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娘,我棍棒出孝子》 第1章 是娘让我做的 东关村一户简陋的茅草屋前围满了人,对着一个女孩子指指点点。 “真是作孽啊,小小年纪居然敢骗锦绣布庄的东家!” “拿路边的草根冒充人参,吃完害死人咋办!” “还瞪我们呢,要是我被那么多人指着骂,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干脆母女俩一起上吊算了!” …… 女孩瞪着这群人,尤其是站在中间穿着绫罗绸缎的布庄掌柜,突然抬起袖子捂着眼睛,哭了。 “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是娘让我那么做的!” “我就说嘛,阿玉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原来是何湘云这毒妇。” “何湘云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扔下小孩跑了!” …… 没人注意到,听到这些人一下子就相信她说的话以后,叫阿玉的小姑娘根本没有哭,甚至翘起嘴角。 茅屋里,何湘云觉得头疼得厉害,还有点想吐。 睁开眼,是一片十分简陋的茅草屋顶。 奇怪,她不是做任务的时候死了吗? 一段记忆充斥脑海。 她居然穿越了。 何湘云是东关村罗黑子的二婚妻,十八岁被家人骗婚,嫁给病重的罗黑子冲喜。 当时罗黑子已经三十五岁,病入膏肓,嫁给他的当晚罗黑子就死了。 可罗家人却非说何湘云是个毒妇,是她新婚当夜害死的他。 神奇的是,东关村的人还信了。 罗黑子死后,罗家人不仅把何湘云赶出来,还把罗黑子的三个孩子塞给她。 说她是孩子的后娘,她不管谁管? 罗黑子的孩子两男一女,最大的已经十五。 两个男孩是罗黑子的香火,按理说罗家肯定会好好养着才对。 怎么会跟何湘云一起赶出来呢? 何湘云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记忆里三个孩子的性格,她更是一阵头大。 妥妥的三个未来反派大佬啊! 只听一个浑厚的男声道。 “我不管是你做的还是你娘做的,我们东家仁义,不会把你们孤儿寡母告上官府,但必须把买人参的六两银子交出来!” 因着那假人参成色不好,只卖了六两。 第一个大夫根本没认出来,直到给了另一个经验更加丰富的老大夫,才认出那根本不是人参,而是经常被人冒充人参的荠尼。 小女孩哭道,“银子、银子路上被人偷走了!” “我看是被毒妇何湘云藏起来了才对!” “她经常打骂三个孩子,让他们想法子赚钱给她花。” “管他真偷走还是假偷走,跟何湘云要准没错,那毒妇身上的钱多着呢!” …… 大门打开,一席青色消瘦的身影走出来。 虽然仅着布衣荆钗,头发也微微干枯发黄,但依然无法遮掩她的好样貌。 来人正是何湘云。 就连准备质问呵斥要回钱财的布庄掌柜都清了清嗓子,说话声音压低了些,生怕吓到这位小娘子。 “何娘子,刚才的事你也都听到了,还请把那六两银子还给我们东家。” 虽说六两银子对于东家来说不算什么,但也不能平白被人骗去。 何湘云看向便宜女儿罗扇。 “娘不要打我,银子不小心丢了。” 罗扇是罗黑子的小女儿,小名阿玉,长得玉雪可爱。 实际上谎话连篇,心眼多的像蜂窝煤,不少人都会被她这幅长相骗到。 罗扇吓得瑟瑟发抖,哭声更大,见她这幅样子村里人更是为她说话。 “何湘云,赶紧把银子拿出来,看把孩子吓的。” “阿玉别怕,是她让你那草根骗人的,就算告到县老爷那里,坐牢的也是她!” …… 何湘云漫不经心的盯着罗扇,“是吗,是我让你骗人的,我怎么不知道?” 却让罗扇感觉到莫大的压力。 她不吭声,只是哭,不管说什么就是银子丢了。 “毒妇你还要不要脸,整天虐待罗家的三个孩子,让孩子养着你吃养着你喝,让阿玉骗钱这会儿还不承认。掌柜的干脆别理她,报官,不管银子到底丢没丢,都得让她吐出来,这个毒妇早该坐牢了!” 啪的一声,没人看清何湘云是怎么动手的,等回过神来,那人的脸上已经被打了个嘴巴子。 “你刚才骂我什么?毒妇?我怎么记得陈大娘也是后娘,刚进门一年就把陈老伯的大女儿给卖去当丫鬟。说我是毒妇,你又是什么?一直挑唆掌柜的送我去坐牢,莫不是有人给了你好处?” 刚才那些人里,就这个陈大娘骂的最难听。 何湘云在记忆里找了找,没发现得罪过她。 但她记得陈大娘跟罗大娘的关系不错。 陈大娘眼珠子转了转,捂着脸开始哭丧。 “没天理了,何娘子打人了!她要打死我了!” “闭上你的臭嘴!再吵闹一句,信不信我还打你!” 陈大娘吓得连忙闭嘴。 终于安静了。 教训完陈大娘,何湘云又看向罗扇。 罗扇被盯的瑟缩几下,心虚起来,直到那个目光终于移开。 “掌柜的不好意思,我这就把银子拿出来还给你。” 何湘云没有进屋,而是走到鸡窝前蹲下,在里面摸了摸,从稻草里翻找出个小荷包,荷包里正是那六两银子。 看到何湘云准确的拿出荷包,罗扇张大嘴巴,随后死死咬住嘴唇,克制住想抢回去的冲动。 “还说不是被她藏起来了,何湘云你让一个孩子替你挨那么多骂,也不怕晚上罗黑子来找你!” 啪,又是一巴掌。 “不是让你闭嘴了,再多嘴我就把你跟罗大娘干的坏事说出去!” 陈大娘瞪大了眼珠子,满是惊恐。 那件事难道她知道了,不会! 那她跟罗大娘岂不是死到临头? 就连罗扇也吞了吞口水,眼珠子四处转悠。 何湘云没理这个便宜女儿,问掌柜,“掌柜的,钱对吗?” “对、对,一点都不差,银子我会还给东家,这件事我们也不追究了。” 掌柜的走了,村里人跟吓到的鹌鹑似的赶紧散了。 何湘云露的那一手,足够她们这段时间嘴巴放干净些,不敢再喊她毒妇。 看都没看罗扇一眼,“跟我进来。”转身进屋。 罗扇犹豫片刻,咬咬嘴唇,走了进去,刚一进屋,就扑通一声给她跪下。 “娘我错了,我不知道那是假人参,卖了钱想给你买肉吃的!谁知道那个掌柜那么不依不饶,怎么都不肯放过我。” 第2章 说,错在哪儿了 那些村里人有一部分话说的其实没错。 那就是何湘云被赶出罗家后,就带着三个孩子在东关村搭了个草棚生活,并没有回娘家。 何家也是个豺狼窝,回去只会再被卖一次。 何湘云面容出众,跟穷山沟里的金凤凰似的,凭着容貌嫁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不是问题,更不甘心带着三个拖油瓶。 她不干农活、没有钱吃饭,就对着三个孩子打打骂骂,让他们想办法去赚钱。 三个孩子受不了,跑回罗家哭诉,谁知道对他们向来疼爱的爷奶直接让他们滚,拿起扫把碾人,还说再敢来就把他们赶出东关村。 罗家的态度让他们难受,除了何湘云这里再没别的地方落脚,他们只能挨着打想办法赚钱,硬是把三个孩子逼成了反派。 老大罗锦堂小名阿金,今年十五,在村里的私塾上学,但马上又要交束修了,将来会成为最大的贪官。 老二罗寅小名阿银,今年十三。从小就坐不住,不是读书的料,为了赚钱跟山匪混在一起。 最小的就是面前正跪在何湘云跟前的罗扇阿玉,才九岁。 用荠尼可以冒充人参是她自己发现的。 原本卖了银子后,她想收拾包袱趁着何湘云不注意的时候就带着银子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没想到这么快被布庄识破,把她堵在了家里。 三个小崽子,一个个全是大反派,何湘云头都大了。 罗扇忐忑的偷偷看着半天没说话的后娘,目光又移向右手,生怕何湘云一个不爽也给她来个嘴巴子。 “你刚才说是我让你骗人的?” “是、是啊,娘让我们想办法赚钱的,我年纪小,不像大哥能抄书、二哥能当土匪,坑蒙拐骗偷,怎么来钱干什么呗。” 她还挺有道理。 “那你为什么又把钱藏起来?” “当然是想骗那个掌柜的啊,谁知道那么不依不饶。娘,那是六两银子啊,够我们吃喝两三个月呢!” 还在骗人! 如果不是何湘云穿过来,她分明会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何湘云身上,锦绣布庄的掌柜要不到钱,便把她告上官府。 何湘云哪里拿得出六两银子,不仅被打了板子,还被关进大牢,接着在大牢里吃了阿银送的有毒的饭菜被毒死。 从此,三个孩子再也没了管束。 罗扇用那六两银子当起奸商,罗寅成了土匪头子,整天打家劫舍,罗锦堂则靠着弟弟妹妹的支持和帮扶,一路考中进士,升官发财,成了南朝最大的贪官。 最后,他们碰上了男主,被已经是宰相的男主接连收拾,死的死、发配边疆的发配边疆,下场凄惨,也是他们活该。 何湘云揉着额头。 没错,她终于意识到她是穿书了,还成了三个大反派的后娘! 他们之所以成为反派、有了扭曲的性格,跟她这个后娘有最直接的关系。 “娘,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干嘛把银子交出去啊,那可是六两!只要咱们咬定是被小偷偷走了,不会把咱们怎么样的!” 都怪臭毒妇,她准备的跑路银子都没了。 至于何湘云会不会有事,跟她什么关系。 罗扇的话把何湘云的注意力吸引回来,眼神变得坚定。 想她堂堂金牌特工,什么大场面、难任务没见过,不就是养三个反派吗? 既然不肯说实话、跟她玩心眼,打就是是了! “你敢说你真的只是想等人走了,把银子拿给我花?” 罗扇笑的甜甜的带着点讨好,“当然是,要不然还能怎样。”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底说不说?” 罗扇心里泛起嘀咕,她知道自己想逃跑了,不应该,就连大哥二哥都不知道。 于是咬死了就是没有任何想法。 何湘云冷笑,抄起桌上的竹篾,那是专门削来打人的。 见她拿了竹篾,罗扇才不会乖乖等着挨打,爬起来就跑,可只跑了三两步就被扯住后衣领。 “打人了,娘不要打我,阿玉不该只骗了六两银子,阿玉没用!” 啪。 竹篾打在罗扇的屁股上,疼的她惨叫一声,趴到在地。 怎么比以前打的还疼! 没等她伸手摸屁股,又是一抽。 “啊!呜呜呜,娘别打了,阿玉知道错了。” “你错在哪儿了?” “错在、错在……” 她说不出来。 啪啪啪啪啪,何湘云连抽五下。 “娘别打了,屁股打肿了!” 罗扇只觉得屁股火辣辣的疼。 “错在哪儿了?”何湘云依旧是这一句。 “应该把银子早点给娘。” 啪啪啪。 “说,错在哪儿了?你今天不老实说出来,我就打死你,信不信?” 有邻居听到罗扇的哭喊声来敲门。 “何娘子,孩子还小别打了!你自个儿不去赚钱,总打孩子骂孩子,像什么样子。” 听出是邻居孙奶奶的声音,罗扇哭叫,“孙奶奶救我,我娘要打死我!” 后娘就是后娘,心比蝎子还毒! “求救也没用。罗扇你听好了,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扔到后山的蛇窝里!” 东关村背靠的大山有个蛇窝,传说里面都是蛇,有人掉进去之后,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罗扇鬼心眼再多也就是个孩子,听着蛇窝的故事长大,最讨要的就是蛇、最怕的就是蛇窝。 “我说、我说,不要把我扔去蛇窝!我是故意把银子藏起来的,因为你打我们、骂我们,我要跑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只是被那么多人堵在家门口,又听说他们要报官后,她又起了别的心思。 如果他们找不到钱,把毒妇抓进牢里,是不是也能摆脱她。 闭着眼,流着眼泪,罗扇喊出这一切。 她以为会迎来何湘云更狠的打骂,说不定她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却听到哐当一声,竹篾被放下了。 “早点说实话多好,我白费那么多力气,自己还起得来吗?” 真不打她? 罗扇试着动了动身子,一动就扯的屁股疼,重新摔回地上。 心里骂着,毒妇、贱妇,等长大了要把她剁成一百零八块泡酒之类的脏话。 身体却突然被抱了起来,右手连忙抓住身边的东西,是何湘云的手臂。 “以后不许再说谎话,说谎就挨打,听见没有。” 罗扇翻了翻白眼,心说才没有。 抱着改成被夹在胳膊底下,啪的一声,屁股又挨一巴掌。 “听到没有!” “听到了!” 毒妇,看她以后不打烂她的屁股! 第3章 走路像王八 何湘云知道罗扇根本不是真心实意的,但没关系,时间还长,慢慢来嘛。 罗扇被放到床上,明明动作不重,可她愣是打了个寒颤,把手伸到旁边的被子底下。 三个孩子经常挨打,家里是有药的,但不是何湘云买的,原主从来不关心他们的死活,根本不可能买药。 找到药粉,伸手去拉罗扇的裤子。 罗扇像是受惊的兔子,“你干嘛?” “上药啊,你自己上得了吗?” 当然上不了,可何湘云打完他们从不会好心上药,自己又够不到,只能一瘸一拐的去找邻居孙奶奶或者孙奶奶的孙女。 “不用你上,我去找巧儿。” 巧儿就是孙奶奶的孙女。 “行。”她还少了事儿呢。 见何湘云走了,罗扇趴在床上歇着养点体力。 等有了力气,龇牙咧嘴的撑着床站起来,挪到孙奶奶家门口哭起来。 “孙奶奶、巧儿,娘把我屁股打烂了,救救我!” 巧儿跑出门扶住罗扇,孙奶奶紧随其后,把她扶到屋里上药。 屁股肿的老高,裤子差点扒不下来。 “你娘这是要干什么,真是作孽啊!” 巧儿心疼的抹眼泪,“奶奶,她就是个后娘,当然不心疼阿玉,要不阿玉你还是回罗家,他们到底是你亲生的爷奶。” 罗扇倒是也想过回罗家,可罗老太直接拿着扫把赶她走,东关村根本没有她能容身的地方。 “我不,以后再说。” 还是要逃跑,可何湘云已经知道了,没关系,那也不妨碍她跑。 等上好药,原本罗扇还想磨蹭磨蹭在这里吃饭,可巧儿的爹和哥哥回来了。 巧儿的爹是猎户,偶尔也带着她哥哥一起上山打猎。 他跟大多数人一样,认为女孩是赔钱货,并不喜欢罗扇到他们家来,也没什么好脸色。 孙猎户哼了声,巧儿立刻吓得小脸失了血色,罗扇只好走了。 走到门口,听见巧儿哥哥的嗤笑声,“爹,你看她像不像王八!” “你才是王八,死王八!” 等走到自家门口,罗扇已经疼的满头大汗,却见何湘云正站在院子的简陋厨房前哐哐哐做饭。 平时何湘云从来不做饭,都是她做,只要味道不好,就要挨打挨骂。 今天怎么自己做起来了? 罗扇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何湘云哪哪儿透着奇怪。 既然没有让她做,她就装不知道,再说自己这样子也做不了。 何湘云注意到了罗扇,但没有理会她。 何湘云除了做任务,唯一的爱好就是做饭和吃,虽说没用过这种土灶台,但在野外经常就地做饭,用几下就顺手了。 她四处看了看,屋后有片自家的菜地,辣椒、青菜、胡瓜、茄子,长得都还可以。 随手摘了把青菜、两个茄子,还有几个辣椒。 没一会儿,饭菜的香气充盈了整个小院。 “阿玉,吃饭了!” 罗扇没有动静。 她才不吃何湘云做的饭,可是闻起来真的好香。 何湘云把部分饭菜拨到另一只碗中,放在食盒里,然后才盛了两碗放到桌子上,推开罗扇的房门,坐在她抬眼就能看到的地方,吃饭。 不时传来的筷碗撞击声,以及阵阵香味让罗扇嘴巴里不停分泌口水。 可恶,她就不会多劝两句吗,多劝两句,她一定吃! 等了又等,何湘云都快把饭菜吃完了,罗扇肚子咕噜咕噜的叫,终于忍不住爬起来,站到桌边。 屁股有伤,坐不下,只能站着吃。 剁椒蒜蓉拌蒸茄子,还有盘炒青菜,罗扇的筷子直接伸向蒸茄子。 中途却啪的被何湘云挡住。 “你不能吃辣的,吃炒青菜。” “谁说不能吃的,我受了伤也经常吃,一点事都没有。你知道我不爱吃青菜,故意那么做的。” 何湘云瞥了眼她气的鼓成包子的脸,把炒青菜推到她跟前,蒸茄子放到自己面前。 罗扇跺了跺脚,却牵扯到屁股,疼的嘶嘶抽气,只能使劲用牙齿咀嚼着炒青菜,在肚子里骂何湘云。 “你慢慢吃,我去给你大哥送饭。” 罗锦堂念的私塾就在东关村,是村里一个老秀才开的,相比于外面,束修收的不算多,附近村子的不少孩子都被送来这里启蒙。 只是教学质量也就那样,那么多年来考上童生的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考上秀才的更是没有。 何湘云到的时候,好几个孩子正围在罗锦堂课桌边,以胖乎乎的张耀祖为首。 张耀祖哥俩好的搂着罗锦堂的肩膀。 “阿金,我保证,只要你愿意把你妹妹给我做媳妇,你就是我大舅子,整个私塾谁也不敢欺负你,就连你后娘也不行。” 张耀祖是里正的儿子,只要他回家往里正跟前求一求,整治何湘云一个妇人的法子有的是,甚至连东关村都待不下去。 罗锦堂面如冠玉、一表人才,就是太瘦了,从长相上看着不太像罗黑子,大概更像他亲娘。 他隐忍的咬着嘴唇,推开张耀祖的胳膊。 “你想得美。我妹妹才九岁,就算书念不下去,我也不会让她嫁给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怎么了?我家有钱又有权,说不定以后我也能当里正,你妹妹就是里正夫人。要不是看她长得好看,我还不稀罕呢!等会儿你妹妹就会来送饭,只要成了我的人,不愿意嫁也得嫁!” 罗锦堂气的脸都红了,“你想得美。” 他收拾东西立刻就想回家,只要他在路上碰到罗扇,把她拦住就可以了。 一只胖胖的手按在书上,“想走?听说你后娘毒的狠,整日打你们兄妹三个,让你们赚钱,你抄书就是为了这个?正好我喜欢撕书,要是你给不了她钱,看她怎么揍你!” 张耀祖拿起那本只抄到一半的书,两手用力。 罗锦堂想抢回来,却被张耀祖的同伴拦住。 “别撕,不许撕!” 他没钱买纸张墨水,抄书的纸张都是书肆赊欠给他用的。 罗锦堂越急,张耀祖笑的越得意,他就喜欢看别人生气却又没办法怎么样他的样子。 他是里正的儿子,这些穷光蛋算个屁,看上他妹妹是他运气好,还不识趣。 他不仅要撕他的书,还要打他的人! 罗锦堂从小就斯斯文文,根本不会打架,只能眼睁睁看着书被张耀祖攥在手里。 这一刻他好恨,恨自己没用。 他是大哥,无法改变三兄妹被罗家赶出来,无法带着弟弟妹妹另立门户,只能在何湘云手下偷生,更是连妹妹都被恶人盯上也保不住。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罗锦堂在心里发誓,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一定要成为人上人,让这些瞧不起他的狗东西好看! 第4章 再也不能读书了 罗锦堂原以为会听到纸页被撕碎的声响,结果传来的是张耀祖的痛呼。 “撕我们家阿金的书,你也配!再敢撕书信不信剁了你的爪子!” 何湘云看到这边的情况便跑过来,用她刚刚踩的沾满泥的脚、在张耀祖的腰腹部,亲切的印上一个脚印,并且在书落地前完好无损的接住。 她最佩服的就是有文化的人、最爱惜的就是书,最忍不住的就是看到有人糟蹋书。 “你们几个还不快放开阿金,等下连你们一起揍!” “他是何湘云、那个毒死了罗黑子的毒妇!”吓得赶紧松开压制着罗锦堂的手,并且退的远远的,脸色发白。 何湘云摸摸自己的脸,她长得那么好看,有那么吓人吗?哪里像毒妇。 罗锦堂擦干净眼泪,看到的就是她歪着头疑惑不解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来送饭。 “你怎么来了?阿玉呢?” 虽然她救了他,但罗锦堂的态度依旧不好。 “她啊,骗钱还说谎,被我用竹篾打了屁股,现在应该躺在床上起不来。所以这几天都会是我来送饭,你放心,虽然那么多人都骂我是毒妇,但我不会给你下毒的。” 不说还好,罗锦堂更是打定主意不会吃。 何湘云向来对他们非打即骂,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跟你说过,打我和二弟都可以,不许打我妹妹!” 三兄妹虽然各有各的坏,感情却还不错,或许就是因为何湘云打的多了,才让他们更加团结。 见她不说话,罗锦堂重复。 “不许打我妹!” 何湘云终于有了回应,翻了个白眼,“起开,我不想跟听不懂人话的说话。” 她说他听不懂人话,骂他不是人? 罗锦堂气的直喘粗气,拳头捏的紧紧的。 被踹翻在地的张耀祖一时间都分不清来的是敌是友了。 何湘云踹了他、又骂了罗锦堂。 应该、应该是敌人! “敢打我,你们给我打回去,谁打赢了,我请他吃羊肉!” 穷苦人家很少吃肉,更别说只有有钱人才买得起的羊肉。 那些人之所以给张耀祖当跟班,不就是为了多讨点好处。 听说有羊肉吃,虽然刚才何湘云踹人的样子很厉害,可他们有那么多人,未必打不过。 何湘云把食盒放在地上,已经摆起架势,打算治治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天老大她老二的兔崽子们,就听有人阻止道,“住手。” “是夫子,夫子来了!” 算上张耀祖,刚刚还嚣张的不得了的兔崽子们一个个都耷拉下耳朵,成了蔫儿兔子。 张耀祖指着肚皮上的鞋印告状,“夫子,她就是毒死自己男人的何毒妇,刚刚还想踹死我。”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庄夫子,我想请问,人读四书五经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明礼仪、知廉耻。” “所以他一口一个毒妇,就是您教出来的弟子吗?还是说,他是里正的儿子,就可以在私塾胡作非为,甚至撕阿金的书?” 没想到她在这时会提到他,甚至还有替他讨公道的意思,罗锦堂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她不可能那么好心,肯定是怕挨夫子的骂才那么说的。 “张耀祖,你撕罗锦堂的书了?” “我、我,我们只是闹着玩,没想真撕。” 庄夫子又看向何湘云,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何湘云还是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厌恶与鄙视,话里更是息事宁人的态度。 “何娘子,他也说了,不是故意撕罗锦堂的书,我看不如让他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以后毕竟他们还要一起念书,甚至同堂科考、同朝为官。不应该为了这点小事闹的难看。” 罗锦堂头垂得更低,他一直知道夫子是偏心的,不仅因为张耀祖的父亲是里正,而且平时给的束修也更多,所以就算在私塾里出了事,也从来不会天真的去找夫子主持公道。 因为他还要继续念书、科举,只要出人头地,想报复这些人就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 “还有你,明知这里是私塾,却还在这里打斗、欺负小孩子,与小孩子一般见识。何娘子的心胸未免太过窄小。” 何湘云啪啪啪拍了三下掌,“夫子真是慧眼如炬,这么快就看出我心胸狭小。不过有的地方我不认同,庄夫子贵庚?” 庄夫子还觉得何湘云是要夸他,“老夫五十有三。” “五十三岁了啊!要是没记错,张耀祖今年十七,而我恰好十八。十七岁的小孩子我第一次见,而且就算我欺负他,也说不上以大欺小。还是说父子年纪大了,头晕眼花,连张耀祖多大年纪都记不住,那我看干脆还是别当夫子了,免得祸害更多子弟。” “你……” “连手指头都哆嗦了,还伸手指着我,这就是夫子教给他们的礼义廉耻吗?我懂了,原来张耀祖这样蛮横霸道,也跟夫子教的有关。” “你给我闭嘴,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礼义廉耻,真要说,你才是最不懂礼义廉耻的那一个!” 庄夫子说完,看到何湘云挑着嘴角笑看着她,就发觉上当了,一时着急说出了心里话。 何湘云朝着罗锦堂勾勾手指头,让他过来。 “一个跟乡野无知村妇一样,凭着几句传言就断定人好坏、谁有钱就向着谁的夫子也只能在东关村糊弄糊弄小孩子了。阿金,你这是什么眼光,怎么会挑上这样的夫子呢? 这私塾,咱们不读了,跟着他读永远也考不上科举,也别想有什么大出息。怎么,你难道还想继续待在这里,以后被张耀祖羞辱、被差别对待吗?” 何湘云哂笑,“听说有些人被欺负的久了,就有了奴气,不被当狗一样欺负就难受。不会不会,阿金,你该不会就是那条……” “我走!” 罗锦堂这两个字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当然不愿意当狗,可是,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读书呢? 考不上科举,还怎么出人头地,只能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嗤笑中,从被张耀祖欺负,改成被何湘云欺负罢了。 他原本还算黑亮的眼眸暗淡下来,脊背都有点弯了。 终究是以后再也不能读书了。 第5章 一天揍两次 罗锦堂虽然没有过目不忘之能,但从小也显现了些在读书上的天赋。 因此罗家把他送入私塾,寄予厚望。 可是后来罗黑子去世,他们三兄妹也被赶出罗家。 在何湘云手下,他们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那时起,罗锦堂就有读完这一年,说不定就要因为交不起束修被赶出去的预想,何湘云不会给他银子继续念书的。 没想到因为何湘云,这件事还是提前了。 早就料到的,罗锦堂劝自己不要那么难受,大不了、大不了他做别的行当,或者抄书自学。 老天爷对他太不公平了。 罗锦堂把书拿好,在同窗们的嘲笑声中走出私塾大门。 庄夫子被气的胡子一抖一抖。 “罗锦堂,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要是走了,就别再回来,这里不欢迎你!” “就这破私塾、就这破夫子,我们家阿金还不稀罕呢!还不快走走!” 罗锦堂额头青筋直跳,还是跟着何湘云走了。 身后,夫子气的大骂,“我倒要看看罗锦堂你将来能有多大出息!” “夫子、夫子,夫子被罗锦堂气晕了!” 两人走的还算快,直接把那团混乱甩在身后。 何湘云感觉到了身后年轻人的沮丧,以及对她不敢发泄出来的埋怨。 “怎么,恨我不让你读书吗?” 罗锦堂没说话,那就是默认。 “以前罗家人都夸你聪明,我看也没聪明到哪儿去。” “那也比你聪明。” 还知道犟嘴,看来还没完全放弃斗志。 “错,还是我更聪明。至于你,蠢的像头猪,就这样还想考科举,去了也是浪费银子。” 何湘云加快脚步,心说要算心黑,还是罗锦堂最黑。 不过这会儿还小,只是刚刚有点苗头,她不信,要是不能把他的苗头掰断就不姓何! 终于到了家,何湘云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只见桌上的青菜走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反倒是茄子全部被吃光了。 “阿玉,你屁股不想要了是不是?” 罗锦堂不明所以,只知道不能让她再打妹妹,小跑上前伸开双臂,挡在罗扇的房门前。 “你干什么?” “不要打妹妹。” 何湘云气笑了,“今天不再揍她一顿,你就是猪,起来!” 何湘云扯着手就把他掀开,推门,里面是锁着的,干脆抬脚把门踹开。 破旧的门忽扇几下,发出苟延残喘的吱呀声,扑通掉在地上。 趴在床上的罗扇吓得连忙掀开被子躲进被子里,把头也盖上。 有棉被挡着,好歹打的没那么疼不是吗? 罗锦堂撞在桌子上,肋骨撞的生疼,还在寻思为什么他是猪,就听见罗扇疼的吱呀乱叫。 “别打了,我屁股打成八瓣了,大哥救救你最可爱的妹妹啊!” 罗锦堂捂着撞疼的地方又要冲进去,却听何湘云道。 “知道屁股疼还吃那么多辣椒,我看你是还不够疼!” 说话声里还伴随着噼噼啪啪,巴掌落在身上的声响。 罗锦堂忽然觉得,打得好! 不对,何湘云明明是欺负他们的毒妇,他怎么能这样想! 罗扇喊了半天,终于意识到罗锦堂不会进来帮她,难道哥哥背叛他们了? 非常利落果断的换成了求饶。 “我错了,我不该吃辣椒,别打了!” 何湘云这才停手,心想她倒是能屈能伸,属蚯蚓的。 打完人,见饭盒没被动过。 “你不吃饭?” 罗锦堂努力忽视咕咕直叫的肚子,摇头。 他不吃,怕有毒。 何湘云翻了个白眼,端起碗倒进鸡棚里。 罗锦堂进屋查看罗扇的情况。 “上过药了,没多大事,就是嘶,毒妇下手真狠。大哥你怎么不吃啊,那毒妇做饭其实还挺好吃的,尤其是辣椒拌茄子。” 罗扇忍不住流口水。 罗锦堂忽然有些可惜那些被倒进鸡窝的饭菜了,但总不能跟鸡抢吃的。 “你还想吃辣椒?” “不吃了不吃了。大哥你怎么跟毒妇站到一边了。对了,大哥不念书吗,怎么回家来了?” 提起这个,罗锦堂就有些黯然,垂下眼睛。 “不念了,娘跟夫子起了冲突,我就被赶回家了。” 罗扇急道,“她怎么能这样!她是不是故意不让你念的?我就知道,她见不得咱们好。我这就去求她,我跟二哥怎样无所谓,大哥必须读书!” 罗锦堂连忙拉住她,“不要,其实,我也不太想念了。” 免得妹妹又去招惹何湘云挨揍,罗锦堂只好这样改口,并且把张耀祖欺负他、夫子却向着张耀祖的事情说了。 “就算读反正也读不安宁,大哥自己看书一样能科举的。” 罗扇看得出来罗锦堂只是安慰她,而且要是自己看书也一样,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拜夫子,甚至找最好的夫子拜? 可是他们没有银子,毒妇又凶了好多,什么办法都没有。 “大哥,要不然咱们找机会趁着毒妇不在的时候偷银子,只要有了银子,咱们再找别的私塾念书!” 她猜测何湘云那里至少能有几两银子,不仅够他上私塾,说不定还能再次跑路。 发现银子全没了,毒妇肯定会很生气。 想到罗扇就开心。 之前何湘云说罗扇骗人说谎罗锦堂还不相信,结果罗扇把偷银子说的那么轻而易举。 “阿玉,你什么时候养成了偷东西的毛病?大哥没说过吗,我们就算过的再苦,也不能干偷偷摸摸的事情。” 他是大哥,苦他来吃、坏事他来做就行了,弟弟妹妹不能拉下水。 罗扇觉得大哥读书都读傻了,在何湘云手底下,要是学不会偷奸耍滑、坑蒙拐骗,怎么可能有命活着。 但见罗锦堂那么关心他们,罗扇只好点点头算是应了,他们兄妹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可有些谎该说还是得说。 兄妹两个在屋里嘀嘀咕咕,完全没注意到何湘云什么时候走的。 等她回来,天已近黄昏,手里还提着一小块肉,脚上沾了泥巴,似乎走了很远的路。 切完肉和菜,她用抹布擦手。 “阿金,过来帮我添火煮饭。” “我哥是要读书的,你怎么能让他做饭!” 罗扇不赞同的喊着,罗锦堂却是安抚妹妹别总是跟何湘云对着干,免得又挨打,自己挽起袖子跑出来。 君子远庖厨,他认为做饭对于他来说是种侮辱。 何湘云要的不就是侮辱他们吗? 积怨愈浓。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会放弃读书,以后让何湘云好看! 罗锦堂走到墙角抱起一捆劈的细细的柴。 却听何湘云道。 “我刚刚去了镇上的私塾,给你交了束修,从明天开始你就去那里念书。” 什么? 哗啦一声,柴全都掉了。 罗锦堂更是呆傻的如同木偶人。 第6章 把毒妇赶出村子 何湘云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木柴。 “怎么,不想帮忙烧火做饭?” 只比她小三岁,连烧火都不会,还想念书考科举? 考个屁!干脆回家种田算了! “不是。你刚才说什么,让我去镇上念私塾?” 他该不会听错了。 罗扇也撅着屁股走出门来,看何湘云的眼神像是在看猴子成精。 “是啊,束修已经交了,想退也退不了。你要是不想念早说,三两银子呢,能买多少肉吃!” 要不是穿成他们的后娘,而且看他们不是无药可救的样子,何湘云才懒的做多余的事。 “上、我上!谢、谢谢娘。” 罗锦堂几个字说的磕磕巴巴,不由得为自己之前的想法羞愧。 见何湘云去案板边切菜,罗扇龇牙咧嘴的挪到正在烧火的罗锦堂身边,小声道。 “大哥,不过是三两银子,你千万别被她糊弄就把她当好人了,别忘了她以前是怎么对待咱们的。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有次何湘云给他们一人一个新荷包,那时候还单纯的三兄妹以为她终于愿意疼爱他们了。 结果被恶狗撵着追了大半个村子,罗扇还差点被狗咬到。 何湘云呢,就嗑着瓜子站在旁边当戏看。 罗扇一辈子都忘不了! 美好的幻境被戳破,罗锦堂从可以继续上学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扔了跟木柴进去。 “嗯,我不会忘的。” 哐当一声,本就心虚、说小话的两个人被吓得出了身冷汗。 只见那把被磨的锃亮的刀半个刀身都嵌进木板里。 何湘云把刀拔出来,木板跟豆腐似的,哐当半截掉在地上,断口非常平整。 “这什么破木板,一点都不结实。” 她淡定的捡起刀,朝这边露出堪称温柔的微笑。 “阿玉,看来你的屁股挺耐打的,居然还能下床。” 罗扇咕咚吞了口口水,“我不耐打,一点都不耐打!” 生怕何湘云不分青红皂白还要打屁股,再打真的八瓣了! 直到晚上睡觉,罗锦堂和罗扇都还在琢磨何湘云到底听没听到他们说的话。 结果两人都没睡好,甚至梦到何湘云举着菜刀把他们当木板剁,明明堪称温柔的微笑充满森森寒意。 罗锦堂更是差点耽误了去私塾。 一直听到外面的鸟叫声,罗锦堂才惊醒,连忙起来洗脸,就见何湘云已经把早饭摆在桌子上。 而平时要么罗扇做,要么不做就不吃。 “去叫阿玉吃早饭。” 在罗扇门外喊了几声,听见她的应答,罗锦堂才出来。 “我不吃了,要晚了。” 新的私塾在镇子上,走路过去要一刻钟才能到。 罗锦堂早就听说镇上的私塾教的更好,可束修也更贵。 对于新夫子和新同窗,他期待又忐忑。 “那就拿个馒头夹咸菜路上吃。” 何湘云把馒头中间切开,加进去些咸菜递给罗锦堂。 看着手里热乎乎的馒头,罗锦堂觉得何湘云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可依旧打消不了他的怀疑。 结果刚出门,就撞上气势汹汹的罗婆子和陈大娘。 “奶奶。” “别叫我奶奶,我可没有你这么能耐的孙子!”罗婆子上来便是破口大骂,口水都喷到罗锦堂脸上。 “那个毒妇呢?看看你俩干的好事,把咱们村的夫子气病了不说,还连累的你堂兄也挨了夫子的骂,你是不是故意的!” 罗锦堂有两个堂兄,罗婆子说的是也在村里私塾念书的大孙子罗状元。 “我没。” “你没个屁的没!”一眼看到他手里的大白馒头,罗婆子抬手打掉,“你堂兄被夫子骂的难受,到现在还没吃饭,你自个儿倒是吃上了,我让你吃、我让你吃!” 打掉不过瘾,罗婆子又使劲把馒头踩扁,用手戳着罗锦堂的额头。 “我看那毒妇倒像是你亲娘,把她的恶毒学了个十成十!我告诉你们,你气的夫子没法上课,整个村子的孩子都上不成学,罗家也跟着丢脸。赶紧给我搬出东关村,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你还想拿棍子把我们打走不成?” 何湘云看好半天罗扇都没动静,进屋一看又睡着了,撩开被子才算把人叫起来,又听到外面的吵闹。 出来就看到好好的大白馒头,都被罗婆子踩扁了。 “打走你们又怎样,你本来就不是东关村的人,滚回你自己家去!” 见到何湘云,罗婆子眼睛瞪的更大,她今天说什么都要把他们赶走! “我不是东关村的人?阿金,去叫村长过来,问问他我的户籍是不是在东关村,我算不算东关村的人!” 何湘云嫁给罗黑子后,户籍就落在罗家,当然是东关村的,丧夫被赶出来后,虽然不再是罗家人,可户籍依旧在这里。 “村长都没赶我们走,你反倒急赤白脸的。你比村长大、还是说怕我知道你的秘密?” 面对何湘云不怀好意的笑容,罗婆子气的浑身发抖。 陈大娘说的没错,毒妇果然知道那件事。 那就更留不得她! “村长又咋地,你是我们罗家的媳妇,我们说你咋样就得咋样。你害死黑子不够,还想祸害我家状元,以后指不定还得祸害多少人家,就算被人说道,我也要把你赶出去!” 何湘云想了想才记起来罗婆子的大孙子就叫罗状元。 名字叫状元,实际上蠢的要命,还真以为起状元的名字就能当状元了。 “行啊,我看看你要怎么赶。阿金,去喊村长。” 罗锦堂看看她又看看满脸凶相的罗婆子,撒腿就跑。 罗婆子让陈大娘去拦,到底老胳膊老腿不好使唤,还是被罗锦堂跑了。 “何湘云我问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何湘云颇为悠闲的找地方靠着。 那副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让罗婆子气不打一处来。 “不走是,没了住的地方我看你走不走!” 何湘云住的就是个茅草屋,风稍微大点都有可能把屋顶吹飞。 罗婆子来的时候带了根长竹竿,举起竹竿子就往茅草屋上抽,抽的茅草屑乱飞,茅屋也有些晃晃悠悠。 见抽打太慢,干脆叫上陈大娘一起使劲推。 “怎么了怎么了,房子怎么晃悠了。娘,你该不会打我不够,还想拆了我住的地方!” 听到何湘云在跟人说话,罗扇原本想再睡会儿,可呼啦啦脸上掉了好多草屑,墙壁也跟着倾斜了。 生怕何湘云要活埋了她,赶紧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不过是想晚点再起,毒妇不至于那么狠! 罗婆子已经气喘吁吁,“阿玉,你不是最讨厌这个毒妇吗,听说她昨天还打了你两回!帮奶奶把茅草屋拆了、把毒妇赶出村子,奶奶就让你回罗家住!” 第7章 来啊,对峙啊 回罗家? 无路可走时罗扇试过,先不说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根本没同意,就算同意了,她在罗家真有好日子过吗? 罗扇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大、有照顾自己的能力。 与其回罗家,还不如离家出走、闯荡江湖。 但是! 那跟帮不帮忙拆屋子没有关系! 屁股的疼痛提醒着她昨天被何湘云揍了两顿的事实,此仇不报非女子也! 何湘云再凶,也凶不过奶奶,这时候要是不报复的踩一脚,对不起她被还回去的六两银子! “奶奶,我来帮你!” 罗扇乐颠颠来到墙根底下,使出吃奶的力气帮忙推。 茅草房晃悠的幅度越来越大,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噗嗤、哗啦几声,屋子终于倒了,四散的尘土呛的人直咳嗽。 罗扇边咳嗽边笑。 毒妇傻眼了,暴跳如雷了,没有地方住……了! “你怎么不生气?” 却见何湘云根本没有表现出她想象的暴怒,甚至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巴掌。 “我正想把屋子拆了重新盖,烦怎么推倒屋子呢,你们就来了,谢谢啊!” 那一刻,别提三个人多郁闷,更加看不出来何湘云说的是真是假。 罗锦堂和村长等人赶到后,看到的就是已经倒塌的房子。 罗老婆子三人灰头土脸,何湘云却纤尘不染的样子。 “阿玉,我才离开一会儿,怎么房子就倒了?” 罗锦堂怀疑是何湘云干的,用刀都能把菜板剁断,她绝对有推房子的力气。 可看几人的样子又不像那么回事。 “这个,大哥,我如果说是风吹倒的你信吗?” 罗锦堂没说话,何湘云先冷笑了一声。 “等会儿再跟你算账!村长,一大早罗婆婆和张大娘就堵在我家门口,口口声声说要把我们赶出东关村,还说村长也管不到她。我想问问东关村是土匪窝子吗,谁横就得听谁的。” 要是那样,她何湘云都能当村长! 罗婆子眼珠子转了转,坐在地上拍着裤腿又哭又唱。 “我滴个儿啊,你死得好惨啊,都是被这个小毒妇害死了!你在地底下睁开眼看看,她欺负完你又来欺负老娘,还欺负你大侄子啊!” 罗婆子唱的口干舌燥,借着假装擦眼泪的样子偷看何湘云。 正好对上何湘云似笑非笑的眼神。 何湘云无所谓,只把她当戏看,村长却被烦得不行。 “罗家婶子,你别哭了,你这样哭,黑子怎么能安宁?” 不止罗黑子不安宁,他们的耳朵也遭罪。 “黑子啊,在天有灵,就看看你可怜的老娘,劈死这个害你的毒妇!” 咔嚓一声响,罗婆子的哭声戛然而止,只见手腕粗的一棵树,居然草似的,被何湘云轻轻一折,就折断了。 “看我干嘛,继续哭啊!” 她把断木横过来,劈下几根细的枝干,然后把太尖太细的部分折断,只剩下粗的一截,两只手来回的耍了几圈,最后往地面上一戳。 罗婆子的身子也跟着一抖,死死抓住村长,生怕等下何湘云就用那截木头打她。 “怎么不哭了?你不说话我就说了。村长,我跟罗黑子成亲当晚他人就没了,紧接着罗婆子一家把我和三个孩子赶出家门,骂我是毒妇,还冤枉是我害死的罗黑子。” “不是你害死的还能是谁!拜堂的时候黑子还好好的,进了洞房没一会儿就没了!” “不是我当然是你啊!你用阿金得罪了夫子当借口,非要把我赶出村子,不就是怕我说出那天的真相吗?” 罗婆子眼神闪躲,“能有什么真相,真相就是你害死了黑子!” “那你为什么不报官,还急急忙忙就把他下了葬?” “哪有急急忙忙,黑子都死了,入土才能为安,他年纪轻轻又是暴毙,当然要早点下葬!” 村长肯定的点点头,“咱们村子确实有这样的规矩。” “好,就算这样,那你敢说进入洞房之后,都发生了什么吗?” “我哪知道出了什么事,我又没进去过!” “错,你进去过。我根本不是自愿嫁给的罗黑子,得知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你让喜婆带我出去吃点东西再掀盖头。等我们走了以后,你又回到病房,给罗黑子喂下一碗药。” 罗婆子连忙改口,“我记错了,是给他喝过药,那是他平时都喝的治病的药!全村人都知道。” 看热闹的村里人纷纷道。 “对啊,黑子身子不好,整天药不离手的。” “毒妇还想冤枉罗大娘,黑子是她亲儿子,怎么可能有害亲儿子的!” “我看就应该把她赶出去,要是哪天又来害别人咋办?” 看着何湘云手里的木棍,说敢说,一个上前的都没有。 罗锦堂兄妹曾经也坚定不移的认为是何湘云害死的父亲,可看着两人的对峙,他也回忆起那天混乱的夜里,某些不对劲的事。 村里人的谩骂越来越难听,而何湘云半分不恼、连气息都没有乱。 他居然从一个野蛮的毒妇身上看到了君子之风,肯定是花了眼。 何湘云并不着急,看样子罗婆子是打定主意以为她没证据了。 “你们都错了,那根本不是罗黑子平时吃的药,而是她从张大娘那里弄得土方子,什么在新婚当晚喝下去,就能药到病除、生龙活虎之类的东西。实际上就是那个害死的罗黑子!” 罗婆子还没说什么,张大娘便急得跳脚。 “你胡说!我才没给过她什么土方子!” “那就是罗婆子自己弄的?” 罗婆子道,“不是,那就是平时喝的药!没什么土方子!” 有人道,“谁不知道罗大娘把罗黑子疼到心坎里,咋可能给他乱吃东西,毒妇你洗脱自个儿也得找个好说辞!” 在帮腔中,罗婆子又挺了挺身子。 何湘云没有跟她们毫无形象的对骂,而是走进废墟里,翻啊翻,终于找到一个木盒子。 打开木盒子,里面有用手帕包着的一包东西。 “真是不巧,那天晚上吃了几口我就肚子疼,从茅厕出来,就看到罗婆子鬼鬼祟祟、慌慌张张的,抱着砂锅在树下刨了个坑,把砂锅里的东西倒了进去。 等她走了,我挖出来一看,全是药渣。可按照习惯,药渣都是要倒在门口任人踩踏的,何至于藏起来。 所以就包好收起来,把坑填回去。结果等我回到房里,就发现罗黑子死了,罗家人立刻冲出来,说是我害死了他!” 何湘云看着惊慌失措的罗婆子,“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要不干脆喊个郎中来瞧瞧,看到底是不是这包东西害死的罗黑子!” 第8章 她好像一条蛆 “你放屁!” 罗婆子急的冲上来抢走那包药渣子,看也不看就扔到地上踩。 踩了半天不够,又捡起来扔进河里。 手帕散开,露出来的东西黑乎乎的,却根本不是药,而是土渣。 “何湘云你骗我!那根本不是药!” “是啊,确实是在骗你,可是你急着毁灭证据干什么?要是心里没鬼,你又急什么?” 原主当然没有这样的远见、也没有时间去挖坑收拾药渣,那包东西是昨天何湘云提前准备的。 就算罗婆子不来,她也要找她去,要不然一直背着那么大一口黑锅不成? 何湘云可不想天天被人毒妇毒妇的骂。 罗婆子说不出来,又急又恼,她居然中了小贱人的毒计! 村长和村里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一个人道,“我想起来了,陈大娘当家的就得过啥病,总也好不了,后来也不知道去哪里求了个土方子就好了,该不会就是那个土方子?” “你那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罗婆子怎么那么狠的心,自个儿害死罗黑子还推到何娘子身上,何娘子太惨了!” 他们只是不识字、又不傻,看出不对来,毒妇都不喊了,都喊何娘子。 “你们别听她的,我真没给黑子吃过偏方!” 罗婆子的声音已经干哑,嘴角都撕裂了个小口子。 村里人根本不听她的。 “何娘子真是对不住,我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听了罗婆子的话,给你赔不是了!” “你家房子倒了,晚上咋住啊,要不让我家那小子帮你修房子!” “修房子还得是我家那口子,你家小子不行!” 众人正给何湘云道歉,何湘云只是笑,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 如果细追究起来,这些人雪崩前的雪花,没有一片是无辜的。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爹,你还我爹爹!” 罗扇突然冲了出去,双目赤红,双手抡成小拳头打在罗婆子身上。 每动一下就牵扯到屁股,屁股越疼,打的就越狠。 “疯丫头,真是谁养的就像啥,活脱脱一个小狗崽!咋还咬人!” 罗婆子扬起手就要打。 罗锦堂想去救妹妹,可在他之前,何湘云已经飘似的到了罗婆子跟前,抬手就给了罗婆子一巴掌,又掐住罗扇的嘴巴。 “张嘴!罗婆子好多天都不洗澡,你也下得去嘴!” 听到何湘云说的话,罗扇顿时一阵反胃松了嘴巴,呸呸的吐了好几口口水,里面还带着血。 “谁让她骂我是狗!” “她骂你是狗你就要咬回去,骂你是蛆就要去吃屎?” 罗扇更想吐了,“你才吃那么恶心的东西!” 罗婆子看看胳膊,居然被生生咬出了血,脸也扇的阵阵的疼。 “居然敢打我,果然是俩狗东西……哎呦!” 何湘云一腿把罗婆子踹翻在地。 她想起来,何湘云却踩在她胸口上,罗婆子扭啊扭,扭了半天蹭了一身灰也站不起来。 “哈哈哈,娘你真厉害,她好像一条蛆!” 何湘云没理会她拙劣的恭维。 高兴了就喊厉害,不高兴了就骂娘,真是好女儿。 “你叫我什么?” 罗婆子道,“狗东西……啊!” 何湘云脚碾了碾,罗婆子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叫我什么?”再次问道。 罗婆子不敢骂了,她的肋骨好像断了! “以后再敢骂我毒妇,阿玉就往她嘴里扔粪,洗洗这张臭嘴。你二儿子到底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真正是毒妇的那个人,是你才对。” 何湘云抬起脚,“滚!” 罗婆子满脸都是眼泪鼻涕,还滚了一身土,跟路边要饭婆子似的。 胸口上的钝痛远去,她的肋骨没事? 四肢并用爬起来。 “村长你得给我做主啊!毒……何湘云打我、踹我你都看见了!” 村长移开目光,“我没看见。” 其他人也道,“我只看见你摔了一跤,关何娘子啥事?” 没有真正的证据,不能证明罗黑子确实是喝了土方子死的,但很有可能就是罗婆子害的。 他们帮她个屁! 罗婆子没法子,只能瞪了何湘云一眼离开,没走几步,平地摔了个跟头,脚扭了。 最后还是喊来罗婆子的大儿子,把人背回家去。 何湘云谢绝了村里人帮忙盖房子的好意。 “阿金你还不快去私塾?再不赶紧跑就真的晚了。” 徒然知道父亲极有可能是罗婆子害死的,根本不关何湘云的事,罗锦堂还处在震惊中。 听到她的话,抿了抿嘴唇,怀揣着复杂难言的心情朝着镇上跑去。 “等等,拿上几个铜板,中午没办法没你送饭,自己买着吃。” 铜板在何湘云手指上一弹,便飞起来,罗锦堂慌忙跳起来接住,心情更复杂了。 罗锦堂跑没了影,何湘云看向罗扇,“现在咱们该算一算房子倒了的账?记得你推房子的时候还挺开心是不是?” 罗扇干笑,“没有,娘你看错了!你不是说,房子倒了正好重新盖的吗,我是帮你忙来着!” 才没有使坏心眼。 见何湘云一步步靠近,罗扇慌了,连忙捂着屁股。 “别打了娘,我错了,我屁股都要烂了!” 何湘云停住脚步,“行,不打了。” 罗扇绽开笑容,看上去乖巧又可爱。 “屁股可以不打,但是要帮我干活。” “好好,我干!”只要不打屁股就行! 房子是倒了,但地上乱七八糟的,两个人收拾完就到了中午。 随便搭了个露天灶台,做了顿简单饭菜。 吃完。 “娘,天气好热啊,要不咱们在树底下歇歇再盖房子,反正一天两天又盖不完。” “那我看还是打你一顿好了。” “别、别打,我盖还不行吗!”真是个毒妇! 何湘云看到她的嘴型,“你说什么?” 罗扇立马改口,“我说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算她反应快。 茅草屋太不结实,木头处理起来又需要时间,何湘云打算盖竹屋。 不过还是要锯几根木头承重。 这边竹子木头多得是,何湘云去村长家借锯子。 村长媳妇已经听村长说了罗黑子的事,面对何湘云友善许多。 “锯树都要两个人的,而且是个力气活,让我家俩儿子帮你去锯!” 这次何湘云没有推辞,不过又借了把砍刀,用来砍竹子。 第9章 自立从今天开始 “娘,我能歇一会儿了吗?” “不能!” “可是我胳膊疼。” “站着干!” 罗扇嘟囔几声,只好认命的继续打磨竹子。 何湘云砍竹子,竹子切口处凹凸不平,有很多刺,堆在一起让罗扇把断口打磨圆滑。 一开始罗扇站着干,累了嚷嚷着想休息,何湘云让她趴着干,趴累了又让她站着干。 深切的让罗扇认识到什么叫周扒皮。 又打磨了两根,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还没弄完的竹子,罗扇软趴趴的趴倒在地撒泼。 “不干了不干了,我要累死了!我才九岁,还是个病人!你怎么能忍心让我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干这种粗活呢?” 何湘云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没有不忍心,只有更不忍心。 “那些干不完不许吃饭。” 什么,连饭都不给吃了? 罗扇把手里的工具一扔,“就不干!” 有大哥在,她不信何湘云真的不给她饭吃。 那么一趴,罗扇迷迷糊糊睡着了,揉着眼睛醒过来,只见天边已是一片橘红。 跟前大堆满是毛茬的竹子已经被磨圆润了大半,何湘云就坐在她对面还在磨。 罗扇忽然有点愧疚,后娘好像还是挺好的,居然没有喊她起来干活。 咕噜噜,肚子响了。 “娘,都傍晚了,咱们什么时候开饭?” “住都没地方住,做什么饭?” 罗扇更愧疚了。 “可是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别人的肚子都能饿,但大哥不行,他还要念书考科举呢! 说着,罗锦堂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越走越近。 “娘、阿玉,我回来了!” 因着跑的急,头发衣摆都有些凌乱,亮晶晶的双眼期待的看向何湘云。 等着她想自己小时候第一天去私塾回来时,一家人轮番问他渴不渴、饿不饿、夫子好不好之类的问题。 何湘云果然也问了。 “饿不饿?” 罗锦堂把手放在肚子上,点头。 “好,那就做饭去!” 什么? 又让他做饭! 难道饭菜不是已经做好了吗? 看到罗锦堂震惊的样子,何湘云嗤笑。 “怎么,你都十五了,还想像小孩子那样,等着别人把水和吃的喂到你嘴边宠着惯着不成?” 早上罗锦堂起来后,她特意往房门内看了眼,被子没叠、桌子也没有收拾过,全都乱哄哄的。 除了读书、吃饭什么都不干,在家当大少爷呢? 何湘云不惯那毛病。 她又不是来当老妈子的。 从今天开始,三兄妹自己的事自己做,别想她再帮忙收拾。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大哥、还让大哥做饭?我爹说了,大哥是要考秀才当官的,只要把书读好、别的什么都不用管,更别说做饭。等大哥当了大官,别说做饭,洗脚都有人伺候!” 她这种乡野村妇知道什么。 分明就是侮辱、欺负大哥! “罗锦堂你现在是大官吗?” 罗锦堂摇头。 “那你考中举人、秀才或者童生了?” 罗锦堂还是摇头。 “什么都不是,你在这装什么大爷。你生于微末,连普通的做饭、叠被子都不会,还当读书会当大官,你什么都做不好! 从今天开始,饭菜你们俩轮着做,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自己的被子自己叠,要是洗不干净,就穿脏衣服!” 平时家里这些家务活都是罗扇干的,罗扇倒是无所谓,可还是觉得罗锦堂不该做这些。 见罗扇张嘴。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爹说过这个、你爹说过那个?可是你们的爹已经没了,现在是我管家、你们跟着我过,就得听我的!” 罗扇依旧不服气,罗锦堂却有些羞愧。 起初刚被赶出罗家时,罗锦堂也自己洗过衣服,罗扇看到后就全都抢去,他就再也没自己洗过,甚至把这件事当成理所当然。 叠被子也是,后来偷懒就不叠了,晚上往里面一钻继续睡。 罗锦堂放下背包,去屋子后面的地里拔菜。 屋子被推倒时并不是这个方向,菜并没有被波及。 “大哥,你还真打算做饭啊!她连字都不认识,能懂什么?” 见罗锦堂不说话,罗扇抢过他手里的菜,“你去读书,我来做饭!” “阿玉你身体还没好,还是我做。其实她说的也有点道理。仔细想来,我这样被你们惯着,跟张耀祖也没有多少差别。” “你跟张耀祖怎么可能一样!”她大哥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罗锦堂想了想,“是不一样,至少张耀祖家中殷实,有仆从丫鬟伺候,他不会做饭情有可原。但咱们家并没有仆从丫鬟。”可见他还是被惯坏了。 罗扇还想再劝,他又道。 “新学堂每个月都会小考,把成绩张贴在窗户上,五个月中至少有三个月头名都是同一人。 据说那人跟我们类似,父亲早逝,唯有他与母亲相依为命,靠母亲帮人浆洗衣物为生。为了赚取束修,他不仅要抄书,归家还要帮忙浆洗衣物、做饭等等。 这些他都能做,我为什么不能做?” 罗锦堂是在说服罗扇、也是在说服自己。 再没做过饭,菜还是认识的。 拔了点青菜,一片片分开洗一洗,洗的衣服都湿了,又搬来菜板,拿着刀,不知道怎么切才好。 罗扇要帮忙,被罗锦堂拒绝。 “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切就行,我自己切。” 两人一个指挥、一个做饭,罗锦堂依旧手忙脚乱。 等何湘云把最后的竹子打磨完,一锅煮焦了的菜粥新鲜出炉。 罗锦堂顶着脸上的好几道黑灰,尴尬极了。 以前看着别人做饭都容易的很,没想到自己做那么难,尤其是控制火候,不小心就焦了。 “要不,我倒掉重做。” 何湘云肯定会骂他的! 他真是废物。 可是他没有等来何湘云的骂声,反而扔给他块帕子。 “去洗洗手擦擦脸,吃饭。焦了就焦了,比没熟好,浪费粮食不好。” 罗锦堂脸微红,他没有要浪费粮食的意思,只是罗扇刚开始做饭,也做坏好几次,她都不吃。 洗完脸,何湘云已经盛好饭。 罗扇厚着脸皮站在桌边,也捧着一碗。 “嘿嘿嘿,娘,大哥第一次做饭,我得捧场不是。还有娘你说的,不能浪费粮食,那么一大锅,你们喝不完。” 还记着何湘云不让她吃晚饭那回事。 她都那么说了,罗扇以为这事肯定就翻篇了。 何湘云却道,“放下,放心,我喝得完。” 她就看着她一碗又一碗,等罗锦堂吃饱了她还在喝,终究是把菜粥喝的一点不剩。 罗扇:“……” 为了让她饿肚子,至于这样吗! 第10章 二儿子现身 房子倒了,但是床都被拖了出来,三个人只能以地为床、以天为盖。 把旧房子的茅草添上几块废木头,点了堆篝火。 何湘云躺在床上看星星,别说,古代的星星真亮,只是……啪,这已经是她打死的第六只蚊子,蚊子真多。 何湘云从床上坐起来,穿鞋。 “你去哪儿?” 把床跟她的床并在一起、非要挨着睡的罗扇紧紧抓住何湘云的胳膊。 “去借干艾草啊,要不然一晚上咱们都得被蚊子吃了不可。怎么,你怕黑?” “我我我我才不怕黑,笑话!”她怕的是鬼! 罗扇锁着肩膀,紧张兮兮的看了看周围,“你不觉得,那些竹子,看起来很像鬼吗?” 确实,到了晚上,白天熟悉的一切都染上几分魑魅魍魉的气息似的,再加上东关村附近有山,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听见狼啸。 何湘云瞅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扒拉下去。 “心里有鬼的人才看着树像鬼。” “你你心里才有鬼!”她坦荡着呢! 何湘云走远了,罗扇缩在被子里,蜷缩着身体。 竹叶哗啦哗啦响,不知道什么鸟叫,听起来有点像是小孩在哭。 “哥、哥!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她披着被子光着脚便下了地,被草和石子扎的龇牙咧嘴,想往罗锦堂的床上钻。 罗锦堂背对着这边侧躺着,正在想事情,连忙坐起来阻止罗扇。 “不行。” 男女七岁不同席,就算是亲兄妹,也不能挤在一张床上,对罗扇的名声不好。 “大哥,你不喜欢我了!” 罗扇扁扁嘴,语调要哭不哭。 哪怕知道罗扇没有那么娇气,平时皮的像个男孩子,罗锦堂还是有些顶不住她撒娇的样子。 可为了妹妹的名声着想,坚守着自己的阵地。 嚓嚓。 罗扇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大哥你听见没,好像有声音。” 嚓嚓嚓嚓。 罗锦堂凝神细听,确实像脚步声,而且应该不是何湘云,因为何湘云走路都是慢悠悠的。 旁边就堆着打磨好的竹竿,罗锦堂让罗扇藏到床底下或者床后面去,自己手里紧紧的握着根竹竿。 “不行,你打不过,我帮你!” 罗扇也跑去拿了竹竿,眼睛紧紧盯着黑暗处,吞咽口水,手微微发着抖。 脚步声越来越大,罗扇瞪大眼。 她好像看到了。 有个黑影脑袋比正常人大好几倍,像是好几个泡发了的大馒头揉捏在一起。 身子有那么粗,一条手臂斜向上,一条斜向下,向下的那只特别短、向上的那只特别长。 是怪物! 有怪物来了! 没等罗锦堂怎样,罗扇闭着眼,啊啊叫着朝怪物跑去,一通乱打。 “怪物啊啊啊,打死你、打死你!” 竹子又粗又长,挥舞起来发出呼呼风声,有时打在还生长的竹子上,震的手发麻,有时还不小心打在她自己身上。 “别打别打,是我、是我啊!” 怪物上蹿下跳,还是被打中好几下。 “阿玉,我是二哥呀!” 确实是罗寅的声音,真是二哥? 罗锦堂也道,“是二弟,别打了!” 罗扇这才睁开眼,只见罗寅披头散发,气恼的看着她,怀里抱着一匹布,怪不得看起来头那么大,手又那么奇怪。 “二哥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有怪物呢。”讪讪的扔掉竹子。 “哪儿来的怪物,都是骗小孩子的,你二哥我闯荡江湖那么久,还没见过怪物呢。有束发吗?我的发带走山路时被树给勾住了。还有,咱家房子怎么没了,是不是何湘云那毒妇故意让你们没房子住,自己跑去找姘头了?” 罗寅说着看到罗扇古怪的朝他眨眼睛。 “妹儿啊,你眼睛咋了,打我的时候迷眼睛了?” 罗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别怪她没提醒二哥,实在是二哥不开窍啊! “你骂谁是毒妇呢?” “当然是骂何湘云啊,整个村谁不知道她是毒……何湘云?” 罗寅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转头朝后看。 乍然看到何湘云那张带着笑容的脸,吓得原地跳起来,又踩在刚刚罗扇扔的竹子上,竹面光滑,栽倒在地上。 罗寅一侧的脸贴着泥土,冰凉凉的,泥土腥味和青草味钻入鼻腔。 奇了怪了,怎么觉得何湘云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了,明明在笑,却觉得更可怕了。 他身手利落,腰部用力弹跳起来。 把那匹布当做大刀使,横在身前。 “你你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最近我跟大当家又学了一套刀法,你打不过我! 明明答应我只要我想办法弄来银子,就不为难他们,你说话不算话! 还有,你怎么比山寨上的女人还可怕,故意拆了房子让我兄妹没地方住,自己去找姘头,我告诉你,迟早你会遭报应的!” 何湘云看着罗寅目光中带着打量,这就是她的便宜二儿子阿银,跟记忆里一模一样。 让她答应不再欺负罗锦堂和罗扇,并且让罗锦堂好好上私塾,就一言不吭去了土匪的寨子当土匪,经常好多天不回来。 原书里,何湘云坐牢后,就是罗寅送去的酒菜毒死了后娘,之后更是成长为一方悍匪。 “我什么时候为难他们了。”还有,她哪里来的姘头。 “你还不承认?”他指着光秃秃的地面,“房子不是你推的吗?我还听说你不让大哥念书,气的夫子都病了!” 罗扇尴尬的用脚蹭了蹭地面,低着头小声道。 “二哥,房子是我跟奶奶推的。” “什、什么?好,就算不是你推的,不让大哥念书反正是你干的!”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妹妹会推房子,但站在妹妹那边肯定没错!错的都是何湘云! 罗锦堂又道,“是张耀祖要是撕我的书,夫子又一直偏帮张耀祖。娘她已经帮我交了束修,我现在在镇上的私塾念书。” 罗寅:“……” 他有点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到底是他耳朵出了毛病,还是何湘云的脑子出了毛病?! “但是她让大哥做饭,还让我磨竹子,我手都破了!对了,还打我屁股,一天打了两次!还不给我饭吃!”罗扇偷偷告状。 果然,何湘云不是什么好的。 罗寅又理直气壮起来。 “你怎么能让大哥做饭,还打阿玉,我跟你拼了!” 第11章 全垒打成就ge 罗寅前几招还能把布匹当大刀使,使出山寨大当家教的招式来。 可是明明大当家耍起来威风凛凛的招式,却被何湘云轻松挡开后,罗寅就逼着眼睛乱挥一气。 不愧跟罗扇是亲兄妹,姿势一样一样的。 好半天都没碰到何湘云,自己反倒累的气喘吁吁,再睁开眼睛,只见她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一边去了。 “怕了,有本事别躲起来,过来单挑!” “二哥,别打了,你打不过她的!”罗扇看出来罗寅就是个绣花枕头,劝道。 “谁说的打不过,刚才我只出了两分力气。大哥、阿玉,现在我就替你们出气!” 说完,扛起布匹架在肩膀上,跟架大炮似的朝着何湘云怼过去。 罗寅脑海中已经幻化出何湘云被他怼的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能求饶的画面,罗锦堂和罗扇一人抱着他的一只手,谢谢他救他们脱离苦海,是他们见过最厉害的人。 罗寅忍不住嘴角上挑,露出痴痴的笑容。 忽而,笑容凝滞在脸上。 奇怪怎么动不了了呢? 只见他原来已经跑到何湘云跟前,何湘云直接伸出一只手抵住布匹。 微笑,“布匹是拿来给我的对?” 所以干脆拿过来! 反正看他抡着也怪费劲的。 何湘云抽走布匹。 手中没了布,罗寅才发觉自己大意了。 肯定是他出神才没拿稳,两只手攥成拳头朝何湘云打去。 可他的拳头还没碰到她,腰就被踹了一脚,踹飞出去、屁股着地。 “听说你去外面当土匪去了,那匹布是抢的还是土匪窝里拿来的?” “胡说,什么土匪,我们明明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专门治你这种毒妇!” 官府能管的事,他们管;官府管不了的事,他们也管! “什么绿林好汉,就是土匪,你还挺骄傲的!刚才的事不跟你计较,以后就在家好好待着,不许再到处乱跑。” “我不,我就要当劫富济贫的好汉,又不是我们亲娘,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罗寅从头到尾都没喊过何湘云一声娘,根本不承认她的身份。 “阿银,土匪做的不是什么好事,听娘的话别去了!”罗锦堂也劝道。 罗扇没说话,因为她觉得当土匪也没什么不好,她离家出走说不定也去当土匪。 “我不跟你们说话,你们根本不懂!她也不是我娘,要不是念在你是我哥、你是我妹,我才不回来,更不会带东西!” 罗寅的志向虽然是当土匪,除了被以前的何湘云逼的,也是他自己喜欢。 因为县城里好多说多说书先生都会将绿林好汉劫富济贫的故事,山寨里,两个当家的故事更好听。 说不定他以后还有机会当三当家! “布我给了,你拿去换成银子不许再跟大哥三妹要银子花,也不许为难他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得回去了!”还学着样子抱了抱拳,转身时带起衣袍翻飞。 罗寅眯着眼睛,心想自己肯定帅呆了。 可一步还没迈出去,耳朵就被何湘云拎起来。 潇洒的少年意气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哎呦呦,你个毒妇快点放手,我耳朵要掉了!” “就不放,爱掉就掉,反正掉的也不是我的耳朵。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白被你毒妇、毒妇的叫!” 何湘云拎着他的耳朵往篝火边走。 罗寅还以为是要把他扔火堆里,吓得吱哇乱叫。 “毒妇、恶婆娘,你想干嘛,杀人要偿命的知不知道!” 可是任凭他怎么挣扎,耳朵就是死死的被捏着,不仅没用,反而更疼了。 “你一个土匪,跟我说杀人偿命?土匪杀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不去跟你的大当家要偿命!给我跪下!” 说着,何湘云在他腿弯处踢了一脚,罗寅被迫对着篝火下跪,膝盖都磕麻了。 抬腿想站起来,“你……” 啪的一声,竹子抽打在罗寅后背。 “嗷!你干嘛打我!” 那根专门打人的竹篾房子被推倒时就丢了,何湘云直接拿了根竹竿,根底下最粗的地方比她手腕还粗,挥舞起来气势惊人,看着就疼。 “你说为什么打你?不学好,还非要去当土匪,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爹娘吗?” 听她居然有脸提他们三兄妹的爹娘,罗寅怒道。 “你管我对不对得起,你管不着!要是我爹看到我们被你这样揍,变成鬼也要杀了你!” “好啊,有本事就让他来,人我都不怕,怕个鬼!” 啪,又是一竹竿子。 罗寅被打的嗷嗷直叫,不比罗扇喊的声音低,每当他想站起来逃走,那跟竹子就像长了眼睛,腿动打腿,愣是只能跪在那里挨打。 他错了,不该学艺不精就挑衅何湘云,谁能想得到她也变厉害了! “说,还当不当土匪?” “就当!” 打到最后,这幅身体也承受不住,再加上白天干太多活,累,何湘云也没能让罗寅乖乖认错,反而激的他像个发怒的小狮子。 看样子这家伙跟罗扇不一样,根本就不吃硬的。 何湘云把竹子一扔,罗寅便趴倒在地,动弹不了,腿早就跪麻了。 她找了根绳子,把他往一根粗竹子上一绑。 看他还怎么跑去土匪窝。 “谁也不许给他解绳子,听到没有?” 罗锦堂跟罗扇跟两只鹌鹑似的,只知道点头,吓得缩着肩膀。 “呸,臭婆娘,别威胁我哥跟我妹,有本事你继续打!打不死我下次就让你好看!” 见罗寅还跳着脚的骂,罗扇一溜烟跑过去,用手捂住他的嘴巴。 “二哥你别快说了!” 她都佩服她二哥,那么粗的竹子啊,幸亏自己挨打时用的竹篾,要不然就不只是没办法坐着,那是站都站不起来。 “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才不怕她!你跟大哥平时在家肯定没少挨她打,都被打成个龟孙子样,一点骨气都没有,忘了咱爹是怎么被她害死的吗!” 罗扇翻了个白眼,心想只要能少挨顿揍,龟孙子又怎么样,那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二哥,咱爹的死跟娘没关系,是奶奶干的!” 见何湘云点完艾草熏过蚊子后像是睡了,罗扇压低声音叽叽喳喳的把白天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罗寅像是被雷劈了,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和烧灼感似乎都减轻不少。 “就算不是她干的,打我、打你们是事实!哥的事你小孩子家家别管,总有一天二哥能带你们走,以后二哥不在、她再打你你就跑!” “二哥你都跑不了,你觉得我跑的了吗?” 何湘云咳嗽两声,两人噤声,罗扇连忙一只手捂住罗寅,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 片刻后,罗寅疯狂使眼色让她松开。 “呸呸呸,你这手什么味儿?” “没什么味儿啊,”罗扇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想起来了,捂你的那只,刚刚好像摸到过鸟屎。” 罗寅:“……” 呕! 第12章 娘的好大儿 何湘云早上起来,就发现罗寅不见了,连带着那匹布也不见了。 “娘,真不是我跟大哥放走二哥的!” 罗扇慌忙解释,生怕一眼不合又挨揍,她没有罗寅那身铜皮铁骨。 “我知道。”猜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 掉落在地的绳子上有一截血迹,应该是他挣扎的时候绳子磨破皮弄的。 虽说性子倔了点、脑子也有点不好使,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罗锦堂起晚了,早饭是何湘云做的。 “娘,明天我保证早起做饭。” “其实我的意思是你做晚饭我来做早饭,但既然你对做饭那么感情趣,我拒绝也不太好。那就你来做,真是娘的好大儿!” 罗锦堂:“……” 他不想做什么好大儿了行不行? 怀揣着以后要早起小半个时辰的复杂心情,罗锦堂上学去了。 等到了私塾开始上早课,就再也没有心思放在做不做饭上了。 这家私塾并没有名字,私塾先生姓马,也是位秀才,但这里并不给孩童启蒙,就开在马先生自家的院子里。 也是因为没有正经课堂,没办法遮风避雨,所以天气太过恶劣就只能放假。 都是秀才,但马夫子比庄夫子的学问更好,教学也颇有耐心,更不像庄夫子那样,只知道让他们熟读背诵。 东关村私塾里没有几个人会好好学习,罗锦堂虽然总被同窗嘲笑、被张耀祖找茬羞辱,但从不认为自己学问不好。 可到了这里,却发现他根本跟不上,曾经他自己理解的文章大多是错误的。 这样下去,今年还怎么考上童生、甚至秀才? 罗锦堂觉得是庄夫子耽误了他,在学识上的自傲也成了自卑,只能攥着拳头越发认真的听夫子讲课。 何湘云和罗扇继续盖房子。 三人总共又睡了五天野外,漂亮的青绿色竹屋总算封顶,可以把床铺搬进去睡个好觉。 之后又用了五天,何湘云用竹子做了竹椅、竹桌,还编了几个筐子篮子,甚至草帽,还在院子里搭建竹亭,用竹子做成栅栏把院子圈起来。 去镇上买些便宜的纱帐,做三顶蚊帐,剩下的挂在竹亭四周,风一吹别提多好看。 四周再种些花种些树,等到花长成,会爬满竹篱笆,花茎带刺,既好看又能防止贼人胡乱攀爬,一举两得。 这几天可把罗扇高兴坏了,她以为县城里的酒楼是最漂亮的,结果自己的家变得比酒楼还漂亮,对何湘云的喜欢蹭蹭蹭往上升。 不过这孩子就是猫皮狗脸。 喜欢升的快降得也快,有点她不高兴的,立马不做人。 “娘,你这是又做什么啊?” 这几天叫娘叫的可甜,含糖量十个加号。 如果声音的甜度可以作用于身体,何湘云都要怀疑她是想让她得糖尿病,早点死了好霸占这个房子。 “做个秋千。” 罗扇眼睛biubiu亮了。 秋千好啊,她喜欢荡秋千! “娘,你怎么那么好啊,知道我喜欢荡秋千,还专门给我做。以后我最喜欢的人不是大哥二哥,是娘!” 这嗓音娇娇软软的,还故意捏着嗓子,谁能不被萌化了? 何湘云就不能。 搭秋千不费事,等搭好后,何湘云擦了把汗坐上去。 “推。” 罗扇:“啊?” “推推我啊!你娘我房子造了好几天,一刻都没歇着,自己搭的秋千还不能第一个坐了?” 罗扇立马谄媚笑道,“当然能,那娘我给你推一会儿,能不能也推推我?” “再说。” 别看罗扇人小,力气挺大。 何湘云微眯着眼睛,享受的感受着风从耳畔吹过的感觉,身上的暑气都消了。 舒服。 “娘,能不能换我坐了?手好酸啊!” “再推一会儿。” 又过了一会儿。 “娘、娘?” 何湘云不吭声。 罗扇气的松开手,但秋千还在自己慢慢晃悠。 她走到前面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何湘云居然已经睡着了。 有句娘不知道当不当骂! 吃过午饭,何湘云去镇上买东西。 原本有问罗扇要不要去的,可罗扇还在生气荡秋千的事,没有去。 “你不知道她有多过分,为了点小事,一天揍我两次。说好了坐秋千我先推她、她再推我,结果我推的胳膊酸疼、满身是汗,她就睡着了!我根本不是她女儿,是她的丫鬟!” 巧儿来找罗扇玩,罗扇跟她抱怨。 罗扇宣布,她最最最讨厌的人就是何湘云! 巧儿却有些羡慕。 “可是你的新家好漂亮,还有自己的房间。” 孙巧儿家只有两间房,她跟奶奶住一间,爹娘哥哥住一间。 原本她并没有觉得自家房子有多差,毕竟村里人都是这样住的,可是看到罗扇的新房子,眼睛都挪不开。 只要没事干就坐在院子里,托着下巴朝这边看。 如果她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还有自己的房间,哪怕小一些她也愿意。 “这倒是,不过我还是讨厌何湘云!”她发现,她骗不过她了,更打不过她! 要是不多吃饭、快快长大,一辈子都只有被揍的份儿。 孙巧儿眨眨眼睛,“其实我觉得你娘变得挺好了。”不像以前不讲理胡乱揍人。 罗扇是她唯一的朋友,孙巧儿不敢说,有些地方她觉得罗扇其实做的挺过分的,就怕罗扇听了跟她生气。 若是跟以前比,确实是。 可那也改变不了她欺负人的事实。 见罗扇还是气呼呼的样子,又看看屋里的新物件,孙巧儿抿抿嘴、垂下眼皮不说话。 如果她能跟罗扇换爹娘、换哥哥,哪怕一天挨两顿打,她也愿意。 盖好新房子后,家里剩的银钱就不多了。 何湘云打算买点米面,另外看看镇上都有卖什么吃食的,做点小生意赚钱。 上辈子的生活总是危机四伏,闲暇时光都被她用来琢磨吃食。 东关村所在的云阳县算不上什么大县,但酒楼客栈,该有的都有。 何湘云随便在街边买了两样小食,茯苓饼薄如纸皮、入口即化,上面撒着芝麻,不过何湘云对这种味道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再来块腌制的梅子姜,酸甜爽口,满口生津,夏天吃正合适。 走了一路,不知不觉也吃了一路,何湘云想好了要做什么,看到街边有卖木制家具的小店,进去询问能不能定做个东西。 “可以是可以,不知道客官想订做什么?” 何湘云出来时没准备,只好借用纸笔,却发现毛笔她不会用,画出都是一团团的黑,只好要了跟炭条。 “这个看着有点奇怪,但也不难做。” 掌柜的要收半吊钱,何湘云觉得太贵,一来二去还价到四百文,再过三天来取。 出了小店准备回家,何湘云看到不远处有个白衣男人正陪着位女子进入首饰店。 忽然男人抬头,看到她表情惊讶,似乎认识。 何湘云没多想,没想到那男人很快又从首饰店出来,拉着她躲进小巷子里。 第13章 决定卖串串香 “你来这干什么!”白衣男人小声训斥道。 “县城是你家开的,我凭什么不能来?” 就在刚刚,何湘云想起来了这人是谁,真被罗寅说着了,她确实有个姘头。 确切的说,应该是还没成为姘头,而是在成为姘头的路上。 罗黑子死后,何湘云当然不想平白带着三个孩子讨生活,罗家人都不管,她凭什么要管,于是给自己物色了个下家。 这个下家就是冯超。 冯超喜欢穿白衣,还是个童生,据说非常有文采,考中秀才是板上钉钉的事。 何湘云向来喜欢有文化的人,听说了冯超的才名之后,还没看到人,便已倾心,之后想方设法认识了他,表达出自己愿意嫁给他的想法。 却不知道冯超早有婚约,而且再过一个月就要成亲了。 可冯超呢,事实上根本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正人君子,是个老色痞。 见何湘云貌美,便与她暧昧不清、态度也若即若离。 偏偏越是这样,何湘云那个不争气的就越迷恋,甚至想出早点跟他生米煮成熟饭、逼他快点娶了自己。 只是后来计划还没实行,就被罗扇关进大牢,在大牢里香消玉殒。 想必刚才跟冯超姿势亲密的女子,就是他未婚妻了。 冯超也意识到语气太冲了,实在是每次何湘云看到他就满面含春的黏上来,撕都撕不掉,他生怕被未婚妻看出来。 “是我太急躁了。云娘,你来这是找我的吗?” 云娘? 何湘云好想吐,好油腻的称呼。 “当然不是,你算哪根葱。起开起开,别挡我路!” 何湘云躲开冯超,冯超又追上来。 “云娘,你生气了?是不是看到刚才那个女子,我可以解释!” “解释个屁!不就是你下个月就要过门的未婚妻吗,当谁不知道呢。警告你,再跟着我,别怪我揍你!” 何湘云话语里的粗俗让冯超皱眉,平时她温柔和人、最是善解人意不过。 难道是知道他有未婚妻的事被气的? 他就知道,何湘云最是喜欢他不过。 “云娘,你莫要生气。那个女子确实是我的未婚妻,但那都是家里定下的,我拒绝不了。你放心,在下喜欢的一直只有你一个人!” 说着,就要抓何湘云的小手。 啪的一声,结果手没抓到,左脸先跟小手来了个亲密接触。 冯超直接被打懵了。 没等他回过神来,何湘云朝着他的右脸又是一巴掌。 “你敢打我?” “我不光敢打你,还敢揍你!” 何湘云依旧觉得不解恨,抬腿就是一脚。 踹过之后,用衣袖遮掩着头脸,假装哭哭啼啼的跑出巷子。 “来人啊救命啊,有登徒子强抢民女了!” 何湘云连喊三声后,就躲了起来。 已经有好事人走进刚刚她跑出来的巷子,从里面带出了冯超,并且有人认出他。 外面的喧闹吸引了首饰店里的主仆,也就是冯超的未婚妻。 丫鬟上前查探一番后回来禀告给小姐。 只见那女子走到冯超面前,抬手又给了她一耳光。 平白挨了三个耳光的冯超感觉冤。 “我怎么可能强抢民女,是那个女的不要脸想占我便宜才对!你相信我!” 何湘云只听那个女子道,“女子娇弱,怎么可能占你便宜。父亲说你德行不端我还不信,回去我就告诉父亲取消婚约!” “不能取消,别走、别走啊!” 冯超想拉住未婚妻,却跌跌撞撞扑倒在地上,哭的满脸泪水,被人指指点点,脸面全都丢尽了。 都怪何湘云,他想找何湘云,却发现他们都是在镇子上见面,根本不知道人家住哪儿。 为今之计,还是保住婚事更重要。 跌跌撞撞爬起来继续追未婚妻去了。 等何湘云回到家,巧儿早就走了,罗扇独占秋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可是她费了半天劲都荡不高,一点意思都没有。 吱呀一声,竹门被推开。 罗扇扬起笑脸,本以为是罗锦堂回来了,结果看到的是何湘云。 “怎么,不欢迎我回来呀!” 小丫头片子,还在为秋千的事生气呢。 “那我带回来的茯苓饼和梅子姜还是自己吃好了。” 罗扇瞬间重新扬起笑脸,跳下秋千。 “我要吃!娘最好了!”居然给她带路边小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最好?分明有人中午生我气来着。” 一把抢过两份小食,“娘那么好,谁敢生气,我去揍她!” 打开袋子,“梅子姜怎么才这么点。”她最喜欢梅子姜了。 “我吃了,你有意见?” 罗扇扁扁嘴,“没有。” 她哪里敢有意见呀,被捉到又是一顿胖揍。 到了第三天,何湘云去店里取了木头小车,试着没问题付了余下的铜板,把它推回家里。 “好奇怪的车,这是干什么用的?” “做生意的。从明天开始你跟我镇上做生意卖吃食,这几天让你磨的竹签呢,都给我拿来。” 这些天两人在家里都没闲着,何湘云劈竹子,把竹子劈成两三毫米粗的枝条,再剁成大小差不多的长度,罗扇打磨。 积攒了好大一捆。 罗扇的心思全都在车上,听说要卖吃食,第一个反应便是,她吃自家东西不要钱! 去屋里把竹签拿来,明明对做生意很期待,嘴上却道。 “生意哪是那么好做的,小心赔个精光。” “那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赔了也不揍你。” 罗扇瞪眼珠子,她自己做生意赔了,本来就不该揍她! 除了取小车,她还买了许多调味品、蔬菜和肉。 “你去把菜和肉洗一洗,我去菜地里再拔点菜。” 等何湘云去拔菜,罗扇才抱起东西去水盆里洗,嘴里嘟嘟囔囔。 “什么都支使我干,到底是谁做生意啊。”可手上洗菜的动作半点不慢,更好奇何湘云要卖什么。 包子、馅饼、还是别的东西? 挑拣了些菜后,何湘云把那些菜也交给罗扇洗,自己则去厨房熬制底料。 她打算卖串串香,做起来方便口味还多,最主要的是她也很喜欢吃。 因为刚卖,何湘云准备弄个骨汤原味,再来个香辣锅底。 骨头汤需要小火慢熬,等吃了晚饭再说,先做香辣的。 没多久,呛人的辛辣之气冒了出来,呛的罗扇直咳嗽。 第14章 我要我觉得 “咳咳咳,娘,你这不是做饭,是要杀人!就这东西,卖出去能有人吃吗?” 罗扇用袖子捂着嘴巴走到厨房门口往里面探头探脑。 越近,烟味儿就越呛。 “杀你个头,咳咳咳!”何湘云也被呛到了,连忙转过身子用手捂着嘴咳嗽。 等罗锦堂回来,就看到何湘云和罗扇两脸怀疑人生的坐在院子里,眼神呆滞无神,眼珠子红的跟兔子似的。 “娘、阿玉,你们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想到父亲居然是奶奶迷信土方子害死的,甚至还推倒他们的房子,罗锦堂下意识就以为是罗家人又来找麻烦了。 “不是,大哥,娘说明天要去镇上卖吃食做生意,刚才炒东西来着,熏的。” 熏的? 做什么能熏成这样? 罗锦堂眉头皱起来,“娘,我觉得做生意还是算了,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经常有混混土匪收保护费不说,惹恼了他们还会砸摊子。要不我多抄点书,也能赚不少钱的。” “你觉得你娘我还能怕他们砸摊子?谁砸谁还不一定呢!你别管了,好好读你的书,赚钱的事以后都交给我。” 虽然何湘云这几天表现出了异常的勇猛,尤其在揍人身上,但罗锦堂还是不相信能打得过混混。 那些人都不讲理,而且成群结队出没,还贪好美色。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娘,我觉得还是……” “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最近书读的怎么样,还跟得上吗?” 第一天去新私塾的时候,罗锦堂无比期待何湘云能问出这个问题关心他,可是这次终于问出来,他却不好意思说。 “还行。”表情讪讪的。 何湘云看了看他,“还行就好。要是跟不上也没事,庄夫子看那样子就不会教学生。有哪里不会就多问马夫子和同窗,别怕丢面子,多努力就能跟上去了!” “嗯,娘我去做饭了。” 都说坚持一个月就能养成好习惯,这才半个月的功夫,罗锦堂已经可以早上自觉早起叠被子、晚上回来做饭了。 把书放到房间,撸胳膊卷袖子洗菜做饭。 罗锦堂感觉得出来何湘云时不时会看着他,更加羞愧,闷头做饭、不敢抬头。 其实他在私塾里岂止是跟不上,就在今天,还被夫子批评了。 说他完成作业根本不用心,学习态度有问题。 罗锦堂晚上做梦都要考科举、当秀才,根本不认同夫子的说法,没人比他更用心了! 肯定是抄书太多影响了他,还有就是做饭和叠被子这些杂活。 至于那个家境贫寒、还次次考第一的学子,罗锦堂小心眼的想,他的事肯定是骗人的! 尤其在自己亲自试了以后,更加笃定。 想到被夫子当着那么多人批评责骂,罗锦堂眼圈有些红。 他想跟何湘云说自己不做饭了,又不敢说出口。 之前对何湘云升腾起的那点感激也消散大半。 饭菜做好了,今天做的是青菜汤面。 罗锦堂不会做面食,面条是何湘云之前多做后剩下晒干的。 心情不好,他闷头吃饭,刚吃了一口面条,白皙的脸爆红,挣扎着把那口面咽下去,侧过身子对着地面直咳嗽,鼻涕眼泪哗哗的流。 “大哥你咋了?”难道何湘云终究还是下毒了?! “辣,好辣!咳咳咳!” 罗锦堂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去屋里拿草纸,怕被看到满脸失态的狼狈,用衣服袖子遮着脸,同时也遮住路。 忘了房子是新盖的,还按照以前记忆中的路去走,不出意外摔了个大马趴。 “哈哈哈!” 何湘云和罗扇忍不住哈哈大笑。 罗锦堂羞恼的攥紧拳头,爬起来连忙进了屋,好半天都没出来。 何湘云和罗扇都喜欢吃辣,罗扇屁股早就好了,吃的满头是汗格外爽快。 “你大哥怎么还不出来,要是吃不惯辣,就别喝汤面了,还可以吃别的嘛。” 罗扇喝掉最后一口汤,“我去屋里看看!” 新建的竹屋总共有三个房间,因为地方不够用,罗锦堂和罗寅住一间。 不过罗寅不回家住,只有罗锦堂一个人住。 “大哥,你怎么不去吃饭啊!” 吃到喜欢的东西,罗扇心情特别好。 她才不承认还有明天要去做生意的因素。 想象到数铜板的嗒嗒声,她就心情愉悦,对明天格外期待。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大哥,你是不是不高兴啊?娘不知道你不能吃辣。而且娘又不是故意的,饭是你做的,你自己没洗干净锅怪别人干什么。” 罗扇翘起屁股坐在床上,晃悠着两条腿。 “阿玉,你不是很讨厌娘吗,怎么突然帮着她说话?” 啊,这…… “哪有,我只是说事实罢了,而且辣汤很好喝啊!不对,是大哥手艺好、做的好喝!” 罗锦堂终于也认识到了罗扇见风使舵的本事,觉得这个家除了在外没有归来的二弟,妹妹跟何湘云已经站在了一起。 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被欺负、被嘲笑。 好不容易止住眼泪的眼睛又有些酸胀。 “哥,你就出去吃一口,吃不了辣吃口馒头总行。” “不吃!”罗锦堂赌气道。 罗扇根本就不懂他的苦! 罗扇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劝两句不吃就算了,总不能硬塞。 “娘,大哥说他不吃。” 何湘云更不是。 “不吃就把桌子收拾了,等下还要准备明天的东西。” 罗扇最讨厌洗碗,但是听说这个,洗碗的动作都快起来。 洗完,何湘云把之前洗好的菜端过来,另一个木盆里泡着竹签,教给罗扇怎么把菜穿到竹签上,每种菜又串几个合适。 穿好后按照种类放到一边。 罗锦堂从窗户偷偷往外看,便看到母女两个其乐融融的样子,看起来分外和谐。 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外人。 索性关上窗赌气不再看,拿起书温习起今天的功课来。 罗锦堂以为他没有吃晚饭,娘或者妹妹怎么也要再来劝劝他。 可是直到等到太阳落山也没有。 何湘云和罗扇穿完菜,就各做各的去了。 捂着咕噜乱叫饿得难受的肚子,罗锦堂直吞口水,后悔赌气没去吃饭。 要不,趁着何湘云不注意,去厨房偷偷吃一点? 第15章 母女打赌 越想罗锦堂就越饿,嘴巴也越馋。 虽然他不能吃辣,但不能否认何湘云做菜确实有一手。 就算没有剩菜,啃个干馒头他都觉得香。 罗锦堂偷偷打开门,从房间里溜出来,猫着腰往厨房而去。 不敢点油灯,只好摸黑找。 忽然,肩膀被拍了下。 “啊!” “叫什么叫,我说家里怎么进了小偷,原来是阿金啊。” 听到何湘云的声音,罗锦堂竖起的汗毛才回归原位,但随后而来的便是羞愧。 “娘,我……” 罗锦堂等待着何湘云的羞辱,如豆的灯光照亮厨房狭小的角落,原来是何湘云用火折子点亮了油灯。 “吃晚饭的时候你偏不吃,饿了,还有点剩馒头,要不要给你热热?” “不不用。” “那行,吃完把灯吹了再去睡,我先走了。” 厨房门被关上,罗锦堂捧着馒头咬一口,心情再次复杂起来。 “娘,咱们卖的东西真能吃吗?别等下有人中了毒被抓起来!” 镇子上,何湘云和罗扇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放下小推车开始做摆摊前的准备。 何湘云正在调锅底,闻言轻轻拍了罗扇后脑勺一巴掌。 “瞎说什么,你娘我做的东西怎么可能有毒,谁炒辣椒谁都呛,那不是毒的问题!”倒是可以当催泪/弹使。 “可我平时吃辣不是那个样子的。” 南朝虽然有辣椒,可辣椒更多的只是调味,或者当做装饰用,从来不会真的把它当作蔬菜炒。 罗扇也从来没有那样酣畅淋漓的吃过辣味。 “那是你少见多怪!等着,看娘怎么赚个盆满金钵,就你们兄妹三个,都不行!”何湘云晃了晃手指头。 她要用实际行动告诉罗扇,想赚大钱,靠坑蒙拐骗是不行的! 在两个铁锅里一个倒原味骨汤,另一个放香辣酱,再倒骨汤,小火慢煮,不用等水开,就把蔬菜串和肉串放进去,某些时间久了会煮老的食材不要放。 荤菜何湘云只准备了鸡蛋、鱼肉片、鸡肉和鸭肉。 鸡蛋代替的是鹌鹑蛋,可这边的鹌鹑蛋都是纯野生,根本没有人工饲养,弄不到太多。 至于另外三种肉,也只是切成薄如蝉翼的薄片,没有深层加工,只要一烫就能吃。 蔬菜有青菜、木耳、竹笋、冬瓜、豆腐皮。 准备的种类并不多,因为今天是第一次做小买卖,万事开头难,准备多了卖不掉食材容易坏,他们没有太多银钱可以浪费。 就当考察市场了。 汤锅沸腾,红红白白的汤水里,蔬菜和鸡蛋也随着水泡起起伏伏,诱人的香气四散。 路过的人基本上都会好奇的朝这边看一眼,可根本没人询问。 时间久了,原本还跃跃欲试的罗扇没有看到想象中争先恐后的争抢画面,有些失望。 嘴上却说,“我就说,做生意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你一根都卖不出去。” “不可能,你娘我的手艺,只要吃了一根肯定就想吃第二根。要不咱俩打个赌?” “赌什么?”罗扇来了精神。 “就赌……要是我一根都卖不出去,我给你洗一个月衣服;反之……突然觉得没什么好赌的了,因为我说的活你敢不干试试!” 还真是那么回事,可罗扇对何湘云给她洗衣服这件事很感兴趣! “别啊,说好了要打赌的,不能说话不算话。要不然就赌如果我输了,就帮你熬一个月的这个!” 她用手指着香辣锅底。 炒香辣锅底也算是挺痛苦的,何湘云确实不喜欢干。 “可是昨天我做的那些,估计已经能用两个月了。不如你就帮我干三个月好了。” 锅底放的盐多,放在阴凉处,这样热天也不容易坏。 “行,三个月就三个月!” 两人击掌为誓。 此时,一辆马车使进城门口。 车辕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一个戴着斗笠,穿一身黑衣,手上拉着缰绳、拿着马鞭,锐利的眼睛偶尔扫视过人群,露出张平平无奇的脸。 另一侧的人穿着深蓝色圆领胡服,面白无须,微胖,看起来颇为慈祥。 他对着车里的人道,“主子,咱们已经到云阳县了!” 马车里传来嗯的一声,男人靠着车壁,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眉头微蹙,左手放在胃部,忍受着身体不舒服的感觉。 张开右手,掌心里是三枚铜钱。 铜钱往空中轻抛,落下,记住卦象,再抛五次。 “福元,往东走,看到的第二个客栈住下,安排点心饭食,本王……本公子有点饿了。” 才刚到云阳县就饿了? 看来主子这些年在《易经》上的造诣深了许多啊! “是,遵命!” 入城后人比较多,马车的速度慢下来。 那匹纯黑色的高头大马似乎对这样慢悠悠的速度有些不满,打了个响鼻。 他们路过的第一家客栈名为百福客栈。 客栈共三层,占地也大,因为不是饭点,从门口路过时,看到里面根本没坐什么人,颇有点冷清。 福元点点头。 客栈大步代表就住的好,主子的卦象不会错的。 越过百福客栈再往前走,街边卖吃食、玩意的小摊子多了起来。 有包子馒头烧饼、热腾腾的汤面馄饨,还有波斯传来的毕罗,诱人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让早饭早就消化了的福元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可是这些香味都极淡,紧接着,又有一道更为霸道的辛辣醇香不知从何处飘来,将其他味道都遮盖住,肚子里的馋虫都要被引出来。 这是什么味道? 福元跟随主子也算是去过不少大江南北,吃过各种奇珍美味,但从没吃过这种味道。 “不要停,下个胡同口右拐、再左拐,一直走,就是这里,停!” 黑马又打了个响鼻,原地停下,还跺了跺脚,马掌踩在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响声。 刚才的香味更浓更霸道了! 而且就是从前面五步远的奇怪小车上传来! 福元激动道,“主子的卦象竟灵验至此!”打算好好吹一波马屁。 却听谢宴道,“不,本公子只是顺着香味找过来罢了。” 第16章 那是个死人吧 “娘,你看那边好漂亮的马车!从里面下来个人!” 罗扇指着马车以及谢宴道。 此时的她异常高兴。 快中午了,何湘云做的东西香气再霸道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串都没卖出去,她已经胜券在握,甚至仿佛看到何湘云给她搓洗衣服的场景。 美的要冒泡。 何湘云啊何湘云,你也有今天! 起初离得远看不真切,等谢宴走近了,罗扇尖叫一声,躲到何湘云身后。 “娘,那是个死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死人大白天都能出来了! 哪怕谢宴衣着华贵,腰配美玉,她也不敢多看一眼。 何湘云倒是颇为淡定的看着他走近。 只见男人骨瘦如柴,脸颊微微凹陷,行走间露出的手腕细的像是只有皮贴着骨头,一折就断,走几步路就开始微喘。 不仅是罗扇,其他人也又惊又怕的打量他,吓哭好几个小孩子。 而男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注视,并没有太过理会旁人。 等终于走到何湘云的摊子跟前,谢宴从袖出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不知姑娘卖的是何物,闻起来那么香,本公子却从没见过?” “香就对了,这叫串串香,把食物用竹签穿起来放进汤锅里煮,保准吃一串想两串,公子要不要尝尝?” 何湘云刚说完,只听震天的咕噜噜一声,不少人都抬头看天。 “娘,大晴天怎么还打雷?”罗扇仰着脑袋、竖着耳朵,却怎么也听不到第二阵雷声。 谢宴捂着肚子,从进入云阳县他就感觉到了久违的饥饿感,也有些想吃东西,尤其闻到这股霸道的香气。 看着红白汤锅里已经熟的串串食物,情不自禁再次吞口水。 旁边扶着他的福元,更是喜极而泣。 主子他终于想吃东西了! 看着那衣袖擦泪的福元,何湘云嘴角微抽,真是对奇怪的主仆。 谢宴嘴巴里的口水不断分泌,迫不及待想要尝一尝这美味。 “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吗?” “这是香辣锅,这是原味骨汤锅,民妇都是用新鲜大骨头小火慢炖了三个时辰才出锅的,这骨头里的精华都在汤里!如果公子不喜欢食辣、又长期没有吃东西脾胃不好,民妇推荐还是吃原味骨汤锅。” 她怎么知道他很久没吃东西了? 谢宴瞟了她一眼,福元更是给看马车的车夫在背后打了个手势。 “看公子的样子就知道了,如果不是患有厌食症、长期不吃饭,要么肯定就是脾胃失和,肯定不会是正常人。” 正常人能把自己饿成一具行走的骷髅? “厌食症,”谢宴琢磨着这三个字,还真是贴切,“那就吃骨汤锅,先给我来一个鸡蛋。” 何湘云拿了个碗,递给罗扇。 罗扇哭丧着脸,不是很高兴的用水洗了一遍,再递还给何湘云,小手微微颤抖。 终究还是卖出去了,她要炒三个月酱料了吗? 仰头看着刺眼的太阳,罗扇想哭。 谢宴多看了几眼仿佛人生失去意义的罗扇,心想这对母女还挺有意思。 低头,何湘云已经拿着大汤勺往碗里盛了个圆滚滚的鸡蛋,还有一小勺汤水。 谢宴没有接,福元接过碗,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缝制、卷成桶装的物件,卷开,从夹层里拿出跟银针,往鸡蛋里一戳,停顿片刻,又拿出来。 “公子。”把银针给谢宴看。 谢宴嗯了声。 福元这才用何湘云给的竹签插住鸡蛋,用碗接着,送到谢宴嘴边。 谢宴只需要张开嘴巴,就咬下一小口鸡蛋。 闭着眼、微皱着眉,细细咀嚼、品尝。 鸡蛋已经在锅里煮了很久,骨汤的味道渗透进里面,蛋白软软滑滑、还有点弹,鸡蛋特有的味道和骨汤融合在一起,又不至于过腻。 好吃! 谢宴咀嚼的时候,福元就紧盯着他的嘴,手里拿好帕子,就怕等会儿他一歪头,吐出来。 可是没有,谢宴的喉结滑了一下,咽下去后不仅没有反胃感,甚至还想吃,张开嘴又咬了一口。 福元的手连带着碗抖啊抖,就在何湘云以为他有帕金森的时候,居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哭的像个孩子。 “主子,你终于吃下去了,等下奴才要写信给老夫人,告诉她这件喜事!”他呜咽着用手帕擦眼睛,动作略微有点怪异。 其他人,包括何湘云和罗扇早就看傻了。 一个满脸褶子、面白无须的男人,就因为主子吃了口鸡蛋居然嚎啕大哭,离谱、离了大谱。 罗扇拽拽何湘云,早就从要炒三个月酱料的悲伤中回过神来,小声问。 “娘,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何湘云能猜出原因来,让一个厌食症的人好好吃口饭,甚至主动还想吃第二口,无异于检查出癌症晚期躺着等死的病人,告诉他有救了一样。 哭两嗓子也不算奇怪。 “别瞎说!” 福元听到了,并不介意,“没事,老奴只是太高兴了。” 等看到谢宴已经把整个鸡蛋吃饭,没忍住又哭起来。 “别哭了,不就是吃个鸡蛋吗?把你们所有的菜,都给我来一份!” 吃完鸡蛋,谢宴不仅没有饱腹感,反而更饿了。 要不是多年的礼仪约束,说不定早就拿起一把串,先吃了再说! 何湘云连忙把煮着的菜各自拿了一串放在碗里。 “除了这些,我们还有片的极薄的鱼肉,客官您……” “要要要!”谢宴抢着道。 鱼肉雪白几近透明,烫一烫、滚一滚,鱼肉微微卷曲就能吃了。 木耳虽然煮的久,但依旧爽脆。 豆皮卷成卷,吸满汤汁,只是有点不够,谢宴喝了口汤,果然醇厚。 热汤到了胃里,浑身暖洋洋的,甚至感觉到了阳光的暖意,微微冒汗,格外舒爽,那是只有泡在热水池里沐浴才有的感觉。 这些年,他就算夏天出的也是冷汗,手脚冰凉,好久没有那么舒服了。 看到谢宴的享受表情,何湘云差点以为自己的串串香里加了不该加的东西。 就算好吃,也不至于一副吸了那啥的样子! 第17章 忘了付钱 “再来一些!” 谢宴第四次要求加量。 若是刚刚福元还因为自家主子终于吃的进东西喜极而泣,现在就有点担心了。 “客官许久没吃东西,刚进食还是不要吃太多的好。” “是啊主子,御……大夫也是那么说的!” 谢宴只好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锅里沸腾的食物,放下筷子,打了个无比巨大的响嗝。 “舒服!福元,那我们就先去客栈。” 主仆二人重新上了马车,马车沿着原路返回。 福元双手合十。 云阳县真是块风水宝地,他们主子一吃饭就吐的毛病居然就这么好了! 只是等马车按照谢宴说的,在第二个客栈停下后,看到那个灰扑扑、连门口招牌都像是被狗啃过似的客栈,福元呆滞了。 “主子?” 他们真的要在这种地方住下吗? 刚吃了半饱、身心愉悦的谢宴就算看到枯枝烂泥都觉得赏心悦目。 “怎么,你质疑我的卦象?” 福元连忙道,“奴才不敢!” 心想,在群医束手无策时,是主子算出他的生机在云阳县,结果已经不用多说。 所以主子算什么都是对的! 他们便在这个破客栈安置下来。 开了两间上房,福元推开门便被落下的灰呛的直咳嗽。 心道这是意外! 端起空茶壶,水没有倒出来,却倒出两只小虫子的尸体。 这是意外! 当谢宴往福元用手帕擦干净的凳子上一坐,凳子顿时散架,谢宴狼狈的摔在地上。 谢宴:“这是意外!” 绝对是意外! 谢宴一行人走后,何湘云无比慈爱的抚摸着罗扇的头,笑的花枝招展。 “阿玉啊,你赌输了!愿赌服输听见没有,以后炒香辣酱料的事就拜托给你了。” 罗扇嫌弃的把头躲开,“知道了知道了,小人得志。” 何湘云大度的没有跟她计较这一时恶言。 唉,女儿心里不舒服,为娘大度,就饶恕她! 何湘云那一笑,不知道晃花了多少人的眼,原本想去买烧饼的粗壮汉子摸摸有些乱的头发,用手指当梳子梳了两下,走过来,说话都尽量细声细气。 “这位娘子,不知你卖的这是什么吃食,怎么算钱?” “这叫串串香,分香辣和骨汤口味,一个铜板一串!荤素相同,鸡蛋两文。” 刚说完,何湘云的表情便凝滞了。 罗扇尖叫,“娘,你没跟刚刚那个人要钱!” 她连忙数了数刚刚吃完剩下的竹签,总共十六根,另外还有两个鸡蛋,就是二十个铜板! “你去哪儿?”见罗扇撒腿就跑,何湘云喊道。 罗扇头都不回,“我去要钱!” 虽然人走了,可那辆马车那么显眼,说不定还能追上! 那可是二十个铜板,她磨了那么久的竹签,手都起泡了,谁也别想坑走她的铜板,哪怕是一枚! 一枚都不能少! 见罗扇眨眼之间已经跑的没了影,何湘云放弃了喊她,给新的客官烫起菜来。 为了方便计算,何湘云才算定了这样的价格。 看起来似乎吃肉串更便宜,其实也不是。 肉串的量远比素串少,像鸡肉串,上面才串了一块,一口就没了。 买东西的永远也别想占卖东西的便宜! 串串香的价格比起烧饼馒头来贵多了。 馒头才两文钱一个,普通人一个就够,大汉吃两个也有饱腹感。 而吃四根串,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可是来都来了,大汉不想在漂亮的小娘子面前出丑,所以只要了两串,一荤一素。 何湘云烫菜的功夫,罗扇已经顺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找过去,一路找一路问。 马车太过醒目,没多大会儿,她便停在一家客栈门口。 擦擦额头的喊,罗扇心想该不会搞错了? 那些人怎么会住进这家客栈。 这家名为云客来的客栈是县里名声最不好的,因为外表陈旧,连打扫打扫充充样子门面都不肯,哪怕是外地人投宿也很少来这里。 谢宴一行人是瞎了还是缺心眼,能用那么好的马车居然住这里。 想到他们连二十文的饭钱都能逃,活该住这种客栈! 问了店小二,得知谢宴等人果真住这里,罗扇上楼,敲敲店小二说的房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罗扇张嘴讨账,没想到迎面而来的是一团升腾而起的灰尘。 “啊啊啊欠!” 等看清被她喷了一脸鼻涕的人,是黑衣车夫。 那黑衣车夫已经摘下斗笠,用泛着冷意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她只是件没生气的死物,向来能屈能伸的罗扇选择了屈。 她打个哆嗦,觉得这人太可怕,就跟马上能提起刀杀了她似的。 张嘴准备道歉,没想到梅开二度,又喷了人家一脸。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这家客栈破,没想到那么破,屋里积的灰都赶上她家烧饭的灶膛了。 黑衣车夫抬起手臂,罗扇瞪大眼,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他该不会一眼不合就拔刀摸她脖子! 大哥二哥,娘,快来救她啊! 她可爱的女儿是为了替她要账才没命的! 等她死后,别忘了把那二十枚铜板放在她的坟头。 如果付出生命的代价还没要回来,她掀了棺材板也要从地底下出来! 罗扇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堆。 却见黑衣车夫擦擦脸,不带半点感情色彩的问,“有什么事?” 原来是擦脸啊! 罗扇她想擦汗! 吓死人了! “我找你们主子,刚才吃了我家串串香的那个!” “稍等,我去通报。” 黑衣车夫从房间里出来,关上门,去敲隔壁的门。 “福管事,有人要找主子。” 看到福元,罗扇就没那么害怕了,实在是福元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凶。 “你们主子刚才吃饭没给钱,我来要钱的!你们该不会是没钱、要吃白饭!” 福元拍了下额头,他太高兴以至于忘记了。 那位卖串串香的娘子漂亮,女儿也很可爱。 “多少钱啊?” “总共二十文!”少一文都不行! 福元掏了掏荷包,拿出块碎银子。 “不用找了!” 那么多银子! 罗扇笑迷了眼,有人愿意多给,她才不会还回去。 原来这些人是真的有钱! “谢谢伯伯!” 罗扇开心,嘴巴就跟着甜,蹦蹦跳跳出了客栈。 但她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脚步一转去了家点心铺。 第18章 卦象怎么不准呢 “掌柜的,给我来一块桂花糕!” 点心铺掌柜的低头看着小不点,“一块?” “对,就一块,多了我不要!” 掌柜的叫小二用油纸给她包了一块桂花糕,罗扇拿出那块碎银子。 “再给我二十个铜板,多几个也行,剩下的还给我碎银子!” 等罗扇回到摊子,摊子那里只有何湘云一个人。 “娘,那个被你的美貌迷惑了的大胡子呢?” 那人蓄了些胡子,罗扇就叫他大胡子。 何湘云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胡说什么!吃完东西走了。” 心里则在怀疑这群古代人是不是审美有问题,要不然那个汉子怎么才吃了两串就走! “对了,你不是要钱去了吗,钱呢?”何湘云把手伸到罗扇面前,翘翘手指。 罗扇犹犹豫豫的把手伸进袖中,掏出二十枚铜板。 “这是我要回来的钱,就不能给我一两枚当辛苦费吗?” “要是没有我的主意,还没办法摆摊赚钱呢!” 何湘云数了数,正好二十枚。 家里最近开支太大,必须省着花。 她拿了两串鱼片放进骨汤锅里涮涮,连带着在里面已经煮好的其它串拿出来,用干净的竹签全都撸进碗里,再盛点骨汤,放进食盒里,摸出枚铜板。 “路上买个馒头放里面,给你大哥送饭去,送完回来咱俩再吃。” 刚刚偷吃了个桂花糕,罗扇并不饿,但还是沮丧的哦了声,这才提着食盒往私塾的方向走。 等走到何湘云看不见的地方,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摸摸怀里剩下的银子,身子扭啊扭的,像在抽风。 “她何湘云打我又怎么样,还不是看不出来我藏了钱!” 身上有钱的感觉就是踏实! 马夫子那边并不负责饭食,可以自带,可以让家人来送,也可以自己在镇上买着吃。 若是天气凉爽还好,可在炎热的夏日是没办法自带的,等到中午打开就全都馊了。 “锦堂兄,我们要去新开的酒楼吃饭,那的熏鸡可是一绝,你要不要一起去?” 罗锦堂摇头,“不去了,家妹会来给我送饭,让她白跑一趟不好。” 几人离去,罗锦堂却听见其中一人不小心说话声音大了些。 “你叫他干嘛,他跟白文远一样家里穷的叮当响,怎么可能吃得起熏鸡!吃一顿足够他一个月的饭钱了!哈哈哈!” 几人大笑着离去,笑声听在罗锦堂耳朵里颇为刺耳。 尤其今天课堂上,他又没回答上来马夫子的问题。 夫子失望的眼神,同窗隐忍的笑声,都像巴掌扇在罗锦堂脸上。 他攥紧书本,不由得有了想退学、再也不科举的念头。 如果不再念书,家里就不用交什么束修,说不定何湘云更加高兴。 就在这时,夫子家院门外探进来个脑袋。 “大哥,我来给你送饭啦!” 罗锦堂回头看到罗扇,收敛起那片刻灰败的情绪,勉强笑了笑,走到外面。 “怎么又是你来送饭,不急的,看跑的一头汗。” 藏了那么多银子,汗算什么! “没事,我跟娘就在县城摆摊卖吃食,近的很!这就是我们卖的东西,大哥你尝尝看!” 罗锦堂在罗扇的催促声中打开食盒,一股极为鲜美诱人的味道飘了出来。 本就饿的肚子咕噜一声,更饿,口水不由自主分泌出来。 他没有立刻吃馒头,而是用筷子夹了根青菜。 青菜染上股特别的鲜香,其实只这样吃也不觉得咸,但支持那么半碗菜和几片肉肯定吃不饱。 见罗锦堂吃的速度很快,罗扇得意道。 “好吃!上午原本一个人都没有,我跟娘打赌要是能卖出去我就给她炒三个月酱料。谁知道我都快赢了,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男人,跟路边快饿死的乞丐似的,吃了好多串……” 他一边吃,她一边说,眉飞色舞。 “阿玉,你输给了娘,怎么还那么高兴?” 罗扇表情突的僵硬。 “呃,娘可以赚钱,以后就能继续让大哥读书啊,大哥不用再辛苦抄书了,难道不该高兴吗?” 罗锦堂觉得嘴里的食物不香了。 云客来客栈。 黑衣车夫把两个房间都打扫完后,原本脏兮兮的客栈虽说不可能像是新的,但也有八成新。 屋里坏了的桌椅全部找店家换掉,缺了把的茶壶放到角落,拿出自带的紫砂壶沏上一壶龙井,茶香袅袅。 福元拿出笔墨纸砚铺陈在桌子上,一边写信一边垂泪。 他们主子,或许真的有救了! 谢宴躺在床上休息。 因为经常无法进食,全身无力,他每天基本上都是躺在床上度过的。 只要稍微吹点风,就会感染风寒。 若不是御医医术高超,放在平民百姓中,早就死百八十回了。 原本刚刚吃串串香吃了个半饱,又勾起了谢宴的食欲,这会儿闻到茶香,不禁又有些饿了。 “福元。” “奴才在!” 屋里没有外人,福元的声音比在外面尖细很多。 “我饿了,弄点吃的来。” 福元激动道,“奴才这就去弄吃的!” 御医交代过,王爷若是进食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反而简单些比较好。 打听了县城里最好的酒楼,福元去要了一碗白粥,另外还有些清淡小菜以及甜口点心。 等赶回来粥依旧滚烫。 福元端起碗来准备喂给谢宴。 谢宴却摆摆手,表示自己吃。 福元扶着他坐到桌前,谢宴看看白粥,胃里的饥饿感居然慢慢消失了。 难道是错觉? 他用勺子搅拌饿了好一会儿,终于舀起一勺吹了吹气凑在嘴边喝下去。 微微咀嚼几下,刚要往下咽,熟悉的呕吐感再次袭来,弯腰,不仅吐出了白粥,把之前吃的串串香也吐了出来,直吐的嘴里满是苦涩才停下,力竭的趴在桌子上。 “主子、主子!” 福元的惊叫引来车夫,车夫连忙把谢宴抱到床上。 谢宴虽然身量很高,可太瘦了,风一吹就能刮倒。 车夫顺手给他诊了脉。 “主子没事,只是精力大减,去熬点参汤,能喝一点是一点。” 原来这个车夫还是个医术不错的大夫。 “我这就去煮参汤,麻烦顾护卫了!” 福元急急忙忙出去,顾离把谢宴的手放回被子下,站起来准备把呕吐物清理干净,却听谢宴用嘶哑的声音道。 “不应该啊,连神算子都说本王的卜卦已经非同一般,怎么会又不准了呢?” 顾离低下头,遮挡住微抽的嘴角。 都什么时候了,他家王爷怎么还惦记卦象呢! 第19章 她罗扇不伺候了 福元端来熬好的参汤,喂谢宴喝一口吐半口的喝下。 折腾完后,精气神反而还不如之前。 福元把之前还没写完的信撕掉,王爷这个样子,他还怎么跟太后报喜! 谢宴折腾的精力不济,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了。 有些时候恍惚间甚至是以为他已经死了。 “福元!” “奴才在!” “你去外面看看,那个卖串串香的还在不在。” 想起谢宴吃串串香半点都不会反胃的样子,他连忙去买,可是何湘云母女已经不在了。 问旁边卖东西的,说她们早就走了。 第一天准备的食材终究没有全部卖完,但也赚了二十三文钱。 罗扇就更高兴了,她赚了一小块银子呢! “娘,咱们要不要多准备点东西烫,菜和肉的种类也太少了!” “先不急。反倒是你,怎么那么积极?” 到了家没等何湘云指派,罗扇就主动刷洗竹签、准备明天的蔬菜肉类,干的那叫一个起劲。 看着何湘云若有所思的样子,罗扇连忙笑道。 “娘是为了大哥读书赚钱,我哪能看着娘一个人辛苦。” 何湘云笑了两声,“谁说的,我是为了我自个儿赚钱。” 罗扇心想,她就知道何湘云没有那么好心! “娘就别骗我了!要是为了娘自个儿,怎么会花那么多银子让大哥去镇上念书?以后做生意能干的活我都干,不让娘操心!” 她要把串串香的做法全部学回来,这笔钱自己赚! 罗扇只要一高兴,小嘴比抹了蜜还甜。 她的话,何湘云只能信一半。 管她眼珠子叽里咕噜转又刷什么坏心思呢,干坏事打就是了! 何湘云抬眼看向竹门外那片偷听了半天的浅灰色衣角,装作刚刚发现的样子。 “谁在外面,阿金是你回来了吗?” 罗锦堂推开竹门。 “是我,娘、阿玉,我回来了。” 脸上尽管在笑,可笑的很勉强。 他原本准备回家后就跟何湘云说不去念私塾了,夫子说他是块朽木、同窗也嫌弃他穷。 听到两人的对话又犹豫了。 “你们忙,我去做饭了。” 低头躲开何湘云注视的视线,罗锦堂挽起衣袖,已经可以熟练的煮粥。 转天,两人依旧推着小车车去镇上卖串串香,食材还是那些,只是比昨天多准备了不少。 “娘,咱们带那么多菜卖不掉怎么办?是不是卖不完的可以给我吃?” 想起香辣锅的味道,罗扇就咽口水。 “今天肯定都能卖完,我带那么多当然有我的道理。”意思就是没有她的份,别想偷吃。 罗扇怨念的撅了撅嘴巴,心道娘真小气,比她还抠。 昨天洗菜时,罗扇觉得太浪费,就把不太好的菜叶子掐掉坏的部分也串在串上,被何湘云看到骂了一顿。 让她不许再那么做。 “可是娘,我看到那么好的菜扔掉,管不住自己的手。反正做熟了他们也看不出来菜是好是坏,与其扔掉干嘛不拿来赚钱,好多人都是那么干的。” “谁说扔掉,不是拿去喂鸡了吗?” “那,可以喂给鸡更烂的!” 何湘云懒的跟她这个死抠理论,抬起手照着屁股就是两巴掌,再看到她往上面串烂菜继续打。 相比于节省那点菜,罗扇更不想挨打,只好苦兮兮着脸扔掉那些她觉得可以凑合吃的破菜叶子,把它们扔给鸡的时候心都在滴血,很努力才克制住不冲过去把菜从鸡嘴里抢回来的冲动。 两人推着车来到昨天的位置,还没过去就看到旁边的馄饨摊,福元要了碗馄饨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 昨天王爷吐了后就喝了点参汤再也没吃旁的东西,急的福元一宿没睡,睁着眼睛盼天明。 天蒙蒙亮,他就没敢打扰王爷自己出了门,在街上转悠两圈,看到串串香旁边的馄饨摊开张了,要了碗馄饨坐到现在。 一碗馄饨早就被他用勺子搅合的皮是皮、馅是馅,凉的透透的也没吃下几口。 “何娘子,你总算来了,奴才等了好久!” 福元熬了一宿,眼睛熬的红彤彤的,站起来时把凳子都带倒了,脚步不稳,直往何湘云身上扑。 何湘云侧过身,用巧劲稳稳夫人扶住他,福元另一只手也抓住小木车。 “小心点,您没事?” 馄饨摊的老板也追出来,“您还没给钱呢!” 合着,吃完不给钱还是这行人的传统。 福元臊的,赶紧掏钱,又是一小块银子抛过去。 “真是对不住,昨天主子回去又吐了,奴才急的一宿没睡,脑子乱七八糟的。人老了,不中用了,刚才冲撞到何娘子了!” 得了那么多银子,足够馄饨摊卖小半个月的馄饨了,老板顿时喜笑颜开,哪里还敢得罪这位财神爷。 何湘云道,“又吐了?你该不会是来找我麻烦的!” 瞪向罗扇,难不成昨天她也放烂菜叶子,把人家吃出问题来了? 罗扇也有点害怕,可看到何湘云瞪她又委屈。 她还不是为了想多赚点钱嘛! 见误会了,福元连忙解释。 “不是,是奴才着急说错话了。主子吃了你们的串串香后一点事都没有,是他觉得饿,又喝了点白粥,一喝就吐了。所以奴才天亮就守在这里,想赶紧再买点串串香回去给主子试试。” 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您要多等一会儿。”她得准备东西、烧开水,才能烫串。 福元摆摆手表示不碍事,甚至还想帮他们整理东西。 何湘云哪能让客人帮忙,让他找地方休息等一等。 福元便又回了馄饨摊,馄饨摊老板得了那么多银钱,当然不在意大财主再坐一会儿,还给把桌子重新擦了一遍。 每样食材烫了一串,何湘云怕卖相不好,便带着签子把碗交给福元。 这次没有忘记付钱,又是一小块碎银。 “总共十一个铜板,我去别的摊子给你换钱。” 福元拦住她,“不用了,只要主子能吃得下,就是一锭金子奴才也愿意给!” 这财大气粗的口气明显不差钱,何湘云便高兴的收下小费比饭钱还多的银钱。 眼巴巴瞅着那块碎银进了何湘云的荷包,罗扇口水都要流下来。 她的银子,长腿飞了! “娘,咱们的碗被拿走了,要不我跟过去,等那位金元宝吃完,我再把碗拿回来,他们不给怎么办?”一个碗要四五文呢! 而且,如果吃得好,说不定还能给点赏钱,她就又能偷偷留下了! 等到攒它个十两八两银子,她就离家出走! 谁愿意给何湘云当女儿谁去! 爱谁谁。 她罗扇不伺候了! 第20章 先尝后买 见罗扇整张脸都写着“快让我去”几个大字。 何湘云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鬼,但肯定有鬼就对了。 “不用,碗送给他们了!” “为什么不用!那个碗四文钱,能买两个烧饼、四个馒头、两个包子、或者一碗馄饨呢!” “可是他们给了我一块碎银子呀,送个碗怎么了。” 罗扇急道,“四文钱也是钱!每天省下四文钱,一年就是一吊半!” “可是我有那么大一块碎银子呢!” 罗扇要急疯了,她有碎银子、可是她没有啊! 不管她怎么解释四文钱的重要性,都快能写篇论文出来了,何湘云还是那句话,不行! 这再看不出来有猫腻,她就是头猪! 福元把串串香带回客栈。 “爷,串串香来了,您要不要吃一口?” 他把食盒盖子打开,那股熟悉的鲜香味道便钻入谢宴的鼻腔,逐渐有了饥饿感。 “拿来试试。” 谢宴已经没有力气下床,被扶着靠在床头,福元要递给他串串时,谢宴摇头。 “我想先喝口汤。” 福元让顾离拿了个勺子过来,微白的汤水滑入口中,谢宴试着咽下去,没有任何反胃感,感到的只有舒服。 等了片刻,谢宴的饥饿感更甚,连忙自己拿过碗,把串串和汤都吃的干干净净。 只是,有点不够。 “再去买一点,多要点汤!” 福元又激动的差点流了眼泪,连连答应着便要去。 “等等,拿个碗……” 福元看了看手上的碗,碗厚且颜色发灰,是最下等的粗瓷,看起来特别像没洗干净的样子。 连忙重新拿了王爷平时用的碗又去了一趟,顺便把这个碗还给何湘云。 顾离给谢宴诊脉,发现谢宴的脉象平稳,不由得有些奇怪。 正在思索原因时,有了些许力气的谢宴右手手指在腿上轻轻敲击。 “就知道,本王的卦象不可能错。卦象说本王的生机在云阳县,指的大概不是到了这里,病症就会不药而愈,而是指的某个人!” 想通后,谢宴全身轻松,他就知道他命不该绝。 他还能用余下半生,看塞外的雪、天上的雁,以及算他最喜欢的卦! 能继续算卦的感觉真好! 顾离觉得还是奇怪,“王爷的意思是,那个何娘子?” “没错,何娘子就是本王的生机!”是他后半生的依靠! 见顾离依旧眉头微皱,谢宴抛了抛从不离手的三枚铜板,神秘道,“你不懂,这就叫玄学的力量!” 顾离确实不懂,在他看来,病就是病,虽然有的病不需要吃药也能自愈,但肯定跟算卦没什么关系。 可谁让他是王爷呢,王爷说话,他们只能听着。 福元疾步走回,又递过来一块碎银子,“何娘子,我家主子还想吃,麻烦你每样再来两串!这是你们的碗,新的串放在这里就好,另外再多来碗汤。” 何湘云接了银子,新烫了两串鱼肉串。 “何娘子,你家女儿这是怎么了?”福元指着蹲在路边歪头生闷气的罗扇。 何湘云瞥了她一眼,“不用管她,我不让她去玩,生气了。” 罗扇瞪了她一眼,她说谎! 想到福元又给的碎银子,罗扇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她就说,如果刚才跟过去拿碗,再说几句吉祥话,肯定又能得一笔碎银子,这下好了,银子又飞了! 福元信以为真。 “姑娘如此可爱,还是不要乱跑的好,县城人多,万一遇到拐子被拐走,你娘要伤心的!” “她才不会伤心!”说不定还要拍手称快,少了个拖油瓶。 “这孩子!客官不要管她,这丫头只要心里不痛快就喜欢跟我对着干。”一点都不乖! 她怎么能在福元这个大金元宝面前说她坏话!以后不给她银子了怎么办? 罗扇立马站起来笑道,“客官别听我娘胡说,我平时可乖了!那串串香的签子是我磨的、菜是我洗的、我串的,以后还要我熬酱料。我可太苦了!” 所以,看在她那么可怜的样子上,多多的偷偷的给她赏银好不好? 福元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更想不到小小的人儿,能有那么多心眼子。 “姑娘真是聪颖,将来肯定能嫁个如意郎君!” 罗扇气的跺脚。 谁要如意郎君,她要银子、银子! 郎君哪有银子香,更何况郎君就真的能如意吗? 何湘云终于烫好了菜,将两个碗放进福元的食盒里,一碗串串、一碗汤。 等福元走了,“阿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耍心眼。” “娘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耍什么心眼了?”罗扇装傻。 何湘云也不跟她辩驳,嗤笑一声,把罗扇笑的心里飘乎乎的没底。 刚开张就赚了两个碎银子,何湘云非常满意。 但整个云阳县肥羊多得是,总不能光逮着一只薅,而且他们又是路过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 发展更多客户才是硬道理。 何湘云抓起几串菜放进原味锅里几串,又放在香辣锅里几串。 “娘,你怎么烫那么多,没人买就坏了!” “谁说我这是卖的?” 不卖难道送不成? 罗扇猜对了,就是送! “瞧一瞧看一看,何娘子串串香,开业大酬宾!先尝后买,尝的不要钱!酬宾活动仅限前二十名!” “听见我怎么喊了吗,学着我的话喊!” 罗扇不想喊,“干嘛白送啊!” 二十个人,就算每个人只吃一片菜,加起来也有七八文钱,她们就要少赚七八文,干嘛做赔钱的买卖! 罗扇舍不得,谁少给她一文钱都舍不得,更别说七八文。 “这你就不懂了,学着点!想多卖钱吗,就帮我喊!你要是不喊,我就雇个小乞丐喊,唉,那样又要损失几文钱。” “别啊,娘你把钱给我,我帮你喊,干嘛找乞丐。乞丐脏兮兮的,谁还来咱们这吃串串?” 何湘云给了她三个铜板,罗扇喜滋滋收好,学着她的话喊起来。 声音又甜又亮,就连云客来客栈的谢宴几人也隐约听到了。 又吃完一碗的谢宴果然依旧没有吐,甚至比昨天还要饱,哪怕是喝汤喝出的水饱。 晒着太阳全身懒洋洋的躺着,眯着眼睛快睡着了。 “先尝后买,有意思。” 伴着喧闹的市井气息,下一刻,彻底陷入酣甜的梦中。 第21章 娘你做的是亏本买卖 “瞧一瞧看一看,何娘子串串香,开业大酬宾!先尝后买,尝的不要钱!酬宾活动仅限前二十名!” 罗扇喊了好几嗓子,最后一嗓子还破了音咳嗽起来。 为了三文钱,也是拼了命了。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胳膊肘还打了两个补丁的清瘦汉子迟疑着问道,“真、真不要钱?” “尝的那一口不要,只有一口!要是太多了,我这小本买卖也干不下去了!” 咕咚咕咚喝水的罗扇翻了个白眼,她刚刚赚了二两碎银呢! 汉子面黄肌瘦,“那我能尝一口不?” 何湘云用竹签扎了一块刚烫好的菜。 汉子接过,张开嘴刚要放进去又顿住,“等我吃完,该不会又跟我要钱?” 刚刚喊的几嗓子试吃,已经吸引了好几个人旁观,何湘云笑道,“当然不会,那么多人看着,我怎么可能做这种砸自己招牌的事?你们都能作证!” 汉子这才吃了口菜。 他只是太饿了,身上又没有钱,并不认为青菜能有多好吃。 结果嚼了几下便瞪大双眼,喉头一滑咽下去。 “肉、肉味的!真好吃。” 可是那口菜太少了,他只尝了点味就没了。 汉子很想再多吃点,可他真的没带钱,就算有钱,也舍得不花。 这么好吃的东西,怪不得卖一文钱一串。 他把竹签还回去,不敢走。 “我能走了吗?” “如果您不想买,可以走,随意。” 汉子试探着走了几步,回头,见何湘云果然没有跟他要钱的意思,这才大步离开。 “娘,我就说了你这么干要赔钱的。” 瞧瞧那人,吃完就走,不仅没赚到钱还赔了根青菜进去,还有煮菜的柴火,都要钱啊! 何湘云还是那句话,“你懂什么?等着,娘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商业奇才!” “什么商业奇才,蠢材还差不多……哎呦呦,我最漂亮英明神武的娘,你揪你可爱的女儿耳朵作什么,揪坏了还得去看病,要花银子的!” 何湘云松手,罗扇一蹦三尺远,抽着气揉耳朵。 “说我坏话的是你,喊我亲亲娘亲的还是你,我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知道自己说的话被听见了,罗扇厚着脸皮嘻嘻笑着,学看到的别的孩子那样,抱着何湘云的腰,脸蹭啊蹭。 “我当然是娘的好女儿,女儿在跟娘开玩笑呢!” 何湘云用手心抵住她的头,“行了行了别乱蹭了,我还得做生意呢!” 说到要赚钱,罗扇立马起开。 耽误啥都不能耽误赚钱!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马上就有第二个。 他们起初也以为是讹诈人的,没想到真的不要钱。 虽然只是一口青菜,谁家里都有种,可能白占便宜的事谁不想占? 古今都通用。 “我也来一块!”又一个人上前。 吃完,再次被串串香的口感和味道征服,可是看看一文钱一串的价格,还是没有再买。 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颇为挣扎。 罗扇在旁边掰着手指头数数,第二个了,肉疼! 王大树是个樵夫,每天都去山上砍柴卖柴补贴家用,这条街上不少摊贩都跟他买柴,所以一天经常要往返好几趟。 角落处新来了家推着奇怪小车卖吃食的摊子,他一早就发现了,叫什么串串香,很奇怪的名字,吃食也奇怪。 王大树只要路过就好奇的瞅一眼,知道一文钱一串时,就歇了想买的心思。 太贵了! 他卖一捆柴才十五文钱,一天最多能赚六十文。 他这个大饭量,说不定一顿饭就能把一天赚的钱都花了才能吃饱。 可是串串香的香味老霸道了,只闻一闻都要流口水。 王大树又挑着一捆柴来卖,看到那位娘子居然说试吃一口不要钱,立刻动了心思。 拨开人群走到前面。 “这位娘子,我能试吃不?” “怎么不能?给!对了,我这有辣的还有不辣的,你要哪种?” “要辣的!” 王大树就爱吃辣椒,有时候砍柴晚了来不及回家,就带上把辣椒,一口馒头一口辣椒,吃完出一身汗,特别舒服。 只是他从来没看到过有什么特别辣的吃食,就算炒菜,也都是只放一个半个提味,半点辣味都没有,吃着没意思。 香辣锅里涮出来的菜颜色有点深,还沾着层淡淡的红油,放到嘴边,那股有些蹿的辣味就进了鼻子里。 王大树不由得期待起来。 吃进嘴里,辣味就在舌尖迸发开来,虽然没到辣的抽气那种接受不了的程度,但如果能多吃几串,肯定越来越辣、越来越过瘾。 只咀嚼了两下,就没了。 王大树皱眉,原本他没觉得饿的,只想尝尝串串香的咸淡。 谁知道却被这口辣勾起食欲。 不由得看向在香辣锅里煮着的鸡蛋还有鸡肉等物。 素菜都那么好吃,那荤菜呢? 要不,他就买一根,就一根,尝尝荤的! 王大树掏出一文钱,“能不能再给我来串肉的,有啥肉?” “有鸡肉鸭肉鱼肉,另外鸡蛋是两文钱一个。” “那来个鸡肉!” 鸡肉不像鱼肉能切那么薄,所以也是一直猪在锅里的,拿出来就能吃。 鸡肉串上面只有一块鸡肉,也不大,牙齿一咬,久煮后多多少少都吸进去些汤汁,香辣的汁水流出来,既香又辣,更别说怎么做都好吃的肉,加在一块王大树只觉得好吃的无法形容。 他真诚道,“何娘子,你卖的串串香真好吃,等我有钱了,一定来吃饱了再走!” 何湘云笑着道谢,把一文钱收好。 罗扇扁着嘴又多加了根手指头。 虽然这个花了一文钱,可他们也亏了一片青菜,还是不值! “串串香试吃,试吃名额还有十五人,十五人过后就没有了!” “我要吃!” “给我也来一块!” …… 听说要结束了,而且是真不要钱,何湘云更是全程笑着没有半点不耐烦,人立马涌了过来。 你一块我一块,眨眼之间,试吃的菜就没了。 “怎么那么快就没了,我还没吃到呢!” 有人不由得惋惜,自己怎么不一开始就来。 抢到试吃的其中一人家里是开米铺的,穿的都是绸缎,嘲笑道。 “想吃自己买啊!人家一个小娘子做点买卖不容易,别总想着占便宜!看我的,何娘子,给我来二十串,十串不辣的、十串辣的!” 二十串就是二十文钱! 罗扇双眼铮亮。 财神爷他又来了! 第22章 洗洗这张臭嘴 “十串辣的、十串不辣的,娘你快点做啊!” “做着了做着了!” 小丫头片子,看见钱就两眼冒光,怕别人不知道她都多爱财? 锅里本来就有已经煮好的,又按照他要求的烫了两串鱼肉,全部拿好递给米铺少东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嗯,好吃,你们快买啊,还是吃多了吃着过瘾!” 不少人都认识这位,知道米铺少掌柜是个老饕,吃东西可挑剔了,他说好吃的东西应该确实不错。 “要不给我来两串尝尝味?” “我也来两串,我要鸭肉,辣的!” …… 你两串我两串,没多大会儿,带来的东西就卖的差不多了。 米铺少掌柜吃完二十串觉得跟没吃差不多,又要了十二串,直接包圆了。 “不好意思各位,今儿的串串香卖完了,明天要吃请早!” 抢到最后十二串的米铺少掌柜得意的晃晃手里的串串,仿佛战胜的将军。 其他原本还犹豫的,见那么多人抢,肯定特别好吃,后悔没有早买。 这会儿没有了,味儿却还在,口水流的更凶。 最高兴的要数罗扇。 啪嗒啪嗒,好多铜板,来之前她数过,总共拿了七十串、还有六个煮熟的鸡蛋,也就是说总共八十二个铜板。 去掉品尝的,也有七十多个。 如果多带一些应该也能卖完,要是卖一整天…… 一个月得赚,完了她算不过来,肯定好多好多铜板! “娘你太厉害了,我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娘!” “马屁精。”何湘云收拾东西,既然卖完了等下就回家。 不过回家前还得再买点食材,家里的菜和肉都不够了。 “才不是拍马屁,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娘你站了大半天肯定累了,碗我来洗!” 既然她抢着洗碗,何湘云便站起来。 “那你洗。” 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打算真洗的罗扇:“……” “洗啊,看我干嘛?”何湘云道。 罗扇只好不情愿的挽起袖子,蹲下洗碗。 能怎么办呢,自己说的话,哭着也要完成。 看到罗扇哭丧的脸,何湘云没忍住偷偷笑了,然后递给她六文钱。 “洗完碗去买碗馄饨再买个包子送去私塾给你大哥当午饭,我去买点做串串香要用的东西。” 临走前,跟旁边卖东西的说了声,帮忙看一下小车,何湘云就走了。 一直等何湘云走远,罗扇才抬起头来,嘀咕了句。 “坏婆娘,就知道欺负小孩。” 看不出来她只是说说的吗? 肯定是故意的!别以为没听见她笑了一声。 等何湘云买完东西回来,罗扇已经不在了,食盒也不在了。 整理了会儿东西,罗扇回来,两人便推着小车回家,再随便吃点午饭,休息片刻,又要准备明天的串串。 “我们多做些,明天要卖一整天,等你大哥下学我们再一起回家。” 罗扇哦了声,听起来不是很开心。 因为她终于想通了,赚那么多钱又不是她的,可是看着一枚枚铜板落入口袋,她也高兴。 真是矛盾。 何湘云从小车上拿下来两条大鲤鱼,鱼嘴用枯草编的绳子串着,买的时候非常鲜活,但付完钱方便携带,就让卖鱼的给敲死了。 “那么大的鱼,娘咱们晚上是要吃鱼吗?” “想得美,这是明天要用的。” “可是有两条啊,一条还不够用吗,咱们自己吃一条。我好久没吃鱼了!”罗扇嘴巴馋,要是鱼做成辣的,肯定也好吃。 何湘云熟练的用刀背刮去鳞片,“那好。” 罗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何湘云居然答应她了!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因着有了吃鱼的承诺,罗扇洗起菜来格外卖力。 只是忍不住又把烂菜叶子摘摘放进去了,事后再心痛的挑拣出来。 刮完鱼鳞,何湘云把鱼鳞收集起来放在一个大碗里,然后提着鱼去河边。 河边有不少东关村的人在洗衣服,其中有个穿着浅灰色粗麻裙的。 “何湘云把我婆婆害惨了!那天我婆婆是推倒了她的茅草屋,可谁让那茅草屋不结实,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容易倒了。 她可好,对着婆婆又是打又是踹,那天回家后就生病了!前前后后花了半吊钱请大夫吃药都没好。你们说,怎么会有那么恶毒的儿媳妇!” 旁边的两人附和道。 “是啊,哪有对长辈动手的,何湘云就是欠修理!怎么不让你大虎去教训她?” 罗大虎便是罗黑子的哥哥、罗老婆子的大儿子。 “大虎忙着上山打猎,赚钱给婆婆治病,哪有空啊,再说他也不打女人,要是一巴掌呼下去,说不定就出人命了!” “那是,大虎是咱们村最厉害的猎户,那么多人打猎,就属他猎到的多。” “那也不能放过何湘云!瞧她整天穿的红红绿绿、花枝招展,每天天一亮就出门,中午才回来,说不定在外头有姘头了!” “谁家姘头大白天的干那事?” “就是大白天才要干啊,到了晚上人家正牌娘子在家,她在那干什么?” 意思就是何湘云勾搭的是有妇之夫才要偷偷摸摸。 三个女人嬉笑不已,其她人都离她们远远的,面上有几分鄙夷之色。 罗婆子听信偏方害死罗黑子,虽然没有证据但很有可能是真的。 她到处嚷嚷何湘云是毒妇,还把人家赶出来,替已死的儿子休妻,还把亲孙子亲孙女扔给何湘云养。 得知了真相不打她干嘛? 换了她们也得打! 史翠正跟两个朋友编排何湘云编排的高兴,就听头顶上传出道熟悉的声音,还有股子腥味。 “大老远就听见有只狗在叫,等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前大嫂。史翠,你好好的人话不说,学狗叫干什么,难不成是罗老太婆教你的?” 史翠抬头,没看见何湘云,却看到一只鱼张着嘴、瞪着死鱼眼冲着她,离她只有不到一寸远。 “何湘云,你干什么!你骂罗家人是狗?” “我可没骂,是你说的。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汪汪叫而已。” “那哪有汪汪叫,是你听见了我说的话,故意的!” 对呀,她就是故意的。 看看何湘云身上浅杏色的衣服、苗条的腰身、漂亮的脸蛋,再看看自己因为干活总是灰扑扑的,为了生孩子身材也有些臃肿。 史翠嫉妒心起。 “难道我说的没错吗?你打了婆婆,就是不孝,还满嘴谎话污蔑婆婆名声。自个儿在外面勾勾搭搭,姘头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啊,你干什么!” 何湘云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一踹腿弯,史翠吃痛,不由得跪下。 “干什么?当然是好好洗洗你这张臭嘴,看你下次还乱不乱说话!” 第23章 制作鱼豆腐 “不要,放开我,咕噜噜……” 何湘云把史翠的脸按在水里,咕噜噜吐出一串泡泡。 任凭史翠怎么挣扎也拜托不了扣住命运后脑勺的手。 大约二十秒后,何湘云揪着头发把她的脸从水里拿出来。 “救命啊,杀人了,何湘云我去你八辈祖咕噜噜……” “洗不干净嘴你就在里面涮着!” 再拉出来,史翠已经满脸是水,胸前的衣襟也湿了。 “你是杀人凶手,我要报案让你坐牢!” 咕噜噜,又埋了进去。 原本那些不想听史翠说何湘云坏话的,这会儿看着史翠反反复复被按进水里又不忍起来。 “何娘子快松手,闹出人命咋办?” “是啊,史翠嘴巴是臭了点,但不至于这么折磨她!” …… 何湘云没有理会,直到反复四次,史翠才终于开始求饶。 “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说你的坏话了!” 她手一使劲,把她拽到岸边,松开手史翠便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跑远了,衣服也不要了。 一边跑,两腿之间一边淅淅沥沥,居然吓尿了。 何湘云拿起鱼重新找了个地方杀鱼,刀灵活的切掉鱼鳍、剖开鱼肚,把里面清洗干净,最后一刀剁掉鱼头。 明明大家平时都是这样杀鱼的,可看着何湘云利落的动作,愣是看出凶残的意味来,不由得都躲的远远的。 把鱼拿回家,去掉刺。 大的骨刺也不用浪费,一起炖汤,炖好了再捞出来扔掉。 何湘云把鱼肉切片,用盐巴抓一抓,稍微腌一下,接着切辣椒准备等会儿做剁椒鱼头。 罗锦堂不能吃辣,所以一个做剁椒鱼头,另外一个熬鱼头汤,到时候多给他点鱼头吃。 “阿玉,等下再串菜,过来烧火!” 罗扇早就串腻歪了,看到何湘云在做鱼头、剁辣椒,知道要做辣菜,立马屁颠颠跑来烧火。 先把铺了层辣椒的鱼头蒸熟,顺便热热馒头,出锅后再铺点葱姜蒜末,一勺热油浇上去,葱姜蒜的香味爆开,滋啦啦的光是看着,罗扇的口水都要滴进去了。 洗洗锅,何湘云又开始做鱼头汤,要是有点豆腐就好了。 “阿玉,咱们村或者附近别的村有卖豆腐的吗?” 罗扇奇怪道,“有啊,村长家就卖豆腐,不过天热有时候不做,娘你这个怎么都忘了?” 何湘云没有半点心虚,给她两个铜板去看看有没有豆腐,买一点来。 接过钱,罗扇嘻嘻笑着藏起来一枚,蹦跳着去村长家。 “娘,豆腐买回来了!” “怎么才这么一点?”豆腐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颜色微黄,摸着有些凉,是卤水豆腐,大概保存在井里了。 罗扇瞅着地面,就是不看何湘云。 “大概是最近黄豆贵!” 是吗? 怎么觉得这死丫头又跟她玩心眼呢。 算了先不管了,等有空了再说。 往灶膛里放两根木头,让鱼头汤小火慢炖,罗扇继续去串菜,何湘云则把腌制好的鱼肉剁成细腻的肉泥。 当当当,当当当。 一家剁肉,周围的邻居都能听到。 隔壁孙家,孙猎户今天回来的早,因为运气比较好,抓到两只野兔。 原本打算两只都拿去卖,可儿子馋得慌,闹着非要吃,于是便准备炖一只。 最近何湘云总是煮好东西,香味勾的孙家人肚中的馋虫也不停作怪。 兔肉渐渐炖出了香味,孙巧儿努力咽着口水才不至于顺着嘴角流出来。 兔腿是哥哥的,其他部分是爹娘还有奶奶的,她只能等大家都吃完了,偷偷嗦骨头尝尝味道。 “何娘子这是包饺子呢?也不知道她家三个孩子又受了啥苦,能弄回来那么多钱给她买肉吃肉,真是造孽啊!” 听到孙奶奶的嘀咕,孙巧儿没有说话。 她去隔壁看过,人家的新房子可漂亮了,还有秋千呢! 何湘云好像也不经常打骂他们,罗扇变得比她好过多了。 可是孙巧儿不想解释。 仿佛任由其他人误会,罗扇就已经比她过的还苦,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泡在黄连汤里。 “娘,你这是做什么?咱们要包饺子吗,我还没吃过鱼肉馅的饺子呢!” “这是明天要卖的。你要是那么闲,就去继续串菜。” 罗扇连忙跑回灶膛边,“不要,我忙着呢,要看火!” 串菜多没滋味啊,还是等吃晚饭跟娘一起串,能偷点懒是一点。 鱼肉里加点葱姜剁好后,加点盐、鸡蛋、淀粉和水,顺着一个方向用筷子搅拌。 为了搅上劲儿,何湘云搅拌了二十多分钟才停手,甩甩有点酸的胳膊。 中午在镇上的时候,她买了个四四方方的磨具,原本是用来做糕点的,但大小做鱼豆腐也合适。 里面铺上屉布,把鱼肉泥倒进去,锅里放个粗树杈子做的篦叉子,再放上倒好肉泥的模具,放稳,一起蒸。 掀开锅盖的刹那,鱼汤味道随着蒸汽蒸腾而上。 罗扇觉得好香,但是她还是更喜欢那盘红彤彤的剁椒鱼肉。 嗯,刚刚趁何湘云不注意,用手指头偷偷蘸了点汤吃,又香又辣,是她喜欢的那种! 抬头看看忙着做饭的何湘云,突然觉得她娘比昨天漂亮呢! 鱼豆腐蒸好,何湘云用帕子垫着拿出来,豆腐用水冲一冲,直接用刀切成大块扔在锅里,放点青菜再煮一煮。 趁着这个时间,把鱼豆腐切成块,另外架起一堆火,抹点油把鱼豆腐煎的有点焦黄就可以了。 “娘你偷吃鱼豆腐!”得知何湘云做的东西叫鱼豆腐后,罗扇就眼巴巴瞅着,想尝尝这没吃过的东西。 没等她继续撒娇,一块鱼豆腐就被喂到嘴边。 “吃不吃?” 都到嘴边了为什么不吃! 罗扇张开嘴,最后却只牙齿碰到了牙齿,那块鱼豆腐何湘云及时拿走,又进了她自己的肚子。 好烦啊,她说错了,娘一点都不漂亮,是个丑八怪! 何湘云像只炸了毛的猫,围着她喵喵叫,还想伸爪子挠人。 罗锦堂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看到的便是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第24章 我的银子丢了 “娘、阿玉,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湮灭在闹声里。 直到又说了一遍,两个人才听到。 “回来了!今天不用你做饭,我已经做好了,休息休息就能吃。” 罗锦堂嗯了声,没看她俩,垂着头、略微驼着背便进了屋子。 你哥怎么了?何湘云用眼神问。 罗扇摇头,她哪里知道,最近大哥都是奇奇怪怪的。 晚饭,罗扇吃到了她最喜欢的麻辣口味的鱼,还知道了它的名字,恨不得直接把辣椒当饭吃。 罗锦堂也获得了大半个鱼头豆腐汤里的鱼头。 看着那对死鱼眼,以前经常听人说吃什么补什么,难道娘也觉得他太笨了,需要吃鱼头补脑吗? “怎么不吃,不喜欢喝鱼汤吗?”何湘云尝了口,挺香的呀。 “喜欢。”但是不喜欢可能带着另外含义的鱼头汤。 “那就是不饿?中午不就让阿玉买了碗馄饨和烧饼吗,早该饿了。” 烧饼? 罗锦堂看向罗扇,他明明吃到的是馒头。 罗扇连忙偷偷给他使眼色。 真是倒霉,只不过想藏一枚铜钱罢了,怎么娘好端端的,说起午饭的事,暴露了怎么办? “啊,是烧饼。” 何湘云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你们有事瞒着我。” 两人齐齐道,“没有!” “可我怎么觉得就是有呢?阿玉!” “真没有,我整天跟娘在一块能瞒什么啊!那什么,我吃饱了,这就去穿串,你们慢慢吃!” 看着罗扇落荒而逃的背影,何湘云确定了,肯定有事。 大概白天太累,罗扇睡的很早。 何湘云看了看睡着觉还在抱着被子当剁椒鱼头啃的她,把可怜的沾满口水的被子从她嘴巴里拯救出来。 被子整天都要被她往地上踹,够可怜的,就别吃人家了。 然后吹灭灯关上门。 罗锦堂屋内烛火摇曳,还在看书。 “阿金,我能进来吗?” 正在出神的罗锦堂吓了一跳,连忙翻了两页书,才道,“进来。” “新夫子怎么样,读书还跟得上吗?”随口问道。 “还行。” “吃饭的时候,你跟阿玉到底有什么在瞒我?” 何湘云原本以为可能是罗锦堂在私塾里发生了什么事,罗扇知道,两个人却不想告诉她。 “也没什么事。” 罗锦堂松了口气,原来是为的这个。 “真的没事?那行,明天找时间我去趟私塾问问你们夫子。” “别。”问了夫子他的谎言不就被识破了吗,为今之计,只能对不起罗扇了。 反正一文钱而已,娘应该不会计较的。 “是阿玉,她今天中午没有买烧饼,买的是馒头。” 烧饼两文钱,馒头只需要一文。 呵呵,何湘云冷笑,原来是这样。 也怪她,怎么能把钱交给一个在书里成乐富甲一方的女商人后,还能抠门抠到把自己饿晕的人呢? 居然相信因为兄妹之情在,就不会藏钱。 “娘,阿玉也是习惯了,其实她没有坏心思的。” “你还替她说话,她让你的烧饼变成了馒头!” “……其实烧饼和馒头也差不多。”反正都能填饱肚子。 “怎么能一样!烧饼是烤的、馒头是蒸的。而且烧饼还有放油放盐放芝麻,馒头有什么!” 卖东西的又不是傻子,两文钱的怎么可能跟一文钱一样。 罗锦堂还想给罗扇求情。 “你闭嘴!放心,一文钱罢了,我不会为难她的。” 罗锦堂信以为真,结果转天早晨,他刚做完早饭,罗扇便啊的惊叫,披头散发跑出来。 “娘、大哥,你们看到……” 话说了半截,罗扇便紧紧闭上嘴巴。 “怎么了?”何湘云问。 罗扇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没什么,我只是做了个噩梦。梦见我好不容易存的银子被小偷偷走了!”说到后面咬牙切齿。 “那你生什么气,反正也是梦。” “对啊,是梦、是梦。” 罗扇回屋去穿衣服,脚步虚浮,有气无力。 如果真的是梦该有多好啊! 罗锦堂看向何湘云。 “看我干什么?赶紧盛饭吃饭!” 她才不会承认是她拿走的,没想到除了卖假人参的六两银子,她又攒了不少,也不知道怎么扣扣索索省下来的。 倒不是不许三个便宜儿女有私房钱,但何湘云知道罗扇肯定还没放弃离家出走的念头,所以这个钱不能留那么多。 丢了银子的罗扇格外沮丧,连卖串串香都不想去了。 “娘,我全身都没力气,好像生病了。” “是吗?”她看她是得了没钱就会死的病,叹口气,“那好,今天要卖一整天串串香,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还想着找个人帮我吆喝吆喝、帮忙刷碗什么的呢。既然你病了不想去,这五枚铜板还是给别人赚!” 罗扇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叫什么外人啊,我去就行!”五枚铜板呢! “可你不是生病了吗?” “我已经好了!现在就走吗,娘我来帮你推车!” 什么病啊,罗扇全身都是力气,多干点活,是不是就能多给她几个铜板了? “推车就算了,如果路上翻倒,车上的东西就全浪费了。” 罗扇想说有什么浪费的,菜洗洗还不是一样吃? 但想到何湘云连稍微烂点的菜叶子都不让往里放,识趣的闭了嘴。 罗锦堂从屋里出来,也准备去私塾。 何湘云喊住他。 “阿金,娘和阿玉今天会比较忙,这是你中午的饭钱,自己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下午下了学直接来找我们,然后一起回家。” 罗锦堂看看紧盯着铜板的罗扇,略犹豫,拒绝了。 “娘,我还是自己回家,说不定你们做生意太忙,回来得晚。这样等你们回来,我就已经把饭做好了。” 何湘云稍微收拾了下,本想叫罗锦堂一起走,却发现他早就走了。 出门时碰到孙巧儿正在倒水,罗扇跟她打招呼。 巧儿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院子里,孙母骂道,“死丫头倒个水你倒哪儿去了,倒完了还不快点进来摆碗筷吃饭,还等着我伺候你不成?” 她抿抿唇,回头进了院子。 第25章 做我的小妾算了 今天没有鱼片,改成了鱼豆腐。 鱼豆腐吃起来有鱼的味道,却更加弹牙,软软糯糯的,还有嚼头,在锅里多煮一会儿也煮不烂。 大概是昨天没吃到的执念,何湘云摊子刚摆了一会儿就有客人要买串串,虽然只买了两串。 “咦,这个汤也很好喝,这个多少钱?” “汤不要钱。” 刚说完,罗扇就气的瞪她,怎么能不要钱呢,她到底会不会做生意! 不要钱! 客人很高兴。 “那再给我来一碗汤!” 一连喝了两碗汤,他才摸着肚子美滋滋的离开,觉得占到了便宜。 “娘你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的,你这样非得赔死不可!” 何湘云翻动了下串串,“我管他们怎么做生意,你记住,贪一时的小便宜只是小聪明,是做不长久的。” 罗扇不信,噘着嘴嘟囔她说的都是歪理。 她看那些人生意明明都还做的好好的 “何湘云你个贱人,我总算找到你了!” 一声爆呵,白衣男人从远处跑过来,直直的冲着串串香摊子,来者不善。 何湘云一看,这不是前几天教训过的冯超嘛。 冯超是个童生,虽然距离秀才老爷差着一线,但到底也觉得他是个有身份的人,平时白衣翩翩、说话总是四个字四个字的蹦,偶尔还来句诗,一副很有才华的样子。 也正是因此,才迷惑了原主和未婚妻两个女人。 转瞬功夫,冯超已经跑到跟前。 虽然还是白衣,可脸色灰败、满目狰狞,哪里还有翩翩公子的样子,比恶霸也就差了那么一点。 “原来是冯公子,怎么,你要吃串串香吗?” 米铺的少掌柜是他朋友,昨天听少掌柜说,他吃到了种叫串串香的美食,让他们有空也去尝尝。 询问了具体位置,冯超便来了,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何湘云。 冯超狞笑,“我找了你三天,还以为你不敢来县城了。你害的我被未婚妻退婚,还丢了好大的面子,今天你必须补偿我!” 那天何湘云谎称他对她耍流氓,虽然他确实想来着,可根本还没来得及做,其他的也是你情我愿的事,他根本没有逼迫过她。 他去跟未婚妻解释都是误会,是何湘云勾引他,结果还是被退婚了! 从那之后,冯超就受尽耻笑,这也就罢了,她可知,这门婚事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吗? 冯超家境一般,可自从考上童生后,身边便多了不少恭维之声。 他非常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甚至还有不少人说,他马上就能考中秀才成为秀才老爷。 以往那些看不上他的女子也开始献殷勤。 冯超体会到了装逼的快乐,书也不好好念了,买了一堆白衣尽情装逼。 结果装的太好,路上偶遇外出游玩的未婚妻,便对他一见钟情,快速定下婚约。 冯超的未婚妻姓李,其父亲在县衙里做典史。 虽然没有品阶,但在普通百姓眼里大小也是个官儿,能跟他结亲说不定还能巴结上县老爷。 可是这门亲事,就这样被何湘云搅合黄了,冯超怎么能不气! “吃什么串串香!何湘云你害得我没了未婚妻,你要怎么赔我?” 旁边忽然响起罗扇的声音,“娘,这就是二哥说的你在外面的姘头吗?” 娘? “你居然都有这么大的女儿了!” 冯超脸色变化不定,露出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她骗他年芳十八,罗扇看起来怎么也有八九岁了,她难道是童养媳? “你脑子有问题,就这居然还能考上童生,你见过九岁就生孩子的吗?” 判卷的一定是眼瞎,才让他的卷子过了。 冯超也意识到他想错了,但她怎么能骂他的脑子! 他的脑子分明是顶顶聪明的! “那你也骗了我,你成亲了!”要不然怎么会叫她娘。 罗扇看看冯超,又看看何湘云。 如果娘找了后爹,是不是就不会管他们了,说不定她还有机会再偷点银子离家出走,从此天高海阔,管她何湘云是谁! 便替何湘云解释道,“娘是跟我爹成亲了,可是当天晚上他就死了!” 这孩子,跟这种人解释这个干什么! 何湘云有理由怀疑她又想坑人。 “哦,原来你是她后娘,而且现在还没有夫君。”冯超再次打量何湘云。 她身姿曼妙,甚至胜过以前的未婚妻。 只是衣着布料太差,若是换上身好点的衣服、再打扮打扮……冯超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眼睛还是很好使的,居然发现了比花魁还要美的美人。 成亲当晚夫君就死了,说不定还是完璧之身,他真是赚大了! “刚嫁过去就克死夫君,你这样的扫把星肯定在婆家过的一点都不好,要不然为什么让你出来抛头露面卖东西? 你害我没了未婚妻,干脆我就委屈一点,让你当我的小妾算了。反正以你的名声,恐怕也没人敢娶你。” 何湘云瞪圆了眼睛,这人脸可真大。 想占她便宜,还一副是他受委屈的样子。 “小妾?” “对啊,难不成你这种扫把星,还想当我的正妻?哪天我考上秀才就是秀才老爷,你觉得你当得起秀才夫人四个字吗?” 让她当小妾都是看在她长得漂亮的份儿上,否则就算扑上来求着收了她冯超也不要。 何湘云给气笑了,这真是她见过的最不要脸的人。 “就你,还考上秀才?如果你真能考上秀才,考官大人肯定是眼睛被牛屎给糊了!滚滚滚,少在我跟前罗里嗦,不买东西就赶紧滚,再叽叽歪歪说些乱七八糟的,我揍你!” 这种人就是欠揍! 冯超满以为她会感恩戴德的同意,恨不得立刻嫁给他离开狼窝和前夫的拖油瓶,结果居然咒他考不上秀才! “你少给脸不要钱!要不是我克制,你早就恨不得献身于我,除了我、说不定早就不知道跟多少男人厮混过了!就你这样克夫的扫把星,我愿意娶你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你就知足!” “知足?真是不巧,我这个人就是不知足。你再不走,我真的打了!” 何湘云早就料到她那么漂亮,肯定少不了上门找事的登徒子,随身带着竹篾呢。 这竹篾是她新做的,比旧的宽、比旧的厚,打人贼疼! 就拿冯超开开刃好了。 何湘云一直以来在他面前都温柔似水,只是上次露出了粗鄙之态,但也没打过人。 就她那细胳膊,他一只手就足够,冯超半点不怕,打定主意要娶她当妾。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我,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你越打就说明你越喜欢我!” 还耍上流氓了! 何湘云气的挥起竹篾就要打。 谢宴身后跟着福元,缓步走来。 “何娘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敢欺负能让他吃下东西的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26章 主子你在说笑吧 冯超看向谢宴,只看一眼就被丑的不忍直视,立马转回头。 “这也是你姘头?怎么那么丑?” 何湘云:“……” 为什么会有人觉得认识她的男人都是她姘头? 她长了一张风流的脸吗? 谢宴看向冯超,双手背在身后。 明明皮贴着骨头、形如骷髅,宽大的衣服像挂在木头架子上似的,却有种富贵无双、风华天下的感觉,不对,或许应该叫错觉。 “说我丑,就你?” 轻嗤,充分表达了说话人饱满的不屑态度。 “我怎么了?整个云阳县的人都知道我冯超风流无双,甚至还叫我白衣君子,你瘦的像竹竿、丑的像骷髅。何娘子,你的眼光也太差了!” 对,原主的眼光确实差,要不然怎么会把这种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渣男当做下半辈子的依靠。 “白衣君子?我看这个词不恰当,叫白衣狗子才合适,”她顺便问旁边的摊主,“你知道冯超吗?” 摊主道,“冯超?不知道,很有名吗?” “瞧瞧,哪里整个云阳县都知道,别抬举自己了,他就不认识你!” 噗嗤,谢宴笑了,同时给何湘云竖了个大拇指,称赞她说的好。 冯超脸红成猪肝色,“何湘云,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你这是自掘坟墓!除了我,再也不会有更好的人愿意娶你!” “那就别娶啊!” “谁说的,我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福元惊道,“主子!” 谢宴摆摆手,让他别一惊一乍,缓步走到何湘云身边。 “我风流倜傥、她绝代佳人,我们难道不相配吗?” 所有人:“……” 恐怕除了他自己,没人觉得以他现在这张骷髅似的脸,会跟风流倜傥有什么关系。 发现了冯超等人奇怪的表情,谢宴把头转向何湘云。 刚转过来,何湘云就用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转回去。 “别看我,看他!我怕我会吐。” 谢宴:“……” 拍开她的手,“大胆,你居然如此污蔑我的脸,你知道在京城,有多少闺阁女子做梦都想被我多看一眼吗?” “京城女子爱好居然那么不同凡响,都爱看恐怖片。” 谢宴没听懂,“恐怖片是什么?” “呃,你听过鬼故事吗?跟那个差不多。” 谢宴反应了两秒,“我帮你,你还骂我是鬼?” 气的他转身就走,这忙他不帮了! 福元紧跟上,可谢宴走了两步就又停下往回走,福元差点一头撞上去,手忙脚乱的退到旁边。 正事还没办,他决定不走了! “喂,你到底是不是她的姘头?”冯超都被弄懵了。 谢宴:“我是!” 何湘云:“不是!” “我懂了,看来确实是,”冯超道,“你还真是不忌口,啥样的都能下得去嘴。” 何湘云都不明白,哪儿他就懂了、认定他们有什么了,难不成是男人的第六感? “他有什么好的?你看看他的脸、再看看我的脸,看看他病秧子没几年好活的样子、再看看我康健的身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也不在乎他跟你以前的过往,到底选谁?” 怎么突然就成了大型修罗场了呢? 还是人为制造的。 何湘云头疼不已,如果这就是主角光环,她宁愿不要。 冯超欺软怕硬,原本她有把握打一顿就能把人赶走,这个光顾过串串香好几次、每次必给小费的大客户却突然跳出来掺和一脚。 是富贵公子太无聊闲的吗? 仔细一看这张脸,何湘云还真看出点什么。 因为上辈子的任务需要,她学过一点点的素描。 虽然谢宴如今把自己饿的跟行走的骷髅怪似的,但骨相还真不错。 如果长点肉、多吃点饭,说不定还真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前提是不要吃撑个大胖子。 “冯超冯公子,我想好了,我选他!” 顾客就是上帝,既然上帝非要玩,她就陪着玩好了,看在这两天给她那么多银子的份儿上。 谢宴高兴的抖开扇子扇的哗哗响,算她有眼光。 冯超却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何湘云,你故意的,故意侮辱我!我怎么可能比不上他!” 终于反应过来了! 只不过这个选择还真是她客观评价后的选择。 “你当然比不上,他比你英俊潇洒,还比你有钱,没听见这位公子说吗,人家家在京城,你一个小小的云阳县童生比得过人家吗?” 何湘云一边说,谢宴一边点头肯定她的话。 终于肯承认他英俊了,之前肯定是不好意思! “京城人怎么了,京城也有乞丐穷人。等我考上秀才、举人,还能成为官老爷呢!他一个平民百姓,算什么东西!” 福元不乐意了,“大胆,你怎么说话呢!” 福元的声音即便故意压低,依旧听着有点奇怪,吓了冯超一跳。 “怎么说话,我说的都是实话!何湘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 何湘云回答他的,是举起手里的竹篾,啪就是一棍子。 “烦死人了,最有一次又最后一次,你最后一次怪啊!都说了不会选你,少在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挡着我做生意,还不快滚!” 那一竹篾打的冯超跳起来。 “你还真打!” “不真打还假打不成!我何湘云从没跟你有过任何苟且,在这污蔑我名声,不打你留着你继续说我坏话不成?” 论起竹篾又大了好几下,直打的冯超又蹦又跳,终于逃走了。 “何娘子明明那么漂亮,比京城第一美女犹有过之,怎么、怎么打起人来如此泼妇?主子,您刚才说的是玩笑话?” 如果他们主子娶了这样一位市井女子做当家主母,哪怕是妾,京城都要翻了天啊! 谢宴没答,只是笑了笑,“你觉得呢?” 这、这老奴哪里知道呢? 不过倒是看得出来,吃饱以后,主子心情好了不少,心情好了,又喜欢开玩笑了。 大概冯超又回头说了什么,何湘云举起竹篾做出继续追打的样子,却没真的追,再次把冯超吓跑。 谢宴收起折扇,用折扇轻轻抵着自己的下巴。 “我倒是觉得,这位何娘子打人的样子挺漂亮的。” 福元:“???” 王爷,你又在说笑! 第27章 轻松又赚钱多的买卖 终于把人赶跑,何湘云提着竹篾走回来。 “你怎么还没走?” 谢宴:“???” 他说过自己要走吗? 而且还有正事没做呢。 这两天谢宴做了几次实验,他发现只要吃别的食物,依旧觉得反胃想吐,吃串串香立马就能好起来。 把自己折腾的又憔悴几分后,终于下了个决定。 “何娘子摆摊卖串很辛苦?” 何湘云往锅里放了几个串,“卖吃食不就是挣个辛苦钱吗。” 怎么,她那么可怜,摆摊还要被觊觎美色,要不要再吃几串让她多赚点? 谢宴用扇子拍了拍掌心,“我这有个既轻松又赚钱多的买卖,不知道你做不做。” “什么买卖?”何湘云问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跟着我!每个月给你二十两银子!” 何湘云手一抖,一滴汤水溅到罗扇的手上。 “娘,烫!” “等你喊完已经不烫了!” 罗扇噘嘴,她娘怎么这样,别人的娘不是应该亲亲抱抱的吗?看看谢宴,她知道了,娘忙着找姘头,等找好以后就不管他们了! 到时候随便她想偷钱就偷钱、想骗人就骗人,再也没人对她说这个不该做、那个不该做,就算离家出走也随时可以。 明明应该高兴的,可罗扇越想越觉得难受。 她不是舍不得何湘云,肯定是因为还没有学会做串串香,还有那些特别辣的菜。 肯定是这样! 罗扇始终低着头,个子太矮,何湘云也看不到她的脸。 右手放下串串,又提溜起刚刚的那根竹篾。 “你侮辱我?” 谢宴不明白她怎么就生气了。 “我哪有侮辱你!难道是每个月二十两太少?那我给你四十两,真的很多了!” 何湘云捏紧竹篾,“还说没侮辱我!” 想占她便宜还给银子,当她是青楼里的妓女吗? “我就想让你跟我去做厨娘,每个月四十两银子还是侮辱你。不就是串串香吗,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要知道,王府里月钱最高的厨子也不过是每月三十五两,她还高出五两呢! 若不是看她孤儿寡母的甚是可怜,又能让他吃下东西,谢宴大可以买下串串香的方子让厨子去做,何至于把她带去京城。 想进王府当厨子是那么好进的吗? 何湘云脸上的肌肉都僵掉了。 “你从一开始的意思,就是想请我去当厨娘?” “要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何湘云无语。 起初她跟冯超对峙的时候,他非要掺一脚,说什么愿意娶她,后面又说给她个轻松不累的工作,每个月还有四十两银子那么多! 来钱快、又轻松,何湘云想到的只有某些不正经的工作。 这不能怪她往有颜色的那方面想,都怪谢宴,话都说不清楚! 四十两银子确实不算少,据她所知,一年能有四十两银子的花销,在南朝已经是富裕之家,更何况她是每个月四十两,一年就是四百八十两,当上三年厨子,都能在京城置办小宅院了。 如果靠卖串串香想赚四十两银子,就得卖四十万根串串,只在云阳县的话,一年恐怕也难以卖那么多串串。 这哪是厨子,是镶了金的厨子啊! 何湘云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欣喜,脸色变换不定,看的谢宴不由得也跟着七上八下。 “不好意思了这位客官,虽然四十两银子是很多,但我不可能举家跟去京城,如果想吃串串香,随时可以来我这里吃。或者只要答应不往外售卖,我也可以卖串串香的方子。” 谢宴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人,随手请个厨子都是四十两,何湘云觉得他想请她去京城,肯定不是看中串串香的味道,把它带去京城赚一笔,所以倒是可以卖给他方子。 谢宴本以为没人可以拒绝得了英俊潇洒的他提出的条件,何湘云偏偏拒绝了,不愧是他看中的厨娘! “那好,那就买方子,你准备卖多少钱?” 何湘云斟酌片刻,竖起一根手指,“一百两!” 哐当一声,是罗扇不小心弄碎了一个碗。 一个瓷碗四文钱,四文钱没了,可是她完全没有心情痛惜这四文钱。 串串香的方子能卖一百两那么多吗? 如果她学会了,岂不是马上就能有钱了! 罗扇仿佛看到天上一个个的金元宝在朝她兜儿里掉,不捡都不行。 何湘云故意说了很高的价格,就等着谢宴砍价。 结果,他眉头都没皱,“成交!” 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何湘云找了根炭条把方子写在纸上,一张换一张。 买到方子,谢宴跟福元就走了。 罗扇仰着头看着那张银票,脖子都酸了! “娘你累不累,我去给你借个板凳歇一会儿?” “不累。” “娘你渴不渴,那边有卖薄荷茶的,一文钱一杯!” “我不渴!” “那娘我帮你捏肩好不好,我还没见过一百两的银票呢,能不能给我看看?” 她拍了一箩筐的马屁,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何湘云把银票拿到她跟前晃了晃,就拿回去,叠好放在怀里,“看完了,赶紧干活!” “可是娘我还没看清呢,而且咱们都有一百两了,还卖串串香干什么,干脆卖方子好了!” 她娘真笨,那么容易赚钱的生意不做,偏要一文钱一文钱的卖串串。 “卖方子?说的轻巧,又不是每个人都是谢宴那种冤大头,你觉得整个云阳县,有几个人舍得出一百两买方子?” 也是啊,“一百两不成,卖五十两总成,要不就去北河府试试,那边有钱人应该多!” 何湘云怀疑罗扇的脑子看到一百两后,就掉在钱眼里出不来了,要不然平时挺机灵的,怎么不管用了呢。 “那你说,北河府谁知道串串香是个什么东西、好不好吃?人家脑子有病买个连好不好吃都不知道的方子做什么用!” 罗扇想明白了,顿时有些失望。 “别整天做一夜暴富的美梦了,哪有那么多好事,还不赶紧吆喝,五文钱不想赚了?” 想赚是想赚,可是五文钱在一百两面前太渺小,突然觉得一点都提不起精神。 第28章 全能护卫 回到客栈,谢宴便把方子交给顾离。 顾离是谢宴走到哪里都带着的贴身护卫,别看长了平平无奇一张脸。 医术、厨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能兼职车夫、茶师、管家、账房先生等多重技能,一人能抵百人,京城无论皇亲国戚还是高门子弟,都羡慕哭了! “去,按照方子给我做一份原味骨汤的串串香来。” “是!” 顾离应声而去。 只是下厨需要借用客栈的厨房。 云客来客栈好久都没有小肥羊薅了,来了只自投罗网的,当然要可劲薅。 “我们的厨房不能白借,做饭要用水用柴用菜,那都是钱买来的,用可以,得付钱!” 顾离问,“要多少?” 客栈老板想了想,“一两银子!” 因为客栈早就请不起小二了,所以客栈老板既是老板、还是账房先生、小二,必要时还可以当厨师。 当然他是比不上全能护卫顾离的,各种兼职都稀松平常,再加上懒的亲自打扫房屋,就成了恶性循环,越来越脏乱差,也就更没人愿意住店。 顾离从荷包里拿出十五个铜板。 “十五文,再多我就不用了!” 客栈老板立刻满脸堆笑的接过钱币,“十五文就十五文,成交!” 不出意外,厨房也脏的不行,掀起锅盖,锅里居然还有一只蜈蚣。 顾离叹气,撸起袖子打好水,半个时辰后,厨房焕然一新,甚至比刚开张的时候还要干净。 至于蔬菜,只剩下几个发芽的蔫土豆,还得亲自去买。 又过了一个半时辰,一碗百分之八十五复刻了何湘云的骨汤串串香,热气腾腾的被端到谢宴面前。 “主子请用。” 谢宴坐到桌边,只见骨汤微白,跟何湘云做的别无二致,有蔬菜串、也有肉串,就连蔬菜的大小、鱼肉厚度都是同样的。 谢宴:“……” “这又不是卖,你就不能每串多串一点吗?” 知道他吃串串香时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那就是一串肉太少了,一口就没! “可是主子您没说,要不然再去重新做一份。” “算了算了,放下,凑合吃。唉,我也不该盼着你这个榆木脑袋什么时候能灵活点。干别的这么死板,怎么下棋就那么灵活呢,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还有什么双胞胎兄弟。” 谢宴吐槽。 琴棋书画里,鼓励最精通的是围棋,偏偏谢宴又是个臭棋篓子,人菜瘾还大,顾离一个字儿都不肯让,能一刻钟打败他就绝对不少半刻,常常气的谢宴想让人把他拉下去砍了。 拿起瓷勺稍稍搅拌,串串香最重要的就是汤,骨汤最少要炖一个时辰,而且炖的越久越好。 谢宴轻轻吹拂着热气,喝了一口,福元和顾离眼也不眨的紧张看着他。 品味一番,“感觉还是不太一样。”但是没有吐。 难道说真的是食物的原因? 他的厌食症就这样治好了? 拿起一串烫好的薄鱼片,半透明、薄如纸,刚放进嘴里,谢宴便眉头一皱,扭过头,吐在福元连忙拿来的痰盂里。 串串香摊子。 “大声点、再大声点,你不想赚钱了吗,怎么跟没吃早饭一样!” 何湘云记得,她吃的可是比自己还多。 “娘啊,你都有一百两银子了,咱们还那么辛苦干什么,干脆顺其自然,能卖几串是几串呗?还有,我好想吃桂花糕啊,能给我点银子买桂花糕吃吗?你都有一百两银子了,不会连一两都不愿意给你最可爱漂亮的女儿花?” “漂亮?可爱?”何湘云扯着她的脸颊,把脸扯变了形。 罗扇疼啊,可是银子还没到手,只好尽力的笑、再笑,努力释放可爱的魅力。 可惜,点灯给瞎子看,知道她是什么货色的何湘云完全没有被可爱到。 “银子是我自己赚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以后在咱们家,想有钱花就自己赚钱、做错了事要罚钱,”何湘云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等晚上我就做好奖惩制度。” 她怎么能理所当然的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你是我娘啊!” 爹娘赚钱,不就是为了给子女花吗,她花有什么错! “错了,是后娘!你们叫我一声娘、我确实有抚养你们的义务,也会尽我所能满足你们应有的需要。但对于我来说,你们只是突然出现在我人生里的小拖油瓶。有你们、我不一定能过得更好;但没有你们,我肯定能过的比现在好。 所以不要妄想用我是你们的娘道德绑架我,算年纪,我也比你大哥大不了几岁。 放心,我会把你们抚养成人,就十八岁!十八岁以后,你们若是各有各的造化,我很高兴。若是功成名就后,还记得我的抚养之恩,有良心报答我我就接手,没有良心不管我的死活我也不会哭着喊着怪你们。听懂没有?” 罗扇眼神有些呆滞,片刻后,摇头。 村里的陈大娘就是后娘,对丈夫原配的女儿一点都不好。 何湘云以前对他们也不好,所以后娘没有一个好东西。 可现在她好了,罗扇虽然依旧没改变离家出走的想法,不少时候也觉得何湘云依旧很可恶。 可是,也有那么一时半刻,是开心的,真的只有一时半刻而已。 何湘云突然把后娘和继子继女的关系摊开来说,很多后娘嘴上说着会对孩子一视同仁,实际上根本不干人事。 她倒是说的跟做的一致,可实话向来都不太好听。 罗扇茫然了。 “就知道你肯定听不懂。我也不要求你现在听懂,以后慢慢就懂了。先帮我吆喝,这五文钱真不想赚了?” 罗扇想赚的,就是提不起劲。 好在这两天何娘子串串香已经小有名气。 百姓对它的印象有两个字:贵、香。 尤其小孩子闻到香味儿,哭着喊着都想吃,吃饱吃不起,但大多还是愿意花一两文给孩子或者自己解馋。 中午依旧是罗锦堂自己买饭吃,何湘云也和罗扇各自吃了碗素汤面,配两串自家的串串就够了。 没到罗锦堂放学的时间,带来的串串就都卖光了。 第29章 奖惩制度 回家的路上,罗锦堂和罗扇各自走在何湘云的一侧,全都沉默不语,被现实无情的打击到,虽然给他们打击的对象不一样。 “知道我要设立奖惩制度就那么不高兴吗?” “什么?” 什么奖惩制度?罗锦堂完全没听说过。 “忘了你不知道了,这几天我要在咱们家设立个制度,做得好的奖励零花钱、做错事的扣除零花钱,从制度设立之日开始算起。 像阿银那种去山里当土匪,还拒不悔改认错的,等他回来的时候,面临的就是巨额欠债!至于你们,好好表现说不定就能靠着这个赚到人生中第一桶金!” 何湘云用的词有些奇怪,但大概能猜出什么意思。 “娘,你之前说不让我们再赚钱给你花,现在不算数了吗?” 欠了钱、不还是变相让他们给她钱吗? 跟以前有什么不同? “谁说不算数,这不一样!要是因为做错事欠了钱,我不要你们真的给我钱,只能以工抵债! 比方说阿玉说谎骗了我,罚五文钱,就在总数上加减,月底给钱。如果是正的呢,我给你们钱,如果是负的,就算进下个月里,要是一直都是负,就一直都没有零花钱了,好可怜啊!” 何湘云感叹。 “娘你举例子就举例子,干嘛拿我举,我从来没说谎骗人。”罗扇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企图萌混过关。 可惜,何湘云不吃那套。 以前在罗家,家里那么多孩子,能让每个人吃饱饭都是问题,恨不得一枚铜钱掰成两半花,更别说有零花钱。 小孩子都想有零花钱买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大人也想有私房钱,谁能拒绝得了钱的诱惑? 罗锦堂觉得听起来不错的样子,他每天做饭,应该能赚不少钱! 可是他们家有那么多钱给他们发零花钱吗? “哎呀大哥我忘了跟你说了,娘今天把串串香方子卖给了金元宝和丑骷髅,足足卖了一百两呢!” 扑通! 罗锦堂左脚绊右脚,摔倒了。 “卖了多少?”他没听错! 而且金元宝和丑骷髅是什么? “一百两啊!娘那么有钱,我要几个零花钱都不给,小气鬼!而且我叫卖了一整天,才给我五个铜板!”这抠门的,跟她有的一比。 何湘云凉凉道,“如果你觉得五个铜板太多,以后可以只给你一个铜板。”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边喊边捂着荷包,进了她的荷包就是她的钱,谁也别想再拿回去! 罗锦堂站起来,确定自己没听错,就是一百两。 串串香确实很好吃,方子而已,居然值那么多钱吗? 那么他是不是再也不用为束修发愁了。 原本他应该很高兴的,可是想到在读书上遭遇的困境,以及这几天越来越读不下去,甚至不想再考科举。 又没什么可高兴的了。 到了家,何湘云把小推车放在角落里,去房屋后面的地里把明天要用的菜拔了。 “阿玉,你怎么不去洗菜?明天咱们还得卖串串呢。” “可是娘你又不给我算在零花钱里,我为什么要洗?”她那么精明一人,怎么可能做白工。 何湘云无语,她这是掉钱眼里了。 扬起竹篾,“你洗还是不洗?” 罗扇嗖的跑去盆边,“我洗、我洗!” 她洗还不行吗? 两个孩子,一个洗菜、一个做饭,何湘云满意的放下竹篾,继续用炭条绞尽脑汁的编写奖惩制度。 临睡前,粗略版终于出炉。 “阿金阿玉,你们还没睡觉,出来听我讲讲咱们从明天开始执行的奖惩制度!” 两人立马出来,乖乖站好。 何湘云举着手上的两张纸。 “这张是奖励制度,这张是惩罚制度,以后想到可以再补充。奖励呢,比如做饭、砍柴、洗衣服、帮我卖串串香,都有对应的奖励。此外像阿金,只要在课堂上小测得了前五名,也有奖励,当然对应的也有惩罚。” 她把两张纸用水淀粉熬制成的浆糊贴在主墙上。 “以后我会每天按照你们的表现把钱数记在小本本上,每月月初结算。” 两个人挤在墙边看,不时传来罗扇咋咋呼呼的叫声。 “我吆喝一整天串串香五文就够少的,怎么洗一盆衣服才两文?做顿饭也两文?啊,大哥你看,小测考第五名居然奖励三十文、第四名五十文……第一名一百文!这也太多了! 娘,我又不读书,大哥这里面基本上都能做,而我能做的都是又累又钱少的活儿,不公平!” 何湘云想了想,“因为那些事情本来就是你们该做的,一开始我一文都不想给。你说的也对,谁说女子不如男,要不我也送你去学堂念书好了,大家闺秀都念书呢。” 罗扇:“……” 她不是那个意思! “我才不要,我又不考科举。” “也是,但大字不识也不好。那就这样,阿玉只要会背《三字经》就奖励二十文、会默写并且一个字不错就奖励三十文。接着是《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以此类推。这样公平了! 至于教阿玉念书的任务就交给阿金,只要能把阿玉教会一本书,你就有二十文的奖励。并且这些不算在阿金的食费里。这样就公平了!” 公平、公平个屁! 她不想念书识字啊! “还有,惩罚制度这里,撒一次小谎罚十文、大谎罚十五文,偷一次东西罚十五文,大哥小测倒数第一要罚一百五十文。为什么奖励每条给的那么少,罚的就罚那么多!” 还是不公平! 根本就是故意不想给他们零花钱! 何湘云笑的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因为轻飘飘的罚一两文、十几文你们根本不会长记性,要罚就得狠狠的罚才知道肉疼!” 罗扇撇着嘴,只罚一文她都会肉疼! 晚上罗扇做了个梦,梦见她辛辛苦苦积攒了一个月,终于有好多零花钱。 可是何湘云狞笑着,一条条数着她撒谎的次数,一堆堆的又把钱搬走,直到最后她不仅不赚钱,还欠了好多,下半辈子都得凄惨又可怜的打工还债,气的她哇哇大哭。 甚至早晨都是抽噎着醒的,心口还能感觉到闷闷的痛。 何湘云不做人,气死她了呜呜呜! 罗锦堂也做噩梦了,他梦见次次小测,夫子都冷着脸训斥他是最后一名。 同窗成群去吃大鱼大肉,嘲笑他一文零花钱都没有。 太可怕了。 没有零花钱的童年,太悲惨,他们要努力赚钱! 第30章 为什么他们过的比自己好 清晨,何湘云推开窗户,惊飞了立在屋檐上的鸟,伸着懒腰,已经闻到甜甜糯糯的米香。 “娘,我已经做好早饭了,还抽空洗了衣服。” 罗锦堂小跑过来,眼巴巴的瞅着她。 何湘云打开专门记奖惩制度的小本本,在罗锦堂的名字底下写上+4的字样。 “好了。” 罗锦堂满意的继续去盯着粥,免得熬糊了。 等饭菜端上桌,罗扇还没起来。 “阿玉,起床。” 罗扇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道,“不,让我再睡会儿。” “再不起就要扣两文钱了!” 钱字刚说完,她就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来,精神无比,哪有半点困样。 “别扣钱,我这就起!” 谁也不能扣她的钱! 何湘云满意的笑笑,终于找到拿捏罗扇的办法了。 因着早晨吃串串香的不多,她决定调整出摊时间,晚一点再去。 趁着这点时间打扫打扫院子,没等她摸到扫把,罗扇就抢了去。 “娘你歇着,我来打扫,我可有力气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罗扇把扫把舞成风火轮,土没有扫出去多少,反倒弄得全都扬了起来。 “咳咳,停下好好扫,再不好好扫就扣钱了!” 扣钱俩字就是罗扇头上的紧箍咒、是铁公鸡身上的羽毛,她立刻刹了车。 “娘,为什么要扣我钱,我扫的不好吗?”说完,自己也呛的咳嗽起来。 没等何湘云说话,隔壁突然传来男孩的喊声。 “爹、娘,妹妹从鸡窝里偷鸡蛋!” “你个小兔崽子,啥都不会咋就学会了偷,我让你偷、我让你偷,剁了你的手!” 伴随着说话声的是啪啪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以及孙巧儿的求饶。 “娘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可是我饿啊,我都好久没尝过鸡蛋的味儿了!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也没有吃饭,我就要饿死了!” “饿你就偷啊!不给你饭吃还不是因为你把衣服洗破了,一件衣服多少钱你知道吗,卖了你都买不起!” 啪啪,打一下罗扇就跟着抖一抖。 “巧儿的娘也太过分了,娘我去救巧儿!” 没等何湘云说话,扔下扫帚就跑了。 何湘云拿起小本本,不好好扫地还半途而废,减五文钱! 孙家的门轻轻一推就开,里面的情景让罗扇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上冲。 只见孙巧儿趴在地上,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单衣,孙母拿着擀面杖朝着屁股和后背一顿乱抽,抽一下,紧绷的身体就跟着抖两下。 大多数人家人口非常多,为了擀一次面够一家子人吃的,擀面杖都做的很粗大,中间最粗的地方都有罗扇的大腿粗。 拿那家伙揍人,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吓一跳。 罗扇忽而觉得何湘云的竹篾还是挺好的。 看到她来了,孙巧儿没有感觉到可能会得救的喜悦,反而只觉得羞辱异常,用胳膊把脸藏起来。 “你有病,没听见巧儿都两顿没吃了,不过是拿个鸡蛋而已,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你们个个吃的那么胖,少吃个鸡蛋又不会死。叫你别打了听见没有!” “哪儿来的有娘生没娘教的兔崽子,我打我闺女关你什么事!” 听见前一句话,罗扇气的咬牙切齿。 “她是我朋友我就要管!巧儿走,跟我去我们家!” “你要是敢跑,明天我就把你卖给李瘸子当媳妇儿!” 李瘸子是东关村的瘸子,赌钱欠了钱被人打折了腿,孙巧儿六岁的时候就想买了她当童养媳,但孙家嫌弃钱太少不卖,那么多年依旧一直盯着。 “我不要嫁给李瘸子!娘求求你别卖我!阿玉,你就赶紧走,等我娘打累了消了气就没事了。” “听见没有,巧儿让你走!”孙母插着她的水桶腰,一笑露出满嘴黄牙。 她就说嘛,孙巧儿是个贱货,女孩儿都是贱货!贱货就该打! “巧儿,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跑了再也不回来,在外头找个活儿做,总比在家里挨打挨饿强。”她怎么就是那么不争气呢,换了她早就跑了。 孙巧儿没说话,只是趴下继续流泪,那一趴,便是对命运的妥协。 “看见没有,再不走,连你一块打!” “气死我了,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窝囊的朋友!” 罗扇气的回到家,隔壁又传来砰砰的打人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孙巧儿没有再哭喊求饶。 她把门关上,可关了门也没用,气的罗扇不停在院子里走。 “娘,你说孙巧儿是不是傻,我救她还让我走,这种家里待着有什么用、这种父母要了有什么用,一点魄力都没有。” 何湘云觉得是挺傻的,不过如果是她,离家出走又有什么用,背井离乡的,哪有直接把那堆脑残爹娘打一顿更出气。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就别馋和了,再说离家出走哪有你想的那么好。在外面被人骗了怎么办、被人欺负怎么办,赚不到钱只能做乞丐吗?尤其她又是个女孩子,很容易被欺负的。” 罗扇觉得何湘云说的也有点道理。 “可是我就只能干看着她挨打吗?你没看见,那个死肥婆拿那么粗的擀面杖打人,爹不疼娘不爱的,过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娘,你缺女儿吗,你都养着我们两个……啊不对,是三个了,要不再养一个,把巧儿拐到咱们家来,这样我就有妹妹了!” 缺女儿? 呵呵,罗扇一个她都嫌多。 她一个顶人家仨。 “我长得就那么像收破烂的?收了你们三个破烂还不够,还要再来一个,当我是开善堂的?赶紧收拾收拾走了,再不走今天的生意还做不做?” 何湘云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些话孙巧儿虽然没有听全,但也听了个大概。 承受着后背传来的钝痛,她死死咬着衣服,不想再发出求饶声被隔壁听到笑话。 原来在何湘云眼里她只是个没用的垃圾。 何湘云的名声在村子里那么坏,她为什么还能打扮的跟狐媚子似的,不是应该跟她一样伏低做小、像臭水沟的老鼠吗? 为什么他们都还能活的那么好! 第31章 何娘子威武 等到了镇上,闻到香喷喷的肉包子、刚出锅两面发脆的烧饼,罗扇便暂时把孙巧儿的事情放在脑后。 “娘,我早上扫了地应该有两枚铜板,我能不能先预支出来买个烧饼吃?” “你昨天不是得了五文吗?” 因着奖惩制度是从今天开始算,昨天的五文给她了。 而且不是刚刚吃了早饭,怎么又要吃。 罗扇眼珠子转了转,“我、我没带嘛,反正早晚都要给我,提前给我又能怎么样。” “可是你早晨根本没有扫完就跑了,不仅没有两文钱,还扣了五文,反正什么时候都要扣,干脆提前给我。拿来,五文钱!”何湘云把手伸到她面前,手指头动了动。 什么,才第一天就扣钱了! 罗扇大感不妙。 早知道就扫完地再去救孙巧儿了,反正她也不领情。 “那还是等下个月月初一起算好了。” 结果这五文钱要了罗扇的命,怎么想怎么亏大了,也就是说,她今天必须好好吆喝,才能把这五文钱再赚回来。 要是没有丢,反而就有七文了! 啊啊啊,孙家什么时候吵架不好,干嘛非要那时候,提前一点、迟一点都行啊! 拐到前几天她们摆摊的位置。 “金元宝!丑骷髅!”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何湘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是坐在隔壁馄饨摊上的福元和谢宴。 这死孩子又给人家乱起外号。 等走近了,何湘云跟他们打招呼。 “两位早啊!” 一人面前摆着碗馄饨,可是谁都没吃,早就放凉了。 “何娘子早!”福元笑眯眯的跟她们打招呼。 至于谢宴,双手背在身后,颇为高贵冷艳的嗯了声,接着就没了! “两位是又想吃串串香吗?昨天不是已经买了配方吗,难道做不出来?” 不应该呀。 串串香虽说吃着让人上瘾,其实还蛮好做的。 不过十家串串香,就有十家不同的味道,就算做不出完全一模一样的,七八分总是行的。 福元急道,“何娘子,我家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顾离就是按照方子做的,老奴觉得也很好吃,可主子就是吃不下去,还吐了,只有吃何娘子做的串串香才不吐。您先给我们每样来两串,让主子填填肚子。” 自从感受到胃里有食物的感觉后,饥饿就越发难挨了起来。 什么? 怎么还有这种怪病。 所以说谢宴其实也不算是厌食症,而是跟厌食症类似的古怪的病吗? 要不然为什么何湘云没有放药材更不是大夫,只有吃她做的东西不吐呢。 “那你们得稍微等会儿。” 放好推车,把菜摆好,又起锅倒汤,等汤咕噜咕噜冒泡,便开始涮菜。 接过菜,谢宴果然吃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吃相斯文的,仿佛吃的不是一文钱一串的串串香,而是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吃的是御膳房出品的佳肴。 找他代言,肯定能吸引不少美女来吃串串香。 前提是这个世界有代言的话。 而且还得他长点肉、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行走的骷髅。 这不,一个妇人两只手各自牵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抬头望着谢宴手里的串串流口水。 “娘,我想吃这个。” “我也想吃!” “娘子,你卖的这个是什么东西,多少钱啊?”妇人问道。 罗扇抢答,“串串香,一文钱一串,绝对好吃!你看他为什么饿的瘦成这样吗,就是因为别的山珍海味都吃不下,只吃得下我们串串香!” 说完,朝着何湘云笑,讨巧卖乖,企图今天能多赚点钱,让早上扣的钱平了。 谢宴和快饿死的样子着实有说服力,连这种挑剔的人都吃得下,肯定好吃。 她拿出荷包,倒了半天里面也只有五文钱。 “大婶,我们这边的汤不要钱!” 妇人不好意思问,“那我能只买一串吗,给我两碗汤。” “可以!” 它选了串看起来最多的青菜。 何湘云烫好后交给她,妇人把一串菜分成两份放在两碗汤里,给两个孩子吃。 “娘真的好好喝!” 另一个使劲点头,竟是顾不上说话只想喝汤。 母子三人心满意足的走后,罗扇仰头看着她,不认识似的。 “我还以为娘你会忽悠着他们买五串,把钱都花光了。” “你以为我是你不成?” 罗扇一惊,她怎么知道她怎么想的? 那对母子看起来是很可怜很穷没错,可是她也穷啊,做生意嘛,不就是忽悠着客人能买多少买多少,管她们万一真的只有那点钱以后没有钱买吃的怎样。 别人和自己,当然是先顾好自己。 “我怎么了?当娘的,本来就应该负责填饱孩子的肚子,连肚子都不让吃饱,还有什么资格当娘。让我说,她刚才根本就是在骗他们,就应该把五文钱全都买串串香,让他们吃的饱饱的,而不是喝一肚子水。对娘!” 所以她有一百两银子呢,全部分给他们姐妹三人才对,做娘的不就应该吃糠咽菜为了儿女吗? 福元瞪圆了眼睛看着罗扇,完全没想出来这个鬼灵精怪的孩子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对个屁! 简直狗屁不通! 何湘云最讨厌那种全身奉献似的父母,尤其当孩子的居然那么想,把那种奉献当做理所当然。 更何况她还不是亲娘。 她十指交叉,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手痒,想打人。 “按照你的说法,你们当儿女的就应该孝顺我这个当娘的,就算我不赚钱养你们,你们也得赚钱养我。那么说起来,我以前的做法还蛮对的。” 什么? 不不不! “你怎么能这样!” 现在的何湘云好极了,她才不要变成以前那个。 “我为什么不能?刚刚那些话谁教你的,罗扇我看你是几天没挨打皮痒了!” 也不知道她打哪儿抽出来一根竹篾。 罗扇大惊。 好家伙,这玩意居然还带着!撒腿就跑。 “我看你跑,给我回来!” 何湘云撒腿就追,两人越来越远。 福元看看冒着泡的汤锅,再看看早就看不到影子的马路尽头。 何娘子威武! 她是第一个敢让王爷替她看摊子的人! 谢宴忽然回头,“福元,你有没有觉得,何娘子举着竹篾打人的样子特别漂亮。” 福元:“……” 王爷,你这个审美有点危险啊! 第32章 追你追到家门外 走时罗扇是被追着走的,回来时却是被提溜着后脖子的衣服回来的。 在小摊子旁放下,罗扇立马倒吸着气躲在看起来更加亲切的福元后面。 何湘云把竹篾放好,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等面对福元和谢宴又像换了张脸,“家里丫头太皮,让客官见笑了。客官怎么还没有,还有别的事吗?” 谢宴当然有别的事,填填肚子只是目的之一。 “不知道之前请你当厨子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何湘云一寻思,也知道为啥。 他们买了方子做的串串香吃着不行,就回了原路,想请她还去当厨娘。 刚赚了一百两银子,何湘云又不缺钱,当厨娘做什么。 而且当了厨娘就是下人,事事得听人家的,还得警醒着不能犯规矩,哪有自个儿当小老板来的香。 哪怕只是个小摊的老板。 “当厨娘就算了,我没那么大志向。” 她的志向小的很,先赚一亿雪花银! 何湘云以为他们会纠缠,可是并没有,结果等傍晚收摊,就见自家门前停着辆很眼熟的马车。 哦吼,古有千里追妻,今有几里追厨,她的魅力就那么大吗? 罗扇:“娘,错了,是你食物的魅力!” 原来她不小心嘀咕出声。 “那不是一样嘛!” 难道食物不是她做的、是凭空跳出来的不成! 三人里罗锦堂并不认识谢宴一行人,只有他满头雾水。 推着小车走到马车旁,高头大马歪头朝着车子上嗅了嗅,哼哧打了个大大的响鼻。 好在上面都是盖着的,回去擦擦就行。 看来她做的食物不怎么讨马的喜欢啊。 反正就算喜欢她也没什么用,虽然大眼睛长睫毛长鬃毛很可爱就是了。 “谢公子,就算我不答应当你的厨娘,也不用到追到我家门口,实话告诉你,就是每月给我一百两银子、效仿古人三顾茅庐,我也不会去的。” 她就是那么有原则。 “谢公子你说话啊,是不是被我拒绝后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以后多被拒绝几次就好了。你得马车实在太大,都把我们村里的路堵死了能不能给我让个地,先让我回家?” 难不成这才是他真正的策略,只要不答应当厨娘,就让她连家都进不去? 吱呀一声,何湘云对门的那扇门开了,露出福元憋笑憋的很辛苦的脸。 “何娘子,我家主子没在马车里,而且我们也是刚刚租下这件屋子,以后就要跟何娘子做邻居了。顾离,过来把车赶走!别挡了何娘子的路!” 何湘云:“……” 原来她对着一匹马和空马车自说自话了半天,有亿点点尴尬。 但她坚信,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顾离出来,依旧穿黑衣戴斗笠,以及那张虽然普通却板板正正像是别人欠了他一千万的脸。 马车被赶走,何湘云终于可以回家了,把钥匙丢给罗锦堂去开锁。 身后福元笑眯眯道,“我和主子初来乍到,没有人会做饭,何娘子串串香做的那么好吃,别的肯定也差不了。不知我和主子能不能每天来何娘子家用餐?每个月费用三十两银子如何?” “三十两?” 说话的是一直躲在门后偷听的孙母。 她满脸谄媚的笑,扭动着肥胖的身子走到福元跟前。 “这位大爷。” 刚出口何湘云就噗嗤一声给逗笑了。 这句大爷让她想起青楼的老鸨,别说,孙母就爱穿红戴绿,还真像!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个小娼妇! “大爷和大爷的主子要是没地方吃饭来我们家啊,我男人是猎户,隔三差五就能猎回来各种山野吃食,我的饭菜手艺也是一绝。而且不需要您给三十两,二十五两就够了!还有啊!” 她拉着福元走到旁边,用手遮挡住嘴唇,“听你们的口音应该是外地来的,肯定不知道我们村子里的事。 不是我胡乱编排人,全村都知道,她啊,打孩子打的可狠了,跟罗家的罗黑子结婚,当天晚上人家就死了,可邪门着呢! 吃了她的饭,说不定也会被她克,你主子看起来身体不大好的样子,可千万要离她远点才好!离远保平安!” 福元看了看她挤在一起的肉团子脸,把衣袖从她手里拯救出来。 难道她不知道,他们主子出门必算卦,就是算出来住在何娘子家附近比较好,才决定从客栈里搬出来的吗? 虽说主子说,卦象显示住在同一屋檐下是最最好的,但是想也知道,那样太孟浪了。 “这个奴才做不了主,只能请示主子。主子!” 福元回头,就见谢宴正负手站在门前。 破落的柴扉因着他的出现,看起来都高贵了些。 前提是不看他的脸。 “福元,谈妥了吗?” 早上吃的东西早就消化光了,他急着吃晚饭! “主子,这位娘子也想给咱们做饭,还说一个月只要二十五两银子。” 谢宴顺着他的方向看去,蓦的瞪大了眼,展开折扇把自己的脸挡住,同时也挡住了他看向孙母的视线。 孙母刚要问他这位主子是什么毛病,谢宴就呕的一声。 “主子!”福元连忙跑过去给他拍背。 谢宴摆摆手,“无碍,饭还是何娘子做,这位,”又想吐,“还没吃她的饭我就要吐了。” 孙母:“???” 说这个她可就生气了。 “咋的,做饭还得长得跟天仙似的?嫌弃我长得丑,你自个儿也没好看到哪儿去,跟闹灾时候的流民差不多,比我们村的王麻子还丑!” 王麻子长了一脸麻子,叫的多了,村里连他原本叫什么都不记得。 “她居然说我长得丑,我长得丑吗?” 何湘云还没说话,罗扇的小马屁就拍上了。 “谢哥哥你别听她满嘴喷粪,那老婆子坏得很!今天早上还打她亲女儿呢,就因为两顿不给人家吃饭拿了个鸡蛋而已,她做的饭肯定没我娘好吃! 她自个儿长得丑就看别人都丑,谢哥哥分明貌若潘安,长得跟神仙一样,是阿玉见过的最好看的大哥哥!” 一口一个哥哥,叫的可甜哩。 也不知道是谁之前都叫人家丑骷髅的。 第33章 仙子好重 几句话夸的谢宴眉开眼笑。 “那你欢不欢迎大哥哥去你家吃饭?”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呃娘,对不对啊!我娘漂亮又善良,肯定看不下去大哥哥吃不下去东西的!” 小眼神朝着何湘云乱飘。 有三十两银子赚呢娘,赚钱为重! “你都答应了我还能说啥?还不帮我把门打开,我好给大财主做饭?” 赚了钱当然要改善伙食,何湘云原本就喜欢吃,于是斥巨资买了三斤羊蝎子。 别看羊蝎子上的肉不多,这时候也没人会吃羊蝎子,更喜欢的是纯肉,依旧很贵。 因为南朝牛肯定是不能随便宰杀的,猪肉呢,又有股子骚气,平民百姓才吃猪肉,贵族吃的是羊肉。 见是羊肉,还是一堆羊骨头,罗扇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失望。 “娘你是不是傻,好不容易买次羊肉吃,怎么不买肉呢,骨头啃起来多费劲、肉吃起来多爽。” “罗扇,下午没挨够揍是不是?”居然骂她傻。 罗扇吐了吐舌头,“我嘴快说错了嘛,主要是这种骨头平时都没人买的,还不好吃。”当然价钱也相对来说比较便宜。 她以为何湘云跟她一样,抠抠索索的不舍得买大块肉给他们吃。 自家人就算了,可是有客人啊,还是贵客,最主要的是花的不是她的钱! “谁说不好吃,等会儿有本事你别吃。阿金,今天晚饭我做,你去看,要不教你妹认字也行。” 只要会背一本书,教的人有奖励、学的也有奖励。 罗扇看看谢宴,又想想铜板,最终没有骨气的选择了铜板。 “大哥,那你叫我背书,字可以慢慢认!”先背会拿到一部分钱再说! 原本她想多哄谢宴开心得赏钱的,比如违心的夸他长得好看,可是谁也不确定赏钱会不会给、又有多少。 在这方面,罗扇不喜欢赌,因为赌输了没准一枚铜板都没有,还是挂在那里、确定跳起来就能抓到的更实际。 没多大会儿,竹屋里就传来兄妹俩一人跟着一人念《三字经》的声音,还挺有模有样的。 羊蝎子买的时候就已经让人给剁开,木柴放进灶膛里,没多大会儿就传出噼噼啪啪的燃烧声。 伴着这特殊的音律,谢宴又背着手,跟逛自己家后花园似的在院子里闲逛,动动这、摸摸那,站在鸡窝前,伸手便想摸鸡。 何湘云家养了五只鸡,四只母的一只公的。 母鸡全都长得灰扑扑的,反倒是公鸡拖着长长的、乌黑油亮的大尾巴,在阳光下有时还会反射成亮蓝色,看起来颇为神骏。 “主子!” 福元的阻拦声没有阻挡住谢宴的作死动作,只见他的手还没摸到大公鸡的头,大公鸡脖子上的毛便微微竖起,拍打着翅膀飞起来,叼住谢宴的手狠狠就是一口。 “嗷!” “主子!” 福元扑过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捡起一根木棍,把谢宴保护在身后。 “主子奴才来保护你!主子你的手没事!” 谢宴看看,无所谓道,“没事,没破。你保护个什么,拿你颤颤巍巍的木棍子保护我吗?” 福元看向自己手里的木棍,确实抖啊抖的,而公鸡脖子处的毛全炸开了,明明鸡眼小的很,他却觉得压力山大。 这就叫小眼聚光。 劈手夺过木棍,谢宴从他身后出来。 福元又挡上去,“王爷!” “干什么?没事,一只鸡还能要了我的命不成?” 用木棍对着鸡戳戳戳,鸡再次扇翅膀,用翅膀拍、用嘴巴啄,忽而腾空飞了起来,朝着谢宴身上就是一下。 接着直接越过鸡窝,落在院子里,鸡爪子灵活的带动身体转过来,支棱着毛再次朝这谢宴这个始作俑者冲锋。 冲呀!为千千万万死去的同胞向人类复仇! 何湘云甚至在脑海里给这只英武不凡的雄鸡配上冲锋号了。 真带劲! “何娘子,快来救救我家主子啊!” 见公鸡只逮着谢宴啄,不管福元怎么拦截挑逗也不理他,他急的都快哭出来。 “顾护卫!” 回头,却根本找不到顾离的人,再找,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何湘云家门口那棵梧桐树上。 那大块的黑色个头,在绿影重重中还算显眼。 “别找我,我也怕鸡!” 何湘云:“……” 眼瞅着谢宴被鸡追的满院子跑,还带翻张凳子,何湘云只好出马了。 “躲开躲开,何狗蛋别追了,给我过来!” 原本读书的罗锦堂和罗扇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念了,齐齐趴在窗前看院子里公鸡大战人类。 罗扇:“大哥,你说娘会把鸡抓住吗?” 罗锦堂:“会。” 罗扇:“那我觉得不会,何狗蛋肯定会把她啄成乞丐婆。不对,它为什么叫何狗蛋啊!” 狗有名字,连鸡都要有名字了吗? 何湘云倒也不是随口一说,前几天喂鸡的时候她就给神骏大公鸡起了何狗蛋的名字。 一看跟她就是一家人! “何狗蛋!” 何湘云的计划是,等谢宴跑过去她就立刻跳上去,张开双手与何狗蛋热情拥抱,在何狗蛋懵逼时直接抓住两只大翅膀。 计划定的挺好,可是在她跳出去时,早就力竭的谢宴脚下打了个踉跄,摔坐在地。 何湘云迈出去的脚直接踢在他的腿上。 “啊啊啊,起开、起开啊!” 正常人就罢了,谢宴这样的,她一屁股压骨折咋办? 好端端的他手欠逗什么鸡,不对不对,她就不该纵容罗扇收三十两银子让他来吃饭,果然是个大麻烦。 罗扇:“???” 纵容?你确定? 见她飞扑过来,青色薄裙翩飞,背后修竹丛丛、鸟雀惊飞,谢宴有点失神。 这幅画面宛若仙子下凡,要是何湘云的面部表情别那么狰狞就更好了。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忘了他早已丢了那具健康的体魄,承受不住力道,他直接被她压趴在地上。 谢宴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啊,仙子好重! “主子!”福元屁滚尿流的跑过来。 何湘云生怕自己把人压出个好歹,让她赔怎么办,连忙滚到旁边。 滚、再滚…… 咦,滚不动。 “谢公子,你的手能不能不要抱着我了!” 丫的还抱上瘾了是,臭流氓! 第34章 它啄人的样子蛮好看 “可以,就是抱着比较舒服。” 所以他才一时间没松手的,才不是垂涎她的美色。 谢宴自顾自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才不是更更垂涎能让他吃下去的食物。 何湘云忍无可忍的翻了个白眼,被子抱着更舒服,终于站起来跑去抓鸡。 “何娘子,这只鸡那么危险,要不奴才付钱,算是买下它把它杀了吃!” 刚刚还神勇无比的何狗蛋到了何湘云跟前一下自己就温顺下来,甚至还低下仰的高高的头颅,像宠物猫狗一样在她腿上蹭啊蹭,绿豆大的眼睛里盛满对主人的濡慕。 福元揉揉眼睛,觉得自己肯定是老眼昏花,鸡濡慕?鸡成精了! 可是在下一秒听说他说要宰了它,何狗蛋又竖起脖子上的毛,死死的盯着福元,似乎想用眼神射死他。 “别怕别怕,不杀不杀。您年纪那么大,我就叫您福伯。福伯,别看狗蛋是只鸡,其实它比狗都厉害,可会看家护院了,而且它也是我们家里的一员,怎么能杀呢?” 确实比狗厉害,刚才他们已经见识过了。 “可是下次主子来这边吃饭,它还……” “福元没事,不就是一只鸡嘛,再说,我看它如此神勇,杀了反倒可惜。” “可它万一又啄您……” 谢宴无所谓道,“那就让它啄嘛!它啄人的样子还蛮好看的!” 所有人:“……” 福元:这句话可真耳熟。 把鸡拎着翅膀扔进鸡窝里,何湘云继续去做饭。 谢宴的身体不能吃辣的,就用原本做串串香的原味骨汤来煮,这样煮的快一些,出锅后,分成两大盆,其中一盆搅上辣油就是。 原本刚出锅的香气就引的人直咽唾沫,辣油一放,再撒点干辣椒,再浇辣油,滋啦啦声中,辛辣夹杂着的焦香味,就可以直接让口水直流。 “阿玉,你流口水了!”罗锦堂震惊道。 罗扇用手背擦擦嘴角,“娘做的菜那么好吃,不流口水的才怪。” 那么热的天,何湘云讨厌蒸馒头之类的主食,所以回家时就买了十个馒头,差不过够他们三人吃两天。 另外,还偷懒的往羊蝎子里加了点青菜煮,就不用再做别的菜了。 最后盛上几碗骨汤,这顿晚饭就算糊弄过去。 “开饭了,阿金摆桌子!” 隔壁孙家。 自从被谢宴拒绝后,孙母就站在墙根底下扇着那把芭蕉扇,看扇扇子的频率就知道她有多暴躁。 孙猎户今天没去打猎,上午把家里这些天储存的动物皮毛都拿去卖了,因着都是些兔子皮,没有什么珍贵皮毛,好在数量多,总共也卖了一两银子,便在家歇着。 吃完午饭就睡觉,一直睡到日落西山。 “孩儿他娘,你怎么没做晚饭?” 卖完皮毛他顺路打了一斤酒、买了半斤猪头肉,原本想喝酒就猪头肉的,结果睡过头了。 “做什么做,气都要气饱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有钱人发什么神经,把老于家的破房子租下,还出三十两银子一个月要在何湘云那吃饭。我说在咱家吃二十五两就行,能省五两银子呢,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说什么?”孙猎户的注意力已经被三十两银子吸引过去了。 “他说我太丑,还看了我一眼就吐!你说我丑吗?” 孙猎户打量了下孙母那身走路就颤巍巍的肥肉。 “我家娘子当然不丑,你身上的肉分明都是富贵,整个东关村,谁家能有那么胖的媳妇!” “就是!真是不识货,我倒要闻闻何湘云做的饭到底有多香,值那么多银子。” 乡下穷,饿不死、冬天也冻不死就不错了,别人就算想跟她一样大口吃肉也吃不着啊! 没过多久,隔壁就传来香味。 孙母摇扇子的动作慢了,孙猎户也砸砸嘴,想起了他的猪头肉。 “这是做肉呢,说起来隔壁这几天好像总做肉。” 他喃喃的一句话又把孙母气着了。 “就算那三个小的能弄到点钱,做一两次顶天了,怎么可能天天做肉,”就算他们家也禁不住那么吃啊,“我知道了,何湘云肯定是在外面有姘头,那个丑的皮包骨的有钱人该不会也是她姘头!” 要不然为什么舍得花三十两吃一个月的饭。 那哪是吃饭,分明是包那小娘子的银钱。 “听说有些有钱人就爱玩花活,有的爱养青楼里的小妾,有的把小妾当狗玩,说不定那个人就爱玩这良家妇女,还专门喜欢跑进村里门对门、户对户的瓜田李下,更刺激!” 孙母越说越觉得可能,要不然今天那人才给了三十两银子,肉却是早就买了的,何湘云怎么可能买得起那么多肉! 她就说嘛,何湘云长成那样的狐媚样,怎么可能是个安分的,奸夫都带到家门口来了! 孙母忽而瞥见孙猎户也一脸玩味、嘴角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她当然不认为那是因为饭菜的味道流出的口水,虽然那味确实馋人。 “你想什么呢!” “我、我当然是想猪头肉啊,既然饭没做好,我先去喝酒好了。” 孙母气的翻了个白眼,大喊,“巧儿你这个懒货,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做饭,要饿死我们啊!” 孙巧儿早上刚被打一顿,后背疼的根本动不了。 “就别折腾巧儿了,我去做!”孙奶奶道。 “娘,您都那么大岁数了,被人知道您还给我们做饭不是被人戳脊梁骨吗?你就去一边歇着。巧儿你皮子又痒了是不是,还不赶紧做饭!” 孙巧儿抹抹眼泪,只好忍痛爬起来。 何湘云把饭菜盛好,罗锦堂和罗扇负责端。 罗扇这个浑身都是心眼子的,最先把谢宴那份端到他跟前,就连那盆不辣的羊蝎子也是。 “谢哥哥你赶紧吃,我娘虽然凶了点,但做的饭可好吃了。” 回头,何湘云幽灵似的就在她身后。 吓得罗扇“妈呀”一声跳起来,“我是说着玩的!” 要不是还有客人在,也马上吃饭了,何湘云非得再揍她一顿不可。 第35章 可怜的大傻子 对于吃饭,谢宴是有抗拒因素在内的,虽然肚子很饿,他也很想吃,可每次吃了都会吐,时间久了,他也不想尝试了。 根据卦象的指引来到云阳县,果然找到了串串香,并且让他真正的吃了几顿饭。 可对于串串香以外的食物,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哪怕都是何湘云做的。 罗锦堂和罗扇都饿的不得了,恶狼似的看着两大盆肉。 谢宴是给了三十两银子的贵客,贵客不吃,他们再饿也得等着。 “吃啊,都看着干嘛!”何湘云自己拿了个馒头,吭哧就咬了一口,朝着辣的羊蝎子伸筷子。 但羊蝎子主要就是啃骨头,筷子根本不好夹,又放下干脆用手拿。 这才爽! 谢宴示意福元给他夹菜。 “听说你们有钱人家吃饭都要有人伺候是真的啊,但羊蝎子怎么伺候,还要用小刀把肉剔下来吗?这吃羊蝎子香就香在啃骨头上,你们那样根本没有灵魂。” 说完,又啃了口羊肉,顺便嗦嗦骨头,真香! 见何湘云都吃了,罗锦堂和罗扇也下手抓。 一个吃不辣的、一个吃辣的,两个人的手顿时沾满油渍。 谢宴制止了福元,“你们也坐下吃。” “可是主子……” 谢宴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福元和顾离这才坐下,但依旧要等他先动筷子。 谢宴再怎样也是从小在皇宫里长大,即便本就是最不喜欢守规矩的人,吃饭的规矩还是有的,他从来没啃过骨头,还是那么大块的骨头,太不雅观。 可是看着啃着特别香的母子三人,闻起来香味也格外诱人,谢宴终究还是伸出手,又缩回去。 “我再去洗洗手!” 重新洗了手,他终于放下心理包袱,捏住一块羊蝎子露在外面的骨头,学着他们的样子又咬又吸。 起初动作僵硬,但确实咽下去没有反胃的感觉,立刻有把手伸向下一块。 福元看着直想扶额。 千万别等回了京城,主子的病治好了,吃相却全坏了,他肯定会被治罪的! 何湘云买的差不多就是三个人吃的量,吃饭的却有六个,怕不够又放了点菜,还是不太够。 福元和顾离只吃了一两块尝个味道就没好意思再吃,只要多吃点馒头多喝点汤,十个馒头一点没剩。 直到骨头都啃完,才去捞菜吃,最后再来碗热乎乎的汤,舒服的直让人想躺在椅子里不挪窝。 “你们两个谁去洗碗?” “我去!” “我去!” 两道声音。 罗扇:“大哥你念了一天书,肯定累了,还是让小妹洗碗!” 罗锦堂:“正因为念书念得多,才应该干点活放松放松,小妹跟娘卖了一天货,才是最累的,我来洗!” 晚饭就不是他做的,已经少了两文钱。 罗扇:“我不累,娘只让我动嘴巴,用不着动手,大哥就让我多尽尽孝心。” 罗锦堂:“那我更不累,今天夫子讲的东西很少。而且我也想尽孝心。” 谢宴从小锦衣玉食,被人伺候到大,并不知道平常人家是怎么干活的,福元却是苦孩子出身。 “何娘子的孩子真是孝顺,洗完都抢着洗。” 何湘云笑,这哪是孝顺啊,分明是朝钱看齐。 “好了好了,以后你们分开洗就行了,一人一天,今天早上是阿金洗的,就也阿金。” 罗扇只能遗憾的放下了碗。 罗锦堂对于钱财其实算不得看重,但是最近他想买一本夫子说的书。 换了新夫子后,本就有些跟不上,他更加没有空闲抄书赚钱,只好从何湘云的奖惩制度上下手了。 他去洗碗,何湘云就去喂鸡,罗扇想帮忙,何湘云让她洗菜准备明天的串串去了。 喂着鸡,谢宴也凑过来。 那只大公鸡顿时仰起脖子,饭菜也不吃了,就盯着他。 “你不怕又被追啊!” 那跑的狼狈的呀,知道的是被鸡追的,不知道还以为被狗碾呢。 “不怕,”过了片刻又说,“挺好玩的。” 何湘云:“……” 您牛皮! 谢宴还逗留在何湘云家,福元和福元回去了。 那破院子久没有人住,院子里都是杂草虫蚁,屋里也满是灰尘,要是一个人根本收拾不过来。 谢宴不说话,何湘云也没太把他当客人,自己做自己的事,等罗扇洗完菜跟她一起串串。 谢宴看着好玩,也学着她们的样子蹲下来,本来也想帮忙,可三个人有点挤,就放弃了。 何湘云觉得这人就跟个小孩子似的,看哪里都稀奇,甚至连蚂蚁都要用手指拨弄几下,故意把一片树叶丢在蚂蚁前进的路上,搞的蚂蚁团团转都能笑上好一会儿。 “主子,房间已经打扫好了!洗澡水也烧好了。”福元过来禀报。 谢宴这才放弃折腾那只可怜的蚂蚁站起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早晨记得做我们的饭菜!”大摇大摆的走了。 早晨依旧是罗锦堂做饭,还是粥,但是小米粥。 都快煮熟了,他才想起来没有做谢宴三人的饭菜,急忙去问何湘云怎么办。 “这还用问我,多加点水不就行了!” “可是娘,他们花了三十两银子,咱们就给吃小米粥……” “小米粥怎么了,又不是什么人不能吃的东西,难不成早晨就给他们做鱼虾螃蟹吗?我可没那功夫。” 小米那么小,也是农民亲手种了收割的,代表着一年的辛勤劳作,从这个角度上说,它值万金! 何湘云满肚子都是道理,就算拿到谢宴面前她也敢说。 罗锦堂依旧为难,“可是那位谢哥哥只吃娘你做的饭啊!” 这倒是。 “真是麻烦!” 何湘云点了摆摊用的锅,也不做两样饭,又重新煮了锅小米粥,想了想,洗了两枚干枣扔进去,齐活! 等谢宴等人过来,等着他们的就是小米粥就咸菜。 “这咸菜是我亲手做的,小米粥也是我特意熬的,小米养胃,而且很有营养,不少生完孩子的妇人都喝小米粥,正适合谢公子。” 谢宴哪里知道这些,更没喝过小米粥,看着黄澄城的,浓稠带着股粮食的醇香,真的以为是什么特别好的东西。 “何娘子有心了!” 福元和顾离忍的很辛苦,终究还是决定不告诉他这就是普通人家的粗陋吃食,甚至还有人拿来喂鸟。 尤其谢宴喝的很香甜。 罗锦堂:“……” 娘的嘴巴也太会说了,要不是他亲眼见了她有多敷衍,肯定也会信! 之后同情的看了眼谢宴。 真是个可怜的大傻子,被何湘云骗的团团转。 第36章 他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吃完饭,各自去干各自的事。 罗锦堂走后,何湘云两人也要准备走了。 谢宴很久都没有这种胃里充满食物、饱饱涨涨的感觉,就连昨晚睡觉都好了很多。 东关村真是风水宝地! 右手三枚铜板往天上一抛,啪啪啪全都落在左手里也,用右手按住缓缓挪开。 卦象显示去东边转转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去东边!” 福元和顾离早就习惯自家主子的这种风格,什么也没说,跟着走上东边的小路。 可没想到那条小路曲曲折折,最后向旁边拐,绕了个大圈,居然来到村子的最西面,想回去只能继续往东走。 这个方向正是昨天他们进村的路,也是何湘云每天去买串串香走的相反方向。 一棵四五个小孩伸出手臂才能合抱住的大榕树下,放着几块石头,石头的不少棱角已经被磨的比较光滑圆润,最上面也比较平。 东关村几个爱嚼舌头的妇人就坐在那里,刚吃完早饭便东家长西家短的议论起来,其中就包括孙母和史翠。 一人问,“听说昨儿个有外地人租了老于的破房子,一个月就给十两银子呢!” 另一个惊呼,“这么多,那老于家不是发财了吗?” “可不是咋的,今儿他们一家子早饭都没吃就去县里了,说要尝尝县里人吃的早饭是个什么味儿,还要扯几匹布每人做一身新衣裳呢!” 话里的每个字都冒着酸气,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大傻帽花十两银子租那么破的房子。 “我记得你家也有个老房子啊,比老于家的还好呢,他的要是能租十两、你们家的说不定就能租十五两。” “当我没试过啊,那天下午就是我给指的路,人家只租那个胡同的房子,别的都不要。”她也气啊,老房子当初怎么就没盖在那边呢,大馅饼掉在她面前,她都没接住。 “只租那个胡同的?真是奇怪,怎么什么样奇怪的人都有,这人根本就是钱多了烧的。”十两银子在他们村都能盖两间房子了! 这时候,孙母冷笑了几声,用自己知道一个大秘密唯独她们不知道的口气道。 “这有什么,人家只租那里,自然有原因。”最后一个字尾音拉的特别长,配合表情,相当耐人寻味。 “这能有什么原因,难不成你知道?哎呦那还不快给我们讲讲!” 几人的心跟被猫爪子抓似的,那叫一个痒痒,谁不想知道有钱人家的阴私啊,看看他们过的日子跟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央求了好几声,孙母见胃口都吊的足足的,这才道。 “人家,是为了何湘云来的!” 啥! 其中史翠的反应最大。 “当时我就站在门口,那人穿的很是气派,可脸长得要多丑就有多丑,说他们不会做饭,要每个月花三十两银子在何湘云那里吃饭。 你们想,大户人家出门就算带的随从不会做,也能去县里买啊,人家可是坐着大马车来的。” 几人点头,可是又为什么说是冲着何湘云来的呢? “难道是看中了她的美色,故意借着吃饭认识她?”史翠眼珠子不停在转,等下她就把这件事告诉婆婆。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那俩人之前分明就是认识的,有钱人想找个咱这样平头百姓当小妾,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依我看,他们分明早就勾搭在一起,狼狈为奸、珠胎暗结,之所以这样,就是寻乐子的!” 见她们还是不懂,孙母心骂他们可都真笨。 “就跟戏文里似的,明明认识却装作不认识,你扮良家妇女、我扮过路的书生,大雨借宿,不就什么都有了吗,还新鲜!” 众人恍然大悟。 这里大多都是早就结婚不知道多少年的媳妇了,在村里什么浑话没说过、什么荤段子没讲过,还扒过人家刚结婚的小媳妇家的墙头看人家进洞房。 饶是如此,听说了孙母的解释,也一个个感叹还是有钱人会玩。 只有史翠,结婚三年,是个正儿八经的小媳妇,脸被臊得通红,又羞又气。 可仔细看眼睛里盛满的却是兴奋。 “何湘云她怎么敢这么做!我二弟尸骨未寒,怎么敢就把奸夫带进东关村,对得起黑子吗?我这就去告诉我婆婆!” 太好了,抓到那么严重的把柄,婆婆肯定会好好修理何湘云的,以报上次把她往河里按的仇! 史翠走后,这几人并没有就此消停,孙母口沫横飞的说着那人有多丑多难看,何湘云见到他后,眼睛有多妩媚多含情,一副奸夫淫/妇的样子。 别人本就因为那个惊天想象力而震惊,更何况跟人勾搭成奸,本就为人唾弃,跟孙母一起骂,不仅骂何湘云、也骂谢宴。 不远处的大树后,福元、顾离冷汗直流,主子肯定生气极了! “主子,那些无知村妇就知道说长道短、胡乱揣测,我这就去教训他们一顿!”福元道。 顾离则干脆的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我这里有哑药,一包下去,保证半盏茶时间药效就到。” 一个比一个狠。 顾离更是心道,什么卦象,依他看,主子算出的卦根本就没有一个准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还是头一次被山野村妇嚼舌头,既然卦象没有让我做什么,你们就谁都不许做,别坏了冥冥之中的定数!” 两人:“……” 他们家主子虽然能吃东西了,脑子却好像坏了。 别人说的那么难听,还骂他丑,居然听的津津有味,昨天孙母那样说,他分明还很生气。 福元和顾离哪里知道,昨天谢宴就断定像孙母那样本身就丑的人,肯定眼睛是瘸的,根本不会分辨美丑。 连美丑都分辨不出来,这人多可怜啊! 他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他又不傻! 何湘云并不知道第二天早上就有人把她跟谢宴的闲话传的那么难听,摆好摊后,就跟罗扇说一声,让她帮忙盯会儿摊子。 罗扇伸出白嫩嫩的手掌,手指头一翘一翘。 “娘,看摊子应该有看摊费。” 就在早上,她得知了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那就是因着谢宴的吃饭问题,以后早晚饭还是由她来做,要不然她还是得另煮。 这样一来,罗扇跟罗锦堂就少了项零花钱的收入。 一时间,她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听见三十两银子之巨,就颠颠的促成这件事。 毕竟一顿饭两文钱,中午不在家吃,一天就是四文钱,一个月就是一百二十文钱! 就算跟罗锦堂平分,也有六十文! 好大一笔巨款! 可是木已成舟,后悔也没办法,只能尽可能从别处抠搜点零花钱。 不给算钱就想让她白干活? 她才不要! 第37章 便宜了只要八百文 “真是钻钱眼里去了,你小名不该叫阿玉,叫钱眼算了。我一小会儿就回来,一盏茶之类算两文钱,一盏茶以外,到时候再说。” 何湘云也不做那骗小孩子的人,省的她胡搅蛮缠,干脆时间都划分好了。 罗扇也觉得这样精细很好。 “娘你慢慢去,别怕回来的晚,价格我都知道,保证一个铜板都不会少!” 但是她有可能偷藏铜板!何湘云在心里道。 她也没跑远,就在他们摊子前面不远处有个卖米粉的,何湘云几句话,就在那里收购了十斤米粉,紧接着又去面摊预定了五斤面条。 因为面条要现做,等会儿做好了会给送过来。 加起来正好快一盏茶的时候回来,罗扇可失望了。 “娘你买这些做什么?” “卖啊!咱们混着面卖,不管是面还是粉,都是一份两文钱,来点面、再来一两串菜,有些嫌贵不舍得买的,吃咱们一次串串香跟吃面的价格就差不多了,这些人不就愿意买了嘛。”就管饱了。 何湘云说话时,樵夫王大树恰好路过,那股诱人的香辣气息直往鼻子里钻。 “何娘子,你是说你这里卖面了吗?” “是啊,一份两文钱,跟在面摊吃一碗面的量差不多,不过现在暂时只有米粉。” 王大树高兴不已,放下那担子柴禾,“那就给我来份米粉,再涮 一份青菜!” 这就三文钱了,确实跟吃最便宜的面一样多,而且有粉有汤,汤还比面汤好喝。 烫好出锅,王大树也不怕烫,刺溜刺溜就一碗下肚,连带着汤也喝的一点不剩,把三文钱交给罗扇。 私塾里,课间休息时间。 几个人把罗锦堂叫到外面,其他人把旁边围起来,防止罗锦堂逃跑,为首那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锦堂,我们书社可不是谁都能加入的,明年四月份就要童生试了。只要进了我们秋月书社,考试前我们会带你们跟已经考上童生甚至秀才的人交流经验,甚至他们还会帮忙押题,评估考试重点。 以你现在的水平,就算能考上也是后几名,想考上秀才非常难。可有了我们的帮助,你考上童生的几率就能提高到一半以上,甚至有三分把握让你考进前十名。 但咱们秋月书社给你提供那么多帮助,联系那么多童生秀才,也不可能白白的请他们,所以要想加入我们,必须交钱。这些钱并不是给我们的,而是给那些秀才老爷们的。 而且锦堂你知道吗,你捡了个大便宜,以往想进我们书社的,都要一两银子,再也没有比这更便宜的。可谁让我跟你投缘呢,大家同窗一场,只收你八百文。” 其他人附和道,“对啊,社长已经给你便宜价了,才八百文而已,你不会交不起。” 罗锦堂确实交不起,什么八百文,八十文他都拿不出来。 就算按照何湘云设立的奖惩制度,小测考第一名才奖励一百文,那他要考八次才能凑够八百,况且连第五名都考不进,更别说第一。 可是进入书社后的好处又让罗锦堂垂涎不已。 原本他是罗家所有人的希望,从小就享受着罗家最好的待遇,可罗黑子死后,就被赶出罗家,甚至被村里的人嘲讽,被何湘云当做赚钱工具,就连村里的夫子都看不起他。 他只想出人头地,让这些人为以前做的事情后悔,曾经骂过他的人,都跪下恨不得舔他的脚趾,祈求原谅。 怎么出人头地? 罗锦堂认为当然要考上秀才。 没瞧见秀才上了公堂都不用跪拜; 没瞧见冯超一个小小的童生都敢胡作非为吗? 他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能力是完全没问题的,毕竟四书五经他全都背熟了,结果到了新私塾才知道只背没用,还要理解每句话的意思甚至做文章。 可庄夫子从来没教过他们做文章,更没有旁征博引的讲解过。 听着同窗门口若悬河、做文章犹如信手拈来,又被庄夫子一次次训斥,罗锦堂慌了,开始怀疑自我。 像他这样,别说秀才,真能考上童生吗? 继续念书不就是浪费家里的钱? 那些人岂不是更要嘲笑他? “志高兄,你们说的是真的?” 刘志高,也就是秋月书社的社长道,“当然是真的,实话告诉你,前面有不少考上童生和秀才的师兄就是从我们秋月书社出去的,不信你可以去问!要不然我们怎么能联系到那么多先生们呢?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再有半个月,书社就不再接纳新人了。” 罗锦堂依旧迟疑。 “那白文远也是秋月书社的吗?” 白文远是他们最为优秀的同窗,是庄夫子的得意门生,每次小测都是第一名。 刘志高嗤笑,“那怎么可能,他家那么穷,又交不上会费。不过人家跟咱们不一样,有夫子开小灶,哪里用得着加入秋月书社。”说话间,表情颇有些不屑。 罗锦堂仔细想了想,他确实也听说了,私塾每上十天休息一天,休息的那天,白文远似乎也会单独找庄夫子答疑解惑、评论文章,就是平时偶尔也会这样。 如果庄夫子愿意给他开小灶,他肯定也能像白文远一样把文章写的那么好。 他下定决心,“志高兄,我愿意加入书社,只是八百文实在太多了,不能再少一点吗?” “不会,真的有人连八百文都拿不出来?就算不够,凑一凑或者找人借一下也是有的嘛。 你想想,八百文就能让你成为秀才老爷,那么好的事别人想进都进不来,已经给你便宜不少了。” 确实,要不是来到这里,只窝在东关村那样的小地方,他哪里会知道这些。 “那麻烦志高兄再宽限一下,我争取半个月内把八百文凑齐。” 刘志高又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我们等着你啊,到时候在福满楼给你办欢迎酒会!” 福满楼是云阳县最好的酒楼。 “那、那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小事,书社里的经费多着呢,别人进来都是这么干的!” 罗锦堂便不再推让,心里甚至有种自豪感。 他若是没有天赋,刘志高等人又怎么可能这样做,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是有希望的! 可是怎么才能凑齐八百文呢? 第38章 泼粪水 “啊啊啊——” 罗扇对着两个正煮着串串的锅,嘴巴越张越大。 何湘云赶紧按着她的肩膀,把人往后面一转,背对着锅。 “啊欠!” 震天的喷嚏终于打了出来。 “娘,肯定有人在打我零花钱的主意!”她摸摸口袋,这十几个铜板的家当全带在身上了,没丢,还在。 有人要买串串香,何湘云赶紧拿串,“我看你就不是个人,铜钱成精!下回打喷嚏不许对着锅,人家还怎么买东西?” 罗扇揉揉鼻子就要去拿新的串串往锅里放,何湘云赶她先去洗手,嫌弃她不讲卫生。 只好不情不愿的用水冲了冲,还必须搓澡豆。 “真是铜钱成精就好了,只要我振臂一呼,所有的铜钱都能到我口袋来,我不就一夜暴富了?嘿嘿嘿。”说完傻笑起来。 何湘云翻了个白眼,想得倒美,怎么不吸铁石成精呢? 不对,铜钱虽然里面也有一些杂质,不是纯铜,但应该也吸不起来。 或许是加了面和米粉的原因,今天串串香卖完的很早。 罗扇想赶紧回家躺着休息。 “不行,等你大哥回来一起走,免得他找不到人着急。差点忘了家里还要多招待另外三个人,我去买点东西,你在这等着。” 何湘云记得夏天吃鸭肉和兔肉似乎比较滋补,早晨时间赶,糊弄糊弄就完了,晚上好好做上一顿,堵上谢宴那张奇怪挑剔的胃。 这时候没有人大规模养兔,偶尔有买兔子的也是山上或者地里抓来的,鸡鸭鹅倒是养的比较多。 买了只活鸭,两只鸭脚用草绳绑上,就跑不了了,拎着只嘎嘎叫的鸭子,何湘云又买了些调料和家里没种的配菜。 她买东西的功夫,罗锦堂已经找到摊子。 “阿玉,怎么只有你在,娘呢?” 罗扇被晒的蔫儿了唧的,“娘去买东西了,大哥都回来了,她怎么还不回来。” 何湘云不在正好,罗锦堂左右看看,没发现何湘云回来的身影,凑到罗扇跟前,犹豫半天,才问出口。 “阿玉,大哥知道你平时最会藏私房钱……” 还没说完就被罗扇不高兴的打断。 “大哥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什么叫藏私房钱,那都是我一点点省出来的!” 大哥读书太多,脑子都傻掉了。 罗锦堂只好改口,“好,是你最会省钱。但是大哥有点事需要急用钱,能不能借大哥一些,回头再还你。” 借钱? 还真有人打她钱的主意啊,就知道她的感应没错。 要是别人,哪怕是何湘云,也休想从她口袋里借出去一枚铜钱,可大哥嘛…… 罗扇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好,只要不超过十五、不对,十枚铜钱,她就借给大哥。 “借多少?先说好,我这也没多少的。”原本有很多的,都被可恶的小偷偷走了! 而且她怀疑那个小偷就是何湘云,可是没有证据。 罗锦堂比划了个八。 “八文?”这个可以有。 “不是,八百文。” “噗,咳咳咳!”罗扇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八百文,你借那么多钱干什么,卖了我都没有那么多钱!” 连罗扇都没有,罗锦堂更没办法了。 至于老二,罗寅的土匪也不知道做的怎么样,能不能拿出八百文,可是就算拿的出来,他们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 “我有用,你就不要管了。” “要不你找娘借呗,娘最近赚了那么多钱,区区八百文,她肯定不放在眼里。” 罗锦堂想了想,“不行。” 何湘云肯定会问做什么用,莫名的,他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他在新私塾学的一点都不好,只有靠加入书社才能考童生这件事。 “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没多久何湘云就回来了,见她提着只活蹦乱跳的鸭子,罗扇连忙狗腿的帮忙跑了几步拎东西。 “娘,今年咱们是吃鸭子吗?” 她可太爱吃鸭子了,只是不知道娘会不会做辣的鸭子,是不是比以前吃到的更好吃。 “是啊,咦,阿金是不是有心事,怎么看起来愁眉苦脸的。”把鸭子绑在推车上,何湘云问。 罗锦堂已经反复叮嘱罗扇不许把借钱的事告诉别人,尤其是娘。 连忙道,“没有。” 三人回家。 往常这时候村里还在外面玩耍的大多只剩孩子,妇人们都在家里张罗晚饭,没想到刚进村不久,前面就站了好几个人,好几天没见、据说在家养病的罗婆子便冲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盆。 “赶紧躲开!” 何湘云说着推着小推车就往旁边躲,可罗婆子也调整方向似乎认准了她。 离得近了,何湘云闻到股子骚臭味,不管到底是什么,泼到小推车上还怎么做生意? 把小推车放在原地,不退反进,迎着罗老婆子跑了过去,顿住、以左腿为轴心,原地转了一圈,抬起右腿就把举起来的盆踢翻了,一盆粪水兜头全都泼在罗老婆子脸上和身上。 “我操你……呸呸呸!” 罗婆子一张嘴,就把自己熏了个够呛,还有粪水从头发上滴落,差点掉进嘴里,眼睛都睁不开。 “好恶心!”罗扇蹬蹬蹬又后退好几步,低头看自己鞋子和裙子有没有沾到脏东西。 罗锦堂更是脸色都发白了。 “何湘云你个贱货,还敢泼我粪水,反了天了!还知道谁是你祖宗吗?” “我当然知道谁是我祖宗,反正不是你罗老太婆更不是罗家。至于泼你粪水,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明明是你要泼我的,还不许我反抗啊!” 那么脏那么恶心的东西,也不知道这老太婆怎么弄来的,她还有理了。 “还骂我贱,谁更贱显而易见。” 人至贱则无敌,罗老太就是那个无敌的。 何湘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被泼,她太委屈了! “当然是你贱!我们家黑子才走了多久、尸骨未寒啊,不好好养着他儿子和女儿,你就在外头勾三搭四有了姘头,还把他弄到村里来,在黑子跟前做那种不要脸的事,还把我弄成这样,你这个女人太狠毒了!” 罗老太边骂边哭,用衣袖擦,衣袖却吸满粪水,那个味道,擦了一下她就差点恶心吐了。 第39章 姘头自个儿来了 “什么姘头?别以为你年纪大、嘴巴臭,往我头上倒脏水我就不敢打你!” 她何湘云怕过谁?下能打罗扇,上能打罗老太。 她棍子底下才不分男女老少,只分应不应该打! 罗老太嚷嚷道,“好多人都看见了!” 看热闹的其中一个不嫌事大的说,“对,我看见了!就在县里,我看见你买东西,跟两个男人拉拉扯扯的,都是你的姘头,其中一个就是昨天刚来村里租房子的快瘦成人干的那个! 何湘云你也太不要脸了,姘头都追村子里来了还不承认,东关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赶紧滚出村子!” “对,滚出村子!” 何湘云:“……” 原来是原身的历史遗留问题,以及谢宴这个狗大户当时胡说八道弄的,她可真冤。 罗婆子又扑上来,“你个臭不要脸的贱人,你不要脸,我家黑子、还有黑子的三个孩子还要脸!把孩子交给你是让你好好养着、偿还罪过,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孩子迟早要被你教坏!” 要说前面还算是断章取义误会她,后面可就让何湘云搞不懂了。 “偿还罪过?我何湘云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罪过?罗锦堂三个是你们罗家的人,是你们把我赶出罗家的、孩子也是你们塞给我的,看那样子,分明就是把他们一起赶走。 现在又说是你们家的孩子了,好啊,既然怕我带坏他、养不好他们,就接回去养好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怎么样,是一天三顿吃肉、还是重新给阿金找个秀才先生,只到家里教他一个人。” 罗婆子听了,想也没想就呸了一口口水。 “啊呸,放屁!一天三顿吃肉?当自个儿是金疙瘩啊,至于秀才先生,我家状元都请不起,凭什么给他请?” 更别说阿银阿玉都是敢上房揭瓦的,尤其阿银,她可是听说了,跟一帮土匪混在一起,要是招惹了土匪来家里,大虎家的两个乖孙吓着了咋办。 虽然罗锦堂和罗扇知道罗婆子根本不欢迎他们回去,但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很难受,谁也不希望自己是个人人嫌弃的人。 罗扇眼里含着泪,“呸,老妖婆,我们才不稀罕去你们罗家,我罗扇虽然姓罗,但跟你们不是一个罗,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奶奶!” 反正他们不要她,她也不要他们。 要是连何湘云也不要,大不了、大不了跟以前的计划一样,离家出走! 激动过后,罗婆子又回过味来。 “小兔崽子,你敢骂我,无法无天了你!何湘云瞧瞧你把三个孩子养的,我告诉你,今儿你要是不给我们罗家一个说法,我就去黑子坟头上跟他说一说,让他晚上去找你个小贱皮子!” 那不就是鬼吗? 罗扇吓得立马缩成一团,藏在何湘云身后,又一手抓住她的衣襟、一手抓住罗锦堂的,仿佛这样鬼就不会来找她了。 何湘云被她这一会儿张牙舞爪、一会儿犯怂的样子给逗笑了。 “你有本事就去找,这样对待他的三个孩子,看罗黑子先去找你还是先来找我。” 罗婆子还是忌惮一些鬼神之说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害怕,嘴上还硬着。 “这几个小兔崽子……反正不会来找我的!”顾忌什么,一句话没有说全。 罗婆子又道,“反正你有姘头是真的,村里人都看见了!赶紧麻溜儿的滚出村子,别给东关村丢人!” “莫说我根本没有姘头,就算真的有,你们又凭什么让我滚,你们是村长吗?村长在哪儿,我还要问问他,我何湘云在外头行得正、坐得端,难不成就凭你们一人一句,我就真的有姘头了?我还说你们这些人都有姘头呢,有本事把那两个人叫来跟我对峙!” 看热闹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敢去叫啊! 谢宴虽然长得丑,可满身的绫罗绸缎、腰上挂的玉坠子,那通神气派总不是假的。 他们之所以把何湘云堵在刚进村的这里,就是怕惊动那位,谁知道招惹了,要怎么对付他们。 至于冯超更找不到了,连他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县里穿白衣服的书生多了去了。 看他们一个个哑口无言、不敢挪动步子的样子,何湘云觉得真没意思。 就这,还向她发难呢,真没劲。 推起小推车,“既然没人敢去,那就让让,我们要回家了。” 没听见鸭子嘎嘎叫吗,人家都急的下锅了。 几声故意加重的走路声,谢宴三人从树后走了出来。 “不用你们去找我,我这个姘头自个儿来了!” 谢宴摇着折扇,不知道故意的还是怎样,明明早上还穿的烟灰色衣服,下午就换了纤尘不染的白色。 虽然最近两顿有好好吃饭,但他的厌食症已经好几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更衬的一脸病容,好像随时就能入土为安,跟罗黑子作伴去。 “你们不是说我是她的姘头吗?早上还说我俩玩角色扮演来着,我是什么来着?”谢宴啪的合上折扇,抵在下巴上,询问的眼神看着福元。 福元只好硬着头皮道,“说主子你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何娘子是、是你看上的小妾,在外头勾搭成奸不成,还、还……主子?” 他这张老脸都说不下去了。 谢宴却兴味盎然,“没事,让你说你就说!” 心里嘀咕着主子的脾气秉性真是越来越奇怪了,福元继续道。 “说主子跟何娘子故意假装不认识,用吃饭的名义玩书生借宿、勾引良家妇女的游戏。”其他的污言秽语他实在说不下去了! 福元生气的瞪着那群此时低着头、抖如筛糠的恶妇,要是在京城,用不着主子出手,敢这样胡说八道的,早就被那些爱慕主子的小姐家的仆人们给料理了! 何湘云瞪大了眼睛,被这些人的脑洞给震惊了,他们可真是敢想。 等等,瞧见同样震惊的张大嘴巴的罗扇,罗锦堂更是红了脸,又羞又气。 “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就算说,也提前告诉我,把他们耳朵堵住啊!” 这俩原本就是成长中的反派大佬,开启新世界、教坏小孩子怎么办! 第40章 何娘子生气最好看 “娘,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听懂!”罗扇捂着嘴巴,生怕自己的笑容被发现。 她才没听懂那些人是在说她跟谢宴狼狈为奸呢,等下娘又揍她怎么办? 何湘云不想理她,就算捂住嘴以为就看不出来她幸灾乐祸的样子吗? “所以谢宴你是什么意思?”应了那些村妇的话,跟她对峙来了?看起来似乎还站在他们那边。 这家伙不只是把自己饿的皮包骨,连带着智商也给饿没了。 谢宴用扇子轻轻拍打着手心,心想何湘云肯定气坏了,要不然不会连名带姓的叫他。 啊,果然何娘子还是生气的时候最好看。 他半天不说话,还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何湘云后背发毛,难不成他真对她有那种意思? 绝对不会,何湘云不信,之前刚认识时的小误会就罢了。 毕竟她是个带着三个孩子的寡妇,一般人怎么可能在明知这种情况下还喜欢她呢,就算喜欢也不会明媒正娶。 与其说喜欢她,倒不如说喜欢她做的饭。 何湘云攥紧拳头,心说如果谢宴又来搅混水,承认些根本就没有的事,就算饿死她也不会给他做一口饭吃! “各位婶子误会了,我怎么会跟何娘子搞那种瓜田李下的勾当呢?在下的身体你们也看到了,经常食欲不振、吃不下东西,在县城里偶然吃到何娘子做的饭菜惊为天人,这才租下村子里的房子来蹭吃蹭喝。 各位婶子可千万别再传这样的话,万一何娘子生气不肯再卖给我吃的,我可怎么活啊!” 谢宴的语气半是正式半是调侃,似乎脾气很好的样子。 可不知道为什么,罗婆子等人看到他嘴角噙着的笑,身上的汗毛都要炸开。 “我就说你们想的太龌龊了!” “就是就是,这位大公子人家什么好看的女子没看见过,怎么可能喜欢何湘云一个寡妇呢?”就算再漂亮美艳,也是寡妇啊,还带着三个拖油瓶。 尤其罗锦堂,都十五了,是差不多晓事的年纪了,何湘云怎么可能当着他的面胡来,还要不要脸。 只是这些话里,到底有几个是真的这么认为、几个又是不敢在谢宴这个有钱人跟前嚼舌头,害怕他报复,就不知道了。 只有罗婆子,被粪水糊了满脸,连带着脑子也给糊住了。 “你们信他的鬼话干什么,他俩肯定是一伙的,说没有就没有,证据呢?” 这东西怎么拿证据? 总不能让婆子检查何湘云的身体,证实她还是完璧之身,何湘云才不受那样的侮辱。 见她不说话,罗婆子得意道。 “没有证据是,我就说你俩肯定做了见不得人的!我告诉你何湘云,就因为你,我家黑子入了土也安生不了,害的黑子名声都毁了,还有他的孩子。” 何湘云:“原来你是想要孩子?” 生怕她把孩子塞回罗家,“我呸,那三个小坏种我要他们做什么,都被你教歪了,祸害我家罗状元啊!一口价两百两,就算是你坏黑子名声的补偿!” 折腾半天,原来是听说她赚了钱、要钱来了,可真是能折腾。 “两百两?你当我何湘云是傻瓜吗?还是说,你打算烧两百两的纸钱给他?” 其他人面面相觑。 纸钱本来就便宜,两百两的纸钱,怕是烧一天都烧不完,罗婆子哪里舍得。 “看你这样子,要了钱也不会烧给罗黑子,哪儿来的脸说是为了他要银子。至于坏他名声,我可从来没提过他的一句不是,反倒是你们罗家、你这个亲娘,顶着他的名头兴风作浪。 唉,真不是他到底是不是你们亲儿子,儿子死了都不让安生的爹娘,也就你们罗家独一份。” 村里人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你放屁!” 她急了她急了。 何湘云继续道,“但是呢,我这个人心好,一个不在的人我计较什么呢。要不这样,干脆我自己买两百两的纸钱送给你们,你们喜欢怎么烧就怎么烧,把房子点了只要不烧到邻居也没关系,怎么样?” 这不是咒他们死吗? 哪有随便送纸钱、烧纸钱玩的! 几个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罗婆子大急,“谁要你的纸钱!你留着自己烧!” “奶、奶,你跟贱皮子要到钱没有,你不是说要钱给我买新衣服、买好吃的吗?” 一个黑乎乎的胖墩跑了过来,那胖墩今年十七,比罗锦堂大一岁,脸上的肉挤的眼睛都看不见,肚子跟快要临盆的孕妇似的。 正是罗婆子最为宝贝的大孙子罗状元,也是罗大虎和史翠的大儿子。 “奶奶的乖孙,你……” “奶,你怎么那么臭,屎尿怎么泼自己身上了?” 没等罗婆子伸手过去,罗状元恶心的捂着鼻子连连后退,嫌弃她身上脏。 “还不都是何湘云,是她泼的奶奶!” 罗状元用他的眯缝眼看着何湘云,目光停在他脸上时不由得舔了舔嘴角。 “你个贱皮子怎么敢打我奶奶,我替奶奶教训你!” 哈一声,大肉墩子般的身体便直冲过来,只是那双手,哪里是要打人,看样子分明是要抱住她。 何湘云被恶心的够呛,早就应该知道,罗婆子的宝贝孙子,肯定出不来什么好货色。 只是这幅身子看起来得有两百斤,不知道这幅身体的一脚能不能把人踹飞。 没等何湘云作什么,罗锦堂就扔掉书袋冲了上去。 只是他那小身板,罗状元肩膀一撞就给撞飞了。 “罗状元,不许欺负我娘!” 罗状元嘿嘿一笑,说不出的油腻,笑声充满嘲讽。 何湘云不知道罗锦堂拦住罗状元是发自真心还是两人有什么私人恩怨,但都觉得,这几天在他身上用的钱没白花。 比没心没肺的罗扇好一点,她都不知道向着她呢,还看好戏。 “娘你看我做什么,我身子弱、又是个女的,上去不就是送菜吗?娘你打人那么厉害,你上,好好教训教训他,把他打的屁滚尿流!”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看那死胖子吃瘪了! 第41章 暗卫也得修双学位 “屁滚尿流?” 她也很想把她打的屁滚尿流。 罗扇忽然觉得背后冷飕飕的,朝后看看,什么都没有,转过头来时对上和湘云的目光。 她的亲娘哩,有杀气! 飞快跑到谢宴……啊不对,还是福元身后更好躲,他最胖! 其实以上只发生在几秒之间,罗扇刚藏好,罗状元已经张着手臂到了何湘云近前。 离得近了,何湘云更能看清那张又丑又胖的大饼脸,甚至还能隐隐闻到类似好几天没洗头的馊味儿,差点没把她恶心吐了。 面对恶心的东西咋办,当然是俩字——走你! 右手握成拳,毫不迟疑的朝着那张大饼脸的两眼之间和鼻梁上方砸去。 居然有种锤的不是人脸,是有点硬的面团的错觉。 可见胖到什么程度。 “哎呦!” 罗状元捂着被打的地方,蹬蹬蹬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和鼻涕直流。 “奶,我看不见了,我眼睛瞎了!” 罗婆子见宝贝孙子被打,连忙上前查看。 闻到股越来越近的骚臭味儿,罗状元想起来她浑身恶心的样子,又连忙道,“别过来,你太臭了!” 罗婆子只好离得远远的,又骂何湘云。 “你个臭不要脸的贱皮子,敢打我家状元,他可是未来的秀才老爷、甚至状元公,老婆子我跟你拼了!”喊着又不管不顾的朝着何湘云冲来。 就他,还状元? 罗老婆子做梦呢,还是白日梦。 何湘云当然打得过一个糟老婆子,可谁让她被泼了一身粪水,浑身恶臭,就是个行走的毒气弹。 还没靠近,那股味儿已经熏的人受不了,也不知道罗婆子怎么忍着的。 也许,她就是抱着打不到自己,也要恶心死自己的目的? 何湘云一点都不想跟一坏心眼的糟老婆子共存亡。 左右看看,村口有户人家在屋门口旁边放了一捆柴,都是比较长的、还没有截开的那种。 何湘云跑过去从里面抽出一根,当做棍子耍了几个好看似乎又格外厉害的花招,让人眼花缭乱,最后背在身后,那叫一个飒爽英姿。 “罗婆子,只要你敢过来,我就敢用这根棍子把你打回家去!” “你敢!” “看我敢不敢!” 罗婆子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肚子,这已经不是何湘云第一次踹她了,她当然敢。 而且那个棍子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奶,快带我去看大夫,我要是瞎了,还怎么考状元!”还怎么看美女! 对,孙子考状元的事儿更大,她才不是怕了小贱皮子! “乖孙儿别怕,奶奶这就送你去看大夫!” 喊着又跑回去搀扶罗状元。 可罗状元嫌弃她臭啊,“你别过来,让别人扶我!” 罗婆子半点没有为此伤心难过,她身上确实臭,不怪乖孙,要怪就怪何湘云! 便问那几个看热闹的,“你们谁能帮个忙,把我家状元扶回家去?” 没人应声。 罗状元眼泪依旧止不住,并且越发烦躁。 “快点!你不会给钱吗,真笨!” “对对对,奶奶是笨!谁把我孙子扶回去,给五文,啊不,十文钱!” 立刻有个尖嘴猴腮的妇人走过来,那人也姓罗,“我来扶!算起来往上多倒几辈,咱们还是亲戚呢!” 在她的搀扶下,罗状元终于慢慢站起来,这孩子还故意摸了几下妇人的手。 等发现粗糙的跟老树皮似的,又嫌弃的不再动手动脚。 “何湘云,我先去给我孙子看病,要是状元的眼睛有啥好歹,我也挖了你的眼睛!” “有本事尽管来挖,看谁先挖了谁!”那模样不像是要挖人眼睛,更像是要挖心。 吓得罗婆子趔趄几下摔倒,又手脚并用爬起来。 见祖孙二人走了,罗扇才从福元身后跑出来,抢在前头吹彩虹屁。 “娘你真厉害,一拳就把死胖子打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有刚才那个棍子,嘿嘿嘿几下,比耍杂耍的还厉害,娘你能不能教教我,下次死胖子再欺负我们,我就能揍他了!” 何湘云把木棍扔回柴堆上,“教你?等你长得跟我一样高再说。” 事实上她哪里会什么棍法,那套招数是跟会棍法的朋友学来唬人玩的。 只是上辈子没用到,却在这辈子把罗扇唬住了。 罗扇站到何湘云跟前,用手比划了下两人的身高差。 “……差好多啊,我要是一直都长不到那么高怎么办?” “那就别学了呗!”就罗扇这张骗死人和哄死人不偿命的嘴,还是别学这些东西了,糖衣炮弹就能把大多数人轰懵圈了。 “可是我想学啊,娘、娘!” 罗扇还想缠着她,何湘云却根本不再理她,而是走到罗锦堂跟前。 “有没有被罗状元撞出问题?觉得疼说出来别忍着,万一有内伤怎么办?” 要是真有问题,她立马打去罗家要个说法。 大概何湘云很少这样柔和的说话,罗锦堂还觉得很不习惯。 “胸口是有点疼。” “那咱这就去县城!” 谢宴道,“我家顾离就会医术,只要不是特别奇怪的疑难杂症都能治治,要不让他看看?” 何湘云不是很想理他,但涉及罗锦堂的命,还是先看病要紧。 “把右手腕伸出来。”一身黑衣的顾离冷淡说道。 罗锦堂看看顾离,明明是张普通的没有任何特点的脸,却无端总让人害怕,这人看起来不像会治病的大夫,更像专门下毒的。 但更不敢不伸,终究还是伸出试探的爪爪。 顾离往手腕上一搭脉,诊了有一分钟左右。 “你这护卫到底会不会治病?”这种装扮、这种长相,不应该是传说中的暗卫吗? 她懂了,这年头暗卫也得修双学位,再学个医术挺好的,这不就成了贴身的吗,肯定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才挤过来这一个。 “当然会。”谢宴道。 那怎么还要诊那么半天,难道说罗锦堂真被撞出问题了?小身板也太脆了。 顾离终于收回手,深沉壮,“如果我没有诊错……应该是没事。” 何湘云:“……” 那还诊那么久! 害她白担心! 第42章 咱家状元可以养小妾呀 罗婆子去找何湘云算账,史翠还记着上次她被按在水里差点淹死的事,没敢跟着去,只在家门口等着。 当看到罗状元瞎了似的被人扶回来,史翠不嫌弃他满脸眼泪鼻涕脏,抱住儿子痛哭。 “状元啊,你眼睛咋了,是不是何湘云害了你?咱家状元可是当秀才老爷、状元公的料子,她这是想害的罗家再也没办法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啊!” 罗状元鼻子依旧酸酸的使不上劲儿,只能任由鼻涕往下流,干脆直接往史翠身上蹭了几下。 “爹娘,就是何湘云那贱皮子干的,她仗着有个有钱人护着,那人一出来,整个村都没人再敢说她的不是,还打我。爹娘、爷爷,听说罗锦堂被她送去县里的私塾念书,她肯定是为了罗锦堂、怕我跟他争才打我眼睛的!” 罗大虎跟二儿子不在家,去山上打猎去了,罗老爷子被母子俩的哭喊闹的出了屋。 “哭什么哭,挨打了就知道哭,还有没有点读书人的样子!大虎他媳妇,你还不赶紧去找个大夫给状元看看,在这说这些没用的话干啥?” 妇人就是愚蠢,罗状元的眼睛难道还不如骂几句话自个儿痛快重要? “爹教训的是,男子汉大丈夫,咱不哭了,娘这就去喊郎中!” 东关村就有个土郎中,小病基本上都能看,当然,是不是真的医术好他们也不知道,主要是省得往县里跑,方便。 史翠抹着眼泪往外走,一头撞在疾步跑来的罗婆子身上,被那股扑面而来的臭味熏的转头张嘴就吐了。 罗婆子不骂罗状元不代表对史翠也宽容。 “吐什么吐,你也嫌弃老娘?出茅房、给地苗肥的时候也没见你吐,抓何湘云小辫子你不敢去,废物蛋玩意你还能干啥!” 史翠张嘴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大概是罗婆子在院子里站的久了,臭味更加浓郁,没忍住又吐了。 就连罗老爷子的眉头也皱成疙瘩。 “行了行了,你看看你脏的样,还不赶紧洗洗换身衣服去!”没瞧见四邻都在笑话她吗,一路走回来还嫌丢人不够是不是。 罗老爷子发话,罗婆子不敢不听,只好冲着史翠翻了个白眼便要进屋。 “等等,你是想把屋里也弄臭吗?先用院子里的水冲冲!大虎他媳妇,你去给你婆婆冲!” 史翠好不容易终于止住吐,按照罗老爷子说的,拿着水瓢直接舀水往罗婆子身上冲,连带着看不出颜色的衣服也冲一冲。 天气热,水已经晒热了,一瓢下去,便有块状的东西往下掉。 史翠一点都不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忍着恶心继续冲。 粪水蜿蜿蜒蜒的流的整个院子到处都是,院子里更臭了,那叫一个臭气熏天。 冲的差不多了,罗婆子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时候罗状元已经可以睁开一点眼睛,可光刺进来,还是会流泪。 史翠叫了大夫来家里给罗状元看看,还没进院子大夫就捂鼻。 “你们家是刚掏完茅厕吗?”这个臭啊! 等开了门,才见院子里湿了一大片,那股味道更冲了。 哪怕大夫是个见多识广的,也是头一次见识到这样的,等看完病回去,免不了好好说上一说。 进了屋子,臭味总算稍微好了点,按按罗状元的趴鼻子、掀掀比常人肉多的眼皮。 “你是不是被人打在这个地方了?打在这一般没啥事,就是鼻子酸、容易流泪,等上两三天自己就好了。” “自己好得等到啥时候?我家状元是读书人,一天都不能浪费,你就给开点药!”罗婆子道。 大夫:“……” 还没见过嫌弃不给开药的。 可是这确实没法开呀,算了,要不就开点清热败火的,罗状元燥火也挺大,有钱赚不赚是傻子。 于是得了去火的药,罗婆子还挺高兴的,让史翠赶紧去抓药,中午就给罗状元煎了喝。 知道眼睛没事,以后还能继续看美女,罗状元也不担心了,甚至恨不得能多睁不开眼睛几天,省的总是在屋里看书。 想不到何湘云那么漂亮,打人那么狠。 罗状元是个欺软怕硬的,他原本打算反正何湘云是个寡妇,还是他以前的嫂子,可那又怎么样,就算欺负她、谅她也不敢到处嚷嚷。 可今天算是领教了她的厉害,心里再痒痒,罗状元也不敢了。 “爷、奶,我这眼睛还不知道今天才能睁开,自个儿喝水、上茅房都不行,都得让人伺候,总不能让你们在家里守着我。 还有咱家上上下下的活儿,娘跟奶奶总是忙也忙不完,我看着都累。 爷、奶,我都十七了,人家十六就有娶媳妇的,你们啥时候也让我娶个孙媳妇,给咱老罗家开枝散叶!也能多个干活的。” 这番话罗状元说的一点都不害臊。 早在十四五岁的时候,他起夜,爹娘屋里的门没有关严实,他就听见了奇奇怪怪的声音。 虽然不懂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可越不懂就越琢磨,想起来就心里头痒痒的,于是开始半夜等其他人都睡着了,就听罗大虎和史翠的墙根。 后来村里有人结婚,罗状元的狐朋狗友叫他去闹洞房,好几个人半夜上了房,抠出块瓦来往里看,看的那叫一个刺激,之后他就什么都懂了。 懂了人事的罗状元再也读不进去书了,就算没懂也读不进去。 整天盯着村里那些小姑娘小媳妇看,借着他还小,帮罗婆子借东西什么的,顶多摸摸人家的小手、掐掐不懂事的小女孩的脸蛋,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敢干。 毕竟都是一个村的,村里的婆娘一个比一个厉害,家里还有一群兄弟姐妹,罗家子嗣单薄,把罗家一围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他等啊等啊,好不容易等到十七,终于可以娶媳妇了! 罗老爷子露出个笑脸,“状元长大了、懂事了,都知道给罗家开枝散叶了,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罗婆子却道,“不行,咱家状元是要考状元的,怎么能娶个乡下丫头!”虽然很想家里再多个人帮忙干活。 “奶,那有啥的,你看庄夫子,三十多才考上秀才,年纪一大把的还考试的多得是,你想让你孙子一直都不娶媳妇、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吗?” “呸呸呸,咋能说这样的话!” 罗老爷子精明的笑了笑,“你急啥,状元说的也对,再说,多个伺候他的人,也能更安心读书啊!大不了,考上秀才再娶就是,咱们状元就不能学城里人,养小妾了?” 第43章 今天也是讨厌小米粥的一天 罗老爷子此话一出,罗状元立刻拍着手道。 “对、对,凭什么我就不能娶小妾!还能帮罗家多生几个儿子呢!” 罗婆子也越想越觉得不错,家里既能有个人帮忙多干点活,也不用怕以后孙子成了秀才老爷、甚至状元公后,有个大字不识的乡下媳妇被人瞧不起。 至于他们家穷的叮当响,以及罗状元考不上秀才怎么办? 几个人根本没想过。 他们家孙子不可能考不上! 等史翠抓药回来,就发现他们已经在热热闹闹的商量到底选谁当小妾,那样子仿佛罗状元是皇帝,对自己村里和附近村里认识的小丫头们品头论足。 史翠不仅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还高兴的加入进来。 进了家门,何湘云把捆在小推车上的鸭子解下来,又解开脚上的绳子往鸡窝里一扔,鸡老大何狗蛋带着它的后宫小母鸡们对着新来的不速之客就是一顿碾。 碾的鸭子倒腾着八字步跑得飞快,却还是被啄掉好几根雪白的鸭毛,最后被几只鸡堵在鸡窝的角落,顶着已经半秃的脑袋瑟瑟发抖。 “娘,咱们晚上不是吃鸭子吗?”罗扇问。 “不吃了!今晚吃咸菜、喝粥!” 吃个屁的鸭子,卖了一天东西怪累的,还吃鸭子,做梦吃去! 罗扇撇撇嘴,心说娘说话不算话,她又没惹她,说话那么冲干什么。 又往鸡窝里看了眼,发现半秃的鸭子已经成全秃了,不由默默给威武雄壮的大公鸡加油。 只要啄死了那只鸭子,娘不想做也得吃啦! 罗锦堂虽然没受内伤,但被撞的地方还是有些疼。 看着何湘云用比平时声音更大的动作乒乒乓乓准备做晚饭,知道以后自己恐怕是赚不了做饭的几文钱了,颇有些黯然神伤。 “阿玉,进来念书!” 那就只好快点教罗扇学会《三字经》,也有二十文呢。 两个小孩不懂何湘云为什么突然生气,谢宴能猜到一点。 他摸摸鼻子,一步一步走到何湘云跟前,刚要说话,她站起来够挂在墙上的厨具,摘下来一肘子精准无误的捣在谢宴肩膀。 “你靠那么近干什么,我都没看见。” 谢宴:“……” 这个歉道的就一点都不诚心。 “你生气了?” 何湘云把厨具放在旁边等下用,蹲下用火折子点火,可吹了几下都没吹出火星来。 “顾离,火折子!”谢宴喊道。 顾离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双手递给谢宴,谢宴又递给何湘云。 何湘云从鼻子里发出很小的一声哼,接过来。 “有钱人就连火折子都比平民百姓的精巧。” 她的火折子粗糙的不能再粗糙,顾离给的明显材质要更好,壳上甚至还画着精美的图样。 不过,现在她也是怀揣一百三十两巨款的有钱人了,不就是火折子吗,明天她也去买,买最好的! 终于把火点起来,树枝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何湘云站起来往锅里倒水就盖上锅盖,水开后撒进去勺淘好的小米就行了。 何湘云拍打了下板凳上的灰,自顾自坐在灶膛前,没一会儿额头就被热出汗。 “我是什么人啊,东关村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寡妇罢了,怎么敢跟谢大爷生气!一个不高兴,只要说我偷了你的银子,说不定就把我关大牢里去了。” 还说没有不高兴,这阴阳怪气的。 “那为什么不做鸭子、又做小米粥了?” 虽然,只要是何湘云做的饭菜他都能吃下去,可有鸭子吃,谁还想要小米粥。 “我这是为你好啊,难道大夫没告诉你吃清淡的食物更好吗?” 顾离说是说了,可他第一次吃她的串串香里就有肉啊,更何况昨天才吃了羊蝎子。 她根本就是故意不做给他吃的。 谢宴也学着她蹲下,他身子虚,夏天也会冒冷汗、穿比较厚的衣服,蹲在灶膛前反而觉得暖洋洋的刚刚好。 他偷偷扔了下铜板,给自己算了一卦,是个吉凶难测的卦象。 这个……为了鸭子,谢宴选择坦白。 “我道歉还不行吗?我承认,早上的时候就听见他们嚼舌头了,当时觉得挺好玩,也很好奇你听说这件事后会怎么做,就当没听见,下午还特意躲在树后面。唉,谁让最近的日子过的太无聊了呢。” 日子无聊,他自己成了别人嚼舌根的对象就不无聊了? 那要是以后谁当了他家娘子,是不是下人嚼娘子的舌根,他还得嗑着瓜子、撒把赏钱夸“讲得好”? 不像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每天都得为了生活和未来奔波。 有钱人就是任性。 “无聊你让他们嚼你的舌根,嚼我的做什么,”何湘云眼皮垂着,问,“那躲在书后头看的怎么样?” “爽!尤其是你踹婆子手里粪水的那一脚,踹的太好了!” 何湘云又哼了声,“你这是把我们所有人当唱戏的看呢。” 她站起来去淘小米,谢宴跟在后面。 “那怎么能是唱戏呢,最起码也得是杂耍啊!” 何湘云:“……” 怎么办,好想用竹篾打他! 她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面前这位是花钱买她饭食的大金主,跟出气比,还是银子比较重要。 而且人家有两个下人呢,尤其那个疑似暗卫的小哥,板着脸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打。 对于谢宴来说,打他一顿,肯定不如不给他做肉吃解气,瞧瞧这眼巴巴的样子。 分清楚利弊后,何湘云决定了,明天早上还是小米粥就咸菜! 就在两天前,谢宴的愿望还是能好好吃顿饭。 然而两天后,看着碗里浓稠的小米粥,它再浓稠也是没有半点油星的小米粥啊! 南朝大名鼎鼎的宸王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有花三十两银子的巨款请厨子,而且还得看厨子心情吃饭的一天。 当王爷还不如个厨子! 谢宴的食谱是这样的。 早上,小米粥咸菜。 中午厨子不回家,没吃。 晚上,小米粥咸菜。 第二天早上,还是小米粥咸菜! 他偷偷问顾离,“小米粥真那么有营养?” 顾离点头,“医书上说……” “停停停,”他又不想听他念什么医书,“我就是觉得,咱们南朝的孕妇也太辛苦了点。” 听说孕妇要坐一个月的月子呢,一个月的小米粥是怎么喝的? 顾离:“……” 何娘子哪里说要喝一个月小米粥了! 第44章 你们的月钱没了 以为自己要喝一个月小米粥的谢宴很苦恼,看着鸡窝里的那只秃头鸭苦大仇深。 一夜过去,不仅头秃了,就连身上、翅膀、尾巴尖都秃了。 “你看你都这么惨了,为什么不直接撞柱而死来个了断呢?” 鸭子抖抖尾巴,“嘎嘎!” 罗扇听见了他的念叨,左右看看,见何湘云不在跟前,凑过去小声说。 “谢哥哥,你是想吃鸭子吗,我有办法。”说着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谢宴低下头,越听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说完,罗扇眼睛晶晶亮的瞅着他,谢宴朝着福元伸手,福元放在他手上一小块碎银子,他又给了罗扇。 哈哈哈,“谢谢谢哥哥!” 银子可真香,她又有银子了! 傍晚等何湘云三人回来,谢宴就守在门口等着他们,何湘云打开门他就冲向鸡窝。 “何娘子,鸭子被鸡啄死了,要不咱们晚上把它吃了,放臭了多可惜!” 何湘云也走过去,只见鸡窝地上散落着好多鸭毛,昨天买来的那只鸭子伸直脖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巴半张着,好像在诉说着死的冤屈。 看看谢宴,没什么异常,又看福元和顾离。 何湘云在顾离白色的鞋子边沿上发现蹭上去的鸟屎痕迹,手上也有两道小口子。 “咕咯咯!” 何狗蛋扬起脑袋叫唤起来,还拍拍翅膀,格外神气,还像在说那就是他干的! 死鸭子它可以欺负,但是别人不能欺负! 拍完翅膀走了两步,正好从死鸭子身上踩过去。 “行,那就吃鸭子。”省的愧对了这几人的小动作。 何湘云打开鸡窝门,进去提溜着死鸭子的脖子,把它提溜出来,让罗锦堂去烧热水,自己用盆子放血。 “娘,水开了!”罗锦堂喊道。 “好,你去教你妹妹念。” 何湘云先不急着给鸭子烫毛,反而往放鸭血的盆里放点盐,又舀了刚烧开的热水往碗里慢慢的倒,一边倒一边用筷子搅拌,等到差不多倒了三倍的热水后,把碗放到旁边,等凉了就能凝固成血豆腐。 还是正宗的鸭血豆腐呢。 然后才给鸭子烫毛。 要说鸭子,最有名的大概就是烤鸭,不过没有烤炉根本做不了,就做寻常点的吃法就算了。 闻到阵阵香气扑鼻的味道,谢宴的肚子咕咕叫起来,身体对食物的渴望真是甜蜜的负担。 “饭好了,吃饭!” 最后一个饭字落下,几个人已经齐刷刷坐到饭桌边。 只见桌上摆着两盘鸭子,一盘是香辣鸭,鸭子剁成鸭块,里面还放了点大块的辣椒,酱色浓重,看起来就是重口味。 另一盘颜色就寡淡多了,是盐水鸭,看起来就不如另一个好吃。 除了两盘鸭子,就没别的菜了,另外还有一大锅鸭血粉丝汤,鸭血多,粉丝也没少放,另外还有点内脏,要是不够多喝几碗就是了。 “这有葱、香菜和辣椒油,谁爱吃自己往汤里加。” 说着,她就往自己的碗里放了多多的辣椒,葱和香菜,鸭血粉丝汤,就是够辣、小料放的够多才好吃。 谢宴也要去加辣椒,何湘云把碗端走。 “你病刚好一点,还是别吃辣了,这盘盐水鸭是我特意给你、还有我家不能吃辣的阿金做的,你们俩就吃这盘。” 何湘云笑的格外温柔,谢宴却感觉到了深深的恶意。 他喜欢吃辣的呀,为什么不让他吃辣! 偏偏人家确实为他着想,反驳都找不到什么强大的理由。 报复,她还在报复! 看着何湘云挑起的眉毛,仿佛在说,盐水鸭和以后天天小米粥自己选一个。 谢宴含泪选了盐水鸭和清汤的鸭血粉丝汤。 虽然盐水鸭也很好吃,可好像还是辣的更香一点,瞧瞧他们几个一块又一块的样子,就知道馋他。 吃完出了何湘云家,谢宴道,“你们俩,这个月的月钱没有了!” 福元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正吃住都跟着主子,自己也有存钱,这个月的没就没了呗。 顾离就难受了。 “为什么,主子?” “你说为什么!” 这两个人,自己吃香辣鸭吃的香喷喷,也不知道偷偷给他一块,扣月钱都是便宜他们了! 最近串串香生意比较好,准备的串串也多,天黑了都没有串完,只好点着油灯继续串。 罗锦堂也来帮忙,因为何湘云说穿串串会给记五文钱的零花钱,等穿完洗了手,他才继续回屋里看书。 “阿玉,你有没有觉得你大哥最近有些奇怪,好像跟你一样爱钱了?” 罗扇手一抖,还以为她偷偷收谢宴钱的事又被发现了,原来没有。 “钱是好东西嘛,谁不爱呀!” 是啊,何湘云也爱钱,有了钱想买什么买什么。 “但你大哥以前不是这样的,赚零花钱和看书,他肯定选择先看书,而不是有什么能攒零花钱的都来做。”近期很需要钱的样子。 罗扇一想,也是。 不对,分明是大哥开窍了,钱不比读书香啊,要不是背书有钱赚,她才不背。 睡觉前,何湘云敲了敲罗锦堂的门。 罗锦堂连忙把桌子上的东西藏了藏,这才打开门。 “娘,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最近看书看的挺晚的,就是提醒你早点睡觉,别总熬夜累坏了身体。” 罗锦堂嗯了声。 “需不需要笔墨纸砚什么的,要是不够用明天有空的时候我去买。” 罗锦堂眼前一亮,他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道。 “纸张用的差不多了,笔也需要买两根新的,还有夫子建议我们有空买一本书看。娘那么忙,要不还是等下学后我自己去买。” 说话越来越小声,眼睛也不敢看何湘云。 书确实是需要买的,可纸张和笔还能用,第一次撒谎骗钱,很是不熟练。 何湘云看着他明显撒谎的样子,没说什么,给了他三两银子,“纸和笔都买好一点的,不要舍不得,够了吗?” 罗锦堂连忙点头,“够了。” 等何湘云走了,看着那三两银子,罗锦堂充满负罪感。 第45章 加入书社 买了书,又象征性的买了根毛笔和一沓中等品质的宣纸,也还剩下一两多的银子。 罗锦堂身上只带十文午饭钱,剩下的银子数出八百文单独放在荷包里藏在被褥下,另外的拿去还给何湘云。 “娘,这是剩下的钱。” 何湘云接过用绳子串起来的一大堆铜钱,数也没数就收起来。 回到屋里,罗锦堂还能听到罗扇嗲着嗓子甜甜喊娘,想要零花钱买糖吃的声音。 明明他说谎骗来钱,就是为了进入秋月书社,好在明年考取童生,甚至一路考上秀才。 可临到头有了钱,却迟迟没有交给刘志高,甚至中午吃完饭还没刘志高堵住。 “这不是锦堂兄吗?让我猜猜,锦堂兄难不成今天又吃了包子?” 自从自己买午饭后,罗锦堂就经常买包子吃。 有肉有素好几种馅,可以换着吃,不怕腻,而且拿着吃很方便,可以边吃边看四周的行人,不怕汤汤水水弄脏衣服。 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包子比较便宜,两个大包子再喝点水就饱了。 罗锦堂笑了笑,笑的比较勉强。 “志高兄,你要是没事的话,我还要回去看书。” “你怎么说话呢……”另一人训斥道,被刘志高阻拦。 “凶什么凶,锦堂兄是我朋友,谁叫你这样的?”假意训斥完,又对着罗锦堂假笑道,“他就是急脾气,你别跟他计较。锦堂兄啊,再有五天秋月书社就不再招人了,你到底凑没凑够八百文啊?” 罗锦堂低垂着眼,犹豫着没说话。 刘志高抬起胳膊,再次揽住罗锦堂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你们都不许跟过来啊,我要跟锦堂兄说几句悄悄话。锦堂兄啊,我确实把你当成朋友才想拉你进书社的,更不忍心看着你一个好好的秀才前途被埋没。 你是不是囊中羞涩、钱不够才一直没有找我啊?没关系,我可以借你八百文,只要写个字据,回头有钱了还我就行。” 罗锦堂刚说了个“我”字,刘志高就带着他走过巷子里的一棵树,罗锦堂只是往旁边瞟了一眼,正好看到树后居然藏着个人。 刘志高当然也看到了。 “你怎么在这?” 那人身上穿着灰色的粗布衣服,手肘处缝着黑布补丁,袖口布料已经起了许多毛毛,浆洗的变得板硬,但还算干净。 是每次测试都在第一名,被夫子寄予厚望的白文远。 白文远看看刘志高,又看看罗锦堂,显然已经听到他们刚刚说的话。 “我经常在这里看书,为什么不能在这?” 这处小巷子比较僻静,左右高墙林立遮挡住阳光,比较阴凉,每到夏天午时,白文远就经常那着本书到这里解决午饭,看书看到快上课才回去。 不过最开始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没人,免得被夫子看到他只吃粗面馒头后非要让他进屋吃夫子家的饭食。 当然,他也不想被同窗看到,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家的大致情况。 他又看向罗锦堂,一脸诚恳,“那个什么秋月书社,我劝你最好不要交钱,他是骗你的。以前的秋月书社确实是县里一些童生、秀才为了提携后辈创办的书社,而且是加入的,只要想去都能去。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某些人敛财的地方,用秋月书社的名头以及八百文到二两银子不等的入社费用骗人入社。 据我所知,入了社的学子们就算偶有几个考上童生或者秀才的名次也不高,最后成为书社里新一轮掌管着,继续用给人指导文章的名义吸引人花钱入社。” “白文远你胡说什么呢!秋月书社的大名云阳县不少人都知道,到你嘴里就成了骗子,还没考上功名呢,就瞧不起书社里的秀才老爷们,你算个什么东西!” 罗锦堂觉得刘志高说的话稍微过分了点,如果是他被人这样骂肯定会气急。 再看白文远,他微微抿着唇、用力到嘴唇有些发白,握着书的手指青筋鼓起。 “对,我不算什么,只是个还没有科举的普通书生罢了。可我白文远在马夫子的私塾里敢说文章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而自称秋月书社社长的你呢? 如果秋月书社这么好,为什么你每次测试都在倒数的位置?” 是啊,作为社长,他能接触到的童生、秀才老爷不是应该更多吗,为什么写的文章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罗锦堂疑惑的看向刘志高。 刘志高红着脸道,“你懂什么!我作为社长,当然要组织各种活动,解决所有书社成员的困难,要忙的大事多着呢,我这叫先他人之忧而忧,你懂个屁! 锦堂兄,你别听他胡言乱语,他是嫉妒你可以进书社,自己却穷的每天只能吃干馒头、没钱进去罢了。 更是怕你经过秀才老爷们的指点超过他,这样他就不是夫子心里最有希望考上秀才的学子了,也不会再被夫子另眼相看!” “你才胡说!我白文远从来不怕别人赶超自己,因为下次我还会超过去!” “说的是不是真的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就不信真有一点嫉妒心都没有的人,锦堂兄一说是!” 罗锦堂看着白文远气愤的脸没接话,心里则是认同刘志高的,谁也不愿意屈居人下。 “志高兄,钱你不用借我,明天我就会把八百文拿给你,只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会有童生和秀才指导我们文章。” 见目的达成,刘志高也懒的再搭理白文远,“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白文远见自己说了那么多罗锦堂也不听,依照他这几天的观察,觉得罗锦堂的家境肯定也很一般,八百文不是个小数目,又追上去。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要被他骗了!” 刘志高反身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 “都说了你自己想独占鳌头,就别小心眼的也不许其他同窗进步,白文远你真自私!”抓着有所犹豫的罗锦堂快步便走。 等两人走后,白文远抬起左手臂,衣袖滑下,露出被磨蹭出血丝的胳膊来。 第46章 古代版活广告 晚上回了家,罗锦堂就把放着八百文的荷包放进书袋,转天上学时带去私塾交给刘志高。 “还是锦堂兄利落,以后你就是我们秋月书社的人了!后天正好休息,到时候在福满楼摆上一桌,给你还有其他今年刚入社的成员摆酒庆祝,以后若是锦堂兄有飞黄腾达的那天,别忘了咱们秋月书社!” 福满楼是云阳县最好的酒楼,在那里吃一顿,捡着便宜些的菜上,若是有十个人左右,就要一二两银子了。 罗锦堂顿时觉得很是风光,看来书社还是非常重视他们的。 刚入社就能有这样的招待,以后定然也差不了。 “那也太破费了,麻烦志高兄了。” 刘志高摆摆手,他这样说他很不高兴的样子。 “都是好兄弟,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我们秋月书社是个互相提携进步的地方,才不像某些人,没钱加入书社、又怕被人超过,就拦着别人的造化。” 刘志高说着,斜着眼睛看白文远,说的就是他! 白文远衣袖里的手攥成拳头,眼神却变得更加坚定,不理会旁的异样目光,专心读书。 他会用成绩狠狠打这些人的脸。 “你也想跟我去卖串串香?行啊,怎么不行!不过我可付不起你的工钱。” 吃完早饭,谢宴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提出要去摆摊。 “只是不知道你们是三个人都去,还是只有你自己去?” 要是加上他们三个,总共就有五个人,小推车前的摊子肯定用不了那么多人,但是可以有别的用处。 福元道,“我们当然要跟着主子!” 收获三个劳动力,何湘云乐得搓手。 “行,不过到了地方都得听我安排!” 那么多人呢,何湘云都不用自己推车了,谢宴大手一挥,顾离上! 之前何湘云占的位置已经成了她的固定位,“阿玉,你把摊子摆上,福伯还有顾离,你们俩跟我过来!” 她带着两人来到做牌匾的店,只是并不要牌匾。 “掌柜的,请问你们这有薄的废木料吗,要劈成特别薄的那种!另外还要借用下笔墨。” 福元和顾离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很快就知道了。 店面后面就是加工牌匾的作坊,何湘云在柜台上直接用手指画了下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形状,以及大小。 东西非常简单,只需要把一宽一窄的两个木板拼接到一起,不过片刻就做完了。 就这一个东西就要十文钱。 贵是贵了点,但只要发挥出大于十文钱的水平就可以! 何湘云不会写毛笔字,福元会写,就让他来写。 “正中间就写‘何娘子串串香’,再在下面这里来上一行小字,‘东大街糕点铺旁’。” 接着,她又去买了个锣,把锣交给福元、牌子给顾离。 虽然木牌尽量做的比较薄,可牌匾店里没有特别特别薄的木料,总体来说还是有一定厚度的,举的时间长了也累,这种体力活当然要交给年轻人。 “这个给你,举着,不对、再举高一点,就是这样!等下你走在前面,至于福伯,你就拿着锣在他后面敲,敲一下喊一声,就喊‘何娘子串串香,东大街糕点铺旁,醇厚鲜香,好吃管饱’!” 其实一串一文价格挺贵的,可是咱有了面以后,可不就是能好吃管饱嘛,花上四文钱,就可以吃两份面,保管男人也能给撑着。 “来,咱们先排练演示一遍。来呀!别不好意思呀,很好玩的!” 见顾离和福元都不动作,何湘云只好拿过牌子,“这样,我来给你们做个示范,”说着把牌子举起来,举过头顶,“福伯,你来敲锣。” 只听哐的一声,何湘云热情洋溢的高声喊道,“何娘子串串香,东大街糕点铺旁,醇厚鲜香,好吃管饱!大家快来吃呀!” 这一嗓子,引的周围只要听到声音的人全都往这边看,幸亏何湘云脸皮厚,要不然就要当场社死。 “跟我刚才一样,一边喊一边走,累了就歇一歇,你们就当逛街遛弯呗!” 既锻炼身体,又把活儿干了,一举两得! 福元、顾离:“……” 他们能说不想喊吗? 福元其实还好,只是他的声音,“奴才最近嗓子不太舒服,喊话这种事,还是交给顾护卫这样的年轻人!” 顾离:“……” 何湘云道,“那也行,反正你们自己看着分配!顾离,你该不会不愿意?” 虽说饭是做给谢宴吃的,可是这些天他也没跟着少吃。 她向后跳了一布,用夸张的语气道,“不会、不会,顾护卫该不会想放下碗筷就骂娘!” 顾离再次无语,“你说什么?” 谁是他娘? 哎呦,差点忘了这是个暗卫,可别大晚上潜进房里剪她头发什么的。 “这就是个假设!别生气嘛,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凉皮,没听说过!又滑溜又爽弹,保证好吃!” 顾离无法不承认的是,虽然他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主子吃了何湘云的饭菜不会吐,到底是个什么药理。 可她做的饭菜确实很好吃,让人无法拒绝。 而且主子都去帮忙摆摊了,他要是不按照何湘云说的做,把她惹的又做小米粥,主子肯定会罚他的。 片刻后,东大街上出现了两个人。 走在前面那人瘦瘦高高、一身黑衣,长得普通却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他举着个木牌,后面跟着的胖乎乎的人敲一声锣,他就喊一句“何娘子串串香,东大街糕点铺旁,醇厚鲜香,好吃管饱!大家快来吃”! 虽然声调没有任何起伏和感情,可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响起,不少人都记住了,在糕点铺旁有个很好吃的串串香,哪次路过一定要去尝一尝。 这就是古代版活广告嘛! 何湘云还算比较满意,只不过情感再饱满点就更好了! 在福元和顾离的宣传下,今天脸生的新客人明显比较多,若是腹中饥饿,一份面加一两串菜是最多的搭配。 如果不太饿,只要几个串就好。 人多了,何湘云有点忙不过来,罗扇倒是想帮忙多赚零花钱,可她只有两只手,要收钱算钱。 钱可不能马虎,谁也别想影响她,叫她少算一文钱! 这样一来,只有谢宴跟个大爷似的站在两人身后不远处,闲的鸟都要在他身上下蛋了。 第47章 英俊潇洒的大哥哥请你吃串 “嗨嗨,过来!”何湘云冲他招手。 谢宴指了指自己,何湘云再次招手。 “是你非要跟着来卖串串香的,人家福伯和顾离都去干活了,就你站在那跟大爷似的,作为他们的主子,你难道不应该给下属做个好的表率和带头吗?” 谢宴:“???” 怎么他从小知道的都是当主子的只需要享受,活都是给下人干才对呢。 “歪理!” 何湘云耸耸肩,歪理又怎么了,抬手拽着他的衣袖把他拽到存放串串的盆边。 “歪理也是理。你看看,就连年纪最小的阿玉都在干活,你好意思旁观、只等着晚上吃饭吗?整天屁事不干,只会吃饭,你跟地上的蚂蚁、天上的鸟、墙边晒的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摆摊其实很好玩的,你试试就知道。你就负责听见谁说要什么,把对应的串串放进香辣锅或者原味锅里煮就行了,做得好了,晚上做你肯定没吃过的凉皮吃!” 同一句话哄三个人。 “娘,什么是凉皮?”罗扇立刻问。 “凉皮就是凉皮呗,现在告诉你们到了晚上还有什么惊喜?快点啊,做不做,你要是不做,我们都吃凉皮,你自己喝小米粥,馋死你!” 先说好话再利诱威胁,她真是个出色的谈判高手。 谢宴:“……” 这可真是个不错的威胁条件。 但答不答应,这是个问题。 谢宴又掏出占卜的铜钱占卜了一下。 “你们还做不做生意啊,给我下份儿面和青菜串!要香辣的!”有客人等急了催促道。 看完占卜结果的谢宴立刻把面和青菜下好,占卜结果说,凉皮很好吃。 说是帮忙,其实谢宴负责的事情既不用动脑、也不用动腿,动动手就能轻松完成。 最累的反而是福伯和顾离。 何湘云让他们尽量在县城里都转转,别在一个地方喊个没完,当然也不是必须走遍每个角落,量力而行,别太累着自己。 谁让这些都是不花钱、甚至还付钱吃饭的劳动力呢,得省着点用,用完就没有了。 谢宴的加入,让烫串串的速度更快,何湘云省略去不少不必要的动作,可也有坏处。 凡凡前几天就尝过串串香,之后就一直想着,哭闹了好几天还想吃,终于,爹同意带他再来吃一串。 可刚靠近串串香摊子。 “呜呜呜,爹,那有怪人,好丑!”凡凡被吓得往爹爹怀里一扑,哇哇大哭。 “怪人?哪里有怪人?” 何湘云和罗扇都低头看自己,他们分明都是漂亮的小姐姐,又不是出门没洗脸没梳头,怎么会吓哭小孩子呢。 凡凡爹也问,凡凡大着胆子露出一只眼睛,又朝这边看了眼,继续大哭,伸出白生生的手再次指了指。 “就他,就他!” 指的方向是……谢宴! 刚觉得卖串串确实有点意思的谢宴嘴角耷拉下去。 “小孩子不要胡说,我明明英俊潇洒、俊逸非凡,哪里丑哪里怪?小孩你给我过来!”好好说清楚! 凡凡吓得掀开父亲的衣角,从下面把脑袋钻了进去,“爹、爹,怪人要吃人,凡凡不要过去!” “凡啊,哎呦别钻了,快出来!” 凡凡爹的衣服差点被自家宝贝儿子扯掉,还不得被抓去衙门治个当街耍流氓罪,他怎么就生了个那么坑爹的儿子! “人家只是饿成了皮包骨,饿的惨了点,不是吃人的怪人!” 谢宴无语,他怎么觉得这是在骂他? 在当爹的安慰下,凡凡终于信了,怯生生把头从衣服里钻出来,双眼蓄着眼泪。 可是那个怪人看着还是好可怕! 何湘云捂脸,没想到天天把玉树临风之类的词儿挂在嘴边的谢宴还有吓哭小孩子的时候,毕竟小孩子可不会看什么骨相,看的都是表面上的东西。 也是,吃饭长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这话说的,要是被那些为了减肥好几顿不吃饭,却发现吃了两块饼干又长肉的妹子听见得多闹心。 有不少小孩子都是串串香的忠实客户,何湘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孩子爹孩子娘受不了孩子的苦闹才给他们买上一串解馋。 所以这些客户绝对不能丢! 何湘云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你给我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反正她是没法子,毕竟吓哭小孩子的又不是她。 谢宴无语第n次,要不是她非要他帮忙,会吓哭小孩子吗? 明明卦象是大吉,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 肯定不是他的卦算错了,而是当时只想着那个凉皮好不好吃,跟别的没有关系! 看着怯生生、似乎马上又要嚎啕大哭的孩子,谢宴头疼,他不会哄孩子呀。 小屁孩什么的,动不动就哭,最烦人了。 “你们是来买串串香的?” 叫凡凡的孩子不敢说话,他爹哎哎的答应两声。 “只要你喊我一句‘英俊潇洒’的大哥哥,不许再哭,我就请你吃串串香。” 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凡凡眼睛微微睁大,还有这么好的事? 他不说话也不点头,谢宴还以为他不愿意。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不知足了吗? “好,只要你说那句话,你能吃多少、我就请你吃多少。” 凡凡的眼睛再次瞪大,还有这样的好事! 还不知足? 谢宴又想继续加重砝码,却听他小声道,“谢谢英俊潇洒的怪哥哥!” ……就奇怪。 不过也行趴。 “吃什么,自己说。” 凡凡小心翼翼,“我想吃鱼豆腐、鸡蛋,还有鸡肉、笋子!” 谢宴利落的把这四样都放进原味锅里,咕嘟咕嘟煮熟后递给小孩。 凡凡跟捧着绝世大宝贝一样捧着四根串串,泪光没了,也不哭了,试着咬了口鸡蛋,见谢宴没有要回去,这才欢快的吃起来,还把鱼豆腐、不对,他又收了回去,左右比较半天,把鸡肉递给他爹。 “爹,你也吃!” “那是人家给你的,爹不吃!” 何湘云在心里夸这个当爹的不错,结果下一秒,快三十岁的男人笨拙的半蹲着身子,双手放在下巴下,模仿花开的样子,嗲着嗓子问。 “英俊潇洒的大哥哥,我、我这样也能吃串串吃到饱吗?” 何湘云:“……” 凡凡爹:爹不吃,爹能自己挣! 第48章 神奇的凉皮 挣……最后当然是没有挣到,虽然凡凡爹付出了无与伦比的厚脸皮。 对于谢宴来说,跟着何湘云母女来卖串串香最大的好处是,中午不用饿肚子了。 坏处是他只能吃串串香。 好在串串香品种丰富,并且持续增加中,谢宴并没有吃腻。 只不过…… 一只白白的小手伸到他面前。 “谢哥哥,你忘了付钱,还有那个小孩吃的四串,加起来总共十二文!” 甚至怕他以为她算错了,还把这几样串串报给他听,就是十二文,一文都不能少!更是半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笑话,她是要账的,谢宴是欠账的,就算不好意思,也应该是谢宴。 至于说什么之前付过三十两银子了,还是包月的,但跟串串香不是一回事,一码归一码! 罗扇小算盘打的贼精,这顿饭又不是在家里吃的,不算不算! 可是被何湘云听见了,“阿玉,只收他送给孩子的五文钱,剩下的就算在三十两银子里!” 罗扇:“……” 娘,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福元和顾离快中午时就回来了,脸上难掩疲色,顾离还稍微好点。 一是因为年轻,二是因为他平时也经常走路、干些力气活,可福元跟着谢宴出门都是坐车坐轿,用得着他自己走路的时候都少。 这一上午都要把他半个月走的路都走完了,可累坏他了。 收到自家主子的眼神示意,福元从荷包里掏出块碎银子,直直的投进何湘云的钱箱中,嗒一声。 罗扇连忙跑去看,果然看到里面多了块碎银子,顿时脸上笑开了花。 “谢谢谢哥哥、福伯伯!” 她最喜欢大方的人了! 傍晚到了家,何湘云就开始做凉皮。 凉皮很好吃,就是费功夫。 凉皮可以用面做,也就是小麦粉,也可以用豌豆、红薯粉等淀粉做,何湘云本身更喜欢面粉和红薯粉的。 红薯淀粉之前做饭都用完了,而且她比较喜欢面筋,就用面算了,只是麻烦些,可是她有劳动力呀! “谢宴,过来帮忙搓面!”何湘云已经不怎么喊谢公子了,越来越不客气。 这种态度不仅不让人觉得唐突,反而很舒服。 “我来主子!”福元连忙道,哪能总让主子干活,何娘子真是他见过的最大胆的人了! “没事我来,你今天也累了,去歇着,而且这个看起来挺好玩的,我也想尝尝我自己做的东西还会不会吐。” 福元想起来了,他们家主子还是个吃啥吐啥的病号呢。 最近跟着何湘云再也没吐过,他都快忘了。 何湘云把面团分成两团,跟谢宴一人一个盆,盆里倒上水。 “像我这样搓就行,很简单的。” 她有双纤纤玉手,可最近干的活比较多,指腹磨出泡来又破掉,变成小小的茧子,成了一双经常干活的手。 随着洗面,面团变小变滑,水越来越浑浊。 谢宴起初手忙脚乱,面团总从手里滑走,还溅到脸上一些水。 但过了一会儿就熟练了。 何湘云喊顾离帮忙重新拿个盆倒点水,再清水里继续洗,直到洗了三盆水,两个面团加起来就是六盆水才停下,面团也洗成了面筋。 面筋柔软又富有弹性,放在锅里一蒸就熟了,上面有好多气孔,比较蓬松。 洗面水静置后有了分层,把上面的清水倒掉,反复几次就成了面浆。 何湘云让更能控制好火候的罗锦堂过来烧火,她拿出前些日子在铁匠铺定做的又薄又平的大个儿圆盘,总共做了两个,还有个方便夹取盘子的夹子。 其实她早就打算做凉皮了,夏天那么热,整天吃热饭热菜热汤面更热,哪有一份凉皮爽口呢? 铁盘子里涂点油,倒一勺面浆,平铺在整个盘子里,面浆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蒸熟了用夹子把盘子夹出来放在一盘凉水里,把另一个盘子放在里面,揭取下成形的凉皮,继续重复。 一张张半透明的凉皮叠在一起,越积越多,直到所有面浆都用完。 何湘云做凉皮的功夫,也没让别人闲着,她让顾离去切黄瓜丝。 传说中的暗卫嘛,刀法肯定不错,不要浪费,刀总不用就会生锈,她是为他好! 顾离的技术确实很熟练,当当当的响声连续不断。 只不过这不是什么大砍刀练出来的,而是处理药材练出来的。 “顾离你的刀法不错嘛,那再把凉皮切切!不过不用切那么细,宽一点,大概这样。” 至于她,热出一身汗,当然是让罗扇扇扇子歇歇了。 顾离眨眨眼,心想她的脸皮也不薄,做顿饭把所有人指挥的团团转。 但这个凉皮的做法确实麻烦又新奇,怎么也想象不到,面浆可以做成这种柔软有弹性的半透明皮。 想着,手下菜刀起起落落。 他才不是因为期待凉皮的味道才做的! 凉皮切好后,何湘云分成六碗,还剩下一些,每个碗里放些黄瓜、面筋、爱吃香菜的放香菜,最后淋上各种调料,以及给凉皮赋予灵魂的芝麻酱。 最后是辣椒油,两碗不辣的,剩下的都是辣的,端上桌时,把不辣的放在谢宴和罗锦堂跟前。 “其实我可以吃辣的。”眼巴巴的抽着红彤彤的辣椒油。 何湘云:“不,你不能!” 她瞅着他,传递出要么吃不辣的,要么就去喝小米粥的信息。 谢宴读懂了,叹了口气,认命了。 福元在旁边笑着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觉得很有意思,心想也就他们主子那么好说话,换成别的同辈分的主子们,何娘子的头都要不知道掉了多少次了。 谢宴夹起这名叫凉皮的东西,拌匀调料后,每一根都裹着芝麻酱。 凉皮其实不算特别凉,但是比起热汤面是凉的,吃完不会一头热汗,狼狈的很。 口感软糯弹牙,芝麻酱却又有点黏糊,因为放了醋,稍微有一点酸。 可以想象,若是再放上辣椒油,肯定酸辣开胃,更加好吃。 不过即便没有辣椒油,醋也清爽解腻、开胃,一不留神,谢宴就全都吃完了,甚至还想再来一碗。 然而等他端着碗打算再去盛一碗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没有了。 第49章 眼泪从眼角和嘴角一起流下 “娘,这个凉皮真好吃,咱们明天还做这个!”罗扇终于舍得放下碗,砸着嘴巴说道,她的那个碗里的所有配料都舔的一干二净,跟洗过一样。 毕竟芝麻酱、盐、醋等作料也都是要钱的,不能浪费。 何湘云对于罗扇爱舔碗底的毛病很无语,但也知道抠门也是种病,得慢慢治、一步一步来。 “吃饭只要片刻,做饭得用小半个时辰,你娘我又得卖串串香、还得做这么麻烦的饭,你们想累死我?”一个个都是小没良心的。 罗扇道,“可是谢哥哥都没吃够呢,对不对谢哥哥?” 谢宴确实没吃够,但他也记得罗扇人小嚼得快,最后一碗凉皮就是她抢去的,那本该是他的! 何湘云也看向谢宴。 谢宴反而看向福元和顾离,“我这两个人,你随便用。” 意思是人他出了,他还要吃凉皮! “行。其实我觉得凉皮那么好的东西,要是咱们只自己关着门吃太可惜了,要是摆出去卖,肯定也很好卖,你们说对不对?” 被主子亲自推出去当做膳房下人使的福元和顾离不想说话。 罗扇脑子里已经充满了哗啦哗啦的铜钱撞击声,大声回答,“对!” “所以明天开始,恐怕就要麻烦福伯和顾离了!” 福伯很累,并不想做什么凉皮,可是主子只吃得下何湘云做的饭菜,而且这几天很开心的样子。 为了主子的开心,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就交给老奴!” 想到以后可以经常吃到凉皮,顾离高冷的嗯了声,点头。 入夜,一灯如豆。 福伯埋首在桌案前,眼含热泪,奋笔疾书。 他五岁起便因家中孩子太多养活不起,被父母卖入宫中为奴,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却有幸被调到当时还是纯妃的太后跟前洒扫。 有一年冬天他的手生了冻疮,原本宫里发的过冬衣服也被人故意扔掉,福元只好穿着薄衣。 因为太冷,身子和手都冻僵了,不小心打扫时弄碎了纯妃最喜欢的花瓶,福元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求饶,却还是被大总管命令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对于当时的福元来说,打完人几乎就只能剩下一口气,他拼命求饶,求饶声惊动了正在午睡的纯妃。 纯妃问清缘由后看到了他身上单薄的衣服和满是冻疮的手指,赦免了他并且重新让人给他拿身衣服。 从那以后,福元便全心效忠于纯妃。 后来,纯妃生了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便也是福元的主子。 这两人一个是当今皇上,另一个便是宸王谢宴。 谢宴十五岁出宫建府,福元被纯妃指派去伺候他,宸王就成了他的主子。 “启禀太后,王爷已至云阳县七日有余。第一日,便偶遇云阳一位奇女子,她以摆摊卖吃食为生,所卖之物为‘串串香’,王爷被香味所吸引,当时吃下呕吐之症就好了。 但……经过多方查验,王爷已宿在何娘子家附近,吃了何娘子所做的食物,果真身体好转,相信假以时日,定然能恢复成往日雄风……” 巴拉巴拉,福元事无巨细,将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写给太后看。 写到谢宴终于能吃下一些吃食,以及今天吃的凉皮,感动的泪水从眼角和嘴角一起流下。 何娘子做的吃食真的太绝了! 墨迹晾干后,福元敲了敲谢宴所住房间的门。 虽然主子恢复有望,就是这房子实在是太破了些,他们没什么,就是委屈王爷了! 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福元推门,轻轻掩上。 “王爷,这是写给太后报平安的书信,请您过目。” 他们离京时,太后曾经召见过一次福元,跟他说每隔一段时间,就把王爷的近况写书信告诉她。 毕竟当初御医和神医都找遍了,对谢宴的怪病全部束手无策。 恰逢谢宴自己算出一卦,卦象显示他的一线生机出现在了云阳县,坚持要去,而且还不想带太多随从。 对于卦象算命之说,太后向来不信,可又坳不过谢宴。 再加上他已经病入膏肓,御医都说继续耗下去,也是时日无多,没办法便依了他。 可无论太后还是皇上,都非常牵挂谢宴的情况,这才这样叮嘱福元。 原本太后的意思是这件事不要被谢宴知晓,可福元虽然感激太后曾经的宽宏以及恩德,他现在的主子却是宸王。 背主之事,福元是不会做的。 所以事实上,离开皇宫后,他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宸王。 谢宴把目光从书本上收回来,抬手抽走那封信,看了两行,便粗略扫了扫,除了觉得有些太过啰嗦以外,没什么特别的。 “行了,就这样。” 得了准许,福元打开鸽子笼子,取出鸽子将新塞进信筒里,鸽子扑啦啦扇动翅膀飞走了。 与此同时,顾离也在写信。 十多天后,两只鸽子一前一后到达京城。 太后看完信,不由得心情大好,并且把这个消息分享给皇帝。 “以前本宫从来不信算命之说,你哥哥也不知道怎么染上这样的怪癖,而且算的一个比一个不准。 没想到这次竟然准了,你看看,他们说你哥哥都开始抢吃的了。就是不知道这串串香是什么、凉皮又是什么。” 按理说皇宫里汇集天下奇珍异宝、珍馐佳肴,但不管太后、皇上以及身边的太监宫女,都没有听说过这两样东西。 让人去问御膳房,也没人知道。 “拿笔来,本宫要问问福元,这究竟是怎样的吃食,居然不仅能治好宴儿,还能让向来挑食的宴儿喜欢得不得了。” 顾离的信写给的则是他的死对头,谢宴的护卫之一。 只不过这次并没有跟随在谢宴身边,而且那人最喜欢吃。 “你没来真是太可惜了,我跟王爷吃了串串香还有凉皮。 你知道串串香是什么吗,又香又辣,把肉或者菜串成签子煮了吃,汤尤其鲜美。 串串香你都不知道,凉皮肯定更不知道。又软又滑又弹,吃完一点都不热,酸辣开胃,口舌生津……” 顾离极其生动的描写了这两样吃食如何如何好吃,就是不提怎么做。 看的收到信的男人辗转反侧,睡意都没了,越看越觉得肚子饿。 可当时已经是晚上,厨房火都熄了,只要坐起来吃点心、喝凉茶。 “该死的顾离,等你们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50章 敢抢本王的厨娘? 决定卖凉皮后,何湘云白天就在东大街上多买了几个灯笼,挂到厨房和院子里,这样晚上好做凉皮。 何湘云把面和成团、谢宴洗面,福元和罗扇轮换着做凉皮,刀工好的顾离负责切面筋黄瓜香菜以及剥蒜捣蒜汁。 生生把花钱来吃饭的用成了帮工的,还是没钱的那种。 做好后何湘云觉得这样还是太麻烦,要是能把做凉皮的活外包给别人就好了。 只是又要担心那人把方法学会后自己做生意,暂时先这样慢慢找。 “你们可以买几个下人啊,”听到了何湘云的碎碎念后福元道,“明年罗公子不是要科举吗,若是过了院试后考取乡试,一路难行,怎样也要买个书童的。大户人家的子弟刚读书时就有书童了。” 何湘云想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罗公子说的是罗锦堂。 这倒是确实。 不过目前来说他还用不着书童,以前在罗家,他们就把他宠成只会念书的废物,就算后来被赶出来,也只会抄书,所有活都是罗扇做的。 何湘云怕他把书童当成什么都干的下人使唤,要是身边没了人,一点生活能力都没有,就算将来考上秀才、甚至举人,成了官老爷,又能有什么用,还不是废物蛋一个。 至于伺候他们的下人嘛…… “娘,买什么下人啊,多浪费银子,以后凉皮我来做!”罗扇急忙道。 买了下人,家里扫地洗衣服的活儿她还怎么干,还怎么赚零花钱? 福伯虽然给赏钱给的很大方,但是千万别断她财路啊! “放心,我还不想买丫鬟。” 罗扇欢呼一声,她保证会好好干活的,谁也不许抢她的零花钱! 福元:“……” 还有人不愿意有下人伺候的,罗姑娘可真奇怪。 早上,一行人带着凉皮出发了。 小推车装不下,谢宴就让顾离用担子挑着。 头一次试卖,做的分量不算太多。 “福伯、顾离,今天还得麻烦你们再举着牌子出去转转,转一个时辰就行。就喊咱们这有凉皮卖,五文钱一份,只卖三十份,售完即止。” 家里的锅大,何湘云定做的铁盘子也大,一张皮就能做一份。 这一份若是直接当饭,小孩子吃根本吃不了,饭量大成年男人吃有点不够,买个馒头配着就行了。 或者干脆直接当菜,一家人都能吃饱喝足。 别看只有三十份,昨天加上洗菜弄配料,他们也忙了一个时辰。 而且自己种的黄瓜香菜都不够用了,要是今晚还做就得去买。 “没问题,就交给我俩!” 难得见主子身体康健、心情又好,特别喜欢跟着何娘子帮忙的样子,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主子高兴他们就高兴! 举牌子敲铜锣的宣传方式还不错,没多大会儿就有不少人知道,卖串串香的何娘子又卖新的吃食了。 最先跑来支持他们生意的还是那位米铺的少东家,高仁高公子。 “何娘子,刚才我听见有人喊你们卖什么凉皮,吓得我赶紧往这边跑,还以为不卖串串香了!串串香这么好吃,要是以后都吃不着太可惜了!” 跑过来一看,串串香的小推车还在,车上的串串也在锅里咕噜咕噜煮着,真是太好了! 先来五个串串压压惊。 高仁是他们的老熟客了,当初何湘云搞试吃活动,就他尝了以后买的最多,最后还给包圆了。 “高公子不是喜欢吃辣吗,今天怎么要原味锅了?” 高仁叹气,“天热,最近辣的吃太多,上火,嘴里起了个泡,而且有些食欲不振。唉,要不是这样,就算二三十串我也吃得下!” 高仁很烦心,熟人朋友都知道他是个老饕,放在现代那就是美食家。 一个美食家没了食欲,吃什么都没滋没味,那还有什么乐趣? 他有一口没一口的把串串吃完,速度很慢,不知道的还以为串串香并不好吃呢。 “高公子不如试试我们新出的凉皮,暂时吃不了辣就不放辣椒油,说不定就有食欲了。” 他差点忘了跑过来的另一个目的,但有食欲、食欲是那么好就有的吗? “何娘子手艺那么好,我是相信何娘子的,新出的吃食肯定要尝一尝,给我来一份!” 何湘云拿了个碗,她没有直接用手抓,而是用同样在铁匠铺定做的夹子把凉皮、黄瓜、面筋夹进碗里。 这个夹子的头部是扁平的,有一定的宽度,跟夹铁盘子的又不一样。 然后用小勺子舀进去各样调料,不放辣椒油。 “高公子您尝尝!” 这个高仁就跟现代的带货主播似的,只要他说好吃的东西,就有不少人愿意买来尝尝。 只要满足了他的舌头,何湘云的凉皮就成功了一半。 高仁用筷子夹起半透明的凉皮,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做的,像是小麦,可小麦粉不可能这样晶莹剔透,也不是这样的质地。 夹起来的时候拉扯着往上弹,不用尝就知道肯定是滑滑弹弹的。 这个凉皮不用加热汤的吗,倒是新奇。 他先吃了口面,果然口感爽滑劲道,看起来弹却不难嚼,没放辣椒油,但是有股子酸味很开胃,最主要的是还真是凉皮,吃着凉丝丝的。 不像热汤面,吃面的时候面条味道很淡,因为如果面条味道重了,汤肯定就咸的不能喝了。 高仁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这次还有几根黄瓜,黄瓜脆脆的,也染上调料味,但又有本身的味道,再夹块面筋。 面筋会吸调料汁,口味稍微有点重,但不会过咸,一咬爆汤汁的感觉很棒。 “这是什么?”又夹了块面筋问。 何湘云道,“这是面筋。” “面筋,原来确实是用面做的吗。” 高仁嘀咕着,忍不住又吃了几口,把碗递给何湘云让加点辣椒油。 拌匀后又酸又辣更加开胃,原本没有食欲的他却吸吸溜溜很快就把这碗凉皮给吃了。 高仁放下碗筷摸着鼓起来的肚皮感叹道,“何娘子手艺真是巧,会那么多我见都没见过的吃食,要不然来我家当厨娘!” 话刚说完,就感觉有好几道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后背凉飕飕的。 谢宴:本王请她去她都不去,你算什么东西敢抢我的厨娘! 福元、顾离同上,王爷,我们帮你瞪他! 第51章 吃货的单纯快乐 只见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瞪着他,把高仁吓得手一抖,差点直接把碗摔了。 “怎、怎么了吗?他们是什么人啊!” 他记得之前来这边吃串串香,都是只有何娘子跟她家姑娘啊! 何湘云也不知道怎么介绍三个人的身份。 病人跟他带的随从? 好像除了病人这个身份,她根本不知道谢宴到底是干什么的。 有钱人家只需要游山玩水就能荣华富贵过一生的米虫? “他们……反正跟你没有关系,不对,也有点关系,因为我是被他们包月、但不会跟他们走的厨娘。”大概可以这么说。 高仁理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大概,就是没办法当他厨娘的意思。 “唉,真可惜,”转念又高兴起来,“反正只要何娘子还卖东西,我能吃到就行!” 高仁的要求很小,这样就可以了。 之后又有人来买串串香,听说有凉皮,五文钱一碗。 看看凉皮,是没见过的东西,可是里面只有些黄瓜,看起来根本没肉,他们还是选择吃串串香。 串串香两文钱一份面,再来串蔬菜,汤也满上,才三文钱呢! 被汤煮过的面条都带着肉味,肯定比那什么全是素的凉皮好吃。 直到中午,居然没再卖出一碗。 “娘,咱们的凉皮那么好吃,怎么会没有人买呢,要不咱们把价格定低一点?”总好过卖不出,天气那么热,放到明天就坏了,自己又吃不完,能赚一点是一点。 何湘云当然不愿意,“我记得之前卖串串香你好像也这样说过。” 然后串串香就火了。 前面有人急匆匆走来,是个小厮模样。 “你就是卖串串香的何娘子吗?我家少爷说你们这有种叫凉皮的东西特别好吃,让我来买五碗给老爷夫人们都尝尝,这是二十五文钱!放在这里面就行。” 他打开右手上挎着的食盒,里头总共两层,放了五只碗。 紧跟在他身后又来了个带着食盒的小厮,“我是锦绣布庄的,给我来六碗凉皮!你不是高少爷身边那小厮吗,你也来买凉皮?” 两人还是认识的,看来他们的主子应该也是好朋友,是高仁把凉皮推荐给了朋友。 古代版美食博主石锤了! 何湘云连忙先给高仁的小厮装凉皮,先来后到嘛,只是觉得锦绣布庄似乎有些耳熟,管他呢,估计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听过。 两人走后没多久,又有人来买,都说是从高仁那里听来的。 他们之中有人身着绫罗绸缎,有人穿着粗布衣服,看样子高仁还是个交友遍地、不分贵贱的人。 或者他结交的都只有一个特征,那就是都是吃货。 眨眼之间,三十份凉皮就都卖没了,还有人来晚几步。 “何娘子啊,以前抢串串香就抢不到,怎么凉皮也不多准备一些呢?” 他就上了个茅房的功夫,为什么要在那时候拉肚子! 何湘云笑,“那您明天早点来,肯定抢得上!” 至于多准备,最多准备五十份,再多太累了,她才不干。 “刚才是谁说卖不出去的?阿玉啊,你这个嘴是不是开了光,说的话越不好听人家过的越好,以后注意了别随便骂人,万一拼命骂人家穷光蛋,结果人家轻轻松松成了南朝首富,你说你不得哭死?” 何湘云捏着罗扇的小嘴。 “娘我知道了,下回我就骂你,骂你明天来买东西的客人一个都没有,吃咱家东西的全都拉稀!” 何湘云加重力气,皮笑肉不笑,“你敢再骂一个试试?” 吃完晚饭继续点等做凉皮。 罗锦堂说明天私塾休息不上课,他也来帮忙。 可是他能做的事情有限,最擅长的似乎就是烧火。 凉皮很薄,很容易煮熟,所以水开后只要保持火不灭就可以。 看着为了做个凉皮那么多人忙忙碌碌,脸上全是汗水,而一碗凉皮才五文钱,要卖一百六十碗才能赚八百文。 罗锦堂突然又愧疚起来。 但若是他考上秀才,就说明这八百文他没有乱花,哪怕时候何湘云知道,也不会怪他的! 那么一想,心里就好受多了。 没错,他是为了求人指点文章才花的钱,又不是拿去干坏事,没必要这样难过。 后面的话也更好开口了。 “娘,我加入了一个书社,明天书社里的学子要一起交流品鉴诗文,所以上午我要出门,下午才能回来,中午就在外面吃了。” 终于把这句话说出来,罗锦堂松了一大口气,虽然刘志高说的是吃饭,但吃着饭也能吟诗作对,他没有说谎。 可是娘会不会不同意? 结果何湘云只是淡淡的道,“哦知道了,饭钱还有没有?” 罗锦堂连忙回道,“有!” 刘志高说不用他们花钱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或许何湘云根本不懂诗文、也不知道读书里的弯弯绕,就像罗状元拿着本书随便念两句别人听不懂的,罗家人就以为他真在看书,何湘云也是同样,太好骗了,罗锦堂想。 也不知道昨天高仁告诉了多少人何娘子串串香新出的凉皮超级无敌好吃,摊儿刚摆上,就来了不少人抢购凉皮,五十份转眼就没了。 古代版最强带货吃播,非高仁莫属! 关键是这时候也没有手机没有网呀,他到底怎么传播开的呢,光是靠着两条腿走路,这家说一声、那家说的一声,腿都得走废了! 还是说云阳县的吃货们,还有吃货联盟什么的,定时聚在一起,聊聊各自发现的好吃的? 最悲催的是昨天因为拉肚子没有抢到凉皮的那位客官。 他原以为自己来的挺早的,因为何湘云摆摊稍晚,根本赶不上早饭饭点,但要到午饭饭点还有段时间。 结果慢悠悠来了,一问。 “怎么又没有了!”土拨鼠尖叫。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摆好摊没多久,就来了一群人要买凉皮,全都抢光了。” 这位客官很难受,他就不信他吃不上一碗凉皮! 接连三天,一天来的比一天早,可其他人也像约好了似的,同样越来越早,甚至何湘云还没来呢,摊位前就排起长队。 整整五天,那位倒霉的客官来了五次,都没抢上一碗凉皮。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居然给气哭了! “你别哭啊,至于吗?”何湘云都看傻了。 “你不懂我们吃货的心,当你身边的人都吃过凉皮,就你没吃过时的那种绝望!” 见他哭的实在可怜,也实在倒霉。 “行行,我明天给你留一份,到时候来拿啊!” “真的!”眼泪瞬间收回,高兴的手舞足蹈。 呵呵,这就是只有吃货才能感觉到的单纯快乐。 第52章 李代桃僵 傍晚,天刚刚擦黑,何湘云等人又在忙着做凉皮,罗扇一边有一根没一根的往灶膛里添加柴禾,一边背《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玉不琢,不成器,嗯不成器……”后面怎么想不起来了。 吱呀一声,虚掩着的竹门被推开,何湘云回头,那人被吓了一跳,估计没想到那么晚了这边还有那么多人。 “巧儿啊,你怎么来了?”何湘云辨认了半天才认出人来。 “何娘子,我想找阿玉说说话。”孙巧儿嗫嚅着道。 “娘!” 罗扇想去,虽然自从那天早晨听见她的喊叫去救她反而孙巧儿不领情后,两人就再也没在一起玩过,但罗扇没有怪她,依旧把她当做朋友。 是她最近太忙,天天跟何湘云上街摆摊赚钱,回家也闲不住,才没功夫跟巧儿玩的。 “等下让你哥来烧火,去玩!” 罗扇欢快的跑到竹门前,拉着孙巧儿的手跑了。 两人跑到河边,却见河边有不少小孩提着灯笼抓黄鳝,不时传来抓到了的欢呼声。 罗扇也很想抓。 没钱买肉的时候,她跟两个哥哥就偷偷抓鱼或者黄鳝烤着吃解馋,只是黄鳝不好做,总有股子土腥味。 但是她相信何湘云做的肯定好吃。 “巧儿,咱们也去那个灯笼抓黄鳝!” 孙巧儿不想抓什么黄鳝,滑溜溜的像蛇一样,太吓人了,而且她不是真的找她玩的。 她呜呜两声哭了,“阿玉,你帮帮我,我娘和我爹,要把我嫁给你堂哥!” 什么? “我哪个堂哥?”她有两个堂哥呢,就是罗大虎和史翠的两个儿子。 只不过罗扇根本不想承认他们是她的亲戚! “罗状元,你大堂哥。” 天色太暗,罗扇这会儿才发现孙巧儿瘦了很多,这边人太多,她把她拉到没人的半山坡下,两人坐下慢慢说。 孙巧儿哭的说不出话来,但也知道等下天彻底黑了就得回去。 她一天有忙不完的活儿,一日三餐,洗洗涮涮,晚上吃完饭还得烧好几锅水给爹娘、奶奶还有哥哥洗澡泡脚,回去晚了肯定又要挨骂。 连忙尽量止住哭声,断断续续的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罗扇。 “前天你奶奶带着你大堂哥来了我家,说想给你大堂哥说亲,挑中了我。” 夸罗状元读书多么勤奋,将来肯定是考秀才的料子,孙猎户要是把女儿嫁给他,将来罗状元成了秀才老爷,肯定也会连带着他们家被人高看一眼。 孙猎户和孙母被这些许诺砸的晕头转向,尤其听说罗婆子愿意给二两银子,还有些布、肉当聘礼后,更是心花怒放。 毕竟能拿得出二两银子当聘礼的,在东关村可太少了。 至于县城,自知之明孙家人还是有的,孙巧儿又没有长成何湘云那副招惹男人的狐媚样子,人家根本瞧不上啊。 于是直接便动了心思,只是当时只说可以想想,并没应承下来。 “哪知道,那天下午你奶奶就让你大伯带着聘礼来了我家,看见银子,我爹娘二话不说就把亲事应承下来,而且五天之后就要娶我过门。 阿玉,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只有你能帮我。 我不想嫁给你大堂哥,罗状元又高又壮,还特别黑,跟我爹似的,我觉得他根本不像个读书人,还有你奶,我嫁过去,肯定会被当成下人使唤、被累死的!” 罗婆子来闹何湘云的时候她见过,真的太可怕了,而且史翠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她如果嫁过去,就是从火坑跳进另一个更大的火坑。 就算是在同村,孙巧儿敢肯定,出了什么事,爹娘也不会给她撑腰,甚至看在二两银子的份儿上,还会让她好好在罗家待着,听他们的话。 孙巧儿早就受够了吃也吃不饱、从早晨忙到晚,动不动就挨打挨骂的日子,唯一能逃离这个家的方式就是成亲。 她也知道爹娘眼里只有钱,根本不会考虑她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所以不能指望着他们帮忙说亲,只能自己找。 半年前她去县城给家里人买药,认识了药铺的小伙计,那小伙计很怜惜她的遭遇,之后便私定终身。 昨天孙巧儿已经跟他说好,干脆私奔。 可小伙计还有家人,他愿意私奔,但知道孙巧儿的爹娘厉害,不能让他们骚扰小伙计的家人。 孙巧儿在心里说,只能对不起罗扇了。 反正罗婆子就是她奶奶,何湘云打人还那么厉害,她肯定没事的。 听了这件事,罗扇果然很生气。 “他们怎么能把你嫁给罗状元?你说的对,罗家不能嫁,罗状元就是个混蛋,他以前总欺负我们的,而且读了那么多年书,连《三字经》都背不下来!” 以前罗扇哪里知道什么《三字经》,也是最近学了之后,才知道罗状元一直念的书是什么。 从六岁进私塾就在读,一直读到现在,甚至背的还不如她呢,就算罗扇也知道就这还想考秀才,他们在想屁吃! “你想我怎么帮你?” 孙巧儿擦眼泪的手一顿,“我、我也不知道,只是之前听人说起过一个词叫李代桃僵。如果有人能代替我嫁给罗状元就好了,可那不就害了别人吗?” 罗扇站起来,走动几圈,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对,咱们就这么办!等你成亲那天,村里肯定特别热闹,去你家看热闹的人也多,咱俩就趁乱换了衣服,我代替你出嫁,你穿着我的衣服跑就行了。” “这怎么行,你怎么办?”孙巧儿装作关心她的样子直摇头,“我不能害了你。” “那哪能叫害呀,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罗家人,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你干活那么厉害,租房子的钱我给你出,回头记得还我就行,到时候就算给人洗衣服也能赚不少啊,还没人再敢打骂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想吃肉就买肉,就算一顿饭吃两个鸡蛋都行!” 罗扇滔滔不绝给她说起逃婚后离开家的日子,说的孙巧儿看起来心动了。 是啊,她什么活不会干,私奔后,只要他们努力赚钱,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吃点苦也不怕,反正不会比在家里更难过。 孙巧儿看起来被说动了。 “行,我愿意这样做,只是你……” “嗨那有什么,我俩可是堂兄妹,他还真敢娶我不成?” 表兄妹成亲的有不少,堂兄妹却是极少有的。 再者说了,罗状元要是真敢娶,她就敢点火烧了罗家的房子。 自从罗家人不知道为什么罗黑子一死就翻脸不认人,罗扇就不把他们当亲人看,还不如现在的何湘云呢! 哪怕何湘云给零花钱给的太抠了! 第53章 罗扇替嫁 转眼便到了罗状元和孙巧儿成亲的那天。 罗状元其实并不喜欢孙巧儿,他喜欢皮肤白而嫩的、柔美的女孩子,话本里写的大家闺秀似的。 但也知道那样的媳妇他现在根本娶不起,罗婆子和史翠都想有个性子软、勤快好拿捏的孙媳妇、儿媳妇,这才定下孙巧儿。 成亲这天,乡下人就没那么多讲究了,什么十里红妆,几十抬嫁妆什么的,还得坐轿子,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得多少钱啊,借个毛驴坐在板车上,围着村子转一圈就行了。 女儿出嫁,孙猎户家果然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把何湘云闹腾醒了。 反正也睡不着,索性在院子里站站,屋里太热了,便看见罗扇鬼鬼祟祟的在开门。 “阿玉?” “哎呦,原来是娘啊,吓我一跳!娘怎么起那么早?” 前几天去县城摆摊时,中午罗扇借口要到处转转玩玩,找牙婆子租了个小破院子给孙巧儿预备着。 等下偷偷摸摸换了人,她就直接去那里躲着,接着大闹罗家,把这门亲事搅合了,前后连半个时辰都用不了。 至于真相大白后,会不会又挨揍,罗扇没多想。 挨揍就挨揍呗,她都是为了朋友!值得! “你这是做什么去?” “我去看看巧儿成亲呀,等会儿看完就回来,绝对不会耽误做生意的。” 他们这边的习俗成亲时间都比较早,早晨就要拜堂,傍晚时分再请两家亲戚喝喜酒。 之所以这样也是尽量不耽误大伙儿,把中间的一大段时间空出来可以种地或者忙别的。 当然到了大户人家肯定就不是这个习俗了。 “哦对,早点回来别惹事。” “知道了!” 何湘云觉得罗扇有点奇奇怪怪的,但也没多想。 听说孙巧儿要嫁给罗状元,她就觉得这婚事不好,确切的说罗家就是个火坑谁跳谁倒霉,除非也来个厉害的互相伤害,孙巧儿肯定是不行的。 但她说不好又有什么用,孙家和罗家又不会听她的。 更何况她觉得根子在孙巧儿哪里,只有她自己厉害起来,那嫁谁都不会让自己过得太差。 罗扇进了孙家,孙家果然有很多人。 她见孙母头上戴着她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戴的金簪子,在太阳底下明晃晃的,这得多少钱啊! 他们家那么多钱,却连个鸡蛋都不给孙巧儿吃,孙巧儿离家出走也是应该的! 孙猎户和孙巧儿的哥哥也穿的人模狗样跟人寒暄,孙奶奶则跟几个老太太站在一起,各忙各的。 就在罗扇距离贴着喜字的门越来越近时,孙母看到了她。 “罗扇,我们家可没请你,你来干什么?” 罗扇被她使劲的扯了下肩膀上的衣服,离门远一点。 “婶子,我就巧儿一个朋友,她都要嫁人了,嫁的还是我大堂哥,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按理说罗扇是罗状元的亲戚,这事不通知她确实不合适,就连罗锦堂和罗寅也应该来。 呃好,罗锦堂得上私塾,至于罗寅,恐怕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孙母想说不告诉她又怎么了,好不容易给孙巧儿找了个好人家,罗扇再给破坏了。 可那么多人看着呢,又是大喜的日子,孙母怕给自己寻晦气。 “这不是想着你们家总是一大早就没人吗,听说在县城卖吃食,还引的有钱人住旁边的破院子,花三十两就为了吃饭,你们家都是大忙人,我哪敢请你们呀!”话说出口,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 有大事要办呢,罗扇才不跟她生气,再说,她这是嫉妒他们有钱赚!嫉妒死她才好! “那婶子我都来了,你就让巧儿跟我见一面、说说话呗,往后她就是我堂嫂了,要忙的肯定多,哪里还有空跟我说话、跟我玩呀!” 孙母不想放她进去,可孙奶奶道。 “你就让去看看巧儿,要不然巧儿嫁的也不安心。” 在外人面前孙母还是给孙奶奶些面子的,“行,去去去,那你可得快点出来,别误了我们家巧儿的吉时!” 罗扇终于进了里屋,只见孙巧儿穿着身明显不合身、料子也一般的红裙子,头上盖着红盖头坐在床上。 “巧儿,是我!” 孙巧儿把盖头拿下来,眼泪便流了出来,抓住罗扇的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怎么可能不来呢,刚才被你娘发现了,我还以为我要想法子翻窗户什么的呢。快点咱俩这就把衣服换过来,租的房子位置告诉你了,这是钥匙,你跑去那边藏好,等中午我就去找你,你自己没事最好别出来乱逛。” 两人快速换好衣服,只是那身红裙子布料太差,她稍微用点力就给扯开个口子,好在还能穿。 不仅如此,孙家给孙巧儿准备的嫁妆也寒酸的不行,两口木箱子里,一箱放着个半旧的棉被,另一箱是她平时穿的衣服,连半口箱子都没填满。 “等会儿你出去的时候千万别抬头,找人多的地方挡着闷头往外走,听见没有?” 罗扇拉着她来到门口,借着门缝瞅着外面的情况。 临到头了,孙巧儿又害怕起来,要是被爹娘抓住,肯定会把她打死的! “你爹娘被人叫走了,就是这会儿赶紧走,要是他们有人进来你就走不了了!” 孙巧儿还在犹豫,罗扇打开门把她往外面一推。 孙巧儿只听见身后吱呀一声,门就关上了。 她紧紧的捏着衣袖不敢抬头,却总觉得好像所有人都盯着这边,只能按照罗扇说的赶紧走。 眼瞧着距离大门口越来越近,好像有人喊罗扇的名字,她心都要跳出来,假装没听见,拐了个弯人影就没了。 孙母说完事,“那罗扇进去好一会儿了,怎么还不出来。” 有人说,“刚才就出来了,我喊她一声她好像没听见。” 孙母还是觉得不放心,走过去打开门,见孙巧儿还盖着盖头坐在床上,动作跟之前差不多。 “巧儿啊,你就别生气了,罗状元可是读书人,将来考上秀才你就是秀才夫人,多好呀,以后你就知道娘的良苦用心了!” 良苦用心?我呸! 罗扇在盖头底下猛翻白眼儿,她真正的女儿已经在她的帮助下脱离苦海、奔向自由了!等会儿就看她的了! 此时,在罗扇的心里,她的身高足有两米八,侠肝义胆说的就是她! 第54章 死胖子,我是你姑奶奶 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罗扇听到有人喊,“吉时到!” 赶紧规规矩矩坐到床上去。 没多大会儿,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堆人走进来,为首的是孙猎户孙母,以及穿着红色新郎服的罗状元。 罗状元本就又胖又黑,鲜亮的红色非但没有让他看起来更帅气一些,反而衬的更黑了,帽子绳子还把脸勒出一圈圈的肉。 “状元啊,我家巧儿听话又懂事、最会干活,以后她就是你们罗家的人了,你可得好好对她。”等考上秀才拉他们家一把! “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对巧儿的!” 罗状元看着喜服下的孙巧儿,总觉得她的某些部位瞧起来更大了点、某些似乎又细了点。 她还以为孙巧儿干瘦干瘦的,没劲,这么看来,也还不错。 新娘子出门子要由家里的兄长背到轿子上,没到婆家脚不能沾地。 孙巧儿的哥哥孙鹰不情不愿的走过来蹲下,等到罗扇趴到他背上,就打算假装背不动把她给摔在地上。 没想到孙巧儿就是不上背哭哭啼啼的也不说话。 “巧儿啊别哭,今儿是大喜的日子!” “是啊,到了婆家孝顺公婆、伺候丈夫,等状元考上秀才,你就有好日子过了!” 其他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帮忙劝,新娘子出嫁不哭才不吉利呢。 劝了好一会儿,罗扇还嘤嘤嘤,孙鹰腿都麻了,不耐烦道,“有完没完,到底嫁不嫁人!”烦死人了! 他那么一嗓子,把其他人喊的脸色都不好看。 有人说,“早就听说他对他妹妹不好,大喜的日子都这样,平时还不知道咋样呢,以后可不能把好人家的姑娘嫁过来。” “哥哥还没结婚就让妹妹出嫁,啧啧啧,听说罗家给了二两银子的彩礼,这孙家呀!” 后面的话没说全乎,但自古以来的规矩就是长幼有序,乡下人虽说不是那么注重礼节,可有时候肯定还是会被拿出来说道。 孙母听见了,脸上翻着白眼,心想她家的事用得着他们管,赶紧轻轻的拍了他一下。 “你这孩子说啥呢,巧儿啊别哭了,再哭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赶紧去你哥背上趴着去!” 比起气孙鹰不好好说话,她更气孙巧儿。 肯定是孙巧儿哭哭啼啼惹儿子烦了,害的她儿子被指指点点。 罗扇小小的折腾够了,听到孙母的骂声哆嗦了下,看起来吓得不行,说闲话的人更多了,这才满意的趴在孙鹰背上。 孙鹰蹲了半天,又挨了母亲的一下子,哪里还有耐烦搞什么摔人的戏码,只想赶紧把人送走。 背到家门口,往板车上随便一扔,毫无预兆的松手,想摔罗扇一下,没想到罗扇根本没松手,直直的往后倒去,把孙鹰的脖子勒的半死,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有病啊,诚心想勒死我是不是!” 孙鹰抬起拳头就想打人,只不过这次是孙猎户拦住他。 “你干嘛,这是你妹妹大喜的日子!” 夫妻俩再怎么娇惯儿子,平时对孙巧儿打打骂骂就算了,今天绝对不行。 当然他们也仅仅是拦住孙鹰的胡作非为罢了,根本舍不得多说几句重话。 孙鹰却不干了,“大喜的日子又怎么了,刚才是她勒我!爹娘,就因为她被你们卖了二两银子,你们就这样骂我!” 推开几个人,跑了,看样子是去山上。 孙鹰经常跟着孙猎户去山上打猎,对地形非常了解,所以他们也不着急。 只是卖女儿什么的,话说的也太难听了点。 “这孩子,大伙儿见笑了,他是跟他妹妹感情太好,舍不得巧儿呢。” 其他人还能怎么样,只能干笑着把这件事圆过去,谁看不出来这怎么可能是感情好,分明就是不把孙巧儿当人。 这孙巧儿的婚事上一出出的,真是好看! 罗扇也坐在板车上忍不住翻白眼,心想他最好跑去山上掉进陷阱里,或者被毒蛇咬,活该! 随着“驾”的一声,驴车终于被赶走,从自家门口经过的时候,罗扇心都提起来了。 透过盖头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自家门口,何湘云不在,但谢宴几人正在那站着看热闹的,脚尖都绷直了。 顾离盯着板车上的新娘子看了会儿,觉得身形看着很像罗扇,便告诉了谢宴。 “我瞧着也有些像,但何娘子不是说嫁人的姑娘是她朋友,她去瞧热闹了吗?” 但依照这些天的相处看,罗扇有些时候嘴巴甜、爱拍马屁,却是个不嫌事大的人。 这乡下婚礼说不定后头还有更热闹的。 驴车走的很慢,他们刚离开孙家,孙母就朝外泼了一盆水,代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跟孙家再无干系。 罗扇颠的屁股都疼了,吹吹打打的队伍终于到了罗家。 喜婆把一根红绸带交给罗扇攥着,另一头攥在罗状元手里。 “新娘子,该下车啦!” 可罗扇就是不动。 喜婆只好又喊了一遍。 她还是不动。 “咋回事?” “不知道啊,刚才在孙家,她弟弟说她是二两银子被他们家卖的!” “二两银子?罗家还真是出得起,该不会新娘子根本就不愿意嫁人,被逼的!” 听到议论,罗家人气不打一处来,罗婆子更是恨不得立马给她一巴掌,给新孙媳妇立立规矩。 可还没拜堂呢,只能先忍着,等下成了他们罗家的人,不给这小娘皮点厉害瞧瞧,还以为他们罗家是什么好欺负的! 罗婆子从嗓子眼里勉强挤出点笑容来。 “状元啊,你新媳妇这是害羞呢还是腿坐麻了,要不你去抱她下来!” 两个人一抱,就算孙巧儿不想嫁都不行! 罗状元应了声,便走到板车跟前,一张口,口水居然稀稀拉拉流了出来,看得人哄堂大笑。 他赶紧把口水一抹,随便往身上擦了擦。 “媳妇,我抱你下来!” 说着就咸猪手就朝着罗扇伸过去。 那胳膊伸的直直的,根本没做出抱的动作,反而像是直接当众表演个袭胸。 盖头底下,罗扇气的要死,如果真是自己的小姐妹孙巧儿嫁过来,还不得被他们欺负死! 死胖子,今儿不让他出洋相她就不是他姑奶奶! 第55章 罗扇大闹婚礼 罗扇冷哼一声,抬腿,神脚,踹! 原本在脑海里她把自己带入的是何湘云,因为何湘云踢人的样子太飒了! 可是她热血上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比何湘云矮太多,而且此时还是坐着,罗状元又胖的像头猪。 她踹、她踹,怎么踹不动? 罗扇连踹两下,罗状元都纹丝不动,反而还被他摸到脚。 “媳妇,你的脚好小啊!”他就喜欢小脚! “啊,混蛋、流氓!”不许碰她! 罗扇什么也不管了,砰砰砰胡乱又踹了好几下,罗状元捂着被踹到的某个重点部位,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身子不由得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疼的打滚。 踹飞了! 罗扇高兴的掀开盖头,看到的就是罗状元脸涨的通红,猥琐的捂着那里滚的浑身都是土的样子。 “哈哈哈,死胖子,你知道你现在想什么吗,真像头猪!” 她帮孙巧儿出气了! 罗大虎和史翠连忙扶住罗状元,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毕竟被踹的可是命根子! 想立马给儿子检查检查,又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脱裤子,以后儿子考上秀才甚至状元,还有什么颜面? 哪怕没脱裤子,他也已经成为整个村子的笑话了。 罗婆子则指着始作俑者破口大骂。 “小兔崽子怎么是你,孙巧儿呢?”她的孙媳妇呢! 罗扇坐在车帮子上晃悠着腿,“我哪知道,可能早就跑出县城了!你们和孙家人一个强买、一个强卖,问过巧儿她愿不愿意嫁给死胖子吗?” “我家胖子,不是,我家状元可是当状元的料子,谁会不愿意啊!是不是你还气我把你们赶去跟何湘云住,就把我的孙媳妇给骗走了?” 罗扇嫌弃的切了声,“就他,还状元?行行,你们爱怎么觉得就怎么觉得,在你们眼里,死胖子连天仙都配得上。我可没骗巧儿,只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让这个世界上少了个掉进火坑的可怜姑娘,你们千万别感谢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还感谢她! 罗婆子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娘、娘,你能不能先别骂了,过来帮我一把,赶紧把状元抬进屋里给他请大夫!” 史翠都要急死了,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儿子的根子有没有事,拉罗状元,他疼的根本站不起来,就让罗大虎把儿子背进屋。 可是她一个人扶不起来啊! 罗婆子看看得意洋洋、气的人牙根痒痒的罗扇,只能甩着袖子先去扶罗状元。 可她正在气头上,罗状元又实在太胖了,两个人没扶住,反而被他压在地上。 周围一片笑声,其中罗扇笑的最大声。 “你们看,他们想不想三只翻不了盖的乌龟王八蛋!” 还真像乌龟王八蛋! 三人:“……” 罗扇绝对是在骂他们! 罗大虎拽着罗状元的一条胳膊拉,罗婆子和史翠推,总算把死沉死沉的罗状元推开,被压在下面的才能好好喘几口气。 “罗扇,状元好歹是你大堂哥,你怎么能搅合他的婚事呢?大伯知道,这肯定不是你的主意,是何湘云让你这么干的对不对?”罗大虎循循善诱道。 罗扇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他弟弟的孩子,他们要是跟个孩子过不去,村里人都会劝他们算了、觉得太难为她。 可如果是何湘云主使的就不一样了。 听说她最近赚了不少银子,破坏了状元的婚事,真正的新娘子不知去向,又踹了罗状元那个地方,赔点银子不为过! 更何况,罗扇不是很讨厌何湘云吗,不管到底是不是何湘云让她做的,应该都很愿意推到她身上。 若是以前,罗扇确实会那么做,而且还做过不少次。 可是何湘云写了个什么奖惩制度,要是一推二五六,肯定会扣她很多钱! 不对不对、坏了坏了,她大闹罗状元的亲事这件事,会不会也会被扣钱? 刚刚看乌龟翻盖的快乐荡然无存,来个神呀救救她的零花钱! “不对不对,是我自己看不过去要干的!” 罗大虎道,“阿玉,虽然你弄坏了你大堂哥的婚事,但大伯是讲道理的,不是你干的就不要认,别害怕听到没有?” “谁害怕了!谁怕谁是小狗!我罗扇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我一个人干的!” 那边,在亲戚的帮助下,几个人终于把罗状元抬进屋,接着把他们赶出去扒了罗状元的裤子。 “娘,这咋办,这别是坏了!” 罗状元低头一看,怪不得那么疼,肿的太厉害了。 “快给我去请大夫啊,难道你们要看我断子绝孙吗?”他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呢,怎么能被踢成太监! “状元你别怕,娘这就去找大夫!”史翠急匆匆的走了。 罗婆子用被子给罗状元把腰和腰以下的部位盖上,“状元啊,你别害怕,肯定没事的,你娘已经找大夫去了。奶奶出去帮你教训教训那个罗扇,顺便怎么也得把孙巧儿找回来!” 罗状元倒抽着冷气使劲点头,“奶,你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最好打折她的腿! 罗大虎还在劝说罗扇不要替何湘云隐瞒,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她一个人做的。 罗扇起初是怕被扣零花钱,可罗大虎一直不信,也生出了火气。 “怎么的,我罗扇像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出来的人吗,我才没有死胖子那么废物,读了这么多年书、浪费那么多银子,连《三字经》都不会背!” 再怎么说,她也是拯救了孙巧儿、是英雄啊,凭什么非要她否认自己的丰功伟绩,罗大虎也坏得很! 罗老太已经气冲冲的冲了出来,一把推开罗大虎,右手提着擀面杖。 “你在这跟她矫情这些有啥用,死丫头坏了咱家状元娶亲的大事,又把他踹成那样,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一擀面杖挥下来,砸在板车上,板车都被砸的一震。 幸亏罗扇躲得快,要不然砸就是她的脚。 “你这个老婆子敢打我!” “我是你奶,打你又怎么了!” “啊呸,我才没有把我和大哥二哥赶出家门的奶奶!” 罗扇眼睛通红,又躲开三下擀面杖,一个跳一个敲,板车还没散架,驴先不干了。 仰起脖子长嘶一声,抬脚就往后尥蹶子。 这么一踢当然踢不到罗扇,可板车被带的乱动,罗扇站不稳,已经摔在板车上。 巧了,罗婆子又是一擀面杖砸下来,正对着她的头。 这一下子要是敲实了,脑袋砸不扁也得砸成个二百五。 第56章 赔钱,赔钱 救命! 要完! 罗扇从来没想过自己生命的最后,居然是这么个死法。 被罗婆子砸扁脑袋而死! 如果她死后变成鬼,是不是也成了个扁脑袋? 那也太丑了! 她罗扇就是淹死摔死,也不要扁着脑袋死! 连忙手脚并用往旁边爬了几下。 “啊!” 可是擀面杖没有打到头,却砸到她的手! 十指连心,罗扇觉得手指头火辣辣的疼,该不会被砸烂了! 好在烂倒是没烂,就是出血了,好多血。 “老妖婆你好狠的心,居然想砸死我!” 罗婆子其实也吓了一跳,她只想教训教训这死丫头,没想着杀人啊! 见没砸到头,心里松了口气,嘴上却骂。 “死丫头恶人先告状,是你先踢我家状元的!状元要是有啥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那也是你们先非要娶孙巧儿!” 罗扇不认为自己有错,周围旁的人却劝她。 “阿玉啊,巧儿到底在哪儿你就告诉罗家人,人家娶个媳妇也不容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爹娘同意了这亲事就成了,不关咱们外人的事!” “状元这孩子真可怜,那儿咋被踢了,要是踢坏了,阿玉就摊上大麻烦了。” …… 史翠身后跟着个大夫,还是之前见过罗家满院子粪水、被熏的上不来气的那个大夫。 “大夫,你快给我儿子瞧瞧,他会不会断子绝孙啊!”史翠哭道。 大夫心说,这家人可真有事,上回把屋子搞的像茅厕,这回看罗状元身上的衣服,成亲的大好日子又伤到那里,这是坏事做的太多遭报应了! 他诊了诊脉,又仔细的观察了下伤处。 “真小啊……不是,没什么大问题,开点药,再躺上两天就好。” 他是个大夫,怎么能胡乱评价病人的大小呢,要一视同仁! 但是真的很小! 史翠又问,“真没事?我家状元还能生儿子?” 大夫:“他生不了儿子!” 史翠:“!!!” 张嘴就咬嚎哭。 大夫接着道,“他是个男的,怎么生孩子?” 史翠又闭上了嘴,也是,是她嘴快了没过脑子。 只不过大夫没说,那个长度恐怕还是有点影响的。 唉,太小了,真的太小了! 开完药把大夫送走,史翠把这件事告诉罗婆子。 “娘,大夫说了,状元他没事,养养就好!” 罗婆子心想,喊那么大声做什么,偷偷的告诉她呀!只要他们说大夫说了确实踢出了问题,就能找何湘云赔钱了这个傻蛋! 但转念一想,要是罗状元不行的事传出去,他的名声咋办,算了算了,便宜这死丫头了! 可是药钱也得赔! 罗婆子把擀面杖当拐棍拄着,“走,老大你抓着这小兔崽子,咱们去找何湘云赔钱去!” 听说要去找何湘云,罗扇跳下板车就想跑,却被罗大虎抓住衣服。 “你放开我,你们欺负小孩!” 她差点把自己扭成了一只蛆,还是挣脱不开。 “你别费劲了,我可是咱们村最厉害的猎户,狼到我手里就是条狗,你这点劲算个什么东西。” 罗扇累的浑身是汗,脸都红了,当然还有被手指头疼的。 “你别瞧不起人!” 可是最后直到到了家门口,她也没能逃走。 罗扇蔫了,这下子完了。 马上就要去县城摆摊了,罗扇还没回来,何湘云正有些着急,琢磨着要不要去找找,竹门就被人踹开。 罗婆子拄着擀面杖,罗大虎拉扯着穿着喜服、蓬头垢面的罗扇,还有在门口碰见的孙猎户夫妻,后头还跟着不少看热闹的便进了门。 “不是听说今儿是罗状元大喜的日子吗,你们来我这干嘛,难不成是特意请我去喝喜酒的?阿玉,你怎么穿着件红色的衣服,这衣服真丑。”跟抹布似的。 “你眼瞎啊,这可是我家巧儿的喜服!今天早晨罗扇说要去房里看看巧儿,我这人心善就让她进去了,谁知道她俩在屋里换了人,我家巧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肯定是被你们藏起来了,把巧儿还给我!” 驴车赶走后,孙家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孙母更是半点都没有沉浸在女儿出嫁了的悲伤中。 她快步回屋,翻出藏起来的那二两银子,越看越满意。 有了这些银子、再加上孙猎户打猎存下的钱,足够给家里修缮下房屋、娶个十里八乡最好的小娘子! 结果没美多久,就听见门口的吵闹声,一问才知道,巧儿丢了、罗状元娶的人成了罗扇。 罗扇还在罗家门口大闹,把罗状元那儿给踢了! 这俩死丫头! 孙母在心里把两个丫头片子骂了个遍,担心罗家找她麻烦,干脆就跟着他们一起找何湘云的麻烦来了。 她家被罗扇害的丢了女儿,总不能就那么算了! 罗扇跑去干这事了? 别说,确实是她能干的出来的,就知道给她找麻烦! 何湘云瞪了她一眼,“你说跟我家抹布差不多的东西是喜服?听说罗家单单说钱,彩礼就给了二两银子,结果你们就给置办这样的喜服,罗婆子,看来孙家根本没把罗状元放在眼里。 另外女儿丢了就去找人,你们不去找人反而来找我,看样子根本半点不担心孙巧儿的死活,就别在这装你有多疼女儿了。” 看热闹的觉得何湘云说的有道理。 “是啊,要是我家孩子丢了,肯定立马就去找人,先把人找着再说!” “刚才我就没敢说,这喜服又破又难看,该不会借的或者捡的!” 孙巧儿的喜服确实是孙母只花了两个铜板买的人家穿过的旧衣服,而且都放了好几年了,颜色也不鲜亮。 孙母和孙猎户被说的很是难堪,孙猎户瞪了孙母一眼,孙巧儿又瘦又矮,就算扯新布料做上一件又花不了多少钱,她省这个干嘛!真是给他丢人! 就连罗家也不高兴。 罗状元是他们最重视的儿孙,就算他们娶孙巧儿有各种小心思,孙家也不能干这样的事! 孙母生怕罗家找他们麻烦,急道,“你们懂啥!这喜服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娘家村里收的!人家小娘子就是穿着这件衣服成的亲,第一年就生下个儿子,到现在都生了三个了,是顶顶有福气的! 我这分明是好心,想让我闺女借人家点夫妻多子多福,你们瞎说什么!”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就是村里谁成亲也没穿过旧衣服的呀。 孙母又在罗婆子耳朵边上嘀咕几句,他们最主要的目的是跟何湘云要钱,可不是被她挑唆的内斗的! 第57章 还是要赔钱 对,就是要钱! 感谢孙母这几天的宣传,东关村的人都知道谢宴在何湘云那里吃一个月的饭就付了三十两银子。 这吃的是金子做的饭啊那么贵! 再加上都说她在县城里卖吃食,肯定赚了不少,不要钱罗状元的打不是白挨了吗?孙巧儿不是白丢了吗? 至于罗家少了个孙媳妇、孙家丢了个女儿,丢就丢呗,反正没有要钱重要。 罗婆子直接肯定了孙母的说法,“没错,这事儿我知道,何湘云你甭在那挑拨离间。这兔崽子把状元的那儿给踢了,你是她娘、你得赔钱!” 孙母也道,“她还弄丢了我家巧儿,巧儿啊你可真傻,嫁去罗家吃香喝辣多好,怎么就听信了罗扇的话呢。我把她养那么大,她还没给我们尽孝呢,你也得赔钱!” 罗扇都被罗大虎抓在手里了,依旧不老实的啐道。 “呸,什么吃香喝辣,娘,我这是做好事,我是在救巧儿,踹罗状元也是他想抱我、非礼我,活该挨踹,他欺负我还不许踹了!” 罗婆子一指头就把罗扇的脑袋顶歪了。 “小兔崽子,甭在这胡搅蛮缠,要不是你假装成孙巧儿坐在驴车上又非不下来,状元会去抱你吗?我苦命的状元啊,我家要当秀才老爷的状元,好不容易娶来的媳妇就给这祸殃子给弄没了,你可太苦了!” 罗婆子跟唱戏似的,一边骂一边拍腿,抑扬顿挫,唱的还挺好听。 她骂了半天,才想起都没听见何湘云说话,总算抹抹根本就没有的眼泪,往前一看,人家在那嗑瓜子呢! 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瓜子。 “唱啊,怎么不唱了?罗婆子你年轻的时候肯定是唱戏的,要不然怎么会唱的那么好听。我这人啊,输就输在不会骂人上了,咱只会打人,而且一打就是狠的,我也跟你学学怎么骂,继续呀!” 她说了好几个继续,却搞的罗婆子根本骂不下去了。 “既然不骂了,咱就来讲讲道理,讲道理之前得先把我家阿玉放了。她就一小丫头片子,你抓着她有什么用,就她那一脚,肯定没用什么劲,总不能真把罗状元踢的断子绝孙了。” 何湘云翻了个白眼,仿佛在说废物,踢都踢了,怎么不再踢的狠一点。 “我家状元当然没事,你别在这乱说!”史翠连忙道。 要是这样的闲话传出去,她儿子还怎么做人。 “那你们就更没理由抓着阿玉了,既然罗状元没有断子绝孙,也就是说这只是普通的逃跑新娘和打架斗殴事件。 你们想要银子就放了她,要不然我就去县衙告你们,说你们无故关押良家妇女,人家县衙要关人都得有个罪名,你们连罪名都没有,原来你们比县太爷还大。” 这屎盆子可不敢往头上扣,罗家几人嘀嘀咕咕几句。 “放就放了,别以为我们是怕了你,该给的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罗婆子示意罗大虎可以放人了。 罗大虎松开手,罗扇踉跄几步,稳住身子后她朝着他们学着何湘云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接着撒腿就跑,就跟好不容易从猎狗嘴巴里掏出来的兔子似的。 “娘!” 这声娘叫的别提多甜多委屈了。 何湘云板着脸看着她,瞅瞅她招惹的这些事,真是个惹祸精,张嘴想说她两句,却看到了罗扇的手指头。 “手指头怎么了?伸出来我看看。” 喜服根本不合身,袖子垂下来会把手完全盖住,而且也是红色的,稍微远点都看不清她手指头上的血。 此时不告状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连忙举起胳膊,喜服滑下,露出白兮兮的右手来。 原本罗扇的手算是比较好看的,骨肉匀称,此时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根手指的半根指头都肿起来,还有不少血,一时间都看不出到底是哪里流的。 “娘,是我奶……不对,她才不是我奶,是罗婆子拿擀面杖打的,就是她手里那根!原本是要砸我脑袋的,眼睛都不眨啊,要不是我动作快,砸的就不是手指而是脑袋了,娘你就看不见可爱的阿玉了!” 罗扇一边哭诉,一边用没受伤的左手抓着何湘云的衣袖来回晃,加上伤痕累累的手指头,让人看着就疼。 “罗婆子,你跟孙母口口声声要我赔你们钱,你把阿玉的手打成这样,你是不是也应该赔钱?” 何湘云把罗扇的手拿到跟前捏了下手指,疼的罗扇痛呼出声,一小股鲜血从指甲缝里流出。 “打的真狠,指甲盖好像都裂开了,说不定得拔掉指甲。你可是阿玉的亲奶奶,就这样对她,呵,看样子未来秀才老爷的家里人,也就那样,哪怕罗状元将来真有本事拉扯着你们鸡犬升天,最后终究还是鸡跟狗罢了,这样的名声传出去,看谁还敢跟他来往。” 读书人可是最注重名节的。 罗婆子大字不识,她也不信何湘云说的话,只是听懂了何湘云骂她们是鸡是狗。 “放屁!谁说她是我亲孙女的,她都不叫我一声奶奶,叫我罗婆子,屁的孙女,我只有两个孙子,那就是罗状元和罗榜眼!指甲盖裂开也是她活该,你甭想讹钱!” 敢讹她钱的人还没出生呢。 何湘云松开听说要拔指甲后,就瞪圆眼睛的罗扇。 “你也知道这是讹钱,那你还跟我要钱做什么?阿玉踢了罗状元,罗状元又没断子绝孙,你们也把她的手打成这样,就算扯平了。 况且这件事得了好处的那个人根本不在这,连事情原委都不清楚,你们就全都怪阿玉,当我们好欺负吗?” 得了好处的人当然是至今不知道在哪里的孙巧儿。 “娘,这件事是我做的,换人的事也是我提的,你们别找巧儿,她根本不喜欢罗状元,不能让她进火坑!” 何湘云真想拍死罗扇,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孙母立刻扯着嗓子喊,“听见没她都说了,就是她干的,说不定我家巧儿这会儿已经被人拐走了,我可怜的闺女啊,赶紧赔钱、赔钱!” 第58章 狗咬狗 罗扇终于意识到她说错话了,无措的看着何湘云。 但是何湘云并没有看她。 “你要我赔钱,你也要我赔钱,可是我总共只有三十两银子,你们说我该赔给谁呢?” 其他人不知道单单是串串香的方子,谢宴那个冤大头就出了一百两,只以为她有三十两呢。 这么说,她是同意赔钱喽。 孙母和罗婆子的联盟短暂的达成一致,又快速的分崩瓦解。 罗婆子:“当然是赔我,我家状元被踢的多惨啊,好几天都没法念书!” 孙母:“当然赔我,我丢了一个闺女!” “赔我!” “赔我!” 眼瞅着两人就要吵起来。 罗扇急道,“娘,那是咱们的银子,干什么给他们,我做的是好事,不能赔!” 三十两啊,给她不比给这两个可恶的人好吗? “你觉得自己做的是好事,可是孙母丢了女儿、你又踢伤了罗状元,虽然有些是有原因的,但他们受伤也是真的,这难道不是你惹下的烂摊子吗?” 罗扇说不出话来,看看围在家里这些人,好像确实是烂摊子。 可是她做的是好事啊! 见小姑娘露出茫然的表情,何湘云也算是让不知道天高地厚、什么祸都敢闯的她得个教训,知道知道闯祸可以、但她也得有收拾烂摊子的能力,要不然就别那么莽撞。 解决问题的办法多得是,为什么非要用对自己影响最大的。 她是做了好事,可被她保护的人呢,罗扇陷入这样的境地,孙巧儿连人影都不见,难道孙巧儿不知道罗婆子和孙母的厉害吗? “谁说三十两都要赔给一个人了,阿玉让你们两家人都受到影响,当然两家都得赔,但到底是一半一半呢,还是一个人多、一个少,还是你们自己商量商量。” 罗婆子和孙母都是贪财的,能多要银子为什么少要? 她们都觉得自己受到的损失是最大的,吵着吵着,便动起了手。 “孙母,你敢打我娘!” “你们罗家怎么那么不讲究,女人打架男人掺和什么,信不信我揍你!” 原本是两个女人间的战争,却把罗大虎和孙猎户也牵扯进来。 罗大虎和孙猎户实际上也有恩怨,他们都是东关村的猎户,后山就那么一片地方,经常出现被他追赶的猎物慌不择路的进了另一个人的陷阱,这猎物到底归谁的问题。 两人没少吵架甚至也打过架。 提到村里最厉害的猎户,不少人都认为是罗大虎,可孙猎户认为他才是最好的,心里很不服气。 大矛盾不多,小摩擦不断,一件件加起来足以让他们结下仇怨。 “别打了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其他亲戚当然要拉着劝着,原本是去劝架的,可那么多双手,不注意就挨了一拳,火气腾腾的上来,直接从劝架演变成打架,还是多人大混战。 看着一群人打做一团,不可避免的在打斗中这个踢飞了何湘云的竹筐,那个踩一脚堆积的木柴,把院子弄得乱七八糟。 罗扇叫起来,“别打了别打了,打坏我家东西怎么办?” 都是钱啊! 眼睁睁看着罗婆子撞碎一个瓷碗,罗扇捂着心口,摔碎的不是碗,是她的心! 连手上的伤都感觉不到疼了! “娘,你快别让他们打了!” “我可没办法,打,都打痛快了就没事了。” 可是那得弄坏多少东西啊。 何湘云也有些无奈,她的本意就是挑起罗婆子和孙母的矛盾,让她俩狗咬狗去。 谁知道那么禁不住激,几句话就上手打,还是在她家里打。 她再厉害,两边加起来有十多个人呢,也不能保证能毫发无损的拦住那么多呀。 何湘云看向旁边扇着扇子的谢宴。 那把扇子跟前几天他拿的不是同一把,上头画着远山寒石,随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扇风,吹得他发梢也跟着晃动。 谢宴本人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群斗。 “哎,谢大公子,能不能让你家顾离帮我把这些人请去外头打?我好不容易重修的小院和房子,弄坏了他们可没钱赔我。” “找顾离做什么?”他这个全能护卫会的东西不少,但也没有一句话就能让人住手的本事。 要不然他就不会在这,去边关多好,有外敌来犯,说句“住手不许打”敌人就全都跑了。 谢宴被自己的脑补给逗乐了。 就顾离那整天一身黑衣,还有普通到混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长相,不是妥妥的暗卫吗? 那肯定咻咻、啪啪的,就能把这些人踹翻。 何湘云以为谢宴是不愿意顾离泄露身份、甚至干脆根本就不想帮忙,想多看点热闹。 这也是个大混蛋。 两人说话是,罗婆子和孙母扭打到了鸡窝旁边。 罗婆子衣服被扯破了,露出一大片肩膀来,只是她是个糟老婆子,没人愿意看她的肩膀。 孙母头上的金簪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鬓发散乱的疯子似的。 啪的一巴掌,孙母的脸被打的偏过去。 “死老婆子,你敢抽我嘴巴,看我不打死你!” 仗着她粗壮的身体,孙母直接用身子去撞罗婆子,肚子一顶,罗婆子就后退一步,再顶、再退。 直到走到鸡窝边沿。 孙母伸出手一推,罗婆子整个人都倒在鸡窝篱笆上,笨重的身子压倒一片篱笆。 “咕咕咕!叽叽叽!” 一只灰不溜秋的肥母鸡躲闪不及,被孙母压在身下,凄惨的叫着。 何狗蛋一看,这还得了,哪儿来的糟老婆子,居然敢欺负他的后宫嫔妃,给它打! 拍着翅膀,扬起脖子,对着罗婆子的脸就是一口。 “啊!” 罗婆子惨叫,想爬起来却一时间爬不起来,结果又被何狗蛋啄了一口,还专门往脸上皮薄的地方啄,说不准下一次啄的就是眼睛。 “哪儿来的畜生,滚、滚!” 她一只手护着脸,一只手胡乱挥舞着企图把公鸡赶跑。 何狗蛋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和挑衅,不把她啄的满头包,他哪对得起被欺负的嫔妃! 冲啊! 何狗蛋脖子上的毛炸起,对着罗婆子一通猛啄,啄的她吱哇乱叫,在地上打了个滚,手撑着地站起来,完美的滚了一身和一手的鸡屎。 罗婆子跑、何狗蛋追,一人一鸡都插翅难飞。 躺着啄脸、站着啄腿甚至屁股,那大翅膀拍在身上都格外的疼。 罗婆子哪里还顾得上分赃和打架,被鸡追着嗷嗷叫着一路跑远了。 第59章 罗扇的小猪蹄 罗婆子都跑了,孙母还能跟谁打架? 一摸脑袋,“我簪子呢,我金簪子呢?肯定是罗婆子偷的,你给我回来!” 孙母追着罗婆子去了。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正主都跑了,他们还打个什么劲啊!散了散了! “他们就那么走了?娘,咱们是不是不用赔钱……哎哎,娘疼,别揪我耳朵啊!我手疼!” “手疼忍着,那也是你活该!” 罗扇委屈哭了,刚刚那个看到她的手受伤,就找罗婆子算账的亲亲娘亲呢? “娘,你不疼我了。” “从来就没疼过你!”何湘云残忍的打破她的幻想。 真会给她惹麻烦,连替人出嫁的事都敢干,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干的? 这幸亏新郎是罗状元,他俩不可能有什么,万一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家说错就错了,干脆娶她看她怎么办! 罗扇眼珠子滴溜溜转,见苦肉计不好用,连忙认错。 “娘我知道错了!” 她知道个屁,何湘云才不信,到底还是松开了她的耳朵。 “行了行了,谢公子,看了那么久热闹满不满意,能不能让顾离给她看看这只小猪蹄?” 可不肿的都跟猪蹄似的了嘛。 谢宴用扇子遮挡着嘴巴闷笑,“顾离!” “在!” 顾离过来从怀里掏出块手帕,用手帕垫着捏着罗扇的手指检查。 “轻点轻点,我的指甲盖是不是真的要拔掉啊?” 何湘云小声嘀咕,“这会儿知道疼、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顾离碰了碰她的指甲盖,又有血丝渗出来,罗扇哎呦哎呦的叫唤。 “虽然指甲确实被砸到了,但没到拔掉指甲盖的地步,不过需要慢慢养,等下我去拿点药粉,可以消肿止痛。” 止痛?这个好! “谢谢顾离哥哥!”所以能快点拿给她吗?不要钱的! 药粉都是他自制的,顾离拿了一小瓶过来,给罗扇清理完伤口和血迹,撒上包扎好。 纵使他包裹的再薄,三根手指头裹完,又大了一圈,更像猪蹄了。 早上被这出闹剧一搅合,摊是摆不成了,院子里乱成一团,得收拾好了才行。 何湘云扶正几个竹筐,谢宴就道,“顾离你去收拾。” “这哪好意思!”何湘云直起腰来,施施然的不管了,她最讨厌做家务了。 顾离:“……” 没见她哪里不好意思。 何湘云站在那看了会儿,发现顾离手脚勤快,凌乱的物品原本放在什么地方,都被放回原位,一丝不差。 堂堂神秘的暗卫居然还有这种技能,厉害啊厉害! 不过是看了会儿人家打扫卫生,再一瞥,罗扇正猫着腰,悄咪咪想溜走。 “罗扇,你要去哪儿,给我过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尤其是那个孙巧儿又在哪儿?” 何湘云把罗扇拉进房里,主要怕她们影响人家收拾院子,对着她盘问起来。 “娘,我这是惩恶扬善、救死扶伤!巧儿已经过的够苦了,我怎么能眼睁睁沿着她再往火坑里跳,这是为了救她啊!她现在在安全的地方,我不能说,不能让她再被罗家和孙家的人抓走。” 什么乱七八糟的,成语不会用就别用! 看来让她学写字、念书是正确的。 “你还觉得自己挺有正义感是不是?做的挺对是不是?” 罗扇把小胸脯一挺,那是,她就是传说中的女侠! “罗婆子只是被鸡追跑了,她跟孙母迟早还会过来找你要人,要不到人就要钱。既然你那么嘴硬,非要一人做事一人当,那她们俩你就自己去应付,回头拿不出钱来,把你卖了算了!” 她不是要行侠仗义吗,就好人做到底,把孙巧儿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算了,哪怕牺牲她自己。 “娘!”她怎么能这样! “这会儿知道喊娘了,私下做决定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找我呢?你做完所谓的好事以后闯了大货,再让别人给你擦屁股,这就是所谓的女侠吗?” 罗扇终于感觉到不好意思起来。 女侠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可是、可是她不想赔钱,也没钱啊!而且她真的没做错。 看着罗扇满脸纠结,一会儿内疚、一会儿坚定的样子,何湘云叹了口气,这孩子没救了。 “咕咕咕!” 院子里传来鸡叫声,何湘云打开门往外一看,果然是霸气侧漏的何狗蛋回来了。 它正歪着脑袋用嘴巴梳理羽毛,看了眼何湘云,张开翅膀拍打了下,便飞进已经被孤立修好篱笆的鸡窝里。 明明是只鸡,高傲的却像孔雀。 见它飞进来,几只灰扑扑的母鸡都围了上去,仿佛在恭迎皇上回宫。 “孙巧儿到底在哪儿?” 罗扇摇头,她不能出卖朋友。 “再不说我就把你这个月、下个月、下下个月的零花钱全都扣光,不,你今年的零花钱都没有了,什么时候按照奖惩制度上写的,赚够三十两银子再说!” “三十两?!”这么多!为什么! 从她的表情何湘云就能看懂她的意思。 “罗婆子和孙母知道我至少有三十两,她们当然想全都要走,这钱是我替你垫付的,自己惹的祸、就得你自己承担后果。” 惹完祸拍拍屁股走了,她又不是她亲娘,就算是,何湘云也不认为当娘的就得给儿女无私奉献一辈子、擦一辈子的屁股! 罗扇知道何湘云从来不开玩笑。 她泪流满面,心想,巧儿不是我不讲义气,是我娘她太狠了! 县城的简陋屋子里,孙巧儿紧张的等着,外面有风吹草动全身的汗毛都要炸起来。 县城里的房子不是想租就立马能找到合适的并且租下的,更别说罗扇心疼银子,根本不舍得租独门独户的,她租的是四合院里头的一个房间。 租金便宜,而且管的不是很严格,只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人比较杂。 没有人对孙巧儿的入住产生多少关注,他们都忙着各自的事情。 原本她跟药铺小伙计越好今天上午就私奔,免得中午罗扇来了还得应付她,孙巧儿也害怕罗扇跟她抱怨孙母和罗婆子找的麻烦,只想赶紧一走了之。 反正何湘云那么会赚钱,她还有个有钱却长得很丑的姘头,他们都过的那么好了,不过是顺手多帮她一把的事,没问题的! 第60章 找到孙巧儿 可药铺小伙计跑来根本没带行李,他说他家里还有点事情要安排,大概明天才能走。 孙巧儿虽然急,可是想到小伙计家里虽然穷,但人丁和乐,不像她没办法才逃走。 人家愿意私奔、扔下家里的一切,已经很难得了。 只好点头同意。 孙巧儿不想面对罗扇,更不敢出去躲着,生怕罗家和孙家会找来县里。 说不定、说不定她被两家人抓住,惹了大麻烦,来不了呢?孙巧儿坏心眼的想。 眼瞅着到了正午,院子里的其他住户开始做饭,空气里飘满菜香。 孙巧儿捂着咕噜作响的肚子,后悔没带上两张饼。 这会儿她不敢出门买东西、屋子里更没有半点粮食,难道要跟院子里其他人买吗? 她身上倒是有十个铜板,是早上小伙计临走前给她的。 肚子饿的厉害,孙巧儿没忍住,还是做贼似的走出去,记得东边那家只有一位娘子带着个孩子,丈夫大概在外面做工,并没有回来。 片刻后,孙巧儿捧着花了两文钱买的两个菜饼子高兴的跑回屋,狼吞虎咽起来。 等她吃完肚子里有了食儿,正午还是没过。 难不成罗扇真出了事,来不了了? 孙巧儿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担心,毕竟、毕竟也是多年的朋友。 在这种复杂心情中,太阳渐渐往西移,午饭过后,在蝉鸣声声里,妇人打着蒲扇哄孩子睡午觉,没多会儿孙巧儿也困了。 孙巧儿是被敲门声惊醒的,敲的不是她的门?不对,是她的门! 看看日头,明显已经偏西,大概到了未时末,谁会在这时候找她吗?敲错门了! 就在孙巧儿这么想时,那人喊道,“孙巧儿开门!” 她听出声音来了,是何湘云,她怎么会来,罗扇把这件事告诉何湘云了?! 孙巧儿攥紧拳头,心中只剩下气,她怎么能这样做! 打听出孙巧儿的藏身处时,何湘云立马就想带罗扇去找孙巧儿。 可家里还乱成一团,总不能真的扔下就走。 谢宴看出她的急切,“要不我们继续去县城摆摊,这边就交给顾离。” “那怎么好意思!” 相同的情况再次出现,说着不好意思,何湘云已经朝着小推车走去。 “娘,我也要去!” “你跟去干嘛?” 孙巧儿的藏身地点已经知道了,她的手又肿成猪蹄,要她还有何用? “我、我可以去收钱啊!才肿了三根手指头,别的还是好的,不耽误我收钱!”别人收她不放心,万一算错少了个铜板怎么办? 况且,她还得盯着何湘云,不能让她欺负孙巧儿。 “你愿意去就去。”反正疼的不是她的手。 没想到到了县城,已经有不少人排队想买串串香或是凉皮,还问她今天怎么来晚了。 何湘云赶紧把摊子摆上,她不想直接休息也是因为她不用隔夜的食物,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自己吃不完,辛苦做的凉皮、串的串就要扔掉,太浪费了。 结果摊子摆起来就没停下,一直忙到这时候才没什么人了。 让谢宴和打扫完院子赶来的顾离帮忙看着点,母女两个终于来到破落小院门前。 听到何湘云的声音,孙巧儿急的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干脆不出声,假装屋里没人?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要是不开门,我们就踹了,回头你还得赔给人家修缮屋门的钱!”而且今晚她就敞着大门睡觉! 吱呀一声,门总算开了,孙巧儿看都不敢看她们,就又躲了进去。 何湘云拉着罗扇进屋。 “不是说好替我保密的吗?”后一句指责为什么要告诉何湘云的话没敢说出口。 罗扇也不敢看孙巧儿,低着头闷闷道,“对不起。” 是她没有遵守两人的承诺。 却听何湘云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阿玉替你假装嫁给罗状元,受了伤,现在惹的你们家和罗家都追着她不放,张口就要三十两银子,她被你害成这样,还得跟你道歉?” 她一开始就觉得罗扇办的这件事傻透了,结果还有更傻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不知道……阿玉,你的手疼吗?”其实这俩人一进来孙巧儿就看到罗扇包裹的手指,但下意识还是先说对自己有利的。 罗扇本就愧疚,强露出笑容摇头,“没事,这有什么。” “对,是没事,也不知道谁以为自己指甲盖要被拔掉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上药的时候又一个劲儿喊疼。” “娘,你别说了!”见孙巧儿都快哭出来了,她连忙道。 何湘云翻了个白眼,懒的理这二傻子。 扑通一声,孙巧儿突然跪下,哭着道,“我知道我对不起阿玉,她说要替我出嫁、让我逃走的时候,不该答应,可我真的不想嫁给罗状元,我会过的比在家里还惨,说不定会死的! 何娘子,我给你磕头,求你放过我,等以后有了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说着就要磕头。 何湘云抬起脚,把脚放在孙巧儿头落下的位置,只要她磕下去,只会磕在她的脚上。 “别跟我来这套,虽然有人习惯同情弱者,但我何湘云从来都不,要是哭几滴眼泪、磕几个头就想逃避责任,那天底下还有什么道理可言。” 她最讨厌这种人。 孙巧儿手渐渐攥成拳头,“那你想让我怎么样,要逼死我吗?” 他们明明日子过的那么好,三十两银子就能帮助她脱离苦海,为什么不能帮她出一下! 她都打听了,谢宴一个月就给她三十两呢! “你可别端着盆脏水乱泼,谁要逼死你了,想逼死你的只有你自己罢了。 先不说别的,我们进来那么久,你先是逼着阿玉给你道歉,她给你说几句对不起了,你跟她说过一句吗?” 孙巧儿沉默不语。 “你是不是觉得我欺负你,觉得你够可怜,都哭着下跪了,还不放过你,你都可怜死了。谁教给你的,哭哭啼啼示弱一番,事情就能稀里糊涂揭过去了?” 孙巧儿低下头,被戳中心思后,羞的脸颊滚烫。 第61章 孙巧儿要私奔 “娘,巧儿知道错了的,我也不用她道歉。” 何湘云气没带竹篾来,她怎么会有那么二的女儿,她到底是哪边的。 “孙巧儿,阿玉你也听着,原本这件事就是你的事,跟阿玉没有关系。你不愿意嫁给罗状元,你为什么不自己说出来,为什么不去找村长、找家中长辈评理,非要尘埃落定以后琐事阿玉代嫁呢? 别跟我说不是你说的、是阿玉这二傻子说的,我已经让她一字不落的复述过当时你俩的对话,分明就是你有意引导的! 孙巧儿,这件事我给你三条路。第一,我可以出这三十两银子,就当不知道你在这里,然后你该干什么干什么,但必须写借条,并且找人见证,如果你到时候没有还这三十两银子,我就拿着它去官府告你,就算你躲起来,也会到处张贴你的告示。 第二,你自己回到东关村,跟你爹娘和罗家赔礼道歉,按照约定好的嫁给罗状元。 第三,你哪个都不愿意的话,我就直接把你藏在这里的事告诉孙家和罗家,后面的事爱怎么样怎么样。 选一个。” 何湘云觉得自己已经够仁慈了,居然给她三个选择,换了以前,直接就按照第三条路做,孙巧儿爱怎样怎样,谁让她先算计别人的。 孙巧儿哪个都不想选。 三十两银子啊,何湘云赚这三十两不是很容易吗,换成她就难了,为什么非要为难她? 可看样子不给个选择是不行的,首先她绝对不能写借条,咬着嘴唇思索良久。 “我、我选第二个,但是能让我缓缓在这住一天吗,明天我就回村里。” 何湘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可以。阿玉,走,咱们还得摆摊去。” “哦。”罗扇迟疑着应了,想不通孙巧儿怎么会选第二个的。 娘也是的,干嘛非要逼她。 两人出了屋,还把门给关上,让孙巧儿再好好准备一下。 接着却没有真的离开,出了四合院后,躲在一个能看到门口的转交处。 “娘,咱们还在这干什么?” 罗扇说话气呼呼的,她在生何湘云的气,她自己跳出了罗家的火坑,又推别人进去,还有没有人性。 “当然是让你认清那你的好朋友——孙巧儿这个人。三根手指头肿成胡萝卜、差点付出三十两银子的巨款,这个教训够不够?我觉得不够,因为你根本还没认识到错误。 娘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今天就抽出一点宝贵的时间给你上一课。记好了,下回要是还被类似的事情骗,我可不管你。” 罗扇根本不理解何湘云的话,但只能跟着她傻乎乎的在这里等。 她以为等不出什么的,没想到没过多久,孙巧儿就鬼鬼祟祟的出来了。 “跟上。” 两人不远不近的跟着,直到看着她进了药铺,然后一个小伙计打扮的人拉着她出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 何湘云也直接拉着罗扇过去,只有一墙之隔,只要他们出来,就直接可以发现她们。 只听小伙计问,“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明天早上我就去找你吗?” 接着是孙巧儿的声音,委屈巴巴的,“阿牛哥,我也是没办法,我那个小姐妹把我出卖了,他们母女找过来逼我嫁给罗状元,你能不能直接跟掌柜的请假,反正私奔以后咱们再也不回云阳县了,你也不回这里干活了。” 私奔? 罗扇眼珠子快要瞪出来,她怎么不知道孙巧儿有意中人了。 小伙计似乎还挺讲道义,“这跟以后在不在这里干活没关系。药铺里忙得很,我跟掌柜的说好今天要干完的,这会儿就我一个伙计,我走了,药铺怎么办? 巧儿你别害怕,要不等傍晚关了门,我立刻回家收拾东西咱俩离开,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孙巧儿本来说的就是明天,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她住的地方不会暴露。 虽然她更想现在就走,可正是因为小伙计人好,她才喜欢他不是吗? “那好,说好了傍晚就走!阿牛哥,巧儿以后只有你一个人了,你一定要对我好。” 小伙计道,“嗯,我也是一样,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两人先后出来,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去,仿佛根本互不认识,除了孙巧儿那满面含春的模样。 罗扇已然风中凌乱。 “她不是说明天要回村继续嫁给罗状元吗?怎么又要跟人私奔?那是私奔啊,我从来没听她讲过有心上人的事,那她为什么还要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罗状元?我、我……” 她像是只玩毛线球的小猫,把毛线挠的一团乱,怎么也找不到线头。 “还没看明白吗?她根本就是在利用你,把罗家和孙家的麻烦都招惹到你身上,自己顺利金蝉脱壳,跟心上人远走高飞,从来没有考虑过你这样做后要付出的代价。” 简单点说,就是坑她呢! 这二傻子还傻不愣登的觉得对不起孙巧儿的人是她。 在何湘云的帮助下,罗扇总算大致弄清楚怎么回事了。 想明白的她像只马上爆炸的炸药桶。 “我找她算账去!” 罗扇刚走出几步,就被何湘云拉着衣服拉回来,示意她往药铺的方向看。 只见说好了要做到傍晚药铺关门才私奔的小伙计这会儿便急匆匆离开药铺,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他去干什么?” 何湘云摇头,“我哪知道。” 心里却琢磨着,孙巧儿该不会也被骗了。 也是,好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几句话就要私奔呢,私奔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个变故搅合的罗扇也没了立刻去找孙巧儿说清楚的冲动。 “娘,我想了想,还是卖串串香赚钱要紧,咱们先赚钱,别的等摆完摊再说。” 而且她得好好想想怎么质问孙巧儿,总不能上去就打人,万一孙母又让她多赔钱怎么办。 “行!” 见她总算看透了这件事,何湘云本就不爱管闲事,罗扇要怎样处理这段塑料姐妹情她也不想管,孙巧儿跟药铺小伙计的后续也没太大兴趣知道。 罗扇总的来说还是机灵的,孙巧儿骗不到她了。 想来想去还是去赚钱。 第62章 她真是个大傻子 罗扇坚持要自己收钱。 “我只是伤了一只手,另一只没事啊!” 她用受伤的右手接钱,左手在右手上扒拉数钱,接着倒进放钱的箱子,用行动告诉何湘云,她一点事都没有,让她收钱! 何湘云见她这幅身残志坚的样子,行,她开心就好,还给自己省了事儿了。 只要摸到钱,罗扇什么其余的心思就都没有了,被孙巧儿设计的事也忘到脑后。 孙巧儿满心欢喜的以为黄昏时分就能跟心上人私奔,再也不用理什么罗状元、罗扇了。 原本她还对罗扇有些愧疚之心,可出了刚才那事,愧疚什么,她根本不是真心实意想帮自己,就是在耍她玩。 身边放着根本就没解开过的包袱,孙巧儿等啊等,明明已经黄昏了,阿牛哥怎么还不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满心焦急、忐忑不安,在屋里转了几圈后,决定拿上包袱去找人。 幸亏她来的早,到了药铺门前,人家正要关门打烊。 “等一下,请问阿牛哥在不在?” 孙巧儿来药铺找过阿牛这个伙计几次,倒是看着她眼熟、认识她。 “你找阿牛啊,他没跟你说吗,下午的时候,你不是来找过他一次吗,没多久就不干了走了。” 怎么会这样? “他那时候就走了?他不是说,药铺里就他一个人帮忙干活吗?” “怎么可能,我们药铺有好几个小伙计呢,小姑娘你是不是被他骗了?他那人最会骗人,算上你,我都见过两三个女子时常找他了,原本干完这个月,我们掌柜的就不想要他了。” 孙巧儿傻眼了,阿牛哥是骗子?那她该怎么办? 旁边药铺的门已经上了锁,孙巧儿脑子一团乱。 她本就是个懦弱胆小的性子,让罗扇代嫁、搞出那么一大出来,已经是逼急了后没办法的办法。 难道只能回东关村了吗? 对,罗扇,找她想办法,因为除了她,她也想不到别人了。 孙巧儿撒腿就跑,下午罗扇跟何湘云找过来的时候,何湘云一直咄咄逼人,可罗扇分明是对她有愧疚的。 只要好好求一求,她肯定会原谅她帮她想办法的。 这次孙巧儿运气不错,也是因着今天出摊晚,罗锦堂下了学,从 私塾过来还有点没卖完,就多卖了会儿,不过也要收摊了。 “阿玉、阿玉,我有事跟你说。” 跑到摊子前,一看到何湘云孙巧儿就像老鼠见了猫,而且罗锦堂、谢宴等人也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根本说不出来。 看到孙巧儿,罗扇又想起自己被当傻子骗的事来,但她没像以前似的有气直接撒、当场就摆脸色。 “娘,我跟巧儿说几句话。” 听,她还叫她巧儿呢!多心平气和。 何湘云瞥了她们一眼,心想大概是知道药铺小伙计早就跑了的事儿了。 “去,早点回来,咱们要回家了。孙巧儿,别忘了你答应的事。” 孙巧儿笑不出来,勉强的点了头,仿佛何湘云是要强迫她、把她掳去当小妾。 “就这儿,什么事说。” 孙巧儿看着罗扇,总觉得她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可她管不了那么多。 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 “阿玉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害你受了伤,可是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下,我不想嫁给罗状元。” 至于阿牛哥的事,她不敢说,那样罗扇岂不是就知道她又骗了她。 “不想嫁我娘让你选的时候,你干什么还要选第二种?”当时她以为她会选第一个的。 “我、我……” 孙巧儿支吾半天。 “三十两太多了,我怕我赚不到,就算给人洗衣服,洗一盆衣服也就十文钱,我还要自己吃穿嚼用,一年能攒下来几十文就不错了,这辈子可能都存不够三十两,我不想欠你们钱。” 罗扇看着泪水涟涟、柔软无依的孙巧儿。 也是奇怪,她以前怎么看怎么心疼她,再加上隔壁总是传来孙母的咒骂声,甚至幻想过等自己存够钱离家出走后,就叫上她两人一起浪迹天涯,做对女侠姐妹。 现在却怎么看怎么别扭、生气,她是水做的,遇见事只会哭、祈求别人的帮忙吗,自己就不会反抗吗? 不对,明明她是有脑子的,连让她代替出嫁,吸引火力,她跟想好的私奔的事都能算计得出来。 啊呸,罗扇觉得她才是大傻子,居然会可怜孙巧儿。 “什么不想欠钱,你根本就是又想算计我。你不是要私奔吗,你那个药铺的阿牛哥呢?” 孙巧儿满脸震惊,“你怎么知道?” 她跟阿牛哥来往都很是小心,连家里人都没发现,肯定是下午那会儿,她们根本没走,跟着她来着!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从来都没想过按照娘说的回东关村说清楚,甚至还想快点私奔。 要不是你的阿牛哥也是个骗子,这会儿你们都出城了!你们家和罗家又要我跟娘去应付,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知道自己就是个大傻子,罗扇更不可能出那三十两银子。 孙母和罗老太绝对不是好惹的角色,主要是牛皮糖似的没完没了,尤其孙母还住在她们隔壁。 万一跑到串串香摊来捣乱,他们生意还做不做,钱还赚不赚!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罗扇这句话记得最熟,谁敢不让她赚钱,她就敢跟那人玩命! 一来一回的,她还不知道跟罗家孙家闹到什么地步。 孙巧儿却跟情郎在外面过与世无争的幸福生活。 想到这个,罗扇都恨不得抽孙巧儿一顿。 “我、我……” 老底都被人知道了,孙巧儿慌乱的不行,根本找不出还能用什么话解释。 坏了,他们知道自己不想嫁给罗状元,会不会直接抓她走? 阿牛哥是骗子,她就自己出城! 孙巧儿转身就跑。 明明平时柔弱的风一吹就倒,跑起来却嗖的一下蹿出去好远,毕竟她也是整天干活的,只不过是吃不饱饭才瘦,实际上身体好得很。 “你还敢跑!” 罗扇撒丫子就追。 孙巧儿是解决麻烦的关键,让她跑了,她跳进黄河也摆脱不了孙家和罗家的纠缠了! 第63章 把孙巧儿抓回来了 罗扇深知抓到孙巧儿的重要性。 孙巧儿也深知被抓到的重要性,所以她撒开了膀子的跑,边跑边往后看,却见罗扇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怎么办、怎么办? 她只顾着朝后看没注意前面,正好到了路口,一个身着补丁衣服的妇人抱着一盆脏衣服拐过来,两人恰好撞个正着。 盆被撞飞上天,脏衣服噗噗往下落,孙巧儿躲闪着,却还是有件衣服兜头把她蒙住,哐当一声,木盆也砸在她脑袋上,孙巧儿被砸倒在地。 “我的衣服!” 妇人叫着刚准备捡,罗扇又飞扑过来,把坐起身的孙巧儿又压趴在地上。 “大娘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她。孙巧儿,你有本事再跑啊!” 罗扇掀开那件蒙住她头脸的衣服,露出孙巧儿气喘吁吁、狼狈的脸。 “娘,我抓到孙巧儿了!” 距离串串香摊子还有段距离,罗扇就高兴的跳着喊。 与之相比,孙巧儿如丧考妣。 何湘云早就收拾好摊子,一堆人都在等罗扇。 她往前走了几步,只见罗扇走在前面,气势汹汹,仿佛将军得胜归来,手上牵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在孙巧儿的手腕上,随着一扯一扯的踉跄着。 已经有压着犯人游街那味儿了。 “娘,刚才她知道我知道了她在骗我,转身就跑,我又把她抓回来了,咱们现在就带她回村里!” 话有点绕嘴,但意思挺容易理解。 何湘云看看孙巧儿,“我想再问你一遍,三条路选哪条?” 孙巧儿完全没有了以前动不动装可怜的样子,面无表情,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们根本就在戏弄我,不管我选哪个,你们还不都是把我送回村子。”她赌气道。 行。 何湘云也没解释,反正这件事是她跟罗扇之间的,要不是闹得太大、罗扇又明显没有解决这件事的能力,她才不参与进来。 “阿玉你自己看着办。” 孙巧儿眸子闪了闪,但还是不相信罗扇真能做主,一反常态没有求饶,硬气了一回。 “那就回村里,放她走我怕又想跑,把黑锅甩给我。”罗扇已经不信任她了。 当名叫信任的镜子打碎,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于是孙巧儿就这样跟着他们回了村子,距离村子越近,孙巧儿就越害怕,可终究还是一步步走了进去。 被鸡啄跑的罗婆子又守在何湘云家门前,等着继续要钱,孙母也找回了她的金簪子,跟罗婆子一起守着。 金簪子确实是罗婆子趁乱偷走的,因为这个,两人间的同盟也瓦解掉了,谁都想多分点银子。 何湘云一行人的身影刚出现在巷子口,罗婆子便冲了过来。 “你们总算回来了,赔钱!” 孙母:“对,赔……孙巧儿,你个死丫头怎么回来了!” 她像是被踩了脖子的鸡,声音都变了调。 好家伙,死丫头该在的时候不在,不该在的时候又回来了! 是罗扇弄丢了孙巧儿,原本她想用这个理由让何湘云赔上十几二十两,就算真把她卖了也卖不了这么多钱,所以孙母也想明白了,丢就丢了,就当白养这丫头。 可钱还没到手呢,她怎么会来了! 罗扇把孙巧儿往满身肥肉的孙母身上一推,“别跟我家要钱了,还给你女儿,还有你孙媳妇!” 孙母嫌弃的往旁边一躲,咚,孙巧儿又摔地上了。 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 “喂,人回来了,你们不要啊?不管你们要不要,反正人在这了,你们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抓的快,她就跑了!还差点跟人私奔了!” 至于她被骗了个彻底的事,一点都不重要,还是略过去。 罗扇又有点可怜孙巧儿,可是想到她那么信任她,孙巧儿却把自己当大傻子骗。 她再也不管孙巧儿的事了! 孙母看看罗婆子,见罗婆子在看孙巧儿。 “这你家孙媳妇!”水都泼了,就算回来也不是她家的人了。 死丫头,早不回晚不回,非要这时候回,真是个丧门星! “私奔?我不要!我们家状元可是考科举的料子,才不要这样的孙媳妇,谁知道她出去这段时间是不是已经不干净了。反正当时成亲的又不是她。” 罗婆子非要退货。 人都没进门就惹出这么多事来,这绝对不是她以为的闷头干活不爱说话的小孙媳妇,要是娶进来瞎折腾怎么办。 罗婆子倒是不怕,她不信孙巧儿能折腾出她的手掌心,却担心影响了罗状元念书。 反正还有那么多姑娘呢,重新再找个娶就是。 “你不要?亲都成了你怎么能不要!”孙母也不想要啊! “哪儿成亲了!这贱皮子早就跑了,坐上驴车的是罗扇,罗扇也没拜堂啊!整个村的人都看见了,她根本还不是我们家的人!还有,把彩礼给我退回来,陪嫁我们根本没动,你也原封不动的拉回去!” “我不退!”二两银子呢,还有不少别的东西。 万一孙巧儿这死妮子真的没了清白,以后还怎么嫁人! 就算没有,出了这档子事,她也甭想再嫁个好价钱的彩礼了。 想到这里,孙母气得不行,用手使劲戳孙巧儿的头,把她戳的不停摇晃,看着就痛。 “死丫头,你怎么这么不争气!给你找的好夫婿不嫁,还私奔!你哪儿来的胆子!你给我跪下,别给我跪、给罗婆婆跪,求她还让你伺候罗状元去!” 孙巧儿不肯跪,孙母就一脚踹在她的腿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又按着孙巧儿的头往地上磕。 罗婆子抱着胳膊,坦然受了这几个头,却懒洋洋的道,“别磕了别磕了,磕了也没用,我们罗家娶不起这样的孙媳妇。人我们不要,彩礼赶紧还回来!” 就这样,孙巧儿成了夹心饼干。 她本以为回来后会成为罗状元的娘子,从此以后在罗家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没想到谁都不想要她。 曾经罗黑子死后,罗扇被赶出罗家,只能跟着何湘云住,又不被何湘云待见的时候,孙巧儿就偷偷在心里嘲笑过。 结果有朝一日她也体会到了,这就是做了坏事的报应。 第64章 不要惹衣食父母 到手的钱,孙母怎么可能吐出去? 再说,鱼啊肉啊,有些东西他们都已经吃了! “要钱没有,要人有一个!你们爱要不要。” 罗婆子嫌弃的看着孙巧儿,“就她?原本我就觉得二两银子太多了,现在又是个破烂货,我看连一两都不值,你还不退钱?” “说不退就不退,有本事你去我家找,要是能找得出来一文钱算我输!” 两人争执不下,孙巧儿像个货物一样被推来推去。 她的脑子忽然灵光了一瞬。 “娘、罗婆婆,我知道我再怎么解释我是清白的你们可能也不信。要不然这样,娘你把二两银子还给罗婆婆,我会还你四两银子,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孙家的人,你们就当我这个女儿嫁出去了!” 四两银子比三十两要少的多,而且还能离开孙家、离开东关村。 她的名声已经臭了,私奔的事情传出去,基本不会有人再愿意娶她,就算愿意,也不会给多少彩礼。 倒不如离开这里,县上的小破房子最少也要租一个月,钱罗扇早就付了,不住也是浪费。 至于四两银子,她可以去酒楼当小二、或者洗衣服,什么活都能干,应该能攒下四两银子的。 也实在是罗扇所说的离开孙家后的生活太让她动心,过的再苦也不会有人在背后挥着鞭子把她像驴一样赶。 孙母转了转眼珠子,“四两?不行,那也太少了!要不是你个贱皮子回来,我怎么也能跟何湘云要十几二十两呢!” 罗婆婆也道,“不成,钱要给也是给我们,她是我们罗家的媳妇!” “这会儿你又说是你们家的了,罗婆子你可真不要脸!”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又争论起来,刚刚还没人要的孙巧儿又成了香饽饽。 不过这次确实孙母占理,在她踹了罗婆子一脚后,以胜利的姿态拥有了对孙巧儿的处置权。 “四两太少,我要十五两!两年之内必须给我,给得出我就让你走,给不出你就给我继续在家里干活!” 这是孙母盘算后的结果,要太多了孙巧儿根本拿不出来也是没用。 两年…… 孙巧儿去打听过,在县城的酒楼当小二,一个月能有将近一两银子的月钱,偶尔还会有赏钱拿,若是她多干点活,省吃省喝,攒下十五两银子应该差不多。 都怪罗扇,要不是她把自己抓回来,连一两银子都不用出。 “好,但是只有我们两个说了不算,我要找人当见证!我、我找何娘子!”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明明恨何湘云和罗扇揭穿这一切,可她能信任的也只有她们。 最主要的是,何湘云既不怕孙母也不怕罗婆子,挥起竹竿就敢打。 何湘云无所谓,“行,我看可以当见证,不过最好还是立个字据。” 她把字据写了四份,大约就是孙巧儿在两年内付给孙母十五两银子,从此以后跟孙家再无关系,孙母则要把彩礼还给罗婆婆,孙巧儿也跟罗状元再无关系。 三个人都不识字,何湘云念了一遍给她们听,最后按上手印,四人一人一份。 孙巧儿站起来,把字据小心的收在怀里。 “娘,我想回家收拾下东西。”那些衣服她总能带走。 孙母没啥好脸色的道,“都是些破衣烂衫,谁稀罕!只许拿衣服、别的不许拿!” 就孙巧儿那几件衣服,她当抹布都嫌脏。 至于被子,再破也是孙家的,拿去冬天盖白菜都不给她! 眼瞅着到手的孙媳妇和十五两银子都没了,罗婆子只能拿回来彩礼,也就是二两银子和一些东西,心有不甘。 “何湘云赔钱,罗扇踢了状元的钱还没赔呢!” 何湘云拉起罗扇肿成萝卜的三根手指给她看,“那你把她打成这样,是不是也要赔钱?你让村里赤脚大夫也看的,顶多也就几十个铜板的药钱,我们用的药是多少钱来着?” 她用眼神询问谢宴。 这家伙应该能懂她的意思,给她往贵里说! 谢宴却道,“我也不知道,这得问顾离。” 顾离道,“那瓶药,千金难买,”说着又想了想,“最多有人跟我求过五百两。” 别人还没说什么,罗扇就跳起来,“五百两银子?!” 天啊,这么贵,她是不是能在涂药的时候,偷一点点药粉去卖? “不,是金子!我没有卖给他。” 罗扇:“……” 她举起手指,夸张的道,“那我这三根手指岂不是等于镶金了?不行不行,娘,快给我个趁手的东西,我得把药粉刮下来!” 何湘云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希望能把她满脑子的铜臭味拍出去一些。 好多人都喜欢钱、花钱也抠,但也没有她这样的。 “你手指头还要不要了!” “跟钱比起来,我手指头算什么!再说也废不了,不过是好的慢一点!” 顾离又认真道,“药效早就用了,刮下来也没用。而且大多数人都不识货,你想卖也卖不出去。” 罗扇:“……” 仿佛听到了金山垮掉的声音。 搞的何湘云都不清楚到底那药真那么贵、还是顾离帮她装大尾巴狼乱说的。 至于罗婆子,早就跑了,生怕他们找她要金子赔钱。 总算解决了这一出出的麻烦,天色不早了,得赶紧做饭。 做什么呢? 今天买凉皮的比较多,倒是涮串串香的面条剩下些。 何湘云已经跟卖米粉和卖面的摊子写了协议,以后每天固定给她送一定数量的米粉和面条,因为是长期的,所以价钱还能更便宜些。 干脆把面条煮煮,吃个凉拌面。 “谢宴,你家顾离给阿玉用的药真那么贵吗?要不然我付钱?” 虽然罗扇并不需要用整瓶药粉那么多,但就算用一点应该也很贵。 谢宴总觉得“你家顾离”这四个字听着怪怪的,但顾离是他的全能管家,确实是他家的。 “这个你还是问他自己。”招手示意正在切黄瓜萝卜的顾离过来。 “钱就不用了,其实做药粉的药材花不了几个钱,只是我的配方贵。只要何娘子再做一次羊蝎子就好。” 啊,原来他爱吃那个,行,做! 谢宴觉得委屈了,同时还有些酸。 “明明是我出的钱,为什么我想吃什么你不做,他说你就做?”到底谁是主子。 “那要怪你,谁让你想吃的都是些现在不能吃的。” “那小米粥呢?”之前给他喝了好几顿小米粥! 何湘云翻了个白眼,“谁让你惹我的。” 记住了,惹谁都别惹衣食父母! 第65章 嘤嘤嘤,流口水了 按照惯例,吃完饭谢宴都要去溜达几圈、消消食的,可是今晚吃完面,他就直接回了屋里躺着。 虽然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吃饭时没有吝惜的对面条加以赞赏,可福元和顾离还是看得出来主子生气了。 院子里,福元对顾离使了使眼色。 顾离又对福元努了努嘴。 福元小声道,“明明是你惹主子生气的,你去!” 顾离只好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吱呀一声,惊动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谢宴。 他举着本书,但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听见响动,机械的翻了一页,以示他有正事做,才没有偷懒。 “主子,您应该去散步了。”顾离硬着头皮道。 “不去。”声音带着冰,果然生气了。 只是顾离想不通为什么生气,好像是从何娘子说可以给他做羊蝎子的时候? 主子不可能会那么幼稚! “可是……” “说了不去就是不去!有本事你抬我出去!” 顾离可没有那个本事,他哪里敢招惹他,要不是为了谢宴的身体,他才不想这时候进来找骂。 “主子,您别为难属下,属下知错了。” 谢宴收了书,倒扣着放在床边,人也坐起来。 “你哪儿错了?” “呃,我不该让何娘子做我爱吃的菜?”可那是何湘云主动提的呀,为什么要怪在他头上。 “错,你应该说一道主子我爱吃的菜!”虽然羊蝎子也很好吃,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谢宴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我花一百两买她的方子、又花三十两在她那里吃饭,还帮了她这么多忙,甚至帮她摆摊、做饭,我哪里干过这种粗活?她居然只知道感谢你、不知道感谢我!还给你做你爱吃的菜!”真是不识好歹! 顾离盯着地面,可惜这是农家普通房子,甚至地面都是泥土夯实的,没有石板给他盯,怎么都看不出花样来。 “是属下的错。” 他不该给何娘子帮忙、不该给罗扇用药,可是,那明明都是主子让他做的呀! 主子真是不讲道理,而且啧,好重的酸味啊! 而他这个被主子嫉妒的人虽然此时胆战心惊,心里却有些舒爽是怎么回事? 谢宴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越看顾离越生气。 “你给我出去,别站在这烦我!” “要不然,明天早晨我跟何娘子说换一道主子爱吃的菜?” 谢宴走动的速度慢下来,脸色也有所好转。 “你愿意?” 顾离连忙道,“当然愿意!其实属下吃什么都行,主子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心里却道,当然不愿意,可谁让往常很大方的主子,在这里却那么小气呢? 他就是个可怜巴巴的小护卫,哪里根本主子争宠? 不对,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什么争宠,主子怎么可能争何娘子的宠! 谢宴在桌边坐下,“这可不是我勉强你的,你说换什么菜好呢?” 他其实以前并不是特别挑嘴的人,不管是清淡的、重口的、各种地方菜都能入口。 只是那些菜肴大多十分精致,谢宴不懂什么原材料和做法,只是听人禀报介绍过,原材料大约来自天南海北的各种奇珍,小小的云阳县肯定找不到,甚至何湘云根本就不会做。 那么一来就难以选择了。 至于这几天吃过的,小米粥喝了不少,菜有新奇的、也有普通的农家菜,量大没什么好看的样子,味道却不错。 换成什么呢? 谢宴想来想去,居然他也想吃羊蝎子了。 “算了不用换了,我又不是那么小气、不体恤下属的人,就这样。” 顾离:“……” 那主子您在这折腾个什么劲呢? 瞧见谢宴心情已经变好,唉,顾离有种自己就是个出气筒的错觉。 他真可怜啊! 傍晚卖完串串香和凉皮,何湘云果然去买了羊蝎子,而且还比上一次买的多的多。 依旧做两种口味,不辣的给谢宴和罗锦堂,其他人都吃辣的。 见谢宴吃的欢快,没一会儿跟前就摞了一大推骨头。 “昨天听说要做羊蝎子后,你不是不高兴吗,不高兴还吃那么多。” 谢宴动作一僵,她也看出来了? 他还以为除了福元顾离别人不知道呢。 忽而觉得脸有点臊得慌,又不是小孩子,居然还为了点吃食闹脾气,要是被京城的人知道了,他的形象就崩塌了! 优雅、矜持的把手上的那根羊骨啃完,往桌子上一放,用手绢细细的擦干净每一根手指。 “谁说我吃的多了,都是骨头的东西哪有直接吃肉来的香?”眼睛往旁边一瞥,“顾离,你吃就吃你自己的,吃完把骨头往我这边放干什么?” 又被拉出来背锅的顾离:“……” 这背锅的种类怎么越来越奇特了。 还能怎么办,低头承认呗。 “是属下不好,何娘子看错了,这些其实都是属下吃的。” 说着,把谢宴跟前的一堆骨头都挪到自己跟前。 啊,成了好大一堆! 何湘云:“……” 本就是随口一说,这两人把她当小孩子糊弄吗? 不对,他俩才像小孩子,还是幼儿园的小孩子! “呦,原来你啃了那么半天,从头到尾就啃了一根骨头。” 谢宴又瞪了顾离,他是不是傻? 就不会只说有一半是他啃的吗,非要全都挪过去! 顾离好冤枉,他就是按照主子说的做的呀! 唉,这年头,连护卫都那么不好干了。 好在何湘云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什么,实在是骨头太香了,懒得理这俩小学鸡。 喜欢吃就喜欢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真搞不懂这些古代男人,脑子里净是些普通人捉摸不透的想法。 反倒是苦了谢宴,他都说不好吃不要吃了,手也擦干净了,哪里还舍得下脸继续吃。 察觉到身侧的阴云密布,顾离只能埋头啃骨头,不敢再往那边看。 下次他一定要坐远点,让福元坐在主子身边。 谢宴虽然已经有七八分饱,可看着其他人啃的津津有味……糟糕,口水要流下来了! 身体没有脑子反应快,嘴巴没有闭紧,一滴口水居然真的顺着嘴角流下来。 他连忙抬手擦了擦。 他堂堂宸王,居然对着一堆羊骨头流口水! 连忙看看其他人,还好,没人发现,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坐的一本正经。 可是,那也无法抹掉他流了口水的事实。 嘤嘤嘤,没脸见人了。 看着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忽明忽暗的谢宴,何湘云满脑袋问号。 谁又惹他了? 第66章 被土匪盯上了 龙虎山山寨。 天气太热,一个个汉子赤着上身,参差不齐的排列在一块空地上,高矮胖瘦都有,跟着最前面的汉子嘿嘿哈嘿的练习着刀法。 罗寅作为新来的,站在最后面。 自从回了趟家,满以为可以教训教训何湘云,却被她反绑在竹子上教训后,罗寅就立下志向,一定要跟大当家好好学习刀法。 等下次下山,就是他学成归来、拯救哥哥妹妹脱离苦海的时候! 心里想着,大刀片子挥过去,哐的一声跟旁边的人撞击在一起。 “小子你想打架啊!” 罗寅见其他人都停下看着自己,“是你动作做反了!”怎么能怪他。 其他人也道,“对呀,是你做反了。” 那人这才切了声,翻了个白眼走了。 领头的男人道,“行了散了,今儿就到这儿了。” 人稀稀拉拉的散了,男人也就是龙虎山大当家龙哥走到罗寅跟前。 龙哥身材结实高大,左眼戴着个皮子做的眼罩,据说那只眼睛是在一次劫富济贫里,遇上硬茬子,为了护着大伙儿全身而退被弄瞎的。 从那之后龙哥又多了个龙瞎子的外号。 刚练完刀法,他满身的汗水顺着肌理往下流,只是靠近,罗寅都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的热气腾腾。 这都是功力的体现啊! 罗寅羡慕的看着龙哥的肌肉看,什么时候他也能长成这样,别人叫一声罗哥呀? 龙哥一巴掌拍在罗寅肩膀上,瓮声瓮气道,“你小子不错啊,越练越好了!听说山下县城里出了个美妇人开的小食摊子,卖串串香跟凉皮,还怪好吃的,你小子想不想吃?” 罗寅心想,龙哥不问别人专门问他,肯定是重视他的表现,龙哥也觉得他在学武上是可造之材吗? “想!要不我下山去买!” 龙哥见他没有异状,应该不知道开小摊子的人是谁,笑道。 “这么热的天,路上又难走,山寨里这么多人呢,哪用得着你,细胳膊细腿的,等你带回来天都黑了,你等着吃就行了!六子,你叫上几个人去买串串香和凉皮,全都包圆买了听见没有?顺便打听打听那个小娘子的事!” 六子就是刚刚练错刀法的人。 “是,大当家!” 六子先去账房拿钱,接着喊上两个人跟自己同去,通往寨子前的一段路故意修的比较窄,只能一个人通过,这样若是有大规模的人上山,比如有不长眼的官兵上山剿匪,就能更容易看到。 等没人注意到自己,六子的表情扭曲了。 凭什么他跟罗寅一起上山,他就更受大当家重视,自己却来来回回被当做跑腿的呢? 虽然跑腿的也不错,至少大当家知道有他那么一号人,比连跑腿都没资格的强多了,可是跟罗寅一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时走在前面的人说,“六子,明明你比细皮嫩肉跟个娘们似的罗寅强多了,大当家偏偏更重视他,我都替你叫屈。” “是啊是啊,明明都是同样的,偏偏罗寅就能在山上等吃等喝,咱们却偏偏大老远的顶着太阳买东西,太不公平了!” 六子嘴里道,“说这些干啥,罗寅年纪小,大当家更体恤他是应该的,说不定是大当家嫌弃他腿脚慢才不让去的。” 心里却很赞同他们的说法。 罗寅听大当家这样说,就知道他们肯定盯上那个摆摊的妇人了,甚至还想掳到山寨来。 山寨里男人一堆堆的,女人却很少,大多都是光棍,倒是有三个年纪大的妇人,负责给他们洗衣服做饭。 罗寅虽然喜欢劫富济贫、当绿林好汉,但不喜欢他们掳女人的行为。 他不喜欢,其他人却都喜欢。 罗寅也不好劝说什么,只能假装不知道这事。 龙哥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因为没穿衣服,直接就拍在肉上,大巴掌啪啪几下,根本没用力气,就把那块皮肤给拍红了。 “你小子这小身板不行啊,得学我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要不然总是这幅瘦瘦弱弱的模样,难看的要死,等会儿东西买来了多吃点。 不过有些女人就喜欢你这样的,等把那个妇人带上山来,先让给你!” 罗寅连忙脸红道,“不用了,我年纪还小!不是说学武什么的,要留着那口元阳之气吗?” 龙哥不屑道,“都是骗你们这些小孩子的,龙哥我十岁就尝过女人的滋味了,看看这身体、看看这刀,我厉不厉害?” “厉害,不过我还是不想。”罗寅心想,上次他不是说十二岁吗? 寨子里男人多,就喜欢开荤腔,还喜欢比来比去,他不明白这个有什么好比的。 见罗寅确实不想,大当家也就不说了,叫上他去河里洗澡。 何湘云的生意一天好过一天,但她不想太累,天气太热剩下又会坏,每天准备的食物都是固定分量的,卖完就没有了。 美食达人高仁又来买凉皮了,米店虽说门面不大,生意却不错,而且整个云阳县只有两家米店,没点本事根本开不起来。 高仁毫无自己是个富二代的自觉,捧着碗没什么架子的站在摊旁吃着。 “何娘子啊,你这凉皮那么好吃,还有串串香,怎么不多做点呢,听说有的人经常买不着。” “不做,太累。”何湘云的初衷虽然是赚钱,但她也不想为了赚钱把自己累瘫,那样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罗扇哼唧了两声,显然是不赞同何湘云这种做法的,有钱不赚王八蛋,她不怕累可以帮忙啊! “累就请人帮忙呗!”他家的米店就请了好几个呢。 “过过再说。”何湘云想过请人的事,或者像谢宴说的买几个下人。 不过她想等开店了再请人。 至于店面已经在找了,但要位置好、价钱合适的不是那么好找的,况且相比于租,何湘云更想直接买下来。 云阳县只是个小县,有四五十两银子估计就差不多。 “嘿,你就是何娘子,你的串串香和凉皮还有多少,我们全包了!” 就在这时,三个身材高壮的男人走了过来,他们身材魁梧,满脸凶相,几乎把整个摊子都给堵住,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第67章 大爷等你亲手扒裤子 三个人不像买东西的,倒像是挑衅的。 “何娘子!” 高仁只喊了一声,没有说其他的话,但何湘云也听出了他的意思。 要是有人敢找麻烦有他在,他米店少东家不是什么好惹的。 谢宴哼了声,啪的打开折扇,狂扇了几下。 管他们打哪儿来的,有他在用得着别人给何湘云撑腰吗? 高仁用带着鄙视的眼神打量他,身上瘦的不剩二两肉,就这,哪怕是当垫子给何娘子垫都不够格。 谢宴扇子扇的头发乱飘,敢说他不够格,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两人也不知道起什么劲,反倒内讧起来,被保护的对象何湘云半个眼神都没给这俩,也没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斗争。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何湘云早就明白这句话,要是敢找麻烦,有胆子倒是可以试试。 “你们确定要包圆?” 六子道,“那是,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以为我们出不起钱?”说着,拿起钱袋晃了晃,沉甸甸的。 “那好,要辣的还是不辣的?” 另一人道,“男人就得吃辣的才够味儿!”说完舔了舔嘴角,自以为魅力无边的朝着何湘云挑眉毛,实际上油腻死了。 让罗扇把剩下的串串香全都递过来放在香辣锅里煮,接着把剩下的二十二份凉皮切好、打包。 凉皮都是整整的一张,有人要买需要现切。 为了方便客人带走,何湘云摘了不少荷叶,洗干净正适合当打包袋,折好用草绳一捆,拎着就能走。 低头切凉皮,放黄瓜、面筋,再撒调料,动作利索,一双玉臂如翩飞的蝴蝶,衣袖时不时滑落,露出显瘦白皙的胳膊,有种独特的美感。 六子右边的男人一张嘴,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抬起手擦了擦,恰好被谢宴看到。 谢宴可不会认为这个男人跟他一样,是被好吃的给馋的。 擦口水的动作如此猥琐,简直丑的不忍直视。 “何美人儿,这个是什么?”又粗又脏、指甲里满是泥垢的手指指着面筋问道。 何湘云皱眉,还是答道,“面筋。” 听她如此乖巧的回答,男人还以为她是好欺负的,继续问道,“什么是面筋,怎么做的?美人儿给我们讲讲呗。” 人长得漂亮、说话声音也好听,虽然有孩子了,但那又怎么样,怪不得大当家让他们查探情况呢。 何湘云却不好好答了,“你管我怎么做的,说了你听得懂吗?” 呦呵,这性格,小辣椒啊,他们是谁?土匪,就喜欢辣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们听不懂,看不起我们啊!” 何湘云翻了个白眼,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夹菜的夹子一放,“你们到底还买不买,要买就闭嘴,不买就滚!” 她又不是卖不完,才不看这种恶客的脸子。 男人大手一拍推车,嘭的一声,桌面上的东西都跟着震了震。 “你怎么说话呢,有你那么做生意的吗?大伙儿快来看看,我要包圆她的东西,居然敢让我不买就滚。我告诉你,今儿你的东西要么就卖给我、要么就谁也别想卖!” 六子皱了皱眉,但并没有阻止同伴的动作。 虽然包圆串串香和凉皮的事是大当家吩咐的,但只要最后把东西带回去就行,过程不重要。 再说,他们是土匪,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当,说不定闹一闹、把这个妇人闹怕了,还能不用给钱的,那些买东西的钱,就能三个人私底下分了。 谁会嫌弃私房钱少呢? 至于何湘云那边人多,一个瘦得皮包骨风一吹就倒的,一个白乎乎上了年纪的,一个小孩一个女人。 另外两个人,也就是顾离和高仁,高仁文文弱弱的样子,顾离也瘦的很,他们这边只要一个人,就能一屁股把他们坐死! 随着男人胡搅蛮缠的闹腾,周围聚集了些看热闹的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很明显六子三人魁梧高大,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十有八九是故意找何湘云麻烦的。 但那又关他们看热闹的什么事。 反正只是看看而已,谁敢管啊! 见没人敢上前,男人更得意了,手不停的砰砰在小推车上拍着,上面的东西跟着抖啊都,两锅串串香的汤汁也不停晃动,一不小心就会撒出来。 “你拍够了没有,有你这么买东西的吗,欺负何娘子是个弱女子是不是!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别想欺负何娘子!”要不然他就没处吃串串香和凉皮了! 高仁扯着嗓子喊,还拍拍挺起来的胸口。 “何娘子别怕,有我在看谁敢欺负你!” 男人却道,“你谁啊,就你这弱鸡,我一根指头就戳死你!” “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整个云阳县居然有人不认识他,真是有眼无珠,“我是高仁!” “高仁是谁?哈哈哈,是茅坑里的屎!”男人哈哈笑起来,也不知道真没听说过,还是故意的。 居然把他比作那种污秽之物,高仁指着他们的手指气的颤抖,“你们、你们……” “我们怎么了,赶紧把东西做好,老子买你们的东西是给你们脸,少在这叽叽歪歪,信不信砸了你们的摊子!” 男人板起脸来凶相毕露,半点不把高仁看在眼里。 高仁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还想说什么,何湘云把他拉到身后。 “我看着你,你倒是砸啊!这些东西我就算扔了,也绝对不卖给你们!” 男人没想到何湘云能“辣”成这样,龙虎山寨的土匪不发威,当他们是病猫吗? 今儿就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女人天生就应该服从男人。 他伸手,想掀了小推车,可是手还没碰到小推车,一根竹篾就轻巧的利用角度别住他的手。 何湘云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慵懒,慵懒中却又透着威胁。 “你倒是掀啊,你敢掀,我就敢扒了你的裤子,把你吊在头顶的树上,让全城人都看看你们有多不要脸。” 男人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的别有深意。 “行啊,大爷我等着小娘子你来亲手扒我裤子!” 第68章 你们古代人真守法 说完,他把手从竹篾下抽出来,换了个地方掀。 啪的一声,竹篾清脆打在手上。 再掀,还打; 继续掀,继续打! 他的手挪到哪里,竹篾就打到哪里。 没一会儿,男人两只手的手背全都红彤彤的。 他疼的龇牙咧嘴,把手背到身后甩了甩手,没想到竹篾打人那么疼。 “你们吃闲饭的,都站在那瞅着干嘛,一起砸!”就不信三个人六双手,还掀不翻一个小摊子。 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啊呸,六只手,气的他都算不过来数了! 六子很是不满他骂他是吃闲饭的,明明刚才还奉承他呢。 不过没想到一根竹篾在何湘云手里还挺厉害,等下再跟混蛋玩意算账。 两人也伸手去掀摊子。 从他们刚来惹事的时候,罗扇就躲在福元身后,因为他最胖、最能全方位遮挡住她。 她一个九岁的孩子,就应该躲在大人身后被保护嘛。 可是摊子掀了,他们还怎么赚钱? 夺她钱财如杀她父母,罗扇哪里还能忍,用瓢舀起一勺子水,嘴里嚷嚷着。 “热水来了,热水来了!” 啪,往三个男人手上身上一泼。 “啊!” 三人听见热水连忙躲避,等躲完才发现哪里是什么热水,分明就是凉水。 “哈哈哈!上当了,比猪还笨!”嘲笑完,扒着眼皮朝他们做了个鬼脸,接着迅速又躲到福元身后。 论怂,没人比得过她。 “死丫头片子,我先抓了你!” 其中一个男人去抓罗扇,福元张开双手,老母鸡护小鸡似的护着他,“你敢!” 虽然是花钱的,但何娘子天天给他们做饭,能让主子吃下饭的东西,别说一个月三十两,就算千金也是值得的。 谁敢跟何娘子作对、伤害何娘子一家人,得先从他身上踩过去! 竹篾打人有所不及,何湘云一勺水泼过去,“热水来了!” 什么热水,他才不会上第二次当。 “烫死我了!” 男人不闪不避,结果这次是真的热水,刚从沸腾的锅里盛出来的,滚烫滚烫,还带着红彤彤的辣油,落在哪里哪里就红了一片,开始起泡。 男人还在惨叫,何湘云又是一勺朝着另外两人泼去。 可是这两人已有防备,赶紧躲开,只泼到一点。 何湘云斜眼看向优哉游哉、临危不乱,依旧扇着他的破扇子的谢宴,以及他旁边板着脸装酷的顾离。 “你还不赶紧帮忙?” 就算他帮不了,赶紧让他的暗卫帮啊! 武功高手摆在那里不用,让她一个弱女子在这护着他们,都是吃干饭的。 当然,何湘云口中的弱女子只是把自己跟动不动就飞檐走壁、刀光剑影,出手必出血之类的暗卫、刺客比的。 那可是皇家培养的杀人机器,三个混混头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站着看什么戏。 谢宴折扇一收,“对,顾离你也去帮忙,赶紧去衙门报官叫人。” 顾离应了声是,撒腿就跑。 等着顾离嘿嘿咻咻大展神威、一打倒一片的何湘云:“……” 你们古代的暗卫还挺守法的是? 何湘云脚尖一踢,将挑凉皮的扁担拿在手里,塞给谢宴。 “你拿这个打他们!”这个总会! 扁担比竹篾长的多,基本可以捅的他们不靠近,何湘云就轻松多了,只要看到谁离的比较近,抄起竹篾便是一个爆头。 嘿,跟打地鼠似的。 三个人被热水烫了,头、身上又被打,一下下的不知道等会儿会打哪里,浑身都疼,尤其是头、头最疼! 六子觉得脑袋瓜子嗡嗡的,真是失算了,没想到何湘云长得美、却这么彪。 “走,赶紧走!”没瞅见他们有人去报官了吗,还在这干什么,挨打上瘾吗? “可是凉皮和串串香……”还没买呢! “还买什么买!”他们不走他走,真是一群蠢货! 见六子走了,两外两人也跟着跑,何湘云翻了个白眼,一群不长眼的东西。 “娘,咱们的串串都煮了,凉皮也全切了,怎么办?”罗扇看着那些东西,心疼的很,都是钱啊! 她的想法当然是继续卖,又没脏。 但她知道,何湘云肯定不肯。 “能怎么办?咱们留几份凉皮自己吃,剩下的,高仁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回家给家里人吃!” 其实她还可以送的,讨个好口碑。 但这些人只顾着看热闹,明明知道是故意惹事也没人帮忙,凭什么白给他们吃! “那多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把串串给你包好。” 包好串串后,数出六份凉皮出来,剩下的都给高仁。 高仁抱了个满怀,笑的像个八百斤的胖子。 “那就谢谢何娘子了。”他撒腿就跑,跑起来毫无形象风度。 “拿了好处就跑,这种朋友不可交。”谢宴在旁边嘀嘀咕咕的说高仁的坏话。 何湘云也送他一对白眼,“总比某些不愿意透露实力帮忙的人好。” 她指的当然是谢宴不让顾离出手打飞混混,却舍近求远让他去报官搬救兵。 怕伤了顾离那双金贵的手吗? 谢宴却以为她猜到了他们隐瞒了身份。 他倒是可以直接用宸王令牌帮她,但只是三个混混,至于吗?也太让他宸王掉价了。 “阿玉,给你哥送份凉皮去,省得他中午买饭了。” “好嘞!”罗扇拿着凉皮蹦蹦跳跳的走了。 何湘云则收拾摊子,东西都没了就不卖了,不过只靠家里后头地里种的蔬菜肯定不够,干脆直接买一些。 快收拾完的时候,顾离才带着几个官差来了。 “闹事的呢?” “跑了!” 等他们来救人,黄花菜都凉了。 官差们只好回去了,顾离摸摸头,怎么总觉得何娘子对他生气呢? 快收拾完时,高仁家的小厮来了,提着一袋子米。 “何娘子,这是我家主子让我送来的,您别客气!” 他们家最不值钱的就是米,搬都搬来了,何湘云也没让他再搬回去,下次高仁再来买东西吃多给点或者少算点钱就是了。 “刚才谁说高仁不可交来着?”人家跑得快,应该是怕他们走了,让人送米来。 “对啊,谁说的来着?”谢宴抬头看天,今天天气可真不好。 片刻后感觉到何湘云不再盯着他看,这才用脚踢了踢米袋子。 高仁?哼! 第69章 土匪老大的计划 龙虎山寨。 三个人灰溜溜的回来了。 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大当家抓住。 “六子,让你买的吃的呢?听说串串香和凉皮好吃得不得了,我想这口都想好些日子了,你们怎么空着手回来的?” 三人吓得肩膀一缩,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不敢说话。 “问你们话呢,六子你说!” 六子眼神闪烁,“我、我……大当家,我们没买回来。原本我们想着那东西那么奇特,问问是怎么做的,顺便打听打听那个小娘子的事。 结果我们才说了几句,那小娘子就拿了竹篾打我们,还敲我们的头。不对不对,她身边还有四个男的,我们着实打不过啊,最后只能跑了。” 说是打听东西的做法,实际上这些人干了什么用屁股想都想得出来,肯定调戏人家了。 大当家摸摸下巴,“他们四个男的,你们才三个,打不过是正常的,对?” “对,而且那位何娘子打人也特别厉害!”六子使劲给自己找理由。 嘭的一声,大当家使劲拍了下桌子。 “让你们打听情况没让你们调戏人去,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你们说,有什么用! 为了等串串香和凉皮,我根本没让做饭,你们说,这下大伙儿吃啥?” 六子想说,就何湘云摊子上剩下的那些菜,全买了也不够几个人吃,可是他不敢言语了。 大当家站起来,看见他们这幅样子就来气。 “还不赶紧滚去做饭,站着低着脑袋干嘛,等我做饭给你们吃啊!” 三人面面相觑。 “做、做饭?” 大当家化身咆哮帝,“不做饭还能做什么,把你们剁了炖肉啊!” 三人赶紧跑了,可是他们谁都不会做饭啊! 罗寅听了,却皱起眉头来。 做吃食卖东西的女子姓何、长得还很好看,竹篾打人很厉害,这怎么听着那么像何湘云呢? 龙虎山寨当天的午饭理所当然的难吃到不行。 罗寅平时对于食物并并不挑剔,只要能填饱肚子都可以,可是这顿午饭一口都吃不下。 他那么久没回去,不知道何湘云怎么对大哥和妹妹的,妹妹有没有又挨打。 万一大当家感兴趣的女人真的是何湘云又怎么办? 其实这已经不是大当家头一次说要掳女人上山了,只是每次都是光说不做。 但那人打了六子三个,罗寅很是清楚,六子是个非常记仇的人,就算大当家没了兴趣,他们肯定也会去报复的。 罗寅躺在床上翻了个身。 如果真是何湘云兴许更好,不管是被掳上山寨还是被六子报复,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妹妹那么机灵,肯定会带着大哥从她的魔爪下逃出来,可他怎么心里那么不舒服呢? 对,他肯定是担心他们伤害何湘云就算了,万一伤到哥哥妹妹怎么办? 还有就是饭菜实在太难吃了! 大当家龙哥的居所是整个山寨里最好的,他没有吃六子三人搞出来的东西,吃的是二当家虎哥从山下买来的酒菜。 两人相对而坐,依旧打着赤膊,各自拎起一个酒坛子碰了下,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便灌下不少。 有些酒液来不及吞从嘴角流下,喝完用胳膊一擦,对视一眼笑起来。 “大哥别光喝酒,尝尝这菜,这是福满楼的招牌菜!” 龙哥最爱吃鸡,虎哥直接买了两只烧鸡,他直接拿起一只撕下个鸡腿,一口就没了半个。 “好吃,够味!也不知道何娘子的串串香跟凉皮真有那么好吃吗?” “大哥想吃,回头大不了我亲自去买。” 龙哥摆手,“还是算了,听说那东西都是素的,就算有肉也是一点,塞牙缝都不够,哪有烧鸡啃的痛快。 罗寅是个习武的苗子,好好练练兴许就是咱们龙虎山寨的又一根顶梁柱。 不过他一直把咱们当劫富济贫的好汉,总瞒着又不能瞒一辈子,真是麻烦。” 虎哥不爱吃鸡,他更爱喝福满楼的乳鸽汤。 此时端着个还没巴掌大的白釉瓷碗,用白瓷小勺一点点的品着,比刚刚喝酒时的粗犷细致多了。 “所以大哥就故意让六子几人去买串串香和凉皮,也猜到那样说后他们肯定会惹事,可万一他们真的把何湘云的摊子掀了呢?” 若是摊子掀了,六子三人没受半点委屈就回来了,他们怎么会换恨在心,以后继续想办法收拾何湘云呢? “那就继续找人去买东西呗,再说我找人看过了,她身边经常跟着三个男的,似乎是她的相好。自己的女人被欺负了,要是不帮忙出头,还算什么男人?” 虎哥给龙哥竖了个大拇指。 别人见了龙虎山寨大当家的样子,肯定都会以为他是个莽夫,实际上他的脑子也挺好,就喜欢做这种渔翁得利的事情。 等六子去报复何湘云的时候,他只要让人在背后做点手脚,顺便把罗寅最在乎的哥哥和妹妹断个手、进个花楼之类,他再带人弄出来,带回山寨,说是让人好好修养实则当做人质。 满脑子都是江湖儿女、侠肝义胆的罗寅,怎么可能不对他们死心塌地呢? 想到用不了多久,就能把罗寅打造成山寨的一把锋利的刀、一条听话的狗,虎哥又端起酒坛喝了口酒,哈哈大笑起来。 因着把摊子上的东西都送了人,何湘云早早收摊,买完明天要用的蔬菜肉类后,罗扇也给罗锦堂送饭回来了。 “告诉你哥下学后不用来找我们、直接回家了吗?” “告诉了!” 行,那就回家。 回家后一人一份凉皮吃完,躺下睡个午觉,再起来准备明天的串串和凉皮。 咚咚两声,罗锦堂连忙慌乱的把手上看的聚精会神的那本书藏起来,拿起平时上课用的书,何湘云便推门进来了。 “今天在县城买东西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在卖牛乳,我就买了点,这东西睡前喝有助于睡眠,还有营养,喝完早点睡。” 牛乳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极为难得,也很是昂贵。 家里有个“高三学生”,何湘云觉得自己不能只顾着赚钱,也得有点学生家长的样子。 反正现在也不差钱,弄点牛乳喝没什么。 咳,才不是她自己也想喝。 罗锦堂一阵心虚,“谢谢娘,妹妹比我小,还是给妹妹喝。” “呦,这是学孔融让梨呢?喝你的,都有,要是短了她的还不得闹啊。” 何湘云转身欲走,看到罗锦堂桌子边摞的书歪歪扭扭。 罗锦堂顺着看过去。“啊,我刚刚取书不小心弄乱了!这就把它收拾好。” 何湘云嗯了声,走时把门关上。 罗锦堂抽出刚刚塞进去的话本子,重重叹口气瘫坐在椅子里。 第70章 数铜板 “志高兄,这话本子我不要了,还给你。” 休息时,罗锦堂把话本子拿出来,想偷偷还给刘志高。 这话本子写的是书生和狐仙的故事,是上次秋月书社为了欢迎他们这些新入社的人,在福满楼集会时谈到最近新出的话本,见罗锦堂听着挺感兴趣,刘志高借给他看的。 没想到一看就不可收拾。 明明都是同样的文字,写出来的故事却这样引人入胜,科举文章枯燥难懂。 罗锦堂已经好几天不可自拔,没有看书了。 “怎么了,是这个话本子不好看吗,我那还有好多,回头给你拿来!” “不是,是……唉,怪我自己定力太差,原本想的晚上看完书小憩时翻看两页,没想到故事写的太好,我……” 后面的话罗锦堂说不下去了,越说越觉得自己怎么能把科举弃之脑后,太不应该。 明明被村里人欺负时,他立志科举、出人头地,再回来好好出口恶气的,怎么能玩物丧志呢。 刘志高听说原来是因为这个,伸开手臂搂住罗锦堂肩膀,他很喜欢这个动作,显得他才是主导的那个。 “哎,那有什么,喜欢就看嘛。距离童生试还有的是时间,以锦堂兄的才智,以及我们秋月书社的帮助,还怕考不上一个小小的童生和秀才吗?尽管拿去看,回头我再给你拿些过来!” 龙虎山寨。 罗寅早晨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昨晚他反反复复都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梦见的却是罗锦堂和罗扇的惨状。 被何湘云牵连,大哥被人砍断了手,从此再也不能科举; 小妹则被人卖进花楼中,因为年纪太小只能当个丫鬟,她想逃跑,受到不少打骂。 罗寅决定下山去县城找找看,那个什么卖串串香的到底是不是何湘云,顺便看看大哥小妹如今生活的怎么样,何湘云有没有欺负他们。 他从床铺地下拿出这段时间攒下的一点钱,说不定可以租个地方带大哥小妹离开村子,先在别处生活,躲开六子等人的报复。 至于何湘云,管她做什么! 怕六子察觉,罗寅抱着肚子说肚子疼,跑了好几趟茅厕。 “不成不成,再拉下去人都废了,我还是赶紧下山找个大夫看看!” 大当家虽然有点怀疑,但看着罗寅眼皮下的黑眼圈,以及满头大汗的痛苦样子,相信了。 “那就去,赶紧看看去,给你钱抓点好药吃!” 罗寅没有拒绝,他那点钱租房子可能根本不够用。 “谢谢龙哥,等我有钱了一定还给龙哥!”龙哥太好了! “还啥还,快去,带着点草纸,半路上要是肚子疼,就蹲草里拉!” 罗寅:“……” 龙哥好是好,就是这话也太那啥了。 但为了真实性,他还是带了些草纸,捂着肚子匆匆走了,等到了山寨上的人看不清的地方,这才站直身子,飞快往山下跑。 有了昨天被人捣乱的事,今天的生意受到了些影响,但问题也不大。 天气热,买凉皮的依旧络绎不绝,没多大会儿就卖光了。 何湘云今天穿了件淡绿色的衣裙,头发上还多了个用木头雕的桃花簪子,布就是一般的麻布,但穿在她身上就是分外鲜明,跟旁边那些怕油腻脏污弄到身上穿的灰扑扑的买东西的人对比强烈。 托了活广告的福,何娘子串串香的位置很好打听,罗寅问了两个人就知道了。 但是他不想被何湘云知道自己找来了,就费了点功夫绕行过来,躲在角落偷看。 见何湘云穿着件以前没穿过的新衣服,罗扇则穿着旧衣,罗寅就咬了咬嘴唇。 接着才看向不认识的三个男人。 谢宴一行人虽然只有他是主子,但福元和顾离穿的衣服布料也都不算差,毕竟这两人走出去就代表了他、代表了宸王府。 谢宴长得倒是挺高,就是瘦的风一吹就能吹跑,罗寅瞥见半张枯瘦的脸,立马就看向别人。 福元嘛,胖乎乎的,年纪有些大了。 视线最后停留在总是一身黑衣的顾离身上。 难不成他是何湘云的姘头? 可是罗寅记得看到过她跟一个白衣书生来往,姘头换了,还是不止有一个姘头? 甚至这三人都是何湘云的姘头,何湘云连福元这样年纪大的人都不嫌弃,可是他们怎么可能和平共处,甚至关系看起来很好的样子。 罗寅被自己弄糊涂了,怎么都猜不到想不通。 那就不想了,管他们到底是谁,何湘云还是死性不改,活该她被六子等人报复。 只是怎么把罗扇叫出来呢? 何湘云把串串香递给客人后,回头看了看。 “怎么了?”谢宴问,她都回头看好几次了。 “没事,可能感觉错了。” 她从刚才就总觉得好像有人打量她,往后看又找不到人。 作为特工,何湘云的直觉很敏锐,但是在县城里她又不认识什么人,最近唯一得罪的就是昨天三个混混了。 如果是他们,肯定不会偷偷摸摸躲躲藏藏,那魁梧的身体,想藏也不好藏呀。 难不成是最近生活愉快,前世的那些技能都下降了? 何湘云决定从明天起重新锻炼起来,毕竟她一个漂亮的小寡妇还是挺容易招人的,到时候又有人来欺负了,打人不够疼怎么办。 “何娘子、何娘子,生意挺好啊!”一个微胖、头发半白的老妇人走了过来,开口就是吉祥话。 “也就那样,陶大娘是铺子的事儿有消息了吗?” 这位陶大娘是何湘云托着帮忙找店铺的牙人。 “是啊,这几天为了何娘子的事,我几乎跑遍了云阳县的铺子,终于找到三家,何娘子什么时候有空过去看看?” 何湘云想了想,“现在就去,谢宴你能帮忙看看摊子吗?” 这几天太忙的时候,谢宴都会帮忙烫串串,要是有人直接吃就直接放碗里,有人打包就用荷叶包上,简单的很。 谢宴道,“我跟你去,顺便帮你看看铺子。” 他要去,顾离肯定也会跟着,他跟福伯必须有一个人不离谢宴左右。 何湘云至今都不知道他的身份,“你有很多铺子?” 谢宴点头。 他是有不少铺子,不过他从来不管,有管事的呢。 “那行,那就麻烦福伯。” 福伯应下。 “娘,你放心去,我肯定好好收钱,谁也别想少一文!”说不定还能趁着福伯不注意,藏几文钱。 “行,街上太乱,说不定有小偷小摸的,等会儿回了家咱数数铜板。” 每天带的串串和凉皮都是固定数量的,能赚多少钱都有数。 罗扇垮下脸来,她也太奸诈了!让她偷几文当零花钱何湘云会变穷吗? 第71章 罗寅偷偷回来了 何湘云跟陶大娘走了,顺便还带走两个男的。 躲在暗处的罗寅一瞧,这不就是好时机吗? 只是还得想个法子,把白胖的男人支走才行,或者想办法叫罗扇走开。 罗寅挪动脚步踩到个东西,低头看去,墙角有好几个小石子,捡起一个在手里颠了两下。 咻,石子飞出去老远,落在一个过路人身上。 那人捂着被砸中的部位左右看看,没找到人,走了。 罗寅再扔,没中。 继续扔,还是没中。 第四次终于中了,可是砸进的是摞在旁边的碗。 “谁乱扔石子?”罗扇捡起来气道,要是把碗打碎了得赔钱! 她看了好几圈,终于看到角落处朝她勾手指头的罗寅,那样子像是在叫小狗。 “二……” 见罗寅急忙摆手,罗扇明白了,扔掉石子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福元却问,“找到扔石子的了吗?扔进碗里还能洗干净,要是扔进锅里这一锅汤都没办法要了。” “没,可能是哪儿不小心掉下来的!” 过了片刻,她捂着肚子哎呦一声。 “福伯,我肚子疼,要去茅厕,你能不能自己看会儿摊子啊?” “没事快去!” 罗扇答应着,连忙往茅厕的方向跑了,只是等福元看不到后,就改了个方向。 “二哥,二哥,你总算回来了,我和大哥都要担心死你了!” 看着活蹦乱跳的妹妹,罗寅也很是高兴。 不愧是他亲妹,就是机灵,连理由都想的跟他一样。 “我好好的,山寨里大当家对我也很好。” “那你们有没有去劫富济贫?”罗扇曾经也有一颗离家出走、当江湖女侠的梦想。 只可惜经过这段时间以后,虽然何湘云很抠,居然要劳动和读书才能换到零用钱,但饭菜做的着实好吃。 她已经拜倒在层出不穷的美食之下了。 等什么时候吃腻了,再考虑离家出走的事情。 “没有,我还在学武,这种事还轮不到我。”其实他很想去的,还跟龙哥强烈要求过,但龙哥就是不许。 虽然有点失望,但龙哥也是为了他好,龙哥真是个好人。 “何湘云呢,她有没有打你们?” 罗扇仔细想了想,“打过。” 不过次数比以往少多了,而且都是她先调皮的。 他就知道! 就算何湘云摆摊卖吃食,看起来生意还不错的样子,不再让他们三个想办法赚钱养她,还送大哥去县城的私塾读书,但狗改不了吃屎,她依旧是个毒妇! “小妹,昨天是不是有三个又高又壮的人来找你们挑事?” 说起这个,罗扇小嘴就停不下来了。 “是啊!那三个人可凶了,上来就把我们的摊子围起来要包圆,态度可凶了,咱家的串串香和凉皮卖的可好了,根本用不着他们施舍似的包圆,还叫娘美人什么的,听着就恶心! 娘气不过,让他们不买就滚,他们就要掀摊子。要不是娘厉害,拿着竹篾啪啪啪的,把他们头都打晕,说不定咱家的摊子就真的没了!” 罗扇说的起劲,甚至还手舞足蹈模仿何湘云的动作,落在罗寅耳朵里,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味儿呢? 好像是在夸何湘云? “小妹,何湘云不是对你们不好吗,你怎么还夸她?” 罗扇的动作定在那里,“这个,那个。唉,娘现在其实还挺好的,给大哥换了私塾,买笔墨纸砚都挑好的买,还会做好多好吃的,最主要的是会赚钱! 你不知道,就咱家的串串香方子卖了一百两呢,还有外地人专门租了咱家对面的房子住下,就为了吃娘做的饭,每个月能赚三十两!就连摆摊,每天也能赚七百五十文! 当然这七百五十文里还得去掉买面粉、蔬菜、肉的钱,但怎么也得赚个六百多文。” 越说,罗扇就越馋。 她不是馋好吃的,而是馋钱。 那么多钱啊,如果都是她的该多好! 罗扇决定,等她以后也赚了那么多钱,就用钱堆成一张床,每天都睡在钱上! 加上大当家给的看病钱,兜儿里总共也只有一百文的罗寅,居然也有些羡慕的想哭。 摆摊卖什么串串香,真的那么赚钱? 等等不对,他想做的可是劫富济贫,抢坏人的钱拿去接济穷人,不是更有意思吗。 “你就因为何湘云会赚钱,就把她当好人了?别忘了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她还害死了咱爹!” 罗扇眨眨眼,这才记起二哥都好长时间没回来了,家里的大变化他都不清楚,更不知道那件事。 “二哥,有些事你不能冤枉娘,娘害死爹的事应该是假的。真正害死爹的可能是罗婆子,原本爹病的就很重,娶娘的那天,罗婆子还给爹吃了什么偏方药,然后爹就没了!” 虽然没证据,但这些都是真的。 罗扇把何湘云换成自己,十八岁的漂亮大美人嫁给个三十岁的男人冲喜,还被诬陷说害了人、被骂毒妇,还塞给她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养。 要是她,她也得疯了。 以前罗扇也想不到这些,跟大哥读了些书以后,总觉得有些想法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赚钱依旧在她心里排第一位! 金光闪闪的,没人能越得过! 罗寅没想到他想劝大哥小妹离开何湘云,找地方躲难,还没说出自己想说的,就反而被罗扇给教训了一顿。 看来这段时间,家里的变化真的很大。 罗寅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把六子很可能回来报复的事情告诉他们。 不对,告诉是肯定要告诉的,大哥小妹不能有事,关键在要不要救何湘云。 “她就没你讨厌的地方吗?” 罗扇切了声,“讨厌的地方多着呢!” 说起这个,依旧滔滔不绝。 “她不给我零花钱!弄了个什么制度,必须干活、念书才能换零花钱,做不好还要扣钱!扣得还比赚的多!她根本就是故意不想给我钱! 还有还有,我好不容易存了几两银子,早晨发现没了,肯定是她拿走的! 做生意的时候还不许把坏了些的菜叶放进去,多浪费钱啊,明明还能吃的!” 见小妹气的跺脚、咬牙切齿的样子。 罗寅挠头,这似乎听着确实很过分,但好像还是跟他想的不一样。 第72章 抓小偷 罗寅有点晕,何湘云现在到底算好人还是坏人? 对了,他又想起来一件事。 “她之前在县里就有个姘头,穿白衣服的书生,现在又有个新姘头,是不是都把那人带家里去了?” 就算爹不是娘害死的,可是爹还尸骨未寒,何湘云怎么能就勾三搭四的! “什么姘头?我一直跟娘一起摆摊,没看见她跟什么穿白衣服的书生在一块啊!啊,以前是有个这样的人来着,但被娘打跑了。” 打跑了? 怎么会? 罗寅觉得他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难不成真是他打听错了? “那还有今天跟你们一块卖串串香的呢,就刚才跟何湘云一起走的穿黑衣服的。” 穿黑衣服的,只有顾离呀。 “你说顾哥哥吗,他不是什么姘头啊,就是一下人!”只不过是个很厉害的下人,能把凉皮切的没刀都宽窄一样呢。 “那那个瘦的皮包骨的呢?” “是谢宴哥哥呀,我最喜欢谢宴哥哥了!他就是花三十两银子在咱家吃饭的,因为他有吃不下东西的毛病,只吃得下娘做的!” 谢宴最大方,一给就是一小块碎银子,罗扇当然最喜欢。 “我天天跟在娘身边,娘跟谢宴哥哥是不可能的,他那么丑,我都不喜欢!”她只爱他的钱! 罗寅郁闷了,这怎么跟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呢? “二哥,要不你别在外头当土匪了,娘现在真的很好,咱们家日子过的也好,总有肉吃,比你当土匪赚的多多了!” 咻,罗寅仿佛胸口插了一剑。 “那不一样!” 他是想当大侠、还有学武才去的山寨,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己的梦想! “那你想怎样就怎样,你要是不回家我得回去了,已经出来好长时间了!” “等等,小妹,你回头告诉何湘云,就说昨天找你们麻烦的三人里有一个叫六子,他最是记仇,很可能再来报复你们,你们小心点。” 何湘云跟谢宴还有顾离正跟着陶大娘看铺子。 “这间门面还是小了点。”何湘云道,这已经是他们看的最后一间了,她都觉得不行。 头一间倒是大,可位置不好。 酒香也怕巷子深,虽然何湘云有自信她卖的东西就算偏时间久了也能出名,但现在自己又不差钱,为什么要委屈的把店藏在深巷子里? 第二间和第三间位置都不错,面积又不够大,她都不满意。 “何娘子啊,像你说的那么大的铺子,能盘下那么大铺子的人家生意也不差,很少转让的,这间就已经不错了。”陶大娘劝道。 何湘云摇头,“我觉得不行,要不还是麻烦您再帮我找找,实在找不到再说。” 陶大娘只好应下。 几人准备离开,刚迈出房门,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突然从旁边冲撞过来,原本是要往何湘云身上撞的,但谢宴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那人就撞在了门框上。 哎呦一声,何湘云觉得腰间一紧,低头去看,只见她的系在腰上的荷包不见了。 “我的荷包!” 谢宴给的银子为了方便她都在钱庄换成了银票,为了方便这几天看铺子都带在了身上。 她反应极快,伸手就去抓那人的衣袖,却抓了个空,那人右边没有胳膊,或者胳膊是少了半截的,反而只扯下一件脏衣服。 “抓小偷!” 何湘云推开搂着她的谢宴撒腿便追,那可是她全部的家当,该死的小偷! “何湘云!” 谢宴喊了声,脚尖一点便跳上房屋,居高临下很快就找到小偷逃跑的影子。 他在房屋上跳了几下,房屋没有遮挡,很快就追上小偷。 何湘云听到头顶有响动,抬头去看,就只看到谢宴翩飞的衣角,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原来谢宴就会飞檐走壁,合着他是个武林高手,那昨天有人捣乱,他干嘛还让顾离去叫官差,要不是她给他个扁担,就打算袖手旁观、不管不顾了? 屋顶上的谢宴只觉得背后一凉,脚下一滑,差点从屋顶滑落。 就在这当口,原本他可以跳下去抓住小偷的,却错过时机,小偷也注意到房顶上还有人追他,居然转身往回跑,拐进另一个巷子。 巷子里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灰色粗布麻衣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手上提着几包草纸包裹的东西。 “抓小偷!” 何湘云的喊声传来,少年也就是白文远四处看看,虽然没有看到何湘云,却看到个穿着破衣烂衫朝他跑来的断臂乞丐。 这个乞丐他听说过,以前在云阳县也算富裕人家,可是他沾染上了赌,没多久就输光家产。 将家产、妻儿全部变卖后,还是赌输了,没东西可赔就被赌坊的人砍断了右手,侥幸活下来后成了乞丐。 起初又不知真相的人还会施舍点钱财,有了钱他又去赌,后来人们都知道了,他再也要不到钱,就改成了偷、抢。 白文远也看到了他手里抓着的跟他那身衣服极为不同的碧色荷包。 两人相遇时,白文远没理会乞丐投来的凶狠目光,应着他便将人往墙上撞去。 “多管闲事,想死啊!” 乞丐被撞到墙上,速度停下来,撞到墙的半边身子疼的不行。 赌徒为了钱都是可以不要命的,他想退开白文远继续跑,没想到这个瘦弱的书生居然跟他扭打到一起。 眼瞅着谢宴已经要从房顶上跳下,乞丐目露凶光,居然从怀里掏出把匕首,朝着白文远身上捅去。 匕首反射阳光,有些刺眼,白文远下意识躲了躲,没有刺中身体,胳膊却是一凉。 乞丐刺完,推开有着怔忪的白文远,继续跑,已经跳下墙的谢宴从后面直接给他一脚,乞丐扑倒在地上,荷包飞出去。 他想爬起来去捡,谢宴一脚踩在他后背上,让他像个乌龟一样只能四肢乱动,却根本起不来。 何湘云追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小偷已经被谢宴抓住,谢宴单脚踩着,问,“你跑啊,我看你还敢不敢继续跑?” 说着脚下用力,小偷发出啊啊的痛叫。 虽然造型很帅很牛气,但何湘云一点都不想给这个骗子鼓掌。 反倒是那个素不相识的少年,手臂处的灰色衣服已经被血染成深色,地上的药包也在扭打中被撕开,药材洒落一地。 第73章 主子的脚再忍一忍 “你没事?” 谢宴心想,收拾那么个小人物而已,当然简单。 回头,“我没……”事字却在看到何湘云蹲在灰衣少年跟前时吞了回去。 唉,是他自作多情了。 感觉脚下的乞丐扭动的更加厉害,使劲的踩了踩。 “你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揍你!” 何湘云想把白文远扶起来,要碰到他的时候,白文远连忙缩了缩,“我自己可以。”说完连忙站起来。 他一动,手臂上终于感觉到丝丝缕缕的疼,白文远低头,才看到衣服已经染了血。 把衣袖往上拉,只见小臂上有一条七八厘米左右长的伤口,好在并不深。 白文远动了动,血又往外渗了些。 伤到的是右手,看样子近期没办法握笔了,只是可惜了地上这些药材。 他又蹲下,用手一点点的捡药材。 “小兄弟别捡了,就算捡起来也分不清每包的剂量了,吃错药对身体不好。要不是你帮忙拦住那个小偷,我的荷包就要被偷走了,这样,你的伤口必须包扎,顺便我把你买的这些药补给你。” 也是,万一吃错剂量怎么办? 白文远无奈只能扔下已经捡起来的几根药材。 “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我再去买就是。” “举手之劳也得先把手举起来,小偷一路跑过来,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他们怎么不帮忙呢?药我必须补给你,咱们这就去药铺。” “咳!”谢宴咳嗽两声,意思是告诉何湘云他还在呢,而且什么叫没人帮忙,没看见他追的多拼命吗? 拼了老命了! 上次那个叫高仁的不过说了几句话,何湘云也是这样,总是看不到他的付出,只看到了别人的! 欺负他是付了钱的吗? “干什么?人家小兄弟受伤了,我们急着去药铺呢。” “就是想问问你这个人怎么办?” “能怎么办,送官府呗,你叫官差不是叫的挺溜的嘛。” 不知为何,谢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她在生气。 女人真是捉摸不透,比《易经》更加晦涩难懂,她到底有什么气好生。 谢宴打量了下白文远,文弱书生一个,样貌倒是比之前那个冯超强多了,也年轻多了,难不成她喜欢这种男人? 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的,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眼光真差。 “去什么药铺,这位小兄弟是家里有人生病了吗?顾离的医术比普通大夫强多了,让他去看看病顺便给他包扎下伤口不就行了。 你看起来应该是个书生,伤到右手,得耽误不少事情,顾离的药比普通的伤药更好,伤口愈合的更快。” 何湘云差点把顾离给忘了,“对啊,干脆去找顾离,从刚才到现在,你也就这句说的像句人话。” 后面这句当然是对谢宴说的。 谢宴:“???” 他对着何湘云的后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看在她做饭好吃,能治他吃不下去饭的毛病,敢跟他那么说话的人早就被京城闺秀们的口水淹死了! 几人又等了一会儿,顾离才喘着粗气姗姗来迟。 “主、主子,属下来晚了!您没事?”话语里带着诸多关心。 “我能有什么事。去,给那个人治治伤去!” 顾离犹豫的看了看谢宴,才道了声遵命,站在原地多喘了几口,这才走向白文远,朝他伸出右手。 “来,给你号个脉。” 号脉? 白文远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真的会医术吗? 他只是伤了胳膊,其他地方没有受伤,号脉做什么。 而且看顾离虚虚的样子,他更像有病。 何湘云也奇怪,顾离不是传说中的暗卫吗,怎么连个乞丐都追不上,甚至比不上只剩下半条命的谢宴。 难不成,他得了什么走火入魔之类的病症,不能轻易用武? 顾离拍了拍额头,跑的太久,把他给跑懵了。 “把衣袖推上去,我先看看伤口。” 白文远觉得这个大夫似乎有点不靠谱,但还是把衣袖推上去了。 匕首比较锋利,伤痕看起来也没有太过狰狞。 但伤口比较长、血也流了不少,再加上天气炎热,若是不好好治疗、总沾水的话,也容易出问题。 “何娘子,这位小兄弟的伤口需要先清洗,最好用烈酒冲洗一下,免得天气炎热伤口腐烂。” 何湘云懂了,就等于消毒。 “我这有块碎银子,先拿去买酒!” 这块碎银子还是在罗扇那里搜刮来的呢。 刚刚见完罗寅后,美的冒泡的罗扇:啊欠! 何湘云看看几个人,似乎只有她比较有空闲。 “算了,还是我去买。” 买来最烈的酒后,顺便又去药铺买了点包扎伤口的干净棉布。 顾离让白文远蹲下,把胳膊伸直,直接用酒冲洗伤口。 酒水混着血,起初流下来的是淡红色,接着血被越冲越少,伤口泛白,流到地上的酒也成了正常的颜色。 伤口与酒接触的刹那,白文远便感到一阵比受伤时还要钻心的疼。 听说坐牢里的刑罚有什么辣椒水,就是用鞭子沾了辣椒水抽打在人身上,伤口不容易愈合,这位大夫真的不是来折磨他的吗? 他脸色发白,但强忍着疼痛没有喊出声,顾离看看他,觉得这个书生也不是一无是处。 难得多说了句话。 “这是我以前当军医的时候学来的,保证这样处理完,你的手能恢复的更快。” 冲洗完后,用干净的棉布把残余的酒液擦干净,撒上他从怀里拿出的药粉,就是千金不换的那种,最后包扎好。 至少从包扎手法上看得出,确实非常娴熟。 “你怎么还在这,不是要把他送去官府吗?” 看完处理伤口,何湘云才发现谢宴还在,他脚下原本吱哇乱叫的乞丐已经躺平认清现实了。 谢宴:“……” 那他应该在哪儿?为什么一定要他堂堂宸王去送一个小小的小偷乞丐? 他配吗? 顾离连忙道,“麻烦主子在这里稍等,属下给这位小兄弟的母亲看完病后,立马回来把这人送去官府。” 所以,辛苦主子尊贵的脚再忍一忍! “不过是把人送去官府而已,这点小事都要指派属下,你自己送不了吗?把阿玉叫来,我家阿玉才九岁,她都能送!” 顾离后背冒汗,心里给何湘云竖了个大拇指。 这种话也只有她敢说。 何湘云哼了声,就是看不上他们这些富贵人家,什么活都不会做,连穿衣服都要被人伺候的生活十级残废。 当然她才不承认是为了昨天他隐瞒实力不对付小混混生气呢。 第74章 请人加工凉皮 虽然见主子被怼,顾离还挺爽的,但还是得说。 “没关系,我去送就行了!” 这话却更像火上浇油。 “让他自己去,咱们得去给人看病!救命是比天还大的事!看完病你还得去帮忙抓药,谁知道药铺里有没有糊弄咱们弄些假药、或者年份不够的药材,药材不对就是害人性命,你忙着呢,哪有功夫,让他自己去! 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什么都干不了,我瞧着他追小偷的时候追的挺带劲的。” 何湘云一连串的怼把谢宴怼懵了。 她吃什么了叭叭叭的跟出气筒似的喷他。 谢宴才不能承认自己还不如三岁小孩。 “你不用管了,我自己送!” 何湘云总算和颜悦色了些,“这才对嘛,送完你回摊子去就行了,不用过来了。顾离咱们走,去给这个白小兄弟的娘看病去!” 几人走了,谢宴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尤其是白文远。 要不是他掺了一脚,小偷就是他抓的了,还不会惹出后面那么多事来。 何湘云难不成真看上这个小白脸了? 那是什么破眼光! 他踢了地上的乞丐一脚,“你自个儿走还是我绑上你走?” “我自己走、我自己走!”乞丐站起来,蓬头垢发遮掩下的眼珠子乱转。 “别动什么歪心思,除非你另外一只手也不想要了!” 乞丐顿时更加丧气了,只是偷东西罢了,关几天他还能出来,还有的牢饭吃。 没了另一只手,就没办法再赌了。 而白文远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导致的。 等走出巷子被太阳晒着,才觉得好了许多。 白文远跟母亲租住在一个大四合院里,当然只租了其中一间小屋子。 白文远的父亲也是个赌徒,欠下赌坊不少债,后来在一个雨天喝醉酒后,脚滑溺死在池塘里。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个缺了手臂的乞丐。 于是赌坊继续朝他们母子追债,白文远的母亲孟氏便把房子给他们抵债,自己跟儿子在这里租住,每天靠着给人洗衣服赚点钱供白文远读书。 白文远自己也会给书坊抄书赚些钱。 一进四合院,几人就见一个头发枯黄、双眼无神的妇人在水井边洗衣服,边洗还边咳嗽几声。 “娘,我不是让您休息吗,怎么又洗衣服,这些衣服等我回来我来洗就是了!”白文远着急道。 “咳咳咳,你还要读书,怎么能耽误时间帮我洗衣服呢,娘只是有些不舒服,没有那么严重,可以自己洗的。你不是去买药了吗,怎么带回来那么多人,你胳膊怎么了?” 白文远的衣服已经有些不合身,衣袖比较短,抬手就会露出包裹伤口的棉布条。 何湘云正在感叹多么母慈子孝的画面啊,不像家里那两个不让人省心的。 等等,她好像应该是有三个便宜孩子? 她连忙上前行了一礼,“孟大娘,刚刚有小偷偷了我的荷包,是白小兄弟帮忙抓住那人,给您抓的药就是那时候被小偷弄的撒了一地。 但没想到小偷身上还有还有匕首,划伤了白小兄弟,您放心,我有个朋友是医术很好的大夫,已经给他治过了,保证十天就能痊愈。 另外我们是特地来跟您治病的,药也会重新出钱抓,算是我为了感谢白小兄弟。” 孟氏虽然心疼儿子手受了伤,还是道,“这怎么好意思,你们还特地来一趟。文远帮你们抓小偷是应该的,不用道谢。” “这不行,白小兄弟品性好,我们要是不道谢,就成了忘恩负义的了。反正我们来都来了,您就让我朋友看看,早点好了,您也能早点赚钱不是,也免得白小兄弟担心。” 听她是替白文远着想,孟氏也就没办法多说什么了,带他们进了屋。 “家里简陋,让你们看笑话了。文远去给客人倒水。” 顾离给孟氏诊脉,依旧是用手帕垫着,何湘云注意到了,只要诊脉对象是女性,他都会这么做,规矩还挺严苛。 她则在打量母女俩住的屋子。 屋里非常简陋,左右有两间房子,母女俩各住一间。 白文远那间,既是卧房也是书房。 屋里摆设极为简单陈旧,甚至可能就是房东准备的。 白文远倒水回来,家里杯子不够用,甚至还端来了碗。 见顾离皱着眉头,他着急的问,“大夫,我娘的病怎么样?” “你娘就是暑热,也就是中暑,以后不要总是中午在外面干活了。暑热倒是好治,只是更麻烦的是她积劳成疾、吃的也不好,需要好生养着。” 而他们赚的钱只能勉强供两人生活、和白文远读书,养着不仅仅是吃补药,平时也要多吃点好些的饭食。 白文远道,“娘,要不然我不读私塾了,在家里自己看书我也能考中的!”都是为了他,娘才那么劳累。 “不行!自己读书怎么比得上有先生教呢?更何况马先生如此看中你,说你明年考中秀才应该不成问题。只要你中了秀才,娘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但白文远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中了秀才后肯定还要继续考。 过了县市还有府试,若是过了府试还有院试,甚至进京赶考,路上的吃喝花用都要钱,以后需要的钱只会越来越多。 一时间,母子二人杠了起来,两人都不愿意委屈了对方。 啪的一声,何湘云拍了个巴掌打破沉寂。 “这好办啊,不瞒你们说,我最近其实就想请人帮忙呢。何娘子串串香听说过吗,那就是我做的。” 何湘云搞的人型活广告满城喊,就算没吃过,母子二人也听说过,坊间还有不少人夸赞好吃。 “除了串串香,我还卖凉皮,这个凉皮卖的太好了,只是我家没那么多时间做,正想找个可靠的人帮忙呢。 我见孟大娘和白小兄弟都是品性高洁的人,咱们再签个合同,你们只要保证不跟任何人说凉皮的制作办法,不外泄,每做五张凉皮,就分给你们一文钱!” 至于材料当然是何湘云自己提供。 贵的是小麦粉这些东西,做凉皮重要的是秘方,做法却简单的很,分分钟就能赚一文钱,比洗衣服容易多了。 “而且我正在看店面,找到合适的店面后,也需要人看店。到时候你们可以退了这边的屋子,直接住到店里去,在店里做凉皮,你们不仅省了房租,还免得被四合院里的闲杂人等看去秘方。 当然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们把制作方法告诉了别人或者自己售卖,是要赔我很多钱的!” 第75章 顾离真是个大好人 如果何湘云只说前面,孟氏和白文远还会觉得她是可怜他们才给的活计,加上后面的,才更像个生意人。 他们母子不喜欢欠别人的。 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才会让他们安心。 何湘云道,“我自己在家做的话,基本上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做五十张左右,算下来还是不错的。” 见他们还有些犹豫,她又加了把火,“孟大娘,您就可怜可怜我,我找这个人已经找好久了,都没合适的。再自己做下去,就要累死人了!” 实际上何湘云也只有十八岁,撒起娇来并不算违和。 旁边一直听着的顾离抽了抽嘴角,做凉皮忙的一直是他们好不好! 见她这个样子,倒是把孟氏逗笑了,她没比白文远大多少岁,就要摆摊赚钱开要开店,不仅是个有能耐的,看样子家里原本的情况也不好,要不然怎么会让她一个年轻女子出面呢? “那好,我就腆着脸答应了,我肯定恪守本分,不会给娘子你惹麻烦的。至于合同什么的,文远那里有纸笔,现在就可以写。” 白文远也很高兴家里终于能有个正经的营生,之前洗衣服不仅累,赚的还不多,而且经常没活儿。 如果凉皮真像何湘云说的那么好做,娘应该可以不用那么累了。 他拿来纸笔递给何湘云,何湘云伸手去拿,悬在半空中才想起来。 “哈哈,我不会用毛笔。”尴尬的笑。 白文远没有嘲笑她,把纸铺在桌子上,“那您说,我来写。” “别您啊您啊,白小兄弟看着跟我差不多大,你几岁了?” 白文远老实答道,“十六岁。” “那正好比我儿子大一岁,比我小两岁,就叫我何姐姐!”总算有了个让她听起来显得年轻的称呼。 上辈子的经历加上冒出来三个便宜儿女,总让何湘云有种自己已经二三十岁的错觉。 听她说完,孟氏和白文远就冒出一脑门子问号。 他比她儿子大一岁,又比她小两岁,这……何湘云总不能刚出生没多久就有儿子了。 何湘云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们奇怪什么了。 “不是亲儿子,我是他们继母!说起来……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爹娘把我嫁给一个三十岁的病秧子冲喜,结果当晚那病秧子就没了,可见冲喜一事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把人给冲死了。” 原本挺凄惨的经历被她那么一说,反倒有了几分喜剧效果。 孟氏不由得对何湘云又同情几分。 “不说这个了,咱们赶紧写合同,我家小女儿正跟朋友帮我看摊子呢。” 孟氏会意,还以为她是担心小女儿,顾离反倒是猜出来,估计是怕罗扇又偷钱。 她说、白文远写,写完之后各自在名字后面按手印,一式两份,她和孟氏各自一份。 “好了,文远跟我们去给你娘抓药,等明天我把做凉皮的器具带过来教给你们怎么做。” 抓完药,何湘云才跟顾离回去。 只见摊子前根本没有客人,不过带来的东西已经卖掉大半,罗扇和福元都捧着杯东西在喝。 谢宴则拉长张臭脸,估计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喝什么呢?” “咳咳咳!”罗扇被呛到了,看起来还有点心虚,“娘,是姜蜜水,在井里冰过的,只要一文钱一杯!” “你哪儿来的钱!”虽然她知道罗扇那里应该有几文钱的,但应该不多。 以她那个死抠的个性,宁愿热的回家从井里打水洗脸,也舍不得花一文钱买喝的。 不过也有何湘云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罗扇在谢宴那里提供了让鸭子“意外”死亡的办法,得到点赏钱。 只是那赏钱被她用去帮孙巧儿租房子用了。 如今她跟孙巧儿的关系已经断绝,就算没断绝,罗扇也不可能让她白白欠着钱,正打算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催她还债呢。 罗扇眨巴眨巴大眼睛,看起来何其无辜。 “从钱箱里拿的呀。娘,我又没偷钱,是大大方方拿的,福伯和谢宴哥哥都看到了,再说,我跟福伯那么辛苦的帮你看摊子,连杯姜蜜水都不能喝吗?” 何湘云没有揭穿她的小心思,这是说了自己会数钱,杜绝了她偷钱的心思,就直接改成花钱了。 反正花的也不是她的钱,就没那么心疼了。 即便如此,她也只是花了两文而已,都没舍得买更贵的吃的。 咳咳,买太贵了,也怕挨揍。 而且还拉上福伯一起,认准了看在福伯的面子上,她不会打她。 “行,喝就喝,不过只许喝这一杯,喝多了要闹肚子的。” 罗扇叽叽歪歪的哼了声,觉得何湘云只是不舍得给她多花钱罢了。 她自己抠,就觉得别人跟她一样都抠。 “我刚才见帮我抓小偷的小兄弟跟他母亲品性都不错,就签了合同。从明天开始,凉皮就交给他们做了,咱们总算能轻省些。不过调料和配菜还得自己来,所以最近还得辛苦顾离兄弟了!” 顾离点点头,如果能让他再点点他喜欢吃的菜,他会很高兴的。 点完头,却觉得旁边嗖嗖的有冷气飘过,往旁边一看,连忙转回头,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主子的冷脸,并且悄悄挪的远了一些。 奇了怪了,他又哪里惹主子不高兴了? “切点菜而已,能有什么辛苦的?我顶着大太阳,帮忙把又脏又臭的乞丐送去官府都没人跟我说句辛苦。”果然对他区别对待。 何湘云觉得谢宴全身都写着:宝宝不开心了,宝宝有小情绪了! 这么大号的宝宝呢!xxxl号的! 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道。 “送小偷去官府是你身为南朝子民应该做的,每个南朝子民都应该力所能及的惩凶除恶,才能减少小偷小摸,建设更加和谐富强的南朝! 但顾离又不是我的下人,他帮我干活说声辛苦不是应该的吗?我不仅要说辛苦,还得问他想吃什么呢,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呀!” 顾离:“……” 好想抱住可怜的自己,主子的冷气更冷了! “我、我,谢何娘子,我吃什么都可以。” 又不能在这里直接问主子,这样说应该就没错了。 “那么捧场啊,你的意思就是我做什么都喜欢吃喽,顾离你可真是个大好人!那今天就给你做个保准没吃过的肉菜犒劳你!” 顾离:“……” 完蛋,主子听我解释,我不是何娘子说的那个意思啊! 第76章 告诉何湘云,我不吃了 回去的路上,顾离一直都战战兢兢。 唉,这算是什么事,明明是何娘子跟主子闹别扭,把他夹在中间做什么,这会让他很为难啊! 何湘云买了块猪肉,回到家就切起肉来。 谢宴则是哼了一声,没像往常似的直接跟去何湘云家,而是回了自己租住的房子,把门一关生起闷气来。 眼瞅着差不多快到吃饭的时间了,谢宴还没有出来的意思,福元很是担心。 “要不你进去劝劝主子?” “为什么要我去,你怎么不去?”别想骗他进去挨骂! “是你让主子生气的。”他才不想替他挨骂。 忙活一天,两人都感觉饥肠辘辘,想快点去吃饭,却因为谢宴不去,也只能在这等着。 或许争执的声音大了些,也或许谢宴原本就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咳,你们饿了就自己去吃饭,三十两银子不能白花。” “可是主子你……” 屋里传来谢宴略显疲惫厌倦的声音,“告诉何湘云,我不吃了!” 福元还想再问,顾离拉了拉他的衣袖。 还问什么呀,要是主子真的不想吃,怎么可能特意加上这句让他们告诉何娘子的话,分明就是……他也说不清主子是干什么。 倒是有点像姑娘家赌气的样子。 听到两人离去的脚步声,谢宴躺在床上揉了揉肚子。 好饿啊! 何湘云饭菜已经快做好了,今天做的慢了些,因为特意给顾离做的那道菜是京酱肉丝。 京酱肉丝最关键的是炒制的肉丝,但薄饼也很重要。 饼皮只有一张纸的厚度,包裹上沾满咸香酱汁的肉丝以及几根葱丝,放进嘴里咀嚼时,不能因为饼皮太厚影响口感。 另外又用剩下的肉炒了个肉沫豆腐。 “就你们两人来吃饭?” 顾离按照谢宴的交代实话实说。 “主子说他不想吃晚饭了。” 何湘云:“……” 这是真的又犯病了,不想吃饭还是跟她赌气呢? 她觉得更像是后者,毕竟中午吃凉皮时,一份都还不太够的样子,又吃了几个串。 “爱吃不吃,不想吃就算了。咱们开饭!” 顾离和福元两人对视一眼,这样不太好? 可是等看到端上来的一大盘京酱肉丝,确实又是他们没吃过的东西。 算了算了,何娘子做的饭菜肯定很好吃,他们也搞不懂主子在做什么,反正以前吐啊吐的,经常吃不下饭菜,现在偶尔一天也没事。 谢宴原本是躺着的,可是左等右等,都没人还叫他去吃饭,不由得有些着急了,也是被腹中的饥饿感折磨的,干脆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 “何湘云不来,福元和顾离居然也不来,这俩人是怎么回事!” 福元和顾离不由自主的都动了动鼻子,忍着没去揉,鼻子好痒痒。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谢宴更加焦躁,驴拉磨似的数不清在屋里转了多少圈,肚子也传来咕噜咕噜的抗议。 以前他吃什么吐什么的时候,也曾强迫自己继续吃东西,因为他想活、不想死,但到了后来,吐啊吐的,挣扎的欲望越来越渺小,每天都忍受着饿肚子的痛苦。 那种感觉真的很痛苦! 所以在卦象的帮助下找到何湘云、重新可以吃饱饭后,谢宴就不想再委屈自己、让自己饿着。 又在屋里转了两圈,谢宴饿的实在受不了了,打算开门去觅食。 迈出一只脚后又把脚收了回来,起了一卦。 看完卦象,把手背在身后,挺胸抬头。 不是他屈服于何湘云的,是卦象让他去吃饭的! 生怕那些吃货已经吃完了饭,谢宴快步来到何湘云家,推开竹屋的门。 其实也没多快,主要是就在对门,离得近。 看到院子里几人还围坐在一起,松了口气。 还好还没吃完,肯定有饭。 他咳嗽一声,将姿态架势摆的很足。 “咳,还吃着呢。”他围着饭桌看了一圈,只见桌上只摆着两道菜,饭分量大。 肉末豆腐之前吃过,另一道应该就是何湘云说的特意给顾离做的新菜,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虽然饭香混杂在一起,分辨不出来哪个是京酱肉丝的香气,可这股味道对于饥饿的人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 谢宴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的口水再次掉下来。 “我看你们饭菜做的有点多嘛,剩下就不好吃了。” 福元和顾离本想给谢宴去端饭,桌子底下何湘云却踹了他们一脚。 两人都看了看何湘云,最终还是没有站起来,只是吃饭的时候把头低的更低了。 主子,不是我们不想帮你,是何娘子不让! 得罪了她,又要吃好几顿小米粥了,主子你肯定也不想的! 谢宴见到了两人的小动作,但不知道何湘云在桌子底下捣鬼,心里头越发的生气。 这俩人到底还记不记得谁是他们的主子!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给他盛饭,谢宴的闷气生的越发大。 还有罗扇这个小没良心的! 眼瞅着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桌上的菜越发少,谢宴终于忍不住了。 脑袋一耷拉,嘴角一撇,浑身的劲儿都散了。 “我说不吃饭你们就真没人去叫我吗?我都亲自过来了还是不给我让个地方端碗饭,你们欺负人!”仿佛要哭似的。 何湘云早就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的前仰后合。 “是你自己说不吃的,我们当然遵从你的意愿啊,毕竟你是主子,主子说话一言九鼎呢!谁知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 谢宴绯红着脸颊,“谁说的,我才没有撒娇!” 撒娇是女孩子家才做的事,他一个大男人,堂堂王爷怎么可能会撒娇! 看看他气的胸口呼哧呼哧,嘴巴撅的老高的样子,还说不是撒娇是什么? 见何湘云还笑、还笑,谢宴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你先怼我的,莫名其妙给我找不痛快,鸡蛋里头挑骨头,让我做这做那,还不许我生气了!” 他可是宸王,哪里被人这样颐指气使过,就连皇上都不行! 这段日子又是帮她摆摊又是做饭的,她还不知足。 贪得无厌的女人! 一点都不可爱! 谢宴气的鼓着腮帮子,要不是怕自己饿死,他早就走了。 堂堂王爷可受不得这个气! 第77章 撞衫不可怕 “当然许啊,反正你生不生气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何湘云总算不笑了,但并不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如果不是那天来的三个混混也就中下等的水平,自己又会点功夫,换成一般人,若是谢宴不出手,还不知道吃多少亏。 她站起来去了厨房,相掀开锅盖,拿出一直放在里面保温的一份饭菜。 “喏,你的,吃。” 米饭、京酱肉丝、肉沫豆腐都有,是事先给他盛出来的。 也就是说,何湘云早就觉得他肯定会舍不得这顿饭的。 这样的笃定,让谢宴并没有感觉到高兴,反而郁闷极了。 他狠狠的吃着饭,把肉丝和葱丝卷在薄饼里,一口咬下去,饼的软、肉的略硬、还有葱丝的咔嚓声,在嘴巴里交融成了奇妙的口感。 她凭什么就肯定自己一定会来吃饭啊,不就是仗着他只能吃她做的食物吗? 虽说凉皮何湘云已经写了合同交给孟氏做,但那也得是明天,今天还得自己做。 做完凉皮,何湘云让罗锦堂赶紧去读书,罗扇反常的凑在她跟前不肯走。 “娘,我有话想跟你说,我今天看见二哥了。” 何湘云用尾指掏掏耳朵。 哦对了,都快忘了她还有个二儿子呢。 “怎么了?” “娘,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或者高兴呀,二哥那么多天才有了消息。” 何湘云淡淡道,“你这个亲妹妹平时都不着急,我着什么急,他又不是我亲儿子。” 罗扇说不出话来,因为何湘云说的是事实。 他们不仅不是她的亲生儿女,甚至还是拖油瓶。 亲爷爷亲奶奶都不要他们。 就是、就是……她也说不出来,总觉得何湘云对待他们的态度有些跟正常的后娘不一样。 罗扇才刚学读书写字,年纪也不算太大,当然不懂。 何湘云知道,自己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没有用华丽的母爱外衣装点包裹。 况且她是穿进来的,之前他们只是一个个纸片人,她没到会对纸片人、还是三个大反派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好好爱自己,不好吗? “二哥说,那天来咱们摊子上捣乱的三个人是龙虎山寨的,其中一个叫六子。咱们让他丢了脸,他肯定会报复的,让咱们当心。”罗扇有点郁闷的把二哥的话复述了一遍。 “原来他在龙虎山寨啊!” 龙虎山,不远处不就有座龙虎山吗? “娘,你不是应该担心咱们会不会被报复、什么时候被报复吗?他们说不定连咱们住哪里都知道,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要不要搬家呀!”罗扇抠门,更爱惜自己这条命。 “搬什么搬,他们要是有心,搬去哪里都会被找出来,还不如就在这里,省事。他们敢来,咱们就让你谢宴哥哥把他们送去官府,惩奸除恶,是每个夏朝子民应尽的义务。” 罗扇:“……” 娘说的话好奇怪啊! 而且那不是普通小混混,是土匪,比小混混凶残多了,抓得到吗? “凶残?可是你二哥不是也去做土匪了吗,还说他们是锄强扶弱、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怎么,你又害怕了、你怎么不怕你二哥呢?” 罗扇觉得何湘云说的话似乎有那么些道理,可是。 “那是我二哥!” 不管他做什么,都是他二哥,怎么会怕他呢。 “那他也是土匪。” 罗扇:“……” 就好气! 清晨吃完饭,何湘云把做凉皮的工具都收拾好放在布兜儿里,去县城摆摊的时候带去给孟氏。 “阿金、阿金,你还不去上课吗?怎么那么没精打采,是不是生病了?” 回房拿书本却差点睡着的罗锦堂强自睁开眼皮,揉了揉眼睛。 “没有,娘,我这就去了。”低着头躲开何湘云的眼神,心虚。 昨晚他看了刘志高新给他的话本,说是最近市面上新流行的,不是之前那些让人看了晚上做粉红色梦境的情爱话本,而是神神怪怪、光怪陆离,甚至还有些可怕。 罗锦堂忍不住熬夜看完,可惜那只是第一册,后面还没有写出来。 明明该睡了却半点睡意都没有,翻来覆去,闭上眼睛就是读过的内容,忍不住幻想接下来几个主角会发生什么。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睡不着,总觉得窗外姚曳的竹影以及沙沙声中,暗藏着神秘的、不为人知的事物。 结果直到院子里的公鸡报晓,他才稍微眯了一会儿。 何湘云紧盯着他走出屋门,逃也似的,一眼都没敢看她,她越是盯着,跑的越快。 绝对有问题。 到了东大街,平时他们摆摊的位置,却发现那里已经被人占了。 而且他们也用了跟何湘云一模一样的小推车,小推车冲外的车壁上,刷着几个字“张娘子串串香”,卖东西的,也是个妇人,但却是个年纪大、长得也有些抱歉的妇人。 “娘,她学我们!”罗扇撸起袖子满脸凶相,这不是阻碍他们赚钱嘛。 那位姓张的妇人不仅不怯,还挑衅的呦呵起来。 “张娘子串串香,一文钱两串!” 卖的还比他们便宜! 叔叔可忍,她罗扇忍不了! “你干嘛学我们做生意,还占我们的位置,你要不要脸!” 张娘子道,“我就是学你们了又怎样,打我吗?那这满街那么多卖烧饼包子的、馄饨汤面的,是不是都得打一架,谁都不许卖一样的东西了? 你们敢仗着人多打我、我就敢把你们告去县衙,让县太爷评评理! 至于占位置,这地方是你们家的?写你们名字了?有地契吗?凭什么只有你们能用、别人不能用?” “你这是强词夺理,很多人都知道,这里是我们家先用的!”罗扇气道。 “可现在是我先来的,就是我的!”张娘子得意。 罗扇真的很想揍她一顿,可是要是真把她告上县衙怎么办,而且,她好像根本打不过。 “娘!” 满脸都写着:快点去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娘的厉害,把地方抢回来! “算了,她爱占就让她用,咱们就摆在这。” 什么? “娘,你怎么……”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她的嚣张呢、她的跋扈呢? “听我的,准没错!” 正所谓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那位张娘子不是不肯走吗,她就让她看看自己的厉害,后悔跟他们杠。 第78章 打擂台 何湘云直接把摊子摆在了张娘子旁边。 张娘子觉得他们脑子是不是他们脑子是不是有病,有这样做生意的吗? 看看东大街上卖烧饼的,哪有挨着摆的。 但何湘云她就是摆了,收拾妥当后,还朝她笑笑。 不知道为什么,张娘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点火,把两种料熬开,霸道的香味瞬间便遮掩住了张娘子摊子上传来的味道。 “来份串串香,哎,怎么有两个卖串串香的摊子?”一个何湘云的老主顾傻眼了。 张娘子忙趁机喊道,“我这一文钱两串,比她的便宜,来吃我的!” 男人家里条件只是一般,看看两个摊子,理所当然的选择了张娘子那边,还有些不敢看何湘云,觉得不太好意思。 “我要份面,再来一串鸡肉一串青菜。”花三文钱却多吃了个串,男人觉得还是很值得的。 除了没有鱼豆腐,张娘子的食材跟何湘云的都一模一样。 只是两个锅底,一个看着没有那么发白,只是很浅淡的白,另一个看起来倒也是红彤彤的。 那人要的原味骨汤锅,煮熟后捞出来放在碗里递给他。 吃了一口就皱起眉头,这个味儿不对啊! 没有何湘云做的那么香,甚至还有腥味儿,怪不得卖的便宜。 但买都买了,浪费就白花钱了,强忍着吃下去,皱着眉头、摸着胃走了,看样子便宜没好货啊! 那个客人吃的并不舒服,只是性格内敛,不是爱闹事找麻烦的性子,忍忍吃下去就完了,反正填了肚子就行。 但张娘子不知道啊,她只知道自己把何湘云的顾客抢过来了! 张娘子手里颠着那三枚铜板不肯收起来,洋洋得意道。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何娘子,我劝你啊还是换个地方摆摊,要不然害的你没生意做可怎么办?” “是吗,那你就试试呗,我不介意。”看了看谢宴,反正她有个每月三十两银子进账的固定客户。 张娘子没想到她依旧面不改色,“哼,你就是嘴硬罢了,回头赚不到钱别哭!” 何湘云不着急,罗扇着急啊! “娘,咱干嘛非得这样啊,赚钱更重要!要不换个地方、要不降价!” 在罗扇眼里,那些来吃串串香的人手里的钱已经是她的了,属于她的钱被别人赚走,抓心挠肺的难受。 何湘云用手指头轻轻戳了戳她的脑袋。 “你着什么急,那么急躁做什么,你看你娘我,哪次做的是没把握的事情?” “可这跟以前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看都差不多,你就老老实实等着,看娘怎么把那些想效仿咱们的认识到咱们的厉害!” 串串香做法不难,关键就是汤。 何湘云可不认为他们连带着汤底的配方都能学去,顶多就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而已。 她生意红火,效仿的人是拦不住的,没有张娘子也会有李娘子王娘子,但味道是他们模仿不来的。 这些人也只能凭借价格优势招揽到部分顾客,但只是一时的,长久下来,也只能赚点小钱,生意绝对比不过她。 接下来有人来买凉皮,张娘子并不会做凉皮,只能眼睁睁看着何湘云赚钱。 至于买串串香的,十个人里面有七个听说张娘子的更便宜后,去买了她的。 罗扇眼睛都急红了。 快中午时,高仁摇着扇子晃晃悠悠来了。 见有两个串串香摊子也差异了一下。 看到高仁,张娘子立刻殷切喊道,“高公子,快来尝尝我的串串香,只要一文钱两串,我的生意可比何娘子还好,足以说明我的更好吃!” 高仁果然被她吸引过去,在她摊子跟前转了转,还低头用手扇扇香气。 张娘子得意的瞅着何湘云,只要高仁在她这里吃了,就说明她的更好,何湘云就做不下去了! 结果,等他直起腰却皱起眉头。 “你这汤什么味,怎么那么腥,一点骨汤的醇厚味道都闻不出来,果然便宜没好货。” 其实还是能闻到一些的,但那也是从何湘云那边飘过来的,那味道太霸道了。 接着走到何湘云这边。 “何娘子,给我来二十根串,一半荤的一半素的,”何湘云烫着串,他展开扇子扇了扇,闲聊道,“有抢生意的了?” “是啊,早晚的事,不过没关系,卖吃食就是味道取胜,就算有人贪便宜去吃更便宜的,但十次里头也得有三四次来我这,能吃好的干嘛要吃差的。” 就像上辈子,那么多串串店、麻辣烫店,何湘云自己也尝过不少家。 但吃到最后,最常去的还是味道最好的几家。 “就像我们家卖米,有陈米有新米,价格不一样。虽然有人为了省钱买陈米,可还是新米卖的更快。” “就是这个道理。” 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投机,谢宴越看越不爽,扇子也扇的哗啦哗啦的。 何湘云怎么跟谁都能聊呢,昨天对那个小书生那么好,还为了他怼他,今儿又跟高仁相谈甚欢。 不就是扇扇子装样子吗,他也会! 等他恢复了原本的身材,什么高仁、白文远,都是渣渣! 虽然今天生意不太好,但还是卖完了,只是速度慢一些。 至于张娘子,生意比何湘云要好,不过也有不少人尝完后直接就说难吃死了,再也不会吃她家的东西,搞的何娘子气成蛤蟆脸。 “不爱吃就滚,有的是人买我的东西!” “什么玩意啊,就冲你这说话的样子,我也不买你的,何娘子再给我来两串!” 当即来到何湘云跟前。 “好的!” “瞧瞧何娘子,长得好看又总是笑盈盈的,比你这个泼妇好多了!” 谁不喜欢看美人笑啊! 他们是花了钱的,当然更喜欢人家对他们态度好些的。 熟知何湘云性格的罗扇等人:“……” 他眼睛有病看错了,何湘云才是真正的母老虎呢! 不对,她可以笑的特别好看的揍人,这个罗扇最有体会! 只有谢宴赞同的点头。 没错,何娘子不管干什么都特别好看。 第79章 一大麻袋黄瓜 卖完今天准备的所有串串和凉皮,何湘云拿出装着做凉皮器具的布兜子。 “谢公子,麻烦你跟福伯还有阿玉三个人看下摊子,顾离跟我去孟氏家走一趟。” “为什么让他去、我在这守着?我也要去!”谢宴问。 “你确定要去,去的人可不能空着手。” 平时他们也没空着手过啊,他堂堂宸王,都沦落成添柴、摆摊的了。 “那好,咱们三个一起去,去之前先买点东西。” 片刻后。 “等一等,让我歇一歇!”谢宴喘着粗气,把一麻袋黄瓜放在地上,自己也不顾墙面有多少尘土、自己的衣服有多昂贵便靠在上面,大口的喘着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何湘云说的买点东西,是买那么多,这哪里是一点! 整整一麻袋的黄瓜! 这是要买回去下崽吗? 存心故意累他的! 见谢宴停下,顾离也停下,把他背上那一口袋小麦粉也放在地上。 他也很累,但依旧尽量保持他作为京城有名的全能侍卫的脸面,腰背挺直、面无表情,仿似云淡风轻。 如果衣服下摆没有沾土、脸颊上的汗珠一个接一个的滚落,就更让人信服了。 何湘云没有说话,丰富的面部表情却在说: 不是、不是,神秘的武林高手、大内暗卫就都这个破水平?她觉得她也可以! “都说了不让你来、你偏来。” 他饿了多久、好好吃饭才多久,身上脸上就算长了点肉也有限,一身骨头架子,硬抗一大袋黄瓜,好像也还行。 这样都有这个力气,等恢复了,肯定是南朝一猛男。 这样的猛男居然没有名号,也是奇怪。 “我要是不来,你让顾离扛两袋吗?”谢宴喘着粗气问。 顾离居然觉得有些感动。 主子,终于不对他放冷气了主子! 其实现在还是挺希望他能放冷气的。 “当然不是。如果你不跟来,只需要去的时候买小麦粉,回去的时候买黄瓜就是了,反正黄瓜是咱们要带回家自己切的。” 谢宴:“!!!” “那你为什么要现在买?”他还要背过来、再背回去,拿他耍着玩吗,当他大力士呢! “人多,就一起买了呗,天那么热,还要去挤一次不成?”卖菜那地方人可多了! “背不动就别逞强,要不我来。”何湘云伸出右手。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 就她那细胳膊细腿还有细腰,一直这样糟蹋下去,十分的姿容得糟蹋成七八分。 这样的粗活,还是男人干。 再说让一个身材纤细的小娘子炕这样的大包,自己一个大男人什么都不拿,得多没风度。 反正云阳县也没人认识他,就算认识……那么大的包扛在肩膀上,也没人看得见脸啊。 谢宴深呼吸几口气,大概身体还是弱、之前又浪费不少力气,试了两次都没扛起来。 “别勉强了,要不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等我们送完东西,再回来跟你一起扛。” 她就是想让他吃下苦头,这会儿瞧着整天自诩风流潇洒,把他最帅气挂在嘴边的人鬓发湿乱、狼狈不已,扛黄瓜扛出了码头力夫扛大包的样子,也别继续难为人了,何湘云又没真想着把人累出病来。 谢宴一瞬间也想按照何湘云说的做。 可是想到那个小白脸白文远大概也在家。 “不用,我还行!” 又试了一次,总算咬着牙把黄瓜扛在肩膀上,脸上的汗流的更快,都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示意她:别愣着,赶紧走! 谢宴很想就这样扛到那个小四合院,可惜力不从心、身不由己,都能瞅见四合院的门了,说什么也扛不动,反倒把自己带的摔倒在地上。 “主子!” 顾离一出声,气也断了,东倒西歪又摔了一个。 何湘云:“……” 这就是武林高手吗,真的好废。 谢宴从她脸上读出了那个意思,扶着黄瓜站起来,“我没事,我还能继续!” 提了几下提不动,干脆在地上拽着走。 就算死,他也要把这袋子黄瓜拖到四合院去! 谢宴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赌这口气。 “不能拽,等下就会把袋子底下磨破了,更没办法弄了。唉算了,你俩在这歇一歇,还是我来。” 谢宴还以为何湘云要展现一下她拥有不可思议的神力呢,毕竟她已经让人吃惊太多次,再来点夸张的似乎也变得挺正常。 结果她根本没碰那两个袋子,从容的走去了四合院,没多大会儿,从里面推出辆独轮小车。 谢宴:“……” 顾离:“……” 他们眼睁睁看着她用两只手抱起小麦粉和黄瓜,放在独轮车上。 虽然轻拿轻放,但看得出她也费了不少力气。 然后拍了拍手上的土。 “看什么看,知道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吗?” 两人摇头,动作整齐划一,不愧是主仆。 何湘云抓住把手把独轮车抬起来,依旧是有些重的。 “人啊,会使用工具!” 推的那一下挺费劲,之后就轻松了。 两人看着何湘云越走越远,直到走进四合院。 “主子,何娘子说咱俩不如动物?” 谢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背着双手,依旧是往常的高傲姿态。 只是衣服脏了、头发乱了,气质平白减了好几分。 “错,她说的是你!” 他那么英俊潇洒,是京城万千闺中少女的梦,怎么可能不如动物! 等他走到四合院,何湘云已经把装小麦粉的袋子搬进孟氏屋里,那袋子黄瓜还留在上面。 虽然是四合院,但大概常年出租,院主人给每户人家都砌了灶台,免得做饭的时候抢灶台用。 其它的灶台都是在外面,孟氏这间比较好的是在里面,把门一关,谁也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东西。 何湘云让孟氏拿了个平时揉面的盆,在里头揉了一小团面,告诉她如何洗面。 因为只是讲解,面团很小,很快洗出团面筋。 等把做凉皮和蒸面筋的办法都告诉她,何湘云又拿出半吊钱。 “来的匆忙,忘了买油,你用这些再买点油。今天第一次做不用做太多,你先熟悉下就行,我每天大概辰时末出摊,你去那边把凉皮和面筋给我。小麦粉用完了也告诉我一声,我给你钱你自己买或者我去买都行。” 今天是她买的,主要考虑到孟氏昨天生病了,如果他们买的多,说不定可以商量下,让店铺的小伙计送。 第80章 罗扇追债 何湘云几人去教孟氏做凉皮的时候,罗扇也随便找了个理由跑去她给孙巧儿租住的院子里去了。 一进院就看见她在洗衣服。 衣服有两大盆,摞的高高的,一盆正在洗,另一盆还半点没动。 “孙巧儿!” 罗扇连名带姓的唤她,语气也不像以前透露着亲密。 “阿玉。” 孙巧儿停下动作,看着罗扇的眼神躲躲闪闪,还有自己被撞破窘境的尴尬。 她跟孙母签了字据,两年内赚十五两,以后就跟孙家再没有关系,想必就是为了赚钱才洗衣服的,毕竟短时间内别的活儿不好找。 虽说十五两对于她来说很多,像座大山压着,可离开孙家再也没人打骂,逼着她做一日三餐,孙巧儿日子过的舒服多了,脸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 “孙巧儿,当初我帮你租这间房子,总共花了五十文,你别忘了还我。” 这间房子又破又小,所以一个月的租金也不贵。 但那也是五十文啊,能买多少好吃的,她要给何湘云干多少活儿才能赚回来,那也是她的辛苦钱! 罗扇直接选择性忘记那钱是用死鸭子的法子从谢宴那里讨要的,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只可惜这样的机会以后基本上没有了,那点碎银子会越花越少! 孙巧儿熟知罗扇的抠门,往常两人去山上打过野菜,罗扇雁过拔毛,不仅是野菜,只要能有点用的东西全都会拔走。 她不懂,何湘云都能赚那么多钱了,他们家总是吃肉,日子过得多好啊,罗扇怎么还是改不了抠门的习惯。 再看看自己眼前两大盆衣服,洗衣服洗到皱巴巴的手指头,一下子便是泪眼盈盈。 “阿玉,我也想把钱还给你,可是我现在赚的钱勉强够自己吃饭,你能不能通融一下?” “行啊,我没逼着你现在立刻就全都还给我,你哭什么?”好像她欺负了她似的。 以前是朋友,罗扇总觉得孙巧儿可怜,以为她就是柔弱的性子,现在越看她哭越心烦。 她被何湘云揍了那么多顿,哭过吗? 他们一家面临着土匪的报复,又哭过吗? 看看何湘云,整天笑吟吟的,转眼就把破茅草屋盖成漂亮的竹屋,在竹篱笆前种下的花已经长出藤蔓,要不了多久就会越爬越高、开出花儿来。 罗扇保证,她绝对绝对不是喜欢何湘云,只是夸她身上很少很少的几个优点罢了。 她怎么可能喜欢总是打她、克扣她零花钱的人! “我都给你计划好了,总共五十文,你一天还我一文,一个多月就还完了,比你娘跟你要的十五两容易多了!先把今天的一文钱那过来!” 罗扇伸出手,还是被罗婆子把三根手指头砸出血的那只手。 有顾离的特效药,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昨天就把纱布弄下去了,但今天又让顾离给她包裹上,就是提醒孙巧儿,看看她为了帮她付出的代价。 而她呢,居然想把锅甩到她身上跟人私奔一走了之,好意思不还她钱吗? 事实证明,孙巧儿确实好意思。 “阿玉,可是我,我每天吃饭都要自己买菜买米,根本存不下几文钱,能不能等我还了娘的钱以后再还你?” 罗扇交朋友的眼光不怎么样,对钱敏锐多了。 只要遇到钱的问题,脑袋瓜转的贼快。 “你也说了,你一天都存不下多少,你娘给你的期限是两年。等两年后还完她的钱,你说不定又一走了之,我去哪里跟你要钱? 反正我的也不多,多一文少一文你也干不了什么,快点利利索索的还我不行吗?” 两年后,罗扇肯定忘不了这档子事,就怕根本找不着人。 孙巧儿确实想要赖账,可是没想到帮她出主意、愿意替她嫁人的罗扇根本不愿意继续宽容她。 她眨眨眼,两滴眼泪滚落下来,低头坐在板凳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埋首在膝间哭了起来。 孙巧儿确实伤心,她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啊! 她们都有一个对儿女不好的娘,为什么罗扇的命就那么好,看看何湘云现在对她多好啊! “阿玉,你看看我的样子,可怜可怜我,别这样催我还钱行不行,我们不是朋友吗?” “什么朋友,你别做梦了。打从你骗我的时候咱们就不是朋友了,你可怜我就不可怜吗,快点还钱,我又没逼着你还太多,不就是一文钱吗,磨叽什么?” 见装可怜都引不起罗扇的同情心,孙巧儿明白了,她是一定要她还钱了。 孙巧儿抬起头擦擦眼泪,带着怨恨的看了罗扇一眼,进屋去,没多会儿出来后,终于把一文钱不舍的还给了她。 罗扇拿着铜钱翻过来调过去的看,小心翼翼收好。 “行了,你继续洗衣服,明天我会继续过来跟你要钱的!” 麻烦是麻烦了点,要这样跑五十天呢,可是为了督促孙巧儿还钱,跑就跑,她不嫌累! “等一下,阿玉,你是我认识的最绝情的人。朋友说不做就不做了,还这样逼我,谁跟你做朋友真是倒霉,你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朋友的。 就像在村子里,要不是我可怜你,咱俩怎么可能成为朋友,你只会是只孤零零的可怜虫。” 既然撕破脸,孙巧儿也不吝啬那些恶毒的话语。 罗扇看起来半点没被这些话影响到。 “你这话说的就奇怪了,为你赴汤蹈火的是我,现在手指头还没好呢,你一点事都没有,就拥有了你想要的生活,只是运气不好,找的意中人是个骗子而已,也算是你的报应。 是你先不把朋友当朋友的,我干嘛还要可怜你。 以前是我傻,瞧瞧你的心思多毒,幸亏娘帮我看清你的真面目,没继续错下去,这么看来,我命确实挺好的。 至于我是不是没朋友的可怜虫,就不用你操心了,其实不是我不想交朋友,是看不上他们而已。 我忙得很,忙着赚钱呢,像其他小孩,他们能赚那么多钱吗?一出手就是五十文钱,他们有吗?” 相比于朋友,钱香多了! 这话确实符合罗扇的性格,孙巧儿抿抿嘴,垂下头,自己果然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只是等出了院子,罗扇就落寞的看着不远处正在玩闹的小孩子,摸摸刚要回来的一文钱。 她有钱呢,朋友算个屁! 第81章 谢宴生气了 凉皮的质地看起来很独特,但其实制作方法很简单,孟氏看了一次就会了。 而差点被一麻袋黄瓜压扁也要跟过来的谢宴并没有在家里发现白文远那个小白脸。 早知道他就不来了! 小推车是何湘云跟这间四合院的一户人家借的,临走前喊上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告诉他等下自己卸了黄瓜,再让人把车推回来。 原本借车时她还想给两文钱当做租车费,那户人家却说什么都不肯要。 “谢宴,你要不要试试推车啊?” 谢宴仿佛从她的表情上看到她在说,扛不动、难不成也推不动? 仿佛看到他的身上已经被打上“不行”的标签。 “推就推!给,帮我拿着扇子!”他把扇子丢到何湘云身上。 何湘云:“???” 自己只不过觉得推独轮车挺好玩的,问问他要不要试试而已,怎么好像还赌起气来了。 这次她真没有嘲讽他的意思,何湘云敢对天发誓! “哎,独轮车不像双轮车,没看起来那么好推,你要是没推过就先慢一点。” 本是好心的告诫又被谢宴误会了,以为何湘云在瞧不起他。 “推车有什么难的,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天赋异禀!” 谢宴走到推车的两个车把之间,搓了搓手,这才握上把手,抬起来,使劲一推,成了! 他刚要喊何湘云,让她看看自己的能耐,结果下一秒,右侧就有些偏重失去了平衡,他连带着推车和推车上的黄瓜全都摔倒在地上。 何湘云:“……” 虽然没有人笑,可谢宴依旧感觉到了非同一般的侮辱。 不就是袋黄瓜嘛,三翻四次让他出洋相,他就不信征服不了它们! “刚才是没发挥好,我再来一次!” 连忙把独轮车扶起来,让顾离把黄瓜帮忙抬上车。 “这次肯定没问题!” 顾离欲言又止,“主子,要不还是我来。” “你看不起我、觉得我推不了是不是?” 顾离表面面无表情的摇头,心里p,为什么引火烧身的总是他。 他真想让谢宴给他算上一卦,他是不是跟云阳县这个地方八字不合。 “主子最是英明神武、盖世不凡,做什么都能做的比常人好。” 谢宴:“……” 这么夸也太假了! “倒也不用这么说,我知道我在你们眼里大概是无所不能的,但实际上那只是你们的想象,还是有很多东西我是不会的。”做人得谦虚,做王爷也得谦虚。 万一等下何湘云突发奇想,让他表演个胸口碎大石怎么办? 谢宴再次走到独轮车前,心想不就是个小车车嘛,平时何湘云推的很轻松的样子。 女子都能做的好的事,他怎么可能做不好! 就算真做不好,一次不行,两次也该行了! 再次搓手,谢宴心道,独轮车啊独轮车,认识我吗,我可是堂堂宸王,好歹给本王一点面子! 结果,独轮车表示,它只知道独轮车王,根本不知道宸王是哪根葱,不给面子! 所以又翻车了。 甚至就连接连被摔的黄瓜们也表示出不满,麻袋口破了,滚出好几根黄瓜,其中甚至还有摔断的。 仿佛都在嘲笑他。 “我就不信,我今天推不走这个独轮车!” 何湘云赶紧拦住他。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行,这个独轮车还是我来推!” “不行,我要证明自己!” 谢宴反倒是不依不饶的来劲了。 嘭的一声,何湘云直接用手打在独轮车上。 “还是别推了!那么多人都在等着呢,你想推等回了家推我那个不行吗?” 何湘云在村子里打过人也骂过人,跟谢宴也闹过别扭,但总是温温柔柔的说着让人窒息的话,还是头一次吼他。 不过也只是比平时声音大了一点,但在谢宴眼里,那就是吼! 谢宴哪里被人这样吼过,虽然、虽然就算吼人,何湘云看起来也很漂亮,若是对象不是他就更好了。 何湘云看到他绷起了脸,这样就生气了? 完蛋,这位不知道到底什么身份的大公子、大少爷该不会气个够呛,干脆恩断义绝。 她倒是无所谓,就是少了个固定收入而已,罗扇知道人是跟她生气跑的,肯定要难过死。 所有人都以为谢宴会一走了之、发好几天的脾气,包括顾离。 哪怕主子还是皇子时,已经是众多皇子中脾气最好的一个,也受不了被一个民女这样说话。 结果谢宴整理了下衣服,“好。” 然后就没了。 就连何湘云都有些发楞。 刚才还马上雷暴雨呢,这就不下了? 脾气到底算好还是不好? 当然也不排除他想秋后算账,毕竟离开她,谢宴就又要面临吃什么吐什么的结局。 “不是说赶着回去吗,为什么还不走?早点回去我也能早点推车。” 他反倒还积极上了。 “哦,这就走。” 何湘云要去推独轮车。 “让顾离推!” 这是怕她太累吗? 何湘云又有了新的猜测,难不成谢宴是个抖。 应该不会,否则这也太刺激了。 几人回去后,罗扇和福元都觉得这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奇怪,但看起来似乎又没什么不一样。 趁顾离跟何湘云不注意时,福元偷偷问顾离。 顾离言简意赅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主子想学推独轮车了。” 福元满脑袋问号,只觉得或许是自己年纪大了,有些话都听不懂了。 继帮忙摆摊后,主子连独轮车都不舍得何娘子推了? 难不成主子他…… 随即,福元又否定了这件事。 毕竟主子见过的闺秀千千万,何湘云虽然做饭好吃,可那个位置又不是厨娘。 先不说她已经许配过人,哪怕那人当晚就死了,她还有三个便宜孩子呢。 这种家室背景,那两位也不会答应呀。 把黄瓜固定在独轮车上,将原本的那辆还给它的主人,何湘云又想起来一件事。 她忘记了黄瓜可以不用费劲的一刀刀切,有好用又容易做的擦黄瓜丝工具呀! 刚刚她说的什么? 人和动物的区别是人会使用工具! 何湘云扶额,好像自己骂自己了。 如果她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弄到这里的这一麻袋黄瓜可以不用往家里带了,谢宴会不会揍她? 第82章 满汉全席 何湘云思索了又思索,考虑了又考虑。 觉得把这麻袋黄瓜弄回去实在太费事。 而且那么好用的擦丝神器,何湘云这种能方便就方便的性子,就算今天能忍着,明天也忍不了。 干脆还是来个痛快的。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麻袋黄瓜咱还是别往家里带了。” 果然刚说完谢宴就开始冷飕飕的看她。 “为什么啊娘,你该不会连切黄瓜也要花钱请人了?” 之前说他们可以买下人时,罗扇就不太愿意,买人得多少钱啊,买人的银子完全可以给她,她一个人能充当两个人用! 可知道何湘云把做凉皮的事情交给别人、都签好约了,要是违反约定他们还得赔钱,罗扇就算不同意也没办法。 明明说好让顾离切黄瓜的,怎么又变卦了? 他们家才刚富裕起来,买铺子是为了更好的做生意,风吹雨淋都不怕,这种没办法的必要支出罗扇就算心疼也得这么做,可切黄瓜不是呀,她都能切! “不是,是因为我突然想起来咱们可以做一种工具,黄瓜直接在现场就能擦成丝,比用刀切省事多了。” 哦,吓死她了,原来不是请人啊。 做个工具应该用不了多少钱,而且还能用很久,那还好。 何湘云不敢看谢宴,不自觉的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这么热的天,怎么觉得有点冷呢。 “何、湘、云!”三个字是谢宴咬着牙齿蹦出来的。 “哎呀对不起,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要不然这样,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今天给你做一桌满汉全席怎么样?” 她超快的反应以及认错态度把谢宴后面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我怎么可能因为一桌吃的就消气呢,怎么也得两桌!” “行行,那就两桌!”反正做完了也不是他一个人吃,就当庆祝呗! “两桌其实也不太够……不是够不够的问题,是我的气才不会因为点吃的就消,太幼稚了!”谢宴把扇子扇的飞快,眼睛看看她、挪开,看看她、挪开。 “你到底能做点什么好吃的?” 哈哈哈,何湘云好想笑,这就叫口嫌体直。 “鱼香肉丝、地三鲜、糖醋排骨、小酥肉、香炸小排、清蒸鱼……我会的好多好多呢!” 好多没听说过的,谢宴忍不住砸砸嘴巴,不让口水流下来,傲娇的说,“也就那样,还以为你真做满汉全席呢。” 满汉全席个鬼!她就是说说而已! “怎么可能,就算我真的会做,也得能买的来食材呀,好多东西这边都没有,就算弄过来也都臭了。” 哎呀,突然有种给他们吃臭鲱鱼的冲动,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效果。 “那行,凑凑合合,这袋黄瓜怎么办?”谢宴努力让自己显得高傲、再高傲一点。 都说了他才不是因为点好吃的就轻易消气的人! 串串香摊子旁边是家糕点铺,何湘云去买了些糕点,跟掌柜的询问了下能不能把黄瓜存放一下,可以给他们点钱。 她准备如果他们不愿意,就存放到高仁家的米铺去。 糕点铺的掌柜很好说话,“这么点小事要什么钱呀,只要何娘子明天给我留一份凉皮就行。” “没问题!” 说好后,何湘云提着糕点从铺子里出来,让顾离把黄瓜放进去。 她把糕点放在小推车上,“我再去买点东西,今天晚上咱们做大餐!” 当然,顺便还得找家铁匠铺把擦丝神器做了。 擦丝神器其实很好做,只需要找块坚硬的铁片,算了,这里没有不锈钢,铁总沾水很容易生锈,纯铁肯定不行,但是有糅杂了其他金属锻造后的铁,就没那么容易生锈了。 来这样的一块铁片,看想要的丝的粗细,选用合适粗细的铁钉,用榔头敲铁钉往铁片上斜向下打孔,这样背面就会出现一排排三角形状的凸起。 为了好用,打完孔把铁片四周弄上木头,把它嵌在里面就做好了。 跟铁匠铺的伙计说好怎么做后,明天上午来拿,何湘云就去买东西了。 买了不少,两只手都提满了。 傍晚何湘云果然做了一大桌菜,只是因为菜太多,花费的时间也有些久,做好后天都蒙蒙黑了。 好在从今天起不用再做凉皮、切黄瓜,晚点也没事。 点上灯笼,开饭! 照顾谢宴依旧脆弱的胃,何湘云没有做太辣的,就算有,也是只有一点点的辣味。 虽然这种程度的辣无法满足罗扇的胃口,但有那么多好吃的,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这是什么,有点酸、有点辣,还有点甜?”味道挺复杂,但很好吃,很上瘾。谢宴问。 何湘云道,“鱼香肉丝!”这可是下饭神器! “这个酸甜的排骨也好吃!”完全停不下来,罗扇都啃了两块了。 原以为酸甜做肉会很腻,但酸味占主体,甜则是一丝丝回甘,完全不腻不说,在夏天还很开胃。 夏天燥热,肉也燥,可以说夏天是肉食爱好者的烦恼。 何湘云做了八道菜,菜的种类多,分量就比以往少了许多,依旧全都给吃了个干净。 吃完,顾离还拿了个馒头,一边打嗝一边用馒头擦盘子上糖醋排骨的汁蘸着吃。 谢宴也很想那么做,但实在吃饱了,而且那样太丢脸。 “这顿饭吃的怎么样啊大爷,满意不大爷?”何湘云特意捏着嗓子问,自己都感觉自己很像花楼门前拉客的老鸨,咳咳。 谢宴搓搓胳膊,“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总体来说还凑合!” 何湘云在心里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眼巴巴瞅着顾离舔盘子,当她没看见呢。 算了算了,为了他的面子就不说出来了。 “我家里人知道了你的凉皮,但怎么问都找不到会做的人,托我问问你能不能买下方子。你放心他们只是想做来自己吃,不会往外卖的。” 其实收到母后的回信都好多天了,只是谢宴把这件事给忘了。 谈到生意,何湘云就不嘻嘻哈哈了。 “那也可以,就跟你买串串香似的是,你们能出多少钱?” 那么多天,都跟朋友差不多了,何湘云看出来谢宴家底很厚,但也还是别当肥羊宰了。 毕竟做凉皮他看都看会了,要是他偷偷跟家里人说了,何湘云估计也不会知道。 只要别比串串香方子卖的少太多就行。 第83章 擦丝神器 何湘云敛眉,等着他给的数字。 赚多赚少她不是太在乎,反正现在赚的够用了……好,她其实还是挺在乎的。 吃美了的谢宴眉目都舒展了,倒是半点都不紧张,竖起两根手指,“要不就二百两!反正他们有的是钱,其实两百两我都觉得少了。” “噗!” 两人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罗扇不知道什么时候推开了她那间房子的窗户,支棱着耳朵听他俩说话呢。 他们说话都没有控制音量,很容易就可以听到。 罗扇喷了一嘴巴的水,她只是想听听又能赚多少呀,就算钱不是她的听着也乐呵,没想到有两百两那么多,着实把她的小心脏给惊着了。 “我不是故意的,”才怪!“你们继续、继续!” 连忙吱呀一声把窗户关上,耳朵贴在窗户边上继续偷听。 “买凉皮方子不是你付钱?” “是我付啊,等我回去再跟他们要就是。” 其实他那个皇帝弟弟私库里现成的银子不算多,珍贵的奇珍古玩倒是不少,甚至还有被人忽悠买来的赝品。 与其把钱花在做赝品的人身上,还不如给何湘云呢。 “行,那就二百两!” 一个敢说、一个就敢应,谢宴当即让福元拿二百两出来。 “主子,咱们身上没有那么多钱了,得明天去银庄里拿。” 因着谢宴身子骨不好,从京城一路走来,路上的花用不少,如今倒是所剩无几。 “那行,明天给你!” 何湘云倒是不怕他们赖账,“成,凉面的做法我就不用自己写了?” 当然不用再麻烦她,别说谢宴,福元、顾离都会。 不用自己做凉皮的夜晚休息的就是好,何湘云起来后神清气爽,推独轮车的时候才想起来,昨天某人可是信誓旦旦说要学会推独轮车的。 “谢宴,你还要不要学推独轮车?” 谢宴瞅了眼,“不要。” 他昨晚回去冷静了下,他才不学呢,学完以后继续给何湘云当苦力吗? 摆摊就算了,反正也不算累,推这个多累呀。 接着娴熟的甩锅,“反正顾离会,让他推!” 顾离:“……” 合着他就是个背锅侠呗。 到了东大街,那个也买串串香的张娘子还在,依旧占据他们以前的位置。 何湘云也依旧直接把摊子摆在她旁边。 不就是打擂台嘛,谁怕谁,这是个持久战! 东西还没收拾好,孟氏就挎着个篮子来了,篮子洗刷的很干净,里面还铺着块布。 “何娘子,我来给你送凉皮了,总共做了六十张。” 凉皮真的很好做,加上起初手脚不熟练弄坏了几张,后面越做越快,这六十张总共也就做了一个半时辰,总共能赚十二文钱。 今天再做,她相信一个时辰就能做六十张,甚至更多,每天只要做上三个时辰,就有三十六文钱了。 远比她洗衣服赚得多,而且时间还短。 何湘云掀开上面盖的那块棉纱布看了看,看起来没有什么灰尘之类的不干净的东西,就打开钱箱数了十二文给她。 “你比我大,我都叫你孟大娘,你也直接叫我名字。你身体虚,不要为了多赚钱做太久,累出病来,回头心疼还是你儿子。 顾离说了,你这个病只喝药不行,还得买点好吃的补身体,同样的钱,买鸡鸭鱼肉总比药好,而且白小兄弟也需要补呀!”孩子还在长身体呢。 孟氏笑道,“那我就叫你小云!你年纪跟我儿子差不多,嘴上的道理倒是一套套的,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会记住的。” 收好十二文钱,孟氏就回家去了,她得赶紧做凉皮。 不过何湘云也告诉她,最多暂时只要一百张,再多了她怕卖不过来。 这是按照这些日子来买凉皮、以及来晚了没买到的人数估算出来的,当然他们不会一直都是这个销量。 自己卖不过来,就搞加盟呀! 但这些都得一步步来,不着急,步子迈的太快小心翻车。 罗扇皱着小脸道,“娘,你跟孟大娘说话好温柔,平时跟我说话能不能也那么温柔啊!” 不要总是抄起竹篾就打人。 “温柔?我看你是皮痒了!”她果然又抄起竹篾。 “娘别打,别打啊,就当我放了个屁行!” 真的好凶,那么凶,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看着罗扇无声的动着嘴唇,何湘云猜到十有八九是在骂她。 算了,今天忙得很,而且也没证据,等她犯了错再加倍罚! 眼看着他们摆好摊。 旁边的张娘子就一副要开始决斗的样子,谢宴、何湘云、顾离朝着不同的方向走了,摊子跟前只剩下罗扇和福元一老一小,还决斗个什么劲啊! 接着,罗扇跟福元说了两句话,也离开了。 张娘子傻眼了,随即似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得意的笑起来。 这是觉得赢不了她,干脆根本没有心思跟她比了! 就知道这群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起来根本不像来赚钱,更像谈情说爱、游山玩水的是比不过她的。 她张娘子可是有摆摊五年的资深经验,就不信比不过一群不专业的。 还有刚才来送凉皮的那个人,说不定她连凉皮生意也能抢过来,只是要好好打听下那个人到底是谁。 何湘云去拿擦丝神器,谢宴去票号取钱。 原本福元去就可以,但谢宴不太喜欢应对太多来买吃的的人,就自告奋勇去了。 顾离去糕点铺搬黄瓜,罗扇则去找孙巧儿要今天的那一文钱。 “这就是你说的能一下子就把黄瓜切丝的东西?” 凭着信物取到钱后,谢宴并没有在大街上就把二百两给她,还是回家后再给比较好。 几个人拿着擦丝神器左看右看,就是不知道这玩意看起来根本没有刀锋利,怎么切丝。 “你们看好了!” 何湘云拿了只盆,把擦丝神器靠在盆壁上,再拿只洗干净的黄瓜,从上往下一擦,黄瓜真的变成丝落在盆里。 “真好玩,我试试!” 让罗扇试了两下,就交给顾离。 “用这个还是要小心不要擦到手,说不定几条肉就下来了,咱们卖的凉皮是素的,别变成荤的。” 几人:“……” 怎么事情到了她嘴里说出来,就变得有点恶心呢? 第84章 何狗蛋VS土匪 做好一份凉皮出来,何湘云让罗扇去给糕点铺掌柜的送一份。 “不许收钱听到没有,要是被我知道你偷偷收钱又不告诉我,你这个月的零花钱都没了!” 马上就到月底,下个月第一天就是给他们结算零花钱的日子。 罗扇确实想收钱来着,不要五文钱,要两文、三文也行嘛! 可既然何湘云都这么说了,没准什么时候就会去问糕点铺掌柜的,罗扇相信她绝对做得出来。 “谁说我要偷偷收钱了,我是那种人吗?” 罗扇拿着凉皮走了,在心里头疯狂扎何湘云的小人。 擦丝神器确实好用,擦几根黄瓜在盆里,就算生意多,只要腾出一下下的时间,转眼又能把黄瓜丝擦出来。 几个老顾客买完了还站在旁边看,一个个岁数都不小了,还跟小孩子有个新玩具似的好奇。 瞅着何湘云火热的凉皮生意,张娘子心里头直冒酸水。 她一定得把那个人找出来,把凉皮生意抢过来! 至于现在,拼凉皮拼不过,不是还有串串香嘛。 “张娘子串串香,好吃又便宜,快来尝尝啊!吃不吃串串香啊,我这一文钱就能买两串!” 有人听说还有那么便宜的串串香,便买来尝尝,这些大多数都是之前没吃过她家的新客。 而尝过的,大多数都根本不会再来吃,因为太难吃了,就跟自己家偷偷试着做出来的味道差不多。 既然自己都能做,为什么还要花钱买她的,要买就买何娘子的,那个味道他们根本做不出来! 所以哪怕张娘子的生意似乎还不错,实际上越卖客人就越少,明明上午还赚了四五十的铜板,下午只有十几个。 何湘云那边准备的串串和凉皮却越来越少。 东关村。 六子还有那天一起被何湘云揍的两个人,三人鬼鬼祟祟的下了龙虎山,摸到何湘云家门前。 “是这儿?” “对,就是这!” 三人没买到凉皮和串串香,挨了何湘云一顿打不说,回去还给全寨兄弟做了顿饭菜,他们自个儿都吃不下去,那之后就把她记恨上了。 这段时间没少打听她的事,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被嫁去罗家冲喜,却害死自己丈夫啦; 不是她害的,其实是婆婆嫁祸的啦; 那女人不正经,被赶出罗家姘头有好几个啦…… 说啥的都有,都分不清哪个到底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最引的他们注意的,是有几个外来人在东关村租了个房子,花了十两银子,又每个月花三十两去何湘云家吃饭。 一个月三十两啊,这是吃的金银珠玉! 山寨两个当家的看不上这点小钱,撒牙缝都不够,但六子三人看得上! 三个人平分还有十两呢。 所以他们把何湘云家的位置打听好后,就准备来偷钱,算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其他人家都是泥土混合着麦梗堆砌的房子,只有何湘云是漂亮的竹屋,可好找了。 三人仰头看着有将近三米高的竹墙,竹墙表面非常光滑,都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这怎么爬? 砍断是很容易,动静也大,把村里人招来怎么办。 围着竹屋绕了一圈,发现只有门的地方要稍微矮一些。 “有了,咱们三个叠罗汉,他们家的人白天都不在家,只要有一个人进去把银子偷出来就行!” 要不然他们为啥白天来呢,当然是知道没人。 三人全都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目测身高没有低于一米七的,所以两个人叠罗汉就可以把上面那个人送进去。 六子肯定是要进去的,他让一个人蹲下,自己坐在那人肩膀上,手虽然能摸到墙头的,但要进去还差点,必须站起来。 他的脚刚踩在底下人的肩膀上,就开始晃悠。 “站好了,别晃啊!” “我站好了,你快点爬。” 可还是晃,而且时间拖的越久就感觉越沉,晃的更加厉害。 终于扑腾两声,两人都摔倒了。 “六子,咱不是三个人嘛,这样我俩人当墩子,托着你肯定就好多了!” 于是又试了一遍,这次确实稳当多了。 六子终于摸到墙头,翻了进去。 扑腾! 确切的说是掉了进去。 他的屁股! 还有那里,扯、扯到了! 疼死爹了! 六子疼的直闭眼,依旧忍着没敢痛呼出声。 等待疼痛过去的几秒钟里,他听见几声鸡叫。 这个正常,他们山寨里还养了鸡呢。 可是等睁开眼,却对上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那东西头上还有着通红的冠子,低着头、居高临下的不时歪着脑袋瞅他。 原来是一只大公鸡! 只是六子居然从鸡眼里看到了浓浓的警告。 啊呸,鸡知道个屁!肯定是他做贼心虚看错了。 起来,别挡着他偷钱的路! 六子毫不在意的伸手去推它,想把它推到一边去。 何狗蛋快如闪电的伸出脖子,当啷就是一口。 “哎呦!” 六子忍住了扯蛋的疼痛,却没有忍住何狗蛋突如其来的神之一口,喊出声。 “六子,咋了?”外面的同伴压低声音问。 “没事,被只鸡给啄了,外头没人。” “没有!” 听说没有人发现这边的动静,六子才准备专心对付这只鸡。 不就是一只鸡嘛,又不是狗,这种小畜生向来都是他们的下酒菜、任人宰杀。 他身高八尺的龙虎寨土匪,还对付不了一只鸡了? 六子坐起来张开双手就去扑鸡,何狗蛋喉咙里咕咕两声,灵性的歪头,小眼睛里带着戏谑。 仿佛在说:男人,我早就看出你要干什么了! 鸡脚往后退了好几步,猛地拍起翅膀,小步助跑飞起来,看似要越过他的头顶。 六子心想,知道我的厉害了,想跑?跑不了了! 何狗蛋怎么可能是那么容易就怕的,若是人,说不定还要嗤笑一声。 等飞到跟他差不多高度时,抡圆了两只翅膀对着六子的脸就是一顿啪啪啪。 感觉要降落了,又在他脸上毫不客气的踩了两脚,落在他脑袋上。 使劲抓了抓头发往下跳,小跑几步,落到鸡窝上,再次居高临下的瞅着他,鸡眼里充满嘲笑。 就这,还敢进来当贼,连它何狗蛋这一关都过不了! 第85章 孙家着火了 六子被一只鸡扇了脸。 扇的他头晕目眩、精神恍惚。 这他妈的是假的! “六子,你叫什么呢,进屋了吗?” “没呢,这有只公鸡,看家比狗还厉害,我得先搞定它!” 外面的两人不由得心里嘀咕起来,鸡怎么可能比狗厉害,别是里面的钱不止有三十两,还要更多,想自己私藏。 可是再嘀咕他们也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着。 他们恨不得进去一起分赃,六子也想让他们进来一起对付这只公鸡。 真是倒霉,都提前打听好有没有养狗了,怎么也没想到鸡打人这么疼。 “你别过来啊,刚才我是老虎打了个盹,再敢过来,爷爷我就使出最厉害的擒鸡掌。”说着,摆出几个自以为超级厉害的姿势。 何狗蛋歪歪头,眼睛依旧充满戏谑,仿佛在说,屁的擒鸡掌,他是杂技里被耍的那只猴子才对! 六子还在那嘿嘿哈嘿的摆弄姿势,想把这只鸡吓走,鸡却不为所动。 直到他自己都累了。 何狗蛋脖子上的毛突然炸了开来,煽动翅膀,这次却没有飞起来,而是化身武侠小说里最后出场、也是最厉害的扫地僧,咚咚咚朝着六子身上啄去,那频率,都快比得上啄木鸟啄木头了。 “啊啊啊!” 六子尖叫。 鸡啄屁股,他捂屁股,鸡又开始拍大腿,捂了大腿它又啄脚腕…… 不管了,要是偷不到银子,不是白来这一趟、白被鸡啄嘛。 被龙虎山寨大当家派来跟在三人身后、此时正躲在阴暗处的土匪都要被这三个人笨死了,决定回去后得把这件事跟大当家、二当家说说,土匪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不是笨蛋收容所! 六子捂着屁股闷头往房间里冲,他就是背水一战的孤胆英雄! 何狗蛋见啄腿和屁股已经拦不住人了,急的爪子直在地上刨,刨出两个小坑还有尘土。 “咕咯咯!” 一声嘹亮的打鸣化作重逢的号角,何狗蛋跑起来,跳到鸡窝上振翅一拍,它飞起来了! 再拍打翅膀,它飞过了何狗蛋,在何狗蛋脑袋上一踩,上了竹屋屋顶,转过身子稍稍休息片刻,等六子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时,拍打翅膀俯冲! 风卷着何狗蛋全身的羽毛,让它只能眯着眼睛,它把自己想象成鹰隼,六子就是地上的老鼠! 它啄! “嗷!” 他的眼睛! 六子只感觉左眼剧痛,疼的在地上打滚,连忙用手去捂,却摸到一片湿乎乎又温热的触感。 是血,他眼睛流血了! 六子试着睁开,那种剧痛却深入骨髓,即便勉强睁开了看到的也是一片黑暗。 他被一直鸡啄瞎了眼睛?! 再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发现,“我宰了你!” 跪坐起来就往鸡上扑,却扑了个空。 何狗蛋又是一声打鸣,这次是胜利的号角。 它跑了,重新上了鸡窝,在鸡窝顶上跑了几步,煽动翅膀。 这次起飞的跟刚才不同,而是最靠近竹墙的地方,鸡爪子在还没有生的太着装的藤蔓植物上借力,直接飞上竹墙。 “咕咕!” 它往竹墙外看了看,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何狗蛋很想把他们也痛揍一顿,可是屋里这个还在呢。 于是加上埋伏的那人,总共三人全都抬头看着这只英武神气的大公鸡流利的在上面飞檐走壁、如履平地,风偶尔吹起它被阳光折射后的墨绿色长尾巴,那骄傲的步伐,一只鸡硬是走出孔雀的架势。 沿着竹墙,何狗蛋落在屋顶上,也就是啄瞎六子眼睛的位置。 等六子忍着疼再找那只罪魁祸鸡,就见它又站在了那里! 扑通! 六子居然有些怕了,总觉得只要他敢再开房门,它就敢再啄瞎他的另一只眼睛。 “六子快走,好像有人来了!” 竹墙外的同伙喊。 六子吞了吞口水,绝对不是他怕这只鸡,而是不想被村里人抓住。 四处看了看,见堆积杂物的角落里立着个梯子,试探性的往那边走了一步,见鸡虽然盯着他却没动。 连忙跑过去把梯子搬到墙边爬了上去。 梯子稍微有些短,六子在竹墙上撑了下,便结结实实的摔下去。 “哎呦!” 他的屁股要摔成十六瓣了! “你脸上怎么都是血?”同伴循声找过来。 “别提了,被那只鸡给啄的,赶紧先走!” 被鸡啄的? 两个铜板不知道该感叹鸡能有那么厉害、还是六子平时装的厉害其实弱的很,赶紧跑了。 “我刚才看见有个人从何湘云家翻出来,是不是进贼了?” “好像是,她家墙那么高都能翻进去,肯定不是一般人,咱还是别管了,万一惹到咱们头上怎么办?” 也是,两人说了几句话,朝周围看看,走了。 等他们走后,这边又恢复了寂静,藏在暗处那人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按照大当家的话把它吹了吹,扔进去,转身便走毫不留恋。 也正是太不留恋,他没有看到后面的情况。 正站在屋顶上打了胜仗梳理羽毛的何狗蛋脑袋被砸了下,那东西又弹落到旁边,冒出细烟。 什么东西? 何狗蛋歪头想了想,好像何湘云他们生火就总用这个。 火! 它最讨厌火了! 何狗蛋气愤的拍拍翅膀,那些坏人想把它烤了吗? 嘴巴叼起火折子距离火星最远的地方,走你! 脑袋一甩,火折子落到隔壁孙家的屋顶上。 孙家的屋顶跟其他大多数人家一样,都是铺的茅草,没多大会儿,茅草就冒起了烟。 孙母正坐在屋里做针线活,她给孙鹰买了块布料做新衣服。 孙鹰和孙猎户在山上打猎呢,孙奶奶则在睡觉。 自从孙巧儿走了,她就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哪儿那么多烟啊,谁家在烧东西?” 孙母扇了扇,可是烟越来越大,呛的她都咳嗽了,孙奶奶也咳嗽着醒来。 抬头一看,“屋顶,屋顶着火了!” 孙母也看去,天,都烧出一个窟窿了! 茅草从中间烧,两头就会变软往下掉,落在纱帐上,引燃了纱帐。 若是平时穷人家也不挂这个,孙母怕蚊虫叮咬,这才挂的。 纱帐轻薄,着的极快,又引燃了被子。 孙母人都傻了,此时才大喊“着火了,救火啊!” 她的银子,她的首饰! 第86章 家里进贼了? 孙母嘴巴里喊着救火,人却连忙冲向柜子,把里面的小抽屉抽出来,抱在怀里,这才往外跑。 “救火啊,救火啊!” 她不敢放下这些年积攒的银子和首饰,生怕被别人给偷了,只是踹开门,朝着外面一个劲儿的喊。 只有孙奶奶,费力的从井里打出水来,往屋里泼。 她一个人能提多少水呀。 就那么一耽搁,原本几桶水就能扑灭的火苗越蹿越高,水泼进去根本没什么用。 “你快来帮忙啊!” “帮什么忙啊,我能泼几桶水,怀里的东西丢了才是大事!” 死老婆子懂什么! 孙母的叫喊终于引来一些人,大家都忙着泼水救火。 站在屋顶上的何狗蛋梳理好了羽毛,高傲的看了看隔壁的大火,以神鸡下凡的姿势施施然落到地上。 谁也猜不到它才是始作俑者。 等何湘云等人卖完东西回家,只见隔壁孙家的墙壁被火燎的乌突突的,虽然没有坍塌,屋里的东西却是几乎都烧光了,只剩下个空架子,空气里散发着烟熏火燎的味道。 孙母正坐在大门口哭,孙猎户和孙鹰也打猎回来了,只是运气不好,陷阱里没有抓到猎物。 看到何湘云一行人,她连忙爬起来冲过来。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家被烧成这样,你得赔钱!” 顾离伸手挡住她。 何湘云疑惑问,“你家房子烧了怪我干什么,我可是一天都没回家。” 孙母这逻辑,她给满分! “不是你还能是谁!村里人都说了,有人看见三个男的来你家偷东西,他们走了,我家就起火了!肯定是他们想给你家放火,却烧到我家了! 我怎么那么倒霉,就挨着你家住呢,也是因着你家罗扇,巧儿没能嫁给罗状元,还走了,不要我这个娘了!我家屋里的东西,好些都是新买的,怎么也得值三十两银子呢!” 她这幅坐地炮的样子把何湘云噗嗤一声逗乐了。 “你还笑!我家被你害的都这么可怜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我笑你家的零零碎碎、破衣烂衫要是真值三十两,你们还会在这里住吗?早搬去县城了。 孙巧儿的事情更怨不得阿玉,那分明是贪财如命的你把人逼走的。” 罗扇惊喜、感激的瞅着何湘云,娘终于看到她的好、选择做人啦! 结果她的下一句话却是,“诚然,也是怪阿玉太傻,什么人都能当朋友,一点狼子野心都看不出来。” “娘,我哪里傻,我只是一时糊涂被骗了!” “那不还是傻嘛。” 罗扇:“……” 她居然无法反驳。 “至于说我家进贼了,谁看见的?他们亲眼看见贼往我家放火了吗?就算真的放了,又是怎么烧到你家去的,我家可是连根竹子都没烧焦,明显就是从你们家烧起来的。” 孙母也无法反驳了。 “你分明就是看上了我的银子,这三十两可真是个宝。” 何湘云瞪了谢宴一眼,都是他惹来的。 谢宴也无辜的眨眨眼,钱是她赚的呀! 不管孙母再如何哭嚎、将一顿歪理,何湘云也不搭理她了,开门进屋。 开门时她低头,注意到门口有不少凌乱的脚印,难不成真的进贼了? 打开门后看到院子里的情形,罗扇就差点惊呼出声,何湘云拉了拉她,让她别叫,谢宴等人倒是一副见过大场面、这点算什么的样子。 等所有人都进来后,何湘云把竹门关上,让他们先别乱踩。 只见地上、尤其是进屋子的门前有一片血迹,那里应该就是出血的地点,接着原本放在角落的梯子也被挪了位置,这一路上都滴了一些零星的血。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不对劲,若非要说,大概就是何狗蛋? 不过何狗蛋偶尔也会跳出鸡窝在院子里溜达,一副整个家都是它的王朝的样子。 “娘,咱家真进贼了!”惊吓的劲头已经过去,但罗扇的话语里依旧带着些许颤抖。 她也就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真遇到这种事了,还是害怕,而不是以前不识天高地厚的样子。 罗锦堂这个书生比罗扇还不行,脸色发白、靠着竹墙,一副要晕倒的样子。 这心态可不行。 何湘云想起了罗寅托罗扇转告的话,难不成这就是那几个土匪的报复?着火的事情也真的跟他们家有关? 何湘云去检查了门,那个门也有一道锁,锁毫无被破坏的痕迹,打开之后,屋子里早晨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银子也全都在。 “娘,咱家银子少没少?”回过神后,罗扇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没有,应该连门都没进。” 只是太奇怪了,土匪都进院子了,怎么在门口流了一些血就走了呢,而且看这个出血量,伤口肯定不大。 还有隔壁的火,真跟土匪有关吗? 何湘云把上辈子的经验都搬了过来,觉得全都说不上,她又没有设计什么机关暗器,总不能天上掉下个馅饼,把土匪砸出血了。 就算是馅饼,那馅饼呢,难不成还叫土匪吃了? 谢宴几人也摸不着头脑,就没见过这样进贼的。 就在这时,何狗蛋咕咯咯打了个嘹亮的鸣,迈着圣上上朝的步伐围着几个人转。 那高傲的姿态、挺拔的胸脯,随着走动微微颤抖的通红鸡冠子,气场直接飙升到两米八! 它在每个人的腿上都轻轻啄了一口。 对何湘云罗扇等人动作轻就算了,对谢宴等人也轻,这就不大符合常理了。 要知道就算拿着同样的食物喂,何狗蛋向来对谢宴手里的那份理都不理,全都被那群母鸡给吃了,整天一副不吃嗟来之食的样子。 何狗蛋表示,今天它心情好,就赐给他们轻轻的一嘴巴! 这是恩赐,好好接着! 当然啄完还不忘用它绿豆大的小眼镜朝谢宴等人翻了个并不明显的白眼。 “它刚刚翻我白眼!”谢宴指着它道。 何湘云离得远,没瞅见,不过鸡怎么能翻白眼呢。 “你看错了,它那是眨眼。” 谢宴才不认为他是看错了,就是翻白眼! 第87章 管管你家的鸡 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后,何狗蛋按照第二次准备啄六子眼睛的时候,当着他们的面又做了一遍。 虽然已经没有六子这个人了,但扑下来时候的雄风依旧,不改刚才。 接着,又做了一遍,只是这次没有扑,而是左右找了找,在屋顶上找到不知哪个孩子扔上去的石头子,叼着石头子扭头往隔壁一丢。 “哪个天杀的丢我石子!”刚走进破败的被烧毁的茅草屋中的孙母痛喊道。 几人:“……” “它的意思,是它啄了那贼?”罗扇不确定的道,“就连那个,也是它扔的。”后面这句话说的极其小声。 何湘云看着又在梳理油光发亮的羽毛的何狗蛋道,“应该是的。” 谢宴却道,“我看不像,就算机灵点也是一只鸡,又不是狗,说不定是小偷起内讧了。” 哪知这话被何狗蛋听见了,羽毛也不梳理了,从房檐上跳下来,因着谢宴站的太远根本扑不到,只能张着翅膀朝他追来。 谢宴用扇子挡了几下,“嘿嘿,这回你啄不到我。” 噗,扇子破了个窟窿。 噗噗噗,扇子破了好几个窟窿。 何狗蛋嫌弃的把纸呸呸吐掉,再次向谢宴发起冲锋。 谢宴转身撒腿就跑。 “何湘云,管管你家的鸡!” “我在收拾院子啊,没看到吗,等我收拾完了再说。”谁让他不相信何狗蛋呢。 等慢悠悠收拾好了,谢宴也跑的头发散乱,何湘云这才抓住两个有力的大鸡翅膀把她提起来抱在怀里,抚摸着脖子上的毛道。 “行了行了,咱好鸡不跟他一般见识,以后你就是咱家的看家神鸡!” 何狗蛋喉咙里发出咯咯两声。 “行,还有你的那些后宫们,全都不宰,但蛋要留给我吃。” 何狗蛋不叫了,还把脑袋靠在她肩上,那叫一个舒适。 “娘,让我也抱抱神鸡!” 这可是守护他们家钱财的英雄鸡,在罗扇心里的地位拔高了一大截。 “行给你,我去做饭去。” 唉,要不是为了谢宴那三十两银子,她哪至于摆了一天摊还要回来做饭呀! 罗扇小心翼翼的抱着何狗蛋,尽量让它感觉到舒服。 何湘云还抓了把米让罗扇喂给它吃,算是奖励它的。 “娘,米多贵呀,咱还是留着,鸡不是多吃虫子才更好吗,以后我天天给它捡虫子吃!再说那还是肉呢!” 听说不给吃米,何狗蛋都要去啄罗扇的手了,又听到天天有虫子,这才又靠好,还真是成了精了。 至于罗扇的话,何湘云才不信,什么鸡吃虫子更好,分明是她抠。 六子三人逃出东关村后,先找医馆去看眼睛。 大夫给他清理完血仔细一看,“嘶,你这眼睛烂了啊!”看这三个人就不是好惹的,难不成是逞凶斗狠被捅瞎了双眼? “这个我可治不了,你还是去回春堂。”回春堂是云阳县最好的药铺。 六子只能又去了回春堂,总算包扎好了眼睛,银子没偷到,左眼没了,还花了不少钱拿药,六子都要把何湘云恨死了,新仇加旧恨,这个仇他一定会报! 不过此时只能回山寨上修养,回春堂的大夫说了,天气热,对眼睛的恢复不利,他得好好养着再说。 上了山寨,六子便跪在大当家二当家面前哭诉。 坦然说了自己是想报复何湘云,结果被她家的鸡打退的事情。 “求大当家二当家替我报仇!” 他自己报仇有困难,三个人去都没能办成,只好求助于山寨了。 眼睛瞎了,大当家的眼睛也是瞎的,他相信大当家那么讲义气,肯定不会白白让龙虎山寨的人被欺负。 六子信心十足,没想到大当家却在他面前把茶壶摔了。 哐当一声,瓷片飞溅,吓得六子噤若寒蝉。 “三个人还斗不过一只鸡,我们龙虎山寨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笨蛋!” 上次大当家就知道他笨了,没想到还能这么笨。 上次何湘云那边人多,还情有可原,这次呢?那是只鸡啊!鸡!他养的土匪难不成还比不过一只畜生! “大当家,我错了,从明天起,我一定好好练武,每次都冲在最前面!” “明天?”大当家问。 “哦不,今天、今天!” 他这才算是比较满意了,“别忘了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下次出去你冲在后头,我就直接砍了你!” 大当家似乎气消了不少,拍拍手掌,被他派去跟在六子三人身后的那人走了进来。 “至于你的仇,我已经让人帮你报了一些,听听。” 那人回禀道,“大当家、二当家,我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把何湘云家烧掉了。” “好!”大当家瞪了六子一眼,意思是瞧瞧人家,他这个废物! 他忍不住站起来踱了几步。 “现在他们应该差不多回家了,发现整个家全被烧毁,无处可去了!现在就出去点四十个人,记住,全都穿黑衣、蒙面,不许说咱们是龙虎山寨的。 等下吃饱喝足,夜黑风高之时,不要惊动任何人,悄悄下山,把东关村都给我围了,就算村里穷,都加在一块应该也有不少粮食和金银。 最主要的是必须捉了何湘云和罗扇送去花楼,再砍断罗锦堂的手! 只要我再大张旗鼓的出面救下罗扇和罗锦堂,砍了何湘云,罗寅那小子肯定就能真心归顺我们了!哪怕知道咱们根本不是什么绿林好汉!” 他也可以放心把全身武学传授给他,让他当龙虎山寨指哪儿咬哪儿的一条狗! 要是他心情好,说不定以后还让他当个三当家玩玩。 贴着墙,本来只是想看看为什么六子会那个样子回来的罗寅,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捂着嘴巴连忙小心翼翼不弄出一点声音的回到自己屋子,像是在逃。 关上门,罗寅才咬着牙露出通红的眼睛,一拳头砸在软绵绵的被子上。 为什么会是这样? 大当家虽然长得有点吓人,可待人不是最为豪爽的吗? 他平时最信任他了,他却想动他最在乎的哥哥和妹妹! 他们不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吗,怎么会真的成了土匪! 这就是土匪的做派? 罗寅被颠覆的认知弄的有些混乱,他一直以为之所以别人都叫他们土匪,是误解罢了! 对于被抢劫的那些不义之财的富商,他们不就是土匪吗!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闭着眼睛跳进狼窝,龙虎山寨的人都是真的土匪!有劫富,但真的没有济贫!甚至还要去抢劫村庄! 第88章 下山通风报信 正在商量大事的几人并没有察觉到罗寅来过。 听说今晚就要去洗劫村庄,还要杀了何湘云,六子连忙道。 “大当家,能不能让我也去?”他要立刻亲手报仇,就算暂时不能杀何湘云,羞辱她一顿、把那只该死的鸡杀了也行。 “当然可以,算上你一个。” 怎么办? 罗寅焦急的在屋里走动。 虽然他不喜欢何湘云,可上次见面时,罗扇看起来分明很开心,过的似乎也不错。 即便他不认为何湘云有那么好心,想用自己的办法让他们过的更好,也没到把何湘云杀了的程度。 更何况他们还要把小妹卖去花楼、把大哥的手砍掉,没了手大哥还怎么科举! 此刻的罗寅只觉得这里就是个狼窝,这些人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他也不想再待下去。 必须下山通风报信! 可大当家也说了,做这些就是为了骗取他的信任,他们绝对不会这时候让他下山的。 罗寅不懂,他现在连何湘云都打不过,他们为什么这么重视他。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 就在这时,六子捂住肚子。 “哎呦,我好像闹肚子了!” 如此往厕所跑了几趟,还有人调侃他是不是眼睛瞎了,胃也串了个洞,连食物都存不住了。 六子跟那些人笑骂几句,就回屋躺着去了,没再出来。 其实这是二当家告诉他这么做的,免得罗寅起疑心。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捂着肚子说肚子疼,都是今晚上被选出来要去洗劫村子的。 罗寅灵光一闪,也跟着往厕所跑。 听说罗寅也闹肚子了,大当家龙哥一脸疑惑。 “难不成今儿做的饭真的会让人闹肚子?” 算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不吃了,顺便让人再去问问半夜要去“干活”的人,他们到底是真拉肚子还是假拉肚子,去不了就换人! 罗寅跑了几天,就假装虚软着腿出来,说拉的全身没力气,要去屋里躺着。 之后再没出来。 大当家让人来看过一次,见他确实在被窝里躺着似乎睡着了。 等人走后,罗寅立刻醒了过来,把枕头塞进被子里做出有人在睡觉的样子,扒着窗户见左右没人,从窗户翻出去,往山下跑。 即便是最有经验的猎户,晚上也尽量不在山上过夜,就算要过夜,也要点燃一大堆火把,许多凶猛的动物都怕火。 罗寅哪里敢点火把,平时在白天熟悉的树林也都影影绰绰的,路本就窄小,一个不留神说不定都会走错。 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罗寅跌跌撞撞摔了好几跤总算下了山,他感觉手肘处和膝盖火辣辣的疼,肯定摔破了。 但是顾不得这个,连忙往东关村的方向跑。 而罗寅刚出龙虎山寨不久,四十个人也出发了。 村庄里都是些老弱妇孺,就算有青壮男子,也不会武功,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堪一击,所以龙哥虎哥都没去,只让一个平时他们最信任、武功也不错的人带队。 吃过晚饭,谢宴等人就回去了,罗锦堂躲在房间里努力用功读书,可头脑里全是那部还没有写完的话本。 明明知道就算想看也看不着,因为后头的还没出,依旧无法集中注意力。 罗扇则在背《三字经》,她要努力赚零花钱! 何湘云则在计算两个人的零花钱账簿,算好后明天就可以发给他们了。 只是…… 她摸着心口,总觉得今天有些心悸,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东关村一片漆黑,大多数人家舍不得点油灯,睡的格外早,偶有几户人家房里还亮着灯,但灯光昏暗,又有围墙遮挡,外面基本看不出来。 罗寅在村口手扶在膝盖上喘着粗气,胡乱用袖子擦了把汗水。 他混沌的脑子突然想起来,那人说他们家已经被放火烧了,那何湘云等人还会在村子吗? 他觉得应该会,摆摊回来时间晚了,想回县城城门也关了,根本进不去,要么就像之前重建房屋似的,直接搭个床以天为被的睡,要么就去别人家里借住。 要不然龙虎山寨那些人不是白来了吗? 罗寅还没有歇过来,从喉咙到肺部都在疼,每呼吸一下,都像用粗糙的砂纸打磨。 但他还是又跑了起来。 本想先回家碰碰运气,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自己家完好无损,而且新盖的竹屋很是漂亮,隔壁孙家却被烧成了残垣断壁。 罗寅满脑袋问号,山寨的人烧错了?他们不应该会犯这种错误? 可是时间已经不能让他细想,连忙敲了敲竹门,大喊。 “大哥,阿玉,快点开门,我是阿银啊!” 罗寅回来了? 何湘云心里突突跳了几下,觉得自己的预感要成真了。 她打开门,只见罗锦堂和罗扇都走了出来,她去开了门。 “大……怎么是你?”但他来不及计较乱七八糟的,“快跑!山寨的人下山来了,他们要屠了咱们村子,还要抓你们!” 院子里点着盏灯笼,三人都看到了罗寅的灰头土脸。 “什么抓我们?你不是坚信你们是绿林好汉、只做劫富济贫的事情吗?村子里就算有人富裕点,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顶多搞点偷鸡摸狗的事。” 何湘云的反问让罗寅羞愧不已,可是他才不要低声下气的跟她认错。 “反正话我带到了,你不怕死就留在这,大哥小妹,你们跟我走!”他只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就行了。 他这梗着脖子不肯认错的样子让何湘云笑了声。 年轻人,气性还挺大。 做错了连好好认错都做不到吗。 “你带他们走,去哪儿?县城进不去,随便找地方躲起来吗,然后看着整个东关村被烧杀抢掠?” 罗寅咬着唇,这当然不是他想看到的。 何湘云就知道,此时的他还没有成为书里的反派大佬,要上山当土匪也是把他们错认为绿林好汉,想称雄除恶,甚至内心里还有份正义感在。 都是后来的悲剧、某些人的算计,才扭曲了他们的性格,造成后来的结果。 “行了,算你有心跑那么远来通知,既然都来了,就不能只顾着安全自己逃,忘了你自己要当大侠劫富济贫的吗,谁家大侠是这样做的?” 罗寅的头越来越低,最后不甘心的问了句。 “那你说要怎么做?” 他才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正义和勇敢,做话本里和说书人里的大侠太难了。 第89章 全村而动 也不知道那些土匪到底什么时候会来,可能马上、也可能还要再晚一点。 但事不宜迟,还是赶紧通知全村人比较好。 “阿金,你去把这件事告诉村长,要是他们质疑,就跟他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阿玉,你去告诉谢宴他们。算了,阿金我跟你一起去,阿银你就跟着阿玉。” 到处黑灯瞎火的,万一就在他们还没通知到整个村子,土匪就来了怎么办? “要是村子里没有响起锣声土匪就来了,阿银和阿玉你俩就跟谢宴几人躲在一起,找着院子里有没有地窖什么的,躲在地窖里也行。” 吩咐好后,何湘云叫上罗锦堂,让他跟自己快走。 两人跑着去了村长家,村长家早就睡了,拍了好一会儿才把大门拍开。 东关村的村长叫罗富贵,也姓罗,或许八百年前跟罗黑子他们家是亲戚,现在早就疏远了,也没什么来往。 更何况罗富贵这个村长虽然有点小心思,但总体来说还算比较正派,看不上罗婆子那一家子的做法。 “村长,土匪要来了,你赶紧敲锣把大伙儿都喊起来,逃到山上去!” 何湘云记得村子在山上有个隐秘的避难所,发大水、打仗了之类可以躲进去,但具体位置极少有人知道。 村长肯定是知道的。 “什么土匪,你又从哪儿知道的,谁知道是不是假的。”村长还睡的迷迷糊糊的。 “真的!阿银前段时间一直在土匪窝子里混,是他连滚带爬跑回来送信的。” 罗寅这孩子村里总是见不着,确实有传言说他去当土匪了。 旁边的罗锦堂嘴角微微抽搐,虽然连滚带爬这个词很形象,但二弟回头知道,肯定会不高兴的。 “你都说了阿银去当土匪了,土匪的话哪能信,说不定他就是想让咱们都藏在一块,直接一锅端了呢。” 见村长怎么都不信,罗锦堂也有些明白何湘云为什么要跟他一起来,如果是他,被这样连番追问,又情况紧急的情况下,可能根本说不出话来。 “阿银是那种人吗?虽然他之前走错了路,但也是在咱们村里长大的,是村长你看着长大的。就算恨他也是恨我,又不是脑子有病,全村人有什么让他恨的! 您也知道土匪的厉害,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不定他们此时已经到了村口,只要一进村,先不说家里的米粮银钱,说不定命都得丢不少,还有各家的老婆孩子,被掳去山上都是有可能的,那还落得着好下场?” 见村长皱着眉头,总算开始重视了,何湘云心里一万个妈卖批,非要她浪费口舌,嘴上还得继续劝说。 “要是你实在不放心不如这样,让阿银找个隐蔽的地窖什么的躲了,不跟咱们一起去山上。” “娘!”罗锦堂不赞同的喊她。 村长却快一步的答应了,“行!” 心里则在想到底是后娘,都说她变了许多,对孩子还不是一样狠吗。 至于他,他是为了全村老少的安全着想,没办法才同意的。 村长回屋取铜锣,罗锦堂问,“娘,你真要让二弟躲在村子里吗?” “那能怎么办,要不是他非要去当什么绿林好汉,至于惹出这样的祸端来吗?他自己做的事、造成的后果也得自己吞!以后看他还敢不敢想一出是一出。” 这兄妹三个,不亏是未来的反派大佬,一个惹的祸比一个大,她还得给擦屁股! duang的一声,把两人吓了一跳,却原来是村长在屋里就敲了一下,先把自家人给敲醒了。 “土匪要来了,快往山上跑!” 离得近的,几下就被这动静惊醒了。 “什么土匪要来了,假的?”女人醒过来,大晚上的不愿意动劲。 虽说附近的龙虎山上有窝挺厉害的土匪,不过大概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底下的村子倒是没有出过多少事。 “你嘀咕什么,还不快赶紧去喊孩子,管它真的假的,先藏好了再说!还有咱家的钱别忘了带着,粮食可咋弄走啊!” 有收拾东西的,有想去问问村长的,东关村顿时乱作一团。 金银肯定要带走,但有的人还在藏粮食,甚至鸡鸭鹅也想带走,效率太低了。 “村长你再加上一嗓子,让大伙儿只带上钱就赶紧跑,到底命重要还是钱重要?你也敲着锣走,看见你都走了,他们肯定也跟着走。” 要是村长一直留在这里,他们更没有紧迫感了。 其实村长早就想走了,只是碍于面子还在敲锣,听何湘云那么说,立马同意,快步的敲着锣往山上走。 听到锣声越来越远,村民们也慌了神,还想带上乱七八糟一堆的也不带了,跟着跑。 “阿金,你也跟着人流上山!” 罗锦堂内心很是挣扎,他已经知道了什么是死。 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也享受不到了,他不想死。 可是弟弟怎么办? 虽说弟弟一心想学武、当大侠,可就算是他也看得出来罗寅只是三脚猫功夫,还不如何湘云呢。 留下他,土匪没来最好,要是被土匪发现了,看见村子里根本没人,知道是他通风报信,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罗锦堂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告诉他赶紧跑,脑子却说不能不顾罗寅的安危。 终于下了决定。 “我不去,你要是让二弟留在村子里,我就跟他一起留下!” 说出来这句话,奇异的是,罗锦堂的心居然安定许多,也让他更加坚定这个想法。 尽管还是有些怕。 何湘云打量着罗锦堂。 这个大反派在书里也是以阴险狡诈、假君子真小人、冷血无情着称的。 表面上跟人称兄道弟,背地里却下死手,将诬陷的证据让人放到好兄弟家里去,害的人家满门抄斩。 所以哪怕罗锦堂一直都表现的挺乖巧听话的,何湘云心里一直持保留意见。 现在看来,还没有坏到家,至少对于亲兄妹,罗锦堂的心里依旧存在着那么两个柔软之处。 “既然你坚持,那就留下,不过你除了读书做别的都笨手笨脚的,出了事别给我拖后腿。” “娘你的意思是?” 何湘云没有说话,已经往来时的路走去。 罗锦堂心里更加踏实,连忙跟上。 第90章 罗扇的遗言 两人来到谢宴租住的小院。 东关村大半个村子的人基本都走了,家家门户紧闭,只有谢宴还大大咧咧敞开着门,甚至门口还挂着盏灯笼。 这是担心土匪不知道这间屋子里有人是不是? 进院子,院子里也亮堂的很,福元就坐在院子里,看到他们来了站起来。 “何娘子,主子他们都在屋里等着您。” 等她? 他们怎么知道她会回来,万一直接上山躲灾祸去了呢。 等两人进了屋,福元把门口的灯笼摘了,大门从里面锁上,院子里的灯笼也摘了。 “娘你们可算来了,咱们赶紧也去逃命!” 罗扇都等急眼了,要不是这还有那么多人,她早就想拉上罗寅逃命去。 “谢宴你们帮我带阿玉上山去,我得跟阿金阿银藏去其他地方。” “好啊好啊,什么,娘,你们不一起走啊?”罗扇问。 “不走了,村长怀疑阿银是土匪派来咱们村的奸细,会把位置告诉土匪,把全村人包饺子,我就答应他不让阿银跟他们躲在一起。” “娘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能躲的地方只有山上,可是山上有狼的,咱们才几个人,要是遇上狼肯定都得被吃了!不行不行,管他屁事,咱们也躲去那里,我听人说过,那里特别难找的!”罗扇骂了好几句。 何湘云敲了敲她的脑袋,“女孩子不许说脏话。” “那你怎么还说?” “因为我是大人!” 这个理由太气人了,罗扇扁扁嘴巴。 听完何湘云说的,罗寅傻了眼,也很生气,还有种不识好人心的憋屈感。 为了赶在龙虎山寨的人之前回来,他几乎跑断了腿,身上好几个地方都擦伤了。 “我不是什么内奸,他们凭什么那么说我?”罗寅涨红了眼圈。 “那没办法,谁让你这么长时间一直跟土匪混在一起,空口白牙的,没有证据你说你不是也没人相信。 阿金说他愿意跟你一起,所以你们剩下的就都跟着村里人一起走。” 剩下的人? 罗寅抬起眼睛,盯着何湘云,“那你呢?” “当然是跟你一起啊!你们三个,一个比一个能惹事,谁让我摊上当了你们的后娘呢?”除了擦屁股,还是擦屁股。 要是白文远那种孝顺孩子多好。 罗寅还以为她会逃命去,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这还是记忆里那个就会压榨他们的何湘云吗? 他梗着脖子,“谁要你好心,我自己可以躲!” “快别了,万一出事,回头阿金和阿玉还不知道要跟我闹成什么样,你就让我以后的日子尽量过的清净点好不好!” 谢宴道,“我也不走,我跟你们一起。” 何湘云想到他抓小偷时的几招飞檐走壁,有个会武功的在身边更有保障。 “行。” 福元道,“我也不走,顾离已经走了,我必须保护主子!” 何湘云这才发现顾离不在,“他人呢?” 该不会撇下主子逃命去了。 “我让他去搬救兵了,就算村里的人都走了,土匪下山,总不可能空着手回去,谁知道村子会被弄成什么样。听说龙虎山上的土匪还挺厉害的,这样威胁百姓安全的人留着做什么?” 何湘云高看他一眼,“哎呦,总算有身为南朝百姓,保护国土人人有责的意识了,不错不错!” 谢宴等人有辆马车,有匹高头大马来着,顾离肯定是骑马去的,说不定还真能把那群土匪抓个正着。 “阿玉你怎么样?” 其他人全都表态过,就剩下她了。 “我,我……”罗扇想跟着村里人走的,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又说不出来。 “我也跟哥哥在一起。” 算了,死就死,死也要全家死在一块! 何湘云道,“那我们也赶紧找个地方躲着。” 按照她想来当然是去山上,那些土匪搜山的可能性不高。 谢宴也是那么想的,于是拿好东西,几人便准备走了。 “娘,咱家的神鸡!” 哦,何狗蛋啊! 它可是大功臣,确实应该带着。 何湘云回家去抱鸡,干脆,把鸡笼子打开。 “狗蛋啊,我不是故意要遣散你的后宫的,没办法,大敌当前,放走了说不定还能留条鸡命,不放回来就兴许都成烤鸡了。”还是没办法吃的那种。 几人刚走几步,他们没有敢带灯笼,要不然到处漆黑一片,只有他们这里明晃晃的,不是生怕土匪发现不了他们嘛。 谢宴突然举手,让他们别动,侧耳细听。 “娘,有脚步声,好多。”罗寅道。 谢宴看了看这个孩子,似乎还真有点武学天赋。 “确实有人来了,而且不慌乱,应该不是村民,土匪要进村了。” 也就是说,万一他们是包围着村子来的,他们已经跑不出去了。 “那怎么办?”罗扇都要急哭了,“娘,我能不能先说个遗言?要是我死了,你能不能把我辛辛苦苦干了一个月攒的零花钱给我放在墓碑前,要是少了一文,我肯定做鬼都会来找你的!” 何湘云拍了她一巴掌,“你想的可真多,真以为你死了还能花钱呀!放在那里也会被人偷走,所以还是好好活着花钱!” 她指了指孙家,“咱们去那看看,要是能找到地窖,就藏在那里。” 孙家人去楼空,而且白天已经被火烧过,被火把一照,看见的也都是黑乎乎、坍塌的外墙,可能下意识根本不会再搜查那里,所以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几人翻找了下,只能借着月光胡乱摸,摸了一手黑,总算找到地窖入口。 此时是夏天,所以里面没有存放什么蔬菜,只是有股子不太好闻的味道。 放了会儿空气,何湘云担心人立刻进去会缺氧,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响,土匪的根根火把也点燃起来,这才让他们轻轻的赶紧下去。 “你先下,我断后!”谢宴道。 “算了,还是你先。”他断后她不放心。 “我是男人,我应该最后走,怎么能让女人断后?” “啰嗦死了,你赶紧给我下去!”何湘云推了他一把,谢宴踉跄几步,差点滚成个球滚下去。 第91章 谢宴的身份有大问题 孙家的地窖不算小,大概是因为他们家的人都能吃。 罗扇已经把怀里的何狗蛋放下,何狗蛋很是淡定的用爪子刨两下土,偶尔啄几下东西吃。 剩余的人都是站着,不敢乱说话,屏息听外面的动静。 大概是因为在地下,脚步声听的更清楚,再加上土匪已经进村了。 “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去那边,剩余的跟我走,去罗寅家!” 这么明确的要去她家? 应该不是简单的因为何狗蛋把土匪啄出血来了,难道还有别的事? 何湘云想看看罗寅的表情,但地窖里太黑了,基本看不到什么。 “大当家不是说何湘云家被烧了吗,怎么烧的是旁边的屋子,竹屋还好好的。”有人道。 其他人也不知道,这个答案也没人能够告诉他们。 谁能想象得到,土匪白天的计划,都毁在一只公鸡身上了呢? 因着他们就在隔壁,杂乱的脚步声后,哐哐几声刀砍在门锁上的声音,大门估计就被破开了。 “怎么没人?” “头儿,我们这边也没人,整个村好像都没人!” 全都不在,这就奇怪了。 “给我搜,说不定有人通风报信,躲起来了。”那人说的咬牙切齿。 至于是谁通风报信,还用说嘛,肯定是罗寅,只是大当家不是说,他闹肚子拉的腿脚发软睡了吗,难道也是装的? 何湘云等人听到许多杂乱音混在一起,大概是那些土匪在乱翻东西。 其他人都还好,就是罗扇,她捂着心口,都要心疼坏了。 只希望那些人千万别放火,说不定乱扔的东西擦一擦还能用,放了火烧成灰,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还得买! 土匪们搜了一通,几人提心吊胆,生怕搜到孙家来。 不过声音太嘈杂,他们根本听不出来。 实际上确实搜到孙家了,只是用火把扫了一下,发现都烧成了黑炭,根本没进来。 “头儿,一个人都没找着,银子也是,这地方太穷了,倒是找到不少粮食。咱们没抓到何湘云和罗扇,也没有砍掉罗锦堂的手,怎么办,大当家和二当家那里不好交差。” 什么? 听起来似乎他们主要是来抓他们的,打劫村子反倒是顺便。 到底是怎么回事,罗寅还有什么没说? 罗锦堂更是握紧拳头,手有些颤抖。 “能怎么办,一部分人先把粮食带走,村子里头放把火,那些人肯定是躲去了山上,到山上搜一搜!” 说完骂了好几句难听的不行的脏话,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他们至于这么累嘛。 黑乎乎的一大片山,谁知道他们躲去了哪里。 放火? 几人心里一紧,就算孙家没什么可烧的了,但别人家有啊,就算烤和熏,也能把他们熏死了。 这可怎么办啊。 这时,谢宴稍微出了点声音。 “听,马蹄声,顾离搬的救兵到了。” 听声音来的土匪不少,何湘云其实已经对什么救兵不抱希望。 就算马匹的脚程快,敲开城门也要浪费不少时间,县衙里的衙役要组织起来也要好久。 如果土匪能来的晚一点倒是有可能赶上。 但云阳县少有大事,就算能来,打得过这些凶悍的土匪吗?别是来送菜的。 听到马蹄声,何湘云又不确定了,县衙那么富裕,能养那么多匹马?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他们可以听到,土匪当然也能。 “有人来了,还不少,先不搜山了,跑!” 他们是用两条腿的,哪里比得过四条腿。 土匪回头看去,只见领头那人身穿铠甲,雄姿英发、气势逼人,那里是那些软蛋衙役? 竟然是骑兵! 刀剑撞击声、人的惨叫声混成一团,听起来很是惨烈。 但几人的心里没有害怕,反而只剩下激动,这表示他们得救了。 尤其是罗寅,甚至很想出去看一看,到底是谁救了他们,是不是杀土匪跟砍瓜切菜一样,那才最是威风。 没等多久,外面的声音就越来越小,到底是哪方胜了? 他们不知道,也犹豫要不要出去看看。 何湘云道,“我去。” “我去!”谢宴又开始抢。 她都不知道他抢个什么劲。 “不,我去,土匪是我惹来的,要是死也是我先死!” “你一边去,这会儿又逞英雄起来了是不是,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何湘云还没跟谢宴商量好,外面就传来顾离的喊声。 “主子、何娘子,你们在哪儿?” 顾离奉命拿着谢宴的信物骑马去了驻扎在云阳县的军营。 原本这里是没有军营驻扎的,可谢宴非要只带两个人就上路,得知他们在云阳县住下来后,皇上便让这附近的军队调了些人过来,万一有什么事也来得及就近保护。 顾离找的就是这些人。 “是顾离,应该得救了。” 几人这才摸着黑上了台阶,走到地窖顶上把地窖门打开,一个接一个的出来。 孙家院子里还好,没有被乱翻,走到外面,他们才看到身穿铠甲的军队,这些人举着火把,到处都亮堂堂的。 有些人则在清理死了的土匪尸体,还有一些是活捉的。 罗寅原本很想看到这些真正的厉害人物,可看到那些死尸以及地上的鲜血后,捂着嘴,反倒是哇的一声吐了。 何湘云:“……” 就这还要当土匪? 那些土匪是怎么看上他的。 不过看样子,罗寅也没有参与过那些土匪的打家劫舍,还好。 “顾离,我在这!” 谢宴刷的抖开扇子,想保持平时的风度,但找地窖找的,衣袍上白一块黑一块,脸和手都脏兮兮的,不仅看不出什么风度,还挺可笑。 “主子!” 顾离这个总是酷酷的小哥总算有了些紧张的表情。 他身后跟着带队的部队首领,只是站直身子行了个礼,并没有跪拜,这些都是顾离临走前谢宴让他交代过的。 要是被东关村的人知道他的身份,还怎么在这里安安生生的待下去? 何湘云可不是傻乎乎的罗家兄妹。 这些人明显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哪怕只是清理尸体,也看得出来动作迅速、不拖泥带水,也不多说话和交头接耳。 那怕他们灰扑扑的从破屋子里钻出来,也没有人好奇的往这边看一眼。 这说明这支部队纪律严明。 可云阳县这种小地方,怎么会有这样一支部队呢? 而且还能被顾离支使。 谢宴的身份有大问题! 第92章 乡野小寡妇 “主子,属下来晚了!” 见谢宴全身脏兮兮的,就连那张让京城无数闺秀魂牵梦萦的俊脸都成了那个样子,顾离连忙请罪。 但谢宴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狼狈相,还以为有多风度翩翩呢。 “不晚,来的正好。” 仗着何湘云等人看不见,谢宴连忙给顾离使眼色。 见顾离这个笨蛋一脸看不懂的样子,连脸也跟着扭曲了,嘴巴直往带兵的将军身上努。 那扭曲的样子,加上脸上的灰尘,搞的将军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顾离还是没领会,谢宴只好问,“不是让你去找官差吗,怎么会找来那么多威风凛凛的一支军队?” 只要他表现的毫不知情的样子,何湘云肯定就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不是主子您让属下去找……”后面的话顾离憋回嗓子里,因为谢宴踩到了他的手。 “啊,你的手怎么放在这里,我没注意,你接着说。”谢宴毫无诚意的把脚移开了。 这下子顾离总算明白了。 “是,主子是让属下去县衙找官差来着,但是属下路上遇到了戚将军,戚将军问属下为何那么慌张,听说咱们这边闹山匪后,二话不说就赶来帮忙了!” “啊,原来是路上遇到的呀,感谢戚将军出手,救了整个村子的百姓!”谢宴还有模有样的抱拳,感谢他来着。 何湘云也道了句谢,比谢宴发自内心多了。 反正他们被戚将军救了是事实,至于别的,就静静的看着他们编呗,看这对主仆能编出什么东西来。 戚将军哪里受得了宸王这句谢,也抱拳道,“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保护南朝子民是每一个军人的职责!” 谢宴这样的平民假客气,戚将军这样的大将军是真客气。 真的有那么和善的大将军吗? 何湘云觉得肯定是有的,但是从漏洞百出的借口以及别别扭扭的氛围中,可以推导出,谢宴的身份绝对不简单,甚至于都可以让一个大将军如此。 刚刚两人说话的功夫,何湘云低声问了罗寅。 “戚将军,民女有话想说。我这个不争气的二儿子有眼无珠,把专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土匪当做了劫富济贫,在土匪窝里混过一段日子。 民女刚刚问过他,他说这些被抓的人里只有那人是个小头目,也是土匪头子的得力手下,真正的两个土匪头子恐怕还在山上。 这群人如果一直不回去,肯定会引起他们的警觉,说不定连夜逃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既然将军如此关爱南朝百姓的安危,民女恳请将军,能够帮助百姓剿灭这些土匪?还附近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 何湘云是跟谢宴一起的,她的话戚将军不能不重视。 只是儿子? 他看了看那三个孩子,再看看瞧着也很年轻的何湘云,也许民间也有驻颜有术的。 所以宸王绝对不是看上了小寡妇!只是单纯为了吃饭而已。 “那是,本将军义不容辞!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进山剿匪!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何湘云却又阻止了他,“等一下,将军打算就这样上山吗?龙虎山险峻陡峭,山路难行,马匹肯定是不好上山的。你们举着火把,穿着金光闪闪的铠甲,肯定也容易被山上的土匪发现。 民女的二儿子说过,越往上,山路越狭小,只能容许一人通过,长长的队伍一眼就可以发现,更何况龙虎山寨是个易守难攻的地形。” 戚将军听她讲的这么头头是道,终于有些刮目相看的样子。 毕竟在这种乡野之中的女子,大多都是整天埋首于家务事中,长大了嫁人以后,就要生孩子、继续做家务,有这样的见解着实不容易。 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宸王愿意与这样的乡野小寡妇在一起。 这句话好像有什么不对……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委屈将军与这些大哥,不如换上土匪的衣服,再让其中一个俘虏带路,就那个小头目最好,他要是不肯再换别人。到时候直接进了山寨的大门,以各位的骁勇善战,还能打不过那些匪寇吗?”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刚刚在地窖里听着,战斗结束的非常快,所以这些人应该挺厉害的。 “听起来倒是也行,把那个小头目带上来!” 那人被带了上来,张口就冲着罗寅吐了口口水。 “罗寅你个小人,我龙虎山寨给你吃给你穿,大当家还教你学武,想要栽培你,结果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你们别信他,他其实是骗你们的,我们大当家武艺超绝,只要你们去了,肯定是死路一条,什么将军,也要成为大当家手里的亡魂!” 戚将军还没有说什么,何湘云抬脚就踹了过去,这一脚很是猝不及防,踹的那小头目双膝一软,冲着罗寅跪倒在地上。 “放你娘的狗屁!你自己脑袋都要分家了还在这挑拨离间,阿银要是说假话故意害这些人,他怎么可能给全村人通风报信,早就被你们抓的抓、杀的杀了! 还有什么大当家,他不是让你们下山来,砍了阿金的双手,把我跟阿玉抓去花楼?以后挟恩图报、还能把他们当做人质,他就是这样栽培阿银的?” 罗寅没想到何湘云这样替他说话,相信他的清白。 眼睛酸胀酸胀的,有些感动是怎么回事? 小头目想要站起来,却被两个士兵压在地上。 如果不是罗寅,今天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否则何湘云就不是踹他一脚,而是杀了他! 让她看看古代土匪的血是不是也是温热的。 看样子这个小头目是不会带他们上山了,就算接近了山寨,也有可能突然来一嗓子,暴露他们。 何湘云看了几个还活着的土匪,挑了个贪生怕死、已经吓尿裤子的。 果然一问就迫不及待的答应。 “我这样是不是也算将功折罪,就不用死了?” 何湘云看了看戚将军,戚将军点头。 “是啊,将军都说了不用死了。”想必他这样的,在土匪窝里也是不入流的,干不成什么大事。 当然死罪可免,去当的苦力,挖石头修皇陵去好了! 也算是他对南朝做的一点贡献。 第93章 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尿裤子的土匪丝毫不知道等待他的悲惨命运。 得到何湘云的点头承诺,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一群脱下铠甲、把土匪衣服扒个精光穿自己身上的士兵上山了。 何湘云、谢宴等人也混在里面。 不过她没同意让罗锦堂兄妹三个也跟来,万一乱战中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何湘云穿她本来的衣服就可以,毕竟她要作为大当家需要的人质叫开山寨大门的,只是在地上弄了点灰,又把脸涂的脏了些。 至于谢宴,死都不肯换衣服,嫌弃土匪的衣服太臭。 等到山寨跟前,只好把他弄到队尾不容易看清的地方了。 尿裤子土匪很是殷勤,甚至在不好走的地方还提醒他们注意脚下。 一路走来,果然通向山寨的路特别小,被野草树木一遮挡,如果不是到了跟前根本看不清。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龙虎山寨都没有被剿灭。 也有可能县太爷手下只有会点三脚猫功夫的衙役也不敢剿灭。 终于到了近前,谢宴被顾离带着往后缩藏在队伍里。 对于这个举动谢宴非常不满。 凭什么何湘云就能站在最前头,他一个男人还要往后缩。 算了,看在土匪衣服实在太脏的份儿上,他不计较了!他还是很有大局观的! 何湘云背着双手,假装被绑在身后,尿裤子土匪站在最前面开始喊人。 估计这半天过去,裤子早就被风吹干了。 “喂,开门,我们回来了!” 山寨大门旁有个用木头搭建的高高的了望台,上面的人早就看到这些人了。 “咋是你,梁头呢?” 梁头姓梁,因为是个小头目大伙儿都喊他梁头,就是那个想挑拨离间的头目。 担心那个人还有用,幸好他们最后还是决定把他抬了上来,果然用上了。 尿裤子土匪喊,“东关村有几个猎户还是挺厉害的,梁头被他们偷袭受伤了,在我后面躺着呢!你们把梁头脸露出来让他们看看!” 身后伪装成土匪的两个士兵,一人蹲下,简易担架就成了倾斜的,掀开盖在上头的白布,好家伙,一双脚露了出来。 戚将军偷偷踹了其中一人一脚,干嘛干嘛呢! 蹲下的那个赶紧站起来,另一个蹲下,露出另一头,果然是梁头似乎晕过去的脸。 尿裤子土匪道,“山路太难走了,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梁头背上来,怕他滚下去还用绳子系上了!” 事实上梁头嘴巴太臭,怕他露馅是被打晕过去的,上山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好的待遇,只是两人轮流拎着担架的一头,另一头耷拉在地上拖上来的。 嗯,是脑袋朝下。 站在了望台上的土匪用火把照了照,确实是梁头,看样子伤的不轻,脸上还有血呢。 只是拿白布从头到脚的蒙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没了! 至于脸上的血,何湘云表示其实刚绑上去的时候是没有的,大概山上石头太多,不小心撞的。 幸好没把人撞醒。 撞醒了其实也没事,再打晕就是了,他们不嫌麻烦的。 可是对过了梁头,又有尿裤子土匪,他们还是没能立刻刷脸进入山寨。 “那个女的就是何湘云,你们怎么把她带上来了?” 此时山寨里的人还不知道罗寅早就通风报信去了,还以为他在房间里睡觉呢。 这要是带上来,被他看到,大当家的计划不就露馅了嘛。 幸好这些话他们都是事先对过的。 “我这不是记着大当家之前说想让咱们把何湘云掳上山嘛!我都打听了,这小妞儿别看是个寡妇,实际上还是黄花大姑娘呢,当然得先问问咱大当家跟大当家要不要呀!大当家都素多少年了! 再说了,这么晚,城门又不开,咱们也没法把他们送进县城里的花楼呀,怎么也得等明天城门开了再说。 至于罗寅那小子担心啥呀,咱山寨那么多屋子,找个屋子一扔,或者干脆放在大当家屋里头,他还敢闯进去不成!” 尿裤子土匪说完发出哈哈哈心照不宣的油腻笑声,一边笑一边拿眼睛瞥何湘云,眼睛里是与笑声并不相符求饶意味,很是分裂。 幸好了望台比较高,天也黑,上面的人看不到如此细腻的表情动作。 “那怎么就她一个人呢,那俩小崽子呢?” “哎呀,最大的那个书生手没了,直接晕过去了,能不能撑住都不知道。那个小女孩闹的要死,还咬伤了咱们兄弟,我把他们嘴堵上绑树林子里了,治一晚上明天就老实了!” “这样啊,行那你们赶紧进来!” 总算通关了,这群土匪还真谨慎! 戚将军等人立刻戒备起来,只要等所有人都进入山寨,就是他们杀土匪的时候。 别看已经是深夜,应该是有人外出打劫的原因,山寨里却灯火通明。 担心被看到脸,他们全都低着头,把面孔藏在阴影里。 大多数人肩膀上都扛着些粮食,毕竟是打劫去的嘛,只不过看着袋子里塞的鼓鼓囊囊,实际上都是被子,免得浪费太多体力。 不过回去的时候,这些被子还得带回去,都是村里老乡的呢,哪怕有的臭的不行,也是人家的宝贝! 原本进行的挺顺利,队伍进去三分之二时,有个人从里头跑出来,喊了一个人的名字,看样子是来找人的。 可是这里头只有两个是真土匪,一个晕了,一个早就叛变了。 众人心里一紧,那人也发现了不对。 “这些人不是咱们兄弟,关门,赶紧关门!” 可惜已经完了。 戚将军带头抽出刀来,“杀呀!” 其他人也把棉被和梁头一扔,“杀!” 就连何湘云也舒展了本就没有被绑住的双手,抬脚踹飞身边的混混,又过肩摔摔晕一人,抢过他手里的刀,一刀精准的捅进了心脏。 鲜血喷溅出来,弄脏了何湘云的衣裙,青色的衣裙染上喷溅的红。 何湘云没有胆怯,反而被熟悉的浸染,有了些怀念和真实感,死在她手下的人不少,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要下地狱的。 戚将军看过来,要说何湘云之前的见解让人意外,此时就是震惊。 哪个乡下女子杀人能面不改色还有这样利索的身手?虽然毫无内力也不会武功,所会的招式却都是朝着命去的,倒是跟久经沙场的士兵异曲同工。 这个何湘云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第94章 美到他心坎去了 其他人都在浴血奋战,只有谢宴的画风格格不入。 他一惊一乍的躲过几个土匪,拉扯着顾离跳到一棵树上,尽量往上爬,嗯,撅着屁股的动作一点都不雅观。 被茂密的树枝遮挡后,两人反倒是最安全的。 他确实很自觉,不给别人添麻烦,纯粹就是来瞧热闹的。 见何湘云一刀又一刀结果了土匪,青色衣服渐渐被染上了大片的红,嘴角甚至还在笑着。 谢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怕,反倒觉得这样子极美,没有比这更美的了。 杀戮声很快便将两位熟睡的当家的吵醒。 “怎么回事?” “大当家!那些人穿着咱们的衣服打扮进了山寨,没想到他们是官差!” 龙哥怒道,“这些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官差!” 杀人杀的那么利落,一看就不是啊! 这分明是一群官兵,这是要出兵剿匪吗? 他们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收到。 很快,龙哥和虎哥的视线都定在何湘云身上。 因为只有她一人穿着裙子,长裙黑发,把大刀耍的贼溜,收割着土匪的一条又一条命,最是惹眼。 忽然,她朝这边看过来,明显笑了下,仿佛在说大鱼总算出来了。 “那是何湘云?不是说何湘云就是个普通小寡妇吗?” 跟杀神似的,屁的普通小寡妇。 六子连滚带爬来到龙哥身边,“两位当家的,我去罗寅的房间里看了,被子里就一枕头!” 他也看见了何湘云,但半点报仇的心思都不敢有。 看来在东大街上用竹篾打他还是轻的,要是不是在人多的地方,兴许直接把他脑袋削了! 六子后怕的摸摸项上人头,头还在真好! 就在这时,何湘云喊道,“戚将军,那两个应该就是龙虎山土匪里,大名鼎鼎的大当家跟二当家了,咱们一人一个怎么样?” 戚将军暂时不去想何湘云这样的人放在宸王身边时好时坏,道,“好!我要那个大的!” 大当家一看块头就大,肯定厉害,还是把弱一些的留给她。 大当家的武器就是刀,二当家则从腰间抽出条软剑。 这玩意何湘云以前对付过,那是上辈子的记忆里一个很是难缠的对手。 软剑用的像灵蛇一样,虽然是何湘云赢了,但也是惨胜,之后足足修养了两个月。 在那两个月里,她查询了不少关于这种冷兵器的资料,加上那次战斗的经验,倒是想到了些对付的法子。 看到二当家使的是软剑,戚将军心里就叫了声糟糕。 软剑要么不会使,会使的就是行家。 可此时他已经跟大当家缠斗起来,根本没办法估计那边,只希望何湘云能多坚持一会儿。 何湘云用的就是山寨土匪的刀,质地很是一般,被软剑扯住砍了几下,居然就有了小豁口。 何湘云微微皱眉没有在意,软剑如蛇般朝她攻来,不管多么刁钻的角度都被她挡下,但这人明显比那个对手厉害多了,就算用了些技巧试探的攻击,也没找到突破口。 一时间,两人谁都奈何不了谁。 “何湘云,没想到你还有几分功夫,摆什么摊子啊,干脆来我们山寨好了,以后跟我平起平坐如何?” “呸,谁要进你们土匪窝,况且你们今晚就完蛋了,还做着招安的美梦。听说去我那捣乱的就是你们的人,今天还想偷我家钱、烧我家的房子,算计我家罗寅,你们也尝尝被人算计的滋味!” 虽说前面那些土匪都没得逞,但那些又不是主事的,只有把这窝土匪都灭了才能安心过日子。 何湘云看了眼戚将军的战况,发现大当家已经被他所伤,但戚将军的虎口也被震的流血。 “我大哥最厉害的就是一身力气,你们打不过他的。” 今晚只要能逃掉,早晚可以东山再起,再回来复仇! “戚将军,换!” 二当家想东想西的时候,没发现何湘云把他带的靠近了大当家那边。 等她喊出声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两人换了对手,何湘云用她擅长的灵巧和刁钻的招数对付只会用蛮力的大当家,戚将军则用他足以跟大当家不相上下的力量对付偏技巧的二当家。 这下子两人都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大当家越打越急躁,招式越来越乱,何湘云像个灵活的小鱼,他用一把笨重的大刀怎么都打不到鱼,终于出了错。 何湘云的刀已经成了个破铁片,豁口无数,根本杀不死人,她干脆用脚踹他的心口,却没有踹动。 不等大当家抓住她的脚成为破绽,便双手撑住地面,借着倒立时的惯性,双脚夹住大当家的脖子,使劲一拧,咔嚓一声,脖子被拧成了九十度,人不甘心的瞪着双眼倒在地上,死了。 何湘云累的也没收势,直接摔在地上。 幸亏大当家是个身材结实却身高有些矮的,而她又在女子里比较高,否则说不定都够不着脖子,今天就危险了。 那边,戚将军也一力降十会,破了二当家的攻防,挑飞他的软剑,将人打倒在地。 “小心!” 何湘云躺在地上,角度清奇,也看到了二当家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戚将军根据知觉躲了下,三根毒针射进刚才他真的位置的地面上,他干脆卸了二当家的双手,又搜了身,结果搜出来好多暗器,这家伙是个阴险的。 啪啪啪! 谢宴在树上使劲鼓掌,手都拍疼了,还戳戳旁边的顾离。 “鼓掌啊!你没看见何湘云刚才打的多精彩吗,太厉害了!”也太美了!美到他心坎里去了,尤其是用脚扭脖子的拿一下! 顾离作为属下还能怎么样呢,当然是跟着主子一起鼓掌。 何娘子很厉害没错,但他觉得还是戚将军打的更好看呀。 两人虽然暴露了位置,不过已经没有土匪顾得上他们了。 随着大当家二当家死的死、被擒的被擒,其他土匪的士气更是一溃而散,除了少数的几个可能连出都没敢出来,直接逃进山里,其余的基本上也都跟他们的两个当家的一样的下场。 那几个逃掉的,若是命大兴许能留条小命,不大的话,这大晚上的,谁知道在山里会遇到什么。 第95章 鬼啊 确定山寨里没有剩余的土匪后,戚将军留下几个人把山寨清理一下,他们做土匪那么多年,肯定抢了不少东西。 从村子里拿来伪装成粮食的棉被也得扛回去。 至于那些还活着的土匪,也得压走,暂时借用县里的大牢关押,等候处置。 何湘云嫌弃的看着身上沾了不少血的衣服,干脆解开腰带,把外面这层裙子一脱。 她还没彻底脱下来,就被从树上跳下来的谢宴按住,着急的问,“你这是干什么?” “脱衣服啊,能干什么?太脏了。” 而且里面还有层里衣呢,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虽说她也知道这就是睡衣,可也比穿着身湿乎乎的脏衣服好。 总不能扒土匪的衣服。 谢宴看了他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奇怪,最后气呼呼的脱下自己的衣服塞给他。 何湘云慢条斯理的穿上,不明白他有什么可生气的。 回了村子后,戚将军让人把棉被都堆在一起,因为太多了,已经记不清到底从哪家拿的,干脆等他们回来自己找算了。 他们告别了谢宴,需要立刻把土匪压进城里,别人叫不开的城门,他们应该可以叫开的。 “娘,你没事,你怎么穿着谢哥哥的衣服呀?” 见何湘云回来,罗扇立刻上前表示关切,只是八卦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哪个。 “脏了就扔了呗,你觉得为什么?” 罗扇嘿嘿笑着不敢说话,等天亮了就能发零花钱了,她可不想在这时候惹怒何湘云,一生气不给了怎么办。 “行了,赶紧回家洗洗睡了,明天还得去摆摊呢。” 至于棉被,扔着呗,她又不知道是谁家的,反正放一晚上也坏不了。 还有那些躲在山上的人,反正他们又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就不上去喊人了,明天肯定自己就下来了。 不说其他村民战战兢兢、睡都不敢睡的熬了一夜,天蒙蒙亮才敢让人下山打探情况,见家里虽然被翻乱了,粮食也有被抗走的迹象,可又没有丢,而是跟装进麻袋的棉被一起,丢在一处地方。 只说何湘云说完这句话后,罗锦堂和罗扇都觉得有些困了,忍不住打起哈欠。 “二弟,走,回家。”见罗寅呆呆的站着,罗锦堂喊了句。 “回家?”他还能回去吗? 罗寅看向何湘云。 今天的事后,他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了,真是出了个大丑。 “那是你的家,你愿意回当然能回,”何湘云道,“至于土匪的事情,你是挺蠢的,就算是劫富济贫,也有个劫字,只不过名声上好听罢了,实际上还是抢劫。你要是想靠着这个做大侠可就错了。 如果你愿意,可以跟罗寅一起念书认字,多看看书,就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什么才叫真正的侠。 至于这次的事情,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走错过路?改正就好了。当然,等你长大后成了真正的梦想中的人物后,我肯定会把这件事拿出来笑话你的!” 听着前面的话,罗寅还挺感动。 等听到最后一句,感动个鬼! 那里也是他的家,凭什么不住,就要住! 晚上折腾那么半天,早上理所当然的起晚了,反倒罗扇是头一个醒来的,而且一醒过来,穿着里衣、光着脚丫子就跑去砸何湘云的门。 “娘、娘,新的一个月了,该发零花钱了!” “吵什么,知道了,都这么晚了发什么零花钱,晚上再说,赶紧都起来洗洗脸去摆摊了!” 罗扇缠着她不放,非要现在就发。 “再不去穿衣服,就扣……” 罗扇撒丫子跑回去了,“娘别扣我钱,我这就去穿!” 家里房间不够,所以罗寅和罗锦堂睡同一间屋子,何湘云找人专门打了张上下铺的床。 罗寅一晚上没睡好,做梦全都是他没有及时跑回家,村里血流成河的样子,早晨醒来头脑有些昏胀。 “大哥,小妹她一直是这样吗?” 以前何湘云奴役他们赚钱养她的时候,罗扇就是总拿不出钱来的那个,挨得揍最多。 实际上她不是没有钱,而是全都藏起来,就算挨揍也不想给她。 “是啊。”罗锦堂也有点头疼,妹妹这掉进钱眼里的样子,以后还找得着夫婿吗? 因着起的晚了,何湘云也不打算做早饭了,直接去县城吃就是。 可以买着吃,也可以吃自己家的。 多给了罗锦堂一点钱,让他路上自己去吃早饭,他就先走了。 罗寅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二哥,咱们去镇上买东西,咱们家的生意可好了,就是最近来了个抢生意的丑婆娘!” 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下,“什么婆娘,女孩子家家说话别那么难听。” 罗扇皱了皱鼻子,前几天她跟大哥学了个新词儿,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娘就是这样! “好,那人那么老,我叫婆婆好,一个臭婆婆!” 谢宴等人也来了,顾离很是自觉的接过何湘云手里的小推车,帮忙推着。 想想昨天晚上的女杀神,看看今天她身上那套浅粉色衣裙,就跟两个人似的。 “对了,你的那件衣服等我回头洗了再还你,你嫌弃吗?” 谢宴道,“不嫌弃。” “那行,既然不嫌弃我就不洗了。” 谢宴:“……” 何湘云忍不住笑出声。 一行人打开门,正好看到个缩头缩脑,想往院子里看的人。 “鬼啊!” “鬼个屁,谁是鬼?” 罗扇抢着道,“娘,你也说脏话!” “哦,我说了,又怎么样?所以不要跟娘学。” 罗扇:“……” 她抓住了错处,难道不应该奖励零花钱吗? 好气。 那人道,“我们在山上躲了一夜,土匪没来吗?” 他是被村里人推出来回来打探情况的。 看到村里地上乱成一团,很多人家的大门也敞开着,便感觉到了不妙,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粮食和棉被居然都被堆在一起,那些土匪怎么没拿走呢,难道说忘了拿、还是直接在里面下了毒,就为了等村民回来毒死他们? 想到村长说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没让罗寅几人进山避难,边想着找找他们,谁知道他们突然就出来了。 在他想来,他们才几个人,怎么可能敌得过土匪,肯定是死了呀! 第96章 对手变合作伙伴 “来了呀,不过我们运气好,有将军带着一队军队路过,救了我们。至于土匪,昨晚就被连窝端了,那些粮食也是他们抢回来的。” 太好了! 他们得救了,可以安心下山了! 顿时又埋怨起何湘云,“那昨晚你们怎么不去通知我们?” 知道他们在山上有多担惊受怕吗?知道大家都只带了金银,一条被子都没带,山上有多冷吗? 好多人都感染上了风寒。 他们却在家里美美的睡大觉。 罗扇气道,“你们不让我二哥去,现在又怪我们,谁知道你们躲哪儿了!” 那人被罗扇问的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我们找来人把土匪抓住赶跑,你们的家早没了!” 把她给气的,这些人不就是冻了一晚上吗,他们可是命都差点丢了! “要不是你们家罗寅引来的土匪,他们也不会来村子里!” 土匪进村确实有罗寅的因素在,但嘴边的肥肉,他们哪怕不大口的吃,土匪下山时也没少搞破坏,这些人怎么就不说了? 去县城的路上,罗扇一直都很生气。 罗寅则很感动,没想到妹妹愿意这样维护他。 “你是我二哥嘛!”反正帮忙说几句话又不花钱,让她说一百句都行! 到了县城,何湘云先摆摊,让他们都自己找地方吃饭去,吃完了再来替换她。 “我跟你一起,反正我也吃不了别的东西。”谢宴道。 何湘云看看他,“随你,那你要吃凉皮还是串串香?” “串串香。”凉皮的皮又不是她做的。 于是何湘云给他烫了点串串香,自己则打算直接吃凉皮算了。 快摆好时,孟氏也带着凉皮过来了。 何湘云没有给他切,而是直接在整张皮子上涂抹调料酱料,把黄瓜丝面筋夹在里面,用荷叶包着拿着吃。 “小云啊,我点事想跟你说。”孟氏看了眼隔壁假冒伪劣的串串香摊。 张娘子翻了个白眼,看样子根本就不怕那件事被说出去。 “孟大娘,什么事啊?” 孟氏道,“就你旁边那个张娘子,昨天也不知道跟谁打听的,去我那找我了,她以为凉皮是我自己做出来的,非要让我卖给她。不过小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卖给别人、也不会告诉别人做法的。” 张娘子都找去孟氏那里了? 还真是能找。 不过孟氏她确实没看错。 “谢谢孟大娘了,我这边会尽快找铺子,也会尽量多找些人帮我卖凉皮,以后你有时间就可以多做了。” 现在孟氏做一百份凉皮只需要一个时辰了,何湘云也不能总压着人家,不让人家赚钱,而且孟氏跟白文远生活挺拮据的,当然想多赚些。 回去后,张娘子那边就哼了声。 “你能买人家的凉皮,我也能买。”她又没干什么犯法的事。 何湘云倒是没有生气。 “张娘子,我们商量个事情怎么样?你看,你做的串串香锅底又不如我的好吃,时间久了,你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差。 实话告诉你,凉皮你是买不到的,因为那个人的凉皮也是我教的,我们之间有合同,她不可能卖给你的,否则就要赔我五百两银子,你能拿出那么多钱帮她赔给我吗?” “五百两,你怎么那么黑心!”张娘子没想到还有这一层,顿时跳脚。 “这算什么黑心,只要跟着我干,依照凉皮和串串香的程度,迟早能赚那么多。所以张娘子,要不要跟我合作?” 何湘云觉得,张娘子在做生意上其实还是有些能力的,只是手艺着实一般。 “怎么个合作法?你先说说。”短短几天,其实张娘子已经感觉到了生意的落差,真是一天不如一天,晚上回家数铜板都没那么快乐了。 “这个法子简单来说就是加盟。我直接给你提供串串香的锅底、凉皮也可以给你,就是你付我钱,我再给你提供这两样东西,包括包教包会,让你煮出跟我味道差不多的东西来,不止这两样,包括以后的吃食。 当然,这个价格肯定要稍微贵一点,但是绝对让你有利润可赚,比如说我教给孟大娘做凉皮的办法,她再提供给我凉皮,是按照五张一文钱,但是再供给你,就是五张两文钱,你的招牌也要换成何娘子串串香,就连小推车也要弄得跟我一模一样。 好处就是我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你完全可以借用我的名气。而且你每天进的凉皮、串串香汤底,如果有问题,我是可以负责的,给你换货。 如果你觉得贵,还有另一种合作方式,那就是每年付给我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凉皮、锅底我都不要钱,什么都给你用,而且你要记账本,每个月我要查账。” 第二种他们就是一体的,跟分店差不多,所以要想长久的做生意,账本必须有。 见张娘子犹豫,何湘云又道,“第一种赚了的都是你的,而且前期投入不多,你应该是完全负担得起,反正就是一些凉皮、底料而已,当天就能回本。第二种更是没本买卖,只是如果你生意好、赚得多,就要多付给我钱。” “那我当然选第一种!” 其实何湘云也希望她选第一种,要不然她这边承受的压力起初就比较大。 “但你肯定不只是那个啥,加盟我,要是别人也来跟我抢生意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肯定不能让你们先来的生意受到影响啊,一块地方,只能有一个。 比如我在这里卖,你就可以县衙门口、或者城门口都行,你可以自己先挑人多的地方,别人再挑,肯定就不能离你太近。” 张娘子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忽然那张总是对着他们凶巴巴的脸笑的谄媚起来。 “何娘子啊,你看咱都是为了赚钱,我愿意跟你加盟、跟你学,你也大人不记小人过,当我是个屁,给我放了!” “那可不行,屁多臭啊,熏着咱们做的东西、影响买卖哪行。” “对对对,你快说,我到底该咋做?” 谢宴看着转眼之间,张娘子就对着何湘云疯狂拍马屁,明明是竞争对手,转瞬都要老妹老姐的喊了。 说不上佩服,就是,反正也有些佩服就是了。 等罗扇吃完早饭回来,得知想要挤走他们、他们也想要给点颜色看看的张娘子居然要跟娘一起做生意。 “娘,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昨天晚上上山剿匪,被人给打傻了! “哎呀,这是何娘子的小女儿,你瞧瞧多可爱,来,大娘这有瓜子,快拿去吃!” 哪里是一点啊,分明是一大碗,足够她嗑一上午了。 “谢谢张大娘!我娘可会做菜了,跟着我娘肯定能赚钱!” 罗寅:“……” “小妹,早上你还说她是臭……” “臭什么臭,二哥你听错了。来,咱们一起嗑瓜子!”堵住二哥的嘴! 第97章 罗锦堂借钱 张大娘这个人,要是气人能气死人,要是捧人能把人捧的找不着北,关键是脸皮够厚。 做生意就需要脸皮厚。 之前把何湘云这边的人都得罪了,现在又花了一天的时间都在讨好。 “你不是说,要让她看看你的厉害吗?”谢宴偷偷问。 难不成也被几句低劣的马屁吹晕了? 她怎么可能是冲着马屁,明明是冲着人! “是啊,但是我又觉得多几个敌人有什么意思,让他们帮我赚钱不好吗? 只是以后啊,凉皮还好说,就是锅底串串都得从我这进货了,以后更得忙了。” 而且凉皮的具体调料肯定不会告诉她,何湘云只会把调制好了的给她用。只要她进货五张凉皮,她也能赚一文。 “娘,我能熬锅底,之前我打赌输了的!” 竖着小耳朵的罗扇听到这句话,立刻举手表示要帮忙。 串串香那么赚钱,她早点学会,是不是也能自己赚钱了?就能睡在钱堆里了! “行,正好也用的差不多了,今晚回去就教给你熬,你别跟我哭就行。” 罗扇拍胸脯保证,“我怎么会哭呢!” 临近中午,客人越来越多,张娘子哪里反而只有小鸟三两只,更加满意自己要跟何湘云做买卖的决定。 县衙也张贴了告示,告诉大家龙虎山上的土匪被全数剿灭的消息。 “太好了,那窝土匪总算没了,天天在土匪眼皮子底下,我那叫一个害怕呀!” “前年我姨带着她的小女儿来我家做客,没想到她女儿半路上就被土匪劫走了,就是龙虎山寨这些人,到现在也没找着人,我姨眼睛都哭瞎了,我也一直觉得对不住他们!” …… 几乎人人拍手称快,甚至还有放鞭炮的。 原本县衙可以不在上面写到底是谁剿灭的土匪,模糊化处理,让城中百姓都以为是他们做的,可戚将军不是一般人,他哪里敢抢人家的功劳,只好老老实实都写上了。 就连来买串串香和凉皮的人都在说这件事。 罗寅跟着来卖东西,实际上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听到他们的话,心里更觉得羞愧。 越到中午人越多,但何湘云还有事情,得去私塾找罗锦堂写跟张大娘的合同来着。 别看张大娘没催,可也眼巴巴瞅着,见他们忙不过来,自己那边生意又实在惨淡。 干脆也想把火一停,也帮他们来着。 不过何湘云人手很多,福元顾离都能做,就没有让她帮忙。 腾出手来,她做了两份凉皮,今天孟氏给送了一百份,足够卖的。 就像早上给自己做的似的,没有切,直接卷起来的。 “阿银,你跟我去你哥的私塾看看,福伯、顾离,这边就麻烦你们了!” 罗寅被喊的一个怔愣,这一上午,他就跟个木偶人似的,拽一下才动一动、拽一下动一动,完全失去了人生目标。 “走啊,愣着干嘛?” 他连忙跟上,只是跟何湘云保持了一定距离。 上午的课总算结束了,罗锦堂觉得自己全身都松快下来,简直度日如年,同时也感到有些挣扎。 自从进了秋月书社,刘志高只要组织活动就会叫上他。 各种书社集会,去了其实就是吃吃喝喝,好不容易有了次读书会,结果读的是话本子。 也是那次,让罗锦堂染上了看话本子的瘾,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再也没心思看那些枯燥的科举书。 就连上课也总是担心被夫子提问批评,回到家看到为了生计忙碌的一家人也很内疚,下决心好好念书,再也不看话本。 可是翻开书,看着那些早就被先生讲过的东西,完全回忆不起来,看的格外艰涩,又想放弃了。 如此循环往复,越来越差。 罗锦堂站起来想要去买点吃的先填饱肚子,刘志高便凑过来。 “罗兄,我看罗兄家里的境况应该挺不错,我就惨了,最近钱有些不凑手,能不能借我几个钱花,回头一有钱肯定还你!” “可是刘兄你前两次借我的钱还没还呢?” 刘志高一脸怎么会的样子。 “怎么可能,我怎么记得还给你了呢?” “没有,第一次你借了二十文、第二次三十文,总共五十文,根本没有还我。”罗锦堂无奈道。 刘志高拍了拍脑袋,一连声的应是。 “看我这脑子,不好意思啊罗兄,我给忘了。那这样,你再借我一点,下次我肯定一起还。” 罗锦堂有些不太想借,因为以前他手上也是没钱的,虽说不至于像罗扇那样抠抠索索,但对于花钱也比较节省,尤其刘志高还有不还钱的前科。 “罗兄,你该不会以为我不还钱?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要不是我,你怎么可能进得了秋月书社,书社还带你吃过那么多酒席,加起来的钱早就超过你的入社费了! 我只是一时手紧,要是连这点钱都还不上,我还怎么做书社的社长? 原本下个月书社就准备联系几个秀才前辈,给你们指点指点的,只是人家时间有限,肯定也不能指点全部社员,只能挑一些进去。 像罗兄这种才进社的,原本这次是没有机会的,但我打算破例让罗兄也去,我够意思?” 这不正是罗锦堂需要的吗? 他正希望能有个人指点,跟上先生的进度呢。 至于去问先生,他不敢。 罗锦堂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不知刘兄要借多少钱?” “这样,干脆跟之前的五十文凑个整,借我五十文!下次还你一百文!” 五十文? 加上何湘云早上给的,他身上正好还剩五十文,这些都是平时午饭钱没花完一点点攒下来的。 原本他想着二弟回来了,给二弟和小妹买点东西来着。 “怎么,你该不会没有五十文?那好,三十文也行,只是罗兄忒小气,这样的话,下次聚会罗兄可能就没机会参加了。” “别,我借给你五十文!” 刘志高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就知道罗锦堂肯定舍不得。 他要拿钱给他,一直注意着这边的白文远却走了过来。 第98章 借钱要写借条 白文远的右手虽然还没有好全,暂时没办法提笔写字,但眼睛没费,还可以读书,而且伤口恢复速度确实快很多。 按照这样下去,再有三四天就差不多能写字了。 “罗锦堂,你最好不要把钱借给他。” 他见过刘志高跟不少人借过钱,最后都没有还,而且那些人后来都因为考不上秀才、以及家里不富裕没能继续读书。 白文远自己知道对于条件不好的人家来说,供一个人读书有多困难,所以哪怕知道罗锦堂不喜欢他,还是想再劝一劝。 “我是在跟罗兄借钱,你多管什么闲事,再说我哪有不还,谁偶尔没有个不宽裕的时候?以前是借过几个,可最后也都还了,你没看见就别在这诽谤我、坏我名声!” 接着又拉着罗锦堂走,对他道,“罗兄,别看白文远文章写的好,实际上就是个小人!上次不让你加入我们书社,怕你超过他,这次又诋毁我的人格。 就算瞧不上我这种文章写的不好的,也不用这样,肯定是因为都知道他的品性,才没人愿意跟他做朋友!” 罗锦堂被他抓着跟着慢慢走了。 白文远气的脸都憋红了,他根本不是这种人。 之所以没人做朋友,也是因为除了读书还要抄书赚钱、甚至回家帮娘亲洗衣服赚钱,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 罗锦堂被刘志高扯出门外,正好撞上何湘云和罗寅。 “大哥?” “二弟,娘,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站住了脚步,刘志高打量着罗锦堂的家人,尤其是何湘云。 何湘云淡淡的瞥了眼刘志高,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这人是?” “哦,这是我的朋友,也是加入的书社的社长,叫刘志高。志高兄,这是我娘和我二弟。” 刘志高? 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但是何湘云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想了一会儿,还有什么书社社长,忽然就想起来了。 书里大反派罗锦堂没有来县里读私塾,但依旧考上秀才。 考上秀才后,就结实了秋月书社的刘志高,身上穷困的他被刘志高邀请入社。 秀才进秋月书社是不收钱的,反而还会给孝敬,不仅经常有胡吃海塞的饭局,偶尔还会有读书活动,帮还没有考上秀才的学子指点文章,更是能赚取一些钱财。 而活动经费哪里来的? 当然都是那些普通学子的入社费,只是入社费也不够,那些怎么撑得住他们的胡吃海塞呢,所以他们其实还有别的赚钱途径,就是临到县试前,会跟县官勾结,偷偷向外贩卖考题。 只是他们做的很小心谨慎,卖多了肯定会被抓住,所以每年只贩卖一两份,价钱却极高,足够书社的开支运营。 罗锦堂加入后,时间久了知道了这件事,在短暂挣扎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不公平的对待,也找到刘志高,与他合作。 随着他越考越高,罗锦堂买通了更多的人,帮忙贩卖更多考题。 甚至还出现只卖一道、两道的区别,当然贩卖的数量也不多,并且让人保证绝对不会再告诉第二人。 这样之后,秋月书社逐渐积累了不少财富,成为罗锦堂背后的支持,等他当官之后,秋月书社不复存在,刘志高也成了他身边的亲信、第一号大狗腿子。 之前罗锦堂说过书社什么的,原来就是秋月书社。 因为她的改变,他反而提前加入书社了? 而且看样子,他还成了被割的韭菜。 何湘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最近罗锦堂的奇怪之处也有了解释。 “你朋友啊!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借钱! 刘志高见过何湘云,东大街生意红火的串串香和凉皮,有几个不知道呢? 甚至他也去吃过,就是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妇人居然是罗锦堂的娘。 “原来是伯母!”刘志高笑着就想讨好。 他可是见过何湘云揍冯超的样子,就是只母老虎,他不认为自己比冯超抗揍。 “喊谁伯母呢?我是已经当伯母的人了吗?当然要喊姐!” 姐? 罗锦堂想说这辈分不对,他的朋友怎么能喊她姐呢。 “姐就是个尊称,没说我真的是你姐姐。”上辈子,七老八十的还有跟小姑娘喊姐姐的呢。 只要是女性,满大街都是姐! 何湘云确实年轻的过分,“那、那好,只要罗兄不生气就好。我们本来要去吃饭的,既然……姐,你们来了,我就不打扰罗兄了。” 刘志高有些艰难的喊出那个姐字,哪里敢提什么借钱的事,丢下罗锦堂想一溜烟跑了。 可罗锦堂抓住他,好心的问,“刘兄,你不是要借钱吗?” 还借什么钱,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借了、不借了,刚才只是跟罗兄开个玩笑,之前的我也会尽快还上。我还有事,得赶紧走了!” 把衣袖从罗锦堂的手里扯出来,刘志高越走越快。 因为他总感觉何湘云看的他浑身冷飕飕的。 这就跑了? 何湘云冷笑,看来未来一号大反派身边嘴兴风作浪的大狗腿子,年轻时也不过如此。 也就是会使些骗钱的小手段了。 “他跟你借钱了?写借条没有?” 罗锦堂皮子一紧,“没、没有,每次借的不多,而且他是我朋友。” “借的不多,那总共借了多少?” 他低下头,不敢看何湘云,“总共五十文。” “是啊,每次借的不多,加起来就多了,他刚才还想跟你继续借钱,要是我没来,你就又借给他了?还是不写借条的那种。” 罗锦堂头低的更深。 “抬起头来!” 何湘云突然加大音量,把罗锦堂和罗寅都吓一跳,两人下意识全都抬头挺胸。 “男子汉大丈夫,弯腰驼背的像什么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抬头挺胸知道不知道?以后不管是谁跟你借钱都记得写借条,越是朋友越要明算账,包括亲戚,比如阿银阿玉。 以防人不还钱还倒打一耙,最后情分丢了、钱也丢了,你自己还生气窝火。在借钱的事上你得跟阿玉学学!” 不过,罗扇应该也不会轻易借给别人钱,除非带利息的。 大反派是如何炼成的? 除了遇到些狐朋狗友,不就是被一次次的不公平待遇、以及处理事情上的缺陷打压的吗? 压着压着就变态了。 最重要的也是他们从小三观就被塑造歪了的缘故。 “娘,你不骂我?” “骂你做什么,谁年轻的时候没被骗过钱、上过当?而且如果真的是同窗手头紧,过不去什么坎儿,你借钱也算是帮助同窗,该夸你才对。等下你那个朋友回来后记得让他补欠条,并且写明具体的还钱时间。” 何湘云虽然态度严厉,却并没有说他借钱不对这件事。 让罗锦堂也松了口气。 “可是娘,刘兄为人还不错的,肯定会还钱,你怎么直接就怀疑他还不了了。”说他被骗钱上当什么的。 “就算这次遇不到,总会遇到的。” 何湘云这个预防针一打,就算真的被骗了,罗锦堂应该也不会钻死胡同。 第99章 处处皆是小兄弟 “娘、二弟,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呀?”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你帮忙写个合同。对了,给你带凉皮了,等下写完再吃。” 合同嘛,罗锦堂帮她写过一次了,何湘云怎么说就怎么写。 很快就写完了,一式两份。 何湘云把一份用荷叶包着的凉皮给他,看到从刚才开始就在看他们的白文远。 “白小兄弟,过来!” 白小兄弟? 刚刚打开荷叶的罗锦堂顺着她的喊声看过去,结果看到了白文远。 罗锦堂:“……” 娘到底瞒着他偷偷认了多少个“小兄弟”? 而且刚刚他和刘志高才说过白文远的坏话。 “听孟大娘说你也是在这里念私塾,还真是,给你带了个凉皮。” “我给你钱。” 白文远去摸铜板,也处于罗锦堂居然是何湘云的儿子的事情中。 何湘云那么聪明,做生意更是有一套,怎么会有那么蠢笨的儿子,要不要把秋月书社的事情告诉她呢? “不用了,这凉皮也是你娘做的,你们自己都没吃过,姐姐请你的!听说你写文章写的很好,不介意的话带带阿金就行了。” “阿金?” “对啊,罗锦堂,小名阿金。” 罗锦堂已经有些无地自容了。 他俩明明互相看不顺眼来着,而且娘让白文远叫她姐姐,他跟白文远又要怎么算? 白文远接过凉皮拿在手里,“其实,罗锦堂的文章写的还可以的,不用我教。”人家有秋月书社呢。 罗锦堂觉得他是在嘲讽他,毕竟私塾里文章排名第一的人说他这个末尾的人文章好,不是嘲讽还能是什么。 “娘,刘兄说过段时间会请秀才指点我们文章,到时候我会多学多问的。”用不着白文远。 呦呵,看样子两个人之间有矛盾呢。 白文远的文章好不好她没见过,也不会看,但秋月书社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也许罗锦堂可以学到点什么,但长时间待下去肯定出问题。 只是这个年纪的人都有叛逆心理,越是不让他做的事情就非要做着证明不可,所以让罗锦堂离开秋月书社的事情还得慢慢来。 “行,科举的事我不懂,这会儿生意正忙着,我得回去了。” 全程罗寅都只是跟罗锦堂打了打招呼,没怎么说话,回去的时候何湘云却问起他。 “觉得私塾里怎么样?要不然我也给你交份束修。” 让他考科举? 罗寅头都大了,“别,我不想考科举。” 他都这个年纪了,读书早就晚了。 “谁说让你考科举了,你也不是这块料。只是大丈夫不识字算是怎么回事,你以后要当文盲吗,就连罗扇都在学认字了,要不是她更多摆摊做生意感兴趣,而且现在有没有女子私塾,我也会送她去念书,最起码字得认识、道理得懂!大老粗一个,以后好看的小姑娘都不喜欢你!” 罗寅脸颊爆红,“谁要她们喜欢!” “你不喜欢小姑娘,总不能喜欢男的?” 罗寅要气疯了,“你胡说!”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不要听她说话! “好了不逗你了。你大哥要科举,小妹喜欢做生意,你呢,总得有点喜欢的,总不能成天在家里看着我们忙来忙去,你什么都不做,理所当然吃我们的、喝我们的?” “谁说我没喜欢的了,我想学武。” 罗寅劫富济贫的大侠梦碎了,可是他还是想当大侠、当大英雄,特别厉害的那种。 “行啊,那就学武。只是咱们这地方太小,教武术的师傅怕是不好找,我把你慢慢找。你呢,还是先去私塾读读书、认认字,就算学武,也得看功法什么的,不认字你看什么?” 这次罗寅没有再不愿意了,惊喜的问,“你真愿意让我学武?那要不少钱。” 都说穷读书富学武。 原本男孩子饭量就大,学了武以后都能把家里给吃穷了。 “你娘我像缺钱的吗,咱们家都要买铺子了,还差那点请师傅的钱?再说阿金也没少花钱,你们真是三个吞金兽,我肯定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才有你们三个小拖油瓶。” 唉,还是三个大反派,一个看不住兴许就黑化了。 好在她有教子秘籍,那就是打! 罗寅不好意思,但又不想表现出来,别别扭扭的道。 “你在我们身上花了多少钱,等我长大了赚到钱,再还给你就是了!” “行啊,那就说定了!” 等两人回去,罗寅明显高兴了许多,还主动帮忙煮串串,何湘云倒是闲了下来。 午时一过,东大街上的人就渐渐少了,生意清闲下来。 何湘云把合同拿出来,去糕点铺找了掌柜的,让掌柜的念给张娘子听,张娘子也不识字,免得以为她骗她。 确定没问题后,在两张上面都按了手印,买卖就算定下来了。 张娘子道,“我想好了,回头我就去南大街那边卖。那边有县衙,还有私塾,来来往往的人多,肯定好卖!” 她所说的私塾就是罗锦堂读的那个。 夏天天气热,自己带饭容易馊,冬天又很难吃上口热乎的。 除了特别穷困的坚持带饭,要么就让家里人送、富裕些的都是买,所以那边卖东西的也不少,尤其是汤面、包子、馄饨之类,便宜又饱腹的。 “好,等下你把你这个小推车上的招牌改一下就行了,明天早晨我就把你的那份串串香底料,还有凉皮调料带给你。这个擦丝神器你也得去做一个,黄瓜我可不管,需要你自己买。” “没问题,这个我看了好久,确实好用,我先把明天的底料钱给你,至于凉皮,我先定个五十份!”她先卖卖看。 五份凉皮两文钱,五十份就是二十文,加上那些调料钱,张娘子总共付给何湘云五十文。 也不少了! 但是想到自己看到的这些天,何湘云的买卖有多红火,城南城西城北,都有不少人特意绕远路来吃,她自己没学她卖串串香前也吃过,说不定明天就能赚回本了! 第100章 发零花钱啦 “张娘子,毕竟咱们是卖吃食,夏天东西又容易坏,所以有些事情我必须再给你说一遍。 串串香的底料我卖给你的一份是两天的用量。 第一天用完一半后,另一半要吊在井里,免得坏掉,而且我放的盐比较多,也是为了保证它不坏。 当天用完的料汤直接倒掉,不能再第二天继续用。 还有蔬菜,必须保证新鲜,当天没卖完的第二天不要再用,而且量不能少,要跟我的差不多,你哪个不会做我也可以教你。 如果重复利用,虽然短时间来看确实能省钱,但味道、品相,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时间久了是砸自己招牌。” 这是何湘云想过后决定的,那就是她不提供这些蔬菜、肉的串串,让张娘子自己去串。 至于肉的提前腌制、鱼豆腐的制作,倒是不需要那么保密。 这样就能给她省不少功夫。 所以为了保证菜的新鲜、和肉的品质,每天两个人要一起去采购,都买一样的,或者回头每天让人直接送到店里,再让张娘子来拿。 其他的以后等加盟的人多了再说。 到时候她也不会只有这么几个人帮忙。 就像上辈子的连锁麻辣烫店,不同的店味道再怎么做终究也会有些不一样。 张娘子拍拍胸口,“这我保证没问题,你随便什么时候去我那看都行!” 她干了那么多年买卖,起初也会耍这些小聪明,后来生意越来越差,才发现谁都不是傻子,就老实本分多了。 “那好,我先去孟大娘那里跟她说一下明天要送多少凉皮,回来再教你。” 这几天,每天一百份凉皮何湘云自己都能卖完,但是张娘子的一开张,对她的影响虽然不大,但肯定也会有一些,最起码城南的那些人大概不会再过来了。 所以她可以少要点,总共让孟大娘做一百二十张。 又问了下家里的材料有没有用完的,小麦粉用的差不多了,何湘云留下一袋小麦粉的钱,让她去米店里定,身体不好就被自己扛,让米店的伙计生意不忙的时候帮忙送一趟。 说好这些后,回来又教张娘子怎么腌肉、怎么做鱼豆腐。 张娘子经常卖吃食,虽然做的味道一般,但这么简单的东西还是能做的。 何湘云不放心,教完让她自己重复一遍,确保没问题。 终于等到做完生意。 回了东关村,只见村子里又有了人气,躲去山上的那些人都回来了,自家的粮食和被子也拎回去了。 只是有不少都染上了风寒, “娘、娘,咱们是不是可以发零花钱了?” 生意是做完了,那么多人的饭还没做呢。 “等吃完饭再发!” 而且今天事情多,还得做底料呢! 罗扇表现的特别积极,帮忙洗菜、烧柴,仿佛这样等会儿何湘云就能多给她几个铜板似的。 晚饭吃开胃的酸辣汤,前几天肉吃太多了,夏天其实吃素更好一些,就做了点省事的凉拌黄瓜、凉拌菜心、还有凉拌西红柿。 何湘云用事实证明,除了小米粥,其实她也可以敷衍。 只不过夏天吃凉拌菜确实开胃、好吃。 “发零花钱了!” 罗扇呲溜的一下,就站稳在何湘云跟前,罗锦堂就慢慢悠悠些了。 至于罗寅,那只有干看着的份儿。 “经过上个月的计算,具体的你们都干了多少活儿我就不一一说了,但是等下会贴在墙上,喜欢看的自己去看,只说各自发了多少钱。 罗扇,五十六文,但扣除八文,总共发四十八文。 罗锦堂,三十二文,没有扣除,总共发三十二文。” “我比大哥多!谢谢娘!”虽然有扣除,扣除的八文让罗扇有些心疼,但总体来说比罗锦堂多她就很高兴。 罗锦堂要念书,不像罗扇平时可以帮忙卖东西,虽然赚的少些,但是能借给别人五十文,说明平时吃饭的零钱也存了不少。 免得他又胡乱借钱,何湘云决定等他花完了钱再给。 铜板何湘云之前就数出来了,用线串好,每人一串。 一大串叮叮当当的,看着就满足。 罗扇高兴的做她最喜欢的事——数钱去了。 这才叫人生的意义啊! “阿银过来。” “叫我?” 罗寅有点迷茫,不知道叫他做什么。 “既然你回家了,所以这个奖惩制度你也要照做,阿玉,等下没事你给你二哥讲讲!” 做什么可以赚钱、做什么要扣钱,没人比罗扇更清楚。 “可是娘我好忙啊,等下我还要熬底料呢!” “没事,明天再讲也行。反正你二哥因为不听话跑去土匪窝,差点酿成整个村子被土匪洗劫的结果,我就准备罚他三个月没有零花钱的。三个月足够他熟悉了。” 罗寅:“……” 他虽然没有罗扇那么抠门,但是他也眼馋零花钱好不好! “哈哈哈!”屋里传来罗扇的大笑声。 罗寅生无可恋。 “另外我给你制定了个锻炼身体底子的计划,武术师傅要慢慢找,但是咱们可以提前把身体练好了,你这个体格还不行,看,这是计划表。另外吃食上也得注意,按理说习武之人应该多吃牛肉,但牛肉太难买了,所以猪肉、羊肉,尽量每顿都会给你做。” 罗寅低头看何湘云写的东西。 她不会用毛笔,是用炭条写的,因为炭条有些粗,写的字也有些奇怪,粗细不一。 早上起来,没吃饭前要先做热身运动,然后跑步,暂定绕着村子跑五圈,先观察罗寅的身体素质,以后再调整圈数。 跑完步拉伸身体,以后学了拳,再打套拳或者练剑……学什么练什么,都做完才能吃早饭。 “这起的也太早了,寅时初就要起,鸡还没起呢。” “暂时不用起那么早,寅时末就行,因为目前只是先跑步,但以后必须寅时初了,要不然你做不完。” “可是在龙虎山寨,都是吃完早饭才练。” 何湘云心想,这个时候又没有手术,更不知道阑尾是什么,这些人吃完饭就做剧烈运动,居然还挺命大。 “那你还想做土匪?” 罗寅摇头,他想做大侠! “那就给我练!” 其实他心里的抗拒不是特别大,对何湘云还有些感动。 她愿意帮他安排这些,不就是说明把他当儿子看了吗?只是娘这个字眼,他看着比他没大多少的何湘云,还是有点叫不出口。 第101章 再也不想炒什么底料了 弄好了罗寅的事情后,也该熬串串香的底料了。 谢宴几人对于熬底料很有兴趣,所以吃完饭都没走,都想看一看。 刚刚谢宴更是津津有味的瞅着她一板一眼的安排罗寅。 “娘、娘,可以熬底料了,我都等不及了!”等不及学会去赚钱了! “催什么催,得一步一步来。” 别看串串香简单,不就是把蔬菜和肉穿起来,往里面一煮就行了吗,实际上底料至关重要,需要用到的调料、香料、药材有二十几种呢,要不然不就能随便被人仿造了吗? 她让罗扇去剥蒜剥葱,自己切姜,用药铺用的秤称量各种配料的克数。 “娘,我来称!” “你会看秤吗?先去剥蒜,这些回头肯定都会教给你的,贪多嚼不烂,一点点学才能做出正宗的味儿。” 当她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呢。 何湘云倒是不怕教会她,只是还没学会走就要跑,只会摔个大跟头。 见谢宴也伸长了脖子直往这边凑,一两百两说拿就能拿出来的古代版土豪,她也不怕他看。 看看要是就能学会,他怎么不自己当厨子呢? 不过何湘云想起件事儿来。 “谢宴,你能看看我家阿银,到底有没有学武的天赋吗?顺便给他指点指点。” 抓土匪时他非要跟着一起去,何湘云还以为他这次总会帮忙了。 结果他可好,跟着顾离悠哉悠哉的在树上看戏,大爷似的,别说出手了,脚都没出过,上树、下树动作倒是利索的很。 除了借给她件外衣,还干什么了? 什么都没干! 两个武林高手,看着她一个弱女子打土匪头子,脸真大呀。 看就算了,给钱了吗? 还是白看的! 难得何湘云有件事求他……虽然没有说求这个字,但谢宴单方面认为就是这样的! 把折扇刷的一收,背着手,一副大师风范的样子,踱步到罗寅跟前,围着他转了一圈。 “会扎马步吗?会打拳吗?来两下看看。” 罗寅在龙虎山寨的日常,就是吃饭,扎马步、打拳、耍大刀片子,吃饭,睡觉,然后继续吃饭。 扎马步和打拳都会。 扎好马步后,谢宴装模作样的推了两下,一推罗寅身子就有些歪。 “练的不行啊!人家扎马步练的就是下盘稳,几个人推都推不动。打拳!” 罗寅被说的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 他在太阳底下天天练,辛苦的练了那么久,身子都晒黑了,怎么可能是白练? 牟足了劲儿要让谢宴看看他的厉害,气沉丹田,嘿嘿的喊着号子,一拳又一拳打出去。 打完一套拳,汗都出来了。 结果谢宴就说了句,“气势挺足。”就没了。 接着让他别动,用手捏了捏他的骨头。 何湘云一心二用,边切姜、剁辣椒边偶尔抬头看着这边。 她虽然不会什么飞来飞去的内功,但打拳什么的,她也打过。 她都能看得出来罗寅那两下就是花拳绣腿,根本没练出什么东西来。 不知道是那些土匪不好好教、还是罗寅没好好练。 何湘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高。 只是两个土匪头子她都交过手,明显那俩人挺厉害的。 想想也是,罗寅就是个新来的,就算他们很重视他,甚至还想用家人挟恩图报,让他这个人为龙虎山寨做事,那也得确定他可以用了,才会好好教导他。 罗寅这个蠢货,真是被算计了个彻底。 “虽然马步不行、拳打的也跟戏台上似的,但我瞧着,倒是有点根骨。你们找武学师傅是,这小地方肯定不好找,说不定那俩土匪头子就是最厉害的,要不然我来推荐一个?” 听听谢宴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在算计什么。 “你想怎么样?” “再专门给我做三顿饭呗,都要我没吃过的!” 罗寅也内心紧张、表面勉强维持平静的看着何湘云,这是关乎他梦想的大事! “行!武术师傅你尽管找,也委屈人家来我们这种小地方了,只要我付得起,每个月要多少钱尽管提!”哪怕是咬咬牙、勒紧裤腰带。 唉,手里好不容易攥了很多钱的何湘云叹了口气,她肯定是欠了这三个小混蛋的! 谢宴高兴的直转圈,只是不行,他要控制住,风度、风度! “我说的那人武学造诣很高,原本就是当教头的,还教出过武状元呢。只不过他只有一个爱好,那就是你吃,只要他喜欢你做的菜,价钱肯定好商量!” 只不过那人为了吃,满南朝乱跑,也不知道他钻到哪里去了,要找人得费一番功夫。 说话的间隙,何湘云终于准备好的锅底的作料。 另外她今天还买了不少番茄。 见罗寅干站着没事干,让他把番茄洗了切了,全都切成小块。 罗寅哪里干过厨房里的活计,连烧火都不会,跟以前的罗锦堂一样一样的。 听见何湘云跟谢宴你一句我一句的,都要把他的武术师傅安排好了,甚至不惜出巨资…… 罗寅有亿点点被感动到。 小妹说的没错,娘真的变了!娘对他太好了! 于是不甚熟练、又分外仔细的把番茄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又自觉洗了第二遍。 先炒香辣底料。 瞅着罗扇跃跃欲试的样子,不是喜欢吃辣吗,她得让她见识见识辣椒真正的威力。 那些调料药材什么的,何湘云全都叫她认识好了。 自己坐在院子里,让罗扇一样样的往里面加。 这幅样子不仅没有让她觉得何湘云不好好教,反而很高兴,这代表着何湘云是真的要交给她、让她去做! 罗扇想象着自己彻底学会底料后,无数人送钱想买她做的底料,很快就实现了睡在钱堆上的梦想! 只听何湘云一声,“放辣椒!” 哗啦,一大堆切成两截的辣椒倒进去。 片刻的功夫,呛人的辣味直冲嗓子眼和天灵盖。 她猛地吸了口蕴含了辣气的空气。 罗扇:“咳咳咳!” 不仅是咳嗽、喘不过来气,眼泪鼻涕也齐齐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那么好吃的辣椒,怎么会这样。 她想说娘,我不炒了,你来! 可是一张嘴又吸进去不少辣气,呛的继续咳嗽,鼻涕都要流到嘴边了。 她她她,再也不想炒什么底料了! 第102章 番茄锅底 “旁边有手绢,拿手绢擦擦脸!” 听见何湘云的吆喝,罗扇下意识找手绢,心想哪里有什么手绢,刚才怎么没看见,结果真的看到个手绢。 拿起来使劲擦了擦眼泪又擤鼻涕。 “娘,我不炒了,你来炒!” 刚擦完,鼻涕又往下流,干脆用一只手拿着手绢堵着。 “是你自己非要炒的,打赌还说要帮我炒三个月的。头一个月没用上你,现在用上了,又要赖掉了?赖掉的是小狗!” 她们确实打赌来着,可是、可是这也太呛人了! 而且还没有零花钱! 何湘云看着自己的指甲,“等你把底料都学会了,我就让你帮我往外面推销。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加盟咱们的何娘子串串香,就给你二十文的零花钱。” 二十文? 罗扇撸起袖子,“娘,你卖了一天东西休息下,炒底料的事情还是我来!” 不就是咳嗽流鼻涕嘛,右手翻炒,左手拿着手绢堵在鼻子底下就行了! 等香辣底料炒好,罗扇捂着那块脏兮兮的手帕、扔下锅铲就往屋里跑,拿了个盆,打点冰凉的井水就往脸上冲。 可呛死她了! “洗完没,洗完了咱们今天炒个新锅底,就叫番茄锅,我告诉你怎么炒。” 等厨房里呛人的味道散尽,何湘云总算进了厨房。 实际上番茄底料比香辣的好做多了,为了携带方便,何湘云熬成黏糊糊的、水分很少的酱料,最后再告诉她如何炖骨汤原味的。 骨汤最基础也最重要,因为其他底料都得用它打底。 熬汤也不仅仅只有猪骨头,还得放点带着鸡肉的鸡骨头,把鸡油熬出来会显得比较香。 加上其他调味料后,骨头汤需要小火慢煮,添上几根柴,让它自己慢慢烧成灰烬,灰烬里也有余温。 多放点盐,咕嘟咕嘟小火煮到明天早晨就行了。 接下来何湘云还得调凉皮需要用的酱料。 京城。 “皇上,太后娘娘,这是按照王爷传来的书信做好的凉皮。” 天气炎热,哪怕屋里时刻都摆着冰盆子,两人也都有好几天食欲不振、吃不下多少东西,可愁坏了御膳房的人。 谢宴在信里说这个凉皮酸辣开胃,凉丝丝的,很适合夏天吃,收到信后,便连忙让人照着做。 太后一挥手,“端上来。” 两个明黄釉色的小瓷碗被宫女摆在两人面前。 碗小、里面的凉皮也少,每个里面只有五根凉皮,还有些面筋、黄瓜丝、香菜点缀,很是精致。 不用低头,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醋酸味儿,凉皮上还有红色的辣油,让人口舌生津。 在宫女的伺候下,两人品尝起来。 酸酸的,带着些微的辣,面皮爽滑q弹,面筋软糯有嚼劲,还会吸满调料汁,尤其酸辣。 五根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居然有人能做出那么好吃的东西,怪不得能把你哥那奇怪的病症治好,吩咐下去,下次还吃这凉皮好了。” 皇帝心想,那么好的美味居然只花了二百两,皇兄不会欺负人家了,他觉得五百两都值。 便跟太后商量,是不是要再赏赐点什么。 “对,必须赏!听说做出凉皮的是个身世凄惨的女子,被嫁冲喜,丈夫死了又被婆婆赶出家门,还要养育三个非她亲生的孩子。若不是生活艰难,怎么可能琢磨出这样的吃食?” 可也正是因为何湘云身处在一处小县城中,甚至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反而不知道该赏什么了。 皇帝道,“要不然就赏套首饰头面!” 金银珠翠什么的,宫里的妃嫔们不都喜欢这个吗? 正在教张娘子摆摊,告诉她番茄锅底怎么用的何湘云转过身去,打了个大喷嚏。 “这是怎么了?” 这个大喷嚏把何湘云都给打懵了。 “没事,可能是昨天太累了!” 因着昨天没给番茄锅底的钱,所以张娘子又给了她一些。 孟氏把五十张凉皮送来后,南街分摊——何娘子串串香也正是开张了。 吃过串串香和凉皮的人不太认识张娘子,甚至还有的因为那假冒伪劣的串串香留下不好的印象,起初客人根本没打算在这里停留,还以为张娘子又换了个地方坑蒙拐骗。 可他们认识何湘云啊,脚步一停便站住了。 “何娘子,这是谁的摊子啊?”怎么两个人都在这。 “跟大伙儿介绍一下,这是张娘子,以后你们要是想吃串串香或者凉皮,也可以来她这里买!张娘子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这些底料也是我亲手熬的,保证跟我那边的味道差不多! 另外为了庆祝张娘子的加入,让何娘子串串香越开越多,今天的串串香特地多了一种新的番茄锅底,酸爽开胃,喜欢吃番茄的可以来呀!” 有何湘云的这一番解释说明,倒是说动了好几个人愿意尝尝新的番茄锅底,其中还包括踩雷过张娘子串串香的。 试了之后,果然跟何湘云做的差不多,虽然有味觉灵敏的,还是说不上来觉得哪里差一点火候,但基本上也差不多了。 有些人买东西就爱扎堆,觉得人多的地方卖的东西肯定好吃。 眼瞅着张娘子越来越忙,凉皮、串串嗖嗖的减少,钱箱里的钱却是叮叮当当越来越多,张娘子笑开了花。 今天一天说不定就能把昨天的本钱给赚回来,甚至还有富余! 跟着何湘云一起干,确实是个正确的决定。 眼见着张娘子这边已经张罗起来,何湘云就回去了。 番茄锅的登场,让她那边的生意也格外好。 尤其是不少吃不了辣的小孩子,就喜欢喝这种带着点酸味儿的汤。 私塾。 昨天何湘云叮嘱过罗锦堂要让刘志高写借条,罗锦堂虽然心有疑虑和不好意思,但还是愿意听她的话,让刘志高补上借条。 哪知,他下午请假,说家中有事根本没来,罗锦堂也就没有看到他的人,直到今天早晨才打着哈欠来上学了。 “刘兄!” “罗兄啊,都说了我不打算借钱了!” 他还以为罗锦堂是想给他借的五十文钱。 “……刘兄,我不是为了这个,我是想问之前的五十文钱什么时候能还,要是还不了,能不能补个借条。”结结巴巴,罗锦堂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第103章 罗锦堂退出书社 “借条?”刘志高高喊了一声,引来不少人的主意,“罗兄你开什么玩笑,才五十文钱,至于写什么借条吗?五十文钱,还不够我刘志高一天的花销呢,这点小钱要什么借条,这是看不起我。” 罗锦堂也知道刘志高平时出手阔绰,不像缺钱的人。 可是亲眼见到何湘云做生意跟好几个人写过合同,把所有可能的方方面面都提前说好写上去,事后依旧和和气气,把劲儿往一个方向使。 罗锦堂也觉得有个白纸黑字的凭据确实不错。 结果刘志高反应那么大。 “刘兄,我没有以为你不打算还钱的意思,只是想有个凭据。” “凭据?我刘志高是秋月书社的社长,辛辛苦苦把你拉入社,还会坑害自己的社员吗?否则名声早就臭了! 罗兄别忘了,你还想不想得到秀才老爷的指点,还想不想考秀才了?” 罗锦堂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但是很明显刘志高在用名额的事情威胁他。 仅仅是五十文钱,至于这样吗? 罗锦堂觉得刘志高不再是以前那个总跟他称兄道弟、有事好说的同窗友人,换了个人似的。 他是被借钱的人,要求写张借条又怎么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 “什么找秀才老爷指点?罗锦堂,他不让你去,以后你的文章我帮你指点,如果你不信任我,也可以带你一起找夫子指点,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我。” 白文远? 他来掺和什么! 他平时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很少管闲事、独来独往、更不喜欢指点别人的吗? 白文远已经说过秋月书社的好几次坏话了,也不能说是坏话,他只是说出了实情,却都遭到罗锦堂的不信任。 这次也没有多说别的,他愿意信就信,不信算了。 要不是看在何湘云给娘找了个好大夫,还给他们一份轻松的事情做,白文远才懒的理会冥顽不灵的罗锦堂。 罗锦堂看看刘志高、又看看白文远。 这样尴尬的时候居然又被他看到了,面皮上有些受不住。 刘志高不知道被踩到哪根神经,指着他俩气道。 “好啊罗锦堂,我把你当兄弟,甚至还想违规让你接受秀才老爷的指点,你就是这样背着我跟白文远搞在一起的!” 罗锦堂:“……”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仿佛在指责勾三搭四的女子。 “白文远都愿意指点你了,当然看不上我们秋月书社了!罗锦堂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刘志高你说话未免太难听,有谁说你们书社的人就不能跟我有来往了吗?仿佛我一人就能威胁到你们整个书社似的。若是文远当真有这样的大能,早就考取秀才甚至举人步步登科了。” 他是不是该荣幸刘志高把他看的那么重? 刘志高没想到白文远会说那么多话反驳他,还骂他说话难听,难道他不知道,他是刘志高在私塾里最讨厌的人吗? 既然家里穷的念不起书,就干脆不要读,搞什么可怜相!就连夫子也总是用他做例子,整天夸在嘴头上,烦都烦死了。 “总之,你要是跟他学,就退出秋月社从来不收白文远的朋友!” 摆明了要跟白文远死磕。 可白文远根本不知道刘志高为什么这样讨厌他,还以为是因为他几次戳破秋月书社的阴谋呢。 “如果罗锦堂愿意,我们可以一直互相切磋,取长补短、共同学习。” 白文远觉得,这里面确实有他的一点责任。 虽然更喜欢独来独往,但看在何湘云的面子上,他愿意同罗锦堂做朋友,在谈得来的情况下。 至于之前说的指点,他觉得不准确,他还只是个普通人,只是个白身,跟罗锦堂是一样的,还是切磋更对。 看看怒火中烧的刘志高,又看看始终不卑不亢的白文远。 “刘兄,如果我愿意退社,之前交的费用……” “怎么,你还想让我退钱不成?这么多天你吃了秋月书社多少东西,居然还有脸让我退钱,你先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罗锦堂被怼的毫无脸面,心里也有些生气,觉得刘志高过于翻脸不认人,说话也很难听。 而且那是八百文呀,他加入书社的目的就是得到秀才指点文章,本意不是吃吃喝喝,那都是被刘志高拉着去的。 哪怕他确实吃了不少。 “那欠条……” “你退社我就写!” 罗锦堂又犹豫了下,“那好,我退社,你写。” 刘志高:“……” “你真的要退?罗锦堂,你可要想好了,退了再进是不可能的,你觉得就白文远,他是在咱们这里很厉害,可若是出了私塾呢。跟他在一起,小心一辈子也考不上秀才!” “刘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咒我?是你要我退社的,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依旧口出恶言。 事情的起因不就是五十文的欠条吗?刘兄你出手阔绰,不过是写个欠条罢了,反正迟早都会还我,为什么还不想写欠条。” 刘志高被怼的噎住了。 因为罗锦堂一直都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果然是结实了白文远,就看不起他们了。 “什么因为五十文的欠条,我因为的明明是你对我的不信任!”他伤透了他的心! 罗锦堂向后退了两步,觉得刘志高实在古怪,退了就退了,他确实不该沉迷话本子。 他当场退社,刘志高也写了字条,只是嘴巴里依旧满是斥责埋怨。 让罗锦堂恍惚觉得,写的不是欠条,而是休书。 拿到欠条后,他看着白文远。 白文远的话又变得干巴巴,“又不懂的随时来找我。” 或许他也觉得太干巴,又补上句,“退了秋月书社是好事,你迟早会知道的。” 罗锦堂不知道退社是好事还是坏事,只知道八百文要不回来了! 也没有机会被秀才指点文章了。 至于白文远,罗锦堂也没抱太大期望,但之前夫子讲课讲的那些,问他准没错。 幸亏何湘云不知道,否则还会给他那么多零花钱吗? 说不定会像二弟一样扣光。 第104章 买下旧客栈 “何娘子,哎呀听说何娘子在南街那边又摆了一个摊儿,这生意真是兴隆啊!给我也来五文钱的串串香!要新出的番茄锅的!” 陶大娘做牙婆做久了,一来就是一连串的吉祥话。 得亏她平时就是帮人租赁、买卖房屋和铺子,要是做媒人,还不得把丑的夸的跟花儿一样。 何湘云手上一边忙碌一边道,“陶大娘要吃串串,还要什么钱呀,送你算了!陶大娘,我家的店铺找的怎么样了?” “钱还是要给的,咱一码归一码。除了吃串串,我就是为了跟你说铺子的事的!上回找的三个你不是嫌弃位置不好就是太小,这回我可是给你找了个大的,保准整个云阳县没几个比它更大的了,就怕何娘子你嫌弃太大。” 太大? “陶大娘该不会给我找了个酒楼?” 陶大娘哈哈笑道,“不是酒楼,不过也差不多了。是个大客栈,云客来知道吗?” 何湘云当然知道,就那客栈老板请不起人,自己也懒的不行,全县最脏最差的那个客栈,也就谢宴这种外地人上当去住。 它终于要坚持不下去了? “那云客来啊,取了个好名字,可那人不会打理啊,生意早就不行了。要我说,早早的就该卖掉,老板就是不肯。 这不,总算撑不下去了,他们呀打算卷铺盖回老家,那么大的客栈,卖了也能回点本钱,回老家过过小日子。 怎么样何娘子,这回够大了?” 何湘云确实想买铺子,不过起初想的也就是大一些的店面,没想过买二三层的酒楼。 虽说这是客栈,但只要改一改就能当酒楼,楼上的客房全改成雅间就行了。 那时候不敢想是手上钱不够富裕,虽说有一百多两,可买了铺子以后还得过日子,还得买做串串、凉皮的原材料,哪儿哪儿都是钱。 可谢宴的家里人又买了凉皮方子赚了两百两,何湘云顿时对云客来起了心思。 “我还真想去看看这个云客来!咱们这就去!” “我也去!”谢宴又想跟着。 说起来,他当初算卦算的就是云客来,瞧瞧,他算的多准,进了云客来好事纷纷来,何湘云又要盘店,多深的缘分啊! 云客来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头发稀疏、形销骨立,刚才在来的路上,何湘云听陶大娘说,原本那是个头发浓密、中年发福的胖子,很有福气相。 瞧瞧都被生意愁成了这样,真难啊! “我这客栈,当初买的时候花了一百八十两,再加上屋里的装修、桌椅板凳,怎么也得一百两银子,我只卖两百五十两都是便宜卖了!” 他要回老家,屋里的东西肯定都不会带走。 何湘云用手帕蘸了些水,往桌子上一擦,脏的手帕立马变了颜色,桌子也露出原本的木色来。 “桌子脏成这样我们怎么用,就算用也得刷洗下来一层皮!还有别的地方,到处都是灰尘,有的还缺胳膊少腿的,找人修还得花钱呢!二百两,多了没有!” 客栈老板咬死了两百五十两。 何湘云扭头就要走,“我最多最多给二百二十两,再多您还是找别人,也许有傻子愿意多花些买这么个破客栈呢。” 实际上,客栈老板已经放出去消息好些天了,来看的人多、愿意买的人少。 愿意买的人里面,出价最高的也就二百两,跟何湘云起初给的价格一样,甚至还有一百八十两的。 他也知道屋里的东西损坏严重,可就是想多收回点搬本钱嘛。 “行行,何娘子年纪不大,做生意比我强多了!那就二百二十两!” 何湘云手上的有三百两的银票,一张二百两的、一张一百两的。 让顾离去跑个腿,那一百两那种兑换出二十两现银来,去衙门修改下客栈的契书,这客栈就是她的了! 唉。 摸摸又扁了不少的荷包,都快赶上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不过县城里总算有了个正式的铺子,这客栈后头还有个小院,是客栈老板一家人生活的地方,他们也算有个落脚地。 拿着新出炉的契书和钥匙,客栈老板说他们今天收拾东西、明天就能搬走。 何湘云也去通知了孟大娘。 “孟大娘,我把云客来客栈给买下来了,回头把那边收拾收拾就是咱们的店铺了。你这边可以跟房东说一声定个日子退房,搬去那边的后院里住,不管做凉皮还是什么,都更好一点。” 这房子破烂的不行,刮风下雨的,肯定外头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云客来脏是脏了点,但房子质量比这好多了,孟氏母子既少了份花销,还能有好点的地方住。 “孟大娘,你也知道那客栈脏成什么样,你们过去给我当的看店的、还帮我打扫,我觉得自己都是占大便宜了!不行,我必须多给你一份工钱才行!” “你这孩子,那是你占便宜,是我们占便宜了才对。” 她以前洗衣服的时候,明明洗得很干净,却多得是鸡蛋里挑骨头的主顾,非要比原本说的要少给些钱。 孟氏性格柔弱,只是为母则刚,吃了不少亏,还是头一次见到非要硬多给他们钱的。 “我不管!开店以后还有的是孟大娘需要帮忙操劳的地方,你要是不要,我都不能安心让您帮忙干活了。” 何湘云说的也是实话,孟氏母子要住在店里,肯定除了做凉皮,也要帮忙打扫、看店之类,确实要更辛苦些。 好说歹说,总算让她同意进店后,每个月除了凉皮外,多给一两银子的报酬。 至于一两银子太少,等店门开了看看生意情况再给包红包就是了。 这会儿许诺的太多,孟氏更不肯要了。 解决这两件事后,回到摊子何湘云就把盘了店的事告诉其他人。 “店都有了,咱们也是时候买几个下人了。” 结果话刚出口,就遭到了罗扇这个小财迷的反对。 “娘,咱家那么多人,大不了自己多干点活,请什么下人啊,太浪费钱了!” 花二百多两买个客栈她就不说了,毕竟这是买不是租,要不是云客来确实破,更加不止这个价钱,再肉疼也是必须出的钱。 可买了下人每个月要发月钱,最重要的是还会抢活干。 活下人都干了,她还干什么赚零花钱? 第105章 我掐指一算 “行啊,不买下人,以后每天你都留在酒楼睡觉好了。” 罗扇不解,“我为什么要留在酒楼啊?” 留在酒楼她吃什么喝什么,晚上、晚上有贼进去怎么办,就不怕她那么可爱的女儿被拐走吗? “对呀,你也不想留,那让谁来看店,总不能都交给孟大娘母子?万一小偷知道里面只有两人,还不是整个府县的小偷都去咱们那偷东西,最起码当然要找两个能看店又能帮忙干活的男人。” 虽然顾离福元几人总是义务帮忙,他们也不能帮一辈子,更不可能抛下谢宴,成了他们家的下人。 再说人家穿的比他们都好,这样的下人她也请不起。 “娘你的意思是他们是留在以后要开的酒楼的?” 何湘云点点头,要不然她以为呢? 罗扇这就放心多了,“那娘你快去找,我帮你看摊子!” 这会儿倒是又积极上了。 买来的下人是要在酒楼干活的,又不去家里抢她的活干,罗扇当然就没那么介意了。 何湘云又去牙行找了牙婆子,告诉她自己需要买两个下人。 “两个都要男的,一个给我大儿子当书童,年纪不要太大,另一个年纪可以稍微大一些,但腿脚要利索,身体要好。” 牙行卖的女子拿去当婢女的倒是不少,男的反而不多。 毕竟好好的儿子,就算吃糠咽菜,也没人舍得随便丢啊! 纵然是有,也身有残疾,干点轻活还行,若是放在酒楼晚上值夜,里头都是老弱妇孺,依旧没什么用。 “何娘子,这书童我倒是可以试着找一找,至于可以在酒楼干活、晚上还要值夜的,实在不行就招工,都是一样的!” 好好的成年男性壮劳力,干点力气活就能赚钱养家,除了灾年,灾民流离失所,怎么可能会把男人卖掉。 “也是,那就麻烦牙婆帮我找个书童。” 只是临走前,何湘云又挑了个身家清白、手脚伶俐能干粗活的丫头买了。 小丫头才十六,叫杏儿,两只眼睛红肿肿的,杏核似的。 牙婆子说是家里人刚送到这里来的,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卖去给人当妾。 要是大多数人家,十六岁的女儿完全可以嫁人图谋一份彩礼,杏儿的家人也不是不疼这个女儿,只是家里太苦没办法。 她爹天生残疾,只能娶了个同样身有残疾的母亲,两人扶持着过活。 或许是老天爷可怜他们,剩下的一双儿女都是健全的。 总算把儿女拉扯大,眼瞅着都能帮家里干活分担了,母亲又生了重病,拖垮了一切都在变好的全家人。 杏儿是主动到牙行想把自己发卖了,换点钱给娘治病的,但还是害怕遇到个不好的主子,又为自己的身世难受,这才哭肿了眼。 何湘云付了二两银子便把她买下。 “我准备开个酒楼,刚把铺子盘下,就是以前的云客来客栈。你今天就在那边住下,闲着没事帮我把客栈打扫打扫。过两天还会来一对母子,他们干什么,你就帮着打打下手,以后等酒楼开业了也是在厨房里忙活。” 杏儿点头,“知道了主子。” 见何湘云是个女主子,看起来又不是很难亲近的样子,杏儿想问问平时能不能回家看看。 可是想到她才刚被买下,做下人最主要的就是衷心,她的卖身契就落在何湘云手里,万一主子生气了,还有权利让她再行发卖,没敢问出口。 她没敢问,何湘云倒是说了。 “在我这干活,最重要的就是衷心,要是被我知道你敢吃里扒外做坑害主家的事,别怪我不留情面。 做得好,我这人也不是吝啬的。 以后你每个月有二钱银子的月钱,做得好了还有赏钱。 听牙婆子说你娘生了重病,钱若是不够可以找我预支工钱,只要不耽误干活,隔三差五回家看看你爹娘我也不会多管。” 杏儿立马跪下磕头。 “谢谢主子,我肯定好好干活,要是敢做吃里扒外的事,不用主子发落,我自己就一头撞死!” 何湘云带她去了云客来,给她一把云客来的钥匙。 “在我招到守夜的人以前,晚上你都回家住,白天过来收拾屋子。等下我让人写个招工的告示贴在门口,要是有人来你就锁上门带她去东大街的何娘子串串香摊子找我。” “是主子!” 杏儿接了钥匙,仔细放好,等何湘云一走,就用袖子擦擦脸,去找了水桶和抹布,打水收拾客栈去了。 要开酒楼,何湘云忙的团团转。 要定锅子、定做桌椅板凳、购买锅碗瓢盆…… 光靠她自己得累死,所以还是得招工。 让人写了招公告示贴上后,倒是有不少人应聘,何湘云挑了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十九、一个二十出头。 两人轮换着来,做一天休息一天。 开业后,白天在店里当跑堂的上菜,晚上就住在店里值夜,转天早上再换人。 找好这两人后,何湘云就让他们跟杏儿一起,把客栈里没用的东西都搬出去。 床和被褥肯定都是没用的,还有些缺胳膊少腿儿的桌椅。 被褥已经很脏了,何湘云让他们直接扔掉,就扔在门口,让过路的人若是有人想用直接捡走。 床和坏掉的桌椅则卖给收二手家具的,虽然赚的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剩下的好桌椅上头也都脏的有了包浆,洗刷干净后重新上漆,免得看起来跟新定做的家具是两样的。 等孟氏母子也搬进客栈里头来,有孟大娘的帮忙,忙活好几天后总算收拾的有模有样些了。 得知新桌椅、还有她定做的别的器具基本上还有十天才能做好,何湘云便准备十二天后开张。 谢宴却道,“我算了一卦,十二天后不好,第十五天才好。” 何湘云没理他,只问福元和顾离。 “你们当初住在云客来,也是他算卦算出来的。” 两人点头,“我们主子算卦可准了!” 准会算到云客来去? 在何湘云看来根本就是下人对主子的盲目崇拜。 “我就十二天后,你管我。”她才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就算信,那个人也不会是瞅着就不靠谱的谢宴。 第106章 消息是蜗牛捎去的 “十二天真的不行,就得十五天,我算卦真的算的准!” “哦,我知道,但我就不想十五天。” 谢宴气的把扇子扇的哗啦哗啦响,“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 何湘云依旧无动于衷,就是不听。 谢宴原本要告诉她已经让人找到了那位武师的消息,看她这样,他非要等到十二天以后,证明那天真的开业大凶再说! 距离开业还有九天时,罗状元成亲了。 自从罗扇大闹婚礼、孙巧儿跑了,又用十五两银子跟孙父孙母断绝来往后,罗婆子就又满村张罗着给罗状元找媳妇。 可是谁都知道,那天罗扇把罗状元的那儿给踢了,再加上罗婆婆那个样子,只要疼爱孩子的都不会把女儿嫁去他们家。 没办法,他们总不能上演活春宫证明罗状元没事,他们家状元以后是要考科举当官的,那也太丢人了! 眼瞅着怎么都找不着孙媳妇,罗状元一天比一天闹腾,无奈又开出二两银子彩礼的价码,这才有了几个把女儿当赔钱货的人叫人来说媒。 一来二去,总算相看上一户住在距离东关村十里外村子里一户人家的女儿。 那女儿长得比孙巧儿漂亮些,而且手脚也勤快,既符合罗状元、也符合罗婆婆的要求。 而且离得远,娘家也不做人,以后就算在罗家受了委屈,也别想跑回娘家去,怎么看怎么合适。 在罗状元的催促下,今天办了喜事。 早晨队伍吹吹打打去迎亲,何湘云出门泼水时,看见隔壁的孙母正站在门口看热闹。 孙家的房子在何狗蛋神乎其神的操作下,被土匪给烧了。 土匪被抓后,孙猎户让亲戚朋友又帮忙重新把房子盖起来。 依旧是泥坯房和茅草做的屋顶,这些都用不了什么钱,就是屋里其他东西都要重新置办,这才是花钱的地方。 好在家里的钱财都被孙母护住,倒是有钱置办,只是心疼的孙母站在大门口骂了好几天土匪,才算是骂痛快了。 “何湘云,今儿罗状元娶亲,罗家没给你和罗锦堂他们送请帖啊!也是,你都是被休出门的媳妇了,那三个人啊,虽然也姓罗,但人家罗家明显都不要了,那孙状元和孙榜眼才是正经的孙子呢!” 何湘云半点都不生气,她脑子有病才去跟罗家那极品一家人攀扯亲戚。 “罗家也没邀请你呀,毕竟孙巧儿才是罗状元头一个要娶的媳妇。你还是罗家的前亲家呢!” “你……”孙母气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个牙尖嘴利的,只能道,“摆摊会做吃食赚钱又怎么了、长得好看又怎么了,还不是带着三个拖油瓶的小寡妇,看你以后能嫁给什么样的东西!” “我要嫁给什么东西就不劳烦孙大娘操心了,你那么有闲心,还是多操心操心孙鹰能娶到什么样的东西。” 就孙家闹出来的这些事,还有孙鹰的性子,能娶到的,也就是罗状元找的那种不把女儿当人的人家了。 唉,也不知道谁家的女儿,又被送进罗家的狼窝。 或许是孙母那张乌鸦嘴,白天做完生意,刚进院子,便来了人。 “大姐,听说姐夫没了以后,你被婆婆赶了出来,爹娘担心你,让我来看看你。你们村里的人说你带着三个孩子住在这,我还不信呢。” 那人柔着嗓子推开门进了院子,看到谢宴三个男人,哎呀了声,用手捂住嘴,仿佛撞破什么秘密,不想让丑事传出去似的赶紧关上门。 “大姐,你才守寡,这屋里怎么有那么多男人?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爹娘的,原本我就不太同意爹娘让你来冲喜的事,你就算刚守寡就有姘头,我也理解你!” 一番话,说的院子里几个人都无语了。 她口口声声仿佛多为何湘云好似的,意思听着却是很别扭。 “娘,她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是在说你坏话吗?”罗扇问。 何湘云屈指弹了下她的脑门,“一本《三字经》那么久还没学会,让你不好好读书,瞧,连这么简单的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以后跟人吵架你都吵不赢!” 罗扇捂着脑袋,“娘,你手劲儿太大了!我吵架一向都能赢的!” 来人跟何湘云有四五分相似,但五官不如她精致、皮肤也不如她好。 穿着身嫩黄色衣裙,嗓音软软的,人也柔柔的,有点像低配版何湘云,不过气质迥然不同。 何湘云虽然穿着粉色衣裙,却举止利落,透着股子飒爽劲儿,甚至谢宴还亲眼见过她一把大刀耍的虎虎生风,下能揍儿女,上能砍山匪。 哪里是寻常女子可比的。 她想了会儿,总算从记忆里把这个人给挖出来。 这个人罗扇看着能不眼熟嘛,正是她的亲妹妹何湘雨,当初嫁给罗黑子冲喜的时候,她来过的。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说说何湘云的身世。 何家夫妻住在跟东关村中间隔了一个村的上杨村,夫妻两人总共生了三个孩子,老大何湘云、老二何湘雨,最小的是个儿子,叫何重。 何家夫妻不能免俗的也加入了重男轻女的大家庭。 不过何湘雨比较会说话,相较之下,何湘云才是家里最不受重视的那个,更因为她是老大,夫妻俩嘴巴一张,就是“你是老大,就应该多照顾弟弟妹妹”之类的话。 说起来,把她嫁给罗黑子冲喜,也是他们为了给何重攒娶媳妇同意的,根本不顾何湘云的意愿,就把她塞进花轿。 至于促成这桩婚事,还多亏何湘雨这个“好妹妹”在中间出的力呢。 “阿玉,你爹走了多久了?” 罗扇道,“三个多月了。” “是啊,都三个多月了,你们才听说罗黑子人没了,想起来担心我了,这消息莫不是蜗牛爬着捎过去的。”传的也忒慢了,她才不信是这两天才知道的。 何湘雨笑容有那么一丝尴尬。 家里确实早就听说了,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带着三个累赘,想也知道日子肯定不好过。 何家怕跟她扯上关系,惹的何湘云回娘家要吃要喝,当然尽量躲远点。 后来她虐待罗家的三个孩子,还有人说是她害死了罗黑子。 为了不让何家也染上不好的名声,更是一副断绝关系的样子,就算有人说到跟前,也只说她早就不是何家的人了。 只是谁能知道她弄出来个什么串串香和凉皮,生意会那么好! 第107章 把她叉出去 “大姐你误会了,我们也不是不想来看你,实在是家里事情多呀!先是娘身子虚生了病,娘的病好了,小弟又生病了,林林总总加起来花了不少银子治病。 爹要去地里干活,我也得去,回了家还得做饭给娘还有弟弟熬药、洗衣服,实在抽不出空。 再说了,来看你一趟,总不能空着手来。 咱家今年菜也种的不好,我这还是选了最好的菜给你拿来的!” 何湘雨往前走了几步,把竹篮子往前伸递给她看。 何湘云一看,篮子里头放着几个青辣椒、几根歪歪扭扭发育不良的黄瓜。 就这还是最好的?鬼才信,跟空着手来的有什么区别。 “二妹这是怨我娘跟弟弟病了没去探病?” 他们恨不得躲着她走、再也不扯上关系,在县城摆摊那么久,愣是一次都没遇见过,有那么巧的事吗。 “当然不是!大姐自己都焦头烂额的,听说你摆摊生意也好,根本忙不过来,爹娘和弟弟哪敢为这个埋怨你呀!” 说着不埋怨,话里都是她只顾着赚钱的意思,何湘云就没见过比她还会阴阳怪气的人。 何湘云也不生气,看起来无奈的道,“是啊,生意可好了,再过几天大姐的串串香店就开张了,就是原本的云客来客栈,到时候二姐可得带上爹娘去捧场呀! 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人少算一文钱的,免得回头其他客人知道了,误以为你们是吃白食的,把我这个女儿当成肥羊宰,我这也是为了咱家人的名声着想啊!” 不就是阴阳怪气吗,她也会! 她就不信何湘云巴巴的跑来,提着篮子歪瓜裂枣的破菜,是真的单纯来看她。 何湘雨脸色青青白白不怎么好看,大姐什么时候嘴皮子练的那么利索了! “大姐这话说的,好像爹娘待你不好似的。是,你有钱了、发达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了吗?”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垂下头,很是难过的样子。 她就不信何湘云人这样,她的姘头还看得上她! 就是不知道三个人里,到底哪个才是,反正哪个都不是什么好货! 一个丑的、一个老的、一个走进人堆里瞧不出来的。 也就这样的人还能瞧得上她这个小寡妇! “爹娘待我很好吗?我怎么不记得。 把我嫁给罗黑子冲喜的时候,你们提前跟我说过这件事吗?等我知道以后不愿意嫁的时候,你们又是怎么对我的?” 何湘云翻了个白眼,当了女表子还立贞洁牌坊,说的就是何家了。 罗扇眨巴眨巴眼睛,“娘,他们怎么对你的?” 见他们几人都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告诉他们也无所谓。 尤其这三个便宜儿女,让他们知道她何湘云不欠罗黑子、更不欠他们的!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把我锁在屋里不许出门,一天还只给一顿饭,让我饿的没有力气逃跑,不管我怎么哀求都不理会。 我这个好妹妹呢,有空就在门外劝我,说什么罗家挺好的,罗黑子虽然比我大又生了重病,可万一冲喜给冲好了,我就是罗家的大功臣,年纪大的还会疼人! 还有什么,哭啼啼的说爹娘也是没办法,家里穷,要给小弟娶媳妇得不少钱。 小弟是家里的顶梁柱,是要给何家传递香火的,我们做女孩的、又是姐姐,当然得替这个家、替弟弟着想,这是爹娘最大的愿望,我们要报答爹娘的养育之恩。 哦对了,还有。劝我好好吃饭别想着逃跑了,美美的出嫁当个漂亮的新娘子。 因为我是大姐,所以先出嫁,要不了多久,她也会出嫁的,用彩礼给弟弟娶媳妇。” 就是这番类似于她们都是苦命人,但为了孝道、为了弟弟,为了何家的繁荣,她们有责任用嫁人的方式给弟弟换彩礼,这是光荣的洗脑言语。 光荣个屁,这么光荣,她怎么现在还不赶紧嫁人,还在何家赖着呢! “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娘。娘,要不我揍她一顿替你教训她出气,有零花钱没?” 罗扇举着拳头跃跃欲试。 也不知道到底真心疼她,还是只是为了零花钱。 “去去去,少在这添乱!” 罗扇说的热闹,就她那几下子,又比何湘雨矮那么多,能打得过她才怪。 罗寅还差不多。 不过打得过何湘云也不会让他们打,欺负何湘雨的事情还是她来,若是换了他们,传出去不好听。 唉,当了便宜娘,一天天的,操心的可真多,这三人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呀! “我是那么说了,可我说的也没错啊!女孩家,不就是嫁人就是归宿吗? 罗家出手阔绰,罗黑子生病前人也不错,爹娘也是多番打听,才同意这门婚事的。” “你说的多番打听就是坐在屋子里打听的吗?我看只有出手阔绰这四个字才最有用。 行了行了,你自己觉得用身子给小弟换彩礼是又高尚又无比正确的事就自己去换,别跟我来这一套,”不对呀,好端端的,何湘雨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们又准备把我再卖一次?” 何湘雨没想到她还没说到这儿呢,实在是自从进了这个门,就一出出的,话赶话越说越远,好不容易拉扯回来,何湘云就猜到了。 “大姐,什么卖呀!爹娘也是怕你当寡妇太辛苦。女人嘛,家里有个男人总是好的。再说,你总不能养别人家的孩子一辈子。 只是没想到,大姐院子里已经有别的男人了,若是他们愿意娶大姐,为了大姐又愿意拿出合适的彩礼,想必爹娘也是愿意的!” 他们? 何湘云顺着何湘雨的视线看过去,在谢宴、顾离、甚至福元身上逡巡。 何湘雨这是把她想成什么人了! 还三个,以为她在家里开花楼吗? “何湘雨你够了,我不会嫁人的,给我滚出去!” “大姐,你那么凶干什么?难道你要一直不清不楚的跟着这些男人吗?虽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外头跟成亲总是不一样的。 爹娘给你找的你要是不喜欢,找个你喜欢的也行呀!只要彩礼足够,爹娘不会有太多意见的!” 还不是就看上彩礼了! 谢宴已然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说我不是好东西,顾离,把她给我叉出去!” 第108章 她敢不听我的 顾离往何湘雨的方向走,距离她还有八丈远,何湘雨便抱着自己带着哭腔道。 “大白天的,你们要是敢碰我,我就喊非礼了!” 好像别人已经把她怎么样了似的。 顾离往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回头询问的看向谢宴。 “谁让你用手了,你家有粪叉子吗?用那个把她叉出去!” 这是谢宴在东关村居住下来后,见有村里人挑粪给菜地施肥,新认识的东西。 脏的不得了,脏的他想起来就嫌弃的浑身发抖。 “有,在那边。”何湘云指着一处道。 见他们真的要拿粪叉子,何湘雨气道,“大姐,你怎么能那么自私呢,我好心给你找归宿,你也太粗鲁了!” “谢谢你的好心,但是我不需要,爹娘给我找的下一户买家要是真的那么好,你干脆嫁过去不就行了。 你那么为小弟着想,把林家的香火延续都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太伟大了!等你出嫁了,我肯定让我家阿金写篇文章称赞你,说不定你的事迹还能记入族谱呢!” 女子不得入族谱,但若是对家族贡献比较大,或者受到过朝廷嘉奖,就可以开祠堂进族谱。 何湘雨有这样的成就肯定很高兴、很光荣。 何湘雨脸色难看,谁要这样的光荣。 眼瞅着顾离真的举了个粪叉子过来,她掉头就跑,跑了几步,又回来把菜篮子捡上,里面的菜连片叶子都没掉。 哪怕是歪瓜裂枣,何湘云也休想有! 等跑到院外,何湘雨才喊道,“大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实话跟你说,爹娘把彩礼都收下了,你不管怎样都是要嫁的!” 咻,一块石头从院子里丢了出来,何湘雨撒腿跑了。 跑回上杨村,一进家门何湘雨便嘤嘤哭诉起来。 何母正在煮饭,“你哭什么,见着你大姐了吗,东西怎么又拿回来了。” “大姐嫌弃菜长得不好,说是歪瓜裂枣,不要。娘,大姐她现在有本事了,根本看不起咱们这些穷亲戚,我这不被她给轰出来了吗?” 何母拿起菜篮子一看,还真是,一棵菜都不少。 “她敢!死丫头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就得听我的话,她凭什么赶你,婚事的事情跟她说了吗?” “我说了,可是她说不嫁。还说她已经不算何家的人了,爹娘也管不着她。” 何母呸了一声,“放屁!就算她到死我也是她娘,敢不听我的。” “娘,我说的都是真的。咱们住得远都不知道,你猜大姐家住的是什么房子?是竹屋!可漂亮了!院子里还搭了秋千,用竹子围成的围墙边上种了花,缠着围墙往上爬,跟花墙一样。 她还说她过两天就不摆摊了,要开店呢,她把以前的云客来客栈给盘下来了!” 云客来的易主之后,招牌就被摘了下来,里面也总是有人打扫,咚咚哐哐的改建。 去县上买东西经过时,何母也念叨过不知是谁买下那么大的店铺,没想到是何湘云那个死丫头。 “她哪儿来那么多钱!那么大的铺子,少说也得一百两!” “哪儿呀,娘,我听人说得二百多两呢!” 什么,二百多两! 何母捂着心口,乖乖呀,那么多银子,何湘云那个败家玩意,说也不说就花出去了,要是给何重,就连县令家的女儿说不定都能娶到。 “她怎么有那么多钱,摆个摊子真能赚那么多?” 何湘雨扶着何母坐下,一副孝顺女儿的样子,还给她倒水。 “当然赚不了那么多,但肯定也不少,最主要的还是……”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意思就是那些钱来路不正。 明明就在家里,也没有别人,何湘雨还左右看看吞吞吐吐的样子。 “主要是什么,你快说!”真有那么容易赚钱的事情,他们也去做! “娘听了可别生气。我去大姐家的时候,看见她家院子里站着三个男人,有长得特别丑的、有个跟我爹岁数差不多大的、还有个放在人堆儿里瞧不出来的,不过穿的衣服都是绫罗绸缎,料子在太阳底下发光,都是有钱人! 他们跟大姐特别亲密的样子,都快吃晚饭了还不离开,说不定根本就是一起吃、一起住的!” “你的意思是,你姐刚守了寡还没过一年,就把姘头带回家去了,还是仨?!” 何母震惊了。 何湘雨没说话,但是默认的意思,垂着头,看起来也很不齿何湘云的做法。 “死丫头,她怎么敢做出那么丢人的事!幸亏早早把她嫁出去了,要不然,咱家的名声都要被带累了! 不成,还是得让她嫁人!死丫头就欠有个厉害的男人管教,要不然还不知道发多少骚!” 何湘雨为难道,“可是大姐不愿意嫁人,我看那三个男人相处的还挺好,说不定都被大姐给迷住了。我怕大姐生气,还退一步说,只要她愿意跟他们其中一个结婚,有了钱好好照应弟弟,爹娘说不定也能答应,她还骂咱们多管闲事。” 有的没的,能泼多少脏水就泼多少,反正人也没在跟前。 “咱们家啊,还是小雨让娘省心,从小就知道照顾弟弟!你是女孩,以后不靠着娘家人、靠着你弟弟还能靠谁呀!只要阿重过得好,将来有一口肉吃,肯定就给你一口肉汤!” 何湘雨嘴里应着是,心里则直翻白眼。 要是有肉吃,谁还要什么肉汤啊。 “只有何湘云这个该死的,有钱不给你弟弟使,给她重新说亲也不愿意嫁!她不嫁也得嫁!赶明儿我亲自过去看看,不愿意嫁就把她绑起来塞进花轿去!” 反正这样的事又不是没干过。 至于何湘云那三个姘头,要是真的想娶她早就娶了,还至于三人一起…… 肯定是家里有钱老婆管的又严的,顶多在外头偷腥罢了。 要是知道他们的身份,说不定还能诈上一笔钱,能给何湘云拿二百多两,每人要五十两总不为过。 何母已经梦想着手上有一百五十两银子该怎么花、该怎么把自家的破土房改建成砖瓦房了。 第109章 活的健康,骂人才有力气 何湘雨走后,谢宴便道,“我就说不应该三天后开张,应该六天后!” 所以就发生晦气的事情了,瞧瞧,他的卦还是准的! “是三天后开张又不是今天,关今天什么事?” 看何湘雨的样子肯定还会再来的,没听说吗,彩礼都收了。 不过她可不是原来的何湘云,能任由他们摆布。 “你们说,我去弄把好大刀放在家里怎么样?” 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砍一双! 咳,当然这只是想想,何家人再可恶也不是土匪,沾上这种人命官司,脏了她的刀。 只有跟着见过她砍土匪的谢宴和顾离知道这个刀绝对不是菜刀的意思。 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居然有些同情何家人。 其他人则是不明所以。 弄把大刀做什么,要自己剁肉吗? 何湘云没想到何家人来的那么快。 大概知道他们会出门做生意,一天不回家,大清早就上门堵人了。 自从给罗寅定制了早起锻炼跑步的内容,何湘云起的比鸡还早。 天还没亮,把罗寅从被窝里拖出来,教他怎么做热身运动,接着带着他围着村子跑。 “跑快点,就你那速度,蜗牛都跑的比你快,还不如我呢!” 啪的一声,鞭子在空气出发出骤响,虽然没打在身上,也还是让罗寅一激灵,谁知道下一鞭子会不会抽在身上! “呼呼,娘,我跑的分明比蜗牛快!”十个蜗牛加起来都没他快! 是何湘云跑的太快了!她的体力太好了! 罗寅觉得,他就是拿拉车的马、拉车的驴,被人在后面赶着跑。 “那就还不如一只鸡!” 何湘云指着倒腾着两只爪子,啪啪啪跑在罗寅身前的何狗蛋。 罗寅:“……” 这个他还真没法反驳。 在何湘云的催促下,紧赶慢赶的跑完圈,又开始做压腿之类的压筋动作。 每当此时,罗锦堂和罗扇总会被罗寅杀猪般的惨叫惊醒。 何狗蛋则淡定的用绿豆眼瞅瞅罗寅,继续梳理羽毛,跳进鸡窝里,享受嫔妃们的恭迎回宫。 不过后来惦记着罗锦堂最近功课很忙的样子,怕吵的他睡不着,何湘云就用毛巾堵在罗寅嘴里,就不会喊出来了。 罗寅:“!!!” 这是谋杀! 往往做完这些,天也快亮了,任由罗寅满头大汗的瘫在地上缓口气,何湘云也去做早饭了。 她猜到何家人会来,但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饭刚摆上桌子就砰砰砰敲门。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 没等何湘云走到门口,何母就喊开了。 “何湘云你个死丫头,快点开门!是不是家里藏着野男人,不敢开了?还不快点看我不打死你!” 毕竟不是一个村的,虽然东关村已经知道谢宴几人是主仆,而且只是在这里吃饭罢了,别的什么都没有,但在上杨村的何家可不知道,何家人也根本没仔细打听。 何湘云听出来了,门外的是她的便宜母亲。 她也不急着开门了,用眼神示意不用管这边,吃他们的,便抱着胳膊隔着门道。 “娘,你都说要打死我,我为什么还要开门?” 听到何湘云在里面,何母更来劲了。 “也就是说,你承认里面有野男人了!” 饭桌上,几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谢宴,都觉得这个野男人指的肯定是他,总不能是作为下人的顾离和福元。 哪怕在谢宴心里,他们也算不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也算是半个朋友。 “看我干什么。” 几人回过了头。 他是需要当野男人的人? 到了京城,信不信只要他挥挥手,有的是女子想当他的妻子甚至妾室,他是用得着当什么野男人吗? 穷山恶水出刁民,说的话也真难听。 “管我有没有,就算真的有,娘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我不是早就被你卖掉了吗?” 何湘云心里有股子悲凉,哪怕那些事情不是她亲身经历的,但也深有同感。 不管在哪个朝代、哪个时空,社会发展到什么情况,在某个角落,依旧有许多女人不被当做人看。 被孝道、婚姻胁迫,等到孩子长大了,说不定也不会成为救赎,而是又一个胁迫她们的人。 或者说,何湘云认为自身强大才是最好的,永远不要想着靠别人。 “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是你娘,我什么时候卖你了!就算卖了,我生了你、养大了你,你也得受着,这是你欠我的、应该还的!” 所以说,她根本不是有血有肉的人,就是把她当一个物件呗! 有这样父母的女人,真是可悲。 但那绝对不包括她。 “开门听见没有,快点!” “娘,我替你打外面那个人!”罗扇这回真的气不过了。 尤其是罗寅从土匪窝里回来,听说土匪打算把她卖进花楼里之后,甚至有些感激以前何湘云虽然对他们不好,但也从来没想过把他们卖掉。 啊,她肯定是脑子有病! 幸好罗扇没有说出来过,要不然何湘云会告诉她,原主只是觉得卖掉只能赚一次性的钱,以后就没人再给她赚钱花了,还不如一直压榨。 “吃你的饭,还用不着你。” 何湘云走到鸡窝边,招招手,“何狗蛋过来!” 何狗蛋蹭了蹭围着它的两只母鸡,让两个臣妾退下,直接拍着翅膀飞到鸡窝边沿上站稳,被何湘云抱在怀里,半点没有反抗的意思。 “开门、快开门!” 何母还在拍门,毫无预兆的,一直没开的门它开了。 何母一个踉跄,差点趴在地上,张嘴就要骂,何狗蛋却被何湘云一抛,嘎嘎叫着扑棱着翅膀从空中飞下,一翅膀啪的拍在何母脸上。 “哎呦,什么鬼东西!” 完美着陆的何狗蛋一听,居然骂它鬼东西,找打! 仰起脖子就是一顿啄。 “哪儿来的鸡!何湘云你个死丫头敢放鸡啄你老娘,想死啊!” 何湘云笑吟吟的靠在门边,欣赏何母被追的到处跑的样子。 “娘,这你可说错了,我活的好好的干嘛要死。我这是孝顺您,您没听说过吗,人得多锻炼才能长寿,我这是让我家狗蛋陪您锻炼呢,好让您多活几年、身体健健康康的,骂人才好有力气呀!” 第110章 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古代结婚早,实际上,何母此时才四十出头,虽然不算年轻、也绝对不算老,离什么死更是远着呢。 “啊呸,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是想累死我,赶紧把鸡赶走!”破鸡啄人还真疼! “那我可赶不走,我家这鸡可听不懂我的话,要不然它就不是鸡、是人了!所以啊,等它啄累了,自然就停下来了,娘你就当锻炼锻炼腿脚。再说,它兴许也是太喜欢娘了,看娘面善,想跟娘亲近呢。” 屁的面善!屁的亲近! 何母只想骂娘! 可是被鸡追的根本喘不过气来。 而何湘云就靠在哪里看戏,看小丑似的,让何母怒火中烧。 “死丫头,你最好别让我停下,要不我非抽烂你的脸不可!” 何湘云故作惊恐的捂着自己的脸,“娘你怎么能那么狠心,我这么好看的脸你都打得下去,要是打坏了,卖不上价钱了怎么办?” 她家何狗蛋可是能跟着罗寅跑圈的,看谁先累死谁! 那当然是何母先累了。 也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院子里谢宴等人饭都吃完了,罗锦堂也该去私塾了。 退出书社后,他就厚着脸皮请求白文远帮忙补课。 “找我补课,我会很严厉的。” 马上又要小测了,罗锦堂不想再垫底、对不起何湘云交的束修。 “我不怕严厉!只要能让我在小测上考个比现在好的名次就行。” 白文远瞅了他一眼,那眼神在说,以他现在的名次,要考的更好一点不是理所当然、很简单的吗? 可白文远认为的简单对于罗锦堂这种学渣来说,很难。 之前因为看话本、跟着秋月书社进行各种吃吃喝喝的团体活动,他已经很久没好好听课了,原本在村子里的私塾打的基础也不好,几乎要从头补起。 白文远测试完他的底子后,用“这果真是个大麻烦”的眼神看了看他,便从家里把他几年前写的讲义纪录以及自己的各种理解都翻了出来,让罗锦堂从头开始学。 起初,罗锦堂还怀疑白文远是不是在驴他,毕竟他也上了那么多年私塾,没有那么差。 等看了几页“学霸笔记”后,他只能亲一口书册,真香! 反倒是有些感激白文远认真教他了。 所以罗锦堂最近是真的在发愤图强,点灯熬夜的也是真的忙。 “娘,要不我等会儿再去私塾。”他有些担心何湘云。 日久见人心,不知道弟弟妹妹们怎么想,罗锦堂却是已经认同这个后娘了。 虽然某些方面……还是有些让人一言难尽。 可比起隔壁的孙母,对待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 唉,娘是娘,又不是圣人,这样已经不错了。 “你在这能帮我揍我娘一顿、还是把她喷的见了我就跑?还是赶紧上你的学去!” 罗锦堂从何湘云的表达里听出了“你不过是个弱鸡”的口气。 好,他确实是个弱鸡,文不成武不就的,还不如以一鸡之力赶跑土匪的何狗蛋呢。 但他会努力考取功名,不让娘的钱和心血白费! 罗锦堂走后,何湘云看看日头,又看看满头大汗、明显速度慢下来被鸡连啄几下的何母。 差不多了,再跑下去耽误他们摆摊的时间。 虽说店面就要开张了,但他们不能偷懒,得站好最后一班岗! 何湘云做了个不起眼的动作,何狗蛋这才停下来,迈着八字步走到她身边蹭了蹭,接着扬起左边的翅膀梳理羽毛。 这人太弱,用它真是屈才。 可主人身边的人比它还弱。 那能有什么办法呢,作为一只神鸡,当然要为主人分忧! 唉,它真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死丫头,你……” 呼哧呼哧。 何母弯着身子大口的喘着气,流下的汗进了眼睛,眼睛都睁不开,累的话也说不出来,更别说扇何湘云耳光了。 反倒是她,现在只要何湘云伸出根手指头,就能把她推倒。 “娘,你看你跟我家狗蛋练完腿脚,面色多红润、多健康啊,任谁看了都说您身体好!身体好,吃嘛嘛香,饭量肯定也好! 娘为了看我起那么早过来,肯定没吃饭,真不巧,我家的饭也都吃完了,要不您赶紧回家去,还能赶上吃早饭!” “你、你……”何母伸出手来指着何湘云。 何湘云却直接把她那只手一抓,抓在手里连带着人也靠在旁边,看似亲密、实则推着她往远处走。 “娘啊,你看你,饿的都没力气了,赶紧吃饭去!” 她硬是把她跑步累的半死说成是饿的,还一副她很孝顺的样子,把何母气的啊! 何母本以为何湘云会像昨天对付何湘雨似的,否则她就能直接一顶不孝顺的大帽子抠下来,把她打的哭爹喊娘都没用。 没想到她变了路数! 直到走出去好几步,何母总算积攒了些力气,使劲推开何湘云,却没推动。 何湘云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娘你干什么呀,走路可得好好走,就算你身体好,绊个跟头摔一跤,也有可能摔断胳膊腿什么的,大热天的往床上一趟,你不难受爹和妹妹也得伺候你呀!拉屎撒尿都得找人扶,他们要是去地里,你就只能尿裤裆了!” “你才摔胳膊断腿,少在这诅咒我,你算什么孝顺女儿,给我滚!” 何母总算把何湘云甩开,指着她鼻子骂。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罗家那是多好的人家,结果当天晚上罗黑子就被你害死了,还不孝顺公婆、给公婆赶出来。 赶出来也就罢了,家也不回,在外面做买卖赚了钱更不知道孝顺爹娘,还、还把三个姘头往家里带,你丢不丢人!” 三个姘头? 何湘云转头,看到了谢宴、顾离和福元,她简直无语。 何母把谢宴和顾离误当做是姘头就罢了,怎么福伯都算进去了,她看起来像是那么饥不择食、连年纪大的能当她爹的人都下得去手了? 啊呸! 还是何家人的思想太肮脏,上来就给她头上按了三个姘头。 只不过用不着何湘云解释,看热闹的东关村人就帮她解释了。 “何湘云她娘,你误会了,罗黑子不是何娘子害的,是罗婆子那黑心肝的!” “人家也不是她姘头,那是主仆,只是在她家吃饭罢了!” “对呀,每回吃饭都是在院子里,还开着大门,我们都亲眼看见的!当娘的别往亲女儿身上扣这样的屎盆子啊!” 还有人说,“瞧瞧何娘子多孝顺,从一开始都是为她娘着想,这位婶子啊,你可不能寒了女儿的孝心!” 何母瞪大双眼,给气的不行。 孝心?那叫孝心吗? 让他们跟鸡跑跑试试! 这些人怎么回事,何湘云这个小骚狐狸,到他们嘴里怎么尽是好话!他们那双眼睛都是瞎的吗! 第111章 当我的宝贝儿子 他们为什么要向着何湘云说话呢? 这事儿其实也好理解。 以前她虽然没有害罗黑子,但对罗锦堂三个孩子确实挺毒的,把气都撒在他们身上。 现在何湘云摆摊赚钱,甚至还要开店,在小小的、大多人家都一穷二白,只靠着织布和打猎为生的东关村里,都可以勉强算一号人物了。 罗锦堂再走出去,之前欺负过他的里正的儿子也不敢跟以前似的再欺负她。 况且她们说的都是实情。 谢宴刚来的时候,她们确实怀疑两人是奸夫淫/妇的关系,也那么猜测过,罗婆子还来闹事,却被何湘云反泼一盆粪水。 之后不少人心里还是那么想,嘴上说的少了。 可时间长了,也看得出来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谢宴更是从留过夜,坦荡着呢。 还有上次土匪下山的事。 虽说罗寅跑去土匪窝里混挺混账的,到底把孩子摔的灰头土脸回来报信了,村长不让他们上山躲避人家也答应了。 几个人除了头一个字,老弱妇孺就都占了。 那可是几条人命啊! 他们这些人有时候嘴巴是坏,也够缺德,但沾上人命的事,就没那么大胆子了。 待在山洞里躲着的时候,还担心来着! 如今何湘云的饭店也要开张了,在县城里能置办下那么大的房产,绝对是有能耐的,以后还会赚大钱,她们当然要敬着,哪里还敢说什么坏话。 至于何母是何湘云的亲娘,那算个什么东西,他们只认何湘云! 这下却把何母给气坏了。 “你们怎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以前你们明明说何湘云不要脸、把姘头都搞到村子里来了,败坏村子的名声,这会儿怎么又帮着她说话?” “你别乱说啊,我们可没说过这种话!倒是你,还是何娘子的亲娘呢,一来就把脏水往她身上泼,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还冤枉我们,哪有你这样的亲娘!” “是啊!虽说女娃子都是赔钱货,可我也没听见风就是雨的,不分黑白就训斥我女儿!再说了,像何娘子这样长得漂亮又有本事的女儿,给我十个八个都不嫌多,我肯定比儿子还疼!” 二百多两银子说拿就拿,只要好好供着,别闹什么矛盾,大钱没有,一家人分点小钱花花日子也能过得极为滋润。 何母真是脑子有病,这样有本事的女儿之前干了那么多缺德事,还不赶紧巴结着缓和关系,反倒越骂越凶,在她把何湘云嫁给罗黑子冲喜换彩礼的时候,根本就已经恩断义绝了! “谢谢几位嫂子婶子大娘的帮我说话,我这人没别的大本事,就是会做点吃食,回头我送点给几位婶子尝尝,不值多少钱,别跟我客气!” 远亲不如近邻,何湘云虽然不怕何家还有罗家那些人,可是总来捣乱也挺招人烦。 要是像今天,能有几个人帮她说话,家里有点什么突发状况,可以帮忙照应照应多好。 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再厉害,也挡不过人家人多呀! “何娘子做的东西县城的人都喜欢,我们肯定不客气!以后有啥事就跟婶子们说,你再厉害也年轻,不少事还是我们岁数大的人看得清!” 说完,还挑衅的瞅了眼何母。 多亏了她把亲女儿往外推,给了他们亲近何湘云的机会! “你个认贼做母的东西,我才是你娘,你做的东西都没给我吃过!” 一碗凉皮五文钱,一根串串香一文钱,当她不知道啊! 就算这几人每人送一碗凉皮,二十文就没了! “你说谁是贼呢!我看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娘,你才是贼,家贼!” “何娘子孝顺、心眼儿好,她不敢对她娘怎么样,咱们帮何娘子出气!把她赶出村子!” “对,赶出去!” 都是常年下地干力气活儿的,四个妇人推搡着,就把何母越推越远,任凭何母怎么叫嚣、骂脏话,她们也没停下手,直到推的转了个弯,何湘云都看不见了。 估摸着,她们得把何母推到村口,并且看着她走了才会回来。 这几个婶子可真热心。 何湘云回头,就见谢宴等人还扒着头往这边看呢。 “三位姘头,看够了吗,好看吗?” 一声姘头,把三个人都喊的回过神来。 顾离、福元不约而同看向谢宴,赶紧缩回脑袋站到他身后。 他们只是下人,哪怕何湘云只是个乡野小民,也当不起她的姘头呀! 更何况福元就是个太监,根本有心无力。 这种殊荣,不敢跟主子抢。 谢宴站直身子咳嗽两声。 “你那个娘真可恶,比村里那些恶妇还可恶,还有眼无珠!是不是你只要跟男人说句话,就会把那些人当做你姘头啊!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人,怎么可能跟他们相提并论呢?” “那你还想怎么样?”想上天吗? 谢宴啪的自以为潇洒的打开折扇晃了晃,“那怎么也得是个金主!” 他花那么多钱在这里买食方、每月吃饭,金主的名号也实至名归,而且还凸显了他很有钱的本质。 何湘云真想呸他一口。 “那还不是差不多!”恐怕在何母眼里,姘头就是金主,她就跟花楼里的姑娘似的。 “我倒是有个更适合你的名头。” 谢宴追问,“什么?” “我的宝贝大儿子呀!”要不然还想当她爹不成! “你看,当我的儿女多幸福啊!阿金,我送他去更好的私塾成就他科举的梦想; 阿银,就算他走过当土匪这种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出来的志向,我都能包容他的错误,甚至愿意给他花大价钱找武师学武、每天还陪他跑步; 就连阿玉也不嫌弃她那些一会儿冒一个的坑娘主意,假装不知道还让她学认字、跟在身边学做生意。 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我更好的娘了,所以当我的子女多幸福啊,是不是?” 罗寅撇撇嘴,眼睛看向别处,慢悠悠回了个“是”。 武师还没找来,又刚犯完错,三个月都没零花钱,可不敢得罪她。 罗扇就直接多了,“什么幸福,整天不是这个扣钱就是那个扣钱,娘你要是不扣钱、零花钱随便我花,也不打人,才叫幸福。” 何湘云把手指捏的嘎巴响,“罗扇你屁股又痒痒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我刚才做梦说的是梦话!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了,温柔美丽端庄大方,我怎么可能不幸福!” 请容她违心的狗头保命! 第112章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谁是你儿子,就算是,我也得是你爹!” 谢宴怎么可能做何湘云的儿子,笑话! “就你,还想当我爹?我知道了,最近大鱼大肉吃多了,腻了,今天晚上就吃小米粥!” 小米粥? 虽然有段时间没吃那东西了,但谢宴一点都不想品尝那寡淡的味道。 “你给我做小米粥,我就不给你找武师!” “爱找不找,我就不信天底下只有那个人能教阿银练武。起开起开别挡着门,得赶紧去县城做生意了!” 到了县城摆好摊子,只要是这几天来的客人,何湘云基本上都会说上一句,自己的饭店马上就要开业,就在原本云客来的位置,以后可以去那里买串串香,免得找不到地方。 “你们帮忙看看摊子,我去店里看看收拾的怎么样了。” “我跟你一起去!”谢宴道。 只是何湘云没有理他,谢宴就当默认,自动跟上。 再说了,就算她真不让跟、他就不跟了? 笑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条路他宸王走不了? 铺子的招牌早就做好了,依旧叫“何娘子串串香”,只是还没有挂上去。 大门关着,但可以听见里面有响动。 何湘云拍拍门,没多久杏儿就小跑着过来把门打开,袖子卷到胳膊肘,手上拿着块抹布。 “老板你来啦!” 原本她都叫主子的,但何湘云觉得老板更好听,就都让他们叫老板。 “我来看看都准备的怎么样。” 原本的客栈重新找人简单的装修过,尤其是又刷了遍漆,显得又新又亮堂。 云客来的老板比较邋遢,管理不善,搞的屋里有不少老鼠。 何湘云买了点砒霜,又买了几个捕鼠夹,抓到不少,一个个全都油光水滑肥的不行。 “老板,我们都布置的差不多了。也像您说的那样一天打扫一次。” 不过因为还没开业,就白天打扫,等开业了,肯定是当晚打扫完再去睡觉的。 何湘云又去后厨看了看。 孟母和其中一个店小二都在这里,店小二帮忙烧火添柴,孟母则在做凉皮。 “小云来了!”孟母只打了声招呼就赶紧弯下腰去揭凉皮。 现在两个摊子加起来,每天需要做将近两百张,但孟母依旧有大量的时间空闲。 这样也好,她身体底子虚,本来就改多休息修养,等凉皮需要的量提上来,她也得忙起来了。 何湘云问了些孟大娘跟白文远在这边住的习不习惯之类的话。 “习惯,比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好多了。你不要我们房租还每个月多给我一两银子,别处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那是需要你们夜里帮我看店呀!” 孟母知道,这就是个说辞,要不然她做什么还找两个店小二轮流守夜呢? 何湘云跟孟母说话,谢宴一直都没插的进去嘴。 直到他们从店里出来。 “何湘云……” “想起来了,黄瓜用的差不多了,咱们得再去买点黄瓜!” 中午,因着谢宴只能吃何湘云做的饭,凉皮是孟母加工的,也不能吃了,只能吃串串香,再好吃,天天吃也吃的他快吐了。 留下他跟福元看摊子,何湘云几人都去买别的东西吃。 趁着除了他们没有人在,谢宴伸手去拿香辣锅底里煮的串串。 “主子,顾离说您最好还是不要吃太辣的,对肠胃不好!”福元眼尖的阻止。 “福元,到底谁是主子啊,我就要吃!” “奴才也是为了主子好,主子非要吃的话,奴才只能告诉顾离,让他给主子配药茶喝。” 虽说是药茶不是药,可也是苦的,难喝的要死。 谢宴什么味道的食物都能吃,就是不吃苦的。 以前也吃,但生病之后就坚决不想吃了,他已经够苦了,跟泡在黄连水里似的,还吃苦的,是想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苦气、腌入味儿吗? “算你们狠,我吃番茄的总行了!”谢宴恨恨的咬下一颗鱼豆腐,一边儿的腮帮子鼓起来,“我就没见过比你们还会管主子的奴才!” 福元一点都不难过,反而觉得高兴。 主子病重的时候,哪会跟他们耍小性子、要求这要求那的,哪怕有点性子也是故意装出来不让他们担心强撑着的。 都是遇到何湘云以后,才慢慢恢复了以前的本性,见识过谢宴病恹恹的样子,福元多高兴啊,就是因为身体好了才有力气骂人,所以再多骂一点,他一点都不难过! 多亏了何娘子! 所以何湘云让他们干活什么的,福伯还挺乐意干的,只要继续给主子做饭、把主子身体养好就行,毕竟大热天的做饭也很辛苦。 “奴才也都是为了主子好!” “哼,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去跟何湘云说,晚上我不要喝什么小米粥。” 真男人就应该吃肉! 福元也不想喝,“可是奴才说了未必管用。”是主子跟何娘子较劲的。 “说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不管用?” 等何湘云几人吃的饱饱的回来,福元便在谢宴的眼神示意下,走到她跟前。 “何娘子,我家主子说他不想喝小米粥,能不能吃点别的?” 这句话惹的谢宴瞪着福元的后背,他是让他这么说的吗?不会说他自己不想喝? “哦,谢宴说的啊,那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福元看看谢宴,谢宴没办法,只能自己凑过来,别别扭扭的。 “我就是不想喝什么小米粥!”一喝小米粥,她肯定就配咸菜。 就算何湘云做的咸菜也挺好吃,再好吃它也是咸菜,哪有大鱼大肉好吃。 “你不想喝我想喝呀,天气那么热,做饭多累,夏天总吃肉油腻,还是吃点清淡的好。” 谢宴总算体会到了弱点被人拿捏住的感觉。 “我不该说我是你爹,还不给你们找武师行了,可也是你先说我是你儿子的。”从根源上倒腾,也是她先说错话。 “我那是跟你开玩笑。” “我也是开玩笑!” “我就当真了怎么办?” 能、能怎么办?他这不是来讲和了嘛。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第113章 那身黑衣服不错 “到底这么样今晚才不做小米粥?” 放在以前,谢宴打死都想不到,他堂堂宸王还有为了一顿饭如此卑微的一天。 “也没想怎么样,开业的时候肯定很忙,你去店里帮忙干点活呗!” 谢宴:“……” 还真把他当下人使唤了,还是不给钱的那种。 别看平时每天谢宴都跟着来摆摊,但其实真能帮上手的时候不多,无非递个菜什么的。 因为嫌弃总站着太累,还买了个小马扎,累了就往旁边树底下一坐,可悠闲呢。 就是他现在既吃不了太辣、也吃不了太凉,顶多买点在井里镇过的各种甜水喝,想吃点冰都不行。 不是没有卖冰饮子的,有些人家会在你冬天去河里取冰,放在地窖存起来。 自己舍不得用,大多是夏天卖点冰引子什么的赚钱。 就跟吃辣一样,他就算想吃也有福伯顾离管着,只能干瞪眼。 与其说是帮忙摆摊,不如说是来蹭吃蹭喝,毕竟何湘云中午不回去,他就连串串香都没得吃。 跟真的帮忙做生意还是有区别的。 “你不是有小二吗?”还招了两个呢! “是啊,但每天只有一个上班,开业前三天我要搞活动,就算加上孟大娘恐怕都忙不过来。你就说想不想吃小米粥?”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我再想想。” 谢宴坐回他的小马扎上,扇子摇的刷刷的,摇着摇着,斜眼看看何湘云,等下又看两眼。 像他宸王,十指不沾阳春水,认识何湘云后,肚子是能填饱了,却也干了一堆乱七八糟的。 串串、收钱、做凉皮、扛黄瓜,就连独轮车都推过,这又让他去当跑堂的店小二使唤,把他谢宴当成什么人了! 过了有半个时辰,谢宴坐的无聊,有卖药糖的老伯路过,他买了两文钱的药糖含在嘴巴里。 辣的凉的不让吃,甜的总行! 谢宴感觉到有灼热的视线从摊子那边传来,心想肯定是何湘云,就不给她吃。 回头一看,结果是罗扇瞅着这边都要流口水了,何湘云根本没看过来一眼! “阿玉接着!” 把剩下那块药糖朝着罗扇扔去,罗扇仰着脖子接住,立马放进嘴巴里。 “谢谢谢哥哥!” 谢啥谢,他只是觉得这药糖也不怎么好吃才不想吃的,才不是故意馋何湘云。 谢宴扔完糖紧盯着那边,只见罗扇鼓着腮帮子乐颠颠的跟何湘云道。 “娘,谢哥哥给我的药糖。” 药糖虽说是甜的,其实也是药,清凉解暑治上火,所以夏天卖的挺好。 要是有人嗓子疼、嘴角起泡之类的,通常都不去买药熬药,几颗药糖就治好了。 “给你就吃,不过少吃糖,当心牙疼。” 罗扇哼哼唧唧的当没听到,她才不怕牙疼。 谢宴见何湘云除此之外没再说什么,才哼了声彻底转过头,不看那边了。 过了晌午买东西的人少了,何湘云招呼顾离跟他说了几句话。 顾离听完来找谢宴。 “主子,何娘子问您晚饭到底是不是吃小米粥,要不然她等下就不买肉了。” 肉……吸溜。 谢宴故作没有被诱惑的样子问,“她说没说今晚做什么饭菜?” “何娘子说做蒜泥白肉和叫花鸡。” 两个都是肉啊! 不过叫花鸡又是什么鸡? 他倒是知道乞丐又叫叫花子,跟叫花子有什么关系,那鸡还能吃? 谢宴疑问重重,陷入两难抉择。 吃肉还是丢面子,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主子,到底吃什么,您赶紧说句话啊!” “哎呀别催,催的我头疼!” 他当然想吃肉,可是宸王的面子也很重要的好不好,虽然可能、大概,也没多少面子了。 正因为少才要在乎啊! 要不然何湘云还以为用吃的就能屡次拿捏他了。 这一等,就是好半天,日头越来越偏西。 零零碎碎的,剩下的串串和凉皮也卖完了。 何湘云没有看谢宴,却故意大声道。 “都卖完了,今天卖的还挺快。我去张娘子那边看看,要是她也卖完了我俩就一起去买点做串串用的东西。” 罗扇眼巴巴的问,“那娘咱晚饭到底吃什么,我想吃肉。”最后一句说的又开始撒娇。 以为撒娇就能让何湘云改变主意了?错! “娘晚上当然要做荤腥呀,不过是给你二哥吃的。你二哥练武需要吃点肉,别人嘛,大热天的喝点粥挺好的,清肠胃。” 罗寅吃肉别人看着? 那,口水怎么可能还忍得住嘛。 眼瞅着何湘云掸掸衣服准备走了,谢宴忙喊,“等等,我也要吃肉,不喝小米粥!” “也就是说你愿意开张那天帮忙了?” “帮就帮,不过我没干过那些粗活,干的不好别赖我。” “送个菜而已,这点事我家阿玉都能做,你要是做不了跟棒槌还有什么区别?等着,我去买肉!” 她就说谢宴忍不住! 何湘云不由得露出胜利的笑容。 “她说我是棒槌!”谢宴指着自己委屈的道。 顾离没说话,其实有时候,他也觉得主子是个棒槌。 终于到了开张这天,何湘云没弄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揭匾、放两挂鞭炮就完事了。 对于她不信自己算的卦,非要这天开业,谢宴耿耿于怀。 “等着瞧,今天肯定会出事,不吉利!” “要是出事我就找你。” “为什么?” “都是被你那张嘴巴给咒的!” 谢宴气坏了,什么咒的,分明原本就是不吉利! 今儿她是老板,既是老板也是掌柜的还要管账,说不得店里太忙的话还得帮帮忙,所以何湘云虽然为了应景穿了身红色衣裙,却是窄袖。 话说她衣柜里为了干活方便,也根本全是窄袖,另外还有些裤子,何湘云不喜欢穿,还是裙子好看。 “你今儿就打算穿着个?” “这个怎么了?多喜庆,你也穿红色的呢。” 谢宴也穿了件红色衣服,不是新的也根本没穿过几次,那叫一个红彤彤。 罗扇拍着巴掌道,“娘,你跟谢哥哥就跟要成亲一样!” 比村里大多数成亲的新郎官和新娘子穿的还好看漂亮。 “胡说些什么,你赶紧去换掉!” “为什么要换?”凭什么不让他穿红。 何湘云道,“你今天是店小二,要帮忙跑堂,看看你穿的什么,罗里嗦的,你能保证端菜的时候不被人踩住衣角绊倒吗?穿这个干活方便吗?” 一点自觉都没有。 “那你还穿裙子呢。” “我穿裙子,那是因为我平时干活也穿,你见我干活不利索吗?” 谢宴被怼的没话说,“那我穿什么?”事儿真多。 何湘云打量了院子里的人一圈,最后指着顾离,“那身黑衣服就不错。” 虽然布料也很好,最起码它样式简单。 “如果是粗麻布,就更好了。” 第114章 云阳县百姓的快乐 “粗麻布?让我穿粗麻布我就不去了。” 那种又粗又糙的布,配得上他矜贵的皮肤吗? “我只是说说,又没真让你穿。快点换衣服去,都要来不及了!” 谢宴回去换衣服,他的衣服根本就没有暗色,最暗的也是烟灰色,款式更别说了,全是风一吹,飘飘欲仙那种,因为谢宴认为那样才能体现他的身份。 最后只好借了顾离的一身,穿上总觉得哪里都别扭。 此时牌匾已经挂在了店门上,只是还遮掩着红布。 店门紧闭,何湘云几人没走前门,从后门进的。 “顾离福伯,还有阿银,你们过来,我有点事。等下我担心有人来捣乱,顾离你去那边,阿银和福伯去那边,守住左右两个路口,要是见到我娘家那边的人就直接拦下,别让他们过来。” 何湘雨来了一次、何母又来了一次,都没达到目的,知道今天她的店开张,不捣乱的可能性很小。 何湘云不想头一天就有人坏事,干脆提前拦下。 穿着身顾离款黑衣的谢宴得意道,“让你不听我的卦象。” “这跟卦象有什么关系,就算我年底开张,他们该捣乱的也照样会来捣乱!对了,提前注意点周围,说不定他们早就来了。” 还真被何湘云说对了,罗寅跟福元没一会儿就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其中一个还是何湘雨,直接把几人控制住。 罗寅的三两下在何湘云面前不够看,但对付几个妇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是的,何父和小弟何重怕丢人,根本没来,也就是何母还有何湘雨叫了几个村里的平时骂人很厉害的婶子前来捣乱,她们准备把何湘云如何不孝敬亲娘的事好好数落一顿,直接把开店头一天给搅合黄了。 结果还没走过去就被人抓住。 “哎你谁啊你干什么!” 同村的婶子不认识罗寅,何湘雨认识啊! 说起来他还是她外甥呢。 “阿银你干嘛!快松手!”何湘雨去掰,根本掰不开,罗寅就死死的拽着她们的衣服。 “别喊我阿银,我还想问你们来着干什么?知道何湘云今天的店开张,来道贺的吗?” 何湘雨连连应声,“对呀,我们就是来道贺的!你这样拽着,都把人拽疼了,还不松手?” 罗寅到底还年轻,何湘雨故作温柔的嗓音,弄得他浑身麻酥酥的,可这是何湘云交代的事,他不想办砸。 倒不是别的,单纯不想让何湘云以为他什么都干不好而已。 “少骗人,道贺的你们空着手来?我看你们就是来捣乱的!” “她是我大姐,我能捣什么乱。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这么没礼貌,是不是都跟我大姐学的?” 那天早晨何母狼狈的回去,在家大骂何湘云,骂的街坊邻居都听得见,何湘雨只觉得丢人。 一瞧就是给气回来的,真有本事怎么不当着何湘云的面儿骂,在这里骂她又听不见。 何湘雨也很是烦闷,明明从小到大何湘云都是家里垫底的那个,嫁给罗黑子后,应该过的一点都不好,凭什么现在二百多两说拿就拿,做的小买卖还那么赚钱。 就连罗黑子的三个孩子似乎都被她收服了,还记得那天,罗扇一声声的娘叫的多亲热,倒是这个罗寅,连声娘都不叫,兴许他对何湘云有意见? 何湘雨声音又柔和下来。 “你小名叫阿银我没记错?阿银啊,瞧瞧你,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理应要去私塾念书考科举的,那样才能当大官、有出息。 别人家不去,那是没钱,可我大姐明明赚了那么多钱,却连私塾都不给你上,也太说不过去了。 你放开我,让我过去,帮你跟她说一说,让她也给你交束修上私塾怎么样? 唉,她也许平时太忙给忘了,我提醒一下她。生意再忙,也不能耽误你的前程呀!” 满以为这样就能说服罗寅,甚至挑起两人的敌对关系,说不得以后罗寅还能给何湘云添点堵。 何湘雨真是给自己的聪明机智点赞。 罗寅却道,“你别在这挑拨离间了,何湘云早就打算送我去私塾,是我自己不想去,甭想骗我让你过去。” 说着他松开了手,“就算不抓着你们,你们别想过去。” 何湘云带他去过罗锦堂的私塾,想送他去认认字,罗寅都答应了,可是何湘云问过夫子,夫子却说他不要需要启蒙的学生。 去启蒙的私塾,自己村子里的结过仇、不能去,而且不管去哪里,都要跟一堆小萝卜丁念书,罗寅觉得很没面子,干脆在家跟罗扇一起学就完了,还能多出点时间练武、帮家里干活。 他嘴上不叫何湘云娘,干活却比谁都利落,捡柴、劈柴的活儿抢着干。 罗锦堂要念书、罗扇力气太小,以前劈柴都是何湘云来的,这下子她算是彻底解放,只要照顾店铺就行了。 这样看来,有三个便宜反派孩子还挺不错的。 “她怎么可能让你去读书?”何湘云那个自私鬼,有了钱不花在自己身上,怎么舍得花别人身上? 罗寅皱眉,心想有什么不可能的,还给他请武师呢,甚至请武师加上顿顿吃肉的钱,比大哥念书还要贵。 “你这孩子,你说不念她就不管了?哪有这样给人当娘的,一点都不知道什么才叫为你好,等你长大就后悔了!” 何湘雨嘴巴说干了,罗寅都不为所动。 何湘云心想,这边过不去还不能去那边儿吗,而且娘这么半天上茅厕没回来,说不定就是看到这边的情况,绕路从另一边过去了。 可是几个人转到那边后,才发现那边也有人守着,何母指着那个穿着黑衣板着脸的男人骂,他都木头人一样无动于衷,表情都不带变化的。 “娘别骂了,咱们那么多人、他才一个,就不信闯不过去!” “对,咱们过去!” 结果她们才越过顾离一步,他就从怀里掏出瓶药粉,冲着几人兜头撒下。 “啊欠,这什么东西啊欠!” 几人狂打喷嚏,眼泪鼻涕直流,最尴尬的是还放屁,那种连环无敌响屁! 几个婆子就罢了,何湘雨还没出嫁呢,丢死人了! 看着过路人的指指点点,她捂着脸扭头就跑。 即便是跑,也是打着喷嚏、放着屁一路回去的,别提一路笑惨了多少人。 今天云阳县百姓的快乐,都是何家人给的! 第115章 我是卖笑的吗 “这么早就回来了?”出去拦何家人用了有一刻钟吗? 甚至连开张的时间都没到。 罗寅看起来兴奋无比,“刚才她们确实想捣乱,我跟福伯把她们堵了回去,就绕路想去顾离哥那边,结果顾离哥也不知道拿了什么药粉,何湘雨又是流眼泪又是放屁,屁滚尿流的捂着脸跑了。” “还有那么厉害的药?”何湘云也双眼放光的瞅着依旧云淡风轻的顾离。 “其实也不怎么厉害,是我以前配药做出的失败品。原本想做些强效消食顺气的药,结果药性太猛了,又算错一味药,就有了这种效果。” 谢宴仿佛想起什么,噗嗤笑了。 “就是那回你红着两只眼睛,还总是咬牙皱眉的那次,一不小心没憋住,噗嗤噗嗤放屁,把别人送我的两只鸟吓得直往笼子上撞,撞掉好多毛的那次?哈哈哈!” 顾离闭闭眼睛,他不想说话。 主子就不能别揭他的短吗? 何湘云也跟着笑起来,怪不得那么快就回来。 但话说回来,谢宴说的事情,很崩塌顾离一直以来的高人形象啊! “老板,时间差不多了!”店小二通知道。 “好,那咱们现在就出去,把鞭炮准备好!” 门吱呀一声打开,云客来客栈卖给何湘云卖串串香,县城里不少人已经知道。 所以已经有不少忠实客人提前在这附近晃悠,看看热闹。 见门总算开了,围拢过来。 店小二和顾离一人拿着一卦鞭炮分列左右,何湘云和谢宴罗寅等人站在牌匾下。 “各位父老乡亲,感谢这段时间大家对何娘子串串香的支持!正是因为大家的热情和喜欢,才让何娘子串串香从摊子变成店铺! 我们承诺,店铺虽然环境变好了,但价格不变,以后甚至还会推出更多更好吃更新奇的东西。 为了庆祝店铺开张,从今天起连续三天,购买超过十文钱的,全部打九折,没超过十文的,也全部送酸梅饮小杯一杯!” “何娘子,那超过十文的还送不送?” “当然送!活动仅限三天,三天后,酸梅饮恢复原价,一文一小杯!” 酸梅饮不是什么稀罕物,酸酸甜甜很适合夏天解暑。 既然店都开起来了,饮品怎么能少,不过店里现在人手不够,只先熬酸梅饮就可以了,其他的再慢慢添置。 何湘云说完,把牌匾上的红布准备往下拉,罗扇踮起脚尖握在何湘云手上。 “娘,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娘刚才太威风了,简直就是她要学习的楷模! “行。” “二哥也一起!”罗扇催促道。 “我才不喜欢凑这种热闹。”罗寅又成了平时那副拽拽的样子。 “谁说你不喜欢,你今天早晨比平时起的都早,都没用娘叫!”装什么样子! 罗扇硬拉着他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手上。 罗寅没有任何反抗,耳根泛着可疑的红,眼睛瞅着地面。 三人手共同用力,把红布拉下,写着“何娘子串串香”的招牌显现出来。 几乎同时,顾离和店小二也点了鞭炮。 噼噼啪啪的,鞭炮燃烧炸开后的青烟笼罩在众人头顶,使得对面的人都看不太清。 何湘云用手捂着耳朵,笑着对上谢宴的眼,发现谢宴正摇着折扇,凑近了她一些,扇走不少烟雾。 鞭炮停了,他们就进了店,听说打九折还送一小杯酸梅饮,不少老顾客都挤进来买东西。 “给我两份凉皮!” “我要二十文的串串香,番茄的番茄的!” …… 顾客太热情,场面有些混乱。 何湘云只能扯着嗓子喊,“买串串香的都找个地方坐下,二楼也有房间,我们的店小二会拿着菜单过去帮你们点锅底。至于菜,以后都改成自助模式!” “什么叫自助模式?” 他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店里的重新装修过,跟还是云客来的时候不太一样。 在东边有个木头做的大架子,里面摆着平时他们吃的串串。 何湘云指着那边的架子,“小二给你们点锅底,锅端上来后,自己去那边拿菜和肉,吃完数签子算钱,一根签子是一文钱,想吃什么拿什么。” 这样就大大减少了店小二的劳动。 顾客觉得这法子停清奇,而且还能直接看到菜是否新鲜、是什么样的菜。 不像有些酒楼,就一凉拌西红柿,非得整个文雅的名字,让人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何湘云说完,人就出现了分流。 吃串串香的,去座位上坐着点锅底,买凉皮的,继续排队。 店小二负责专门给点串串香,杏儿负责从后厨往前面端凉皮,孟大娘在后厨当当当切凉皮。 顾离很是自觉的挽起袖子,去擦黄瓜去了。 黄瓜就是他,他就是黄瓜! 福元也去了前面,帮何湘云点凉皮。 就连罗寅罗扇也帮忙跑腿、洗菜。 只有一个人……那么不自觉。 何湘云朝着站在旁边的某人使眼色。 “干嘛?” “还干嘛,自觉点,帮店小二点锅底去!忘了你换衣服的目的了?” 谢宴看看已经穿习惯的那身黑衣服,把扇子往柜台上一放,“帮我收着”,这才去招待客人。 只是那走路的姿势,比客人更像大爷。 “嘿,你们吃什么?”冷着脸问。 每个桌子能同时坐八个人,虽然再多也能坐下,但吃串串香摆上串串就有些挤了,八个人是极限。 因着客人实在多,已经开始拼桌了。 几人互相看看,这个店小二脾气怎么那么大? 何湘云翻了个白眼,只能笑着替他解释。 “几位不好意思,他不是专门的店小二,是我朋友。今天人太多,过来帮忙的,有什么招待不周到的地方见谅。” 说完,拉着谢宴往旁边走了几步,“你说话不会带点笑容,平时不是笑的听开怀的吗?” “让我伺候他们、我还得笑,凭什么,我是卖笑的吗?” 何湘云:“……” “都帮你当店小二了还那么多要求,我就不笑,吃了我端过的东西,他们就知足!” “你端的东西怎么了,难不成还是点石成金的手,端什么什么就变成金子?之前怎么没发现,架子还挺大。”算了,爱怎样怎样,她也懒的说了。 好在谢宴看着就不是什么好惹的,运气好应该遇不上手痒痒想揍人的无赖。 第116章 免费酸梅饮 何娘子串串香店开张,店里座无虚席,就算全都拼了桌,外头也排起长队。 越是勤俭的人就越会算账。 就算买两份凉皮,总共十文钱,打九折就是九文,还送一小杯酸梅饮,相当于才八文! 要是有人舍不得买凉皮,拉上一家子来吃串串香,吃不饱喝汤底都能给喝饱了。 做成自助模式后,确实省力,就是有点费汤底。 也不是费,大多数人都舍不得浪费,能喝多少喝多少,把肚子撑的溜圆才肯走。 是何湘云需要做的底料就多了,水倒是不要钱。 这也没关系,昨天她可是压着罗扇炒了一天底料,足够用的,不仅罗扇,一家子人都被熏的眼珠子通红,今天才好些。 还有张娘子那边,何湘云问她是休息三天还是怎么样,结果她也愿意打九折庆祝店铺开业,同时也赠送酸梅饮,所以有些等不及、不在乎站着吃的就去她那里吃了,生意也不错。 “孟大娘,你不用切凉皮了,让我家阿银切,你赶紧再去做点,这个速度怕下午根本不够用!” “好!” 孟大娘乐的合不拢嘴,毕竟凉皮是不算在一两银子里的,卖的多她赚的就多。 何湘云还把罗扇叫进厨房烧火,外头有三个人足够了。 因着今儿个自家店面开张,中午下了学罗锦堂想着来看看,结果看到的是乌央乌央的人,门口排队的都有一串,干脆放弃了挤进去的想法。 一回头,“文远,你也来了。” 白文远比罗锦堂小一岁,但罗锦堂有点怕他。 以前他觉得考取了秀才的远这个白身厉害,他总是文章第一也是夫子开小灶和偏爱的缘故。 可是退出秋月书社后,他不得不跟白文远请教,还看了他以前的笔记,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狭隘。 别说把白文远会的全都学会了,只要学会三分之二,他考秀才都能有八成把握。 只是他问的问题都很幼稚低级,罗锦堂总觉得白文远都是带着王之蔑视的眼神给他讲解,一副“这种问题都不会”的样子。 不管是不是罗锦堂误会了,反正白文远解释的时候都清楚明白,还会把一些知识串联起来,那是完全把书念通了的结果。 罗锦堂从来不知道还能这样读书,只觉得受益匪浅,哪怕白文远眼刀子嗖嗖的,他也不在乎了。 白文远嗯了声,往里面看了看,隐约能看到何湘云穿花蝴蝶般忙碌的身影,那身红色裙子很是显眼。 “文远,要不咱们就不进去了。” 他们午休时间不长,进去了恐怕也是添乱,下午放学时间早一些,倒不如到时候再来看看。 白文远又看了会儿,没有找到孟氏的身影,猜想大概在后厨忙碌,转身便走。 “你去哪儿?该不会又去吃馒头?”罗锦堂跟上去。 虽说何湘云给的工钱不低,但两人什么都需要添置。 白文远无所谓,反正他还在长个子,买了新的可能下半年就短了,孟氏也好几年没买过新衣服了。 另外还有孟氏的补药、明年的束修……到处都需要钱。 所以他依旧总是拿馒头对付。 “关你什么事?” 罗锦堂被这句话给噎住了,心想怪不得没人跟他做朋友,总是冷冰冰的。 白文远不觉得自己冷冰冰,因为他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认为他吃不吃馒头跟罗锦堂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吃进他的肚子里。 “我娘说了,人活一辈子,无非就是吃喝拉撒睡,要是在吃上总是凑合,将来很容易得严重的病,就算有钱都治不好,还不如稍微吃点好的。 你不嫌弃我烦、帮我学习,多亏了你,就连庄夫子也说我有进步,今天就让我请你吃饭,当是这些天的酬劳。” 免得他以后继续烦他的时候心里过意不去。 “你不用感谢我,其实确实有些烦的。” 罗锦堂:“……” “你也不用同情我,吃馒头只是因为,我喜欢吃馒头。” 罗锦堂:“……”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硬的跟石头一样。 而且怎么可能有人喜欢干吃馒头呢? “那行,要不你陪我吃饭,我觉得两个人比自己吃着香,就当让我多吃两口。哎呀,走走!” 大概白文远被他奇葩的理由震惊到了,没有反应。 见他没反应,罗锦堂干脆把他拽走。 白文远被拉着往前走,东大街上卖吃食的多,各种食物的香气都往他鼻孔里钻。 等到了面摊,看着罗锦堂呼噜呼噜吃面,白文远果真啃自己的凉馒头时更加后悔。 他确实吃的香了,可是他手里的馒头不香了。 唉,果真好麻烦。 下了学,罗锦堂知道白文远母子就住在店里,干脆拉上他就走,两人亲亲热热的,俨然已经成了朋友,至少在外人眼里看来。 这次店里的客人就没那么多了,还有些空位。 何湘云略有些疲惫的一只手撑着下巴,在柜台后拿着炭笔算账。 “娘!” “何姐姐!” 罗锦堂:“……” 又觉得自己矮了一辈。 “阿金、文远你们回来了,小二看看后厨还有剩下的酸梅饮不,有的话给他们一人一杯,看看这满头的汗。” 说着,从柜台下递给他们一人一条干净的手帕。 罗锦堂直接拿起来擦脸,白文远停顿了下,才拿起来反复查看,见确实是干净的,还带着点皂荚香,这才用了。 何湘云心想,没想到这还是个有洁癖的。 酸梅饮很快就端了上来,这东西都是提前熬好的,早就放凉了,只是没有放到井里冰镇过。 东关村整个村子也只有两口井,甚至这还是多的,大多数只有一口,但在县城里,不少人家都有,更别说这里曾经是客栈。 只是就算有井口也就那么大点,店里客人那么多,根本来不及冰镇,够喝的就不错了。 罗锦堂端起来就喝,白文远则摸出几个铜板。 “多少钱?” “不值几个钱,今天的酸梅饮都是白送的!”何湘云觉得这孩子太实在了,再看看她家的! 尤其是罗扇,一会儿一杯一会儿一杯,粗略算算,她自己大概就喝了十几杯,也不怕把肚子撑破。 这还是自家店的,要是别人家也有不要钱的东西,比如说她穿到现代去吃海底捞,岂不是得把人家的小零食吃光了? 第117章 烤羊排 白文远这才把钱收回去,慢慢喝起来。 “何姐姐,我能去看看我娘吗?” 虽说他们住在这里,店又不是他们的,而且孟氏还在忙呢,白文远怕影响他们做生意。 “没事,去,应该在后厨呢!” 白文远去了后厨,孟氏果然在那里。 不过因为还有些凉皮,何湘云说了不用再做,卖完那些就不卖了,孟氏正跟杏儿坐在板凳上边洗菜边说话。 至于罗寅和罗扇,甚至还有谢宴,全都去了二楼。 二楼是雅间,有门的,把门一关,趴在桌子上偷懒睡觉了。 等最后一点串串和凉皮卖完,店里没了客人,何湘云就让人关店,比平时收摊还要早一些。 店关的早,不代表赚的不多,平时一天最好的时候赚过六七百文,但基本上都是五百文左右,今天却赚了一吊钱还多。 何湘云把几个人叫过来。 “今天都辛苦了,明后天应该人也不会太少,等到三天过后,应该会少下来,跟平时差不多。 今天每人额外给十文钱的辛苦费,也算是沾沾开店的喜气,赶快拿着,后面两天就没有了。” 几个人接了铜板道谢。 “阿金,上楼看看他们干嘛呢,把人都喊起来醒一醒,等下我去买点菜就回家了。” 之前都是何湘云自己去选菜,开店后,她跟平时去的卖菜卖肉的都说好了,以后每天早晨让他们往这边送货,省的来回跑,还得费力气扛回来。 罗锦堂踩着楼梯蹬蹬蹬上去,在最角落的一间包厢找到人,挨个儿叫起来。 一个个睡眼惺忪,起的不情不愿。 听说何湘云要去买菜。 “娘,我要吃猪蹄,黄豆炖猪蹄!今天累死我了,脚疼手也疼,我要好好补补!” “你喝了十几杯酸梅饮,还吃得下去猪蹄吗?” 罗扇偷偷吐舌头,她以为自己喝的挺隐秘的,还是被发现了。 “哎呀娘,我太累了渴嘛。你也不看看我帮了多少忙,咱家今天赚了那么多,总不能连个猪蹄都不舍得给我吃?” 罗扇想通了,倒不是想通以后不再抠了,而是想吃什么都跟何湘云要,不用忍着。 抠嘛,抠自己就行了,别人买的不吃白不吃。 与其何湘云自己花,倒不如给她花,反正那些钱以后也不一定都给她,多花一点是一点。 何湘云如果知道她怎么想的,别说猪蹄,猪下水都没有! “而且谢哥哥他们肯定也很想吃,是不是?” 谢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我才不想吃猪蹄,我更想吃羊蹄,鹿肉也行。算了,鹿肉你们这地方肯定没有,羊蹄也凑合。” 还鹿肉、羊蹄,真是要求一个比一个高。 不过家里没有烤炉,又不能烤羊蹄,干脆整点羊排! 她也累了一天,是需要补补。 何湘云叫上顾离去买羊肉,直接买了一整副羊肋条扛回家。 把羊肋条按照骨头的排列剁成羊排,只是没有黄油,简单的用平时吃的油凑合凑合算了。 胡椒这玩意倒是有,而且很贵,甚至直接可以当做钱来用,何湘云咋舌,只买了一点。 何湘云故意挑了只小羊的养肋骨买,肉比较嫩,剁开的羊排洗干净后,晾干表面的水分,一小部分放胡椒、小茴香等香料腌制,另外比较多的用孜然代替胡椒腌制。 “娘,怎么停了?”快点做呀! 何湘云去清水盆里洗手,“想好吃就得腌制一会儿。” 东关村不少人也知道今儿何湘云的店开业,有去县城的,顺路过去看,那叫一个人多。 还有人进去买了份面,又买了个串串,花三文钱不仅吃了个饱,还有一小杯酸梅饮。 别说,不管串串香还是酸梅饮,味儿都特别好,怪不得买的人那么多。 正在村里说这事呢,就看见何湘云几人扛着一大扇羊肋骨回村了。 那是一扇羊肋骨啊,羊肉比猪肉贵多了! 顿时又成了村里热议的新鲜事,也就人家舍得这样花钱了。 孙母听见切了声,不就是羊肉吗,他们家打到好的野味,也能卖不少钱。 嘴上逞能、心里酸溜溜的回家,闻到从隔壁传来的羊膻气,用手在鼻子那里扇了扇。 “那么难闻,有什么好吃的。孩子他爹,什么时候咱也买点羊肉吃!”就算难闻她也想吃! 等着羊排腌制的功夫,何湘云切了几个番茄,又大了几个鸡蛋,做锅番茄鸡蛋汤,酸酸的正好解腻。 罗扇跟罗寅就蹲坐在羊排前守着,只要有苍蝇飞过来就连忙赶走。 “喂,你俩的口水别给我掉到盆里去。”别人还吃不吃? 两人下意识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娘,肯定不会!” 什么不会,她看他俩都要直接生啃了。 谢宴几人没跟过来,都累了,说歇一歇到吃饭的点再来。 尤其那身衣服得换下,顾离整天穿的都是些什么,太影响他风姿俊朗的发挥了。 羊排腌制的差不多,几个人也过来了。 何湘云把一块平坦、不算特别厚的青石板搬过来,放在搭起来的砖上,简易烤架就做好了。 在地下烧火,等青石板烤热了,在上面刷油,把腌制好的羊排放上去,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几人围坐着青石板而坐,每人手里拿着个盘子,眼巴巴瞅着石板上的羊排,随着羊排香味被烤出来,不由自主舔着嘴唇。 客人优先,到底是一个月付三十两银子的,一个石板一次可以考两块羊排,头一个先给了谢宴,第二个给了福元,他是在场年龄最大的。 “娘,快点!”罗扇催促道。 “催什么催,再催你最后一个吃!” 罗扇只好闭嘴。 烤羊排谢宴是吃过的,只是都是直接烤,能吃但总觉得还是有些腥膻。 不知道腌制的原因还是这羊肉嫩,他一点都没吃出来,就是胡椒少了点。 烤了一圈儿,等谢宴吃完,何湘云的那只才刚烤完。 给还是不给,这是个问题。 以谢宴的没节操,她以为他肯定要抢。谢宴却用帕子擦了擦手和嘴。 “你不吃了?” “怎么可能!我要吃刚出炉的,那个都有点放凉了,快给我烤新的!” 何湘云翻了个白眼,又放上去两个。 别以为用那么拙劣又惹人烦的话把羊排让给她,她就会感激。 不过她烤的羊排真好吃! 何湘云咬下一大口,成功看到谢宴咕嘟吞了口口水。 第118章 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 上杨村。 何母正在骂骂咧咧,口沫横飞。 “你们是没看到,那个死丫头有多嚣张,嘴巴里说着孝顺我,却让鸡啄我,还有一帮人替她说话!那仨男人就在她屋里,那些人都跟睁眼瞎似的看不见。 还有你,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那么没用,让你去店里给她捣捣乱,结果连门都进不去!” 以前何湘云还没嫁人的时候,家里就她挨骂最多,何湘雨仗着嘴甜日子过的还凑合。 可是她一走,平时还行,但凡有点气,一着急就都撒何湘雨身上了,让何湘雨满腹怨言,嘴上却还得讨好,要不然日子怕是更难过。 “娘,那几个人太厉害了!” 凭什么骂她,她自己不是照样没进去。 尤其给他们撒药粉的。 “娘,你说那人给咱们撒的是不是毒药?” 药不是应该吃了才管用吗,为什么那人撒的东西从鼻子里吸进去呛人的很,而且立马就眼泪鼻涕直流,还、还放屁。 想到她从县里一路放屁回到村里,怎么憋都憋不住,路上那些人偷笑和异样的眼光,何湘雨哭的更大声了。 这让她怎么嫁人! 不过她捂住了脸,应该、应该也没太多人知道是她。 何母脸色一变,“毒药?不可能,到现在咱也没啥事呀。”而且好几天的便秘都治好了,早上上厕所可顺畅了。 随即不屑道,“你就是胆儿太小,那男的就是死丫头的姘头之一,要是真有那么厉害,还不得是神医什么的,真是神医,还会来这破地方看得上她?你也把她想的太能耐了!” 就算那张脸蛋是长得好看,但何母可不认为天底下没有比她更好看的。 况且还嫁过人呢,带着三个拖油瓶,人家傻了不选大家闺秀,选她这么只破鞋。 何湘雨想想也是,何湘云长得好看点又怎么样,还不是个泼妇,男人都喜欢温温柔柔的,越是厉害的男人才越喜欢柔顺的女人。 两个人一个哭、一个骂,何父就拿着烟袋杆子坐在不远处嗒嗒抽烟。 既不跟着骂,也不让她们闭嘴。 在他眼里,只有小儿子才最重要,女人嘛,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只要是为了小儿子好,爱闹就让他们闹去。 “爹娘我回来了,好饿啊,什么时候做饭?”何重满山大汗的从外头进来。 何母连忙给他倒水,“先喝点水,这就马上做!” 其实根本还没到吃饭的点儿,但他们舍不得让儿子饿着。 何重咕咚咕咚喝了一碗,“我又觉得没那么饿了,娘要是累了等会儿再做也行。”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个摘的野果,也不洗,用满身臭汗的衣服擦了擦就咔嚓咬了一口,口齿不甚清楚的说。 “爹娘,大姐的婚事什么时候可以谈好啊,我在路上碰见张屠户了,他还问我呢,说家里俩孩子都快闹翻天了,催咱们快点把人嫁过去。” 张屠户就是给何家彩礼,想娶何湘云的人,也是个二婚头。 先前的媳妇得病死了,留下俩孩子,他就想着何湘云长得好看,又给罗家带过便宜孩子,肯定也能带他的孩子。 至于何湘云凶,那怕啥,女人嘛,打几次就老实了,他可不认为何湘云那小身板能打得过他。 张屠户本身就卖肉,再加上过年过节总是有人请他杀猪,杀完了,猪耳朵猪下水什么的总得给来一些当谢礼,所以张屠户吃的肥头大耳、五大三粗,看着就很凶,事实上也确实是凶。 听说他那个死了的媳妇总是挨打,鼻青脸肿的,最厉害的一次还打断胳膊,那样还得给他做饭,还有人说实际上人就是被他打死的! 张屠户名声不好,娶媳妇还挑剔。 他看得上的,人家怕女儿被打死了不愿意嫁,想图彩礼说媒的,他又看不上。 何湘云长得好看,何家又想要彩礼,简直一拍即合,连何湘云的意思都没问就收下了。 反正这样的事又不是头一次干。 “催催催,催什么催,我也想快点啊!这不是那死丫头不愿意,对付不了她嘛! 再说她现在也有本事了,酒楼都开起来了,还是两层呢!吃的人都得排队,比大酒楼生意还好,她姘头还欺负我跟你妹,可难惹了。” 说起来,何母也颇有些感慨,没想到死丫头生意能做成那样。 酒楼要是他们家的就好了。 “酒楼?什么酒楼?”何重来了兴趣。 “叫何娘子串串香,卖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哪比得过什么酒楼。” 从吃食的精致上来说确实比不过,别看吃的人多,但赚的并不如福满楼这样的大酒楼,就走个薄利多销的路子。 但也有好处,那就是如张娘子那样的好上手,只要加盟的多了,赚的钱也能跟流水一样多。 “串串香?是不是还卖凉皮?我听人说那个可好吃了,没想到是大姐开的,肯定很赚钱! 娘,你说一个女人开什么店做什么生意啊,还不都靠着卖弄风骚吸引客人,要是被人知道,咱家的名声得败坏成什么样,我还能娶着好媳妇吗? 女人就应该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在家里生孩子,男人才是出去干大事的!不如我去看看,把店抢回来,以后我来做买卖,赚了钱给爹娘享福!” 何母道,“是这个理儿,我也想着让她给你干的,可是根本说不上几句话,还得你们男人去治治她!”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拥有两层楼、价值二百多两银子的店面,当风光的大老板,何重就口水直流。 等有了银子,他就娶十个八个小妾,那日子得多美! 有娇美小妾在前面吊着,何重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就进了城。 找到何娘子串串香店,可惜他来的太早,人家还没开张,摸摸肚子又有点饿了,拿着早上何母给的钱买了碗馄饨吃。 反正店面马上就是他的了,别说是馄饨,就算羊肉他都能天天吃!买馄饨他吃一碗、扔一碗! 何重吃着鲜美的馄饨,笑眯了眼睛。 第119章 娘不能说话不算话 开了店以后,对于何湘云来说在家跟县城之间往返就容易多了。 不用每天把一堆东西推来推去,只要人过来就行。 不过家里的独轮车闲着也是闲着,她的有时间再找个人加盟才行。 谢宴为昨天没有出事耿耿于怀,他的卦象怎么可能算错? 于是特地又重算了一遍。 “从卦象上看,今天虽然没有什么好事,也绝对出不了什么乱子,是平安无事的卦象。何湘云,你信不信?”他一定要证明他是个算卦小天才! 何湘云嘿嘿两声,“不信。” “你怎么能不信呢?顾离福元,你们说我算的准不准?” 两人齐齐点头。 谢宴一副“你看大家都信”的样子。 “你是他们的主子,就算你指着太阳说那是绿色的他俩都得点头,昨天算的卦根本就不准!” “那是因为你提前让人去阻拦了,把灾祸给解了!昨天的不算!” 何湘云没理会,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她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承认大概是有算卦算命算的准的,但绝对不会是谢宴,他就一地主家的傻儿子嘛。 几人絮絮叨叨进了城,店门已经开了,店小二在擦桌子扫地,杏儿和孟大娘一个做凉皮、一个在另外的锅里把三种串串香底料煮开,等下有人吃串串,直接盛进小锅里端上去就好。 谢宴还在滔滔不绝的举例子,说自己以前成功的算卦案例。 何湘云可以质疑他任何事情,但算卦不行! 进了店门,就看见里面翘着脚坐着个人。 那人脸上胖嘟嘟的,还长了几颗通红的兜兜,手上抓着个纸兜,里面是瓜子。 他一颗颗把瓜子往嘴巴里放,咔嚓一声嗑开,随便把瓜子皮往地上一吐。 “快点扫啊,没吃饭是不是,再扫不干净这个月月钱别要了!” 气的店小二紧咬嘴唇,敢怒不敢言。 他一直往地上吐,怎么可能扫的干净! “别说了,你的卦就是算错了。”瞧瞧,找麻烦的这不就来了吗,比他们来的还早呢! 看着里面那人,谢宴也不禁怀疑了,又算了一遍,还是没错啊! “老板!”店小二一看何湘云来了,跟看到救星似的。 “你谁啊,要吃串串香、凉皮现在就可以点菜,不吃就请出去,我们这不是茶馆,也没有说书的。” 那地方嗑瓜子的挺多,他可以随意发挥。 “大姐,你居然不认识我?” 大姐? 何湘云再次打量了下这个皮肤黝黑的黑发面馒头,“你是何重?” “是啊大姐!你也太狠心了!出嫁后一眼都不回娘家看看不说,连自个儿亲弟弟都不认识了!” 何湘云也得认得出来呀,她又不是原装货,再说…… “你胖的、黑的也太多了。”比整容还夸张,哪里认得出来。 又黑又胖可不是什么好词儿,但那时放在女人身上,何重又不靠美貌,根本不在乎,还摸着凸出的肚子嘿嘿笑。 “娘说我这叫福气,别人还吃不来这福气呢!大姐,你这哪儿请的伙计干活忒不利索,还是把他辞退了!” 店小二恳求的看着何湘云。 “你管我哪儿请的,我看做的挺好的。倒是你,这里是我的店,你在这里管东管西做什么?哪儿来回哪儿去!” 何湘云总算从脑海里挖出了跟何重有关的事情。 何重是何父何母的小儿子,何家唯一的男丁,从小备受宠爱,他们把何湘云“卖”给罗黑子冲喜,也是为了贪图彩礼给何重娶媳妇。 可惜他除了能给何家延续香火毫无用处,整天就知道玩,什么活都不干,书更是不念,直接养成了个古代版啃老族。 他一来准没好事,又是劝她同意婚事的? 前面何湘雨跟何母战斗力太弱,何湘云只知道有那么件婚事,实际上连成亲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货。 因为何家挑选女儿成亲对象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彩礼够多。 再说她还没打算成亲,就算从天上掉下来个仙男都不答应。 “姐,你的不就是我的嘛。爹娘给你结了份亲,那人你肯定认识,就是在县城卖猪肉的张屠户,家里日子过的可好了!天天有肉吃! 人家不嫌弃你成过亲,嫁过去后吃香喝辣过舒坦日子,只要照顾张屠户的两个小孩就行,反正这个你拿手!” 何重看了眼罗寅和罗扇,想起来还有个在私塾念书的罗锦堂。 “大姐不是我说你,罗黑子死了,你们也被罗家赶了出来,还管他们干嘛,得浪费在他们身上多少钱?反正姓罗,罗家会管的,你只要嫁去张屠户家,就能摆脱这三个拖油瓶了! 以后你就在张家好好相夫教子看孩子,至于这家酒楼,这是男人该操心的事儿。咱们是一家人,我就费点力气交给我好了,保证干的红红火火、让爹娘过上好日子!” 何重把手背在身后,幻想自己穿上光滑的绸布衣服,站在店门前的威风样子,心里别提多美。 谢宴平时也总是做这个动作,人家虽然身上依旧没长出二两肉,连以前十分之一二的俊朗都没有恢复,但腰背挺直,自有一番普通人难有的贵气和风华。 但何重做出来,不是何湘云故意看不起他,真跟老爷爷背着手晒太阳一模一样,还驼着个背,就差一根拐棍了。 至于他话里的内容,何湘云直接笑出声。 “娘你笑什么啊,好瘆人。你该不会真要嫁人、不要我们了?” 自从何家来人,说给何湘云相了门亲事,罗扇就吃不好睡不好,昨天烤羊排那么好的菜,她才吃了三块! 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她怎么能说走就走去给别人当娘。 “你别傻乎乎被他们骗了,他们能把你卖到我们家,就能再把你卖到别人家!那个张屠户长得可凶了,你怎么打我屁股的,嫁过去他就怎么打你的屁股!你想打都打不过他!” 罗扇倒是见过几次卖肉的张屠户,手上有个大刀疤,只是他们从来都不去那里买肉。 “你自己以前说的要把我们养大,还说不图我们孝顺,都说话不算话了吗?” 说着说着,罗扇眼眶微红,有些哽咽。 她这人怎么能这样。 第120章 掉玉豆豆了 罗扇正气鼓鼓的,下巴被人用两根手指抬起来。 “哎呦呦,让娘看看,这是要掉金豆豆了?不对,阿玉掉的应该是玉豆豆才对。” 罗扇想撇开脸,撇不开,恶声恶气道,“我才没掉什么金豆豆玉豆豆,你这人太讨厌了!” “你们以前不是讨厌死我了吗,恨不得我别管你们,怎么知道何家给我说了亲,又舍不得我走了?” “谁舍不得你,你要走赶紧走,谁稀罕!”罗扇故意大声喊道,可是越喊心里就越难受。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以前最想做的事就是离家出走,当个四海为家的女侠,现在却有些舍不得那么漂亮的家了。 好像跟何湘云、还有大哥二哥就那么在小院子里过下去也不错。 可是她说话不算话,嫁人肯定不会再要他们了,要去养别人的小拖油瓶了! 以后做错事,何湘云再也不会打她、不会扣她零花钱,但是也没人给她发零花钱,更没人总是做些新奇的吃的了。 还有,最让罗扇难受的是,炒串串香底料她还没彻底学会,何湘云怎么能走! 罗寅拉过妹妹,“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她非要走就让她走,以后你还有两个哥哥呢,哥哥养你!” 虽然罗寅竭力忍住,声音也有些发涩。 大不了他不学武了,他力气大,可以去给人扛东西、做工,总能赚到钱的。 何湘云又不是他们的亲娘,总要走的,不可能管他们一辈子,以前的话,听听就算了,也不值得难过。 他不说还好,一说,罗扇再也忍不住,身子一转,把头埋在罗寅怀里闷闷的哭起来。 没有发出声音,但肩膀抖啊抖,她才不要让何湘云以为他们舍不得她,她根本不算什么! 看着罗寅和罗扇抱在一起,这俩人仿佛直接掉进自己编制的凄苦身世的黑洞里,那不可自拔的样子惹的何湘云差点又笑起来。 她用手指遮掩了下嘴角。 不能笑,人家正掉玉豆豆呢,笑出来太不厚道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段时间整天鸡飞狗跳的苦心没有白费,总算知道她有多好、舍不得她了。 看看以后还给不给她捣蛋! “咳,行了行了,你们俩戏精演完了没,我说我要嫁人了吗?你俩脑子真是都不太灵光,要是我愿意嫁,他们还用得着三催四请的吗,我早就答应了好不好。”还用得着等到何重这个瓜娃子在她面前大摇大摆逞威风? 罗扇的哭泣一顿,不行,她不能被何湘云看出来她哭过了,要不然得得意死了! 所以转过脸来之前,胡乱在罗寅身上把鼻涕眼泪一蹭。 感受到她的动作,罗寅身子僵住了。 “阿玉你干什么!”他新换的衣服! 罗扇抬起头,“我什么都没干呀!”反正她没哭,也没流鼻涕,那不是她弄的! “你刚才说什么,你不嫁人?怎么可能,你还那么年轻,村子里好多人都说你早晚要嫁人的。” 这些人都是何母来过后开始传的闲话。 那天何母来撒泼虽然被村里几个妇人帮着赶走,但她嚷嚷的声音很大,再加上大概那几个妇人也聊天不注意说了出去。 所以不少人都知道何家要给何湘云重新说亲。 看见罗扇在村子里玩,就开玩笑的说,“阿玉啊,听说她娘又给她说亲了?等她嫁走了,肯定就不管你们了!” “谁说的,她才不会!”罗扇顶嘴回去。 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不会嫁人、还是不会不管他们。 也是因为好多人都在说,才让罗扇内心焦虑,又不敢问。 “他们说他们的,又不是我说的。嫁人嘛,我也不知道,遇见合适的就嫁呗,遇不到就算了。不过你们喊我一声娘,我肯定不会不管你们,哪怕是嫁人。 嗯,到时候你们都帮我掌眼行不行,要是那个男人不好,娘就不嫁!” 至于要求罗家三兄妹给她养老。 别开玩笑了,一个个都是小魔头,何湘云养他们根本就不图这个。 再说,他们又不是亲儿子亲女儿,就算是亲的,不孝顺的人大有人在。 生孩子养孩子如果只是图养老,何湘云觉得这种想法就是错的。 “真的?”罗扇以为只要擦干眼泪别人就看不出来,可那咕噜噜乱转的红眼珠子已经暴露了她。 “当然是真的,”何湘云看向已经把店当成自己的,转悠了好几圈的何重,“何重啊,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别在我这做白日梦、净想些美事了。” “什么张屠户王屠户,我不会嫁的,店是我买下来的,也不关你、甚至不关何家的事,从哪儿来给我回哪儿去!” 别在她跟前恶心人,等下就要来客人吃饭了。 “大姐你怎么能这样,我们是一家人,说的话都是为你好!难不成你还以为这三个拖油瓶等你老了会照顾你一辈子吗?” “你说他们是拖油瓶,张屠户家的两个孩子就不是拖油瓶?不过是从三个换成两个,本质上有什么区别? 哦不对,应该也是有区别的,毕竟拖油瓶也有优劣好坏之分。我不认识张屠户,也不知道他们家的孩子怎么样,但年纪应该都没有阿玉大。 虽然他们三个有时候挺烦人的,还给我捣蛋,但阿金正在努力学习考科举,阿银平时也有帮我干活,阿玉也是。 放着三个能帮我干活的拖油瓶不带、去带两个年纪更小,需要操心更多的,你姐姐我是那么傻的人?” 何重居然点点头,觉得何湘云说的有几分道理。 不对,他点什么头啊! “小的才能养熟啊!” 何湘云嗤笑一声,说的都是假话。 “那你怎么不娶个带孩子的女人,一下子既有媳妇又有了孩子,一步到位。” “那怎么行!破鞋怎么配得上我!” “你说我娘是破鞋!”罗扇抓住何重的错处。 “我……她本来就是破鞋!还真以为她能嫁给没结婚的年轻小相公吗?”何重瞅了瞅谢宴几人,“他们就是你姘头,我说你们也够不挑嘴的,寡妇也下得去口,还三个人一起,玩的挺野呀!” 何重比何母嘴上还没顾忌,说的更难听。 “我知道了,你就是觉得刺激才不想嫁人,也是,要是嫁了人还敢这样浪,张屠户非得把你腿打瘸不可!” 何湘云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这是新店开张第二天,要忍。 “你这店听说要二百多两银子呢,就是他们给你的嫖资?大姐,张屠户说了不在乎你被人嫖过,只要以后好好伺候他……” 他丫的忍不下去了。 “我的竹篾呢?!” 第121章 退彩礼可还行 罗扇嗒嗒跑过去,搬起一条板凳。 “娘,你没带竹篾,但是这里有板凳!”坏心眼的想,板凳比竹篾打人疼多了! 自己挨打很酸爽,但看娘打别人就成了很爽! 何湘云哪能看不出来她这点小心思,不过板凳确实也是个好选择,颠一颠,很称手。 “你敢打我,我就告诉爹娘!”何重色厉内荏道。 告诉爹娘?她怕过吗? 何湘云挥动板凳就往下砸,何重连忙躲开,嘭的一声,砸在刚刚他站立的地面上。 “你还真打啊!” “不真打还假打不成,谁敢觊觎我的店,我就揍谁!”何父何母来了照样揍,只不过到底是名义上的爹娘,她会尽量选择合适的方式方法,就跟昨天对待何母似的。 何重没想到何湘云会变成个泼妇,以前在家里虽然也不满的吵架,但不至于论起东西打人啊! 要不然他们也没办法把她弄上花轿嫁去罗家。 何重可不想挨打,挨打多疼啊,见她来真的撒腿便跑,何湘云追了几步,见何重头都不回转眼就跑没影了,提着板凳准备回店里。 一转头,就见谢宴扒着门框津津有味的往这边看,就差拿上包瓜子了。 “看什么!” 每次有点什么热闹他都是这副表情,还总是不帮忙。 谢宴竖起一根大拇指,“何娘子霸气威武,是我平生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这直白的夸赞,真让人生气不起来。 “真的,难道不泼妇吗?”拎着板凳揍人,不管怎么想都不会多优雅。 “当然是真的!”这样飒爽不做作的女子,真的不多! 行,她原谅他了。 何湘云整理了下头发,拎着板凳,尽量优雅的进门去了。 见谢宴满脸欣赏的样子,福元又有些担心了。 自家主子这样,真的很难不往看上何娘子上面去想啊! 可是他又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太后,毕竟信寄出去以前都会给主子过目,再说这也只是他的推测罢了。 何重跑了好一段路才喘着粗气回头看。 “没、没追来,我先歇一会儿。我的天啊,她怎么那么泼,比娘还厉害,怪不得二妹跟娘都灰头土脸的回来,气的在家骂人。” 可是那酒楼是真的好。 “她一个寡妇,凭什么有那么好的酒楼不给我?我才是何家的香火,不行,我得再想想办法。” 他总算喘匀了气,左右看看,发现已经跑到了张屠户的肉摊子附近。 对了,她何湘云再厉害,能有张屠户厉害吗? 一个大耳瓜子说不定就老实了。 何重拍拍衣服上的灰,去找张屠户。 “爹,我想吃糖瓜!” “爹,我想喝薄荷水!” 肉摊子前,两个胖成球的娃娃拉着张屠户的衣服央求着。 他们就是张屠户的一对双胞胎儿子,才六岁,是张屠户的心头宝,也正是可以满地跑、调皮捣蛋的年纪。 他们的娘没了以后,放家里既关不住也不放心,去哪儿张屠户就带到哪儿,只是着实影响做生意。 还有家里那堆烂摊子,做饭、洗衣服什么的,他哪里会呀,都是花几个铜板请人帮忙洗衣服做饭,长久下来根本不是事儿。 所以张屠户萌生了找个长得不错、还会做饭洗衣服带孩子的媳妇儿。 挑来挑去,看中了何湘云。 何湘云摆摊卖吃食,做饭手艺肯定不错,罗家那三个都能管得住,肯定也会照顾孩子。 至于打孩子什么的,张屠户更不怕,有他在她敢碰他们一个手指头,就让她瞧瞧不听男人话是啥下场! 还有在外头那些有姘头之类的坏名声,他还能不知道吗,那些闲话顶多都是长舌妇见人家长得漂亮才乱传的。 就算不是闲话真有姘头,他也自信有本事成亲后把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只是何家也真是,彩礼都送去那么久了,还没搞定何湘云,他们到底行不行? “好好好,爹给你们拿钱,去买糖瓜和薄荷水!” 张屠户拿了几个铜板给他们,“买完就赶紧回来!” 两个孩子欢呼着跑了。 “这不是何重吗,到县城买东西来了?” 何重本来眼睛就小,一笑起来眼睛更是只剩下一条缝。 “没,我就是随便转转玩玩。”何重的眼睛盯着猪肉咽口水。 唉,家里都好长时间没吃肉了,好馋啊!张屠户也真是,想娶他大姐,也不知道拿点肉贿赂贿赂他这个未来小舅子。 其实张屠户上门提亲的时候,除了钱,送的彩礼里头就有猪肉,只不过当天就被何家人给一锅炖了。 要是张屠户是个好欺负的,何重肯定就仗着身份开口要了,只是,看看张屠户蒲扇般的大手,还有满身肥肉堆积起来的壮硕身材,张不开那个口。 至于张屠户,他看得出来何重的意思,但只当不知道。 他的肉能是白吃的吗?人都送不过来吃什么吃! 反正眼睛小,就当没看见。 “姐夫!” “别乱叫,我还没跟你大姐成亲呢!我说何重你们家也真是,彩礼都收多少日子了,到底说不说得动何湘云?” 俩儿子疼是真的疼,闹腾也是真闹腾,赶紧来个人帮他看孩子! 直接被戳破这件事,何重有点难为情,因为好像显得他们家特别没用似的,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何重也是豁出去了。 先结了亲再说,跟张屠户成了亲戚,以后家里肯定不会缺肉吃。 “我们家也想赶紧把人嫁过去啊,未来姐夫家日子过的多好,我大姐去了就是享福!我也是那么跟大姐她说的,谁知道她直接变脸,说什么‘我自个儿开着两层的大酒楼,他就是个破摆摊卖肉的,娶得起我吗’,还说你长得不好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也得是只天鹅啊!谁不知道她的酒楼怎么来的似的,我跟我娘还有二姐都看见了,她那姘头多的,三个,整天在院子里待着,还不知道怎么赚的银子呢!” 嘭的一声,张屠户把刀剁进菜板里嵌进去,吓了何重一跳。 “你的意思是,何湘云不是个干净女人?既然她那么不干净,你们还是把彩礼退回来,我换个女人娶算了。” 何重傻眼了,退彩礼可还行? 第122章 同一个错误不能犯两次 而且有些东西拿来就吃了,想退也退不了呀! “姐夫,不是,未来姐夫!”何重轻轻拍了下自己的嘴,“你甭听我这张嘴气急了乱说话,那些都是不少人说闲话我听来的,我大姐自个儿说了,那些人就是在她家吃饭的,没别的事,你可千万别误会!” 什么别误会,是别退彩礼才对。 张屠户也觉得不可能,诈他一诈,一下子就给诈出来了。 “这么说她还干净?” “可不是吗,干净着呢!我跟你实话说了,我二姐、我娘,还有我去劝她嫁给你,都被赶了出来,她瞧不上你也是真的。 我实在是替你生气,未来姐夫家里日子那么好,她有什么可嫌弃的,女人在家里看孩子做饭才是正路子,她长成那样,总是在外头招摇,就算现在没出事,以后也得出事!” 张屠户点点头,这他倒是同意。 小娘子嘛,就算凶一点又能凶得到哪里去,能比他还凶? “未来姐夫,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得你亲自出马比较好,让她瞧瞧你有多威猛,保准立马就能软成一滩水!” 听说何湘云瞧不起他,张屠户确实心里有些不舒服。 想嫁给他的人那么多,要是喜欢他早就娶了,她有什么瞧不起他的。 他又不是在县里买不起房子,单纯不想买罢了。 “成,我这就去看看。何重啊,帮我看着点摊子,我家俩孩子要是回来了,你陪着玩一会儿。” 何重拍拍胸口,“放心未来姐夫,就交给我!” 等张屠户一走,他左右看看,立刻把刀从木板里拔出来,切了几两肉准备带回家吃。 他不敢切太多,害怕被看出来。 何湘云摆摊卖串串香时,张屠户其实见过她几次,还去吃过呢,只不过没想到她那么快就鸟枪换炮,盘下店来,还是那么大的一个店。 进店前,他用衣摆擦了擦脸和油腻腻的手,只是衣服又脏了。 张屠户把衣服调整下,尽量遮住那块污渍。 进了店,虽然还没到吃饭的点儿,但也三三两两坐着些人,把店里的桌子占了一半。 “客官,您要吃点啥,串串香还是凉皮?咱们这开业前三天打九折还送酸梅饮!”店小二忙来招呼。 张屠户的眼睛却只直勾勾的瞅着柜台后扇着团扇跟谢宴说什么的何湘云。 “我不买东西,找你们老板。” 何湘云今天换了件桃花粉的衣裙。 她皮肤好,而且古代的胭脂水粉基本上都含铅,用久了反而不好,所以赚了钱只是多添置了几件衣服。 就为这两件衣服,罗扇还说她花的太多,等以前的旧衣服穿破了再买,就算穿破了,补补也能再穿。 “你娘我在外面做生意,身上穿的就是招牌,我要是穿的破烂,还以为卖的东西也不好呢。再说,给你买的新衣服也没见你少穿。” 罗扇抿抿嘴,不说话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让她自己买肯定是舍不得买的,那不是何湘云买的嘛,又不能退。 刚才罗扇偷摸着哭了,怪不好意思,还误会了何湘云,这会儿跟罗寅在后厨帮忙,难得听话。 感觉到有道让人不太舒服的视线一直瞅着这边,何湘云看过去。 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油腻男正瞅着她,哦不对,这不是张屠户嘛。 何湘云知道张屠户,因为她经常去买菜买肉。 其实夏天吃肉太腻,若是何湘云,她肯定少做肉,可这不是有谢宴这个大主顾嘛。 他常年吃不下东西,虽说吃太油腻了对肠胃负担太重,但又不能总是吃草,所以何湘云常去肉摊。 县城里卖肉的有好几家,她都去看过,其中就数张屠户的肉最差,没有买过一次,她能不有印象嘛。 何湘云不认为这个时候张屠户是来吃饭的,何重刚被她赶跑,难不成有跑去张屠户那里使劲儿去了。 可惜谁来她都不怕。 “客官吃饭啊?” “我不吃饭,我吃你……不是,我找你,何娘子我是张屠户啊,跟你提亲的那个!” 假装才认识他,“哦。你就是张屠户啊,怎么着,来退亲的吗?不过彩礼是什么我一点都没见着,退亲就去找我爹娘。” “我不退亲,听你们家里人说你看不上我,我来问问你有啥看不上我的。” “那我能看上你什么?钱,我自己有,甚至比你赚的还多。你长得也丑,又丑又不能赚钱,我嫁给你图啥,图你有两个拖油瓶?” 张屠户是个暴脾气,要不然死掉的那个妻子也不会经常挨打,只对孩子很是温柔。 他攥紧拳头克制住自己,“何娘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再丑,还能有你旁边这个人丑吗?” 正准备看何湘云继续教训人的谢宴:“……” 啪的一声,折扇在柜台上拍了拍,“你说谁丑呢!我那么倜傥,你连我一根小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可是京城万千闺阁小姐的梦中情人,肥的像猪一样,肚子鼓的像是快要临盆,还说他丑。 “你是杀猪的是,我看混进猪堆里,你都能被人当成猪!” 说他像猪…… “我这是福气!不像你,饿的就剩下皮包骨,灾民似的,多看几眼晚上睡觉都要做噩梦。何娘子,你说我跟他谁更好看?” “这还用问,当然是谢宴。” 人肯定不好看,但身材比例和骨相不错,最重要的是这是花钱的! 张屠户无语,觉得何湘云根本就是闭着眼睛瞎吹。 被夸更好看的谢宴刷的展开折扇,“还是何娘子有眼光。” 瞧他们这副一唱一和的样子,张屠户懂了。 “何家人跟我说你有姘头我还不信,你就是他姘头?你爹娘收了我的彩礼,就说明答应了这个亲事,我告诉你,你赶紧跟他断干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要不然我就打死他!” 何湘云:“……” 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他挺大度的? “哪儿来的野狗在这乱叫,还说要咬死我,有本事你咬啊!不说我根本不是什么姘头,就算是,人家何娘子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谢宴赶紧跟何湘云撇清关系,毕竟小米粥套餐给他牢牢的上过一课,当时他就任由村里人乱说没有阻止,好奇何湘云的反应。 同一个错误,坚决不能犯第二次! 第123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张屠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谢宴:“屁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现在是南朝,当然是本朝皇帝说了算!” 张屠户:“皇帝才不管这种小事。” 谢宴:“我说管就管!” 今晚他就写信,八百里加急,废除这个破制度! 说完,谢宴星星眼的看向何湘云。 自己这样帮她,晚饭能不能做好点? 见吃饭的客人都在看着这边,何湘云道,“行了行了,我刚刚都说了,嫁是绝对不会嫁的,谁答应了这门亲事,就让谁成亲,跟我没关系。至于又要把我关起来绑进花轿嫁出去,你让他们有胆试试看。” 大概是听到了前面的争吵,罗扇和罗寅一人举着一根柴火棍,凶巴巴的。 “我看谁敢让我娘嫁人!” 罗扇举的柴火棍还是刚从灶膛里拿出来的,估摸着是觉得跟火把似的,有火看起来更吓人。 头上那截冒着火,还有少部分烧成木炭。 罗扇往那里一站,乌突突的烟滚滚而来。 “咳咳咳,你赶紧把这破棍子放回去!人家客人还怎么吃饭!”是想把房子点了吗? “我不!你敢让我娘嫁给你,我就那这个烧你!” 虽然没什么火苗了,可烫的很! 罗寅则满脸“我是被迫过来”的样子,身体则很诚实的护住何湘云。 烧火棍子往张屠户脸前一怼,呛得他连连咳嗽。 这罗家的孩子,比他那俩还熊! “我不信你真敢怼!” 说着自己就往前凑,罗扇没收手。 “啊,你还真怼!” 幸亏张屠户及时往后退,再看衣服,被烧了个大窟窿,皮肤也烫红了。 哐当,罗扇手软,棍子掉了,觉得这样太跌份儿,又连忙捡起来。 “我说了我什么都敢,再敢逼我娘,我就敢去烧你们房子!” “罗扇!”屋里都快全是烟了! 不过还是有一点点感动的,哪怕何湘云不知道他们是真的舍不得她,还是单纯舍不得她做的饭、她赚的钱。 见张屠户还不走,罗扇又道,“你知道我二哥吗?我二哥可是为了百姓安危,去龙虎山寨卧底的大英雄,他可厉害了,连龙虎山的土匪都不是对手!你还敢来,我就让我二哥去打你家的小孩!” 罗寅:“……” 他明明是土匪来着,哪有那么厉害。 没听到他的回答,罗扇给了一肘子。 “啊,对!打你家的小孩!” 虚荣心作祟,反正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刚才那些话也不是他说的。 “何娘子,你家儿子那么厉害!” “快让我瞧瞧,这小公子可真俊俏,今年多大了,定亲了吗?” …… 他们想围过来,好好看一下帮助剿灭土匪的小英雄,可烟太重太呛人,只能隔着老远散发崇拜之情。 “土匪明明是你抓住的。”谢宴小声道。 “我只抓住了大当家。”何湘云纠正。 听到这几句私语的张屠户不由得回想自己刚刚有没有说太过分的话,更是直接没了结亲的心思。 之前张贴了告示,只说土匪已被剿灭,根本没提到跟何湘云几人有关。 但村子离的那么近,土匪去了东关村确实是真的,接着当晚土匪便死的死、抓的抓。 张屠户自认有几分蛮力,但对上土匪,还是土匪头子,也不认为打得过。 何家怎么回事,何湘云这哪里是泼妇,难不成根本就是想害他! 张屠户直接把何家给恨上了。 “罗扇,赶紧把烧火棍拿回去!”何湘云从柜台后出来,揪着她的胳膊带回厨房。 店小二赶紧扇风开窗,总算把满屋的烟放出去。 等她再回来,张屠户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气呼呼的回到肉摊。 “未来姐夫,你怎么看起来那么生气,我大姐连你的话也不听?她真是找打!女人嘛,揍几顿就好了!” “我看你是找打!何重,你们家故意害我是不是!” 何重满脸疑惑,这话是怎么说的。 “我刚才才知道,龙虎山的大当家是何湘云抓住的,你说她连土匪都打得过,还答应这门亲事,故意害我是!” “什么龙虎山大当家,未来姐夫,我不知道啊!他们肯定是瞎说的!” 不就是吹牛吗,谁不会。 张屠户倒不那么认为,“谁没事拿这个吹牛,去县衙一问就能知道的事儿,有什么好吹的。” 再说人家根本没有乱嚷嚷,要不是罗扇那小丫头,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说。 这样像是吹牛的吗? “反正这门亲事我不要了,你回去准备好彩礼,等下我就去拿,要是少了一文钱,你们看着办!还有,我的肉怎么少了,是不是你偷的?” 张屠户扯过想跑的何重,一把拉开他的衣襟,就见衣服里头果然藏着一小条肉,把肉抢了过去,动作粗鲁还撕破了何重的衣服。 但何重连屁都不敢放。 张屠户给的彩礼比罗家还多,银子就有三两,另外还有五斤猪肉、一块布、十斤粮食,已经被吃了不少,布也裁剪好,衣服都做了一半了,还要怎么还? 见他是下了决心退亲,何重赶紧往家跑商量对策。 见张屠户吓跑了,何湘云估计耳根子终于可以清净了。 谢宴凑过来邀功请赏。 “我刚才表现不错?你还没说今晚能不能给做点好吃的。” 刚才他们原本就在讨论晚饭的事。 何湘云想买个猪头,做凉拌猪头肉算了,再弄点凉拌菜,可是谢宴说他不想吃猪头肉,还想吃羊排。 可是羊排坐起来麻烦不说,最好还是小羊的肉比较好,小羊羔肉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 “你好烦!晚上做孜然羊肉行了!” 吃吃吃,吃那么多怎么还是不见胖。 虽说听赚钱的,可是每天做饭也很麻烦,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调理好,到时候就又可以让罗锦堂几人轮流做饭,自己只要等着吃就行了。 三天打折期结束后,店里的生意果然回落不少,但何湘云早就说过了,他们也不是太担心。 她没再关注跟张屠户的婚事,罗扇却很关注。 “娘、娘,我听说张屠户跑去你家里退婚了。可是彩礼拿不出来,他们打了一架!” 说起打架,罗扇笑的更加开心,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打的越厉害越好!看谁还敢抢她娘。 第124章 姐姐会变戏法 “是吗,知道了!”管他们打成什么样,只要别来烦她就行。 见何湘云满不在乎的样子,罗扇偷偷松了口气。 看来娘说的暂时不准备嫁人都是真的! “娘,今天店里客人少,我能不能跟二哥出去玩一会儿?” “去。” 罗扇拉着罗寅飞快的跑了。 何湘云看着他们的背影。 玩?那道不一定。 “小妹,你到底叫我出来干什么?” 刚刚罗扇只是跟罗寅说,让他跟她出来,到底做什么根本没说。 “张屠户那么丑,还想娶咱们娘,当然是让他吃点教训,要不然白来店里捣乱了。” 可是张屠户看起来挺厉害的,罗寅没多大信心打得过他。 “二哥你傻啊!谁说要去打张屠户了。”罗扇觉得二哥确实有些笨,是应该好好读书。 两人来到张屠户的肉摊子附近,只不过没有往前凑,因为张屠户认识他们。 只见距离肉摊子不远处一家关着的店门口台阶处坐着两个长得非常相似的男孩,地上放着好多零嘴,正你一个我一个的往嘴里塞。 罗扇小声道,“二哥看见没,那俩就是张屠户的孩子。”想抢走他们娘的小拖油瓶。 不过哪里是拖油瓶啊,简直是两个肉墩子。 你争我抢的吃完最后一块糖,两人舔着手指意犹未尽,跑到张屠户跟前。 “爹爹,肚子好饿,再给点钱买吃的!” “大宝小宝,你俩不是刚买完吗?”张屠户一边说话,一边利落的切下块肉来用秤一称。 “稍微多了点,一斤二两。” 买肉的客人道,“行行。” 接过钱,张屠户满意的放好。 其实他切肉可有准头了,说一斤就是一斤,误差绝对不会超过一两,但经常都是故意多切,大部分人都不会在乎多那么一二两的肉,这样他就能多卖点了。 “吃完了呀,那点吃的,还不够我们塞牙缝呢!爹,就再给点零花钱,你不是说要多吃东西才能长大个吗?” 张屠户摸摸两个儿子的脑袋,拿出十文钱,“一人五文,再要就没有了!” 大宝小宝接过钱,高兴的跑了。 “这么容易就能有十文零花钱?”而且看样子已经要过一次了,岂不是每天至少都有二三十文? 罗扇羡慕哭了。 只不过两个小孩吃那么多,个子往没往高处长不知道,反正倒是往横处长了,跑起来的时候像两个矮冬瓜在地上滚。 “二哥,咱们跟上去!” 两人跟着两个孩子跑,只见大宝和小宝来到卖糖瓜的摊贩跟前,花十文钱买了二十个糖瓜,一文钱两个。 不过糖瓜个头不大,基本上一口一个。 “小宝,咱俩一人一个。” 两个人数数不太利索,干脆就一人一个的分,分好后放进口袋里,手拉着手一边吃一边走。 罗扇从口袋里拿出两块面巾,递给罗寅一块。 “快,蒙上啊!” 等下干坏事才不会让人知道是他们俩。 没想到小妹叫他出来就是欺负小孩子,罗寅有点不想干,不过蒙面巾他很喜欢。 茶馆里说书的讲的故事里,有不少大侠晚上做什么,都是蒙面巾的。 只是如果他多听几个故事,就知道面巾这玩意,小偷小摸的贼人似乎蒙的更多。 蒙好后,罗扇探出头去。 “嘿,嘿!大宝小宝!” 两个矮冬瓜听到声音看过来,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实在是大白天蒙面巾很奇怪。 “大宝小宝过来,姐姐是好人!你们爹是不是张屠户,就是他让姐姐过来陪你们玩的!” 小宝对大宝道,“哥,她说是爹让来的。” “那咱们过去看看?” 两个人虽然还是有点警惕,但还是走过来了。 “你们真是爹叫来的?” 罗扇瞎编,“对啊对啊,你们爹不就是在那边卖肉的张屠户吗。” 小宝:“哥,她真的认识你爹!” 大宝跟着点头,“爹让你们陪我们玩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戴这个?” 他们正无聊呢,既然认识爹,肯定是好人! 真好骗啊!罗扇心里嘿嘿笑,面上一本正经。 她摸了摸面巾下的下巴,当然是为了好骗你们呀! “因为你们的爹让姐姐来表演杂耍,蒙着面才好表演,你们喜欢看杂耍吗?” 两人齐齐点头,“喜欢喜欢!”快点表演啊! “姐姐表演前需要借你们身上的些东西,刚才看你们买了糖瓜,能不能借给姐姐?” 大宝小宝捂着装糖瓜的口袋。 “你们信不信,姐姐可以把糖瓜一个变成两个!等下就能给你们四十个糖瓜!” 天啊,四十个! 可以吃好久了! “姐姐你真能变那么多?” 罗扇一本正经,“当然了,姐姐是你们爹爹叫来的,怎么可能骗你们!” 两个小孩终究忍不了四十个糖瓜的诱惑,掏一个,瞅一眼,直到全部掏完,紧张兮兮的瞅着罗扇跟罗寅手里的两大把糖瓜吞口水。 捧着那么多糖瓜,罗扇仗着小孩看不见她的表情,嘴角咧的大大的。 “你们闭上眼,姐姐这就给你们变!要是不闭上,变不出来!” 虽然犹豫,还是老实的闭了眼。 罗扇差点不顾形象的笑出声,真的太好骗了! “这把糖瓜变多呢,总共需要两个步骤。第一个步骤那就是先把它们变没!姐姐会把它们变到一个神奇的地方,从那里出来后,就是四十个糖瓜了!一二三!” 罗扇嘴里说着,赶紧把糖瓜放进口袋里,示意罗寅也赶紧放! 这不是骗小孩子吗! 罗寅觉得幼稚的要死,还是配合了他。 “可以睁开眼了!看糖瓜没了,已经被姐姐送去神奇的地方了。” “哥哥,糖瓜真的没了!姐姐你快点再把他们变出来,四十个!”小宝着急的催促。 “急什么,糖瓜是那么好做的吗?更何况还是这么多。你们再闭上眼睛,数五十个数,姐姐就能变出来了。” “亲眼目睹”罗扇把二十个糖瓜变没,两人对她信的不能再信,赶紧闭上眼数。 “1,2,4,2……” 罗扇噗的差点笑出声,这数的什么啊,一辈子都数不到五十!就那么笨的小孩,还想让何湘云当娘呢,做梦。 她拉住罗寅,拉着他赶紧走。 两个人听到动静,想睁开眼。 “快数数,睁开眼就变不出来了!” 赶紧又闭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笨小孩为了十五后面是不是五十吵了起来,吵着吵着睁开眼。 人呢?糖瓜呢? 呜呜呜! 不由得大哭。 第125章 武师来了 罗扇拉着罗寅跑出去好远才停下,一把摘掉面巾。 “哈哈哈,赚了赚了!” 不仅欺负了小孩出了气,还赚了二十个糖瓜!十文钱呢! 事实上何湘云刚给了零花钱没多久,罗扇有钱,但自己买的吃的东西,哪有抢来的香? “二哥咱们一人一半赶紧吃,别往回带!” 要是被何湘云看到怎么办,还是存在肚子里更保险。 刚才张屠户家的两个小孩,要是买完就站在那吃,哪里还会被她抢走。 罗寅:“……” “你吃,我不是特别爱吃甜。” “真的?二哥你也太好了!” 罗扇先把兜儿里的糖瓜往嘴巴里塞了两个,又接过罗寅的往自己兜儿里塞,塞不了就用手拿着,还不忘往嘴里放。 拿过来后又觉得自己全吃了,二哥可怜巴巴的,最主要的是吃人嘴短,要是罗寅把这件事往外说怎么办? 瞅了瞅糖瓜,很是舍不得的拿出一个,算了,拿两个,塞进罗寅嘴里。 “二哥你不爱吃就少吃点,尝尝就行了!” 嘴里被塞了两个糖瓜,甜的罗寅喉头发紧,又不好吐掉,毕竟也是钱买的。 罗扇就更直接了,跟吃饭似的,吃到后面面孔扭曲。 “糖瓜好吃是好吃,一次性吃太多就不怎么样了。二哥咱赶紧回去,剩下这点我在路上吃!” 等到串串香店,她就全都给吃完了。 还擦擦嘴,确认彼此脸上都没有什么糖霜,这才进去。 接着就见何湘云正笑吟吟的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阿银阿玉你们来了,快过来认认人,这位莫先生就是托谢宴帮你找来的武师!” 武师! 罗寅连忙过去。 只见莫千山穿着一身黑色短打,桌上手边放着把大刀,头发整齐束在脑后,用布条绑紧,显得精神又干练,一看就是他想象中的那种武林高手的打扮。 他当即便要跪下拜师。 “慢着,我只是听说这边有味道不错又新奇的美食,可没说要收你当徒弟,我莫千山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而且你们两个,刚刚我还看到在骗两个小孩子的糖瓜吃,这样欺凌弱小的人,不配做我的徒弟。” 罗扇瞪大眼,他他他怎么会知道! “不可能,我们蒙面了!” 说完就连忙捂住嘴,两只大眼睛叽里咕噜的转。 又说错话了! “只是看不见脸而已,我又不是傻子,衣服、身高,甚至头上的发带都是一样的,还能看不出来不是同一个人?” 罗扇感觉自己有学到一招,那就是干坏事时要换件衣服!连打扮都得换! “阿银阿玉,你俩抢小孩的糖瓜吃?我又不是没给你们零花钱!” 哦不对,罗寅三个月零花钱都没了,但罗扇有! 她能肯定,这鬼主意肯定是罗扇出的。 何湘云还以为这段时间表现不错,有进步了,没钱的时候去骗去偷,有钱怎么还这样! 就算抠,至于抠成这样吗? 至于罗寅,在听莫千山说不收这样的徒弟时心里又难受又生气,都是罗扇害的! “哎呀娘,还有这个莫师傅,你们听我说!是我叫二哥去的,二哥原本不愿意的。再说我骗的又不是一般人,那俩小孩是张屠户家的。谁让张屠户欺负你、那俩矮冬瓜想抢走娘的,我要给他们点教训尝尝。” 没揍人已经很有礼貌了,只是骗了二十个糖瓜吃,他们每天能花那么多零用钱呢,这又不算什么。 罗扇拉住何湘云的衣袖又开始撒娇。 “娘,我就是气不过他们欺负你,张屠户每天都给他们好多零花钱的,二十个糖瓜根本不算什么!” “二十个?你全都吃了?” 罗扇嘿嘿傻笑,思考是不是不应该都吃掉,而是也给何湘云吃两个,这样她再知道这件事,就不会骂她了。 何湘云要被她气死了。 “莫先生,是我没有教好他们,你俩还不赶紧给我去漱口?漱了口去后院劈柴!不管你们为了什么骗人家小孩的糖是事实,你们两个零花钱全都扣二十文!” 怎么还要扣零花钱! “娘,你写的明明扣十文的!”怎么还多了!“哥哥原本就三个月都没有零花钱,怎么还扣他的?” “没有钱就不能扣了?再多努力努力,又一个月就没有了。别在这啰嗦,多出来的十文是买糖瓜的钱,赶紧去漱口!再啰嗦我扣的更多!” 罗扇气呼呼的哼了声,走了。 罗寅也颇为不知所措的看了眼莫千山,蔫头耷脑的跟在罗扇后面。 罗扇并没有漱口,漱完了,嘴巴里的甜味儿就没了。 “二哥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等下我就去求那个莫师傅。” “没事,他不肯教我,总能找到别的武师的。” 但其实还是有些难过的。 看莫千山的样子,就不是普通武师。 就像罗锦堂念书,老师不同水平就不同,有个好武师,说不定就能少走点弯路。 两人走后,何湘云叹了口气,对上莫千山又是一脸笑容。 “莫先生,我家的孩子确实有些小毛病,但人无完人,谁又能保证自己心里没有一点阴暗面呢?只要好好管教,我相信他们都能长成好孩子。” 哪怕有长成反派大佬的潜力。 何湘云又给谢宴使眼色,就不能帮忙说几句吗? “是啊是啊,我是亲眼看到她怎么管教孩子的,已经改了不少了!” 何湘云:“……”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夸还是骂。 莫千山垂着眼睛不说话,意思肯定就是不行呗。 谢宴又给何湘云使眼色,可是她看不懂。 谢宴叹了口气,指指其他桌子上的串串香。 想起来了,他说过这位武师就喜欢吃来着。 “教不教的事儿以后再说,莫先生尝尝我们家的串串香和凉皮,小二,三样锅底各来一份,再来碗凉皮!” 店里每天都要用不少柴,所以劈柴也是件力气活儿。 后院里,罗扇跟罗寅一人举着个斧子劈柴。 罗寅还好,原本力气就比普通人大一些,罗扇费了半天劲才劈开一根。 听说何湘云要请莫千山在店里吃饭还不要钱。 第126章 烤乳猪 “凭什么不收钱,他又不肯教你?二哥,咱们偷偷去厨房,把给莫师傅的那份吃的,加好多好多辣椒。”辣死他! 不教人学武还吃白食,白食是那么好吃的吗? 刚才还说他们抢小孩东西不好呢,害的都挨罚扣钱了。 “阿玉,你就别捣乱去了。” 何湘云这么做肯定是想帮他争取,再被她又给捣乱搞没了。 罗寅决定好好看着她,突然觉得何湘云为了管教妹妹,应该确实没少操心。 刚刚害了罗寅,这会儿他说话罗扇不敢不听,只好撅着小嘴一下一下的费力劈柴。 店里,凉皮和串串香锅底都端了上来,何湘云又带着莫千山取菜,毕竟她也不知道人家不爱吃什么。 “这方式倒是新颖。” 取了菜,莫千山每种锅底都尝试了下,最后发觉最喜欢的是香辣锅,但汤最好喝的是番茄锅。 凉皮也确实好吃,他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就没见过加工成凉皮这种的。 吃完,一块碎银子递给了何湘云,他算过钱,这些足够了。 “莫先生吃饭怎么能收钱呢?” “你若是不收,我立马就走。” 何湘雨只好收了,让杏儿拿去找零。 “何湘云会做的好吃的多得是,我不信你舍得走。”谢宴毫不客气的拆台。 敌对阵营里混进个朋友真的很难受。 从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谢宴就经常让莫千山头疼。 “罗扇罗寅刚才就是小孩子玩闹罢了,再说他们也不是故意欺负人的,我听人说你小的时候还往杯子里撒过尿呢!” 莫千山一张老脸瞬间通红,“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 谢宴拍了下桌子,“你撒谎!当然是……你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说的!莫师傅啊,你要是不教罗寅,我立马就把那个人喊来,把你的行踪透露给她。” 想到那个人,莫千山更加头疼。 “别,你真是……算了算了,我肯定是上辈子做了太多孽,才遇到你们两个。我去看看那孩子的根骨,若是根骨不好,就算透露行踪,我也不会教的。” 跟着莫千山去后院找罗寅。 何湘云好奇,小声问,“你们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居然会让他那么害怕。 “这个嘛,当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帮你把莫千山留了下来,晚上不做点好吃的吗?你要是不拿出浑身解数,小心留不住人。” 当初就是因为想吃御膳,莫千山才会去宫里给皇子们做武师傅,谢宴也是因此认识了他。 后来御膳吃腻了,不管许以高官厚禄、还是香车美人,甚至用砍头来威胁,莫千山都不想留下,毅然决然的继续踏上寻找美食的路途。 何湘云皱皱鼻子,分明是他自己想吃才对。 到了后院,只见罗扇蹲在地上偷懒磨洋工,见到有人来了,才赶紧站起来装作努力劈柴的样子。 罗寅倒是没有偷懒,劈完的柴整齐的码在旁边,天气热,衣服已经有些汗湿了,贴在身上,隐隐能看出肌肉线条的轮廓。 “娘!莫师傅!” 罗寅擦了把汗停住手。 莫千山估算了下从让他劈柴到现在过去的时间,柴劈的挺多呀。 “力气挺大?” “还、还行。”罗寅总吹自己力气大,这会儿倒是谦虚起来。 “过来我看看。” 罗寅走过去,莫千山在他身上揉捏几下,罗寅时不时皱眉,不知道痒还是捏疼了。 “筋骨不错。不过我还不能直接收你为徒,先练些基础本事看看。” 原本罗寅还挺难过来着,但又听说他愿意教,但只是先打基础,又高兴起来。 “谢谢莫师傅!” 同时也有些感激何湘云,他觉得肯定是她做了什么! 真正帮上忙的谢宴折扇一抖,深藏功与名。 反正只要何湘云做好吃的就行。 如果说谢宴的威胁以及罗寅的天赋根骨让莫千山决定教一教试试,那何湘云做的饭菜就是让他有了在东关村住一阵子的打算。 关了店后,何湘云买了两头还没断奶的小猪仔,宰杀后弄干净表面的毛后,腌制、穿在洗干净的铁棍上,刷好酱料做烤乳猪。 小火慢烤,表面油滋滋的,时不时还有油滴进火里,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整个猪都渐渐成了甜酱色。 “娘,好没好啊,可以吃了吗?”罗扇不断咽口水。 “应该差不多了,谁帮我拿一下另外一头。” 两头刚烤好的猪被放在桌子上,桌子上铺了两张洗好的荷叶。 何湘云用刀切下一只猪腿,刀碰到表皮,酥脆的表皮就裂开了,露出里面细腻洁白的肉来。 “莫先生您先尝尝。” 莫千山忍的很辛苦,却把那只腿给了谢宴。 虽说他是何湘云最主要请的客人,但莫千山知道谢宴的身份,第一口当然要给他先吃。 谢宴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拿起猪腿先闻了闻,一大口咬下去。 “嘶哈,烫!”差点吐出来,但是舍不得! 何湘云笑出声来,又切了另一条腿给莫千山。 还有两个前腿,另一头猪上还有四条腿,正好每人都能分到一只。 有了谢宴的惨痛教训,其他人下嘴前先吹一吹。 猪皮已经被烤的酥脆甚至掉渣,里面的肉却很软嫩,甚至可以说得上入口即化。 “娘,我总觉得你以前做的猪肉就够好吃了,小猪还好吃!” “更多的是猪挑的好!” 这猪还没断奶呢,就像蔬菜一样,猪也是越老肉越柴,小猪坐起来能不好吃吗。 两头乳猪何湘云还怕剩下,但考虑到莫千山是习武之人,罗寅平时吃的也不少,多了总比少了好。 结果一个个都狼吞虎咽的半点没剩下,嘴巴、手上都是油。 何湘云吃的少,吃完后就给他们盛酸梅饮去了,去火、解腻又开胃。 “莫师傅,怎么样,我没骗你!” 烤乳猪不算什么新奇菜式,但是何湘云选用的乳猪更小,手艺也好,愣是把他们都给吃成了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莫千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何湘云,还亲切的叫一声何娘子,态度明显好了不少。 “不知道村子里还有人租房吗?” “有肯定有,但我们村的房子莫先生也看到了。”环境不咋样。 “那有什么,麻烦何娘子帮我租一间。”曾经为了吃好吃的东西,比这更破的地方都住过。 只要有美食,别的都是浮云。 第127章 肥羊进村了 这会儿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人。 何湘云带着莫千山出来,遇到个之前帮过她的大婶。 大婶帮她赶走了何母,她又送给他们凉皮和自己做的咸菜后,对她态度更加热情。 “大婶,我有个朋友想租房子,咱们村里谁家有房子可以租呀?” “我倒是知道好几户人家都有,不过租不租我先帮你问问去,等下就告诉你!” “谢谢大婶了。” “这点事,谢啥!” 等走出去一段距离,她就开始跑,满脸激动,想赶紧把这事告诉她大哥,因为大哥家正好有空闲房子,生怕还有别人听到风声抢了先。 至于问别人,当然是对着何湘云的说辞,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大哥,大肥羊又来了,赶紧抓肥羊啊!” “什么肥羊,肥羊在哪儿呢?” “就是租房的大肥羊啊!何娘子又有朋友要租房了!” 原来是这个肥羊啊,他还以为真的羊呢! 上次谢宴要在村里租房子,他们就后悔莫及,都怪消息知道的太晚了,要不然,何娘子所住的巷子里,他们家也有个不住的房子啊! 这回总算逮到了! “大哥,你家那房子到底租不租,这事儿现在别人可能还不知道,要是租,咱赶紧告诉何娘子去!” “租、怎么不租,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拿了钥匙去找何湘云,说明来意。 “又是同一个巷子的,要不先去看看房子再说?”毕竟租房子的是莫千山,她说了不算。 几人去看了屋子,因着有几年没住人了,看着有些破败,跟谢宴当初租房子一样,院子里有好多野草。 “总不住人的房子都这样!收拾收拾就行了!你们要是租,我这就收拾,屋顶什么的也都给修缮好。不过今天肯定来不及了,得明天。” 莫千山转了转,“行,就这间。”反正这种小破村里的房子都差不多。 至于何湘云的屋子,就是个另类,没有手艺的人造不出那么雅致的房子。 太好了! 他搓搓手,有些紧张的问,“至于这个房租,你看八两银子怎么样?” 虽然知道八两就是狮子大张口,可谢宴租的房子就是大了点,实际上也没比他家的好到哪里去。 又都是何湘云的朋友,莫千山衣着打扮看起来比谢宴差一些,但八两应该也拿得出来? “八两?何娘子,你们村的人是土匪吗?”这是抢钱啊! 莫千山习惯性的用大拇指拨弄刀鞘,仿佛他的大刀已经饥饿难耐,一个不高兴就要拔刀。 租房子的两人这才看到莫千山那把随身不离的刀,再看他的打扮,这是江湖人啊! 妇人把男人往后拉了拉,生怕一言不合就被砍。 “大哥,这人不好惹啊,好像也没那么冤大头,要不咱就便宜点?反正房子闲着也是闲着,租出去每个月都有钱。” 有谢宴十两银子一个月的先例在,他们就是也想宰肥羊罢了。 见莫千山并不像谢宴,是个不知道行情的地主家傻儿子。 唉,只能叹口气,老老实实的了。 “那你觉得一个月要多少?” 莫千山道,“三四十文还差不多,就算去县里租,这样破的也就是这个价了。第一个月我给你一两,但是你必须帮忙把屋子修缮一下,桌椅也给添置了,旧的也没关系。以后每个月都给你三十文。” 这才是正常的价格。 “三十文?!”谢宴像是被踩了脖子的鸭子。 那他怎么花了那么多! 福元小声提醒,“主子,当时人家根本没说多少钱,是您自个儿说要给十两的。” 自己上赶着当冤大头被宰,不能赖别人。 谢宴看看几人,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被围观的大傻子。 虽然肥羊没宰成,但房子到底也租出去了,而且头一个月还有一两银子呢,男人也很是高兴,把钥匙交给莫千山,就撸起袖子拔草去了。 有莫千山在,何湘云终于不用早起陪罗寅跑步了! “莫先生,你看我能练武吗?”最可惜的就是自己没有内力,要不然打土匪的时候哪里用得着那么费劲。 何湘云是女子,莫千山不方便上手摸骨,就让她打套拳或者连个她擅长的兵器什么的。 她打了个拳,又借了莫千山的刀。 何湘云的招数虽然起初也是教官教的,但更多的揉合了实践中的经验,杀伐气比较重,跟南朝的军体拳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只是她是个连县城都没出过的女子,哪有那么多打打杀杀的地方。 如果当初也有那么厉害,怎么还会被何家人强迫嫁给罗黑子呢? 疑点重重。 戚将军、莫千山都能看得出来,谢宴当然也看得出。 虽然他只会轻功,而且轻功也是跟莫千山学的,何湘云的异常只要学过武、有眼睛有脑子的都看得出。 如果只把谢宴当成地主家的傻儿子那就要倒霉了。 见谢宴微眯着眼睛,一副兴味盎然的欣赏样子。 他也就不多嘴了,谢宴应该心里有数。 刀法练完,何湘云身上也出了层汗,还刀入鞘、还给莫千山。 啪啪啪,谢宴忍不住又是一顿鼓掌。 “何娘子做什么都好看,打人、练刀的时候尤其好看!” 何湘云:“……” 他这样总让她有种自己在街头卖艺的感觉。 “那我打你好了,更更好看!” 谢宴停下鼓掌的手,“那还是别了。”他又不傻,挨打哪有看打别人香。 “何娘子的拳法和刀法都很威猛,走一招杀敌的路数,有些地方就连我也不及,不过莫某很愿意跟何娘子交流改进。” “那我能不能练内功?”重要的是这个呀! “内功需要从小练起,而且何娘子的武功路数已经定型,若是再练别的,短时间内出不来效果不说,可能还不如现在的路数呢。我这儿倒是有套不需要内力的轻功可以给何娘子练一练,谢宴练的也是这个。” 何湘云看向谢宴。 “你的意思是他只会轻功,别的都不会?”还是不需要内力的那种。 莫千山点头,“何娘子以为呢?” 当初谢宴也有年纪偏大的原因,要是练也不是练不成,但他不愿意吃那个苦,把自己练的浑身是汗脏兮兮。 这么说来,是她错怪他了,这人就是个不会打架的废柴。 看到何湘云的眼神,谢宴啪的收了扇子。 “你那什么意思,虽然我只会轻功,但也很厉害的!” “哦。”回的很是敷衍。 连她一个女子都打不过的“厉害”,是很“厉害”! 怪不得上山剿匪时就知道躲着,动作颇为熟练的样子。 第128章 罗扇的伟大目标 何湘云以为罗寅总算有人接盘了,没想到自己又给自己揽了个活儿——学习轻功。 好在店面开起来了,也买了下人、找了小二在店里帮忙,不像以前什么都要自己准备那么累,早上早起会儿也没什么,几天就习惯了。 只是谢宴这个讨厌的,仗着他早就学会了轻功,整天在她跟前窜上窜下的显摆。 早上,何湘云跑步,谢宴也起了大早施展着轻功从人家屋顶或者树枝上轻轻点地,恰恰好就跑在她前面。 偶尔多跑几步,蹲在树干上,朝她招手,那动作特别像村里人叫自家的小狗子。 “谢宴,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像什么?以前有人说过我像菩萨,你也觉得我像菩萨吗?” 菩萨,就他? “像二郎神身边的哮天犬还差不多。” 跟在主人身边摇头晃脑、又蹦又跳,贱兮兮的。 “何湘云你骂我像狗!” 一个两个……一堆还没熟透的果子被他摘下来往何湘云身上砸。 “你干什么!我又没说错,你贱兮兮的样子真的像狗!” 何湘雨赶紧往旁边跑,用手捂着头躲着,跑在她后面的罗寅就惨了,本就精疲力尽, 哪里还顾得上注意脚下,毕竟平时地上也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脚踩上果子,摔了个大马趴,模样惨不忍睹。 莫千山摇摇头,对他有些失望的样子。 “那么多果子摆在那里都看不到,要是突然有暗器,还不是一打一个准儿?” 实则心里觉得罗寅的体力也算还行,比他想象的要好些,但比起前头跟谢宴打打闹闹跑的只能看到个背影的何湘云比起来,还差一大截。 “是师傅,我会注意的。”罗寅爬起来,不敢有半句怨言。 没过几天,跑步想学轻功的人又多了一个,那就是罗扇。 罗扇体力比罗寅差多了,根本赶不上两个人,每天跑完都累的跟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喊“什么破玩意,我不想学了!” 罗寅像条半死的狗,“不想学,就别跑了呗。” 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用得着这么卖力吗。 过了一会儿,差不多喘匀了气。 “不行我要学!我比娘小那么多,娘还学轻功呢,我肯定更容易学,万一我的天赋更好呢?学会了轻功,娘再想抓我就抓不到了!”也揍不到她了! 罗寅:“……” 原来她学轻功是为了这个啊! 真是个远大的目标。 可惜罗寅觉得,何湘云没有那么笨,连轻功都学不会,只怕是会了轻功的何湘云,抓人打人更得心应手。 因着多了锻炼,罗扇每天都觉得很疲惫,上床就睡,哪怕学何湘云过后都会拍腿放松肌肉,依旧觉得两条腿像是灌了铅。 累归累,活还是要干,毕竟那代表着零花钱,别说累一点,就算下刀子都不能阻止她赚零花钱的步伐。 每天,罗扇都会抽出点时间来溜出去找孙巧儿要欠她的一文钱,风雨无阻。 孙巧儿没有再叽叽歪歪的装可怜赖账,但也对昔日的好姐妹没什么好脸色就是。 离开孙家的生活,也远没有她想象中好。 罗扇曾经给她画过大饼,什么找份工每个月可以赚多少钱之类。 确实可以赚钱,但是她们都忽略了,人家要的都是男人,女人像有份固定的活儿干太难了。 除非把自己卖掉,去大户人家当丫鬟。 孙巧儿好不容易离开孙家,有了自由的生活,怎么可能转手又把自己送进笼子,所以基本上只能洗衣服为生。 直到前几天路过张娘子摆的串串香摊子,也就是新店开张打九折的那两天,孙巧儿终于狠心趁着何湘云等人都没在柜台的时候去买了三文钱的串串香尝尝。 串串香香气闻着霸道,吃着也香,就连赠送的酸梅饮也酸甜适中很好喝。 而且做法看起来很简单的样子,不由得萌生出她也卖这个怎么样。 记得之前就有人仿冒串串香来着。 孙巧儿不敢直接去问何湘云,便跑去找张娘子。 到了张娘子那里一瞧,才发现她也改成何娘子串串香了。 “我这儿跟何娘子串串香是一家的,味儿也一样,这叫什么加盟!你也想卖呀,我跟你说这个可好卖了,你也能加盟啊! 没钱?没钱也能做!何娘子说了,要想加盟可以直接买她的东西,包教包会! 像你这种没钱的也有没钱的加盟法!一毛钱不用出,摆摊的所有东西何娘子都能出,但你不管赚多少钱,都必须给她一半! 我跟你说,别看这我这摊子小,这边人多,离店里也远,这边的人基本上都来我这里买,去掉买菜、买凉皮的钱,每天纯赚的也有七八十文,好的时候能有一百多文呢! 你要是想加盟可以直接去找何娘子,何娘子这人可好了,以前我得罪过她都不计较,还经常教我这教我那,她那边有什么新鲜东西,都 不会落下我!就连酸梅饮都教会我了!” 张娘子用勺子敲敲锅,里头就是一锅酸梅饮。 这东西喝凉的就行,所以她都是在家熬好了带过来卖。 张娘子极力推销的热情让孙巧儿有些抵挡不住,同时也被勾起了心思。 如果一天能有八十文的收入,各种东西又都不用花钱买,分给何湘云一半,她也有四十文。 只是站着煮煮东西,比洗衣服轻松多了,洗一天衣服,基本上只有二十几文,手都要搓烂了,还总是腰酸背疼,找不到活儿干。 这样下去,两年内根本攒不到十五两。 “你说的那么好听,我要是也卖这个,你的生意不就受影响了吗?”会有那么好心的人?甚至那意思劝她去加盟似的,别是骗子。 孙巧儿可不觉得何湘云有那么好心,她在家里挨打的时候,视而不见的。 “就算有影响也不会太大,咱云阳县那么大,又不可能东城西城北城都来我这里买,我一个小摊子,做不了整个县城的生意。 何娘子说了,我在南城摆摊,就不会让别人也离我太近,尽量互不干扰,你去北城、西城都行!有的是地方让你挑。” 这话说的也没错,就像孙巧儿自己,如果知道有个地方的某样东西很好吃,也许有空的时候愿意往返一个时辰就为了吃样东西,但大多数时间,是不愿意费力气和时间的,宁愿不吃。 心里不由得蠢蠢欲动。 第129章 孙巧儿要加盟 孙巧儿想了好几天,越想心里头就越痒痒。 不用自己花一文钱还能做生意的事儿,简直就是天下掉馅饼。 就算赔了,她也不用出一文钱,虽然赚了要分给何湘云一半。 想的孙巧儿晚上做梦都是这些,去找洗衣服的活儿都不太上心了。 “孙巧儿,今天的一文钱!”罗扇伸出手来。 孙巧儿去屋里拿了给她,罗扇收到钱转身就走,她还忙着去店里帮忙干活赚零花钱呢! 时间是很宝贵的! “等等!”孙巧儿不由得叫住她。 罗扇停下,“干什么?别求我让你少还钱什么的,没结果!” 一文钱都不能少! “我不是想求你这个,我是想问、我是想……” 吞吞吐吐的,急的罗扇跺脚,“你到底想什么说啊!浪费我时间。” 知道她能用这点时间干多少活、赚多少钱吗? 孙巧儿眨眨眼,心里又委屈上了。 她哪比得上罗扇啊,运气好有个那么好的后娘,大酒楼都买的下来,平时还不得给他们买金买银的。 幸亏罗扇不知道孙巧儿心里的想法,否则哈哈哈大笑三声。 什么买金买银,何湘云自己都没有戴金戴银,明明那么赚钱却抠门的很,动不动就扣钱,骗了张屠户儿子二十个糖瓜还要罚她劈柴,好什么好! 不过每个月发零花钱的那天,何湘云确实宇宙超级无敌霹雳超级的好! “听说何婶婶……” “何婶婶?是喊我娘吗?我娘喜欢别人叫她姐姐!” 何婶婶,听着可真别扭,孙巧儿以前可没这样喊过,肯定有求于她。 别说,被人求着的感觉挺爽的,罗扇愿意多分给她一点时间,听听到底是什么事。 “听说何姐姐可以让人加盟卖串串香和凉皮,不要钱?” “谁说不要钱,要的呀!我娘怎么可能做赔本买卖,不要钱就想做生意,当我家开善堂的。” “可是张娘子是那么说的!说有一种可以不要钱。”孙巧儿急急道,果然是骗人的吗? “张娘子?哦,好像是有一种,不过她的不是那一种。”唉,说的都成绕口令了,“怎么,你想加盟啊?之前那么恶声恶气的说我,还说我娘,也就我娘不跟你计较,还想跟着我家赚钱。” 孙巧儿低下头,有些难堪,脸也臊红了。 她确实那么干过,也怪不得罗扇说,就是担心因为这,不愿意让她加盟了。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不对,当时我确实是故意的,以为你们想害我,让我嫁给罗状元来着。我也是没办法,才那样做来撒气。” 孙巧儿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哪里想得到,以后还有求上人家的一天。 罗扇起初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看她哭哭啼啼的道歉,说的也挺像实话的,又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行了行了,这么点事有什么好哭的,哭又没有用,要是哭的时候掉的真是金豆豆,我肯定早就成大富翁了!想加盟就跟我走,这事儿你得跟我娘说。” 不知道找来一个加盟,何湘云算不算她零花钱! 要是算的话,肯定比扫地做饭多! 孙巧儿跟在罗扇后头往何娘子串串香店走,依旧不时传来抽噎声。 罗扇没理她,也懒的、不擅长安慰人,她就是不懂到底有什么好哭的,何湘云还是个坏后娘的时候,她就算哭也都是假装的。 哭声越来越小,等到了店里,孙巧儿除了眼睛红红的,已经不哭了,只是说话时还有鼻音。 “娘,孙巧儿说她想加盟咱们店!” “你要加盟?”何湘云看向她。 孙巧儿点点头,不、不敢抬头,“可是我没钱,听张娘子说,没钱也能加盟?” “可以啊,所有材料我这边都可以提供,但是你必须分给我一半的盈利,而且至少要做五年,五年内如果不干了要赔我钱的。” “我也能做吗?”孙巧儿紧张、又带着点不可置信的问,因为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可以给她做。 “你四肢健全,又不傻,当然可以给你做。不过要选择那种加盟方式的话,必须会记账。每天卖了多少个串串,总共赚了多少,又剩下多少材料,都写清楚,每天摆完摊,都要把东西放在店里。” 对于这种方式,何湘云会要求的更细一些。 短时间内也许还好,时间久了,又没人监督,谁知道会不会把她提供的菜拿回家自己吃? 何湘云也不是不让吃,毕竟他们又不卖隔夜串,但得经过她的同意,这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 “可以!只是我怕一开始赚不到什么钱,会不会让我赔钱?” “不会。不过你看看我这店里每天有多少人、张娘子那里又有多少人?何娘子串串香的名声在县里已经打出去了,也不可能赚不到。如果真的赚不到,肯定是你没有按照规范操作。” 比如说卫生不达标,脏兮兮的,谁吃呀。 “我肯定好好做!”孙巧儿急忙道。 “那好,你会记账吗?” 孙巧儿摇头,她字都不认识。 “阿玉,你去交给她怎么记账,拿个账本给她,教会了再说加盟的事。” “走!这么简单的记账都不会。娘,孙巧儿这事要是成了,我有零花钱没?” “有,行了!以后你每给我带来一个人,就给你记二十文!” “这么多!”娘突然变得那么大方,让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以为这事那么容易啊,今天你不过是……”何湘云想说瞎猫碰上死耗子,但孙巧儿都要成合作伙伴了,说人家是死耗子好像不大好。 “你就是运气好,下回自己去满大街找,你看轻不轻松。好好教啊,账要是记不好,回头算错钱怎么办?” 说到钱,罗扇就精神了。 “娘你放心,就交给我!” 何湘云确实放心,她同时交给罗家三兄妹记账,还专门画了网格的账本,教他们阿拉伯数字。 学的最快的不是罗锦堂,而是罗扇。 沾上钱,她学的就没有不快的。 第130章 知识的力量 有二十文那么大的胡萝卜在前头吊着,罗扇教的很尽心。 阿拉伯数字很简单,除此之外,只要认识串串、凉皮、赚、亏等等字眼就行了。 再说账本都是画了格子的,她只需要往固定的地方填写数字就好。 “这是九九乘法表,你背会了这个,算账会更快。” 何湘云居然会那么方便的口诀算法,她娘真是个大聪明蛋! 孙巧儿学了阿拉伯数字、学了简单的记账,又学了九九乘法表,知识的力量已经把她冲击的微张着小嘴,只剩下在心里感叹好厉害。 她跟罗扇认识那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呀! 罗扇虽然抠门,但根本没上过学,何湘云变好后,她说过在家里念书认字,孙巧儿也没当一回事,没想到是真的。 看看新学的这些东西,再看看滔滔不绝、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的罗扇,孙巧儿很是羡慕,都有些嫉妒不来了。 因为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里觉得很厉害很厉害的时候,是生不出嫉妒情绪的,觉得自己根本追赶不上,那就是差距。 “差不多就是这些,你要是学会了就去找我娘!孙巧儿账必须好好记啊!我娘愿意这样帮你,你要是故意记错账、吞我家的钱,就太没良心了! 而且我娘比我厉害多了,只要起了什么歪心思,她就看得出来,小心我们提前把摊子收回来!想加盟我们家的多得是!” 虽说在不影响其他人生意的情况下,县城可以摆好几个摊儿,但总的来说县城大也不大,到了一定数量就会饱和。 饱和是什么意思娘给她讲啦!就跟吃饭吃撑得慌塞不下去差不多。 “我知道了。”孙巧儿捏着账本道。 “娘,我把她教的差不多了,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聪明,一学就会。孙巧儿,你要是有记不清的就来这边问我,可别不懂装懂,这是账、是钱,记错了就坏事了! 唉算了,我太不放心了,我还是陪你出几天摊,把你锻炼好了再回来。 娘你看我为了家里的生意那么费心费力,能不能多给点零花钱?” 钱钱钱,她满脑子都是钱。 “不行。”二十文还少吗?小孩子家家,手里放太多钱也不是好事。 罗扇肉眼可见的嘴巴从上挑,变成了往下弯。 “唉,娘你真抠!算了算了,谁让我对家里的生意上心呢,累点就累点,就当我献爱心了。疼,娘你又打我!” 她捂着额头,似乎很疼的样子,还想挤出两泡眼泪来,费了半天力气也没挤出来。 “什么献爱心,你娘我赚的钱难道没花在你们身上吗?还我抠,信不信我真抠给你一个看看!” 当整天大鱼大肉,还给她买新衣服不花钱啊! “别别别,娘我不说你抠了!”就是抠! 孙巧儿有些羡慕的在旁边看着,她要是也有那么好的娘该多好啊。 让罗扇别在这捣乱了,何湘云要跟孙巧儿说说接下来的正事。 “刚才也说了,因为所有的材料都是我出钱买,所以要求的会严格一些,这些也都会写在合同、或者说契书上,如果你违反了,我有权利提前收回摊子。” 每晚收摊后,孙巧儿必须把推车和剩下的食材交回来,早晨再来这边领新的,都会仔细点数,核对账目。 账目不能错记、故意损毁等,还有每天注意穿的要干净、手也要洗干净,碗什么的都干干净净的,太脏乱差的不行…… 孙巧儿努力记下,最后都确认了上面的规定,何湘云才跟她签了合同。 “我家里还有辆以前我们自己用的小推车,明天会推过来,明天早晨过来拿。孙巧儿,祝你生意兴隆,合作愉快!” 还、还有祝福? 孙巧儿眨眨眼,眼睛有些酸,更加为自己以前的怨恨愧疚。 她是个小人。 “谢谢何婶婶。” 噗!她听到了什么? “别叫我婶婶太难听了,叫我姐姐!”她才十八岁啊十八岁,为什么就当婶了? 晚上回家,何湘云把那个旧的小推车刷洗一遍,转天早上推到店里来。 店还没开门,但开着条缝,杏儿在里头打扫,孙巧儿就站在门口等着。 “怎么不进去?” 听见她的声音,杏儿把门开大了,“老板,我让她进来了,她非不进。” “以后我们要是还没来,你就进去等,别在外面傻站着。对了,以后推车什么的,都走后门。” 前门有台阶,总不能放在吃饭的大堂里头。 带着孙巧儿绕到后门,后门其实也有台阶,放上块木板子就能轻松推进去了。 “走,先带你去拿凉皮还有其他调料,不知道蔬菜送没送来。” 后厨里热气腾腾,孟氏正在做凉皮。 现在孟氏一般都是晚上吃完晚饭做一会儿,吊在井里头免得坏掉,早晨起早再坐一会儿,这两个时间段都不做生意,也凉快。 做完凉皮去稍稍补个眠,等中午人最多的时候起来。 如果凉皮不够就继续做,够了就在店里帮忙。 何湘云觉得给一两银子都有点少了,下个月加钱! 跟孟氏打了招呼,给了孙巧儿一些凉皮和串串,还有底料。 “今天你头一天出摊,就不给你太多了,浪费不好。阿玉不是跟你一起去吗,要是不够用再让她回来拿。” “娘,你把我当成跑腿的了!”她明明是去教孙巧儿的,是师傅、师傅! 何湘云就当没听到。 又叮嘱一番后,就让她们走了。 孙巧儿在孙家什么活都干,独轮车倒是会推。 不过罗寅跟着莫千山在家里习武,罗扇也走了,知道加盟能赚二十文零花钱,以后恐怕她也不愿意在店里待着,一下子少了两个帮忙的人。 要不要再买个下人呢? 还是算了,现在也能忙过来,还是等等再说。 至于谢宴,福伯顾离倒是会给帮忙,但谢宴只在开张的时候大爷似的帮了三天,后头说什么都不干了,整天跟她在柜台后待着,哪怕无聊透顶也不干,弄得比她还像老板。 还有罗锦堂的书童,人牙子那边到现在还没信儿,看来也是不大好找。 第131章 张屠户退亲 上杨村。 张屠户来了何家好几次,只有头一次家里有人。 告诉何父何母他不打算跟何湘云成亲、要回彩礼,却推三阻四,之后又来了几次,家里大门紧锁,也不知道真没人还是假没人。 这天卖完肉,张屠户又来了上杨村,只是没有去何家,而是去了何家的斜对门。 在院子里跟人说话,一直等到何母几人扛着锄头,做贼似的从地里回来,才猛地走出去。 “这不是伯父和伯母吗,种田回来了?” 几人吓了一跳,再一看是张屠户,顿时露出难看的笑容。 “是、是啊,你这是来村里玩?那什么,我们家还有事挺累的,先回去了。” 连多两句话都不想说,应该是不敢说。 张屠户大手抓住何父的锄头,看似亲切实则咬牙切齿道,“别啊,我卖一天肉也挺累的,身子累嘴巴又不累,碍不着说话的,我正好有特别重要的事问伯父,要不咱去院子里说?” 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当然是催他们还彩礼,不用说何父都知道。 若是在外面闹起来,他家也是要面子的,只好把人请进去。 张屠户跟进自己家似的,在院子里转了转,何父几人则拘谨的像是进了别人家。 何湘雨进了院子后,直接就进屋去了。 虽然村子里对于未出阁的女儿家规矩没大户人家严格,但大多数女儿都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她待在这里也没用。 何父何母陪着笑脸。 “何伯父,我来了好几次家里都没人,上回跟你们说了我要退亲、退彩礼,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们准备好彩礼没有?” “这……” 能吃的都吃了,能用的都用了,这让他们怎么准备? 何父拿不出来,最好的法子当然就是别让他退亲。 “张屠户啊,我家湘云那么漂亮,你不是挺喜欢她的吗,好好的退什么亲?你俩多般配!” 张屠户心想什么般配,适合她举着大刀像砍土匪一样砍他吗? “先不说你家何湘云在外头的名声,就她罗家的那几个便宜孩子,举着棍子说要是我不退亲,就烧了我家屋子,你说这亲还怎么结?娶回来闹的我往后没有安生日子吗?” 何父打哈哈,“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我家湘云又不是他们的亲娘,她要走要嫁人,关他们屁事!” “我看他们早就把她当亲娘了!”那么能赚钱,要是他,他也得当亲娘,“何湘云自个儿也不愿意嫁,你们当爹娘的都说服不了她,让我自个儿管教吗?有本事你们先去劝好了!”就算烧房子将来也别烧他的房子。 何父瞪了眼何母,这事是让她去办的,结果看看她办的什么玩意!这下可好,得罪张屠户了! 两人的眉来眼去张屠户都看在眼里。 “你们既然没办法让她听你们的,就赶紧退彩礼!” 知道何湘云杀过土匪后,除非她心甘情愿嫁给他,否则张屠户是不敢再动心思了。 罗家小的要烧他房子,谁知道硬娶回来,何湘云会不会把他跟两个孩子都砍了! 张屠户还是很惜命的。 何父何母是知道何重让张屠户自己去找过何湘云的,要不是张屠户也碰了一脑门子灰,怎么可能气呼呼的要求退彩礼? 何母在心里头骂,何湘云以前不是这样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她!这可怎么办! “你们要是不退,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进屋自己搜,钱不够,搜出什么就拿什么抵债!” “别搜、别搜,我们把彩礼退给你就是!” 张屠户都搞不定的人,他们更没法子了,又不是没试过。 “不能退!要不我再去试试!”何母急忙拦住何父。 何父朝她翻了个白眼,“还试什么试,都是你,当初非要把她嫁给罗黑子冲喜,还不顾她不愿意,逼她上轿,要不然能这么恨咱们吗?” 把一切都怪在了何母身上,毕竟当初是她不小心被何湘云知道了嫁人的事,也是她把她关在房间里不让出来,饿着绑着嫁了人。 “你怪我做什么,你要是不愿意那样做,怎么不说呢?” “我不跟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娘们说话!”何父无话可说,只好大声的用这句话充门面,“还不赶紧去把张屠户的彩礼拿出来!” 何母气的甩着袖子进了屋,没多大会儿,拿出块碎银子。 张屠户颠了颠,又用牙齿咬了下,“这也就二两,另外一两银子呢?还有猪肉、布、粮食?我告诉你们,一粒粮食都不能少!” 何父只觉得脸面都丢尽了,“还不赶紧去拿!” “拿什么拿,前两天赶集,儿子不是跟咱们要钱吗,你让我给他的!猪肉也是儿子馋的不行,你做主说都做了的,布也缝成了衣服,粮食、粮食倒是能拿出来。” 只是也吃了一些了,还得掺和上自己家存的,她舍不得。 张屠户道,“那就给钱,给东西给钱都行!”他认为自己还是很好说话的。 何母又开始犹犹豫豫的看何父。 “你看我干什么,赶紧去拿!” 何母气道,“家里没多少钱了啊,你就知道动嘴,让我去哪儿拿!张屠户啊,要不我把用布做好的衣裳给你,抵布钱行不行?” “那怎么行,我又不能穿。我就要完好无损的布或者钱!” 事儿也太多了!何母心想,店里的成衣一件也不少钱呢,针头线脑的,还要搭进去不少,自己还觉得亏了,他还不要! 这样的话就只能赔钱。 “五斤猪肉、一匹粗布,加起来也有一吊钱了,就给我一吊钱,还有十斤粮食别忘了!还有差的一两银子! 怎么,还是没钱?你们要是不拿,我真进去翻了!到时候翻到多少都是我的!” 这不是土匪吗? 何母要气死了。 “要是有你就快点去拿,再磨叽我揍你!”被一个小辈这样逼迫,何父不由得对张屠户也心生恨意。 怪不得何湘云不愿意嫁,一点家教都没有! 何父却是忘了,起初张屠户可是他们看好的新女婿,如果没有他的同意,这门亲事当初怎么可能成? 第132章 少给钱了 见何父气呼呼的,张屠户并不担心,也不怕他背后骂自己。 反正又不是一个村的,而且他身强体壮,何家只有何重一个男丁,何重自己都怕他怕的不行,根本用不着放在眼里。 “何伯父,我也是没办法,我家里有两个孩子要养,既然这门亲事不成,我也得赶紧寻摸别人,三两银子、还有这么多别的东西,对于哪家哪户来说也都不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以后伯父家要是买猪肉就去找我,我给算便宜的!” 话说的好听,张屠户的气势却比何父还足。 他还不能生气、得罪人家,只好咽下这口气。 “应该的、应该的!” 至于买肉,他们家几个月怕是都吃不起肉了! 何母总算出来了,手里拿着数出来的钱,很是不舍。 还是何父抢过去,肉疼的递给张屠户。 一吊钱有老大一串,整整一千个铜板。 张屠户晃了晃,居然一个一个的数了起来,这是怕他们少给吗? 何父只觉得今天被羞辱的脸都没了,何母则是满脸担心的瞅着张屠户。 “那什么,家里没盐了,等会儿还得做饭呢,我去邻居家借点盐!” 何父脑袋瓜子气的嗡嗡响,哪里顾得上看何母的脸色,就让她这样溜走了。 过了一会儿,何母也没回来,张屠户却是数完了铜板。 “伯父啊,我怎么数着只有八百八十八个呢,差的也太多了,要不你再数一遍!” 何父:“……” 死老婆子呢? 何父左右看看,没找着人。 “刚才伯母去借盐了!”张屠户提醒他,心想这何家太不是东西,想赖账不说还少给钱。 心里也有些庆幸,要是跟这样的人结了亲家,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呢! 何父此时就像一座要喷发的火山,因着有客人在,做出这种让人面上无光的何母又不在,只能继续压着火气。 丢人,真是太丢人了! 还得想法子尽量圆了面子。 “那个老婆子,肯定是以前花钱的时候在上头拿过几个铜板,我这就去你凑齐了。” 何父数好铜板,为了确定不会再出错,还数了三遍。 果然,张屠户又数了一遍,人家根本不信任他! 每数一下,都像是一个巴掌扇在何父脸上。 “这回对了,还有粮食呢?” 差点把粮食忘了。 何父闭了闭眼,“小雨,称满十斤粮食给张屠户!” 等终于把张屠户打发走,又过了好一会儿,何母才探头探脑的回来。 “你给我过来!”何父一声大喝。 “你喊什么,吓我一跳!张屠户走了!” 她本想打岔,却见何父冷飕飕的盯着她。 “就你聪明!少给人家钱,看见他在那数钱还跑!你是跑了,我呢?我这脸都要臊的抬不起来了!”他啪啪的拍了拍脸。 “我也是好心,家里真的没多少钱了嘛!藏一点是一点,我也是为了给儿子买肉吃补身体!” “他吃的肉还不够多吗?你就为着他想,都不为我想了?” “那怎么可能,你才是一家之主啊,再说,你就不心疼儿子吗?瞧瞧这几天,他都瘦成什么样了!” 何重是何家的根、是两人的心头宝,从小家里再穷再苦,都没少过他的吃的。 才十四岁,已经有一百五十斤了,绝对跟瘦完全不沾边儿,但何母就是觉得儿子瘦了。 丈夫是天,儿子也是天,虽然何父是一家之主,但何父也没少疼儿子,所以何重才是最重要的。 平时来说,她这么想也没错,但今天不行,今天何父的面子是被往地上反复摩擦的。 “吃什么吃,以后都不许吃!这样吃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攒够给他娶媳妇的钱!” 虽说何重才十四,但古代结婚早,十五六基本就定亲甚至成亲了,还有买童养媳的。 要想娶个能干又好生养的儿媳妇,都是要被人抢的,到时候怎么抢,还不是看聘礼够不够厚! “我这不是攒着呢嘛!行行,以后我少给他钱还不行嘛。” 何母妥协了,确实跟娶媳妇来说,瘦不瘦的得往后排。 “再说了,你一个劲儿的怪我做什么,要怪就怪何湘云,说话阴阳怪气的,听着是这么个理儿可怎么听都不对味儿!” 还有那只鸡!啄人太疼了,都给她啄破了! “要是何湘云答应了这门亲事,哪用得着退钱。” 何母满腹怨言,她是什么罪都受了,到头来还要被他骂,他可好,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就嘴上叭叭叭的说。 只是哪怕心有怨言,刻在骨子里的以夫为天的四个字,也让她不敢跟何父吵起来,都这把年纪了,要是把她休了怎么办? 何父不知道何母的怨言,就算知道也不在乎,她还能反了天? 也怪何湘云,二百多两的大酒楼啊,要是能给何重,儿子想娶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 还能多娶几房,学有钱人养小妾,多多的给何家开枝散叶! 只是,这些也只能做做白日梦罢了。 见外面没什么动静了,何湘雨才出声。 “爹娘,咱家晚饭做什么呀?” 两人齐齐回过头。 何湘云他们指望不上,还有个何湘雨呀! 何湘雨虽说不如她姐姐漂亮,但容貌也还行,只要给她找个给彩礼给的更多的,儿子娶媳妇的钱不就有着落了吗? 何湘雨被满是算计的目光看的一激灵。 “娘,我先去做饭了!” 来到厨房,何湘雨的脸色难看起来。 她也十六岁了,到出嫁的年龄了。 对于爹娘的心思,何湘雨揣摩的不少,知道迟早会算计上她的婚事。 她不能让自己落得个跟何湘云一样的境地,既然要嫁,就得嫁个她瞧得上的! 下午快关店门的时候,罗扇和孙巧儿推着独轮车从后门进来了。 早上拿的串串、凉皮都卖了个干净,孙巧儿看起来很是兴奋。 在角落里放好车,就跟罗扇借了盆,打了盆水把车子弄脏的地方擦洗干净。 “何姐姐,这是账本,今天总共赚了五十六文钱。” 罗扇咕咚咕咚渴的喝了一大杯水。 “才五十六文,至于那么高兴吗?娘,能把那些东西卖掉还是亏了我,她都不敢吆喝。” 孙巧儿也不争辩,因为确实是这样。 她不好意思吆喝,起初生意并不好,还是罗扇吆喝的。 只是罗扇吆喝几声也不愿意再喊,让她要么自己喊、要么就别想赚钱。 最后孙巧儿没办法,才从蚊子大的声音,一点点喊了出来,甚至有点上瘾。 第133章 还是比武招亲吧 见何湘云拿起账本翻看,罗扇邀功道。 “娘,她的账都是我看着记下的,一串都不少!” “那我也得看,万一你也错了呢?” 东西都卖完了,就不用数串了,要是剩下了,何湘云肯定要让人去数的,这才有个做生意公事公办的样子。 罗扇噘了噘嘴,娘居然不信任她!她怎么可能会算错! 看完账,确实记的没错,何湘云才从五十六文里数出一半,递给孙巧儿。 “这些都是你的,今天还是熟悉怎么卖呢,说不定明天还能卖更多。” 真的拿到一半的钱,孙巧儿的心才踏实下来。 “谢谢何娘子!” “不用谢我,以后你卖的越多就赚的越多,我顶多是做饭做的好吃,能卖多少还要看你自己。” 罗扇陪着孙巧儿卖了五天,从第二天开始,卖的数量就比第一天多多了,孙巧儿分到的钱直接翻了倍。 直到第四天,基本数量稳定了下来,孙巧儿又跟了一天。 “看你学的差不多了,明天起我就不来了,你自己一定要把账记好,不许少记一文钱,听见没有?” 这句话罗扇这几天说的最多,孙巧儿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知道了。阿玉,这几天谢谢你。”也谢谢她愿意让她跟着何湘云卖串串香。 这些天,罗扇更是教她这教她那,孙巧儿以为,她俩以后依旧算是朋友,不跟她计较以前的事了。 “不用谢我,千万不用,该不会你以为我把你当朋友才这么尽心尽力?实话跟你说,就算是别人我也会这样,谁让我不放心你们私吞钱呢?”为了家里的生意,她可真是操碎了心,娘知道吗? “以后你有什么事就跟我娘说,要是捅了娄子,该怎样怎样,我可不会帮你,所以还是别把我当朋友看的好,谈钱不谈感情!” 孙巧儿笑容皲裂在脸上。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不是都应该应承下来,哪怕只是表面功夫吗? “你果然心里最喜欢的只有与钱。” “这话说的对,因为不管爹娘、丈夫、朋友,都有可能随时抛弃背叛你,只有钱永远不会!” 所以钱就是她这辈子最信任的东西! 就像何湘云猜的那样,罗扇是不看着孙巧儿了,但也不怎么在店里了,除了吃饭时间回来,几乎整天都在外面跑,根本看不见人影。 到处去推销何娘子串串香加盟的事。 至于为什么要回来吃饭,废话,自己吃要花自己的钱,回来虽然何湘云也基本上都是让大伙儿出去吃,但花的是何湘云的钱,这不一样! 为了剩下买饮料的钱,起初罗扇就算嗓子冒烟、嘴唇干裂也不舍得花自己的钱、哪怕是一文买路边的各种饮子喝,要么厚着脸皮敲门借水,要么忍着,回店里再喝。 没过几天,成功把自己折腾的嘴上起了两个大泡。 抠门抠到这份儿上,何湘云觉得根本不是一般的抠门能做出来的。 “嘶,我这个泡,嘴里面也起了,半边嘴唇都肿起来了,好疼啊,吃饭都只能细嚼慢咽的。要不娘你可怜可怜我,每天批给我几文钱,当做买水的经费!” 罗扇又开始装可怜。 疼是真的疼,每次吃饭都要被烫破,然后再结痂,反反复复。 但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夸张,每回吃饭速度就没慢下来过。 “你能保证我给你的钱都能买水喝?” 罗扇支支吾吾,“那、那得看娘你给多少了,还得看我渴不渴,要是不渴就不买呗。” 何湘云根本就不信,“你信不信,我就算给你钱买水,你也得忍着渴不买,而是把钱存起来。” 她有多抠门,她还能不知道吗? “谁说的,我才没有。”反正从何湘云的钱箱子里扒拉几文钱买水,她平时还是很舍得的。 何湘云到底没有给她钱,而是用竹节做了个水桶,让她带水喝。 “……这样也行,不过,娘,我能带酸梅饮吗?” 这次到底是让她带了。 自从莫千山留下教罗寅学武后,什么小米粥配咸菜、一桌子凉拌菜就再也没在晚饭的饭桌上出现过。 继烤乳猪之后,莫千山又吃到了不少好吃的菜式,有他见过的,更多的还是从没见过的配菜,吃的他很是满足,操练罗寅也更用心了。 只是罗寅就有点惨了,每天都处于浑身被折腾散架的边缘。 吃过晚饭,谢宴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里,浑身都冒着酸气。 “何湘云她怎么能这样呢?给我做饭就总是敷衍,给莫千山就整天变着花样的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莫千山有意思呢!” 福元:“……” 主子这个样子,更让人误会他是对何娘子有意思。 “主子您觉得何娘子怎么样?”试探的问。 “怎么样?长得漂亮、做菜也做的好吃,虽然有时候不做人,挺会欺负人的,但看在揍人揍的很美的份儿上,就原谅她了!” 就总是欺负他,不给做想吃的东西,他还是个病人呢! 福伯:“……” 主子这原谅的借口找的真好,真的很好! “就是身世惨了点,先不说想娶她的都不是什么良配,也根本配不上她,唉。” 谢宴长长的叹了口气,为何湘云的以后发愁。 “你们说,等我好了,我找个青年才俊,让皇上给他们赐婚怎么样?” 他挑选的,肯定比这些乡野之人优秀多了。 那么一数,京城还未婚配的公子哥儿们也多了。 当然,那些大世家的嫡出肯定是不行的,何湘云的出身是硬伤,但庶出还是可以的。 谢宴的脑海里闪现出一个个庶出世家公子的信息来。 这个长得还行,就是有名的纨绔子弟,花街柳巷就是他的第二个家,不行; 这个已经考中了秀才,长得太普通,未来的公婆也不好相处,划掉; 还有这个,太软弱了,哪能给何湘云撑起一片天? 这个是将军家的庶子,倒是从小学武,就是个暴脾气,将来吵架了何湘云打不过怎么办? …… 想了几个,谢宴只觉得每个都有不能忽略的缺点。 果然啊,像他这种完美无缺的人太少了。 谢宴颇有种老父亲嫁女儿的心态,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算了,太难选了,干脆回到京城,办个比武招亲好了!” 就那么做!让何湘云自己挑! 他真聪明! 福元松了口气,原来主子没有看上何娘子啊。 他不是觉得何娘子不好,只是这个出身,还带着三个孩子。 做主子的正妻,太难,做妾,又觉得委屈何娘子,担心京城的是是非非也多,磨去了何娘子的锐角。 他在宫里已经见过太多怨妇了,福元总觉得,那样鲜活的何娘子不该成为笼子里的金丝雀。 第134章 一套金首饰 “主子,今儿京城那边送来些首饰,说是凉皮很好吃,赏给何娘子的。” “是吗,什么时候送来的,还不赶紧拿给我看看!” 谢宴心想,何湘云虽然赚的钱不少,但买个铺子就去了大半,剩下的还得给三个拖油瓶存着,整天连件好点的衣服或者首饰都不买。 不管是皇上老兄还是他娘赏的,肯定不会是太差的东西。 以后给她找婆家,也算是可以当做嫁妆,撑面子。 福伯用托盘端过来,谢宴掀开看了眼又盖上。 他不是太懂女人用的东西,但好不好看还是看得出来的。 谢宴让福伯端着托盘跟他去找何湘云,推了推门,里头已经上了锁。 “主子,要不咱们还是明……” 福伯话没说完,谢宴就敲起了门。 “谁呀?”何湘云问。 “我,开门,有好东西给你看!” “大晚上的,能有什么好东西。”何湘云嘀咕着点了院子里的灯笼,打开门。 “干什么呀?” “去里面说!” 屋里,罗家三兄妹都在读书。 罗扇终于背下了《三字经》,只是不少字还记不熟,罗寅在墙边扎着马步背,罗锦堂则在看白文远珍贵的学习笔记,屋里静悄悄的。 谢宴用手指点了点桌子,福伯把托盘放在桌子上。 “你之前不是卖给我凉皮方子了吗,我娘特别喜欢,这是送你的首饰!” “不是已经付过钱了吗,怎么还送东西?” 何湘云在谢宴的示意下掀开上面盖着的红布,差点晃花她的眼。 一片金灿灿! 金灿灿的头冠、金灿灿的钗子、金灿灿的簪子、还有金灿灿的耳环,上面点缀着珍珠、各色宝石等物。 “哇,金子!”罗扇听到首饰就把门打开一条缝,探出个小脑袋来。 等看到金光闪闪的一片,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好多、好多金子! “字都会写了吗,赶紧回去练字去!”再眼馋这也是她的东西。 有那么多金子就在眼前,罗扇哪里还写得下去字,小跑过来。 “娘,你就让我摸摸嘛,要是不让我摸,好几天我都睡不着觉。” 那是金子、金子啊! 爱财之人的终极梦想! 罗扇原本觉得,睡在铜钱做的床上就很满足了,可是看到金子的美里,铜钱哪够,怎么也得是金床! “好,给你摸,不许拿走,也不去拿牙咬。”咬出个牙印来多难看。 “你怎么知道我想咬的?”罗扇小声嘀咕,手迫不及待伸出去,又缩回来,在裤子上蹭了蹭,这才拿出个最小的耳环来。 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又拿起一根金钗,拨弄细小精巧的流苏,流苏下坠着的小珍珠轻轻撞击,声音美妙极了! 那是金钱的声音! 嘶哈,要流口水了。 罗扇珍而重之、又享受的把所有首饰都摸了个遍。 “娘,你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喜欢的样子,你要是不喜欢,要不以后留给我做嫁妆!” 何湘云用布重新盖上,这才觉得眼睛好了点。 “想什么呢,看也看完了,赶紧练字去!” 罗扇哼了声,扭着走了,心想她自己攒钱自己买! 平时花一文钱她都舍不得,但买金子没什么舍不得的,毕竟金子也是钱! 能工巧匠做的金首饰,更是比金子还值钱。 “你到底喜不喜欢?”谢宴也问。 “喜欢啊,谁能不喜欢金子啊!”就是太晃眼了。 何湘云喜欢金子,但是不喜欢戴金子,收藏还是不错的。 而且在这里穿金戴银,样式简单的还好一点,这么华丽,生怕不再进一次小偷吗? 只是…… “我怎么觉得这像是给新娘子戴的头冠?” “不是,就是普通头冠啊,不过是在特别正式的场合用的。”皇室嫁娶,用的首饰比这还要华丽。 成亲难道不就是很正式的场合吗? “这些东西肯定都要超过二百两了,真的送我?” “不送你难不成还送我?”他用得上吗? 瞧着谢宴一副这只是些平平无奇的首饰的样子,何湘云不禁感叹,人比人气死人。 自己赚的钱就够多了,可跟人家神秘的世家大族比起来,还是一文不值。 所以,还要努力赚钱呀! 人牙子终于来串串香店里找何湘云了。 “何娘子,之前你让我留意的书童有眉目了,何娘子什么时候有用,跟我去牙行看看?” 跟谢宴说了声,让他帮忙盯着点铺子,何湘云去了牙行,见到人牙子说的两个能做书童的孩子。 “左边这个叫方明,今年十岁,就是咱们县城的,爹娘得病都死了,家里亲戚没人愿意抚养他,就把他发卖了。 右边这个我们从水里救上来的,脑袋身上都有伤,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多大,而且还识字,看样子也有八九岁了。” 两个孩子,方明皮肤黝黑,手上有茧子,一看就是干过粗活的农家孩子,眼睛不好意思的偷偷瞥她,神情中又带着点落寞。 另一个皮肤白净细嫩,样貌也不错,额头确实缠着纱布,手指上也有不少结了痂的小口子,但仍能看得出是双没干过粗活的手。 “你们识字吗?” 方明摇摇头,身份有疑的点点头。 何湘云买书童肯定不仅单单是做书童,罗锦堂去学堂的时候,书童是不能跟进去的,这时候可以在店里帮忙。 但是她又不想要个文盲书童,罗锦堂在书里没有好的学习环境,都能一路青云直上,更别说现在可以安心读书了。 所以现在是书童,以后就是罗锦堂身边最信任的人,若是大字不识、规矩散漫,也只能做个小小书童,以后再重新培养亲信。 “如果让你学认字,你愿意学吗?”何湘云问方明。 “我愿意,只是,我脑子笨,小时候也上过学堂,就是学不会。”方明憨憨的挠头。 这可怎么选? 何湘云不想要身份存疑的人,这种人在各大小说里,总会成为大麻烦、一个会引爆的雷。 可方明要是按照他说的那样,根本不适合做书童,字总要认识。 第135章 罗锦堂的书童 看两人站在那里的仪态。 方明有点弯腰驼背,无名氏挺胸抬头,颇为从容,那张脸跟罗家三兄妹比都差不到哪儿去。 何湘云随口问了几句《论语》,都是罗锦堂平时偶尔念叨出声,她记住的,也有以前她学过的。 方明憋红一张脸,答不上来,无名氏很流利的背出下半句,但意思解释不出。 真的好难选啊! “牙婆,就没有别的孩子了吗?” 牙婆摇头,“真的没有了,每年能送来咱们牙行的男童都超不过十个,要不是何娘子先前就让我留意,这个早就被人买走了!”她指指无名氏。 “他的身份查不到吗?” 牙婆摇头,“咱们虽然是做牙行的,但也不是那些不把人命当人的,何娘子要是去别的地方瞧瞧,就知道硬生生打死的都有! 人心都是肉长的,要不是家里实在困难、甚是可怜,谁会把人卖掉啊! 这人从河里捞起来,我是给治病又给衣服穿,还带他去县衙说明情况,要不是等消息,哪里会放在手里半个月,现在才告诉何娘子。 不过何娘子要是要他的话,这衣服跟看病钱也得给我,那都是我自个儿贴补的!” 何湘云还想着要不要报官,既然都报过了,而且半个月之久都没消息…… “你自己愿意把自己发卖了吗?”她又问无名氏。 无名氏点点头。 “成,我就要他了!”总不能真那么倒霉。 牙婆笑弯了眼睛,“那好!这孩子会识字、长得也好,要买他得三两银子,另外我贴补在他身上的,也得一百文!” 一百文绝对是多要了,何湘云敢保证,要不是看无名氏长得好,他也不会贴补钱给他治病穿衣吃饭。 “一百文?牙婆,以后我说不定还要来买人的,你要是糊弄我,我可就不来这了。” “哎呦,何娘子家大业大,还在乎这一百文吗?行行,我就吃点亏,那就八十文!”牙婆子一副肉疼的样子。 八十文应该也是多的,“我只带了七十文零钱。” “哎呦,七十文就七十文,何娘子也太会做生意了!” 无名氏跟着何湘云从牙行出来,无名氏深深的吸了口气,成了别人的奴仆,身上仿佛就套上了什么枷锁。 好在是做书童。 “你真的什么记忆都没有了?” 无名氏点头。 “那好,你是自己给自己起名字,还是我给你起?” “我不知道我该叫什么。” 何湘云看看无名氏,这么好看的人要是起个石头、柱子的不是白瞎了嘛,她得好好想想。 等快到店里的时候,“要不然就叫冬青。” 好记又好听。 无名氏以后就叫冬青了。 “我叫何湘云,这家串串香店是我开的,有人叫我何娘子、何姐姐、老板都行,需要书童的是我的大儿子罗锦堂,他现在还在私塾,等下中午我带你过去认认。 私塾那边上课的时候是不让书童进去的,平时你就跟我在店里帮帮忙,晚上回了家,看着罗锦堂念书就行。” 冬青闻到了空气里鲜香麻辣的味道,吞了吞口水,点头。 何湘云把人介绍一番,问冬青能干什么。 “我不知道。” 行,这是个一问三不追的,看样子也不像能干粗活的,先挑简单的学。 “那你去后厨,算了,我带你去,”见孟氏正在做凉皮,“你就蹲在这,帮忙添柴就行了。” 添柴多简单啊,村子里几岁的小孩都会做,更何况还有孟氏看着。 冬青就那么在厨房里待了一上午,何湘云准备带他去私塾了,把人喊出来一瞧,笑的直不起腰来。 “娘,这谁啊,你怎么给大哥找了个那么丑的书童?”罗扇从外面回来问道。 “冬青可不丑,只是怎么搞成这样子了。” 孟氏也从厨房出来,哭笑不得道,“我教给他怎么添柴后忙的也没太注意,等干完活他就这样了。” 只见冬青满脸漆黑,衣服上也有好多道黑印子,一捏头发就掉,额前几绺都给烧焦了。 “我的头发!”冬青失声叫道。 哈哈哈,又是一阵笑。 “没事,就烧焦了一点,过段时间自己就长出来了!” 只是有一边秃了一块,长出来之前看着都挺难看的就是了,人家还以为小小年纪就秃顶了。 何湘云带着冬青去后院打水洗脸,一洗一盆灰水,冬青这才知道自己有多脏,一脸嫌恶,使劲的把脸搓红了才罢休,连带着把烧焦头发的那里也洗了。 等到擦干,果然秃了一块。 何湘云拿铜镜给他照,黑乎乎的看不大清楚,又打了盆清水。 “秃了!”冬青不可置信的用手捂着秃的部分。 “对啊,秃了!”何湘云憋笑,不厚道的让他再看清楚一些。 “这也太丑了!”没办法见人了! “没事没事,我有法子。” 何湘云让他解开头发,给他弄了个三七分,用另一侧的头发遮住秃了的那块,再绑上、 遮是遮住了,就是…… 不怎么好看。 这还是幸亏冬青脸够嫩,换了别人,比如高仁,绝对的油腻满满,就算顾离梳出来也不能看。 可是还是挺丑的。 冬青很嫌弃,嫌弃也没办法,是他自己把头发给烧秃了。 这么一顿折腾,脸是洗干净了,衣服还是脏的,何湘云也没办法带他去私塾了。 虽然自家人没什么,但考虑到冬青年纪小、还是要脸的。 “暂时先不去了,等傍晚下了学,你再见见阿金,干脆下午接着在厨房帮忙,这次可别又烧秃了,再秃一块,什么发型都拯救不了你。” 冬青点点头。 他不愿意这幅丑样子出去吃饭,何湘云就让人给他弄串串香或者凉皮,想吃什么吃什么。 冬青要了凉皮,在厨房待着就一点不好,太热,不想再吃煮的东西了。 q弹的凉皮、酸辣的口感,成功又征服了一个人的味蕾。 只是他吃不了辣,却很想吃辣,吃的嘴唇通红也停不下来。 冬青觉得,如果每天的饭菜都有这么好吃,看何湘云也不是难相处的人,做书童似乎也没那么委屈了。 第136章 找了个祖宗 傍晚,罗锦堂跟他的书童见面了。 “娘,这、这就是你给我找的书童?”罗锦堂跟冬青大眼瞪小眼半天后,故意找了个角落偷偷问道。 “是啊,不喜欢吗?” 书童而已,又不是找娘子,倒是谈不上喜不喜欢。 “就是娘啊,我跟他站一块儿,要不是他年纪小、比我矮,总觉得我是他的书童一样。” 有些人啊,哪怕衣服脏了、头发秃了,依旧有种别样的韵味在。 罗锦堂从小生在农家,在村子里念私塾时,曾经被同窗们欺负,到县城里后,庄夫子又打击了他的自信心,再加上进秋月书社、痴迷话本……让他在夫子面前表现的越来越差,自信心遭受双重打击。 向白文远求教后,才得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态度上谦逊不少,跟冬青站在一起。 怎么说呢,他也就剩在个头儿上了,连长相都不相伯仲。 娘怎么就给他找了个长得那么好的书童呢,娘该不会故意刺激他的。 “咱们这地方小,书童不好找,没瞧见找了那么多天,才找到的吗?再说给你当书童,以后就是他就是除了亲人以外你最亲近的人,好歹也得要个识字的。” 罗锦堂无语,这就是她“好歹”挑出来的? “冬青的来历不太清楚,被人从河里救上来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名字也是我刚刚给起的。 就算不是咱运气差,弄来个大家族的什么孩子当书童,应该也是个好人家的,以后我会让他好好盯着你看书的。”别想偷奸耍滑! 何湘云这不也是没办法才选的冬青嘛,至于大家族,小说里虽然不少女主角都是随手一救、就是个未来的大人物,但大家族就那么几个,哪那么碰巧的。 再说她也不是书里的女主角,而是三个恶毒大反派的后娘啊! 这个定位何湘云非常清楚。 认识了自己的主子后,冬青便喊罗锦堂大少爷,叫的罗锦堂浑身不自在。 总觉得少爷什么的,都是大户人家的称谓,他居然也能被称作少爷了? 多听几遍就顺耳了,罗锦堂背着手,学着谢宴的样子,觉得这样应该能让他显得更像少爷一点,平时谢宴这个动作,就显得很霸气。 何湘云瞅着走在前头的罗锦堂,冬青在旁边跟着,忍笑摇头,总算见到什么叫东施效颦了。 唉,气质这个东西,还真是硬学不来的。 回了家,罗寅正在院子里跟着莫千山练拳,他新教了他一套拳法。 几人进门后,罗寅不由自主看过去,分神了,莫千山拿着竹篾就打了他一下。 罗寅赶紧集中注意力。 等他光着膀子满身大汗的练完,随手把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搭在肩膀上。 想问问何湘云,刚才怎么多进来个陌生人呢? 她是不是在外头又有了别的崽儿! 冬青就先朝他动作生疏的行了个礼,“二少爷!” 吓得罗寅往后跳了一步。 “什么二少爷?娘,他怎么喊我二少爷?!” 罗扇笑道,“他还喊我三小姐呢!” 把罗扇美的,三小姐可太好听了!她也是小姐了! “原来他是书童啊!” 把罗寅吓得,不过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可是,何湘云哪儿找来个那么好看的人当书童,不会把大哥比下去吗? 她该不会是故意的! 虽说家里已经买了两个下人,一个杏儿一个冬青,但杏儿都住在店里,只有冬青跟着他们住。 只是这样一来,家里的房间有点不够用了,现在罗锦堂和罗寅都住上下铺呢! “冬青,还有你们几个,去把放杂物的那间收拾收拾,杂物先堆在院子里,回头有空我再在院子里弄个小厢房,那间房子……你们三个商量商量,是阿金跟冬青住一间、还是让冬青自己住原本的杂物间。” 说是杂物间,其实里头也很干净,就是什么家具都没有。 今天只能用旧桌子凑合凑合,明天去买个床。 “我想自己住!”罗寅道。 罗锦堂总是看书看到很晚,而他要早睡早起练武,两人作息不同,多少还是有点影响的。 “那行,那你住这屋,让他们住上下铺。” 何湘云做饭的功夫,这几人就搬的差不多了。 他们家现在到底不算什么大户人家,没有下人不能上桌的规矩,再说福元、顾离也一起吃呢,冬青干脆就让他也一起吃了。 不过就是人多了,坐着有点挤了。 冬青吃完斯斯文文的,只吃自己面前的那一盘菜,不像那三个,简直就是在抢。 “冬青不用不好意思,多吃点!” “嗯嗯。”其实很好吃了,他只点头,不舍得抬起头来。 何湘云见状,只好用干净的筷子给他弄了点菜放在小碗里放在他跟前。 咽下嘴巴里的东西后,冬青跟她道谢。 “不用谢。” 唉不对,她怎么反过来伺候他了,实在是冬青这张脸啊,还有可怜的身世,难不成有了三个便宜孩子后,她也开始散发母性光辉了? 那可不行,她才十八岁啊十八岁! 明明是姐性光辉! 吃完饭,散步消食后,罗锦堂就去念书了,冬青履行书童的职责当然跟着。 “大少爷,你的坐姿不对,时间久了容易驼背的。” “大少爷,看书不能离那么近,对眼睛不好。” “大少爷,你后背又弯了。” 罗锦堂觉得耳朵疼。 “冬青,你能帮我去倒杯水吗?” 他走了,罗锦堂揉揉耳朵,不由得偷偷拿出本书来,偏偏冬青脚步声轻,罗锦堂看的也入神。 “大少爷,你怎么在看话本子呢!” 完蛋,被抓住了! 他赶紧跳起来用手捂住冬青的嘴巴,“别喊别喊!我就是看书累了的时候,才看一点放松脑子的!” “唔唔唔,”冬青让他把手拿开,自己保证不喊,“可是大少爷,你没看多久书呢,怎么就累了?何姐姐说,让我的,你不能管不住自己呀! 要不然,你把话本给我,等你真的看累了再给你看,免得又不自觉。要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何姐姐,让何姐姐来管你。” 罗锦堂:“……” 他这哪里是找了个书童,分明找了个祖宗! 第137章 真的是个祖宗 两人对视片刻,见罗锦堂还不把话本子拿过来。 冬青作势欲喊! “别喊别喊,我给你还不行吗?” 真的是个祖宗! 罗锦堂急急把话本扔给冬青。 这还差不多。 冬青拿好话本,“大少爷,不是我要管你,是何姐姐让管的,何姐姐还让我明天做个木牌子挂在屋里,在上面写倒计时,让你知道明年春天就要科考,不能再贪玩下去了。” 罗锦堂:“……” 娘的想法真是一出接一出。 不过算下来也就剩下半年多一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大少爷,你就这一本话本吗,干脆都给我!我帮你收着!” 罗锦堂闭了闭眼,又抽出基本,忍痛递给了冬青。 罗锦堂正在看白文远给的东西,好半天纸页才翻一张,可屋里明显有个人正用比他快很多的速度刷刷翻书。 他回头,只见冬青正直接盘腿坐在地上,津津有味的看着被他要走的那些话本。 “冬青,你自己怎么看上了!” “大少爷,我又不用科举。”站着也是站着,多无聊啊。 他原本就想随便看看,没想到还挺好看,怪不得大少爷那么入迷。 这话说的也是,可自己苦逼的看书,他却懒洋洋的看话本,罗锦堂越想心理越不平衡。 “你翻书声音太大,吵到我了!” “哦!” 果然,冬青的翻书声音没有了,倒不是不看了,而是慢慢、慢慢的翻过去。 罗锦堂又忍不住回头看,猜想他看的到底是哪本话本,是他没看完的那本吗?后面的情节到底是什么呀! 早上,冬青按时叫罗锦堂起床,接着帮他拿着书箱去私塾上课,然后去铺子里帮忙干点简单的活计。 中午基本不用给罗锦堂送饭,所以冬青会一直待到关店,晚饭后守着罗锦堂看书,帮忙研磨、倒水等等,倒是也算自在。 只不过冬青干起活来总是笨手笨脚,先是把自己的头发烧秃一块,接着又烫到胳膊,何湘云就不敢让他做对于他来说太难的事情了,不过去买晚饭要用的蔬菜和肉时,倒也是不错的跟班小弟。 私塾终于休沐一天。 “娘,明天休沐,我想跟你一起去店里,找白文远玩。” 白文远母子就住在店里。 “行。” 有了冬青后,冬青把他盯的很紧,她还让做了倒计时牌。 不过看书也得劳逸结合,稍微休息放松一下没什么问题,更何况还是去找白文远。 罗锦堂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何湘云那么容易就答应了,回了屋立马跟冬青要话本子看。 “你刚才听见了,娘说了我可以休息!” 冬青把他看了半截的话本拿出来,“那少爷只能看完这一本!” 有的看就行! 话说起来,他管的可真严,比何湘云还严! 罗锦堂如愿跟去了串串香店,带着冬青去找白文远玩。 哪知白文远还在看书。 “文远,好不容易休沐,你怎么还看书呀,咱们去湖边玩!”湖边的荷花都开了,可好看了。 白文远依旧低着头,“我不去,我要学习。”说着还翻了一页。 罗锦堂觉得站在那里格外尴尬。 人家文章已是全私塾第一,偶尔就连夫子也赞不绝口,还在认真学习。 他连白文远一半都比不上,哪还有资格玩? 想到墙上一天天减少的倒计时牌,再看看不用人督促都争分夺秒的白文远。 “冬青,你去给我娘帮忙,我在这跟白兄一起看,没关系,跟白文远借一本就行了。” 听了冬青所说的话,何湘云笑起来。 “我就知道会这样,有白文远在你不用盯着了。” 学习也是会传染的,白文远就是一个传染力特别强的人。 不过白文远不是个只会死读呆子,要不然也写不出那样的好文章。 到了看,时间一到,就找活干。 帮孟母洗衣服、收拾屋子,什么都干。 罗锦堂还是何湘云写的什么奖惩制度,也没人帮他干才不得不叠被子、洗衣服的,可白文远不是。 孟母是不愿意让他干的,可生病的时候起不来床,可不就得白文远里里外外的收拾嘛,甚至连做饭也会。 “我帮你!” 哪怕何湘云给他找了书童,也特地告诉过冬青,不要给他叠被子什么的,让他自己干。 有罗锦堂帮忙,收拾的就快多了。 多余出来的一点时间,白文远不知道该做什么,要么还去看书? 罗锦堂赶忙拉住他,“文远,这回能去湖边了吗?等下就吃午饭了,这么点时间也看不了多少书。我娘说了要劳逸结合,总坐在屋子里对身体也不好。 荷花开的正盛呢,要是现在不去看,以后想看兴许就看不到了。” 白文远想想也是,其实谁不喜欢玩呢,他只是比较自律罢了。 两人是从前门出去的,顺便跟何湘云说一声。 “去玩!今天店里生意好,孟大娘也没时间做饭,你俩干脆就在外面吃,带上冬青一起!” 说着,还给了他们钱。 白文远想不要的,花自己的钱。 “没关系拿着,我听杏儿说了,你晚上经常跟着一起帮忙收拾,管你顿饭怎么了,又没多少钱。” 在外面推销一天,也没找到一个人愿意加盟的罗扇插嘴。 “娘,既然没多少钱,你也给我份饭钱呗!” “你又不用自己付钱!”整天就想着怎么从她这里抠搜出钱来。 今天天气好,湖边游人如织,还有几条小船和画舫在游湖。 罗锦堂有些心痒痒也想游湖,但一来一回时间会耽搁太久,着急忙慌的也欣赏不到什么好景色,干脆就在岸边走走。 没想到走着走着,遇到十几个秋月书社的人,他们簇拥着一个穿着秀才服的人。 南朝重文轻武。 考取了功名的书生都有相对应的衣服制式。 罗锦堂不由得停下脚步。 那几人也停下了脚步。 刘志高走出来,脸上的笑容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意味。 “这不是罗兄吗?罗兄退出了我们秋月书社真是可惜,瞧,我请来了秀才老爷来给社员指点文章,顺便游湖欣赏湖色,而且这次来的都是今年新入社的社员,罗兄没赶上真是太可惜了!” 第138章 什么时候还钱 刘志高嘴上说着可惜,表情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罗锦堂没有退出的时候,每次都是吃吃喝喝不干正经事,他一退出,就请来秀才了,而且参加的还都是新入社的,很难不往他是故意那么做的上面想。 “可惜不可惜我不知道,我现在有文远指点,文远偶尔还会带我去找庄夫子,也是一样的。倒是刘兄,你欠我的五十文钱什么时候还?我这还有你的欠条呢!” 以前罗锦堂看不上白文远,但现在他觉得白文远才华横溢。 还有一点他也想错了,庄夫子并不是看不起他,而是看不上他当时确实偏差的学习态度。 后来他壮着胆子跟白文远去找夫子解惑,再加上自己也确实用功后,夫子就对他有了改观,但也更喜欢抽他背诵了。 那不是针对他,而是对他爱的教育! 所以,罗锦堂才不眼馋刘志高请来的秀才。 用何湘云的话说,秀才里也有水货,就像他偶尔运气好,文章也能有几处亮眼之处,谁知道这个是不是水货。 刘志高没想到他在这时候提起了钱。 不就是五十文钱,至于总挂在嘴边上吗? 他脸色不大自然的道,“出门游玩没带那么多钱,等下次一定还给罗兄。” 罗锦堂自觉已经让刘志高丢了脸,没打算再说话,白文远却觉得他也太好骗了,明明自己占理,都不知道化被动为主动。 跟着他们的冬青突然道,“下次是哪次?还麻烦这位公子给我家大少爷一个准确的时间。五十文钱可能还不够你们花天酒地时的一壶酒,但对平民百姓来说,也是不少的数目。” “你是谁?还大少爷?罗锦堂你什么时候成大少爷了!”都是一个私塾的,谁不知道谁呀! 如果他真是什么大少爷,至于连五十文都计较吗? 罗锦堂曾经还为这个称呼沾沾自喜,此时看到其他人的嘲笑,又觉得脸上臊得慌,有些羞耻。 冬青反倒挺直腰板,“我是大少爷的书童,不叫大少爷还能叫什么?倒是你们,还学人家游船、附庸风雅,租画舫都有钱,就没钱还我家大少爷的钱,你们根本就是穷人装富! 还有,刚刚你们说是去指点文章的,接着又说是去游湖,到底是学是玩,得有个准话!还没见过谁是一边学一边玩,一心二用考上秀才的。就算勉强考上,这辈子也就止步秀才了。” 冬青一席话,相当于把这些人全都给嘲了,包括确实一辈子只考上个秀才功名的老秀才。 “罗锦堂,就你还用书童,也就你能找来这么没规矩的书童!” 冬青毫不在乎,他才不是没规矩。 何湘云把罗锦堂有关的事都跟他说过,还偷偷交代他,跟在罗锦堂身边时,要格外注意秋月书社和刘志高。 哪怕已经退社了也不要掉以轻心,如果罗锦堂跟那些人有接触,要立刻阻止并且告诉他。 何湘云叮嘱的果然没错,这个什么书社,果然不是正经书社。 罗锦堂没觉得冬青是没规矩,是他没用,还不如冬青一针见血。 “他只是帮我要钱罢了,刘兄你怎么不直接回答,告诉我到底什么时候还钱?” 刘志高眼珠子乱转,“我可是社长,整天事情多得很,谁没事整天把区区五十文的小事放在心上,肯定还你就是了!都还愣着干什么,还想不想让秀才老爷指点了,还不赶紧上船!” 上了船后,又让船夫赶紧划船,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三人在外面吃了面,回去后白文远要短暂的睡个午觉养足精神,下午才好继续看书。 后院里何湘云也给自己和罗家三兄妹留了房间,万一偶尔天气不好没办法回家,他们也能在这边住几天。 冬青也有些困,但他还记得自己是个书童,要把在湖边发生的事告诉何湘云。 “刘志高欠的钱还没还啊,拖的够久了。这样,你把这件事找时间告诉阿玉,她最喜欢讨钱了。” 罗扇没睡觉,拉一个人加盟二十文呢,钱都没赚到睡什么睡!吃完饭把竹筒里灌满酸梅汤就又出去了。 所以直到傍晚回来才知道这件事。 冬青不是直接嚷嚷出来的,而是把罗扇拉到墙根,偷偷说的。 何娘子说了,虽然大少爷是被欠钱的那个,但有时候欠债的是大爷,而且追问那么多次都没要回来,大少爷也是要面子的! “三小姐!” “嘻嘻嘻!” 每次听到三小姐这个称呼,罗扇就忍不住美的直笑。 冬青不管她笑不笑,反正这个称呼又没错。 “三小姐,有件事我要跟你汇报……” “什么,我大哥被别人借去五十文好久了那人都没还钱?!这种事怎么能发生在我罗扇的大哥身上!不行,我得去帮他要账去,我要账可厉害了!” 谁也别想欠他们家里的人一文钱! “等等,三小姐,你最起码也得跟大少爷说一声再去。而且这就要回家了,等下城门就关了,还是明天再去!” “你说的也是。我去找大哥去!” 她大哥莫不是读书读成了傻子,欠钱这事居然不告诉她,还是冬青机灵! 罗锦堂跟白文远刚看完书,站在院子里聊刚刚有些疑惑不解的内容,罗扇便气势汹汹找来。 “大哥,有个叫刘志高的混蛋、王八蛋是不是欠你五十文不还?” “你怎么知道?”罗锦堂看向冬青。 冬青垂着头假装没看到,是何娘子让他说的! “哎呀大哥,你别瞪冬青!这事儿交给我了,保证用不了几天就能把钱给你要回来!敢欠咱家的钱,我让他看看我的厉害,这一点孙巧儿最知道了,对不对!” 直接问也刚刚把独轮车从后门推进来的孙巧儿。 经过她连续不间断的追债,孙巧儿的钱马上就要还完了! “呃,是!阿玉很厉害!”只是欠债的有点受不了,比如她。 罗扇一副她没说错的样子。 “反正大哥你别管了,把刘志高的事告诉我就行,只要把钱要回来后,你给我十个、看在你是我大哥的份儿上,只要给我五个铜板的酬劳就行了!” 果然,最后这一句才是最重要的。 第139章 君子可太难了 “不用,就给你十个铜板!”反正是给自己妹妹花。 “大哥你太好了!”要是都跟大哥似的这么阔气该有多好! 罗扇把这件事情上了心,不过也不能耽误她拉加盟的时间,所以罗扇是中午去的私塾。 “大哥,你指给我看看,哪个是欠钱不还的王八蛋?” “他叫刘志高,就是那个人!”罗锦堂指了指。 刘志高一整个上午都没敢看他,甚至连靠近都不敢,看似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实际上躲着罗锦堂走呢。 看样子昨天被冬青怼怕了,生怕又提起欠钱的事丢面子。 冬青的威力,总算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体会到了。 “就是那个鳖孙?大哥你放心,我肯定今儿就让他还钱!”罗扇把袖子都给撸上去了。 罗锦堂赶紧给她弄下来,“什么王八蛋、鳖孙的,女孩子别总说脏话!娘听到肯定又要敲你头。”太粗鲁了。 “我不在娘跟前说不就行了。” 唉,都是这几天总在外面跑,在男人里头混多了听来的浑话,毕竟摆摊做生意的更多的还是男人。 罗扇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更难听的她还听到过呢。 而且此时只有脏话才能表达出她的愤怒! “那也不行!”罗锦堂有点头疼,总觉得小妹在粗鲁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拽都拽不回来了,以后怎么找婆家呀。 “哎呀大哥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跟娘一样瞎操心,我先去要账去了!” 罗扇连忙跨进私塾。 罗锦堂:“……” “可是娘年纪也不大啊!” 每日午时,私塾也有不少人家前来送饭,甚至有谁家一起来送饭的小孩跑进来玩,只要不闹出太嘈杂的动静,庄夫子都不管。 但午休时间一过,外人是绝对不能进来的。 罗扇粗鲁归粗鲁,长得还是挺好看的,才九岁的年纪,唇红齿白,皮肤跟拨了壳的鸡蛋似的。 何湘云给她买了两身裙子,偶尔她也会穿,但罗扇最近总在外面跑,更喜欢穿裤子,今儿就穿了身翠色的衣服。 她小跑到刘志高跟前站定,“你就是借了我大哥五十文钱不还的老赖?年纪轻轻的,就当上老赖了,还是个书生呢,真给读书人丢脸!” 罗扇脆生生的几句话把私塾里的书生视线都吸引过来。 她仰着脑袋明明比刘志高矮不少,气势却有两米八。 哦不对,她问了罗锦堂的桌椅板凳是哪个,搬过去,先踩上凳子又踩上桌子,直接就比刘志高还高了。 这是罗锦堂的妹妹?真有意思。 白文远走到扶额的罗锦堂身边,“有什么感想?” 罗锦堂生不如死的道,“早知道,我就不让她来要钱了。” 欠就欠着,这下子他妹妹要在私塾里出名了! “谁说我不还钱了!你个小孩别在这胡说八道,是不是罗锦堂故意让你来诋毁我名声的?” 他说了肯定会还的,还躲着他走了,罗锦堂至于这么得理不饶人吗? “是我要来帮他要账的,关我废物哥哥什么事?”完蛋,粗话说多了,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大哥别生气,我乱说的!”不过五十文钱都要不回来的哥哥确实挺废物的。 白文远拍了拍罗锦堂的肩膀,原来他在小妹妹的心里是这么个印象。 罗锦堂满脸的如丧考妣,“罗扇你十文钱的报酬没了!” “别、不要啊!我最喜欢大哥了!之前都说好了的,君子怎么能毁约呢!” 又扯上君子了。 君子又不是被人拿来说完坏话,又当夸奖的话往上面找补的。 君子可太难了! “你先要账,我也是乱说的。” 罗扇:“……” 大哥太狗了! 但十文钱的快乐又回来了,十文钱的气势也回来了! “你才是胡说八道、满口喷粪!一个读书人,怎么还不如我一个九岁的女孩子懂事呢? 不如让大家来评评理,昨天刘志高还跟一群人租画舫去游湖呢,有钱游玩、就没钱还给我哥哥?我们来要钱,还满嘴撒谎,难不成欠债的还真成大爷了,这是什么道理。” 罗扇啜泣几声,当然是装出来的,“可怜我娘,起早贪黑的赚钱供我大哥读书,我大哥舍不得吃饭才攒下五十文钱,一下子就被你被骗走了!看看我大哥瘦的,再看看你胡吃海喝的多胖! 我大哥抹不开面子跟你闹的难堪,我来帮他闹,总不能看着你们欺负我大哥这个老实人!” 罗锦堂摸摸肚子,其实他最近胖了的。 不过罗锦堂本就清瘦,哪怕最近好吃好喝,长得肉看着也不明显,跟人人皆知家贫的白文远站在一起,胖瘦看着都差不多。 听起来确实好可怜啊! 刘志高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出来了。 “就你们家还穷?何娘子串串香就是你们娘开的,县城谁不知道那个房子就值二百多两银子,生意也特别好,五十文钱对于你们来说哪有那么要命!” 何娘子串串香风头大的很,甚至都能赶上福满楼了,在这哭什么穷。 “你们这些人哪里知道做吃食生意的苦!我娘早上鸡还没叫就要起,”那是要练轻功,“晚上还要熬底料、准备明天要卖的东西,”那是没开店、没请人的以前。 “看着人多,但我们家的价钱都知道,串串才一文钱一串,多得是三文钱就能吃饱喝足的客人,凉皮也才五文钱,实际上赚的全是辛苦钱,哪比得上一桌饭菜就几两银子的福满楼?” “路边的烧饼摊包子铺卖的也多,你们看见他们大富大贵了吗?” 其他人听了不由得点头,觉得罗扇说的有道理。 “至于买铺子的钱,也是我娘借的,我们还要还债呢!在你眼里很少的五十文钱,对于我大哥来说却能吃一个月的午饭,既然五十文不值一提,你就赶紧还钱啊,哪怕一天还一文五十天也就还完了!” 至于借钱,直接就是睁眼说瞎话,反正他们也听不出来真假。 管他呢,她说的瞎话又不少,多说几句又怎么了。 第140章 我这双眼贼亮 “对啊,罗锦堂平时可节省了,中午吃饭基本上只花五文钱!比我花的还少呢。” “穿新衣服的时候手腕上还要套什么袖套,免得弄脏。” “刘志高平时花钱可大手大脚了,五十文都拖那么久不还,骗谁呢。” …… 每一个读书人的梦想都是科举入仕,而且都是以文章写的好的人为榜样。 白文远虽然家世贫穷,但非常好学,哪怕他贫于社交,也改不了别人把他当榜样。 刘志高不学无术,算不上花天酒地但也总是结交些狐朋狗友,有志向的学子当然看不起他。 罗锦堂现在是白文远的朋友,榜样的朋友哪怕成绩不好,人肯定也没什么问题,而且这件事确实是刘志高不对,纷纷给罗锦堂声援。 刘志高有苦说不出,那些熟悉的同窗仿佛脑门上都贴了字条,喊着“还钱还钱”,可是他真的没钱! 刘志高家世其实也就是一般,花的钱大多都是通过秋月书社取得的,最近书社活动办的比较多,手头上要是有钱至于跟罗锦堂借吗? “先前他忽悠罗锦堂进什么秋月书社,要了八百文呢,也就忽悠忽悠新来的了,咱们这些谁不知道秋月书社是个什么地方!根本就不是正经读书的!” 罗扇:“八百文?!大哥,你还被他骗去八百文?!” 大哥什么时候存了那么多钱,比她还多! 罗锦堂苦笑,“这、我……是给了他八百文,不过我也参加了不少书社的活动。”只是那些活动差点把他带坏了。 听到同窗的话,他心里也有些芥蒂。 都知道秋月书社不是什么好地方,为什么他们都不告诉他,只有白文远想阻止他? 只是当时他一门心思想走捷径,也看不起白文远,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 “参加什么活动能花去八百文!大哥你的脑袋里头装的都是墨水!这么简单的骗术都看不出来!刘志高你给我还钱,八百五十文,一文都不能少!” 八百多文啊,罗扇心在滴血。 那么多钱他说给就给了,大哥书都读傻了! “什么八百文!他跟我们去福满楼吃饭,一顿饭就好几两银子,他吃的最多!” 罗锦堂摸摸鼻子,他没去过那么好的酒楼嘛。 但是要说饭菜的味道,实际上还不如娘做的。 “我只是觉得,交了那么多会费,不多吃点怎么回本。” 咳,听起来有点没出息,但罗扇觉得她哥这一点做的对! 自己的肚子、自己的嘴,吃得多凭啥不让吃! “光吃饭就好几次,虽然后面就没去福满楼了,但加起来也要不少钱!” “那就砍一半,四百文,还我们四百五十文,不能再少了!” 刘志高一文都不想还,没错,连那五十文他都想赖掉。 “你要是不还,我就找到你的住处,跟你爹娘、街坊邻里都好好说说这件事。让你们家的名声臭不可闻! 人家会说,刘家的儿子根本不好好读书,还在外头骗钱呢,让你们家以后想借点东西都借不到,你将来更别想说亲!” 正因为古代通讯信息不发达,一户人家在街坊邻里间的名声就极为重要,甚至还会因为一个人带累整族人的名誉。 整个家族都跟这户人家为敌,以他们为耻。 连家族都抛弃了,别人怎么可能还觉得这家人是好人呢? 罗扇站在桌子上,小脸仰的高高的,洋洋得意。 “别以为我不敢,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嘴巴闲着也是闲着,往你家附近一坐,反正又不累,动动嘴的事。你要是不还钱,那以以后恐怕每天都能在你家附近看到我。” 刘志高在外面倒腾这些家里人根本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好好念书,盼着他哪怕将来考个秀才,自己也做先生开间私塾也是好的。 而且他爹是极要面子的,如果听到这些闲话,非要打死他不可。 算他们狠! “我又没说不还!只是那些是书社活动,钱也是书社的,又不是我自己的,我没办法动用。 八百文是入社费,他自己要提前退社怪得了谁,反正我只还那五十文,就算你们到处嚷嚷这件事、告上衙门我也不会还!” 其实罗扇也知道,不管八百文还是四百文,要回来的希望都很渺茫,只是想试试。 最主要的还是怪大哥,那么轻易就上当! “五十文就五十文,你要怎么还?要么直接给我五十文、要么一天一文钱,拖了很久了,今天我就要看到钱!” 刘志高咬牙。 “一天一文行了!”也算是间接承认他根本没钱。 “行,今天的先拿来!”见刘志高皱着眉头满脸为难,罗扇夸张的喊道,“不会不会,风风光光的书社社长连一文钱都没有!” “你闭嘴!给你行了!”刘志高连忙掏出一文扔给罗扇。 还故意没好好扔,掉在地上了。 罗扇也不在意,从桌子上直接蹦到地上捡起那文钱,吹了吹上面的泥土。 “大哥,给!” 脑袋仰的高高的,看她厉害,来了就要到钱了! 罗锦堂没接铜板,“说好给你十文钱当报酬的,你自己拿着!” “真给我十文啊,这么好!那我就收着了,”她一点都不客气,“不过大哥啊,你居然被骗了八百文,你要是钱多了闲的没地方花,可以给我呀,我一点都不嫌弃钱多! 这件事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娘,娘只知道你被借了五十文的事!不过大哥啊,被骗一次也就够了,以后上点心!像这种好多钱的开支,你不敢问娘就来问我,小妹我别的本事没有,这双眼睛贼亮!” 比贼都亮! 贼都有可能漏掉一文钱,她不会的! 罗锦堂笑的牵强,“行,只是小妹啊,咱能不提这事儿了吗?”搞的好像他有多傻似的。 虽然大概也不是很灵光。 见那兄妹俩得了便宜还卖乖,刘志高哼了一声。 “你们能不能别一口一个骗,我那是骗吗!”那明明是为了学业投资,真没眼光! 不少学子都回以鄙视的目光,“就是骗!” 不是骗还能是什么! 第141章 罗扇蛀牙了 总之这一番折腾,刘志高甭想在这个私塾里骗到人了,也拉进了不少罗锦堂跟其他同窗的关系。 罗锦堂有一瞬间是怪这些人的,他们都知道是骗局,为什么不提醒他。 但当时他是新来的,根本不认识他们,也从来没想着主动结交,他冷漠别人也冷漠。 换了是罗锦堂自己,估计也只是冷眼旁观。 自己都做不到,就不要怪别人。 只是衬托之下,白文远的品性确实很不错了。 为了给罗锦堂要钱,罗扇还没回去吃饭呢,她得赶紧走了。 走到门口出了门,又忍不住回头,扒着木门,可爱的露出一个飞起不少碎发的毛茸茸的头。 “刘志高我告诉你,别想赖账,你要是每天不按时给我大哥一文钱,我就直接来找你要!” 刘志高一个哆嗦,他居然有些害怕罗扇。 也真是可笑,他居然会害怕一个九岁的毛丫头。 不过罗扇可不是普通毛丫头,是个催债小恶魔! 罗扇匆匆跑回串串香店里,“水,快给我水,渴死了!” 别看刚刚在私塾里挺威风,实际上嗓子都冒烟啦! 天气太热,上午带的酸梅饮早就喝完了。 杏儿赶紧给她盛了一杯酸梅饮来,可以直接下口,但用的是店里用的小杯子。 罗扇用喝酒的豪迈式仰头咕咚咕咚喝完,还发出啊的感叹声。 “不够不够,给我来大碗的,再稍微多加一点点糖。”相比较酸,她更喜欢吃甜。 最后那句话说的小声,因为何湘云不让她吃太多甜的东西。 又喝了一碗,罗扇总算缓过劲来。 “娘我好饿,不想去外面吃了,就吃新出的凉面!” 凉面用的面就是普通的面,煮熟后多过一会儿凉水,在里面放黄瓜丝、胡萝卜丝做拌菜,再放麻酱之类的调料,也很适合夏天吃。 那么一碗比凉皮要便宜一点,四文钱。 凉面太适合罗扇这种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了,呼啦啦吃的风卷残云,嘴巴上沾了不少酱汁。 “娘,我去帮大哥把账要回来了,我厉害!” “嗯,厉害。” 罗扇撇撇嘴,夸的一点都不走心。 “娘,我大哥吃饭花的钱挺少的,你以后别给他那么多了!省的自己花不完,大手大脚的借给别人。” 她答应了大哥不说八百文的事,但没说不让娘少给饭钱。 虽然大哥赚的零花钱比她少,可饭钱偷摸摸居然攒下那么多,想起来还有点小嫉妒呢。 “知道了,现在已经不给他了,等他花完再说。”何湘云瞥了眼罗扇,小小年纪就是个管家婆,以后还得了。 娘果然还是对大哥大手大脚借钱有意见了!以后大哥的饭钱就少了!哎呀,怎么有点想幸灾乐祸呢。 “杏儿,帮我再灌点酸梅引。”偷偷给杏儿使眼色,别忘了多放点糖。 杏儿点头,表示收到。 “酸梅饮你还是少喝的好,吃多了甜牙疼。” “可是我牙不疼啊,而且娘,酸梅饮是酸的又不太甜。” 杏儿灌好后交给她。 “娘,我出去啦!”说着就往外跑。 “今儿怎么去那么早,刚吃完饭别跑!”这儿可不能做阑尾炎手术。 罗扇这才改跑为走,她不怕牙疼是因为没有牙疼过,但肚子疼过,可难受了。 没过几天,一件事情就在云阳县书生之间流传开来。 “你知道秋月书社吗?” “听说过,以前风头可大呢,现在不太行了。以前书社里的人邀请我进的,听着进去之后可好了,还有秀才公给指点文章,可是要一贯钱的入会费,我交不起,唉。要是当初交了,说不定现在已经考上秀才了。” “考什么秀才啊!我听说现在的秋月书社已经不是以前的书社了,社长还是个毛头小子,毛都没长齐,连秀才都不是!到处忽悠人进社,等进去了就带你到处玩,根本看不见什么秀才公指点文章,就算有名额也特别少,还得另外交钱。” “我也听说了!不少已经入社的都在闹呢,想要退社、让他们赔钱!” …… 赔钱,刘志高是不可能赔钱的,毕竟他也没钱,尤其那些入社时间长的老人,一贯钱已经不知道享受了多久的好处了。 当然刘志高不会做赔钱买卖,那些老赖户参加的社里的活动会越来越少。 偶尔参加一次,还是不用怎么花钱的,比如话本子交流会,有个场地就行了。 刘志高头疼的要死,都不敢出门了,连私塾也没去。 又不好跟爹娘解释,只能装病。 “罗扇!” 刘志高咬牙切齿。 肯定是罗扇那个人小鬼大的小丫头干的,小嘴叭叭叭叭多能说啊,罗锦堂不像是能干出来这种事的人。 而自认为做了好事、让更多书生免于受骗的罗扇正在串串香店捂着嘴巴疼的满地打滚。 “娘、娘,牙疼,我牙疼!” 牙怎么会那么疼呢? “张开嘴我看看,哪颗牙?” 何湘云找到她说疼的那颗,果然,“蛀牙了!让你少吃糖,多漱口,是不是又偷偷吃了?” 想起那次她跟罗寅去骗人家小孩的糖瓜吃,还一口气吃二十个,活该让她疼! “娘,我没吃二十个那么多,就十几个!” “十几个还不行啊,你还想当饭吃?”告诉她多少次了,疼死她算了! 罗扇哭丧着脸,这次是真的疼的不得不哭丧脸,正好看到柜台后的谢宴。 “娘,你看他,我都那么疼了,他还笑话我!” 她不说,谢宴还是偷着乐,其实也没怎么偷着,挺光明正大的,就是没出声。 这下直接笑出了声。 最难受的不是牙疼的痛苦,而是你在痛苦,别人却以你的痛苦为乐。 要不是看在谢宴是大金主的份儿上,罗扇很想把他大卸八块,让他也尝尝牙疼的滋味儿! “哈哈哈,因为看着真的挺好笑的!”说着谢宴站起来,“张开嘴也让我看看,我一直以为牙疼长蛀牙,就是牙里面有小虫子在钻。罗扇,你的牙齿里有虫子吗?我还没见过牙虫子呢!” 第142章 入赘怕是不太好吧 蛀牙是牙齿里有虫子吗? 罗扇瞳孔地震! “娘,你快帮我把虫子抓出来!”太恶心了!她都快哭了! 罗扇不怕虫子,还喜欢抓虫子吓得村里小孩大喊大叫,可是,牙齿里有虫子,甚至有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吃下肚子,呕! “你别听他胡说,蛀牙不是牙齿里有虫子,就跟苹果梨烂了一样。” 说是虫子其实也不算完全胡说,食物腐败变质也都是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的作用,也能算是虫子。 “真的?” “假的!你自己爱相信谁就相信睡。”难道她长了一张不被信任的脸? 罗扇确实觉得谢宴更可信,人家那么有钱、见识肯定更广,但是从心里来说,她更想相信何湘云。 “哎呦娘,我信你、信你!快带我去医馆,我要看病!别让它疼了!” 这大嗓门太吵了,何湘云准备送她去医院,高仁恰好进来。 “何娘子,前段时间我去北河府了,刚回来就听说你这出了凉面,给我来一碗尝尝!” 高仁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倦色,刚下马车进了家门,见完爹娘衣服也没换就来找东西吃了。 “阿玉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杏儿,去后厨做面,没什么,糖吃多了牙疼,面马上就来,高公子你随便找地方做,我先带她去医馆看看。” 跟高仁解释了下,何湘云拉着罗扇往医馆去。 高仁目送母女二人离开,这才回过头看看哪里有空位置,一转头就被谢宴幽幽的眼神吓了一跳。 “谢公子你盯着我干什么?”总感觉像是货品被打量一般,看的人心里毛毛的。 “你可有婚配?” 高仁用手抹了抹桌子和凳子,一尘不染也没有油渍,何娘子这边依旧是那么干净,才撩起衣摆坐下。 “没有啊,怎么了?难不成谢公子家里有未婚的姐妹,想给我说亲?” “哼,我家的姐妹你怕是娶不起。” 谢宴的父亲、也就是已经没了的上一个皇帝对皇室在子孙繁衍方面做出了卓着贡献。 他的兄弟姐妹很多,总共有十八个,其中八个皇子、十个公主。 谢宴只想每天开开心心过日子,可是另外七个就喜欢争权夺利,就是不让他开心,最后来了个七龙夺嫡,别人不相信他真的那么心如止水,强迫着把他拉进战局。 谢宴比较来比较去,嗯,顺便算了几卦,最终决定了站队,站在他的弟弟后,助弟弟谢樊反败为胜夺得皇位。 过程相当惨烈,谢宴一点都不想回忆,反正这事儿他出了极大的力气! 谢樊是个狠心的,但确实很适合做君王,除了这个哥哥,其他皇子全给杀了个干净,其中还包括两个有谋反之心的皇姐。 在十八个子嗣里,谢宴排行十六,所以相熟的不少人都叫他谢十六,如今家里只剩下最小的公主妹妹谢十八还没有出阁。 把谢十八说给高仁? 呵呵,他也配! 连何湘云他都配不上! 高仁被谢宴给怼了个结结实实,心想要不是他那样盯着自己,自己哪里会这样问,他也没想娶谢宴的姊妹啊! 就谢宴这长相、说话比他还跋扈的口气,谁知道他姊妹好不好相与。 娶不起、娶不起。 “我本来就没想娶。”高仁小声嘀咕。 “那你想娶谁?”高仁这年纪,在小小的云阳县里,也算是富足,怎么会还没娶亲。 “我是没娶亲,但是家里有两个通房丫头。之所以没娶,只是还没遇到喜欢的。我家只是开米店的,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我爹娘说了,不一定非要娶门当户对的,只要我喜欢的人,穷苦人家也没事。” 高仁的爹娘就是古代自由恋爱的典范,两人是在乞巧节上相识。 原本家里已经在给他爹找媒人说媒了,但他爹对他娘一见钟情、非她不娶,可他娘门户比较低,他爷爷奶奶不同意。 后来是跟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咳咳,其实也没有,不过也差不多,最后闹绝食快把自己饿死了才让他们同意娶了娘。 娘进门后,因着公公婆婆看她不顺眼,经常刁难她,可娘是个温柔性子,又是个善良的,从没对公公婆婆起过怨恨之心。 婆婆突然中风,是他娘不嫌脏累把她照顾的妥帖,两人也总算接纳了娘。 如今高仁的爹娘日子和美,夫妻恩爱,所以对高仁的妻子人选也让他自己拿主意。 谢宴觉得挺不可思议,要求真有那么低?还是故意那么说的,实际上心里根本不那么想。 但若是第二种,也该逼他早日成亲了。 谢宴也算是南朝单身贵族中的贵族,而且长相俊美,是京城无数闺阁女子的梦中情郎,出个门、游个街,都能被扔一脑袋鲜花手帕荷包那种。 只是他的古怪病症越发厉害,人瘦的脱了形,越来越少外出,京中一度传出他病危、面如恶鬼的消息。 谢宴摸摸下巴,恶鬼倒是夸张了,但饿鬼倒是真的。 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女郎道王府门口自荐枕席,说愿意给他冲喜。 冲个屁的喜他又没死! 倒是需要个好厨子! 不过当时若是何湘云就在京城,他的病说不定早就好了! “难不成你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想起在北河府遇到的那位小姐,高仁垂下头,手搓了搓扇子,“差、差不多!” 谢宴脑中警铃响了,该不会他真看上何湘云了! 那可不行,公主配不上,他以为何湘云他就配得上了? “不行,我不同意!” “啊?”高仁呆傻了。 难道,谢宴认识那位小姐? 可也不对啊,他应该这段时间都待在云阳县、没去过北河府。 谢宴思考如何让他打消对何湘云的念想。 “娶妻确实不需要太门当户对,但是门第高的媳妇肯定比门第低的对你的帮助更大! 你想,你家生意最多只是做到北河府而已,若是妻子有更好的人脉,说不定你家米店开到京城都是有可能的!” 你是个男人啊,有点生意上的野心行不行! 而何湘云开店、高仁家也开店,勉强算个门当户对可还行? 高仁似乎被他的奇葩理论惊呆了。 半晌,表情一言难尽的问,“谢公子,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去入赘?” 爹娘就他一个儿子,这怕是不太好。 第143章 你想当小白脸? 虽然高父高母在他成亲的妻子人选上挺开明的,怕还没开明到那个地步。 他是那个意思吗?他明明…… 高仁道,“哦我知道了。我以为谢公子原本便是家世显赫,才穿戴无一不精,原来谢公子是……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这个秘密的。” 说完还捂住嘴,表示他真的不会说。 他哪里是那个意思?! “不是,我也没成亲!” “哦,那其实是谢公子想跟更加富贵的女子联姻,来保证整个家族的繁荣。谢公子真是舍生取义,在下佩服!” 舍生取义是那么用的吗? 他明明是劝他不要打何湘云的主意才这么说的,整个南朝,哪里还有比他更加显赫的? “谢宴原来你想当小白脸啊!真看不出来,你还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呢!不过看你出手阔绰的样子,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呀,难不成你想尚公主?” 尚个毛的公主! 哪有亲兄妹成亲的! 谢宴彻底体会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何湘云带着罗扇从医馆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听见了两人的话。 实在是谢宴说话的内容太过让人震惊,她没忍住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别胡说!尚哪门子公主。不对,我像是去当小白脸的人吗?” 那黄毛丫头一点也不好看。 况且谁的脸那么大,能让他当小白脸。 只是刚刚谢宴确实言之凿凿那么劝高仁来着,他们也不知道谢宴是抹不开面子,还是别的什么。 罗扇根本没精力理会大人之间的斗嘴了,如果说牙疼是在地狱,此时她就是在天堂。 啊,牙齿不会疼的日子简直太美好了! 也是去了医馆,何湘云才知道古代居然也能治牙疼。 通常的做法是把雄黄加热后的药粉填进蛀牙的牙洞里,既能杀菌,还能杀死牙神经。 但大夫见罗扇年纪还小,而且虫洞也不大,边用了针灸止疼的法子在脸上扎针。 想不到罗扇平时那么虎,她还晕针,更别说还是往脸上扎,吓得她宁愿疼也掉头就跑。 还是何湘云拽着她才做了针灸。 神奇的是,针扎进去一会儿就好了,而且针灸也不疼。 不过大夫说针灸也只能止一时疼痛,夏天牙疼有的也是上火导致。 罗扇整天顶着大太阳在外面跑,就算带了一竹筒水,也不够喝,更何况那还是另外多加了糖的酸梅饮。 随后还是开了点败火的黄连汤。 若是牙齿又疼了,可以再去找他针灸。 何湘云把黄连放在桌子上,让杏儿拿一包去煮。 “娘,我牙已经不能了,能不喝药了吗?” 她听见大夫说给的是黄连了! “那不行,你看你嘴角的泡,好了又长、好了又长,你要是不想牙一直疼就别喝。” 想起刚刚牙疼的折磨,罗扇蔫头耷脑。 “看你以后还吃不吃那么多糖。” 吃还是要吃的,她可以吃完刷牙,用另一边的好牙齿吃! 黄连水煮好了,杏儿帮忙端了过来,整整有一大碗,还没喝就能闻到幽幽苦味。 “怎么那么多?娘,我能等会儿再喝吗,烫。”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罗扇放在没有客人的桌子上,趴在上面,偷偷看两眼何湘云。 见她没注意到这边,正在跟高仁说话,端起碗想偷偷倒在地上。 “咳!” 一声咳嗽在罗扇不远处响起,她赶紧装模作样的把碗凑在唇边吹了吹,“哎呀怎么还是那么热。” 等何湘云又转回头去,瞪着后面的谢宴。 他故意的! 谢宴摇摇扇子,就是故意的又怎么了,小丫头敢咬他吗? 刚才的咳嗽也不仅是恶作剧,何湘云跟高仁太谈的来了,让人看着心里不舒服。 总不能何湘云也瞧上高仁了! 不会不会,她眼光没有那么差! 虽然凉面的面条就是普通的面条,而且夏天不少人家也会吃面,只是酱料稍有不同,但高仁就是觉得何湘云的做法更好吃一些,把面夸了又夸。 他正在分享自己在北河府吃到的吃食,还说那边根本没有串串香和凉皮,问她什么时候会把店开去北河府。 “我也不知道,还没想过那些。” 北河府啊,这家店就足够她折腾了,而且手头上也没那么多钱足够去北河府折腾,但以后有机会,把加盟店或者小摊子弄过去倒是不错。 高仁到底舟车劳顿,没一会儿就觉得精力不济,有些撑不住了。 “何娘子我先回去休息了,等回头再来你这吃饭。” 等高仁走了,谢宴才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到何湘云旁边,状似不经意的问。 “你觉得高仁这人怎么样?” “当朋友还行啊,怎么了?” 还行?她被骗了! 幸亏有他这双火眼金睛在。 但是谢宴又觉得自己不能告诉她高仁可能看上她了,万一原本何湘云没有那个意思,被他一提,正好也起了心思。 这俩人王八看绿豆对上眼,那多糟糕,京城还有那么多好男儿等着她一个个挑呢! 啊呸呸呸,他说错了,高仁是王八,何湘云才不是绿豆,怎么地,也得是颗红豆。 “我谢宴阅人无数,可以肯定的跟你说,那个人不行!当普通朋友可以,千万别深交,要不然骗的你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何湘云觉得好笑。 “你对高仁也没多了解,还阅人无数,不是阅女无数吗?” “都差不多!不对,什么阅女无数,说的我好像是喜欢逛花楼的纨绔子弟一样。” “你难道不是纨绔子弟吗?” 谢宴气的瞪圆了眼睛,他哪里像纨绔子弟? 要是没有他,这皇位是不是坐在当今皇上屁股底下还不知道呢,他明明是深藏功与名的英豪! 没见识! 生气归生气,高仁还是得继续损。 “我跟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那个高仁有怪癖!他不是喜欢吃好吃的东西吗?刚刚他跟我说,吃美食的最高境界,是不止食物色香味俱全,就连盛菜的盘子也不用普通盘子,而是用十六七岁的少女! 你想想,用人当盘子,能穿衣服吗?那躺在餐桌上,那到底是吃食物还是干什么?多恶心啊!他就是个变态!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 第144章 娘,我想吃药 谢宴当初听人说起这么个“有趣”的传闻时,差点恶心的把隔夜饭吐出来。 那样盛出来的东西还能吃? 当时谢宴已经出于什么都吃不下去、吃什么吐什么的境况之中,那人献言原本也是为了立一大功,希望能让谢宴吃下东西,皇上必有重赏。 结果东西没吃下,反倒有了催吐的效果,使得谢宴好几天还没吃呢,看见食物就吐,还把整个王府的女婢全都发卖了,连个雌苍蝇都不想看见。 所以他觉得能干出这种事的人绝对是变态,给安在了高仁头上。 谢宴又不是冤枉他,高仁自己说的,也在一本书里看见过想试试来着,只是没敢试。 “是挺恶心的,算是种怪癖,也说不上变态。” 如果这就算变态,让食人魔怎么想? 那可是真的吃人。 而且艺术圈奇奇怪怪的癖好也不少,只要独自美丽,别做什么坏事,也别拉着她一起分享,何湘云觉得也不是不能做朋友。 谢宴:“……” 不好意思,他又想吐了。 赶紧给他来两根串串压压惊。 “阿玉你干什么呢!” 何湘云视线一转,正好看到罗扇端着药往外走。 罗扇僵硬的转过身子,假笑。 “娘,屋里太热,我端着药去外头喝。” “外头就不热了?直晒直晒的不是更热,赶紧喝了,应该已经凉了。” “没凉,还热着呢!”为什么转头,只差一点她就能把药倒掉了! 就罗扇那点心眼还是太嫩,何湘云一看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拿过药碗来,碗都不热了。 “我帮你捏着鼻子,别喘气一口气下去就不苦了,还是说你还想牙疼?” “不、不想了,”牙疼真的要人命,可是,“娘,那样真的不苦了?” “真的!” 罗扇只好让她捏住鼻子,眼瞅着黄药汤凑到嘴边,一咬牙一跺脚一闭眼。 “唔!”好苦! 可是她的鼻子被捏住,只能用嘴巴喘气,药汤又继续往嘴巴里灌,只能往下咽。 “呕,娘,你骗人!”苦死她了! “赶紧来口水漱漱口。”把碗递给杏儿,让她去倒水。 “我要酸梅饮!” “不行,你不能吃那么多甜的了!” 最后罗扇还是没要到酸梅饮,皱着眉头漱了口,可怎么漱口都觉得还是苦,从里到外的苦! 就连出门带的水筒里,也换成了白开水。 唉,她怎么就那么苦啊! 吃完药,罗扇整个人都蔫蔫的,又要出门。 牙疼、黄连水,都不能阻挡她赚零花钱的步伐! 或许是苦到甘来,她原本又抱着找不到人加盟的念想,在问到第六个人时,那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还想亲自跟何湘云说说这件事。 “娘、娘,有人想加盟,终于被我逮到一个人了!” 她就知道,她会是个做生意的天才! 她也太厉害了! 罗扇瞬间忘记了苦味。 就算再给她一碗黄连,她都能面不改色吨吨吨往下灌。 罗扇找到的这人原本就摆过摊,起初生意一般,但后来多了不少熟客,渐渐好了起来。 只是天不遂人愿,家中母亲得了急病,他只能关了摊子,把母亲接来照顾。 可惜他用尽了力气和钱,还是没能挽留住母亲。 母亲去世后,他又琢磨着要不要继续摆摊子赚钱,为了买药,家里积攒下的钱都用光了。 却发现县城里有个何娘子串串香这么个新的吃食,他还尝过,里面卖的东西都挺好吃,如果也能做这个,应该比他以前更加赚钱。 可是卖吃食的、尤其是味道好的吃食,都有自己的绝活或者独门配方,不可能轻易告诉别人。 这时他有听人说。 “你也想学卖串串香啊!这东西不用琢磨,何娘子正搞什么加盟呢,不用一文钱都能跟他卖一样的东西,她那个小女儿整天出来问有没有人想跟着干!现在除了店,城里还有两个摊子呢!” “有这样的好事,为什么只有两个人跟着干?” “唉,生意哪是那么好做的,再说,我们种地都种习惯了,就算不收钱,让我去卖东西,咱张不开那个口,也不会记账啊!人家何娘子必须要会记账的!” 这人正想去串串香店问问,没想到就遇到了罗扇,就被罗扇当成大宝贝一样拉了回来。 何湘云简单的问过之后,这人也摆过摊,她就喜欢这种有经验的。 没多久这人就决定加盟,并且签了契书。 因为没有本钱,无奈也选择了跟孙巧儿同样的加盟方式。 “我这边没有独轮车了,等下我就去定做一个,约莫两天就能做好,这两天你就学学怎么记账好了。” 阿拉伯数字、记账和九九乘法表也是罗扇教的。 教完之后罗扇成功收获了敬佩的目光,笑的脸都疼了。 “娘、娘,刚才那碗黄连水都消化完了,要不再喝一碗!” 何湘云:“……” 刚才是谁磨蹭半天,总想把药倒掉来着? “好好的,怎么又想起来吃药了?” “娘,我觉得肯定是因为我吃了药,尝到苦头,才能找到一个人愿意加盟,这就叫先苦后甜。快点让我吃药!” 何湘云:“……” “我看你是根本没吃药就跑出来了!” 然而两人之间隔着好几百年的代沟,这话罗扇根本听不懂。 “药不是乱吃的!等晚上吃完饭再吃。” “可是晚上就回家了!”她就没办法找人加盟了。 有人要买东西,何湘云不再理她。 等白文远和罗锦堂下学回来,就见罗扇气鼓鼓的坐着。 “谁惹阿玉生气了?” “大哥,是娘,娘不让我吃药!” 罗锦堂也摸不着头脑,小妹不是最喜欢吃甜的,不爱吃苦的吗? 再说哪有人是爱吃药的。 “反正说了你们也不懂!谢哥哥肯定懂我!” 谢宴不是总拿着几个铜钱算卦,还说这不是江湖骗子,那些骗人的才是骗子,他的是玄学! 反正玄玄乎乎的,她的也是玄学! “我也不懂。”下午还瞪他呢。 有事谢哥哥、没事就瞪人,两面三刀的功夫是跟何湘云学的! 第145章 不让何湘云赚她一文钱 他怎么能不懂呢! 罗扇气的跺脚。 罗锦堂也大概听出了事情原委,“娘说的没错,药是能乱吃的吗,而且黄连是你能喝得下去的吗?” 想到黄连的苦,罗扇的小脸又皱巴起来。 但是想到今天记下的二十文钱,她觉得她可以! “我能,我真能!” “那行,晚上给你喝,再拖拖拉拉、再偷偷想倒掉,我就打你屁股!” 罗扇捂住屁股,看了眼白文远,小脸微红。 “娘,有外人在呢,别张口闭口就是打我屁股好不好。”她也是要脸的。 吃完晚饭,又到了喝药时间,何湘云熬好后给她端过去放在桌子上,用扇子加速扇凉。 那股子苦味几乎弥漫了整个院子。 罗扇又有些胆怯了。 “不凉不烫正好,你不是说晚上肯定好好喝吗,喝!” 罗扇抿抿嘴巴,想起下午的豪言壮志,又碍着脸皮不想退缩。 “喝就喝,不就是一碗药吗!” 端起药碗,还是忍不住蹙眉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扭头,噗,吐在了地上。 比她想象的还苦! “娘,你是故意加了双倍的黄连!”要不然怎么这么苦! “我可没有,要不还是捏着鼻子灌,早点喝完早点睡觉去。” 可是已经尝过苦滋味的罗扇哪里还想喝,但要是拗得过何湘云,她俩母女的位置大概就得颠倒才行,最后还是被灌了下去。 晚上做梦,罗扇都是泡在苦药汤里的。 不知道真是玄学的作用还是怎样,转天罗扇就又拉到一个加盟的,下午又一个,转眼零花钱的小本本上就多了六十文! 这样下去,她这个月岂不是能赚一百文! 也太幸福了! 何湘云却道,“阿玉,不用再拉加盟的了,现在县里的摊子数差不多了,再多就要抢生意。” 罗扇失望的啊了声,“我正拉的过瘾呢。” “不过你倒是可以找找有没有人愿意当挑着担子去村子里卖凉皮的货郎,给货郎的价格是两文钱一张。” 凉皮其实只是凉皮的做法不太好琢磨,但若是能有皮,自己弄点黄瓜丝、调料拌一拌,还是可以简单凑做一盘菜的。 到时候卖三文钱一张,货郎一张就能赚一文钱,这样下来何湘云赚的也不少。 不过这样一来孟大娘自己做就有点供不上了,可以让杏儿帮忙,两人轮流,跟倒班一样。 杏儿是她买的下人,卖身契就在她手里,若是敢做对主人家不好的事,比如吃里扒外把做饭的法子告诉别人,按照南朝律法,主人家是可以杖毙的。 听说还有事情做,罗扇又高兴起来。 这次她不再什么人都问,而是专挑非县城的人,毕竟当货郎也是赚个苦力钱,一天要走不少路,也不一定能卖多少。 但是他们家的凉皮有多好卖谁都看得见,应该比针头线脑什么的,赚的多多了。 到了下午,罗扇就找来个想当货郎的人,依旧签合同那一套,不过货郎不用学记账。 每次拿几张凉皮,何湘云就能记下来,拿几张就给几文钱,这个必须出钱进货,就没有那几个加盟的可以完全不用本钱就把摊子支起来的好事了。 知道有货郎卖凉皮了,张娘子等几个加盟的人还担心他们的凉皮生意会受到影响。 但听说货郎要卖三文钱一张,跟他们卖的只少两文。 起初两天是有些影响,不少人都贪便宜买货郎的凉皮自己做。 但是对于县城里的人来说,自己做还得买黄瓜,他们很少有自个儿就种黄瓜的,那些调料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凉拌出来不如摊子上买的好吃不说,算下来成本也差不多能到五文钱了,所以张娘子等人的生意又恢复了。 货郎也意识到,县城里凉皮不好卖,全去跑下面的村子去了,就连东关村有时也能听到吆喝声。 有人来东关村卖,自然也有去上杨村的。 “何家的,听说这凉皮就是你那大闺女做的,三文钱一张啊,能做一盘子,也不算太便宜,不过确实好吃,也不会知道人家到底怎么做的。何家的,我怎么没见你家大闺女回来呀?” 也不知道这是个故意看热闹的、还是打着给何湘云说亲的主意。 要是谁能娶了何湘云,谁就是娶了个金元宝啊!还是有不在乎她成过亲的人的。 何母翻了个白眼,“想找她,你自个儿去东关村找啊,问我干什么!那该死的丫头跟我没关系!” 想起被鸡啄、又被张屠户退亲的事,何母就气的肝儿疼。 要不是她不答应成亲,又不知道干了什么事,惹的张屠户非要退亲,家里怎么会损失那么多钱,她的钱啊钱! 何重跑了回来,“娘,给我三文钱,我去买凉皮,咱中午吃凉皮!” “吃什么吃,家里有的是吃的买那玩意干嘛,给我回去!”她才不买凉皮,绝对不买,不让何湘云赚她一文钱! “那个多好吃啊,五文钱的舍不得买,这个才要三文呢。” 何重想吃什么,家里人极少会拒绝,就算他嚷嚷着想吃肉,多嚷嚷几次,何母何父也会买上一小点炒进菜里。 别人吃带着肉味儿的菜,肉全是他的。 才三文钱的凉皮而已,就不让他买。 “不就是因为那是大姐的生意吗,咱们不买有的是人买。就算大姐不给你面子、不听你的话,也不至于跟自个儿的嘴巴过不去。” 这话被不少看热闹的人听见了,何母的脸被丢了个干净。 “胡说什么,那凉皮弄的那么奇怪,谁知道是怎么做的,说不定里头有人根本不能吃的东西,吃了要烂心烂肺、肠穿肚烂的!” “何家的,你自个儿不想买,没必要咒别人!”村里有不少人都买了。 “就是,也不怪你家大闺女不回家,有些事你们做的确实太过分。” 当初把何湘云嫁给罗黑子冲喜,村里就不少人议论。 何湘云长得那么好看,为了钱嫁给一个病秧子,他们也舍得! 再怎么说,女儿也是自己吃了苦生出来的。 “要你们管,一个个多嘴多舌的,也不怕死了被小鬼剪了舌头!” 第146章 差点掉马 转天的功夫,高仁又来了,不过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个朋友。 “这是我朋友,岑淮,我俩要吃串串香!在外面待的时间有点长,特别想何娘子做的这一口。” 所以昨天尝了凉面,今儿就又来了。 “我这小买卖就靠着高公子光顾才能买下店,要不然小本生意哪能做的那么好?是两锅还是一锅?” 不少带着朋友来或者全家一起来的口味又相同的会同吃一锅。 “两锅两锅,我这朋友吃不了辣,岑淮,你吃番茄锅还是原味骨汤的?” 林向北觉得谢宴肤色就够白的,除了本身就白以外,他那时候病恹恹的,肚子都吃不饱、人瘦的像骷髅,哪里有力气活动,都是在屋里不见阳光闷出来的。 这个叫岑淮的也是,有种病态的白,天气那么热,居然还穿着秋天的衣服,身体裹的严严实实,跟一碰就碎的瓷美人一样。 “我肠胃不大好,不大能吃酸,还是吃骨汤的。” 高仁叹了口气,“香辣才是最棒的,你吃不了真遗憾,来香辣的!再来大杯的酸梅饮!” 酸梅饮小杯一文,大杯两文。 “想吃什么菜去那边拿,算账是数签子来的,一根签子一文钱。而且这边的菜洗的都很干净又新鲜,绝对没有放隔夜的!”高仁带着岑淮去墙边拿菜。 岑淮看着串好后摆的整整齐齐的串串,身心甚是满足。 “这家的菜确实好。” 只是两个人嘴巴里说的好根本不是一回事。 盛放串串的柜子旁放着一摞托盘,拿了串串放在托盘里,岑淮一个一个排列整齐,看到青菜头和叶子排列的方向不一样,都要仔细用手绢把手擦干净,把叶子和根茎调整一致。 再看高仁,不管拿了什么都丢到一起,左一根右一根,看的岑淮很有帮他调整好的冲动。 两人回去,小火锅就端上来了。 何湘云看了会儿那个叫岑淮的,虽然看起来是个病秧子,但一举一动真是赏心悦目,跟用尺子量出来似的,一举手一投足,动作的幅度都一样,这才是世家公子的典范。 像谢宴那个,顶多算个暴发户。 对了,谢宴呢? 何湘云回过头,只见他钻到了柜台底下。 “你钻这干什么?” “……我说我孵蛋你信吗?”谢宴从怀里掏出个鸡蛋。 那是早晨何湘云煮的,每人一个蛋。 但是谢宴没吃,他不爱吃煮鸡蛋,就收起来了。 “母鸡才孵蛋呢,虽然人不管男女都能孵蛋,就连炕头都能孵,但是这是熟鸡蛋,孵下去的后果只有变臭。你到底干嘛呢?” 谢宴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太雅观,可是、可是外面那个人认识他呀! 照理来说,应该是他怕自己才对,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还是担心露馅。 谢宴犹豫中慢慢站了起来。 站是站起来了,又刷的展开折扇遮挡住脸。 “你又干嘛呢?有那么见不得人吗?”明明平时一天换一件衣服,甚至条件允许还要换两件,骚包的很。 两人的说话声引的高仁和岑淮都看过来。 “你是……”岑淮出声。 谢宴总算舍得拿下那把扇子,哗啦哗啦的扇着风。 “岑公子,好久不见啊!” 岑淮没想到在这偏僻小县能看到宸王,连忙就要行礼。 “王……” “王什么王,我不姓王,岑公子贵人多忘事,我是经营茶庄的谢宴啊!” “啊?” 岑淮是个聪明的,立马就懂了谢宴的意思。 “是我最近生了场病,病糊涂了,谢公子!不知谢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他离开京城时,听说宸王已经病的起不了床,坊间所有人都有两年没见过他的人了。 后来岑淮就到了云阳县养病,因为大夫说这边比较适合他的身体,顺便照看家里的生意。 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知道岑兄来这边是养病,真是巧,我也是养病,不过比你来的晚两个月。 但是有何娘子这枚灵丹妙药,我现在已经基本痊愈了!” 实际上他也没毛病,就是吃不下饭,吃什么吐什么,现在吃嘛嘛香,可不是痊愈了嘛。 只是肉不是一两天就能长成的,脾胃也有点弱、还需要调养。 前两天他不信邪,他们整天吃辣的实在馋坏了他,就背着福元和顾离藏了根辣椒,吃了半个,就吐了。 谢宴也搞不清到底是因为辣椒不是何湘云做的,只是根生辣椒吐的,还是肠胃不适吐的,反正胃火辣辣的疼。 急的顾离和福伯跑前跑后。 总算不吐了,又胃疼,火辣辣的。 “说多少遍了不能吃辣的,就是不听!”顾离就连劝他也像在指责人。 好在谢宴知道他这个鬼样子,不可能做出哭天抢地的谄媚模样来,不跟他计较。 “我就是想尝尝。” 开药熬药,结果药全吐了,只要又拿去让何湘云煎。 “这是药又不是饭菜,我做也都是苦味儿。” “何娘子麻烦你就试试,老奴求您了!” 福元一大把年纪了,何湘云哪能让他跪下,拿去熬了。 这次谢宴还真全都喝了下去,一点没吐。 何湘云啧啧称奇,难不成真是玄学的力量? 呸,应该就是个心理安慰。 何湘云觉得他得的就是个心理疾病,放在现代,得厌食症、暴食症的都有不少。 只是就算是厌食症,也没有只要吃特定的人做的饭,就立马好转的神奇效果呀。 岑淮打量了下谢宴,虽然人依旧很瘦,但看起来很有精神,至于从外形上看到底有没有好转,他实在看不出来,因为他跟宸王也只是点头之交,在此之前,加起来都没有说过今天那么多句话。 而且宸王很久没有出现了,谁也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 只是如今看来,依旧瘦的脱相。 岑淮用帕子捂住嘴巴咳嗽两声,“谢公子身体好了就好。” 倒是他,从表面上看,他比谢宴似乎好多了,实际上说句病入膏肓也不为过。 “岑淮,你跟谢宴认识啊,我居然不知道,要不然早就把你带过来了!”高仁道。 他是岑淮来到云阳县后认识的朋友,只知道岑淮家住京城,到这破地方主要是养病的。 “就算你让我来我也来不了。”虽然一路走走停停,到底还是舟车劳顿,到了没多久就染上重病,这才缓过来。 谢宴:“那你运气真不好!何湘云就是她,做的饭可好吃了,我就是吃她做的东西好的,说不定你也行!”一副极力推销的样子。 “谢公子推荐的饭菜,那在下肯定要试试。” 谢宴示意那快去吃,别在这废话了,岑淮跟高仁这才坐回去。 第147章 男人要不羁一些啊 一番尴尬的寒暄看的何湘云脚指头都要抠出个三层别墅来了。 怎么看都不像老朋友见面。 谢宴过分热络、岑淮又过分的平常中带着尊敬,两个都不是演技派,尬上加尬,何湘云仿佛看了场蹩脚的十八线小艺人主演的电视剧。 十八线哪里够,分明是大街上随便拉来两个人就当主演了。 “你真认识他?” “那是,刚才不是都看见了,不真认识还假认识。只不过我们家开茶庄的,小小一个茶庄怎么能跟锦绣布庄的少东家比,所以我认识他,他可能也不是特别认识我,就是看着眼熟。” 他的私产下确实有个茶庄,所以他不算骗人。 茶园占地才五十亩,确实是小小一茶庄嘛。 “等等,你说他是谁?” “岑淮呀,锦绣布庄少东家!锦绣布庄别看它只是个布庄,但是在南朝好多地方都开了分店,而且岑家也京城的四大贵族之一,岑淮这一支虽然是旁支,主要负责家族中的布庄生意,但对于我这种小人物,能结识也是三生有幸!” 事实上,岑家的布庄生意确实在京城里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他们家有一种锦布薄如蝉翼,穿在身上很是透气,微微的凉,还能织出很是复杂的花纹来。 这种锦布只此一家售卖、别无分号,是京城贵族的抢手货。 谢宴也是为了买这种布跟岑淮有过一面之缘。 “三生有幸?” 她看着不像是谢宴认识人家三生有幸,反过来还差不多。 那边,高仁也在询问岑淮关于谢宴的事。 “谢公子……如他所说,家里是经营茶庄的。”岑淮不敢多说,又没事先沟通过,生怕多说多错,坏了谢宴的事。 他之前收到的家书上,确实有说宸王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外出寻医的事,坊间还传闻,说他是算卦算出来的,但不少人觉得荒谬、不可信。 宸王是喜欢走到哪儿手上都拿着几枚铜钱,还喜欢拉人算卦,但是卦象的结果嘛…… 就算不灵,他们也不敢说呀! 没想到却是来了这里。 岑淮抬头,又看到了忙进忙出的福伯和顾离。 尤其是看到顾离,眼神中多了几分激动。 京城谁人不知,有赛扁鹊之称的神医弟子顾离,跟宸王打赌输了,在他身边做贴身护卫。 顾离擅医擅棋,其他会的东西也不少,还有个别称叫全能护卫,只是护卫该会的武功半点不通,还不如会轻功的宸王呢。 神医弟子就在跟前,可是人家在宸王府,宸王府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但还是有不少跟谢宴交好的人上门寻医问药,还有不少都是些 寻常小病,惹得顾离连面都不露,最后只能讪讪而归。 他们也不敢惹一位神医呀。 至于普通百姓……顾离的药价值千金,除非他心情好愿意给人用,否则他们想看也看不起。 就这样,每次顾离跟在谢宴身边出行时,哪怕顾离面容普通、少有笑容、态度冷淡,想跟他说上一句话搭关系的人也比谢宴少不了多少。 “顾离,黄瓜擦完了吗?熬制底料的调料不够用了,我这走不开,麻烦你帮忙去买些!” 顾离颠颠的跑过去,接过写着调料清单的那张纸,把撸到手肘处的衣袖放下来,转身便出门了。 岑淮差点失了仪态,这、这是他知道的那个顾离? 除了谢宴,居然还有人能驱使他干活。 高仁的脑子几乎全长在吃上,对岑淮的话不疑有他。 说起来能结识岑淮也是他的运气。 岑淮大有来头,不过高仁没什么攀扯的想法,只是当做朋友结交。 反正他们家有没有把米铺开到京城去的野心,米铺跟布庄更没有什么利益争端。 正因为这样,两人相处起来才比较舒服。 高仁的父母还说他是傻人有傻福。 “岑淮,菜熟了,快吃快吃!尤其这个汤可好喝了,你可以先尝尝汤!” 岑淮体虚,又经常生病,肠胃一直不太好,哪怕是夏天也经常觉得冷,手脚冒虚汗,再美味的东西到了他的嘴巴里也味同嚼蜡,更是很少吃外面的东西,太油腻。 要不是高仁的吃货名头全县皆知,保证这家店的东西很是干净,岑淮刚刚大病一场,也想去外面走走,是不会跟他来这里吃东西的。 岑淮示意小厮盛碗汤。 骨汤锅带着微微的白,鲜香的味道随着沸腾后的热气铺面而来,确实让早饭只吃了半碗粥的岑淮觉得有点饿了。 汤还是沸腾的,很烫,放在桌子上,岑淮用手放在碗的外壁上,被烫一下,松开,又放上去,把手给捂暖了。 等到温度差不多,用汤匙舀一点吹吹放进口中,确实很是醇厚鲜美,没有油腻腻的感觉。 岑淮喜欢吃菌类,前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雨后山上会长不少菌子,大概有人采了拿来卖,所以何湘云就买了些。 他拿了几串菌子,菌子在锅里煮熟后,汤也带了点菌类的香气,岑淮没留神就喝了一小碗。 喝了之后,整个胃都是暖的,身体也跟着暖和起来,而且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至于烫过的菌子也很好吃,没什么杂七杂八的味道,骨汤跟菌子本身的鲜味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见岑淮没忍住把拿来的几串都吃了,知道他胃口不好的高仁笑道,“我就说好吃!” 吃完的竹签被他整整齐齐摆在托盘上,一根挨着一根,每根都是一样长,看的岑淮赏心悦目。 吃了六串他就不吃了,已经微微饱了,又让小厮盛一碗汤,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把身份糊弄过去的谢宴也没那么心虚了,见何湘云总是盯着岑淮看,又有些不满。 “你总盯着他看干嘛,我难道不比他好看吗?” 何湘云:“……” 他真的是一点脸都不要。 谢宴骨相是好,但碍不住现在根本没多少肉,还有小孩子被他吓哭,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只看外表,现在岑淮比你好看多了,而且人家吃饭的动作多优雅,哪像你。” “我怎么了?”岑淮是贵族又怎么样,他可是贵族中的贵族! 何湘云撑着下巴,“以前我是觉得你吃相也不错,又快又不粗鲁,但比起岑淮来,还是差远了。” 他哪里差远了,谢宴不服气啊,也盯着岑淮看。 岑淮本来就不时用余光看着谢宴那边的动静,发现他们都在看他,捏着碗的手微顿,一举一动更加标准,简直是可以当做范本写进礼仪书里那种。 谢宴:“……” 他摆的那么好看干嘛,又不是花楼花魁,大男人要不羁一些啊! 第148章 娘他夸我可爱 “等等,你刚才说岑淮是谁?”何湘云脸上的笑容消失,问道。 “京城四大贵族之一岑家的旁支呀!”就算是旁支,能掌握布庄这门营生,也是比较看重的旁支,但那也是旁支,跟嫡系比差远了! “不是这一句,别的,他家布庄叫什么?” “锦绣布庄。” 锦绣布庄! 何湘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不就是罗扇用假人参骗了六两银子的那个布庄。 当时掌柜的在门外叫嚣,说那人参是给少东家寻的,该不会就是岑淮?! “娘、娘,我要喝水,快给我水!”罗扇嚷嚷着跑了回来。 喝完黄连水,她的牙疼就好了,只是停了药以后,她再没拉来一个货郎。 只算这些加盟的人,罗扇的零花钱就已经增加了八十文,只要不犯大错、不扣太多零花钱,数目会非常可观。 何湘云看看满脸是汗、皮肤也被晒黑了不少的罗扇,又看看冰肌玉骨般的冷美人岑淮。 这俩人到底见没见过。 杏儿已经把晾好的凉白开端了过来。 牙疼过后,罗扇的快乐——酸梅饮也没了。 咕咚咕咚咕咚。 喝完水一抹嘴巴,把空碗递给杏儿。 “娘,今天中午我不想去外面吃了,还没有咱家的好吃,我想吃串串香!” 一回头,“呀!” 罗扇连忙把脸转回来,可是已经晚了。 “是你?卖给过我人参的那个……” 这家店老板是她娘?她娘又是治好宸王怪病的人。 何湘云能盘下这家店,又是宸王的恩人,想必谢宴不会怠慢她,当初又怎么会缺钱骗他呢? 岑淮不由得想多了,难不成当初罗扇是故意那么做的。 买的人参被经验更多的老大夫断定为假的后,岑淮也只是叹了口气,觉得罗扇衣着破破烂烂,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六两银子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就算了。 那时他刚到云阳县不久,知道他的身份,布庄掌柜的为了讨好他,自作主张去要银子,要回来后归还给他,岑淮才知道这件事。 如果当初没有要回这六两银子,会不会就能多一份机缘,让顾离帮他看病呢? 岑淮也是想求顾离看病的一员,只是那是顾离已经被不少人搞的烦不胜烦,放言出去他只是宸王府的普通护卫,在赌约期的十年内主动找上门来的一律不看,是否行医还要看心情。 后来除了偶尔心情好会卖出几样成药药剂以外,顾离确实没再给人看病,谢宴的脉却诊了不少。 “哎呀,你,都过多久了你怎么追到这儿来了,我是卖假人参骗了你,那也是我家当时太穷了,再说那六两银子都还给你了呀!是娘!” 罗扇跳起来躲到何湘云身后。 还是娘亲自把银子找出来还的呢! 让她痛失了那么多零花钱。 何湘云觉得罗扇真是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糊涂,岑淮根本没提假人参,说的是人参,就是大庭广众给罗扇留了面子,瞧瞧人家的教养。 罗扇可好,自己直接承认了,还一惊一乍的。 就这样子,还整天鬼主意一出出的呢。 见把她吓得不清,别说银子已经还了,就算没还,谢宴站在他们那边,岑淮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这位姑娘你不用害怕,我不是为了人参的事情来的,单纯来吃饭而已。况且你已经还了银子,那件事就过去了。” “真的?”罗扇探出头来。 见岑淮点头,她送了口气,有点害羞的挠头。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那时候我娘可……我娘对我们严厉了一点点,没办法才用假人参骗你钱的。我就是想着,反正你们家很有钱,骗一点也没什么……哎呦,娘!” 明明她已经及时收口,没有说何湘云的坏话,怎么还要挨打。 “什么叫人家有钱,骗一点就没什么,这是什么道理。我看你这个月的零花钱也挺多,胡乱扣一点也没什么。” 罗扇张开手抱住何湘云的大腿,“别扣别扣,我零花钱哪有很多,才几十文而已!又不是几十两银子!” 要是有几十两银子,她、她天天买糖瓜吃,买两个! “什么几十文,说不定到时候加起来能有一百多文,你瞅瞅有几家孩子一个月有那么多零花钱。” “那也是我辛苦劳动赚的,我又没偷没抢!娘你不能乱记账!” 何湘云就是说说,不过只要牵扯到钱,罗扇的脑子就不会转了,机灵劲全跑了。 “不乱记,这回知道厉害了,看你还骗不骗别人的钱。”就应该让她长长记性。 罗扇连连摇头说不敢,吓死她了。 都怪岑淮,没事来他们这小店吃什么,原本、原本她还挺喜欢这个大哥哥来着。 教训完罗扇,何湘云又跟岑淮道歉。 “岑公子,都是我以前糊涂,没教好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岑公子就是锦绣布庄的少东家。这样,今天的饭菜就当我请了。” “不用,如果何娘子不介意,以后可以交个朋友。而且我看罗小姐您也教的很好,冰雪聪明很可爱。” 临走时,岑淮还是留下的饭钱,他也不是拿不出来几个铜板的人。 “娘,她夸我聪明可爱!”罗扇高兴极了,总算又一个眼睛没毛病的了。 “那是实在没词儿夸了才那么说,你看大街上哪个人夸人不夸可爱,难不成还要夸你骗钱骗的好吗?” “哎呀娘,那都多久的事儿了,能别提了吗,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干了还不行。”只要给她的零花钱够用,谁要去偷,不费脑子呀。 反正罗扇才不信何湘云说的是随便夸的,岑淮那么规矩的一个人,吃完东西都把竹签子摆的整整齐齐,说话也那么认真,肯定是认真夸的! 岑公子真好! “杏儿你别动,这桌我来收拾!” 罗扇蹦跳着去收拾桌子,嘴里还哼着歌。 杏儿奇了怪了,干活还能那么高兴的吗,平时除了老板付零花钱的事情,多余的小姐从来不干。 这桌除了干净点,没什么特别的呀。 第149章 那是个短命鬼 接连五天,每天中午岑淮都要来店里点上一锅骨汤、再来几个串串,花几个铜板抱着一碗汤坐半天才走。 每次何湘云都要支着下巴看他吃饭。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当饭吃。” 看他不行吗,他吃饭也很好看的! 那天回去后,谢宴就让福伯拿出面琉璃镜来端详样貌。 确实跟以前相比瘦的有些离谱,但是他已经能正常吃饭了,想必过上一年半载就能恢复原本的丰神俊朗。 到时候岑淮算个屁,直接被他比下去。 可是发现岑淮一天接一天的来个没完,何湘云也犯花痴一样瞅着那人,要不是力气不够,谢宴能掰折一把筷子! “谁说不能当饭吃,秀色可餐不知道吗?我决定了,明天岑淮要是还来,我也在店里吃,一边看他吃饭一边吃。” 何湘云觉得岑淮这样的要是去当吃播,人好看吃东西也优雅,在那些大口吃饭的吃播里就是个另类,没准也能火! 反正她喜欢这样的。 但谢宴不知道她单纯就是当吃播来看的,还跟他一起吃。 “是不是还想坐到一个桌子上去一起吃?” “那样最好了!”何湘云舔了舔嘴唇,食欲肯定会更好。 听在谢宴耳朵里,这分明就是看上岑淮了,甚至还想跟他坐到一张桌子上,像一家人一样吃饭! 岑淮虽然是岑家人,哪怕是旁支,但掌握着布庄生意,岑家整个大家族的运转、以及繁荣,都需要财力支撑,所以在岑家,岑淮还是颇受看重的。 只可惜是个病秧子。 哪怕京城确实不少女子心系于他,岑家也不是什么人家的女子都能嫁进去的,但谢宴觉得这两人还是不配。 “我跟你说,岑淮是个病秧子,比我还严重呢!刚生下来就带了病,有大夫说活不到四十岁!”是个短命鬼! “你知道他是怎么得病的吗,不是普通的病,他娘怀他的时候被小妾下了毒,没毒死已经是命大!岑家那种大家族看起来表面光鲜,内里的阴司争斗不比皇宫里少。”去了整天都要提心吊胆! “别看他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他可是岑家布庄生意的接班人,要是没点心机手段的人是做不好生意的,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这人是个腹黑又有心计的! “你的意思是,我也是做生意的,也有心机手段?” 何湘云不觉得这算是个坏词儿,要是个傻白甜,整天做生意越做越赔,还吃什么喝什么,怎么养活自己。 傻白甜是属于女主的,是需要人好好呵护宠着的。 她是恶毒后娘,显然不是女主。 呃,谢宴词穷。 “没有,你这点生意算什么,他们家的布庄可是遍布大江南北,再说你做生意挺诚信的,也没赚什么黑心钱。”还能给人不花一文钱就支起一个摊子呢。 “谢谢夸奖?” 谢宴连连道,“不用谢不用谢!” 所以听他说了那么多,不会再想嫁给岑淮了。 “你明天还要看着他吃饭一起吃吗?” “当然啊!”看个吃播下饭而已,跟他是什么人有什么关系。 谢宴:“……” 他白说了吗? 难不成要提前给何湘云找如意郎君? 让她多看几个,就知道岑淮也不过如此。 晚上。 “福元,你写信,让我娘收集几张京城未婚男子的画像,不要嫡出,还要相貌端正、不是纨绔子弟的那种!让人送过来。” 信很快就被送入宫中太后的手上。 太后捏着这封信,陷入困惑之中。 “十六要未婚男子画像做什么,若是他要选妃,要的也该是女子的呀!” 就那么两句话,什么解释都没有,让她摸不着头脑。 “算了,管他做什么,都有心事折腾别的事情,看来身体是大好了。” 这点小事没必要她亲自过问,太后把这件事交给了身边的嬷嬷。 到了午饭时间,何湘云等啊等,结果今天岑淮没来,倒是总跟在他身边的小厮来了,要了一碗凉面,但是不要过凉水过的太久。 “你家公子呢?” 来过串串香店后,岑淮吃的比平时多了一点点,小厮对何湘云也很是恭敬。 还以为之所以每天都来,纯粹是喜欢这里的食物。 “何娘子,我家公子今天有生意要谈,就没空亲自过来了,让我跟您问好。” 小厮拿着食盒走后,何湘云失望的情绪太明显。 谢宴还以为昨天他说了那么多,她对岑淮没兴趣了呢。 “你就非得跟他一起吃饭?” “也不是。”只是看着好看的人吃饭,能多吃一点。 谢宴这种古人,哪懂得吃播的乐趣。 他让人上了一锅串串香,坐到距离何湘云最近的桌子,“你看着我吃。” 自己多大方啊,京城那些闺阁女子,可从来没有那么好的待遇。 何湘云却切了声,“不想看。” 整天都看,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谢宴:“……” 就算他比以前是差了一点点,但也没有那么嫌弃,至少底子还在,她也亲口夸过他长得好看的! 看样子那件事是得提上议程了,画像怎么还没送来! 在谢宴的千呼万唤中,二十张男子画像终于从京城被送了过来,画师画技高超,图上所绘之人颇为传神,而且还有好几个四大贵族中的人。 他们的特点都是庶出中虽然不是拔尖的,但也算是中游,在外名声也不错的。 谢宴自己先看了一遍,明明这是按照他的要求选的,还是觉得哪儿哪儿都有缺点,配何湘云有些配不上。 可是何湘云的出身确实是个问题,嫡系、不只是嫡系,说难听点大家族的子女基本上都是联姻工具罢了,怎么会甘愿娶平民女子呢? 哪怕谢宴不那么想。 总不能一道圣旨硬逼着人家娶她。 他替何湘云找夫婿又不是为了富贵,也是为了她的幸福啊! 圣旨?! 有了,出身不好又怎么样,只要以后下个圣旨,封个县主什么的,不就有身份了嘛。 到时候哪里还用得着在破烂里头挑好的。 不过这些画像也不用扔,先给何湘云开开眼,让她别总跟小狗看见肉似的,紧盯着岑淮了。 第150章 颜值狗的天堂 “何湘云何湘云,你看这是什么……你干什么呢!” 谢宴抱着一堆画像,身后的顾离也抱着一堆,直接冲进院子,看到院子里的情况又赶紧转过头去。 却见顾离还傻愣愣冲着里面看着,踹了他两脚。 “看什么呢,还不赶紧转过去!” “你们干嘛呢?”何湘云还纳闷,不是说有东西给她看吗? 黑夜里,谢宴的耳根泛着不明显的红。 “你怎么能坐在外面洗脚!” “我为什么不能坐在外面洗脚?”何湘云说完,想起来好像古代女子的脚不能给人随便看来着,规矩真多,“刚才院子里又没人,我洗脚又怎么了?” 谢宴只听见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又等了会儿。 “行了,我穿好鞋子了,转过来。” 他们这才转过来。 何湘云把水泼到外面,“你们这都是抱的什么东西?” “哦,你先看看再说!” 谢宴示意顾离跟他一起把画像都放在吃饭的桌子上,又把一盏灯笼挪到近前,灯光亮了些。 饭桌很大,吃完就擦干净了。 何湘云把盆放好,又擦了擦手,坐在桌前。 “里面不会有暗器什么的?” “啧,我是那种人吗?”没事藏暗器玩。 “反正看着你笑就觉得没安什么好心。” 何湘云这才慢慢抽出一个画轴缓缓打开,“咦,美男图!” 画中男子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戎装,跨在马上正展臂搭箭,箭尖对准画外。 何湘云捂住胸口,感觉心脏被射了一剑。 是心动的感觉! 见她满脸迷之笑容,本对着岑淮才有的花痴笑容又改成了对着画中人,明明这就是谢宴想要的效果,可是她宁愿对着画花痴,也不对着他花痴,酸酸的泡泡又沸腾起来了。 何湘云哪里注意得到旁边浑身冒酸泡的某个人,那么帅的美男子他不香吗? 她又拿起另外一幅,是一青衣男子手执一枚黑色棋子在树下下棋,会下围棋的人肯定都聪明绝顶! 何湘云欣赏够了就去拿下一幅,一张张画紧挨着沿着桌边展开,最后桌子都不够用了。 各种款式的美男争奇斗艳,简直是颜值狗的天堂。 这也太幸福了! “就这些吗,还有没有?” 谢宴已经整个人都快被酸泡泡埋起来了,听到这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的问,“你还想要有多少?” “美男嘛,当然是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何湘云没有任务时就喜欢躺在床上看帅哥,现在她的乐趣又回来了! “谢宴真是谢谢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美男的?” 谢宴:“……” 抱歉他不知道,他原本只是想让她在这里面挑夫婿来着,可是后来不是又想可以给她找更好的,干脆用这个转移注意力。 注意力是转移了,可是…… “你觉得这里面哪个更好?”女孩子脸皮薄,还是不要明晃晃说找夫婿了。 不明真相的何湘云:“都挺好的呀,各有千秋!这是哪儿的美男子画像啊,南朝美男子还挺多的嘛!还有没有,要是有我全要!” 拿回去慢慢欣赏。 不过画轴太不方便了,要是能印成书就好了。 谢宴:“……” 她比他美还牛,还想全要? 也得看人家答不答应! “没了没了!”再给她美男画像他就是猪! 何湘云颇为遗憾,“这就没了啊,我说是不是你们这的人光顾着搜罗美女,美女那么多,怎么美男就那么少。”严重阴盛阳衰啊!水土不养男人。 谢宴:“……” “你看看我。” 他很想把何湘云的脸掰过来,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站在你面前的才是南朝第一美男!” 放着第一不看,看那些干什么,而且他让人拿来的都是次一等的,真正极品的根本不在这里。 “你?等恢复了或许是,但现在肯定不是,再说我都看腻了,还是看画像。哎哎,你干什么!”她的美男图! 谢宴气的把那些画像拿起来,有些都被扯皱了,何湘云好心疼。 “不想给你看了!”他就不该拿来! 何湘云她以后千万别有对着他花痴流口水的那天,到时候他遮上面,就不让她看! 谢宴让顾离把画像拿着,一张都别落下,气呼呼走了。 “生什么气啊,至于吗?我的美男图!” 何湘云追了几步,也没把画像抢回来,又怕扯坏不敢用大力气。 也太小气了,她总不能违心夸现在的他好看。 谢宴回去,就让顾离去拿火盆来,放在院子里。 蹲在火盆前,他胡乱把中间的画一撕,画轴扔在地上,“火折子。” 对着火折子吹一吹,把火星吹亮,点燃画像的一角,火舌逐渐吞噬了画中男子,烧成一团灰烬。 谢宴终于有种畅快的感觉。 “你们帮我把这些都烧了!” 让她再看、让她再看! 火盆里的灰烬越来越多,画像就算团了也往外溢,谢宴不小心,被火舌舔了下手指,烫的嘶了声,好在手没事。 让福元和顾离烧就行了,他也是被何湘云气糊涂了! 她怎么就那么不知道羞呢! 何湘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羞耻的。 他们男人凭什么就能大大方方看美女,女人就不能看美男了。 让她说,听说不是有个花魁比赛吗,这个就应该也来个男人的,男女都有,那多公平。 还能让她这样的小老百姓也大饱眼福。 私塾内,庄夫子宣布明天不讲课,而是要考他们现场写一篇文章。 庄夫子认为想要科举,写文章是关键,而写文章不可能一蹴而就,都是多加练习才能改善不足、写的越来越好。 说完他看了看罗锦堂。 罗锦堂最近的表现很让他期待这次他能写出怎样的文章来。 听说又要测试,等夫子走了,学子们哀嚎不已,看样子今晚没得睡,又要临时抱佛脚了。 罗锦堂却有些跃跃欲试,虽然能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的提高,但自己的感觉没用,测试才能彰显真本事。 听娘说罗扇最近很是厉害,帮店里找到好几个加盟的小贩,这个月的零用钱说不定能有一百文。 如果在测试里获得前五名,他也有奖励!第一名还有一百文呢! 想着今天回家要再温习一下功课,刘志高装模作样的背着手走到跟前。 第151章 比试 “罗锦堂,这次小测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刘志高也是没办法了。 疑似被罗扇忽悠的,不少人都嚷着要退社、退钱,刘志高没有钱给他们退,只好焦头烂额的一个个劝说,承诺以后肯定多请秀才老爷来指点文章,才稳住一部分人,还有一部分依然走了。 走的不是人,是行走的铜板! 刘志高郁闷坏了,更让他郁闷的是经过这件事,秋月书社的名声臭了,以后恐怕很难有新的书生还会进社,更没地方弄钱了。 所以他才想了个办法。 他跟罗锦堂写文章的水平八九不离十,只要在这次小测中赢过他,就能替秋月书社挽回名声。 瞧,他们秋月书社到底是有底蕴的,秀才老爷辅导出来的学子成绩比白文远辅导出来的要好,还怕没人要进社吗? 至于他平时并没有好好看书,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最后成绩超过罗锦堂就行了。 大多数人看的就是结果,根本不看过程。 比试? 白文远跟庄夫子都说他最近有进步,他也很想看看这段时间努力后的水平。 可是跟刘志高比试,还是让他有些疑虑。 “不会不会,你整天学习那么努力,蹦跶的那么欢,该不会实际上根本没用心,比都不敢比!” 刘志高学着罗扇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 “罗锦堂,跟他比!”白文远走过来道,“以你现在的水平,赢过他没什么问题,相信我的眼光。” 就算不相信他,也该相信庄夫子,庄夫子最近都夸他的文章有几分灵气了。 “好,比就比。” 刘志高笑道,“既然是比试,就得有彩头,要不然多没意思。要是你输了,你就在秋月书社的所有人面前承认白文远不如我们秋月书社的秀才老爷教的好,你敢吗?” 罗锦堂又迟疑了,明知道他在用激将法。 毕竟要是输了,不仅丢他的脸,就连白文远和庄夫子的脸也丢了。 “怎么这就不敢了,看来你也是瞧着认真,实际上根本没学到什么。” “跟他比,有什么不敢的?”白文远又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不怕丢人。况且你也不一定会输,就算输了我也不怪你,但绝对会对你管的更加严厉。连刘志高都比不过,只能说明这段时间对你还是太松了,明年连秀才也考不上。” 他白文远教的人,不能那么废物! 刚刚还有点感动的罗锦堂吸了吸鼻子,把将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比就比,要是你输了,就解散秋月书社!”不要再害人了。 “那可不行,我们秋月书社已经存在二十多年了,怎么可能是你一句话说解散就解散的,你自己要退社,有的是人不想退社,更不愿意解散,换一个条件。” 罗锦堂又道,“那就以后不许再骗庄夫子私塾里的同窗。” “行!”这个条件刘志高还勉强可以接受,县城里的学子那么多,庄夫子这里才几个。 况且有庄夫子在,他也不敢动作的太明显,当初拉罗锦堂入社都是偷偷摸摸的。 刘志高得意的笑了笑,仿佛罗锦堂已经落入圈套,赢的肯定是他,转身要走。 “等等,”罗锦堂伸出右手,“今天的一文钱还没还我。” 这句话说的平铺直叙,表情也没什么特别的,正因为这样更像一巴掌往刘志高脸上扇,提醒他那天被罗扇闹的他有多丢脸。 “不就是五十文钱吗,跟讨债鬼似的,也就你那么穷的人才在乎区区五十文!给!” 罗锦堂妥帖的放进怀里,“我在不在乎不重要,看起来你挺在乎的,要不然不用每次还钱都说几句刻薄的话。” 几个同窗都噗嗤一声笑了。 可不是嘛,往往越是没底气的人才在言语上非要争一争。 谁不知道串串香就是罗锦堂家开的,光是外面的摊子都好几个,连乡下也有人叫卖,怎么可能穷。 刘志高才是真正穷的那个! “你就嘴硬,等你输了,看你怎么嘴硬得起来!” 就因为这句话,罗锦堂晚上干脆决定不回家了。 “娘,我今天能留在店里住吗,明天要小测,我想麻烦白文远多指点指点我。” 大儿子那么上进了? 何湘云还以为有了安逸的生活,罗锦堂的进取心会被磨平,看来有些东西是不会因为她这只蝴蝶扇扇翅膀就完全改变的。 “可以啊,房间里被褥都是现成的,晚上就麻烦孟大娘多做碗饭,或者你自己买着吃也行。” 还是说被罗扇这个月的零花钱给刺激到了,也想考前五名来点奖励? 晚上罗锦堂果然格外用心,白文远却觉得有点蹊跷。 刘志高文章写的那么烂,凭什么觉得可以赢罗锦堂? 一早到了私塾,白文远就拿着书去找庄夫子了,其他人都没在意,因为平时这时候他也经常去找夫子解惑。 “夫子。”白文远行了个礼。 庄夫子吃完饭喜欢喝杯茶漱口,免得嘴巴里有异味,见最得意的学生来了。 “文远来了,今天想问点什么?” 白文远却道,“夫子,请问今天小测的题目是不是已经定好了?” 当然定好了,庄夫子有时候提前十天就会定好题目,有感而发,有时还有好几个,再进行取舍。 白文远不会问这种废话。 “怎么了?” “是这样的夫子,我怀疑这次考试有人偷题,夫子能不能更换一道考题?” 庄夫子确实喜欢把考题写在纸上反复斟酌修正。 有的学生答题敷衍,可庄夫子却不能出题也那么敷衍,若是有漏洞怎么办。 “偷题?只不过是堂小测而已,你怎么会那么想。” 白文远便把罗锦堂与刘志高之间的赌约说了下,至于所有的纠葛,倒是一句两句说不清。 “秋月书社啊!” 庄夫子目睹过秋月书社的辉煌,当初他想进都进不去,没想到那么快就没落了,还选了个学子当社长,过家家似的。 庄夫子有些感慨,只是书社没落后他就没再过多关注,除了当夫子,就是忙家里的事,若不是白文远提起,他根本不知道书社是刘志高在管。 他一个连文章都做不好的人,能管好什么书社? 虽然觉得漏题的可能性不大,庄夫子还是点点头。 “这件事我知道了。” 第152章 罗锦堂赢了 白文远回来后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并没有跟罗锦堂说话。 罗锦堂正捧着书,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多看两眼,跟别人没多大不同。 刘志高撑着下巴,他还怕白文远是故意小测前去找夫子,想要给罗锦堂透题,看样子是他想多了。 这回,就等着他一鸣惊人,让他们知道秋月书社的厉害! 夫子来了,私塾里安静下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刘志高总觉得夫子盯了他一会儿。 “现在把书收起来、研墨,听这次小测的题目。” 小测每次都是夫子念题目,学生们誊录在试卷上再作答。 写着写着,刘志高的表情变了,这、这根本不是原本的题目! 怎么会换题了? 刘志高有些心慌。 他明明都算计好了的,偷到题目后就让秀才写了篇文章背下来,今天直接默写出来就可以了,换了题目之前的功夫不是白费了吗,还让他怎么写? 手微颤,便在纸上留下个墨点。 “现在作答开始。” 然而刘志高耳边什么都听不到,墨点继续往下滴,在宣纸上糊成一团墨渍。 庄夫子不什么时候停在他身边。 “刘志高,发什么呆,卷面都脏了,换一张纸重新答。怎么读了那么久,连卷面整洁都不懂了?” 刘志高哦哦几声,连忙换纸,可庄夫子这老匹夫居然就站在他旁边不走了! 磨磨蹭蹭誊抄完题目,刘志高咬牙切齿,脑子里只有一团浆糊。 感觉到庄夫子的目光格外犀利,仿佛在谴责他怎么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勉强着,总算落了笔。 “先在草稿上写,写完修改,最后誊抄在试卷上,这个都不会了?你整天都在学什么?” 却又被夫子骂了。 刘志高听到有同窗的小声嗤笑,夫子又呵斥了他们,只是依旧站在他旁边。 刘志高捏紧了毛笔,只觉得脸都丢尽了。 突然换题、庄夫子又守着他,难不成是刚刚白文远说了什么? 夫子知道他偷题了? 那么一想,刘志高哪里还有心思写什么题。 其实庄夫子对白文远的话持保留态度,可是看到换了题目后,刘志高心不在焉,手连笔都拿不稳,叹气摇了摇头,已经有八分相信了。 倒是罗锦堂,已经在草稿纸上写起文章来,偶有停顿。 庄夫子在心里点头,作为夫子,哪怕成绩不好,他也不想放弃,有些人就是天生开窍晚、或者只能用勤能补拙的法子。 可阻止不了有些人自己放弃了自己。 庄夫子终于从刘志高身边走了。 刘志高松了口气,这才努力集中注意力看题,却发现头脑依旧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下笔。 等测试结束,试卷被庄夫子全都收了上去。 “下午继续上课,大概两到三天后会出小测结果。” 等他走了,不少人都悻悻的累瘫在凳子上,显然为了应付考试都累的半死。 “文远,我觉得我写的特别顺畅,就是不知道写的到底怎么样。” 他就担心太顺畅了,反而写浅显了。 还有,输给刘志高怎么办? “已经考完了就不要再想了,再想也改不了结果。” “也是。” 罗锦堂约白文远一起去吃饭。 县城里串串香摊子多了,店里的生意稍稍下降了些,但是那些摊子也都要分给何湘云钱的,她并不担心,忙的脚打后脑勺做什么呢? 所以她干脆让孟大娘和杏儿就在后厨做午饭,不想出去吃的时候就在店里吃,买菜买肉的钱她来出,让罗锦堂和白文远中午也回来吃,反正都在县上不远。 到底还是自己做的饭吃着舒坦。 罗锦堂看了眼刘志高,奇怪的是人已经不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太饿了急着吃饭还是怎么样。 两天后,小测成绩出炉了,被庄夫子贴在门窗上自行查阅。 “文远,你还是第一,太厉害了!” 再次看到白文远得了第一,罗锦堂更多的是佩服和替他高兴。 “找找你的。” 罗锦堂觉得他可能还是倒数的,从后往前找,却在中间的位置找到了自己。 “我考了二十六名?”这也太让人意外了! 反倒是刘志高,是倒数第一! “我赢了!”罗锦堂已经沉浸在二十六名的名次里高兴的不可自拔,反倒是打赌的事情后知后觉。 有人帮他找刘志高,让他亲自来红榜前认输,却根本没找到他。 “刚才刘志高溜出去了!” “他这是不想在这念书了吗,没放学夫子不许人出去的!” “丢了那么多脸,要是还能读下去,脸皮肯定比墙还厚!” 这天之后,罗锦堂真的没再在私塾里见过刘志高,在街上倒是碰到过。 听说人家去了别的私塾,仗着里面有的学子不是县城的,不知道秋月书社的那些事,又开始忽悠人了,甚至还看见他招呼着好几个衣着普通、束手束脚的。 “你们别信他,他是个骗子!”罗锦堂上前劝阻。 可那几人见他一个陌生人,根本不信,还怕阻了他们的前程,跟当初他的经历何其相似。 下午的课上,庄夫子没有讲课,而是讲解小测的题目,教他们如何拆题、解题,还让大家传阅白文远的文章。 另外还夸了罗锦堂。 说他文章有灵性,但基础薄弱,若是坚持下去,假以时日也是可造之材。 “娘,夫子夸我是可造之材!”罗锦堂都要乐傻了。 虽然离前五还有好一段距离,但是他也进步了!总有一天能考到前五的! 何湘云给他夹了条猪尾巴,“那继续加油!” “那也没到前五,没有零用钱,嘿嘿!”这个月她的零用钱最多! 刚嘿嘿完就被罗锦堂抢走了碗里的排骨。 “大哥你抢我排骨!”那是最后一块,她好不容易凭实力抢来的,还没吃呢! 罗锦堂直接放进嘴里,嘴巴都被撑开了,唔唔唔说话也听不清楚。 好不容易把排骨吃完。 “娘,这段时间文远帮了我好多,要不是他,我也进步不了那么快。” 何湘云又把最后一根猪尾巴夹给白文远,“谢谢文远小兄弟!” “我也没做什么。”白文远到底没有说出那句,二十六还是低了点的话。 省的罗锦堂骄傲的尾巴翘上天,以为自己多厉害就不学了。 “娘,怎么猪尾巴没有了!”肉全都没有了! 罗扇哭了。 何湘云没理她,谁让她嘴巴欠非要说话的。 第153章 何湘雨的婚事 早上没到饭点,客人不是很多,何湘云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后画图、时不时还用炭笔写上几行字。 “你画的这是什么?”谢宴凑到旁边看,看不懂。 “好东西,反正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太小看人了。我谢宴虽然说不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绝对比很多人懂得都多!”他那一屋子书就是证明! 顾离听到这话,把头压的更低了些,免得忍不住开口告诉何湘云,谢宴是有一屋子书,但除了游记就是话本,没多少正经书。 “那行,那你说你懂什么叫蒸馏吗?” 谢宴:“……” “你知道琉璃是怎么做的吗?” 谢宴:“……” “说不出来了。” 谢宴确实说不出来了,怎么问的都是些偏门,就不能问点他会的吗? 何湘云又低头添上几个字。 现在店里的小火锅都是在后厨加热好后端进来,再用炭火保温,而且还得是烟相对较少的比较好的炭才行,时间久了太费钱。 反正小火锅基本上都是一人食,锅很小,她想起酒精灯的好处来。 可要是做酒精灯,就得先有酒精。 世面上的白酒大多都是用粮食酿造的,有些农家自制酒甚至还很浑浊,度数都很低。 要得到酒精就得蒸馏。 蒸馏其实挺简单的,何湘云上辈子在野外执行任务,没有淡水喝时,就制作简易蒸馏器,海水就能蒸发形成淡水。 也是因为简单,看过的小说里不少女主角也发明过蒸馏。 何湘云又看了一遍,写的差不多了,不过既然想一直用,就得做个能长时间使用的蒸馏器。 “姐姐,这大白天的,店里怎么没有客人?别是经营不善,要……早知道你当初就应该听娘的话,把店给弟弟,让弟弟开,弟弟那么多朋友和点子,肯定做的比你好!” “我开的是饭馆,没到吃饭的点你见过饭馆里人多的吗?何湘雨,你这是总算不拿那副假惺惺的样子,露出真面目来了?” 何湘雨也不恼,人逢喜事精神爽,过不了多久,她再见到自己就得跪地磕头、诚惶诚恐了,她大度不跟她计较。 “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姐姐误会妹妹了,我就是担心姐姐又累又不赚钱,白忙活一场。再说咱们女人最怕的不就是容颜变老吗,姐姐那么貌美,整天待在厨房里烟熏火燎的,回头熏成黄脸婆就浪费了那么好的容颜了。” 说着,何湘雨心里不由得一阵嫉妒。 都是亲姐妹,也都是从小被爹娘赶去干粗活的,为什么何湘云就哪儿哪儿都好,别说脸了、就是手上的皮肤也没有她那么粗糙。 要是她有何湘云这样的面貌,那些年轻的小秀才还不是随便挑? 不过她现在挑的这个也不差! 何湘云摸摸脸蛋儿,“你这张嘴难得能吐出句好话来,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我长得比你好看多了。” 何湘雨:“……” 重点是这一句吗? 何湘云知道重点不睡这一句,难听的她就当没听见,好端端的干嘛生气,气多伤身,就挑好听的听呗。 “我要吃饭!”意识到斗嘴是斗不过她的,她吃东西总行了。 “杏儿,去招待客人。” “我要你招待!” 她要享受被何湘云伺候的感觉。 “想得美,爱吃吃、不爱吃滚。”店里又不缺她一个客人。 “大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不瞒你说,今天我是来通知大姐的,下个月十五,是我跟县令公子大婚的日子,到时候县令大人会宴请宾客,有不少大人物呢。 大姐做买卖的,若是能跟官员搭上话,肯定大有好处,说不定将来我也能替大姐在县令跟前说上几句好话。” 县令家的公子? 何湘云想了会儿,没印象,问谢宴。 “县令家的公子多大了?”好像县令都白胡子一把了,比何父年纪还大。 谢宴哪知道这个,他连京城的京兆尹年纪多大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关心小小一个偏僻小县的县令。 “福元你知道吗?” 福元倒是知道,到了云阳县后,他就把县里的情况基本摸了个清楚,免得将来有人有眼不识泰山,自己作死的得罪主子。 “回主子,奴才没记错的话,大概四十有三,正室一,小妾十二人。” 何湘云:“……” “妹妹你原来是要去抢着做第十三房小妾啊!脾气那么大,我还以为你把人家正室给挤下去了。而且四十三,这年纪跟爹也差不了几岁,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相公,还是又找了个爹?” 何家先是把她卖给罗黑子冲喜,又把何湘雨卖给县令独子当小妾,攀扯的身份越来越高,就是女婿的年纪也越来越大。 要是再有一个女儿,她都要怀疑就要许配给七十岁的老翁了。 可真是不怕丢脸。 何湘雨确实是给县令家的公子做第十三房小妾,可所谓的正室早就是个摆设了,人老珠黄的,谁稀罕呀。 这是她发现娘准备给她张罗婚事后,自己想办法“偶遇”县令公子,自己给自己谋求的婚事,总比嫁给娘找的那些人家好。 果然她娇羞的回家说了这件事以后,爹娘都很高兴,把别的相看的人家全推了。 明明是来炫耀的,被何湘云那么一说,何湘雨反倒有些羞耻。 “大姐,我知道爹娘把你嫁的不好,听说我嫁给县令公子嫉妒了,尤其你长得还比我好看。 可这人的命就是那么奇妙,长得好看的你嫁给病秧子,当晚丧夫,而我却要嫁入县令家。 县令公子年纪是大了些,可是跟他遇见的第一秒,他便恨为什么不能晚生几年,这样就能迎娶我做正室夫人。 他还说让我做妾怕委屈了我,过几天便要三媒六聘请媒人上门提亲,过门后还要找八个丫头伺候我,不让我受委屈。” 这样好的日子和荣耀,她何湘云这辈子都享受不到! 用二百两银子盘下这家店铺又怎么样,只要她枕头风一吹,店还不是说倒就倒,看她还逞什么威风。 第154章 下聘 “那不还是嫁给一个能当你爹的人?”何湘云用看二傻子的目光看着何湘雨。 她觉得这样的亲事何父何母是没有本事说的,大概是何湘雨自己想办法跟县令家的公子勾搭上的。 “三媒六聘,聘礼很多是,我何湘云若是出嫁,用不着别人给我金银珠宝,嫁妆便能铺成十里红妆。 八个丫鬟很多是吗?我是不想买,要是想买现在就能买三十个,一个月每天换一个,轮着来。 男人给的荣耀不过是锦上添花,更是烟花的花,想收回去随时就能收回去。若想要荣华富贵,我可以自己赚,谁也拿不走。” 几句话便将何湘雨的炫耀击溃,成了个笑话。 这时,岑淮跟小厮走了进来。 “何娘子,有串串香吗?” 何湘云不再理会何湘雨,“岑公子好几天没来了,这么早就来吃串串香?” “最近事忙。”岑淮早上吃不下东西,便出来转转,不由自主的往这边走。 虽然店里没客人,但后厨已经在熬汤,骨汤的味道激起了他的食欲,想来上一碗。 见到面如冠玉的岑淮,比县令公子年轻又长得好看,何湘雨哪里好意思还想跟何湘云呛声,跺跺脚走了。 上杨村。 “小雨啊,快来帮娘搭把手!”何母拎着桶刚打开的水道。 “娘我手疼,再过两天县令公子就让媒人来家里提亲了,我得把脸和手养的好看点,才不给县令家丢人,你说是不是?” 何母这才想起来二女儿的亲事定了县令家,连声道,“对对,是得养的好看点!从现在开始你就别干活了,没事也别总往外跑,你这脸晒的有点黑,闷白点好让县令公子多喜欢喜欢你,最好三年抱俩,生几个大胖小子!才能站稳脚跟!” 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世家大族,大多都很在意子嗣。 县令儿子虽然已经有十多个媳妇,但膝下只有一子一女。 如果她家小雨能给县令家添丁进口,这辈子就能衣食无忧了,他们也是县令的亲家!看村里还有谁敢惹他们家! 就连里正,也得给她三分薄面! 何湘雨在何湘云那里遭受了一番打击,回到家却有了跟何重一样的待遇。 谁说嫁给县令儿子没用,用处大着呢! 只是有时候何湘雨才不会承认她有些羡慕何湘云,把何家人收拾的根本不敢去找麻烦,一个人做起生意,还有那么多钱。 但这些想法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做生意多累啊,赚再多钱,商人还能比得上官吗? 等她当了县令公子的小妾,什么都不用干就有大把的银子花,她肯定过得会比何湘云好! 古代提亲讲究三媒六聘。 但何湘雨只是妾室罢了,县令公子答应给她多一些聘礼,但排场是不可能跟正室比的。 就算如此,提亲这天,何家也在上杨村出了大风头。 “老丈,这里是上杨村吗,何家有个何湘雨是住在这吗?” 妇人做媒人打扮,身后还跟着六个小厮、抬着三个红色的木箱,里面就是聘礼。 “是啊,是在这,何家的闺女要成亲了?不知道是保的哪家的媒。” 媒人笑眯眯的,细看眼神中却带着鄙视。 也不知道县令家的公子怎么会瞧上农户家的女儿了,反正是个妾,娶进去也就是多添一碗饭罢了。 媒人没有回答,但三抬聘礼,看着就沉甸甸的,担子都压弯了,也不知道里头装的什么,嫁的肯定是个富贵人家。 不少人跟在他们后面瞧热闹,一路进了何家。 这几天,何湘雨提前过上了大户人家大小姐的生活,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里什么活都不干,就连饭桌上吃肉都能多分几块,不知道爹娘跟小弟说了什么,小弟对她也笑眯眯的奉承。 让何湘雨很是出气。 今儿个是约好的下聘礼的日子,她好好打扮一番,看起来还真比平时漂亮了几分,有点小家碧玉的意思。 “何家有人在吗?” “小弟,有人来了,你去看看是谁来了!” 何重刚睡醒,还懒洋洋的躺着,想问她怎么不去,又想起爹娘叮嘱过的,今天县令家要来下聘。 原本他俩都要在家等着,但邻居有事把他俩给喊走了,刚走没一会儿就有人来了,赶紧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捯饬捯饬头发。 “来了来了!你们是县令公子派来的媒婆,我去喊我爹娘!” 眼睛直往聘礼上瞄,县令家果然有钱! 县令公子四个字故意说的很大声,果然看热闹的村里人惊讶不已。 何重得意的翘起脑袋,说是去喊爹娘,实际上只是装模作样的走了两步,推开挡路的两个人。 “爹、娘,县令公子家的媒人来了!” 这一嗓子,小半个村子都听到了,那么多肉没白吃。 没过一会儿,何母便从邻居家冲出来,满脸喜色,后头跟着背着手慢悠悠装模作样的何父。 “你慢点!不就是来下聘礼的嘛。” 可下巴仰的都快到天上去了。 他们就不信,何父真有那么淡定。 被何父那么一说,何母也觉得他们跟县令是亲家,慌慌张张的确实很乡巴佬,跑到一半脚下刹车,学着何父的样子挺着肚子,慢慢走过来,自以为很有派头。 根本没看到媒人眼睛里的嫌弃。 她帮县令公子说了那么多门亲,就何家最能装! 但等何父何母走过来,媒婆又赶紧装作满脸喜气的样子。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县令家媒人钱给的大方,只要这婚事一成,还能再拿不少,别的管他呢,没人跟银子过不去。 “两位就是何家二老,恭喜恭喜,我是来帮县令公子跟何姑娘下聘的!” 何父作为家里当家的点点头,装的挺像那么回事,一推开门。 “您请您请,我们家小雨心灵手巧、长得也好看,关于这门亲事,咱们里面谈!” 一行人总算进了院子,何母得意的朝着看热闹的哼了声,便把大门一关。 想看热闹?看屁的看!县令家岂是随便什么人都高攀得起的?! 第155章 分聘礼 门嘭的关上,响声很大,把屋里的媒婆等人吓了一跳。 被关在门外的更是不满。 才刚下聘礼,又不是已经成亲了,而且县令家的公子谁不知道啊,娶的小妾一堆,要是想娶何湘云,说不定还能争争宠,何湘雨那长得也就一般! “县令公子那眼睛是瘸了吗,把何湘雨娶回家听她放屁不成?” 哈哈哈! 不知道谁的一句话,让他们又想起那天何湘雨一边跑,一边放无敌连环响屁的事。 可是这放屁也不能熏屋子啊,越熏越臭吗? 屋外的哈哈笑声过于明显,听的屋里的媒人直皱眉,心想何湘雨爱放屁?县令公子难不成真有这样的嗜好? 也太恶心人了! 忍不住宿用帕子捂了捂鼻子。 屋里好像是有股子臭味和霉味混杂的味道。 “郑媒人,喝茶喝茶!”何母端来三杯茶,小厮自然是没有的。 郑媒人往茶碗里一瞥,也不能叫茶碗,直接就是拿吃饭的碗端来的。 茶水上飘着油花,里头只有几根茶叶梗,茶水跟清水似的,她哪里喝得下去。 “何老爷何夫人大喜,听说令女秀外慧中,得县令公子垂青,特来下聘,如果二老觉得这婚事没问题,县令还拟定了几个日子,你们看什么时候成亲比较好?” 下聘当天就要商定成亲日子,其实单说有下聘,就已经算是给他们面子了。 要不然小妾嘛,直接傍晚时分一顶轿子抬进小门就是,连婚礼都没有。 何父何母被人称作老爷夫人有些飘飘然。 “当然没问题,哪几个日子啊?” 郑媒婆把三个日子一说,一个就是下个月十五,另外两个都在明年。 这其实就是过个场面,何湘雨早就跟县令公子说好了下个月就过门,这简陋的住处和粗鄙的饭食她一天都受不了了。 “那就下个月十五!”何父何母也知道,他们都巴不得二女儿赶紧嫁过去! “就这么定了,”郑媒婆站起来,“下月十五,公子定来迎娶何姑娘,奴婢还得回去跟县令公子交差,就先走了。” 郑媒婆公事公办,多一分钟都不想带。 作势走了两步,心想何家若是机灵,家里再穷,怎么也得塞给她一小块碎银子!毕竟婚事还得她在中间张罗,就不怕成亲当天女儿出丑吗? 结果都走到大门口了,两个人还傻兮兮的笑,脑袋总是往后转,去看屋里的三抬箱子。 气的郑媒婆拔腿就走。 何家人都是一群棒槌! 何父何母丝毫没发现郑媒婆生气了,就算发现也不以为意。 他们是县令的亲家,她敢怎么办?要是搞砸了婚事,县令那边就惹不起! 见门口还有不少人围着,何母得意洋洋道,“下个月我家小雨就要嫁给县令公子了,那天大伙儿都来沾点喜气!” 至于喝喜酒,肯定是轮不着他们喝的,但何母不介意那天热闹热闹,反正又不用给钱。 以后啊,她就能当这上杨村的土霸王了! “瞧她那个样!”有人气道。 人家县令公子那么多小妾呢,还真以为嫁过去就能成凤凰了? 何母关上门连忙往屋里跑,“你们干啥呢,这可是聘礼,别给翻坏了!”一巴掌拍掉何重乱翻的手。 “娘,这是我的聘礼,我看看又怎么了。”何湘雨不满道。 “让你看、让你看,这不是怕你弄乱了嘛!” 何母现在可不敢得罪她,以后何家还得靠着她发达呢,至于何湘云是靠不到了,有那么有本事的二女儿,他们也不稀罕一个酒楼老板。 “这箱子都是好木头做的呢!”打开第一个箱子,入目便是一片红彤彤。 左下角整齐叠着一套红色嫁衣,原本嫁衣应该女方准备的,但何湘雨刺绣一般,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成亲,就算买他们也没那么多钱买好的。 免得有损县令一家的脸面,所以干脆他们准备的。 而在嫁衣旁边,是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十个银元宝。 “那么多银子!发财了发财了!”果然当官的就是有钱。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这得有一百两! 只这第一抬就有一百两,会不会剩下的两台都是银子? 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但何母还是想做做白日梦。 万一成真了呢? 何湘雨见多了他们贪婪的样子,赶紧张开双臂护住银子。 “娘,这些银子是我的聘礼,是县令公子给我的!” 何母不敢直接抢,“小雨啊,你也知道咱家有多穷。爹娘养了你那么多年,以后你就不是咱家的女儿了,不能留点银子给爹娘吗? 你看咱家的房子都破成什么样了,以后你回娘家都没面子!还有你弟弟过两年也得成亲了,哪儿哪儿都要银子啊! 你是凭着自己的能耐嫁去县令家,可县令公子还有一个正室、十二个小妾呢!要是受欺负了,你弟弟也好给你出气! 反正县令家那么有钱,你嫁过去肯定吃香喝辣、有的是好日子,还在乎这点银子吗?” 又是摆事实讲道理,又是动之以情,这番话何母都想好久了。 她给二女儿张罗亲事,不就是为了给儿子存点彩礼钱嘛。 何湘雨觉得反正要嫁走了,这么破的家以后再也不来了,打算撕破脸的。 可听了何母的话,再看看何父跟何重,好,似乎有点道理。 要是撕破脸,依照何父何母的脸皮,说不定跟闹何湘云似的也去闹她。 进了县令公子家的后院,若是争不到宠爱,他们又来添乱,肯定会让他在县令公子心里的形象大跌,以后只能跟正室一样当个摆设。 那么一盘算,还是继续哄着他们好。 何湘雨温柔笑道,“爹娘辛苦把我养那么大,我怎么可能不孝顺爹娘呢? 只是我嫁过去若是没有点体己银子傍身,就连下人肯定都要看不起我。 要不然这银子一分为二,我七家里三。咱家这老房子也是该修修,有这一锭银子,就能盖个砖瓦房子了!” 这大银元宝一锭足有十两,哪怕三七分,何父何母也能分到三锭。 他们家房地基就那么大,又不是盖几进的大宅院,一锭都绰绰有余,有五两差不多就够了。 第156章 何湘雨嫁人 何母正想说太少了,何湘雨就拿着三锭银子放进她手里。 “娘先拿着别跟女儿客气,若是后头还有银子咱们再分。再说等女儿嫁了,公子肯定少不了给女儿零花钱,家里有什么困难女儿尽量会帮忙的。” 何母的脸色由阴转晴。 对呀,知县家里那么多钱,只要何湘雨手指缝给他们漏点,还怕不够花吗? 这是张长期饭票,只能讨好! “还是小雨孝顺爹娘!等你成了县令公子的人,也别忘了提携提携你弟弟,你弟弟有本事,就是你有本事!” 这天以后,何湘雨出门出的更少了,就算外出,也是去县城挑选成亲要用的东西。 “爹娘,你们打算给我出什么嫁妆?总不能县令公子给那么多彩礼,我就回一点嫁妆,那多不好看。” 何父何母最近正打算等何湘雨嫁出去后就把房子推倒重盖,要盖的比里正家的大瓦房还要好看。 闻言,何母犹豫道,“聘礼你就分给娘三十两银子,娘哪有多少钱给你添彩礼?” 见何湘雨面色不虞的看着她,这女儿又不能得罪,只好心疼道,“行行,娘给你做四床新棉被,这样总行了?” 一副家里很困难,能凑出四床棉被,已经很不错的样子。 何湘雨心里鄙夷,也知道更多的很难再套出来。 给何重花钱就大手大脚,给她花钱就那么抠。 实际上,四床棉被是女儿出嫁彩礼中的标配才对,大户人家配送的棉被还要更多。 何母的样子倒像是施舍一样。 不过想想何湘云出嫁时只有个空箱子,就连彩礼也都被扣在家里,这已经算是何母下了血本了! 但只有四床棉被还是太寒酸,何湘雨买了几件新裙子和首饰,还都挑好的买,反正这些都是以后能穿能戴的,不算乱花钱。 每次买完,她都要故意拿着新衣服在串串香店门口路过,显摆一番,可惜十次来,九次里面全是人,何湘云都被挡在后头,什么都看不见。 气的何湘雨跺脚。 等到出嫁那天,看何湘云还怎么装不知道! 何湘雨出嫁时,已经快要入秋,虽然中午依旧十分炎热,早晚已经凉快多了。 正妻入门,需有八抬大轿,何湘雨只是个妾室,四人抬的小轿就够了,成亲礼节也分外简化,但在村子里,场面也算很是盛大。 天还没亮,何湘雨就被喊起来梳妆打扮。 这些人是县令家的丫鬟,梳的发髻繁复好看,化的妆听说也是京城最为流行的桃花妆。 平平常常的那张脸这么一打扮,给何湘雨增色了三四分,也算是个小美人。 她居然能这么美! 何湘雨对着镜子笑的有些痴傻,就是绞面的时候疼了些。 丫鬟们低头,隐藏住鄙夷的目光。 乡下姑娘,就是没见识,也不知道主子怎么看上她的! 何家屋外前所未有的热闹,不少人都来沾喜气,看看县令公子娶亲是什么样的。 就连里正和村长都来了,何父何母觉得何家果然地位变高了,这新房子必须往好了造,才能体现他们家的地位! 天亮了,太阳升起来驱散晨雾,一小支迎亲队伍吹着喇叭、抬着红色空空的小轿越走越近,临近何家时,鞭炮噼里啪啦作响。 “迎亲喽!” 不少人翘首以盼,想看看县令公子的模样,结果,什么都没看着,人家新郎官根本没来! 怎么能这样! 何父何母的笑容垮在脸上。 郑媒婆心里呵呵两声,以为县令公子会亲自来接?他们也配! “何老爷,新娘子怎么还不出来啊?” 这,新郎官不来接,新娘子还要自己走出来? 大概是来的人太多,其中还有里正,把何父那颗心都给充气球似的充膨胀了。 “我家女婿呢?” 郑媒婆笑容落下,板起脸来,“何老爷这话说的什么意思,我家县令公子可是大忙人,不过娶个十三房的小妾而已,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其他小妾有的别说让公子来接,就是仪式都没有,一顶小轿黄昏时分抬进去就算了,你们要是不想成亲,就干脆不要上轿。” 前头那几个妾,公子爷新鲜,确实亲自迎亲过,但后院莺莺燕燕多了,谁还管那么多。 若是前面这几天何湘雨吸引不了爷,也很快就会失去新鲜感,再也得不了宠了。 他们还真以为何湘雨是个不得了的美人,一笑倾国啊! 见郑媒婆说话如此不客气,何父何母很是生气,但郑媒婆又是县令家的人,她说的话应该就代表了县令公子的意思。 女儿还没嫁进去,若这时候置起气来说不定还真一拍两散,别又来个让退彩礼。 只好赔笑道,“我就是随便问问,我们乡下人,不懂这些。儿啊,赶紧让你二姐出来,在里头磨磨唧唧什么!” 何家几人都各自买了件绸缎做的衣服,特意在今天穿来彰显贵气,等下他们还得去县令家摆的宴席上喝酒呢,那么多达官显贵,他们怎么能穿的寒酸呢? 却不知他们之前根本没穿过那么好的衣服,穿上束手束脚都不会走道了,刻意抬头挺胸的样子又像极了公鸡。 简直就是屎壳郎穿黄袍,也不像太子,还是个屎壳郎。 “要我自己走出去?这不吉利!” 明明公子答应她,要给她一场风光的仪式的。 丫鬟劝道,“姑娘还是赶紧上轿,别误了吉时。” 另一个道,“若是误了吉时,说不定公子心情不好,临时悔婚的事情也是有过的。” 连丫鬟都敢威胁她! 何湘雨哪里知道,这两个丫鬟是正室夫人身边的人。 她再不受宠,也是正室,只要没犯七出之条,就不能被随意休妻。 无法阻拦相公纳妾,稍稍给点教训,就算县令公子知道,也不会太在意。 他自己这不是都没来嘛。 鲜红嫁衣下,何湘雨攥紧了手。 告诉自己还没有嫁进去,暂时不能得罪这些人,等她得了宠,再收拾她们! “弟弟,你来背我!” 女子出嫁,本就应该由哥哥或者弟弟背着上轿,若是没有亲兄弟,堂兄弟也是可以的。 再说,何湘雨是让他们家飞黄腾达的人物,背个人而已,何重并没太多不满。 何湘雨身材显瘦,何重是个胖子,背起来并不费力。 “二姐,咱们家除了爹娘,我对你最好了!你一定要帮弟弟在县令大人跟前美言,给弟弟某个差事!” 何重觉得,当衙役就挺威风的,那个就不错! 第157章 泼鸡屎 何湘雨没搭理他,她都不知道自己以后如何,怎么保证他? 总算上了花轿,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响后,唢呐又吹起来。 何湘雨眼前只有一片大红色,脚下一轻,感觉到被晃晃悠悠抬了起来。 她总算离开穷的不行的上杨村了! 何湘云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轿子晃悠悠继续朝前走,路不是很平,难免有时候会磕碰到。 在头又一次撞到时,忍不住捂着头龇牙咧嘴,又不敢让外面的人慢点。 这破轿子,也太小了! “二哥快点,等会儿怕是花轿就来了!” 罗扇站在一户废弃宅院的院墙边,他旁边还有罗寅,指着脚下的一处狗洞道。 自从跟了莫千山学武,罗寅就很少到处蹦跳玩耍了,就算练完,也大多瘫在床上休息,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 今儿是硬爬起来跟罗扇进县城的。 这处宅院已经破败不堪,甚至还有过闹鬼的传言。 罗扇怕鬼,但大白天的鬼又出不来,找了处狗洞,想跟罗寅一起爬进去。 “阿玉,这……要不咱们还是别干了,你不是不喜欢娘吗?” 为了报复何湘雨欺负何湘云,就非要爬狗洞? “谁说我不喜欢娘了!娘那么会赚钱,天底下没有比她更好的娘!二哥,娘的命其实比咱们苦多了,连一个站在她这边的亲人都没有。那个叫何湘雨的,还想劝娘给别的小孩当娘,太可恶了! 要是她成了县令的媳妇,还不知道怎么欺负娘呢!” 罗寅觉得小妹的喜欢标准也太奇怪了,会赚钱就是好娘了? 好,何湘云确实也还行,听说莫师傅不仅要吃新鲜好吃的酒菜,每个月还得支付三十两银子,一进一出,相当于从谢宴等人那里赚的钱又都进了莫千山的口袋。 “只是阿玉,何湘雨不是嫁给知县,是嫁给知县儿子。” “哎呀都差不多!你就说帮不帮我?” 帮帮帮! 罗寅告诉自己,他只是被妹妹吵的没办法才帮忙的,才不是喜欢何湘云、帮何湘云出气。 他左右看看,见这周围没有人,才捏着鼻子趴下,头刚钻进去,罗扇就嫌弃他爬的太满,朝着屁股拍了两下。 “阿玉!” 就算是亲兄妹,她怎么能摸他屁股! “二哥你太慢了,再不快点我就用脚踹了!”她都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了。 罗寅总算爬了进去,站起来后满脸通红。 罗扇紧随其后,动作利落的爬了进去。 接着转过身,把一个脏兮兮、臭烘烘的口袋拽了进去。 好臭! 罗寅鼻子捏的更紧。 院落内长满野草,还有很多蛇虫鼠蚁,用棍子探着穿过去,推开腐朽的院落大门。 不一会儿,两人就从里面搬出来三个凳子,贴着墙根放下。 先把口袋放在中间的凳子上、倚靠着墙,兄妹二人踩上凳子。 “二哥,等会儿成亲的队伍过来,咱们就把这一袋子东西倒在轿子上!”臭烘烘的,看她还怎么成亲! 罗寅觉得妹妹这招儿太损了,该不会是跟何湘云学的,好的不学、怎么就学些坏的。 几个穿着红衣红裤子的男人吹着唢呐从前面的街角转过来,罗扇连忙拉着罗寅蹲下,不要露出头,只是偶尔露出一点点,看看队伍走到哪儿了。 进了县城后,喜事队伍行走的速度慢下来,轿子也抬得稳多了,要在县里转一圈才会抬进县令家的宅院。 何湘雨端坐在轿子里,从被风吹起来的轿帘缝隙里,看到了羡慕的瞅着这边的百姓。 那些百姓跟上杨村的人差不多,大多满脸皱纹,皱纹的褶皱里还有洗不掉的泥垢,一看就是穷命鬼! 何湘云想象着嫁给县令公子后,身边丫鬟嬷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样子,从心里油然而生出一种优越高贵感。 仿佛她家的不是区区县令公子,而是要当皇后、母仪天下了! 所有臣民都要跪在她脚边跪舔。 “来了来了!二哥!” 罗扇拉着罗寅的衣袖,提醒他赶紧准备。 两人托起那个臭袋子,打开口子,浓郁的臭味扑面而来,差点把罗寅熏吐。 就在轿子快要路过这里时,隔壁的茶楼二楼,一间雅间打开窗户,一盆鸡蛋从上面浇下,蛋黄蛋清噼噼啪啪砸在轿子上,连带着四个轿夫,都被泼了一身黏糊糊的东西。 “哎呦,这谁乱泼东西?”郑媒婆躲闪的快,没有被泼到身上,但脚下也踩到了鸡蛋液,黏糊糊的恶心死了。 抬头朝着茶楼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橙色裙子的丫头正在往下看,不仅不躲,还朝郑媒婆露出个笑容来。 郑媒婆认识,那人正是县令公子夫人的另外两个贴身丫鬟。 再看那两个给何湘雨梳妆打扮的丫鬟,早就提前闪到一边去,明显是知道这回事的。 这是夫人提前给小妾下马威,并且间接表示对县令公子纳妾的不满! 郑媒婆到嘴的咒骂吞了回去。 神仙打架,她小小一个媒婆还是别掺和了! 鸡蛋液洒在轿子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怎么了?啊!” 外面的人还没回答,轿夫便踩在鸡蛋液上,两个都摔倒了。 另外两个无法维持平衡,也跟着摔倒,轿子摔在路边。 “你们干什么呢,还不快点起来!” 何湘雨更是怒道,“疼死我了,你们都没吃饭是不是!” 看到下面乱作一团,茶楼二楼的主仆几人都笑起来。 橙衣丫鬟更是道,“要不是夫人仁慈,免得茶楼里臭气熏天,用的就是臭鸡蛋了!浪费了那么多好鸡蛋,便宜他们了!” 轿夫总算连滚带爬爬起来,重新把轿子扶正。 何湘雨在里面艰难的想要坐好,却因为轿子又动了,从这边摔到那一边,额头都快磕出血来。 “哎呦,疼死我了,等拜完堂,我一定要让公子好好罚你们!连轿子都抬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还没进府就耍起主子的架势来了,郑媒婆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些话可是正让大夫人听了个正着,何湘雨要是在府里有好日子过,她的姓倒着写! 第158章 没有拜堂 大夫人跟丫鬟确实听到了。 橙衣丫鬟撇撇嘴道,“夫人你听,那个小妾还挺嚣张的,不就是个农户丫头吗,她以为她是谁?等老爷新鲜劲过了,有她好看的!” “哎呀夫人你看,旁边有人泼鸡粪!” 丫鬟的咋咋呼呼以及幸灾乐祸,引的另外一个丫头也看过去。 何湘雨觉得县令公子肯定找人算日子没付钱,要不然就是成个亲,怎么那么多灾多难。 先是被鸡蛋砸,摔了轿子,好不容易扶稳重新上路,才走过茶楼,又被人泼了一大口袋鸡粪。 哪怕没有泼到她身上,先有鸡蛋液,后有鸡粪,黏糊糊的鸡粪全都黏在轿子上了,所过之处,人都捂着鼻子躲的远远的,跟上次当街放连环响屁似的,丢大脸了! 更重要的是,其他人也只是臭那么一会儿,她却要捂着鼻子一直臭到宅院门口,府里的达官贵客见了,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笑话。 想到这些,何湘雨觉得没脸见人了! “哈哈哈!谁泼的鸡蛋,绝了!” 撒完鸡屎,看到鸡屎沾满了轿子,罗扇笑的直不起腰来。 何湘雨果然作恶多端,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跟她过不去! 罗寅也想笑,但是等知道出去还得钻狗洞,笑不出来了。 云阳县县令姓苟,进士出身。 听说他喜得贵子的第二天便放了皇榜,原本他以为又要名落孙山,没想到中了,虽然名次很靠后,但也是妥妥的进士。 于是苟县令便给儿子取名恩来,意为皇恩浩荡,恩到苟家。 苟县令本想拍马疾驰,再生他七八个儿子,结果大概运气到了头,别说儿子,女儿都没有一个,便把苟恩来疼的跟眼珠子一样。 哪怕他纳了那么多小妾,也从不责怪他,甚至还帮儿子挑女人,挑好生养的,好为苟家开枝散叶。 苟县令平时并不住在县衙,而是在县衙附近置办了处大宅院。 他跟县令夫人所住的地方不算大,最多的地方全用来安置苟恩来的那些小妾了。 府里整天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今天苟恩来迎娶第十三房小妾,宅子门口铺着红毯很是热闹。 苟恩来身穿一身红色新郎官装,胸戴大红花,客人来的差不多后,就等着花轿了。 “人怎么还没来,再不来吉时都过了!” “少爷,来了来了!”在前面路口等着的小厮跑回来报信,只是满脸的……反正瞅着不太好看。 但苟恩来没有注意到。 小厮话音落下,一顶轿子颤悠悠抬了过来,只是,跟着轿子来的还有一股臭味。 仔细一看,吉时确实没过,可鸡屎却到了! 只见前头几个吹奏的男乐师愁眉苦脸,直到到了宅院跟前才勉强提起笑脸。 浑身都是鸡屎、以及不知道什么黏糊糊的东西。 轿子更是别提了! 熏的宾客全都皱着眉头往后退,动作整齐划一。 “别吹了别吹了,这是怎么回事?” 喜庆的乐声停了下来。 郑媒婆连忙凑到苟恩来跟前小声道,“少爷,好像是新娘子得罪了什么人,在路上被人泼了一盆鸡蛋、一盆鸡屎!太给少爷丢人了!” 反正何湘雨也听不见,又连喜钱都不给,别怪她这时候上眼药。 她说的也没错,确实是得罪了人,得罪夫人也是得罪! 郑媒婆虽然没被泼上,但跟着花轿走那么久,也染上臭味而不自知。 苟恩来捏着鼻子,让她赶紧离远点。 “少爷,这亲事……”郑媒婆犹豫着问,还拜不拜堂了? “那么臭还拜什么堂,直接把人给我弄进去,从里到外好好洗洗!真是!”随手把胸口的大红花扯下,扔在地上,太让他丢人现眼,转身招呼宾客去了。 轿子里的何湘雨委屈的红了眼睛,她也不想这样啊,怎么说不拜堂就不拜堂了? 客人全都进了宅院和喜酒去,轿子停在门口这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就滴答掉了不少鸡屎。 “没听见少爷说吗,不拜堂了,直接把轿子放下!何夫人,还不赶紧下轿进府,在这里等着干什么?” 何湘雨委屈半天,最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掀开轿帘下了轿。 刚刚还喧闹不已的大门口,只剩下他们几个了。 郑媒婆捡起苟恩来丢掉的大红花,把一头放在何湘雨手里让她拉着。 “我带你从偏门进去,不许出生,老爷跟少爷都在宴请宾客呢,要是又搞出什么事来,惹两位爷不快!” 何湘雨只能跟着郑媒婆,委委屈屈的还得躲着人走,没有送进她以后居住的院落,而是送去澡池洗澡。 苟恩来很喜欢泡澡,更喜欢跟小妾共浴,所以让他爹花费大价钱造了个澡池。 进了澡池,何湘雨头上的盖头就被人粗鲁的扯下来扔掉,太臭了,这些都要扔! “少爷说了,给十三娘用浴桶,不能下澡池,别脏了少爷的池子!” 盯着被抬进来的浴桶,何湘雨气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哈哈哈,娘、娘!” 干完坏事,罗寅就回村里去了,罗扇捂着肚子一路笑到店里。 进了店,差点身子一晃坐在地上,杏儿赶紧把她扶着坐下,罗扇又笑趴在桌子上。 “娘你知道我刚才跟二哥干了什么吗,你真应该去看看何湘雨成亲,太好笑了,现在外面全在说这件事呢!” 能让她笑成这样,一看就没干什么好事。 “你干什么了,阿银也跟你胡闹去了?” “怎么能说是胡闹呢娘,我们明明在帮你出气!我跟二哥从家里弄了点鸡粪,也不知道是谁,在我们前头泼了一盆鸡蛋,我们再泼鸡粪,就全粘在轿子上了。就那么晃悠了大半个县城,整个县城都知道何湘雨是身带臭味的美人,臭名远扬了!” 何湘云也没忍住,用扇子遮挡住嘴巴笑出来。 活该! 不过是嫁给县令家的公子,就得意成那样,看她以后还怎么得意。 就是县令家挺倒霉的,娶了那么个臭美人进府,说不定过几天都要传出县令公子有怪癖,偏爱这种类型了。 还不得把人家气死! 何湘雨以后有好日子过才怪。 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何湘雨不知道,但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明明已经洗完澡,新衣还用了香薰,她在房里等到宾客散尽,新郎官还没过来。 吱呀一声,她期待的看过去,进来的却是个小丫鬟。 “十三夫人,少爷说今晚不过来了。” 刺啦一声,是何湘雨气的扯坏了帕子。 第159章 一场秋雨一场凉 轰隆——轰隆—— 何湘云出门仰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时不时还能看到几条紫色的闪电在云层间闪现。 “谢宴、阿玉,看样子快要下雨了,这时候回去说不定半路就得淋个落汤鸡,要不今天住在这。” “好啊好啊,我没问题,但是娘,二哥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啊?”罗扇问。 “怎么可能,打雷有什么好怕的,就是房间怕是不够用,实在不行只能挤挤了。” 何湘云话音刚落,咔嚓一个炸雷仿佛在头顶炸开,大雨倾盆而下,她连忙跑进店里。 练完武,罗寅也担心下雨,正在收拾院子,把墙角的木头往厢房里搬。 一声雷响仿佛正劈在他的头顶上,哐当几声,手里的木头掉了一地,人也坐在地上。 “咕咕嘎!” 何狗蛋居高临下的叫了两声,抬起一只脚用嘴巴梳理了下脚丫子,绿豆眼里充满了王之蔑视的眼神。 “小样,连打雷都害怕,鸡都不怕,还不如只鸡!”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来,罗寅哪里有心思管什么鸡不鸡,反正自己会回窝的。 左右看看,幸好没人看见他这幅样子,连忙把柴捡起来放进厢房,小脸白着跑进去,缩进被子里。 娘,大哥小妹,你们今天是不是不回来了,我好怕啊…… 得,这下肯定走不了了。 何湘云看着很快就被雨水打湿,甚至有了小水坑的地面,让他们不要把门全关上,万一有人需要避雨呢。 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孟大娘,我来帮你做饭!” 何湘云和孟大娘合力做了一桌饭菜,好在看天气不对,她提前去买了晚饭的菜和肉,要不然都没什么吃的。 “今晚房间怕是不够,文远,让阿金跟你挤挤睡行不行?” 白文远点点头。 何湘云要跟罗扇一起睡,谢宴那边,看他们自己安排,反正只剩下两间空房子了,其中一个跟书童冬青挤一挤,够他们睡的。 至于店小二,因着需要守夜,他们都是用凳子拼成简单的床,放上条旧被子当床垫,睡在大堂里。 吃完饭,雨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何湘云让他们该看,自己叫上罗扇,跟杏儿串明天要用的串串。 串完,“没事都洗洗睡,晚上关好门窗,别为了透气开着条缝,弄一屋子水。”而且秋雨也挺凉的,冻感冒就不好了。 何湘云按了按眼睛,“我这右眼总跳,是不是要有不好的事。” 谢宴照例卜算一卦,“放心,我算着挺好的,肯定相安无事。” 何湘云听了高声喊了一句,“都拿个棍子放在屋里,万一有人趁着下大雨不干好事,也好保护自己!” 说完怕他们不当回事,还拿了木棍每间屋子挨个发。 谢宴跟在身后,对她的不信任很生气。 “你怎么能不信我呢,我的卦很灵的!谁冒着大雨打家劫舍当贼啊!” “你上次、上上次也是那么说的,结果呢?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大雨一下,什么痕迹都冲没了,多好的杀人越货的时候啊!再说了,你又不是贼,怎么知道贼怎么想的?” 县里可是刚贴了告示,说最近有个盗贼在北河府偷了好几户人家,都是富商,让县里的百姓晚上紧闭家门,没事不要外出。 盗贼啊,肯定不会只偷一个地方就完事,云阳县距离北河府驾车也就不到两个时辰的路程,谁知道会不会搂草打兔子跑到这里来。 谢宴:“……” “前两次是意外,你也不是贼啊,谁能保证你想的就是对的。” “所以是预备,没事就没事呗,房间里多放根棍子能怎么了,又不会有人梦游拿起来乱打人。” 还剩下最后一根,往谢宴怀里一塞,“喏,你的!” 看着手里的棍子,谢宴嫌弃的往地上一丢。 “我才不要,反正又用不上。”他坚信自己的卦象! 串串香店里的烛火一盏盏熄灭,融入哗啦啦的雨声里,也融入夜色的黑暗中。 何湘云听着雨打瓦片的声音,呼吸渐渐轻缓绵长。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县衙的告示栏中,贴着悬赏盗贼的告知前经过,没有半分驻足。 雨水打在黑色的夜行衣上,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妨碍。 足尖在地上请点,水洼荡开涟漪,跟滴滴的雨激起的涟漪混合在一起。 黑衣人用手抹了把脸,这大雨就连更夫都出不来,找了个屋檐下避雨。 双手抱胸,看起来长身玉立,至少身材不错,挺有气势的,很符合说书人、告示里来无影去无踪的盗贼形象,细看却发现这人正在微微发抖。 太特么冷了! 即便站在屋檐下,也避免不了有雨水溅到身上,给黑衣人又增添了额外的负担。 黑衣人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不过是在北河府连偷了八家富商,就发告示那么多地方一起捉拿他。 要是偷到什么好东西就算了,瞧瞧他都偷到了什么? 在布庄的库房里偷到五匹布,回去展开一看,都烂了,用手稍微一用力就裂开,上头还有不少霉菌点点。 潜进员外家不小心被起夜的下人发现,随便抱起个东西就跑,结果是个新洗脚盆! 再新它也是个洗脚盆! 连续偷了八家,家家没有好东西,全被他扔了。 一点没赚到还害的他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就这居然还通缉他!那些人有病! 害的黑衣人不得不连夜往下面的县里逃窜,还遇上大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啊! 啊欠! 黑衣人连忙用手捂住嘴巴,这大喷嚏到底没发出声音来。 吸溜了下鼻涕,听说云阳县最近有个卖什么串串香的特别火,每天客人不断,肯定赚了不少钱。 他就不信这回还偷不到东西,再偷不到,他就再也不当盗贼了! 雨夜虽然冷,路面也湿滑,却能很好的隐藏踪迹。 黑衣人又抖了几下,毅然决然冲进雨中,寻找何娘子串串香店的位置。 雨水太大,夜色又暗,模糊了视线,围着县城转了两圈,总算发现了这家店。 黑衣人站在店门口,仰头看。 那么大的店,里面肯定有好东西,他总算能当个纯纯正正的盗贼,不枉费北河府贴那么多告示了! 一时间,居然还有点自豪。 第160章 倒霉蛋盗贼 黑衣人试探着推了推门,推不动,从怀里拿出匕首,从门缝处往下划,遇到阻碍后应该就是后面的门栓,用刀轻轻拨动。 可是拨了半天也拨不动。 这要怎么进去? 他仰着脖子看了看二楼,围着整个店都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没有关严实的窗户。 那也难不倒他! 黑衣人飞身上了二楼,抓住屋檐。 屋檐被雨水冲的滑不留手,好在他经验丰富,快速将刀戳进窗纸里,刀子卡在木制窗格上,牢牢的钉在那里。 黑衣人脚下踩稳,把匕首抽出来,想找到窗户的插头,可惜,没有找到。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运气真差,这窗户不是横着的插头,没办法拨开。 沿着二楼继续走,走到后面便看到后院。 后院都是平房,这倒是方便不少,只是一般来说,金银都应该放在柜台下面才对,方便平时做生意收钱找钱。 黑衣人担心店里有人,本想能不进后院就别进,免得惊动人,可现在不进都不成,只希望跳进后院,可以顺利进去前面的店铺大堂。 气沉丹田,黑衣人如同雨夜里一只轻盈的鸟落地无声。 只要身体翻滚两下就能减弱跳下来的力道、稳住身体。 被黑布面巾遮挡着的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金银财宝,他来了! 笑容刚露出一秒,便僵在脸上,完蛋! 一声巨响。 “怎么了怎么了,地龙翻身了?” 罗扇从床上跃起,从枕头边抽出临睡前何湘云放在那里的木棍,胡乱就是一挥。 “你干什么,差点打到我!”何湘云用手拦住挥过来的木棍,“把棍子给我!”就她这乱打一气的架势,别坏蛋没打到,先把自己人都给伤了! 拿着木棍,何湘云飞快下床,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火折子。 她就说谢宴的卦象应该反着来,还是她的第六感更有用。 推开后院大门,吹吹火折子。 火折子能散发出的光芒很弱,只有一丁点,但也足够她看到地上的大坑里,一个圆圆的脑袋露了出来。 就跟打地鼠游戏里的地鼠似的,还想双手撑在坑边往外跳。 “什么人!” 何湘云喊了一声,那人跳的更换,已经有半个身子跃了出来,眼瞅着就要跳出来跑掉,她三两步上前,脚尖在地上一点,使出了最近练的有点成效的轻功,一棍子打在那人头上。 扑通一声,那人又被打回了大坑里。 “怎么了?” 房间里的油灯陆续亮起,谢宴更是披头散发的跑进雨中,张开手将何湘云护在身后。 “什么人胆敢闯进来,别怕,我来保护你!” 何湘云推开他,“等你保护黄花菜都凉了,你还说平安无事呢!” 谢宴:“……”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似乎确实卦又算错了。 罗扇举着伞跑出来,何湘云接过,撑着伞到坑边查看,只见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四仰八叉的倒在里面,已然晕死过去。 “完蛋,我该不会把人一棍子打死了?” 刚才好像敲到脑袋了? 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弄出来再说,要不然淋一夜雨,就算假死可能也要变成真死了。 “我来!” 谢宴刚刚从算卦算错的打击中走出来,立马自告奋勇帮忙搬人,义无反顾的跳进坑里,以弥补没有提前算出这件事的心虚。 那靠着墙边的几个大坑是何湘云没事的时候挖出来准备种树的。 种上一架葡萄,再种两棵柿子树、一棵山楂树,但还没买树苗,就现在那里放着。 这贼可好,也怪晚上雨下的太大黑乎乎什么都看不清,跟个小炮弹似的,瞄准那个坑就跳。 此时坑里已经积了不少水,里面都是泥水,跳下来谢宴就后悔了,脏的他头皮发麻。 可已经下来了,何湘云还在上面看着,若是咋咋呼呼的跳出去,也太没面子了。 顾离也出来帮忙,两个人再加上白文远和罗锦堂在上头一人抓着一条腿往上拽,总算拽了上来。 接着谢宴施展轻功跳上来,跟个泥人似的,撒腿就往屋里跑。 声音远远传来,“福元,沐浴、我要沐浴!” “主子!”剩下顾离在坭坑里跳啊跳,跳不上去,还抓落不少泥土。 最后还是白文远和罗锦堂用了吃奶的劲儿才把人拽上来的。 白文远和罗锦堂虽然没弄一身泥,但也全湿了,杏儿和何湘云还有孟大娘在后厨烧水切姜片。 先把洗澡的水烧出来,给他们几个淋湿的都洗一洗,然后每个人再喝碗姜汤。 至于那个跳进坑里的倒霉蛋,顾离已经检查了他还活着,何湘云打的时候也收了力,应该没什么问题。 何湘云怕他醒了逃走,找了根麻绳拴在前面大堂的柱子上,顺便让店小二看着点。 因为浴桶只有两个,洗澡要轮流洗,等几个人洗完,姜汤也熬好了,每人都喝上一碗。 姜汤姜放的有点多,姜味很冲,辣辣的,谁都不愿意喝,又不能不喝,要不然明天感染风寒,喝的就是苦药了。 罗扇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蹲在眼睛直往前面的大堂里瞅。 只是那边的门关着,什么都瞅不见。 “娘你说那个倒霉蛋醒了没?”要不他们过去看看?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小偷呢,还极有可能是通缉令上的江洋大盗,活的!太好奇了。 “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想看等明天,先去睡觉,别明天又起不来,起不来就扣你零花钱!” 上个月罗扇总共有一百零六文钱,但这个月就不行了。 起因是何湘云觉得现在加盟的人基本上能让安阳县市场呈饱和,不需要再增加。 若是有北河府的人愿意加盟,倒是可以。 罗扇去哪儿能找到北河府的人啊,她又不可能自己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闯荡。 再说了,不会骑马、坐马车又要花钱,何湘云不报销来回路费,万一推销不出去,不就白费钱了嘛! 这样需要她花钱的生意才不干。 “我肯定按时起床,本来就没多少,千万别扣我钱!” 把剩下的姜汤仰头一口气灌下去,蹬蹬蹬先上床去睡觉了。 第161章 他给盗贼圈抹黑了 一夜好梦。 不出意外,所有人都起晚了,罗扇的起晚也就不用扣零花钱了。 外面雨还在下,不过稀稀拉拉的,没那么大了。 何湘云跟孟大娘煮了一锅粥,简单吃两口对付对付,就算想吃点好的,外头也没人摆摊。 看见粥,谢宴很嫌弃,端起碗来就是一个大喷嚏。 “还有别的吃的吗?就连我的鼻子都不喜欢闻粥的味道。”说着又打了个喷嚏,递给何湘云一个眼神自行体会。 “没有,要么就等会儿吃串串香或者凉皮。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别是感染风寒了?” “没、没事,就是鼻子痒痒,总想……啊欠!”又一个喷嚏,第三个了。 谢宴是裹着被子出来的。 昨天的衣服都是泥水,根本没法穿。 顾离则是借了白文远的旧衣服。 那旧衣服还不如顾离的黑衣呢,白文远自己穿着都有点小,更别说顾离。 不过顾离瘦,能穿是能穿,但脚腕手腕都露出来一大截,也就比乞丐衣服干净点。 谢宴其实也能穿,但是他比顾离还高,并且拒绝穿这样连他家抹布都不如的衣服,那是摧残他娇嫩的肌肤!只好裹着被子出来了。 顾离给他把脉,用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 没有发烧,但确实有点风寒。 “等下我去抓服药,顺便看看能不能再给主子买身衣服。”总不能一直这样。 但喝药前得先吃早饭。 听说自己确实病了,谢宴更是直接把碗往桌子上一放。 “我是病人,嘴巴里没味儿,不想喝粥。” “病人才更应该喝粥!除了粥串串香你都别想吃!” 谢宴把被子裹的更紧一点,抱住病中的自己,抽抽鼻子,显得可怜兮兮,希望能软化何湘云的心。 但何湘云表示这一招没用,要么喝粥,要么就别吃。 那他还是喝粥。 “只是,这粥能帮我换一碗吗?顺便把碗洗干净再盛!” 喝了碗没滋没味的粥,就了点小咸菜,顾离就把药和衣服买回来了。 将油纸伞放在屋檐下控水,顾离先把药放桌上,一件墨蓝色、布料看起来就很贵的衣袍,一看就是谢宴的。 “主子,这是铺子里料子最好的衣服了,您先凑合着穿。白小兄弟,这是赔你的衣服,这件衣服就算我买了。” 递给白文远的是一件灰色窄袖男子常服,样式跟他穿着的这件差不多,但料子要好很多。 “这,不用了,你穿完还给我,我洗洗就可以了。” 这件衣服比他那件好太多,还是新的。 顾离塞进他手里,“给你你就拿着,最烦一点小事磨磨唧唧,一件衣服而已,又没多少钱,给你便宜都不占,读书读傻了。再说,就你这个子,给别人穿也不合适。” 他可是神医的弟子,也是神医,几十个铜板的衣服算什么。 被塞了一件新衣服的白文远:“……” 怀疑顾离是嘲讽他个子矮。 原本何湘云觉得顾离是那种暗卫高人,后来才知道,这家伙医术超神,武术为零,高深是高深,但跟她想的不一样。 本质上也不是什么人狠话不多的类型,人家不说话是觉得多说麻烦、累嘴,要么吐出来的就是毒舌。 “给你你就拿着,话难听了点,是好心。”何湘云拍拍白文远的肩膀。 见顾离几口咽下已经放的不太热的粥就去熬药,身上穿着他那件只要洗的太用力就会破的衣服,丝毫没有嫌弃的样子,白文远也知道,要不然就会像谢宴一样,宁愿裹被子也不穿。 冬青正围着罗锦堂忙前忙后,生怕他也感染风寒。 晚上他睡觉睡的很死,打雷地震都醒不了的那种,早上才知道店里招了贼,罗锦堂还淋了雨。 哪怕没人怪他,他也很是懊恼。 吃完早饭,罗锦堂和白文远撑伞去私塾上课,何湘云让店小二去衙门报官,他们也去看看那个倒霉蛋盗贼怎么样了。 “唔唔唔!” 倒霉蛋盗贼看见总算有除了店小二以外的人来了,激动的快要扭成一条虫子。 “别扭了,要是把我们的柱子撞断了,你赔吗?” “唔唔唔!” 换上衣服的谢宴终于能出来见人了,虽然还是很嫌弃这布料,没办法先凑合凑合。 “谁给他堵上嘴的?” “我呀,省的他醒过来乱叫,吵醒咱们,这不是就用上了,”何湘云蹲下,“别大吵大闹,我现在把布拿出来。还有,我们家店小二已经去衙门报案了,等下就会有人押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她也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通缉令上的盗贼。 嘴巴里的布被拿出去,黑衣人呸呸往地上吐了几口唾沫。 “你怎么能随地吐口水呢,有没有公德心!娘你看,他还把咱们的地弄得这么脏,等下杏儿要收拾好半天。” 地上确实很脏。 黑衣人掉进大坑里弄了一身泥水,这些泥水全都流到地上。 他应该也挣扎了不短的时间,蹭的围着柱子的一大圈都是泥。 “那就再他被官差押走前,让他把地擦干净再走!” 黑衣人要流下来。 “你们、你们也太狠了!打的我头道现在还疼,还用莫抹布塞我的嘴,还让我擦地,最重要的是,你们在后面煮饭吃饭,吃的那么香,能不能也给我来一碗饭吃?” 前头气势还挺足,最后一句话就跟漏气的气球似的,充满卑微与祈求。 “你偷我们的东西、还想让我们给你饭吃,做梦呢!”罗扇道。 “对,反正等会儿也得进大牢,里头有的牢饭的。” 可是牢饭怎么能跟平常人家做的饭比,虽然没吃过,但猜也肯定很难吃! 想到偷盗生涯的心酸,肚子又饿的咕咕叫,酸楚哗啦哗啦的往上涌。 黑衣人他哇的哭了起来,哭的还很有节奏感。 “你们太欺负人了,就算是盗贼,也有人权啊!就连上断头台,也能吃口饱饭! 我根本什么都没偷到,你们还要压榨我、还不给饭吃,开赌场的人心都没有你们黑!” 他真的太可怜了! 他给盗贼圈抹黑了! 第162章 可怜兮兮的盗贼 一个男人,被绑在柱子上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哪怕店门关着,声音也传了出去,引的路过的人不由自主好奇往里面看。 到底是多悲惨的事情才能让一个男人发出这种哭声,当然最后什么也看不见。 罗扇都给弄得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 “你、你哭什么,你偷我们的东西还哭。” “可是我什么都没偷到啊,还被你们打的头疼。我怎么那么倒霉,在北河府我是偷了八家,可是偷到的不是痰盂就是洗脚盆,拿着都觉得恶心,根本没偷到一样正经东西,还通缉我,我太苦了、我再也不当盗贼了!” 所有人:“……” 突然也挺为他心酸的是怎么回事。 罗扇还蹲下来,摸摸他被泥巴凝结成块的头发。 “不哭不哭啊,怎么比我还可怜。就算我娘干活才给零花钱,至少我也有钱啊!娘他太可怜了,要不咱们把他放了。反正按照这运气,就算放了他继续偷东西,估计也偷不到什么好玩意。” 黑衣人:“……” 我谢谢你啊!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原来你真是通缉令上的盗贼啊,那就更不能放了,上面说抓到有十两银子的赏钱呢。” 黑衣人瞪大眼瞅着何湘云,她都那么有钱了,还在乎这点赏钱吗? 结果罗扇也立刻站起来,充分表现她的冷血无情。 “还有赏钱?那不能放、绝对不能放!”等下她还得跟着去县衙,亲手把赏钱领回来才能放心。 “而且不管他偷没偷到值钱的东西,当小偷就是不对的,做错事就得接受惩罚。” 罗扇觉得何湘云这是在内涵她。 她已经很久不偷钱了好不好,再说,她也是偷家里的钱,那哪能算偷。 “不过刚刚说了,在官差来之前,你得把地擦干净。” 何湘云要给他解开绳子,谢宴拦住她,让顾离去。 “你们真给我解绳子?不怕我跑了?” “是让你擦地!有本事跑呗,大晚上的我们全都睡着了你都能掉进坑里,更何况我们有那么多人呢。”看他能跑到哪儿去。 黑衣人在心里偷笑,心想他们也太自大了,根本不知道他的厉害之处。 等绳子解绑后,他揉了揉磨破皮的手腕,接过他们扔来的抹布,蹲下就要擦地。 突然把抹布往这边一甩,飞身就朝着门的方向扑。 眼瞅着手就要摸到门边,他就要拥有自由了!一条板凳砸到背上,紧接着又是一条板凳,不过后面这条不是扔的,而是何湘云跑过来挥的。 两条板凳将黑衣人打倒在地。 “咳咳咳!” 好疼! 胸口着地的结果就是,他快要把肺咳出来了! “娘好厉害!”罗扇啪啪啪鼓掌。 她担心死了,还以为行走的十两银子要跑了! “都说了你跑不掉还跑,非要试试才高兴是不是?而且逃跑要罪加一等的,”一条抹布扔到他脑袋上,“赶紧擦地,等下官差来了就来不及了!我会把你企图逃跑的事情如实告诉官差的。” 黑衣人拿下抹布,欲哭无泪。 他怎么就那么倒霉啊! 最后,黑衣人也不敢跑了,怕再跑,就不是胸口着地那么简单。 拿着抹布蹲下,一下下的把地上的泥擦干净,罗扇还不停的用脚点着地面,那些他没擦干净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地面总算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太憋屈了! 就问,有比他还惨的盗贼吗? 擦完地,黑衣人的肚子叽里咕噜发出一长串响动,更饿了。 目光不由得看向桌子,饿的他都想啃木头了。 谢天谢地,店小二总算把官差叫来了,来的太慢,而且一个个还在打哈欠。 “他就是通缉令上在北河府连盗八家的大盗?” 怎么看起来那么没用。 “带走!” 罗扇连忙喊,“等等,你们就这样把他带走了?我们的赏钱呢?不是写着抓到给十两银子吗?” 官差又打了个哈欠,“谁知道他是不是啊,赏钱得等县令老爷核实后再给,放心,我们这是衙门,还能少你们的?” 还以为马上就能给呢。 罗扇失望的哦了声,“那你们可快点核实啊。” 黑衣人倒是有些高兴,进了大牢,应该终于有饭吃了?因着连夜赶路,他都四顿没吃了! 总算处理好了盗贼的事,何湘云让店小二把店门打开继续做生意。 虽然雨已经成了毛毛细雨,这天气来吃饭的人肯定不会太多。 中午,高仁来了。 “我还担心你们这不开门呢!昨天下午忙了一宿,就怕雨太大把店里的米给淹了,好在没事,就想吃点顺口的。何娘子,这么冷的天你们还卖凉皮吗?” 高仁说着把油纸伞在门口甩了甩水,竖着靠在墙边,用手拍打衣服。 “有,不过以后天气越来越冷,直接吃凉皮肯定不成,所以我们有炒凉皮,又是另一种味道,高公子要尝尝吗?” “来一份,有喝的没?” “酸梅饮已经不熬了,不过今天准备了肉桂姜茶。” 肉桂姜茶是个什么茶? 听名字应该是用肉桂和姜做的,高仁也要了杯尝一尝。 先端上来的是肉桂姜茶,是用肉桂和姜一起炖了将近一个时辰,姜黄色的茶汤上还飘着两粒红枣。 “有一点甜,但是很淡,还有股姜和肉桂的味道。”高仁是不爱吃姜茶的,不喜欢那种味道。 但是这个还可以接受,不过也说不上特别喜欢。 只是下雨天喝姜茶驱寒气,他又喝了一口。 这时凉皮也炒好了,是何湘云炒的,她觉得店里又要招人了,还缺一位厨师。 炒过的凉皮没有那么剔透了,因为上面粘了酱料,热乎乎的,吃着更加软糯,爽口的感觉就不那么明显了。 一种东西、两种口感,挺新奇的。 高仁累坏了,一份没吃饱,又要了一份。 店里还有不少凉皮,因为下雨,张娘子、孙巧儿这些摆摊的以及货郎就没办法卖货了,干脆中午自己炒来吃。 吃完午饭,何湘云提及想再找个炒菜的。 可是这炒菜的最容易接触到店里各种食物的秘方,必须信得过才行。 而且人家的首选都是福满楼那样的大酒楼,到她这里只炒几个凉皮薪酬低,还屈才。 孟大娘这时问,“小云,你看我来炒行不行?” 第163章 大龄剩男 “孟大娘你来炒?”何湘云尝过孟大娘做的饭,确实也还行,教一教就能上手了,只是,“那您也太累了。” 杏儿从刚才开始就一脸她想说话的样子,看到孟大娘说了,也鼓起勇气,“老板,我也愿意学,我做饭也挺麻利的!” “要不这样,反正今天也没什么客人,你们先去后厨都炒一份凉皮,我看着你们炒。” 在何湘云的指点下,两人都炒了一份,确实杏儿做饭动作也很熟练,最后出来的成品味道跟她的要求也差不多。 毕竟只是炒个凉皮,没有非要做出烤鸭似的超高标准。 何湘云也没打算弄什么特别需要烹饪技术的饭菜。 “要不去这样,你们两个人一人负责一天,轮换着来,杏儿现在也会做凉皮了,凉皮以后也轮换制,比如说今天杏儿炒凉皮、做热饮,孟大娘就做凉皮,第二天反过来。只是这样前面上菜的人手就有点不够了,我再招聘两个店小二好了。” 加上店里原本的两个,就有四个,两两轮换,就连值夜也有四个人轮换了。 下午终于雨停云散,快到傍晚时分,生意总算好了起来。 这种阴凉的天气,来上一锅热腾腾的小火锅最舒服了! 一名官差没什么精神的来到店里。 “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吗,跟我们走一趟,早上抓住的那个盗贼非嚷着要见你!” “见我干什么?”总不能是她雨夜里的当头一棒,把人给敲上瘾,还跟她找敲呢。 亦或者手痒痒又想擦地了? 罗扇已经好几天不出去了,就在店里洗菜帮忙,每天也能挣几文零花钱。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通缉令上的盗贼啊,要是是赶紧给我们发赏银呀!”她都急死了,只要钱不落到手里就不踏实,哪怕最后也进不了她的腰包,但是她替何湘云着急呀! “着什么急,我们知县老爷还能差你们银子不成?一开始他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连偷八家的小偷,可是县老爷问他被偷的金银珠宝在哪里,他又不知道,说不是他偷的,到底是不是还查着呢,我们县老爷又不会差你们这点钱。 总之听说了几户人家被盗的金银后,他就怎么都不肯承认是他都得,还喊冤枉,说有些话必须见到你们才说。” 这倒是奇怪了。 其实何湘云也觉得凭他那个智商,那副不大聪明的样子,确实不像告示上说的盗贼。 “那我去一趟。” “娘我跟你一起,我还没进过牢房呢!” 说的好像牢房是什么旅游景点、网红打卡胜地,她要去打个卡。 “去什么去,哪里有什么好去的。非要跟我去也行,你今天在店里帮忙的零花钱我就……” “别扣别扣,我不去还不成吗,我这就去洗菜!” 罗扇两条腿跑的飞快。 她不去了,谢宴又说想去。 “我也没进过牢房,也想去看看。” 何湘云:“……” 你们干脆组团旅游去好了! “去去去,反正我也管不着你,不嫌那地方脏乱差就去呗。” 罗扇支棱着耳朵从后厨又冒出头来,委屈道,“娘,为什么他能去我就不能去?”不带区别对待的。 “他是给钱的,你是被我养着的;他二十,你九岁,你说我为什么区别对待?” 罗扇撅着嘴巴又回去了,有钱了不起呗。 有钱就是很了不起! “谁说我二十了,我明明十九!”谢宴展开折扇,就算是古代男人,也很在意年龄问题。 “那也是大龄剩男!” 十九怎么了,十九他也是只童子鸡! 在现代男人十九、青春年少,在古代,就是个老菜帮子! “什么叫大龄剩男?” “就是年龄大、没人要、娶不着媳妇的被挑剩下的,男人!” 谢宴把这几个字在心里反复咀嚼,“谁说我年龄大没人要,明明是我不要她们!目前为止,还没发现配得上我的!” 何湘云翻了个白眼,“你就吹牛!” 谢宴不服气啊,他怎么就大龄剩男了,京城里想当他王妃的大家闺秀,都能围着京城绕三圈了! 好,这话是夸张了点,京城就算一块牌匾砸下来,十个里头八个是权贵,还有两个是世家里的庶出,但适龄的女子也没有那么多。 但是,信不信只要他当初自己要选王妃的消息,送进王府的女子画像会比之前给她找的男子画像多的多的多! 两人斗着嘴从街上走过,去往县衙。 青石板铺就的路有的地方不太平,有不少小水洼。 谢宴只顾着争论,一脚踩进水洼里,弄脏了鞋子和衣服下摆,又自个儿生闷气。 他就不该下雨天后出来!烦死了! 到了县衙牢房,官差跟牢头说了几句话后,就招手让他们进去。 牢房里比较黑,需要点灯,为了防止牢犯逃跑,连个窗户都没有,住时间久了连白天黑夜也分不清。 何湘云用手帕捂住鼻子,因为刚下过雨,里面发霉的味道尤其严重,非常潮湿,还有股腐烂的臭味,以及排泄物的臭味。 谢宴更是夸张,走了两步就干呕,连忙跑出去。 “我不进去了,你自己去,我在外面等你!” 何湘云:“……” 说打卡还真是打卡,到门口就算是来过了是? 不过这个味儿还真是……上头。 见到有女眷进来,有些囚犯发出让人恶心的笑声扑到前面来,被老头呵斥着吓退,不听话就挥鞭子。 一直往里走,几乎快走到最里面,何湘云总算见到那个倒霉的黑衣人了,但是差点没认出来。 在串串香店,黑衣人又是被敲头、又是被按头擦地,还没饭吃,被泥水泡的满身是你,但好歹还有个人样。 才大半天不见,身上便多了不少血肉模糊的鞭痕,衣服都被抽烂了。 这是被严刑拷打了? “他们终于把你找来了!”看到何湘云,黑衣人哇哇大哭,像是看到了娘亲的儿子踉跄走过来。 何湘云:“???” 好奇怪的形容词,她可没有这么大个的好大儿。 罗家三兄妹就够离谱的了,她不想再多一个当江洋大盗的儿子! 第164章 确实是个倒霉蛋 “你找我有事?”她可不认为自己有哪里能帮上他。 不对,应该是他都要偷她家了,何湘云又不是脑子缺根弦,为什么要帮一个小偷。 “我是冤枉的!县令审问我,问我偷的金银财宝下落,还说光是银子总共我就偷了五百两。我说我没偷银子,只有些破烂烂瓦,他不信,还打我!” 何湘云:“……” 若是别人跟她说、而不是亲眼看到,她也觉得不像真的。 见何湘云没有半点动容,还带着不信的样子,黑衣人封容很想问问她,他被打的那么惨、那么可怜,她为什么都不同情他! 事到如今,只能用底牌了! 封容把身上残破的夜行衣往她的方向扯。 “你干什么?都关进牢里还想再加个耍流氓的罪名吗?” “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衣服!实不相瞒,我从小是在乞丐堆里长大的,从小运气就不好。有善人施粥,只要我排的靠后,到了我前面的那个肯定是最后一碗,要是我排的靠前,肯定会肚子疼上茅厕,等回来粥又没了! 去酒楼要残羹剩饭,别人要到的有馒头甚至还有肉,到了我只剩下鱼骨头,还是吃的一点肉都不剩的鱼骨头! 别人下河抓鱼有鱼,我抓鱼只能抓到水蛇,还会被咬一口! 好不容易遇到个丐帮的人想带我加入丐帮,还学了点三脚猫的轻功,可入帮前两天,那几个丐帮弟子就跟江湖人火拼,一个活口都没留,我还差点白当成杀人凶手! 你说,就我这样的运气,能偷得到真金白银吗?说出来我自个儿都不信! 你要是还不信,还有这衣服,看似是一件夜行衣,实际上是我自己用一小块一小块的碎布料拼凑着缝起来,如果我有那么多钱,至于穿这样的夜行衣吗?” 把自己的“光辉事迹”翻出来给别人听,封容都要哭了。 他能用项上狗头保证,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何湘云仔细看,还真是一块块拼凑的,而且布块有大有小,但针脚很好,大概就是因为往事太悲催,才逼的他不得不连针线活都学会了。 确实挺惨的。 “这些跟我说做什么,你直接告诉县老爷不就行了?”她又不能帮他断案。 “我说了,可是他不信!”声嘶力竭。 “而且明明不是我偷的,县太爷也不至于胡乱给我定罪,用这个骗我,那应该就是真的有人跟在我后面偷了金银财宝,还想嫁祸我! 我刚刚去过串串香店,而且我被抓的消息还没传出去,说不定很快真正的盗贼就要去你们家店里偷东西了!只要抓住他,我就能洗脱冤屈了!” 虽然倒霉了点,封容的脑袋瓜还挺聪明。 也是,身带那样的倒霉体质,还能长那么大,要是脑袋瓜不聪明点大概早就被这破体质坑死了。 封容惨啊,好惨,他都想给自己点一出窦娥冤! 等他想明白这一切,更加坚定了只要能平安出去,就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的想法。 再也不敢偷东西了! 先前他觉得那家何娘子串串香店的人都是魔鬼,好好的院子挖什么大坑,人家一个小娇娘,一木头就把他砸晕,之后的对待更是悲惨。 进了县衙,才知道何湘云还是好的! 只是不给他吃的、还让他干活罢了,最起码没有刑讯逼供!什么糊涂狗县官,明明不是他做的非要让他人,老子就不认! 封容心想他才不傻,要是认了又拿不出金银珠宝,说不定不是杀头就是流放,到了苦寒之地,以他的倒霉属性,还能有命活? 所以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串串香店老板的身上了! 封容发誓,只要何湘云帮她洗脱冤屈,他不仅大方的不计较之前他们的行为,还愿意给她打白工三年!只要管吃管住就行了! 何湘云从牢房里出来,谢宴还等在外面。 见她终于出来本想上前问问那个倒霉蛋黑衣人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却从何湘云身上也闻到一股臭气,只是比较淡,依然嫌弃的后退,仿佛把他熏了一跟头。 “至于吗?” 何湘云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大概在里面待的时间太长,衣服也沾染了味道,而且她根本闻不出来了。 “那么嫌弃,有本事晚上别吃我做的饭。” “正有此意!反正饿过那么久,稍微饿一顿也没事。除非你先洗澡换衣服、再做饭我就吃。” 事儿真多! 在路上走一走、风一吹不就没味道了嘛。 两人之间隔了段距离,谢宴只能声音大一点问封容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只是怀疑有人故意栽赃他、跟在他后面偷东西,那些人家确实也丢了东西,但他不是真正的盗贼,说不定盗贼马上就要光临店里。” 县城里铺有青石板路,回村的路却不好走,满是泥泞。 反正何湘云本就打算在店里多住两天再回去,说不定还真能再抓一个小偷。 “还有盗贼?那他也太倒霉了!” 官府的通缉画像就是个只露着眼睛的蒙面人,根本毫无用处,也就是说连盗贼的真正长相都不清楚。 说不定来店里吃饭的生面孔中就有盗贼。 可不是嘛,确实太倒霉了,活生生的倒霉蛋转世! 大白天沐浴是不可能沐浴的,何湘云依旧闻不到身上有什么怪味,但是让罗扇闻,她觉得也有,还是换了身衣服,洗了洗脸和手,接着就站在柜台后,看看来往客人中有没有生面孔。 生面孔有,而且还很多,把她眼睛都要看花了。 关店门后,因为还剩下些串串和凉皮没卖光,干脆晚饭又吃了一顿。 一边撸串,何湘云一边把盗贼是个唱双簧的可能性说了出来。 “不管这个猜测是真是假,这几天每个人屋子里也别放棍子了,我去买了几把刀,直接放刀!”毕竟真盗贼可不像封容那么二五眼。 听说还能抓贼,罗扇挺兴奋,但是听到放刀。 “娘,这也太夸张了,枕着刀睡觉睡不着呀,我总觉得,万一晚上睡着觉,不小心抽出来砍了自己怎么办?” “……那你就放剪刀好了。” 剪刀好剪刀好,起码没菜刀那么锋利呀! “就是可惜二哥和莫师傅不在,有莫师傅,抓什么小偷肯定都是手到擒来。”但也失去了亲手抓贼的乐趣。 罗扇想,等抓到贼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跟罗寅炫耀,馋不死他! 第165章 顾离不好惹 除了枕头底下放剪子放刀,何湘云让店小二这几天都不用守夜了,她来守。 因为睡在大堂里还蛮危险的,都是爹生父母养的,谁的命都是命。 “不行,他们危险、你就不危险吗?”谢宴不让她守夜。 “那怎么办,你守?就你那几下轻功,顶多也就用在逃命上,就算你逃得了,抓不住盗贼又有什么用?”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次抓不住,谁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第二次。 何湘云倒不是想帮封容,纯粹不想给自己好不容易做起来的生意找麻烦,帮封容只是顺手的事。 “我当然也不守,让顾离守夜!” 顾离:“……” 合着他就是块砖呗,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他?他还不如你呢,连轻功都不会,给盗贼当菜送吗?” 顾离:“……” 至于那么被嫌弃吗。 谢宴没听懂,“……菜?” 他们是人,怎么会是菜。 “菜的意思就是,砍瓜切菜一样。” 这次谢宴听懂了,“不至于,除了医术,顾离的毒也挺厉害的,来一个毒一个、来两个毒一双!” 何湘云看看顾离,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谢宴瞪着他给他使眼色,那么多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子守夜,睡的心安吗? 顾离心想,主子真是没良心,毒而已,只要提前做好,放在谁身上还不都是一样用。 “何娘子,还是我来守夜。”他是看在何湘云的份儿上,才不是因为谢宴的话。 “那行,你弄点毒药准备着,只要不是让人立马毙命的那种就行,大不了毒了以后再吃解药。我睡觉不会睡太死,有人进来立刻弄出点动静,我们都会过来帮忙抓人的。” 何湘云觉得还是不够,去后院将那把劈柴的大斧头拿来。 “你拿着这个睡,锤死他丫的!” 下午,顾离去药铺买了点药,回来就开始配制。 他这个人,平时不苟言笑,原本长相就普通,还总是板着个脸,也不怪何湘云之前把他当成传说中的暗卫。 唯有配制毒药时,嘴角总是不由自主的往上挑,笑容颇为诡异。 “娘,他怎么那样笑啊?”太可怕了! 罗扇瑟瑟发抖,躲进何湘云身后, 平时她还总觉得顾离好欺负呢,没少支使他帮忙干活,今天以后恐怕再也不敢了。 顾离配药的动作颇为娴熟,也不知道私下里配过多少毒药。 想想他连让何湘雨放连环屁的奇葩药都能做出来,他们平时太忽视他、被他的长相蒙蔽太久了! “好了。” 顾离将两个小瓷瓶盖上盖子,一瓶盖子是白色的,是毒药,另一瓶黑色盖子的是解药。 就像放连环屁的药,其实他还有类似不少没有毒、但是有奇葩副作用的药粉,但是他不想用,那岂不是太便宜了小偷。 用、就得用这种药效痛苦,解毒也痛苦的! 何湘云好奇,这药是个什么效果。 “这个毒药没有名字,是我无意中做出来的。只要皮肤沾上一点点,就会泛红发痒,控制不住去挠,但越挠越痒,直到硬生生把肉挠下来。 这一瓶是解药,但是需要跟辣椒粉兑在一起泡半个时辰才能止痒,这期间必须忍住不去抓挠,否则……嘿嘿嘿。” 虽然这三个嘿,笑的着实僵硬,也正因为僵硬,恐怖感足足的,何湘云都感觉罗扇抓着她的衣服又紧了紧。 挠破皮后,要么把沾了药粉的肉抠下来,要么就得泡辣椒水,而且泡的过程中依旧很痒,痒不是一下子就没的,而是慢慢减轻。 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 何湘云有理由猜测,顾离是把被谢宴推出去守夜的气,报复在了盗贼身上。 毕竟要是没有盗贼累偷东西,他哪里会受这份罪。 晚上睡觉,何湘云去吹灯。 罗扇躺在床上感慨,“娘啊,一想到顾哥哥在前面守夜,我突然觉得今晚可以睡的很安心。”甚至有些同情那个盗贼。 何湘云晚上确实睡的比较轻,听到前院传来“啊”的一声惨叫时,立马就醒了。 真有第二个贼来了! 紧接着是嘟嘟嘟的哨子声,何湘云还以为顾离会大喊大叫,崩塌平时的镇定形象,结果确实这样发出声音的。 等她只穿着中衣跑过去,点燃烛火,只见顾离嘴上吹着哨子,手戴着手套,一把一把的将药粉往在地上打滚的黑衣人身上撒。 因为衣服遮挡住皮肤,根本沾不上药粉,他还用棍子努力的把衣服领口挑的更大一些,找着机会就往里面倒药。 黑衣人的叫声别提有多惨了,杀猪顶多也就这样了,周围的店铺,只要有人,也被惊醒了,没多久,巡夜的官差便赶了过来。 直到把自己脸上、脖子挠的血淋淋的黑衣人被带走,何湘云都没能动一下手。 顾离吐掉脖子上的哨子,呼吸直喘,甩了甩散乱的头发,问何湘云等围观的人。 “你们怎么不帮忙啊?吓死我了。” 何湘云:“……” 她怎么也看不出来顾离哪里有受到惊吓的样子,黑衣人倒是被吓惨了。 若是此时告诉何湘云,顾离不是武功高强的暗卫,而且他一点武功都不会,她肯定不信。 “你刚才给官差解药了吗?”何湘云想起来一件事。 顾离还在喘粗气,闻言,想了想,“好像忘了,我这就把解药送过去!” 目送他往官差离开的方向跑,罗扇吞了吞口水。 “娘,我觉得那个盗贼这辈子肯定都不敢当小偷了,还会骂顾哥哥祖宗十八代。” 以为他送解药是好心吗? 错! 分明是为了让他更痛苦罢了! 如果没错,这次被抓住的应该才是在北河府连偷八家,甚至还伤了人的真正的盗贼。 一下子出现两个盗贼,苟县令大喜,决定早上开堂公开审理,觉得通缉令上的盗贼肯定就是二人之一,这次的功绩跑不了了! 因着两个盗贼都是何湘云等人抓到的,他们也被要求过去,说不定也需要上堂。 几人来到县衙,苟县令还没升堂,里面左右站着两排衙役,身穿蓝色官服、手里拿着杀威棒,配上明镜高悬的牌匾,倒是有几分气势。 第166章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听说县令老爷昨天晚上把那个江洋大盗给抓到了,也不知道怎么抓的,估计晚上就动了邢,听了一晚上的惨叫,可把我家孩子吓得,嗓子都哭哑了!” “还没审问就动刑,不可能!” “不信你问问别的住在这附近的人,是不是叫的可惨了!” …… “什么县令老爷抓的,那盗贼分明是我娘……我顾离哥哥抓的!”罗扇想吹捧何湘云来着,因为头一个盗贼确实是她抓的,可是昨天那个,却是顾离的丰功伟绩。 “什么什么,你们抓的?” “可不是,我跟你们说……”罗扇小嘴叭叭叭立刻把真假两个盗贼的事情说了,就跟茶楼里说书的一样精彩,最后还不忘加上。 “抓住盗贼的地方就是何娘子串串香,我娘就是何娘子、何娘子就是我娘!我们家的串串香和凉皮可好吃了,连江洋大盗都忍不住来偷东西吃!” 何湘云:“……” 打广告的心思挺好,但是就为了偷几文钱、十几文钱的食物,那么大费周章,怎么可能有人信。 “真有那么好吃?等会儿看完升堂我就去尝尝!” “我也去尝尝连盗贼都想吃一口的东西是什么味儿!” 何湘云:“……” 这时,县衙内,苟县令身穿官服,旁边跟着师爷,师爷站到文书的位置上,等苟县令坐下,他才跟着坐下。 苟县令年近六十,留着一缕山羊胡,人比较枯瘦,脸上都是褶子,看起来倒是涨了副清官样子。 不过实际上到底是不是清官跟长相可没有半点关系。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气势十足。 “把封容带上来!” 封容手脚都戴着锁链,叮叮当当的被两个官差拉扯着上堂、跪在堂前。 他一直想把脑袋往后面扭,跟何湘云说两句话,可是根本扭不过去。 “堂下何人?” “你不是知道吗?”封容心想问的真是废话,就是这个狗官还想让他屈打成招。 苟县令被怼,面色不虞。 师爷道,“大胆,问你你就答,要不然棍棒伺候!” 封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封容。” “封容,你可知罪?在北河府,你连盗八家,逃窜到云阳县,又于雨夜到何娘子串串香店铺偷盗,结果偷盗不成反被抓,对不对?” “对是对,但我根本没偷到什么金银财宝,上次就说了,你们还不信!” 苟县令心说,这人缕缕挑衅官威,上次还是打的不够重,就应该让他多吃点苦头。 “本官作为朝廷命官,当然不可能听你说不是就不是,罪犯最是狡诈,在堂上的,十个里面有九个都不愿意认罪,本官当然要多问多查,哪里容得了你置喙?到底你是县令还是我是县令?” 一个盗贼还在这教他做官,反了天了! “那你到底都偷了什么,从实招来!” 真要在这说啊! 那多丢面子。 但是面子跟命比起来,就不算什么了。 “说就说,反正以后我再也不当小偷了。也没偷到什么,就一个洗脚盆、一个痰盂、一个瓦罐,剩下的几家连片瓦都没偷到。” 噗嗤! 看热闹的忍不住都乐了! “这人到底是小偷吗?咱们县上那小偷小摸的,最起码也能偷到个包子、几枚铜钱。” “上回我就被偷了荷包,里头十几文呢,县里那么多小偷,县太爷怎么也不管管。” …… “肃静、肃静!你确认就偷了这点东西?”苟县令都有些不敢置信。 “确定啊,反正你们说的金银珠宝,我连根毛儿都没看到。不是我偷的!” 金银珠宝也得有毛啊! 师爷一边纪录,一边在心里吐槽。 惊堂木再一拍,“带胡大!” 胡大就是昨晚被顾离用毒药抓到的盗贼。 胡大已经被去了面巾,露出一张肤色偏黑的脸,脸颊左侧还有块刀疤,额头沾了药粉,挠的血肉模糊的,又泡了混合着辣椒面的解药,更加红彤彤,都是血水。 只是原本凶狠的面相,经过一晚上的毒药和解药折磨,半点气势都没有了,睁不开,昏昏沉沉。 “妈呀,这还是个人啊!” “那脑门、那脖子咋回事,我就说昨晚动刑了!” 虽然沾了毒药的都在上半身,可是要泡到脖子,只能整个身子都沉进浴桶,水还得没过脖子。 至于脑门,官差们也不可能温柔的给他用毛巾泡解药敷着,而是直接把他的头往下按,隔一小会儿就让他上来喘口气、继续按。 如此反复,身上的痒意越来越小,伤口却越来越疼,折磨的胡大一晚没睡,比衙门里那些酷刑都要可怕。 “你就是胡大?北河府的偷盗案是你做的吗?胡大!” 官差用杀威棒打了他后背一下,居然就那么跪着睡着了。 “你说什么?” “我问你,北河府的盗窃案是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原本那天晚上我也是想偷东西,没想到看见他这个倒霉蛋,偷什么都偷不到,好不容易偷到点东西还是洗脚盆,就想出个在他后面偷东西、把事情栽赃到他头上的想法。 昨晚去那家店,也是因为不知道他已经被抓,想去偷钱的,没想到、那家店里有那么狠的人!” 想起昨晚的遭遇,胡大浑身直打哆嗦。 谁能想到,不过是家普通的店,店老板还是个女的,居然有那么可怕的这么人的毒药。 “老爷,我什么都承认,都是我做的!放金银财宝的地方也能告诉你,只求让我赶紧回牢房睡个觉!” 他觉得再不睡觉他就要死了。 苟县令放下惊堂木,怎么那么容易就认罪了,太没有成就感。 就连串串香店的老板娘还有伙计还没问呢! 但北河府都抓不到的人,在他这里被抓了,最起码这份功绩到手了。 “来人,先把他压下去,等本官禀明上峰,便将你们压去北河府,找到偷到的金银后再做定夺。” 封容连忙喊,“等等!真正的小偷已经抓到了,为什么不能放了我?” 这个倒霉蛋苟县令都不稀罕说他,“虽然你没有偷到什么东西但确实也是个小偷,按照律例当然要坐牢。” 以为没偷到东西就能当堂释放,想什么美事呢! 苟知县转身要走,又有人喊。 “等等,县太爷,告示上不是说抓到小偷就有赏银吗,我们家的赏银呢?” 一瞧,是个小女孩。 “啧,真是麻烦!等犯人定罪再领赏银。”不过十两银子而已,升斗小民,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第167章 高纯度酒 “娘,我觉得那个知县肯定在骂我,一看就像个狗官的样子!”才十两银子还拖拖拉拉的,她看他就是想赖账! 那苟县令没有侮辱他的姓氏,确实是个狗官。 在人群里何湘云听了不少闲话,都是苟县令棍棒底下屈打成招的例子。 虽说县里大多数案子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这家的鸡丢了、那家的驴把麦苗啃了……但不管是鸡还是粮食,在百姓心里都是顶顶重要、关乎着今年能不能吃饱肚子的大事。 “行,那你就盯着,等你把十两银子要回来,娘就做新奇的零嘴给你们吃。” “真的?包在我身上!” 虽然不分一点小钱钱给她,但女孩子嘛,罗扇还是挺馋零嘴的,这嘴巴也被何湘云养刁了,外面的吃食填饱肚子可以,根本不太看得上。 店里照常开店,何湘云让他们先回去,自己去取定做的蒸馏器和酒精灯。 因为琉璃还是很难生产的东西,生产工艺也不会保留在平民百姓手里,所以何湘云都是用陶瓷替代。 蒸馏器做了一个,酒精灯直接定做了五十个。 因着是定做,而且还得专门为她烧一窑,如果一次不成功还要多烧几次,这些东西的价格可不便宜,足足花了她十二两银子。 若是烧盘子烧碗烧花瓶,承包一整窑,也只要六七两罢了。 谢宴也想看看她画的那些东西做出来是什么样子,跟着一起,只是这次没叫顾离,而是让福元跟着。 看来那个叫胡大的惨状也刺激到了他,还是让顾离在店里歇歇。 虽是民窑,但这个窑炉的工匠已经做了很多年,技术还不错,虽然蒸馏器和酒精灯瓶子的厚度还是有些厚,但也差不多,最重要的是烧的很好。 何湘云付了剩下的钱,把它们小心装到袋子里。 “喏!” “干嘛?”把袋子给他干嘛。 “帮忙拎着啊!这东西还挺沉的,既然来了就帮忙分担一点,你不拿,难道让福伯拿吗?” 她总共装了两袋子,一人一袋。 只是那个袋子是窑炉提供的,上面有些灰尘,灰扑扑的。 “你先放下,我擦干净再拿。” 何湘云心想事儿真多,放下后,谢宴跟福元要了手帕,把袋子擦的一点灰都没有,但还是觉得脏。 “主子,要不还是老奴拿。” “不用,我自己拿!” 谢宴把脏帕子扔了,又要了个干净的,垫在手心里,这才拎起袋子。 拎起来时,里面的器皿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你小心点啊,轻轻的,别撞破了!” 把东西拎回去,店里已经来客人了,杏儿他们基本上都能自己应对,何湘云就去了后院,把东西放在院子里。 “谢宴再帮个忙,帮我把酒搬过来。” 她在酒铺里定了几坛子酒。 “你还真把我当伙计使唤了!” “难道不是吗?那行,我去喊顾离帮忙。” “别,还是我来。”谢宴觉得顾离现在就是个火药桶,生怕炸了扔出一把对付盗贼的毒药。 搬来酒之后,何湘云便把蒸馏器拿出来,又架了个简单的炉灶,把蒸馏器放上去,下面放柴禾,里头放酒,最后盖上盖子。 点燃木头后,里面的酒液随着温度的升高沸腾,院子里酒香四溢,何湘云小心翼翼的把盖子上凝结的小水珠倾斜着倒在敞口瓷瓶里。 谢宴蹲的腿都麻了,还以为她做这些古怪的装置有什么神奇操作,结果就这? “才这点水珠,哪年哪月才能收集一瓶?” “我这是实验、实验懂吗?其实用大锅也成,这不是反正只做些瓶子一窑也烧不满,干脆多做个嘛,等实验成功了再换大锅。” 而且厨房里的锅平时做生意都在占用,要是蒸馏酒精,回头也得重新买,在院子里架个正儿八经的灶台。 用了一上午,何湘云才得了手指头肚高的一截酒精,酒坛子却用了一摊半,足以说明酒精含量多低、里头有多少水! 当然这法子比较粗糙,里面可能还有没有完全蒸馏出的酒精,蒸馏出的酒精浓度也不会达到百分之八九十那么高的浓度。 何湘云熄了火,用定做的瓷漏斗把酒精倒进酒精瓶里,把碾好的棉线绳也泡泡酒精放进去,从盖子上扯出点头来,再盖好。 这个小瓶子做的还是挺精巧的,怪不得价钱贵。 接着,她去厨房,从灶膛里拿了根带火的小木棍出来,碰到棉芯,刷的就点燃了。 “怎么样,不错!” 本已经没把这当回事、就当她在胡搞的谢宴眼睛瞪大,盯着持续燃烧的酒精灯看了会儿。 “也、也就那样。” 何湘云切了声,连原理跟她蒸馏出的是什么东西都不懂,就会装大头蒜! “罗扇、杏儿,你们帮忙看着店里,我去买口锅!” 锅买来后,下午灶台就在院子的角落里搭建好了,还弄了个茅草棚子挡雨、遮太阳。 蒸馏酒精总不能她天天守着,再加上店里人手稍微有点紧,何湘云又去人牙子那里买了个小丫鬟,给改名叫桃儿。 没过多久,何娘子串串香店的食客便发现,加热串串香锅的炭炉改成了个神奇的瓷瓶,只要点上火,就能一直冒出火焰,用完了,用盖子一盖就能熄灭。 为了这东西,居然还有不少人特意来吃串串香,神奇又好玩。 何湘云还拿了些酒精给顾离。 “这个是从酒里提纯出来的,要是有人伤口比较大,倒这个洗伤口比酒好用多了,不过这个太难弄,还是先用水洗再用酒精擦比较好,直接倒着用我可提供不起。” “这个叫酒精?”顾离打开盖子闻了闻,“好浓的酒味。” “是啊,这个比平时喝的酒烈多了,很容易醉的,最好还是别喝,还容易酒精中毒。” 但顾离很有探索精神,特别是中毒二字,喝酒还会中毒?是不是就像有些人喝多了,醉死过去,甚至引发别的病症直接死了一样的? 顾离还是趁何湘云不注意尝了一点,顿时辣的眯起眼睛。 完蛋,有点上头。 过了会儿,顾离好半天都看不见人影,福元找了半天,才发现他满身酒气的直接躺在院子角落的地上醉的睡着了。 第168章 这次是发自真心的 除了炒凉皮、肉桂姜茶,新奇的小酒精灯,何湘云还炒了点大麦茶,不喜欢姜味儿的可以喝这个。 就连岑淮都听见消息,来尝了尝酒精灯小火锅、以及大麦茶,临走还想买上两斤大麦茶回家喝。 “没什么呀,送你一点好了,以后岑公子多照顾照顾我们生意就行。” 何湘云给他包了一包。 岑淮嘴里说着一定,让小厮收好,问,“今天怎么没见到顾离顾公子。” 何湘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喊顾离公子。 “呃他呀,偷喝酒醉了,在后面睡觉呢!” 醉了,还是偷喝酒? 岑淮不由得有些好奇那是多好喝的酒,顾离神医居然还会偷喝,不由得笑了笑。 谢宴刚洗完手从后院进来,就看见何湘云和岑淮相识而笑,若是配上一树桃花,说不出的相配。 啊呸! 配什么!先不说岑淮只是个庶出,还是个病秧子,他不同意这门亲事! 谢宴快步走过来,一边走一边使劲甩手上的水珠,何湘云和岑淮被甩的连忙用扇子或者衣袖遮脸。 “谢宴你干什么呢!” “甩甩手啊,怎么了?” “都甩我跟岑公子身上了!” 哼,谢宴心想,岑淮也是有福气才能被他甩一身水。 便问道,“你有意见?” “没,只是一点水珠,没什么大碍,谢谢何娘子的大麦茶,我先告辞了。” 哼,谢宴心想,算他识相跑得快。 “谢宴你怎么回事啊,怎么总是对岑淮和高仁阴阳怪气的,幸亏人家大肚不跟你计较。” “我用得着他们大肚?”再说了,他们敢不跟他大肚吗? 气死他了,他这样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何湘云,免得她先是被家里人骗、又要被别的男人骗,还怪他!好心当成驴肝肺! 泥巴路面被晒了几天,干的差不多了,何湘云等人才回东关村。 路上虽然还是有不少泥巴坑,好歹基本上都能走,鞋子不会陷进泥里。 但谢宴还是很嫌弃,可是为了何湘云手上拎着的那几只鸡,又舍不得留在县城没饭吃,只好跟着回去。 只是肚子里憋着口气。 进村没多久,路过小河边,就见罗婆子正在骂孙媳妇,也就是孙巧儿悔婚后,嫁给罗状元的小媳妇,听说叫什么柳四娘。 柳四娘穿着身有些旧的翠绿色衣裳,裤子湿哒哒的往下滴水,低着头,任由罗婆婆咒骂,小声哭泣。 “让你洗个衣服都洗不好,五件衣裳丢了三件,你怎么不把自个儿丢了!” “婆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石头太滑了。” “你还顶嘴,那么多人没滑怎么就你滑!滑了你不会把衣裳捞起来,捞个衣裳都捞不起来,要你有什么用!” 罗婆子抬起脚,踹向柳四娘,柳四娘被踹的身子歪斜后退几步,跌了下,身子后仰啊的一声掉进水里。 喝水溅起巨大的水花,罗婆子还有看热闹的几人连忙站到水边往里看。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踹她一脚,谁知道那么不禁踹,这就掉下去了!” 水花渐渐平静后,红色的鲜血晕染开来。 罗婆子啊的一声吓坏了,腿软坐在地上。 “噗,咳咳咳!” 柳四娘踩到实地,咳嗽着从水中站起,实际上这里的水并不深,额头磕到水底的石头出了血,这才染红了水。 听见柳四娘的咳嗽声,罗婆婆又爬起来,惊惶消失无踪,愤怒又占了上风。 “你个小兔崽子,还装死吓唬老娘,当老娘是吓大的啊!我家状元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你这么个媳妇,整天就知道败家,三件衣裳啊,一件就值好几十文,卖了你都赔不起,要你有什么用!” 有人拉住罗婆子,劝道,“行了行了,差不多算了,你都骂老半天了,脑袋都流血了。” “流血了又咋地,当我脑袋没破过啊!进了我罗家的门,生是罗家的人、死是罗家的鬼!我是她婆婆,还不能教训她两句了?” 那人松开了罗婆子,“我就看四娘可怜劝两句,你还跟我喊上了,不管你了,爱咋样咋样,哪天把人打死了你就老师了。”说着端起洗好的衣服走了。 罗婆子跳着脚的骂,“本来就不关你事,用得着你管啊!打死也是她活该!还在底下站着干啥,还不赶紧上来,丢人现眼的玩意!” 看着柳四娘摸着石头爬上岸边,拿着剩下的衣服满头是血的走了,罗扇拉着何湘云的衣角。 “娘,幸亏她不认我跟大哥二哥了,要不然在家还不得被欺负死,还是娘好!这回是发自真心的!” “哦,原来你以前都是胡乱说说应付我的!” 完蛋,一不小心又说漏嘴了,罗扇赶紧道。 “不是,都是真心的,娘对我们那么好,让大哥上学、让二哥学武,还教我赚钱,没人能再比娘更好了!” 何湘云懒得理她。 “大哥、小妹,你们总算回来了!” 罗寅站在竹屋门口眼巴巴的朝路边看着,看到他们回来,高兴的像条终于放出笼子撒欢的狗子。 “他们都喊了,怎么不喊我?” “何、何湘云你也回来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上拿的鸡。 刚刚看完罗婆子发飙的罗扇道,“二哥,你怎么还叫娘的名字,叫娘啊!” 罗寅吭哧吭哧了半天,叫不出来。 气的罗扇都想骂他。 “行了行了,不叫就不叫,这鸡还没处理呢,赶紧回去做饭了!”反正她也习惯了,真是欠了这三个反派大佬的。 “二哥!”等何湘云进屋,罗扇恨铁不成钢的瞪她。 罗寅眼睛看向别处,正好看到莫千山来了。 “莫师傅!” 莫千山一副很正经的样子,“刚刚看到你们娘回来了,手里好像还拿着东西。” 罗扇也喊了声莫师傅,“是在镇上买的鸡,娘说要给咱们做炸鸡吃!” 炸鸡是个什么鸡? 管他是什么呢,何湘云做的肯定好吃。 这几天下雨,莫千山都是跟罗寅凑在一起对付几口,奈何他喜欢吃却不能做,罗寅倒是会做点简单的菜,味道也只能算是一般。 要不是实在没什么吃的,根本入不了莫千山的口。 也是因此,罗寅看到他们回来了才那么高兴。 第169章 你配用药吗 “阿玉,帮忙烧点热水,我去河边把鸡宰了!” 何湘云从厨房拿了把刀,叮嘱罗扇,另一只手提着鸡去了河边。 买的几只鸡被倒着拎了一路,总算脚着地,还没休息多久又被拎起来,咕咕咕的发出抗议叫声。 吸引的鸡窝里散步的何狗蛋歪了歪脑袋,飞出来跟在何湘云身后一路小跑。 等她到了河边,才发现它也跟来了。 “狗蛋!” “咕咯咯!” 何狗蛋叫了两声像是回应,围着那几只被晃的眼晕、精神萎靡的鸡转了两圈。 不是他的后宫,而且都是公鸡,杀杀! 接着老神在在的站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大有等何湘云杀完鸡一起回去的样子。 “你也想我了是?”连鸡都想她了。 何湘云在石头上刷刷磨了两下刀,拎起一只鸡的脑袋。 大概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它咕咕咕的挣扎起来,但还是被她一刀放了血。 杀鸡的过程并没有引起何狗蛋的半点不适,甚至还眯着眼睛晒起了太阳。 何湘云总共买了六只鸡,把人家的鸡都给包圆了。 放完血把鸡脑袋在水里涮了涮,“走了狗蛋。” 何狗蛋这才迈着小碎步跟她回了家。 到家之后,罗扇也把热水烧好了。 把家里能用的盆都拿出来,一人一只鸡开始拔毛。 等拔完毛,何湘云挑拣了几根形状好的羽毛留着,剩下的让他们扫一扫,收拾下。 自己拿着光溜溜的鸡去厨房哐哐剁成小块。 就在何湘云剁鸡的时候,柳四娘也跟着罗婆子回家换了件干衣服,额头的伤用清水洗了,露出泛着血丝的伤口来。 “婆婆,我能不能拿点钱去买药?” “买什么药,你配用药吗?去厨房里抓把灰不就行了!”罗婆子恶声恶气道。 罗状元挺着大肚子从房间里晃晃悠悠出来,那肚子比刚成亲时还大了,仿佛怀胎七个月的孕妇,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油光。 “哎呦你说这死蹄子说话那么大声,都吵着状元看书了!” 罗状元嗝的打了个饱嗝,“没事的奶,我都看完了。” “瞧瞧,还是我家状元用功,看书都看饱了,肯定没少看!明年先给奶奶考个秀才回来,让奶奶也在村里威风威风!” “那是肯定的,我不光考秀才,还要考状元呢!奶,你就给她点钱买药,要不本来就不好看,要是破了相更难看了。”在床上哪里还提得起兴趣。 宝贝孙子都那么说了,罗婆子当然是答应。 “行,你说了我能不给吗?不过你呀就惯着她,那么点伤口,平常人家还不都是一把灰了事,也就她金贵。” 念念叨叨着,罗婆子拿了钱出来。 原本拿的是三文,最后抠抠搜搜的只给了两文。 “也就状元心疼你,还不赶紧谢谢你相公!你这肚子也争气点,赶紧给我罗家生出个儿子来,要不然娶你有什么用!” “谢谢相公。”柳四娘嗫嚅着,想起床上那点事就瑟瑟发抖。 “谢啥,奶啊,昨个儿个我看见孙巧儿去找她娘了,还给了她娘三百文钱,还说肯定能把十五两银子给她。娘你猜为啥她这么快就能赚到三百文吗?” 听他提起孙巧儿,罗婆子原本还想骂骂那个死丫头,要不是她逃婚,状元能受那些罪吗? 但是听到三百文钱…… “那瘦巴巴的死丫头这么快能赚这么多钱,骗鬼呢,该不会干什么不要脸的事去了!” 罗婆子也就知道那花楼里的姑娘应该能赚不少。 “什么啊奶,你想哪儿去了!孙巧儿跟着何湘云卖吃的呢,人家何湘云开店、她就在外头摆摊,她能还给孙家三百文,肯定赚的比这还多!” “哪有有啥用,你敢去找何湘云那个疯婆娘?我听说县里头前几天下雨出了俩小偷,都是何湘云给抓住的,那小偷飞来飞去的都能抓住,更别说咱们了。”还不得暴打一顿? 罗婆子吃多了苦头,可不敢去招惹了。 罗状元倒是在这方面动的脑筋更多,还不都是赚钱为了买好吃的嘛。 “咱俩去有啥用,我得读书、奶你年纪那么大了哪能让你去摆摊赚钱,这不是有四娘嘛,让她去跟何湘云求求情,也摆个摊子,跟着赚点零花钱呗!” 罗婆子眼前一亮。 “可是婆婆、相公,我还得在家干活呢。”在罗家,柳四娘没少听见罗婆子骂何湘云。 在村里也听说过不少何湘云的光辉事迹。 太厉害了,她害怕。 “家里活啥时候干不是干,又跑不了!不是有我跟你娘了吗?就算我俩干不完,等卖完东西回家干也行! 我说你是不是不想去啊,你嫁进我们罗家那么久,既没有给家里添一儿半女,整天干活也就干那么点,让你多赚点钱给状元买书也干不了,要你有什么用!” 柳四娘委屈的低头垂泪。 她才嫁进来不到两个月,怎么可能肚子那么快就有好消息,要是真有消息,肯定又会怀疑她给罗状元戴绿帽子了。 而且自从进了罗家门,她整天整天的都没闲着过。 种地、洗衣、做饭…… 反倒是罗婆子跟史翠都闲了下来,整天东家串西家串的,还数落她干点活都干不利索,一点活干好半天。 这日子,简直比她在家里还难过,好歹家里姐妹多,不是她一个人干全家的活儿! “你还有脸哭,咋的,觉得我们罗家对你不好了?” “没,我是头疼疼的。” 柳四娘赶紧止住哭声。 哪怕罗家不好,她也害怕被休回去,爹娘肯定会不待见她,还会把她再卖一次。 清白已失,再找能找到什么好丈夫吗? 倒不如期盼着罗状元明年可以一举考中秀才,家里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些。 “那等会儿吃完饭你就给我去找何湘云,她要是不愿意教你摆摊子,就给我哭、跪下求她! 你要知道,你做这些可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你相公!只有他好了,你才能好! 行了这都啥时候了,赶紧做饭去,到现在饭都没做,比猪还懒!” 柳四娘挪动着脚步去了厨房,很快响起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 第170章 炸鸡 何湘云把鸡剁成块,别看六只鸡剁完还不少,但家里人多,说不定这些还不够吃。 剁完之后放上调料腌制一下。 “阿金阿玉,你俩帮我削几个土豆皮,等我摘完番茄阿银你帮我剥下皮。” 土豆跟番茄都处理好后,何湘云把番茄切成小丁,放在碗里备用,接着把土豆切成比尾指稍微细一点的条,放在盐水里泡一会儿,泡好后倒进热水里煮,煮个二三分钟的样子就可以了。 “阿玉,帮我把土豆条摆开晾一下。” 何湘云把盛出来的土豆条递给罗扇,自己则把锅里的水舀出来,顺手添了几根柴。 等锅里的水渍被烘干,这才倒油。 虽然夏朝有玉米花生葵花籽这些农作物,但是平时市面上卖的都是菜籽油。 何湘云足足倒了有小半锅的油,放在平时都能吃两个月了。 “娘你怎么倒那么多油,会不会浪费?” “不会,剩下的可以留着做饭炒菜吃。给我多拿几个鸡蛋过来,还有我带回来的在店里磨的那些馒头渣!” 在店里没事的时候,何湘云见厨房里有剩的干馒头就那个几个,干馒头都硬邦邦的了,但是直接搓的话能累死个人。 她就用火烤了下,掰成小块,用捣蒜罐子捣成了细渣,充当面包糠。 罗扇应了一声,直接把一篮子鸡蛋都提来了。 何湘云拿了两个盘子,一个磕鸡蛋装鸡蛋液,打匀,另一个铺馒头渣。 好几个人都围着她看,看她做饭。 不知道她说的炸鸡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要准备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都让开点,等下被蹦了油点子别哭!” 受过多次油点子之害的莫千山最先往后退,罗寅紧跟着师傅。 半点没有厨房经验的谢宴半步不退。 “油点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何湘云距离最近,要是真那么可怕,最先受难的也是她,说退就退,显的不像个男人。 见他不退,何湘云也不再劝,觉得他就是个傻叉叉。 没瞧见罗扇都跑的远远的,就他一个人还在这逞强。 不知者无畏。 拿出两块腌制好的鸡肉,腌制时上面用竹签戳了洞,便于入味和油炸。 先裹鸡蛋液、再裹面包渣。 把手悬在油上,能感觉到热度差不多了,就把两块鸡肉放进去。 鸡肉入锅的刹那,热油和鸡肉边缘就冒气小泡泡,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难免有馒头渣没裹到的地方,水分被炸出来,跟油相遇,砰砰的油点子开始四处飞溅。 好几滴溅到谢宴的手上、脸上。 他只觉得手上和脸上有片刻的灼痛,虽然只是片刻,但是他不知道呀,而且那一下又突然也挺痛的,毫无形象的尖叫起来。 “啊,什么东西!” 谢宴甩着手,拼命往后跑,折扇都掉了,还被他自己踩了一脚。 “哈哈哈,刚刚让你退不退,吓着了!” 谢宴有点怀疑人生,“那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总不能那些东西只崩我不崩你!” “熟悉了呗,要不然你以为下厨都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吗?”否则人人不都是大厨了。 谢宴不敢再靠前,心里又是敬佩,又是不知道她到底被崩了多少才练出来的。 更加坚定了让她嫁个好人家的决心,那样就不用总是自己下厨了! 何湘云嘴里说着话,手上不停,又放了好几块裹好的鸡块下去,鸡块越多,甭的油点子越多,不过炸一会儿,水分少了就好多了。 “阿玉,过来烧一下另一个锅,我有用。” 罗扇又被叫去烧柴。 何湘云时不时翻一下鸡块,好让两面都能炸到,等炸的表面金黄就全都捞出来,再下一批。 “娘,锅烧热了!” 何湘云看了下,往另一个锅里放了点油。 “把番茄丁放进去,不要添太多柴,要小火。” 罗扇倒番茄丁的样子像是探地雷,生怕炸了,手往前伸,身子却有自己的想法直往后缩。 倒完听到滋啦啦的声音就赶紧跑。 等差不多了又跑回来,按照何湘云说的小火慢慢翻动,直到把番茄丁熬成酱。 何湘云这边也炸完了所有的鸡块。 炸完的鸡块,表面的馒头渣呈金黄色,看起来很诱人,但这还不够,还要再复炸一次,这样才香脆好吃。 炸完第二遍,放在旁边控油,何湘云又把晾干表面水分的土豆条放进去,同样炸两遍。 “我不是还带回来点今天没卖完的蔬菜串吗,拿过来。” 最后又炸了几个串串,荤素搭配,最后该刷酱的刷酱、撒盐的撒盐、该撒孜然的撒孜然,香喷喷的炸鸡炸串炸薯条,大功告成! “不能吃辣的抹番茄酱,能吃辣的有辣酱,想吃什么自己拿!” 罗扇几个早就忍不住了,伸手便一人抢了一个鸡块。 “嘶,有点烫,但是娘,这个炸鸡好好吃!” 谢宴嫌弃他们吃饭用手,一点都不注意形象,那筷子发现太不好啃了,尤其炸鸡喷香,却总是不好咬,几根毛驴前头吊着的胡萝卜似的,看得见吃不着。 最后也放弃了形象,撸袖子用手拿着吃。 他们都在抢炸鸡,何湘云在吃炸串和炸薯条。 罗扇啃鸡块啃的满嘴满手是油,觉得娘是不是有点傻? 人家都吃肉、她吃草。 何湘云心说,炸鸡那么油,炸串才是她的爱,虽说都是素菜,炸串的素菜很好吃的好不好。 罗扇啃了三块炸鸡,意犹未尽的舔手指头,看何湘云吃的那么香,也尝了尝炸薯条和炸串,立马又开始一窝蜂的抢这两样。 从何湘云开始做炸鸡,隔壁的孙母又吸着鼻子蹲墙根了,甚至干脆把桌子都搬到了墙根底下。 “也不知道何湘云又做什么,怎么那么香。” 想起孙巧儿先还的三百文钱,还有县城里遍地的何娘子串串香,孙母就算再不情愿,也得相信何湘云做饭做生意都有一手。 可是闻得到、吃不到,对于住在她旁边的人来说太煎熬了。 哪怕今天她特地让孙屠户卖完猎物,割了点猪肉炖着吃,怎么还是不如人家的香呢。 第171章 把主意打到三个孩子上 一大堆炸鸡、薯条,还有几串炸串,几个人全都消灭的干干净净。 罗寅和莫千山吃的比平时都多,大概这几天给饿坏了,吃的肚子都起来了。 何湘云怕他们撑着,进屋用热水泡了点山楂片,泡水给他们消食解腻用。 罗家晚上吃的面汤。 罗状元、罗榜眼兄弟两个都是满满的一碗面,罗婆子年纪大了,吃不了太多,差不多也是半碗面半碗汤,罗大虎不爱吃面汤里面的条,更爱喝汤吃馒头。 到了柳四娘这里,倒不是她不喜欢吃面,而是罗家不让她吃。 “看看你那小细胳膊,整天也干不了啥活,大晚上的吃那么多干嘛,吃多了不消化。锅里剩下那些给状元、榜眼吃!” 不止如此,就连馒头也没有她的,只能吃些高粱面饼子。 吃完刷完碗筷,罗婆子便催促她赶紧去找何湘云。 “趁着天没黑还不赶紧去,早一天摆摊也好早一天赚钱。” 柳四娘犹豫着,去了。 到了何湘云家的竹屋门前,柳四娘不敢敲门,抬起手、放下,抬起来又放下。 吱呀一声,竹门从里面被推开,吓得她连忙后退几步,受到惊吓。 出来的是莫千山。 莫千山摸着吃撑的肚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约莫有点印象。 “何娘子,有人找!” 自以为乐意助人的帮忙喊了声,走了。 “谁能这时候找我?你们三个该谁刷碗了快去刷,别总拖拖拖,我出去看看。” 话音落下没多久,何湘云便走了出来。 “你是……罗状元的媳妇儿?” 下午回来的时候刚在桥边见过,额头上的伤还在呢! 柳四娘当时落水了,自身难保,哪里有精力注意得到何湘云当时也在,如果知道她把自己的狼狈样子都看进去,这会儿就会觉得更没脸了。 不过除了这个,单单看何湘云虽然衣着朴素,村里人都说她赚了可多钱,穿着打扮顶多比大多数人稍微好点,但也没有太夸张。 不像隔壁的孙母,有点什么金银首饰就要戴在头上显摆。 “是、是我,”柳四娘艰难开口,“何娘子,我有点事想跟你说,听说,你开的酒楼,可以让人跟着一起干?摆摊子那种。” 因为紧张,柳四娘的句子都很短,半天才说明来意。 “你说加盟啊,之前确实在找,不过现在云阳县这边已经不需要了。” “啊,不需要了?” “是啊,你来晚了。” 其实就算柳四娘没来晚,她也不会同意柳四娘加盟的,她加盟不就等于罗家吗? 何湘云一点都不想跟罗家扯上任何关系。 “哦,那我知道了。” 听说人家不找人了,柳四娘还松了口气,不仅是她不想被罗家压榨的骨头都不剩,到时候肯定是让她去卖东西,回家还要干活,太累了。 而且她也做不来上街吆喝的事,太难为情。 回到罗家,跟罗婆子说完。 “前些天听说罗扇那丫头还满街找人呢,这么快就不要了?骗谁呢!肯定是故意不让咱们跟着赚钱的,你就没多问问?” 柳四娘低下头。 这事儿罗大虎倒是知道些,毕竟他经常去县里卖猎物或者山货。 刚才罗婆子几人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不在家没听到,这才知道他们想跟着何湘云摆摊卖东西了。 “娘,何湘云说的应该是真的,现在县城里头东西南北都有摆摊的了,就连乡下都有卖凉皮的货郎,可能真的不开了。罗扇之前是到处蹦跶,但已经有小半个月没在外面看见她了。” “那这咋办?”多好的赚钱机会啊,罗婆子对罗状元有莫名其妙的自信,认为他考上秀才是妥妥的,接着还不得参加府试吗? 那肯定得花钱! 罗大虎继续道,“娘,与其摆摊卖东西,我看咱们倒不如把大哥那三个孩子弄过来。” “弄他们干嘛!”罗婆子调门升高,“你们几个该干嘛干嘛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在这偷听!” 她把几个人都赶走,只留下罗大虎史翠夫妇。 还出去瞅了瞅,把门关严实了。 “那仨兔崽子根本不是咱们罗家的种,这事儿不还是你们跟我说的吗?” 原来,之所以罗黑子死后,罗家就把何湘云连带着罗锦堂三人赶出去,就是因为史翠和罗大虎跟他说,他们三个都不是罗家人,亲眼看到他们的亲娘跟好几个不同的男人鬼混过。 而且他们三个确实长得跟罗家人没多少想象的地方,倒是跟他们那个死鬼老娘比较像。 不过这点事也不是能让罗婆子直接放弃三个孙子孙女的理由,史翠还说。 “娘,以前因为大哥还在,还生着病,怕气着他,谁都不敢说。其实啊,大嫂之所以那么早就死了,就是因为她身上得了脏病!” 谁会得脏病,还不是那些花楼里一天不知道伺候多少男人的容易得? “还有啊,我还找到了跟大嫂鬼混过的两个人,不信您见见他们!” 于是见了那两个男人、罗黑子入土后,罗婆子终于相信了,还把自己给罗黑子喂了土法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才提早死了的事儿,归结到也许罗黑子他也知道头一个老大媳妇鬼混上,是被气出病来的! 一气之下,就把他们全都赶出去。 但是为了罗家人的名声,要求史翠跟罗大虎不许往外说,一心一喜疼爱起罗状元、罗榜眼这两个孙子来。 “是我们跟您说的。不过娘,我的意思又不是把他们认回来,只是关系处的好一点。 听说何湘云每个月给他们的零花钱可多了,阿玉又是个抠门的,肯定存了不少。 他们三个好歹也在罗家吃喝那么多年,尤其罗锦堂,为了供他念书,咱们花了多少钱啊!总不能白花。 咱们就当哄着他们,让他们每个月给您这个当奶奶的孝顺点钱,不管从哪儿说,这不都是应该的吗?” 别人又不知道罗锦堂三人不是罗家的孩子,当孙子的孝顺奶奶没啥错。 正因为他们不是,他们也能利用这个,把这些年花在他们身上的钱索要回来! 总之,打好关系,对罗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万一他们想缠上罗家,收够好处就把事实说出来,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还是你们脑瓜子快,明儿我就找他们去!” 她治不了何湘云,还治不了三个小破孩子嘛! 第172章 到底是来干嘛的 罗锦堂像往常一样去私塾念书。 不过多亏了白文远,他现在已经能跟上庄夫子的内容了,而且不管回答问题还是写文章,也受到了夸奖。 去上课不再像怀揣着跟上坟一样的心情,反而神采奕奕。 他现在最喜欢去私塾了! 只是今天庄夫子正在给他们讲课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咚。” 庄夫子最不喜欢上课期间被人打扰,连外人进来都不让进,还在门口贴了纸条,上面写着“非急事勿扰”的字样。 但外面的人不知道真有急事、还是不认识字,见没人开门,咚咚咚敲的更起劲了! 庄夫子被几次打断思路,脸色难看起来,皱起眉头。 “看看是谁在外面,怎么回事?” 距离门口最近的学子走过去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只听外面是个苍老妇人的声音。 “阿金在这上课吗?” 外面的人正是罗婆子,她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出来何湘云把罗锦堂送来这里了。 何湘云也真是,从村里走到这多远啊,累死她了! 白文远偶尔在私塾里会阿金阿金的喊,所以他们也知道阿金是罗锦堂的小名。 “夫子,是找罗锦堂的。” “那你出去问问什么事,处理完赶紧回来!” 碍于罗锦堂最近表现很好,庄夫子也升起几分爱才之心,门外又是个老妇,说不定家里真有什么重要的事。 “是,谢夫子。” 罗锦堂心情却不太美妙,还有些生气。 他听出是罗婆子的声音了,昨天才看见罗婆子把柳四娘踹下河、恶语相向,她来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 罗锦堂出去后,把大门关上。 罗婆子满脸褶子,但若是这样就把她当做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就大错特错了。 平时,村里人看的最多的,就是她凶横骂人的样子,除了罗大虎和罗状元罗榜眼两兄弟,对谁都露不出什么笑脸。 此时,罗婆子却对着罗锦堂满脸笑容,脸上的褶子都更多了,还想抬起手摸他的脸。 “阿金啊,奶奶的乖孙子……” 罗锦堂浮起一片鸡皮疙瘩,躲开她的手。 “你有什么事跟我过来再说。” 他得把她带的远一点,要不然等下骂起人来,罗婆子不干不净什么都说,既丢人又污了夫子的耳朵,庄夫子会怎么想他? 罗锦堂在前面走,罗婆子念念叨叨的跟在后头。 “这孩子怎么回事,连奶奶都不喊了,是不是何湘云那贱皮子把你给教坏了?” 听她张嘴就数落何湘云,罗锦堂气道。 “不是她教的,是我自己不想叫。爹去了以后,你们就把我们和娘赶出来,娘对我们兄妹三个不好的时候,回去找你们,希望能回到罗家,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罗婆子怎么说的来着,她不太记得了,那时候知道他们根本不是罗家的种,大儿子罗黑子被戴了那么多年绿帽子,他们全家还替别人养孩子养了那么久,丢人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 肯定说了不少骂人的话,但罗婆子向来待着啥骂啥,哪里记得那么清楚。 “奶奶那也是刚没了大儿子,心里难受嘛,你得体谅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啊!” 罗锦堂才不体谅,他们也失去了父亲,转头就失了家里的宠爱,被扔给一个见面没多久的女人,又有谁体谅他们? “阿金啊,你忘了奶奶以前有多疼你吗?从小你就聪明,奶奶觉得你是个念书的料子,为了供你念书,全家人起早贪黑的种地呀!买点肉自己都舍不得吃!” “是,你们曾经是供我念书了,但供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罗状元罗榜眼也都在念。 就算没有这回事,难道你们种地就不起早贪黑了?谁家不都是这样吗? 还有买肉,买一块肉,家里四个男孩一起分,要是分的一样多,罗状元罗榜眼就会闹,所以每次分给我跟阿银的都是最少的。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彰显你有多疼我,不觉得可笑吗?” 罗家重男轻女,吃肉不可能有罗扇的份儿。 可是她馋啊! 闻着肉香直流口水。 罗锦堂和罗寅看不过去,都会把自己那份肉分给她吃,还得偷着,要是被罗婆子看见,说不得要打骂一顿。 丫头片子哪里配吃肉! 罗婆子没想到罗锦堂嘴皮子那么利索了,被说的面上有点不好看,但她就是脸皮厚。 “那也差不多嘛!当初供应你们三个孩子念书,家里真是勒紧裤腰带啊!后来还是榜眼念不下去不想念了,就剩下你跟状元两个,这才稍微好了点。 你瞧,榜眼多好的孩子啊,他也是为了不让我们那么累、让你这个哥哥能好好念书,才主动说不念的!实际上榜眼也挺有天分的!” 罗榜眼有天分? 罗锦堂觉得罗婆子的眼睛是不是瞎。 也对,罗状元整天念《三字经》,能从六岁念到十七岁,都能把他们糊弄住,更不要说别的了。 总之在罗婆子心里,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两个宝贝孙子不管干什么都是听话懂事的。 “是啊,供我们读书很累,累的家里没钱,还养出罗状元那样的大胖子。” 肚子上的肉好几层,多走点路就喘粗气,就连县城里的富贵人家,也没见养出那么胖的。 这、这…… “状元就是那样,喝口凉水都长肉,榜眼就很瘦嘛!榜眼真是个好孩子,亲兄弟呀,为了让家里省粮食、省钱给你们上学,把自己饿成那样!” 罗锦堂:“……” 要不是从小在一个饭桌子上吃饭,说不定他还就真信了。 那两兄弟除了体型不像,吃饭都差不多,狼吞虎咽的抢吃的,跟几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一样。 罗状元的体型嘭嘭往上涨,罗榜眼却怎么吃都很瘦,体型也就比谢宴好上那么一点,还干不得太累的活儿。 看着就跟有病似的,也是因此,找罗榜眼提亲的人不多。 “罗婆婆,你到底是来夸我的、还是来夸那两个孙子的?”罗锦堂迷惑。 果然装是装不了多久的,这不,在罗婆子心里,宝贝疙瘩始终都是那两人,容不得别人说他们不好。 第173章 奶奶对我真好 “当然是你们都好!你们都是奶奶的乖孙子!”这罗锦堂肯定是跟何湘云学的,差点露馅。 “阿金啊,奶奶这段时间可想你们了,晚上还做梦了,梦见你爹生气我没照顾好你们!醒过来奶奶心里难受的不行! 以前是奶奶不好,你看,怕你在私塾念书饿着,还给你带吃的来了!” 罗婆子把手上挎着的篮子上面盖着的布掀开,露出里头的白皮糕点来,一阵肉疼。 这糕点其实是罗状元吃剩下的,都吃腻了,放好多天了。 原本她不想给这几个小王八羔子,便宜了他们,还是罗大虎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反正糕点在家放着也是放着,都放半个多月说不定都坏了,还不如从罗锦堂等人手里套出钱来,再买新的吃。 那么一想,罗婆子也舒心多了,反正是要坏了的东西,自己吃要是吃坏肚子,还得难受甚至花钱买药! 罗锦堂还以为她真的转性了,低头一看,篮子里的糕点已经不是纯正的白色,带着黄,甚至黑色的小霉点。 酥皮也掉了好多,就跟脱了好几层衣服、只剩下最里面的中衣,中衣里面就是馅儿了。 这些糕点到底放了多久,分明已经坏了! 拿坏了的糕点给他吃,这就是罗婆子说的疼他? 她怎么不拿给罗状元吃! 罗锦堂深吸了口气,就不该对罗婆子抱有什么期望。 “您还是提回家给罗状元吃!” “我家状元怎么可能吃这种坏的东西!啊,其实也不算坏,别看上头有霉点,那是前几天下雨我没放好才这样的,实际上把外头的皮剥开,里头还是挺好吃……呸呸呸!” 罗婆子说着拿起一个剥开外皮,把里面的馅儿放进嘴里,没想到都变味儿了。 “连块新买的点心都舍不得买给我,这就是您说的疼我吗?” 罗锦堂担心跟不上庄夫子讲课,转身便想回去。 罗婆子吐干净,但嘴巴里还是有股子臭味,想追上。 “您别追过来了,我们夫子最讨厌有人上课打扰,你要是再敲门我就跟他说我不认识你,别怪他让人挥着棍子把你赶出去!” “你个小兔崽子,你敢!” 但到底罗婆子没有继续上前。 “这就是个意外,其他糕点肯定还是好的。罗扇那丫头平时死抠死抠,我就不信她也不要这样的好处。” 罗婆子又挎着篮子晃荡到何娘子串串香店门外。 别说,这串串香的味道是真香,站在门口都能闻见,吸引的人流口水,听村里人说,就算花两文钱来份面、再花一文来串青菜,还能有一锅的汤呢,汤都是用骨头药材什么熬的,可香可香。 三文钱甚至只花两文钱就能有一大锅骨头汤,太便宜了! 罗婆子吞吞口水,“再香我也不吃,才不给何湘云那贱蹄子赚钱!” 吸溜! 她已经看到了罗扇忙的团团转的身影,同时也看到了何湘云,还有几个小二跟丫鬟。 心想这何湘云果然赚钱了,请那么多人伺候帮忙呢,真是美的她! 还没到中午,但罗婆子已经被这股香味吸引的肚子咕咕叫,反正现在也没法见罗扇,干脆随便找个地儿吃点,就吃馄饨! 馄饨薄皮大馅,里头还有肉呢,那是实实在在的肉,比骨头汤强多了! 可是等一碗馄饨端到跟前,夹起一口咬下去,味道怎么那么寡淡,就是不如串串香的香,吃着也没啥劲。 但钱不能白花,罗婆子还是往嘴里吃着,心想这还不如串串香好吃还便宜呢! 啊呸呸呸,她怎么能给何湘云说好话呢? 吃完馄饨,罗婆子又去了,只不过还没到就看到了出来觅食的罗扇,连忙走上前亲热的拉住她。 “阿玉啊!奶奶可想死你了!” “哎哎哎,你谁啊!” 罗扇正左看右看吃啥好呢。 别人觉得串串香特别香,但他们经常在店里,那个味儿都闻习惯了,根本感觉不出来。 偶尔吃一次还行,总吃更想吃点清淡的。 没注意,就被人往怀里拉,还有股子好多天没洗澡的酸臭味。 等看清罗婆子的样子。 “哦,是奶奶呀!” 听到罗扇还叫她奶奶,罗婆子心想,没想到还是以前对待最不好的丫头片子心里想着她,女娃子就是心软。 罗扇又道,“你都不要我们了,我也觉得你不配当我们奶奶,还是叫你罗婆婆!” “怎么就罗婆婆、怎么就不配了?你个没良心的丫头,奶奶特意带着点心来看你,你怎么就这样!” 什么,有点心? 罗扇两眼放光、舔着嘴唇看着罗婆子臂弯的竹篮子。 罗婆子心想,果然还是这个最馋,这下应该能哄的跟她一条心了。 结果罗扇却又道,“什么点心我才不稀罕,娘会给我买的。”她自己有钱也能买,只是舍不得买罢了,别以为几块点心就能收买她。 不过依旧眼睛挪不开篮子的瞅着。 “她能买什么好点心,奶奶这可是最上等的!阿玉啊,奶奶这些日子可后悔、可想你们了! 何湘云买的是她的事,我买的是我的事,赶紧拿着!” 罗婆子没错过她垂涎欲滴的样子,这死丫头从小就是这么一副馋鬼样,就连硬的能当石头砸的饼子,她都能露出饿死鬼的模样。 “这、真给我啊?”罗扇还以为她开玩笑呢,罗婆子从来没对她那么大方过,有好吃的都是给孙子。 结果她却真的塞给她了。 “你是我孙女,奶奶疼自个儿孙女还能有假?” 罗扇转转眼珠,喜笑颜开,“奶奶你真好!” 瞧瞧,果然有点吃的就能哄好,这就又叫奶奶了。 “有空来奶奶家玩,要是何湘云骂你,就告诉奶奶,奶奶给你出气!瞧瞧这瘦的,肯定没给你啥好吃的,刚才我都看见了,还指派你干活呢!” 罗扇没有回答,心想娘会做的好吃的可多了,在罗家才是真的吃不好。 “奶,你这是想让我回去住吗?” 住个屁的住,她可不想养个赔钱货,更何况连是谁的种都不知道! “咱家就那么点地儿,哪有地方住啊!你还是先委屈委屈,继续跟何湘云住着,反正你大哥二哥不是都在吗?” “那我要是回家完,或者吃饭,给我好吃的吗?我以前吃不饱,想多吃块饼子都不给我。”罗扇低下头,很委屈难过的样子。 罗婆子立马道,“当然给,想吃肉也给!我可是你奶奶!”反正她只是随便说说,说谎又不要钱。 “奶奶你对我真好!” 见罗扇看起来已经被骗的偏向她这边,罗婆子高兴不已。 等再拉近拉近关系,再要钱! 不能着急。 第174章 人狠话不多 等罗婆子走了,罗扇午饭也不吃了,拿着一篮子点心就蹦跶着回去。 “娘,你看我拿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中午吃饭都是轮着吃,免得没人照应店里。 “什么好吃的,你哪儿弄的?” 她可不相信罗扇能花钱买吃的,总不能是偷的,偷也偷不来那么大一篮子啊! 罗扇嘿嘿笑,“娘你猜我出去没多久碰见谁了?我碰见罗婆婆了!”哪里还有刚才一口一个奶奶的甜劲儿。 “她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搂着我说什么想我了,我才不信呢,肯定又不知道琢磨什么主意了。 我想着闲着也是闲着,看看她到底要干啥,就干脆将计就计应承着,还真给我一篮子点心呢!” 这下赚到大便宜了! “罗婆子给你点心?”给罗锦堂她还信些。 谁不知道罗婆子最是重男轻女,给谁也不会给她呀! “那怎么不能给我,我这么能干,给你拉了多少加盟啊!”她的零花钱是三个人里最多的,她最厉害! 两人说这话,何湘云也在琢磨罗婆子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好在罗扇虽然是个有些贪小便宜的,但人机灵,一般来说应该骗不到。 罗锦堂跟白文远便回来了。 “你俩回来了。今儿店里太忙,没做午饭,你们出去吃。” 打从天气转冷,买炒凉皮的越来越多,那锅基本上就闲不住了。 昨天刚做完炸鸡她觉得口味还行,还打算再添个炸鸡卖。 可惜就是没有啤酒。 罗锦堂想跟她说说罗婆子找他的事儿,就看见柜台上,那个眼熟的篮子。 “罗婆婆来了?” “啊?她没来,但是我在外面碰见她了。大哥你怎么知道,你刚才看见我了?” “那倒没有,因为她上去也去私塾找我了,那篮子装的是点心,她想给我我没要,而且里面的点心都是放了很久、甚至坏了的。” 原来她真不是罗婆子第一个找的人,是在大哥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才来的。 不过罗扇原本就没在意这些,反正她又没想真的回罗家。 她又不傻,昨天就看了一出罗婆子教训儿媳妇的好戏、小时候的苦早就吃够了。 何湘云虽然给零花钱小气了些,还要干活才给,但是别人家的丫头,干活也是没钱的! 除了这些,还有偶尔要挨打,罗扇对现在的生活挺满意的。 所以她关注的重点根本不是她是被罗婆子第二个找上的,而是…… “糕点是坏的?” 罗扇连忙把盖着篮子的布拿开,果然里头有几个发霉的。 居然把糕点放到发霉,太可惜、太浪费粮食了! 罗锦堂道,“罗婆婆还亲口吃了一个,然后就吐了。” 罗扇:“……” “不是还有那么多没坏的嘛,我不信都不能吃。再说了,至少这竹篮子也算是个便宜!” “吃什么吃,都不知道放多久了,小心闹肚子,我平时不给你们买糕点吗?” 她也没少买呀! 不过罗扇容易牙疼,还喜欢偷吃,吃甜的吃好多,她买的就少了。 何湘云要提走扔掉,罗扇抱着篮子护住。 “哎呀娘没事,长霉点子的馒头,只要没变味儿,把霉点子抠下去还不是照样吃。扔掉太浪费了,你们不吃的话,我是钢铁胃,我自己吃!” 好不容易有那么多点心,当然要吃个够。 她已经忘记牙疼的事情了。 罗扇决定中午就吃点心了,确实不是所有的都坏了,吃的喷儿香。 而终于把点心送出去的罗婆子回到东关村,她走得慢,回去晌午都过了,吃的那碗馄饨也消化的差不多。 村子里静悄悄的,大多下地干活。 天气没那么热,午觉就都不睡了。 罗婆子脚步一拐,心想先不回家,趁着这时候再去找着罗寅。 为什么罗寅最后才找呢,那是因为罗锦堂和罗扇两个小没良心的,何湘云嫁过来,就直接改口叫娘了。 何湘云赚的钱多了,娘喊的更是勤快,只有罗寅一直何湘云、何湘云的叫。 在罗婆子心里,这就是说明罗寅对何湘云还有气、不承认她这个娘,心多多少少还是在罗家这边的。 所以啊,罗寅肯定最容易笼络。 可是她也不知道,罗寅因为跑去做土匪,还差点害了村里人,何湘云不禁罚他三个月没零花钱,还倒抠钱,到现在还是负数。 罗寅穷的要死,找他弄钱那是扯蛋。 这时他也没歇着,应该是吃完午饭刚歇玩,起来开始下午的练武,莫千山就在院子里指导他打拳的动作。 竹门只是合着,没有从里面上锁,罗婆子也没敲,直接推门就进。 接着便看见罗寅光着个膀子,只穿着裤子,咻咻的打拳,身上晒的呀,那汗珠子一大片一大片! “阿银呐,大中午的,咋还在外头晒着,这孩子整天练啊练,也不知道歇着,看看满身的汗!何湘云也是,自己在县城里的开着店那么美,让你在家里干这些苦差事,练什么武多累啊,看的奶奶我心疼!” 罗婆子扑过来,搞的罗寅都乱套了,只能停下。 “你怎么进来了?” “我要是不进来,哪知道她对你那么狠!还给你找个人看着!听奶奶的,咱不练这破东西,何湘云就会欺负你们,自个儿享福,让我的宝贝孙子吃苦!回头奶奶帮你教训她!”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哎呀放开我!”罗寅甩开她的手,“武是我自己喜欢练的,跟何湘云没关系,而且我跟你也没关系,别自称什么奶奶。” 罗婆子愣了,罗寅是叫何湘云名字没错,可是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你个傻孩子,她是故意要养废你,要是真疼你,像状元似的,我连让他下地都舍得,咋舍得练这玩意!” 罗寅觉得罗婆子才傻,她才是把罗状元罗榜眼宠费了! 而且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不改口只是他不习惯叫没比他打多少岁的何湘云娘,叫不出口,跟他是否尊重她、认清到底谁对他好没什么关系。 “你不要管,你也没资格管!这是我家,你给我出去!” 罗寅人狠话不多,才不跟她废话。 直接把罗婆子推出去锁上门,任凭她怎么敲门也不喊,继续练自己的。 罗婆子敲了会儿,就骂他白眼狼,好心不识驴肝肺,走了。 第175章 从碗里抢肉 罗婆子生了会儿气,回到家后看见院子扫的干干净净、鸡也喂了,心里头平顺不少,算她柳四娘有点眼力见,今儿干的挺利索的。 不过罗婆子是不会夸她的,这些都是新孙媳妇应该做的不是吗? 家里只剩下罗状元和罗榜眼在呼呼睡大觉,罗婆子轻手轻脚。 状元读书读累了,费脑子! 榜眼身子骨不好,昨天还跟着下地了,肯定也累了! 一杯凉水下肚,罗婆子擦了擦嘴角。 心想虽然罗锦堂跟罗寅就跟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没有说动,但好歹说动了罗扇。 虽然是个死丫头片子,不过她应该是最有钱的那个! 罗扇把那篮子点心挑拣着吃了,确实大部分还能吃,但是放的时间久了,硬邦邦的,有点硌牙。 原本打算出去吃饭的几个人也不去了,吃点炒凉皮或者串串香凑合凑合算了。 就瞅着她一点点、一点点的把那些点心都给吃了,就连篮子里、桌面上掉的点心渣也给用手收拢在一起,堆在手心里舔干净。 白文远大开眼界。 罗锦堂觉得有些丢人。 何湘云倒是没觉得啥,她就是这毛病! “杏儿,快给我来杯大麦茶,噎死我了!” 喝了几口大麦茶,总算舒坦了些,还打了个嗝。 等白文远去屋里找孟大娘,罗锦堂才把罗扇拉到旁边,小声道,“小妹,你是个姑娘家,以后能不能别这样吃东西了,还舔……也不嫌丢人。” “大哥,你嫌弃我丢人?!”罗扇一脸她好伤心的样子。 “没嫌弃你,咱虽然不是什么大家族,培养不出什么大家闺秀,但家里也不差那点钱了,一点点心你至于的嘛!” 更何况那点心还是罗婆子给的,都说了要同仇敌忾,不把她当奶奶了,还连吃带拿的,不膈应吗? “还有吃点心的样子,也太没出息了些,你刚刚没看到文远震惊的样子吗?” 罗扇还真没注意到,点心那么好吃,哪里还有功夫看别的。 “我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关别人怎么看我什么事,再说,他震惊了吗?” 她怎么不信呢? 白文远确实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总盯着罗扇看,作为最了解他的唯一的朋友,罗锦堂觉得是震惊了的。 结果罗扇依旧满脸不在乎的样子。 “震惊就震惊呗,就算将来我要嫁人了,关他什么事?大哥,你的志向是考科举当官、二哥的志向是学武当大英雄,我的志向就是当最有钱的女商人! 我有那么多钱,谁敢嫌弃我?再说,大哥二哥你们都努力努力,有你们护着,也没人敢嫌弃我呀!” 罗锦堂:“……” 怎么总是有那么多歪理,突然被寄予厚望的感觉居然还有点好。 不对不对,这种想法太危险了! 罗扇对罗锦堂的谆谆教诲不为所动,因为心思都在做生意赚钱上,读书认字也比较慢,到现在为止也只是把《三字经》会背会默写了,《百家姓》也会背了,就是还有些字不会写。 何湘云征求了几个吃货的意见,他们都觉得炸土豆条还有炸鸡都很好吃,完全可以拿去卖。 但是这家店已经叫串串香店了,再买炸鸡有点不搭配,她干脆决定再买个铺子好了! 不过这次不用买太大的,有个小门面就可以。 何湘云找了上次给她找房子的陶大娘,很快就把小铺子买下来,虽然小,门口基本上也就两个人那么宽的一个小门口,也花了三十两银子,毕竟位置不错。 “唉,这钱可真不禁花。”她才回的血,血槽又快空了。 铺子不用重新装修,但是需要打扫,还得招聘店员。 就在何湘云为新铺子忙碌的时候,吃完晚饭,罗扇抽空还真跑去了罗家。 这几天村里都在收粮食,罗家也是如此,回来的晚,饭也吃得晚,罗扇到的时候,院子里香喷喷的,还有股刚熏完蚊子的艾草味道。 “奶、奶!” 还没进门,便扯着嗓子喊。 但罗家人不为所动,因为两个大孙子都在屋里呢,肯定是别人家的孩子喊奶。 可是喊声却越来越近,知道嘭的一声,罗扇把大门撞开。 “奶!你们还吃着饭呢,我正好没吃饱!” 秋天抢收干活累,即便是平时只有稀粥喝的柳四娘,也被允许多吃点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多干活。 另外,罗婆子还买了二斤肉,炖肉吃。 这点肉当然不够吃,再放点土豆萝卜啥的,也挺好吃。 看见桌子上居然有肉,罗扇抓起来就往嘴巴里塞,虽然跟何湘云做的比差远了,但那也是肉! 以前罗家人连肉汤都不给她喝,现在能从他们的碗里抢块肉,罗扇出气极了! 都觉得自己有大出息了! 等她连吃两块,罗家人才反应过来。 “罗扇,你干什么呢,我让你吃肉了吗?”罗婆子高声骂道。 “奶,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上次你把一篮子点心塞给我,不是你说的,让我回家吃好吃的吗?” 罗扇委屈巴巴的,但嘴巴里嚼肉的动作一点没放慢。 这……她是那么说过,但那时应付她的,谁知道真那么快就跑来了,还直接抢肉吃! 眼瞧着她又伸手要拿,罗婆子连忙道,“奶刚才着急了,吃两块行了,大晚上的,吃太多肉不消化!” 想到这死丫头应该存了不少钱,两口肉应该顶多了几文钱,只好忍着脾气和心疼,又放缓语气。 不忘用眼神示意罗状元等人,趁着这会儿赶紧吃啊! 几人几筷子,赶紧把肉碗抢着吃了,连同里头的萝卜土豆,就连肉汤也被史翠端起来倒进粥碗里,罗状元又抢过去,用馒头把剩下的汤汁擦的干干净净,都不用洗了。 “奶奶说的也是,不过娘对我一点都不好,都不给吃饱饭。奶啊,我看那馒头也挺好吃的,奶蒸的馒头最香,我可想了,能不能也给我……” 话没说完,剩下的两个馒头也被抢着分了。 只是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几个人都吃不下,居然还分给柳四娘一块。 柳四娘赶紧咬了一口,心想,这个侄女多来几次,她就能多吃几次饱饭了! 第176章 煮熟的肉飞了 罗婆子回头瞅了眼,正看到史翠张罗着把剩下的馒头都分了,还给了柳四娘。 不过这次她倒是没说什么,柳四娘好歹要在家干活,总比给罗扇吃了强。 “哎呀,你看这,一个个饿死鬼投胎的!馒头都没了!锅里应该还有点粥,让你堂嫂给你盛粥去啊!这何湘云咋管孩子的,怎么连口饱饭都不给你吃!”还装模作样的替罗扇打抱不平。 柳四娘盛了粥过来递给罗扇。 罗扇接过一看,全是水,一粒米都没有!她就知道! 柳四娘低下头,赶紧回去继续啃馒头,心想她不是故意的,锅里真的是一粒米都没有了。 见罗扇盯着碗,罗婆子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还跟她哭穷。 “奶奶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你们,做饭连多放一粒米都没有,今天多吃一粒、明天就少吃一粒,没准就因为少吃这一粒米,白天能少干不少活呢!” 所以都吃她家那么多东西了,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罗扇心想她信个鬼! “既然奶奶家多一粒米都吃不起了,就别买肉了,有买肉的钱,多买点米吃不好吗? 唉,我还以为能在这边吃饱了呢,看样子奶奶家过的也不咋好,这口米汤我就不跟长辈们抢了。”说着把那碗米汤又放回去。 罗婆子:“……” 她家也没穷到这地步。 “奶,你们慢慢吃,要是家里实在不够吃的,趁着外面的野菜还是绿的,可以多摘点野菜吃,还能晒干了存起来。我就不给家里增添负担了!” 说着,不顾罗婆子的喊声跑了出去。 转天,罗婆子就在村里听到了关于罗家的闲话。 “罗婆婆,听说你家穷的连多吃一粒米都吃不起了!” “没想到你家日子那么难过,不过你家这么困难,那状元是怎么养出一身肉的,有没有啥窍门?我家那小子,咋吃都不长肉,就知道蹭蹭的蹿个头!” 还有两个熟识的老婆子挎着两筐野菜送给她。 “听阿玉那丫头说你家米吃不起、菜也吃不起!还爱吃野菜!我家别的没有,野菜不少,还是我今天新打的呢,送你得了!” 两篮子野菜塞到了罗婆子手里。 走的时候还唉声叹气,仿佛他们家都快饿的只能吃观音土了。 “不是,我家没那么穷,真的!”昨天还吃肉了! 收那么多粮食眼睛都是瞎的吗? “你就别逞强了,阿玉那孩子说她亲眼看见的,六口人,才吃一盘素菜,清汤寡水的,每个人碗里都是水呢!” “你家人口也不少,状元探花那俩孩子也不小了,多少也能帮家里干活了!真是不像话,家里穷还不干活,你也别太惯着他们了,往后咋说媳妇啊!” 罗状元已经娶媳妇了,但罗探花罗婆子请人说了几个,人家都不同意,都怕他有病。 让别人以为他们家日子不好过,唯一的优点也没了,不是更说不着媳妇了吗? “你们别走,听我解释,我家真没那么穷!快回来啊!” 罗婆子怎么解释都没人信,一脸“我静静的看着你逞强”的样子,满脸同情之色,气死她了! 为了澄清这个谣言,罗婆子特地买了五斤肉炖了,肉香飞遍了整个村子。 还没到吃饭时间,闻到味儿的罗扇就嗖嗖又跑了过去。 “奶,听说你买了五斤肉,村里都传遍了,好香!” 听见罗扇的声音,罗婆子正拿着根筷子戳肉,想试试烂没烂,手一抖,给戳旁边去了。 “奶,还真有那么多肉啊,都怪我,误会了奶奶的话,还以为咱家穷的揭不开锅了。” 罗婆子气的牙痒痒,要不是她,不过年不过节的,自己至于买那么多肉吃吗? 罗扇假装吸了吸口水。 “奶,炖了那么多肉,这回有我吃的不?” 罗状元听见外面的声音,拖着肉墩墩的身子连忙跑出来。 “没有,这些肉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呦,堂哥你牙缝还够大的呢。” 听起来总觉得似乎是在嘲讽他。 可惜罗状元那脑子早就生锈了,只顾着扞卫自己的肉。 怕罗状元把罗扇气到,搅合了好事,罗婆子盖上锅盖,连忙道。 “阿玉啊,这些肉确实是给状元的,这不是明年就要考秀才了嘛,这几天他读书累,还晕过去了,大夫说是身子虚,得吃点好的补补!你身子骨那么好,就别跟你堂哥抢了!” 罗扇不可置信的看着罗状元身上那些颤巍巍的肉,“这么胖,还补?” 这是拿他当猪喂! 罗婆子难受的道,“别看他胖,那是虚胖,实际上虚着呢!” 外面忽然有人在门口喊,罗婆子去看看到底是谁,留下罗状元在这里等着。 紧接着,罗婆子又喊罗状元,说是找他的。 罗状元只好去了,罗婆子自然往屋里赶,中间顶多只有五六秒钟没有人,就这功夫,罗扇掀开锅盖、拿起放在灶台上的碗,唰唰就往碗里铲了两铲子肉。 端着肉就往外跑,正好撞在罗婆子身上。 “哎呦,你个小兔崽子,我的肉!” 总算装不下去了。 “你个死丫头,赶紧把肉放下,还给我!”那可是一大碗肉啊! 罗扇在前头跑,罗婆子就在后面追。 罗状元原本也要追的,但是跑两步就算了,跑不动。 “奶,我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好孙女吗,还说心疼我来着,不过是吃碗肉,就又叫我死丫头了?” “你本来就是个死丫头!要不是听说你有不少钱,我才懒得搭理你!” “原来是为了钱啊,我就知道奶你不是真心喜欢我的。可惜,我也不稀罕你的肉,做的这什么破玩意,一股子猪毛味儿!” 肉是刚出锅的,很烫,罗扇也要拿不住了,她也没打算吃。 见迎面走来个人,直接把碗往他怀里一塞。 出来遛个弯,凭空掉下来一碗肉,那人不顾烫,高兴的吃起来。 追过来的罗婆子一看,“住嘴,那是我家的碗、我家的肉!” 到嘴的肉还能飞了? 男人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继续把肉往嘴里塞。 罗婆子要气死了,罗扇那个死丫头,钱还没哄她交出来,肉都丢那么多了! 第177章 新店开张 从这以后,罗婆子没敢再想着从三个小的身上淘弄钱,生怕还没弄到钱,家都给败没了。 “娘、大哥、二哥,我总算知道罗婆婆为啥找咱们了!” 一口气跑回家,嚷完这一句,又捂着肚子笑的停不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呀!”罗锦堂问。 “哈哈,等等大哥,让我先笑够了!”她实在佩服自己的丰功伟绩。 所以先得把她这几天干的事炫耀一下。 “以前我觉得罗家炖的肉可香了,馋的流哈喇子,那天吃了两块,恶心的我差点没吐出来,所以刚才顺手就给别人了。 最后罗婆子说,原来也不知道听谁说的,以为咱们三个特别有钱,想哄骗咱们的钱来着!” 说起这个,罗扇更得意了。 二哥穷光蛋一个,大哥嘛,之前是有钱,但现在大多数都去店里吃午饭,何湘云不怎么给钱了,就是偶尔买买笔墨纸砚,最有钱的分明还要数她! 可惜啊,罗婆子以为她傻好糊弄呢,她明明是大聪明,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骗。 听罗扇洋洋得意的说完,罗锦堂沉默,罗寅也沉默。 罗寅看看他们两个人,回屋去了,零花钱是负数的人不配参与这个话题。 罗锦堂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亏他还以为……唉。 何湘云靠在窗边也听见了罗扇的话,反正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由着他们玩。 串串香和马上要开的快餐店都招好人后,何湘云就把贴在门口的招聘通知给撕了。 串串香店要的是两个男小二,快餐店则是男女不限,不过最后应聘成功的也是个年轻男人,叫葛平。 葛平以前读过书,但是考了好几次都没有中秀才,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自己有些心灰意冷,再加上家里条件也一般,干脆出来找事情干。 快餐店暂时只需要一个人就行。 起初听说还要负责做食物,葛平是拒绝的,毕竟君子远庖厨。 随即想到他哪里还是什么读书人,再加上何湘云给的工钱最高,就愿意撸起袖子学了。 “你放心,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东西,只需要会油炸就可以。” 何湘云又花了三天把葛平教会,直到他把油炸的温度都控制好了,也导致这几天他们天天吃炸鸡炸薯条,都吃腻了。 连带着,罗扇也闹着一起学了,反正教几个都是教,无所谓。 炸鸡最主要的就是腌制酱料,这些都是何湘云自己配。 葛平只需要抹上酱料、腌制,油炸,再撒些辣椒粉孜然粉之类的就行了,堪称傻瓜式操作。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何娘子快餐店开业了! “炸鸡,炸鸡是个什么鸡?” 路过的人看着小小的门面,还有挂着的招牌,满脸疑惑,没吃过呀。 原本想着上街找点东西吃,结果就发现了那么间新开的小店。 把鸡炸了吃,能好吃吗? “让一下让一下!听说这是何娘子新开的店,我得赶在别人之前尝尝!”高仁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进了店。 要是不快人一步吃到,他还叫什么云阳县美食第一人! 跟串串香店一比,快餐店真的很小,里面只摆的开四张桌子。 墙上贴着店里卖的东西还有价钱,一目了然。 “麻辣味炸鸡、孜然味炸鸡、番茄味炸鸡,炸薯条、炸薯片,就这几样东西呀?”其中炸薯条炸薯片也都有三个味道。 当然另外还有两种喝的,山楂水、冰糖山楂雪梨、以及大麦茶。 开店没多久,就有客人进来了,葛平还没实际招代过呢,有点紧张,说话声音也有些小。 “是,就这四样,客官要吃点什么?” “那就一样来一份,吃不完我带走!山楂水就是酸甜的吗?”大麦茶他喝过啦。 “对,就是山楂片泡水加一点冰糖,冰糖山楂雪梨是多加了梨熬的。老板说酸甜的解腻。” 要是冬天嗓子疼,也有熬梨汤的习惯。 不过高仁觉得味儿淡,算不上特别喜欢,不知道加了山楂什么味道。 “喝的就来个冰糖山楂雪梨,小杯的!” 高仁点着吃的,葛平顺便就把账记了,接着去后面的厨房炸东西。 鸡块、薯条、薯片都需要炸两次,炸出来才脆。 何湘云告诉过她,早上可以提前炸一点,放在旁边,有客人来了再按照要求炸第二遍,这样能节省时间。 到了下午估摸着人不多了,就现炸,免得最后卖不掉。 片刻的功夫,九个盘子、一杯冰糖山楂雪梨水摆在高仁跟前,另外还有个番茄酱的小碟子。 “这个是番茄酱,番茄味的需要您自己蘸着吃,孜然味的和辣味的都撒好了,客官您慢用。” 那么多东西,高仁自己肯定是吃不完的。 他想先尝尝炸鸡,但是刚出锅的比较烫,薯条倒是好一点,先吃薯条。 薯条就是土豆切成条状油炸,脆脆的,香香的,搭配上不同的蘸料有不同的味道。 薯片就是片状,但是切的很薄,炸的更脆,咬下去咔嚓咔嚓。 至于炸鸡,里面就是切成块的鸡肉,外面裹了一层薄薄的面糊,外皮酥脆,里面的鸡肉也腌制入了味儿,比平时吃的各种鸡口感更奇特些,而且可以用手拿着吃更过瘾。 就是都是油炸的,吃多了容易有些腻,喝一口酸甜的冰糖山楂雪梨水,高仁觉得自己可以再吃几块。 不知不觉就吃撑了。 他打了个嗝儿。 见高仁应该吃的差不多了,葛平连忙送来牛皮纸。 “客官,您要是吃不下了,可以帮您用这个打包带走。” “打包打包!”他把最后一点冰糖雪梨山楂水喝完。 “如果带回去凉了,可以稍微回锅炸一下,但是不要炸太久!”葛平熟练的打包好。 “知道了,挺好吃的,走了!”他得出去宣传宣传。 不过何娘子的招牌已经在云阳县传开了,相信就算不用他宣传,这家店很快也要排起长队才能吃到了! 果然,等不少喜欢何娘子串串香的食客发现一家新店,也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来买一点尝尝,但是没有高仁那么壕气,也足够让葛平忙起来。 小店里桌子根本坐不下,就干脆打包着回家或者走路就吃了。 别说,这东西下酒好像不错。 第178章 养鸡 其实,炸鸡不管是用面糊、还是用馒头渣,都挺好吃的,各有风味,但考虑到做馒头渣太费劲,何湘云最后在店里卖时还是用了面糊。 中午吃完饭,她过去看了看,发现葛平才刚吃东西,就是在快餐店门口的摊子买的,把碗端回来吃,吃完再把碗送回去。 “刚吃饭呀!” “老板!” “你吃,不用管我。生意怎么样?” 葛平道,“挺好的,忙到现在呢。” 何湘云去后厨看了看,发现切好的土豆条和土豆片都用的差不多了。 土豆放时间久了容易氧化发黑,所以都得用水泡着,好几个盆都空了。 “你自己又要削土豆、剁鸡什么的,有点忙不过来,再过两天我再找个人,帮你做这些杂活。” 是她考虑不周全了,以为一个人足够,没想到刚开始买的人就那么多。 而且两个人的话,也可以起到互相监督、互相牵制的作用。 何湘云见她在这里葛平不好意思吃东西,就走了。 “阿玉,你赚零花钱的机会又来了!” “娘,是不是炸鸡也可以加盟摆摊?”罗扇见开了新店,早就等着呢! 说起来加盟的主意是真不错,虽然像岑淮岑家,人家有钱任性,可以把生意扩展到整个南朝,而且到了哪儿都是自己张罗。 她这种没底蕴的,就只能搞加盟扩张生意了。 “对,可以摆摊可以加盟,但是不要货郎,还是以前的价,一个人二十文,但是最多只在东西南北开四家,不要找多了。” “知道啦!交给我,娘你放心!” 虽然只找四个,也就是说赚八十文,但她不嫌弃少。 唉,罗扇叹气,八十文啊,以前想都不敢想,她居然都有嫌弃少的一天了! 另外,还有个事儿何湘云有点发愁。 县城里摆摊卖菜卖鸡的,大多都是自家种的、自家养的,量不多。 自家的炸鸡要是这样卖下去,不仅迟早要买光,还得涨价。 看来炸鸡以后要限量一段时间,等她有了稳定的供货源再说。 问了一圈,也没问出有谁家养那么多鸡的。 “我们还要种地呢,随便养几只,过年自己吃,缺钱也可以卖,哪里有时间养那么多,又不是地主家。” 县城里有地主,也有有钱人家的农庄,据说庄子里养的鸡鸭鹅之类的倒是多一点,但主要只是满足自家吃,更多的也没有,精力还是放在种粮食上。 肚子都吃不饱,谁没事养太多畜生。 没人养、何湘云自己也没时间养,那就只能发动东关村的人来养。 傍晚吃完饭,去了村长罗富贵家。 没办法,她只有这会儿有时间。 村长和里正不同,里正是朝廷任命的,村长则是由村里德高望重的人担任。 村长罗富贵今年七十二岁,人活七十古来稀,他身体还特别好,现在还能下地干点活。 罗富贵有三个儿子,因为人口太多,家里实在住不下,都搬出去住了,但吃饭什么的还会一起吃,院子里都要摆两桌,加起来快二十个人,也算子孙满堂。 何湘云去的时候,就看见三个妇人端着碗追着几个孩子吃饭。 幸亏她家那三个便宜儿女年纪都挺大了,要是三个奶娃娃,她肯定伺候不来,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罗村长、叔叔婶子们,还没吃完饭呢,那我等会儿再过来。” 罗富贵站起来叫住了她,“没事,我吃完了,他们还没吃完,找我有什么事,咱们进屋去说。” 罗富贵穿着件半旧的汗衫,头发花白,胡子剃的干干净净,看起来跟村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没多大区别。 两人进了屋,因为窗户和门都是开着的,仍然可以听见外面孩子的吵闹声。 “听说何娘子在县城开了店,生意还不错?” 何湘云笑笑,“一般一般,就是赚个辛苦钱。不瞒村长说,最近我又开了家做炸鸡的小店,这是店里做的炸鸡,回头可以给家里孩子尝尝。” 她把一个油纸包递给罗富贵。 因着大概孩子会吃,里面都是孜然味的。 罗富贵看了眼油纸包,表情没多大变化,说话的语气和善不少,“那怎么能行。” “没什么行不行的,就是给孩子们解个馋罢了,要是孩子们喜欢觉得好吃,可以再去买,那我肯定就不会白送了!” 炸鸡分量也不多,顶多家里这些人一人吃一块,村里家家户户都养鸡,不过留着的大多是会下蛋的母鸡。 罗富贵家人多,养的鸡也多,就算不可能天天吃,但一个月两个月宰一只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你有什么事?” “这不是店里做鸡、需要不少鸡吗,我看县城里卖鸡的也不算多,都是自家拿出去还钱的。长久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买不到,店还怎么开呀! 人家就算有人家专门养鸡,基本上也都是供给酒楼,门路我都不知道找谁去。 我就想着,与其这钱让别人赚了,还不如让咱们村里人赚,发动大家养鸡。反正村里那么多孩子,弄点菜叶子、抓点虫子喂喂就能喂起来了。” 现在种地没有化肥没有农药,所以粮食产量低,虽说草木灰水可以预防、杀死一部分病虫害,但也不是全部,基本上就是用手捉。 何湘云想到就头疼心累,幸亏她可以做生意赚钱,还是种地,能累死个人。 罗富贵心里头盘算着,“养的鸡你们都收吗?要是养太多怎么办?” “收啊!养的多我们也收,再说卖鸡赚了钱,家里不吃点好的吗,自己偶尔杀一只补身体,身体好才能多干活嘛!” 东关村的人跟大多数人一样,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大人们嘴巴里省出来的大多都给了孩子。 营养跟不上,又要干重活,等到年纪大了,更觉得自己不需要吃太好的东西,最后大多都在病痛的折磨中而死。 “不过我还是不建议养太多,每家能供给我只就行。一来鸡又不能支持虫子也菜叶子,不长肉,养太多耗费的粮食也多。二来就跟人一样,鸡多了万一生病,传染一片可就都完了。” 第179章 做面包 村里以前确实出过类似的事,鸡莫名其妙就都死了,而且一家传一家的,可把大伙儿心疼的够呛。 “至于买鸡的价格就按照县城里市集的价格算,我不亏待大伙儿,但大伙儿也别想着把我当成肥羊宰。” 就谢宴那离谱的十两银子一个月的租金,呵呵,傻子才当那样的冤大头。 傻子谢宴:“……”啊欠! “这件事回头我会跟村里其他几个人商量商量再看,有了消息就让我家孩子去叫你。” 何湘云也没想着来一次就能办妥了,“行,天也快黑了,我就回去了!” 三天后,罗富贵家的孩子跑来通知她,让她去他们家一趟。 到了之后,便跟她说他们已经商量好,愿意养鸡赚这份钱的,可以养,到时候卖鸡的价格他们会监督,本着对两边都好的良心价呗。 村里人鸡养的少,除了养鸡浪费时间、费粮食,也有不好卖的原因在,普通人家没事的时候谁舍得买一整只鸡吃呀,谁家都养着呢。 但若是何湘云承诺收鸡,谁又不愿意多一分收入呢。 这事就那么定了下来,后面如何通知、发动村里人的事就不用她管了。 只是快餐店开业第二天,炸鸡就开始限量了。 限量并没有让生意变差,反而更好了,基本上到下午就没有炸鸡卖了。 没炸鸡怎么办,买薯条薯片呗,这个便宜,买几文钱的解解馋也行。 “娘、娘,我找到人加盟快餐店了,孙巧儿和张娘子说,她们想做!这给不给我算零花钱呀?”罗扇跑进来问道。 “算是算,不过她们做的过来吗?” “做的过来!张娘子说,她打算在摆摊的附近租个小店,再叫上她男人去帮忙。孙巧儿嘛,她自己说做的过来。”不过她瞧着有点够呛。 何湘云倒是觉得把速度练出来,照顾两个摊子也有可能。 “等她们过来,我再跟她们细说。” 张娘子跟孙巧儿一前一后差不多的时间来的,都是下午收摊后,两人担心何湘云不给她们做。 “只要你们做的过来就可以,不过炸鸡和炸薯条需要连炸东西的技巧,得学一阵子才行。” “没问题没问题,不就是炸东西吗,回头让我家那口子卖串串,我先去学,以后我炸鸡、他卖串串香!” 孙巧儿道,“我也会好好学的,不过串串香摊子就没办法摆太长时间了。” 还是熟悉的流程,签好合同后,何湘云让他们有空去快餐店找葛平学就行了。 因着何娘子的名声已经打出去,剩下的两个加盟的人也不难找。 只是店开了,市面上的鸡果然有些不够供应,只能全部搞限量,听说还有人为了吃上一口炸鸡,跑便全县,几个地方全都问了一遍。 “娘,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把加盟全搞好之后,罗扇又陷入无所事事、只能在店里帮忙的状态中。 天也越发的冷了,夏朝的秋天给人格外短暂的感觉,一不留神就要入冬了。 何湘云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好多大青石砖以及黏土等,还请了几个人在院子里活泥巴。 娘都多大了还玩泥巴……不对,娘干的事肯定是有用的事,就算泥巴也能做出好吃的来,就像以前的叫花鸡。 “我要做个面包窑,你就看着。” 何湘云自己是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做的,以前只在小视频里见过。 但是她想起给她烧瓷器的窑炉来了,去那里说了下自己的需求,他们就懂了。 “不就是大个儿的烤炉嘛!” 用的最多的就是烤烧饼的。 “也不是烤炉,可能原理差不多,但不要那种样式的。” 几个人商量好几天,总算确定了要做的面包窑的样子。 但罗扇根本听不懂,面包窑是个什么窑,面包又是什么? 好,她也不用听懂,会吃就行了。 何湘云要求做的面包窑空间比较大,还像电烤箱一样,放置了可以灵活取下来的铁烤架,这样就可以一次性烤制两层。 做好后要风干几天。 “娘,面包窑都干的硬邦邦的了,你什么时候做面包吃?” 自从何湘云说了面包的美味后,罗扇一天没事干,要盯着面包窑看好几次。 假装不在意的谢宴的耳朵也竖了起来。 “是吗,我去看看。” 何湘云去后院看了看,确实差不多了。 “那我现在就做。正好今天外面风大的都要把人吹跑了,咱们就不回家了。” 这么说,二哥又又又吃不到好吃的了? 二哥真可怜!罗扇没什么同情心的想,二哥食量太大了,罗寅不在,就少一个人跟她抢了! 面团发酵好后,做面包揉面是最费劲的程序,要把面揉出筋膜来。 好在他们最不缺的就是人,一个个轮着来,谁都别想跑。 “我先来!”罗扇洗了手,兴冲冲的要第一个揉。 何湘云让开位置,“行,你先来,手疼别哭。” “揉面而已,我怎么可能哭呢!” 罗扇觉得类似的事情有些似曾相识,好像上次学炒串串香的底料她也是那么说的。 但是不至于那么倒霉,两次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结果她就是那么倒霉。 “娘,还不行吗?我手都揉红了、要破皮了!” 罗扇都要哭了,想起刚才的信誓旦旦,真想抽自己的嘴,她肯定是张乌鸦嘴! 为什么揉面要那么辛苦! 还说什么必须揉出薄膜,手插进去张开,像戴了层手套一样,怎么可能揉出那种东西! “不行,你要是揉不了了就换人。” “那还是换人。”她才不要受这个罪,娘肯定是在骗人! 罗扇洗干净了手,下一个去试试的是罗锦堂。 罗锦堂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但在家也京城干活,手劲还是比罗扇大一点的,等他揉累了,冬青也自告奋勇的想试试,因为看起来挺好玩的。 加上何湘云,四个人揉了将近一个时辰,面团越揉越光滑劲道。 用手把一薄层面团伸展开,果然可以呈现出薄膜手套的样子。 “你们谁去往面包窑里添柴,把窑烧热。” “我去我去!”罗扇跑了过去,罗锦堂冬青紧跟其后。 趁着他们烧窑的功夫,何湘云把面团分成大小大致均等的小团,放在在铁匠铺定制的烤盘上,烤盘提前刷好油,再次醒一会儿面。 第180章 松软的面包 “娘,烧好了,里面热腾腾的了!”面包窑可真好玩,上面的小烟囱还呼呼冒烟呢。 何湘云去后面看了下,把里面的灰清理了下,又把铁架子安装上,这才让杏儿帮她端着另外一个烤盘,将烤盘放在里面,舀口用东西堵上。 接着又去调蜂蜜水,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取出来刷一次蜂蜜水,再继续放进去烤。 “娘,行了,都烤那么久了!等下要烤糊了!”罗扇催促道。 “催什么催,催命啊,不管怎么说,也得烤好再拿出来,总不能吃生的。” 头一次用这东西,对于时间把握不好,何湘云也没底。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在好几双眼睛的催促中,打开窑口,用铁夹子,把烤盘夹出来。 “哇!” 谢宴等人虽然没有罗扇这些孩子表现的那么夸张,但也使劲的往里面凑,看着烤盘上一个个金黄的、比进去时膨胀大了一倍多的浅黄色物体。 “这就是面包?” “先别动啊,烫,我再取另一盘。” 两盘都取出来,在冷风里一吹,那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瞅着,何湘云都觉得一个个小面包瑟瑟发抖起来。 总体来说烤的还不错,除了最里面,大概没摆放好,膨胀后贴到窑壁的地方稍微糊了以外。 何湘云用食指按下去,面包下馅,慢慢又弹回去。 “差不多凉了,回屋去吃!” 今天客人反正也不多,沙石草屑都被刮的满天乱飞,一张嘴就是一口的沙子,这天气还能出门的是个勇士。 原本罗锦堂上午还去私塾呢,中午庄夫子就留了作业都给赶回家来了,干脆提前关了店门,一起吃新出炉的烤面包。 每个面包放的时候,原本中间都隔开了一段距离,但烤制后膨胀,又都黏在了一起。 “等一下我用刀切开再吃。” 何湘云洗干净刀子,几刀下去,四个小面包就切好了,五只手还有一只没抢到。 “罗扇、罗锦堂,你们俩怎么抢了两个!”谢宴喊道,他们左右两只手都伸出来了! 罗锦堂道,“难道不是两只手一起抢吗?阿玉那么跟我说的,说你们都会这样抢。谢大哥不好意思,那我再给你一个。” 而罗扇早就跑了,“大哥你要笨死我了!抢到就自己吃呀,给别人干嘛!”还把她给供出来了。 想也知道,何湘云在切面包,肯定不会抢,其他人要么是何湘云买来的或者招来的伙计,福元顾离更不会跟主子抢,白文远不好意思抢,就剩下他们三个了呗! 她跟大哥,一人两个,完美! “我不要你的,今儿我不抓住你这个小丫头我就不姓谢!” 谢宴刚要追,说完话嘴巴还没闭上,一只玉手把小面包就塞了进去,堵的谢宴说不出话,只能干瞪眼瞪着她。 “唔唔唔!”你干什么! 何湘云继续切面包,头都不抬。 “还有那么多呢,抢什么抢,抢的功夫,一盘子都要吃没了。” 谢宴低头去看,可不是吗,她都切半盘子了,但是切出来的那些已经被拿的干干净净,所有人,嘴巴里都吃着呢,就他还想去追人。 算了不追了! 直接拿走何湘云还没切的另外半盘子,“不用切了,这些都是我的!你切下一盘!” 罗扇跑了会儿,居然没人来追,赶紧咬一口面包。 比馒头还要松软,麦香味也更加浓郁,刷了蜂蜜水的皮甜甜的,叫面包的东西还挺好吃。 两个都吃完走回去。 怪不得不追,谢宴抱着大半个在那里啃呢,还挑衅的看着她! 失算了失算了! 面包这东西松软,那么多人呢,两盘子一分,也根本吃不饱肚子。 串串香又没全部卖完,又是要清扫存货的一天。 “哐哐哐、哐哐哐!” “何娘子,你们后厨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吵?”高仁领着两个朋友来了。 “做饭呗,过几天快餐店有新吃食,记得去吃呀,又来吃串串香?” 高仁不由得对新品有了期待,到底多好吃的东西,动静这么大。 “对啊,天儿变得太冷了,我都想拿出棉衣穿了,还是吃点串串想暖和暖和身子!” 高仁用手挡住嘴巴,小声道,“何娘子,你看我都是你的老主顾了,咱俩谁跟谁。那个新品到底是什么,你先透露我一下呗,我保证不提前往外说。” 何湘云简直就是他味蕾的克星,出的每样东西,不能说全都是他特别喜欢的那种,但绝对没有讨厌的。 而且都挺新奇。 可恶的就是炸鸡只出了一天就限量了,好在他是个大聪明,第一天所有口味就都买了,要不然只能看着不能吃,要馋坏他。 “这个呀……保密!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说出去呢?”何湘云笑的带着点小得意。 “想知道到时候就赶紧去快餐店买,也是限量供应的,小心去晚了就没了!” 就因为这一句话,高仁找了个小厮,每天都去一次快餐店,以免错过新品。 身为这地界的美食家,这要是没买上,就要被笑掉大牙了。 终于,这天中午,快餐店、还有几个加盟店或者小摊儿,都贴上了明天上新品的告知。 早上葛平把快餐店门打开,就发现外面居然已经哆哆嗦嗦占了个人。 “开、开门了是,麻烦我能不能先进去待一会儿?”说着,小厮打了个哈欠,又累又困,少爷天还没亮就让他来排队了。 葛平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虽然新品限量,但多来几次,不至于那么倒霉,次次都吃不上。 瞅见那小厮冻的嘴唇都发紫了,让开位置,“快进来,屋里暖和点。不过我还没准备好东西,要买东西得等会儿。” 小厮又打了个哈欠,“没事没事,你只要把新品每样都给我来一个就行。” 过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小厮拿着几个用油纸包好的东西回米店去了。 “少爷、少爷,我买来了!” 屋里,高仁才刚起来,天冷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干,就算醒了也不想起。 第181章 汉堡包 “快拿给我看看,这叫什么东西?” “回少爷,叫汉堡包!有鸡肉的、鱼肉的、猪肉的,就这三样,还有一包叫鸡米花。” 肉馅他听得懂,但汉堡包是什么东西,摸着软乎乎的,鸡米花,鸡做的米花,鸡这玩意能爆米花吗? 只听名字,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拆开吃就算了。 先吃鸡米花,这东西还热着。 “原来就是鸡肉。”但是上面裹的东西又是什么,脆脆的,跟炸鸡裹的面糊不同。 吃了两块他就吃汉堡包了,因为凉的话肯定不如原本的好吃。 拆开外面那层油纸,终于露出汉堡包的真容来。 上下两块柔软的、像馒头似的面制品,中间夹着两片生菜、肉饼,还有些番茄酱。 高仁单独除了口面包。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口感松软,比馒头好吃多了,连带着肉饼咬,更有一番风味,因为有番茄酱和生菜,一点都不腻。 至于生菜的来历他倒是没怀疑。 冬天没什么青菜吃,他们家会在炕头上用木盒子装了土,生些容易生长的蔬菜,何湘云用的应该也是这个办法。 没辜负他的期待。 汉堡包做法简单,只需要煎热肉饼就可以了,吃着也方便,若是出门走远路,买了带在身上,饿了直接拿出来就吃,不像干粮干巴巴的。 只是不耐储存,需要尽快吃完。 肉饼很容易仿制,但面包不知道怎么做的,所以市面上出现不少馒头夹肉饼,虽然馒头的口感不如面包,但吃着也还行。 “娘怎么办啊,那些馒头夹肉饼卖的比咱便宜,还不限量,把咱们的钱都赚去了!”罗扇急道。 这已经不是她头一次着急了,还是改不掉。 “急什么,你见过咱家快餐店剩下过东西吗?每天还不是都能卖完。咱家要是做烧饼的,整个县城那么多卖烧饼的,你还不是要急成秃头?” 说起秃头,冬青听见了,连忙捂住脑袋。 他已经顶着可笑的三七分好久了,之前被烧焦的头发已经长出了头茬,但是还不多,只能继续这样梳。 唉,操心的冬青每天都要照镜子看看头顶,总觉得根本不长。 罗扇也捂住脑袋,“娘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头发掉的多?” 女孩子还是很爱美的,昨天做梦还梦见她梳头时一大把一大把的掉头发呢,掉成了光头,吓死她了。 “你操心的事儿太多了,头发是顺心草,越急越烦掉的就越多。” 有这个说法吗? 可她看见别人把他们的钱赚走了就控制不住。 何湘云也没什么办法,不过即便卖一样的东西,只要他们的味道好,就不会被比下去。 “老板,后厨好几样调料不太够了。”杏儿跑过来道。 “娘,我去帮你买调料!”罗扇赶紧道。 何湘云却没有让她去。 “冬青,你去!” 罗扇撅起嘴巴。 “我还不知道你?让你去,肯定不按照我说的去那家店铺买,而是哪家便宜买哪个。”剩下的钱就进了她的口袋。 “那也是娘你买的太贵呀,反正都一个味儿的,至于用那么好的吗?” 味儿还真不一样。 有些便宜的要么是受过潮的、要么是陈年的,有股淡淡的霉味儿,当客人是傻子吃不出来吗? 刚才还怕别人抢客人,这会儿就搞些鬼鬼祟祟的小心眼、小动作,这不是把客人往别人那里送嘛。 冬青是个老实孩子,让做到百分百的程度,绝对不会九十九,何湘云比较放心。 冬青走后不久,高仁急匆匆跑了进来。 “何娘子不好啦,官差要把你家快餐店的葛平抓走啦!”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在那边路过碰巧看见了,你快过去看看!” 高仁气喘吁吁,全程跑来的。 “谢了,罗扇孟大娘,这边交给你们了,我过去看下。” 罗扇也想去,可是想着这边没她盯着,收错钱怎么办,这么艰巨的任务只有她能办好! 见高仁也要跟着,谢宴连忙道,“我也去!” 吃过何湘云那么多饭菜,谢宴身上已经长了点肉了,但脂肪还是太少,畏寒怕冷,平时躲着能不出屋就不出屋。 别人还穿着秋天的衣服呢,他都穿上冬衣了。 “你跟着做什么,那么怕冷,还是在屋里待着!” “我不!”谢宴警惕的看着高仁,也不怕他听见,“你看他才跑这几步路就喘成这样,身体肯定不好!” 所以如果高仁求娶,不要答应他! 谢宴至今以为上次试探时,高仁的意中人就是何湘云, 把话全都听到的高仁:“……” “快餐店距离这边那么远,正常人都喘好不好!” “我就不喘!” 何湘云翻了个白眼,心想他会轻功,可不是不喘嘛,当他真的直接跑试试。 也不知道总是跟高仁斗什么劲。 快到快餐店门口,何湘云就看到几个官差抓着葛平,大概要扭送到县衙,连忙喊。 “等一下!” “老板!” 葛平本就胆子小,看见何湘云,眼泪一下子飚了出来。 “老板你救救我啊,他们非说咱家的汉堡肉饼里吃出了苍蝇,要把我抓走打板子!” 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坐牢,顶多借故打几个板子,但这件事情传出去,谁还敢来店里吃东西,连带着,只要是带着何娘子招牌的都得生意不景气一阵子,能不能恢复也不好说。 “肉饼都是我那边的人做好了送过来的,跟他没关系,先把他放了!” 这天气有苍蝇?蚂蚁倒是还有。 何湘云目光落在穿着官差衣服,表情中带着倨傲,刚走出快餐店的何重身上。 这家伙什么时候当上了官差? 而且看别人的样子,还隐隐有把他当做领头的样子。 何湘云都快忙忘了,想起来秋天时何湘雨嫁给县令公子苟恩来当第十三房小妾的事情来。 罗扇几人泼了一花轿鸡屎,听说堂都没拜,成了县城里好一阵子的笑柄。 何湘雨这是又得了宠,吹了枕头风,把何重安排成官差了吗? 第182章 当了官差的何重 确实是这样。 何湘雨顶着身鸡屎味进府,新婚夜被丢在床上,独守空房,成了整个县城和府内其它小妾的笑柄。 甚至接连小半个月都没受宠,还是个黄花闺女,气的不行,连丫鬟都给她脸色瞧。 何湘雨想来想去,她还有把好嗓子! 见过苟恩来跟小妾们在花园嬉戏,一看就是个不正经的,普通小曲儿肯定不行,于是让人找来会唱小曲的,偷偷学起了那些花楼女子才会学的荤曲子。 虽然学的自个儿面红耳赤,到底学会了。 之后故意在苟恩来经常经过的地方唱小曲,当时唱的当然是正经曲子,但如黄莺般的嗓音还是吸引了苟恩来的注意。 一看是何湘雨,顿时失去了兴趣。 眼看着他要走,何湘雨也顾不得脸面,红着脸唱了几句荤曲。 荤曲很是露骨香艳,周围还有下人,只两句她就羞红了脸。 那模样配上那曲儿,还真让她大白天就受了宠,之后经常去她哪里听她唱小曲。 何湘雨原本不想给弟弟安排什么事情的,可是想着她的出身被其他小妾嘲笑,若是娘家强硬几分,也算个依靠。 这才吹了枕边风,让何重当了衙役,虽然是最下等的那种,但已经能让何家人很高兴了。 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只要穿着官服,就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至于找何湘云的麻烦,是何湘雨叫他来的。 因为得宠后她让人查了,那鸡粪是两个孩子倒的,罗扇又经常在外面跑,认识她的也挺多。 两个孩子怎么可能干那么缺德、那么大的事,肯定是何湘云怕她受宠,让他们去做的! 何重当了官差自认很是威风,再加上何湘雨的关系,那些明明比他资历更老的,也只能让着他。 别看只是个小妾,却是个正得宠的小妾。 万一人家跑到何湘雨跟前说这说那,枕头风再吹一吹,丢了差事怎么办? “哎呀,大姐啊,原来这家店是大姐的?”何重故作惊讶。 “连招牌上的何娘子三个字都不认识,你是怎么当上官差的?” 一句话直接怼的何重没了脸。 他是官差、是官差呀,她怎么还敢这样跟他说话,不怕他让人打板子吗? 在何重小时候,何父何母也有过望子成龙、希望他可以考科举当官的美梦。 但只上了半年私塾就跑回来说什么都不去了,何母还跑去撒泼,硬是把束修要回来一半。 也不能说他大字不识,像数字啊、还有常用字还是认识的,认识二三十个。 何娘子三个字他只认识头和尾两个,就算不认识他也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何湘云的店,分明就是故意捣乱的。 “大姐,没想到这是你的店,不过小弟我刚当上官差,不能让家里人知法犯法,你这肉饼里本来就有苍蝇,我不能让云阳县的百姓吃这种吃食! 要不你说说,不是他到底是谁做的肉饼,谁做的我打谁!” 何重倒也不是非要打何湘云的板子,打谁都行,二姐说了,只要把她的店生意搅黄就可以。 “你说有苍蝇就有苍蝇,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在哪儿呢,我先看看。” 她进了店,只见只有靠窗的一张桌子上扔着些包裹汉堡包的纸屑还没有清理,上面还有个啃了几口的汉堡包,其他全吃的干干净净。 汉堡包旁边,就吐着一口嚼了几下的东西,上面放着只伸腿瞪眼的死苍蝇。 何湘云:“……” 这么拙劣的手法,糊弄谁呢! “先不说这么冷的天打哪儿来的苍蝇,你都吃进嘴巴里了,你牙齿会照镜子还是怎么样,就知道里面有苍蝇了?而且东西都嚼那么碎,苍蝇却是完整的,你的牙齿知道躲避脏东西是? 还有,既然都吃出了苍蝇,怎么其他还吃的干干净净,吃完才要抓走葛平还不付钱,我看你们根本就是想赖账才故意扔了只死苍蝇!” “对呀,要是我看见有脏东西别的肯定不吃了,谁知道别的脏不脏。” “牙齿会照镜子,还会躲脏东西,我的牙要是有那么厉害,就不会吃米饭总吃到沙子了!” …… 谢宴比何湘云还要阴阳怪气,“我看赖账还不至于,故意泼脏水倒是真的。云阳县县令姓苟是,还真是个好官,龙虎山上的土匪胡天胡地那么多年也不管,还得我们平民百姓帮忙上山剿匪,剿完匪倒是知道往自己脸上贴金。 现在又纵容底下的官差故意扔苍蝇,张口闭口就要打板子。板子是你爹还是你娘,那么听你的话,你说打就打,县令还没说呢,你的话比律例还管用吗?” 何重:“……” “胡、胡说,我们大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给何重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让他们把苟县令攀扯进来。 何湘雨只是苟恩来的小妾,又不是苟县令的,枕头风吹不到那么远。 底下的官差干点吃饭不给钱的小事也就算了,要是带累了县令,何重也知道管他是何湘雨的什么人,说不定身上这身还没穿热乎的皮就要被扒下来了。 何湘云给谢宴竖了个大拇指,谢宴得意挑眉。 何重则已经急的出了汗。 “也就是说,苍蝇真是你故意放的?” 何重眼神闪躲,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不是,万一又攀扯县令怎么办,说是,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害,这时候还有啥好想的,当然是保住自己要紧,至于何湘雨吩咐的事,管他呢! 相信二姐也不愿意他被县令责骂,说不定还会拖累她。 “我也没看清,有可能是它自己从哪儿掉下来的。” 虽然没有彻底改口,但也差不多了。 哄笑声中,何重带着其他人赶紧走了。 几人对视,心想这个何重也太没成算了,明知道何湘云不好对付还干这样的蠢事。 别人没看见,那只苍蝇他们却眼睁睁看着是他从口袋里拿出来放上去的,是县令的亲家又怎么样,以后还是别总跟他混在一起,要不然怎么被连累都不知道。 第183章 买面脂 东关村,得知何湘云要收鸡,趁着还没正经入冬,不少人家都把鸡蛋拿出来,准备孵几个鸡崽子养着。 到时候孵出来的母鸡看情况可以先留着下蛋,公鸡养大了就卖给何湘云。 虽然不能说整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准备多养几只鸡,最起码有一半多。 反正天冷了,地里的粮食基本上都收完了,到了冬天基本上就是躲在家里猫冬,缝点鞋垫、编点草绳之类的拿去卖。 那些又能卖几个钱? 这么一比,养鸡还挺不错的。 但罗家半点动静都没有,哪怕罗婆子也有点心动,最后还是坚持住了。 她才不要点头哈腰的求何湘云收鸡! 心里又心疼损失不少钱,便对柳四娘更加横挑鼻子竖挑眼。 “你说你还能干啥,先前让你去摆个摊做生意不去,连针线活也烂成这样,连绣个手帕都不行,我孙子娶你这样的孙媳妇有啥用?” 柳四娘额头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有点结痂没有掉。 农家姑娘,针线活大多数都会做,柳四娘缝衣服缝的挺不错的了,但是说到绣花就不行了。 从人还没有灶台高就学着做饭、给家里干活,缝补衣服倒是学过,干活种庄稼衣服总是很容易被刮破,但谁家也没事往粗布麻衣上绣花呀! 再说绣花多浪费时间,有那功夫都不知道干多少活了。 所以柳四娘根本就没学过,现在让她绣东西拿去卖不是难为她嘛。 “行了行了,看见你那丧气样的脸我就一肚子气,吃那么多东西在家待着干嘛,绣不了花还不赶紧去山上捡柴去,不多存点柴火,等冬天烧什么,想冻死我们啊!” 不少人舍不得买炭就烧木头取暖,罗婆子就是这样。 也就罗状元那屋在最冷的时候点上些最次等的炭,免得他看书手冷,没办法写字,别人想进去蹭热气都不行,因为罗胖子说打扰他读书。 看看外面呼啦呼啦的大风,柳四娘还是背上竹筐捡树枝去了。 就算在外面挨冻,她也不想在家里听罗婆子的数落。 风刮的脸疼,柳四娘手里拿着个砍刀。 这季节植物大多数都枯黄了,遇到晒干的可以当柴烧的,就砍下来扔在竹筐里。 太长的不适合放竹筐的,就堆在一起,等下搓和草绳系上,最后弄点干树叶子塞满一筐背回去。 柳四娘穿的还是从柳家带回来的旧的薄棉衣。 说是棉衣,其实只有薄薄一层棉花,而且早就板结发硬了,裤子脱下来可以直接立在炕上,根本不暖和。 不过有的穿总比没得穿好,有的人家孩子连条棉裤都没有,到了冬天整天都在炕上被窝里待着。 柳四娘搓了搓手,觉得浑身上下都冻僵了,拿起砍刀砍柴,手被木柴上的毛刺划了下,直接把手背给划破了。 虽然伤口不严重,可她忽然就是想哭。 眼前被泪水晕的视线模糊,耳朵听见有响动,赶紧胡乱擦擦眼泪,向四周望去。 听村里人说,这山上冬天有野猪还有狼,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溜达到山脚下来? 野猪和狼没看见,倒看见罗寅只穿着个单衣,肩膀上扛着两担子柴从深山中走出来。 也不知道有没有往她这边看一眼就走过去了。 柳四娘想,那么冷的天连件厚点的衣服都没有,看起来何湘云对他们也没有那么好。 看见有人跟她一样吃苦受罪,心里平衡多了。 罗寅对柳四娘的想法一无所知,就算知道,也只是冷笑一声,觉得她想太多。 “二哥,你砍柴又不穿厚衣服!”罗扇正好上茅房,回来就看见他在卸柴。 罗寅擦了把汗,把热乎乎的手放在她冻的发红的小脸蛋上,“你说我用不用穿厚衣服?” “咦,脏!”还有汗呢! 把自己裹成个球的罗扇羡慕了,她要是也有那么抗冻就好了,最讨厌冬天了,穿好多看起来一点都不苗条。 把柴放好,罗寅进屋。 “看手上脏的,还不赶紧去洗洗手。” 听见何湘云的话,罗扇赶紧让她看看自己脸脏不脏,“刚刚二哥摸我脸。” 是有两个黑指头印。 何湘云给她那手绢擦擦就行了。 罗寅连带着把脸洗了,洗了一盆灰水。 “娘,我刚才挑柴回来,好像看见柳四娘了,她也在捡柴。” 柳四娘? “你应该叫……” 算了,他们几个连罗状元都不叫表哥了,也就罗扇想整人的时候才会喊一声,柳四娘不叫就不叫。 “你跟她说话了?” “没,我跟她说什么话。” 想起罗婆子,罗寅才不想被缠上。 擦干净脸的罗扇龇牙咧嘴,“娘,明天咱去县城不?我的脸被风吹得好疼,能不能给我买盒面脂擦?要香香的那种。” 她以前就没擦过什么面脂,村子里有面脂擦的女孩子也不多,有时候冬天实在干裂的难受,直接用点猪油蹭蹭。 “你不是有钱吗?”自己不会买? 她的钱是她辛辛苦苦存下的零花钱,能不花还是不花。 “这不是,娘你也应该买吗?就一起帮我买了呗!” 何湘云确实打算买点面脂,还不知道这时候的面脂什么样的呢。 “看,明天风没那么大了就去!” 今儿早晨起来外面风刮的就跟鬼哭狼嚎似的,干脆躲在家里不出门了。 至于县城,想到冬天恶劣天气比较多,何湘云早就跟孟大娘他们说了,偶尔要是自己不来,他们就看着办,有食材就开店,没有就不开了。 转天天气倒是不错,天蓝的像块蓝玉,一丝风都没有,但很干燥。 路过脂粉铺子,见还没开门,便先去串串香店里。 等到中午,“阿玉,我去买面脂,你去吗?” 罗扇跑过来,“去去,我要自己挑!” 两人去早上看到的那间胭脂铺子,路上看到有卖冰糖葫芦的她非要买。 “等回去再买,还举着去脂粉铺子吗?” “那也行,娘你等会儿别忘了!” 罗扇蹦蹦跳跳的,莫名让何湘云想起满锅乱滚的蹦豆子,不由得笑了两声。 第184章 送面脂 脂粉铺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人正在用鸡毛掸子打扫灰尘,实际上也没有太多灰尘。 看到何湘云和罗扇,眼前一亮。 “这不是何娘子跟罗姑娘嘛!” “你认识我?” 美妇人笑道,“这条街上谁不认识你呀!短短几个月就在县城里摆下那么多摊子,又是串串香又是什么汉堡包,那香味可馋死人了,昨天我还去买了薯片和炸鸡呢!只是啊,总要搞什么限量,去晚了都买不到,什么时候可以放开了卖呀?” 没想到买个面脂还被催着多做东西。 “这个,至少也要明年,没办法,面包胚做起来太费事,市面上鸡也不是经常能买到那么多。” 鸡四五个月就能出栏,等过完年,东关村的鸡就差不多能收购了。 “两位想买点什么?” “这不是天冷了吗,打算买点面脂。” 美妇人弯腰把几个面脂拿出来,“原来是买面脂啊,这段时间就这个卖的最好。我这面脂都是我自个儿做的,保证好闻效果也好,我这有可以使的样品,你们先试试。” 她拧开一个盖子,“这个是桂花香的!” 果然,盖子打开后,一股有点浓烈的桂花香味就扑鼻而来,刺激的罗扇打了个喷嚏。 何湘云用手指蘸了点膏体抹在手背上,润滑倒是非常润滑,不过她不太喜欢这个味道,有些过于浓烈了。 “有没有味道淡一点的?” “其实这个味乍一闻有点呛,不过抹在脸上过一会儿就淡了。要更淡点的我这也有,不过香味散的也比较快。” 美妇人又打开几盒,“这是荷花香、这是梅香、还有这个,是茉莉香!我这总共十几种香呢!” 试了好几样,空气里各种香味混杂,何湘云的鼻子也有些失灵,都闻不出来了。 “算了,要不一样给我拿一盒!” 这面脂一盒也不算太多,早晚各用一次,也就能用一个月左右。 春天皮肤也容易皴裂,怎么也要多用段时间。 “要这么多?那我肯定给何娘子算便宜点!以后用完了要是觉得好,可得多光顾光顾我这小店!” 罗扇道,“娘我要那个槐花和桂花的!” 她喜欢香喷喷,就这俩香味最浓烈了。 “行。” 付了钱,拎着一堆面脂,回去的路上路过卖糖葫芦的,罗扇赶紧拉住她。 “来十串!” 一串两文钱。 “娘,你今天也太好了,给我买那么多糖葫芦!”说着舔了舔嘴巴,在何湘云的严厉管控下,她都好久没吃糖了。 “想什么呢,拿回去一人一串,等你大哥和白文远回来要是也想吃再让让他们自己去买。” 一人一串啊? 罗扇有点小失望,可若是半路上…… “你别想着半路偷偷每串都舔一口,回去让别人没办法吃。” “嘿嘿嘿,娘我怎么可能那样做呢!”她就是想那么做! 到了店里,这会儿还没人来吃东西,何湘云把他们叫过来分糖葫芦。 “老板,我不吃。” “我也不吃。” 店小二跟杏儿不好意思道。 何湘云直接拿了一根塞进他们手里,“不就是一根糖葫芦,拿去吃,我就是按照一人一根买的,你们要是不吃,都要进罗扇的肚子里,回头牙齿疼不是害了她吗?两文钱而已,不怕你们吃,只要吃完好好帮店里干活就行。” 罗扇:“……” 谁说吃糖葫芦就一定牙疼了! 在她眼巴巴的视线下,这些人都接了糖葫芦,最后只给她分到一根。 哼,好在她还有两盒面脂! 接着何湘云又把杏儿还有孟大娘叫过来,让她们一人挑一盒面脂。 “我年纪都那么大了,用这个做什么,不用不用!”孟大娘连连摆手。 如今她跟白文远的生活好过了不少。 房子不用花钱租,而且还不破烂,手里也开始攒钱、有余钱了。 吃得好,穿得暖,孟大娘身体也好了不少,怎么能还要人家何湘云的面脂。 “我也不要。”杏儿道,她是买来的小丫鬟,怎么能要主子的东西。 “你们看我买了那么多,我自己得用到什么时候去。你们就帮我用用呗!再说这是面脂又不是胭脂,过段时间天气越来越冷,脸都容易刮皴了,总用水手也容易长裂口,多疼啊!” 见她们还不要,何湘云只好一人手里塞了一瓶。 “冬青,来,给你盒梅香的,我觉得这个梅香的跟你挺配!” 冬青是被人从河里捞上来的,人牙子虽然给治了病,也给了他件新衣服,但也只有那一套,并没有备用换洗的。 被何湘云买回来后,秋衣冬衣都给添置了几件让他换着穿。 冬青白净又斯文,尤其行走坐立的仪态,再长大几岁必是个翩翩佳公子。 何湘云觉得自家三个便宜儿女在这上面都不行,哪怕是最好的罗锦堂,也有着深深的自卑。 所以就让冬青偶尔教教他们。 越看冬青,何湘云的天平就左右越是不停摆动,说不定还真就上来个小权贵家的子弟呢。 这小孩听话懂事,她对他好点,不管他以后是个什么造化,总归自己心里踏实。 甚至有时候还生出冬青要是她的便宜儿子多好,瞧瞧那三个不省心的。 “还有我的?何姐姐,我自己买了的。” 天一冷,冬青就拿着月钱买了面脂来涂,哪怕顶着脂粉铺老板怪异的目光,也还是买了。 在云阳县,或者说大多数百姓眼里,脂粉就是女人涂的,男人用那个太不爷们,而且也没比较花钱穷讲究。 冬青因着是书童,还给店里帮忙,月钱比杏儿多点,但也多的不多。 买瓶不是特别好的面脂还是买得起的,但对于身无分文的他来说,面脂显然不是必需品。 只是冬青觉得,他以前就是一直有用面脂的,不用脸上不舒服。 “买了就买了,再给你一瓶留着用。那么好的皮肤,被风吹坏了多可惜。” 嗯? 谢宴敏感的小触角又探了出来。 何湘云该不会又对冬青有什么想法? 毕竟她可是嫌弃一张美男图不够、想全都要的人! 哪怕冬青年纪也就是跟罗扇差不多的年纪,养养就出挑了嘛。 历史上胆大妄为、养面首的贵女也不是没有过。 第185章 要是有不香的就好了 接着,何湘云又拿出三瓶面脂,给了谢宴三人。 “喏,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我看,你也想要啊!我还怕你看不上这种次等的面脂,你要是想用就给你们一人一瓶。” 手伸出去好半天没人接。 “不要啊,不要我就自己用了。” “谁说我不要!”谢宴把三瓶都拿过来,表情隐忍中又带着几分犹豫,“你自己也注意点,没有点实力,就别做出那种荒唐事来!” 好在他们每天都在一起,以他来看,何湘云还没做出什么。 “什么荒唐事,我就开几个店赚钱而已也算荒唐?毛病,总说些听不懂的话。” 等何湘云走了,顾离和福元眼巴巴的等着谢宴把面脂分给他们,毕竟刚才何湘云说谁给他们一人一瓶。 虽然这面脂跟宫里的比起来差远了,但那是何娘子送的。 谢宴却宝贝的把他们装起来,“看什么,都是我的,你们自己不是有吗?” 顾离和福元心道,主子也有啊,而且比这个好多了,至于那么一副不许他们抢的宝贝样子吗? 收好面脂,谢宴张嘴咬下糖葫芦顶端的一颗山楂。 外面的糖衣又甜又脆,可是里头怎么那么酸! 等白文远和罗锦堂中午回来,何湘云也给了他们每人一瓶。 “这是什么啊,”罗锦堂打开闻了闻,“啊欠!太香了,香薰吗?” 他们家都用得上香薰这么高级的东西了吗? 好像这都是富家子弟、有钱人才用的,比如谢宴,听福元说他的衣服洗完就是需要香薰的。 “哈哈哈,什么香薰,这是面脂,擦脸的!我就用这个擦了,桂花味的,大哥你闻闻香不香?” 罗扇这个臭美的,买完回来之后,先把冰糖葫芦吃了,吃完就去洗脸、擦面脂,挨个的给人闻。 罗锦堂还真要弯下身子,弯到一半想起来就算这是亲妹,她也都九岁了,这样不好。 “不用了,娘这是女孩子用的东西,我不要,还是给阿玉。” 一个男人脸上香喷喷的算怎么回事? 罗扇巴不得多得一瓶,好几个香味换着擦,她还没接过去就被何湘云又推回罗锦堂怀里。 “她有两瓶了,用完我再给她买。谁说男人就不能擦脸了,等回头你的脸被吹得通红通红,皮肤干裂起皮可别哭着说疼。再说又不是让你打扮成女人,擦面脂只是为了保护脸、让自己冬天好受点。 没办法,人家没有不香的面脂,凑合着用,这味道淡,等你早晨涂完到了私塾就没什么味道了。” 罗锦堂还想拒绝。 “听说科举选拔人才要五官端正来着,有能力是实力,但不少事情,长得好看的就是更加吃香。 你想想,是放个好看的在跟前赏心悦目,还是放个难看的心情更好? 对着长得好看的人,就算他言语犀利,生气了都不舍得砍掉那颗漂亮的脑袋呢。” 科举确实有一项容貌是要考校的,罗锦堂摸摸自己的脸,再看看已经把面脂收起来的白文远,那、那他也用用。 回到家,何湘云又给了罗寅一瓶,问莫千山要不要。 莫千山道,“老夫皮糙肉厚,才不用女人用的东西。” 有一个女人用的东西…… “阿银?” “我也不要!” 罗寅跑的飞快,男人涂脂抹粉像什么话。 坚决不要! 何湘云觉得罗寅妥妥的直男一个,涂面脂算什么涂脂抹粉,只有润肤功效而已,除了带点香味。 不要就不要,看回来把脸吹皴了怎么办。 罗寅总在外面练武,就算被风呼呼的吹也不间断。 果然没过几天,温度骤降,罗寅早晨起来洗完脸就一直皱着眉头。 “阿银你倒油瓶子干嘛?”何湘云还在厨房做饭呢,天冷了,早晨不吃饭肚子里没有食护着就去县里,一路上太冷了。 “脸疼,涂点油。” 村里的小孩子脸疼都吃涂猪油皮的,他家没有猪油皮,涂吃的油应该也行。 “涂什么油啊,弄得到处油腻腻的,等着。” 前几天让他涂面脂不要,看那红彤彤的嘴巴子,都要成高原红了,回头多难看。 罗寅还以为她有什么好东西,结果,拿出来一瓶面脂? “我不要涂这个!” “不涂这个涂什么,阿金冬青他们不是每天都涂吗,你看他们的脸还滑滑白白的,哪像你……过来,涂了你就知道有多好用了。”帮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我不!” 罗寅想跑,打死都不要涂这东西,却被何湘云拽住后衣领。 罗寅已经跟随莫千山练了不久的武了,但没想到何湘云三两下就按住他的两只胳膊,把他抵在墙上,动弹都动弹不了。 “阿玉,快来帮你哥涂面脂!” “啊?来了来了!” 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时候,怎么少得了罗扇。 罗扇拧开盖子,抠出一点面脂在掌心揉搓开,笑的像个小恶魔。 “嘿嘿嘿,二哥不要怕,不就是涂面脂吗?闭上眼睛就涂完了!” “你别过来,我不要涂!”罗寅的模样不像是要涂面脂,更像要被姑娘家霸王硬上弓,要保护好自己童子鸡的形象。 “不要可不行啊,这是娘吩咐的!我来啦!”罗扇笑着,两只手就糊上了罗寅的脸。 罗寅只能闭上眼睛,任由她胡乱摸一气,鼻子里全是不知名的面脂的香甜气息。 救命啊! 就这样跟赶鸭子上架一样涂了几天面脂,罗寅那张粗糙的脸就有所改善了。 他自己晚上都会趁人不注意照镜子。 才十几岁的男孩子,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脸,傻子都知道,长得好看的男孩才更容易受姑娘喜欢。 “二哥你在自己涂面脂,哈哈哈被我抓到了!娘,二哥不用咱们帮忙涂了!”罗扇蹬蹬蹬跑了。 只听何湘云的声音传来,“知道了别笑了。你二哥会不好意思的,回头又不涂了。” 罗寅:“……” 他只是不想脸被吹得难受罢了,就、就真香了呗! 不过要是有不香的面脂就更好了。 第186章 不愧是一家人 这天吃完晚饭,“白天太冷了,以后我就不跟你去县城了。让顾离跟你去,还能帮帮忙。”他身边有福元一个就够了。 谢宴最讨厌冷飕飕的冬天,再加上身上脂肪少,更是难熬。 能坚持到这时候已经不错了。 “可以啊,我本来也没让你跟着去,是你自己要去的。” 谢宴被噎住,她就一点舍不得都没有吗? 有点气闷。 谢宴看了看冬青,县城里还有白文远、高仁、岑淮呢,不过天气冷了后,岑淮出门的此时也不多了,大多是让小厮买了带回家去吃。 但是,那也不能不防! “我给家里写信,又让他们画了一批美男图来,等到了给你看。” 看过更好的美男子,她应该就看不上那几个了。 这也是谢宴想了半天,没有办法的办法。 唉,不能在身边看着她,着实担心呀。 放在以前谢宴怎么都想不到,他会有如老父亲的心态一般,对一个人的婚事如此上心,哪怕是十八公主,也没有这样的荣幸。 “又有美男图了?行啊行啊,你别等我还没看过瘾,又收起来就行。” 但是这样一来他中午吃什么? “没事,冬天胃口不是很好,两顿就行了。” 村里不少人家到了冬天也只吃两顿饭呢。 没有谢宴和福元的第一天,一点也不想他! 想他做什么,没有他添乱,何湘云觉得做事更爽利。 冬天城门关的也比较早,顾离跟着何湘云几人进村后,先去租的房子那边,叫谢宴和福元可以去何湘云那边了。 晚点去也行,毕竟把饭做熟还要等一会儿。 “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门刚刚有动静,谢宴就出声询问。 “主子,天黑的比较快,出城的时间还是不晚的。”难不成主子是饿了? “那以后回来的时候提个灯笼,万一何湘云摔到哪儿,谁给我做饭?” 他只是为了那口饭罢了!才不是别的什么! 顾离应是。 谢宴欲言又止,犹豫半天还是问道,“咳,何湘云,今天在店里就没提到过我吗?” 顾离仔细想起来,直到谢宴快要着急的时候才道,“提了。” 谢宴满意了,仿佛炸毛的猫咪被顺了毛。 见谢宴露出了很浅的笑容,顾离心想,还是不要说何娘子吐槽主子,说他以前在店里有多碍手碍脚了。 冬天吃串串香的人多了,但是总体来说,生意还是比以前少了些,大概因为不少人都不愿意出屋了。 目前店里大概每天早上九点钟开门,随着关城门的时间调整关店时间,只做午饭和晚饭,九点钟之前都浪费了,她在思考要不要做早饭生意。 正在盘算能做什么早饭生意时,一顶轿子停在串串店门口。 轿子旁的黄衣丫鬟撩开轿帘,弯腰恭敬道,“主子请下轿!” 身穿锦缎、满头珠翠的何湘雨看着眼前的何娘子串串香店笑了笑,抬步走进去。 此时店里有几桌客人正在吃饭,串串香店的价格要说贵也不贵,毕竟三文钱就能吃饱,比外面的面摊划算不说,还能遮风避雨,所以也有不少衣着朴素的老百姓来吃东西。 何湘雨一行人一进来,店里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姐姐的生意还是那么好,妹妹来看你了。” 拿着炭条写东西的何湘云抬起头来,眨眨眼,差点没认出来人来。 何湘雨跟以前的差别有些太大了。 她穿了身蓝色的棉袄,领口袖口都有白色的兔毛镶边儿,外面还罩了个黑色大氅,也不知道跟着苟恩来吃了什么,脸颊丰润起来,一副有些富态的长相。 头发高高的盘成髻,珠钗玲珑,走起路来清响。 知道的她是县令儿子的第十三房小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的妻子。 黄衣丫鬟喝道,“大胆,见了我家主子还不行礼?”下巴抬得高高的,就连个丫鬟也狗眼看人低。 何湘雨没有阻止,也没有正眼看人,反而左右看着,仿佛在观察店里的情况,没有注意到丫鬟说的话。 何湘云:“……” 知不知道这种耀武扬威的小手段太低级了,就连穿越小说里都不稀罕写了! “行礼做什么,她是什么人我就要行礼?” “我们是……” 黄衣丫鬟说不出话来,说他们是县令家公子的夫人?好像有些扯太远了。 苟恩来虽然仗着他爹是县令有些胡作非为,但说到底身上根本没有一官半职,连个秀才都不是。 但是县城里 谁不知道他的身份,哪怕是苟家的下人,在外面别人也要给他们三分薄面。 结果遇到何湘云那么个硬刚的。 何湘雨见一句话就堵的她们败下阵来,不由得在心里骂了句没用的废物,仿佛才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似的。 “哎呀大姐怎么了,有段时间没来,发现你这小店越发不错,刚才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傻装的可真够傻! 傻到家了! 那么大的声音,她耳朵聋了才听不见? 不管怎么说,何湘雨这是高嫁,虽然苟恩来是个白身,却也是有势力有威胁的,换成一般人,没啥事忍气吞声就算过去了。 前两天何湘雨回了趟娘家,享受了把衣锦还乡的待遇。 不仅是上杨村平日里那些来往的邻居,还是何父何母,见了她也都是羡慕讨好,连句惹她生气的话都不敢说,尤其是她把何重弄成了衙役后。 别看衙役身份低,在县衙里就是个跑腿的,可是在上杨村这种地方,那也被当成官看! 何父何母重新盖了房子,活儿也不干了,整天穿着绸缎衣服,还买了丫鬟伺候,等明年春天,地也花钱让人种,只要等着收成就行。 为了嫁给何重,村里的门槛更是差点让人踩破。 不过何母说了,“我家阿重可是衙役,说不定什么时候在县太爷跟前露露脸,就升官了,谁看得上村里小门小户的呀,最起码,也得是秀才的女儿。” 一般人家他们可看不上眼! 那副嚣张的嘴脸,也是跟何湘雨如出一辙,不愧都是一家人。 第187章 绝对是包金的 何湘雨想要装傻充愣假装不知道刚刚丫鬟给何湘云的下马威没成功,反而被下马威了。 就算苟恩来是个白身,怎么也得看他爹的面子,她不信何湘云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我还不知道原来妹妹耳朵那么不好使,刚才你的丫鬟让我跪下给你行礼呢,知道的你是苟恩来的第十三房小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正牌夫人。” 何湘云自觉已经算是给她留了面子,要不然会说还以为她是县令夫人。 何湘雨被怼的有点懵,眨巴眨巴眼好半天没反应。 也是,估计这段时间被奉承的有些沾沾自喜、自以成什么大人物了。 以为她搭了个梯子,自己就得下是。 何湘云偏偏不下,让她看看有多尴尬,反正尴尬的不是自己就可以了。 何湘雨当然不是苟恩来的正牌夫人,甚至听到这四个字腿就有点打哆嗦。 像其它刚入府的小妾一样,起初她还以为苟恩来的正妻是个面团揉捏的,要不然怎么会让苟恩来抬那么多小妾进门。 起初没有受宠,也算相安无事,可何湘雨用一支支小曲把苟恩来留在她房间里后,每天早晨请安,那个女人都要用各种理由让她多跪上好一阵,还找理由罚她下跪。 外面的天气多冷啊,为了漂亮不臃肿何湘雨又穿的很少,冻的她直打哆嗦,最后站都站不起来,膝盖也是一片青青紫紫的。 跟苟恩来哭诉撒娇,苟恩来却只是嗯嗯的敷衍,连架都没跟那个女人炒过。 后来何湘雨才听说,原来正牌夫人家里颇有些根基和名望,不是特别严重的事,苟恩来是不会责怪开罪她的。 气的何湘雨摔了好几个茶壶,也深刻的认识到她们这些小妾在苟恩来心里的地位。 所以此时听见何湘云嘲讽她不是正妻,却在这耀武扬威,还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似乎生怕她不知道。 何湘雨脸色难看极了。 看看周围看热闹的人,挤出一丝笑来。 “是吗,还有这样的事?黄莺,是不是我最近太宠你了,什么跪不跪的,你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回去后罚你一个月月钱!” 黄莺低头认错,“奴婢错了,是,十三夫人。” 何湘雨摆摆手,状似无意的露出手上的镯子。 “姐姐的生意看起来不大好了,不知道每天还能赚多少银钱,姐姐若是银子不够花,可以跟妹妹借,不要张不开口,百八十两妹妹还是拿得出来的。 你瞧这桌子,是夫君新婚之夜送给我的呢,多透亮啊,这可是上好的翡翠,一个就要三十两。” 她又扶了扶头上的珠钗,“这钗别看是银的,可设计精妙,下面坠的是珍珠。 珍珠你知道是什么吗?是海里的一种宝物,听说有养颜的功效呢。” 看着何湘雨恨不得把全身上下值钱的东西都炫耀一遍的样子,何湘云心里就两个字:呵呵。 跟谁没见过珍珠似的。 是,这时候养殖珍珠还没出现,都是海水珠,但那也就是颗珍珠罢了。 而且珍珠这东西跟其它珠宝不同,时间久了容易失去光泽从而发黄。 何湘雨钗上那颗珍珠,分明就已经有淡淡的黄了。 比谁的首饰贵是吗,何湘云今天就让她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咳,阿玉,我今天早上带来的那根簪子呢?这木簪子断了, 便宜货就是不好用。 她抽下头上束发的木簪。 木簪很普通,连个雕花都没有,就是街边三文钱一支买来戴着玩的。 何湘雨想说那木头簪子分明好好的哪里折了,就见何湘云手指一用力,在张开,居然就这样单手便把它硬生生折断了! 何湘雨后退一步,有点怕怕的。 再不值钱,那也是簪子啊,也就比筷子细一点,筷子她都没见过单手能毫不费力折断的。 这种败家行为被罗扇给看见了。 若是平时她肯定要说,“娘,好好的簪子你折断它做什么,就算它只值三文钱,用刀让它寿终正寝不好吗,三文钱也是钱啊!” 但目睹了何湘雨的步步挑衅,她就把这些话咽回肚子里。 “来了来了,我这就去给娘拿!” 簪子抽出后,何湘云瀑布般的头发柔顺垂下,那顺滑以及富有光泽的样子,又让何湘雨有些嫉妒了。 都是同一个爹娘生的,为什么自己的头发就干枯毛躁,干草一样,每次梳头洗澡都要掉好多,掉的她心疼。 何湘云的就油亮油亮的,秀发浓密。 “娘,我拿来了!你不是说这金簪太笨重,压的头发沉不喜欢戴嘛,怎么又想戴了?” 金簪? 引的众人目光都朝着罗扇的手上看去。 果真看到她手心里的金色。 何湘雨捏紧手帕。 不可能,何湘云花了那么多钱置办铺子,怎么可能还买得起金簪? 绝对是包金的,绝对是! 何湘云无奈道,“是啊,这东西是不如木簪轻便,可是谁让木赞断了呢,而且有人以为我穷的不行,生意都不大好了,还想借我钱呢,我这不是让她知道咱家缺不缺钱吗。” 她接过金簪,利索的把部分头发挽起来。 在夏朝,女子嫁作人妇才挽妇人发髻,未婚女子也可以挽发,但样式有区别。 何湘云站的地方正好从大门处有冬日的暖阳照进来。 阳光虽然不如夏天那般烈,却也暖融融的喜人。 她头顶上的金簪在乌黑的发间斜插着,右侧露出个雕了金芙蓉花的头,花头底下还有两片伸出来的叶子。 叶子用金子做托,镶嵌了绿松石。 在阳光下金光灿灿,若是离得近了,还能看到花瓣纹路,哪怕离得远,也能看出那木芙蓉花栩栩如生,雕工了得。 其实这金簪子本体也颇有设计,并不是简单的一根棍子,而是做成了细小的枝蔓缠绕花枝的样子。 但插在了发里,瞧不真切。 这根金簪就是谢宴送给她的一套金首饰里的其中一支簪子。 除了这只簪子,其它金首饰也设计的颇为有趣,这雕工、这巧思,都不是一般工匠能有的。 看着那金灿灿的簪子,何湘雨手帕都快捏烂了。 为什么她明明嫁的那么好,还是比不过何湘云! 第188章 妾控制不住鼻涕呀 从刚才罗扇就看着这边呢,何湘雨炫耀身份、炫耀首饰的过程她全都看见了,发出语调奇怪的“哦”声。 “咱们家生意那么好,都在县城买下两家铺子了,怎么可能缺钱,娘才看不上什么百八十两呢,光是给我们的零花钱都比这个数多!对不对娘?” 何湘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罗扇,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无非就是等何湘雨走了,跟她要零花钱呗,因为她“答应”了嘛。 罗扇讪讪的嘿嘿笑了,唉,娘怎么那么容易就看出来了。 但在何湘雨的眼中,何湘云分明就是默认。 只是不知道给一个孩子的零花钱就是百八十两、还是三个孩子的总和。 如果是前者……突然也有些想当何湘云的孩子怎么办? 啊呸呸呸! 何湘雨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怎么会有那么奇怪和诡异的想法。 但是零花钱真的好香啊! 只听罗扇又道,“一根金簪子而已,我娘的金首饰还多得是呢,在县里买都买不到!你那点玉镯珍珠什么的,有什么稀罕的!” 可惜娘很少往外戴,要是能给她当嫁妆该有多好! 还有更多的金首饰? 何湘雨整个人都像是在酸菜坛子里泡过,浑身都散发着酸味。 跺跺脚,“回府!” 叫黄莺的丫鬟连忙追上去,“主子,您不吃饭了吗?” “不吃了!” 还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何湘雨坐在轿子里越想越难受,在侧门下了轿,走了没多久便被黄莺提醒道。 “主子,大夫人在前面!” 顺着黄莺示意的方向看去,何湘雨果然在花园里看到了陈氏。 大冬天的,花园里的花早就凋零了,也不知道她站在那里干什么。 “走这边!” 何湘雨觉得膝盖有点疼,想假装没看见蒙混过去,从旁边的小道离开。 “等等,那不是何妹妹吗?何妹妹怎么看见我就走?” 虽然何湘雨排十三,但府里并不是真的有十三个妻妾,事实上只有九个,听说另外四个,有因为被夫君厌恶送人的,还有病死的。 何湘雨闭了闭眼,陈氏那黄脸婆眼神怎么那么好使,只能无奈转身走过去行礼。 “大夫人!外面太冷了,妾想着赶紧回屋暖和暖和去,没注意到大夫人也在这。” 算是解释刚才为什么转身就走。 陈氏拢了拢披风,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话。 “确实挺冷的,”低头恰好看到从她手腕处滑下来的那个碧玉桌子,脸色变了,“那镯子怎么会在你哪儿?” 什么? 何湘雨低头,连忙把桌子往袖子里藏。 “春雨,把她的镯子给我拿下来!” 叫春雨的丫鬟上前,想撸下那枚镯子,何湘雨死死的护着手腕。 见春雨一个人不行,陈氏再次示意两个丫鬟上前。 两个丫鬟抓住何湘雨的两只手臂,春雨终于把镯子拽了下来,送到陈氏手中。 陈氏仔细端详镯子,何湘雨脸色已经白了。 接着,她把镯子用手帕仔仔细细的擦了,扔掉手帕,重新拿了个干净的把镯子包好,话语中隐隐有着怒气。 “这镯子你从哪里来的,说!” “是、是爷赏给妾的!” “他赏给你的?还在撒谎,你不说实话,信不信我亲自去问他!” 何湘雨浑身都在打哆嗦,不知道吓的还是冻的。 “真的是爷赏的。” “死鸭子嘴硬,那你就在这跪着,什么时候肯说实话什么时候再起来!” 一行人离开,主子都跪了,何湘雨的丫鬟当然也得跟着跪。 远远看去,仿佛枯枝杆子上开了几朵显眼的小花。 陈氏进了屋子,再次把镯子拿出来端详,问丫鬟春雨。 “去打听打听爷在府里吗?” 过了一会儿春雨回来道,“没,爷房里的下人说,爷吃完晌午饭就出去了,说是去斗鸡了。” 京城的权贵圈子里流行斗鸡,上行下效嘛,这就导致整个南朝的人都喜欢斗鸡,甚至还有鸡王比赛、设赌注等等。 苟恩来他爹算是云阳县的土皇帝,他不仅要玩、还得养最好的鸡! “让人去盯着,等他回来跟我说一声。” 直到傍晚,苟恩来才背着手满脸高兴的回了府,小厮手里还提着个鸡笼,里头关着只鸡。 路过花园,原本没瞧见那几朵快冻蔫儿了的“花”,何湘雨看到了他,连忙高声喊“爷”求救。 “爷,救救妾啊!妾快被大夫人冻死了!” 苟恩来站住脚步,左右看了看,总算找到了哭声的源头。 看到苟恩来往这边走了,何湘雨哭的更大声更委屈。 她已经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午饭都没吃,又冷又饿,说话声和哭声哆哆嗦嗦的变了调儿。 等苟恩来距离她只剩下几步远,何湘雨摇摇晃晃,自以为姿势优美,如风中落叶残红般摔倒在他的跟前。 仰起脸来,“爷!” 可是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从她的鼻子里晃晃悠悠的流出了两管清鼻涕。 何湘雨:“……” 苟恩来虽说算不上有洁癖,但他喜欢的是美女,又不喜欢流鼻涕的美女,恶心的转身就走。 “爷,爷!” 好不容易盼来个人,哪能这样就放他走,要不然让她跪一晚上怎么办,她可不想冻死。 连忙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手绢使劲擤干净鼻涕,哼哧哼哧的声音格外响亮。 苟恩来走的更快了。 何湘雨只好站起来跑,可是跪的太久了,腿麻,扑通一声又趴在了地上。 “爷!” 眼瞅着苟恩来越走越远,这哪行,再次试着站起来,还是不行,干脆手脚并用往前爬。 其他人都看傻眼了,这这这,十三夫人不愧是乡下出身,也太没教养了! 何湘雨管别人怎么想,难看就难看,让他们也跪一下午,甚至再跪一晚上试试,若是连滚带爬就能不用继续跪,他们也得爬! 反正因为唱艳曲,看不起她的人多着了,也不怕再加上一处! 总算爬着追上苟恩来,何湘雨直接抱住他的大腿。 “爷,妾不是故意的,刚才不能怪妾!妾也是没办法啊,因为已经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都要冻病了,浑身都没有知觉,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鼻涕啊! 第189章 我要休了你 被抱住大腿,苟恩来走不动了,只能停下。 何湘雨连忙哭诉自己的委屈。 “爷,刚才夫人她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爷送给妾的桌子就生气的让妾在这里罚跪,妾实在受不了了!若是生病了,妾就没办法给爷唱小曲了!” 想到何湘雨还算好听的嗓子,苟恩来总算想她的好来,但很快就被流鼻涕的那一幕覆盖过去。 这个印象短期内是好不了了! 苟恩来终于想起了那个所谓的桌子,脸色更加不好。 “谁让你把那个镯子戴出来了?” 什么? 苟恩来一脚把她踢开,“我问你谁让你戴出来的!” 何湘雨被他这幅态度弄懵了,“爷你送给我,不就是让我戴的吗?”说话越来越小声。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是送给你的?!” 何湘雨转动了下她已经被冻住的脑子,想起来当初给他的时候他好像是说过,先放在她那里,别被别人知道。 可是苟恩来说那话时就是开玩笑的语气,何湘雨还以为那是对她独有的宠爱,免得被其他小妾看到了嫉妒。 此时却突然变了脸。 “爷、我……啊!” 何湘雨爬起来,却又被苟恩来一脚踹翻。 “你就给我在这跪着!” 至于嗓子,坏了就坏了,会唱小曲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 在何湘雨的哭声中,苟恩来大步离去,去的方向正是陈夫人的院子。 陈夫人却不在房间里。 “你们夫人呢?” “回爷,夫人去库房了。” 苟恩来脸色变得更难看,连忙赶去库房。 陈夫人久等苟恩来不到,便带人去了库房,让丫鬟拿着嫁妆单子清点她的嫁妆。 虽说这些年来也用去不少,但剩下的那些居然也无缘无故丢失了。 陈婉茹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在快清点完的时候,苟恩来急急忙忙赶过来。 陈婉茹心想总算回来了,正好,省的她再让人去找他,从袖子里拿出那个玉镯。 “爷,麻烦你解释一下这个玉镯为什么会在何湘雨手上。” 果然是那个玉镯,苟恩来干脆假装不知道。 “这玉镯看着怎么有点眼熟,我不知道啊!” “当然眼熟,这是我带来的嫁妆。虽然不算特别名贵的物件,平时大多收在库房里,但它怎么也不可能到了一个刚入门的小妾身上,除非是有人给她的。” 至于是谁给她的,答案显而易见。 “你怀疑我?这是你的嫁妆,我怎么可能去动呢?我又不是没银子。”苟恩来低下头,眼珠子乱转。 “那你告诉我,嫁妆里那些丢了的东西都哪儿去了?私库的钥匙只有我们俩有!” 私库虽然也在库房里,确实单独开辟了一个角落,里面除了陈婉茹的嫁妆,还有苟恩来的私产。 “我怎么知道,有可能是何湘雨趁我睡着偷了钥匙,自己进来偷的!” 陈婉茹已经气过了头,她现在只想赶紧拿回嫁妆,因为丢了的几件东西里,有父母和祖母送她的生辰礼物。 “是吗,春雨,带人去十三夫人的房间里搜,看看能不能搜出什么东西来,要是搜不出来,就把所有人的院子都搜一遍,我看到底是有人偷了我的嫁妆,还是它们自己长腿跑了!” “陈婉茹,你这是什么意思!” “爷,你要是敢拦春雨,是不是说明偷东西的人其实是你?” 一句话,让苟恩来的动作顿了下,春雨顺利出门叫上几个丫鬟小厮,这些人都是陈婉茹嫁过来时带来的,对她忠心耿耿。 这些年,他们早就看不过去了,姑爷太欺负人了! 天已经黑了,风也越来越大,随着一个个院子被闹腾起来,吹得人心底发凉。 “反了真是反了,陈婉茹你该不会以为我真不敢休了你?你的人都是我的,你的东西同样也是我的!” “夫人,东西找到了!”夏雨跟几个丫鬟进来,把怀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这个玉镯是在三夫人房里找到的,还有这个香薰炉是在五夫人房里的……只是还有好几种没有找到。” 东西零零散散,陈婉茹冷笑,并没有被他说的休妻的话吓到。 “苟恩来,你该不会说她们都是一起偷的。” 苟恩来吞吞口水,依旧梗着脖子道,“我怎么知道!这么点东西又不值几个钱,至于那么斤斤计较吗?陈婉茹,这么多年你都没有给苟家生下一儿半女,早就犯了七出之罪,要不是念着被休的女人可怜,我早就休了你了!” “是吗,那你有本事就休啊!春雨,把私库里咱们的东西都搬到我房里去,苟家有贼,我可不放心继续放在这里。” 转眼,私库里的东西就少了大半,看着他们的动作,苟恩来指着陈婉茹。 “你、你太不可理喻了,我绝对要休了你!” 府里闹腾了一夜,因着陈婉茹的人进去搜东西,把几个夫人那里都翻的一团乱,全都跑到苟恩来那里哭哭啼啼的告状去了,谁都没想起还在院子里跪着的何湘雨。 何湘雨就那么在冷风里待了一晚上,成功生病发起了高热,人都快烧傻了。 春雨几人跟着陈婉茹出门逛街,从昨晚之后,陈婉茹便一言不发,他们都很担心。 走到何娘子串串香店门口,不由得被香味引的停住脚步,昨晚晚饭就没吃,早饭也没吃,感觉有些饿了。 “来一锅香辣锅底的串串香。” 陈婉茹也没有去上面的包间,就坐在大堂里,亲自挑选了几样串串。 春雨要帮忙烫,“不用,我自己来。” 陈婉茹自己动手,感觉菜差不多熟了之后把串串拿起来,被辛辣刺激到了味蕾,胃口一下子被打开。 或许都是自己动手烫的,吃起来格外好吃。 吃的差不多了,陈婉茹要了杯大麦茶,一边喝一边看着大堂里的人生百态,尤其是何湘云忙碌的身影。 “夫人,那个小姑娘就是当初泼了十三夫人一身……那个的人!”春雨指着罗扇道。 没想到这家店还跟何湘雨有渊源,只是大概也不是什么好关系。 店老板姓何,何娘子,是什么亲戚也说不定。 不过显然他们跟何湘雨关系应该不好,所以陈婉茹并没有觉得吃下去的东西反胃难受。 第190章 休书 大概是因着吃了好吃的东西,陈婉茹心情也好了起来。 回到府里,直接跑去找了苟恩来。 “夫人,爷还没起床,夫人!” 下人们拦不住,陈婉茹直接让人踹开门。 房间里倒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龌龊事,响动惊醒了沉睡中的苟恩来。 “谁那么大胆吵我睡觉?” 他倒是想有什么事,可昨晚好几个女人轮流找他哭,烦都烦死了,好不容易都赶走,苟恩来房间里怎么可能还留人。 一张纸啪的甩在他脸上。 “什么玩意!休书?你给我下休书?” “对。我就是要休了你!从今以后我陈婉茹跟你再无关系,你想娶多少小妾都无所谓!春雨,回去备马车收拾东西,咱们回家!” 女人休夫,而且还是出在知县的儿子家里,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苟恩来见她真的要走,反而不像昨天嚷嚷着休妻的样子,还拦着她不让走。 但陈婉茹已经铁了心,就算被人笑话她也不想再留在这里几十年如一日的过后半生,守着这个没用的丈夫! “你敢拦我,信不信我就把你偷用我嫁妆的事情说出去!” 苟县令其实也没有给苟恩来那么多钱花,没钱怎么办呢,便偷偷卖掉了陈婉茹的嫁妆。 起初只一件两件,但见陈婉茹没发现,苟恩来动作更大,甚至还赏给小妾们,直接把嫁妆当成自己的东西,还动了陈婉茹最不能动的东西。 夫妻俩的闹腾传到县令和县令夫人耳朵里,这么丢人的事情怎么能在他们家里发生? “我刚刚已经给家里寄了信去,你们若是不肯放我走或者软禁我,过不了几天娘家亲戚也会接我回去!” 陈婉茹的父亲是个进士,在当知府时,当地闹了洪灾。 接连救上几个人后,他被洪水卷走,苟恩来偷走的嫁妆里就有父亲留给她的东西。 如今陈家虽然没有官身,但提起陈婉茹父亲的名字,有些官员还是有印象,加以称赞惋惜。 也正是因为陈家家道中落,她才会嫁给苟恩来这么个白身。 说到底都是以前瞎了眼。 最后,几人还是没有拦住陈婉茹,但苟县令让苟恩来紧急写了休书,以七出之条休了陈婉茹,再让人宣扬出去,想要保全一些苟家的名声。 至于女人写休书,那像什么话,不算数的! 陈婉茹带着四个丫鬟、两个小厮走了,不过身上还有些薄财。 春雨问,“小姐,咱们要回家吗?” 家里她还有个考中秀才做私塾先生的大哥,他肯定不会嫌弃陈婉茹回去。 而且她也不是没有钱,只要买下处院落,不跟大哥家住在一起,嫂子应该也不会太过计较。 “不着急,咱们先去客栈安顿下来,然后去串串香店。” 陈婉茹几人还没去串串香店,县城里就传出苟恩来休妻的事。 “听说没,苟县令的儿子休妻了!” “我早就知道了!那么多年都没生下一儿半女,要是我早就该休了!” “说的什么屁话,她没生、别人就生出来了,我看分明是男人有问题!” 不过这句话没有太多人当真,因为苟恩来还是有孩子的,只是没有儿子。 几个男人/站在门口闲聊,后头的门突然打开。 “李大壮你不赶紧去干活赚钱,在这里瞎聊什么闲天,还叭叭县令家的事,你不怕被抓起来打板子啊!”揪着耳朵便拎了回去。 陈婉茹几人住进客栈,春雨下去点菜时听见了那些话,把饭菜端上楼。 “小姐,那些人说话太过分了!” 既然已经离开苟家,他们也不再叫夫人。 “让他们说去,咱们能保全东西离开就已经很好了。”幸好苟家人还没无耻到不要脸的地步。 女子休夫确实不符合律法,陈婉茹也不认为苟家人会担这个污名,不管是不是下堂妇,陈婉茹其实都不太在乎。 “吃完饭菜我们就去串串香店,以后我都不打算嫁人了,但坐吃山空也不行。听说何娘子串串香可以做什么加盟,咱们可以学一学,把店开去北河府,有个营生咱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说起以后的打算,春雨也高兴道,“还是小姐想的周全!何娘子家的东西确实好好吃,怪不得生意红火!” “你们想加盟,把店开去北河府?没问题呀!” 何湘云正觉得云阳县基本都开辟的差不多了,可惜她没有那边的人脉,让罗扇去外面碰运气,也找不到,干脆搁置下来。 “你们愿意去北河府开拓市场的话,我可以让你们做北河府的总代理!” “总代理?”几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到了地方,把店开起来以后,可以在北河府继续寻找加盟店,这些加盟店都从你们这边进货,当然你们也要负责,之后你们在跟我进货。这中间所得的价差就都是你们的。 暂时你们从我这里拿货的价格跟其他人一样,等发展出了新的加盟店,要的数量多了,我就会给你们更加优惠的价格。” 这样,何湘云根本不用努力,就能赚到更多钱,其他烦心的事都交给她们就好。 毕竟北河府在去哪里花费在路上的时间都按月算的夏朝,去北河府一趟虽然不算远,但也不算近了。 陈婉茹想了想,“可以!” 何湘云都能做,她为什么不能做? 与其躲在男人的庇护下,在后宅里过一辈子,陈婉茹觉得当女老板挺好,还有些烦闷的心境都开阔了。 但是要当总代理,需要学的和注意的事情就更多了,她们需要多学几天。 于是从这天开始,陈婉茹就带着丫鬟每天都来这边,只要何湘云有空就教她们东西。 时间久了,何湘云也才知道她们居然就是云阳县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苟恩来被休的妻子,她就是何湘雨心里的黄脸婆。 说实话,陈婉茹年纪是大了点,但也只有二十八岁,明明还是一朵花,算什么黄脸婆? 多接触下来,何湘云知道陈婉茹是已故知府之女,从小知书达理,要不是那场变故,苟恩来他爹就算花多少钱都娶不到这样的儿媳妇!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 好在陈婉茹果断离开了苟家那是非之地,就算一时名声不好听,等到了北河府,谁还知道这些呀!照样能好好过日子。 第191章 本王不许 陈婉茹几人在这里学了六天,有时两人也聊些别的,何湘云觉得她们都快成朋友了。 第七天,她特意去送了几人,还带了自己做的猪肉脯。 “我自己做的点小吃食,不怕坏,路上带着吃!” “谢谢你何娘子!” 陈婉茹想过要不要跟她姐妹相称,嫁到云阳县后,她就没交过什么朋友。 可是又来想想又觉得算了。 毕竟她们之间还有生意往来,金钱再牵扯上感情,以后容易说不清。 她倒是无所谓,但何湘云也挺不容易的,陈婉茹不想给她找麻烦。 刚送走陈婉茹,何湘云进了店门,就差点被身后横冲直撞的人撞的一趔趄。 “何娘子,求你救救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身子不大好了!” 来人是岑淮的小厮。 “岑公子怎么了?找我,我又不是大夫。” 谢宴说过岑淮身子骨不好来着,他自己也说过,来这里就是养病的。 可是云阳县又不是什么四季如春、益于休养的地方,就连好大夫都没有,虽说锦绣布庄的掌柜的对他毕恭毕敬,但岑家那么厉害,四大贵族之一呀! 在这里待上几年,岑家的人说不定都把他忘了,手里的生意也落入别人那里。 嘶,深宅大院、权贵世家,果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我们公子,这里有也许能救他一命的大夫。”小厮眼巴巴的瞅向顾离。 哦! 何湘云记起来了,顾离确实是大夫来着。 只是之前显露的几手毒药,总让何湘云觉得他只会用毒。 见两人都看着他,顾离道,“不救,不想救。” 他只想端盘子洗盘子。 云阳县还挺好的,来这里根本没人知道他神医的身份,根本没人堵着他求医问药,还有好吃的东西。 结果还是被人认出来了。 唉,顾离叹了口气,神医就是那么受人追捧,真是没办法。 何湘云大概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看多了脾气古怪的神医,所以他说不救,她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 “顾离,就麻烦你走一趟!岑淮长得那么好看,死了太可惜了,等你回来,晚上专门做你爱吃的烤肉行不?” 她才不会说其实她自己也想吃烤肉了。 烤肉做起来有点麻烦,吃的人倒是很爽,所以何湘云不怎么常做。 顾离犹豫了下,“行!但是何娘子千万不要说是特意给我做的。” 被谢宴听见,他又要倒霉了。 何湘云不知道这是什么奇怪要求,但还是答应了。 过了半个多时辰他才回来。 “怎么样怎么样?” 要是身体好了,岑淮应该就能经常来吃饭了,她又能看吃播了! “他身体里的毒是在娘胎里就有了,如果不是我,今天他大概就要去半条命,最多不过再活三年。但是有我在,费点事可以给他拔清余毒,只要好好养着,活到六七十岁不是什么问题,只是身体虚弱一些,还有子嗣是不会有了。” 大概想晚上多吃点烤肉,顾离一口气说了不少。 而且每隔三天他还得去一次给岑淮针灸,什么时候不用针灸了,还得看他的身体情况。 果然治病好麻烦啊。 这口烤肉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晚上,顾离把何湘云求他给岑淮治病的事情说了。 每次岑淮高仁去店里,谢宴心情都要不好,只是这次他的反应倒是比顾离想的好多了。 “你确定岑淮不会有子嗣了?”屋里点着两个炭盆,谢宴还围着棉被坐在床上,把自己包的像个蚕蛹。 顾离点头。 “何湘云没生气?” 顾离摇头。 呵,呵呵呵呵! 看样子,何湘云其实也没把岑淮当回事嘛,这样他就放心了。 从被子里伸出根手指头,指着今天从京城送来的新美男图。 “你把这些拿去给何湘云,就说我送给她看的!等等,还是别送了。” 岑淮她都没瞧上,比岑淮长得还差劲的高仁她应该更没瞧上。 这美男图还是暂时不给了。 谢宴不给,过了几天吃完饭何湘云自己问起来了。 “上次说的美男图呢?” 谢宴装傻,“什么美男图?” “就你说的,给我新的美男图呀!” “我说过这话吗?我怎么不记得。” 何湘云:“……” 这谎话编的,还不如小孩子呢! “不给就不给,等岑淮病好了,可以经常来吃饭,我看现成的!” 明明前几天顾离提起这件事时,谢宴也不觉得怎样,可是又听她说要看岑淮,自己天天吃饭也不见她看他,他就真的比岑淮差? 气死了,他要多吃几口! 多吃几口早点长肉,让何湘云知道谁才是最好看的那个! 晚上,谢宴做了个梦。 梦见何湘云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白净的手上牵着跟红绸带,红绸带的另一端居然是岑淮那个短命鬼! 岑淮还笑着感谢他,说谢谢顾离治好了他的病,终于能娶到何湘云了。 “不行不行不行,本王不许!” “主子怎么了,什么不许?” 守在外面的福元连忙闯进来。 谢宴坐在床上,感觉到了凉飕飕的寒意直往身体里钻,赶紧重新用被子裹紧自己。 “没什么,出去出去!” “可是主子,该洗漱更衣了。” “不更衣,我还不想起,出去!” 反正这穷地方又没有岑淮以外的人认识他,没人给他请安,起那么早做什么。 谢宴重新躺回床上,回想起刚才的梦境,明明梦境在醒来后,大多内容都不会记得太清楚,可是他发现,闭上眼,那些画面又会出现在眼前,连何湘云脸上的妆容都清清楚楚。 越想谢宴越烦躁。 明明想好了回到京城,就让皇上给她封赏,就论救了他这件事,最差也得是个县主,到时候比武招亲,让她自己选夫婿,既能选到她喜欢的,还免得那个男人欺负她。 他还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自己是她的后盾,看不起她的,先朝着他来! 一个念头忽然从谢宴心里蹦了出来。 试问,整个京城还有比他更好看的男人吗? 没有! 还有比他身份更高贵的男人吗? 除了皇帝,还是没有! 那么为什么他不娶何湘云呢,他肯定不会欺负她呀! 而且还不用担心万一病好了,还是吃什么吐什么,何湘云却嫁作他人妇怎么办。 越想,谢宴心底越是火热。 第192章 下雪 早晨起来窗外便阴沉沉的,没过多久,便雪花飘飞。 “主子,下雪了!”福元担心谢宴冷,又多点了个炭盆进来。 “下雪了?那何湘云几个人淋了雪怎么办?”不行,他得劝她今天不要去县城了。 “我的衣服呢?福元,把那身红色的衣服给我拿来!” 谢宴自认为红色最能彰显他的气质,而且冬天那么冷的天气,又是大雪茫茫,他一身红衣,既显眼又热情,让何湘云感受到他火热的心! “是!”虽然不知道谢宴为什么突然那么关心何湘云,还非要出去,做下人的,最重要的就是不该问的不要问,服从命令就行了。 福元给他拿来衣服,伺候着谢宴换上,他又披上件狐裘,匆匆小跑去了何湘云家。 此时地面上还没有什么积雪,但雪片很大,鸭羽一样。 “何……罗寅,你娘呢?”却只有罗寅正在收拾院子里的东西。 “他们都去县上了呀!说怕下雪,早点去,还拿了伞,说要是雪太厚就不回来了。”叹气。 罗寅的心情明显很不好。 何湘云要是不回来,他又得好几天都要自己随便凑合着吃。 太难了! 谢宴伸出手,接了片雪花,雪花一大团一大团的,落在手里很快就花了,倒是落在狐裘上的能多待好一会儿。 这么大的雪,要是下一阵子,肯定积雪会非常厚,融化起来也麻烦,化了冻冻了化,想要等到路好走了,说不定得十天半个月。 那他岂不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何湘云了? “是啊,他们带走几身衣服,说有可能有一阵子回不来。”罗寅更难受了。 原来是谢宴不小心把心里想的问了出来。 谢宴转身就跑。 “主子!”福元这老胳膊老腿,赶紧在后面追。 “帮我拿两身衣服,我也去县里!”他现在只想待在何湘云身边,要不然心里就焦躁的紧。 福元以为他是为了填饱肚子,何娘子要是那么多天不回来,主子总不能一直饿着。 连忙给收拾了衣服用品。 “顾离跟我去,路上不好走,福元你还是留在这边好了。”去的人太多,没地方住怎么办。 两人打了伞,匆匆赶路,谢宴还想追上何湘云几人,但他们走的也挺快,直到进了城也没追上。 今天下雪,客人倒不会像下雨时减少太多,毕竟相对而言,雪天没有雨天出行受的影响大,甚至客人可能还会多一点。 因为雪太大的话,外面的摊子就摆不起来了。 果不其然,何湘云等人刚到店,就有人来要串串香了,那么冷的天,早晨来点热乎乎的吃,全身才暖洋洋的,干活也有力气。 何湘云赶紧帮杏儿熬开几大锅底料,霸道的香气顿时在店里漂散开。 谢宴走到门口闻到这股味道,没有吃早饭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何湘云!” “哎!” 何湘云应了声,才发现是他。 “你们怎么来了?”而且总觉得谢宴今天格外热情的样子,盯着她的眼睛都火辣辣的,看的她有些不自在。 不由得低头,衣服扣子没系错啊,也没有搭配错衣服,他到底在看什么? 开了窍的谢宴越看越觉得他真是脑子瘸了! 身体生病吃不下饭就算了,连脑子也跟着有病,居然还张罗收集美男图、打算着以后给她比武招亲。 他从来没有那么在乎过一个人,怎么可能是老父亲般慈爱的感情呢,再说他们年龄差距又没有那么大,只相差两岁,正正好! “我……我来吃饭啊!你一声不吭就走了,要不是问了罗寅,还不知道你要好几天不回去,那我吃什么,好不容易长了点肉,要再把我饿瘦回去吗?” 何湘云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她怎么听见了浓浓的怨气,怨妇似的。 “吃就吃呗,这不是早晨走的太急,给忘了。那你吃什么,我给你做。”作为她的歉意。 谢宴让顾离把衣服用品放到后院去,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了。 “我要吃串串香,番茄的!” “行,稍微等等,我去端去。” 何湘云亲自伺候这位大爷,等端来,桌上已经摆了两盘串串。 “那么多?你吃得了吗,不许浪费食物。” “当然吃得了,小瞧谁呢。”他要多吃点,才能多长肉、身体也恢复的快一点,让何湘云看到他就挪不开眼。 等谢宴吃完,抚摸着有些撑的肚子瘫在椅子上休息时,外头的地面都白了,雪依旧没有什么减弱的趋势。 到了中午,已经积起手指肚厚的雪,何湘云让店小二去把门口的雪扫一扫。 “好多雪,娘咱们来打雪仗!”罗扇在外头欢快的蹦跶,不时弯腰捧一捧雪,手都冻的通红。 “不打,店里还忙不过来呢。”那么冷,有什么好玩的。 罗扇见她不陪她玩,就跑去找其他出来玩雪的小孩,没多久就玩在了一起。 只是人家才五六岁,她都九岁了! 长不大似的。 罗扇看了会儿,就又去店里忙碌了。 不仅客人多,来帮自家主子买吃食的小厮也多。 还有自称是苟县令家的。 何湘云没有过多理会,平时该怎么做生意还是怎么做生意。 听说陈婉茹被休后,苟恩来的后院可是热闹的很。 陈婉茹这个正妻因为身份在那里,轻易休不得,压的那些小妾翻不起浪花。 等到人一走,一个个顿时就跟妖精似的缠着苟恩来,都想要坐上那正妻之位。 苟恩来美人在怀,也越发放肆,心里还有点报复性的,想让陈婉茹看看,就为了一点嫁妆的破事就逼的他休妻,她走了,有的是人想进苟家的门! 没人再拘束着他,苟县令恨不得儿子能多帮苟家开枝散叶,不仅不约束他的胡来,甚至亲自请郎中开补药,让苟恩来做起了一夜七次郎。 小妾们也很是来劲,仿佛认定谁先有孕、生下男丁就能做上正妻的位子! 听着府里的夜夜笙歌,何湘雨气的直咳嗽,屋里都是浓重的药味儿。 自从跪了一整夜后,她的腿就差点废了,还染上风寒。 原本都快好了,可是天气越来越冷,又开始下雪,膝盖疼的下不了床,咳嗽也越发厉害起来。 第193章 何湘雨之死 “来人、来人!咳咳咳!” 何湘雨喊了几声,根本没人进来。 “一群势利眼的东西!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她一失宠,丫鬟们也不再恭敬,想喝口水都没人倒。 外面传来隐隐的娇笑声。 这可是她费尽心思才为自己弄来的亲事,她如愿嫁给苟恩来,结果在何湘云面前威风耍不起来,还被害成这个样子! 想到何湘云可能此时就坐在串串香店里嘲笑她,气的何湘雨继续咳嗽。 因为丫鬟们的疏懒,还有苟恩来的默认冷落,何湘雨的病情居然越来越重。 等丫鬟想起好几天没听见她的声音了,推开门才发现她早就死在了床上。 “小雨啊,娘的女儿啊!娘把你嫁进来,这才多久,你怎么就去了!”收到何湘雨去世的消息,不亚于晴天霹雳。 何父何母当即决定要去苟家讨要个说法。 他们才刚过上好日子,何重也只是个小衙役,距离大富大贵的目标还有好远。 何湘雨啊何湘雨,怎么那么没用,就不能多坚持几年,或者临死前,把值钱的东西给他们也行啊! 何母哭天抢地,只是并不是为了二女儿,而是因为拿不到好处而难受。 苟恩来根本没见他们,直接让人用草席卷了何湘雨,葬礼也没有一个,就要去挖个坑埋了。 “我女儿不明不白的死了,怎么能这样就算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啊,我要去告你们!” 小厮不屑的笑道,“有本事去告呀,县太爷是谁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一个小妾罢了,还真以为是个啥人物啊!” 何母还想闹,最起码得给点银子堵住他们的嘴。 何重满脸愤怒的找了过来。 “爹娘你们闹什么!县太爷说就是因为你们,不让我再当衙役了!” 什么? 儿子的官儿都丢了? 何父何母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他们只是平头百姓,根本斗不过人家! 虽然何湘雨嫁进去是好事,也给何家带来了好处,可是人家说翻脸就翻脸,连点情面都不讲,他们也根本得罪不起。 何父何母只能回家,竟然连女儿的尸体也不管了,甚至没帮忙买上副薄棺,任由苟家的小厮用草席裹着,胡乱埋在一处地方,连个纸钱都不打算给烧。 何湘雨入土的这天是腊月二十二,还有八天就过年了。 听说了这件事,何湘云愣了愣,叹了口气,根本同情不起来。 荣华富贵是她自己求来的,这样的下场也是她作的。 心太大,却根本不看看能不能承受得起失败的后果。 所以说,还是自己赚钱自己花,当富一代最实在,赚来的钱就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何湘雨一死,何家又没了依仗。 先前何家仗着他们是县太爷的亲家在村子里作威作福,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自然多得是落井下石的。 何母早晨起来打开门,黏在屋顶上的一坨粪掉了下来,差点掉在她脸上。 转头再看门板,好家伙,上头被人泼了粪水,散发着浓烈的恶臭。 幸亏是冬天,要是夏天,还不知道要招引多少苍蝇蚊子。 可是马上就要过年,这是故意不让他们家过好年! 干脆饭也不做了,站在门口破口大骂。 “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往我家门口泼大粪,你闲的没事干、你生儿子没屁/眼儿……” 乌七八糟骂了一通也没人承认,好不容易用雪抹干净了,转天早晨门上又出现了新鲜的一盆粪水。 如此,接连五天,何母终于骂不动了。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候,谢宴就收到了京城的来信,得知他的病已经大好,催他回京过年。 被谢宴直接就给拒了,因为他其实并没有好,依旧只能吃何湘云做的饭菜。 当时心里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原来那就是心动。 “你留在这过年,家里人不想你吗?”家里人口那么多,何湘云提早好几天就准备买年货。 过年前后县城里的店铺都不再开张,人家也要过年,所以需要提前囤出干个月甚至一个月的吃食来。 反正外面就是天然的冰箱,食物不怕会坏掉,只要别被野猫野狗叼走就行。 买那么多东西她哪里提得动,就叫上顾离、冬青,结果谢宴也巴巴的要跟来。 何湘云觉得他古古怪怪的,起初嫌弃天气冷,不愿意再跑过来了,之后下雪天巴巴的跟来,又不嫌弃冷了,哆哆嗦嗦的穿着两件狐裘披风也要她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何湘云有种自己多养了个孩子的错觉。 若是这想法被谢宴知道,他肯定要喷出一口老血。 他那么大的个子哪里像孩子了,自己明明是在追求她、追求她! 这里过年并没有吃饺子的习俗,但是年夜饭一顿大餐是少不了的。 不过何湘云依旧决定要包饺子。 米面这些粮食就不用说了,肯定要买够。 其他的,鸡、鱼、猪肉、羊肉都买了不少,毕竟家里人多,罗寅还是那么瘦,身上的肌肉也颇显规模,饭量却快赶上两个人的了。 一行人不像买东西,更像大扫荡,仿佛这些东西都不要钱随便买。 听了她的话,谢宴想也不想便道,“想我做什么,家里人口多着呢,过年也热闹的很,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无所谓!” 果然是跟岑淮似的大家族啊,那么说,谢宴估计是比较边缘的人物,不太受重视的。 想想也是,要不然怎么可能是这幅纨绔子弟样子,瞧瞧人家岑淮,那才叫钟灵毓秀。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顾离的治疗,听说岑淮的毒已经全都逼出来了,不过还需要静养,如此的天气不好出门,但是特意让小厮送了礼物给何湘云,还说谢谢她,多亏了她顾离才跟帮忙治病。 其实她也没怎么样,就是帮忙说了句话而已。 等天气暖和了,岑淮可以出门,再见到他请他吃店里没有的好吃的好了。 “居然有虾,谢宴你吃河虾吗?” 夏天偶尔会有在河里抓到河虾拿出来卖的,但冬天不算多见。 何湘云打从穿过来就没吃过虾,看到便有些眼馋。 “吃!” 谢宴心想,她肯定是在想着我,要不然问我意见做什么。 事实上何湘云只是随口一问,就算他说不吃她也要买的。 河虾总共只有一盆,卖河虾的是个孩子,手上不少冻疮,何湘云直接包圆了。 虽然个头是小了点,碍不住稀罕呀。 第194章 年夜饭 腊月二十七这天,何娘子串串香、快餐店,无论商铺还是小摊全部关门停业,此时街面上还开着的店铺也不多了。 白文远和罗锦堂的私塾也停课了。 家里,何湘云等人都穿着身旧衣服,头上用一块布包着头,打扮的要多土就有多土。 “那、那,哎呀这儿,阿玉你到底行不行,你不行就换你两个哥哥来!” 几人正在扫房子,房间里一年下来,角角落落容易有灰尘,把房顶上的灰尘扫下来,接着再大扫除,全部洗洗涮涮,好过年。 “我又看不清,这很不好扫的,娘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好不好……哎呀,眯眼睛了!” 罗扇低头,想用手揉眼睛,累死她了,胳膊好酸。 “别用手,手多脏!阿金你带她去洗一洗,这活儿还是让阿银干!” 何湘云确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家里那么多人,好几个小伙子呢,用得着她干粗活吗? 吃她的喝他的,一个个营养充足,养儿千日、也该用儿一时了。 罗寅那么冷的天,虽然不再穿单衣,但也仅穿着很薄的棉袄,多干点活就容易出汗,是家里火力最足的那个。 接过扫把,几下就把房顶清理干净了,就是动作粗暴,折腾的屋里好多细小尘土。 人多力量大,一天就打扫干净了。 至于谢宴几人,谢宴是隔天打扫的,就是为了错开时间,可以到他们家来躲着。 福元和顾离,主要是顾离干活,福元只需要擦擦抹抹。 顾离自己一手扫把一手抹布,一个人只用了大半天就全打扫完了。 “你家有个海螺护卫啊!” “什么?”谢宴当然不懂海螺姑娘这个梗。 “咳,没什么,夸顾离能干呢!”也不知道从哪儿挖来这样的人才,几乎样样全能。 这就是未来的全能管家。 再能干还不是他的护卫?分明是他更加能干才对。 放在平时,何湘云很少自己蒸馒头,都是买着吃。 但过年来不及买,只好自己蒸。 一锅大馒头、一锅肉包子、还有一锅素包子,转天一锅红枣黄粘米面的年糕、一锅江米小枣的切糕,够吃好几天了。 蒸完馒头,就到了除夕。 早晨何湘云搓着手把晚上熄灭的炭盆里的炭倒掉,换上新炭点起来,屋里慢慢暖和。 抱着一盆放在厨房,打开盖在面盆上的盖子,用洗干净的手戳了戳,面团已经殇的差不多了。 听见身后有动静,“阿银你跑步回来了,过来帮我烧火,我做早饭吃。” 罗寅去抱了柴点火。 锅里倒上大半锅的油,等油热的功夫,她已经快速把面团拿到案板上,用刀切成小条,拿起一条按在另一条上,两根一组,拉长,放在锅里炸。 一根又一根下到油锅里,在热的作用下膨胀,很快炸成金黄的色泽,捞出来放在旁边控油,就是油条。 炸完油条把锅里剩下的油盛出来留着炒菜还能用,接着又做了个面茶。 早上油条配面茶。 油条炸的就够多了,不过最后还是没剩几根,剩下的那点正好晚上包饺子吃。 “娘,咱们中午做什么好吃的?” “中午就想着吃好吃的了,吃之前剩下的包子,好吃的等晚上再说。” 光是为了晚上这一顿,她从吃完早饭就要准备,该腌制的肉都腌制上,准备工作都做不完,中午就想吃?做梦! “买了那么多零食还不够你吃的?” 说到这个,罗扇就嘿嘿笑不说话了。 平时何湘云零花钱给的吝啬,但过年这几天给他们买的吃食真的多。 买完后放在店里拿不回来,最后还是用谢宴的马车拉回来的,一车一车的,全村的小伙伴都羡慕哭了! 中午何湘云还真没做饭,就热了热包子,包子蘸醋、包子蘸辣椒油、包子就蒜,想怎么吃都行。 简陋是简陋了点,但哪怕是平时吃饭最挑剔的谢宴也没抱怨,都在期待晚上那一顿。 何湘云让人把桌子抬进屋,面板、面团、剁好的饺子馅都搬进去。 “来,包饺子!” “我们包?” “不是你们包还是我包不成,看我有时间包吗?包饺子很容易的,一学就会。阿金阿银阿玉顾离,全都去洗手,冬青等下你去厨房帮我烧火。” 一大带三小,免得三个小的造了饭。 “老奴其他地方帮不上,包饺子倒是会,老奴也来帮忙。”福元道。 有个熟手就更好了! 罗寅罗扇擀皮,剩下的三个包,有福元教何湘云看了会儿就不管了。 她也不要求包的多好看,能包上、不露馅就行,反正都是吃进肚子里。 没想到的是福元会的花样还挺多,不过他只教了最简单的,自己没事才捏了几个其他花样来玩。 冬青被何湘云叫去烧火,没躲过打会儿那了个盆,里面装着蒜和葱。 “大家都在忙你怎么好意思干坐着,剥蒜剥葱,等下我要用的!” 把盆往谢宴手里一怼,就急急忙忙走了。 看着手里的大葱大蒜。 大葱放的时间久了,外面好多干皮,大蒜根上有的还带着土块。 让他堂堂王爷剥蒜剥葱,知道他剥出来的葱能卖多少钱一斤吗?千金难买! 但是,谁让这个人是何湘云呢。 福元拍拍手上的干面,“主子,要不我来剥。” “不用了,你去包饺子,我来。” 不就是剥葱剥蒜嘛,只要何湘云愿意给他做一辈子饭,他也愿意给她剥一辈子葱。 何湘云可不知道一小会儿的功夫他脑子里就乌七八糟的想了那么多。 厨房里两个大锅都在烧,一个里头正在炖肘子,另一个刚烧热。 倒点油做个炸酥鱼,先炸头一便,等晚点快上桌时再炸第二遍。 从烧火把自己头发给烧秃了,到现在已经能很好的控制两个灶台,冬青也算非常有进步。 这孩子也爱吃糖,但不像罗扇似的不知节制,这会儿嘴巴里就含着块,嘴巴鼓鼓的。 “旁边那个锅里不用烧的太旺,小火慢炖就行了。” 鱼炸的差不多了,盛出锅,剩下的油炸小酥肉,同样等下还要炸第二道。 把全部炸食做完,何湘云才把油盛出来一些,开始做方便快捷的简单菜式。 第195章 科举作弊案 “烤鸡、糖醋排骨、炖肘子、红烧肉、糖醋鱼、辣炒鸡丁……娘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娘!” 桌子全部被盘子摆满,罗扇口水直流,真想立刻上手就吃。 “饺子来了!每人一碗饺子,有荤有素,别的吃不吃无所谓,饺子都必须吃呀!” 素的是白菜鸡蛋馅,冬天没有太多蔬菜,就算何湘云想超常发挥都不行。 荤的是猪肉大葱和猪肉蘑菇馅。 问了几个人都不忌口,直接混在一起煮的。 “饺子要吃,菜也要吃!娘能吃了吗?” 何湘云看向谢宴。 谢宴问,“吃,看我做什么?” 他不是桌面上最大的金主吗,当然要看他。 大家齐齐动筷子,唯一缺少的就是饮料,何湘云泡了山楂片替代,生怕他们吃多了消化不了。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主要是几个孩子闹腾,何湘云等人话说的不多。 差不多把肚子填饱后,谢宴没事就看上何湘云两眼,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吃饱了,做饭太累了,老规矩,我做饭你们洗碗听见没?” 罗扇几人连忙应声。 要是天天吃这样的大餐,让他们天天洗碗都愿意。 “啪,啪!” “娘,有人放烟花!” 几个孩子呼啦啦都跑去了院子里看烟花,那边应该是县城的方向。 有些富贵人家确实喜欢在节日放烟花助兴。 谢宴见何湘云也仰着头,很喜欢的样子。 “你们想不想放烟花?” “谢哥哥咱们也有烟花吗?” 谢宴神秘一笑,“顾离去搬东西!” 两排烟花被摆放到河里的冰面上。 “我能点吗?”罗扇期待问道。 谢宴却看向何湘云,“你想点吗?” “不想,我只想看。”她又不是小孩子,对这东西并不好奇。 那好,谢宴让顾离带着几个孩子去点烟花,噗嗤噗嗤,一丛丛烟花没多会儿便在耳边炸开升上了天。 这里的动静引的村里不少人也出来看。 何湘云仰着头,烟花在她眼底盛开,谢宴却从始至终都在看她,因为他觉得,她比烟花更好看。 不用去县城开店,一连好几天,家里的饭菜都颇为丰盛,吃的罗扇都胖了四斤。 罗锦堂只休息了两天就直觉去看书了,过完年没多久就要童子试。 童子试包括县试、府试和院试,通过后就是秀才。 也算是古代的入学考试,秀才可以进入北河府书院继续学习,那里的老师可比私塾先生厉害多了。 不过在考试前,何湘云有个人需要解决,那就是刘志高。 刘志高通过秋月书社,购买售卖考题提供舞弊,从这时候已经小范围的干了。 因为她这只蝴蝶,罗锦堂不会再跟刘志高走在一起,那么为了还考生一个公平的考试环境,也为了避免将来这件事被掀出来罗锦堂有什么麻烦,还是提前解决了好。 可是何湘云不认识什么权贵,岑淮算一个,可是他只是岑家的旁支,还是因病被放逐到这里的旁支,大概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另外的嘛…… “谢宴,如果有人科举作弊,你能有认识的权贵管管这件事吗?” 他还要认识什么权贵?他自己就是权贵! “科举作弊?你怎么知道的?”这不是还没科举吗。 这向来是大事,毕竟这是寒门学子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多少人从稚童学到苍苍白发,为的不就是科举中第,光宗耀祖吗?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就问你能不能找到人管。” 她猜测他或许也是个大家族的人,又家在京城,怎么样至少或许会认识点有权有势的人。 “当然能。” 何湘云不想被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是小声说的。 他说可以管后,何湘云又拉着他躲到屋里去,关上门,不让任何人靠近,接着又凑到他身边。 谢宴闻到股淡淡的兰花香味儿,应该是她擦的面脂的味道,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我听说秋月书社的刘志高在售卖考题,不过他很谨慎,只售卖一道题,而且售卖的人也不多,你能查吗?” 她只知道这件事,但根本无从调查。 秋月书社? 挺耳熟的,不就是罗锦堂加入过的书社,那何湘云确实有可能从一些渠道听说这件事。 “是吗,有人敢扰乱科举都要严惩,你放心我找人去查,如果查出来是真的,他绝对跑不了!” 等何湘云走了,谢宴就让顾离拿着自己的信物去北河府,找北河府知府秘密调查这件事。 那个知府谁的人也不是,只效忠于皇上,谢宴再次定居后,宫中穿回来的信里提到过此事,除了戚将军,有什么事可能吩咐那个人去做。 童子试都在二月举行。 过年之后,罗锦堂和白文远继续去私塾,因为临近考试,庄夫子也对他们的课业进行了特殊的安排布置。 其中他们两个是他最为期待、寄予厚望的弟子。 就在童子试开考前五天,北河府知府带着人和证据,直接将苟知县拿下。 刘志高听到消息,闻声而逃,只可惜知府的人马早就盯着他了,没跑几步就被抓了回来。 因为科考临近,重型审问了两天,刘志高便交代出在他这里购买试题的学子讯息,几人也纷纷受到了十年内不准再参加科举的惩罚。 一场将在未来席卷各处的巨大科举舞弊案,在还在萌芽初期,就被死死的掐灭。 得知刘志高居然通过秋月书社做这种事,罗锦堂震惊不已。 毕竟他知道秋月书社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那是科举呀,科举都敢作弊,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马上就要考试了,别想那么多,刘志高怎么样跟你又没关系。想想你一直想要考中的秀才,努力那么久,万一没考中多遗憾。尤其是我听说罗状元今年也要考试……” “娘,我肯定会考中秀才的!”他要证明自己比罗状元强,不能让娘跟二弟小妹失望!也不让夫子失望! 他还想跟白文远一起去学院读书,甚至一起去京城赶考! 见罗锦堂恢复了斗志,何湘云心想这就对了。 第196章 科举 “检查检查,东西都带齐了吗?” 早上临出发前,何湘云再次让他检查物品。 南朝对科举考生的检查尤为严格,尤其刚刚又抓了科举舞弊的几个人,正在风口浪尖上。 “齐了。” 罗锦堂的贡篮里,有毛笔、炭条、砚台、另外还有何湘云做的饭食。 童子试需要连考三天,但不像院试那样三天都不许出来,只需要从早晨考到晚上,中午在贡院里吃自己带的饭菜,晚上就能回来,紧接着第二天再去。 所以相对而言还好些。 有些孩子七八岁就参加童子试了,这也是为了照顾这些人。 饭食上,何湘云没有准备太多,毕竟只吃一顿饭。 她给准备的是汉堡包,方便快捷,拿出来就能吃。 起初何湘云还想过要不要打出考生食品的噱头来赚一笔钱,后来想想又算了。 人一紧张肠胃就不好,若是有学子平时很少吃油炸食品,突然吃上一些、再加上紧张,说不定会耽误考试,到时候店里就有麻烦了。 何湘云便不再凑那个热闹。 “收拾好了就走,我特意借了谢宴的马车,咱们坐车去县里。” “娘,这也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这大阵仗搞的罗锦堂有些不好意思。 “那怎么行,这可是你第一次考试。从村里到县里的路也不算远,万一走过去一身热汗、静不下心怎么办?我借都借来了,你就坐!” 罗扇也道,“是啊大哥,坐坐马车怎么了,我还没坐过呢!咱们别墨迹了,万一晚了怎么办。” 几人连忙上了马车。 罗寅站在马车边朝他们挥手,“大哥,加油!” 原本罗寅也想去送考的,可马车装不下那么多人,只好算了。 “知道了,谢谢二弟!” 马车里不仅有何湘云罗扇,还有谢宴。 这马车虽然布置的好,但大小也跟普通马车差不多,而且明显就是给谢宴一个人享受的,根本没有设计多人坐的地方,只好直接坐在车底木板上,确实有点挤。 “我们去给阿金送考,你跟着来做什么。”他要是不来,罗寅就能上来了,看孩子刚刚眼巴巴的样子。 “我凭什么不能去,别忘了这是我的马车,我也去送考呀!再说我还要跟你们去店里呢。” 看着谢宴一副赖上他们的样子,何湘云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大家子弟能这幅样子? 算了,他说的也对,马车是人家的,人家想坐就坐,她管不着。 何湘云的关注重点重新回到罗锦堂身上,罗扇正在罗锦堂耳边滔滔不绝。 “大哥,你是咱们家的希望!你一定要好好答题,相信自己可以考中!我还想做秀才妹妹呢!” 最后一句话恐怕才是她的重点。 “阿玉,你别在那叨叨叨影响阿金了。考试又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否则人人岂不都是状元了?阿金别听你妹在那瞎说,十年寒窗苦,你看白着胡子还跟你们一样参加童子试的书生也又不少,你年轻、优势就已经比他们强了。不用想能不能考上的问题,只要像你平时一样写文章就好了。” 童子试总共三场,并不是三场全是文章。 第一场主要是四书五经的默写,但正确率需要在百分之八十以上才算合格。 第二场是对四书五经中一段话的理解并且加以引申,有点像简答题、也有点像命题作文,另外还有对对子、写诗。 第三场是八股文,不过是议论文。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头一场还是比较好过的,后两场刷下来的人多。 过了这三场考试便是童生,童生中的前二十名才是秀才,其中第一名又叫案首。 罗锦堂对案首不案首的没抱多大期望,只要考中秀才就很满足了。 “知道了娘,庄夫子也是那么说的。” 不过刚刚罗扇一直说,确实听得他有些烦躁紧张,被何湘云说着闭了嘴。 之后的马车上一直都很安静,等到了贡院,罗锦堂也调整好了心情。 贡院还没开门,不少官兵守在那里,看着就凶神恶煞让人生畏。 还有衙役拿着刑枷,若是在搜身过程中发现小抄,或者在考试过程中发现有人作弊,不仅取消十年内的考试资格,还会上刑枷示众,直接在学子中丢了颜面。 “阿金!” 下了马车后,罗锦堂听见一声呼喊看过去,是白文远。 白文远旁边还有孟氏,以及私塾的其他几名学子。 童子试需要一名秀才、四名考生,总共五人作保,这样若是发现作弊,会连坐,也是为了尽量减少作弊的可能。 那几个人就是私塾里跟罗锦堂和白文远互相作保的,文章或许有所欠缺,但人品还不错。 罗锦堂跟马车里的几人说了下,便走了过去。 “娘,咱们为什么不下去?” “没看见你大哥有朋友在的吗,咱们下去让他们多尴尬,就在马车里坐着,等他们进了贡院咱们就走。” 反正人也出不来,在外面等着没什么用,贡院外也不许闲杂人等随意逗留,等快考完时再来接人。 没过一会儿,便有考官穿着官服从贡院里出来,让人排成两队准备搜身进考场。 因为搜的特别仔细,也比较浪费时间,所以这个时间很充裕,就算提前进去,也看不到试题。 但也有人想提前进去熟悉考场环境,都挤在最后万一耽误了考试时间怎么办。 何湘云几人看着罗锦堂白文远几人排了队,跟着队伍慢慢向前。 搜身不仅要搜贡篮里的东西,若是带了米,连每一粒米都要检查,身上也要解开衣服,保证衣服里没有夹带,所以什么女扮男装科举是绝对不可能的。 应该是因为刚抓了舞弊的人,这次倒是没有什么人被搜出小抄。 看着罗锦堂几人平安进了贡院,何湘云喊道,“孟大娘,上马车,咱们一起回店里!” 孟氏早就看到他们了,之前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她更想多陪陪白文远。 “谢宴,你去坐外面!让孟大娘坐进来,”见他一脸怎么把他赶出去,马车是他的样子,接着道,“我们都是女眷,你非要跟着一堆女眷挤在一起吗?” 这倒也是。 谢宴这才先钻出去,等孟大娘上来又坐上车辕。 第197章 我家状元马上就是秀才了 “孟大娘,文远文章写的那么好,平时又那么用功,只要不出意外肯定能考中秀才的。”见孟氏紧咬着下嘴唇,一副紧张的样子,何湘云安慰道。 “是,我不紧张。” 还说不紧张呢,心思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也能理解,两人母子相依为命,日子过的又苦,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了。 人家是亲生儿子,又不像她是白捡的。 马车到了串串香店门口,几人下了车,来店里吃饭的人谈的最多的也是科举的事情。 何湘云忽然想了起来,不是说罗状元今年也要科举吗,早晨怎么没看见,也有可能是去晚了。 罗状元确实去晚了。 听说要考一天到下午才能出来,罗婆子觉得孙子太辛苦,昨晚买了不少肉吃。 吃了那么多荤的,罗状元早晨肚子疼,拉了好一会儿。 好在拉完就没什么不舒服的了。 “赶紧上车上车,状元啊,罗锦堂那小崽子也去考试了,你这次一定要给奶奶争气,听见没有?只要你考中秀才,占了个名额,说不定就把他挤下去了!” 罗状元坐在板车上,“奶奶,我肯定给你争气、给咱们罗家争气!” “说的好,等你考中,奶奶就让人为你开祠堂,让祖宗们都知道,老罗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祠堂都是祭祖的时候才开,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否则不会单独为某人开祠堂,中秀才便是其中之一。 罗家祖上似乎都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最多也就中过举人,可是那位也不是当官的料子,上任第二年,就因为贪赃枉法给砍脑袋了,说出去也不是光彩的事。 因着借不到马车,罗家只能借了个板车,驴什么的也没有,罗婆子就让罗大虎和罗榜眼,两个人轮换着把罗状元拉去县城。 县城那么远,走过去多累,因为这个考不好怎么办? 罗大虎先拉,罗榜眼在后面跟着,罗状元只需要坐在、甚至躺在板车上就可以,怀里抱着贡篮。 贡篮里还放着昨晚剩下的肉,让他中午在贡院里吃。 等到了贡院,罗大虎和罗榜眼差点累断了气。 罗状元可太沉了! 此时贡院外人已经不多,快到点了,提前半盏茶时间,就会提前关闭贡院,来晚了?对不起,不能进,谁让你来晚了! “状元,赶紧进去,好好考听见没有?”罗大虎喘着粗气道。 饶是他经常上山打猎、是个不错的猎户,也受不了跑那么远。 “爹、二弟,你们就放心,我进去了!”连《三字经》都背不下来的罗状元,也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自信,挺着大肚子步伐昂扬的接受检查。 掀开贡篮,他带的那些肉转眼就全给弄碎成了一堆肉泥。 快到考生出来的时候了,孟氏就有些不安,频频朝店门外看。 虽说有固定的交卷时间,但也有学子提前写完,自信认为没问题提前交卷的。 “孟大娘,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去贡院外接接文远和我家阿金?” “这……”孟大娘又担心这样做不好,耽误店里的生意。 何湘云拉住她胳膊,“没事的,我也想赶紧看看阿金考得怎么样,有杏儿他们,店里忙得过来的。” 这次谢宴没有非要再跟着。 “娘,我也去!”罗扇道。 见冬青也看着自己,“冬青,你也来!” 总跟着在店里帮忙,何湘云都快把冬青其实是书童给忘了。 四人一起走着去贡院,路上何湘云买了点盐炒花生,一边吃一边等。 不过孟母心急如焚,根本吃不下去,也就何湘云几个不知道是心大还是根本没往心里去。 等了一会儿,听见几声驴叫声,往旁边一看,还真有头灰色的毛驴甩着尾巴拉着板车停在路边,罗大虎正扶着罗婆子从驴车上下来。 早上没借到驴可把罗大虎跟罗榜眼累坏了,所以回去后罗大虎赶紧借了驴,而罗榜眼说什么都不过来了。 罗婆子倒是兴致勃勃。 “我跟你去!咱家状元就快是秀才了,我这个当奶奶的不去怎么行!” 至于史翠和柳四娘。 “你们妇道人家瞎掺和啥,在家里做好吃的等状元回来就行了,状元考了一天肯定饿了!” 罗婆子每次骂人都总是忘了她也是个妇人,还是个老妇人。 “娘这边凉快,你先在这边歇歇。” “还是我儿孝顺!” 罗婆子说着,抬眼就看到了何湘云,也不歇了,背着手挺有派头的走过来。 那是,没派头怎么行,她马上就是秀才奶奶了! “听说罗锦堂那兔崽子也来考试了,哼,我告诉你们,考上秀才的肯定是状元,听听这名字就知道我孙子是要当状元的人!罗锦堂算个什么东西!” 这人有病,第一科还没考完,就扬起尾巴来了? “……知道的人还在里面考试,不知道的还以为罗状元已经当上秀才了。听说前几天刚查了个秋月书社的科举舞弊案,你们那么肯定,该不会罗状元是没被抓起来的遗留分子。” 罗婆子气的跳脚,“你胡说什么呢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家状元每天在家里苦读,连门都不出,当然肯定能考上秀才,何湘云你别往乱泼脏水!” “到底谁是狗嘴?分明是你先贬低阿金的。我就奇怪了,有你这样做奶奶的吗?对罗状元就百般疼爱,整天嘴巴边上都不缺肉吃,阿金也是你的孙子呀,罗黑子一死就把三个孙子孙女往外赶,现在还念阿金的穷,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这也是何湘云始终不明白的一点,书里也从没有提过罗婆子为什么不要这三个孩子。 罗扇也紧抿着嘴巴没有乱说话,紧盯着罗婆子。 虽然她已经认定了何湘云这个继母,也不在乎罗婆子喜不喜欢他们,但是她也想知道答案。 “状元马上就是秀才老爷了,这件事让你们知道也无妨,免得以后觉得自己姓罗就跑来攀亲戚,我告诉你,罗家跟你们没关系!那当然是因为你们三个根本不是罗家的种!是你们水性杨花的亲娘跟别人鬼混生下的,连你们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可怜我的黑子,被戴了那么多顶绿帽子,不把你们赶出去,还留着继续在罗家白吃白喝啊!” 第198章 他们不是罗家的孩子 反正自家孩子们也还没出来,不少干脆看起热闹来。 罗婆子也不嫌丢人,她本来就没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该丢人的是罗锦堂他们才对。 总算把这个大秘密说出了口,罗婆子痛快极了。 但何湘云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惊讶。 不对,惊讶还是有的,但跟她想的不一样。 “我怎么可能不是爹的孩子!”罗扇无法接受。 不接受罗家是一回事,承认自己是个父不详的野种是另一回事。 “阿玉,别听她胡说,你们不可能不是罗黑子的孩子。”何湘云仔细想了想,说道。 罗婆子冷笑,“别在这攀交情了,我告诉你们,眼瞅着状元就要成为秀才老爷又想跟罗家套关系?做梦!我亲眼见过跟他们那水性杨花的亲娘鬼混的男人,他们都承认了!你们的名字早就在黑子去了以后被我要求族长在族谱上划掉了,就算你们跟着何湘云姓何我也管不着。” 去掉名字的事情是真的。 不过罗婆子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求族长和族里那几个德高望重的人不要说出去,为罗黑子保全这点颜面。 罗扇平时挺机灵的,遇见这种事脑袋瓜也有些转不过来,求助的看向何湘云。 “别听她瞎说,谁知道那几个男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说什么她都信。” 罗婆子:“我告诉你我还有别的人证,她们也看见了!而且罗锦堂三个长得一点都不像我们家的人!” “她们是谁,该不会是史翠,”见罗婆子瞪圆眼睛,何湘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算什么人证。还有说阿金几人不像罗黑子,我看他们身上虽然像罗黑子的地方不多,但还是有的,更多的大概是像他们亲娘,或者娘家那边的人,谁说儿女就必须都随爹的。” 这倒是有可能,不是都说什么外甥像舅什么的嘛。 谁规定儿女必须照着父母的样子捏出来似的,有些父子之间甚至只有轮廓相像。 孟母正焦急的等儿子呢,没想到铺天盖地扔下那么个消息,还是在贡院门口。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谁说的是真的,但罗锦堂那孩子她看着挺好的。 “是啊,文远就是像他舅,不怎么像她爹。”要是像那个就知道去赌坊的酒鬼爹,她的命真是要泡在黄连水里了。 何湘云蹲下给罗扇擦了擦脸,“而且啊,看看罗婆子平时怎么管柳四娘的就知道,整天有干不完的活,大多数时间都在一家人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鬼混。你们爹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不过觉得自己的孩子,不可能认不出来。” 后面这句纯粹就是安慰人了,上辈子抱错、养错孩子的多得是。 但前面那些还是挺有道理的,就连罗婆子也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罗大虎见状连忙道,“娘,你别听她瞎说,她一个外人知道什么,那几个男人你都见过了,他们跟咱家无冤无仇的,冤枉一个早就死了的人做什么。” 这个他口中被冤枉的人当然指的是罗锦堂三人的亲生母亲。 “可不是嘛,没事随便冤枉人做什么,当然是因为有好处呀!阿金阿银阿玉几个走了,罗家得到好处最多的人是谁呢?”何湘云瞅着罗大虎笑的不怀好意,仿佛在说她知道他们打的小九九了呦。 谁得到的好处最多,不用看别的,看体型就知道,当然是罗状元。 罗锦堂那可是三个人,家里一下子少了三个人的花销,不算罗扇,还少了两人将来争财产。 直接污蔑三个孩子不是罗家人,罗大虎和史翠真是打得好算盘。 至于那些什么所谓的人证,估计也是花钱找人演的戏,就骗罗婆子这个看似精明、实则糊涂的老太太呢。 “娘,别听她胡说,状元等下就出来了,要是让状元知道娘你在外头被人气出个好歹,后面的两场肯定就没办法安心了,他平时最孝顺了。” 天大地大,当秀才老爷最大! 罗婆子直接把刚刚脑子里想的事情抛到脑后。 再说,罗锦堂三个已经成了跟着何湘云屁股后面跑的白眼狼,连声奶奶都不叫,唯一一个还叫她的罗扇,不提也罢,那个丫头片子气死她了! “你说的对,等咱家状元成了秀才老爷,他们要是敢胡乱攀扯,就打断他们的腿!” “出来了出来了,贡院的门开了!” 几人看去,果然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大批人密密麻麻的小跑出来,一时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虽然可以提前交卷,但是避免作弊,是不允许出来的,只能在规定的地方等候,不能跟还在考试的人交头接耳。 “你大哥应该跟白文远在一起,他们估计在后面。”按照白文远的性子,不喜欢拖拉,但是更不喜欢在这种没什么意义的事情上争抢,倒不如晚点出来,比较自在。 果然,过了好一会儿,这两人才一起出来。 “娘!” “娘!”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 罗锦堂觉得自己考得不错,只有两个不确定,剩下的全写出来了。 因着村子里以前的那个夫子只知道让他们背啊背,什么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所以这种考背诵默写东西的他在行。 只是还没来得及分享喜悦,罗扇就抢着道。 “大哥,你看见那只猪了吗,他也去考试了,一只猪还能考试,你说他是在纸上印猪蹄子吗?” 猪? 罗锦堂还在想什么猪、猪怎么可能考试。 看到不远处的罗婆子罗大虎。 哦,妹妹总是叫罗状元是猪来着。 “阿玉,就算不喜欢他,也别这样叫人,女孩子家家的说出去不好听。不过我没有看见他。” “叫他猪还算是便宜他了。大哥,你不知道刚刚他们有多坏,谁那只猪都能考上秀才、还说你考不上,怕我们回去攀扯关系,就说咱们不是罗家的孩子,你说是不是坏透了?” 罗扇不想承认自己是个野孩子,而且她也不是没脑子,听了何湘云的话,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罗大虎这么着急转移话题肯定是心虚,是他们故意把他们赶出罗家编的谎话,她才不信! 第199章 迷之自信 罗锦堂只听了个没头只有尾巴的大概,有点满头雾水。 “娘,到底怎么了?” 何湘云没说话。 “娘你就跟我说,你要是不告诉我,剩下两天我可能就没办法好好科举了。” “是罗婆子在那胡言乱语呢,你听了不要着急。” 何湘云把事情原委和自己的分析都说了一遍,生怕罗锦堂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罗状元能不能考上秀才她不知道,要是因此罗锦堂能到手的秀才也飞了,那才是损失。 “阿金,我觉得何姐姐说的没错,你不要被他们的话带进去,说不定就是故意在贡院门口、选在这个时间点说这些话的,就是为了搅乱你的心神。” 白文远也出言安慰他。 就在这时,罗状元终于晃悠着满身分肉几乎一步一挪的出来。 “爹、奶奶!” 罗大虎和罗婆子连忙一左一右护着他,仿佛是个易碎的瓷器。 “状元啊,考的怎么样,告诉奶奶你肯定能考上秀才对不对?” 罗状元点头,“我写的可好了,全都会!奶,我饿了,早晨带的肉和馒头都被弄碎了,还只能吃凉的,太难吃了。” 宝贝孙子饿了,那还得了。 “没事,咱等下就到家了,你娘跟你媳妇正做饭呢,保证回家后立马就能吃上饭!” 至于罗锦堂几人,罗婆子连个眼神都没给。 罗状元一上板车,驴子就被重量压的差点尥蹶子,有点费力的拉起吱呀吱呀的板车哒哒哒慢悠悠走了。 “娘、阿玉你们放心,谁说我考不上的,我肯定能考上秀才,放榜后谁后悔还说不定呢!” 不知道是不是这股信念支撑,罗锦堂不仅没有气馁,反而燃起了斗志,在后面的两场里思路清晰,自我感觉还超常发挥了。 考完第三次,大概用脑过度,所有人都有点虚脱。 不过回家后,罗锦堂就赶紧把文章默写出来,拿去给白文远和庄夫子看,尤其是第三场的八股文,若是破题方向就错了,那就悬了。 好在,庄夫子觉得他写的不错,甚至比以往都好,只是能不能考下秀才还不好说。 放榜日在考完后的第十天,罗锦堂终于可以短暂的休息一下。 原本想睡个懒觉,却还是像平时一样早早的起了。 “阿金起那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何湘云准备做早饭,却发现罗锦堂已经把锅刷了,准备烧柴点火。 “睡不着,娘今天我来烧火。” “大公子大公子,你去歇着我来!”冬青睡的死,罗锦堂起床的响动半点没听到。 自动醒过来后才发现床上没人,赶紧穿着衣服就跑了出来。 “没事,他愿意干活就让他干,冬青你去洗洗脸把鸡喂了。” 以前何湘云制定下奖惩制度,罗锦堂起初什么都不会,还在心里碎碎念,现在有了空闲,最先想到的居然就是干活。 早晨吃点清淡的。 何湘云从腌菜坛子里摸出两个腌制的松花蛋,也叫皮蛋,做皮蛋瘦肉粥喝。 “娘,我们真的不是我爹的孩子吗?” 打从刚才,罗锦堂就总是抬头、抿唇,抬头、抿唇的,有话说的样子,哼哧半天,总算把这句话问出口。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只是知道科举更重要,这才把怀疑放在一边。 现在考完了,这事又成了他的心病。 “我哪里知道,要不带你们去坟上看看,你们亲自问问他,说不定他晚上会入你们的梦回答你们的。” “啊?” 罗锦堂不像罗扇那么怕鬼,但何湘云这说法也太让人毛毛的了。 “逗你玩的。首先我还是坚持我以前的说法,其次嘛,说到底真的是不是很重要吗?你看,你们也不是我亲生孩子,还不是都养着你们、你们也叫我一声娘。” 是这样没错,但是这两个问题本质上好像不一样。 “行了别想那么多,我直接告诉你,罗黑子就是你爹,只要你们好好长大,以后过得好他就很高兴,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在心里打个结。 你现在要想的,是能不能考上秀才,如果考上了,能不能找门路去北河府的,若是没考上,你就还得继续考。” 见罗锦堂低垂着眼睛,还是有点心事的样子,何湘云叹口气也不说了。 他就是这种孩子,过段时间自己想通就好了。 再说罗家。 科举考完,罗状元总算可以放飞自我,不用再整天拿着本。 也幸亏南朝的童子试是三场考完在进行统一阅卷,要是一场直接刷一次人,罗状元当场就要露馅。 “柳四娘,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做饭,谁家媳妇像你这么懒?饿着状元怎么办?” 鸡都咯咯叫了,罗婆子起来发现锅还是冷的,别人家早就冒炊烟吃上饭了! “奶,我这就起!” “这么大声干什么,把状元吵醒怎么办?怎么就一点都不心疼状元,你说说娶你干啥!” 柳四娘心想,罗婆子的声音比她大多了,到底是谁吵。 起身的时候,柳四娘皱了皱眉,腰太酸了,看看瘫在床上呼哧呼哧打呼噜的罗状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穿好衣服掩盖住身上的痕迹。 穿好衣服,在罗婆子的咒骂声中洗了把脸,就赶紧去做早饭。 罗家的饭菜可没有那么多花样,早上基本就是玉米面粥,百年不变。 “把昨天晚上剩的肉给他们热上,瞧瞧考个科举容易吗,把状元累的。” 柳四娘心想,那哪里是考试累的,分明是晚上…… 端起肉的时候,闻到那股油腻的气味,觉得有点恶心。 柳四娘没太在意,还以为是饿的,忍饥挨饿的时候,饿过头她就容易犯恶心。 吃完早饭,天气回暖,又是一年播种的时节,家里老老小小都得去干活。 罗状元很久没去田里了,他也想去,不过不是去干活的,当然是别人干活他坐在地头上看,时不时逗那些才四五岁的小孩子玩。 “罗婆婆,你家状元怎么就知道在那坐着,你也太娇惯他了。”有人看不过眼,连地都不种的废物男人,能娶到媳妇也就仗着彩礼给的多了。 “你懂什么,我家状元马上就是秀才老爷了,哪里用得着干这些粗活!以后还会是举人老爷、状元老爷、骑大马做大官的,你见过官老爷种地的吗?” 罗婆子还挺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第200章 配不上状元 另一个婆子有些不服气,平时很是看不惯罗婆子。 “科举不是才刚考完吗,你就知道你家罗状元能中秀才了?”要是改个名字就能考取功名,全天下的男子还不都叫秀才、举人、状元啥的了。 罗婆子把脑袋一仰,“我就是知道!我家状元看书那么认真,考不上才不可能!” 之后,罗婆子逢人就说罗状元要当秀才老爷了,看见柳四娘干活更加挑剔。 “我家状元马上就是秀才老爷了,瞅瞅你那个笨手笨脚的样儿,让你给他绣身衣裳都不会,除了吃你还会干什么?就你这样,还想当秀才娘子不成? 我告诉你,你根本配不上秀才老爷,等过几天我就让媒婆重新说亲,你以后就当个妾!” 柳四娘被骂的沉默着又哭起来。 从嫁过来之后,她就在罗家任劳任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起的比急躁、睡得比狗晚,瞧瞧这东关村,哪家的媳妇有做的比她还艰难的? 柳四娘也没想过万一罗状元考上秀才,罗家能对她好上几分,可是直接要把她贬成小妾,这也太过分了! 因为罗婆子这一句话,柳四娘的心冰凉冰凉,提着水桶去河边打水时有些走神,被灌的太满的水桶坠了下,差点滑进河里。 “小心!” 胳膊被人拽住,拉进一个坚实又温暖的怀里。 柳四娘回头一看,是东关村的牛二。 她对牛二了解不多,只知道他们家穷得叮当响,以前为了给亲人治病还借了债,兄弟两个都娶不上媳妇,但是两人都是十分勤快。 为了还债,他们把地种的比谁都好,平时还会去县城做苦力赚钱。 “你没事?” 柳四娘脸颊飞上一团红霞,连忙逃出他的怀里,结结巴巴道,“没、没事!” 牛二也意识到刚才的举动不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看你差点落水一时情急。” 他居然跟她道歉? 罗家人一个个蛮横无理,就算是他们错了,也从来都不可能道歉,总之不管什么都是她的错。 “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要不是你,我就掉进水里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害羞的别过头。 牛二肩上扛着个扁担,他把两桶水挑满,用扁担扛着走了。 柳四娘看着他撑起衣服的鼓鼓的肌肉,脸更烫了。 没曾想,这一幕被一个好事之人看了过去。 下午,柳四娘正在扫鸡屎,她揉了揉胃部,这几天总觉得不舒服、想吐,可是她也知道,如果跟罗婆子要钱看病买药,她肯定不会给的,还会挨一顿骂。 也许忍几天自己就好了。 就在这时,罗婆子气汹汹踹开门,嘭的一声,吓得柳四娘转头看去,甚至左右找地方想躲起来。 可是鸡窝里哪有什么可以躲的地方,而且罗婆子直直的朝她走过来,扬起手就打了她一巴掌。 “婆婆?” 柳四娘踉跄着,差点摔倒在地。 罗婆子嫌隔着鸡窝打人不称手,走进去把她拖拽出来。 “婆婆,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我不就说了句你只配当小妾,就跑出去找野男人,给状元戴绿帽子,你胆儿肥了啊!现在全村都知道你跟牛二在河边拉拉扯扯、抱在一起,丢死罗家的脸了,看我不打死你!” 罗婆子虽然这里嫌弃那里嫌弃,但既然已经嫁给罗状元就是他们家的人。 况且罗黑子被戴了绿帽子不够,她最疼爱的孙子也要被戴绿帽子,罗婆子哪里舍得。 柳四娘用手护住脑袋,承受着她的踢打。 “我没有,那是个误会!我差点掉下河,牛二只是把我拉上来罢了。” “我呸!怎么就那么巧你在河边、他也在河边,怎么就是牛二不是别人?我告诉你柳四娘,我要让族长把你个水性杨花的沉塘!” 柳四娘浑身一抖。 许多族里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对不守妇德的妇人沉塘,但是事实上,这种办法过于残忍,罗家的族长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觉得这法子不能积德,基本上已经不用了。 哪怕罗婆子此时说出来只是吓唬她,依旧让柳四娘害怕不已。 万一、万一真的要把她沉塘呢? 柳四娘觉得头皮一疼,原来是被罗婆子拽住头发,她疼的流出眼泪,肚子上也被踹了好几脚。 好疼啊,怎么这么疼? 她捂着肚子,只见裤子上染了血,并且血还在越流越多。 “婆婆,别打了,我流血了,我流血了!” 她尖声喊出。 柳四娘挨打从不反抗,这声喊叫倒是让罗婆子停下手。 她一松手,柳四娘便摔倒在地,仔细看她流血的位置…… “我的老天爷啊!你个贱妇,连孽种都跟牛二搞出来了!我踢死这个孽种!”说着,又往她肚子上踹了几脚。 牛二平时只是闷头干活,等消息传到他这里已经很晚了,连忙扔下锄头就往罗家跑来,还离着老远,就听见了罗婆子的咒骂声。 看热闹的人瞧见柳四娘都流血了,出言阻拦。 “罗婆子快别打了,出人命了!” “柳四娘那么听话的人,要是真跟牛二搞在一起,早就被人发现了!” “我也没见过她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你别把自家孩子打掉了!” …… 牛二听到这话,连忙挤进去,见柳四娘疼的在地上缩成一团,血也越流越多,像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连忙跑上去抱住罗婆子不让她再动手。 “罗婆婆,我跟柳四娘真的没什么!当时就是她掉下河我拉了一把而已,这是谁乱说的话啊!再打下去,你家的孩子真的要没了!” “你个小混球放开我,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我一起打!” 地上的柳四娘发出微弱的呻/吟,“救命、救救我,我好疼。” 牛二任由她打了几下,可是都这个样子了,罗家居然还没人出来管柳四娘,不能放任柳四娘就这样流血。 牛二只能放开罗婆子,去抱柳四娘,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呢,他要是抱了就更说不清了。 “唉,你再坚持坚持,我这就给你叫大夫去!” 第201章 一尸两命 牛二走了,罗婆子也稍微冷静下来,尤其是看着柳四娘脸色煞白、血还在继续流的样子,惨兮兮的有点让人害怕。 孩子? 真是罗状元的孩子? 罗婆子心里也有些怀疑起来。 对于嫁进家里的媳妇,她向来看管的十分严厉,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谁家不是熬啊,她以前也是那么熬过来的,所以这些小媳妇也得受一遍才行。 先前在贡院外,何湘云的话她也不是没听进去,只是不想深想罢了。 毕竟如果真水她做错了,罗锦堂三人就是罗家的孩子,那她是造了多大的孽! 所以她没错,她绝对不可能做错的! 罗婆子没注意到,就在她想东想西的时候,地上柳四娘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等到牛二总算把村里的赤脚大夫找来。 “人这不是已经没气了吗,还找我来干什么!”他本就没多大本事,还指望他把死人救活吗? 没、没气了? 怎么会这样! 牛二看着地上满身鲜血,因为只是刚刚断气,身体还热乎、皮肤也保持着弹性的苦命女子。 罗婆子也傻了眼。 “杀人了、罗婆子杀死人了!” 也不知道是谁,尖叫起来。 跑的跑,还有人嚷嚷着要去报官。 打骂管教家里的小媳妇是一回事,把人打死了就是另一回事! 人家是来罗家做媳妇的,又不是真的是个下人。 主人家打死了下人,按照夏朝律例,只要交些银钱就没事了,但打死孙媳妇可不一样。 “别喊别喊,我没打死人,她肯定是装死呢!柳四娘我告诉你别在这吓唬人,等状元当上秀才,让你当妾都是高攀了你知不知道?为了这点小事装死吓我,你缺不缺德,赶紧给我起来!”她又踹了一脚。 瞌睡这一踹,柳四娘没有起来,连保护自己的动作都没有,反倒是被踹的直挺挺的翻了下,露出身子底下更多的血。 “罗婆子把柳四娘给打死了?” 下午几个人从县城回来,罗扇出去玩,就听见这个消息,赶紧回来告诉何湘云。 “是啊是啊,有人报了官,还来了仵作,把罗婆子给带走了!娘,她会不会下大狱、会不会被砍头啊?” 罗扇几个人恨罗婆子,但是要是被砍头的话,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点怕怕的。 那么多人都看见她一下下把柳四娘踹死了,按照夏朝律例,杀人偿命,罗婆子肯定是要死的,不过大概要秋后才会被问斩。 看着罗锦堂兄妹三个,“你们要不要去牢里看看她?要是想去,我……” 罗寅先出声道,“不去,她都不要我们,还编造说什么我们不是罗家的孩子,搞的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我们该不该姓罗,看她做什么、被她骂吗?” 罗锦堂和罗扇也点头,他们也不去! 只是可惜了柳四娘,那么年轻人就没了,吃了短短的一辈子苦。 听仵作说,不仅是因为殴打流产大出血,在这之前就因为干活多、吃的少,身体憔悴,底子本来就不好。 但是皇榜出来后,几个人就改变主意了。 “大哥,你怎么还磨磨蹭蹭的,好多人早就去了!” 今儿来店里吃东西的客人不算多,因为都跑去贡院门口围观放榜了,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 罗锦堂几个当然也要去。 “着什么急,现在去了也得等着。”其实罗锦堂是有点怕,担心自己没考上空欢喜一场,连亲自看都不敢看。 可是罗扇在这呢,他当大哥的不敢说出自己怯懦胆小的心思。 要不然这小丫头肯定要嘲笑他。 罗锦堂看了看白文远,白文远想让孟母跟着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等下你们看完回来告诉我结果就行了。” 孟母还想说我儿肯定会高中的,但她不是个喜欢炫耀张扬的人,也听说过不少平时文章写的不错,科举却屡次落第的,还是不要给儿子太大的压力。 他们如今的日子已经好过不少,就算再多熬几年也没关系。 “娘你去吗?” 何湘云正在剥花生吃,把桌子上的花生壳收拢收拢,扔在让木匠打制的叫做垃圾桶的东西里。 “我也不去了,要是你这次中了秀才,娘给你包大红包!” “那我有大红包吗?”罗扇跟个闻见肉骨头的小狗似的,哧溜跑了过来。 “你就听见这个耳朵灵。没有没有!以前你找到人加盟,给你零花钱的时候你也没给过你大哥呀!” 也是哦。 “没关系,如果大哥有红包,等得了红包我给你个二弟买东西吃。” “大哥你最好了!”罗扇抱住罗锦堂的胳膊。 三个人加上书童冬青结伴去看榜了。 其实他们去的也不算晚,红榜还没有被贴出来,但贡院前已经等了不少人,吵吵闹闹的,是这些人来的太早了。 罗扇扯了扯罗锦堂的衣袖,“大哥你看,那只大胖猪来了!” 几人看过去,一只毛驴拉着板车停在路边,罗大虎赶车,坐在上面的是罗状元。 还是那辆板车、还是那头毛驴。 “板车和毛驴也太惨了!而且他们俩看起来心情还挺好的。” 罗婆子的案子虽然是命案,但因为人证众多,大家都眼睁睁看着她把柳四娘打死的。 墙倒众人推,更何况罗婆子在村子里的名声本就不怎么样,她的种种恶性更是让人生气。 案子审理的很快,就在昨天已经判了秋后问斩,暂时收押在监牢里。 罗婆子对罗锦堂几人不好也就算了,平时有什么好的都花在罗状元身上,罗状元居然还美滋滋的,半点都看不到难过的样子。 “真应该让罗婆子看看她到底养出了什么样的儿子和孙子,让她后悔死!对了大哥,等下要是你考中秀才,咱们还是去监牢里看看她,这么好的消息,不告诉她多可惜。” 罗扇这个小坏蛋,一听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坏主意。 想到往日种种,“好,回头问问二弟去不去。” 好,罗锦堂承认,他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好人。 罗大虎和罗状元确实没有太多伤感的情绪,反正罗婆子就算死了对他们的生活也没多大影响,甚至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占了房子,撬开罗婆子房间里的柜子。 这几天他们已经把罗婆子住的那间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原本以为家里还有不少钱,却发现总共只剩下十几两,比预想中的少不少。 “肯定是老太婆偷偷花了!”罗状元还不满意呢,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气,他能长那么胖,身上的肉难道不是用钱买来吃的才长的吗? 实际上罗婆子还真没在自己身上花太多,虽然穿在外面的衣服没多少补丁,里头的衣服却都是很久的,穿了十来年的都有。 影响最大的其实是史翠。 罗婆子没了、柳四娘也死了,家里的活儿全都落在她身上,这几天没少抱怨。 “好累,”罗状元自始至终没有走一步路,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累,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糖果来丢进嘴里,“爹,等下放榜我要是考中秀才,是不是就能让媒婆给我找个县城里的媳妇了,最差也得是秀才的女儿!不过我还是再娶一个乡下的当妾,让她帮娘干活!” 但这次小妾就不给什么彩礼了,能嫁给秀才就知足! 再说家里的钱也不多了,要省着用。 就相当于不花钱买了个丫鬟,还能给他生孩子,太值了! 第202章 放榜 “行,就按你说的办!” 罗大虎想的是,家里少了两个人,他要上山打猎还得种田,有些忙不过来。 有两个人帮忙,多多少少也能干点活。 至于县城里的姑娘凭什么要看上罗状元、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嘛嫁进他家受苦,两人都没有考虑过,都认为当了秀才就是有身份的人,全县女子都想嫁给他是正常的。 “放榜了放榜了!” 因为只是童子试罢了,并没有安排人唱榜,听说有那唱榜的声音嘹亮,嗓音一开,几条街的人都听得到。 也没有人专门敲锣打鼓去秀才家报喜讯,只有殿试后,考取了进士才有这个荣誉,状元榜眼探花更是要骑马游街,全皇城的人都要去看呢,甚至还有没成婚的姑娘们大胆的扔香帕、扔荷包。 有穿着红色官府的衙役手里拿着几卷红纸,刷上浆糊张贴在墙上。 贴完,人立刻都挤了过去。 “大哥、白大哥你俩怎么不过去?”他们被人流挤得站不稳,甚至还拉着罗扇往后走。 罗锦堂也很想立刻去看,但是,“人太多了,稍微等一等。” 罗扇挣开他的手,“这有什么好等的,冬青咱俩一起挤进去!” “唉,阿玉!” 罗锦堂再次伸手没有拽住她,现在冬青也被罗扇带的有点野了。 两人跟着人流拼命往里面挤,只是冬青还是弱了些,距离还有一米左右就怎么都挤不进去了。 “让一让让一扔,非礼呀!” 看榜的大多都是书生极其家人,男性居多,罗扇一喊非礼,人都往旁边退,以表示自己根本没有碰到她。 就这样,罗扇成功挤到前面,直接从案首往下看。 没过一会儿,就又挤了出来。 “大哥,白大哥,你们都考中了,而且白大哥是案首!白大哥你太厉害了!”罗扇小脸激动的都红了。 她说话声音很大,听说案首在这里,不少人都或羡慕或崇敬的看过来,瞻仰案首的风姿。 白文远笑了,他平时很少笑,此时笑起来有几分风流之姿。 罗扇有点看痴了,“白大哥,你平时要是经常那么笑,家里提亲的门槛都要被踩破。” 以前他们家贫,只有孤儿寡母,但其实中了案首后,肯定就会有媒婆上门提亲。 “不,我还不想成亲,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他担心成家后,无法再像现在一样专心读书。 就算母子俩的日子好过了,也不能因此就耽于享乐。 “阿玉,我考了多少名?”见妹妹只顾着盯着白文远看,罗锦堂连忙问道。 “大哥考的也特别好,第八呢!” 第八,这个名次超出了罗锦堂的预估。 只是不知道今年同样科举的其他同窗的名次,考上秀才的又有几人。 “对了,罗状元呢,他中了没有?” 秀才只有二十名,名单看的很快,“没有,我给忘了,记得好像没看到。” 因着罗锦堂还想自己再去看看红榜,就算知道中了秀才,他们也没有马上离去,还遇见几个同窗,有中了的,也有没中的,各自道喜。 有同窗颇有些羡慕的看着罗锦堂。 还得他刚到私塾时,除了不少丑,还总是被夫子训斥,有不少人偷偷私底下笑话他呢,尤其是跟刘志高混到一起的时候。 没想到人家跟白文远做了朋友,之后文章便写的越来越好,更是以第八名的成绩考中秀才。 这次私塾中总共有三十人参考,不过里面也有只是来试水的,二十个秀才的名额中,他们私塾里占了五个,其实这个数量不少了。 偏偏这里面就有罗锦堂。 不过对于罗锦堂的成绩他们是佩服的,夫子也在课堂上读过他的文章,虽说不及白文远,确实有灵动之处。 看样子他们也得更加努力了。 等到人少了些,白文远和罗锦堂也去看了榜。 却被罗状元用肥胖的身子挤开。 “滚开滚开,你们算什么东西,又中不了秀才往前凑什么,本秀才看看我在第几名。” 罗状元扶稳被撞的趔趄的白文远。 若是撞的他也就算了,可白文远是他的朋友,更是有白文远的相帮他才能考中秀才。 “罗状元你干什么!” “阿金我没事。”白文远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罗状元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用眯眯眼看完红榜后,挠头,“不可能啊,我怎么没中秀才?” 岂止是没中秀才,其实他连童生都没中。 “这个案首是谁,里面肯定有内幕,把我的名字给换掉了!” 白文远觉得他就是个傻子,跟傻子有什么好生气的。 “就你那三两下还中案首,问个简单的,你知道四书五经都是什么吗?” 罗状元挠头,“谁说科举还要背四书五经的,不是会《三字经》就行吗?” 哈哈哈! 他的话引来一片嘲笑声,就连白文远也笑了。 有人道,“就会个《三字经》有什么用,就你这样的,还自称秀才,做梦当秀才呢!” 罗状元小时候确实上过私塾启蒙,当时《三字经》还没学完就闹着不去了,理由是觉得夫子教的不好,他都学会了,自己就会看书。 罗家没有认字的人,只以为罗状元很有天分,居然就信了,就这样一直都是自己在家看书,每当有人问起,罗婆子就会拍着胸脯说。 “我家状元可聪明哩,夫子教的他都会,自己就能成才。” 成个屁的才,蠢材还差不多。 罗状元这才知道原来还要考那么多,怪不得连题目都看不懂,每次都是直接默写了《三字经》交上去,而且写的还不全,他根本没有全部背下来。 罗大虎也听懂了他们嘲笑的内容,目瞪口呆的看着从小被宝贝养大、以为他能考秀才的大儿子,有些难以接受。 “没事,就是四书五经吗,回去我就买,爹你放心,以我的聪明,下次我肯定能考中秀才!” 至于种地,那是不可能的,先看书看着。 罗大虎:“……” 他没有直接答应罗状元,而是找人具体问了考秀才都要考什么,以及这其中的问题,才搞明白,他们这些年可能都被罗状元给骗了。 “你个蠢货,还考什么考,回家你就给我种地去!” 罗大虎虽然也疼儿子,但并没有无私的打算养他一辈子的想法,若不是之前一直认为他肯定能中秀才,还有罗婆子宠着,怎么可能整天在家什么都不干。 他还等着以后年纪大、干不动了,让罗状元养他呢! 现在罗榜眼身子骨不好,干不了重活,罗状元又养成了个废物! “都怪你奶,就知道宠着你!” 罗大虎又怪起罗婆子来,赶着毛驴就走。 罗状元追了几步,“爹、爹!我还没上车呢!” “上什么车,你给我走回村里去!” 那么胖,走几步就喘,怎么干活! 罗状元傻眼了,他怎么失宠了呢? 突然有些后悔在罗婆子打柳四娘时,没有出去阻止了,否则有罗婆子在,爹肯定不敢这样对他。 这下子他的好日子算是没了。 第203章 她真的后悔了 罗状元闹的笑话把有些人没中秀才的沮丧都给冲跑了。 罗锦堂等人回到串串香店,说了各自的好消息后,罗扇还特意说了这件事,逗的店里的客人哈哈大笑。 “文远和阿金都太厉害了,恭喜啊,以后你们就都是秀才公了!”何湘云拿出两个红包,“这是给你俩的奖赏!” 白文远道,“怎么还有我的?我不要。” “你就拿着,你考了案首的事情肯定过几天县里就会人尽皆知,说不定还有人为了看你一眼特意来这里吃饭呢,我们店里出了个案首,我都跟着沾光,不给你奖励怎么行?” 见他还不拿,“孟大娘,你快点让他收下,总举着我胳膊都酸了。” 也没多重,胳膊怎么可能酸,平时看她揉面揉那么久也没事,就是托词罢了。 “何娘子给你就拿着,平时多帮何娘子干点活、照顾照顾阿金就行了。”孟大娘道。 白文远这才收下。 等何湘云去了厨房,罗锦堂道,“娘,我跟罗扇想去牢里看看罗婆子,要是阿银也去,就一起去。” 这时候去看罗婆子,除了落井下石还有什么事? “你们愿意去就去。” 果然反派还是反派,就算歪路被她打正了,有些心眼还是没变。 不过罗婆子确实可恶。 “大哥大哥,娘刚刚给你发了多少零花钱?” 罗扇找了进来,何湘云便去忙自己的了。 “我也不知道,我拆开看看。” 大哥拿了钱那么久居然还没拆,要是她早就拆了。 罗锦堂拆开。 “哇,这是银子吗,那么漂亮,那么多碎银子!”银子还能做成这样的? 红包拆开后往手心里一倒,居然是一朵朵银子做的小花。 “娘你送给大哥的是什么?是银子吗,能花吗?”那么好看的银子,她都不舍得花了。 “是啊,我特意找人融了银子做的,那是桂花,不是有歌词叫蟾宫折桂,代表科考的人能步步登科中状元吗?花倒是能花,不过娘我那么好的心意你们舍得花吗?” 那些银子做的小桂花看着漂亮,加起来其实也就一两银子重。 不过一下子给一两,对于平时干个活才几文几文的,已经听多了。 “大哥大哥,你赶紧中状元,到时候娘肯定给的更多!” 听说这是桂花,还是何湘云用了心意请人做的,罗锦堂决定好好收起来。 “好。这些太精致了,大哥用以前存下的零用钱给你们买吃的。” 只要有吃的就行,这个罗扇没意见。 于是傍晚回去的时候,罗寅也收获了一堆吃的,听说大哥中了秀才,连道恭喜。 “家门口要不要放鞭炮?” 罗锦堂道,“先不用了,只是个秀才而已,等以后再说。二弟,我跟阿玉打算明天去牢里看罗婆子,你去不去?” 好端端的看什么罗婆子,之前不是说不去了吗? 罗扇又添油加醋的把罗状元下去闹的笑话说了一遍。 罗寅在家里确实听说了罗状元浑身湿透的自己从县里走回来的事,他还纳闷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闹了半天,罗家居然糊涂成这样,那么想让罗状元中秀才,实际上什么都不关心。 “我还是不去了,你们自己去。” 大哥都考上秀才了,他也要努力练武才是。 于是罗扇和罗锦堂两个人去了大牢,还提着食盒。 罗婆子是盼了秋后斩立决的人,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有亲人来探望也会通融一二。 牢头敲敲牢房的木栅栏,“罗婆子,有人来看你了!” 几日不见,罗婆子穿着白色的囚服,浑身都脏兮兮的,监牢里有一股屎尿味,还特别潮湿,平时肯定少不了蛇虫鼠蚁。 罗婆子披头散发的回头,“是不是状元、是不是状元来看我了?” 结果看到的确实罗锦堂和罗扇。 “罗状元才不会来,看我我俩很失望,”罗扇道,“昨天科举放榜,我们还看见罗状元了呢。” “放榜?状元是不是考中秀才了?他肯定是中了秀才要宴请全村人,这才没来的对不对!” 罗扇嗤笑,“做什么美梦呢!他呀,连个童生都没中。我早就说了,他连《三字经》都背不全,不可能中的,中秀才的是我哥!” 罗婆子看着罗锦堂,“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哥还是第八名呢!昨天呀,罗状元跟罗大虎还在商量赶紧再娶媳妇什么的,两个人半天都没把你这个入狱的人放在心里,更别说来看你。 前几天更是满村骂你,说家里钱太少了,肯定是被你偷偷花在自己身上了。” 罗婆子不敢相信听到的这些,“不可能,状元那么孝顺,脑子那么聪明,他不可能这样!” “那你说说,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来?就算以前是为了科举看书,早就考完了,他也没来呀!” 看着罗婆子满脸痛苦的神色,罗扇心里痛快多了。 “现在知道后悔了,后悔把我们赶出去了!知道我娘现在每个月赚多少钱吗?知道大哥中了秀才以后,说不定还能中举人中进士,当官。可惜,这些你都看不到了,因为秋天你就要死了。 而且就算看到了也没用,你早就说了,罗家跟我们三个没关系,我们不是罗家人!” 罗婆子贴在牢房的木栅栏上,把手往外伸,想抓住他们,两人嫌弃的直往后退。 “阿金阿玉,奶奶错了,奶奶以前不该那样对你们,以后奶奶好不好?” 罗扇:“没有以后了!” “有、有的!阿金你帮奶奶去求县令好不好,说不定一求我就不用死了!” 罗锦堂道,“你当我是什么,一个秀才而已,整个云阳县这么多年秀才也不少了,你犯的是人命官司,谁都救不了,放你出来继续祸害良家女子吗?” “阿金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你奶奶呀!” “现在说是我们奶奶了,以前打我们、赶我们时可利索了,”罗扇打开食盒,“这几个饼子就当我们孝顺你的,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就算姓罗也跟罗家没有关系!” 两个人转身走了。 “别走啊,我是你们奶奶,不能没关系!” 罗婆子哭着倒在地上,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第204章 地龙翻身 出了大牢。 “大哥,我觉得我也没想象中那么高兴。”罗婆子是挺惨的,走的时候哭的跟鬼似的。 “我也是。”罗锦堂道。 考上秀才后,家里热闹了几天,接着就恢复了平静。 天气暖和起来,可以种菜了,何湘云把几个人指挥的团团转,把屋子后面的地全都种上菜。 “我也来!”谢宴撸起袖子。 “你还是别了,你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学学就会了!” 谢宴非要学,何湘云也就随他去,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人变得格外勤快。 而且在店里没事的时候,坐在柜台后面,何湘云很容易看着谢宴出神。 无他,经过那么久的调养,谢宴的身体基本上已经好了,身上的肉也充盈起来,一分一分的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谢宴还真没夸张,此时此刻的他比岑淮、甚至那些美男画像都好看过了,一不留神何湘云就会看入了神。 只是再好看的人弄得灰头土脸也会减分。 有那么多人干活,一天菜地就种好了。 罗锦堂几个孩子也只是脏了手和鞋底,谢宴呢,搞的浑身都是土,知道的他是在种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活埋过又给挖出来了。 看看指甲里的泥、身上华丽的衣服也都是泥。 “我回去沐浴!” 这幅样子出现在喜欢的人跟前,也太难看了! 晚上,东关村像往常一样寂静,不知名的虫子已经从土地中苏醒,在新生的嫩草里穿梭着。 “汪汪汪!” “喵喵喵!” 忽然动物不安的焦躁起来。 鸡窝里的何狗蛋原本正在睡觉,睁开了绿豆眼,脑袋左右转了转,拍拍翅膀飞出鸡窝,咚咚咚,用它的嘴巴急促的啄门,似乎很是焦急。 “大晚上的谁啊?” 何湘云睡觉浅,一下子就醒了,只是觉得这响声又不像是人敲门。 她一出声,声音就停了,或许是看她总不开门,又敲起来。 贼? 不像,抓好几个贼了,哪个贼偷东西前也不会先敲门啊,比直接跳进泥坑的那个还傻。 何湘云还是拎起张板凳,开门时准备有什么不对就砸下去。 “咕咯咯!” 一声鸡叫,门打开,一个又小又矮的身影窜进屋里,何湘云借着月光看到了轮廓。 “何狗蛋?你敲门做什么?” 何狗蛋却一直焦躁的在屋里走,还打起鸣,往屋门口走,又回头,做出让她赶紧跟它出去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 这鸡平时颇为灵性,应该不会大半夜发癔症。 何湘云跟着它走了两步,突然一片地动山摇,她连忙扶住门框。 “这是……” “地龙翻身了!快跑快跑啊!” 地震! 据说地震来临前,有些动物会焦躁不安提前知道危险,所以何狗蛋也是感觉到了来提醒他们的吗。 “阿金阿银阿玉,快起来!” 阿银学武后耳聪目明些,莫千山还趁着他睡觉偷袭过很多次,所以刚才一晃就醒了。 “娘!” “阿银!地龙翻身了,赶紧把别人都叫起来跑,什么都不要带!” 两人说几句话的功夫,晃动越来越大,因为是竹屋,都发出了吱吱呀呀的难耐声响,仿佛支撑不了多久就要倒了。 罗锦堂也醒了。 “你去叫冬青,直接拖起来就往外跑,我去叫阿玉!” 这两个都是睡觉死沉死沉的那种,现在还没醒,真是要了命了。 两人分头行动,耳边能听到村里也乱了套,小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喊声交织在一起。 晃动太大,何湘云已经走不稳了,还不时有灰尘从屋顶掉下来,地面的东西全部移了位,挡住她脚下的路。 “阿玉!快醒醒!” 何湘云一边走一边喊。 屋里,罗扇终于醒了。 “娘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床怎么跑这边来了。” “地龙翻身了,赶紧跑,快点出来,万一房子塌了就……” 她刚说完,哐当一声,厨房那边已经坍塌了。 罗扇吓坏了,一边哭一边往外走。 “娘救救我,好多东西堵住门口我出不去!” 这时,罗锦堂和罗寅两个已经把冬青拖了出来,冬青也醒了。 “娘,我们来帮你!”罗锦堂便想往这边走。 “帮什么帮,赶紧走,去空旷的地方去!这有我就够了!” “可是……” “可是什么,让你们走听见没有!一点事拖拖拉拉的,别在这给我碍手碍脚!” 非要几个人都陷在这里吗? 天灾可不跟你讲什么感天动地母子情。 三个人总算东倒西歪的逃走了。 只是跑出门口,又犹豫起来。 这时谢宴跑了过来,“你们娘呢?” “她跟小妹还在屋里。”罗锦堂道。 “你们赶紧走,我去救她们!” 谢宴说着便冲进院子。 “主子!” 谢宴跑得太快,顾离和福元都没追上。 “你们别进来,那三个小的就交给你们了!” 两人担心谢宴,可是罗锦堂三个也没遇到过地龙翻身,拖拖拉拉的哪怕努力镇定,微微颤抖的手和身体也透露出他们紧张的情绪。 莫千山也找来了。 “赶紧走,别都在这等着,万一房子塌了,谢宴他们到底要救谁?走!” 还是莫千山见多识广,都什么时候了,何湘云和谢宴不让他们进去也是想能多活一个是一个,还在这拖拉是想辜负他们的努力吗? 莫千山又是拽又是托的,把他们往村子外面空旷的地方带。 村子里还有不少人乱跑,六神无主的跟苍蝇似的。 云阳县这地方近百年都没有过地龙翻身的天灾,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跑,往空旷的地方去!”莫千山顾不了那么多人,只能边跑边喊,能不能跑出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这时,旁边的房子倒塌了,乱七八糟的茅草、土块和木头家具朝人身上咋来。 莫千山几人也差点被压在下面。 仿佛是多米诺骨牌,一个房子倒了,紧跟着越来越多的房子甚至树木全都倒了。 自然之主狞笑着,像是只大手在这片土地下胡乱搅动,只要它想,这片村子很快就能被夷为平地。 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却是满满的灾难。 第205章 大结局 “娘、小妹!我要回去救他们!”罗锦堂挣扎着想往回跑。 莫千山和罗寅死死的把他拽住。 “大哥,路都被堵住了你回不去了,再说你回去能做什么?我去!”罗寅道。 莫千山又抓住罗寅,“他们两个人轻功都不错,也许不会有事,你别回去添麻烦,赶紧走!你们要是又出了事,让何娘子怎么办,她的力气就白费了!” “你们都走,我回去!反正我这身老骨头也不怕死。”福元跑的气喘吁吁,主子还生死不知,他们做奴才的怎么能不顾主子安危。 “你们这是干什么,福元,谢宴平时对你们也不薄,他肯定不愿意看到你们出事,再说你瞧瞧这路你回得去吗?” “就算爬老奴也要爬回去!” 此时地震已经停了下来,可福元刚说完,余震就开始了,几人被晃得东倒西歪。 一堵还立着的墙再次坍塌,他们眼睁睁看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被埋在了下面,哭声刹那间停止,几人的争论声也停了。 莫千山趁着这功夫,拽住几个就跑。 见那几个人总算走了,何湘云松了口气,好歹能跑一个是一个。 “娘,要不你也跑别管我了。我平时总是不听话,满脑子都是钱,还在背后说过你好多坏话,我不是个好孩子,你赶紧跑!” 他们家的竹屋也坍塌的厉害,罗扇缩在一个角落处哭着。 “你给我闭嘴!我当然知道你在背后骂我,但是你们平时帮我干活还算利索,每天叫我一声娘,我怎么能不救你们?” 罗扇哭的更厉害了,何湘云总是叫他们拖油瓶,还说让他们干这干那,可关键时候,总是站在他们这边。 罗扇后悔,为什么平时不能真心的多说点好听的话、多帮她干点活。 竹墙在何湘云身后倒塌下来,她连忙飞身跃起,跳到杂七杂八的东西上。 但那堆东西很不牢固,何湘云落地就往下馅,她靠着短暂的支撑,又跳到桌子上。 “何湘云!” 一个身影从外面扑进来,正正好扑到竹墙倒下的方向。 何湘云:“……” 正想着这是哪个二百五,那人就被压了下去。 “哎呦!” 幸好底下有个凳子支撑,竹墙没有完全砸在那人身上,他手脚同用的钻了出来。 “谢宴你怎么进来了?” “我来救你们啊!” 救什么,简直是添乱! 地震停了,但何湘云知道等下或许会有余震,没时间跟他争论这些。 “赶紧救人!”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多了,只是屋子里也凌乱很多,乱七八糟的都堆积在门口。 哪怕会轻功,可他们没有内力,想踩上去根本不太可能,就会像刚才一样直接陷进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们总算来到罗扇身边。 看到何湘云的那一刻,罗扇直接扑进她怀里,大哭。 “还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得赶紧跑!” 两人拉着罗扇,在乱七八糟的地面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 就在这时,余震果然又开始了,三个人顿时倒做一团。 “娘,咱们还能出去吗?” 竹屋已经全都倒了,只剩下院子里的秋千倒是还立着,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就连邻居的屋舍也是同样,放眼望去,全是断壁残垣。 “有什么不能的,别废话赶紧走!” 何湘云心想倒了倒是好事,就怕像刚才一样被压在下面。 而且东关村都是平房,就算地震,因为房屋倒塌砸死人的危害程度,肯定也比钢筋水泥几层、甚至十几二十层的楼房要好得多。 只是他们站在废墟上也比较危险,再加上余震不断,还是赶紧出去的好。 短短的路程,走的气喘吁吁。 谢宴有些走不动了,但是何湘云和罗扇两个人还在坚持,他要是说不行,男人的脸呢? “何湘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别跟我说其实你是微服私访的皇帝。” 什么微服私访记的电视剧她看得倒是挺多,但如果皇帝病成他那样,还出来将近一年之久,夏朝就要亡国了! 谢宴:“……” “我当然不是皇帝。” “我说也是,要是你是皇帝,早就亡国了。” 谢宴再次无语,这是看不起谁呢? 他只是不想当而已! 谢宴凑近何湘云耳畔,“说出来吓死你,其实你猜的也差不多,我其实是皇帝的哥哥,当今宸王是也!如果今天咱们能活着出去,就当我的王妃怎么样?” 何湘云仔细的看了看他,“就你,王爷?呵!” 一副不信的样子。 “我这次说的是真话!我真的是!”而且她就不觉得激动吗?想做他王妃的那么多,他从来没对谁松过口。 “那你还说过假话?” 如果说身份的话,确实说过,之前他说自己就是个京城的普通茶商。 余震又停止了,三个人边斗嘴边艰难的往外走。 听到谢宴说自己是王爷,罗扇啜泣着,也来不及有多余的反应。 “停,你们听没听见有人哭?” 罗扇止住抽泣,果然还有个哭声,听起来是个男孩子。 “好像在那边。” 因为听着并不远,所以直接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哭声是从一片倒塌的土墙下发出的。 要不要救? 救人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余震,余震是大是小都说不好。 不救这人可能就死了。 “救,看样子这边埋的并不深,总归是一条命,要是不救出去以后心里也不会安宁。”没想到说这话的是谢宴。 “那好。咱们有三个人,这块墙面还算完整,应该可以抬起来,先把它挪开试试。” 三个人一人占据一角,何湘云喊着口号,一起抬起来一点,哭声更大了,意识到外面有人,男孩喊起了救命。 墙面就是泥土块,泥土块有碎裂的趋势,三人赶紧把它再抬高扔到一边,尘土四溅,露出个被呛的直咳嗽的小孩来。 小孩头上有血,但是在他旁边还有只大人的胳膊。 先把小孩抱出来,小孩也就两三岁大,挪着身子去抓那个女人,嘴里喊着娘。 “阿玉你抱着点。” 何湘云和谢宴又挖了几下,就看到了女人的头。 女人满身是血,胳膊那里是个圈儿,估计之前孩子就是被她压在身下,之后孩子爬出来一点。 也是因为这样,孩子只是头磕破了,女人却已经死了。 何湘云叹了口气,既然已经死了,他们也没办法把她弄出去,暂时只能先埋在这里。 “快走!” 几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何湘云把孩子接过来自己抱着,罗扇紧紧的拉着何湘云的衣服,前所未有的依赖。 一阵马匹的嘶鸣声。 “主子、主子!” 顾离随着大队人马跑了过来。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快要走出村子了。 马屁停在废墟边缘,是老熟人,曾经帮他们抓了龙虎山寨那些土匪的戚将军以及那队士兵。 看到他们三个人甚至还带着个小男孩都活的好好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戚将军下马,踩着碎石瓦砾疾跑几步跪下。 “末将来迟,还望宸王赎罪!” 空气里有片刻的安静。 “你真是宸王?” 谢宴双手背在身后,“刚才就跟你说了,那还有假?” 确实挺假的,尤其此时他灰头土脸,跟乡下人根本没什么区别。 几人跟上大队人马,到了安全的地方,余震也结束了,只是村子已经成了废墟,要清理废墟和尸体,重建家园,还需要不少时间。 这期间他们都被安置在帐篷里,谢宴的身份已经不再隐瞒,连带着何湘云几人自然受到优待,不用跟很多人挤在一起。 洗完脸换了衣服后,谢宴来找她。 “何湘云,我之前说的那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哪件事?” “当我王妃呀!” 何湘云翻了个白眼,“不知道。谁说你是王爷我就一定要答应嫁给你的,看你以后的表现。” 谢宴一脸沮丧,何湘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忍不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