鱼。 董薇当然相信,董芫却只是深深地看了安知薇一眼。这时外婆问:“你朋友怎样了?” 老人家也知道余啸言的事。 安知薇顿时沉默起来,她抬眼看了一眼旁边空空如也的病床,又往手术室方向看去,心底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余啸言……在进了手术室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 …………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余啸言才被推了出来。他脸色苍白,脸上罩了氧气罩,右手从肩膀起被固定得死死的。医生出来的时候劈头就问:“他的家人呢?” “他的家人不在本地,我可以叫他的教授来吗?”安知薇拄着拐杖问,医生摇头说,“他的伤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手臂骨头粉碎性骨折,以后可能会影响部分右手功能。我必须见到他的家人,来告知情况。” 安知薇大吃一惊,失声道:“什么?!” 作为一个钢琴家,她很清楚右手丧失功能意味着什么! 余啸言的职业生涯,恐怕就要为此断送了! “医生,你确认一下,真的是这样吗?”安知薇急切地说,“他是个钢琴家,音乐天才,他的手不能有事!” 医生愠道:“小姐,你这是质疑我的医疗水平吗?我是这里的骨科主任。现在他被打断的骨头和神经都连接上了,要等拆掉钢板之后,才能谈到功能恢复的事!” 安知薇手指关节瞬间变得冰冷,看着白色病床上昏睡的余啸言,颤抖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知薇受伤,顾念震怒 安知薇和余啸言在海边餐厅进餐时受到不明来历人物袭击,千钧一发之际,余啸言为了保护安知薇,受了重伤。睍莼璩晓 他可能再也无法弹琴了! 董薇见安知薇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不忍。不过医生的要求就在那呢,只能狠下心肠来,开口问安知薇:“知薇……你知道余啸言家里的联系方式吗?” 怎么可能会知道。要不是种种巧合,安知薇根本就不愿意跟余家任何一个人有接触。 然而如今,余啸言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她百感交集,只盯着余啸言不放,口中慢慢地说:“你翻开企业黄页,第一页上随便一家公司,都是余氏控股的。然后只要报出余啸言的名字,就可以找到余家老爷。栎” 董薇奇怪地瞥了女儿一眼,她什么时候对余氏这样熟悉了?但还是吩咐福伯马上去办。 福伯很快回来,告诉安知薇,余家老爷已经接到了消息,他如今正在日内瓦参加一个会议,无法分身。但是余太太是有空的,她马上就飞回来。福伯还说,听语气,余太太似乎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安知薇面无表情地听着福伯的话,最后说:“余太太一向疼爱儿子,也难免生气,反正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不会躲,更不会藏,我就在这里养伤,她爱怎样怎样吧。附” 然后董薇搀着她,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病房里去。 ………… 晚上董芫处理完公务,又过来陪安知薇。趁着董薇到外面倒水的时间,董芫终于有机会审问外甥女:“知薇,老实告诉舅舅,到底是谁做的?这些人是冲着你,还是冲着余啸言来?” 富家子弟树大招风,经常会遭遇绑架事件,所以董芫才有此一问。 “恐怕是冲我来的。”安知薇这才把那天的情形一长一短说了,最后说,“他们知道我的名字,恐怕余啸言这次,真是受到我牵连了。” “知薇,我知道林落翘那边不是善类,听说她还有个哥哥在坐牢。他们那一家子都是这类下三滥的人,暗算你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不过,无论怎样,你也不要害怕。”董芫轻声说,“因为,害怕是最没用的!”火影之泉奈 董芫真是苦口婆心,安知薇感动地点头。 这话说得没错,害怕,是没有用的! 甥舅二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乒呤乓啷起来,响声夹杂着董薇的惊呼:“顾念,你怎么来了!” 哐当地病房门被推开,顾念大步流星地闯进来,大步如风地掠过董芫,直奔安知薇:“知薇,你受袭击了?!” 眼前的人,身高腿长,刀凿斧刻的五官,眼圈还带了些淡淡的青色,短发精神地直立,黑色风衣还带了外头的霜气,刮得屋子里也充满寒意。安知薇眨眨眼睛,反应不过来。顾念见她不说话,干脆抓住她肩头,把她的脸对着自己,大声说:“你是不是被人偷袭了!” “顾念,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他明明说过三天后才回来的。 顾念听安知薇答非所问,剑削的眉毛皱成一团,说:“都什么时候了,你管我回来不回来!我问你,你知道袭击你的人是谁吗?” “顾念,那些人跑太快,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去查。”董芫这时候终于有了搭话的机会。 顾念却像被踩了尾巴,一跳三尺高。 “董世叔,你说还不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董薇和董芫不明所以,只得齐齐点头。 “黑皮!”顾念大声吼道,黑皮应声从门外进来,“在!” “叫玄月过来,从今天起,由她亲自贴身保护安知薇,半步都不能离开!” 黑皮答应着,飞一样走了。安知薇惊叫:“什么叫半步不能离开?我还在学校里,我不需要保镖!” “现在轮不到你说话!”顾念不容分说地打断安知薇话头,又拿出手机,“黄虎,把本省所有隐秘机动的兄弟都召来新江,12小时之内要查出袭击安知薇小姐的人。详细到姓名、年龄和家庭成员情况,必要的时候让赤龙协助你。他那边有公安内部系统密钥,可以进户籍系统追踪。”一睡万年 安知薇越听越觉不对劲。玄月、黑皮、黄虎、赤龙,就是红令里面最重量级的四个长老,其中黑皮地位最高,紧跟堂主行动;玄月他们三个各自有各自的业务板块和职权。简单来说,玄月是“保”字头,所有收保护费的事都是她在负责;黄虎是“秘”字头,负责所有的娱乐场所和生意;赤龙则是“权”字头,管理上下人员。 而除了这些明面上的职责,他们还有暗面的职责,玄月负责保护帮派重要人物,黄虎负责情报收集,赤龙则跟政府内部各个部门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事实上,赤龙自己就在警察队伍里有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然而绝对实权派的职位。 现在她只不过被几个混混砍伤了,顾念居然四大长老一起出动,如此大动干戈? “顾念,你在发什么神经!”安知薇尖声怒喝,“我没事!” 红令这个庞然大物,牵一发而动全身,何况这样大动作,要是因为自己令帮派有什么破绽被人有了可乘之机,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知薇,不是你有没有事那么简单!”顾念也大声起来,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吼安知薇。 “顾念,你是不是担心那些人是冲着你,甚至冲着顾家来?” 董芫在旁边不轻不重的一句话,顿时把顾念理智拉回来。见到安知薇已然苍白的小脸,顾念一阵后悔。他颓然坐到安知薇床边,双手抱头:“世叔,你怎么知道?” “最近帝都风声很紧,我也收到了一些情报……有人要对你父亲不利,用的还是里通外国的把柄。”董芫神情凝重,“顾家和宋家,也到了鱼死网破的程度了吗?” 顾念眼神阴鸷,“切!宋而青这个老不死的,自己病得要死了还要整我爸!他恐怕要看着顾家灭门才甘心!” 宋而青,开国元勋中最年轻的一位,帝都七大常委之一,如今也到了耄耋之年。宋家子孙不争气,尤其是儿子一辈,在政坛上不敌顾家。顾念的父亲叔伯都在帝都和几个经济强省担任重要职位,宋家却只能守在边疆一隅。“宋而青身体不好,他想要在自己在世的时候为子孙扫清障碍,也是情有可原。”董芫叹道,“我要感谢你。要不是你的忠告,我还不会把生意从帝都撤出来……要不是那样,董家还是不是现在这个董家,都难说了。” 顾念狠狠一拳砸在床上:“可他们却查到了这里!”冷月弦歌默 “顾念,到底怎么回事?” 清脆的女声,打断男人之间的谈话,顾念抬起头来,迎面是安知薇平静无波的面孔。她应该已经猜出事关重大,可是不光没有胆怯,反而用那双亮得出奇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 “董世叔,麻烦你出去一下。” 顾念哑声道,他心情焦躁,董芫也不怪他无礼,出去的时候还很体贴地关上病房的门。 “顾念,你怎么啦?”安知薇再次追问。顾念心理素质很强大,到底怎样严重的情况,才能让他如此反常? “你刚才没有听到你舅舅的话吗?是宋家,宋家现在被逼急了眼,到处找我们家的人死穴……我原以为你已经够隐蔽的了!” 安知薇呆呆地说:“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弱点?” “哼!”顾念杀气腾腾,“没想到这帮家伙竟然还能蹦跶……” “可是,顾念,那些人不一定是冲着你才来袭击我的。”安知薇说,“你不用这么紧张。等黄虎查出来了再看吧。” 她语气平静,镇定自若,顾念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摩挲着:“可是,我很怕失去你。宋家盘踞刑讯机关多年,他们在军队里、在检察机关都有很大势力……” “可是他们却只能买流氓来偷袭我,对不对?说明他们自己也有行动不方便的地方。”安知薇说,“你放心吧。我好歹也姓安,我跟董家也有关系,也是狗仔队跟踪过的。如果我无缘无故失踪了……” 冷不防顾念狠狠把她抱在怀里! “不要乱说话!” 他把脸埋在安知薇颈窝处,声音自颈脖间传出来,闷闷的,沙沙的,几多复杂的情愫蕴含其中。安知薇被他炽热的情感包围着,心底巨震,不由自主地住了口。 “不许说什么失踪了的话!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知道吗!” 在重大时刻,顾念总是如此霸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对萧言知薇心怀愧疚,留顾念董芫意存警告 安知薇在顾念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闭上眼睛,悄声说:“顾念……我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睍莼璩晓” “我爱你”这种字眼,顾念是说不出口的,这种程度的话已经是他可以说出来的最肉麻的表白了吧。 艳艳的心花,在安知薇心底盛开出来。二人一时无语,眼神相接,嘴唇相触。 顾念用手抬起安知薇细细的下巴,长舌灵巧地攻进来,长驱直入,攻城掠地,予取予夺。他握着安知薇脸颊的大手冰冷而粗糙,那沙沙的触感摩擦着她娇嫩的肌肤,引起安知薇平静心湖一轮又一轮的悸动…栎… “知薇,余啸言醒了。” 门外董芫的低唤唤醒了沉醉的二人,安知薇蓦地推开顾念,低头慌乱地说:“好,我就过去。” “听说他为了救你受伤了?”顾念问附。 安知薇沉着脸说:“是。” “伤得很严重吗?” 医生的判决在安知薇耳边响起,右手部分功能丧失……这种程度的受伤,又怎么是严重可以形容。她闭上眼睛,又睁开:“很严重,很严重……他……可能以后都不能弹琴了。” 于是顾念抿紧了好看的唇。 病房门开了,董薇走了进来,帮助安知薇从病床上起来。安知薇驻了拐杖,一步一瘸地走出去。顾念走上几步要跟上去,身后董芫却叫住了他:“顾念,我有话要和你说。” 顾念停下脚步来,耳边传来董芫谨慎的问话:“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对知薇出手的吗?” 董芫不是董薇,顾、安二人之间的缠绵情致,又岂能瞒过他敏锐的眼睛。 “对不起,世叔。我……” 董芫打断顾念的话,他轻声说:“你不用对我道歉。我不知道你们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但是,我家知薇,配不上你。” 顾念闭紧了眼睛,沉声问:“你到底觉得是知薇配不上我,还是我配不上知薇?” “随便哪一种都好,总而言之,你们并不适合。”董芫说,“为了你,也为了知薇。放手吧,顾念。”重生之商业庶女 帝都顾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又太过接近权力核心,实在不是安知薇的良配。 “何况,你们都还年轻……” “谁说年轻就无知了!”顾念忽地粗暴起来,“我年轻,但是我知道怎么选择我要的女人!” “安知薇还不是女人!”董芫的声调也高了起来,“她才十六岁!” 眼见顾念一脸桀骜不驯,甚至盯着自己的眼神都变了,董芫毫无怯意,他直勾勾盯着他那刀子一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更何况,你不想想这次的袭击!虽然我不断定是不是冲着你来,但是下一次——下下一次,你敢担保他们不会来攻击知薇吗?宋家在军队中是管特种部队的,你敢说凭你那三脚猫身手,可以打得过专门训练过的杀人机器?” 默然。 良久。 这两个男人,一个成熟睿智,一个早熟老练,针尖对麦芒,谁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顾念。可能对于你来说,一段真挚的感情,确实是非常难得。可你也要想想,作为你来说,其实感情恰恰是不必要的。你长在那样的家庭里,多一个人,也不过是多一个弱点罢了。” 顾念仍然沉默,可他的瞳仁已然紧紧收缩。 那漆黑的眼底,有火焰跳动。 董芫看着年轻人一副血气方刚的模样,又恢复平时的云淡风轻:“顾念,我的话说到这里为止,你好好考虑一下。” ………… 同一时间,在余啸言的病房里,气氛却一片凝重。余太太已经来了,她是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小小的个子,圆圆的脸,细眉细眼地,肤色白腻,从考究的着装和优雅的仪态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 安知薇拄着拐杖走进来的时候,病床上的余啸言挣扎着介绍:“母亲,她就是安知薇。 由于行动不便,安知薇只能礼节性地草草行礼:“余太太,您好。”[重生]种田养儿 “安知薇,你好。”余太太点头示意,眉梢眼角带着有钱人家独有的疏离感,“受了伤不方便,行礼就免了吧。” 于是安知薇不再客套,转头问余啸言:“你的伤怎么样了?” 一说起儿子的伤,余太太眼中就精光闪动。 “还好。只是右手还没有什么知觉,医生说神经接上之后,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复到原来那样。” 看样子,余啸言还不知道自己右手的事,安知薇心底一阵难过。她低声说:“很快会好起来的,你放心好啦。” 余太太这时候插嘴道:“听说,余啸言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惹起事端来了?” “母亲,请你不要这样对知薇说话。”余啸言刚刚醒来,麻药作用尚在,语调很微弱,“是流氓闹事,我们受了牵连……我是男人,当然要保护她一个女孩子。” 安知薇和余啸言并没有预先对过口供,但如今倒也说辞一致。董薇这时候帮腔道:“话虽如此,你们两个孩子跑那么远吃饭,到底是太不小心了。” 她说话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反而有些出乎余太太意料之外。余太太眯着眼睛打量了董薇好一会,才说:“这位想必是安知薇的妈妈了,董女士,你好。” “余太太,你好。”董薇微笑道:“我们家知薇受余少爷照顾良多,真是又感激,又惭愧。这次余少爷的医疗费,我们董家愿意全部承担。回去之后,也应该对他们严加管束才是。” 听她这样说,余太太脸上的笑意才多了几分暖意,她点点头,深以为然:“孩子们不懂事,闯出祸来,那也是太过年轻的原因。可要是天天打架闹事什么的,被人家听到了,也只是说我们做大人的错,教不好孩子了。我听闻董家也是好人家,绝不会纵容自家女儿,对吧?” 她一个字没有提安家,看来余太太也是消息灵通的,知道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安家离婚案。 “余太太说得没错。”董薇点头,“不过他们两个一个伤了手,一个伤了脚,眼前当务之急,还是先让孩子们好好休养。余啸言的右手没问题吧?他和知薇一样都是学音乐的,我前夫也是个钢琴家,双手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不过了。”余太太叹了口气,眼神悲戚,“不知道呢,眼下只好先恢复吧。” 两边大人在说话,余啸言只管盯着安知薇一长一短地问话:“知薇,你的脚现在怎样了?”网游之零纪元 “伤筋动骨一百天,反正我的中考体育成绩是泡汤了。扣除了体育分,如果我想要念好中学,就果真只有冲南音附中的音乐特长生啦。”安知薇看着自己包得猪蹄一样的脚踝,苦笑。 她想要调节气氛,转眼又拿自己开起了玩笑:“你看看我现在的脚,像不像超市里卖的红烧蹄膀……” 余啸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扯动伤口,转眼又变成痛苦。安知薇赶紧给他调整坐姿,心中好不后悔:“才刚醒过来,就别乱动了。” 看着那白色纱布包扎的手臂,想起那天海边钢琴前坐着,双手在琴键上翻飞如精灵的少年,安知薇的笑容重新苦涩起来。 “唉,为了我,你变成这样,该要我怎么感谢你才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余啸言为自己做的事,安知薇又怎么会没有感觉。 “你要感谢我?很简单,去德国吧。” 安知薇浑身一震,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余啸言没有半分笑意的眼眸。 “余啸言,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 “我以后都不能弹琴了。弗里曼教授损失了我,总该有一个同样优秀的学生补上吧?”余啸言简简单单几句话,不吝于一个惊雷,就连渐渐说得投契的余太太和董薇,都齐刷刷转头看他。 他知道了! 他竟然知道了!! “可是,怎么他还会那样平静?”安知薇心中大喊,可表面上只是安安静静地,瞪大眼睛看着余啸言。 早春的阳光透过白色纱窗投入病房里,无数金色浮尘在空中飞舞,映得余啸言俊雅的面孔流光溢彩,他的五官是如此夺目的俊美,不是顾念的帅气,不是阿熏的清秀,那是一种毋庸置疑的,超越性别的,美丽。 半晌,余太太才颤巍巍地道:“啸言,你别乱说,什么不能弹琴……” “母亲,你不用安慰我了。”余啸言淡淡地笑,那笑容恰如一树春花,满架秋风,“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从一醒过来,就知道我右手发生什么事了——从刚才开始,它就一直没有知觉。”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提旧事再议去德国,再整旗鼓知夏勾啸言 余啸言的右手,可能会永久损失部分功能,原本安知薇等人还打算瞒着余啸言,等以后再慢慢让他接受这个事实。睍莼璩晓 没想到聪明剔透的他,在麻药刚过去的时候,就已然察觉到自己的伤情。 没有了知觉的右手,只不过是摆设,即使恢复到能够穿衣吃饭,指尖触觉减弱了,又怎么能够敲击琴键,怎么能够处理各种细腻高深的触键细节? 余太太缄口不语,泪花滚动。董薇同情地看着余太太,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 余啸言重新抬起头来,看着沉默的安知薇:“所以,知薇,我请求你,代替我成为弗里曼教授的学生。好吗?栎” “去德国?这是怎么回事?知薇?”董薇疑惑地问,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道安知薇通过了弗里曼教授的选拔,却不知道安知薇已经拒绝了弗里曼教授的邀请,“你不是早就决定去了吗?” “不,妈妈,我……” 在场几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安知薇竟然一时语塞,半晌之后,她重新恢复镇定,说:“我之前本来拒绝了弗里曼教授的。因为我们自己家里的事……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你可以放心去了。”董薇反应很快,“那可是汉诺威音乐学院啊。” 可是仓促之间,安知薇又怎能做出决定来。为今之计,唯有拖字决。她打着哈哈说:“可是现在我还没有考虑好呢。” 用尽办法,总算以暂时考虑考虑,敷衍了过去。就这样,安知薇无论如何也没法继续在这里坐了,她逃避着余啸言失望的目光,几乎落荒而逃出这个病房。 ………… 才跑出来,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后又传来沙沙的声音:“你要去德国?” 紧接着,顾念又追问:“你为什么不去德国?” 安知薇心头火气蹭的一下都上来了,她艰难地转过身来,盯着顾念:“我为什么不去德国?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家里的情况,我的情况,根本不允许我出去。” “可是,知薇,其实你应该出去。”顾念眉头纠结着,说,“现在情况跟以前不同,如果你到德国去,无论是谁要袭击你,都伸不了那么长的手,你会安全很多。何况,那个音乐学院应该很厉害吧?这个机会应该很难得吧?” 怎么就连顾念都这样说了!全世界都要自己去德国! 不耐烦起来,安知薇斩钉截铁地宣布道:“不,我不会去德国的。林落翘那贱人还怀着个孽种,她很快就要住进我的家,用着我家的钱,糟蹋着我妈的花圃,在送她们下地狱之前,我才不会离开这儿!” “安知薇,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顾念忍不住大声起来,这个女人平时看着挺聪明,怎么大事上就糊涂起来了,“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双眼!那对贱货还轮不到你这么大牺牲!”豪门情变,渣总裁别碰我 “还有你呢!”安知薇不甘示弱,“你不也在这里吗?红令还握在我手上,如果我走了,红令怎么办?你怎么办?!” 顾念一下子哑火了。 “余啸言。”他说,“他刚才要求你去德国吧?你果然好狠的心肠!” 安知薇垂下眼皮,余啸言裹着纱布的胳膊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黯然道:“是我对不起他。” 是啊,家里,顾念,顾念,家里。太多太多的人和事,令安知薇无法割舍。 哪怕欠了余啸言巨大的恩情,唯独是这个要求,她无法做到。 顾念不愿再争执下去,他懒懒地转过身来,“那随便你吧。我走了!” 他飘然而去,安知薇气闷地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回到自己的病房,看到空空如也的病床,愤怒像火山爆发出来,她咬牙嘶叫着,揪起枕头揍了十几拳,然后把自己狠狠摔回病床上。 ………… 傍晚的时候,黑皮和黄虎一起来了,黄虎有马来人血统,短小精干,而且头发也有些金黄金黄的,他们家世代做生意,很有生意头脑。原本黄虎自己也是个老板,后来在外地惹了当地的土豪,被人连生意带一家老小全端了,自己也被打断了双腿丢在高速公路上。是顾念路过救下他来,顺手回去把那土豪全部削平,然后顾念告诉黄虎,这些地方黑道势力错综复杂,光靠头脑精明本分挣钱,只会成为别人眼中的肥肉。豁然开朗的黄虎就丢下自己做老板的想头,跟着顾念进了红令,利用自己的生意头脑为红令带来滚滚财源,自己也亲手手刃了仇人。 “最近快要换届选举,赤龙要执行任务,不能出来。不过我们已经进了系统查过了,那几个家伙的老大叫大锯,据说是木工出身的,下手很黑。这段日子红令接收了大部分他看的场子,所以他手头有点紧了,也跨行做起了收钱做打手的勾当。”黄虎见到安知薇,一句一句地汇报。正说着话,顾念进来了,他插嘴问:“那谁是幕后指使的,查出来没有?” 安知薇看了顾念一眼,可他只盯着黄虎。 “查出来了,是一个女的,姓林。” “是林落翘。”安知薇淡淡道,“我爸的小三。” 不料黄虎诧异地问:“小三?安小姐,你父亲喜欢年轻女孩子吗?那个女孩子,好像比安小姐你还小一点。” 这一下倒出乎顾念和安知薇意料之外,他们下意识地对望一眼,随即收回各自目光。安知薇疑惑道:“年轻女孩子,姓林?难道是——” “是她。”黄虎递上一张照片,上面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长发金环,巧笑嫣然,清丽脱俗,弯弯的眉毛下脉脉含情的桃花眼,全身上下似乎有光晕淡淡笼罩,就是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不是林知夏,又是谁。爆君,放开我娘亲 安知薇吃了一惊,“是林知夏?她竟然这么大的胆子?” “想来也是,如果下手的是林落翘,就不会只找小混混,而且应该先对付你妈。只有林知夏,才这样视你为眼中钉。”顾念桀桀笑道,“很好,这件事办得不错。那就先去刮大锯出来,卸他一条胳膊再说。余下别的……林知夏?小小年纪就会买凶杀人,让她吃点苦头吧。” 安知薇听着顾念邪气又犯了,连忙说:“顾念,你别乱来!”“我当然不会乱来!”顾念懒洋洋地说,“不过有人倒真是乱来了——刚才我见到你那位好妹妹,在余啸言病房里坐呢。” 看着安知薇满脸诧异,顾念坐到安知薇身边,凝望安知薇:“不生气了,肯和我讲话了,嗯?” 安知薇:“……” 顾念拿过她的手:“好吧,既然你不说话,那就我说吧。我不生气了,嗯,比狠心我总是比不过你的。” 安知薇终于撑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动不动就卸人胳膊腿的顾老大,居然说自己不够狠心?” “笑了?嗯?”顾念也笑起来,他笑起来真好看,牙齿整齐,眉眼舒展,有说不出的阳光味道。 “不要逼我去德国,我就不生气。” “嗯,好。”顾念开始拿起安知薇的手,浅浅地啃。 “不要说你的事不关我的事。” “好。”顾念俯身到安知薇脸颊边,啃她耳垂。 “还有,不要……” 顾念已经等不及,吻上安知薇的唇,把她的最后一条要求堵住了。 “只要是你的话,我什么都答应。” ………… 顾念说得没错,林知夏知道余啸言受伤的消息,马上就赶过来了。 她坐在余啸言病房里,满面关切:“学长,你的伤势怎样了?很疼吗?” “不痛了。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受伤的?”余啸言对她擅自来访,有些无奈,“过几天我就出院了。” “你还不知道吗?你和知薇受伤的消息,传得全校都知道了。”林知夏当然不会说是买凶的人正是自己,为了联系那位大锯,她可是把历年积攒的零花钱全部花光光了。原本想废掉安知薇,没想到居然让余啸言也受了伤。短暂的惊讶心疼过后,就是欣喜,因为这样正好制造了她名正言顺接近余啸言的机会。道破神虚 余啸言闻言就说:“没想到小道消息传得那么快。那么很感谢你来探望我,不过我很快会好的。以后不必劳烦你过来。这里离学校蛮远的。” 林知夏脱口而出:“远?一点都不远啊,反正我有车。” 她满不在乎的态度,余啸言顿时心生反感。 为什么余啸言对林知夏的态度这样反感呢? 这是有原因的,学校、安家和医院是一个等边三角形,高峰期塞车厉害,难为了司机到处跑动。林知夏丝毫不体恤下人,余啸言心底起了反感,他淡淡地说:“你们现在马上要中考了,还是学业为重。” 林知夏一下子难过起来,她秀眉微蹙,大大的眼睛里噙了泪花,娇羞怯怯地说:“难、难道学长你不想见到我?” 说起假哭和装可怜扮白兔,林落翘和林知夏真是所向无敌,而且母女俩的风格都是一模一样的可怜范儿。余啸言想起安知薇受了伤还乐观坚强的明媚笑容,更加讨厌,他转过头静静地说:“学妹千万不要这样说。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 香风徐徐袭来,林知夏已经飘然来到余啸言身边,她坐在病床前,吹气如兰,离余啸言不过一尺远:“我知道,学长你一直都很好心。否则的话,也不会不顾自己安危,救我姐姐了。” 头一次听她叫安知薇姐姐,余啸言想起她毕竟是安知薇的妹妹,不好太过拂她面子,就说:“你知道就好。你姐姐那么好,我又是男人,保护女人是应分的,你不用太过客气。” “我姐姐是很好,可她心里没有你。而我,我听到你受伤的消息,顿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希望我可以代我姐姐,给你一些安慰。” 林知夏弯下身子,爱怜地抚摸余啸言受伤胳膊上的石膏。 她今天过来,悉心打扮过,迪奥的小礼服裙子,胸口开得很低。林知夏虽然才不到十六岁,可发育得比飞机场安知薇要好多了,她继承了林落翘和安楠外貌上身材上的所有优点,不光一张脸长得美艳绝伦,身材也是细腰大胸长腿,小小年纪,双峰入云。她早经人事,在阿熏之前都已经有过一个吃禁果的小男友,又用了林落翘梳妆台上最催情的香水,淡淡的香氛朦胧全身,恰如一支迎露初开的牡丹花,充满魅惑。 别说余啸言是个十八岁,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算他再成熟稳重十倍,林知夏都有信心把他拿下。 余啸言虽然也见过很多狂热追求者,可这样舔着脸皮上来的是破天荒头一遭,只觉得林知夏身上的味道不知道怎的,一闻到就唇干舌燥,他费劲地咽了口口水,说:“林知夏,我们好好的说话不行吗?不要碰我。” “对不起。”林知夏做错事般缩回手,脸颊飞上两抹艳红,“我是见你的胳膊包成这样,怪疼的,就忍不住……” 恰好这时候外面传来余家仆人的声音:“太太您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刻意讨好弄巧成拙,诡计败露锒铛入狱 余啸言虽然也见过很多狂热追求者,可这样舔着脸皮上来的是破天荒头一遭,两人拉扯间,恰好这时候外面传来余家仆人的声音:“太太您来了。睍莼璩晓” 余太太在公司里处理完事务之后,赶回来了。 她还穿着公司里的行政套装,外面罩了紫红色的皮裘,整个人风姿绰约,只脸上微微有些倦意,但气度还是很出色,缓缓步入病房,一边脱下貂裘递给身边跟着的女仆一边笑问:“儿子,今天好点没有?咦?你有客人来?” “余太太,您好。” 余啸言还没有反应过来了,前一分钟还风情万种地挑引自己的林知夏,现在这一分钟已经把小外套披回自己身上,成了一位打扮得体,优雅矜持的小姐,彬彬有礼地冲自己母亲行礼了栎。 余太太没想到有人在余啸言房间里,愕然道:“你是……” “我姓林,叫林知夏。”林知夏矜持地笑,“是余啸言的学妹,也是学钢琴专业的。之前得到过学长很多关照,所以听见学长受伤,就马上赶来探望了。希望不会打扰学长休息。” 余太太早就知道儿子在外面受女孩子欢迎了,只是这次余啸言受伤很低调很少人知道,这个女孩儿却也巴巴的赶来,可见是个有心的。她察言观色,见林知夏双手指头尖尖,指甲剪得很短,手指肚圆圆地,就知道是经常弹钢琴的人,既然这样,就没有撒谎了。她淡笑着点头:“林知夏是吧?真是有心了,余啸言,学妹来看望你,都不招呼人喝杯茶。傅” 林知夏见余太太语气和蔼,心中大喜。正想要怎么表现一下自己,医生进来说:“麻烦病人家属和探访的朋友都到外面去一下,要给病人量血压了。” 余太太就跟林知夏一起到了外头,安家的司机这时候进来请示:“小姐,请问您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呢?要不要把车子开到停车场去?” “我还要一会儿,你先到停车场等吧。”林知夏说到后来,特意加了一句,“侯叔。” 那几个跟林落翘做过对的张焕等仆人,这些天早就被林落翘找借口炒掉了。如今换来的都是新请的仆人,这位侯叔跟了林知夏几天,从来不曾被她正眼看过。如今听小姐忽然叫自己名字,不由得受宠若惊,连连答应着退了出去。 余太太在旁边瞧着,就问了一句:“林小姐看来家境不俗。” 林知夏微笑:“过得去罢了。” 余太太和林知夏一道走出走廊,隔着窗户看向楼下大街,正好见到侯叔进了宾利,发动车子开向地下车库。余太太见状,笑道:“能够开得起宾利的家庭,也不算小户人家了。可见是林小姐你谦虚。” 这个林知夏年纪小小,谦虚谨慎,谦和有礼,就连对下人都十分有礼貌,余太太不由得再次打量起林知夏起来:尖尖的瓜子脸,长眉杏眼,眉目如画。长长的秀发用金色发带轻轻束住,如新月初见,如花树堆雪,竟然是个十分养眼的女孩儿。战倾城 相比之下,余啸言自己看上的那个安知薇,虽然也眉清目秀,算是个上等容貌,比起这样的天仙,可差远了——再说安知薇一脸倔强的死样子,又口齿伶俐,余太太也不喜欢! “余太太您过奖了,都是父荫罢了。只希望我自己能够有我父母一半那样出色呢。” 生在富贵之家而不忘本,没有丝毫纨绔之气。余太太给林知夏又加上十分:“你和余啸言,感情很要好?” 这是明显要抬举自己了,林知夏一喜,脸上还是笑容婉转:“嗯,我……” “请问,是林知夏小姐吗?” 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林知夏话头被打断,顿时不高兴起来,她冷了眼眸,说:“我是。我现在有事,有什么话可以等一会儿再说……” 可当她见到余太太那怔忪愕然的神色时,就有了不祥预感。那冰冷的感觉,沿着林知夏背脊蜿蜒而上,她僵硬地回过身来,赫然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几个贝雷帽! “林知夏小姐,我是新江市东片区派出所刑事科,这是我的证件。”为首的一个高高个子,皮肤黝黑的男人,拿出一张证件在林知夏面前晃了一晃,“现在怀疑你跟一单聚众斗殴事件有关,麻烦你跟我到派出所协助调查。你现在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会作为呈堂证供。” 用不着看证件,这些男人身上充满铁血的气质,那是普通人冒充不来的。 “林知夏,这……”眼前的情景,委实太有冲击力,余太太震惊得下巴都合不拢,那队长听见余太太的话,好脾气地说:“你就是余太太吧?到时候我们可能也会请你去协助调查,作为受害人家属。” 余太太再次被震惊,她愕然道:“什、什么受害人家属?” “余啸言先生,十八岁,中国籍人士。在本月13日海旁酒店遭到围殴,身受重伤,作为本案最大受害者,余太太您作为余先生的直系亲属,有权对林小姐保留起诉权。余下的细节,我们会有专门同事进行接洽。现在先请林小姐跟我们回去吧。” 林知夏这下总算反应过来了,她大叫道:“你、你们是来抓我的?无凭无据,可不能抓人!我不会跟你们回去!阿姨,阿姨帮我说说话啊,他们在冤枉我!” 可是余太太在听了那队长的话之后,又怎么可能开口帮她? “林小姐,清者自清,如果这件事不是你做的话,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事关儿子受伤,余太太是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她抿了薄唇,对队长说,“我希望警方可以尽快联系我。” 冰冷的手铐,拷上林知夏纤细的手腕。 “不!你不能用手铐铐我!”林知夏惊叫起来,可是警察铁面无私,毫不留情地把她双手反剪起来,押向了警车方向。林知夏企图挣扎,可一切只是徒劳,在她尖利的哭叫声中,警笛呜呜作响,警车驶出了医院大门。[花样]凯丽压了道明寺 她的嚎哭传得整个医院都是,满医院医生护士纷纷回头,猜测这个漂亮小姑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护士A:“怎么回事?警察到医院抓人了?” 护士B:“哇,那女孩子看起来还好小,穿得也很好啊!是富二代吧!” 黑色宾利车见势不妙,趁乱在医院里开了出去,谁知道更加引人注目:“你看,这就是她刚才坐过来的车子!是宾利,价值好几百万呢!” 护士A继续八卦:“那可是超级富二代了,干什么事被抓啊?看起来也很年轻。” 护士B语重心长:“哎哟,豪门恩怨,就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了。” 无辜病人:“喂!护士!护士我叫你呢!点滴都打完了还聊什么小天!我都出血了呀喂!” 交头接耳的护士连忙丢下八卦应道:“来了来了——” 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经历小吵闹风波的安知薇却在病房里跟顾念亲热。 热烈的长吻之后,顾念顺着安知薇光洁的颈脖一路向下,直到她线条优美的锁骨。安知薇仰头享受着他的爱抚,呼吸粗重,双臂紧搂着顾念宽阔的背,抓出一道道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下面最敏感的地方,正承受着顾念稔熟的揉捏,顾念用两根指头,就把安知薇送上第一波的顶峰。在短暂的失神过后,顾念把手伸到安知薇跟前,邪邪地笑:“你看。” 下午的阳光透过纱窗进来,已然有些昏暗。在明昧不定的光束中,顾念指尖闪着温温润润的水光。 “啊!讨厌!”那是自己流出来的,可安知薇见到还是满脸绯红,她的娇羞令他很满意,埋首低笑:“真是吃不饱的小家伙!” 慢慢地、慢慢地,顾念把安知薇身子摊开,“看来,只有那里才能喂饱你了。” 然后他发现安知薇在皱眉头,她受伤的那条腿仍然行动不便,而且动作一剧烈起来就会牵扯到损伤的韧带。顾念沉吟一下,就有了主意。 白色的绷带,一头套在输液支架上,一头套在安知薇的伤腿上,牢牢固定住。 “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可是,自己双脚被高高地举起,那姿势令安知薇感到羞耻。她羞红了脸,“顾念,不要……” “宝贝,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你伤上加伤。”顾念笑眯眯地说着,丝毫没有放过身下俘虏的意愿,庞大的巨兽整装待发,已经兵临城下!“有点儿痛,忍耐一下就好了。” 一刺到底!情绾初心 “啊——”安知薇发出长长的惊叹,恰如歌剧里最抒情的咏叹调。病床随着顾念的动作,咯吱咯吱地乱响,安知薇如同大海里一叶孤舟,没命摇晃,只能牢牢抓住手边能够抓到的所有物,苦苦承受着。因为被吊起来的关系,她双脚高高地指向天花板,在冲击的节律下,那细嫩白皙的脚丫在天花板上留下一串串看不见的脚印…… 心电图的仪器滴滴响着,线头早就乱成一片,圣洁干净的医院里面,上演了狂乱野性的镜头。到了最后,绷带不知不觉已经掉下来了,颓然萎落在光洁的地板砖上,死蛇一样。安知薇反客为主,坐在顾念身上,忘情喊叫。 “知薇,知薇!” 眼前的女人,就是带刺的蔷薇,也要忍痛把她握在手心! 顾念紧握她纤细的腰肢,疯狂大动。 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医院白色的四面墙高高伫立,无言地默视着中间发生的一切,看着那不羁的灵魂与***,完美地结合到一致。 ………… 于是让手下人安排逮捕林知夏,导演门外一出好戏的两个导演,反而只能在护士绘声绘色的描述中,得知当时精彩镜头。 亲眼目睹余太太表情从阳春三月直接跳跃到寒冬腊月的小护士,讲起故事来眉飞色舞:“原来看那太太对林小姐很友好,还亲口询问她和儿子感情怎样的了。没想到下一秒就有刑警来宣布逮捕林小姐,而且恰恰就是打伤她儿子的幕后凶手!那小姐才十六岁,听说是因爱成很,这年头的富二代,真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来时宾利,去时警车。看来那位林小姐,真是风头出尽啰。” 安知薇不显山不露水地讽刺着,顾念在她身后听了,只是不停地笑。 “你们两个,也太胡闹了!”董芫又好气又好笑,“顾念,你如今家里这样的情形,怎么还帮着知薇胡闹,动用到那边的人脉!” 刑警队长可不是那么好请的,要不是冲着顾三的名头,现在就连立案流程都没走完。 “董世叔,我知道分寸的。这件事涉及到余家的公子哥儿,你以为余太太那边没有做工作?查到林知夏身上,只不过时间关系而已。我只不过把黄虎掌握的情报交给赤龙,让他掌握了大锯的行动,然后自然而然顺藤摸瓜摸到林知夏身上。这件事要怪,也只能怪林知夏太笨,选了个猪一样的队友,砍伤了余啸言!” 如果只是伤了安知薇,余家可能不了了之;如今大锯误伤余啸言,那么余太太铁定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人。 安知薇摇头道:“可惜林知夏还不到十六岁,不到刑事年龄。不然的话,在牢房里蹲几年,她可就烦了。” 顾念桀桀一笑:“你以为现在你那位好后母就不烦了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闯大祸安楠揍落翘,求挽回落翘见余氏 林落翘确实很烦。睍莼璩晓 林知夏去买凶伤人,完全是自把自为,林落翘是事后才知情的。她无可奈何,只能给女儿出了个擦屁股的主意。林知夏打扮整齐去见余啸言,就是林落翘的建议。不成想警方的速度居然那么快,竟然在余太太眼皮子底下就把人给带走了。 那天,林落翘刚去产检回来,回家见安楠黑了脸坐在客厅,就知道情形不妙。强笑着问:“楠哥,怎么今天那么早回家?” “早?哼,我只恨自己回家迟了!让你们两个翻了天!”安楠大怒,就连头发都根根树起,“我现在恨不得自己每天都伫在家里,免得又弄出什么事端来!” 见林落翘还一脸无辜,安楠更加火大,加大声量说:“你的好女儿被警察带走了,你知道不知道!栎” “这!”林落翘大吃一惊,双膝一软,几乎要跪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买凶伤人,找了人去砍知薇,结果把余啸言给砍了!你说,你自己说,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她哪里来的钱?哪里找的人?是不是你给她出的主意?!” 林落翘的眼泪哗啦地就流下来了:“不,不是我。那孩子……知夏……知夏……傅” 进门之后安分不到一个月,林落翘就给自己弄了这么一个弥天大祸出来,他哪里肯相信是林知夏自己想出来的,只当林落翘也是同谋。见林落翘还在分辨,安楠更加光火,从沙发上跳起来,也顾不上林落翘都已经腰身滚圆了,一巴掌打到林落翘脸上,留下五个红肿手指印:“你看看你生的什么好女儿!还说要让她们姐妹两个好好相处,如今居然买凶去砍自己的姐姐!” “楠哥,楠哥我真的不知情啊!”林落翘脸颊高高肿起,只顾抹眼泪,“知夏那孩子,一定是平时交友不慎,被什么人挑唆坏了。你要救救她,救救她啊!” “救?怎么救?她倒还好意思,居然贼喊捉贼,巴巴的跑到余啸言病房里去。告诉你,她就是在余太太面前被带走的,你以为余太太会善罢甘休?余家儿子虽然多,可余老爷子一生风流,现在这个余太太的儿子只有余啸言一个!你女儿砍了她的儿子,她就有本事砍了我们全家!”安楠越说越齿冷,“余家是那么好惹的?告诉你,为今之计,只有你到余太太那里去,认错就认错,认罚就认罚,真要闹大了,我们安家连同本家,一块儿给知夏垫棺材底都不够!”[火影]木头纪事 安楠把事情说得那么严重,林落翘越发六神无主,她摸着自己生疼的脸颊,泪如雨下:“去……去余太太那里?去到那里怎么办?按照你说,知夏也只是误伤,误伤,他们会不会原谅我们?” “误伤?!你还认为你女儿有理了?她也不想想她要砍的那个是谁?是她姐姐,是安知薇啊!” 安楠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林知夏可以做出这样歹毒又糊涂的事来,痛心疾首地说:“这种念头,是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的吧!” 两个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客厅里的电、话响了。安楠收了嗓门,定了定神,接电、话:“喂,我是安楠。” 另一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安楠就变了脸色。 “什么?!” “我这就来!” 林落翘见安楠挂掉电、话时,脸上依然金纸一样,就陪着小心问:“楠、楠哥,又、又发生什么事了?” “哼!你这个败家精!”安楠狠狠地瞪了林落翘一眼,抡圆了巴掌甩过去。好一记重重的巴掌,只打得林落翘眼冒金星,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嘴角边都流下鲜血来。 这家庭暴力,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之前十几年安楠和董薇感情淡漠,相敬如冰,却一直没有动过手。如今换了林落翘,安楠打老婆倒是越来越顺手了。“你最近到底花了多少钱?债务公司都堵到公司来了!余家的人如今也到了公司,扬言要封公司索赔,律师和评估师都到了!” 林落翘最近确实花了很多钱,买衣服买家具买新车,安胎养胎的燕窝鱼翅冬虫夏草,哪样不要钱?董薇不用怎么花这些钱,除了因为她生性简朴,还有就是有娘家帮衬着。十几年前她怀孕的时候,董家老太太虽然不喜欢安楠,却心疼女儿,燕窝虫草各种补品流水价往安家送。董薇自己吃不完,还经常可以带回本家给安老太太(安老太太从来受之理所当然,没有半分领情过)。如今林落翘可没有这样的娘家,吃穿用度,一草一木,都是花安楠的。锦绣田园:医女嫁贤夫 她一时蜷缩着不敢吭声。 “我到公司去!你马上给我去余家!” 安楠重重甩着脚步,冲出了客厅。 林落翘呜呜咽咽地,心中十分凄楚。女儿做的错事,又不是自己做的,可安楠却都怪在自己头上,她又是委屈,又是心疼,又是牵挂女儿,又是愤恨那罪魁祸首的安知薇。只有叫来三姐,到化妆间去,厚厚地打了一层粉,掩住了青肿的两颊,这才上车前往余家。 ………… 到了余家,门人却不让林落翘进门。 “这位太太,我们太太只见预约的客人。” 林落翘这段时间在安家养尊处优,是全家人的宝贝,已经很久不曾求人了。为了女儿,只好委委屈屈地说:“麻烦您跟余太太通报一声,就说我是林知夏的母亲,来给余太太负荆请罪来了。可以吗?” 然后是两个红包开路,这才获得了进去见余太太的机会。 余家的庄园比安家还要富丽堂皇,气派万千。如果是昔日,林落翘铁定是到处乱看到处乱摸,艳羡不已。今天她坐着电瓶车穿过余家那大花园的时候,只顾着低头沉吟,竟然一眼都没有看那花园。 到了客厅,来来往往的仆人都穿着得体,举止优雅,更显大家气度。林落翘被引到了一个起坐间里,管家娘子说:“麻烦稍等。” 然后就不见了踪影。又过了很久很久,一个小小个子,细眉细眼的中年美妇,总算过来了。 林落翘见她不过四十左右年纪,一身淡胭脂红狐裘,紫绸裙子,脖子上一串老坑帝王绿玻璃种翡翠念珠,手腕上也是玻璃种帝王绿的吞口镯,气度雍容,不怒而威,就知道是如今余氏老爷的第三任夫人,现在的余太太。 余老爷一共娶过三个老婆,第一个老婆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就生病死了,第二个老婆生了两个儿子,在第二任太太专心在家带孩子的时候,这位余太太跟余老爷在工作上接触得多了,竟然令余老爷倾情不已,跟妻子离了婚,和她结了婚。婚后也生了一个儿子,就是余啸言。桃花非祸--骄夫美侍 所以人人都说余老爷是天生的爷爷命,三个老婆生四个儿子,而且个个出色,真是人生圆满,无过于此。 “余太太。”林落翘见余太太进来,赶紧站起来,战战兢兢地行礼。 余太太眉眼不动,只淡淡嗯了一句。就坐下来。一坐下来,她就说:“怎么今天这么热,容妈,帮我把空调开了。” 俗话说,孕火炉,孕火炉,孕妇身上都发热。林落翘如今腹中胎儿已经四个月,她人又爱美,尽管才早春三月寒风料峭,也只穿了一条薄薄的呢子外套。容妈把空调冷风一开,林落翘顿时冷得打了个喷嚏。 余太太这时才恍然扬眉:“哦?不好意思,林太太,你很冷吗?” “不……不冷。我也觉得有些热呢。我是孕火炉嘛。”林落翘强颜欢笑,心里恨死了眼前的妇人! “那就好。对了,你是林知夏的妈妈?” 林落翘说:“是的。我叫林落翘。” “林落翘,林知夏。连同你丈夫,你们一家三口都姓林,倒也巧合。” 这话却有些戳林落翘心窝子,虽然外人这种推测合情合理,但是实情是林知夏是私生女,所以随了母姓。 说得不好听,前面十几年,几乎就是野种。 林落翘心里不是滋味,嘴上还是纠正道:“知夏是单亲家庭……从小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所以她是跟我姓。我如今的丈夫,姓安。是钢琴家安楠。” 林落翘满以为搬出安楠来,冲着余啸言也是钢琴家,余太太会给自己一点好脸色。孰知余太太只是皮笑肉不笑地说:“哦,原来是这样。难怪林知夏小姐这样无法无天,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原来从小没有父亲教导。”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气急败坏落翘流产,穷凶极恶大锯走险 林落翘虽然最终得偿所愿嫁给安楠,让林知夏返回了安家。睍莼璩晓但是之前十七年林知夏都过着单亲生活,而且生父不详,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所以盛怒之下的余太太当着林落翘说林知夏“从小没父亲教”时,这脸打得,piapia的,林落翘比刚才挨了耳光的时候还要难受,却只能赔笑不语。 “你应该也知道——我的儿子,在这次意外中伤得很严重。严重到,可能以后都不能弹琴了。”说起钢琴,余太太的心就阵阵流血。 自己为了让儿子远离那三个正当盛年的哥哥,另辟蹊径安排他走艺术道路,为的就是儿子平安富足长大,离开争权夺利的漩涡。 余啸言自己也争气,小小年纪崭露头角,有望成为音乐名家,被林知夏一刀断送。什么名留青史,什么万古流芳,什么音乐梦想,一切一切,都成了泡影。可恨这林落翘刚才还显摆自己老公是弹钢琴的!她咬紧牙关,淡淡地说,“身为钢琴家的妻子,你应该很清楚,不能弹琴,对一个从小怀着音乐梦想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我的孩子,这一辈子都毁了——” 说到这里,余太太忍不住眼圈也红了栎。 哽咽片刻,余太太才说:“这件事,我一定要追究到底!我们余家和安家无冤无仇,为什么林知夏要这样害我儿子!” “不,千万不要!”林落翘见势不妙,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余太太,知夏还小,还不到十六岁。如果留有什么案底,她这辈子就完了。求求你,原谅她,我们可以赔钱……多少钱都可以赔。求求你一定要放过她!” “赔钱?”余太太冷笑,“听说你原来也是在安氏演出公司做过的,难道你不知道安楠已经欠了很多债,公司资不抵债了吗?你们拿什么赔给我!又或者——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够忽悠得了我?傅” 林落翘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六神无主起来。她手足无措,忽然之间在地上磕起头来,口中只剩“求求你”三个字而已。阴谋诡计,谋算害人,勾搭男人,林落翘是高手,然而当她面对实力远远凌驾自己之上的余太太,一无背景二无实力的她,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不要再求我了!瞧你这样子,还像个大家太太吗?”余太太轻蔑地说,“回家告诉你家那位,就等着收余氏的律师信吧!”酷宝,彪悍妈咪斗总裁 “不、不要啊——”林落翘眼见余太太转身就要离开,赶紧膝行几步去拉余太太的裙角。余太太对她厌恶至极,下意识地躲开她,林落翘收势不住,啊的一声摔倒在地上,顿时捂着肚子大声惨叫起来:“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她是个显怀的孕妇,这样一嚷嚷,就连余太太也开始紧张,眼见林落翘在地上滚来滚去,余太太叫道:“容姐!容姐!来看看她怎样了!” 林落翘捧着肚子,只大声呼痛。容姐上前一摸她,只看到她裙子底下湿了一片,顿时知道不妙。林落翘本身已经三十五岁,属于高龄产妇,这段日子大怒大喜,头一个月又常常喝酒,这个胎儿原本就不算健康。如今这么一摔,马上就见了红。 容姐扶着林落翘,使了个眼色给余太太,余太太何等冰雪聪明的人,马上就明白了容姐的意思。她冲容姐点点头,容姐就有了主意,随手摸了一块参片出来递给林落翘,口中说:“安太太,你这是胎儿不稳了,赶紧含片参。我们太太这就派车送你回去!” 林落翘腹中阵痛,闻到阵阵人参的辛香味,不假思索地一口咬住那参片,边紧紧握着容姐的手:“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有事!” “你放心好了,静静养着就好了!唉,你都这个身子的人了,怎么还不顾惜自己呢!” 容姐絮絮叨叨地说着,余家的医生早就上来,容姐手脚麻利,拿起一支药剂一针打到林落翘身上,很快给她挂上了水,横着抬了下去。 等到车子出了余家大门,容姐才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走到余太太处。余太太见到她就问:“那个女人送走了吧?” “送走了。这人真是的,明明自己胎儿不稳,还跑来我们家闹。自己把自己气得流产了,莫得还惹人怪罪到我们家头上哦。”容姐想起刚才林落翘恃肚行凶的无赖形容就满脸厌恶,“我已经把硫酸镁给她挂上了。不过恐怕也于事无补——” 植培师 余太太点点头,不以为然地说:“管她呢。小三儿凭肚子上位,就该好好爱惜自己。谁叫她那样拎不清,反正不要流在我们家就行了。” 她和容姐都是生育过的人,深知四个月见红的凶险。容姐的那些措施,也只不过能够保住那胎儿几个小时不掉而已,等到硫酸镁药效一过,没有更厉害的保胎药跟上的话……主仆之间心里都明镜似的,恐怕林落翘这一胎,是保不住了—— ………… 不过,余太太到底还是估计错误。原本她预计林落翘还能熬个一晚半晚,到时如果能够及时送到医院里去,还是有那么微弱的机会出现生命奇迹的。谁知道余家那惹眼的奔驰越野,在半路上却出了状况。 因为余家在当地的庄园占地很大,中间还需要走一段路才到环城大路处,就在那么一小段僻静的路上,出事了。 由于道路僻静弯多,车子速度放得很慢。车子后座上的林落翘吊着输液瓶,她是个不耐疼的,只觉得针扎的地方痛得要命。刚才被余太太那样一气,心里又堵得慌,又是气又是恨,心里顾着不住痛骂余太太祖宗十八代,头脑却昏昏沉沉地。 忽然车子一个颠簸,把林落翘差点颠得摔下来,三姐连忙扶住她,她眉毛立起,破口大骂:“你是跛了吗!不会开车就回老家X你老娘去!” 可是司机已经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车子正前方的挡风玻璃,开了一个大大的裂口,北风呼呼从车子头灌进来。几条彪形大汉,已然包围了车子。 拦路抢劫!司机被一枪爆头,一声不响地倒在了座椅上,红的白的脑浆流了一座椅。几个蒙面歹徒敲开车窗玻璃,熟练地卸了车门,其中一个往车厢里一张,三姐只来得及喝了一句:“你们好大的胆子!”就被歹徒从车窗里拉了出去,甩到路边。三姐脑袋在树上重重一撞,跟着就没了声音。然后那人说:“老大,真倒霉!值钱的没有,只有个女人!还病着!” “你……你们是什么人……”还在输液的林落翘早就吓得瑟瑟发抖,壮着胆子说,“要钱我可以给你,不要伤害我!” 绝恋倾城:嚣妃难训 说罢把小坤包丢给那些歹徒。 那首领翻了翻林落翘的小坤包,里面现金不多,就不太满意。怒道:“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坐得起奔驰越野,身边只带那么一点?还有没有!说!” “老大,不如干脆绑架了她回去算了……”有小弟提议,那老大眼珠子一瞪:“你傻啦!忘记我们要钱来干嘛了?我们是要跑路啊!再耽误几天,错过了船期,看你还怎么跑!快把她身上的首饰都卸了,还有那边那个老家伙,身上的首饰也都卸了。手脚利索点!” 好几只毛茸茸的大手一起摸到林落翘身上来,林落翘杀猪一样尖叫起来,那些匪徒哪里懂得怜香惜玉,七手八脚地摘耳环的摘耳环,摘项链的摘项链,更不知道是谁在她的要害部位猛捏了几下,大吃豆腐。林落翘又是害怕又是屈辱,险些晕死过去,原本平静的宫缩再次作动起来,腹中疼痛越来越烈,更有一股暖流自底下缓缓流出。 腹中的抽痛,让林落翘忍不住大声呻、吟起来,她绝望地看着自己底下渐渐铺开的血液,分明感到那胎儿正在离开体内。 “哇!老大,她在出血!”那小弟惊叫,老大看了一口,顿时唾道,“晦气,晦气,遇到个流产的!东西都带好了,赶紧走,走!” 劫匪们一听,顿时作鸟兽散,弹开两三米远。看着委顿一团,血流不止的林落翘。有个家伙迟疑地说:“大锯哥,我们这样就走吗?” 那大锯大声说:“走走走,你没见她还带着输液瓶吗,又不是我们折腾到她流产的。见到女人那里出血可要霉足三年,我才不要交那华盖运!妈拉个B的,老子现在就够倒霉了,拉着那么个霉活,要知道那妮子居然是红令的龙头,我就不接这茬活儿了!害我现在在这儿哪都呆不下去,要跑路出国!” 骂骂咧咧地,那些人带着林落翘身上洗劫下来的贵重首饰扬长而去。 林落翘躺在血泊里,毫无还手之力,流产的阵痛仍然吞噬着她,一大团血块自体内奔涌而出,她凄厉地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恶有恶报知夏罪名成立,善有善果啸言重获新生 “什么,大锯跑了?” 安知薇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冷不防扯到伤腿,疼得她丝丝吸冷气。睍莼璩晓玄月赶紧扶着她,说:“龙头,你要小心点!” “我都说多少次了,叫我安小姐或者知薇就好。”玄月是个尽责的保镖,如今董芫面前顾念不好放肆,贴身工作都由玄月代劳了,“叫我龙头,好像我是个大叔似的!” 电视上那些社团龙头,基本上都是花白头发,一身唐装,手上还带着硕大又恶俗的金戒指。安知薇可不要那样可怕的称呼! “没想到那家伙还有几分本事,居然可以红令总部逃走。栎” 安知薇在社团的事如今董芫也知道了。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看来我们小看他了。” 顾念淡淡地说:“是我放走他的。” 霎时间,满屋子的人都瞪向顾念。顾念耸耸肩,无可不可地说:“反正证供已经交上去了,又扣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来做证人。大锯那人成不了气候,朋友倒还有几个。与其跟他把仇做死,倒不如留个一线余地。不过我跟他说,现在只不过红令不追究,余家的人还在追他们呢,他们得赶紧跑路。恐怕这十年二十年的,大锯也别想踏足我们国家了。傅” 他道理分明,董芫连连点头:“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正是这个道理。那你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吗?” “那我可不知道了。多半从海路走吧。”顾念边说着,手机响了,他简单听了几句,直说:“别管了。” 挂掉手机,他换上古怪笑容:“真是天理报应了。哈哈。安知薇,我有好消息带给你。” 安知薇疑惑地问:“怎么?” “你的那位继母,刚才被送进中心医院急症科,病因是因为流产导致的失血性休克。”顾念桀桀笑道。 安知薇和董芫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说:“流产?” “真是现眼报来的快!你猜她是怎么流产的?居然是大锯他们干的!”顾念难掩幸灾乐祸的表情,笑得比平时更邪气了,“大锯跑路之前准备干一票抢劫搞些路费,正好碰上你继母的车子,把你继母抢了个精光,连带着把她气流产了。你说这不是现眼报是什么?”无上神尊 “哈!那可真是现眼报了。”玄月也笑起来,“要不是林知夏去买凶,大锯又怎么会犯事。大锯不犯事跑路,就不会去抢劫。高速公路上车来车往的,偏偏就抢中了她!” 就连安知薇,都无语了。 玄月归纳得不错,归根到底,都是林知夏一时起歹念才导致后来这一连串事件发生。说到后来,林落翘怪不到任何人头上去——哪怕她要迁怒大锯,大锯都已经出海落草了,又怎么抓得到他?可见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可叹林落翘费尽心机,苦心谋算才借着腹中孩子登堂入室,如今安楠妻子的宝座都没坐暖就失去最大筹码,以后她在安家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大家又讨论了一会,话题就转到安知薇出院的日程上。安知薇在医院躺了七天,已经气闷得不行,她的意思当然是越早出院越好。虽然罗雅瑶每天都来给自己补课,可善良的班长大人还肩负着往余啸言那边捎情书的重担,每次过来倒得来回跑好几趟,眼看着人下巴都尖了。今天是晋阳陪着罗雅瑶来的,体育委员见到安知薇就大嗓门嚷嚷:“知薇啊,你没什么事就出院好了。小雅这样不行!大不了我安排几个男生每天背你上下楼梯!” 安知薇当时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小雅……”什么时候开始,徐晋阳和罗雅瑶这样要好了! 罗雅瑶满脸通红,追着徐晋阳就要揍。安知薇看着这两个家伙越跑越远,心里想着确实给罗雅瑶添了不少麻烦,自己也得考虑出院了。 可是,当她一提这个要求,顾念大手凌空砍落:“不行!你绷带都没拆!” 安知薇很想吐槽,她绷带没拆,可谁每天不顾她还没有拆绷带的事实,瞅着没人的机会就在病床里浴室里外头套间会客厅沙发……各种无论适合还是不适合的地方做了又做来着。 董芫也不赞成,“而且现在住院才一个星期。伤筋动骨一百天,知薇你还是在这儿多呆几天比较好。” “可是在这里真的很闷啊!”安知薇泄气道,“再说,林知夏的故意伤害罪名也不知道成不成立,这件案子还不知道怎样呢。”军婚厚爱 “你就放心吧,哪怕她再能狡辩,现在证据确凿,哪怕她还不够十六岁刑事定罪年龄,留个案底妥妥的。她真以为全世界都围着她转了?做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董芫傲然道,“余太太那边,我也在接洽了。虽然她觉得儿子为了保护你受伤很不忿,不过目前她更愿意先惩罚凶手。余家的律师可以借给我们用,开庭那天,你只管去作证就是了。” 说起余太太,安知薇就想起余啸言来,她开始满世界找拐杖:“对了,我要去看看余啸言怎么样了。” 自从余啸言知道自己右手的情况后,人前还在强颜欢笑,人后却沉默了很多。 一夜之间,这个原本温润阳光的少年,变得阴霾满布。 “去看看也是应该的。”顾念说。 安知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低声应道:“嗯。” 原本她还以为顾念会吃醋呢,没想到他居然少有地明事理了一次。 顾念有事先走了,剩下玄月搀着安知薇去探望余啸言。 见到安知薇来,余啸言很高兴。他殷勤地让人倒茶,又让安知薇:“知薇来了。” 安知薇见他面前桌上居然放着纸笔,好奇道:“你在做什么呢?” 只剩下左手能活动的余啸言,可做的事还真不多。 “想了几段旋律,就试着写下来。”余啸言赧然笑道,“一个人呆在病房怪闷的,瞎涂抹而已。” 余啸言还会作曲?安知薇来了兴趣,凑过去看那些五线谱:“给我看看。” 余啸言就把谱子递给安知薇:“写得不好,不许笑我。”事实上,这些小片段风格清新,意境悠扬,安知薇照着调子哼了一遍,已然大为折服:“写得很好啊!没想到你还会作曲!” “啊,你这样说,觉得我能凭这个吃饭吗?”余啸言见安知薇瞪了圆圆的眼睛看自己,就说,“不能弹琴了,就改行嘛。” “其实,我们家少爷在德国不光进修钢琴,而且还进修音乐理论。他的几篇论文在国际上都很受到重视。”旁边余家仆人插嘴说。安知薇一下子噎住,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她才轻轻说:“余啸言,你真厉害。”大侦探 余啸言心花怒放,只轻轻搔头:“呵呵……只要跟音乐有关的,我都感兴趣。” 看来,音乐对于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忽然之间,一连几天笼罩在安知薇心头的雾霾尽数散去,几缕阳光重新照进她的心房。余啸言并没有因为右手的残疾而消沉,而是很快就重新确定了自己的方向……人生道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亦未可知。 “太好了。余啸言。”安知薇眼波盈盈,语气坚定,“真是太好了。” ………… 回病房的路上,玄月问安知薇:“知薇小姐,你对余家少爷……有意思吗?” 听她语气,像忍了很久才问出来。 安知薇吃了一惊,反问:“为什么这样问?” “我在想,余家少爷身份尊贵,却为了救你而受伤。正常女孩子,应该都会深受感动,然后爱上他的吧。何况他是那么有魅力的一个人。” 安知薇越听越奇怪,玄月年纪比她大好几岁,又身在红令高位,按理说不是八卦的人。她察言观色,见玄月眼神闪烁中隐隐带有不安,就明白了。玄月并不是自己八卦,她是在担心顾念和自己的关系,因为余啸言的缘故有变化呢! 于是她笑着摇头:“不,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拐杖驻在医院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的的笃笃的回声,安知薇走得累了,索性停下来,凭栏看往窗外。早春的风很大,吹得窗外树木哗哗作响,就连天边的那轮月亮,也缺了一角去,弯弯的带有残缺的美。 “没错,余啸言人很好,他的家世很好,相貌很好,人品也很好……他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并不喜欢他。” 余家的人,让安知薇有生理性的厌恶感。光凭这一条,她就不会考虑余啸言。 至于顾念……顾念,是一个意外。 第一百二十章 尝恶果安楠破产,不死心知夏保释 玄月提出这个问题,原本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安知薇,不料换得她吐露心声,一时之间也呆了。睍莼璩晓安知薇这时回头看向她,十六岁的少女,明明个子比玄月还要矮小半个头,可那深潭似的眼波,却令人捉摸不定。不明所以地,玄月被安知薇盯着,背脊竟然起了一层白毛汗。 “对不起,知薇小姐,我无意冒犯……”见惯风浪无数的红令堂主,如今居然有些怯意。 “不,没关系。玄月,你以前跟着顾念,自然会比较关心我和他……不过你放心。我选定的人,自然不会变。”安知薇轻声说,语调很温柔很温柔,“他不变,我不变。” ………… 尽管余太太很希望让林知夏去坐个十年八年牢,不过,安家到底还是有些能量的。经过安柏安松的活动,又因为林知夏还没有到十六岁,主犯大锯等人又逃跑了。多方面活动的结果,是要一笔天文数字的赔款栎。 这一笔罚款,自然都由安楠来承担,这就让原本已经负债累累的安氏演出公司更加雪上加霜。一时之间,安氏公司门口每天坐满了来讨债的债主,安楠焦头烂额,疲于应付。没过多久就传出知名钢琴家安楠宣布破产的消息。 而这,这已经是余家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除了经济上的损失,更严重的后果还在后面。余太太咬死了林知夏就是幕后买凶伤人的主谋,尽管大锯已经逃跑,可还有证词证据在。这就让林知夏尽管避免了牢狱之灾,还是难免要接受一些法律的惩罚。先是拘役三个月,然后就是社会服务三年。除此之外,林知夏的案底卷宗,还将会记录上这一条罪行,那会伴随她今后长久的人生傅。 “妈妈,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 在看守所的林知夏,穿着女犯的囚服,头发草草扎起,早就失去了昔日仙女一样的风采,握着林落翘的手只哀哀痛哭。林落翘的模样也比林知夏好不到多少去,她脸色苍白憔悴,条条静脉清晰可见,眼底下两个乌青的大黑眼圈,也不知道是被安楠揍的还是流产之后没能休养好而导致的——或者两个原因都有,见到女儿这个样子,她又是心疼女儿的遭遇,又是恼怒女儿的所作所为,开口骂道:“为什么?你现在还问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不会回头好好想想?怎么你就那么笨,做出那种事来!江湖上的人,是你一个小女孩儿家家能动的吗?为什么当初不找我商量?”重生炮灰大翻身 “我不是想要斩草除根,免得妈妈你烦恼么!而且那时候妈妈你害喜严重,我也是不愿意打扰你啊!”林知夏满腹委屈,事到如今,她还死不悔改,丝毫不认为是自己做错了。 林落翘真是无语,女儿的智商比起安知薇来,真是差太远了! “你要斩草除根,可也不要落下那么多把柄啊!尤其是不要波及别的无关紧要的人!现在你爸也破产了,我们都得搬回本家去……这还是我求了你奶奶很久才求来的机会。你这段日子就先在看守所忍耐着吧,等风头过去了,妈妈就想办法为你争取减刑,带你出去。” 林知夏满怀希望地问:“真的?妈妈,那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这个地方睡的是铁板床,吃的是大锅饭,身边都是些粗俗烂人,每天还要早起晚睡,林知夏从小养尊处优,哪里吃得了这份苦。林落翘也知女儿过惯了好日子,不是吃苦的料,无奈如今自身难保,何况女儿这次闯下了大祸,安楠也扬言要让林知夏在看守所好好呆几天吃个教训。只含含糊糊地说:“等安顿下来就好了。你先忍耐一下,忍耐一下啊。” “那么妈妈,不知道余啸言现在怎样了?我能不能保释一天出来,去看看他……” 都这个地步了,女儿还执迷不悔!林落翘失声道:“不,不行!余太太现在恨不得扒掉你的皮!知夏,当妈求你了,你可千万不要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妈妈,什么幺蛾子那么难听啦!”林知夏一下子大声起来,“你是要眼睁睁看着安知薇抢走我的余啸言吧!” 林落翘颤巍巍地说:“知夏,你不要这样说……” “妈妈,我不是有心要伤害他的啊。要不是知薇老是妖妖娆娆的去接近他,我又怎么会这样做!他受了伤,我比谁都要心疼。拜托你,妈妈,只要看他一眼,一眼就够了……”那些女孩那些年 女儿哭得梨花带雨,林落翘心疼不已,她左右为难,考虑良久,最后下了大决心说:“好吧,下不为例。” 林落翘也真是有几分能量,很快就打听到余啸言出院的日子。她鼓起勇气又去见了一次余太太,只说女儿真的知错了,想当面给余啸言道歉。余太太念她初犯,付出的代价也够重了,本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念头,答应帮她向看守所递出求情书。 这样一来,林知夏保释外出,就容易得多了。 等到了那天,春光明媚,林知夏早早就占住了浴室的公共镜子,打扮自己。这些天来,因为有了保释的盼头,她有动力很多,生活作息规律,吃饭也多了,气色渐渐好了起来。她用手指当梳子,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冷不防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一大早就发浪啦?照破了镜子这儿都没半个男人!” 是同一个牢里的女犯,好像叫阿香还是什么的村妇,因为打伤老公和小三反而被抓进来的。年纪不大,也就20出头的样子,从林知夏进来当天就看她不顺眼,动辄怪声怪气地讽刺她。林知夏不理她,又仔细地洗脸拍脸。 阿香见林知夏无视自己,心头有气,凑上来说:“装什么高贵女神,真那么高贵就不用蹲进这儿来啦!让开让开,老娘也要用镜子!” 肥大的屁股一墩,顿时把个镜子占了三分之二去。林知夏忍不住了,怒道:“喂!你给我让开点!我很快弄完!” “谁知道大小姐你要弄多久,你以为这镜子是你家的?嗯?我叉你老母!”粗言秽语,脱口而出,林知夏哪里受得了这个,红了脸就说:“你放尊重点!” 阿香又是一屁股,把林知夏狠命挤出镜子外面:“尊重?这样够尊重了吗?我呸!” 说罢还狠狠一口唾沫,吐在林知夏身上。林知夏大声尖叫起来,扬着爪子就扑上去。阿香早等着她这一着了,杀猪一样大叫起来:“小妮子要打老娘啦!你这驴入的屄日的小贱货,胆敢打老娘!姐妹们都给我上啊!”[综金庸]我的海妖女神GL 一时之间浴室里原本冷眼旁观的女犯们尖叫着一拥而上,十几只爪子扬着尖利的指甲,纷纷往林知夏如花似玉的脸蛋上招呼过去。林知夏势孤力单,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勉强抵挡着,大声号哭:“看守叔叔!看守叔叔!救命啊!” 混乱间,有人大喊:“条子来了!” 哄的一下,女犯们作鸟兽散,于是狱警来到的时候,大家都没事人似的各干各事,只剩下衣衫凌乱的林知夏满脸红道道地抖搂在地上痛哭。狱警不耐烦地敲着墙壁问:“怎么啦?” “阿香打我!”林知夏哭着说,她脸上被划了好些血口子,头发也被扯成一团乱麻,指着人群只是告状。阿香若无其事地瞥了她说:“喂,妹妹,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你说,你们说,你们哪只眼睛见到我打人?” 旁边的女犯们齐刷刷无辜点头。林知夏勃然大怒,跳起来嚷嚷:“你们都偏帮她!”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类似的事件,狱警早就司空见惯,既然没有人受伤那就不是个事,她不耐烦地说:“林知夏,你都搞好没有?今天准备保释出去了。” 林知夏这才想起今天是保释的日子,时间有限,她委委屈屈地咬了嘴唇到外面去。林落翘、安楠和三姐都已经等在外面了。安楠见到林知夏,顿时鼓起眼睛。林落翘却心疼地问:“女儿,你的脸怎么了?” 林知夏嗫嗫嚅嚅地,好容易上了车,看到林落翘为自己准备了全套化妆品和漂亮的衣服,顿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母亲有准备,自己刚才就不贪那么一点儿美,占着镜子,平白无故地惹来一场挨揍。如今华丽的裙子套在了身上,从背后看倒也玲珑有致,可惜脸上有伤,没法化妆。那张苍白的脸加上满脸血红伤口,别提多恐怖。林知夏灰心丧气,不住长吁短叹,就连到了医院门口都不知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睹亲密知夏失魂,无厘头顾念失踪 余啸言病房里一片忙乱,余太太已经领了一大堆人忙活了半天。睍莼璩晓 “这些衣服都不能要了。都丢掉买新的吧。尤其是出事那天那些,没的穿了晦气。”余太太手下的女仆们忙个不停,其中一个拿了一套浅灰色的衣服出来,问:“太太,这件给四少爷穿好不好。” 余太太看看不太满意,“今天出院,是好日子。干嘛穿那么沉色,换鲜亮的来。” “母亲,随便穿什么就好了。”一旁在女仆帮助下用柚子叶水洗脸的余啸言笑道。 “那可不行。平时我由得你,今天就不可以了。晚上你父亲和哥哥们都将会回来,为你接风洗尘,你要表现好些,知道吗?栎” 无论在哪里,余家都是家庭和睦的楷模。余啸言也很久不见父亲和兄弟了,答应的时候情绪也有些激动。 余太太平时信佛,很多仪式搞。余啸言见一群女人忙过来忙过去的,只是繁文缛节,就跟余太太说:“母亲,我想单独去医生办公室里,道个谢。这一段时间,他照顾我不少。” 余太太漫不经心地说:“那也是应该的。不过要表达感谢,往后捐这个医院一座楼就是了。你这孩子,也太随和了,居然一直在这里住了下来,平常医生,应该见不到你才是。不是我们高傲,只是什么人,就该有什么讲究!傅” 余啸言满声答应着,听得母亲答应,抬脚就往外走。 出门转弯,径直路过医生办公室,余啸言敲开了安知薇病房的门。 安知薇跟他一样住顶级私家病房,外面一个会客厅,里面才是房间。会客厅收拾得一尘不染,病房门却虚掩着,寂静无声。 余啸言见到处都静悄悄地,他这段日子跟安知薇混得很熟,也就没有敲门,直接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很意外地,却看见安知薇也换下了病号服,正在往身上套t恤。她刚刚把头传过来,衣服还有一半没有放下,阳光映在她线条优美的腰线上,肌肤晶莹剔透,宛如上好的细瓷,莹然生光。 余啸言和安知薇异口同声地“啊”的一声,余啸言闪身退出病房掩起门,他臊得满脸通红,口中只叫:“对不起!” 相比之下,安知薇要镇定得多,她把t恤放下,又穿上宽松的裤子,挡着还抱着纱布的伤腿,这才一瘸一拐地开了门。重生之公子倾城 “你不是今天出院吗?怎么现在有空跑过来了?” 余啸言见她若无其事地,仍旧是平时那样气定神闲,古井般的眼眸波澜不惊,原本那种惊悸的心动渐渐平复下来,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说:“这就要动身了。所以过来看看你。对了,怎么不见阿姨?” 安知薇笑起来:“那就真是巧了,我也是今天出院。在这儿住着也是闷。” 余啸言闻言,喜上眉梢:“真的?那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 ……………… “知夏,医院到了。余啸言今天出院,你就在门口等等他吧。” 林落翘看了女儿五彩缤纷的脸一眼,又叹了口气说,“要不……你打个电、话给他,然后远远地瞧着就是了。也免得毁了你在他心中的美人胚子形象。” 林知夏还没来得及回答,却看见远远地,余啸言和一个人谈笑风生地从医院门口走出来。余啸言的右手吊在脖子上,仍然缠着绷带,气色却很好。他今天穿了浅蓝色的外套,搭配白色领结,俊美的五官在阳光底下流光溢彩,比平时更吸引。而站在他身边,跟他神态亲密的女孩子,高高的个子,白白的皮肤,乌灵灵两颗黑眼珠,黑漆漆一头秀发,神采飞扬,气质优雅,不是安知薇,又是谁?! 余啸言和安知薇结伴出院,林知夏都没来得及反应,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眼珠子从左边一直跟到右边,一直跟到他们前后脚上了同一辆加长豪华房车,直到那车子开得转过弯没了影,林知夏才“啊——”的厉声喊叫,破布一样瘫软,晕倒在汽车后座上! ………… 林知夏的事,安知薇并不知情。她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跨过火盆,又用柚子叶水撒过身洗掉晦气,最后泡进浴缸里美美洗了个澡,心情舒畅极了。 手机响起,是顾念的来电。 “出院啦?”他声音沙哑,好像才熬了个通宵,“很开心吧?”迷失在地球的外星综合舰 “那是当然。”安知薇说,“你要不要请我吃个饭表示庆祝?” “再说吧。你出来就好了。” 顾念说着,挂掉了。这通通话莫名其妙的,安知薇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而等到第二天,她到红令去,却没有见到顾念人。 安知薇没有多想就召来黑皮:“顾念呢?” 结果黑皮比她更莫名其妙:“老大没有和你在一起?” 安知薇的心蓦地一沉,就连脸也跟着冷了下来:“他不在这里?” “不在啊。”黑皮发觉安知薇神色不对,还以为她小女儿家胡乱怀疑顾念,就分辨说:“老大昨天还来处理事务的,走的时候也很正常。如今也不过下午三点钟,可能是他自己到什么地方去了呢。安小姐您不用想太多。” 安知薇才不是想太多,可心脏一直突突乱跳,分明在引证某种不祥的预兆。 她挥挥手,让黑皮退下,一个人坐在银銮殿的紫檀木裹腿大桌旁,思考着顾念身上可能出现的状况。 想来想去,她又唤来黄虎:“黄虎,顾老大有没有到你的场子里去消遣?可不要醉倒在什么包房里被人给砍了。” 黄虎答应着去了,又很快回来,报告跟黑皮大同小异:没有见到顾念的踪影。 安知薇的心,一下子抓紧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自以为很了解顾念,自以为掌握了红令,就相当于掌握了他。可对于这个男人,她还是知道得太少。 甚至乎除了红令,除了他叫顾念,除了他的出身,自己可以说得上对他一无所知。如今顾念玩失踪,她当然不可能联系帝都顾家,也不可能报警。唯一可以做的,只有等。 安知薇沉思着,见几个手下都面面相觑地盯着自己,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就叫众手下手退下。她一个人怏怏地,回去董家。顾念这样一失踪,就是三天。这三天来,安知薇没有顾念任何消息。最后就连她自己都死心了,该吃吃该睡睡,反正红令的运作已经成熟,不出大事不会找她,放学后就只管跟闺蜜逛街吃饭,倒也开心。[科幻星际]海盗女王 第三天傍晚,年级篮球赛在即,徐晋阳死活拉了罗雅瑶和安知薇去给班级球队选球衣。在充满汗臭和塑料臭味的体育用品店里,徐晋阳选中了一套胸口印卡斯特罗头像,背面写黄色大号的火红球衣,把安知薇和罗雅瑶雷得外焦里嫩。两个女孩子同仇敌忾,合起来滔滔不绝地摆理由说服徐晋阳放弃把整个球队打扮成乡非番茄炒蛋的企图。 “这个不好看吗?很精神啊!”体育委员大声嚷嚷着,他个子又高,块头又大,小巨人似的,可怎么那面部表情就那么的……白痴呢? 主啊!罗雅瑶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那么这件呢?” 一件白底蓝字的球衣被摘下来,递到徐晋阳眼前晃荡。徐晋阳只看一眼就嚷嚷:“这件太浅色了!” 安知薇却看清了拿着球衣的人,顿时直了眼睛! 一身格子衬衣,外搭阿玛尼黑风衣,搭配同款修身长裤,清清爽爽、精精神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顾念又是谁。他拿了那件球衣,说话是对着徐晋阳的,那双狭长凤眸里似笑非笑的神气,却分明乜向安知薇。 安知薇喉咙似乎被什么哽住了。 徐晋阳和罗雅瑶被顾念吓了一大跳。罗雅瑶正要开口询问,徐晋阳却一口道:“咦?你是知薇生日那天的——” 顾念点点头,说:“我叫顾念,是她的男朋友。” 他粲然一笑:“因为我已经出来工作了,所以知薇不方便告诉大家。请不要见怪。”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跟安知薇的关系,反倒把几个少年的脸都闹红了了。罗雅瑶拍着手说:“徐晋阳,那就这件吧!我们赶紧下单去!等到一批订做出来还要好些天呢!” 抓着徐晋阳飞快跑掉了,好像慢那么几分钟这些球衣就飞了似的。在罗雅瑶和徐晋阳跑掉的时候,安知薇用力瞅了顾念好几眼,心想一阵时间不见,这家伙好像出落得更出色了。顾念很少来这种地方,多数出现的都是帮派纵横的三教九流之地,不过如今他站在体育用品店满坑满谷的少年少女中间,也丝毫没有不协调。修长的身材,长得眉清目秀,一头浓得墨一样的头发,额头上的发脚根根精神地直立。 第一百二十二章 顾念从天而降,雅瑶双人约会 莫名其妙失踪了三天的顾念,忽然之间回来了! 安知薇脑海霎时之间短路。睍莼璩晓 长身玉立的顾念,只是低头,薄薄的唇微微上翘,笑得意味深长。他长得太出色了,售货员凑上前来,满脸堆满红光柔声问:“先生,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这个售货员在之前安知薇一行人走进来的时候,一直在埋头理货,正眼都没有看过他们。 最近自己经常被身边的男人抢风头,安知薇都有点儿麻木了。她想起之前跟余啸言到海边小店时,那侍应由始至终目光都没有离开过余啸言的脸。而且那些粉红色的泡泡几乎没把她淹死。现在也许顾念没有余啸言那么温润和气,售货员还算收敛。那天那个侍应,安知薇怀疑要不是自己在场,余啸言会被她当场推倒就地正法栎。 “我不买东西。”顾念温和地说,安知薇看得出他已经尽量压制自己,可举手投足不怒而威,还是充满气场,售货员看着他的目光又是敬畏又是向往,痴痴地说,“先生,你身材那么好,一定经常健身。要不要买套杠铃回去练练?” 顾念的身材确实很好,紧致结实,肌肉线条分明。 “我只是陪我女朋友和她的朋友们来买东西而已。”顾念说,“不好意思,我在跟我女朋友说话,你可以回避一下吗?傅” 售货员嗫嚅着退下了,安知薇静静地看着顾念,顾念笑道:“你一定很想问我这几天到哪儿去了?” 没错,这是安知薇几天以来一直想要问的。但是在她见到顾念的一刹那,她又觉得这个问题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顾念回来了。 “咳咳,其实说起来比较难为情……因为我病了。” 安知薇一直认为顾念脸皮都够厚了,没想到居然还会露出羞赧的神情。她惊讶不已,只好等着顾念说下去。 “好像是流感什么的,反正发烧了,就被隔离起来。我通知了家里,家里闹得动静很大,然后我反而不好找黑皮了。”顾念越说声音越低,“老当我是小孩子……真是的……” 安知薇知道,他是在抱怨他的那个家庭,那个显赫而神秘的帝都权族。追美兵王 不知不觉地,顾念双手环了上来:“很想我吧?” 安知薇微笑,伸手。 拉住顾念的脸颊,使劲捏使劲捏使劲捏! “病了?嗯?感冒了被隔离起来?嗯?你骗小孩子呢!”安知薇双手尽情往外拉,顾念的皮肤弹性真好啊,居然可以拉那么长,“手机废了?固话废了?传个纸条出来都不行吗?你以为这里是古代?嗯?” “痛痛痛痛——” 顾念的求饶,安知薇不为所动,这家伙分明就是去做什么不能见光的事了,居然还有胆子回来编借口忽悠她!他以为自己是赵本山咩?! “说!以后去哪里都好,都不能玩失踪。哪怕是没谱啥时候回来的事,也得跟我报告!” 顾念吃疼,连连求饶:“知道了,知道了!哎哟好痛啊!咦你同学回来了……” 罗雅瑶回来羞安知薇:“好啊!知薇,你该正式把男朋友介绍给我们了吧!” 上次必胜客楼下匆匆一面,除了徐晋阳,谁都没能看清顾念的模样。如今商场里灯光通明,大家都看清了顾念的形容,都对他感兴趣。安知薇谢天谢地,今天只有罗雅瑶和徐晋阳两个人…… “他叫顾念。是……打工的。”顾念正大模大样地喝着售货员献殷勤倒给他的水,听到“打工的”几个字,差点喷出来。 “打工!?”他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鼻子。 安知薇咬牙道:“红令现在是我的!” 顾念顿时弯了眼:“嗯,给你打工。这还说得过去。” 然后他开心地说:“是啊,我出来工作了,我有工资。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吧!” 某人开心地犯二,罗雅瑶和徐晋阳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安知薇早就习惯顾念这种时不时抽风的行为,趁着他心情好,赶紧推人:“好,好。都听你的。我们去哪里吃?”重生之第一宠婚 这事好办,走过街角就是个商场,里面吃的玩的一应俱全。结果路过游艺中心的时候,又出了岔子。 “有新到的弹珠机!”顾念眼尖,第一眼指着墙上的大幅海报,“竞技比赛进行中,胜利者可以赢笔记本电脑一本!” 徐晋阳也是个爱玩的,顿时来劲:“去玩!去玩!” 模范学生罗雅瑶怒道:“不行!” 争执一轮,只好投票决定。举手表决2:2,顾念顿时很悲愤:“安知薇,你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 安知薇面无表情地说:“我饿了。” 开什么玩笑,她在红令见过顾念和黑皮黄虎他们斗牌斗彩的情形,顾念虽然说牌品不错,可手气极其差。红令本部是个前朝王爷府,七进的大院子地方本来就很宽敞,里头有专门的娱乐室。有时候天气热了,在门外把吃饭的桌子一掀,搭上绿绒面桌布就是现成的牌桌。安知薇自己不好赌,冷眼旁观过几次,牌技最好的是赤龙,真正收放自如,想输就输想赢就赢。有时候顾念输急了眼,赤龙会故意输几把给他,让他顺顺气。可说到赌运最好的,谁都不相信,是玄月。她基本上毫无牌技可言,但偏偏可以把赤龙都赢得没脾气。顾念上场去,就是阿玛尼进场,大裤衩出去的份。 后来玄月告诉安知薇,她之所以赌运那么好,是因为以前她祖父教过她测运。每天她都会在家里测一下自己的运数,等到运数高的那天她才会上场,所以她的赌运特别好。但是这种方法不可多用,用多了,把好运气用光,以后会伤到本身命格。各种玄玄乎乎的东西,只说得安知薇发晕。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几次红令的观牌之后,留给安知薇的印象,多半都是顾老大一个人气呼呼的摔牌:“我叉叉的!又输了!” 现在,顾念想赢外面游艺中心精心设计过的弹珠游戏? 如果输了的话,估计顾念二脾气一上来,会把这里给平掉吧……安知薇很仁慈的,她还想让那游艺中心老板多活几年。后宫生存守则 “好嘛,我想玩。徐晋阳也想玩,对不对?”顾念开始耍赖,他明明比安知薇还大好几岁呢,可水汪汪的表情一做出来,就差那么一条尾巴在身后摇啊摇了。 最后罗雅瑶找到个折中的地方:“那边有捕鱼达人,也有比赛。每人限定一百个币,得分高的胜。而且这个更加有技术含量。现在离饭点也早,玩玩这个吧?” 再次举手投票赞成,这次是3:1,罗雅瑶自己提出的要求,总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安知薇只得妥协了,她说:“那我先去楼上的麻辣香锅拿排队号数,你们一接到我CALL就赶过来啊。” 轰一下三人像脱了缰的野马朝捕鱼达人机跑去。 “拿奖!拿奖!” “游戏!游戏!” 罗雅瑶紧跟徐晋阳身后:“别跑!别跑!” 一眨眼,三个人都消失在游艺中心里面了。安知薇头疼不已,到四楼的麻辣香锅拿了预约号,乖乖坐在旁边等了半个小时,输得面无血色的三人才搀扶着磕磕绊绊上来。安知薇玩着手机,眉头都懒得抬起:“怎么个情况?” “本来我主攻小丑鱼赢得好好的,可顾念非得要打鲨鱼,而且还打金色那种……怎么可能打得中嘛!”罗雅瑶气得腮帮子鼓鼓地,“哪里有你这样玩的!” “你懂什么,富贵险中求!这次只是我运气不好罢了!” 顾念还不服气。就连徐晋阳也帮顾念:“最高分已经那么高分了,如果只打小丑鱼的话,也许分数会不错,但跟奖品就沾不上边啦!” 这才认识多久呢,就一个鼻孔出气。罗雅瑶瞪了他们好一会儿,才转头找救兵:“知薇,你怎么就是笑,帮我说句话啊!” 安知薇笑,是因为顾念的说话,不愧是他典型的思维方式。平淡无奇,从来都不是顾念所追求的生活,富贵险中求,爱拼才会赢,那才是三代帮派老大顾家体内的血液本质。恐怕这种爱冒险不安分的特性,已经深深融入顾念的基因里面了。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金兰契金兰语,知己笑知己情 绝境求生,孤注一掷,以最小的成本,去拼最大的利润。睍莼璩晓 这种做事方式,在帮派火拼中,是一马当先,热血最强;在国家大事上,就是锐意进取,不畏困难——而在早就被游艺中心老板调校过游戏难度和命中率的捕鱼达人有奖竞赛游戏中,则是自寻死路。 “我呀,是笑小雅和晋阳、顾念两个的思想,真是典型的男、女差异呢。” 这时,他们的位置轮候到了,四人坐了下来。顾念心情不爽,要化悲愤为食量,拿着菜谱牛肉丸子腰片脑花冬瓜萝卜平菇白菜一路海点下去。罗雅瑶不解,问安知薇:“怎么玩个游戏你就扯到男女思维方式上面去了?你脑洞开那么大?” “在原始社会,”安知薇索性开始胡侃,“女人和男人分工是不一样的。女人负责留在山洞里,照顾婴儿老人,制作储存食物。男人则结伴外出,在自然环境去与野兽搏斗,猎取食物。所以女人必须能守,一旦洞穴失守,部落就会灭亡;男人必须要勇敢,因为不勇敢的男人打不到食物,会饿死。经过几百万年的进化,这些特质早就世世代代地融入到我们的基因里去。如今,小雅是女生,女生总是首先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保留后路。所以你稳扎稳打,打最保险,同时也有一定利润的小丑鱼;而顾念、徐晋阳是冲着奖品去的,他们一定不成功便成仁,所以不惜输光一百块,也要去拼大鲨鱼。栎” 罗雅瑶嘴巴张大,下巴骨形似脱臼,惊呆了。 “安知薇,你这么能侃,抬到如此高度,为什么你不去参加辩论队?许天朗会爱死你的。” 许天朗是他们学校的辩论队队长——即将成为前队长,因为他高三了,马上面临高考。是他们学校的名嘴,志愿成为律师。安知薇耸耸肩:“我喜欢弹钢琴。涪” “所以,女人都需要安全感?” 冷不防顾念插嘴问,这时第一锅的火锅料已经烫熟,青绿的大葱,滑嫩的牛肉,雪白的冻豆腐,散发着诱人的麻辣味。顾念把一勺子牛肉倒给安知薇:“刚摔断了腿,要吃肉补补。” 安知薇:“……”后宫生存守则 罗雅瑶:“……” 好吧,顾念就是有把一切浪漫的事说得不浪漫的本事,难怪面对余啸言,他会有危机感。如今随着余啸言受伤,似乎顾念也不再把他放在心上了。顾念又把话题绕回来:“知薇,你刚才说女人首先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保留后路?” “从字面意义上来说,我理解为:是的。”徐晋阳也照办煮碗把牛肉倒给罗雅瑶,随即大叫,“哎呀!顾念你牛肉放太少了,我们没得吃啦!” 然后又忙着挥手叫服务生加菜。 接着刚才的话头,安知薇说:“嗯……我只是这样分析而已。不过人都是分一个一个的,每个人性格不一样,所以也不能一概而论。” 说到这里,她弯弯嘴角,例如她自己,或者她的血液里就有着不安分的天性。所以反而会跟顾念这样的人,相互吸引。 哪怕是余啸东……余啸东,尽管他外表是那样的冰冷镇定,无欲无求,可安知薇知道,他心底下到底压抑了多少事,多少情。只不过不达到自己目的的话,不表露出来而已。 听了安知薇的解释,顾念眼神闪了闪,没有再说话。 这顿饭大家吃得很舒服,一来无人管束,二来没有什么心事。吃完饭之后,四个人挺着肚皮,像个地主老财一样叼着牙签踱出门外。 “咦,知薇,是你的海报。”罗雅瑶发现了新大陆,蹦蹦跳跳地跑到商场的墙边,那里是张贴电影和明星海报的地方。今天也贴了一张一人高的大招贴画,上面画了好些明星,小小的一角里竟然是安知薇,“你的演出好像也就在下个月了吧?” “不是下个月啦,班长大人又记错了。是这个月十五号。”安知薇纠正。 罗雅瑶惊呼:“那岂不是只有两个星期了?” 邪之天歌 安知薇点点头,所以最近被老师逼练琴逼得苦不堪言啊。顾念这时候奇道:“演出?什么演出?” 徐晋阳笑道:“顾念你也不知道是吧?知薇那家伙,真是太低调了。要是换了林知夏,不知道——哎哟!你干嘛踩我!” 罗雅瑶瞪着徐晋阳,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你说知薇就说知薇,扯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林知夏如今被拘留在看守所里,她证据确凿罪名成立,尽管因为年纪太小的缘故,既没有公开审判,又没有重判,学校却也已经留她不得了。曾经的校花如今锒铛入狱,不少当初林知夏的观音兵只直叹自己当日瞎了眼。又有不少女生幸灾乐祸。这个人如今成了南山中学最大的笑话,最大的不学好反面教材。 何况,安家的事罗雅瑶是知情的,当着矮人不说短话,她担心在安知薇面前提起这个同父异母妹妹,会刺激到安知薇。徐晋阳的心思就没有那么细腻了,要经过罗雅瑶提醒才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兜转回来:“知薇因为在弗里曼教授的选拔赛里表现出色,如今被演出商看中了。在这个月十五号,就要开始第一场正式的公众演出啦!可不是学校那种假把式哦,是花钱买票的那种!你想想,几百上千的门票,要是大家不认可你,要是你没有票房号召力,凭什么掏钱出来买?” “咳咳,不要把话说过头了。”徐晋阳吹牛皮倒把安知薇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她干咳几声说,“真正有票房号召力的是前面那几位啦。我只是搭个顺风车而已——不过出场费倒是够我请大家搓一顿的。” 徐晋阳欢呼起来:“哦也!我要去富丽华吃和牛刺身!” 然后他的耳朵就被罗雅瑶扯住:“吃吃吃,就知道吃!” 班长大人的眼镜片闪着严厉的光芒,安知薇忽然发现罗雅瑶厉害起来也还真厉害。那边厢顾念对她温柔地笑:“你的第一次演出?我一定去捧场。” 安知薇心中一暖,就报以微笑:“如果抽得出时间就来吧。”那一晚之后,安知薇和顾念再次恢复正常的交往。顾念不辞而别失踪了好几天的事,水过无痕,谁都没有再提起。明知道顾念那个不过是个一拆就穿的借口,安知薇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不是她大方,而是因为那个帝都的家族,还有如今顾念所在的处境,让她知道顾念既然选择了不告诉自己,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末世渣女靠边站 男人有些事,是问不得的。安知薇前世并不知道这个道理,因为太爱余啸东,她恨不得掌握余啸东的一切。她自己也恨不得为余啸东掏出一切。在余啸东被派往山区工厂,染上痢疾生命垂危的时候,她熬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照顾他;在金融危机来袭,余啸东分管的公司面临破产的时候,她秘密拍卖了董薇董芫留下的最后几件古董,拿来做打本的本钱东山再起……她总是认为,她这样对男人,男人也应该这样对她。 记得有一次新年宴会,余啸东临时有事必须马上飞到纽约证交所去。已经梳妆打扮好的安知薇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马上驱车到了飞机场。见到余啸东,她还很开心:“东,见到我你开心吗?” 她记得余啸东当时的脸色就冷了三分,那时候只以为他太累,原来只不过是他心已倦。 所以,现在这样和顾念,就好了。互相有空间,互相有距离,只有彼此的身体交换着体温,温暖着彼此。 演出在即,她的练习渐渐繁重起来。因为余啸言受伤,所以弗里曼教授独自一人去了南音附中进行选拔,听说进展并不顺利,因为教授要求太高,而且附中的学生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好。曾经沧海难为水,安知薇本身拥有两辈子融合在一起的钢琴技巧,本身有着丰富而曲折的经历,对乐曲的理解演绎,早就远远超出了一般同年人。听过安知薇演奏的弗里曼教授,再去听旁的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演奏乐曲,又怎么会再有感觉? 这天傍晚,天边彩霞透彤,火烧一样。安知薇还留在琴房里迟迟未走,为一个协奏曲的片段伤神。 “怎么弹都不对。总会错音。” 她皱着眉头,双手虚抚琴键,不断揣摩着乐谱意思,浑然没有发觉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人。钢琴前的少女低着雪白的颈脖,专心致志地研究琴谱,她乌油油的长发挽起,两颊如玉,长睫微颤,恰如古典油画里的贵族少女,净扮的鸭蛋脸,水秀的眼睛。余啸言痴痴地看着,不由得出了神。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余啸言论家庭,安知薇奏新词 余啸言站在琴房已经好一会儿,安知薇始终未发觉他的存在。睍莼璩晓她就坐在那儿,专心致志盯着眼前琴谱。黑眼珠棋子黑,仿佛眼前的繁华已是烟云,不入她的眼眸。 而她自己,独坐其间,却又好像离得那么的遥远。 余啸言眼前有些模糊,这个女孩子,就像一首未写成的诗,看的见又似看不清,一如雪山下的寒潭静谧。而她的一颦一笑,又总是撩动他的心弦。 直到安知薇又说了一句:“怎么会这样呢。” 余啸言才从出神中回来,轻声道:“你把身子倾斜15°角,胸口对准F调的DO试试。栎” 安知薇听得身后有人,忽地吓一跳,她并没有回过头来看是谁,而是依言照做。果然那个容易错的音节一下子就跳过去了,曲子非常平稳地进行到下一小节。余啸言听她弹完,这才笑道:“如果排除了手部动作变形,那么就需要调整身体的总体姿势了。只需要微调一下,效果就大不相同哦。” 安知薇想想,果然是这样,就微笑道:“果然还是学长你厉害。” 余啸言见她再次抬手,就提醒道:“一直在练习那是不行的,千万不要把手练坏了。来放松一下吧。涪” 差不多的话,安楠也说过。因为安知薇年纪还小,手部骨骼还很柔软,没有成型,因此练习时间上要多加控制,否则的话,伤害了手部骨头,职业寿命就会大打折扣了。安知薇闻言笑着站起来,回身对余啸言说:“多谢提醒!” 看来她早就知道来人是余啸言。 余啸言的绷带已经拆了,现在每天都要去做康复训练。他的右手看起来已经跟常人没有分别,只有那种看到钢琴之后有意无意的疏离态度,说明他还不能弹琴——如果他可以弹琴,早就主动坐上琴凳了。 “怎么今天这么好来琴房看我?康复训练做得怎么样了?”安知薇一边甩着双手放松手指,一边笑着给余啸言让座。琴房狭窄,除了琴凳就只有两张椅子。余啸言在其中一张上坐了,苦笑:“练习了一天拿筷子。还算顺利吧,最后两次成功把玻璃珠子给夹起来了。就像回到了小孩子学拿筷子的时候。” “你可千万不要厌烦,你妈妈可是真心疼你,一从医院出来,就为你找来了最好的康复治疗师,人家这样做自然有人家的道理的。你只管照着步骤努力训练就是了。我说你妈妈也是难得的了,她自己也分管着余氏的一个公司吧?还在百忙之中抽出身来,这样关心你。”激情似火,腹黑顾少强索欢 听到安知薇赞美自己母亲,余啸言一脸幸福的笑:“是啊。我妈对我最好了。不说我妈妈,我的父亲和几个哥哥都专门过来看我,尤其是我二哥,他自己现在在英国念书,听到我受伤的消息专门从伦敦飞回来……虽然是飞回来骂我一顿啦,但是我知道他也是关心我。其实我觉得自己生长在这个家庭真是蛮幸运的,家境富足不说,而且兄弟都很和睦,父母也很融洽。我总是觉得上天对我真是太慷慨了,总想着做点什么事,回报这个社会。” 余啸言的二哥? 那就是余啸东了。 少年说起自己的二哥,一脸感激和崇敬,安知薇听到这个名字却从头冷到了脚,心底冷笑。从伦敦飞回来看弟弟?这倒是余啸东的做派!哪怕不为关心弟弟,也为在父亲面前留个好印象啊! 这种话,她却不便说出口。只含含糊糊附和了,又见余啸言来的时候拿了一叠东西,就问:“这些是什么?你不是这里的学生,该不会给你布置作业吧?” “啊,是我的曲子。”余啸言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把那叠曲谱郑重取出来,“我自己作曲填词的,想要让你这位大钢琴家帮我试奏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安知薇闻言,就把谱子拿了过来。她翻了几页,顿时看住了,不自觉地屈膝坐到余啸言身边,只觉那曲子曲调婉转,起承转合,应该十分动听。那歌词更是写得缠绵悱恻,扣人心弦。可见笔者扎实的文学艺术功底,不是如今乐坛一般的滥竽充数的文人所可以比拟。一会儿,在心中默唱完曲子,安知薇愕然抬头:“余啸言,这真是你写的?” 余啸言见她神情严肃,就有些忐忑:“怎么?写得不好?” “不……这真是……真是太好了!”安知薇拿起乐谱,走到钢琴前面,“你听听。我弹得不好,可不要见怪啊!” 说罢,她把乐谱放在架子上,双手放在中央C的位置,十指弹动,开始弹奏。[韩剧+韩娱]Rose Dream 一开始,是很平静朴素的旋律,淡淡地,淡淡地,像一幅水墨山水,那种江南牧歌式的小调,又充满欢快。接着爬升一个半的八度,来到了曲子的高、潮部分,江南水墨山水里的淙淙小溪,成了蜿蜒壮阔的河流,感情澎湃而充沛,直接敲击人心。可那感情又不是贝多芬那样的激昂,近乎竭斯底里,而是莫扎特式的,有所收敛的,文质彬彬的,恰如余啸言其人,温而不燥,润而不烈。 最后,曲子回复原来的温和平淡,婉转低吟。当安知薇在高音部敲下最后一个音符时,余啸言忍不住喝彩:“知薇,太好了,你弹得太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感觉!” 他站起来,清清嗓子,说:“我想试唱一下,不知道你可以为我伴奏吗?” 安知薇欣然同意。 清脆动听的钢琴声中,余啸言开始开口唱歌。 人海中传来你的笑容,春光把我心撩乱; 人海中只见你的面容,长风把我情意吹送。 从不在乎许多,也不会抱有奢望; 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带走我吧,带走一份苦恋的情意。 长亭旧调难以寄相思,只有夕阳红画意。 长夜梦里敲断琴弦, 如果我的心花有方向,那一定对着你微笑的方向。 …… 余啸言的嗓子很好,清亮脆润,不比当下那些偶像明星差,他的歌声饱含感情,传入安知薇耳中,渐渐有些尴尬。背部传来***辣的感觉,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安知薇知道,那是余啸言在注视自己。无论前生还是今世,她都不是喜欢玩暧昧的人。可是……余啸言既然没有再次表示什么,她又怎么好自作多情地对他乱说话? 再说了,要她对余啸言说什么呢? “喂,你一直在看我吗?”(重生种田)医锦还乡 跟天下男人皆暗恋我的那个花痴胖丫没什么分别。 “我不喜欢你,我们连朋友都不要做了。” 天,人家前不久才为了救自己受伤,这样说话,太过无情无义了吧。安知薇做不来这种事情。 于是她只好一直这样尴尬下去,耐着性子,弹完了这首曲子。 等到一曲奏罢,她背上竟然出了一层细细的白毛汗,脸上也有些火烧。幸好余啸言也是个知分寸的人,知道安知薇如今演出迫在眉睫,在试奏成功之后,就满意地告辞离开了。临走时,还作为前辈给了几条第一次上台演出的忠告给安知薇。不过他并不知道安知薇老早就不是第一次上台演出了,如今一点儿怯场都没有。只管建议安知薇临上场之前给自己催眠,“反正,只要把他们全都当成大白菜就对了。” “大白菜。”安知薇噗一下,一口老血凌空喷出,“这是什么比喻!” “比较通俗嘛,不要被人群影响你的情绪,那么你的演出就成功了一大半。”余啸言说罢,还俏皮地做出一个瓦肯星人告别的goodbye手势,“再见!原力与你同在!” 安知薇:“……” “你把《星际迷航》和《星球大战》搞混了啦!”徐晋阳是《星际迷航》脑残粉,安知薇被他灌输了不少库克船长和史波克大副之间激情四射不得不说的故事的细节。余啸言吃惊地捂着嘴:“什么?这不是绝地武士的告别手势吗?!” 鉴于余小四自幼养尊处优几乎没有过跟同龄人(正常交情的同学)看正常的电影(包括星球大战宫崎骏港产片古惑仔)的人生经验,安知薇觉得扫盲这种事,还是交给徐晋阳比较好。然后看到余啸言难得地露出呆萌表情,那绝美五官由于蠢到深处自然萌,而大有气死潘安气活宋玉的趋势,安知薇忍着鼻血撵走了余啸言。 唉,美色误人啊! 虽然顾念也是个美人,可他的身份是黑老大,杀气腾腾的美人和天然呆美人之间……萌点还是不一样的! ———————————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甜蜜约会,紧急逃生(1) 余啸言走后,安知薇重新投入紧张的练习中。睍莼璩晓 不知不觉时针指向晚上九点,远处高中部传来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安知薇伸了个懒腰,在钢琴前站起来,甩着酸疼的肩膀。自己这段时间练习真是太猛了,必须注意保养身体才行。冷不防鼻尖嗅动两下,捕捉到某种香气。 “是芝麻糊!”安知薇小狗似的嗅着鼻尖,谁那么大的胆子,在琴房楼里吃东西?要知道这里因为排练需要,装修跟别的楼都不一样,专门设计过的,又遍布名贵的吸音器材和各种乐器,所以在琴房吃喝一向被老师作为最大禁令,没有任何人敢犯禁。至今琴房楼里还有一个传说,去年还是前年什么时候来着,一个学姐在新年演出的前一个晚上,由于练习太过疲劳,忍不住带了一颗薄荷糖进来提神。结果不幸被训导主任抓住了……这个学姐当场被剥夺了演出的资格,最后只能去了一个普通中学。 安知薇可不愿意撞到刀尖上! 琴房门打开,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手上两个塑料袋子晃晃悠悠地,分明散发着芝麻糊的香气。紧接着芝麻糊之后,是一张俊逸帅气的脸烨。 喵呜!芝麻糊! 顾念高高举着芝麻糊,一摇一晃地逗安知薇:“宵夜时间到了。” 安知薇跟着芝麻糊扑了两下,忽然想起自己应该说的话来:“顾念!这里不能吃东西的!钨” 顾念被她吼了一嗓子,有些意外,又有些委屈,“怎么?你不是最喜欢芝麻糊的吗?” “我喜欢芝麻糊,可我不喜欢被学校警告。”安知薇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把顾念往外推,“好啦,好啦,你先到下面去。我锁好门就下来。” 五分钟后,两个人坐在学校图书馆僻静的后花园里,安知薇大口吃芝麻糊:“好香,好香!” “慢点吃。”顾念弯着眼角看她,满脸宠溺。 重生之无路可退 这个人,只要不是偶尔发癫,还真是不错的男朋友。 正低头吸溜芝麻糊,安知薇忽然发觉不妥。长条麻石制作的长椅上,多了几滴新鲜血迹。这段日子跌宕起伏的生活,令她的警觉神经发展得十分强大。安知薇目光停留在那红褐色的小点上,心如电转,最后抬头:“顾念……” 下一秒,她就惊呆地定在那里了。 一缕细细的鲜血,在顾念头顶蜿蜒而下,像红色的蚯蚓缓慢爬动,看起来既诡异又可怖。安知薇把芝麻糊放下来,伸手去拿手帕:“顾念,你受伤了!” 顾念摸摸自己头顶,一手血,“哦,小意思。” “顾念,你怎么会受伤?”安知薇抓住他胳膊,急切地问。 “哼,路上被几只老鼠咬了而已……” 远处似乎有风掠过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漆黑的校园里,树影瞳瞳,只有每隔三五米的昏黄路灯,发着有气无力的光。远处是城市的万家灯火,与天空的星星交相辉映,蝼蛄在泥土里咕咕叫,偶尔一只蛾子飞到滚烫的路灯表面烧焦,嗤啦一声——几乎是眨眼间,安知薇发现,自己和顾念已经被神秘的蓝衣人团团包围。这些人显然跟那天大锯手下的乌合之众不一样,他们事先经过周密部署,把图书馆和练琴楼所在的小山岗所有去路都截断。 看那步步紧逼的高低起落姿势,他们应该受过长时间的严格训练。 “帝都宋家在军队多年经营,特种部队都是他们的人。在公检法有很大势力——” 那天董芫在医院的说话,如今浮现在安知薇脑海。顾念就是被他们打伤的?就这样他还有心情给自己送芝麻糊?安知薇面沉如水,低声说:“顾念,他们是宋家的人?” 顾念没有正面回答这句话,只是说:“三点钟方向,有一条小路。他们在那边的人刚才被我打伤了腿,跑不快。等一下我数一二三,我就带你冲下去。然后不要去红令,直接去城西的神音琴行,琴行后面的红砖楼第二层,该有的东西都放在那里。你到那里先找一个机器,按下红色警报,帝都顾家自然就知道我出事了,会派人来增援……”苍老师的职业生涯 安知薇越听越心凉,什么一起冲出去,这分明就是顾念掩护自己先逃走的节奏!她打断顾念的话,“我去按按钮,你呢?” 顾念依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短暂沉默之后就说:“我好歹是顾三,他们不会对我怎样。” 这句话,安知薇也很明白,意思就是说,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皮肉之苦就难说了—— “不,我不会独自逃走的!” 她斩钉截铁地道,可顾念没有理她,只是低喝了一句:“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蓝衣人们鹊起兔落,眨眼已经收窄了包围圈,朝顾念和安知薇冲来!顾念和安知薇默契十足,朝小路方向冲去。负责守那边的家伙果然行动比别的同伴有所迟缓,由于顾念主动冲过去,他自己也朝这边冲过来,只不过短短几秒钟二人已经打了个照面。 安知薇从来不知道顾念身手这么好,看样子也是受过特训的,他占了先机,在两个人接近的瞬间双手平平攻出,又麻利地一错。喀拉一声,关节错位的沉闷声在夜空中传得特别远。顾念飞脚一踹,正中那人的膝盖关节,那人随即倒地不起。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不过短短几秒钟,而且全程没有半个人吭声,像一出惊心动魄又诡异万分的哑剧。顾念在那边缠斗,为的是制造机会给安知薇逃走。安知薇往山下跑了几步,忽然眼前一亮。 一辆不知道是谁的自行车,停在山脚校道旁。车上还挂着两个书包,看来又有野鸳鸯趁着晚自习放学的短暂时机约会了。安知薇听到身后拳脚声音平平砰砰传来,依然没有人说话,知道战况激烈。她跑到自行车旁边,卸下那俩书包,飞快地骑回山上。 “顾念!” 这时主战场已经挪到了小路上,包围圈的蓝衣人进一步逼近了顾念,只是苦于小路狭窄,施展不开,每次只能三五个人涌上,形成车轮战的姿势。安知薇这一嗓子,打破了默剧般的场面,顾念大吃一惊,下意识回头:“知薇,你怎么又回来了!”转眼他看到安知薇不是自己回来的——不是自己跑回来的,还骑着自行车。顿时露出一脸被雷劈的神情。这个女人,该不会天真到靠两个轮子可以跑赢这堆特种兵吧!她的脑子到底怎么想的!我在大明朝的日子 其实,只需要再拖多两分钟,黑皮就会领人赶到……宋家有特种兵,顾家也不是吃素的。共和国史上最神秘的部队,专门负责保护领袖以及执行特殊任务的“三炮”,就是顾家在统领。这些人,有相当一部分是建国时就在顾家麾下的帮派中讨饭吃,大多身怀各种民间绝技,都是些深藏不露的高手。顾家带着他们集体站了队伍,刻意保护起来,这些人世世代代为顾家做事,一身本事父传子子传孙,都传了下来,其中就包括了不少外头说是已经失传的古代武学。 玄月,其实就是出身这样的家庭,她的祖父玄迪,是名扬华东五省的“金点先生”,一身谋断阴阳勘察风水的好本事,直有逆天改命之能。共和国许多开国元勋老去之后,都是玄迪选的墓址。玄月还有个哥哥玄风,兄妹二人,一个留在帝都继承衣钵,闲云野鹤地做风水先生,结交权贵,为顾家所用;玄月却不喜欢应酬往还,一路跟着顾念南下,当起了贴身保镖。 所以,顾念才有底气在董芫的警告下,保持沉默。 经过现代化训练的特种兵固然厉害,可毕竟不是完全属于宋家,用起来总会有所顾忌。而他顾念手下的那批人,是在三代以前就把命卖给顾家了的,完全可以跟宋家的特种兵决一高下! 现在,哪怕现在他处于完全的劣势,但只要黑皮带着那些人来到,顾念就有胜算。一直沉着应战的顾念,见到安知薇返回,反而有些慌乱:“你快走!快走!” 他回身朝安知薇冲去,冷不防眼前黑影闪动,一个蓝衣人发现了安知薇的存在,从树上跳下来,拦在安知薇与顾念中间。他大概也发现顾念对安知薇不同寻常的关心了,居然不去攻击顾念,而是去攻击安知薇。顾念的心被紧紧攫住,就连呼吸都忘记了,眼睁睁看着那蓝衣人一个锁喉朝安知薇攻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甜蜜约会,紧急逃生(2) 顾念的心被紧紧攫住,就连呼吸都忘记了,眼睁睁看着那蓝衣人一个锁喉朝安知薇攻去。睍莼璩晓 电光火石之间,安知薇忽地横过车子。整个人跟着自行车一起摔在地上,那还在转动的自行车轮撞到那人腿上,那人顿时被绊跌在地上。安知薇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叫:“顾念,上车!” 晚风猎猎,吹动女孩千缕长发,她那澄澈的双眸,在夜空里比星星更美。 那些蓝衣人现在恨死安知薇了,上头有令,对顾念只能活捉,偏偏顾念狡猾得狐狸似的,身手又好,加上本地有势力,因此不得已采用了传统的围攻方法。眼看就要成功了,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安知薇这个存在,宋家也早就调查了一翻。不过他们远在帝都,始终鞭长莫及,安知薇的许多资料也就虚虚实实。只是知道一些家庭大概。安知薇和顾念的约会,始终很低调,安知薇本身是个淡淡的人,没有那么多要死要活的狗血情节,所以尽管顾念这段时间跟这个女孩子走得很近,宋家也没有特意往深处想。这些*,谁没有那么三五个红颜知己,大家也就当是个安知薇是顾念的玩物。何况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能有多少道行?乃至在刚才包围圈中,他们也只当安知薇是颗会动的土豆而已烨! 孰料安知薇早在前世的时候,就多次陪余啸东出生入死。不光见惯大场面,而且关键时刻还会想尽各种办法利用手边一切可能利用的工具来求生。顾念跳上自行车去,安知薇双脚一蹬,这辆车子性能倒也不错,摔了一下之后没变形没掉链子,嘎啦拉拉地朝小山坡下直冲而去。 在场的蓝衣人都惊呆了! 用自行车来逃生……是觉得他们脚程太慢还是怎地?队长这时候低喝了一句:“追!钨” 他们可都是经过训练的,平时随随便便半夜睡着觉就被揪起来负重急行军40公里什么的,就连走路都比一般人都要快三倍。跑起步来……跑起步来,追上一个自行车,还是游刃有余。 安知薇埋头吭哧吭哧地骑车,耳边传来顾念的声音:“喂,你站起来一下。” “站起来?”顾念好重,安知薇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她气喘吁吁地说。激情似火,腹黑顾少强索欢 冷不防顾念一拍她屁股:“快!” 安知薇屁股吃痛,心中一惊,就站了起来,顾念顺势把她轻轻往前一推,安知薇就坐到了山地车的前面铁架上,顾念自己上了自行车座位,接替过安知薇飞快地蹬脚踏。 “我有一百五十斤重,你可支持不了多久。”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笑?! 而且还笑得那么开心! 身后传来打开保险栓的咔哒声,顾念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该死!” 那帮家伙只要抓他一个活人,可顾不得旁人的死活!安知薇指着校道右边大喊:“那边!”顾念不及细想就按照她指路的方向拐弯过去。嗤一声轻响,空气中传来淡淡火药味,第一个人的子弹落空了。 “知薇,你躲在我怀里,不要冒出头,也不要露出手,知道吗!”顾念大声叫道,冷不防全身失重,那拐弯角后面,竟然是一条又长又斜的斜坡。载着两个人的山地自行车,在强大的重力加速度作用下,飞快地朝坡底冲去。 在这种地形的情况下,自行车两个轮子的优势才有了些许凸显,很快跟后面步行的追兵拉开距离。可是,他们的子弹都已经上膛了,再快的自行车终究也是自行车,此时此刻的安知薇和顾念,就像两条已经被困在厨房水池里的鱼,哪怕可以暂时蹦跶,被抓住也只是时间问题。 消音手枪的嗤嗤声接二连三在他们后面响起来,在地形不熟、视野不佳,脚程也不够快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改变了策略,集中射击自行车的轮子,以求把顾念和安知薇唯一的逃生工具先打掉再说。 “安知薇,这次要你陪我死在一起了!”顾念哈哈大笑,笑声伴着山地车快要散架的嘎啦嘎啦声,倒没有平时那样张狂。 安知薇才不跟他一起发癫,她迎着风眯着眼睛,费劲地寻找着记忆中学校这一头的后门,终于在斜坡尽头那扇高高的铁大门上,看到左下角那个平时供应食堂工作人员买菜出入的小门。“看清楚,那边有门!”小蜜撩人,恶质大少别使坏 自行车轱辘转得飞快,眨眼间那扇黑漆漆的小门已经近在咫尺。顾念和安知薇双双大叫,然后低头。山地车炮弹一样从小门中准确无误地穿出!当当当当当几声响亮的声音,那些飞向他们的子弹都打在沉重的大铁门上。安知薇继续指挥方向:“向左转!前面就是步行街!” 这些人手拿武器,又身份特殊,她吃准了他们不敢暴露在人烟繁密的地方。果然,当顾念冲进那条人头耸动,熙熙攘攘的步行商业街之后,那些追赶着的特种兵仿佛蒸发在空气中一样,无声无息消失了。 他们再也没有追过来。 真是运气,谁也没有想到,南山中学的后门,竟然如此接近闹市区。顾念这时候才停下车,放安知薇下车,边松了口气,说:“知薇,你怎么知道那边有门?” “以前被太妹党欺负的时候,试过被她们带到那边勒索……” 久远而褪色的回忆渐渐浮现脑海,那个怯懦内向的女孩如今已经无影无踪,安知薇提起过往,没有恼怒,没有怨恨,只有一丝淡淡的怅然:“真没想到,这个门最后还会救我一命。” 顾念无声地揽过她的肩膀,把她的下巴抵在自己胸前,良久不语。 过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放开安知薇,两人的举动早就引得路边行人频频侧目,顾念视而不见,径直拉了安知薇到路边的奶茶店,给自己和安知薇一人买了一杯奶茶:“你为什么要回来?” “老实说,我根本就没有想过回来不回来,我只是到外面去找人求救。”安知薇亮出手里的腕表,“我给了自己三分钟时间。三分钟一到,无论找不找得到人,我就回头。”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逃走…… 从来没有…… 顾念神情耸动,心底蓦然涌上一股异样。 从帝都的勾心斗角到黑道的尔虞我诈,他见过太多背信弃义,太多出尔反尔。所以安知薇从来不曾给过他什么承诺,他也不以为意。原本自己就抱着有一日享受一日的心态,又有资格要求对方甚么?狼性总裁强制爱 可是,恰恰是这个从来不曾给过自己承诺的女子,一直站在自己身边…… “啊呀。”低声的轻呼,把顾念拉回现实,安知薇皓白的手腕上,手表不知什么时候裂掉一条缝,指针也停住不动了,安知薇惋惜地说,“表坏了。一定是刚才逃走的时候弄坏的。好可惜,这是我的第一个浪琴手表。” 也是董芫送给她的,为的是让她在安家那些眼高于顶的堂姐妹面前不至于太过寒酸——安楠从来不会想到给自己女儿妆点打扮这种事。 “确实很可惜,这是一块好表。”顾念拉着安知薇手腕,朝不远处的商场走去,“来。” 安知薇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问:“你要去哪里?” “我赔一块表给你。” 于是来到了精品商城,让顾念沮丧的是,这一条步行街的定位是年轻潮流站,店面卖的东西都以年轻人喜欢的为主:时尚、新奇、好玩、廉价。所以商场里能入眼的品牌并不多,像样的手表品牌就更少了,只有两三个欧米茄,依波路之类的二三线品牌,而且BA们还一脸高大上的白天鹅样子(在这种满大街都是十来二十块钱塑料表带的廉价手表地段里,能够卖个依波路确实已经非常高大上)。顾念看了两家,BA始终脸臭臭的,安知薇就不太自在;而且那些手表都是镶了钻钻或者用金属表带的,俗气得要命,安知薇也不喜欢。 最后她索性说:“算了,要么还是等我演出之后你再送我吧。”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深深地看向顾念:“你——现在还可以来看我表演吗?” 顾念毫不犹豫地说:“去!” 于是安知薇这才放下心来,粲然一笑。 顾念见她笑靥如花,怦然心动,没有想太多,就把她勾入怀中,紧紧拥抱。 日月星辰黯然失色,天地岁月仿佛都在此刻停止,隔着薄薄的衣服,传来彼此的心跳声,一时之间,安知薇感到对面这个男人从来不曾如此跟自己接近过,她闭上眼睛,享受着顾念带来的温暖与安全,浑然不知道身之所至。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迎转折知薇首演,尽片心啸言探班 三天后,安知薇精神奕奕,巧笑嫣然,顾盼有神,出现在新江市体育场后台。睍莼璩晓 “安知薇来了。”因为年纪小,导演对安知薇还算客气。他是个严肃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剧本,见到安知薇就说:“那边最右边一张桌子是你的。你的节目排在第三个,时间不多,赶快去化妆吧!” 另一边,道具师和化妆师都已经原地候命。安知薇点点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坐下。跟来的女仆阿娇有些疑惑:“小姐,先生明明已经跟剧组打过招呼了,可以给你和云迪他们一样安排一个专门的化妆间。为什么你不跟那导演说?” “舅舅跟人打招呼,那是舅舅的人情。娱乐圈和古典圈都是水深又浑浊,我年纪轻轻就这样爬到他们头上,太过高调了。”安知薇云淡风轻地笑笑,“没关系,这里也很好啊。反正不少我的就是了。烨” 因为是拼盘演出,所以大牌云集,后台很忙。安知薇年纪轻轻,所以造型很简单。造型师先把她的头发打得笔直,再梳了个公主髻,上面带了个小小的皇冠。脸上也着了妆,画了时下流行的平眉,两腮敷粉,杏眼流光。高贵典雅的单肩曳地长裙,包裹着少女蓓蕾样的身躯,两条弯弯玉臂露在外面,肌肤晶莹,圣洁不可方物。 安知薇被好几个人围着忙活,远处人群忽然传来耸动。 “是余啸言!诬” “余啸言来了!” 大家都知道余啸言最近手受伤的事,却都没有亲眼见到证实。如今余啸言突然出现,就都抱着好奇心去争睹他。直到发现他果然用纱布包着右手,都有些震惊和惋惜。余啸言自己反倒不以为意,他环视一圈,发现了知薇,露出惊喜的微笑,径直朝这边走来。 “知薇,怎么样了?”他一向是关心知薇的,看到安知薇,眼前一亮:“哇,好漂亮!” 安知薇微笑道:“这可得多谢造型师和化妆师。” 造型师和化妆师听安知薇在余啸言面前抬举自己,都一起红了脸,露出欣喜的微笑。余啸言点头笑道:“大家都辛苦了。” 他拍拍手,底下就有人抬了一大抬点心上来。好孕成双(种田) “这是我家厨子做的,给大家尝一尝,算是我对大家演出辛苦的一点心意。”余啸言弯弯眼角,幽默地道,“人人有份,可不要拿漏了啊!” 全场都欢呼起来,除了几个迟到的大牌,这些工作人员都已经在体育馆里忙了一天甚至更多时候了,剧组盒饭难吃无比,余家大厨却比五星级酒店的厨师更厉害,余啸言此举,真是必杀。 点心有红枣糕、杂粮糕、千层酥、糯米卷儿等等,做得跟外面卖的不同,小巧玲珑,用料十足,都是顶肚子又可以一口一个的,不至于弄花了化妆师辛苦画好的妆容。东西虽小,这些细节足可见余啸言的贴心。安知薇吃了两块千层酥,精神一震,笑道:“真是多谢你了!” “记住,放轻松就好了。只要不错音就是胜利。”余啸言眼看序幕已经拉开,就低头鞠躬,“我先到前面去!” “好!” 余啸言走后,安知薇看看时候不早,就致电给黑皮:“黑皮,你和老大出发没有?” “我们已经出发了。”黑皮说,“老大问你想吃什么吗,他好买了过来。” “你们准时到就好了。”安知薇叮嘱,“我等会散场就和他去吃宵夜。” ………… 演出很成功,除了最后的压轴协奏曲和几个明星的演奏之外,安知薇的独奏,也赢得了很多掌声。 她台风很好,大气而淡定,顾盼之间,盈盈生辉。琴艺更是没的说,也许因为经验的欠缺,所以有点生涩。然而行云流水,对曲子的感情把握已趋炉火纯青。那对触键处理的细微把握和充沛的情感,浑然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把观众都听得如痴如醉。 “这个女孩是谁?很有前途啊!” “就是安楠的女儿嘛!” “难怪!果真是虎父无犬女!安楠的独奏小品,是全世界最好的!” 匪风悍气 有人在下面意味深长地说:“这个女孩子,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不用放在最前面充数,而是放在最后面压轴喽!” 顾念和余啸言都坐在最前排,离安知薇近在咫尺。这两个家伙好像还什么时候搭上话了,商谈甚欢。等到安知薇演奏完毕站起来行礼的时候,一起大力鼓掌。 等到全部事情结束,顾念笑吟吟地到后台接她。 “喂,你魅力挺大的嘛。余小四对你简直神魂颠倒了。” 安知薇吃了一惊,他们两个背着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了?顾念见她沉吟不语,笑道:“我不是那种小气的男人。你有朋友,我很开心。尤其是余家这样的朋友。不过我听说他那老母亲和几个哥哥都不是好惹的,你可要小心点,不要把人家得罪喽!” 其实已经得罪了…… 因为林知夏的缘故,因为自己的缘故,如今余太太把余啸言受伤的所有过错都归到安家人身上,恨上了安家全家。听说安楠的演出公司,近段时间每天都有人上来闹事,基本上已经到了不能开门的地步。 “我自然不会。不过他这样我也很烦的,我根本对他没意思,都拒绝他了他还这样。”自从那天生日舞会上拒绝了余啸言之后,他就只字不提追求的事,只是变本加厉的对安知薇好。今天的探班,完全出乎安知薇意料之外,尽管她已经刻意保持距离,等到晚会结束,却也已经有风言风语了,“对了,他人呢?” 顾念耸肩摊手:“走了。” “啊!”原本她还想要叫上余啸言,顺便晒晒恩爱,让他知道自己跟顾念的关系,好让他死心呢。 “没关系。迟早他会知道的。这些纨绔子弟,得不到就是最好的。过几天热情淡了,就追别的女孩子去了。” 顾念说完,发现安知薇瞪着自己,就奇怪地说:“我说错了什么吗?” “……纨绔子弟,过几天热情淡了?嗯?”口没遮拦的顾三,骂人时把自己绕进去都不知道。这时候索性耍起无赖:“我才不是那种纨绔子弟!” 没错,十九岁书也不念丢下家里一切跑出来混黑社会,三年都不回家一次,这不叫纨绔子弟,这叫忤逆子。难怪王老先生说顾念爹总惦记着打断顾念的腿。朦胧的血光 二人一路说,一路到了体育馆后面停车场。安知薇早早地打发阿娇和董家的司机回去,自己只跟了顾念走。董芫对她一向放养,只要没有危险,交代清楚了,一般都由得她去。这也出于董芫对安知薇为人的绝对信任,换做真正十六岁正值反叛期的女孩子,这种管法早就无法无天,坏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不过安知薇体内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自制能力很好,也值得董芫这样放心。 周围很安静,两个人也不想坐车,吩咐黑皮把车子开在后面跟着,就这样手拉着手,朝体育馆外面走去。 一路上,安知薇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讲了很多无关紧要的话。顾念一直拉着她的小手,他的手很大,很温暖。 走到体育馆外面,“啊,下雨了!” 日历已经过了谷雨,也是时候下雨了。淅淅沥沥的细雨,成片成片自天上落下,雨点很大。安知薇猝不及防地,她衣衫单薄,被雨丝一淋,就打了个喷嚏。顾念连忙把大衣张开,把她整个搂入怀里。 “怎么穿那么少,倒春寒也是很冷的。” 责骂中带着掩盖不住的关心,安知薇心中暖暖地,只是笑。她的五官不算是绝色佳丽,唯独是笑容很美,带着充满生命力的明媚。顾念心中一动,下一秒,就勾紧安知薇,吻了上去。 火舌席卷,细齿轻磕,绵绵长长地,就要把怀中的可人呼吸都要攫取。 他的大手迤逦而下,揉乱了安知薇身上的大红连衣裙,春寒料峭,大手温热柔软,像一条灵活的蛇,信信而直闯自己的目的地。 温热的大手碰上冰冷的肌肤,安知薇下意识地向后畏缩着,顾念又哪里允许到手的猎物逃走,只不过轻轻一勾,重新把那到手的柔软掌控在手中。他终于开始轻轻地掐着那柔软的胸口白鸽,隔着雪纺那沙沙的触感,安知薇眼神瞬间起了变化,喉间同时蹦出一声低吟! 这里可是大马路旁边! 虽然……虽然没有人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情浓时山盟海誓,情尽时无声而别 “会有人……” 黑暗中,安知薇双眼亮晶晶地,没有人看见她早已酡红的双颊,那是高涨的荷尔蒙在作怪。睍莼璩晓只挣扎了那么一句,她又忍不住再次闷哼一声。 顾念隔着裙子,用指甲边轻轻磨起她右边胸的小豆豆来! 那是安知薇的致命弱点…… 无声的细流,很快濡湿了肥沃的土地。喘气渐渐粗重起来,安知薇靠近顾念,仍然垂死挣扎烨。 “不……要……” 顾念用诡异而急躁的眼神看着安知薇,偏偏一言不发,只是无声地加紧了手的动作。一阵一阵的拧弄之后,道路那边传来人声。 “……今天的演出真精彩。如果可以在音乐厅效果就更好了。诬” “是啊。尤其是那几个钢琴大师,果然名不虚传。” 是看完演出的观众,仍然意犹未尽地回味今晚的节目。安知薇几乎瘫软在顾念怀里,她吐出炽热的气息,无望地任由顾念在自己身上蹂躏,只余满目哀求。 “顾念……” “宝贝,想要吗?”顾念俯身在她耳边轻笑,他眼神总带着邪气,如今这样的情形下,眼底的阴火愈加燃烧,安知薇几乎要哭出来,咬着下唇。顾念见她不答自己,索性把手从她的领口伸了进去! 虽然顾念的手很暖,但比起安知薇此刻的体温来说,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两人的温差打在一起,安知薇哆嗦起来,顾念再次用力把她搂住,脚步轻盈一错,巧妙地挡住她。 一群中学生嬉笑着,在车那边走过去。渐行渐远,人声渐渐零落。 顾念一身黑衣,又站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他们并没有发现街边的异样。 “又没人了。”顾念桀桀笑。 他索性张开整个手掌,尽情地玩弄掌心的绵软。安知薇压抑地喘息着:“停……手……” “停手?”顾念顶了一顶她,“你觉得现在停下来,适合吗?” 小帐篷里,硬度十分惊人。 “可这里是路边……” “那就不在路边。” 安知薇以为顾念会把自己拉进车里,黑皮早就不知道溜哪儿去了,只剩下一辆高大的奔驰越野孤零零停在萧瑟的体育馆路侧。结果顾念把安知薇一拉,绕进了路旁的花圃。狩猎者之路 跨过草地,是一座荒置的太湖石假山。假山石有五六米高,嶙嶙峋峋地,夜色中看过去像久经风霜的老人。山后的涵洞可以藏人,顾念顺势把安知薇按在那涵洞壁上,再次疯狂吻她。 总算有遮掩了,哪怕这个地方,也比在马路边……马路边到达顶峰要强。于是安知薇没有再挣扎,在顾念的揉捏下,颤抖着一泄如注。 “你看看。”顾念伸出手来,指间有莹莹闪光,“你看看。” 安知薇低了头,他的手指,简直是长蛇过篱笆,有空子就钻,钻得她每次都身不由己。“要弄坏了!” 这是安知薇的妥协。你们见过一头猫,捕得耗子后,不马上杀了它,总是松一阵紧一阵的处理吗?其中不无凌志的成分。横竖躲不过。怎么躲。 她和顾念之间,总是欲求不满的。 “都饿成这样了,还怕弄坏吗?”顾念在她耳珠子上呵气,暖暖的,香香的,安知薇要融化了!“来,宝贝,知薇,这样好不好……” 弯起来的手指,一阵接一阵挖弄着,顾念成了矿工,只不过挖出来的是一股股火烫的熔岩!安知薇狂乱地呢喃着,伸手在顾念身上乱摸。 头发、耳朵、眼睛、鼻梁、最后在顾念进军的瞬间,死死扣住顾念的肩头!极度的渴望,让她唇干舌燥,不能自已!在千钧一发一刻,顾念终于解救了她! “顾念!顾念!” 顾念体贴地用手捂住失控痛哭的安知薇,“嘘!轻声点!” 可他的动作,分明猛烈,没有半分让她轻声的余地! 那强大的推力,让安知薇的灵魂都要从七窍里脱离出来,白色的藕臂俏生生地把假山上一列的枯草扫倒,花花草草,颤抖乱舞,一回又一回地惶恐,纳闷眼前莫名降临的浩劫。无情的暴力,叫假石山隅,都轰然爆裂。 “说你爱我,爱我!” 万物流离失所之际,顾念眼神如刀,闪烁诡异光芒。安知薇早就成了他的奴隶,满头秀发零落,粘粘腻腻地,慵懒缠绕颈脖间,由于强烈的哭叫,她面红耳赤,又成零落的花泥,要不是顾念双手仍然挽住她腰间,非委顿在地不可。 听到顾念的要求,她惶恐地睁开已然无神的眼眸,浑然不知所至。 顾念又再重复一次:“安知薇,说你爱我。”农女的秀色田园 爱……他……?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人的了。 可是,如果不爱他的话,之前出生入死,此刻的缠绵悱恻,又算是什么呢? “快说!” 在这星月无光的寒冷夜晚,顾念要安知薇说爱他。 “我……爱……你……”安知薇无力地启唇,说出这两个字,会不会就是地老天荒? 亦或是——在顾念心满意足的野兽咆哮声中,安知薇尖叫着攀上了最高峰,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亦或是,现在就是海枯石烂了? ………… 安知薇唯独没有想到的就是,原来这是她跟顾念的最后一次见面。 亲热完,顾念把耳根子通红的安知薇放到董家家门口,轻吻她作为告别,然后约定第二天下午来接她放学。 黑色的车子消失在春夜的浓雾中,安知薇目送着顾念的车子,春寒料峭,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唯独是……唯独是身上,还带有顾念的温暖和香味。 第二天,一切很正常。 上课,下课。因为前一天演出的大获成功,安知薇又做了一次焦点。这一次,是大家的赞美。各种赞叹艳羡的话源源不绝传入耳中,淡定如安知薇,也忍不住有些飘飘然。 原来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是这样美好,难怪林知夏这样留恋这种感觉,难怪她这样嫉恨夺走自己风头的任何人,拼命维护自己焦点的地位。 等到打发走大家,安知薇重新静下心来,上课,做功课,和罗雅瑶讨论了一番即将到来的春假之前复活节的彩蛋活动细节。然后就是到琴房去练琴。如今练琴已经成为安知薇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一天不练,就浑身难受。没想到前世偶尔打发时间的消遣工具,如今成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世事难料,无过于此。就像她和顾念,在前世被喂下媚药缠绵的时候,她绝对想不到今生还会和他重遇,并且成为心尖上的那个人。 就像那钢琴上的黑白琴键,明明色彩泾渭分明,却偏偏离不开彼此。 练完一个小时的钢琴,和顾念约好的时间到了。风吹过琴房楼下的法国梧桐,梧桐树还没有发春芽,只有枯枝哗啦啦乱响。前不久在这儿发生的暗战,恍然若梦。 顾念没有来。 “六点钟了。” 安知薇走出琴房,在走廊上凭栏远眺,夕阳西沉,照得整个校园一片血红。法国梧桐的影子斜斜地,被夕阳拉得又细又长,难看极了。在一起 七点钟,太阳完全下了山,黑暗吞噬了一切。启明星在天空中闪烁着孤独的光芒,亮得有些出奇。安知薇忽然发现,原来十五年前的城市上空,没有灰霾,天空是那样澄净,空气也比十五年后要新鲜。 难怪她没有犯鼻炎,既因为她的身体年轻了健康了,也因为环境变干净了。 八点钟,安知薇坐回琴房里,再次奏响《月光曲》,舒缓的调子弹不出湖水的味道,反倒有几分风高浪急。她想,幸好余啸言不在这里,否则的话,就该被他看笑话了。 想起余啸言,就想起去德国,想起去德国,就想起那天和顾念的对话。 ——“你为什么不去德国?” ——“为什么我要去德国?” 当时,自己的理由是为了家里,为了母亲。可是,最终的理由,安知薇不想欺骗自己。 是为了顾念。 九点钟,安知薇什么都不想了,她蜷缩在冰冷的钢琴脚边,木头琴脚又冷又硬,硌得她背脊发酸。肚子饿得叽里咕噜叫。 十点钟,安知薇入睡。 月光是在这个钟点透过云层的,清冷雪白的月光透过琴房狭窄的高窗照进来,像在房子里铺了一层雪。月光下的少女,仍然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眉尖轻蹙,在铺卷一场长长的梦。 ……………… “叮铃铃……”董芫的来、电,把安知薇从睡梦中唤醒,舅舅语气里带着焦急,“知薇,你怎么不回家?也不跟我说一声?你到哪里去了?现在在哪里?” 董芫很少有这样焦灼的时候,安知薇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梦呓地说:“我在琴房练琴,太累了就睡着了……对不起啊,现在几点了?” 翻转手腕,才想起自己的浪琴手表已经坏了,看看手机,时钟显示凌晨三点一刻。 董芫听她这样说,就说:“你这孩子真是的!现在我派人来接你,你乖乖在学校呆着。” 凌晨四点,董芫亲自来到学校,接了安知薇上车。见到又冷又饿的安知薇在琴房门口瑟缩,董芫赶紧送上阿银熬好热乎乎的鸡汤,一边让安知薇上车。 鸡汤很热,安知薇的心很冷。 顾念,始终没有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灯将尽伊人憔悴,大厦倾大师破产 回到家里,董薇还没有休息,见了安知薇,自然大大地数落一顿。睍莼璩晓不过由于安知薇认错态度诚恳,而且董芫自己亲眼所见她确实在琴房里睡着了不知时候,所以很快就得到母亲和舅舅的原谅。 数落几句之后,福伯捧来一大碗热腾腾的红枣稀饭,董薇转眼就换成心疼的语气,看着女儿一口一口吃完稀饭,这才让女儿去睡觉。 只是安知薇心事重重,又怎么睡得着? 一直等到天蒙蒙亮,安知薇才勉强合眼。 窗外远远传来古董大钟的报时鸣响,董家大院一片祥和,只有董芫房间的灯,是一直亮着的烨。 有人彻夜未眠。 ………… 第二天,董薇帮安知薇请了假,安知薇不用上学了。她第一时间赶到了红令,前朝王府门前车马零落,安静得到了不堪的地步。安知薇直闯内堂,小弟们见大姐来了,纷纷躬身行礼,所到之处如风吹稻草,割韭菜似的刷刷倒下无。 一直到了银銮殿上,大门紧闭。 “安小姐,这么早来了?” 说话的,是留守在这儿的西斯,他见到安知薇这个时候出现,很有些惊讶。 “我来找顾念——黑皮也行。”黑皮,是顾念最信任的手下,他一定知道顾念为什么会失约。 西斯面露难色:“这个,我没有见到他们啊。” 安知薇的手脚,已经开始发凉。 “安小姐,你找他们,有什么事吗?”西斯见她脸色难看,就小心翼翼地问。 他是个很懂得察言观色的男人,否则也不会那样受女人欢迎。 安知薇张了张嘴嘴,话到口边也咽了回去……社团老大和地位最高的长老一起失踪,对人心稳定始终不是好事。最后她颓然挥手,打发了西斯下去。 这一天,她像一只流离失所的猫,蜷缩在银銮殿上顾念常坐的椅子上,等着顾念的出现。 从太阳升起,到正午当空,再到夕阳西下。顾念始终没有来。灵医 手机关着,怎么打也打不通。就连黑皮也失去了联系。安知薇叫来黄虎,让他在市内秘密查探宋家的那些手下。结果发现那些特种兵们也都在一夜之间神秘消失了。三教九流,再也没有顾念这个名头出现。 就好像这个曾经在新江叱测风云过的黑老大,从来不曾出现。 “新一股冷空气将在明天凌晨一点袭击我市,到时还将带来降雨。各位市民要注意做好保暖措施,家里有老人小孩的,注意煲姜茶驱寒保暖……” 天气预报里的播报员刻板而无聊,外面的气温已经渐渐降下来了。体贴的西斯为安知薇关上银銮殿的大门,打开地暖,安知薇得以继续蜷缩在里间的床上,自己跟自己说话:“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 纤细的指头,扳了三下。上一次顾念失踪,是失踪了三天。 所以,她将会给他三天时间。 翻个身,床穿来轻轻的嘎吱声,紫檀木暗格里的水晶秘钥安安稳稳地躺在里面。雪白的被单,淡紫的缎面被套。结实的百步床上,用极其老练的手法雕琢出栩栩如生的百子图。这张正房卧床,睡过一个贝子,后来他成了贝勒,后来他被封了王,得以出宫开府。在被外放的时候,这个王爷按照京城王府的样式,打造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百步床。 房子造好之后,他就把他在京城的家眷接来,那其中有他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的结发妻子。王妃在这张床上生下了新的小王子。家族的荣光得以一代一代传承…… 这里睡过王子,睡过前朝王爷和他的末代王妃,睡过顾念,也睡过……她自己。 在她十六岁生日那天,安知薇在这张床上破了身子。 嘴角凝结了苦笑,安知薇没想到她可以算到任何人的心,却无法掌握这样一个男人。 一夜无梦。 第三天,安知薇回到学校。她翘了一天课,坐在练琴楼下面,她跟顾念曾经一起吃过芝麻糊,一起被人围攻过的石板长凳上,傻坐。 那天晚上,顾念把背后交给她,叫她:“快走!快走!”隐婚市长 可是,她回来了。 他们说过,要在一起的! “知薇……” 一只手搭上安知薇肩膀,轻盈如羽毛。安知薇木然不动,只有眼珠子斜斜看过去,十指尖尖,手腕细细,中指上的笔茧子鼓起老高,不是罗雅瑶又是谁? “知薇,你……还好吗?” 罗雅瑶的语气,带着忐忑和试探。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十六岁少女,关心起人来,也仍然带着这个年龄的敏感和生涩。 “我?” 安知薇有些愕然,自己果然这样不正常吗?就连罗雅瑶都知道自己不开心? “知薇。”罗雅瑶在她身边坐下来,“你这几天不是发呆,就是叹气;昨天请病假,今天又翘课。我们都很担心你。” 远处树丛里,传来徐晋阳欲盖弥彰的大说大笑声。安知薇怔怔地看着地上正在排队路过的一群蚂蚁,说:“担心我什么?” “知薇,你是不是失恋了?” 罗雅瑶终于把想要问的话问出来,还非常担忧地看着安知薇。眼镜片底下的眼睛一霎不霎地,好像一眨眼安知薇就会跑了似的。 安知薇针扎一样跳起来:“失恋?!谁这样说我!” 什么失恋,她才不干这样幼稚的事! 结果罗雅瑶更加获得肯定一样,点头说:“你果然失恋了!” “知薇,天涯何处无芳草,年龄的差距始终是鸿沟。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分了也好。你看我们班上那么多帅哥,想要什么样的都有。你可千万一定要看开点啊,要是伤了自己身子就不划算了……” 班长大人开始喋喋不休,安知薇索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过你心情不好我也很理解你的,毕竟最近你家好像一直走背字。林知夏的减刑申诉被驳回了,听说因为认罪态度不好,如今社会服务三年改成直接坐牢一年。你爸公司也倒闭了……今天我经过看见,那场面可真骇人。你有什么私人的东西,可要赶紧回去拿走,否则迟早被人抄走了。”奶爸的逍遥人生 安知薇涣散的眼神渐渐凝固,她回头问罗雅瑶:“你说什么?”罗雅瑶见她态度忽变,也不以为意,重复了一遍:“林知夏减刑被驳回。你爸的公司倒闭……” 安楠的公司,竟然倒闭了! 其中既有余太太从中作梗,更多原因是他之前的自作孽,不可活。在余太太出手之前,因为林落翘在公司里的胡作非为,挥霍无度,公司的账面早就一塌糊涂。公司里有点儿能力的人都跳槽走了,不少款项去向不明,吃饭喝酒等等交际应酬的招待费用却高企不下。 林落翘喜欢请客吃饭,尤其借着公司的名义。一瓶过得去的好酒,就要好几千元,加上饭菜,一顿饭成千上万。然后就是唱K或者别的娱乐消遣直落。一个晚上花掉几万乃至十几万,不是稀奇事。她又习惯挪用公司的钱给自己和林知夏买个衣服鞋子什么的,追款追潮流比董薇厉害多了。董薇从董家养成的低调习惯,一般只在年头年中找了相熟的订货品牌为自己订做两三套新衣。虽然单价很高,数量少了,算下来也是贵买贱用。可林落翘不同,她胃口广而且杂,LV爱马仕香奈儿无一不好,只要出了新款必定要买,一个月添置一件都嫌少,加上一个消费观跟自己一致的女儿,当安楠给自己的零花钱不够时,没有本事没有收入没有娘家依靠的她,只有朝公司下手。 安楠自己也是个拎不清的,认为管账的是自己的情妇就信得过了,结果如今东窗事发,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挽救这个公司。 余太太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只要掐断了安楠的几场演出,又挖走了旗下的两个得力经纪人连同他们手下的艺人,公司少了这几个人的收入,资金链顿时断裂,整个公司陷入瘫痪状态。 忽喇喇如大厦倾。 安知薇听到这消息,马上赶回家里。正好见董薇准备出门。 “妈妈,你去哪里?” 自从离婚之后,董薇深居简出,上班下班,下班之后就宅在家里,很少外出。 董薇行色匆匆:“回安家。” 她们从来不把安家本家作为自己的家,口中提到的安家,就是过往生活了十六年的那个家。 安知薇闻言,丢下书包跟着董薇上车:“我也要去。” 第一百三十章 搬家归本,欠债还钱 董薇没有制止她,毕竟她是安楠的女儿。睍莼璩晓 车子一路开过去,畅通无阻。安知薇看着窗外掩映的景色,这个年代,新江已经开始发展。市中心的高楼一座接一座拔地而起,如今正值初春,路边的道旁树因为空气中水汽充足而吸饱了水分,黑俊俊的。树枝上冒出一个一个米粒似的新芽,嫩得能掐出水来。 经过CBD的时候,一座银色大厦映入眼帘,楼高六十层,银色外墙都以玻璃造就,充满后现代气息,清俊挺拔。 “四小姐,小姐,那是董氏的新大楼。”司机张焕给她们介绍,“年底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前世,董芫曾经跟安知薇提过计划中的董氏大楼蓝图,可惜计划未及实现董芫就离开人世。那块只打了地基的,位于市中心CBD一级旺地的黄金地皮,最后被安松半抢半买地拿到手烨。 这一世董芫还在,安知薇衷心希望那座丑陋的安氏大厦永远不要出现。 “那边是余氏的大厦。” 张焕指的是更远处一座更高更大的金色大楼,比董氏要高一些,外墙金色,显得雄伟壮观。余家的这栋大厦,安知薇早看得熟了,并不稀奇无。 “高七十七层,余家果然财大气粗。” “所以,安楠得罪了那样的人,不就是自寻死路么……安楠啊安楠,为什么你那么傻。”董薇低声说话,声音却传入安知薇耳中。 安知薇微微一笑,伸手握住董薇的手,离婚了还关心对方,这种仁厚才是董薇的所为。如果转过身去落井下石,反而不是母亲的性格了。 “安家还有大伯二伯照顾着,父亲应该不至于生活无着。只是林知夏这样糊涂,总应该让她受些教训。再说了,父亲本身,也不是经商的料,经过这次教训,可能还会让他学乖呢。妈妈,你就放心吧。” 女儿提到林知夏,让董薇的心肠瞬间又硬起来。那天安家对她的屈辱,是董薇此生难忘的烙印。 她眼神变得坚毅,对女儿笑笑说:“你说的是。” 闲修 董薇搂过安知薇,又叹气:“所以,还是我的好知薇让妈妈安心。” 一路谈谈讲讲,曾经熟悉的建筑物出现在眼前,安家到了。 大门洞开着,门卫早就不知所踪。从围墙里面冒出几枝紫藤花的花藤,可见里面的那棵母株疯长到什么程度。 董薇的花园,总是很精心地打理的,里面有紫藤、百合、郁金香、玫瑰……姹紫嫣红,一年四季,屋里屋外的鲜花,都不曾断过。其中最珍贵的,要数她从董家带来的几本蕙兰,花型清俊,幽香淡雅,不浊不妖,那是逢年过节才舍得捧出来摆摆的。 可是,之前十几年都长得好好的花圃,如今紫藤却疯了一样长到外头来了,没人理睬。 安知薇下了车,再抬头仰望那座房子,白色的大理石建筑从里到外透着灰气,门洞黑沉沉的,没有人出来迎接,甚至也没有人出来追打他们,一切只是无声无息地。 这个家,已经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了。 仆人都被遣散得七七八八,安知薇和董薇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地走进了安家大院。果不其然,昔日井井有条的花圃,如今已是杂草丛生,乱七八糟。那些娇贵的花朵,又哪能跟生命力强大的杂草争抢地盘?一丛一丛,垂头丧气地。玫瑰瘦了,郁金香瘦了,百合混在野草堆中,跟旁边的杂草一般无二。 董薇咬着嘴唇,轻声说:“看来从我走了那天开始,她就没有好好打理过这些花儿。” 那是自然的,哪怕刚入安家呢,林落翘忙着购物忙着享受,又哪里腾出空来看一眼苗圃?何况她没有半根雅骨,穷人暴富,哪里懂得欣赏这些高雅的花艺? 主人不理,仆人乐得偷懒,一天浇一次水让得它们不死,已是恩赐。 “她本来就是个俗人。”安知薇道。 于是董薇不再吭声,继续往里面走。 敲门,半晌之后,大门才吱呀而开。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董薇一时没认出这人是谁,双方呆立在门前。媚骨香,致命嫡女 眯着眼睛看了半晌,那老妇突然哭起来:“太太,太太你回来了!” “你是……”董薇迟疑着,那老妇惶恐道,“我是三姐啊!太太你不认得我了吗?” 又怎么认得出来!记忆中的三姐,梳着乌油的发髻,眼中总是闪着精明狡狯的光芒。跟眼前这个目光呆滞满头白发的妇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三姐,你怎么成了这样子了!”董薇吃了一惊,“其他人呢?” “都走了,都走了啦!”三姐号哭着,好像见到救星,双手伸出来就扯董薇的袖子——安知薇看到她的指甲上都是黑泥,“太太,太太你是来带我走的吧?带我走吧,我以后还是做牛做马服侍你,心里眼里从此只有太太小姐一个,我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竟然不识好歹,认了那个女人做主……” “谁吃了猪油蒙了心呢。” 冷厉的女声从屋内传来,三姐打了个寒颤,顿时垂头不敢说话了。 屋里的灯光亮起,精瘦的林落翘,站在门厅中间,瘦骨伶仃地,更显得一双眼睛大而出奇,闪着银灰色的光,冷冷地盯着董薇母女。 “谁吃了猪油蒙了心呢,三姐?” 三姐唯唯地退到一边去,林落翘不再理会她,昂首对董薇说:“董薇,你来这儿干嘛?要来看我的笑话吗?” 流产之后的林落翘小月子一定没有做好,否则不会这样面黄肌瘦。看着她平坦的小腹,安知薇心中一阵解气! “听说楠哥……安楠的境况不是太好,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董薇的好意并没有被林落翘领受,反而针扎一样跳起来:“你是来看笑话的?嗯?你只不过是被楠哥抛弃的前妻,轮不到你踩上、门来对我炫耀!滚!” 林落翘破口大骂,见安知薇静静地站在董薇身边,那样文静,那样乖巧,更加怨愤。林知夏在牢里受着那有天无日的苦,可这个女人还带着女儿巴巴的来嘲笑自己! 真是没天理!“我╳你妈!你以为自己生了个小B就很厉害了!告诉你,老娘还没死,你就别想着能再进这安家大门!”粗言秽语,林落翘越骂越难听,说着说着抄起旁边的花瓶就往董薇身上扔去,口里骂:“给我滚,滚,滚!”妖人的囧途 董薇吓呆了,幸亏安知薇拉着她往旁边一躲,花瓶从旁边飞过,打在墙壁上,哐当摔得粉碎。 安知薇眼看不对路,林落翘显然是听不进任何话的了,她赶紧挥挥手让玄月进来,护着董薇,自己踏步上前,朗声说:“好,我们不进来。不过今天我们是来拿回我们自己在安家的东西的,要么你给我打包打包,送出来?” 林落翘本来已经又拿起一块端砚想要摔过来的了,听到她这样说,一呆:“什么?” “林阿姨,当初我妈虽然是净身出户,但不要的只是安家的钱。我妈自己也是董家大小姐,陪嫁很丰厚的,现在,我们要来拿回我们自己的东西,你总不能占着不还吧?”安知薇根本没把林落翘的虚张声势看在眼里,在她看来,如今林落翘只不过是恼羞成怒罢了,她弯了眼角,如烟眼眸似笑非笑,在心情郁闷的如今,折磨一翻这可恨的女人感觉当真不错! “要么,还是让我回去跟我舅舅说一说,让他出一份律师函给父亲……?” 安知薇语气渐渐变得温柔,也不怎么大声,却把林落翘惊出一身冷汗,恢复了神智。 她现在是惊弓之鸟,对律师函啊,追债什么的,最敏感不过了。安知薇这样一说,林落翘顿时清醒过来,怒道:“什么嫁妆不嫁妆的,进了我家门,就是我家的东西。用了十多年的破铜烂铁,难道还值钱?” 她气呼呼地道:“你要什么东西,爱拿拿好了!三姐,你叫两个人来给我看着,不许她们到处乱摸!” 三姐又哪里叫得出人来,只得无奈答应了,跟了董薇过去。 一路走过客厅、饭厅、房间,经过旋转楼梯上了二楼,安知薇见大件的家私都铺上白布,就问三姐:“三姐,你们还住在这里,这些家具怎么都铺上布了?不打算用了吗?” 三姐苦笑道:“哪里还住得起这里哦。先生公司破产,如今所有财产都入了册,要用来抵债。我们这是准备搬回本家里去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搬家又遇刁难,家具引出兰花 安楠卖了房子抵债,无处可去,自然只有回归本家一条路可走。睍莼璩晓 可是安家老太太脾气专横,不是好相处的。 “那以后就要跟奶奶一起住了?”安家老太太的脾气可不是好惹的,安知薇想象林落翘每天侍奉婆婆的模样,有些期待,“大伯二伯呢?” “大老爷二老爷都在外面住,所以家里人口还算简单。只是以后就不是自己当家作主喽。”三姐长吁短叹,要不是她在外面欠了太多赌债无处可去,真是恨不得再长四条腿出来逃走,“这些家私,那些紫檀的,老太太说了要搬回去,别的就不要了。抵债给债主。” 安知薇暗暗好笑,老太太的算盘打得倒精,就不知道债主也不是傻子。她把最名贵的那些家具拿走了,人家会善罢甘休吗煨? 来到董薇以前的房间,安知薇就不觉得好笑了:董薇的家具都被人打上了标签。 “呃……先生以为太太不要这些东西了,债主又恰好很喜欢这些,就都做主留了给他们……” 真是识货!这一屋子的家具,都是董薇陪嫁。董家世代清贵,眼光都一等一地好,这些家具要么是紫檀,要么是大红酸枝,做工精致考究,每一件都赏心悦目。安楠喷嚏都不打一个就拿去抵债了组。 依安知薇的性子,当时就要去跟安楠讨说法。董薇是个好脾气的,挥挥手说:“算了,我走的时候已经说了净身出户的。不过,还有一些我要拿走。” 她打开抽屉,这个房间林落翘从没有踏足过——董薇生了安知薇不久,就夫妻分房了。这也导致了二人感情的转淡。林落翘则深谙男人距离即产生出轨的道理,她一直腻在安楠房中,就算是怀孕也要跟安楠一起睡。 里面的东西,仍然原封不动。那是一叠书稿,厚厚地,纸页已经有些发黄。林落翘跟在董薇后面,伸长了脖子窥视,见封面一张是安楠十几年前写给董薇的信,轻蔑地嗤了一声:“你巴巴的赶回来就为了拿这个?告诉你,就算再会做着情深款款的模样,楠哥也不会理你的!” 董薇没有理睬她,把这叠书信小心收好了,又拿了几样小东西。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物件,林落翘见她挑来挑去没有把最值钱的挑走,也就放下心来,做出大方的样子跟三姐说:“三姐,你留在这里好好招呼董——女士,我可要到房间里歇着去了。”随身仙府 三姐答应一声。董薇这时说:“我也没有什么要拿的了,我们出去吧——我要把我的兰花带走。” 那几株名贵兰花,在林落翘眼中跟野草无异,她爽快地答应了。不过要董薇和安知薇自己动手挖。 安知薇知道林落翘的用意,那是有心让自己和母亲弄个一身泥水,好好折辱一番。她现在可是红令龙头,有那么容易让林落翘如愿吗?当着林落翘的面,安知薇拍拍手,西斯就领着四个高大的男人上前来。 “帮我把这儿,这儿还有这儿的兰花都移栽到盆里带走,不许弄坏一片叶子。” 西斯答应着退下,林落翘见安知薇颐指气使,举止有度,派头十足,眼神里错愕中已经带了十足的嫉妒。 安知薇不再理会她,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破产退回本家,上有专横无理规矩繁多的老太太,下有尖酸刻薄的二姑子何田田,这种自己当家作主说一不二的滋味,林落翘以后恐怕只能在做梦的时候才尝到了! 今天过来之前,安知薇已经预料到要搬花,所以事先打了招呼让红令几个精通园艺的兄弟过来。这些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找几个园艺高手不费吹灰之力,安知薇最近威重令行,十分有威望,能够为新龙头做事,西斯的这几个手下都十二分的给力。 很快地,那几本兰花就都移栽到花盆里,依旧是摇曳多姿,美不胜收。 “好美的兰花,夫人您真风雅。”西斯轻声赞美。 董薇闻言十分高兴,说:“这些都是我特意从四川的朋友那里拿回来的四川蕙兰,在蕙兰中也是难得的精品。这一盆,去年在花卉拍卖会上有个人要一百万跟我买,我都没舍得卖呢!” “什么?!这几株烂草要一百万?!” 林落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如果这一棵兰花就可以卖一百万,这里的五六棵,虽然不够支付公司债务,也够让自己拿在手里搬进本家了!有了这几百万,腰杆子可就硬许多。美女搜索仪 “兰花可都是很贵的。而且有价有市,放出去马上就会有人要。新江的富豪圈子里,文化氛围很好,喜欢兰草古董家私杂项的人可不少,而且大家手里都有财力,玩得起。” 安知薇细声细气地跟林落翘解释,林落翘更加后悔,直勾勾盯着那几棵兰花,恨不得肚子里长出钩子来把它钩回去! “我改变主意了,你们不能拿走它!这里的花圃,都是我的!”她冷冷地宣布,“三姐,送客!” 开玩笑,怎么可能让董薇在她眼皮子底下拿走几百万! “喂,大婶,你可不能这样讲话不算数!明明你说了可以让我们拿走兰花的!”西斯忍不住上前跟林落翘理论。 林落翘听他出言不逊,勃然大怒,她从来都是个泼辣货,马上就立起眉毛说:“我说了不让就不让啦,这里是我的家,你来咬我呀?有种来叼我啊?” 董薇见她这样无赖,惊讶的嘴巴都张开来。安知薇暗暗摇头,拉住母亲的手往后推,低声对玄月说:“带我妈妈回车上。” 玄月答应着,把董薇拉走了。少了束缚,安知薇抖擞精神,这时西斯已经被林落翘气得笑了:“叼你?老子还嫌你的B臭得恶心呢!老子可没有烂到那种程度。” “死烂仔,跟安知薇那小妞混在一起就不是什么好货。老娘说了不准就不准,东西给我留下,你们都可以滚了!” 刚才还对兰花不屑一顾的林落翘,如今俨然摆出母鸡护崽的姿态来,恨不得跟兰花共存亡。那姿态可真够恶心的。 “西斯,别跟她吵了,不过是个泼妇而已。”安知薇淡淡地说,西斯一听,马上停口,垂手恭立在一边,“我们搬了兰花就走吧。” “喂,你聋了吗,我说人可以走,东西不能搬!” 林落翘就不相信安知薇能够反了天了! 这可是她的地盘! “是吗?”安知薇似笑非笑地乜着林落翘,那笑意却未及眼底,“林落翘,你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形势,由得你说不搬就不搬吗?”[综]炮灰的心愿 以西斯和玄月为首,二十来个人,影影绰绰地出现在安家花园里,远处四角还分别有随时候命的,这些人一个一个气质彪悍,形容伟岸,这样二十来人出来站位相互呼应,如臂使指,显然训练有素。 林落翘带了安家的几个悍妇站在人群中间,被围得像蚂蚁圈中的蜜糖。这几个悍妇平时也就能够欺负欺负董薇这样的文弱女子,换了对手是真正的黑社会打手,简直看都不够看。 见到如此阵势,林落翘不由自主怯了,她也算是有种的,居然很快又抖起来,继续撒泼:“安……你疯了!你要打我吗?你有种打我我就告你,来呀,来呀!” 安知薇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她淡淡地说:“我不会打你。只不过我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她又转头对西斯说:“枪。” 西斯答应着,一声令下,那二十来人同时亮出黑洞洞的枪口来,对准林落翘。林落翘吓得疯了一样尖叫:“安知薇!你原来是黑社会!你要杀人灭口!救命啊!救命啊!” 安知薇懒得理她,指挥着人把兰花搬走。只剩下西斯对着林落翘冷笑:“八婆,就是杀了你又怎样?” 他大声说:“开火!” 那二十来根枪里,同一时间发射! 白花花的水柱,在枪头喷出来,林落翘猝不及防,被从头到脚浇了个正着! “啊呀——”她和三姐抱着头团团乱转,可那些水柱一直追着她来打,初春的天气被冷水浇在身上透心的凉,林落翘又穿得单薄,眨眼之间已经成了落汤鸡,狼狈得不得了! 林落翘和那几个妇人抱着头,跳向左边,那水柱就喷向左边,跳向右边,那水柱就喷向右边。空气中很快漫起一层水雾,地上的红毯湿哒哒地,很快漫起一个一个小水洼。 忽然之间,林落翘一脚踩到湿透了水的地摊上,脚一歪整个摔倒。她杀猪一样尖叫起来,可水柱还是毫不留情地冲着她没头没脸地扫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游子回巢,傲凤啸天 铺天盖地的水柱,没头没脑地浇过来,就算是十二级台风带来的暴雨也不过如此。睍莼璩晓只不过,水枪打出来的水柱,力度更大,更急! 那些水箭打中皮肤,虽然不至于让人受伤,可那滋味也绝对不好受的! 刚才林落翘耍横撒泼,嘴巴又臭,态度又嚣张,早就把西斯一伙人的邪火给点着了。现在他们手握如此既能让人吃苦头又不必担心伤人的利器,又怎么肯轻易放过这些女人? 尖叫声此起彼伏,大厅里一片狼藉! “打她!打完再换一批人!煨” 西斯残酷地下着命令。 这些看起来跟真枪一般无异的手枪,都是改造过的强力水枪。安知薇特意吩咐准备一批放在库房里,专供吓唬用。当时顾念还曾经抗议过,安知薇解释说,不是所有的场合都适宜用真枪,后来试过几次遇上林落翘这种泼妇级人物,打不得骂不得赖皮得要命的,用水枪一浇就都老实了。顾念见果然有效,就不说话了。 现在这么多人一块用水枪,真是前无古人(没人这样有创意),相信也会后无来者(没人会这么无聊),阵容不可谓不壮观组。 那水枪齐发的场面,后来被西斯加上了一些3D效果卖给了一个饮料公司,价钱还相当不错。 二十来个人轮流交换着位置接力,等到打完所有“弹药”,林落翘和那几个悍妇已经躺倒在地上翻起白眼,不再动弹。 “大婶,又不是*你,不用这么爽吧!”有人大声嘲笑林落翘。 林落翘垃圾一样瘫在地上没有吭声。 “少罗嗦,龙头等着我们呢。”西斯说,“收队!” ………… 车上的董薇母女,却在说悄悄话。 “没想到你爸果然这是这样无情无义,就连林落翘,事到如今也不懂得收敛一下。”董薇很惆怅,她也很清楚,没有安楠的授意,林落翘不会这样放肆,自己当年怎么就看上这样一个男人呢? “他们自作孽,那就别怪我们不救她了。为了区区几件家私,几盆兰花,枉做小人。”安知薇冷笑着,拿出手里一张支票,“枉妈妈你还特意向舅舅求情,拿了这三千万出来,要给他们解决燃眉之急。”重生之宝瞳 三千万的支票,被安知薇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撕得粉碎。这是董薇可以向董芫申请的上限。 西斯领着红令的兄弟们,抬着兰花,雄赳赳气昂昂,凯旋而出安家大门。安知薇见状,就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缓缓启动,转向大路,一路上人烟稀少,董薇也没有说话,安知薇静静地说:“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董氏其实也是这次的债主之一。封存的那些家具,就是舅舅授意公司里的田秘书这样做的。是我们的东西,始终还是要回到我们手上。” 除了……那个背叛过她们的男人。 下午的时候,安知薇悄悄地去了安楠的公司。 安楠公司没有自己的大厦,是租的一个创意产业园区里的一座三层小楼。典雅精致的楼房周围绿树环绕,一条红砖路蜿蜒曲折,在小院子这中间还有一个钢琴雕塑。恰如其分地表现出安楠钢琴家的身份。 只不过今天这个幽静典雅的小楼却热闹得很,门口围了十来个脸色焦灼的人,紧闭的玻璃大门上,用红油漆喷了斗大的“欠债还钱”“斯文败类”之类的字样。白色的封条,封了又撕,撕了又封。透过玻璃门看过去,淡紫色的前台台面上被债主翻得乱七八糟,一把铮亮的菜刀颤巍巍地立在上面,触目惊心。 安知薇可以想象得到当时场面的惨烈。 “有没有搞错,都几点了,还不出现!”债主A说。 债主B接腔:“就是!明明说好今天还利息的,他老娘的我还等着去放下一笔数呢!” “树财大叔你放那么多三角债,小心遇着安楠这种老赖啊!”有人大声笑。 哄然大笑,中间夹杂许多粗粗的野话。 债主B恼了:“他那样的斯文败类,一百年都出不了一个,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哟呵,树财叔你这么好文采起来了,是不是新近包的那个学生妹教你的呀!” 又是大笑。 债主们在楼下开大会,安知薇眼尖,分明见到安楠苍白的面孔,在小楼二楼一闪而过,闪烁仓皇,如过街之犬。泡妞高手在都市 原来他一直躲在这里。 有什么用呢?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些债主再度破门而入,是迟早的事。 一段时间不见,安楠竟然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看着那个自己曾经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安知薇心中拂过一丝怜悯。 怜悯,不代表她会出手。 “谁来了?”人群忽然耸动起来,有人指着远方喊。安知薇吃了一惊,凝神望去,一辆低调的奥迪径直驶到小楼前面。是新的债主,还是安楠的救星? 如今安楠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还有谁会出手救他这个已经破产了的企业? 当相貌清雍的中年人在车上下来时,安知薇释然。 安柏见到安楠公司门口闹哄哄的人群,皱了眉头,沉声说:“这里是怎么回事?” “你是谁?”债主A说。 安柏沉着地道:“我是安楠的大哥,安柏。” 安柏最近在电视上露面也比较多,当时就有人荷荷吸冷气。那树财大叔就说:“安柏?别以为你是当官的来了我们就怕你,你来得正好,进去问问你弟弟欠了我们多少钱。什么时候可以还!别整天缩在里面,跟只乌龟似的!” 众债主七嘴八舌地附和着,“就是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等到债主们说了一气,声音渐渐零落之后,安柏才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慢慢地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当然的。事实上安楠的公司也是受害者,如今正在进行损失的追讨。不过大家放心,安楠的公司只不过是安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而已,今年的股市年报大家也有关注,安氏的利润达到了20%。我们有足够的能力还债。但是现在,请大家慢慢来,一个一个跟我进去和安楠讲,看看怎样还债的方案比较合适。” 不愧是混政坛的,说话一套一套,气定神闲,把债主们都镇住了。安知薇远远看着安柏成功安抚债主们的情绪,甚至有些反客为主,嘴角微微翘起,对司机说:“张焕,开车。” “小姐,大老爷来了,你不过去打个招呼吗?”张焕是从安家开始就跟着安知薇过来的老人,知道安家的亲戚关系,奇怪地问。老婆,请束手就寝吧 安知薇看着还在演讲的安柏,笑着摇头:“不必了,你觉得现在大伯还有心情跟我打招呼吗?我就是过来看看,既然大伯出头为我爸解围,那我就不必操心了。” 张焕这才发动了车子。 那边厢,安楠总算舍得开了公司大门,安柏领着债主们鱼贯而入。 安知薇知道,安楠这一次,算是有救了。 ………… 回到红令,寂寞才重新涌上安知薇心头。顾念还是不见人影,她隐约有种感觉,顾念是不会回来的了。 银銮殿前庭院深深,春天的热闹并没有影响到这里。正在怔怔发呆,外头传来喧嚣。 “怎么回事?”安知薇眉头微皱,召来西斯。 黑皮跟着顾念消失之后,西斯作为一个居中调停人的强大协调能力逐渐显露出来。黄虎、赤龙和玄月的个人能力都比他优秀,但缺点跟优点一样明显。只有西斯,最像黑皮,尽管身手不及黑皮一半,不过居中调度的人是不需要太好身手的。 西斯说:“有西城区的人过来闹事了,叫富森。” 他俊美的眉宇之间颇有忧色:“我担心……老大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传出去又怎样?”安知薇轻蔑地笑,如果她连守住红令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就枉为人了! “现在红令的龙头是我。”安知薇摸出白玉龙头杖,若有所思地说,“带他进来,我会会他。” 西斯还没有出去,银銮殿大门已经被人一把推开。 来人看样子为了造势,原本想要踢开大门的。不过楠木大门又厚又重,这个计划失败了。换成两个小弟一左一右推开大门,然后门神一样站着,倒也威势十足。安知薇眯了眯眼睛,已经换上冷然微笑:“富森大哥,好久没见。” ———————————————————————————————————————————————————— 最近年底,工作很忙。再次声明一下,更新如无意外是每天6K,一共两章,全都在凌晨更完哦。 第一百三十三章 闻惊变手下异动,平背叛知薇发威 从安知薇正式跟顾念喝过鸡血酒开始,顾念就对她知无不言,比师傅还尽职尽责。睍莼璩晓他毫无保留地教她,红令的联络网如今已经尽数交到了安知薇手上。 那晚顾念说:“我把一切交给你。” 并非一句寻常哄女孩子的虚言。 他还把所有的朋友介绍给她认识,带她“安小姐,刚才红豆说,她知道顾老大的去向……你不去调查一下吗?”玄月小心翼翼地问。 安知薇不假思索地说:“不必。” 顾念有意要隐瞒她,她何必刨根问底? “顾老大才离开几天,红豆就带头跳槽。恐怕这些天手尾还很多。安小姐,那你要不要去场子里敲打敲打,让他们乖点?”断翠 这次说话的是黄虎,黄虎主管娱乐行业,红豆算是他那边的人,顾念失踪后自己的这条线最先出事,黄虎大感脸上无光。 安知薇淡淡地说:“那就每天去巡巡场罢了。不过,我觉得还是提高一下他们的待遇比较实际。” 黄虎脸一红,他历经生死大劫,以前穷怕了。如今对手底下就有些抠门。 “走吧,去巡场。” 安知薇从座位上站起。 ………… 带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巡场,安知薇到哪里都成了焦点。暴君难为(重生) 外头人都很诧异,大名鼎鼎的红令龙头,竟然是这样一个文弱秀雅,气质出众的少女。她应该在学校里备受呵护,长大成为CBD里风姿飒爽说一不二的管理层人员才对。 而不是出现在这种烟花混杂之地。 每天安知薇都出去巡场,她悄悄找几个妈妈桑谈过,黄虎把待遇提高了。红豆在富豪那边仍然接客,但富豪的装修没有红令的场子先进,花样没那么多,服务也没那样周到。纵使红豆足够美艳,可是,在这些地方,美艳女子满坑满谷,可以用火车皮来拉。 别人的事,安知薇懒理。 自己的事,她也要挑着来理。 例如,余啸言邀自己吃饭,她就斟酌再三,这才答应。保镖太妖孽 和余啸言在一起,是不必谈论实际生活的。琴韵书香,哪一首曲子要怎样演绎,哪一座岛屿的花朵开得最鲜艳,哪一个西欧小镇的民风最特别,这才是他们谈论的主要话题。 安知薇已经在世俗里打滚太久,也需要这样一个人,这样一堆话题来陪自己放松。 一顿饭吃得很开心,安知薇笑得很多,直到余啸言对她说:“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可惜今天我是来跟你辞行的。” 原来余啸言已经回国够久,汉诺威学业繁重,他如今又要转专业了。因此再度出国,已经迫在眉睫。 身边的人,原来终究是要一个一个离开自己的。 安知薇心头黯然。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余啸言三议去德国,女秘书首会安知薇 余啸言也要走了。睍莼璩晓 一时之间,安知薇有些神伤。 西餐厅里寂静下来,只有新闻播报员枯燥的声音继续:“……经济部长顾长吉不日将率顾问团前往美国洛杉矶……” 余啸言见安知薇忽然沉默下来,嘴角边浅笑仍在,可眼睛的笑意已然隐去。心神微动,语气,也就带了十二分的温柔:“弗里曼教授也跟我一起回去。我跟他再三恳求,他已经答应了,会为你预留一个位置。今晚来,既是辞行,也不是辞行。如果你回心转意,可以……” “我……煨” 余啸言原以为,安知薇会像上次一样拒绝。确实,安知薇开口,也是要拒绝。 不过这一次,她居然有些迟疑,话到口边,就变成了:“我再考虑一下。” 语气已经比之前有了松动厣。 一瞬间,笑意在余啸言脸上绽放:“没关系,还有三天时间。我们的飞机定在三天之后,如果你这段时间考虑好了,随时电联我。我会帮你搞定所有手续。” 安知薇想了想,自己的护照是现成的,既然有了余啸言这一句,那么所有手续都不成问题。 如今果然只要看自己的心意了。 ………… 临走之前,她突然想去探望一下王老先生。 这些日子来,不知怎地,她觉得自己仿佛在跟与顾念的一切告别。董家,安家,红令,一件事一件事,渐渐都告一段落。 看着那熟悉的蜿蜒山路,跟顾念共度的晚上还历历在目,安知薇知道,这几步山路一走完,就是跟过去诀别。 王老先生精神矍铄,也许人活到这个岁数,老到一个程度,相貌就不再起变化了。追着那群鸡吆吆喝喝的,十分生猛。最后跑得最慢的那只鸡,自然成了安知薇和王老先生的盆中餐。 “也真是孽缘,我就知道顾家那小子跟你不会有好结果!” 安知薇差点被鸡块噎死,有这样说话的吗! “顾家个个都是这样,战场上铁血过人,对女人就妇人之仁。没前途啊没前途。”王老先生说,“你很应该赶紧把他的家当败光,以后找个好男人嫁了!”年少轻狂一起闯 “他的家当要败光也没那么容易吧……”安知薇弱弱提醒。 “那也是。那你就不要管他了,带着红令你下半辈子都不愁吃穿。”王老先生笑道,“红令的能量还远远不止这样,它的背后有很多顾家的影子,只要时代不变,它都会一直存在。顾念对你还是很好的。” 安知薇打了几个哈哈,心头更加苦涩。 她的形容落入王老先生眼里,又是另外一番感慨:“你们这两个,恐怕真是一世痴缠,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了。” 精通中医的人,多半有些神化。安知薇曾经见到过王老先生施展失落已久的龟甲卜数,虽然占卜所问的不过是一只戒指的去向,但是结果之准确神奇,令她至今印象深刻。 当时的卦辞是:“上不见天,下不到地,随风而动,风停则止。” 那时顾念就开始呱呱大叫:“什么上不到天下不到地,难道这戒指挂到树上不成!” 结果晚上一杀鸡,从鸡沙囊里翻出了金光闪闪的一点:正是丢失的戒指! 藏在鸡沙囊里,正是上不见天,下不到地。鸡到处跑动,可不是随风而动,风停则止! 可见王老先生神神叨叨,本事是非常大的。 如今……他说自己会和顾念痴缠一世? 安知薇细细思量,竟然有些心寒。 屋子里传来电、话铃声,王老先生进去接电、话了。安知薇百无聊赖,移目四周。眼前白光闪动,王老先生的手机留在饭桌上,有信息进来。老家伙年纪大了又隐居深山,唯独这方面挺时尚,用的是最新款安卓系统的智能手机。 “我意已决,请勿挂念。念。” 短信很短,斗大的字无意间掠入安知薇眼帘,她的心别的一跳。 她当然不会认为短信那头的人手抖打多了一个字,那么落款就只可能是一个人名。手机号码并不认识,趁着王老先生没有回来,安知薇飞快地抄下那串号码。 若无其事地离开王老先生,安知薇赶回红令。 她心神不定。重生之爽约 “安小姐,你来了。”西斯说,“红豆刚才来过,说想要回巢。条件是……” 安知薇健步如飞,直奔银銮殿,头也不回地说:“送神容易请神难,你跟她说我们这座小庙如今供不下她这尊大佛了。” 西斯唯唯答应着,玄月正和赤龙在银銮殿嘻嘻哈哈地玩双人三国杀,见到安知薇风风火火进来,顿时同时站起肃立。 安知薇把刚才那手机号码丢给玄月:“玄月,你打这个电、话,找顾先生。” “顾先生?!”玄月吓一跳,“莫非是顾老大?安小姐,你知道他的去向了?要请他回来?红豆的事其实很小……” 十万个红豆加起来,安知薇都不放在心上。 她只说:“你就跟他说,我找他。安知薇小姐找他!” 玄月答应着,飞快地下去了。安知薇一头栽倒在紫檀太师椅上,这才觉得头晕。西斯端上白兰地,安知薇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再来一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头一次觉得时间真慢。 如果这个时候,手边有钢琴就好了。只要坐在钢琴前面,她就可以忘记世间种种。 可惜,家里,学校里,到处都有钢琴,唯独在红令这儿,是没有的。 西斯端上第二杯酒的时候,玄月回来了。她脸色阴晴不定,不是太好看。 “安小姐……那边是顾老大的秘书接电、话的。她……她说顾老大早上十点之前不接任何电、话。” 秘书? 安知薇一下子来了气,站起来拍桌子,桌面上的杯子纸笔一块跳动:“什么秘书?你就跟她说,我以前爱什么时候打给他就什么时候打给他!” 玄月只得又下去了,半晌之后,拿着子母分机过来给安知薇。 “她要亲自和你说。” 安知薇一把抢过电、话。 “你好,想必你就是安知薇小姐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斯斯文文,沙沙的,有点豆沙的感觉,“我是顾念的秘书。我知道你们交情很好,只是非常不好意思,老板下了命令,我们不得不做事。”老板?娘子你慢走,我再杀 这说明,顾念背着她,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已经另起炉灶了。 安知薇沉着气说:“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接我来电?” “安小姐,你还不明白吗?他已经倦了,想要离开这一切。他如今的身份是个商人,很正当,很正派。他把红令让给你的时候,没有跟你说明吗?”女人倒也不生气,耐心地跟安知薇解释。 确实,他说过他要退出的,他要把一切都交给自己。 原来他早就谋算到今天,顺便和自己玩了一把床伴的游戏。女人又和气地说:“他现在在睡觉。生意刚起步,很累,他总睡不好。请我们都不要***扰他,好吗?” 顾念,选择了一个跟自己截然不同的女人。 斯文,雅致,内敛,有教养。 “好。你告诉他,我以后都不会来***扰他。”安知薇冷笑道,“不过也让他不要忘记了,做过就是做过,他是红令的顾老大,这一点谁都不会忘记。这笔历史不是想要抹掉就能抹去的。”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安小姐,就请你放心地把他交给我吧。” 安知薇有什么不放心的,跟着顾念,这个女人只要不是太笨的话,就可以换到现金、名誉、地位……所有女人想要的一切。 更有甚者,可能会换到一个——名分。 所以,她没有理由不相信女人会不好好地照顾顾念。 “我不会不放心的。请你也放心好了。” 聪明人说话说三分,安知薇相信女人明白了她的意思。 放下电、话,她并没有伤心或者生气,只有彷徨。所有的谜底已经揭晓,顾念到底去哪儿已经变得不重要了。她曾经那样独占着他,如今失去他了,半晌之后,终于凄楚地叹气。 然后拿起手机,致电余啸言。 “余啸言,我决定去德国。手续的事,就麻烦你了。” 她已经出师,足够独当一面。她有信心哪怕人在外国,也可以保证红令运作自如。沉湎前世的仇恨如今只会让她裹步不前。也许,就连她自己,都到了翻开人生新的一页的时候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五年弹指而过,知薇顺利毕业 五年后。睍莼璩晓 这是一个平静的夏日清晨,风和日丽,暑气还没开始上升,因而周围的绿树繁花比正午时更显生机勃勃。 空气中又闪动着某种浮躁,郊区宽广的水泥路上,铁灰色的城堡原本极少人接近。可是今天,厚实的铁门前,有好些汉子静悄悄地聚拢。 他们或蹲或站,手中大多夹了香烟,除了偶尔交谈几句,并没什么异样。 吱——呀—煨— 沉重的铁门打开来,像在平静的滚油锅丢进一颗石子,汉子们忽地都站起来,伸长脖子往这边望。直望到一个灰衣人趿拉脚步从铁门里站出来,他们脸上才露出笑容,纷纷快步上前簇拥着灰衣人。 “华哥!” “华哥!厣” 一只一只大手交叠在一起,在建筑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华哥就在他们的中间支柱。华哥并没有像汉子们一样笑,而是睁着布满红丝的眼睛,一个一个人地扫视过去。 双目如电,被看到的那个人就流露出不安和荣幸。 “我们……青木堂,就只剩下这么些人了吗?” 华哥的语气不喜不怒,更多的是唏嘘。有种历尽沧桑的凄然。 “华哥,还有三个兄弟没来。板鸭,长脖和赤手都有各自场子要看,不过他们说了要为你接风洗尘。” 华哥漠然道:“好。反正我也无处可去,就去板鸭的场子上***扰他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板鸭的场子去。 窗外车水马龙,华哥喟叹:“看来我在里面真是太久了。久到连这个城市都已经不认识我。” “十五年。”旁边的马仔说,他有些哽咽,“华哥离开我们都十五年了。” 有黑丝透肉的女郎挽着男人在马路边走过,华哥瞅了她一眼,摇头:“十五年前这种装扮只会在夜总会里看到。如今光天化日都招摇过市,这个城市是不是有病?” “正确来说这个城市已经疯了。”马仔嘲讽地笑,“如果它正常的话,我们也不会这样兴旺发达啊。” 此话诚然,华哥点头表示赞成。星空大帝 又是长久的沉默。马仔见他神态平静,一直萦绕心头的问题这时候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华哥,你刚出来,不去看看你妹妹吗……?” “她如今已是大户人家少奶奶,现在不必惊动她。”华哥摆摆手,“反倒是如今城里的势力分布,我要了解一下。而且,你现在要马上给我买一张飞机票,我有几个重要客人要去会会。” 一放出来就急着出国?马仔吃了一惊,可他深知华哥的厉害,他脾气火爆,否则当年怎么也不会失手被抓,就是因为这个脾气吃了大亏。如今不好深问,只得唯唯答应了,自然打电、话吩咐人去准备。 华哥递给马仔一条纸条:“打这个号码出去。” 号码所在地指向西西里岛。 马仔大吃一惊,忍不住看向华哥:“这是黑手党的电、话!” 华哥脸色不变,只顾看向窗外。 “市里风高浪急,只好借外头的大船来闯开新的天地。” 他平静地说:“何况,我在那边还有一些私事要解决。” ………… 德国。 安知薇正在公寓里扑粉,有人敲门进来。是同班同学汉森。他见到安知薇化妆,以为她终于答应跟自己出去,喜上眉梢地说:“Vichy,你这么早就做准备了!我很开心!” 结果他看到安知薇又在挽头发,这才知道她这是要出门去。安知薇愉快地对他说:“真是抱歉,汉森。今晚是我演奏会的大日子,所以我不能答应你了。”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余啸言走进来的时候,刚好见到汉森怏怏出去。 “好啊,客似云来。”余啸言见打扮停当,清秀如兰花一样的安知薇,意有所指地说。 “只盼学长你不要误会我的为人。” 安知薇恰似一朵云,轻盈地飘到门外去。余啸言被她甩在身后,对她洒脱的态度叹为观止。 直到安知薇去到楼梯边上,对他回眸一笑了,余啸言才耸耸肩:“你的为人怎样,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简直就是无法可想的一件事。重生之天下权柄 安知薇借用余家的车子,实在因为今天赶时间,她已经来不及去赶公交。当车子驶进音乐厅的大理石拱门时,迎面而入是一大块茵茵草坪,庄严地大理石建筑屹立远处,仿佛空气中都有五线谱在浮动。 在这几百年历史的古旧建筑里,走出过太多的大师和音乐家。今晚这里将会迎来一场盛大的音乐会。 各式豪车早早停在停车场里,有着两百年历史的音乐厅华彩辉煌。每个人都在传说着今晚将要参与演出的教授和学生的出色技艺。 余啸言要把车子直接驶到前面去,安知薇却说:“到后门,那边离后台近。” “你其实是不愿意我在大庭广众曝光吧?” “谁管你曝光不曝光。”安知薇理直气壮地说:“我要演出,自然要到后台去!” 余啸言对她一向是没有办法的,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照办,一路上腮帮子鼓得老高。 到得后台,紧张而愉快的情绪弥漫满室,安知薇一进去,就有人叽叽喳喳地问:“Vichy,你可来了。弗里曼教授要急疯了,你赶紧到那边去!” “Vichy,你的曲子准备得怎么样了!” “Vichy……” Vichy是安知薇在这边的名字,二十一岁的她沉浸此地五年,如今已经会用四国语言无障碍地交流,东方女孩特有的文雅内敛获得所有人的好感。 今晚是安知薇的独奏会,相当于一份毕业作业,交得漂亮与否,直接关系日后她在古典音乐圈子中的地位。 梳妆打扮结束后的她,画了长长的眼线,朱红的唇膏,粉肩半露,身材颀长,整个人散发着宝石般的光芒。弗里曼教授在后台翘首以待,见到安知薇忍不住眼前一亮,夸赞她:“Vichy,你真是上帝派来的东方缪斯。” 安知薇盈盈一福,报以中国式的行礼。既为答谢教授一直以来的悉心教导,也为按捺如今的感激之情。 万众瞩目之下走上舞台,灯光打在舞台正中间的斯坦威三角钢琴上,乐器之王闪着稳重的光泽,等待属于它的主人大驾光临音乐厅外面,几个保安拦住了不速之客。 “先生,请出示请柬。” 虽然来人风度翩翩,可黑手党也是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今晚的演奏会事关重大,由不得人不提防。重生之位面商人的幸福人生 年轻男子微笑:“对不起,我没有请柬,但是……” 保安干脆利落地说:“非常抱歉,没有请柬不能放你进去的。” “但是我有来自遥远中国的消息,非常重要,必须马上见到安知薇小姐。”男子并不气馁。 保安已经开始拿警棍:“你不妨打她的手机找她。不过我们这里没有请柬是不能进去的,请你识相点。” 年轻男子无奈,只好回身向外走。 身后远远传来德语的交谈声:“真是,有规定不遵守。谁给他这种特权。” “中国人都爱特权……” ………… 原来国人的爱搞特殊化爱拉关系名声已经传得那么远了吗?男子嘴角边翘起一丝嘲讽,慢慢走到音乐厅后面,拿出对讲机:“A计划失败,准备实行B计划。马上把音乐厅的地图发到我手机上。” 收起手机,男子抬头仰望圣洁的大理石建筑。屹立了两百年的建筑,时至今日仍然那样令人炫目。犹如那个如今在里头演奏的女子。 “也不知你何德何能,竟然闹得大家那样劳师动众。” 手机传来滴滴提示声,地图发过来了。年轻男子低头扫了一眼地图,信步往后门走去。 ………… 《肖邦夜曲8号》的最后一个音符按下,琴声萦绕,久久不能停歇。满大厅的观众,蓝色的、灰色的、黑色的瞳孔中,都如痴如醉地映着同一个女子。 须臾,掌声如雷。 安知薇微笑着站起来致意,大红幕布在她身前缓缓拉上。 演出大获成功。 作为一个东方人,一个中国女子,她在这座西方音乐殿堂里,为世人带来了难忘一夜! “Vichy,太精彩了!”又一个得意门生,弗里曼教授由衷高兴,他拉了安知薇的手,指向后台高高的香槟塔,“我们必须要庆祝一下!” 枪击,就在这时发生。 第一百三十六章 火力围攻知薇遇险,英雄救美慕儒登场 硕大的香槟金字塔瞬间破裂爆碎,金黄色的酒液鎏金倾泻,不可收拾。睍莼璩晓安知薇眼睁睁看着弗里曼教授在自己面前倒下,血箭自他身上飞出来,一直到他倒在地上,脸上还带着笑容。 枪声此起彼伏,后台化妆间瞬间成了修罗场,乱成一团! 安知薇反应快,弯身躲在一张化妆桌下,头顶乒乒乓乓不断传来镜子碎裂的声音,她一手护着脑袋,另一只手就要拿手机召唤玄月。 当年她出国,想方设法把玄月带在身边。如今玄月表面身份是附近一个蛋糕店的美丽老板娘,蛰伏五年,终于还是到了起用的一刻。 只不知道远水是否能救近火,可别到时玄月赶来时,就只能给她收尸了煨。 一轮猛攻之后,枪声渐渐稀疏下来。 轰隆隆,头顶又传来巨大的异响。诧异之间,安知薇看得分明,冷气管内黑乎乎一大团东西正急速坠落! 那黑影还未落到地上,她已经看清楚。那是一个人厣。 一个身长俊朗的男人。 他挺拔而瘦削,五官俊美,双眼修长带有媚气,只一眼看到了桌子底下的她,稍为一眯,已经毫不犹豫地冲到她面前。大手伸到安知薇面前:“跟我走!” “你是谁?” 安知薇从来不是浪漫的人,不会相信炮火纷飞中相识这种骗女孩子的童话。 年轻女郎眼中分明闪烁着警惕与不信任,男子不以为意:“他们冲着你来的,你要这边所有人都为你而死光吗?” 不远处,弗里曼教授还倒在血泊中,男子这话有足够说服力。安知薇把手递给男子,他握着她的手居然有心情笑:“好漂亮,不愧是钢琴家的纤纤玉手。” 枪声中安知薇脸皮居然有些发烫。 “你这裙子跑不快啊!”男子打量她一身鱼尾窄裙和高跟鞋,没有半分迟疑就把安知薇公主抱在怀里,“抱紧我脖子了。车子就在后门。” 从桌子下钻出来,目标的重新出现吸引了又一轮火力密集的攻势。男子显然受过训练,熟练地以Z字逃走,因此子弹一直只在他后脑飞来飞去,留下一个个弹孔,却没法动他分毫。 安知薇心想,可以抱着一个成年女人健步如飞,他的体力也够好的了。[HP]纽蒙加德的囚徒 终于冲出音乐厅大门,这里已经被人攻破,保安横七竖八趟了一地,金色的大门歪斜着倒向一边。一辆路虎揽胜停在门外,见男子带了安知薇冲来,车门默契地打开。男子炮弹一样把自己丢进车里,车子蹦起来就窜了出去。 ………… 车子开出去很远,直到周围都是树林,男子才说:“安全了。” 安知薇沉默不语,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拨玄月的手机,没有人接电、话。 “你不用白费劲了,你那位姐妹刚才也受到了同样待遇。”男子见安知薇眼神闪动,就说,“我们也分了一个小队去救她了。如今她已经安全撤离。只是出于敌人不知道是否会进行通信追踪的考虑,我们最好舍弃一切行动电、话。” 安知薇心想有道理,也就打开车窗,把手机扔了出去。 “好可惜,最新款的苹果!”男子失声道。 安知薇不理他。 半晌,他才说:“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姓黎,名慕儒。我们是大使馆派来的,怀疑国内如今安小姐你如今正被一伙国内黑恶势力追杀,所以特意前来保护你。并且正式建议你,最好尽快安排起程回国。” 安知薇长眉扬动。黎慕儒笑道:“这是官方说法。不过实际上嘛——也跟官方说法没差。你得罪人了,那人如今要出国杀你。最好先想办法回国,你知道在外国我们很多事情不方便进行。” “那你知道要杀我的人是谁吗?”安知薇问。 这些年来,红令已经成功洗白,过往的历史基本上已经清除干净,加上顾家如今位高权重,安知薇不担心这是圈套。 黎慕儒摇头:“并不清楚。因为中国黑道跟外国并无关联。但是这一次出动的,是意大利西西里岛的人。” 黑手党?! 安知薇吃了一惊。 “安小姐,你最好想一想,你什么时候得罪过黑手党的人——在这五年之内?” 安知薇老实摇头:“没有。我的学生记录良好,你大可以去查。事实上今晚第一个中枪的,是我无辜的授业恩师。” 蛇吻拽妃 黎慕儒同情地叹气。 安知薇忽然想起一事,她说:“你们现在准备带我去大使馆?” “不,我们相信大使馆也不安全。”黎慕儒说到这里,忽然压低声音,“安小姐,事实上我反而想问你,你们红令在这里有没有可靠地落脚点。” “你跟顾念……果然很熟?”安知薇微笑。 及一反三,这个女孩子的聪明程度,令人吃惊。 黎慕儒眼神耸动,半晌才点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那种。我和他一起在部队里受训。” 顾念果然当过兵,就算不当过兵,他这样家庭出身的人,找几个顶尖高手来训练他的自保能力也不是难事。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见他了。我只知道他已经把红令交给你。我想他习惯狡兔三窟,应该会在外国也留有退步。” “有。在莱茵河边53号。”安知薇说。 黎慕儒于是吩咐司机调转车头,往莱茵河边开去。 ………… 然而,他们都失望了。 敌人显然比安知薇更多想了一步,当他们赶到莱茵河边53号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堆冒着黑烟的废墟。 坐在车中,远远地看着消防员忙进忙出的救火,安知薇表情冷漠,仿佛事不关己。 “真不走运。要么,你试试别的——” 安知薇冷声道:“不必了。他们既然查得到这里,那么也就查得到我别的落脚点。我们走吧。” 车子漫无目的地奔驰在欧洲大陆上,欧盟国家不设边界,很多国家不过中国一个省份大,一踩油门,就开过去了。安知薇不知道自己到底经过了多少个国家,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上百个地点,又很快被否决。 它们好像都不安全……煌煌欧洲大陆,如今她竟然无处可去。车子在马路边停下来,司机解释:“油没了,要加油。” 安知薇下了车,深夜的加油站冷冷清清,只有他们一辆车在加油,便利店里迈克尔杰克逊的摇滚在卖力嘶唱。 冷风打着卷吹过安知薇,扬起她单薄的衣衫,有点冷。豪门孽恋之佟门风云 “黎慕儒。”安知薇忽然道,黎慕儒应声过来,“什么事?” “天色很晚了,要不我们先在那边过夜吧。” 安知薇指着的,是一家马路边简陋的汽车旅馆。 草草将就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前台忽然打电、话进来。“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Vichy的小姐?” 安知薇纳闷地去接电、话,电、话那头却是余啸言焦急的声音。 “知薇,你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安知薇猝不及防,只张口答道:“没有受伤……你怎么打到这儿来找我了?” “玄月来到我这里了,她是自己逃出来的。后来她说那些人目标是你,我都要吓死了!一直在查你的下落。昨晚你在我们家的加油站加了油……幸亏那是我们家开的,留下了记录!顺藤摸瓜就查过来了!你现在有地方去吗?如果没地方去的话,就来我家的阿尔卑斯别墅吧!” 一晚上没找到安知薇,余啸言显然急坏了,不光讲话颠三倒四,语气里也少了平日的温文。安知薇心中感动,却有些迟疑。当她抬头时,正好黎慕儒也走出来,他大概也听到电、话的内容了,冲自己点头。 于是安知薇说:“好。” “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余家在欧洲很有势力,他们的别墅肯定安全。” 昨晚的司机已经神秘失踪,换成黎慕儒自己亲自驾车。找到了落脚点,他心情甚好,“安小姐你可不能有事,否则的话我们这边责任重大的。” 安知薇认为他在说自己工作方面的责任。 这里离阿尔卑斯山不远,路虎揽胜沿着蜿蜒的山路一直前进,沿途是连绵不断的围墙。很快,围墙尽头,一堵黑色的大铁门出现在眼前。 路虎揽胜停在大铁门前,监控录像一直对准他们。有声音在摄像机里传出:“什么人?” “我护送安知薇小姐来了。” 黎慕儒沉着应答,安知薇估计他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从昨晚到现在,出生入死,他一直轻松面对,游刃有余。 于是电脑那边的人不再说话,大铁门缓缓向两边开启。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容难友啸言仗义,持戒心啸东慎行 在安知薇差点走投无路之际,余啸言火中送炭,留下自己地址,愿意收留她。睍莼璩晓大使馆的特工黎慕儒亲自驾车,来到阿尔卑斯山下的余家堡垒,那里城墙延绵,守卫森严。经过重重看守,黎慕儒把车开进院子里,径直驶进地下车库。 一个年轻男人早就等在那里。 黎慕儒隔得远远地看见那男人颀长的身影,就笑道:“你跟余家四少爷感情很好嘛,巴巴的站在这儿等你。” 而安知薇,早就看清了那个男人的形容,她不由自主颤动着,十根葱管似的纤纤手指握成团。 “不,他不是余啸言。他是他的哥哥。煨” 离别五年,眼前的男人,倒跟记忆中毫无分别。也许是因为初遇的年岁相近,前一世跟余啸东初次相遇,也是差不多的年龄。那时候他已经是她母亲做主许给自己的未婚夫,娇羞生涩带来的慌张掩盖住安知薇平日的教养,看到他出色外貌的窃喜又牵制住她的发挥,以致那个晚上一直慌慌张张,话也说不囫囵。 记得那个晚上,最出彩的是知夏,她穿了水秀的旗袍,缎子料的绣花沿着一束的腰身迤逦而下,直达小腿,配了九公分的红丝绒高跟鞋。她坐在钢琴前面,高奏一曲,而安知薇唱歌却走了音。 尽管余啸东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可安知薇想起还是觉得惭愧仫。 钢琴伴奏只需要提高半个八度,就可以门外汉听不出来并且让歌者唱错音。她们的外形相差悬殊,只要眼睛正常的男人,在这种情形下都会爱上知夏。自己居然还为未婚夫的大度感到高兴,并且还视他如囊中物! 安知薇看着渐渐逼近的余啸东,看着他端庄的脸,黑长的眉,高耸的鼻梁,那一本正经抿着的嘴唇,冷声说:“他叫余啸东。是余家的二公子。” “余啸东?”黎慕儒一拍大腿,“我听说过他,说是他低调平实,是个干事的人。” 那的而且确是余啸东致力营造的形象。 “主人都来了,我们下车吧。” 黎慕儒打开车门锁,和安知薇两个一左一右下了车。余啸东来到二人跟前,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两位一定是舍弟余啸言的朋友。我叫余啸东,是他哥哥。欢迎光临寒舍。” 安知薇低头敛了目光,默默行礼。 余啸东见他们二人都衣衫凌乱,身上脏兮兮的,就唤来女仆,带二人到房间里去。 “你们的事,我从啸言那里听说了。事关重大,我们不敢自把自为,所以要请示父亲。不过现在还是先请两位在这里休息一下,换套衣服,再吃点东西定下惊吧。” 没有半分不礼貌,可也没有半分多余的热情。黎慕儒听他居然又改变主意不收留安知薇了,忍不住说:“怎么可以这样,安知薇如今一出去就会被人追杀。可是你弟弟巴巴的打电、话过来让她过来的!难道你们余家人就这样出尔反尔吗?” 余啸东面无表情地说:“不是我们出尔反尔,只是黎先生你也说了,安小姐一出门就会被追杀。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杀到这里来?余家与此事并无关系,考虑到手底下人生命安全,自然要谨慎行事。” “我想,余二少您的弟弟,恐怕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安知薇忽道,他们现在正经过二楼走廊,她指着远处围墙上的岗亭,那里的警卫已经荷枪实弹地装备上,“余二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对我很不必先小人后君子。” 余啸东正有此意,余啸言胆大妄为,把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带回家。余啸东深恐事关重大,又怕这女人就此痴心妄想,就想要事先吓唬她一番,好让她知难而退,尽快走人。 不想这女人好厉害的眼睛,蛛丝马迹,都逃不过她的洞察。 他抿起嘴唇,见安知薇一双乌灵灵的眼珠盯着自己,目光流转,顾盼生姿,那张只能算眉清目秀的脸因此而显得格外生动起来,就说:“凡事总是谨慎一点好。” “余二少说的是。”安知薇淡漠地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余啸东被她刺了一下,居然还能面无表情的说:“没错。” 黎慕儒也弄明白了,这就是个冷面冷情的主,他笑笑说,“我还有公务,这就要回德国的大使馆去。只是安小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安知薇答应着,黎慕儒告辞离去。 ………… 余啸东到底还是尽了一个主人的责任,把安知薇带到她的房间里去。一路上二人默默无语,安知薇固然不愿意跟余啸东说话,余啸东眼里,安知薇只不过是个中等人家离异妇人的孩子,也并不值得结交。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又喝了一杯热牛奶,安知薇总算原地满血复活。余啸言特地为她准备了替换衣服,石磨蓝高腰牛仔裤子,米色衬衫,一派夏日风情,服装的型号很适合安知薇,可见他心细如发。 这个余家在欧洲的别墅,实际上就是一座中世纪欧洲的堡垒。被余老爷买了下来加以改造,比当年国王还住在这里的时候要坚固得多。地皮每年都在升值,每过一年,这座堡垒就自动涨价一倍。 而这,不过是余家众多自动增值的财富其中一项而已。 有钱人的财富就如同滚雪球,越滚越大,除非金融风暴或者致命一击,否则只会越来越富。余家的几个公子,生下来唯一考虑的事就是怎样花钱。 安知薇坐了一会,百无聊赖,窗外可以看见阿尔卑斯山的雪顶,蓝天映衬着白色的雪线,有种神圣的庄严。 安知薇看着出了神,她对这座房子很熟,每年她都会跟余啸东来这里度假。余啸东丢下她出去应酬的夜晚,漫漫长夜安知薇就在堡垒各个角落幽魂似地游荡。她甚至知道这里有多少条密道通往哪里,知道管家和厨娘习惯在那座阁楼幽会,又知道院子里的花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落。 她信步从房间里走出去,不假思索地转弯抹角,信步游缰,任由思绪驰骋。远远地,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哥,她是我的客人,怎么你要那样对她说话!” 湖畔树下,两个男子对视着,波光粼粼,映照在他们气质迥异但同样俊朗的脸上。余啸言一身亚麻色的衣服,安知薇凝神看过去,却发现他领子上有些闪光——想来是水晶别针之类的。年岁渐长,余啸言越发懂得发挥自己出色的外貌,就连穿衣服都不愿意老老实实地穿平凡款式。 他有些生气,余啸东却仍然铁板一块地板着脸:“啸言,她正在被人追杀。你可不要热血上头,就去玩什么英雄救美的把戏。那样对你没好处。” “弗里曼教授还躺在医院里急救,她在这里无依无靠的。我不帮她,还有谁帮她?何况——我有这个能力!” “余家的能力,不是随意为一个年轻女子动用的。”余啸东飞快地说。 忽然之间,他觉察到有些异样,兄弟俩一起向旁边看去。 穿着白色衬衫和石磨蓝牛仔裤的高挑女郎,正在回廊上淡淡注视兄弟二人。她身段修长,身高足有一米七,长长的腿,细细的腰,脸蛋只算清秀,身材却一等一的好,挺拔的姿容,像一丛竹子。她应该已经听到兄弟俩的争执,然而巴掌小脸上神情淡漠,好像他们讨论的主角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太好了,弗里曼教授没有死……”安知薇心中一直惦记弗里曼教授的生命安危,如今心头大石放下,别的浑然没有放在心上,她冲呆若木鸡的余啸言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湖边。 她只需要在这里等到回国的手续办好,就马上拍拍屁股走人了。 余啸东对她态度如何,与她何干? ………… 不过,安知薇很快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晚上的时候,黎慕儒托人捎来信息,她在这边的档案被人做了手脚,销了最关键的几页。要补全档案还需活动一下。不过黎慕儒会尽最大能力去解决这个难题,尽快帮安知薇回国。 那伙黑手党,是铁了心要在境外整死安知薇。 “知薇,到底那些都是什么人?” 和安知薇共进晚餐的时候,余啸言少有地没有跟她谈风花雪月,而是切切实实地关心实际问题起来。 五年的时间,让安知薇成为出色的钢琴家,也让余啸言从活在梦幻中的贵公子变得稍为清醒一些。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追杀案追寻旧冤家,君子兰引出同好人 面对余啸言的询问,安知薇也是茫然无头绪:“我也不知道……这五年你是看着我怎么过的。睍莼璩晓” 余啸言深以为然,这几年来安知薇不说悬梁刺股,也是刻苦努力,是大家眼里的模范学生。作为死过一次的人,安知薇十分珍惜重生的学习机会,这五年来的奋斗让她整个人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那,你的那位继母……”余啸言终于想到了一个人。 安知薇的眸光渐渐暗淡。 “我和安家,也很久没有联系了。煨” 也真是安楠气数未尽,他退出音乐圈之后投身商界。在家族庇护下,重起炉灶,五年来竟然风调雨顺,业绩甚佳。如今安楠旗下的凤凰集团和安松的饕餮集团,对董芫的董氏呈左右夹击之势。 林落翘作为安楠的夫人,以她好大喜功的性格,如今也成为媒体追逐的对象,各种风光场合的常客了。 只不过,只不过,她终究一直没有再为安楠添一儿半女。当年她怀孕的时候已经是高龄产妇,怀胎五月才胎滑血崩,对身体的伤害是非常大的。安知薇猜想,她恐怕已经永久性地丧失了生育能力仫。 “你毕竟姓安。如果你回国,就是她们抢夺家产的有力对手。我想,她有足够的动机来买凶杀人。”余啸言一步步推理,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他眉头深锁,开始愤懑,“怎么可以这样,太残忍了。” “啸言,这是没影的事。没影的事,不能乱说。” 但余啸言心里已经造成了固有印象,他由己及人,开始喟叹:“幸亏我们家兄弟和睦。日后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兄弟和睦……安知薇垂眸,恐怕只有他这样天真的人,才会做这种想法。 余啸言见她沉默不语,心中却有些误会,以为她为此而伤心,他不禁伸出手去,轻拍安知薇肩膀:“知薇,你不用担心太多。黎先生那里正在活动关系,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们总不会翻上天去。等手续完备之后,我马上安排飞机送你回国。” 安知薇闻言感激微笑:“现在已经麻烦你很多,我又怎么好意思再让你破费!” “千万别这样说。”余啸言赶紧摆手,“你我之间从来不用计较……要么,我写了一首新歌,你来给我听听,给一点意见?” 自从手受伤后,余啸言无法再弹琴,从此改行作曲填词,而且从古典圈一跃到流行圈。他才华横溢,换了个领域一样出彩。如今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填词人。 “余少”这位神秘填词人,如今在流行乐坛里的歌词叫价,已是一字万元。 “好啊!” 安知薇欣然答应。 ………… 就这样,她在余家堡垒,一住就是三个月。 夏尽秋来,阿尔卑斯山下的树林已经染上了红红黄黄的颜色,湖畔渐渐萧瑟。随着夏天过去,安知薇散步的地方也就从湖边改到城堡后面。 那里是余家的温室,一大片一大片的玻璃棚连绵不断,非常壮观。室内养着成千上百种植物,整个冬天的室内装点花卉都从这里出来。 一天,安知薇到温室里去,忽然听到屋角传来呜呜哭声。循着哭声找过去,结果是花匠的女儿在那里。安知薇就问:“安娜,怎么啦?” 花匠的女儿才十一二岁,小姑娘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安知薇很喜欢和她玩耍。 “爸爸的雪绒花被我踩坏了!” 原本整齐的一畦花地,种了雪绒花,眼看马上就要抽蕾开花了。如今草地中间却多了几个脚印形的黑窟窿,绿油油的叶子倒下去一大片。 这雪绒花是阿尔卑斯特有的珍稀品种,原本应该春天才开的。花匠花了很多心血,才把它的开花季节扭转过来。准备万圣节的时候装饰房子。安娜踩坏了花圃,吓得六神无主:“都怪里奥,那么用力的推我!” 里奥也是这里工作人员的儿子,出了名的皮小子。闯了大祸之后,跑得无影无踪了。安知薇见安娜漂亮的白裙子上都沾污了,就温言安慰:“没事。你赶紧去换衣服,然后叫你爸爸来。我帮你跟余少爷说。安娜不是有心的,只要诚恳道歉,余少爷一定会原谅你。” 安楠眨巴着湛蓝的大眼睛,将信将疑地看着安知薇。 安知薇冲她点点头,她眼神温柔又坚定,小女孩忽然信心十足,飞快地跑走了。 没多久,她就带了花匠过来,父女俩都气喘吁吁的。 还没等花匠说话,安知薇就说:“约翰,安娜摔了一跤到花圃里,把雪绒花苗砸了。不过我看这状况还有救,我们一起努力来把它们治好,你看可以吗?” 她彬彬有礼,请前请后,十分尊重人。人未听完,已经舒服了三分,约翰原本生气得很,如今火气莫名消了大半,只是苦着脸说:“可是这一片花已经毁了,这是表小姐最喜欢的花,指定要在万圣节时候要的,怎么办才好。” “我想想看——不如这样这样,再这样。” 老花匠还没听完,已经喜笑颜开,连连点头:“OK!OK!” 大拇指比了又比。 董薇精通园艺,安知薇虽不十分好此道,然而耳濡目染之下,也颇知道一些养花知识。 被压坏的枝叶,被细心修建掉。剩下的根部分连土挖起,另外放进有底肥的盆里,小心埋好。再把边上完好的花苗挖出来补到窟窿上去。 完了后细细看去,除了花田尾处少了两行,别的地方,一概看不出被人践踏过的痕迹。等到移栽到盆里的花苗再度长好,重新移回田里,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也。 “这雪绒花很耐寒,冬天少浇水一点也不要紧。想要它早开花的话,可以用饼肥来催。” 所谓饼肥,就是榨油剩下的花生麸饼泡水出来的肥,富含营养。 安知薇细细跟花匠父女说着跟西方迥然不同的东方式养花法,忽然又有了新发现。 “这些是……” 几株君子兰,被人放在花圃角落,叶子边缘已经发黄卷起,上面铺满灰尘,看来已经被冷落已久。“这几棵东西老不开花,少爷也不问起,就放在一边了。”花匠有些不以为然,“我怀疑就是草吧。” “这是君子兰。”安知薇轻声说,这些兰花,让她想起了遥远中国的母亲,“我妈妈很喜欢种兰花。这是兰花的一种。” 虽然君子兰不比墨兰名贵,但种得好了,叶片苍翠,花朵清丽,花果叶都各有各的美丽,很是令人赏心悦目。 如今兰草零落,不过缺了一个惜花人罢了。安知薇束起头发,挽起袖子:“我可以把它养好,交给我吧。” 有了些消遣,似乎等待也不再烦闷。 ………… 时间忽忽,又是一个月。西伯利亚的寒流渐渐南下,阿尔卑斯山顶上已经下过了几场雪。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万圣节,堡垒里开始忙碌起来。 客居人家,日子自然是寂寞的。余啸言有心日日陪伴安知薇,无奈他也有日常事务要忙,一个星期可以来陪安知薇吃三四餐饭,已经难得。反而是余啸东留在这边的世间会多一些。他如今跟着大哥余啸雄做事,正在韬光养晦的阶段,公司的事只做三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空余时间很多。 十月中的天气,已经很寒冷。这天早上起床,安知薇欣喜地发现房间里的君子兰抽出一箭花穗。 浅绿的花穗,隐藏在墨绿的叶子中,几点嫩黄的花苞才刚刚成型,宛若羞涩的少女藏匿叶间,娇羞怯弱。因为花肥还没有追够就抽了穗,叶子和花穗都有些瘦弱,反倒更显出兰花的风骨来。 安知薇把它小心地搬到花架上,左看右看,瘦些弱些到底是自己亲手养育出来的,怎么看怎么好看。她开始有点明白董薇为什么那么喜欢摆弄花草了。 外面有人敲门,安知薇的女仆玛丽开门,接着传来她错愕的声音:“二少爷。安小姐还在房间里……” 余啸东已经风风火火地进来,口里直问:“约翰说你拿走了我的君子兰?” 语气充满不爽。 下一秒,他见到红檀木花架上那盆抽穗的兰花。 余啸东呆在当地,清俊的脸上写满出奇。 安知薇没想到余啸东竟然为了几株不值钱的兰花大动干戈,亲自跑上、门来问。她手里还拿着花剪,也有些反应不及,一时之间,二人都盯着那盈盈摇摆的兰花,缄默起来。 “它要开花了。”余啸东忽然说。 安知薇低声:“嗯。” “你懂得种兰花?” 口气里并不信任她。 安知薇说:“略懂一点。” 于是余啸东眯起眼眸,飞快地扫了安知薇一眼。他目光带着审视,很快又收回,心中飞快地为眼前这个女人打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横刀夺爱啸东取兰花,故人相逢表妹遇知薇 这几株君子兰丢在花圃里已经有相当长时间了,可一直没什么起色。睍莼璩晓安知薇只不过料理了短短一段时间,就可以让它开花? 面对余啸东的质问,安知薇的态度一如那清丽的兰花,不卑不亢,不疾不徐。余啸东不由得再度开始打量这个一开始打算忽略的女孩。 巴掌大的小脸,淡得几乎能够一手抹掉的眉眼。她的五官是灵秀的,但只能说眉目清秀,谈不上惊艳,充其量是小花级别而已。只有眼睛又黑又亮,闪着智慧沉静的光芒。余啸东越看安知薇,心下沉得越快,尽管她有能够在阿尔卑斯山脚下让君子兰开花的本事,可也无法掩去本身的平淡。董家的势力并不能为她加分,安家也不待见这个女孩,她终归是个卑贱的下堂妇之女。 安知薇又说:“我不知道它是你的兰花。” “原本就是我从国内带过来的,花匠不会弄,也就放到一边了。最近忽然得了法子,就想重新种起来。熨” 安知薇不相信余啸东的说辞,没用的物事丢到一边,有用的时候才重新捡起,那才是他的做法。他忽然想起这几株遗忘的兰花来,唯一的解释只能是:它们忽然之间又从无用变得有用了。 “那不是正好。如今它们也要开花了。只要温度和水合适,万圣节之前就会开。”安知薇说,“君子兰花期很长,可以开一个月。我相信——程亦可小姐也会因此而感到满意的。” 然后她满意地欣赏余啸东那被雷劈中一样的表情轿。 程亦可是余啸东的表妹,程氏财团唯一的千金大小姐。也只有她,才配让余啸东这样重视,这样大动干戈。 “君子兰要开了。我相信——程亦可小姐也会因此而感到满意的。” 没错,只有程氏财团唯一的千金大小姐程亦可钦点,才会让余啸东这样郑重其事。无论之前的雪绒花,还是现在的君子兰,都是为一个原因准备的——万圣节的party,程亦可要来。 余啸东几乎失控地问:“你怎么知道——”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而平静地说,“那就很好。我代亦可妹妹谢谢你了。她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 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被他化解,安知薇弯弯眼睛,就坡下驴:“啊,那倒跟我妈妈的爱好一样……” 于是她唤过玛丽,叫人来把君子兰搬回花房里去。 玛丽有些生气,她跟安知薇相处了三个多月,已经很喜欢这个谦和大度的安小姐,搬走花送走余啸东之后,她忍不住咕哝:“二少爷也太过分了,明明是安小姐你把兰花种活的啊。怎么可以说搬走就搬走呢。你花了那么多心血。” 安知薇若无其事地给房间里剩下的几盆吊兰剪枝,笑道:“玛丽,到底他是你的雇主还是我是你的雇主,二少爷可是发你工资的人,这样为我说话你过意的去吗?”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言论自由啦。依我看,他们那么有钱,君子兰又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就算送给你也算什么。”玛丽喋喋不休,“那个程小姐,一会儿喜欢这个,一会儿喜欢那个,一时一个样子,根本就不是喜欢花的人。” “要说喜欢花的人,我也不算啊。我只不过刚好无聊,所以用养花来打发时间罢了。” “可你到底救活了那些花!就算你不喜欢,也值得那些了!” 安知薇见外国丫头越说越激动,赶紧让她消气:“也不用这样说,其实真正的乐趣恰好在养花过程中呢。如今它开了花,反而没有挑战了,送走它正好有个用途呢。” “这话怎讲?”玛丽瞪大了圆圆的灰色眼睛。 “就是说,重在过程,不在结果嘛。” 玛丽于是有点开窍了,摸着下巴说:“那就是说其实你喜欢养花,不喜欢看花?哎呀,我家的那几盆百合快要死了,要么安小姐你给我看看还有救没有?” 安知薇:“……” ………… 不久,安知薇发现余啸东出现在温室里的次数,多了起来。 有时候她正在和安娜谈笑,摆弄花泥时,他在她们身后走过;有时候她跟约翰请教养花知识时,他恰好出现把约翰叫走;有时候她什么都不干,就在温室里打转欣赏各式花卉,迎面却碰见他走来。 “嗨!”他说。 她点头:“嗨!” 除此之外,别无他话。 余啸东固然看不上安知薇,安知薇也不愿意跟余啸东多牵扯。 只是每天总会碰上三五次面,每次都当对方透明,好像也说不过去。 那几盆君子兰,一改之前丢在角落的冷落待遇,被移栽到了青瓷花盆里,放在温室兰花区最显眼的地方。花穗抽得很快,叶子虽然还嫌瘦了一点,也别有风味。清风徐来,花穗花叶轻点,橘黄的花,油绿的叶,有种古典书法的隽永。 “我觉得你很不喜欢我哥。”余啸言也发现了余啸东和安知薇之间的不妥,有些纳闷,“我哥那天说话是重了一些,不过他就是那样小心谨慎,冷口冷面的样子。其实他人很好的,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余啸言以为安知薇在第一天碰面时种下了心结,殊不知她的心结远远比那天更严重。 面对一无所知的人,安知薇只能装作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吗?我都没留意二少的态度,对了,黎慕儒那边有消息回来没有?我妈有回信吗?” 因为担心被人追踪,所以黎慕儒联合余啸言禁了安知薇所有对外联系方式,就连董薇也要由余啸言代为联络。 余啸言一听她提起这事赶紧安抚她:“你放心好了。阿姨那边我已经跟她说了,没有告诉她这边的事,就说你毕业演出之后很成功,要在这边游玩一段日子。去的地方比较偏僻,可能通信不方便,可以随时联系我。黎先生那里一有最新进展,我一定告诉你。” 实际上余啸言巴不得安知薇在这儿住到过年。 被安知薇这样一打岔,余啸言也就只当她态度冷淡是因为回国的事而担心,不再打破沙锅问到底。安知薇早上醒来,兴致勃勃地到琴房去练琴。刚活动开手指头,练一小套拜厄,余啸言喜滋滋的过来。 “有三个消息,第一个消息,黎慕儒刚才致电给我,你的签证在十一月一日可以到手,如今可以开始收拾行李了;第二个消息,你一天跑三趟去看的那些高山玫瑰,上午刚刚开了花,如今在温室里已经造成轰动,附近的人都赶来围观。第三个消息嘛……” 还没有说完,手机响了起来,余啸言接着电、话朝外面走去,“第三个消息,等会我再来告诉你!” 结果这一走,半天没能回来。安知薇练完了琴,等得无聊,又问了玛丽外头围观高山玫瑰的乡农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就换了牛仔裤球鞋往温室走去。 离得远远地,她就看见了那高山玫瑰。说是玫瑰,其实应该跟国内的杜鹃是亲戚,大大的花朵,闪了亮丽的红。那红色艳而不妖,正气得很,偏偏带了些倔强。安知薇长久地凝望清风中颤动的花朵,心中想象它们在高山之巅盛放的奇景。 那果真是大自然的奇迹。 这高山玫瑰生长不易,已经全部被纳入保护植物之属。但是无论多么难栽培,它终究是会开花的,就如历经苦难的女子,只要脊梁骨够硬,总会有绽放生命的一天。 “哇,东哥哥,那就是阿尔卑斯山上的玫瑰了吗!” 身后传来年轻女子没心没肺的嬉笑声,带着这个年纪女郎特有的骄纵和漫不经心。余啸东的声音沉稳地回答:“是的。今天才开花。” 老老实实,不花巧,却最容易让阅尽千帆的多情女郎沦陷。 以为这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可靠男人,其结果却惨痛发现,他只不过是个不爱任何人的冷面郎君。 安知薇听得身后脚步声近,这才回身,微笑招呼:“你好。” 余啸东早就见到那伶仃的倩影了,有心不去看她,目光一直无法移开。如今见安知薇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就说:“安小姐,上午好。” 他又介绍身边的年轻女郎:“这位是程亦可,我的表妹。” 安知薇早就听得出程亦可的声音了,她回转身去,一个容长脸,眉弯嘴小的美丽女郎映入眼帘。 —————————— 第一百四十章 树大招风,处处树敌 余啸东的表妹程亦可搭乘专机,在万圣节前夕赶到余家这个堡垒来跟兄长们共度万圣节。睍莼璩晓 不比林知夏的美若天仙,她的美,是很接地气的美,带有邻家妹妹的骄纵和甜美。只有那一身的名牌和眉宇间弥漫的娇惯透露出这一位才是从小掌上明珠养大的,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 前一世的程亦可跟安知薇关系并不融洽,她很喜欢余啸东,却违拗不过父母之言,最后哭闹着出嫁。婚后也时不时出来给点好果子安知薇吃。 可是如今,她只不过是个没有心事,蛮横娇纵的二十岁少女而已。安知薇早就对她无感,只是礼貌微笑:“你好,程小姐。” 程亦可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安知薇一眼,并没有把她真正看进眼里去,敷衍地打个招呼之后,转头继续对余啸东撒娇:“东哥哥,你说高山玫瑰很难得开花。我看也平凡得很嘛,远没有我们洛阳老家的牡丹好看呢!熨” “牡丹花国色天香,难得的是美丽和香味俱全,开起花来富丽堂皇,难可比拟。自然是这种高山玫瑰没法比的。不过高山玫瑰的可贵之处,在于身在雪山险恶环境下,不折不饶,仍然可以开出这样娇艳的花朵,那可就比牡丹难得多了。”余啸东老老实实地解释。 程亦可却小嘴一扁:“咦?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有些讽刺?东哥哥,难道你说我娇生惯养,就像牡丹一样。反而没有高山玫瑰好看吗?” 这话却有些无理取闹了,换了别人,兴许就不高兴。可余啸东依旧冷口冷面,就连语气都不起波澜:“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高山玫瑰确实长在山上,要么你到洛阳给我找出一株来?轿” 程亦可哑口无言,气恼道:“人家不跟你说话了啦!” 余啸东没有跟她继续纠缠,反而忽然开口叫:“安小姐,请留步!” 安知薇被这两个人毁了赏花兴致,原本已经转身要走,听余啸东叫自己,只得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 “下星期的万圣节晚宴将会在城堡里举行,希望你可以赏脸参加。” 说这话的时候,余啸东满脸公事公办的神气。 安知薇有些无奈,她早知道有这个晚宴,可并不想参加。一来她不是西方人,不兴这些西洋节日,二来刚才余啸言通知她签证下来的时间是十一月一日,她还有很多事情准备,实在没心情去过什么寻欢作乐的万圣节。 余啸东见她神情变幻,又说:“我弟弟应该已经通知你了吧?你到时候将是他的舞伴,和亦可、我一起领舞开场。” 安知薇忽然知道了刚才余啸言满脸兴奋的所谓第三个好消息是什么。 她哑然失笑:“他还没通知我。” 余啸东没有在安知薇脸上看到惊喜,反倒有些出乎意料:“他还没有跟你说吗?” “可能等会儿会跟我说吧。”安知薇淡然一笑,“真是非常感谢啸言的盛情邀请。很可惜这份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余啸东吃了一惊,失声道:“难道你要拒绝啸言?” “恐怕只能这样,因为我的签证在一号下来。” 程亦可在旁边左看看右看看,见余啸东和安知薇一来一往的对答,自己浑然被排除在外,渐渐地心里就开始有些不爽。 “这位姐姐,难道是啸言哥哥的新女朋友?”她挽了余啸东的胳膊,示威似的来到安知薇面前,脸上还是邻家妹妹一样无辜笑容,“你万圣节没空吗?” “不,我不是余啸言的女朋友。我只是寄居在这里而已。” 听出了程亦可语气里的敌意,安知薇选择让步,她马上就要回国,犯不着节外生枝。 “哎呀,千万不要说寄居嘛。我的两个表哥,都很好客的。你喜欢在这儿住多久就住多久好啦。万圣节的晚上你也务必要来哦,我听说东哥哥在这儿都把君子兰养开花了,很期待呢。对了,你见过那几盆君子兰了吗?东哥哥要把它们送给我呢,真烦啊,我之后可不是直接回国,要去巴黎买过年的衣服。千里迢迢的带几盆兰花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闪失。” 程亦可那得意的表情可没有半分烦恼的影子。 余啸东转手就把自己辛苦种出来的兰花送给程亦可了。 他的表情淡然,认为自己所做理所当然。安知薇不难理解他的逻辑,花圃是他的,花也是他的,自己拿去玩了几天玩出花儿来,他自然有权收回去,爱送给谁就送给谁。 区区几盆花,还不到她勃然大怒的程度。 她神情不变,依然笑意盈盈:“这样啊,那真是难得了。为什么不在万圣节的晚宴上摆出来,让大家一起欣赏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一言惊醒梦中人,程亦可欣然拍手:“那敢情好。” 她是个思维简单的人,见安知薇低眉顺眼的顺从自己,想来是个没什么个性的土包子,余啸言玩弄几天也就闷了。于是不再为难安知薇,放了她离开花圃。自己缠着余啸东去看君子兰。 ………… 万圣节的晚宴,安知薇到底还是决定了参加。余啸言再次诚挚相邀是重要原因,身在客中,她总不能太不给主人家面子。 “都是年轻人的宴会,没有多少长辈过来。你很不必拘束。”余啸言为安知薇安排了服装师和化妆师来服侍,安知薇忍不住有些讽刺地说:“这样说,那我可以穿牛仔裤来参加吗?” “知薇,你又在跟我赌气了。你是大家闺秀,穿牛仔裤出席宴会固然洒脱不羁,可何必这样故意标榜自己呢?有时候从善如流,反而是种真正的洒脱。” 说余小四天真嘛,他又往往能够口出警句,安知薇得了这句话,醍醐灌顶,久久沉思。 于是到了晚上,她一袭浅蓝色曳地长裙,浅笑盈盈地出现在会场上。她高高地挽起了头发,额头光洁美丽,左右两颗摇来摇去的蓝宝石耳坠衬得肌肤胜雪。裙子前端到小腿,后端曳地,走起路来轻盈地飘,像银河在她身上流动。一字型的领口,露出细致的锁骨,带了隐约而得体的小性感。 “你很漂亮。”余啸言等在门口,守候佳人。为了配衬安知薇的礼服,他今晚选了和她裙子同一色系的领结,白色条纹西装。不是明目张胆的情侣装,可那低调的默契,恰到好处。 迎面走来一身火红的程亦可,不得不说她虽然长相比较娃娃,但红色也很适合她。艳艳的红就像一只辣椒,只是旁边搭配余啸东这种面瘫冰山,有点儿不搭。 安知薇见了,就忍不住微笑。 “你笑什么?”程亦可有些恼怒,老实说她是看不起安知薇的。下堂妇的女儿,还轮不到嘲笑她的地步。 “我笑呢,程小姐你青春活力又美丽,二少爷那么严肃的表情,不像你表哥,反而像大你一辈的长辈了。” 余啸言噗嗤一声笑出来,打圆场道:“听到没亦可妹妹,知薇不是笑你,是笑我二哥呢!他就那个死样子,不用管他。” 安知薇当然不乐意理余啸东,挽了余啸言的胳膊,就往前头去。 这一晚的宴会,诚如余啸言所说,以年轻人为主。不过长辈也不是没有,来的多是心态比较年轻,不拘小节的长辈。可那名头听起来,都很显赫的。 欧洲晚宴,跟内地不同的是会多一些贵族头衔的人来。这些人祖上都圈下了怎么花都花不完的物业,旗下的企业庄园每年固定升值,升值得来的钱存银行利息就足够一年零花,这辈子唯一考虑的事就是怎样吃喝玩乐。安知薇一整个晚上听着某某爵士,某某侯爵的头衔,笑得腮帮子都开始发酸,心里直后悔应该躲在后面收拾行李。 高、潮出现在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一支林肯车队开进了堡垒。 看那人群耸动的境况,安知薇就知道,不得了的人物登场了。 余家兄弟都往前面去,她就那么迟疑了半分,后面程亦可也跟了上来,似笑非笑地对她说:“李尔亲王大驾光临,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看他的风采?他隐居对面的城堡多年,等闲不出来见人,恐怕姐姐你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见到他呢。” 李尔亲王?少一个字,就是莎士比亚里那位悲了个催的著名人物了。 这样大吉利是的名字,西方人也不懂忌讳。 安知薇心里吐槽,还是过去凑了热闹。结果发现那位李尔亲王黑发黑眼,一口娴熟中文,居然跟中国人没分别——至少她看见了觉得没什么分别。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临晚宴夺人所爱,快离开明暗试探 看着众星捧月一样被人簇拥着的老者,余啸言在安知薇身边轻声说:“他其实有二分之一华裔血统,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他的长辈把全副身家都捐出来给了国家,因此换得了亲王的封号。睍莼璩晓战后国家投桃报李,给了他十倍的财产。他就住在对面的城堡,脾气虽然有点古怪,但是人不坏。你反正差不多要走了,去打个招呼就完了。” 安知薇闻言点头。 余啸言领着安知薇上前去,笑道:“亲王大人大驾光临,余家兄弟真是不胜荣幸。希望您可以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的晚上。” “亲王叔叔,我们又见面了。”程亦可跟亲王已经见过几次面,颇熟了,当下上前行礼,俨然女主人的模样,“真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难怪我们家从国内带来的兰花会开花,可不是报喜嘛!” 她跟余家是表亲,说一声“我们家”倒也不为过熨。 亲王闻言,微笑道:“哦?什么兰花?那倒稀奇了。让我瞧瞧。” 谁知道程亦可要显摆的,正是安知薇种出来那几盆君子兰。 经过几天的催肥之后,这些兰花开得又灿烂了几分。没有了当日刚抽穗时那么瘦弱,橘红的花朵垂垂可爱,不蔓不枝,不浊不妖,令人见之忘俗。亲王一见之下,马上赞不绝口:“好,好,真好!秸” “亲王大人,您觉得这几盆兰花看起来怎样?”余啸东淡淡笑着问。 亲王双眼只顾盯着那兰花,眨也不眨眼,口中说:“很好。我去国多年,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好的君子兰了!这欧洲的兰花虽然开起来很灿烂很漂亮,但怎么看都少了那种清俊的味!君子兰,君子兰,可不是要君子一样俊雅的,才能叫兰花么!” 老一辈出国的华侨,往往对传统的东西反而坚持得更深。余啸东见亲王毫不掩饰对那兰花的喜爱,干脆说:“既然亲王大人这样喜爱,也是这些兰花的荣幸。听闻王妃大人也是爱花之人,不如我就命人送到对面城堡里去,让王妃大人也可以一道欣赏这君子兰?” 这话一说出来,别人倒还罢了,余啸言脸上笑容顿时浅了下去,抬眼去看安知薇。 他也知道这些兰花其实是安知薇的手笔。 安知薇眼观鼻,鼻观心,没人看得到她的表情。 “唔,这样啊……”亲王嘴巴上开始推却,可眼睛长了磁铁一样,仍旧牢牢粘在那兰花上,“这样不太好吧……君子兰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可这儿气候不对它,很难种开花啊。对了,你们家新添了能干的花匠吗?我那儿也有一些半死不活的兰花,倒不如借你个人算了……” 余家兄弟还没有说话,程亦可已经抢着握脸笑道:“讨厌啦,亲王叔叔,难道人家长得那么像花匠吗!” 这样一说,言下之意那兰花竟然就是程亦可种出来的了。 亲王眼睛这时从兰花上转向程亦可:“原来是程小姐的手笔,难怪这兰花开得如此迷人。” 程亦可笑吟吟地不吭声,只当是默认。她可不会管这些兰花实际上出自何人之手,余啸东把它们送给她了,那就是她种出来的。 人皆趋利,如今区区几盆兰花可以讨得一个真正亲王的欢心,何乐而不为? 何况,余啸东自己都没有说话呢! “哇,原来是程小姐的花。” “真是心灵手巧。” “这么可爱的花儿我见到都喜欢,难怪亲王大人别的独独不爱就看中这几盆花呢。” 知道真相的几个人,没有一个出来说话的。程亦可有心占有功劳,余啸东一脸置身事外,安知薇低着头,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别说是亲王自己,旁人也都信以为真,对程亦可的园艺功夫赞不绝口起来。 余啸言嘴唇微微发灰,他刚准备开口为安知薇辩解,目光在余啸东冰冷的脸上一转,嗫嚅着嘴唇,终究把话吞了下去。 余啸言的表情变化看在安知薇眼中,又是一阵冷笑。 “我是不可能跟亲王大人你过去的了。不过这几盆兰花,也请你笑纳。不要辜负我啸东哥哥一片心意才好。” 程亦可得了便宜,也不忘抬举一下自己的啸东哥哥。她和余家原本就在同一条船上,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安知薇对这套把戏摸得熟透,如果她出言辩解,恐怕到时候会成为众矢之的。余啸东一定会帮程亦可不说,就连余啸言也绝对不会站在她这边。至于李尔亲王,他看中的不过是兰花而已,又不是看中种花的人。谁种出来的,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为了一时意气去跟程亦可抢几盆兰花? 那是最得不偿失的亏本生意,她才不去做。 宴会结束之后,她就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房间里去,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日子。 第二天,天气很好。安知薇一大早起来,把早就归好类的东西重新归置,准备做最后的封箱打包。 住了将近四个月的房间,私人物品零零碎碎,东一件西一件地,居然也有不少。其中许多衣衫琴谱,还是余啸言想了办法,从汉诺威费尽功夫运过来的。这里面有安知薇出国五年的全部东西,安知薇分门别类,该丢的丢,该收起收起,忙忙碌碌,不知不觉日已过午。 余啸言敲门走进来,彼时安知薇脑后用米色绸带扎了马尾,衬衫袖子也高高挽起,正身水身汗的把一叠琴谱搬进樟木箱子。 “我来帮你。”余啸言赶紧上前搭把手,安知薇指挥着他,“左边,最角落。压实一点儿!我等会儿还要放别的东西。” 直到琴谱去到该去的地方了,安知薇才拍手笑道:“真是太感谢你了。我煮杯咖啡你喝?” 虽然已经到了深秋,长时间的体力劳动却让她出了汗。额头上亮晶晶的,在阳光下闪着钻石的光。 余啸言调笑:“怎么?我的劳动才值一杯咖啡吗?拜托,我的右手可是受过伤的,这样粗重的功夫可是冒着旧伤复发的风险给你做。” 安知薇眼角弯弯,闪过狡黠:“知道你是伤员。只不过我在这里身无长物,唯独只有煮一杯咖啡所付出的劳动才是我的。”然后,也不等余啸言多说,转身到吧台煮咖啡。 这种玩笑,最近经常开,不算***,顶多算是多年好友之间无拘无束的说话。 现磨的咖啡豆,倒进意大利虹吸咖啡机里,很快,咖啡特有的酸苦香气就充斥房间。余啸言游目四周,书大致上都已经放到樟木箱子里去了。剩下的多是衣服,安知薇穿衣并不尚款,以舒适质感为佳。沙发上整整齐齐一叠白衬衣,款式多大同小异,修身设计,利落剪裁,绝少蕾丝流苏荷叶边之类的流行元素。 裤子,多是休闲裤和牛仔裤,卡其色,石磨蓝,纯黑,间或一条藏蓝色,带了些许民族风。 又有一个箱子的演出服,还没有收拾停当,整个房间就数这个箱子最出色,一层一层,一叠一叠,流光溢彩地随意堆叠在箱盖上。香槟色的、艳黄色的、宝蓝色的、纯黑纯白的……一件一件,或者点缀了珠片,或者缝了羽毛,玲玲珑珑,交错在一起,五彩缤纷,炫目之极。 一边是极端的朴素,一边是极端的华丽。 “这些演出服很少见你穿啊。”余啸言被那堆剔透缤纷的衣物搔得心底痒痒的,“做得那么华丽,不穿出来让大家饱饱眼福?” “我妈让人在国内做了给我寄过来的,每年每季铁定两套。我又不好这个,谁稀罕经常穿它啊。”安知薇笑道,咖啡已经煮好,酸酸浓浓甜甜苦苦,她端起两杯咖啡走到余啸言跟前,递给他一杯,“结果还得我费事再找一个箱子把它们原封不动地装回去。” “路易威登的行李箱就不错,干嘛要用这种老古董。” 余啸言又瞅那些笨重的樟木箱子,今天跑进安知薇的香闺,令某人大感收获丰富。 “樟木箱子装衣服不长虫子。”安知薇噗嗤笑道,“也是我妈说的。不过我倒爱它们踏踏实实,不花巧,能装东西。笨重一点又何妨呢。” 这话让余啸言又有了遐想:“你不喜欢花巧?” “这话倒奇怪了,谁会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那……男人呢?你喜欢那一型的?” 安知薇眯起黑色的眼睛,看穿了余小四心里那点小九九。这家伙在试探自己。 他要知道自己喜欢怎样的男人? 阳光下余啸言琥珀色的凤眸流光溢彩,张开一道深邃的网。要把安知薇网入其中。 “唔,我喜欢……” 安知薇眯起眼睛,午后阳光灿烂,让人难以看清她真实表情。 第一百四十二章 平愤怒知薇再推浪尖,救兰花亲王刮目相看 “我……我喜欢娘炮型的。睍莼璩晓” 故意给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然后安知薇笑嘻嘻地看着余啸言把一口咖啡喷到面前桌子上,那桌面上摆放的玫瑰插花被突如其来的咖啡雨打得摇摇晃晃,几乎要飘落花瓣。 “安知薇,正经一点!” “安知薇,你做了什么好事!” 一男一女异口同声的高叫,划破了房间上空平静的空气。余啸言的话被女高音打断,愕然之下和安知薇一起看向门口,程亦可怒气冲冲地大踏步朝安知薇走来熨。 程亦可气得不轻,赤白了脸,粉嘟嘟的唇咬得一片白,进了安知薇房间里,也顾不上余啸言在场,冲安知薇大叫:“安知薇,你做了什么好事!我要被你害死了!” “怎么回事?” 程亦可看见安知薇一无所知的表情,认定她在故意装糊涂。更生气了,她怒道:“你还明知故问!啸东哥哥跟我说了,那些兰花其实是你种的。你这是故意挖坑给我跳吧!秸” 原来,昨天晚上还在晚宴会场上惊艳全场的那些君子兰,连夜送到了亲王的城堡里去。结果今天才一个上午,那些兰花就全枯萎了。搞到特意早起来赏花的亲王妃好不扫兴。 亲王是个疼老婆的,亲王妃自从十多年前为他生孩子落下病根之后,就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如今他老婆不高兴了,比得罪他本人还令他生气,马上就派人送了个信来,说花儿莫名其妙枯萎,是否生长过程中用了化学原料催肥,程小姐的园艺功夫看来还需努力,这种拔苗助长的事少做为妙云云。 全程没有说一个脏字,可就是有本事把个程亦可说了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听完事情经过,余啸言皱眉道:“这李尔亲王也太过分了,花开花落原本是平常事。几盆君子兰值得什么!何必这样劳师动众的。” “谁叫昨天东哥哥说了要给王妃呢!” 貌似昨晚提起王妃的人还是程亦可,但是她现在早就把责任推了个干净。柿子要捡软的捏,余啸东余啸言她得罪不起,如今就把所有罪名老实不客气地怪到安知薇头上,“安知薇,你是不是存心要害我。搞出这几盆兰花来!我就知道你这种女人不会有什么好手段,就连种个花都鬼鬼怪怪的,我这次被你害得好惨啊!” 等她的脾气发得差不多了,安知薇眯眯眼睛,这才轻声说:“这样说来,程小姐认为全件事都是我的错了?” 老虎不发威她当病猫,之前她是不愿意节外生枝。可如今人都把脏水一盆盆泼到自己头上了,安知薇决计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这程亦可的大小姐脾气也真是厉害,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毫不犹豫地大叫:“当然!不是你种出花来,我会拿去送给亲王吗!” 理直气壮之至,倒好像是安知薇求着她去抢夺自己的劳动成果一样。 “那很好办,既然如今花儿病了。为什么不让我当面去跟亲王说清楚,然后看看还有没有得救?” 此言一出,就连余啸言都惊住了! 短暂惊讶过后,余啸言忍不住苦劝:“知薇,亦可是小孩子脾气,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只不过几盆花的事,让二哥去跟亲王解释清楚也就是了。亲王脾气不好,你一个孤身女子,又快要离开了,何苦要往枪口上撞!” 但程亦可可不这么为别人着想,她正巴不得有人为自己出头好推卸责任,开始对余啸言撒娇说:“啸言哥哥,你也太大小眼了。难道安大姐姐被亲王骂是骂,我早上收到的口信就不是骂?而且还捎带了啸东哥哥一起丢脸呢!” 一涉及余啸东,余啸言顿时也不好为安知薇说话了。 毕竟那个是嫡亲的兄长,曾经代他向父母求情留下安知薇的。 安知薇知道他顾及余啸东感受,微微一笑说:“你们放心,我晓得分寸。一人做事一人当,而且这边养兰草经验最丰富是我,兴许那些兰花还有得救呢。” 她略做了些准备,就来到门口。余啸东早就得了信,通知门口边准备好车子了。他自己亲自站在门口,嘴唇抿紧,见到安知薇也不打一声招呼,脸上的温度比平时还要低上几度。 安知薇忍不住心里吐槽,又不是送葬,摆那副怪脸出来干嘛。 眼看着余啸东送葬似的把自己送上车,车子一路出了余家堡垒,开了十几分钟走尽围墙,隔着山坳就见到李尔亲王的城堡了。 这种几百年的古堡欧洲有很多,阿尔卑斯山作为大半个欧洲的神圣山脉,从中古时代开始就受到各种王公的青睐,沿着山脉的古堡更多不胜数。余家这里是一个,近在咫尺的李尔亲王这里又是一个。 只不过,跟余家的古堡不同,余家的堡垒,严格来说应该是一个以前的要塞,主建筑楼层比较矮,庄园面积广阔。李尔亲王这个,则是货真价实的城堡了。宽广的护城河,巍峨的尖塔,层层叠叠地,加上这边的气氛很深沉,月黑风高的晚上来这边讲鬼故事绝对气氛十足。 过了护城河,就是城堡。有比余啸东的脸更黑的管家等在这里。 “你就是安知薇小姐了吗?”管家问。 安知薇微微颔首。 那管家一言不发,领着安知薇上了环保电车,往城堡里驶去。 “夫人很失望,很失望。所以亲王大人很生气。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接过安知薇打点的中国来的幸运绣花荷包之后,管家才算开了金口。不过也就仅此一句,然后就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了。 坐完车又走楼梯,城堡的巨大远远超出了安知薇想象。爬到了最高层,绕过两个巨大的石头怪兽,楠木大门后就是李尔亲王的房间。 原本安知薇以为她要进房间里去,不料管家只带她直接穿过房间,到了外面的露台。 “你看看,安小姐,这就是你种出来的兰花。”管家傲然宣布。 昨天还幽雅吐艳的君子兰,如今齐刷刷地耷拉了脑袋,墨绿的叶片也有些发焦,最严重的几片还卷了起来。安知薇蹲下来,细细观察。 “也不用您妆模作样了,拿些残花败柳来敷衍我们亲王大人。如今就请你怎么送来的怎么拿回去吧。只是我们亲王以后也不敢再跟余家要东西了!你当是打发叫花子呢!” 东西事小,面子事大,余家用次品兰花送给李尔亲王,亲王认为他们在打自己的脸。 何况中间还夹杂了夫人的事,怎不叫他暴跳如雷? 想来气得狠了,至今都不肯露面。 “这些花没有问题呀。” 女子一句话,让管家面部表情定了格。 “都枯成这样,快死了。你还说没问题?我看你有没有问题呀,小姑娘。”管家感到权威受到冒犯,有些恼怒。 “君子兰原产南方,喜阴怕热,也惧怕寒冷。它们的叶片变成这样,只是被太阳晒太厉害了。这边是阿尔卑斯山脚下,海拔比较高,长的都是耐寒的高山植物。想来昨天送来的花匠不懂君子兰习性,把它们跟别的高山花卉等同起来,一块放到露台来了。它们冻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又大太阳一晒,花儿自然就会颓败。这些叶子变枯黄,是因为日照病的缘故,在这儿再晒几天,症状会更加明显。” “说得倒是头头是道,你只要说一句,这些花到底还能不能留?你能不能把它们救活?” 年轻女郎的话一句是一句地,别说管家听住了,就连一直躲在暗处的李尔亲王也忍不住现身出来,傲然质问。 安知薇避而不答,反问回去:“君子兰并不值钱,在国内花市里,一两千元就有交易。亲王对这种兰花情有独钟,莫非是因为王妃大人的缘故?” 管家见她这么大胆,顿时怒喝:“大胆!竟然在亲王面前乱说话!” 安知薇只顾盯着亲王。 “福全,住口。”出乎意料地,亲王并没有生气,他长长地叹一口气,说,“你说得没错。唉,我们夫妇两个去国多年,她身体又不好。不能回去。我们常常在想念国内的花,国内的人,国内的事……昨天晚上她听到我弄了几盆君子兰回来,高兴得什么似的。不顾病体虚弱就跑来这里看了个够,你不知道她有多高兴。今天一大早,她又起了个早过来看,却看到这个样子……激动之下,她晕了过去。如今还在房间里休息。” 管家在旁边,惊讶得嘴巴张开又合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亲王竟然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女人讲这么多话! 第一百四十三章 替罪羊成香饽饽,安知薇巧遇亲王妃 原本安知薇被送进城堡,大有成为余家顶罪羔羊的意味。睍莼璩晓结果进来之后不过三五分钟,就扭转形势,反而跟亲王面对面地谈起了兰花经,引得亲王说起自己和妻子之间的陈年旧事。 知薇听到亲王一片拳拳之心,也喟叹: “难怪。物离乡贵,亲王爱妻之心,知薇真是很感动。其实君子兰很好养活,只要方法得当,可以养很多年。而且每年都会开花。这一批兰花今天枯萎,受寒受晒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却是它们已经开了差不多半个月,花期将尽。自然规律,无可避免。” 亲王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那么你到底能不能救回?” 她讲话声调不高,可总是很有道理,让人不得不信服。这种讲话技巧百中无一,要不是经历丰富锻炼出来,那就是天资使然的玲珑剔透熨。 “我可以把它救活。不过要让它再开花,就要等一段时间了。” 亲王见她神情迟疑,就问:“你好像有什么顾虑?说出来让我听听?” 语气比之前软和不少,可见外人说他古怪,只是不投他脾气而已秸。 “实不相瞒,我本来是客居余家,离开的日子就定在明天的。如果我要留下照料兰花,那么起码需要十天半月的时间。余家原本明天安排了飞机送我离开,归程时间可以缩短。如果我放弃了,要自己到日内瓦坐中转联程的飞机回去,国内母亲舅舅盼望我回去,我再延迟,恐怕他们会等得焦急。” 亲王马上不当一回事地挥挥手:“那算的了什么。余家有私人飞机,我就没有了?你尽管留在我这儿,我会安排你直接到家门口!” 他为安知薇敲定计划之后,忽然又想起一事,深深望向安知薇:“对了,听你这么说来——这些兰花,竟然不是程亦可种的,全部都是你的手笔?” “兰花原本是余二少爷的,我在花圃见兰草零落,一时兴起拿回来玩玩。后来兰花开了,花草有缘入了二少爷的眼,就被他要了回去。这些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照料一场,已是缘分。二少爷喜欢拿去送给程小姐也好,别的哪位小姐也罢,我都无权过问了。” 淡淡然一席话,事情来龙去脉一清二楚,别无半点雕饰。 李尔亲王听在耳中,不由得苦笑:“这么说,你倒是个洒脱的人。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在得了安知薇的名字之后,李尔亲王把这三个字噙在口中翻来覆去重复了几遍。 “知薇,知薇。蔷薇多刺而艳丽,想来你果真是跟花有缘了。” 安知薇微微一笑,“我不敢愧当,不过其实含义没有那样深远。我母亲单名讳一个‘薇’字。我的名字只不过是我父母定情的言语而已。” 如今劳燕分飞,所谓“知”薇,不过是一场笑话。 对她家事一无所知的旁人如李尔,马上动容:“那想必是一个很感人的爱情故事!” “其实我父母已经离异五年了。” 李尔亲王骇然。安知薇微笑,低头去把君子兰搬进室内。 君子兰喜阴,叶子日晒过长了就会枯黄发干。它又爱湿润爱肥沃,尤其以氮肥为佳。李尔亲王不懂兰草习性,唯恐它日照时间不够,把露台最好的位置让给了这些君子兰,反而弄巧成拙。反而当时余啸东无心打理,把它们丢在花圃角落阴凉处,让兰花们获得一线生机。 安知薇悉心照料几日,那些君子兰又渐渐重现生机。 李尔亲王的花圃比起余家,又另外一番规模。余家本家始终在国内,这里不过是消暑的别业,花圃虽然大,不过多是普通易养活的品种。李尔却在此地营营役役数十年,花圃经营得十分惊人。 他的花圃以洋人喜欢的西洋名种多,蝴蝶兰、马兜兰、郁金香……西洋花卉,大多热热闹闹,开起来不知收敛。加上亲王的栽培,整个花圃就像开了锦缎铺,别提多热闹了。呆了几日,安知薇才知道,王妃身子不好,受不住花圃中的花肥气味。花圃中的佼佼者,才有进入露台的荣幸,得到王妃的一眼半眼。 那日,也不知道是君子兰本身争气,还是进入了它开花的旺季。一盆刚刚分苗出来不过几个月的兰头竟然抽出了花穗。安知薇欣喜不已,马上把它单独列出来,放了点儿饼肥给它催发。 “这兰花,是要开了吗?” 弱弱的一声响,在安知薇身后响起。安知薇转过头去,一个白衣如雪的中年美妇不知何时站立在她身后。妇人很美,妇人很弱,脸色苍白得胭脂都藏不住底下微细血管,双眼盈盈如星光。 中国古人把病美人比作蒲柳,虽然林知夏,林落翘惯装可怜,可安知薇从来不曾把她们往那边想。 如今一见这个女人,她第一反应就是浮现出“蒲柳弱质”这个词来。 可不是如柳絮般纤细、惹人怜爱! “是。”她大致已经猜出这妇人的身份,只老老实实地说,“君子兰喜欢朝阳。早上九点来钟晒那么一小会儿阳光已经足够。” 妇人目光落在花盆干干的土壤上,突然说:“你没有给它浇水?” 安知薇笑起来:“野外的兰花多数长在悬崖幽谷等人迹罕至的地方,很耐旱。否则又怎么有‘空谷幽兰’这种说法?” “喔。”妇人目光转向她,“小姑娘,你懂得倒很多。” 说罢,她身形一晃,软软地歪倒在地上。她晕倒得突然,安知薇吃了一惊,下意识冲上前把她扶住。 “有人吗,来人啊!” 她大叫,可是很明显,王妃大人是背着人跑出来的,周围一个侍女都没有。安知薇扶着王妃,把心一横,银牙一咬,扛起她就往那石头怪兽看守的大门走去。 尽管身子瘦弱,可到底是一个五十岁的成年女人,这一百来斤压在安知薇身上,把她累得够呛。幸好到了走廊处就已经有值班的佣人在,见安知薇扶了昏迷的王妃踉踉跄跄走来,佣人吓得魂飞魄散,飞也似的跑去通知亲王和医生。 又有人上来用轮椅载了王妃,送到房间里去。没有人理会安知薇,安知薇思量一下,想王妃昏厥是常有的事,他们应该处理惯了的。也就默默回转身继续弄那些兰花。早一日弄完,早一日回国。如今新的兰花已经抽穗,想来不过几天功夫,李尔亲王就可以放自己走了。 这些天她早出晚归,白天到这边来,晚上回余家去。跟余家兄弟碰面的时间更少。程亦可见过她两次,都是语气带刺地试探她“当花匠成绩如何”,“祝她早日种成,得亲王赏识”,安知薇心情不好时就当她透明,心情好了,就笑眯眯地刺几句回去。 归心似箭,早恨不得胁下生翅,飞回亲爱的董家。 眼看已经到了中午,安知薇有心早一些回去,就加快手下速度。那黑脸管家这时候却又来***、扰她:“安小姐,我家亲王大人有请。” 安知薇擦擦手里的花泥,解了劳动围裙,仍旧束着马尾,匆匆跟管家过去。 她这是头一次踏入石头怪兽房间,圆形的巨大空间内,陈设华丽。到处装饰了名贵的蝴蝶兰和各种花儿,色调以淡雅为主,满室生香。王妃已经苏醒了,正在侍女的搀扶下,一勺一勺用银勺子喝药。 李尔亲王搓着大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等安知薇进来,李尔亲王迎面就说:“安知薇,我要感谢你,你要多少钱,开个价。” 要不是了解他古怪个性,还真唐突。 安知薇镇定微笑:“我不缺钱,亲王大人。” “噢,噢,听说你家境还是过得去的。母亲离异,舅舅经商,对不对?”原来亲王对她,并非一无所知。他这种地位的人,要打听点儿什么消息,实在太简单不过了。 “是的。” “我妻子顽皮,偷偷跑到露台去。要不是有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人发现!我已经重重惩罚了当班的侍女,对你也要表达谢意才是。为人要赏罚分明嘛。” 安知薇并不怜悯那无辜的侍女,做这份工作工资不菲,既然自己主人是那样爱偷跑的性格,那就更应该打醒十二分精神。 她鼻尖嗅嗅,突地打了个喷嚏。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胆进谏亲王赏识,有缘相逢知薇认义父 “阿嚏!” 亲王顿时皱了眉头:“怎么回事?注意点身体。睍莼璩晓” “这个屋子里的花——”安知薇捂着鼻子,移目四周。 “都是国内外的名种。我妻子喜欢花。” 从昨天不惜老脸在宴会上就管人讨要君子兰的做法来看,这话没错。不过,安知薇有更可靠的消息来源:前世的时候,跟着余啸东出入欧洲多次,周围的权贵都混得很熟。李尔亲王作为近邻,更不例外熨。 王妃喜欢花,身子不好,喜欢偷跑;亲王性格偏激,行事古怪,都是前一世吃了无数苦头才摸回来的。所以这一世,她才能采用最有用的沟通方法,一击即中,跟亲王如此投缘。 “花虽然好,但花香对王妃大人的病情恐怕未有好处。”安知薇停了一停,左右看顾。 亲王当即屏退了左右秸。 “什么没有好处?小姑娘,你都在说些什么?”亲王皱了眉头,年中见不少女孩子,这么大胆的却头一遭。他心中不快,可又怎么也忍不住不去听。 “我的舅舅,几年前也是身体不好。一度到了生命垂危的程度。一开始左查右查查不到病因,后来才发现,是我舅母在走廊下种了夜香花的缘故。那夜香花花型优雅,既可以观赏又能够入药,自然是很有好处的。但惟独其中一样,就是香味浓烈,闻久了容易让人头晕心悸。我舅舅本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长久地生活在夜香花的花香中,就加速了病情恶化。” 其实当年陈嘉懿要害董芫,是收了林落翘的好处。不过年代久远,董芫离婚的真相董家又掩盖得十分严实,千里之外的亲王又如何得知个中秘辛? 董氏财团的总裁原本体弱多病,这些年人到中年反而越发精神,不光一扫以前的神神秘秘三步不出闺门,而且今天组织登山后天参加下海,成为各种活动的积极分子,这一点倒是世人皆知。 亲王自诩自己情报收集工作了得,安知薇半真半假的话,一字不漏全听进去了。他摸着下巴胡子,开始沉吟不语。 “这么说,我在屋子里放花,反而不好了?”王妃这时候轻声问。事关己身,谁都不敢大意。 “如果喜欢花的话,放一些没什么气味的就好了。例如吊兰、君子兰这一类就很适合。”安知薇看看被关得严严实实的屋子,说,“保持通风也很重要。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小想法,唐突了些。” “不,一点都不唐突。”亲王倒很开心,“多少年了,那些人在我面前都蚊子叫似的,从来没有人说得这样清楚明白。这才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嘛!” 安知薇微笑。 “我看这孩子很好。比起那些华而不实的千金小姐,要好得多。”王妃也点头。 她意有所指,大家口中不道破,心里也都雪亮。 那位“华而不实”的千金小姐,就是程亦可无疑。这些天来,安知薇平心静气,一步一步地夺回本来应该属于她的荣誉。 先是在城堡里养花,她甚至不需要多说话,光从那娴熟的园艺,就可以知道那些君子兰到底出自谁手笔;然后在王妃惯常出没的露台处守株待兔,这才才有机会一击即中,和王妃投缘,相当于命中李尔亲王的软肋——他挚爱的妻子,王妃说一句话,胜过她安知薇说一百句,一千句,一万句。 如今,从亲王和王妃的神情看她赌对了。亲王眼中再无程亦可,甚至多有愤懑。对安知薇,却是欣赏再欣赏。 安知薇不想从亲王身上取得什么东西,只是也不愿意把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拱手让给毫不相关的外人程亦可而已。 “安知薇,我要感谢你。你需要多少,尽管说个数字出来。我知道,你们这种年轻女郎,花钱的地方总是多的。” 要不是知道亲王那率直得到了口无遮拦地步的性格,这句话还真有些唐突。但安知薇不会这样想的。她诚恳地说:“不,我不能要钱。谢谢你。” 只是,她并不需要钱。 “可是,我真的不缺钱——” 亲王见女郎语气坚决,不是作伪,更不是欲擒故纵,等会儿来个狮子大开口。不由得踌躇。安知薇见他形容,忍不住微笑:“要么,亲王大人大发慈悲,明天就送我归国?大人你贵夫妇去国多年,思念祖国而无家可归。知薇在国内可还是亲妈亲舅舅牵挂着呢。” 这个要求……倒是合情合理得很。 可是,从王妃的眼神来看,她并不愿意这样放安知薇走。 “安知薇,你是叫安知薇吗?”王妃轻轻说,“这里不好吗?你不喜欢这里?” “不是不喜欢,这里好得很。可是这里始终不是我的家。” 安知薇实话实说,王妃满眼失望。 “我觉得你很有趣,还想终于多了个人可以说说话。” 王妃这话可能是无心之语,可安知薇心里哎哟一声,就知道要坏事。 李尔亲王对王妃已经到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地步,之前不过几盆不值钱的兰花,他就扣了自己一个星期。如今王妃说了这么一句话,恐怕亲王从此就要把自己囚禁在城堡里面了! 可王妃病弱,年纪又已经足可以做她的母亲,安知薇不忍心扫她的兴,只得坚决道:“王妃喜欢我,是我的荣幸。只不过我确实必须回国了——要么,你们多安排两个座位,回国去?我们家里待两位一定如待至亲。” 一席话说得亲王和王妃都笑了起来。王妃盈盈望着亲王:“李尔,既然人家小姑娘都不愿意,那么我们也就不必强人所难了。” “如果这样的话,安知薇,我有个唐突要求,你已经拒绝了我两次,可不要拒绝这第三次了。” 安知薇洗耳恭听。 李尔亲王和王妃对望一眼,安知薇看得出,只这么一刻钟,他们已经交换了无数信息。 “我们两个膝下荒凉,唯一的幼子也在三年前病逝……我们希望,可以认你作我们的中国女儿。” !!!饶是安知薇淡定惯了,此时也不禁惊讶错愕,继而怀疑起自己耳朵来。 王妃见她满脸震惊,有些赧然地说:“请不要误会,我们并没有让你从此离开自己国家的意思。只是我们的爵位,日后总要有人来继承的。我们物色多年,总没有合心意的人……我觉得你是上帝送给我们的礼物。你认为如何呢?” 李尔亲王只有一个儿子,十五岁那年堕马意外死了。王妃生小王子的时候已经是高龄产妇,中年丧子之后只有两夫妻相依为命。 如今,王爵地位拱手相送? 虽然现代王室不比古代风光,可那也是王室不是! 李尔亲王见安知薇仍然踌躇,就说:“你可以回去考虑一下。” “不必考虑了。”安知薇忽然笑起来,“如果这个时候我还拒绝,您是觉得我矫情呢,还是果真是无欲无求的圣人?” 亲王呆住。 继而哈哈大笑。 “好好好,坦白自己的愿望。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双方都不是拘泥俗例的人,于是安知薇依照中国人的惯例,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站起来之后,就以“义父”“义母”相称。 等到过了几天,王妃房间的香花全部搬出去之后,果然精神抖擞了很多,不复往日昏昏欲睡,精神萎靡。亲王大喜之下,更加器重安知薇。其实王妃的病,是当年生产小王子时没有做好月子落下的病根,再加上丧子之痛,打击太大。安知薇打了越洋电、话找王老先生,请了一贴万能方子给王妃常服,虽然不能根治,但也可以让她病情大为好转。 离别之前,安知薇再三邀请亲王夫妇,等王妃身子大好后安排回国亲自找王老先生相看,疗养身体。亲王夫妇欣然同意,从此以后待安知薇如亲生女儿,与别个不同。 这一番遭遇,看在别人眼里,又是另外一种滋味。 转眼到了安知薇离开当日,因为是在亲王城堡里坐直升飞机到他日内瓦湖畔的私人飞机场,所以余啸言余啸东只能送到亲王城堡里。 余啸言依依惜别,不舍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跟着安知薇跳上直升飞机去一直送到日内瓦。而余啸东却全程嘴唇紧抿,脸上冷冰冰地,整个人成了天然电冰箱散发着寒气,人离他三尺以内恐怕都会冻伤。 安知薇行李很多,余啸言跑上跑下地指挥仆人放箱子,比自己东西还紧张。 忽然之间,安知薇耳边传来声音:“你果然有些手段,难怪迷得我四弟七荤八素。不过,你别以为有些小聪明,就可以骗得了所有人。” 余啸东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旁边,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 第一百四十五章 针锋相对噎啸东,喜出望外逢玄月 安知薇回国,李尔亲王送上丰厚礼物。睍莼璩晓满满四箱的布匹绸缎,都是名贵料子;一箱古董花瓶,多是明清时候的青花瓷,器形优美,件件都是精品,随时都可以上苏富比拍卖行;古董首饰一套,传说是某个王后戴过,拇指大小的红宝石,鸽血一般鲜艳,配合耳坠和手链一共七件套,美不胜收。 那些东西流水价送上直升飞机,余啸东双眼直直盯着忙碌的佣人,嘴角冷笑:“你果然有些手段,难怪迷得我四弟七荤八素。不过你别以为凭你的小聪明就可以骗到任何人。” “我有什么手段,又骗了谁了?” 对余啸东,安知薇从来不会口下留情。 程亦可自己不争气冒领功劳,如今东窗事发连同包庇者余啸东也被亲王一道怪罪了。今天整个上午,亲王都视余啸东为透明。眼看失去一个器重的人的看顾,难免余啸东恼羞成怒,要来跟安知薇占口舌便宜熨。 “你还嘴硬?不知道你说了什么甜言蜜语,居然可以被亲王夫妇收为义女。”余啸东心头有气,不知道为什么,打从一开始就对安知薇这个女人非常看不顺眼,“麻雀就是麻雀,别以为就此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记着自己的身份,无论如何,也配不上我四弟。” “真是奇了怪了,你口口声声我和余啸言怎么样。我们可一直都只是朋友而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啸言有意思了?再者,我就算要跟啸言怎么样,我们两个都是成年人了,你就算管得着你的弟弟,也管不着我。”安知薇存心要把余啸东噎死,“还有,我和亲王投缘,也与你何干?余二少您最近是不是公司事务休闲,所以兼职做居委会大叔啊?嗯?” 余啸东没想到她牙尖嘴利至此,气得一下子愣住了睫。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胆大妄为,让很多人受到伤害!” 安知薇冷笑:“很多人?我和余啸言都好好的,一点儿伤害都没有。王妃还因为我的到来身体好转了呢。谁受到伤害了?程小姐吗?” 要说受伤最深的,自然是程亦可。眼看谎言被拆穿,而且安知薇还得了亲王的赏识,获得大笔好处,程亦可这两天都称病不出门。 刚才出来的时候,安知薇明明见她透过房间的窗帘窥视着自己,可就那样一抬眼的功夫,她就把窗帘重新拉上了。 表妹很生气,余啸东心里很不痛快。 “程大小姐很生气,那是难免的。以后就请让她撒谎的时候注意一下圆谎,不要当着事主的面乱揽功劳就完了。至于我这儿,我还真用不着你管我伤害到谁,我过得很愉快,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安知薇从来不知道,原来让余啸东吃瘪是那么痛快的一件事!她酣畅淋漓地说着,脸上挂着快意的笑。 直升飞机开始发动螺旋桨,停机坪上开始刮起大风。余啸言远远地冲安知薇边挥手边跑过来,安知薇见状,也跟他挥手示意,回头对脸色铁青的余啸东说: “那么,余二少,飞机要起飞了,带我给程小姐带个好,再见喽!” 余啸言一路跑来,安知薇撇下余啸东迎上去。有那么一瞬间,余啸言似乎想要伸手出来拉安知薇的柔荑,可他到底在她面前两尺远的地方站住了。 “你这样可就要去了。回国以后帮我为伯母问好!” “嗯,好。” “毕业典礼我给你申请了免去,毕业证和学位证我稍后会捎给你。你要时时保证通信畅通。” “好。” “弗里曼教授那边,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你不用担心。回国之后万事小心,等我过段日子回去之后,就会好多了。” 安知薇忍不住笑起来,余小四也可真够啰嗦的。不过她也很感动,眼波盈盈地说:“你放心,我知道怎样照顾自己。何况回到国内,也不到他们乱来了!” 有董氏,有红令,她还真不相信那些人会怎样的猖狂。 冷不防直升飞机里冒出一个长发飞扬的年轻女子,冲这边大叫:“安小姐,你再不来我可就自己飞走了!” 安知薇脑袋嗡的一声,欢喜得要炸开来,她大喜着丢下余啸言,奔跑向前:“玄月!你可来了!可想死我了!” 那天原本是玄月第一个想到通知余啸言的,也多亏了她的及时通知,让余家可以伸出援手。可是玄月自己却并没有到余家堡垒来,她只借用了余家的另外一处住宅作为藏身之处,没过多久,就跟黎慕儒一块离开了。 黎慕儒的说法是,玄月本身也来自帝都,熟悉情况,她对他有大用处,所以要借来一用。 这样一借,就是三个月。原本安知薇都已经死了跟玄月一起回国的心,不想她突然出现,真是意外之喜。 国外五年,玄月一直跟安知薇形影不离。名虽主仆,情同姐妹,安知薇握了玄月的手,欢喜得什么似的。 玄月提醒她:“安小姐,余少爷还在看着你呢,你不跟人道个别!” 果然,余啸言一直在停机坪,微笑着看安知薇。 直升飞机越升越高,越升越高,渐渐地成为天空中一个黑点。 安知薇并不知道的是,余家堡垒里另外一双黑森森的眼睛,也一直盯着这架直升飞机。 ………… 回国路上,尽管有亲王的安排,一路绿灯大开,毕竟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不必细说。 飞机上昏昏沉沉睡了十多个小时,安知薇再次接到黎慕儒的电、话。 “你还没有回国?” 黎慕儒大惊小怪。 安知薇好梦被打扰,有些回不过神来:“嗯?” “也好,幸亏你没有到步。你母亲今天早上被袭击了。” 安知薇的心跳蓦地漏跳了一拍,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什么?” 黎慕儒接下来说:“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派人摆平了。如今你妈妈在很安全的地方。我已经通知你舅舅严加防范。” 安知薇低低的嗯了一声,满身白毛汗沁出来。 这些人先是针对自己,然后针对母亲,到底是何方神圣?“对了,红令如今在国内的业务,开展还顺利吧?”冷不丁黎慕儒问道。 他既然跟顾念是发小,那么自然也知道红令的事。 安知薇低声说:“还顺利。这些年我们都已经上岸了。那边黑的,很少涉及。” “你回来最好排查一下那边。我怀疑是你们以前的仇家干的。” 这样说,跟林落翘无关了? 安知薇放下卫星电、话,满腹狐疑。身边的玄月已经熟睡,她抬眸凝望窗外,飞机正经过一段气流层,有些微颠簸。透过飞机舷窗,外头的世界也正如安知薇此刻内心一样,迷雾重重,暧昧不明。 ………… “你是谁?” 董薇抬起头,疑惑地问。 “你放心,我是来救你的。” 眼前的男人,很高大,很俊雅,很干净……隔着薄薄的衣服,董薇感到他的体温从另外一边传来,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那……”妇人垂下眼帘,耳珠子竟然有些泛红,多少年了,没有跟丈夫以外的男人这样亲密接触过,“你可以放我下来吗?” 男人这才恍然:“啊,对不起。” 然后把董薇从肩膀上放下来。 董薇嗅了嗅鼻尖,皱起眉头,捂住鼻子:“好臭。” 硝烟火药混杂着血的味道,的确不好闻。隔着街口,董薇可以见到几分钟之前自己站的花店门口,如今已经残花满地,那些可怜的玫瑰、百合、火烈鸟、勿忘我……被无数大脚踩得零落成泥。那几个被眼前男人打死的杀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远远传来警车汽笛的鸣叫声。 “夫人您是斯文人,自然见不惯这些血腥场面。现在请您忍耐一下,我们的车子马上到了,这就送您回董氏去。最近这段时间,还请夫人小心一些,尽量避免出门。就算要出门,也要多多带人。” 男人嗓音浑厚,让人不由自主信服。 董薇低声说:“嗯……请问这位大哥,叫什么名字?” “名字什么的,并不重要。”男人弯弯眼角,黑布蒙面的他,双眼亮晶晶地,晶莹如星。他抬眼看向董薇身后,“车来了。” 董薇感到他再次拉住自己,然后别的一下,身不由己地就被拽进了车里…… …………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游子归来亲情浓浓,围炉夜话母女情深 飞机自机场降落,董芫董薇早就守候在红毯尽头。睍莼璩晓 见到长大成人,风采夺目的女儿,董薇忍不住冲上前去拥抱。 “我的女儿,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安知薇抱着母亲,想到差点就见不到亲人的面孔,客死异乡,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妈妈,舅舅,我回来了。熨” 五年,董芫苍老了不少,两鬓星星的他精神很好,不复当年病弱。他仍旧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风范十足,已经是大亨派头。 见到安知薇,董芫微笑:“知薇,欢迎你回来。” “舅母怎样?快生了吗?”安知薇接着问睫。 董薇笑道:”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月呢,你那么心急干什么!” “人家盼着见新的弟弟妹妹嘛!”安知薇在母亲怀里赧然笑道。 两年前,董芫再婚,新娘子是一道在登山协会认识的同好,也是职场里的青年俊彦。年仅三十已做到高级经理,非常能干。新婚不久,就传来怀孕喜讯,如今眼看新舅妈怀胎八个月,就快要生了。 安知薇不是第一次当姐姐,但这是她第一次那样盼望见到的新生命。 “知薇一定是个好表姐。”董芫笑道,“大家都累了,简柯在家里准备好了为知薇洗尘的晚饭,赶紧回去吧。” 安知薇调笑道:“看,着急的是某些人。离开老婆一会儿都不行!” 董芫佯怒道:“你这丫头,出国几年,没大没小起来了!” 一家人嘻嘻哈哈,高高兴兴地上了车,直奔市内的董家。 ………… 董家大门前,董芫的第二任妻子简柯挺着高高的大肚子站在门口等大家。她长得浓眉大眼,英气勃勃,长而粗卷的黑发瀑布般顺延而下,肩膀平而且宽,怀孕八个月了她还一袭宽松的亚麻布罩衣,同款的宽腿裤,整个人精精神神,利利索索。 “知薇回来了啦!”简柯开心地张大手臂给安知薇来了个拥抱,而安知薇则被她的大肚子顶得吸气不已:“舅妈,你的肚子顶到我了!” 简柯哈哈大笑着放开安知薇。 “来,给你外婆上香。” 四年前,外祖母无疾而终。老人家走得并不开心,因为一双儿女的婚事问题,自从董薇离婚后,外祖母一直抱病在身。身病好治,心病难医,外祖母的早早逝世,跟心情郁结也有很大关系。 她到底没能看到董芫再娶,即将添丁的喜事。 安知薇到外祖灵前上了香,心情也有些郁郁。 如今人是平安回来了,日后还不知道多少事情等着自己。 些许阴霾没能维持多久,很快董薇就来通知吃饭。福伯早就带人做好了饭菜,都是安知薇最喜欢吃的饭菜。 “安小姐,好丰盛的饭菜啊!” 玄月吸吸鼻子,作陶醉状。 “玄月,也有你的份啦。”董薇笑道。 玄月是自己身边片刻不离身的保镖,安知薇索性假称她是自己国外认识的要好同学,早先几年的假期已经经常到家里小住。 如今毕业回国找工作,玄月需要在家里暂住一段时间,也顺理成章。 董芫知道玄月底细,董薇大方好客,都乐意招待玄月。 安知薇说,玄月要交伙食费给董薇。董薇眼睛一瞪:“你这孩子,哪里学得那么市侩!招待几天朋友,家里还不缺这些饭钱!” 安知薇这才发觉,温温柔柔,大家闺秀的母亲,竟然还有豪爽好客的江湖一面。 席间一片欢声笑语,酒过三巡,简柯宣布:“我要为知薇回国举办一个宴会!” 安知薇吃了一惊,放下喝了一半的燕窝粥。 “舅妈!你不看看自己肚子都多大了,来张罗这个!” 这个屋里,安知薇是唯一敢用这种语气跟简柯说话的人。 简柯不为所动:“你管我肚子有多大。知薇,你是主角,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把自己整饬整饬。瞧瞧你的发型,瞧瞧你那身打扮!整天t恤板鞋的到处跑,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欧洲那些嬉皮士吗?” “嬉皮士不穿板鞋,事实上嬉皮士连衣服都很少穿,舅妈。” 董芫在旁边清清嗓子,于是安知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舅舅,才是安知薇真正的克星。 “是,舅妈。” 董薇爱怜地摸摸安知薇那乱草一样的头发:“一定很久没有打理过了,为什么不干脆剪短?这几年都流行***头。” “潮流无定数,留一头好长发起码要三年。万一明年突然又流行长直卷怎么办?我才不做那种笨人。”安知薇笑嘻嘻。 她对穿衣,从来都有自己的看法。这些年逐渐少穿粉嫩娇艳的颜色,也不是黑白灰的欧美风。比起白种人,黑红灰其实更适合黄种人,恰到好处的亮色,能够点亮黄种人相对平板的五官。 董薇知道说不动女儿,转而去抓玄月那身黑色的吉普赛装做文章。玄月偶尔技痒,喜欢到汉诺威附近小镇上客串东方占卜女巫,她占卜奇准,拥趸很多。甚至有专门的女学生算着她出摊的日子,在浅紫色帐篷外排了队守候,只为玄月只言片语。 不过来到这里,女半仙只有坐听董薇唠叨的份儿。事实上,如今安知薇摒弃前朝王府已久,时不时回国召开红令的会议,都移师董家,名义是召众趴体。黄虎赤龙西斯,都尝过董薇做的精致点心,欣赏过董薇种出来的优雅兰花。口味繁杂如西斯,要不是安知薇严正警告,几乎就要出手追求董薇——并且还是立志要做安知薇继父,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追求。 天晓得,安知薇完全没法接受西斯这样一个继父!于是他们犹如严冬般残酷地,把西斯的这个念头掐杀在摇篮中…… “可是,舅妈,我讨厌应酬!”安知薇哀叫。 “不应酬不行。都多大人了,还说这么幼稚的话。这次宴会,不光要是给你接风,还要给你造势。你以后的主要发展舞台还是在这里的,不想混了?”简柯靠自己双手拼搏出来,从最底层的业务员做起,一步一步到达高级职位,说话行事直爽得来接地气。 安知薇愕然,有点儿转不过弯。董芫在旁边补充:“知薇,已经有演出商看中你了。这些天已经联络过我,准备给你举办演奏会。所以趁你如今刚回来,造造势,是应该的。酒香也怕巷子深嘛。” 已经有演出商跟董芫接洽了? 这么说,走向舞台,果然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这个时间还不会长。 “知薇的票价还不低,最高档去到680元。作为一个新人钢琴家,很难得的了。这是当年有过演出底子,加上前一阵的汉诺威毕业典礼演出视频传回国来的作用。知薇,舅舅敬你一杯,祝你早日实现音乐梦想,成为钢琴大师。” 董芫笑着朝安知薇举杯,安知薇心中百感交集,恍恍惚惚地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 晚上,母女两个围炉夜话,其乐融融。 “知薇,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男朋友也不带一个回家给妈妈看看……”董薇继续唠叨。 安知薇猫一样蜷在母亲怀里,温顺贴服。 “我还想多撒几年娇呢!” 董薇被她说得忍不住笑。 “咳,跟男朋友撒娇还不是一样。妈妈老了,能给你撒多少年娇!” “妈妈才不老呢。” “妈妈现在都要戴老花眼镜了,还不老?”安知薇目光流转,果然见到玻璃小几上放着香奈儿的眼镜,心中微微酸楚,垂下头来。董薇开始扳手指:“以前呢,你在国内的时候,还有几个男孩子来往。陈少熏啊,徐岚啊,徐晋阳啊……” “妈,晋阳和雅瑶都要订婚了!”安知薇忍不住提醒。 董薇哈哈一笑:“不是要你去做撬墙角的事,不过男孩子身边总会有别的男孩子嘛。还有,我觉得余啸言真是蛮好的,可是他那种人家,咱们恐怕就高攀不上了。” 安知薇撅起嘴巴:“我才不稀罕呢,有钱很了不起吗?” “那,顾念呢?”董薇说,“虽然他比你大好几岁,可我真蛮欣赏他的。行事稳妥,为人可靠,一般比他大的人还到不了这份上呢。这些年来,他干什么去了?你还有跟他联系吗?” 安知薇笑容仍旧,可心底深处已经隐约笑不出来了。 “妈,我不知道。你说徐晋阳那些是我的同学,还能联系。我跟顾念无亲无故的,人家爱到哪儿去,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这时电视播报新闻:“时隔四年,我国政府终于成功从美国政府手中引渡回当年‘影舞’行动的首犯宋某某……” 第一百四十七章 知薇归国惊动四方,顾念重回视同陌路 母亲一直就男朋友的问题喋喋不休,咸丰年的事都挖出来说。睍莼璩晓借着电视新闻,安知薇正好岔开话题:“咦?这个宋某某不是帝都宋家的大公子吗?怎么如今成了引渡要犯了?” “知薇,你别跟妈妈乱扯!我说……” “哎呀,妈妈,知道啦!我答应你,今年无论阿猪阿狗,一定带一个公的回家,行了吧?求求你放过我好了……” ………… 每个周一的安氏例会都是短时间而高效率的熨。 “好,关于并购安和地产的议程,就到此为止。接下来……” 电、话铃响起,打断了安柏的话。这台电、话都只有各个贴身秘书的分机才能接通,要紧事才会响起。安柏不动声色地皱皱眉头,接起了电、话:“你好,我是安柏。” 他听了几句,递给安楠:“找你的。睫” 安楠满腹狐疑接过听筒:“你好。” 来电的却是林落翘。 “楠哥,你在哪里?” “在公司开例会,怎么啦。”安楠有些不耐烦。 “楠哥,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林落翘语气急促。 安楠问:“谁回来了?” “安知薇啊,她回国了!准备开演奏会!我刚才在报纸上看到的!” 林落翘有些着急,怎么安知薇会回来的?她应该已经死在德国才对啊!怎么她会突然回来了? 如果她回来了,那么,她又来跟自己抢怎么办? 安楠却完全不理解林落翘的焦虑:“她回国就回国嘛。当初我跟董薇离婚达成协议,不用负担她的生活费的了。真是,我开会了,就这样吧!” 林落翘电、话被挂,神情沮丧,回身对身后的男人说:“她还没有死,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查到我们头上的!现在怎么办!” ”哎呀,安太太,怎么你光长年岁不长脑子。她回来不就更好吗。”男人桀桀怪笑,笑得林落翘心里都阵阵发毛,“回来了,我就可以把她抓到你手边,让你亲自发落了。你一定很恨她吧,不光以后会抢走你女儿的家产,而且还害得你这辈子都没有儿子生!” 眼见林落翘果然不好受,男人宽慰似的换了语气:“好啦,好啦。你哥我别的本事没有,让一个小丫头出点儿意外的本领还差吗?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对了,这段时间,你在安家日子有没有好过一点?” 说起这个,林落翘重新打起精神来,满面神采:“哼哼,现在何田田那贱人见到我可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了!敢在老太太面前刁难我?如今她不光要每天晚上下厨做饭饭后刷碗,就连洗脚水都要给我准备好!大哥,果然是娘家有人,才有实力啊!” 林落翘的哥哥,林落华,刚从监狱里出来就做了几笔大买卖。等他联系上自己妹妹时,两兄妹对彼此的遭遇惺惺相惜,喟叹不已。叹完之后,就是相互联手,林落翘利用手里安家的情报提供给林落华做生意,而林落华,当然是提供给林落翘在安家抖起来的后台。 当那日林落华以归国华侨的身份,在安家吃了一顿饭,大洒金钱之后,整个安家上下对林落翘的态度,都颠了个个儿。 听到妹妹的好消息,林落华满意点头,他低头刷刷刷写了张支票,递给林落翘:“这些拿去用吧。用完再问我要。” 不用上床又能拿到钱用,林落翘第一次体会到亲情的可贵。 接过钱的时候,满怀感激的林落翘心里想,总得有点儿什么,孝敬自己哥哥才是…… ………… 一个星期之后,安知薇的回国晚宴,拉开帷幕。 董家近年来生意做得越来越大,风头火势,不可限量。安知薇虽然不是董家的嫡系孙女,然而董芫疼这个外甥女是出了名的,几乎跟亲生女儿无异。所以安知薇的面子,谁都不敢不给。 这个晚上,权贵云集,衣香鬓影,洋洋洒洒的一路火树银花,像要把天空都燃亮。安知薇一身黑色的一字领长裙,流苏在脚踝处吊来吊去,露出红色的高跟鞋。带了全套和田白玉首饰,长发挽到后脑,竟然叉了一个别出心裁的汉白玉步摇,伴着母亲,笑着扑来扑去招呼客人,居然有种娴熟逼人的味道。 有好几个太太,看着安知薇已经两眼发光,转头就拉了董薇到小屋子里面去嘀咕半天。 安知薇心知肚明她们密谈的内容,只付诸一笑,继续去尽一个主人家的本分。 等到正式开始舞会,安知薇更加炙手可热。 几曲下来,她实在受不了了,躲在简柯身边直吐舌头:“今晚是撞了什么桃花大运了!” “知薇,你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她们自然喜欢你。恐怕里面好几个太太,心里都盘算好以后让你给她生多少个孙子了!” “长得漂亮?可不敢当。” 前有林知夏,后有程亦可,安知薇对自己的几分姿色很有自知之明。殊不知她经过多年的艺术陶冶,又怡情养性,说话行事自信大方,跟前世那浑浑噩噩又自卑的安家大女儿气质已经截然不同。 一样的眉貌,只因不同的精气神,有了不同的气质。 “你呀,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长得美貌而不自知。”简柯笑着指指点点,“看看你妈,看看你舅舅,哪个不是俊男美女?有他们一半遗传基因的你,怎么可能差!” 女人总是喜欢别人赞自己容貌的,安知薇摸着自己脸颊,呵呵傻笑起来。 厅中人群忽然耸动。 “有什么不得了的人来了吗?”简柯问。 安知薇懒洋洋道:“任他是玉皇大帝,宴会迟到,就该罚个三杯。” 结果进来的人,大出意料之外。 一身戎装的顾念,在大批人马簇拥中走进熙攘舞厅。时隔五年,他的样子没什么大变化,依然是黑色精精神神的头发,依然是刀凿斧刻的五官,依然是桀骜如鹰的眼神。 “他是谁?” 耳边传来简柯的问话,这个家里没有人提起过顾念,简柯嫁进来才两年,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安知薇握紧手中的红酒杯,几滴嫣红液体溅出到她虎口。凉凉的温度,提醒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是……舅舅的朋友吧?” 声音传出来,就连安知薇自己都不愿相信。 所有人都被顾念出场的威势震慑住,音乐声停歇。只有原本坐在沙发上闲聊的董芫,缓缓站起:“顾部长,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董世叔,好久不见。” 断金碎玉的声线,带了些许沙哑,些许低沉。安知薇再不会认错,果然是顾念。 暌别五年的顾念,再次天降神兵一样,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了。 简柯坐在董芫身后,安知薇坐在简柯身边。顾念在和董芫交谈,她很肯定只要一抬眼,顾念一定会见到自己。 “近来身体可好?老太太的事,我不能亲自到场,深表歉意。” 听起来,顾念和董芫倒好像一直在保持联络?安知薇浑身冰凉,董芫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当年苦苦寻找顾念的事,那时候天翻地覆,整个新江都是红令的人到处流窜……最终一无所获。除非董芫聋了瞎了,才会不知道顾念失踪。 这么说,难道舅舅一直瞒着自己? “你有你的事忙。”董芫不以为意,然后介绍简柯,“这位是内子,快要生了。” 顾念微笑着表示恭喜。 安知薇忽然发现,顾念变了。 外貌没有变化,可是内里的某些东西……已经变了太多。如果是从前,他不会说那么多客套话,也不会挂这样虚伪的社交笑容。但是如今,顾念规行矩步,眼神沉稳,就好像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红令老大,是他长相一模一样个性截然不同的双胞兄弟。 “不请自来,我还不知道原来今晚董府有宴会。没有准备贺礼,真是失礼了。” 原来董芫并没有邀请他,不知怎地,安知薇心中反而放松下来。那证明舅舅没有背叛自己。 董芫连忙笑:“没关系,没关系。今晚知薇回国,所以为她接个风。没想到你们前后脚回来了,也真是无巧不成书。” 董芫把身子让开,于是安知薇和顾念,再一次面面相觊。 四目交投,无言以对。 顾念说:“嗨。” 安知薇说:“嗨!” 然后顾念转过头去,重新面对董芫:“我来这里还真没有蹭饭吃的意思,就是新上任诸事繁忙,只有今晚得空出来打个招呼。我这就要回支部去了。以后常联络!” 说罢,仍旧领着那一营人,军靴咔擦咔擦地,井然有序退场。 风一般地来,又风一样急匆匆刮走。 第一百四十八章 风云变知薇强出头,手足残顾念弃旧情 没过多久,两个新近出现的风云人物,就传遍了新江的社交圈。睍莼璩晓 一位,是退隐钢琴大师安楠前妻所生的女儿安知薇。玲珑剔透,温婉大方,名校毕业,才华横溢。相貌也是上等的。年纪轻轻就可以开演奏会,大有继承乃父之风。 安楠一家几年前因为劈腿、小三上位离婚、私生女风波闹得沸沸扬扬,颜面尽丧。就算有钱都无法回复旧时风光。如今突然出了安知薇这样一个异数,个个都说出奇。就连那位跋扈的祖母,也派人来传话,要“见一见知薇,好好说说话”(这是她原话)。 更兼她得董家厚爱,人人都传说董芫已经为安知薇准备了十亿陪嫁,身家丰厚。娶她进门无异于娶了一座金矿,新江有儿子未娶的妇人个个摩拳擦掌,对这块肥肉垂涎欲滴。 另一位,就是新近上任的武装部长顾念。这一位的出名之处却不在于他的容貌才干。尽管他的相貌令人心折,而且来历更加牛掰,系帝都名门,手握实权的顾家嫡亲公子。无奈不多久夫人们就没心情八卦顾念的感情状况了。因为他开始出手协助纪委整顿市内纪律,凡是涉及经济问题的商人高官,一个一个严查不怠。短短数月时间,就有好几个高官落马,其中包括现任市长熨。 市长被查出原来是个“裸官”,一家大小连八旬老父母都送去了多伦多。同时豢养情妇十几名。以一个公务员的工资,怎么可能养得起十几个情妇,同时供她们吃住开销?来源只有一个:贪。 据说,那天顾念领着他那营部队,荷枪实弹地跟着纪委进了市长的宿舍楼。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二十年楼龄老房子,居然内有乾坤。内里装修极尽奢华之能事,高档地砖,金边门框,鸳鸯浴缸,最后在卧室的夹层里,还发现一个三立方米的巨型钢铸保险箱,里面装满了现金! 市长被双规之后没多久,他的老婆子女就从多伦多灰溜溜地回来了。真是头等舱过去,经济舱回来,他的子女过去彼邦不过是花钱买个学位罢了,个个都不学无术。如今树倒猢狲散,一个能支撑大局的人都没有,到处求爷爷告***找工作找关系捞市长出来,又哪里捞得到姐? 等到冬尽春回,新市长上任时,市长一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念采取的另外一个手段,就是高压打黑。他似乎有备而来,专门带了精锐部队,横扫新江各夜总会、麻将馆、鸡场赌档、批发市场,葡萄结藤地起出一大批人。 虽然这几年安知薇已经逐步收缩红令的产业,渐渐退出了毒品军火之类的卖命生意,转行做房地产。但小打小闹也禁不住这样抓啊,西斯叫苦:“大姐,这样下去连保护费都收不上来,难道让黄虎吃西北风?” 涉黑的产业,就数黄虎旗下最多。西斯负责统筹,有权为黄虎叫屈。 于是安知薇几个月来,第一次去主动接触顾念。 那日宴会相遇,顾念分明对她形同陌路。安知薇五行不缺贱,并没有想到回去跟他重拾旧欢。 不过一个男人,她拿得起来,就放得下去。 “顾部长在开会,请稍等。”秘书倒也客气,邀安知薇到会客室里稍等。 武装部的办公室并不奢华,简朴的水泥墙建筑,灰扑扑的,八十年代流行的萝底方砖。就连办公桌,都还没有升级到如今流行的蓝白格子间,还是那种黄色三夹板造的,厚实笨重,一张一张的办公桌。配合同样颜色的靠背办公椅,简直可以拍改革开放初期的年代剧。 只有那厚厚实实,厚度超过一米的墙,和入口处的铁门以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卫兵,可以看出这个地方的不同寻常。而且,安知薇从卫兵手中枪支的负重可以看出,这些枪械,都是挂弹的。 这一“稍等”,就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期间外头有过小小波动,传来喧哗声。安知薇八卦地看过去,是一个男人被秘书客气打发走。 那男人留着板寸头,四十来岁年纪,尽管穿着名贵得体,奈何眼底的桀骜寒光证明他并非善类。他被秘书客气而坚决地送出门去,安知薇可以看见秘书同时也把一个红包从袖子底下推还给他。 离开的时候,那男人悻悻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被拒绝。他抬起头看这边,刚好跟安知薇打了个照面。 男人冲她露出难看笑容。 安知薇忽地打了个突:这个男人,倒有些脸熟。 难道在什么地方见过吗? 男人走了,安知薇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多想,她很快给自己找到解释。也许是某个脱离红令又混出头的小弟吧。这些年来自己洗黑转白,对不少仍然头脑转不过弯的兄弟态度都是留走自便。 留下来,就转行做生意,不再过那刀口舔血的日子。要走,一大笔丰厚安家费奉上,从此拔香,江湖相见,再无瓜葛。 当时,这种年纪的人走得比较多,多是跳到别的帮会里去。他们大多没有什么文化,从小混混开始就吃这碗饭,已不会别的谋生手段。 “安小姐,顾部长在办公室里面了。”秘书通知安知薇。 安知薇进门去,顾念在办公桌后面,正襟危坐。 她从来没有见他坐得这么正经,这样规矩。 “您好。”他轻声说。 一本正经的模样,安知薇有点儿眼前人是余啸东,而不是顾念的错觉。 “您好,顾部长。” 公事公办,她也挂上虚伪微笑。 顾念等她说出来意,这是他这一类人的惯常做法,后发制人。安知薇也不客气,采取主动:“我希望你可以对红令的兄弟手下留情。” 她一本正经地说出了可笑的话,只希望顾念果真顾念旧情,可以放过黄虎那些手下一条生路。 “安小姐,上头有命令,我身不由己。”顾念说,“何况,打击犯罪,人人有责。” 安知薇忽然想大笑!世界果真疯了,就连顾念,都可以说出这样高大上的言语来!她明白了今天自己过来是多么可笑!于是她欠身站起:“既然是这样,那原谅我唐突了。” “安小姐,我知道你也脱不了干系。还请你洁身自爱,以后不要往这边来。否则黑道女头领来拜访我办公室,于你于我都没有好处。” 一副划清界限的嘴脸,自己踏一只脚进来,也沾污这块神圣的地方么!当初把自己拖上红令这条船的,却又是谁! 安知薇冷笑几声,没有回答顾念的话,甩袖而去。 ………… 谈判破裂,她唯有告诉黄虎,让他一切小心,行事低调。 那一天真是忙得陀螺似的转,才去见过顾念,又要回去安家。祖母既然做了声,安楠乐得就坡下驴,多一个有出息的女儿对他只会有好处。于是“盛情”邀请安知薇回本家去吃顿便饭。 来接自己的,是安柏派来的黑色林肯。这些年环境一片大好,人人都在换新车、新房子,就连司机都换了新的。安知薇坐在车子后座上,疲惫叹气,长长地伸懒腰。 这些事于体力并不累的,累的是心。 郁闷起来,真想到外面酒吧随便勾搭一个什么男人,尽情欢好,发泄过再说! 等差不多快要到安家的时候,又接了余啸言的信息。 “你现在在哪里?有空吗?” 安知薇觉得自己好似旧时花魁,迎来送往,没有闲暇的时候。 “如果我说没空,你会另外挑一个时间约我吗?”安知薇语气里疲态满满。 “如果只是约你吃饭,就另外挑时间了。不过今天不是约你吃饭。你的演出曲目表我已经校对好了,做了些调整。现在要送过来给你,你可一定要在明天之前敲定交给你舅舅。” 安知薇第一次演奏会没有经验,所以让余啸言帮忙掌眼。别的经纪事务,则全部舅舅手下公司包办。到底不是专门的演出公司,颇有些人仰马翻的忙乱。 安知薇听闻,知道是躲不过的了,就说:“我今晚要回安家吃饭。你怎么送过来?” “真不巧,其实我也没空,要应酬到晚上十一点。我托人送过来给你好了。” 果真,等到了安家门口,就有一辆劳斯莱斯在那里趴着。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惊鸿一瞥啸雄惊艳,冤家相逢知夏回归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夕阳下闪着温润的光芒。睍莼璩晓如果停在大街上,铁定吸引眼球。不过这儿是安家本家门口,来来往往的豪车多了,所以就连门卫都不多看这里一眼。 安知薇原以为是余啸东来送曲目,不想下车的另有其人。 “雄哥!” “你是四弟的朋友,可以这样叫我。” 下车送曲目表的是余家兄弟的大哥余啸雄,他长得没有两个弟弟出色,可也是个高大的美男,有种可爱的憨气。因为已经掌握了余氏旗下五间公司,一家联营公司的业务,举止就不止是弟弟那样单纯,很是沉稳有力,没想到他会百忙中抽出时间来为弟弟做这种琐碎功夫,从余啸雄手中接过曲目单,安知薇有些为余啸言惭愧熨。 余啸言心目中,自己的风花雪月,总比旁人的正经事来得要重大。作为一个富家公子,天真一点也无可厚非;可一旦涉及争权夺利,这种做法就是他的致命弱点。接待自己要余啸东,送件东西要余啸雄,哪怕差遣一个仆人,也比这样劳动兄长要得体。 “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也真是麻烦各位了……”安知薇讪讪地,余啸雄呵呵笑起来,“其实是我自己要来的。安小姐年轻有才,以后也要加油努力。” 原来是帮自己弟弟掌眼姐。 余啸言这样把自己的心事闹得满城风雨,安知薇认为不是好事。 “那么麻烦您回去跟余啸言道个谢……” 面前的余啸雄,忽然神情有异,他的眼神直了,呆呆看着安知薇,好像X射线,直接透过安知薇身体,看向她身后。 安知薇当然不会自恋到认为他在看自己,转脸看过去,一个粉雕玉琢,天仙似的美人,正在院子前袅袅走上楼梯。前面有人叫住了她,那美人因此站定了,跟来人说话。 余啸雄如遭雷击,呆呆地问:“她是谁?” 安知薇随口道:“是我妹妹,安知夏。” 随着林落翘嫁入安家,林知夏也跟着回归原本姓氏,改名安知夏。 时隔五年,安知薇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牢狱之灾并没有在安知夏身上留下多少阴影,她依然粉光融滑,艳色照人。嘴角边跟林落翘一样长了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她穿了香奈儿套装,搭配御木本珍珠项链,长长的黑发倾泻而下,瀑布一般。胸部那里伟大地雄起,到了腰肢处却突兀收窄,端庄的套装偏偏传出风情万种的感觉,长长的两段美腿安置在细高跟鞋上,细瓷般的肌肤,光洁白皙,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安知夏……怎么没听说过你有妹妹?”余啸雄大吃一惊,转头再次打量安知薇。 安知薇已经习惯了,大凡听到她和安知夏关系的人,都会这样打量一遍自己。为的是在自己身上找到跟安知夏一星半点血缘关系的相似。可惜这些人往往会失败,因为安知夏固然长得像安楠,安知薇却跟董薇如同一个模子倒出来一样,安楠的影响微乎其微。 “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不及她漂亮。” 能够潇洒地自嘲,余啸雄心里对安知薇的分数再次上升,他笑道:“玫瑰水仙,各擅其场。你们父亲有福气。” 应对得体,不愧是大家出身,预定的接、班人。不像那些毛头小子,往往见到了知夏,就彻底当身边的女伴透明,种种丑态,不说也罢。 听到安知薇提到“同父异母”四个字,余啸雄就只提父亲有福气,心细如发,是做大事的人。 “余大少客气。”安知薇手里拿着节目单,并没有就势请余啸雄入内喝杯茶,顺道介绍安知夏和他结识的意思。余啸雄驻足良久,不禁有些气馁,只得恋恋不舍地告别。 临走时候,安知夏都已经回屋里去了,余啸雄还一步三回头。 安知薇知道,余啸雄恐怕已经沦陷。 什么时候无药可救的地步? 那只是时间问题。 ………… 进了屋子,家里上上下下都在。得了安知薇从异国带回来的珍贵礼物,上至祖母下至仆人,人人高兴。 这一套手段,是前世安知薇跟余啸东学的。她原本跟父母一样,自诩清高,觉得送礼拉关系那一套格外的丢人羞耻。后来家道中落,余啸东本身又环境艰难,被迫无奈之下,只好从事这一套。用各种手段来公关客户。久在鲍鱼之肆而不觉其臭,如今安知薇已经对这一套是驾轻就熟。 相比之下,安知夏前世对这套接受快而且有天赋。十六岁就懂得利用自身本钱拿独奏节目的她,长大之后功力更是炉火纯青。二十五岁那年,听得安知薇和余啸东为了打通某位市委书记拿到项目标书一事愁眉苦脸。安知夏不声不响地就搞到书记的电、话,春节安排送书记一家到美国落基山滑了一星期雪,安知夏亲自作陪,回头就把热乎乎的得标通知双手奉上余啸东案头。 某些方面,安知夏确实是天才。 “这是克什米尔高原上的羊绒毛围巾,特别轻暖。祖母早起祷告的时候披上正合适。” “好,好,好!”祖母笑得乐不拢嘴。 安知薇今天存心做散财童子,安知夏在旁边看着,眼底飘过一丝轻蔑。 两姐妹,这一世恰恰颠倒过来了,安知夏如今才大四在读,也在念钢琴专业,虽然一身吃穿用度不曾亏欠,可手头活钱有限,哪怕想做散财童子,也有心无力。 输人不输阵,安知夏唯有摆出最真挚笑容:“姐姐,这么些年不见,越发有出息了。” 虽然心底不和,表面上的功夫,比往日做得更足。可见大家都在共同进步。安知薇微笑:“妹妹也是,越来越漂亮了。刚才余家大公子在门外和我说话,见到妹妹倩影,惊为天人呢。” 安知夏吃了一惊:“余家大公子?我不认识他。” 心中却有些恼怒,安知薇跟余家已经忒熟,余大公子问起自己,她偏偏推三阻四,分明旧怨还在,要坏自己好事。 “以后他说不定会联系你。我已经把你的姓名告知他了。”安知薇笑笑。安知夏这才有些转嗔为喜,可是安知薇对自己忽然这么好,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又有些忐忑起来。直到安知薇说:“这些小玩意,我挑了一些过来,不知道妹妹喜不喜欢,你都看看?” 那是安知薇自欧洲带回来的大批西洋古董首饰。这些都是安知薇花了五年时间,一点一点从欧洲集市上手机回来的国内外流精品。前朝八国联军的时候,不少国内瑰宝流落欧洲,落入私人藏家手中。 如今风水轮流转,国外经济不景气,多少人每周拿了几件祖产到跳蚤市场卖钱度日。正好成了安知薇淘宝的好去处。 五年,二百六十个周末,安知薇积少成多,积下一大笔藏品。如今只拿十分之一出来赠送姐妹,都已经叫人眼花缭乱,不知从何下手好。 “这些东西还真别致,国内有钱也买不到。”二伯母何田田最喜欢占便宜,而且人也很识货,“你看,保存得那么好的珐琅彩胸针,虽然宴会上带不出手,但是平时搭配衣服去上班,可就够出彩的。” 她一向不懂说话,不过安知薇知道她在夸赞自己,也就笑着回答:“能够入二伯母的眼,证明我水平长进啦。” 她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何田田顿时飘飘然起来。见女儿安知茹在左挑右选,踌躇良久,就说:“小茹,姐姐这些都是好东西。你可要多多谢谢姐姐。” 安知茹今年刚申请到国外大学的预科,十七八岁的年纪,花苞一样。 她见到安知夏的手伸向一个点翠步摇改造的胸针上,那原本用作步摇的珍珠串儿,恰好成了流苏,非常精巧。安知茹的手也就抢先搭了过去:“啊!这个好漂亮!我喜欢!” 何田田近日和林落翘争宠落下风,安知茹有心为母亲出气。 “那……”安知夏一向是装贤良的,只要咬牙微笑,“那就让给妹妹好了。” 她的目光另外投向一对湛蓝宝石镶嵌的,和平鸽造型耳环。安知夏喜欢并且善于搭配耳环,每每为她姿容增色。 安知茹的小手却又抓起了耳环,冲安知薇无辜微笑:“姐姐,我选两样,会不会太贪心了?” “不会,不会。”安知薇赶紧说。 安知夏的心都要滴下血来,祖母这时候开腔帮她:“知夏,你看了那么久,没有合适的吗?” 沾了长相的光,如今祖母还是最疼爱安知夏。因为有她,林落翘之前几年才有安身立命的根本。 “嗯……我看……这个就不错。”安知夏输人不输阵,姿态高贵地拿一双七宝手镯。冷不防旁边伸出一双小爪子,一把抓住手镯另外一边。安知夏抬眼一看不由得愠道,“安知新,你一个男孩子,怎么也来凑热闹,选首饰!” 第一百五十章 风吹草动,打草惊蛇 安知夏连连受挫,已经心情不爽。睍莼璩晓如今见就连一双七宝手镯都有人来争,忍不住火气上升,“你一个男孩子,怎么也来凑热闹,选首饰!” 小表弟安知新,只不过十六岁,是安柏的独生子。年轻人嘴上一层薄薄绒毛,血气方刚,丝毫不懂得掩饰自己想法:“我同桌小禾想要这样一对手镯好久了!” 一句话说得屋里人都笑起来,何田田刮脸羞他:“就连小新都有女朋友了!” 安知新被臊得耳根子都要滴血,却仍然固执地抓住手镯,双眼不服输地看着安知夏。安知夏无奈,只得把手镯往前推:“好好,那你就赶紧拿去吧。要成功地约人家出来哦。” 安知新脸更红,安知薇不由得也跟着一起笑,原来他一片心意,都处于单方面发热的阶段燧。 “知夏妹妹爱护弟妹,真是模范姐姐。我这里有套水晶梳子送给妹妹,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安知薇柔柔地说着,把那堆东西翻了翻,拿出一个红檀木盒子来。 里面一套大小的蒂凡尼水晶梳子,镶嵌了宝石,十分华美。安知夏看到,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时候开始,安知薇变得这么有钱了猷! “知薇果然是个疼妹妹的。”祖母见到那梳子十分满意,点点头,“知夏,你就收下吧。” 何田田却酸溜溜地说:“果然是亲生姐妹,知薇好会藏私呢。” 安知薇眨眨眼睛,一笑了之。 转眼就有人传饭,一家人丢下东西,仍然有说有笑地去吃饭不提。 ………… 晚饭吃到一半,安柏才和安楠联袂回来。祖母感到意外,一边说:“不是说了今晚有应酬吗?” 一边又意外惊喜,赶紧命人添碗筷。 “如今查得严,外头饭局少了。今晚本来要跟几个交通局的人吃饭,后来纪委风一吹,临时取消。”安楠说,“这样下去,我们的生意都没法做。” “对于市场规范来说,倒是好事。”安柏却道。 顾念和纪委这么一整,也不是没有人从中受益,安柏就是其中之一。他往日洁身自爱,不轻易涉足声色犬马,也谨言慎行,这次难得地在整风中保全了自己。并且因此得了个空缺,可以往上升。如今已经是市委常委之一。 “哥,你如今已经不做生意,专心往官场走,当然这样说。可是如果我们不做生意,靠你的工资养活这么一大家人?喝西北风?”安楠闷闷地反驳大哥。 安柏被他一句话说红了脸,确实,他自己能够在官场平步青云,并且独善其身不用贪那黄白之物,多少是借了家族的光。安家本来就有钱,没有人傻到用钱来贿赂安家人。 祖母觉得小辈都在眼前,兄弟俩却争执,场面上不太好看,赶紧打圆场:“都回到家了,就别唠叨工作的事了。安楠,知薇今天来吃饭,你也不过来看看自己女儿?” 安楠安柏这才同时发现了一声不响坐在餐桌边上的安知薇。 安知薇听祖母提起自己,连忙站起来:“父亲,伯父。” “知薇。”安楠今天诸事不顺,见到女儿就没有什么好声气。反而安柏要好些,在位置上坐下来,对着知薇问了好些家常话。 安知薇一一答了,安楠就说:“林落翘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约了牌搭子打牌呢!”祖母淡淡地说。 安知薇忽然明白了祖母的苦心,她邀请自己吃饭,特意选一个安楠林落翘都不在的时间,以免自己和父亲、继母尴尬。 想到刚才对安柏和安楠的制止,为了维持大家庭明面上的和气,老人家也算是殚精竭虑了。 只不过……表面上的和平,可以维持多久呢?只不过一顿饭工夫,安知茹和安知夏已经从鸡腿抢到甜品,明明暗暗几个来往了。反而安知新很斯文,坐在那里,吃饭的时候吃饭,喝汤的时候喝汤。 安知薇冷眼旁观,像看一场马戏。 那边厢,安柏苦口婆心地跟祖母解释如今的局势:“……妈,不是我非要和三弟过不去。而是如今宋廉都引渡回国了,可见上面下了多大的决心整顿吏治。我们本本分分的做自己的生意就好,反正饿不着。用不着冒险激进。” 安知薇听在耳中,想起那日在董薇房中听到的新闻,就插嘴问:“那位宋廉,好像是帝都宋家的人?” “是他们的嫡亲大儿子!”安柏难得地冷笑起来,“都是顾家的手笔,斗了这么多年,顾家如今可算是大获全胜了。当年宋家顾家听说还闹出过人命案……凶手是谁,帝都大家都知道。” 他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压低下来:“原本误杀的话,三五年也就出来了。事情一过去,抹掉案底,还能继续做官。但是如今,一条经济罪,起码可以让他终身监禁。死是死不了,可宋家这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嫡亲大儿子被引渡,对宋家的打击是非常致命的,这个家族只怕以后在政坛一蹶不振。 安知薇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顾念的一份功劳。直觉告诉她,肯定有的。 回想前世,也真是讽刺。那时候倒的是顾家,用的貌似是里通外国的罪名,从此顾家崩溃。这一世局势大逆转,也不知道自己这只蝴蝶在其中是否起了什么作用。 ………… 等到吃完饭,安楠这才单独和安知薇在书房里说话。安家本家房子极多,都是早前置下的产业。安老太爷爱房子成癖,趁着地皮便宜,大批买入。不想反而成为子孙庇护之所。 安楠一家搬回来之后,少了很多仆人辎重,住得跟以前一样宽敞。而且因为只需要交家用给公中就好了,并不需要自己再操心管家,反而有了不少闲情逸致去购置自己喜爱的东西。 所以安楠的书房,蒂凡尼的吊灯,波斯地毯,紫檀书桌上摆了端砚徽墨,十分雅致讲究。 才走进书房,安知薇就闻到一股细细的檀香,一个佛龛放在屋子一角,父亲什么时候开始,居然礼佛了? 她无心关注。安楠跟她寒暄一会,大体上是问些德国时候的衣食住行,又问她回国之后的打算:“你这次回来,是准备定居国内的了?” 安知薇回答是。 “但是,钢琴家这条路并不好走。虽然你如今成绩算是不错,但要在艺术道路上进一步前进,还需要不断的进修和磨练。知薇,你俗事太多,我恐怕你静不下心来。” 安知薇吃了一惊,安楠很少给她这样中肯的忠告。刚才因为被怠慢而激起的意气,被父亲的话宛如一桶冷水,浇得她冷静下来。安知薇沉吟半晌,这才慢慢地说:“我喜欢弹钢琴……我觉得它是我最好的伴侣。以后能够走多远,我不好说,目前来说,还是先走着吧。” 安楠干脆地说:“你这种心态,更加不行!钢琴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作为一个世界级钢琴大师,安楠有资格教训安知薇。 “那父亲的意思是怎样呢?”安知薇反问。 “如果你来公司帮忙……” “朝九晚五,坐办公室?对着一帮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把你拉下来的男男女女?”拜托,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累,她在家里跟林落翘斗还不够啊,还得去公司跟另外一群人斗,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嘛。安知薇不假思索地说,“我不。” 安楠这才发现女儿心意已决,只好长叹一声,说:“演奏会的曲目准备成怎样了?” “都准备好了。有马克西姆的,也有肖邦的。”安知薇见父亲默认,这才就坡下驴,“只有莫扎特的几个小品,我担心演绎不到位。但余啸言说,莫扎特的曲子比较讨好听众。” 安楠失声道:“余啸言?你跟他还有来往?” “是啊。他是我汉诺威的学长。”安知薇有些奇怪父亲的态度,“我的曲目表是他帮忙审核的。” “唔,余啸言审核的曲目表,那么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安楠说,“不过,知薇,你如今在什么演艺公司栖身吗?千万不要随便找什么小公司。” 当初安楠成名之后,是直接成立自己的公司运作自己的。 安知薇老老实实地说:“还没有。都是舅舅在帮我运作。” “这样的话,知薇,你可以考虑进乐团去。” 进乐团?这个建议,从来不曾有人跟安知薇提过。如果她毕业汇演之后那几个月还留在汉诺威,就会碰到很多乐团来学校收人,接收很多类似的信息。但那几个月她隐居阿尔卑斯山下,余啸言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所以提都没有提到这一茬。如今安知薇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有些意外,也有些迷惑。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安楠忠言告女儿,知薇决定捐王府 进乐团? 安知薇对此一点概念都没有。睍莼璩晓 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应该是加入某个交响乐团,在里面上班? 安知薇黑亮的美眸中流露出疑惑。 这并不能怪她,虽然两世为人,人情世故上老练了,心态成熟了,但人始终是人,又不是百科全书,总有她不了解的方面燧。 不过重生过的好处,就是安知薇比一般人要耐性和谦虚很多。她懂得不耻下问,哪怕对方是她并不十分待见的父亲。 “进乐团?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怎么进乐团?有什么要求吗?” 安楠就跟安知薇解释:“每个交响乐团,都需要大批音乐人才。总的来说,作为乐团,演出机会是非常多的。演出机会多了,你磨练自己的机会就多,见的大场面机会就多。还有就是,乐团是一个集体,大家都是吃音乐这行饭的,你可以有机会学习很多事情,不至于闭门造车。猷” “你还是个新人,哪怕起点不错,一毕业就可以开演奏会了,但万一哪怕一次做砸了,演出商很精明的,以后都不要找你。这样如果你在乐团里面的话,就有了一条退路。如果你以后冒出头来了,受到团长赏识,那么也会有开演奏会的机会。” 安楠不说,安知薇还真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条路可以走。 “这样的话……爸爸……” 安楠见女儿一脸豁然开朗,巴掌小脸上闪闪发光,知道她已经开窍:“不过你如今都已经在筹备演奏会了,当务之急是把演奏会开好。开完演奏会,就可以准备简历,去找乐团毛遂自荐了。” 安知薇十分感激,点点头,眼看时候不早,就告辞离开。 ………… 忙忙碌碌,又一周过去。为了穿下那些繁琐的演出服,安知薇开始节食,原本一顿吃一碗饭,如今一顿只吃一个苹果。加上高强度的训练,整个人瘦剩一把骨头。 “这样倒是上镜了。”对着镜子,她可怜巴巴地捏捏自己脸蛋,“就是面无半两肉,会不会福气薄啊。” “你又不是明星,何必这样苛求自己。”董薇心疼不已。 这时候福伯敲门进来:“小姐,有个市文化局的人来找你,说你们约好了的。” “哦,我这就来。”安知薇说,“让他稍等一下。” 换了见客的衣服到外面厅里去,一个戴眼镜很文气的年轻人正襟危坐。他大概从来没有踏入过这种地方,神色之间颇有些局促。不过好歹保持了该有的大体。 等到安知薇在他面前坐下来的时候,年轻人又露出敬畏神情来。人都有第六感,可以感觉到眼前人气场。 如今安知薇的气场已经很强大。 “你好,你就是安知薇小姐吧。”年轻人递过一张名片,“请问,是你致电我们徐局长,说你要把手头一座古建筑捐献给政府吗?” 安知薇低头一看,名片上赫然写着“陈寅恪”三个字,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年轻然大抵对旁人这种反应习惯了,笑笑说:“同名同姓很寻常吧。” “可是这个名字当真非同凡响。事实上,我比敬重某些开国元勋还要敬重这位教授中的教授。” 陈寅恪幽默地道:“所以,这个名字其实是我一块试金石。凡是像小姐您这种反应的,多半都是文化人。毫无反应地大大咧咧照着名字叫的,就是——” “大老粗!” 安知薇和陈寅恪一起笑起来。 笑过之后,气氛就轻松很多。安知薇命人换上了好茶,这才重新正襟危坐,悠悠地说:“没错,不知道陈先生您有没有听过在西区十二路的那座前朝康亲王别院。那是我的别业,这座建筑年代久远,里面很多东西,我也不懂,更别提如何维护好它了。眼看这几年风吹雨打的,又不好住人在里面,白白地看着颓败,怪可惜的。如今我想要把它捐赠给政府。” 陈寅恪一听地点吓了一跳,失声说:“康亲王别院是安小姐你的物业!” 要不是手脚快扶住眼镜腿,恐怕他那副眼镜就要粉身碎骨。 “没错。” 顾念把红令交给安知薇的时候,作为总部的前朝王府也一块交给了她。 如今眼看纪委和武装部雷霆而来,这座王府顾念熟如指掌,那是万万不能继续用做红令总部了。这么大一座宅子,每年的维修费用都不少,安知薇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政府,还换一个慷慨人翁的美名。 “天啊,天啊,天啊。”陈寅恪瞬间变成复读机,他“天啊”了半天之后,忽然回过神来,“小姐,你果真决定了?” 安知薇看着陈寅恪那后脑勺都要乐开花的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捐献给政府,又不是捐献给他,他却这么高兴,可见是个真正无私的人。 如今世道,这种赤子之心的年轻人,已经比大熊猫还稀有。 乐了半晌,陈寅恪正色起来,冲安知薇深深鞠躬:“我代表政府感谢你!” 安知薇受了他的鞠躬之后,就说:“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个王府日后可以改造成博物馆或者开放给人参观。但是不能用作盈利,只能用于公益事业。” “那是自然的。”陈寅恪说,“那么,我们还需要组一个专家评估团去对它进行评估。最后,我们会搞一个捐赠仪式——不知道安小姐你对仪式有什么要求吗?” 陈寅恪原本以为安知薇这种年轻富二代,正是血气方刚最喜欢出风头的年纪,平白无故捐了一座古建筑出来,捐赠仪式自然有多大搞多大,最好闹得世人皆知才合她心意。不料安知薇只是懒懒地说:“仪式什么的,劳民伤财,往大了搞不合适。不搞嘛,徐局长那边可能不好交差,也就是签赠送协议那天,象征式地放两挂鞭炮好了,你看合适吗?” 各方各面考虑周全,陈寅恪再次被惊呆,半晌才点头:“难得安小姐识大体,就这么办吧。我回头就去写报告。” 过了半晌,年轻人又小心翼翼地问:“那,安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可否先带我们文化局的人去看看王府情况,我们好计划专家团人数。”安知薇笑道:“这个容易,你定个时间就好了。我这段时间都有空的。” 陈寅恪大喜,他年纪虽然轻,但是是传统知识分子家庭出身,治学严谨,品行端方。也因此而跟局里别的人格格不入,专门被派来做各种跑腿的事。不想今天这趟差事,竟是缘分巧合,可以抢先一睹传说中康王别业的风采。如今陈寅恪心中反而同情起自己坐在办公室的同事们,他们闲聊度日等下班的时候,自己可就要开眼界去了! 他飞快地跟安知薇约好了第二天上午的世间,安知薇见他迫不及待的样子,也顺应如流,应承下来。 ………… 第二天上午,陈寅恪带了几个文化局的年轻人,老早守在了王府门前。他们一色的白衬衫牛仔裤,戴了厚厚玻璃瓶底眼镜,就连手提包都拿了差不多的黑色古老款式,乍一看像个旅行团出游。 那虔诚如朝圣的面孔,倒让安知薇有些赧然。比起这些兢兢业业,为了理想固守清贫的同龄人,出入豪车美宅的自己,活像旧社会的地主老财。 而那些年轻人见到在宾利车上下来的安知薇,都如见天人,又惊艳又敬畏,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来说话。最后还是陈寅恪上来说:“安小姐,我们来了。” “今天辛苦大家了。”安知薇微笑,她拍拍手,西斯应声而上,安知薇吩咐:“所有大门打开。” 在前朝,只有极其尊贵的客人驾临,又或者王爷王妃回家,才会打开大门。今天安知薇以这种礼节,来迎接验收它的陈寅恪一行人。 她觉得,这也许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这种方式来宣告自己对这座王府的所有权了。 安知薇有些凄楚地看着陈寅恪等人兴冲冲走进王府。 王府很大,保存极其完好,前后七进,后面还有旧时花园。要不是看见这里活动的人穿的现代服饰,很容易生出穿越时空的恍惚感。 陈寅恪左看看,右摸摸,只恨爹娘长少了两只眼睛。昨天在董家对着满屋子的辉煌陈设,他只不过是目不斜视,如今见到这座死气沉沉的昔日建筑,却像回到了老家,乐不可支到极点。 “安小姐,等专家组来之前,你要把这里的私人物品都清理走。”陈寅恪对安知薇说。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光盘揭秘往事,顾念留言曝光 “安小姐,等专家组来之前,你要把这里的私人物品都清理走。睍莼璩晓” 安知薇点点头,“我知道。” 庭院萧瑟,尽管西斯打理得这里很干净,然而少了人气的建筑,始终透出一股寂寞来。安知薇左右看顾,对陈寅恪说:“你们先忙你们的,我到处走走。” 陈寅恪可以理解她的不舍之情,点头答应,自己带着那几个同事去做事。 安知薇,则径直走向银銮殿燧。 绿色的瓦,灰色的墙,七间门面,象征着它的建造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整个王府就数这儿改造得最多,安知薇心想,到时候如果要恢复建筑原貌,恐怕有得学者们忙活了。 她的私人物品多数都放在这个屋子里,别的地方自然有西斯他们收拾,唯独这里她是断不许别人染指的。如今她多数东西都已经搬回董家去,紫檀木的大案上,电脑等办公用品孤零零放着,桌面因为长时间没有人使用铺了一层薄薄的尘。 “安小姐,这个屋子的家具您也捐赠吗?猷” 这个房子里的家具,都还是原配的那些。以前大户人家规矩,女家陪嫁,例要打一屋子家具。家具都是量了屋子尺寸去特意订做,放在这个房子里,严丝合缝,床是床,桌子是桌子。历经百年沧桑,这些紫檀木家具虽然已经旧了,但仍然不改昔日光芒。 “捐,都捐。”安知薇点头说,她坐到自己以前和顾念一起依偎的大躺椅上,摩挲着那泛出柔和黑光的木头,“这些家具,本来就是屋子一部分。” 那年轻人听了,赶紧在随身本子上记下:邀请古代家具研究专家一名…… 安知薇坐在躺椅上,眼睛一眯,眼前忽然有亮光闪过。她激灵起来,朝那光芒发出的地方看过去,却是屋子角落的书架上,几本残本中,夹了一片光盘。 银銮殿里日照时间不长,书架又放在暗处,光盘被夹在两本书中间,只露出小小一角,要不是刚才的角度碰巧,光盘又反光,安知薇还真没注意到。 “这些书你捐吗?”那年轻人又问,“有好些古籍善本呢。” 安知薇说:“捐。” 口里说这话,脚底下不知不觉走近书架,把光盘抽下来:“不过这是我的东西,我要拿走。” “哦。好。” 年轻人继续在本子上记录:古文献专家一名…… 安知薇摸着那张光盘,思绪开始飞扬开去。 是谁把一张光盘放在这儿的?看样子,放光盘的人,放得很匆忙。这是一张街头常见有卖的10块钱一张那种刻录盘,如果不放在专门的盒子里面,很容易因为刮花或者蒙尘造成数据丢失。 可它并没有放在CD盒子里面,甚至连防尘袋都没有装进去,就只是那样光秃秃的一张,夹在两本书中间。还露出一小个弧边来。 安知薇把手指套在光盘中间,对着光看光盘的刻录面,上面有浅浅的弧度,显然已经刻了内容进去。 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心神不定,倒好像这张光盘里面刻的是火星人登陆地球,又或者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景象之类的骇人听闻的东西一样。 电脑还在,安知薇沉吟一下,启动了电脑。 五年时间,家用电脑发展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个进程。现在的电脑连光驱都很少装了,都是用超大容量的移动硬盘来装,要么就干脆传到网盘里去。不过,银銮殿的这一台电脑是五年前的旧货,还有光驱。就是启动慢一些。 五分钟之后,电脑终于启动完毕,安知薇拿起光盘放进去,realplayer自动播放功能启动,开始播出光盘的内容。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一看之下,安知薇不由得大失所望。光盘出现的画面,每一个人她都认识:西斯、玄月、黄虎、黑皮……他们围拢在银銮殿前,正中央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正在唱生日歌。玄月头上戴了硬卡纸做的皇冠,应该就是寿星。 那时候他们都比现在年轻好几岁,黑皮还没有走,依然那副憨厚的样子;黄虎对着玄月唱歌,非常卖力,脸红红地;西斯的目光则一直往画面外面一个女社员身上瞟……顾念懒洋洋地微笑坐在人群外面。 生日歌唱完,“好了,要许愿啊!” 玄月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黄虎忍不住问:“许什么愿望呢?玄月妹妹?” 西斯赶紧嘘他:“嘘,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这一次说话的是顾念,他把一个红色礼盒递给玄月,玄月满怀欣喜的打开,结果发现是一套护肤品套装。众人:“切——” “老大太小气了!”赤龙嚷嚷,“一套护肤品就打发我们玄月妹妹了吗!” “这是她妈妈托我带给她的。”顾念说,“我的在这儿。” 顾念的礼物,是一个精致的钻石胸针,打造成一弯新月形状,火光熠熠,璀璨夺目。虽然只不过是一些不上卡数的碎钻,可用来送年轻女孩子,是足够有余了。 “哇!好漂亮!谢谢老大!” 电脑里,玄月雀跃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屏幕外面的安知薇,微笑着欣赏那些她没份参与的欢乐时光,感同身受,心里发涩。 下一个片段,则是黑皮生日的录影,再下一个,是黄虎……每一个片段的内容都大同小异,看来这张光盘的主要内容就是用作记录红令各首脑重要日子。安知薇眼看进度条已经到了尾声,就有些意兴索然。 抬手滑动鼠标准备关闭窗口,忽然,整个屏幕黑了。 光盘没有了视频影像,却有声音在里面传出来。 断金碎玉的声音,还带有一些沙哑,正是五年前顾念的声音。 “知薇,我是顾念。这是我的录音,我今晚要飞到美国去,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我会带黑皮走,西斯可以代替黑皮,暂时做他的工作。你可以等我,也可以不等,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什么时候回来。我留一个暗号给你:影舞。你这么聪明,一定会知道我做什么。光盘我会叫人留给你,时间匆忙,无法当面跟你说再见了,我爱你,顾念。” 录音很短,顾念语速很快,说话声音也很轻,显然在很匆忙的情况下录完。而且还需要用这样一张充满吃喝玩乐无关紧要内容的光盘做掩护一盆凉水从头泼下,从头顶冷到脚趾尖,安知薇握鼠标的手僵硬着,整个人触电一样,回不过神来。 这是顾念的留言! 顾念给她的留言! 他当年,并不是不告而别!他做了部署安排,但是,他的离别留言却并没有交到自己手上,而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夹在两本旧书中间,一放就放了五年! 他要带走黑皮,他要到美国去,他连代替黑皮的人选都为她考虑好了,最后跟她说,她可以等他,也可以不等。 他还说,他爱她…… 为什么偏偏要五年之后才让她听到这番录音! 她都已经认定他寡情薄意,不辞而别,从此当他是陌生人,一刀两断了的!难道上帝会天真到认为,一段录音就可以让她原谅他当初做的一切,然后哭求着回到他身边么? 那是不再可能的事了! 下意识地,安知薇重新听了一次那录音。 这一次,她终于捕捉到别的信息。 顾念没有说他要去美国做什么,只是给她留下一个暗号:影舞。这一定是他能够留下的最大的暗示了。安知薇没有多浪费时间,打开百度就开始搜索这两个字。 第一条出来的是:《影舞行动大获成功,中美联手破获洗黑钱案》。 影舞……安知薇想起来了,这两个字好熟悉,这些天来报纸新闻连篇累帙报道的引渡宋廉回国的事件,宋廉,就是在影舞行动中坏事。 看看新闻日期,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那时候宋廉在影舞行动中坏事,却申请了政治庇护,跑了出去。事情从刑事转移到外交层面,种种关节如今才理顺,把他引渡回国。 影舞行动,余波至此。 顾念是去参加这个影舞行动吗?他为什么要去参加?随着一个一个百度关键字,碎裂的拼图,渐渐被安知薇拼凑起来。 ———————————————————————————————————————— 今天年初一,照例是不工作的。所以这是预发布啦。 海南天气很好,大家那边有木有雾霾呢? 吐槽一句:今年的春节联欢演唱会(只有四个小品,我不承认是晚会的)实在不怎么样啊…… 新年了,各位还坚持在看文第一线的读者们,冒个泡泡呗…… 第一百五十三章 新生兆吉祥,影舞藏迷踪 《影舞行动大获成功,中美联手破获洗黑钱案》。睍莼璩晓 这是一桩好几年前的旧案子了,中美警方秘密联手,经过长达两年时间的潜伏侦破,破获了一个重大经济犯罪团伙,涉案金额高达几十亿美元。连瓜带藤地,就连华尔街那边都受到了影响,好几个高管因此落马。 顾念给她留下最后一个暗号,就是影舞。 他去参加这个影舞行动吗?他在里面担任了什么角色? 五年前,安知薇打过一次电、话给他,那时候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她说,他们已经换了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燧… 开始什么? 原以为,是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没想到,是重新开始一段冒险猷。 行动成功了,组织于是给了顾念理想的回报:他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武装部长。虽然只是市级的,可他还不过二十七岁!有了影舞行动这层资本,不难想象,顾念日后前途无量……可是,万一行动失败呢? 恐怕,他就要如同许许多多无名无姓的人一样,永远永远地,不明不白地人间蒸发了吧…… 一将功成万骨枯! 顾念,为什么要这样做? 安知薇没有花多少时间就为他找到了解释:五年前,宋家顾家的斗争已经到白热化的程度。宋家甚至不惜派出杀手铤而走险,阻击顾念。 而当顾家掌握到有力证据可以指控宋家的时候,当然也会奋起反抗,作为顾家最胆大妄为的子弟,顾念被派向第一线,简直是顺理成章,无可非议的事。 当年那些置之不理的时政新闻,其实内里都隐藏着顾家和顾念的行动。虽然他逃离了帝都的那个家族,看似过着自我放逐的日子。然而他毕竟姓顾,就像她毕竟姓安一样,家族有事,就无法置身事外,必须受召回去,做自己的分内事。 如今时隔五年,真相大白,只是,一切为时已晚。 最后,安知薇只剩下一个疑问:顾念说会派人把光盘带给自己。可是这个光盘最终并没有第一时间交到自己手上,而是垃圾似的遗弃在旧书中。 那么,那个受委托的人,到底是谁呢? 手机铃响,打破安知薇思绪。 “喂。”她拨通了手机,边把光盘退出来,塞进随身包包里。 “知薇,快来医院,你舅母要生了!” 董薇欢欣鼓舞的声音传过来,安知薇精神一震,整个人也跟着雀跃,她赶紧说:“我马上来!” 等到了医院,产妇已经被推到病房了。生产过后的简柯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很好。喝过了董薇送来的参汤后,就可以坐起来了。 按理说,简柯算是高龄产妇,本来不容易顺产。但她本身身体底子很好,怀孕期间又注意控制体重,科学搭配饮食加上适量运动,把婴儿的体重控制在理想的3公斤。最后从阵痛到完成生产过程只不过用了四、五个小时,没受多少罪。 只听得董薇羡慕不已:“这孩子真听话,我看你那时候也没怎么害过喜。我怀知薇时候可就遭了大罪了,几乎吐到生的那一天,然后又痛了一天一夜!” “可是你痛是值得的,你看知薇现在多争气啊!” 姑嫂俩说话,安知薇只顾着看那婴儿。 那个婴儿! 是个男婴,粉红色的肉呼呼一团,冒着香甜的泡泡,小脸皱巴巴地,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香甜的梦,睡得沉沉的。 安知薇有心上去抱抱,但他那么小那么软,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董薇和简柯见她一副热锅上的蚂蚁的模样,都笑起来。董薇手把手教安知薇:“你要这样抱,手臂弯抵着脖子……因为他的脖子骨头还没有长硬,支撑不起他的脖子。然后这样,托着他的屁股。” “哎呀!哎呀!抱起来了!” 最后,安知薇像完成一项重点工程一样,终于成功抱起了小宝宝,升起无限成就感。 董芫这两天出差,刚才收到越洋电、话,马上安排飞机飞回来。怎么算也得明天晚上才能到。简柯暂时给宝宝起了个小名叫“果果”,因为他的脸蛋一直红红的,跟苹果一样。大名要等董芫回来取。 安知薇取笑:“果果,果果,女孩子名字!我不如买条裙子送给他穿好了!” “知薇,不许胡说!”董薇赶紧喝止女儿。 女儿都二十多了,董薇还当她是小孩子。 “唔,这个主意不错。趁他不懂事,赶紧打扮成小公主……” 简柯摸着下巴沉思,吓坏了董薇:“就连你都胡说起来了!” 三个女人哈哈大笑,襁褓中的果果忽然皱起眉头,涨红了脸,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哇——哇——哇——” 魔音在瞬间爆发,果果以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他打坏主意的表姐的抗议。保姆和月嫂赶紧围上来一阵忙乱。安知薇看着人仰马翻的一切,这些人,又是换尿布,又是换被子,只怕比证券交易所还要忙三分,不由得想起一个笑话:婴儿其实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外交家,他们只需要两个表情就可以把一堆人指挥得团团转。 想到这一节,她忍不住笑起来。 像太阳照进阴霾已久的天空,整个灰暗的世界投进一抹金色。 安知薇的心情,被新降生的小婴儿果果带得十分之好。 又过了两天,陈寅恪送来专家评审团名单。这是一个集古建筑、古文献、断代史、植物园艺、雕塑工艺、美术书法、另外还事无例外很有本国特色地带上两位无关紧要的带队领导,洋洋洒洒一大群人,组成一个足足二十人的大型评估团。 这一团人将会对王府内部进行全面的地毯式研究,最后商讨出一个最好的保护以及展示方案。 像母亲见到自己出嫁女儿备受夫家重视,安知薇深感欣慰。 闲来无事,她就去逗果果玩。 小婴儿经过几天母乳滋润,已经长开,团团胖胖的小脸,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安知薇觉得奇怪,那样简单的两个表情,怎么就看不腻呢! 董芫赶到家之后,给果果起了个大名叫“董远航”,寓意男儿志存高远,锐意进取。原本按照祖宗留下来的字辈表,应该取单名,并且名字必须舟字旁。不过如今到了果果这一辈,董家就只剩下千顷地一棵苗了,单字双字什么的,不再讲究,地球上人口爆炸,单字名重名率太高。董芫也就一半依从祖宗字辈,用了航字,一半依照自己意思,取了双字的名字。不过,如今婴儿还小,一屋子人都还是果果前果果后的叫着小名,这个大名用得上,恐怕都起码十年之后。 “果果果果,越长越漂亮!”安知薇结束一天练习,跟果果逗乐成为最佳放松方式,她长开爪子在果果小脸蛋上虚摸,状若女巫。 作为回报,果果表演了一次“高空喷泉”,尿了安知薇一手。 “哎呀!妈妈,他尿在我身上了!” 董薇大惊失色:“纸尿裤用完了!” 安知薇只好认命站起来:“好吧,反正我要去散步,我去买就是了。” 洗干净手,安知薇溜溜达达到屋外去。董家地段旺中带静,离街不远。安知薇记得出门过两个街口就有一家新开的母婴店,也就没有叫人跟着,自己仍旧穿着家里穿的运动服,套上半新不旧耐克运动鞋,溜达出去。 不想原来她估计失误,事实证明,开车的距离和走路的距离差很远的。那家母婴店原来开得好远,安知薇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见到那个母婴店,赶紧进去买了一袋纸尿裤。结账的时候就下决心要打个车回去。 结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心急的时候,越是事事不顺。 在路口等了半天,愣是没有半个车影子。 最后大概她发呆的样子太傻,一个遛狗的年轻人看不过眼了,得知安知薇站在马路边的来意之后告诉她:“这里往山上是豪宅区,哪里会有计程车经过!你要到马路对面的大富豪门口,那里才多车。” 大富豪门口打车?会不会被人误会啊? 年轻人打量了安知薇一番,有点儿怜悯地说:“小姐,您就放心吧。那边没有人穿运动服拿婴儿纸尿裤上班的。” 什么世道!穿个运动服还被人鄙视了! 安知薇无法,只得依言又过了一个马路口,远远地就见到大富豪那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身后传来放荡的招呼:“小哥,来玩玩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知薇逢旧友,苏晓落风尘 “小哥,来玩玩吗?” 安知薇浑身一震,差点心肌梗塞摔倒在地上死掉。睍莼璩晓 小哥? 她有那么男子气概吗? 慢慢回过身去,有心要找那不开眼的小姐理论理论,结果面前一辆出租车风驰电掣地擦着她身子开过,嗤地停在她身边燧。 “喂,你会不会开车啊!”安知薇冲出租车屁股挥舞着纸尿裤,“会不会开车!” 车上迈下一条修长的美腿,接下来是另一条。包裹在大红色的丝袜里,丝袜上的水钻闪闪发光。 一个黑色蓬蓬裙,浓妆艳抹的美艳女子,从车上走下来。她打扮风尘,正好跟安知薇打了个照面辂。 “哪里来的土包子,在这儿撒野!” 安知薇愕然,继而百感交集,口中的反应却更快:“苏晓?!” 苏晓大吃一惊,原本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下意识拿起手袋来遮脸:“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她转过身去,居然没有再给安知薇说话的机会,急急忙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就跑了进大富豪。 门童显然认得她,殷勤地为她开门。苏晓很快走了个无影无踪,安知薇看着那金光闪闪的旋转门,惊骇莫名。 苏晓……她如今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 两个小时之后,大富豪后面的巷子,一对男女在纠缠。 “这是这个月的钱,够了吧!”苏晓把一叠钞票交给男人。 男人点了点唾沫,数完钱之后说:“够了——利息的话。” 苏晓面孔一片煞白。 “都已经一年了,才还够利息?” 男人不以为然地说:“才一年就够利息,算你够运气了!你不问问你那些姐妹,多少连利息都还不上。这还不是因为我们顾老大慈善,停了你的利息你才能这么短时间还上。接下来开始还本金!” 苏晓咬着下唇,泪珠在眼眶中转来转去。年轻的女孩肌肤光泽,夜色掩映下楚楚动人,男人被她撩拨得心头火起,抬起她下巴开始嘿嘿坏笑:“要么,你陪我一晚,我免你这个月的本金好了?” 也不待苏晓说话,他就饿狼一样扑上去。 “不!不要!” 巷子传来女孩惊叫,黑影瞳瞳,透着无助和惶恐。冷不防一记重击从后面狠狠砸向男人,男人吃痛,怪叫一声从苏晓身上滚了下去。安知薇手里提着纸尿裤,抡圆了没头没脑地打向那男人,抽得那男人脸piapia直响。 那新生儿纸尿裤一包有八十多片,压得鼓鼓囊囊地,上面又有提手,抡圆了抽人可疼了。男人被拍了两下,哇哇怪叫着。安知薇本来想要脱鞋打他,结果发现脚上穿着的是运动鞋,杀伤力有限,就双手握着纸尿裤,瞪着男人说:“今天就放过你,现在快给我滚!” “小、小女表子,算、算你走运!” 男人叫嚣着,到底屁滚尿流地跑掉了。 安知薇上前去拉倒在地上的吓呆了的苏晓:“苏晓,你没事吧?” 啪,苏晓打开她伸出来的手,别过脸,悻悻地说:“你那么好心干什么?我不用你帮忙。” “苏晓。你不要这样。你妈妈怎样了?” 苏晓爬起来,捡起地上摔到东一只西一只的高跟鞋,头也不抬地说:“死了。” “你怎么会欠高利贷的钱?” “……” 眼看苏晓要走,昔日的闺蜜,离开学校之后居然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明知道是她当初鬼迷心窍自取其咎,安知薇心中五味杂陈,叫道:“苏晓,你不要这样了!这是一条不归路啊!” 红令几年,耳濡目染,她见过太多这样堕落的女孩子。 一开始,或者是各自各有原因,大多是因为贫穷,来到夜总会上班。总想着捞一票就走,最后上岸。然而最终会迷失在这个见不得人的销金窟里,堕落至死。并不是旧社会一样,老鸨拿了卖身契,实在是这些地方灯红酒绿,女孩子见得有钱人太多,挣钱太容易。又怎么能够再适应外面那朝九晚五,一个月拿着几千元的白领工作? 假如再不慎染上毒瘾赌瘾,那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年老色衰,再也卖不动自己,一个人凄凄惨惨地,度过凄凉晚年…… 苏晓当年有错,可她已经受到应有的惩罚。 她错不至此。 “我不用你管我!”苏晓大声说,“你这种世家小姐,就赶紧回家乖乖给你儿子换纸尿裤吧!” 踉踉跄跄,仍旧坚持着往大富豪走去。她半路被人追债约出来,如今还没有到下班时间。 “喂!喂!” 安知薇见苏晓这次从后门进去,赶紧拿了纸尿裤追了进去。后门无人看守,而且进去之后是厨房杂物房,也没有人有空盘问她。苏晓转弯抹角地,进了一间红色的小房间。里面传来女孩子隐约的笑声,应该是小姐们的休息室。 安知薇原本想要跟过去,转念一想,退回来,拿出手机。 “黄虎,大富豪是不是我们地盘?” 黄虎收到安知薇来电,先是吓一跳,然后说:“不,那是西区的地盘。不是我们产业。” 安知薇有点失望,不是自己地盘,那么要解救苏晓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黄虎又问:“那边有什么事吗?安小姐,难道你如今对大富豪有兴趣了?我们不是说最近风头紧,要收敛一点娱乐产业吗?” “嗯,没错。我就是问问罢了,你去忙你的吧。”安知薇收了线,重新张望那红色的房子。 “顾老大,我真是没办法了啊。你放过我啦。” 细细的,带了哭腔的声音,传进耳中。安知薇吃了一惊,又往声音传出方向看,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长身玉立的顾念,站在一个小姐跟前,神情严肃:“没有办法也要想办法。我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老大,我家里还有弟弟要供养,你大人有大量,何苦这样逼我。”小姐快要哭起来了,她画着浓妆,眉宇间却带着跟妆容不相称的稚气,顶多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顾念为了什么事对一个小舞女逼迫得那么紧? “反正……那样东西一定要拿到。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否则的话,你就等着还利息还到死吧。”顾念徐徐吐出烟圈,喷得那小姐一阵咳嗽,他自己丢了香烟,慢慢离开。 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背影,安知薇一阵阵心寒,刚才苏晓和男人的对话她也听到的。那个男人当时说的也是“顾老大”,苏晓欠的,也是这个人的钱。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安知薇脑海中浮现:难道……顾念并没有金盆洗手,只不过是明面上糊了一层面纱,实际上还有干那见不得人的营生? 这座场子的幕后老板,其实正是他? “小苹果,你怎么哭了?”门口传来苏晓的声音,她出来见到那个小舞女在哭,关心地问。 同是天涯沦落人,苏晓如今已经洗去当年的虚荣和锐气,真心实意地关心起和她一样的可怜人来。 “没……没什么。晓晓。唉。” 原来苏晓在这里的名字叫晓晓。 安知薇把这里的见闻一点一滴记在心中,悄悄地从后门离开。 回到家里,家里人都已经睡下了。就连果果都冒着鼻涕泡睡得香甜,安知薇庆幸的是董薇和董芫简柯都已经去了休息,因为纸尿裤被她揍流氓那会打得变了形,而她自己也实在想不出借口来解释为什么买一包纸尿裤会去了三四个小时。 好歹把纸尿裤弄弄平整交给保姆,安知薇自己溜回房间里歇下。 一夜无话。 三天之后,她带上帽子,穿了西装西裤,夹克衬衫,让西斯拉了三四个平时能玩的兄弟,一块儿结伴去了大富豪。 她身材高挑,更重要的是……更重要的是胸部平坦,说起来这是安知薇心底一大痛。重生之前还大一点,重生之后,哪怕比前世早有过男人,居然情形更恶劣,反正这辈子都是A和B之间徘徊的了。因为腰细腿长,穿起来西服来,宛然是个俊秀小男生。混在一群男人中,丝毫不打眼。 找了个包厢坐下,西斯熟门熟路点了几个小姐,安知薇就问:“你们这儿有个叫晓晓的,有没有来上班?” 妈妈桑见这行人的来头,知道是大客,赶紧满脸堆笑说:“有,今晚真凑巧,她才来刚来到,没出台。要知道我们的晓晓啊,是最难约的了!” “那就叫她过来吧。”西斯把一卷钞票塞给妈妈桑。 不一会儿,妈妈桑带着苏晓和其他几个小姐来了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二人联手,设计顾念(1) 灯光昏暗,苏晓一时没认出安知薇来。睍莼璩晓西斯指着安知薇说:“这是我们少爷,你来陪陪他。” 苏晓嗲声嗲气答应着,挨着安知薇坐了下来。一坐下来,她马上就发现了安知薇的真实面目,顿时瞪大了眼睛。安知薇眼疾手快,反手一把抓住苏晓手腕,冲她眨眨眼睛。 “西斯,我要和晓晓单独相处。你们另外开个包房玩儿去。”安知薇吩咐,西斯知道她有事要和苏晓说,乖觉地领了兄弟们跟小姐去寻欢作乐。 “安知薇!你疯了!干嘛一直缠着我!”苏晓勃然大怒,指着安知薇鼻子低声骂道,“如果你想看我有什么报应,过得多么堕落的话,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麻烦你给我消失!” “我是冲着顾老大来的。他现在在哪里?我要找他。燧” 苏晓的脸忽然变得惨白,她哆嗦着嘴唇,半晌才说:“你……你怎么知道他?” 想起刚才西斯等人对安知薇的恭敬神色,她又开始颤抖:“安知薇,你、你和这些人是一伙的?” “苏晓,很多年前我们合作过。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再合作一次。”安知薇环顾四周,昏暗的KTV包房里面,混合了酒精和软性毒品的刺鼻味道,旁边房间传来男女肆意放荡的笑声,“你应该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呆一辈子,然后还那些永远还不完的三角债吧?辂” 只这两句话一说,苏晓就知道安知薇明了自己处境了。 她的心防开始崩溃,双膝一软,跪倒下来,带着哭腔:“知薇,你要救救我,救救我!我妈死的时候,欠了很多钱……医院扣着尸体不放。我在马路边哭的时候,遇到那个坏蛋……他说他那边有好心老板,可以帮我周转。谁知道,那些都是高利贷来的!再后来,我想要半工读,一边念书,一边挣学费……可是做家教我学问不够,别的兼职又太辛苦,他又介绍我来这里上班……当年是我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应该陷害你,更不应该听信林知夏那小贱人的话!你大人有大量,救一救我吧!” 说罢,竟然就要磕头。 安知薇赶紧弯下腰去扶起苏晓:“苏晓,过去的事就都让它过去好了。阿姨的事,我很难过。”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神情黯然。 苏晓自己走错了路,可她也是为了自己母亲。苏晓妈妈,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女性。 “我可以帮你。但是,必须找到那个顾老大,才能把你的欠条拿到手销毁,消掉你的债务。”安知薇说,“你之前有见过他吗?” 苏晓迷惘摇头:“没有。都是黄毛军跟我联系。” 安知薇知道,顶层人物一般都不会跟苏晓这种卑贱的小姐直接接触。她站起来说:“走,我们去找小苹果。” “小苹果?她今晚出台了啊。”苏晓很迷惘。 安知薇知道顾念给小苹果最后期限就在今晚,不知道要挟小苹果取什么东西,但既然时间已经约定了,他是个很守时的人,一定会和小苹果接触。当下问明了小苹果出台的房间,就拉着苏晓走了过去。 今晚KTV生意很好,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倒也给安知薇和苏晓提供了掩护。 不一会儿,她们就来到小苹果出台的包厢外面。安知薇眼尖,一眼见到小苹果从包厢里走出来,跑向洗手间。正是大好机会!她拉住苏晓,如此这般吩咐一番,苏晓先是吃了一惊:“这样有问题吗?你敢肯定里面那个就是顾老大?” “错不了。”安知薇点头,眼神坚定。 这种做事手法,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连最卑贱的女人都可以拿来利用,正是顾念的风格。 真是上天叫她运气好,顾念对红令的兄弟赶尽杀绝,作出一副疾恶如雠的模样。谁知道他背地里的这些勾当叫自己抓住了!只要今晚拿住了顾念……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交易,她就可以保住自己旗下生意。 既可以帮苏晓跳出火坑,又可以帮到自己,正是安知薇最喜爱的,一石二鸟。 苏晓于是不再犹豫,整理一下头发,敲门进了包厢。 包厢里的顾念,已经喝了不少酒。醉眼朦胧地,见一个浓妆艳抹的陌生女子走进来,一怔之下下意识地问:“你是谁?走错房间了。” “那个……我是小苹果的好姐妹晓晓啦。她喝醉了,让我来跟老板你说一声对不起,改天再来跟你赔罪。” 苏晓拿出风月场上的那些本事来,奋力卖笑。顾念皱眉道:“喝醉了就喝醉了。那我不需要另外找人赔了。你也走吧。” “不要这样嘛,老板。”苏晓做出伤心的样子,顺势挨到顾念旁边,“这样子赶人家出去,妈妈桑会打我的。” 她说得实在可怜。 苏晓能够在这里红极一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以前在学校是优等生,比起在这儿上班的绝大多数女孩子,苏晓有着她们所没有的书卷气,哪怕如今已经沦落风尘了,眉宇间始终带着抹不掉的清新。就是这几份清新书卷气,让她跟别的小姐看起来不同。如今这样长长叹息,睫毛上卷起几分泪光,就连顾念也忍不住心软,说:“那你爱在这儿坐就坐好了。” 说罢,他给自己倒满满一杯洋酒,独饮沉思。 “老板,一个人在想什么呢?这儿可不是思考问题的好地方,是来找乐子的。不如我陪你开心一下好不啦?” 安知薇让苏晓伺机灌醉顾念,把他带出来。可五年前的顾念固然酒量平平,经过五年的锻炼,不知怎的,竟然千杯不醉。苏晓左一杯右一杯下去,顾念如牛饮水,若无其事,她不由得有些暗暗着急。 眼见一瓶洋酒已经过半,顾念还是一言不发。反正苏晓给他倒酒,他就喝。不倒酒,他就自己给自己倒。也不知道这人酒量到底深浅如何。苏晓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 “老板,喝酒哪里有你这样喝法的,恐怕没一会儿就醉过去了。不如我们玩猜枚好吗?” “不玩,有什么好玩的。无聊。”顾念不屑一顾,不过总算开了金口。“哎呀,好玩得很啦。莫非你不会猜枚?要不要我教你啊?” 苏晓边跟他胡扯,一边手掌翻起,掌心已经藏了一颗小小的丸子。 这种药丸,是风月场中的小姐惯用的药,叫“醉酒丸”。谁也说不清里面的原理是什么,但入酒即化,可以加速酒精在血液中运行作用,让人更快喝倒。有时候小姐遇到难缠的客人,例如那种存心要灌醉小姐然后占便宜的莽汉,就会悄悄地丢一颗醉酒丸进酒里灌下去,无论多么海量的客人,不出三杯,必定醉得不省人事,钻进桌子底,不到天亮出不来。 妙就妙在这药丸神不知鬼不觉,对人体无害,等到酒劲过去,客人清醒过来,也不会怀疑到什么。是欢场女子保护自己的一个有效小道具。 眼看顾念把放了醉酒丸的酒一饮而尽,完后只是摇头:“有什么好猜的。我没心情。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 然后拍下一叠钞票,打了个酒嗝站起来就要走。 苏晓眼见醉酒丸失效,心中大急。赶紧跟到门口,偏偏这时门外传来小苹果的声音:“你是谁呀?站在这儿鬼鬼祟祟的干嘛?” 小苹果上完厕所,回来了! “我?我想来这儿上班……这位姐姐,你可以带我去见妈妈桑吗?”是安知薇的声音,正在拖住小苹果,为她争取时间!苏晓听到小苹果说:“上班?姐姐我在忙,你到后面去吧,好啦好啦,让开啦!” 苏晓隔着小窗看安知薇把小苹果拉到转角地方去,不过离包厢还是很近,后面顾念又在催促:“喂,你站在门口干嘛?我要走了,赶紧让开!” 她情急之下,不知怎样好,急出一身大汗。 “我……我……” 苏晓如热锅上的蚂蚁,我了半天都我不出来。顾念这时终于发觉眼前这个小姐不对劲了,他皱眉道:“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嗯?” “我……”苏晓眼珠子咕噜噜地转,拼命想要搜刮出什么过得去的借口来,无奈她急才有限,如今竟然哑口无言。 顾念警惕起来:“说!” 下一秒,他猛然一软,啪嗒一下摔倒在地上。 醉酒丸的药效,关键时刻终于发作了。顾念一下子烂醉如泥,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苏晓擦擦额头的冷汗,来不及松口气,弯腰吃力地拖起顾念,往门外走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二人联手,设计顾念(2) 走廊上,安知薇拉住满脸不耐烦的小苹果,实行缓兵之计。睍莼璩晓 “姐姐,我真的很缺钱用。你就做做好心带我过去吧,好不好。” “妹妹,我现在没空啊。你不要缠着我了行不行。”也亏得小苹果脾气好,这才被个安知薇缠住。 “话说,会不会很容易得艾滋啊?我怕死的呢……” 小苹果生气了,柳眉竖起:“你说什么话!燧” “呜呜呜,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吗?”安知薇口里胡扯,眼光余光见到那边包厢门打开,苏晓拖着一个高大人影走出来,知道她已经得手,赶紧九十度鞠躬,“真是打扰了啊。我这就去找妈妈桑啦。姐姐,我们以后就是好姐妹啦。” 小苹果巴不得这一声,连撵安知薇都不记得了,自己巴巴儿的赶往包厢里去。 结果一推门,包厢的门只是虚掩着,里头已经人去屋空昶。 “咦?” 小苹果愕然四顾,除了电视机里播这MTV的棒子天团,这屋里又哪里再有人。 ………… 走廊上,安知薇和苏晓馋着顾念,飞快地走着。KTV里这种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人太多,所以人来人往地,没有一个人起疑心。 来到停车场,上了车。安知薇像堆一件货物一样把顾念堆到车后座上,一踩油门,离开了大富豪。 …………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顾念一个激灵,悠悠醒转。 “顾老大,我们又见面了。” 似笑非笑的女声,在头顶响起。顾念摇摇头,凝神细看,眼前白茫茫的人影渐渐凝聚,变成纤细的一个,长发披肩,美目流光,不是安知薇,又是谁? “你……”他嗓子有些沙哑,想要动弹,才发现身上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椅子上,顾念顿时变了脸色,说,“安知薇,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既然顾老大你上次不愿意跟我多谈,可我这边确实又有要紧事要跟你谈。只好再请你一次,然后想方设法留你待多一会儿。” 顾念早就知道,安知薇不是一般女人。 一般女人在面对这等绑架事件时,不会这样心平气和,甚至眼神闪光。 显然她很兴奋。 “你想要怎样?”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冷声问安知薇,“如果还在打红令的主意,我可以答应你,那些人只要以后乖乖的不犯事,做正行生意,我就既往不咎。” “哇,好顺利!”安知薇故作吃惊,“既然你都知道我们已经改行了,为什么那天那么不给小妹我面子!难道老大你是个抖M,不绑你起来你就不知道留几分面子给人?” 她毫不留情地挖苦着顾念,心里一口恶气出得透透的,爽快无比! 顾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知薇,就因为这种小事你就怀恨在心,专门设计我?” “错了,错了,我才懒得怀恨在心呢。一个女人如果恨太多的话,会老得很快呀。”安知薇索性在顾念面前坐下,长长的腿交叠在一起,翘起的那只脚,冲顾念一点一点。 如果是平时,一个细腰长腿的妙龄女郎对自己做这种动作,顾念会觉得很吸引、很性感。 可是如今……面前坐着的是安知薇。 十六岁就可以让自己同父异母妹妹坐牢的安知薇,天晓得五年过去,她会变得怎样。她的目光充满漠然,似乎万物不关己事,那深潭般的眼眸,闪动着冰冷寒光,深不见底。 “还有一件事,大富豪的小姐晓晓,是我朋友。我要你免掉她的高利贷,放她给我。” 顾念愕然:“晓晓?我不认识她。” “你当然不认识她,都是你手下黄毛东跟她联系的。她已经卖身五年,挣的钱足够还债了。你就给我个面子,放过她吧。” 不料顾念说:“黄毛东是谁?” 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抵赖,安知薇柳眉立起,冷冷地说:“顾老大,该不会这种时候了,还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人家口口声声顾老大的叫着,你就这样没义气,说不认识就撇得一干二净?关二哥跟前的鸡血酒,是不是白喝了!” “你不要老大前老大后的叫我,我不要和你们这种人扯上关系。什么黄毛东鸡血酒的,安知薇,我觉得你才疯了!”顾念也冷声说,“我真后悔把红令交给你!” “呵,后悔?这个世界有后悔药吃吗?”安知薇眯起眼眸,思量着顾念话语里的真实性,嘴里仍旧一句一句地,“我还后悔当日听信你的谎话,接过红令呢!要不,咱俩换换?” “安知薇,你不要太过分!”顾念开始挣扎,奈何安知薇用了结实的绳子,又拿封箱胶层层粘住顾念的手腕,越挣扎越绑得紧,很快顾念就满脸通红,气喘吁吁,“放开我!” “一句话,你打电、话给黄毛东,放过苏晓,还有,我知道你们数据库一定有红令的资料,把那份资料毁掉。这样我就放了你。”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黄毛东!销毁数据,你想都不要想!” 啪! 冷不防安知薇一记耳光抽在顾念脸上,他白净的脸顿时出现五个红红的手指印。顾念像被雷劈了,懵在那儿。 “你什么都不配合,那就先吃点皮肉之苦吧。”安知薇也怒了,心中长久积压的怨气,如同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顾念好歹回过神来,怒道,“安知薇,你敢打我!” “我怎么就不敢打你了!” 啪! 又是一记耳光。 “你有种给我假正经,我就有种打你!顾念!” 顾念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瞬间张牙舞爪的女人。从出生开始,哪怕是他老子顾长吉,都不敢动他一个指头。 这个女人,居然说打就打了,而且还全都抽在脸上。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从牙缝里恶狠狠地往外挤字,“我不会放过你!” 顾念发怒的时候,很恐怖。这家伙打小就很损,而且从来不按牌理出牌。安知薇如今怒火攻心,才不吃他这一套,她跳起来抓住顾念的领口,把他揪起来,双眼直视他的眼睛:“很好,你有什么招数,我等着。不过如今,我这就要到武装部去删除数据了。还有我姐妹的事,你既然还在装糊涂,我就给你记着。人,我领走了。钱,我们不会再还。还有那个黄毛东,竟然敢动我的姐妹,回头我会派人去做了他,你可千万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们话就说到这儿,至于剩下的……” 她好大的手劲,嗤啦一声把顾念身上薄薄的衬衫扯开,安知薇叫:“苏晓,拿东西上来!”废屋的门应声而开,苏晓走进来。顾念认出她就是昨晚撞进来的KTV小姐,知道她们是一伙的,顿时露出可怕的眼神。苏晓低着头不敢看顾念,匆匆来到安知薇身边:“知薇。” “你熟练一点,把他裤子脱了!” 苏晓吃了一惊:“什么?” “把他裤子脱了!”安知薇又重复一次,“不然我们前脚走,他后脚就得追上来!” “安知薇,你疯了!”顾念这才知道这两个女人的意图,真是尼姑打伞——无法无天了,眼看四只纤纤素手一块儿上来就松自己的裤腰带,顾念拼命挣扎,“你这两个女疯子!想对老子干什么!” “让你好好享受一下而已!你太吵了!”安知薇厌恶地说着,打开苏晓带进来的包包,里面琳琅满目的,居然都是情趣用品,她随手选了个无声口罩,这种口罩两边挂在耳朵上,只不过是两根黑绳子,但正中间嘴巴的位置却是一个大小适中,非常光滑的塑料球,刚好塞在嘴巴里。一塞进嘴巴,人就说不了话了。安知薇把口罩给顾念带上,顾念双目暴突,左右摆动着脖子,安知薇跨坐在顾念身上,双臂扶着他脑袋,口里反而放软了声调:“你当年不是很喜欢这些道具的吗?如今是不是很怀念?” 手中不停,已经把口罩给顾念带上,塑料球一塞进口中,顾念顿时只剩下咦咦呜呜的声音。 那边,苏晓已经干脆上剪刀,把顾念那条名贵的阿玛尼休闲裤剪得跟拖把布似的了,露出他两条肌肉紧实的大长腿。安知薇像个挑剔的顾客一样,在那个包包里选来选去,最后选定了一个浣肠器。 第一百五十七章 知薇得手顾念遭殃,苏晓脱险雅瑶探班 “知薇!也太夸张了吧!”苏晓看着那比消防栓小不了多少的器物,吓了一大跳,“听说他很有来头的,可不要玩大了!” “你放心吧,这人很要面子。睍莼璩晓这样丢脸的事,回头他被人救出去,打死也不会说的。”安知薇咭咭笑道,“他还会恨不得把第一个发现自己这样的人干掉呢!” 满满一管润滑油推进去,然后细心把一串最大号的串珠塞进顾念后门。他剧烈挣扎着,安知薇只管一巴掌抽过去,等到全部弄好,她拍拍手,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欣赏斗败公鸡一样狼狈的顾念,心头解气无比。 “这个人,背叛了我,背叛了我的兄弟。现在只不过领受他该有的惩罚而已!” 留下一个妆模作样的光盘,就可以一走了之,然后华丽转身了吗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直到如今,安知薇才把当年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苏晓,我们走!” 丢下赤身露体的顾念,安知薇把废屋的门牢牢锁死,这才拍拍双手,扬长而往武装部昶。 到武装部改资料出乎意料的顺利,安知薇原本就来过这里一次,顾念的那个秘书认人功夫一等一的好,所以没费什么周折,安知薇就混了进去。 有了顾念的U-KEY,改数据变成轻而易举的事。 快手快脚做完一切,安知薇把苏晓带到如今红令的总部——市区内一座现代化办公大楼里。然后召来西斯。 “这一位是苏晓,我中学时候的好朋友。我把她从大富豪带出来了。你今晚帮我跟那妈妈桑说,说她以后都不去上班了。还有,着人搜那个黄毛东出来,你跟他说一句,苏晓的帐还欠多少,红令来给她背。只算本金不算利息啊。” 她说一句,西斯答应一句。苏晓见安知薇威重令行,沿途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左看右看,不由得忐忑起来。 “知薇,你这样为我,让上头老大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啊。” 安知薇这时候又吩咐西斯买几套新衣服来给苏晓替换,把住的地方也一并安排好了,这才让西斯退下。趁着四周没人,苏晓轻拉安知薇衣袖,说,“你救我出来,我已经很感激了。犯不着这样劳师动众的。你在这里混日子也不容易吧……” “我?在这里混日子?”安知薇有些愕然。 苏晓吞吞吐吐地说:“你、你是不是也被这里的大哥包了?” 原来苏晓是这样认为的! 安知薇哑然失笑。 也难怪苏晓会这样想,在KTV小姐的世界里,被有钱人包起,已经是脱离苦海,最理想的出路了。安知薇能够有黑道背景,一句话就指挥这里的人做事,除了大哥的女人,她实在想不到别的。 “不。苏晓。你放心吧。我不会惹麻烦的。他们就是我的人。” 苏晓没听懂安知薇话里的意思,她说:“现在是你的人,如果不小心行事,日后他有了新人,这些就会成为你的罪名。” “苏晓。他们是我的人。我不是谁的女人,这里就是我的帮派。”安知薇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说,“你明白吗?” 苏晓这下还不明白的话,就真是白痴了。她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知薇,你自己一个人管这么大的帮派吗?” “靠男人靠不住的!”安知薇微微一笑。 苏晓开始若有所思。 ………… 几天之后,西斯来报黄毛东的下落,他在这边混饭吃,山头在那儿摆着,容易找的很。西斯带了几十号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黄毛东的势力给灭了。苏晓的债务,自然不了了之。 “这是黄毛东那边的人马资料。他目前投靠的老大也姓顾,却跟顾家没有关系。纯属同姓而已。这边是一个最近新兴起帮派的地盘,老大貌似叫‘华哥’。” 黄虎跟安知薇汇报着,安知薇敏感地捕捉到什么,她问:“华哥?” “是的。好像他以前好大的势力,最近才在牢里出来。如今重整旗鼓,声势很大。”黄虎说着,忽然嗤笑,“现在这种环境才来混黑的,这位华哥也真不知道形势。” “也不一定。这个世界,有光明自然就有黑暗。”安知薇看着那个已经被灭掉的,只不过跟顾念同姓的“顾老大”,心想难道真的是冤枉顾念了? 不过近段时间,顾念倒也没有来找自己麻烦,反正就是无声无息,死掉一样。安知薇倒也不怎么担心他会打击报复。 她伸个懒腰,说:“既然这样,那苏小姐这事就告一段落吧。西斯,你去跟苏晓说一声,就说她的债务已经一笔勾销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我这儿她爱住就住着。想要做点什么,只管跟我说。” 西斯答应了,又说:“苏小姐说,您已经帮了她很多,她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在这里住下去。近日就会找地方搬走。” 安知薇伸懒腰的动作停了停,说:“那就由她吧。” 开完会,她回自己的排练室,开始练琴。 演奏会的时间,定在下个月中旬。安知薇有些紧张。 前一世的事业是余啸东,结果失败得一塌糊涂;这一世的事业是钢琴,也不知道最终下场如何……无论如何,钢琴总比男人要可靠。因为越勤奋练习,总会弹奏得越流畅,自己的手指头不会背叛自己。 罗雅瑶过来探班。 “香喷喷滑溜溜芝麻糊哦!” 白色塑料碗放在琴房高雅的玻璃高脚茶几上,安知薇骂道:“罗雅瑶,你要作死!” “怕什么,这里又不是南山中学的练琴房!”罗雅瑶笑道,“我们的大钢琴家如今架子好大啊。回国这么久,左约右约都没空,还要我千里迢迢跑上、门来,才能见一面。” “确实是没空,要等演奏会之后才可以安排跟朋友聚会呢。”安知薇吃着芝麻糊,西里呼噜地说,“对你是特别优待了,还是因为某人快要嫁人的缘故!” 罗雅瑶白净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我可没打算那么快结婚,才刚出来工作呢。” “对了,上班好玩吗?”安知薇问。罗雅瑶一辈子都是学霸,就在同学们认为她扶摇直上一路女硕士女博士念下去的时候,忽然又开了窍,做了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决定:出来工作。 而且她还选了最难的精算师工作,如今在投行里卖命,人眼看着都憔悴很多。 “还不是那样,被无良资本家剥削。”难得每周工作六十个小时的罗雅瑶,提起那些辛苦来,只是付诸一笑,“反正工资对得起观众就是了。” “真是的,徐晋阳自己家开着公司,很不必你这样卖命。要是熬都残了,我们的徐体育委员因此而嫌弃你,难道公司赔你一个老公?” “知薇,这话你就说得不对了。”罗雅瑶忽地正色说,“如果他只是因为我的外表而爱我,一旦我失去外貌就不爱我的话,对我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这证明他是一个肤浅的渣男。女人手里总要有自己的产业,才不好一味依靠男人。” “你的话,我赞同后半句,不赞同前半句。”安知薇宣布。 罗雅瑶诧异地看着她:“这话怎么讲?难道你都觉得女人外在美比内在美重要?” “我可没有这样说。但总得对得起观众呀。内在美和外在美并不是对立的两面,而这个社会,女人一旦失去了得体的容貌,往往失去大部分机会。” 罗雅瑶沉默不语,安知薇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如果对方是林知夏之类,恃美行凶的,安知薇断断不会这样说。但是罗雅瑶……看着她乱蓬蓬的头发,一身不合身皱巴巴的白衬衫,底下是牛仔裤,配着高中时代的眼镜。她不希望一个如此优秀的女人,因为外表上的一时逊色而被某些肤浅的人占了便宜去。 半晌,罗雅瑶忽然笑道:“是是是,机会,机会。那么——安大小姐,我倒是很想知道,余家老爷六十寿宴的这个大好机会,你是不是准备抓住呀?” 她说的,是最近城里传说的另外一件盛事。 余家老爷六十大寿寿宴。 早几天就有一封烫金请柬,送到董家府上。余啸言亲自送来,诚意拳拳,言犹在耳:“我们两家交好,希望各位千万赏脸。” 说起这件事,安知薇的头就微微痛起来。 “余啸言也真是难得的了。当年我们大家都只当他富家公子玩玩贪新鲜,没想到,他这样痴心长情。一等你,就等了五年!” 罗雅瑶轻轻喟叹。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余家夜宴,横遭质问 “余啸言等你,都等了五年了!” 罗雅瑶感叹。睍莼璩晓 安知薇知道她叹什么,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何况是这样有一个多金帅气的有情郎,一等就等了自己五年。 她笑了笑,只是说:“汉诺威竖琴系的露西学姐,乐团团长的独生女儿苏丝,还有,我自己的妹妹林知夏。” 多余的话,她也不说了,聪明如罗雅瑶,一定懂燧。 果然,她懂了,露出同情的眼神来,叹气:“是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何况还有那么多人惦记着他……以后光是打小三,就够你累死的。那么这个寿宴,你还去不去啦?” “去,当然要去。” 余啸言帮自己良多,虽然余太太因为当年的事对自己仍然笑容勉强,可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昶。 谈了一会儿心,徐晋阳来接罗雅瑶了。罗雅瑶是独生女儿,他一个星期总要到罗家吃好几次饭。安知薇笑话罗家白白得了一个儿子。 送罗雅瑶下去,白色宝马已经等在楼下,小两口的默契令人羡慕。 安知薇只是笑。 笑完之后,就是打点行头,自己整装待发,今晚要和团队去看场地,演出场地定在音乐厅,哪里出场,哪里谢幕,都有讲究。安知薇是个细致的人,不允许自己的第一次演出有丝毫闪失。 时间是仲春,晚上还有些凉意,安知薇却并不觉得寒冷。视察完音乐厅,她对场地十分满意。坐车离开的时候,发现音乐厅旁边一座小楼门口十分热闹。 好几个人守候在小楼前面,一个容光焕发的美女缓缓步出的时候,那些人对着她拍照片。 “安知夏,听说你要加入交响乐团,是吗?” “安知夏……”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守在安知夏身边,保护神一样把她和那些人隔开,护送她上敞篷小跑车。俨然护花使者。那男人的面貌,却并不认得。 安知薇早就听说过,安知夏有一个后援团,编号分别从1到30,负责她每天的接送和日常伺候工作。对外面,安知夏称他们都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哥们。 窗外热闹,安知夏如骄傲的公主,被护送上车。安知薇见司机有些呆滞,微笑吩咐:“开车。” 也曾经满心不是滋味过,如今,他人再受欢迎,又与她何干? ………… 三天之后,全城热话的余家寿宴,隆重拉开帷幕。 余家在郊外竟然有一个山头作为别墅庄园,庄园中央的大屋,金碧辉煌,跟他们在欧洲的堡垒相比也不遑多让。是夜所有大门一起打开,迎接四方宾客,庄园里的灯光早就开启,星光点点,像天上星空倾泄在山上。 除了作为住家的大房子,余家在庄园一角另外有宴会厅,平顶的一层楼建筑,占地足足有上千平米,红毯铺地,中央宽阔的舞池,头顶一顶层层叠叠的意大利水晶灯,乃是在欧洲高价搜刮回来。安知薇知道,有一年金融风暴,不知怎地外头就有传言说余家快要不行了。当时有轻狂的人上、门来想要接收这盏吊灯,余啸言接待的那人,他只不声不响地把银行估价递给了那人看:市值估价一亿元。 那人就此灰溜溜地落荒而逃,而后来不久,余家不行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余啸东告诉她,那个谣言正是那人放出来的。为的是制造股东恐慌,好从中趁火打劫。余啸言把吊灯价钱翻给他看,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余家哪怕砸锅卖铁,光凭这个吊灯都可以挽救自身危机。又怎么容得这种鼠辈来张狂? 家底丰厚,就有这种底气。 如今一切都没有发生,那盏价值连城的吊灯今晚大亮着,火光辉煌,照耀人间繁华。 余家老爷太太领着四个玉树临风的余家公子,亲自站立门口迎客。 董芫领着董薇、安知薇来到门口,余老爷迎接上来:“董先生。” 董芫第一句话却是告罪:“内人正在月子中,有喜不道喜,却是要给余先生赔罪了。” “啊,哪里的话,哪里的话。董家喜得贵子,那是应当让功臣好好休息的。”余老爷笑着,亲自陪了董芫往厅里走,“要知道我们这种人家,不比那些贫门小户,亟需有几个得力的男丁来,日后偌大的家业,也有人执掌,不至于给外人抢了去。” 余家老爷对传宗接代这种事,看得很重。上天倒也眷顾他,生下四个儿子,个个出息。所以他认为他有权给董芫说这番话。 董芫有礼貌地微笑倾听。 余啸言也跟了他们进来,只陪在安知薇旁边,满脸地笑。灯光打在他乌黑的鬓角和白皙的皮肤上,好像拉斐尔画上的美少年。 “最近瘦了很多,演奏会很辛苦吧?”他问安知薇。 “瘦了证明我减肥有效果啊,我正在节食。那些演出服做得太小了。” 余啸言惊讶:“你又不是走T台,谁叫你都做最小号的?快快找个裁缝给你放松了腰身,要是体力不支演奏出错怎么办。你这可是演奏会!” 一言惊醒梦中人,安知薇马上下决心回去找好手艺的裁缝为自己改礼服同时为这段时间错过的美食后悔不已:“你不早跟我说!我以为都得饿成电视机上那些纸片。” “咳,你是钢琴家,又不是模特儿。” 话是这样说,余啸言却满眼笑意:“不过减一减也好,你不知道你现在多美。” 今晚的安知薇,是黑色的吊带裙,雪纺裙摆成鱼尾状,长长拖曳身后。厚厚的头发打理好,雪白的肌肤如同婴儿,粗长的眉毛下,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珠似会发出宝石光芒。鬓边两颗翡翠耳坠,摇啊摇的,另外一串小指头大小粒粒均匀的帝王绿好水头翡翠珠子围在颈脖,刚好落在锁骨的位置,莹然生光。整个人秀气中透着古典,跟在一身宝蓝色礼服,身段玲珑的董薇身后,一大厅的人都朝母女俩望。 说话间,余啸东走过来,今天晚上这种场合,他脸上总算有了些暖和笑意。不过那虚伪的假笑,比起余啸言那阳光笑容来,可逊色多了。 “四弟,外头有很多客人来,你倒跑到这儿偷懒。赶紧到前面去。”难得的是余啸东也说两句俏皮话了,他见到安知薇,微微点头致意,目光紧接着投向董芫,“这位想必就是新江船王,董芫董先生了。我叫余啸东,那边的是家父。”董芫于是知道他就是余家的二公子,笑道:“船王什么的,不敢当。余家的几位公子,果然都是一表人才。不知道余二少在哪里高就?” “之前在英国帮我大哥打理公司,近日已经回国。却暂时闲人一个。”余啸东说。 原来他已经应招回国,难怪那么有空在本地闲逛。细细想来,几个儿子先后完成学业,排除学艺术的余啸言,其他三个都是学经济相关的学问,也都派到海外练过兵。如今先后把儿子们都叫回来,难道余老爷已经开始分配权力,培养接、班人? “闲人很好。人生最难得的,却是享受悠闲——当然,这是对我们这种老头子说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却都是朝阳,要好好做事才是。” 董芫淡淡的口吻,已经把自己摆在长辈的位置上。余啸东恭敬点头,又陪董芫说了一阵子话,这才携了余啸言离开。 主人家一走,就是自己自由交际应酬的时候,安知薇跟几个熟人打过了招呼,就躲到一旁去清静,吩咐酒保给自己调了一杯咖啡,自得其乐地喝起来。 “喂。你就是安知夏的姐姐?安知薇?” 身后传来年轻女孩子的声音,这个称谓倒有些稀奇,安知薇也就应声回身望过去。一个五官玲珑的女郎正盯着自己,满眼不屑,“姐妹俩一点都不像嘛!” “你到底找我,还是找安知夏?”安知薇淡淡地问。 女郎走到安知薇跟前坐下,骄傲地挺起胸脯,安知薇才发现她应该是程亦可那种世家大小姐,秀气的眉宇间带着被家长宠坏的骄纵:“当然是来找你了。我叫赵彤彤。” 安知薇搜刮了一遍记忆,并没有姓赵的熟人。不过倒也大致知道了赵彤彤的家世,赵家在城中,算是有那么一号人物。她沉着地伸出手去:“赵小姐,你好。” 不料赵彤彤一巴掌打掉安知薇的手,冷然说:“谁跟你握手了。我找你,是让你跟你那***包妹妹说一声,别人的东西,别惦记!” 第一百五十九章 知夏横刀夺爱,啸雄决绝变心 不料赵彤彤一巴掌打掉安知薇的手,冷然说:“谁跟你握手了。睍莼璩晓我找你,是让你跟你那***包妹妹说一声,别人的东西,别惦记!” 说完这句话,赵彤彤像出了一口恶气似的,结果她又看到安知薇一脸错愕,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样子,又不耐烦了:“你明白了吗!” “我倒是听明白了。但是——有一个问题。” 赵彤彤恶声恶气地说:“有什么问题?” “她就在那边,为什么你不直接过去跟她说?燧” 安知薇语气平静,而赵彤彤目光投向熙熙攘攘的大厅门口,脸色已经起了变化。 安家一家人,正花团锦簇地走进来。安楠领着林落翘和安知夏,林落翘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一袭红衣,深深的事业线上铺了一挂钻石项链,要把人眼睛照得瞎掉。安楠自己和安知夏,都是白色礼服。安楠系了一条花领带,人看着年轻很多,可怎么看,都有点不对味。 花色的领带一般都不会在这种场合出现,因为缺乏庄重感。怎么安楠临老连这么点常识都不知道了?安知薇有点儿为父亲感到难堪楱。 至于安知夏,则一进来就成为全场焦点,因为太亮丽,太美丽了! 一身淡黄色的长裙,长度到小腿,底下则都是玲珑的流苏,那晶莹的肌肤就在走动中不经意露出来,又收回去。上半身一件小小的坎肩,柔软轻薄,很好地保护住她柔若无骨的肩膀。云一样的头发梳起来,也点缀了钻石皇冠,没有母亲那样大颗大颗钻石的霸道闪耀,然而足够炫目。 岁月渐长,安知夏的美貌终于在她二十一岁的时候抵达巅峰,婴儿肥早就消失,剩下巴掌大的小脸,樱桃小嘴旁边一颗小小的美人痣,令她的一颦一笑分外有风情。可偏偏不是放荡,甚至带有一些些纯真。 很难得一个女人,纯真与美艳交织得这样完美,但安知夏无疑是其中之一。她走动起来,顾盼生姿的模样,如果放在任何一个选美比赛上,都会轻而易举夺冠。 “安楠真会生,这样一个天仙般的女儿,那是天生就要往上嫁的。” 旁边传来窃窃私语,安知薇听得分明。 “如果放在古代,做不了皇后,也得做贵妃,而且还是最得宠那种。” 是啊,有这样一种女人,天生就是众人焦点。赵彤彤之流也算漂亮了,跟安知夏一比,黯然失色。 安知薇对这种比较早就已经习惯,但是很明显,像她这样习惯的女孩子并不多。天仙一样的安知夏来到一打照面,许多名媛小姐的眼神,顿时各自起了变化。有人不屑,有人讶异,有人不自觉地转过头去,有人故意一直跟旁边的男士说话,看都不要看这边,而她旁边那位男士,已经直了眼光。 “其实我跟她不熟。现在站在她身边的,才是她的母亲,我父亲现在的妻子。你有什么不满,大可以过去直接跟她说。”安知薇似笑非笑地盯着小脸通红的赵彤彤,说。 赵彤彤吃了一惊:“你们不是在一起?” “当年我父亲母亲离婚,就是为了这位阿姨。” 安知薇原本不愿意用自己的*来换取同情,但她更不愿意为安知夏的烂事背黑锅。赵彤彤听见她这样说,眼神顿时有了变化,更加义愤填膺,只不过这次拉上安知薇和自己同一阵线:“那你还不跟我一起过去羞辱她!” “她到底抢了谁的什么东西?”安知薇不接赵彤彤话,反而好奇起来。 这时候,余啸雄略显激动地上前去,对安家三口嘘寒问暖。他目光少有地痴迷,几乎没有离开过安知夏身周。 安知薇再回眸看赵彤彤神气,顿时明白了。 “余家大哥这段时间,对我很冷淡。” 少年不识愁滋味,就连裙下之臣改拜他方,赵彤彤语气里也更多的不过是不服气。安知薇耸肩,表示同情。 “那证明这个男人靠不住而已。男人要变心,就像老房子着火,无可挽回的事。另觅良伴,才是上策。” 赵彤彤再次惊异地抬眼看安知薇,最后她摇头说:“不可理喻!” 气冲冲地走掉,直冲安家三口而去。她没有拉到同伴,只好孤身一人上前去迎战。 “雄哥,她就是安知夏吗?” 赵彤彤像个无畏的斗士,上前打断了余啸雄对安知夏的殷勤。安知夏转脸见一个不认识的少女过来,已经猜到来意。她笑眯眯地说:“雄哥,这一位是谁?怎么不介绍给我?” 她莹然一笑,满室生光,余啸雄眼内都是她的笑靥,赶紧说:“这位是赵彤彤,是城里赵家的小姐。” 言下之意,把这位跟自己感情甚笃的小姐放到了普通朋友的位置上。 赵彤彤气苦,瞪了眼睛,伸手想去挽余啸雄胳膊。 “你好啊,安知夏!” 不料余啸雄飞快闪开,口内说:“彤彤,你父亲在那边叫你,还不赶快过去?” 又笑对安知夏说:“不知道过会儿可以和我一起跳舞吗?” 选择哪一边,昭然若揭。 安知夏微笑点头,并没有多理睬赵彤彤。这种女人,年中都不知道出来一百几十个,不是她对手的女人,她才不会放在眼内。至于抢人男朋友什么的,这些男人自己长了腿,她又没有办法捆住他们。她们看不住自己的男人,她又有什么办法? 赵彤彤双眼真的变得通红了,气呼呼地离开。 “真是疯了!我又不是她男朋友,整天管着我。”余啸雄笑道,“过会儿我介绍我的弟弟们给你认识?” 安知夏乖巧地微笑答应,谁都不会傻到拒绝余家大公子的追求。 可她眼睛一滑,见安知薇和余啸言站在一起,顿时黑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那边那位是我四弟。和你一样,也是学音乐的。”余啸雄并不知道五年前的那些瓜葛,他见余啸言和安知薇在一起,惊讶地说,“那位小姐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啸言和一位女士这样亲密!” “她是我的姐姐,安知薇。”安知夏淡淡地说,“和余啸言是老熟人了吧,她从从前开始,就对余啸言很着迷。” 她的话,余啸雄自然照单全收,惊讶万分:“从前?” “嗯,我想,大概有五年了。五年前,我们刚刚姐妹相认的时候,有一天她到外面和男孩子约会,后来不知道怎么打起架来。那个男孩子还因此受伤。” “啊!居然是她!”余啸言受伤的事,余啸雄是知道的,他顿时大为震惊,没想到迷倒弟弟的狐狸精如今还有脸出现在这里!他说,“不行,母亲对那件事很生气!我要过去说说他!” 真是,到底谁邀请那样的女人来宴会! 余啸雄离开安知夏,走向余啸言。冷不防眼前多了个人影:“大哥。” “啸东,你来得正好。你看,啸言还在跟那个连累他受伤的祸害在一起。我要过去分开他们。” 余啸雄满以为余啸东会跟着自己一起来,平时在公司里,这个二弟是自己最得力的干将,任何事情都不会违拗自己的。不料余啸东摇摇头说:“啸言年纪大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不用操这个心。大哥,爸爸那边在叫你过去,说你陪这位安知夏小姐时间太长了。” 比起安知薇,余太太更加讨厌安知夏,只不过今晚喜气一堂,她不便发作而已。 余啸雄闻言,自然大失所望,又不好违拗父亲的命令,只好被余啸东拖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而这一切,都落入安知薇眼中。 “你大哥,看来不太喜欢我。” 她啜饮着香槟,叹气。 “你又不是钞票,怎么可能人人喜欢。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余啸言浑然不放在心上,音乐这时候响起,他对安知薇伸出手去,“可以赏脸跟我跳个舞吗?” 当然可以。 安知薇把纤纤素手交给余啸言,余啸言带着她共赴舞池。 一曲舞罢,寿宴终于正式开始。宾客来齐,原本在旁边舞池跳舞的年轻人也纷纷散伙,分座次落座。安知薇和安楠一家的位置离得较远,她发现父亲的眼神频频往这边扫,但很快被林落翘不着痕迹地拉回去。她肚中暗笑,注意力转回LED大屏幕上,大洋彼岸的大亨透过电视电、话,给余老爷贺寿。 ———————————————————— 抱歉,今天要赶飞机回去,第二更迟了。 第一百六十章 痴心女为情自杀,冷酷男收拾残局 路过刚才还很热闹的吧台,如今冷冷清清地,只剩下两个人。睍莼璩晓 安知薇远远地看见余啸雄和赵彤彤在吧台对峙,就有些尴尬。情场有时候果真如战场,认赌服输有时候也是一种姿态,死缠烂打,未免太过难看。对方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潇洒转身,还能彼此留一个好印象。 当然,仅限于年轻男女谈恋爱适用,如果是离婚,安知薇是赞成把男人拖垮的。她经常嫌董薇当年离婚走得太潇洒,安楠答应过的赡养费,可是一个子都没有兑现。白白成为林落翘的置装费。 眼见赵彤彤神情凄楚,余啸雄却只有满脸不耐烦,一双眼睛已经往安家那张桌子溜了一百几十次,安知薇更加长叹。 去花园的必经之路就是吧台旁边,他们这样子谈判法,让她如何出去熹? 安知薇只得转身继续欣赏LED屏幕上的余老爷生平,顺便学学那种歌功颂德的文章如何写法。 不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安知薇应声转身向后看去,正好见余啸雄迎面走来,还记得跟自己笑一笑。 擦肩而过,再不回头。赵彤彤趴在吧台上,她面前的玻璃利口杯碎成千万片渣滓,地上桌上,散得一地,无可挽回选。 安知薇有些同情,又有些愤怒。 原来当小三是可以遗传的,安知夏当起小三来,手段比其母更加高明。只不知道林落翘终其一辈子只祸害了董薇一个,安知夏不知道能够祸害几人。 同为林氏受害人,安知薇觉得自己有必要过去安慰一下赵彤彤。她走过去,赵彤彤始终一动不动,拍拍肩膀,安知薇才发现不对。 翻过赵彤彤身子来,年轻女郎脸色灰白,口吐白沫,已经昏迷不醒。 安知薇大吃一惊,好歹稳定心神,叫过旁边酒保过来。酒保见到有人在自己领地出事,吓得几乎屁滚尿流。安知薇喝住了就要大叫大嚷的他:“老爷如今正高兴!千万别声张!今晚负责统筹的人是谁?让他报医生,赶紧接赵小姐去洗胃!” 也不知道赵彤彤什么时候吃的药,只盼能够救她回来。 否则为了余啸雄这种男人,牺牲自己花朵一样的生命,太不值得了! 搀起倒在地上的赵彤彤,刺鼻的药味扑鼻而来,安知薇皱起眉头,叫酒保拿来清水,大口大口地灌下去。 赵彤彤喝了一些清水进去,又呕吐出来,呕出来的东西一阵阵药味。也不知道她到底吃了多少,安知薇脑中急转,有了主意:“有没有牛奶?” 旁边递过来一杯牛奶,安知薇头也不抬,接过来给赵彤彤灌下去。赵彤彤牙关紧闭,好不容易才灌了半杯下去,旁边有人问:“这样有效吗?” “牛奶的蛋白质可以一定程度保护她的内脏。不过还是必须尽快叫医生来。” 安知薇这才想起还没有道谢,抬头说,“谢谢你……” 忽然之间,她愣住了。 一身黑色西服的余啸东,整个人长身玉立站在自己身边,神情严肃,全身似乎有阵阵冷气发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医护人员也已经赶到,七手八脚地把赵彤彤从后门抬了下去。宴会厅中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人群有些许躁动,余啸东皱起眉头,对旁边的人说:“你下去跟人统一口径了,就说赵小姐有些不舒服晕倒了。如今没有什么大事。不要引起不必要的枝节。” 那人答应着下去,很快,人群的***动就被平服下来。 一件可大可小的事件,就这样被余啸东轻描淡写地化解下去,办事能力之强,令人叹为观止。 等到周围恢复正常之后,余啸东这才转脸盯着安知薇:“你懂得挺多的嘛。” “举手之劳,比起余二少的镇定,我这么一点儿举动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安知薇说,余啸东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在宴会上服药?” “他人*,我们外人不好干涉。我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了,我想还是问当事人吧。”安知薇说着,看向余啸雄。这边忙成一团糟,余啸雄却只管追着安知夏的背影,间或应酬一下别人,再没有看向这边一眼。 安知薇更加为赵彤彤感到不值。 余啸东见她言语有些怨愤,心中有些吃惊。赵彤彤和余啸雄的事,他略有耳闻,只不过一边是个无关紧要的千金小姐,一边是自己嫡亲大哥,他自然偏向余啸雄这边。在欧洲相处几个月,他已经知道这是一个淡定的女子,没想到她竟然面冷心热,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赵彤彤,居然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到底这里是喜庆场合,她以客人身份过来却要死要活的,未免太不像话了。”余啸东忍不住说。 安知薇冷笑一声,大大不以为然。刚才赵彤彤来这里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地,为什么转眼之间却想不开服药?归根到底,还不是余啸雄这个负心汉!只是她懒得跟余啸东再争论下去,见董薇在人群中频频张望,显然在寻找自己,就说:“我母亲在找我了,我得赶回去。我们回见。” 余啸东没想到她这就要走,心中再次愕然,居然有些不舍得。他说:“赵小姐那边……可能会希望你过去探望一下。” “如果有必要,我会过去的。” 毕竟是安知夏闯下的祸,安知薇再不愿意跟她扯上关系,然而毕竟事关安家体面,她恐怕不出这个面都不行。 ………… 安知薇心情不好,另外一边也有人生闷气。 “真是的,怎么还没有开始跳舞,好闷哦!”程亦可喝着香槟,还没有开始宴席已经醉了三分,正对着余啸言抱怨,“啸言哥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二哥总管宴会,和综合办经理一块忙得脚打后脑勺;三哥没有回来,大哥又……” 她嘟着小嘴,怨气地瞥了一眼余啸雄:“顾着泡妞。只有你陪我了。” “小可你可千万别乱说。今晚过来的都是余家重要的客人,你乱说话得罪贵客可就不好了。”余啸言笑道,“事实上正是我最没用,所以我最空闲呢。” “谁说你没用啦。我觉得余家最有才华是你了,长得又好看。是你没野心而已。唉,啸东哥哥怎么还不来陪我……对了,那个女人是谁呀,啸雄哥哥一直跟着她。” “她?是安知薇的妹妹安知夏。”余啸言说,“你不要乱想啦,是因为她舅舅临时来了,所以大哥去安排一下。那位林落华先生最近在城里风头很劲,一连拿下好几个大项目。连市委书记都给他几分面子呢。” “真是抱歉,今晚在组织部有个饭局,所以来迟了。”林落华已经拜访过余老爷,余啸雄自告奋勇接下接待他的任务,“这位一定是余大少吧?” “是的。林先生,很高兴认识您。” 余啸雄没想到林落华竟然还是安知夏的舅舅,眼前男人虽然已经四十岁,但仍然一脸桀骜,显然不是池中凡品。为着安知夏的缘故,他对林落华就天然有了几分好感。 “舅舅,你和我们一起坐嘛。”安知夏亲热地挽着舅舅胳膊,不愿意放开。 “那是自然的。一家人一起坐。”余啸雄做主,马上给林落华在这里加了位置。那些人见余家大少亲自为林落华拉椅子,不由得都交头接耳,纷纷讨论这个男人的来头。 对此,林落翘和林落华几个知道底细的,只保持微笑,吃菜喝酒。 宴席过后,就是舞会。余老爷和余太太领头进入舞池,他们年纪虽然都大了,舞姿却非常标准,男的挺拔,女的优雅,看起来比起一般差不多的年轻人还要养眼。一时之间,舞池内丽影双双。 余啸雄仍旧是要去邀请安知夏,安知夏还有些矜持。毕竟,她和余啸雄认识不算很久,而且论外貌,余啸雄比起余啸言差太远了。余啸言遗传了余太太和余老爷外型上的优点,整个人粉妆玉琢,五官无可挑剔。但余老爷的第一任太太,余啸雄生母仅仅不过中人之姿,遗传到余啸雄身上,虽然也是浓眉大眼,却远没有余啸言那样秀气。换言之,并不是安知夏那杯茶。 也因为这样,余啸雄对她的殷勤,安知夏看在眼里,她自己却一直有所保留。 “知夏,你们年轻人去玩吧。”林落华这时候发话了,他目光带着鼓励,安知夏有些犹豫,终究还是听了舅舅的话,把小手交给余啸雄。余啸雄大喜,对林落华投去感激一眼,带着安知夏走进舞池。 第一百六十一章 知薇论生存,安楠荐贵人 面对余啸雄的殷勤,知夏的矜持,有好,也有不好。睍莼璩晓 好的地方,自然是女生金贵,保持神秘,可以更好地勾起公子哥儿的征服***;不好的地方,显而易见的,万一拿捏不住,跑了这只金龟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哥,你觉得余家大少怎样?” 林落华看着舞池中旋转的安知夏和余啸雄,沉着地说:“男人和女人不同,外貌和情趣都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有就最好,没有也无所谓。最紧要的,还是地位和财富——很显然,余家大少在这一点上,是上上之选。知夏跟了他,不会吃亏。” “我也知道余大少好。就不知道知夏能不能抓住这样一个人了。”林落翘叹息,“我们女人,说到底还是要嫁人的。熹” “你放心吧,知夏是个知分寸的孩子。” 忽然,一个黑衣女郎,如同午夜精灵,闯入林落华视线。她舞姿轻盈,风流婉转,林落华不由得半身都酥了,林落翘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露出了然微笑:“她就是我的那位继女。哥哥最近身边也寂寞无人,需要一个女孩子陪一陪吗?” ………选… 每次宴会回来,都累个半死。 第二天一早,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她才算是缓过劲来。她是被余啸东的来电叫醒的。 “赵小姐家人想见我和你。” 余啸东这样说,安知薇有些愕然,不过她还是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来到门口上了余啸东的车。 “真是难得,你竟然会百忙中抽时间去看望一个泛泛之交的女孩子。” 上了车的安知薇,不忘挖苦余啸东。余啸东嘴唇紧抿,最后才挤出一句:“她到底在余家出的事。” “那么你有回去问你那位大哥吗?” 安知薇言语之间对余啸雄已经不太尊敬,余啸东有些恼怒地说:“请你放尊重点。” “也得那人值得我敬重啊。” “我哥……他也很后悔。说自己说话太直白了,伤害了赵彤彤。只不过感情的事,从来都是你情我愿,容不得半分虚假。”余啸东半晌之后才说。 于是安知薇不再说话。 去到医院,进了赵彤彤的病房。安知薇见到了赵太太,这是一个身材瘦小,相貌平凡的中年女人。见到安知薇,只剩下感激两个字而已。安知薇安慰了她一会儿,她喃喃地说:“要不是你,我的女儿都不知道怎么办……” 对余啸东,也许是因为他大哥的缘故,赵太太却没有那样热情。几句场面话过后,安知薇就去了赵彤彤床边。 她已经苏醒了,只不过一夜之间,那原本闪着光泽的肌肤就枯萎了下去,眼圈也凹陷着,嘴唇苍白,无神的双眼盯着天花板。想到她曾经那样虎气勃勃地打开自己的手,质问自己纵容妹妹抢人男朋友,安知薇有些难过。 “赵彤彤,我们来看你了。” 赵彤彤眼珠子斜向一边,看是安知薇,又转回去,继续盯天花板。 “为……什……么……要……救……我……” 一个字一个字,吃力地从她喉咙深处滚出来。 安知薇说:“只不过一个男人,你一定要好起来,知道吗?” “他……不……要……我……了……” “正因为他不要你,所以你才要活得更好。你还那么年轻,活得好,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报复。” 很简单的一句话,可因为重生过,安知薇对它有了更深刻的体会。她眼神真挚,赵彤彤重新转过眼珠子,她的鼻子底下还有氧气罩,呼出一串串白烟。安知薇说:“你不能为任何人活着,你要为自己而活。” 身后传来冰冷的触感,那是余啸东的目光。 安知薇才不在乎他怎么看。 她只顾盯着赵彤彤。 她似乎微弱地点了点头。 从医院出来,余啸东说:“你安慰人还挺有一套的。” “我不是光安慰一下她而已,这是事实的真理。为了谁活着,最后都很累,还不如为自己活一次,精彩过就算了。” 于是余啸东再次用奇异的目光看安知薇。 “可我并不觉得你有为自己活过。你一直都很冷漠。”他终于说出自己内心想法。 “很冷漠吗?但是我觉得我对生活已经足够热情了。” 安知薇双眼看着前方,并没有看他。 她说:“不热情的人,是无法弹好钢琴的。” 出租车在她面前开过,安知薇扬手,车子应声停下,车轮发出长长的刺耳的刹车声。余啸东意识到她要自己打车回去,下意识地说:“我送你……” 可安知薇已经冲他挥挥手,跳上车,走掉了。 “我送你回去……” 余啸东怅然看着那红色的车影子渐渐消失,半晌才低声说。 “好不好?” ………… 如果安知薇听到刚才余啸东的话,她应该会很乐意让余啸东送。因为打车到安家本家去,真是太远了。而且路上还因为堵车,耽误了好些时间。 这一次她到安家去,却是为了公事。 “这一位沈星汉先生,是本国爱乐乐团团长。今天赏脸来跟我们吃饭,为的也是考察一下你们两个的人才,看看能不能吸收你们进乐团。有可能两个一起收了,有可能都不收,你们要好好表现。” 安楠看着面前如花似玉的两姐妹,神情严肃。这两个女儿,一个貌若天仙,一个才华馥郁,都是难得的人才,偏偏姐妹不和到了令人头疼的地步。他可真是费了老脸,才请动沈星汉过来。只希望这两个女儿千万好好表现。 安知薇、安知夏一起说:“是。” “我知道你们很不喜欢对方……原因……唉,我也不多提。不过,我希望你们记住一点,那就是对于外人来说,你们之间的恩怨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都姓安,都是安家的女儿。所以,要丢脸的话,也都是丢安家的脸。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们明白吗?” 安知薇不作声,安知夏却低声说:“是,父亲。” “知夏,你也不用答得响亮。当年你对知薇做的事,知薇表面不说,实际上还气着。你要好好向姐姐赔罪,以后就姐妹相称!等到时机成熟,我会让知薇回归安家的,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安知薇依旧眼观鼻,鼻观心。安知夏脸上却有些发烧,当年的事,不光让她自己如今留下案底,各种做事好不麻烦,而且还在安楠心中留下心结。 她不怪别人,只怪自己当年太过年轻,不懂得斩草除根! 以致留下后患…… 安楠看看时间,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这就出去吧。” 趁着安楠走出去的功夫,安知夏满脸堆笑,对安知薇讨好地说:“知薇。以前是我错了,信错了那些混混……但是,我也已经受到应该有的惩罚了。你……不生气了吧?” “生气?”安知薇淡淡地说,“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生气。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如果还生气的话,人会活得很累的。” 不是生气,而是——恨。 她抬起头来,也是一脸清新笑容,对安知夏说:“你说是吧?知夏妹妹?” 维持表面和气,原本就是安家人的好功夫。 于是当天晚上,那位头发已经秃顶了,年轻时候应该曾经帅过的沈星汉先生来到时,安知薇和安知夏姐妹两笑意盈盈,先后弹奏了自己拿手的曲目。接着就是夫人林落翘亲自下厨整治精致小菜,宾主二人在黄昏的安家花园里落座,其乐融融地准备共进晚餐。 安家本家的园林,在本市也是有名的。和董家的中式园林不一样,这里都是西式的庭院,修剪整齐的后花园,有一个迷宫,一个喷泉,整整齐齐的绿草地上,今晚放置了橡木桌子,精致的罗马吊灯在旁边亮着,一派夏日风光。 “早就听说安家的花园很有特色,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粉雕玉琢的两位安小姐来呀。” 沈先生呵呵大笑,安知薇和安知夏陪着笑,一个布碗筷,一个帮忙斟酒。坐下来之后,大家举杯,紧接着,安知夏就先举起酒杯,对沈先生说:“沈先生,我在这里要敬您一杯酒。早就听父亲说过沈指挥家大名,今天见面,真是非常荣幸。希望以后还可以得到先生您的指点。” 沈先生呵呵一笑,举杯饮尽。 “这第二杯酒,我要敬我父亲。生我养我,而且还教我学琴,让我找到我的奋斗方向。我要借着沈先生的面子,敬父亲一杯。” 安楠有些动容,也饮干了杯中酒。 “这第三杯酒,我要敬我的姐姐,安知薇——” 安知夏的酒杯,对准了安知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知薇中媚药奋力脱险,顾念遇故人意外相逢 “这第三杯酒,我要敬我的姐姐,安知薇。睍莼璩晓从前年纪小不懂事,做错了很多,惹姐姐生气。我们虽然不同母亲,但体内流着一样的血。我希望喝完这杯酒之后,不要生我的气了,我们以后好好相处,你说好吗?姐姐?” 安知夏目光盈盈,看着安知薇,神情恳切得好像她之前做错的只不过是抢了姐姐一件衣服而不是找人砍了自己姐姐那样。 沈星汉这时候说:“姐妹俩有什么矛盾,揭过去就算了。” 沈先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凭着表面印象,就站在了安知夏那边。同样的伎俩从小用到大,人越多越来劲,安知薇都有点厌倦这一套了。 “妹妹,你说什么呢?”安知薇惊讶地说,“我记得我不止一次地说过,我并没有生气啊。倒是你一直唠唠叨叨这一节,看来坐牢让你果真长进了,晓得真心实意地改错呢。这一杯酒,我当然要喝。熹” 安知夏脸色大变! 就连沈星汉,都吃了一嘴巴苍蝇的表情。 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原以为只不过姐妹口角,至多至多抢枪小男朋友之类的矛盾。谁知道安知夏竟然为此坐了牢靴? 谁知道犯的什么事才坐牢! 现在轮到安知薇目光深邃地看着安知夏了,给你脸不要脸,偏偏要在重要人物面前故作姿态恳求自己原谅。我就扒开你那层美人皮,看看到底你是什么货色。 “呵呵,姐姐真会开玩笑……” 安知夏也把酒喝了,咕哝着回到座位上。心底怨恨,更胜从前。 又吃了一会儿,安知薇发觉今晚的酒有点不对劲。 她酒量不算很好,不过安家里常备宴会用的都是低度酒。今晚喝的,是窖藏的冰酒,度数更低,按理说不会那么快上头。然而她却感觉头开始有些晕。 上鱼肉的时候,她甚至拿不稳叉子,哐当一下掉落在碟子上,吓了安楠一大跳。 “知薇,怎么啦?” 安知薇知道出丑,连忙笑道:“没什么,我好像有些不胜酒力。” “那就先下去休息一下。客人还在呢。”安楠有些不满,这姐妹俩刚才又不顾自己告诫,闹了起来。平白让沈星汉知道家丑。他已经相当不高兴了。 安知薇答应着,朝沈星汉抱歉地行了个礼,三姐这时候上前来,搀着她下去。 “小姐你这是喝多了酒吗?怎么会醉成这样?”三姐扶着安知薇到屋子里去,“这里又没有你的房间,你去老爷的书房,还是去客房休息?” “去……书房吧。” 客房路远,安知薇只想稍事歇息一下。 三姐依言,就把安知薇搀到安楠书房,安顿她躺下来。 “小姐,要不要醒酒汤?” 安知薇这时候已经有点想睡觉,胡乱点点头,就把脑袋伏在贵妃榻上不作声。三姐又叫来两名仆妇在门外看守,自己去了厨房不提。 安知薇睡了一会,头晕的感觉并没有消失,身上反而忽冷忽热起来。她扯松了上衣扣子,继续睡。 “小姐,小姐!” 有人叫她,安知薇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怎么啦。” “小姐!那个女人要害你啊!你快走吧!”眼前这个仆妇,好熟悉的声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了。安知薇有些愣神:“什么要害我?” “我刚才见到她在你的那份冰冻饼干上下了什么东西!她一定不安好心,如今三姐去了她房间,你快点走吧!”仆妇更惊慌了。 安知薇总算认得她是谁:“你是张焕老婆。” 当年林落翘给安家仆人大换血,曾经得罪过她的张焕被炒鱿鱼,如今在外头跑出租过活。可事有凑巧,没多久张焕就谈了个女朋友,可巧也是在安家工作的。还被调了进本家来。她就是如今的张焕老婆。 “是的。我家张焕以前被你照顾很多,他的出租车入伙本钱也是太太给的……唉,陈年旧事,我还说那么多干什么!你赶快走吧!” 安知薇见到书房旁边的窗子已经打开了,显然张焕嫂子是爬窗进来的,这时候她的身上已经不发冷了,一味地发热。阵阵燠热涌上来,烧得她两颊嫣红。张焕嫂子见她眉目如水,知道药效发作,想到刚才听到的话,只是魂飞魄散,不敢告诉安知薇真相。心里直骂了林落翘祖宗十八代几十遍:人家是个黄花大闺女,她一个做继母的竟然这么歹毒,也不怕日后有报应!她不再多想,弯腰去拉安知薇:“来,我帮你!” 安知薇只觉得浑身上下软软地,半分力气都没有,偏偏意识非常清醒,体内的邪火一股一股地往上冒。她忍着心中乱跳,费劲地配合着张焕嫂子的动作,从窗户翻出去,扑通一声响,平时轻易可以翻过去的窗户今天动作竟然笨拙,而且肌肤非常敏感起来。这种感觉,她上一世试过,心中一惊,已经猜到林落翘在自己身上下的是什么药。 门口的那两个仆妇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安知薇跟在张焕嫂子身后,蹑手蹑脚地关上窗户,往走廊外面走。没走两步,安知薇就四肢发软,气喘吁吁。张焕嫂子见状,赶紧搀着她,嘴里催促:“快走,快走!” 安知薇不敢怠慢,这媚药效果很强,而且最厉害的地方在于药效刚发作的时候,服药者的意识是很清醒的,只是四肢不听使唤,忽冷忽热。然后等再过一会儿,就连意识都吞噬,成为被***驱使的怪物。正因为这种独特的药性,一般就连摄像头都拍不出服药者的异常,光看表面,很容易被人误会成自己不自重。 外头走廊传来男人的笑声,果然,跟前世一样,只不过下手的人从安知夏换成林落翘……那个要来占自己便宜的男人,不知道这一世又从顾念换成了谁? 无论是谁都好,万一果真被她诡计得逞的话,那安知薇这一辈子就算完了。 张焕嫂子看来早就打点好,她对这里地形很熟,左拐右拐地,很快到了院子僻静的角落。她打开地上一个小门,叫道:“对不起,小姐,只能委屈你了!” 她眼神带着歉意,安知薇对她感激一笑,心中突突乱跳,药效经过奔走活动之后,发挥得更强,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叫了张焕过来接你。他一会儿就到,你坚持一下。现在我要回去了,你先走吧!” 安知薇没有多说什么,弯腰屈膝,二话不说从那狗洞钻了过去。她动作轻盈,窸窸窣窣,没一会儿就爬过了厚厚的院墙。后面哐当一声,张焕嫂子从那边把狗洞门关上了。墙的另外一边是厚厚的草丛,安知薇喘了一会气,这才从草丛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往马路边走。 安家本家后面是一条河,离大路不远。安知薇勉强支撑着自己向前一步一步挨过去,平时短短的几十米,今天却有几千公里那么远。要命的是路边一辆车都没有,张焕并没有像张焕嫂子说好那样,准时来到这里接安知薇。 黄昏日落,行人稀少。她一个中了媚药的妙龄女子孤身在这荒野近郊,实在毛骨悚然。 安知薇摇摇晃晃地走到路边,实在走不动了,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安知薇?” 有声音在头顶响起,安知薇眼前视线原本已经模糊,如今打起精神凝神细看,只看到一双黑亮的皮鞋。有人弯下腰来,去抬她的下巴:“你在这里干什么?” 声音低沉,带着惊讶。安知薇双瞳惘然,精光涣散,映出顾念吃惊的脸。 “你……” 只这样一个指头的解除,安知薇就觉得全身上下有如火烧,难受极了!她奋力打开顾念的手,自己因此重心不稳,向后跌坐在地上:“别……别碰我!” 她衬衣的扣子扯开,露出白白的扇面似的胸脯,长发凌乱着,长长的几条粘在额头上,双颊晕红,眼眸如水,就连两片微厚的唇都殷红如血,顾念见她这副形容,更加吃惊。但是很快,吃惊居然变成冷笑,他弯腰低声说:“你在这里,又打什么鬼主意了?嗯?” 上次顾念在她手里吃了大亏,被人发现的时候,几乎被当做变、态送进医院,真是丢脸极了。冤家路窄,今天他要跟踪一个近期要调查的对象,来到安家附近,居然就这样遇到她。 而她还倒在大马路边上,这副模样! “……”安知薇胸口急促起伏,已经无力答话。只能用恨恨的眼神,剐着顾念。 第一百六十三章 知薇跳河,落翘谋划 “怎么这样看我?你算计得我好啊,这一本帐,我们又……” 冷不防安知薇一把拉下顾念的脑袋,猛地吻住了他!顾念猝不及防,被安知薇强吻,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去,脚步一滑,几乎要被她拉得跌倒。睍莼璩晓暌别五年的温柔气息,比记忆中更缠绵,安知薇灵活的小舌主动逗引着顾念,她的唇热得像两块炭。 强力媚药已经夺去安知薇的理智,如今只要是男人靠近她,她都会做出一些危险举动。何况顾念那样充满侵略性地逼近自己,她控制不住了! 良久良久,两人才分开,所幸这儿地处偏僻,所以无人撞见。顾念双眼要冒火:“喂,你别乱来!这样我可不客气了!” 但是安知薇一言不发,已经推开了他熹。 “你……你才别乱来……”她喘气得厉害,看起来已经神志不清,只是靠着惊人的意志力来维持一丝清明,顾念怒道:“谁乱来了!” 下一秒,安知薇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扑通一下,一头扎进湍急的河水里! “喂!”顾念的心像被无形的手抓紧了,他下意识扑过去要拉,却只拉到了安知薇的手,“你干什么!真的要疯了不成!靴” 安知薇的头脑被冷水一激,清醒了不少,她知道再留下去,只有拿顾念做解药一途,别无他法,她决绝地看了顾念一眼,然后伸出手去,一只一只一只手指地扳开顾念拉着自己的手。河边草地湿滑,顾念怕被安知薇拉下水去,自己也没敢多用力,她这样一折腾,顾念顿时拉不住安知薇了,他大吼:“你不要命了!” “我宁愿不要命,也不要再做错事!”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五月的雨,暖暖地,缠缠绵绵地,很快打湿了河边的两人。顾念死死抓住安知薇,他的力气好大,抓得安知薇手掌骨头生疼,她又去扯他的手,这一次,她顺利地挣脱了顾念的掌握,成为一片飘萍,随着河水往远处流去。 “喂——” 顾念的叫声,离得很远都可以听到,不知道是不是安知薇多心,他的吼叫中,带了一丝仓皇。 ………… 她跳下河了。 为了逃避自己,她居然选择了跳河! 顾念站起身来,半身泥泞,沮丧不已。 身后传来车子刹车的声音,是一辆出租车。那个的哥从车上跳下来,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人。什么的哥,这种繁忙时候不到市中心去拉客,居然跑到这种荒山野岭摸鱼?顾念有些茫然,那的哥抬眼看他,见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叹了口气,躲进车里开始打电、话。 手机响起,顾念这才回过神来,接通手机:“喂。” “顾部长!我们发现目标了!” 手下的汇报,让顾念精神一震,他说:“他果然在安家吗?” “没错,我们已经看到他了。安家的那位三太太,是他的妹妹。他们果然在一起!她把他带到书房去了。” “是谁的书房?” 如果是安柏的……恐怕就要去找纪委了。 “是安楠的书房。” “……”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一旦安楠受到牵涉,作为女儿的安知薇,恐怕也会受影响。哪怕安楠已经离了婚,安知薇不过是个前妻的女儿,可她毕竟姓安。 “我这就过来。” 顾念放下手机,几个箭步就冲进雨里。来到预先约好的侦察点,手下就有人递过望远镜。那手下的脸色还带着疑惑:“好奇怪,他们……居然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这么说,莫非安楠和林落华有了矛盾?顾念也有些纳闷,接过望远镜来看。 结果书房里面,并没有一个主人在,只有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两个仆妇,手中拿着扫把在没头没脑的拍打林落华。 “有贼啊!有贼啊!” “好大胆的贼人,竟敢偷进我家主人书房!” “哎呦、哎哟!别打了,别打了!是我啊!” 这些妇人个个身强力壮,林落华只顾用手护着脑袋,抱头鼠窜,可是书房狭窄,他又逃得到哪里去? “都住手!”有人厉声喝止,林落翘得了信息,说书房里面打起来了,领了三姐匆匆走进来。张焕嫂子这才停了手,赶紧上前告状说:“三太太,你来得正好,我们这里抓住一个小偷!” “什么小偷?”林落翘满腹狐疑,只一扫,见到林落华被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地,脸上几道红印鼓起老高,不由得吃了一惊,赶紧上前去说,“这位是舅老爷!你们谁干的?” “妹妹,这边的仆人好大胆子,竟然连我都敢打。我看都活得不耐烦了!你也该好好整治整治这些恶妇!”林落华这时候终于得空站起来,气焰嚣张,“我来这里等我妹夫,她们居然一扫帚就打过来!” 张焕嫂子才不吃这一套威胁,她梗着脖子说:“你又不说你是谁,这里是老爷的房间,鬼鬼祟祟的摸进来,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她一转脸又对林落翘赔笑:“真是对不起,三太太,我不知道这位竟然是舅老爷。老太太吩咐我看好这个院子,我就得尽忠职守。” 她把老太太搬出来,林落翘顿时不好说什么。再说了,这个张焕嫂子跟何田田走得很近,这也是她所忌讳的。二嫂比大嫂要难惹多了。 何况,林落翘如今更关心另外一个事情,她左右看顾,没有发现安知薇身影,顿时起了疑心。问林落华:“哥,你来这里干什么?” “呵呵,我不说。反正是让你大吃一惊的事。”林落华按照之前合好的口供,做出得意洋洋的模样来。 张焕嫂子马上说:“就说你是胡混的!” “住口!”林落翘大声喝止张焕嫂子,又问林落华,“哥哥,到底是什么事呢?” “告诉你,我要见安楠,马上我就要转变身份了!” “谁找我了?” 说曹操,曹操到,马上、门口就响起安楠的声音。他接到三姐的通知,赶来这里,看到满屋子的人,唯独不见一个人的身影,就问:“知薇呢?三姐不是说她喝醉了,在这里休息吗?” “啊哈,安楠,知薇约了我在这里和她约会啊!”、林落华这句话一出来,大家顿时大吃一惊!安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落翘更是颤抖着说:“哥,你别胡说。知薇是你晚辈,你们约会什么的……” “这可是知薇发给我的短信。”林落华得意洋洋地拿出手机来,上面存着“安知薇”字样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今晚六点到我父书房,我决定要公开我们的关系。想你,爱你,知薇。” 安楠一看之下,脸色顿时由白变红,又变成铁青,他握紧拳头,说:“这是怎么回事!” “天啊,天啊。知薇那孩子,和你……”林落翘指着林落华,满脸不可思议,林落华倒是很高兴,他对安楠说:“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成全我们吧。” 真可惜,说好和他一起出现在房间里的安知薇不知道在哪里。不过,幸亏来之前早有准备,有这些事先准备好的短信,有他唱单簧,只要大家相信了,舆、论打了出去,不愁安知薇不屈服。 当然,如果有一个服了媚药的安知薇在这里,衣衫不整,木已成舟地,那效果就更完美了。 林落翘不愧是他的妹妹,心思慎密,安排得一手好计策。 “你!和知薇?!”安楠满心震惊,几乎失去理智,他左右看着,寻找安知薇的身影,“知薇呢?知薇!” “刚才我还把小姐带到这里来的。”三姐有些惊慌地说,“小姐说要来这里,我亲自把门关上的啊。” 林落华道:“其实是我和知薇约好在这里见面,三姐,我代她向你道歉,我们欺骗了你。” 安楠盯着眼前这个痞子气十足的男人,诚然,这个人有钱,近期也锋芒毕露。但是他的年纪……他还是林落翘的哥哥!他足可以做安知薇父亲了! 安知薇,难道果真跟这样一个男人勾搭上了吗? 安楠非常失望! “那么,你把我的知薇藏到哪里去了?”他沉声喝问,哪怕面前是妻舅,语气都不再带着善意。 这种丑事,怎么偏偏就发生在他身上了! 林落华又怎么可能知道安知薇此刻身在哪里,只不过他向来撒谎不眨眼,马上就说:“她醉得不轻,我带她去休息了。” “楠哥,看来,知薇和我哥哥他真的……”林落翘这时候趁热打铁,对脸色铁青的安楠说,“虽然论辈分,我哥哥是她的长辈。但是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现在既然木已成舟,也只好允了他们……” 啪! 她话没说完,脸上就吃了安楠一记耳光! 第一百六十四章 死里逃生知薇得救,解开谜底慕孺坦白 “林落翘,你不要胡说!林落华年纪都可以做知薇父亲了!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安楠真是气坏了,他怎么都不敢相信女儿竟然这样不知廉耻,拉上这样一个男人,他现在只想把安知薇找出来,把她撕成碎片! “可是他们分明已经在一起了啊!而且知薇还不惜从重要的饭局上跑出来!” 张焕嫂子眼看着林落翘和林落华把安知薇一步一步地往黑锅里拉,心寒不已。睍莼璩晓幸亏自己把安知薇放出去了,否则的话,如今安知薇要是被安楠抓住,她可不是要被委屈着跟了那个暴发户! “张焕啊张焕,你可一定要救到小姐……” 张焕嫂子木然看着眼前闹剧,心中祈祷着熹。 ………… 然而,张焕并没有接到安知薇。 安知薇在河水里泡着,喝了一肚子水,五月的河水已经相当暖和,她被昏昏沉沉地冲向下游,几乎没有淹死靴。 就在快要沉进水底的时候,她感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可算找到你了,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孩子。” 有人在她耳边低笑,那笑声有些漫不经心,但充满温暖和力量。让她感到安心。 是谁? 是谁救她? 听声音,倒好像认识她似的。难道,他一直追了过来,一直到救起她? 肋下被托起,那人托着她往岸边游去,安知薇费劲地想睁开眼睛,看看谁在救自己。无奈双眼眼皮似乎有千斤沉重,怎么睁,也睁不开。 “是谁?” 渐渐地,脚底下感到有了实地。先是泥泞,然后是沙子,最后是干燥的河岸。水的浮力消失了,地心引力把安知薇使劲往下拽。那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拖上岸。 “看来真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了,没有淹死算你运气。”那人喘着气,仍然在笑,“真是难得。来,我们走吧。现在安全了。” 不是顾念……也不是余啸言……更不是余啸东。 那么,是谁这么好心,救了自己? 安知薇双目紧闭,感到那人把自己拖到了车上。紧接着是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跟着身子颠簸起来。那人发动了车子,把她往外面运。 车子有节奏地颠簸着,好像回到童年的摇篮,安知薇被晃啊晃的,非常舒服,居然就这样坐在车后座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坐在一座躺椅上,已经到了一处小小的公寓。 “啊,你总算醒了。来,把这个药喝了。”一杯温暖的水递到她的唇边,那个温和的声音继续说:“你刚才喝了很多河水,把媚药的药力稀释掉。如今再吃解药,很快没事。不过你必须赶紧把衣服脱掉,不然很容易患上感冒。” “是……” 安知薇依言服药,这时候,她才终于有力气把眼睛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衬衣的男人。他的发脚有些蜷曲,有些湿润,显然他早在之前已经收拾过自己了,面容衣服都很干净,温和而俊朗,贵气逼人。 正是当日在德国救过自己一命的神秘男人,顾念的发小,黎慕孺。 “是你……” 一套干净衣服丢到她身上,黎慕孺笑道:“赶快换衣服吧。” 他又说:“天,如果现在顾念进来,一定会杀了我。你全身湿透,药力未解,而我又在催你赶紧脱衣服。” 几句玩笑话,让安知薇身心都放松起来。她忍不住扑哧一笑,然后轻轻说:“我现在走不动路,麻烦你转过身去,好让我换衣服。” “唉,这就叫跳进黄河洗不清了。”黎慕孺耸耸肩,转过身进了另外一个小房间。 换衣服的空档,安知薇注意到这个公寓收拾得很干净、雅致。地板虽然式样很旧,但是青色地砖打扫得一尘不染。屋子里的家具是五十年代的款式,甚至还放着老式的银花瓶和古老留声机。碎花窗帘随风而动,隐隐有优美的歌声从另外房间里传进来。 看来不是什么特工的临时庇护所。 又或者,这个黎慕孺根本就是个细节狂,就连临时庇护所都要这样收拾一番。 安知薇摸进了浴室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柔软的新衣服,原本混沌一片的头脑顿时清醒很多。她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黎慕孺已经坐到了她原本躺着的躺椅上,摇啊摇地欣赏音乐,意态休闲。 “黎先生,谢谢你救了我。”安知薇低声说。 黎慕孺睁开假寐的眼睛,笑道:“呵,没什么。分内事而已。你现在还好吧?” 安知薇点点头:“好多了。” “那就好,我还真有点儿担心你药效还在,到时候毁了我的清白,我非叫人杀了不可。” 排除了自己有男朋友这个可能性,安知薇推定黎慕孺说的是他自己的伴侣。她跟着展颜:“可不是。”她又追问:“黎先生……” 黎慕孺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先生前先生后的,我可担当不起。我比你大一些,你叫我一声黎大哥就算了。” 安知薇顺应如流,当即改了口说:“黎大哥,我到底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到河那边去救我。” “如果我跟你说,我一直在派人暗中保护你,然后在你被林落翘下了媚药,投河的时候才能第一时间赶到下游捞你起来,你相信吗?” “从可能性来推测,我是相信你的——但是,动机呢?”安知薇问,这才是她问题的关键点。黎慕孺不是普通无所事事的富贵闲人,他身居要职,而且使命神秘。如果说,在德国的那次,是为了保护身处国外的本国公民生命安全,作为一名大使馆人员的分内事,那还说得通的话。如今她在国内,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富家千金,黎慕孺这样大动干戈,可就说不过去了。 “问得好!”黎慕孺打了个响指,大有戚戚焉地说,“可不就是受人所托嘛,所以,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受谁所托?” 原本,安知薇第一反应是顾念。但是想想顾念之前对红令兄弟的冷漠态度,她很快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至于董芫,他会派人来保护自己,然而,董芫还调动不了黎慕孺这种程度的人,而且董芫就算要保护她,也一定会光明正大地跟她提,不会这样鬼祟。“唔……还是让当事人跟你面谈好了。” 黎慕孺摸着下巴,忽然提高声音,“你还是出来吧,我招架不住啦!” 在安知薇诧异的目光中,一个纤细瘦长的人影,自另外一个房间慢慢走了出来…… ………… “是你!” 哪怕再给一百次安知薇,她都猜不到,居然会是眼前这个人。 转念想一想,他从前就跟自己交好,虽然后来生分了,可是昔日的情意还在。他又是那样烂好人的人……倒真是非常有可能,拜托黎慕孺偷偷的保护自己。 可是,他……又是怎样认识黎慕孺的呢? 他只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纵使有一些艺术才华,可安知薇实在太过清楚他的背景了,那些潜伏特工啊,落难贵公子之类的狗血剧情,绝对落不到他头上。 “阿熏学长……”安知薇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俊秀青年,喃喃地说。只不过短短几十秒,她脑中已经转过无数念头,可是每一个可能性一出现,就马上被她自己排除,她眼波流转,思绪变幻。 五年不见,阿熏长高了,一身白衣白裤,气质依然如同白纸一样干净纯洁。见到安知薇,他摸摸后脑勺,有点赧然地笑:“安知薇,很久不见。” 就连那略显羞涩的笑容,都跟记忆中一样。 “是你……委托黎大哥保护我?” “嗯。我听说林知夏……安知夏还有她妈妈,一直没有死心,一直想要害你。我就想要帮你。”阿熏说,“我没有什么能力,但是慕孺他很强,他答应帮我……” “可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要帮你?” 安知薇还想要问下去,忽然捕捉到黎慕孺望向阿熏的目光,那眼光是如此专注,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敏感如她,怎么可能猜不到发生什么事,愕然地闭了嘴,挥舞的双手,也悄悄放了下来。 “没错。你果然很聪明。”黎慕孺喟叹,然后和阿熏十指交扣,“没错,是阿熏要帮你的。而只要是他的要求,我都会做到。” 他……没有回避任何人。 他们理直气壮,堂堂正正地站在自己面前。 这是一对已经出柜的同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混乱大打出手,对口供当面对质 黎慕孺和阿熏默然无声,就那样十指交扣着,站在安知薇面前。睍莼璩晓 小小的动作,已经胜过千言万语。比解释一千句、一万句,更加有力。 “你们……” 就算安知薇再淡定,此时此刻,都难免吃惊,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阿熏以前还曾经跟安知夏交往过的啊? 怎么五年过去,就变了取向熹? 阿熏大概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脸上涨红了,低下头去嘀咕了些什么,安知薇听不清楚,侧了耳朵来,黎慕孺已经代他回答:“你想说他以前怎么和女孩子在一起对吧?” 比起阿熏的羞赧,黎慕孺显然更早地接受了自己,他坦荡荡得多,脸上仍然挂着微笑:“很多同志,在不知道自己真实所爱之前,都曾经以为自己是个男人。顶多,只是对同性有些好奇罢了。阿熏很勇敢,我会带着他,去迎接世俗的眼光。” “反正,我跟着你就是了。靴” 阿熏轻轻地、轻轻地说。 他们无畏的勇气,让安知薇刹那间再次相信了爱情。 “那么,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她把话题拉回自己身上,死里逃生,她马上想到反击,“我还在陪沈团长吃饭,林落翘居然就这样下毒手了,难道我就这样放过她?” “以直报怨,乃真君子。”黎慕孺抛了个书包,说,“这件事取决于你了,知薇。我想知道的是,林落翘这样对你下药,还有什么后招?” 说到林落翘的伎俩,安知薇真是太熟悉不过,她顿时冷笑起来:“还有什么后招?估计就是,找一个猪狗不如的烂男人来,想要沾污我的清白,好让我这辈子见不了人吧。哼,我父亲死爱面子的人,如果我被人撞破和男人睡在一起的话,哪怕是个赌棍、恶徒,都会逼我去结婚的。” “果然最毒妇人心!”阿熏没想到林落翘竟然这样无耻,顿时愤怒起来,“知薇,幸亏你逃出来了!你怎么逃出来的?” “遇到了一个熟人……以前仆人的老婆。”安知薇一长一短地把刚才的经过说了,只听得黎慕孺和阿熏阵阵倒吸冷气,最后她说,“我现在就在犹豫,到底回不回去的好。我出来这么久了,如果再不见我的影子,恐怕罗列到我头上的罪名,可就多得数不清了!” 说话间,黎慕孺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手机来凝神倾听片刻,抬头对安知薇说:“看来,你不回去都不行了。你爸和你舅舅打起来了。” 安知薇吓了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舅舅?” ………… 其实,所谓的她舅舅,是指林落华这个便宜舅舅。 安楠听见林落翘的话,暴跳如雷,一巴掌就甩到林落翘脸上:“我叫你胡说!” 这个女人,就算看自己继女不顺眼也不能做得那么过分,居然要安知薇和林落华配婚。气急败坏之下,就动了手。 那边厢,林落华见自己妹妹挨打,却按捺不住了,一个箭步冲到安楠面前,反手扣了安楠脉门,怒道:“你小子敢动我妹妹!活得不耐烦了?” “啊呀——杀人啦——”林落翘唯恐天下不乱的嚎起来,“安知薇那妮子不自爱,你打我做什么?我就知道,后妈难当,老爷你也不用打我,我一头撞死自己算了!” 在她杀猪般的嚎叫声中,安楠和林落华扭成一团,倒在地上,打在一起。安楠平时斯斯文文,打老婆都在背地里进行,一屋子仆妇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全都吓得呆了。又见林落华腰粗膀圆地,不是对手,面面相觑着,居然谁都不敢上去拉架。 轮口才,安楠可能还会胜过林落华一点。不过论打架,安楠这种富家子弟比起林落华就差远了。林落华什么人啊,混混头子,虽然如今成了暴发户,那些当年街头火拼练下来的身手半点没拉下。一个扣喉锁腕,接着安楠就只有在地上挨揍的份儿。 有些机灵的仆妇见情形不妙,安知薇一直失踪不说,三太太伙同舅老爷上来揍自家老爷,安家的眉毛眼看都要被人剃个精光。马上就有人跑去通知安柏。 偏偏今天安柏有省里的重要会议要开,安松又出差去了。陈雪霞自己有工作的,也外出了。家里只有何田田在,何田田听说三房闹起来,原本还要来瞧瞧热闹,可听说林落华早年混帮派之后,马上就“头疼”起来,躺倒在卧室里起不来了。 当安知薇离着望远镜看到安楠书房情形时,看到的正是这么一片乱象。 “好精彩吧?好像因为你继母说,要成全你和她大哥的缘故。没想到你爸也会为了你生气,看来也不是无可救药嘛。” 顾念在她耳边桀桀怪笑,黎慕孺和阿熏面面相觑,到底是自己的初恋,阿熏怒道:“顾念,请你不要这样对知薇!” “阿熏小同学,我看在老黎份上不为难你,也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抖起来。”顾念懒洋洋地对阿熏说。 阿熏涨红了脸:“顾念!你就会欺负知薇,她已经够痛苦了!你缠着她干什么?” 顾念故作吃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缠着她了?” “你不缠着她,那你为什么来偷窥她爸爸的书房?!” 安知薇却没有阿熏那样头脑简单,她说:“阿熏学长,请不要误会。顾念只不过是来办案而已——对吧?” 她已经认出了房间里的林落华,这个男人,正是自己第一天去武装部的时候,见到的那个男人。无事不登三宝殿,那天林落华不知为何事去拜访顾念,却吃了个闭门羹。 看来,从那时候开始,顾念就下决心查他了。 顾念被安知薇说破心事,眉头皱起,嘴角笑意渐渐敛去。他双手抱胸,说:“一阵子不见,你脑子又灵光了。用脑过度,小心脑细胞死光。” 安知薇不理顾念的挖苦,继续凝神看那边屋子。看了半晌之后,她说:“谁来个人,送我下去。” “什么?”大家都吓一跳,黎慕孺说,“你何苦再入虎口?”“不是入虎口。他这样打下去,我担心爸爸会吃亏。”安知薇静静地宣布,“快拿绳子给我。” 于是,很快地,十五分钟之后,安知薇就在人护送之下,重新落进安家大屋的后花园。她匆匆赶进屋子里去,安楠被林落华按在地上,已经揍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了。林落华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原本就被张焕嫂子带着人打得挂了彩,又吃了安楠两拳,额头淌着血,鼻子歪了,嘴角一大片乌青。 “住手!” 安知薇气运丹田,大声怒喝。 怒喝凑效,霎时间,全世界安静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转脸看她。 她一张一张脸看过去,有欣喜、有意外、有震惊……这个屋子的仆人,每个都有自己的小九九。最后,她把目光落在罪魁祸首——林落翘身上。 林落翘被她比冰更寒冷的目光瞧得一阵冷战,可当她想要用眼神回敬的时候,安知薇已经把目光移开。 “都给我住手!” 她急匆匆走上前,一把把林落华推开。林落华见安知薇过来,眉目如烟,那倔强又冰冷的漆黑双眸,怎么看怎么引起征服欲,早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当安知薇来推他的时候,色胆包天,林落华反手抓住安知薇皓白的手腕,舔着脸嘿嘿笑起来:“知薇,你到哪儿去了?担心死我了!” 被他压在下面的安楠听林落华对安知薇这样熟络,更加羞愧愤怒,脸皮紫涨着说:“你说什么?!” “你给我让开!”安知薇推开林落华,搀起安楠,柳眉倒竖,生气到极点,“你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 “哇,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妹妹,你看看你给我安排的好女人!”林落华拍着大腿笑起来,这样用语言来占便宜,是他的拿手好戏,反正嘴上讨便宜又不要钱,“知薇,你别生气。刚才不就是我来迟了,所以你生气吗。现在你爸爸都在这里,答应我们交往了!” “林先生,你再在这里造谣中伤我的荣誉,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安楠看着两个人,终于有了疑惑,他捂着伤痛的脸,吃力地问安知薇:“知薇,刚才吃饭吃到一半,你哪里去了?” “我——”安知薇真想把事情真相告诉安楠,但是,没有证据的事,她不能说!她回忆着刚才对好的口供,说“我出去见一个同学了。事情仓促,来不及跟父亲说一声,非常抱歉。” “你胡说!你明明跟我约好了!我们在约会!我有短信为证!” 林落华挥舞着手机叫嚣。 第一百六十六章 错中错错发信息,计中计知薇心死 “你胡说!你明明跟我约好了!我们在约会!我有短信为证!” 林落华挥舞着手机叫嚣。睍莼璩晓 那条短信是他最有力的证据,就算安知薇不在场又怎样,就算安楠不情愿又怎样。存在就是事实,反正,安知薇这个如花似玉的大闺女,是跟定他了!想到这里,林落华的小眼睛就闪出贪婪的光芒。 安知薇就在眼前,丰神秀丽,虽然不比安知夏美貌,可那眉宇间的三分倔强,三分坚定,让他充满了占有的***! “什么短信?”安知薇好像很意外,林落华得意洋洋地翻出那条短信来,“你自己发给我的,可不要不承认啊。熹” 这现代科技确实不比古代传纸条了,短信发到手机上,那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旁人再难以更改,那叫一个板上钉钉,无可否认。“安知薇”落款的几个大字,被林落华摇得晃眼。 谁知道,安知薇不假思索地说:“这不是我发的短信。” “不是你发的?知薇,你可不要抵赖。这不是你的名字?穴” 安知薇静静地说:“这是有人冒名顶替我。也可能是落款错了,你看看,那不是我的手、机号码。” “什么?”林落华大吃一惊,安楠原本将信将疑,但只要有一分可能,就不会承认安知薇果真跟林落华有染,如今听到安知薇这样说,赶紧抢过林落华手机。 “133……”安楠念了一遍号码,安知薇森然说:“不用念了,我的号码是139开头的。” “真的不是你!”安楠说。 安知薇有点儿悲哀地说:“爸爸,我很遗憾你一直都不相信我。” “那这个号码是谁的?” 安知薇淡淡地说:“我怎么知道。” “133,好熟悉。”安楠眼神涣散,若有所思,“好熟悉的号码……” 那个号码是谁,安知薇确实不知道。因为刚才顾念通过通信部那边的系统,把一条一模一样的信息通过信号塔发过来到林落华手上。对于手机,林落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发到手机上的信息,个人固然无法修改。然而因为所有的信息都会通过交换器来进行发送,所以,只要有一条密码,去跟踪某个用户的手机,对于通信部的人来说是易如反掌。 这种窥探*的手段非常厉害。顾念说,只能必要时候才能使用,平时这些系统信息,都是由它们自行到达数据节点的时候就自动清空,不会主动去打开来看,更遑论修改的。 很多年之后,这一套检测的手段被某国用来监听本国公民的通信内容,那位负责的特工不堪内心的拷问,向世人公开了这个名叫“棱镜”的计划,因此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位特工自己也被本国通缉,流落外国。那都是后话了,并且与本文无关,按下不表。 如今,事关安知薇自己的安危,顾念和黎慕孺悍然启动了相关人员,修改了林落华的信息。林落华懵然不知,还以为手上的信息仍然是林落翘用号码修改器发过来的,冒充安知薇的那条。如今安知薇一说,他才仔细看自己的号码,他根本就不知道安知薇手机号,顿时傻眼了。 “林先生,看来是有骗子冒充安知薇,胡乱发恶作剧信息给你了。”安楠冷冷地说,“这种信息诈骗如今世道多得很,我每天都可以收到十条八条的,不是说我家人赌博被抓就是说我信用卡透支过多马上被银行通缉,这类东西看看删掉也就算了,我看你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把骗子信息当真?” 林落华被安楠挖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可是这不是普通的骗子号码!是不是知薇用了谁的手机发给你啊。”林落翘还不死心,兀自嘴硬,“你也说了,133这个号码好熟悉。是不是知薇哪个要好的同学啊?或者是那个叫罗雅瑶的?女孩子们互相借用手机考验男朋友,最正常不过了!” 反正,事情都已经闹开了,林落翘铁了心要把安知薇往火坑里拉。 “罗雅瑶的手机和我一样都是139的全球通。”安知薇冷冷地说,“林阿姨,你一直说我和林叔叔有什么。我只不过二十岁,你这样泼我脏水,有什么好处吗?又或者你那么担心我嫁不掉,一心想要帮我找老公?” 她说话十分不客气,难得的是,安楠这一次居然不觉得刺耳了,他甚至觉得女儿说得好! “还有就是,133这个号码,其实我也觉得很熟悉。而且我还很肯定是我们家里某一个人的手机号码,我看范围也不用拉那么大了……” 这时,何田田派来的仆妇一眼看到了那个号码,忽然惊讶地打断安知薇的说话:“咦?133……0726?那不是知夏小姐的号码吗!” 林落翘一听话题扯到安知夏身上了,马上针扎一样跳起来,和安知夏二人异口同声:“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那仆妇指着那个号码,错愕无比地看向安知夏:“7月26日,就是知夏小姐的生日嘛!我记得很清楚的!” 要不是那仆妇是何田田那边的人,林落翘真恨不得一巴掌刮过去!安楠冷冷地说:“知夏,你看看这个号码,是不是你的。难怪我说那么熟悉呢!” 安知夏拿过手机来,看了半晌,筛糠似的抖起来,她扑通跪倒在地上,嗫嚅着嘴唇,只是反反复复地说:“不可能……不可能……” “短信内容可以随便编辑,但是手机号码,除非到外面买专门的机器,否则可不容易改。”安知薇淡淡地说着,冷电似的目光,投向林落翘。 这句话,林落翘答是呢,还是不是?如果顺着安知薇的话说了,那么就承认了短信确实是安知夏发的。安知薇倒也罢了,安知夏可是林落华货真价实的外甥女!外甥女发暧昧短信给亲舅舅,说出去不好听就是***;如果反驳安知薇的话呢,那么安知薇同样可以用一样的道理反驳林落翘,就说之前的那条短信,是有人不怀好意用了发信机修改了号码发给林落华的。这件事可细查不得,因为一查,就会查回林落翘自己身上了。 安知薇一句话,把林落翘逼到了悬崖边上。林落翘涨红了脸,半个字说不出来。她精心设局,双管齐下,只等着一举铲除安知薇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谁知道如今反而被安知薇反将一军! “知夏,这条信息是你发的吗?” 安楠看向安知夏,脸色不善。 早在五年前,安知夏被抓去坐牢开始,她在父亲心中已经地位大大下降,不再她说什么父亲就听信什么了!安知夏后退一步,额头冷汗直冒。 “啊,我想起来了。果然是知夏发过来的。”突然之间,林落华说话,“她有事要跟我说,是吧?” 他朝安知夏挤挤眼睛,安知夏脑海灵光一闪,回过神来,说:“是、是啊。其实我是想让舅舅帮我求情来着……” “就是说,知夏如今也大四了。她说,想要我帮她找份工作。所以约了我今天过来。” “对呀,然后人家确实很想舅舅……”安知夏干笑几声,说,“这种信息,人家看了,也确实容易误会。舅舅,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啦。” 甥舅二人一唱一和,口风转变之快,直比台风路线。安楠沉吟道:“那,和知薇交往的事……” “是我自己一头热了。唉,真是对不起,安楠,还平白我们俩打了一场架。不过不打不相识,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更加和睦相处。”这林落华也真是能屈能伸的主,居然这就给安楠鞠了一个大大的躬,道歉起来。 安知薇冷眼旁观,只是不发一言。 这么明显的谎言,安楠会信吗? “既然是这样……”安楠说,“不是我们不愿意亲上做亲,只是你们毕竟差了一辈。我希望你以后也把知薇当后辈看,也就是了。” 一笔糊涂账,就这样糊涂了事,掩了过去。安知薇的一颗心,一直一直往下沉,按照法惩罚林落华的话,于安楠脸上无光。所以,只要不损害安家脸面,林落华又主动给了台阶安楠下,安楠就这样眼看着安知薇吃一个大大的死猫,稀里糊涂混过去了。 安知夏顽皮发错了信息——这就是这件事最终的解释。林落华有钱,以后,他们还是一团和气的好亲戚。 可是,她呢? 她安知薇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表谢意知薇设饭局,抱不平阿熏质顾念 “对不起,姐姐,人家那天不知道怎么想的,百度输入法不好用,一下子输入你的名字了。睍莼璩晓让大家误会一场。”安知夏来到安知薇面前,巧笑嫣然,“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发错短信……吗? 安知薇脸上堆起笑容:“当然不会。” 只不过,做错事,总要还而已。看来牢狱之灾并没有令安知夏学乖,这一场仗,远远没有到停止的地步。 “至于找工作的话,知夏,也不用劳烦你舅舅。我刚才已经跟沈团长说了,把你的履历递了上去。沈团长的意思是说,让你可以到安知薇的演奏会上客串一下,这样履历表会更好看。我找知薇,本来就想说这件事的。熹” 安知薇眯起深色的眼眸,神情冷漠。 让自己吃了哑巴亏不说,居然如今还有脸让自己来提携安知夏? 安家果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专出奇葩穴。 慢慢地、慢慢地,她笑了起来,姐姐笑容亲切,友好地说:“可以啊。没关系。演奏什么曲目,到时候报到董氏演出筹备小组就好了。” 安知夏想要借着安楠的压力来让自己提携她? 只怕,很快她就会后悔这个念头了。 安知薇心底冷笑,忽然背脊传来一阵战栗的寒意。她敏感地回过头去,林落华正和林落翘说话。那么大个人,却被林落翘数落着,显而易见是个听妹妹话的。 刚才的目光,会是林落华发出来的吗? ………… 从安家回来,安知薇累得浑身像脱了层皮。回到董家已经下半夜,幸亏董薇没有多问。当天晚上,她致电黎慕孺:“黎少,真是感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明天有空出来吗?我请大家吃饭,当时一点点谢礼吧!” 常言道,大恩不言谢,一顿便饭,当然不足以表达她的谢意。安知薇打定主意,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报答黎慕孺这两个天大的恩情。 黎慕孺答应得很痛快,第二天下班的时候,他和阿熏就来到了安知薇的琴房外面。 “哇,这里就是你的琴房。环境很好嘛。” 黎慕孺还挺不见外,来到安知薇琴房里,东摸摸西看看,叮叮咚咚敲了一气她的斯坦威钢琴,又去辣手摧花,摆弄窗边的兰花。 阿熏窝在旁边,看着黎慕孺微笑。 “我去换衣服,你们等等啊。” 这个琴房,是董芫专门为安知薇布置的。在一个安静的别墅小区内,矮矮的两层小楼,前后各有小花园。一楼是会客室兼工作室,放了很多文件,也是演出筹备小组日常工作的地方。二楼是安知薇专用的琴房,专门装修过的隔音房间里,只放了一盆兰花,一个钢琴,除此之外别无它物。推开琴房白色的小窗,可以俯览别墅后面的小湖,湖边小路上偶尔会有人遛狗或者跑步,董薇的园艺功夫在这里大派用场,门前用太湖石装饰一个小小水池子,红砖铺地,很有怀旧风格,以花草为主;后面的小花园则以灌木为主,用修长的一排黄竹代替篱笆,两棵瘦削挺拔的罗汉松。花卉也都是木本的桂花和玉兰,小院子里布了一口假井,旁边是石鼓凳,清风徐来,香气袭人,非常惬意。 更衣室也在二楼,除了部分演出服,还有一些常服。安知薇换了全身白色的宽松亚麻布款衣服,手腕带了一串波西米亚风格的镀金手镯,加上红珊瑚的手串,好像这些叮叮咚咚的东西就长在她身上一样,长长头发放松下来,纤细腰肢束一条皮腰带,袅袅娜娜地,就有了风情。 当她走下楼梯,正在摆弄兰花的黎慕孺抬头看她,眼前顿时一亮:“谁以后说你不够你妹妹漂亮,我就和谁急。” 安知薇脸色微沉,佯怒:“难得我请吃饭,大家说些别的人不行吗。” “啊,我的错,我的错。”黎慕孺自打嘴巴。 大家都笑起来。 有些人,总会有让身边人轻松的本事。黎慕孺就是这样的人。难怪阿熏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喜欢他,他之前阴郁太久,黎慕孺,整个人就是一束温暖的阳光。 “学长,我们走吧。”安知薇见黎慕孺开了一辆红色小跑过来,停在门口,就不客气地说,“既然黎少有车,那我就不开车了。” 回国第一件事,她就是考取驾照。她前世早会开车,这一世考驾照不过是走个过场,轻松过关。如今天天自驾代步,乐得逍遥,再也不用劳烦家中司机。 “乐意之至。”阿熏说,“他就喜欢做司机。” “我只是喜欢做我朋友们的司机而已。” 上了车,阿熏问安知薇:“知薇,你要吃什么?西餐?日本菜?泰国菜?” 都是些有情调的地方,倒是很符合阿熏的审美。安知薇吐吐舌头,有些赧然地说:“其实,我口味挺重的……” 黎慕孺马上说:“我知道一家印度咖喱做得很地道。” 那种辣中带了臭馊的东西,谁要吃!安知薇赶紧说:“外国菜还吃不够啊,我们吃本国的。水煮鱼就挺好。” 阿熏顿时露出便秘的表情,安知薇笑眯眯地冲他吐舌头。 找到一家叫大四川的饭馆坐下来,顾念已经到了。 “谁提议要来吃辣的!”某人一身黑气,好似乌云笼罩。 黎慕孺和阿熏的食指一起指向安知薇。顾念于是冷哼起来:“吃那么多辣椒,还要上台表演,到时候大家都看到你脸上的痘痘……” “我从来不介意我的痘痘。”安知薇不以为意,开始点菜,“毛肚血旺腰片脑花都有人吃吧?” 看着打扮优雅的女郎变身吃货,黎慕孺戳戳阿熏腰窝:“阿熏,她一向都这样重口味吗?还是安家大小姐呢……”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阿熏从牙缝里往外挤字。 从那一刻开始,陈少熏同学,对这位曾经的初恋彻底死心。女神变成兄弟,原来只需要一份水煮鱼……啊不,还有一份麻辣香锅。 顾念全程化身哑巴,吃了很多很多很多的脑花。 丢脸啊,为什么一个钢琴家,会喜欢这种吃完满脸油光一身味儿的食物!饭过三碗,安知薇终于满足了。她结了账,一行人腆着肚子,地主老财一样踱出门。 “啊——好开心!”她满足地伸着懒腰,“顾念,黎少,学长,我要感谢你们!因为你们的帮忙,今天我才能那么开心的在这儿吃水煮鱼。” “哪里的事,只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吃完水煮鱼,黎慕孺又恢复成翩翩贵公子的模样,“你是阿熏的学妹,就是我的学妹。” 路过一个雪糕车,安知薇雀跃起来:“吃得太辣了,我要吃雪糕解辣!” 蹦蹦跳跳地跑开买雪糕去了。 这时顾念说:“我要走了。” 自从来了之后,他一直不说话。 心事重重。 而且,由始至终,没有看安知薇一眼。 如今他说要走,安知薇耸耸肩,权当答允。事实上,她应该感谢顾念。她那天把一整根按摩棒塞进顾念体内,可他不光没有报复她,而且还拔刀相助。虽然他口头上说是因为林落华是他的调查对象。然而胸襟宽广,让人佩服。 “顾念。”阿熏忽然叫,顾念停下脚步,“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念不解:“什么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和知薇交往过。虽然我不知你们因为什么原因分手,但是今天她能够请你出来吃饭,为什么你不能对她好一点态度?” 和后来才出现的黎慕孺不同,阿熏是了解安知薇跟顾念所有过往的。 所以,他才不明白。 顾念深色的眼眸眯了起来:“阿熏,你是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当年你不辞而别,知薇多么痛苦?她虽然没有哭,但是我看着她短短七天之内瘦了一大圈!后来没多久,她就去德国了。之前,她为了你,一直推辞不肯去德国的!”阿熏越说越大声,“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我们之间的事,外人少管。”顾念轻蔑地说。 黎慕孺轻轻拉阿熏胳膊,“阿熏,别说了,别说了。” “不,慕孺,我要说下去。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觉得我以前对不起知薇,现在又变成了个怪人。可是,顾念,起码我一直有勇气去追求我自己所爱的,而你,你这样对知薇,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你对她没有意思,麻烦你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一向温和内向的阿熏,提起安知薇的事,就成了好斗的小老虎。 哪怕已经和自己无关了,也忍不住要为她问一句为什么! 第一百六十八章 黎慕孺慧眼识心事,林落华报复炸董氏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六十八章 黎慕孺慧眼识心事,林落华报复炸董氏 阿熏一鼓作气地说完所有话,呼呼喘气,顾念忽地怒吼一声,黎慕孺大吃一惊,晃身上前。ai琥嘎璩阿熏只觉得眼前一花,黎慕孺和顾念已经扣住对方手腕,四只手交缠着,四只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顾念,我不管你的感情世界。但你绝对不能对我的人下手!”黎慕孺冷冷地说。 顾念瞪着他,两雄对峙,气氛剑拔弩张! 半晌,安知薇已经买好雪糕,准备回来了。顾念猛地一甩黎慕孺手腕,放开了他:“哼!” 他转身离开,再也没有说半个字焘。 “咦?怎么走了?”安知薇拿着四个雪糕回来的时候,顾念已经走远,她左右看看,“怎么人少了一个?” “没事。”阿熏有些疲惫地笑,“顾念还有事,先回去了。你这里有什么雪糕?我想要香草味的。” “哦。这样啊。那我也先回去了。珑” ………… 一直坐在黎慕孺的车上,阿熏还是默不作声。 “你还在生顾念的气?”黎慕孺问。 “我只是为知薇觉得不值。她到底为什么要跟那样的人交往。” 阿熏还在愤愤然。 黎慕孺忽然笑了起来。生气的阿熏,目光还是那样纯净。在他的世界里,很难找到如此纯净的目光了。 “你可千万不要错怪顾念了……”黎慕孺扭开车音响,低沉的男声在音响里撕心裂肺地唱:“我的爱情有个缺,谁能让我停歇。痴心若有罪情愿自己背。不让我挽回,是你的另一种不妥协。你的永不后悔,深深刻刻痛彻我心扉……” “……其实,顾念没有一天忘记过安知薇。” “一生热爱回头太难,苦往心里藏。 情若不断谁能帮我将你忘。 一生热爱回头太难,情路更漫长……” 是张学友的《回头太难》。 阿熏听着听着,忍不住跟了歌词慢慢地唱起来。他的嗓音很好听,清澈干净,哪怕不再弹琴了,以前的那个天才少年,仍然富有音乐天分。 “你应该找一个音乐公司,去出道作艺人。”黎慕孺说,“我家里很开明,不会反对的。你不是我豢养的宠物,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可是,我现在无法开始我的生活。” 阿熏痛苦地抱着头。 黎慕孺心疼地看着他,阿熏父亲的尿毒症,已经到了末期。等待换肾的名单比蛇卵还长,而等待的过程,是那样焦灼。 要不是走投无路,阿熏也断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黎慕孺可以支付高昂的透析费用,而阿熏,则努力适应着如今的新生活。 一开始只是一场交易,但是到如今,已经转变成爱情。 是他的痛苦,成全了如今黎慕孺的幸福。 “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已经派人去找肾源……一旦配型成功,你父亲就得救了。” 隔着操纵杆,黎慕孺握紧阿熏的手,“好不容易我们才可以在一起。我会支持你,所有的一切。” 阿熏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下去,他又想起刚才黎慕孺的话来:“你说顾念从来没有忘记过知薇?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又……还有当年,为什么他要抛弃知薇?” “我了解顾念的为人,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事实上,他是第一个知道我的取向的,但是,他一点儿都没有歧视我,反而像个哥哥一样,把我保护起来。接纳我,同时引导我接纳我自己。他对安知薇,一定不会那样残忍。”黎慕孺开着车,眼神沉着,“从安知薇那边看,我估计她也已经知道顾念当年要离开她的原因了,而且,她很可能已经接受了那个解释。只是他们都是倔强又骄傲的人,如果没有谁先退一步,是断断不可能和好的。” “阿熏,给一些时间他们。我们局外人,有时候着急死都没用,时候到了,那个结解开,事情,说不定就是另外一番天地。” 阿熏若有所思,而黎慕孺,也沉默下来。 张学友还在唱片机里唱着,歌声深情而沧桑。 黎慕孺的思绪,已经飞向了远方。 感情问题,对顾念或者安知薇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黎慕孺所担心的,是另外一节——前天一战,他们和林落华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如今安楠虽然跟林落华大事化小,然而从林落华帮派上的行事手段来看,这人并不是那种光明磊落的大丈夫。 恐怕,林落华背后还会搞一些手脚。 如今安知薇专心备战演奏会,顾念全身洗白。丢下一个红令不尴不尬的在这里,他们,可以应付来自林落华的发难吗? ………… 没过多久,林落华的报复果然来了。 这天晚上,黄虎回来得很晚。当时安知薇和玄月正在玩塔罗牌,赤龙在旁边边看漫画边看她们,西斯抱着座机跟新认识的女朋友聊得火热。 黄虎一进屋子,就嚷道:“不好了!董家的船让人劫了!” 他这一嗓子响起,房间里顿时炸了锅。赤龙反应最快,说:“你说什么?” “我说,董家的船让人劫了!拿AK47去的,对方只有几个人,钱全部抢了,货物用炸药炸个稀烂,船都差点儿沉了!幸亏没有人伤亡!” 黄虎一口气说完,瞪着安知薇:“安小姐,这是冲着咱们来的吗?” 玄月收了塔罗牌,哗啦一下站起来:“谁那么大胆!” “……董家,是我舅舅的船啊。”安知薇没有玄月激动,她慢慢地瞥了一眼手中抽到的塔罗牌——倒吊者,反手把牌覆上,她说,“黄虎,你那里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我手下的光头强亲眼见到的,他的地头在海鲜市场,那里正好是河边。他是目击者,现在被条子带去问话了。”黄虎说,“安小姐,你怎么还那么镇定?” “慌乱是没有用的。” 安知薇把塔罗牌细心叠好,深深呼吸。 “小姐,他们是冲着董先生,还是冲着我们来的?可是红令跟董氏,虽然有一些业务来往,也都是正正当当的,没有得罪人啊!” 安知薇心中倒是明镜似的,她说:“恐怕,那个人是冲着我来的。”大家大吃一惊! 西斯首先就不相信:“怎么可能!安小姐你在外面没有得罪人啊?要说是赤龙,玄月或者我,都还有可能——” “错了,我正好得罪人了。”安知薇猜想,炸董家船的,应该就是林落华。和这些年收敛不少的红令不同,林落华他手底下都是悍匪,这种勾当做起来得心应手得很。 她一向小心保护自己,出入带着玄月,周围又有黎慕孺安排的人,密不透风地苍蝇都透不进去。林落华没法对她下手,就只好对她身边的人下手了。其中董氏经营运输业,海上路上的车船很多,自然而然成为林落华首选目标。 得知事情经过,安知薇原以为玄月他们会平静一下。不想这几个家伙更加炸毛了。 “真是反了天了!二奶的哥哥欺负到原配娘家头上,都什么世道!要比拳头硬,让她们来跟老子斗!”黄虎拍着桌子破口大骂,“他奶奶的,什么世道,老虎不发威他当病猫?我黄虎出来混的时候,他林落华还在大牢里吃牢饭呢!” “知薇,我们不能忍让!赶紧去通知你舅舅,开全体大会。就说以后董氏的安全,都由我们红令包了!保管不会丢一根头发!”玄月也说。 安知薇被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说得头痛,看西斯默然不语,就问:“西斯,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嘛,太过冲动,始终不是好事——”比起其他三个人,居中调度的西斯要比她们冷静得多,当然,也跟他经常和女人打交道有关系,安知薇听到总算有个明白的了,松了口气。她原本就不愿意事情闹得太大,如今顾念在上面,风头火势的,红令的人一激动起来闹出什么动静反而被抓进去,可就不妙了。西斯接着说:“这样吧,擒贼先擒王。我觉得先把那个叫林落华的带过来,卸他一手一脚,永远逐出新江,也就差不多了。” 赤龙、黄虎和玄月大声叫好。 安知薇倒抽一口冷气! “西斯,现在顾老大正把枪口对准红令,你还要命不要了!”安知薇说,“不能为了那么个烂人,把我的兄弟折进去!” 她这样一说,玄月顿时感动得抹眼泪:“还是知薇有义气。没关系,出来走江湖,如果连老大的舅舅都可以被人欺负,我们红令的旗也不用打了!” 安知薇见这帮家伙一心一意要把事情闹大,太阳穴更突突地疼了,她挥手又挥手,最后说:“这样吧,我先去看看我舅舅,问问他意思怎样。” 几个人一听有道理,马上就嚷嚷着,西斯亲自开车,送了安知薇回董氏。 第一百六十九章 指明路董芫给提示,求生路知薇约顾念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六十九章 指明路董芫给提示,求生路知薇约顾念 董氏的船遭到劫匪毒手,货物被毁,船上的金钱被一扫而光。ai琥嘎璩虽然对方造出为钱而来的假象,但安知薇还是一下子就猜出,那是林落华的手笔。红令群雄义愤填膺,马上就要把事情闹大,安知薇心中却另有打算,不愿意把事情牵涉太广。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她还是决定先听取董芫的意见。 毕竟,他才是当事人,他最有权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 西斯亲自驾车,把安知薇直接送到董氏的总部。六十层的董氏大厦,如今坐落在城市最黄金的地段,已经开始投入使用。这块地王在上一世因为董芫横死,被安氏夺走,这一世风水轮流转,安氏还蜗居在城市边缘,董氏却风生水起,好不兴旺。那拔地而起的大厦,充满现代化气息,地铁上盖,玻璃幕墙,高速电梯,地皮每天都在自动升值,租金年年看涨,大笔大笔的丰厚收入流入董芫腰包。 光是凭这栋大厦,董家的后人就可以吃喝不愁焘。 董芫的办公室在最顶层,六十楼。楼下是多功能宴会厅及会议室。董芫自己占一层。这一层却没有电梯直达,必须走楼梯上去,心思慎密,可见一斑。 经过几个资料库,敲开大门,安知薇走进董芫的办公室。他崇尚简朴,办公室并不奢华,除了一整面墙对着楼下的江景显出这里地理环境优越,里面家具都是寻常款式。几张沙发,玻璃茶几上空空如也,连流行待客用的功夫茶具都没有。一张大班桌还是从董氏旧楼搬过来。桌面左手边放了两个超宽屏幕的电脑,实时显示董氏的股价变化,右边是一个苹果笔记本电脑,那才是董芫工作用的机器。 墙后挂了一副墨竹图,旁边一副对联写着珑: “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 下联则是“择高处立,寻平处住,向宽处行”。 这是前朝儒将挂在自己书房的对联,董芫用以自勉。 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办公室,董芫每天就在这里工作十个小时以上。 看见安知薇进来,董芫站起来微笑:“知薇,怎么今天有空来了?” 一边说,一边去命秘书斟茶。西斯很有眼色地退到外头去喝茶, “舅舅。”安知薇顾不上客套,单刀直入地问,“董氏的船,是不是被劫了?” 董芫一愣,继而苦笑:“连你都知道了,新闻传播的速度真是不容小觑。” “舅舅,我一个朋友刚好就是目击证人。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董芫没有回到他的大班桌后面坐,而是携了安知薇到沙发坐下。男秘书送上上好的红茶:安知薇胃不好,受不了绿茶。茶香袅袅,顿时一室清芬。董芫呷了一口茶,说:“我现在有几个怀疑人选,不过并没有声张。警方那边正在为我取证。” 他说了几个人出来,林落华也在其中。但董芫说:“我和林氏一向河水不犯井水。实在想不透他的动机。” 安知薇倒吸一口气,静静地说:“舅舅。我跟你讲一件事,讲完之后,可能你就知道他的动机了。” 然后她就一长一短地把那天安家的事说了,董芫听得很认真,很仔细,时不时问一两句细节。往后安知薇说完,他已经神情凝重。安知薇见他不发一言,就说:“舅舅。如今红令的兄弟听到他是冲着我来,都很生气。他们的意思,就是把事情闹大。但是我想,他们好不容易才洗白,如今重新又拖进帮派火拼的漩涡里,冤冤相报何时了呢。何况,现在的世道可不比几年前了,国家打黑很严,冲动行事对他们没好处。我就暂时压了下来。” “你做得对,知薇。一个领袖,必须懂得把握大方向,同时也必须要为手下人着想。兄弟们跟着你吃饭,你不能把他们往火坑里带。有时候受点儿窝囊气,也是难免。”董芫赞赏地看了安知薇一眼,“只不过,林落华这样嚣张,而且分明冲着我们来。忍气吞声,只会助长他的气焰。” 董芫高屋建瓴,话都说到安知薇心坎里去了。她连忙说:“那现在怎么办?红令那边,我是不会轻易动用的。玄月旗下倒是有安保公司,就是担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知薇,你有没有想过,有一个人现在可以帮我们?”董芫说。 安知薇一愕。 “顾念。” 安知薇骇然,失声说:“他?!” 董芫微笑:“他如今不正是打黑前锋吗?我是正当商人,我的货轮受到袭击,而且对方还用了恐怖手段。我向他求助,请求政府力量庇护,那是很正常,很合理吧?” 合理倒是合理,问题是,安知薇并不愿意跟顾念扯上关系。 不过,她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董芫说得没错,既然不愿意让红令的人来打草惊蛇,那么只有去寻求顾念的帮助,借力打力。 ………… 夜晚,安知薇自己驾车,悄悄来到顾念所在地。 经过上次大富豪一役,安知薇估计,自己单独约见顾念的话,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出来的了。哪怕上次吃饭,黎慕孺和阿熏在,他都没有好脸色给自己。 不过,她自然有办法。 情报显示,今晚他有应酬。在市郊一处温泉会所里,安知薇见到了那群人。平时电视上不苟言笑的领导们,今天在顾念面前满面春风,谈笑风生,和蔼亲切得不得了。 安知薇眼尖,认得最前面一个是纪委书记,姓李。他是这里出了名的铁面生,董芫曾经想请他吃顿便饭,被他铁面无私地拒绝了。 可是如今,纪委书记满脸笑成菊花。 看来,人脸果然两张,只看他们愿意给哪一面你看了。 安知薇自己在旁边开了个包房,跟服务员说了一声。服务员点点头,没一会就领来了顾念的秘书。 这位秘书姓刘,单名一个冰字。跟安知薇有过一面之缘。突然被人约出来,刘秘书有些惊讶,安知薇叫了一桌子好菜,笑眯眯地对她说:“我也帮家里做过事,陪领导没能好好吃饭吧?来,偷一下懒。” 刘秘书果然没有吃饭,正饥肠辘辘的忙活呢。她认得安知薇,知道顾念见过她,而且言语客气。她并不知道后来的事,所以也就对安知薇态度不错,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来开始吃喝。吃饱喝足,刘秘书才说:“安小姐,难得巧遇,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无事不求人。我有事想要找顾部长。”安知薇说,“有一份重要的文件,想交给他。不需要多长时间,十分钟就够了。你可以帮我安排一下吗?” 刘秘书沉吟起来,不由得有些后悔吃了安知薇的饭菜。 “不过现在不交,也没关系的。就当我认识你这个朋友好了,你刚来新江市,对这里不熟,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以后想要在这边游览的话,尽可以找我。” 安知薇的说话是那样自然亲切,丝毫没有半分阿谀奉承,刘秘书听得受用,她到底对安知薇印象好,过一会儿就下决心说:“我会想办法让部长出来。你就在这里等着。” 安知薇知道事情算是办成了,她不再多话,点点头应允了。刘秘书就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刘秘书一走,安知薇也没有闲着,她马上吩咐人来撤走残席,另外摆上时鲜果品和布置餐桌。这里的服务员都受过专门训练,手脚又快又轻,不一会儿,就把整张桌子换掉,重新换上情调优雅的小餐桌,放置了鲜花和水果。吃饭的地方转眼就成为商谈场所。 等到顾念走进来的时候,安知薇已经守候多时。 见到笑意盈盈的安知薇,顾念一怔,随即面沉如水:“是你。” 下一个动作,他就转头要走。 安知薇一下冲到他跟前,张开双臂拦住顾念去路。 “让开。”顾念眼眸如水,英挺的眉毛纠缠在一块。 “我来还东西给你。” 安知薇张开紧握的拳头,白里透红的掌心中,放着一个小小U盘。 这是那天她绑架顾念的时候,从他身上拿走的武装部密钥。 ——要求人,必须先示好。这是安知薇表达歉意的方式。 顾念抬眸,安知薇古井般的瞳孔里,投射出他英俊的脸。他别过脸去,生硬地说:“武装部密钥一但离身24小时,就会自动更改密码。如今我已经用不着这个了。” 拒绝的意思,非常明显。 第一百七十章 二人签协定,顾念护知薇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七十章 二人签协定,顾念护知薇 他别过脸去,生硬地说:“武装部密钥一但离身24小时,就会自动更改密码。ai琥嘎璩如今我已经用不着这个了。” 顾念毫不犹豫地拒绝安知薇,他在刻意拉开他们的关系。 如果不是有求于他,安知薇又何尝想要见他! 顾念说完,又要走。安知薇再次拦住他。这一次,她不顾一切地说:“今天董家的船被炸了!” “什么?焘” 她很满意地从顾念脸上看到关切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是林落华干的,他要报复我!”安知薇说,“作为市民,我来报案,请求武装部顾部长给予保护,不会不可以吧?” 顾念:“……珑” 安知薇死死盯着顾念。 “要报案的话……你应该去警察局。安小姐。”顾念低着头,轻声说,“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也要我教你呢?” 看着她晴天霹雳的面孔,顾念这时候才开始笑。 “当然,武装部的力量显然更强大……毕竟,我手下那些是武警。我们可以配枪,还可以调动飞虎队。跟警察局那些小手枪,根本就是两个档次……如果从这一点来考虑的话,你倒是很精明。”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至,安知薇后退一步,顾念上前一步。 后面已经是墙角,她无路可退。 顾念撕下伪装,再次变回五年前那个桀骜不驯的野狼。他欺上前去,捉住惊呆的安知薇 “你想到了一切,唯独没有想到——你要付出的代价。” “不——!” ………… 温泉会所隔音良好,这里一带又是接待贵宾的包厢,厚厚的隔音棉上贴了精美的墙纸,服务员也都非常乖巧地站得远远地。于是,尖利的女声惊叫,就这样闷在房间里,没有人听得到。 安知薇自昏沉中睁开眼睛,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闪着钻石的光芒,刺得她双眼发痛。那双澄澈的眼眸,空洞、无物。 身下的地毯很柔软,然而细嫩的肌肤躺上去,彷如烙铁。 粗粝的大手,覆盖上安知薇的嘴巴,顾念在她耳边吹气:“你嘴里说着不要,可身体却没有拒绝。嗯?不要跟我说,你孤身一人来见我,就没有想过我不会报复你。我的心胸可是狭窄得很。” 安知薇承认,自己确实天真了。 自从那天绑架顾念之后一直的平安无事,让她高估了这个男人的器量。 其实,他只是在等。 等自己终有一天的自投罗网。 然后,就像今天一样,强行占有她—— 顾念在她体内大力扯动,鲜嫩的汁液急涌而出,安知薇为自己身体的不听使唤而感到羞愧。 她的套裙被扯烂,簇新的香奈儿外套被胡乱丢在旁边,活像一堆包菜。裙子却拉到腰间,顾念并没有任何前奏,只是那样惩罚性地,迫不及待地冲进来,继而重重撞击。那温暖而狭窄的缝隙,已经五年无人问津,居然有所反应地吐出欢迎的花蜜。 安知薇脸颊湿湿地,开始流泪。 “不要……不要……”她的呜咽,却只换来顾念更用力的冲击,时间长得像一个世纪,顾念目光冰冷,“不要?那天你可是一直在作弄我。” 他用两只手指捏住安知薇下巴,把她流泪的脸别到一边。 “不要在我面前哭,那只会令我更加厌烦。” 安知薇也不愿意在顾念面前哭,无奈,泪水是止不住的。 最终,他抽身而起。 “你已经没有五年前那么好了。安知薇。” 他扯过地上的外套,丢到她身上。走开去打电、话。 “林落华那边,我会帮你摆平。”顾念说,“条件就是——每周二,你过来陪我。” 陪他做什么? 安知薇不解,可当她看到顾念那刀子一样的眼神时候,她又明白了,顾念所谓的“陪”的意思。 “陪到什么时候?” “唔,三个月左右吧。”顾念忽然笑起来,“时间不太长,对不对?我会放过红令,你对我很熟,我想我不用花费太多无聊时间。” 三个月? 安知薇有些迷惑,透过重重迷雾,她始终不知道顾念在想什么。不过,她马上就明白了顾念的用意,他是男人,他有需求,他约束自己,不去风月场所。所以,她成为了理想的发泄对象——顾念了解,倔强如她,绝对不会祈求任何施舍。 “是交换……” 她吃力地说,下面仍然很痛,痛得她无力坐起来。 “没错。”顾念说,“老熟人了,我跟你破个例。” 这是趁人之危! 安知薇愤怒地说:“顾念,我真是白认得你了!” “如果你现在不认得我,那么林落华这件事你准备怎样收科?” 顾念冷笑反问。 安知薇忽然哑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她,原本占了上风的顾念突然又暴躁起来。 索性丢下她不管,自行去拨通手机。 “黑皮。是我。” 听到黑皮的名字,安知薇身子一震,然而她终究没有抬头。 ——“手头证据掌握得怎样了?可以开始走检控程序了吗?” ——“太慢了。我再给你一个月时间,搜集好证据。记住,我不要让他坐牢,不要让他罚金,我要他必须判死刑。” 挂掉手机,顾念就走了。 安知薇躺在地上,呈大字型,等待疼痛渐渐散去。 然后,良久良久,她终于爬起来。慢慢地把衣服套回身上,离开了温泉酒店。 ………… 第二天,董芫告诉安知薇,武装部派了两支行动小队,专门化装便衣保护董氏的车船。而且他们很神奇地拿到了政府批文,这样程序做足,就算对方有什么察觉,都无迹可寻。有了这批武警,董氏的轮船车队,安全系数都将会大大增加。 安知薇听罢,良久不语。 顾念从来都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只是这一次……自己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晚上独自留在房间里,安知薇在日历牌上打了醒目的红色圈圈。离三个月还有90天,她只当这段时间卖给了魔鬼。 大概因为有了豁出去的觉悟,很快,安知薇就神采奕奕地重新披挂上阵。没过多久,在她正式开始彩排的时候,安知夏就携着她的新曲子,正式进驻表演组,成为安知薇首场演奏会上的唯一嘉宾。 那一天,安知夏白裙飘飘,如仙女下凡,翩然来到安知薇的工作室里。她听了林落翘的吩咐,特意把姿态放得很低。“姐姐,这是我的曲子,你看看适合放在哪里?” 安知薇看看,是一首很精巧的小品,就说:“放在中间偏后的时候,应该很合适。” 安知薇这样说,原本无可厚非,因为毕竟这是她的演奏会,不可能放开头的。压轴的地方,她已经邀请了余啸言了。中间这个时段再放一个嘉宾,安排比较合理。但安知夏却有些失望,她原打算放在最后压轴的。但是很明显,安知薇并不给这样的机会她。她忍了又忍,最后才忍了下去,跟安知薇愉快地定了彩排时间,然后说好的练琴也没有练,就准备回去。 “知夏,你不用练琴吗?”安知薇听到她那么快要走,有些惊讶。 从前的知夏,虽然喜欢出风头,不过也算勤奋。每天练琴是不停的。 “呃……回家也可以练嘛。”没有达到想要的目的,安知夏懒得浪费时间,“我看你们挺忙的,就不浪费大家时间了。” 后面的小院子里,几个工作人员正坐在小池边悠闲地吃着必胜客下午茶。 安知薇:“……” 好吧,安知夏和她不和,也不是一天半天了。也就安楠还抱着让她们和好的希望,她爽快地对安知夏说:“那好。但是记得,后天是最后一次彩排,一定要来。” 安知夏点点头,一溜烟地跑了。 安知薇叹了口气,安知夏死性难改,只想凭着美貌不劳而获,又或者靠着小聪明一鸣惊人。这些都不是正路。要想出人头地,首先必须勤学苦练;要想嫁得金龟,必须自己有不可代替的资本。又或者,干脆把自己培养成绩优股,往后不必依靠男人,自然活得精彩。 安知夏几样都不沾边,唯一可以依赖的就是出众的美貌。须知道女人的外貌和男人的诺言一样,都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她这样下去,恐怕用不着安知薇再出手,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安知薇突然觉得,再跟安知夏斗下去,已经没意思了。 “铃铃铃——” 手机响起,在这个彩铃横行的年代,安知薇的手机铃声还是十年前刚流行手机的时候那种原始的马林琴音。既可以说老土,也可以说独特,总之非常刺耳。她接通了手机:“你好。” “安小姐,我们的金紫荆被人踢场子了!” 安知薇浑身汗毛一块炸起来,她赶紧说:“我马上就来!” ——————— 第一百七十一章 红令被砸知薇起误会,卧底潜伏顾念指迷津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七十一章 红令被砸知薇起误会,卧底潜伏顾念指迷津 “安小姐,我们的金紫荆被人踢场子了!” 一个电\话,把安知薇从钢琴的世界中拉回现实。ai琥嘎璩正在享受下午茶的玄月首先觉察到安知薇的变化,当安知薇挂掉电\话的时候,她已经丢下茶杯,默默站在门口,随时待命。 多年的主仆形成默契,不需要言语,已经可以了解对方意图。 安知薇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顾念去参加影舞行动的时候,别的人全部放下,唯独要带着黑皮。 “我们去金紫荆。焘” 坐上车子,玄月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自然而然地坐在安知薇外侧。 没来由地,安知薇感到十分安心起来。她轻轻拍着玄月的手,说:“没事的。” ——“大家都会没事的。桫” 金紫荆是被人突袭的,安知薇赶到的时候,场里早就被清过,所有客人都跑了。大厅里横七竖八躺了好些人,基本上都是红令的兄弟。两个医生在忙碌着给大家包扎,这些汉子倒也都铁血十足,没有一个发出呻吟声的。安知薇见到台风过境一样的现场,顿时皱了眉头:“黄虎,怎么回事?” 黄虎比安知薇早到一步,正在跟场子经理盘点损失。听到安知薇问话,说:“对方是两伙人,在KTV包房里突然吵起来。我们的人过去劝架,谁知道他们见到有人过来就开打。这些家伙事先练过,专把我们的人往墙角堵,分开之后各个击破,还挑贵的来砸。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安小姐,我怀疑这一次不是对手作乱,应该是便衣做的。” 黄虎越说,安知薇的眉头皱得越紧。 她在现场到处转,果然发现线索。 烟灰缸里的烟蒂,整整齐齐放着,没有一个留在外面。 帮派里的汉子多数是桀骜不驯之辈,没有那么好的涵养。 她查看兄弟身上的痕迹,发现招招避开要害,显见对方目的不在取性命,只在留教训。 分寸拿捏得恰恰好。 她咬咬嘴唇,说:“我会处理这件事。” 然后转身就出了金紫荆。 ………… 武装部里,顾念正在主持日常工作会议,并且刚作完总结发言。 “那么,现阶段的打黑成果,就是这样。成绩喜人,但还有遗憾。下一阶段的工作,我们要把重点放在林落华身上。希望大家好好努力。散会。” 下属们鱼贯而出,刘秘书上前对顾念低声耳语几句,顾念眼神蓦然一亮,回到办公室。 “今天还不到星期二。这么快就来找我?”回到办公室里,看着那曼妙的背影,顾念压抑住雀跃的心,换上压抑的语气。 安知薇霍地站起来,说:“顾念,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她兴师问罪来了,顾念一怔,“出尔反尔?” “金紫荆今天被人砸了!”安知薇愤怒地说,“对方都是练过的人……怀疑是便衣,顾念,是不是你下的手?你怎么可以这样!” “什么便衣?安知薇,你放清楚点!” “黄虎说,这次闹事的人都是训练过的,分成小组攻击,而且训练有素,行动一致。除了你手下的人,哪个帮派的人会这样?顾念,做过就不怕承认,这样我还把你当个男人看!” 顾念也生气了,他大声说:“我没有做过,为什么要承认?倒是你一直在冤枉我!你问问你自己,我顾念大凡说出口的话,什么时候反悔过?难道你就这样看我?!” 语气少有地委屈。安知薇一怔,忽地沉默了。 顾念说得没错,他虽然个性桀骜有时又近乎无耻,但是……但是他一直都是言出必行,光明磊落的。 也许是他那骄雄辈出的大家族的家教使然。 “那……到底是谁砸了金紫荆?” 又不能报警,安知薇很暴躁。 手机这时候又响起来,安知薇拿出手机,顾念抢过去按了免提。安知薇瞥了顾念一眼,没有表示反对。 “安小姐,不好了!金龙门口有大批人马集结,我们有麻烦了!” 安知薇整个人跳起来,顾念冷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年那个冷静的你哪里去了?” 关心则乱,当年安知薇从来不曾把红令的兄弟看成自己手足来着。 “我这就过去!” 安知薇拔脚要走,顾念忽地叫住她:“知薇。” 安知薇回头,顾念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浓浓的烟雾中,他的表情开始变得明暗不定。 “红令有内鬼。” ………… “红令有内鬼。” 短短五个字,杀伤力不亚于一个重磅炸弹。安知薇脑袋嗡的一声,冷冷地问:“这话可不能乱说。” “不是乱说……而且,这个内鬼潜伏在我们身边,已经有一段日子。你先去金龙,我稍后过来。记住,千万不要冲动。”顾念说罢,挥挥手,示意安知薇离去。 ………… 紧赶慢赶,赶到金龙,外面已经聚拢了上百人,混混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打成一团。安知薇一路驱车直奔金龙夜总会大门。如今正常客人见到这种阵势,都赶紧走人,有多远离多远,唯独她的白色宝马这样反常,顿时引起人群耸动,宝马车子所到之处,人群像摩西红海一样分开两边。 安知薇径直开到金龙门口,黄虎、赤龙正和几个人打成一团。安知薇见那人带了大金链子,随着拳脚,金链子在夜空中闪闪发光。 擒贼先擒王,她毫不迟疑地冲着那金链子踩下油门,直冲过去! “安小姐来了!” 不知道谁大叫一声,那大金链见明晃晃的车头灯冲着自己过来,吓得窒了一窒。黄虎抓住这个刹那的机会,虎吼一声扑上去。赤龙紧跟其后,扭手扭脚地。在离那人不到一米的地方,安知薇猛地扭转方向盘,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白色宝马在人群前面停下。 安知薇从车上一跃而下,那大金链子被赤龙扭倒在地,周围的小弟投鼠忌器,尽管人数比他们多几倍,却也只是团团围着,不敢造次。 宝马车子车身成了天然的屏障,把大金链子和外头的小兵隔离开来。大金链子杀猪般大叫:“哪个丫头胆子长毛了!”赤龙一扭他胳膊,他顿时痛得出不了声,安知薇厉声道:“你叫他们停手!” “这位就是我们的龙头安小姐。还不赶紧叫他们住手!”黄虎说。 大金链子倒也精乖,赶紧仰起头大叫:“全部给我住手!” 赤龙补充:“放下武器。” 大金链子叫:“放下武器!” 霹雳乓啷地,水喉管西瓜刀扔了一地。 安知薇刷刷刷地写下一张支票,扔给大金链子:“我不知道林落华给了多少钱你,这张空白支票是你的,你随便写个数字上去。反正从今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你怎么知道……“大金链子惊讶地说,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顿时脸色死灰地住口。安知薇嘴角翘起,一边撕掉支票一边说:“现在不就知道了?果然是林落华派你们来的吧?” 大金链子哼地唾了一口:“华哥说得没错,红令手底下几千兄弟,都在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卖命!” “你少挑拨离间!”赤龙在警队出身,最懂这一套思想攻势,知道大金链子用意,上去就一个打耳光,“我们和林氏一向河水不犯井水,为什么要连续来砸我们的场子?” “反正红令如今也不吃黑了。军火贩毒走私样样不沾,你们既然要做模范商人,干嘛还占着我们的茅坑?还不如痛快把地方让出来,也让我们兄弟发财!” 大金链子口沫横飞,安知薇面沉如水。 这……确实是拨动旁人对红令下手的最好理由。 红令早年占了太多地盘,这些肉太肥,只要一天还搂着这些地块,那么一日就容易招蜂引蝶。 就像一个女人长得太美,总是容易招惹到祸事。 如今的红令,是一位迟暮美人,姿色仍在,已经惹后进佳丽虎视眈眈。 大金链子仍然盯着她手中支票本,目光贪婪。 安知薇知道他想要什么,微笑道:“如果你保证以后不踏入红令地盘,刚才的支票我再写一张给你。新江董氏是我舅家,一千万以下的支票可以随意兑现。” 大金链子大喜。他说:“放开我,我保证。” 等于投降了,银弹攻势凑效。 第一百七十二章 知薇受伤,红令内讧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七十二章 知薇受伤,红令内讧 原本跪倒在地上的大金链子,眼瞅着安知薇放松了警惕,忽地一个旱地拔葱,他在脖子上一捋,那小指头粗的金链子已经被他拽在手上,金光闪闪,蓦地冒出无数小刺,抡圆了从背后砸向安知薇! 原来这家伙外号就叫做“链长”,行走江湖赖以为生不靠别的,就是脖子上这条大金链。ai琥嘎璩那金链是请了民间手艺人特别设计过,用高密度合金锻打成,上面有精巧机关,平时戴着就是一条俗气的暴发户金链,一按机关,上面的倒刺伸出,就是一条鞭子。那刺上仿照了鱼钩来制作,一勾一扯,就是一块肉。 现在大金链子见安知薇专心写支票,他到底不甘心输给一个年轻女孩,骤然暴起,一鞭子挥向她纤细的后腰。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黑影猛从后面扑上前,一声闷哼,安知薇应声转身,眼前黄虎轰然倒地,他以肉身生生受了打向安知薇的鞭子。大金链子一击不中,挥动手中金链,黄蛇蓦动,朝安知薇脖子卷来。安知薇向后仰倒,下意识伸手去抵挡。 嗤的一声,白嫩的手腕血花飞溅,安知薇身边的赤龙、玄月齐齐怒吼,分两边朝大金链子攻去焘。 大混战再次爆发,大金链子的人和红令的人打成一团,场面混乱无比。眨眼之间,地上多了无数血花,虽然不到血流成河的地步,可是这样乱打乱砸,场面惨烈,比起战场也毫不逊色。 安知薇受伤倒地,手腕处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生疼。五年前余啸言受伤一幕忽地浮现脑海—— 那夜,海雾弥漫桫。 清秀的少年以手作盾,为她挡下敌人的一棍。 骨头断裂的声音闷闷传来,钻入耳中,叫人心头闷疼。 难道,她也要重滔覆辙? 安知薇头脑一片空白,直到远远的喇叭声叫起,眼前蓝光红光交替闪动,那不断旋转的灯光才把她带回现实世界。 顾念领着手下部队浩浩荡荡来到,几十辆武警车子以及警车把斗殴现场团团围住。那全身黑衣的高大男子自车上跳下,疾步来到安知薇面前,晚风吹动他的黑色风衣,像暗夜展开双翅的天神。安知薇见到有白衣人跟在顾念身后,那些白衣天使七手八脚把受伤的黄虎抬上担架搬走,动作娴熟得不得了。 而她自己双手汨汨流血,温热的血顺着雪白的手腕蜿蜒而下,滴落面前水泥地。头顶嗡嗡作响,安知薇被一双强壮的手臂搂紧。 “没事了,没事了……” 那个不久前才侵犯过她的男人,用难以置信的温柔语调跟她说话。 安知薇眼前一黑,沉沉昏过去。 ………… 顾念横抱着安知薇,把她送上救护车。医生已经处理好黄虎,他被戴上呼吸面罩,脸色苍白。一条小小的链子,不至于那么大杀伤力,除非—— 他弯下身,小心观察黄虎的伤口,一条长长的血印翻开皮肉,自右肩膀至左腰,深可见骨。医务人员戴着橡皮手套,翻开伤口检查:“看看有没有沙子进去了。” 他们很专业,检查人类伤口如同屠夫翻检市场猪肉。顾念见伤口呈青色,顿时脸色一沉。 “这链子上,可能淬毒。” 不知道什么毒素,竟然那样大的威力,让一个成年壮汉瞬间倒地,失去战斗力。 顾念转脸去看安知薇,她手腕也呈现同样的青色,只是要淡很多。应该是同一种毒素。医生跟在他旁边,见他神情关切,就说:“先提取血液样本,送到医院检查出毒素类型。对症下药,很快就会没事。” “黄虎的伤呢?”顾念淡淡地问。 两个武警押着长长一队混混,一个搭着一个肩膀,在救护车窗外走过。那些混混全部都被缴了械,一个一个斗败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全然没有了刚才威风。就这样短短十分钟,救护车外面又是另外一个世界,顾念带来的人以最快速度控制了场面。如今已经进入逮捕阶段。 等把全部人送到派出所之后,就是检控方开始忙了。 “他的伤比较麻烦,伤口很深,要看看有没有伤到骨膜。不过等到解毒之后,外伤治疗就很简单了。” 于是顾念不再说话,坐到安知薇身边,搂紧她的肩膀。 “顾部长,她是……”医生惴惴不安地问,这个问题盘旋他心头良久。顾念双眼凝望窗外,原本金碧辉煌的金龙夜总会,今夜灯光暗淡。 “她是,我养的一只小猫。” 安知薇皱着眉头,长长睫毛扇动,一下一下,扑闪在顾念心头。怀抱传来她的馨香,温暖柔软的躯体,令人怀念。 “该死!” 顾念有些懊恼。 他原以为可以成功地拉开与安知薇的距离,打从回来开始,就一直疏远她。 但是,一切在她一再主动招惹自己的时候,逐步崩溃。 那天他不应该要她的,无奈控制不住,情难自禁。事后顾念非但没有后悔,而且这两天时时想起那片刻的温存。 如今—— 温柔的触感,隔着薄薄的春衫触手可及。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安知薇那细白皮肤下血液的流动。 令他的血液也往某个地方流动而去。 心猿意马,不能自抑。 救护车开始鸣笛,启动前往医院。医护人员很有眼色地避开他们这个角落,顾念咽了口唾沫,把注意力转移开,同时用自己的身体固定住安知薇,往医院去。 ………… 急救,处理。 麻药过后,安知薇就会苏醒。顾念通知了董芫,董芫很快过来。他首先对顾念及时赶到,保护了安知薇安全表示了感谢。顾念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我应该再早一点来。因为早就得到了这个情报。让知薇和大批市民受伤,非常过意不去。” 因为有顾念的活动,这件案子很快定了性,是黑帮社团聚众斗殴,伤及无辜市民。红令的兄弟和安知薇,自然属于“无辜市民”的序列。 “哪里的话,顾部长舍身为人,冲在打黑第一线,真是非常难得。”董芫的眼神说明他知道事情全部真相,只是他不点出来而已。一顶高帽子戴过来,顾念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比往日更进一筹,几乎已经到成精的境界。 “听说安知薇快要举办演奏会。这次手受了伤,演奏会恐怕要延迟了。” 董芫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身体要紧。而且我们知薇也不愁找不到工作。” 在董芫眼中,只要知薇高兴,做什么都无所谓。同理,知薇做不成什么,反正她也不等那一件事开饭,所以也就都无所谓了。 是好,还是坏? 顾念说不清。 正好这时候佣人出来说:“知薇小姐醒了!” “舅舅!”病床上的安知薇,醒过来喝过水,精神很好,“顾念!” 前一句热情洋溢,后一句已经开始转淡。 顾念冲她点点头。董芫问了几句当时的情况,安知薇一五一十地说了,她环视四周,忽然说:“黄虎在哪里?” “他在隔壁病房,伤势比你重,手术时间比你长。现在麻醉还没有过去,还在睡觉。” 安知薇听了顾念的话,就挣扎着要起来:“我要去看看他。” 一脚下床,却晃了几晃。玄月赶紧扶住安知薇:“知薇,你现在还不能动。” “黄虎为了保护我受伤了,我去看看他。” 安知薇扶着玄月,到底咬着牙支撑着下了床。顾念见玄月是做不惯服侍人的工作了,赶紧叫了两个女仆过来替下玄月。 “黄虎呢?” 看着安知薇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门,原本斜斜依靠在墙边的赤龙忽然哼了一声。 “赤龙哥哥,怎么啦?”女孩子的声音传进来,赤龙低头看去,发现是玄月在说话。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显然并不明白只不过刚才短短两句话,安知薇已经把他们分了亲疏。 “玄月妹妹,你看,安小姐这样关心黄虎。”赤龙说,“第一时间去看他……看来人会拍马果然有用。之前安小姐对黄虎都是爱理不理的,帮她这样一做挡箭牌,心中地位突然上升……” 没想到,赤龙的话因此共鸣,玄月说:“这次这种事,归根到底还是黄虎搂着几个夜总会不放造成的。不是他,也不能得罪那么多仇家啊!” 赤龙看着安知薇走进对面楼黄虎的病房,眼神渐渐变得厌烦。 “伪君子!”他转过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烦得很,打麻将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听留言顾念起疑心,遇变故知薇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七十三章 听留言顾念起疑心,遇变故知薇 “知薇,我是顾念。ai琥嘎璩这是我的录音,我今晚要飞到美国去,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我会带黑皮走,西斯可以代替黑皮,暂时做他的工作。你可以等我,也可以不等,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什么时候回来。我留一个暗号给你:影舞。你这么聪明,一定会知道我做什么。光盘我会叫人留给你,时间匆忙,无法当面跟你说再见了,我爱你,顾念。” 昏暗的房间里,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在黑暗中低回,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像某种亘古的咒文。 “知薇,我是顾念。” “……知薇……” 因为播放太久,CD机开始发出咔咔声,碟子卡住了。听录音的人取出碟子,光盘因为使用过度,已经有些磨损焘。 “坏掉了?翻刻的碟子果然不好用。” 黑暗中火光一闪,zippo打火机燃着了中南海香烟,袅袅烟雾冲破夜空,在半空变幻无穷。 他很少吸烟,心烦的时候除外爨。 把玩着那张翻刻碟,男人脑海中闪过它的原版:在安知薇口袋中发现它的时候,光滑的碟面,没有多少使用痕迹。 并不像五年前的旧物。 难道,她最近才发现它? 回来那天,参加董府宴会之前,顾念曾经暗访过红令一次。那时候他见到负责居中调度,代替黑皮位置的西斯,他还以为她早就发现这张碟,按照他留言来做事。 事情可能跟他想象的有些出入……这样倒可以理解,为何她一开始见到自己的时候,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怼。 顾念拿起手边的电、话:“黑皮。” 须臾,紧闭的密室大门被推开。精壮如铁塔的男人低头进来:“顾少。” “康王府如今是不是被文物局接收了?” “是。如今正在翻修它,是市里今年的重点工程之一,主管领导叫陈寅恪。” 黑皮的情报收集工作,真是一流。很多人只以为黑皮身手好,又勇猛,是一员悍将。实质上只有顾念知道,和粗豪外表不一样,黑皮的智商高达180,过目不忘是他的独特本领。带着他,等于带了一座活的资料库在身边。 这也是当年顾念一接到父亲密令,所有人都可以抛下,唯独带了黑皮去参与“影舞行动”的原因。 “你去拜访一下这位陈先生,打听王府交接时的事项。尤其是安知薇从王府里带走了什么,给我列张清单。” 黑皮答应着,退了下去。 一支烟抽完,顾念摸向烟盒,盒子里却是空的:为了限量,他每天只往盒子里放三支香烟。 窗外星空璀璨,天气慢慢热起来了。 等到了夏天,新江的街头又将会充满热裤短裙,活力四射的年轻姑娘。那时候满街的树叶都变绿,长风碧草,风景如画。 那个穿着牛仔短裤和白衬衫的女郎,留着长长的黑发,双眸如星。安知薇的笑容很难得,却很美,偏偏她自己浑然不觉,只是天然去雕饰。 “顾念——” 五年前,她练完琴之后,总会这样跑下楼梯。身后硕大的书包一抛一抛地,让人惊讶,那瘦瘦的身躯却可以背负那么大的琴谱。他手里拿着芝麻糊,那时候的心,是很温柔的。 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试过的温柔。 “顾念——” 忽然之间,朝自己跑过来的安知薇,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她跑着跑着,身后砰地响起巨响。火光冲天而起,伴随着女人的尖叫:“顾念,危险——” “别!” 顾念蓦然惊坐而起,周围黑暗一片,又哪里有什么安知薇、什么女人?原来他不知不觉之间,竟然睡着了。 额头一片冰凉,顾念擦一擦,一手的冷汗。 ………… 安知薇的手伤没有大碍,不过还需要留院观察一天时间。医生遗憾地宣布,恐怕她的演奏会得推迟。为此安知薇愁眉苦脸,这票都卖出去了,怎么办才好。 “或者你可以多邀请几个嘉宾,分担一些压力。这样的话,受了伤的手勉强还可以应付下来。”余啸言这样建议。 安知薇觉得这个提议不妥:“可是……” “小姐,外面有个钱先生求见。” 这个钱大富就是这次的演出商,为人跟他的姓氏一样,钻钱眼了。这人做事出了名的胆大心细,也就这种赌徒风格的人,才敢在安知薇这种新人身上下注。钱大富走进来,见到余啸言,先是眼前一亮:“余四少!什么风把你吹来这里了!” “安知薇是我学妹。”对这种阿谀,余啸言早就见惯,沉着地说。 钱大富眼睛更亮,说:“难怪难怪,安小姐才貌双全,原来是余四少的同门学妹!那么我们以后要多多亲近了——听说您最近写了不少新歌词?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发展,我们刚签了几个很不错的新人。” 余啸言微笑道:“我的新歌词还没有定稿,也不定什么时候放出来。” 钱大富吃了个软钉子,倒也不以为意,呵呵一笑。转脸开始跟安知薇寒暄。 寒暄几句之后,他才说出来意:“你受伤了,我也很难过。但是现在票都已经全卖出去了,再说改期,听众非砸了我的场子不可。安小姐,你看这个演奏会……” 一边说一边露出为难的神色来。 安知薇心中雪亮,微笑道:“那钱总你有什么好提议呢?” “我嘛,呵呵,你知道,我只是个商人而已。艺术什么的,我是不懂的。安小姐你既然不方便出场,另外一位安小姐,不知道她的实力能不能到顶起一场演奏会的地步?” 另外一位安小姐云云,就是安知夏吧?安知薇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钱老板会突然提起安知夏来,她想看看钱大富葫芦里卖什么药,就故作不解地说:“你说我妹妹的话,她是我的演出嘉宾。倒是可以给她多增加曲目。” “不不不,我听过她的演奏了。嗯,那位安小姐也很有才华……虽然不是汉诺威出身,但是她的外形足以弥补这方面的缺陷。所以,安小姐,我来是斗胆想跟你商量,不知道能不能把你的演奏会押后。这次的演奏会,就改成安知夏小姐的个人专场了?” 余啸言在旁边越听越过分,忍不住打断钱大富的话说:“怎么可以这样?卖出去一个人的票,听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演奏会——从来没有这种事!而且,知薇为了这次演奏会,排练了很久,花费了很多心血。你说押后,那要押后到什么时候?还能不能放在音乐厅举办?” 问题一个一个抛来,钱大富额头顿时开始冒汗。他来之前没想到会见到余啸言,只认为安知薇一个女孩子,董芫也是好说话的,何况是她自己受伤,可怪不到他头上。他可不愿意得罪余家的少爷。可安知夏那边,也有一个余家少爷在支持着呢! 钱大富好生为难,只能赔笑道:“要不是有这次意外,我也就不会说这种话了。可是听另外一个人的演奏会,总比让听众走空好吧?发生意外,我们大家都不想的——至于音乐厅那边,我下次会帮你想办法。只是希望安小姐你到时候上场做表演嘉宾的时候,跟听众好好解释一下。让大家度过眼前的难关……” 敢情,钱老板为了过关,还打着让安知薇做表演嘉宾的主意呢。 “让我做表演嘉宾?”安知薇慢吞吞地反问。 钱大富笑道:“这样的话,那么海报上的出场人就全都齐了。跟听众也容易解释嘛。再说了,就当为下次安小姐你的专长预热造势了,说不定下次票房更好呢,你说是吗?哈哈、哈哈!” 他倒也怕被人砸场子,全都考虑周全了! “那演出曲目呢?安知夏准备得怎样了?”余啸言问。 钱大富说:“这就要安小姐配合了——您的节目单编派得很好,我们希望还能够按照这个节目单进行。马克西姆、莫扎特、肖邦,都是安知夏小姐擅长的。” 这就是古典音乐圈的一大特色,演奏的曲目名字都一样,但因为演绎者功底不同,往往千差万别。安知薇心中明白,钱大富说这些,不过为了忽悠自己点头,可是,当听众被安知夏的肖邦协奏曲欺骗过耳朵之后,下一次,她以同样的曲目举办演奏会,他们还会买账吗? “钱总,你的计划真的很周详——我现在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到底谁提供给你的计划书?” 被安知薇那古井般的眼眸一盯,钱大富顿时呆滞起来,他开始知道眼前的女郎并不好忽悠——她竟然一眼看穿了,自己背后有人指使! 第一百七十四章 知薇苦肉计,知夏美人谋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七十四章 知薇苦肉计,知夏美人谋 平时一声不响,扯线娃娃般,要练琴就练琴,要彩排就彩排,诸事不理俨然甩手掌柜的安知薇,如今三言两语之间就识穿了,那些主意并不是钱大富自己出的! 钱大富开始感到眼前的年轻女子并不简单,他当初可能太小看她了。ai琥嘎璩 “这……安小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这是为大局设想嘛……”钱大富不知怎地,突然脱口而出,“你的手腕伤势那么严重,我也是为了你好,好好休养。否则落下后遗症,以后也不方便,你说是不是?” 安知薇怔忪:“伤得严重?” 钱大富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安小姐,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子。不过也不用瞒着我了,你手腕伤到骨头,没有三几个月好不了。一般演奏会延期也没有押后那么多的理,不如好好配合我们,最大限度挽回损失是正事。否则的话,你我都要损失一大笔,还伤了我和你舅舅的和气,那样多不好呢。焘” 问题是,安知薇的手伤,只不过皮肉伤而已。 可钱大富充满同情地盯着她包着纱布的手,那目光不似作伪。 若果他真的认为安知薇要休养好几个月,那么他的提议倒是合情合理、情有可原。最大限度地挽回双方损失——那是一个败中取胜的法子了爨。 “既然这样,多谢钱总关心了。我再考虑考虑,今晚之前,我会电、话答复你,你看这样可以吗?” 钱大富听安知薇口气松动,心中大喜。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一叠连声答应着,又放下探望的果篮,告辞离开。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余啸言才开口说话:“知薇,他明明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奸商,怎么你后来又放松语气了?” “啸言,我怀疑外头有不好的谣言——钱总他,大概是听信了那些谣言,才会过来跟我谈这种话。” 余啸言吃了一惊,安知薇于是把心底的怀疑一五一十跟他说了,他顿时震惊莫名:“到底谁在外面乱说话?问题是那谣言等到你一出院,就不攻自破了啊!” ——“等到我出院,演奏会已经在开了。我的手到底真伤还是假伤,已经没有人关心。我怀疑钱大富如今恐怕连假弹的录音带都为我准备好了。”安知薇冷笑,“所以,今晚之前,就要查到那个发布谣言的家伙。我要感谢钱大富,多亏他沉不住气,是个行动派,才让我抓到了线索。” “还有一件事,我也很在意。你妹妹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可以取代你去进行专场演奏。且不说她的实力,当初董世叔也花了很多钱为你打造演出装备。如今她哪里来那么多钱?你父亲的经济环境好转了吗?” 安知薇摇头:“我爸爸虽然生活优越,可都是用公中的钱。他们的现金流没多少的。恐怕是另有其人——也可能是她的舅舅?” 林落华倒是很舍得为林落翘花钱。 两人商量了一会,一无所得,余啸言有事回余家去,就告辞了。安知薇拨了西斯的手机,召他过来。 “你查一查负责我这个病区的护士,谁最近跟可疑人物联系过。” 自己的主治医师和管床医生,都是董芫找来的熟人,非常可靠。这段时间自己又深居简出,没有和外人来往。那么最有可能熟悉自己身体状况,然后以此扭曲事实散布出去的,就只有护士们了。 西斯答应着退下,安知薇这才感到有些倦了,躺下休息。 小睡一会儿,她感到精神好了很多。董芫派来的女仆在外头打瞌睡,安知薇看看四下无人,就拿起旁边杯中的水,把刚才西斯递给她的一颗小药丸丢了进去。 杯中腾起一股白雾,药丸消失无踪,安知薇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半个小时之后,病房里传出病人痛苦的惨叫:“好热,好热啊!” 打瞌睡的女仆一跃而起,冲进房间里,安知薇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地盯着她:“小英,我觉得好热!可以开一下空调吗?” 她细嫩的脸上,起了大片大片的红疹,而且看起来还不住蔓延。小英吓一大跳,见安知薇全然不知情,也不敢多说,就说:“小姐,我这就去开空调!” 飞奔出去,摇铃通知护士过来。 很快,当班护士就赶到了,大概午睡被吵醒,还有点起床气,这护士没好气地说:“怎么啦?” 可当她见到满身红疹的安知薇时,吓得瞪大了眼睛,顿时凝重起来。 “你可能药物过敏了!先躺着别动,我马上去叫医生!” 护士叫来医生,值班医生来到一看安知薇的样子,也不敢乱来,赶紧去请教授。教授在外院开会,等到赶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安知薇的红疹已经蔓延到脖子,护士和小英一边一个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抓痒。 教授见到她这个样子,皱起眉头:“到底怎么回事?” “好痒,好热!”安知薇可怜巴巴地叫着,眼神哀切。 “我怀疑是药物过敏,但是没有找到过敏源。如今正在查看中午的食谱,看看是不是食物过敏。”值班医生说,“教授,要不要送进加护病房里……” 教授点点头:“而且还要尽快送进去,否则引起过敏性休克的话,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不到傍晚,安小姐因为身上毒素未清,加上食物过敏双重反应,导致病情危重不省人事的消息,就传进了安知夏耳中。 “真是太棒了!老天都在帮我!”安知夏把手中的短信重新读一遍,只觉得夏天喝冰水,全身舒畅,没有什么事情比见到安知薇受苦更让她开心的了。 “什么事那么开心啦?” 身后传来男人快乐的声音,安知夏赶紧站起来,笑盈盈地道:“刚才练琴,教授说我有进步了。你说开心不开心?” 余啸雄笑道:“开心归开心,工作也要有个限度。” “这次是余先生您好不容易给我争取到的机会,我要好好把握。” 安知夏自己也没想到,那么容易就可以求到余啸雄的投资。她只是说一声安知薇伤重,要好几个月才会好,演奏会取消怪可惜的。他一口答应,把她的演出费用全部包了,同时又制定了详细的既能够兼顾之前打出去的广告,又可以让自己顺利上位顶替的方案,找到了钱大富跟他谈判,说服了钱大富去做安知薇的工作。 这个男人虽然外表差强人意,不是自己理想的白马王子。但是——恐怕利用价值不会少。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用叫我余先生那么客气。你姐姐和我弟弟是学长学妹的关系,我们也不用生分。” “你真厉害,可以想出那么周全的计划。不知道钱大富能不能说服姐姐呢……”安知夏明知故问。 余啸雄呵呵一笑,说:“我不敢专美,不过这个计划其实是我二弟啸东想出来的。他很能干。” 余啸东? 安知夏知道他很能干,上次的余家晚宴,就由他负责统筹。但是比起受到余老爷器重的嫡长子余啸雄;受到余太太偏爱,又长相俊美的余啸言,这个余啸东夹在中间,太没有特色了。 “那也替我谢谢余二少。”安知夏礼貌地说。 余啸雄见到她那温和知礼的样子,心中爱极。他柔柔地说:“我会找机会正式介绍你们认识——不光是他,还有我所有的家人。” 安知夏短信提示音响了,她拿出手机看看,“惊讶”地说:“哎呀,我姐姐病情又有了变化!” 她把那条短信给余啸雄看,同时已经眼泪盈盈:“怎么办?我好担心她……对不起,我要先告辞了,我必须去医院探望我姐姐。” 余啸雄好不容易才抽空出来见安知夏一面,却不舍得她走。他突然说:“知夏,你姐姐怎么突然病得那么严重啦?” “听说是食物过敏。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知夏,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先去看你姐姐。”余啸雄说,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居然有些阴鸷,“我们应该先去找钱大富。让他看看安知薇的病有多严重,好死了那份保持合约的心。” 原来钱大富的犹豫不决,余啸雄也是知道的。安知夏见计划成功,掩饰住心底喜意,重重点头。 一路驱车,余啸雄还担心安知夏会过不去自己那关,不住宽慰:“没关系的。你姐姐的身体不争气,你做妹妹的顶上,总好过白白造成损失。明天开个记者招待会吹个风,后天就是演奏会了。你姐姐会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妹妹成功……” 车子呼啸而过,划破夜雾,冲向月色笼罩的音乐厅办公室。 办公室里,钱大富正在抓头发。 “一边是哥哥,一边是弟弟,真是难搞……” 苦恼地咕哝着,冷不防冷风吹进来,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钱大富抬起头来,惊讶地问:“是谁?!” 第一百七十五章 拆谣言知夏被扒皮,识人心团长逐劣币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七十五章 拆谣言知夏被扒皮,识人心团长逐劣币 余啸雄和安知夏联袂而来,去音乐厅找钱大富。ai琥嘎璩远远地,他们看到钱大富的办公室还有灯光亮着。余啸雄喜道:“太好了,知夏。钱总还在,真是天助你也。” 来到办公室里,办公室只有钱大富一个人。余啸雄敲敲门,钱大富抬起头来,见是他,赶紧满脸堆笑的站起来:“是余大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余啸雄也不废话,单刀直入:“我来问问安小姐演奏会的事怎样了。” “目前来说,进展顺利。就是演出细节方面,嗯,这个……我希望可以和安小姐单独谈谈。”钱大富看了安知夏一眼,“毕竟她是新人,第一次举办专场演奏会,而且情况特殊。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以免到时候场面不好控制的。” 余啸雄一听有道理,就退了出去,说:“我在外面等你。知夏。煦” 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安知夏在钱大富跟前坐下来,脸上带着妩媚的笑:“钱总,不知道到时候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呢?穿衣服方面,是不是不能太暴露?可以带首饰吗?我妈妈送了一挂钻石项链给我,我想带上场,不知道可不可以……” 不料,钱大富苦笑着说:“安知夏小姐,你真是把我骗的好苦。值” “什么意思?”安知夏仲然变色。 “安知薇小姐根本就没有受伤。你骗了所有人,还打算顶替你姐姐去参加演奏会?”另外一个威严的男声,自头顶响起,安知夏愕然抬头,面罩寒霜的沈星汉团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办公室一角,“安知夏,你散布流言,冒名顶替,追名逐利。我想,爱乐乐团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咦……”安知夏情不自禁站起来,首先故技重施,把泪水给挤出来了,左右看顾,可怜又无助地说,“什么散布流言……钱总,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护士长已经把一切都认了。” 第三个声音,在钱大富办公桌后面响起。名人书画贴忽然一动,原来后面还有一个小房间,一张安知夏恨得牙痒痒的清秀面孔露出来。安知薇冷冷地看着安知夏。 而安知夏,见到安知薇,活像白天见了鬼!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食物过敏,送进ICU了吗?!那个护士长甚至还把她满脸红包的照片通过彩信发到自己手机上面了! 可是,眼前站着的安知薇,清秀的脸上肌肤光洁细腻,一双眼眸点漆也似的,神采奕奕,哪里有半分病人的模样? “你、你不是食物过敏……你是人还是鬼?”安知夏失声说。 “我当然是人。而且我也没有食物过敏。”安知薇说,“真没想到,我的好妹妹竟然是落井下石,无风起浪的高手。我只不过受了一点皮肉伤,可以被你歪曲成断了骨头没法弹琴。要不是我亲自过来,把绷带拆了给钱总看,他还不相信我。” 西斯带给安知薇的,是国外治疗外伤止痛的特效药。副作用就是短时间内服用者会起大量红疹,原本安知薇不愿意用这种药,就是担心副作用带来的红疹消退时间太难掌握。但是钱大富那样一闹,安知薇怀疑背后有人搞鬼,终于还是冒险吃了那药。果然起了红疹。 这是一条一石二鸟的做法,一来可以尽快痊愈,恢复身体;二来,未尝没有安知薇以自身做诱饵,引蛇出洞,引出那个被安知夏买通的护士长的意思。 就在安知夏赶过来之前,安知薇来到钱大富这里,把拆了绷带痊愈无恙的手给钱大富看了,又当场弹奏一曲,表示已经完全正常。另一方面,则把西斯找到的,安知夏买通护士长的证据,展示给钱大富和沈星汉看。 等到安知夏来到的时候,正好自投罗网。 安知薇痛心疾首,说着说着,不由得哽咽起来。 安知夏眨眨眼睛,惊呆了。 这一招梨花带雨,她用起来从来未逢敌手,今天被安知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抢先一步用出来。安知薇原本就是个端庄大方的人,一向给人印象都是坚强韧性的。坚强的人轻易不掉眼泪,如今只是眼圈泛红,已足够惹人心悸。 “安知夏,你虽然不及你姐姐,不过假以时日,必定有机会举办自己的演奏会。你又何必急在一时,甚至中伤你姐姐?兄弟姐妹,应该相亲相爱才是啊!”沈星汉也很心痛,那天安楠宴请,他对这对姐妹花印象深刻,留下非常好的回忆,正打算都收罗麾下,谁知道安知夏品德败坏,到了如此地步。 道德一败了,那么任由她貌美如花,才华出众,也断断不能用了。 “不,姐姐。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以为你受伤了,”安知夏慌乱地为自己找借口,她到底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倒霉,她也跟着哭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委委屈屈地,殊不知她这种为自己而哭,跟安知薇的为别人而哭,同样是哭,看在别人眼中,却是两种滋味。 一个为了妹妹失足而痛心,一个只不过为了洗白自己而可怜,格调都不一样了。 “可是,如果不是你过来跟我说安大小姐的手骨断裂了,我是断然不会更改演出合约的。我虽然喜欢赚钱,但到底还是要做长远生意。”钱大富难得地灵台清明起来,反正无论哪一个表演,他作为演出商都已经有钱赚,那为什么不规规矩矩守着合同? 安知夏说:“余大少呢?钱总,你收了余大少的钱,难道就这样反悔?” 她忽然抓住救命稻草,精神抖擞起来:“对了,余大少呢!” 余啸雄一定会站在她那边的! 可是,余啸雄在外面,了无声息。 安知夏不知道的是,早在她进来的时候,余啸雄在外面已经接到了公司有急事的电、话,被余老爷电召回去了。 所以,如今她证据确凿,无处可逃。 “安知夏,你太令我失望。”沈星汉说,“我已经打了电、话给你父亲,你下个星期不必来乐团报到了。” 安知薇冷眼看着安知夏,她们学琴十几年,起早贪黑,在承担和同龄人一样的学业压力的同时,还要多一重功课。为的就是日后成为钢琴家,可以出人头地。如今安知夏这样一闹,国内的圈子这样小,她在古典音乐圈中是混不下去了。 再加上她曾经有过的坐牢案底,想要去开公司,旁人也会掂量三分。 安知夏的未来,已被生生掐断。 这一切怪谁? 怪她自己心术不正,不走正道!安知夏既然总要跟安知薇过不去,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沈星汉的电、话过去,安楠并没有来,来的是林落翘。安知夏见到母亲,顿时委屈地叫:“妈妈!” 安知薇只是叫了声:“林阿姨。” 前妻的女儿,又是婚变受害者,安知薇很不必对林落翘客气。 林落翘见到安知薇,也是如见眼中钉,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愉快地跳动着。她只对安知薇略一点头,就去拉安知夏:“知夏,妈妈来接你。” 她相貌仍然美艳,但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眉梢眼角,多了说不出的刻薄相。说来也奇怪,如愿嫁入安家的林落翘,却反而老得快了。 如今的林落翘看起来,反倒好像比董薇要老上几岁。 “妈妈……”安知夏原以为母亲过来,会为自己撑腰。结果碰上林落翘冷冰冰的眼神,不敢再说话。林落翘不发一言地冲沈星汉鞠了个躬,没有理睬钱大富,拉着安知夏就走了。 安知夏一走,钱大富又重新换上了商人的笑容:“那么,安大小姐,我们明天是不是还按照原计划,举办演奏会?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不要紧。只不过我的嘉宾如今没有了,可能需要邀请新的嘉宾来。” 安知薇见钱大富笑容已经有些勉强,就微笑说:“余四少和我的恩师,弗里曼教授已经答应来做我的嘉宾。弗里曼教授的飞机将会在明天上午十二点抵达机场。麻烦钱总你安排人员去接机并且安顿好教授一行人。” 弗里曼是享誉国际的钢琴大师,这个嘉宾分量可比当初安楠硬塞进来夹带私货的安知夏重多了,简直就是月球和太阳的区别,真是意外之喜,钱大富喜出望外,一叠连声地答应下来。 安知薇又沉下心去,跟钱大富进一步确定了演奏会的各项细节。她考虑问题细心周全,做事态度又兢兢业业,沈星汉在旁边看着,越看越欣赏。 第一百七十六章 狗咬狗母女起争执,做人难落翘另寻欢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七十六章 狗咬狗母女起争执,做人难落翘另寻欢 叮叮咚咚的钢琴声,从精美雕花的窗户飘出去。ai琥嘎璩忽然,一个不和谐的音节出现在流畅的琴音中。安知夏烦躁地一砸琴键:“又错音了!真讨厌!” “知夏,” 林落翘走进来,她神色憔悴,安知夏见到母亲进来,连忙站起来:“妈妈,爸爸呢?” 林落翘一言不发,安知夏颤声说:“爸爸还不肯见我?” “你作出这种事来,名声都坏了。你爸又是那种脾气,他不气上十天半月,又怎么肯见你!”林落翘缓缓地说,“知夏,你真是太令妈妈失望。煦” 安知夏哭起来。 “妈,我该怎么办!乐团去不成了,难道我就这样一辈子养在家里当米虫?安知茹还不笑死我!我不要这样,妈!” “哭哭哭,就会哭。哭有什么用!”林落翘见到女儿哭,忽然心头烦躁起来,不耐烦地说,“有那哭哭啼啼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对付安知薇那小妮子!如今你爸,好像是铁了心要把她带回安家了!等到她一回来,她那个亲妈还会安分吗?到时候我们娘儿两个,恐怕在这个安家都没有立足之地!值” 她声色俱厉,安知夏打个寒战,哭声顿时止住了,只眼泪还在扑簌簌地往下掉:“妈,我不想这样啊。要怎么办?你不是也想不出好办法吗?上次下了媚药,说是一定可以让舅舅得手了,谁知道还让她跑了!要是当时让舅舅得了手,如今她都成了舅舅的玩物,哪里还轮得到她开什么演奏会,嘚瑟!” 安知夏一句话踩到林落翘痛处,说起来,这母女俩在安知薇手中吃的亏,真是半斤对八两,大哥莫笑二哥。可林落翘到底是母亲,怎么好被女儿奚落,顿时立了眉毛怒喝:“你懂什么!好歹我还会保全自己,你呢?坐了牢还不学乖!妈送你念那么多书,连个安知薇都对付不了,真是念进狗肚子去了!” 安知夏见林落翘果真恼了,哭得更厉害:“我现在恨不得她马上被人奸完杀死,可是现在我又没有钱又没有人,难道你要我自己去动手?你厉害,你去收拾她啊!我们好不容易把爸爸抢到手,可别叫那对贱人又重新回安家!” 母女俩闹得不可开交,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安知夏正心情烦躁,恶声恶气地说:“干嘛!” 门外传来三姐战战兢兢的声音:“小姐,外面有位余大少想要见小姐。” “余大少?我没心情见他!” 想起那天余啸雄关键时刻掉链子,拍胸脯答应自己的事一件没做到,安知夏就对他没好感。 “且慢。”林落翘高声叫住了三姐,她转头问安知夏:“什么余大少?” “还有什么余大少,余啸言的哥哥呗!”安知夏满不在乎地说着,重新坐回钢琴前,“我要练琴了,谁都不爱见。” 冷不防林落翘拉着她。 “不,女儿。”母亲的眼睛对上女儿的,“你要去见他。” 正好这时,老太太身边的老佣人容姐过来了,跟三姐在外面打招呼。容姐是老太太的人,自然不会顾及礼貌什么的,直接开门进来:“三太太,老太太要见您。” “你别不情愿,我知道你心里那点小心思。余大少可是难得的人才,”林落翘见女儿一副十五十六的模样,还不太情愿去见余啸雄,赶紧答应着,边压低声音对安知夏说:“你如今工作无着,安家的生意都是你二伯把持着。见到余大少,至不济,也能有个安置你的地方不是。” 说罢,也不管女儿反应如何,急匆匆地跟容姐走了。 忐忑来到老太太房门口,林落翘调整心情,换上精致笑容。容姐打开门,林落翘弯腰走了进去。 “妈,今天身体怎样?我给您问好来了。” 安老太太穿着白色香云纱上衣,褐色暗金纹同样质地的料子,一杯香茶,坐在窗下的紫竹太师摇椅上,摇摇晃晃。听到林落翘的问候,她只是假寐着,唔了一声。 林落翘脸上挂着笑容,在旁边恭谨站立。 一直站到腿都酸了,老太太才说:“你刚才在知夏那里回来?” “是。” “她怎么不跟你一起来见我?” 林落翘说:“余家大少来拜访她,她接待客人去了。” “唔,余大少对她很热情。”老太太不置可否,说,“希望那孩子争气一点,好好待人接物才是——听说,她乐团的工作黄了?” 林落翘低头说:“是。” 她不知道老太太到底了解多少事情真相,只盼含糊过去。 “那孩子,本质是个好的。我每次见到她,就像见到她爷爷一样……可是,这样的孩子,却没能摊上个好妈!”老太太老得干枯的手忽然抓紧了摇椅扶手,“你说奇怪不奇怪,一个20岁的孩子,居然就会想到兴风作浪。如果没有人教她,又哪里想得出那么多花花法子来?” 指着安知夏那棵桑树,骂起林落翘这课老槐来。林落翘偏偏不敢分辨,只有赔笑二字。 “林落翘。你怎样嫁进安家的,我又是怎样待你,我相信你心里很清楚。这些年来,你肚子一直没动静,我们老三一房,连个带把的都没有!这些也就算了——” 说起这些来,老太太眼睛睁开,耷拉的眼皮下精光闪动,显然说到心底最深处的痛楚。 “你还不好好教知夏学好!多乖的一个孩子,被你带坏了!” 容姐见老太太动怒,赶紧给她顺背:“老太太别生气了,气坏身子就不值得了。” 林落翘低着头,不敢出声。 老人家都这样,儿媳妇是外人,生下儿孙,却又是自己的。 “我看,你也不用粘着知夏了。刚好这段时间我要参加一个修行班,你就跟过来,学学佛,念念经,正正气,清清心火吧。” 老太太近年信佛,一年总要参加几次寺庙的修行班。那种班何田田陪着去过一次,回来叫苦连天,人都瘦了一大圈。据说要坐了车子再坐船,坐了船到了那荒岛上的普陀寺就开始修行。这种修行参照古代规矩来,每天除了念经就是念经,一天吃两顿,每顿不是白水青菜就是白水煮豆腐。按照何田田的话说:“去到那里,觉得韩国的日子都不那么苦了。好歹棒子的泡菜还有点辣椒味!” 如今老太太要把林落翘带到修行班中,几乎等于软禁她了!“你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后面我们就出发吧。”老太太慢条斯理说着,林落翘傻了眼,委委屈屈地,只好答应了出来。 ………… 有了后面的遭遇,晚上林落翘的心情就不太好。人到黑时,喝口凉水都塞牙,这一晚的牌局她就连连被人截胡。 “碰!”坐在旁边的黄太太满脸喜气,“不好意思,我又赢了!” 林落翘唉声叹气地给钱,对面的少妇早就把她的神情变化收在眼底,问:“安太太,怎么啦。大财主输这么点就唉声叹气了?” “钱是小意思。我婆婆说后天带我去普陀寺吃斋,一住就要三个月,恐怕以后想输钱给你们都没机会啊!” 林落翘这么一说,顿时赢来一片同情眼光。 “怎么那么孝心,陪婆婆上普陀寺啦?”少妇说。 正数钱的黄太太也说:“就是啊。那地方我去过一次,以后都不想去了。早上五点起床扫地,中午十一点之后就不能吃饭。要不是我家小子够机灵,给我偷偷带了一盒糖,我可能都营养不良,饿死在那里!” 林落翘顿时坐起:“什么?黄太太也去过那里?唉,我也不想啊。只是女儿毕业找工作不顺利,老太太说那里很灵验,为了女儿,也只有吃一次苦头,你有什么经验,传授传授给我。” “咳,那里有什么经验。多带点儿零食进去吧。上岛之前要收手机的,到时候要见我们这些老友,那就真难了。”第三个牌搭子岑太太这时也说,“原来落翘还没有去过那里啊,那你真的要去一次了。只有去那么一次,才是婆婆正式承认你媳妇的地位呢!” 话说回来,这几个牌搭子,也真是林落翘如今走得最近的人了。黄太太、岑太太和她一样,小三上位踢走原配,不过她们胜在肚子争气,顺顺利利生下儿子,如今宝座稳固。那少妇姓吴,名叫锦珍,如今还没有上位,不过她那一位天天住在她家里,也跟原配无异了。 吴锦珍听她们这样说,忽然道:“既然落翘姐要走那么久,我们也别玩这种小牌了,干脆玩得开心一些吧!” 第一百七十七章 落翘迷恋赌局,知薇首进乐坛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七十七章 落翘迷恋赌局,知薇首进乐坛 这话一说,别的几个太太顿时听住了,黄太太问:“去什么地方玩?” 吴锦珍神神秘秘一笑:“去到就知道。ai琥嘎璩包你们喜欢!” 说走就走,吴锦珍马上就打了个电、话过去,说:“杨经理,我今天带三个朋友过来玩。你这边有空招呼我们呗?” 挂掉手机,20分钟之后,一个穿白体恤黑马甲,梳着精神短发的小帅哥就开了辆别克商务车来到门前。他看来早就认识吴锦珍,边开门边笑容可掬地说:“我们杨经理刚才说好久不见吴小姐呢。这不是说来就来了,吴小姐也不记挂一下我们!” “呵呵,所以我才带朋友来啊。煦” 车子左拐右拐,来到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农庄处。晚风习习,吹来芒果树阵阵花香,农庄里面一座大房子透出灯光来。林落翘见吴锦珍神神秘秘地,不由得问:“到底什么地方啊。农家乐的话,我们可不去!” “哎呀,不是农家乐啦。包你们玩得开心就是了。不开心的话,往后我再请大家到新天地去叫帅哥哥陪喝酒啊!”吴锦珍笑眯眯地,胸有成竹。 大家一时更奇怪起来值。 等到小帅哥引了大家进去,那屋子里静悄悄地,只管开着灯,里头只有两三户茶客。意态休闲的模样,看起来就是平常的农家乐。一个高大的中年女人迎出来,原来她就是“杨经理”,她一看就是江湖上走惯的人,接待惯天南地北客人的那种。那眉梢眼角的风尘气息,林落翘很肯定她以前在夜总会上过班,早就听说吴锦珍上岸之前是坐、台的,如今见她交接的人,林落翘又肯定了几分这个八卦。 “这几位就是吴小姐的朋友了?果然一个一个貌美如花啊!” 无论多大年龄的女人,都喜欢听人夸赞自己外貌。杨经理一句话,就把三个太太都逗得笑起来。 “杨经理,我们要玩刺激的。你带我们到楼下去。”吴锦珍笑呵呵地说着,挽了杨经理的手臂,亲亲热热地。 “行行行!”杨经理一叠连声答应着,马上就吩咐另外一个帅哥带路,往庄园深处走过去。 林落翘发现,这里服务员男的帅女的俏,其中又以帅哥居多,应该以接待富婆为主。她发现这一点之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十分受用。安楠虽然保养得很好,毕竟已经年过四十了,看着年轻美男子那挺拔的腰背,林落翘心情无端好起来。 等到走到尽头,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绕下了一层楼梯。原来这个地方是个天然的小山坡,露出外面的屋顶是在山上,山庄另外一大部分,隐蔽在山背后。打开一个厚重大门,热火朝天的景象,徐徐在三个阔太太面前拉开帷幕。 这里,居然是一个赌场! 正规的牌桌,电子筛盅,荷官按动色盅,语调平静地说:“买定——”一群穿红着绿的男女围在旁边,手拿筹码,眼神专注。 另外一边,是几张百家乐的牌桌,扑克牌上变换数字,从筹码颜色来看,下注额更大…… 另外还有鱼虾蟹、老虎机、扑克牌、除了西洋玩意,还有传统的扎金花、斗地主、锄大地、麻将……五光十色,只看得三个阔太太眼睛都花了。 “天天搓麻将也搓得厌了。来这儿换换口味玩也不错。”吴锦珍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了一叠筹码,笑吟吟地派给黄太太、岑太太和林落翘,“试试手气嘛。” 英俊的侍应生这时送上香甜的香槟酒,林落翘下意识地拿起一杯来,一饮而尽。 酒精上头,晕晕乎乎地。她跟着黄太太来到买大小的桌子旁边,这时候电子屏幕上显示已经开了三盘大。 “我买小!”林落翘下注。 旁边的人见她一下就是两万块筹码,有人说:“有没有搞错,都三盘大了,当然追大啦!” “我就买小!” 林落翘不知怎地,信心十足。 这时黄太太在她旁边下了五千块的大,笑道:“我也觉得要追大。” 林落翘今晚被她赢了好几万,如今忽然不想理会她了。一意孤行地要买小,黄太太微笑着直摇头。 这时候叮叮铃响,时间到,荷官说:“买定——” 骰子转动,打开骰盅。 123点,开小! “哇!”大家都朝林落翘投来惊讶的目光,又是羡慕,又是诧异。荷官把四万块的筹码推到林落翘面前,林落翘不接,指指桌面,“我还买小。” “怎么可能!”有人惊叫,可是也有人悄悄地把原来放在大上面的筹码移到了小上。 “买定——” 当荷官再次揭开骰盅时,“113,四点小——” 林落翘连中两盘,在骰宝中不算什么稀奇事。可她下注豪爽,在这个小小的地下赌、场中难免吸引人眼球。等到再开一盘小,林落翘已经把打麻将输掉的钱全部赢回来,并且还有盈余。 “好旺啊!”在人们荷荷赞叹声中,林落翘面带微笑,白天的郁闷烦躁,随着一个一个筹码堆到面前,消散得无影无踪,她把大部分筹码收进囊中,再丢出其中一部分,“我买围骰。三点三。” 围骰的赔率是全场最高的,1比150。林落翘原本就很吸引人了,她这样一买,顿时引起人群耸动。大家连注都忘记下,都盯着她和荷官。 荷官说:“买定离手了。” 叮叮铃声响起,荷官掀开玻璃骰盅,霎时之间,围在骰宝桌子旁边的人不约而同“哇——”的一声。 三个三,围骰! “这位太太今天手气真旺啊!” “真是不得了!” 林落翘微笑着把一大堆筹码收入囊中,挤出人群。迎面遇上笑盈盈的吴锦珍。吴锦珍瞄了一眼她鼓鼓囊囊的口袋,笑道:“怎么样,这个地方不错吧?” “小吴果然没有介绍错。这么好的地方,早就应该带姐姐来了。”林落翘把两个筹码丢给旁边的侍应生,“去,我饿了,给我和吴小姐安排点吃的还有休息的地方。” 侍应生欢天喜地地走了,黄、岑两位太太这时候喜滋滋地走过来,她们也都各自小赢了一笔,但是谁都没有林落翘手气这么旺。林落翘跟朋友们谈着赌经,志得意满。 不一会,杨经理亲自作陪,安排了筵席。席间还有潇洒俊俏的小生作陪,相貌英俊之余还男人味十足,正符合林落翘这种四十如狼的阔太太口味。一顿饭吃得熏熏然,林落翘醉醺醺地被送上来时的别克商务车,杨经理早已经把那些筹码兑换成一张银行卡塞给她,来之前一再约定,日后还会再会。 昏昏沉沉,不知道时光快过,原来外面早就已经天亮了。 等到林落翘从美梦中醒来,她已经被送回安家门口。那些人一夜之间,似乎已经掌握自己资料。林落翘并不放在心上,自己的哥哥就是混黑道的,谁敢算计她?何况,自己又不是给安楠戴绿帽子,去小玩几把,还赢了不少回来,谁没有个消遣了。 摸摸口袋里的银行卡,林落翘自觉生财有道,迎面走来二嫂何田田,她一身行政套装,珍珠项链,看样子正准备外出,见到林落翘回来,何田田薄薄的嘴唇抖动,耀武扬威地笑:“三弟妹怎么这么早啊,准备好明天的行李了吗?” 何田田耳聪目明,一定已经知道自己要陪老太太去学佛的事。 如果是平时,林落翘一定反唇相讥,今天她心情好,只是眯眯眼睛,笑道:“当然收拾好了。三个月时间而已,很快过的。这段时间家里可就辛苦二嫂了啊!” 说罢,也不顾何田田错愕万分,林落翘哼着歌儿就往自己房间走去。 ………… 林落翘志得意满的时候,她的继女也迎来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之一。 看着陆续入场的观众,安知薇对着镜子,鼓励道:“深呼吸,深呼吸——” 之前钱大富跟她说过,她的票卖得很好。可是安知薇没想到,居然会卖得那么好! 在市道低迷的今天,她作为一个新人,第一场钢琴专场演奏会的票,居然全部售罄!看着音乐厅里越来越满的人,安知薇不可避免地,开始紧张了。 前一世,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成为钢琴家,开属于自己的演奏会。 在这一世,变成了现实! “安知薇,这不是做梦。你真的来到了,音乐厅。” 第一百七十八章 庆功宴金童玉女,解开怀母女连心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七十八章 庆功宴金童玉女,解开怀母女连心 一直以来的梦想变成现实,安知薇从来没有试过这样激动。ai琥嘎璩尽管她不断对自己说:“别激动,别紧张;别激动,别紧张。” 可是心儿还是扑通扑通直跳。 “没关系,安知薇,谁都会紧张。你要和紧张感做朋友,而不是做敌人。”弗里曼教授换上了深蓝色的燕尾服,他重伤初愈,原本还在德国休养,但是一收到安知薇的邀请,还是毫不犹豫地赶来了,“加油,你可以的。就像汉诺威毕业音乐会那样发挥就OK了。” “可是,教授……” 弗里曼教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指指旁边:“你看,你的朋友们都支持你。煦” 一个一个精致的花篮,整齐陈列后台,就像一排护卫。 上面的红色丝绒,写着一个个名字,依次是:余啸言、黎慕儒、陈少熏、罗雅瑶、徐晋阳、苏晓、红令四雄:玄月、西斯、黄虎、赤龙;还有角落一个清素淡雅的花篮,没有名牌,不知道是谁送的,荷花为主花,用香水百合和满天星点缀着,意态高雅。 这是她的朋友们送来的祝福冂。 “这个花篮是谁送来的?” 安知薇问。 “是余啸东少爷。” 于是安知薇不再做声。 外面乐队调音的声音渐渐止歇,鼎沸的人声也安静下来。 “知薇,加油。” 弗里曼教授对安知薇微笑点头。 安知薇鼓起勇气,挽起金色的裙裾,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向属于自己的舞台。 舞台上,星光璀璨。 而一身流光溢彩的年轻女郎,比烟花更灿烂。 ………… 这一夜注定属于安知薇,凭着精湛的琴艺和饱含感情的演绎,她征服了音乐厅里的所有人。 听众们都听得如痴如醉,所有人都沉浸在安知薇琴声营造的美妙世界中。以致当她按下最后一个音符时,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安知薇起立,躬身冲观众行礼。 一个鞠躬。 两个鞠躬。 如雷的掌声,这才轰鸣而起。人群如潮水般站立,忘情地拍着手掌,一遍,又一遍。掌声久久持续,连续响了十五分钟以上,巴掌都拍红了,还不罢休。 在热烈的掌声和交口称赞声中,安知薇轻飘飘地,如一朵优雅的云,这朵云飘过听众席,飘回了后台。 表演嘉宾的弗里曼教授和余啸言,都站在后台等她。 “安知薇,我为你而骄傲。”弗里曼教授湛蓝的眼睛闪烁光芒,“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为享誉世界的钢琴家。” 余啸言说:“知薇,真是太好了。能够发掘你,是我这辈子最大成就。” 安知薇走上前去,和余啸言拥抱。 “余啸言,谢谢你。你是我一辈子最珍贵的朋友。” 余啸言耸然动容,俯身揽安知薇入怀。 一时之间,二人相拥,久久不曾分开。 弗里曼看着自己两个得意门生,想到余啸言刚才从台上下来的时候,扶着右手腕皱眉流汗的模样,一边为安知薇感到欢喜,一边又为余啸言感到伤感。 余啸言如今虽然已经可以勉强弹琴,不过只能限于自娱自乐,永远不能够回到舞台上进行演奏了。 如果他的手没有受伤,和安知薇两个金童玉女,正是难得的一对搭档。 “他们两个好相衬啊。”不知道谁低声耳语,传入弗里曼教授耳中。显然这样想的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弗里曼教授嘴角翘起微笑,对分开的两个人说:“好了,安知薇的庆功宴设在哪里?但愿这个国家会安全一点,不要发生枪击案了。” 大家都笑起来,上次弗里曼教授被枪击击中,差点丢了性命,难得他还有心情拿自己来开玩笑。 “咦,那边的是谁啊?” 弗里曼教授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一个全身黑衣的清俊男人,卷着外面的暑气,显然刚刚才赶来。他盯着站在余啸言身边,笑语盈盈接受祝贺的安知薇,双眼像刀子一样。 这个人是谁? 弗里曼教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锐利的目光,他敢肯定,这个男人必定有着军方的背景。 下一秒,他再看过去,那个男人却已经消失了。 “教授,怎么啦?”安知薇来到弗里曼教授旁边,清秀的面孔挂着满足的微笑。她永远都不会失礼,胜不骄败不馁,正是年轻人最难能可贵的特质。 弗里曼教授回过神来,说:“没什么。走吧,我们去庆功宴。” ………… 庆功宴设在董氏大厦总部宴会厅。董芫和简柯抱着刚满百天的小果果忙前忙后,招呼客人。不知怎地,董薇却有些闷闷不乐。母亲的细微变化,自然逃不过安知薇目光,想起这段日子自己一边忙演奏会,一边忙红令的事,已经很久不曾和母亲一起聊天了。安知薇微微有些内疚。 等到打发走一圈客人,安知薇就拿了两杯香槟一碟蛋糕,来到一旁闷坐的董薇身边。 “妈妈,要不要吃点蛋糕?” 董薇微笑摇头:“不了,妈妈不饿。” “妈,我最近没怎么陪你,你是不是不高兴?” 女儿的声音软软地,贴心小棉袄一般,董薇忍不住爱怜地伸出手去,想要摸安知薇的头发。一伸出手,才发觉女儿今天盛装打扮,挽得整齐的发髻一摸就容易变鸡窝,就改为拍拍安知薇肩膀,“没有。你有正经事在忙,年轻人自然以事业为主。” “可是妈妈你愁眉苦脸的,不要这样啦。会长皱纹哦。” 董薇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这个鬼丫头!” “妈妈,到底什么事不开心了?缺钱花吗?”安知薇说,“我的出场费一分没动,明天就转到你账上。” “知薇,我昨天见到你爸爸了。” 安知薇眼底笑意开始隐退。 说起来,她也真佩服董薇。柔弱的女人,当年为了爱情不顾一切隐婚17年,一旦决定离婚,却又坚毅决绝,果真说到做到,从此就当这个男人在世界上消失了。安知薇逢年过节还会回本家去露个脸,董薇却五年没有再见安楠。更遑论要他一分钱的赡养费。 见女儿这样,董薇笑笑说:“昨天我到皇泰公司谈一笔业务,刚好安楠也在,我们打了个照面。就这样而已。”她到底长长叹了口气:“他变了好多!” 董薇在上一家公司没有做多久,很快,她认真踏实的态度就被另外一家公司老板欣赏,挖了她过去,担任主管一职。不成想这家公司和安氏,都跟同一家公司有合作关系,圈子就那么小,董薇碰见安楠,实是迟早的事。 昨天在皇泰公司的会议室里,安楠五年来第一次见到前妻。原以为她柔柔弱弱,离开自己必定形容落魄,即使靠着兄弟苟活,也如行尸走肉。 不料董薇一身职业套装,谈吐进退有度,做事干净利落,那三分柔弱被她带入职场,反倒为她的主管地位,带来缓冲。她像大姐姐一样关心团队下每一个人,让下属无不心悦诚服,团队拼了命做事,所向披靡,业绩喜人。 对外,她的优雅大气,有时候甚至笨得宁愿自己吃亏也要为他人着想,反而令她吃小亏占大便宜,让更多人愿意把单子交给她来做。 安楠大为惊讶,看着董薇,几乎不敢相信这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就是自己曾经厌弃过的妻子,出神间,很快被皇泰的吕老板发现端倪。 这吕老板却不知道往日安家的公案,只以为安楠对董薇一见钟情,有心撮合,就说:“董小姐云英未嫁,才貌相全,性格又好,哥哥又是新江船王,跟安先生真是天生一对。” “是啊。真是一个出色的好女人。”安楠喃喃地说着,声音恰好传入董薇耳中。 董薇抿抿鬓边乱发,云淡风轻地接过去:“谢谢安先生和吕先生夸奖。不过我暂时不考虑结婚。” 一句话,让吕先生只能尴尬地笑,安楠更加讪讪地。 一直到董薇告辞离去,安楠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她。 “妈,你该不会心软了吧?”安知薇忍不住说,“你想想他当年怎么对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那样说。妈妈老了,没力气再跟男人折腾。只是妈想不通,为什么当年我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呢——” 原来董薇并没有改变主意,安知薇会心微笑。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母女计划出游,顾念来接知薇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七十九章 母女计划出游,顾念来接知薇 董薇感叹:“为什么当初我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呢?” 她并不知道原因何在,安知薇却很清楚。ai琥嘎璩 岁月流逝,大家都会改变。 和林落翘结婚之后的安楠,衣服鞋袜都交给林落翘打理,四十出头了,反倒花俏起来。粉色衬衫,浅灰色西服,配上花花领带,一张脸仍然白净英俊,不过已经失去了往日高贵气质。 白马王子成了花美男,未必是好事煦。 起码,董薇不再看得上他了。 安知薇会心微笑,就像自己如今想不通为什么当初会爱上余啸东一样,大凡女人,大概总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一次,之后就灵台清明,再难蛊惑。董薇比她幸运,不用死过才悟得这个道理,大步跨越,人生从此美丽。 “谁知道呢,也许当初你被人下了降头。”安知薇见董薇还是闷闷,脑海中一个想法突然跳出来,“妈,我们去旅行吧。冂” “去旅行?”董薇诧异。 “是啊,去旅行。”安知薇兴奋起来,说,“妈妈一直都呆在市里,没有到外面去过。这些年我们都没有一起出去旅行过呢,趁着演奏会之后有时间,干脆休了假,到外面走走。去海边也行,去欧洲也可以,妈妈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花吗?我们到花都巴黎去,六月的塞纳河边,风景可美了。可惜如今过了郁金香的季节,不然到荷兰也可以。” 她如数家珍,目光如宝石光华闪动,似乎已经和董薇身处欧洲浪漫的花田中。 啊!谁说只有情侣之间的旅行才难忘,如果可以和至亲在一起游历世界,遍览人间美景,这种温馨感动,亦是难可比拟。 董薇被她说动了心,也说:“听起来这个主意很棒。那么,我明天就回去安排休假。” 安知薇大喜,说:“那我等会就跟福伯说,让他安排订飞机票。” 她眼光一滑,只见简柯抱着小果果,董芫正在逗那可爱的小粉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抿嘴一笑:“正好让舅舅和舅妈过过三口之家的小日子呢。” “说的是,这些年我们一直受你舅舅照顾。”董薇若有所思,“走开一段时间也好。” 一个旅行计划,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定了下来,而且行动非常快。对于安知薇来说,如今钱早就不是问题,马上就着人去预定机票酒店,连董芫都没有惊动。等到宴会结束,一切都已经就绪,只等董薇的工作安排好,母女二人就可以动身。 宴会临近尾声,董芫一家一辆车子先走了,董薇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要回公司处理一些文件,也坐了另外一辆车子离开。会场上剩下安知薇一个主人,她挂着微笑肩负起送客的重任,一时之间忙起来。 “知薇,祝贺你。” 正送走一波客人,身后传来冷冰冰,一丝不苟的声音。安知薇回过身去,来人出乎意料之外,竟然是余啸东。他身边站着余啸言,余啸言说:“知薇,我哥来接我,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想来是余太太不放心余啸言一个人在外面太久,派了余啸东来监视。 安知薇点头微笑:“两位余少爷慢走。余二少,你的花篮很漂亮,谢谢你。” 对于余啸言,她反倒没有道谢。毕竟以他们的交情,道谢反而生分了。余啸东仍然板着脸,点头:“不客气。我是代表余氏送的花篮。” 余氏和董氏有业务来往,送个花篮给董芫外甥女,合情合理。 “原来是这样,那也谢谢了。还请回去给余老爷带个好。” 余啸东答应了,眼中看着容光焕发的安知薇,却有些出神。 今晚安知薇的表演,他也到场观看了。只是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买的位置也不是最前排的。 原本余啸东并不喜欢这些闲情逸致的东西,他生性严谨,母亲的尴尬地位,促使少年早熟的余啸东从小对自己要求严格。什么听音乐喝咖啡,玩马看花这些娱乐,他虽然也会顺应如流的参加一二,但从来都认为不过是浪费时间的玩意。 他的时间,必须要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可是,听到余啸言满腔热情地提起安知薇的演奏会,余啸东表面上像往常那样不以为意,不知怎地,那个时间却牢牢印在脑中。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张票,难得地走进音乐厅。 当那潺潺的琴音流入耳朵,带给余啸东的,不单只是震惊那样简单。柔和的音乐,响彻心扉,震动灵魂,更让他悸动的,是那在舞台中央,驾驭钢琴的曼妙女郎。她一袭香槟色的长裙,纤纤十指如十个精灵,在八十八个黑白琴键上跳舞,弹奏到忘情之处,她又会微微扬起头,星眸半闭,沉醉在自己营造的音乐世界中…… 余啸东见过很多女人弹琴,大多为了讨余啸言的欢心,在钢琴上刻意弄技。她们弹琴从来不会露出沉迷的表情,反而喜欢边弹边唱,又或者偷偷地窥视自己兄弟的脸。 这样忘情,这样自我的琴者,生平仅见。 而现在,那个曾经忘形的女子,换上了高雅的缎子礼服,云淡风轻地笑着,站在自己面前。淡雅的眉目,镇定的笑容,形成强烈反差。 这个女人,还有多少面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你的琴弹得很好。” 莫名其妙地,离别之际,余啸东没头没脑地对安知薇说。 安知薇小小地吃了一惊,随即还是淡笑:“谢谢夸奖。” 她的反应太过镇定了,让余啸东有些淡淡失望。不过那一丝情愫很快被他压制下来,他微微鞠躬,和余啸言联袂离开。 “知薇,我们回去了。” 安知薇回头,是罗雅瑶和徐晋阳,手挽着手。迎来送往,她觉得自己成了古代花魁。 “好的,过些天我们再出来小聚啊!” …… ………… ……………… 好不容易送走所有客人,底下自然有综合办的人来收拾残局。安知薇压制着倦意,挥挥手:“玄月,我们回去吧。” 从早上七点睁开眼睛开始,她已经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 坐着高速电梯到停车场,电梯门打开,门口却正好停了一辆车。 “谁的车子停在电梯门口呀。”玄月不满地说。 车窗门摇下,露出顾念似笑非笑的脸。 “晚上好,安小姐。”他拿出手机,翻到日历,冲安知薇摇晃,“今天星期二。” 安知薇心底一凉,想起那个君子约定—— “什么嘛,明明星期一啊。”玄月咕哝着,鉴于顾念余威,不敢大声。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现在是十二点零五分,所以是星期二。”顾念懒洋洋道,“明天我要忙一天,开很多会议,行动需要保密。所以现在来接你,上车吧。” “顾老大!”玄月忍不住叫,她说,“安小姐已经很累了。你准备带她去哪里?” 她并不知道安知薇和顾念的约定。 “去——” 顾念话未说完,安知薇打断他,“去为我庆祝。是吧?” 他眸光深深,最后终于顾全她的体面,顺应道:“是的。那么,上车吧。小玄月,你先回去。我明天早上把你的安小姐原封不动送回来。” 玄月涨红了脸,偏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无奈地看着安知薇上了顾念的车。 一路默然。 直到车子驶进一座两层小楼,顾念才吩咐停车。安知薇跟着顾念走进院子的时候,觉得旁边一座豪宅好眼熟。她在脑海里搜索一轮,才想起是那位坏事的前任市长被曝光的豪宅。 难道顾念自己,居然监守自盗,一边反腐倡廉,一边自己中饱私囊? 她脸色阴晴不定,自然逃不过顾念双眼,他说:“当初调查取证的时候,我们就潜伏在这里。这是我们的一个布点。” 安知薇这才释然。 顾念原来并不是在这里入住,他只让安知薇在门厅等自己,他到楼上转了一圈,就下来,重新上了车。 这次,车子开到了市中心的大厦里。俯览江景的大房子,上下两层复式,没有以往的王府那样奢华,空荡荡如雪洞一样,无比寂寥。 从进入电梯开始,所有随从都自动消失,不知所踪。剩下安知薇和顾念两人,走进这个只有一张沙发、一张椅子和一张茶几的冰冷房子中。 “坐。” 顾念简单地对安知薇说完,自己坐到了那张白色的单人沙发上,合上双眼。 第一百八十章 放下防备平静相处,接到来电风波又起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八十章 放下防备平静相处,接到来电风波又起 “御景”——这个坐落在新江江边黄金地段的大型小区,南临河岸,北对高山,风景绝佳,旺中带静,又离CBD很近,房价自然不菲。ai悫鹉琻就一般人来说,这种房子,算是人生最高理想了。 只不过,事情得分两面看。这种房子放在安知薇身上,也不是负担不起,何况是帝都顾家。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外面是雾霾严重的城市夜空,安知薇忽然背上起了一堆鸡皮疙瘩。 “坐。” 顾念简单地对安知薇说完,自己坐到了那张白色的单人沙发上,合上双眼。 安知薇:“阿嚏!旄” 打了个大喷嚏。 原来不是环境造成的错觉,而是这里开了很猛的空调,她又穿着宴会上的晚礼服,衣衫单薄,所以……所以果然很冷。 扑的一下,一件黑乎乎的东西迎面飞来,安知薇顺手接过,手感柔软,是一张毯子崞。 “披着。” 顾念的声调没有丝毫起伏。安知薇看着仍然懒洋洋窝在沙发上的他,思考半晌,终于想明白这张毯子原来就放在沙发上面,被顾念压在身下。 她裹紧了毯子,在顾念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这里很凉,在这儿睡觉,对身体不好的。” 思来想去,还是先采用怀柔政策。 这样大家都好过一点。 为什么单人沙发上会有一张毛毯?答案很简单,就是顾念经常会在这里睡着。 所以,才会随时放一张毛毯,以备需要。 “没关系,我习惯了。”顾念并不睁开眼睛,却回答她的话。 安知薇于是不再说话,扑扑簌簌的声音传来。顾念感到奇怪,睁开眼睛,却看到安知薇的裙子已经脱了一半,在强劲冷气中簌簌发抖:“你这儿的空调是什么牌子的,实在太厉害了!” 顾念见状,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安知薇用毛毯裹住自己,脸青嘴唇白的样子,像极一只落水的猫咪:“安知薇,你干什么!” “你叫我陪你,不也就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么。快点来,我很倦,想要睡觉!” 男女之事,安知薇从来都看得极淡。 只不过一根小丁丁,她还没有严重到为了它而要死要活的地步。 顾念偏偏摇头:“穿上衣服,谁说要做那事了!我又不是禽兽!” 他不是禽兽,可发起疯来,比禽兽更厉害。 不过,既然他这样说了,安知薇到底松了口气。她不是受虐狂,更不是色、情、狂,那种男人虐她千百遍,她待男人如初恋的事,她没兴趣去做。她几乎马上就开开心心地拉上衣服,重新坐回椅子上。 看着继续假寐的顾念,安知薇又忍不住琢磨。 他叫自己来干什么? 难道,只是要看他睡觉? 可是,天晓得,她见到那样坐在沙发上的顾念,忽然想起那天绑着他的时候,如果那天他有那么乖就好了…… 和噩梦连连,睡觉不老实的自己不同,顾念的睡相,一向很好。长长的手脚蜷缩着,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他的肤色很白,睫毛纤细,眉头舒展,沉沉地入眠。 “喂。” 就在安知薇胡思乱想着差点也要睡着之际,顾念又叫她。 “那个大胡子嘉宾,蓝眼睛的那个,很喜欢你?” 他应该指的是弗里曼教授,安知薇说:“他是我在德国的导师,一直很欣赏我。” “他的钢琴弹得不错……其实,钢琴要怎么听来着?” “额,这个嘛。”安知薇想了想,“你们外行人,技巧方面短时间也看不会。反正,就是听旋律呗。听钢琴,最重要是要用心去感受,每一个作曲家写下的每一个乐句,都代表当时他的情感,我们要进入作曲家的世界里,去感受他要表达的意思,找到共鸣。” 然后,就把音乐欣赏的一些基本要素跟顾念说了。 顾念一开始还闭着眼睛,到后来,睁开眼睛凝神细听,很虚心的样子。 “钢琴,那么多讲究吗?”最后,他认认真真地说,“你那么喜欢弹琴?” “钢琴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离不弃,永远都在我身边。”安知薇微笑着,“我离不开它。这样可以说明我喜欢的程度吗?” 从前生到今世,在许许多多个噩梦缠绕的夜晚,是钢琴陪伴着安知薇度过。 也不是没有想过堕落,去寻找那些尘世唾手可得的快乐。 但那叮咚琴音,总是无形地挽留着她的脚步,指引她一路向善。 为什么前世,安知夏要用媚药对付自己,才最终得逞?难道她之前没有用过更加不着痕迹的法子吗?安知薇重生之后,花了很多很多个晚上,一点一点地去回忆,去考虑,最后她发现,不是安知夏没有试图过引诱自己堕落,她孤立她、奚落她、陷害她、夺走她的父亲、财产、地位……可是,安知薇始终没有堕落,就是因为钢琴。 早在前一世开始,没法成为钢琴家的自己,也凭着一些粗浅琴艺,在苦闷的时候聊以自、慰。是钢琴拯救了她,逼得安知夏最后没有办法,只好用了最阴损歹毒的招数,逼死自己。 顾念听她这样说,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讽刺地笑:“钢琴,比我还重要?比你妈妈还重要?” “我相信我妈妈不会无聊到去跟死物争宠。” 顾念又不说话了。 安知薇忽然想起旅游的事,她觉得自己应该跟顾念“请假”:“下个礼拜,我要外出。不能过来了。” 顾念愕然之下跟着就问:“去哪里?” “带我妈出去走走。”安知薇老老实实地说,“她都没有外出过。” “啊,去旅行吗。” “是。” 于是新的话题就此展开,一路探讨各种风土名胜。安知薇越来越觉得莫名其妙,今晚的顾念,找自己来,似乎只是为了聊一些不找边际的东西。 但是,他的表情是放松的。 聊着聊着,一人一张沙发,他们都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七点。安知薇惊叫一声,顶着两个黑眼圈就要回家。不料顾念早有安排:“车子就在楼下,你直接走就可以了。” 这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安知薇道了谢,匆匆离开。 看着那消失在电梯间的曼妙背影,原本懒洋洋躺着的顾念渐渐收敛了脸上那懒散神气,他手腕一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出一个小小的掌上电脑来,一边凝神看着电脑上的情报,一边接通了电、话。 ——“黑皮吗。” ——“东西我拿到了,果然是他。” ——“真是人心不足。” 顾念有些感慨。 ——“不,不用出动大部队。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毕竟是以前的兄弟,如今又是知薇的得力手下。闹得路人皆知的,她脸上无光。” ——“我知道,我会照顾自己。” 挂掉了电、话,顾念忽觉异样,抬起头来,才发现安知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面前。她眼波盈盈,樱唇嗫嚅,满是质问的神气。饶是顾老大见惯大场面,如今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知薇,你不是走了吗?” “顾念,你刚才说谁是我的手下?”安知薇很生气,“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动我的人吗?你打算食言?” “知薇,不,不是这样。” 到底是安知薇,她没有竭斯底里,听顾念这样说,她就安安静静地站着,等顾念的解释。顾念于是只好吐露真相:“是那个内奸。我知道他是谁了。” 安知薇的瞳孔蓦地缩了一缩。顾念无法直视那张清丽的面孔,转过头说:“你可以放心去玩,这件事交给我好了。等你回来之后,我还你一个干干净净的红令。” “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不声不响干掉他?” 刚才的通话,安知薇可是老实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了的。 顾念说:“我在部队里接受的本来就是阻击手的训练,我的视力有7.0,这种事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你打算在闹市里开阻击枪?” 很显然,顾念不是这样鲁莽的人。他这样说只不过为了在安知薇跟前蒙混过去。安知薇上前一步,目光灼灼:“你根本就是打算找他单挑,对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我知道!”顾念大声说,“正是因为危险,所以我才不愿意告诉你!” 他眼底有火焰在燃烧,而且,那火焰越来越旺盛! 第一百八十一章 解开心结顾念道歉,不顾一切知薇燃烧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八十一章 解开心结顾念道歉,不顾一切知薇燃烧 “我知道危险,所以才不愿意告诉你!” 这就是所谓的顾念——自把自为,压根不会过问安知薇自己的意见! 安知薇的声音也开始拔高:“可你有危险,对不对?顾念,你又要像五年前一样,不声不响地自己采取行动了,是吗?” 顾念不做声。ai悫鹉琻 不做声,就是默认了旄。 “你为什么要这样傻?你以为你这样对我就很好了,我会很感激你?告诉你,我不会说一句谢谢的,一句都不会!谁允许你这样自把自为了?你老是这样自己去冒险,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多难受?!” 顾念漠然看着前方,安知薇说着说着,声音哽咽。 “顾念,影舞的事,我就不追究你了。以后这种事,麻烦你通知一下我,哪怕我不参与行动,都有个心理准备呀!崞” “可他把光盘藏起来了!”顾念忽然说,语调苍凉,“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我。当我知道你没有收到我的留言时,我就知道了……他在离间我们,我们都上了他的当!而且,还长达五年!你叫我怎么忍下着口气?” 毫无疑问,藏起光盘的人,就是那个叛徒。在顾念的留言里,他没有提及谁是他交托的人,所以安知薇并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可是,顾念自己是知道的,所以,他打算等安知薇一离开之后,就开始他的报复行动了! “顾念,事情都过去了。就算要惩罚他,也应该我们一起惩罚!你这样独自行动,算什么意思呢?” 顾念忽然冷笑起来:“知薇,五年前原本就是我错了。我信错了人,交托错了人。我不知道你有多痛苦,不过现在我要去帮我们报复,你不要阻拦我。” 他又说:“知道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林落华的证据我已经搜集得差不多,马上就可以移交给帝都公安总部,立案查办。等我干掉那个人,我就会自动消失。” 难怪他整个晚上都在说一些关于她的无聊话题! 他根本就做好了走的打算! 安知薇冲口而出:“不要走!” 顾念呆住。 继而苦笑。 “不要走?案子已经办完,实话告诉你,我明面上是上任的武装部长,实际上是来暗访新江官场的。如今工作做得差不多了,上头马上有新的指示下来。我不走,赖在这儿,干什么?” 来去匆匆,原来他回来这里,只不过是做一个过客。 “不,你不能走!”安知薇不知怎地,猛地拉住顾念的手,坚忍已久的泪水,忽地决堤,“既然是被人利用,那么我原谅你了——你欠我五年,你准备怎么还我?难道你觉得打死一个叛徒,就可以还清了吗?不!” 顾念无言低头,把她紧紧收入怀中。 “你要我留下,我就留下。不过我可能因此而失业。” “我养你。” “你不必赌气。” “我从不勉强自己做不快乐的事。” 于是顾念低头,吻她。 他把她如书卷,展开在白色沙发上。披在安知薇身上的毛毯悄然滑落,软哒哒地瘫痪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紧跟着滑落的,是她身上的缎子长裙。堆到脚眼。 她纤细的身上仍有淡淡紫色痕迹,是上次温泉酒店里留下的印记。顾念用手指指腹轻轻滑过那层淡紫,心疼地说:“还疼吗?” 不等安知薇回答,他低头轻吻那方寸之地,嘴唇拂过,有触电的酥麻感。 一句应答在安知薇喉间打了个滚,转变成沙哑的低吟。在剧烈的言语告白之后,就是涨到顶点的春情勃发。 她主动去扯顾念的裤子。生理上她只不过二十岁,但经过前世的人事,今世的开发,安知薇对性这一方面,从来都是大胆直白的。 当初被顾念破身的时候,她甚至怀疑过自己对顾念,到底是爱还是欲。 如今答案已经揭晓。 于是躯体的满足,也要跟上。 爱情到最顶点处,本来就如兽痴缠。若那一个人不是自己所爱,她又哪里来许多精力,去需索,去所求? “对不起,”顾念叼住安知薇的耳垂,低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两个人的体重压在沙发上,白色的布艺沙发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木头凳脚在地面上划过来又划过去,不堪重负。安知薇伸出长而纤细的手臂,蛇一样缠绕上顾念宽厚的背,亚麻椅背把她白嫩的背脊硌出深深浅浅的印子,她想要向前迎接顾念,又缩回去。 热,又冷。 呼吸间居然有水蒸气蒸腾。 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合二为一。 强壮的臂弯搂住女郎纤细腰肢,不容分说地拉她靠近信信吐舌的毒蛇,安知薇坐到顾念身上,丝丝吸气。 可是,顾念哪里会容许她有喘气的机会!一旦寻获了目的地,就开始大力地扯动,全情投入,毫不留情! “啊——” 尖利的女声,带了哽咽,在空旷的屋内回响。带了隐隐回音,传入耳中,又是另外一番刺激。那大功率的空调,之前还把安知薇冷得直打喷嚏,如今也不冷了,只嫌太热。 第一波的欢愉堪堪过去,安知薇已经伏在顾念身上,失去主动权。汗水自优美的背上滑落,和顾念的混在一起,打湿了地板。 安知薇像溺水的人伸出双手,钢琴家的手指白皙修长,顾念抓住她,十指交缠,顺势翻过身去,把安知薇压倒在地上,猛烈冲刺。白色的地板因为炙热人体接近,几乎马上蒙上淡淡水珠,冷冷的大理石冻得安知薇一阵哆嗦,顾念适时地把毯子移到她身下。 于是再度放松,开始新一轮激战。 犹如火山爆发,火焰腾空而起,哪怕是泼天大雨,都给它蒸发殆尽! 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一*日,放出万丈光芒。 鸣金收兵的时候,安知薇只一瞥时钟,就知道顾念铁定迟到。 偏偏他还意犹未尽地,兀自轻吻她耳垂。 “你有重要的会议。”她做一个扫兴的女人,提醒顾念。 顾念毫不犹豫地说:“我让他们推迟到明天。” “这是政府官员会议,不是那种为所欲为的私企。” 于是顾念只能悻悻下来,安知薇冲他狡黠一笑,溜到浴室沐浴。 她打散了头发,拧开水龙头,热腾腾的水就从莲蓬头上流下,淋了她一身。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再擦上沐浴露,捯饬一番,等到走出浴室时,又是神采奕奕的佳人一个。 冲干净自己,正在擦身子,顾念开门进来。安知薇猝不及防,只来得及惊叫一声。然后就被顾念捉入怀里,封住嘴巴。 “你不是要去开会吗?” “好消息,司令临时有事,会议改期。” 果然是好消息,顾念的小怪兽已经为此兴奋得昂首挺胸,跃跃欲试了。 “这种事情,果然你情我愿最好。上次是我粗鲁了,结果回去之后……”他笑笑,没有再说下去。 安知薇知道,他在后悔。 这十二个小时以来,顾念一直在道歉,为他之前所做的每一件事。 她不是那种作女,她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必须用在需要对付的人身上。胡乱冲身边人开火,只会两败俱伤。她弯弯嘴角,黑亮眼眸如泣似诉,踮起脚尖,反过去堵住顾念的话。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她的大胆引起顾念更加激烈的反应,大手一捞,握住她头顶包着的浴巾,就往下拉开。 “不要包着头发了,等会儿还要再洗。” 她听明白了他的暗示,开始脸红。安知薇轻笑着,想要逃开,顾念反手捉住她的手腕,动作敏捷如鹰。 他如今的身份,是一个军人。他练过武,受过特训,身板健美,一举一动,带着铁血的果决。尽管他的贵气平时掩饰着他,可是一到动手的时候,这种特质就表露无遗。 安知薇挨着顾念,相衬之下,她柔软得像朵棉花。 “我记得你也会一点防身术。”顾念扣着她手腕,低头问她。 “跟太妹党作对的时候学的。如今和平日子过得太久,早就忘光光。” 刚重生来的时候,还带来一些前世学的防身术。现在手脚生锈,只剩下比普通人灵活的反应。 “要重新学起来,我亲自教你。”顾念说,安知薇看他严肃的样子,嘻嘻一笑,伸手往下,再往下。 轻轻捋过去,顾念眼神已经起了变化。作为惩罚,他决定不再把安知薇带到卧室里去,而是——就地正法! 第一百八十二章 坦诚相对,抵死缠绵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八十二章 坦诚相对,抵死缠绵 安知薇到底没有机会擦干自己的头发。ai悫鹉琻 甚至连身子,都是在自然风的吹送下,自己晾干的。 她已经不记得和顾念做了多少次,只记得早上做了,中午做了,厨房卧室浴室楼梯……都做过。 一直到傍晚,必胜客的送餐员敲开顾念公寓门口的时候,他又意犹未尽地结束一次前戏,披上衣服去开门付钱。在顾念镇定自若地说:“不用找了,剩下的做小费。”的时候,安知薇刚刚从高、潮中回过神来,双目迷离,魂飞天外。 草草果腹,在餐桌旁边,顾念再次进入她的身体旄。 安知薇嗯嗯啊啊地大叫,毫无还手之力。 几年潜伏生涯,练就了顾念惊人的韧性和耐力,还有——体力。 云散雨收,天色已经全部黑透。安知薇觉得今晚一定得回家了,否则自己非累死不可,所以一从顾念身下离开,就到处寻摸衣服崛。 “知薇,你的飞机票订在什么时候?” 顾念也穿上白衬衫,懒懒倚靠在餐椅上,喝早就已经冷掉的咖啡。 “明天晚上,先去柏林,逗留几天后就去法国。一路南下。”说到这里,安知薇拍拍脑袋,“对了,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交代下去呢。啊——浪费了一天!” 她有些懊恼。 沉迷肉欲,果然误事。 “是红令那边吗?” 安知薇点头。 “你把红令打理得很不错。”顾念微笑道,“我要感谢你。” “嗯,可是,那个人……” 顾念盯着安知薇:“如果我把他的名字写给你,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只不过,其中却有一个为难之处,那就是若然你出面的话,就会伤害另外一个好人。” 所谓投鼠忌器,顾念之所以要背着安知薇去对付那人,一来他自己本身做事风格就是那样,独自背负,不愿意假手他人;二来,也是为了顾及那个好人。 安知薇神色凝重。 “我有分寸……毕竟,那个好人和TA的感情更深……”说到这里,安知薇也不好受,“但是,不处理TA的话,就像灌了脓的伤口。不把烂肉连根挖尽,那伤口总会越烂越深,最终害死自己。” ………… “玄小姐,你帮我看看,这个男人我能不能嫁?” 深紫色的帐篷,烫着长长大卷发的时髦女郎满脸忐忑。她打扮精致,穿着矜贵的迪奥套装,小香包包,只是眼角已经有些细纹。在青春尾巴上终于抓住理想优质男人,哪怕职场女杰都忍不住迷信起来,求神拜佛。 玄月摸出塔罗牌,摆开六芒星牌阵,凝思之后翻开牌面,仔细解读。 “你具有敏锐的洞察力,而他,则充满热情的行动。如今你们的关系中,他处在支配的地位……除非你有所成长。不然的话,是配不上他的。” 女白领仔细聆听。 “不要计较金钱,不要计较得失,听从心底的呼唤,放开自己全力去爱一次。你值得爱这个人。” 听完解释,女白领忍不住笑起来,她满怀感激地道了谢。玄月目送着她欢喜离去,自己也露出耐人寻味的笑。 “那个男人……明明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你偏偏这样引导她,如果她一头栽进去了,赔了钱事小,赔了青春事大。你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玄月正在切牌的手停了一停,笑道:“我只是把塔罗占卜的结果告诉她而已。一物治一物,男人玩久了,总会疲倦。我看她精明能干,是一个很合适浪子停靠的港湾。” “只会帮人家占卜,那你自己的桃花运,又什么时候来?” 玄月还没有回答,帐篷帘子再次被掀开。 “喂,美女!在这儿摆摊算命,保护费交了没有?”迎面进来几个叼着香烟的小混混,气焰嚣张。 红令渐渐豹隐江湖,这一带的小混混,也都开始有眼不识泰山了。 玄月还没有说话,她身后原本站在帐篷角落的男子走上前去,斜斜侧身,让帐篷顶端明黄的灯光打一半到自己脸上。 “有什么事吗?” 那几个小混混看清男人的脸,顿时脸色煞白,几乎没有跪下来。 “是……大哥!” “不,是大哥的大哥!” 玄月站起来,对男人轻快地说:“别吓他们了,他们也是混两顿饭吃而已。” 于是男人对那两小子一瞪眼睛:“这是你们玄月堂主,还不快滚!” 俩小子屁滚尿流地跑掉了,玄月笑眯眯地问:“好了,百忙中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安小姐命令,今晚集中开会。” ………… 安知薇一般很少晚上开会,她是个很尊重下属私人时间的老板,习惯把事情在白天精力好的时候集中时间抓紧处理掉。事实上她管理很得法,总是用最少的时间解决掉最关键的几件事,所以才在管一个帮派之余,还有时间去念书,去开演奏会,去抽身对付林落翘和安知夏。 今晚,是个例外。 “真是抱歉,这么晚还召集大家。因为事情有些仓促。”安知薇笑眯眯,一脸轻松。大家更纳闷了,想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为什么要突然召集大家开会? “废话我不多说了,今晚这个会,也就打支屁股针的时间吧。只说一件事,未来三个月,我要休假。陪我妈妈到外国走一走。我离开期间,红令一切照旧。赤龙,你潜伏回你的岗位上去,顾念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他不会再为难你;黄虎,生意就拜托你了。至于你——玄月。” 安知薇目光落到玄月身上。 玄月心头别的一跳,手脚无来由地有些局促。 “玄月,我打算这段时间,委任你做我们的代理龙头,在我回来之前,全权处理帮中所有事务。” 大家愕然:“咦——” 西斯手中转着的圆珠笔掉落在桌面上,赤龙原本正准备点烟,现在打火机打着火了,两根手指头一松,烟掉落在地上,然后“啊”的一声被火烫到,连连甩手;黄虎干脆站了起来,瞪着玄月,满脸诡异笑容。 “怎、怎么回事?” 走开一段时间,安知薇也不是没有试过,这是她第一次把权力下放。 安知薇简单地说:“因为这次跟以前不一样,第一时间很长;第二,国内形势多变,需要有人机动处理;第三,我上次受伤了,帮派里就有些乱,我想日后有一个接、班人。” 理由很简单,很充分。 问题是—— 剩下三个男人,脑海中不约而同都跳出一个念头:问题是,为什么偏偏是玄月! 这几个人,论武力值,最高是黄虎;论智商,最强是赤龙;论情商,西斯首屈一指。玄月只是大家眼中的小妹妹,除了会占卜,其他都不出挑。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玄月! 就连玄月自己也面露迷惘,指着自己鼻尖问:“为什么是我?” “可能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我要选玄月。”安知薇温润的眼睛,一个一个看过去,“因为,玄月跟我时间最长,跟我出生入死的次数最多。我并不是任人唯贤,只是我的这个选择,相信大家都能够理解。” 几个男人果然明白。 毕竟,帮派下放权力不同于企业之间的代理交接。一个不慎,就可能阴沟翻船,灭顶之灾。 很多帮派老大最后选择的人,也不是最出色的的那一个,而是最忠心的那一个。道理都是一样的。区别不过是安知薇是短暂移交,而那些帮派老大,最后金盆洗手罢了。 唯一的例外,恐怕就是当年顾念选了安知薇上来,然而安知薇年纪虽然轻,能力却有目共睹。属于例外中的例外。 “好吧。”黄虎首先说,“玄月就玄月,反正也就三个月时间。” 西斯云淡风轻:“玄月妹子只管大胆做事,有什么事,哥哥们兜着呢。” 赤龙也说:“说得没错。我们四个,本来就一体的。” 赤龙似乎忘记了,西斯是后来才上位,最之前的堂主,是黑皮。 如今黑皮已经超脱出普通黑帮长老,飞升成军了。 “兄弟们能够这样想,真是最好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些事需要向玄月交代,大家可以先回去了。”安知薇对四个人的表现很满意,三个男人听她这样说,知道是要交接一些代理龙头的事了,就都出了去。剩下安知薇也没什么跟玄月好交代的,只是一些日常事务而已,玄月耳聪目明,很快上手。 “再有什么不明白的话,我手机都开着的,你随时打电、话找我。” 等到安知薇交代完,玄月仍然忐忑地问:“安小姐,为什么你会选我?”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安知薇委以重任,红令帮暗潮汹涌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八十三章 安知薇委以重任,红令帮暗潮汹涌 安知薇出远门,任命玄月担任代理龙头。ai悫鹉琻等到安知薇交代完注意事项,玄月仍然忐忑地问:“安小姐,为什么你会选我?” “因为你和我感情最好啊。”安知薇说。 玄月急道:“安小姐,你别开玩笑了!” “哟,一成为代理龙头,就连我名字都不叫了,叫安小姐啦?”安知薇呷了一口桌上的清茶,眉眼弯弯,带着调侃。 “知薇!旄” 安知薇这才收敛了笑容,正色说:“因为……他们三个都有野心。” 玄月不解:“野心?” “是的,野心。”安知薇点头,“野心,同时也是弱点。黄虎贪财,赤龙好权,西斯爱美色。只有你,从小跟着顾念,见惯帝都风雨,依然心地清明。红令这座庙,妖风很大,方丈外出的时候,只有你做主持,才不会让寺庙变成大神台。崛” 她讲话云山雾罩,玄月歪着脑袋认真想了半晌,最后才说:“知薇,反正在你外出期间,我小心行事,维持原状,等你回来就是了。” “就是这个道理。”安知薇笑笑,“夜深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从现在开始,事务邮件会全部转发到你处,我可不管的了。” 玄月答应着走掉。 她长年习武,脚步轻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安知薇盯着那健美的背影,眉宇间隐隐露出一丝担忧。 ………… 次日,安知薇一身轻松,就和董薇一块踏上了往德国的飞机。 玄月回到总部,开始代理安知薇的职位,事情都已经理顺,只需要按照流程来处理即可。忙忙碌碌地,玄月连跟塔罗牌冥想交流的时间都没有。第一天很快平安无事地过去。 直到晚上,玄月收拾东西,来到夜市的深紫色帐篷里,准备开张之际。 第一颗子弹不知道从哪里打过来的,玄月耳朵练过,听声辨物,敏捷地往地下一趴——噗的轻响,占卜用的桌子哐当断成两节。浓厚的火药味弥漫帐篷。玄月矮着身子,想要匍匐前进到帐篷边,这种占卜帐篷,多数都是一桌一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随着第二发子弹打到,玄月大急,只想赶紧从帐篷底下钻出去,找到遮掩物。 第二颗子弹打到地上,敌人离她应该还有一段距离,两次攻击都没有得手。玄月凝神细听,没有再听到拉保险栓的声音,她松了口气,继续往帐篷旁边匍匐爬行。 刚爬到帐篷边上,开始拆卸帐篷钉子。突然之间,哒哒哒,毫不间歇的声音,帐篷应声被打成蜂窝状! 冲锋枪! 那些人,竟然有冲锋枪! 玄月出身部队世家,各种枪械玩得很熟,光听声音就听出了,对方至少有两把冲锋枪。她心中大骇,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拿出手机低头拨打电、话。 “西斯,龙哥、虎哥,我是玄月,我被人围了!快带兄弟来支援我!” 他们有随时通信的微群,西斯很快回复:“在那里?我马上过来!” 赤龙却说:“我稍后就到,你顶住!” 不管怎样,玄月听到西斯过来,也就松了口气。那边冲锋枪扫射了一会,大概怕引起大街上行人注意,又停歇下来。玄月的帐篷早就被打得稀巴烂,几根主要支架都被子弹击中了,吱吱嘎嘎地随风而动,随时要坍塌下来。 玄月见没有动静,又继续拔帐篷钉子。 不幸中的万幸,第一轮的扫射没有打中自己。子弹没长眼睛,等到第二次,可就不知道有没有那么走运了! 那些杀手,到底是什么来头? 玄月心如电转,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是因为自己如今的龙头身份! 他们杀的不是自己,是红令龙头! 每次帮派的首领接替,都充满了腥风血雨……不光自己人内部斗争,而且别有用心的人也会虎视眈眈,视为下手的好机会。今天她出去了好几次,用的都是红令龙头的身份,那些人恐怕以为自己如今已经接棒了,就打算在新旧龙头交接,内部人员变动的时候,一举把自己干掉,好造成红令大乱,自己从中渔利! 想通了这一节,玄月又去打安知薇电、话。一拨号,手机已关机。她这才想起如今安知薇应该身处飞机上,不能开手机。 “怎么办?怎样才能通知安小姐?” 周围死一样寂静,玄月趴在地上,死人一样,一动不动。远处有脚步声簌簌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定是那些人……玄月很清楚这种暗杀手段。首先用阻击枪发两枪,试探端地;然后无差别乱射;最后,就是观察一轮,再决定是否派人进去清扫战场。 如今,清扫战场的人来了! 玄月加紧动作拔帐篷钉子,无论如何,落到那些人手上都是九死一生的,她必须想办法逃出去,支持到西斯的人过来……帐篷钉子被她拔松了好几颗,眼看就可以打开一个容一人过去的口子了,偏偏最后一颗钉子不知什么时候钉弯了,死活拔不出来。玄月满头大汗,偏偏这个时候,帐篷的帘子被粗鲁撕开,好几个彪形大汉闯了进来。 她赶紧低头趴下,屏息静气地装死,手中握着那些帐篷钉子。其实就算玄月自己都不知道握着那几根钉子有什么用,纯粹下意识动作而已,就像溺水的人,临死之前总想要抓住什么。 那几个大汉进来,看了玄月一眼,并没有上前补枪。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有一阵冷风吹过,玄月知道,又有人进来了。 这次这个人,脚步很慢,很慢,脚步声沉重有力,显然是练过的人。 玄月悄悄握紧手中的钉子,直觉告诉她,他们等的就是这个人。 突然之间,外面又传来枪声!伴随着男人啊啊的惨叫,帐篷里的人有两个倒在地上! 枪声,脚步声响彻一片。玄月只觉眼前黑影乱晃,帐篷里剩下的人迅速布局,把最后来的人围在中间。 “玄月!” 外面传来西斯急切的呼叫,是西斯,西斯来了!玄月大喜,趁着混乱,她一跃而起,手中连珠弹发,噗噗噗几颗钉子全部打向敌人。离她最近的两名大汉还在低头拉保险栓呢,被玄月的暗器打中眉心,顿时倒在地上。 枪声此起彼伏,西斯火力压制着那些杀手,玄月知道时机就在那么几秒钟,一等到大汉倒地,撕破了一个口子,她就飞快往外面冲去! 身后穿来打火石的咔哒声,有人用枪瞄准了她。玄月提防地转过头,正好跟那首领一个照面! 暗夜的昏暗光芒,打得帐篷里的人面孔不清。可那首领刚好站在一个破洞旁边,街灯的惨淡光线,刚好打在他的脸上。 就像前些天,他来接自己那样。 只是,那时候还是自己大哥哥一样的人;如今,却要取自己性命! “虎哥……是你!”玄月看着黄虎,震惊得停下脚步,英气的大眼睛瞬间红了! 黄虎面无表情,举枪平视,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玄月:“举起双手,放下武器,来到我身边。小玄月,我平时练枪的成绩,可要比你好太多。” 玄月无奈,只能举起双手,手掌一松,几颗钉子叮叮当当掉下来。 “哼,两个钉子就可以放倒我两个兄弟,不愧是玄家的孙女。”黄虎冷笑,“过来。” 西斯见黄虎挟持玄月,在远处大叫:“黄虎!你别乱来!” 可黄虎的枪口指着玄月呢,他压根不敢命令手下开枪。 玄月慢慢走近黄虎,黄虎手臂一长,把她猛地拉入怀中,左手锁住玄月喉咙,右手手枪已经指着玄月的太阳穴。 “西斯,把阻击手撤走!”他狞笑。 西斯的长处在于布局,善于打伏击战和距离战,他心思慎密,黄虎和他彼此共事多年,非常清楚西斯的厉害之处。 西斯咬咬嘴唇,铁青着脸,对着耳机说了两句什么。然后高声说:“阻击手已经把枪放下了!你现在马上放开玄月!” “你想得美。西斯,别做出假惺惺的样子了,你只怕和我一样,巴不得擦枪走火毙掉这个丫头。我和你一起为红令卖命十多年了,为什么现在要听玄月的话!你过来,我们哥俩一起干掉她,然后去找安知薇,让她退位。以后我们大把钱可以找回来!”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叛徒曝光,恶战展开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八十四章 叛徒曝光,恶战展开 玄月尖叫:“虎哥,你疯了!你在胡说什么!” 黄虎一收紧手指,玄月吃痛,喉间发出咳咳声,却再也说不出话。ai悫鹉琻 “西斯,你干不干?”黄虎在几个兄弟形成的保护圈中,一步一步逼近西斯。 西斯满头大汗,英俊的剑眉扭成一股,握着枪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西斯,你干不干?旄” 黄虎挟持着玄月,一步一步逼近西斯。西斯满头大汗,对准黄虎的枪口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黄虎咆哮:“你答我啊西斯!” “黄虎,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为什么非得要逼大家到这个地步?”突然之间,西斯问道崾。 “好?谁说现在好了?”黄虎放低声音,“你们当然好,钱照样拿,妞照旧泡。可你们知道老子的日子多难过吗?安小姐逼着我把卖丸仔的,卖枪支的生意都转手了。来钱的买卖都丢掉,还要我养着你们!我们本来是什么?是喝鸡血酒拜关二哥的黑社会啊!现在搞成开慈善堂的了!” “虎哥,知薇也是为了我们好。要不是她及时抽身,我们都被抓进号子里吃牢饭了!”玄月忍不住插嘴。黄虎怒吼:“你闭嘴!现在我这样,比吃牢饭强得了多少?” “起码你还在这里活蹦乱跳吧!” 又一个声音响起,黄虎哈哈大笑:“这下子人齐了!” 赤龙带着他的兄弟姗姗来迟,一脸铁青:“黄虎,你现在闹什么?” “阿龙,我知道你最不服我。之前安小姐照顾我,你还背后说什么怪话来着?”黄虎怪声怪气地说,“你这种二五仔,如今倒来逞英雄了。” “阿虎,你真是疯了。” 赤龙一挥手,他身后的人同时端枪,作出射击准备。 “阿龙!别这样!阿月还在他那里!”西斯大叫。 黄虎威胁地把食指扣在手枪扳机上,玄月闭眼尖声大叫。赤龙脸色一白,黄虎长笑:“阿龙,你平时口口声声说多喜欢阿月,关键时刻可别怂了啊!” 西斯诧异地看了赤龙一眼,随即又把目光投向黄虎:“黄虎,阿月对我们来说,就像妹妹一样。你何苦为难她!” “平时是妹妹,可是现在,哼,她可不是妹妹了!”黄虎冲手下打了个眼色,手下把一个手机丢给西斯,“快打电、话给安知薇!” “就算安小姐来到,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赤龙却怒道:“西斯,还理这个疯子干嘛。他本身就是犯罪狂魔,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私自接了多少个场子,你以为开在底下的县城,我们这里就不知道了?就在三天之前,苏坑镇最大的夜总会才开业,你敢说你没有股份在里面?” 玄月脸色灰败,只能努力瞪着身后的黄虎。西斯大为惊讶,“黄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吃私货!” “不吃私货,怎么过活?如今老子还不想干了!妈拉戈壁的,没想到顾念一走五年竟然回来,这日子叫我怎么过?” 这时候黄虎已经走到了赤龙、西斯的包围圈中间,三个人呈品字形对峙。说时迟那时快,远处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枪响,西斯应声倒地。赤龙大惊之下冲着黄虎开枪,黄虎拉着玄月挡在自己身前,赤龙硬生生地一扭自己手腕,与此同时,他手中枪响,强大的后座力向后冲去,赤龙的手腕骨头喀拉断裂,垂下来。 三辆改装越野车在大街那头直冲而至,品字形冲到黄虎跟前,黄虎一枪托打晕玄月,拉着她飞身上车。 赤龙跪倒在地上,咬牙大叫:“追!” 西斯的兄弟和他自己的兄弟一块上车,马达声震天轰鸣,都朝黄虎追去。赤龙只觉得右手剧痛,支撑着跑到西斯旁边,又叫:“医生,医生死到哪里去了?” 西斯倒在血泊中,还有意识,只是呼呼喘气:“月……玄月……” “你别管了,包在我身上!” 医生来了,围着西斯开始处理。赤龙左手捏着自己骨裂的右手,徒步跑回车上上车:“快,通知顾老大!一定要截住黄虎,快走!” 车子开得风驰电掣,开得炮弹一样快,没多久,赤龙就见到了那三辆改装越野。那几辆黑色庞然大物,在通往高速公路方向疾驰,黄虎的小弟架着冲锋枪站在车顶,活脱脱三座移动堡垒。 “妈蛋!什么时候他居然藏起了这么深的实力!”赤龙边爆粗边抓着对讲机狂叫,“他们还有冲锋枪,小心!” 与此同时,前面的越野车忽然开始提速。 “老大,他们要跑了!”小弟大叫。 赤龙咬牙道:“顾老大呢?” “正在赶来!安小姐联系不上!” 冲锋枪耀武扬威地突突两下,整条马路上的车流马上闪到一边,让开宽阔的两条通道。赤龙大叫:“跟他拼了!我们的枪呢!” 可是,出来匆忙,车上只有两支小手枪。赤龙左手拿了一支,另外一个小弟拿了一支。那小弟才冒出头去,冲锋枪突突两声,马上把他压制回来。 黄虎从天窗钻出来,拿着大喇叭:“阿龙,我饶你一条狗命,你给我滚回红令去,让安知薇拿龙头拐杖来交换玄月!” “操!”赤龙红了眼睛,那冲锋枪这时又突突两下,打中赤龙车子轮胎。车子猛地打横,趴窝在路上,动弹不得。 黄虎冲赤龙做个拜拜的手势,改装越野开得飞快,眨眼只剩下三个小黑点。 赤龙懊恼地狠狠捶了一拳椅背! “轰!” “轰!” 闷闷的巨响传来,大地隐隐震动。 “龙哥!” 耳边传来小弟变了调的叫声,赤龙双眼赤红,应声抬头。等他看清眼前情景时,双眼珠子都差点飞出来。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改装越野车,变成两团大火球,在马路边的田野上熊熊燃烧,不断冒出滚滚浓烟。一辆装甲车轧轧而来,在赤龙车边经过,土黄色的迷彩图层,散发着死亡气息。 车顶上,一个长身玉立的年轻人坐在装甲车顶,劲风吹动他乌黑的头发,剑眉入鬓,神采飞扬,正是顾念。 “龙哥!” 赤龙揉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顾念冲他伸出手,“龙哥!过来!” 赤龙才反应过来:“ 顾念大声笑道:“我来了!” “顾老大!”赤龙又惊又喜,赶紧拉着顾念的手,从车里出来,一步登上装甲车。谁都没想到,顾念竟然把装甲车都可以调动出来!“黄虎是叛徒,他对安小姐很早就不服气了,现在还想要挟持玄月,要逼安小姐让位给他!我们不能放走他!” 顾念镇定点头:“我知道。” 他拿起对讲机:“加速。” 装甲车的速度一下子加快起来,这装甲车别看笨笨重重的,其实时速可以去到一百多公里,丝毫不比普通家用车慢。赤龙拉高领子,只觉两耳生风。顾念弯下腰来,随手摸出一把M16丢给赤龙:“拿着!” “顾老大,我们联系不上安小姐……” 顾念仰头微笑:“没关系。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 他指点前方:“黄虎可不止这么点人,你看。” 在公路远处,黑压压的一片车队开来,上面彪悍的汉子荷枪实弹,几乎不输一支正规部队。赤龙仲然变色:“那家伙……竟然实力这样强!” “不见得都是他的人,只是利益关系,不得不出手相救。”顾念冷哼,“正好给老子一锅端。” 大战在即,顾念骨子里枭雄的血液再次起作用,他满脸兴奋,跃跃欲试。 “1号车、2号车左翼,3号车、4号车右翼,左右包抄。” 装甲车队配合默契地扇形分开,冲向前面。 赤龙忍不住说:“老大,他的援兵马上过来接头了,不断他后路吗?” “哼,你以为我真让装甲车开火啊?这种炮口一开,整条高速公路都得毁掉!我吓吓他而已——”顾念说,“真正打的,另有其人——” 他话音未落,前面黄虎的残余人马又有动静,人群一阵***动,伴随着枪声。这一次,仅剩的一挺冲锋枪打向天空。 地面上忽然狂风大作,螺旋桨的声音在头顶传来。枪声再次响彻郊野。一队十个人的黑衣小队,在天空中从天而降,日光凛凛,如同天神!这十个黑衣人,降落伞都还没有收,晃晃悠悠地,就开始朝地面射击,黄虎的援军冲在最前面的齐刷刷割韭菜般倒下了一排。 第一百八十五章 陆空战术,精兵齐出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八十五章 陆空战术,精兵齐出 顾念忽然笑起来:“来了!” 那支队伍好强的作战能力,以区区十个人,十支枪,居然压制了对方上百人,几十辆车,让黄虎的援军就停留在离黄虎的越野车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寸步难行! 与此同时,装甲车也已经到位了,后面还跟着赤龙部下的车,还有警车,左一抹右一抹,抹石灰般把黄虎糊得严严实实,插翅难飞。ai悫鹉琻 终于,那十个人同时降落在地上,他们五个一派,分前后高低站定,瞄准镜下,对手心惊胆战,不敢往前一步。 形势逆转一百八十度,而所有一切发生不过短短十来分钟。顾念召来的,都是麾下精兵,无论单兵作战还是团队配合都极强。黄虎凭着区区几个乌合之众,又怎么能够跟顾念抗衡旄? 赤龙怀疑,要不是估计到车上生死不明的玄月,恐怕顾念早就下令把黄虎那车子也打成废铁了。 如今,他只是采用武力震慑的手段,迫使黄虎屈服。就在赤龙要问,怎么救回玄月之际,天边又刮起狂风,他站在装甲车上,狠命固定自己摇晃的身体,瞪大眼睛到处观察。 “顾念,我说过我不会迟到的!崾” 天上传来马达轰鸣声,一身戎装的安知薇从一架阿帕奇直升飞机上爬下来,随着舷梯在半空摇晃。 “安小姐!”赤龙今天受到的刺激也真是够多了,不过见到安知薇,他还是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赤龙,怎么只有你?”安知薇眼尖,只看到赤龙一人。 赤龙大声喊:“西斯受伤了!” 可安知薇还在问:“西斯呢?玄月还在黄虎手里吧?” 顾念把耳机递给赤龙,提醒他:“她那边是听不到你喊话的。” 赤龙这才恍然,赶紧带上耳机,大声汇报:“玄月被黄虎抓了!西斯受了重伤!” “好,我知道了。” 安知薇咻的一下,从半空中跃下,赤龙看在眼中,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里。谁知安知薇双臂一舒,展开腋下滑翔伞,那巨大的黑色薄膜羽翼带着安知薇,在风力下轻盈舞动,冲向黄虎。 她竟然要从空中突袭! 黄虎大惊失色,眼见安知薇越飞离自己越近,下意识地举起手枪就要打安知薇。 砰! 枪响了! 安知薇举起手护着头,在空中轻盈转动,她那身经过特殊设计的作战服有良好的防弹功能,一转之下,子弹落空。黄虎见一击不中,马上补了三枪。 砰砰砰! 长长的滑翔伞尾被枪击中了,冒出一阵青烟,安知薇随即急速往下掉! 安知薇跌落地上的同时,地上的顾念一声令下:“冲。” 大批武警顿时一拥而上,一举冲破了越野车上的防卫。有两个手快的,一左一右扑向黄虎。其余的人配合默契,就去抢昏睡在黄虎脚边的玄月。 黄虎奋力反抗,顿时三个人厮打成一团,从越野车上滚下来。 首领被打得滚下车,小弟们顿时乱了,这样一乱,哪里还是对手。很快被人一个一个活捉,用手铐铐着,冰糖葫芦一样串起来。黄虎的援兵见势不妙,赶紧往回撤,安知薇在地上爬起来大叫:“都给我追!一个都别想跑!” 人群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朝那些援兵冲过去。不看个体素质,光是气势就赢了个十足十。安知薇一瘸一拐地走向装甲车,顾念从车上跳下来,两步赶过去搀着她。 “你没事吧?” “我没事……”安知薇笑笑,她披头散发,乌黑的头发长长地纠结成团,脸上也擦伤了,比起平时端庄的模样,现在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顾念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伸手去搂着安知薇纤腰,“以后不要冒险了。” 安知薇默默点头。 “顾念,你好野!” 远处传来一声怒吼,他们的目光,一起朝那方向看过去。两个武警压着黄虎,正在装甲车旁边走过。黄虎也看清了顾念,那一声咆哮,正是因此而发出来。 “你丢下红令,如今又背叛我们。你这个反骨仔,吃里扒外,卖友求荣,连我们这些兄弟你都抓,你好野!” 赤龙走到顾念身边,低声说:“贼喊抓贼。” 顾念沉静地说:“不用管他——西斯和玄月怎样了?” “刚才打电、话给医院,西斯还在手术室没出来。玄月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安知薇说:“那就好。” 她看着满身血污的赤龙,弯弯眼睛,淡淡微笑:“龙哥,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哪里的话。”赤龙却感到有些惭愧,“我应该更谨慎一些的。如果早知道黄虎是个二五仔……也不会连累兄弟受伤。” “他藏得太好,又太深。早在五年前,我和顾念就上了他的当。”安知薇眼神悠远,看向天上繁星。如今城市的空气污染已经殃及池鱼,就连郊区的天空,都雾霭沉沉,无星无月,“虽然付出了惨重代价,但是,也拔掉了一个毒瘤。” 赤龙:“……” 安知薇语气里,有着超出年龄很多的惆怅。赤龙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这时候顾念打断他们的对话,说:“好了,都包扎包扎,收队吧。回去休整一会儿,等会儿还得去医院看西斯呢。” 这时候,战斗基本上已经接近尾声。这些人虽然也配备武器,属于悍匪那一级了,然而毕竟实力悬殊。顾念的手下几乎零伤亡的代价,就赢得全面胜利。那一百多号人,除了少数几个最后面的跑掉之外,别的统统落网。有份参与这样重大恶性的事件,等待这些人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 浩浩荡荡百来号人,装满了好几辆囚车。装甲车开路,直升飞机护航,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往武装部总部。等到所有手续交接完成,医院打来电、话告知西斯醒了的消息,顾念、赤龙和安知薇三个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又驱车回到市内最好的中心医院。 一来到医院,安知薇见西斯还睡在急诊手术室外面的大通铺上,马上就发了火,电召来院长,把西斯移到顶楼最好的套间特护病房去。于是又一通忙乱,医护人员七手八脚把全身缠满绷带的西斯拉到楼上去。 西斯长得英俊,全身充满江湖人的魅惑气息,安知薇分明见到好些护士妹妹口罩下已经冒起粉红色泡泡。 “这家伙,住一趟医院,不知又要祸祸多少无知少女。” 她低声对顾念耳语,顾念见怪不怪地说:“西斯打从15岁出道就泡妞,现在已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过了只讲数量不讲质量的年纪。这些护士妹妹顶多开开玩笑,可成不了什么气候。” 说起来,安知薇也觉得奇怪,她认识的帅哥中,就数西斯最花心。这些年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多得她自己都数不过来。她忍不住调侃地看着顾念:“被比下去了,嗯?我们的顾三少爷,居然还不如一个孤儿西斯受欢迎。” 顾念啧的一声,佯怒:“我是只讲质量不讲数量!西斯那家伙,如果有一天有人跟我说他马上风死掉,我一点都不奇怪!” 想起顾念平日表现,安知薇忍住没有吐槽,只讲质量的顾念,其实数量也很多……每次都三次以上! “那,西斯到底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安知薇轻声问。 顾念垂下眼帘,嘴边笑意隐去。 “当然有。而且,还爱得很深。” 赤龙坐在副驾驶座,听到顾念这样说,也忍不住回头:“我有没有听错,西斯那花心萝卜竟然爱过人?” “龙哥我知道你老婆孩子都有了,而且小孩还上的重点小学。你就别来搅和了!” 赤龙嘿嘿一笑,这些人里,表面身份是纪律部队文职人员的赤龙属于早婚早育的一类。 “你们年轻人好啊,还爱来爱去的,爱得动!我都老了!现在跟我老婆的话题就只剩下小崽子考得怎样有没有捣蛋有没有招惹邻居小妹妹这些了!” 安知薇吐吐舌头。 赤龙其实很疼他老婆,他在外面出生入死做那许多事,他老婆一无所知。安知薇曾经远远见过赤龙老婆一眼,那是个精气神一看就知道被老公宠着的的微胖少妇,肌肤细嫩容光焕发。 赤龙说:“说回正经的,西斯心里那个人到底怎样的?是不是美得惊天地泣鬼神啊?” ———————————————————— 看完林志炫演唱会回来更文,动力十足啊!我会说好几首歌都唱得我差点儿哭了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 西斯往事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八十六章 西斯往事 红令第一花心大少西斯的陈年往事被顾念翻了出来,他竟然有一个深爱的女人。ai悫鹉琻安知薇和赤龙的八卦之魂顿时都被引得熊熊燃烧。两个人竖起耳朵听顾念讲故事。 “不,她并不太漂亮。”顾念眼神恍惚,回到了很远的少年时代,“那时候,西斯和我都只有十四五岁,整天胡混。我们都在帝都,我在一所不错的学校念书,而西斯,他是孤儿,就没那么走运了。” ………… “你冷吗?” 少年睁开眼睛,他的肌肤细瓷般白净,眼眸如星旄。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眼前的女人裹着雪白狐裘,懒洋洋地窝在车上,她是那么美丽,那么高贵,像天上的星星,眼睛看得到,伸手不能及。 女人见少年不回答,又问:“你冷吗?” 帝都的雪其实很脏,带了草原风沙,薄薄的雪落在地上,瞬间融化成水,只剩彻骨寒意。这样高雅的女人问自己,少年先是不敢回答,半晌才嗫嚅着说:“冷……崴” “你敢打架吗?”女人说,“你敢打架的话,我送你一身新衣服,包你顿顿吃饱。” 温暖的棉袄在面前晃动,少年热血冲上脑袋,一咕噜坐起来:“敢!” 他脸上很脏,头发凌乱,衣服明显短了一截,但五官清秀,尤其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更显伶俐。少年盯着女人,说:“你先请我吃肯德基,然后我才有力气帮你打架啊!” 女人一愣,然后弯了美丽的眼睛:“哟,小小年纪,还会讨价还价。”她爽快点头,“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去肯德基。等会儿帮我打赢那小子。” 少年上了车,女人的随从丢过一套合身的衣服。 “换上这个。脏兮兮的,可别弄脏了大小姐的车。” 少年不好意思地看着女人,女人笑笑,转过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车子,但是又大又宽,非常豪华,车上开了暖气。少年就这样在汽车后座上换上新的衣服。等到女人回过头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已是一个标致的后生。她不由得赞赏道:“好!长得真好!” “是吗?”少年没来由地快了心跳,红了脸,赧然低头。 女人带着少年去了肯德基,为少年点了一大通全家桶和奥尔良鸡翅。鸡翅冒着热气,少年犹豫着拿起一个,抬眼看女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帮我打架啊。”女人微笑。 于是少年释然,张口朝鸡翅咬去,然后又很快缩回来。烫,而且,雪白的鸡肉香喷喷,让他咬到了自己舌头。 “慢点吃。不用急。”女人耐心地哄少年。 鲜嫩的鸡肉在喉间打了滚下去,大人们诟病的垃圾食品,在家境贫寒的少年眼中却是无上美味。 等他狼吞虎咽地把一大桌炸鸡一扫而光,女人才边递上热可可边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父母呢?” “我爱喝冷的。”少年茫然地说:“西斯。他们都车祸死了。” 女人一愕,继而变得同情:“所以你就无家可归?” “不,我有家。可是……我不想回去。”西斯反驳得很快,他的头埋得更深,“他们只会骂我。” 于是女人不再追问,只简单地说:“好。你可以叫我玲姐。” 她又笑笑,西斯发现这个女人很爱笑。而和他在一起混网吧的同龄女孩子们,一个一个都很愤怒,整天打抱不平,哪怕平日走在路上,也都横眉冷眼,好像每一个人都欠她们钱。相比之下,西斯更喜欢这个无时不刻不眉眼弯弯,嘴角翘翘的高雅斯文的玲姐。 少年西斯到底还太过年轻,他不知道,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全身的血都是热的,自然有无边的愤怒需要宣泄出来,觉得父母不理解,世道不公平,自己不如意。等到过了这段时间,年纪大了,血液冷了,那股无名的愤怒,自然化作虚伪的微笑。 “西斯,外面这么冷,你才吃了热的,需要喝一样热的东西压肚子。不然的话,冷可乐灌进去,明天就得开始跑肚。你爱喝冷的,等你帮玲姐做完事,赶明儿玲姐带你到烤肉季喝啤酒吃烤肉去。” 西斯瞪大眼睛,两边腮帮鼓鼓地,木然不语。 玲姐轻轻地说:“好不好?” “好。” 西斯轻声回答。 玲姐又问一声:“好不好?” 这次,西斯放大了音量:“好!” 玲姐笑起来……她嘴唇薄薄的,红润粉嫩,像那山东卖的大樱桃。少年盯着那娇艳的唇,心乱了…… 吃完肯德基,玲姐带着西斯,到了一处学校门口。帝都的学校很多,反正西斯已经辍学,也闹不清这是哪一所。一个全身黑衣,身材和他相仿的少年在学校里走出来,他下巴尖尖,乌黑的眼珠,虽然没有什么娇娇之气,但说不出的讨厌。 “就是他,你可以帮我揍他一顿吗?” 玲姐在西斯耳边轻轻说,西斯不是笨蛋,他早就听说过,有些有钱人会到处搜罗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养起来做打手。这样只需要花费极少的钱,就能养出忠诚的打手。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只管往少年犯身上推,自己一干二净。而且因为流浪儿年纪太小,法律也无法奈何。 没想到这种事摊到自己头上了。 只是,西斯愿意做玲姐的打手。 他点点头,不问青红皂白,小豹子一样从车上冲下去,啊啊啊大叫,猛地扑向那黑衣少年。黑衣少年被他偷袭得手,吃了一大惊,还没来得及反应,西斯已经一脚踢向少年的阴、部,两个少年扭打着,滚在雪地中…… …………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西斯。”顾念说起这段往事,还有些阴郁,“也是老子生平唯一一次被人偷袭得手。” 安知薇问:“那,玲姐是谁?怎么会打你?” “她是我表姐。” 顾念此言一出,安知薇和赤龙顿时额头三条黑线垂下。她和赤龙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到同样的信息:“这顾家真复杂!” “不要误会,表姐和我感情很好。不过,她和我老子感情更好。那次我淘气,在外面偷袭了个书呆子,我老子生气了,就让我表姐想法子对付我一下。她就说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雇了西斯来揍我……那一顿揍,挨得真惨啊……”顾念喟叹,“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我才认识了西斯。后来我策反了那家伙,我们一起逃到南方。” “西斯心里的那个人,就是玲姐?” 安知薇心想一个是帝都顾家的表小姐,一个是父母双亡的流浪儿,这身份怪悬殊的。难怪西斯那样郁卒。 顾念点头。 “他们自然是没有结果的了……”安知薇有些惆怅。 “是啊。因为后来,我表姐死了。她死的时候,才二十三岁。” 顾念此言一出,安知薇和赤龙又是吓了一跳。 死了?! “是宋家干的……她是被人轮完再杀死的。死得很惨。我没敢告诉西斯,他如今一直以为玲姐还在外国吧。只是,他不可能把心思告诉除了我之外的任何帝都人,更不可能主动求见一个驻外的外交官太太。所以,他这辈子都没法见到玲姐了。我和西斯认识的第二年,玲姐就嫁了人。不是这样,我也没法说服他跟我一块厮混啊。玲姐出嫁第二天,那厮就去找了个鸡婆,给自己破了处。后来慢慢的……就成了今天你们见到的西斯了。” 顾念声音缓慢而低沉,在寂静的车厢内徘徊。良久无人做声,眼前红光闪烁,照红了所有人的眼。 “很累了。大家都歇一歇吧。” 顾念让武装部招待所开了房间安排赤龙和安知薇,“审讯组的同事正在干活。黄虎很坚韧,恐怕没那么快会招。” “啊!小月在等我们!” 武装部大门前,一个苗条的身影驻足翘首,一身黑色紧身衣,正是玄月。 “太好了,看来果然没有大碍。”赤龙欣慰而笑。 安知薇看了一眼赤龙的伤手,抿嘴笑道:“龙哥真关心玄月。自己的伤都还顾不得呢。” “那是当然,我外婆是玄月的姨婆,我们论起来还是表兄妹,关心自己妹子有什么奇怪的!” 赤龙说得理直气壮。安知薇想起刚才情报里说的,黄虎认为赤龙喜欢玄月,抿嘴一笑。红令人员关系错综复杂,看来,还是不要妄自揣测的好。 车子停下,三人下车。玄月望着大家,咬唇不语。 然后,他们一起上前,搭着彼此肩膀,头抵着头,拥在一起。 第一百八十七章 黄虎心事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八十七章 黄虎心事 医院里,刚苏醒过来的西斯可怜巴巴地对满脸通红的小护士放电:“护士妹妹,真的不能给我一杯热可可吗?” “先生,医院没有可可。ai悫鹉琻” 一道生电放过来,几乎没把小护士电晕,西斯声音软软地:“可是我缺乏热量,想喝可可。” “你可别把人家吓坏了。” 玄月走进来,小护士悻悻离去。西斯无辜地说:“很无聊啊。旄” “无聊,就早点养好伤,外面一大堆活要干。大家都忙得不得了。”玄月懒洋洋地说,“你赶紧出院最好不过。” “对了,阿月,现在红令怎样了。” 一抹阴霾,浮上玄月秀丽的脸庞崴。 西斯也随即噤声不语。 黄虎叛变,四长老又损折一名。外有强敌环伺,内有自己内讧,如今的黑社会,恐怕真是走到了末路尽头。 “安小姐计划重组红令。”玄月说,“彻底洗白,往正路上引。反正我们手头底子很厚,短时间的损失还是承受得起的。如今就缺你了,西斯大哥。” “那……黄虎怎样?” ………… 武装部审讯室里,黄虎正在接受盘问。 经过72个小时的攻心战,他终于同意见顾念和安知薇,接受他们的盘问。 走进审讯室,安知薇看见昔日那短小精干的汉子,两腮已经瘦得凹了进去,头发蓬乱,双眼布满红丝。 顾念来到黄虎对面的椅子上,拉开椅子坐下。安知薇叫一声:“虎哥。” 黄虎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默然不语。 “我只对顾念说话。” 他说。 于是顾念让安知薇回避到门外去。沉重的房门拉开又关上,顾念递给黄虎一支烟,黄虎接过,瞥一眼:“黄鹤楼。你还记得我喜欢这个烟。” “不光你喜欢黄鹤楼,我还记得很多事。例如你喜欢吃蚵仔煎,因为你母亲是闽南人;你习惯开各种越野车,因为那样动力才够……我甚至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你穿着海边人的圆领布褂,一身泥一身血,躺在高速公路上。你告诉我,在你们那边有一个叫最猛的家伙,砍了你全家。我觉得我可以干掉最猛,这样我就可以出名,在这个省站稳脚跟了。我叫你带路,我自己在外套里藏了一把西瓜刀,混进最猛的洗脚城里,一刀捅进最猛的心口。最猛就这样死掉了,流了很多血……” “然后,”黄虎打断了顾念,“然后,我就说,虽然我比你年纪大,但是,我跟你。” 黄虎居然笑了起来:“我是第一次见到下手这样狠的年轻人。那时候,我就断定你不是池中物。” 顾念点着了那支黄鹤楼,徐徐吐出烟圈,“是啊。那时候,我才十七岁,刚刚离家出走,最不怕死的年纪。时间过得真快,十年过去了。” “十年过去了,顾念,你也变了。你的狠劲没有了,你成了那帮孙子的走狗,来为难我这个老兄弟。”黄虎也点着了烟,眼角隐隐有泪光,“我和你一起开起来的娱乐城、大档、赌场,如今一个一个被别人占去了。赤龙有老婆孩子,西斯有女朋友,玄月是女人,跟我们不同。只有我……只有我什么都没有。五年前,你丢下大家一走了之,安小姐给我们重新做了安排,表面上看,她只是把西斯提上来顶了黑皮的位置,别的都一样。可是,实际上,西斯跟黑皮太不一样了,那个花花公子,做事也跟娘们似的,我们根本说不到一路去……很多事,黑皮会支持我,西斯却只会在安小姐跟前拆我台。安小姐又要洗白帮派,逼着我把手里的挣钱路子放给别人……时间一长,我就想,凭什么啊。我黄虎水里火里,跟着你顾念拼出来的基业,凭什么就败给一个小姑娘和一个花花公子。我……就把钱藏起一部分来,跟人合伙,到下面的镇去开自己的场子。这样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孤家寡人,没有老婆没有孩子的,也有几个钱防身。” 顾念静静地抽烟。 半晌,他才说:“知薇就算有什么不对你胃口的地方,你也用不着要她的命。你说,在德国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那事真跟我无关。我只想逼她退位,龙头拐杖和秘钥都在她手上,她死在德国对我有什么好处?是我手下那个叫鹧鸪的家伙,以前跟过林落华,趁我不注意,偷听了我和安小姐的通话,出卖了我。那家伙还穿了我的银柜,拿了钱逃到林落华那里了,顾念,不是老哥我不提醒你,你一味冲着红令来,但是其实现在的新江,林落华那伙人才是真正的硬骨头。我们这条船,早就靠岸了。” 顾念说:“虎哥,你说这么多,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这么多年了,在我心中,你还是那个跟我一块干掉最猛,从海边一块闯到新江来。带着红令大风大浪过来的虎哥。我记得,十八岁那年,我们刚来新江,那时候身边只有你、玄月、西斯、黑皮、赤龙几个,那年下大雨,我们躲在棚屋里。你发现棚屋周围全部被水淹了,居民没法出去,我们几个一人搞了一辆破三轮车,载客摆渡,一个人一块钱,三天下来,挣了几千。就是靠这几千块,我们有了第一笔红令的资金。” 黄虎说:“第二年,我们几个在新江开始有了名头。” “还有二十岁那年,红令第一个场子开业,当时的青龙帮过来找碴。你在腰上系了两把武士刀,直闯青龙总部,用刀子指着他们龙头的脑袋,让他们撤人。” “你也别都把高帽子戴我头上,青龙帮龙头肯撤人,还不是听到你老子的名字。”黄虎苦笑。 顾念继续说:“二十一岁那年,我们终于干掉了青龙帮,坐上了新江第一的宝座。拜关二哥那天,我刚好发高烧,你到医院里把我架出来,说龙头不到,香炉不升……是的,无论你变成怎样,你都是我心目中那个龙哥。” 回忆当年峥嵘岁月,黄虎忍不住无声饮泣。 铁打的汉子,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曾周一下眉头,如今竟然哭得孩子一样。 顾念红了眼眶,轻声说:“黄虎,我不能把你送到司法机关,也不能留你。你有什么打算,告诉我,我为你谋划谋划。” 黄虎盯着顾念乌黑的眼眸,哽咽开口:“如果我说,我别无所求,你相信吗?” “如果你要钱的话……” “我已经存了足够的钱。”黄虎嘴角难看地抽搐了一下,“顾念,如果我说,我这样做还为了另外一个人,你会怎样想?” 顾念怔住。 黄虎闭上眼睛,清秀的面孔在眼前一闪而过,她有着明亮的大眼睛和粗粗的英气的眉毛。 “阿月。” 顾念愕然:“我不知道,这件事跟阿月有什么关系。” “你总是不会考虑阿月,对吗?总是忽略她。”黄虎沙哑地说,“她能打,身手好,做事爽快,平时一样爆粗口骂娘。所以很多时候,你们都会忽略了,她其实是个女孩子。” “这……” “为什么我要为难安知薇?我要捞钱,悄悄的做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你看见过阿月在你和安知薇共度夜晚时,那惆怅的模样,你很难不为她感到不公平。她并不比安知薇差,她和你青梅竹马,她为你出生入死,她也盘亮条顺,追求者众多。但是,她心里其实早就有了一个人。而且,我也认为这个人应该和她成为一对。” 话都说到这份上,就算顾念在感情方面再愚笨,都明白了黄虎的意思。他脸色忽然苍白起来。顾念心目中的玄月,已经彻底模糊了性别,只是一个亲人,一个部下,他从来没想过玄月对自己竟然有感情。而且这份感情,还感动了黄虎,让他忍不住出手打抱不平,去为难安知薇。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挟持她?”他情不自禁问道。 “我可没想过要她的命。不然你以为那个帐篷我还用得着进去清场?只是,不拿着一样要害的东西,怎么能够要挟得了安知薇?” 原来,黄虎从来只想要龙头的位置,然后顺便赶走安知薇,成全玄月和自己。 这个想法不是不好,只是有些天真。黄虎毕竟还是不了解自己。 “因为有了那层想法,所以当年我把光盘交给你的时候……你悄悄藏起来了?”顾念又问。 黄虎冷笑:“那是当然。” 第一百八十八章 妹妹遁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八十八章 妹妹遁 他差一点就成功了,如果那张光盘永远不曝光的话,那么安知薇确实会恨顾念一辈子。ai悫鹉琻顾念深知她柔弱外表下的内心多么坚毅决绝,自己若是强来,哪怕能够重新得到安知薇的身子,也决计无法重新得到她的心。 上天保佑,让那张光盘重见天日,让安知薇找到了它。 这,是否又是一种缘分? “我还是坚持,你应该和玄月在一起。她有什么比不上安知薇?她比安知薇要好多了。”黄虎突然说,“顾念,你应该要让玄月得到她的幸福。” “可是……如果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那我的幸福呢?”顾念反问旄。 黄虎瞪着血红的眼睛,默然不语。 该问的都问了,顾念站起身来,黄虎身后的武警上前,重新把他拷上,把他带下去。黄虎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对顾念说:“顾念……我想,你应该有办法让我忘记这里的一切吧?我倦了,我想离开。你帮我走得体面一些吧。” 顾念没有吭声,只是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于是黄虎被带了下去崴。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轻盈的脚步声到面前来。顾念抬起头,安知薇云淡风轻的面孔映入眼帘。 “你都听到了?”顾念问。 安知薇点头。 “你放心,”顾念突然说,“我不会乱来的。” 安知薇说:“我知道。” 突然之间,顾念把安知薇紧紧搂入怀中,低头拥抱。高大的他在安知薇的双臂中,宛如孩子。 “你放心,你放心……” 他像起誓一样,重复又重复。安知薇轻声说:“可是,玄月怎么办?” 玄月不比其他人,她跟安知薇,可是出生入死,情同姐妹。而且,她一直把自己的感情埋在心底,秘而不宣。要不是黄虎说出来,他们谁都没有发现。 “我会处理。” ………… 半个月后,西斯出院。安知薇在红令总部设了宴席,迎接西斯回来。顾念也来了,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面红耳赤,兴致很高。 在几天前,黄虎被注射了某种精神科的药物,混乱了记忆,被顾念悄悄送出国。在那里顾念已经为黄虎安排好一间小小的杂货铺,他以后将会以杂货铺老板的身份,静静地在那个东南亚小岛国家度过余生。 这样就很好,安知薇心想,这样就够好了。因为黄虎的罪名,如果移交司法机关,足够他死好几次;但是放他在国内,别说被牵连的红令兄弟,林落华那边也不会放过他。唯有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才是最好办法。 顾念来到,被西斯带着起哄,灌了好几杯酒。安知薇笑眯眯地看着他被人灌酒,也不去阻止。男人们散去之后,玄月拿了一杯酒,笑盈盈上来:“顾大哥,我也敬你一杯。你可不许不喝啊!” 顾念哈哈一笑,碰杯,喝干了杯中酒。安知薇发现,自从到武装部之后,他酒量好了很多。 “玄月。”顾念忽然反手抓住玄月手腕,“我有事跟你说。” “咦?”玄月被顾念拉住手,脸上一阵红,错愕地看着顾念。 “大家都安静下!”顾念又拿筷子敲酒杯,“我有事宣布!” 安知薇笑眯眯地,盯着二人。 “阿月,你从小跟我一处长大,可以说得上青梅竹马。我的很多功夫,都还是你爷爷教的。在我心目中,你已经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 顾念平缓有力的声音在会场中回荡,在场的人都鸦雀无声,玄月微微挣扎,脸上红得滴血:“顾大哥,你别说了。安小姐看着呢!” “没关系,这事知薇也知道。对吧?” “哇,安知薇也知道?”大家心中不约而同地想,难道是要二女共事一夫的节奏? “阿月,我离开红令这些你。你一直在这里,帮助知薇打理红令。我很感动。真的,很感动。我想——认你做我的干妹妹。这事儿,我回去会跟我老子娘说,让你正正式式地,拜他们做干爹干娘。你只要一点头,以后,我就拿你当亲妹妹处。” 玄月吃了一惊,脸底的红晕减退。 不过,正如安知薇所猜测,玄月的心事埋藏得很深,恐怕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对顾念的感情是男女之情,还是兄妹之爱。毕竟她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心事,而且一直都是大大咧咧型的。这一招妹妹遁招数虽然老,可用在这儿也很管用。 加上如果能够正式拜帝都顾家的顾长吉做干爹,那玄月的身份可就彻底不一样了。无论以后走仕途还是找个男人结婚,层次都高许多。玄月吃惊之后,还是高高兴兴地答应了顾念。 “嗯……” 顾念催她:“还嗯?大哥都不叫一声?” 玄月再次羞红了脸,安知薇、西斯几个在旁边低声催促了几声,她就开口响响亮亮地叫一声:“大哥!” “哎!”顾念答应着。 一来一往,这件事情,也就这么算是结束了。 顾念胜利地瞥了安知薇一眼,安知薇知道他在朝自己邀功,抿嘴一笑,低下头不搭理他。 接下来,又是一轮一轮畅饮。安知薇不胜酒力,大家都知道,也就饶过她去。顾念可就不一样了,经过一轮误会,如今冰释前嫌。红令这边多的是他积年的老部下,往死里灌他。顾念自己酒量再好,也顶不住车轮战,一开始还酒到杯干,等到了下半夜,就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安知薇看着西斯领人把顾念抬回房间里去,黑皮自动自觉地留下来收拾东西,就走到黑皮身边,轻声说:“如今顾念跟我们冰释前嫌了。黑皮,你有什么打算?” 黑皮在武装部也挂了个头衔,不过安知薇知道,他的地位很尴尬。 “我跟着顾老大,他去哪儿我去哪儿。”黑皮瓮声瓮气地说。 “你……有没有考虑过回来红令?” 黄虎的位置缺了出来,用生不如用熟,安知薇就对黑皮有了招揽之意。 不料黑皮干脆利落地说:“我不会做生意,不会回来的。” “这……” “安小姐。”黑皮垂着眼皮,老老实实地说,“我跟着顾老大就挺好的。您不用操心我了。我看西斯现在做得很好,你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对不对?” 人各有志,安知薇也不便勉强。就轻轻点头。 “对了,安小姐,你准备什么时候和老大结婚?” 冷不丁问出这个问题,安知薇吓一跳。 “结婚?” 黑皮反而觉得奇怪了:“你们现在都复合了,不结婚,难道闹着玩儿?” 可是,安知薇才二十一岁,根本没有想到那么长远啊!看着黑皮认认真真的模样,安知薇竟然不知怎样回答。只得含含糊糊找了个借口,飞快地逃离黑皮。 回到房间里,顾念已经醒了,正在喝醒酒汤。 “不愿意嫁给我,嗯?” 安知薇吓一跳,怎么前头说的话,回头就传进他耳中。转念一想,随即明白为什么素来沉默寡言的黑皮会突然八卦,原来是顾念在背后探口风。她笑了笑,顾念得寸进尺地欺上前来:“瞧瞧我,人品配不上?模样配不上?家底配不上?” “成成成,都配得上。不过我们都太年轻了,还是先缓几年吧。” 嫁入豪门,安知薇对这四个字不感冒。 哪怕从新江余家换成帝都顾家,都好不到哪去。 “我知道,大钢琴家安知薇,刚刚出道,前途光明。” “顾念,你喝多了。” “我没有喝多。” 沉默半晌,顾念突然说,“我会等你。” “等我?”安知薇扬眉。 “是啊。等你。你等了我五年,我会等你更久,等到你点头为止。” 安知薇心中感动,默然不语。 顾念拉拉她的手,动作有些怯怯,竟像小孩。安知薇反手握住顾念的大手。于是顾念得了鼓励一样,开始用手指在安知薇掌心挠痒痒。 “我们……到底可以走多远?” 顾念把安知薇搂入怀中,细嗅她发尖馨香:“可以走很远、很远……” 几乎迫不及待地关掉原本昏暗的灯,很快,黑暗中传来缠绵的肉帛交缠声,还有细细的呻吟…… ………… 红令这边安排停当,安知薇那耽误了的旅程终于可以启动。 她原本订的机票,就在三天之后,为了引出黄虎这条大鱼,把时间故意往前多说了两天。果然黄虎就按捺不住,对玄月采取行动。安知薇把所有都计算到了,唯独没有想到西斯会受伤,因此还是耽误了一些时候,如今终于启程,时间已经到了七月中旬。 第一百八十九章 知夏订婚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八十九章 知夏订婚 林落翘陪了奶奶去闭关,林落华被顾念整得焦头烂额。ai悫鹉琻红令一切运转正常,渐渐开始脱壳,西斯甚至说,应该可以搞上市。顾念回帝都述职去了。 于是,安知薇这一走,走得很放心。 长达一个月的旅行,安知薇和董薇母女俩过得舒心极了。她们沿着莱茵河一路往西,饱览风景名胜。热情的弗里曼教授还半路特意抽空,带了董薇去看荷兰最有名的花卉公园,可惜不是郁金香的季节,没能看到郁金香。 晚上,安知薇就住在寻常的旅馆里,要么借宿人家,随行随走,兴之所至,无拘无束,直接想要把这场旅行一直延续下去,到天荒地老。 这是一个星夜,她们已经来到了法国南部。这一晚安知薇找到了一家农户寄宿,她的法语不太灵光,结结巴巴几句之后,主人热情地留她们下来。作为回报,董薇帮他们养活了一盆不知道哪里来的水仙花。后来安知薇发现主人家有着全法国最好吃的芝士,于是母女俩一致决定多逗留几天旄。 “妈妈,你说,要是能够这样过一辈子,那该多好。” 下午的时候,安知薇自告奋勇,到仓库去取奶酪。美丽的蓝纹奶酪,成熟度刚刚好,发出迷人的香味——当然,也有些人受不了,称之为臭馊味。 “傻孩子,这儿都是农庄,人影都没一个,你不要嫁人啦。”董薇拿了个花篮,随行随采,踩了一篮子鲜花崴。 “嫁人什么的,我才不稀罕呢。”安知薇嘟嘴说,才二十一岁,怎么到处都是催她结婚的人了。 “你是女孩子,终究要找个好人嫁出去的。到时候,你就要和你喜欢的人一起环游世界了。不记得妈妈喽。” 安知薇不高兴了:“妈,难道我在你心目中这样没良心?” 突然之间,董薇拉着的金毛约翰汪汪大叫起来。跳来跳去地。约翰力气很大,董薇收拾不住,哎哟一声被狗狗带着往前跑。安知薇也被吓了一跳,大叫着:“约翰!约翰!” 可董薇已经被拉远了,安知薇赶紧追上去。 “约翰,好久不见。你很想念丹妮吧?”远远的拐角处,传来人声,居然说的是中文。约翰的叫声消失了,出奇地安静,安知薇放慢了脚步,拐过篱笆墙。 一个高大的男人,牵了一条大丹狗,正对着董薇点头哈腰:“对不起,吓到你了吧?你是不是这家人的朋友?约翰跟丹妮很要好的。” 他们脚边,约翰和那只名叫丹妮的大丹狗挨挨擦擦,一会儿又绕着圈圈追逐,十分亲热。 “啊,是的。我们是旅行经过这里,借住几天。我从来没有见过约翰这样。”董薇摸摸凌乱的鬓发,垂头笑道,她的花篮子在奔跑的时候弄乱了,有几朵花落在路上,一路芬芳。 男人于是笑道:“那我们是邻居了,我姓王,他们叫我Doctor.Wong。” “王医生?还是王博士?”安知薇忍不住插嘴笑问,走上前去。 男人先是一怔,然后笑道:“是王医生。” 他又补充一句:“兽医。” 董薇笑笑,拉过安知薇介绍:“这是我女儿。” 大大方方,毫不做作。王医生听闻,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苦笑:“看不出,你女儿已经这么大了。看起来倒好像是两姐妹!” 安知薇笑眯眯地,挨着母亲。 董薇离婚之后,追求者众。凡是结识一位新的异性朋友,第一件事必定告知自己这个女儿的事。老实得令人发指。于是安知薇因此而多了很多先热情后客气的叔叔。 看来这位王医生,也不例外。 “你是说我妈妈年轻吗?那真是多谢夸奖了!”安知薇促狭地笑。 王医生脸一红:“这个地方华人很少,有生面孔,总是特别关注。” “斯密夫夫妇的水仙花,是你送的吧?”冷不防董薇问道,王医生老老实实地说,“是。我家花圃还有很多水仙,去年农历春节时候,就分了一些给邻居。” “你的花养得很好。”董薇笑道,“时候不早了,我和女儿要回去做饭。那么,再见。” 王医生告辞,母女俩手挽手离开。夕阳余晖,拉得王医生影子斜长,安知薇走得老远还见到他的影子停在原地。要不是中间夹杂着丹妮汪汪狗叫声,那就活脱一部法国文艺片的结尾。 可惜电影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落幕。 “妈妈,你真是太老实了。好端端一段姻缘,又被你赶跑!”安知薇忍不住抱怨。 “哟,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就是姻缘了?”董薇微笑,她倒不以为意,“我可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 “人家可是医生哎!虽然是兽医,也是一座金矿不是。如果刚才你说我是你侄女什么的,可不就有可能发展了。是好是歹,先把他骗上船再说嘛!” 董薇点点安知薇额头:“什么侄女了,你明明就是我女儿。既然一开始接受不了,怎么可能以后会接受?反正我不打算再恋爱的了,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 多年母女成姐妹,这些年来,董薇跟安知薇说话也越来越随便了。 回到农庄,母女俩很有默契地隐掉这一节。除了安知薇临走前对着那盆水仙花长吁短叹一轮,谁都没有发现异样。 这位王医生,就成了旅游途中的一段小小插曲。 只供回味,再无下文。 而等到她们刚抵达巴黎时,国内来电:安知夏要订婚了! 安知夏订婚,对象居然是余啸雄。安楠高高兴兴地来电,要安知薇赶紧回去,最好能够在法国带点儿贺礼什么的回来。董薇吓了一跳,然后又为安知夏感到开心。安知薇则只是冷冷一笑。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倒真是如了林落翘所愿了,可是,嫁了余家大公子,以后日子会像想象的那么好过吗? 据安知薇所知,余啸雄手底下的公司基本上已经被余啸东架空了。如果,安知夏发现,余啸雄只不过是个空心大老倌,她又会有什么感想? 抱着看大戏的想法,安知薇匆匆收拾行李,又特意去爱马仕店里选购了一只新款包包,临时中止行程,回到国内。 回到家里,董芫就把安知薇叫了去。他没有跟安知薇多说,只是言简意赅地道:“知夏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之前在你手上吃了大亏。如今新得了靠山,你要多提防一下。” 安知薇答应:“是。” 董芫见她谨慎的模样,又忍不住微笑:“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欺负到我们头上来,董家永远都是你最强的后盾。” 安知薇也笑了:“我知道。舅舅最疼我了。” “而且,无论你以后去到哪里,嫁了什么人,在夫家怎样。舅舅这里,都是你永远的港湾。” 董芫忽然这样说,安知薇心中打了个突。 舅舅不是无缘无故放空炮的人……他这样说,难道顾念那边,董芫已经知道什么了? 她不敢多问,跟顾念的关系,直到目前为止,安知薇都还瞒着家里。她实在无法跟董薇说清顾念的身份,又不想让母亲担心。所以一直摆出单身贵族的姿态来。 反正现在顾念又不在市里,这次订婚宴主角是安知夏,谁都不会催促到自己身上来,安知薇乐得装糊涂,含含糊糊地,就答应了董芫,逃了出去。 ………… 女儿搭上余家大公子,安楠大喜之下,不光一改之前态度,而且还比之前更加慈爱几分。他在家里压抑已久,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大摆筵席,广邀亲戚朋友。恨不得让全世界人都知道,自己出了个有出息的女儿。 原本被关在荒岛寺庙吃萝卜白菜的林落翘,自然第一时间被接回来了。回来之后,马上换上最好的衣服到余家去,亲家前亲家后地,打铁趁热,趁势敲定了彩礼婚期。虽然余太太对林落翘仍是冷冷的,林落翘也都不放在心上了,毕竟余老爷身子硬朗,然后有他一天在,余家一天还是余老爷说了算。 等到安知夏和余啸雄完婚,再过一年半载生个儿子,那就是余家的长子嫡孙,家产妥妥地落入囊中。余老爷两脚一伸,到时候余太太还能蹦跶多久? 一家人兴兴头头地,就忙碌起来。准备盛大的订婚晚宴。林落翘当然没有忘记安楠的前妻和安知薇,一张喜气洋洋的请柬亲自送到董家,虽然董薇安知薇刚好外出没能见到本尊,不过对着董芫那二婚老婆简柯,也着实炫耀了一番。 第一百九十章 喜出望外知夏订婚宴,再次洗脑落翘教女忙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九十章 喜出望外知夏订婚宴,再次洗脑落翘教女忙 安知夏和余啸雄订婚,山鸡终于变凤凰。ai悫鹉琻林落翘第一件事就是亲自送帖子到董家去给董薇,顺便炫耀炫耀。 结果董薇刚好跟安知薇去了欧洲旅游,林落翘就抓住简柯一轮轰炸。 什么“女人那,就是指望嫁个好男人。别的都是假的。” ——简柯面带微笑,心想小果果要添辅食了,先加蛋黄呢,还是先加米糊。 又说“女人嫁人就像第二次投胎,上天待我知夏不薄,有个疼她爱她的老公。希望知薇也能够有好福气,嫁个好老公——咦?这么说来,知薇比知夏还大呢,怎么还没有男朋友?旄” ——简柯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哦,知薇她最近正忙着演奏会,男人的事倒没怎么提起过。她也就二十一岁,太快结婚,也白费了那么多年学费。毕竟她是汉诺威音乐学院毕业的呢,跟野鸡学校不一样。” 林落翘面孔白了一白,又皮笑肉不笑说:“我们知夏的订婚宴,一定要请董姐姐和知薇过来啊。好歹,知薇知夏也是姐妹嘛,可别叫我们安家在亲家老爷面前太过难看。” ——简柯已经坐得腰有点儿酸,换了个坐姿,依然笑容不变,心里想,天气热了,要不要给董芫多买几套衣服…嵬… 终于等到林落翘告辞,简柯已经对家庭若干大事有了打算。于是宾主双方都很满意,客客气气地告别。 ………… 到了订婚宴那天,一大早,安家张灯结彩,等着余家来人,进行订婚仪式。安知夏站在镜子前,两个造型师围着她忙忙碌碌,还有一个化妆师给她仔细地描眉画眼。林落翘走进来的时候,安知夏只来得及瞥了一眼母亲,笑道:“妈妈,你来了。” “知夏,我的好女儿。”林落翘已经打扮停当,金色的裙子,点缀了金丝银线刺绣的图案,红宝石项链,红宝石皇冠,一身珠光宝气,配合她冶艳的面容,倒是很配衬,“妈妈给你带来了这个,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按照当地规矩,订婚当天,女儿身上确实需要戴一样母亲送的首饰。 安知夏听到有礼物收,欢喜道:“好啊。” 打开盒子,是一挂钻石项链。最大的一颗有小指头大,火光熠熠,璀璨夺目。 “怎么样?喜欢吗?” 林落翘知道余家财力雄厚,金银珠宝要多少有多少。为了女儿过门后不被看轻,咬咬牙从欧洲订购这挂项链,几乎掏光了她的私房钱,着实下了一番重本。 “喜欢。”这么大一串项链,安知夏也很高兴,她扑过来搂着母亲,吧唧亲了一口,“我最喜欢妈妈了!” 林落翘赶紧拉着安知夏坐好:“赶紧坐下来,马上都是别人家的人了,还小女孩似的。以后呢,你在余家,记得嘴巴甜一些,把男人栓牢。外面有什么野花野草的,只要不离婚,就由得他去好了,赶紧把钱都抓在手里是正经。” 她说一句,安知夏答应一声。最后林落翘说:“对了,这次他们的彩礼会给多少啊?” “一千万吧。”安知夏说,“啸雄手里现金不多,这还是他先垫着的。不过我想……” “什么?才一千万?!”林落翘瞪大眼睛,张开涂了口红的嘴巴,“那么少!” 一千万的彩金,不过是前期数字,还不算婚礼费用,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可以了,甚至对于安家这种人,安柏安松结婚,整个婚礼花的也差不多这个数字。安楠和董薇隐婚,更不用说,几乎一毛钱没花。可是对方是余家呢,那怎么够! 林落翘看看时间,又把安知夏安排坐下来,一边帮她把项链系上脖子,一边款款劝导:“知夏,不是妈妈拜金或者贪钱。家庭环境来到咱们份上,几个钱又算得了什么,那代表了男人对你有没有心!”林落翘娓娓说道,“花钱不代表他爱你,可是不花钱,代表他一定不爱你!再说了,现在你没过门,矜贵着呢,这个时候都不肯动一动筋骨,等到结了婚生了孩子了,哼,那时候你还有什么地位?你看看以前的董薇,疼着爱着你爸,你爸提起她是什么个表情?远不及跟我们亲!你是愿意学你妈我呢,还是愿意学董薇?” 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安知夏这才有些着急:“可是,妈妈,现在都马上订婚了。出发的车队都在路上,恐怕彩礼早就准备好了。临时加码怎么好说?”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妈妈自然有办法,而且今天是你大喜日子,谁都不能扫兴。你说是不是?” 母亲的软语带着慈爱,化妆师又继续往安知夏脸上扑粉。她肌肤细嫩,原本不用过多装饰,薄薄一层,已经足够美艳。又有暖风机吹头发,安知夏发量充足,发型师建议不用做复杂发型,蓬蓬松松地打散,云鬓堆鸦,幼滑的后颈有细细的绒毛,足以迷倒任何一个男人。 “你看,你多漂亮。女人最美丽就是二十多岁,等到过了二十五,保养再好,也是烂茶渣了。”林落翘软软地哄,安知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美丽的眼睛闪动着,眼底有着深深的渴求。 又有人在外面隐隐约约地叫:“大小姐,您回来了。” 安知夏脸色微变:“怎么她也来了?” “你管人家干什么。你被她压了多少年了,这一次,也轮到你扬眉吐气。”林落翘满不在乎地说,“今天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她面前把仪式顺利完成,就可以气死她。她之前妖妖娆娆的,不也就是为了勾到那个余家四少爷么?哼,我瞧啊,那个余啸言,也不过是绣花枕头,这么大年纪了,还捣鼓什么音乐,哪里及得上手持股权长子嫡孙的大少爷来得实惠。” 可是,余啸言的外貌,比起同父异母的余啸雄,真是高了两个档次不止。 每次看着余啸雄那张脸,安知夏都这样感叹。 她打扮停当,在仆妇围绕下端坐床上。安知薇走进房间,笑眯眯地说:“恭喜妹妹大喜!” 她笑容盈盈,举止落落大方,几句祝贺的话,不卑不亢,大家都被她风度折服,心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个念头:大小姐这些年来,落得更加出色了。 “姐姐,你好啊。”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羡慕嫉妒恨,安知夏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有人弥补回来,安知茹这时也跟在安知薇身后,酸溜溜地说:“二姐姐这么年轻就出嫁,早早就进围城,你那么担心自己嫁不掉吗?” 安知夏顿时来了劲,露出尖尖牙齿笑道:“缘分来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我倒希望知茹妹妹不要学我,以后当个女强人呢。” 安知茹转念一想,安知夏这是转着弯骂自己嫁不出去呢,不由得大怒。安知薇眼看她眉毛渐渐立起,赶紧拉她一把。宾客马上就要来到,可不能让她们吵起来。到时候场面难看是一回事,安知茹刁蛮任性,不会做人的名声传出去,恐怕就果真难嫁了。 安知茹也不笨,被安知薇一拉,顿时回过神来,淡淡笑道:“那是当然。我才被研究生院破格录取了,自然不能辜负我爸给我交的学费。” 安知茹成绩一般,幸亏语言有点儿天赋,凭着雅思四个八的成绩还有自己跨专业考的口译证,安松给她安排去国外深造,交了一大笔钱,总算把前途安排妥当。 “对了,董薇阿姨呢?”安知夏问。 安知薇知道,她不挑起自己的火头是不甘心的了,她偏偏不让安知夏如愿,只是礼貌地微笑:“在外面坐着呢。爸爸和落翘阿姨陪着她。” 安知茹小小声说:“切,小三上位,还有脸皮问!” 旁人也都是一脸尴尬,当初林落翘嫁入安家的姿态难看,安家有点年纪的老仆人都知道这件事。至今见到董薇和安知薇,都心存歉意。 幸亏这时候喜娘说:“车队来了!” 尴尬的气氛才打破,大家忙忙地各就各位,去做自己的事。安知薇一拉安知茹,姐妹俩就往外面去。 林落翘跟何田田关系冷淡,自然不放心把女儿的喜宴交给何田田的人打理。一手一脚,都是三房的人自己经手。所以连带着本该帮忙的姐妹俩都成了闲人。 “姐姐,去哪儿啊?”安知茹笑嘻嘻地说,“我们要不要捉条毛毛虫丢进那边去……” 冷冷的眼刀,就射向了安知夏的房间。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为情痴迷啸雄让步,贪心不足落翘张口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九十一章 为情痴迷啸雄让步,贪心不足落翘张口 安知薇点她额头:“你呀,都快二十的人了,可长点心吧!刚才要不是我拉你,就落得你不是了。ai悫鹉琻你以为今天这种日子,大人们会帮你?到时候刁蛮任性的名声传出去,你就等着当老姑婆吧!” “切,我都要出国了,才看不上这边的凡夫俗子呢!”安知茹不以为然地撇嘴。 安知薇见她固执,暗中叹气,也不管她。 “那我们到门口凑热闹去好了。”她提议。 安知茹拍手笑道:“好啊!旄” 这时,门口花炮响起,余家的车队到了。 原本现在的订婚礼基本上都已经简化,甚至合并到婚礼中去了。什么纳彩问名过文定的,很少有人做足。加上安家很西化,基本上也就是办个酒席完事。可是余老爷是个传统的人,加上林落翘就这么一个女儿,坚持要郑重一些,于是有了这个中西合璧的订婚宴。 虽然说自家几个妯娌不和,但安楠的两个兄长也都过问了安知夏的订婚礼。时任市委办公室分管领导的安柏亲自操刀,拟定了订婚礼的整个流程。安知薇看过那份表,果真井井有条,色色考虑周全了嵬。 先是余啸雄在余家祭祖上香,然后出发过来,进行纳彩之礼。然后就是迎宾入室,把安知夏介绍给整个家族的人。接下来的奉甜茶、压茶瓯、戴戒指、改口、祭祖、回礼再到晚上的订婚宴、分饼、告祖等等,一样一样,所有仪式都齐全。难得安知夏这样没有耐性的人,今天可就要耐着性子,所有流程做足。 两个安家的侄子辈上去开车门,都是十来岁的伶俐少年。 一身西装革履,精神焕发的余啸雄,从劳斯莱斯车上踏下。他身材高大健壮,比两个弟弟都高,乌黑的头发梳理得油光呈亮,平凡的五官因为喜事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不过,要数出色的,还是他身后的三个弟弟。左边第一个,余啸东,白净面孔,沉默稳重;中间一个中等个子,温和可亲的,是刚从外国赶回来,稍后还要赶回去的余啸南;最右边最吸引女宾们注意力的,则是容貌俊美,气质出众的余啸言。 “余家的四个公子,真是人中龙凤啊!” 不知道谁在宾客群中低声说,马上引来一片赞同声。余啸雄给了开门少年一人一个红包,刚要进门,门口的三姐领了几个女仆,拦住门口。 “新姑爷,可来到我们安家了,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这程序之前跟余啸雄通过气,他乐呵呵地说:“本人余啸雄,特意来为安知夏小姐行纳彩礼。这里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挥挥手,底下人马上上前去,一人一个红包,见人就派,见人就派。 三姐掂量一下红包厚度,顿时眉开眼笑。她又说:“彩礼都是些什么?” 余啸东亲自上前,双手奉上长长的彩礼单子。 三姐凝神看去,计有:郊外别墅三座,复式住宅三套,宾利汽车一辆,市中心旺铺十间,佳士得拍卖行古董首饰十套……长长的单子,衣食住行无所不包,应有尽有,只看得三姐眼都花了了。 光看这彩礼单子,可真是诚意十足。 三姐于是命人收了彩礼单,笑呵呵地双手叉腰:“这彩礼嘛,也算过得去了。只是却少一样东西,不知道余大少你知道不知道?” 这跟说好的不同啊?按照之前定下的程序,就该三姐开门,进去迎宾、介绍了。余啸雄一愕,只好说:“不知道。” “唔,我家小姐喜欢海景。这儿,可还少一座海岛呢。” 三姐此言一出,不光余家四兄弟都吓一跳,就连宾客们都一片哗然! 海岛?! 没听错吧? 虽然以余家财力,买一座海岛不是什么难事。可如今女方一家都在屋子里等着纳彩呢,一时三刻之间,哪里变得出一座海岛来? 余啸雄的笑容开始有些僵硬,还是余啸东反应快,上前说:“海岛的话,我哥哥一早就准备好了。等着结婚那天送给嫂子做惊喜呢!老姨你先放了人,以后一定补上!” “哇,还真答应了!” “可是很奇怪,这订婚礼又不是结婚,怎么还有人拦门?” 订婚礼确实跟结婚不一样,不应该有人拦门要红包的。只不过林落翘为了敲竹杠,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余啸雄听见弟弟的话,马上反应过来,说:“对对对,其实我名下就有一座海岛。到时候一定转到知夏名下!” 这可就是准新郎的金口玉言,亲口承诺了! 大家心想三姐这总该放行了吧,岂料三姐一叉腰,似笑非笑地说:“空口白牙的,可不靠谱哦。老实说,我是看着知夏小姐长大的,她的才貌,足可以去选世界小姐。余大少能够娶她,也是好福气。好歹,也该立个字据吧?” “什么?”余啸南比较冲动,一听这话过分了,就忍不住要上前去理论。余啸言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三哥!” “先看大哥怎样说。” 在三个弟弟复杂的目光中,余啸雄竟然毫不犹豫地说:“好!拿纸笔给我!” 三姐大喜,没想到林落翘给自己的任务轻松完成,马上就叫人送来纸笔。当着上百来宾的面,余啸雄写下了婚后赠予名下海岛(经度XX,维度XX,名字XXX)给爱妻安知夏,又注明日期,最后龙飞凤舞地签上大名。 “她摆明就在敲我们家竹杠!”余啸南气道。 余啸东淡淡地说:“千金难买佳人一笑,只要大哥觉得值得,就可以了。” 等手下字据,三姐一边开门,迎接男方家人进安家,一边派人把字据送去给安知夏。等到男方家人都进了客厅,里面乌泱泱地站了一片人,都是安家的亲戚。穿着红色传统缎子服的媒人喜气洋洋地给余啸雄介绍女方家人:这是安家老太太,你该叫奶奶;这是安家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 余啸雄一个一个恭恭敬敬地行过礼,收了好些红包。厚度跟自己给出去的当然不能比。 等到介绍完毕之后,余啸东余啸南余啸言就张罗着,把一个一个红木盒抬进客厅中。当先一个红色盒子,装了厚厚一叠房产证,都是那些彩礼物业,当先一本打开来,俨然写了安楠的名字。 安楠一看,就十分满意。林落翘在旁边看着,却有些不是滋味。悄悄拉安楠袖子:“楠哥,怎么彩礼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不是给知夏的吗?” “知夏不也是我们的女儿吧,足见余大少够贴心,知道我们养育女儿不容易啊。” 可房产证写安楠的名字,连林落翘都没粉,她怎么心足。 “可也应该写上我名字吧。” 安楠说:“咳,你和我不都一样吗。” 然后,就是一些看得着的东西了。房子啊别墅啊或者豪车这些,虽然是彩礼重头,可放在红木盒里,都是些本本钥匙之类的,没啥看头。真正有看头的,是那几箱子名贵皮草,订制高跟鞋,各式大牌包包等等,一件一件精致华美,做工一流,透着派头,俨然把安家大厅变成了名牌秀场,只看得宾客们眼都花了。 安知茹双眼瞪直,只恨眼睛不够用,安知薇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好笑,悄悄趴在安知茹耳边说:“这些加起来也不到一百万啊。” 一言惊醒安知茹,她顿时跳起来:“对呀,也不是什么值钱货嘛!只是个堆头而已!” 安知薇点头微笑:“等你毕业去做了翻译官,一个月就可以买一样,全部买齐,也不过一两年。只不过你可以拿来装扮自己,去认识更好的男人。” 安知茹原本心里羡慕嫉妒恨的,直想凭什么安知夏可以轻易得到这么巨大的财产。安知薇见她心智迷失,于是把她拉回来。 她毕竟只是个少女,如果因为一件小事毁了三观,那就不值当了。 等到展示完了,安家人在神桌上陈列好贡品(安家没有神台,临时增加了一个),就是安知夏出场奉甜茶。刻意打扮过的安知夏,今天包裹得严严密密,身上一袭余家送过来,请了苏州老绣工量身定做的红缎丹凤朝阳金丝银线裙褂,曲线玲珑,秀彩辉煌。她的肌肤白里透红如刚出生的婴儿,头发黑鸦鸦地,眉目如画,美艳惊人。 刚一出来,就成为全场焦点。 第一百九十二章 扒皮三尺落翘再敲竹杠,忍无可忍余家太太发飙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九十二章 扒皮三尺落翘再敲竹杠,忍无可忍余家太太发飙 明艳照人的安知夏,在大家注视下娇羞地慢步上前,团团行礼。ai悫鹉琻自始至终,余啸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知夏,痴迷而专注。 有人见他这样失态,吃吃笑起来。 仆人奉上与来宾数目一致的甜茶,安知夏一个一个敬茶,每敬一杯,媒人就在旁边说一句吉利话。等敬到余啸东的时候,安知夏不小心手一颤,差点把茶洒在余啸东袖子上。 “对不起……” “没关系,嫂子。”余啸东伸手很快,扶住险些摔倒的安知夏旄。 他掌心冰冷,安知夏只觉得手臂传来酥麻感觉。 然后,就是奉下一杯茶…… 奉完甜茶,就是男方把茶杯交还给女方的“压茶瓯”仪式了。男方的来宾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卷成一卷,放进茶杯底下。当林落翘瞥了一眼那薄薄的,象征性的红包时,忍不住笑道:“楠哥,你说好笑不好笑,堂堂余家,压茶瓯居然连张支票也没有。嵫” 这是又要钱来了! 刚刚三姐才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座小岛,如今林落翘这个未来丈母娘就红果果的要支票。别说安楠,安柏安松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余啸雄今天是一心要让仪式定下来,顺利完成,眉头都没皱一下,从怀里拿出一叠支票,发扑克牌似的发了一圈,然后微笑着问:“不知道这些可以了吗?” “唔,余大少果然诚意十足。”林落翘满意地点点头,“不枉我家闺女看中你。” 大家都松了口气,以为余啸雄顺利过关之际,林落翘又说:“不过我们这种人家,张口闭口讲钱嘛,不免有些俗了。我也不是见钱眼开,只是想考验一下余大少而已,你的表现,我很满意。看来我可以放心地把女儿交给你了。” 余啸雄大喜,连连说:“谢谢母亲!” 马上就改口了。 余大少欢欢喜喜,身后的三个弟弟脸色却有些惨淡。堂堂余家大少爷,最有希望继承集团的人,今天为了一个女人,一再让步,低声下气,虽然说大丈夫为红颜一笑不惜折腰,但姿态太难看,未免落了下乘。 “那么,你保证以后会好好对我女儿吗?”林落翘缓缓地说。 余啸雄拍胸口:“当然会!我一定会把知夏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以后她说东我不往西,她要星星我不给月亮。您就放心吧!” 林落翘顿时满脸堆笑:“这样说,我自然放心了。只是不知道余大少会用什么来保证知夏生活呢?” 她眼神乱闪,余啸雄还没有转过弯来,结巴道:“我、我会对她好。” 余啸东却明白了,他沉着地说:“阿姨,您还想要提出什么要求,就明说吧。不要转弯抹角了。” “好。余二少果然聪明伶俐。”林落翘笑眯眯地说,“为了保证知夏以后的生活,我要求余大少把名下公司的百分之50股份转到知夏名下。这样才可以保证她日后衣食无忧。我把整个女儿给了余家,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别说余家三个公子都变了颜色,就连人群里都传来一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就算如今余老爷还没有正式让位,但是余啸雄是四兄弟中最多资产的,要他名下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那可是超过十亿的财产了!恐怕整个安家加起来,都没有那么多家当,她安知夏一个孤身女子嫁进去,居然还说这个要求不过分! 而且,还不止是钱那么简单。按照规矩,拥有超过了百分之十的股权,就有资格参加股东大会。超过百分之五十,就是公司大股东,可以直接参与公司运营决策。这种权力,远远比明眼看得见的真金白银更有价值。林落翘想要的,是小半个余氏江山,她好大的胃口! 比起她的这个要求,难怪刚才三姐说海岛啊什么的都是小儿科。 支票,海岛,看得见的彩礼,比起直接要公司决策权来,果真都是小儿科…… 余啸雄嘴角抽搐,笑容僵硬了,“母亲,这……” “啸雄,我养了我们知夏二十一年,其中含辛茹苦,送她上学,教她才艺,让她好好做人。如今她出嫁了,我家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如果她往后过不好,我岂不是刀子挖了心一样。再说了,你们都是夫妻了,这钱,你的不就是她的,她的不就是你的么,只是个名字而已。难道你连个名字都不愿意写?” 场内上演好戏,场外安知茹悄悄趴在安知薇耳边说:“屁啊,这名字是那么好写的么。我爸妈结婚二十年了,去年才刚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写到我妈名下。” 难怪最近何田田在家里说话那么大声,原来是腰杆子硬了。二房的事,安知薇不好评价,只是礼貌微笑,然后说:“看看他们怎样。你说,余大少会写吗?” 安知茹嗤笑:“他想写,也未必可以写得成啊。” 这个三姑娘念书不行,脑子却灵活,姐妹俩相视一笑,继续看热闹。 考虑一会,余啸雄终于说:“母亲说得是,那么,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愿意……” “我可不愿意!” 冷冷的女人声,在门口处响起。人群自动分开两边,余老爷和余太太两个原本应该在家的长辈,双双出现在安家门口。余老爷面沉如水,余太太眼神冷厉,面罩寒霜。 “父亲!母亲!”余啸雄原本跪在地上,对着安楠和林落翘,余老爷见到他这幅样子,脸上肌肉微微抖动了两下,接着目不斜视地从余家四兄弟面前走了过去,来到安楠面前。 “安先生,安太太,你们好。”他说。 安楠站起来迎接:“余老爷,余太太。” 林落翘原本想坐在位置上摆摆款,被安楠一拉,也跟着站起来。 余太太瞪了余啸雄一眼,低声说:“还不快站起来!” 余啸雄讪讪站起,余老爷拄着拐,对林落翘说:“余氏的规矩,非经股东大会投票,不允许大额股权转让。所以,安太太这个要求,我们没法做到。” “这……”林落翘一愣,随即满脸堆起谄媚的笑,“这不是我为自己女儿好么。他们以后也一起过日子了……” “不。这只是订婚宴而已。并不等于结婚。”余太太冷笑,她锐利的目光一直轻蔑地盯着林落翘,“安太太胃口太好,我们家恐怕养不起安小姐这个媳妇。” “这……”林落翘大吃一惊,倒退一步,“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余太太回过头,对余啸雄说,“啸雄,你今天丢的脸还不够多吗?现在订婚取消了,我们回去。” 余啸雄大吃一惊:“什么?!” “亲家,有话好好说!”安楠也急了,之前林落翘一直在胡闹,他一声不吭,其实也是出于多捞好处的私心,默认了,没想到余老爷和余太太突然杀出,而且还直接取消订婚礼,要是真取消了订婚礼,这脸可丢到姥姥家了,“这仪式都进行一半了,你说取消就取消,怎么可以这样呢?” “那意思就是说,安太太这样,临时加码,一层一层敲竹杠,就可以了?”余老爷不屑跟安楠争这些家长里短,余太太的利嘴可不饶人,她嘴角微微翘起,充满不屑,“又是小岛又是支票,加上之前的一千万订金。如今还要百分之五十的股权,再往下,谁知道安太太和安小姐的胃口可以到多大呢?怕是我们整个余家都送给安小姐了,还不知道够不够。我们余啸雄又不是娶不到老婆了,也罢,我们这高攀不起这门亲事,还是两个孩子好聚好散,往后回头再找门当户对的吧。” 她的话句句诛心,只数落得安楠连同安柏安松都脸红。 什么门当户对云云,明眼人都一眼看得出,安家高攀了余家,这林落翘在订婚日子上拿乔死作,如今看她怎么收场。 林落翘脸上笑容挂不住了,她还是不肯相信余家就这样取消订婚,心想到时候丢脸的是两家,他余啸雄还背个负心薄幸的骂名呢,就说:“呵呵,亲家真会开玩笑,这可是两个孩子大喜日子呢,怎么可以说取消就取消。算了算了,什么股权之类的,也就一句话的事。我们也不要再提了。趁着吉时还没有过去,赶紧继续下面的仪式吧。” 可是,余太太似笑非笑地抬头,对她说:“原来安太太一直以为我们在开玩笑?难为我们家啸雄尽心尽力地为今天准备一切,安家却有心情拿新女婿开玩笑!对不起,这场玩笑,我们就不开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订婚礼取消,余啸雄抗争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九十三章 订婚礼取消,余啸雄抗争 那边厢余太太甩脸子给林落翘看,把林落翘打击得气焰全无。ai悫鹉琻这边余老爷对面如土色的余啸雄道:“啸雄,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还不走?” “可是,父亲……” 要余啸雄违逆父亲,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余老爷又一瞪眼睛:“你是不是要留在这儿当上门女婿!” 这话可说得重了,余啸雄双膝一软,险些跪倒。余啸东和余啸言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来,左右夹着余啸雄,半是搀扶半是硬拉地,把一步三回头的余啸雄架出了安家。林落翘欺人太甚,其他三个余家少爷早就不耐烦了旄。 风风火火地来,干净利落地走,余老爷和余太太踏入这个地方还不到十分钟,在众目睽睽下丢下彻底傻眼的安知夏林落翘,上车走人。 一直等到黑色的劳斯莱斯车队旁若无人地驶出安家大门,林落翘这才盯着安知夏尖叫一声“我苦命的女儿啊!”,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所有亲戚朋友都惊呆了,黑压压站了一片人的大厅里,居然鸦雀无声。还是安柏安松安知薇反应最快,开始好声好气地往外面请人嵫。 那边厢人群散去,那边安知夏扑在林落翘身上哭叫:“妈妈!妈妈!” “你还有脸叫妈妈!”安楠大怒,在旁边跳脚,“真是不知足的贱货,瞧瞧,这下把自己给作死了吧!好端端一门婚事,硬是被人取消了!你让我们家以后怎么见人!” 安知夏扑倒在林落翘身上,只顾着嚎哭,泪水把她脸上脂粉冲刷出两条道道,别提多狼狈了。 安知薇知道接下来安楠还要算账,她弯弯嘴角,拉住安知茹袖子低声说:“走吧。” 两人悄悄地退到外面花园去,安柏安松对宾客们陪着笑脸,又赶紧通知管家来取消晚上的酒席,忙得一脑袋青烟。安知茹幸灾乐祸地说:“薇薇姐姐,你看刚才安知夏的表情,那可真叫人爽快。让她钓到金龟婿还不满足,狮子大开口!这就叫不做死就不会死啊!” “知茹,你好歹是女孩子!”安知薇低声提醒着安知茹,安知茹连忙收敛了自己。那边厢安知新跟他的小女朋友手拉手走过来,眉开眼笑地,肯定是趁着大人不注意溜外面去了,见到安知薇安知茹站在走廊外,安知新吓了一跳,赶忙问:“大姐姐,三姐姐,怎么你们都在这里?仪式那么快完了?要出发去酒店了吗?” 安知薇和安知茹对望一眼,安知茹说:“小新,仪式取消了。这话说来话长,我跟你慢慢说。我们到那边去。” 安知新的小女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知道是安家的家事,马上乖巧地告辞。小女孩才十六岁,跟安知新同班,虽然小新经常吐槽她很难惹很野蛮,不过从说话表情不难看出,这家伙乐在其中呢。 如今看来,这女孩子也是个懂事的,好人家出身的女孩子,到底会知礼些。安知薇冲她点头微笑一下,女孩子就蹦蹦跳跳跑走去找自己家人了。安知茹一颗八卦之心跳跃着,迫不及待地拉了安知新到树底下八卦。 他们姐弟俩从小一处长大,感情自然亲厚些。安知薇笑笑,拿出手机来,手机里短信显示:“已通知余太太,正赶往安家中。” 是不久之前,西斯发过来的。 林落翘仗着自己是长辈,余啸雄又深情糊涂,让她步步紧逼。只有搬出余太太来,才够魄力把林落翘的痴心妄想扑灭。 她以为凭着安知夏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种算盘,还是打得太早了。 ………… 余家,祖宗灵位前,余啸雄跪在地上。余老爷余太太坐在他面前,已经一个小时。 “老爷,你也别太生气了。身子要紧呢。”余太太款款地说,“啸雄是个重感情的孩子,这次只不过是爱错了人。” “爸,知夏不是那种人,这次只是她妈妈一时糊涂而已,她也是为了知夏好,你千万不要怪她们!”余啸雄突然爆出一句。 三十岁的人了,说话竟然带着哭腔。 他不说还好,一说话,余老爷脸色顿时又难看三分,他重重哼了一声说:“你还有脸为那家人说话!” 沉默了几分钟,余老爷才慢慢地说:“我做了几十年人,谁是为了自己儿女好,谁是贪得无厌,看得很清楚。余啸雄,当初你说你要娶安知夏,门不当户不对的,我和你妈就很担心。如今果真证明了小家出恶人了吧,钱也就算了,他们只不过当你是金矿。还这样拿你作践,你说说,你除了跪天跪地跪祖宗,还有没有跪过别人!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这样跪个女人,不觉得羞耻吗?!” 余啸雄被父亲数落,低着头,羞愧难当。 余老爷见他这个样子,更加生气,越说越怒:“反正我们是不会允许你娶这个女人的了。就算漂亮成一朵花,心术不正,又有什么用?娶错媳妇衰三代!” “不,不要这样说啊,父亲。”余啸雄大惊失色,他原以为父亲只不过不满意林落翘的行为,等他气头过去,再陪个罪,也就过去了。等到事情慢慢变淡,自己仍然可以和安知夏结婚,最多也就仪式简便一些,日后好好补偿安知夏,也就是了。没想到余老爷竟然说出这样决绝的话来,余啸雄膝行几步,来到余老爷跟前,“这件事知夏毫不知情,何苦要迁怒她。都是她妈妈的错,以后如果结了婚,让她们少来往就是了……父亲,你何苦要这样为难我!” “你!” 余老爷眼睛鼓起,瞪着余啸雄,一口气没上来,余太太赶紧扑上去给他平气。又对余啸雄说:“啸雄,你这样对你父亲,又是何苦来!” “爸爸,我对知夏一见钟情。那天在安家门口见到她的时候……我……我的心就不是自己的了,我知道她就是我这辈子要的人。如果你跟她相处时间久了,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父亲,求求你,我求求你,成全儿子……” 余啸雄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死去妈妈的份上,成全儿子,让我娶知夏吧……” 余太太暗暗摇头,好好一个大男人,居然为了个安知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连爹妈都忘记了。偏偏还摆了死去的原配太太出来,她知道余老爷心目中对早逝的原配一直很怀念,恐怕这一次,余啸雄会如愿。 “安知夏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啸雄?”余太太轻声问,“你可不要忘记,当年正是她,间接打伤你弟弟,毁了他的职业生涯。更何况,她还有那样一个母亲,听说她的舅舅还是黑社会……” “可是,我爱她啊!”余啸雄直挺挺地立起身子,目光炯炯,“我爱她!父亲,当年你也是一样爱我母亲吧!” 事到如今,到底隔了个肚皮,余啸雄已经把余太太忽略掉,直接把枪口对准余老爷了。 眼看余老爷脸色变幻,但毫不松动,余啸雄突然指着一边柱子,说:“爸爸,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 说罢,他猛地站起来就朝那柱子冲过去! “别!”余老爷霍地站起,旁边早就有眼疾手快的仆人冲上前去,总算生生把余啸雄拉住,余老爷见余啸雄还在不断挣扎,心头火起,忍不住快步上前狠狠甩了儿子一记耳光! “你还要胡闹到几时!” 余啸雄泣不成声。 余老爷发了半天呆,终于挥挥手:“罢罢罢,你爱娶谁娶谁去。只不过这次我话说在前头,除了给出去的一千万彩礼,别的我一毛钱都不会花。更别说要什么公司股权了,可笑!也不照照镜子,区区一个亲家而已,算什么东西!” 父亲突然改了口风,余啸雄怔怔地站在当地,余太太连连朝他使眼色:“你爸答应了,你还不赶紧道谢然后下去做事!” 余啸雄这才如梦方醒,大大地冲余老爷鞠了个躬,飞快地退下去了。余老爷呼呼喘气,余太太连忙叫底下人拿来热热的开水和救心丹,给余老爷服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余老爷才缓过劲来,气道:“我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儿子!” 呼呼喘气,脸上肌肉抖动,就连嘴唇都乌紫起来。 余太太一见之下,顿时紧张:“老爷!你怎么了!” 余老爷心脏不好,近年来才会修心养性,改善脾气。可今天被余啸雄气得狠了,竟然马上就不好起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安家负荆请罪,安楠偶遇董薇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九十四章 安家负荆请罪,安楠偶遇董薇 余老爷被余啸雄气得心脏病险些发作,倒在余家祠堂内。ai悫鹉琻 “老爷,老爷你可千万别生气啊。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余太太又是抚背又是摸心口的,为余老爷放松,她脸上挂了勉强的笑,说:“这孩子的性格,不是像你么。认准了那个安知夏,就犟住了。反正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立了原则,那边也蹦跶不出什么风浪了,就由得他去吧。” 又过了一会儿,救心丹药力发作,余老爷才好些。 “哼!就是你惯坏他了!我一直觉得他是大哥,最不用操心的。谁知道连几个弟弟都不如!啸东啸南啸言几个,谁会搞得那么难看?真是丢脸!” 余老爷突然想起了什么,吩咐旁边的管家,“阿白,阿白,你去跟大少爷说,我还要他在家里反省三天。三天之后,才许出去!如果他不听我的话,那么之前我答应的就都不作数。那姓安的小女孩想要嫁进我家门,除非在我尸体上踏过去!旄” 阿白听余老爷发狠,从来没有试过这么生气,吓得魂飞魄散,飞快地去了。 余啸雄被禁了足,倒也没说什么。反正父亲已经松口,那么迎娶知夏只是迟早的事。以他的性格,恨不得马上就发信息给知夏安抚佳人,可惜知子莫若父,余老爷老早料到这一点,索性派人在房门外装了个信号屏蔽,断绝了余啸雄的对外通信。 余老爷这样做,目的当然不光是为了惩罚儿子嵋。 第二天,安楠就提了礼物,过来给余老爷余太太负荆请罪了。 “余老爷,余太太。我老婆出身粗莽,不怎么懂礼貌。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希望余老爷余太太大人有大量,原谅她吧。” 安楠活了几十年,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女儿不争气,老婆胡闹,要想保住这门婚事,只能求人高抬贵手了。 好说歹说,好话说了一箩筐,一直面无表情听着的余太太才有了些反应:“恐怕她这不是不懂礼貌那么简单。安先生。不是我们得理不饶人,昨天的订婚仪式一直都有摄像全程跟踪拍摄的。你看有谁谁家都已经定好了仪式,又临时加码,一直在要钱的?说得不好听,这就是敲竹杠,勒索!” 安楠背上开始冒汗:“这……是我老婆无知。她不能生养,又只有一个女儿,总想多捞钱。妇人之辈,头发长见识短,余太太你是女中豪杰,千万别和她计较。” 他停了一停,又说:“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们家的不是。不过,孩子是无辜的。知夏不是一句话都没说吗?我只是希望,余老爷生气过去就算了。做父母的,只想儿女顺利完成人生大事。希望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家这一次。” 余太太只是款款呷茶。 安楠忐忑地盯着她。 半晌,余太太才轻声说:“老实说,这一次我家老爷很生气。他原本想要直接取消婚礼的。但是话说回来,安先生刚才说得也有道理,为人父母的,也不过想儿女早日完成人生大事。也罢,我们家已经让步了这么多,也无所谓这一次了。婚事嘛,还可以继续进行。只不过之前大操大办,劳民伤财,我们家着实没这个精力……” 安楠不是笨蛋,马上明白余太太的意思,只要婚事不取消他就阿弥陀佛了,马上说:“那是那是。何况丢了一次脸,我们还不知错么!这次就一切从简罢了。” 余太太见安楠乖觉,微微点头。又略应酬了他几句,就打发了安楠回去。 ………… 安楠回到家里,林落翘迫不及待地迎上去:“楠哥!谈成怎样了?” 她眼圈乌青,昨晚因为这件事,又被安楠揍了一顿。安楠现在见到她就心烦,没好气地说:“你照照镜子瞧瞧你什么鸟样!也不捯饬一下就跑出来丢人!” 林落翘连忙用手帕掩住乌青的眼圈,讪讪地凑过来:“楠哥,余家那边怎么说?该不会、该不会真的取消了婚事吧?” 到时候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哼,还算运气。余太太松口了,婚事没有取消。” “不过!”林落翘还没来得及高兴,安楠语气又转为严厉:“婚礼一切从简,不许搞排场,什么订婚宴会之类的,你就别想了。还有,你给我听好了,到时候知夏的婚礼,不许再闹幺蛾子。你就给我乖乖待在屋子里,一直到婚礼完成才给我出来!” “那怎么行!楠哥,我们只有一个女儿,难道就这样让她草草嫁掉?”林落翘一下子哭起来,“我苦命的知夏啊!” 她越哭,安楠越心烦,他怒道:“你知道我们只有一个女儿,就把她当摇钱树了?要不是你那么贪心不足,要这要那,会落到这步田地?我们早就坐等做余家大少爷的丈人丈母娘了!还有脸哭!” 林落翘哭得更伤心了,林落华这段时间到处被打压,只恨身后无人撑腰。思来想去,越想越伤心,越哭越大声。安楠心烦意乱,索性摔门而出,自己驾车出了门。 一路风驰电掣,狂奔了几十公里,安楠的心情才平复一些。车子随意停下,旁边忽然传来喧哗,其中夹杂一个熟悉的声音。 “屈经理,希望这次合作愉快。” 安楠抬眼从车窗看出去,写字楼里一群人走到门口。当中一人穿了米色套裙,脖子系了颜色鲜艳的爱马仕丝巾,身量苗条,气质出众,正是前妻董薇。她脸上化了一点淡妆,显得得体又大方。她和对面的中年男人礼貌握手,然后告别。 安楠不知道董薇什么时候变成职场女杰了,看着那风中伊人,竟然看得发呆。 鬼使神差地,就打开车门走下去。 “董薇。” 董薇送别了屈经理,抬头发现安楠,小小吃了一惊,随即礼貌微笑:“你好。” “唔,你现在在这里上班?”安楠往写字楼里面张望,写字楼内装潢简洁,来来往往的人忙而不乱,显然管理有度。 董薇点点头:“是。” 董薇没有否认,反倒让安楠吃了一惊。多年以来,他只在前几天的订婚仪式上见到过前妻,那天董薇一袭墨绿色长裙,丰腴光泽,温润动人,安楠当时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没想到短短几天,她又全新面貌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情不自禁问:“做什么职务?” “唔,打杂而已。”董薇说,“我这种年纪的女人才出来找工作,太技术性的也做不了呢。” 安楠才不信一个打杂的有资格跟一位公司经理握手。 “看来你过得不错。”安楠喟叹,“之前知薇说你过得很好,我还以为小孩子好强。原来是真的。” 董薇忍不住笑起来,都五年过去了,安楠还是一点没变,喜欢用固有眼光看人。她淡淡地说:“无论以前怎样,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手机响起,董薇拿出来看看,又对安楠说:“不好意思,我老板找我。我要回办公室去了。” 她告辞得干净利落,安楠不禁想起十几年前董薇的模样:每次跟他分别,她都拉住自己衣袖,泪光盈盈,仿佛世界末日。 同一个女人,态度居然变化巨大。 安楠不太适应。 不过,他还是保持风度地说:“再见。” 眼看董薇走远,他还是忍不住叫道:“董薇!” 董薇停步回头。 “有空……出来喝茶吧。” 董薇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再次转身走进写字楼。高跟鞋各的各的,她的背影优美得像拉斐尔的画。 ………… “知薇姐姐,今天余家重新来给彩礼了。你猜这次的金额是多少?” 洗完澡,安知薇翘着脚丫子,舒舒服服地跟安知茹煲电、话粥。 同住的安知茹如今俨然就是一个眼线,她在安家从小长大,仆人们都跟她亲厚。多的是八卦新闻。安知薇乐得跟这个堂妹打好交道,姐妹俩的感情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安知夏,而空前亲密起来。 “这个,我怎么可能猜得到嘛。”安知薇笑道。 “你把下次巡演的第一排座位票留给我两张,我就告诉你。” “好好好,别卖关子了。” 安知薇的“迫切”态度让安知茹十分满意,她哈哈笑道,“不到十万!就是一套金饰,别的什么都没有!余老爷说余大少如今名下的房子已经够多了,然后反正他们婚后还是在余家大宅住的,别墅海岛房子什么都省了。车子的话,也已经很多,也都免了。至于那些皮草包包衣服,就还是照旧,可你知道,那些才值几个钱!你没见到当时你那个后妈的脸色,那叫一个好看!” 第一百九十五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周末聚会喜相逢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九十五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周末聚会喜相逢 这天,没有订婚仪式,甚至没有任何家长亲友露面。ai悫鹉琻只有余啸雄自己带了几个随从,来到安家,悄悄地下了极其简便的彩礼。 寥寥几件首饰加上一些衣服,跟之前的穷奢极侈,金山银海对比鲜明。 偏偏这样,安家还只能迎着笑脸去接受。 林落翘被安老太太留在佛堂里锁了起来,另外派了作风稳重的安柏夫妇去接待余啸雄。倒也顺顺利利地完成了仪式。 安知夏仍然打扮得光彩照人地出来,映花了一屋子人的眼睛。她看见那可怜的几袋子彩礼,不屑地撇撇嘴。安楠见她又要开始来事,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把安知夏压制住了。安知夏倒还有些理智,知道事关自己前途旄。 顺顺利利地交换了订婚戒指,告了祖宗。余啸雄和安知夏的婚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仪式结束,也没有晚宴。安家留余啸雄在家里吃了一顿家常饭,就算是全了礼。等送走余啸雄,安楠才对安知夏说:“去,跟你妈说一声。” 安知夏来到屋子后面,三姐畏畏缩缩地看着她。几个奶奶身边的仆妇拿出钥匙,打开佛堂的门,林落翘在佛堂里早就望眼欲穿。急急迎上去拉住安知夏的手问:“怎么样了?都办好了吗?嵋” “办好了。”安知夏硬邦邦地说。 林落翘打量女儿,看到她手指上一颗不过三十分大小的小小钻戒,吃了一惊:“这就是你的订婚戒指?这么小?” “是啊。”安知夏也很苦涩。 林落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又问:“那彩礼呢?” “就是这些了。”安知夏朝那边的三姐努努嘴,林落翘吓了一跳,追问:“好女儿,里面肯定有房产证和车钥匙吧?你可真会开玩笑……” 安知夏这时候终于发起怒来,尖声说:“没有没有都没有!就是这些破烂东西,就这样我还得收下来!原本我可以有的,现在都没有了!” 她呜呜哭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贱卖自己啊!” “不哭不哭了,”林落翘也是非常失望,可是,她作死了自己,现在又能说什么呢,只好抱住安知夏,“反正结了婚了,他的就是你的了么!你以后就是未来的余家大少奶了,金山银山,什么都会来的!” 话虽如此,自己也禁不住滚下泪来。 这前后差距,真是真是太大了啊! 一时之间,母女俩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 因为彩礼的事,安知夏就冷落了余啸雄好几天。余啸雄为了哄她开心,抓耳挠腮地,饭都吃不香了。 “大哥,这些可是正宗北海道和牛,你一口不吃,未免太浪费了。” 晚餐餐桌上,只有余家三兄弟。 余啸南还有事去国外了,余老爷和余太太压根没把余啸雄订婚的事放在心上,飞到帝都跟几个政要进行会晤。 余啸雄看了一眼余啸言,叹了口气:“小四,你爱吃你就吃了我这份好了,我没胃口——怎么又不见你说说你二哥?” “因为二哥今天吃素,厨房本来就没有准备他那一份牛排。”余啸言看了一眼专心吃白米饭的余啸东,说,“你现在婚也订了,眼看就要抱得美人归,还没有胃口?” “你不知道,因为彩礼的事,知夏有些恼我……唉。那也难怪,那么一些破铜烂铁的,太失我们余家的身份了。”余啸雄边说着,突然看着余啸言,“小四,你被女孩子追得多,一定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来来来,教教哥哥。” 余啸言一愣:“我?我很少和女孩子出去啊。” “唔,话说起来,啸南在欧洲买的几匹马,好像后天就到埠了。”余啸东忽然说,“那还是从泰德萨斯马匹拍卖行拍卖回来的纯种马呢。” 一言惊醒梦中人,余啸雄拍拍额头,笑道:“对了,对了!我看,不如我们邀几个朋友过来,搞个骑马游乐日吧!也不必多人,小范围聚会。如今眼看着秋高气爽了,可不要辜负了这好天气。” 余啸言也很感兴趣,他心中马上就确定了人选,那就是安知薇。当下就跟余啸雄你一言我一语,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 余啸东捧了一杯清茶,微笑着看着兄弟讨论,偶尔插进一两句话。他话语不多,都是画龙点睛之笔。眼看着对话被自己一步一步引导,余啸东非常满意。 余啸雄越沉浸美色,对他就越有利。现在看来,这位大哥还不知道自己在父亲心目中已经失去地位。趁着这个时候,自己那铺设多年的渔网,该收起来了…… ………… 周末果然如余啸雄所愿,是个万里无云,秋高气爽的晴好天气。一行年轻人浩浩荡荡地,到了余家的马场。 这一大片郊外庄园,都是余家的物业。极好的草场,足足有好几个足球场大,各种马术设施一应俱全。远处还有溪水山峦,一座大房子背靠高岗,远眺草场,气派非凡。 安知夏原本心情郁闷,见到余家这个庄园,想到自己以后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可以自由自在享用这里一切,心情才好转起来。她打起精神,以余啸雄未婚妻身份,招呼客人。 “小四哪里去了。”余啸雄看看时候已经不早,仆人早就去牵马了,余啸言却还没有出现。 “可能再忙吧。” 虽说少年往事,可安知夏说起余啸言,还是有点酸溜溜的。 “也不应该那么慢啊。” 说曹操曹操到,余啸言的车子在地平线上出现了。 很快,车子就来到大家跟前,余啸言从车上下来:“抱歉,我来迟了!” 然后又打开车门:“下来吧。” 当安知夏见到车上款款下来的安知薇,不由得脸色一沉。 “大家好。”安知薇白衣白裤,浅色的芭蕾舞平底鞋,手挽杀手包,整个人精神奕奕。余啸东看着那修竹一样的女子,突然心脏别的一跳。 “啊,原来是安知薇。你好你好。”余啸雄对所有人都是友好的,何况是自己弟弟带来的女朋友,“欢迎来玩。今天没有外人在,千万别客气。” “哼,什么烂人啊,怎么都跑过来了。” 突然之间,安知夏身后一个尖刻的声音毫不客气地说。 大家都变了脸色,余啸东回过头去,低声呵斥:“亦可!你在胡说什么!” 人群后面,程亦可打着公主伞,戴着墨镜,斜斜依靠在一棵大树上。嘴角不屑地撇着。她容貌不及安知夏,刚才已经被安知夏抢了很多风头去;如今安知薇一来,又受到大家热烈欢迎,尤其是余啸东眼底那抹一闪即逝的喜意,更令她泛酸。 眼见气氛尴尬起来了,程亦可才弯弯小嘴,笑道:“啊,我在说那边那个倒奶茶的家伙。瞧他笨手笨脚的,洒了一桌子奶茶。可不是烂人。啸雄哥哥,我看你这地方也该整顿整顿了,可不要什么人都雇进来,有些人为了挣几个钱,可是什么假话都敢说的。” 她是余家表小姐,在这边等于半个主人,说话说得理直气壮。安知薇却心中雪亮,人家指着桑树,骂的却是自己这棵老槐呢! 余啸东沉着脸说:“女孩子家,烂人前烂人后的,也不注意一下!” 听起来,却是别样关心。程亦可满意地笑了,拿下墨镜来示威地看了安知薇一眼。 安知薇可不跟她一般见识,游目四周,就去找那些传说中的纯种马。 “啸言,说好的那些马呢?” “哦,都在草场上活动呢。眼下应该也活动开了。” “咦咦?安姐姐,你会骑马吗?”程亦可惊讶地说,“可别勉强自己啊。” 要知道,对一般人来说,马术这种运动消费可是非常昂贵的。安知薇点点头:“会一点。” 于是程亦可嘟着嘴巴,不再吭声。 安知薇不再理睬她们,自己跟着几个女孩子去换衣服。 “喂,你会骑马吗?” 正低头换马靴,有人问安知薇。 一个浓眉大眼,英气勃勃的年轻女郎,坐到安知薇身边。她见安知薇面露狐疑,笑道,“我姓王,叫王曼云。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我是帝都人,顾念和黎慕儒经常跟我提起你。” 安知薇这才明白过来,圈子就那么小,来来往往终会认识几个共同朋友。她见王曼云满脸善意,就笑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王曼云跟安知薇握一握手,双方就算认识了。 “这边的几匹马性子都比较烈,你要小心些。不过顾念喜欢的人,我对你有信心——我发现,程小姐不太喜欢你?” 何止不喜欢她,简直就是恨她。 虽然安知薇不知道程亦可的恨意从何而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臭味相投知夏遇知音,情难自禁啸东暗动心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九十六章 臭味相投知夏遇知音,情难自禁啸东暗动心 换好衣服来到外面,驯马师已经把马都放出来了。ai悫鹉琻这些纯种马每一匹都躯体干燥结实,四肢修长,身体各部位棱角分明,线条清晰,轮廓流畅,光是看着它们,就是一种享受。 “来,你会骑马?我们来热身一下吧。”王曼云自己选了一匹深褐色的马,拍拍它脖子,那马温顺地低下头来。挨擦片刻,黄曼云娇叱一声,干净利落地上了马。 安知薇欣然道:“好啊!” 她选的却是一匹纯黑骏马,额头有美丽的十字星花纹。安知薇翻身上马,和黄曼云两个一左一右,并肩缓缓朝草场走去。 慢慢地,活动开了,就开始小步跑,很快,不知道是谁一声驾,马儿得得奔跑起来,一黑一褐两匹骏马,急速如闪电,在草地上飞一般奔驰。令人神池目眩旄。 安知薇的骑手服也是白色的,黑色骏马上白色人影骑术精湛,疾风吹起她的马尾辫子,余啸言看着,眼光简直一刻不能离开。 “精彩。”他忍不住对余啸东说,“我认识她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骑术这么好。天啊,天啊,她到底还要带给我多少惊喜。” “啸言,你对她还没有死心?嵴” 余太太不喜欢安家,无论是安知夏,还是安知薇。 余啸言摇头:“哥,你不懂什么是爱一个人的感觉。” 爱一个人? 余啸东的目光,再次停留在第二次经过自己面前的安知薇身上。她细瓷般的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确实,余啸言说得没错,每一次见到这个女人,都会发现她新的一面。 秘书汇报的关于安知薇的情况,又在余啸东脑海里闪现出来:董家独宠的外甥女,董芫视如己出。她是李尔亲王的干女儿,自己手底下,貌似还有一个神秘的企业,为她做事。加上钢琴家的光环……这一切,都可以为安知薇加分,足以抵消她出身的低微。 余啸东不比感情用事的四弟啸言,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也不会跟不明不白的人来往,只有调查清楚了,他才心中有底。调查安知薇的结果,让余啸东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殊不知,有人很不舒服。 “哼,什么人嘛,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王曼云和安知薇跑了两圈回来下马,赢得了大家的掌声。程亦可双臂环抱,气鼓鼓地。 “她从小就这样,爱出风头,好高慕远。” 程亦可斜眼看去,一个躺在沙滩椅上的美人艳光照人。程亦可没好气地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安知夏啊!她可是你姐姐!” “她跟我同父异母而已,从小我在她手上吃的苦头可多了去了。”安知夏拿掉墨镜,盯着程亦可,“你不知道她多么阴险。” “咦?” 听到安知夏编排自己姐姐,程亦可顿时来了兴致,她冷笑:“怎么阴险了?现在家里那位不是你妈妈吗?” 林落翘在订婚仪式上的事,程亦可也听了,当时在背后还大大取笑了一场,什么穷鬼眼皮子就是浅云云。 “唉,当年可以去汉诺威的,其实是我。可是……安知薇在选拔赛上耍手段,把我的名额抢了。好吧,我也不怪她,谁不想往高处走呢,何况是她那样从小在家里不得宠的女儿。要不是去了汉诺威,我爸都还不肯承认她呢。”安知夏凄楚地叹气,“如今我算是终身有靠了,这位姐姐却连男朋友都没有一个。想要博取异性好感,也是情有可原。” 程亦可听住了,情不自禁在安知夏的沙滩椅上坐下来,说:“你倒是个心里明白的。” 安知夏话锋一转,说:“对了,你知道她的目标是谁吗?” 程亦可一愣,随即说:“不是啸言哥哥吗?哼,余太太可不喜欢她,她那是白费劲。” “什么嘛,程小姐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安知夏忍不住笑起来,程亦可顿时被她的态度激怒,“你笑什么!难道你又知道很多了!” “我当然知道得多了,”安知夏盯着程亦可,一字一顿地说,“她看中的,不是别人,是余啸言的哥哥,余家二少。” 程亦可大吃一惊:“什么?啸东哥哥?!” “你以为呢?”安知夏款款地说,“没错,啸言少爷长得漂亮,人又好人,又有才华。可是,那些能当饭吃吗?风花雪月的事,谁不会?啸东少爷就不同了,论相貌,那是另外一番品味,也是第一流的,更难得的是头脑清楚,人品踏实。啸言少爷走到哪里,都惹一大堆狂蜂浪蝶,啸东少爷却没有这些花边新闻。你说,如果要挑来做丈夫的话,哪个会更放心?” “那自然是啸东哥哥的。”程亦可脱口而出。 安知夏说:“再说了,还有更深一层,啸言少爷可是余太太亲生的,虽然说都在同一屋檐下,余太太对四个都一视同仁。可到底是自己肚子出来的那一个更亲一些,这是人之常情吧?余太太对我们安家的人都有偏见,如果选了啸言少爷,那就是直接婆媳俩对着干了。相反,啸东少爷那边,就没有这个问题。余太太反对归反对,不过只要面子过得去,才懒得管呢。” 程亦可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心底开始充满危机感。安知夏见她神色变幻,知道药已经下得差不多了,弯弯眼睛笑道:“哎哟,啸雄在那边叫我了。我要过去啦。以后结了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们要多亲近亲近啊。” “那个自然。知夏姐姐,以后我就拿你当我亲嫂子待。”程亦可已经把安知夏引为知己,握了她的手又放开,自己急急忙忙回头想办法对付安知薇去了。 安知夏来到余啸雄身边,余啸雄拉了一匹黄马,高兴地说:“知夏,我和啸东也要到那边去遛马,你要不要一起来?” “好啊。”安知夏欣然同意,于是余啸雄拉着她,把她搂在怀中,不紧不慢跑起来。马蹄声得得,一路上秋风送爽,路边的野菊花星星点点,令人心旷神怡。安知夏一路咯咯娇笑,和余啸雄有说有笑,亲昵万分。见余啸东陪在余啸雄身边,一声不吭,就笑道:“二少爷怎么一声不响的?在想什么呢?” “你别理他,他就那个鬼样子。” “说起来,今天貌似就你没有带女伴来呢。”安知夏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余啸东,“该不会还没有女朋友吧?” “据我所知,他基本上不近女色。我常常说,搞不好他上辈子就是个和尚!”余啸雄哈哈大笑。余啸东无奈地笑笑,说:“大哥大嫂你们情投意合,啸东没有大哥那样的好运气,可以抱得美人归。” “怎么会。”安知夏诧异的瞪大眼睛,“我觉得程小姐就很不错啊!你们两家又交好,真正的亲上做亲!” 余啸雄连连点头,高声附和。 余啸东苦笑道:“嫂子你可千万不要开玩笑,我只当亦可是我亲妹妹一样处。” 他这样说出来,自然无比。却浑然忘记了,在不到一年前,他还把程亦可当做妻子人选,认真睇考量过。然后对她的所有要求,无不一一满足。 “什么嘛。我以为你一直对亦可有意思,所以才不结识其他女孩子呢。”余啸雄咕哝着,余啸东却觉得这个话题无聊起来,他一放缰绳,夹紧马肚子,大声说:“来,大哥,前面是直路,我们也活动活动筋骨吧!驾!” 风驰电掣,骑着白色骏马开始大步飞奔。余啸雄哪里肯落后,大声说:“知夏,抓紧了!” 自己也打马开始奔跑。 他突然加速,安知夏坐在马鞍上吓得尖叫。死命抓着马鞍。一轮狂奔之后,余啸雄到底落了后,等他们跑到约定的地方时,余啸东已经勒马原地,等他们等了好一会了。 “大哥,你这可输给我了。” 尽管赢了赛马,可余啸东的笑容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暖气。 “这可是没办法的事。”余啸雄笑呵呵地,不以为意,“我这马儿可多载了一个人呢!” 安知夏趴在马背上,虽然还硬撑着,可苍白的面容还是出卖了她,证明她并不享受刚才的剧烈运动。 余啸雄说:“要么等我放知夏下来,我们再比一场。” “好啊。”余啸东欣然同意。 “赛马啊!这个热闹可得要凑凑了!”一旁经过的王曼云顿时来了劲,“余大少!二少!要不要我们来一场?人多才好玩嘛!” “那当然。”余啸雄对自己的骑术很有信心,一口答应。 余啸东见安知薇跟在王曼云身后,只是微笑注视,心中一热,脱口而出:“安知薇,你要不要一起来?”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安知薇也是愕然一下,然后爽快点头:“好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存歹念亦可动手,出差错啸雄中招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九十七章 存歹念亦可动手,出差错啸雄中招 刀子一样的感觉扎向安知薇背上,安知薇转头,看见安知夏蜷缩在余啸雄怀里,垂下眼帘,逃避自己目光。ai悫鹉琻 这个女人,如今已经不是自己敌手。 安知薇并不把安知夏放在心上,她拍拍马背,笑道:“就这样走吗?” “等等,现在也饿了。不妨先去吃点东西。也歇歇马力。”余啸东提议。 大家都表示赞成,于是纷纷下马,走向遮凉棚。那几匹马,就放在旁边让它们自由活动。反正这些马都驯过,只要驯马师一吹哨子,它们就会自动自觉跑过来旄。 凉棚下坐了一圈人,有好几个安知薇不认识的,都是余家的朋友。余啸言一个人在应酬他们,见安知薇回来,笑道:“你可回来了。介绍这些朋友给你认识一下。” 都是一些官二代富二代,安知薇一一点头,算是见过。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当中竟然有两三个人是从帝都过来的,他们是一个帝都考察团的人,准备在这边投资一个大项目。看来余啸东这场周末盛宴,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几个好友小圈子聚会那么简单。 王曼云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她最年轻,活泼爽朗,带着北方人特有的明媚。安知薇跟她又赛过马,一下子就熟起来。与她相比,其他几个男人反而有些忽略嵴。 说说笑笑,又吃了两块三明治。余啸东问:“亦可呢?怎么不见她人?” “啸东哥哥,我也要来参加赛马。” 凉棚外面一声发喊,大伙儿应声看过去,都吓了一跳。 程亦可骑了一匹岁数较小的小母马,戴了头盔,穿了马靴,颤巍巍地,站在凉棚外面。她收腹挺胸,神气十足。 余啸东马上反对:“亦可,你别开玩笑了。你一个月前才学会骑马,怎么可能跟我们一起赛跑。到时候失去控制可不是闹着玩的。” “什么嘛。你们玩得那么开心,就不带我了。”程亦可不高兴地嘟起小嘴,“我就要。赛马可刺激了!” “二少,就是了。为什么不带亦可去玩呢?”安知夏也假意去劝,“大家一家人,一起玩才热闹嘛。” “不行。我这是为她着想。她骑术还不是很好!”余啸东对安知夏煽风点火的行为有些不满,语气也就带了三分冷意,“这件事没得商量!” 余啸东冷起脸,是连余啸雄也避忌三分的。他打起圆场道:“要不这样吧,亦可,知夏还不会骑马呢。你就做做师父,教知夏骑马。我和你二哥去赛马。” 两个最大的余少爷都这样说,程亦可没辙了,气呼呼地调转马屁股,慢慢踱步走回马厩。她越想越生气,低着头,鼓着腮帮子,那边什么时候又传来一阵笑声,惹得她更加心里发毛。 岂有此理,要是以前她这样郁闷,余啸东虽然不会说什么,依然冷着脸,可一定会陪在自己身边的。而现在……他居然去陪那个安知薇! 其实余啸东倒也不一定专心一意陪着安知薇,他留在棚里,更多原因是为了那几个帝都来的朋友。不过人就是这样,一旦在内心留了固定想法,就再也难以改变。程亦可如今一心一意怪罪安知薇,越想越恼怒,一抬头,看见那几匹赛马在驯马师看护下低头吃草,不由得心中一动。 “喂,帮我带我的马去喝水。”程亦可来到驯马师面前,高傲地说,“它累了!” 驯马师知道程亦可身份,自然答应着。程亦可翻身下马,驯马师就丢下那几匹马,牵着程亦可的马去饮马槽了。程亦可看他专心饮马,若无其事地在马食槽里捻起几颗蚕豆,转悠着来到安知薇那匹十字星旁边。 十字星低着头,优雅地一口一口吃着草料。程亦可拍拍马屁股,十字星只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无辜而温顺。程亦可对十字星笑笑,右手飞快一闪,已经把蚕豆塞进十字星屁股里。十字星擦觉屁股有异样,马尾巴扫了扫,又低下头继续吃料。 一切,都那样平静。 程亦可满意地笑笑,这时候驯马师牵马走过来说:“程小姐,你是要继续骑马呢,还是让它在这边歇一歇?” “我还想玩一会。你到马厩里再选一匹马出来,我要教知夏姐姐骑马。” 驯马师答应着走了,程亦可回头看看安安静静的十字星,自己也翻身上马,慢慢溜达过去。 安知夏俏生生地站在马厩前面,远远见程亦可走过来,笑道:“你来得迟了。哎,你笑什么?” 程亦可低下头,掩去嘴角得意笑容,说:“没什么啊。就是终于有机会做人老师了,很高兴呢。” “那就好。” 这时候驯马师牵了新的马出来,程亦可就专心一意教起安知夏骑马来。说是她教安知夏,其实主要还是驯马师在传授要领,程亦可在旁边偶尔支吾一两句而已。轻松得很。只不过安知夏到底身娇肉贵了些,尖叫了老半天才勉强在马背上坐直,很快程亦可就由兴致勃勃变得兴味索然,打起呵欠来。 “他们怎么还不开始。”她说。 驯马师说:“马上开始了,你看,他们已经上马热身了呢。” 遥遥一指远处草地,余啸雄、余啸东、余啸言、安知薇、王曼云五个人,果然都已经骑到了马背上,正在慢慢遛马。程亦可一见之下,大吃一惊:“他们换了马?!” 那五个人,余啸东王曼云都骑回自己的马,可余啸雄却骑在了十字星身上! “因为四少爷临时起意参加。所以余大少就把自己的马让给四少爷了。安小姐又把马让给大少爷。如今安小姐骑的是混种马。” 果然,安知薇现在骑的那匹马毛色有一点点杂驳,应该混了十六分之一或者三十二分之一血的混种马。程亦可大声喊:“这怎么公平!怎么可以临时换马呢!” 她说话奇怪,驯马师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程亦可着急起来,纵马向前,想要去阻拦马上开始比赛的几个人。 “跑!跑啊!”那几个人已经各就各位了,目的地是远处山岗上的一条山溪,程亦可左右催动自己的马,可那家伙就跟雕塑似的,呆立当地,一动不动,“快走!你个笨蛋!” 那马BU的放了一个响屁,噼里啪啦拉出一大堆屎,那恶臭的气味熏得程亦可差点晕过去!不过,谢天谢地,它总算舍得走路了!程亦可只顾盯着余啸雄,死命摇手,只希望余啸雄可以见到自己。 然而,已经迟了,余啸雄压根没有发现她。就在程亦可惊叫声中,彩旗一挥而下,五匹马如同五支离弦的箭,向前疾奔出去! “不要——” 程亦可还保持向前的手势,她又怎么可能追得上那几个骑术精湛,马力十足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五骑跑远,马蹄扬起的黄尘落到她脸上身上,带了马身上独有的腥臭味,别提多狼狈了。 “驾——” 男人的叱喝声和女人的娇叱交织一片,马术这种运动,更多地讲求技巧。男骑士自然有一定体力优势,可女人也不是全无获胜机会。一时之间,五骑并行,不分伯仲。 “知薇!看来我们不分上下啊!”余啸言跑在安知薇身边,他受伤的右手有些勉强,不过神情还算轻松。 安知薇笑着撇嘴:“你还是悠着点,可别扯到右手了!” 冷不防她的右边,余啸东越过她一个身位,回头跟她淡淡道:“安小姐,如果你再顾着说话,恐怕就要落后了。” “啊啊!二哥好狡猾!” 余啸言连忙往前催马。兄弟两一前一后,抛离了安知薇。 余啸雄看到两个弟弟都占了先,有些着急。可是不知道怎地,刚才在安知薇手底下还状态良好的十字星,这一次却不太给力。怎么催都跑不快,他拼命打马,叫道:“加油啊十字星!” 十字星仿佛听懂了人话,扬起头颅灰溜溜地大叫,加大步速,猛地加速起来! “好!” 安知薇听到身后马蹄声急,赶紧拉马让开。余啸雄的十字星如同一道黑色旋风,在她身边卷了过去。眼看着离余啸东余啸言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余啸雄哈哈大笑:“看来,第一是我了!” “那马不对劲!” 身后传来王曼云的大叫,安知薇也看出来了,十字星的状态跟之前很不一样!余啸雄回过头来,得意洋洋地大笑:“什么不对劲了?赢了你们就不对劲了么?马术比赛,女士也不能优待的哦!” 他话音未落,十字星又是仰天长嘶。这一次,它猛地收住脚步,然后发了疯一样原地打着转跳起来!十字星发疯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意外堕马,啸雄重伤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九十八章 意外堕马,啸雄重伤 就在余啸雄洋洋得意,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十字星又是仰天长嘶。ai悫鹉琻这一次,它猛地收住脚步,然后发了疯一样原地打着转跳起来!十字星发疯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程亦可刚才塞那几颗蚕豆的缘故! 蚕豆在马肛、门内经过发酵,会大体积的膨胀。当涨到一定程度,又无法排泄出来的话,马就会开始发狂发癫。只有把膨大的蚕豆从肛、门里取出来,马儿才会恢复正常。刚才十字星跑得慢,就是因为屁股不舒服,等到蚕豆膨胀到一定程度,十字星开始烦躁,所以才突然加速。可它这样一运动,血液循环加快,反而加快蚕豆膨胀速度! 十字星这样猛烈刹车,余啸雄还顾着回头说话,猝不及防地,只来得及猛拉缰绳!十字星一抖背,余啸雄虎口破裂,再也抓不稳缰绳;十字星又灰溜溜惨叫一声,大力耸屁股,竟然活生生地把余啸雄抛下马来!余啸雄大声惨叫,他手中还握着缰绳,连人带马一起摔倒在地上! 余啸雄人还躺在地上,见到十字星倒下来,大骇之下慌忙要向前面爬去。可十字星这种纯种马,体型巨大,他只爬了半个身子出去,阴影笼罩,十字星那几百斤的重量,结结实实地,毫无保留地压在余啸雄腿上旄。 “啊——”震天的号叫,响彻云霄,那是只有彻骨的痛苦之下,人类才会发出的声音。安知薇勒停马匹,嘴巴张开,看着眼前惨状。她耳边传来王曼云的惊叫,叫声恐惧,充满耳膜。听到马蹄声慢慢,安知薇居然还来得及伸出手去,挡住走上前来的王曼云眼睛。 “别看!” 太惨了嵴! 真是太惨了! 十字星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吸气,可蚕豆还在肛、门里,刺激着它呢,没一会,狂躁的十字星居然自己重新跳起来。眼看它又要原地转圈跳了,余啸东大叫:“驯马师!麻醉枪!” 咔哒轻响,早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驯马师还在几十米外,听到余啸东下命令,来不及瞄准就赶紧发射麻醉子弹。 砰一下,十字星应声倒下,在地上不断抽抽。驯马师赶紧上来处理十字星的伤势,不过看情形,这匹价值几十万美元的纯种马哪怕治好也终身禁赛的了,只能拉去繁殖用。 更惨的,是还躺在地上,已经失去知觉的余啸雄。他从腰部以下都被十字星砸过,加上之前的摔伤,如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十字星一倒地,余啸言就跳下马,大步冲上前去给余啸雄,他伸手在余啸雄脖子上一搭,“还有气息。医生!赶紧联系医生!” 余啸东不敢怠慢,拿出手机一通电\话,庄园内本来就配备了医生。马上就有高尔夫球车载着医生担架飞驰而至,简单包扎之后,余啸雄被固定在担架上,紧急送往医院。 这边忙乱着,那边一个轻柔做作的声音问:“怎么回事?发生意外了吗?” 是安知夏,程亦可自知闯下大祸,居然胡乱找了个借口跑了。她当然不会告诉安知夏这边发生什么事。安知夏远远认出了发疯的马是十字星,她知道刚才这是安知薇的坐骑,又听闻有人受伤,压抑着内心的狂喜,装模作样地就过来凑热闹。 凑近包围圈,冷不防被人拦住:“知夏!你来得正好,你千万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是你最亲的人!” 拦她的人是今天才认识的王曼云,安知夏见她眼圈都红了,神情激动,显然还没有从刚才事件的震惊中平复。外人的说话最有说服力,她更加坚定了伤者是安知薇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她伤到什么程度。赶紧作出坚强的样子说:“没什么。我不怕!让我过去看看!” 王曼云见她这副模样,也就信以为真,放开了安知夏。 安知夏喜滋滋地凑上前一看,正好迎面见到担架在自己面前抬走,担架上躺着的,赫然是包扎得层层叠叠的余啸雄,暗红色的鲜血,还不断在雪白纱布上扩大面积! “咦?!”安知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啸、啸雄受伤了?!” 她面如土色,王曼云赶紧握住她手,同情地安慰:“安小姐,你千万不要激动!这次意外,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他怎么受伤了?他伤到哪儿了?!” 一张清秀脱俗,杏眼弯弯的脸,出现在安知夏右边。好胳膊好腿,完好无损的安知薇,出现在她眼前。她静静地说:“他从马上摔下来,又被十字星砸伤了。” 听到这话,安知夏连哭都没能哭出来,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 骑师堕马,从来都是可大可小的事故,为此而丧生的也不在少数。不幸中的万幸,经过抢救,余啸雄终于活了下来。代价是失去了一条右腿,而且医生说,很大可能他下半辈子都将要在病床上度过。 大量的血块涌入余啸雄脑中,他一直昏迷不醒。 “医生,他有多大机会醒过来?” 连夜从帝都乘坐私人飞机赶回来的余老爷,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余啸雄是他与原配妻子所出,花费了余老爷最多的心血,他身上继承了余老爷最大的期望。虽然在娶媳妇一事上令余老爷失望,但余老爷心底对他还是抱有希望的,甚至还打算在帝都回来,就再给一次机会余啸雄。 岂料天有不测风云,离开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儿子,回来之后变成了躺在病床的废人。 “如果72小时之内可以醒过来的话,那么问题不大。不过一旦超过72小时,那就危险了,要做好终身植物人的心理准备。” 医生是国际知名的专家,他不可能也没必要对余老爷说谎。 余老爷颓然坐倒,默然不语。 半晌之后,他才对周围的儿子们还有余太太说:“你们都出去,我要安静一下。” 守着病床上的儿子,余老爷从天黑坐到天亮。病房内不允许吸烟,所以他没有抽思考的时候最喜爱的古巴雪茄。只是那样默然地、默然地坐着,泥雕木塑一样。 外面传来敲门声,余老爷淡淡地说:“什么人,进来。” 走进来一个轻盈的身影,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对纤细小巧的美足。她见到余老爷有些吃惊,那双穿了白色平底芭蕾舞鞋的美足,就挺住在门口。 余老爷觉得疲倦,他低声道:“不是医生或者护士的话,就都不要进来了。” “是我……” 怯生生的声音,带着些迟疑和胆怯,但是到底鼓起了勇气。余老爷抬头,恍然道:“是你啊。” 那人长发披肩,鹅黄色连衣裙,俏生生,娇怯怯,容颜美丽,身段玲珑,正是安知夏。安知夏见余老爷盯着自己,就朝余啸雄努嘴:“我来看看他。” 原本对她印象平平的余老爷,因为这句话,对安知夏亲近起来。他点点头,说:“你是他的未婚妻,自然可以来探望他。去吧。” 得到允许的安知夏,快步走到余啸雄病床前,坐下来,握住余啸雄的手。 “啸雄,是我,我来看你了。” 她声音轻柔,如黄莺,如清泉,又像风吹摆柳,倾倒众生。 “你要快些好起来,坚强一点,知道吗?” 几滴水滴,滴落在余啸雄雪白的床单上。 她在哭。 余老爷看着病床上的儿子,又看着安知夏低头轻语的苗条背影。他早已经过了轻易流泪的年纪,现在收到安知夏情绪感染,居然鼻子有些酸酸地。 他捏捏鼻子,站起身来,负手悄悄地走出了病房。 体贴的关门声,在身后微不可闻。安知夏低声跟余啸雄说着渐渐言不由衷的话,眼底的泪水却早已经收干。剩下的,都是表演成功的松弛。 她会做一个好儿媳的。 起码,在名正言顺继承余啸雄大笔遗产,还有找到理想下家之前。 ………… 余啸东和余啸言看着换个地方继续发呆的父亲,对望一眼,都深有忧色。 最终,还是余啸言仗着平时父亲比较宠爱,主动上前:“父亲……你总要吃一点东西……” “哼!吃吃吃!这种情况,我怎么还有心情吃!”余老爷忽然发起怒来,“大哥生命垂危,你未来嫂子在里面陪着,哭得眼睛都要瞎了,你们还有心情劝我吃饭!” 余啸言见父亲的怒气不同寻常,显然心情恶劣到极点,赶紧垂首站在余老爷身边,不敢再说话。 第一百九十九章 程余两家交恶,安顾二人通气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一百九十九章 程余两家交恶,安顾二人通气 两个儿子不敢吭声,而余老爷也没有心情再理会他们,气呼呼地转身走了。ai悫鹉琻 “一个一个都不让我省心,我自己清净一下,谁都不要来打扰我!” 目送父亲离开,余啸言一脸无奈地看向余啸东:“二哥,这……” 余啸东耸耸肩,表示他也没办法。哥俩一筹莫展,余啸言突然也爆发起来:“真是,什么纯种马,害人的东西!” “少爷。”秘书这时走过来,“有一位安知薇小姐,想要过来探病。旄” 安知薇? 余啸东和余啸言对望一眼,余啸言说:“赶快请她进来。” 白色衬衫黑马甲的安知薇很快被仆人引了进来,她先在余家兄弟的陪同下进入病房探视了余啸雄。眼见一条鲜活生命就这样躺倒在病床上,只能靠仪器维持生命,安知薇心底也不好受嵴。 安知夏坐在沙发上,坦然接受大家的安慰,自己一言不发。 余啸东见了,就有些暗暗皱眉。 安知薇略坐一会,就出了外间。由始至终,安知夏都没有和她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她越没有礼貌,只会在余家越难立足。事到如今,安知夏还看不清形势。可见空有美貌不长头脑,是多么可怕。 “知薇,很感谢你来探我大哥。”余啸言亲自为安知薇倒茶。 虽然安知薇只在病房里说了寥寥几句话,但眼底那抹真诚的关怀和悲戚,是瞒不了耳聪目明的余家兄弟的。 “你太客气了。怎么说,也是朋友一场。何况我亲眼见到……哎!”安知薇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一时之间,屋内充满叫人难受的寂静。 那天余啸雄从马背上摔下来,血肉模糊的惨状,现在回想,都依然心有余悸。安知薇擦擦眼角,说:“那匹叫做十字星的马,如今只能人道毁灭了吧?” 余啸东说:“是。” “果然是这样。”安知薇淡淡微笑,轻轻摇头,“这样一来,就天衣无缝了。” 她话里有话,余啸言还没有反应过来,余啸东已经耸然变色,他失声道:“安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唔,我不好说。”安知薇有些踌躇。 确实,程亦可手段并不高明,所以她轻易就掌握了程亦可那天动手脚的证据,但念及余家程家的交情,还有余啸东对程亦可的偏袒态度,她确实比较难启齿。 “知薇,你顾忌什么,尽管说啊。难道有人在十字星身上动了手脚?”余啸言急了。 余啸东陷入沉思:“十字星是纯种马……纯种马都是性情温顺平和,而且情绪很稳定的。哪怕在发、情、期,也不会闹得那样厉害。”他冰冷的眼眸蓦地看向安知薇,“安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 安知薇刚开口,门口突然被人打开。余太太身后跟着一个中年人,一大群人呼啦啦地全部闯了进来。 余啸东、余啸言、安知薇一起站起来,余啸东一声“母亲”还在口边,余太太冷冷抬手,制止了他。 “都过来。” 她面罩寒霜,冷冷地说,“人呢,给我带上来!” 余太太身后跟着的中年人脸色也很难看,他跟着对后面人说:“带上来!” 披头散发,还鼓着腮帮子的程亦可被推推搡搡地带到上面来,安知薇留意到,她还穿着几天前在马场那身衣服,因为天气炎热,走上来时隔得老远已经闻到隐约异味。 “带她进病房!”余太太说,前面的人赶紧开了病房门,余太太转脸对中年人道,“舅老爷,带你家小姐进去,看看她把自己的表哥害成怎样!” 安知薇认出来了,那个中年人,原来就是程氏如今的当家人,也是余老爷原配妻子程女士最小的弟弟,程亦可父亲程景辉。这位程景辉,算是余啸雄最大的支持者,上一世为了斗倒他,余啸东耗了不少心血。也因为中间这么一层复杂关系,所以余啸东才一直跟程亦可保持暧昧,却最终没有选择她做妻子。 这一世,因为提前见到了程景辉,他比印象中年轻了好几岁,而且现在羽翼未丰,气场未强,还在仰余家鼻息过活。一时之间,安知薇竟然没能把他跟印象中那个眼神阴鸷的笑面虎联系起来。 程景辉脸色惨白,抿着嘴唇,亲自上前去把呜咽不停的程亦可推进病房。程亦可还停在原地不愿意迈步,余太太来到她旁边,冷冷地说:“亦可,你看看,前面这个,还是不是你大哥哥!” 程亦可闻言,抖抖索索地抬起头来,看到病床上大白菜似的余啸雄,低声惊叫一声,掩面哭起来。 “我不想,我不想的啊!”她哭道,“我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程景辉见余太太嘴唇翕动,抢着开口责备:“没想到?你是不知道马会发疯呢,还是不知道人从马背上摔下来会变成这样?你以为堕马是闹着玩儿的?” 程亦可只顾着哭。 余太太见状,更加恼怒,她说:“小孩子任性胡闹,也就算了。你居然开这种玩笑!现在造成多么眼中的后果你知道吗?抬起眼来,仔细瞧瞧,你打算怎样承担这个后果!” 屋子里闹得不可开交,安知薇瞧了一会儿,余啸言轻轻拉她袖子。两人就退了出来。 来到走廊外面,清新的秋日阳光打在身上,安知薇大力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活了过来。 余啸言看着她。 “知薇,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大哥的马是程亦可做了手脚?” 余啸言不是笨蛋,安知薇表示默认。 “你吞吞吐吐的,是考虑到程亦可跟我们亲厚,所以不愿意做丑人?” 另一个声音响起,原来余啸东也溜出来了。他走到窗边,有意无意地站在了余啸言和安知薇中间。他说:“安小姐,你想得太多了。如果事实,你不妨说出来。我们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儿讽刺呢?安知薇轻蔑一笑,说:“我记得就在不久之前,余少爷才硬把我种出来的君子兰,当成程小姐的手笔转送李尔亲王。” 余啸东没想到她说话会这样直接,脸色微微一白,目露寒光:“没想到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安小姐居然还记得。那是我误会了,我对你道歉。” “不用道歉,书本上说过,‘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余二少这样做,只不过人之常情。”安知薇毫不畏惧,她乌黑澄澈的眼眸里,甚至透着几分戏谑,“但是区区一件小事,搞不好就会留给别人永久的印象。” “所以,知薇,你才不愿意开口说出真相……”余啸东有些失望,原以为她跟别的女人都不一样,谁知道还是这样小肚鸡肠,不能容人。 “不,二哥,不是这样。知薇还是来找我们了,她本来就准备说的,对吗?”余啸言打断了余啸东的话,之前君子兰的事,他不知端地,今天听来,却是安知薇已经受过天大委屈。可她还是不计前嫌,一查到事实就过来了,念及此处,余啸言的心开始微微刺痛,他说,“只是母亲先一步突然来到而已。要是母亲不来,知薇也一定会跟我们说的。” 安知薇轻声说:“只不过信或者不信,就不是我的事了。” 她自己也有些后悔刚才的鲁莽,幸好余太太来了,而且带来的结果,跟自己调查的一致。余啸东可以不相信她,却不能不相信余太太。不,应该来说,是他必须要相信余太太。 病房那边,突然传来程亦可一声尖声惊叫,叫声凄厉。然后是震耳欲聋的肢体冲突声音,余啸东吓了一跳,正好这时安知薇手机响了起来,他趁机说:“我进去看看。” 安知薇看来电,却是返回帝都多日的顾念。就先向余啸言告辞,边走边接听电、话:“是我,安知薇……” “我晚上的飞机回来。”顾念的声音带了疲惫,“你后妈的好日子差不多过完了。公安部门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不日启程到新江市。接下来,只要我们看戏就行。” “你一定知道,我那个好妹妹,已经成功跟余家大少爷定下了婚事。” “唔,这事情确实有些伤脑筋。不过又有什么用呢?余家大少爷已经是个空心大佬倌。忙着谈恋爱泡妞的他一定想不到,自己弟弟的爪子伸得有多长——事实上,余啸东的主要势力,居然就在帝都。果然是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啊。”顾念低笑。 第二百章 小别胜新婚,浓情缠蜜意(庆祝两百章,本章大宠暖爱)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章 小别胜新婚,浓情缠蜜意(庆祝两百章,本章大宠暖爱) “余啸雄一定想不到自己弟弟的爪子伸得多长,胃口有多大。ai悫鹉琻” 顾念的语气里含着讽刺,他一向看不上这种背后搞小动作的伪君子。 那就是说,哪怕安知夏搭上了余啸雄,哪怕加上程家的势力——如果经过这场风波,余家还愿意继续跟程家保持亲密关系的话——都无法挽回林落华灭亡的命运。 林落华一倒,林落翘也就失去唯一的靠山。现在安柏疏远她,安松厌恶她,余家只当安知夏这个儿媳妇可有可无,安家三房,空前孤立。 安知薇想象不出,顾念在帝都到底动用了多大力量,她心中感动,轻轻道:“顾念,你……旄” “不说这个了,今天晚上,你会来接我的飞机吧?”顾念情意绵绵地说,“很久不见了,我很想你。” 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直诉心扉。安知薇不由自主飞红了脸,低声说:“我也想你。” ………嵴… ……………… 阳光照满街道,天很蓝,树很绿,安知薇拿着手机低头走在道路上,再也不见曾经的阴霾。 ………… ……………… 当天晚上,顾念乘坐的航班抵达新江机场。 在VIP通道出来,就见到一袭白色风衣的安知薇。她黑色的长发在夜空中飞扬,双眸如星,高跟鞋上的小腿纤巧细长。 才两个月不见,她居然瘦了这么多。 两人走向对方,紧紧相拥。 “我回来了。”顾念埋首在安知薇颈脖处,轻声笑道。 她的声音在他怀中闷闷传来:“欢迎回来。” 这个渐凉的夜晚,有什么比爱人的体温,更能温暖自己呢? 回到暌别多日的公寓,顾念惊讶地发现屋子里片尘不染,十分干净。安知薇笑道:“我昨天让人来打扫了卫生。被子也全都拆洗过了。” 他的房间还是很简单,只有基本的生活用品。偌大的屋子雪洞似的,透着寂寞空虚,唯独卧室里春光融融。 顾念在帝都带来了礼物,是一双挨在一起的小泥人儿,红色的中式服装,头碰着头,肩并着肩,一模一样咪咪眼,十分亲热。 只是…… 呃…… 有点儿像兔子? “我自己捏的,只有那边才有这种土。多年没有发挥,手艺有点儿生疏了。”某人还在欢喜邀功,“南方少见这玩意儿。” 什么手艺生疏,安知薇怀疑顾念的手艺压根没熟过。 她挤出一个笑容,又挤出一句话:“真是——太好了!” 她拿着那对中国娃娃,又歪着头打量半日,总算找到它们的优点:“颜色搭配得还满醒目的。” 顾念捏泥人儿不行,不过颜色搭配倒还真不错,笔触鲜明,带着喜气。 安知薇一心想要鼓励顾念,谁知道却说错了话,顾念突然泄了气:“颜色是黎慕孺上的,阿熏帮着配色。” ……感情还是集体智慧的结晶…… “好了,好了。别泄气吗。那个谁,爱迪生小时候做板凳不也失败了好几次才成功嘛。这样,你回去一次就捏一对给我,争取每次都有进步,不就行了。” 她拍着顾念肩膀抚慰缩在墙角画圈圈的某人。 结果,顾念更消沉了:“做板凳的那个是爱因斯坦……” 他的记性太好了! 安知薇离开校园多年,早就不背这种杜撰名人故事了啊啊啊! 幸好顾念很快又恢复精神,抱住了安知薇,开始往她身上猴:“我还有礼物!” 这一份礼物,要合心意很多。一双金色软缎的高跟鞋,法国货。 “我叫店员把右脚撑大了一点点,这样穿起来更舒适。”顾念弯着腰,亲自为安知薇试穿鞋子,她的脚丫光滑细嫩,十片淡红色的指甲如十片花瓣,淡淡地分布在纤细小巧的脚趾尖上。 暖暖的脚丫子触到顾念微凉的掌心,安知薇敏感地轻颤。 “你不要乱摸,痒……” 她另外一只已经穿好鞋子的脚随着笑声乱摇,摇得顾念呼吸急促。 “这么玲珑的脚踝……一定要穿好的鞋子。”顾念半跪着,还是给安知薇穿上了剩下的一只鞋子,“下次登台的时候,穿着它。那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一样。” 昂贵的金色软缎鞋子,无比帖服地包裹着安知薇纤巧的双脚。她很适合金色,白色,亚麻色,烟灰色。 气质高雅,外柔内刚。 安知薇垂眸,爱怜地盯着顾念。 上一世,他是唯一一个在最后关头朝自己伸出援手的人。 而这一世,他把自己放在心尖上。 情难自禁,她伸手摸顾念乌黑的头发。顾念的动作停了下来,弹惯钢琴的纤纤小手,顺着他的发根,一直摸到顾念整齐的发脚上。圆润的指腹非常幼滑。顾念闭上眼睛,长长吐气,下面很热。 燠热! 他顺势回手,一把抓住那如玉的皓腕,半跪的身子猛然舒张,然后形势逆转,他居高临下,一点一点把安知薇重新在床上展开。 他忽地负气,吞噬下去! 捕捉到那粉嫩的双唇,霸道地撬开脆弱的防守,席卷而入,深深长吻。透过薄薄衣物,顾念感受到身下娇躯渐渐软化,渐渐地,融成一滩柔软的雪水。 这个凉爽的秋天夜晚! 万籁俱寂,空空如也的房子,只有这一张大床,是温暖而令人留恋的——因为和自己缠绵的人。 顾念正式进入安知薇之后,并没有急着动。两人相拥着,头脸相抵,膝盖对着膝盖,慢慢地游动着,像海豚在贴身游泳。安知薇闭着眼睛,感受着体内顾念的存在,微笑:“真好。” 和喜欢的人,做快乐的事。 顾念凝望她清秀的脸,往日冷静的眼睛,如今因为***充斥,多了三分明艳。他轻吻上她的额头:“是啊,真好。” 真好。 真好。 ………… ……………… 云散雨收,懒洋洋地窝在一起,翻来覆去地换台,看电视。 安知薇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被楼下的空旷所惊倒。原来楼上竟然别有洞天,顾念的卧室跟楼下绝对是两个世界。电视电话,台式电脑,浴巾毛巾,门旁边是个衣帽间,里面挂满了顾念的衣服,床尾一个迷你冰箱,里面装满零食饮料。 典型的单身汉风格:衣食住行,一切一切,都可以不出房间解决。 久而久之,就连安知薇都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布置,进门就直奔二楼,仿佛一楼那世人梦寐以求的宽敞客厅和充满现代化设施的巨大厨房只不过是公用设施,与自己无关。 “烂片。” 顾念换台。 “还是烂片。” 顾念再换台。 “都是烂片。” 顾念叹气:“知薇,如果片子不烂,就不会放在这个时段播了。” 无奈之下,只好选了一出卡通片。好歹看着那个无厘头的海绵宝宝,有几声笑声。 “对了,那个余家大少,从马背上摔下来,没有摔得稀巴烂?” “摔了个半身稀巴烂,”安知薇懒洋洋地说,“明天就第三天了,貌似72个小时之内醒不过来,以后都醒不过来。” “啧啧,好惨。”顾念道,“好人都过得惨。” 安知薇喟叹:“这样也好,提前退场,万事无忧。反正余家最不缺钱,大不了就在医院躺一辈子了。往后谁不是在医院走过最后一段。” 否则,以余啸东不留后路的个性,余啸雄的下场只会更惨。 反正也是个死,死在余啸东手上,跟死在程亦可手上,又有什么区别?好歹程亦可还会流几滴真心眼泪。换到余啸东身上,不过赚得他一声冷笑而已。 “你倒把豪门看得透彻。”顾念闷闷地说。 “以此类推而已。我们家不过中等人家,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何况是余家?”安知薇淡淡地笑,说起余啸东,她想起今天下午顾念提起过的事,又问:“你今天说,余啸东现在在帝都势力很大?” ———— 第二百零一章 下决定知薇跳火坑,测深浅余太试知薇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零一章 下决定知薇跳火坑,测深浅余太试知薇 “唔唔。ai悫鹉琻我也是听黎慕孺说的。因为前一阵打了几个贪官下去,如今有了新的项目缺口,余啸东是第一个行动的人。两天之前,考察团才返回帝都。而且不光在帝都,在华北,东北,都有他的项目。最重要的就是,这些项目挂的都是别人的名字,并不以余氏的名目去投标。后来我有心一问,那些项目负责人,都是余啸东身边的人。这做事方式,啧啧,真绝了。” 余家的大本营在南方,所以余啸东要避其锋芒吗? 不声不响,韬光养晦,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安知薇沉吟不语,心中却已经有了打算。 顾念一见她拧起眉头,就忍不住笑:“又打什么坏主意了?旄” “顾念,你知道,余啸言是我的好朋友。” “你把他当好朋友,他可不一定这样想。”顾念吃吃笑。 安知薇白了他一眼,继续说:“原来余啸雄在,余啸东还有三分忌惮。如今他算是把面纱给撕下来了。他那个人绝情心狠,我恐怕再放任余啸东发展下去,会对余啸言不利。豳” “所以,你想……” 安知薇双眼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说:“我想帮啸言一把。” “知薇,你原本是局外人,何苦自己往漩涡里面跳。” 不,她不是局外人。 余啸东这个男人,上世负她这么多,这一世还这样嚣张。她又怎么能够忍得下这口气! 这一场前世因果,注定要有个结局。 看着安知薇沉默不语,然而神情坚毅热烈,顾念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叹了口气,说:“好吧,我知道你做什么事,总会有自己的原因。现在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一定会支持你的。你想要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好了。” 一股暖流沁入安知薇心田,她虽然眼神仍然阴郁,脸上已经现出微笑:“谢谢你,顾念。” 顾念伸出手来,握住安知薇的小手,她有所感应地,收拢了手指。 十指交缠,瞬间充满力量。 ………… 余氏的摩天大楼,坐落在新江最繁华的最高端的CBD中心。金色的外墙,顶上高高耸起三个尖角,远看,就像一顶古代的王冠,戴在大地上。 余太太就在这里掌管事务,日理万机。 坐在会议室正中间的余太太,是今天会议在场唯一的一个女人,她一身墨绿套裙,脖子上围了爱马仕丝巾,带了金丝眼镜,雍容华贵,一派女强人派头。专心致志地听完下属汇报收购计划的最新进展,余太太只提出一条意见:“这个计划已经很完善,只不过,还要注意新旧交接时,要安定老员工们的情绪。这是一家大型国企,尽管近年来效益不好,但里面的几个技术尖子都是过硬的,要设法把他们留住。” 分管下属赶紧答应了。余太太垂眸翻了一页会议进程,说:“好,进入下一个议题。” 她面前的座机突然响起来,余太太眉头略皱,这台电、话是紧急情况才使用的,她开会一向不喜欢被打断,谁那么大的胆子? “副总,有一位安小姐想要见您。”电、话里传来她贴身秘书赵彤的声音,余家潜规则,男人用男秘书,女人用女秘书,这赵彤跟了余太太,也有差不多十年了,从当年的青春少女到如今的职场俊彦,做事十分妥帖放心。 可这一次,怎么那样鲁莽?余太太有些不快地说:“什么安小姐?如果是来拿啸雄的东西,直接带她到啸雄办公室就是了。” 余啸雄始终没有醒来,余太太趁机提出要搬空他办公室,挪作他用的要求。余老爷只是沉默半晌,也就叹了口气,答应了。 岂料赵彤说:“不,不是未来大少奶,是她的姐姐,那一位安小姐。” 于是余太太知道了是安知薇,她说:“那就跟她说,我在开会,让她等我一下吧。” 放下电、话,余太太转身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直到三十分钟后,会议结束,她才返回自己办公室。 安知薇已经坐在外面,等了半天。 见到余太太走过来,安知薇有礼貌地站起身来。 “余太太,你好。” 被晾在角落里超过40分钟,安知薇依然气定神闲,不卑不亢。她妆容整齐,打扮精致,黑色的长发整整齐齐挽在脑后,五官不如自己的妹妹出色,组合在一起却格外端庄,叫人看着舒服,尤其是那双点漆般的眼眸,漆黑如墨,光华流转。 光看这个女孩,倒是个出色的人才。她的家庭也算不错了,可惜落在她身上,半毛钱好处都没有,然后又有那些令人讨厌的亲戚。余太太平白地生出一些感概,要是她父母再争气一点,没有离婚,那么身兼董家安家血统的安知薇,或者真可以勉强考虑一下,当余啸言的夫人。 “安小姐,你好。”余太太在安知薇对面坐下,赵彤乖觉地亲自去端茶,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轻轻掩上,“不知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果然开门见山,一秒钟时间都不愿意浪费的女强人。 家里的余太太,和公司里的余太太,基本上可以看做两个人。 安知薇却不急:“也没什么特别事,就是听说余大少爷情况好像不是太好,我又不方便到医院去,所以特意来拜访,问候一下而已。” 她又说:“帝都的王曼云,也托我给余大少带问候。” 王曼云跟着考察团回帝都去了,临走时跟安知薇十分依依不舍。 余太太闻言,就礼貌地笑笑:“原来是这样,那就太感谢你和王小姐了。不过,他的伤,哎,也就只能尽我们能力罢啦。” “难道,果然这样严重?”安知薇皱起眉头。 余太太收敛了笑容,眼神浮上一抹悲戚,点头道:“血块梗阻在脑里,医生说,没法动手术,只能让它自己慢慢吸收。我们如今已经开始针灸,希望传统医学可以帮助他快点康复。” “唔,可惜我认识的一位老先生如今出国去了。否则的话,倒可以介绍一下他过来看。” 王老先生受到李尔亲王夫妇邀请,到欧洲给王妃调理身体了。 余太太点头微笑:“你有这份心就好了。看来,你们姐妹俩都是懂得体贴人的好孩子。” 这段时间,安知夏天天窝在余啸雄病房里,贤良的名声传得很远。安知薇也不拆穿她,如果事事都跟安知夏对着干,自己也不免落到她那种长舌妇的层次去了,安知薇还有自己的骄傲,犯不着这样下作。她淡淡一笑:“余大少人很好,对我们这些小一些的,就像大哥哥一样。哪知道老天不保佑好人,出了这种事,我们都不好受。” “唉,老天不保佑好人,老天不保佑好人……”余太太喟叹,然后抬眼,“安家大小姐果然口才了得。” “唔,还有一件事。容我唐突一下。”安知薇说,“听说余大少那块的业务,将会全部交由二少去接手?” 余太太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不以为然地摇头笑道:“真是,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安知薇也知道自己这样问不太礼貌,就补充说:“嗯,因为董家和余家,在帝都共同参与了北五环商贸中心的建设。要是果真余二少接手的话,我厚着脸皮,仗着这点交情,希望可以先通个气,以后也好做个准备。” 这一下,轮到余太太纳闷了。 “什么北五环商贸中心?可能是啸雄那边的事吧,这我果真不清楚了。要么这样,我们先开个会讨论一下,等到有结果了,自然正式函告董氏。” 标准的商业答复,安知薇却已经敏感地捕捉到余太太眼底的不安。她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凑效,又笑笑说:“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可以回去跟舅舅交差了。因为这事的负责人是刘浩,余二少又一直帮大少做事的,这中间我们可能自作多情了呢。” 安知薇简简单单几句话,在余太太心中掀起不小波澜。 刘浩就是余啸东的第一秘书,而什么北五环商贸中心项目,余太太压根就没有听说过。她可以肯定,这不是余氏的项目!这样说来,难道余啸东自己在外面吃独食?! ————————————— 第二百零二章 闻传言余太太起疑心,表态度安知薇诉立场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零二章 闻传言余太太起疑心,表态度安知薇诉立场 安知薇拜见自己,居然提到一个从来不曾听过的涉及余氏的大型项目。ai悫鹉琻帝都里面龙蛇混杂,各方势力犬牙交错。随便一个项目,可都不得了。 余太太心中暗潮汹涌,暗暗怀疑余啸东在外面吃独食。 满腹狐疑,恨不得马上派人去查个水落石出,安知薇带来的这个情报,果真非同小可!余太太到底是职场老辣的人了,表面纹风不动,只是笑道:“谁知道呢。一切都得等董事会开会再有结果了。我倒是很佩服安小姐,这种敏锐度,这样的行动力,你比你的同龄人优秀太多。” “谢谢夸奖。”安知薇落落大方地接受余太太的夸奖。 余太太话锋一转,开始喟叹:“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余啸言会那样喜欢你了。旄” 她的眼睛透过金丝眼镜,盯着安知薇。她的眼角已经有些下垂,然而眼神锐利。 余太太年轻时候,是个美人。 否则也不会击败众多对手,成为余老爷的三婚太太。如今年华渐老的她依然肌肤白嫩,五官清楚,难得的是美人还很有头脑。不是安知夏那种小聪明,而是真真正正可以驰骋商场,纵横裨阖的那种聪慧果敢豳。 如今她那双锐利的眼睛,一霎不霎地盯着安知薇,开始喟叹:“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余啸言会那样喜欢你了。” 安知薇心中打了个突。 “安知薇,你来找我,我很清楚你的目的。这个情报很有用,很有用。你果然不是个简单的庸脂俗粉,啸言有你的帮助,对他将会大有裨益。”紧闭的办公室里,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我很欣赏你。希望你以后也能和我多多合作,少不了你的好处。” 余太太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通常只有男人才会这样做,她的思考习惯,有点儿像男人。走到办公桌旁边,她忽然拉开抽屉,拿出支票本,刷刷刷地写了什么,盖了红章。然后把那张支票递给安知薇。 “这是我的谢礼。” 安知薇瞥一眼那支票——金额的地方,是空白的。 这是一张印鉴齐全的,空白支票。 见她坐在沙发上,不接那支票,余太太又把支票往前送了送,眼神鼓励。 “只不过几句话而已,我自己也并没有亲自去证实。空口白牙的就可以换这张支票,我受之有愧呀。” 安知薇笑起来,余太太说:“没关系,你尽管拿去。就当是预先感谢之后你的帮忙了。” 呵,好响的算盘! “原来如此。”安知薇终于接过支票,“为了让我对余啸言没有非分之想,所以就把你我摆在利益层面上吗?一手交钱,一手交情报,钱货两讫,一清二白。” 她一边说,一边一点一点地,把那张支票撕得粉碎。 余太太原本还堆笑的脸,刷地垮了下来! “安知薇,你!” 原以为用钱就能打发的事,却不生效,余太太又惊又怒,声音也高了半度:“难道你对我家啸言,哼,也罢,红颜知己,原本就是一件香艳的事。只是,我们家啸言,以后注定要娶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的。安小姐,我在这里好心劝你一句,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红颜知己?”安知薇抬眸,和余太太对视。 被余太太声色俱厉地教训,她的眼眸竟依然平静无波,似乎余太太的话不过清风拂面,若无其事。 余太太冷笑:“我可以让啸言多宠爱你一些,也可以让你衣食无忧。只要你乖乖地,本分地,做他身后的女人。那么我也不介意多容你一个。” 在她眼中,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安知薇只想大笑!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母亲纵容儿子在外面养二奶! 而且正妻没娶,二奶的名分就定下来了! 她很有礼貌地把支票碎片收拢起来,放在面前的烟灰缸中,既没有愤怒,更不会表现得惊喜,只是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余太太,你想得太多了。也许你也听说过,我如今的后母,安知夏的母亲,当年正是我父亲的‘红颜知己’。你倒是觉得,我的手段比起林落翘来说,又怎样?” 古代有宠妾灭妻,现代有小三上位! “这么说,你是坚决不愿意答应我啰?”余太太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嘴角肌肉不愉快地抖动。半晌,她才压抑下自己满腔怒气,重新傲慢地问道,“我倒是很想听一听,你到底想要怎样?” 安知薇轻轻吁了口气,微笑看向前方:“我一个女孩子,还有什么抱负呢。找个喜欢我的人,他对我好,我对他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也就是了。” 剥离了仇恨,从前世到如今,其实她一直没有变过。 余太太见她这样固执,更加恼火,怒极反笑:“难得你甘于平淡。可是,你看看下面这个世界。众生如同蝼蚁,营营役役,终日奔波,只不过为了腹中两餐。多少人不过为了对方一套房子车子,就轻易闪婚;又有多少恩爱夫妻,为了小孩子的学费老人的赡养费反目成仇,变成怨偶。所谓爱情,所谓专一,你不觉得太奢侈了吗?!除了啸言的结发妻子,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安知薇默然垂眸,看着远方蓝天。站在这个闹市中心的豪华大厦顶楼,她不难想象,摩天大楼地下街道上,一定是人潮汹涌,繁忙无比。 如今,凌驾平民上层的人,在向她抛橄榄枝—— 安知薇低头,笑了。 讽刺的笑。 “我知道我要得奢侈。所以,哪怕是余家,我都不指望您可以给我所要的了。我想要什么,都会靠自己双手去争取。”眼见余太太脸色阴沉,安知薇一点都不胆怯,继续娓娓道来,“何况,我并不喜欢余啸言。我今天来找你,说那些话,完全是出于朋友的道义。毕竟余啸言对我很好,当年他为我而受伤,我还欠他一个人情。” 余太太原本已经开始牙痒,听到后面一句,蓦地松了口气,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安知薇:“你对余啸言没有意思?” “上天可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对他有如对我自己的哥哥一样。哪怕我喜欢他,也绝对不会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 要是换了别个母亲,听到女孩子在自己面前这样埋汰自己儿子,哪怕脸上还笑着心里都有看法了。然而余太太的态度却截然相反,她眼底露出喜意,就连语调都不知不觉柔和下来:“你能够保证,你以后对余啸言都不会有非分之想吗?” “我不晓得什么叫非分之想,太太。”安知薇说,“难道说,我这种女孩子,如果爱上了余啸言这样的男人,就叫做非分吗?很多年前,太太,很多年前,夏洛特.勃朗特已经在她的名著里说过,我尽管没有钱,没有美貌,但我们的灵魂是平等的。” 这个女人,这个可恶的女人! 余太太勃然大怒! “你给我闭嘴!” 她怒不可遏地打断安知薇的话,暴躁地在屋子里重新踱起步来,“满嘴胡说,居然还敢跟我掉书包?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有没有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居然还振振有词!” 安知薇适时地闭上嘴巴,可她那叫人发疯的清亮瞳仁,依然是那样澄静无波。余太太只要看到那双眼睛,就知道自己的威慑对她没有起丝毫作用! “好吧,你滚。你先给我滚。我不管你那一套什么一辈子两个人也好,朋友之情也好,上帝的灵魂……什么都好。反正,你现在不喜欢我儿子,对吧?” 安知薇老老实实地说:“是。” “那么,我要你保证,你以后都不能对啸言——我唯一的儿子,起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 安知薇沉默。 半晌之后,她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早就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我以后也不会喜欢余啸言的。” 余太太听闻,这才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她点点头,说:“好。关于情报的辛苦费,稍后我会派人送到董家。现在,安小姐你请回吧。” 对方下了逐客令,安知薇从善如流,乖乖退了出去。 后背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沁透一层白毛汗。 还站在走廊里发呆,身后传来轻快的声音:“知薇,你怎么在这里?” 安知薇应声回头,待看清楚眼前那潋滟的淡紫色时,不由得苦笑。 “余啸言,你怎么也在这里?” 第二百零三章 余啸东一反常态起约会,罗雅瑶飞来横祸发急病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零三章 余啸东一反常态起约会,罗雅瑶飞来横祸发急病 才从余太太的房间里吵完一场大架,一出门,就遇到了吵架的主角——余啸言。ai悫鹉琻 安知薇不由得苦笑:“余啸言,你怎么也在这里?” “你这问题可问得奇怪了,这里是我的公司,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了?”余啸言笑眯眯地,走到安知薇面前,二人相距不过二十厘米,态度亲昵,“我来找我妈的。如今我也会在这里帮忙做一点事。大哥倒下了,你知道,很多事情会猝不及防……如今这边缺人手。” 缺人手?也就不谙世事的余小四会相信余太太的说辞,安知薇心想,恐怕真相是余太太趁这个机会把余啸言成功拉进余氏的核心层了。 “这样啊,那你岂不是很忙?恁” 不过,余啸言终于有点正经事做,安知薇也很为他开心。 “还好啦。应付得可以。他们说我干得不错。”余啸言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又说,“你过来办事吗?不管怎样了,工作总是为了吃饭——你的午饭有没有约人?” “她刚约了我。耽” 安知薇心中打了个突,余啸东笑眯眯地从一盆绿萝后转出来。 “咦,原来二哥也在这里,”余啸言有些失望,“也罢,既然二哥你约了知薇,那我就下次吧。” “等等!” 冷不防安知薇叫住了转身想走的余啸言,她笑眯眯地说:“反正也没有外人,我们干脆三个人一起吃饭吧。多一个人还热闹一些呢!” 余啸东表情微妙地变得阴鸷,冰寒的目光盯向安知薇。安知薇只管笑嘻嘻地,浑然当没感觉到。过了几秒钟,余啸东才收敛了自己心神,附和道:“是啊,一起来吧。” 余啸言对这些天生迟钝,他欣然道:“好啊!” 都是工作繁忙的人,没有时间到远的地方去。于是来到写字楼楼下的商场里,随便找个干净的日本料理店解决。 余氏大厦楼下直通地铁,地下以及地上三层都用来做商场,地铁出口的地下空间,用来做年轻人生意,经营各种潮牌;楼上则是价格昂贵的各种名牌专卖店。因为交通便利,尽管这些东西都售价不菲,还是吸引了不少人前来购物。光是这几层的商场,就日进斗金。 餐饮区设在三楼,非常大的一块地方,一楼中庭留空,有个巨大的定时喷泉。开在这边的饭店,档次都不低。 安知薇对日式料理感觉一般,不过大家下午都还要见人,要是吃火锅弄得一身味儿,就不太合适。日本料理清清爽爽地,正好符合要求。 点了寿司刺身天妇罗,一人一碗豆瓣汤,牛肉火锅和荞麦冷面。安知薇问:“还要酒煮白贝吗?” 余啸言额头上滑下一滴汗:“知薇,你吃得完这些就不错了……” 安知薇懒得告诉他,自己没有吃早饭。 余啸东无语地看着头碰头研究一份菜谱的两人:“我来这里,一向都是一份素乌冬解决。” “你那叫果腹,不叫吃饭。”安知薇挖苦道。 余啸东:“……” 余啸言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吃吃笑起来。 “你笑什么?”余啸东面无表情地问。 “我笑你啊,二哥。平时那么拽,如今可算遇到敢顶撞你的人了。”余啸言越说越觉得好笑,“说不定,知薇就是你的克星!” 余啸东沉默了,安知薇扁扁嘴,说:“我可不敢顶撞余家二少爷。” 说罢再懒得理睬余啸东,举手招呼服务员过来下单。 “好了,这一顿说好了我请客,你们谁都不许抢啊。”余啸言笑笑站起来,“先去洗个手。” 说罢他离开了,服务员这时候过来,安知薇一样一样下单。等到打发走服务员,余啸东忽然开口说:“你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插一脚进来。” 安知薇凝望穿着和服,笨拙地迈着小碎步服务员的背影,淡淡地说:“余二少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明白?” “你也太小看我了。只要走进余氏大厦的任何人,都没法逃离我的耳目。”余啸东在她耳边冷笑,“包括你。” “啊,余二少精通情报工作,这个是很自然的事。” 安知薇早就知道,余啸东出现在余太太办公室外面,并非偶然。 反而令她觉得惊讶的是,他如今的主动。 那可不复合余啸东的作风。按理说,他应该掌握了对手动向,悄悄地回到他的办公室里,暗中部署,看准时机,把对手一击毙命,这才合理。 余啸东嘴唇紧抿,眼光忽然寒了一寒:“安知薇,你知道跟我耍嘴皮子功夫是没有用的。” 安知薇转头,直视余啸东。真是奇怪,他和余啸言长着惊人相似的眼睛,都是大而且有神,有着长长睫毛。但是,同样的眼睛,余啸言的目光是善良而温润的;余啸东,却没有半分感情,冷冰冰地,深不可测。 她毫不畏惧。 “我不是耍嘴皮子,我只是说事实而已。”她讽刺的味道更浓,“任何走进余氏的人都逃不过余二少的眼睛,这不是精通情报工作又是什么?恐怕,就连余老爷都没法做到这一点——如果余太太、余老爷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吃惊吧。” 余啸东脸上肌肉跳动了几下,说:“安知薇,你嘴皮子这么厉害,想来我的继母一定不会喜欢你。你刚才就是凭着这一点,把她气个半死吧?”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安知薇毫不惊讶余啸东知道余太太和自己的谈话内容,“你不觉得你太过关心我了吗?” 她杏眼弯弯,洋溢笑意,眼底是不容置疑的轻蔑!没错,余啸东很肯定,就是轻蔑——她,看不起自己,厌恶自己。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莫名沮丧,作为一个地位尴尬,又没有母亲撑腰的次子,余啸东对这种眼神非常熟悉,也非常敏感。 “我关心你?安小姐,你自我感觉未免太良好了。我不是啸言,他从小被呵护长大,所以非常天真。你这种女人,可能你有你的魅力,可以吸引啸言,却吸引不了我。” 安知薇简单地说:“我相信。”“所以……” “所以,无论我进余氏干什么,找谁,以后也都不用你关心。我想要答应谁的约会,也用不着你冲出来,横加阻止。”安知薇冷冷地说,“以后你再在我面前捏造什么我约了你吃饭之类的事实,我可就不会今天这么好心,为你圆谎了。” 她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谎言,余啸东一张俊脸霎时变得煞白! 被戳穿的羞愤,很快变成莫名的恼怒,余啸东沙哑着嗓子怒道:“不知所谓!” 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拂袖而去。 余啸东离开,正好跟从洗手间回来的余啸言打了个照面。见到他急匆匆地走掉,余啸言纳闷地回到位置上:“二哥怎么了?走得那么急,看起来还很不高兴。” “嗯,没什么。可能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吧——” 服务员开始上菜,安知薇一看那一大堆盘子碟子,开始拉下脸作愁眉苦脸状:“悲催了,都是三人份的东西。你今天饿不饿?” 满满当当的碟子,迅速摆满一张桌子,余啸言看着堆积如山的食物:“……”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他们再也没有彼此说一句话:两个人嘴里都塞满了食物。眼看着空盘子慢慢增加,余啸言冲安知薇翘起大拇指,安知薇翻翻白眼表示回应。 ——她觉得自己吃完这一顿,三个月都不想再进日本料理店了! 好不容易打着饱嗝买单,安知薇和余啸言像地主老财一样腆着肚子叼着牙签出门口散步。手机响了起来。余啸言调侃地说:“日理万机了——从来没有见过钢琴家这么忙俗务的!” 安知薇笑笑,眼睛瞥向手机屏幕,是罗雅瑶的电话。 “喂,雅瑶吗。我以为你有了老公就不要朋友呢。终于想起我了。” 电话那边,却是徐晋阳带着哭腔的声音:“知薇,知薇,你赶快来医院看看雅瑶吧!” 安知薇吃了一惊,“怎么了?我马上就来!” 只听徐晋阳在电话那边说了几句,安知薇的脸色就刷地变得白纸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余啸言站定脚步,关切地看着安知薇。 安知薇面无表情地收了线,声音死板:“啸言,你现在有空吗?麻烦送我到医院去一下。” 余啸言巴不得这一句,因为他发现安知薇的手抖得厉害,要是自己开车,安知薇准会在路上出意外。 第二百零四章 铁汉柔情,冤家和好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零四章 铁汉柔情,冤家和好 当安知薇和余啸言赶到医院时,罗雅瑶刚完成一次输血,躺在病床上的她,沉沉地昏睡。ai悫鹉琻徐晋阳守在她身边,安知薇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来不及寒暄就问:“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会突然发现这个病的?” “结婚之前,她们事务所很忙。她一边忙着筹备婚礼,一边加班。那时候就开始经常嚷着头疼了。一开始只是牙龈出血,她说是上火,吃点儿牛黄解毒片之类的就好。但是后来牛黄解毒片吃了两大盒子,一点用都没有,她的皮肤下面都有了淤血,我觉得不对劲,就跟她说婚检,过来体检……医生说,是急性白血病。” 身高一米九几,铁塔一样的男子汉,说到这里又哽咽起来。 他痛苦地说:“我们马上要结婚了!” 安知薇又是震惊,又是难过,一时之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恁。 余啸言在旁边,也是神情黯然。 急性白血病——这么可怕的字眼,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边人身上。 眼前的罗雅瑶,鹅蛋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就连那两片薄薄的嘴唇,都是青白的。昔日睿智聪慧的班长,如今成了一棵躺在床上的百合花,还有生命,却不算活着了耽。 “她还这么年轻……医生怎么说?”余啸言见安知薇神情激动,就代她问徐晋阳。 徐晋阳鼻子发出大大的醒鼻声,说:“要么化疗,要么移植骨髓。没有第三条路。化疗副作用那么大,移植骨髓的话,哪里那么容易找到配型符合的人!” 这样一说,安知薇心底更难受了。 “知薇……是知薇吗?” 病床上的罗雅瑶,这时候醒过来了。安知薇连忙上前去,握紧罗雅瑶的手:“雅瑶,是我。” “知薇。你来了。我的头好疼啊……” 安知薇鼻子一酸,那么坚强的,人淡如菊的罗雅瑶,竟然当众跟自己诉苦。这种痛苦,一定非常强烈。她忍住泪水,轻声说:“没事,疼过去就好啦。我们都知道了……” “你说,我能活下去吗?” 听到这话,徐晋阳吹小号似的抽泣一下。余啸言见势不妙,赶紧拉着徐晋阳到外面去了。病房里就剩下安知薇和罗雅瑶二人。安知薇说:“你可千万别胡说!你一定会活下去,活得好好的,做一个女强人,挣很多很多钱!” “我……我才不想做女强人。”罗雅瑶忍不住笑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泛起淡淡红晕,“怎么你们都觉得我是女强人。其实,唉,我一点都不强。以前好好念书,长大好好工作,到了一定年龄了,找个喜欢的男人结婚,一直以来,我只不过走平凡人的普通路,一点儿都不强。” “你可以连续六年蝉联年级第一,最后保送帝都理工大学,已经很强了。”安知薇微笑,“以前念书的时候,我常常在想,你到底是不是外星人……” 罗雅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两个人正谈着心,哐当一下,门被人撞开了。一个年轻女人卷着外面的暑期,跌跌撞撞闯进来。 “对……对不起!请问这是罗雅瑶的病房吗?” 等到那女人把一头乱糟糟的大卷长发甩到脑后,露出远山般的眉毛和稍带倔强的美艳厚唇时,罗雅瑶禁不住惊讶地“咦”了一声,随即严肃道:“你是……苏晓?” “是的。”安知薇代替苏晓回答,“苏晓现在在我手下的公司工作。咦,苏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罗雅瑶用严厉的眼神盯着苏晓。 她最后一次跟苏晓见面,还是高中的时候,那一次彼此的记忆可都不太愉快。 苏晓显然也想到这一点,有些局促地左右看了一会,才束手束脚贴着病房门站好。 “我……我听西斯说罗雅瑶病了,要准备果篮什么的。就自己先过来了……” 安知薇来得匆忙,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准备,路上致电西斯,让他补上。罗雅瑶自己倒没什么,就是罗家虽然如今家道中落了,她的父亲那种老派知识分子,对礼节性的东西很看重。 安知薇点点头,罗雅瑶却轻轻哼了一声。 “罗……罗雅瑶,你没事吧?”苏晓怯怯地问。 当年,罗雅瑶第一,苏晓第二,两个人明里暗里掐了不少架。如今苏晓曾经踏入歧路又改邪归正,顺风顺水的罗雅瑶却遭到重病打击。不成想,昔日同窗,除了一向的闺蜜安知薇之外,第一个来探病的人,竟然还是苏晓。 半晌,罗雅瑶才轻轻说:“暂时算是活过来了。医生说,我虽然经过输血病情稳定下来,不过之后要是治疗跟不上,可能随时会去见马克思。” 语调和缓,友善了不少。 安知薇大喜,赶紧打蛇随棍上,对苏晓说:“季度总结会议刚过去,你不是还有很多资料要整理吗?” 如今苏晓跟着西斯,在红令里头做整理资料工作——红令在驱逐黄虎之后,正式上岸,更名红令公司。以一艘航空母舰的姿态,浮出水面。如今已经是新江商界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是有很多资料。不过……听说她病了,就什么都顾不上地过来了。毕竟……这是很危险的病,又是老同学。”苏晓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去。 冷不防罗雅瑶一句轻轻的“谢谢”,飘入苏晓耳中。 “谢谢你,苏晓。” 苏晓愕然抬头,迎面已经是罗雅瑶春花绽放的笑脸。她心中大喜,也露出笑容:“不,应该的。” 苏晓又手忙脚乱地从身后拽出一个小小的袋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只是个小文员,挣得不多……” 打开袋子,里面是两盒包装精美的车厘子。 这种进口水果,价格高昂。 安知薇赶紧帮罗雅瑶收起来,罗雅瑶轻声说:“谢谢你。我很高兴。” “唔,好多年不见。”苏晓这才放松了一些,在罗雅瑶旁边坐下来,她感慨地说,“真没想到,我们再一次见面,会在这种情形下……唉。我宁愿你活蹦乱跳地,骂我一顿。” “呵呵,我骂你什么。”罗雅瑶忍俊不禁,“学生时候争那些第一名第二名什么的,不过都是小孩子家的斗气而已啦。” “话说回来,除了化疗,真的没有第二条路了吗?”苏晓说,“化疗很可怕的啊,其实就是用强力药剂杀死癌细胞,到时候全身的毛发都会掉光光。” 安知薇真是宁愿苏晓没有来了,大小姐哪壶不开提哪壶,罗雅瑶好不容易才重现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下去。 “话说起来,你们是不是打算到帝都去治病啊?钱够不够?需要帮忙的话,千万别客气。” 罗雅瑶吓了一跳,疑惑道:“去帝都?” 安知薇也纳闷:“什么去帝都?” 谁知道苏晓比她们更吃惊:“什么?刚才我见到顾念在门口,跟徐晋阳,还有一个很帅气的男人,三个人说话,说什么去帝都治病什么的。我急着进来,就没有问清。对了,徐晋阳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了吧?那时候他可哈你了。” 苏晓早在罗雅瑶和徐晋阳确定关系之前就退学了,所以不知道后来的事。 安知薇笑道:“苏晓,你果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罗雅瑶和徐晋阳都订婚了!” “啊!真的!恭喜你!”苏晓对罗雅瑶开心地说,“我早就觉得你们很匹配了!” 不过,她很快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安知薇明白苏晓沉默的意思,无论在什么场合,听到昔日同学订婚的消息,总是喜事一桩,唯独现在——她定了定神,继续追问:“苏晓,顾念来了?” “是的,我来了。”顾念大声地代替苏晓回答,他跟罗雅瑶是认识的,冲罗雅瑶一点头,然后铿锵有力地宣布,“我们尽快安排转院,转到帝都去!” 女孩子们都吓了一大跳,安知薇忍不住低声喝问:“顾念,怎么回事。你可别乱来!” “知薇,我当然不会乱来。我刚才已经打听清楚了,帝都大学医学院目前开发出造血干细胞输注治疗技术,可以治罗雅瑶的病!” 这话一出,不吝一个重磅炸弹!漫说安知薇、苏晓、罗雅瑶三个人被炸得懵了,张大嘴巴说不出半个字来。就连刚刚已经听说过一次的徐晋阳,都满脸傻乐,活像白痴。 “顾念,是不是真的?你可不要骗我!” 造血干细胞输注技术,安知薇只在听说过国外有,目前国内还没有发展。如果果真国内有这项技术,那么就真的太好了! 顾念目光如水,宠溺地看着安知薇:“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们二人旁若无人,神态亲密。余啸言看在眼中,蓦地心中一痛。 第二百零五章 同患难不离不弃,见真情比翼齐飞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零五章 同患难不离不弃,见真情比翼齐飞 顾念和安知薇心有灵犀,一问一答之间已经交换无数信息。ai悫鹉琻余啸言看在眼中,蓦地心中一痛。 人命关天…… 他偏过头去,不再看眼前一切。 “我会安排私人飞机,尽快送罗雅瑶到帝都。”余啸言说,“费用方面,请不用操心。都包在我身上。” 他是富可敌国的余家四公子,这话说得相当有底气恁。 “可是……”罗雅瑶还要可是,安知薇坦然道,“雅瑶,就请接受别人好意吧。大不了以后你跳槽到余啸言的公司去,以你国家级精算师的身份,给他赚回这些钱就是了。” 余啸言点头微笑:“就是这个道理。” 罗雅瑶心中感动,目光盈盈,最后感激地说:“那么,我就先谢谢大家了。担” 跟着,大家又商量了一下去帝都的人选。顾念和徐晋阳是毫无疑问要跟着去的,余啸言还有事,走不开,苏晓本身只是个上班族,更加走不了。 到最后,安知薇决定还是全程陪同罗雅瑶到帝都去,毕竟这些人里只有她是女孩子,有什么事,都会方便一些。 一时之间,原本已经到绝境的事情,竟然有了转机。这天晚上尽管罗雅瑶又昏迷了一次,输了一次血,但徐晋阳的精神已经振作了很多。 经过余啸言的活动,航空方面特别作出了优待安排,加上一些随行的医生之类。最后定下第二天上午起行。 不料这时,徐晋阳忽然有了异议:“抱歉,可以安排在下午吗?” 安知薇不解地问:“为什么?如果上午去到的话,下午就可以马上安排各项检查,准备输注治疗啊。” 徐晋阳吭吭哧哧了半天,直到安知薇柳眉倒竖,眼看要爆发了,才羞红了脸摊开大手。他蒲扇般的大手上,赫然藏了两枚小小的结婚戒指。 安知薇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顾念却先微笑起来,他说:“这个理由很充分呢。” 苏晓、余啸言,一起看向罗雅瑶。徐晋阳拿着那两枚戒指,来到罗雅瑶跟前,单膝跪地,对着病床上的她说:“雅瑶,我这人又穷又粗鲁,人也不太靠谱。你呢,聪明又漂亮,这么多年来,你都没嫌弃过我……” 很显然,他想说几句甜蜜的情话,无奈水平所限,又红了脸吭哧半天,再也憋不出别的字眼了,就干脆说:“要是你不嫌弃,就嫁给我吧!” 顾念带头,病房里的人一起鼓起掌来。在掌声中,罗雅瑶满脸晕红地点头。徐晋阳大喜,颤抖着拿起罗雅瑶青筋暴露的右手,颤巍巍地把戒指给她套上。 精致的玫瑰金戒指,简简单单地镶嵌了一圈碎钻。并不十分值钱。但是在安知薇眼中看来,却比世界上最璀璨的钻石,还要耀眼。 “明天早上九点,马上去注册登记。然后出发去帝都。”顾念帮顾着激动的小两口安排了时间。安知薇提醒他:“雅瑶现在还住院呢,出去登记恐怕要事先跟医生说。” 余啸言说:“这个容易,不用雅瑶出去。可以直接跟注册处那边说明情况,让他们派工作人员上门。” “我去帮他们提交资料。”苏晓也自告奋勇。 于是马上就分头行动起来,安知薇陪着罗雅瑶。徐晋阳先去医生那边说明情况,苏晓帮他准备证件资料,顾念先一步去注册处做工作,余啸言则去安排飞机的事。 他们都是办事效率很高的人,不过短短两三个小时,就全部办妥。有了顾念这个背景开挂的人,注册处那边的处长亲自出来接待他,一口答应了特事特办,明天派工作人员来现场注册。 余家的私人飞机也都准备好了,余啸言还致电医院院长,余家曾经捐献过设备给这家医院,院长也是痛快答允转院的事。为了方便路上照顾,安排了随行的医生护士,还要抬上输氧机,备用的血袋之类的设备到飞机上。 “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苏晓第一次见识到这些人的能量,咂舌不已。 安知薇笑笑说:“要是不堵车,还能更快一些。” 顾念、余啸言、徐晋阳:“……” 从他们深表赞同的眼神来看,诸位饱受堵车之苦的男士心有戚戚焉。 忙忙碌碌,一夜过去。其间也有一些罗雅瑶的朋友过来探病。罗雅瑶父母稍后也来了,原来之前晚上是他们值夜,因此徐晋阳白天过来顶班。如今回来接徐晋阳的班。 顾念他们三个先离开,安知薇又多坐了一会。等到傍晚的时候,罗雅瑶的同事们也过来了,他们都要加班,只派了两个代表送了果篮过来。一个一个也都顶着黑眼圈,双眼布满红丝。据说这两个同事昨天晚上都已经加了一个通宵班,直接到如今下班了才有空赶过来。晚上就可以直接回家洗洗睡了。 “看来精算师这一行,真是非常辛苦呢。” 安知薇陪他们聊天,其中一个苦笑道,“唉,别人看我们刚毕业出来就年薪一百几十万的,其实都是拿命来换钱啊。” 以这种工作强度,再加上忙结婚的事,难怪罗雅瑶会累出病来。 “雅瑶这样,恐怕也是累出来的,应该去申请工伤才对。”安知薇开玩笑道。 岂料那边两个同事都惨然点头:“我们都这样认为。” “之前那段,她真是太辛苦了。一连三个大项目,每周工作六十五个小时,然后还要处理家庭杂事。可她一直都没有叫过半句苦。直到送进医院,我们才听说她病了。”同事之二说,“你说,这都不算工伤,算什么。偏偏如今记者也不关心我们,非得出两个过劳死……” 同事之一赶紧嘘她:“别胡说!大吉利是!”她自己则感叹:“罗雅瑶算幸运的了,好歹个人问题可以解决。像我们这些从小不恋爱的乖乖女,进了这一行,连男朋友都没时间找!” ……想起自己悠闲的日子,安知薇有些罪恶感。 “是啊。不离不弃,真是令人羡慕。”同事之二也艳羡地说,他居然有些羡慕地看着徐晋阳,“我们这种,只好变成老光棍,然后回家相亲结婚了。” 安知薇:“……” 送走了两位同事,安知薇也告辞回家。回到家之后,董薇听她说了罗雅瑶病倒的事,也感叹一番。安知薇忙忙地趴了几口饭,正在冲澡时,手机又响了。 “你好,我是安知薇。”安知薇来不及冲掉泡沫,伸手拿旁边的手机,来电号码是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号。 “安知薇,你好。” 沉静的女声,带了凛然气场。安知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住。 “你是……” “我是余太太。” 安知薇全身一抖,抖得一地水珠。 “余太太……” 余太太听出她的惊讶,带了些笑意,说:“你明天,是不是要到帝都去?” 既然飞机是余啸言安排的,余太太当然会知道安知薇的动向。安知薇老老实实地说:“是。我一个朋友得了急病,这次真是多亏了啸言帮我。” “急人之所急,那是应当的。这是一件大好事,所以我也很赞成。”余太太说,“这次你到帝都去,不知可否帮我一个忙?” 余太太虽然说要安知薇帮忙,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恳求的成分,相反倒更像下命令。安知薇故意装傻:“帮什么忙?” “关于那天你跟我说的,那个项目……哼,我也不怕家丑外扬了。集团里并没有资料,我认为,有人在利用余氏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查出真相。” 话说得好听,不就是查出了余啸东在外面吃独食,所以想要和自己联手么。 不过,这也正中安知薇下怀,她眯了眯眼睛,说:“好啊。你想要我怎么做?” “安小姐是外人,提供了这个情报给我,已经非常难得。更危险的事,我也不好牵连你了。只希望你到帝都去,帮我到北五环商贸中心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之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安知薇闻言,就爽快答应:“好。” 她说话爽快,余太太十分满意:“安知薇,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聪明的女孩子总会很有前途的。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说罢,余太太就挂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声,安知薇这时候才觉得,身上有些冷。 ……… 第二百零六章 赴帝都雅瑶见希望,怀忐忑顾念试进展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零六章 赴帝都雅瑶见希望,怀忐忑顾念试进展 第二天一早,大家又聚集到医院。ai悫鹉琻在朋友们的见证下,徐晋阳和罗雅瑶共同宣读了结婚宣言,当办事员把红彤彤的结婚证交给二人时,大家都情不自禁欢呼起来。 “恭喜你们正式成为合法夫妻。”办事员面带笑容。 罗雅瑶微笑着,与徐晋阳拥抱。 “雅瑶,你终于嫁给我了!” 顾念站在人群外面,也是一脸笑容,不是以前那种邪里邪气的笑,而是阳光开朗的笑。他轻声说:“徐晋阳真是个好男人。恁” 这话是对安知薇说的,可是,并没有得到回应。顾念愕然转头,讶然道:“知薇,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 安知薇拭去眼角泪水,又是那笑容清新眼神倔强的年轻女郎担。 “我们,要开始准备上飞机了。” 顾念:“……” 看着匆忙走开的苗条背影,他喃喃地道:“知薇,你为什么会哭?” 那样坚强的她,为什么会为了眼前这平凡的一幕而哭? …………………………………………………… 单调而急促的车轱辘声,在长长的回廊里响起。带着呼吸面罩的女子被医护人员簇拥着送进了手术室。 红灯亮起又熄灭,穿着墨绿色手术服的人走出来,残酷地宣布:“病人因为并发症,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罗雅瑶的面孔已经失去生气。 前一世,安知薇跟罗雅瑶并不熟。直到现在她才亲眼见到罗雅瑶死去的面容,她神情安详,只是那张鹅蛋脸上,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光辉。 “雅瑶……” 安知薇只感到呼吸也被攫住,她大声哭喊:“雅瑶!” 可是,罗雅瑶那躺在病床上的身影,越飘越远,越来越模糊…… “知薇!” 温暖的大手覆盖上她额头,安知薇蓦地瞪大眼睛,已经一额头冷汗。顾念在她身边坐着,注视着她:“你又做噩梦了……” 她的睡眠,一向不好。 “没事……”安知薇嘴唇煞白,喃喃地说,“只是个梦而已……” 虽然记忆已经很模糊,但是,上一世的罗雅瑶,依稀是过劳死的。那时候安知薇听到罗雅瑶的死讯,只是略微伤心了一下,就转身投入余家争产漩涡中了。 可是这一世,罗雅瑶跟她成了最好的朋友…… “顾念,帝都大学医学院的医术怎么样?” 顾念说:“我可以这样说,国内的病,如果帝都大学治不好的话,就治不好的了。甚至在国外,他们的专家也经常参与会诊,非常受学界重视的。我们的现代医学水平,还是很叼的。” 安知薇沉默下来。 顾念知道她在担心罗雅瑶,伸出手去,握住她手:“你不用担心,罗雅瑶福大命大,一定会吉人天相,渡过眼前的难关。” “嗯。希望会这样。” 下午西斜的阳光,透过玻璃舷窗射在安知薇秀丽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一层金粉般的颜色,使得平时清冷的她,多了几分温暖。 “知薇。”顾念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安知薇重新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到帝都之后,抽个时间……去见见我的家人吧。” 沉默。 再沉默。 顾念看着眼前人,竟然有些忐忑。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参加测验,等待老师分发批改好后的试卷那种心情。 “顾念,你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就连余太太,尚且看不上自己,何况帝都顾家……安知薇可不想再过仰人鼻息的生活。 “安知薇,我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顾念一字一顿地说,他的声音很轻,语调郑重,“其实见不见他们,根本不重要。只是循例走个过场而已。” 安知薇:“……” 飞机一阵颠簸,震动起来。安知薇一个收势不住,差点在座位上滑落。顾念一把拉住她,趁势把她拉入怀中。 “答应我,知薇!” “顾念,让我考虑一下。”安知薇说,“我没有想到那么长远的事,让我考虑一下。” 她原以为顾念会失望,岂料顾念一口答应:“好,我会等你。等到你给我答复为止。” “顾念!” 看到安知薇惊讶的面容,顾念笑了笑,说:“不要觉得我是个乖张的怪胎,我是人,我也会成熟。何况,我已经27岁了……老实说,我很佩服徐晋阳。他那样的,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思考了一个晚上,顾念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安知薇会哭。 原来,她一直以来,要的都不是滔天权势,不是万贯家财。 这个女人,要的只是一颗甘于平淡,能见真情的心。 她注定是他命中的冤家,无论安知薇想要什么,顾念都总是要给她的。 飞机冲破云层,周围晴朗的蓝天顿时黯淡下来,首都的灯光在傍晚的雾霭中显得飘渺苍茫。余家的私人飞机渐渐下降,抵达首都机场。 顾念没有再进一步勉强安知薇,他一直站在安知薇身边,决定等她忙完手头上的事,等到为止。 帝都大学的救护车已经等在飞机场,飞机一落地,这边的人马上涌上飞机,跟新江跟过来的医生一起把罗雅瑶转移到救护车上去。 救护车上只能一个家属陪同,这个人当仁不让就是徐晋阳了。这边属于顾念的地盘,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很快来了两辆低调的红旗,把飞机上的人都装了进去。 风尘仆仆,马不停蹄地奔向帝都大学。因为路途颠簸,罗雅瑶的病情又有了反复,她的皮下出现大面积出血,那大片大片的淤青看起来触目惊心。当医生把长长的输液管子扎进罗雅瑶手背时,罗雅瑶痛得不住扭动,安知薇冷静地死死压住她,直到扎针完成为止。 “再输一袋血,等她稳定下来才能够做检查。”医生告诉安知薇。 安知薇点点头,打发徐晋阳去进食。然后忙忙地跑上跑下,办各种手续。办好之后,晚上值夜是徐晋阳值的,顾念为安知薇在附近安排了最好的酒店,安知薇回到酒店,已经累得一塌糊涂,一头栽下,呼呼大睡到天亮。 第二天,罗雅瑶就跟机器人似的全身插满管子,被送去检查。 下午,检查结果出来:可以做干细胞输注治疗。 第二天晚上,安知薇开始和徐晋阳吵架。 “给我出去!” “我不去!” “出去!”安知薇一把把高自己一个头的徐晋阳往外推。 徐晋阳纹风不动:“知薇,我还能再熬一晚!” “你不照照镜子!”安知薇气得直戳徐晋阳心口,“再熬下去你会死的!” 差不多四十八小时没合眼的徐晋阳,胡子拉碴,双眼满布红丝,脸色青灰,像个死人。徐晋阳看着病床上的罗雅瑶,面无表情:“知薇,我精神得可以轻易把你甩到地安门去。你就别管我了。” 冷不防下一秒,他忽地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下来。徐晋阳身高一米九三,铁塔似的身材,这么毫无先兆地倒下可不是开玩笑的,安知薇双手一举,把他托住。顾念面无表情地从徐晋阳身后转出来:“竟敢把我的女人甩到地安门去?老子先让你睡觉。” 安知薇无语,顾念又开始数落她:“他都已经失心疯了,你跟他磨什么嘴皮子,干脆像我一样一记敲昏他算了!” 原来是顾念在背后下黑手。 也不知道他打徐晋阳哪里,竟然一击就让这铁塔似的汉子倒下。 “……”安知薇满脸通红。 “所以呢,你就是秀才,他就是兵。必要时候要用合理使用暴力。” 安知薇双手发酸,好容易憋出一句:“你还不帮我扶着他!我要顶不住了!” 那可是个身高一米九三的大男人啊! 顾念赶紧让身后的人扶走徐晋阳,把他直接抬回酒店睡觉。安知薇甩着酸疼的膀子,怒道:“那也不能这样下手啊!打伤了怎么办!” 顾念懒洋洋地说:“才不会那么容易打伤他呢。你看清楚再说。” 安知薇还要说什么,看着两名保镖把徐晋阳横着在自己面前抬过,她赫然发现,徐晋阳胸口起伏,呼吸平稳均匀,嘴角还隐隐有口水流出。安知薇彻底说不出话了:“……” 顾念嘿嘿一笑:“你看,不会受伤吧。他早就累坏了,我只是给个借口他睡觉而已。” 他拉过一张躺椅,坐下来翻看杂志:“你也休息一下吧。今晚我和你值夜。” 第二百零七章 不速客神秘现身,顾三少忐忑介绍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零七章 不速客神秘现身,顾三少忐忑介绍 第三天上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ai悫鹉琻 “这边这位60号床,是从南方新江市转来的吧?”来访者是一位穿着白大褂,浅褐色头发的中年女人。高高的个子,步伐很轻盈,尖尖的瓜子脸上眉如远山,双目如黛,闪着智慧的光芒,气质非常出众。医生们都簇拥在她身边,从他们那崇拜的表情来看,安知薇断定这是一位有来头的女士。 “是的。”罗雅瑶的管床医生恭恭敬敬地说,“患者本身患有静止性α地中海贫血症,因为工作过于疲劳诱发急性白血病。” “唔。准备做干细胞输注治疗?”女士问。 “是。恁” 安知薇站在旁边,这时候插嘴道:“岑医生,请问——我朋友的配型结果,什么时候可以出来呢?” 刚才,她看到医生胸牌写着她的名字:岑雁。 “你是患者的……”岑医生有些诧异地打量着安知薇,“哪位?担” “我是她的朋友。她的丈夫现在去买早饭了。”安知薇说。 岑雁了解地点点头,又微笑道:“你放心好了。她的情况目前还在可控制范围之内。这一两天配型结果就会出来,到时候就可以去进行输注。” 安知薇忐忑了好几天的心,这才放下来。她笑道:“既然这样,就真的太好了!” “只不过一个朋友,为什么这位小姐你这样关心?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问题从医生口中问出来,有点儿奇怪。安知薇尽管有些纳闷,但是自己坦坦荡荡,也就说:“我和她从中学开始就是好朋友。她现在需要帮忙,我又刚好可以帮得上她,就陪着她过来了。” “原来如此。”岑雁点点头,不再多话,仰头说,“下一床。” 领着医生们,浩浩荡荡地走掉。 这个小插曲,安知薇没有跟顾念说。她邀请顾念陪自己做另外一件事——到北五环去。 “你跟我说,余家二少在这边做个大项目,我倒想看看他在帝都发展到什么地步。” 坐在顾念的车上,安知薇笑吟吟地道。 神态轻松,浑然不似“监测敌情”去的。 “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过得去而已。他毕竟只是过江龙,想跟地头蛇斗,还需要一些日子。” 安知薇也明白这个道理,何况这里是帝都,盘踞此地地头的,可不止是地头蛇,而是名副其实的“地头龙”。 不过,当她见到那座正在建设中的商贸中心时,又开始惊讶了。 一座几十米高的巨型建筑物,盘踞在宽阔的帝都城乡结合部,宛如一座巨大的钢铁怪兽。周围的绿化,门前的广场,都已经成型,建筑已经封顶,工人们忙忙碌碌地,忙着做最后的外墙装饰。 “据说,今年十二月就可以正式招商,明年春节之前就可以投入使用。”顾念似笑非笑地在安知薇身边说,“你果然没有看错,余家二少的能力,才是余家人里面最强的。他足够分量做你的对手。” “……余啸东,他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羽翼丰满了。”安知薇喃喃地道,自己这一世来,处心积虑地累积力量,就是准备可能到来的这一天。没想到她到底还是小觊了余啸东,他不声不响地韬光养晦,实力已经强大到此地步。 幸好,自己手边也有援军。 那就是余太太。 “表面上屈居大哥手下,是哥哥的好帮手。实际上借鸡生蛋,积蓄力量。这么说来,幸好余啸雄出了事,不然落到他弟弟手中,被最信任的人伤害,恐怕他只会生不如死。”顾念嘲讽地说,“余二少下得一手好棋子啊!” “没错,余啸东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的第一步,是获取余家全部家产;第二步,就是伸手到帝都来。他可不满足做一个单纯的商人。” 顾念愕然,“知薇,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知薇指指那座商贸中心:“顾念,你仔细看看,这座建筑物,像什么?” 顾念凝神看去,片刻之后,大吃一惊! “这……” 北五环商贸中心的造型很独特,呈现长条形,长长地横亘在平摊的地面上,宛如一座巨大屏风。 不过,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屏风呢? “这是一把宝剑。”安知薇冷笑,“剑尖的部位,正对着帝都皇城中心——那里,可是当今国家行政机构的心脏位置。” 横卧在地上的商贸中心,形状竟然是一把已经出鞘的,打横的飞剑! “果然是个有野心的男人!”顾念冷哼,刚才的惫懒轻蔑,已经全数收起,“他的目标,竟然是帝都……” “从商界跨到政界,是余啸东棋局中的重要一步。接下来,就是进入候补委员……然后,是正式委员,最后,成为这个国家的首脑。他,要么不做,要做,总要做最巅峰那一个。” “想要做最巅峰那个?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分量!”顾念重新露出轻蔑的笑容,“不过是个南方的富商!帝都是他那么容易涉足的吗?” 不,上一世,余啸东差点就成功了。起码,在她自杀的时候,余啸东已经正式进入候补委员的名单了的——进入候补委员,只要不犯错,那么成为七位常委之一只是时间问题。余啸东当时才三十六岁,他年轻力壮,风华正茂,有的是时间。 看着那繁忙的工地,安知薇挽紧顾念手臂:“所以,顾念,我们要把余啸东的这只翅膀,一刀剪掉。” ………… 第四天上午,岑医生又来了。安知薇这次已经不再愕然,跟她清清楚楚地说了罗雅瑶的病情进展。岑医生认真听安知薇的话,又吩咐身边医生记录下来。她还告诉安知薇,罗雅瑶的配型结果,今天下午就可以出来。 安知薇满怀感激地答应着,一直送岑医生直到门口。 正好远远地,顾念拎着两份豆汁焦圈晃悠着过来,跟岑医生那群人打了个照面。岑医生倒没什么,顾念却分明石化在当地。 安知薇耐心地等顾念。 等了一会,她的耐心用完了。 径直走到顾念身边,伸出五个手指在顾念跟前晃:“喂喂,回魂啦!” “她……来这里干什么?”顾念转过头,动作还有些僵硬,安知薇说,“来查房啊。她是医生。” “我知道她是医生!咳咳,我的意思是,罗雅瑶的主治医生不是叶医生吗?为什么会突然换人了?” “我也不清楚。但是到时候的主刀医生,还是叶医生。大概是临时有事,换过来的?”安知薇也不是一无所知,她说,“我问过人了,岑医生也是血液科的专家,而且是这方面的权威。和叶医生并称帝都大学雌雄双刀。” “雌雄双刀……”顾念表情微妙。 安知薇开始觉得奇怪。但是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鼻子嗅嗅,皱眉道:“这是什么味道?” 要馊不馊的,酸酸的,泔水似的气味,很***。 “帝都风味,豆汁就焦圈。”顾念抬起右手。 白色塑料袋子在他手中迎风飘扬,*丝气质飘逸而出。 安知薇捂着鼻子,退退退退退,一直退到墙角落去! “这是什么东西!我不要吃!拿走!”天啊,这玩意,她从前世一直怕到现在!要说安知薇作为一个女人,有时候确实又不太像女人,因为她一不怕蟑螂二不怕老鼠,其他的爬虫蜘蛛,也统统视若无睹。唯一一样克星,就是帝都豆汁那酸馊的味道。 顾念还不信,举着那碗豆汁追过来:“你都没有尝过呢,多喝两碗就上瘾了。” 安知薇趴着栏杆:“呕——” ………… 经过相当长一段混乱之后,总算有救星来到。徐晋阳在医院食堂买了小米粥过来,救活了被豆汁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安知薇。 某人又在墙角画圈圈:“这么好喝都不喝……豆汁呢,刚刚沤出来的豆汁呢……” 安知薇:“呕——” “难怪刚才门口的小护士关心地问我,要不要安排产科病房。”徐晋阳万分无语地盯着趴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安知薇,“我还想知薇怎么不声不响地就……” 他眼睛飞快地在安知薇小腹上扫过。 “我听说怀上了?” 有人风风火火闯进来。 ——— 西楚,镐京,刑部天牢。 昏暗的油灯微微晃动着,门口传来开锁的声响,殷东漓抬起头来,那道明黄身影正直直地站在牢门外。 沈又宸自南部回来有六日了,这还是殷圣钧头一次来天牢。 命所有的侍卫、狱卒皆退下,只留了沈又宸在身边,殷圣钧缓步入内,团云御靴摩擦着地上的稻草,发出令人难耐的沙沙声。 殷东漓坐在床榻边抬头淡淡地望着他,未行礼,也未说话恁。 殷圣钧略一迟疑,径直朝面前之人走去。 “皇……”沈又宸原本想劝阻,却见他略抬了抬手,底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住。 殷圣钧的目光睨视着面前之人,启了唇问他:“你早就知晓了?担” 殷东漓的眼底有了一丝诧异,定定望着他,突然笑道:“皇上在说什么?” 殷圣钧不打算和他绕弯子,拂袍在他身侧落座,掸了掸衣袍上沾染的灰尘,漫不经心道:“朕让沈将军南下走了一趟,去了你的别院,顺道去拜访了你的故乡吴镇。沈将军的运气倒是好,见到了当初伺候你娘的丫环,哦,还有你的奶妈。” 殷东漓的眸子微缩。 那一个继续轻声说道:“父皇说你是个孤儿,朕也从未对此有所怀疑过。”他的眸华落在殷东漓的脸上,略蹙了眉道,“如此看来,后来你入宫之后单同朕要好,也是你姨母静妃的意思吧?” 殷东漓置于膝盖的手指悄然收紧。 殷圣钧却是问:“她要你跟在朕的身边,然后助朕的四弟一臂之力,她是那样告诉你的?”他淡然看着他,仿佛真的是在询问。 殷东漓的眼底浮上一抹疑惑,殷圣钧的话语微凉:“父皇一早知道有你的存在,却始终没能接你回宫,后来将你接回宫,却只是认作养子,你真的都没想过这都是为什么吗?” 殷东漓的脸色忽地沉了,他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沈又宸本能地将手安放在腰际的佩剑上,目光谨慎地看着眼前脸色煞白的男子。 殷圣钧低头轻笑一声,目光随之看向殷东漓,沉声道:“只可惜后来父皇却将你外调,静妃母子想要借你一臂之力的愿望落空。朕如今是明白了,父皇在保护你,因为宫中斗争根本就不像你想的那样。”他顿一顿,喟叹道,“静妃从未将你当做她姐姐的儿子,她看你,一直都是她丈夫的另一个儿子,一个将来有可能同他儿子平起平坐的人。” “你……你胡说!”殷东漓苍白的嘴唇也在颤抖。 殷圣钧仍是微淡道:“大约有件事你不知道,当年父皇南下接回你之前,你的姨母静妃曾派人去过吴镇一次,她的亲信秘密和你母亲见了一面,后来你母亲就死了,再后来,父皇到达吴镇,将你认作养子。往后的事,再不必朕多说了。” 他说着,起了身,行至牢房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却未回头,只低声道:“所有的一切,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沈又宸见他出去,再看了殷东漓一眼,也跟着出去。 很快便有狱卒上前来重新将牢门锁上,殷东漓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看向外头,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他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扶住了湿冷的墙壁,犹记得他刚来镐京的那一天,姨母私下见他,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因他从小在宫外长大,父皇突然让他认祖归宗会令众人不服。姨母还说,等将来晋王登基做了皇上,就会恢复他的身份,还要追封他的母亲…… 后来几年,他虽表面上同姨母并不十分亲近,可姨母也时常在暗中对他多加照拂,这一切,难道真的如殷圣钧所说,不过是镜花水月吗? 一个侍卫站在牢门前,郑重地问他:“皇上问郡王爷,有位叫琴姑的人在外面等着,问郡王爷见不见。” 琴姑……殷东漓的眸色低沉,是母亲原先的丫环。 有泥屑嵌入他扶住墙壁的指甲里,半晌,才闻得他决绝地道:“不见!” ………… 不见…… 沈又宸皱眉看向一侧的殷圣钧,他的眉宇素淡,看不出喜怒。 沈又宸忍不住道:“即便他受人蒙蔽,可犯下滔天大罪是事实,皇上又何必做这些事?” 殷圣钧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朝外头走去。 为什么……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一开始他和他的兄弟们就没有亲近过,只有这一个,因着是父皇的养子,他一直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不一样的。 而这一路走来,他身边已失去了太多的人了。 他越来越像一个孤家寡人了。 殷圣钧的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也许直到这一刻,他才有些明白商枝害怕失去薛玉宁时的感觉,因为失去的太多,所以才更加舍不得。 如今的他,亦是。 沈又宸跟上他的步子,又低声问:“那琴姑怎么安排?” 殷圣钧略一思忖,才开口道:“送她去别院,让她伺候玉瑶吧。” “皇……”沈又宸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缄了口,瑶华公主因为爱情才无怨无悔帮殷东漓,却不知那一个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 而他的姐姐,一心一意爱着皇上,却一次一次离得他更远。 谁不说造化弄人! 二人才走出刑部大牢,殷圣钧见全公公和一个侍卫在说些什么,他蹙眉上前,全公公回头见了他,急忙回身过来道:“皇上,南秦来了密件!” 密件? 殷圣钧吃了一惊,见全公公将信件递给他,他忙拿过拆开。 起初还以为是沈宸秘密派人送来的,却不想一眼便扫到了信件底下南宫翌的私印! ………… (商枝篇) 我已记不清这样逃亡了几日了,只知道不休息的时候就一直在马背上。 秦皇不断地派人追击,有一次我们晚上停下休息,探子匆忙骑马折回告诉我们,秦皇的侍卫离开我们只有三里远了,我们便什么也顾不得,爬起来就赶路。 这是秦皇的侍卫离我们最近的那一次,后来为首的黑衣人告诉我,秦皇为了带我回去出动了他最精良的侍卫。 那些人追人的本事很强,他们可以不眠不休一直追。 而我们一行人都有了疲态,好几次我骑在马背上几乎都睡着了,听到有人叫我“公主”我才又猛地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握紧了马缰绳又继续赶路。 我本能地看了眼前面几个黑衣人,他们一直蒙着脸,绝口不提他们的身份,我问过几次,为首之人干脆直言告诉我不必再问,问了也是不会说的。 我知道不管他们是谁,总归和南宫翌脱不了干系。 “少爷!” 身后突然传来东子焦急的声音,我闻声回头,东子急忙跳下马扶住了从马背上一头栽下去的薛玉宁。 我心中吃紧,忙也下了马跑过去。 所有人都有些体力不支了,更何况是薛玉宁。 我接过李元手中的水壶喂给他水喝,他的呼吸微弱,垂眸道:“桐桐,你让他们带你先走。” 我小心替他拭去嘴角的水渍,坚决道:“要走一起走,我不会留下你不管的。” “公主。”为首的黑衣人过来看着我道,“前面二十里便是南秦与西楚交界处了,我们没有时间耽搁在这里。” 我咬着牙道:“就一会儿,让他休息一会,马上就走。” 黑衣人的目光有些犀利,他并未下马,只冷冷地道:“我们奉命送公主出境,别的人我们也管不着。”他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我见两个黑衣人从马背上跳下来,我知道他们是想将我拉走,忙站了起来,朝东子道:“东子,扶你家少爷上马,让他和你共乘一骑。” 东子忙点头,和李元一起将薛玉宁扶上马。 我自觉地上了马,看了那黑衣人一眼,淡声道:“现在可以了吧?” 他皱眉道:“这样也会减慢我们的速度,公主你……” 我不说话,朝东子看去,东子会意,大喝一声策马往前,我夹紧了马腹跟上他的马匹。那黑衣人看着我们一前一后离开,最后也只能跟了上来。 天色渐暗,我们也不敢停下休息,前面还有二十里就是边境了,说不清为何,离目的地越是近,我心里却越是不安。 离开留京后一直是好天气,这天半夜却忽而下起了冷雨。 没有蓑衣斗笠,我冷得直打哆嗦,雨点并着冷风吹打在身上,更是彻头彻尾的冷。我握着缰绳的手指都僵了,四周出了雨点的声音,铺天盖地都是马蹄声。 探子骑马从后面赶上来,大叫着道:“他们追来了!” 我听见身边的黑衣人碎骂了一声,命令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知道这样跑下去迟早要被追上,我们没有地方换马,可秦皇的人每到一处驿站都能换马。而此刻迎战,与我方而言,什么都不是最好的。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后方的马蹄声连我都能听得到了。 我撑大了眼睛朝前看去,黑蒙蒙的一片,不知道楚秦边境到底在何方。 终于,有人勒停了马匹,朝我道:“我等拦着,公主先走!” 又不知谁喊道:“冲过前面的那座桥就是西楚了!” 桥?这样黑的夜色,我怎么知道那座桥在哪里? 后面的马蹄声更近了,我眼下也来不及多想,回头朝东子道:“让玉宁哥哥上我的马!”我的马是南宫翌给我的良驹,比他们胯下的马匹跑得总要快。 东子二话不说,运力将身前的人甩过来,我伸手抱住他。冰冷雨水自薛玉宁的脸颊流淌下来,我用力抱住他,知道他早已失去了知觉。 “公主,走!”东子朝我大叫,我再看时,他已经和李元调转了马头。 我再顾不得更多,夹紧了马腹便大喝着朝前冲去。 冷雨厉风在我的耳畔呼啸着,我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心里有个声音在一遍遍地说:我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为了帮我逃走,沈宸不惜自伤,南宫翌冒险回京,卷丹……卷丹还送了命。 瓢泼雨声里,传来兵器交织的声响,我回头看了一眼,除了朦胧身影便再也看不清其他。 突然,有箭矢飞来,却是“嗖”的一声几乎掠过地面。 射得这样低……我才想到了什么,胯下的马驹突然长嘶一声,直直地朝前头栽去。我惊讶地抓紧了马缰绳,那些侍卫想要抓活的,箭矢只有射得低,才能在射中马驹的同时不伤人性命! 我眼看着薛玉宁整个人被甩飞出去,我本能地伸手却没拉住他。 “轰”的一声,马驹翻到在地上,我吃痛地抬起头,借着微弱的光,我隐约瞧见一座桥就横在我前面两三丈远的地方。 我的心中一喜,顾不得身上的痛要爬起来,却猛地发现我的腿被马驹压住,任凭我怎么用力都抽不出来。 后面追着我来的人却渐渐地近了。 “桐桐……”雨声里,传来薛玉宁微弱的声音。 我惊慌地回头,见他费力自一片泥泞中爬起来,踉跄来到我的身边。我朝他摇头道:“你快走,没用的,你推不动的!” 他不走,蹲下身来推住了沉重的马匹,我记得快哭了。我不知道他摔伤了哪里,只知他半侧身子全是血! “玉宁哥哥,你快走!” 他虚弱看向我,蹙眉道:“我要你走你不走,如今倒是来同我说要我先走……咳——”他骤然一声重咳,掩面的手上尽是血污,我见他突然伸手像是想抓住什么,却抓了个空,整个人徐徐栽倒在地上。 “玉宁哥哥!”我惊慌地大叫着,挣扎着,他一动不动躺着,身后的马蹄声却又近了。 我本能地回头看去,有两个侍卫翻身从马背上下来,他们见此,收起了弓箭朝我跑来。我下意识地缩了缩,但早已无处可躲。 其中一个侍卫已朝我伸出手来,我拼命地躲,他冷着脸一把揪住了我的肩膀。 突然间,有箭矢自另一侧飞射过来,他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胸膛已被刺穿。他不可置信地将目光从我的身上缓缓移向前方。 另一个侍卫本能地握住了腰际的佩剑,他还没抽出,便已中箭倒下。 木桥上,那阵马蹄声尤为洪亮,我循声看去,有人穿过了桥面而来,后面似乎还跟着许多侍卫。 雨下得越发大了,我撑圆了眼睛瞧去,为首之人迫不及待从马背上跃下来,急速朝我冲来。 风里、雨里,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商枝。 是听错了吗? 我竟做梦了。 那道人影近了,从我头顶压下来,我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他的大手伸过来,与我冰冷颤抖的手握在一起,他沉声叫我:“商枝!” “殷……圣钧……” 雨水顺着他的下颚流下来,滴落在我的脸上。我以为这是一个梦,可这个梦是那样真实,我甚至还能感受得到他手上的一丝温度。 可若它不是梦…… 他靠近我,温柔话语回荡在我的耳边:“别怕,是我,我来了。” 真的是他? 我震惊地盯住他的脸,今日真不是个好天气,任凭我如何努力却始终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可他的声音,他的气息,分明就是真的。 我下意识地反握住了他的手,那样修长有力的手指,同以前一模一样。 那双墨晶色的双瞳,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仿佛含了星光,如此的耀眼灿烂…… 我的眼皮重了,分明是告诉自己不要睡去,可怎么也抵挡不了突然席上来的疲倦。只有与他相缠的手指,越发用力都抓住他的手。 闭上眼的那一刻,我似乎瞧见他回过头,厉声道:“把马搬开,快!” 我的嘴角起了笑意,就算这是一个梦,如果最后一刻能有他在身边我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第二百零八章 岑医生身份曝光,顾三少带伴见母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零八章 岑医生身份曝光,顾三少带伴见母 那人虽然是女人,但身高腿长,英姿飒爽中又带着干练,那说话语气更是透着雀跃,“顾念,怎么你不早跟我说?” “岑、岑医生……”安知薇惊呆,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了?!” 这血液科医生怎么对自己的肚子比对血液更感兴趣? 岑医生拉着安知薇往座椅上按:“哎呀,知薇。ai悫鹉琻你赶紧坐下来。是不是开始觉得恶心想吐了?没关系,吐啊吐的就吐习惯了。” 顾念面无表情地说:“你仔细看清楚,别听外头小护士那见风就是雨的。恁” 岑医生飞快地朝她平坦的小腹撇了一眼,马上转雀跃为失望:“不是啊……” “废话!当然不是了!” 从角落里涌起万丈海涛,顾念满世界尖叫:“只不过一碗豆汁造成的误会而已!!担” 那声音大得,都要盖过某咆哮帝了。 “哎呀,真可惜。” 岑医生一脸失望,虽然安知薇不知道她失望些什么。她弱弱地问:“你不是血液科的医生吗?” “嗯哼!”岑医生清清嗓子,“这中间,其实有段故事……话说,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可他一直不来找我……” “你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我真觉得奇怪,卫生部为什么现在还不开除你。”顾念却苦笑:“什么等啊等的,你这不是自己来了么!你说说,你到底耍了她多久——” 这又是什么情况? 安知薇更纳闷,和徐晋阳大眼瞪小眼。 “哼,你这小子,就会骗我!”岑医生美丽的眼睛流露出怒气,“我可等你等得好苦!” 徐晋阳用口型问安知薇:“姐——弟——恋——?” 安知薇摇头,表示她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从顾念的表现来看,他对岑医生,真的很亲热。想来岑医生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是风韵犹存……江湖中人向来浪荡不羁,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的,西斯不也打过董薇的主意么。 思来想去,竟然有些酸酸地。 那边厢,岑医生跟顾念居然旁若无人地咬其耳朵来,两个人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半晌,顾念严肃地转过头,对安知薇招手:“知薇,你过来。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安知薇有心要赌气,可脚下不听使唤,鬼使神差地挪到顾念和岑医生面前。 “我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岑雁,是这里的血液科教授,帝都大学常务理事之一。”岑医生倒是笑容可掬。 “我叫安知薇,新江市人。是个钢琴演奏家。”安知薇是晚辈,自己先对岑雁行礼,这些礼仪方面,她是从来都不会有半分错处的,“初到帝都,请您多多指教。” “好有礼貌的孩子!”岑雁高兴地说,尽管她在笑,可举手投足间的威严高贵自然流露。这样天生贵气的女人,安知薇平生从来未见,哪怕是余太太,她的威势多半也都是端出来的,没有到这种不怒而威的地步,“来,让我瞧瞧你……” 安知薇抬头,坦然接受岑雁的目光。 “啧,头衔多多,你好像漏了最重要的一条没有说。”顾念在旁边不以为然,他转而拉着安知薇的手,认认真真地说,“这一位,就是我妈妈。” 安知薇眨眨眼睛。岑雁嗔道:“你看你,这么着急。可把人家知薇吓坏了——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安知薇连忙道:“不,不介意。” 顾念的妈妈? 她再次打量岑雁,果然看出她原来跟顾念长得颇为相象,尤其是那细挑的身材和雪白的瓜子脸。难怪自己一开始见到岑雁,就觉得有亲切感。 “妈,你不是在美国开学术交流会议的吗?怎么会突然提早回来?”顾念问。 岑雁一瞪他,眼光却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她说:“哦,所以你故意挑妈妈不在的时候,带你朋友过来?那如果我按照原来的时间回来,你就偷偷的又跑掉了?就不打算回家看看我和你爸? “咳咳,哪里的话,这不是你们俩天天在电视上出现,所以我知道你们身体好得很龙精虎猛么……”顾念尴尬道,“可你这样过来戏弄我,也不太合适吧……” “我哪里戏弄了。我是医生,医生来查房,再正常不过。” 安知薇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原来,顾念真正的克星,在这里。 “知薇,你不要见怪。顾念这孩子,从小就跟他爸爸不对付。所以回来帝都都是绕着我们走。我呢,原本在美国开会,后来有事提前回来了,听叶医生说顾念带了个女孩子回来,一时好奇心起,就过来看看。你可千万不要介意。阿姨今晚请你吃个饭,算是赔礼,好不好?” 高官太太说话却这样谦和,安知薇感慨之余,有礼貌地答应了岑雁。 “好了,我还有事,也不耽搁了。十点钟之前,配型结果会出来。等到结果出来,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治疗了。你们都多陪陪朋友……”说到这里,岑雁脸上浮起一抹阴影,“她的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安知薇心底咯噔一下,她想起了来时那个噩梦。 心事重重,等转回病房,罗雅瑶却已经醒过来了。她吃了小半碗小米粥,精神不错。 “知薇。”罗雅瑶这些天来,人瘦了一大圈,难得今天精神好些,安知薇看做是个好兆头,欢欢喜喜地坐在她身边,“雅瑶。刚才医生跟我说,你的配型结果马上出来了。” “没想到第一次来帝都,竟然要住院。我以前还想着,如果有机会来,一定要在去故宫,去后海,去潘家园呢。”罗雅瑶有些感慨。 安知薇心中一酸,笑道:“没事。等你出院之后,爱怎么逛就怎么逛好啦。” 两人谈谈讲讲,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好不容易等到十点钟,护士长亲自把配型结果送过来了,罗雅瑶非常幸运地,找到了匹配的新鲜血造血干细胞。可以即日进行术前准备,接受输注移植手术。 “今天晚上就要控制进食了,明天开始全面查体,查体结束搬进层流洁净病房居住一个月。全面隔绝感染源并且结束化疗后,才能开始手术。” 罗雅瑶有些紧张,她左手握住徐晋阳,右手握住安知薇。安知薇低声说:“不怕。” “那个,护士长。”罗雅瑶突然说,“我……下午可以请假到外面,走一走吗?我想看看故宫。” 从读书时代开始,罗雅瑶就不止一次跟安知薇无比向往地提起故宫。 难道她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护士长犹豫了一下,说:“进入层流洁净病房之前,如果身体状况允许的话,也是可以请假的。” “那就请护士长通融一下。” “唔,你得请叶教授和岑教授签字才行。”护士长说,“你们去请好假之后,把请假单交到护士站去吧。” 送走了护士长,罗雅瑶歉意地看着安知薇:“知薇,原谅我的任性……” “哎,谁叫你是病人呢。”安知薇摇头苦笑,她马上让顾念安排车子,准备接罗雅瑶。坐在车上,罗雅瑶精神振作了不少,她依偎在徐晋阳怀中,跟安知薇说说笑笑,又不断地问顾念帝都各处地名的由来。 “对了,我入院之前做的那个项目,也在帝都呢。原本我还打算做完这个项目就辞职回家结婚的。”罗雅瑶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高楼,笑着说,“不过我应该见不到了,那地方在北五环,偏远得很。时间来不及呢。” “那是什么项目?”徐晋阳随口问。 “北五环商贸中心,是帝都的一个重点工程。唔,我只看了大致图表,里头的数据非常模糊和复杂。光是整理这些数据,就花了我一个月时间呢。” “所以累出病来了。我早就叫你别干这倒霉工作。”徐晋阳不以为然,“等你考到牌照,挂靠到公司之后,就不要做了。” 安知薇的脑袋却“嗡”一下,罗雅瑶后面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 “知薇?你怎么了?”罗雅瑶奇怪地在出神的安知薇面前扬手,“知薇?” “雅瑶。我、我想问问你。你的项目,是北五环商贸中心吧?” 在得到罗雅瑶肯定的回答后,安知薇全身颤抖起来。这当然是很自然的事——余啸东想要吃独食,就不会动用余氏自己的会计中心。只有把项目化整为零,发包出去做。 世界竟然这么小,正好落到罗雅瑶头上! 第二百零九章 帝都纨绔圈子水深,中央显要设宴知薇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零九章 帝都纨绔圈子水深,中央显要设宴知薇 安知薇头脑一片空白,等到恢复神智之后,她下意识地问:“雅瑶,这个项目的资料,可以给我看一看吗?看一看就好。ai悫鹉琻” “这……”罗雅瑶有些诧异,瞪大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安知薇。 “这个项目……董氏也有一部分股份。”迫不得已,安知薇斟酌着,说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谎,“但是,我怀疑这个项目存在违规操作。正如刚才你所说的,数据复杂又模糊。凡事一乱了,就容易被有心人有机可乘……唔,这个要求可能让你有些为难。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帮帮我。” 她言辞恳切,罗雅瑶踌躇半晌,最后终于下了很大决心,毅然点头道:“可以。我的电脑,你有带来吗?” 这后面的话却是对徐晋阳说的,徐晋阳点点头,说:“在病房里。恁” 于是安知薇不再提这件事,而是安下心来,打起精神陪罗雅瑶游玩。 美丽的故宫,红墙黄瓦,文华殿内古瓷生辉,御花园里巨木参天。在纪念品店内,有可爱的皇帝皇后对娃娃,安知薇买下一套,递给罗雅瑶:“你结婚,我都没能送结婚礼物给你。如今正好有机会啦。” “谢谢!担” Q版的皇帝和皇后,都穿着前朝的礼服,一样的眯眯眼,可爱笑脸,没有皇家图卷上描绘的那样端坐威严,反而很喜气。罗雅瑶拿在手中,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她也选了一个可爱的格格娃娃,说:“知薇,送给你。” “不公平,我们应该也要一对。”顾念突然插嘴抗议。 罗雅瑶抿嘴一笑,塞了个侍卫娃娃到顾念手上:“这个才是你的。” 顾念愕然。 “你以后要像他一样,要好好的保护知薇哦。” 那个穿着蓝色侍卫服,眉毛英气小嘴弯弯的侍卫,神气活现地瞪着若有所思的顾念。 ………… 送了罗雅瑶回去,安知薇就依照约定,赶赴岑雁的饭局。 她来帝都赶得匆忙,没想到会有这种正式场合出席,把箱子翻了个底朝天,都翻不出一条像样的连衣裙。硕大的行李箱中,一层叠一层,都是白衬衫,加上几条换洗的牛仔裤,黑的,天蓝的,浅蓝色的……但是,傻子都知道,穿着衬衫牛仔裤去见常委夫人,会是多么的失礼。 最后在衣箱一角,发现半片金红色,安知薇如获至宝,用力一拽,居然是一条金红色的珠片抹胸裙。那是董薇每年为她定做的演出服,堆积起来大大的一箱子,从德国回来就束之高阁。这一条不知为什么成了漏网之鱼,成了传说中蛰伏暗处的英雄,拯救了困境中的主人。 穿上那抹胸裙,竟然刚好合身,董薇对女儿的尺寸了如指掌。安知薇记得配套的还有一条同色系的软毛披肩,如今早已失踪,她找出一件稍微正式的中袖白衬衫,穿上,不扣扣子,在小腹处松松扎了个蝴蝶结,仗着年轻,一样惹人夺目。 鞋子是百搭的白色芭蕾舞平底鞋,配上手拎包,安知薇自问不算失礼。 “知薇,到门口来。” 手机响起,是顾念在呼唤。 傍晚的天空很闷热,有些乌云低低地挂着,暴雨即将到来。一辆大车停在酒店门口,司机举手投足流露出铁血的气质,显然都是受过训练的护卫员。顾念坐在车后座上,依然一身黑色,但款式造工精致,看得出精心准备过。 “不用害怕,不用紧张,家常便饭而已。” 拉着安知薇的手,顾念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像偷袭得手的狐狸。 安知薇开始隐约觉得,岑雁的“突然出现”,或者并不是突然。 “我这样算是见家长吗?”她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 “唔,如果你现在答应结婚的话,那就算了。”顾念歪着头。 安知薇意识到,他这是又设了陷阱给自己跳呢,轻轻切了一声,说:“就是家常便饭而已。” “好,一身是胆,最欣赏你这点。” 七拐八弯地到了地方,车子放下二人,顾念先进去了。剩下安知薇百无聊赖地在庭院里踱步。 这种前朝四合院改造成的吃饭会所,帝都里有很多。这一座,是其中的佼佼者。占地广阔,比之前新江的那座康王府还要大得多;雕梁画栋,门钉上包裹着真正的金箔;装修精致豪华,软缎的地毯,丝毛软滑,人站在上面,就像站在云端。 “你瞧那边那个女人……” 那边传来年轻放肆的笑容,纨绔子弟,京城向来最多,从古到今,毫不例外。安知薇一开始还准备装聋作哑,结果那笑声越来越放肆,转眼已经来到面前。 “喂,你是新来表演的吧?”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穿着白色西服的小年轻,一个耳朵带着耳环,神态轻佻倨傲,“给我来首《致爱丽丝》,这是赏你的!” 摊开成扇形的一叠十张红票子,在安知薇面前耀武扬威。 “对不起,我不是这边的表演者。”安知薇尽可能礼貌地对耳环青年说,“你搞错了。” “啧,穿成这样,怎么不是表演的了!”耳环青年不满道,“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 “伟文,怎么那么慢啦!” 青年身后传来女孩子不耐烦的声音,青年转过身来,有些讨好地说:“小萌,很快啦。” 那小萌显然是聚会的主角,她被一群人簇拥着,上上下下扫着安知薇:“一个出来卖的,装什么清高呢?” “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安知薇不卑不亢地,沉静地说。 偏偏就是有人不长眼睛,叫伟文的耳环青年弯下腰来,轻佻地盯着安知薇胸部,咧嘴笑道:“尊重?你们这种人也配?谁介绍你来的,睡了几个介绍人啊?给爱丽丝,听到没有!” “给爱丽丝恐怕就没有了,给你一封律师信,你要不要?” 懒洋洋的语气,那几个京城纨绔齐齐变了脸色。小萌最先反应过来,满脸堆笑,又惊又喜地嗲叫:“顾少!顾少,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顾念慢条斯理地在黑暗中踱出来,搂着安知薇肩膀:“前天回来的,和我女朋友一起。” 安知薇分明听见眼镜和下巴骨碎裂一地的声音。 “顾少,你真会开玩笑。嘿嘿。她……她怎么……”小萌强笑着说,“你什么人,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你也不看看她穿什么样子。八王府这种地方,是穿亮片裙子的女人能够踏足的么?” 至于那个调戏安知薇的伟文,已经抖成一团,说不出话来了。 “穿亮片裙子又怎么了?前些天法国总理女朋友随团访问,还在大会堂里跳探戈呢,难道就说人家不配进大会堂了?衣服不重要,重要的是穿衣服的人。”顾念淡淡地说,“听好了,她就是我女朋友,如果她愿意,她还会是我老婆。以后大家都在帝都混,说话注意点。” 这是在敲打伟文了,伟文哀嚎一声:“顾少,你不会真的发律师信给我吧!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然后赶紧来到安知薇跟前,左一个右一个的作揖道歉:“对不起,嫂子,我叫林伟文,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千万别见怪!” “伟文!”小萌跺脚,见伟文完全不听自己的,又抬头嗔顾念,“顾少,你又开玩笑了!伟文可是我们一起玩耍长大的啊,以前你可从来不会为了女人为难他的!你瞧他的样子,还像个大老爷吗!” “做错事就承认,道歉就要诚恳,伟文做得很好,怎么不像大老爷了?”顾念依然云淡风轻,“好了,今天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律师信就不发了。你们认着这张脸,以后在帝都,谁敢为难她,我就敢为难谁。” 小萌和伟文领着同伙灰溜溜地走掉,安知薇有些歉意:“抱歉,我没有带得体的衣服来,失礼你了。” 语调平静,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事。只是觉得麻烦了顾念,所以需要道歉。顾念不以为意地说:“帝都里的纨绔子弟,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不用太放在心上。反正对这些人,拳头够硬就行了。最难对付的是那些笑眯眯向着你,背后却在谋算你的家伙。” 他一边说,一边引着安知薇到了里间。 “妈妈很忙,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不过她坚持要和你一起吃饭。这里的帝都菜,做得很地道。”顾念打量一下安知薇的脸色,又笑,“宫廷菜。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没有豆汁那种平民食物。” 打开鸡翅木格子门,金碧辉煌的房间里,一个高挑美人端坐如仪,不是当今常委顾长吉的夫人,又是谁? 岑雁抬眼看到知薇,面露微笑:“安知薇,你好。” 第二百一十章 气氛融洽知薇见顾母,各怀鬼胎余家小聚会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一十章 气氛融洽知薇见顾母,各怀鬼胎余家小聚会 被称为八王府的帝都名流私宴会所内,顾念引着安知薇,为她推开鸡翅木格子门,金碧辉煌的房间里,一个高挑美人端坐如仪,不是当今常委顾长吉的夫人,又是谁? 岑雁抬眼看到知薇,面露微笑:“安知薇,你好。ai悫鹉琻” 卫生部发言人、帝都大学常务理事长、血液科学术权威……岑雁头上的名头很多,而最最重要的一个,则是——顾念的妈妈。 “岑医生,你好。” 安知薇朝岑雁行礼恁。 “既然不在医院,就不用叫我岑医生了。”岑雁笑笑,“我是你的长辈,你叫我一声阿姨吧。” 这一餐饭,吃得平淡无奇。岑雁说是家常便饭,果然只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直到岑雁冷不丁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把事情办了?我好抽出时间,安排去拜访一下知薇的家长。胆” 安知薇筷子一抖,差点把块海参抖落在精美的宝蓝色桌布上。 “对了,知薇,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岑雁紧接着又问。 安知薇把海参放进自己碗里,说:“有舅舅、舅妈、妈妈。” “知薇的父母在几年前离婚了。”顾念补充。 安知薇坦然而安静地看着岑雁,幸亏岑雁也没有令她失望,她只是了解地点点头,说:“只要家教正经,出身什么家庭并不重要。我看知薇的教养就很好。” “那要感谢我那善良的母亲。”安知薇满怀感激地地说。 “哦?”岑雁眉眼弯弯,安知薇发现,她还真不能看岑雁笑,因为岑雁笑起来的样子,跟顾念几乎一模一样,“那我更加要尽快去拜访她了。” “阿姨……”安知薇羞红了脸。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用不着不好意思。”岑雁说,“我和顾念他爸的时间协调在一起,不是件容易的事。” 安知薇认同地点头。 “不过,阿姨。我和顾念的事,还想缓一缓。”既然岑雁是个好说话的人,安知薇就大胆了,“因为我现在手头还有些事要忙。不忙完的话,总是不能安心结婚的。” 乌黑澄澈的眸子,一霎不霎地看着岑雁的眼睛。 岑雁盯着安知薇,而安知薇,那双光华内敛的杏眼,坚定地、平静地—— 她心中主意已定,只是尊重自己这个“阿姨”而已。 岑雁微笑起来:“你还年轻,才二十一岁。我也不是那种老封建,你要发展自己的事业,做自己的事,我当然尊重你的安排。那么,等你忙完手头的事情之后,就让顾念带你来,正式见我们二老吧。” 顾念冲安知薇眨眨眼睛,又在桌子底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画圈圈。安知薇吃痒,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嘴里却说:“好的。” 二十分钟之后,岑雁离开,顾念去送她。安知薇有些恍然。 她不是笨蛋,当然很明白这一次会面的意义。可是,自己果真做好了结婚的准备么? 二十一岁……前世等余啸东,生生等成老姑婆;这一世,却要这么早进入围城?果真是补足前世的遗憾了! 心乱的时候,钢琴就是自己最好的伴侣。 柔和的琴声响起,《月光曲》所描述的月夜湖面,总能让安知薇心情平静。她坐在钢琴前,头微微后仰,任由十指听从心得指挥,在琴键上驰骋…… 金红的珠片伴随她的动作簌簌晃动,像伴舞的精灵。安知薇用钢琴为自己构筑成一个忘我的世界,墙角处的熏香钻入鼻中,全身的毛孔在琴音中打开,凡尘俗事,统统抛却。 “好好听……” 一个沉闷的声音,在暗处响起,安知薇悚然罢手,下意识地到处抬头张望。顾念还没有回来,房间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你……” “你是谁?” 安知薇终于听出来了,是从监控设备传出来的声音,带了微弱电流声,所以那个男声有些失真。她站起来,一手扶着钢琴,目光沉静:“对不起,乱动了你的东西。” “唔,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不过没关系,谁教你弹琴的?你是谁?”那声音很执着,“对了,我看见你和岑教授在一起。” “我是顾念的朋友。”安知薇吃不准在这里搬出顾念的名头有没有不妥。 那声音果然不满意,他说:“你总有你自己的姓名吧?你是谁?” “我叫安知薇。” “安知薇。”那声音这才满意地笑起来,“很好,很好。” 两声“很好”之后,那声音就消失了。房子里安安静静地,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顾念过来,接走了安知薇。他面带笑容,见到安知薇,不由分说地搂入怀中,低头轻吻她。 “知薇,你永远不会令我失望。” 安知薇知道顾念的意思,那就是岑雁已经承认自己了。她不是那种家长越反对,自己头脑越发热并且以此来作为骄傲,印证自己爱情伟大且独一无二的无知少女。几十年的人生告诉自己,一段感情必须要得到双方家长的祝福,才有可能有幸福结果。 当初余老爷余太太对自己,既不祝福,也不反对,笑纳了董芫董薇留下来的大笔遗产之后,就当这个未来儿媳妇透明。她和余啸东,可没什么好结果。 所以,她也微笑着,回应顾念的吻。 ………… “太太,这是安知薇发回来的邮件。” 余太太关掉视频电话,揉揉酸疼的眉心,说:“转给我。” “是。”赵彤躬身行礼,正准备退出去时,余太太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好漂亮的珍珠胸花。” “真的?”赵彤一丝不苟的脸上飞起红晕,“谢谢太太夸奖!” 余太太笑笑:“你都三十多了,是时候去多结识青年才俊。”她低下头去下载邮件文档,“现在出去干活吧。” 罗雅瑶进入层流洁净病房之前,把她的手提电脑留给了安知薇。经过简单整理之后,安知薇把北五环商贸中心的数据和相关人员名单提取出来,发给余太太。 “你放心就这样把东西交给那个女人?”顾念在旁边坐着,问安知薇。 “在对付余啸东的立场上,我们是一致的。”安知薇胸有成竹,“何况她手下能人那么多,这种活,她不做谁做?” “余啸东和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顾念觉得奇怪。 安知薇出了一下神,若有所思地说:“我看他不顺眼,这个理由不知道够不够充分?” 顾念轻轻啧一声,说:“能够让你不顺眼,这理由足够充分了。” “我想,我们可能要尽快回去。不久之后,余家就有好戏上演了……余大少病情没有好转,我估计我那个好妹妹,耐性也差不多用尽了吧。” 安知薇若有所思。 而顾念的手,则蛇一样滑落她胸前…… ………… 过了几天,余家人难得全家聚在一起,共享天伦。 说是共享天伦,不如说是个小型工作会。余老爷坐在太师椅上一摇一晃,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儿子老婆商量近来的公司运作情况。 “关于聚德的股票代理权,到了什么地步?” 余太太说:“已经签了合同了。三个月后,将会正式启动。” “唔。如果投放成功,那么这一次,我们将会获利数百亿。”余老爷说,看到余啸东目光低垂,又说,“啸东,新城建造计划是你负责的,现在进展怎样了?听说有几个钉子户很难搞?” “那是市政部门的事,他们自然会派人去搞定。钱已经划拨到位,只等赔付完毕,拆迁队就可以进场。” 余老爷就有些淡然:“迟一天落成,就要少一天收入,同时又会多一天的支出,一上一下的数目可不少。别叫两只小小老鼠毁掉了整栋大厦,你就是太过心软,必要时要手段强硬一些。” 余啸东恭敬地应:“是。” 余老爷的目光投向余啸言,余太太给余老爷捶着背,心跳有些加快。 “啸言。”余老爷终于开口。 “父亲。”余啸言道。 ——“最近我心烦得很,听说音乐可以缓解情绪。你给我挑几张好一点的碟子,我临睡前听一会。” “好的,父亲。” 余太太失望垂下眼帘,不再看儿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 里应外合完成收购,元气大伤啸东遇挫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一十一章 里应外合完成收购,元气大伤啸东遇挫 余老爷,交给了自己金融部分,交给了余啸雄总公司部分,交给了余啸东地产业,交给了余啸南海外业务……唯独,只把挑选两张音乐碟的任务,交给了余啸言。ai悫鹉琻 如果可以把自己和余啸言的事对换过来,有多好! 不,不只是这样……如果,可以把所有的事交给余啸言,得到余老爷器重,那么余太太就算下半辈子都给余老爷挑选音乐大碟,捶肩打背,鞍前马后送茶送水,都不在话下! “今天我很开心。” 余老爷环顾四周,端庄的妻子,懂事的儿子,蒸蒸日上的公司,几辈子花都花不完的财富,满屋子荣华富贵,风流不尽,人生最高成就,莫过于此。他长叹:“唉,可惜啸雄的病情,一点都没有好转。不然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不知道多美满。恁” 他手机响起,余老爷低头看看,一封新邮件飞了进来。余老爷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邮件,原本已经按着忽略键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 一抹精光,在他眼中飞快闪过。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扫了一眼那邮件,然后就把手机继续放在旁边,若无其事地跟家人说笑。 又坐了一会儿,眼见大家都有了倦容,余老爷也就挥挥手,打发大家散了胆。 一直回到书房,余老爷打开电脑,调出那封邮件,细细地阅读。他表情越看越凝重,最后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开始转来转去。 一夜未眠。 第二天是星期一,一大早,余老爷神采奕奕地走进余氏大厦。 一路上遇到的职员,都笑容可掬地对他打招呼。余老爷和蔼可亲,逢人就笑。地位高到他这种地步,再虚张声势摆出个高高在上的冷脸已经没有意义,笑容可掬,反而更加亲民。他被人簇拥着,就像古代的君王,前呼后拥地走进办公室。 “今天都有什么安排?”余老爷问。 秘书田壮打开备忘录,大声说:“九点,例行周会。十点,到市政府参加政府一周例会。中午十一点三十,和市委书记共进午餐。下午两点,到新城视察。四点和四点半,分别是会见美国聚德集团代表和德国汉堡公司专员。晚上五点半,小宴聚德集团代表。晚上七点,何家太太寿宴。” “唔,把周例会提早到八点半吧。我有重要议程需要临时添加。”余老爷说着,拿出手机来,“少君,你到一到我办公室,马上。” 三分钟之后,余太太就来到了余老爷办公室。虽然他们两个的办公室相隔很近,可这速度也够快了。余太太显然是疾步走过来的,坐下之后,胸口还有些微微起伏。 余老爷盯着余太太平静的脸,眼神深不可测。 “少君,等一下的会议,我有件大事宣布。要咨询一下你的意见。”余老爷说,“我刚刚知道了有一个大项目。那个项目,前期投入资金很多,地方又偏远。原本我并不想要。问题是,它貌似跟我们有很大的关系,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余太太定了定神,知道那封邮件起了作用,明知故问道:“到底是什么项目?” “我收到信息,说有人用我们余氏的人脉,借鸡生蛋,在帝都建造了一座商业中心。如今已经成型。估计落成后年收益达到5亿以上,随着地皮的增值,还会逐年增加。”余老爷说,“很可惜,在此之前,我对这个项目一无所知。” “那很简单的事情么。”余太太微笑,她面容温婉,然而话语中透着杀伐决断,“既然是我们的人脉发挥了作用,那么,就把它收拢在我们这边好了。无论借鸡生蛋的人是谁,给他一点儿辛苦费,也就全了我们的道义。” 余老爷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要的,正是这个答案。 八点半还差五分钟,余老爷抬眼看看时间,说:“我们走吧。今天的会议,要辛苦你了。” ………… 到了中午,一条劲爆的消息,在余氏爆炸出来! 余老爷不声不响地,以极其微小的代价,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收购项目。位于帝都的北五环商贸中心,前期投资十个亿,如今已经完成整体工程建设,因为原股东决策失误,如今以一亿贱价卖给余氏,直接由余氏操控百分之六十五的控股权。 帝都北五环唯一的商贸中心,马上可以投入使用,相当于白手捡到个大馅饼! 消息一传出,当天下午余氏的股价就上扬了百分之三十,余家资产总值突破千亿,余老爷个人财富突破一百亿! “余老爷,真是恭喜你!今年有望排进富豪榜十强啊!” “真是富贵命中来,我们求都求不到这种财气!” 当天晚上的晚宴,虽然何太太才是寿星,但主角俨然是余家老爷。余太太陪伴出席的余老爷笑容可掬,春风满面,听了大家的恭维,他笑眯眯地说:“都是我们团队合作努力的结果。” 余太太陪着老爷坐下,余老爷就说:“你去跟太太们打麻将吧。这边不用你服侍了。晚上玩得尽兴点。” 又开始有人奉承余老爷余太太伉俪情深,互敬互爱。余太太笑得眯了眼睛,在贵妇们簇拥下,往牌桌旁边去。 前面有人挡路,背对着贵妇,站在窗边,抬头仰望星空。余太太停下脚步,轻声唤道:“啸东,这么热闹的晚上,一个人发什么呆呢?” 那人回头,青白的脸色,比往日更加冷漠、更加不近人情,灯光下,余啸东原本俊美的五官,竟然有些萧瑟。 不过,见到余太太,他瞬间就调整好了表情,是那副招牌的扑克脸,他微微欠身,说:“母亲。” “啸雄已经订婚,啸言年纪还小,接下来就轮到你开枝散叶了。那边很多好人家的女孩儿,可不要错过机会哟。”余太太语气温和,俨然一个慈母。 余啸东紧抿嘴唇,最终不发一言,只是弯下腰去,深深鞠躬之后,就转身离开。他的身后,远远地传来贵妇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哎哟,二少爷还是这样冷冰冰的,怎么讨女孩子喜欢哦。他有女朋友没有?” “还没有呢,你要不要介绍一个?他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了一些,有时候我说,竟然不像老爷呢。” “咳,我说,他到底是事业心强一些。未必对女孩子有兴趣呢。” “……”余啸东眼神如冰,默默地把所有言语都抛在身后。无聊妇人的碎嘴,他才不会放在心上。重要的是——重要的是,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今天一早,父亲突然提前开例会,会议上敲敲打打地,提出了一个收购计划。投射在大屏幕上的,赫然是他自己的项目——迫不得已,余啸东当着全体董事的份上,只能披露身份,然后乖乖地把北五环商贸中心的控股权双手奉上。 虽然最后,作为回报,父亲把百分之五的股权折算成现金当场赏给了他。可是,他辛辛苦苦,暗中经营了一年多,要的并不是这个结果啊!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他面罩寒霜,拿出手机,拨打刘浩电、话——嘟嘟嘟嘟……从上午开始,刘浩的手机,一直忙音。 欢声笑语隔着窗户传来,余太太高高兴兴地和几个贵妇搓麻将。她得意的眼神,时不时飘来自己这边。余啸东知道,这件事,一定跟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但是,在帝都里应外合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 “刘经理,辛苦你了。” 刘浩脸上蒙着的胶带被一把撕开,眼前的大眼睛女郎满脸轻松,“看你工作那么辛苦,我们让你好好休息了几天哟。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你是谁?” 大眼睛女郎呵呵一笑,竖起手指挡住自己的樱唇,做了个嘘的手势:“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当然不会,没有哪个绑匪会口直心快地告诉受害者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嬉皮笑脸的样子,反而让刘浩有些心跳加快,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女郎手腕一翻,亮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刘浩害怕地闭上眼睛,嗖嗖冷风过,他情不自禁“啊——”地尖叫出来。那女郎笑嘻嘻地说:“胆子这么小,真不明白你这种人怎么能够控制十亿资金运作!你可以走啦!” 刘浩这才发现,自己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捂在了头上——在此之前,他双手一直被反绑着的。原来那女郎拿刀子,是割断自己手腕上的绳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飞来横祸刘浩遭劫持,事业运到知薇遇贵人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一十二章 飞来横祸刘浩遭劫持,事业运到知薇遇贵人 “我的公文包呢?”刘浩又问。ai悫鹉琻 “那个嘛,不好意思,我很喜欢那个包包的款式,所以留下来啦!” 刘浩于是知道了,女郎真正目标,是自己公文包里的东西。 他苦笑道:“你们这样对我,恐怕我回去也是被老板炒掉。” “那要不要我在你脸上留点儿证据,好让你回去跟老板说话有底气些?”女郎坏笑着舔舔刀尖,刘浩知道自己遇到亡命之徒了,只吓得毛骨悚然,连连摇手:“不用了!不用了!恁” 被折磨得衣衫褴褛的余啸东秘书一瘸一拐地离开,女郎弯弯嘴角,转头凯旋而归。 打开里间的门,清冷女声好整以暇:“把人家吓坏了吧,这几天装神弄鬼的,可玩得够尽兴啦?” 玄月有些怔忪——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那样相像了?一样清冷的语调,一样的似笑非笑,一样的慵懒中透着无尽威严荡。 她险些把安知薇和顾念搞混。 回过神来,她笑呵呵地说:“可不是。不过不那样,也敲不开那小子的嘴巴啊!” 计划抓刘浩的那天晚上,就是玄月打的头阵,化身成路边的金点先生算命瞎子,给刘浩摸了一会骨之后,告诉他:“先生,你有血光之灾。遇到什么事,你必须要坦然相告,否则你所隐瞒的事实,必定就是你致命的死因。” 等到将信将疑的刘浩走到大街上,脱去伪装的红令众人一拥而上,把这位秘书大人包成个大粽子状丢到车上。一同得手的,还有余啸东授权刘浩所制造的,全套印鉴…… 当天晚上,这些印鉴就坐飞机到了余太太手上,于是余老爷和余太太才有足够的时间,伪造出一个北五环商贸中心的子虚乌有的所谓大股东。逼余啸东现身。 顺带着这些天来,玄月也好好吓唬了刘浩一番,断断续续地,几乎把所有有价值的资料都从刘浩嘴巴里撬了出来。 “刘浩看来是不会回新江的了,余啸东一定不会放过他。”安知薇把玩着手上的圆珠笔,“玄月,定个飞机票。我们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 可惜的是,第二天安知薇没有如愿走成。 那时候她正在酒店,和玄月一起整理行李——玄月之前放了几天假回家。结果一回来,就添了新毛病。 “玄月,乌龟壳要托运的。”安知薇叹气,“而且,你确认一定要带这个回去?” “这个可是我爷爷的文王灵龟,很灵的!”玄月认真地那个溜光水滑的乌龟壳一层一层包裹起来,放进行李箱,“等我给它开完光之后,就归我了。” ……于是,安知薇就可以见识到传说中的龟甲问卜了么? 安知薇头上垂下三条黑线。 顾念一脸微妙表情地走进来:“玄月,马上去改签飞机票。” 安知薇、玄月一脸痴呆:“诶?” “知薇,马上换衣服——不要那天的珠片裙子。”顾念一眼扫到箱子里一堆黑白灰的衬衫,又改口,“时间还来得及,我们现在去买套新的吧。” 玄月飞快地去了改飞机票,安知薇问:“顾念,怎么这样匆忙?” “我本来不想说,不过,知薇,你交了好运了!”顾念很开心。 “到底什么事?”安知薇追问。 “国家大剧院交响乐团的团长,刚才直接联系了我妈,指定要见你。想要你在即将到来的国庆内部晚会上,担任钢琴伴奏。”安知薇整个呆住,顾念上前去,搂住安知薇的纤腰,“知薇,你好厉害,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很多男人愿意赞美女人的美貌,然而很少男人肯赞美女人取得的事业成就。 顾念这个一向给人大男人主义印象的人,居然是后者。 “所以,现在……” “团长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又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我妈。幸亏你还没有去机场,现在他想和你简单的谈几句。快走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顾念带着安知薇去了精品店,买了一套新的衣服鞋袜,红色层层叠叠的雪纺长裙,直到脚踝,搭配宝蓝色的细腰带,显得纤腰一束,盈盈欲握。和腰带同一色调的宝蓝色罗马款凉鞋,露出安知薇十个圆圆的脚趾头,她一头长发放下来,浓密得海藻一样。顾念把她像洋娃娃般打扮,最后赞美:“好极了,就是这样。” 司机打开车门,顾念拉着安知薇上了车。巨大的黑色钢铁鲶鱼,汇入帝都川流不息的车流中。一直抵达一处看起来很现代化的巨大建筑。 也许是几百年皇城留下的气象,帝都的建筑,多是堂皇的、巨大的。很少南方那样秀气玲珑,高高窄窄。安知薇跟着顾念进去,岑雁和一个中年人已经坐在茶室品茶了。茶香袅袅,上好的大红袍香气沁人心脾,岑雁一眼见到安知薇走进来,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就说:“人来了。” 中年人应声看过去,首先眼底就闪过一抹惊喜。 “知薇,顾念,快来见过邹启鹏团长。”岑雁说,两个年轻人上来,彬彬有礼地朝邹团长问好。邹团长很和气,笑呵呵地说:“好,很好。都坐下来吧。” 然后亲自执了紫砂壶,为顾念和安知薇斟茶。 “听说你原本定了今天的飞机票回去,突然让你改变行程,非常抱歉。”邹团长开门见山地说,他的声音浑厚而富有磁性,语调诚恳,是个让人一见就容易心生好感的人,“不过事关重要,我非亲眼见到你本人不可。安小姐的父亲,是不是昔日的钢琴演奏家,安楠先生?” 古典的圈子,一直都很小。 安知薇说:“是的。” “哦,难怪!难怪安小姐年纪轻轻,就琴艺不凡。原来是虎父无犬女。”邹团长说,“安先生昔日享誉全球,可惜我们一直没有缘分,未能合作。我一直对他很是敬佩。” 安知薇静静地说:“很荣幸得到团长这样的赞赏。只是我爸爸自从演艺公司破产之后,就已经淡出古典音乐圈。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商人,彻底不碰钢琴好几年了。” 邹团长连叹可惜。 他又说:“可是,安小姐却走了你父亲的路。衣钵有人继承,你父亲应当十分高兴。” 安知薇笑而不语。 既然这一世安楠没有达到上一世的事业高度,那么安楠离婚这种小事,也就不可能闹到上一世那种人尽皆知的程度,只属于南方小范围的花边新闻。身处北方的邹团长不知道她家中那些破事,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邹团长到底是聪明的人,他见安知薇对这句话避而不答,心中也猜到个大概,下一句就转了话题:“闲话留到以后再说,事情是这样的,我想邀请你加入国家交响乐团,任职钢琴演奏。第一场演出,将会在国庆的内部晚会上,担任钢琴伴奏。不知道安小姐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安知薇知道,每年的重大节庆,中央台都会制作大型文艺晚会。除了这个面向全国的文艺晚会之外,台里还会有一场供职工们放松取乐用的,相对不那样严肃的内部晚会。但是,面向的虽然是内部,但是人员素质摆在那,中央台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的名嘴名演员名歌星,加上不是对外,没有各种压力,反而更加精彩。她也在网上看过一些流传出来的零星节目,老实说,比电视里播出的那一套,要好看多了。 “是台里的内部晚会吗?我……” 岂料,邹团长轻轻摇头。岑雁微笑着,补充说:“不,不是中央台的内部晚会。而是——中央首长们的内部晚会。” 安知薇大吃一惊! 顾念眼睛一弯,低头泡茶。他的茶艺也很好,雪白修长的手指,拈着紫色的,已经有些年头的老旧紫砂壶,蜻蜓点水般在五个杯子中点动,随着他的的动作,细细的茶汤均匀注满五个茶杯——这边的规矩,总要多洗一个茶杯出来,以备突然到来的客人可以随时加入喝茶。如今明知这种场合不会再有多一个不速之客,却还按足规矩来做这一套。 “每年的国庆前夕,由中央台承办,各单位部门配合,都要办一场特殊的晚会。那是为首长们和所有中南海的工作人员所举办的。地点就在中南海礼堂。规模不大,用以犒劳平时辛苦工作的中南海服务人员。安知薇,按理说,这种晚会是不能临时吸收人进剧团的,可你实在太过优秀,所以,我决定特事特办,临时吸收你进剧团,担任这场晚会的钢琴伴奏。” 第二百一十三章 破格录取知薇进乐团,意外偶遇啸东去酒吧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一十三章 破格录取知薇进乐团,意外偶遇啸东去酒吧 “我决定特事特办,临时吸收你进乐团。ai悫鹉琻” 岑雁听到这儿,忍不住问:“团长,不用让她先试奏一下吗?” “不用。我已经听过了。”团长看着安知薇,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心乱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坐到钢琴旁边。那样忘我,那样投入,可见你对钢琴是出自内心的热爱。我相信你作为一个表演者的素质。” “那么——”他又问安知薇,“你的意思是怎样呢?” 安知薇深深吸一口气,放松,然后说:“我很乐意,也很荣幸。不过,我毕竟今天是要回家的,不知道后面的手续怎样做呢?恁” “那个容易,等我下一个文件过去,然后秘书会办妥一切手续。到时候所有入职文件都会寄送给你。你在最后一个月的集中排练之前,到帝都报到就可以了。” 安知薇心中一算,如今已经七月,国庆在十月,也就是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足够她做很多事荡。 她点点头,爽快道:“可以。我这边会全力配合秘书的工作。” “你现在还有老师指导吗?还是你自己安排自己的练习?” 在汉诺威毕业之后,弗里曼教授就离开了安知薇。在演奏会结束之后,董氏临时组建起来的筹备小组也都解散,如今安知薇都是自己安排自己的行程。听了安知薇的情况,邹团长就说:“这样的话,我可以让人为你拟定一份排练时间表。你不在乐团的时候,也可以进行系统的排练。并不是担心你水平下降,但是我们这里毕竟是一个团队,有一些演奏,需要和别的乐器组进行磨合的。” 安知薇表示理解,邹团长更加满意,他连连点头说:“安小姐耳聪目明,相信以后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邹团长离开之后,岑雁笑眯眯地恭喜安知薇:“真是祝贺你!顾念怎么没有提过,你竟然是个钢琴家呢?” “我有提了,可是你忽略了。”顾念抗议。 安知薇不理顾念,对岑雁正色说:“应该是我感谢阿姨。” “好了好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们很不用这些客套话。”岑雁说,“你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在二十一岁的时候,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 安知薇郑重答应,岑雁又安排专人送安知薇到机场。 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俨然以安知薇在帝都的监护人自居了。安知薇不由得有些恍然,到底这种进展,会不会太快了呢? ………… 一路风尘仆仆回到新江,苏晓就要约安知薇出来聚聚。 “我最近领了不少分红,你也要给个机会我请客啦!” 苏晓的工作,又有了变动。前一阵她闲来无事,捏了几个泥娃娃放在自己办公桌上。谁知道那天赤龙带了几个日本客人过来谈生意,那几个日本人中有一个是艺术家,见到那些色彩浓艳的大头娃娃,当场就走不动路了。 原来这个日本人是个陶瓷艺术家,自己开有设计工作室,当他得知这些泥娃娃是苏晓的作品时候,他马上就去找到西斯,要求挖苏晓过自己的工作室。开出的报酬十分丰厚。在征得西斯同意之后,苏晓就跳了槽,从此告别寄人篱下的日子。 “可见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路可以走的。” 喝至微醺,安知薇很为苏晓高兴。 “我妈妈在天上看着,也会觉得很开心。”苏晓和安知薇又碰一碰科罗娜女士啤酒酒瓶,“现在的我,总算是有尊严地活着了。” 安知薇碰碰酒瓶:“值得好好庆祝。” 音乐响起,苏晓到舞池中间自然起舞,手足舒展,绝不做作,每一个动作都有独一无二的表达。顿时吸引了好几道艳羡的目光。 一个身高腿长的年轻男人首先最有勇气,跳到场内,和苏晓一同跳舞。安知薇微笑摇头,慢慢喝酒。酒吧里的男人,开开玩笑无可厚非,不过逢场作戏,也不知道谁勾搭了谁。 “安知薇?” 谁在叫她? 安知薇应声回头,谁知是一个怎样都意想不到的人。 清冷阴鸷的脸,长得很漂亮,尖尖的眉,棱角分明的唇,眉宇间透着挥之不去的阴郁,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快乐过,永远都戴着这副冰冷的面具。幽暗的眸子,在酒吧红红绿绿的灯光中明灭不定。 “余啸东?”安知薇惊讶。 “安知薇,没想到你也会来这种地方消遣。”余啸东径直来到安知薇身边坐下,打了个响指,“一杯芬兰柠檬伏特加,这两位女士的帐记在我这里,谢谢。” “谢谢请客。”安知薇淡淡,继续喝自己的酒。 “酒吧里的偶遇,我以为会很热情。” 这语气……不像平时的余啸东。淡淡的酒味飘过来,安知薇皱眉:“你已经喝了不少了。” 余啸东不善饮。以前在分中心的时候,为了搞定那些地头蛇,余啸东总是一杯一杯地硬灌,回到家后才又哭又吐,满身狼藉,不似人形。他生***面子,这种时候,安知薇总要遣散了仆人,亲自服侍余啸东刷洗——这样尽心尽力的服侍,换到的下场……安知薇想到都觉得讽刺。 “不,我喝得还不够。醉倒才好呢,这样我就不用想那些烦心事了。”余啸东笑容惨淡。 “你出身富贵,身居要职,人又长得英俊。多少人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你一出生就有了。如果你不那样贪心,像余啸言一样,该会快乐多少,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烦心事。” 余啸东盯着安知薇,一动不动。安知薇眸光平静如湖。 “你……第一次对我说那么多话。”他轻轻地、轻轻地说,“我知道你很讨厌我。” 安知薇坦然承认:“没错。” “我还知道……是你,是你,是你。”余啸东握着酒杯的手,忽然颤抖起来,“没错,是你。” 安知薇很平静。 那边厢,苏晓跳完舞回来,走到一半,眼见安知薇和余啸东坐在一起说话,很乖觉地半路拐了个弯,回到那个兀自恋恋不舍地看着她背影的男子身边去了。男子受宠若惊,他可不会浪费这个大好机会。 “安知薇,原来是你——都是为了余啸言吧?对吧?”余啸东的语气里,夹杂了恍然、愤怒,还有一些些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伤心,“你和母亲合起来,为难我,就是为了余啸言?他何德何能啊,为什么大家都对他那么好?” 安知薇平静地按下余啸东已经抖出一半的酒杯:“余啸东,你喝多了。” “不,我没有喝多。”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个女人,自己就永远无法心平气和。她每一次出现,都会打乱自己的步骤,而且,该死的,如果她顺从自己就好了,偏偏还处处跟自己作对!她现在居然帮着后母来整自己——为了那个余啸言! 余啸东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样嫉妒余啸言! 凭什么安知薇会对他另眼相看?! 他大手一伸,拉住安知薇,把她拉近自己,虽然酒吧人声混杂,但一抹如兰似麝的幽香还是传到他鼻中来,他几乎马上就可以肯定,这是安知薇身上的香气。香气撩拨得余啸东心乱如麻,他沙哑着低吼:“你喜欢余啸言,对吧?你为了他,跟我作对!你会后悔的!” “我不为任何人做事。” 安知薇脸上还是那副让人气疯了的平静表情,这个女人并不是绝色,但她就是这么吸引—— 她的话让余啸东那紧揪的心莫名松弛了一些,他追问:“那你为什么要跟我作对!安知薇,你说,为什么!”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安知薇反而笑起来了,她微笑着问:“我为什么要跟你交代我做事的动机?余啸东?你是我的什么人?” ——如果非要给他们之间的关系下个定义的话,那就只能是——敌人! “你是我什么人?安知薇,你这是欲擒故纵吗?”余啸东也哈哈大笑起来,他笑了两声,酒醒了一些,傲然道,“好吧,你成功了。安知薇,你终于成功在我面前证明了你的能力。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化敌为友——我们一起合作。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 他声音渐渐转低沉,唇角翘起,暧昧的气息暗暗地吐在安知薇耳边。 不得不说,冷面郎君突然变得柔情,有着他特殊的杀伤力。 第二百一十四章 继母惺惺作态,啸东口是心非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一十四章 继母惺惺作态,啸东口是心非 “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ai悫鹉琻”余啸东的声音渐渐转低沉,唇角翘起,暧昧的气息吹着安知薇小巧的耳垂。 那一刻,余啸东心跳很快。 极其的快! 那小巧的耳珠,充满诱惑地在他唇边,肌肤光洁,圆润如珠……他甚至可以看到上面柔软的绒毛。余啸东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把这个女人揽入怀中,狠狠蹂躏!把她尽情地占有! “余二少,你觉得这样的空头支票,我会接受吗?泶” 安知薇的冷笑把余啸东硬生生拽回现实,他像被人当场打了一耳光,愣愣地僵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一种富家公子,平时看起来道貌岸然,不近女色。不知道的女人往往视其为正派良人,把他当做梦中情人。但其实这种人最会利用女人对自己的爱慕之心,驱使那些无知的可怜女人为自己做事。因为他根本就不会爱任何人,这种人,最爱的永远都是他自己。在他眼中,旁人都不过是可供利用的一颗颗棋子而已。” 安知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拉开了和余啸东的距离,她似笑非笑地斜乜着他,余啸东感到脸上火辣辣地,他甚至有些局促不安,因为全身的伪装都被这个女人毫不留情地扒下来!安知薇似乎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铧! 他恼羞成怒道:“安知薇,你一个女孩子家,大言不惭地说这些话,不觉得害羞吗?!那里会有女孩子,张口闭口把那些男婚女嫁挂在口边的!” “男婚女嫁是人之常情,怎么就不能挂在口边了。”安知薇说,“恐怕只有内心男盗女女昌的,才会这样反应过度吧!” “如果你说这些话是想要吸引我的话,那么也做得太过火了!”余啸东猛地站起来,一只手撑在吧台上,把安知薇半身压在吧台,“我知道,余啸言对你一往情深,可他并不合你胃口——但是,我虽然对你有兴趣,也不会喜欢你这样牙尖嘴利!” 感情他还自我感觉良好呢! “谁说我对你有兴趣了?你可不要自作多情!”安知薇收敛了笑容,横眉冷目,她容貌本来就长得端庄,现在面罩寒霜,更加凛然不可侵犯,“余二少,你再这样无礼,我可要大声叫人了。这里是公众场合,耳目众多,等到明天上了报纸,你损失的可不光是一家商贸中心!” 犹如兜头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余啸东终于清醒,他满脸铁青地放开安知薇。安知薇甩着被他捏得酸痛的手腕,还要再说什么,冷不防旁边一个皮包打过来,正正命中余啸东脸上! “臭男人!敢***扰我姐妹?!给我滚!” 余啸东吃痛,嗷的一声下意识抱住头。苏晓拿着鳄鱼皮小坤包,抡起来冲余啸东又砸过去,“臭男人!臭男人!” “你!你竟敢打人!”余啸东被她砸得满头包,还想要理论,苏晓大声怒骂:“一个大男人,在酒吧里就敢动手动脚!还不快滚!” 余啸东怕事情闹大,他一向是要面子的人,也不多说话,悻悻地看了安知薇一眼,转身跑掉了。苏晓来到安知薇身边,去扶起安知薇:“知薇,你没事吧?那个是什么人?” 她裙子乱了,领口歪了,高跟鞋脱落了一只,那个年轻男人也已经不知所踪,显然远远见余啸东对安知薇有动作了,就马上赶过来。 “没……我没事。他是个胆小鬼,不敢对我怎样的。”安知薇坐直身子,若无其事掩去手腕那一圈乌青,“只是一个醉汉而已。我们走吧。” 被余啸东这样一闹,两人也都没有了取乐的心情,匆匆结账,就此分别。 ………… 余啸东回到家中,屋子里早就空无一人。就连守夜的仆人都偷懒去了,他一个人穿过昏暗的大厅,转到二楼门廊处。 “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余啸东脸色一沉,这么晚了,她怎么还守在这儿?莫非要乘胜追击,要把自己一举击沉?安知薇那轻蔑的明眸在他眼前浮现,余啸东负气起来,不,他绝不会在眼前这关口就这样消沉下去——在取得二战胜利之前,美军还经历过珍珠港事件呢! “和朋友出去玩了。”他又披上了沉静冷漠的表情。 “你有酒味,心情不好?”余太太在暗处转出来,二楼的门厅,在夜晚十一点之后就会关掉,只留下夜间照明的小灯。在这昏黄的灯光中,继母与继子相互对峙,势同水火,“心情不好,更不能到外面去乱喝酒。我们家身份摆在那里,一举一动,都会引人注目。” 余太太借机教训继子。 “……”余啸东沉默半晌,才恭谨地说,“母亲教训得是。我知道错了,以后都不会这样。” 这么多天来,他第一次开口跟余太太说话,而且还是认错。 余太太于是露出满意的笑容。 余啸东把她弯眉弯眼的表情,一一收拢在眼底——这样取得一点口舌上的胜利,就满足了。果然,无论手段多么厉害,女人的胸襟,决定了她做事的高度。 “方便陪妈妈聊一聊吗?” 余啸东一怔,点头。 于是余太太在沙发上坐下来,说:“妈妈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所以才会去喝酒。你一直是个好孩子,比起啸言、啸南、啸雄,你虽然个性冷一点,但是,是最听话的一个。” 不听话不行啊,没有母亲疼爱,又不是长子。 听话二字,就是余啸东的生存法宝。 “啸东,你不妨老实告诉妈妈,你是不是还在为北五环商贸中心的事,在生妈妈的气?” “母亲。”余啸东毫不犹豫地说,“我一点儿都不生气,真的。” 他已经尽量用最诚恳的语气说出话来了,但余太太始终只是用眼角看着他,眼底似笑非笑。余啸东于是再度沉默。 是的,余太太根本从来都不会信任他。余啸东根本不会奢望余太太会信任自己。毕竟余啸言跟自己,确确实实从根本上存在利益冲突,余家下一代的主人,只能有一个。 “啸东,妈妈知道你有能力。有能力,但是又一直被你大哥压着,所以才会不服气。才会惹出那些事来。妈妈不是看不得你好,只是你背着父亲去搞出那样大的动作,做好了也就做好了,可是,你也不想一想,万一那个项目出了什么事呢?那里可是帝都!你知道你身边都是什么人?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怎么跟你父亲交代?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还不如趁着现在还在利好的时候,交给你父亲。这样你安享了股权百分之五的现金,用来做老婆本,何乐而不为?”余太太看着沉默的继子,款款地说,“啸东,你知错了吗?” 她要的,只不过是自己服软。 余太太这人,有智慧,有手段,唯独一个致命缺点,这个缺点跟余啸东一样,但比余啸东厉害——那就是要面子。她打败的敌人,一定要再当面踩一只脚,看着对方在自己脚下痛哭求饶,她才会觉得满意,觉得痛快。 包括对自己的继子,也不例外。 “我……知错了。谢谢母亲教诲。” 余啸东缓慢地、诚恳地说。 余太太终于满意了,这个曾经不听话的继子,在向她低头。这让余太太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她笑笑说:“好了,很晚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到公司呢。你很聪明,以后公司里面,还要依仗你。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和你父亲失望。” 余啸东答应着,目送余太太回房。一直等到那边传来关门的声音,余啸东才冷笑起来,独自转身回房间。 “不要让你失望?” 不,他一定不会。 事实上,他还要她大吃一惊呢。 不光是余太太,还有余老爷,余啸言,还有…… “你可不要自作多情!”那张白玉生烟的鹅蛋脸,横眉冷对自己。为了一个余啸言,安知薇竟敢这样对他! 想到安知薇那冷漠的模样,余啸东心头无名火起,胳膊一扫,桌面上的端砚笔筒,铜狮镇纸,乒乒乓乓落了一地。幸亏地毯够厚,这才没有造成太大声响。 那么,就让他把余啸言彻底搞垮吧! “安知薇……” 深夜的余家,传出深沉而痛苦的,近似咆哮的呢喃。那种感情迷惘而复杂,深沉压抑,直如地狱里压抑千年的孽火,经过深深深深的抑制之后,才好不容易燃烧起来。一开始只是一个星星小火苗,如今,渐渐地,直到漫山遍野,无法收拾……无可救药。 第二百一十五章 守活寡知夏疯狂,探姐妹知薇激将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一十五章 守活寡知夏疯狂,探姐妹知薇激将 医院里,护士们聚在一起,指指点点:“她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ai悫鹉琻” “我觉得她精神是不是不太正常啊,昨天竭斯底里地骂小凤的样子,太可怕了。枉费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 “哎,每天陪着个活死人,不死也要疯吧。” “切,那可是她未婚夫,她不陪,谁来陪?而且又不用她做活,都是仆人和我们做呢。她耍什么威风。泶” 脚步声簌簌想起,一群人经过,小护士们赶紧作鸟兽散。等到那群人走过后,又重新聚拢在一起:“哇,他又来了!真是难得!” “连老爷都很少过来了,只有他还每天坚持过来探望哥哥。原来豪门也是有感情的嘛。” “嗯嗯,虽然看起来很不好相处,其实却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而且还很稳重。那天我被安小姐骂,还是他帮我解围呢!铧” 圆脸护士的话,马上引来一片嗤笑:“小凤,你那么花痴,可不是看上人家了吧?人家可是堂堂余家二少爷!” “谁……谁说的了!我只是说说而已,确实有这回事嘛!”小凤满脸涨红,结结巴巴地分辨,“不,不过我反而觉得他和安小姐更般配呢。” “哇!那可是嫂子和小叔子啊!你可千万别乱说,传出去你可死定了!” 好几只纤纤玉手同时伸过来,去捂小凤的嘴巴。 ………… “劳烦二少又送东西过来。真是谢谢了。”一身缟素的安知夏,近来清减不少,原本丰润的脸颊都凹陷下去,下巴尖尖,眉如远山,目如秋水,反而更添几分韵味。不愧是天生丽质,哪怕不施脂粉,不穿华服,就坐在那里,就一副画似的。 安知夏见余啸东过来,虽然每天都例行公事,还是颤巍巍地站起来,恭谨垂头。 “嫂子不用多礼了。我也就是送点生活用品过来。”余啸东连忙双手虚按,请安知夏坐回沙发上,又吩咐下属把带过来的新鲜果品和各色零食放进冰箱,自己走近余啸雄床前,看着依然昏迷不醒的余啸雄,“大哥……还没有好转吗?” “我每天都呼唤他的名字,可就是没反应。都一个多月了,我很担心……”如果余啸雄果真无法痊愈,自己难道就这样守一辈子活寡?安知夏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忍不住哭起来。哭声倒是情深意切,悲痛难抑。 余啸东叹了口气,说:“嫂子也不用太过担忧,大哥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可是看着床上依靠仪器维持生命的余啸雄,余啸东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没什么说服力,他停了一停,又说:“你还这么年轻,要是熬坏了身子,那可怎么办呢?” 毕竟有人安慰,安知夏心里好受一些,呜呜咽咽地止了眼泪,凄然说:“为什么我会这么命苦!” 她哭哭啼啼地,余啸东就有些不耐烦。秉承一向的不冒犯人的原则,还是安慰了几句。然后就说:“我公司还有事,先回去了。嫂子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打电、话给我。” 这话倒不是空头支票,这些天来,就连余老爷都有些心淡,三五天才来医院一次,坐不了一会就走。只有余啸东,每天必定来两次,而且每天都细心地带来名贵的补品和时鲜水果,从不间断。而且安知夏有什么需求,他也会第一时间满足。 有一次安知夏随口提起日夜看护余啸雄,头有些重,转天余啸东就送了个按摩仪过来,还有一大包提神醒脑用的西洋参。光是这些东西,安知夏就可以拿回家去贴补林落翘不少。 尽管明知余啸东花公中的钱去做人情,安知夏还是很承他这份情。所以,她现在听了余啸东这话,满怀感激地说:“等到我想到有什么需要再开口,不用二少费心了。” 余啸东答应着,带着下属们离开。安知夏一直目送着他走,等到大门关上,安知夏又恋恋不舍地走到窗边,看着楼下。 西装革履的秘书守在黑色奥迪车门旁,手边已经拿了文件夹。余啸东跨脚坐进车后座,秘书捧着文件夹也跟了进去。公务繁忙到这种程度吗? 林落翘曾经说过,越忙的男人,越有本事。 没有本事,又怎么忙得起来? 安知薇凝望着那黑色的奥迪车扬长而去,泥雕木塑般,一动不动。这个豪华的病房里,又只剩下她和余啸雄这个活死人。 仪器的滴滴声,单调得可怕,安知夏忽然疯狂起来,她尖叫一声,抄起枕头,捂在余啸雄身上,然后扬起拳头打下去!昏迷中的余啸雄还有痛感,随着安知夏的拳头一下一下落在身上,发出含糊的呻吟声来。 “你还叫!还会有反应!你怎么不死了算了!!”安知夏红了眼睛,呼呼喘气,“害得我要陪你一起受罪!” 这样每天被禁锢在狭窄的病房里,过着守活寡的日子,真是比死都不如! 不,不能这样下去了,她要想办法……她必须要想个办法…… 改变身份,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可怕的白色牢笼! ………… “北五环商贸中心,如今已经正式收归余氏本家。这是你应得的部分。” 画了很多个零的支票,在平滑的玻璃桌面上滑过来,送到对面的年轻女人手上。安知薇低头一瞥:九个零。 “我跑一趟可以赚这么多?”她笑笑,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人,“这种生意,我还真希望能够多做成几笔。” “那种规模地段的商贸中心,只要一投入使用就是会下金蛋的母鸡。你用不着为我们省钱。”余太太笑道,“安知薇,你果然很能干。我没有看错人。” “谢谢夸奖。” 为了阻止自己和余啸言见面,余太太甚至不惜增加自己跟安知薇的相处时间。而且还花出大笔金钱。 母亲的苦心,让人感动。 安知薇笑纳了那张支票,优雅地站起来:“那么,我就先失陪了。” “对了,安知薇。”余太太叫住安知薇。安知薇站定转身,询问地看向她。余太太静了一会,说,“最近你妹妹照顾啸雄很辛苦,可能心情不是太好。你有时间去帮我劝劝她。” 余太太提起安知夏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厌恶表情。 看来这位大姐,那么努力地演戏,却并不成功啊。 从余太太处出来,玄月问:“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妹妹?” “看……是当然要看的。”安知薇抬眼看天,七月的太阳已经很猛烈,这样的一个夏日,本来应该跟顾念一起窝在海边小船上,吹着海风,边喝冰冻柠檬茶边钓鱼才好。不过无奈如今只好去见一些讨厌的人,“哪怕不去看她,我也得去探望一下余大少啊。” “那个程亦可小姐,好像说是到国外进修去了。如今在新江销声匿迹呢。” “哼,以退为进而已。她闯了那么大的祸,把余老爷中意的继承人给毁了,与其还在余家眼皮底下跑来跑去惹余家不快,还不如自己先把她藏起来。对外面也就做出了‘我已经惩罚过了’的姿态。难道余家还会跑到国外去追杀程亦可不成?而且,他们应该还会想方设法修补关系,毕竟他们是姻亲。” 玄月张口结舌,半晌才说:“真复杂。” “唉,所以很累啊。”安知薇捶捶自己酸疼的肩膀脖子,“心累。” 玄月见她一脸老气横秋的样子,想到她还比自己小几岁,有些同情。她主动帮安知薇揉捏脖子,说:“那么我这就安排司机过去吧?” “好。” 到了医院,见到披头散发的安知夏,虽然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安知薇还是吃了一惊。安知夏的容貌依然美艳,可是眼底已经多了些麻木和疯狂。 “安知薇,你是来嘲笑我的吧?”她带着敌意,步步进逼,玄月下意识地挡在安知薇身前,怒目而视,“二小姐,请你放尊重点!” “尊重?你只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尊重?”安知夏尖声笑起来,“现在的安家小姐,是我,不是你;余家大少奶奶,是我,不是你。你只不过是个没有人要的,工于心计的可怜虫,就跟你那废物妈妈一样!” 玄月和安知薇骇然对望。 安知夏的神智,是不是已经不清醒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知夏无言,啸东相亲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一十六章 知夏无言,啸东相亲 安知薇沉声说:“可是,你只是一个被关在病房里,陪着一个植物人的名义上的少奶奶而已。ai悫鹉琻” 安知夏好像被炸雷当头劈中! 她站定在当地,不再做声了。 “你高兴得太早了,安知夏。你当初就不应该那样高调的。”安知薇微笑起来,“做少奶奶,你以为我做不到吗?余啸言多年以来对我都是痴心一片。只要我一点头,他就会来娶我。既然都要嫁人了,余啸言还大把前途,当然是做有实权的少奶奶比较好……你说是不是呢?” 冷不防一个枕头当头扔向安知薇!被她深深刺痛伤口的安知夏,成了竭斯底里的母猫,张开尖尖十指疯狂地扑上来:“安知薇,你个小贱人!泶” 玄月一把把安知薇推后,灵活地一按一推,安知夏被她用巧劲推开,自己重重摔倒在地上。安知薇站定之后,轻蔑地看着安知夏:“安知夏,没错,我不及你漂亮,不及你嘴巴甜,不及你会做人。但是,我比你善良,比你勤奋,比你努力。你还没有看清楚吗?除了一开始的那几年,其实你一直在输给我。而且,你永远都别想能够赢我!” 安知夏呆呆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安知薇。她就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一直都看不上眼的同父异母姐姐,哪怕是现在,她还是不及自己漂亮,不及自己惹人怜爱,可她怎么说话那样有底气?而且——而且说出的话,还是那样难以反驳! 安知薇轻蔑地看了安知夏一眼,转身离开病房铧。 ………… “是吗?安知薇去了看啸雄?”余老爷听了余太太的汇报,微笑道,“恐怕她和啸雄的交情,没有好到这种地步。她是去看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吧?” “听说她们姐妹之间感情一直不是很好。真是令人唏嘘。”余太太笑道,“幸亏我们家几个,都是相亲相爱,和睦可亲的。” 发烧音响里,缓缓流淌出世界顶尖交响乐团演奏的优美旋律,余啸言的品味很好,挑的音乐很符合余老爷胃口。余老爷躺在太师椅上,一摇一晃,十分享受。 “是啊。” 他又想起一件事:“啸东那孩子,最近怎么样了?” “他……到底有些怪我的。毕竟那是他的心血。”余太太为难道,“那孩子一向心思重。唉,我也不好怎么说他。” 后母难当,何况是涉及利益关系。 “我现在啊,只希望啸东赶紧交个女朋友,然后把人生大事给解决了。有了自己的小家,说不定他还会有点儿暖和气。” 余老爷听到余太太的说话,竟然深以为然:“你说得有道理。” 他突发奇想:“——要么,你来安排一下,让啸东多结识几个女孩子?” 余太太眼中闪过一抹浅浅的喜意,她低声道:“既然你放心把这事交给我,我就去办了。不过话说在前头,啸东那孩子眼光挺高的,我找到的女孩子,他未必喜欢呢。” “先看看再说。反正缘分嘛——总是很难预料的。” 得到了余老爷的批准,余太太动作很快。而且,她也很快找到了一个好的时机:七夕到了。 这个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如今在商家的炒作下,俨然成为一个越来越隆重的节日。年轻的男女正巴不得有多几个寻欢作乐的机会。余家也过传统节日的,往年七夕,也会拜七姐,洗七夕水,有一些上年纪的老仆妇,甚至会做乞巧的供品,放在走廊下祭拜。这些在余家都是允许的。 而今年,借着七夕的由头,余太太办了个茶会。 余啸东如今内外兼管,家里的事很大部分也是他在打理,这件事也就责无旁贷地落在他头上。一开始风平浪静,他还没有发觉什么,直到茶会快要开始,他看看所有事情都料理妥当了,就说:“母亲玩得开心,我要回书房工作了。” “等等,啸东,这一次,你可不能走。因为,主角是你。” 余啸东一怔,这才发现继母的笑容意味深长。 “这……” 笑声在门外响起,十来个女人嘻嘻哈哈地,走了进来。莺莺燕燕,燕瘦环肥,不一而足。余啸东呆住,余太太笑道:“啸东,我知道你是工作狂,不耐烦应酬。不过今天难得七夕佳节,你就陪陪妈妈吧。你们都是年轻人,一定会聊得来。” 余啸东一见到那些妇人身边都带着一个少女,顿时就明白了余太太用意。他的眼神霎时变得冰冷! “母亲……我现在并不想……” “啸东,人家女孩子都上门来了。难道你要妈妈把她们赶回去?”余太太脸上带着笑,那笑意却并未及眼底,“你就陪陪她们吧。” 这个女人,爪子伸得太长了! 他余啸东的婚姻大事,还轮不到这个女人来做主! 余太太却并未发现余啸东神情的异样,余啸东爱面子同时也很愿意给人面子,从来不会让别人面子上下不来台,她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来了一招先斩后奏。笑吟吟地,就在那里帮余啸东介绍:“这一位,是北岭林场场长的女儿,白晓玲。” 林场说起来难听一点,实际上是出土豪的地方,这白小姐财大气粗,一条钻石项链比余啸东小指头还大,人倒长得健康,浓眉大眼,英气勃勃,脸颊两坨健康的晒红。 余啸东:“……” 白小姐大力握手:“余二少,你好!有空到我们村哪儿玩!毒蛇野味果子狸,想吃什么有什么!” 余啸东缩回被握得生疼的手,扑克脸都有些绷不住。 “这一位,是城投集团明家三小姐,明月姬。” 芳龄二十,眉清目秀,就是有点儿……忸怩。她一直低着头玩衣角,一问一答都是她母亲在旁边代她完成的,余啸东压根没看清她长什么模样。 “这一位,是永恒珠宝大股东的独生女儿,蒋涵曦。” 这一位相对来说最好了,容貌秀丽,举手投足之间也颇为优雅,她很大胆地看了余啸东一眼,然后说:“余二少,很高兴认识你。” 余啸东一怔,那落落大方的态度,倒有三分像一个人……他伸出手去,说:“蒋小姐,你好。” 余太太见状,满意地笑笑,又继续介绍下去:“这一位,是乾坤地产的四小姐……” “四小姐?现在的家庭还有生那么多吗?”余啸东有些奇怪。 四小姐低着头,细声细气地说:“我还不是最小的一个呢,我底下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余啸东大吃一惊! “七个?!” “为了要一个弟弟啊。”四小姐奇怪地看了余啸东一眼,理所当然地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当然必须要一个儿子。唔,余二少以后愿意的话,我也会给你生一支足球队的啦。” 说罢笑得花枝乱颤。 才刚刚认识就把自己定位成生孩子机器的女人……余啸东无语之余,只能敬谢不敏。 “有机会的话,以后可以多出来大家相互了解一下。”余太太笑道,“好了,啸东,你过来,这位是……” 门帘掀开,又有几个花团锦簇的女人走进来:“余太太,真是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余啸东见势不妙,这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谁知道余太太到底约了多少女孩子。而且,这些人当中,都只是一些小门小户,要么是暴发户的女儿,余太太的用心可以说十分清楚,就是要让自己往低里娶,日后无法借助外家势力跟她抗衡。她给余啸言选对象,可卡得死紧,到了自己这里,就俨然成了垃圾回收站了。耳边都是女人尖利的说笑声,只吵得余啸东头疼不已,自己可没时间陪这些蠢妇浪费生命,他打定主意,随便拉起一个女孩子的手说:“外面街上的花灯很漂亮,我带你去看看好吗?” 也不等那女孩子答应,余啸东就飞快地拉了她出门。 上了车,逃离余家大宅,一直到了热闹的市区上,见到平时无动于衷的繁华街景,余啸东这才有了逃出生天的轻松感觉。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说:“你走吧。” “余二少,原来你和我一样,都不喜欢相亲。” 耳边传来清脆的声音,带了善良的笑意,余啸东睁眼一看身边,是那个蒋涵曦,他笑笑说:“我母亲事前根本没跟我打过招呼,可把我吓坏了。” “那也难怪。我刚才也觉得气闷。”蒋涵曦说,“前面那棵大树放我下来,谢谢。”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七月七日姻缘树,落花流水相会时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一十七章 七月七日姻缘树,落花流水相会时 余啸东临时出来,随便乱开,本来没有目的地。ai悫鹉琻结果蒋涵曦却指点他来到一棵树旁边,要在这里下车。 那是一棵奇怪的大树,三人合抱的树干,周围有围栏保护着,显然有些年头了。可那树冠却奇形怪状地,余啸东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树。等到车子开近,他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一棵到处可以见到的大榕树,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是一个一个红色小球,吊在树冠上。 “这棵树怎么会这样?”余啸东问。 蒋涵曦说:“这是一棵许愿树,把自己的愿望写在上面,再把许愿球扔上去,挂得越高,越灵验。” 余啸东哑然失笑:“真是好笑,什么挂得越高越灵验,难道灵验程度还跟股市指数一样,分高低不成!泶” 蒋涵曦白了他一眼:“你真不浪漫。” 她打开车门,走下去,在马路边一个老婆婆处买了许愿球,双手合十,把那红色小球握住,潜心许愿。然后高高一扔—— 小球抛起,挂在树中间一根树枝上铧。 “成绩不错。”蒋涵曦回头对余啸东笑,“你要不要试试?” 余啸东摇摇头:“不了。”他好奇心起,又问:“你许了什么愿?” “不说,说出来就不灵验了。”蒋涵曦嘻嘻一笑,远处响起汽车鸣笛声,一辆市值十来万的黑色帝豪停在他们不远处,驾驶室里的年轻人冲这边招手。蒋涵曦脸色一喜,连眼睛都发亮起来,“啊,我约的人来了。谢谢余二少把我带出来,失陪啦!” 看来,这位蒋小姐瞒着家人,一早在外面就有了如意郎君。余啸东摆摆手,见蒋涵曦大步往那边走去,忽然又叫住她:“蒋小姐,如果刚才我不拉你出来,你岂不是要失约?” “不会。”蒋涵曦回头狡黠一笑,“走进余家十五分钟之后,我就会肚子疼,自己一个人先回家来着。” 鬼灵精怪。 余啸东笑着摇摇头,目送着蒋涵曦离开。 “先生,要不要买个许愿球?很灵验哦。”卖许愿球的阿婆在旁边招揽生意,七夕其实是个属于商人的节日,连一个行将老朽的村妇,都懂得抓紧商机,赚上一笔。余啸东正要摇头,又停住,鬼使神差地说:“给我一个。” 阿婆冲他露出“无齿”笑容,递给他一个小红球:“十五块钱,谢谢。” 余啸东接过球,递给阿婆十五块钱。那小小的球,不过乒乓球大小,用红色绸布包裹了,又系了一条长长的红绸子,握在手中轻飘飘地,没有半点分量。明明是成本很低的东西,却能够卖高于自己价值本身十倍的价钱……阿婆见余啸东在沉吟,又好心地提醒:“你可以把自己的愿望写在红纸上哦。这边有笔。” 余啸东这才发现,红绸子最底端还有一张红纸。阿婆摊位最角落处,放了几支廉价圆珠笔,已经被人握得很光滑。余啸东坐在小凳子上,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万宝龙签字笔,握笔半晌,思来想去,竟然不知道可以写什么。 “小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棵许愿树?” 余啸东觉得那声音好熟悉,抬头远远看去,吃了一惊。是安知薇身边那个个子很高的女保镖,陪着安知薇正往这边走来。 “很久之前来过,没想到它还在这里。”安知薇远远看到那棵许愿树,就连树底下摆摊的阿婆,都跟前世记忆中一样,不由得感慨万千,“真是好久之前了。” 玄月眨眨眼睛,不太明白安知薇的感叹。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来这里?今天才突发奇想的来了?” 安知薇笑笑说:“之前不是在国外么,每年都错过。” 其实玄月不是本地人,有所不知。这一棵,其实是一棵姻缘树。往年安知薇形单只影,当然没有兴致来许愿,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从来不迷信的她,也觉得自己有必要过来,许一个心愿。 余啸东躲在车上,心跳如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紧张,只是两只眼睛不听指挥地,一直注视着那个突如其来的曼妙身影。两只耳朵支愣着,捕捉安知薇飘过来的只言片语。 那时候的余啸东并不知道,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表现。 安知薇在阿婆处买了许愿球,开始许愿。 “说出来嘛。”玄月却没有买许愿球,只管在旁边打岔。 “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的愿望嘛,就是简简单单,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余啸东心头别的一跳,这就是她的愿望?! 原以为她要得很多,原来她要得竟然那样少…… 那边又传来声音:“哇,小姐,你扔得好高哦!你的愿望一定会很快实现!” “承你吉言啦!好了,时候不早,晚了回家妈妈又唠叨了。我们走吧。” 汽车引擎声响起,安知薇离开了。一直看着她的车子红色尾灯消失在黑暗中,余啸东才敢重新转出来。他长长地叹气,脸颊还有些发烫,张开手掌,那个红色许愿球已经被他攥得有些变形。 “帅哥,你还没有走啊?”身边传来阿婆愕然的问话,余啸东不答腔,他看看头顶的大榕树,深深吸了口气,用尽全力把那许愿球往树顶最高处,那个新挂上不久的许愿球旁边扔上去! 许愿球高高飞起,在半空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余啸东的许愿球飞到树顶上,挂在了树梢最末端,整根树枝因此而颤动起来,一上一下地。像完成一件大事一样,余啸东松了口气,转身上车走掉。 在他离开之后几分钟,树枝终于停止了颤动,那个新的许愿球,却受不住最后的颠簸,滑下来,滑下来……在快要滑落的时候,一阵风吹过,红绸子转了个圈,跟旁边安知薇的许愿球纠缠在一起,中止了滑落的势头。两个许愿球,就这样以奇特的形状,纠结交缠,难解难分。 ………… 回到办公室里面,余啸东已经收拾起所有失常情绪,恢复成那个沉稳冷静的余家二少爷。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日理万机,不出半点差错。 “这些数字,就是你这段日子的成果吗?” 一道道绿色的数字,映得余啸东脸色也绿惨惨地,那边视频传来女声:“是的。” “你做得很好。”余啸东满意地笑笑,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像亘古的玄冰终于融化一道裂缝,教人忍不住动容。 “谢谢。” “有一份小礼物,我已经托人送出去了,希望你收到后会喜欢。”余啸东声音低沉,低沉,而暧昧,“正好跟上次的珍珠胸针配成一套的。” ………… 赵彤拿着资料夹,步伐生风地走在余氏的走廊上,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格格声。 “赵秘书,今天也很好精神啊!” 迎面是老爷的秘书田壮,这几个高层贴身秘书们,平时各有各忙,反而在这种董事集体会议前夕,才有空碰一碰头,闲聊几句。赵彤摆出公事化的微笑:“田秘书!最近气色也很不错,血脂没有升高了吧?” “每天打太极拳,精神百倍!”田壮呵呵一笑,左右看看,几个秘书都还在,唯独少了刘浩,“刘浩果真辞职了?” 赵彤摇摇头:“我不清楚。最近忙得很。” “老板出了事,身边人第一个遭殃。二少爷闯大祸,老爷疼爱儿子,对他身边的人却一点儿都没有手软啊。”田壮摇头,他眼光一滑,滑向赵彤身上,“好漂亮的珍珠项链!刚好跟你的胸针配套。都是同一个人送的吧?” 赵彤若无其事地摇头,笑道:“哪里。刚好凑成套而已。” 会议室里的气氛却远远没有外面和谐。 “这个月的运营情况,不是太理想。市盈率下跌了百分之五。北五环商贸中心的利好消息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星期,股价又开始走低。” 说话的是余氏第二大股东,余老爷多年的拍档陈家辉,他跟余老爷拍档几十年,是除了余老爷之外最有资格说话的人,“我认为,有人必须为此负责。” “辉叔,只不过一个月的短期下挫而已,没必要马上追究责任吧?手段这样强硬,底下哪里还有人肯做事?”另外一个年轻董事反驳。 “如果只是单纯的周期性下挫,当然情有可原,我表示理解。但是——这一次情况却不同!” 陈家辉义愤填膺,有董事在底下交头接耳。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宿敌被逐啸东胜利,交通意外余太出事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一十八章 宿敌被逐啸东胜利,交通意外余太出事 都听说陈家辉不愿意做万年老二,难道这一次,竟然要借题发挥,想要为难余老爷?可当大家看到陈家辉目光投向余啸东时,又仿佛明白了什么——陈家辉之前可是力挺余啸东的,可偏偏余啸东自己做错了事,连带着陈家辉都要受余老爷责备,顺势削减了百分之五的股权。ai悫鹉琻如今陈家辉难道是借着股市下挫的因头,要找余啸东晦气? 余老爷皱眉,“阿辉,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认为,股价下跌的原因是在啸东的话,那么他之前已经承认过错误了。再次追究,也没有意思。” 关键时刻,余老爷也会回护一下自己儿子。 “好,余啸东是受过责罚了。可是,阿骏,你也太放任自己家人了,难道余氏就果真成了你们余家的一言堂,从此没有旁人说话的份?” 陈家辉这话里还有别的意思,余老爷闻弦歌而知雅意,仰头愕然:“那你是说,除了啸东,我还回护别人?泶” “当然了——你看看这份数据!” 陈家辉猛地一按面前电脑,大屏幕投影出来的一组一组绿色数字,陈家辉怒道:“自从我们做了聚德的在华总包销之后,不光没有赚钱,还一直在赔钱!因为有人每每在我们拉升股价之前,就抢先抛售手中股票获利。导致我们的股价一直上不去!” 董事们一片哗然,余老爷也是脸色铁青。有个董事忍不住质问陈家辉:“你意思是说,有人在做老鼠仓?!铫” 陈家辉傲然道:“那当然。而且,我还知道这个人是谁——” 做老鼠仓,是业内人最痛恨的事。那是果断的肥自己腰包,坏大家利益。到底是谁那么利欲熏心,做这种事?一时之间,董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对方脸上写有那个做老鼠仓的人名字似的。更多的人,则看向陈家辉,期待他指出那个人。 最终,陈家辉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一个人——“是你,少君!” 余太太大吃一惊,双手下意识地摇摆:“不,不是我,你无凭无据的,可不要乱说!” “哼,你是金融部的总管,所有内幕资料,都第一个经过你手。而且,你手头自己也持有聚德的股票吧?你还削减了分包销商的分成,名义上为公司省钱,实际上只不过是存心气跑分包销商,好快点把市场做烂,让吃饱了的你可以脱身出来。少君,阿骏对你一向不薄,你居然这样对待他和他的董事们!” 陈家辉说到最后,已经声色俱厉,浑身颤抖,愤怒到极点!余啸东站在他旁边,赶紧上去扶着他:“辉叔,你不要太激动了。” “不,不是我!”余太太左右摇头,她泪水夺眶而出,“老爷,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啊!” 余老爷脸色铁青,只是沉默。 陈家辉见状,一把甩开余啸东,步步紧逼:“人证物证都在,我提议,现在就董事会表决,是否应该把方少君逐出董事会!” “对!举手表决!” 他的话马上引来一片附和,这些董事都不是笨蛋,这些日子连日来股价都在下跌,他们都心中有数。现在证据一抖出来,他们都是受害者,每个人都义愤填膺。群情汹涌,余老爷长叹一声,眼见一双双眼睛都看向自己,知道余太太是保不住的了。无论是不是她建的老鼠仓,如今大家都认为是,恐怕也就只能说是。 他只能弃卒保帅。 “好,那么就表决吧。”他说,“不同意把方少君开除出董事会的,举手。” 他和余啸东举起了手。孤零零的两个。 余太太面如死灰,无力地瞪了余啸东一眼,余啸东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 “那么,同意把方少君开除出董事会的,请举手。” 这次,剩下的董事们全都举起手来。 余老爷闭上眼睛。 半晌,他才重新睁开眼睛来,语气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方少君,因为工作严重失职,导致余氏公司重大损失。所以解除她的董事职务。手持股权,公司以成本价全数回购,投往市场。与此同时,也解除方少君在余氏所有职务,即日起执行。” 他对在真皮座椅上,瘫软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余太太说:“少君,你现在可以离开这儿了。” 余太太几乎是被人架着离开会议室的,一直到临走的时候,她才凄厉地惨叫起来:“不!不是我!” 可是,已经没有人听她的了。 陈家辉看着面无表情的余老爷,口中赞道:“大义灭亲,铁面无私。阿骏,我佩服你。” 余老爷面无表情地坐下。 陈家辉在坐下的时候,趁着无人注意,看了一眼余啸东。由始至终,余啸东都和他父亲一样,面不改容。他英俊的五官,一直风平浪静,就跟平时处理文件一样。陈家辉心中暗暗吃惊:余老爷能够自如地控制情绪,是出于风里浪里多年修炼的话;而余啸东这么年轻,居然也能够修炼到如此境界……这个年轻人,恐怕日后的成就,只会比他父亲更高。 这样一想,陈家辉更加觉得自己选对了人。他心底暗暗高兴,低头坐下来整理散会的文件。 ………… 余太太几乎像垃圾一样,被人丢出门外。田壮已经收到了命令,他领着两个保镖,客客气气地说:“余太太,请你收拾好你的东西,我们这就护送你出去。” “不,我还要召开全体股东大会!我没有做老鼠仓!”余太太尖叫。 “太太,别让我们难做。”田壮看了一眼并无动手意思的余太太,说:“如果你不想收拾东西的话,可以交给赵彤。我们现在先送您回家。” 余太太见赵彤带了几个女员工走进来,眼睛暴突,更加愤怒:“不!赵彤!你怎么可以帮着他们来欺负我!” 赵彤红了眼圈,低着头,一言不发。 “余太太,她也是做事而已。请你不要为难我们打工的了。”田壮叹气道。 混乱间,又有人来了。余老爷穿过外面看热闹的人群,亲自赶到余太太办公室:“怎么还没有走?” “老板……” “老爷……”余太太像见到救星,扑上去,“老爷,我是被冤枉的。你不能听陈家辉的话,余家也是我的产业,我怎么会去做老鼠仓呢……老爷,求求你,你一定要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 “少君,这是全体董事举手表决的事,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啊。”余老爷叹气。 叹气,但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他又抬头,下了更残酷的命令:“田壮,你们赶快带太太走吧。” 余太太终于绝望了,她红红的眼睛一霎不霎地,死死瞪着在场的人。等到那两个保镖走上来,她才傲然道:“不要用你们的脏手碰我,我自己会走!” 她终于穿过人群,一步一步地走掉,虽然有些踉跄,但依然有着那样端庄的仪态,那样优雅的步伐。 “我让司机送你!”身后传来余老爷的声音。 余太太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用了!” 没有要司机,余太太自己上了车,今天她换了一辆宝马7系列,虽然驾驶技术不佳,也可以驾驭。 一路风驰电掣,余太太很少把车子开得那么快。德国车的优越性能,让车速提升得很快。余太太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心里越想越憋闷。 她慢慢地慢慢地整理思路,渐渐发现整件事充满了疑点。前一天还风平浪静的余氏,为什么陈家辉会突然发难?那些数据,到底是谁泄露了出去?有人出卖她,有人出卖她! “余啸东,是不是你?”余太太怒目圆睁,质问着眼前的空气,“是不是你在我背后搞鬼?!” 眼前出现继子的脸,长眉入鬓,眼眸如冰,那张白皙的脸上,情绪深沉,让人摸不清端地。余太太恨极,猛地一脚踩下油门,原本就开得很快的车子,如今居然能够再次提升速度!时速表上的指针,已经超过了红色区域! 说时迟那时快,路口那一边拐角处转过来一辆载满泥土沙石的泥头车,山路狭窄,泥头车迎面而来,那司机见迎面一辆车子扑面而来,吃惊地连踩油门。可下坡路段的大型货车哪里是那么容易收得住的,在余太太的尖叫声中,犹如扑火的飞蛾,宝马车子一头扎进泥头车的车轮底下,然后被强大惯性甩得飞了出去! 轰隆! 震天动地的巨响之后,宝马车撞破山路围栏,沿着倾斜的山坡打了几十个滚,终于被一棵大树拦住。汽油滴滴答答漏了一路,车子瞬间烧成了个大火球。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余太太死于非命,安知薇前往吊唁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一十九章 余太太死于非命,安知薇前往吊唁 接到余太太出事的噩耗时,安知薇正跟刚从帝都回来的顾念共进晚餐。ai悫鹉琻 “余太太死了?” 他有些惊讶。 安知薇翻着手机,面不改容:“交通意外每天都有,又不是谋杀。” “那也是,连那个泥头车司机也一起身亡。没有丝毫疑点。”顾念笑笑,“只不过,一个女人为什么好端端地跑到郊外飙车?她是年近四十的余家贵妇,可不是十八二十的热血少年飞车党。泶” “当一个人心情烦闷的时候,就需要做一些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事来发泄自己情绪。”安知薇已经选好了自己要吃的菜,勾出来给顾念,“我倒是在想,她为什么会心情不好。”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今天早上我收到的风。余太太被怀疑做老鼠仓,被全体董事表决赶出了董事会。” 安知薇恍然:“难怪。铫” 余太太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自然会心情不好。出去兜风的时候,却遇上了意外……安知薇毫不怀疑,这是一单意外。 余太太出事的时间太急太快,哪怕余啸东要部署,也来不及。何况,他也没有那个必要,他刚刚才在公司这边打赢一场仗,没有必要马上就去害死余太太。余啸东不会介意手上染血,不过,他绝对在意染血染得有没有价值。 ——而现在害死余太太,是绝对没有价值的。 “你觉得余太太会做老鼠仓吗?” 顾念写好菜单,唤来服务员,把点好的单交给她。这个小小的西餐厅,开在老城区的居民楼上,只有小小的几张桌子,没有菜牌,只有一张每天打印的A4纸,由客人勾选上面的菜式,再交由服务员兼老板递给他的拍档——厨师先生,来进行烹调。地方安静,就很适合谈话。 “不,我认为她不会。”出乎顾念意料,安知薇这样说,顾念抬眼看向安知薇,“没想到你竟然也信任她。” “我很了解余太太。”安知薇静静地说,“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到了她这个年纪,又是正宫娘娘了,地位稳固,已经不需要钱来防身。她一直在谋划的,是怎样帮余啸言夺得余氏的继承人位置。” “哪怕她需要钱,也没有必要建老鼠仓。她自己是余氏的股东,每年都会有分红。做老鼠仓虽然可以一时获利,可余氏股价下跌,她的年底分红也会减少。说不定赚的还没有亏得多。”顾念也说,“我估计,因为她的决策失误,造成公司股价这个事实是真的。但做老鼠仓这件事,却是假的。” “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就很容易混淆董事们。”安知薇嘴角翘起,露出一抹复杂笑容,“没想到,余太太英明一世,结果被人这样阴了。” 顾念忽然问:“余啸言那边,你要不要去慰问一下?” “你不吃醋了?”安知薇怪怪地看了顾念一眼,顾念胸有成竹地说,“以前会,现在不会了。你要做什么事,尽管去做,不用管我。” 他压低声音,忽地坏笑:“只要……只要你事后好好补偿,也就是了。” 安知薇听出他话里隐含的意思,不由得红了脸,水汪汪地瞥了他一眼。顾念忽然说:“你看,有人在放烟火。” 七夕刚过,夏夜晴朗,还在消暑的年轻人,把节日延续得很长。粉红色的烟火打到天上,打出一个漂亮的心形。心形在天空中扩大,又散开,万千火花,如天女在半空中洒下,映红了地上人们的脸。 “真美!”安知薇赞叹。 顾念的手不知不觉地握上来:“你喜欢的话,到了帝都,我天天放给你看。”他在安知薇耳边低语:“知薇,等这边的事全部结束,就和我一起到帝都去,好吗?” 在他坚定深情的目光中,安知薇含笑点头。 ………… 余太太的追悼会定在几天之后。 其间董芫跟安知薇有过一次谈话,大概是董芫知道之前安知薇跟余太太曾经有过某种过节,担心外甥女在这种场合会失礼。不过只看到安知薇那安之若素的神情,董芫就知道自己多虑了。所以他叫来了安知薇,反而没有说什么话,简单感叹了几句人生无常,红颜薄命,就对安知薇说:“圈子就那么大,吊唁往还,繁文缛节,总是少不了的。我知道你很懂事,不过到底你年纪还太轻,难免沉不住气。好歹把这些过场走走,也就是了。” 安知薇点头称是。 小果果如今已经长大了好些,已经可以到处爬了,外面传来保姆们忙碌的脚步声。这个曾经冷清的家,如今热闹了很多。被董芫叫进来的时候,安知薇的发夹刚被果果抢走,如今她急着出去逗那个可爱小粉团,就准备告退,董芫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又问:“你和余啸言很要好,这段日子有没有见到他?” “没有。”安知薇说。 自从罗雅瑶生病之后,自己的事,罗雅瑶的事,忙忙碌碌,安知薇已经很久没有和余啸言联系了。 董芫说:“他应该是这次意外中最悲痛的人,作为朋友,于情于理,你都要去看看他,安慰一下也是好的。” 安知薇也答应了。 到了日子,他们一家人就换上黑色衣服,坐车来到了追悼会会场。 灵堂设在余家大宅侧面的宴会厅里。庄园门口用了白色的玫瑰和百合点缀,一片肃穆。一进庄园,安知薇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树上、灯柱上都扎了白花,系了黑纱,整个余家庄园,都笼罩在失去主母的悲伤气氛中。 等到走近余家大宅,更是压地银山一样,宴会厅中,一边请了西洋牧师,在为死者念圣经,洒圣水,进行大弥撒仪式;另外一边,则是七七四十九个和尚的超度法场,木鱼盘馨,夹着唱诗班的哈利路亚,极尽哀荣。 安知薇黑衣黑裙,头上戴着黑纱帽子,压低帽檐,跟在董薇身后,走向灵堂。她听到董薇悲伤的声音:“余太太好人,一定是往生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了。您要节哀。” 董薇心地善良,总会为每一条消逝的生命从心底感到难过,绝不做作。安知薇很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这时候决计说不出这样情深意切的话来,所以只是站在母亲身后,作出悲伤的样子。 余老爷这些日子来清减不少,出来的时候,甚至柱了拐杖,听到董薇的话,他面无表情地点头:“有劳董女士挂心。” 安知薇理解余老爷此刻的心情,虽然为了公司利益,把余太太逐出了董事会。不过,余老爷决计不会希望妻子因此而死去。 余老爷又招手:“啸言,过来。” 一身黑衣,两眼通红的余啸言走上前来。他容貌依然俊美,那秀美无比的五官,哪怕如今已经憔悴得肤色发青,都还是泛着淡淡光晕,让人看一眼就难以移开目光。只是,原本清澈如一泓秋水的眼光,充满了哀伤。 “你带董女士和安小姐,去见你妈妈最后一面。”安知薇发现,余老爷对余啸言说话的语气,非常慈祥,非常柔和,甚至可以说是——温柔。 余太太这样一走,走得太过惨烈,太过突然,恐怕以后在余老爷心目中,余太太留下的唯一血脉——余啸言,会从此大不一样。 这,倒是意想不到的后果。 余啸言默然点头,那个快乐的少年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他就连见到安知薇都不再出声,只是默默地、行尸走肉般,带着董薇和安知薇进入内间。 水晶棺出现在眼前,董薇愕然说:“这……” 出现在她们面前的,躺在水晶棺材里面的,赫然是个—— “母亲车祸身亡,连人带车翻落山谷,车子被烧毁。遗体也无法收拾齐全。”余啸言平平板板的声音响起,平静的语气下,压抑着巨大的悲伤。 安知薇脱口而出:“不,别说了,余啸言,你不用对我们解释。” 太惨了,这真是太惨了! 死无全尸的余太太,只能做一具假人,代替那些焦黑的骸骨,放在水晶棺内,供亲友来送别!那具中空的假人里,安放的恐怕才是真正的余太太遗体,可是,那种样子的残骸,是绝对不能摆出来供人瞻仰的—— “余啸言,你别说了。”安知薇体贴的言语,终于让余啸言脸色有了变化,他的眼光第一次有了活气,感激地看了安知薇一眼,然后闭上嘴巴。 第二百二十章 丧礼结束,大局已定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二十章 丧礼结束,大局已定 董薇走到被百合花、玫瑰花、苏铁、散尾葵和夹竹桃簇拥着的水晶棺材前,深深鞠躬。ai悫鹉琻 漫天纸钱挥洒起来,旁边哀乐齐齐奏响,哭丧班子哀哀切切哭起来。把气氛推至顶点。余啸言终于忍不住,先是呜呜咽咽,然后放声大哭。 安知薇看到,余啸东站在余啸言身边,他想要像以前那样去拍余啸言的背,但是被余啸言避开了。 看来,他们之间终究还是起了嫌隙。 宾客到齐,礼仪师一声“起立”,就准备开始追悼仪式泶。 “今天,我们……”忽然之间,门口处车声辘辘,打断了礼仪师的讲话。余老爷听到人声,皱了皱眉,问:“怎么回事?” “是大少奶奶赶到了。” 一个全身缟素,艳光四射的女子,在宾客们的注视下,缓缓走进追悼会会场。她穿着一身白衣,披了重孝,神情哀戚,正是被软禁在医院中的安知夏。在众多惊奇、诧异、询问、错愕的眼光中,她眼观鼻、鼻观心,表情肃穆,慢慢地走向灵前锃。 “父亲。”她敛衽为礼,深深鞠躬,“我在医院收到母亲去世的噩耗,特意赶来送别母亲。知夏来得迟了,请父亲怪罪!” 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人通知在医院的安知夏。天晓得她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然后千里迢迢从市中心的医院赶到城郊的余家庄园。 不过此时此刻,余老爷也懒得跟安知夏计较,他点点头,说:“来了就好。来送你母亲最后一面吧。” 在场的宾客见这家人举止别扭,也交头接耳起来。 “怎么回事?她是谁?” 一个人说:“听说是安家二小姐,之前跟余啸雄订过婚的!” “哦,那就是未过门的妻子啦?怎么口口声声父亲母亲的,我还以为已经完婚了呢!” “嗨,哪里能啊,她刚订婚没多久,余啸雄就堕马出事了!” “哇,这么说来,还没有过门,好好的余家,就伤了一个,死了一个?!有没有找先生来给她算过命啊!恐怕是个命硬的克星!” 议论声传入余老爷耳中,他脸上肌肉不自觉地跳动了两下。安知夏在仆人的安排下就坐,因为她属于余啸雄的未婚妻,坐的位置还在余啸东之上,余老爷装作看不见,对礼仪师说:“时候不早了,开始追悼会吧。” 礼仪师这才从惊呆中回过神来,赶忙调整表情,换上沉重严肃的语气,继续说:“我们这次来,是为了送别一个好人,一个伟大的母亲,一个体贴的妻子,一个成功的职业女性,一个值得我们永远都在心中记挂怀念的好朋友。方少君女士……” 絮絮叨叨,从余太太的生平经历讲起,又开始追忆她的各项成就。这个女人从十八岁出来社会闯荡,到成为巨富妻子,人生经历堪称传奇。安知薇在底下听得出神,耳边忽然传来低声耳语。 “安知夏的环境,恐怕不是那么好呢。” 是简柯。她坐在安知薇身边,低着头,压低声音跟安知薇说话。 “这话怎么讲?”安知薇问。 “你看她的鞋子,虽然牌子是菲拉格慕的,款式已经是两年前的了。恐怕穿的还是陪嫁过去的那些。而且,她走路的时候,一直在发抖,要不是害怕,就是紧张。如果跟余家人关系好,为什么来吊唁余太太需要紧张?显然,她在怕余老爷。” “哇,福尔摩斯,请继续说。”安知薇赞叹。 这种场合,简柯不能笑,只好伸手过来轻轻掐了一把安知薇手心,然后说:“最重要的是,她迟到了——这么大的事,她也勉强算是半个主人家,如果余家叫了她的话,怎么可能迟到?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她根本就没有收到余家的通知,原本余家想把她晾在医院来着,只是被她收到风,自己跑过来了。她恐怕孤注一掷,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回到大家视野里面,引起大家注意呢。” 安知薇心中暗赞简柯的聪慧,微微点头。 这时,礼仪师的话已经说完,余老爷也已经说完告别的话,轮到余啸言的时候,却出了乱子。 “妈!妈妈啊!”平时举止优雅得体的余家四少爷,面对丧母之痛,终于崩溃,他朝着水晶棺材的方向,一句句,一声声,哭诉着,完全说不出半句囫囵话。余啸东扶着余啸言,好歹举起袖子遮掩住余啸言哭泣的脸,低声说:“啸言,啸言,你顶住,别伤心!” 最终仆人扶了悲伤过度的余啸言到里面去休息,余啸东脸色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在众人面前讲了简短的告别语。 简柯暗暗摇头:“四少爷这样也太过了。虽然他有资格这样伤心,但是他们毕竟是超级富豪余家的儿子,表现失态,恐怕会落人笑柄。” “余啸言本来就是性情中人。”安知薇简短地说。 他本来就是性情中人……如果他不是那样率性,那样无欲无求,而是像余啸东那样“懂事”,余太太会不会少为他操些心,会不会不被赶出董事会,会不会这样——死去? 余啸言,你也应该是时候成熟起来了。安知薇看着通往后间,还在摇晃的门帘,心想。 那边厢的安知夏,盯着余啸言进去,低声不耐烦道:“啧,真不懂事。” “妇道人家,不懂就别乱说!”冷不防旁边有人低声喝道,安知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余啸东在说话,她悻悻地看了余啸东一眼,闭紧嘴巴不再做声。 等到仪式结束,余啸东就开始忙碌起来。弟弟不理事,父亲身体欠佳,他俨然成了余家仅剩的一根栋梁,所有重担都落在他身上。只不过,余啸东似乎早就习惯这种忙碌,出出入入,没有丝毫差错。 “啸东,真是辛苦你了。”陈家辉离开的时候,对余啸东说。 余啸东说:“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安知夏跟在余啸东身边,垂眸不语。 旁边经过的人隐隐约约道:“余太太这样一死,余四少又不中用,恐怕以后余家都是这位二少爷的天下了。” 看着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安知夏心中蓦然一动。她重新打起精神,贤良淑德地走上前去:“啸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而这一切,又都落入安知薇眼中。 ………… 忙忙碌碌了一天,余太太还要再停灵两天,才可以出殡。余啸东见安知夏满脸倦意,就说:“你在这里休息呢,还是回去大哥那里?” 安知夏是早就不愿意回医院的了,何况她自己也做了准备,当下就笑道:“我已经把你大哥从医院接出来了。就安置在房间里。我到他那边去照顾他吧。” 原本余啸雄这种情况,就只不过靠仪器维持生命而已。毫无知觉的他,像货物一样被人搬来搬去。余啸东眼中闪过一抹愕然,但很快又恢复镇定,说:“那也好。” 没想到安知夏也不是一个单纯的小白…… 趁着混乱混进来,安知夏把余啸雄放在他以前的房间里。幸好余家每一个房间都很大,安置了余啸雄,还有足够空间在房间里另外搭一张小床,供安知夏休息。 余啸东是个细心的人,既然安知夏没有意思回去,他也就顺水推舟,让仆人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妥当。安知夏见短短半个小时之内,不光床铺好了,洗漱用品也一应俱全,感激地笑道:“真是有劳你了。” “不客气。” 房间里药水味很重,余啸东忙了一天,有些累了,他自觉头有些重,就告辞出来。 回到书房,他并没有睡觉,而是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公文。 ——《关于聚德总包销项目的交接细项工作》 ——《关于风投工作的交接》 ——《金融部人员安排概况》 一个一个文件往下移过去,余太太原本主管的业务,如今由余啸东全盘接收。余啸东看了一会,头更重,有些昏沉,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想要借着呼吸新鲜空气来提神。 房间那边,隐约传来痛苦的哭声。是余啸言的哭泣……这个人,感情用事,胸无大志,经过连番打击,已经濒临崩溃。 他从来都不是他余啸东的对手。 余啸雄躺在医院里,成为植物人。 余啸南远居国外,不足为患。 这么说来……余啸东低头,张开五指,又紧紧握成拳头,“这些终究都是我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违伦常主仆胡来,迷乱夜叔嫂乱搞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二十一章 违伦常主仆胡来,迷乱夜叔嫂乱搞 手机有来电接入,余啸东接通了电、话:“你好。ai悫鹉琻” “啸东少爷……”电话那边,是女人的声音,“我发的邮件,你收到了吗?” 原来是赵彤,跟着余太太工作一起交接过来的,还有她原本的手下们,第一个当然是秘书赵彤。余啸东说:“收到了,你做得很好。” “还有一部分的小项目,目前正在整理中。整理好之后,我会把资料全都移交给你。等到丧礼结束,回到公司之后,还有一些文字版的档案需要你亲自过目的。” 余啸东一一应了,最后,赵彤实在找不到话说。她还不愿意收线,沉默了几十秒之后,忽然道:“少爷,赵彤这样做事,合你心意吗?泶” 语气带了几分跟平日不一样的暧昧。 余啸东:“……你做事,一向是个妥帖的。” “呵呵,少爷。你别开玩笑了。”赵彤忽地变了语气,“你送的珍珠项链,这些天来很多人都夸赞呢。锃” “那是你应得的。” 赵彤却并不这样看,她说:“二少,我很怀念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 三十岁的女人,职场打拼多年,练就一身刀枪不入。平常的毛头小子,就算送一百条珍珠项链,都无法打动赵彤的心。那条珍珠项链,在赵彤眼中,代表了某种暗示——事实上,这也是余啸东的目的。 余家二少爷身份唯一一点好处也就是这里了,他只需要撩拨起那些女人心底的一些希望,不需要大笔金钱,不需要太多精力,甚至不需要一句承诺,只要一点点小礼物,就足够诱惑她们赴汤蹈火,帮他做事。 而且还无怨无悔。 “最近事忙,等过了这段再说吧”余啸东含含糊糊地说,赵彤倒也没有起疑心,说:“那好吧,等你好消息。” 挂掉手机,赵彤也许还会做着未来能够成为余啸东红颜知己的美梦——当年,余太太就是从余老爷的秘书做起,然后上位的。此后也许为了后人不再重复自己的老路,余太太开始建议余老爷用男秘书,自己为了证明清白,则用女秘书,余氏秘书的潜规则,由此而起。 如今,赵彤成为二十年来,第一个余家男人的女秘书。怎么能够不想入非非? “小曹。”余啸东又拨通另外一个号码,“是我。赵彤背着余太太做老鼠仓的事,你都清楚吧?” 小曹是余啸东近来培养,接替刘浩的得力人手,他轻快地说:“从头到尾,我都一清二楚着呢。” “很好。你随时等我消息,向证监会和公安部门报告。” 小曹答应着,余啸东不忘叮嘱:“记得手脚干净一点。” 其实他大可不必另外说这句,小曹的悟性可比刘浩要高多了。 “赵彤。” 余啸东翻到手机上,赵彤的号码,手指一点一划,干脆利落地把她删掉。想起那个缱绻的夜晚,赵彤跟平时保守的模样完全两样的疯狂,老实说余啸东感觉也不坏,但这个女人要得太多,而他又不愿意给她,只有这样了——反正,贪心不足地去做老鼠仓的,是她,自己只不过公事公办而已。 赵彤的名字删掉之后,下一个就是安知薇。那三个名字跃入眼帘,余啸东不由得一阵出神。 安知薇…… 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后悔看走眼? 模模糊糊地,心底蓦然窜出丝丝火苗,火舌舔动,越来越旺,越来越旺,最终火势熊熊,烧空余啸东理智冰冻的心房……有人敲门进来,余啸东回头:“你是谁?” “是我。二少爷……” 眼前的女人,一袭白衣,长长的薄薄的乔其纱裤子,曲线玲珑。余啸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瞬间,他唇干舌燥,失声说:“知薇,,你……” 她一向喜欢穿白色。而余啸东也最喜欢看她穿白色,那端庄秀雅的脸蛋,那一泓秋水的秋波,总是拒绝着他,又总是吸引着他……安知薇有些害臊,她低下头,余啸东不愿意再等,这个晚上,时间已经过去太多! 他虎吼一声,扑上去,不由分说地就把女人搂在怀里! “你看到没有?都是我,这些都是我的了!”一边疯狂地在安知薇云鬓旁边乱吻,一边含含糊糊地呢喃,“你嫌弃我,不过因为我不能继承余家。现在,什么都有了,你答应我,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安知薇!” 来不及等她应答,余啸东就堵住了她微微张开的樱唇,他的火热舌尖长驱直入,贪婪地汲取属于她的芬芳…… 带着清新花香气的,安知薇的气味,那个时候,在德国的那个时候,就开始深深吸引他……如今,她身上的香气越来越浓,倒有点不像她了……这样也好,正好可以撩拨他那已经高涨的情愫! 他把安知薇顺势压倒在办公桌上,乒乒乓乓地,桌面上的镇纸、告示贴、签字笔……关于工作的一切,都被扫到一边,沦为配角。她还想要挣扎,余啸东说:“不,你现在别想拒绝我!” 迷乱间她似乎咕哝了几句什么,余啸东不耐烦地用强吻再次堵住安知薇的樱唇,一只手扣住她的纤纤皓腕,另一只手已经疯狂地在她身上游弋。 颀长有力的指尖,扫过她的秀发、溜肩、锁骨、丰满的胸部、细嫩的腰肢,最后抵达她最敏感的地带,开始狠命入侵。 那婉柔的呢喃,在耳边似有若无,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很享受。 分明就是欲拒还迎! 这个纷乱而闷热的晚上,余啸东把冷静与理智彻底摒弃! 他甚至不希冀任何未来,只想把握当下…… “二少,不要这样!” 她好像还没有放弃反抗,可语气已经软化,柔丝丝地传入耳中,甚至带了一些欢愉。余啸东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安知薇,你没有办法拒绝我的,没有任何办法!” 嗤拉轻响,布帛碎裂,在空气中溅起点点微尘。余啸东以最快的速度褪去自己的衣物,就要长驱突进——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急促的脚步声忽自另外一边传来,炸雷一样的怒吼在耳边响起。余啸东当头棒喝,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突然一声震天巨响,脸颊已经吃了一个***辣的耳刮子。他当场被打得趔趄几步,眼前金星乱冒,头顶一片轰鸣! ………… 脸上吃痛,清醒过来,余啸东捂着火辣辣的脸,错愕万分。 “什么安知薇,你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余老爷怒不可遏地咆哮。 眼前的女人,面容渐渐起了变化,是妖术?不,余啸东很快发现,是自己的头脑在清醒,“安知薇”回复庐山真面目,露出一张美艳的脸,明眸皓齿,鬓发凌乱,粉面上还带了一丝未褪尽的***。 余啸东看清楚了这张脸,顿时羞愤交加,恨不得马上死去!怎么会是她?!那凌乱的衣衫,半遮半掩着曼妙的曲线,雪似的胸脯上,还带着淡淡乌青,那是自己刚才留下的印痕……他下意识地系紧了身上已经半碎的衬衫,哑声道:“安知夏……嫂子……” 他竟然和自己的嫂子有了苟且! 安知夏无措地在地上蠕动着身子,更添几分媚态,脸上却在娇羞:“二少……” 如此丑态,余老爷再也看不下去,他对左右看呆了的仆人们怒喝:“还不赶紧帮安小姐把衣服穿上,送她回房间!” “是……是!”安知夏玉、体横陈,一片白花花地,众仆人都吓呆了,这下才回魂,赶紧七手八脚地帮安知夏穿衣服。偏偏还有个不开眼的问:“老爷,是送回她原来的房间么?” 安知夏原来可是跟余啸雄住一个房间的! 余老爷杀人的目光射向那不开眼的,只吓得那人自己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搀着安知夏飞快往客房方向去了。 余啸东见余老爷的脸色由黑转红,又由红转铁青,最后连嘴唇带脸皮,一块变得苍白,只剩下两只老眼是血红的,不由得魂飞魄散,膝行几步,来到余老爷跟前:“父亲,父亲,请您息怒。我知错了,你怎么责罚我都可以,千万不要气坏身子啊父亲!” 余老爷呼呼喘气,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这个孽子!她可是你嫂子啊!” “父亲,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是被人陷害的,”余啸东原本还低着头忏悔认错,听到头顶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吓得抬起头来,说,“父亲,你,你怎么啦?!” 第二百二十二章 祸不单行余父中风,情难自禁啸东迷惘 亲眼目睹二儿子和未过门的大儿媳妇胡来的余老爷,气急败坏。悫鹉琻浪只想狠狠地惩戒眼前这个丢人露脸的余啸东,血气攻心之余,血压骤然升高,整个人都不好了! “父亲,你怎么啦?!” 余啸东只来得及惊叫一句,黑压压地,余老爷整个人泰山压顶般倒了下来! 余啸东下意识地只来得及伸出手去扶着父亲,那余老爷躺在他怀里,不住抽搐,翻着白眼。余啸东一边手忙脚乱地掐余老爷人中,一边叫人。 “父亲,父亲!砝” 可是,好像恶魔附体般,不知道为何,那股被人抓住把柄的紧张感却莫名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轻松感。 一个声音在余啸东头脑中说:“太好了,他中了风,这件丑事就不会被传出去了!” 仆人们早就听到里面闹得天翻地覆,等到余啸东召唤,外头的人一拥而入。眼看着家庭医生急匆匆地赶到,站在旁边的余啸东心中反倒涌上一阵后悔遒。 “二少,我们要第一时间送老爷进医院!” 短暂怔忪之后,心中的理智到底赶走了魔鬼,余啸东恢复了沉静理智的模样,说:“好。动作快点儿!” ………… “喂,差不多就可以关掉了。” 监视器旁边传来顾念的声音,一同飘来的还有奶茶的香气。顾念无语地看了一眼安知薇手边的奶茶,说:“我还真不知你看动作片都还可以喝奶茶,这么重口味。” “这种程度不算动作片吧?”安知薇把拷贝拿出来,保存好,“堂堂余家,保安薄弱得让人不忍卒目啊。” “是我的人强而已。”顾念带着一种“夸我吧快来夸我”的表情,开始摇尾巴。 确实,装一个针孔摄像头进余家,对别人来说可能很难,对顾念来说,还真是举手之劳——谁让他黑白两道都有人呢! 于是,刚才余啸东和安知夏那活色生香的一幕一幕,安知薇从头到尾,毫无遗漏地,尽收眼底。 顾念毫不客气地拿过安知薇的奶茶来喝,边指指点点:“西斯从哪里搞来的媚药,效果真强。” “这得问他了。反正我只问结果,不问过程。”安知薇坏笑。 药方,是安知薇提供的。这种药的效果,她一生一世都记得——因为,前一世,她自己身中的就是这种媚药。这一世,等到条件成熟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找机会去查这种到底是什么。 结果很快出来,这是一种强效的致幻剂,兼具催、情作用,无色无味,能够随着空气挥发。只需要一小滴,就足以让一个最坚定的禁欲者变身迷性机器。而且用量不能多,一旦使用过多,会造成永久的精神伤害。 趁着今天的丧礼,安知薇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下了药的手帕放在安知夏身上。在早些时候,她已经在更容易动手脚的医院那边,给安知夏吃了解药,余啸东一直坐在安知夏身边,他吸入的量可不少……按照安知薇原本的打算,是让他们就在休息室里搞起来,这样效果更轰动,更震撼。不过很可惜,余啸东到底是余啸东,意志力惊人,竟然一直压制着药力,直到晚上才发作。她在监视器里看着余啸东越来越烦躁,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就命一直潜伏在余家的仆人带安知夏进去。 “你又那么肯定安知夏会顺水推舟,遂了余啸东的意?”顾念有些奇怪,在他的概念里,被自己小叔子扑在办公桌上撕扯衣服,应该誓死反抗才对,“如果是别的男人也就罢了,那可是她小叔子啊。” “安知夏那样的人品,余啸雄跟她又不是正经夫妻,区区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她怎么会在乎?要知道,在她面前兽性大发的,是现在余家最有希望继承家产的二少爷啊!” 安知薇太了解安知夏了,了解到,她根本不需要在安知夏身上做什么手脚,只需要把安知夏带到余啸东身边,安知夏自己就会投怀送抱。果然,生性不安分的安知夏,没有令她失望。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那边的顾念却已经等不及了。他猴儿一样缠到安知薇身上,用鼻子去嗅她身上的香气:“你这个女工作狂,也不理理人家。” 他把安知薇圈在电脑椅上,开始行使他作为男朋友的权利。 “喂,你也不看看场合……”安知薇低着头,红了脸。 真是好玩,哪怕在情事上已经如此熟稔,她却始终保持着少女般的羞涩。顾念把宽大的手掌覆盖上她如鸽子般柔软的胸脯,轻声笑道:“没关系,这里是监控室,是你在监控别人,别人可不会监控到你。” 安知薇喉间发出不可遏止的低吟。 她的身子越来越敏感了。 随着他加大动作,安知薇双手紧紧抓着电脑椅坐垫,指尖已经深深陷入柔软的垫子中,半晌终于挤出一句:“到那边房间去……” 顾念欣然从命,打横抱起安知薇,离开监控室,走往另外一边洞开的房门。 这里是红令里面属于安知薇使用的最高权限监控室。高高的墙上,挂满了监视器,可以轻易窥视到全市每一个角落。旁边的休息室却是另外一个天地,柔软的四柱双人床,浅紫色的帘幔层层叠叠,心事重重。厚厚的被褥上,枕头一个叠着一个,胖胖地,能够给予人极大的安全感。 “以后让我做你的枕头好了。”顾念把安知薇放下,然后把枕头一个一个拨开,他立起上半身,已经褪去衬衣的他露出健美的肌肉线条,结实的六块腹肌,没有半分赘肉,“整天被你抱着睡觉,我会吃醋。” “顾念……”安知薇无力地低吟,他分明在用语言来逗引她,可她偏偏无力辩驳。 顾念不再多话,低着头,开始吻她。 由浅,而深。 一点一点地,唇齿相抵,到热烈交缠。顾念修长的手指不安分地游弋着,最后一点一点挤入安知薇体内,安知薇无力地瞪大眼睛,弓起身子,发出长长的惊呼。 “怎么样?”他停止了动作,看着怀里的人儿。而安知薇只剩下喘息的份,顾念于是继续开始自己的动作,安知薇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手腕:“不行,会坏掉的……” “不要?”顾念坏笑,他手指猛地加紧动作,引得安知薇又是一阵阵颤抖,“可是,你的身体却在说,想要更多啊!” 这个人,太坏了! 他又俯下身来,温柔地吻安知薇,那令人又爱又恨的手指终于离开了安知薇的身体,转而握着她的双手,十指交叉,压倒在深红的被褥上。白色的肌肤映衬红色的布料,空气里弥漫着的,分明是荷尔蒙的味道。 如长河决堤,安知薇的理智崩溃,在顾念深情的注视下,她融成雪水,继而开始沸腾。顾念轻轻的、慢慢地把自己送进她体内,可安知薇的触感已经敏锐得成了惊弓之鸟,又像溺水的人终于得救,紧紧抓着顾念的肩膀,直到留下深深浅浅的印子。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才过了短短几分钟,顾念重新放慢动作,安知薇这才惊觉,这一波的冲击,算是过去了…… “你真是太好了。” 顾念的赞扬令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安知薇弓起身子,热烈地回应顾念的吻。她的动作引得顾念更加疯狂。滚滚的热流就此爆炸,那美丽的暗夜昙花,在疯狂的攫取下,喷涌而出甘甜的花蜜,安知薇身体的所有神秘,此刻都已然揭开,无力地张在那里,任顾念索取…… 在那共同奔赴最高点的时刻,顾念灵巧地叼着安知薇耳垂,低沉而清晰地说:“知薇,我爱你。” ………… 这一晚,安知薇不记得缠绵了多久。等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床头的绝密电-话带来最新的消息:余老爷抢救过来了。 老年人中风,本来很危险。幸亏余老爷身体底子不错,然后余家又有钱有势,送医及时,因此经过一个晚上的抢救,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医生推测,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哪怕是有,也是很轻微的。 “这样余二少可就要失望了。” 安知薇撑着酸疼的腰肢慢慢坐起来,白了顾念一眼:“瞧你这幸灾乐祸的小样。” “我可不幸灾乐祸,”顾念一脸无辜,“其实这样对我们来说更不利,毕竟小狐狸比老狐狸要好对付呀。他们鹬蚌相争,我们渔人得利——你一开始打的不就是这主意?” 安知薇无语,同类在一起就是这么点不好,顾念太了解她的想法了! “那么,你是不是应该去看望一下余老爷?” 安知薇沉吟道:“我正在考虑……” 冷不防顾念一下把她扑翻在被窝里:“那就慢慢考虑,不急不急!” 一声惊叫过后,床头闹钟跳起来响个不停,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被窝里伸出来狠狠拍在闹钟上。可怜的闹钟哑巴了,细细的喘息声,再度从柔软的被筒内响起…… ………… 于是,等到下午的时候,安知薇前往医院的时候,就忍不住一路打呵欠。 纵欲过度,会不会未老先衰? 嗯,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严重到,她还是先不要想了。 进了病房,最近余家已经变成医院的常客,医生护士们个个都面无表情,再也没有了窥探豪门*的燃烧八卦心,当初有事没事都有几个小护士在门口蝴蝶串花一样晃荡的盛景不复出现。 让安知薇感到意外的是,余老爷的康复情况比她预想中要好很多,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甚至可以简单含糊地说几句话了。大概为了保持自己的威严,他很少吭声,只是在安知薇探视完毕离开的时候,依然保持着昔日风度,微微点头。 由始至终,在旁边侍候的余啸东都逃避着安知薇的目光。 最后,作为在场唯一的主人家,他无法逃避的一件事就是必须送安知薇到门口去。所以无可避免地有了一段独处的时光。 有了和安知夏那一段,再次面对安知薇,余啸东的心情就有些两样。他很希望能够再见到安知薇,但愧疚感却在心头挥之不去。更为可怕的是,他担心安知夏那边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手尾,万一让安知薇造成什么误会的话……他宁可除去安知夏的好。 然而,要他向安知薇坦白吗? 他做不到。 出神得厉害,余啸东就没有听见安知薇在跟自己说话:“……去哪了?” 他猛然回过神来,大声说:“什么?” 然后才惊觉自己反应过度了,不由得有些尴尬。他低头干咳一声,安知薇停下脚步,若无其事地重复了一次她的问题:“余老爷中风,怎么只有你陪在他身边。余啸言去哪里了?” 余啸言,她开口问的第一个人,是余啸言! 第二百二十三章 柔情蜜意啸东告白,斩钉截铁知薇拒绝 余啸东忽然觉得既委屈又气愤,他没好气地说:“他在家里顾着疗伤呢!” “疗伤?”安知薇瞪大了澄澈的杏眼,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又明白过来,说,“对了,昨天在余太太葬礼上,他很伤心。悫鹉琻浪” “都多大个人了,还这样随心所欲,一点儿都不明白身为儿子的责任!”余啸东说,他很少在人前指责别人,然而最近有太多例外。 “唔……”安知薇若有所思,“你说得有道理。如今余太太灵柩还未入土,余老爷又发生这样的事。兄弟两个,确实应该帮衬一下。” 安知薇没有问余啸南的去向,事实上,余啸南在之前余啸雄的订婚礼之后没多久就跟余老爷大吵一架,一气之下出了国。就算接到余太太死讯,也不闻不问,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一母同胞的两兄弟,一个有责任感过了头,一个却又宛然把自己摘离了余家砝。 “正是这个道理。”余啸东喟叹。 忽然之间,他目光停留在安知薇身上。 还是她最懂自己遒。 夕阳西下,斜阳照在安知薇清秀的脸蛋上,眉弯嘴小,眼波流转,有智慧的女人比只有美貌的女人,总要耐看很多。余啸东没有多想,趁着安知薇一阵愕然的功夫,把她揽入怀中。 “既然你知道我处境艰难,为什么不留下来帮我一把?” 明知道这个女人很危险,可是,拥她在怀中的感觉,真是很满足。 余啸东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是多么温柔,跟平时冰冷的他判若二人。安知薇身上的淡淡馨香,让他心绪平静。 和他的柔情蜜意截然不同,安知薇却要挣扎,余啸东收紧了臂弯,男人的力气到底要大很多,安知薇感到被铁箍箍紧一样,她涨红了脸:“余啸东!” “安知薇!求求你!”余啸东声音苦涩,“求求你……让我这样抱一下就好。我一直都一个人……” 在这个美丽的黄昏,余啸东想要把自己的心情好好释放一次。 “一直只有一个人。余啸言有母亲,余啸雄有父亲,余啸南是个没有心的混蛋。我只想找一个可以和我一起携手的伴侣,共度此生。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人,哪怕我果真继承了余家,又有什么意思?”说到这里,余啸东自己的鼻子都有些发酸。他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安知薇,你懂我。对你……我总是情不自禁的,我都不像我自己了!为什么你总是不肯给一个机会我?” “你要我给你机会?”安知薇说,“好,如果我说,要你现在放弃余家的财富,马上抛弃一切,跟我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以后周游世界,四海为家,天高海阔地到处翱翔,你愿意不愿意?” 她放弃了挣扎,就这样抬头盯着余啸东,双眸闪闪发亮,一霎不霎地盯紧他。 余啸东大出意料之外,结巴了:“这……” “你只需要回答我,肯,还是不肯。” 安知薇的语气,依然那么干脆利落。跟端庄温和的外表不同,她的做事方式其实有一种男人式的硬朗。 “知薇,就算我不放弃余家财富,也一样可以和你环游世界,天高海阔。甚至,可以以更好的条件跟你一起。” 安知薇忽然笑起来,余啸东止住了话头,她的目光已经充满讽刺。 “啊,这就是你的答案。果然不愧是余啸东。永远都是利益最大化,永远都是最优解决方案。”不出意料,这一世的余啸东,答案跟上一世还是一样的。那么,哪怕他再表白十次,都无法打动安知薇的心!安知薇笑道:“可是,偏偏有这么一个人,愿意放下一切,甘心做我的绿叶,帮助我做我愿意做的事。而且还愿意陪我到我想要去的地方。” “谁?是不是余啸言?!”余啸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趁着他震惊的空当,安知薇灵巧地抽身出来,在离他一米外的地方站好,依然用那种寒冰似的眼光,盯着他。 余啸东忽然笑起来:“余啸言有对你这样说过吗?离开了余家的财产,他有什么底气这样跟你说话!” “不,那个人并不是余啸言。我和余啸言从来都没有超出过朋友以外的关系,只不过我一直在强调,而你一直不肯相信而已。”安知薇冷笑起来,她的目光已经变得冰寒,“承认吧,余啸东,什么因为喜欢我所以嫉妒余啸言,什么因为我所以你才对自己的继母弟弟下狠手,全部都不过是你自己找来的冠冕堂皇的借口!说到底,你只是想要余家的家产,想要继承余老爷的身家,成为余氏的主宰!而我,只不过是你找到的一块漂亮的挡箭牌而已!” “不!安知薇,不!你胡说!” 余啸东脸上火辣辣地,恼羞成怒,开始暴跳起来咆哮:“你在胡说!” 看着丑态毕露的余啸东,安知薇反倒不说话了,她紧抿着嘴唇,眉梢眼角带了不同寻常的坚毅,她的沉默更加激怒了余啸东,余啸东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冲她大声嚷嚷:“安知薇,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得不到的,余啸言也别想得到,谁都别想得到,我要毁了你!” “如果你可以毁掉我的话,尽管来啊。”安知薇轻蔑地说,“就怕你没有那样的本事!” 她转身想要离开,忽然想起一件事,又转头对被她气场所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余啸东笑道:“对了,我还忘记跟你说呢。你和安知夏的那些破事,如今早就传通天了。我讨厌安知夏,什么姐姐妹妹,都是糊弄外人的,她就是个抢走我父亲,拆散我家庭的贱人的女儿!哪怕我对余啸言怎样,有没有喜欢的人,我也不愿意捡安知夏的二摊。你得不到的东西,想别人也得不到。安知夏用过的东西,我还嫌脏,不想要呢!” 她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全都知道了! 余啸东手足冰冷,如坠冰窖! “安知薇,你听我解释!”余啸东眼见安知薇已经走远,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去,他很清楚,这一次如果被安知薇走掉,那么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这个女人了! 冷不防斜刺里冲出一个男人,挡住余啸东的去路。 “喂,人家都说了嫌你脏了,你还跟过来,知不知丑啊!” 那个男人,一身黑衣,流里流气地,双手抱着手臂,余啸东一见此人,就全无好感,没好气地说:“麻烦让开!” 那男人偏偏不让,反而更加站上前一步:“堂堂余家二公子,光天化日追赶良家女子,你要做西门庆,都要问问人家肯不肯当潘金莲!” 这人什么嘴巴啊,太没品了!余啸东横眉怒目,瞪着那男人:“你是谁?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好大的胆子!” “呵,胆子大不过你。继母尸骨未寒,大哥昏迷不醒,就跟自己嫂子搞到一块去了。”男人句句戳着余啸东心窝子,只戳得他脸色铁青,无可辩驳,只能呼呼喘大气,男人冷冷地乜了余啸东一眼,“我以为什么新鲜萝卜皮,你这种人做知薇的对手,真是她太仁慈了!要是我,早把你卸成八块丢进新江河里喂王八!以后不许再缠着知薇,知道吗?” “顾念!别跟他啰嗦了!我们走!” 远处传来安知薇清脆的声音,那男人冷电般的目光再次扫了余啸东一眼,不屑地冷哼着,转身走掉。余啸东被他目光所摄,居然全身动弹不得。一直等到他们去得远了,他才慢慢地举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那个男人……就是安知薇口中提到的男人吗?他和安知薇,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念!” 安知薇叫他顾念…… 那就是他的名字了吧? 余啸东心如电转,慢慢地走回去。坐到余老爷身边,他拿出手机连上网,打开今天新闻,才看了第一条,他就大吃一惊,险些把手机摔到地上摔碎! “怎……么……了……”病床上的余老爷发现他的异样,断断续续吃力地问。 余啸东心脏砰砰乱跳,脸上表情飞快地调整好,戴上假面具,淡淡地说:“没什么,手机滑了。” 于是余老爷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余啸东看了一会新闻,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走到外面。他拿出手机,如此这般地布置了一翻,然后再次致电赵彤:“赵彤,是我。” 他冷淡了赵彤两日,余家又接二连三地出事,赵彤正在惴惴不安,接到余啸东电话,吃了定心丸一般,欢然道:“二少爷,找我有什么事吗?” 余啸东问:“你媒体那边,有多少资源?” 赵彤沉吟一下,她也有看今天的新闻,心中的不安也大半源自于此。如今听到余啸东这样问,欢喜之余,马上就猜到了余啸东的用意,她故作不解地说:“唔,基本上三大报社五大门户都有我们相熟的记者,怎么样?” “最近我们是不是在捧那个什么什么长腿偶像?你今天晚上安排他去跟什么人约会,随便什么人都好。可以马上上头条那种。把现在的头条冲下来。” 这种祸水东引的事,赵彤驾轻就熟,马上一口答应下来。她又小心翼翼地问:“二少,今天的新闻……您也看到了?” “乱七八糟!胡编乱造!”余啸东说,“这种污损我大哥大嫂清名的新闻,一定要查出始作俑者,然后全行业封杀!” 赵彤得了这句话,就像得到宝贝一样,一连串答应过后,余啸东少不免开几张空头支票给她,又很快挂掉电、话。手机通话结束,又回到他没有退出的网络新闻界面,图片上,衣衫不整地在办公桌上纠缠的男女,香艳又刺激,赫然就是昨天晚上的余家。配上火辣辣的标题——老实说,刨除了人脉关系的话,长腿偶像的新闻,能不能取代这出艳、照门,都是个问题。 眼看着余家就要落入自己手中,万一这个新闻造成什么不良影响……董事会极有可能用这个理由,否决他出任董事长。 余啸东一个一个手指收拢,最后变成拳头紧紧握住,直到指关节发白,都不松开。 不,他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 第二天一早,余啸东和顾念,不约而同都第一时间关心了前一天晚上的新闻频道。看完新闻,顾念冲安知薇扬眉:“余啸东还真有两下子啊!” “是不是已经把新闻撤下来了?”安知薇吃着火腿煎蛋早餐,头也不抬,“三大报纸五大门户,都换了?” “孙子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看你这么了解对手,余啸东那小子输定了。”顾念大手覆盖上安知薇的头顶,一阵乱揉,“昨天晚上八点钟,最近走红的长腿偶像被拍到跟美艳女郎在酒吧约会,热吻长达五分钟!” 安知薇笑骂:“什么世道,有艳、照不看,看偶像接吻!” “所以我说余啸东有两下子啊!”顾念桀桀笑道,“成功转移视线了。” “能够转移视线,算他厉害。不过有一些后果,是他转移公众视线也无法避免的。” 晨光下,安知薇的笑容意味深长。 第二百二十四章 意外发现啸言见叛徒,心魔难过知薇问自身 那一边厢,余啸东也在笑,夸赞赵彤的笑。悫鹉琻浪 一夜之间,赵彤就能够炮制出一出全新新闻出来,并且活动能量,转移了媒体的视线,盖过自己的丑闻,危机公关成功。余啸东很满意。 “做的不错。最近家里事务繁忙,公司的事,就多拜托你了。”他难得地在公司露面,赵彤抓紧这个在他面前表现得机会,诚惶诚恐:“这是我应该做的!” 余啸东说:“从今天开始,我办公室旁边的秘书办公室,就交给你用吧。” 那是刘浩走后留下来的办公室。赵彤大喜,毫不推辞,一口答应了。旁边田壮、小曹都投来异样的目光,赵彤自问自己是这里唯一的女秘书,身份也特殊,自然不把他们放在眼内砝。 简单处理一下公务,余啸东再三视察一切正常之后,这才驱车返回医院。 余老爷已经好一些了,可以说话,也能够进一些简单的饮食。余啸东跟他汇报了一些日常工作后,余啸言来了。 几天不见,余啸言瘦得厉害,下巴上青青的,都是没来得及刮掉的胡茬。他神情枯槁,眼窝深陷,眼底两块大大的乌青,精神颓丧。见到余老爷,没精打采地问好遘。 余老爷见平时风度翩翩的小儿子变成这样,就有些不太舒服,他皱眉道:“你怎么这个样子跑出来?” “什么这个样子?”余啸言茫然地瞪大无神的眼睛,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有没有照过镜子?”余老爷严厉地说,“我们余家的人,哪一个像你这样颓废了!还不赶紧给我回去收拾一下,打起精神来!” “父亲……我……”余啸言原以为父亲会体谅自己的悲痛,岂料来到只是遭到一翻数落,他左右看顾,求助地看向余啸东,希望余啸东可以为自己说几句话。 然而余啸东并没有做声。 “你瞧瞧你二哥,独自一人挑起肩上重担,家里、公司里,现在都全靠他一个人在忙!这才是个男人,这才像个样子!你给我快滚!”余老爷开始赶人,余啸言从小到大都没有被父亲这样嫌弃过,吓得连连倒退,最后只得沉默地鞠个躬,退出了房间。 余啸东转了出来,余啸言不解地问:“哥,怎么爸这样暴躁?” 余啸东只是淡淡地说:“啸言,你也太不争气。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哥知道你很伤心,但伤心归伤心,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你还不好好收拾了起来,赶紧来侍候父亲。” 就连余啸东……都开始用这样冷淡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了。 余啸言原本满肚子的苦想要跟余啸东诉,被他这样一说,顿时噎住,他停了几秒钟,然后说:“哥,怎么你一点都不伤心?” “我当然伤心,只不过我有控制力而已。” 余啸言默然,半晌之后,说:“我走了。” 余啸东并没有挽留他。 离开了医院,余啸言坐在车上,也不开车,只是扶着方向盘,苦苦思考。 到底什么地方变了呢? 几辆车子在他面前开过,余啸言无精打采地看了一眼,“哦,原来是他们。” 他认出来,是公司的车。余老爷中风,他这样身份的人,探病的人肯定少不了。这些天迎来送往,也是很累的事。 从车上走下一个灰色套装的女人,胸前一朵珍珠胸针,小指头大的母珠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余啸言有些看住了,是赵彤——她是他母亲的秘书。秘书小姐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失去主人的悲戚,反而神采飞扬,颜色鲜明,比昔日那个死气沉沉只会做事的工作狂要出色多了,眉梢眼角,多了不少女人的风韵。 全世界的日子都在继续,仿佛余太太死去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事。 “她来这里干什么?”很快,余啸言又看到了她属下带着的果篮,又释然,是来探病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赵彤那笑眯眯的模样,余啸言又很不舒服。跟随多年的老上司死去,这个女人竟然若无其事,回想平时她对着余太太毕恭毕敬的模样,原来也只是个虚伪的小人。 下一秒,余啸东迎出来了。赵彤的眸子顿时发亮,第一个迎了上去,跟余啸东含笑说了几句什么。余啸东轻轻抱了抱她,带着她和下属们进了余老爷的私人住院楼。 余啸言大吃一惊! 他不是傻子,只看一眼,他就已经捕捉到赵彤眼里对余啸东的情意。余啸言眉头皱起,不动声色地启动了车子。他一路驱车,返回公司,想要进余太太办公室,还没有走出电梯,就被人拦住。 “四少爷,今天那么有空到公司吗?” 余啸言见眼前人并不认识,就沉住气问:“我要去余太太的办公室,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现在已经是赵秘书的办公室了。没有她的允许,哪怕是四少爷您要进去,恐怕也不太方便呢。”那人很有礼貌,却很坚决,余啸言暗暗皱眉,说:“余太太才去世几天,那么快就把她的办公室挪给别人了?而且还是给一个秘书?就算是要给别人,也应该给我才对。” 那人皮笑肉不笑地道:“那都是上头安排的,我们只是做事而已,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四少爷要进去的话,还是先打个电、话给赵秘书吧。” 余啸言还想要说什么,突然之间,他发现周围不知不觉围上了好几个人。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他们全都认识自己,只是冷眼旁观着,暗暗形成包围的态势。 他从来没有感到这样势单力孤过。 “好,很好。”余啸言惨笑,“这都是二哥的安排吧?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颓然放手,转身决绝下楼。大受打击的余啸言没有留意到,暗处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 听完汇报,放下话筒,安知薇转过大班椅,叹了口气。抬眼见到角落里的钢琴,她慢慢走到那钢琴旁边,打开琴盖子,举起手来,却迟迟无法落下去。 “他如果过得了这一关,那就凤凰涅槃,脱胎换骨了。” 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安知薇双目凝视前方,名贵的门德尔松立式钢琴那乌黑油亮的釉面,反映出她端庄凝重的容颜。她轻声说:“可是,万一他过不了这一关,就此沉沦呢?” “那就是他命该如此。” “不,他还有更好的选择……被余啸东一直欺骗下去,然后像余啸南一样,过着等同放逐的生活。那样好歹有钱有闲,一生悠游。”安知薇举起双手,仔细观察自己的手指,反驳者那个声音,“余啸言的双手,只配用来弹琴写歌,不应该去做那么多肮脏的勾当。” 她至今无法忘记,多年前坐在钢琴旁边,转头对她露出干净笑容的少年。那一天,她和顾念在黑暗中纠缠,而余啸言,把她从阴暗的角落里拉出来,沐浴在阳光下。他们四手联弹,琴声悠扬,那份默契与爱情无关。 如果把余啸言拉进来,那么头顶仰望的最后一颗星光,也将会熄灭。 “那只不过是被有心掩盖的虚伪的纯洁而已!”声音桀桀怪笑,“你认为他一辈子像个傻瓜一样被人瞒在鼓里,然后对杀母仇人视同兄弟,又很值得羡慕吗?” “没错……余太太的仇,应该让余啸言亲手去报。” 那个声音满意地长叹着,湮灭在黑暗中。安知薇抬起手腕,用力敲击琴键!激昂壮阔的琴声,自钢琴的腔子内昂扬飞出,是那滚滚狂流奔向远方,充满了悲壮与狂放! 急促的钢琴声中,屋外的顾念和西斯、玄月并肩而坐,共品红酒。 “这是82年的红酒,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年的红酒产量特别少,可市面上却到处都是,总也喝不完。”顾念笑笑,“我恐怕里头多的是假货。” 西斯:“噗——” 顾念等他一口红酒喷得差不多了,接着继续往下说:“不过这些保证是真的。” 顾念很淡定,玄月很不解:“老大,知薇小姐心情不好,不进去安慰一下她吗?” “不用。她会自己调整好心情。”顾念卷着舌头,品味着那醇厚浓香的酒液,“事实上,她一直在不断冲破自己的心魔,这是我最佩服她的一点。” 从五年前无时无刻的充满怨愤,到如今的游刃有余,安知薇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的成熟。她像一个厨艺高超的厨子,一点一点用屠刀做着属于自己的工作。 “我能够做的,只是在她身边,配合她而已。” 顾念喟叹。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夜闯病房落华行险,受命于人啸东屈从 “谁是余啸东?” 值班小护士被气势汹汹地揪起来,吓得魂飞魄散,往那边的私家病房指了指。悫鹉琻浪凶神恶煞的男人冷哼一声,把她破布一样丢到地上,大步流星往那边走去。 “喂,那边的人想要干什么……”护士长回来,发现不对劲,正要追上去看。天边划过一道惊雷,电光照亮了男人赤果胳膊上那张牙舞爪的纹身,护士长顿时吓得呆住,整个人定在那儿。 这一群亡命之徒,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直奔向余老爷的病房。 “喂,开门!砝” 拍门的声音山响,余家仆人不耐烦地起来去开门,口里还咕咕哝哝:“什么人啊?你知不知道这里住的是谁……” 才打开门锁,哗啦一下,大门被人一脚踢开。那仆人身不由己地飞了出去,跌坐在地上,大声痛呼。 “打、打人了!遘” 值夜的保镖顿时打醒精神,在沙发上跳起来。他们快,那男人的手下更快,咔哒几声轻响,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那两个保镖。保镖悚然一惊,原本摸向腰间的手齐刷刷定住。男人把口中叼着的牙签吐在地上,皮笑肉不笑地说:“把双手举起来,放在头上!” 枪口威胁地向前瞄准,保镖无奈,只得把手高举过头。男人满意地笑笑,转头朝洞开的病房大门走了过去。 “余啸东,你给我死出来!” 病房大门突然打开,穿着白色衬衣的冷面男人站了出来,冷冷地说:“不知道外头什么人,在医院里喧哗!” “呵,你就是余啸东了?” 男人转头对着余啸东冷笑,那几支枪也顺带着一块转过来,瞄准余啸东。 余啸东眼眸蓦然收缩,神情倒还镇定。又打量了男人两眼,余啸东慢慢地说:“你是……安知夏的舅舅。” 这个晚上带了一伙悍匪冲击余老爷病房的嚣张男人,正是林落翘的大哥,林落华,他哈哈大笑:“好,好!不愧是我外甥女看中的男人,果然是聪明睿智,人中龙凤!” “不知道林先生来我父亲的病房,有什么贵干?” 那些枪口就对着余啸东,距离不过两三米远,只需要一枪就足够把余啸东打成马蜂窝,可余啸东还是非常镇定,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带半点变化。 “余二少好爽快,我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林落华说,“不过这件事我还得先拜访你家老爷才能说出来。” 余啸东摇头:“我父亲刚刚中风抢救过来,现在已经休息了。” “这样吗?”林落华笑眯眯地,突然之间怒目圆睁:“那要不要我帮你叫醒他啊?” 说时迟那时快,他举起右手对准天花板就是一枪! 砰!火舌自枪筒中冒出,天花板上的灯泡应声而碎,千万片奶白色的碎片从天而降,落得满地都是。饶是余啸东理智冷静,此刻都忍不住变了脸色!他不知不觉地握紧拳头,沉声道:“林先生,有话好好说,又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病房里这时传出低哑的呻吟,断断续续地,余啸东吃了一惊,林落华却面露喜色,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喂,余老爷!你好啊!” 外面闹得天翻地覆,本来已经睡着的余老爷惊醒了,他刚刚脱离了呼吸机,还不能自如说话,只是瞪着一双满布红丝的老眼,滴溜溜转着,瞪着林落华。林落华径直来到他面前,大刺刺地拉过椅子坐下,笑得极其难看:“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落华。是安知夏的舅舅。我说,你儿子对我外甥女做了那种事,你们余家有什么打算?” “你别乱说话!”余啸东这次真急了,早在林落华披露身份的时候,余啸东就知道他肯定冲着安知夏那件事来,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蛮横到这种地步,“安知夏是我大哥的未婚妻,虽然她没有过门,但是有我们余家在一日,决计不会亏待她!” 冷不防林落华咆哮一句:“你个臭小子,大人说话哪里轮到你们小孩子插嘴了!” 他额头青筋暴起,粗壮胳膊上的盘龙纹身更加恐怖,余啸东从来没有跟这样的亡命之徒打过交道,竟然果真住了口。 “让我外甥女儿跟着一个活死人守活寡,叫不会亏待她?”林落华血红的眼睛瞪着余老爷,皮笑肉不笑地说,“然后还有那些照片!” 他的声音又高起来,把余啸东吓得头皮一阵发麻,林落华恶狠狠地说:“那些照片又怎么说?嗯?你骑在我外甥女儿身上,现在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让我外甥女儿背一个不守妇道的恶名?你叫她以后怎么做人!你们余家可不要欺人太甚!” 余啸东背上冷汗涔涔而下,“什……什么照片……”,这时,病床上的余老爷说话了,他刚刚大病过,说话还有些吃力,稍稍歇息一会,又说,“什么照片?” “哦?”林落华歪着脑袋,不怀好意地打量了一翻余啸东,又对余老爷笑道,“原来余老爷你还不知道?难怪,你也是被这个宝贝儿子气得中风的吧?” 他哈哈大笑,一转脸又凶神恶煞地说:“我们知夏被你儿子非礼的照片啊!今天都登上报纸杂志了!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看不到那些东西?我们林家的脸,都要被你败光了!” 余老爷这才明白了林落华的意思,顿时气怒攻心,又翻起白眼来。余啸东赶紧扑上前去,死命按铃召唤医生护士,幸亏林落华此行过来另有目的,并不是要取余老爷性命,只是冷眼旁观,并不加以阻止。 医生护士来到,又是一番手忙脚乱的抢救。余啸东死死盯着林落华,说:“林先生,你就老实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不是我要怎样,是你觉得你要怎样,才能补偿我们可怜的安知夏!”林落华怒道,“我告诉你,你跟安知夏做了那种事,你不娶了她,我跟你没完!” 他一边说话,旁边的打手一边威胁地拉下保险栓。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哒声,就连旁边的医生护士都忍不住变了颜色。余啸东晴天霹雳,下意识脱口而出:“娶她?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跟你大哥又没有结婚!就连订婚礼仪都是静悄悄的。人家只是知道安家小姐和余少爷订婚了,又不知道是哪一个余少爷!那么,余大少爷和余二少爷,对调一下,又有什么分别?”林落华逼近一步,手中的枪支已经亮了出来,直抵余啸东脑袋,“余二少,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那种吃完就走人,忘恩负义的薄情郎啊!” 那坚硬冰冷的金属抵在头上,余啸东太阳穴突突地生疼起来。 可是,真的要娶安知夏?! 不,这种胸大无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痴女人,送他他都不要! “林先生,这件事是我错了,可……” “哟,嘴巴还挺硬!”林落华没想到余啸东还是块硬骨头,他手臂一转,枪口转而对准病床上的余老爷,“那如果我要崩了他呢?你总不愿意背上害死老爸的名头吧?” 这是一个疯子! 余啸东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伸手道:“别……” 他知道余老爷的遗嘱,如果现在余老爷就死掉,那么余氏帝国的百分之五十,将会落到余啸言手上! 所以,余老爷不能死! “还是个孝子,那就麻烦余老爷你跟他说一声了,让你儿子为做过的事负责任,娶了我那个可怜的外甥女儿!” 余老爷这时候经过抢救,已经醒了过来,林落华和余啸东的对话,他是听到了的,他恶狠狠地瞪着余啸东,在怪这个儿子因为一时的***而引来这个天大祸患。林落华见他们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又催道:“说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余老爷终于开口:“啸东……娶……她……” 余啸东一颗心,猛地往深渊深处沉沦…… “啸东……娶她……安知夏……”在生死关头,余老爷果断下了决定,牺牲了儿子的婚姻大事,来换取自己的活命。不光如此,他还用一种很可怕的目光瞪着余啸东,满心的愤怒和责备。 余啸东闭上眼睛,深深吸气! 安知薇那清丽明媚的笑容,在他面前一闪而过。她穿着白衬衫、石磨蓝牛仔裤,长发披肩,笑起来杏眼弯弯,充满暖意。 那个笑容,渐行渐远。 “好吧……”他低下头去,眼底满是苦涩,嘴角却微微翘起,“好吧。我愿意为此负责任,娶安知夏为妻。”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再攀高枝落翘得意,暗访陋室知薇寻人 在林落华的胁迫下,余啸东只能答应:“好吧,我愿意为此负责,娶安知夏为妻。悫鹉琻浪” “这才像话嘛!”林落华得意地笑起来,“敢作敢当,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喂,你别摆出那样一副哭丧的表情了,我们家外甥女儿,哪里配不上你了?” 余啸东不答茬,脸色阴沉得可怕。 “好好准备婚礼,一个星期之后,我就要把安知夏嫁过来了!到时可不能好像订婚那样敷衍了!”林落华桀桀怪笑,瞥了一眼才缓过气来,躺在病床上跟死人没两样的余老爷,大摇大摆地走了。 余啸东脸色铁青,冷冷瞪着他离开砝。 ………… 很快,余啸东和安知夏订婚的消息,就飞满了新江城。几天之前余啸东和安知夏的香艳照片才刚刚出现,如今又有了后续新闻,老百姓们只当是豪门花边,看个热闹。看完报纸之后感叹一句“贵圈真乱”云云,知道真相的圈内人哑然失笑之余,却纷纷摇头。 虽然说现在已经不是古代,要什么三从四德,从一而终。要是安知夏守不住余啸雄,转而另外嫁人,大家倒觉得这没什么,这行!可她现在嫁的是谁啊——是之前的小叔子余啸东,这种事,还是太重口味了遘! 这余家都是什么家风?有钱有势,不代表可以乱来,尤其这种伦常大序,更不可以错。余家之前四个儿子各有各的出色,人人羡慕,挤破脑袋都想要把女儿嫁进去。可最近这几个月却接二连三地闹出大事,如今城里的好人家又开始庆幸自己女儿没有嫁进这个家庭了。 余家成了新江豪门圈中的笑柄,至于安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安家三房本来就是新闻大户,几年前的小三上位私生女儿离婚结婚才刚刚平静,如今又闹出安二小姐一女嫁兄弟两人。 安楠暴跳如雷之余,被林落华好好地收拾了一顿,只能敢怒不敢言。 连带着安柏安松都受了牵连,安柏因为家庭作风问题,原本大有希望再进一步的,如今却被组织考核说“需要再考核一年”,那就是基本上宣判死刑了;安松不走仕途,但却因为那合作的日本商人怪兮兮地问安知夏的事,继而又提及了安知茹,说有其姐必有其妹云云,安松气得一杯茶泼到那小日本身上,就此损失一个金额巨大的订单。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七月末的夏天,安家和余家一根藤上两根苦瓜,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唯一最开心的,就是林落翘。她搂着林落华,吧唧一口亲过去。 “还是哥哥你有办法!一回来就帮安知夏解决个大难题!” 之前顾念担任武装部长,风声太紧,迫于无奈林落华只好去外地躲避风头。最近这段时间顾念人间蒸发,林落华也就窜了回来。他出手帮助林落翘,自然不光出自亲情那么简单,“妹子,余家这棵大树好不容易傍上,叫安知夏傍牢一点,以后我们大把地方需要依仗余家呢!” “我知道。”林落翘笑容恶毒,“我家那死鬼现在是靠不住了,只能靠知夏嫁个争气的丈夫。不然瞧安家这破落样子,还不知道能够支持多久!” 安楠经商无能,安柏仕途裹步不前,光靠着以往的底子,这些年来的安家外面架子虽然没有倒,内囊却已经都翻上来了。 “还有我这边,顾念那小子一直盯着我来打。等到知夏和余啸东成婚之后,记得多帮我美言几句,让余家出面保我。”林落华说,“我可不想再回去吃牢饭。” 他说得可怜,林落翘也动容,她说:“哥,我晓得。等到知夏嫁进去,以余家的势力,马上就可以安排你到外国去。到时候你就海阔天空,再也不要回来了。” 林落华笑笑:“正是这个道理。” “不过,余家现在还有一个阻碍,恐怕余啸东会拿他做借口,不让知夏进门。”林落翘眉头微蹙,“总得赶紧想办法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才好。” 林落翘说的,正是余啸言。 自从那天在公司回来之后,余啸言就失踪了。 余啸东只是象征性地派人出去找了一下,打了几次余啸言的手机,无人接通,也就不再理睬。 兄弟俩温情脉脉的面纱,已经撕了下来,余啸东和余啸言的关系摇摇欲坠。 安知薇按照纸上写的地址,来到那个破旧院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时分。马路边有不怀好意的混混冲她吹口哨,被旁边负责保护她的玄月和西斯瞪了一眼,那些混混吓得赶紧作鸟兽散。 “余四少……怎么会来这个地方?”玄月看着黑夜中宛如怪兽的筒子楼,不敢相信。透过已经掉漆的铁门,可以看到里面的建筑群因为大量的僭建而形成几条天然的小巷。那些通向大院深处昏暗的窄巷里,弯弯如羊肠,一眼看不到尽头,只有巷子口,也就是大铁门背后一块约莫十平方左右的空地(大概是以前这个大院没有出现违建之前,供大院住户休息闲坐聚会的地方,如今早已变垃圾堆)上有一盏残破的白炽灯。腥臭的冷风在小巷里吹出来,那白炽灯一摇一晃,发出危险的咯吱声。 怎么看,这里都是最底层的贫民窟,很难想象高贵优雅的贵公子余啸言,会躲藏在这种地方疗伤。 “这里三十年前不是这样的,这个地方曾经叫仪表厂,是一个老牌的国有单位。余太太,或者叫她方少君,是这个厂的会计的女儿。” 安知薇静静地述说着自己前世听来的故事。 方少君,她在这个大院里出生、长大,然后看着在经济发展大潮下,仪表厂破产,她的父亲失业,从此这个神气的大厂一蹶不振,最后更落入一堆蛀虫手中,被拍卖给附近的农民成为他们的安置房。 再后来,附近的地块发展起来,农民们发现了一条有利可图的途经,就是把房子出租给附近工厂打工的工人,他们不断地把房子翻修又加高,渐渐地形成了这片握手楼……跟附近的几条城中村,连成一片。 可是方少君父亲没能赶上这种好日子,他很早就因为酗酒死掉,只剩下方少君和母亲在这个地方苟延残喘。幸好方少君很争气,她长得漂亮,脑子也很好用,特别会念书。以全优的成绩毕业进入余氏,更跟余老爷在天长日久的工作中渐渐情愫暗生,写成一段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佳话。 可惜,童话往往都是没有结局的。 “余啸言一定从他母亲那里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个大院的故事。这种工厂大院,邻居之间是温暖的,人情是可亲的。方少君在这里渡过了整个童年和少女时期,余啸言追着他母亲的脚步,回到这里。” 安知薇一边低声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绕过院子这中间的垃圾堆,走上最旁边一座筒子楼的楼梯。西斯晃亮手机电筒,在前面照明,一级一级陡峭的楼梯,没有铺瓷砖,灰扑扑的水泥块就那样突兀简陋地暴露在外面,油腻潮湿的墙壁上,一些抹灰已经掉落,露出里头的灰沙。 在走上不知道哪一层楼梯的时候,玄月听到有女人痛苦的叫喊声隐约飘出来。 “有人在里面打劫?!”她耸然一惊。 西斯回头淡定地说:“放松点,小玄月,是一个暗女昌在里头‘工作’。” 玄月不敢相信:“光天化日之下……” “这种地方,恐怕早就成了法律管不到的黑点。平日接客,有什么所谓。”西斯倒是有些司空见惯,神情轻松。 趔趔趄趄地,也不知道爬了多少层楼梯,酸臭的味道让受过特种训练的玄月都作呕了好几次,终于前面出现了一抹亮光。那隐约的天光出现在狭长昏暗的楼梯里,真是无异于圣光出现。三个人都情不自禁加快了脚步,直到这个时候,玄月才看清了墙壁上字迹模糊的大圈圈画出来的“9”字。原来她们只爬了九层楼,可这九层楼,好像走了有九年。 这九楼就是楼房的最顶层了,安知薇来到那扇紧闭的铁门前,没有敲门,只是朝西斯使了个眼色。 西斯会意地上前去,拿出两根钢丝来,一阵鼓捣,十秒钟不到,铁门的锁头就传来“嘎达”轻响。 “小姐,你不敲门?”玄月惊讶地瞪大眼睛。 安知薇说:“他有心把自己关起来,就算我们敲门他也不会开的。” 西斯用力一推门,说:“安小姐,里面还有锁。” “把它破掉。”安知薇毫不犹豫地说。 ———— 第二百二十七章 躲黑屋啸言消沉,下猛药知薇警醒 西斯在鞋子里抽出一把伞兵刀,插进门缝里,由下而上一拨,里面的暗锁也开了。悫鹉琻浪 墨绿色已经掉漆生锈的老式大铁门徐徐打开,清冷夹着霉味的风在屋子里席卷出来。安知薇眯着眼睛,没有迟疑,抬脚就进了屋子。 “我知道你在这里,余啸言。” 这里,是以前的仪表厂,如今是新江城市角落最暗无天日的三不管地带。这间余太太童年成长过的屋子,如今失去了往日的光辉,暮气沉沉,散发着一股霉味。 没有声响,整个房子好像已经死了,进门是一个阳台,为了防盗,装了小指头粗的铁丝网,然后又用有机玻璃全部封了起来。使整个房子变成一个与世隔绝的堡垒,安知薇走进屋子,里头静悄悄地,她穿过阳台走进客厅,西斯守在门口,玄月默契地跟了过去砝。 走到了客厅门口,安知薇示意玄月止步。玄月一怔,停下脚步,安知薇自己一个人走进昏暗的客厅里。 客厅摆着旧式的破旧的皮沙发,还是二十年前流行的样式,有些地方的皮都爆裂了,露出黄黄的棉絮来。安知薇绕过沙发,玻璃茶几上积了厚厚的灰尘,几只年深日久的搪瓷茶杯丢在茶几上,也积了灰,看样子已经一段时间没有人动过这些东西。客厅后面,一个小门旁边是餐厅,一样旧得可怕的陈设,安知薇目光从圆形三夹板饭桌上扫过,看到桌面上一尺见方的地方残留了几点油渍,还有小小的圆形印子,她眼光略微凝固,随即转移开去。 “小姐……”玄月紧张地小小声呼唤安知薇,安知薇冲她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仍然往里面走去遘。 三个房间,都是黑洞洞的,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她朝主人房的那个门直闯进去,房间原本有窗,不过另外一面有一间握手楼挡着,也就变得暗无天日。安知薇提高了声音:“余啸言!快出来!我看到你吃方便面留下的痕迹了!” 一边摸索着,打亮了电灯。 一阵火花噼啪而过,头顶的白炽灯居然亮了,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房间,墙角处一堆很像破布的东西蠕动了一下。 “余啸言,你果然在这里。”安知薇走到那堆“破布”跟前,居高临下,傲视着。 那堆破布又动了两下,终于能够看得出,这是一个人了。安知薇看见余啸言这个样子,眉头皱起,冷声说:“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一张白皙清秀的脸,自破布中露出来,正是余啸言。他裹着一床烂棉被,被面早就不知所踪了,棉絮暴露出来,他就这样拥絮而坐,十足马路边的乞丐。虽然已经很脏,又很瘦,但是俊美的五官轮廓和清雅的气质依然遮掩不住,极度的低落颓废,几乎从精神上彻底摧垮了这个男人,可磨难还是难以掩盖余啸言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贵气。 “安……知……薇……”安知薇冷峻的面容,在余啸言空洞的瞳孔中倒影,他的声音也透着木然。 安知薇蹲下来,说:“余啸言,是我,安知薇。” 余啸言却又变回木头,一言不发。 “余啸言,你是不是都知道了?你怎么会来到这里?我们都急坏了。你说话啊。” 回答安知薇的,只有一片沉默。 跟着余太太一同死去的,仿佛还有以前那个温和善良,笑容阳光的余啸言。良久良久,他长叹一声。 安知薇一下子被他的叹息激怒,她立起眉毛,怒道:“余啸言,你再这样装死下去,我就一把火烧掉这个破房子!” 余啸言:“……” 澄澈的杏眼凝视着乌黑而无神的眼眸。 最终,余啸言眼光一滑,躲开了安知薇的注视。 “……都是他做的,我们都被他利用了。” 喃喃的低语,语气平板,没有生气,没有愤怒,没有一丝感情。 “什么他?什么利用?”安知薇追问,她毫不留情地说,“是不是余啸东?你什么都知道了吧?” 余啸言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原来你也知道,知薇,原来你也在骗我。哈哈哈!” “别胡说了余啸言!我要是有心骗你,今天就不会来找你!”安知薇把余啸言的下巴捏过来,粗暴地拧到自己跟前,让他正视自己的脸,“余啸言,你这样堕落,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谁是我的亲人?我已经没有亲人了!自家的兄弟还在谋算我,这个世界上谁又是我真正的亲人!”余啸言突然高声起来,他眼眶居然红了,“他是我的哥哥啊!那个是我的亲生母亲,是养育他十几年的继母啊!他居然那样诬蔑她……” “所以,现在他就是你的杀母仇人。可你还偏偏自甘堕落,躲在这个破烂地方一蹶不振,这样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余啸言捂着耳朵摇头:“知薇,你不懂,你不懂!他之前是我的二哥,可现在又是我的仇人,我好乱!让我安静一下行不行!你明白我的感受吗!” “我怎么不明白了!”安知薇也大声起来,“我可是从小到大都被自己的妹妹一直谋算着长大的!” 余啸言忽然哑巴了。 “我十五岁那年,安知夏假装我的闺蜜,刻意接近我,入学第一天,她就要在我父亲面前陷害我;我十六岁那年,安知夏买通了小混混,在我放学路上截留我;我十七岁不到,她在我的琴谱上做手脚,让我差点没法通过弗里曼教授的测试,那天,你也在场……还有,包括海边餐厅那次,也是她在背后主使,花的,还是我父亲给她的钱!” 余啸言一言不发,静静地注视表情沉痛的安知薇。 “知薇……” 他的眼神开始有了活泛,波光盈盈,粼粼欲动。 “知薇,你别说了!知薇!” “可是这些我都咬牙挺过来了,这些人,想要抢走我的家庭,毁掉我的人生,我偏偏不让他们如愿!”安知薇放低了声音:“因为我知道,我越堕落,他们越快乐……不能让他们在那边坐着看笑话……我就是这样活过来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你需要保护的人……总有你应该做的事。这些人,这些事,就是你不能后退的理由!” 她已经给了余啸言一个礼拜的缓冲时间,这一个星期,他龟缩在这个贫民窟中,也应该把原本的悲伤愤怒消化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能拉上来的话,就可以帮他一把,从此凤凰涅槃,有资格成为她的伙伴。 如果拉不上来……安知薇暗暗下决心,如果拉不上来,余啸言还坚持要这样堕落的话,她就把这里连同这个人,一起烧掉! “你越堕落,他们越快乐……”余啸言重复着安知薇的话,“二哥……会这样吗?” “余啸东不会,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感情。”安知薇说,“无论你死活,都不关他事。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要这样在意他?他只不过是个为了余家家产不择手段的小人罢了!” “可是,二哥很喜欢你。”余啸言突然说。 安知薇一下愣住。 “二哥他,一直很喜欢你。虽然他不说,可我知道的,每次我说起你的时候,他的眼睛都会发亮!你说二哥没有感情吗?可是,如果他有感情,为什么又这样对我,对妈妈?”余啸言抱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咆哮,“我们不应该变成这样,我们是一家人啊!” “我不管余啸东对我的感情怎样,我只知道,余啸东已经和安知夏订婚了。” 安知薇一句话,又把余啸言炸得懵了:“什么?” “所以,这就是你以为有感情的人。”安知薇冷笑,“只要对自己有利,什么爱情,亲情,他统统都可以不要的。只是,之前是你太重感情了。” 是啊,这兄弟两的感情,如果可以稍为分得均匀一点儿,那就好了! “啸言,我不喜欢知夏,你需要报仇。或者,我们不光要做好朋友,而且在这件事上,还可以拍档一下。”安知薇冲余啸言伸出手去,“你取回你应得的……而我,我只是不想让安知夏好过。” 余啸言满脸震惊地抬头盯着安知薇,眼光里带着从来没有过的审视。安知薇并没有逃避,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陋。跟余啸言之前看到的那个安知薇完全不同。 可是,这一个她,才是真正的她,带着复仇火焰而来,重生过后的她。如果连这样的一个她都无法接受,那么——余啸言这个搭档,也可以舍弃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啸言拒绝知薇,啸东迎娶知夏 “你打算怎么做?怎么对付他?”余啸言又问,他还是灰心丧气,带着颓丧。悫鹉琻浪那天在余氏总部的一幕,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力量的薄弱,或者说认识到余啸东力量的壮大。 这个不声不响的二哥,这个时候终于露出自己真正的力量。 “我们不可能对付得了他的。”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只要余老爷一天不死,他就无法拿到余老爷手头那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哪怕他有余啸雄那百分之十股份,加上他自己的百分之五,也只有百分之十五。而你跟他一样,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你也可以继承余太太那百分之五。占了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就可以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余啸东得到余氏。” 股东大会代表了企业最高决策,可以任免董事长碛。 余啸言怔怔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安知薇看着他,伸出手来。 白皙修长的柔软小手,凝固在半空中。 终于,余啸言伸出手来——他轻轻拨开了安知薇的手侏。 “我很乱,你再让我静一静。” 他淡淡地说。 安知薇眼神一凝,抿紧了嘴唇,收回手,退出了房间。 守在门外的玄月见安知薇脸色凝重地走出来,赶紧迎上去:“安小姐,怎么样?” 安知薇摇摇头,玄月不再多话,和西斯一起默默地下了楼。走下楼梯的时候,那个暗女昌大概已经做完生意了,下楼的过程,四周安静得可怕。玄月忍不住轻声问:“这里怎么那么安静?” 在她的印象中,这种被人遗弃的城市暗角,应该是人声吵杂的才对。西斯只回答了她一句话:“这里的黎明,从下午六点开始。” 玄月会意,亦步亦趋地跟在安知薇身后。 终于见到那盏摇摇欲坠的老灯泡和门口的垃圾堆,不知怎地,玄月有种在鬼门关回来的感觉。 仪表厂大门废弃的传达室前,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领着数十个彪悍汉子,沉默站立。玄月马上知道,他们真正的守护神原来一直在这里。 “你出来了。找到他了吧?”顾念迎上安知薇跟前,玄月下意识地向后错了一步,避开这两个人的世界,安知薇点点头:“找到了。” 顾念取代玄月的位置,和安知薇并肩前行:“结果怎么样?” “我失败了。”安知薇自嘲地笑笑,“他已经自己认了输。”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样?”顾念说,“我刚才收到情报,余啸东准备三天之后开临时股东大会。余老爷半个小时之前刚招来了记者,现在在念讲话稿。” 安知薇扬眉:“他打算学李世民?” “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干掉自己大哥和四弟,冲进太液池,逼迫父亲退位。从此有了贞观之治。”顾念说,“刚好,余啸东也排第二。” 安知薇不屑冷笑:“排第二的人很多,杀兄灭弟的人也很多,想要父辈家产的人更多,问题是,唐朝的半壁江山实际上是李世民打下来的,他余啸东可只是在父辈庇护下长大的富二代而已。想做唐太宗,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分量!” 顾念击掌:“精辟。” “话说,既然余老爷已经念了讲话稿了,为什么余啸东还得等三天才开股东会议?” 如今他已经无人能敌,以余啸东不动则已,一击毙命的性格,应该打铁趁热尽快开会,把董事长的位置坐牢了才是。 顾念顿时笑了起来:“他倒是想,问题是有人在拖他后腿。说起来,这就是你妹妹的功劳了。安知夏貌似吸取了余啸雄的教训,担心再担着个不明不白的未婚妻头衔守活寡,前天订婚,就要今天结婚,余二少忙着陪美娇娘,可不就耽误了开股东大会么!” “今天结婚?”安知薇惊讶到了极点,反而忍俊不禁起来,她捂着嘴巴,一双杏眼笑得弯成月牙,“这可真是新闻了,余太太下葬离现在好像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啊!” “可不是,前头婆婆过身,不过百日就娶了自己未过门的大嫂。余二少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啊!”顾念不无讽刺地说。 安知薇真是没想到,关键时刻,安知夏还帮了自己的忙。 有了这三天的松动时间,足够她做很多事了。 此时的安知夏,正喜滋滋地在注册处,准备和余啸东注册结婚。 在林落华的枪口下,余啸东虽然不情愿,也只得答应了跟安知夏的婚事。原本只是缓兵之计,谁知道这林落华和林落翘也不笨,打铁趁热地,就提出了先注册登记,等到余老爷健康好转,余太太的一年孝期过去后,再补办婚礼的要求。 余啸东如今另外有打算,精力顾不到这边来,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一一满足。 于是,婚姻注册处的工作人员,就见到这样一副诡异情景:美艳惊人的新娘子笑意盈盈,满脸幸福;而英俊的新郎,脸上却铁板一块,瞪人一眼就能够把人冻成冰棍。 “注册结婚,请先提供双方的有效证件。” 安知夏赶紧把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双手奉上,又看余啸东。余啸东身边的田壮把证件拿出来。 “啸东。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度个蜜月?” “……” “啸东,明天晚上,还是先请家里人吃个饭吧。简简单单就好。” “……” “啸东,你怎么不理人家?” “……” 在旁边专心打字的工作人员,这时候忍不住抬头对余啸东说:“法律规定结婚需要双方自愿,如果先生你实在不愿意,现在可以作废的。” 安知夏一听,勃然大怒,双眉立起就要发作。可她又顾忌到余啸东还在身边,又不好发作。正尴尬间,余啸东平平板板地说:“不用了,请赶紧办手续吧。谢谢。” 安知夏闻言,内心窃喜不已。他到底还是喜欢自己的,她就知道,没有任何男人可以抵御自己的美貌。 不一会儿,结婚证打印好了。工作人员把那两个烫金字红本本捧在手心里,先递给安知夏,然后递给余啸东。 “现在你们是合法夫妻了。恭喜你们。” 安知夏笑靥如花地道谢,余啸东则是客客气气地说了谢谢。办好手续,按照惯例,本来工作人员会说几句祝福的话的。可是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不搭调,工作人员一时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好说:“那么,你们现在没什么事就可以离开了。” 余啸东和安知夏手拉着手起来,田壮走在前面,为他们开门。那几个余家保镖一路亦步亦趋地跟着二人,四散出去。余啸东如今的排场今非昔比,他来注册,注册处是特意安排了全封闭的贵宾厅给他办手续的,如今那些西装革履的黑衣人排着整齐的队列离开,那工作人员眼看着玻璃门在面前关上,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挨在椅背上擦擦额头上的冷汗。 “豪门……”工作人员苦笑。 豪门婚姻,到底有多少是与爱情有关? 坐在余家曾经热闹过,如今空荡荡的门厅里,余啸东原本沉默着,他不经意地一瞥,看到了同样沉默的安知夏。她的侧脸弧线分明,长长的睫毛,饱满的唇线,非常好看。哪怕是一个花瓶,也有男人乐意把她娶回家供着。 忽然之间,安知夏长而翘的睫毛,挂上了一颗晶莹的泪珠。余啸东有些惊讶,就问:“你怎么哭了?” “啸东,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所以从刚才开始,一直冷着脸。”安知夏一扫刚才的春风得意,秀眉微蹙,泫然欲泣,“我们之间的结合,只是一种责任而已。我舅舅又对老爷这样过火……你一定很讨厌我了。” 余啸东淡淡地说:“不,没有的事。我不会因为你舅舅而怪罪你的。你不要乱想了。” “啸东,也许你会看不起我这样的女人……但是我得说,一直以来,我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你。我知道啸雄对我很好,我这样也很对不起啸雄,可我没法控制我自己的心!” 安知夏说着说着,有些激动,余啸东微微皱眉:“知夏,别说了。” “不,我偏要说。我担心我不说的话,以后都没有机会说了!我不知道在别人眼中,我是怎样的。可能很多人说我是荡妇,又或者别的什么……不过能够嫁给你,真是太好了。我希望你可以明白我的真心……” 第二百二十九章 新婚夫妻成怨偶,点铁成金化利好 安知夏温言软语,余啸东有些动容,他的眼神柔和下来了。悫鹉琻浪他把手搭上安知夏肩膀,说:“好了,我都知道了。” 眼见眼泪攻势凑效,安知夏趁势依偎到余啸东身边。她蛇一样的柔荑充满暗示地在余啸东身上游弋……到底是正常的男人,不一会儿,余啸东的眼神已经起了变化。 在床笫方面,安知夏尽得林落翘真传。虽说男欢女爱,人之本能,但论起修行来,这方面有时候也确实需要一些天赋。很显然,林落翘的妩媚善战,很好地遗传到了安知夏身上。 小手似有若无地在余啸东裤子上扫过,余啸东的呼吸已经开始粗重。 没有男人可以抵挡她的诱惑,安知夏狭长而媚的眼睛闪过一抹得意。虽然余啸东跟自己结婚,很大程度因为偶遇的激情还有林落华的胁迫。不过她有信心,很快,她就能够像迷住余啸雄一样迷住余啸东碛。 她的手沿着余啸东膝盖一直往上移,由膝盖,再往上,再往上…… 忽然之间,余啸东反手握住她停留在敏感点的柔荑。 “啸东,我是你的妻子……让我尽一个妻子的责任吧。侏” 光天化日之下,昏暗的余家大宅二楼门厅,仆人们都很有眼色地避开了,安知夏声音柔靡,呵气如兰。 余啸东翻身就把她压在自己身下! 安知夏啊的一声低呼,原本还想要欲擒故纵一下。岂料余啸东伸手粗暴地一拉,嗤嗤两声,安知夏的肉色裤袜被撕得稀烂。紧接着,没有任何温柔爱抚地,余啸东挺身而进,粗暴地刺穿安知夏的身体! 巨大的贯穿,让安知夏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想要叫痛来换取余啸东的怜惜,可当目光一与他冰寒的眼眸接触,惊恐与战栗就迅速控制了安知夏心灵,让她不敢再造次。 余啸东把安知夏压在门厅沙发上,开始粗暴地要她。 很快,造作的舒媚低吟,就变成略带痛苦的呢喃。昏暗中响起安知夏的哀求:“啸东,能不能停一下?” 余啸东没有回答,安知夏的求饶,只换得一轮更凶猛的蹂躏。终于熬到最后的冲刺,余啸东把安知夏反转身子来,让她的脸别到一边去,自己闭上眼睛,仰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任由那硕大的独角兽残忍地在安知夏已经酸疼不已的身体里冲锋…… 云散雨收,余啸东毫不留恋地离开瘫软在沙发上的安知夏。安知夏不甘心地爬起来,叫道:“你去哪里?” “去工作。” 余啸东一句话,理直气壮,足够让安知夏收声。 豪门主妇,第一要务就是不能阻挠男人工作。毕竟,她们的生活开支,都从那里而来。安知夏披着已经揉皱了的外套,勉强把裙子往下拉了拉,遮蔽住春光乍泄的下面,左右看顾,有些茫然。 楼下传来仆人的小声说笑,倒是很默契地没有人上来打扰。安知夏忍不住脸上发烧。不一会儿,余啸东又过来:“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到房间去换衣服,这些是家用。以后这里就交给你打点了。” 来了! 这就是豪门主妇最孜孜以求的一件事——管家权! 想到林落翘跟董薇斗,又跟何田田斗,辛辛苦苦十几二十年才换得安家半个管家权。如今自己一嫁过来就是正正式式的当家主母,安知夏心头一阵狂喜。可当她接过那张支票之后,就有些傻眼:“怎么那么少……” “少?”余啸东扬眉,“五十万可不少了,这是你的零用钱。” “那,管家……”安知夏耳濡目染,也知道维持一个豪门家庭日常开销,五十万的十倍还差不多。 “管家的话,自然有管家负责。你只要打理你自己就好了。” 原来,余啸东并没有把这个家托付给自己的意思。安知夏忘记了,余啸东原本在余家负责的,就是打理内务,他自己就是一个管家的能手,压根不需要妻子来插手——他也不放心把家交给别人来插手。 余啸东带着她进了一个房间,说:“这里是你的房间。我平时都在书房睡,现在公司事情很多,短时间内也不会搬过来了。这两个仆人会帮你打理好一切的,有什么需要就跟他们说。父亲的房间、母亲的房间、大哥、三弟、四弟的房间都在这层楼,没什么事就别进去了。留着他们回来住的。我的日程表在这里,你可以参照着,跟我一起吃饭或者什么的。公司的事嘛……你懂什么?” 他平静无波的眼神,第一次有了询问的意思。 “我……也有在父亲的公司帮过忙。”安知夏说。 可余啸东问了两个公司管理方面的问题,安知夏就有些左右支拙,答非所问。那也难怪,她在安楠公司挂职,基本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拿了工资就到外面买名牌了。余啸东见她支支吾吾,心底雪亮,就简单地说:“那么这段时间,你在家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话虽如此,刚才余啸东已经划下一条无形的界线了,在家里,仆人也不是自己带来的,管家没份,公司没权,拿着那些零用钱,安知夏心头有些失落:千方百计嫁进来,做了最有权势者的女主人,可是有什么东西,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余啸东才没空管安知夏的心情,他公事公办地宣布完家规,就回到自己房间里面去。坐到办公桌前面,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打开公司OA系统处理公文,系统界面弹出每日新闻窗口,其中一条:古典音乐新秀崛起,钢琴公主属意首都爱乐。 附图上一人身形曼妙,笑容端庄,星星一样发亮的眼眸流光溢彩,赫然就是安知薇。 余啸东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新闻窗口。 “钢琴公主?”余啸东看着那新闻标题,有些好笑,冷峻的面部表情也柔和不少,“还真会起外号。” 他打开音响,悠扬的钢琴声缓缓流淌在屋内,正是安知薇那日演奏会上演奏灌录的大碟。自从买了这张大碟之后,很多个晚上,余啸东都伴着这琴声入眠。 一路浏览下来,新闻大意是就国庆音乐会的事,采访了首都爱乐乐团团长邹启鹏,邹团长不无骄傲地透露出,自己最近新添一名爱将,就是新近崛起的钢琴公主安知薇小姐。爱乐乐团必定会圆满完成今次演出任务云云。 “帝都?”余啸东有些愕然,安知薇嘴巴好严实,一点儿风声都没有走漏…… 离国庆不到两个月时间了,没想到,她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也许,这就是命运。命运安排了他和安知夏结婚,然后让这个总是跟自己作对,偏偏又魂萦梦牵的安知薇,有多远走多远。 余啸东有些怅然。 他站起身来,又坐下去,然后打了内线电、话到安知夏房间里。 ——“知夏,是我。” ——“你今天是不是说,要明天请亲戚们来吃顿便饭?” ——“嗯,我没有反对。这是应该的。毕竟是人生大事。” ——“不用你安排,我自有分寸。” 通话全程,都是他在掌控谈话节奏。余啸东习惯并且认为理所当然。挂掉电、话,他又翻了几条新闻,忽然之间,若有所思…… 或者,跟安知夏结婚,对他来说还不是什么坏事。 ………… 第二天一早,余氏就传来利好的消息。余二少迎娶了安家二小姐,虽然名分上有些错乱,但充分证明余氏和安氏之间的感情牢不可破。喜事的发生,给最近状况连连的余氏注入一支强心针,当天下午,余氏的股价就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余啸东好强,这样也可以让他抓住新闻点,发掘出利好消息,推高股价。不愧是天纵奇才的商业巨子。”放下金融版,西斯看着安知薇,“安小姐,今晚的宴会,真不需要我们兄弟陪你去?” “家庭私宴,又不是约人谈判。玄月跟着我就行了。”安知薇正在对镜梳妆,淡淡微笑,“何况,舅舅舅妈也去,没什么事的。” 西斯大叫:“这个时候,老大去哪儿了啊!” “腿长在他身上,我可管不了那么宽。”安知薇边往脸上扑粉边笑。 这两个人,怎么可以对对方那样放心到放任自流的地步!西斯想到最近对自己死缠烂打,恨不得全程监控自己手机的新欢,忽然有些羡慕嫉妒恨顾念:“安小姐,你怎么可以不看牢自己男朋友!顾念可是很多人追的!” 第二百三十章 余啸东婚宴,林落翘吃醋 丢下呱呱大叫的西斯,安知薇嫣然一笑,换上了裙子出了门。悫鹉琻浪另外一边,董薇董芫简柯也都收拾整齐了,董薇一套简单的深紫色套裙,脖子一串小指头大的香奈儿珍珠项链;简柯则是墨绿色的长裙,微开的喇叭设计很好地遮挡住她尚未恢复苗条的身段;董芫一身白色西装,用了弹墨绿的领带来呼应简柯的裙子。 三个中年人站在门口,却一点都没有暮气。 “你们几个要把我的风头抢光了,我注定嫁不出去啦。”安知薇双手握脸惨叫。 “三个人,加起来一百五十岁。”董芫自嘲,“你还嫉妒我们。” 简柯抱着果果,果果见到安知薇,歪着小身子扑过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咦咦”的。安知薇惊讶道:“妈妈,他会说话了!不过,论辈分我是你的姐姐哦!碛” “哪里那么快就会说话,现在只不过发一些简单的单音而已。离真正会说话还差得远呢。”董薇笑道。 董芫摸着下巴并不存在的胡子,若有所思:“说起来,我记得知薇也是十个月就会说话了。现在果果都差不多八个多月了吧?” “已经九个月啦!年前生的。”简柯笑眯眯地说,“看来我们的知薇从小就聪明,长大了也争气。佻” 安知薇有些不好意思,恼道:“你们再笑我我就不去吃饭了!” “哎哟,我们知薇恼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就上了车子。很快,董家的车队就到了余家。 一下车,安知薇有些怔忪。 这哪里是一餐便饭? 余家大宅门口宽敞的草坪上,铺设了十几米长的巨大餐桌,雪白的桌布铺设在桌子上。几十张椅子依次摆放在桌子旁。桌面上,精美的纯银餐具闪闪发光,就像传说中的精灵盛宴。 围绕着草坪,路灯已经全部亮起,银白色的路灯之间,还拉起了长长的彩色小灯,缤纷的五彩灯光打出来,照亮了草坪。在这宁静的夏夜,一切都美好得不切现实。 “不错,不错。”董薇赞叹,“到底是人生大事。我之前就在想,安知夏会不会太过草率了。虽然在孝中,我们这种人家到底不能太敷衍。现在这样布置正好。” 安知薇吐槽:“妈,她可是林落翘的女儿。你再这样下去,真的要成圣母了。” 她真是很难理解,为什么董薇可以对老公的私生女这样宽容。 董薇轻叹:“知薇,你还年轻,到底气盛了些。要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错的都是你父亲和林落翘,我要怪也只怪他们。但是安知夏,是无辜的。” 无辜吗? 看着在大宅门口出现的一对新人,安知薇心头浮上疑问。 今晚的主角余啸东和安知夏夫妇出现了,新婚夫妻,神态自然是亲热的。他们迎出来,安知夏笑意盈盈,以女主人的姿态翩然而至。 “欢迎大家光临寒舍。”因为是家宴,不用穿婚纱,但安知夏还是穿了象征新娘子的白色,簇新的华伦天奴连衣裙,一层一层精致的蕾丝花边,层层叠叠,衬托着安知夏的玲珑身段。V字领开口处,是一条湛蓝的蓝宝石项链,小指头大的主石,旁边一圈碎钻,白金托底,贵气又雅致。她耳朵上的耳环,安知薇却觉得有些熟悉,小巧的白金耳钉,后来她想起,在林落翘的耳朵上看到过,貌似那时候林落翘小三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以安楠助理的姿态在董薇身边大摇大摆地来往。安知夏脚上穿的一条旧丝袜,配上华丽的宝蓝色缎子面高跟鞋,小腿修长,脚踝纤细。 一点新一点旧,一点借来一点蓝,倒是符合西方婚礼新娘的着装。 余啸东依然是平时那冷口冷面的模样,彬彬有礼地打招呼,语气带着疏离。看起来虽然没有新婚的喜气,倒也没有怎么失礼。 宾主双方见面已毕,仆人就领着董家一家人到桌子上落座。后面又有客人过来了。这一次,安知夏眼底透出由心的欢喜:“妈妈!” 她像个欢快的鸟儿,掠过董家人,迎向后面的安楠、林落翘夫妇。 “女儿,你今天真漂亮!恭喜你!”林落翘喜滋滋的嗓门在后面传来,她年轻的时候声音娇媚,如今年纪大了,越发高亢,“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她得意的眼神,似有若无地飘过已经落座的董薇身上。余啸东礼貌地伸手与安楠相握:“岳父,岳母。” “啸东。”安楠说,“恭喜你们。” 安楠近年有些发福了,穿上林落翘为他选的颜色鲜艳的紫红色衬衫和白色领结,配上他白净团胖的脸,模样滑稽。安知薇忍不住把头埋在臂弯下吃吃笑。简柯不无讽刺地说:“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传说中的钢琴王子老了居然变成花毛虫。” 顾及董薇感受,简柯这话说得很低,声音恰好能够传进安知薇耳中而已。安知薇并不怪简柯,反而感到她说出自己心底话,十分解气。 林落翘顾着跟女儿说话,安楠的目光滑向董薇身上来。捕捉到安然静坐的董薇,安楠眼光亮了一下,离开林落翘走过来:“你已经来了。” “是的。”董薇礼貌地微笑,“知薇到底是安知夏的姐姐。” 言下之意,倒把自己放在陪衬的位置上。安楠见她落落大方,更加失神,他说:“你……过得还好吗?” “上班下班,闲时养养花草,还不是这样过日子。”董薇说。 安楠喟叹:“那是,知薇这么大,有她自己的生活了。你也终于可以解放了。” “每个女人都要经过这一阶段的。除非不结婚,又或者不生孩子。”董薇轻声说。 果果这时候从婴儿车上坐直,张着小手:“咦、咦。” “啊,你叫我吗?我是你姑姑哦。”董薇笑着弯腰抱起果果,安楠见她满脸慈爱,眼神温和,那如花笑靥上,简直有隐约圣光浮现,更是不愿意移开目光。明明董薇在忙着,没空搭理自己了,安楠还是没话找话,“知薇小时候,也是这么可爱。” 其实安知薇九个月的时候,林落翘刚刚生下安知夏,安楠借口工作繁忙,整天在林落翘那边缠绵,压根没怎么看过这个大女儿。 董薇笑容开始有些淡,敷衍那么久,她不善应酬,可是累了,出于礼貌,她还是应付地说:“是啊。可惜你连一条尿布都没有给知薇换过。” 她说话直白,倒把安楠说得尴尬起来了。他讪讪笑着,眼见果果小脸皱起,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就有些坐立不安。 冷不防身后一条蛇似的身影搂过来,林落翘皮笑肉不笑地出现在安楠身边,说:“楠哥,怎么你来跟董大姐说话,也不叫上我?”她无比难看地冲董薇笑:“董大姐,好久不见。” 董薇点点头,说:“你好。” 她的笑容已经不自然。 哪怕多年过去,小三的阴影还是难以消散的。 偏偏林落翘还不罢休,装痴卖傻地说:“楠哥,我和知夏说句话的功夫,你就过来了。知道的人是说你关心董大姐,过来问候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董大姐保养有方,都四十了还迷死人呢!” 这话说得难听,别说董薇,旁边的安知薇和简柯,都齐齐变了脸色。 “落翘,你胡说什么!难道我现在连跟人说话的自由都没有了?”安楠面子上挂不住,低声怒喝。 “我可不会这样说。只是设身处地地为董大姐想一想,她一个单身离异女人,瓜田李下的,还是避嫌些好。”林落翘尖酸刻薄地道,董薇顿时脸都气得白了! 安知薇见势不妙,赶紧拉了董薇一把,说:“妈,这种女人自己靠当小三上位,自然看到谁都像小三。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不必跟她计较。” 这时候,来宾渐渐多了,余啸东那边邀请的人居然也不少,大家的目光都投向这边来。安楠见事情越闹越大,深怕到时候林落翘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息事宁人地也去拉林落翘:“好了好了,今天我们女儿的大喜日子,你偏偏要这样。到时候可不要丢了知夏和啸东的脸。” 他这样一说,才算是把林落翘说动。她趾高气扬地挽着安楠要走,还边不忘冲安知薇撇嘴:“楠哥,你说得对。有什么比嫁一个好老公更重要呢,我们知夏就是有这个本事,可不像有些人,自己单着,女儿也没人追。我看城东那边的新房子就很不错,要不要买好一套用来做姑婆屋?” 第二百三十一章 林落翘出丑,顾部长出现 明明是安楠过来招惹董薇,如今林落翘吃起醋来,尖酸刻薄,越说越过分。悫鹉琻浪董薇口中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嘴唇和手都开始轻轻颤抖起来,分明气得不轻,简柯赶紧拉着董薇坐下,口里说:“薇姐快别气了,人家也就只能指望女儿嫁个好人家继续做米虫了。可不像我们知薇自食其力,不必仰望男人鼻息过活。” 安知薇却云淡风轻,只管垂眸浅笑,她若无其事地优雅啜饮面前的果汁,还很享受的样子。 林落翘喋喋不休地说着,就没怎么看眼前的路,冷不防一道热烘烘的水柱斜刺里洒过来,她哎哟一声,躲避不及,簇新的裙子和一边手就沾上了水迹。林落翘嗅嗅鼻子,那水柱不光热热地,还有股异味,就嚷了起来:“这是什么破玩意儿?” “哎哟哟,对不起啊安太太,我们没心的!” 原来是保姆围在旁边,给婴儿车里的果果换纸尿裤。也就那么凑巧,刚脱下纸尿裤,果果一泡嘘嘘就拉了出来,他仰面躺着,那泡不知道憋了多久的童子尿卯足了力道,喷泉似的向上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打在林落翘身上碛。 弄清了怎么回事,林落翘的表情顿时说不出的精彩! “啊呸,这是什么?尿尿?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里是可以随便给婴儿换尿布的地方么?回头我就跟你们的主人说一声,统统炒掉你们!真是没教养的东西!”林落翘嫌恶地甩着手,旁边早就有余家的仆人送来热水和毛巾,她边洗手边吐口水,“呸呸呸,臭死了!什么脏东西!” 她闹得不可开交,客人们都注意到了,有几个余家的亲戚就交头接耳起来佻。 “这一位就是新岳母了吗?怎么跟仆人吵起来了?” “唉,刚才还跟那边的优雅女士有争执呢,貌似是她老公过去搭讪别人,所以她吃醋了。这样善妒,真是失礼。” 安楠在旁边,闲言碎语不断传来,眼见林落翘指桑骂槐地越说越兴起,两片薄薄嘴唇上下翻飞,只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说余二少的妻子美丽贤淑,是大家闺秀吗?怎么大家闺秀的太太是这副模样?” 这种白痴问话顿时引起一片冷笑,有人就解释起来:“哪里什么大家闺秀!她原本是余大少的未婚妻,余大少残疾了,她马山就转投小叔子怀抱了!安家是大家没错,这个女儿,却是个外头的野种!” 那被解惑的人顿时恍然:“原来是这样——” 人群议论,也引起余啸东的主意,他皱眉问:“那边怎么回事?” 管家低声把事情跟余啸东说了,安知夏赶紧给母亲打圆场:“我妈妈今天高兴过头了,她本来就是口没遮拦心直口快的,你千万不要介意。唔,她又是注重仪表的人,被尿尿打到了,生气一点也无可厚非……” “既然是这样,就带她去换一身新衣服吧。”余啸东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等会儿把座位调换一下,移到我们这边来。” 仆人飞快地下去办事了。余啸东眼见人来得差不多,就说:“好了,准备开始吧。” 宾主落座,主持人就拿起银勺子,叮叮叮的敲击眼前酒杯。原本欢声笑语的来宾们顿时安静下来。 “各位来宾。”主持人说,“欢迎大家来到今晚余家的这个小聚会,为了同一个目的,庆祝一对新人的结合。”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长桌最中间,主位的余啸东和安知夏身上。虽然林落翘才刚刚胡闹完,但安知夏的美貌还是赢得了好几声赞叹。灯光下,安知夏脸色酡红,眉梢眼角,都是喜意。 主持人继续说:“那就是庆祝我们余啸东和安知夏小姐,正式结为夫妇。不过,在我们开始庆祝之前,我们还必须先向两位不在这里的老人家致意。他们就是余啸东少爷的父亲、母亲,如今余老爷病重,余太太新丧,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们的新郎,才决定精简结婚仪式,不奢华,不浪费,不办酒席,不告知媒体,只是以私人的名义,邀请我们大家来聚餐,以表谢意。我建议我们先干一杯,来祝贺余老爷娶得这么漂亮贤淑的好媳妇,同时也祝他早日康复。” 安知夏有些愣神,怎么说着说着,变成向余老爷祝酒了?但除了她之外,所有人包括余啸东都默默举杯,严肃地说:“敬余老爷、余太太。” 一杯酒干了下去,很快又满上。主持人继续说:“然后,就是祝贺我们的新人。我们都知道,余啸东少爷是一位工作狂,我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工作之余找到这样一个天仙似的美人儿当老婆的。” 现场引起一片笑声,主持人很满意这个效果,又继续说:“所以,很难得,真的很难得。一对幸福的伴侣相结合,总是相信缘分。让我们为这奇妙的缘分干杯,现在我宣布,宴会正式开始!干杯!” 这一次气氛欢快很多,众人都欢笑着喝下这一杯香槟酒。仆人们流水价地送上一道道美味佳肴,沙拉、牛扒、浓汤鱼翅、焖烩海参……中西合璧,每一样菜都做得精致而美味。安知薇不喜欢这场婚宴的新郎新娘,对食物却是不挑剔的,当下忽略余啸东和安知夏以及自己不愿意见到的那几张脸,自顾自爽吃爽喝,倒也觉得今晚不失为一个可爱的夜晚。 等宴会到了尾声,明月高上山头,空气中就传来悦耳的音乐。简单欢快的草坪舞会开始了。董薇对安知薇说:“我想走了。如果你愿意玩,可以留下来。” 她始终心情不好,刚才也吃得很少。 安知薇转头问简柯:“你想要跳舞吗?” 简柯表示要带孩子。 董芫表示要陪老婆。 果果表示……呃,小婴儿已经举着胖胖的小拳头做投降状,在婴儿车里睡着了。 于是一家子再无第二种意见,收拾收拾,起身准备走人。董薇叹气:“知薇你应该留下来的,老是陪着我们三把老骨头,你都快要提前进入中年期了……” 刚才林落翘一席话,到底说中董薇心事,她担心女儿嫁不出去。 安知薇自然知道董薇心里想什么,她笑道:“妈,你放心吧,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还不想那么快躺进去。” “可你现在连爱情都没有啊。坟墓都挖好了,你连个可以葬进去的都没有。”董薇振振有词。 安知薇无语,什么时候自己老妈口才那么好了…… 正忙乱间,道路那头树丛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咦?怎么回事?” 那喧哗声夹杂着拳脚扭打的声音,貌似有人在树丛那边起了什么冲突。董芫最先警觉,他站起来,快步走到余啸东身边,跟余啸东低声耳语。余啸东怔忪着,又招手唤管家。 不等管家有什么动作,那树丛蓦地朝两边分开,两个背着长焦镜头的家伙被人推搡着推倒在草地上,哎哟哎哟大声叫痛。 “啊,是记者!”有人叫出声来。 人群顿时一阵耸动。 这批人,一个一个都非富则贵,平时都受尽了狗仔队的苦头。如今狗仔队被人抓到,马上就有人义愤填膺。那两个狗仔队见状,顿时停止叫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装起死来。 跟在那两个家伙身后的人,这时候大步流星走上前去,桀桀而笑,“余二少,新婚快乐。” 声音清越,三分豪迈中带着七分不羁,跟在场这些走在场面上西装革履,说起话来文质彬彬的人,格格不入! 余啸东认出眼前人,他霍地站起来,目露寒光:“啊。原来是顾部长。虽然我没有邀请你,不过既然顾部长大驾光临,我还是相当欢迎的。” “不用客气。其实我也不是特意过来蹭饭,只是刚才路过余家庄园时,见到这两个家伙在外面鬼鬼祟祟地,就顺便抓了进来,知会余二少一声。”顾念说着,朝余啸东暧昧地眨眨眼睛,“公众人物都很注重*的,到时候被拍到什么不该拍的镜头,就不好了。” 顾念讽刺余啸东艳、照、门那件事,余啸东只是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顾部长提醒得有道理。” 他的拳头却在桌子底下收紧了,桌面上,余啸东的脸还在微笑:“那么既然远道而来,要不要喝一杯酒水?” “我说了,不客气。”顾念挥挥手,“好了,人交给你,我可要走了。” 来去如风,干脆利落,让人神往! 第二百三十二章 顾念抢镜恋情曝光,余氏股东大会开始 “那好,我不送了。悫鹉琻浪”余啸东盯着那两个记者,脸部肌肉跳动了两下,冷声说,“来人,给我把这两个人的照片全部删掉,相机砸毁,然后一人给三万块钱,赶他们出去!” 管家答应着,领了保镖就要上去拖人,那两个记者垂头丧气,认命地灰溜溜爬起来。眼看一场风波就要消于无形,这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叫喊:“余啸东,你偷、拍我们!” 余啸东猛地抬头,看向人群,那人被他冷电似的目光一扫,有些胆怯。不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坚持自己观点:“余家庄园这么大,外头又有人把守,狗仔队怎么会那样容易混进来?你说,他们是不是你事先安排在这里的?” 此言一出,众人大哗! 富豪们最忌讳被人偷、拍,如果余啸东这样做,未免太犯众怒了!就连转身走了一半的顾念也都停下脚步来看热闹碛。 “陈世叔,你可不要乱说。”余啸东倒是镇定自若,“今晚只不过是我的私家晚宴,为什么我要安排狗仔队偷、拍?” 陈世叔被余啸东问得哑口无言,这时顾念忽然说话了:“话说回来,最近余氏股价上涨,貌似得益于一个利好消息,那就是余二少结婚。” 余啸东的瞳仁蓦然收缩,死死盯着眼前男人侔。 全场那么多人,偏偏只有他看穿了自己的意图!他买通了狗仔队潜伏在这里,就是为了炮制另外一出花边新闻,坐实了自己已婚,余家还很繁荣的说法,以便为后天的股东大会造势——他已经奔三,很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为股东们制造自己家庭稳定精力旺盛的印象。 “所以嘛,各位也不用多虑了,余二少说的话没准是真的,就算他安排了狗仔队,也不是在拍你们,而是在拍他自己。”顾念笑笑,说,“我说得对吗?余二少?” 余啸东冷哼:“顾部长口才了得,我也不知道要怎样辩驳你才好——你爱怎样说就怎样说吧。” “话可不能这样讲。其实想要大家放心,我这儿还有个好办法,那就是明天余二少一点儿新闻版面都没有——”顾念慢慢地说着,慢慢走到安知薇身边,牵起安知薇的手,“知薇,我刚才听到有人在奚落你,说你找不到男朋友?” 安知薇满不在乎地点头:“没什么,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不介意。” 顾念桀桀笑:“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他握着安知薇的手,这个人握着安知薇的手!余啸东全身热血往上涌,要不是身边的安知夏坐在那儿时刻提醒着他此刻的身份,余啸东几乎就要冲上去了!他呆若木鸡,面无表情地看着顾念牵着安知薇,来到记者跟前,说:“我顾念,顾长吉的独生儿子,和安知薇小姐真心相爱,已经私定终身。” 说罢,他拉过安知薇,低下头,深深地吻了上去! ………… 顾念这惊天一吻,加上顾长吉三个字的名号和他特殊的身份,导致第二天一早,他这则新闻就挤满了各大报纸网站的头条——如他所说,余啸东果真一点儿版面都没有留下。 可怜余二少辛辛苦苦地经营,约了记者,安排了所有一切,最后都为他人作嫁衣裳,偏偏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所以,余氏股价再度上扬这件事,也就化成泡影了。 值得安知薇高兴的是,董芫知道这件事始末,也没有怪责什么,只是说一句“顾念真是乱来”,就算了。而董薇,则非常高兴安知薇找到了男朋友,而且这个男朋友还是顾念。 “天啊,顾念!知薇,你怎么不早跟妈妈说?他一直以来帮我们这样多,妈妈要好好感谢他才是。” 这几句话足以证明董薇完全赞成顾念和安知薇在一起。母亲的爱让安知薇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她说:“妈,我们本来打算慢慢告诉你的。但安知夏实在欺人太甚,顾念也只是想给我出气,就临时改了主意。” “正好你要去帝都生活,这样子有人照顾你,妈妈也放心多了。” 母女俩正说着话,有电、话接入来,董芫的秘书来告诉安知薇,乐团的入职手续他已经办理妥当。安知薇又问了几句细节,一一安排妥当。董薇见女儿处事精明,进退有度,又想到她如今觅得良人,顾念是个可靠的,感叹之余,只觉得欣喜。 等到了晚上,董家就正式邀请顾念来吃饭。虽然之前顾念也多次出入董家,这一次性质却不一样了,是新女婿上门见家长,非正式不可。 晚上顾念带了礼物过来,都是一些帝都特产,一场家宴,欢聚一堂,气氛极好。董薇这个未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等到问及以后,顾念说:“知薇以后自然是要到帝都生活的,希望也可以把阿姨接过去。如果吃不惯那边的口味,我可以在这边现带一个厨子过去。” 董芫见他这么细心体贴,满意地笑起来:“生活物质方面,我们董家也还过得去。只要你好好对知薇,就可以了——你父母那边,可都知道了吗?” “事实上我需要跟董世叔道歉,其实早在之前知薇陪罗雅瑶到帝都看病的时候,我妈妈就已经见过她了。”顾念微笑道。 董芫于是点头:“这才是应该有的礼数。” 董芫和董薇,在思想上都是开明的家长。但在某些方面,他们又宁愿迂腐一些——像安知夏那样,先上床后逼婚,瞒着父母不管不顾的做法,在这边是绝对不允许的。 吃过了饭,董芫把安知薇和顾念单独叫到房间里喝茶。 董芫的书房重新收拾过,新加了一个外间,放了楠木根雕茶托,端砚石茶盘,边角处是董薇亲手种植的几本名贵兰花,茶香袅袅,满屋清芬。坐在茶室里等水开,董芫只跟顾念扯一些帝都的风土人情。 闲话过后,董芫忽然问:“知薇,明天余氏就要开股东大会了,你有什么打算?” 安知薇知道,戏肉来了。 “我这些年来,一直以散户形式收购余氏股份,如今已经有了百分之九。差一点点,就可以到有话事权的百分之十。既然余啸言那边的工作做不通,说不得,只能明天拼一拼,看看能不能在股东大会上说服其他股东,否决余啸东担任董事长的提案。反正也不用多,有那么一两个就可以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余老爷那边的情况——余啸东现在挟天子以令诸侯,余老爷万一在他手上死去,那么他的百分之四十股份就自动落入余啸东名下。到时我们就完全没希望了。” “只有百分之九吗?”董芫沉吟,“哪怕拉到一两个小股东,也有些悬。不是自己人,始终还是信不过的。” 安知薇有些无奈:“这一层我也知道,何况余啸东在余氏经营多年……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余啸南那边有消息吗?”董芫又问。 顾念说:“在西班牙醉生梦死。有传闻其实他已经把股票赠予他人,所以在余家已经没有任何地位。” “一定是余啸东干的。他最擅长的就是从最亲近的身边人先下手——余啸南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最容易说服。甚至有可能,余啸南以股票来换取余啸东手底下的活命机会。” 如今余啸东手下不光有一群高速运转的高智商智囊,还有林落华那帮国际上乱窜的亡命之徒,黑白两道的羽翼都丰满起来,完全有这个能力去要挟余啸南。余啸南直至如今的沉默态度,就很能说明问题。 顾念沉吟:“余啸东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的北五环商贸中心就可见一斑。在他进军帝都之前,要把他解决掉。” 在这个立场上,顾念和安知薇是一致的。他们深知,如果不在现在趁早扳倒他,那么往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么说,帝都那边也有要向余家开刀的意思?”董芫试探着问。 顾念的沉默,给了董芫某种回答。 董芫淡淡地笑笑:“我明白了。” 如果余家只是甘心做一个富商,那么帝都的人也就放任自流。但是随着北五环商贸中心项目的曝光,形势已经有了很大不同。 董芫从抽屉下拿出一份文件,递到安知薇、顾念面前:“知薇,舅舅能帮你的,也就到这了。” 安知薇凝神看过去,大吃一惊:“舅舅,这!” “你也有余氏百分之二的股份……”顾念瞪大眼睛,看着那份股权转让协议书,“现在要把它们全部转给安知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董芫遗赠千万股票,知薇独力反对啸东 在安知薇最需要支援的情况下,舅舅董芫再一次出手相助。悫鹉琻浪他点头微笑:“没错,这样知薇就有百分之十一的股份了。说起话来,比较有分量一点。” 以余氏如今的市面价值来算,这百分之二的股权,价值已经超过一千万……而比钱更重要的,是股权后面代表着的股东权力。 “拿着吧。我已经签好字了——早就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董芫神情轻松,好像手头要送给安知薇的并不是市值一千万的股票,而是平日他随手送给安知薇的那些小玩意一样。 安知薇握着那份A4纸,像被火炭烫到一样,下意识往外面推:“不,我不能要!” “你拿着。”董芫坚决地把协议书再次推向前面,“这些股份放在我这里,也就是每年分那么一两百万的红,在你手上却可以发挥更大作用。碛” 安知薇感慨万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顾念却说:“舅舅,你放心。这边的事一完成,以后如果你要到帝都去做什么项目,我顾念就算拼了全部力量,都会助你成功。” 董芫缓缓点头,这两个男人一来一往之间,就完成了某种默契的交易。 ………侔… 二〇一三年七月十四日,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 这一天天气闷热得要命,天边没有一丝风,就连树上的蝉都不叫了。天文台播报,一个五十年来最大的台风,正在太平洋海面上形成,并且以飞快的速度,往国内移动。 余啸东作为大股东召开的临时股东大会,在上午十点举行。 股东们落座之后,陈家辉作为会议主持人来到主讲台上:“各位股东大家好,很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时间来出席今天的余氏集团股东大会。本次股东大会的议题只有一个,就是由全体股东决定董事长的人选。” 股东们底下嗡嗡地一阵交头接耳,余啸东之前已经做过准备工作,适当地放出某些风声出来。余家最近都成了稳定的新闻来源,各种消息层出不穷,因此股东们都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在陈家辉说话之后,虽然还有人在议论,不过大体上大家的情绪都还算稳定。 陈家辉清清嗓子,继续说:“由于目前余氏董事长余昊天先生身体抱恙,无法继续履行董事长职务。余氏第一顺位继承人方少君女士已经不在人世,长子余啸雄身患残疾,不适宜继续工作。所以,作为余氏集团的临时委任董事长,我提议,由余昊天的次子,余啸东先生担任董事长一职。下面将会进行投票表决……” “我反对。” 清亮的女声,在角落处响起,陈家辉愕然抬头,却见到一个清丽苗条的年轻女子,在会议室角落慢慢站起。 “余啸东先生手头所持有股份,还不到余氏的半分之三十,控股数量太少。而且,我很怀疑,余啸东先生是否能够胜任余氏集团董事长一职,能不能为公司继续盈利。”安知薇长身玉立,在众多股东诧异的目光中,淡定自若,侃侃而谈。 透过人群,余啸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眼见安知薇发难,皱起眉头,一旁的田壮何等眼色,立马站起来质问安知薇:“这位小姐,请问你是哪一位?好陌生的面孔,这里是只有控股百分之十以上的股东才能出席的股东大会,散户的话就别来凑热闹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散户。”安知薇微笑,“我可是有合法身份来的。” “安知薇小姐,如果我记得没错,你的控股权只有百分之九。”余啸东亲自站起来,他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只是口气冷漠,甚至带了一点刁蛮,“虽然只差一点点,但是,公司规定就是规定,你是不能够出席股东大会的。” 安知薇胸有成竹地笑:“很遗憾,我现在已经占有股份百分之十一了。” 今天一早九点钟,董芫才把手头持有余氏股份转让给安知薇,因此就连余啸东,都不知道个中原因。 余啸东大吃一惊! “百分之十一?那岂不是几乎可以跟余啸东平起平坐了?” “不,她只有钱而已,股权的含义跟余啸东的不一样。” 余氏企业的真正实权,都落在余氏家族手上,哪怕是陈家辉,也不过仰余啸东鼻息过活。别的股东占的份额再大,也只有钱,没有决策权——尽管如此,安知薇那百分之十一的股权,也可以左右在场股东立场的! 这样,也就足够了! 安知薇盯着余啸东,一字一顿地说:“我认为,余啸东先生无法胜任董事长一职,所以我反对。” “你……” “余二少,你只有百分之十五的控股。其他控股,余老爷并没有授权给你。我认为这就是最好的理由了。”安知薇眯着眼睛,盯着余啸东,“你认为呢?” 大股东当众对余啸东发难,余啸东又只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腰杆子不够硬,他居然无言以对。此时此刻,余啸东不知不觉伸手到口袋里,悄悄地摁通了手机…… ………… 就在余啸东接通手机的那一刻,余老爷病房里的电、话响了! “信号来了!”病房外面一早守着的人都跳了起来,为首是林落华,他对那边的人说:“你看,果然要动手了吧?” 赵彤也万万没想到电、话居然真的响起来了,吓得面无人色:“难道二少在会场上有什么不妥?” “管他有没有不妥,我早说过了,早弄死老头子早了事,反正那些股份也是要落到他手上的!”林落华狞笑着站起来,“兄弟们,我们动手!” 他的那些打手纷纷捡起桌子上的家当,呼呼喝喝地朝余老爷病房冲过去! 一脚踹开余老爷病房大门,护工正在喂余老爷吃粥,见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凶神恶煞地冲进来,惊叫:“喂,你们要干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打手一巴掌甩到墙边去,护工脑袋哐当一下撞到墙壁,闷哼着就没了声息,热乎乎的粥洒了一地。余老爷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问一句,那明晃晃的刀子已经砍到了眼前。他也算是反应快的了,抄起旁边的不锈钢温水瓶就去挡刀子。 铛的一声巨响,余老爷只感到虎口一阵发麻,温水瓶被刀子砍得脱手飞了出去,可那人的刀子也砍歪了。余老爷侧身一滚,滚到了床底下。 “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余老爷躲在床底下大叫。 一个特别刺耳难听的狰狞声音在头顶狞笑:“余老爷,这么快就不记得我啦?” 余老爷大惊失色:“你!是那天的……” “没错,就让你做个明白鬼。老子今天是要来取你性命了!”林落华说罢大叫,“给我砍!” 好几把刀子一起向床底下砍过来,余老爷趴在床底下,老骨头浑身生疼,眼前寒光闪闪,眼看就要归位。说时迟那时快,林落华突然怪叫起来:“什么人!” 哎哟哎哟几声惨叫,余老爷在床底下瞧不真切,只见到好几个人趴倒在地上,一个一个摔成狗吃屎的样子。刀子叮叮当当掉落在地上,打斗的声音到处响起,似乎房间里又闯进了一群人。 一个黑影咻地闪进床底,娇柔清脆的声音在余老爷耳边响起:“老爷子我们来救你了!”余老爷眼前一花,身子被那女郎轻轻一推,连人带床腾空而起,那女郎个子娇小,抬着比她高大半个头的余老爷却毫不费力。病床被掀起来之后马上就朝旁边的地上倒下去,哐当巨响,正好把两个林落华的手下压在床底下。 杀猪般的叫声中,余老爷腾云驾雾,跟着女郎拉着滑索,在窗户穿了出去。 林落华气急败坏,掏出手枪就是一枪! “啊——”余老爷吓得大叫,可耳边呼呼风响,女郎在他耳边轻笑,“老爷子别叫啦,他打不中我们。” 在大呼小叫的呼喝声中,他们已经落到了病房楼下几个人中间。林落华在窗口看到这情状,不由分说又是一枪,女郎叫道:“大家快跑!注意保护老爷子!” 马上就有一名大汉冲过来背起余老爷,那女郎让大汉先走,自己也拔出小巧的手枪落在后面,给余老爷殿后。 激烈的枪战由此展开,林落华这次带来出任务的都是精英,同时也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不顾医院人多繁杂,悍然把枪射击。一时之间,这群人所过之处,医生护士病人家属都尖声惊叫着四散躲避,医院里顿时大乱!、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余老爷脱险,安知薇失利 林落华一伙穷凶极恶,紧紧追着余老爷不放,他们受余啸东收买,一心要把余老爷杀死,竟然拔枪射击。悫鹉琻浪 相比之下,女郎这边的人就规矩多了,除了女郎时不时转身打爆一两个吊灯之类的阻止敌人前进步伐之外,其他人都只是专心逃命。两伙人一边追一边跑,没过多久就冲出了医院,来到大路上。 这时候正是中午,医院人看病的高峰期。医院门口的路上挤满了车子,林落华眼见久追不上,气急败坏地说:“给我上大家伙!打死不论!一群没用的东西!” 他手下不敢怠慢,当下就急刹车停下脚步,甩下书包拿出后面的迷你冲锋枪来! 女郎见状,脸色一变:“不好!碛” 说时迟那时快,林落华手下扛着冲锋枪,火舌吞吐,突突突地朝这边扫射过来!这种枪射程远火力强,跑在最后面的两个人被枪打中,惨叫着倒在地上,余老爷见到那血流满地的惨况,吓得闭上眼睛,几乎心脏病发! 女郎抱头大叫:“妈呀!没有人跟我说过他们有这些玩意啊!” 远处一辆悍马越野炮弹一样飞驰而来,眨眼间已经停在女郎跟前,一个中年有些发福的男人叼着香烟打开车门冲女郎喊道:“快上车!讧” 女郎飞快地闪到旁边,背着余老爷的黑衣人飞快地冲进车厢里,那冲锋枪手已经又开始突突了。女郎跳到车上,车里的中年男人丢了一把乌兹冲锋枪给她,女郎接在手上,娇叱道:“趴下!” 附近的行人眼见这种情形,早就吓得捂着头到处四散逃得一干二净,尖锐的枪声划破天空,伴随着声声惨叫,那些追杀余老爷的人割韭菜似的一排排倒了下来。 车子一路狂奔,中年人摇头叹气:“真残忍。” 余老爷愣愣地说:“可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呢。” 这时候,他们已经彻底摆脱了追杀,车速越来越快,女郎爬进车厢用力拉上车门,呼呼喘气。余老爷这时候才发现,她有着浓密长发和大大的眼睛,身段窈窕,非常健康有活力。 “伤到哪儿了?”怔忪间耳边传来中年男人关切的问候,余老爷这才发觉女郎纤细的腰间丝丝殷红渗透出来,他吃了一惊,说:“可别伤到要害了。” 女郎笑道:“没关系,被弹片擦到了。” 话虽这样说,还是马上有护士过来帮她处理伤处。 车子一路疾驰,进了武装部。马上就有人过来接应,那中年人亲自搀着余老爷下车,笑道:“这才算是安全了。这是我们部长。” 余老爷一眼认出,眼前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是最近一年来在这边风头很劲的武装部长。他说:“顾部长,原来是你派人来救我。” “不客气。”顾念微笑,“我也是受人之托,你平安无事就好。” “刚才什么人要来杀我?”余老爷正色说。 “这个,我想你心里应该也已经有了想法吧?”顾念反问。 他们已经被人护送进武装部戒备森严的室内,看着周围一圈一圈荷枪实弹的武警,平时颇有些看不起纪律部队的余老爷此时心中却无比的安全感。 真没想到,自己千日养在家的保镖,关键时刻全都成了怂包! 想到那些反水的保镖和被人两枪干掉的废柴,要不是顾念的人及时赶到施以援手,余老爷想到自己难免被人打成马蜂窝,那种情形,光是想想都够不寒而栗的。 “我认得后面跟着负责指挥的那个人,曾经要挟过我一次了……嗯,他说,安知夏是他的外甥女儿?”余老爷沉吟,“他是安知夏的舅舅。难道是安知夏?” “我想,安知夏虽然贪钱又糊涂,心地更加是个不折不扣的毒妇,不过,她一向惯玩阴招,倒不太可能会想到这样动刀动枪的干仗。”顾念有所提示地说,“据我所知,因为你手头如今握着的余氏那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如今不少人对你虎视眈眈。” “哼,我就知道是为了我的股票!”余老爷冷哼,他身体机能还在恢复中,脑子却依然运转自如,“我倒想知道,我哪一个好儿子这样争气,连自己老爸都想要害了!” 不愧是老狐狸,根本用不着顾念多费劲,就可以想到问题的关键点。 顾念眼神闪动,若有所思。 这时刚才那中年人重新走进屋子里:“顾部长,刚才在余氏股东大会里传来最新消息……” 余老爷闻言,失声道:“什么股东大会?” 等到知道了事情始末,他更加阴晴不定。 “股东大会……余啸东那小兔崽子,居然打算绕过我去,自己先行继任董事长?”余老爷越想越怒,自己的儿子耐不住寂寞来夺权了,尊严受到侵犯,余老爷非常愤怒,“哼,我还活得好好的呢,怎么就那样等不及,要换董事长了!” “您可千万别生气,一生气再中一次风,可就坐实了余二少跟股东们说的话了。”顾念慢悠悠地道,“事实上,他也没有说错。如果刚才玄月和阿龙不来的话,您被林落华那伙人得了手。到时候别说‘身体抱恙’了,就是说你‘暴病而亡’,法医官又会帮您平反昭雪?” 余啸东既然有胆子派林落华来追杀余老爷,所有善后工作必定一一安排妥当。只怕从法医官到敛房工作人员,他都全部打点好了。 余老爷气极反笑:“心思慎密,做事滴水不漏,我倒是看走眼这个好儿子了!” “要我说,您也忒偏心了点。之前只看到余大少,后来又偏心余四少,要我是中间那个,早就心里不平衡离家出走了。”顾念笑道。 余老爷苦笑:“我宁愿他离家出走。” 她又抬头问赤龙:“龙先生,我们余氏的股东大会怎么样了?千万不要跟我说余啸东已经当选了,如果是这样,我马上接通电视电话过去。” “别。”顾念摆手制止余老爷,“现在你行踪不明,正好可以给我们争取时间。可不要到时候这里也曝光了,你知道,我们这个地方部门很敏感,牵涉到方方面面的事情。到时候连累别人,可就不好了。” 余老爷只觉得左右为难起来。 赤龙见状,就接着说:“知薇小姐的临时选股东代表参与董事会决策的提案并没有通过……最后关头,余二少还是争取到了比较多的得票。不过,因为余老爷生死不明,他到底没能当上董事长,只是做一个临时董事长。履行董事长职责,等到董事长一康复,立刻交还所有权利。” “他做临时董事长?”余老爷感到奇怪,顺口讽刺,“他从来没有单独主理过一个项目,他做得来吗?” 赤龙说:“副董事长陈家辉会全力协助余二少。” 于是余老爷冷哼一声,再也不说话了。 “那么,这段时间,就请余老爷现在我这里委屈一下吧。我在这里三楼安排了房间给您休养,一应的医疗设备,这里也都有。我会二十四小时安排护卫值班保护你,所有行动都会绝对保密,直到你认为你合适出来,对媒体说明一切,重返岗位为止。”顾念说着,盯向余老爷,“不知道这样安排,余老爷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得不得了。”余老爷现在成了惊弓之鸟,有一批绝对忠诚的武警卫士来保护自己,自然再好不过。 何况,东奔西走地逃避追杀,可不利于思考怎样夺回集团控股。余老爷急于搞清一个事实,就是余啸东那边到底还有多少人,自己这边也还有多少人。吃过简单的饭菜之后,他就把自己关进小小的并饭给里,再也没有出来。 话分两头,花开两枝。 知道安知薇失利害的顾念,赶紧派人飞驰向余氏,把失利的安知薇接回来。偷偷地看安知薇面色,倒还云淡风轻,她的修为随着年岁增长,越来越深藏不露了。顾念松了口气,最怕就是安知薇回来之后怒气冲冲地胡乱发泄,这样被情绪左右的女人,哪怕再一百个加起来,都无法撼动余啸东分毫。 如今安知薇一切正常,顾念也就可以放心大胆地问她股东大会的情况。 —————————————————————————————— 突然发现昨天的章节标题用错了一个词,应该用“贻赠”而不是“遗赠”的,拼音输入识别错了。更新时间太晚了睡眼昏花也没发现,现在发现也没法改了……搞得好像董芫挂掉了一样。其实舅舅还活得好好的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 林落华多行不义必自毙,程亦可关山万里重返余家 余家临时股东大会上,余啸东临阵不乱,反戈一击,安知薇的提案被反驳掉,余啸东尽管没有如愿当上董事长,但捞了个临时董事长的名头,实际上余氏已经落入他手中。悫鹉琻浪只差最后一步,整个余氏集团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面对这么大的挫折,安知薇倒还能保持平静。说到最后那几个手握关键一票的股东们临阵倒戈的时候,她的语调甚至也没有丝毫变化。 起起落落,根红顶白,她已经见得太多。 反倒是顾念听着,想象她一个弱女子孤零零在会场上舌战群儒的情景,心底就疼起来,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早知道这块骨头那么难啃,我们就不要去碰他了。” “我们不去碰他,他们也不会放过我。安知夏是他的妻子,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担心我跟她抢我们老爸的那些家产。我和余啸言又关系密切。余啸东从来都是斩草除根的人。幸亏余啸言躲在那种法律都管不到的贫民窟里,反而足够安全。否则我们现在要保护的,可不光是余老爷了。碛” 她态度安然恬淡,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所以,现在我们还有没有机会?”顾念说,“余老爷就在我们手里,这是我们一张皇牌。” “没错。”安知薇说,“接下来,我们可能要先等待一段日子了……等余老爷身体康复,等余啸言觉醒。讧” 她说到这里,到底有些黯然,转眼又轻轻吁了口气,反手握住顾念的大手:“幸好你成功了,顾念。” 她在前面股东大会跟余啸东正面交锋,顾念则在暗处保护极有可能遭袭击的余老爷。老天爷有眼,顾念居然说中了。要不是这样,余老爷一死,安知薇可就兵败如山倒,再也没有翻盘机会。 如今顾念可算是为他们赢得了一丝喘息。 顾念在生活细节上大大咧咧,然而遇到大事,永远都是那样值得交托。 “傻瓜,谁交代的事情做不好,你交代的事我都要做好啊。”顾念揉揉安知薇的头发,把她搂在怀中,“你也饿了吧?走,我们打牙祭去!” 顾念为安知薇特意点的水煮鱼做得色香味俱全,堪称一流。可惜安知薇此时的胃口却是第九流的。顾念见她始终还是有些怏怏不乐,有意引开她的注意力,就说:“知薇,你知道下个星期是什么日子吗?” “下个星期?貌似离中元节还有一段时间啊?”安知薇夹着鱼块往口里送,边说。 一滴汗在顾念额头上滑下…… “是我生日啊!我生日!” 某人恨铁不成钢,都说女孩子细心,可偏偏就有人只顾着工作,一点儿小女生的情趣都没有! “吓,对哦。你的生日……” 五年前,顾念曾经对安知薇和自己的星座不匹配表示过介怀,安知薇后来好奇心起,刻意去查了顾念的生日,才知道原来顾念是巨蟹座,自己是摩羯座。 一般星座书上,跟巨蟹座相匹配的,大概都是天蝎双鱼这一类水象星座。所以顾念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不过,安知薇倒觉得蛮准的。摩羯座,巨蟹座。对宫一百八十度的两个星座,契合度只有百分之七十。就如她和顾念,总有那么一些分歧,总有那么一些莫名的契合。 可惜,五年前她没来得及为顾念庆祝一个生日,就出了那样的事,导致中间的分离。如今再度回想,已经恍若隔世。顾念的话倒是提醒了她:这是他们共度的第一个生日。 她思索着,说:“那倒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还要礼物!” “好,要礼物。” “还要蛋糕!” “好,当然要有蛋糕。” “还要爱爱!” 安知薇头上跳出一个十字,忍不住一筷子飞过去:“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顾念敏捷地伸出两根手指把筷子夹住,脸上却露出微笑。安知薇一愣:“你笑什么?” “你呀,生气也好,笑也好,都不要板着脸了。还是这样生动的表情比较适合你。” 阳光下,顾念的笑容温暖温情。安知薇愣愣地盯着他那舒展的眉,深邃的眼,暖流自心间流过,混着水煮鱼的辛香,洋溢四周。 吃过了饭,顾念也不嫌热,把安知薇整个裹在怀中,双双走出饭店。 一辆救护车在他们面前闪着灯呼啸而过。 顾念忽然神情凝重:“我们有活干了。” “怎么回事?”安知薇一怔。 “刚才玄月给我报告,她临走时用乌兹冲锋枪一扫射,貌似扫到了林落华。我让人去查了一下,果然如此。他手头有大量的反黑情报,尤其是他手下人拿着的那些武器,都是国外黑手党的装备。可见这人横跨国际,是个极其危险分子。我们必须要把所有情报榨取出来,才让他死。” 对于顾念来说,林落华的价值也很大。安知薇听罢,也不怠慢,马上就跳上车:“那还愣在这儿干嘛,赶紧走啊!” 可是,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送过来的时候已经咽了气。”法医官说,“他手中还握着枪,光是在闹市持枪伤人这一点,就足够启用枪杀令了。所以这一次并不算违规。” 赤龙在旁边补充:“甚至,玄月有可能因此而立功。” “只可惜了那些情报!”黑皮狠狠一砸床,验尸间阴冷的铁床被他砸得咯吱咯吱一阵乱响,“他到底跟黑手党怎样勾搭上的!” 赤龙深谋远虑:“而且,他们在国外也追杀过安知薇,足可以证明他们在国外也有势力。如今只是林落华伏法,恐怕会有后患。”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再想之前也没用。”顾念面沉如水,“死掉就死掉吧,赤龙,你去走程序。” ………… “什么?舅舅死了?!” 安知夏坐在林落翘的病榻前,目瞪口呆,身子一软,坐倒在身后软椅上。 收到噩耗而晕倒的林落翘,再次醒来的时候精神已经十分不好。如今只是以泪洗面:“知夏,知夏,怎么办啊!” “不行,我要跟啸东说,让他给我们出气!”安知夏坐不住了,“那些人还劫走了老爷呢!一定是那个顾念在搞鬼!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 “什么余老爷?”林落翘却不知道这一节,她抓住安知夏的袖子问,安知夏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关于余老爷的事,她也只知道一鳞半爪而已,余啸东从来不会让她涉足公司范围,就含糊说:“好像是舅舅去探病,然后突然有人出来,劫走了重病的老爷,打死了舅舅。老爷本来身子就不好,现在都不知道怎样。要是他有什么差池,我和啸东就……唉,我更加被人说是扫把星了!” 安知夏嫁入余家之后,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外头传的名声已经十分难听。林落翘也听过一些闲言碎语,顿时连伤心都忘记了,爬起来抓住安知夏的手:“知夏,如果是这样,你可真要留心了。那些人就会嚼舌根……你不在乎,不知道余二少心里怎么想啊!不管怎样,保住你现在的位置才是首要的第一任务!”说到这里,林落翘停了一下,说,“什么扫把星……只要你肚子争气一点,赶紧给余二少生下个大胖儿子来,到时候就是福星了!豪门家族,看中的就只是这个!” 从母亲处出来,安知夏坐车回到家里,发现满屋子灯火辉煌,屋子里传来音乐声和欢笑声。她摇下车窗问管家:“今天晚上有宴会吗?” “是这样的,表小姐一家来了,现在正在和二少爷聊天呢。”管家说,“二少爷说了,太太您一回来,就马上到大厅会客室。” 安知夏是知道程亦可的,要不是当初程亦可在马匹上做了手脚害得余啸雄致残,她还没法歪打正着地嫁给余啸东。程亦可对余啸东的那点小心思,安知夏知道得一清二楚。听到管家这样说,安知夏顿时脸色凝重起来,点头说:“我知道了,换件衣服就过来。” 下车进屋,安知夏绕过传来阵阵欢笑声的大厅,回到房间里,着意打扮一翻,整个人珠光宝气,粉雕玉琢地,才翩翩然如仙子下凡一样,来到一楼。 “不好意思,我回来迟了。”安知夏来到人前,马上就春风满面,顾盼神飞,“亦可妹妹,好久不见。最近你还好吧?” 程亦可原本听到余啸东和安知夏夫妻不和的传闻,有心过来看笑话的。如今见安知夏这副模样,反倒一阵愕然:莫非传闻是假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亦可留宿,知夏危机 安知夏见程亦可发怔,心中得意更加摆出大嫂的模样,假惺惺地道:“亦可妹妹最近还好吧?” 还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悫鹉琻浪 程亦可心中顿时打翻了五味瓶,她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两声,也不答话。 这种人前温暖如风人后冰冷如刀的做法,安知夏驾轻就熟,打从小时候开始都不知道陷害过多少人了。如今使出来,程先生夫妇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见程亦可还冷着脸,程太太就说了:“亦可,嫂子在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这样态度!” 程亦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嫂子好。龛” 说到嫂子两个字的时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想来也是,程亦可一直以来都喜欢余啸东,把他看做自己囊中之物。她对安知薇动手脚,也是因为知道余啸东喜欢安知薇。不成想居然造成程、余两家交恶,被个安知夏渔翁得利,再次见面,她已经成了余啸东的妻子! “亦可妹妹看起来瘦了好多。”安知夏满面春风地说,“今天晚上要多吃一点哦。庆” 这时候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余啸东走了出来说:“舅舅、舅妈,亦可妹妹,请到餐厅里去吧。” 说罢,就去挽起安知夏的手。他倒是还会做戏。 安知夏心中窃喜,在程亦可几乎要冒火的眼神中得意洋洋地走进了餐厅。 这一顿饭,程亦可吃得没滋没味,心情糟糕透顶。 如果按照以往,她不光是餐桌上的女主角,而且每次来到,哪一次不在余家住上几天,然后以女主人的姿态来款待父母? 可是现在,坐在餐桌主席上的,是另外一个女人。她比自己漂亮,而且仪态也比自己优雅,不得不说安知夏的表面功夫十分了得,各方面的仪表态度,无可挑剔。眼看着余啸东对自己淡淡,想要留在这里过夜,那是不可能了。不制造一下独处机会,自己怎么挽回在余啸东心里的印象? 上第三道汤的时候,机会来了。新来的仆人不小心手一抖,把滚烫的热汤洒在了程亦可簇新的裙子上。程亦可眼珠一转,啊的惊呼着摔倒在地上。 “好烫!” 她捂着裙子痛苦地叫。 程太太连忙上前:“烫到哪里了吗?” 程亦可只是捂着大腿,眼泪汪汪地,看起来可怜极了。 安知夏这时在旁边说:“烫得很严重吗?看一看?” 可程亦可只是捂着裙子叫痛,并没有挽起来的意思。程太太这时候白了安知夏一眼,说:“二嫂,亦可是女孩子,烫到那种地方,怎么能够大庭广众撩起裙子来看!” 安知夏这才发觉自己失言了,捂着嘴巴满脸尴尬地退到一边去。余啸东这时候出来打圆场说:“知夏,你和程太太陪亦可到房间里去看看吧。” “我去就可以了。”程太太客气地说,“就到亦可平时住的那个房间吧?” 她语调客气,带着商量。余啸东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于是仆人们帮着把哎哟哎哟叫痛的程亦可搀离了餐厅,往门厅那边去。安知夏看着这自把自为的一家人,顿时满心不是滋味。 剩下的晚餐,也就匆匆而过。还没有吃完甜点,楼上的仆人又送来消息:程亦可大腿被大面积烫伤,只怕今晚都不好下床走动了。” 这样明显的借口,分明就是要赖在余家过夜,安知夏一听就不愿意。刚要拒绝,余啸东却道:“那就让亦可妹妹留在这里养伤吧。” 程先生和程太太对望一眼,他们这次带着程亦可过来,是听闻余老爷生病,余啸东成了副董事长。一心为了挽救两家关系。如今巴不得女儿留在余家,因此几乎异口同声说:“那就只好麻烦啸东了。” “啸东……你公务繁忙……”安知夏可不愿意多照顾一个难缠的程大小姐,悄悄拉着余啸东袖子要说话。余啸东打断她的话头,淡淡地说:“没关系,你不是在家里吗。亦可是我的表妹,你要好好照顾她。” 眼见二人感情疏离,程先生和程太太又是心中一喜。他们没有久坐,就告辞离去。余啸东吩咐仆人收拾残席,自己也去梳洗休息,只剩下安知夏一个人鼓着腮帮子,闷坐饭厅生气。 生了半天气,一个买账的人都没有,这时候安知夏才知道余啸雄平时哄着自己是多么难得。无可奈何,林落华那边的丧事还需要余啸东去施以援手呢,她只好委委屈屈地站起来,到房间梳洗好,香喷喷地喷了一身香水,换上最诱惑的吊带睡裙,妖妖娆娆地,摸到了余啸东房间里去。 他的书房里,仍然亮着灯。余啸东是个工作狂,每天晚上,他房间的灯例必是最迟熄灭的。 安知夏敲门。 “请进。”房间里传来余啸东的声音。 “啸东,是我。”安知夏敲门进去,余啸东听到她声音有异样,不由得在公文堆里抬起头来:“有什么事吗?” “啸东,你一定要帮帮我!”安知夏突然跪倒在地上,泪如雨下。 “安知夏,你怎么了?”余啸东愕然,下意识地站起身走出去扶着她,安知夏趁势投入他怀里:“啸东,今天早上,我舅舅死了!” 原来是这件事……余啸东想起来就烦。他没想到平时不可一世的林落华居然这次这样不中用,不光没能杀掉余老爷,而且还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了。幸亏他死得干脆,否则落入顾念手中,自己也得惹一身膻。 见安知夏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余啸东只得耐着性子说:“先不要哭。你舅舅的事,我也很难过。” “啸东,我知道舅舅之前做了很多错事。可他罪不至死啊!我很难过……” 隔着薄得几乎透明的丝绸睡裙,余啸东可以感受到安知夏那柔腻如丝的肌肤,身段玲珑,她依偎在他身上,恰恰是长蛇过篱笆,埋头就钻。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远山般的黛眉上,美目含露,泪盈如珠,美艳不可方物。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在这种情形都很难把持得住,余啸东可是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男人。 他喉间咕的一声,不知不觉就收紧了手臂。 舒爽的喊叫在深夜走廊传来,放肆无比,声声入耳。余家的仆人对这位毫无教养可言的二少奶作风已经适应,一个一个眉眼不动,照常做自己的事。多的是各种埋在肚内的笑话,等到下班之后,自然回去谈论取笑,如今表面功夫却是做到十足。 唯独程亦可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最后烦躁地坐起来,一摔枕头:“吵死人了!” 门外的女仆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表小姐对二少爷落花有意,结果却被安知夏横刀夺爱,各种狗血在余家都是公开的秘密。如今听到安知夏那***的叫声,简直就是赤果果地打程亦可的脸! “给我放水,我要洗澡!”躁火攻心,唯有沐浴缓解心头邪火,程亦可怒喝着女仆,女仆们不敢怠慢,不多久就放好一缸热腾腾洗澡水。程亦可脱去身上睡衣,慢慢泡进水中,又针扎似的跳起来:“疼!疼死我了!” 她大腿内侧一片红印,刚才被热汤新烫伤,如今被热水一刺激,入心入肺的痛。程亦可痛得眼泪都险些流出来,洗澡不成,只能狠狠地踢了一脚那热水,踢得水花四溅,悻悻地重新穿上衣服,去忍受那难耐的夜晚。 “啸东……我不行了……” 安知夏狂野地叫着,浑然无视外头还有仆人走来走去。 在她叫声的刺激下,余啸东疯狂地抽动身子,紧握安知夏的腰肢,做最后的冲刺! 终于肝脑涂地,一泄如注。安知夏瘫软在书房地毯上,整个人成了褪了皮的美女蛇,一动不动。余啸东把自己抽离安知夏的身体,拿下套、套:“累的话回去睡吧。” “今晚你不过来和我一起睡吗?”看着那个关键时刻被余啸东戴上的小东西,安知夏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怨怼。她原本算好了危险期……没想到,余啸东竟然这样谨慎。 “不了。还有公文要处理。”余啸东不紧不慢地穿衣服,仿佛刚才一战对他而言,不过一场运动,他甚至没有给安知夏哪怕一个拥抱的温存,“明天一早我要到公司去。你留在这里照顾好亦可。” —————— 第二百三十七章 亦可设局,知夏毁容 程亦可穿着睡衣,右边的裤腿高高挽起,露出一大片红红的雪白大腿。悫鹉琻浪女仆正在帮她把罐子里的紫黑色药膏抹到烫伤的地方去。 “轻点儿!”她惊叫着,边着受伤的地方,女仆再三停手,好不容易才把伤处全部抹上。程亦可已经疼得受不了了,大发脾气,“笨手笨脚的!我叫表哥炒了你!” 女仆委屈得眼圈都红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是一碗汤而已,怎么会伤到这样严重的地步。昨天那个犯错的女仆小雪,已经被管家扣了三个月工资了,可怜小雪家境贫寒,现在没有了收入养不了生病的母亲,昨晚躲在被窝里哭了半宿。 另外一个伶俐点儿的女仆这时候赶紧凑上去凑趣:“小姐,你烫得好严重啊。” 她鼓起腮帮子呼呼吹着气,程亦可感到伤处丝丝凉意,舒服了很多,惬意地眯上眼睛:“嗯,就是这样。还是小桃比较乖。呵呵……龛” “亦可妹妹,你的腿伤怎么样了?” 安知夏带着几个仆人,花团锦簇地走了进来。程亦可也不起来行礼,就那样大刺刺地坐着,只是装可怜:“好痛啊嫂子。” 一声嫂子,叫得安知夏心花怒放,她仔细看了程亦可的伤处,心里并不关心,嘴上却说:“好可怜。你一定要在这里好好休养才行。缺些什么,只管跟我说——我带了些燕窝过来,里面富含胶原蛋白,你吃着肯定对身体有好处。庆” “那就先谢谢嫂子了。”程亦可天真无邪地眨眨眼睛说,“嫂子真好人。” “可别这样说。我们之前也一直都是好朋友啊,现在成了一家人,更加要互相照应了。”安知夏笑着,坐到程亦可身边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嘛。” 程亦可见她一坐下来,就是一股幽幽的香气。那香气分明就是余啸东平时惯用的古龙水味道,心中就像有根刺,狠狠地扎痛。又仔细打量安知夏,她已经换了少妇的打扮,长发绾成一个发髻,别了钻石发卡,鬓角整整齐齐地,露出小巧的耳朵。螓首蛾眉,笑如含丹,肌肤光泽得丝绸一样,比起昨天饭局上,更加显得光彩照人。 她又是怨毒又是嫉恨,实在不愿意再见到安知夏,就转头看自己的大腿:“希望妈妈给我的药膏有效,快快好起来,就不用在这儿打扰你和啸东哥哥二人世界了。” “这是舅妈留给你的药膏吗?”安知夏的目光也被程亦可吸引过去,“我还准备了烫伤膏呢。” 一股淡淡的腥味传入安知夏鼻中,像鱼,又比鱼味道要腥;不是狐、臭,比狐、臭要特别的膻味。虽然混杂了别的中药的味道,这股味道也难以叫人忽略。安知夏情不自禁皱了眉头:“味道好奇怪——” “虽然难闻了一点,不过非常有效呢。”程亦可抚摸着自己小臂的部位,“小时候淘气,跟哥哥们跑出去溜冰,结果在冰面上跟啸言哥哥撞上了,这儿被冰刀割开了一个大口子。他们都说,搞不好要留疤了。妈妈就从别的地方问了这个方子过来,擦了半个月不到吧,全都好了。” 安知夏看着程亦可光洁嫩滑,没有半点瑕疵的小臂,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不可思议:“好神奇!这是什么药膏啊,这么灵效。” “这个嘛……其实说起来,也不是那么好听。”程亦可神秘地笑了笑,“因为里面添加了特别的药材啦。” 安知夏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她追问:“加了什么?” “我还是不要说了。”程亦可握了脸蛋道。 安知夏哪里肯罢休,推着程亦可的肩膀,又是赌咒又是发誓的,“好妹妹,你就告诉我嘛。这东西去疤痕那么灵验,那么去痘疤可以吗?” 安知夏的皮肤已经很好了,美中不足的是每个月的那几天总会在额头上长几颗粉刺,这么多年来,都成了安知夏的心病。 “呃,去痘痘?没有试过哦。不过我妈妈倒是说,很多明星会用它们来回春。”程亦可说。 安知夏一听,更加心痒难耐,说:“亦可妹妹,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么神奇?你就行行好,告诉我嘛。” 程亦可见她说得可怜,终于还是心软,趴在她耳边悄悄耳语了几句。安知夏一听,顿时脸色大变:“什么?!是这东西?!” “脐带血里含有丰富的活性因子,相当于紫河车的升级版,所以效用非同小可呢。”程亦可捂住安知夏的嘴巴,竖起食指压低声音说,“你可别乱嚷嚷,这些都是我妈从医院里偷偷拿出来的,非常稀少和珍贵的名贵药材啊!” 难怪那味道……安知夏看着程亦可大腿上敷着那紫紫黑黑的一块,闻着那淡淡的血腥味,几乎要呕出来! “不过呢,我妈说,这东西只要新鲜的话,外敷内服都可以。里面的活性物质和免疫因子,可以让细胞活化,令肌肤柔嫩,疤痕平复,恢复青春呢!”程亦可嘻嘻笑道,“不过,那可要非常大的分量,一个星期敷两次才行。我可没那么多糟蹋。而且我还年轻,用不着那些东西。” 她才十九岁,脸颊鼓鼓地,肌肤充满弹性,满脸的胶原蛋白。 相比之下,才比程亦可年长三岁的安知夏,因为以前坐过牢,近期又备受折磨,虽然整体状态还好,眼神已经有了沧桑,肌肤也开始渐渐丧失弹性。 如果她可以更漂亮一些,说不定余啸东对她的态度会改变……思量再三,美容圣品的诱惑还是占了上风,安知夏咬咬牙,说:“亦可,你这东西可以分我一点吗?” “那可不行。”程亦可警惕起来,“知夏姐姐,你可不要乱来。这是我敷烫伤的药。” 安知夏哪里听得进这些,她眼里只盯着那罐药膏,程亦可见状,伸手想要把药膏搂进怀里。她快,安知夏动作更快,程亦可还没有伸手出去,安知夏猛地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把那药膏搂进怀里,离得远远地笑道:“程亦可,反正你再折腾也不比我漂亮,就行行好,让给姐姐吧!” 程亦可大惊失色,踉跄着站起来:“安知夏,你!” “这个给你,上面都是真钻石哦!就当我买了你的药膏了!”安知夏拔下头上的钻石发卡,丢到程亦可脚下,披散头发,满脸得意笑容,“以后有这种好东西,记得第一时间通知姐姐我。” 说罢,也不管程亦可气得七窍生烟,抱着药膏宝贝似的,深一脚浅一脚,旋风一样刮出了程亦可房间。 冲到自己房间里,反锁上房门,血的味道更浓,安知夏贪婪地盯着那罐紫黑的东西,笑容不可遏止。 美容圣品! 她顾不上恶心,急急忙忙地拿出面膜碗,大大挑了一坨放进碗里,把上面的殷红汁液和底下的中药调匀,迫不及待地敷到自己的脸上去。 十分钟之后。 “啊呀——” 尖利凄惨的尖叫声,划破了余家大屋上空! “发生什么事了?”小桃和小雪急急忙忙地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安知夏房间冲过去,只看了里面一眼,就吓得同时尖叫起来!小桃到底冷静些,叫完之后猛拉小雪:“快、快去叫管家、二少爷!” 房间的地面上,安知夏涂了满脸紫黑色的药膏,形状可怖,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发出尖利的“啊——啊——”惨叫,尖尖十指,在自己脸上不断乱抓乱挠,非常可怕! 小雪飞快地跑去找管家了,小桃壮着胆子走上前,试图扶起安知夏:“二少奶奶!” 可是安知夏一个鲤鱼打挺,结结实实蹬在小桃手腕上,小桃吃痛,被她蹬倒在地上,不敢再扶。安知夏就这样在房间里滚啊,滚啊,时而用头撞墙,时而抓头搔脸,惨叫着,挣扎着。 不一会儿,管家在小雪带领下来到了,见到这个情形,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他到底是经过事的人,不慌不乱,吩咐左右:“去,拿一盆水泼在二少奶奶脸上!叫救护车,快,快!” 他带了几个强壮的男仆过来,马上就有人去接来冷水,哗啦一下泼在安知夏脸上,把那些紫黑色的东西冲下来不少。安知夏被水这么一泼,有所清醒,终于消停下来,躺在地上,呼呼喘气。管家又叫人另外打了水过来,不知道谁这时候惊叫:“你、你看二少奶奶的手!” 安知夏的手指尖,刚才接触过药膏的部分,如今变得又红又肿,就跟十根胡萝卜似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啸东追究到底,知薇探望病人 早在进门的时候,见到安知夏这副情形,管家都猜到她突然发狂的原因是因为脸上涂的那些东西了。悫鹉琻浪只是没想到这东西那么毒辣,光是沾到手指尖,都让原本纤细的手指头变成十根胡萝卜,那如果这东西涂到别的地方去的话—— 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移到安知夏的脸上,然后齐刷刷地倒抽一口冷气。 有胆子小的女仆捂着嘴巴,就要作呕。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管家这时候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吩咐道,“还有,赶紧报警——” ………碛… 经过一翻抢救,安知夏的性命算是保住了。然而让人心寒的是,她那一向引以为傲的脸,如今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因为极其严重的过敏,就连医生都不好说,能不能保住她的容貌。 “反正,没有生命危险就好。”闻讯赶来的伤者丈夫如是说,他很大方地表示了对医生的谅解,“真是辛苦你们了。” 没想到余二少比传说中更加宽宏大量,医生自己都有些受宠若惊:“不……没什么……佗” 送走了医生,余啸东唤来田壮,“亦可那边怎么样?” 这时候,他的脸上才开始出现忧色。 “被抓起来了。”田壮眼睛瞥向一边,整个脑袋被白纱布包起来,木乃伊一样的安知夏,心中恻隐,“罪名是故意伤害。” “你认为她会不会是故意伤害?那些药膏里到底有什么?” “是矿物质过敏。化验显示里面含有超标的矿物质,还有不新鲜的血液。二少奶奶原本就是过敏性肤质,所以造成了严重的过敏。”田壮说,“我相信亦可小姐不是有心的……可是如今,大错已经铸成了。” 余啸东闻言,嘴唇紧抿,一言不发。他就这样沉默着,负手离开了病房。 一直到上了车,余啸东才重新开口:“我不知道程亦可是不是有心,但是,伤害我的妻子,我一定追究到底。以前她对我大哥的恶作剧,我可以当做年轻不懂事,不过同样的错一犯再犯,我绝对不会姑息她。” 田壮答应着,见余啸东言语间隐约有怒气,有些不安地说:“那么,程先生那边,他昨天才说重新把股权交给你……” 有了交易,才有了余啸东对程亦可的宽容。 “今天早上才签了股权转让书,如今我可不怕他了。”余啸东不动声色地说。 为了防止安知薇的情况再度出现,余啸东现在逐步把小股东拉拢过来,回购他们手头的零散股权。现在程先生对于余啸东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程亦可又犯了那样的弥天大错,他自然抓住机会,把这家人处置掉。 对自己的舅舅尚且如此,这个人果真灭绝人性!田壮想想,有些不寒而栗,这时候余啸东的声音再度响起:“通知律师,务必要让程亦可付出代价。” 田壮低声说:“是。” ………… 余家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安知薇和顾念也在处理他们的事务。如今的她其实没多少正经事要做了,红令规章制度完善,上下一心,运行得蒸蒸日上。安知薇完成了一天的钢琴训练,忙里偷闲地和顾念去逛街。 手机响起的时候,他们正在马路边的雪糕车上买雪糕。 “你好,我是安知薇。” 安知薇把手里的雪糕交给顾念,自己去翻零钱包。手机那头说了几句什么,她悚然一惊,几枚硬币在包包里翻出来,做起了垂直落体运动。顾念在旁边眼疾手快,一把抄起。 “什么事?”他把钢镚递给雪糕车老板,问安知薇。 安知薇用手捂着话筒,说:“程亦可和安知夏闹起来,把安知夏弄毁容了。” “吓?!”顾念也很惊讶,幸灾乐祸地说,“要我说她效率还挺高啊!比你要有前途!” 安知薇白了顾念一眼,转头说:“我知道了。你继续观察吧。” 挂掉电话,她走向马路边:“走。” 顾念跟过去问:“去哪里?” “去探病。”安知薇说。 他们扬手拦停了一辆出租车,跳上车子,安知薇报了一个地址。顾念听着熟悉,沉思一下说:“这不是仪表厂附近么?” 那一片地方,密密麻麻地,都是生长起来的城中村。 安知薇点头。 不多时,就到了城中村片区了。出租车收了车钱之后炮弹一样飞速闪远。只剩下顾念和安知薇站在破旧的路边。许许多多的违建构成一大片奇形怪状的阴影,每次来到这里,顾念都有种穿越时空抵达末世的感觉。 “你去找余啸言?他会不会已经死在那房子里了?” 安知薇摇摇头:“不,是找另一个人。” 顾念回想一下,恍然:“喔。” 他向相反方向走去,安知薇叫他:“喂!你干什么!” “去探病的话,当然要买点手信啊!”顾念头也不回地说。安知薇跺跺脚,嘴角边却露出一抹笑意。 买了水果糕点,安知薇和顾念再次走进城中村里,这边属于城中村外围,没有仪表厂里那样恶劣。来来往往的,多数都是处于城市中下层的手工业者和小生意人,城外面的城市五光十色,城里面的这些地方,却也生气勃勃。 “有时候真是觉得奇怪,他们好像比我们还要开心。”顾念左看右看,饶有兴致。 安知薇沉着地说:“职业不分贵贱,大家都只是努力地活着而已。” 这条仅能容一辆面包车通过的小巷两边,林立着早餐店、食品店、小超市、药店……等等,就是城中村里的主干道了。来到一家药店旁边,他们绕到后面去,在侧面一条仅能容两个人进入的低矮狭小的门口钻了进去。 走上三楼,安知薇进到右手边的屋子里,这个房子的环境甚至比余啸言现在栖身的地方还要恶劣。面积窄了三分之一,狭小的房子密密麻麻地放满了各式锅碗瓢盆,隔夜饭菜的味道充满整个空间。这是因为余啸言那个房子多年来无人居住,而这个窄小的房子里,却挤了一家五口人的缘故。 迎面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穿着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罩衣,见到安知薇,双眼放光,往屋子里蹦蹦跳跳跑进去,嘴里嚷着:“漂亮姐姐来了!漂亮姐姐来了!” “阿姨,我来看你了。”安知薇笑意盈盈走进用薄板隔出来的“卧室”里,她丝毫不把周围恶劣的环境放在眼内,就像平时出席宴会那样,光彩照人,淡定端庄。 灰扑扑的被窝动了动,里面的人伸出脑袋来。原来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中年妇人,她嗫嚅着嘴唇正要开口说什么,安知薇身后却传来“咚”的一声。 安知薇和妇人的一起向声音发出的地方传去,顾念捂着脑袋,无辜地道:“门框太矮了……” …… ………… 身材高大精壮的顾念坐在小板凳上,一动不敢动,只能睁着眼睛看安知薇和阿姨说话。 “阿姨,小雪工作很忙,暂时没空回来看你。这是她在余家工作发到的水果点心,小雪说她也吃不了这么多,让我捎过来给你。这些燕窝碎,是余家少奶奶熬了补身子用的,每天小雪掰碎燕窝盏儿的泡发的时候都偷偷存起来,一点儿一点儿攒下来这么一些,她说给你补补身子。” 说谎!顾念翻翻白眼,这东西明明是安知薇才在药店买了,自己弄碎的。如今又这样说了! 不过……他看了看周围环境,没想到小雪的家庭困难到这种程度,弟妹年纪小,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如今到工地做工了,天天起早贪黑。安知薇让小雪在余家帮自己做事,而这样,也算是投桃报李吧。善意的谎言,有时候说一说也无关紧要。看着暮光中安然稳坐,款款而谈的安知薇,顾念眼底不知不觉浮现笑意。 安知薇说一句,小雪妈妈答应一声,最后动情地说:“安小姐,真是谢谢你,总是帮小雪跑腿。” “没什么,我和小雪投缘。她回家不方便,我为她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是应该的。”安知薇说着,又拿出一个信封,“这是小雪这个月的工资,一共三千零二块,一分不少。你可收好了。” “能够一起共事,本来就是缘分。”小雪妈妈感概,小心地把钱收好,她可认不出安知薇那身名贵行头。余家女仆们外出,一个个也是衣着光鲜,看起来比人家上等人家富养出来的女孩儿还要强些的,也就以为安知薇是小雪在余家要好的姐妹了——安知薇也没有更正,默认了这个说法。 第二百三十九章 林落翘缠余家,高利贷追赌债 余家女仆小雪,原来就是一直帮安知薇做事的人。悫鹉琻浪如今小雪被扣了工资,无力供养家庭。安知薇假托小雪名义,雪中送炭地送了救命钱给小雪母亲。 “阿姨,只要你好好养病,让小雪安心工作,那就比什么都强了。” “现在像你这样好心的女孩子可不多了……”阿姨感叹道,她在床底下摸出一个红包来,递给安知薇说,“你到底是来探病,收好吧。” 红包很薄,里面估计只有一两块钱。安知薇低头看看那“身体健康”的吉祥字眼,笑着把红包收下,“那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龛… 小雪收到信息,把手机贴在心口:“太好了!” “小雪,小雪,你怎么啦?”外头传来小桃的声音,“二少爷要回来了,赶紧把燕窝准备好!” “来了来了!”小雪把安知薇的信息删掉,放下心头大石,轻轻松松地跑出去,“这就来!丘” 可是,余啸东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阴着脸,身后还跟着哭哭啼啼的林落翘。 “啸东,你可一定要给知夏做主啊!”一夜之间,林落翘失去了依仗的兄长,如今女儿又面临毁容的危险,六神无主的她只能抓住余啸东这根救命稻草不放,“程亦可太过可恶了,这样歹毒的心肠!你一定要把她告到坐牢为止!” “我知道怎么做的了。”余啸东敷衍地说,脚底下脚步不停。 小桃偷偷对小雪说:“听说她不顾二少爷开会,直接闯进会议室里,哭哭啼啼就开始诉苦。闹得二少会议都开不下去,这才提前回家的!” “什么?那也太大胆了!”小雪吃惊道,“那样会给公司造成损失的啊!” 两个人的悄悄话被林落翘听到了,她顿时停下脚步,指着小桃小雪尖声骂道:“你两个小贱人叽叽咕咕的在旁边说什么坏话呢!小小年纪不学好,主人的事轮得到你们嚼舌根!” 小桃小雪赶紧住口,低头站在门口,大气不敢出。 林落翘却不肯罢休,她大踏步走到小桃跟前,扬手就一巴掌打下去:“看你还乱说!看你还乱说!” 清脆的耳光,结结实实打在小桃脸上,小桃啊的一声,捂着脸哭起来。林落翘见到她粉光融融,浮起五个手指印的肌肤,女儿毁容的她更加觉得刺眼,又是一记耳光打过去:“哭什么哭!一个仆人,还好意思哭!” 冷不防她的手在半空被抓住,林落翘用力拽动,手腕像被铁箍箍住,动也不能动。 “小桃年轻不懂事,安太太何必要跟她一个小女孩计较。”管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是在余家积年的老人,已经服务了十几二十年,非常有威信。林落翘不敢造次,又见余啸东已经不见踪影,骂骂咧咧地收回手,朝余啸东房间追过去,“X你妈的,一帮小蹄子,就会妖妖娆娆地勾搭男主人。我让我女婿把你们统统炒掉!让你们都去*!” 她说话难听,小桃更加哭得伤心。小雪拍着小桃肩膀,生气地说:“安太太说话太过分,这么粗鲁的话,是一个太太可以说出来的吗?什么做……做……的,我们都说不出口!” “唉,有其女必有其母啊,你看二少奶奶什么德行,就知道教养她出来的会是什么人了。”管家把手帕递给小桃,“快别哭了,都去做事吧。我估计啊,这个家里,还有好一段时间要折腾呢。” 管家的声音透着深深忧虑和疲惫,小雪从来没有听到过他这样消极颓丧,不由得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盯着管家先生。他蓄着小胡子的脸上,眉头深锁,唇角紧抿,显然,对未来充满悲观。 林落翘追进余啸东书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啸东,你要给我做主啊。我可怜的女儿,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 “岳母你放心吧。警方控制了亦可,她也是年少无知,如今会吃苦头的。”难得啸东好脾气,继续不疾不徐地跟林落翘解释。 林落翘满怀希望地问:“那会不会判她死刑?怎么也得无期吧?” 这就有点儿歹毒了,余啸东说:“如果是故意伤害,判不了那么重的。关几年也就出来了——当年安知夏不是也只呆了一年吗?” 说起来,安知夏自己的历史也不清白。她也是在号子里呆过的人。林落翘一听顿时爆炸:“什么?才一年?!不,绝对不行!我女儿可是被毁容了啊,绝对不能这样!啸东,你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给我告死她!告死那贱人!” 她自从来了之后,一直粗言秽语,余啸东再好涵养也受不住了。何况程亦可说到底还是他的表妹,如今林落翘是一门心思把她往死路上逼,小肚鸡肠,心地歹毒,一点儿宽容之心都没有。余啸东对这个岳母讨厌到极点,就按铃唤来了管家:“管家,进来。” 然后他对林落翘说:“岳母。老实说,这件事我也很愤怒。可是,这里到底是法治社会,程亦可该怎么判,还是怎么判。我无法左右法官的意志。如果你帮我的能力想得太大,那恐怕你就要失望了。” 管家这时候敲门进来:“二少爷。” “安太太累了,你送她回去。”余啸东下了逐客令。 ………… 从余家出来,林落翘越想越不甘心。心头烦躁,冷不防司机突然停下车来,她气道:“怎么不开车?” “太太,前面的路被人堵住了。”司机说。 林落翘见前面挤了一群人,这里是回安家的必经之路,不能绕道。她就走下车去看个究竟,边走近人群边嚷:“怎么啦怎么啦,都堵着路了,是不是要我叫交警过来啊?” 人群让开一条通道来,里面几条彪形大汉正忙活着在雪白的墙壁上写着什么。林落翘一看之下,大怒:“你们在我家墙上乱画什么!” 那几个人手里拿着喷漆,为首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家伙听到林落翘这么拽,不爽道:“什么你家的啊,没见哥们几个忙着吗。哪儿凉快哪儿躺着去!”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面前的是谁!我是安家三太太!”在余家受气也就罢了,现在几个混混都敢给自己大小声,林落翘勃然大怒,双手叉腰作出泼妇骂街的架势来,“给姑奶奶滚!” 谁知道那大汉听闻,居然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转过头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林落翘几遍:“你是安家三太太?你姓林?” 林落翘挺胸得意道:“谁说不是?” “好。”大汉冲左右一点头,“就是这女人,欠债不还,哥们给她点颜色瞧瞧!” “什么欠债不还?”林落翘吃了一惊,大汉冷笑:“看来你果然是贵人善忘了。连杨小姐你都不记得!瞧你房子还挺大的,居然还拖欠赌债,你吃屎吧!” 他话音未落,旁边的手下就打开脚边一个塑料饭盒,朝林落翘扔了过去!黄焦焦臭烘烘的一大团东西噼里啪啦地打了林落翘一身!林落翘措手不及,杀猪似的尖叫起来:“啊——呀——” 她手舞足蹈起来,这么一甩,那些臭东西更加甩得地上斑斑点点,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群原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现在不约而同向后跳了三尺——那赌场杨小姐的打手扔到林落翘身上的,是一包大便! 大汉自己也捂着鼻子,冷笑道:“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再凑不出钱来还,我就要冲进去找你老公了!你们这些阔太太,拿着老公的钱风流快活,有胆子借钱没胆子还,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说罢,一群大汉丢下手里喷了一半的油漆,分开人群扬长而去。 “你!”林落翘全身上下*地,恶臭不堪,早就没有半点平时贵妇人的风范,眼见墙上写得大大的“贱货还钱”四个红字,急怒攻心,一口气没能上来,当场就气昏在安家门口的大马路上。 ………… 那几个大汉办完事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安家。一辆车子早就悄悄停在马路拐角处,大汉们鱼贯而上车子。 “杨姐,事情都办好了。我们好好地吓了那娘儿们一次,明天一定可以顺利收数!”那大金链子上了车马上就换了副嘴脸,笑容谄媚,“您就放心吧!” 而杨姐闻言,微笑着对车最里面的女子说:“我们这些兄弟办事还是挺可靠的。” “唔,我都见到了。兄弟们办事辛苦。”女子戴着大大的墨镜,看不清面容。 ———————————————————————————— 最近几章因为情节告一段落的关系,所以感情戏比较少,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哈。 等到处理完该处理的家伙,就轮到没羞没臊没节操的结婚篇了(其实某离真的很喜欢搞笑文啊摔桌!) 第二百四十章 千里伏线为一击,落翘染病家庭破裂 车厢里除了杨姐之外的神秘女郎,竟然是传说中的龙头。悫鹉琻浪她的声音很低,清清淡淡,别有魅力:“杨姐,从林落翘那边要回来的钱也不用上交给我了,就留给几个兄弟做辛苦费吧。” 那几个大汉顿时喜形于色! 杨姐大惑不解:“龙头,三百万可不少,你就这样不要了?” “嗯,不要了。” 大金链子听了杨姐的话,心底吃惊,看着女子的眼神就有些审慎。这样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居然是传说中的“龙头”龛? 可是,看杨姐毕恭毕敬的样子,又不像是假的…… 杨姐感激地说:“龙头你真是太慷慨了!” “没什么,这是你应该得的。”龙头说着,旁边开来另外一辆车子,并靠着面包车停下来,龙头打开手边车门,说:“明天如果林落翘还还不出钱来,就别客气了。尽管冲进安家去。安家三老爷爱面子,一定会还清款项。丘” 说罢,她下了车,上了那辆新来的车,就这样走了。 杨姐怔忪地看着那渐渐远去的黑色宝马,半晌不说话。金链子迟疑着问她:“杨姐,这位果然是龙头吗?欠债几百万的人多得是,为什么她这样关心那个姓林的女人?” “唔……”杨姐沉吟一会,说,“我也是听回来的八卦。其实,这个安家不是别人家,恰恰就是龙头自己的父亲家里。听说,当年就是那个姓林的女人,害得龙头母女二人被净身出户。” 金链子顿时恍然,他低声说:“所以,不惜一切代价,回来复仇了吗?” 想起刚才龙头交代自己的任务,又想起很久很久之前,龙头突然大驾光临自己这个地下赌场的那个夜晚,杨姐心头一阵阵悸动—— “请问,你是杨姐吗?”那天,红令龙头来到自己的赌场,杨姐也是用跟金链子现在一样的异样眼神打量着她。她只是笑眯眯地,云淡风轻,似乎早就习惯别人对自己的质疑,“我叫安知薇,目前是红令的龙头。当然,现在很多产业已经转出去了,不过赤龙跟我说,杨姐你是一个可以信任的朋友。” “既然已经把产业转移,为什么还来找我?”杨姐对这个年轻女郎并无特别好感,她满不在乎地抽着烟,说,“难道你也喜欢来这里玩几手?” “不,我来这里,是想请杨姐你帮我一个忙。一个大忙。” 安知薇年纪轻轻,开门见山,说话爽快,倒是合杨姐胃口。她摁灭了香烟,身子前倾到安知薇跟前:“要我帮忙的话,就是要跟我做生意啰?” “没错。为了表示诚意,我已经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安知薇笑笑,命人送上一盒录影带来。杨姐见她玄机重重,满腹疑问,当场就命人播放那录影带。 结果上面播放着的,是一群人把衣衫凌乱的妖娆女人撵到大街上,那女人跪倒在地上,又哭又喊,可他们还是无情地当着她面前关上了门。杨姐见状,大吃一惊!她情不自禁站起来,眼珠子都要瞪进电视机里面去了。耳边传来安知薇笑吟吟的声音: “第三者的狐狸精面具已经拆下,孩子DNA结果出来了,不是他的。他当了接盘侠,如今算是死心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念及你的好,回来跪求你跟他复婚——到时候杨姐你可一定要把持好自己喔。” 杨姐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的嘴唇嗫嚅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安知薇淡淡地说:“好马,从来都不吃回头草的!” 过了大概三分钟之后,视频在杨姐小三尖利的嚎哭声中结束。杨姐回过头来,看向安知薇,眼神坚定,一字一顿地说:“安小姐,你要我帮你什么忙?只要杨莉能够做到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安知薇神情复杂,若有所思。最后,她慢慢地、慢慢地说:“我——想要你找到一个人,然后想办法让她喜欢上你这个赌场,欠你的钱,越多越好。” ——回想起来,那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 为了报复一个人,安小姐竟然可以平心静气地,部署那么长时间。 而如今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本以为她会欣喜若狂。孰料刚才车上,安知薇只是默不作声地,静静地看着林落翘被淋上大粪,气昏街头。由始至终安知薇都神情平静,依然是那副端庄淡然的模样,仿佛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闹剧。 想到此节,杨姐就觉得不寒而栗。胜不骄,败不馁,知己知彼,直命弱点,这个女孩子年纪虽然小,但是已经——深不可测! ………… 回到自己的市区独居的公寓,安知薇第一件事就是泡澡。 没有前呼后拥的仆人,要自己亲自放水。安知薇把玫瑰花瓣一把一把洒进热气腾腾的水中,褪下身上早已汗湿的衣服。光滑的双足一步一步踩着水,然后是整个人滑入浴缸里。 水汽蒸腾而上,全身毛孔舒展开来,安知薇长长地吁了口气,惬意闭上双眼,活过来了。 近段时间事情太多,太杂;从余啸东一战中失利马上爬起来,转移战场到林落翘那边去,安知薇感到有些应接不暇。 有脚步声走进浴室,安知薇懒洋洋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到小麦色的壮阔胸膛。 熟悉的气息席卷而至,包裹着她,然后唇上有温润感觉传来。安知薇享受着雨点般的轻吻,说:“如果现在你堵着我的嘴巴,我很容易窒息挂掉的。” “牙尖嘴利!”顾念低笑,不过终究还是放开了安知薇的唇。 又过了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又停下。水面一漾一漾地,水声哗啦,顾念自己也泡进来了。 “你能不能让我对我的门禁系统有一些信心?”安知薇终于撑不住,睁开眼睛冲顾念翻白眼。 顾念笑意盈盈眉眼无辜:“你的门禁系统没问题,我是用门禁卡进来的——你也该提高一下警惕了,包包就那样放着,红令里头有点儿经验的兄弟都够摸你十次荷包的。” “我钱包里又没有钱。”安知薇死不悔改。 这话说的没错,近年来,貌似需要她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少了——董家和红令两家的产业加起来,基本上安知薇走在大马路上的消费,都可以签单解决。 “我给你带来三个消息,而且都是好消息。你现在面临的选择是:你想要先听哪一个?”顾念扳着手指,“友情,亲情,事业?” 安知薇懒懒道:“按照你说话顺序吧。” 如果在外面,谁会相信钢琴公主如今成了这样的懒骨头!顾念啧的一声,说:“罗雅瑶康复了。医生说她身体恢复状态良好,完全可以跟正常女人一样工作生孩子——只要别太劳累就行。” 安知薇耶了一声,拍拍胸口:“那真是太好了!” 近段时间,她时不时跟徐晋阳通电、话,得到的消息也都很乐观。不过安知薇一直担心徐晋阳会不会报喜不报忧。如今听到顾念也这样宣布好消息,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然后第二个好消息呢?” “第二个好消息嘛,就是林落翘在外面欠巨额赌债东窗事发,安楠刚才狠狠揍了林落翘一顿,责令她闭门思过,不许出来乱晃,连探望安知夏都不许去。”顾念摸摸下巴,“不过我估计,你那后妈也乱晃不了了,她好像真的病了,刚才有报告说安楠又叫了医生去安家。” “那跟亲情无关呀。”安知薇纳闷。 顾念说:“如果你想要一家团聚的话,现在是个好机会……” 他话音未落,迎面一蓬水花泼了过来!安知薇啐道:“去去去,我妈才不吃回头草!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一说到这个话题,她的坚毅决绝又回来了。顾念眯眯眼睛,开始说第三个好消息:“第三个好消息就是,我因为在新江任上工作成绩优秀,如今帝都要召我回去述职,之后再另行任命。” 安知薇呆住。 顾念看着她。 “可是,你说事业呢。”安知薇呆呆地道。 回京述职,另行任命——她耳聪目明,一听就知道里面的潜台词。也就是说,顾念要高升了。他的仕途之路,已经打开。 “是啊,我的事业啊。”顾念说,“这不是个好消息吗?” ——算,这个太算一个好消息了。 可是,怎么安知薇心底空空落落的,一下子就茫然起来了呢? 第二百四十一章 强追债高利贷上门,硬签约安楠自身难保 半晌,她才问:“那有没有收到风,要派你到什么地方去?” 顾念耸肩。悫鹉琻浪 于是安知薇不再问。既来之则安之,她也是要到帝都去的,反正到时候见步行步吧。正如顾念所说:这其实是一件好事。 顾念见她神色阴晴不定,修长的大手老实不客气地覆盖上来:“好了,正经事说完了。接下来就到不正经的时间啰……” 他每次都这样龛! 安知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毫不客气地泼水:“人家在想事情呢!” 可顾念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躲开安知薇的水花,敏捷地把安知薇捉进怀里,低头吻上去…… ………区… 顾念说得没错,林落翘真的病了。她得了严重的心肌炎。 她本来就有心律不齐的毛病,连日来的打击让她又急又气,每天都在沮丧、惶恐、焦虑、不安中度过,最后被大粪水这样一淋。她几时受到过这种凌辱,急怒攻心,一下子就卧床不起。 安楠请了医生来看她,医生只说:“太太这是病由心生,想要彻底病好,必须送到风景优美的地方,好好调养才是。” 可现在安楠哪里有心情把林落翘送到什么“风景优美的地方”,去“好好调养”? 开了几帖药来,让女仆每天喂她服食,也算仁至义尽了。 尽管如此,第二天,那些讨债的家伙可不管林落翘有没有病倒,浩浩荡荡杀上门来,到安家讨要林落翘的赌债。 安柏早就收到风声,远远护着老太太躲了起来。老太太见林落翘又惹事,一大清早边上车边对着林落翘的窗户骂街。安松何田田一家子索性干脆找了借口搬出去住。安楠却不能走的,只能硬着头皮迎接债主。 “几位大哥,我太太昨天回来就病倒了。医生说是很严重的心肌炎。三百万实在太多,你们能不能通融几天,让我去筹备筹备?” 那几个大汉,平均身高一米九,胳膊比安楠的小腿还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地,安楠还没有说话就先怯了三分。俗话说,人穷气短,现在的安楠可不比当时还是钢琴家,日进斗金的安楠了。几年营营役役的小商人生活,把安楠的贵气磨砺殆尽,现在他又在理亏的一方,他本来就不善处理这些事情,大汉听到他声音软绵绵地,眼珠子一瞪:“谁知道你装病还是真病?就算病了也得欠债还钱吧!我们可是有借据在手,白纸黑字的!” 说罢扬开手里的字据,那张两百多万的借条上,清清楚楚地签着林落翘的名字,打了红色的手指摸。 “借款两百万,日息百分之零点零一,延期一个月,利息翻倍,总计应该还款三百零一十万三千八百七十,零头抹掉,一共三百零一十万!还钱!” 安楠一下子懵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利息那么多?” 一百多万的利息!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笨死了!我都说了是利息!利滚利!”大金链子不耐烦地说,“反正你知道你要还这么多就行了!钱呢?” “我真的没有那么多现金,你知道,我的公司卖掉,市值也就一千万上下……”安楠说,早在他和林落翘结婚的时候,精明的安松看出他们不是做事的人,趁早把家给分了。安柏不经商,手里有权行事方便,但是现金不多。安家三房,有钱的那个其实是安松。 “那就赶紧卖公司!不过等到过一个月的话,利息又会多五十万了哦!”金链子桀桀笑道,“要不你先找朋友借点儿江湖救急?” 一副“哥指条明路给你走了你自己看着办”的嘴脸。 安楠背上的白毛汗一下子全冒出来了! 他把心一横,说:“冤有头债有主,我老婆在外面欠的这些赌债我一概不知情,要不你们干脆进里面找她还去!反正我是还不起了!” 开玩笑,一个月利息高达五十万的雪球债,他怎么可能还得起?!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林落翘在外面赌博! 金链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么!也罢,带我们进去!” 安楠铁青着脸带了这伙人进林落翘病房去,一进房间,浓浓的药味就扑面而来。女仆都已经全部跟着安老太太走掉了,林落翘躺在床上发呆,原本丰腴性感,狐媚温婉的绝色美妇人,现在两腮深陷,眼睛底下大大两团乌青,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听见有人进来,林落翘面无表情,只有眼珠子一轮,落到大金链子身上,顿时十分恐惧地抓起被子,缩到床角处:“楠哥……你怎么带他们进来了?出去,出去!” “安太太,你老公这回不保你了,你打算怎么办?”大金链子撮着牙花子大喇喇地在林落翘面前坐下,“准备什么时候还钱?” 林落翘惶恐地左右张望,等她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之后,嚎啕大哭起来:“楠哥,什么不帮我了?你不帮我,谁还帮我?我哥哥已经死了,知夏又这样,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她平时嚎哭都是装模作样,光有声音没有眼泪的。这一回大概真怕了,声泪俱下,竭斯底里,别提多情真意切了。安楠冷着脸说:“三百多万的钱,你叫我一时三刻哪里找去?你以为我们家真是开金矿的吗?这些年来你一天都没有工作过,还每个月买名牌,秀奢侈,家里多少钱都被你和知夏败光了,如今还给我闹出这样的事来!你要我怎么帮你!” “可你也不能不管我啊,我是你老婆,知夏是你女儿啊!你这当爸爸的怎么可以那样狠心!之前十几年丢下我们母女俩在外面孤苦伶仃,好不容易有几天好日子过,现在你又要抛弃我了!没良心啊!” 林落翘哭天抢地,哪里还有半分平时善解人意的贤妻样子,泼妇嘴脸全都暴露出来,安楠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拳头收紧又放开,放开又收紧,好悬才忍耐住没有扑上去揍林落翘。大金链子几个只管在旁边看热闹,见她哭得差不多了,就使个眼色给手下。马上那几个手下就威胁性地围拢上去,大金链子说:“喂,夫妻吵架我可不管你们,我就问一句,到底还不还钱?” 这话却是朝着安楠说的,地球人都看得出来,林落翘这破落户是榨不出几两油水的了。 大汉们恐吓的目光投来,刺得安楠一阵阵头皮发麻。他有心要摆脱干系,无奈大金链子说得没错,他们到底是夫妻。哪怕明天离了婚,今天这儿的帐也必须得放在一起算。 无奈之下,安楠做了个艰难的决定:“这样吧,再宽容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一定还上这三百万。” 大金链子听见,眼珠子一瞪:“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他拉出一个公文包,往桌面上狠狠一拍,抽出一份东西来,塞到安楠眼皮底下:“口说无凭,先签了这个再说!” 安楠定睛一看,封面上赫然写着《贷款协议书》。说是贷款,其实就是高利贷在外面的好听名目而已,里面的合同跟之前林落翘签名的那份一般无二,只有金额处变了。大金链子“大发慈悲”地说:“呐,哥就做做好心,这段时间的利息给你免了。你就还三百万就好了!” 就还三百万?其中已经包含了一百万的利息好不好! 安楠拿起签字笔来,颤抖再三,终于抖抖索索地写好了自己的名字。大金链子又递过一盒子印泥,安楠举起大拇指,不断发抖,始终按不下去。 “啧!真不干脆!”大金链子不耐烦地吐掉口中牙签,不由分说拉起安楠的手,往纸面上一按,殷红的大拇指手印打了上去,这封所谓的“合同”就算是搞成了。大金链子欣赏着乙方处安楠的签名,得意地笑起来:“还说钢琴家,字迹这么丑!哈哈哈!收队!” 大金链子拉着队伍走了,剩下安楠泥雕木塑地颓然坐在桌子旁边,一言不发。 林落翘也挨在床边发呆。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竭斯底里地哭叫起来:“我为什么这么命苦啊——” 震天的哭声,哀哀而起,安楠和林落翘夫妻俩第一次这样同仇敌忾,抱头痛哭。哭声响遍了萧瑟的安家。曾经的华丽豪宅,罗马门廊,如今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 经过大金链子这样一吓,林落翘连气带怕,病情又加重了几分。第二天居然就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来,眼看着强心针用了一针又一针,都没有什么大起色,后来医生警告说再打下去恐怕马上就会猝死,安楠没有办法,只好先临时雇了个护工来照顾林落翘,自己回到公司去,准备抽出一些资金来,去应付大金链子那边的债务。 第二百四十二章 顾念暗中做动作,安楠公司遭撤资 安楠回到公司去,准备抽出一些资金来,去应付大金链子那边的债务。悫鹉琻浪 谁知道一查账本,才发觉不对劲。 “田甜,你进来。”安楠唤来财务,眉头深锁,“怎么我们公司账上的钱现在只剩下那么一点了?” 一段时间忙碌,账面上居然只剩下仅仅支付未来两个月的开支成本的钱了!哪怕公司经营不善,也不应该这样啊!何况安楠如今做的是快销品的生意,挤压存货的几率很低很低的。 他语气严厉得反常,田甜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跟安楠解释道:“老板,这些都是近段时间的支出,呐,都有老板娘的签字呢在上面呢。龛” 果然,底下的支付单据,一张一张,都有林落翘手签的名字。 这个败家娘们,为了赌钱,居然几乎把整个公司都给输进去了! 安楠倒抽一口冷气,差点没有厥过去!好容易镇定下来,他按摩着涨得生疼的太阳穴,烦恼地问:“那现在我们这里可以动用的资金还有多少——还有,之前不是说,有一笔海外游资要过来的吗?还没有到位吗?区” 等到拉到了资金解决燃眉之急,就可以喘口气松动松动了。 不料,田甜更加为难,她扶着眼镜说:“那个……那笔资金,说是要中止合同了。” “为什么?”安楠霍地站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拉那笔游资,他之前做过不少功夫,扯着安柏安松一块来又是陪吃饭又是陪喝酒的。也是为了拉资金,那段时间自己忙着工作,才忽略了林落翘那异常的动向……如今它居然说不来就不来了?! “是这样的,听说市里有一个高官,给资金持有人去了个电话,然后那个持有人就决定不注资我们公司了。因为是昨天才发过来的告知函,我原本打算今天告诉你来着……” 安楠两耳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见田甜接下来说什么了,他抄起桌面上的电、话机就打了出去:“喂,你好,是牧羊人的游先生吗?” “是的。”电、话那边传来游先生略显疲惫的声音。 “我是安氏的安楠。”安楠尽可能平心静气地说,“今天我的财务告诉我,牧羊人打算中止对安氏的注资?为什么要这样呢?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说到后面,已经隐隐有些质问的意思。 “安先生,我也猜到你打电、话给我是这个问题了。”游先生好脾气地说,“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之前我们的讨论确实很顺利,你差一点就说服我了。不过,在不久之前,我们重新又考察了一次安氏,发现安氏很多操作并不规范,公司管理系统也不完善,盈利也达不到理想中的状态。所以很遗憾,我们只能中止这次合作。或者不久将来,我们还有机会进行再一次的合作的。” 游先生说得轻描淡写,安楠顿时恼火起来,他提高声调说:“考察?完善?盈利?游先生,这是一场双向的合作,你应该提前告知我!安氏虽然是小公司,可也不能任由你玩弄在鼓掌之间!” 他停了一停,又说:“我听说……只是听说……是不是有人在给我们下绊子?我安楠在外面得罪不少人,不过,我从来不会害怕他们。” “呵呵……安先生,你也不用生气。老实说,有些时候你还真是率直得可爱。”游先生笑起来,“你以为商业上面的合作,是玩宫心计呢?我们牧羊人是商业投资公司,并不是什么政治家。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赚钱。一个投资计划能够赚钱,我们就去做;不能赚钱,我们就不做,就是这么简单。” 游先生说话滴水不漏,安楠无计可施,他只得挂掉电、话,颓丧地瘫软在大班椅上,双眼望天。 良久良久,田甜的声音才把安楠拽回现实中。 “那个……安先生。真是很对不起。不过现在我还有事要跟说。”田甜有些赧然,安楠眼珠子滚回来,瞪着田甜,田甜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才说:“我要辞职了。” 今天的打击太多,安楠的神经末梢几乎已经坏死,他木然地说:“哦?辞职?连你也要走了?为什么?” “要嫁人。” 嫁人,田甜这个理由,很简单,也很有力量。 安楠呵呵笑起来:“嫁人!嫁了人,就去花老公的钱了,对吧?小姑娘,太早想当米虫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田甜有些激动地反驳,她停了一停,又说,“不是不工作……我们准备合伙创业。我们既是夫妻,又是搭档。” 小姑娘眼神熠熠发光,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想象和向往。夫妻二人白手起家,一起创业吗?恐怕只有少年夫妻,才会有那么大的气劲! 无端地,安楠想起了自己少年的时光——那时候,他还在乐团里面担任钢琴演奏,被保送到音乐学院进修。新婚燕尔的董薇跟着自己,住在音乐学院那座已经有上百年历史的旧宿舍楼里,青砖灰瓦的房子很旧,自己作为进修生几乎没有收入,两人的家里又因为他们的婚姻,都跟他们几乎要断绝关系了。 日子艰难,连吃肉都成了奢侈,董薇为自己做饭洗衣之余,居然还有时间去写一点文字换来稿费,帮补生活。 那时候的奋斗,何尝不是向往着好日子? 一无所有的时候,安楠和董薇无处可去,只好并排躺在床上做白日梦。那时候他搂着董薇发誓,要给她一辈子的好日子过,哪怕自己再怎么样,都绝对不离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身边的结发妻子产生厌倦呢? 对了,是从他跳槽出来,在第一次演奏会上大获成功的那个庆功宴开始……那一天,林落翘是庆功宴举办酒店的服务员。她明眸善睐,巧笑倩兮,带着崇拜的眼光看自己。她没有一个眼神不是软绵绵的,没有一句话不是娇滴滴的,没有一个动作,不是充满挑、逗,引人遐想……安楠结婚之前本来就不是什么本分人,婚后出轨,也就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男人有钱就变坏,你以后要看好你的男人。”没头没脑地,安楠突然对田甜这样说。 田甜一脸愕然,继而微微笑道:“我相信他。” 又是一个傻姑娘。 安楠暗地摇头,在田甜递上来的辞职报告书上签了字。 田甜开门出了去,安楠走到百叶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偷窥外面办公室。公司经营不善,宽敞的现代化办公室里只坐了几个员工,还都是无所事事地。背对着安楠的那个男生,电脑桌面上分明显示着扣扣窗口,聊得正热火朝天。 这样的公司,难怪客户和投资者都不喜欢。 安楠回到桌子前,翻了又翻账目,最后叹了口气。他疲惫地拨通了安松的手机,说:“二哥,是我……牧羊人那边不投资我们了。我想把公司卖掉,该走什么程序?必须要最快速度……是的,我不能等。” ………… 牧羊人那边,游先生挂掉电、话,抬眼就对对面坐着,好整以暇的人笑道:“这样就可以了吧?为了你,我可是损失了一个有利可图的项目。” “你放心,你损失的我包管你可以马上赚回来。”那人平心静气地盯着眼前的开水壶,壶里的水正在将开未开的时候,已经冒出一点点的泡泡,“何况那个公司的经营者真是烂透了,交给他做,包管你雅阁进去,蛋壳出来。” “没有那么差吧?我上次去考察的时候,安三先生不太靠谱,安二先生却很精明啊。”游先生有些不敢相信,“顾少,你又在哄我了。” 坐在他面前,说服他中止跟安氏注资合同的,正是顾念。 咕噜噜——壶里的水冒出虾眼泡泡来,顾念眼疾手快,把水壶迅速在火上取下,开始用“凤凰三点头”的手势来注水进面前的茶壶中。茶壶里面,上好的雨前茶茶叶脆嫩、青绿,被90度的开水冲得上下翻滚,煞是好看。 “我从来不会哄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安松做事确实很靠谱,安氏却不是安松的产业,他只是帮着弟弟来唬你而已。安松自己的公司,叫万年松。并不是你们以为的叫安氏。” 游先生哑然失笑:“那还真是失算了!谁会想到呢!” 两个人正在谈话,游先生的手机又响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安氏破产遭收购,董薇小店再重逢 游先生手机响起,顾念看了桌面上游先生的手机一眼,笑道:“你看,我说得再也没有错。悫鹉琻浪你刚才损失的,现在马上就能够赚回来了。而且这笔钱还是自己跑进你口袋里的。” 游先生将信将疑地看着顾念,那眼眸里却没有怀疑,全都是笑意。 “你好。”他拿起手机接通。 手机那边说了几句什么,游先生眼眸蓦然收紧,淡淡地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我看看情况再下决定。” 收了线,他抬眼,满脸震惊地看着顾念龛。 顾念低头喝茶。 茶香袅袅,淡淡烟雾蒸腾而上,掩盖住这个年轻男人俊美的脸庞,是如此的深不可测。 “不要这样看着我。”顾念说躯。 “这是安松的电话。”游先生咽了一口唾沫,说,“他说,安楠的公司愿意折价出售。价钱不论,只需要快。问我有没有意向……” “那你觉得这笔钱能不能花?”顾念若无其事地说,“安氏经营的行业还是很有前途的。安楠自己是个混蛋,所以不能投资他——可是,收购过来,自己经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的话字字在理,游先生深以为然,点头道:“顾少说得没错。那么我这可就忙去了,这些雨前龙井,你慢慢享受。” 顾念再次把水壶放在酒精灯的火苗上,专心致志地盯着水壶,挥挥手算是告别。 ………… 两天之后,牧马人的游先生,就完成了安楠手下安氏企业的收购合同。面对突然抽离投资资金,转脸又变成收购者的牧马人集团,安楠万般无奈,纵然暴跳如雷,都无可奈何——生意场上,技不如人,他还能说什么呢! 在初步评估了安氏的企业概况之后,游先生慷慨地开出了五百万的“天价”,这种几乎属于趁火打劫的行为,让安楠咬碎了银牙,好歹安松拉住了他,看着那张打了自己手指摸的“贷款合同”,安楠最终还是心不甘情本地,在收购合同上签了字。 一签完字,安楠就气得翻起了白眼,自己都吃起了救心丹。 “安先生,我都说了我们还有机会再度合作的了吧?”签完字之后,游先生毫无胜利者的得意洋洋,仍然是那样谦和有度,“合作愉快,非常感谢。” 安楠却没有那样好的心情,他怒气冲冲地说:“趁火打劫!小心生儿子没菊花!” 粗俗的话语,顿时让牧马人那边几个高管露出反感表情。安楠那边的人却对老板的失态习以为常,一个一个面无表情——这些打工仔,如今才刚换了老板,恐怕到时候连饭碗都难保了。 安楠甩下笔,冲去银行兑现支票。这边牧马人的高管们一等他走掉之后,就有人说:“幸亏我们是收购而不是注资,注资到这样的人身上,多少钱都打了水漂。” “说得是。上次见他还翩翩风度说话一套一套的,谁知道竟然是个绣花枕头!还是游总你厉害,怎么看穿他假面具的?” 游先生只是微笑不语,他心里也隐隐后怕,同时又有些庆幸,幸好顾念及时打电、话给自己中止了这个投资计划,否则的话,蒙受损失的可就是自己的牧马人集团了。等到手下人的恭维话说得差不多了,他才微笑道:“你们也不用拍我马屁了。我也只是运气而已——前几天,我听闻安家太太被收赌债的高利贷堵在安家门口,闹得挺大的,当时就有些纳闷。后来仔细一查,他们的财务状况果然很多问题,就及时做了决策。这也是我们牧马人的运数。” 众高管深以为然。 “大家也都别闲着了,都干活去吧。第一要紧的,是找来评估公司评估一下安氏资产。我们需要把它再拆分,”游先生说到这里,眼底不知不觉闪过一抹阴狠,“然后,就是找到另外一个下家,把它转手卖掉。动作要快,否则,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没错,这牧马人并不是一家实业公司,而是一家投资公司。每一年,他们的业务主要有两种,第一种就是找到有利可图的企业,投资它们,培养它们,然后分红;第二种,就是到处并购企业,扒皮拆骨,重组再转手卖掉以获利。 现在以白菜价买到了安氏,游先生几乎等不及要把它卖掉了! 高管们深以为然,纷纷答应着,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 另一方面,安楠在银行兑现完支票,把钱还给了守在银行门口的大金链子。他西服皱巴巴地,领带歪了,胡子拉碴地,一直瞪着专心数零的大金链子,一言不发。 “好了!齐活!”大金链子数完了零,拍拍大腿,赞赏地说,“不愧是安先生,就是有办法!” 有办法?他是把自己的公司贱卖了才凑出来的这笔钱! 安楠的心在滴血,那些混混可不管这个,大金链子咧着大嘴笑道:“好了,我们的工作做完,可以回去交差了。安先生,山水有相逢,以后有空过来玩啊!” 还有空过来玩?现在安楠一秒都不想见到这些人! 他没好气地说:“快走,再也不要来搞我和我的家人了!” 大金链子嘿嘿冷笑着,带了混混们走掉。一时之间,繁忙的银行大厅里,只剩下安楠颓然地抱头坐在冰冷的长椅上。 公司被收购,老婆女儿又不争气,家里的兄弟躲自己跟躲瘟神一样。安楠想啊想啊,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让老天这样对自己。 此时此刻,他只想找个人,好好说话…… 安楠拿出手机,翻着一个个号码,翻了老半天,却发现自己一个能拨出去的都没有。他垂头丧气地上了车,让司机漫无目的地领着自己兜风。 车子一路开过,熟悉的城市景观不断在安楠身后倒退。这些年来,新江市发展日新月异,各色高级写字楼、商贸中心纷纷拔地而起。想当年,自己也是这个城里的风云儿,前呼后拥,粉丝无数,出出入入搭乘的车子,不是宾利,就是劳斯莱斯。 出租车车厢散发着劣质皮革的臭味还有浓烈的异味,让安楠不自禁地皱眉掩鼻。 ……自己如今居然堕落到坐出租车了! 仿佛命运的安排,董薇办公的写字楼忽地映入眼帘,安楠心头别的一跳,他说:“到了,我要在这里下车。” 付了车资,安楠下了车来,先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带,扯平了皱巴巴的衣角,然后来到前台:“你好,我想找董薇小姐。” 前台小姑娘倒是好脾气,她低头翻找了一下,说:“董小姐已经辞职了。” 安楠有些意外,他又说:“那,你知道她去什么地方了吗?” 董薇辞职,却是已经转换了身份,跟人合伙开陶瓷工作室去了。 前台小姑娘茫然摇头:“我不知道哦。” 安楠有些失望,这时候前台小姑娘突然指指对面说:“那边有他们陶瓷坊开的店。或者你可以问问那边的人。” 仗着在原来公司的一点人脉关系,董薇在原来公司的写字楼一层租了个小小的店面,用来摆卖自己工作室做出的作品。安楠推门进店,门铃叮叮,香风徐来,他发现这个小店装修得非常考究雅致。 一个一个实木陈列架上,饶有心思地摆出许许多多不同的主题,围绕着这个主题,就陈设了不同的陶瓷作品。不限于传统的花瓶、玉壶春、茶具、餐具,还有很多手捏的精致的陶瓷娃娃,这些陶瓷娃娃神态各异,简简单单的几笔勾勒出五官,衣服更加不知所云,有一些甚至只是用一些色彩涂抹上去表示娃娃有穿衣服而已,偏偏活灵活现,耐人寻味。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小店店员也是一个很精致的小伙子,唇上还有淡淡绒毛,面孔白净,他彬彬有礼地上前去,安楠指着一组陶瓷娃娃问,“这些作品是谁做的?” “是我们老板娘,董小姐。” 董小姐……这就是如今董薇在外头的名号了。大都会的单身女人,只要还没有进入婚姻,就可以一直到五十岁都顶着小姐头衔。 年轻人有礼貌的询问眼光,一直停留在安楠身上。安楠说:“我是她的老朋友,很久没有见面了。听说她的店开在这里,所以特意来拜访她。” 他话音未落,门铃再次传来叮叮轻响,一身素白衣裙,淡雅如兰的董薇带着草帽,一身夏日气息地在店外走了进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 安楠纠缠不休,董薇走为上计 董薇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店里见到安楠,一时之间,两人四目交投,都有些愕然。悫鹉琻浪 安楠又惊又喜,失声叫:“董薇!” 比起安楠的激动,董薇在短暂的愕然之后,就很快淡淡,她点点头,说:“你好。楠哥。” 她来到柜台上,把手里提着的一个盒子小心放在桌面上:“这是日本来的样板,你可要小心保管。等会儿我下来的时候,再带回去。” 店员答应着,把那个包装精美的白色盒子捧下去了。董薇这才转身来,有礼貌地说:“不知道什么风把你吹来?龛” 安楠见董薇对自己冷淡,有些讪讪然地说:“今天刚好路过,就进来看看你……前台那边说你在这里开了店,我就过来欣赏一下你的作品。”他停了一停,换了一种更加诚恳的语气说,“你的瓷娃娃做得很漂亮,真的。” “是吗?谢谢夸奖。”董薇脸上泛起微笑,多年的风霜洗礼,又经历了婚姻失败,事业从无到有,难得董薇笑起来眉梢眼角依然带了一抹纯真。 安楠看在眼中,整个人都呆了。他心里开始暗恨,董薇的美,明明更加耐看,如果她还是自己的妻子,那该有多好躯! 他又想到董薇和自己结婚十几年,带大安知薇,应付婆婆嫂子,家里家外,没有一时不是一尘不染的,那屋子外面的花圃,没有一天不是修剪整齐,花香满溢的。哪里会像林落翘那样,除了到处乱花钱,就是跟妯娌斗气,跟婆婆耍滑?更别提有那种雅兴,布置家居,打理庭院了——林落翘唯二的兴趣,就是挑拨是非和赌钱。 正在暗自悔恨,仔细再看去,董薇脸若银盘,杏眼桃腮,黑鸦鸦的头发如云似雾,耳边一颗小指头大的珍珠耳钉,除此之外别无半点饰物,越发映得她肌肤丰泽,高贵娴雅。董薇见他神气古怪,也懒得理他,自行转身开去,想要去够旁边架子上一个黑白山水的听风瓶。 “我帮你拿。”安楠举起手来,轻易把听风瓶拿了下来,递给董薇。董薇接过来,说:“谢谢。” “薇薇,下班之后有没有时间,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董薇愕然抬头。 安楠等待她的回答。 半晌,董薇突然笑了起来,她温柔地说:“楠哥,我身份特殊,你就不怕你老婆介意?” “不,我才不怕!”安楠脱口而出,甚至有些急切,“就算我们离婚了,也还可以做朋友,对不对?我们可以好好地聊一聊……聊一聊知薇。” “楠哥,我叫你一声楠哥,只不过是习惯难改。你可千万不要想到别处去了。你之前二十几年都没有关心过知薇,现在你了解她多少?”董薇不温不火一句话,问得安楠哑口无言。他结结巴巴地说:“她的工作,我不是也有帮她安排吗!进乐团什么的……是她自己不去而已!” “除了这一件事,还有别的什么事你帮过她吗?而且,那一件,也是林落翘要求你来做,让你拿知薇来给知夏作陪衬而已吧?只是没想到知夏那样不争气,人家团长看上了知薇。”董薇说,“楠哥,我爱我的女儿。如果你还想要我们之间有话说的话,就别再口口声声提起我们那可怜的女儿了。命运对她已经够不公平了。” 她声音平静,跟平时说话完全没有两样,可她越是平静,安楠心里越是掀起滔天巨浪!他索性抛开安知薇这个借口,更加热切地说:“那如果是我很想念你呢?” 董薇突然笑了起来。 安楠错愕无比! “你想念我?楠哥,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心大。安氏两个小时之前才卖给了别人,如今你就已经打起精神来约我吃饭了。” 如果换了安知薇,不知道多少难听的话就刺了过去了。不过幸好安楠现在面对的是董薇,董薇一向都是温和厚道的。她难过地摇摇头:“如果是我,想起因为自己的原因,公司经营不善,公司员工被打包卖掉,前途未卜。哪怕我拿到了一点儿钱,我也不会感到高兴。更加没有心情去和别的异性约会。” 安楠只觉得背脊骨阵阵发冷,他听出来了,董薇在看不起自己!这个几年前才净身出户的前妻,如今居然看不起自己来了!董薇手机这时响起,安楠听见她说:“今晚?我没空。” 他到底不死心,以为董薇已经心软有转机了——十几年夫妻,安楠太知道董薇的好心肠了!他的心底燃起希望,如果可以重新追回董薇,如今董家已经贵为新江船王,整个交通命脉都系在董芫手中,就连余家对他都忌惮三分,自己要维持以往的体面,也就有了希望……不料董薇挂掉手机之后,拿起手提包就往外走。 安楠急了,不假思索地冲上去拦住董薇:“你去哪里?” 董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我要到工场去。下午很忙。你没有听到吗?刚才的饭局我都推掉了。” 安楠这才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他的邀约,董薇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他绝望地道:“薇薇,难道你就不给我们一个机会吗?” “安楠。”他的厚颜无耻,终于突破了董薇的底线,她的声音也有些不愉快了,“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早在六年前我和你离婚那天开始,我就对你没有任何希望。请你现在回去照顾好你现在的妻子吧,不要再让另外一个女人,重复我当年的老路了。” 说罢,董薇把大受打击的安楠抛在身后,自己拿了手挽袋急匆匆走掉了。一路到了工场,董薇换上帆布衣裤,就去处理刚刚接到的日本订单。 董薇的拍档叫章含笑,一个早年留学日本的女人。当初看中董薇作品的那个日本人,是她的GAY蜜。如今,轮到董薇和章含笑成了闺蜜。女人过了四十,总会比较需要一个同性的友人分享喜怒哀乐。如果那个人恰好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工作搭档,那就再好不过了。 章含笑在工场里,看着窑里的火,满头大汗地冲董薇笑道:“你的作品在日本大受欢迎。我们必须实行惨无人道的加班计划。” “必要的时候,保证质量,缩减产量。”董薇不假思索地说。 章含笑惨叫:“你应该说‘我们马上张贴招聘启事招人’才对头!” “手作陶瓷能够找到合心水的工人可不容易!”董薇认认真真地说,“我可不要外面的工匠。而且,这也是我最后一批作品了。” 章含笑有些伤感:“你真的决定去帝都了?” “咦?我女儿都去了,我能不去吗?”董薇睁大眼睛说。 章含笑愤愤然道:“你女儿都二十了!难道你还要去当陪读妈妈!你应该学会放手,然后过自己的生活——你好不容易才创下这么一片事业,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看着虽然有些凌乱,但熟悉而亲切的陶瓷工作室,董薇也很不舍得,她说:“要么,我们把工作室搬到帝都好不好?” 这个念头,近段日子来一直都在董薇脑海里打转。不过章含笑对这个城市感情很深,她不好说。今天安楠的纠缠,让董薇从心里反感这个前夫,回到这里只觉轻松,居然一下子就轻易说出口来。 话说出口,董薇自己惊讶地掩住嘴巴。可章含笑突然笑起来,她不是“含笑”了,而是真真正正,咧开嘴巴的大笑:“搬家?有意思!”她大大咧咧地拍着董薇肩膀,“我早就等你这一句了!” 看着拍档那笑意满溢的脸,显然赞成得不能再赞成。董薇失声大笑,回身抱住了章含笑…… ………… 晚饭的时候,董薇就在餐桌上宣布了,自己的工作室也会随着安知薇一起迁移到帝都的消息。出乎意料之外,一家人都很高兴。 “那就太好了,我还担心你去了那边会无聊没事做呢。如今可以一起搬过去,哪怕前期亏点儿钱都没关系。” 董薇听到董芫这话,有些不高兴了,她白了董芫一眼,说:“难道哥哥就认为我做生意一定亏本吗?” “实际上,董薇的工作室如今生意蒸蒸日上,尤其是手头这笔日本订单,做完之后可以维持大半年的运转呢!”简柯笑道。 安知薇也说:“妈妈,那就真是太好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合适的行业,就这样放弃好可惜的。” 接下来,又开始讨论怎样搬迁,费用如何。哪些设备是可以到了帝都重建的,哪些设备必须要从这边带过去,另外还有工作室的位置、要不要重新开店——帝都的地租可不比新江,那边可都是寸土尺金的! 一整个晚上,董家人都在讨论着这个话题。那时候的安知薇还完全不知道,在顾念那边,另一场天翻地覆的变化,正在悄悄酝酿…… 第二百四十五章 知夏惨变厉鬼,知薇代行诉讼 一层一层的纱布落在地上,安知夏满怀希望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护士,我的伤势不严重吧?” 在她身后为她拆绷带的护士,只能苦笑着,沉默以对。悫鹉琻浪 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在病房内外可都是出了名的。偏偏她又是余家二少奶,得罪不起。现在分管她的这个倒霉护士,是前一阵子得罪了护士长,被人派过来担这苦差事。现在护士颤抖着给她拆绷带,都难以想象接下来会是怎样一副原子弹爆炸的场面。 要知道,她在医生那里看到过安知夏的病历,以那种情形的伤势……恐怕治好了,也跟以前那副天仙一样的面孔差远了。 终于,最后一层纱布落在地上,安知夏叫道:“镜子呢!眇” 她拉开抽屉,拿出抽屉里的镜子,只看了镜子中的人一眼,然后尖叫一声,晕倒在病床上! “余太太!余太太!”护士见她晕倒,战战兢兢地上前去叫了两声,在确定安知夏真的晕倒之后,小护士反而松了口气,她急忙按铃叫医生:“医生,余太太刚才晕倒了。请你马上过来抢救。” 医生来了,余啸东没来谅。 昏昏沉沉地,安知夏只觉得脸上凉飕飕地,耳边阵阵喧哗声。 “好吵……吵死了!”长久以来束缚在脸上的绷带闷热感消失,安知夏反而有些不适应,电光火石地,她突然想起晕倒之前那一刻看到的可怖景象,“对了,我的脸……我的脸!” 她颤抖着试图举手,去摸自己的脸。这个举动却引得旁边一阵惊叫:“病人醒了!” “醒过来了!” 一道强光透过眼皮照进来,安知夏想要皱眉头,脸上肌肉却不太听使唤,好像怎么也做不出自然的表情。 “你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请回答是或者不是。”耳边传来主治医生熟悉的声音,安知夏情绪这才镇定了一些,轻声说:“是。” 声音干涩,哪里还有半分以前那黄莺出谷般的娇媚? 医生很欣慰地说:“很好。你能看到电筒光吗?请回答是或者不是。” 原来那道强光,是手电筒。安知夏放下心来,说:“能。” “唔。很好。”医生最后说,“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可是,这个平时轻而易举的动作,如今做起来却很困难。上下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安知夏好不容易才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眼前黑压压地围了一堆人。主治医师也在其中,他见到安知夏睁开眼睛,戴着口罩微微一笑:“好了,没有生命危险。” 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 安知夏却顾不得这么多,反手抓住主治医师的手腕,说:“医生!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她声音很尖利,甚至有些可怕。周围的小护士都流露出诧异,医生平静地说:“人在昏迷的时候,总会有很多幻觉。外国甚至有人研究说这是另外一个次元的空间,既然你已经恢复意识,那些就只是你大脑中产生的幻觉,不足为信。” “但是,我的梦好真实!我梦见我的脸……我的脸……”想起镜子中看到的那张长着无数大红包,暴起点点黑皮,无比丑陋的脸,安知夏就感到不寒而栗,“我梦见我的脸烂了……我毁容了!” 此时此刻,安知夏多么希望医生像刚才那样,温柔地劝告她一声:“这些都是幻觉,不信你照一照镜子就好了。”啊! 然而,医生的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怜悯。 安知夏心底一寒。 “医生……” “对不起,余太太,我们已经尽力。”主治医师充满遗憾地说。当他见到安知夏原本就狰狞恐怖的脸一下子垮下来后,就连见多识广的医生都忍不住汗毛倒竖,忍着呕吐的冲动说:“不过你放心,我们医院跟韩国、日本的整形医院都合作关系,等你的过敏反应减轻之后,可以……” 接下来的话,安知夏已经再也听不进去了,她狠命地桌面上一扫,满桌子的玻璃水瓶水晶果盘统统被她扫到地上,乒乒乓乓地摔得粉碎。 “什么整容?!什么意思?!不!我不要!”安知夏顶着一张烂脸,竭斯底里地怒吼,“我不要!你们都在骗我,我要把你们统统炒掉!” 主治医师见她几近疯狂,吓得一步一步后退,说:“余太太,你先不要暴躁……好好听我说……” “什么听你说?!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医院就是为了挣钱而已,我有的是钱!我要把你换掉,你这个庸医!”安知夏一把拔掉自己手腕上的针头,把输液架朝医生推去,“滚!你给我滚!” 疯了!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早就知道她不是善茬,费尽心思嫁入豪门,落得个毁容的下场。主治医生不愿意跟安知夏多纠缠,眼看着退到门边,一开门把手,跌跌撞撞地往外面飞快跑掉。 这边门开了,医生冲出去,险些就撞到正走进来的一个人。 这么阻了一阻,安知夏扔过来的一个瓶子就差点砸中进来的那个人了。那人灵巧地侧了侧头,躲过了那个玻璃瓶子,瓶子径直在她身边飞出外面去,落在地上,传来清脆的破裂声。 “看来你还很精神嘛,安知夏。” 安知夏一看那人进来,眼睛都红了,在床上一骨碌翻身蹲着,活像一条猎狗:“安知薇!你来干什么?要来取笑我吗?” “你已经不值得我取笑了,安知夏。”见到安知夏如今凹凹凸凸的脸,想起她那曾经倾国倾城的脸蛋,安知薇只觉得触目惊心,“我只是来探病而已。” 安知夏冷笑:“探病?你会那么好心?哼!好了,你现在见到我的样子了,不过你放心,我底子好,转天去了日本整容回来,我还是比你漂亮!你笑不了我多长时间的!” 这个女人唯一的一点自信心,就是来自于自己相貌了。安知薇不由得有点怜悯,也觉得有点好笑——自己前世,怎么就败在这么一个人手上了呢! “容貌对我来说不重要,安知夏,至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安知薇可怜地看着安知夏,“你可能不会相信,不过我说的是真话。还有就是,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有一个消息带给你的。” 安知夏思维混乱,完全被安知薇带着走,呆呆地问:“什么消息?” “你还记得程亦可吧?” 怎么不记得!一提起程亦可,安知夏牙缝间就发出可怕的嘶嘶声。 她的脸新近毁容,那些隐藏在毒血中的不明物质,深深地腐蚀了安知夏的面部皮肤和神经。她的毛囊严重发炎、肌肤表皮鳞片被破坏掉,翘起无数死皮,有些坏死的地方甚至变成了黑色……就连她的表情,都开始僵硬和不自然。 那么可怖的一张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安知薇还能够保持淡定。她轻轻地说:“她故意伤害罪名证据确凿,如今已经立案,这方面会走司法程序,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另外,他们貌似会对你进行一定的赔偿,这方面,就要看我们家的意志了。林阿姨如今身体不好,爸爸分不开身来处理你的事,所以暂时由我,你的直系亲属来处理这件案子。爸爸的意思是一定要追究到底,不知道你自己的意向,到底需要她们赔你多少钱?” 安知夏警惕地说:“为什么我的事要你来代理?我有老公啊!哼,余啸东不会比你更笨吧?” 果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安知薇叹了口气,说:“知夏,难道你真这样天真,觉得余啸东对你的事会上心?” 余啸东对安知夏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程亦可又是他的表妹,他如今只能采取两不相帮的态度。这个时候,安知夏唯一的依靠,就只有自己的娘家。 “安知薇,你也不要假惺惺了。就凭你?恐怕就是你最想我死呢!”安知夏尖刻地说,“我才不要你来代理!让我自己去找余啸东说!” 真是执迷不悟的蠢蛋,安知薇暗叹,她淡淡地说:“你以为我很想管你的倒霉事?还不是因为我们有同一个老爸。我明白告诉你,安氏已经破产了,我爸和你妈的婚姻如今也差不多完蛋。你还以为你是以前的安家二小姐,还有作的资本,那就大错特错了!老爸找我来跟你谈,就是想要你朝程家多要一点赔偿,好维持他们以后的体面。你信不信都好,反正我话都带到了,之后的事,等你自己去跟我们的好爹妈说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知夏设计逃离医院,亦可遭报被泼硫酸 事实上,程家比起余家不怎么样,不过完爆一个破落安家还是绰绰有余的。悫鹉琻浪程亦可的父母已经把关节都打通得差不多,如今程亦可分分钟也只是到牢房里走个过场就可以出来。最实际的就是赔款了。如今实在是安楠自己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再也没有能力去处理这样复杂的诉讼案件,好说歹说,才说通了安知薇来做这倒霉差事。 偏偏遇上安知夏这种小白! 安知薇没好气地对安知夏说完,就走掉了。安知夏则压根没有把安知薇的话放在心上,她完全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峻性,一赶走安知薇,就拿起电、话打给余啸东。 “啸东,你今天怎么不来医院看我?人家都要无聊死了。” 不幸中的万幸,过敏没有殃及声带,在短暂的沙哑过后,安知夏的声音又恢复往日的甜腻。她开始朝余啸东撒娇眇。 无论如何,保住这段婚姻才是首要的,那是去韩国整容,又或者以后做别的什么事的一切前提。 “今天有两个重要会议要开。明天再过来吧。”余啸东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除此之外倒没有什么异样,“如果觉得闷的话,玩玩手机,看看书,时间也就过去了。” “人家突然想弹钢琴啦。”安知夏撒娇道,“好久没有摸家里的钢琴了。谅” 事实上在学校毕业,又加入乐团失败之后,安知夏几乎没有再碰过钢琴。哪怕有时候坐下来弹弹琴,也不过是一些流行曲,倒也给她编通了,就是弹着玩儿可以,压根没什么技术含量。 “过些天出院就可以弹琴了。最近这段时间大哥不是太好,我要多花时间来照顾他。你乖一点啊。” 安知夏听了,这才不甘愿地作罢。 可是长日漫漫,呆在病房,一天到晚对着四面雪墙,只不过大半天,安知夏就要被憋疯了。自从上午发过脾气之后,医生护士干脆忽略了她这个病房,一整个上午都没有人来过问一句,安知夏难受得要死。好不容易盼到田壮领着余家仆人来送饭,安知夏就像遇到救星,抓住田壮的衣角不放,死活要田壮带她出去。 “田壮,你就带我回一下家吧!我已经离开家里太久了,回去带点儿换洗衣物都要吧!”她可怜巴巴地扯着身上的病号服说,“好丑啊!” 她现在脸比衣服丑多了,田壮死板地说:“不行,二少说了,必须要医生允许,你才能离开医院。” 然后任由安知夏好说歹说,一会儿红脸一会儿黑脸,田壮都板着脸当她是空气。 田壮那边泼水不进,安知夏还不死心,等到田壮走后,她到底还是想出了一个办法。她唤来了主治医师,说:“医生,对不起,早上是我冲动了。” 安知夏态度大变,医生有些意外,不过他又不是被虐待狂,自然是和气对待安知夏:“没关系。毕竟这件事对你打击很大,我可以理解的。” “这个……是这样的,刚才我姐姐来看过我。”安知夏眨眨眼睛,想要把眼泪眨出来,无奈如今她脸上的肌肉统统不听使唤,只是挤眉弄眼,看起来古怪极了,医生又是一阵反胃,安知夏还不觉得,她继续说,“你也知道,我是被人害成这样的。我姐姐跟我说,要帮我去打官司。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告诉她,必须亲口跟她说才可以。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批准我半天假,我在晚饭之后一定赶回来医院乖乖呆着。” 安知夏在医院住了那么久,她的那些纠纷,主治医师多多少少也都听过一些。见她说得可怜,到底有些心软。安知夏见医生表情松动,又说:“我保证!唔,7点半……不,7点钟之前,就一定可以回来。我不能姑息那个毁掉我的脸的贱人!”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咬牙切齿。医生见状,只好说:“那好吧,我就批你半天假期。” 他摸摸衣兜,说:“我的请假单没有放在身上,你十分钟之后到医生办公室找我吧。” 安知夏大喜,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医生,紧接着就开始做准备。 她珍重地打开床头抽屉,在卫生纸卷筒心内抽出一卷钞票,放进口袋里。这也是刚才她趁着田壮不注意,在他身后的仆人身上顺来的。做好这一切,安知夏就美滋滋地到医生办公室里去。 医生果然已经把请假条开好了,安知夏顺顺当当地离开了医院。 一走到大街上,顾不得超高的回头率,安知夏第一时间跑到附近的商店里去买了一套正常点的衣服换下病号服。想起刚才那人群看着自己的怪异眼光,安知夏又买了副墨镜戴上。交款的时候,那小姑娘一直盯着安知夏的脸看,安知夏见她眼神恐惧,心里不爽,喝道:“看什么看!” 小姑娘被她吼得一阵颤抖,赶紧低下头去找钱。安知夏一把夺过零钞,尖尖长长的指甲顿时在小姑娘白嫩的手背上划出一道细长血痕,小姑娘惊叫起来:“好疼!” “叫什么叫,不许叫!”安知夏着了忙,瞪着小姑娘大叫,“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表情可怖,小姑娘居然也被她吓住了,瞪大眼睛哭都哭不出来。安知夏自己心底发虚,也不敢久留,抢过墨镜戴在脸上,就跑出了商场。 气喘吁吁地上了出租车,安知夏吩咐说:“去程氏!” ………… “什么?安知夏跑了?”消息传到安知薇耳中,安知薇吃了一惊,霍地站起来,“怎么会跑掉的?” 线人很惶恐,她战战兢兢地低头站直了,说:“她说动了张医生……请假跑的。一出医院,她就把病号服丢掉了。我们找到的只有这个……” 递到安知薇面前的,是一套脏兮兮的病号服,看尺寸,正是安知夏的。 “对不起,知薇小姐……”线人不安地搓着手。 安知薇已经平静下来,她挥挥手,说:“算了,她要跑自然有她的办法。安知夏这方面的脑筋是很灵的。你回去做你的事吧。” 她的怒火只持续了不到十秒钟,然后就消于无形。安知薇如今已经很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 线人这才松了口气,千恩万谢地退了出去。安知薇皱眉思索:“到底安知夏会去哪里呢?” 她打通余啸东的电、话。 “喂。” “是我,安知薇。”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安知薇以为线路出了问题,又说一声:“电话还接通吗?” “通着的。”电、话那边的余啸东声音淡淡,实际上心底已经涌上一阵阵激动。这是安知薇第一次主动致电他,“有什么事吗?” “安知夏刚才请假离开了医院,她有没有来找你?” 余啸东愕然道:“没有啊。” 那瞬间涌起的情愫,又有些黯淡…… “这样啊。她会去什么别的地方吗?”余啸东漠然道,“我不知道……” 正在说话间,他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了,田壮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一向老练的他竟然满脸震惊,“二少爷!” 只叫了那么一声,田壮就弯下腰来,呼呼喘气,他显然是跑过来的,一路没有怎么停歇过,有些脱力了。 “怎么了?”余啸东被打断了跟安知薇的电、话,满心不爽,说话语气都比平时低了几摄氏度。田壮喘了半天气,才抬头大声说:“太太……少奶奶……把程大小姐给毁容了!” 震惊之下,田壮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余啸东居然也听懂了他的意思,大吃一惊:“什么?!” 电、话那头的安知薇也听到了这边的异响,在话筒那边连连问:“怎么了?” 余啸东按了免提键,好让田壮的话能够传进安知薇耳中。他说:“田壮,你慢慢说,说清楚一些!” 田壮又喘了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他拿下眼镜边擦汗边说:“刚才……我到程氏办事。刚好见到程先生和程太太,带着保释的程大小姐出来。然后就在他们下车的时候,二少奶奶……” 余啸东忽然打断了田壮的话:“别说二少奶奶,叫她的名字!” 他不愿意让那个称呼传入安知薇耳中。 “安知夏,突然从马路边冲了过来。她把手里的一瓶硫酸,一股脑地泼向程大小姐。程大小姐当时就倒在了地上,脸上全都烧焦了!黑漆漆一片!”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余啸东强吻安知薇,安知夏强行进市区 程亦可被泼到硫酸之后,当场就倒在地上,强烈的硫酸刺激气味四处弥散,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只剩下程亦可捂着脸在地上翻滚、挣扎,程先生和程太太到处叫人,想要抓住安知夏,可安知夏早就跑掉了。悫鹉琻浪程亦可那尖厉恐怖的惨叫声,田壮至今想起都还觉得背上阵阵发冷。 “真的好惨!” 田壮说到这里,又有些反胃了,他今天到底倒了什么血霉,去到哪儿都见到这么恶心的场面! 余啸东满眼震惊,完全说不出话来。 “是医院里拿出来的硫酸……她刚从医院跑出来。原来是要找程亦可报复!”还没有挂断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安知薇冷森森的声音眇。 报复……因为程亦可在药膏里动了手脚,害得安知夏失去了花容月貌,所以现在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们抓住安知夏了吗?”安知薇代替了余啸东,在电、话里问田壮。 田壮沮丧地说:“没有。聊” 安知夏的动作鬼魅一样,加上顶了一张骇人的烂脸,震惊之下,居然没有人想起要抓她。等到程先生程太太反应过来时,安知夏早就跑得没影了。 “……”短暂的沉默后,余啸东果决地说,“不行,必须要把安知夏找回来!” 安知薇明白余啸东的意思,安知夏现在恐怕已经没有理智,陷入疯狂了,放任她在外面,无异于丢了一个定时炸弹在市区里。 “可是,安知夏会到什么地方去呢?她身上没有带什么钱,不可能跑远的。”安知薇沉吟,“她会不会回余家?” 余啸东干脆道:“不会。” “那恐怕就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安知薇叹气。 余啸东心头别地一跳,追问:“她会去哪里?” “回去安家。” 安知薇真不愿意跟这破事扯上关系,无奈余啸东坚决地说:“知薇,你这次一定要帮我抓到知夏。” 安楠的死活,安知薇才懒得理。不过余啸东接下来一句话又打动了她:“我记得你继母和安知夏,都很痛恨你母亲。” 这时候田壮也说:“不知道她身上会不会还藏有多余的硫酸……” 想到程亦可的惨状,安知薇可不愿意这种事发生在董薇身上。余啸东这时说:“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安家。” 顾念这几天正好出差,安知薇没有到武装部去。她就在家里。余啸东问明了地址,不多时就赶到了董家,接到了安知薇。 上了车,安知薇才发现是余啸东亲自驾车,她有些意外,说:“司机呢?” “早上程氏的意外已经造成了恐慌。董事们开始啰嗦了,我还是低调一些好。” 余啸东如今担任代理董事,原本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靠着自己的能力压制董事们。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做错一分一毫。如果让余氏的董事们知道安知夏跑到闹市区去故意伤人,那就会成为他们攻击余啸东的把柄。 “你忘记了我也是余氏的股东之一。”安知薇听罢,微微一笑,“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抖出去?” 余啸东停了十几秒然后才说:“如果是你抖出去……我也认了。毕竟,安知夏是你的妹妹,你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 这一下,轮到安知薇惊讶。 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唯利是图,极端自私的余啸东吗? 看出了她的诧异,余啸东轻轻地苦笑:“安知薇,我也是人,我也有心,有感情。难道你以为我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冰块吗?我……也有关心的人。那个人就是你。” 终于有了一次,不是那种以自己为中心的,施舍式的告白。 只可惜一切来得太迟了。 安知薇眼角在那一瞬间开始感到酸涩,她低头,微笑。 “你能够学会关心人,那真是太好了。只不过,那个人必须不能是我。”她轻声说,余啸东听着那明明已经事先猜到的答案,心底仍然不可遏制地一抽一抽疼起来,他发动了车子,慢慢加速,开向安家。安知薇感慨万千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因为,你已经结婚了,我也已经有了我的爱人。” 如果在上一世,余啸东可以转变; 如果在这一世,余啸东在顾念之前出现; 如果……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安知薇选定了的路,固然不会回头,她知道余啸东也很清楚,自己绝对不会再选择他。 他们终究成了两条平行线,延伸向各自的方向。 一路上都是难堪的寂静,终于可以隐约见到安家的房子。在离那道白色大门还有几十米的时候,余啸东猛地踩下了刹车。 “安知薇,我要对你说,”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漆黑的眼眸内有火焰在燃烧,“我跟安知夏的婚姻,是绝对走不到头的。只要找到了她,我就要跟她离婚。而你——哪怕现在你暂时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不过,我绝对不会放弃你!” 说罢,他不顾安知薇震惊得呆若木鸡,不顾一切地欺近了安知薇身边,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安知薇的唇比想象中更加温暖而柔软,带着令人发狂的芬芳。余啸东冰冷的唇一印上去,几乎从灵魂深处颤抖起来!那丝绒般柔滑的触感,带着无比敏感的电流,他全身都酥麻起来,几乎迫不及待地就想要更进一步的侵入! “不!” 猝不及防地,安知薇猛地推开余啸东。她捂着被余啸东吻得有些肿的嘴巴,像是受到极大的侮辱。 “余啸东,你别乱来!” “知薇,知薇,对不起——”余啸东握着安知薇用力挣扎的手,却没有放开的意思,“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个女人,每见她一次,都是对自己的折磨!就像喝下穿肠毒酒,唯有得到她,得到安知薇,才能得到解救…… 安知薇万万想不到都这当口了,余啸东竟然还有心情对自己心怀不轨,她见余啸东眼神狂热,心中一怯,下意识地反手扭转车门,拼命后退,一个翻滚滚出了车子。 余啸东竭斯底里地大叫:“安知薇!” 安知薇坐在地上,一步步倒坐着后退,冷不防身后忽地串出一条黑影,猛地在背后扼住安知薇喉咙。 “哈哈哈哈!安知薇,你终于落在我手上了!” 锐利得能够刮破玻璃的疯狂笑声冲破安知薇耳膜,安知薇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看,脖子上一凉,一根凉凉的尖尖的东西戳在自己大血管外部。 余啸东坐在驾驶室里,安全带解了一半,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清那人的脸,顿时脸色大变:“安知夏!” 安知夏成功制住了安知薇,却没顾得上理睬余啸东,她疯狂地笑:“安知薇,你居然敢背着我勾搭我老公!” 那声音又是愤怒,又是夹着笑意,竟然不知道她到底是狂喜,还是在愤怒。安知薇喉咙被安知夏扼住,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呃呃的声音。余啸东大喝:“安知夏!你不要伤害她!” “余啸东!你居然护着这个贱人!”安知夏睁着溃烂的眼皮,死死瞪着余啸东,“你不爱我了!” 余啸东深怕刺激安知夏,这话没法搭腔,只得顾左右言他,说:“你先把人放了,我们的事我们来商量!” “不,我刚才都听到了,都看到了!你背叛了我,你选了她!”安知夏拼命摇头,反而又用力了一些,“我看到你们坐同一辆车过来,还看到你们在接吻!你背叛我了!余啸东,我那么爱你,你居然背着我找别的女人,而且还是安知薇!” 她拖着安知薇,一步一步朝余啸东逼近。余啸东惶恐地说:“你想要干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绿色出租车飞快地开了过来,安知夏截住了出租车,跳了上去。也不知道她怎么要挟那司机的,出租车门一关上,那车子炮弹一样向前面开去。余啸东来不及多想,赶紧返回驾驶座上,关上车门一踩油门,性能良好的保时捷卡宴瞬间起动,紧紧追着那出租车而去。 那出租车开得好快,一路上风驰电掣,绕开路上的行人车子,很快就进入了闹市区。余啸东咬牙踩着油门,紧追不舍。很快,车子就离市中心越来越近,终于绿色出租车在余氏大厦门前停了下来。 —— 第二百四十八章 情形危急玄月受伤,病急投医苏晓寻人 安知夏带着安知薇上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风驰电掣,最后的目的地竟然是余氏。悫鹉琻浪 安知夏还没有下车,先从出租车上丢出两个小瓶子。那小瓶子落在人行道上,发出刺耳的破裂声,强烈的刺激气味顿时四处飘散,地面也被强酸腐蚀得吱吱作响。周围几个躲避不及的行人被硫酸溅上,发出大声尖叫。一时之间,街头一片混乱! 在混乱中,安知夏带着得意的笑容,拖着已经昏迷的安知薇,从出租车上走下来!她原本就长得比安知薇要高一些,典型的模特儿身材,加上长年锻炼,体力惊人,拉着安知薇,一步一步地走进余氏大厦。 走进大厦里,都不用安知夏再扔硫酸瓶子,她那张凹凹凸凸的恐怖烂脸已经起了最佳的恐吓效果,把余氏大厦大堂的人群吓得一阵乱跑。安知夏沉着脸,走到前台那里,眼珠子一瞪:“还不给我滚开!” 前台文员认出这位是余太太,战战兢兢地把位置让了出来。安知夏打开了前台广播,她那尖利的声音顿时充满全场:“余啸东,我知道你就跟在我后面。一天不离婚,我一天还是你老婆,就拥有这个大厦的一半支配权!这边的人都会听我的,你不用躲我,尽管出来!龛” 在她的冷笑声中,铁青着脸的余啸东一步一步从人群里走出来。 “安知夏,你要发疯到什么时候?”余啸东一瞥眼,见警卫们已经就位,悄悄地向安知夏潜伏过去,就说,“那边那个,可是你的姐姐!” “姐姐?”安知夏讽刺地看了安知薇一眼,这个相貌远远不如自己的女人,却总是抢先一步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我可没有当过她是我姐姐!只要有她在,我想要的东西,永远都得不到!她只不过是一块碍事的石头而已!轻” “我爸爸明明最爱我和我妈,董薇只不过捷足先登了而已,凭什么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安大小姐,我就是个私生女?只要是董薇的,是她的,我就统统都要抢过来!她的东西,都是我的!我的!”安知夏瞪着余啸东,说,“包括你——你也是我的!” 余啸东连连摇头,说:“不,我是人,不是货物。安知夏,你不能这样对安知薇,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放了安知薇,乖乖回到医院去,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你,而且,我还保证给你找到最好的整容医生,相信我,现在科技发达,你一定可以恢复美貌!” 其实,整容是有后遗症的,而且以安知夏目前的底子来看,哪怕是最出色的整容医生,都无法恢复她以前的水平——可是,为了救安知薇,余啸东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相信你?”安知夏怔怔地。 余啸东说:“没错,相信我。” 这时,余氏大厦里三层外层地,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和闻讯赶来的新闻记者。一个一个架着长枪短炮,争取最佳角度拍摄大堂里面的情形。 “拜托!让一让!”苏晓拉着玄月,拼命在人群后往前挤,可始终都是徒劳无功,“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两姐妹抢一个男人,妹妹挟持姐姐啊——我说,那妹妹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是被毁容了吗?” 旁边有人好心地直播给苏晓,可这些新闻听起来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苏晓更加着急了,这时候里面突然又飞出一个硫酸瓶子。 人群顿时朝四方散开,那瓶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片四散开去,硫酸味儿浓烈得叫人窒息。 这硫酸在人群中发挥的威力,有时候比子弹还要厉害。子弹毕竟只有一颗,一次只能打倒一个,没打到的可以活命,就算被打死了也一了百了死得干干净净。 可这硫酸呢,它是液体,摔到地上就到处飞散,只要皮肤沾上一点那就是先疼后痒,最后烧穿个大洞。偏偏那又不是致命伤,除了受一阵皮肉之苦之外完全没有生命危险。见到安知夏如今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尊容,只要见到安知夏的都以为她的脸是被硫酸搞的,更加给人群造成巨大心理压力,只恨爹娘少长了两条腿,没命地有多远跑多远。 这样一乱,倒是方便了苏晓冲到前面,一看到大堂里的情形,苏晓就傻眼了。 “那个疯子!她想要做什么?”耳边传来玄月的声音,苏晓还没来得及回答,安知夏已经说:“余啸东,你别以为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来——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说时迟那时快,余氏的警卫突然发出惨叫。一群衣着打扮跟平常人一样的汉子在人群中突然发难,偷袭得手,把那些警卫打倒在地上。安知夏得意洋洋地大笑:“我舅舅真疼我,人都死了,还留下这么些兄弟们!他们可是存心要找安知薇报仇的,谁叫她杀掉了我舅舅呢!” 原来,竟然是林落华的余孽收留了在医院逃跑出来的安知夏! 形势逆转,那些劫匪站在大堂四周,对余啸东形成包围圈,苏晓见玄月拔脚就要往里面冲过去,赶紧拉住玄月袖子:“玄月!西斯的大部队还在后面,你要疯了!” 对方的人数,在己方十倍以上! “她劫持了安小姐!”玄月头也不回地冲过去。 她太冲动了,还跑不到一半路程,站在大门那边的大汉一举手,无声手枪瞄准玄月大腿,咻的一声,玄月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玄月!”苏晓见状大急,她低声叫了两声玄月,玄月一动不动,毫无反应。苏晓一跺脚,转身跑离开余氏大厦。 大堂里,眼见着玄月冲出来,又中枪倒下,身下渐渐有鲜血渗出,安知夏哈哈大笑,得意极了:“安知薇,你手下有多少斤两,我早就一清二楚了!” 多次的交手,让林落华那边的手下搜集到了安知薇身边所有人的资料。所以,安知夏知道安知薇身边有一个长年不离身的女保镖玄月,也知道了,安知薇不喜欢劳师动众,所以,只要打倒玄月,接下来等到红令众人赶到,会有一段时间的时间空隙。 “安知夏,你到底想要怎样!”眼看着受伤的人越来越多,余啸东也不淡定了,他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握得紧紧地,关节都开始发白。 “我?我想要安知薇的命!”安知夏张狂地说,“还有——我要余氏一半的股份,折现!马上!” 余氏一半的股份! 余啸东倒吸一口冷气,安知夏可真敢开口啊,那可是几百亿的身家,她十辈子都花不完! “怎么样?余啸东?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我又不要你的公司,又不要你的决策权,我只是要股份而已,我只要钱而已!我那么辛苦,先是应付你那个草包大哥余啸雄,然后因为被你占便宜,只得背着骂名嫁给你。嫁过来之后,我也没有嫌弃你,还帮你对付赵彤,找借口炒掉她,让她在新公司也无法立足,赶她出新江——我为你做那么多事,要一点儿钱不过分吧?” 安知夏越说越激动,就连脸上的红疱都跟着越来越红。余啸东摆手说:“钱的话好说,可是一半股份,也太多了……” “那你就是不愿意了?”安知夏威胁地把针管对准安知薇颈部动脉,“你想要看到安知薇脖子大动脉上被打硫酸的样子吗?” 她手中的大号针管里,竟然注满了硫酸! 这个女人丧心病狂,可谓到达极点! “千万不要!”孤立无援,余啸东只得继续使用缓兵之计:“知夏,股票转让,不是一天半天可以办好的手续,你这样急也没用啊!” “那就先把你保险柜的现金都拿来!”安知夏冷冷地说,光是要支付给那些打手的费用,可就是一笔可观数字!“快,上去总裁办公室!” 她拖着安知薇,一步一步离开前台,闪身进了不远处的电梯,“我在总裁办公室等你!” 三个大汉跟着安知夏进了电梯,余啸东抢上几步,终于没能赶进去,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在自己面前关上,然后直接朝总裁办公室飞了上去。 ………… 呼……呼……呼…… 一连跑了九层楼梯,苏晓的心脏都要从心窝子里跳出来了! “绿色的铁门……是这里了!” 玄月跟自己描述过这个人间地狱的情形,那铁门还留着那天西斯开锁的痕迹,现在虚掩着,没有关上。苏晓一把推开铁门,闯了进去:“余四少!” 玄月说,余啸言就在这里! 在顾念不在本市的情况下,手中还握有股份,在余家也有一定话事权的余家四少爷余啸言,是苏晓能够想到的最大救星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啸言顾念齐齐出现,啸东知夏双双坠楼 苏晓打开铁门,“余四少!” 没有人应答,屋子里空空荡荡地,灰尘满布,依然是那天安知薇离开的样子。悫鹉琻浪苏晓又叫了一声:“余啸言!” 依然没有人理睬。苏晓见到那屋子里死气沉沉地,心里先就怯了。思来想去,安知薇那被知夏挟持着,不省人事的模样又出现在眼前。终于鼓起勇气往里面走去,逐个房间搜寻,终于被她找到了蜷缩在主人房内,一团破布似的余啸言。 “太好了!四少,你在这里!” 苏晓顾不上余啸言全身上下散发着多日没有洗澡的浓烈酸臭,上去拉余啸言,“知薇有危险,安知夏挟持了她,正在要挟拿余氏一半的股份!只有你能够救她了!眇” 可是,余啸言泥雕木塑般,一动不动。 “余四少!”苏晓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她身娇力弱,拉了几下拉不动余啸言,扑通一声,跪倒在余啸言跟前,“四少!安知夏已经疯了,知薇会被那个疯子杀死的!你一定要去救救她……救一救她……” “知……薇……?聊” 好像不属于余啸言的,沙哑的声音响起。 苏晓说:“是啊,是知薇!” “是哪个知薇?” 苏晓见这个人脑子好像也不太清醒,更加着急,说:“还有哪个知薇,就是那个你的学妹啊!坚强又乐观,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是我们所有人的好朋友那个!” 想到在这里多逗留一秒,安知薇就多一分危险,也不知道安知夏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苏晓一颗心就跟放在火上烤一样。 “四少,现在安知夏用知薇来胁迫余二少,余二少已经没有办法了。你赶紧回去,想办法救救知薇吧!” 苏晓说罢,磕头如捣蒜。上面的灯光忽然一暗,身边有风簌簌卷起,苏晓再抬头起来,黑影晃动,余啸言已经跑到了门口。 苏晓惊讶,张大嘴巴盯着那个前一刻还赖在地上一坨破布似的余啸言,他行动敏捷极了,站在门口,他回过头来,脏兮兮的脸上,眼眸温润,光华流转:“还呆在那儿干嘛,赶紧去救人啊!” ………… 这时,在余氏大厦顶楼的直升飞机场上,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安知夏并没有去总裁办公室,她认为那里是余啸东的地盘,不适宜自己长时间逗留,于是拖着安知薇七拐八弯地,来到了顶楼。 在她对面,余啸东带着余氏警卫,黑压压地围着她。 安知夏毫无惧色,只管搂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安知薇。她大笑:“余啸东,为了安知薇,你竟然这样劳师动众吗!” “知夏,我已经命令田壮去准备钱了,你快放人!” 余啸东看到安知薇耷拉着脑袋,毫无生气的模样,忧心如焚,他不敢太过接近安知夏,深怕刺激到她引发什么更疯狂的举动来,只能站在原地。 “你不用拖延了,十分钟,我再给你十分钟!我楼下的兄弟们可不止有硫酸弹那么简单哦!十分钟后还见不到钱的话,我就让我的哥哥们朝大街上扫射!然后,再一针打死这个贱人!” 那根特大号的针管,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让人畏惧。 余啸东额头上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楼下田壮突然赶了上来,余啸东见他两手空空,忍不住大发脾气:“我叫你去带钱过来,钱呢!” 哪怕是金库里的那小笔现金,现带过来稳住安知夏,救了安知薇再说! “少爷,对不起,金库正在开启中!”田壮被余啸东训斥,也不以为意,趴在余啸东耳边耳语:“……” 余啸东脸上肌肉抖动几下,安知夏已经发现他不对劲,大叫:“你们又要搞什么鬼?!” 余啸东赶紧举起手来,表示没事。田壮却有些心慌,举起手的同时,不自觉地朝安知夏身后瞥了一眼。就是这微小的动作,引起安知夏警觉,她自己回头一看,一个身上系着安全绳的蜘蛛人,已经快要爬到安知夏脚边! 安知夏高声尖叫,随手一个硫酸瓶甩下去,正正打中那蜘蛛人,蜘蛛人发出大声惨叫,手一松,摔了下去,被安全绳吊在半空中,身上的衣服瞬间被硫酸烧烂!皮肤的焦臭味和衣服的烧焦味夹杂在一起飘过来,直升飞机场上的众人都被吓得面无人色!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样一分神,一个黑影蓦地分开人群,朝安知夏扑过去。 他动作好快,真正的动如脱兔,电光石火之间,他已经冲近安知夏,胳膊肘飞起,结结实实撞中安知夏握着针筒的手。安知夏手中的针筒脱手飞出去,摔在脚边。那黑影成功把安知薇扑倒在地上,用自己整个身体护着昏迷不醒的安知薇。 余啸东见机不可失,来不及下命令,自己虎吼一声,也扑了上去。安知夏见状大惊失色,手中的硫酸瓶子接二连三朝余啸东扔过来,余啸东以手臂挡头,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安知夏见他的目标是安知薇,瞳孔猛然收缩,大笑道:“余啸东,你还惦记着这个贱妇!” 她一瓶硫酸朝安知薇扔过去:“看我帮她整个容,你还爱不爱她!” 眼看那硫酸瓶子就要打中黑衣人了,人群中冲出第三个人影,他动作也很快,一抬手,手中打出一支什么东西来,啪地和硫酸瓶子在半空中撞击,顿时把那瓶子撞歪了。瓶子摔碎在黑衣人身边不到三尺的地方,硫酸横流,冒出可怕的吱吱声。 余啸东抢得时间,更不多话,他眼见安知夏腰间一个布包鼓鼓囊囊的,显见是放硫酸的地方了,就要冲过去抢硫酸。这时安知夏身边那几个大汉也反应过来了,呼呼喝喝地围上去围攻余啸东。安知夏尖叫:“杀死他!杀死安知薇!” “丑八怪,想动我的女人,门都没有!”清冷桀骜的声音在人群前面响起,却是那第三个出现的人,他长身玉立,黑发白面,双眸炯炯如鹰,“他们全都是危险分子,给我格杀勿论!” “是!” 人群中窜出好几名穿着便衣,身手矫健的战士来,冲上前去,跟围攻余啸东的人打成一片。田壮眼见人质已经被抢下来,也怒喝:“余氏的人,也赶紧给我上啊!” 看得呆了的余氏警卫这时候才如梦方醒,冲上去保护余啸东。也有人去拉那个扑在地上的黑衣人,他一直用自己的身体做盾牌,死死挡着安知薇。等到人们拉起他的时候,有人惊叫:“是四少爷!” 也有人惊叫:“硫酸!” 那个最后炸裂的硫酸瓶子,到底还是溅了好些到余啸言身上。难闻的酸臭烧焦味散了出来,余啸言皱眉道:“没关系,没有打中脸,把知薇送去医院!” 一时之间,形势一百八十度大逆转,安知夏眼见大势已去,原本已经烂得看不出表情的脸上,一片扭曲。她见余啸东扑向自己,尖叫起来:“余啸东,你别得意,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话音未落,安知夏反而自己冲余啸东反扑回去。余啸东大吃一惊,收势不及,被安知夏拦腰抱住。安知夏死死搂紧余啸东,尖叫着顶着他冲大厦边缘冲过去。她原本就已经站在大厦边上,脚下就是几百米的高空。只不过几步,两个人就搂抱着,双双摔了出去! “二少!” 田壮大惊失色,站得近的几个人也都已经回过神来,抢了过去,可是已经太迟了,只能眼看着余啸东摔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余啸东及时腾出双手,紧紧地扳住大厦玻璃幕墙的边缘,安知夏搂着他的腰,两个人晃晃悠悠地,吊在六十八层楼的楼顶半空。 田壮扑上前去,不顾一切地想要拉住余啸东:“二少!” 安知夏却在下面用力往下坠,她盘起腿,死死夹住余啸东双腿,像只大树懒一样猴在余啸东身上,烈烈狂风吹起她黑色长发,状若女鬼,不住发出尖声厉笑:“余啸东,我好爱你,我们为什么不一起死?我们黄泉路上再做夫妻吧!” 余啸东无暇回答安知夏,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把自己身子固定在大楼外面,十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都发白了,可两个人加起来差不多差不多三百斤的重量,十个手指头怎么吃得住,还是一个一个松了开来。 余啸东的竭力求生,激怒了安知夏,安知夏绝望地叫道:“啸东,难道你不愿意和我一起死?我要我们一起死!” 说罢,她嫌死得不够快,开始用脑袋撞向余啸东柔软的小腹! 第二百五十章 死里逃生,事后休整 余啸东拼命求生,安知夏却一心求死,她用脑袋去撞余啸东肚子,人的脑袋多硬啊,一撞之下,几乎没把余啸东撞得吐血。悫鹉琻浪他大声惨叫着,终于支持不住,松开了手,急速向下坠落! 电光石火的一瞬,一只有力的大手从上面伸下来,死死抓住余啸东手臂。顾念半个脑袋露出来,冷笑:“余二少可不能死,你要一死了,我可就伤脑筋了!” 可说笑归说笑,两个人一起向下坠的力度可不是开玩笑的,顾念已经用力拉余啸东了,下面的两个人还是一点一点地滑落。 田壮也赶上来帮忙,扶着顾念的腰,死死固定住。安知夏在底下见到帮忙的人越来越多,狂笑起来,在空中扭动,那向下的力再度加大,顾念闷哼一声,整个人被带得上半身悬空出去,一时之间,形势凶险万分! 这时,楼下顾念和余氏的人已经把安知夏带来的那伙亡命之徒砍瓜切菜般清理干净了,警车叫得震天响,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余氏大厦糊墙纸似的糊得结结实实。无奈这里楼层实在太高,六十多层,两百多米的高空,哪怕在底下拉出消防垫子都没用。人们都屏住呼吸,关注着楼顶上随风晃晃悠悠连成一串的几个人眇。 “咦哈哈哈哈,贱人的臭男人,你要救余啸东?那就连你也一起死吧!”安知夏荡秋千一样,用脚使劲蹬玻璃幕墙,发出阵阵笑声,“你如果死掉,安知薇一定很伤心!” 顾念咬牙切齿,俊俏的面容因为用力过度有些扭曲,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出:“开什么玩笑,老子命还长着呢!” 他每说一个字,就把余啸东往上拉一点,田壮身后也聚拢了好几个人,一个抱着一个,拔河一样把他们往上拖。安知夏尖叫起来:“别!别!聊” “你玩够没有!”冷峻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余啸东上半身被顾念拉着,下半身被安知夏缠着,整个人身不由己,只有嘴巴属于自己的,“安知夏,我可不要陪你一起死,放开我!” 他一边说,一边自己胆气也壮了起来,拼命地动脚去蹬安知夏。一阵高楼劲风吹过,安知夏尖叫着被风吹得翻了个滚,余啸东趁势用力往上一拉,安知夏收势不及,就此松开了手。 在长长的惨叫声中,安知夏在六十八层高的余氏大厦顶楼坠落下去! “啊呀——” 安知夏一松脱,顾念赶紧叫田壮:“快用力!” 人群猛地一发力,余啸东和顾念就一同被拉了上来。余啸东几乎全身都瘫软了,只能死狗一样一点一点被人们拉回地上,双膝一着地,他马上就势躺倒在地上,呼呼喘气,再也不愿意起来。顾念还好一些,可以坐起来了。 “顾念,感觉怎样?”旁边的余啸言见危机排除,才小心翼翼地放开安知薇,抬头问顾念。太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余啸言声音有些沙哑。 “还好。”顾念晃晃脑袋,忽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失去知觉。 …………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处理了,大难不死的余啸东,马上就开始部署行动,余啸东指挥余家警卫,黑皮指挥武装部干警,对余氏大厦进行了地毯式的清理,把逃跑藏匿的林落华余党,一网打尽。 安知薇和顾念,和其他伤者一起马上被送到医院去进行救治。 最后检查结果出来,安知薇是吸入了大量麻醉气体导致的短暂失去知觉;而顾念,则纯粹是饿晕的。 “饿晕……”清醒过来的安知薇,被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 “他刚长途飞机赶回来,已经十来个小时水米不打牙,然后马上赶到余氏去进行营救行动。就算铁打的人都受不住啊。何况最后他抓着余二少,倒吊在六十八层楼顶上整整十几分钟,要不是他体力好,恐怕那会儿就该昏迷了——如果那个时候顾念体力不支,估计余二少也就要跟安知夏一块变成肉饼了!” 于是,顾念就这样华丽丽地,饿晕了。 丢人啊!安知薇看看走廊上摆得满满当当的礼物和花篮,这些都是社会各界人士送来给顾念这位奋不顾身保护民众生命安全的武装部长的,心里直吐槽。 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英雄是被饿晕的!这不是要难为作家协会那个要为顾念写传记的小写手么! “英雄怎么样了,英雄不用吃饭咩!” 西里呼噜地喝粥的顾念(吊过葡萄糖补液之后,他已经清醒而且很精神),冲安知薇竖起自己大拇指。 貌似还很嘚瑟。 安知薇扶额:“……” 外面楼下传来阵阵喧哗,安知薇问:“谁在下面吵?” “是要采访老大的媒体。”西斯朝底下张了张,回来说,“现在老大可出名了。他不光是反腐先锋,而且还是救人英雄。这次安知夏的事件影响太大,太恶劣,她被歼灭了,政府需要树立典型,安抚民心。” 早前安知夏的无差别乱丢硫酸瓶子,伤害了很多无辜路人,因此造成比林落华当时涉黑团伙更加恶劣的社会影响。那两天市井上人心惶惶,什么传说都有。有说是变态狂魔因爱成恨,所以到处招惹年轻女人的;有说是精神病人从医院里跑出来,单纯取乐子的…… 作为安知薇来说,很理解公众的这种恐慌,程氏大小姐当街被烧得焦黑的脸还在报纸上没有褪色,跟着就是余氏大厦和安家门口前的硫酸炸弹。前面两者都是人潮汹涌的热闹街头,后面一个,在局外人眼中看来又是跟程氏毫无关系的一个地方,很容易就会被公众误会成有变态出没。 所以,硫酸狂魔要挟余家二少,然后被武装部长奋勇擒下,最终畏罪自杀的这种故事,确实需要多多宣传。 “原本老大的官声就很好,看来这一次,帝都那边想不提拔他都不行了。”赤龙似有若无地微笑。 安知薇深以为然,顾念之前在帝都有些闲言碎语,是因为他太过年轻。可是如今他的功劳簿上又添了一笔,或者就是那最后加上的一根稻草了——救余啸东这件事,未必是多大的功劳,但足够证明顾念良好的品德。 如今中央开始崇尚国学,提倡以德治国,顾念的行动,正好无心插柳。 “升官不升官的,我可不想那么多。”顾念无聊道,“他们什么时候舍得走啊。整天被关在病房里,太无聊了!” “无聊的话,就去探望一下病人!”安知薇数落他,“玄月大腿被子弹打中了,现在还不能下地呢!” 顾念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我们去看小月月!” 顾老大吃饱喝足,精神奕奕,叼着牙签,拉着女朋友,身后跟着几个小弟,活像旧社会准备外出欺行霸市的地主恶霸一样,浩浩荡荡地走出了病房。 这里是部队医院,跟余氏投资的那座豪华、现代化的中心医院不太一样。这里的建筑都很旧了,二十年前的建筑,那时候还没有无良建筑商,更没有豆腐渣工程,所以柱子走廊都做得非常结实,医院的边边角角都收拾得很干净。这座三层的特护小楼,是专门供重要人物来治疗时住的,相当于往后的特护病房,就是没有分里外套间,只有一间一间的房间分开来,里面的生活设施也是一应俱全,既有双人间,也有单人间。 顾念和安知薇手牵着手,只把楼下的喧哗当背景音乐,朝走廊最尽头玄月的房间走去。路过一个关闭的房门,顾念问:“这是谁的房间?” 西斯说:“是余啸言的。” “那家伙也受伤啦?”说起来,余啸言已经不止一次救安知薇了,这一次,要不是他突然冲出来夺下硫酸针,抢回安知薇,事情进行到哪一步都还不知道。冲着这点,顾念觉得自己应该要去感谢余啸言,所以听到说余啸言在病房里,有些意外,“伤到哪里了?” 西斯有些为难地说:“他……” 他还没有“他”完,顾念抬手就打开了余啸言病房门:“喂,余啸言!我来看你了!” 病房里沉默着,西斯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安知薇则看着顾念的表情由兴奋到诧异,最后渐渐归于平静。她轻声说:“你别介意,他……从余氏回来之后开始,就一直这样。” 余啸言的复活,仿佛回光返照。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封闭的世界,重新回归沉默。他躺在病房里,打着点滴,整个人又成了活死人。 顾念的怒火“噌”地冒上来,他大步流星走上前去,大喝:“余啸言!” 第二百五十一章 顾念点醒啸言,啸南神秘失踪 “余啸言!” 顾念的怒喝在病房里回荡,然而余啸言一动不动。悫鹉琻浪 顾念走到余啸言床前,两手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病床上拎了起来:“你这个懦夫,到底要消沉到什么时候!一点点的挫折都受不了,还学人继承余家呢!” 他举动突然,安知薇想要制止都来不及。身后传来西斯倒吸冷气的声音:“老大太乱来了吧。” “不,”安知薇微笑道,“或者这种方法有效也可能。眇” “他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苏晓不解地问。 “可能是本能吧……”西斯试着分析,“毕竟,四少爷是个善良又温和的人。他一向对余家的家产没兴趣,也不喜欢好勇斗狠,所以之前知薇去跟他说要振作起来报仇没法打动他。可是,等到你一过去,请他去救人,那就不同了……” 余啸言,毕竟是善良的。他愿意惩罚自己,却不愿意看到旁人因为余家这场风波而受伤疗。 “……你好吵啊。” 低沉温和的嗓音,在病房里响起,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余啸言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你好吵啊。” “真是的,你不知道我也是伤者吗?我受的是内伤,要好好疗养,你却跑进来大喊大叫。吵死人了。” “你……”顾念瞪着余啸言,又是咬牙,又是笑,他重重把余啸言放下,“你竟敢嫌我吵!” 余啸言轻轻切了一声,安知薇和西斯、苏晓等对望一眼,都是满面喜色。 “吃了一个月泡面,当然会变内伤了!”顾念佯怒,“仪表厂那种地方,卖的是什么方便面——康帅傅,不吃出个食物中毒就不错了!” “真啰嗦!”余啸言不耐烦道,他目光转向安知薇,见到安知薇好胳膊好腿地站在那儿,欣慰地笑起来,“知薇,你没事吧?” “我没事。” 安知薇拢拢头发,说,“一点儿都没有受伤。” “唔,我哥哥……把你保护的很好。他差一点就要交出公司了。” 顾念大声啧啧,“那个铁公鸡,只是做个姿态而已!” 话虽如此,安知薇被挟持的时候,一向理智的余啸东方寸大乱,不计代价,那是有目共睹的。 “哥哥……并不是坏人。”余啸言垂眸,眼光黯淡下去。 顾念突然一拍大腿:“对了,我还有事要跟你们兄弟说呢!” 顾念在救余啸东的时候,说了两句奇怪的话,什么余啸东死了他就伤脑筋之类的,安知薇没听到,余啸言却听在了耳朵里,他说:“到底是什么事呢?” 顾念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余啸言见状,顿时也沉吟不语。 “是关于你们的兄弟,余啸南。” ………… 余家四兄弟中的老三余啸南,是余啸东一母同胞的兄弟,他是三兄弟里曝光率最低的,长年定居欧洲。在完成学业之后,余啸南既没有回家族帮忙,也没有另谋高就,而是买了一辆房车,到处游玩猎艳,是有名的花花公子。 安知薇吐槽:“什么花花公子,简直就是一匹种马!” 不过,她倒是清楚记得,上一世余家纷争落幕的时候,余啸南是唯一得以全身而退的人。他和余啸东签下了君子协议,从此之后定居加拿大的船屋上,不问世事,只管每月领取大笔的生活费,优哉游哉。对于余啸南的为人来往,安知薇了解最少,一直都觉得余啸东这个兄弟非常神秘。 对于余啸南,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他非常好色,而且口味非常重,亚非拉裔,白种黑人,生冷不惧,可是,偏偏这样好色的余啸南,对安知夏竟然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一世的余啸南依然很神秘,他只在余啸雄订婚宴上出现了一次,然后就回欧洲去了。哪怕余太太去世,余家闹得天翻地覆,他再也没有出现。 现在顾念带来了余啸南的消息,这话又怎讲? 在大家的注视下,顾念为难起来,他说:“余啸南回国了。” 咦?! 余啸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哥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们?” 顾念说:“你们大概都认为,余啸南是一个不务正业的人,但是前一阵,我调查一个经济案子的时候,发现一个可疑的线索。那个涉嫌利用内部资料套现盈利的股东,消息来源自欧洲。我顺藤摸瓜摸过去,查到了余啸南身上。原来他……是一个黑武士。” 苏晓疑惑地看向安知薇,“黑武士是什么?” “黑武士,意思就是在市场上,专门阻击企业来牟利的一群人。从恶意操控股价再到收购企业,最后把企业扒皮拆骨地上市,时间往往不超过半个月。他们就像古代的影子武士一样,讲求‘快、准、狠’,所以获得这个名号。余啸南,就是一名黑武士。”顾念笑了笑,对余啸言说,“你现在明白他泡妞的钱哪里来了吧?他的收入,可比在余老爷手底下讨生活的你和余啸东丰厚多了!” 余啸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是黑武士,反正也不犯法,就由得他去。那你为什么查到他了呢?” 顾念说:“那个案子如今已经告破了,反正也不关这一节事。余啸南手脚很干净,在嗅到风声不对头的时候,就抽身出来了。但是我发现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那就是余啸南其实一直想要阻击余太太名下的公司,却一直不能得手。他长期在欧洲,大概就跟这件事有关。后来余太太过身,她有一个秘书赵彤……” “是那个女人!”余啸言愤怒地咬牙。 赵彤和余啸东勾结,自己去做老鼠仓,然后把脏水泼到余太太身上。余太太因此而被驱逐出董事会。如今赵彤也被余啸东找借口开掉了,这个女人就此下落不明。 “你以为赵彤有那个能力操作老鼠仓吗?”顾念冷笑,“她之前不过是一个秘书而已,如果要操作老鼠仓,非得富有经验的操盘手不可。我不是学经济出身的,也明白那样粗浅的道理。” 余啸言被他抢白了两句,顿时有些羞惭地低下头去。 “赵彤的真正老板,是余啸南。我们都被这个女人耍了。她一开始跟余啸东上床,就看穿了余啸东那冷酷的本质,相比之下,知情识趣又懂得赚钱的余啸南,可就可爱多了。她表面上看来,是余啸东安插在余太太身边的卧底,但是其实,她是余啸南安插在余家的卧底!” 顾念所说出来的真相,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就连安知薇都有些吃惊,她说:“那就是说,其实赵彤一直在为余啸南做事?” “没错,她摸清楚了余啸东过桥抽板的个性,正好顺水推舟,被炒出去,跟余啸南会合。”顾念说。 余啸言不解:“既然这样,那关你什么事?” “如果他们只是要跟你们争家产,我才懒得管。”顾念冷笑,余啸言今天连连被他抢白,难得好脾气地容忍下来,只是默不作声了,顾念说,“糟糕就糟糕在,赵彤在余太太身边太久,潜伏得太深,连余啸东都着了她的道儿。这个女人手里,甚至打听到了余氏即将参与的国家西部稀土开发的项目合同收藏地址。那份合同里面,绘有几乎整个西部地区的稀土矿脉图。” 话说到这个地步,就连余啸言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如果这份文件落到余啸南手里,他带到国外去……” 顾念点点头:“没错。到时候,整个西部的稀土矿脉分布都会被国外敌对势力掌握。后果不堪设想!” 安知薇顿时明白了,为什么顾念会这样郑重对待余家的事。 “你是新江的武装部长,看来这个任务,终究落到你头上。”安知薇有些齿冷,国家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最艰难的任务,放到顾念头上。不是说*有个好爹就可以翘着二郎腿扶摇直上的么?这种优待,安知薇半点都没有在顾念身上看到。 顾念携了安知薇的手苦笑:“在其位谋其政。” 为了表示自己内心的支持,安知薇悄悄地反手回握顾念的手。 两个人的小动作没能逃过余啸言眼睛,眼见安知薇和顾念两情相悦,默契十足,余啸言心中一痛,有心去回避那刺眼的情景。 他定了定神,才继续谈话:“三哥其实不是失踪,是秘密回国了。只是不知道藏在哪里。他一定会回来的,回余家……” 第二百五十二章 错里错以假乱真,计中计将计就计 余啸南音讯全无,这一点比别的什么消息都更加叫人忧心。悫鹉琻浪 因为,他一定会回来的。 顾念深以为然,说:“赵彤是个可怕的女人,她手里掌握了余啸东和余太太大量的资料,信息量多到足以让余啸南对余氏一击毙命。以前的余氏,以余老爷为核心,余太太,余啸雄,余啸东三个围绕在余老爷身边,余啸南势单力孤,泼水不进,只好把自己伪装起来,潜伏在国外。如今余老爷中风,余太太死了,余啸雄也倒下了,如果连余啸东都出什么意外的话,余氏恐怕就只有落入余啸南手中。余啸东想要余氏,还会有把余氏发扬光大的想法;余啸南……他却只想毁灭余氏。” “哼,什么毁灭余氏,未免太天真了。”余啸言忽然冷笑起来,“难道余家的人真死绝了不成?再不济……也还有我。余氏是我们余家好几代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我余啸言虽然不争气,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余家被莫名其妙的人毁掉!” 他秀美的眼神,变得坚毅眇。 “我要去找二哥。” 余啸言说罢,撑着身子跳下床去,要去找余啸东了。安知薇本来有些不放心,她想要跟去,却被顾念拉住:“这些到底是他的家事。我们是外人。” 安知薇有些愕然,然后明白了顾念的意思,微微点头疗。 “那我们现在可以做什么?”安知薇说,“你一定已经找到余啸南下落了吧?” 顾念打了个响指点头,“不过,我们并不用大费周章找他出来。只要守在余啸东身边,他如今的目标是余啸东,自然会找上门来。” ………… 这边厢顾念在密锣紧鼓安排着,那边的余啸东和余啸言兄弟,在一个多月后终于再次聚首。 “啸言,我很高兴你终于振作起来了。” 想到他逼死了余太太,余啸言对眼前的二哥就恨得牙痒痒。可是想起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亲厚,他又禁不住难过。看着眼前的兄长,余啸言心中打翻了五味瓶,甜酸苦辣样样俱全,沉默半晌,才生硬地说:“余啸东。”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得说,我虽然想要余氏,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母亲。那天的一切,都是意外……” “别说了!”余啸言大声打断余啸东的话,他拳头握紧又放开,放开又握紧,最后难过地低下头,“别说了……” “啸言。” 余啸东垂眸。 “顾念刚才跟我说,啸南想要你的眼球。”余啸言简单扼要地说,“为了打开保险库大门。所以这段时间,顾念会安排人来保护你。” 明知道自己的兄弟在暗处想要自己性命,余啸东远比余啸言想象中淡定得多,他只是淡淡地笑:“该来的自然会来,到时候拼命自保,也就是了。” 说完这一段,兄弟两再次无言。余啸言发现庭院到处都扎了白纱,静悄悄地,却又没有办丧事的痕迹,就没话找话道:“怎么把花园搞成这副样子?” 昔日的风流繁华,余老爷余太太领着四个儿子,站在平台上迎接四方来宾的盛景,如今已经消逝无踪。余家虽然资产不减,然而庭院萧瑟,风光不再。 “大哥前天走了。”余啸东简单地说。 余啸言一惊! “他大概感应到安知夏离去,当天晚上就停止了呼吸。我……让人收拾了一下安知夏的遗体,把她带回来,和大哥安葬在一处。我想,大哥那样地爱着安知夏,虽然这个女人人品不好,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算是遂了大哥的心事。” 余啸东话音未落,余啸言已经泪流满面! 余啸东刻板的声音,平平板板地在庭院里兀自回荡:“丧事很简单,当天我就处理好了。我想着你……也就没有通知你。如今你回来也好,到大哥灵前上柱香吧。” 余啸言恨余啸东入骨,余啸东顾虑余啸言的精神状态,没有把余啸雄逝世的事告诉他。 “那……父亲呢?” “他在顾念那里,情况也不是很好。”余啸东喟叹。 余啸言不再问及,说:“那你现在带我到大哥那里吧。” 余啸东站起身来,带着余啸言,穿过走廊,到了后面的祖宗灵位处。他让过身来,说:“呐,就是这里。” 烟雾缭绕的灵堂里面,历代祖先的灵位旁,赫然树立着三个新牌位。余啸言一眼就看出了那个大一点的写着“余门方氏少君灵位”,旁边则是“余家第十三代长男啸雄灵位”,眼圈一热,忍不住就扑上前去,放声大哭。 悲悲切切,眼泪涟涟,余啸言这一场哭把所有的感情都宣泄出来。他没有留意到,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余啸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身后,他眼神闪动,手腕一翻,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刀子! 余啸东高高举起刀子,猛地朝余啸言后心插下去! 噗的一声轻响,触感柔软,刀下却没有血迹。余啸东圆睁眼睛,不可思议,余啸言一反手,扣住他手腕。余啸东又惊又怒,喝道:“你不是余啸言,你是谁?!” “那你又是谁?”“余啸言”发出桀桀冷笑,“不用你回答,让我猜一猜——能够大摇大摆地不经过任何盘问就进入余家,并且悄无声息地把所有仆人全部换成自己手下。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可能是余家三少爷,余啸南先生吧!” 余啸南见自己真实身份被识破,恼羞成怒,右手仍然紧紧抓着匕首,左手手腕却寒光闪闪,朝“余啸言”一个黑虎掏心打了过去! “好身手!不愧是欧洲自由搏击大联盟的三连冠!”假余啸言回过身来,跟余啸南见招拆招,竟然打了个不分上下。不过很快,高低就渐渐显了出来,两个人不断扭打,余啸南的喘气渐渐粗了,招数也开始显得凌乱,假余啸言却还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又过来十多个回合,余啸南露了个破绽,被假余啸言再度抓牢手腕,假余啸言问:“余啸南先生,你把余啸东藏到哪里去了?” 趁着余啸东这段时间被安知夏分了心,悄悄潜回余家的余啸南竟然偷袭得手,把余啸东绑架起来。他自己则打扮成余啸东的样子,把余家上上下下的仆人全部放了假,换成自己的人。余啸南才不会老实交代,他咬牙道:“那个家伙,我把他干掉了!” 假余啸言惊讶:“那可是你的亲生哥哥!” “什么亲生哥哥,他只不过是余家一只养熟了的狗而已!那个余啸东,有奶就是娘,眼里只看到余家的权势地位,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亲生妈妈是怎样凄惨地死去!”余啸南悲愤地喊道,“方少君那个女人,小三上位。妈妈为了和她斗,耗尽了心血,卧病在床天天搂着我哭的时候,那个余啸东在哪里?他去帮余啸雄做功课,做手工,讨好余老头,看都不看我和妈妈一眼!他才不是我大哥!” 大概是愤怒为他带来了力量,余啸南猛然发力,挣脱了假余啸言的束缚,就地打滚拉开距离,手里拿出一个勺子,放在嘴边吹响—— 尖利的哨音,划破天际! “糟糕!”假余啸言眼神一冷,门外远处已经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余啸南得意洋洋地笑起来:“你也太大胆了,你假扮成余啸言,是想进来偷听情报吧?可惜,你只能活着进来,躺着出去!正好跟余啸雄、余啸东一块上路呢!哈哈哈哈!” 余啸南早就把余家里外的人全都换了,如今假余啸言只有一个人,数量悬殊,插翅难飞!假余啸言把生死置之度外,沉着地说:“你害死了余啸东?” “不死也差不多了!等我一搜刮好这边的东西,我就去干掉他,挖下他的眼球,去仓库提取文件——”形势逆转,余啸南一步一步走上前去,逼近假余啸言,阴森森地说:“你留着余啸言也无所谓。就让他到时候背上叛国的罪名,做余家的替罪羊吧!哈哈,哈哈,哈哈!” 他下了一盘好大的棋! 假余啸言紧抿嘴唇,不再作声。门外走廊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余啸南贪婪地舔舔嘴唇:“来了,来了。让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伸手想要去扯假余啸言的面皮,说时迟那时快,轰隆隆一声巨响,天花板的冷气管道穿了一个大洞,一个穿着紧身衣的年轻女人冲这边大叫:“我拿到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生死时速,夺命地牢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五十三章生死时速,夺命地牢 余啸东是假的,实际上是余啸南假扮。ai悫鹉琻就在他要暗算余啸言得手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余啸言也是假的!说时迟那时快,轰隆隆一声巨响,天花板的冷气管道穿了一个大洞,一个穿着紧身衣的年轻女人冲这边大叫:“我拿到了!” 余啸南一瞥眼见到那女人腰间系着一个黑色圆筒,他大吃一惊:“我的文件!”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假余啸言好快的动作,飞快地窜出去拉着女人,拔地而起朝窗外冲了出去! 不过一秒钟的时间,那一大团黑影就从窗外消失。余啸南气急败坏地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冲刚抵达门口的手下喊道:“你们还在这里呆什么,赶紧给我追!” 那假余啸言拉着女人狂奔,听到女人呼呼喘气,知道她开始体力不支了,就停了下来:“你还好吧?眇” “我……呼呼……”安知薇可不比玄月,从来没有受过战斗训练。只不过玄月受了伤,她又对余家地形熟悉,所以担当了偷文件的重责,现在狂奔一轮,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一样,嘴唇煞白,一想要说话,心头血气翻涌,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假余啸言再不迟疑,蹲下来说:“快,我背你!” 后面的人声已经近了,安知薇知道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就趴到了假余啸言的背上,假余啸言站起来,背着安知薇,重新开始逃命镣。 他脚下跑着,嘴里还有心情说话:“看来我们这出调虎离山,非常成功!” 他恢复了本来断金碎玉的声音,宛然就是顾念。 “老天爷有眼,让我们查到了真余啸东藏匿的地点……不知道余啸言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安知薇的身子随着顾念奔跑而起伏,感受着腰间那小黑筒的存在,想到里面是一份攸关性命的文件,安知薇有些恍然。 “他没事的。你以为余小四很笨吗,他只是太单纯而已!” 于是安知薇不再说别的,她轻声指点着顾念前进的路线,顾念在余家庄园内灵活地东拐西弯,毫无障碍地到处冲刺。然而余啸南的人实在太多了,始终还是有好些人甩不掉。眼看着围墙已经近在眼前,又有一大拨人在围墙底下呼喝着追过来。安知薇看了一眼墙顶,叫道:“不好!” 原本预定要在这里接应的赤龙,却没有在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荷枪实弹的大汉,把手墙头。 “阿龙暴露,只能靠我们自己了。”顾念反应很快,他左右看看,一辆巡逻用的四人高尔夫电瓶车停在旁边,他说,“开那个。” 安知薇从顾念背上跳下来,冲到电瓶车上去。顾念随即跳上来说:“你开车,我殿后!”他一弯腰一抬手,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枪。那几名大汉盯着顾念抬枪瞄准,安知薇发动车子猛地一踩油门,电瓶车炮弹一样窜了出去,与此同时,顾念抬手射击。 枪声响起,墙头一名大汉闷哼着摔下来。虽然在高速移动中,但顾念枪枪命中,百步穿杨,准确率极高。安知薇控制着电瓶车窜上草地,迎头撞向前面围截他们的人群,顾念探出半边身子来百发百中,转眼杀开一条血路。前面就是余家后院的大门,原本打开着,如今那些人见安知薇要冲过来,忙忙地要把两边铁门关上。顾念眼疾手快,一枪打在门枢纽上,咔嘣一声,门枢纽打坏了,冒出缕缕青烟。 趁着这么一点时间,安知薇踩着油门,电瓶车像一条灵活的钢铁鲶鱼,冲出门外! 可是,这么一冲出来,不光没有脱险,情况反而更加对他们不利,因为余家的房子在郊外,而且处在山顶。这么一个居高临下的地势,如果被人围攻的话确实很利于防守,如今安知薇和顾念从外面出去,又少了接应的赤龙,一跑到开阔的马路上,就等于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中,非常不利。再加上安知薇开的这种高尔夫电瓶车,原本就靠蓄电池动力来启动,本身就不适宜跑山路,只是用于平缓的坡地和平地而已。一开出去,那陡峭的盘山路顿时看得人眼晕。 安知薇猛地刹车,结果速度还没降下来多少,后面又有biubiu的枪声传来,打得电瓶车左右的路直冒青烟。幸亏距离远,才没有命中。这下安知薇不敢降速了,赶紧踩着油门,咬牙向山脚下冲。 “抓住那女表子!” 后面传来余啸南气急败坏的声音,他也亲自坐着车子追出来了。顾念大怒,瞄准余啸南脑袋就扣扳机,不料手枪里只传来咔哒咔哒的响声,子 弹打完了。 他破口大骂:“妈的!敢骂老子的女人!” “注意仪态,不要爆粗。”安知薇沉着地说,“你就当他在后面唱歌。” “可这歌唱得也太难听了!”顾念吐槽,动作却不慢,迅速丢掉手里的枪,换了另外一把,两枪把追得最近的人给打倒,他又开始抓狂,“接应的人都死到哪儿去了!” “老大!我们在这里!” 强劲的风在地上吹起,西斯和赤龙驾驶着直升飞机,在天上晃晃悠悠地接近顾念。直升飞机肚子底下喷出火舌,顿时地上枪声大作,震耳欲聋! 说时迟那时快,安知薇已经把车开到悬崖边上,绳梯晃晃悠悠,正好吊在前面。她和顾念同时纵身一跃,在火力掩护下,牢牢抓住绳梯! 那辆电瓶车打横在地上转了好几个转,成了一个天然路障,挡住后面追兵的脚步。只这样慢了几秒钟,那些追兵就被直升飞机火力打得哭爹叫娘。 在绳梯爬上来,安知薇抓住飞机底板,趴着动不了,顾念跟在她身后,顺势把她搂入怀中,紧紧抱住。 赤龙在旁边大骂:“那鸟人居然敢阴老子!” 他的大腿上扎着一条醒目的白色纱布,还在不住往外渗血。 “呸,被蚊子叮一口就呱呱吵!我以为你被那只南瓜给开了瓢了!”顾念哈哈大笑,话里话外却透露出松了口气的放心。 安知薇伏在顾念怀里,不住喘气,说:“文件是拿回来了。不知道啸言那边怎样了。” 余家地窖里,暗无天日。余啸东昏昏沉沉地,看不清眼前景象,只见到一缕黯淡天光,在头顶照进来。 外面应该是白天…… 余家的这个地窖,建造在花园深处,完全按照战备标准来建造,一米厚的混凝土浇灌,再配上厚重的铁门,唯一的一个通风窗口,也设在头顶正上方。正是插翅难飞。 嘴巴干渴得要命,嘴唇都爆裂了,从被余啸南偷袭到现在,一滴水都没有沾过。后脑勺的鲜血早已凝固,只剩下伤口一跳一跳的疼。 “真没想到……”余啸东嘴角翘起一抹讽刺笑容,“真没想到啊……” 自己步步为营,经营至今,竟然算漏了一个余啸南。 原以为最没有威胁的,结果最终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只是不知道他是打算把自己关在这里活活饿死呢,还是想出什么花样来折磨自己?余啸东索性闭上眼睛,懒得去想这个问题。 寂静的地窖里,鸦雀无声。忽然之间,外面的铁闸传来异响,余啸东耳朵一下子竖起来,钥匙插进锁头里旋转……有人开门? 他闭上眼睛,转过头去,装作昏迷。 铁门打开,外面的凉风灌进地窖里,吹得余啸东后背冷飕飕的。有轻微脚步声蹑手蹑脚走近他…… 一只脚尖,轻轻试探着,触碰他的后背。余啸东竭力控制着呼吸,假装没有知觉。耳边传来两声轻笑,声音高亢,听起来却是女人。 “哼,臭男人!” 这个声音一出来,余啸东更肯定来人是个女人了,他有心要偷偷看那女人到底是谁,苦于姿势不对,看不了。正思忖间,后背突然一阵寒风,那女人拿出亮闪闪的伞兵刀,一刀朝余啸东刺过来! “你给我去死吧!” 余啸东大吃一惊,再也装不下去,就地狠命一滚,女人一刀就扎了个空。余啸东滚了两滚,正好跟那女人面对面,他看清了女人的真面目,顿时叫出声来:“赵彤!” 这个女人,一头齐耳短发,虽然容貌颇为美丽,可是此刻咬牙切齿,面容扭曲,别提多恐怖了。正是余太太前任秘书,赵彤! —————— 第二百五十四章 兄弟释前嫌,父子隔阴阳 赵彤见余啸东认出了自己,一双俏丽凤眼瞪得牛大,嘴角咧出诡异笑容:“余啸东,你还不给我去死!” 又是一刀刺过来! 也许是太过兴奋,赵彤的手一直颤抖着,余啸东赶紧又是一滚,躲过了她一刀,说:“赵彤,我们不是说了好聚好散吗!你却来暗算我!好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 “谁忘恩负义了?谁稀罕你的几个臭钱?”赵彤眼神阴鸷,说不出的阴森,“余啸东,我要的是你的命!” 余啸东本来就被五花大绑着,躺在地上,只跟赵彤东拉西扯,“赵彤,我哪里得罪你了?眭” 一边暗中思量逃跑的办法。言悫鹉琻 “你没有得罪我,你对我还很好。”赵彤说,“可是,谁叫你害死了太太呢?如果我不报这个大仇,我可就真是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了!” 说到最后一句,她双眼直透出森森冷光来,贪婪地盯着余啸东,再次举起伞兵刀。她一步一步逼近上前,说:“余啸东,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情形吗?债” 余啸东一时语塞:“……” “我却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的你,在我面前高傲地走过去。哈巴狗似的跟着余老爷……你们这一群人,都当我是透明人。只有太太,站在我面前,说‘我正好缺个助理,就她了’。那时,你们刚刚收购了徐氏。” 余啸东恍然大悟:“你原来是徐氏的员工!” “没错。我只不过是个平凡的大学生,家境贫困。那一年正好遇上经济危机,工作特别难找,我换了好几份工作,好不容易才在徐氏安定下来。可是没做三个月,徐氏就被余氏收购了,余老爷提出除了几个高管之外,把全体徐氏原有员工遣散。那个时候,我母亲卧病在床,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我逐个办公室敲门,希望能够找到人收留我,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理睬我这个小女生。我又等在大会议室门口,希望可以见到你们几个大股东,为自己求情……只有余太太,收留了我。然后她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栽培我,善待我,让我能够顺顺当当给母亲送终……你自己说,到底是你对我的恩情重,还是太太对我的恩情重?” 赵彤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咽,问话的时候,又带上刻骨的恨意。余啸东只觉得这个女人现在情绪已经非常不稳定,背后一阵阵寒毛竖起来,他说:“可是,你不也是爬上我的床了吗!那个时候,你可没有表现得很感恩戴德!要说害死母亲,你也有份!” “胡说!”赵彤勃然大怒,生硬地打断余啸东说话,“你以为我很愿意被你碰我?!是太太……太太吩咐我的。不然你以为北五环商贸中心的消息,是谁放给帝都的人?!你以为帝都就只有你的人吗?要知道,太太的娘家,也是在帝都的!太太知道你太可怕了,一早就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只是……我们都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狠的心,小题大做,直接发动了董事会。哼,从见完太太最后一面那一刻开始,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太太报仇……余啸南那个疯子,想要毁掉整个余家。我通知了那个叫安知薇的女人,让她把真正的余啸言换下来,另外派人冒充余啸言去见余啸南。现在他们正在外面打得你死我活的,正好为我做掩护!” 余啸东目瞪口呆,冷眼沿着鬓角涔涔而下。 “赵彤,你这个疯子!” 疯了,确实是疯了,她一步一步一步地部署着,利用了所有能够利用的人,只是为了要自己的性命! 为什么赵彤要这样执着?如果说是为了报恩,也太过分了! 冷不防外面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无数密集的刺耳声音,听起来很像是枪击声。 “他们有枪!”余啸东骇然。 赵彤满意地笑:“那算什么!余啸南在国外,可是一直有做军火生意的!对了,他在这儿的主顾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林落华?跟你还有亲戚关系你,哈哈,哈哈!” 原来余啸南一直在和林落华勾结?!这样说,就不难解释当初在德国,林落华的人为什么能够这样准确地找到安知薇了——余啸南根本就很了解余啸言的行踪。 外面又响起枪声,这一次零星了很多。不知道安知薇有没有被卷入这次行动……她最近总在危险中。想到安知薇,余啸东心中一紧,他心念如电转,赵彤舔舔刀尖,露出嗜血笑容:“没错,没错,就是这样了。外面打得乒乒乓乓,到时候被人发现余家二少身中流弹而亡,也是很自然的事……” 寒光一闪,她再次举起刀子,锋利的刀尖映着她疯狂扭曲的脸,她发出哈哈狞笑:“余啸东,你下去给太太赔罪吧!” 手起刀落,“砰”—— 余啸东长声惨叫,鲜血冒出来。赵彤圆瞪着双眼,直挺挺地倒下来,摔在余啸东身边。热乎乎的血液在她后脑喷出来,洒满一地。余啸东满头大汗,充满畏惧地盯着赵彤的尸体,无奈肩膀被伞兵刀对穿而过,他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半晌,眼见赵彤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得透了。余啸东眼珠子从左边移动到中间,落在地窖门口,仍然举着手枪,颤抖得筛糠一样的人身上,沙哑着嗓子说:“啸言——” 余啸言双手持枪,显然被自己的举动吓坏了,听到余啸东呼唤自己,这才如梦方醒,丢下手枪跑到余啸东身边,扶起他的身子:“二哥!” “啸言……原谅我……”余啸东颤抖着,嘴唇迅速失去血色,“啸言……谢谢你……” “二哥!”大量的鲜血在余啸东身上流出来,余啸言手忙脚乱地为他止血。他翻出手机想要呼叫援兵,却发现地窖太深,根本就没有信号,他把手机塞回裤兜里,拖着余啸东往外面走,“二哥,我来救你了,父亲还有话对我们说,你可千万不能死!” “父亲?”余啸东耷拉着脑袋,任由余啸言扛起自己,朝外面跌跌撞撞地走,“父亲还活着吗?” “活着,在武装部。哥,你放心,我什么都不要。我们不要再抢了,钱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啊!” 为什么—— 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经历了这么多事,余啸言还能说出这样宽宏大量的话来! 白色的天光透过地窖大门照射进来,冲破黑暗,为余啸言全身镀上一层淡淡金光。余啸东心里百感交集,最终汇成一句话:“啸言,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抢?” 如果他怨他、恨他,跟他作对,那么余啸东就更加有理由去反击余啸言,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可是,他说,他什么都不要! 余啸东简直有些出离愤怒:“他们可都认为我对你不安好心!” “哥,他们怎么说,让他们说好了。我才不信,每一次你为我处理善后,每一次你来欧洲探望我,每一次我们在古堡里的黄昏漫步,都是你处心积虑的结果。” 已经走出地窖,外面是被安知薇和余啸南搞得七零八落的后花园,余啸言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余啸东,“母亲的事,我也很生气。但是后来一想,母亲虽然为了我去跟你抢,可是她帮我抢来的,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由始至终,我最希望的都是一家人快快乐乐在一起。在余氏工作的那段日子,每天都被母亲责骂,被父亲抱怨,我一点都不开心。至于那场意外……真的只是意外而已。我相信你也不愿意见到那样的结局的。在我去救人的时候,我才觉得我是真正存在,才真正振作……所以我决定,我原谅你了。” 他一路说,余啸东一路听。听到后来,余啸东眼皮越来越沉重,忍不住耷拉下来,盖住眼睛。 这个弟弟……已经可以直接飞升去做圣父了。 也罢,余家里的阴谋家已经够多,出一个异数,就像那天空上拨开云雾的太阳,或许可以照亮脚下这片长久以来阴郁晦暗的土地。 山脚下,顾念终于和赤龙的队伍会合。他一声令下,武警战士们列队整齐地往前冲击,激烈的战斗展开,很快,武警战士就占了绝对上风,一个一个悍匪,或者就地伏法,或者当场活捉。 余啸南眼见事情败露,饮弹自尽。 一辆路虎越野车在山路上风驰电掣,从车上走下来的老人,来到余啸南遗体身边,双膝跪下,不顾那遗体满布血迹,抱起尸体,老泪纵横。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事件全解决,知薇终解脱 八月底的时候,庭院里桂花开了。言悫鹉琻 气温已经降了下来,凉风送来桂花的香气,直到这个时候,安知薇才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地练琴。 悠扬的琴声如潺潺流水,流过董家的中式庭院,久久地绕梁不散。 “知薇,今晚的宴会,你果真不去了吗?”董薇抱着果果,制止小家伙要爬上钢琴的行为,边问,“你不去的话,余老爷要失望了呢。” “不了。飞机票就定在后天,很忙呢。眭” 很多事情尘埃落定,安知薇也终于可以到帝都乐团去就职。她又问董薇:“妈,你真的不跟我去帝都?” 言语之间,颇为依依不舍。 “不去了。我陪你在那边安顿下来,就回来。毕竟我在这边土生土长,这里才是我的家。债” 原本董薇答应得好好的,要过去帝都重整炉灶,把工作室也一块搬过去。不知怎么地,两三天前又突然改变主意,说是不去了。任安知薇怎么劝说,就是再不肯了。董薇固执起来,那可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妈,你不过去多多认识人,就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啦。”安知薇嘟起嘴撒娇,她见果果闹得凶,索性冲他做开了鬼脸,“果果,果果,你说是不是啊?” 果果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瞧瞧,你瞧瞧,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成熟。你老是这个样子,妈妈怎么好放心嫁人。要我说,你跟顾念到底怎么样了,才该有个准信呢。过去那边,见到人家家长,就该规行矩步,乖巧一些。要知道他们家可跟别家不同,你要放肆起来,可吃不了兜着走的。” 又来了!一旦知道女儿开始谈恋爱,董薇就孜孜不倦地训导安知薇,要她做个像自己一样的贤妻良母——问题是,这个榜样最后的结果很失败好不好! 安知薇捂着耳朵,呱呱大叫:“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都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就想到结婚去了!” 董薇惊讶道:“难道你不打算结婚?伟人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我的天啊,安知薇无力地摔在钢琴上,再反弹几下,老妈这是引经据典地逼自己结婚的节奏吗?! 她赶紧岔开话题:“余老爷康复得怎样了?” “情况不错,看来有好几年可以活。不过他如今已经决定退休了,余氏的业务连同家里的家产,余啸东和余啸言一人一半。他安心在家里当太上皇。哎,早知道这样可以解决问题,就早早把家给分了,也不至于搞到后来那么惨。” 安知薇噗嗤一笑,有些问题上,董薇还是太天真。她说:“妈,分两份跟分四份,可不太一样。而且那个时候,余老爷是打算把身家传给余啸雄这个长子嫡孙的,何况余太太也活着,以她那不肯吃亏的性子,也不愿意余啸言只分四分之一的家产啊!” “……”董薇久久说不出话来,最后叹气,“有时候钱太多真是害死人。” “怎么说也好,事情解决了。” 安知薇脑海中,却浮现出那天最后的情景。 那一天,余老爷抚着余啸南的尸体,痛哭流涕。她和顾念带着手下,冲进余家大屋,去接应余啸言。夕阳中余啸言拖着变成血人的余啸东,在花园后面,缓缓走向大家。 余啸东那时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看着那半身是血的颀长身影,安知薇眼眸凝动,凝眸深处,闪过万千情愫。余啸东低垂着头,他苍白的脸映入她的眼帘,斜飞入鬓的剑眉,高而尖的驼峰鼻子,薄薄的唇没有半分血色,那是从前世开始,无数次睡里梦里都存在的魅影。她爱过他,也恨过他,然后现在忽然发现,爱过恨过,都只不过是恍然一梦。 顾念站在她身边,轻轻拥她入怀:“他们会没事的。” “顾念……我忽然不讨厌他了,”看着医护人员在余啸言手中接过余啸东,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上担架,安知薇轻声说,“我觉得,他这种人,活着跟死去其实没什么区别的。余老爷还在,还有人压制他……可能,我真的应该消失了。” 出乎她意料之外,顾念笑了起来,语气轻松:“阿弥陀佛,你终于想通了。” “咦?想通……” 安知薇诧异地抬眼,映入眼帘的,是顾念开怀的笑。他玄黑的眸底如一汪温泉,透着暖意。原本她还有些不解,可当四目交投,她和顾念的目光一交接,马上就明白了顾念的意思。 原来他一直在等自己。 等自己的醒悟。 “知薇,你很聪明,但是你太固执。你的固执蒙蔽了你的眼睛,而你心底又有怨恨。这些感情让你看不清,其实你已经拥有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你是时候离开这里,去更广阔的世界了。” 是的,重生以来,她总是被前世所束缚着。但是其实比起那些已经死去了的人,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呢? 那些对不起她的人要么死了,要么活着,而她身边还拥有世人渴求的一切—— 安知薇看向余啸言,他一瘸一拐来到自己身边,看着和顾念相互搂抱的自己,他的眼底再也没有忧愁,多了释然,他微笑着说:“知薇,顾念,谢谢你。你们永远都是余家最好的朋友。” (——她有朋友。) “知薇!”车子在余家大门外面停下,董芫一脸焦急地在车上下来,“你也真是太乱来了!”他看看左右一片混乱,焦土处处的场面,皱眉挥手,“赶紧去看看小姐有没有受伤。” “舅舅,我没事的啦!” (——她有亲人。) 顾念这时拉着安知薇,忙乱着交给董芫带来的医疗队:“检查一下也好。世叔,我可把她保护得好好的,一根寒毛都没有伤着!” 董芫瞪着顾念骂道:“净不学好的臭小子!” (——她有爱人。) 被送进救护车里,插上各种各样的仪器,安知薇反而感到无比的安全感,她闭上眼睛,开始沉沉睡去。 ——她,确实拥有很多。 此后几日,各种善后事宜不必一一细数。动静最大的自然是主角余家,在短短半年之前,这家人还是新江一等一的首富豪门,人人艳羡;世事难料,不过半年之后,却成了大家都同情的倒霉一家。死了那么多人,闹了那么多乱子,最后终于传来好消息:余老爷康复了,原以为要趁机谋朝篡位的余家二少,主动请辞代理董事长一职,把余氏江山,原样奉还。 这个消息,让很多人跌了眼睛,更影响余氏股票一连几天坐过山车一样动荡,不过最终姜还是老的辣,余老爷稳住了局势,然后把股权平均分配给两个儿子。 于是,就有了安知薇和董薇讨论的那一幕。 眼下,八月已经渐渐到了尾声,安知薇往帝都乐团报到的日子,也渐渐逼近了。 今天晚上余老爷终于完全痊愈出院,在家里设私宴。他很器重安知薇,特意派人来邀请她。安知薇却很不给面子地拒绝,因为她要去另外一场聚会。 红令的那帮家伙们,要欢送安知薇。 比起盛装华服地出席规矩繁多的余家家宴,安知薇更愿意T恤牛仔裤地跟西斯他们去唱K。刨除了平时干的活跟普通人不太一样,他们的日子也很寻常。 今晚,西斯在大富豪KTV留了房间,特意给安知薇找到一份工作(大雾)进行庆祝。 “什么嘛!搞到我好像一直失业似的!”安知薇挂掉手机,咕咕哝哝地,发动了车子。车子倒出车库,从后门开了出去,她忽然发现马路边有个人站着,一张苍白的胖脸,憔悴又老态,十分显眼。见到安知薇的车子,那人犹豫了一下,走出来挥了挥手。 一下,又一下。 安知薇踩了刹车,车子慢慢滑动到那人身边,停了下来。她摇下车窗,心情已经开始不爽,淡淡地问:“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坐一坐?爸——爸?” 这个守在路边的落魄男人,正是安楠。 他见安知薇主动跟自己说话,有些惶恐地胡乱摇手,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客气。” 可他的目光一直瞅着董家庭院。 “你……你妈妈,在家吗?” 安知薇微笑摇头:“不,她今天到工作室去了。你找她有事?” “没什么事。其实,我是来找你的。”安楠忽然道,“你也好久没有回家了。你奶奶很惦记你。” 安知薇才不相信那个老太婆会惦记自己,安楠找借口也不会找个好点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安楠怒抖父亲威风,知薇坚持针锋相对 打从小时候开始,安知薇的奶奶,安老太太就很不喜欢她。言悫鹉琻实际上,是因为她不喜欢董薇,所以连带着也就不喜欢安知薇了。小的时候,安知薇不知道为什么奶奶每次对自己都冷眉冷眼地,百般挑剔,后来长大了,经历了很多事,安知薇才知道,安老太太对董薇的这种心态,其实源于自卑。 安老太太出身低微,属于典型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虽然后来靠着自己努力,在豪门圈子里站稳了脚跟。可那些小家女儿的小家子气,到底还是洗不掉,衣食住行,言行举止,都带了深深的烙印,加上她性情木讷,不太会讲话,年纪一大话多了些,又每每举止粗俗不得体,为此没少遭人嘲笑。 所以,当安老太太见到大家闺秀举止文雅又知情识趣的董薇,那种因为自卑而衍生的厌憎,就在她内心生根发芽,再也难以拔掉。安知薇常常想,幸好现在是现代社会,幸好董薇趁早离了婚,否则的话,这样子的婆婆,对多三天,都难以忍受。 相反,同样出身平民的林落翘,因为习惯做小伏低,又跟她有着共同语言,就比董薇更讨老太太欢心。 “你奶奶很惦记你。眭” 安楠找了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邀安知薇回家。 “可是,我最近很忙。”安知薇说,“要么改天去?” 不能不去,也不能现在马上答应了就屁颠屁颠的去。反正她离开新江在即,于情于理也是要过去告别的债。 安楠大喜:“那可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安知薇沉吟一下,跟安楠约定了两天之后的时间。她眼见时候不早,就对安楠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家?我正好要出去。” 安楠兀自恋恋不舍地盯着董家的围墙,嘴里不好推脱,说:“好吧。” 一路上,父女俩再无二话。悠扬的钢琴小调在车子里回旋,安知薇跟着旋律哼曲。 “玛祖卡小步舞曲。”安楠突然说,“很好听。” “是吗?” 其实安知薇从来不知道安楠喜欢什么钢琴曲,他的琴艺的确很高超,但基本上没有教她什么。 “当年我和你妈妈,经常开着这支舞曲,然后在琴房里跳舞。” 安楠回忆当年,满脸留恋,“那时候的日子,真是快乐。” “可是你却劈腿了,跟林落翘混在一块,还生了安知夏。” 安楠顿时像被人当面抽了一耳光!看着他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搁的窘相,安知薇心里痛快极了! 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如今好景不再就对着旁人长嗟短叹,那又有什么用! “林落翘……差不多不行了。我希望你妈妈可以来见一见她,把这些年来的误会都澄清一下,让她安心地走。”安楠说,“是我们对不起你妈妈。她……想要忏悔。” 林落翘会忏悔? 那就跟母猪会上树一样! 安知薇心底冷笑,面无表情,她斩钉截铁地说:“我回安家去,是因为我已经在帝都乐团找到了工作,要跟大伯二伯,还有奶奶告别。不是为了要去见林落翘这个要死的人,做一个业余牧师为她送终。这两者的区别有多大,爸爸你不会不知道吧?” 安楠没想到安知薇居然会拒绝自己,一下子语塞,“这……”他定了定神,语气开始不愉快,“这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反正你去了告别,也就顺便进来,见一见你后妈……” “她不是我后妈,她是抢走我爸爸的贱人!”安知薇冷冰冰地打断安楠说话,面罩寒霜,“她就是一个毫无廉耻,处心积虑地破坏别人家庭的贱三!” 安楠忍不住发怒:“不许这样说林落翘!” 他突然蛮横起来,安知薇住了口。安楠说:“她都快要死了,你还不懂得去体谅一下别人!” “那当初我和妈妈被奶奶逼着离开安家,孤苦无依的时候,谁又体谅我们了?”安知薇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她真是忍受够了! “谁说你们孤苦无依了,我看董芫就把你们养得挺好!”安楠说。 安知薇冷笑:“没错,就因为我妈妈生在富贵人家,所以她就有原罪了,对吧?就因为她的骄傲自尊不能遂了你们的意图,她的优雅高贵不能满足你们龌蹉的***,所以你们就宁可把她践踏成泥,认为她比不上一个流氓家庭出身的林落翘了,对吧?我妈妈哪一样不比林落翘强?她用得着跟林落翘低声下气说话,听林落翘那些假惺惺的哭诉吗?爸爸,你就别作圣父了,我们是永远都不会原谅这个女人的!” 安楠勃然大怒,也不顾自己还在车里,就要摆父亲威严,怒吼道:“牙尖嘴利,你倒还有理由了你!” 他扬起手来要打安知薇耳光! 安知薇狠狠一踩急刹,车子发出刺耳的车轮摩擦声,强大的惯性把安楠狠狠向前戳去,安楠的巴掌顿时落了空,他刚才上车失魂落魄,又没有系安全带,顿时整个人重重地撞到挡风玻璃上,闷哼着滚回副驾驶座上。 “你!” 安楠没想到安知薇不光不会留在原地被自己打,而且还胆敢反抗,更加愤怒,扑上来就准备打安知薇。安知薇再次启动了车子,性能良好的宝马7系列轿车迅速起动,车子涡轮发出强大的轰鸣,猛地窜起,安楠再次被摔回座位上! “我怎么样?爸爸?我的车子好不好坐?”安知薇牢牢地把着方向盘,嘴角边噙着冷笑! “安知薇,你竟敢——” 安楠还不死心,第三次爬起来,他就不信了,自己生下来的女儿,竟敢不受自己教训!安知薇见他又要爬起来,前面刚好有个急转弯,她一甩方向盘,车子来了个漂亮的甩尾,以极其完美的弧度进入弯位。这一次安楠被重重地撞向了车门方向,砰的一声巨响,只撞得他七荤八素,半晌回不过气来。 安知薇见安楠被撞得鼻子都差点歪了,又疾行一段路,等到心头火气渐渐消下去一些了,她才踩停了刹车:“爸,你老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沙包,不会任你打任你骂,小时候的忍耐,一是因为年纪小年幼无知,二是因为我把你当成爸爸一样爱着你。可是如今,你认为我对你还会有感情吗?趁着我对你还有最后一点尊重,你最好识相点,对我放尊重点。不然的话,你老了,而我还年轻,你是不可能赢过我的!” 安楠倚靠在车门上,头顶被刚才那几下撞击撞得嗡嗡直响,眼前金星乱冒,只剩下呼呼喘气的份儿。安知薇叹了口气,摇下车窗,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她冷冷地下了逐客令:“后天我会到安家去,只是为了告别。别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我妈现在都听我的,请你下车吧!” 街边霓虹灯五光十色的光芒打在安知薇完美的侧脸上,长长的眼睫毛,弧度优雅的鼻子,粉嫩的唇,宛如董薇的翻版。可是,这么一个外貌像极了董薇的柔弱女孩,内里却有着和董薇截然不同的性格,杀伐决断,果敢得让人难以置信,威严得让人不容反驳! 安楠胸口急促起伏,突然怒吼道:“我就不信邪了!老子的女儿,老子自己不能教训!” 话音未落,他再一次朝安知薇扑过来! 他竟然还不死心! 说时迟那时快,宝马车车门被人大力扯开,有人大力抓着安楠后心的衣服,扯住了他。安楠的指尖离安知薇原本已经不到五厘米了,如今被人硬生生拽着,拖出宝马车去。那两个大汉,天神一样威风凛凛,从天而降,把安楠从车子里扯出来,丢垃圾一样扔在马路边上! “大马路边对着年轻女郎暴力相对,大叔你还有没有文化!”人群后面,黑衣男人剑眉星目,眼神凛冽,他只是垂着眼皮,抱着双臂,一霎不霎盯着安楠,安楠已经感到强大的压迫力! “你……你们是什么人?” 他恐惧地往后退,然后发现身边不知不觉地已经围拢了十几个大汉,这些人随便拎一个出来,安楠那圆胖发福的身材,都只有当人家沙包的份。 “你们不要乱来啊,不然我要报警的!” 他惶恐地抬头到处张望,口气还大,已经色厉内荏。 “报警?我倒想看看警察能不能奈我何!”黑衣男人冷笑,“何况是你先对这位小姐非礼在先……” “顾念!别闹了!”人群外面传来安知薇无奈的声音,安楠盯着分开人群走进来的安知薇,眼神愕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知薇又好气又好笑地说,“放他走吧,他毕竟是我爸爸!” 第二百五十七章 故地重游,情定终身 “放他走吧!” 安知薇威重令行,那些大汉闻言,马上就往两边分开一条路来。言悫鹉琻 这到底怎么回事? 安楠既惊讶又害怕,隐隐约约地,他终于有些明白刚才安知薇那句“你斗不过我”的意思。 “劈腿的臭男人,抛妻弃女,真是我们男人中的败类!”那黑衣男人不屑地说,安知薇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立。安楠坐在地上退后,退后,又退后,最后发出一声凄厉惨叫,爬起来夹着尾巴逃走了眇。 顾念这才拉着安知薇的手,说:“好了,现在没事了。” 安知薇默然点头。 跟着顾念进了KTV,喝了几杯酒,安知薇的心情才好转起来。顾念原本还有些担心她,时不时往她那边瞅两眼,后来见安知薇确实没异常,这才放下心来量。 正在唱歌,出门上洗手间的苏晓满脸奇怪地走了回来。 “知薇,有人托我把这个送给你。” 递给安知薇的,是一叠入场券。安知薇有些纳闷:“这是什么?” 苏晓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是有人送到前台,托服务生转交的。” 安知薇凝神看去,笑道:“哦,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了。是康王府的文物展览。一定是陈馆长送给我的。” 陈馆长就是陈寅恪,他原本是文物局的,负责接管安知薇捐赠的康王府。经过一段时间起早贪黑的工作,安知薇把陈寅恪对学术的由心热爱看在眼里,他本身为人有些书呆子气,不太圆滑,放在文物局这种人浮于事的地方,也就一辈子当个小资料员,撑死也就是个副科的命运。就就央求了董芫动用了一点关系,索性把陈寅恪调到康王府博物馆来,做一个馆长。 她相信,陈寅恪一定会把康王府呵护好。 事实证明,再呆的书呆子都懂得投桃报李,康王府博物馆如今成为市民热心游览的热门博物馆了,每一次有重大展出,陈寅恪都不忘送一些赠票给安知薇。 “原来是这样。有人要报恩。”顾念取笑安知薇,“怎么也不见他送票给我,说到底这王府还是我送给你的。” “你那是抛弃了它自己跑路好不好。”安知薇白了顾念一眼,“其实我也挺对不起陈馆长的心意的,因为我太忙,所以那些票多数都是我妈妈拿着去了。眼下我马上要走了,抽一天时间去看看也好。” 顾念深以为然地表示赞同。 他又摸摸下巴,忽然有了主意,那吃水果的叉子来敲面前的啤酒杯。 叮叮当当,大家安静下来。西斯眼明手快关掉配乐,于是屏幕上的张学友嘴巴一张一合地,再也没有了声音。顾念拿过话筒来,清清嗓子,说:“明天上午九点半,我们去故地重游一下。” 一个小弟白痴地问:“老大,什么叫故地?扫墓吗?” 话音未落就被赤龙一拳捶翻:“不读书的小子!意思就是以前去过的地方,不是故去的人埋的地方!” 安知薇满头黑线,顾念云淡风轻地笑:“也就是去康王府。现在的博物馆。咱们都去看看,欣赏欣赏,顺便给大家涨涨姿势!” 是啊,这群把“故地”联想到“墓地”的家伙,确实需要好好补一下文化课了…… 于是,如此这般,第二天一早,康王府博物馆的陈馆长就看到了安大小姐和顾先生,拉了整整一个旅行团的人来到博物馆。 “这……” 这一车人,男的花衬衫大裤衩,女的吊带热裤高跟鞋,头发红红黄黄绿绿地,稍微有几个外形正常一点的,又满脸的彪悍杀气,龙行虎步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反正这么一车人在大马路上,肯定是生人勿近。 这不,那边的一个小学生团才下了旅游巴士,见到顾念身后这群人,小孩子们个个哭起来,小鸡崽子一样往老师身后挤。几个老师左呼右拥,如临大敌。 “我叫了你们收敛点了吧!”安知薇从牙缝里往外挤字,西斯为难地说:“个人打扮纯属品味问题,我们又没有干坏事。” 眉清目秀的他站在人群最前面,那小学生团的几个女老师顿时朝他投来艳羡目光。 “各位夏威夷回来的朋友,非常欢迎来到祖国母亲的博物馆。希望接下来的行程,能够让大家稍为领略一下我们祖国精妙伟大的建筑艺术……” 陈寅恪镇定自若、如潺潺流水的解说声音,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很快,就化解了现场那股“博物馆被人踢馆”了的尴尬气氛。他一身干净的白衬衫,休闲裤子,衣服都不是什么名贵料子,但是浆洗干净,那对土气的黑眼镜,恰恰在此刻给人无比安全感——这样打扮,这样的外貌气质,怎么看都是老好人派头。 “康王府始建于二百年前。三百年前,清兵入关,马上得天下,皇帝论功行赏,封了八位世袭罔替的王爷,称为铁帽子王。并且制定仪轨,由住宅建筑规模乃至衣着服饰,无所不及。亲王府邸规模仅次于皇宫,这一座南方康王府脱胎于帝都康王府,建制模式,一砖一木,都原样照搬。后来帝都康王府毁于战火,这座康王府反而得以幸存,成为南方地区极其罕见的,北方旗人风格建筑的完美范本。” 陈寅恪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有些平板,却有某种神奇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地跟了进去。就连那些被吓坏的小学生,也渐渐止住了哭声。顾念喃喃地道:“行啊,这书呆子,有两下子。” “好了,请大家跟我进来。”陈寅恪呆住的人群微微一笑,大家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大部队拥堵在康王府售票口大厅上,井然有序,竟然没有再起任何风波。安知薇还分明听到有一个老师悄悄地用蹩脚英文问西斯:“AreyoufromHawaiiState?” 西斯这26个字母都认不全的家伙,只能报以尴尬的微笑。 “喂,你懂得真多啊!你读过大学吗?” 这边陈寅恪在给大家分配讲解,那边苏晓却盯住了陈寅恪,跟在他屁股后面转来转去。陈寅恪笑道:“我是古文献学的硕士研究生。” “古文献学?学什么的?” 苏晓一路追着陈寅恪去了,耳边传来顾念的调侃:“看来有戏!” 安知薇目瞪口呆:“可是……这两个人也差太远了吧!” 一个是曾经沦落风尘的帮派女郎,一个是象牙塔中的好好先生,这……不搭调啊!该不是差不多换地图了所以有人在搞速配吧? “你别怀疑,缘分这回事,是很神奇的。”顾念携了安知薇的手,拉着她款款前行,一路上穿庭过院,对于这个地方,他们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来到银銮颠前,四合院中,就连那两棵古银杏树的样子都没有变化,“当初你来到这里的时候,又怎么会想到我们会走到今天?” 想起那个年少轻狂,桀骜如鹰的顾念,再看着眼前光华内敛,坚毅如铁的男子,安知薇感慨万千,只是轻轻侧过头,依偎着他宽阔的肩膀。 “看来陈寅恪真是个负责任的馆长。他答应我,要原样保护这座王府,不动一分一毫。如今就连这棵银杏树,都没有变。” 顾念笑道:“树木的寿命比人类可要长得多,等到我们老去,它们可能还是这个样子。” 夏日阳光正好,透过银杏树叶子,洒下无数光斑。有风轻轻吹过,树影婆娑,送来沙沙轻响。银銮颠顶上的绿色琉璃瓦,反射出无数七色光晕。 以前顾念习惯关上的大门,如今坦坦荡荡地敞开着,门外竖着“欢迎参观”的牌子,里面的紫檀家具,因为年代久远材料珍贵,都拉起红绳子保护起来。顾念冲着那张名贵檀木百子床指指点点:“……那天晚上你在这里……这样这样……” 只羞得安知薇满脸通红,臊着夺手直跑到外面去。 “你这个坏蛋,以后都不跟你好了!” 顾念迈开长腿追出去,一把把她揽入怀中:“什么不和我好了?” 他霸道地亲安知薇的唇,炽热的呼吸席卷二人,深深长吻,直要抵达灵魂深处。 良久良久,他才放开安知薇,然后宣布:“你以后都要和我好,而且只准和我一个人好!”牵着那柔软的小手,顾念眸光如水,嘴角坏笑:“安知薇,从今以后,你可都逃不掉了!” —————————————————————— 临时加更,今天三更。第三更奉上,甜一甜,以后更甜,呵呵呵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安老太太蛮不讲理,安大小姐奋起抗争 安知薇满脸通红,心中欢喜。言悫鹉琻顾念见她羞涩可爱,不由得情动,搂着温香软玉在怀,就想要求欢。 “哈哈哈,这里就是老大以前办公的地方,这下轮到我坐了!” “我来我来!” “喂,你们给我安静一点——懂不懂尊老,给我坐坐。这可是紫檀木的椅子!” 安知薇听到有人,哧溜一下泥鳅似的从顾念怀里溜出来,顾念一吻吻了个空,气急败坏地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银銮颠侧殿上,原本是个档案室,里头用红色绳子拉出了***,如今西斯、赤龙还有几个小弟在那边嘻嘻哈哈地玩抢椅子呢眭! “你们都给我差不多一点!”顾念忍不住大吼,“那些椅子要是折腾散了,把你们捆一块卖掉也不够赔的!” 市面上差不多年头的紫檀木椅子,拍卖价纷纷中上百万。安知薇黑线万分,却又觉得好笑。 赤龙西斯两个这才发现龙头和老大都在此,哧溜一下领着小弟们翻窗户跑了。顾念连连摇头:“真是穿起龙袍都不像太子!没文化真可怕!毡” 到了中午,内务总管大人西斯负责组织包场,又是一顿胡吃海喝。安知薇真心就觉得最近的日子太*了,自己天天吃喝搞得腰围都胖了两圈,但顾念捏着她肚子上的肉肉坏笑着说多点儿才好,他喜欢软软的手感,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某人被暴打中。 吃饱喝足,饭气攻心,安知薇还得回家洗洗准备下一场鸿门宴。 “我说,你要走就走了,管那边那么多干嘛!” 顾念甚少对安知薇的家事发表意见,不过昨晚安楠要打安知薇,果真惹怒他了。如今的他对安楠这个老丈人殊无敬意。 安知薇扎起头发,不以为然地说:“还不是做点表面功夫,大家面子上过得去。他对我怎样是一回事,我对他怎样,有什么行差踏错,传出去可就说得难听了。反正只要我把表面功夫做足了,旁人就不会说我什么。” 顾念闻言一拍大腿:“你不去混政坛真是可惜了!还弹什么钢琴啊,改天就给我考公务员去!” 安知薇懒得跟顾念耍嘴皮子,车子开到家门口,她笑吟吟地朝他飞了个媚眼,跳下车走了。顾念怔住,一直看着她那曼妙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这才吩咐司机离开。 ………… 到了晚上,安知薇换上簇新的连衣裙,挽起头发,化了淡妆,精精致致地到了安家。如今大伯二伯都分家过了,只是晚饭回来吃而已。林落翘称病不起,饭桌上除了她,人倒来得齐。 这些人中,大伯安柏和大伯娘陈雪霞是最真心为安知薇感到高兴的,他们的儿子安知新跟安知薇感情不错,面临高中分科的他从小也有学钢琴,正在考虑要不要走大姐姐的路。安知薇很中肯地告诉他,他没有必要学音乐。 “为什么?姐姐,你和三叔都很成功啊!当一个钢琴家,每天都过着优雅的生活,舞台上面大家都崇拜你,哪怕进了乐队,钢琴也大把机会充当主角。”安知新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总比学那些物理数学要好多了!” 小伙子重文轻理,偏科严重。 “没错,做主角的感觉是很好。但是钢琴这条路,毕竟出路太窄,我和爸爸都是运气加实力,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从三岁开始学琴,一直到今天,每天不曾停止过练习,每天都保持三到五个小时以上的练习量,你做得到吗?你确定你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吗?如果你果然有这种运气,那么你无论做什么,也都会成功的呀。音乐家,你只看到了舞台上面成功的那一个,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每年艺术考试考进音乐学院的学生那么多,真正能够成名的,又有多少?” 安知新吓了一跳:“五个小时!” 他们班上那些艺考生,可是很悠闲地过日子的!按照他们的说法,有关系早打点好,大学等着让他们上了。 “你以为呢?”安知薇眼睛弯弯,盯着大受打击的少年,“每一个人的成功,都离不开努力。你看到他们在学校很休闲,怎么知道人家回家不会K书K到凌晨?” “可是……” “没有可是。”安知薇耐性地给小弟弟做思想工作,“没错,我们家环境比很多家庭要富裕,大伯又是当官的,很多人脉关系。如果你一定要走这条路学下去,大伯也会想方设法为你找到相关的工作的。但你是个男子汉啊,小新,你愿意一辈子活在父荫底下吗?我相信你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姐弟俩喁喁细语,小新终于放弃了半路出家突击学琴的想法,叹气说:“那好吧。我想还是爸爸说得有道理。不过大学文科真是没出路啊。要知道,搞文学,搞文化,可当不了饭吃。” “怎么会呢。”安知薇说,“只要你朝着你有兴趣的道路去坚持,总会有出路的。康王府博物馆你知道吗?那边的馆长,就是我的朋友。他就是学古文献学出身的。没错,他可能收入不高,可人家喜欢这一行,而且做得很出色。现在,人人都很尊敬他啊!这个世界并不需要全才,你只要把自己擅长的做到极致,那就够了。” 安知新终于豁然开朗,他笑道:“那好吧,姐姐,我决定了,我大学要报读中文系!” 他说话声音很大,把那边的陈雪霞都惊动了,等听清儿子的说话后,陈雪霞朝安知薇投来感激的目光。安知薇笑着对她点点头,心中松了口气,这大伯娘的委托,可不容易完成啊! 吃完了水果,一家人聊着天,保姆就把饭菜给摆好了。如今安家环境大不如前,就连今晚做饭的阿姨都只是临时请来的钟点工。安松见空荡荡的大房子,多数房间都空置着,庭院凋零,就说:“这院子空着怪可惜的,最近地皮很贵,三弟环境又这样,不如让我跟开发商牵个线……” “谁要卖这个房子!” 炸雷似的怒吼,在大家头上霹开。满脸怒火的安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出来。安松顿时不敢说话,安老太太眯着眼睛,一个一个打量着,气得浑身颤抖:“好啊,好啊!都以为我老糊涂了,要我卖房子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你看三弟……” 安松话没说完,就被安老太太打断:“我就是要留给你三弟!如果没有了这个房子,他们以后睡天桥底吗?!” 但是,住着这样的大房子,每年的维修支出都是一大笔开支啊! 以前安松住在家里,一应水电费用都是安松支付的,现在换了生意失败的安楠,就算债务还清了,他能养得起这个房子,还有一个病秧子老婆吗?安松苦口婆心地说:“妈,三弟现在没有收入,就是这里的水电费他都养不起啊。等到开发商开发好房子之后,送我们几套最好户型的,也就足够住了。” “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安楠现在是困难一点,可不是还有安知薇嘛!” 安知薇吃一惊,怎么火头烧到自己身上来了?可当她目光和安老太太狡黠的目光交汇之后,顿时就明白了。无论安松是不是有心,但很显然,奶奶是设定火坑给自己跳了。 一时之间,她没想好怎么应对,只有沉默。 安老太太见安知薇不说话,就催道:“安知薇,你倒是说话啊。现在安知夏死了,你爸后继无人,做女儿的应该搬回来尽孝吧!你妈现在还病着呢!” “我妈?”安知薇又是一呆。 安松安柏陈雪霞等,却露出复杂神气来。安知薇看到他们这样,又想通了,安老太太说的“她妈妈”,是指林落翘呢! 这是人越活越糊涂了,还是安老太太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居然叫安知薇回来跟安楠和林落翘尽孝! “妈……”陈雪霞忍不住,开口说,“知薇的妈妈是董薇……” “那个女人已经不是我儿媳妇了!”安老太太用力用拐杖拄地,“而我的三儿子却身边连个知道冷热的都没有!安知薇不回来,谁服侍他?” “那,我妈妈就不用人服侍了?” 清清冷冷的声音,打断一群人热火朝天的讨论。 大家停了口,诧异地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安知薇站在厅中间,腰背挺得直直地,一霎不霎看着安老太太,漆黑的双眸闪着清冷寒光。 “我妈妈,董薇,难道是说不要就可以不要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落翘心脏病发,知薇抵达帝都 安老太太愣愣地,好像没有反应过来。言悫鹉琻她怔怔地、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女人不是我妈妈。我的妈妈是董薇。我爸离不开我,难道我妈就离得开我了?”安知薇静静地说。 话语里拒绝的意思如此明显,安老太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又问:“那你到底愿意不愿意回来?” 客厅里的气氛,顿时降到冰点。安知薇毫不犹豫地说:“不,我不愿意。” 她很快又说:“事实上,我这次回来,是告别的。眇” 安柏安松都已经知道安知薇要去帝都的事,她就不信老太太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果然,安老太太不当一回事地挥挥手:“不就是个破乐团,我以为是什么大事。不许去!” 安知薇只想大笑! 她老人家还以为,现在还停留在她在安家说一不二的时代吗量? “妈,知薇这是到帝都去工作……”安柏也看不过眼了,帮安知薇说话。 安老太太火气噌的一下上来,她怒道:“什么工作!二十多岁的女孩儿家不好好地嫁人,大老远的去工作!谁知道她会不会跟野男人跑了,我们家难道帮不了她找工作!” “对不起,我不需要这个安家帮我做任何事。”安知薇说,“我已经独立,并不是寄人篱下的小花。而且,我以后跟安家也不会再有任何关系。您让我爸离婚,娶了那个女人,现在就应该承受他们无后的结果,而不是打我的主意。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可没有打算回来服侍林落翘——事实上她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安老太太见安知薇这样顶撞自己,气得浑身乱抖。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杀猪似的哭叫:“我的命好苦啊!妈,我都说了这小妮子天性凉薄,不会肯回来的了!那可是她亲生爸爸,养了她几十年的哪!” 安知薇一听这声音就怒从心头起,安老太太跑出来乱说话,果然是林落翘背后的功劳!不是说病得快要死了吗?还有力气搬弄是非! 保姆搀着林落翘,颤巍巍地从内里走出来。安柏安松两家人见了她,就跟躲瘟神似的,飞快地领着自家儿女出去外面了。安知薇冷冷地看着林落翘来到安老太太面漆那,一副呼天抢地的样子,恨不得当场就撕了她的嘴! “楠哥啊楠哥,我去了之后,你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叫我怎么放心你!”林落翘一心一意要阻止安知薇到帝都去,把这小妮子留在身边,然后想方设法整治她,哭得好不伤心。 安知薇厌恶地看着她演戏,安老太太却很吃这一套,尤其林落翘口口声声都是安楠,更是心都疼了,说:“你快别哭了,本来就身子不好,真是命苦的人……哎!她会留下来的,她可是安家的人,除非她不姓安了!” “对不起,奶奶,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是不会留下来的。”安知薇打断了安老太太的话,眼前一幕无聊之极,她连戏都懒得看了,她悄悄地按响了自己的手机,懒洋洋地说,“帝都爱乐交响乐团,也不是什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的工作。我后天晚上就要飞走,你们好好保重。” 说罢她有礼貌地行了个礼,抬脚就要走。 安老太太和林落翘正哭得投入呢,不料观众丝毫不捧场,都呆住了。安老太太怒道:“不许走!你出了这个门口,就别再回来!” 安知薇已经站在门口了,她闻言回头,轻蔑地说:“你以为我走了,还打算回来吗?奶奶,我想你根本不明白告别是什么意思吧——而且,我也根本不稀罕我姓什么!一个在我妈坐月子开始就在外面包二奶的父亲,我想我还没有尊敬到牺牲自己前程来服侍他的地步!而这个蓄意破坏我家庭的贱人,我更加不想再见到她——今天我话就说到这里,再见!” 一番话掷地有声,林落翘目瞪口呆,眼泪都忘记收起。 安知薇见安老太太嘴唇噏动,还要说什么的样子,她又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刚才二伯建议卖房子,我很建议卖掉。不然的话,可还不起林阿姨在外头欠下的无头债啊!” 安老太太也愣住了,安知薇长声大笑,大踏步走出家门。 “什么无头债?”安老太太回头瞪林落翘。 林落翘在外面赌博的事,除了在安楠那里东窗事发之外,对旁人都隐瞒得很近,现在被安知薇踢爆,林落翘顿时支支吾吾起来,“是……是我和我朋友在外面开公司……现在倒闭了,还有一些债务……” “你真是的!小三子知道没有!”安老太太跺脚。 何止知道,安楠的公司都已经卖掉了,还清债务之后,就只是靠卖公司剩下的两百万过日子而已! “知……知道……”林落翘又哭起来,她呜呜咽咽地说,“我们现在,真是走投无路了!妈,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唉!你!”安老太太跺脚不已。 外面马达轰鸣,有车来接安知薇了。安老太太马上往外面走去,那速度跟她的年纪完全不相符。林落翘叫道:“妈,你去哪里?” “去拦住那小妮子,董家可有钱了!” 走了出去,安知薇已经打开车门,准备上车了。安老太太往车前面一站,直截了当地说:“安知薇,谁让你说走就走!” 要说老人家耍流氓,那真是所向无敌,她那么大的岁数,又正正挡在车子前面,总不能直接从她身上碾压过去,安知薇只得耐着性子问:“又有什么事了?” “你爸现在没有钱过日子了,马上让你妈给你爸划点儿生活费过来。” 这话,真让安知薇气乐了,这是什么人哪。难怪养出安楠这种奇葩。她索性跟安老太太逗起咳嗽来:“哦?这我倒不知道了,他要多少钱?” “先给个五百万吧。”在安老太太眼中看来,这真是很小很小的数字了。也不知道她那里来的自信。林落翘这时候也赶出来,装腔作势地说:“你爸养你那么大,供书教学,怎么也值得个几百万吧!” 天晓得现在安楠见到安知薇,就像老鼠见了猫。 冷不防车玻璃窗摇下,露出一女人的脸:“林小姐,好久不见。” 林落翘脸色顿时灰白。 “你是……” “欢迎你常来我家赌场玩啊。”杨经理笑眯眯地说,“我们赌场小本经营,很少遇到你这样的豪客。大家都很想念你呢,尤其是波子、汤姆两个,都说林姐姐不来了,好没意思。” 波子、汤姆,是林落翘经常“宠幸”的牛郎,当初被揭穿丑事,林落翘几乎瘫软在地上。为什么杨经理来接安知薇?! “真是凑巧,杨经理是我的朋友。她今天顺路路过,所以送我回家。”安知薇笑嘻嘻地说着,自己上了车,她抬眼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安老太太说:“奶奶,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爸的钱哪里去了吗?问杨经理就知道了。” 安老太太怒火中烧,转头盯着林落翘:“你竟然去赌钱!” “妈!我……” “你不用问她了,你觉得她对你会有老实话交代吗?”安知薇冷冷地说,“去问我爸吧!这个女人,已经烂得无可救药了!” 杨经理做了个手势,之前赌场的伙计们齐刷刷走上前去,朝林落翘鞠躬:“林姐姐!” 安老太太气得几乎要中风,林落翘心脏突然抽痛,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翻着白眼,抽搐了一会儿,昏迷了过去。 “可不要让我气死了,叫医生来。”安知薇淡淡吩咐。杨经理答应着,说:“大小姐你就放心走吧,这里交给我好了。” 说罢她就下了车,林落翘嘴巴里白沫都开始涌出来,安老太太头发都乱了,杨经理让手下“带”老太太回去。安家院子一片忙乱。车子载着安知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安家。 ………… 林落翘死的时候,安知薇已经在飞往帝都的飞机上来。 挂掉卫星电、话,安知薇平静无波。 “吓一下就心脏病发,就这还想做坏人呢!”顾念毫不留情地耻笑,对安家的人,他一向抱着敌意。 “她本来就心脏不好。”安知薇淡淡道,“都这样了还来挑衅。我本来想要留她一条活命,无奈自寻死路啊。” 如果说安知夏的死还落得个悲壮惨烈,闹出点儿动静的话;林落翘可就死得有些可笑,有些无聊。无聊到安知薇都不愿意再谈论。 顾念见她神色淡淡,突然看向舷窗外面,说:“咦,我们到了!” 飞机渐渐下降到云层底下,广袤的平原一望无际,当中有着无数灯光如繁星闪烁,那是机场跑道的指示灯。 帝都,已经近在眼前。 第二百六十章 初到帝都 从飞机舷梯上走下来,徐晋阳已经在飞机场等候多时。言悫鹉琻罗雅瑶虽然已经治好了病,但还需要定期回医院检查。所以徐晋阳索性在附近供了一套二手房子住了下来。 “没想到毕业两年反而开始‘北漂’了。”比起之前的阴霾满面,现在徐晋阳开朗了很多,“欢迎你来,知薇!” 手臂张得大大地拥抱,徐晋阳看到安知薇身后,一身白色风衣的董薇,有点怔忪:“阿姨也来了?” 董薇微笑:“我随知薇过来住几天。” 可怜天下父母心,董薇到底放心不下女儿眭。 “哦哦,欢迎!”徐晋阳上前,一手一个把安知薇和董薇的大拎包拿起来,笑道,“在知薇没有找到房子之前,如果不嫌弃地方狭窄,就住在我们家吧。” 安知薇笑眯眯,老实不客气:“正等着你这句话呢!” 顾念嘴巴不知不觉张大,呆住看安知薇一行三人走过。等安知薇三人已经走到出口了,他才追上去说:“你住在别人家?那我呢?赠” 他还以为来到帝都,安知薇会顺理成章地和自己一起住。然后就可以每天洗衣做饭刷碗小日子红红火火过起来了……没想到到埠徐晋阳第一句话,就打破了顾三少的美梦。 安知薇用一种“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瞅着顾念,说:“你不是有自己的家吗?” “那才不是我的家,那是我的房子……你不过来住,我一个人好惨的。”顾念赶紧摇尾巴。 不料安知薇意志坚决:“不要。我还要去乐团报到呢!” 顾念这下有些急了,在新江的时候,迫于安知薇住在董家的现实,他们一个星期只能约会两三次。如今来到帝都还要当牛郎织女,他可有些受不了。他说:“我那边去乐团也很近的……” “顾念,”安知薇明白顾念的意思,她叹了口气说,“在我们正式结婚之前,我是不会和你住在一起的。” 同居,只会让男人享受婚姻的福利,却不用承担婚姻的责任。 她眼神坚定而坦然,顾念有些怔忪。 很快,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耸耸肩,说:“好吧。我明白了。不过徐晋阳那边也不宽裕,你最好尽快找房子。” 安知薇松了口气,尽管自己不是很情愿,但顾念最终还是选择了尊重她。看着被泼了一头冷水,小狗一样连肩膀都垮了下来的顾念,她又有些好笑,忍不住追上前拉了顾念的手:“等工作安定下来之后,我们就去把婚给结了吧。” 顾念停下脚步,不认识似的上下打量着安知薇。安知薇被他看得有些毛毛的,就说:“怎么啦?” “没,没有,很好,很好。”顾念忽然笑起来,他重新抓紧了安知薇的小手,拉着她大步前行,“就应该这样。我最讨厌转弯抹角,一百零一次求婚什么的了。你果然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要过日子,就应该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的。行,等你工作稳定之后,我们就去结婚!” ………… 顾念的车子,只能送安知薇到徐晋阳现在住的小区楼下。放下行李之后,顾念千叮万嘱安知薇一定要在找到新房子之后第一时间把地址告诉他,然后又留下了留守在这边的黑皮新手机号码,这才开车离开小区。 而安知薇和董薇拉着小山一样的行李,齐刷刷地45度角仰视眼前的小区。徐晋阳在旁边赧然嘿嘿笑:“闹市区嘛,地方是窄一点了。” 位于帝都南二环的这个旧式小区,大概有二十年的楼龄了。大概沙尘暴多发的季节刚过去,这里的每一栋楼都灰扑扑的,看起来倒像是统一粉刷过。北方的房子楼距倒是足够宽,昏黄的灯光在暮色中传来,像半睡不醒怪兽的眼。罗雅瑶和徐晋阳租住的房子在三楼,套内大概七十来平方,一厅两房的结构。走进门是一个小小鞋柜,上面摆着干花,一个彩色条纹大碗里放着钥匙。 不到二十平方的客厅,竟然也能够分成用餐区和就餐区,靠窗边一条宜家出品的米色沙发,对面放了电视柜。用沙发转角作为区分标志,小小的四人餐桌,椅子都严严密密收好在餐桌下面。沙发扶手上搭着同样是宜家买来的遥控器袋子,遥控器、零食等,都收在这个袋子里。没有茶几,这样就显得客厅宽敞一些。 厨房应该是整个房间最多杂物的地方,罗雅瑶喜爱烹调,厨房里面烤箱打蛋器一样不少,都收在头顶吊柜上。除了大量的柜子,里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架子,一层一层地占满了空间,上面的调味料瓶子五光十色。 两个卧室,一边是主卧,罗雅瑶和徐晋阳睡的。一边是客房,里面是一张实木双层床。这倒是让安知薇松了口气。虽然她和董薇是母女,不过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跟母亲一起睡觉实在是令人尴尬的事。 “当初买的时候就考虑过如果客人多怎么办,所以买了这个床。”徐晋阳得意地笑,双层床才1.2米宽,旁边还有足够的位置做一个索菲亚衣柜,一张组合书桌。 这个格局,看起来倒不像是客房,像是儿童房。 可是,罗雅瑶经过大量治疗,医生并不提倡生育……看着那色彩重重,童趣十足的房间,安知薇心头飘过一抹黯然。董薇这时拉着行李进来了,见到这个房间,笑道:“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和知薇谁一个被窝了。你们考虑得真周到。” 罗雅瑶在后面说:“阿姨你过奖了。” 她为安知薇母女俩准备了全新的洗漱用品,于是大家不再多话,安顿好之后,匆匆洗漱完毕,就歇下不提。 旅途劳顿,浑身疲乏,安知薇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来,其间梦都没有做一个。直到窗外啾啾鸟鸣,董薇才掀起被子把她揪起来。 “快起床了,晋阳上班去了,今天雅瑶带我们去故宫!” 安知薇蓬着头,赤着脚,眯着眼睛梦游到洗手间,刷牙的时候差点把洗面奶挤到牙刷上面。洗簌完毕,又眯着眼梦游回房间,结果在门框上撞了个眼冒金星,总算清醒过来。 “去故宫?” 罗雅瑶在旁边摆放碗筷,碟子上已经放了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和炸酱面了,安知薇的糗样全部被她看在眼内,只笑得打跌。听到安知薇问,就说:“是啊。去故宫。上次那次匆匆忙忙的,我可不计数。我们以前不是约好的嘛,所以我一直没有去,等着你呢。” 打从中学开始,罗雅瑶念念不忘,每次提起旅行必去地点,就是故宫。那时候她们曾经约定,到了高三毕业旅行,就一起去帝都,去故宫。不过,安知薇不到高三,就出了国,曾经的约定自然也就成了泡影。 而罗雅瑶却一直没有忘记这个约定。 后来治病的时候,她们请了半天假,去过一次故宫。只不过那次罗雅瑶病情危重,大家都没有心情欣赏里面的风景,来去匆匆,看了些什么,安知薇早就忘光光了。 “雅瑶……”安知薇眨眨眼睛,鼻子有些发涩。 罗雅瑶朝她眨回去:“没事不要朝我放电,回家电你那位就好了。好了,现在我也算是半个帝都人了,这两天的游玩都由我安排,都听我的!至于找房子的事,慢慢找,不用着急,反正我绝对不会做无良房东赶你出马路就是了。” “好!” 这一天,她们玩得很开心。天气很好,董薇第一次来帝都,学识渊博的罗雅瑶自然成了最好的导游,指指点点,绘声绘色,不光对这里的建筑特色做了详细介绍,甚至一些野史正史故事,罗雅瑶都全部知道。等到介绍完文华殿之后,身边已经围拢了一堆自由行散客。 “哇,你可以在这边递申请做导游了!”安知薇佩服得五体投地,“故宫不请你是他们的损失,真的。” 罗雅瑶给了她一肘:“你真是的!” 脸上却笑意盈盈。 晚饭在大栅栏吃小吃,徐晋阳和顾念也下班了,两个男人就来到熙熙攘攘的小吃街上,跟女士们聚集。这三个女人,董薇优雅内敛,安知薇端庄古典,罗雅瑶清秀轻盈,三个女人坐在临窗桌子旁,路过的行人都回头朝她们望。 ———————————————————————————————————————— 抱歉,周末有点儿忙,今天更新迟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安居乐业 “真是不得了了,古代的花魁也不过如此!”徐晋阳坐下来,大块头一向都是能吃的,拿起菜谱气吞山河地点了一大堆菜,董薇吓坏了:“点那么多我们吃得完吗?” “没关系,都是小碟子。言悫鹉琻我早习惯了。” 看徐晋阳越发壮硕的体积,安知薇深以为然。 “明天我要开始找房子了。”她对罗雅瑶说,“等到了乐团,马上就要开始排练,到时候没有时间找房子。” 罗雅瑶一怔,也尊重地点点头:“好。眭” “那我明天给你介绍相熟的中介。”徐晋阳说,“这房子就是那中介介绍的,还算可以。” 能够这么短时间就在帝都南二环买到一套合用的二手楼,除了徐、罗两家经济条件优越之外,徐晋阳应该也没少花功夫。安知薇点点头,顾念又开始念叨老话题:“租什么房子,白花钱,我家空房子多得很……” 话没说完,就被安知薇一记眼刀飞过去没了词赠。 安知薇这样急着找房子是有原因的。罗雅瑶虽然闷声不响,而且竭尽所能地招待她。但毕竟她和徐晋阳都只是小康家庭,经过治病又买了房子,如今家底也都抖空了。因为得病,罗雅瑶没法出去工作,为了养家,徐晋阳选择了入行门槛最低,又最容易提高收入的销售,脱离了之前新江的行业,一切都从零开始。 面对如此困境中的好友,安知薇又怎么忍得下心来,用他们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在帝都吃喝玩乐,打扰他们? 在她提出这句话之后,安知薇明显捕捉到徐晋阳眼中一闪而过的轻松。 徐晋阳毕竟还是清醒一些的,安知薇并没有为此感到遗憾,反而笑了笑,没有往心里去。 话题于是变成了帝都哪个地段的房子比较好,除了要考虑生活方便,还要离安知薇上班的地方比较近。帝都交响乐团在三环,顾念家却在后海旁边,还要取一个中间点。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顾家虽然权力很大,但是面对帝都那逆天的堵车情况,除非首长正式出行封路,否则平日外出,任由你是天王老子,都只能老老实实堵在马路上,布加迪威龙都变布加迪蜗牛。 说来说去,没个结果,东西倒是吃了一大堆。前面的碟子高高摞起一大叠,安知薇抢着结了账,一堆人摸着肚子走出大栅栏。 第二天董薇留在家里看家,罗雅瑶养了两盆吊兰,如今病怏怏的,一副临老送终的样子,再三拜托董薇妙手回春,务必要救活它。罗雅瑶和安知薇,则拿着徐晋阳给的卡片,去找联系好的中介。 一天下来,走得腿都要断掉,结果不是这个房子朝向不好,就是那个房子光线太暗,硬是没有看到中意的。 “知薇,你要求太高了。”罗雅瑶一屁股坐在路边小店的椅子上,拿一瓶饮料大口吸溜,不断捶腿,“这儿可不是新江,到处都是户型通透南北坐向的好房子!” 安知薇也知道这个事实,无奈娇生惯养时间长了,硬是没法适应这里的各种蝴蝶型,钻石型的奇葩户型。她无辜地叫:“刚才那房子,卧室里劈出半个弧度,进去看着都眼晕,怎么好睡觉?” “你呀你!大小姐!”罗雅瑶无奈摇头,可也无法否认那只有半个弧形的卧室实在奇葩,只好丢下饮料瓶子,起来结账,“走,中介十分钟后到。” 就在刚才,她们看完了第一个中介手头的所有房子还找不到合意的,如今又联系了另外一家中介。 “我的腿要断了……”安知薇呻吟。 “咦?阿熏学长?” 耳边传来罗雅瑶意外的声音,安知薇霍地抬起头来,迎面走进来一个清秀的年轻男子,一手提了青菜瘦肉,一手拿了瓶酱油。不是她们高中时代的校园偶像阿熏,又是哪位? 一段日子不见,阿熏出落得更加清俊了,光洁白皙的脸蛋,秀美得简直到了雌雄莫辩的程度,细瘦修长的身材,又很像那些韩剧里的偶吧。只可惜,这样一个花美男,其实是个同性恋。 呃……不,应该是双性恋。 阿熏拿着酱油原本是准备结账的,见到安知薇也在这儿,惊讶不已:“安知薇……罗雅瑶?你们怎么在这里?” “雅瑶现在也是新帝都人了。”安知薇落落大方地站起来,“我最近因为工作调动,也过来这边。” 旧同学在异乡见面,分外亲切。阿熏把酱油瓶子往收银台一放,另外买了三支冰激凌,一人一只吃着叙起旧来。原来阿熏现在已经跟黎慕儒正式住在一起了——可怜罗雅瑶思想纯洁,听到阿熏大大方方说起自己的男朋友时,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纠正了好几回。夫夫每天玩儿过家家,小日子很滋润。 只是黎慕儒也在敏感部门工作,出差时间很多。换了是女人,很多人就该胡思乱想了,不过阿熏倒是很放心,毕竟黎慕儒比他还早进入同志的世界,而同性恋毕竟是小众群体,就算要出轨,也得找到合适的人哪——更何况黎慕儒不是这样的人! 安知薇则把自己怎样进帝都乐团的事,一长一短说了,阿熏听到安知薇正在找房子,而且老找不到合适的,一拍大腿:“那可真是巧了,我之前在帝都住的房子,正准备转手,你要不要顶下来?” 安知薇一怔:“你要卖房子?” “嗯。”阿熏点头,“之前我在这边买了套小房子,不是很大,套内也就五六十的样子吧,一个人住。后来我搬到你黎大哥那边去了,这房子也就空置下来。我懒得很,不愿意打理出租,如今你既然要找房子,不嫌弃的话,那干脆上去看看?” 这真是打瞌睡天上掉枕头,安知薇和罗雅瑶对望一眼,都是又惊又喜,安知薇赶紧点头答应。 于是三个人三口两口干掉冰激凌,阿熏把酱油钱付了,罗雅瑶去推辞了那中介,就这样步行去了阿熏的小区。 不料一看之下,安知薇就十分喜欢这个房子。 面积虽然很窄,却间了两房两厅出来,一个小小的扇形的阳台,正朝着东南。房间和两个厅都是方方正正的,小小的厨房和洗手间。地上铺了实木地板,夏天光脚站在上面,沁入心脾的凉。 屋子里,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只需要把行李搬过来就马上可以入住。 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安知薇当场拍板:这房子要了! 既然都是熟人,价钱方面自然好说,安知薇也不会让阿熏吃亏,按照市场价出了个大家都满意的价——因为省略了中介的环节,哪怕是市场价,安知薇也还是省了一大笔费用。接下来房子过户什么的,约个日子一天可以搞定。 “其实你现在搬过来都可以的,反正我也不住这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家具我就留在这了。” 阿熏说,安知薇更加开心,老实说,罗雅瑶的房子,小两口住着十分温馨,四个成年人挤在一起就太拥挤了,尤其是每天晚上轮流洗澡刷牙的时候,更加让她十分不习惯。她让黑皮送来一份买房协议,当场和阿熏签署,约好办手续的日子,就欢欢喜喜跟罗雅瑶回家里去。 “你买房子就跟买白菜似的!”事情发展之快,罗雅瑶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才摇头不已,“我以为我们都算快了,你更快!不过你运气真好啊,怎么我就没能遇到阿熏学长呢!” 安知薇倒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我有买房子的运气嘛。” 这话不是吹牛,从前世开始,她就很有置业运气。经过她看中的地皮楼宇,几乎没有不赚翻的。如今这一世首次置业,没想到运气依旧。 之后几天乏善可陈,办理过户手续,新的房产证出来需要30个工作日。房子写的是安知薇的名字,她又不是冲着帝都户口来,学位什么的也不在考虑范围内,因此所有事情都变得很简单。办好手续之后,阿熏就把钥匙全部留给了安知薇,接下来又采买家居用品什么的,一切游乐活动都被叫停,民生问题需要快快解决。 这时,顾念的靠谱就显示出来了,他每天下班之后就开着一辆宽敞的商务车,拉着安知薇在各个家居市场跑来跑去,三个女人都对房子指手画脚,难为顾念买回来的东西还样样令人满意,无论质量价钱,性价比都十分高。 很快,一个星期之后,一个焕然一新的新家,就布置起来。 顾念又不知道哪里拉来一个风水先生,老先生抖着胡子屋里屋外绕了一圈,又管安知薇要了生辰八字,最后选定了最近一个日子入伙。 这房子的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乔迁之喜 入伙当天,大家聚在一起,吃了一顿温馨的入伙饭。言悫鹉琻 董薇亲自掌勺,安知薇和罗雅瑶帮厨,男人们负责采购。安知薇当然没有忘记邀请这个房子的原主人——阿熏学长和他的男朋友黎慕儒一块过来吃饭。黎慕儒和顾念是发小,两个人上班的地方也不远,一个在武装部,一个在特工情报部门,都是神神秘秘的地方,正好下班之后一块过来。 “顾念下班怎么那么准时?”罗雅瑶一边择菜一边感到奇怪,“晋阳跑销售,都经常不回家吃饭。他那种身份,应该工作更忙吧?” “也就是这段日子比较清闲啦。因为他现在坐办公室了嘛。之前在新江,也是到处跑的。” 话说回来,顾念这次回帝都总结汇报工作,时间也够长的了。他在新江工作表现很出色,不知道下一步,会到什么地方去呢眭? 他们那种部门,按理应该说全国调动的,如果之后调到大西北去,自己在乐团里面,也是演出任务繁重,这样以后岂不是聚少离多? 安知薇想着想着,就有些出神。冷不防罗雅瑶噗嗤一下笑起来,把安知薇拉回现实中。 “怎么啦?占” 罗雅瑶好笑地盯着她说:“你呀,还没有结婚呢,怎么好像就已经进入婚姻状态了?” “是吗?” 罗雅瑶肯定地点头:“是啊。” “这样才是过日子呢。”那边麻利地切菜的董薇笑道,“我们家的女孩子,可不是娇娇小姐。” 说话间,男人们买东西回来了,大包小包的东西,瞬间就塞满了狭窄的厨房。 “啤酒白酒还有果粒橙我们都买了,今天要把它们全部喝光!”徐晋阳的大嗓门震得房子石灰都簌簌往下掉,董薇只管把年轻人往外面推,“都是我的工作,你们到外面坐着看电视吧!” 董薇动作麻利,不到一个小时,就摆出一桌子菜来,冷盘热盘,南北风味,色香味俱全。 众人大哗:“哗——” 顾念满脸崇拜:“阿姨你太厉害了!” 讨好之情溢于言表,被黎慕儒鄙视:“切——” “妈,我还不知道你会做饭!”董薇不露这一手,安知薇还真不知道自己老妈还深藏着这套本事。 董薇笑笑说:“当年你爸在音乐学院进修,我们两家都不愿意支付生活费。我跟着他在音乐学院宿舍里住着,一开始天天吃食堂,吃得你爸胃病都出来了,只好一点一点学着做饭。” 讲起年轻往事,董薇神态轻松,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顾念打蛇随棍上:“阿姨,不知道知薇的厨艺如何……” 话音未落,被安知薇一筷子飞过来戳中喉咙气绝身亡。 徐晋阳一手挡住罗雅瑶的眼睛:“雅瑶不要学!” 黎慕儒窃笑:“一物治一物,我很高兴看到顾三有今天的下场。” 阿熏嘴巴张大,下巴骨大有脱臼的趋势。那个安静的、文雅的、内敛的安知薇……难道穿越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都起筷吧。”幸亏有董薇这个长辈镇场子,她张罗着大家坐下。这么多人里面,董薇当之无愧地坐了主席,接着就是安知薇和阿熏这两个房子的前后任主人,接下来各人就随意了。 董薇虽然说得轻快,但是安知薇留意到她坐下来之后,喘了好一会气才拿筷子。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太太,一下子做这么多人的饭,也够董薇累的了。她心中感动,就举起面前的杯子,说:“今天是我新屋入伙,大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高兴可以和你们认识,然后一起走到现在……”她眨眨眼睛,有些红涩,说,“别的话都不会说了,我先走一个。” 一仰脖子,那杯酒就见了底。 在座众人都有些默然,罗雅瑶笑道,“知薇你真是的,说什么呢,搞得人怪伤感的。我不能喝酒,不过今天例外,因为我们一直在一起。还有大家……嗯,感谢的话以后再说,今天主角是知薇,我恭喜你来到帝都,以后我们也可以好像以前那样,继续一起逛街看电影了。” 说罢,举起她的女士啤酒,一饮而尽。 跟着大家纷纷举杯祝酒,安知薇一开始酒到杯干,十分豪爽。五六杯过后就不行了,两颊晕红,眼眸如水。董薇见这帮家伙眼看就要失控,赶紧举筷子:“大家不要光喝酒不吃菜啊!来来来——” 罗雅瑶忽然道:“等等,在开始之前,顾念还有话要跟大家说。” 一时之间,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顾念。顾念霍地站起来,径直走到安知薇跟前,说:“知薇!” 安知薇听到他唤自己名字,抬眼“哎”了一声。灯光下,她眼眸清亮如深潭。 顾念咕地吞了口口水,说:“这些年来,我们分分合合,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不过,缘分真是奇妙的事。我顾念长到今年28岁,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你这样对我重要,我……我……” 平时口齿还算伶俐的他,竟然结巴起来。这时他求助似的看向董薇,董薇面带微笑,轻轻点头。董薇的鼓励让顾念再次有了勇气,他忽然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戒指来:“知薇,如果你不嫌我混蛋就嫁给我吧!” 安知薇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顾念。她做了个跟刚才顾念一样的动作:看向顾念。 董薇依然微笑点头。 于是安知薇也就点了头,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她轻声说:“好啊。” 大家一起鼓起掌来,顾念大喜,站起身把戒指给安知薇戴上。硕大的方形钻戒,雕琢精细,在灯光下闪着蓝色的火光。顾念和安知薇在掌声中紧紧相拥,良久良久,不曾分开。 “好了好了,正剧结束了,”罗雅瑶笑着把大家空了的酒杯都满上,“接下来该吃饭啦!” 董薇做的菜,鸡汤鲜美,青菜清甜,红烧大虾鲜香扑鼻,竹笋焖肉爽口宜人,尤其包的那两大屉饺子,真是绝了。一屉牛肉馅儿,一屉猪肉白菜馅儿,一咬下去,一包鲜汁,白菜又令双颊清爽,齿颊留香。 结果一桌子菜被一扫而光,只剩一些汤汤水水。黎慕儒和顾念都喝多了,躺在沙发上死活起不来,徐晋阳搂着阿熏口口声声叫着罗雅瑶的名字,安知薇看着罗雅瑶只顾痴痴地笑,只剩下罗雅瑶头脑清醒地和董薇一起收拾残桌。收拾停当之后,安知薇也醒得差不多了,徐晋阳和阿熏还能够勉强回家,可是黎慕儒和顾念两个却躺在沙发上头碰着头,呼呼大睡。阿熏抬起顾念一条腿,那条腿软软地耷拉下来,完全失去了知觉。 “知薇,看来我们要做点什么……”罗雅瑶担心地说,安知薇不等她说完,不知在哪翻出几只水笔来,嚷嚷着:“没错!机不可失,大家要画什么赶紧招呼上去啊!” 徐晋阳第一个响应,拿过笔来就朝顾念脸上招呼过去。罗雅瑶满头黑线地冲安知薇大叫:“我意思是说要不要让人来接他们回去!” “喔,你是这个意思吗?早说嘛。”安知薇拿出手机来,“黑皮……嗯,顾念和黎慕儒都喝醉了。加上阿熏三个人,你安排人来接他……” 罗雅瑶见安知薇好歹还算有谱,这才松口气。 半个小时之后,安知薇手机响了,电、话里传出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男声:“你好,请问是安知薇吗?我是黎慕儒的舅舅,黑皮跟我说了,我来接他们回去。我现在在你小区门口,不知道你住在哪一个单元呢?” 声线柔和,口音却并不纯正,不像黎慕儒说话那样带了明显的京片子口音。从态度上来看,是个和善的人。 安知薇于是把详细地址跟黎慕儒舅舅说了,不一会儿,门铃就响了起来。 董薇打开门:“你好。是黎慕儒舅舅……咦?是你?” “是你?” 那个男人也很诧异。 安知薇闻声抬头,不由得一怔:“是……王医生?” 站在大门口,声称是黎慕儒舅舅的儒雅男人,竟然是当日在法国南部,有过数日相处之缘,喜爱养大丹狗的兽医王博士王医生。 王医生也认出安知薇,失声说:“是小薇。” “王医生,好巧。”安知薇赶紧把王医生迎进屋子里,斟茶倒水,又让坐,“真没想到,你就是黎慕儒的舅舅!你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而王医生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董薇身上,透着惊喜:“法国一别,你们可好?” 第二百六十三章 初到乐团 当初在法国的时候,王医生和董薇就十分投缘,无奈相处日子太短,不过浅浅几天,就匆匆分别。言悫鹉琻如今董薇来到帝都,王医生竟然也归国定居,并且已经在帝都大学应聘成功,自己也开设了一个小小的兽医门诊,安稳度日。 更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是帝都权少黎慕儒的亲生舅舅,关系亲近,茫茫人海中能够再度重逢,可见缘分二字,实在是微妙。 所以,王医生和董薇彼此都为意外重逢感到欣喜,也是意料中事了。 “我们过得很好。”董薇含笑道,“知薇加入了帝都交响乐团,我们如今正是刚到帝都,才落下脚。” 王医生失声说:“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眭” 他停了一停,又说:“慕儒那孩子也真是的,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我竟然不知道他和你们相熟。要是知道,今晚势必厚脸皮跟过来蹭饭了。” 董薇说:“哪里,我们也是不知道。实在是很少过问慕儒家事。如果知道你也在帝都,我必定诚挚邀请你。” “不要紧,不要紧,都在帝都了,那么以后再请,也不迟。”王医生幽默道,“我还要补请你们一顿饭,算是为你们接风洗尘呢!过两天就要定下来,可不能提前走了。占” 董薇见他态度诚恳,也就十分乐意地应承下来。 他们又说起为什么接电、话的是黑皮,最后来的却是王医生。原来他正在警犬犬舍,一条带有功劳的缉毒犬得了细小病毒,邀请了王医生来就诊,黑皮接电、话的时候王医生就在他身边。黑皮还有任务在身走不开,王医生就自告奋勇,应承了这个任务下来。 说到这里,不由得又是感慨一番缘分难得,又交谈一会,王医生见时候实在不早了。就让徐晋阳和阿熏一人扛了一个,跟董薇告辞。告别的时候,王医生再三再四叮咛,三天之后在家里设私宴,款待董薇和安知薇。 一直得到董薇的保证之后,王医生才把两个年轻人塞上车,又带上阿熏,一车四个人,才回去。 当天晚上,罗雅瑶和徐晋阳就歇在了安知薇的新家里。相对起帝都摊大饼似的不断扩张的城市区域而言,分别位于西二环和南二环的她们两家相隔得并不远,从此以后两家可以相互照应,经常走动。 原本罗雅瑶是时间太晚了临时借宿一宵,不过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她又改变了主意。因为新家凌乱,安知薇实在不擅长收拾家务,这天她又要到乐团报到了。家庭所有琐事都落在董薇身上,董薇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罗雅瑶决定多住几天,帮助董薇把一切真正安顿好了,才回到自己家去。 这样唯一比较对不起的就是徐晋阳了,他如今不光自己沦为安知薇苦力,而且还赔上了老婆。不过徐晋阳大度地表示,只要董薇多多做好吃的给他吃,他就全不介意。 一个早上就这样在谈笑和忙碌中度过,早上九点整,安知薇带了必要的文件,穿了白衬衫和卡其色西裤,白色芭蕾舞平底鞋,轻轻盈盈地来到了帝都交响乐团的团长办公室里。 邹启鹏团长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她了,见到安知薇进来,他眼前一亮,站起来和她握手:“安小姐,你好。你的排练碟我已经听过了,你状态保持得非常好。欢迎正式加入帝都交响乐团。” 安知薇微笑握手,落落大方地说:“谢谢团长,以后请多多指教。” 双方落座,团长打电、话召唤了秘书进来。那秘书进来之后,是个圆圆脸,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脖子上系了爱马仕的黄丝巾,打扮得一丝不苟。邹团长指着秘书说:“这是刘丽娜,我的秘书,同时也是办公室副主任。办公室负责所有内务内勤,你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找她就是了。” 邹团长说得客气,安知薇又哪里肯当真。但凡领导身边的秘书,那就是古代的公公总管,看起来不起眼,却分量十足。她赶紧站起来朝刘丽娜鞠躬行礼:“刘秘书你好,我叫安知薇,新来的钢琴演奏者。” “安小姐,你好。”刘丽娜还算客气地点点头。 邹团长笑着说:“知薇可是我花好大功夫挖回来的人才,丽娜,你可以划拨一个排练室给她。然后化妆间什么的,就参照萧曼那样办吧。” 一抹诧异神色,在刘丽娜清明的眼眸中闪过,一瞬间就消失无踪。安知薇心念一动,脸上仍旧低首垂眉,波澜不惊。刘丽娜说:“好的,团长,我这就去安排。” 说罢,刘丽娜就关门出去安排了。 邹团长又继续跟安知薇交代工作任务。 其实古典音乐家这个职业,说起来很高端大气上档次,实质上平时的工作生活,也跟别的职业没有两样。因为安知薇不是声乐专业,也就省了晨功这一节。早上九点抵达乐团,开始一天的常规练习。然后是集体大班进行的乐理研究。中午十二点吃午饭,乐团内部有食堂,这些音乐家们,其实对身材都还是有要求的,起码要挤得下演出的礼服,所以饮食都是由专门的营养师进行搭配,保证低热量高营养,足够应付一天紧张的训练。下午,则是排练。 作为全国首屈一指的交响乐团,帝都交响乐团每年的演出多达80多场,除了演出的日子,留在总部的时候,总体还是可以按时上下班。 一言蔽之,除了工作内容跟别人不一样,这里的人,在离开了小提琴、大提琴、黑管、单簧管、竖琴、钢琴、圆号之后,过的一样也是平凡人的日子。 眼下,帝都交响乐团最重要的一个演出任务,就是国庆的中南海内部晚会,还有国庆晚会了。安知薇之前一直有根据邹团长邮件过来的练习进度表进行严格有序的练习,邹团长听了一小节她的现场演奏,就知道她用心练习过,非常满意:“你的演奏技巧已经很高超,完全没有问题了。接下来这段日子,你应该多跟大家一起磨合。我们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优秀的钢琴家,他们是和我们乐团长期合作的独立音乐家,都是你的前辈,你要好好向他们学习。” 安知薇点头称是,邹团长这才放她回去。从团长办公室出来,两端走廊的中段,正对着上来楼梯的最大的办公室就是综合办公室。这地方到处都堆满各种各样文件,电脑打字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一片繁忙。刘丽娜见安知薇走进来,就从文件堆里挣扎出来,对她说:“小安,你的排练室和化妆间都准备好了。我带你周围熟悉一下环境,顺便见一见主要的领导和同志们。” 她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加上全新的称呼,让安知薇好一会才适应过来,微笑点头答应。刘丽娜就带着她到各个部门的排练室里去,一一见过,打过招呼。 帝都交响乐团共有八十多位音乐家在里头,其中包括了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长笛、短笛、单簧管、双簧管、低音大管、小号、长号、法国号、大号、定音鼓、小鼓、大鼓、钢片琴、钢琴,属于罕见的几乎囊括所有乐器的大型交响乐团。 但是,帝都交响乐团并没有属于自己的钢琴家和竖琴家,如果演奏有需要,就会跟独立演奏家进行合作,邹启鹏也提起过这个情况。安知薇的到来,算是打破了这个格局,成为乐团下属第一个钢琴演奏家。 只是跟其他人紧密联系在一起有些不同,作为一个自己开过演奏会,又太过年轻的钢琴家而言,她的身份仍然有些游离。也正因为这样,邹团长才给了安知薇特别的优待,例如给了她独立的排练室和化妆间。 于是一路上走来,那些投向安知薇的眼光,也就多了很多猜疑和审视。 “她就是新来的钢琴家?” “看起来相貌倒是一般,不知道水平怎样。” “听说已经开过演奏会了,票房反响还可以。” “这样的年纪也算难得了。难怪她这么好的待遇……不知道萧曼知道有人跟她平起平坐,会不会找团长的麻烦……” “嘘!别乱说!你还不怕惹麻烦了!” 诸如此类的对话,安知薇只当听不见,她一路挂着完美的社交笑容,进退大方,倒也惹人好感。 “看来这女孩子挺懂事的!” 就这样,安知薇落得了个“挺懂事”的评语。等到后来,她笑得脸上肌肉都发酸了,刘丽娜带她来到排练楼里,打开左手边第一间房间门:“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化妆间和休息室了。” 身后远远的突然一阵风铃似的笑声:“舒哥哥,别跑!”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旋风似的跑近这边来。 第二百六十四掌 乐团首席小提琴手 安知薇站在庭院里,看着那渐渐跑近的一男一女,暗暗纳罕:这里是帝都交响乐团,出出入入的人无不举止稳重文静,什么人竟敢这样放肆,大声喧哗,跑来跑去? 转眼间,那两人已经跑到面前。言悫鹉琻安知薇才看清这后面一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一头蜷曲及腰的长发,瓜子脸上大大的眼睛,腰肢纤细,动作轻盈,惹人喜爱。女孩子追上“舒哥哥”,没有没脑一阵呵痒,舒哥哥连连求饶。 这时,旁边看着的刘丽娜说:“曼曼,你又欺负你舒哥哥了!” 那年轻女子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人在,她放过了那可怜的舒哥哥,理理秀发,笑嘻嘻地来到刘丽娜面前说:“刘秘书,你好啊。咦,今天有新客人?” 她不住地打量安知薇眭。 刘丽娜说:“这一位安知薇,是新来的钢琴家。她和你一样,拥有独立的排练房和化妆室。”她又转头对安知薇说:“知薇,她就是我们乐团的首席小提琴家,萧曼。” 首席小提琴手,又称第一小提琴手,是一个乐队的灵魂,地位仅次于指挥。 安知薇有点明白,为什么萧曼可以在这里如此肆无忌惮了。她对萧曼点点头,有礼貌地说:“萧曼,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占” 萧曼对安知薇却有些冷淡,她敷衍地伸出手去说:“你好,安知薇。” 刘丽娜又指着旁边的舒哥哥说:“这位是第二小提琴,舒善行。” 相比起萧曼的敷衍,舒善行态度要好得多,至少笑容是很真挚的,察言观色,应该是老好人一类。 相互问过了好,萧曼就对舒善行说:“舒哥哥,人家有些饿了,今天的排练又没有开始,我们到食堂看看还有没有早餐吃。” 舒善行说:“好。” 萧曼也不跟安知薇打招呼,就这样径直转身朝食堂走去。舒善行歉意地朝安知薇和刘丽娜点点头,也跟着萧曼走了。 安知薇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说:“他们好像感情很好?” “是的。舒善行和萧曼都出身音乐世家,父母都是中央音乐学院的教授,从小在一起长大,然后又一起进入乐团,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刘丽娜说,“好了,这边看完了。我带你到食堂去。” 安知薇把这一节插曲丢到脑后,跟着刘丽娜去了食堂。 食堂是另外建起的两座平房,一边是厨房,另外一边是就餐区。 食堂全天都有供应,一个小白板上有所有人的名字牌子,前一天下班之前挂第二天的早餐牌子,上午挂午餐的牌子,午餐结束之后挂晚餐的牌子。白板旁边贴着一周食谱,每月一换,反正以后迟早会知道每天吃什么菜,她匆匆瞥了一眼就没有仔细看。 如今早餐时间已过,就餐区只有萧曼和舒善行两个人在喝稀饭。 舒善行见到安知薇和刘丽娜,目不斜视地微微点头。萧曼却没有怎么理睬她们。安知薇跟着刘丽娜离开了食堂,又到别的地方走了一圈,算是认全了这儿,就回到了排练室去。 一上午匆匆过去,中午的时候,安知薇已经跟大部分同事打过了照面。 下午就是紧张的排练。 安知薇在等待调音的时候,小提琴那边已经开始了。一把清越的琴声,在吚吚呜呜的调音声中分外吸引人耳朵。安知薇循声看过去,身段苗条的年轻女郎架着小提琴,优雅地坐在排练室正中。 一把小提琴拿到手上,萧曼就完全变了个人。刚才见她一直都满脸轻浮,言笑肆无忌惮,活脱又一个程亦可。但是,拿着琴弓,低头架起了姿势,她的眼神完全变了,变得专注而沉静。在简单调了几个音后,萧曼独自拉了一个小片段出来。 简简单单的旋律,活泼轻快,情感丰富,演奏技巧非常高超,萧曼并不是程亦可那样的草包,安知薇不由得收敛了原本的几分小觊之心。 看来这位大小姐能够当上帝都交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是有相当实力的。这里随便一个人,都在乐器里沉浸了很久,都不是泛泛之辈,想到这里,安知薇就感到既紧张又兴奋。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跟这群人合作了。 过了一会儿,排练正式开始。 悠扬的乐声,在帝都午后破窗而出,悦耳非常。 这个下午,安知薇过得很愉快。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跟团队磨合起来。今天她初来乍到,因此只是做一些钢琴协奏,原本对她来说小菜一碟的事,安知薇也完成得一丝不苟。她认真踏实的工作态度,赢得了大家一致好评。 “安知薇,你的琴艺很不错。”第一大提琴手廖志坚对安知薇尤其欣赏,“原本我刚从邹团长那里听到你的名字时,还有些不服气。心想你年纪轻轻却这样大牌,都九月了才来报到。但是现在我已经完全改变了印象,我想你一直都辛苦坚持着练习,没有放松过。迟了报到,也是迫不得已。” 这人,都四十岁了,说话还这样不懂转弯。可见不是个通人情世故的。不过安知薇最欣赏这样率直得可爱的人。她笑眯眯地说:“廖大哥你过奖了。不过我家远在外地,确实是有家事在忙,所以才来迟了。我早就等着有这么一天,可以得到各位前辈的指点呢!” 这时中提琴手徐敏也说:“知薇,你是汉诺威音乐学院毕业的?” 在得到安知薇肯定的回答之后,徐敏笑呵呵地说:“那你要叫我一声学姐了,我是99届汉诺威音乐学院的毕业生。” “真的吗?”安知薇又惊又喜,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一个同校学姐,真是分外亲切,她马上改口叫了徐敏做学姐。这么一闹,又引出来好几个安知薇的学姐学长来,从单簧管到大提琴都有,入学年限也横跨九十年代初到二十一世纪前十年,其中当然安知薇是最小的小辈,也就是学长学姐乱叫一气罢了。 安知薇在忙于应付学长学姐们亲切问候的时候,萧曼一直冷眼旁观。 舒善行坐在她身边,带些讨好地笑:“她倒是挺受欢迎的。” “贪新鲜罢了。”萧曼眼眸冰冷,嘴角却噙着淡淡冷笑,“国营单位,日子无聊,来一个新人就问长问短。热闹个三五天,又丢到脑后去。没准还会闹出矛盾来呢。” 舒善行不信:“不会吧?我看安知薇像是个脾气好的。” “谁知道呢。但是我想你说得也许没错,人家可能特别的圆滑会拍马屁,否则的话,也混不到一进来就一个独立排练室呀!” 舒善行觉得萧曼这话说得有点尖酸刻薄了,他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说什么。萧曼这时候却拿出手机看起短信来,“啊,今晚晚饭我不能陪你吃了!” 舒善行一惊,说:“你有约会?” “是啊。他刚从英国回来,说只有今天晚上有空,问我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烤肉季吃烤肉。”萧曼说起这个“他”的时候,眉眼灵动,满脸喜悦。舒善行心中一酸,忍着醋意,说:“他的时间难挤出来,你当然要去陪他。” 萧曼原本很开心,捕捉到舒善行眉宇间那抹一闪即逝的阴霾,她又哪里知道舒善行的心事,只以为他是被放飞机了所以不高兴,就抓了舒善行的手轻轻央求:“舒哥哥,对不起啦。人家也不想放你飞机的。只不过他是我的未婚夫,总得要让人家培养培养感情嘛。” 他们两个青梅竹马,舒善行又何尝不知道萧家培养这么一个女儿,绝对不是要嫁给自己这样区区一个穷教授儿子那么简单。他只求守在萧曼身边就满足了,于是独自咽下满腔苦涩,挤出笑容来,连连点头:“我知道的。你就放心去吧。只是别太晚了——他会安排车送你回家的吧?” “那是一定的啦!”萧曼的心思已经飞到了今晚的约会上去,漫不经心地回答舒善行。 谈谈讲讲,这时休息时间已经结束了,指挥重新走上台上,于是大家就渐渐收了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又一轮的排练…… ………… “下班了,走了啰!” “再见!” 乒乒乓乓关上储物柜,安知薇几乎是最后一个走出乐团的。一阵大风刮过,安知薇暗道不妙。 夏天的傍晚,大雨说来就来,眨眼间,乌云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把天空遮挡得严严实实。倾盘大雨瓢泼而至,黄豆大的雨点把古老的窗棂打得噼噼啪啪地乱响。安知薇走迟一步,就这样被困在了乐团大门的门廊下。 第二百六十五章 请你回家吃饭 “惨了——”她对天哀嚎一声,只好拿出手机致电顾念,要他下班来接自己。言悫鹉琻幸亏如今顾念不用拖班,他表示已经在半路,预计十分钟之后就可以到乐团。安知薇挂掉手机,这才松了口气。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舒善行。 对于身材高大的北方人来说,舒善行的个子算是矮的了。安知薇没有穿高跟鞋的习惯,除了晚宴和演出,通常都是各式各样的平底鞋打天下,而舒善行就跟穿平底鞋的她平头而已。他的五官很平凡,眼神温厚,只有一头头发发质出奇的好,乌黑油亮,可以直接去拍洗发水广告都没问题。整齐的发脚贴着耳垂,一丝不苟。 “舒……善行。” 听到安知薇的叫声,原本呆呆望着雨帘的舒善行回过头来,见到是安知薇,他露出友善的笑容:“啊,是你,安知薇。眭” “这么晚了,还不走吗?”安知薇看着丝毫没有减弱的雨势,又说,“没有带伞?” 舒善行点头说:“是的。真不巧,所以只能等雨停了才回去了。” “萧曼呢?她没有和你在一起?”安知薇又问,结果她马上就发现自己问错问题了,因为舒善行脸上显而易见地黯了一黯,“她……另外有约会,所以我现在自己一个人。吱” 舒善行对萧曼有情,瞎子都看得出来。 安知薇说错了话,只好尴尬地笑:“这样啊。回家吃住家饭也不错啊。” “我父母出国访问,回去只有我自己。事实上,我是打算去萧曼家里蹭饭的。” 安知薇满头黑线,如果这样,也难怪舒善行这样郁闷了。 这时,雨势越发大起来,雨点连成线,伴随着隆隆雷声,天地间苍茫一片。无数雨水在地上汇成小溪,朝低洼处流去。安知薇看到这种程度的雨,哎呀一声说:“糟糕了,这里是老区,要是被淹了怎么办?” “你放心,这里不会的。去年五月一场大雨,几乎把帝都淹成大海,可是这一区一点事都没有。他们说,是因为旧时帝都的海眼就在三环这儿,底下有神龙在吸水,所以哪怕四九城都淹了,这里和故宫都不会被淹。” 舒善行这老帝都的话,让安知薇稍为放下心来。 两道昏黄的灯光透过雨帘投射到这边来,有汽车汽笛在雨里叫了两声。安知薇知道是顾念到了,果然不一会儿,顾念的黑色奥迪就准确无误地停在了门廊滴水屋檐底下。 “这是你的男朋友?”舒善行说,“来接你了?” 安知薇说:“嗯,是的。” “真好。你先走吧。” 顾念已经把车门锁头给开了,安知薇走上两步,见舒善行孤零零坐在门廊石鼓上。虽说门廊宽敞,底下不至于淋湿,可那狂风吹着雨点不住打往里头,夏天衣衫单薄,看着就觉得可怜。她心中一软,往回走两步说:“舒善行,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和我妈一起住的。你来我家吃晚饭吧!” 舒善行诧异地抬起头来,神情惶恐,好像安知薇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安知薇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一次:“来我家吃饭吧。”她还再加一句小广告:“我妈的手艺相当棒的。” “这……会打扰你们吗?” 舒善行的目光投向黑色奥迪,安知薇明白了他的意思,噗嗤一下笑起来:“没关系,他很大方的。事实上我们经常在家里款待朋友。” 于是舒善行再无顾虑,跟着安知薇上了车。 顾念没想到安知薇头一天上班就领了个男人到自己车子上,眼睛一瞪。安知薇不等他瞪完,就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舒善行是我们乐团的第二小提琴手,今晚到我们家蹭饭去。赶紧打电话回家给妈妈说,多做一个人的饭。” 顾念闻言,忽然转嗔为喜,笑嘻嘻地拿出手机丢给安知薇:“开车不方便打电、话,你来说就好了。” 然后冲安知薇挤眉弄眼,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声说:“我们?妈妈?” 安知薇嗔笑着轻轻拧一把顾念手背,自行拿手机拨通家里电话通知董薇不提。 董薇对安知薇带回家的一切朋友,都是无任欢迎的。她热情好客,听到有客人来,还连连叹安知薇怎么不早说,现在外面雨下那么大,她都没办法去市场加菜了。只好让徐晋阳下班之后捎一点儿熟食回来。 舒善行跟着车来到安知薇的家里,先是对那房子的狭窄一阵惊叹,然后就是对那跟狭小餐厅不一致的众多就餐人数表示神奇。 “你就是知薇的新同事吧?地方狭窄,粗茶淡饭,千万不要嫌弃。”董薇系着围裙,擦着手,笑眯眯地迎出来。 眉目如画、仪态雍容的董薇,又一次把舒善行惊呆了。过了半晌,他才难以置信地问安知薇:“这一位是你妈妈?” 安知薇自豪地说:“是啊。是不是看起来很年轻?” “阿姨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 安知薇笑而不语,舒善行跟陈寅恪一样,都有些呆气。以他象牙塔里出生长大的经历,一定不会相信站在眼前这个洗手作羹汤的美貌妇人,其实是身家过亿的董家四小姐;她更不会跟舒善行说,刚才搭载他回来的那个容貌俊俏,举止威严的年轻男人,是这个国家的第三把手的嫡亲儿子。 只是做一个普通同事,请回家吃饭而已,安知薇是这样定性的。 罗雅瑶和徐晋阳如今也天天过来蹭饭,除了因为两个人一起干家务活更加有乐趣之外,罗雅瑶有董薇相照应,徐晋阳也放心许多。今天晚上就是董薇、安知薇、顾念、罗雅瑶、徐晋阳和舒善行吃饭,尽管这样,也把狭小的餐厅挤得满满当当。 说是粗茶淡饭,也有四冷四热,八菜一汤。今天做的主食是紫米饭,董薇把热腾腾香喷喷的饭锅端上桌,笑着对舒善行说:“不好意思,我们都是南方人,习惯吃米饭的。没想到你回来,只好迁就我们一下了。” 舒善行顿时十分不好意思,他连连说:“可以蹭饭就很高兴了,哪里说得上嫌弃不嫌弃!阿姨这是什么汤,好香!”引得舒善行食指大动的,却是董薇煲的一煲冬瓜鸭子汤,鸭子切块,加姜酒略煸过,断生起锅,放进冷水大瓦煲里,和薏米、茨实、莲子一块煮开,放冬瓜再煮开,最后收小火耐心煲一个小时。汤清澈见底,香气扑鼻,是适合夏天喝的滋补汤水。 身为北方人的舒善行从来没有喝过南方的老火汤,他就着菜一连吃了三大碗饭,又喝了三大碗汤,直到肚皮都要撑破了,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碗,顺便把碗底的两颗莲子扫进嘴巴里。 董薇看得直笑:“喜欢的话,以后欢迎常常来我们家吃饭。” “阿姨,安知薇,你们真是太好了。”舒善行满怀感激地说。 安知薇见大伙儿都吃得差不多了,就说:“吃完了就到客厅坐坐吧。” 给大伙儿端上水果,顾念手机又响了,他习惯性走到阳台去开始交代工作。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工作性质,所以也就见惯不怪。冷不防舒善行突然问安知薇:“安知薇,你刚才说他是你的男朋友,你不是开玩笑吧?” 这话没头没脑地,安知薇剥着一颗葡萄,没有反应过来。舒善行见状,深深吸了一口气,快速而轻声地说:“你知道他的身份吗?他可是顾常委的公子!” 安知薇黑白分明的眼睛终于动了,漆黑的眼珠转而对着舒善行,心头疑虑,表面却平静:“你……认识顾念?” 这可不是好消息,帝都里头卧虎藏龙,谁知道谁是敌人,谁又是朋友?原以为舒善行不过是个音乐呆子,什么都不知道的。谁知也是耳聪目明,消息灵通之辈!安知薇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善意和鲁莽。 舒善行见她表情阴晴不定,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说:“我也是只见过他的照片……觉得很像。因为,萧曼的未婚夫,貌似也是跟你这一位差不多的来头。” 萧曼有未婚夫了?虽然早就已经猜到,安知薇还是为舒善行感到惋惜。她淡淡地说:“没错。不过这件事,我们一直都想低调处理。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也就算了,乐团那边,希望你可以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你要保守秘密?!”舒善行反而不解,“你进乐团,也是跟萧曼一样,托了那边的关系吧?否则不可能会有独立化妆间和排练室的。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第二百六十六章 首演倒计时 真是奇怪,萧曼和那一位订婚之后,几乎没张贴小广告嚷得全世界都知道。言悫鹉琻这一个,却这样谨慎。帝都人民,谁不以认识几个中央办公的人为荣?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安知薇感到自己受了侮辱,舒善行那理所当然傍大树的思想,也叫她不舒服,她皱着眉头,语气已经很重,“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没什么好炫耀的。所以,舒善行,请你务必要替我保守秘密。” 这些权贵子弟找的姑娘都是奇奇怪怪的。舒善行见安知薇不像开玩笑,他本来就不是喜欢八卦的人,也就应承下来。 这样一来,吃完饭之后,安知薇就不敢让顾念送舒善行了。幸好徐晋阳也有车,就让他送了舒善行回去。 ………眭… 第二天、第三天,安知薇以比想象中更快的速度融入到乐团里。自从离开音乐学院之后,她已经久久未曾与这么多的音乐家一起共事,每一天每一刻,都有一个新的发现。 她想起很久之前安楠跟自己说的话,“加入乐团,对你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你会学到很多。” 虽然当时安楠并不是对自己说,而是对安知夏说,安知薇只是在旁边旁听。不过无可否认,这句话很有道理吱。 如今,她像一块干涸的海绵,每天都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显而易见地增长的,则是她在乐团中的掌控力。 钢琴原本就有“乐器之王”的美誉,无论是合奏还是独奏,都非常合适。那多变的声部和优美的音色,很容易就成为一个乐团中的灵魂。 安知薇如鱼得水,有人却有些坐不住了。 原本是乐团灵魂人物的第一小提琴手萧曼,见安知薇人缘那么好,原本预计的三五天早就过去,却依然每天休息时间开小会,就有些心浮气躁。 再次开始练习的时候,一个起音,就不小心高了半度。 指挥看了萧曼一眼,停了下来,示意重头来过。 再次起音,这次低了半度。萧曼皱眉,已经有些不耐烦。 指挥倒是没介意,再次垂下指挥棒,示意萧曼重来。 第三次起音,这一次,直接跑调。 首席小提琴跑调,整支乐曲都没法演奏了。指挥放下指挥棒,轻声说:“看来我们的第一小提琴手今天状态不太好。” 萧曼脸上顿时火辣辣地,垂下头去。她低声说:“对不起。” “萧曼,你很有才华,但是太年轻了,很容易被情绪影响你的演奏。”指挥说,“舒善行,你和萧曼换一换位置吧。” 所谓换位置,也就是让第二小提琴手顶上第一小提琴手的位置,代替她来演奏。通常只会在第一小提琴手缺席的时候才会这样做。如今指挥众目睽睽之下让舒善行代替自己,萧曼脸上像被打了一记耳光,感到受了奇耻大辱! “指挥……”萧曼抬头想要辩解,可是指挥已经重新执起指挥棒来,在乐团里,指挥是最高地位的人,第一小提琴手还在他地位之下,她只好怏怏地站起来,跟舒善行换了位置。 舒善行平静地起好了音,在指挥棒的舞动下,带领整个乐团,再度开始了演奏。 ………… “喂,安知薇。” 散场的时候,萧曼叫住了安知薇。安知薇正在整理琴谱,愕然抬头:“嗯?” “叫你呢。” 正儿八经跟人说话的时候,萧曼其实显得很端庄,甚至有些——威严。她长着一张完美的鹅蛋脸,古典情歌般的五官,龙睛凤颈,唇红齿白,气质典雅、清丽。难怪总理的儿子,会看上这样的一个她。 “有什么事吗?” 安知薇站在萧曼面前,萧曼已经暗暗有些皱眉。这个从外地来的新人,相貌只能说清秀,偏偏眉宇间那一抹飘然物外的清冽之气,显得她气质不凡。跟自己站在一起,安知薇竟然没有像别的同龄人一样,带了怯意和敬畏。萧曼朝外面走廊微微颔首:“借一步说话。” 安知薇欣然从命。 “安知薇,你的钢琴演奏水平很高超。我很欣赏你,而且我相信你的加入,一定能够为我们乐团大为增添光彩。” 说话一套一套的,不过是些官样文章,安知薇有些纳闷,萧曼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她只是客气道:“你过奖了。” 萧曼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安知薇的话,她甚至没有对安知薇的话作出半点反应,接下去说:“现在我们即将面临的是国庆的演出。我不知道邹团长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国庆的这个演出,不会公开,却至关重要——因为观众都是我们国家最重要的领导人,到时候不光是主要领导人出席,而且还包括了军方高级将领、重要的外国使臣还有至今健在的开国功臣,当然,还包括我自己的未婚夫。” 说到这里,萧曼刻意注视安知薇的脸,想要在上面找出一点儿惶恐或者敬畏。然而她再次失望了,那双湖水般的眼眸波澜不惊,好像萧曼说的不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八卦新闻,而是宣读一堆无聊的校规。萧曼按捺住失望之情,说:“你明白吗?” 搬出未婚夫来吓唬自己吗?安知薇嘴角弯起弧度,说:“我明白,团长已经跟我交代过了。” 她的平静让萧曼意外,也让她开始生闷气,她加重了语气说:“所以,我们这个乐团,一定要紧密团结在指挥和我周围,上下齐心,不能逞英雄,更不能有半步行差踏错,否则的话,别说是邹团长,就算是文化部部长辛世伯来,也保不住你。” 说到后面,已经隐约有咬牙声。安知薇盯着萧曼琥珀色的眼眸,眼睛一弯,开始微笑:“你说得都很有道理,谢谢你提醒。”她话锋一转,疑惑问道,“但是,我不明白,在这些天的排练里,我有逞英雄,或者不团结别的同事吗?” 萧曼一时语塞。 仔细回想,安知薇确实没有……相反还很好地融入了乐团主旋律中。 但,她就是看她不顺眼,就在刚才,要不是安知薇演奏得太好,指挥冲她赞赏地竖起大拇指来,她萧曼又怎么会忽然之间心浮气躁,以致拉错了音?这种一起音就跑调的低级错误,萧曼自从十岁之后就没有犯过了! 怔忪半晌,见安知薇审视地看着自己,萧曼心中十分不舒服,她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笑容:“这倒没有。只是乐团大伙儿都已经磨合很久了,相互都适应了大家的节奏,只有你一个人是新来的,作为首席小提琴手,我觉得我有责任提醒你一下。刚才我说的话希望你记在心里,算作一个前辈对你的提醒吧。” 安知薇弯弯嘴角,低下头去:“那我就先多谢你了。” ………… 日子如水流过,一个月后。 十月一日,是全国假期。当然,不包括安知薇和一大部分特种行业的人。 这一天,帝都交响乐团总部反而比平时更早地忙碌起来,化妆师们一大早就各自就绪,道具组、服装组、场务组、车队、指挥部……各就各位,紧张有序地忙碌着。 乐团的成员们,则早早来到原地,等待统一安排的大巴坐到中南海演奏厅去。 安知薇和大家一起坐在庭院里,安静而焦灼地等待着调度安排。徐敏拍拍她肩膀,说:“紧张吗?” 安知薇摇摇头:“紧张是有一点,不过也没什么。” 毕竟她只是整个乐团里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比起独奏时的压力,这么一点压力小巫见大巫。国家领导人什么的,等到正式登台之后,安知薇就当台下都是萝卜地瓜罢了。 “那就对了,把他们都当大白菜。你就成功了一半。”徐敏很赞赏安知薇的态度,她笑着说,“只要习惯了,你会发现这些观众也没什么特别的。” 说话间,人群一阵耸动,一辆加长红旗在正门停下,一身黑色礼服,烈焰红唇,戴了大墨镜的萧曼,提着她手头那价值上千万的小提琴,姗姗来迟。 徐敏奇怪地笑了一声,低声说:“未来的太子妃,果然不同凡响。” “徐敏,你又乱说话了。”身边响起廖志坚略带责备,却不乏关怀的声音,“小心隔墙有耳。” “嘴巴长在我身上,难道还没有言论自由了么。”徐敏冷笑,“那么在意排场,就赶紧嫁过去,别在这边混日子了啊。” 廖志坚盯着徐敏的目光简直杀人了。安知薇略微有些尴尬,走开一边去,独自盯着庭院里的菊花发呆。 没过一会儿,大巴到了,大家带着自己的乐器,鱼贯而上。 ——— 第二百六十七章 演出的跑调 安知薇在大巴上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言悫鹉琻 乐韵悠扬,音符铺成水晶阶梯,她身穿长长白纱,赤着双足,在阶梯上行走。 脚心传来冰冷的触感,耳边飘过的,却都是世间最美妙的乐章。 在水晶阶梯尽头,金色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眭… ………… ……………… “知薇,知薇,醒醒。”徐敏的呼唤,把安知薇从睡梦中拉回现实。她困倦地睁开眼睛,轻声呢喃:“嗯?炸” “别睡了,我们已经到中南海了。” 安知薇一个激灵,清醒了大半,果然看到车上的人一个一个走下来,正在排队去接受安检。 徐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第一次到这边前一晚兴奋得失眠是常见的事,可你补觉也补得太不是时候了!” 安知薇不好意思告诉徐敏,自己昨晚睡得很好。她只好含糊答应着,也起身走出大巴。 比起别的还要自己拿乐器的同伴们,钢琴家、竖琴家、大提琴家……这些大型乐器的乐手反而成了最轻松的人,只需要甩着两手就可以顺利完成安检了。 安知薇几乎是最后一个排队的,结果她都已经站在安检门那一头睡眼惺忪地盯着松柏发了半天呆,徐敏才抱着中提琴盒子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 “每次来这里都要脱一层皮!如果皮肤能脱下来,我相信他们也会这样干的!” 她抱怨着,口气却带了习以为常,安知薇知道徐敏是个话多心底却不坏的人,也就不以为意。等廖志坚也来到一起会合了,他们就重新上了另外一辆中巴,朝演奏厅开过去。 到了演奏厅,节奏马上就紧张起来。首先是化妆师必须给他们轮流排队补妆,除了萧曼有私人化妆师跟妆之外,谁都没有特殊优待,轮流候补。安知薇和徐敏都摊在同一个化妆师手上,前面排了好几个人,她们也不着急,一边聊天一边耐心等待。 “请问,这里有一位安知薇小姐吗?” 外面有陌生声音大声喊叫,顿时吸引了大家目光。安知薇越众而出说:“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安小姐,小姓刘,是这里的总务处长,受人拜托,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如果需要化妆师或者休息室的话,都可以安排。” 刘处长跟这边的人显然都混了脸熟,略略一颔首,就低头恭听安知薇的指令。人群顿时传来了纷纷议论声,就连徐敏,都瞪圆了眼珠子盯着安知薇。安知薇恍然,笑了笑说:“谢谢刘处长关照,不过我没什么需要特别照顾的。今天大宴,您一定很忙,就不劳烦您了。” 心里恨死了顾念那家伙小题大做,只不过是一场演出而已,闹这么一出出来,她原本有心低调,如今再也低调不起来了! 刘处长有些意外,他惶惑道:“安小姐,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千万不要客气。” “我不客气。不过你看这里这么多同事在这儿,我不能特殊化。”安知薇严肃地说,“请回去吧。” 刘处长只得走了,他一走掉,乐团众人的眼光顿时“刷”一下交织在安知薇身上。安知薇倒是淡定,继续回去跟徐敏站在一块。 片刻的平静之后,好像约定好似的,大家又刷地一下围拢过来,开始八卦:“知薇,你认识刘处长?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所以这样冷静,对吧?” “哪里,我真是第一次来。” “那刘处长怎么那样关照你?你应该多要两个休息室的,我们这里挤死了!” 中南海只拨出了两个房间给八十多号人休息,自然挤得慌。安知薇尴尬地笑:“我跟刘处长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好那样不客气……” “哎哟,怕什么。我说知薇你是不是有什么背景啊?你爸爸是谁?妈妈呢?外公呢?外婆呢?” 一转眼,就开始查安知薇户口。安知薇一开始还能应付,后来实在受不了了,群众八卦热情高涨,她吃不消啊。幸亏这时候也轮到她补妆了,那化妆师见了刚才上演那一幕,手底下原本慢吞吞的动作瞬间加快,转眼就轮到了安知薇。给安知薇脸上扑粉的时候,她分明见到化妆师手在颤抖。 “好啊,安知薇,你要不要那么低调,瞒得大家好苦。”萧曼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似笑非笑地说,“我竟然还不知道,你是顾常委的未来儿媳妇。” 此言一出,原本的喧嚣又平静下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安知薇,安知薇闭着眼睛,不以为意地说:“还不是未婚妻,没影的事呢。只是在交往而已。” “那也很不错了。以后我们大家就经常见面啰。”萧曼貌似在赞赏安知薇,只是语气怪怪的,“你要好好把握这段感情啊。” “感情随缘,要来的时候就来了。” 安知薇冷淡,萧曼原本还想要说什么,可化妆师已经开始给安知薇画唇,她的嘴唇随即紧抿起来,萧曼盯了安知薇好一会儿,终于甩头离开。 晚上八点,国宴开始。乐团最后一次调音。 晚上八点十五分,帷幕拉上,乐团成员落座就绪,指挥家准备就绪,第一小提琴手准备就绪,钢琴家准备就绪。 晚上八点三十分,演奏会正式开始。指挥家大步流星走到台上,冲着台下观众团团鞠躬,回过身去,面向乐团成员,昂首挺胸,右手划出明亮银线,指挥棒已经悬停在半空,准备就绪。 一、二、三,指挥棒落了下来! 第一小提琴手萧曼放下弓弦,拉响首个音符! 乐曲奏出来了! 声音一开始,观众还没有反应,安知薇耳朵一动:萧曼又错音了! 乐团的灵魂,首席小提琴手起音又错了! 可是,萧曼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错误,她闭着眼睛,神情享受,左手定弦,右手琴弓翻飞,沉醉在自己演奏出的音乐中。她长长的卷发垂落胸前,灯光聚焦在她的身上,再多拉两个小节,就非露馅不可! 指挥家显然已经发现了萧曼的错误,一边若无其事地指挥着,一边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来。 怎么办! 安知薇暗暗着急,幸好这个时候轮到钢琴开始加入合奏,她不顾一切,按照原来的正确音调,敲响了琴键! 十指翻飞,在黑白琴键上错落有致地敲落,指挥家的目光顿时重新有了焦点,在安知薇正确的重新定音之下,乐团在稍稍拐了个一弯之后,在听众发觉跑调之前,重新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 指挥家开始更加用力地甩动指挥棒,并且面向安知薇,不住点头致意。安知薇仰首闭目,信马由心,钢琴在她手下时而婉转柔和,时而激昂振发,美妙无比! 观众席出气地寂静,只有乐韵悠扬,绕梁不绝。 而他们并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之间,这个乐团的核心,已经不再是第一小提琴手,而是钢琴家! 一曲终了,掌声如同雷鸣。 萧曼放下琴弓,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她透过海藻般的长发,斜斜地窥视对角线上的安知薇。安知薇低头翻了一页琴谱,神情专注,浑然不知身外事。萧曼狠狠地掀过一页琴谱,抿紧了好看的唇。 幸好,同样的事故没有再发生第二次,接下来两个小时的演出,萧曼都发挥稳定。于是安知薇也就褪去了光彩,安心地成为乐团里的一个小分子。 演出结束,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国家领导人们带头起立鼓掌,帷幕落下又拉开;落下又拉开,音乐家们一直谢幕达到九次之多。 回到后台,安知薇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开始感到有些虚脱。“知薇,去不去吃庆功宴?”徐敏远远地招呼安知薇,安知薇答应着,说:“我先去把衣服换了,这演出礼服重死了!” 独自赶向更衣室,迎面有人拦住她的去路。 “安知薇。”来人一边叫她,一边微微侧身,让灯光打在自己脸上。 安知薇看清了她的面孔,笑道:“萧曼。” 这位大姐对自己很有兴趣啊,老搞半路伏击这一套。老实说,安知薇并不喜欢萧曼,她的为人太过高调,又总以贵妇人自居,跟她性格不合。再说,萧曼说话阴阳怪气,跟古代宫斗似的话里话外兜好几个圈,这种说话方式安知薇也不习惯。 下一秒,萧曼却露出真挚笑容:“知薇,我要感谢你。” —————————————————————————————————————— 最近工作真是太忙了,这本小说也渐渐到了尾声。兼职码字果真不容易,每天下班等宝宝睡觉之后才能开始写一天的更新。幸亏有细纲支持着我,不至于写着写着跑调了。 大家要继续支持某离哦。 第二百六十八章 密室合谋(1) “知薇,我要感谢你。言悫鹉琻” 安知薇有没有听错啊,萧曼居然在跟自己道谢?她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在乐团里特立独行凤凰一样,竟然低声下气跟她说话? 她含笑摇头:“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刚才,我又起音走调了。是你把整个乐团挽救回来,你是我们乐团的第一功臣。”萧曼说,“主要失误在我,多亏有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吗?原来发生过这种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我只是按照琴谱演奏而已。”安知薇故作糊涂,打哈哈笑道,“你不应该犯这种错误啊,你可是首席小提琴手,萧曼。睃” 明贬暗褒,送一顶高帽过去,只盼这位大姐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萧曼显然不会让安知薇如愿,她紧跟一步过去说:“安知薇,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我希望,成为朋友鸾。 本来应该是祝愿句,在萧曼口中说出来就成了祈使句。安知薇无奈地伸出手去,跟萧曼握了握手。 ………… 入夜,暧昧的气息在罗帐中紊乱。 女郎仰面朝天,眼眸迷离,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不住缠头。她线条优美的唇微微张开,吐出一团一团炽热气息,响应着她身上男人那剧烈的动作。 男人低头,嘴唇扫过女人的头发、眼皮、鼻尖、耳垂……沿着线条优美的锁骨,一路向下。 沁湿的肌肤有点粘,头发都被贴成一缕一缕地,闷热的天气更加叫人发疯。 忽然之间,女人原本半闭的眼睛睁得圆圆地,颤抖着叫出声来:“呃……啊——” 长长的喊叫,自灵魂深处迸发出来,在女人的呼喊中,男人加快动作,进入最后阶段的冲刺! 终于,周围重新归于平静…… “端庄高贵的音乐家,背地里却这样疯狂。”事后,二人仍然不肯分开,紧紧搂抱,享受着温存的余韵,男人轻吻女人光洁的颈脖,“你真是个***。” “也是你开发出来的……”女人话锋一转,转移了话题,“今天的演奏,领导们怎么评价?”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女人毫不犹豫地说:“真话!” 男人低笑起来:“真话只有四个字——精彩绝伦!” 女人这才放下心来,轻轻拍着心口,笑道:“那就真是太好了。要知道,我对自己要求是很高的。” “话说回来,今天的第一首曲子怎么回事?我发现你好像不太在状态啊。” 女人心中顿时一个打突,沉默下来。 竟然被他发现了…… 男人见她垂眸不语,温柔地环抱住她,在她耳后说:“没关系,萧曼。我知道你对自己要求高,但我是你的未婚夫,我可以接受你的不完美。” “……我确实出现了一点小失误,”萧曼说,“不过由邹团长亲自指挥,大家总算挽回过来,没有出大篓子。这个团体,真是非常难得。” 抱着萧曼的,正是现任总理的独生儿子,萧曼的未婚夫,朱烨。 一年前,朱烨被派在基层锻炼。萧曼跟随乐团去慰问演出,朱烨对台上气度雍容华贵的萧曼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二人一对盘,萧曼母亲所在任职的学校还是朱烨的母校,顿时多了很多共同话题。他们的恋情发展得很顺利,难得的是双方父母支持,也算是高干门第中罕见的自由恋爱成功的例子了。 萧曼和他在今年年初订婚,因为朱烨目前的工作很忙,所以婚期定在明年。尽管如此,一跟朱烨关系确定下来,萧曼在乐团的地位顿时无形中升高了很多,俨然成了公主一样的存在,就连邹团长有时候排期演出,都要征询萧曼的意见,配合她的日程安排来安排乐团的演出。 朱烨听了萧曼的解释,却说:“也许我是外行,看不出个中玄妙。但是说出来你不要生气,我看,好像是那个弹钢琴的开始加入之后,调子才回到正常的?” 萧曼的身子更加僵硬了。 他竟然听出来了! 自己的失常,已经到了如此明显的地步了吗? 看来,安知薇的存在对自己始终是个威胁,必须尽快铲除为妙……她暗暗下定了决心,脸上却云淡风轻:“你也听出来了?安知薇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钢琴家,我们都为她的新加入感到高兴。” “安知薇?”朱烨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他不知不觉放开了怀抱,陷入沉思。 萧曼反而觉得奇怪起来,就问道:“怎么啦?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嗯,要说特别的话,她之前已经开过演奏会再加入乐团的,你是不是曾经去听过她的音乐会?” 跟别的小肚鸡肠的妇人不同,萧曼在朱烨面前从来不会吝啬对别的同龄异性的溢美之词。 男人要出轨或者变心,你再防范又有什么用?再在他面前贬低那些狐狸精一千遍,又不能毁了她们的容,何苦要做这个小人。她萧曼才不会那么笨,她要表现给所有人看见,她具备一个大家主母的肚量。 “不,我很少有时间去听音乐会。我想起来了,顾长吉的儿子,那个顾三,被派到新江任职。貌似那边有一家人,好像就是姓安。” 朱烨放开萧曼,走下床去打开电脑。 他查了一会儿,证实了自己的推断:“果然,就是她。安知薇,她就是新江人。她的父亲叫安楠,曾经是世界知名的钢琴王子,如今安家已经败落了,只剩下一个男人做市委秘书,看样子也差不多走到顶了。她和顾念的关系很暧昧。” 萧曼恍然,她想起一件事,说:“如果这样,难怪今天刘处长会特意过来关照她了。原来有这么一层缘故。” “哼,顾家从老爷子算起,已经有三代在中南海出入了。这儿就跟他们家后院似的。要关照个别人,自然很容易。”朱烨眉头深锁,“听你这样说,顾三对这个女人还满看重的,应该不是以前那样露水红颜那么简单……又或者那家伙外放一轮,更加无法无天了?” 萧曼早就听说过这位顾三的事迹,跟以朱烨为首的这群规矩孩子不同,顾三俨然就是大院的叛徒。小小年纪不学好,老喜欢打打杀杀,江湖义气,后来更跟自己父亲闹翻,父子俩大闹一场之后离家出走,一去三年杳无音讯。再后来宋家顾家之争,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顾长吉才放下前嫌,毅然起用这个一向不中意的儿子,没想到兵行险招竟然一举成功,顾家因此咸鱼翻身,宋家一败涂地。顾念也才洗脱了自己的恶名,得以重返帝都的社交圈子。这里头的关系,一层一层,丝藤结罗,当事人又讳莫如深,萧曼也就懵懵懂懂知道个大概,只好扮演听众,含含糊糊地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应当的。何况顾少爷在新江任职,朝夕相处,日久生情,也是常有的事。安知薇也算是选了个好女婿,从此飞上枝头了。” “不,萧曼,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朱烨摇摇头,说,“你知道安知薇还有什么来头?没错,她的父亲那一族人是衰败了。但她的母亲那一家实力却很强,她的舅舅董芫,别号‘新江船王’,以新江为核心,辐射周围四个省份的运输业,全都在董芫掌握下。她虽然是一介平民,但论起经济实力,比我们强多了!” 尤其令朱烨在意的是,刚才在内部情报资料库里只查到安知薇的母舅家背景,但从安知薇平时行事和吃穿用度来看,显然她还有别的什么收入,这一笔来路,才是安知薇的真正产业来源。更令人不安的是,朱烨竟然完全查不到安知薇名下有什么公司或者集团。 “顾三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可怕的女人,他……是打了强强联合的主意啊。”朱烨思来想去,脸上已经笼罩了重重忧色。 萧曼不解地看着他。 “强强联合,又有什么问题?” 她和朱烨,也是这种性质的啊。萧曼才不相信了,如果她是一个出身山村的穷家女郎,就算有再高的音乐天分,朱烨可能也会爱上她,会和她交往,但绝对不会如现在这样,郑重其事、明媒正娶。还不是因为她出身帝都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学术骨干,都是院士级人马,在知识界呼风唤雨,所以才赢得了总理的青睐? “问题就是,我如今在帝都,顾念也刚好结束任期回帝都,我们两个都面临着调动职位——华东市市长刚刚升任,空缺了一个位置出来。” 位置只有一个,候选人却有两个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密室合谋(2) 大凡*,如果想要走仕途,哪怕家里再有能量,也不可能空降到重要职位上。言悫鹉琻这样等于玩死别人的同时也玩死自己。治大国如烹小鲜,必须要有耐心加火候。 所以,哪怕像顾念、朱烨这种出身的人,在一开始投身仕途的时候,也只能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升起。区别只是在于这个过程会比一般人要短得多而已。 就如顾念,不过在新江呆了一年,一旦做出成绩来,就可以直接回帝都去等候调任;又例如朱烨,甚至用不着去一些风险大的部门,下到西部最穷困的乡村去做了一年多的文书基层工作,也一样地以村官身份回到帝都,等待委任。 这两个人,一个二十九岁,一个二十七岁;一个名校直博,一个精明能干;一个写得一笔好文章,一个刀尖打滚为国家立下军功;一个是总理的儿子,一个是开国功臣后裔,常委之子。 无论人品、才学、见识、资历还是背景,都是旗鼓相当,难分高下眭。 可是,如果在这架天平上,放上了一个安知薇呢? 一个船王外甥,一个带了巨额财产,经济实力雄厚的女子,而且,萧曼深知,安知薇微笑面孔底下,是多么深不可测—— 她的表情一下微妙起来斋。 “萧曼,我想,那个安知薇,并不是顾念的良配。” 朱烨意味深长地说着,这话倒正中萧曼下怀,她微微眯了眼睛,笑道:“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她眯眼的动作十分好看,整齐的刘海下,琥珀色的猫眼微微眯缝着,精光内敛,带了说不出的性感。朱烨挑起萧曼下巴,吻了上去:“你明白了?那就让我先提前奖励你吧……” 深深长吻,舌尖纠缠,良久良久,缱绻难分。 萧曼原本就没有穿衣服的身子马上就燠热起来。 她化身成美丽的美女蛇,纠缠到朱烨身上去。 曼妙的曲线紧贴着强壮的铁躯,暧昧的情愫高涨,朱烨不能自已,反手搂住萧曼,就这样把她按到在电脑桌上,长驱直入,大力扯动! 放肆的冲击使得电脑桌不堪重负,发出疯狂的咯吱声,萧曼的长腿竭尽所能地盘住朱烨腰肢,细细的呻吟声,再次在房间里响起,那低迷的声响,由小而大,最后变成忘情的呐喊…… ………… “妈妈。”安知薇在董薇的新店里帮忙整理货架,有些奇怪,“为什么你突然改变主意,要留在帝都了?”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我们两个依赖你舅舅太多年了。我想借着这个机会搬出来也不错。” 董薇的理由是很充分,可安知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穿着T恤牛仔裤站在杂乱的店中间,天那水的味道很浓,玻璃门洞开着,安知薇头上还戴着报纸做的帽子,有点滑稽。 董薇不打算继续陶瓷工作室的生意了,她准备单干,开花艺店。安知薇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份工作更适合母亲了。 “我带来了帝都最名贵品种的兰花——” 爽朗的笑声响起,王医生大步流星走进来,把安知薇吓了一跳。 王医生没想到店里还有别人,也是吓了一跳,等他看清是安知薇之后,就笑道:“知薇,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帮忙?” “今天我休息。”安知薇说。 王医生道:“那是很应该来帮帮忙了,平时都是你妈妈一个人忙活,很辛苦。真是看不出来,这样端庄斯文的一个太太,竟然是个女强人,还可以自己跟进装修工程!” “胤文你都说哪里了呢,知薇是我的女儿,她了解我得很!”董薇笑眯眯地倒出一杯水来给王医生,“兰花在哪里?” 王医生道:“我寄放在兰花场里了,你这儿还没有装修好,等装修好我就让人送来——那边也做批发生意,有空可以带你去看看。那里的小盆栽和多肉植物也种得很好,可以配合鲜切花一起卖。” 安知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王胤文?这是王医生的名字吧? 她坏笑起来,有点明白董薇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了。 新的城市,新的生活,新的男人。 这种生活挺好的。 挺好。 ………… 晚饭,照例也是一大家子人吃。董薇、安知薇两个都是慷慨而好客的人,安知薇固然喜欢招待宾客,董薇则能够接受一切安知薇带回家的狐朋狗友。 王医生也老实不客气地留下来吃饭,经过一晚上的观察,安知薇终于肯定了一件事:董薇的心意还没有确定,但王医生方面,显然情意绵绵。 “知薇,借一步说话。” 吃完饭,顾念拉走安知薇,大家都吃吃笑起来,笑容暧昧。安知薇有些害臊,跟着顾念来到阳台,问:“怎么啦?” “我要执行在武装部的最后一个任务了。我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回家一趟。” 说这话的时候,顾念神色平常,安知薇也眉眼不动。 “嗯,好啊。” 顾念扬眉:“你不紧张?” “不紧张。” “你不害怕?” 安知薇奇怪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顾念于是笑起来:“那也是,你脸皮这么厚,我老子又不会吃人……” 安知薇笑眯眯地抄起旁边晾衣服的叉子,耍了个枪花,然后一叉戳向顾念的菊花。 “啊——” 顾念的惨叫声被玻璃门隔住了,里面的人还围在一块,饶有兴致地听王医生说着什么,完全没有留意窗外的惨案…… “好吧,我老子除了凶一点,别的也没有什么。其实这些年他大风大浪过来了,也不那么凶了。明天下午四点半,我到乐团接你,不要迟到,记得啊。”顾念捂着屁屁,呲牙咧嘴,“下手这么狠,老子迟早折在你手上。” ………… 与此同时,顾家。 岑雁和顾长吉并肩坐在沙发上,欣赏一场音乐会。 “她就是安知薇吗?”顾长吉问。 岑雁微微地笑:“是的。顾念对她很着迷。” “那天的音乐会,似乎一开始乐团错了音,然后她加入才好了?”顾长吉不敢肯定地问,目光投向妻子,岑雁的音乐趣味比他要高得多。 岑雁点头:“是。难得的是她并不邀功。我听邹团长说,她平时在乐团里也是低调平实,很老实的一个孩子。” “顾念飞扬跳脱,正需要一个平实又不笨的太太。”顾长吉点点头,“也好。这样就省了我们不少心了。” “如果顾念可以完成这次任务,我们还是想个办法把他调开吧。总理给他的任务一次比一次危险,先是什么影舞,然后是新江的悍匪,这次又……我的心啊,这些年一直悬着,就没有放下来过。长吉,那毕竟是我们唯一的儿子,我知道你不愿意搞特殊化,早年顾念和你关系也不好。可他现在都改了,不是为了我,为了以后的儿媳妇,也要让顾念安定下来了。” 岑雁眉头深锁,忧心忡忡,顾长吉只得苦笑着说:“你以为我不担心孩子嘛?可顾念那种性格,活脱跟他死去的爷爷一样,越是紧张越兴奋的。只是希望他婚后可以收收心,那就好了。” 夫妻俩又说了半天话,直到顾念回来,这才分头歇下不提。 第二天下午,顾念如约来到乐团,接上安知薇,就往家里去。 安知薇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丑媳妇终须见家翁,何况自己长得还算对得起观众,一点都不丑。 顾念的家,住在中南海往北一些的后海边上。那是另外一座前朝王爷留下的四合院,安知薇居然有些熟悉的感觉:这地方分明跟康王府一样嘛。 除了一些小布局不同,然后布置更现代化一点,另外就是站岗守卫的人从黑社会混混换成了便装武警战士,这个地方,居然跟康王府是一样一样的。 这种建筑正门都是高高的门槛和驻马桩,如今都成了文物,不能轻易拆了。顾家就在围墙旁边另外开了一道铁门供车子出入,顾念的车子一开近那铁门,铁门就有所感应地缓缓朝两边打开。 顾念看着安知薇,漆黑的眼眸盈满笑意,深邃无比:“知薇,欢迎来到我家。” —————————————————————————————————————————————————————————— 嘻嘻,知薇要见家长啰,结婚倒计时。 第二百七十章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1) 顾念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满腔感动,带着无限柔情。言悫鹉琻 多少次梦里出现的情景,如今终于变成现实。五年前,他忍痛离开安知薇,隐姓埋名来到异国他乡,以商人身份奔波南亚各国。命悬一线之际,他开始后悔,没有跟她好好地表白。 没有争取时间好好待她。 也曾经给过借口自己,她是那样坚强,一定可以放下他,忘记他,去开始更加精彩的人生。 没错,她确实生活得很好,但是,在新江第一眼重新见到她的时候,顾念就知道了,放不下的那个人,是他自己睃。 那么就把失去的时光重新弥补回来吧。 好在,他们都年轻。 好在,安知薇愿意给他第二次机会鹁。 他在门口拉停安知薇,自己先走了进去,然后回身过来,把手伸给她:“欢迎来到我家。” 安知薇抬眼看着顾念,年岁渐长,她越来越往端庄大气的路上走,浓黑的眉毛,笔挺的鼻梁,有点刚毅的唇线弧度,带了天然的笑意,眉梢眼角,风韵动人,“打扰了。” 她的手伸出去,和他的手握在一起,十指交缠,紧密如一。 顾念引着安知薇,一路在抄手游廊下走进去。穿过前面的花园,就到了中庭。这里的银銮殿用来做了会客的正堂,大红的地毯,精致考究的明式螺钿紫檀木家私。正中一副张大千的中堂,画的是猛虎下山,那老虎双眼瞪得铜铃大,根根毛发纤毫毕现,极为传神。 画的两旁是一副对联,笔迹刚遒有力,写着“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按照制度,顾长吉这里是配备有司机、厨师、保姆等人的,一饮一食,都有人打点。顾念带着安知薇进客厅,一个看起来很熟悉(三天两头在新闻联播看到能不熟悉吗)的中年男人和穿着旗袍的岑雁已经坐在了主座上了。 “爸爸,妈妈,知薇来了。” 顾念走进客厅,客气地说。 顾长吉夫妇的目光,顿时落在安知薇身上。 安知薇落落大方地走进来,微笑道:“顾叔叔好,岑阿姨好。” 顾长吉和岑雁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欣赏的神色。年轻女孩子,相貌家世倒是次要,最难得的是这样气度雍容,不卑不亢。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光是这一条,安知薇就胜过了很多同龄人。 “顾念这小子,倒是好眼光。”顾长吉心中点头,已经为安知薇打了高分。岑雁则柔声说:“远道而来,可辛苦你了。顾念,赶快请人家坐。” 双方按宾主坐了,穿着白净稠衫,黑色稠裤的保姆就上茶和点心。 点心,是京八件;茶,却是南方人喜欢喝的铁观音。 安知薇眼神一阵闪动。 “刚来帝都,有没有什么不习惯?”岑雁亲切地问安知薇。 安知薇说:“没有。这里生活挺方便的,该有的都有。就是气候有点干。” “你妈妈现在和你一起住?”岑雁又问,“她也适应这边吗?” “是的,很适应。她现在准备在这边开一个花店,店面已经找好了。她让我给你们带好。” 岑雁含笑点头:“有心了,我相信我们很快会有见面机会的。” 说笑了一会,安知薇不那么拘谨了,渐渐放了开来,话也慢慢多了。岑雁对她学琴的生涯很感兴趣,又问了不少生活上的琐事。顾长吉话不多,不过也语气和蔼,看得出很开心,就是时不时瞪两眼顾念,让人有些担心他们的父子关系。 过门都是客,安知薇这次来,带了一些南方的土特产作为礼物,这时她想起自己的礼物,就拿了出来。岑雁顿时眼睛一弯:“难为你有心。真是多谢了。” 收下了礼物,岑雁却命人送来一个精美的锦盒。打开一看,盒子里一双上好的老坑玻璃种帝皇明阳绿麻花镯子,静静地躺在里面。 “第一次来我们家,阿姨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双镯子,就送给你吧。”岑雁打量了一下安知薇,见她今天穿着墨蓝色雪纺连衣裙,全身上下别无半点装饰,说,“我见你也是个朴素的,不知道喜欢什么首饰。千万别嫌弃。” 她说得客气,安知薇又怎会不知天高地厚?见到此物贵重,只是连连推辞。顾念这时插话说:“知薇,你就收下吧,这是我妈一片心意。” 眉眼盈盈,目光中甚至带了些催促。 安知薇这才不再推辞,赶紧道谢着收了。 一时之间,又有人通知已经摆好了饭。顾家人少,今晚吃饭的就只有他们四个。岑雁笑道:“顾念大伯一家子也和我们一起住,他们住在西边,只是我们除了平时坐坐,吃饭也都分开不在一处,所以不用管他们。” 安知薇于是明白了,想来是以前顾念爷爷还在的时候,兄弟俩没有分家。如今老头子老太太都没了,纵观整个四九城,又有什么地方比得上这个地段?反正这儿地方也够宽敞,于是也就这样不尴不尬地一块住了下来。 别人家的*,安知薇不好过分八卦,含含糊糊地答应了,双方就分宾主落座。整个吃饭过程也延续了刚才的和谐,顾家的饭菜口味偏重,安知薇并不十分习惯,只是一道名叫“它似蜜”的菜,用羊肉软炸而成,香浓如蜜,入口即化,非常好吃。安知薇不由得多夹了好几箸。 顾念并不十分吃菜,只是忙着给母亲布菜,有时候也会夹两筷子菜给安知薇。安知薇冷眼旁观,见顾长吉眼观鼻,鼻观心,大口大口地把饭送进口中,心中明镜似的,就笑着对顾念说:“顾念,这炖鸭子很鲜美,叔叔离这边太远了不容易夹,你帮他夹一点儿尝尝看?” 岑雁闻言,赶紧瞪顾念,顾念一愣,也就从善如流,依言夹了一筷子清炖鸭子给顾长吉,口中说:“爸,您尝尝这鸭子。” 顾长吉抬眼看一眼顾念,说:“谢谢。” 他低头若无其事继续吃饭,但嘴角边不知不觉地就多出了一丝笑意。 岑雁这时问:“知薇,不知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安知薇手一颤,差点把手里的汤勺掉进碗里。 结婚? 岑雁表情认真,顾长吉虽然没有说话,可也目光专注,竖起了耳朵。顾念说:“妈,你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岑雁道:“我怎么直接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很自然的么!” 安知薇眼睛一滑,发现岑雁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左手中指带着的钻戒。她一阵懊恼,心头大叫:“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没错,顾念确实已经在大家面前求婚并且送了戒指了。可是,这种毕竟只是年轻人的求婚而已,跟正儿八经家长之间的订婚,也就是以前安知夏那种,是完全不一样的。安知薇初来帝都,自己的工作尚且忙得一塌糊涂,可不愿意把事情搞得那么大,甚至已经和顾念达成共识,要一两年之后才结婚。所以这次过来,她只是当成普通的见家长而已。 没想到这样糊涂,居然忘记把顾念送的求婚戒指拿下来,更没想到岑雁眼睛这样好使,留意到安知薇左手的这只小玩意了! “额……阿姨,我们不打算这么快结婚。”安知薇吞吞吐吐地说,“我刚在这边,工作还不稳定。而且我们又年轻……” “啊?原来你们不打算结婚?”岑雁有些愕然。 安知薇臊红了脸,又连连摆手:“不,不是的,我们打算结婚!只是……” 岑雁拍拍心口:“太好了,你果然不是那些不靠谱的只恋爱不结婚的前卫青年。” 安知薇:“……” 她怎么觉得哪儿跟哪儿不太对劲了呢? 顾念对着自己面前的米饭吃吃偷笑,安知薇杀他的心都有了! “知薇,我知道你们都年轻。不过,只要条件成熟了,年轻并不是不结婚的理由。阿姨有一个意见,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进去。”岑雁正色起来,安知薇放下手中汤勺,愣愣地洗耳恭听,岑雁说,“我反而认为,如果你们都已经认定了彼此,趁着你们都还年轻。顾念的职务还不太重要,你的事业也刚刚起步,赶紧把人生大事给办了,这样可能对你们以后的发展更有好处。起码有了一个稳固的后方,无论你们以后要做什么,都没有后顾之忧。” “没错。”顾长吉这时也打破了沉默,点头赞同妻子的话,“一个稳定的家庭,是成就事业最基本的条件。” 安知薇一下子怔忪起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2) 一个稳定的家庭,是成就事业最基本的条件。言悫鹉琻 这个道理,安知薇何尝不懂。 上一世的时候,她和余萧东成为未婚夫妻长达九年,始终未能成婚。余萧东一直拖着不愿意进入婚姻的殿堂,美其名曰事业还没有成功,而他要给安知薇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所以先不能结。安知薇一直相信着这个美丽的谎言,直到临死前一刻,才明白过来,男人和自己保持情侣关系而不结婚,并不是因为条件不够成熟,而是他不够爱她。 这一世,顾念却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带进婚姻殿堂,快得她都有些措手不及。 “我……准备好了吗?”安知薇扪心自问睃。 之前的求婚,还可以算是一种仪式;如今,来自双方家长的真实的意愿和压力,才让她蓦然惊觉,结婚这件事,已经逼上了日程。 岑雁见安知薇脸色阴晴不定,还以为她太过年轻,玩心没有收起来,就耐着性子,温柔地说:“你们结婚之后,可以不急着要孩子。” “不,结婚怎么可以不要孩子呢?那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安知薇脱口而出鹁。 顾念扬起一边眉毛,喜上眉梢! 岑雁也忍不住笑起来,说:“知薇,你也觉得阿姨说得有道理,对吧?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定个时间,让未来亲家母来一趟,我们碰个面,好商量一下结婚的事。” 顾念欢喜道:“是啊是啊。” “这个……我得先回去问问我妈妈。”安知薇心头扑通乱跳,她又定了定神,稳住心情,很快恢复平静,“阿姨,叔叔,不好意思,突然说到结婚这种大事,我没什么心理准备。” 岑雁笑道:“那有什么,你是年轻女孩子,肯定觉得不好意思的。所以呀,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当家长的吧。” “是啊是啊,交给他们就好了。到时候我们只管去领证——其实明天抽个时间去也行,先把法律程序走通了。”顾念傻呵呵地说。 安知薇费了好大劲才忍住自己的白眼。 ………… 这一晚,安知薇失眠了。 帝都的夏天,其实一点都不比南方凉快,相反因为大陆性气候的原因,远远比台风频繁的新江市要闷热得多。 空调发出单调的吹风声,安知薇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心乱如麻。 脑海中各种景象交织,一会儿是前世自己带着董薇遗命和董家财产,孤身一人来到余家展示婚约;一会儿是刚才岑雁眉目和蔼地问自己“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一会儿是在余家饱受冷眼嘲笑,备受煎熬;一会儿是顾念去出任务,笑着跟自己告别,回来却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安知薇霍地坐起,已经满身冷汗。 “我……做好准备了吗?” 打开台灯,拿出抽屉里那枚闪闪发亮的钻戒,安知薇低声自问。 “结婚……” 跟别的二十二岁少女不同,重生过来的她,已经把婚姻的现实看得太过清楚。那对女人来说,无异于第二次投胎。她确信她现在是爱着顾念的。她很庆幸,在经历过那样多的折磨之后,她竟然还保有着爱一个人的能力,而不是任由自己一颗心在怨恨中腐朽枯萎。 但是……在重生之后才完成人生大事,她有做好这个准备吗? 屋外传来敲门声,“知薇,睡了吗?” 这么晚了,妈妈还没有入睡? 安知薇赶紧把戒指收起来,说:“还没有睡呢,有什么事?” “妈妈想和你聊聊天。” 安知薇看看墙上挂钟,都十二点了,聊天?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爬起床打开了门。 董薇披散了头发,穿着睡衣,来到安知薇跟前坐下。 “知薇,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安知薇笑笑说:“在想事情,就没睡着。” “在想今天去顾念家的事吗?”董薇关切地说,“我听顾念说,你们相处得很愉快,怎么,还有什么心事吗?” “我……妈妈,顾念的父母希望我们尽快结婚,可是我在害怕。” 面对慈爱的母亲,安知薇终究没能隐藏自己的心事。 董薇一愕,灯光下,二十二岁的女儿长得眉清目秀,端丽难言。安知薇的五官没有董薇标致,却遗传了安楠的大气,年少时有些显得成熟和不起眼,过了二十岁,却越来越漂亮。她瞪着迷茫的眼眸盯着自己,那目光甚至还有一丝丝无助……一瞬间,董薇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安知薇小的时候,因为摘不到墙上一朵花儿或者搞不明白煤气炉怎么运作而向自己求助的那段时光。 因为家庭关系,这个女儿过度早熟,在十五岁之后,就没有再流露出过这种迷惘的表情。安知薇一直是坚强的、冷静的、有主意的,以致董薇都已经忘记了,其实女儿只不过才二十二岁。 她的心融化了。 董薇拉住安知薇的手,眉眼弯弯:“傻孩子,结婚是好事,怎么会害怕呢?” “我知道是好事,老实说,顾念爸爸妈妈对我也很好,可是……我就是说不出的害怕。” 安知薇不能告诉董薇,那是源自上一世的阴影。 “你怕什么?”董薇像哄小孩一样对安知薇说。 “我怕结婚之后,会没有了自由;我怕结婚之后,生活状态的改变,我会从此柴米油盐,远离自己的梦想。我……”安知薇闭上眼睛,长长吐气,“我害怕……顾念的工作经常深入危险一线,我怕如果有一天,他一去不复返,我岂不是就要守寡……” 如果那样,她一定会疯掉。 五年前的那道坎,她好不容易才迈过去。如今如果再面临一次,而且是永别的话,安知薇会疯掉的。 那个内心恐惧的源泉,终于揭开谜底。 ——“我怕,会再次失去他。” “所以呀,我说你是个傻孩子。”安知薇都已经很痛苦了,董薇竟然还能笑,“如果说命运一定这样安排的话,难道你不结婚,顾念就不会遇到危险了吗?你们的婚姻,和他的职业,根本没有关系呀。” 安知薇怔怔地看着母亲。董薇说:“相反,如果你们不结婚,他遇到危险,那么留给你们的就是终身的遗憾。如果你们结婚了,那么既然拥有过,你哪怕马上改嫁,至少心中不会留有遗憾啊!” “是这样吗?妈妈?那我的工作呢?”安知薇急切地抓住董薇的手,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我想要去金色大厅演奏,过些天还有外国使团来,我们要演出……我不想结婚阻挡了我的事业啊!” “这些都不冲突啊。你可以先结了婚,然后继续做自己爱做的事。顾念有阻止过你吗?” 安知薇被雷劈一样,半晌才摇头:“那倒没有。” 顾念一向是支持她的。 董薇于是笑着点点安知薇额头:“你呀,就是太爱琢磨了。有些时候放任自己感性一点事没有坏处的。”她伸了个懒腰,说,“话说回来,真是事有凑巧,今天,胤文也向我求婚了。” 安知薇张大嘴巴,下巴差点脱臼。 “妈妈!王医生向你求婚?!” 这这这……这也发展得太快了吧! 貌似他们重逢也不过一个多月啊!都够上闪婚的速度了! 董薇脸上闪过一抹晕红,说:“原本我还有些犹豫,所以想要跟你商量一下。不过现在没事了,既然你要结婚,那我就跟他说推迟一点吧。” “妈,你不用这么大牺牲的!”安知薇结结巴巴地说,然后又欢喜起来,“太好了,我就说你值得配更好的男人!” 王胤文长相英俊,身材高大,家世人品都清白,为人又稳重踏实,比起安楠,好不知道多少。 “知薇,那你岂不是说你爸爸不好?”董薇愠道,“不许这样胡说!” 董薇就是这样,善良得不忍心背后说任何人的不是,哪怕是背叛过自己的劈腿前夫。安知薇不提安楠这个扫兴的人了,她很为董薇开心:“那么你们可以先去登记啊!到时候记得大办宴席,然后呢,当然还有婚纱照啦——我要当花童!” “不不不,我都已经结过婚的人了,不用那么铺张,还是先办好你结婚的事。”董薇正色道,“看看顾先生和岑医生那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必须好好谈一谈细节。”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安知薇脑海中浮现出来。 “妈,不如我们一起结婚,好不好?” 天哪,和妈妈一起结婚! 安知薇想都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最后的任务 董薇到底没有接受安知薇这个疯狂的提议,她的理由很简单:“傻孩子,天真也要有个限度。言悫鹉琻平常人家这样做都已经会惹人议论了,何况顾家这样的家庭。你还想以后在顾家立足吗?” 母亲总是为儿女着想的,何况是董薇这样懂得体贴人的母亲。 不过,董薇答应了安知薇,等到婚后大家一起去蜜月旅行。 为了和安知薇时间不冲撞,董薇决定先跟顾家定下安知薇的婚期,然后自己再去进行登记。王胤文很尊重董薇的做法,并且表示了理解。 没有了那些讨厌的人,帝都的日子忙碌而充实。直到接到简柯的电、话,安知薇才想起自己好久没有跟新江那边的人联络了睃。 “真是的,快活不知时日过,连舅舅、舅妈都忘记了!”电、话那边传来简柯爽朗的笑声,安知薇知道她并不是怪罪,也就插科打诨,“果真忘记你了,过段时间再不打电、话过来,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简柯哈哈大笑。 笑完之后,她说:“我们星期六过来,洗干净地板等我家果果来爬。鹆” “啧啧,都学走路了,还爬!”安知薇揶揄着简柯,一面也觉得意外之喜,“怎么突然过来?舅舅有空吗?” “你舅舅才没空呢,就是过来帝都出差的。星期天有个外国王室使团来访问,他们跟你舅舅有业务合作关系,舅舅要过去应酬。”简柯叹气,“我也就当是去旅游了。” 原来是这样,安知薇一拍大腿:“真巧啊,我们也要迎接这个外国使团,所以没日没夜的忙呢。” “所以呀,就要麻烦你们了。” 简柯说罢,匆匆挂了电、话。她最近复出职场,也挺忙的。 安知薇则赶快叫董薇做准备。 忙忙碌碌,等到她们清洁干净家里,买好最新款玩具,又把家里的家具尖角都贴上软布之后,董芫一家子抵达帝都了。 他们的到来,受到了董薇和安知薇热烈欢迎。董芫打量了一番安知薇的气色,对顾念点头笑道:“你把知薇照顾得不错!” 安知薇这段时间不再劳心劳力,只是常规的工作,整个人神采飞扬,气色很好。 听到董芫夸奖,安知薇嘟嘴道:“明明是我妈在照顾我。现在妈妈都要变成家庭主妇了!” 董芫马上说:“那要不要我雇个保姆?” 他又摸下巴:“在这里置业也不错,帝都的地皮肯定还会继续升。” 安知薇大汗,赶紧说:“谢谢,不用了。” 之前董芫帮助她们那么多年,这份情意,安知薇一辈子都还不清,如今她有能力独立,为什么还要继续接受别人资助?这房子虽然不大,不过到底是自己的,还是自己的东西用着舒服。 虽然简柯之前嚷嚷过要住在安知薇家里,不过他们也知道这边地方狭小,所以都还是订了酒店。董芫带来了新江那边的消息,红令运作一切正常,财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能够为安知薇带来丰厚收入。 然后就是余家那边,余家如今余啸言和余啸东两兄弟拍档着,倒是有了短暂的和平。余老爷正式宣布退休,并没有明确指定继、承人,只是留下一份秘密的信函,在退休大会上当众封入保险箱,声称如果兄弟俩再闹分家或者自己有什么不测,就第一时间打开这个信封。大家估计里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暂时余啸东还不敢轻举妄动。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新江圈子里,一切太平。 “那……安家呢?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董薇踌躇着问。 妹妹眼神闪烁,董芫自然知道她真正问的是哪个人,笑道:“安家的话,安柏已经在市委秘书上做了差不多六年,他现在都五十岁,到了这个年龄要再往上走那是非常困难了。安松的生意还可以,就是受到之前安楠的连累,如今很多人连他都信不过,上次见到他,脸都还臭臭的。至于安楠嘛……他已经把房子卖掉,我就不知道他的消息了。听说回去跟着安柏一起生活?他如今孑然一身,去哪里都好照顾自己的。” 董薇吃了一惊:“安楠卖了房子?!” 那栋位于市中心地带,美轮美奂,有四五十年历史的大宅,当时安家老太太可是耍赖撒泼地不愿意卖的。 “那有什么办法。”这次说话的是简柯,她如今的新工作是地产经纪,“房子越大,年代越久远,维护成本就越高。安楠公司破产之后已经没有任何收入,就连水电费都要老太太掏积蓄,倒不如把它卖掉折现,换一笔养老金防身。老太太如今跟了安柏,陈雪霞是大家闺秀,在大宅院长大的,别看她闷声不吭地,心眼可不少,老太太在她手头吃了几次暗亏,加上年纪也大了,就消停了。” 想起安老太太骂人的精神头,安知薇也不由得擦汗,都八十多了还那么好精力,难道果真越能折腾越长寿? 听了简柯的话,董薇难免有些消沉,不过很快她又被果果逗得重新开心起来。不到周岁的小果果,如今正在学走路,一摇一摆地,活脱脱一只小企鹅。 比起走路的水平,他说话的水平可高得多,除了会叫“爸”“妈”“姨”之外,还会含含糊糊地叫“抱”“奶”之类的词了,看他摇着自己的牛奶瓶子冲董薇露出两颗牙的笑容叫:“姨!奶!” 董薇心都要融化,抱起果果就是一阵猛亲。 果果咯咯笑着,反过来舔董薇一脸口水。安知薇尖叫起来:“妈妈!口水!” “怕什么,你小时候不也是这样。”董薇哈哈大笑。 简柯见她抱着果果简直放不下来,取笑道:“董薇这么喜欢小孩子,赶紧叫知薇给你生两个玩玩呗,整天拿我家果果来玩。” 顾念一本正经地说:“嗯,我会努力的。” 安知薇见话题又扯到自己,不由得臊红了脸,愠道:“再这样我可要生气啦。” 众人大笑。等吃完晚饭,顾念和董芫照例要到房间里喝茶的。 总统套间里有专门的书房,因此给了董芫足够的空间处理公事。顾念从家里带来上好的冻顶乌龙,滚烫的开水冲下去,泡出金黄的茶汤,丝丝袅袅,香气袭人。 “和知薇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结婚仪式很繁琐,可千万要有耐心,有什么矛盾就相互迁就一下。”董芫以过来人的姿态殷殷叮咛。 顾念说:“其实我们很省事,知薇对这些形式的东西,并不十分拘泥。所以现在,都是以我父母那边操办为主。” 也就是说,交给了内务总管,全权打理。 “我都猜到了,”董芫点头:“那孩子从小就奇怪,不喜欢这些花啊粉的。我之前差点以为她这辈子就要嫁给钢琴了。” 顾念莞尔一笑。 “你还打算继续留在武装部吗?” 顾念说:“不打算了。” 董芫眉毛一扬,分明闪过一丝喜色。“那地方太危险,虽然升职快,但有了家庭,你就是一家的身家性命维系,你的命比以往更加值钱。你这样做是对的。” “可是,我还有一个任务。”顾念有些踌躇,“而且,是个很艰难的任务。我可能因此而需要你的帮助。” 顾念是个高傲的人,轻易不向人求助,如今既然他主动开口,董芫默不作声,等待顾念说下去。 “我的情报组人员接到一项情报,关于这次的外国联合使团来华访问的人里,有几个F国的间谍。他们的目的却是我们的国宝,汉代书法名家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 董芫说:“那多安排人手保护不就可以了。” “他们已经得手了。”顾念脸色沉重。 董芫一惊。 顾念说:“我们的人慢了一步,赶到故宫的时候,《快雪时晴帖》已被换成了赝品。不过,我们的人马上又把真品拿回来了。那小子经验不足,动手太快,以致我没有足够的证据去逮捕罪犯。他们是有政府背景的文物贩卖团伙,非常凶悍,我必须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去逮捕他们,把他们驱逐出境。” “那——只能让他们发现他们手头的东西是赝品,然后再动一次手了。”董芫慢悠悠地道。 顾念眼神一闪,豁然开朗。 “这个提议……听起来貌似很有意思!” 将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各打主意 原本F国的人拿了国宝《快雪时晴帖》,就打算在这次的本国人来华访问期间,偷偷把国宝带出去。言悫鹉琻如今顾念想要把他们一网打尽,那么只有想法子引诱他们再一次动手,然后人赃俱获,才能斩草除根。 “我还可以引荐一个人来帮你。”董芫微笑道。 顾念问:“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董芫朝大门处投去目光,顾念心念一动:“知薇?睃” “帝都交响乐团这次肩负接待任务,知薇她们将会全程陪同。有了她帮你,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顾念没有犹豫,叫来安知薇,安知薇走进房间,见董芫和顾念都有些凝重,就笑道:“怎么了?” 灯光打在她晕红的小脸上,闪烁着聪慧的光芒鸲。 顾念对安知薇,一向都是有信心的,他慢慢地说:“知薇,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 这一晚,董芫房间的灯一晚没有熄灭。一大早八点钟,安知薇若无其事地跟董芫告了别,自己踏上了开往乐团本部的车子。 来到乐团,气氛倒是很平静。这里的人都见惯大风浪的,所以尽管这个外国联合使团规格很高,据说由十多个不同的皇室成员组成,大家都还是淡定对待。 “这些王室,两百年前就没有权力了。都是一些礼节性的事情,当成外国土豪就对了。” 安知薇深深觉得,徐敏大姐说得有道理。 等到吃完早饭,她又接到一个好消息:她那已经分别很久的外国义父义母,李尔亲王,也在这个使团里。 “知薇,我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你和你妈妈了。你们这个星期千万要腾出一个晚上和我吃饭啊!你义母可是非常想念董小姐做的糖醋排骨和冬笋蘑菇汤呢!” 上次的旅行,董薇曾经在李尔那里盘桓数日,让老夫妻俩好好地解了一把馋。 安知薇又惊又喜,赶紧说:“李尔爸爸,我这边可多好消息要告诉你了。你才是要腾出时间的那个呢!” 李尔亲王大笑着挂掉电、话。 …… “萧曼,都准备好了没有?”邹团长走到沉默的萧曼身边问。 萧曼把视线从安知薇身上收回来,点点头。 “你最近发挥不稳定,最好调整一下心态,放松一些。” 邹团长并不知道,那是放松不下来的。萧曼目光再次投向安知薇,除非,果真按照朱烨说的那样做—— …… 晚上八点整,三十年来最大的外国使团集体出席欣赏由帝都交响乐团、总政歌舞团等演出的大型晚会。 国宴厅中,花团锦簇,锦绣辉煌,有关领导人全部出席。这次的联合使团,主要由欧洲各公国的皇室成员组成,他们将对我国的教科文进行考察,说白了就是专门过来吃喝玩乐,顺便照顾一下国内的收藏艺术品生意的。 这次的使团里,以阿尔卑斯山脚下的李尔亲王和F国的哈利王子最为瞩目。李尔亲王出身华裔,得到的待遇自然与别不同;这位哈利王子,虽然只是王室的第三顺位继承人,他的母亲是白人模特,父亲却是王子,混血的结果就是他既拥有一头乌黑蜷曲的头发,又拥有湛蓝深邃的眼睛。因为年轻英俊,笑容迷人,成为全球花痴八卦的对象。 演出获得巨大成功,尤其是安知薇的一曲钢琴独奏,配合两位现代芭蕾舞者在旁边翩翩起舞,琴声悠扬,舞姿曼妙,所有观众都看得如痴如醉。 第二天,使团一起到故宫参观游玩。受到上级命令,安知薇、萧曼、舒善行等几个在交响乐团里的尖子,都安排成了陪同人员。 这其中,当然有顾念的安排。为了让哈利王子看到那幅真正的《快雪时晴帖》。 “真是辛苦啊。”萧曼在车子上捶肩捶背,“我们这样陪一天就累死,难为那些当官的天天出席这个活动那个活动的。” 舒善行笑道:“萧曼,你想要清闲可不行,恐怕以后还有得你陪呢!” 萧曼不理舒善行,向安知薇说:“安知薇,你不觉得很辛苦吗?” 安知薇正在喝奶茶,听她这样说,就笑道:“我觉得还好啦。” “啊,希望今天快点儿过完才好!” “我也希望今天快点儿过完。”安知薇心道,她没有留意到,萧曼目光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狠戾。 来到故宫,其实所谓陪同,也就是陪着走走而已。解说自然有专门的翻译和导游来负责。每一个人第一次来到故宫,都会被它的恢弘气势所震慑,这个巨大的宫殿群,保存极其完好,在过去几百年里,目睹过无数血腥残酷的争斗史,倾听过无数泣血残红的宫怨词,如今已经成为一座人人都可以进去的博物馆。 在一片啧啧称奇声中,哈利王子对故宫尤其显得着迷,参观瓷器馆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青花瓷前几乎走不动路,灰蓝色的眼珠子大大地瞪着,不断发出“哟呵”“哟呵”的赞叹。然后到了武英殿书画馆,更加着迷。 “这是王献之的真迹!” 萧曼那时候陪着他,笑道:“你知道王献之?” 哈利王子说:“我还会写毛笔字。” 听见他把书法叫做毛笔字,周围好几个中方陪同都笑起来。哈利王子睁着圆圆的蓝眼睛,有些疑惑地说:“有什么不对吗?我的毛笔字写得可好了。” “没什么不对。不过我们更多人管这个叫‘书法’。”萧曼笑道,她自觉全场她最有资格陪哈利王子,所以一直跟在王子身边,连解说员的工作都被她代劳了,“那是我们中国特有的一门艺术,讲究的是人、字合一,天人一体。” 哈利王子:“哇啊哦,MISS萧,你懂好多!” 萧曼还没来得及得意,远远地瞥一眼和李尔亲王夫妇站在一起,谈笑风生,对哈利王子压根不感兴趣的安知薇,这才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 貌似自己是不能跟王子走太近的! 应该“撮合”的,是安知薇和王子才对……只有等他们走得足够近了,到时候才能方便下手…… 萧曼咪了咪猫眼,冲安知薇招手:“知薇,你过来一下。” 安知薇愕然抬头,萧曼快步走近她,低声说:“我要到洗手间一下,你别老赖在后面啊,帮我陪陪王子。” 安知薇答应下来,萧曼就离开了王子,到后面去了。 再往前一步,就是被称为镇馆三宝之首的东汉书圣王羲之真迹《快雪时晴帖》,这幅书信不过寥寥四行,以行书写就:“羲之顿首: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未果为结,力不次。王羲之顿首。山阴张侯。” 笔致圆柔,锋芒不露,一气呵成,文风清新,刨除了上面被乾隆皇帝盖下那些星星点点痘疤似的印章,实在是一幅世间罕见的宝贝。 哈利王子一走到《快雪时晴帖》前,就愣住了。 “这是我国东汉书法家王羲之写的一封信,后人称它为《快雪时晴帖》,有非常高的艺术价值呢。”安知薇轻柔的声音,在哈利王子耳边响起,“它上面只有二十八个字,却代表了我国行书艺术的最高成就。而且难得的是用词清雅,寥寥几笔,就写出了作者的心情和当时的雪景,让人一读就忘记世间俗事。” 哈里王子不敢肯定地说:“这是真迹吗?确认不是赝品?” 安知薇肯定地点头:“当然啦,在故宫博物馆展出的,怎么会是赝品呢!” 哈利王子再也无心参观,拿出手机来飞快发了两条信息。安知薇眯眯眼睛,引他到旁边去参观别的书画作品。很快,哈利王子就收到了回复,他看了信息之后,脸色灰白。安知薇已经俏生生地站在仇英的《兰亭图》前面等他了,“哈利王子?” 不得不说,今天来陪伴自己的两位女士,都非常迷人。萧曼高洁娴雅,而安知薇则端庄大气,哈利王子至今未婚,固定女友交过一些,总是挑不到合心意的。要是可以在中国结交一两个女孩子的话,倒也不错。 抱了这样的心思,哈利王子压抑下真品得而复失的郁闷心情,换上绅士笑容:“来了,我的女士。” 晚上,又是一场盛大的晚宴。比起前一晚领导人们出席的庄重,今晚的晚宴由外交部主办,要轻松随意很多。宾主双方都穿了本国的民族服饰出来,晚宴以自助餐会的形式举办,悠扬的音乐声中,舞池内丽影双双,舞姿翩迁。 第二百七十四章 知薇失踪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七十四章 知薇失踪 哈利王子对自家特工很有信心,下了命令之后,就安等回去欣赏《快雪时晴帖》了。ai悫鹉琻他沉湎在粉红色的遐想中想入非非。 与此同时,深夜的故宫博物馆里,一场角力悄悄展开…… 几道黑影敏捷地消除了报警系统,悄无声息地逼近大殿紧闭的武英殿。故宫宫墙高而且陡,又有红外线在夜空中扫描,翻墙反而成了下下策,从大门进去,相比之下不那么容易让人发现。 隔着高精密度的玻璃橱窗,让人垂涎欲滴的《快雪时晴帖》近在眼前…… “顾中校,鱼儿已经游进网里了。瞑” 耳麦里传来下属汇报,顾念死死盯着监视屏幕,沉声说:“等。” 那边不再做声。 屏幕里的人已经开始着手解除监控警报瑕。 “中校,警报已经解除!” 监控室里一直闪动的红灯突然大亮一下,然后熄灭。 “再等。” 卸下玻璃。 “中校,再不动手……” 顾念说:“继续等,十秒钟!”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玻璃被F国特工轻轻卸下,其中一名戴上白手套,狼爪伸向那幅悬挂的国宝—— “行动!” 早已形成的包围圈瞬间合拢,武警战士包抄住惊慌失措的入侵者们。等到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的时候,武英殿内外已经水泼不进! “中校!全面大捷!人赃俱获!” 耳麦那边传来欢呼声,顾念一直紧绷的脸这才露出笑意,他下命令:“把他们带过来。” 很快,一个络腮胡子特工被带了进来。一见到顾念走进来,就红了眼睛,别过头去,狠狠唾了一口。 “你认识我?”顾念不紧不慢地坐下来,他神情慵懒,而气场强大,不知不觉的压迫力,让人毛发倒竖。 半晌,那特工说:“我知道你。” “知道我,就别在我的地盘搞小动作。”顾念淡淡道,“现在被抓住了,你是想在这儿消失呢,还是想让我交还给你主人?” 那位哈利王子,心情好的时候斯文有礼,心情不好,就是豺狼虎豹。在他们那个皇权至上的独、裁国家,王子生杀予夺,一句话就可以要人性命。 特工顿时煞白了脸。 “看来你已经做了选择。”顾念轻笑,“那就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特工问:“我说出来,你能保我什么?” “保你只要不出国的话,能够在这个国家全手全脚生活无忧活到七十岁。”顾念道,“在你的国家,很多人都活不到七十吧?” 特工眼神闪烁,最终认命:“好吧……只是,我得说,哈利王子并不是一个人在国内。那个《快雪时晴帖》,实在是有人允诺了送给他的。只不过一切都在水底下进行,被你的人换了帖子,那人很生气。而且,这个人今晚还有另外一份礼物送给王子。” “用国宝来做人情,交换的东西是什么?” “是石油。” 顾念眼神一闪。 F国是欧洲唯一的石油大国,总理的公子如今明面上的职务,是能源部门的副部长。用几张帖子来做人情,换来一大批的廉价石油订单,大大缓解如今国内的油荒。旁人不会知道底下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只会认为朱部长手腕有力,成为他仕途上进的光辉一笔。 “除了我们的国宝书画,你说今晚还有礼物?” “是一个女人。”特工不自觉地舔舔嘴唇,嘿嘿笑,“你也没有想到吧?我们的王子,在遥远的东方国度,对一个女人一见钟情。朱部长今天晚上已经做好了安排,他将会收到一份终身难忘的礼物。”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给顾念看:“就是她——” 手机上,一个眉毛浓黑,端庄秀丽的女子,正坐在钢琴前投入演奏。 顾念全身上下的血液瞬间冷凝。 “很漂亮吧?是这边的一个新锐钢琴家。只不过真可惜那,她偏偏得罪了朱部长的未婚妻,又被王子看上了——这一位,或者以后就是我们的王妃殿下了呢。只要在回国之后王子大人不玩腻她的话!” “黑皮,看好他!” 顾念再也听不下去,霍地站起来,转身走出审讯室。 “马上给我拉起大部队,我要去外交部。” 一边吩咐下属雷霆般行动,顾念心里一边后悔。 他不应该听董芫的建议,让安知薇去接近哈利那条豺狼的!天晓得,她如今竟然那么有吸引力了! 以前的安知薇,地位低微才貌平庸,无人问津,只有她默默地喜欢人,除了自己,没有人珍惜她;可是现在,几年之后,已经脱胎换骨的她,早就成了男人眼中的女神,什么狂蜂浪蝶都往身边招惹了! 车子一路疾驰,顾念拨通安知薇手机,打了好几十次都是忙音。他恼怒地举起手机来要甩出去,最终还是紧紧地拽在掌心中,无力地垂下。 “知薇,你可一定要没事啊!” ………… 夜已经很深了,外交部依然灯火辉煌,舞会气氛很好,一直延续到深夜。哈利王子早就不胜酒力,到里面休息了。剩下的随同人员余兴未尽,依然和文工团、交响乐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们哈皮。 “知薇,知薇呢?” 说好要蹭自己车子回去,结果十二点了都还不见人,徐敏到处找安知薇,迎面走来舒善行,听见徐敏的话,舒善行就说:“你在找安知薇吗?” “是啊。”徐敏说,“她没有车子,打车回去又远,说好了坐我的车回去的。对了,你也找人呢?” 舒善行眉宇之间的焦虑没能逃过徐敏的眼睛。舒善行说:“是啊,我在找萧曼。你说,她们两个是不是躲在什么地方说悄悄话?” 徐敏摇头:“我觉得不像。要么我们一起找?” 她拿出小坤包里的手机,皱眉道:“真是的,手机也关机。” 二人并肩走出舞会会场,在走廊上分头又找了一会,始终不见安知薇和萧曼。徐敏见另外一边的走廊还没有去过,就说:“去那边找找……” 冷不防身后传来生硬的中文:“什么人?”徐敏和舒善行都吓了一跳,转头见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那外国人说:“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舒善行说:“我们有两个同伴不知道去哪里了,我们急着找她们回家。请问你有见过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子在这边出现过吗?” 徐敏补充道:“她们应该都带着身份识别卡,一个姓安,一个姓萧。” 外国人不耐烦地说:“没有。这边是哈利王子休息的地方,闲杂人等不能接近,你们的同伴也不例外。快点走吧。” 徐敏见那边走廊上果然戒备森严,虽然不甘心,也只得罢了,拉了舒善行就要走。才转过身,又有人走过来了:“怎么回事?这边不应该有闲杂人过来的。” 这中年男人身边,还挽着一个有些病弱的女人,气度威严,举手投足,带了说不出的王族风范。舒善行不善交际,徐敏却知道他是李尔亲王,跟安知薇相熟,就说:“李尔亲王,我是帝都交响乐团的徐敏。我们来找安知薇和萧曼。” “安知薇?”李尔亲王皱眉,“她怎么啦?” 徐敏一长一短把事情经过说了,李尔亲王拿起手机来拨安知薇的号码,果然忙音,也就皱起了眉头:“怎么搞的,难道是喝醉了?” 这时,那个一直在旁边的外国人突然紧张起来。 “是啊,可能喝醉了,到哪儿睡觉去了吧。”他说,“没什么事的,你们快回去吧。打扰了王子休息,哪怕是李尔亲王,也是很难办的喔。” 李尔亲王一下子起了疑心,他见那人要走,就上前去拍他肩膀:“先生,你见过知薇吧?” 由始至终,徐敏或者别的什么人都只是提了一下名字,可那个人好像就知道失踪的是谁似的! 那人回过头道:“什么知薇?我根本不知道你说什么!” 可是,这一次,他眼底的惊慌神色更浓。 李尔亲王更加肯定他有鬼,沉声怒喝:“知薇去哪里了?说!” 旁边的王妃瞥了一眼那条走廊,也追问:“是不是在那边的房间里?” “那里是哈利王子下榻的地方!”那人车轱辘般翻来覆去地说,“谁都不能过去!” 李尔亲王已经嗅到了异样味道,他讶然道:“是不是哈利把知薇带走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哈利嚣张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七十五章 哈利嚣张 李尔亲王这么一想,背后的冷汗马上就下来了。ai悫鹉琻 他不容分说上前一步,出手如风,已经卡住了那人的喉咙:“如果你不想得罪我的话,就马上带我去知薇那里!” 徐敏却不知道内里的厉害,只是见李尔亲王神情大变,下意识地觉得事情恐怕很严重。她掩着嘴巴瞪大眼睛惊恐道:“哈利王子要把知薇怎样?” 下一秒,王妃一个眼色使过来,打住了徐敏话头。 那人受制,他知道李尔亲王并不是那种头衔贵族,是有相当影响力的。一边胆怯,一边还要装硬气,颤抖着说:“我带你们去也可以,不过打断了王子的好事,责任可要你们自负啊。哼哼,能够被王子看上,那是天大的荣幸!明天就可以让那个女人脱离国籍,到我们的国家去,享受无穷无尽的财富!瞑” “呸!”王妃唾了一口,怒道,“你们的国家至今还是一夫多妻制,外出还要蒙面,女人嫁过去连外出的自由都没有,就算是金山银山,又怎么配得起我们知薇?我真不知道哈利王子已经下作到这种地步,居然在外交场合对别国好女孩下手!” 那人自己理亏,被王妃数落着,只是目露凶光,却再也不敢大放厥词。在李尔亲王的推搡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前挪动着,李尔亲王见这人分明就是拖延时间,就吩咐身后随从:“把他拿下捆起来,交给这边的工作人员。你,跟我过来!”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舒善行说的,舒善行愕然指着自己鼻子:“我?瑕” “这里就我和你是男人了,难道你要女士们去冒险?”李尔亲王低声对身后的随从嘀咕了几句什么,那随从答应着去了,想是去叫别人,他冷笑,“哈利王子可是职业重剑选手,曾经在奥运会上拿到了第四名。” 舒善行顿时咕地吞了口口水。 “你还像个男人吗!他就算有三头六臂,又能够怎么样!”李尔亲王不屑地看着舒善行,转身继续往走廊深处那扇紧闭的金色大门走去。 他忧心如焚,没错,他不怕哈利王子的身手,李尔亲王最担心的,是自己速度不够快。万一生米煮成熟饭,那么哈利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她——到时候,就算是他李尔亲王出面,都救不了安知薇了! “知薇啊知薇,怎么你会那么不小心,惹到这种豺狼!” 想起那个巧笑倩兮的懂事女子,李尔亲王的心就一阵阵抽疼。 跟在李尔亲王身后的舒善行,心中又是另外一翻惊涛骇浪。安知薇失踪了,李尔亲王只关注到安知薇,却没有留意到另外一个和她一起失踪的人——萧曼。 舒善行却是为了找萧曼而来的。他隐隐约约想起,在舞会进行到中段的时候,萧曼突然外出了几分钟,回来之后,就心情很好的样子。 当时,安知薇在舞池中间,陪哈利跳舞。 萧曼一边品尝着鸡尾酒,一边微笑:“他们两个看起来,倒是匹配。” 舒善行顺口回答:“是吗?不觉得啊,知薇一看就是正经女孩子,那个哈利,虽然长得帅,却太过粗狂了些。” “不,不,他们就是相配。你都没看到哈利对她有多着迷。” 萧曼低声笑起来,舒善行想起顾念,就说:“单方面的爱恋有什么用,人家知薇没有这个心意也是白搭。” “哼,你这个笨蛋,也不想想人家哈利是什么身份。他看上一个人,轮得到知薇愿意不愿意吗?只怕,多得是人帮他达成愿望……” 萧曼的话带了浅浅的恶意,就连一向迁就她的舒善行听了都很不舒服,他左右岔开话题,不再讨论。而萧曼很快地,也去跟相熟的外交官们应酬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萧曼的话里,倒好像早就知道哈利会对安知薇不利似的。甚至——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舒善行脑海中浮现——甚至,萧曼自己,就是那个为虎作伥的人! 萧曼失踪了,是帮哈利把安知薇骗到他的床上,好方便哈利侵占安知薇! “萧曼,果然是你做的吗?” 舒善行低声对自己说着,眼眶里有泪水打转,两个男人已经来到了门外,李尔亲王毫不客气地敲门:“开门,开门!” 砰砰砰的敲门声,在幽深的走廊里回荡着传得很远。可门里面好像死了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哈利,你是不是在里面?舞会要结束了,你要去发表致辞,赶紧出来!” 也就李尔亲王有底气说这种话,舒善行站在李尔亲王身后,手都颤抖了。 终于,大门吱呀一声,光着精壮的上半身,露着毛茸茸的胸膛,下半截仅穿了一条睡裤的哈利王子,蓬头乱发地露出脸来:“李尔亲王,我喝醉了,不去行不行?” 语调轻慢,殊无敬意。 “不行。你是代表F国的王子,这是外交场合。你现在偷懒,回去你爸非怪责你不可。”李尔亲王佯作不知情,伸手进去拉哈利王子,“真是的,喝醉了和衣躺一躺也就是了,怎么脱成这样——” 大手一伸,顺势推开了门。 光线暧昧的室内情景,顿时尽收眼底:男人和女人的衣物,四零八落地散落地上,一只胸罩挂在床尾的床柱;凌乱的被褥,被角耷拉了半截,迤逦在地……不难想象,刚才这里是怎样的香艳与激烈。 李尔眼眸蓦然一缩。 哈利摸着头发嘿嘿笑着:“真抱歉,被你发现了。现在请你回避一下。” “哈利,里面的人是谁?”李尔没有回避的意思,反而站定在房间门口,与哈利对视,“不是我啰嗦,我到底是你长辈,要是这个不是你们国家的人——” “亲王,我自己的私生活,我自己自有分寸。”哈利也收敛了假笑,换上桀骜不驯的表情,“就算不是一个国家的,我们情投意合,那又有什么问题?难道你不觉得,一个王子和一个平民姑娘,在出访的时候一见钟情,是非常浪漫的爱情故事吗?” 李尔沉声说:“她果然是中国人?哈利,你胆子也太大了!这样会造成外交风波的!”“不会的,什么外交风波,那是多么可笑的事。我才刚给了一张大订单给石油公司,要一个中国女人,简直就是微不足道!”哈利王子满不在乎,他又舔舔嘴唇,“对了,我听知薇说过,你是她的干爹——难道,你对她也有意思?老牛吃嫩草,那可不行哦!” “什么?!你把安知薇——”李尔亲王大吃一惊,不顾哈利那些龌蹉玩笑,不顾一切要往里面冲,“我不相信!你会毁了她的!” 冷不防哈利伸长手臂,拦住李尔亲王的去路:“我的房间,可不是谁都能进!” “床上有人!”舒善行忽然惊呼。 借着微弱的床头灯光,李尔亲王和舒善行都看得清清楚楚:在那张宽大的床上,仰面躺着一个昏睡的女子,因为灯光昏暗,女子脸上又被枕头盖着,看不清面容,但长发千缕,身段曼妙,显然是个年轻女郎。 舒善行一看地上,又是一声惊叫:“是知薇的衣服!” 那一身浅紫色丝光缎礼服,正是今天晚上安知薇所穿着出席宴会的晚礼服,如今它委顿在地上,肩膀的蝴蝶结被扯断,已经成了一块破布。 显而易见,安知薇并不是心甘情愿被带到这里来的! “你给她下了药!”舒善行已经出离愤怒,盯着哈利的双眼要冒火。 哈利耸耸肩,一脸无赖相:“我可没有下药,自然有人把她送到我这里。” 这小子,还在狂! 舒善行再也控制不住,啊的一声怒吼,挥起拳头不顾一切地朝哈利脸上揍过去!哈利没想到这个书呆子会突然动手,他顿时冷了脸,轻轻一侧头,舒善行的拳头就落了空。哈利闪身到舒善行跟前去,一击右勾拳,砰的巨响,舒善行被打飞到房间外面,重重撞在走廊的墙壁上,再沿着墙壁滑落下来。 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眨眼间,李尔亲王又惊又怒,怒喝:“哈利!你太无法无天了!” 哈利威胁地在李尔亲王跟前挥着拳头:“老家伙,在这里我就是王法,我就是天!你以为你算哪根葱?” 床上的女子这时发出一声浅浅呢喃,哈利淫笑着说:“我的宝贝儿醒过来了,老子还没有快活够。你要是识相点儿的,就现在滚出去。要是不识相,那老子就把你揍趴下,好好看着老子快活!” 说罢,他竟然施施然地,大摇大摆地边解裤腰带,边往床边走去! “知薇!知薇!”李尔亲王见安知薇躺在床上,一副神志不清,弱柳扶风的模样,心如刀绞,不顾一切地大叫,“快醒醒!快醒醒啊!” 近五十的人,叫到最后已经有些竭斯底里。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结束了(结局倒计时)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七十六章 结束了(结局倒计时) 哈利王子哈哈大笑。ai悫鹉琻 “没用的,安知薇已经是我的人了!” 在他稍为透露出一点对安知薇的意思之后,朱烨马上就从善如流,暗示他在今天的舞会上作出妥善安排。 果然,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回到房间里,床上的女子已经静静躺着,白纱蒙面,神志不清。 于是,哈利就享受了那么美好的半个小时……如今,小美人儿已经苏醒,想必会更加美味可口。他得意洋洋地,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向自己的战利品…睃… 李尔亲王咆哮着:“知薇!” 旁边房间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谁在叫我呢?” 声音清冷,带了一些疑惑,在李尔亲王耳中听来,却无疑仙乐纶音!哈利石化,保持着脱裤子的姿势;原本被打倒在地上几乎缓不过气来的舒善行,也错愕地抬起头来鹉。 在对面的房间里走出来的年轻女子,一身象牙色雪纺曳地长裙,脖带翡翠,手系白玉,清丽别致,端庄娴雅,不是安知薇,又是谁?安知薇看着乱七八糟的走廊,又看看另一边在王妃带领下,急匆匆赶过来的外交部人员,有些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舒善行擦擦鼻血,说:“知薇,怎么你在这个房间里?” “我喝多了,所以跟外交部长打了招呼,要了一个房间歇一会。”安知薇看看左右,“对了,忘记跟徐敏姐说了,我要坐她的车子回去呢。她走了没有?” 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反而让舒善行松了口气。 她没事…… 那么,床上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不光是舒善行,大家都往屋子里瞧去。哈利王子的几个随从见自家王子衣衫不整地,要被人看光光了,赶紧围成人墙封住大家实现,口里叽里咕噜用本国鸟语骂着什么。这群人里面表情最搞笑的莫过于哈利本人了,他见到安知薇好端端站在门口,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穿着大裤衩赤脚走到安知薇面前,伸手就去捏安知薇脸颊,安知薇侧头躲过,说:“我是真人。” “喂,你别动手动脚的!”徐敏怒喝。 外交官们在旁边交头接耳,有乖觉的赶紧通知值班室关掉这边的摄、像、头,以免发生什么外交丑闻——就算是这样做,也只是防止消息扩大化而已,丑闻早就活脱在眼前了! 堂堂一国王子,光着大半个身子在外交部走廊走来走去,成什么样子! 哈利问:“你是真的安知薇?” “是啊。”安知薇还冲他狡黠地眨眨眼睛。 “那——”哈利王子大惊失色,外交部长忍不住问:“哈利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话音未落,房间里头传来一声慢悠悠的:“咦——” 语音娇柔而轻慢,是个女人,而且说的是中文。 “里面的人是谁?”外交部长问。 哈利王子之前还可以大大咧咧地说里头的人是安知薇,如今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结结巴巴地道:“是……是……” 里头的女人却已经发出了尖叫! “啊——快来人啊!” 声音凄厉,带了哭腔。只听得走廊那头的朱烨心头抽紧。他一扫往日的虚情假意,冷了脸站定,“你带我过来,难道就是要看这么一出闹剧?” “如果光是当观众,自然不劳烦你。”旁边的顾念笑容可掬,“不过你是当事人,现在当然要到场。” 朱烨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度难看,透过层层人墙,他见到了女人们一阵阵忙乱,有人捧着衣服往里面跑进去。不一会儿,一个披头撒发的女人被带了出来,朱烨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萧曼,全身热血上涌,几乎马上中风! 在场的人,也在朱烨发现萧曼的同时,发现了朱烨。 全场寂静。 萧曼红着眼圈,无助地抬头看着朱烨,两人视线等不及相交,朱烨就飞快地别过了脸。顾念看了一会儿萧曼,又把目光投向安知薇。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萧曼和朱烨身上,没有人留意他们,只有他们在目光相抵的时候,读懂了彼此的信息。 ——“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 这一晚的好戏,安知薇没有看到最后。她悄悄地退了出去,还没有走出门口,全身力气都被抽空,整个人软倒下来。 身后有有力的大手及时伸出,牢牢抓住她。 “药力还没有过去,你要悠着点。” 劫后余生,安知薇依偎在顾念宽阔的胸膛,鼻腔里充满顾念身上清新的肥皂香气。他不喜欢用任何古龙水,甚至连沐浴露都少用,他用的香皂是最原始的国货,古老的工艺传承上百年,如今据说只有少量国货店有卖。 这种最原始的香皂味让她安定下来,顾念伸手揽住安知薇纤细的腰肢,并肩缓缓离去。 ………… 安知薇的生活还在继续,而萧曼再也没有回过帝都交响乐团。和外国来宾有染,这件事可大可小,幸亏朱烨和萧曼自己的家庭都极其有能力,终于把这一件有可能引起两国交恶的外交风波大事化小。 而萧曼,却再也不能留在国内。 哈利表示愿意对萧曼负责,安知薇不知道内中到底走了什么流程,不过短短几天,萧曼被开除公职,开除国籍,入籍F国,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一个总理的未来儿媳到F国王妃的转变。 ——萧曼这样的人才背景身份,哈利不给一个王妃待遇,都对不起她。 不过,徐敏说,F国的一夫多妻是合法的,哈利身为王子,三宫六院少不了,世界各地的红颜知己也不少。那边的女人都是依附男人的菟丝花,萧曼受过完整的高等教育,又是这样独立高傲的一个人,让她到那个沙漠国家里去,只怕比死更难受。 安知薇并不同情萧曼,她也没有告诉徐敏,要不是顾念及时来到偷龙转凤,那么嫁到那个男尊女卑沙漠国家里去面对哈利后宫的,就是她安知薇。 反正,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了。在外国使团离开的时候,又传来一个消息:F国在完成目前手头的订单之后,因为系统对接原因,将会无限期搁置对本国的原油输出。 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做法,不过安知薇可以认为,这是哈利对朱烨的报复,或者相反。 毕竟,朱烨失去了一个感情还可以,家世也相符的未婚妻。 然后,在萧曼远嫁一个月之后,帝都迎来了另外一件喜事:常委顾长吉的独生儿子顾念,要娶老婆了。 喜帖上写着是一个大家都感到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安知薇。 安知薇,熟悉是因为她在几次大型演出上的出色表现,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陌生,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在帝都权贵圈子里出现过。 一时之间,大家的注意力都从萧曼身上转移开去,八卦到这个能够夺得顾三地位的神秘女人身上。可当他们查到安知薇那清白的身世之后,又深深失望了。 安知薇和顾念的婚礼,就在这样另类的激动中举行。 婚礼是传统而隆重的,当天一大早,红旗车队就来到安知薇楼下。董芫亲自为安知薇送的嫁,听到新郎车队抵达的消息,安知薇伏倒在董芫怀里,深深跪拜,泣不成声。 “傻丫头。哭什么。”董芫摸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慰,“虽然你以后已经嫁为人妇,但是你记住,董家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回来——不过,我相信顾念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多年以来,董芫始终对她视如己出。在安知薇心目中,他早就取代了安楠父亲的位置,是自己最可依赖的男性长辈。 “舅舅,谢谢你。” 擦掉眼泪,安知薇才发现,哭的不止她一个人。董薇靠在王胤文肩膀上,不住擦眼泪。见安知薇看着自己,董薇微笑:“知薇,恭喜你。妈妈是反面例子,你就不要学了。妈妈相信你会比妈妈做得好得多。” “妈,千万不要这样说。”安知薇道。 王胤文在旁边说:“没错,知薇,就是你上一段婚姻的最大成就。” 王胤文是个体贴的男人,真正的好男人,从来不会因为女人年轻糊涂的前科而放弃值得珍惜的现在。董薇的善良大度,两个人的志趣相投,对王胤文来说就是无价之宝。母亲受了很多苦难,如今终于觅得良人,安知薇觉得自己可以放心出嫁。 罗雅瑶组织姐妹团,在门口张罗着阻挡顾念。顾部长又岂会轻视这场战役,如今组织大军,有条不紊,层层突破,眼看城门——房门就要失守,兵临城下,安知薇赶紧坐到中军,安然如仪,静静等待。 第二百七十七章 婚礼(结局倒计时)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七十七章 婚礼(结局倒计时) “大门终于被顾家军攻破,在法师黎慕儒的“勾魂一笑”范围技攻击让在场所有女性角色进入定身状态之后,OT黑皮则施展“洒金钱”技能,把围攻的童子军尽数击溃,身穿黑礼服装甲的顾念左手钞票右手糖果双持,终于抵达BOSS——安知薇女王的房间。ai悫鹉琻” “开始BOSS战!” “兵临城下,安知薇女王巍然不动,款款抬起一只没有穿鞋的纤纤玉足,笑道:‘想要击败我?先用我的鞋子来破防!’事实证明,每一个副本BOSS的台词都是精心设计过的系统提示,那么,接下来顾念要怎么做呢?” 罗雅瑶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打字,完全没留意到身后升起半个脑袋。 “我叫你做婚礼纪录,你就是这样做吗?你这是写网游小说还是写你最好朋友的婚礼日志啊!”安知薇怒,罗雅瑶自从跟得这群人多,也越来越不靠谱了,要不是还穿着婚纱顾及形象,她真想张开火力猛喷一顿睃! “你不觉得这样写比较生动有趣吗?”罗雅瑶歪头欣赏自己的大作。 外面主管进来敲门:“顾太太,敬酒时间到了。” 安知薇狠狠瞪着罗雅瑶:“赶紧在明天刻录碟出来之前给我全部修正!好歹改成正常的文风啊!鹉” 罗雅瑶无辜地耸耸肩,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如果说婚礼最累的环节是敬酒,相信不会有人否认。无论是穷人还是有钱人,无论是平民还是高官,只要生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只要结婚举办一个婚礼,那就总是逃不掉这样展览活宝般走一圈,然后跟一大堆也许只是你父母辈才认识的,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碰面的人装作很熟地喝酒。 顾家的场子摆得很大,虽然安知薇杯子里装的只是香槟,也喝了个肚圆。挨到九十多桌的时候,她已经头昏眼花,脚步虚浮,沉重得迈不动步子来,脸上更像戴了个假面具,肌肉僵硬得要命。 “坚持就是胜利。”顾念在她耳边轻声打气。 第九十七桌上,只有两三个客人。安知薇看清了那客人之后,就呆在了当地。余啸言领着田壮和几个手下,坐在那桌子上。见到安知薇走来,他早早站起,酒桌上的菜式分文未动,显然他是专门为自己而来。 “知薇,恭喜你。” 觥筹交错之间,余啸言笑容落寞。安知薇一身白纱,圣洁美丽,他用了整整七年时间来爱过的女子,终究还是擦身而过。 “余啸言。”安知薇看着余啸言,有些恍然,她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余啸东呢?” 他们两兄弟如今暂且冰释前嫌,共同打理余氏,按理说如果来的话,也应该一起来才对。 余啸言目光飘过一抹黯然:“我哥他……身体有些不适。” 余啸东病了?在安知薇印象中,他的身体一向很好。顾念问:“什么病?” “脑癌。” 短短两个字,震得安知薇手中香槟一抖,就连顾念的眼神,都闪了一闪。 “确诊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如今不过在挨时间而已。”余啸言倒是看得开,“如今余氏全权由我在打理。” 顾念道:“反正余家有钱,你们可以慢慢帮他治。脑癌虽然凶险,也不是没有希望。” “错了,他得的那一种,恰恰是最凶险那种。医生说,开颅做手术,成功率只有10%,如果不做手术,那就必死无疑。这是遗传病,我母亲之前的那位余太太,就是得这个病死的。发现的时候也是药石无效,当时还是我妈妈给她拿的病理报告。” 这还是安知薇头一次知道那一位余太太真正的死因,也是头一次知道第三位余太太曾经帮助照顾过那一位余太太。 在余家长久以来,这位余太太都被有心淡化。等到余啸东掌权时,又刻意地赞美她,轮到后一位余太太被贬得一文不值。两位余太太,三位余公子,你欠他,她欠你,你帮她,他帮你,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皆往矣,也不必再提。 “余家都是你的了,”安知薇说:“可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余啸言耸肩:“你知道,我一向不擅长这个。对了,我这里有一份送给你的礼物。” 田壮送上一份薄薄的文件,安知薇和顾念只看了一眼封面,就诧异地对望一眼,顾念说:“这份礼物可不小。” 余氏49%的企业股份,这份礼物却是不小了,足够一个非洲城市的全体市民吃上好几年。 “你知道我不擅长打理企业,分摊一下任务,可能还轻松些。所有手续都已经齐备,你只需要坐着收钱就可以。”余啸言笑着,这时候才举杯,“顾念,好好对知薇,否则的话我会第一时间来帝都,把她抢走。” 顾念切了一声,“你有种倒是试试来抢,看老子不熔了你。” 说罢,他跟余啸言碰杯,一饮而尽。 余啸言放下杯子之后就走了。 从来到走,他只喝了这么一杯酒。 事后徐晋阳评价:“耍帅也要有个限度,花几千亿来喝杯香槟,他是存心要你忘不掉他。” 安知薇默然不语。 忘不掉? 无论余啸言怎么做都好,她都已经忘不掉他了。这辈子她欠了余啸言太多,无奈他要的她实在给不起。如果有来生,只好在那时再还罢。 当然,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当时送走余啸言之后,安知薇只顾着惆怅,她没有留意到还有更大的风波在之后酝酿着…… …… 好不容易一百桌酒敬完,安知薇出奇地累,腰酸得好像要断掉,而且大概是人多空气混浊,她不住犯困。顾念见她实在不行了,在送客之后,就先让人安排护送安知薇回到洞房里面去,自己再跟他的狐朋狗友喝下半场。 房间里按照传统,烧着红蜡烛,安知薇这一觉睡得很香甜,迷迷糊糊之间,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 “顾念?”她含含糊糊叫了一声,门外却没有应答。 好像有风从门外刮了过去。 安知薇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合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一晃眼,又有轻轻声响,安知薇心念一动,睡意全消,坐了起来。 “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她,外面依旧人声鼎沸,透过老式的雕花窗,可以见到外面灯火辉煌……灯火辉煌?浓浓的黑烟飘了进来,安知薇惊觉,这不是灯火,这是纵火! 有人在这儿纵火! 房间里的烟越来越大,安知薇跑到窗边去使劲推窗户——没用,窗户已经被人在外面封死了。她没有犹豫,一边取手机拨打顾念电、话,一边迅速用桌面上的茶水泼湿枕巾,捂着自己口鼻。 打了一次,手机打不通;安知薇又打一次——还是不通。她定睛细看手机屏幕上,信号竟然为零:那帮人做好了准备,竟然在屏蔽了手机信号! 既然他们已经想到这一步,那么不用问,座机的线也肯定被掐断了——烟雾渐渐在房间里弥漫,安知薇退在屋角比较难着火的角落,不敢再乱动,想着脱身的办法。 到底是什么人胆敢选择今天来纵火? 还有就是——安知薇想到另外一个更可怕的问题,他们到底只是冲着自己来,还是冲着房子里那一大堆达官贵人来的? 顾长吉是常委,今天来饮宴的,都是部委里举足轻重的人物,甚至连主席也来了,就连一向不对盘的总理也在这里……如果敌人冲着那边去,这样关着门烤鸭一样一烧,那么明天这个时候,整个国家都将会大乱! 安知薇这样一想,顿时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她必须逃出去,然后报信给顾念! 想到这里,安知薇全身又充满了力气,她站起身来,抄起旁边的脸盘架,也不管那是上代的古物,拼命朝窗子砸去。 一下、两下、三下,那窗户终于被安知薇砸出了一道缝。安知薇大喜,用尽吃奶的力气一架子砸过去,脸盘架碎成碎片的同时,那窗户也被砸开了。灼热的火舌夹着热风卷进来,外面火势已经很大! “安小姐!”屋外有人叫安知薇的名字,安知薇听出那人声音,“黑皮!” “安小姐!他们都被火困住,老大正在组织救人,让我来接你了!” 黑皮在外面冲安知薇伸出手去,安知薇两下扯掉身上碍事的龙凤褂裙,扎起裤腿,用茶水泼湿了自己身上,火光熊熊,烧得木头建筑噼噼啪啪作响,热浪逼人。黑皮在外面催促:“安小姐,快点跳出来啊!” 安知薇眼看整个房间都陷入火海中,再不赶紧逃命自己就要变烧猪了,只得咬咬牙,狠下心来,助跑几步,拼命一跳! 砰! 当安知薇从窗外以跳火圈的姿势跳到外面的同时,枪声也响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怀孕(结局倒计时)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七十八章 怀孕(结局倒计时) 安知薇用力一窜,破窗而出,与此同时枪声响起。ai悫鹉琻温热的液体溅了她一脸,她眼睁睁地看着黑皮在她面前倒了下去。安知薇的喉咙被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她跌落在地上,火焰在她背后炙烤,她甚至能够闻到自己头发烧焦的味道。可她完全不感到热,也不知道疼痛,双眼视野之中,只剩下双手举枪,仍然保持着侧目射击姿势的顾念。 顾念一枪击倒黑皮,拔脚往安知薇冲过来。安知薇迷茫地抬眼看顾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黑皮跟随顾念多年,等于是他的左右手,怎么说杀就杀了? “你杀了他!” 顾念不顾安知薇的质问,蹲在她面前:“别动!瞑” “顾念,你杀了黑皮——” 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消失,安知薇又不是女魔头,岂能无动于衷,背上麻麻痒痒地好像无数虫子爬过,她无视自己的伤势,反手抓住顾念新郎礼服的领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顾念终于放弃了跟安知薇的沟通,他烙煎饼似的把安知薇翻过来,查看她背上的伤势。只扫了一眼,他冷峻的眉就纠缠在一起,弯下腰来,打横抱起安知薇琚。 “必须马上处理。” 鲜血一滴一滴地从安知薇背上淌下来,迅速染红了顾念的白衬衫。那是阿玛尼的昂贵礼服,顾念只是视若无睹。安知薇不晕血,但今天鲜血的味道似乎特别难闻,让她一阵阵犯恶心,忍着胃容物往外奔腾的劲儿,安知薇还要挣扎。顾念的体力比她优胜太多,铁箍一样让她的努力只能徒劳。 “别惦记黑皮了!” 他终于发怒。 “太太,我在这里。” 真正的黑皮这时在顾念身后闪出来,一如既往地沉默憨厚。安知薇诧异地看着他,又看着地上躺着,穿着跟黑皮一模一样衣服的人,黑皮弯腰在那人脸上扯下一个人皮头套,这玩意安知薇只在《碟中谍》中看见过,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在现实中。 “他是假的,我才是真的!” 听到这句话,安知薇才放心地,或者换句话说,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安知薇很想睡觉,偏偏又睡不过去,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背是被烧伤了。如今在麻痒过后,烧伤的地方开始有痛感。全身的关节都好像被人打断了又续接回去,痛得不像话。她像只乌龟一样被顾念放在车后座上,整个顾家大院里里外外都是人,忙碌得不堪。 安知薇吃力地睁开眼睛,视野有些模糊,不过她可以肯定很多电视上见过的面孔正在保镖簇拥下井然有序地撤离。黑皮去协助顾长吉做疏散工作,顾念则陪着安知薇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很快开出了顾家大院,车子在帝都半夜的路上一阵阵颠簸。 这种情形无论安知薇多困都睡不着的了,顾念见她半睡不醒的模样,握住她手,轻声唤她的名字:“知薇,你觉得怎样?” “顾念。”安知薇想要像往常一样反手握回他的大手,可惜现在就连动一根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忽然之间,她很无厘头地说,“我们的婚礼搞成这样,是不是没有人能够超越了?” “呵呵,看来短时间内确实是这样。” 光影交错,顾念低垂了眼眸,他那桀骜的眸子柔情如水。 一路上他们也就只交谈了这么两句,很快,安知薇就因为剧烈的背痛而痛苦呻吟起来。为了减轻她的痛苦,顾念要求医生使用止痛剂,可这个时候安知薇又开始呕吐。她本来就趴着,倒不会弄脏衣服,就是需要顾念一路上都提着个塑料袋放在她脸下方。 终于到了医院,安知薇已经再度陷入半昏迷状态。她像一团奇怪的软体动物一样被抬上担架车,拉往急诊室。然后随车来的护士对急诊医生耳语了几句,那个看起来很有经验和威严的大夫就变了脸色。 烧伤而已,用得着这么严峻吗? 而且安知薇可以肯定,自己的烧伤怎么也不算严重那类——她对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清楚,只不过是跳出窗户的时候,被火苗燎到了一点,更有甚者,隔着厚厚的裙褂,火根本来不及烧到她的肌肤就熄灭了。自己的背上那种剧痛只不过是高温的灼伤而已。 只要处理得当,应该没有大问题。 可是,为什么就连顾念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你确定吗?他的声音变得那样激动,好像要活吃了那医生,可怜的医生身材瘦小,在高大的顾念身边只剩下被摇晃的份,“不排除……要找主任来……” 很快,人越来越多,白大褂们把这窄小的急诊病房挤得满满当当地,强势围观乌龟一样趴在床上的安知薇。有护士拿了一张东西在神情凝重的众人面前摇晃:“真的!” 什么真的?安知薇努力睁大眼睛,无奈现在耳鸣眼花,医院的消毒水味又让她重新泛起了恶心。她重新趴在床上对面前的垃圾桶干呕起来,作呕声中,一些词句断断续续飘入她耳中。 “……怀孕……不能用麻药……” “会非常痛苦……” 怀孕? 有没有搞错? 安知薇伏在床边,五指收拢,不知不觉抓得床单都开始发皱。顾念说:“我不管,她是敏感体质,割破个手指头都疼得嗷嗷乱叫,不用麻药岂不是要疼死她?孩子没有了可以再要,如今当然优先治大人!” 其实在安知薇记忆里,从来没有割破手指头的记忆。不过她确实很敏感—— 可是,孩子! “我怀孕了?” 原本被无视的病人突然做声,把医生护士都吓了一跳。旁边一个护士说:“是的,你怀孕了。所以现在很棘手。” 语气带着怀疑,好像已经认定她和顾念是奉子成婚。 老天,要是她知道自己怀孕,就不会费那么多心力精神跟顾念办酒胡闹了! “刚才说什么不打麻药?”安知薇已经用理智压制住疼痛,她沉静得让所有人吃惊。 “你的背被烧伤了,需要清洗伤口再做下一步处理。因为表皮神经末梢丰富,所以需要麻醉来处理。”大夫说。 “但是我怀孕了,不能用麻药。”安知薇果决地说,“我知道了,我会忍耐。” 顾念不假思索说:“不行,你想疼死自己吗?” 一来一往,两个人的犟脾气又来了,安知薇抬起头瞪着顾念,顾念回瞪着她,相持不下。这小子,都结婚第一天,还气她! 如果这是一幅漫画,那么安知薇和顾念的目光中一定有闪电噼啪响。 医生护士们齐刷刷向后退了一步,围成一个人圈。顾念固然气势逼人,安知薇虽然成了乌龟,却也是气场惊人的乌龟。 瞪了一会,两个人突然笑起来。 顾念把手伸给安知薇,说:“算了,也是为了咱们的孩子好。我在这儿陪你。你疼得不行的话就握紧我的手吧。” 貌似手术室规矩是不能留别人的,可医生只是张了张嘴,就被顾念一眼瞪哑巴了。一旦病人做好决定,那就刻不容缓。医生们迅速穿好无菌服,顾念也换了相同的服装,安知薇照例趴着被送进手术室。 卡擦卡擦,安知薇渐渐感到背部凉爽,知道医生用剪刀剪破了她背上的衣服。 手术正式开始。 安知薇从来不知道,沾满酒精的卫生棉球擦在肌肤上,会是这么的痛。医生在给她的背做消毒处理的时候,就像有千万把小刀子在她背上乱砍。她终于体会到传说中的千刀万剐是什么滋味,冷汗一滴滴在她额头上沁出来。 “很疼吗?” 顾念不顾自己五只手指已经被安知薇抓得变形,在她旁边关切地问。 安知薇低低地嗯了一声,集中所有注意力去抵御痛楚。医生在无影灯下无声地忙碌着,安知薇试图回眸看自己的背,却正好看到医生把一团染得紫黄紫黄的棉球放在洁净的消毒盘子里。她心头别的一跳,下巴一凉,顾念已经扳住她的脖子往回拉:“别看!” 那是刚刚擦拭完她背部的棉球……安知薇不敢想象,自己的背已经变成什么模样。顾念叫她别看,她果然就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尽管医生的水平很高,手术也很顺利,当安知薇的伤口被处理完毕,推出手术室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 第二百七十九章 第二波袭击(结局倒计时)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七十九章 第二波袭击(结局倒计时) 因为手术过程一点麻药都不用,安知薇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全身上下已经沁满冷汗,虚弱得话都说出不出一句来。ai悫鹉琻顾长吉和岑雁,董薇和董芫夫妇都已经赶到,主管带来了干净的衣服给顾念换上。顾念甚至来不及对安知薇说一句话,就被顾长吉一个眼色拉到一边去。 顾长吉神情,比顾念还要严峻。 他一定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在高官云集的婚礼现场,新娘子被纵火烧成重伤,全体成员都要疏散——这件事已经严重到可以跟世界著名的那几起恐怖袭击相提并论。 安知薇并不认为那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何德何能,可以抢了主席和总理的风头?或者她只不过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罢了。虽然她是伤得最惨的那个,但是不幸中的万幸,貌似伤者也只有那么寥寥几个,首脑们都安然无恙。 “知薇!”董薇见到变成乌龟一样的安知薇,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安知薇抬头安慰母亲:“妈,我没事。睃” 董薇神经太脆弱,安知薇认为暂时不要告诉她自己怀孕的消息比较好。 不过她瞒得了董薇,瞒不过董芫,董芫皱眉问她:“怎么不用麻药?你闹着玩呢?” “舅舅,不是我不想用……鸺” 安知薇吞吞吐吐,幸好简柯为她做挡箭牌:“你就别问了,知薇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对吧!” 目光交投,安知薇知道简柯已然洞悉自己的小秘密,舅妈的目光流露着怜惜和惊喜,她低下头去默认。心中感谢上天总算待董芫不薄,有这样一朵解语花的舅妈。 安知薇需要休息,董薇和董芫坐一会就走了。王胤文也第一时间赶来,他比董薇慢了一点,因为这边的院长恰好是他的同学,王胤文因此又帮安知薇多上了一重保险。 等到董家众人走掉,顾念留了下来。 “成了乌龟一样。还是白色的。” 安知薇知道他在嘲笑自己包着绷带的背部,咬牙切齿道:“就算我是乌龟,也是忍者神龟!” “确实够能忍的,我都对你改观了。而且你精神恢复得真快。” 顾念忽然温柔起来,他拿起旁边的湿毛巾,为安知薇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他的动作轻而缓慢,温柔得不像握惯枪的手。安知薇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顾念,她想问他,为什么会有人来纵火;她想问他,为什么会有人假扮黑皮,那个人真正的目的,是不是想要杀死她;她很想问,事件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但是,额头上那丝丝清凉,让安知薇所有神经都松弛下来,她享受着顾念细致的服务,眼皮一沉,竟然趴着睡了过去。 ………… 轻轻地为安知薇盖好被子,顾念蹑手蹑脚地走了出门,虚掩上。 顾长吉已经坐在了客厅中。 “知薇怎么样?”岑雁问。 顾念说:“已经睡了。她非常的累。” “怀孕初期是很容易困倦,何况又经历了那样的痛楚……我早就知道,她不是简单的女人。”岑雁说,“从今以后,你要好好待她。” 这是不用提醒也会做到的事,顾念郑重点头。 “顾念,你真的决定了?”顾长吉捻起桌面的上一封信,在顾念面前轻摇。顾念坚决地点点头。 “我已经确定了。” 顾长吉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岑雁却有些怔忪。 这是一封辞职信,岑雁没想到,顾念会做得这么绝。原本不过是想要让他退一步,往下降一降职,韬光养晦,卷土重来。但安知薇受伤促使顾念下定了决心,他把自己所有后路斩断,决意彻底在官场上消失。 要知道,三个月之前,就已经隐约有呼声,让顾念到某市出任市长。一旦成行,那么顾念就会成为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市长。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引来朱烨的眼红,横加发难,造成安知薇受伤。 顾长吉管组织工作,顾念辞职非常方便,甚至不需要出家门,只需要把信件递给自己的父亲。顾长吉收了辞职信,把它一丝不苟地装进随身公文包里,只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你媳妇。” 提起公文包就往外面走。 他从来不曾这样和颜悦色地对过儿子,岑雁可以理解为,这是顾长吉对儿子的祝福。她眨眨有些发涩的眼睛,心头也有同样发酸的感觉,对顾念说:“好好照顾她。”然后就跟了顾长吉出去。 顾念重新走回房间里,安知薇还保持趴着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真的要辞职了?” 从被窝里飘出来一句话,把沉思的顾念吓了一跳。顾念说:“这么快醒了?” “趴着胸口很闷,睡不沉。”安知薇侧着脸躺着,声音经过枕头再反射出来,有些闷闷地,她亮晶晶的眼睛一霎不霎盯着顾念,“就这么辞掉,你不可惜?” “有什么可以可惜的。只不过做官罢了,武装部还有点意思,什么市长的,应酬多多,无聊到死。” 多少人爬了一辈子都爬不上去的职位,被顾念踩得一文不值。安知薇忍不住好笑,一笑起来,背上就一抽一抽地疼。她哼哼了两声,顾念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小心点。” 安知薇的眼光晶莹闪烁,顾念心有所动,弯腰去吻她。 浅浅地在唇上一碰而过,他的唇一向是温暖而柔软的,淡淡的酥麻感传遍全身,安知薇有些僵硬。为了迁就不能乱动的她,身材高大的顾念把腰弯得很低,他的手在上方环住安知薇,形成一个温暖而安全,没有人可以伤害她的空间。 安知薇记得前世的时候第一次见到顾念,他也是用这种姿势来吻自己。 那时候她喝得烂醉,媚药在她身上发作,导致她全身乏力,烂泥一团。她俯身窝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可怜兮兮地像只被遗弃的小猫——事实上也是被遗弃,被余啸东冷落多时,她在心灵上早就成了弃妇。 在那无边的黑暗中,忽然有温暖的手覆盖上来,在背后环住自己,然后陌生男人的唇就覆盖上来。那时候安知薇迷迷糊糊地,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她心里在气余啸东,也在气自己,带着一些报复的快感,她反身回应男人的吻。 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她好像喊叫过什么? 绝对不是余啸东的名字。 “妈妈……妈妈……他不会要我了。妈妈,为什么不让我去陪你?” 在缠绵时刻,她泪流满面,一直想着的,是那个英年早逝的母亲。可是无论她怎么叫,董薇都已经死了。前一世的董薇,被安楠扫地出门,跟自己一样落得个弃妇的命运,然后跟自己一样早逝。安知薇的喊叫刺激了顾念,他开始更加剧烈的动作。 那时候陌生男人魔鬼一样在她耳边呢喃:“忘掉这一切吧,只有眼下才是真实的!” 等到酒醒过后,安知薇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安知夏就领着余啸东,闯了进来。曾经视若妹妹的女人露出毒蛇的信子,安知薇自此看破了所有阴谋。 透过薄薄的衣服,安知薇能感受到顾念的炽热。年轻男人总有用不完的精力,不过顾念很好地控制住自己,他停止了所有动作,恋恋不舍地离开她,为她轻轻翻身。 “老压着对宝宝不好。” 他说。 从什么时候开始,顾念变得这样会照顾人了。他做完这一切就站起来说:“我要到外面去一下,很快回来。你安心睡觉。” 安知薇只有点头的份。她从前从来不会问顾念的去向,除了因为他工作的原因,也出于对顾念的尊重,如今结了婚,她也不打算改变这种做法。顾念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她裤腰带上拴着的宠物,他去哪里,自然有他的分寸。 但是针对安知薇的第二波攻击,恰恰在顾念离开之后开始。 一瓶强酸从窗口扔进来,扔向动弹不得的安知薇。要不是安知薇恰好爬起来去倒水喝,那么被融成全身黄乎乎的肯定就不是她的床单而是她本人了。 顾念还没有回来,安知薇看着那一床狼藉,散发着强烈酸臭味的强酸,抿了抿嘴唇,吩咐不要声张。 如果说昨天的攻击还怀疑是针对某位领导人的话,那么如今这一次,确凿无疑地,是针对她安知薇本人了。 ———————————————————————————————————————————————————————— 本文将会在本周四大结局,特此公告。 第二百八十章 原谅(结局倒计时)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八十章 原谅(结局倒计时) 安知薇不动声色地换了一间病房,期间没有告诉任何人。ai悫鹉琻同时她把玄月从新江召唤了过来。玄月五个小时之后抵达帝都,她和顾念一同先进了安知薇原来的病房,然后再通过暗门去到新的病房见她。 见到忍者神龟安知薇,玄月先是倒抽一口冷气,然后跳起来就要去翻转帝都揪出那帮纵火犯算账。安知薇一把按住玄月,苦笑:“都到剩斗士的年龄了,还学不会淡定!” “你淡定!你自己说说你来帝都才多久,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就从人变成乌龟!怎么你不长多个壳出来?”玄月提着安知薇耳朵数落,按年龄她比安知薇大好几岁,按辈分她是顾念干妹妹,所以现在她有足够资格责备安知薇,“黑皮那小子干什么吃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居然让你在结婚那天当烤鸭!” “别这样说,黑皮如今正卯足劲在帝都铲地皮呢。” 安知薇差点成了烤鸭,自己还被人冒充,黑皮视为奇耻大辱,尽管表面上仍然一声不吭,背地里牛劲儿发作起来,貌似已经48小时不合眼地展开地毯式搜索。对方的犯案手法并不高明,留下了很多线索,从顾念走进来的时候的表情推测,事情大概已经有了眉目。果然,顾念接下来说的话,就让安知薇苦笑不已瞑。 “果然是报应啊。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来恨我。” 顾念眉眼不动:“但是纵火总是不对的,他们要将要面临控告。” “可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老人。瑕” 顾念冷笑:“能够受邀请进顾家婚宴的,就没有普通人。” 扔硫酸的人,还没有跑出医院已经抓住了。跟纵火的是同一犯人,他们姓萧。 是的,他们就是萧曼的父母。 安知薇没有让顾念为难他们,顾念也没有这样做。他从来不会为难人,何况对方是一对年近六十的老人。安知薇让玄月为自己换上能见人的衣服,她最近都在趴着,为了伤口透气更好地恢复,不必要的时候连上衣都懒得穿。 如今大号的病号服反转套在安知薇身上,后背还是冷飕飕的光着,她佝偻着背像个小老太太似的被玄月搀扶着走到外面。顾念只是威风凛凛地往桌子旁一坐,沉着脸用吓人的眼光盯着面前面如土色的两个老人。 只是走了这么一小段路,安知薇就又累又痛,她需要极力忍耐才不会露出马脚来,颤巍巍地坐下,两个老人同时垂目。 “为什么要这样做?”安知薇首先打破沉默,轻声问道。 没有人理睬她。 “你为什么不去死?”萧曼母亲突然恶狠狠地说,“你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不去死啊!” 顾念懒洋洋地说:“听说F国如今还没有废除通奸罪,而且只要结婚当天女方不是处就可以按这个罪名定罪。” 萧曼母亲脸色又是一片灰白。 安知薇笑笑:“你们觉得我死有余辜,对吧。” “我的萧曼本来可以嫁给朱烨的!” 本来可以,可是萧曼有没有想过,安知薇本来也可以过平静的生活?要不是她要害人,又怎么会反而害到自己?安知薇凝神注视萧曼母亲,最后确定老人对自己女儿的事一无所知。更重要的是,她捕捉到萧曼母亲强硬外皮底下的羞愧和张皇。 毕竟不是做惯坏事的人。 “萧曼的事,我也很遗憾。” 斟词酌句,慢慢酝酿着说。安知薇觉得哪怕美国总统的就职演说都没有现在这几句话来得艰难。 “只不过,那真的不关我事。我那时候也已经快要结婚,而且现在怀孕了两个月。我不可能跟什么F国王子有什么缘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迁怒我,你看,我也已经这样了。你们都几十岁人,何必到老反而搭进了自己呢?现在也不比古代,女人远嫁出去就杳无音讯,F国虽远,王宫里总有网络。要是让萧曼知道你们二老在国内出了什么事,她又没法帮忙,那么你们又怎么办呢?” 两个老人百感交集,神色变幻。顾念却有些不以为然。听安知薇的口气那就是要大事化小了,早知她这样圣母,刚才他就亲自出手先把他们收监再说。 萧曼父亲气哼哼道:“顾家势力虽然大,我们萧家这几两骨头也还是有些分量的!” 气焰已经消了很多。 “我们本来不是敌人,何必说什么气话。我已经倦了,这件事不想再追究。如果想要追究到底的话,麻烦你们想一想,手里握着证据的是哪一方。”孕早期的人果然特别容易累,安知薇只是坐了这么一会,就直想打呵欠,她懒懒地说,“还有就是别忘了刚才我跟你们说的话:你们如果在国内出事,国外的萧曼可怎么办呢。” 一个因为一页情被政治婚姻婚配到外国的空头王妃,可没多少人身自由。 萧曼父母顿时惨然起来,而安知薇已经不能再支持。玄月扶着她回房间里去,接着下半场就交给了顾念去处理。 ………… 顾念处理事情的手法可比安知薇要爽快得多,简单地说就是恐吓兼收买。萧曼父母也是拿了请柬,只负责把人带进顾家大院,他们说朱烨拍胸脯了,只要带进门,以后的事就交给他们。 也是萧曼父母不开眼,一心被朱烨花言巧语说得昏了头,以为有朱烨的手下人跟着,纵火总会万无一失。结果发现房子烧掉,却一个人都没受伤时,还嫌不够,自作主张跑过来扔强酸。他们自以为倚老卖老顾念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这里可是法治国家,要是没有安知薇那几句保他们的话,光是那摊纵火案就够二老在牢里养下辈子老了。 安知薇不知道顾念怎么跟萧曼父母说的,反正最后她也没能见到两个老人。 那天晚上,顾念回到房间里,还一脸气愤。 “就你圣母!这样都放他们走!” 要不是顾及安知薇肚子里还怀着自家宝贝,顾念就要戳她脑门子了。安知薇咬着枕头无辜道:“我这是要给宝宝积德!” “对了,你说为什么他们还来跟你过不去?”其实这个话题安知薇也很关心,这对老人最终都没有交代自己的作案动机。 顾念说出来则更觉得愤怒:“他们就是赤果果的羡慕嫉妒恨!” 在结婚前几天,安知薇休了婚假。就在那时,乐团里收到一封来自维也纳金色大厅的演出邀请函。邀请函上注的名字,就是安知薇。 这件事在乐团里造成了不大不小的轰动,这些人里面,去过维也纳的人不少,但是像安知薇这么年轻就受到邀请的,却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邹团长考虑到安知薇正在休婚假,就把这件事暂时压了下来。安知薇这时候才想起,自己貌似确实收到过徐敏一条神经兮兮的恭喜短信。 “可是我被邀请,跟萧曼有什么关系?” “萧曼父亲也是乐团老领导,消息灵通。他大概认为,要是萧曼不出意外嫁到F国,这张邀请函就是给她的了吧。毕竟登上金色大厅,是所有音乐界的人的梦想。”顾念不屑地说,“哼,毛病。这金色大厅又不是打篮球比赛,中锋受伤换替补上场,受到邀请也是实力体现。” 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让别人得到。安知薇能够理解这种想法,却无法赋予同情。 接下来的日子,安知薇就开始专心养伤兼保胎。 在饱受惊吓和颠簸之后,安知薇一度出现先兆流产的迹象,把顾念吓得够呛。除了每天勒令安知薇躺着不许乱动之外,还到处搜罗了各种补品给安知薇当饭吃。 在一连吃了一个月燕窝之后,安知薇终于爆发:“我是保胎,又不是养猪!” 她的腰围都粗了一圈了,让她产后怎么瘦身! “就算是养猪也得给我吃。老妈说了,第一胎流产以后很容易不孕不育。”某人习惯性地要暴力解决,被安知薇一眼瞪过去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到墙角,“反正那个邀请函是一年之后的……完全来得及瘦身嘛。” 金色大厅的新年音乐会邀请函,照例是提前一年发出。好让受邀请者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曲目。 劳碌命的安知薇,在度过头三个月的危险期,背部伤口也完全康复之后,就每天坐在钢琴前练习不辍。幸好接下来的几个月,小宝宝都表现乖巧,每天在钢琴声中一动不动,偶尔打打呵欠或者蹬蹬腿什么的,也都动作温柔。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临危(结局倒计时)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八十一章 临危(结局倒计时) 安知薇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拜顾念的养猪方法所赐,体积已经很壮观。ai悫鹉琻 “这么乖,一定是个女儿吧。” 干妈罗雅瑶每天都要摸安知薇肚子十次八次,她羡慕嫉妒恨道,“苏晓也验出来有八周了,你也七个月了。只有我拖后腿。” 经过重重检查,医生宣布罗雅瑶康复状态良好,她重新恢复了当妈妈的权利。 三个月前,罗雅瑶和安知薇回新江去喝了苏晓和陈寅恪的喜酒。苏晓把自己一头黄毛重新染回黑色,一头青丝堆鸦压云。跟着陈寅恪作息规律,圆圆的脸庞上曾经经久不消的黑眼圈都消失了,唇红齿白地开始了华丽丽的逆生长瞑。 那天一身传统裙褂的苏晓娇羞地站在陈寅恪身边,没有任何人想起这个女孩曾经有过那样不堪的过去。 在结婚致辞上,陈寅恪一脸幸福地说:“遇见苏晓,是我一辈子的幸运。” “我还以为苏晓会跟西斯在一起。”婚宴上玄月兀自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感情那么要好,在一起说话三天三夜都不歇气的!瑕” “一男一女可以说话三天三夜不歇气,那才叫真的兄弟。”安知薇一针见血地说,“等你什么时候在某个男人面前忽然说不出话来了,那就是爱情开始的先兆了。” 陈寅恪知道苏晓的过去,但他更在意的是苏晓的本质,安知薇相信,他会给她幸福——只不过,安知薇没有想到,陈书呆子居然这样身体力行,勤奋耕耘,结婚三个月,苏晓居然就怀孕八周。 联想到陈寅恪那弱不禁风的火柴棒体型,安知薇坏坏地想,莫非网上说得对,瘦男人都器大活好? 她满脸坏笑,又怎么逃得过罗雅瑶眼睛,换来罗雅瑶一顿鄙视:“知薇,你是不是不能亲热饥渴太久了,还有点儿淑女身份不。” 额……话说回来,安知薇确实很久没有跟顾念“河蟹”了。这大半年来,家里的纸巾消耗量大得很,就在昨天,董薇还满脸疑惑地在自己面前叨叨:“纸巾去哪儿了……” 想起以前那些颠倒缠绵,安知薇心头猫爪子挠一样痒痒的。她伸手就去捶罗雅瑶:“就你坏!” 嘻嘻哈哈一会,董薇受不了她们的闹了,伸头进来说:“小衣服都收拾好没有!” 安知薇和罗雅瑶才停止了打闹,开始叠面前婴儿床上那堆积如山的小衣服。果果出生之前,安知薇从来不知道一件衣服可以做得那么小,又那么精致。上辈子她没有生育过,甚至没有机会怀孕,当那一件件小小和尚袍拿到手上,安知薇油然而生小时候玩芭比娃娃的感觉。 为了安全,这些比两个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衣服全都没有缝扣子,都是由一根根小袋子系成。一件一件,不是白的,就是粉蓝、粉红、粉黄,粉粉嫩嫩,因为洗完又在阳光下晒了一整天,所以摸起来蓬蓬松松地,还带着阳光温暖的气息。 “这些衣服真可爱,以后我有宝宝了,你要留给我的宝宝穿。” 安知薇把一叠小毛巾叠好摆摆整齐笑道:“可以啊,如果你不介意是三手的话。” 这边有风俗,小孩子要穿旧衣,这样长大才乖巧。安知薇也不能免俗,把果果的旧衣回收了过来,当然也不能全部是旧的,大概五五对半地,也添置了很多新衣。林林总总,这买那买,加起来有一床。 和好朋友一起摆弄这些柔软的婴儿用品,安知薇觉得平安而满足。无论怎么样,她有罗雅瑶这样一个好朋友,真是太好了。 她的心事还没有想完,就被一股特别难闻的糊味打断。罗雅瑶皱起眉头拉开门冲外面大叫:“喂,就算你老婆不害喜,也该注意下孕妇感受吧!” 从厨房里出来一个满脸烧焦的黑人,很不解很委屈:“不就是鸡翅炸焦了嘛,我容易么我。” 可怜的顾念并不知道,糖放得太多的话,是会糊锅底的。 “啧啧,还说学做饭呢!”罗雅瑶鄙视顾念,边赶进厨房给董薇打下手。顾念被赶出来,不服气道:“好歹今晚的番茄鸡蛋汤是我做的!” 递了辞职信之后,顾念就赋闲在家。顾长吉和岑雁都赞成小两口自己过日子,安知薇也没有跟公公婆婆一起住的习惯,两下里一合计,就搬到了帝都离顾家不远的一处房子住。 不再上班,顾念倒是适应得很快,迅速进入住家男人的角色,如今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学烹调,每天在厨房里大开杀戒,不是杀鱼就是杀鸡,安知薇很怀疑顾念那一身杀气没地方释放所以只好紧紧把握这唯一动刀子的机会。 但是,顾念做的东西实在太难吃了,难吃到他自己都吃不下。岑雁是不可能有空过来做饭照顾安知薇的,无奈之下,还是再次劳动岳母大人,董薇每天过来照顾安知薇饮食起居,顺便兼职顾念的烹调老师。 等到王胤文下班回来,董薇已经为顾念收拾好烂摊子,做好香喷喷的六菜一汤。安知薇满脸幸福地举筷,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谁这个时候会打电、话给我?”安知薇拖着笨重的身子去拿手机,顾念把一块蒸鱼夹到她碗里,说:“该不会是黎慕儒那小子在荷兰打电话过来吧?” 黎慕儒好容易休了个长假,如今和阿熏环游欧洲中。顾念老说他们其实是偷偷去荷兰结婚。 “那我应该恭喜他!”安知薇正色说着,接通了手机,“你好,我是安知薇。” 结果,打电、话的人是余啸言。 “我哥不行了。” 他的话很简单,安知薇心跳却漏了一拍。 “他不行了,关我什么事?”她静静地说着,心头有如海潮起伏,千军万马,奔腾不休。 “他想见你。”余啸言说,“我们家的飞机在帝都机场等你。” 安知薇拿不准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去,不过最后,她还是下了决定,她应该去送余啸东最后一程。 因为顾念对她说:“不为别的,也为他在我们婚礼现场救了你。” 看着安知薇诧异的眼神,顾念目光坦然。他说:“那天朱烨的人里面,有余啸东之前埋下的线人,他原本以为要杀的人是我,后来发现了朱烨要害的人是你。他通知了余啸东,余啸东下了最后一个命令,那就是不惜代价要把你救出来。他直接致电到我手机上,又直接通知了黑皮,我们才能及时赶到,同时及时疏散了人群。朱烨大概没想到,自己会毁在千里之外的一个病人手中。” 论心智深沉,自然无人能敌余啸东。 安知薇顿时咬紧了嘴唇,顾念伸手握住安知薇:“他很爱你,我知道的。你应该去看看他。” 顾念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失落,安知薇知道,如果她不去的话,那么余啸东有可能会成为她和顾念之间一条永久拔不掉的刺。 余氏一向财大气粗,安知薇一个电、话,接她的车子就在十五分钟之后来到她和顾念住的小区门前。从私人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库的时候,顾念又动用了一点关系封路。于是车子风驰电掣地横跨晚高峰时段的帝都,以最快速度赶往飞机场。 在车上的时候,安知薇又问了一句:“那个余啸东的线人,是谁?” 这次回答她的是玄月,“是那个叫刘浩的家伙。” 玄月如今贴身保护安知薇,再也不肯离开她半步。 “严格来说,他现在不是余啸东的人了。上次在帝都坏了事他就被炒了鱿鱼,阴差阳错跑到朱烨手下做事。是他旧情难忘,见到你之后主动致电余啸东的。我想余啸东现在已经原谅他了。”顾念了解得很详细。 玄月冷哼:“证据就是刘浩如今又重新回到余氏工作了。” 安知薇很想问玄月怎么会知道刘浩回到余氏工作,这种细节就连顾念都不关心。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在飞机场恭迎自己的西装笔挺斯斯文文的年轻人,正是刘浩。 “安小姐……”刘浩见到安知薇,还有些心有余悸,顾念瞪着他:“要叫顾太太!” “顾太太。请你上飞机。” 坐到飞机上,又是一次奔波旅程的开始。顾念全程陪同,而玄月则出奇地少话。起飞的气流席卷着波音777的机身,带来剧烈颠簸。安知薇闭着眼睛,感到自己的心脏也如这飞机,颤动悸动不已。 她要去见余啸东最后一面了,无论爱他恨他,都将会是最后一次相见。 最后一面,仅此而已。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再见啸东(大结局)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八十二章 再见啸东(大结局) 那一年夏天特别炎热,安知薇站在树荫底下。ai悫鹉琻阳光一寸一寸蚕食着脚下的土地,而她一步一步地往后倒退。最后被逼得背靠树干,无路可退。 仰望高门,显得她如此渺小。安知薇不是一个愿意求人的人,可她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来到这里。凭借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可以得到帮助。 “小姐,我们老爷愿意见你。” 余家的一个看门人,都衣着体面,光鲜亮丽,举手投足带着优雅和漫不经心。安知薇像得了圣旨,战战兢兢地跟着看门人走进去。这房子每一个地方都闪闪发光,让她自惭形秽,她恨不得找个什么地方藏住自己才好,身后传来女仆们的窃窃笑声,更让安知薇惶恐不安。 终于见到了余老爷,他和余太太坐在堂皇的大厅中间,仿佛古代的君王。见到安知薇,余老爷倒是和气,他先是叙旧,然后问起董薇的近况瞑。 “我妈妈刚刚去世,她说……舅舅生前跟您有过约定,可以收留我。” 拿出那张已经有点泛黄的婚约,安知薇自己都觉得有些惭愧。只不过是董芫机缘巧合之下帮过余老爷一次,那时候余老爷连儿子都还在吃奶,安知薇自己更不知道身在何处。那样的一张轻飘飘的婚约,人家会认账吗? 果然,余太太开始冷笑:“婚约?小姑娘,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珥” “不,我没有搞错!”安知薇有些着急,她渐渐低下头去,说“我妈妈死了,舅舅也死了。我爸不要我……我只能来请求余伯伯帮助……不过,我并不奢望可以嫁给余少爷什么的。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之后就可以出来做事,我只希望可以读完这一年书……” 开口乞讨的感觉实在太过耻辱,她纤细的小手无声抓住了灰扑扑的裙摆。 余老爷眯起眼眸,审视着这个女孩子。 “爸爸,既然是当年跟人约定过的事,那么就必须要履行诺言吧。”清冷的少年声音在客厅外面响起,“我刚才在门口见过她,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不会有人在这样40度的高温底下,站在马路边三个小时的。” “啸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可不是一般的开口要求资助,她想要的,是嫁进余家。也许就是嫁给你!” 母亲的责任并没有让余啸东有分毫怯意,他眼眸沉静,一字一句地说:“谁让爸爸是一诺千金的君子呢?就算要嫁进来,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么,干脆就让她嫁给你?”余太太不甘示弱。 安知薇分明见到余啸东脸色开始发白,她暗暗开始祈祷。 最终,祈祷生效,余啸东的沉默,被余老爷当成默认,他说:“那么,啸东,安知薇以后就是你的未婚妻了。” 那是安知薇第一次见到余啸东。 正因为那一天,他是唯一为自己说话的人,以致以后安知薇一直固执地认为,余啸东是真心爱自己的。 所以后来,安知夏对她说:“你以为余啸东真的爱你?他早就知道你是谁,知道你手里握着董家的遗产,所以才巴巴的出来为你说话!” 她才大受打击,一心求死。 思绪万千,就连腹中胎儿都感受到母亲的烦恼,乖乖地一动不动,出奇安静。飞机穿过厚厚云层,降落到新江飞机场。 依然是一路疾驰,直奔余家。 安知薇原以为余啸东会像余啸雄那样,全身上下插满管子,要死不活地等死。然而他没有,他只是坐在轮椅上,在高大的落地窗旁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安知薇知道那边是一片湖,晴天的时候从山顶上看下去,像一块美丽的翡翠。不过如今已经天黑了,窗外只有一片黑沉沉的夜雾。 癌症折磨得余啸东消瘦了一大圈,他脸色蜡白蜡白地,就连眼眸都黯淡了很多。但无论如何,在各方面看起来,余啸东都不太像一个快死的人。 余啸言轻轻地说:“哥,知薇来了。” 余啸东抬起眼皮,看了安知薇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安知薇隆起的腹部上。 “能让我跟安知薇说一句话吗?” 他这句话是对顾念说的,顾念冷哼一声,和余啸言一块退出病房。房间里只剩下安知薇和余啸东两个人。 “……几个月了?” “七个月。” “你要做妈妈了。”余啸东弯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可他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安知薇也微笑起来,“呵,是啊。我要做妈妈了。” “余啸言说你得了病……什么时候发现的?” 余啸东盯着她提起宝宝时,那柔软的表情,忽然道:“你知道吗?为什么我现在精神那么好?” 这是安知薇从进了房间就一直奇怪的,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余啸东忽然笑了起来:“因为我吃了大量的止痛剂——而这种止痛剂,吃多了会致命。我知道,你一直希望我早点死。” “不,余啸东,以前可能会,但现在不会了。” 房间又大又安静,不祥的预感忽然从心里悄悄爬出来,攫住安知薇的心。余啸东的表现太不寻常,安知薇后退一步,又后退一步,惶恐地问:“余啸东,你叫我来,到底想要什么?” “知薇,我总觉得我们前世有缘分。我总觉得,你应该是我的妻子。我总觉得——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我的。可你到底嫁给了那个男人,我只想在临死之前问清楚,我到底哪一点不如他。” 余啸东摇着轮椅,一步一步逼近已经退到墙角的安知薇。他一边说话,一边摇了两摇,忽然之间,轮椅失去了平衡,余啸东一下子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咳嗽不已。安知薇吃了一惊,下意识地上前去,“余啸东……” 冷不防余啸东反过手来,抓住她的手腕。 “知薇,对吧,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吧?我和你之间的羁绊,比你和顾念之间的要大得多。可是为什么你会选择他,而不是我?失去了余氏,我并不遗憾,可是这件事,我想在临死之前搞搞清楚。” “因为你前世欠了我。”安知薇鼓起勇气说:“因为你前世欠了我很多很多,你信吗?” 余啸东全身一震,泥雕木塑般定住。安知薇试图拉回自己的手,但他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半晌,他惨然笑道:“原来是这样。” 他猛地一拉,整个人翻身压住安知薇,双手已经扼住安知薇的脖子:“既然是这样,那就快点结束这辈子,让我们下辈子在一起吧!” 余啸东的手在狠狠地用力,癌症末期病人的力气大得不同寻常,安知薇顿时满脸紫涨,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摆脱余啸东,然而只是徒劳。她毫不怀疑余啸东要杀死自己,他那样自私的人,就算要到地狱里面,也要拖上一个垫背的人! 安知薇腹中的胎儿感受到母亲的危机,不安地躁动着、踢打着,她用力拉扯着余啸东的手,可两个人体力相差太悬殊,根本无补于事。安知薇瞪大眼睛,头脑已经有些不清醒,脑子乱糟糟一片,余啸东狰狞的面目倒影在她渐渐涣散的视线中,胎儿猛地踢了安知薇一脚,又让她清醒过来。 她不能死!她不想死!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安知薇狠狠咬了余啸东虎口一口,鲜血的腥甜在口腔中弥漫,刺激得她要作呕。她不知道余啸东什么时候松开手来的,只是麻木地看着余啸东从自己身上滚下来,佝偻在地上。顾念横眉怒目地闯进房间,身后跟着同样吓坏了的余啸言。 顾念一把搂起地上虚弱不堪的安知薇,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要去踢余啸东:“你这个禽兽!” 安知薇却拉住他:“别!顾念,别!” “知薇,你别阻止我!”顾念红了眼,“他想要杀你,他都快要死了,还在谋算你!” “顾念,别打了,他……他已经死了!” 躺在地上的余啸东,面色苍白,双眼无神地大大睁着,眼中还倒映着安知薇的影子。已经停止了呼吸。 安知薇蜷缩在顾念身上,哭了起来:“他已经死了……” 私自服用大量兴奋剂,加速了余啸东死亡的步伐。 ———————————————————————————————————————————————————— 今天本书大结局,计划依然两更,另外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放上一章番外篇。 番外将会是相同的主角,全新的故事。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虽然这本书各方面不能尽如人意,好歹没有坑也没有烂尾,而且让某离重拾码字状态了。谢谢哈! 第二百八十三章 也曾爱过(大结局)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第二百八十三章 也曾爱过(大结局) 顾知晴翻到稿子最后一章,难掩激动。舒悫鹉琻 “余啸东果然就这样死了吗?” 灯光下坐在电脑前面的女人噼里啪啦地码字,边笑道:“当然。脑癌晚期加兴奋剂,除非是玄幻小说男主角,否则又怎么活得过来?” 顾知晴若有所失地说:“我以为他可以活很长命,不是说么,好人多短寿,坏人活千年。” “你三观略歪啊小妹妹。瞑” “那,安知薇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女人说:“你翻到后面看看不就知道了——” ………珥… 三年之后的新年,维也纳金色大厅。 华裔女钢琴家安知薇,已经一连三年作客新年音乐会,今年的音乐会依然像前一年那样,一票难求。传说今年她在中国西部的传统民乐中取得了灵感,将会在最新的曲目中带给听众全新体验。 终于到了演出当天,一早观众席上已经座无虚席,全场肃静,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够听见。穿着白色雪纺长裙,金色高跟鞋的安知薇摇曳生姿地来到钢琴前,鞠躬之后坐下。 起手,落下,优美的旋律,在安知薇纤纤素手中流淌出来,每一次触键,都如同一次恋爱。和钢琴的恋爱。 “真是不可思议,已经做母亲的人了,她的琴声还是让人想起初恋。” 报纸上如此报道。 安知薇有一个音乐圈外人的丈夫,一个可爱的女儿,她从来不吝啬跟外人分享自己的幸福。这一晚,她的丈夫带着小小的女童坐在观众席第一排,女孩子不过三岁,穿了鲜艳的红裙子和黑皮鞋,已经会乖乖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瞪大眼睛看台上的演奏。 “爸爸,妈妈今晚好漂亮。” 第一次来看母亲的演奏,小女孩很激动。顾念竖起一只食指嘘了一声:“音乐会,要静静地听哦。” 冷不防手机震动,顾念拿出来扫了一眼,眼眸中掠过一抹阴霾。 等到演出在掌声中落幕,顾念已经失去踪影。小知晴被拜托给罗雅瑶,罗雅瑶有些茫然地说:“顾念接到个电、话之后就走了。” 让罗雅瑶觉得奇怪的是,安知薇似乎也预感到什么,出奇平静地答应一声。自行去照料女儿。 一直等到宝宝睡着,安知薇整理自己的行李箱,身后的房门才悄悄打开,又关上。 “你回来了。” “嗯。”顾念来到床前,坐下来,爱怜横溢地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小人儿,“回来了。” 安知薇正在忙碌,生过孩子的她并没有变成黄面婆,除了身材略为丰腴一些,反而肌肤润泽,更添神采。妻子在抖开演出服,又妥帖地收起来,她从来不会多问一句不应该问的话。 “妈妈还在给你做演出服。” 安知薇微笑:“是啊,她每到一个地方遇到巧手匠人,总会惦记着给我做一套。” 董薇和王胤文没有再生育,他们参加了国际志愿者协会,足迹遍布全球,过得很逍遥。安知薇又抖出一条小裙子:“就连女儿也有。” 小小的皮袄,像阿拉斯加那边的风格,真不知道董薇哪里搞来这套东西。顾念哑然失笑,轻轻摇头。他忽然说:“上头来了任命,要起复我了。” 安知薇身子轻轻一震。 赋闲三年,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丈夫曾经是最年轻的武装部长。她倒是希望国家从此以后遗忘了顾念,让他们就这样一辈子逍遥下去。顾念见她脸色阴晴,知道她心中顾虑,笑道:“是到西部小城市永安做派出所所长而已。” 安知薇松了口气。 西部小城,偏僻荒凉,派出所无事可做。在有野心的人眼中看来是苦差事,在他们眼中看来,却是天堂。不至于无事可做,却又不会被卷入帝都日益剧烈的权利斗争中心。 “那真是太好了。”安知薇拍拍心口,顾念见她妩媚明艳,心中一动,就握住她的手,轻轻吻她指尖,“是啊,我也觉得真是太好了。” ………… “能够和喜欢的人一起,无论到什么地方,都是天堂。”顾知晴老气横秋地说。 电脑前的女人表示赞许:“你跟你妈妈一样聪明。” “可惜我却没有遗传她的相貌。”顾知晴有些失落地照镜子,镜子里的人丹唇凤目,神采飞扬,“女孩子长相太英气了,像个女汉子似的。” 她很愿意有母亲那样温婉端庄的相貌。 “妈妈就这样放弃了钢琴家的身份,到西部支教去了……他们两个其实都不是聪明的人啊。” 电脑前的女人笑:“见仁见智罢啦。” ………… 安知薇和顾念来到这个西部的荒凉小镇,第一天晚上就遭遇了停水。 “幸亏我托运过来的钢琴只是一架门德尔松,如果是施坦威,那就心疼了。”安知薇拍拍黄尘满布的墙壁笑道。 钢琴怕潮、怕灰尘,所以得用钢琴罩罩着。这边风沙那么大,带了娇弱的斯坦威过来,不出两天就得坏掉。 “门德尔松也不是便宜货好不好。”顾念瞪视安知薇,而小宝宝一路晕车,已经处于半睡不醒状态。门外居然还有羊叫。 “咩——” “我有没有听错?”安知薇竖起耳朵,“这里应该算是城镇吧,怎么还有人放羊?” 顾念却打开窗子冲外头大叫:“你再把羊带到我院子里,我就把它们全部宰掉炖了!” 语气稔熟,安知薇心头顿时一个咯噔。果不其然,外头有人气急败坏地说:“臭小子,你信不信我让你老爹打折你的腿——” 安知薇大喜,也推开窗子,王老先生一身破皮袄子坐在院子里的阶级上,吧嗒吧嗒抽着水烟,跟前一群瘦不拉几的小山羊。 见到安知薇,王老先生嘿嘿笑:“小丫头,欢迎来到永安!” ………… “可他们到底没有在永安呆多久。一年之后,我爸就扶摇直上,被调到市里,又调到省里。”顾知晴怀念地舔舔嘴唇,“王爷爷的羊肉真有羊肉味啊。” “你说这话的语气跟你妈一样。”罗雅瑶停止了打字,保存好文档,站起来,“你爸那种人,注定不会在小城镇呆太久的。只不过是你爷爷给他一个台阶下而已。走吧。” 顾知晴放下已经完稿的稿子,蹦蹦跳跳跟在罗雅瑶身后,问最后一个问题:“干妈,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重生吗?” 罗雅瑶停下脚步,回身看着顾知晴。十五岁的少女,亭亭玉立,她遗传了顾念的瓜子脸和浓眉大眼,比安知薇要英气得多,顾盼生辉,过两年又是一个祸祸少男的美人秧子。只是一双眼睛出奇地清纯,一望见底,带有不谙世事的稚气。 罗雅瑶想起,十五岁时的安知薇,眸光如古井,澄澈的纯黑中总是带了一抹挥之不去的哀愁。幸福家庭与不幸家庭教养出来的女孩子,成熟程度总是相差很远。 “不,我不相信。”罗雅瑶轻轻摇头,笑道,“与其说是重生,不如说是女人经历过伤痛挫折之后的一次大彻大悟。你妈妈十五岁那年,无意中偷窥到安楠和林落翘、林知夏一家三口去公园玩。她在后面跟踪他们,一路尾随,因为太过专注而跌倒在地,脑袋撞到了石头因此而昏迷。安楠明明见到头破血流的大女儿被一群路人送去医院,却无动于衷地继续和安知夏坐旋转木马,这件事对你妈妈刺激非常大。” “也就是那一天开始,她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她下决心报复。” “安楠陪着你太奶奶几十年,如今应该还活着,可是也已经老了。”罗雅瑶看着天空,飞鸟在天边寂寞地飞过,她语气惆怅,“有人幸福地老去,有人遗憾当年。他一定很后悔,被美***惑,放弃了你母亲和外婆两母女。” 顾知晴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睛。 她决定去拜祭余啸东。 想方设法地打听到余家的家族墓地,穿过一排排林立的大理石碑,顾知晴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那一个坟墓。余啸东的墓碑像他本人一样孤削清冷,没有半点纹饰,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余啸东的名字。 黑白照片中的人出奇地年轻,白净而轮廓分明的五官很帅气,修长的眉毛下,一双深邃眼眸带了些许忧郁。顾知晴把白色鲜花放在余啸东墓碑前,双手合十拜拜。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狗叫,两条全身纯白萨摩耶撒着欢跑过来,南方城市很少人养这种极地工作犬,狗叫声惊动了顾知晴,她抬眼向前望去,然后见到一个清俊闲雅的男人牵着两条狗向这边走来。 四目相投,顾知晴脱口而出:“余啸言!” “你认识我?”余啸言很惊讶,他端详了顾知晴一会,说,“你很面善,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你没有见过我,但你一定对我妈妈很熟悉。”顾知晴说。 她的话再度引起余啸言的兴趣,他更加专注地打量顾知晴,顾知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英俊的男人,五官完美无瑕,气质温润如玉,跟他一比,追求自己的那些小男生只好回农村去种田。余啸言终于认出顾知晴来,脸色剧变:“你是她的女儿……” 顾知晴顽皮地点头。 余啸言苦笑:“你长得像你爸爸,尤其是现在这股神气。” “人人都说我像爸爸,可我希望我长得更像妈妈一点。”顾知晴撅起小嘴,她指指余啸东的墓碑,“你来看他?” 余啸言说:“是。如今也只有我来看他了。” 几年前,余老爷天年已尽。 “你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余啸言又问顾知晴。 “我嘛……我来道谢。”顾知晴垂下眼帘,她遗传了安知薇长而且翘的睫毛,忽闪忽闪,极其灵动,“我要谢谢他,在最后一刻松了手。他到底是希望我妈妈活下去的。” “我听安知薇说,是因为你在她肚子里狠狠踢了他一脚,把他踢下去了。说不定是你保护了你妈妈。” 顾知晴笑起来:“怎么可能!” 他们转过身,并肩离开墓地,顾知晴看着墓园尽头的落日,悠悠地说:“啸言叔叔,啸东叔叔他一定很爱很爱我妈妈吧?” 当然,这样的心情,余啸言最能理解余啸东的。毕竟他们两个都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又都没有得到她。 他静静地说:“嗯,是啊。用他的整个生命去爱她。” 走到墓园门口,顾知晴踮起脚尖来,抱了余啸言一抱,“今天我看了你们以前的故事,比小说更精彩。真希望我以后也能有这样精彩的经历。” “你妈妈会对你说,平淡就是一种幸福。”余啸言也抱了抱顾知晴,“天色晚了,赶紧回去吧。” 他们平静地告别,然后朝相反的方向各自走去,擦肩而过,再不回头。 ——END—— 呼呼,终于结局了!会有一点番外,字数不定。大家要继续支持哦! 另外,新坑也已经在筹备中了,希望可以有更好的成绩【握拳】! 再次感谢各位亲们~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同样主角,全新故事)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同样主角,全新故事) 从零开始学搏击,是一件很艰苦的事。舒悫鹉琻 当教练阿诺把安知薇再一次甩出去时,她敏捷地在地上打了个滚,重新站起来摆好姿势。阿诺的气势已经输给了眼前的女人。她身材玲珑,肌肉近期因为勤奋练习而紧致很多,每一寸肌肤都沁满汗水,短短一个月时间她已经学会了避免受伤——那是学会搏击的第一步。 阿诺不由得想起第一天来练习的时候,眼前这个女人肌肉松弛,神情怯懦,当时他就对送她来的那个人说:“这个女人学不了。” 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他已经改变了当初的看法。阿诺再次攻出一拳,安知薇灵活地闪过,自己抽空抬膝攻击教练下盘,被教练躲开。教练一个扫堂腿,安知薇摔倒在地上。阿诺站定了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安知薇爬起来,一丝不苟地鞠躬,然后擦汗瞑。 玄月送来手机:“老大来了。” 安知薇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可是,金主的电、话,是不能不接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手机那头传过来:“在上搏击课?给我上来。璋” 把手机丢回给玄月,安知薇离开教练场,来到电梯口,通过高速电梯,来到大厦顶层。顾三豢养自己的这个鸟笼,里面空空荡荡地,只有必要的生活用品。安知薇无心打理这个地方,所有钱都是顾三的,她在为顾三省钱。 门口放着一个行李箱,略显破旧的新秀丽箱子,贴满了世界各地的航空标签,显出它的主人是何等繁忙。只是做的都是伤天害理的偏门生意。安知薇通过旋转楼梯上了二楼,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能够有资格在这里沐浴的只有一个人。她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里,把沾满汗水的衣服脱下,拧开淋浴头,温暖的热水从头冲下来,安知薇解开头发,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每一寸肌肤都冲刷干净。 等她在浴室回到卧房时,那个脸色白得鬼一样的男人已经坐在床上。 “过来。” 他拍拍自己身边。 安知薇顺从地走过去,顾三一摸她的肩膀,皱眉:“怎么起鸡皮疙瘩了。” “刚出完汗又洗热水澡,冷的。” “你最好不要有别的念头。” 说罢,顾三就覆盖了上来。他把安知薇推倒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床褥很柔软,而安知薇身子却僵硬。顾三的技巧其实很好,人也长得帅气,只不过她的心不在焉,加上身份不对称,令她无法享受他带来的快乐。 身下好像有块冰冷的铁板,上面却有一只豺狼。而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做,顾三这一次的时间特别长,安知薇腰都酸了,才算完事。 当顾三在她身上离开,安知薇慢吞吞地爬向床边。她要死不活的模样终于激怒了顾三,他冰冷的双眸一霎不霎盯着安知薇:“你真无趣。” “我确实很无趣。”安知薇不否认这一点。 她对情事一向不热衷,从小的教养让她对这方面带了天然的羞涩。要是她热情那么一些,余啸东也就不会移情别恋了。如今安知薇故技重施,在床上当木头是她的拿手好戏,她一心要顾三对自己倒胃口。本来她和顾三就不应该变成眼下这种关系,现在所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让安知薇感到恶心。 “难怪他会选择安知夏,而不是你。”顾三冷笑。 自己心里想是一回事,别人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顾三的话明显激怒了安知薇,安知薇咬紧嘴唇,到底还记得如今寄人篱下,要忍气吞声。她克制又克制,终于把自己成功当成聋子,继续向床边爬去。 死人顾三,那么用劲,她的腰都要断了! 冷不防小腿一紧,她重新被顾三拉住。安知薇淡淡地回眸,说:“你还想要?” “要……也不急在这一时。余啸东回来了。”顾三嘿嘿冷笑,昏暗灯光下,他邪气的面孔像一匹潜伏的狼,“安知夏急着结婚,约了著名娱乐记者龙宇行做专访。你熟悉他们的行动规律,一定知道他们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安知薇脸色顿时变得比顾三还白。 妈蛋!他要去她带他去见他们两个狗男女! 这种没水平的三流作者写出来的拗口话,压根没法把安知薇如今的愤怒表达出来!安知薇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一定很吓人,因为就连顾三如今瞧着自己的神气都不再是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而是专注起来,并且放开了一直拉着她小腿的手。 安知薇一得到自由,疯一样朝床底下窜去,拼命地找拖鞋,而顾三则动作比她更快,嗖地一下往前去,一个饿虎叼食——没错,就是饿虎叼食的姿势把安知薇重新死死按在身下。安知薇拼命挣扎,顾三双手铁箍一样收拢,男女体力差距太大,安知薇压根就没法动弹分毫,她只好竭斯底里地哭叫:“不要不要不要,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我不要见到他们……” 她声音太凄厉,顾三嫌她叫得惨烈,干脆低下头堵住安知薇的嘴巴。安知薇被他剧烈的动作弄得差点窒息,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顾三的嘴巴都被她咬出了血,她自己满口鲜血,双眼直直地瞪着天花板,胸口急促起伏。 “你不愿意去,我也不会逼你。只不过一经过龙宇行的报道,明天的报纸杂志媒体肯定就全部通天了。你可以不带我去,莫非你也不打算外出?” 顾三的话像一把机枪,射出的一梭梭子弹把安知薇原本破碎的心更加打得千仓百孔,安知薇伏在地上哭起来。 “除非你死掉,如果你没本事死掉,就给我乖乖听话。”顾三重新站起来,丢给安知薇一条浴袍,“给你三十分钟,换好衣服到楼下等我。” 他到外面去了,玄月走了进来。她弯下腰搀扶安知薇:“安小姐,我来帮你。” 玄月是顾三安排照顾自己的人,同时也是监视自己的人。安知薇觉得自己真贱,居然还跟这个监视者有了不错的感情。玄月把她搀到浴缸里,静静地帮她擦拭污秽的身子。她从来不多话,安知薇在她身边却感到安心。 “老大对你其实很不错的了,何苦又要惹他生气。” 玄月以为这只不过是普通的口角,安知薇微微摇头,说:“是我不好。” “晚上老大会带你去应酬吧?穿得漂亮一点,哄他开心,就没事了。老大人其实很好的。”玄月笑笑说,“你的皮肤这么好,穿上那条香槟色的裙子一定很美。” 浴池里的电视机突然播放出悠扬的钢琴声,一个美人在钢琴旁弹奏乐曲,为一个知名钢琴品牌代言。玄月目光移到那个美人脸上,赞叹道:“安知夏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话说,她也姓安?” “是啊。” “同姓三分亲,说不定你们以前是亲戚呢!安小姐,你无亲无故,要是有一门亲戚,那该多好。” 玄月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她不会注意到安知薇眼中闪过的那抹讽刺。安知夏何止是她的亲戚,而且还是她的妹妹。只不过,除了顾三,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真正来历,也没有知道她真正的过去…… 也可以说,在那个夜晚,那个她被安知夏设计过后,抱着安知夏一起跳楼的夜晚,那一个安知薇已经死了。所有人都以为余啸东的未婚妻已经死去,只有安知薇自己知道,她从楼上跳下来不到几米,就被一根铁枝勾住,因此而能够幸免于难。 如果知道今天会沦为顾三的玩物,她会不会宁愿在那天晚上死去呢? ………… 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刮,刮在脸上像刀,刺得心头滴血。 安知薇衣领被钩子挂住,晃晃悠悠,一缕芳魂,随之飘荡。头顶传来慢悠悠一声招呼:“命真大。” 她眼睛紧闭着,不敢抬头,却认得那个声音,是那个叫做顾三的男人。为什么不死?从三十楼跳下来,居然没摔两层,就被这根铁枝挂住。安知夏被余啸东拼死拉住,加上身后的保镖团一同用力,居然拉回去了,哭哭啼啼地被簇拥着离开。今晚也不知道余啸东怎样千般爱怜,万般抚慰。曾经属于她的高床软枕,就这样被安知夏登堂入室,盘踞其中。 脸颊旁痒丝丝地,顾三在上面说:“不想死就抓住。” ——— 番外篇之二 后夫是牛郎(二)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二 后夫是牛郎(二) 顾三把安全绳拖到安知薇面前,头顶传来他的声音:“不想死就抓住。舒悫鹉琻” 安知薇一动不动。 她在迁怒这个男人,要不是他引诱自己,她至于这样一败涂地么? “想死你就跳下去。” 安知薇睁开眼睛看向脚下,黑沉沉的乌云在脚底下翻滚,怯意油然而生。求死只是刹那间的勇气,如今既然安知夏没有死,余啸东没有死,为什么偏偏要她去死?她反手握住顾三抛给她的安全绳,咬紧银牙,牢牢地固定住瞑。 顾三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把她往上拉,风很冷,大厦玻璃幕墙坚硬结实,安知薇啜泣着,任由顾三把自己拉上去。 终于回到地上,顾三已经穿上衣服,干净的白衬衫和米色休闲裤,看不出他居然是个牛郎。顾三把一件外套丢给安知薇,安知薇摇头:“我不冷。” “可你衣衫不整。珥” 安知薇才发觉,自己身上仅有的那一点布料已经在跳楼的时候被玻璃渣子割得破破烂烂,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因为太冷,竟然不觉疼痛。她默默地把外套往身上裹紧,一言不发地爬起来往外面走。没走两步,后脑忽然一阵剧痛,安知薇眼冒金星,紧接着就不省人事…… 一直等到她醒过来,安知薇已经来到了如今住的这座大房子里面。那时候她才知道,顾三不是普通的牛郎,他是跑偏门的老大,而且势力不小。 至少他的钱多到暂时可以养起自己,势力也大到,安知薇无法逃脱他的掌心。第一次的逃跑在第二天晚上,那天,安知薇被门口看书的玄月外貌所欺骗,结果还没有走过去,就被玄月客客气气地“请”回房子里。 在知道有人监视自己之后,安知薇又试图拨打电、话求援。 拿着手机踌躇的时候,顾三出现了,他在她的身边冷笑:“你打啊,尽管打。你现在还能找到什么人来救你?” 顾三不光面孔长得邪里邪气,嘴巴也是乌鸦口,正宗的。安知薇把通讯录从上翻到下,愣是没能找出一个求助电、话来。她的亲人不是死了,就是不要她了。剩下的圈子,都是余啸东的朋友。安知薇不傻,她很清楚这帮人的嘴脸,余啸东就是天平低低的一边,她就是天平上翘得高高的那边。 “你现在打出去,他们知道你还活着,余啸东我不知道会怎样,你那个好妹妹包管就上来活剥了你。你以为下一次还会那么走运,有我来救你吗?” 安知薇终于打消了求助的念头,从那天开始,她就跟顾三成了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她也说不清这算是什么,就连情妇,都不带这样豢养的。情妇好歹还知道自己的金主是谁,关键时刻还可以起一把反腐作用。而安知薇,则对顾三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这里一整座大厦都是顾三的,而她只去过其中有限的几层,其中之一就是地下的搏击场。顾三知道她对自由搏击感兴趣之后,也没有说什么,第二天那个叫阿诺的教练就出现在场中,专门负责教导安知薇。 安知薇并没有得意忘形地认为,那是顾三对自己的特殊关照。从阿诺跟玄月时不时的眉来眼去可以推测出,这个阿诺,充其量是第二个监视她的人罢了。 香槟色的雪纺裙子被穿到了安知薇身上,安知薇感到整个上半身凉飕飕地。 “好漂亮。” 耳边传来玄月的赞叹,安知薇下意识地笑道:“怎么会……我的手臂不好看……” 她有严重的麒麟臂,肩膀圆润胳膊很粗,这种露出手臂裙子,自从十六岁之后就没有穿过了。可玄月真诚地说:“真的很好看。” 安知薇这才睁开眼睛,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当她确认镜子里的人不是别个之后,下意识地捂住嘴巴。 “我说了很漂亮吧。”玄月得意地朝她弯弯眼睛,只要安知薇不想她是顾三的心腹,她都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女孩。 她没想到自由搏击的健身效果这么好,曾经困扰她多时的麒麟臂消失得无影无踪,两条胳膊肌肉均匀、修长,那紧致的肩颈弧线配合完美的锁骨,肌肤晶莹,身段窈窕。顾三这时走了进来,很满意玄月为安知薇选的这套衣服,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表情恭敬。 安知薇讶然地问:“他们……” 顾三则挥挥手,让那几个人过来围拢安知薇。他自己则指指面前的椅子:“坐下。” 等到发胶、发夹、剪刀、电吹风、面膜、化妆扫一一在自己面前罗列,安知薇才知道这些人分别是发型师、化妆师、造型师……而这一堆人的服务对象只有她一个。 她成了一只傀儡娃娃,坐在椅子上任人摆布,而顾三翘起二郎腿坐在另外一张沙发上发号施令。 “发型用梨花头,别做颜色。” “眉毛不要太弯太细了。” “裸妆,要自然感。” “祖母绿项链吧,那个比较适合。搭那双金色软缎鞋子。” 忙忙碌碌,可怜安知薇半个小时之前才被顾三折腾得腰酸腿疼,如今又被人捏面团一样捏来捏去,简直想要大叫强!而等到她被装扮一新站在大家面前,别说发型师化妆师了,就连顾三本人眼前都是一亮。 刚才看起来还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的女汉子,如今一打扮起来,竟然气质端庄眉目如画,俨然就是一女神范。 “收拾收拾,也还看得过去。” 化妆师觉得老大说得太过了,何止过得去,他简直要为顾念慧眼识珠的目光鼓掌叫绝。这个女人乍一看面色憔悴,面目无光,就跟未老先衰的大妈似的。如今底妆让她气色自然,得体的打扮又衬托好身材,带她去参加什么变身秀,第一不敢说,进个前三包没问题。 “打起精神来。狗男女从来都是理亏的一方,那是他们欠你的,怎么现在倒好像你做错事?” 顾三说得没错,他们欠自己的。安知薇到底在害怕什么呀! 司机把车子开到楼下,又是电梯直达底层。看着层层变换的层数,安知薇很好奇这座大厦里面到底都有些什么。这座神秘的大厦连电梯都经过高科技精密设计,只会到指定好的层数,除此之外不会在任何楼层打开,安知薇知道地下一层是娱乐室、二层是停车场、三十楼是她所住的地方,就连一楼大堂,她都没有机会去。不过她知道那是她所不能触及的层面,在这里,就算是玄月都比她有话语权,她有什么地位要求这要求那? 她并不觉得不公平,她算是看得清楚明白了,哪怕在余啸东那里,人家客客气气地太太前太太后,最后该背叛的时候不也插得一手好刀。所以在这里做一只足不出户的金丝鸟也没什么的,顾三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汽车就在楼下等着,是那种低调无比的奥迪。奥迪这车从低配置几十万到高配几百万都有,安知薇一眼认出这车是最高配置那种,连座椅和倒后镜都纯德国进口的,价格肯定往高走。 坐进车子里默不作声,顾三瞥了她一眼,笑吟吟地说:“这车子还瞧不上眼?” “……”安知薇说,“余啸东出行喜欢雷克萨斯,平时我却很少出去。” “你想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吗?”顾三说,“马上就知道了。” 锦纶会所,安知薇只跟余啸东来过这里一次。那次是应酬一些朋友,而且显然不是什么正经场合,因为每个人都带一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女人出来,并且一看就知道不是女儿。余啸东和安知薇是现场最年轻的一对,见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和可以当自己父亲的老头搂搂抱抱,安知薇恶心得差点当场呕吐。 那一晚她确实也呕吐了,为了帮余啸东争取到那个老头的订单,她和那女孩斗酒,一杯开水杯大小的53度飞天茅台往下灌出去,五脏六腑就跟烧着了似的,老头大声鼓掌的同时余啸东趁机把合同递了上去,而安知薇则冲出门去,现场直播了别人一身。 如今旧地重游,物是人非,安知薇满腹心事,满眼阴霾。 “我警告你,这次不许喝酒了。” 顾三的话把安知薇拉回现实,她惊异地瞪着他:“你……” 久远的记忆瞬间清晰,安知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那么凑巧吧?她上次吐一身的那个人,是顾三?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三)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三) “当然不是我。舒悫鹉琻” 顾三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安知薇再次闭嘴。想来也是,她那天是醉了,不是瞎了,印象中也没见过这个家伙。 很快就来到了预定好的观景茶座上,六角形的玻璃幕墙延伸到外面,形成三百六十度的观景平台,一个一个这样的包厢就这样错落有致,不知道这个山庄的主人用了多少心思打造这个会所。 安知薇坐了一会,侍者端上点心,她一下午都没有吃过东西呢,一来确实饿了,二来点心做得香喷喷,不吃好像对不起自己,也不管顾三到哪里去,自管自吃起来。吃不到两块,那边熙熙攘攘地,热闹起来了。 余啸东拥着安知夏,不疾不徐地走向正中间的大堂,一群记者发了疯一样跟着他们二人,闪光灯乱闪一气。眼前的情景像刀子扎痛安知薇双眼,她张大嘴巴,咬了一半的点心悄无声息掉落桌面。心脏疯狂地抽痛起来,压迫得安知薇喘不过气,她明明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余啸东,可是再次见到他,她视线马上就模糊起来,眼泪不争气地直往外跑瞑。 顾三开门进来,见安知薇这样一副窝囊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这个时候了,哭有什么用!” “如果你叫我来是为了刺激我,那已经足够了。让我回去,让我回去吧。”安知薇抓着顾三的袖子,哽咽不已。顾三用力捏住她鼻子山根,安知薇原本已经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顿时收了回去,他一字一顿地说:“就算你要哭,也给老子忍到回去再哭!” 说罢,顾三用力拉起安知薇往会场走。安知薇疯了一样挣扎,顾三则疯了一样向前大步大步跨越,速度堪比竞走。最终男女体力的悬殊让顾三获胜,安知薇挣扎几下之后发现手腕好像被铁箍箍着,如果自己继续乱动很可能会摔个狗吃屎,她多少还是可惜身上这条高级定制礼服裙的,顾三等她停下来之后,自己脚步也就慢了下来璧。 “你别哭丧着脸,会高兴的。”顾三嘴唇上扬,桀骜的脸上充满快意的笑,“敢耍我,余啸东,你小子玩完了!” 顾三挽着安知薇昂首阔步慢慢走进会场,安知薇这才知道,原来那天顾三和她一样,都被余啸东耍了。 “顾三,你到底……” 顾三转脸盯着她,脸上顾着甜蜜的笑,弯腰到她耳边,却说着冰冷的话:“你在这里最好叫我亲爱的。” 安知薇心中打了个突。 和心灰意冷的自己不同,顾三现在想报复……他要怎么报复呢?人群像红海的海浪翻开两边,而顾三就是那个施展魔法的摩西,安知薇挽着顾三的胳膊,身不由己地被他拖着向前,迎面扑来余啸东诧异的目光。顾三来到记者圈中间,笑容可掬。 “顾三少,你想干什么?”余啸东脸色不善,而他一眼扫向安知薇,更不敢相信地瞪大自己眼睛,“你是……” “啸东,怎么啦。” 余啸东很少对女人关注,如今却对一个完全不知来历的女人露出关注神情,安知夏在旁边有些吃醋。余啸东打量了安知薇好几遍,最后不确定地说:“你跟我一位朋友很像。” “不是朋友,是被你抛弃的未婚妻。”顾三轻笑,“而你身边这位美丽的女性,则是你未婚妻的妹妹,我说得没错吧?” 安知薇已经知道顾三的用意,他在余啸东身边,表面漫不经心,全身上下却散发杀气。她成了顾三用来揭穿余啸东假面具的工具,而自己如今却踌躇未定。 “真的是她吗?” 一个月前闹出的轰动新闻,如今又有了后续。本来余啸东现在突然跟安知夏订婚已经是有蹊跷,记者们向来如蝇逐臭,如今嗅到戏剧性变化的前奏,纷纷举起相机。 余啸东面不改色地摇头否认:“不,我的未婚妻已经死了,她因为背叛我而羞愤自杀。” 这句话犹如兜头冷水,终于泼醒了原本还打算自欺欺人的安知薇。余啸东不爱自己,他如今的眼里只有安知夏了,为什么自己还要对这个渣男留恋?他甚至不愿意为自以为“死去”的她做一点儿掩饰,把所有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是,她是有错,可她没有错到这样罪大恶极的份上。 “余啸东,你不认得我了?” 生气到了极点,安知薇的头脑反而清醒起来,她笑眯眯地,向前一步,同时有意无意地出现在某位媒体记者的镜头前。龙宇行见平白无故多了个艳光四射的女主角,赶紧挥手示意摄影师别可惜胶卷,可劲儿地拍。 “我是知薇啊,我活得好好的,你怎么说我死了呢?” 别说余啸东脸色在90摄氏度的高温反光板下刷地变得雪白,就连地下人嗡地一声,像炸开了一大团马蜂。嗡嗡嗡的马蜂声中,安知薇用一种柔柔的、几乎不像她自己的声音,开始自由发挥地演戏:“我还没有死,为什么你就说我背叛了你?如果是我背叛你,为什么现在你会和我妹妹订婚,而且我妹妹还怀了孕?” 余啸东凭着有几个钱就把媒体当小白耍?门都没有——安知薇知道,起码龙宇行那边不行。作为一个资深娱记,龙宇行心水门儿清,他很知道口袋里收的余氏封口费和爆炸新闻出街取得知名度两者孰轻孰重。 而且安知夏遗传了林落翘的体质,属于见肚很快的类型,不过四个多月,腹部已经明显隆起。相比之下安知薇身段窈窕纤细。哪怕一个月前那个晚上她当真出了轨,如今只看腰身就知道谁出轨在先了。 余啸东好容易回过神来,“你真的是安知薇?” “余啸东,你没想到吧,我没有死哦。”安知薇大笑,笑得很开心。 镁光灯卡擦卡擦响,在这个酒店里,一年之前,她和余啸东也是在这样镁光灯卡擦卡擦着订婚的。那天余啸东为自己戴上了一只金光闪闪的鸽子蛋,据说有10克拉种,切工色度都是完美级别,苏富比拍卖价格不菲。不过再价格不菲,余啸东也买得起,而且安知薇也觉得自己受得起。 她帮了余啸东这么多,帮他把自己的兄弟都害完了,余家经过不吝九龙夺嫡的腥风血雨,余啸东这个既不是嫡长子又不是最得宠儿子的二少爷才能最终坐上余氏总裁,她安知薇十九岁就跟着余啸东,整整跟了十年,这个总裁夫人的宝座她不坐,谁还有资格坐?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余啸东目光每每会在安知夏身上流连。安知夏是她一手安排进公司的,她生的美貌,又是自己人,既能够让余啸东带出去长脸面,又可以帮她看住余啸东。就算安知夏对余啸东有什么非分之想,姐夫小姨子的名分在这边摆着呢,他们还要廉耻不要? 有时候,安知夏拿文件去给余啸东,灰色的行政套装包裹着她葫芦形的身段,鲜红的围巾,白色的衬衫,优雅得像一条美人鱼,游过余氏的口水林。安知薇打算订婚结束之后,就帮安知夏找一头婚事。 没想到安知夏居然就真这样没有廉耻,爬了余啸东的床,最后干脆想要杀死自己。 既然她死不了,那么这两个垃圾,不要也就罢了。 现在,在这个酒店里,这张红地毯上,安知薇重新把那个鸽子蛋拿出来——那是顾三刚才交给她的。他怎样神通广大在余家拿回鸽子蛋,是他的事。安知薇把鸽子蛋高高举起,学足苦情戏里的女主角,在璀璨钻光下大声说:“我还没有死,所以我要回来退婚。你记住,是我甩了你,是你背叛我,她的肚子就是最好的证据。这是你送给我的戒指,我现在还——给——你——” 戒指在半空中划过优美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在余啸东肩膀上,把他打了个趔趄。镁光灯闪个不停,安知薇相信不少记者已经捕捉到刚才精彩的镜头,她笑眯眯地优雅转身,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离开了会议厅,安知薇冲进旁边包间,把记者全都挡在门外,她狠命关上门,开始呜呜痛哭。顾三鬼魅一样的脸出现在她面前,说:“我以为你会感谢我。” “你还没有说你原本打算怎样呢?” 打乱了顾三的全盘计划,安知薇原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可是他没有。顾三说:“我原计划在他们面前宣布我们结婚,抢他版面来着。” 冷汗一下子从安知薇额头上沁出来:“那现在呢?” “现在再说吧。反正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我很满意。”顾三懒懒地说,安知薇敏锐地感到他有些意兴索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跟在他后面,灰溜溜地回那个她姑且称之为家的地方。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四)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四) 安知薇把余啸东的版面抢个精光,而顾三似乎一夜之间对安知薇彻底失去了兴趣。舒悫鹉琻他再度在她生活中消失。安知薇很快也发现,自己身边的监视日渐松懈。 在新闻出街一个星期之后,玄月轻快地走进来说:“安小姐,麻烦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搬家。” “搬家?”安知薇有些愕然,在这里的日子闲得无聊,她看了很多书,自由搏击也终于有了进步。如今跟她说要搬家? 不过,在这里她并没有话语权,哪怕是那个满脸严肃的黑面神外号叫黑皮的家伙都比她说话有分量。她只有乖乖收拾东西的份。 安知薇的行李并不多,都是跳楼回来之后顾三吩咐玄月给她陆续买的私人用品,一个双肩背囊已经可以装下全部。玄月弯弯嘴角,轻快地走出门去。一直等到大厦外面的天光照得安知薇睁不开眼睛了,她才回过神来:自己居然离开了这座死气沉沉的活死人墓瞑。 “今天天气真好。”玄月自己开车,车子也换成了一辆二十来万的经济型轿车,“老大说,你可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她丢给安知薇一个手机:“这是你的手机,里面存有他的、我的号码。老大说,他会随时联络你。” 重获自由的欣喜果然是虚幻的,顾三只不过把囚笼鸟换成放风筝而已,当他高兴起来收起手中的线,安知薇还是得乖乖地回到他身边璧。 “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玄月乜了安知薇一眼,笑而不语。安知薇顿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顾三做事的用意,不是她或者玄月可以胡乱揣测的。 “他也不怕我变成过街老鼠,前些天貌似我还上过报纸头条。” 玄月说:“观众都是善忘的,这些天大家都关注电影明星年小雨和地产老板曹鑑的忘年恋绯闻了。” 是啊,安知薇自己也是危机公关的高手,怎么可以忘记注明的72小时定律呢。 所谓72小时定律,就是某个事件引起公众关注,在72小时之内将会到达顶峰,之后如果没有后续,就将会慢慢回落,被新的事件所代替。 如果安知薇早十年知道这个定律,在安楠跟董薇离婚的时候狠狠闹一把,说不定还能多少争取到一些财产,不至于多年来寄人篱下,最后在母亲死去的时候无家可归,投靠余家。 新的住所非常破旧,是老城区里的老式公寓,外墙是六十年代时兴的俄式建筑那样旧旧黄黄的皮,因为年深日久有些地方都剥落了,露出灰灰的石灰内墙。当玄月留下一万块生活费给安知薇然后消失不见之后,安知薇终于确认一件事:看样子顾三抛弃她了。 她对于他的全部存在价值,可能就是那天破坏余啸东的订婚礼。而安知薇这些天来最高兴的事也是这一件。看来她和顾三,也不是完全没有共通点。 在接受了全世界都不要自己这个事实之后,安知薇倒没有怎么沮丧,而是有一种异样的轻松感。顾三抛弃她远没有余啸东抛弃她来得痛楚,又或者弃妇做得多了,反而整个人麻木起来。她痛痛快快地搞了一天卫生,又找个网吧投了几份简历,在第二天到超市采购生活用品的时候,就接到了面试电话。 “请问是安知薇小姐吗?我们这边缺一个文员,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面试。”电、话里的HR语气平和,而且是一个五百强企业。这通来电无疑一针强心针,给安知薇注入兴奋剂。 她连忙说:“可以,我下午就有时间。” 把采购的商品丢回家里去,到商场买了一身簇新的行政套装,安知薇就清清爽爽地面试去。初次面试她和HR聊得很愉快,毕竟文员这种活儿技术含量不高,那么是否知礼仪进退就成了很重要的参考价值,恰好安知薇出身大家举止优雅又得体,为她加了不少印象分。 “安小姐,你的条件很符合我们要求,如果可以通过我们总经理那一关,那就可以正式录取你了。”HR笑着对安知薇说,“他现在就有空。” 意思就是马上进入复试了?安知薇点点头:“好。” 一鼓作气连下两城,她也很乐意。 于是HR带着她,去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来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请进。” 声音不高不低,浑厚有力,安知薇一向认为,一个男人如果有了一把好声音,那么他的外形必定差不到哪儿去。 推门进去,果然是一个西装革履,剑眉英目的英俊男人,并且,还非常年轻。 “游总,这位是我们新来应聘的安知薇小姐。”HR说。 游总抬起头,和安知薇四目相对,安知薇猛地打了个突,游总用派克笔笔头指着安知薇鼻尖,说不出话来。而安知薇则跳起来惊喜地叫:“游学长!” 游惊鸿是她大学时候的学长,安知薇大一入学的时候,游惊鸿念大三,那时候他是学生会主席,很热情地带着刚入学的小鲜肉们游览校园。午间休息的时候,游惊鸿拿起吉他给大家唱一首很冷门的歌,调子悠扬却无人听懂,包括外国语学院的那几只据说高考完就直接考了雅思四个7的美女学霸,都只能干瞪眼睛。 “是菲律宾歌手的ANAK。” 人群角落有个低低的声音道破了游惊鸿的玄机。 “那是一个刚做父亲的男人写给自己孩子的歌。” 这个女孩子,就是安知薇。 游惊鸿诧异地看着安知薇,而安知薇则心底里暗暗竖起大拇指,校草大人不光长得帅而且会几国语言这种传言,果然不是假的。 游惊鸿对后辈非常照顾,总而言之,有了他,安知薇黯淡无光的大学生活里总算有了一些亮色。即使之后的离别充满遗憾,然而在如今再次重逢,安知薇还是满心充满了感激和安慰。 “安知薇。”游惊鸿也跟安知薇一样高兴,他站起身来,要不是隔着大班桌,就马上迎过来握手了。但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示意HR出去,等安知薇坐下来之后,才问:“你要来这家公司应聘?” 安知薇说:“是。”“我记得你家境不……”游惊鸿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那是人家的家里秘辛,自己问那么多干什么,就说,“我知道了。能够帮你的,我一定帮你。你薪金要求是多少?” 经过刚才那两嗓子招呼,安知薇确信那位耳聪目明的HR现在一定已经回去做录取合同了。重点就是游惊鸿所问的这一句而已。后门开太大,她也不好意思,然而此时此刻她确实需要钱,五行缺德的顾三把自己打发去的这个破房子,除了一张床和几件旧家具之外什么的呕没有,他留下的区区一万块钱在买好必须的生活用品之后就蒸发掉三分之二了,下一次的“接济”还遥遥无期,安知薇必须确保自己不要饿死。 “这个……现在的市价是多少?” 安知薇有些脸红,又不能不问,在得知如今市道一个文员的真实工资之后,她吓了一跳。这么低的价,难道要喝西北风?! 游惊鸿察言观色,已经知道安知薇的窘况,他笑了笑说:“我的公司虽然工资不高,不过胜在稳定。或者你可以先在这里栖身一段时间,然后找到好的去处再走。我一定不会留你。” 学长说到这种份上,算是仁至义尽了。她安知薇跟人家非亲非故,只是沾了同校的光,就获得这样照顾,安知薇实在感激不尽。 有了学长这个后门走,安知薇顺理成章入职了这间公司,游惊鸿的公司以出口外贸为主,做高科技仪器生意。来来往往的客户都是有文化的知识人,同事之间关系也很轻松。安知薇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把公司近期研发出来的最新产品信息输入电脑,加以编排,递交给设计做成产品册子,送给客户。 这是她的主要工作,别的诸如送送文件打扫卫生做些表格之类的,都是举手之劳,安知薇很快就学上手了。某天她一气呵成输入了一篇三千字的公司简介之后,坐在旁边的黎雨棠还喝起彩来:“好快的速度,能够去起点做人肉打字机了!” ———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五)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五) 黎雨棠比安知薇小两岁,在这个公司却已经五年,是安知薇的前辈。舒悫鹉琻她目光在安知薇脚上一掠,顿时惊讶:“华伦天奴的铆钉鞋,知薇你是富二代?” 以往跟着余啸东生活奢侈惯了,一时难改消费习惯,安知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海淘回来的打折款,你要不要也来一对?” 最近她已经习惯撒谎,也习惯隐瞒。那些光鲜苦涩的过去,离她渐行渐远。脱离了余二少夫人和顾三的阴影,安知薇一下子有了大把业余时间来挥霍。她已经二十九岁,没有刚出校门的年轻人那样到处疯玩的兴致,又未婚未育,没有家务事烦扰,无聊起来,就把在顾三那里开始的健身作为兴趣,坚持了下来。 她没想到会在健身中心遇到游惊鸿。 那时候安知薇边看《甄嬛传》边跑步,刚好看到华妃死去,对皇帝最痴心的人,哪怕手段通天最终还是落得了个悲惨下场。安知薇看着看着,脚下不停,呼吸却乱了,呛得她扶着跑步机猛烈咳嗽,冷不防旁边一只大手伸过来帮她关掉了跑步机町。 安知薇扶着扶手:“咳咳……谢谢……” “跑步的时候,最好专心眼看前方,而不是看电视。” 安知薇这才发现是熟人,世界有时候真是很小,她尴尬地笑笑。一身运动打扮的游惊鸿看起来男人味十足,惹得好几个辣妞往这边频频打量,她说:“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谟” “我却是专门来找你的。”游惊鸿晃晃手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信息,学生会聚会。就在明天晚上,吃饭唱歌直落。” 同学,安知薇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名词。她脱口问:“季明明也来吗?” 游惊鸿扬起一边眉毛:“你还记得她?” “呵呵……级花嘛。” 游惊鸿笑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大美人没空来。” 小家碧玉的季明明,没有安知夏那么美艳惊人,却也是校园里难得一见的可人儿。在安知薇加入学生会的时候,季明明已经和游惊鸿搭档在新生杯歌唱比赛里做司仪了。 她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快乐的学生生活,季明明和游惊鸿,就是这段生活里最大的亮点。那天新生杯歌唱比赛,在宿舍睡得迷迷糊糊的安知薇被室友覃小娴拉到会场上,覃小娴说:“这两个人的搭档实在养眼。” 结果一来到现场,游惊鸿就认出了安知薇,他笑得眉眼弯弯,对学生会的人指指点点:“就是这个学妹,她知道菲律宾的ANAK。” 被校园偶像当场点名,安知薇赧然无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却不是不欢喜的。那一天她收获很多赞赏目光,真有些叫她飘飘然。幸好没一会儿她的风头就被另外一个来到的人抢走,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那个人就是季明明。她化了妆,穿了表演服,在一群素面朝天的女生里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的那只白鹤。而游惊鸿站在她身边,郎才女貌,非常养眼。 “金童玉女来了!” 没错,就是金童玉女。多年以后,历尽沧桑的安知薇又在另外一对人身上看到了这个形容词的完美演绎,那就是余啸东和安知夏。 新生杯歌唱比赛是每年学生会的大事,学生会倾巢而出,覃小娴见后台忙成一团,很有眼力见地要拉走安知薇,就在这时前面的同学急匆匆跑进来对戴育林说:“会长,不好了,钢琴伴奏的齐倩玉刚才在赶来的路上被车子撞倒,如今被送到校医室里了!” 戴育林一听顿时额头就冒了汗:“怎么办?我们只找到这么一个钢琴伴奏。”他到底脑筋转得快,说:“马上致电旁边的音乐学院,请一个钢琴专业的学生过来!” “恐怕来不及,第一个节目就要用到钢琴,现在游惊鸿和季明明已经开始报幕了,在音乐学院骑自行车过来,起码要十分钟以上!” 安知薇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脱口而出:“要么我来试试看?” 那一天,她第一次在大家面前展露了自己的琴艺。 安知薇的伴奏很成功,身为安楠女儿的她,家传技艺,这种程度的伴奏对她来说小菜一碟。在一曲奏罢之后,戴育林恨不得扑上去亲吻她,游惊鸿则用最热烈的掌声迎接她回归后台。 “学妹,你不加入学生会的话,我就要找辅导员给你做思想工作了!”游惊鸿这一次拉拢的意思更加坚决,安知薇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自己学了一半放弃的钢琴技术竟然可以为自己赢得一群新的朋友。 回首前尘往事,游惊鸿悠然神往:“真希望同学聚会上还能再听到你弹琴。” 安知薇笑着摇摇头:“老了,弹不动了。” 她没有告诉游惊鸿,她已经不能再弹琴,在一次外出的时候,她遇到车祸。她把驾驶座上的余啸东推了出去,而自己则被侧着压在副驾驶座上,被人拉出来的时候右手手臂粉碎性骨折,医生想了很多办法为她恢复右手功能,然而最终也只能做到生活自理的程度。 她那原本就不算精通的钢琴,自此全部放弃。 “好可惜。”游惊鸿见她心意已决,惋惜地说。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像无形的手拨动着安知薇心弦。安知薇觉得心底某处正在悄悄融化,潜意识里,她知道这是不对的,余啸东的抛弃让她至今阴影未消,而顾三更像一只定时炸弹,时时刻刻悬在她头上。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游惊鸿,“知薇,知薇,你要稳住,那些不过都是一些少年时候的友人罢了!” 可是,下一秒,游惊鸿就说:“除了同学聚会之外,我自己都还想单独约你去看场电影。我记得,我欠你一场电影呢。” 安知薇鼻子一酸,差点就把持不住。 是啊,他还欠她一场电影。 可是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先同学聚会完再说吧。” 安知薇矜持地笑,她认为,哪怕回到家里,因为这个邀约兴奋到失眠,一个女士适当的矜持还是必须的。 第二天的同学聚会,出门之前,安知薇对着镜子不断地提醒自己:“忘记余啸东、忘记顾三。你现在已经自由了,你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 念念有词一百遍,催眠成功。 多年不见的老同学聚会,气氛很热烈。聚会先是从回忆当年开始“入学军训时时那个排长看到你就脸红……” “他看到谁都脸红好不啦。还是你魅力比较大,旁边班的男生一天要打好几次水每次都‘恰好’在你面前经过!” 然后变成了唠叨工作:“我的上司是变态,每次只会说‘周末没事就回来加加班’。” “我的更变态,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昨天为了我打错一个字骂了我足足半个小时!” 又或者有步伐比较早的,开始交流育儿经了:“香港的奶粉也靠不住,那边的明治如今也检测出放射性物质超标。不过纸尿裤还能凑合用。” “哎哟,我是全母乳的,准备自然离乳之后就换超市奶粉吃,那里这么金贵了。” 所有这些话题安知薇都没法加入,除了玩了一会儿骰子,她就只好一首接一首地唱歌,成了彻彻底底的麦霸。冷不防旁边递过来一条小纸条:“聚会好无聊,去看电影好吗。九点半有一场不错的片子。” 看着游惊鸿那刚劲有力的字迹,安知薇讶然失笑,这种传纸条的把戏貌似高中之后就很少用了。如今居然有人复古到这种程度? 下一首歌刚好是戴育林点的《好汉歌》,进了政府工作的他不光体型日益庞大,提早进入胖大叔行列,就连唱歌的品味也日益中年化。这种歌安知薇无论如何都不会唱的,借着这个机会,她溜到外头去。 中央大堂,游惊鸿已经提早一步出来了,他正低头看手机。安知薇已经快要走到他面前,忽然又停下了脚步。这样迫不及待地仿佛偷、情般的约会,怎么想都有罪恶感……还没有想完,游惊鸿已经发现了她。他抬起头来,对着她笑。 只是这样一笑,安知薇就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等很久了?” 她来到游惊鸿身边,问。游惊鸿说:“没多久,也就一小会儿。” 他站起身来,拿出车钥匙:“走吧,我们去电影院。” 他若无其事地拉起安知薇的手,早就脱离少女的年纪了,安知薇的心却普通乱跳起来。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六)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六) 安知薇很喜欢看电影,却并不经常到电影院里去。舒悫鹉琻 原因无它,行动不自由而已。 大三下学期开始,董薇病情加重,再也无力出去工作供养安知薇念书。安知薇鼓足勇气,拿起很久之前的一份婚约,冲进余家……她的勇气为自己赢得了奖励,余家承认了这份婚约,她从此成了余家二少的未婚妻。为自己换取到学费和母亲的安葬费的同时,代价就是,自由。 余家是豪门,安家虽然不是什么几百亿俱乐部的成员,也是城中名门了。在一得知婚约生效,安知薇的父亲安楠马上就把她重新认祖归宗,带回安家,她又成了安家大小姐。 即将嫁入余家的安家大小姐,自然不能继续跟普通大学生混在一起嘻嘻哈哈。她被严密地保护起来,搬出了集体宿舍,每周除了回学校上课之外,其他时间就必须回到余家大房子里去,坐言起行,一举一动,管家理财,待人接物,规行矩步,从零学起町。 所以,安知薇记忆中上一次进电影院看电影,已经是大学二年级的时候了。那时候覃小娴看上了隔壁学校的一个小帅哥,费了老鼻子劲把她们宿舍和帅哥的宿舍搞成了联谊寝室,然后又顺理成章地安排了寝室活动。四男四女一块去看当时炒的很热闹的《无极》,电影史无前例的烂,安知薇还没有看到一半就睡着了,一直到电影结束才被覃小娴摇醒。最后人家问起她对这电影有什么看法,她想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陈红的发型挺特别的……” 后来,游惊鸿才告诉她,那个头有个外号“负离子磁悬浮”,都高科技应用上了,能不特别么。 而覃小娴那位小帅哥,也因为她选了这么一出烂片来进行寝室活动,直接开始质疑覃小娴本人的审美水平,然后又以“我俩眼光差太远”为借口,巧妙却无情地中断了覃小娴的所有幻想谟。 覃小娴第一次倒追,以惨败告终。覃小娴气愤地说:“什么女追男隔重纱,我看是女追男手抓沙!手抓得越紧,沙子跑得越快!” 惨败的原因归根到底,就是毁在一出烂片上面。 所以,到了安知薇这里,她就认为和男人去看片,看片要注意,选片需谨慎。 游惊鸿显然也深谙此真理,他选了一出非常保险的片子:一出港产贺岁喜剧片。既不需要动脑,也不会很烂,中规中矩,哈哈笑了,就算成功。这类片子很快餐,很没营养,很不容易出错。 看完之后,安知薇没有睡着,游惊鸿问她:“你觉得片子怎么样?” “嗯。”安知薇叼着可乐吸管,歪着脑袋想想,说,“比《无极》好多了。” 游惊鸿哭笑不得:“你拿《无极》和它对比,导演听到估计会哭。” “可我只看过《无极》啊。”安知薇老老实实地说。 游惊鸿忽然收敛了笑容,眼眸动情,柔声问:“看了喜剧片,心情好一点没有?” “诶?” “知薇,你一定很难受吧。余啸东这样背叛你,豪门本来就不好进,你不用太过介怀。只要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就好了。” 安知薇迎风石化。 他他他,他知道余啸东的事?她以为自己瞒住了公司里所有人来着!黎雨棠信了她的话,如今每天守在海淘网站上等华伦天奴特价呢! “他们是小兵,不知道圈子里的八卦。我却也算是圈子里的人,何况那天你把戒指扔得那样用力,所有媒体都拍到照片了。”游惊鸿微笑着,安知薇在他含笑注视下,脸上却开始发烧,全身衣服好像都要被扒光了! “所以我带你过来,希望你看完这出无厘头港产片之后,心情会好一些。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知薇,你还年轻,你的路还很长。” 游惊鸿的手,悄无声息地缠上来,他试图握住安知薇的手,安知薇手指轻轻一收,他就握了个空。她的逃避并没有让游惊鸿气馁,他依旧笑容不变:“我还会约你,过几天《美国队长》上画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首映。” 他很有绅士风度地送安知薇回到那破旧的楼房下,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告辞离开。 ………… 因为有了游惊鸿的打岔,接到顾三的召唤电、话时,安知薇就格外无精打采。 顾三知道她在外面工作,倒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玄月说,那就表示他赞成安知薇开展自己的生活了。玄月自己也对安知薇这么快能够自力更生表示惊讶和赞赏。等到玄月退走,家里又剩下安知薇和顾三时,安知薇才意识到自己又要面对什么。 这一次,见到那熟悉的床榻,她竟然有些恐惧。 “在外面认识别的男人了?”觉察到安知薇的僵硬,顾三很敏感地停下动作,抬头重新审视她。 “……没有。” 安知薇下意识地否认,真是奇怪,她明明没有跟游惊鸿发生什么,回答顾三的话,心里却在发虚。顾三盯着她的眼,他的眼底总是好像跳动着火苗,可以烧穿世间所有,盯着安知薇,顾三说:“余啸东正在准备收购北城商贸,你最熟悉他的做事方法,告诉我,他会怎样做?” 如果不是在某方面顾三的精力好得近乎无穷无尽,并且表现出对女人高度的兴趣,凭着这大半个月才见一次面,一见她就追问余啸东的劲头,安知薇绝对有理由怀疑顾三对余啸东才是真爱。她不愿意听到这个人的名字,皱眉道:“为什么又问我?我不知道!” “你最好好好回忆一下,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顾三捏起她的下巴开始狞笑,同样是男人,他对女人的态度跟游惊鸿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安知薇发誓,顾三如果有游惊鸿一半那么温柔,她都会举双手投降。 她嘟起小嘴,别过脸:“没有好处,我不说。”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顾三,顾三很快把愤怒变成动作,这一次的侵犯比上一次还疼。安知薇原本以为自己和顾三那方面还挺和谐的,结果她发现,第一次的河蟹明显是顾三刻意迁就自己的缘故。 他是真正的床上野兽,酷爱大动作的撕扯,把安知薇狠狠扣在床上,顾三动作近乎疯狂。结实的金属架子大床被摇晃得几乎散了架,安知薇成了风雨中一叶可怜的小舟,无力地在顾三无情的进攻下飘荡……等到云散雨收,她已全身大汗淋漓,瘫软在凌乱的床褥中,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我给你三十分钟时间,你最好好好思考清楚。不然的话,别说回去找你的如意郎君,我会让你从此在这个世界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是一个月之前,消失就消失,谁怕谁啊。可是如今,听到顾三说这话,安知薇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她消失了,那么手头做到一半的那份合同,该怎么跟后来人交接? “要我告诉你,那也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安知薇慢慢坐起来,前些天同学聚会的欢乐时光在脑海一一重现,就连独自做麦霸,如今回想起来都成为难忘的记忆。她盯着顾三,以往总是涣散的眼神如今总算有了焦点,顾三有些意外,冷笑说:“我不认为你有资本跟我叫板,不过也罢,你说说你有什么条件?” “我愿意帮你对付余啸东,但我不想再持续现在这样的关系了。” 这种龌蹉的、尴尬的、根本无法见光的纯肉、体的关系,每一次的情事,跟交、配没有分别,安知薇从心底里厌恶,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她要牢牢抓住。 安知夏借口要跟顾三签合同,让顾三亲自出马搞定安知薇,美美地阴了顾三一把。顾三把安知薇搞定之后,才发现自己上的是余啸东的未婚妻,余啸东凭着这个借口,不光没有签署之前安知夏跟顾三协商好的合同,而且一并把之前的另外一个合约都给废掉了。 顾三因此损失严重。 跟报复余啸东相比起来,安知薇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小鱼虾。顾三不缺女人,外面比安知薇年轻,比安知薇美貌,比安知薇擅秉风情的女人多得犹如恒河沙数,顾三凭什么不放过她? 果然,顾三眯了眼睛,思考一会,嘿嘿笑起来:“成交。”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七)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七) 余啸东善使连环计,他善于捉摸人心,然后捉住对手性格上的弱点来进行攻心战。舒悫鹉琻北城商贸是老字号,里头工作十年二十年的老员工很多,余啸东为了拉拢人心,一定会对这些老员工先进行收买策略。 顾三听完安知薇分析之后,思考良久。安知薇估摸着他对自己已经没什么兴趣了,也就偷偷爬下床,准备出去。 忽然之间,顾三问:“你为什么这么了解余啸东?” 安知薇苦笑:“如果你爱一个人爱了十年,那么你也会很了解他的。” “可他一心想要你的命。”顾三冷笑,“你现在还爱他吗?町” “我觉得你不配问我这个问题。” 顾三别过脸去,他的侧脸其实很美,棱角分明,男人味十足。安知薇却不愿意再对着他,这人嘴巴太毒,专挖人疮疤,她衷心希望顾三死后下拔舌地狱。沉默半晌,顾三才说:“看来是我错了,我见你过得挺高兴的,以为你一点都不惦记他了呢。我听说,前些日子他陪安知夏去产检了……” 他话音未落,安知薇的心就狠狠抽痛起来,她不由分说一个枕头打过去,“够了,顾三,住口!谟” 顾三果然住了口,似笑非笑地斜斜乜着安知薇,那神气要多欠揍有多欠揍。安知薇实在懒得跟这个人渣浪费口舌,狠狠甩上门冲了出去。 她要忘掉余啸东,忘掉这里的一切。 只要把所有事情忘记,那么日子就好过了…… ………… 那天之后,顾三果然履行了他的诺言,没有再来找过安知薇。也许是他忙于跟余啸东争斗,没空来理睬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女人;也许是他果真记着自己的话,中止了这段诡异的关系,总而言之,安知薇实实在在地过了几天舒心日子。 过了些天,《美国队长》上画了。 “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来……”人、流如鲫的电影院门口,安知薇时不时看看手表,徘徊着。 游惊鸿一向守时,首映式在晚上12点,游惊鸿晚上还有饭局,他让安知薇先过来,等他结束饭局之后,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之前他也试过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迟到过,今天,是个例外。 这段日子,仿佛为了弥补青春的遗憾,游惊鸿和安知薇成了电影院的常客,把近段日子上画的片子一场不落地全部看完了。 每天晚上下了班,分前后走出公司,游惊鸿买票,安知薇买爆米花,安安静静地看完电影,他再送她回家。他们甚至连手都没有拉过,一切却那样默契和自然。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的大学时代,他们就已经牵过手了。 那一次,也是因为一筒爆米花。 大二那年,仿佛一夜之间流行起桌面游戏来。学生会开完每周例会之后,照例回到旁边玩上一两个小时的三国杀或者德州扑克。安知薇却很少参加这类活动,那时候董薇身体已经开始出现问题,她把原本属于董薇的一些学生承接下来,做他们的钢琴家教。学业、社团和兼职三座大山压在她的头上,把她的时间全部榨干。 那天她正在上课,接到一条短信:“知薇救我!” 发信息的人是覃小娴。 如果是戴育林的话,安知薇就无视这条信息了,但覃小娴是女孩子,女孩子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那是可大可小的,她不得不回复:“什么事?” “我喝多了,在酒吧回不去,你可以帮我叫个车过来吗?” 下面还附了一个地址,安知薇无法,只得匆匆结束了上课,打了出租车赶到游惊鸿所说的酒吧。她走进酒吧的时候,见到覃小娴倒在沙发上,满面通红酒气逼人,正在照料她的戴育林见到安知薇走进来,如见救星:“一杯倒今天喝了足足三大杯,可不得了!” 覃小娴酒量不佳,外号“一杯倒”。安知薇听见也吓了一跳,“怎么喝那么多?” 一边就走近覃小娴身边,冷不防原本“醉倒”在沙发上的覃小娴,忽然跳起来:“我赢了!” 她和戴育林一起疯狂地大笑,安知薇顿时意识到自己上了当。覃小娴笑眯眯地道过歉之后,拉着安知薇的手求饶:“好知薇,别生气了,你别老独来独往的,也该参加参加集体活动嘛。” 覃小娴就有这样的能力,可以让多生气的人怒火瞬间消于无形。游惊鸿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他们旁边,微笑着对安知薇说:“是啊,玩一会吧。”他的身边跟着季明明,他们刚才走开去谈学生会工作的事情了。 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安知薇只好也加入了他们。没想到她对三国杀极有天分,加入忠臣就主公赢,加入反贼就反贼胜,最后一局安知薇抽中内奸,愣是墙头草两边倒,最后单挑主公,用陆逊干掉了吕布。 覃小娴后悔得不得了:“乖乖不得了,知薇我不应该叫你过来的。隔壁班王二多好,他只会用张飞,然后第一个就把自己搞死。” “时候不早,我得回去了。”安知薇却无心恋战,明天星期天,她还有四个场子要赶。学钢琴的学生分两种,一种是老师到学生家里去,一种是学生到老师家里来。当然还有第三种,就是到相熟的琴行里去,只是琴行要抽成,而如今每一分钱对安知薇都弥足珍贵。 董薇身体不好,她把家里的教学场地让给董薇,她自己则四处上门做家教。想起要坐一整天的公交车在城市里颠簸流离,安知薇只想赶紧钻进被窝沉沉大睡储备足够体力。覃小娴和戴育林这俩蜜罐泡大的孩子又怎么明白安知薇的苦衷,一左一右拉着安知薇死活不肯放人,季明明早就回去了,玩三国杀要刺激至少得四个人。安知薇一走,这三个人只好斗地主。 最后还是游惊鸿发了话,一锤定音:“知薇路远,又是被骗过来的,该放人家回去了。” “有异性没人性啊!”戴育林顿时崩溃,继而泪奔。 “主席偏心啊!”覃小娴跟着戴育林一块泪奔而去。 “他们都泪奔了,我们走吧。”游惊鸿波澜不惊地拿起外套,对安知薇说。 安知薇瀑布汗,她就知道主席是个腹黑! 游惊鸿带着她走到一辆小车旁边,车子是奥迪Q5,他拿出激光钥匙一捏,车子哼哼一声亮了亮灯,安知薇又开始受刺激:“你自己开车?” Q5其实跟学生身份的游惊鸿不是很匹配,游惊鸿笑笑说:“我爸的车子借给我开一下。” 没想到,他的驾驶技术还相当不错,可惜游惊鸿车技了得却是个路痴,对这个城市格外的不熟悉。安知薇左指右指,最后在旧城区里彻底迷了路,游惊鸿把车往路边一停,说:“我还是用导航吧……” “咕噜噜……” 游惊鸿瞪大眼睛,安知薇则羞红了脸。 “我饿了……” 从傍晚开始上课到现在,酒吧又只提供小食,除了几颗梅子,安知薇什么都没有吃过。游惊鸿开始数落安知薇:“没吃晚饭又不早说,酒吧自己虽然不做饭但可以帮叫华莱士外卖的嘛!饿坏了自己怎么办。” 然后就解安全带下车:“你在这里坐着,我给你买吃的。” 不容分说,一反平时好说话的态势,居然霸道起来。 去了又回来,收获是一筒爆米花和一杯合味道海鲜面。 “呐,先吃这个顶顶肚子,泡面还有三分钟才好。”游惊鸿把热乎乎的爆米花递给安知薇,安知薇见他一手拿泡面一手兼顾爆米花,干坐等吃这事她也做不出来,赶忙伸手去接:“小心点。” 两人手指因此而交叠,触碰之下,安知薇触电一样就要缩回来,游惊鸿用虎口钳住爆米花,剩下的三只手指一张,重新握住安知薇的手。 黑暗的车厢里,他的眼睛亮闪闪地,眼底有火焰在燃烧。 安知薇一下子低下头去,滚烫的感觉一直延伸到耳根子。 爆米花的味道很甜,口感香而且糯,偶尔一片粟子的碎片滑下喉间,又有生涩的感觉。 就像初吻。 安知薇手上的爆米花冷了下去,可乐的气泡也越来越少。门口的人龙已经消失,所有人都进了放映厅准备落座。她看看时间,马上就要开场,游惊鸿既没有接听电话,也没有回短信。 “他可能没空了。” 电影票总不能浪费,安知薇耸耸肩,独自走进放映厅。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八)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八) “等一等!”有人在身后叫道,一个男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安知薇身边,“小姐,麻烦等一下!” 安知薇停下脚步:“你叫我吗?” “小姐,没错是叫你。舒悫鹉琻” 男人在安知薇面前停下脚步来,他还有些喘,脸上却在笑,“冒昧了,小姐。” 在小姐这个词已经被人曲解得面目全非的今天,这男人还斗胆用它来称呼一个陌生的年轻女性,不是二缺就是与时代脱节。安知薇看着男人那白皙清秀的面孔和浓黑头发,瞧在外貌加分不少的份上,控制住一拳打过去的冲动瞑。 “有什么事吗?” 结果男人接下去的话,更加让安知薇想揍人。 “我见你一个人拿着两张票,一定是被人放飞机了,能不能把其中一张让给我?瑛” 安知薇瞪着男人,亏他神经大条,浑然不觉安知薇的杀气,在怀里一阵乱摸,最后拿出一个钱包,开始翻钞票:“我会给回钱你的。” 天晓得,这不是钱的问题! 蠢到深处自然萌,安知薇都要被这男人蠢得要哭了。 蠢哭归蠢哭,首映礼的电影票一张价格不菲,安知薇还是把其中的一张换回了现钞。她如今可不是锦衣玉食的余家少奶奶,不过小白领一枚,能省则省。电影很精彩,男人看得很投入,低沉的轻笑不住传入耳中,好像为了刺激她,想到自己被人放飞机,想到旁边这蠢男人,手里的爆米花冰凉,终于在诺曼底登陆的时候,安知薇哭了。 一张纸巾悄无声地递到她面前。 安知薇一言不发接过来擦眼泪。 如果在台言里,男主就该亲过来——虽然安知薇不记得哪本台言还有看电影的情节,貌似他们比较喜欢到庄园里面去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谈理想。 如果在TVB里,男主就该柔声劝慰:“唔好唔开心啦。(不要不开心啦)”然后说不定还加一句:“我知道附近有间糖水铺/宵夜铺好好味嘎!等阵睇完戏,我地一齐去食宵夜啦!(我知道附近有间糖水店/宵夜店好好味的,等下看完电影,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啦)” 如果在美国大片里,这会儿男女主角气氛正好,下一秒反派就该拿着机枪一个一个阿诺款地冲进来扫射——眼前这出《美国队长》不就刚好有类似情节么! 安知薇脑海中尽情YY,连眼泪都YY得收了回去。结果蠢男人飘过来一句话,她又要哭了:“诺曼底登陆是一场伟大的战争,激动一点儿是正常的。” 老天爷作证,她不是军事狂,不会因为看到某一个战争场景就激动到哭啊。安知薇彻底没有了哭的兴致,她像个泥塑一样呆呆在屏幕下坐到电影散场,人群三三两两散去,她两眼肿如熊猫,抱着与其在人群里丢人现眼,不如索性坐到最后的心态,干脆一动不动地坐着想心事。 一直等到人都走完了,安知薇才站起身来要走。 “你也知道这片子有彩蛋啊?” 安知薇的神经已经被刺激得近乎坏死,她无精打采地抬起眼皮,屏幕果然在播着彩蛋——也就是片尾曲差不多要唱完都不知道有没有人看才播出来的片段,就安知薇自己的观点来说,放这些东西纯粹导演的恶趣味以及浪费胶卷。 “是啊。复仇者联盟的东西,能没彩蛋嘛。” 什么复仇者联盟,也都是最近看了蜘蛛侠,被游惊鸿科普才知道的。游惊鸿是彻头彻尾的漫画迷,喜欢的漫画人物如他的人一样正统,《美国队长》《超人》之类是他的爱,出于某种原则,他拒绝看日漫,至于蜘蛛侠,游惊鸿嫌人家太*丝而且吊儿郎当,不符合他对英雄的定义,“可以稍微看一看。” 安知薇倒挺喜欢蜘蛛侠的,别的不说,这吐得一手好蜘蛛丝的技艺,放在堵车时候赶着上班用,多实用哇。 蠢男顿时激动起来,“这边看美漫的人并不多,你算是一个。” 安知薇压根就不是漫画迷,她已经彻底没有跟这个家伙纠缠下去的耐性,懒洋洋地说:“我要回家了。” 蠢男递过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有机会一起吃饭。” 遜弊了的搭讪。安知薇把名片丢进手袋里,呵欠连天地跟蠢男告了别。 一觉睡到昏天黑地,第二天貌似要上班,可安知薇连假都没请。怎么样,就许他游惊鸿上火,不许她安知薇溃疡么?睡到日上三竿才施施然起床,拖着两个大黑眼圈,不施脂粉,理直气壮地回到公司。 一踏入公司,虽然看起来人人还在各忙各的的,但安知薇还是敏感地觉察到公司里的气场诡异地扭曲起来。而且这扭曲还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起。她假装不察觉,径直回到自己座位上,正要落座,眼睛一滑,看到一大包红彤彤的——喜糖。 谁?谁结婚了? 她安知薇人缘不坏,大厦里该知道的八卦也都能够多少打听一些,九楼的David和八楼的Tracy最近好得如胶似漆;七楼同一个办公室的Steven和Nancy因为房子首付吵得不可开交正在冷战,因此最近陪Nancy午饭的就变成了她的好基蜜Tony;三楼卖场的Nora新勾搭上个富二代准备辞职……但就没听说哪一场办公室恋情修成正果可以到派喜糖的地步啊? 安知薇打开喜糖包包大略浏览,里面“内容”丰富,都是进口高级糖果,光是那德芙巧克力和费列罗就值不少钱,她赶紧去扯旁边埋头工作的黎雨棠:“小棠,这喜糖是谁的?” 黎雨棠欲语还休,眼神诡异,安知薇赶紧摆出无辜表情盯着她一脸“我果真不知道”的好奇宝宝样,黎雨棠这才悠悠叹出一口气:“知薇,我知道你也是无辜的……” 话音未落,清脆的声音已经在大通铺上响起:“这喜糖还合大家口味吧?办公室里还有,请千万不要客气。喜宴也请大家尽量抽时间光临哦。” 抑扬顿挫,分明有种新闻联播的味道,显然学过播音或者主持一类的。 安知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眼一看,一个清丽脱俗的白衣美人儿翩然而至。同学相见,分外诡异,何况是这种姿态来派喜糖。再加上路过安知薇座位时,季明明那居高临下,胜券在握的小眼神儿,安知薇忽然知道了今天的结婚对象是谁。 果然人民群众开始了阿谀奉承的壮举,季明明所过之处,像波浪此起彼伏站起握手的人:“恭喜总经理太太!” “恭喜恭喜,早生贵子!” “这一下该伤了多少少女心啊!” 游惊鸿没有出现,可他派了自己的老婆来派喜糖,这性质也差不多了。安知薇分明感到好些个幸灾乐祸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自己,作为前一阵似有若无办公室新绯闻女主角,她如果这个时候泪奔出办公室,大概戏剧效果会更好。 ——身为一个准小三儿的反派女配,现在正是女主扬眉吐气的高、潮戏码,不泪奔撒点儿狗血她怎么对得起观众呢? 终于,女主角季明明来到安知薇面前:“我们的婚礼定在下个星期天,知薇,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哦。” 殷红的红色炸弹递到安知薇面前,安知薇没有接。 炸弹凝固在半空。 季明明笑眯眯地看着安知薇。 “她恐怕来不了。” 又一个程咬金杀到,经过一晚睡眠好不容易复活过来的神经末梢,再次被刺激得坏死过去。安知薇近乎麻木地看着那一身黑衣长身玉立的身影走进办公室。帅到灵魂出窍的顾三慢悠悠地晃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悠悠地晃到安知薇身边,认认真真、诚诚恳恳地对季明明说:“请代我向游总道歉。” 顾三这人,酷爱出风头,安知薇从来不吃他这一套,直眉瞪眼地说:“顾三,你来干什么?” “来接你呀。假请好没有?户口本呢?” 什么请假,什么户口本,安知薇压根不知道顾三唱的哪一出戏。 她不知道,不代表广大人民群众不知道。 “顾老板!” 旁边的黎雨棠嚷出一嗓子,让安知薇心肝儿一颤。 在余家跌爬滚打那么多年,她太知道“老板”和“总经理”两个字眼的分别了。虽然对于职场打工仔来说,两者都是管人的,但总经理一般都是受聘于人,而老板,无论大小,都只是雇人干活,杠杠的! 他们,居然叫顾三做老板?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九)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九) 回想起来,貌似安知薇从来都不知道这家公司的真正老大是谁……他们这里的直属上司就是游惊鸿了。舒悫鹉琻这边的事都是游惊鸿说了算。但很明显,这里是集团公司底下的一个子公司而已,上面还有更大的大牛没有浮出水面…… 如今,大牛浮出来了,潜水的那个居然是顾三。 然后顾三本人推翻了安知薇的猜想,他对财务大手一挥:“跟你们老板说一声,这个月我大喜,免收一个月租金。” 这座大厦地处黄金地段,热闹繁华,属于超甲级写字楼,租金高昂。安知薇从财务小蔡那掩饰不住的狂喜不难推测公司这个月省下多大一笔开支。三言两语之间,她知道一个更让她崩溃的事实:顾三不是这个公司的老板,而是这座大厦的。 用简单的话来说,顾三是包租公,他们只不过是随时可以搬出去的租客。顾三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有他们的血汗在里面町。 “顾老板怎么这么豪气啊。”小蔡乐滋滋地问。 而顾三仿佛正等着她问这一句,搂过安知薇往自己肩膀一靠:“今天我结婚!” 安知薇曾经以为余啸东撒谎也算是高手了,原来顾三也不遑多让。这样一个弥天大谎,说起来都不带眨眼的谠。 同事们一阵阵真相大白的释然,诡异的气场消散无影,安知薇似乎看到一个个大脑在高速运转脑补中,自己这段时间下班之后的神秘行踪,大伙儿都靠脑补找到了新的解释。黎雨棠也终于不再用看小三儿的鄙视眼神看自己。 反而是看向季明明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嘲笑。 她神经过敏护食过度的难看样子,大家都看在眼里的。顾三搂着已经石化得邦邦硬的安知薇,对季明明说:“原来季小姐也终于和游先生修成正果了,恭喜恭喜。” 季明明礼貌地笑:“同喜。” 她飘了安知薇一眼,走掉。顾三则拿出户口本来对安知薇耐心细哄:“知道你忘性大,幸亏我事先把户口本拿出来了,走吧车子就停在楼下。” 够了,季明明都气跑,狗血剧到此为止好不好! 可顾三一点儿都没有到此为止的意思,而是众目睽睽下领着安知薇走出办公室。 一来到走廊上,安知薇就甩开顾三:“顾三,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说你不想维持那样的关系,那我们只好改变一种关系啊——例如婚姻关系。” 原来顾三那天答应得爽快,脑子里早就想好了坏主意!安知薇恨不得用眼神瞪得他怀孕。 “结什么婚,愚人节还早,我跟你又不熟,不结!” 丢下掷地有声一句话,安知薇很有骨气地转身甩袖离去,她满腔悲愤如今化为食量,肚子饿得叽里咕噜叫,正好今天楼下川菜馆酸菜鱼特价—— 身后传来顾三似笑非笑的一句:“你不怕被坐实了小三儿的名头,就回去啊。” 妈蛋,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吧,招招中死穴,着着中命门。 才被三过,安知薇是有道德底线的人,绝对绝对不会做小三。哪怕背个黑锅也不行!死人游惊鸿,有主了还跟自己玩暧昧,季明明都认定她是小三了,要不是顾三及时出现,一个小时之后自己不要脸绿茶女表的名头就得传遍大厦……可是,如果感谢的代价是结婚,这牺牲也太大了吧? “不结婚行不行,要不你假装是我男朋友什么的……”安知薇开始讨价还价。 顾三眼神漂移,撇向一边:“不行。谈恋爱得讲感情,结婚不用。” 安知薇要爆炸:“顾三,你还要脸不要!你是不是存心不让我好过!” “我还要指望你帮我对付余啸东,要是没有个合约束缚你你跑掉怎么办。” 安知薇忽然发现,原来黑老大顾三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在商言商,在利言利,每一个举动都有自己明确目标。她有种才下贼船又上狼窝的感觉,而且余啸东好歹还是个柳下惠,这顾三还是条需索无度的饿狼…… 她神情变幻,没能逃过顾三眼睛,顾三威逼过后开始利诱:“你都二十九岁了,有个名义上的老公也比较好搪塞那些流言蜚语。” 这道理她懂,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要不是她二十九,跟游惊鸿那点儿手都拉不上的关系,顶多也就是旧同学走得近一点。正因为她二十九了又单着,人人都已经默认把她设置为恨嫁模式,只要是个公的在身边就各种传绯闻。 问题是,她从来没想过形婚的对象会是顾三。 安知薇一言不发甩头就走,顾三眼疾手快钳住她。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也不怕走廊上刚好走过几个到茶水间摸鱼的八婆。 安知薇开口要叫,顾三不知哪里摸出个戒指,准确无误地套上她的手指,时间节点控制得一秒不差,刚好被那几个八婆见到。 “啊——好浪漫啊!” “顾老板求婚了——” Blingbling的钻戒在日光灯下熠熠发光,八婆们捂脸羞涩在安知薇身边呼啸而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自己接受了顾三的求婚。安知薇面如死灰,顾三这厮在大厦里知名度居然这么高,看来自己这八卦女主是做定了…… 顾三见她放弃了抵抗,拖着她进了电梯,下了停车场。在此期间安知薇又一次见识到顾三的认知度:在顾三走进电梯的时候,原本挤得满满当当的人群蓦地分开两边让出位置来给他们站进去。靠近门口的几个人干脆走出电梯,笑容可掬地说:“顾老板,你先走……” 安知薇觉得自己成了猎人挑在枪口上的猎物,被顾三拎着招摇过市。 一直等到上车,她还不死心:“我的户口本还在余啸东那里。” “我拿到手了。”顾三把那红本本在她面前摊开来,“身份证你有带吧?” 看着户口本上货真价实的大红印章和熟悉的名字,安知薇难以置信:“你怎么拿到的!”“偷的。” 安知薇笑起来:“呵呵呵,别开玩笑了……余啸东的家在别墅区里,全方位红外线摄像头,24小时保安警犬巡逻。曾经有个不入眼的小毛贼想要进我们家偷东西,还没有靠近别墅大门就被人扔出去了。” 笑了几声,顾三表情认真,安知薇笑不出来了。 “难道你真是去偷出来的?” 那是MissionImpossible。 “你走了之后,安知夏换了很多工人。换人换得急而且数量多的话,把关就不那么精细了。” 安知薇暗自心惊,嘴巴装上拉链,自动闭了嘴。顾三今天自己开车,依然是那辆高配奥迪。安知薇坐在副驾驶座上装鹌鹑,顾三把车子开出车库,轻车熟路来到民政局。 今天貌似是黄道吉日,来领证的人在大堂里挤得满满当当的。看见那充分体现“龙的传人”精神的人龙,安知薇幸灾乐祸:“呵呵,这么多人,恐怕办不成证了,我们还是走吧!” 顾三一言不发把车子开到大院后面停下,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已经等在院子里,笑得弥勒佛似的。 “我要的东西呢?” “在里面,马上就好。” 要不是中年人胸前挂着工作人员的牌子,而且职位还不低,安知薇绝对有理由怀疑顾三在跟他进行某种不法交易。这顾三不是混黑的么,怎么跟民政局还那么熟?安知薇满眼迷雾,扯线娃娃一样跟着顾三从后门进了民政局。 七拐八弯来到前面,进了办公室,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已经把两个大红本本递了上来:“顾少,您的结婚证。” “既然证件都办好了,还要我来干嘛!”安知薇冲口而出。 顾三淡定地说:“走过场。” 他们两个唇枪舌剑地来往吵得热闹,旁边工作人员全都傻了。 那些打量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显著的低气压气旋,几乎没把安知薇牢牢罩在里面。 吵了两句,安知薇突然想起什么,她夺过结婚证打开一看,上面的双人照片几乎没把她双眼刺瞎。按照规定,结婚证必须要贴双人照,而安知薇和顾三的双人照,明显是顾三自己拍的。照片上的安知薇闭着眼睛,嘴角浅浅地笑,神情安详(安知薇敢打赌自己那会儿正在做梦),顾三则盯着镜头,依然是那副死气样子。 而后面那些原本应该是床褥被枕的东西,则被某个不要脸的美工全部P掉,换成证件照那种红底。 这是造假,赤果果的造假! “这照片是怎么回事?”安知薇恨得牙痒痒,顾三说,“我和你都没时间去拍照,就凑合用了。”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 安知薇算是明白了,原来顾三就是传说中的子弟。舒悫鹉琻 什么叫子弟?就是近年小言里很流行的某老爷子的某几代单传的背影深厚的某些混账。至于顾三这种,算是混账中混得比较有出息的,他居然混成了个黑老大。深刻体现了“兵匪一家”的精髓。 而且,这子弟的背影黑得没边了,凭着一张PS出来的结婚证和一个户口本,连新娘子本人都不需要到场就可以把结婚这件事整得手续齐全。 顾三拿好了证,递给安知薇一本,自己那本揣进口袋里,拍拍屁股就要走。 安知薇拍拍自己的脸,如梦方醒:“我去洗把脸。町” 冷静。 她需要冷静! 去洗手间洗过了脸,安知薇再拿出那个红本本,仔细阅读上面的每一个章节条款谠。 登记人:顾念。 登记人:安知薇。 原来他的名字叫顾念。 安知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知道顾三的真名,是在自己和他的结婚证上…… 那张PS照在两个名字旁边,一般人上镜都会因为镜头的缘故而显得五官扁平,显然这种情况没有出现在顾三,不,顾念身上。他的五官依然很好看,嘴唇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也不知道凹了多久的造型。 安知薇心里乱糟糟地,越看越生气,要撕又投鼠忌器,不知道刺激了顾念那疯子还会作出什么事来。只得把结婚证胡乱丢进口袋,又打开水龙头往脸上一阵乱抹。 走出门,外面一阵喧嚣。听黎雨棠说,婚姻登记处其实是打架率很高的地方,难道又有怨偶打架了?安知薇下意识地抬眼朝热闹的地方看过去,她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安知夏和余啸东。 余啸东生性冷淡内敛,从不会在人前跟任何人亲热。他亲妈死得早,安知薇进门寄居的时候,家里的余太太已经是第三任的了,感情自然疏离;哪怕是对着自己亲爹亲兄弟,余啸东都发乎情止乎礼,安知薇这未婚妻更是跟日本小女人似的,只要有外人在,就只能在他身后一米的地方小碎步跟着。 所以,当见到安知夏挺着肚子挽着余啸东的手出现在自己面前,安知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夏天的,好像有人把一盆冰水从北极打过来兜头浇到安知薇身上,全身上下哇凉哇凉,手掌心潮乎乎地——安知薇有这毛病,一紧张手掌心就出汗。她握紧拳头又松开,握紧又松开,最后忘记躲避,被安知夏一眼发现了站在这边的她。 安知夏和余啸东双双来到安知薇面前,安知夏难掩“惊讶”:“知薇姐姐,真巧啊。” “是啊,真巧。很明显这本书的作者现在在凑字数制造剧情骗稿费,否则绝对不会这么巧的。”安知薇露出尖尖老虎牙,微笑! 她又转头对余啸东说:“进步了哈,懂得怜香惜玉了。孕妇容易缺钙,崴到脚什么的家常便饭一样,是得好好扶着。” 安知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这样毒舌的人,不过她看着安知夏脸上那一阵青一阵白好像吃了一斤猪肉的表情,感到很爽!爽死了! “知薇,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余啸东不动声色地皱眉,“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来民政局除了结婚就是离婚,我又没有结婚,所以不可能离婚。那就只剩下一件事啦——” 安知薇得意地笑,没想到结婚证这么快就派上用场,看来顾三那小子也不是毫无用处。在扔过戒指之后,安知薇发现自己非常乐意做一切给余啸东添堵的事。 安知夏难以置信:“你?来结婚?” 那表情,活脱安知薇该嫁不出似的。她也不想想自己只比安知薇小个半岁,也是个29岁的老姑娘了——要不是恬不知耻抢了自己姐夫,安知夏眼高手低,还得继续单着。 “知薇,别开玩笑了。”令安知薇难受的是,就连余啸东都不信她,一脸“你别开玩笑了”的小眼神,倒是让他的冰块脸生动了很多,“婚姻大事,不能儿戏。” “我知道不能儿戏,不然也不会白等你那么多年了。怎么,只许你找到真爱,不许我一见钟情啦?” 这时已经有人觉察到这边的动静,在民政局排队等登记其实跟在银行排队办业务没什么两样,都是颇为无聊的一件事,而且因为无论办结婚还是离婚,都得两个人到场,这儿的等候室人群比银行要多一倍,一时之间强势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安知薇抢白了余啸东一顿,很爽,她一气呵成地拿出手机来:“顾……念,你在楼上呢?过来一下,我被堵在厕所门口没法回家了。” 不到三分钟,顾念就下来了。 “老婆,发生什么事了?” 安知薇恶人先告状:“他们两个堵着我,我都没心情吃饭了!” 顾念果然很配合,把她往怀里一搂,心疼道:“怎么可以这样呢。老婆可不要气坏身子了,人家三儿上位嘚瑟着,咱不跟她一样计较。” “顾三,你和安知薇结婚了?” 安知薇真想拿摄录机拍下余啸东此刻的表情:震惊、诧异、恼怒最后是麻木,她从来不知道冰块脸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而且还是因为自己! 顾念拿出结婚证在他们面前晃晃:“刚办完,人多得很,要不要我给你打个招呼免了排队?你老婆好像不能等太久。” 嘲笑的意味很明显,安知夏则完全傻了。以她胸大无脑只懂爬床的智商,大概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的牛郎如今这样牛哄哄地跟自己老公说话。 “对了,啸东,我都觉得很奇怪,我以为你们一早就领了证呢,怎么拖到现在才来办事?”这不是挖苦了,是安知薇果真好奇。 余啸东说:“之前忙……”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老公那么有空!”安知夏终于想起反击。 安知薇冷笑,就凭安知夏那点儿小白兔的三脚猫功夫,想要口舌上胜过她?再修炼个十年吧!她懒洋洋地说:“资本家确实要亲力亲为一点。对了,你肚子几个月了?有五个月了吧?啸东他工作忙得很,基本不回家吃饭,更谈不上照顾孕妇了,你自个得坚强一些,照顾好自己。我告诉你,之前我得急性阑尾炎疼得在床上折腾半宿,最后都是自己打的120急救进医院。做了余氏太太,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身后围观群众开始眼神鄙视外加指指点点,咬耳朵的声音时不时飘出接关键词:“……看那三儿……肚子那么大……前女友阑尾炎都扔在家里……谁知道是不是滚在三儿床上……不要脸……” 安知夏脸色灰白。三人者恒被鄙视之,那些跟余氏有瓜葛的人藏着掖着见风使舵,如今这些平民百姓可用不着顾忌什么合同不合同,地位不地位的,瞧完热闹鄙视完拍拍屁股就回家过日子去,难道安知夏还能撺掇余啸东一个一个抓住追究? 安知薇占足了优势,大获全胜。 “不过现在余二少应该比较有空了,北城商贸的项目输掉,余氏今年大半年都空闲下来。”顾念体贴地朝余啸东笑笑,“正好给你放个产假。” 安知薇这才知道,顾念这厮还真的把余氏的北城商贸项目给搞黄了,乖乖,这子弟黑老大的能量,果然非同小可啊。 余啸东和安知夏两口子一块目瞪口呆傻在当地,顾念拉着安知薇往回走:“叫了你快去快回,走吧,中午想吃什么?” “我……我想吃水煮鱼!” 顾念一定得过奥斯卡影帝,现在对安知薇说话的语气,宠溺得快要化掉:“那就吃水煮鱼。” 安知薇得寸进尺:“我要你做给我吃。” 早就听说顾念曾经学过一手好菜,今天试试深浅。 顾念毫不犹豫说:“行,我给你做。” 他和安知薇十指交扣,回头冲余啸东抱歉地笑笑,然后恩恩爱爱的,渐行渐远。 ………… 安知薇没想到,顾念还真的会做菜。 当然,黑老大下厨,架势也是十足的。这一顿饭,玄月负责切菜,西斯负责端盘子,黑皮负责换煤气,另外还有买菜的送水的擦汗的小弟若干……最后端到她面前的,是一大盆红彤彤香喷喷粉嫩嫩火候恰到好处鲜嫩无比的——水煮鱼。 “好久不做川菜,尝尝味道怎样。” 别的不说,光看那表面上洒的花椒面,两个字:正宗! ———————————————————————————————————————————— 清明假期结束了……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一)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一) 小弟们做完饭之后就退走了,偌大的房子一时热闹之后,又剩下一片寂寥。舒悫鹉琻安知薇埋头苦吃,一直吃到满头大汗,眼泪鼻涕一块往外冒。她才不会在顾念面前顾及什么形象,她恨不得顾念见到自己仪态全无,就像余啸东一样嫌弃自己,然后把自己扔得远远地。 “啧啧,吃相真难看,你真的是大家闺秀吗?” 对面传来顾念的讽刺,安知薇如愿以偿,却并不觉得高兴。 “嫌我吃相难看,可以不看啊。”她嘀咕着轻声顶撞顾念,鱼很多刺,不敢说话大声。 “你就这样的语气跟合作伙伴说话?畛” 说起合作伙伴,安知薇想起北城商贸这件事来,她问:“北城商贸……怎么回事?” “那不是你该问的,反正你知道余氏今年的股价会大跳水就是了。你要是够精的话,就赶紧去做空余氏股票,包你大赚一笔。”顾念冷笑,“余氏问题很多,余啸东费尽心思,原来只不过拿到个烂摊子。他的兄弟死绝了,没有可靠的人帮衬,看他怎么收场!” “余啸东会有办法的。”安知薇突然冒出一句钏。 顾念不认识似的歪着头打量安知薇,半晌才说:“我就知道你对他余情未了。那姓游的小子真可怜,成了代替品。” 安知薇热血往上冲,脱口而出:“谁是代替品也轮不到你,那你又急着来跟我结婚?” 这句话捅了马蜂窝,顾念忽然狂性大发,他窜到安知薇面前把她压在大理石饭桌上。安知薇这段日子的自由搏击可不是白学的,经过教练阿诺的“摧残”,她已经形成了初步的战斗意识,手腕一缩在顾念手底下滑出来,挥起拳头一拳朝顾念眼睛打去。 岂料顾念身手灵活得出奇,一偏头躲过安知薇的攻击,顺势卡住她的脖子,狠命把她往桌子上按。行家一交手就知有没有,一个回合下来安知薇知道自己身手跟顾念相差太远,如果说她的自由搏击还是业余入门级的话,顾念这一身练家子功夫没个二十多年名师指点出不来。 顾念一招制住安知薇,低头就叼住安知薇耳垂,伸手乱扯她的衣服,安知薇自保心切,抬膝朝顾念小弟弟地方踢去,她力气太大,两个人的重量又太重,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安知薇感到身下突然空了。 原本应该很坚固的大理石餐桌居然从中间断成两截,顾念压着她在离地75公分高的地方猛然下坠,顾念在上安知薇在下,地板上则是碎得七零八落的岩石碎片。落势太快,安知薇甚至连尖叫都来不及尖叫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除了后脑勺之外,整个后背痛不欲生。 “别动!” 眼前星星小鸟的乱飞,耳边顾念的命令却异常清晰。安知薇腰板都要断了,身上顾念的重量消失了,他跪在她身边,大声说话,神情急切。 “有这个跟我说话的心情,不如赶紧送我去医院。”安知薇有心想要吐槽,但喉头阵阵腥甜,半句顶撞的话都说不出来。而顾念在叫了几声安知薇的名字之后,反应也不慢,把她从地上横着抱起来,往门外跑去。 安知薇不知道自己伤势到底怎样,不过从那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可以推测,一定伤得不轻。整个背脊火辣辣地,她不由自主想起古代的凌迟处死,大概也差不多这个滋味罢了。顾念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电梯,高速电梯往车库而去,安知薇见到自己的血一滴一滴从她身上滴下来,颜色红得要命。 要是这样死了也不错。 反正人活在世上,就是受苦的。 安知薇被趴着送到医院,又趴着送进急诊室。谁知不凑巧,这家医院刚接到一单七死十八伤的连环车祸,一大堆重伤轻伤的伤员挤满了医院走廊,急诊室里忙成了证券交易中心。安知薇趴在软担架上,眼睁睁看着两个护士推着被撞得支离破碎的重伤员在自己面前飞奔而过,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惭愧感油然而生。 “顾念,我们走吧。” 她轻轻扯旁边顾念的衣袖,脑袋低着,只能看到他下半身,没法看顾念的表情。不过不用看,安知薇也知道现在顾念的表情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因为他又开始嘿嘿冷笑:“走?你能走得了吗?死在外面谁给你收尸?” 她都伤病患了,他还说话毫不留情。幸亏安知薇不爱他,否则如今铁定又会再度寒心一次。 “这形势,就算打尖也不好意思吧!”她低着头跟他吵嘴,顾念没好气地说:“你乖乖趴着,我去去就来。” 他竟然就这样走掉了。 安知薇趴在那儿,背上已经不疼了,疼完之后就是麻木,估计这会儿她的神经真的就开始坏死了。耳边不断传来痛苦的呻吟,刚才那血肉模糊的伤员又在安知薇脑海里呈现,不幸的人有更不幸的来衬托,安知薇又觉得上天待自己不薄,好歹没有伤成那副五彩缤纷的模样,最多以后不穿露背装就是了——过了二十五岁之后她的腰就不太好,平时穿着打扮都往严实里走,一般也很少露那么多肉。 麻木了一会儿,又开始疼。安知薇这才知道原来这种疼痛是周期性的,她实在忍受不了,只得拉住过往的一个小护士:“护士姑娘,能不能给我两片止痛片?我的背实在太疼了。” 明明她都已经痛得不住嘶嘶声了,可那护士妹妹硬是铁石心肠,翻个白眼说:“止痛片得跟大夫要,我们不能擅自给病人。” 然后脚步如飞地走掉。 如果现在有大夫来给安知薇处理,就用不着止痛片了好不好! 就在安知薇痛得耳边开始嗡嗡乱响好像有一千只苍蝇在飞,两眼发花满世界光圈乱转的时候,那个护士姑娘还是带着大夫来了:“医生,她说要止痛片。” “止痛片?她……咦,是你啊。安知薇小姐。” 小姐? 谁这么欠揍?这世道的小姐可不能随便乱叫。安知薇趴着一声不吭,冷不防面前突然多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你怎么受伤了?” 安知薇认出来了,这人就是那天买了自己一张《美国队长》首映票,然后还把自己引为知己的那个自来熟。记得那人曾经给过自己一张名片,貌似上面头衔很多来着,其中最醒目的一行是某个PHD,安知薇也没仔细看,幸而人家的名字她还是有印象的,于是挤出一个微笑:“崔扬,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崔医生,她背部受伤了。” 头顶护士的话把安知薇吓了一跳,一身白大衣的崔扬蹲在她面前,正45度角抬头看她。安知薇则正好看他的胸牌:崔扬,急症科主任医师,外科教授。 她:“……” “这伤是怎么回事?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崔扬又问。 看过胸牌,安知薇可就不敢乱放厥词了,她说:“家里的浴缸洗澡时候破了,扎我一身碎石头。残次品真是害人不浅。” “浴缸?你洗澡不脱衣服?”崔扬犀利地反问,安知薇无言以对,结果人抬头又对身边的护士说:“病人意识清醒,思维清晰,说话有逻辑,让手术室做好准备,同时准备剪刀,我要检查伤口。” 安知薇这才知道崔扬问自己话的真正用意,不由得一阵气绝。崔扬自然觉察不到安知薇的纠结,护士已经拿到剪刀,卡擦卡擦麻利地把安知薇身上的衣物剪开。安知薇感到自己背上凉飕飕的,心里也哇凉哇凉地:这可是花了她半个月工资买的新外套……就这样被剪掉了! 这么一心疼,护士拔她沾着血痂的外套时,好像也不那么疼了。 崔扬唤来几个助手,把安知薇往走廊另外一边推,安知薇趴在担架车上,傻乎乎地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手术室。”崔扬说。 “这么快轮到我了吗?” 旁边的小护士都不忍心看了,她直截了当地跟安知薇说:“你就别美了,崔医生给你开了后门。” 崔扬干咳一声,耳根子微微发红,他说:“我先进去准备一下,这台手术我来。” 小护士促狭地冲安知薇眨眨眼睛,那意思安知薇懂,就是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嘛。 ————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二)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二) 她冲小护士露出一个“我也是碰巧的”的无辜灿烂微笑,也不知道小护士懂了她意思没有,紧接着就被人推进了急诊手术室。舒悫鹉琻 无影灯一打,绿色手术布一围,麻醉医师给安知薇戴上个面罩,说:“保持呼吸。” 这话听着跟生孩子似的,安知薇没有生过孩子,可她见过朋友生。简直就是鬼门关里走一圈,不死也得脱层皮,才把那个浑身皱巴巴的面团儿给挤出来。从此以后公主变奴隶,永世不得翻身。她胡思乱想,面罩里的味道香香甜甜的,有点儿像花,又有点儿像果子,她用力吸了几口想闻清楚那是什么味,脑袋一片空白,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回复意识,安知薇全身已经扎满了绷带,呈木乃伊状趴在病床上。顾念在旁边慢条斯理地——换衣服。 安知薇:“……瞑” 顾念:“醒过来了。” 一套沾了血的衣服丢在旁边,上面还有好些石头碎片,顾念又恢复到那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安知薇说:“血迹很难洗的。” “你以为我还打算要?琰” 安知薇无语,衣服沾了血就可以不要,那她都已经千仓百孔了,能不能不要她? 管床医生这时走了过来,对顾念态度恭敬。安知薇趴在枕头上想自己的心事,擦耳听着顾念和管床医生的对话。 ——“谢谢林院长。” ——“我老婆暂时没事,有事会找你。” ——“美容专家来到就请他过来吧。” 短暂的对话结束之后,顾念手机又响起来。有公事找他,他丢下一句:“给我好好养伤。”就匆匆离开。安知薇侧躺着睡了一觉,醒来已经中午。玄月送来稀饭,喂她吃了,她也很忙,安知薇让她忙自己的事去,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公司午休的点,就打了个电、话给黎雨棠。 “小棠,我要请几天病假。” 黎雨棠是热心人,在那边大惊小怪起来:“怎么突然病了?” “不是病了,是受伤。”安知薇这次换了一个说法,说自己走在马路上不小心滑了一跤,她如今越来越佩服自己撒谎的本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就能把个谎言编得滴水不漏。黎雨棠果然没有起疑心,还很关心地说:“我下班之后到医院看你吧,你在哪个医院?” “我在中心医院。现在已经没大碍了,不过麻烦你跟游经理请个假。” 黎雨棠顿时了然,那天被季明明这么一闹,安知薇有足够理由不再跟游惊鸿打交道。她叹气说:“是那个女人神经过敏,你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必这样?” “我只是不想让闲杂人等多心罢了。”安知薇淡淡说着,就挂了电、话。 又睡了一觉,下班的时候,黎雨棠还是来了。她带了水果和营养品来看安知薇,玄月来送粥,她还很热心地感谢玄月。跑前跑后服侍过安知薇吃粥,又削了一个苹果之后,黎雨棠才准备告辞。 大门哗啦一声打开,全身沾着汗气的游惊鸿闯了进来:“安知薇是不是在这个病房?” 他显然走得很急过来,眉宇焦灼,黎雨棠见总经理大人这副模样,停止了叽里咕噜的八卦,噤声肃静。安知薇抬起头,轻声说:“游经理,你好。” “怎么伤得这副样子?” 聋子都听得出游惊鸿语气里的关心,黎雨棠把自己贴在墙上,假装是影子闪了出去,临走还把病房门口关上。安知薇知道那厮最终还是出卖了自己,黎雨棠哪儿都好,就是对帅哥没什么抵抗力,游惊鸿的外貌绝对属于秒杀她的那个级别。 “走大马路上滑到香蕉皮然后摔了个仰八叉。”安知薇不歇气地说,“然后就变成忍者神龟了。” 游惊鸿嘴角抽搐,明显想笑,一想到这不是能笑的场合,赶紧又收敛起来抿起嘴角:“知薇,严肃点!什么地方可以摔仰八叉摔倒这种程度?你以为滚钉板吗?” 游惊鸿的智商比黎雨棠高上不止一个级别,这就是总经理和一个文员的差别。安知薇那点儿小伎俩哄不住游惊鸿,她索性严肃起来,说:“是我老公在强、女干我所以弄伤的你又信不信?” 游惊鸿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安知薇挑衅地盯着他。 “你是不是相信了季明明的话?”游惊鸿挤出一句。 安知薇点头:“喜糖都派了,可不要说那是假的啊。从大学开始,你们就是金童玉女,大家公认的一对,我祝你们琴瑟和谐,永结同心。” 那时候在大学里面,季明明和游惊鸿走得很近,除了拍档做主持,他们还分别是辩论赛上的三辩和四辩。打过辩论赛的人都知道,三辩需要机智敏捷反应快,四辩则要思维慎密总结能力强,游惊鸿和季明明搭档,加上另外两个名嘴,号称“四大利嘴”,在学院辩论赛上所向披靡,如同旋风过境。 其中最为经典的,是学院赛的总决赛。那一场的辩题,游惊鸿他们所在的经济学院抽到的是正方辩题“大学生是否应该做兼职”,在自由辩论阶段,季明明接二连三跑出好几个问题连消带打把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而胜负已分观众们接下来最期待的就是游惊鸿的总结陈词。 四辩的总结陈词需要在三分半中之内完成,游惊鸿把这三分半钟利用到极致,他说:“大学生做兼职,除了可以收获金钱,还可以收获能力。这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与希冀。正如我们追求一个女孩子,不光是想要和她结婚,更重要的是想要收获她的爱情一样,在这里,我要跟我的学妹安知薇说一声,我也不光是想要和你结婚,更想得到你的爱情。当然我不会用兼职的钱,而是以后堂堂正正用我的工资来娶你。希望你可以接受我。” 安知薇一瞬间成为场内焦点,全场观众轰然,有人鼓掌有人喝彩,游惊鸿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安知薇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绝,哪怕金童游惊鸿身边还坐着玉女季明明。 获得优胜是无可置疑的事,时至今日,04届学生会主席游惊鸿的辩论赛“赛场表白”依然位列校园罗曼史上浪漫表白头三位。 被校园罗曼史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学弟学妹们不会知道,这出浪漫爱情剧才开始没多久,就因为安知薇母亲病情加重而面临危机。他们更不会知道,十年之后,校草与灰姑娘会重聚,只是一个已经订了婚,一个也被迫为人妻。 听到安知薇的祝福,游惊鸿两眼顿时红了,他跪在安知薇床前,说:“你明知道我心里一直装着的是谁。为什么你要这样残忍。” “不是我残忍,是生活对我们太残忍了。” 泪水在安知薇眼中一滴滴滴落下来,落在地上,溅起点点微尘。 虽然答应了跟游惊鸿交往,事实上安知薇并没有多少时间花前月下。理工科的学业繁重,她除了教钢琴课,又开始通过琴行接一些演出伴奏的活。大多都是去一些秀场做伴奏,有时候也会到夜店或者酒吧去串一下场。长时间不在校内,渐渐有流言蜚语传出,安知薇自恃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并没有往心里去。 星期六,一个楼盘开盘活动,给安知薇开出了两千块的高价。地产开发商财大气粗,给钱爽快,听众又比较文明——事实上这些忙于看房子讨价还价的人压根就不会留意钢琴前面是否坐着有人,安知薇只不过去做一个大布景板。 这是安知薇最喜欢的活,两千块钱,也足够董薇一个星期的药费开支。 一大早她打扮停当,换上黑色长裙,扑粉擦胭脂,眼线向上勾起,长发绾成发髻,聘聘婷婷走下宿舍,迎面却遇到游惊鸿。 “知薇,你去哪里?” 游惊鸿面色不善,安知薇莫名其妙:“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不是要到外校搞联谊吗?” “你别管什么联谊不联谊,你要去哪里?”满校园的清汤挂面,t恤牛仔,安知薇这一身打扮太过格格不入,似乎宣示着她背后不可告人的勾当。安知薇说:“我跟你说了,今天有兼职。” “有什么兼职?知薇,如果你真的缺钱,你可以跟我说,有些错是不能挽回的,那会害你一辈子!” 游惊鸿最后已经可以用痛心疾首来形容。而安知薇听在耳中,满心不是滋味:“惊鸿,我赶时间,麻烦你让开。” 游惊鸿却没有让开的意思,他铁塔一样站在安知薇面前,存心堵她的去路。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三)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三) 游惊鸿却没有让开的意思,他铁塔一样站在安知薇面前,存心堵她的去路 “知薇,不要去!” 安知薇看看时间,时针已经指向八点十五分,最迟八点四十五就要赶到楼盘现场。舒悫鹉琻她急道:“惊鸿,我可要走了。” 游惊鸿目光却落在她腕间的手表上,那是一只百达翡丽的女式手表,款式已经很旧,依然晶光璀璨,一眼就知不是寻常女学生可以买得起的款式。安知薇见游惊鸿眼底疑虑,下意识地捂着手表,游惊鸿却惨笑起来:“知薇,告诉我,你在外面到底做什么?” “就是做兼职。”安知薇平静地说,手表其实是她舅舅留给她的遗物,董家也曾经是望族世家,只是人丁不兴旺所以才破落了,可是如今,她忽然懒得跟游惊鸿解释了。最近学校隐约有传言说有女学生被人包养,安知薇猜得出游惊鸿为什么突然大反常态,他对自己缺乏信任,让她失望透顶畛。 “知薇,我不是有心怀疑你,可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传得你很难听?!” 安知薇傲然道:“嘴巴长在别人脸上,难道我可以控制他们吗?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做任何肮脏的勾当,你信就信,不信我也就算了。我马上要迟到,今天我的报酬是两千块,要么你现在付给我,要么就让我走!” 游惊鸿家境不俗,可游家崇尚穷养儿子,游惊鸿吃穿用度都是名牌,就是身上没现金。安知薇一番话连珠箭发,他涨红了脸愣是找不出一个词来回嘴,只得颓然退到一边去。安知薇恼得狠了,恶狠狠地踩着高跟鞋在他面前经过钗。 这么多年来,安知薇偶尔也会想,如果不是这件事在她和游惊鸿彼此的心中扎进一根刺,后来他们可能就不会分手了。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那天她一直忙到晚上,回到家里,董薇已经睡下。餐桌上散乱摆着针管和胰岛素注***,还有一大堆的进口药。安知薇把那两千块现金放进董薇床头的抽屉底下,又收拾停当屋子,这才有时间喘一口气,登陆学校论坛。 深夜学校的BBS还相当热闹,各种灌水帖子底下讨论得一片欢腾。而最上面一个标注着HOT的置顶帖子,回帖已经长达200多页,看发帖时间,也不过短短三天。帖子题目叫《818我们学校的那些风云女生》,前面第一个就是季明明,楼主显而易见下了一番功夫,把季明明那当过导演的父亲和当过演员的母亲以及父亲的第二任第三任老婆还有母亲的第二任第三任老公都全部扒出来了,最后八出季明明学校生涯大小事,加以点评一翻。 楼主最后下的八字评语是:“美玉微瑕,人间仙葩”。 他说得有道理,安知薇点头。 接下来依次是各学院的美女,美女之后是才女,才女之后是偏才女……最后,是有争议的知名女生。就在这一栏里,安知薇赫然发现自己的名字。 到了这一页,因为帖子已经被推荐上头版的缘故,已经开始水了。楼主也渐渐江郎才尽,写不出什么调调来,她的照片也不再是季明明那种梦幻迷人的艺术照和各种光彩照人地出席学校活动的现场照片,而是一张她化好了妆匆匆忙忙坐上计程车的照片。 楼主给她自己的封号是:谜之女神。 安知薇见自己被偷、拍,脑袋轰地一声,天旋地转。楼主在照片下面写:安知薇,04级计算机学院多媒体专业学生。校草游惊鸿现任女朋友。辩论赛表白事件女主角。 简简单单几句话,配合她那一身黑色挂满珠片的亮闪闪裙子和高高挽起的发型,照片还恰到好处地把她的百达翡丽手表拍了进去,无法不让人引起某种程度的遐想。游惊鸿曾经说过她打扮违和,如今安知薇亲眼目睹,终于知道违和到什么程度了。 一个女学生,是不会穿这样隆重的礼服去打车的;一个女学生,富二代除外,更不应该有百达翡丽手表。安知薇平时表现出来的家庭环境和她照片里那一身行头相差太远,很容易让人误会她在外面有什么干爹之流。 天晓得,那一天,她只是接了一场爵士乐酒吧开业庆典的秀。 底下的回帖议论纷纷,随便挑出一行都能够充分刺激安知薇的大脑,难怪游惊鸿会这样怀疑自己。安知薇全身热血往上涌,不假思索地登陆了自己账号,准备抡起键盘为自己正名。 “知薇,你在做什么呢?” 身后传来颤巍巍的声音,气若游丝,好像下一秒这个说话的人就会倒地死去。安知薇一惊,放下手指,回过头来:“妈妈。” 她不知道妈妈有没有看到这个帖子…… “这么晚还不睡。”不过四十的年纪,董薇头发已经全都白了,她形容枯槁,看起来像六十。病魔和贫穷的折磨,让这个当年董家的千金小姐备受摧残。安知薇说:“我还不困,就先上会儿网。” 董薇抚摸着柔顺的长发,“知薇,楼下有个男生,一直看着我们家窗户。” 安知薇大吃一惊,几乎握不稳鼠标。她不敢肯定这个男生是不是游惊鸿……但是,学校里只有游惊鸿因为驾车送她回家,曾经来过她家附近。她来不及跟董薇辩解,就冲到窗户旁边,夜雾弥漫,一个人影伶仃在路灯旁边。居高临下看过去,他高大的身影因此有些佝偻。 真的是游惊鸿! 安知薇掩住嘴巴,董薇拍拍她肩膀:“他在楼下徘徊了一整天了,没想到还没有走。他是来找你的吗?” “……是。” 声若蚊鸣,就连心跳的声音都要比这回答声大。 “知薇,妈妈让你受苦了。要是这个男生值得珍惜的话,你就下去带他上来坐坐吧。别人说再多,你都不用理会。” 得了董薇的鼓励,安知薇不再犹豫,穿着拖鞋就冲到楼下。见到游惊鸿,安知薇反而站在他身前,大声怒吼:“游惊鸿!你这个笨蛋,都几点了还不回宿舍!” 游惊鸿不敢相信地看着安知薇,一直看一直看,看得安知薇毛毛地,他才冲上来死死搂着安知薇:“对不起,知薇,是我不好!” 相比之下,安知薇反而没有那么激动,她拉着游惊鸿的手,说:“来,我带你到楼上去。” 游惊鸿大概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乖乖地跟在她身后。穿过斑驳的贴满小广告的围墙,走上昏暗的楼梯。有好几次游惊鸿差点踏空摔跤,幸亏安知薇拉着他的手,到最后,他干脆紧紧地握牢她的小手,黑暗中少年游惊鸿的大手又滑又粘,汗水一重叠一重。 董薇已经打开门等着他们,进屋后这个房子装修的简陋和破败,尤其是桌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的注射器,把游惊鸿给镇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那些注射器,完全忘记了礼貌:“这……” “这是我妈妈的药,三期糖尿病,必须每天注射胰岛素。到医院打针很贵,所以很多糖尿病人都学会了自己给自己打针。” 安知薇语气平静,董薇也一脸家常便饭的模样,母女俩好像在讨论今晚晚饭吃什么菜的神情,让游惊鸿一阵阵难过。他低下头说:“对不起……” “你是安知薇的同学吧?坐坐喝杯茶再回去。”董薇越是和气地微笑,游惊鸿越是局促不安,小坐一会儿,他突然抬头对董薇说:“阿姨,我会好好照顾知薇,请你放心把她交给我!” 别说是安知薇,就是董薇,都诧异地睁圆了眼睛。少年人的求婚大胆而热烈,跟他之前的表白一脉相承。游惊鸿失去理智,安知薇可没有,她说:“游惊鸿,你别傻了。” 董薇也笑起来,说:“行啊。等你们都毕业之后,就可以过你想过的生活。不过现在时候还太早,你们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那一晚游惊鸿没坐一会就走了,走的时候脚步很坚定。回想起来,自然是董薇的首肯让他得到了鼓励。而安知薇那一晚,又何尝不是在甜蜜中睡去? “知薇,我会好好照顾你!” 少年时的承诺,最真心,也最不真实。因为现实有太多他们无法掌控的无奈。安知薇相信游惊鸿那时候是真的喜欢自己。就像她也把他挂在心尖尖上一样。那段日子,是她最快乐的,每天游惊鸿在教室里占好位置等她来,下课了一起在食堂吃饭,身为学生会主席,游惊鸿虽然不是学霸,成绩也一直保持前十。于是在安知薇去兼职的日子里,游惊鸿就准时把抄得整整齐齐的笔记留给她…… 如果一直那样,该多好。 如果时光可以凝固在那一年,该多好。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四)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四) “知薇。舒悫鹉琻”游惊鸿跪在安知薇病床前,不知不觉握住安知薇的手,他冰冷的唇轻轻碰触安知薇指尖,“你为什么不理我?喜糖的事,我一点儿都不知情。那天我出差了,季明明趁我不在上了公司……她想先把舆、论造起来。我已经跟老板打过招呼,没有这回事。我真的没有和她交往,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等你。和你分手我好后悔,我想等暑假过去了,就跟你复合,可是你直接退了学,我再也没能见到你。知薇,上天让我们现在重逢,证明我们的缘分还在,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安知薇面无表情,她残忍地说:“惊鸿,已经太迟了。” 每一次,游惊鸿都会迟到那么一点点。哪怕他早24小时出现,安知薇都不会就范。只要有了希望,她是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哪怕顾念把她抓到民政局,她也可以三贞九烈。 就像当时董薇宣布不治的时候,哪怕游惊鸿发一个信息过来,安知薇都不会拿起董芫的遗书,去敲余家的大门。 可是,十年之后的游惊鸿又迟到了。那一纸婚书,像一道紧紧的枷锁,箍得安知薇喘不过气来。安知薇心头发苦,笑容发涩:“你没有听到顾念说吗?我和他已经结婚了……在法律上,我们是合法的夫妻。畛” “合法,但不合理,对吗?”出乎她意料之外,游惊鸿不为所动,“你不爱他。他也不爱你。他只不过是为了某种利益,所以要把你捆绑在他身上而已。你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不愧是哈佛管理科的高材生,游惊鸿的智商太够用了,安知薇只字未提顾念和自己的瓜葛,游惊鸿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见她终于闭嘴,游惊鸿壮起胆子,弯下腰去,横着抱起安知薇。 安知薇惊叫:“你要干什么?钤” “我要带你走。” 简简单单五个字,游惊鸿不再说话,抱着安知薇一直往前走。等到窗边的夜风吹乱了自己的头发,安知薇才意识到游惊鸿要做什么,她惊慌起来:“惊鸿,你不要乱来……” “外面有他的眼线,你安静一点。” 游惊鸿抱着安知薇,翻窗户爬了出去。安知薇得感谢顾念把她的病房安排在一楼,原因为顾及她行动不便所以特别关照的特护病房,如今反而方便了安知薇的胜利大逃亡。安知薇如今每动一下背上都会剧痛,可游惊鸿给了她力气,她狠命咬牙,在游惊鸿搀扶下跌跌撞撞逃跑。终于在玄月发现之前,爬出了医院围墙。 一辆低调的本田灰扑扑地停在围墙外面,游惊鸿按了车钥匙,车子哼哼一声打开了。他把安知薇扶在后座,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转头就上了车:“我管老蔡要了车子,我的车子开不了。” 游惊鸿自己的奥迪Q7太过抢眼,可是,老蔡是谁? “是黎雨棠的男朋友。有车有楼的标准五好男人。” 安知薇趴在车后座上,下巴差点脱了臼。 这才几天呢,黎雨棠就交上男朋友了? “这事你过几天回公司可以问问她。至于现在,你得乖乖闭上眼睛睡觉。” 游惊鸿把车子开得风驰电掣,很快就抵达目的地。他住在市区一个高级住宅区,把车子开到楼下停车场,扶着安知薇就进了电梯。 游惊鸿的住所很宽敞,客厅里放着WII和PS3游戏机,几件衣服胡乱搭在沙发把手上。一个硕大的旅行箱横放在玄关处,上面的航空标签都还没来得及撕下。门口几双鞋子摆放得整整齐齐——都是男装款。 最干净的就是厨房了,锅冷灶冷地,显然很久没有人被人使用过。这个屋子,并没有女人住过的痕迹,安知薇心头某处一直堵塞的难受的地方忽然之间畅通了,浑身毛孔都畅快起来。 游惊鸿把沙发上的游戏手柄和光盘码码整齐,扶着安知薇趴在那儿,开始给她换纱布。他的动作很轻、很专注,安知薇从来不知道,游惊鸿有着堪比外科医生的手艺。 看出她的诧异,游惊鸿笑笑,轻声说:“在国外经常打球运动,轻伤不下火线,小病小伤都自己处理。” 纱布全部拆下来,他用镊子沾上酒精为安知薇清洗伤口。第一颗棉球沾上血痂,安知薇痛得大叫一声,抓紧手底下的沙发。游惊鸿吓了一跳,赶紧停了动作,围着安知薇肩膀急急地问:“怎么?很疼吗?” 安知薇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她咬牙说:“没关系,你继续好了。” “对不起,你先忍着点。”游惊鸿咬牙皱眉,继续为她消毒,“幸亏你遇到个好大夫,伤口缝合得很好。” 崔扬人不靠谱,医术很靠谱。 原来外伤最疼的,不是做手术,而是换纱布。等到游惊鸿给安知薇消毒完再更换上新的纱布,安知薇已经疼得满头大汗,嘴唇发白。她光着背脊趴在沙发上,游惊鸿把镊子往酒精瓶子里一塞,低头就吻了上去。 事发突然,安知薇甚至忘记了回应,只睁大了圆圆的眼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幸好游惊鸿只是浅尝辄止,他的唇温暖而柔软,不像顾念,每次都野兽一样撕咬,恋恋不舍地离开安知薇,游惊鸿压抑着眼底跳动的欲念。 他把安知薇带到客房,拉开被子让她趴好,侧身坐在安知薇跟前:“你好好休息吧。” 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安知薇很天真地问:“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这里守着你,哪儿都不去。”游惊鸿专注地看着安知薇,说,“你放心,我是君子。” 如果连游惊鸿都不放心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安知薇放心了。 这一晚上,安知薇睡得很好。醒来的时候游惊鸿已经去上班,厨房里传出阵阵香气。安知薇背上的疼痛已经削减了很多,她勉强站起来,扶着墙壁,像个小老太太似的慢慢挪到外面去,餐桌上已经放了稀饭咸菜,还有一张小纸条:“等我下班给你做好吃的。” 游惊鸿家里的厨房很大,昨天看着还满布灰尘,如今看起来到处都亮闪闪地,他一定很早就起来打扫过,然后买了米和菜回来给安知薇煮这顿早饭。安知薇小口小口地啜着香喷喷的稀饭,想起大学的时候,每次自己生病,游惊鸿也总是这样在食堂里买了稀饭小菜,送到宿舍给她。 异性宿舍男生禁入,游惊鸿就把稀饭放在宿管阿姨那里,再由覃小娴带回宿舍。一道稀饭要经两个女人的手才送到安知薇手上,游惊鸿二十四孝男朋友的名声因此传得很远。 接下来几天,安知薇就这样在游惊鸿的家里养伤。游惊鸿这次铁了心思把她藏起来,一个人都没能找到这里。少了***扰,少了杂念,安知薇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把自己往猪里养。 绷带,也是游惊鸿帮她拆的,用他的话说,他的手艺比很多黑诊所的无牌医生都还要强一些。果然,他动作轻巧,安知薇几乎没有感到怎么疼,绷带就被拆下来了。 白白的带着药味的绷带,在地上堆了长长的一盆,安知薇的背部还有一些血痂,游惊鸿说,过些日子等血痂掉了,就可以擦抹疤痕的药物,他知道国外一只去疤痕胶很有效,已经通过国外的朋友寄回来。擦三个月去疤痕胶,疤痕就可以消掉大部分,到时候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游惊鸿的话多少给安知薇一些安慰,她很多衣服都露背,如果背上留了疤痕,那夏天可就难过了。 说这话的时候,游惊鸿抱着安知薇。她依偎在游惊鸿宽阔的胸膛,感受他有力的心跳。在最开始的时候,安知薇还会想到季明明、想到顾念,但在经过一两次之后,她把那些人全部抛在脑后。顾念又怎样,季明明又怎样,喜欢一个人从来不是说应该怎样,而是讲感觉的。 何况,在她的感情世界里,游惊鸿才是最先抵达的那个人。 大二结束那一年,安知薇在游惊鸿挥着小鞭子的鞭策下,一边兼职一边学习,竟然还创下了学业成绩的新高。从来都是各科高分飘过的她,如今全线飘上了70分,绩点提高,虽然拿不了一等奖学金,可拿个进步奖学金是没问题了。 拿到成绩单那天,她开心地把它往游惊鸿面前一拍:“这些成绩得分你一半!” “分数分我一半可没用,我很市侩,我要更实际的。”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五)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五) “分数分我一半可没用,我很市侩,我要更实际的。舒悫鹉琻” “那你要什么?请你吃雪糕好不好?” 学校里小卖部的雪糕是自己用酸奶做的,分量有限,供不应求。请吃雪糕因此成为很多校园情侣之间的保留节目。 “嗯,这还差不多。” 不过,最终安知薇也没有请游惊鸿吃雪糕,因为有一件事,比学校的酸奶雪糕更甜蜜和诱人,那就是初吻畛。 ………… 十年前,安知薇和游惊鸿只能躲在学校教学楼阴暗的角落处抓紧一切机会尽可能地亲吻;十年之后,游惊鸿环境舒适的公寓里,他们在做同样的事。时间过得真快,而心间的甜蜜和肌肤相触的柔软触感,依然如故。 十天之后,安知薇重新回到公司上班。顾念这段时间又消失了,玄月说他会到帝都一段时间,在她上班第一天,一大束沾着露珠的白色百合花送到安知薇桌面上钤。 “哇!不得了啊,第一天回来上班就那么大份礼物!” 黎雨棠大惊小怪,而安知薇发现她的桌面上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她笑眯眯地说:“我是病人,康复归来不应该祝福一下咩——倒是你这个安卓小娃娃笔筒是怎么回事?” 黎雨棠脸一红,捶打安知薇:“上面有卡片,看看是哪位仁兄这么大手笔——” 洁白素雅的卡片隐藏在花丛中,安知薇翻出来还没来得及看,黎雨棠就抢了过去:“我来看。”她摊开卡片念道:“祝你早日康复,身体健康。” 然后瞪大眼睛看着安知薇。 安知薇说:“没啦?” “没了。” 黎雨棠很失望,碎碎念缩回角落里去,安知薇倒觉得没能满足她的八卦***挺对不起她的,游惊鸿也真是的,送一束花还那么神秘。 上班第一天安知薇很清闲,之前她的工作都由黎雨棠顶了,如今得慢慢交接回来。十二点钟,忙活了一上午的游惊鸿终于可以喘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踱到安知薇这边来了。见到游惊鸿过来,安知薇嘴角边先多了三分甜笑,百合的幽香飘过来,芬芳怡人,她想起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很喜欢百合,可宿舍这玩意没处放,最后游惊鸿到底还是趁着搞活动的由头,全班女生每人送了一支花。 那支百合在安知薇床头挂了好久,最后都要变成花干了,安知薇才依依不舍地丢掉。董薇喜欢花花草草,可安楠不喜欢。安楠对花粉过敏,董薇因此而放弃了自己的爱好。小时候她试过在家里的花圃划破手指,当时就嚎啕大哭起来,安楠见状十分不高兴,甩手进了屋子。董薇摸摸女儿的小脑袋:“薇薇不哭,薇薇乖。” 随手就摘下一朵百合别在安知薇衣襟上。 安知薇从此很喜欢这种会散发幽香,又娇嫩美丽的花朵。 游惊鸿慢慢走近,安知薇心跳都有些加快。他见到那束花,瞳孔收缩一下,点头对安知薇笑道:“这花真漂亮。” 他态度有些诡异,安知薇一怔,顿时明白了这花并不是游惊鸿送的。游惊鸿的态度让她有些不舒服,她说:“是啊。” “午饭想吃什么?” “我想吃沸腾鱼。”安知薇说,“让我做一次东,请大家吃饭吧。” 游惊鸿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就走开了。他们态度客气而疏离,反而完美地掩饰了这段办公室恋情。游惊鸿一定是吃醋了,真是男人看到别人送花给自己女朋友的自然反应。可是游惊鸿的狭窄还是让安知薇吃了一惊,她有些无精打采地坐下来,只好用工作来驱赶那些无聊的思绪。 把手头一份商函写完,又校对一遍,发了三封邮件,最后安知薇很无聊地为自己的电脑清除了垃圾文件扩容了内存,终于下班了。下班之前她已经在公司群里发了请客吃饭的信息,地点就定在公司楼下的湘菜馆。安知薇掂掂钱包,自己还可以承受。 游惊鸿临时有会议要开,没来参加这次聚餐,没有领导在场,大家貌似更加轻松。安知薇是东道主,自然她来点菜,沿着菜单五圆炖鸡毛家红烧肉剁椒鱼头一路海点,直把旁边的人惊道:“够了够了够了!” 黎雨棠把花生米丢进嘴巴里说:“知薇,你告诉我,这几天是不是到非洲去了,怎么饿成这个样子。” 能不饿么,因为怕伤口化脓感染,安知薇忌口忌得一塌糊涂,天天稀饭咸菜吃得她嘴巴都淡了。服务员进来开了包厢里的电视机,黎雨棠把电视调到新闻频道。热气腾腾的五圆炖鸡就端了上来。 “吃菜吃菜。”安知薇殷勤地招呼着大家,黎雨棠却盯着电视指指点点:“有钱人家幺蛾子真多。” 她的声音把大家的视线都吸引过去,安知薇顺着大家视线看过去,顿时心头别的一跳。电视机里的主持人神情严肃地播放一则经济新闻:“富商余啸东太太涉嫌非法贷款,被司法机关传话。” 不愧是央视,记者占的位置简直一流,近距离拍摄的画面中,安知夏跟在警方身后,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蹒跚着上警车。他们不会为难安知夏,不过闹出这样一出,也够余家喝一壶了。余啸东一世聪明,怎么偏偏允许安知夏这样胡闹? 黎雨棠指指点点:“好像这个老婆是小三上位的,如今肚子这么大了还不消停,真不知道余啸东看上她哪儿了。” 财务小周笑道:“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脸呗。你长了人家这样一张脸,余啸东也会看上你。” “靠脸吃饭能吃多少年呢。还是我们这样老老实实上班的好。好歹不用吃牢饭,爱吃湘菜吃湘菜,爱吃日本菜吃日本菜。”黎雨棠夹了一块鸡摇头晃脑地说。这个话题进行的时候,安知薇埋头一阵阵猛吃,一个五圆整鸡被她吃掉大半只,然后又进攻剁椒鱼头。幸好这帮同事们八卦能力有限,貌似没有人发现,她就是余啸东那个被三了的正房。 与余啸东的那段往事,安知薇瞒着任何人,包括游惊鸿。她已经被抛弃过一次,顾念说,要把所有过去都踩在脚下,她不愿意这段往事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这样做可能很自私,可是,谁不自私呢? 被三儿了,错的又不是她! 安知薇气吞山河地干掉小半桌子菜,撑得自己嗓子眼都要满出来了。当她很豪迈地结了账,摇摇摆摆踱出饭店的时候,已经把电视里看到的那段新闻抛在脑后。余啸东或者安知夏的死活,如今都跟她没关系了。 ………… 安知薇没想到自己会在办公室里重新见到余啸东。下午的时候她送一份文件到游惊鸿办公室。敲门进去,跟余啸东撞个正着。一时之间,安知薇和余啸东都愣住了,就这样直愣愣瞪着彼此。 一段日子不见,他瘦了很多,下巴都尖了,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比以前更加凛冽阴沉,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寒气,凭空把室温降下来好几度。安知夏一定令他很操心,安知夏是个怎么样的人,安知薇太了解了。从小她就是用尽手段得到自己想要东西的人,凭着一张漂亮面孔,骗了多少外貌协会的人。看到余啸东憔悴的模样,安知薇幸灾乐祸地想,让你移情别恋,让你对不起我,幸亏我没死,让我看到这出新闻。自己那会儿跳楼多傻啊,就知道安知夏消停不了,非法贷款,这事儿闹到证监会那里去,余氏搞不好就得停牌,余啸东够头疼的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克夫命。 还没有胡思乱想完,余啸东已经冲她礼貌地点头了:“你好。” “你好。”安知薇气定神闲地说,然后径直走进办公室把文件往游惊鸿桌面上一放,“这是呈批文件。” “看来你活儿干得不错。”余啸东冷冷的声音忽然插嘴进来,安知薇还没来得及说话,游惊鸿已经抢着说:“知薇是我的得力助手。” 上司这样夸自己,那真是太难得了。虽然有些私心在里面,可也是说好话不是。安知薇很配合地对余啸东露出职业笑容,转身潇洒地要走,余啸东出声叫住了她:“等一等。” 他对游惊鸿说:“就这个人吧。我觉得可以。” 安知薇愣住,游惊鸿也惊讶不已:“余先生,你不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余啸东干脆地说,“明天开始,派她过来我们公司驻扎。希望我们今次可以合作愉快。”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六)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六) 余氏要在安知薇的公司采购一批设备,是近年来最大的订单。舒悫鹉琻在设备安装期间,公司需要派一个工作小组驻扎余氏,直到完成安装。时间大约两个星期。除了技术人员之外,还要有一名打杂的。如今这个光荣的任务非常幸运地落到了安知薇头上。 黎雨棠羡慕嫉妒恨:“乖乖,知薇你到底走了什么运,可以到余氏去。那边出了名的高薪厚职,阳盛阴衰,肉多狼少,你可得要抓个金龟婿回来啊……” 安知薇翻白眼:“四字词语运用得这么好,你干脆去写小说得了。” 嘴上跟黎雨棠打嘴仗,安知薇心里却忐忑。她不知道余啸东用什么心态钦点自己回去,但余氏上上下下却都知道自己身份的。余氏家大业大,牵扯的合作伙伴很多,当初为了躲开余啸东,她特意选了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高科技行业,果然如她所愿,至今为止风平浪静没有人认识自己。 现在她都不敢想象万一在那边被拆穿之后,自己该怎么回来继续上班…畛… 脑里胡思乱想,手头一行字输入又删除,删除又输入,来来回回反复无数次,就连游惊鸿来到她面前安知薇都毫无反应。直到游惊鸿敲敲桌子,安知薇才如梦方醒:“总经理,有事吗?”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游惊鸿淡淡地说完,就负手走开了。 黎雨棠在旁边吐吐舌头,怪不好意思地对安知薇说:“摸鱼也不竖起耳朵,你高兴傻啦?钕” “呃……我还是到办公室去一下吧。” 安知薇像普通下属见老板一样战战兢兢走向办公室,同事们甚至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 经过上次季明明事件之后,她和游惊鸿都达成共识,哪怕两个人实际关系更进了一步,在公司的表现反而低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公司疏离惯了,就连下班安知薇也不像以前那样爱惦记着游惊鸿。就在昨天晚上一起约会的时候,游惊鸿还表示希望安知薇搬到他家里去住,安知薇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被她拒绝之后的游惊鸿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苦笑了一下。安知薇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渣女,见一个爱一个也就罢了,而且自己如今还婚着,属于板上钉钉的婚外出、轨,而且貌似还染上了到手的东西不爱惜的臭毛病。 之前没有得到游惊鸿,就想念得他要死要活,如今正式在一起,反而挺不习惯的。他对她太好了,就像大学时一样,恨不得把她拴在裤腰带上。而且游惊鸿表现出惊人的占有欲,那束花的事情,安知薇就跟他解释了三个多小时,又拿出那张无头卡片来作证,游惊鸿才相信她。 游惊鸿有理由怀疑安知薇,毕竟他是知道安知薇和顾念之间的纠缠的,而且还知道安知薇床头柜抽屉底下藏着她跟顾念的结婚证。安知薇如今老后悔那天立场不坚定了,顾念这是出差去了,她下定决心,回头等顾念回来,怎么也得换成绿本本。她已经不想报复余啸东了,哪怕她马上就要到余氏驻扎也不想报复了,就让她过几天好日子吧。 进去游惊鸿办公室,安知薇见到一大堆文件,游惊鸿就埋在文件中间,快要被文件堆淹没。安知薇敲敲门:“我来了。” 她拿不准自己应该怎么称呼自己。 “知薇,你来了,坐。” 游惊鸿叫安知薇进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要把一份余氏的规章制度交给她。技术组只是负责干活的,别的在余氏各种来往交涉就都得交给安知薇,她算是这个队伍的临时头目了。到了人家的地盘,自然要按照人家的规矩办事。安知薇一一答应着,并没有把游惊鸿的话听进去多少,这些规章制度一多半都还是她制定的,她比很多余氏自己的员工都还要熟悉,能听进去就怪了。 左耳入右耳出,游惊鸿还细细地嘱咐了很多,都要唠叨成老妈子了,好不容易才放了安知薇出来,才交接过来的工作现在又得交给黎雨棠,安知薇觉得老对不起她的。 下午,一辆商务车,把安知薇和她的小团队送到了余氏。来到大堂门口,老远就见到一片繁忙。余家几代富贵,积累下大笔财富,无论余老爷还是余啸东,都喜欢把门面装点得富丽堂皇的。辉煌的物业,还没有进门,就把几个技术小伙儿镇住了。 技术指导阿龙说:“乖乖,这余氏够有钱的啊。” 另外一个硬件装机的小福则说:“人家是跨国集团,同样是五百强,我们公司是外企,过江来的,他们是地头蛇,能一样么。” 安知薇说:“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人家可是给我们送钱来的,走吧,干活去。” 门口前台已经换过人,原来的那个大妈在余氏工作已经超过五年,素来跟安知薇亲厚,不知道是不是受安知薇连累所以被炒。如今前台都换成了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安知薇一边暗自庆幸暂时不会拆穿的同时,也有些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慨。 在前台登记好之后,就在电梯上了十五层的技术部。技术部部长倒还没有换人,这类关键部门的关键人物,安知夏想要动刀子也不太容易。头发秃顶的程大叔见到安知薇,下巴差点脱了臼:“你是……啊……啊……” “啊”了老半天,安知薇眯眯眼笑道:“我现在在A公司做事。这是我们公司的技术团队,过来安装设备的。” 程大叔这才回过神来,他摸摸脑袋说:“好,好。我以为你已经想不开……” 话没说完,就被安知薇杀鸡抹脖子的眼神给吓回去了。程大叔以前就很关照安知薇,他是老海归,技术过硬,脾气很直,之前余老爷手下的大公子余啸雄管理公司的时候不喜欢他,所以呆在公司里一直不得志。后来安知薇慧眼识珠发掘到这个老人才,把他推荐给余啸东,余啸东收罗到羽翼之下,在关键时刻很是推了余啸东一把,帮余啸东抢到了余氏总裁的宝座。而余啸东也投桃报李,如今技术部都归老程管,自由度很大,他终于可以一展抱负。 如今见说话不方便,老程不是笨蛋,马上拉了两个帅小伙来,把阿龙小福他们几个带走安顿。老程则把安知薇拉到角落处说话。 “知薇,你现在过得怎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安知薇有些感动,余氏里面,还是有人惦记自己的,她说:“我过得很好,自己挣自己花。” “那就好。他们说你跳楼死了,我一点儿都不信。后来你去了记者会,跟少爷那样,我知道你没死,也不知道后面你过得怎样,一直放心不下。”老程端详着安知薇的气色,笑道,“看来你没有说谎。难为你拿得起放得下,真是难得。” “只是马死落地行罢了。”安知薇苦笑,从安家小姐到单亲家庭,从单亲家庭到余家少奶奶,如今又打回原形,她的人生大起大落,狗血得可以写一本一百万字的网络小言。 紧接着的话题就没那么温馨了,而是尖锐起来。老程非常关注安知薇的恋爱大事,旁敲侧击地问她有没有交往对象。安知薇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老程非常着急:“怎么能没有呢。就算婚约解除了,也就自由了啊。你都二十九了,怎么能不找男朋友呢。” 飞刀似的话嗖嗖飞过来,安知薇膝盖顿时稀烂。她赶紧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左拉右扯,终于把老程打发回去干活。回头擦擦汗,小福一脸好奇地说:“安姐,他们好像对你很关心啊?” “他们都是大老爷们,不关心安姐难道关心你么。”阿龙理所当然地开脑洞,安知薇打发了他们去干活,恨不得用个口罩把自己罩起来。办妥了手头的事务,一个身高腿长的大美女嗖嗖走了进来,安知薇一看她的制服就知道她是余啸东身边的人,该来的果然来了。在大家诧异目光中,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大美女走到自己面前,毕恭毕敬地说:“安小姐,我们余总有请。” 阿龙和小福顿时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不明真相的群众总是把未来想象得很香艳很美好。安知薇无奈地跟着大美女,在注目礼下离开技术部。进了电梯继续往上。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七)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七) 安静的高速电梯上,大美女打破了沉默:“安小姐,你之前认识余总?” “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安知薇反问。舒悫鹉琻 大美女说:“三个月了。” 那难怪她不认识自己,倒是个老实孩子。不过有时候女人不够聪明的话,一副美丽的面孔反而会给她带来灾难。安知薇微微一笑,说:“余总很信任你吧?” “还好……”大美女红了脸低了头,安知薇闻弦歌知雅意,说:“离他远一点,对你有好处。畛” 不知道她的话大美女听进了多少,反正电梯已经到了,对话到此为止。那个熟悉的总裁办公室大门,出现在安知薇面前。 ………… 余啸东跟电视上见到的一样憔悴,远远低看,大班椅上的他瘦了很多,整个人陷进椅子里一样,看来安知夏给他造成的打击不小。安知薇走进来的时候,他坐在窗边,居高临下凝视脚下的世界钤。 “我来了。” 余啸东一动不动。 安知薇耐心等他说话。 一分钟之后,她的耐心用完了。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她转身去开门。 “站住。” 安知薇停下来:“我刚来乍到,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余先生。” “女强人了,哈?”余啸东终于转过身来,安知薇这才留意到他微微酡红的双颊和发白的双唇。她吃了一惊:“余啸东,你病了?” 因为生活习惯健康,余啸东的身体好得一塌糊涂。记得有一次年底进行突击检查,余啸东和安知薇带着小分队一个月跑了三十个城市,安知薇都累病了连夜进医院打点滴,余啸东陪了安知薇一晚之后第二天精神抖擞地继续视察厂区——一点事都没有。 可是,现在他却发起了高烧。 瞧那烧得都红了的脸蛋,安知薇估计余啸东现在的体温绝对不会低于39度。 余啸东颤巍巍地站起来,他说:“你是不是还在跟顾三一起?”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安知薇别过脸去,非常反感他问起顾念。 “然后你又跟你们那个经理暧昧。” 自己还有*没有,安知薇气恼起来,她说:“如果你叫我来是要关心我的私生活的话,那么我出去了。” “安知薇,这就是你选男人的眼光。”余啸东讽刺地笑起来,“顾三知道你手里还拿着董氏的地契和保险箱钥匙吗?你以为你装穷人,装灰姑娘,他们就嗅不到钱的味道了?嗯?” 安知薇大惊失色,她感到自己原形毕露,全身上下,无所遁形!余啸东慢悠悠地,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因为高烧,他走路一步三晃地,可安知薇看着他欺近自己,全身僵硬,不能动弹分毫。 “安知薇,你太高估外面的男人了。烂船还有三斤钉,董氏的遗产虽然不多,却足够让很多人动心。你以为男人无法抵御的只有美色?你以为他们不愿意再上一层楼?” “他们再怎么样,也比你要好。”余啸东不客气,安知薇更不客气了,他的话太残忍,挑明了一个血淋淋的一直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她变得尖刻起来,“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余啸东冷笑:“我没有资格,可我比你要聪明。一直以来都是。” “可能你比较了解顾三,可你不了解游惊鸿。游惊鸿才不会为了钱和我在一起。我舅舅的遗产,我不会让它落入任何人的手中。”安知薇忽然想起了什么,冷笑起来,“余二少,你该不会发现安知夏没有陪嫁,所以后悔了吧?人肚子都那么大了,你怎么好再来一套见异思迁?你还是不是男人!” 她的话彻底惹怒了余啸东,余啸东扑过来死死掐住安知薇脖子,安知薇飞起一脚踢中余啸东小腿,她如今可学了好几个月的自由搏击了,魔鬼训练可不是白挨的!谁知余啸东病着动作还很快,安知薇都没看清他怎么躲避,他已经把她扑倒在厚厚的地毯上,安知薇的背重重撞到黑铁木桌腿上,疼得她几乎没背过气去。 余啸东用一条腿抵住安知薇的腰,安知薇奋力挣扎,又被他一手钳制住双腕,他冰冷的眼眸底下闪着狂热的光:“游惊鸿不会为了钱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怀念初恋情人想得傻了?我告诉你,他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游惊鸿了,你爱上的只是你自己的幻觉而已!你以为你把你自己掩藏得很好?你也太天真了安知薇,你以前跟我出席过那么多商务场合,在余氏做了那么多的事,你真以为余氏的影响力只有这一亩三分地?更何况在几个月前你才上过娱乐版!只需要稍微百度一下,就能查到你所有资料,甚至不需要动用什么特殊手段!” 余啸东的话像一梭子一梭子子弹,嗖嗖地穿透安知薇的心,她的心脏被子弹击穿无数洞孔,鲜血流了出来。话匣子打开,余啸东继续连珠炮发:“他是不是从来没有碰过你?因为他没有这个胆量。他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他根本不敢染指你。告诉你吧,你现在在的公司,如今已经被余氏控股了55%,也就是说,游惊鸿不过是给我打工而已。我那天到公司里亮出我的身份,你没见他一句话不敢说就乖乖把你给送到我这儿来了?安知薇,那是个彻底的人渣,你的眼光太差了!” 安知薇尖叫起来:“不!余啸东,你在胡说!你才不知道什么叫爱情呢!他在利用我,难道你就不是?你们都不是好人,都不是!” 她再次挣扎起来,余啸东则伸手去扯她的衣服,他喘着粗气说:“你什么都不知道,知薇,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被知夏暗算了,她给我下了药,让我以为我跟她上了床……然后又骗了你……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我想你……想你……” “孩子根本不是我的”,安知薇全身过了电一样,见她停止了挣扎,余啸东冰冷的唇就覆盖了上来,吻在她耳垂上。他在发高烧,他的身子滚烫如火炭,嘴唇和手掌心却是冰冷的。冰与火的双重温度,令安知薇混沌的大脑开始清醒过来,她察觉到自己双手已经脱离了束缚,反手在办公桌上摸起一个什么硬物,狠狠砸在余啸东脑袋上! 余啸东闷哼一声歪着身子倒下去,安知薇在他身下爬出来,这才看清楚自己手上握着的是个波西米亚水晶镇纸,这镇纸有十五厘米长,十厘米宽,重得像块板砖,余啸东挨这一下,加上他在发烧,彻底失去了活动能力。他蜷缩在地上,头顶流血,不省人事,安知薇迅速整理好衣服,把镇纸上的血迹指纹全部擦掉,气定神闲地走出办公室。 “秘书,秘书。” 大美女在电脑前抬起头来,“要走了?” “是的。余总发烧,状态不是太好。你找人进去看看。” 安知薇故作镇定地说完,大美女没有起任何疑心就跑出去忙活了,趁着四下无人,安知薇赶紧坐电梯溜了。 她打晕了余啸东! 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她的小心肝被余啸东那梭子子弹打得,都碎成筛子了。还在流血,还在抽抽的疼。包包在公司里,幸好手机钱包随身带着——打从被叫上余啸东办公室开始,安知薇就做好了不欢而散随时走人的准备。 余氏收购了自己的公司,那么这个公司也呆不下去了。打了个电、话给顾念——安知薇不是故意想要找他的,只是如今余氏又有了新扩展,敌人的动向也得第一时间跟拍档沟通是不是。不想报复余啸东云云,已经被安知薇抛在了脑后,丫竟然想对她用强,真是不知死活。她安知薇可是三贞九烈好女子,不能让丫得逞,丫得付出代价! 手机一直忙音,安知薇无奈,只得挂了电、话。旁边几个青年经过,朝她投来诧异的目光,安知薇这才发觉胸口凉飕飕的,她的扣子都被余啸东扯破了。这儿是CBD,去商场买衣服靠身上的一百几十快肯定不现实,幸亏离游惊鸿的公寓不远,安知薇横下心来,索性朝那边走去。 来到小区,一路畅通无阻。上次来这儿养了一阵子伤,安知薇跟门口保安混了个脸熟。保安大叔见到安知薇友善地笑:“去男朋友家哈?” 安知薇朝他笑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是好看难看。幸亏上次养伤还留了钥匙在手,她拿出钥匙来,门却没有锁。轻轻一转,开了。 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 今天更新又迟了……兼职码字桑不起。不过六千是必须保证的! 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九)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后夫是牛郎(十九) 季明明怀孕,安知薇物伤其类,不但不恨她,还很同情她。舒悫鹉琻 “那可是一条小生命。” 顾念若有所思,突然问:“你很喜欢小孩子?” 这话在顾念口中问出来有些怪,安知薇怔忪片刻之后还是作了回答:“当然啦。那么可爱的一个小毛团儿,比热水瓶大不了多少,老好玩了。” “那你也不用忙着同情季明明了。”不知道是不是安知薇幻觉,顾念嘴角玩味地翘了起来,她脑子一时转不过弯,说:“吓?罘” “你亲戚多久没来了?” 这话安知薇秒懂了。事实上她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反应,只是瞳孔收缩了一下,然后那颗下午才被打成筛子的心,如今重新恢复活力,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可是,而是,但是,孕妇不应该闻到鱼腥味就要吐个要死要活的吗?不是应该动不动就腰酸背痛走不动路的吗?不是应该有事没事呕了再说的吗飑? 看着眼前被扫得只剩下几块花椒大料和汁汁水水的烤鱼盘子,安知薇又把视线重新凝固到顾念脸上,好像那上面贴了张验孕报告单。顾念笑了笑,说:“要不要去买根试纸?” 当第二天她看到那两条红杠杠的时候,安知薇趴在马桶旁边,彻底傻了。 “我是不是可以假设,这个孩子是我的?” 头顶飘来顾念的话,安知薇恨不得把手中那根浸满尿液的棒棒塞进顾念嘴巴里去。 尼玛!她明明记得每次哪怕他不带套子她都会去偷偷买药吃的啊……不对,貌似有一次没有,就是扔余啸东戒指之前那次。顾念那死人,那次不穿雨衣也就算了,自己也完全沉浸在把戒指扔还余啸东的兴奋中,把买毓婷的事丢到了爪洼国。 果然,出来混是要还的! 自己昨天晚上还在同情季明明呢,如今怎么破? 要,还是不要,安知薇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 顾念又轻飘飘地抛过来一句:“我记得你说过,女人过了25岁做流产,很容易不孕不育的。” 其实这话那是安知薇早前在一个姓杨的妇科圣手那儿听到的,那时候安知夏月经不调,安知薇陪她去看。那位杨医生就对安知夏说:“过了25岁流产,很容易不孕不育。你以后如果怀孕,千万要注意点。” 也许就是因为这句话的作用,安知夏中了招之后,就死死抓住余啸东不放。虽然余啸东说孩子的经手人不是他,安知薇也知道,哪怕父亲是谁都好,安知夏是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的。 然后这句话就钻进安知薇耳朵中,装进心里,再也出不来。 短暂的断路之后,安知薇又回过味来,她抬起头,盯着顾念:“那你意思是怎么样?留下孩子?” “我不缺女人,但是顾家缺一个孙子。希望你的肚子争气点。” 顾念轻飘飘说完,扔下在厕所里发愣的安知薇,扬长而去。 ………… 早在念书的时候,安知薇还毫不留情地嘲笑过那些卖肚子给总裁的言情女主。家里一欠债就巴巴的跑去找总裁卖子宫,自己有手有脚能跑能跳,干点什么不能挣钱?虽然最终这些言情小说都会大团圆结局,可这种开头狗血并且逻辑不通啊! 如今她笑不出来了,自己竟然也成了卖子宫的人,安知薇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当年造口孽太多现在来了现世报。 “我不缺女人,但是顾家缺一个孙子。” 这话说的,就像赶巧播种到了安知薇肚子里生了根发了芽,就顺便把果子收掉一样。安知薇哼哼着,准备勒索顾念:“人小言女主角卖个子宫还得三五百万玩儿似的呢,你就打算养我到生就算了?” “你也知道了,那是小言女主。你又不是那种人。”顾念眉毛不动地说,把手里的邮件发完,又写下一张纸递给安知薇,安知薇接过来,见是一行地址,问:“这是什么?” “这里最好的妇产科医院。明天开始,玄月带你去做第一次检查。”顾念说,“生下孩子之后,你就自由了。” “我一直都很自由好不好。” 顾念淡淡地说:“那你现在就飞啊。”他又说,“为了以后上户口方便,我暂时不打算跟你离婚。” 结结实实戳中死穴,安知薇不说话了。 那张结婚证,就是顾念手中风筝的线,无论安知薇飞多远,只要他手一收,她就得回来。 第二天玄月果然陪了安知薇去产检,因为事先预约好了,她一路畅通无阻。在B超室里,医生说:“发育得挺好的,都开始有胎心了。” 黑白显示器上,那一颗虾米大的小家伙安安静静躺在屏幕中间。安知薇傻乎乎地说:“胎心在哪儿呢?” “照片看不清楚。其实现在它正忙活着呢,每一天都会不一样,过几个月,就可以见到一个小毛头了。”医生说,“呐,报告单拿着。” 捏着那张黑白报告单,安知薇手里汗津津的。上面的图片正正式式宣告一个事实:那颗虾米大小的小胚胎就在她肚子里,如今还只是一小团细胞,过几个月就会变成一个活生生的小人儿。虽然自己跟顾念那点儿孽缘,孩子以后搞不好会被那个无良可恶的老爹抱走,可在她腹中的这十个月,谁都抢不走的,对不对? 前所未有的异样温柔涌上安知薇心头,她开始明白安知夏不择手段地要为腹中孩子找一个父亲的心情。捏着那报告单,安知薇慢慢走出B超室,迎面竟然碰见熟人:游惊鸿陪着季明明,也来这里照B超了。 从季明明灰白的脸色来看,安知薇猜想他们没打算要这个孩子。游惊鸿还算有良心,肯对这个孩子负最后的责任。而他经济条件不俗,足以支付这家私立医院高昂的医疗费用。 季明明见到安知薇,顿时连身子带嘴唇都颤抖起来,安知薇跟她擦肩而过时打了个招呼:“嗨!” “嗨!”回答的人是游惊鸿,他勉强笑了笑,安知薇在他们两个中间穿了过去,熟视无睹地走掉。 这天晚上,她吃了一整块的牛排。 顾念给她辞了职,退了那间破房子,重新把她安顿到原来的房子里,又留下一大笔生活费之后,就再次出差了。他的工作真是非常忙——尽管安知薇从来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顾念的主要经济来源其实是手底下的这个帮派,而他忙着的,则又是另外一些事。这个男人就像变色龙,光身份就有十几种,安知薇很奇怪他怎么还没有得精神分裂症。 风平浪静过了大半个月,这天她和玄月在小区里散步,没走两步肚子又开始叽里咕噜地叫唤。要说怀孕,安知薇这怀相也算诡异了,一口都没吐过不单止,而且食量惊人。虽说顾念家底厚,吃不穷他,可也直吃得安知薇身子开始圆滚滚。近期她开始看一些孕期护理的书,以便控制好体重,免得到时候宝宝长太大了造成难产。 玄月说:“我去买点儿话梅,给你解解馋就好。” 安知薇一听有话梅吃,顿时满口酸水地点头。玄月自己出了外面,安知薇自己踱到树荫下的长凳上坐下来,安安静静等玄月。 在她对面,就是小区的康乐设施。五彩缤纷的旋转滑梯上面,五六个两三岁的小孩儿正在玩耍。孩子们嬉戏的笑声天真无邪,银铃一样传得很远,阳光晒在安知薇开始膨胀的四肢上,温暖惬意。 “安知薇!” 一条人影旋风似的转进来,把打瞌睡的安知薇惊醒:“安知薇,你竟然躲在这里!” “黎雨棠?”安知薇睡眼朦胧,好不容易看清来人,也吃惊不少,“怎么你会找到这里来?” 黎雨棠却眼圈一红,双手牢牢抓住安知薇肩膀:“知薇,你瞒得我们好苦。原来你是这么有来头的大人物,你是不是早就收到风声,所以才辞职?现在公司马上要倒闭了,欧洲总公司那边说,要业务裁减,全面撤出中国大陆市场。我们都要失业了!” 安知薇吃了一惊:“撤出中国大陆市场?” “是的。余啸东——余总,你知道吧,就是他向董事会给出的建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前脚收购了公司,后脚竟然就要撤出国内,你说是不是钱多了烧的!可是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还有房子车子要供呢!” 黎雨棠越说越伤心,眼看就要哭起来。 —————————————————————————————————————————————————— 咳咳,真是抱歉,这些天太忙了,更新时间不够固定。抱歉抱歉。 番外篇之一 (二十)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二十) 黎雨棠小康家境,刚跟老蔡进入谈婚论嫁阶段,前一阵还春风满面地交了首付,谁知道500强也会裁员,一旦失业了,他们的两份收入就得少一半,马上就捉襟见肘起来。舒悫鹉琻 “可是,你找我也没有办法啊。”安知薇无奈又同情,“A公司是500强,做什么事都要向董事会交代的。就算你要找工作,我也帮不上忙。不过你缺钱的话,我倒是可以多少帮一点……” 她能帮的也就这么些了。 “不,安知薇,你可以帮的。余啸东是你以前的未婚夫吧?你能不能跟他说两句好话……其实是这样……”黎雨棠收了眼泪,从包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来。安知薇凝神一看,吓了一跳:“老蔡什么时候自己出来开公司了!” “就这段时间。”黎雨棠说着,有一丝淡淡的骄傲,“我妈不是一直嫌他挣钱不够多吗,刚好遇到个机会,就跟朋友一起出来了。做的也是设备供应。他们马上要参加余氏的招投标了。钏” 黎雨棠的意思安知薇明白了,敢情她是为爱来求人呢。她没把握地说:“我只能试一试。” ………… 安知薇当然不会玛丽苏到认为只要自己一出现,余啸东马上就大开后门行方便。尽管希望微弱得近乎零,为了安慰黎雨棠,她还是决定走一趟。毕竟在最初最孤单的日子里,黎雨棠一直陪着自己度过。安知薇不是个不知好歹的,她要报恩糅。 拨了余啸东手机,他马上接通了。 “喂。” 中气还很足,看样子安知薇那一下子没给他造成什么后遗症。安知薇开门见山说:“余啸东,我要见你。” 余啸东爽快地答应了安知薇。 鉴于上次余氏大厦闹得人尽皆知,安知薇这次选在余家见余啸东。这地方她生活了好几年,如今重新回来,却看见好几个房间都改了用途。那些管事的也都换了新面孔。主管田壮是为余家服务二十年的老工人,见到安知薇笑容尴尬:“安……小姐你好。” “田壮啊。你竟然还在这里。真不简单啊。”安知薇心直口快,一朝天子一朝臣,安知夏把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换掉,田壮还能在这里,可见是不简单。 田壮笑容更尴尬了:“这……我除了这里,也没地儿去啊。” 话说得有道理,安知薇点点头,田壮见安知薇若无其事地,壮起胆子说:“安小姐,你这次回来,要好好劝劝少爷。” “怎么啦?” “他最近的性子全变了……我们都知道,那个安小姐跟他不合适。安小姐,你还是回来吧。” 回来?回个毛毛啊,她都差点儿从三十楼摔下来变肉饼了!这么刺激的戏码,安知薇可玩不起第二次。安知薇敷衍了田壮两句,直奔余啸东房间。 余啸东就在书房里,安知薇敲门,里面传来他的声音:“请进。” 安知薇就开门进去了。 见到余啸东,两个人都怔了。安知薇见余啸东头上还贴着纱布,跟一丝不苟的西装革履搭配着看有些可笑;而余啸东的目光则长久停留在安知薇肚子上。 “你怀孕了?”他皱眉问。 呃……安知薇只是肚子圆了一些,并没有很显怀啊,怎么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对了,是安知夏。他身边现在就放着一个孕妇,对孕妇的体态熟悉一点也正常。她顾左右言他:“你能不能不撤销A公司?” “市场趋向,董事会又通过了协议,我无能为力。” 安知薇不假思索地说:“屁啊,之前董事会也通过协议让余啸雄继任余氏啊,你不也把他给挤兑下来了。” 余啸东瞳孔收缩了一下下。安知薇噤声。 “是那个叫黎雨棠的女人找你说话了吧?我就知道游惊鸿不会那么甘心束手待毙。”余啸东冷笑,“她是游惊鸿的人。游惊鸿没脸见你了,就派她来当说客。高管跳槽,可不是那么容易跳的。” 这道理安知薇明白,所谓高管,习惯了一个企业的企业文化,拿惯了高工资。一旦企业发生变动面临跳槽,很容易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安知薇这些年来,已经见过不止一个高管踌躇满志地来,然后灰心丧意地走。说起来,她怎么就没想到,A公司撤出,有一个比黎雨棠更惨的人,那就是游惊鸿呢? “余啸东,难道你撤掉A公司中国业务,只是为了除掉游惊鸿?” 余啸东冷笑:“看来你还挺紧张他的,你关心得来那么多人吗?你以为游惊鸿又为什么回国?还不是为了收拾他母亲的烂摊子,找我报仇?真是笑死人了,书呆子一个,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分量。” 久远的记忆重新勾起,安知薇不知不觉后退了一步,失声说:“难道3月19日那天的收购案子,被引咎辞职的刘女士就是……” 她怎么忘记了,游惊鸿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他的妈妈就姓刘。那个阿姨在大学时候见过一面,是个慈祥的女人。而在今年的三月十九日,余氏刚刚完成对盛昌企业的收购,CEO刘女士引咎辞职,从此不知下落。那时候余啸东已经开始冷落安知薇,还是老程告诉她的…… “看来你对你的初恋情人也不是太上心嘛。当年还为了他要死要活的。”余啸东讽刺地看着安知薇。 要不是肚子里现在有个胚胎,安知薇就扑上去好好亮亮自己的自由搏击功夫了! “不过要我保留A公司的人也不难,要我用老蔡的方案也没问题。我只有一个条件,”余啸东深深看着安知薇,“知薇,只要你回我身边,一切都不是问题。” 安知薇不假思索地反问:“我回来?那知夏呢?” 姐妹俩共事一夫什么的,说出去不要太难听。 余啸东懒懒地说:“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谁才更有资格陪在我身边。安知夏千方百计粘着我,只是为了钱罢了。林落翘败光了安家,如今安知夏又来败我。我自然有办法打发她,只要你一句话。你还是我的未婚妻,我会明媒正娶接你进门。我相信,你妈妈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的吧,毕竟我可是她和董芫亲自选定的你的丈夫。” 余啸东话音未落,安知薇已经走到沙发上,拿起一个抱枕,摇摇头,又拿起另外一个更大的抱枕。余啸东才开口想要询问,安知薇一个抱枕甩了过去:“你给我闭嘴吧余啸东!我哪怕自己开个公司收留黎雨棠,也不会再来求你了!” 抱枕飞出一个弧线,正中余啸东怀内,余啸东下意识地抱住抱枕,错愕地看着安知薇。安知薇转头跑出了余家。 什么回来回来,真是好笑,难道余啸东当她安知薇是没羞没躁的金毛寻回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余啸东不提起董芫和董薇也就算了,舅舅苦心孤诣地布置,也是希望自己终身有靠。董薇死的时候怎么说来着?她握着余啸东的手,说:“啸东……拜托你好好照顾知薇。” 临终之前董薇把董芫的遗嘱交到他手上,上面是董家最后的财产,余啸东一把抓住,然后鸡啄米似的点头:“阿姨你放心吧,知薇就交给我了。” 不过短短十年光景,余啸东就移情别恋还要自己的命,现在好歹自己命大死不了了,他见苗头不对,还有脸提起死去的两个董家人! 安知薇跑了几步,想起自己肚子里的胚胎,于是改成大步走。还没来到余家大门,迎面有个粗壮的身影挡住自己去路。安知薇眉眼一凝,心情正不爽呢,就有人往枪口上撞了。掂量一下两人动作的灵活程度,安知薇胜券在握,顿时底气十足,扬眉长笑:“妹子,今天好精神啊!” 怀孕八月,大腹便便的安知夏,连路都走不灵活,居然横眉怒目地挡在大马路上。 “安知薇,你还有脸回来!” “公事公办,又不是像你勾姐夫,怎么就没脸了?”安知薇伶牙俐齿,语言尖刻,完全没有了昔日大家闺秀的斯文模样——对安知夏这样的贱人,斯文是没有用的! ———————————————————————————————————————————————————————————— 今天不知道肿么了,首页好诡异。呃,大家将就着看哈。某离要去写思想汇报了,精分中。哈哈哈。 话说,番外篇写得好长,有点儿后悔这种形式来写了。当初写番外打算试试想个不重生的同人文,谁知道越写越苦逼,变成另外一个新文的样子,没有个十万字都结束不了的节奏。码字很累,能不能鲜花评论的支持下【对手指】 番外篇之一 (二十一)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之一 (二十一) 安知薇伶牙俐齿,语言尖刻,完全没有了昔日大家闺秀的斯文模样——对安知夏这样的贱人,斯文是没有用的! 安知夏的眼神顿时冷成了刀子,安知薇不甘示弱,双眼瞪成了枪洞,最终热武器胜出,安知夏败下阵来,说:“你不是已经找到如意郎君了吗,还有脸回来缠着啸东。舒悫鹉琻” “呵,你以为全世界都像你一样,搂着余啸东当宝贝。我跟他已经谈崩了,你就甭担心啦。”安知薇叉着腰,笑眯眯地说,“对了,他倒是想让我回他身边来着,就是我不答应。会找第三者的男人,第四者也就不远了。” 这话明显说中了安知夏心事,她脸色一阵死灰。安知薇笑呵呵地说:“我走了,拜拜!” 安知夏突然大声说:“你以为余啸东是喜欢你吗?他只不过为了你手上那块董家的地而已!等他把地块哄到手开发成功了,你就成了烂鞋被他丢到一边去!钏” 安知薇浑身一震,她很快调整好自己心情,若无其事地恢复笑容:“是吗?那就多谢你提醒了,我会好好看紧我那块地的。倒是你,余啸东差不多玩儿完了,你准备跟他做患难夫妻吗?当年我跟他在工厂里一步一步熬油似的熬到现在,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安知夏彻底败北,管家这时走了过来,顺水推舟搀着安知夏下去了。安知薇这才咬着嘴唇快步出了余家。 看来余啸东果真情形不妙了,居然打起董家那块地的主意。安知薇上了车,致电顾念:“顾念,我要见你。糅” 半小时之后,顾念回到家里。安知薇劈头就问:“顾念,你到底对余氏做了些什么?余啸东是不是走投无路了?他不光撤掉了刚刚收购成功的A公司,而且还来打我舅舅的主意。” 她嘴巴太快,出口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已经迟了,顾念多精的人啊,马上抓住关键点:“你舅舅不是死了十几年了吗,还有什么主意可以打?” 安知薇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那是一块地。” 那是一块地,地形不好,就在本市近郊,却到处都是嶙峋怪石,风景也不优美,开发难度很大。正因为这样,当年董家被金融大鳄阻击的时候,对手放过了这块地。然而他们当时不知道的是,这块地的地底竟然藏有稀土矿,储量非常丰富,轻易能够达到国内的一级标准。但是,开发稀土,需要极其雄厚的资本,主要是环保设施需要做到家。董家那时已经无力开发,只能抱着金饭碗饿死。董家破落下来之后,这块地的地契被董薇传给了安知薇。安知薇自知无力去开发,更不愿意胡乱卖掉这块地,就把它一直丢在脑后,当它不存在。 “稀土矿?”顾念明显被引起兴趣。安知薇心中警铃大作,警惕地说:“开发矿产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而且这块地就在水源上游,要是污染了水源,这个城市就完蛋了。哪怕是余啸东,如今他急红了眼,恐怕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搞环保,只会竭泽而渔,渡过难关再说。” “你为什么不把它交给国家?” 安知薇茫然。 顾念说:“把它交给国家,由国家去开发。你自己占着干股,不就完了。到时候每年就光领钱,拿了分红爱干嘛干嘛去。” 顾念的话,犹如醍醐灌顶。安知薇又迷惘道:“交给国家,该给哪个部门?我该找谁去?” 顾念淡淡一笑:“如果我跟你说,我今天晚上就可以安排好签署合同。然后我们就此斩断了余啸东的后路,你会不会很高兴?” “会。”安知薇不假思索地说。在共同对付余啸东这件事上,她和顾念一直都是同一阵线的。 再说了,她怎么就忘记了顾念本身那层“子弟”身份呢?这群人做事,一向都无视各项规章的。哪怕如今顾家在帝都里正处于低谷期,可是这种开国功臣的家族,用不了两年就会再起复上来。如今发现了稀土矿,找点儿人脉为本市搞环保开发,既提高GDP又显示政绩,安知薇想不出市委领导们拒绝的理由。 结果顾念果然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市里的几个大牛就聚集在顾念的办公室里。安知薇去取了当年的勘测报告和地形图,在大牛们面前一打开,顿时引起齐刷刷一片惊叹。一个年纪一大把的据说是地质大队请来的专家,扶着眼镜框研究半天之后,马上电召一个小团队的人围过来研究。这一次研究,就研究了两天,完了之后说:“这个项目恐怕得报到上面。” 于是,市里报到省里,省里报到中央。 等到国家专项组来到安知薇面前时,安知薇才发现:事情闹大了。 “如今国家正在发展高新工业,稀土矿是很紧缺的资源。安小姐你手头上的这块稀土矿属于优质稀土矿,为了最大程度地利用好矿产资源,同时不影响新江市人民的生活环境,必须对这个矿场采用最新开采技术。请你放心地把它交给我们吧。”项目负责人在顾念陪同下,跟目瞪口呆的安知薇握手。 然后,就是签署各项文件,安知薇把土地交还给国家。作为对她的回报,她将会出任这个新成立的稀土矿业有限公司的一名挂名高管,只管收钱不管实务那种。在最初建设的几年,安知薇按月领工资,等到稀土矿投入生产产生利润之后,就可以领取千分之一的分红。 别看这个分红数字挺寒碜,因为这个稀土矿未来每年的产值会以十亿计……稀土矿旁边,往往伴生磷矿或者其他矿产。这些矿产也会带来收益。 “天啊,舅舅,你到底给我留下了什么……” 签完合同,拿到那个烫金的聘用书,安知薇手都颤抖了。她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但是,人生中大起大落,她太明白钱的重要性了。如今收到的这些钱,不再是余啸东施舍的,不是自己苦哈哈地上班挣的,而是稳定的、可持续的收益…… “你舅舅对你真好。” 安知薇甚至忘记了顾念是她最讨厌的人之一,她呆呆地说:“嗯。” 穷人骤富,忽然之间,安知薇觉得顾念的面目也不那么可憎了。毕竟要是没有他,这个稀土矿业开采不成。自己这条咸鱼也翻不了身。她忽然之间说:“顾念,谢谢你。” 顾念摸摸她额头,安知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今天没发烧吧?孕妇发烧,可大可小。” 安知薇怒道:“你才发烧,你全家都发烧!” 真是的,给点鼻子就蹬上脸了。安知薇决定,自己还是继续讨厌顾念好了。小腹处突然传来微弱的动弹,有点儿像有人在里面挠痒痒,安知薇下意识地捂着小腹,顾念没有说话,目光却移了过来。 “它会动了!” 第一次的胎动,痒丝丝的感觉,像电流流过,酥酥麻麻的,预示着她肚子里那个胚胎,如今正在茁壮成长,安知薇真是觉得太过不可思议。顾念在旁边说:“真的?” 爪子就伸了过来想摸安知薇肚子,周围的市委省委各种领导还在忙活着呢,安知薇赶紧把那禄山之爪一把打开:“滚!” 顾念闷哼一声,却没有再难为安知薇。 最近这段时间,他对她着实不错,别说难为了,简直就是百依百顺,安知薇说啥就是啥,想吃酸菜鱼不给做沸腾鱼的。 安知薇甚至已经开始有些习惯这个男人的存在。事实上,除了一开始床上那点儿事之外,她跟顾念也真找不到对立的理由,他们非亲非故,没有之前的纠结,也没有任何交集。老是惦记着恨着一个人该多累啊,安知薇才不做这种傻事,她恨余啸东、恨安知夏,已经够累了,加多一个无缘无故的顾念,她担心自己会疲劳过度未老先衰。 更何况,他还救过她的命。 念及这里,安知薇决定也给一点好脸色顾念看看,让他知道她并不是一无是处,而余啸东抛弃自己,完全就是渣男本质美色所诱,与她无关。她悄悄对顾念说:“那个,我昨天又去做了B超,这次是彩色的,是宝宝的第一张照片。回头我给你看。” 顾念乌黑的双眸灯泡似的亮了一亮,微不可及地点点头。 旁边传来人群的窃笑,“瞧这两口子,感情真好……” “这场合还在咬耳朵……” “真是匹配。顾少爷终于找到人治他了……” 叽里咕噜的声音飞进耳朵里,安知薇臊得耳根子都红了。 番外篇终章(你是我的老婆) 豪门重生之小姐难惹,番外篇终章(你是我的老婆) 什么两口子?别误会了好吗?幸好尴尬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进入了正经签约的仪式。舒悫鹉琻安知薇大笔一挥,从此过上了翘着腿收钱的幸福日子。这一晚安知薇做梦都笑出声来:“舅舅我太感谢你了……” 也许是孩子果真起了奇妙的作用,这段日子顾念对安知薇出奇的好。每天处理完事务之后就腻在她身边。安知薇的肚子日益笨重,尤其在过了六个月之后,她的脚丫子肿成了猪蹄。顾念包起了每天按摩的重任,手法之专业,就连城里最高级会所里的专业技师都自叹弗如。 安知薇不记得什么时候曾经有男人对自己这么好过,哪怕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从小她就在安楠的白眼中度过,安知夏来到安家之后,她就成了这个家里的边缘人。有时候她不争气地想,要是这样一直下去也挺好的。转脸她又痛恨自己的不争气…… 就这样过着吧,能够一天是一天。 她是这样想的铋。 没过多久,那边传来消息,安知夏生了一个女儿,重七斤。宝宝生下来就发起急性黄疸,余啸东要输血给孩子,却发现血型不符合。 “这下要怎么收场?孩子生下来了,结果自己做了接盘侠。”玄月说起这事一脸幸灾乐祸。安知薇默然不语,早在几个月之前余啸东就说过孩子不是他的。可是他当初为什么要认下这个孩子?到底安知夏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晚上顾念回来了,一脸黑气。安知薇知道他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不去惹他。玄月很有眼色地退下,剩下安知薇和顾念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顾念把电视节目翻来覆去地换台南。 安知薇低着头整理宝宝的小衣服,直到有声音钻进耳朵,她才发觉是顾念在对自己说话。 “知薇,你能不能去看一下知夏。”他语气平淡,隐隐透着期望,安知薇心头砰的一跳,她差点条件反射地以为顾念跟安知夏有一腿了,结果顾念下半截的话彻底打消了她的小人之心:“你是孩子的姨母,虽然你们同父异母,总归有一线希望。” 如此圣父的话居然出自顾念之口,安知薇简直觉得自己是不是生活在另外一个次元里面。 而顾念最终还是说服了她,理由只有一句:“我想给我们的孩子积点德。” 自从肚子里有了那个小青蛙之后,没有什么比这个理由更能打动安知薇了。驱车到了医院,她没有去见安知夏,而是先去看了那个孩子。护士奇怪地说:“孩子的妈妈都没有来看过她一眼,你是孩子的什么人?” “我是她的姨妈。”安知薇平静地说。她有足够的自信让护士相信自己,因为除了气质不一样,安楠强大的遗传基因赋予了她和安知夏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奇怪的是,惊人相似的眼睛嘴巴,长在安知薇脸上是端庄平凡,长在安知夏脸上却明艳动人。尽管这样,外人还是能够一眼看出她们两个的血缘关系。 孩子还在用仪器维持生命,只能透过电视看她。护士操控着仪器,在旁边叹气:“可怜的孩子,这是溶血性黄疸,如果黄疸入脑,最低程度治好也是脑瘫……” 而安知薇趴在玻璃上,目不转睛地瞪着那个小小的宝宝,眼珠子都转不动了。孩子长得像外公,大眼睛小嘴巴。因为黄疸,全身泛出一种病态的黄色,可是丝毫不影响她五官的清秀。她小小的嘴巴艰难地呼吸着,胸口一起一伏,那是她在尽自己的努力想要博取生存的机会。护士说安知夏知道是女儿之后,就没有来看过她一眼了,安知薇知道这是为什么,显而易见,安知夏是想要生一个男孩子来拴住余啸东来着,女儿的出生让她希望落了空。 “所有亲属都配过型了吗?”她盯着孩子问。 “父亲和她血型不一致,而她的母亲……” 安知薇说:“甲减。” 护士说:“你们是一家人,很了解自己姐妹情况嘛。” 安知薇说:“十六岁那年,她两边甲状腺全部切除了,此后需要终身服药。所以生这个孩子对她来说也是负了很大风险。” “那不是更应该好好疼爱这个孩子吗?”护士惊讶。 安知薇沉默,很多事原本应该顺理成章的,一旦涉及到人的贪念,就会变味。 全过程中顾念都站在电视前面,恨不得钻进电视里面,整个人都不好了。直到安知薇和护士结束谈话,他才转过脸对护士说:“还、还能看看别的宝宝吗?” 话说人长得帅有时候还真有些作用,护士妹妹几乎没二话就带了二人到普通婴儿房,透过大大的玻璃窗户,里面是一排一排统一用粉红色包被包起来的新生宝宝。顾念左看看右看看,后脑勺都要乐开了花:“知薇,你看这个,在吐泡泡。” “这个这个,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怎么没有眉毛?” “还有这个,在伸懒腰呢!” 安知薇说:“宝宝伸懒腰就是在长高。” 顾念顿时一脸神奇:“伸懒腰就是长高?为什么我们没有这个功能?” 安知薇:“……” 等到从婴儿室离开,顾念已经连看着安知薇肚子的眼神都变了。恰好这时安知薇肚子动了一下,顾念下意识地伸出手来,几乎要触碰到她肚皮的时候却又迟疑了。他的小动作落入安知薇眼内,安知薇眯了眯眼睛,笑道:“宝宝现在可调皮了。” 顾念于是不再犹豫,轻轻把手覆盖在安知薇隆起的腹部,“等他出来之后看我怎么打他屁屁。” 几乎是马上,他接下去说:“安知薇,我觉得其实我们两个也蛮凑合的,要么就把那个婚前协议废掉,我们凑活过下去算了。” 顾念不是个善于说肉麻情话的人,安知薇见他说这话的时候,脸几乎要红到耳朵根。安知薇没想到他会大庭广众的突然说出这种话来,瞬间的反应全身热血上涌,脸红程度比起顾念有过之无不及。头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她的反应反而异常平静:“嗯,好啊。” 顾念伸出手去,修长粗糙的大手和因为孕期略显浮肿的小手紧扣在一起,十指交缠。 来到病房,还没有走进去,安知薇险些就被迎面飞来的汤碗砸中。顾念一闪身挡在安知薇面前,那汤碗在他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坠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响。 “滚!你们都给我滚!” 安知夏凄厉的声音在里面传出来,余家的几个佣人满脸不屑地从里面鱼贯而出。为首的一个阿姨迎面见到安知薇,脸上有些尴尬:“安小姐……” 安知薇平静地点头:“你好。我来看看安知夏。” “安小姐……”阿姨有心躲避安知薇,却躲不过去,只好低着头在安知薇身边走过,“对不起。” 安知薇淡淡一笑:“你也是为主人做事而已。” 阿姨更加羞愧,带着佣人们走了。要是没有这些人的帮忙,安知夏大概不会那样轻易就跟余啸东成了好事吧。谁知道安知夏是个过桥抽板的,这些人搞了一整套小动作,最后却只能被安知夏揉搓。 “她们以前对你做过什么?”顾念问。 “也没有什么,只是一下子换了女主人,可能还不太适应吧。”安知薇不愿意搬弄口舌,走了进去。 安知夏正在发脾气,没好气地说:“我不是叫你们滚的吗,又回来吃屎啊!” “安知夏。” 安知夏听到安知薇的声音,身子微微震动,脸却没有抬起来:“安知薇,你来干什么?见到我这样,你很开心吧?告诉你,就算我女儿死了,我还年轻,还能再怀孕。余家太太的位置我也不会让给你!” 安知薇心平气和地说:“我来不是跟你说这个,何况——你看看我这个样子,我也不打算去做什么余家太太了。” 安知夏这才抬起头来,当她目光接触到安知薇隆起的腹部时,眼神起了奇异的光彩:“你怀孕了?!”很快她又冷笑:“难怪了,这么快找到接盘侠,也算你有本事。” “我不觉得顾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比起什么劳什子暴发户余家有差。”顾念在旁边不阴不阳地说。 安知夏听到顾家的名字,又是吃了一惊,眼神渐渐疯狂。她满怀嫉妒地说:“明媒正娶?我不知道顾三你家还待见你。” “他们只不过想要我回去而已,现在我愿意回去,还带了媳妇和一个大孙子。我爹妈待见得很。” 安知夏满眼怨怼地闭嘴,安知薇说:“安知夏,我不是来吵架的。你女儿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愿意献血来救她。” “哼,不过是个丫头!死了就死了!” 顾念顿时看着安知薇露出“看,你就会烂好人”的玩味神情,安知薇大怒,说:“安知夏,当初阿姨知道怀着女儿的时候可没有遗弃你!” 安知夏身子一震,转过脸淡淡地说:“你爱怎样就怎样,跟余啸东谈去。” 言下之意也就是做了退步,顾念忍得很辛苦才忍住了白眼。离开病房的时候,顾念奇怪地问安知薇:“你刚才对她念了什么咒语,怎么她那么顺利就答应你了。” “她只比我小半年,当初我妈怀孕的时候,我爸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就是她妈妈。当时她妈妈千方百计怀了孕,就是想要生一个男孩子。不过最后生下的还是一个女儿。她精心培养她,最后终于成功地把我爸拉到了她们那边,在我舅舅死后不久登堂入室。她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林落翘没有抛弃安知夏,安知薇肯定,安知夏也不会抛弃自己的女儿。 见到余啸东,他的反应反而出奇的好,听到安知薇的血可能可以救小宝宝,他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然后眼睛盯在安知薇隆起的肚子上。安知薇静静地说:“我早跟你说过,我结婚了。” 余啸东到底保持了应该有的风度,镇定地说:“恭喜你。” 顾念老实不客气地说:“谢谢。” 朝中有人好办事,抽血的手续很快安排好,安知薇去抽血之前,余啸东忽然对安知薇说:“知薇,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安知薇对顾念使了个眼色,顾念会意地走出去了。余啸东对安知薇说:“知薇,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真的决心跟他了?” “啊,我没得选择啊。”安知薇道,“当初可是你不要我的。” 她倒把自己位置放得很正,余啸东忍不住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这句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你说了,余啸东,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我可能曾经喜欢过你,不过不是现在。”安知薇说,“让我出去抽血,救活知夏的孩子。然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那个不是我的孩子!” “余啸东,其实你完全可以把她当成你的孩子来对待。她是知夏到精子银行做的试管婴儿,而你,也许你并不知道,你自己的精子成活率,只有不到0.5%。” 余啸东大惊失色,安知薇有些悲哀地看着他:“啸东,你的身体情况,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十年来,你绞尽脑汁来争夺家产,当中一个星期喝醉多少次?一年失眠多少晚?这么大的压力,最直接体现在你的生育能力上。每年的体检报告,都是我帮你拿的,为了避免你担心,我跟医生说了做两份报告,一份良好的给你,一份真实数据我保存起来……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会害你,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些而已。我想如果安知夏可以选择,她也会选择自然受孕而不是去精子银行。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和你在一起十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而现在我马上就怀上了?” 安知薇一点都不担心这话会伤害到余啸东的自尊,她慢慢地说完,蹒跚着转身离开。抽血过程很快,配型结果要等半个小时才能拿到。她和顾念坐在医院里,看着人群来来往往,安知薇的心境异常平静。 夏日阳光耀眼,清风在走廊间徐徐吹过,安知薇有些犯困,顾念原本还跟她聊着天,见她实在困得不行了,就说:“你先睡一会儿吧。” 安知薇也不客气,直接趴在顾念肩膀上,眯着眼睛睡着了。 她很快进入梦乡,开始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她死了,但是又没有死,她回到了过去。而那个时候,她又再次遇到了顾念。她开始挽救亲人,她救了妈妈,救了舅舅,她变得很勇敢。 一家团聚的美好,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知薇,醒一醒。” 顾念的话把她从梦境中拉回来,安知薇揉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擦擦嘴角的哈喇子,说:“怎么了?” “看来有好消息等着我们了。”顾念抬眼看着满脸笑意,不断走近的大夫,说,“你就准备做圣母吧。” 安知薇眨眨眼睛,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在梦里?顾念见她一动不动,伸手去拉她,不耐烦地说:“走啦。你晚上要吃什么?我回头让玄月给你准备去。” 温暖的大手覆盖上来,这会儿感觉总算真实了。安知薇把手递给顾念,梦境和现实开始合二为一。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男人还在她的身边,是她独一无二的男主角。 那边,护士已经跟顾念在说话,她大概在确认什么,问:“捐献者叫什么名字?” “安知薇。” “你是她的什么人?” “老公。” 安知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围大概人太多了,护士大声说:“再大声一点,她是你的什么人?” 这次顾念的声音也很大:“老婆!” ——END—— 啊——某离的作品终于解开封印了!非常抱歉,因为最近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个番外篇只能这样草草结束,停更太久,已经完全没有码字的状态了。在此某离表示衷心的歉意。 这本书到此为止全部结束了,某一些章节被退稿的,目前某离正在自查中。有一些改不掉的,也就只能这样了。无论如何,完本了,结束一件大事,都算是有头有尾。 真的真的非常对不住各位读者。某离会尽快开新书,然后好好写完的。 再次感谢各位支持某离的读者。180度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