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小撩精又在王爷心坎上放火了》 第一章 竟是炮灰? “若是留着你,焉知你不会是下一个舒太后?你父亲和哥哥们手握重兵,焉知他们不会图谋朕的江山?朕已布下天罗地网,安南王府所有人,都会陪着你赴黄泉,你不会孤单的。” 江画卿忙碌了一天,回到家里,终于可以瘫在沙发上,追她喜欢的那本小说。本是兴致勃勃地点开最新一章,想看历经千辛万苦之后的帝后大婚磕磕糖,可此时看到这样的情节,她气得从沙发弹坐起了,又翻了翻手机,然后果断地摔了出去…… 什么玩意儿?合着智勇无双,敢爱敢恨,杀伐果断的江画卿只是个炮灰? 之所以喜欢这本小说,就是因为书里这个江画卿,跟她同名同姓,读起来代入感超强! 江画卿是异姓王江安之女,江安深受先帝倚重,掌管着大荣朝兵权,对她极其宠爱。她还有三个哥哥,对她也是爱护有加! 为了帮男主沈慕深上位,她一点一点将安南王府的势力拱手送上,为了沈慕深能亲政,她跟垂帘听政的舒太后斗心机,跟老奸巨猾的丞相玩权谋,甚至不惜将深爱她的炮灰男二沈亦瑾终身囚禁! 沈慕深兑现诺言,封她为后,本以为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没想到,到这里彻底崩了! 腹黑男主沈慕深,在洞房花烛时邀她共饮合卺酒,却递给她一杯毒酒!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呸! 一天的好心情都被毁了!幸好只是本小说,这要是真人真事,她得被气得当场炸裂! 看看时钟,已经快凌晨了,心烦气躁地打算洗澡睡觉,突然一声炸雷响在头顶,屋子里的灯熄灭的瞬间,江画卿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啃屎。 又一道闪电,黑夜亮如白昼,刺的人睁不开眼。 过了好一会,她才适应了强光,缓缓抬起头,却发现她正趴在大街上,被一群穿古装的人围观。不会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再看,周围的人正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真不要脸呀!光天化日的扒男人衣服,投怀送抱,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毁我大荣朝姑娘的名声啊……” 这些人在说什么?江画卿茫然四顾,眼神却在正前方的人身上定住了。 好帅呀!高大挺拔的人,一袭月白锦袍松松垮垮,修长的手指很随意的捏着柄折扇,扇面上的锦绣山水,半掩着他白玉般的脸庞,只露出深邃如渊的眼睛,剑眉气势如虹,一根白玉簪挽起乌发,精致,慵懒,魅惑……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古风美男子,这大概就是书里写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她喜欢! 几息之前,沈亦瑾感觉到头顶一个不明物体朝他飞来,但他看清她面容的一瞬间,身心被冰封住,动也不能动。 是她!没想到,他心心念念,至死也放不下的人,重生而来,竟又见到了!只是…… “主子,没事?”风起一脸担忧,要不是他眼疾手快拉开主子,主子一定会被砸成重伤,不过即便拉开了他,他的锦袍玉带地被她扯开了。 听到风起的话,沈亦瑾回过神来,不再多看她一眼,理着自己的衣袍。 江画卿色眯眯地发了半晌花痴,才想起一个问题,这是哪? 她能想到最大的可能,就是古装剧的拍摄现场。也不知谁眼光这么好,找到这么帅的一个小哥哥来出演,她敢肯定,这位小哥哥一定会大红大紫,成为一线顶流! 那么她得趁现在,要到人家的亲笔签名。 这么想着,她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尘,带着一脸不正经地笑:“小哥哥,我要做你的忠实粉丝,可不可以帮我签个名?”要是等他火了,再想要个签名就难了! 可是不用等,那人就已经火了,剑眉一蹙,目如寒潭,声如冰锥:“江小姐,你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吗?” 他知道她姓江?“哈哈哈,相逢即是有缘!别的咱们先不管,小哥哥能不能先帮我签个名呢?” “如意郡主果然跟传言中的一样,厚颜无耻,放荡不羁!”美男子复杂的眼神带着轻蔑,瞟了她一眼。 上一世,他是怎么上了她的当的?没错,就是像她现在这样厚颜无耻的纠缠,花言巧语的勾引…… 围观群众一阵唏嘘,“原来她就是如意郡主,安南王的掌上明珠啊,真是不要脸……” 美男子收了折扇,完美无瑕的一张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转身离开。 江画卿提步就要追,才发现自己一身繁复的衣裙很是累赘,差点又把她绊倒,扯着嗓子喊:“小哥哥,你别走,留下姓名先!” 这时一个丫鬟挤开人群,慌慌张张地跑到她身边来:“小姐,你没摔坏脑子?那是景王啊!” “什么景王?他的艺名?” 完了完了,小姐真的摔坏脑子了,这下她又要遭殃了,安南王府的家法可没有半点含糊的,小丫鬟一脸要哭了的表情:“小姐,景王沈亦瑾啊!他是长得好看,可是他根本不喜欢女人,就算您想把自己摔残废了赖上他,可……可安南王爷也不会同意的!” 她有病才会把自己摔残废! 等等,景王沈亦瑾?她追的那本小说里的炮灰男二? 她就是如意郡主江画卿,安南王的掌上明珠?哇,她竟然也赶上穿越大潮了! 看着身边一脸愁苦的小丫鬟,她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安南王爷不会同意的!” “上一句!” “就算小姐想把自己摔残了赖上他,可……” “赖上他,好主意!” 她毫不犹豫,提起裙摆,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沈亦瑾正要上马车,他不欲与她再有什么纠葛。 可有人胆大包天,竟然敢拦他的路! 胆大包天的江小郡主一脸殷勤地笑意,嗲声嗲气地说道:“小哥哥,人家为了你摔伤了,你怎么能一走了之?” “受了伤还能健步如飞?”语气冰冷,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没有。 “……那还不是因为,我怕你跑了!哦,不,是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要死了?是要本王送你一副棺材吗?” “那倒不必,我命大,你可以省了这笔钱。只是你长得太帅了,让我一见倾心,不惜跳楼想要结识,现在我摔伤了,你得负责!”理直气壮的说完,她一双的眼睛就盯着沈亦瑾眨啊眨…… 第二章 跟他合作 炮灰男二,男主强劲的对手,她应该跟他合作,争取多个强劲的帮手。 沈亦瑾眼底狂风暴雪凝结成冰,冷得人心里打颤,好在这寒冰迅速寸寸崩裂,最后归于平静。 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明艳如九天皓月,一双大眼睛灿若星辰,一闪一闪的撩人心弦。 还记得他满心欢喜地去迎亲,她一身大红嫁衣,端坐在闺楼之上,看着他被侍卫围追堵截,最后狼狈的束手就擒。那一眼,成为他心中永远的遗憾,差一点,他们就结为夫妻了! 他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结果,一切都是她设的局。 重生而来,他听到她说,她对他一见钟情?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您是大名鼎鼎的景王,真是玉树临风,风姿不俗,跟我心中的白马王子长得一模一样!王爷愿意负责的话,就……带我回去养伤?” 江画卿脸上带着几分娇羞,心中感叹:原主眼睛是有多瞎,放着明晃晃的珍珠不要,偏要那淬了毒的鱼目…… 沈亦瑾嘴角一抽,“郡主刚刚回京,恐怕还不知道,本王府上没有女眷。你确定要住我府上?” “确定!我绝对不会给王爷添麻烦的。”景王不近女色,外间甚至传言他有断袖之癖。可她知道,他只是还没遇到让他动心的人,一旦动心,他是会倾尽一切对人好的! 江画卿眨巴着大眼睛,眼底有隐隐的兴奋,禁欲系老干部啊,两人朝夕相处,会摩擦出怎么样的花火呢? “小姐!安南王等着您回府呢,回去晚了,是要挨家法的!”车外的小丫鬟落花都要急哭了,小姐真是摔坏脑子了,景王府是能随便住的吗?不知道有多少人往景王府塞女人,可那些貌美如花的姑娘,进了景王府,不是死了,就是残了,或者被发卖到了最不堪的勾栏。 “你回去跟我爹说一声,我要在景王府养伤……” 沈亦瑾打断了她的话,“还是让安南王进宫一趟,郡主想住景王府,那就跟我一同进宫,去禀了皇上,顺便跟安南王说清楚,省得她怪本王拐骗无知少女。” 无知少女?江画卿翻了个白眼。 转头想到他说要禀明皇上,感觉事情被他搞复杂了,她只是单纯地想跟这个帅哥哥暗中合作,毕竟,都是殊途同归的炮灰,应该守望相助!可这事要是弄得人尽皆知了,她想做些什么就不方便了! “王爷,支会我爹一声就行了,没必要让皇上知道?” 沈亦瑾一脸高深地说道:“怎么没必要,禀明了皇上,才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风起,进宫!” 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还未与宫中之人有任何交集,真好!老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要先下手为强中,把做上辈子没能做完的事做完,和她拜堂成亲,结为夫妻! 落花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慌忙往安南王府跑,小姐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景王的马车又快又稳,江画卿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马车已经驶进了宫门,停在了崇阳门外。 看着沈亦瑾潇洒地跃下马车,她急急问了一句:“王爷打算怎么跟皇上说?” “如实相告。”扔下四个字,他大步流星地往赋阳殿走去。 不抹黑她就好!不过是去他府上养伤,又不是去给他做王妃,没什么好担心的。江画卿强自镇定,也跳下马车。 “王爷王爷,等等我呀!”小跑几步追上他,又觉得受伤得有受伤的样子,略一思索,放慢了脚步,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后面…… 沈亦瑾玩味地看了她一眼,“伤加重了?要本王扶你吗?” “不用不用,王爷身份尊贵……” 她马屁还没拍完,那人已经转身进了赋阳殿。江画卿撇嘴,就算是客套,就不能真诚一点么? 正要跟进去,就被侍卫拦住了:“书房重地,闲杂人等,无召不得入内!” “我是跟景王一起来的,他都进去了……” “景王有皇上御令,可自由出入!” “……”行,那她就在外面等着。 江画卿脑中快速梳理着书中的人物的背景。荣昌帝登基二十年,与景王一母同胞,关系亲厚,可以说是看着沈亦瑾长大的,对他有求必应。 父亲虽说是异姓王,可跟皇上是从小到大的交情,有着从龙之功,如今更是立下赫赫战功,手握兵权,风头无两,皇上还给了她如意郡主的封号。 这么看来,她和景王还真是门当户对呀!也不知沈亦瑾会怎么跟皇上说呢? ……? 御书房内,皇上正在批阅公文,见沈亦瑾进来请安,遂放下了手中的笔。 “靖之来了?”皇上和蔼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皇弟,姿容出众,文采斐然,却醉心书画。太后年纪大了,整日忧心的就是他的终身大事,可他谁都看不上,让他这个皇兄也无可奈何。 “臣弟有一事,想请皇兄定夺。”靖之是他的字,皇上这么叫他,彰显了对他的亲厚与信任。 “哦?是什么事?”这个皇弟性子清高,鲜少提什么要求,不知什么事要他定夺呢? “臣弟今日偶遇一姑娘,让臣弟觉得甚合眼缘,颇为心动,想请皇兄给我赐婚!” “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得靖之青眼?”皇上十分好奇,平日不近女色的景王,府中连只母鸭子都不会有,会一眼就看上一个姑娘?还决定要娶人家,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人就在外面,皇兄要见一见吗?” “见!”既然要他赐婚,当然得见见,先不管长相家世教养规矩,但为人品性得配得上皇弟,说不得以后还得在太后跟前尽孝,要是个心思不纯的,他可不能同意! 殿门打开,一个公公出来,对候在远处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才让她进殿面圣。 她理了理裙摆,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御案后的皇上有一双跟沈亦瑾相似的眉眼,正捊着胡须打量她。 她从容地跪下行礼:“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三章 护崽的爹 “是个瘸子?”皇上皱眉,这女子看起来虽然五官精致,但明显还没长开,年龄相差太多不说,还不良于行,这怎么能做皇家妇?就是他同意,太后也不会同意的! “回皇上,臣女并不是瘸子,只是受了点伤,养养就好了。”说着还幽怨的看了一眼立在皇上身侧的景王,他难道没有跟皇上说清楚? “哦,那就好,朕见你有些面熟,是哪家的女儿?多大了?” “臣女是……” “安南王求见!”门外的公公尖声通禀打断了江画卿的话。 “宣安南王!”皇上不再看她,抬头看向门口。 江画卿闭了嘴,也看向殿门,她爹来得还真快! “皇上!请皇上降罪!”安南王进殿就见到女儿跪在地上,什么也来不及想,跪下就请罪,一脸络腮胡也遮掩不住他脸上的慌乱。 “保和,什么事这么慌张?”皇上有些不悦,一向沉稳懂分寸的安南王,此刻明显乱了方寸,咋咋呼呼地让他降罪,他降什么罪? “皇上,小女不懂规矩,冒犯了景王,还请皇上看在臣的面上,饶了她这次,臣一定带她回去重重处罚,严加管教!”江安俯下身子,以额触地,等着皇上开口。 江画卿很感动,这是她爹啊!魁梧高大的铁汉,跪在地上求情也依然气势十足,可见他对女儿的维护之心。 皇上一头雾水,看看江安,又看看景王,再看看还跪着的女子,严肃地开口:“靖之,怎么回事?” “安南王误会了!本王带你女儿进宫,并非是要让皇上惩治她。而是……” “那是他女儿?朕亲封的如意郡主?”皇上指着江画卿疑惑地问,怪不得有些眼熟呢。 “正是!”沈亦瑾肯定地回答。 “简直胡闹!”皇上有些气恼,他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江安的女儿,谁不知道江安把他女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还早早传出话,绝不攀附皇室宗亲。 江安同不同意倒是其次,可关键是,他女儿是个混不吝,任性跋扈,放荡不羁,毫无半点闺秀的样子!回京半个月,到处惹是生非,臭名远扬到宫里都能听见。前几天,张府的独子都被她打的下不了床,还有王侍郎的儿子,被她拔光了吊在青楼门口羞辱,不少人上了弹劾安南王的折子,还被他压在案下,芸妃好几次在他耳边抱怨…… 沈亦瑾跪了下来,朗声说道:“皇兄,臣弟是真心想求娶如意郡主!郡主虽然年轻了些,但性情率真,活泼可受,甚得我心。以后臣弟会规劝着她学规矩,不会再让她惹事生非的!” 什么?求娶!江画卿和江安同时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是哪跟哪啊? “景王真会开玩笑,小女才年方十五,还未及笄,她性子野,不懂礼数,哪堪作皇家妇?请皇上千万别往心里去,景王大人大量就放过她,臣这就带她回去,好生管教,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景王面前!”江安爬起来,扯着江画卿就要告退。 “本王从不开玩笑!安南王是看不起本王?” 沈亦瑾冷冷的声音传来,刚起身的安南王立即又跪了:“臣不敢!” 景王是皇上的亲弟弟,正儿八经的王爷,他要是看不起景王,岂不是说他看不起皇上? “本王知道郡主年纪小性子野,可本王就是认准她了,不如先把亲事定下,等她及笄了再迎娶过门!皇兄,您看如何?” 江画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然书中沈亦瑾爱惨了了江画卿,可那也是后来才发生的事啊,难道沈亦瑾真的对她一见钟情? 皇上按了按额角,这个弟弟平日从不求他,可这事让他头疼,应了得罪江安,若不应,看他这样子也不会罢休。 沉思了片刻,皇上说道:“也不是不行,郡主是怎么想的呢?” 江安很想说父母之命,他不同意就不能作数,可那是皇上,不能当面顶撞。 也不知这个不省心的女儿,是怎么惹到景王的,他沉吟片刻,说道:“多谢景王看重,可事关小女的终身大事,还得问问她的意见!”只能让女儿亲自处理了,平日他三令五申不要跟皇家子弟走得太近,她应该会拒绝的。 江画卿看着沈亦瑾的俊脸发着花痴,这几年,她不是在相亲就是走在相亲的路上,就没遇到一个合心意的人,没想到一穿越就捡这么俊俏的一个男朋友,这是在做梦?还是个春梦…… “郡主,你觉得景王怎么样?”皇上见她还在发呆,出声问道。 “貌比潘安,玉树临风,丰神俊朗,抱着这样的人睡觉,做梦都会笑醒……” “咳咳!”江安脸黑得像吃了屎一样难看,“卿儿!圣上面前不得胡言乱语!” “……我说的都是实话。” 皇上脸色也不好看,本以为她能亲自拒了景王的求娶,省得他为难,没想到她的言辞比沈亦瑾更大胆出格! “既然郡主与本王情投意合,那这亲事就定下来!”沈亦瑾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但脸上并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要朕赐婚可以,但得让郡主先学好规矩,不然以后丢的可是皇家颜面!” “皇上所言甚是,臣这就带她回去学规矩!” 江安正要带江画卿告退,沈亦瑾又开口了:“安南王自己回去,本王会带郡主回景王府养伤!” 江安早在丫鬟语无伦次的请他进宫救小姐时,就听说女儿主动要求去景王府养伤,他还以为丫鬟说错了。谁都知道景王不近女色,府里别说丫鬟,就是连个嬷嬷都没有,他第一反应就是女儿冒犯了景王,所以景王拉着女儿进宫,是要让皇上惩治她。 此时听景王这命令似的语气,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既恼女儿莽撞,又恼沈亦瑾无理。反观女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神色,他实在是忍不住:“有伤也该回自己府里养,不劳景王费心!” “可本王答应郡主了,本王从来都是说到做到!安南王想让本王食言?”沈亦瑾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第四章 渣来了 “小女还待字闺中,怎么能住景王府!再说,小女贸然住进景王府,于她于王爷,都会传出闲话,有损王爷清誉!”可怜天下父母心,总是想帮子女走正道坦途。 “本王是不怕闲话的,郡主怕吗?” “我的闲话还少吗?”江画卿随口回道。倒也是确实,满京城都是她的风言风语。 “那也不行!”江安铁青着脸,看着一脸无畏的女儿,恨铁不成钢,“为父的话你都不听了?” “我……听您的……”看到江安一片慈父之心,要执意去了景王府,他一定伤心的,任何对她好的人,她都不想让他们伤心,这事还是得先征得父母同意,是她被美色冲昏头了…… “郡主要出而反尔?”沈亦瑾语气加重,似乎在质问她说话不算话! “……”江画卿一脸为难,自己挖的坑,能怪谁呢? ”景王何必强人所难?听说您府里连个丫鬟都没有,就算要去,也得回去收拾收拾!”江安这样说,只是想快点摆脱他的纠缠,只要回府了,他还能去抢人不成? “嗯,爹说的对……”江画卿和稀泥,不是她不想去啊,是她爹不同意啊。 “那本王晚些去接你。”沈亦瑾完全不打算作罢。 “臣告退!”懒得再跟他废话,江安动作利落地拉着女儿就走。 出了崇阳门,江安正要开口教训女儿,就遇到了脚步匆忙的芸妃。 “安南王也进宫了?这就是你的女儿?”芸妃身姿妖娆,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的大浓妆,让人觉得难以亲近,一双狐狸眼盯着江画卿细细打量。 江画卿坦然迎视:“见过芸妃娘娘!” 书中垂帘听政的舒太后啊,果然如一条美艳的毒蛇,从内到外散发着妖气,还对着她吐着信子。 “早就听说如意郡主明艳无双,性子活泼,是个妙人儿,果然传言不虚。本宫一见,甚是喜欢,不知安南王肯不肯让郡主去本宫宫里坐坐,陪本宫话话家常?” 江画卿不等江安开口,就婉言拒绝道:“实在抱歉,臣女今日有伤在身,改日等伤好了,再进宫给娘娘请安!”她刚刚穿越来此,还不知道芸妃会怎么刁难她。但从书里就已经知道这个女人表面白莲花,实际上既阴险又恶毒,是腹黑男主的养母,也是她帮腹黑男主上位的。所以芸妃她一定要尽早除掉,但现在她还她没有准备好,能避则避。 “既然有伤在身,就去本宫的凤舞宫歇息一会,让御医来给你看看伤。现在回府,免不了车马颠簸,王爷疼爱郡主,本宫也是一样,这娇花一样的人儿,可不能再在路上折腾了!安南王,你说可好?” “多谢娘娘美意,她这身子从小舞刀弄枪的,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就不叨扰芸妃娘娘了!” “怎么不碍事?女儿家大了,得养好身子将来嫁个好人家,可不能大意了!王爷去宫门口等一会,很快就会好的。” 江安不放心,可随着芸妃的话落,立即就有两个力大无穷的嬷嬷来架着江画卿,往凤舞宫去。江安是外男,总不能跟皇上的妃子动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芸妃带走。 江画卿没有挣扎,既然躲不过,那就只有面对了,就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书中,芸妃与景王早年相识,对沈亦璟暗生情愫,可在景王府,被出宫的皇上一眼看中。景王不出言帮她解围,还恭喜皇上觅得佳人!芸妃入了宫,对沈亦瑾由爱生恨,爱恨交织,执念难消。 这些年,沈亦瑾不近女色,一方面是因为他清心寡欲,另一方面,则是芸妃暗中作梗。只要有人想往景王府送姑娘,或是景王对哪家姑娘稍示关心,便会被她秘密施压敲打。 所以,她这是想敲打自己? 凤舞宫宏伟奢华,一应布置摆设都是珍稀之物,不愧是久得盛宠的妃子寝宫。 宾主落座,宫人上了茶水和糕点,芸妃作了个请的姿势,就自顾自地品起了茶。 江画卿什么也没碰,直直地盯着芸妃:“请问娘娘,到底有何事要跟臣女说?” “听说,景王求娶你了,你是怎么想的?”芸妃手上带着护甲,兰花指高高翘起,不紧不慢地用盖子撇着沫子。 “回娘娘,景王求娶臣女,一番深情厚意,臣女自然不能辜负。”江画卿说完,就等着芸妃发作。 可芸妃只凉薄的笑了笑,“深情厚意?他是别有目的!本宫就实话告诉你,他看上的是你父亲手上的兵权,你可不要上了他的当!” “娘娘这番揣度毫无根据,景王殿下一向不问政事,又怎么会有别的什么心思呢,臣女相信他是真心的,况且,景王那般风姿俊逸……” 芸妃捏着杯盖的手轻轻发抖,护甲刮出吱吱的响声,脸色阴沉,语气也狠厉起来:“本宫警告你,收了做景王妃的心思!” “芸妃娘娘管得未免太宽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爹和皇上都同意了,您又凭什么阻止呢!” “本宫身为皇上的妃子,自然要为皇上多加考虑!景王本就权势过大,一旦与安南王府联姻,谁知道他会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如果你一意孤行执迷不悟,本宫不介意让你吃点苦头!” 芸妃将茶杯重重地砸在几上,她不相信,她还对付不了一个未经世事小女娃?若是她懂得见好就收,求饶讨好,那就暂且放过她,若是她…… “娘娘想怎么样?景王当着皇上面的说认定我了!那我也当着娘娘的面发誓,定不负景王一片深情!”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别怪本宫……“ 说到这里,她停下了,因为殿门打开,进来了一个少年人。 “儿臣给母妃请安!” 书中的男主,四皇子沈慕深,芸妃的养子。芸妃入宫五年没有受孕,皇上宠爱她,便将生母早逝的沈慕深记在她名下。就是他用一杯毒酒完结了江画卿的人生。 第五章 给她下药 此时,他才十六岁,正值青春期,唇上绒毛明显,眉眼间也看不出多么深沉的心思,身材瘦长,虽然以后可能会长成一个挺拔英俊的青年,但现在,他在江画卿眼中,只是一个青涩的少年而已。 “你怎么来了?”芸妃明显有些不悦,但也没有赶他走。 “入冬了,儿臣怕母妃冷,特意寻了白狐皮做了件大氅,送给母妃御寒。母妃脸色怎么这么差?是谁惹您生气了?” 江画卿起身福了个礼:“四皇子吉祥!” 这姑娘胆子真大,就这么坦率地承认是她惹芸妃生气了,沈慕深不由多打量了她两眼。 芸眼里闪过一抹算计,轻笑一声:“呵,难得你有孝心,这位是如意郡主,你俩年纪相当,或许聊得来,本宫后院里的山茶花开得正好,你们陪本宫去赏赏花!” 聊得来个大头鬼!江画卿恨不得立刻杀了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才好,哪里还会想跟他有什么交集? “娘娘,我爹还在宫门等着我一起出宫呢,有四皇子陪您赏花,我就先告退了!” “郡主来了凤舞宫,连口茶水也没喝,本宫特意让人做了这美人酥招待你,你尝尝味道如何?” 芸妃抬了抬手,身后的嬷嬷就端上来一碟点心,先让四皇子拿了一块,才端到她面前来。 不吃就不准走了么?见所有宫人都退出了殿外,芸妃又悠闲的撇着茶沫,四皇子已经吃了起来。 想到她爹就在宫里,芸妃应该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为了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捏了一块美人酥,用袖口遮挡着,吃了起来。 “多谢娘娘款待,臣女告退。”站起身,对芸妃和四皇子福了福。 见芸妃点头默许,她往门口走去,走到宫门口,她回头看芸妃,芸妃正笑得一脸阴险:“郡主是不是觉得身子发热,腿脚发软?” “娘娘的糕点里有毒?”江画卿配合地伸手扶头,一副娇弱无力的模样。 “不是毒,合欢散而已!既然你春心萌动,本宫就帮你一把。四皇子,郡主就交给你了,务必要伺候好郡主,让她心满意足!”芸妃指着内殿,对沈慕深下着命令。 “多谢母妃!郡主身子不适,不如去内殿休息片刻?”沈慕深走过来,想要伸手扶她。 “把宫门给本宫守好了,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门外有宫人和侍卫守着,从这里逃出去有些难,只能另想办法。 芸妃还真歹毒,想要让沈慕深毁了她,那样她与景王就绝无可能了。 沈慕深连搂带拽的将她拉进了内殿,扶到了榻上。芸妃亲自点了香料投进香炉,嘱咐道:“有了郡主在手,你就不用愁以后坐不上那个位子,可千万别让本宫失望。” 然后退出去,关上内殿的门,还从外面上了锁。 看着床上昏迷的人,沈慕深有些激动,有了安南王的势力,对他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他慢慢靠近她,激动地解开外袍,然后伸出颤抖的手…… 还没碰到她的衣角,床上的人猛的睁开了眼睛,伸手拔下头上的发簪,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 沈慕深有些难以置信,她中了药,怎么动作还这么敏捷? 随后一阵心虚,结结巴巴地小声解释:“我……没想伤害你,我不会……伤害你的。” 江画卿露出一个冷笑,要不是她根本没中药,他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一定会趁人之危! “四皇子,只要你不伤害我,我也不会伤你性命!你帮我从这里逃出去,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安南王府一定会记得你的恩情,如若你真听了芸妃的话,那以后,你就是安南王府的仇人!你想想看,怎么做才是对你最有利的?” 沈慕深眸光深深,怎么做才是最有利的?当然是将生米煮成熟饭,让她成为自己的人,安南王就算恼他,也不得不把女儿嫁给他,如此一来,他既得了安南王府的势力,又有芸妃和丞相的支持…… 还没等他做完美梦,江画卿的膝盖狠狠的往他的胯下撞了两下!他张大嘴想痛呼出声,却被江画卿塞了一嘴破布! “啊!”他的痛呼声变得含糊旖旎。 外殿听门的芸妃满意地扭身出去闲逛了,如果能碰到沈亦瑾就好了,让他来亲眼看看娇花是怎样被蹂躏的! 沈慕深因为剧痛,通红的眼里泛起水光,伸手想取嘴里的布,想夺了她手上的发簪,可立即感到皮肤被刺破。 “呜呜……呜……” “叫你贼心不死!”话落的同时,江画卿将他的外袍扯起,捆住他的双手。又用床上的被褥将他卷起,还用纱帐捆了个蝴蝶结,只让他露了双眼睛在外面。 沈慕深现在是一点也动弹不得了!只怪自己大意,没有早点将她打晕。本以为自己被捆了不能动她,她就该赶紧翻窗逃跑了。 可江画卿却不想这么便宜了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找了一把大剪刀,走回他面前。 咔嚓!咔嚓!大剪刀在他眼前一开一合,沈慕深吓尿了,她不会要…… “你要不是四皇子,现在早就是具尸体了!不过,本郡主的大名,你是听过的?从来只有我欺负人,还没有被人欺负的时候!你说,我现在是让你做不了男人呢?还是让你做不了人?” “嗯嗯……嗯嗯嗯嗯……” “叫,叫得越大声越好!” 剪刀落在他的头上,咔嚓咔嚓!他的头发,纷纷扬扬落下! “行了!保证你三个月见不了人!” 扔下剪刀,走到窗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搬了凳子垫脚,利落地翻了出去。 咔嚓!她摔进了花圃中,压断了一株开得正好的山茶花! 她的屁股呀!还没来得及揉一揉,就听到侍卫的声音:“什么人?” 来不及仔细看路,见到一边有高墙,墙边一排高大的榕树,她三下两下爬上了榕树,小心地挪到了墙外,瞅准一片空地,做好准备,跳! 第六章 想看戏吗? 事情就是那么凑巧,明明看好的空地,等她落下的时候,就砸到一个人身上! 那人不是别人,又是沈亦瑾。这一次,她没摔在地上,而是被人稳稳地接住了! “怎么是你?”两人异口同声! “郡主还真是对本王贼心不死啊,一次没砸中,还来第二次!本王要真被你砸个半身不遂,对你有什么好?” “我也没想到啊,王爷跟小女子这么有缘!砸到哪了?我替王爷检查检查!” 正想趁机占把便宜,就被人扔了出去,她可怜的屁股啊!还好下面是一片柔软的草地,要不然半身不遂的就是她了。 “王爷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嘟哝着起身,悄悄揉着屁股。 “香?玉?你?”沈亦瑾一脸嫌弃。 “人家也是女孩子!”江画卿撅着嘴,很是不满。 “哪个女孩子在宫里爬树?你不是跟你爹出宫了吗?” “还不是因为你,有人想要为难我!”就是因为他的求娶,让芸妃吃醋发疯,想要毁了她。 沈亦瑾正想问问怎么回事,就听到有人正说着话往这边来,江画卿立即拉着他往灌木丛里躲,还顺手塞给他一把果脯。 沈亦瑾眼睛亮了亮,他爱吃甜食,但这个秘密没几个人知道,一个大男人爱吃甜食零嘴,会被人笑话的。她是知道这个秘密,还是随意为之?看她一眼,只见她躲在枝叶间,根本没在意他有什么反应,全神贯注地盯着路过的两人。 “太后娘娘素爱山茶花,我院里开得正好,您去看看,有没有您喜欢的。”芸妃去了太后宫中,没碰到沈亦瑾,便拉着太后去她宫里赏花。沈亦瑾不能亲眼见到那副场景虽然遗憾,但能让太后去抓个奸,江画卿再想嫁给沈亦瑾就不可能了。虽然四皇子暂时可能会被责罚,但只要事情顺利,就会有天大的好处! “哀家院里也有山茶花……”太后头发已经花白了,但精神不错,雍容高贵。 “您院里的虽好,可每日看也看腻了,我那里品种多,要是有您喜欢的,我让人搬到您那里去。” 等芸妃和太后走了过去,江画卿才站起身来。 沈亦瑾疑惑地问:“你躲什么呢?” “芸妃正在唱大戏呢,你想不想看?” “不想!”他跟芸妃形同陌路,上辈子不可能,这辈子更不可能,管她唱什么戏呢。 见他真的一点也不好奇,江画卿撇撇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不过芸妃的好戏,现在才开始呢,没有观众会让人扫兴的! 她眼珠一转,说道:“芸妃真是孝顺,知道太后喜欢山茶花,就种了满院子山茶花,难怪能盛宠不衰!不过今日,她院子里的花有些不同,也不知太后看了会不会动怒,王爷要不要请皇上过去看看?” 沈亦瑾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要是没看错,她刚刚是从芸妃宫里翻墙出来的!芸妃她要干什么? “郡主还是早点出宫,宫里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我去看看皇上有没有空!” “你快去!”催着沈亦瑾去请皇上,她也蹦蹦跳跳地去找她爹了。 芸妃带着太后在院子里赏了一会花,就请太后去殿里喝茶。 太后听到内殿有些奇怪的声音,脸上有些不悦,大白天的,芸妃内殿竟然传出了男人的闷哼声,而能进妃子寝宫的,除了皇上还有谁?这个狐媚子,耽误皇上处理公务,还有脸让她知晓? “芸妃!怎么回事?可是皇上在里面?” 芸妃一脸意味深长地卖着关子,正要回答呢,就听到宫人禀报:“皇上驾到!” 皇上怎么这时候来了?芸妃脸上的笑意凝滞,但看到皇上身后的沈亦瑾,她立刻笑得更灿烂!来得正好,就让你们看看,江画卿是如何勾搭皇子的! 她扭着腰迎上去行礼。 太后一脸惊愕,皇上不在里面,那里面的人是谁? 皇上一进主殿,就听到了内殿传来男人的嗯嗯声。他沉了脸,先给太后请了安,然后才问芸妃:“内殿里是什么人?“ 又吩咐内侍:“去给我拉出来,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 门上的锁,当然已经让人取掉了。内侍长驱直入,将床榻上卷着的人抬了出来,然后当众解开。 四皇子面色潮红,眼神涣散,满身是汗,大口喘息着,又好像极力忍受着什么,他取下嘴里的布,向太后和皇上勉强行了礼。 喊了那么多遍救命,根本没人理他,现在好不容易得救了,却要狼狈地面对太后和父皇,沈慕深心里懊恼极了,飞快地想着得找一个什么样的说辞才能圆过去。 注意到他狗啃了一样长短不一的头发,太后出声问道:“深儿,你怎么在芸妃殿里?你的头发怎么回事?” “是孙儿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一时癫狂,自己剪的,母妃怕我伤到自己,才让人把我捆起来。为了免我犯下大错,才把我关在内殿,不许别人靠近。皇祖母,孙儿身子不适,得赶紧回皇子所看大夫……” 太后和皇上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好。 沈亦瑾眼里闪过一波暗潮,掀了掀嘴皮:“四皇子怎么会在娘娘宫里,不小心吃错东西?芸妃娘娘一向对四皇子关爱有加,难免让人产生错觉,生出眷恋之情,毕竟娘娘也是妙龄……”上一世,沈慕深过不了多久,就会在丞相和江安的支持下,成为太子。上一世他囚禁自己,又毒杀了江画卿,这一世,怎么能让他再次坐上太子之位呢! 沈慕深听了他的话,脸色惨白,他平时也没得罪这位小皇叔啊,怎么就要往死里整他?? 合欢散的药劲顿时消散不少,心中没有了欲念,说话更清楚了:“父皇,儿臣没有,儿臣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芸妃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剜着沈亦瑾,他这番话,让皇上脸都绿了。 皇上铁青着脸,开口问道:“你误吃了什么东西?” 第七章 演技比拼 芸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因她没有子嗣,才把四皇子记在她名下,前几年四皇子年龄小,不知事,可现在他长得跟皇上一样高了,虽然他叫她母妃,可说到底,芸妃也比他大不了几岁。 “父皇,儿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来给母妃请安,吃了宫人端上来的糕点……” “许是有宫女见四皇子少年英姿,所以想了这个办法勾引四皇子,本宫派人再好好搜一搜……”芸妃怕沈慕深说出真相,赶紧截了他的话。现在她只想将江画卿找出来,一来可以让她在沈亦瑾面前出丑,二来也可以洗清四皇子对她不轨的嫌疑。 “这里是娘娘的寝宫,若无娘娘吩咐,哪个宫女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你眼皮子底下勾引四皇子,在您的床榻上行不轨之事?”沈亦瑾猜测,大概是四皇子和芸妃想得到安南王府的助力,所以不择手段!这两个人真是狼狈为奸,心肠歹毒! 皇上脸更绿了!芸妃的床榻,那是他才能睡的! 芸妃慌忙解释:“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臣妾刚刚去给太后请安了,根本不在殿里……四皇子,听宫人说如意郡主来过,你可有见到她的人?” 沈慕深虽然对江画卿恼恨极了,但现在皇上太后都在,他并不想先前的龌龊心思被人知晓,更不想让皇上知道他有上位的野心,芸妃这么问他,难道就不怕父皇对自己心生戒备? 心中生出戾气,他严肃地回道:“母妃,本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啊,我这副样子,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 芸妃对他的回答显然不满意,明明要倚靠自己,胳膊肘却往外拐,想把江画卿给撇干净? “你真的没见过她?” “没有!母妃,我被捆着动也动不了,就算有人来过,我也看不到。今日多谢母妃替我考虑,不然儿臣还不知道会闯下什么弥天大祸,儿臣现在浑身虚脱无力,得回去了!” “你明明……” 皇上根本不想再听这些污糟事,抬手阻止她再说下去,“凤舞宫所有人都给朕细细盘问!四皇子体统有失,今日起禁足于皇子所!” “儿臣谢父皇!”只是被父皇禁足,等过些日子,芸妃跟父皇说说好话解了他的禁足就没事了,“儿臣告……” 芸妃恼怒地瞪了四皇子一眼,真没想到沈慕深这么没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被她一瞪,准备告退的沈慕深立在一边不动了,以后还得靠芸妃和她哥哥舒丞相,帮他坐上太子之位呢,现在不是拍拍屁股走人的时候。 江画卿到底躲哪去了?芸妃心有不甘地吩咐下人:“把凤舞宫仔细清理一遍,一定要把罪魁祸首给本宫找出来!” “娘娘是要找我吗?” 江画卿带着江安走了进来,“皇上万安!太后吉祥!” “安南王怎么来了?”皇家丑事,太后是不想让外人知道的。 芸妃脸上一片煞白,这人什么时候跑出去的?还把江安带来了,江安知道她算计他女儿,不会一刀砍了她?她悄悄往皇上身边挪了挪。 “回太后,我们本该出宫的,可芸妃娘娘非要拉小女来她宫里喝茶,所以就耽搁了。”江安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芸妃这里今日还真是热闹,先亲自去请了哀家赏花,又留下郡主喝茶,不知有什么好事要宣布!”太后恼怒地看着芸妃,四皇子年少犯了糊涂,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的让外人来看笑话? 江画卿笑道:“太后娘娘,芸妃娘娘是先请了我,再去请您的。芸妃娘娘特意用美人酥招待我,我都舍不得吃呢。”说完她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着的糕点放在桌上,那牛皮纸本来是包果脯蜜饯的。 “掺了合欢散的美人酥!四皇子还想吃一块吗?” 四皇子恨不得原地消失,后悔刚才没立即走掉,他装作害怕的样子:“我不要,把这害人的东西拿走,是有人要害我!” 皇上看到美人酥,想起每次来芸妃宫里,芸妃都亲手喂给他吃的东西,然后一个极尽勾引,一个尽情纵乐……皇上眼神复杂地看向芸妃。 江安更是用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狠狠瞪着芸妃,“娘娘?你想做什么?” 芸妃眼神闪烁,无助地看着皇上:“臣妾什么也没做,是郡主见四皇子姿容不凡,想勾引四皇子……” “娘娘糊弄谁呢?臣女儿是什么样的人,臣会不知道?”江安怒火高涨,恨不得杀了这满嘴混帐话的女人。 芸妃见江安杀气腾腾,躲到了皇上身后,拉着皇上的衣袖轻晃:“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下面的宫人……” 皇上深吸一口气,这是他宠爱的女人,总能把他伺候的身心舒畅,他是相信她没有那个胆量背叛自己的。 “还是先查清楚……” 眼见着皇上想要大事化小,江画卿瘸着腿上场开始了她的表演。 “皇上,臣女……呜呜呜……臣女今天差点被人玷污……请皇上为臣女做主,还臣女一个公道!臣女才十五岁呀,芸妃娘娘和四皇子却要害我,他们说什么,只要得逞,四皇子就不愁坐不上太子之位!臣女不懂,臣女跟太子之位有什么关系?。爹,我不想被他毁掉……”江画卿泪眼婆娑,颤抖着手指着四皇子,又看着芸妃打了个哆嗦,躲到江安身后,“我好害怕!” 皇上本想重拿轻放,刚刚想起芸妃在床上的媚态还一阵激动,可听到江画卿说他们图谋太子之位,他反手就给了芸妃一耳光。 江画卿年纪小,不懂这其中关窍,可他是一国之君,怎么会不懂?江安为人刚直忠心,不好拉拢,但他爱女如命,得到了他女儿,就等于得到了安南王府的势力,前朝有丞相,后宫有芸妃,如此一来,别说太子之位了,直接夺了他的皇位都有可能! 芸妃被拍飞在地上,嘴角淌着血,她一手捂脸,委屈又倔强地问道:“皇上不信臣妾?” 第八章 不准有损 “在你宫里出了这样的事,跟你脱不了干系!安南王是朕的左膀右臂,他女儿是朕亲封的郡主,你竟然心思歹毒的想要害她!”后宫里怎么争宠怎么闹都没关系,可她却把手伸到他的皇位上来了,岂能容忍? “今日本王才向皇上求娶郡主,万幸郡主聪慧,没有中了娘娘的毒计,没有被四皇子得逞,否则……本王也不会善罢甘休!”沈亦瑾补上一枪! “皇上,芸儿什么都没做,芸儿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是郡主嚣张跋扈,先对本宫不敬,气得本宫去了母后那里,又恰巧四皇子来请安,她见四皇子生得俊美,威胁宫女在糕点里下药,可四皇子宁愿被捆起来也不肯就范。却没想到,郡主这时候跑来倒打一耙,想让皇上厌弃芸儿!皇上,您要是不信芸儿……芸儿宁愿死了算了……” 芸妃梨花带雨的一番话说完,咬了咬唇,就向旁边的盘龙柱子撞去。见状皇上心里一慌,一把将人抱进怀里,颤声安慰:“你干什么,朕又没说不信你!“ 皇上对刚刚打她那一巴掌有些自责,芸妃为人单纯,爱使小性子,但他就喜欢她那样娇俏蛮横的样子,什么心思都直接写在脸上,要说她有什么野心,他是不信的。 真是色令智昏啊,江画卿叹气,看来皇上是不打算惩罚芸妃了,但她绝对不会吃下这个亏,至少也要让沈慕深受到些教训! “皇上,那臣女……臣女受此大辱,也没有脸面活下去了……”江画卿说完,也向盘龙柱冲去。 江安脸色大变,大喊一声“卿儿!”伸手想去拉人,可却慢了沈亦瑾一步。沈亦瑾在听到她的话时,就已经知道她的下一步动作,脚下一滑,就挡在柱子前面,江画卿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沈亦瑾闷哼一声,急道:“你是本王要娶的人,一根头发丝也不准有损!皇兄不是色令智昏的人,自然会给你一个交待!” 江安怒火滔天:“臣的女儿往后要怎么做人?” 皇上头疼地看着这两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弟弟,一个胜似自己的兄弟……? 太后看不下去了,看着还赖在皇上怀的芸妃,沉声道:“闹成这样,皇上还要护着她?” 皇上放开芸妃,一眼撇到往门口挪的四皇子,心中压抑的火气顿时找到了发泄的对象:“逆子!你想去哪?今日之事都是因你而起!” 沈慕深原地跪了,“父皇,不关儿臣的事,儿臣也是受害者!” “你还想狡辩!那糕点要不是你自己愿意吃,还有人能撬开你的嘴不成?看看你没出息的样子,还妄想储君之位!”皇上一想到他刚刚的样子就生气,芸妃做的糕点,芸妃的床榻,那是他能染指的? “父皇,儿臣没有!儿臣只是没有防人之心……” “给朕住口!来人!将四皇子送出宫,让他去松阳军中历练!”不管他对芸妃有没有心思,也不管他有多大的野心,以防万一,还是将他送走为好。 “父皇,儿臣冤枉啊!母妃,救我……”沈慕深面如土色,出宫了,他还有什么指望?现在能帮他的,只有芸妃了。 “皇上,四皇子……” “你不必为他求情!今日这事总得给安南王一个交待,郡主再怎么胡闹,一个姑娘家,也不会作出那等自毁名声的事,在你宫里发生这样的事,跟你也脱不了干系,既然是下面的人做的,那就将凤舞宫的宫人,全都杖毙!” “皇上!就算臣妾管教下人不严,可也不用将所有宫人全都杖毙?这些事若不是郡主所为,那就是四皇子别有用心,臣妾身边的人,不能全都杖毙啊!”芸妃实在不甘心,她身边都是得用的人,是他哥哥精心调教出来的,他们不光为她做事,还会及时将宫中的消息传出去,她必须保住这些人,要不然,她在宫里也什么都做不了了。皇上决意处置四皇子,那她只能将没用的四皇子给推出去了。 沈慕深听了芸妃的话,立刻急眼了,他高声辩解道:“母妃怎么能冤枉儿臣?儿臣一切都是听您的吩咐行事,您不能不管我啊!”芸妃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他得死死抓住。 “你给我住口!皇上,四皇子心思不纯,污蔑臣妾……” 皇上皱眉,四皇子自然心思不纯,可是从芸妃的嘴里说出来,他不由得多想了想四皇子的话,他是听芸妃吩咐行事? 江画卿适时地抽泣两声:“爹……女儿真没想到,后宫是如此可怕的地方……女儿差点就……” “别怕,皇上会为你作主的!”江安刚声洪亮,让皇上心头一震。 他要是不惩罚芸妃,就是色令智昏了,深吸几口气,皇上沉声下令:“芸妃今日起禁足佛堂抄经念佛,闭门思过,任何人不得探视。凤舞宫里所有宫人,一个不留,立即拉出去杖毙!四皇子即刻出宫,去松阳军中报道!” 芸妃看着一屋子的人,除了皇上和一个没用的四皇子,全都巴不得她去死,特别是沈亦瑾,对她可谓是冷酷绝情。但她深知,再闹下去,皇上只会认为她不懂事,毕竟皇上没有直接降她的位份,已经是在护着她了,只要皇上心里还有她,这些都不算什么。 看了一圈,最后芸妃的目光落在皇上脸上,眼中悬着的泪欲落未落,委屈又隐忍,似乎这样,皇上就会心软。皇上的确是心软了,可只得转开头不看她,任内侍将她拉去佛堂。 四皇子被人带走。松阳军是负责剿匪的一支临时军,凡是犯了错的官员或贵族子弟,想将功改过的,皇上会给个机会,准入松阳军,只有立下军功,才能回京。 “皇上英明,多谢皇上为小女做主!”江画卿跟着江安一起向皇上行礼道谢,这个结果,比她预想的要好,沈慕深离京,那他就不可能当上太子了。 芸妃虽然看似无恙,但杖毙了她身边的人,又被禁足,应该能让她消停一段时间了。 果然和沈亦瑾联手,事半功倍! 第九章 唇枪舌剑 她悄悄地看向沈亦瑾,沈亦瑾感觉到她的视线,回看过来,眸光如波,春水微澜。 沈慕深没有机会了!从她眼里能看出,她想让沈慕深永无翻身之日。 真是睚眦必报的如意郡主,还好这一世,是他先遇到她! 皇上安慰了江安几句,又让人拿了些首饰锦缎赏给江画卿,才起驾回宫。 自从沈亦瑾说出他求娶江画卿那句话后,太后的眼神时不时便带着审视,看向江画卿。 “母后,儿臣送您回宫。”沈亦瑾见太后却脸色凝重,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话惊到她了,打算送她回宫,向她好好解释。 太后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安南王和郡主一道去哀家宫里坐坐!” “太后娘娘想必也累了,臣就不去扰您清净了。”江安只想快点带女儿回去,这后宫实在不是个久留之地。 “安南王跟哀家怎么这么生疏?听说靖之求皇上赐婚,说不定咱们以后还会成为亲家,提前多些了解也是有必要的。哀家的慈安宫就在旁边,走!”太后看了沈亦瑾一眼,见他正盯着郡主目不转睛,沉着脸抬步往外走。 江安一脸难色,但也只好跟上。 江画卿的愉悦之色荡然无存,虽然她不怕太后的权势,但这是沈亦瑾的娘啊!她有一丢丢的紧张,没给太后留下个好印象,太后要是不喜欢她怎么办? 她偷偷看沈亦瑾的脸色,只见沈亦瑾对他挑了挑眉,知道怕了? 本郡主什么时候怕过?江画卿撇了撇嘴,抢在沈亦瑾的前面跨出了门,像上刑场一般,英勇赴义。 来到慈安宫,太后坐在上位,吩咐宫人上茶。 江画卿进殿,对着太后郑重的行了一礼:“小女江画卿见过太后娘娘,愿娘娘洪福齐天!”刚才在凤舞宫人多,她也没好好给太后请安,反正要面对的,还不如坦然一些。 “哀家虽然深居宫中,可也听闻了郡主的一些壮举。听说前几天,郡主打的张公子下不了床?“ 太后没有让她起身,她就规矩的跪着。太后问的,虽然都是原主干的事,书中只是一两句话来体现原主的跋扈张狂,但任何事都透过现象看本质,她必须为原主正名: “回太后娘娘,那张公子仗着他舅舅是当朝丞相,姨母是宫中宠妃,便目无王法,强抢民女,那胡氏女本已有未婚夫,可被张公子强纳入府做了小妾,胡氏女因此要投湖自尽,臣女偶然救下她,听了她的哭诉,才帮忙出手教训张公子的!” 虽然跪着,但背挺得笔直。 “这么说,你是为了胡氏女打抱不平?” “正是!京中那些传言断章取义,不可偏听偏信。父亲为人刚直正义,我从小耳熏目染,当然见不得这样不公之事。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皇上治理的天下,本是清明安定的,断不能被这样的龌龊小人所毁!” “好一番义正言辞的狡辩,那户部王侍郎的儿子又是犯了什么事?你让人对他极尽羞辱?” “王公子他爹是户部侍郎啊,怪不得他敢私自收取保护费!税收是国之根本,可他却强令商户另外交一笔银子给他,就连青楼他也不放过,收了钱还要白嫖人家姑娘!如此有损国本的行为,难道要放任下去?” “可你一个女儿家,做这些事,可想过于名声有损?想来安南王军务繁忙,对郡主疏于教导,所以才让郡主行事这般莽撞?” “太后教导的是,以后臣会对她严加管教,不会再让她去伸张什么正义!有人要投湖就让她投,反正衙门的无头公案已经堆成了山,也不在乎多那一桩。有人收保护费那就收呗,反正户部每年的税都收不上来,国朝也不在乎那几个小钱!”江安耷拉着眼皮,说这一番话似是漫不经心。 太后冷哼一声:“好你个江安,哀家说你一句,你倒一堆话等着哀家!你们父女两个,是存心来气哀家的?” “臣不敢!是太后娘娘非要臣来您宫里听教训的,臣和小女有错您尽管罚,但您不能不让我们申辩啊!” 人人都知道江安护女儿护得紧,太后也不是为了教训她,只是听说儿子要求娶这么个名声不好的郡主,她多少有些不放心!她儿子多优秀啊,怎么能娶个……混不吝? “好,你们有道理,哀家说不过你们,不过,哀家可不想娶个名声不佳的儿媳妇!”太后懒得跟他们绕弯子了,单刀直入地说出重点。 “母后,求娶郡主是儿子的主意……” 太后白了一眼儿子。 “臣也不同意,臣的女儿没那个福气!嫁入皇家,就得低眉顺眼看脸色过日子,受了委屈还不能诉诸于口!”江安看着女儿还跪着,太后也不让她起来,心中就不爽。 “你倒是有能耐了,就你养出来这样不懂规矩的女儿,还想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臣的女儿哪不懂规矩了?您看您不让她起来,她就老老实实跪着。臣真的不想攀附皇家,趁皇上还没下旨,还劳您劝劝王爷,别对臣的女儿动心思!” 太后被他一呛,气得直接赶人:“赶紧带着你的宝贝女儿去祸害别人!哀家本还想留她在宫中教导一二,如此,是哀家抬举错人了!” “多谢太后高抬贵手,那臣就告退了!” 江画卿在心里给她爹竖了个大拇指,霸气,威武!? 江安和太后一番唇枪舌剑,沈亦瑾想插话都插不上,见江画卿要走,他还不忘提醒:“说好的事别忘了!” 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江安父女走后,太后抱怨道:“这几年,你一直不肯成亲,哀家还担心你是不是如传言的那般……有什么隐疾!现在哀家不担心了,谁知道你看上的是江安的女儿!你说说,你看上她哪一点了?”? “母后,儿子就看上她性情率真不做作!母后,您不是也希望儿子能找个性情相投的人,过上安稳的日子吗?” 第十章 不是一般人 “话虽如此,可你看看江安那臭德性,连哀家他都敢顶撞,再说郡主,那是个能安生的?这事怕是不成!”太后有些累了,她本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儿子看上的人,谁知江安话里话外都是一副傲慢之态,话赶话的,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母后,您不用忧心,儿子认定她了。”沈亦瑾眼神放空,入定了一般。 上一世就认定她了。他愿意放弃一切,打算与她成亲之后,归隐山林,做一对神仙眷侣。 可没想到,他被算计了。囚禁于天牢,哪怕受尽折磨,想到她,他就能撑下去。 可是,然后等来她与沈慕深大婚的消息。然后,沈慕深亲口告诉他,她已经死了,他亲手毒死的! 她死了,他也活不下去了,只希望能追上她的脚步,哪怕陪着她下地狱。没想到,他竟然重生了,真的又见到了她! 想到她上一世对他的算计,本想远离她,放过自己的,可她却主动来招惹他。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先把人娶到手再说。上一世的江画卿确实厉害,最擅长谋算人心,不过现在她还是个单纯的无知少女,有了上一世的前车之鉴,他绝不可能轻易沦陷! “哀家见你近来时常发呆,少言寡语,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心事,要是你真喜欢她,让她陪在你身边也好,只是江安那里,还得想想办法。” “儿子有办法。母后歇着,儿子该出宫了。” 他其实也没有办法,江安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过,他最宠女儿,搞定他女儿也就搞定了他。不过,要让江画卿说服江安,他只有使些手段去诱骗无知少女了! 出宫之前沈亦瑾又去见了皇上,将无知少女刚才的那番话,一字不漏的禀告了皇上,皇上沉思良久,感叹到:“没想到她看着行事莽撞胡闹,却比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跟她爹江安一样,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此时乖巧地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被江安一刻不停地数落着,江画卿帮他顺着背,还时不时附和着江安的话,骂自己几句。 能被父母护着宠着责骂,也是一种幸福啊!曾经做梦也想有人能这样骂骂她,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她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只能乐观一些,没心没肺的活着,才不会被孤独和无助压垮。 “你怎么那么糊涂!沈亦瑾不是一般人,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 “您说的是!”一般人哪有他帅呀! “竟然想让皇上赐婚,想娶我女儿,真是痴心妄想!” “……他也没什么不好……” “他有什么好?皇家规矩多着呢!他兄长是皇上,母亲是太后,嫁给他那等于跳火坑!” “他眼光好啊,别人都说女儿不好,只有他慧眼识珠……” “那叫眼光好?我看他别有目的,反正这事绝对不行!” “那万一他非要跟咱们结亲呢?” “他要愿意做上门女婿我就没意见!” “……这个想法好是好,可您敢跟皇上这么说嘛?人家正正经经一个王爷,来给您做上门女婿?”也真敢想! “反正你爹我,不想看到你受委屈!” “那爹您觉得什么样的人,才不会让女儿受委屈?” “当然得一心一意向着你,时时处处护着你,真心真意疼爱你!” “嗯嗯嗯!”江画卿连连点头,这是必须的!不过这些对沈亦瑾来说不算什么,他会是个对她好的人,愿意为她倾尽一切,书里他就是那么做的。 “想娶我女儿,首先得对我和你娘得恭敬孝顺,要家世清白,品行优良,不能沾花惹草,不能三妻四妾!” 这也是必须的!只是沈亦瑾是正儿八经的王爷,性子清冷孤傲,要他对一个异姓王恭敬孝顺,似乎有点过分,有些难度,不过她江画卿最喜欢迎难而上了! “还要能让你不受公婆苛待,不被姑嫂刁难,最好是能当上门女婿,也就省了那些婆媳姑嫂之间的麻烦事……” 她爹这钢铁直男想得还真细啊! 这也太有挑战性了!但是听着就很爽,也很难啊,难道要让他舍弃王爷身份,跟皇上和太后断绝关系,做个不忠不孝之人? 要真是那样,江安也不能接受?安南王之所以能成为安南王,就是因为他有一颗赤胆忠心,忠君爱国成为朝中典范,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如此信任和重用他。而江安最看不上的,也是不忠不义之人。 那么只要沈亦瑾在其它方面好好表现,用一片赤诚之心打动江安,那最大的难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怎么样才能让沈亦瑾乖乖的讨好江安呢? 皱眉沉思良久,江画卿眼里闪过一道光,心中有了主意,那就是:让沈亦瑾深深爱上她,到无可自拔的地步。到那时,她再好好调教,把他改造成江安满意的好女婿! 江画卿在心里默默酝酿着对沈亦瑾的攻略计划,马车已经驶进了安南王府。 安南王府是皇上御赐的,宽敞,气派,奢华。琉璃瓦,白玉阶,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花木扶疏,暗香阵阵…… 江画卿心中欣喜激动,王府虽然不如皇宫雄伟,却比皇宫更精巧舒适,温馨宜人! 马车停下,江安掀开车帘,就见一个微胖的夫人笑容温婉,“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卿儿没什么事?” “唉!”江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起身下马车,“这小祖宗真得好好收拾收拾了!” 夫人嗔怪地看他一眼,又笑着看向车里还没动作的江画卿:“你怎么惹你爹生气了?” 江画卿回过神来,看着一脸关切的人,知道她是安南王妃邹氏月芙,甜甜地叫了一声:“娘!没什么,就是爹舍不得女儿嫁人……”后面的话说得有些心虚,生怕江安听到又要发牢骚。 江安摇着头已经进了门,邹氏牵着她的手,扶着她下了马车,“别说你爹舍不得,娘也舍不得呢!” 母女两个手挽手,亲亲热热地走进殿中。 第十一章 你爹太狂 “你说他存的什么心思,主意打到咱们女儿身上来了!”江安端起福伯刚倒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谁呀?” 邹氏放开女儿的手,走到江安身后给他按着肩膀。 “沈亦瑾!莫名其妙地求皇上赐婚!”江安想起这事又是一肚子火。 邹氏眼睛亮了亮,温声说道:“将军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女儿大了,早晚要嫁人的。”邹氏嫁给江安二十多年,一直称他将军。 “可也不能嫁给他!皇家的媳妇是那么好当的?” “将军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可他既然求到皇上跟前了,皇上若真赐婚,咱们又能如何?” 是啊,总不能抗旨!还好皇上没有答应,可万一沈亦瑾死缠烂打,皇上还真有可能下旨。 江安皱眉,“所以得立即想个办法,把这件事给堵死!” 邹氏抬手给她按着额角,“可这一时半会,哪有什么好办法?” “福伯,你准备一下,传出消息,三日后,安南王府在春江楼给郡主比武招亲!” 江画卿本来懒洋洋地趴在桌上,闻言立即惊坐而起,不会?比武招亲,那她的帅哥哥沈亦瑾怎么办? “可是将军,谁敢跟您比武?谁比得过您呀?”邹氏也是一脸惊讶,将军勇猛无双,难逢敌手,比武招亲,只怕亲没招到,招些仇人…… “倒不一定非要跟我比,先跟女儿比,能赢得了她,再跟我比,要是真有姿才出众的,我会适当放放水……” “……”她爹是半分机会也不肯给沈亦瑾了。江画卿默默在心里为沈亦瑾拘了一把同情泪。 沈亦瑾出宫后,吩咐风起径直往安南王府去,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怎么诱骗无知少女。 闻到糖炒粟子的香味,下车亲自买了一包,那丫头,爱吃! 江安听到福伯慌慌张张的来禀报景王到访的时候,整个人打了个激灵,他还真来啊! “月芙,你带卿儿回晴芳阁。卿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比武招亲前,都不许出府!” 沈亦瑾在前院等着,二龙捧圣的影壁,他快要数清楚每条龙有多少片龙鳞时,江安终于出来了。 “景王驾到,有失远迎!”语带疏离,面带冷色。 “郡主人呢?还没收拾好?”沈亦瑾也懒得跟他客套。 “景王忘了太后的话了?本王可不敢让小女祸害王爷,景王请回!”江安作出送客的姿势。 “那请郡主出来,本王跟她说句话!”沈亦瑾知道江安固执,想直接从江画卿下手。 “男女有别,有什么话您跟本王说,本王转告她。”江安寸步不让。 “郡主是因本王而受伤,本王必须负责,不亲眼看着郡主完好无损,本王不安心,既然安南王不放心郡主去景王府养伤,那就劳烦安南王,替本王收拾一间院子。”沈亦瑾脸不红心不跳说出的话,让江安怒目圆睁。 “素闻景王孤傲,不喜与人亲近往来,要不是亲耳所闻,还真想不到……”堂堂王爷竟然如此不要脸! 江安眼含鄙夷:“小女的伤并无大碍,景王不必放在心上!” “那可不行,本王说了要负责,就一定会负责到底!” 哪有上赶着非要负责的?三日后就要比武招亲,要是让他住进了府里,那比武招亲的计划恐怕难以执行,江安戒备地挡在沈亦瑾面前,“恐怕不行!安南王府一来简陋,二来没有多余的院子,您请回!” 安南王府虽不如景王府规模大,但布置得温馨舒适。江安没有纳妾,儿子们又不在京中,府中人员简单,除了江安夫妇和江画卿,就只一些侍卫和下人,怎么会没有多余院子? 明知江安不欢迎他,沈亦瑾还是厚着脸皮说道:“就在郡主的院子里安排一间厢房,或者一间下人房也行,本王不挑!”说着就想绕过江安往里闯。 江安怎么会让他进去?立即去拦,“王爷身份尊贵,何必如此?” 他往左走,江安就往左拦,他往右闪,江安就右挡。 “王爷是非要逼我出手?”江安实在气得急了,出言威胁。 “要么让郡主跟本王走,要么让本王留下来!”沈亦瑾自知动起手来,他不是江安的对手,可他也料定江安不会伤了他。 江安被激怒了,大喝一声:“来人!把景王给我轰出去!” 他是不会对皇家子弟动手,可让侍卫将人轰出去还是能做到的,毕竟这是他的府邸! 沈亦瑾虽然带着风起和云涌,但也不能在安南王府大开杀戒,江安府里的侍卫都是跟着江安上过战场的,几套阵法摆出来,沈亦瑾和风起云涌已经被逼出了门外,听着府门重重地合上,他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被赶出来了! 摸摸怀里还温热的糖炒粟子,无奈地叹了声气,江安真是顽固啊!糖炒粟子冷了就不好吃了,他一边往马车边走,一边剥着壳! “喵喵……”哪来的野猫?心烦气躁地抬头,就见安南王府伸出墙头的树枝间冒出一个脑袋,冲他笑出一口大白牙,“王爷,这里!” 心头的火气顿时就烟消云散了,把粟子往怀里一塞,退后几步,再往前猛冲,借着力道攀跃上了三人高的墙头,惊得风起云涌张大了嘴。 当江安跟邹氏怒骂着沈亦瑾的种种不是时,沈亦瑾和江画卿正坐在墙头,一个一脸认真地剥着粟子壳,一个晃着双腿,吃得悠哉惬意。 “你爹也太狂了,连本王都敢往外赶,简直不通人情!” 江画卿鼓着两腮,边嚼边说:“我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王爷要跟他硬碰硬,怕是讨不了什么好,不如放低姿态,把他哄高兴了,也就什么都好说了。” “本王是什么身份?连皇上和太后都不需要讨好!”凭什么要放低姿态讨好他?这不是笑话嘛,他的字典里可没有讨好二字。 当然是凭你想娶他的女儿……不对,沈亦瑾这个时候,并没爱她到愿意伏小做低的程度,虽然说要娶他,那可能也只是他一时头脑发热,受书中那段孽缘的影响…… 第十二章 上头的好消息 看着眼前一身傲骨,俊美无俦的人,她抹了一把嘴,甜甜一笑:“王爷自是尊贵无比,高不可攀!可我爹却并不想攀您这高枝,自然想怎么狂就怎么狂!您莫名其妙地求皇上赐婚,他没跟您拼命都已经是克制的了。您为什么突然想要求娶我呢?” 想要攻略他,至少得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知己知彼,方能直击要害! 为什么?因为这是他上一世最大的遗憾!但这事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塞给她一把剥好的粟子,他想好了说辞:“郡主回京就惹事生非,闹得京中人心惶惶,连朝堂上都不安宁,为了解皇上之忧,所以本王才有了求娶的想法。” “可是皇上好像并不赞同,要不然怎么不直接下赐婚圣旨?” “本王毕竟是皇上的亲弟弟,又如此优秀,皇上大概觉得,郡主跟贤良淑德一点不沾边,故不忍心让你祸害本王。不过本王决定娶你,就一定会娶的,皇上赐婚是迟早的事。所以,你还是劝劝你爹,对本王客气点,别那么狂,你迟早得嫁给本王!本王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人……” 有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吗?往自己脸上贴金就算了,还非得踩着她?江画卿翻了个白眼! “王爷恐怕自信过头了!您除了长得好看以外,有哪一点值得本郡主嫁的?本郡主想祸害谁就祸害谁,这样逍遥自在的日子要多惬意就多惬意!嫁你,能有这么快活的日子?” “郡主不是对本王一见钟情?本王让你祸害还不够?” 沈亦瑾脸一黑,语气也带着冷意,卷着北风一起刮过来,让江画卿打了个冷战。 “王爷确实是龙章凤姿,可本郡主并非你所说的一无是处!要说起来,京城第一俊无痕公子英俊风流,也不比王爷差,听说他性情温润,倒也颇让人心动,每每出街都让无数姑娘芳心大乱,掷果盈车……” 三朝元老陌太师,老年得子,生下陌无痕。陌无痕的文采自然是不差,可比文采更让人惊艳的是他的长相! 也不知是谁给他扣了个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头,这可让他厌恶之极,总是抱怨:明明你长得比我好看,这个第一俊应该让你来当!而你那第一杰的名号,才是我想要的,不如我们交换? 听到江画卿提到的人是他的好友陌无痕,沈亦瑾不由觉得好笑,“陌无痕跟本王关系交好,人确实长得不错,你要是喜欢,本王可以帮你引见,不过,他已经与青梅竹马的姑娘定了亲。” 江画卿脸一僵:“不必了!” “郡主除了舞刀弄枪,于女红女工怕是一窍不通,如何觉得自己有何长处?你这样的性情,怕是以后难嫁,不如就跟安南王好好说说,本王好歹是个王爷,长得也不错,还是京城第一杰呢,你不亏!” “我有什么非嫁王爷不可的理由?王爷连我都没有说服,还想要我去说服爹?我爹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是为了我好,我犯不着去给他添堵。若是王爷找到了非我不娶,或者我非王爷不嫁的理由,再说这些话!多些王爷的粟子,您请回!” 说完她转身就像只灵活的猴子跳下了树。沈亦瑾愣了愣,急着喊:“你怎么又骗人呢!” 回答他的,是侍卫的大喝:“什么人!” 沈亦瑾心中一慌,往墙外头跳,可落地不稳,屁股后坐,好痛! “主子,您没事?”风起云涌互看一眼,有些诧异,主子脸上那是心虚,还是痛苦? 沈亦谨没好气地白了二人一眼,“还不快来扶本王去马车上?“ 从上马车到上床睡觉,沈亦瑾一直忿忿地想,那就是个小骗子!上辈子骗他,这辈子还骗他,说什么对他一见钟情,不惜跳楼想要结识,说什么要他负责,要住到他府上,都是随口说着玩的! 明明之前她对自己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 他就不信了,谋算人心,他玩不过她?非得把她娶进门好好收拾不可! 第二日一下了朝,沈亦瑾就去街上闲逛,想寻一块成色好一点的玉料。他记得上一世,她最喜欢玉石翡翠雕刻的精巧玩意,他要亲手雕个东西送给她,没有女孩子不喜欢精致漂亮的东西,一样不够,就两样!投其所好,是谓攻心之术。 玉料选好了,正坐上马车准备打道回府,街上有人敲锣打鼓,有人散发传单: “好消息,好消息!两日后,安南王府的如意郡主在春江楼比武招亲,届时请未婚适龄男子前去捧场!若有意者,现在就可报名,在传单上留下个人信息后交给我们!” “好消息!好消息……” 人群沸腾起来,街上被堵的水泄不通,有不少人争抢推挤,踊跃报名…… 传单从车窗户飘进来,沈亦瑾捡起来一看:安南王府有女,仙姿佚貌,年将二八,于冬月初八日,午时,在春江楼比武招亲。凡年龄在十八至二十八之间,无不良嗜好,品行优良,无妻妾者,不论家世功勋,皆可报名,有意上门为婿者优先!比武其次,品性第一,静候有缘人来战!另谢绝皇亲贵胄参与! 呵呵! 风起明明听到主子的笑声,可抬眼去看,只看到一张滴水可成冰的脸。 比武招亲?谢绝皇亲贵胄参与,上门为婿者优先?这分明就是针对他!他要是不去掺和掺和,岂不是辜负了江安一番安排? 沈亦瑾摩梭着刚选的玉料,触手温润,品质上乘,可还未经雕琢,不够通透。不过他有信心,将它打磨成一块稀世罕有的珍品! “风起!报名!” 风起头皮一紧,忐忑道:“可这写着谢绝皇亲贵胄参与啊!” “报你的名,你又不是皇亲贵胄!云涌,石破,天惊都去报名!” “这……属下还不想娶亲……” “只是报个名,你想娶本王还不同意呢!” “……”风起挠头,主子到底啥意思? “别琢磨了,按吩咐办事!”云涌拍了拍他的肩,连暗卫石破和天惊都拉到明面上来了,可想而之,这事让主子上头了! …… 第十三章 贿赂他 江画卿这两日难得的乖巧安分,没有出去惹是生非,而是在厨房鼓捣着做点心。想起沈亦瑾说她一无是处,她就不服,原主可能什么都不会,可她穿越之前,因为兴趣学过烘焙的,虽然这里没有烤箱和各种工具,但只要动动脑子,那些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一定要做出一些美味的糕点,堵住那些说自己一无事处的人的嘴。 如果顺利,她还要多做一些,在比武招亲时,用亲手做的点心招待众人,也让大家见识见识,她江画卿也是个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好姑娘,也抑制一下满城关于她负面评价的风声。 她将刚烤好的一屉饼,丛炭火上取下来,正刷着蛋液,落花就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小姐,竹青传回来的消息。” 她不慌不忙的又刷上一层蜂糖,撒上一层芝麻,然后放在火上继续烤着,才接过信拆开来看。 沈慕深虽然被贬去松阳军中,她当天就安排了人暗中盯牢他。目的嘛,其一,不要让他的日子太好过,其二,阻止他立功的机会。 可她派去的人,飞鸽传信说,有人顶替沈慕深进了松阳军,而沈慕深在半路上就已经金蝉脱壳,不知道被谁救走了。 沈慕深,果然好本事!现在松阳军的领头人,并不是江安的人,而是三年前左宁之战时,贸然领兵迎战,最后战败的副将秦刚,后来还是江安将挑事的申国打的溃不成军,申国投降,还送了公主来和亲。事后秦刚自贬入了松阳军,短短三年,已经成为松阳军的领军人物。 秦刚不可能不知道沈慕深被人冒名顶替,这可是欺君之罪,他难倒不知道后果? 救走沈慕深的人,只有丞相舒烨了,那么说来秦刚已经被舒烨收买了。 可既然秦刚是舒烨的人,为什么不直接让沈慕深进松阳军立下军功,正大光明的回宫? 江画卿取出烤好的饼,塞了一块给落花,落花欢喜的接过咬了一口,满眼冒光:“真香啊。” “让青竹盯着秦刚,有任何动静,及时回禀。” “嗯,奴婢这就飞鸽传书给青竹。” 装了一盒子烤好的饼,江画卿坐上马车,往景王府去。 沈亦瑾一夜没睡,举着初具雏形的玉兔,翻来覆去地研究如何才能让它更玲珑精致,就听到前院有打斗声。 明明吩咐了风起和云涌,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他的,竟然还有人敢在他府中生事? 冷着脸出来,就见无法无天的如意郡主,在花草假山间上窜下跳,风起云涌正在围追堵截,奈何她像只滑不溜秋的泥鳅,见到他,就朝他窜过来。 “王爷,王爷,快让他们住手,本郡主到访,他们竟敢拦着,还想对本郡主动手,这两人也太没礼貌了!” 沈亦瑾看看满院狼藉,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到底是谁没礼貌?” “就是他们两个,该重重地罚他们才是!”江画卿理直气壮地指着风起和云涌。 “你们两个还不去领罚?一个姑娘都拦不住,还让人闯进来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啊!风起云涌满脸无辜,幽怨地看看主子一眼,乖乖地去领罚。 “你来干什么?不是该好好准备比武招亲吗?”沈亦瑾没好气地问。 “王爷见到我不高兴?我可是特意来看望王爷的。说起比武招亲,我也很无奈,要是招到个像王爷这般风姿倒还好,要是……说起来,这事都怨王爷……” “你自己要比武招亲,怎么能怪本王?”沈亦瑾听她前半句,心中还有些窃喜,可听到后半句,就不乐意了,他巴不得把她比武招亲这事搅黄了呢。 “当然怨你了,你要是不当着我爹的面说要求娶我,我爹又怎么会想出这个馊主意?要是我所嫁非人,下半辈子过得不幸福,王爷的良心能安吗?” 不能!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晚上睡不着了。可也是她说不愿意嫁给他啊!现在又在他面前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你嫁给本王,本王保证你下半辈子幸福无忧!” “我也想呀,可是我爹他不同意呀!王爷这样的人多难得,让我一见倾心,永生难忘,可是,父母之命不可违。”江画卿一副为情所困,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真叫人看得百爪挠心。 可说来说去,这事也还是无解!而且,怎么看她都是别有目的,不会又是来诓骗他的? 沈亦瑾狐疑地打量着她,她却从袖袋里掏出个精致的盒子,塞进他手中:“我知道王爷并没有多喜欢我,可是为了不让人看扁,从此以后,我就要洗手做羹汤,伺候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夫君了,这是我第一次亲手做的点心,你尝尝?” 盒子打开,香甜气息扑鼻而来,只见两枚金黄金黄的圆饼,饼上还用芝麻摆了字:入骨相思,念念情深。 再抬眼看眼前的人,一双又黑双亮的眼睛,看着他扑闪扑闪,感觉心中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两下,沈亦瑾一时有些失神。 “王爷,尝尝?” “你亲手做的?不会在里面下毒?”嘴上这样说着,可手已经不受控制的往盒子里伸去。 “这本是要给我未来夫君的,王爷不吃就还给我,别浪费我一番心意。”江画卿做势要去抢,可沈亦瑾已经飞快地塞进口中,哪里还抢得回来? 皮酥馅润,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回味无穷。瞬间沈亦瑾感觉整个心都被填满了,眼神都亮了几分,“这是什么饼?味道不错!” “这是老婆饼,王爷喜欢吗?” 沈亦瑾点点头,看着剩下的那一个,舍不得吃。 见他点头,江画卿接着说道:“王爷喜欢就好,只是怕您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说完神色就黯然下来。 沈亦瑾见状问道:“为何?” “四皇子因我被罚入松阳军中,可他却逃了,恐怕他会回来报复……” 见沈亦瑾并没有什么表情,江画卿有些着急,“王爷,四皇子被罚也有您的功劳,您就不担心?” 沈亦瑾扯着嘴角冷笑道:“不必担心,本王不怕他。” 第十四章 罩着我啊 江画卿白眼一翻,嘀咕道:“您就是不怕,也得做些准备。”书中要不是江画卿拦着,以沈慕深的性子,他最后的结局恐怕就不只是被囚禁了! “四皇子不足为惧,他背后是舒烨和芸妃,只要花些心思在这两人身上就行了。” 一听这话,江画卿的心放下了一半,腆着脸笑着道:“原来王爷早有打算,那就太好了,王爷可得罩着我啊,我并非一无是处,还会做很多点心呢!” 沈亦瑾两眼放光,“真的?那你以后乖乖孝敬本王,本王自然会罩着你。” “那就多谢王爷了。”有他这句话,她就放心了。之所以来贿赂沈亦瑾,是因为书中,是沈亦瑾查到舒烨贪污的证据,又从他的京郊别院搜出大量金银珠宝。 此时沈慕深一定被舒烨藏在了他的别院之中。可她却并不知道那处院子所在之处。 而沈亦瑾,虽然看似不问政事,可却暗中帮皇上盯着朝中官员的动向,还负责收集各路消息,说不定他手上早就有了舒烨的罪证。 ”还有比武招亲的事,郡主不要想着拒绝了本王还能嫁给别人,本王不会让安南王如愿的!” “……”霸道就霸道,只要能罩着她,早日除掉沈慕深就好! 等江画卿走了,沈亦瑾继续雕琢他的玉兔。 安南王府招婿的消息,如北风呼啸,卷过大街小巷,人人口中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第二日的朝堂上,皇上也问起了此事。 “朕听说安南王府要比武招亲,这是真的?” “回皇上,臣的女儿大了,总得嫁人,可嫁给谁臣都不放心,只有出此下策,招个上门女婿,在臣的眼皮子底下,也省得她被人欺负了。” “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不过,这是你的家事,朕也不便干涉,只是怕你此举会得罪人,不能如愿啊!” 得罪谁,皇上不说江安也知道,景王前脚求皇上赐婚,他后脚就来个比武招亲,这可把人得罪的狠了。 皇上深知,以景王的性子,怕是不会让他如愿的。一连两日沈亦瑾都没来上朝,也不知是不是正为这事怄气。 丞相舒烨阴阳怪声怪气地说道:“安南王养出那样的女儿,是得发愁,早作打算是明智之举,只是不知道会招个什么样的女婿?” 如意郡主可谓是臭名昭着,家风清正的人家,谁愿意娶这样一个女人进门。安南王是武将出身,强悍勇猛之名令人闻之胆寒,谁家养的好儿子又肯去做上门女婿,这不摆明了送羊入虎口? 舒烨等着看他的笑话呢!前些天他张府的外甥被江画卿打了,找到他这个舅舅告状,他让人上了弹劾江安的折子,可折子递上去就如石沉大海一样。 “舒爱卿外甥的伤好了吗?郡主少年义气,好打抱不平,做了好事却落得个坏名声,有些莽撞了。这也提醒了朕,身居庙堂之上,却耳聋眼瞎,任由着许多人作恶,不公之事大行其道!舒爱卿,你身为百官之首,有什么办法解决朕之烦忧?” 舒烨立刻跪下了,刚听皇上问他侄子伤好了没有,还以为皇上终于要惩治江安了,谁知皇上的话转了个弯,是要为难他! 也不知江安用什么法子,让皇上如此宠信他,皇上这样问,摆明了是要维护江安,要是他回答的不好,皇上是不是要治他的罪? “禀皇上,是臣之过!臣受小人蒙蔽,偏听偏信,未能及时查明其中是非曲直。臣愿意亲自彻查此事!另外,为了防微杜渐,臣会让人在各府衙设鸣冤鼓,不管什么人,只要有冤都有地方可以伸,相关案卷还会上交刑部审核,也会直达天听。” “如此甚好,那你就去办!眼看年底了,户部今年税收情况如何?” 户部尚书仇大深一脸愁苦:“皇上,臣已经加急催收了,可刁民不配合,只能入户强征……” “混账!谁给你的胆子?入户强征那跟土匪有什么区别?”皇上震怒。 仇大深立即跪下,哆嗦着说:“不入户强征,如何能完成任务啊!” “这主意是王侍郎给你出的,他的儿子就做得很好,来人!把王术要给我拿下查办!” 仇尚书看着侍卫进殿将王侍郎拖走,面如土色。 “国以民为本,仇大人竟然强征明抢,是想引起民愤吗?今年各地风调雨顺,没有天灾,收成应该不错,但百姓为何还是交不上税?是不是有人打着朝廷的幌子,贪污截收税银?唐大人,让各地监察史给朕严查,如实汇报!” 御史大夫唐正升恭敬领命,舒烨心头一紧。 退朝之后,舒烨焦急地想去看望芸妃,昨日他收到宫中送出的消息,已经太晚了,得知四皇子已经出发去松阳,连夜派了人去追。 现在他要亲自见见芸妃,这个妹妹一向会揣测皇上的心思,他迫切的想知道,皇上是不是要对他动手了。 等他匆忙来到凤舞宫外时,却被侍卫拦住:”芸妃禁足期间,不许任何人探望。“ 不许探望?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桩桩事,都让他觉得后脖子发凉。妹夫张奇方是皇上看在芸妃面上封的永诚伯,虽是个虚名,可也没人敢小瞧,张府外甥是混帐了些,可一直也没人敢过问他做的混帐事,然而现在,他不得不亲自去拿人审问…… 还有户部,仇尚书和王侍郎都是他的人,税银截收贪污了不少,一大半都进了他的私宅,可这件事一直瞒得好好的,皇上怎么就忽然想起来要查? 自从江安回京后,他总揣揣不安,那个铁憨憨做事不讲情面,不计后果。他担心随时会被江安抓住小辫子,并因此掉脑袋! 要是皇上真查出他贪污税银之事,那脑袋肯定是保不住! 舒烨焦头烂额的处理了手上的事,又备了厚礼去唐御史府上,然而唐御史拒绝收他的礼,言这事皇上亲自下了令,他得禀公办理。 江安气急,这些事,都是江安那个无法无天的女儿闹出来的!他对江安父女恨得牙痒痒,看来,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了。 第十五章 你来干什么 冬月初八,天清气朗,艳阳高照,是个招亲选夫的好日子。 春江楼背倚穿城而过的春江,风景秀丽,格调高雅。文人雅士时常携好友来此,或饮酒品茶,或吟诗作画。 此时整座楼被安南王府包下,已经布置得十分喜庆。 高高的擂台上,铺着大红地毯,一面硕大的鼓,摆在擂台一侧,另一侧竖着兵器架,架子上摆满各种轻巧兵器,枪戟一类,都在尖端包了红布,刀剑一类,俱没开刃。 这是江安的吩咐,他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闹出人命。 沈亦瑾算着时间来到了春江楼。花了两天时间,终于将那块玉料雕琢成了一对玉兔,一雌一雄,温润通透,莹莹流光,玲珑可爱。他怀揣着那只雌兔,算着时间来到了春江楼。 此时这里已经人声鼎沸,男女老少都向比武台这边涌来,安南王府的下人,挨个派发碰上喜糖。 福伯带着人在核实报名者的身份,发放入场牌,拿到入场牌的,到指定地点等候,等所有人都入场了,再选对手上场切磋比试。 福伯一抬头,就看到一身白衣的景王,风度翩翩,威风凛凛的过来了。 “景王殿下!”福伯赶紧拦着人行礼,“您怎么来了?” “郡主比武招亲,本王是来帮忙的!” ”沈亦瑾回答得云淡风轻。 “不敢劳王爷大驾,一切都准备好了,实在没什么需要您帮忙的。”福伯脸上冒出一层细腻的汗,这场子他可花了不少功夫准备,可千万别被这位爷给砸了啊! “本王不是来帮你的忙,本王是来帮安南王和郡主的忙,招亲这么大的事,光比武哪能行?还得考核一下应招者的文采,万一遇到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郡主嫁了那样的人,岂不无趣?” 话是说得没错,可怎么看这位爷也是来砸场子的啊!也不知郡主要不要增加考核文采这一项?? 沈亦瑾直接朝擂台走去,福伯还想去阻拦,可等着入场的人催促他发入场牌,福伯无奈地叹气,他的身份也不能把景王怎么样,还是等安南王来了亲自赶人。 离午时只有一刻钟了,要来参加的人都核实得差不多了,安南王也快到了? 沈亦瑾往擂台上一站,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人忍不住惊叹,这人好俊俏啊,举手投足皆风雅,真是耀眼夺目! 拿到了入场牌,跃跃欲试的青壮年们,也都齐刷刷地朝他看过来,脸上的兴奋变成了敌视,这么俊俏的小白脸上了台,郡主还能看上他们吗? “台上是什么人?怎么不按规矩来?” 沈亦瑾不屑地瞟过去,入眼的都是些歪瓜裂枣,甚至还有杂耍艺人,街头乞丐,竟然也想娶如意郡主?也敢来跟他叫阵? 他都不屑搭理这些人,有失身份! 可等候着的青壮年们,见他如此倨傲无礼,就想要上台教训教训他,被福伯和侍卫们拦住好言安抚:“那人只是来看热闹的,大家不必放在心上,时间也快到了,到时按规矩比试就好。” 然而福伯话音一落,台上那人就开口了:“今日想要参加比武招亲的,目不识丁的或没有在下英俊的,现在可以自请离去,省得等会丢人现眼!” 这话可真是欠揍啊,那些等着上台比武的人一个个撸着袖子想要上台去揍他,可却被混在里面的风起云涌等人给死死拉住,然后台下打成了一片。 以至于江画卿和江安夫妇到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围观群众们看着热闹,喝倒彩,甚至有人对台上的沈亦瑾发出赞叹:“这人莫不是看上如意郡主了?虽俊却瞎啊!” 江画卿真想大吼一声:你们才瞎! 江安一看到沈亦瑾,怒气冲冲跳下马车,就想冲上擂台教训他,却被江画卿拽住衣袖,“爹,女儿可不想嫁个其貌不扬的人,先看看再说。” 台下的打斗很快被江安带来的侍卫们控制住了,有人已经挂了彩,悻悻离场。 台上的沈亦瑾像只骄傲的孔雀,听着众人质问他是什么人,他唰地一声打开折扇,轻摇起来,“在下乃京城第一杰!有谁自认才气能越得过在下,或者相貌帅得过在下,不妨上台来让众人评一评?” “京城第一杰啊!此前只闻其名,没想到今天见到真人了,果真名不虚传啊!” “大才子啊!不知可否求一副您的墨宝?” 许多刚才还叫嚣着的人,一听他的名号,黯然离场,这还比什么比,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好说好说!今日若郡主招在下为夫,在场的每一位,都送一幅在下的亲笔画作!” 此话一出,人群沸腾起来,有人欢呼,有人漫骂,有人伤心流泪,有人出言挑衅…… “靖之兄为何如此想不开?” 一人一身蓝袍风度翩翩,手中一根玉笛随意地在指尖打着旋儿,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的扫过人群,碰上沈亦瑾不悦的视线,露出一个晃眼的笑,迈着慵懒的步子,朝他走来。 陌玉痕,他来干什么?? 跳下擂台,几步奔过去,连拉带拽的拉着那人就上了春江楼的二楼,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全场人凝神静息,两个帅出天际的美男同时出现,简直就是一场视觉盛宴,人们的视线紧紧追随着他们的身影,直到他们关上房门,人们才回过神来,瞬间整个春江楼下,响起无数的议论声…… “那位是京城第一杰,这一位又是谁呀?” “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 这样遗憾的感叹,像浪潮一样涌来,把招亲的热度都给压下去了。 江画卿知道今日沈亦瑾肯定会来捣乱,所以她不用顶撞江安,顺其自然就好。比武招亲不就是换个方式相亲嘛,相亲这事,她熟门熟路了,就是走个过场,反正不会有结果的。 可看着沈亦瑾拉着一个同样风姿不俗的男人上了二楼,她的好八卦之心就跟围观群众一样,按捺不住好奇,悄悄摸上二楼去听墙角。 第十六章 想要签名呀 “你来干什么?你的青梅竹马阿若呢?” 沈亦瑾在看到陌无痕的第一时间,想到了那天江画卿对他说:京城第一俊的无痕公子让她颇为心动! 他很不爽,只想拉着他去没人的地方,好好训他一顿,让他赶紧走人。 “我来当然是参加比武招亲啊,说起来还是托你的福,阿若非让我来参加比武招亲,向所有人证明,我并没有龙阳之好!”另一个男子的声音,慵懒,醇厚,听着很舒服。 “不行!你不能参加,万一那厚颜无耻,放荡不羁的如意郡主真的看上你了,怎么办?” “我不参加不行啊,别人误会没关系,可阿若跟我闹,说三公主笑话她要嫁给一个断袖,我得澄清这事!”男子似乎很无奈。 “那也不行!我们是不是铁哥儿们?是的话,你就听我的!如意郡主又刁蛮又好色,你这长相,万一……阿若可就真的只有哭的份了!”为了赶快把人劝走,沈亦瑾的抹黑她的话说得很顺口。 “我来只是为了向所有人证明,本公子……取向正常,等会我要上台向众人澄清,再趁机向阿若表白一番……” “郡主比武招亲,你来砸场子?” 眼见沈亦瑾的脸色变得冷如冰霜,陌无痕讪讪笑着解释:“不是,据我所知,如意郡主不是你说的那样,她的本质其实是个热情善良乐于助人的人,让她帮我个小忙,她应该不会介意的,再说,你不已经开始砸了嘛……” 啪啪啪! 沈亦瑾正准备再说些什么阻止他,就被几声响亮的掌声给打断了。 江画卿在门外将沈亦瑾背后编排她的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推开门,扭着腰走了进去,先是狠狠瞪了沈亦瑾一眼,然后似笑非笑地围着陌玉痕转了一圈, “还是这位公子有见识,知道透过现象看本质,还长得这么俊,敢问尊姓大名?” 沈亦瑾黑着脸,挡住江画卿的视线,咬牙切齿道:“人家已经定亲了!收起你色眯眯的眼神!” 她哪色眯眯的了?她只是单纯地欣赏一件美好的事物罢了! 不过看着沈亦瑾脸上不悦,她心情倒舒适了不少,“定亲了又不是成亲了,看看怎么了!这位公子又不像你,在背后说人坏话,实乃小人,有脸没皮。” 沈亦瑾被她这么一说,只好假装咳嗽掩饰尴尬。背后说人坏话,非君子所为。天地良心,他只是想让陌无痕快点走而已啊! 还在想着要如何解释,就听到她嗲嗲的对陌无痕说:“这位帅哥,我真的好喜欢你,你可不可以帮我签个名?” “郡主谬赞了,在下陌无痕,郡主想要在下的签名,不如在下就送郡主一副拙作。” “原来你就是京城第一俊的无痕公子啊,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就多谢陌公子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偶像!”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已悄悄将他与沈亦瑾做了个比较,沈亦瑾虽然讨厌,但他身上那股清冷禁欲气质,更撩人一些。而陌无痕,偏柔美,亲和的像个大哥哥……? 陌无痕已经走到一边的桌旁坐下,桌子上有备好的笔墨纸砚。挽袖正要落笔,手被沈亦瑾捉住了。 “你的墨宝怎么可随意送给其他女子,就不怕阿若不高兴?郡主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沈亦瑾那个气啊!她怎么见到长得帅一点的人,就对人家发嗲要签名?这个毛病得治治才行! “这有什么,反正每日作的画都是送了人的。”陌无痕十分大度,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 “我说不必就不必!”沈亦瑾真想直接把他打晕送走。谁来搅局都好办,偏偏这个人是陌无痕,是他的从小到大的好友,也是他心里唯一承认优秀的人! “你们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是干什么?王爷莫不是怕陌公子的才华胜过你,抢了你京城第一杰的名头?” 江画卿一激,沈亦瑾果然放了手,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我和文渊才不屑争什么名头!” “谁说的,这第一杰的名头,我是一直想要的!不如就趁现在,我们比一比?”陌无痕很不配合地掀了他的面子。 “比什么比,无聊!”沈亦瑾气得翻白眼。 “王爷怕什么?就是输了也没人敢嘲笑你的!要是有了二位的神作,倒是可以帮我挡一挡那些人。”江画卿兴奋地添油加醋,要是今天能得到这两大帅哥的亲笔签名,那真是赚大了。 听说她要拿他们两个的画作去挡那些人,沈亦瑾冷着的脸也舒展开来,虽然他很自信风起云涌和石破天惊的功夫,并嘱咐过他们,务必赢过所有参加比武招亲的人。 可万一有人比他们还厉害呢?再说,江安要是看上他们中的哪一个,那也挺麻烦的。他京中第一杰的文采,能用来对付那些潜在的敌人,是再好不过了! 如是沈亦瑾爽快地说道:“好!比就比!我们就帮郡主这个忙。” 江画卿欢喜不已,看着他们两个已经开始挥毫泼墨了,她就坐在对面,用手支愣着头,静静地欣赏着美色。 帅哥啊,还是两个!一个白衣翩翩,冷艳高贵,如冰似雪,宛如谪仙!一个蓝衣飘飘,精致高雅,温润如玉,堪称绝色。但不管怎么看,沈亦瑾眉眼间的那份不可一世的孤傲,让人特别想要征服。 在她流着口水沉浸于美色中的时候,楼下入场者们已经选好对手,准备上场比试了。 江安来到二楼准备观看比武,可当他看到沈亦瑾的时候,黑了脸。沈亦瑾只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继续埋头作画了。 江安不悦地坐在观看席上,决定不管今天比武招亲的人资质如何,他一定要选一个当女婿,把景王那难缠的家伙的心思给掐灭! 邹氏笑容和煦地陪着江安坐下,眼神却没落在江安身上,她看看女儿,再看看两个年青人,眼里带着欣赏,还不自觉地点头赞许。 第十七章 搞复杂了 沈亦瑾和陌无痕各作了一幅画,还在画上提了一首诗,但每首诗中,都藏着一个谜面,江画卿只顾着欣赏美色,也不曾留意两人到底出的什么谜题。 当两人搁笔落印后,她让小厮地将两幅诗画送到了福伯手上,还嘱咐到:“这两幅画价值不菲,可得当心,别损坏了!” 比武台上的大鼓敲响,福伯站在台上大声宣布:“午时已到,比武招亲大赛马上开始!第一轮,八个八个上,只要掉下擂台,就算失败,不可以再上场。” 半个时辰后,经过激烈的竞争,有十二位优胜者留在台上。 台上的十二个人,频频抬头朝二楼看来,江画卿坐在江安身边,也在打量台上的人,居然有好几个是她认识的。 风起和云涌,沈亦瑾居然让他们两个来参加,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当她看到小乞丐阿福时,心中一堵,城隍庙靠乞讨度日,瘦得跟猴一样还脏兮兮的阿福,因为原主时常会暗中接济他们,乞丐里面有不少是战争中失去家园的人,还有些妇女儿童,原主见阿福机灵,每次都跟他接头交待事情,竟然让他觉得他可以娶她?居然还过了第一轮? 阿福看到江画卿,兴奋地挥着脏兮兮的手大喊:“郡主,是我!我来娶你啦!你一定要选我呀,我愿意当上门女婿!”阿福得意地咧开嘴,本来就看不清五官的脸上,更是分不清哪是眼睛哪是鼻子。 他是怎么留下来的?运气好呗!因为他又脏又臭,别人都不愿碰他,所以他居然莫名其妙地留到了最后,进入了第二轮。 江画卿敷衍地朝他挥了一下手,就赶紧移开了眼睛,看向他旁边的人。 玩杂耍的刘火火推了他一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然后也对着楼上大喊:“郡主,嫁给我,我有手艺,保证让你过上好日子!” 围观群众都哄笑起来,台上另十个人都跟他俩拉开了距离。 一排黑线落在江画卿的额头上,原主是经常去捧他的场,只是觉得吞剑吐火之类的把戏新奇刺激,但没想到他也来捧她的场来了。用手捂脸,这两人还真给她面子! 沈亦瑾来到她身边,阴阳怪气地调侃道:“你爹不同意你嫁给本王,是不是想让你嫁他们?”说着扬了扬下巴! 江画卿扬起脸,掀嘴皮说道:“他们也挺好的!” 咚咚咚!鼓声又响起来。 福伯恭喜了这十二个过了第一轮比试的人,然后说道:“这第二轮是猜谜,这里有两幅画,只要猜出其中一个就行!”有小厮拿着展开的画,让这十二个人轮流过目。 有人发出抗议声,说好的比武招亲,现在却要来猜谜,这不是逗人玩吗? 福伯抬手作了个往下压的姿势:“大家稍安勿躁,若是猜不出谜底,也不要气恼,可以去领十两银子退场。而台下的来捧场人,郡主为了表示感谢,每人赏两块老婆饼填填肚子,那是我们郡主亲手做的!” 围观的群众一哄而散,争着去领吃的,生怕去晚了就没有了。 阿福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听说能领银子,还有老婆饼吃,又看了看他根本看不懂的字画,一脸为难地冲江画卿喊:“郡主,阿福没福气娶你做老婆了,希望吃了你做的老婆饼,能娶到老婆!”说完就往台下走。 刘火火也知道自己肯定是猜不出谜题的,跟着阿福下台去领银子了! 剩下十个人,盯着两幅画,或皱眉思索,或焦急地四处张望。 这两幅画,一副是陌无痕的圆月湖景图,题诗:古月照水水长流,水伴古月度春秋。留得水光照古月,碧波深处好泛舟。 另一幅是沈亦瑾的花下美人图,题诗:只为花开春长久,许愿真心不回头。奈何卿去无觅去,醉月扶归谁人留。韶光重回瑾华殿,为何相遇满怀秋。 忽然有两人高声惊呼:“这是京城第一杰的墨宝!千金难求啊!这一幅就城第一俊的笔墨,也属难得!” 这声惊呼仿佛在热闹的人群里投下一枚炸弹,人群又沸腾起来。 “郡主!能不能把大才子的墨宝卖给我们!”男人们激动地喊! “郡主,我们想一睹无痕公子的风姿!”女人们惊叫! 江画卿扶额,这两幅画作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卖给他们,笑话! 再看看疯狂的群众们,她脸色有些难看,她是今天的主角好不好!她现在正在比武招亲啊,能不能给点面子? 看看坐在房间里喝茶下棋的两人,这两人神态自若,对外面的热闹置若罔闻。江画卿没好气地抱怨:“你们两个是来砸场子的?这事你们弄出来的,你们得出面解决,我这比武招亲还得继续呢!” 陌无痕见到群众呼声高涨,觉得现在正是澄清的好机会,于是走到处面栏杆处向众人挥手致意:“在下就是无痕公子!今天要在此宣布一件事,在下与第一才子……” 这时侯,沈亦瑾在江画卿威胁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蹭到了陌无痕旁边。 人群忽然就喧闹起来,陌无痕后面说的什么,根本听不清楚,他的声音已经被其他声音淹没。许多人情绪失控地叫骂着: “没想到第一俊和第一杰搞在一起了……真是有伤风化!” “我还以为第一杰是多么高洁的人,竟然是断袖……” 有人想往楼上扔臭鸡蛋,有的姑娘直接哭倒在地,“我的梦中情郞啊!太让我伤心了!” 有男子也懊恼伤心:“我的大才子啊,亏我到处收藏他的画作,我要回去一把火烧了!” 陌无痕完全懵了,这怎么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他是要来澄清啊,怎么反倒像是坐实了传言似的,他什么也没做啊! 京城第一俊和京城第一杰大眼瞪小眼,事情搞复杂了! 但为何会变成这样? 沈亦瑾观察着起哄的人群,是有人故意在引导这件事情的走向。 人群里,丞相最亲近的幕僚穿着黑袍,坐在不显眼的角落里!对面酒楼里,大皇子齐王沈清奇朝擂台方向打了个手势。河边一辆马车里,二皇子平王沈莫离的小厮给台上一个人递了纸条。 第十八章 可怕可怕 眼看着乱套了,江安亲自跳上擂台,敲起了鼓。 咚咚咚!江安力气大,敲出的鼓点好像落在人的心里,震得人心悸。 那些人终于安静下来。江安大牛眼环视一圈,竟然没有人敢跟他对视。 这时他的大嗓门喊开了:“今日是我安南王府比武招亲!要是谁想砸场子,就直接上来跟我打一场!” 见无人反驳,他说道:“招亲继续!” 福伯擦了擦头上的汗,接着主持:“第二个环节,猜谜,有人猜出来了吗?” 有五六人递上了自己的答案。 为免群情激愤,沈亦瑾和陌无痕已经躲到房间里去了。 此时看到小厮递进来的答案,沈亦瑾不满地朝陌无痕抱怨:“你出的题也太简单了!” “怎么,你希望郡主嫁不出去不成?安南王府办这一场比武招亲会,总不能一个人都不留,那岂不是太失面子了。”陌无痕不肯承认自己的才华的确不如他。 沈亦瑾冷笑,他不是希望她嫁不出去,而是希望她能嫁给自己! “别管她嫁不嫁得出去了,现在你该担心你娶不娶得到阿若了!” “糟了,阿若还在马车里等我呢!”陌无痕丢下一句话,急匆匆地往外跑。 在外面看热闹的江画卿,只见一个蓝影一阵风似的刮下了楼,往屋里看了看,沈亦瑾不慌不忙地摆弄着棋子。 台上的鼓声响起,第三轮比试开始了。 六个人,两两较量,一柱香之后,剩下了三个人! 看着台上的三个人,江安满意地点点头,对江画卿说道:“卿儿,这三个人中,有一个是你的夫婿,你看看,喜欢哪个?” 喜欢哪个?她朝台上的三人看去,个个倒是身材健壮,只是长相气质嘛,比沈亦瑾就差远了! “要是不好选,就先比试比试再说?” 今天是她比武招亲,上台比试是免不了的。只是,她心里没底呀,这些人都是练过的,虽说原主底子不错,可她是穿越来的,万一打不过,被人揍了,哭都不能哭!不过,她留有后手。 她嘿嘿一笑,说:“爹,既然我的夫婿在他们三个里面,我就先下去打个招呼,他们比试了半天,应该也饿了。落花,把我准备的饼拿来,我亲自给他们送去,也让他们尝尝我的手艺。” 江画卿端着托盘,托盘上摆着她亲手做的,金黄金黄的老婆饼。上了擂台,先示意福伯将两幅画收好。才扭着腰,款款往擂台中间的三个人走去。? “各位公子身手不凡,小女子都看到了,十分佩服!想来比试了这半天,各位也饿了,就请尝尝小女子的做的老婆饼。” 一个蓄络腮胡的男子说道:“还是先比试!比试完了再吃也不迟。” 江画卿娇俏一笑,“公子别急呀,吃了我做的老婆饼,你们才知道我会不会是一个好老婆。别人都说我只会舞刀弄枪,但我不希望我未来的夫君也这么认为,几位公子如此优秀,总不能带着对我偏见,来跟我比试,那样就算你们赢了,也不是真心想娶我……”说着,她委屈地扁了扁嘴,那撒娇撩人的模样,让人都不好意思拒绝,一个个红着脸接过她递上的老婆饼,捂着嘴吃了起来。 等他们吃完,她还贴心地让人奉上了茶水。 看三人都准备好了,她才解开身上的狐毛披风,露出一身绣金边的黑色劲装来。然后伸手将如瀑的乌发挽在头顶,瞬间变身一位英姿飒爽的俏公子。等她拿起长枪,扭身一舞,便有着说不出的英气! 沈亦瑾在楼上看着,心不受控制地怦怦跳动。他安排的人,就只剩下天惊还在台上了,另外两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他抬起拳,握紧又松开,如此反复了两次。 等江画卿走到台中间,问他们三个谁先上的时候,有一个人开口说道:“郡主娇贵,怎么可以跟几个大老爷们打?不如我们三个先比试,看看谁能留到最后,有那个荣幸跟郡主过招。不是在下狂,而是,在下不希望别的男人,跟我未来的老婆有过多接触,哪怕只是比试,我也不许!” 这霸道护妻的一翻话说出口,几个人都点头赞同,江画卿也就退到了场外观战! 鼓声响起,三个人开始了猛烈角逐。刚开始,都没有人用兵器,直接拳脚相向,拳拳要命,招招狠厉,可不到半刻钟,三人就先后去拿了兵器。 外人看起来,他们打得难舍难分,可只有台上三个人,感觉手上的力道变得绵软无力,脚步飘忽,但也来不及多想,只要能把另外两个人打下台,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过了一刻钟,有一人跌下了擂台。台上还剩络腮胡和霸道男激烈的比拼。 络腮胡虎背熊腰,力道大,下盘稳。霸道男反应敏捷,出手快,下手狠。 就在快要决出胜负的时候,刚刚跌下擂台的人,冲到台上敲起了鼓,在众人惊诧的时候,他大声嚷道:“不算!这场比试不算数!刚刚我们吃的老婆饼里有猫腻,让我浑身无力,不能正常发挥,这是耍赖,作弊!算不得数!” 围观群众又开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江画卿笑得有些难看,走到那人面前,问道:“这位大哥,说话要讲证据!你技不如人,就恼羞成怒了?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罗升!我就是证据,吃老婆饼之前,我的身手大家都看到了,吃了老婆饼后,我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络腮胡也跟着嚷起来:“不比了不比了,我们吃了郡主的东西,现在根本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围观群众的议论声更大了。 “她做的糕点挺好吃的,只是没想到不能吃啊。” “我还说她长得漂亮,又会做好吃的,谁娶到了也算是福气,可没想到……” “原来如意郡主不光嚣张跋扈,行为放荡,还不择手段啊,可怕可怕……” 有人看到这样的情形,就开始动歪心思,躺在地上捂着肚子打起滚来,“哎哟,我中毒了,赔我医药费!” 第十九章 赏心悦目 要不怎么说群众的力量大呢,不一会就有好些人有样学样,趁机碰瓷讹诈钱财! 江画卿只能冷笑,这些人,刚才个个指着她骂得多难听啊,可是看看,他们又是什么好人?明明只有台上三个人吃的老婆饼里,是她故意加了料放了软筋散的,分给群众吃的根本没事!可现在这些人摆明了要趁火打劫,她有嘴也说不清了! 眼看着场面失控,江画卿只能无助地看向她爹。 江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就又亲自去敲鼓了:“大家都静一静!旁边就是安居堂,感觉身体不适的,去安居堂让大夫看看,医药费算我们的!但要是没事故意找麻烦,想碰瓷讹钱的,便送官查办!” 果然是威武的安南王啊,几句话说完,一些躺在地上打滚的人,就用最快的速度从地上爬起来,知道讨不到什么好处,骂骂咧咧地离开。 只剩下台上三个人,一个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另两个坚持要说法的人。 江安上前给郡主收拾烂摊子,“三位身手都不错,能进入前三名很是不易,本想通过比武招亲挑个女婿,但我看三位都意不在此,不如本王举荐你们去军营建功立业,几位看如何?” 络腮胡回道:“去军营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过活,在下并不是怕死,只是家中父母上了年纪,我得留下尽孝道。在下一直很崇敬王爷,智勇双全,身手不凡,不如让我跟在您身边,不管是当个马夫还是侍卫,能伺候您,得您指点一二,在下也三生有幸!” 被人拍了彩虹屁,江安爽朗大笑,“好,如此你就先去辞了武师之职,再来安南王府报道,还不知怎么称呼?” “在下秦虎威!” 一听到这个名字,江画卿打了个激灵,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可是不等她想起什么来,那人已经喜滋滋地走掉了。 另外两人都说有职务在身,不进军营也不进王府,既然郡主没选别人当夫婿,他们也没什么不平的,各自告辞离开了。 围观群众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陆续离场。热衷八卦的人,又有了许多编排如意郡主的理由。 江画卿还在回想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东西,就被江安打断了:“真丢我安南王府的人!我江安的子女,竟然做出下药这种下三滥的事!以前不是整天到处滋事打架吗,今天正大光明的让你打,你却给我丢这么大的人?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谁怂了?我只是不想跟那几个人打,万一他们跟我比试之后,深深的爱上我,寻死觅活怎么办!” 江画卿扯着嗓子狡辩,她有些心虚,她穿越而来,从来没跟人打过架,就算原主再厉害,但她也怕啊。 为了转移话题,她问道:“爹,您真要让那个什么秦虎威进府啊?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警觉性还不错!”江安赞许地点头,接着又说道:“我一眼就看出这个人不对劲!可他接近我,想进安南王府当马夫,那就让他当,且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爹真厉害,原来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不愧是智勇双全的大将军!”拍马屁,戴高帽,她想把事情糊弄过去。 “少废话!看招!”随着江安话音落下,一只拳头直冲面门而来,江画卿想也没想,就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迅速下蹲,在江安的腿扫过来之前,她又像只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同时还作出了假插眼真锁喉的一连串动作,江安身体后仰,同时伸手捉住她的胳膊一拧,江画卿借着力道一个旋转…… 沈亦瑾在江画卿下楼之后,他也下楼了,悄悄吩咐暗卫去盯几个人。正要去找江画卿,又被陌无痕拉着不让走,非要他帮忙去跟哭得双眼红肿的宁阿若解释。 解释啊,小菜一碟,不就是怀疑他们俩搞短袖嘛!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呢?三前天,玉书斋的红蔷姑娘收到他写的情诗,现在已经人人传诵成为经典。两天前,昭华送他亲手绣的帕子,他现在正用来给你擦眼泪。今天,他还为如意郡主亲笔作画,被人珍而藏之。他绝对是喜欢女人的,上至八十,下至八岁,无不……”谁知阿若听了他的解释哭得更凶了,陌无痕急得直接伸手去捂他的嘴。 哎,陌无痕就是个受虐狂,就让他自己慢慢哄!百无聊奈的转头往擂台上看去,正好到江安对江画卿动手! 江安也太过分了,就算江画卿做了不光彩的事,那也不能动手啊!他没多想,立即向江画卿飞奔而去。 江画卿本来可以稳稳落地的,可感觉有个人影奔过来,她一分神,脚没站稳,身体往后跌。 完了,屁股又要受罪了!她咬着牙闭着眼,作好心理准备。可没有预料的重重落地,她被沈亦瑾稳稳地接住了! 扶着她站好,沈亦瑾不客气地对江安斥道:“安南王未免也太霸道了!郡主是个姑娘家,哪受得了你这粗重的拳脚!” 呵呵!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立场教训他?江安火气猛涨,这家伙就是欠收拾,既然他自己送上来,那他就不客气了! 沈亦瑾没想到,江安不由分说就对他动起手来,虎虎生风的拳头直冲面门而来,他急忙侧头,一股劲风就擦过他的俊脸,带起鬓边一缕头发,那拳又勾了回来,他只能往下一蹲,发髻就被打歪了!? 竟然弄乱了他的发型!一向注重形象的京城第一杰沈亦瑾心里着恼,可又打不过江安,还被江安追得狼狈逃窜,再次躲过江安的拳头时,他抬头就看到在一边叉着腰看好戏的江画卿,心里感叹,白眼狼啊,本王可是为你打抱不平来着,现在看着你爹欺负本王也不来劝劝架,还置身事外看好戏! 清高傲气的王爷,风度翩翩的公子,文采风流的大才子,也有被人追着跑的时候?不过即便如此,也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第二十章 私相授受 江画卿看得正爽,只见翩翩公子像一只轻盈的蝴蝶朝她飞来,拉着她的手就来了个七百二十度的旋转,转得她有些头晕,直接倒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恍如梦中…… 可还来不及回味这美梦,江安的拳头就在她眼前放大,让她立即醒神,拽着他的胳膊,往他身后一钻,有人挨了重重一拳! 沈亦瑾头有些发懵,他被推出来挡枪了? 江画卿心一紧,糟了,他那张帅脸不会被打坏了? 看着江安又要来第二下,她赶紧心虚地出来打圆场,“爹!爹!你打到王爷了!” 江安本想硬气地说:打得就是他!可看到江画卿朝他使眼色,再想想这家伙的王爷身份,赶紧大叫一声:“哎呀!老夫一时失手,王爷没事?” 沈亦瑾活动了几下下颌,还好没给他打脱臼,“安南王真是越来越狂妄了,连本王都敢打!” “王爷,这是误会呀,我本是想教训一下女儿,谁知道您会来帮她挨这一下子呢!”江安怒瞪江画卿一眼:“还不快向王爷道谢!” “多谢王爷挺身而出,舍身相救,您的大恩大德,小女感激不尽!”江画卿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心里十分满意自己的表演天赋。 “那安南王和郡主,打算如何报恩呢?” 江画卿脸一僵,是她用力过猛?悄悄拿眼看她爹。 江安脸一沉,“王爷言重了,区区小事,谈何报恩?”多大的恩呀,就要挟恩图报? “那本王就禀了皇兄,看看殴打皇亲该定个什么罪!”虽然半边脸肿了,可仍然高傲的不可一世。 江安一噎,什么罪,大不敬之罪!轻则挨顿板子登门赔礼道歉,重则以谋逆论处,削爵丢官,抄家入狱…… 他这是明晃晃的威胁呀!江安打了个激灵,虽然以皇上对自各儿的看重,问题不至于多严重,可景王一向被皇上当作皇家的门面,那张又冷又俊的脸,往宣政殿上一摆,就像一尊神佛,震慑着众人。皇家的门面代表的是皇上的脸面呀,此举无异于打皇上的脸! 江安没了先前的气势,声音也不如之前洪亮:“王爷也是出于对小女一片爱护之心,我们怎么能知恩不报呢!只是不知王爷想要我们怎么报答?” “安南王设这擂台,本是为郡主招亲,既然没有招到合适的,本王又站在了这台上,不如就招了本王?” “你想得美!”江安瞬间又像只好斗的公鸡,炸起了毛。 “既然如此,那本王这就进宫,让皇兄看看本王这张脸!”沈亦瑾转身就走。 江画卿拉着江安的衣袖,边摇边劝:“爹,不能让他告到皇上面前,到时不说我会受什么惩罚,就是哥哥们的前途也会受影响的,您不如先应着,再慢慢想办法……” 江安实在是不想答应,可也知道事情可大可小,只能暂时妥协,追着沈亦瑾喊道:“王爷请留步!” 沈亦瑾本来就走得慢,听到江安的声音,暗暗满意笑了,转过身来的时候,又是一脸正经,“安南王还有何事?” “王爷身份尊贵,小女又生性顽劣,让您做安南王府的女婿实在太委屈了,不过您之所求,老夫也不能拒绝,要不还是如先前皇上所言,等她学好规矩再议亲如何?” “那安南王可别再出尔反尔了!” “当然,君子一言四马难追!” 沈亦瑾满意地点头,这才从怀里掏出锦帕包着的玉兔,递给江画卿:“这便是我给郡主的定情信物,本王亲手所刻,郡主可得好好保管。” 江画卿欣然接过,打开一看,一只通体翠绿的玉兔,晶莹剔透,玲珑精致,极有灵气。上面还坠着玉珠穗子,可挂在腰间作配饰。小心地捧起,握在手中,温润滑腻,有什么东西直达心底,说不清的熨帖舒适,让她爱不释手。 冰种翡翠,他亲手打磨而成,可真是用心。 清凌凌的眼里波光流转,朝他看去,两人目光相接,似微风拂柳,如细雨落湖,朦胧氤氲…… “咳咳!”江安咳嗽两声,打断了两人的眉目传情,“王爷这是私相授受!”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且明显带着不悦。 养了这么多年的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猪拱了,他能压下暴怒的冲动就已经不易了,还怎么高兴得起来?虽然这头猪长得人模人样。 “有安南王在场,怎么能说是私相授受呢!” 还是一只厚脸皮的猪!明知道他在场,还这么赤果果地拐骗他的女儿?一件玉器而已,不争气的女儿竟然心动了,真是没出息! 沈亦瑾眸光幽深地看着江画卿:“郡主可要乖乖学规矩,等你嫁给本王了,本王天天给你挡枪。” 转眼见江安脸色不好看,也识相地告退:“安南王可要说话算话哦!本王先告辞了。” 江安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吩咐下人们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江画卿腰间坠着玉兔,怀里抱着两幅画,心情十分愉悦地准备上马车。 “如意郡主?” 一个娇娇柔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转过身,瞧见一个面容娇美的少女,身姿弱柳扶风,气质我见犹怜,用一双雾蒙蒙胧的杏眼看着她,无辜又委屈。 这是谁家的美人儿呀,干嘛这样看着她?江画卿心里犯嘀咕,确定不认识这位姑娘,她开口问道:“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 “郡主,我是宁国公府的宁阿若。就是来跟你商量一下,你可不可以割爱,把无痕哥哥的画还给我?” 宁国公的掌上明珠,作天作地的宁阿若?她说"还给她"? 这幅画是陌无痕给她画的,凭什么还给她呢? 江画卿翘起嘴角,打量着宁阿若。这位姑娘,在书中不仅作,而且没脑子,受人挑唆,惹出些难以收场的事。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陌无痕用尽办法讨她欢心,可她却受三公主昭华的教唆,去勾引沈亦瑾,引得俊杰二位公子反目成仇。这也让后来的沈亦瑾越来越孤寂,所以原主才能用小恩小惠,关心哄骗得到沈亦瑾信任和真心。 第二十一章 干什么都行 陌无痕也真是可怜,爱上这么个姑娘。但是想到这位心高气傲的宁小姐,后来屡屡纠缠沈亦瑾,她心中就生出厌烦来,语气不善地问道:“宁小姐,这两幅画,是两位公子为本郡主所作,你凭什么要我还给你呢?你算老几?“ 宁阿若一噎,她没想到江画卿这么蛮横,还真是跟传闻中一样让人讨厌! 但她装出一副伤心可怜的样子说道:”郡主有所不知,无痕哥哥是我的未婚夫……“ “呵……未婚夫又如何?就算是成了亲,以他的才气和美名,上门求画的人也不会少,甚至是上门求爱的姑娘也多不可数,你为一副画就伤心吃醋,那么多人的醋,你吃得过来吗?” 宁阿若被她说愣了,是啊,那么多女子爱慕他,要怎么才能让赶走那些想抢她东西的人呢? “宁姑娘,以本郡主看,无痕公子对你情深意切,痴心一片,绝不可能对旁人多看一眼,你不必在这拈酸吃醋,你那些闺中姐妹,多半是嫉妒你,故意说些话来刺激你的,你大可当作耳边风,闲时不妨多看看书绣绣花养养性子。”江画卿真心相劝,看在陌无痕才貌不凡的份上,她不想那样温润如玉的人,栽在这个拧不清的宁阿若身上。 可是宁阿若听了她的话却气笑了:“真是好笑,郡主臭名昭着,竟然教训起我来了!你对我说的这些话,不妨对自己多说几遍!无痕哥哥的画,不能放在你这样的人手里,污了他的清誉,你要么还给我,要么毁了!” 江画卿把画放进车里,才回头漫不经心地说道:“宁小姐,我好心提点一下你,你的好姐妹,觊觎着你的无痕哥哥,你再不长点心,你的无痕哥哥可能就在你不注意的时候,被别人拐走了!这画,我要还也是还给画画的人,你,还不够资格。” 马车缓缓驶去,宁阿若气得跺脚,她要回头去找她的无痕哥哥撒气。 陌无痕正拦着沈亦瑾一脸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想娶如意郡主,你不是说她刁蛮跋扈,行为放荡,又好色……” “我也是听你说,她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是个好姑娘,才有这个想法。” “那倒也是,她做的那些事,看似无法无天,其实是为民除害,安南王为人正直忠心,她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只是我觉得有些可惜呀,你这样优秀的人,却也要娶亲了,还是臭名昭着的如意郡主……” “我当然要娶亲了,我又不是真的有断袖之辟。经过今日之事,恐怕我们的名声,都要臭了,也算臭味相投了……” 陌无痕听了他的话,好看的脸皱得跟要奔丧似的,他今天为了阿若才来这里,想要借机会澄清的,可反而惹得一身骚,明日关于他搞断袖的传言恐怕只会更甚了,还不知道阿若会有多生气呢,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哄好她,想想就头疼。 反观沈亦瑾,不以为耻,反而有点小得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你快帮我想想,怎么跟阿若解释啊!” “解释不了就不解释,你越在乎她,她就越作,晾一晾她就好了!再说了,爱慕你的姑娘成千上万,不行你就换一个!”沈亦瑾知道宁阿若的为人,所以他也想尽力劝一劝陌无痕,省得以后为她伤心。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我认准阿若了,这辈子非她不娶!”奈何陌无痕是个深情直男,不撞南墙不回头。 沈亦瑾眼角扫到宁阿若怒气冲冲的往这边来了,便找了个借口赶紧闪人,就让陌无痕自己面对。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沈亦瑾闭目养神,却在心里分析着今日所见到的人。 安南王办的这场比武招亲会,引来了不少牛鬼神蛇,其中就有齐王和平王,这两人为了争太子之位,明争暗斗得厉害,也想尽办法拉拢江安,可江安除了皇上,跟谁都不亲近,想必他们派人参加比武招亲,只是不想让对方有接近安南王的机会。 可是丞相的人出现在比武招亲现场,这其中的用意就令人深思了。舒烨这个老狐狸,私底下结党营私,贪污腐败,对皇上溜须拍马,谄媚逢迎,加上芸妃的枕边风助攻,皇上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皇上让人查税银之事,难道舒烨急眼了,也想拉拢江安?可江安一向跟他不对付,看不上他虚伪谄媚的作风,两人几次在皇上面前针锋相对,他应该只想让江安不好过。 舒烨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无人知晓?他沈亦瑾重生而来,对于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自那天江画卿说沈慕深逃了,他就派人去盯着舒烨在京郊的别院,果然人在里面,只是现在还不宜打草惊蛇。皇上既然已经让人去查税银之事,那么舒烨贪污的证据,早晚会送到皇上面前。但他私藏四皇子之事,倒可以在皇上面前去说道说道。 无法无天的人跟他说,害怕沈慕深报复,沈亦瑾笑了,她是在向他寻求庇护?她怎么就知道他一定会护住她? 想起她那双清凌凌的眼里,春意融融,是心动了? 攻心之计果然好使。重来一遍,一切都会不一样。她终归会是他的! 回府的路上,江画卿又被江安训得服服帖帖。 “那么个破玩意就把你哄骗得这么高兴?”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会被哄骗?”江画卿心虚地嘀咕着,人家分明是真心的,那可是冰种翡翠,价值不菲,放在以前看都不敢看的,她能不高兴吗? “你骗谁呢,看你乐得嘴角都咧到耳根子了!要是喜欢玉,让你大哥给你寄一车来!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人现眼!”江安没好气地数落起来。 “还有,以后咱们王府什么规矩都没有,你只管出去惹事生非,干什么都行,只要不杀人放火!” “干什么都行?吃喝嫖赌也行?”江画卿眼睛一亮,她没听错?她打量着江安的神色,江安神情严肃,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 “别的都行,唯独嫖不行,你是女孩子,会吃亏。”什么学好规矩,嫁给他帮她挡枪,呸!谁要他挡枪,想挡着不让他教训女儿不成?他就偏不让女儿学规矩,他江安的女儿,就该恣意消遥的想干啥就干啥! 第二十二章 早朝免了 江画卿想笑,她爹真是太可爱了! 邹氏听不下去了,嗔道:“哪有将军这样教女儿的,这样下去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以后还是让她在府里修身养性,少出去浪,等景王遇到别的女子,说不定就不会盯着咱们女儿了。” “以前多少人往他那送女人,他也没一个看得上眼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偏偏就盯上卿儿了!”江安实在是想不通。 邹氏劝道:“景王其实也不错……” “娘说得对……” “给我住口!妇人之见!” “……” 回到府里的时候,秦虎威已经在门房处侯着了。 魁梧的身影,带着一脸恭敬的笑意,拱手行礼:“王爷,小人已经辞去武师之职,往后听从王爷差遣。” “好,那你便先在府中当个马夫,等你熟悉了府中事物,再提拔你!”江安平静无波地吩咐福伯,安排他的去处。 秦虎威怔了一瞬,才行礼道谢,跟着福伯去安置。 他显然没料到,江安真的只让他当个马夫。 江画卿看着他的背影,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书中江画卿被毒死之前,江安被派去边关御敌,其实那时沈慕深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书中一笔带过的虎威将军,便是沈慕深暗中派去伏击江安的人。 冬日的北风吹来,江画卿打了个寒战,秦虎威是沈慕深的人,沈慕深没有去松阳军中,而他的人却进了安南王府。沈慕深这么早就已经布好了局?还好她不是原主,不然早就掉进了他挖好的坑里。 既然这个人会对他们不利就不能留,她提醒道:“爹,要不要派人去查查他的底细,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已经派人去查了,这人看起来有些面熟,也不知道是谁的人。”江安若有所思。 “听说有人顶替四皇子去了松阳军中,但却不知四皇子藏到哪里去了。”江画卿想到了松阳军首领秦刚,他包庇四皇子被人顶替一事,而秦虎威也姓秦,也是沈慕深的人,或者说是舒烨的人。 经她一说,江安恍然大悟,秦虎威是秦刚的儿子!秦刚当年也是自己提拔的,可他不听命令,折损了他不少士兵,最后被贬,与他越走越远,这几年,两人都没有过交集。 他儿子来安南王府,跟四皇子有没有什么关系? “我会让京畿卫暗中搜查四皇子的下落,他要是在京城里,也藏不了多久。这件事,我明日就禀报皇上。” 北风呼啸而过,天阴沉下来,到了晚上,开始飘起了雪花。 夜深人静的深夜,秦虎威一身夜行衣,贼头贼脑,冒着风雪,摸进江安的书房,四处翻找着什么。 忽然四处跳出众多侍卫,将他逮个正着。 秦虎威又惊又惧,奋力逃路,被守在外面的江安擒拿住,当场卸了他的胳膊,又打断了他的腿,然后将他押入地牢。 “地牢?”秦虎威原本平静的脸,在被推进地牢之后,彻底颓了下来。 “安南王府不光有地牢,还有演武场和上千精兵!”看着他被铁链绑住,江安平静地回答他。 “你想把我怎么样?”秦虎威咬牙,他只是按吩咐来偷布防图和兵符印鉴的,所有事的都谋划好了,他这步很关键,可他却搞砸了。而这守卫森严的王府,暗无天日的地牢,谁还有本事能把他救出去? “先说说你想干什么?是秦刚让你来的吗?”江安平静的问话。 秦虎威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咬紧了牙槽,原来他的身份已经被识破了。 “跟你爹一样有勇无谋,还倔!就让我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福伯得了命令,拿起了一块布满铁钉的铁板,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挥下来,秦虎威吓尿了! “别!我说!”福伯放下了手。 江安一双眼睛锐利地盯着他,等着他开口。 “本来是我爹托舒丞相举荐我入兵部为官的,可来了京城,舒丞相见我身手不错,让我来参加比武招亲,做安南王府的女婿,取得你的信任,将来接掌兵权。可因为景王掺和,做安南王府的女婿是不成了,丞相就让我借机混进王府,想办法帮他偷到兵符印鉴之类的东西。” “他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拿钱办事,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您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饶了我!” “先关着,看情况再说。”江安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地牢入口被锁死,里面漆黑一片,只听得到老鼠打架和各种虫子的鸣叫声。? 一夜风雪未停,满城银装素裹,江安早早的去上朝,在宣政殿门口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终于见到皇上身边的黄公公匆匆而来。 “众位大人请回,风雪天寒,皇上身子不适,今日的早朝就免了。” 其他人陆续离去,江安摸摸袖中的折子,上前问道:“黄公公,皇上身体可有大碍?” “安南王不必挂怀,皇上身体并无大碍。安南王若是有折子要上奏,可给老奴转交皇上。” 江安掏出折子递过去:“那就有劳黄公公了!” “安南王不必客气,老奴还要去皇上跟前伺候,就不奉陪了。” 看着黄公公走得匆忙,江安心里更觉得事情蹊跷,转身看到禁军统领程启安正带人巡视换防,便走过去。 “属下见过安南王!”程启安双手抱拳,然后挥手让身后的人去巡视。 “昨夜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见人都走了,江安才开口问道。 “无事发生,只是丞相大人在宫禁之前给送了两个丫鬟进宫。” 程启安是江安举荐当上禁卫军统领的,对他的问题知无不言。 江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嘱咐道:“宫中布防重新部署一遍,皇上身边也要加强防卫!” “属下遵命!” 江安出了宫,可仍然神思不属。难怪今日不见丞相来上朝,原来他早料到皇上今日会罢朝。 昨晚送进宫的,恐怕不是什么丫鬟!奸佞之人果然尽做些不耻之事,芸妃刚被禁足,他就又往皇上身边送女人。 皇上虽不是什么大德明君,可也不至于昏庸无能,从他重用自己就能看出来,皇上还是能明辩忠奸,知人善用的。可皇上却有一个大大的缺点,那就是喜好美色。这几年芸妃后宫独大,独得盛宠,后宫就再没进新人了,舒烨此举,可真是正得圣心啊。 第二十三章 喂老鼠 走到宫门处,遇到信步而来的沈亦瑾,他的冷哼了一声。 大冬天的,还拿着把扇子摇晃,也不怕冻死他! “本王见安南王满脸黑气,可是哪里不舒服?” 看到这个人,他哪里都不舒服,可这在宫里,他只能拱手行礼:“没有哪里不舒服,多谢王爷关怀。” “今日下朝的这么早?” “皇上根本没上朝!” “可知是为何?” “可能是丞相大人送进宫的人,很得皇上欢心!” 沈亦瑾听他这么说,转身就快步往皇上的朝阳宫去。 朝阳宫里,皇上看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忍不住惊叹,这两个美艳尤物,竟然长得一模一样,饶是经过一晚上的肌肤相亲,他也分辩不出谁是谁。 此时,其中一人抬起头,幽幽的眼神望着他,娇声道:“皇上,奴家不服,您都宠幸姐姐三回了,奴家一点雨露都没沾到……” “这……”皇上有些尴尬,两人长得太像了,他分不清人,还以为将姐妹两都宠幸过了呢。 “朕现在就补偿你!” 沈亦瑾一到朝阳宫门口,就听到殿内传出欢愉的叫声,将整个朝阳殿都染得旖旎万分。黄公公拦下他,拂尘一甩行了个礼:“皇上正……忙着,还请王爷去偏殿喝杯茶暖暖身。” 一壶茶都喝完了,皇上还没来,他只好去殿门口等。 雪又飘起来,沈亦瑾的脸色比风雪还冷,黄公公尴尬地朝他笑笑:“皇上忙了一宿,这会刚歇下。王爷要不先去给太后请安?” 他进宫来,是想着舒烨贪污之事已交由御史去查了,他可以指点一下查的方向,还有舒烨私藏四皇子的事得让皇上知晓。 之前他也提过几次舒烨贪污受贿,每次皇上都说他会处理的,可跟芸妃一缠绵,就不再提起,到后来甚至干脆跟他说什么水至清则无鱼。 他相信皇上不是糊涂之人,要不然以芸妃得宠的势头,早就该生下皇子了。 本以为皇上下旨要查税银之事,芸妃又被禁足,皇上不会再袒护舒烨了,正是查办他的好时机。可没想到,舒烨又送了美人来迷惑皇上!如此一来,就算唐御史那边查到了什么证据,也无法呈交给皇上了。? 来到慈宁宫,太后刚礼佛完毕,见到他来请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还知道来给哀家请安啊?哀家还以为你被妖精勾了魂,忘了哀家这个母后呢,三天都未进宫看哀家一眼。” 他上前给太后捶着肩,温声哄道:“母后勿恼,儿子这不是来了嘛!您是我母后,我怎么可能忘了您?俗话说母子连心,儿子想娶媳妇的心情,望母后能体谅一二。” “体谅你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虽未进宫,可你干的好事却传进宫里了!一朝王爷,却好男色,若这等风气盛行,我大荣朝就毁了!” “所以母后,儿臣想了一个办法遏制这股歪风。” “什么办法?” “那就是尽快娶亲!只要儿子成了亲,那些流言就不攻自破了。如意郡主还有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就及笄了,儿臣想让她在这段时间内学好规矩,为了让她能做个体面皇家妇,还得劳烦母后,召她入宫,费心教导。” 面对儿子的循循善诱,苦口婆心,太后虽然心里不情愿,可还是应下了,当即下了懿旨。 拿着太后的懿旨,沈亦瑾的脸上难得的多了一分喜色,他讨好地对太后说道:“郡主随性惯了,入宫难免惹到什么人,或闹出什么事来,还望母后看在儿子的面上,多护着她一些。” 太后冷着脸,看着儿子捧着懿旨高高兴兴地走了,她却惆怅起来。 江安不是好惹的,她女儿又是个不安分的,恐怕得让经嬷嬷多备些静心丸了。 不安分的江画卿吃过早饭,就让落花打包了残羹剩饭,“走,喂老鼠去。” 披着厚厚的貂皮氅,捧着暖烘烘的手炉,即使走在风雪里,也半点不觉得冷。 王府面积颇大,江安拆了东边的几座宫殿,建了演武场,修了一几排房舍,供侍卫们歇宿。这里培养的,可是守护皇宫的禁卫军。 演武场的地下,就是地牢所在。 秦虎威四肢被铁链绑着,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他又冷又饿,又惊又惧。听到有人来,他眼里亮起了光,可很快又暗下去了,是江安让人来杀他的? “秦虎威,你还好?“ 江画卿其实看不太清里面的情形,但是长时间处在黑暗里的秦虎威,却借着那一缕透进来的光,将她看得清清楚楚。进来的人如天神一般,逆光而立,手里还捧着食盒,让他看到了希望。 她是舍不得自己死?要不然怎么会来关心他,给他送饭? 他清了清喉咙,热切地说道:“郡主,在下还好,多谢郡主关心,在下犯糊涂做错了事,可罪不致死,郡主若能放我出去,以后,我愿意听郡主差遣,满足郡主的一切需求……” “放你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用什么作回报?” 落花点了火把进来,将秦虎威的脸照亮,他本就闪亮的眼里,燃起了一簇火焰。 “郡主想要在下怎么报答?在下可以为郡主……献身……” 啥?江画卿差点吐了!虽然她名声不好,可也不是饥不择食的好么! “那就不必了,你只需要告诉我,舒烨的计划就行了。” “我知道的昨天都已经说了。”秦虎威咬了咬牙,在心里发誓,坚决不能被色诱,成为叛徒。 江画卿蹲下身来,打开食盒,食物还冒着热气,阵阵香味飘散出来,秦虎威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嘴里不受控制的分泌着口水。 夹了一个鸡腿,在秦虎威鼻子下面晃了晃,秦虎威正想张嘴去咬,鸡腿掉到了地上,一只大胆的老鼠,飞快地跑过来叼走了。 “秦刚跟舒烨,恐怕已经合作多时了,你能进安南王府偷东西,不可能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要是不肯说,那这些美味就全都喂老鼠了哦!”江画卿将一盘香喷喷的烤鸭,慢慢的倒在他脚边。 不一会,就有一群老鼠围过来,刚开始,老鼠们还有点害怕,但见没人要伤害它们的意思,它们就放心大胆得吃起来,还吱吱的打架抢食。 第二十四章 召她进宫 当江画卿要将最后一盘红烧肉也倒掉的时候,秦虎威双眼赤红,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 江画卿停了手,面无表情的等着他继续。 “丞相让我来盗取布防图和兵符印鉴,目的是要伪造安南王通敌谋反的证据。” 好险恶的用心啊,有江安印鉴的通敌证据,不管皇上曾经多么信任江安,那份信任也一定会瞬间瓦解,整个安南王府会被连根拔起,血流成河!到时候,舒烨再让沈慕深上位当个傀儡皇帝…… “这么说,四皇子被舒烨藏起来,就等着安南王府覆灭,扶他上位?” 秦虎威心中一惊,这人也太聪明了,仅通过他一句话,就猜到了他们后面的打算。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见他不说话,江画卿就知道她没猜错,“那你知道舒烨把沈慕深藏在哪了吗?是否还有什么后手?” 舒烨那只狡猾的狐狸,不可能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肯定还有其它准备。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舒烨只让他做好他该做的事,其它的也不会跟他说。 “好,看在你还算诚实的份上,那这份红烧肉就赏你了!” 秦虎威两眼放光,可手脚都被绑着,正为难怎么吃呢,江画卿手里端着的盘子,就朝他的脸飞来。 一盘红烧肉,连肉带汁浇了他满头满脸,还好他张大嘴咬住了一块肉。 可是很快,老鼠们就闻香而上,爬上了他的头,他的脸,秦虎威发出惊惧的叫声,奋力跳脚…… 江画卿看也不看,转身离开。这个将来会害惨安南王府的人,就应该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出地牢,就见江安沉着脸,背着手,站在演武场上,任凭风雪落满头。 “爹,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四皇子的事可禀了皇上?” “皇上今日没上朝,听说昨晚舒烨送了两个婢女进宫……”江安顿住,皇上后宫之事,他不好对女儿说,于是转了话题:“你去地牢了?” 可就那一句,江画卿已经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不得不佩服,舒烨果然狡猾。 “刚刚问了秦虎威,舒烨让他来偷东西,是为了诬陷安南王府通敌……” “哼!舒烨这厮,简直阴险歹毒!我带人去直接将他砍了!”江安怒气冲天。 “爹别冲动,杀舒烨不难,可万一朝臣弹劾,皇上怪罪,岂不是得不偿失?舒烨虽狡猾,但要对付他的人也不光只有我们。不妨看看景王有何动作?“一边顺着他的背,一边想着是不是该问问沈亦瑾有什么打算。 “景王一向不插手政事,他能有什么动作?” 话刚说完,就听到福伯的声音:“景王驾到,带来的太后的懿旨,现在在府门口等着王爷和郡主前去接旨呢!” 福伯脚步匆忙的来,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喘了两口气。 江画卿边走边打趣道:“景王又不吃人,福伯怎么如临大敌似的?” 福伯低头不语,心里却在想,等会两位王爷要是打起来,他该劝谁啊? 见了面,问了安,沈亦瑾就高昂着头念起了太后的懿旨。 “如意郡主,生性活泼,聪敏慧质,哀家甚是喜欢,特召其入宫,陪哀家礼佛修心……” 江安一听就怒了 ,一掌拍在桌上,将桌上的茶碗都震得跳动起来,杯盖碰撞的声音,惊的在场的下人都瑟缩一抖。 “沈亦瑾,你堂堂王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不能放过我女儿吗?你胡搅蛮缠就算了,怎么连太后也跟着犯糊涂了?” 这话可是大逆不道了!可沈亦瑾并不恼,得意的笑道:“安南王该庆幸,本王带来的,不是赐婚圣旨!” 目光转到正在愣神的江画卿身上,放柔了声音,道:“郡主赶紧让人收拾一下,随本王进宫。” 江安气得吹胡子瞪眼,出声阻止她:“不行,你不能进宫,宫中规矩森严,你这性子,万一闯了祸,爹都护不了你!” “本王会护着她,安南王不必担心。” 江画卿已经猜到沈亦瑾让她进宫的用意。 舒烨用美色迷惑皇上,让皇上无暇分身去处理他贪污税银之事。 所以现在得有人让皇上清醒清醒。 太后年纪大了,一心礼佛,也不愿操心皇上后宫之事。 芸妃生性好妒,只是现在被禁足,恐怕还不知道皇上已经有了新欢,要是她知道了,必定会闹上一闹,皇上也就不能安心呆在后宫了。可是有谁去点燃芸妃心里这把火? 当然只有无法无天的如意郡主,能做好这件事了! 江安还在跟沈亦瑾吵嚷着,江画卿开口了:“爹,太后下旨让我进宫,想必也是因为皇上太忙了,没时间陪太后。我就进宫一趟宽慰太后一二,或许能让皇上意识到他的疏忽之处,抽出时间陪陪太后,到时我就可以回来啦。” “可万一你有什么闪失……”女儿的话不无道理,皇上现在谁都见不到,四皇子和舒烨的事,事关重大,可皇上躲在后宫,他一个外男也不能闯进去,女儿显然是有了解决的主意,但他不放心啊,后宫那样危机四伏的地方…… 她示意落花去收拾,看江安一脸担忧,宽慰道:“有景王罩着我,您就放心!” 就是有他在,他才更不放心! 江安恶狠狠地警告沈亦瑾:“我女儿要是少了半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沈亦瑾指天发誓:“本王保证护好她,她可是本王未来的王妃!” 江安咬牙:“你不许靠近她半米之内。” “这本王可不能保证,她的安全第一,必要的时候,本王可能会贴身保护。” 说的人脸不红心不跳,听得人却已脸红心跳。 江安气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咬死他。 落花很快收拾好了,沈亦瑾就在江安吹胡子瞪眼的注视下,扶着江画卿上了他的马车,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无视身后江安吃人的目光。 沈亦瑾恪守规矩,与她隔着一人的距离,坐得端端正正,双手搁在膝盖上,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 江画卿见他这番做派,心中犯嘀咕,这人到底是不喜欢他啊,还是真君子啊?马车摇晃,软枕熏香,孤男寡女,这么好的机会,他就不想跟她培养培养感情? 第二十五章 温香软玉 把玩着腰间的玉兔,盯着他的侧脸细细欣赏,真是完美的跟艺术品一样。 饱满的天庭,眉锋微隆,鼻梁挺拔却不突兀,精巧的唇线,流畅的下颌,再下面是喉结,此时微微滑动…… 这撩人的禁欲气息呀,特别是那喉结,说不出的性感,让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 刚要碰到,那只罪恶的手就被人给抓住了! 他的手很暖,顷刻间就让她整个人都暖哄哄的了,比手炉舒服多了,她没有挣脱。 “郡主想轻薄本王?” 心虚地笑着:“没有,我只是好奇,为什么王爷有喉结,我没有呢?”为了掩饰心虚,她不停的眨着眼睛。 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呀眨,那小刷子似的睫毛,仿佛刷在人心上,让他心痒难耐。 但他面上风平浪静,一本正经的回道:“人和人本就有许多不同之处。本王还有许多东西,郡主都是没有的。” “是吗?王爷有什么宝贝是我没有的,我想看看……”软软糯糯的语调,配合着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就像个单纯的无知少女。 “咳,等以后……再看。”等你以后嫁给本王了……沈亦瑾红了耳根,看向窗外。 “王爷真小气!”鼓着嘴,偏着头,好像他真的私藏了什么宝贝不肯给她看似的。 沈亦瑾尴尬的不知道怎么接话,心里苦笑,这撩人的小妖精,是老天故意派来折磨他的?他就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对她做出越矩的事来,才闭目养神的。 她倒好,主动来撩拨她,还一脸单纯无知的样子,让他差点丧失理智。 紧紧握着的她柔若无骨的手,凉滑细腻,比玉兔舒服多了,也能暂时缓解一下心里的躁动。 江画卿偷笑,闷骚禁欲的人,撩起来可真好玩。 不老实的挠了挠他的手心,沈亦瑾浑身一抖,转过头来看她,眼里暗潮涌动,带着危险的气息。 不老实的人,马上就怂了,“王……王爷,我手心出汗了……” 她收回手,退回车厢一角,跟他保持着距离,眼睛垂着,不乱看也不乱眨,规规矩矩地的坐好,再不敢作妖了。 沈亦瑾心中若有所失,但也松了一口气,跟她说起了正事。 “你知道本王为何让你进宫吗?“ “我知道啊,王爷想娶我,太后让我进宫学学怎么伺候男人,以后成亲了好伺候你!我听说后宫妃嫔各有各的本领,我也很好奇,她们是怎么留住皇上的恩宠的!” “……”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沈亦瑾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难道不是?” “嫁给本王,恩宠什么的你就不必担心了。太后召你入宫学规矩只是其一,其二,是本王担心舒烨和四皇子会对你不利,所以……” “所以我得想办法,不让后宫美人迷惑皇上!” 沈亦瑾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就说嘛,她怎么会是那么笨的人! “嘿嘿,没想到我也有眼福看看后宫里的美人,跟她们探讨探讨御男之术……” 沈亦瑾伸手就在她脑门上弹了个脑崩,“别想些乱七八糟的!别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进了慈安宫,太后正在午睡。 江画卿将自己的东西安置在偏殿的厢房里,便要沈亦瑾带她去逛御花园。 大雪覆盖下的御花园没有姹紫嫣红,只有簇簇腊梅傲立群芳,凝雪晶莹,惹人怜爱。 江画卿正想攀折一枝赏玩,就听到身后传来嬉笑之声。 转过身看去,皇上正拥着两个美人往这边来。 “臣女给皇上请安!” “臣弟给皇上请安!” 两人并肩而立,江画卿对着皇上行了个福礼。 “咦,靖之和郡主怎么在这?”皇上没料到这时候御花园里还有人。 “臣弟送郡主入宫陪母后礼佛,郡主没见过御花园,所以带她来逛逛。” 江画卿盯着皇上左右两个美女,一脸惊奇:“这两位姐姐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皇上哈哈大笑:“这是香美人和玉美人。" 香美人和玉美人忸怩着挣脱皇上的怀抱,微微屈膝:“见过王爷,见过郡主。” 声音酥媚入骨,眉眼媚态万千,身段丰满妖娆,是让男人一看就流鼻血的性感尤物,难怪皇上连早朝都不上了。 “两位美人真是天生媚骨,绝世倾城。恭喜皇上得两位佳人相伴左右!” “早先听宫人说皇兄龙体不适,现在又是风雪天,皇兄出来怎么身边连个伺候的宫人也不带?皇兄当知龙体是国之根本,万一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沈亦瑾见那两个女子当着外人的面,就有意无意地在皇上身上蹭来蹭去,让他十分不悦,只能婉转的劝皇上注意龙体。 可皇上现在脑子里全是美人,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不屑地回他一句:“你怎么跟个老夫子似的啰嗦,朕带她们两个逛逛就回宫。” “皇兄今日还未来得及给母后请安?刚才母后就念着你,这雪一下就停不下来,母后担忧皇兄又犯腿痛。“ 皇上看看两个美人,有些犹豫:“朕晚些再去……” “皇上不用担心两位美人,我在这里陪着她们,您请完安再过来。”江画卿体贴地说道。 “皇兄,走,母后刚才还在抱怨臣弟有了姑娘忘了亲娘呢。”沈亦瑾拉着皇上就走。 看着皇上走得没影了,江画卿才笑着对两位美人说:“两位美人深得皇上欢心,又是丞相大人送进来的,以后这后宫,就是你们的天下了,且如今宫里最得势的芸妃娘娘是丞相大人的亲妹妹,只要你们跟芸妃娘娘搞好关系,必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两位可见过芸妃娘娘?” 温香软玉互看一眼,见郡主看起来也是个好相处的人,便感激的一福:“多谢郡主提点。我们还没见过芸妃娘娘。” “那两位可要去凤舞宫请安?我跟芸妃娘娘也算颇有渊源,可以带你们去。” 两位美人踌躇着开口:“丞相大人让我们不要去招惹芸妃娘娘。” 江画卿笑得神秘莫测:“两位已经入了宫,以后总得见芸妃娘娘的面,与其到时候被芸妃娘娘怪罪,倒不如先摆明立场,也让芸妃娘娘挑不出你们的错来,你们说是不是?” 第二十六章 激怒芸妃 温香软玉本是扬州瘦马,一年前被丞相花高价买来,精心教他们伺候人的功夫,为的就是有一天让她们在贵人跟前伺候。她们当然知道宫里芸妃最得宠,本来还想着入了宫,能得到芸妃的帮扶,可丞相却嘱咐她们不要招惹芸妃,只需使尽全力伺候皇上,要让皇上欲罢不能,离不开她们。 可现在江画卿的一番话,说得不无道理。同在宫中,伺候的还是同一个男人,以后总得见面的,到时候,芸妃知道她们抢了她的恩宠,定然会容不下她们,她们两个背后只有丞相大人,可丞相大人定然不会因为她们跟自己的亲妹妹翻脸,那到时候,她们两个的处境就难了。倒不如先主动投诚,跟芸妃搞好关系。 这样一想,两位美人就说道:“那就劳烦郡主帮我们引见了。”? 来到凤舞宫门口,侍卫面无表情地阻拦:“芸妃娘娘正在禁足,皇上有令,不许任何人探望!” 江画卿当然知道芸妃在禁足,可她本就没想进去,只是想让芸妃知道皇上有了新宠而已。 她高声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两位是正得圣宠的香美人和玉美人,她们来给芸妃娘娘请安,你们竟敢拦着,得罪了两位美人,你就不怕皇上砍了你们的脑袋?” 侍卫面面相视,他们在宫中当差,深深明白皇令大过天,阻拦的态度更加坚定,“没有皇上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进入!” “真是冥顽不灵!你们是不是以为芸妃娘娘失宠了,就不把芸妃娘娘放在眼里?我告诉你们,这两位美人是丞相大人送进宫的,你们这样阻拦,可是不给丞相大人面子!给我让开!”江画卿撒泼耍赖,上窜下跳,闹出不小的动静。 里面的殿门打开,芸妃立在殿前,冷冷的打量着宫门口两位妖娆婀娜的美人,像被风雪冻住了一样,微微发抖。 她打扮的很素净,身后跟着两个皇上新派来伺候她的嬷嬷。 这几日,她老老实实地抄经礼佛,想着皇上以往对她的宠爱粘腻,只要耐心等上几日,皇上就会来找她。毕竟这几年,在她的淫威下,后宫只剩下一些年老色衰的女人,她十分笃定,皇上离不开她。 可此时,看着那两个美人,她的心里翻涌着怒火。舒烨靠着她的万千宠爱,才坐上了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有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滔天权势。如今她只是被禁足几日,舒烨竟然就把她当成弃子,不说想着怎么帮她解围,还送了新人入宫分宠。端看这两个妖艳贱货的风骚之态,定然能得皇上欢心,皇上身边有了这样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想起她? 若是她老老实实禁足三个月,到时皇上还能不能认出她来都是个问题,她还拿什么去争宠? “芸妃娘娘万福!”妖艳贱货还惺惺作态给她行礼!要不是她身边没有能用的人,要不是有这些侍卫看着,她一定要上前去,抓花她们骚气十足的脸! 还有江画卿这个贱人,一定是故意来看她笑话的!等着瞧,本宫一定会重新获宠的! “才几日不见,芸妃娘娘怎么憔悴至此?香美人和玉美人正得圣宠,又是丞相大人送进宫的,你不如求她们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说不定皇上就解了你的禁足了呢!” 香美人和玉美人看到芸妃不善的脸色,本来还有些害怕,可听了江画卿的话,倒觉得她们如果在皇上面前帮她求情,芸妃或许不会计较她们抢了皇上恩宠,到时三个人一起伺候皇上,平分雨露,丞相大人也会高兴的。 “芸妃姐姐,你放心,我们会在皇上面前帮你求情的!” 芸妃姐姐?是说她不如她们年轻貌美?芸妃气急,转身进殿,随后殿门被重重关上。 江画卿对两位美人耸耸肩,“芸妃娘娘被禁足,心情不太好,两位不必介怀。两位不仅人美,心也善,皇上看到你们能和后宫妃嫔和睦相处,一定会更喜欢你们的。” 两位美人对她感激不已,匆匆返回御花园等皇上。 江画卿则优哉游哉地往慈安宫去。 皇上没想到,他一来慈安宫,太后就拉着他一通报怨。 太后嗔怪地看了一眼沈亦瑾,说道:“生儿子有什么好啊?看见美人就忘了娘,满心满眼只想着怎么把美人哄到手,都不管哀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皇上心虚得紧,本来他心里惦记着美人,想请个安就走的,可听了太后的话,他只能好言安慰:“母后别想太多了,做儿子任何时候都是记挂着母后的。在儿子心里,母后永远是最美的,什么人都及不上母后半分。” “唉,你就会拿一张嘴来哄骗哀家。刚刚睡梦中,梦到先帝,先帝说他在那边很寂寞,让哀家早点去陪他。看来哀家的日子不多了,只是哀家放不下你们两个,皇上虽然正值盛年,可为了安定朝局,还是该早立太子。靖之二十四了,还未娶妻生子……” “母后,您别忧思过重,立太子之事朕会考虑的。朕还有事就先走了,明日再来看您。”皇上一听立太子就有些不爽快,好像他随时要死了一样,他现在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还有不少好日子呢!还有不少美人还等着他施舍雨露呢! 看着皇上走了,见太后脸色不舒,沈亦瑾也柔声安慰道:“母后,您别胡思乱想,儿子已经遇到要娶的人了,如无意外,明年就能成亲。” “你不是去招郡主入宫了吗?人呢?”太后这才想起她下了懿旨的事。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太后话音一落,江画卿就进殿行礼。 “起来。在宫里不比外面,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都有规矩,以后,你的一言一行都有经嬷嬷教导,你好好学。”太后懒洋洋地吩咐完了,就去佛堂念经,也不管她。 “见过郡主,太后娘娘待人宽厚,为人和善,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以后在宫里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奴婢就是。”经嬷嬷倒是对她恭敬客气,面带笑容,说话也十分好听。 第二十七章 馋老婆……饼 “有劳经嬷嬷。” 她的台词被人抢着说了!已经伸进袖子准备掏赏银的手一僵,抬眼去看沈亦瑾,只见他拿出个鼓鼓的荷包,塞进了经嬷嬷手里。 “她是什么人,您已经知道了?这宫里的人,心思各异,我怕有人会找她的麻烦,还望您多看着她一些。” 沈亦瑾没有用本王自称,言词也恳切,看得出来,他很信任这位经嬷嬷。 “殿下还跟奴婢客气!以往也不见殿下赏赐奴婢什么,今日倒是大方,难怪太后娘娘吃醋了。”经嬷嬷嘴里打趣着,坦然地把荷包塞进了袖子里。 “那您可是答应了?” “奴婢省得,她是你的心头肉,未来的景王妃。奴婢也算是看着殿下长大的,如今你终于开窍了,奴婢心里欢喜的很呢,不为别的,就为了以后能得殿下的孝敬,奴婢也定然将她护得好好的!“ “以后年节时自会给您那份备着。”得了经嬷嬷的保证,沈亦瑾这才放下心来。 经嬷嬷一边打量江画卿,一边点头,连连说好。 江画卿立即行礼道谢:“多谢经嬷嬷,以后就麻烦您多多关照了。” “嬷嬷去伺候母后,我陪她熟悉一下环境。” 经嬷嬷知道沈亦瑾是嫌她在这碍事,识趣地去佛堂陪太后了。? 慈安宫并不大,前院里栽种着雪松红梅,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两侧摆满各色山茶花,一直摆到正殿的阶前,两侧有回廊,通往两边的偏殿,东偏殿名月华阁,西偏殿名盈香阁,她的住处,就在盈香阁里。 盈香阁有一间主屋,两间有厢房,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一些没怎么打理的花草,显然,她来的仓促,这个地方还没来得及收拾妥当。难得的是,在靠墙一角有个小厨房,虽然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锅碗瓢盆,但胜在干净整洁,只要有食材,就可以动手做饭了。 她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盈香阁了。虽然不如正殿那么宽敞,也没有别的宫殿得那么奢华,但有有独立的小院,还有独立的厨房,简直完美。 沈亦瑾见她似乎对小厨房很感兴趣,不由想起她做的老婆饼,嘴里开始分泌口水。 “饿了?”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江画卿好笑,哪有人看到厨房就饿的? “馋了。”沈亦瑾眼巴巴地盯着她。 “馋什么?”锦衣玉食长大的景王,各种山珍海味应该都吃腻了,还会馋吃的? “馋老婆……饼。”声音低沉,有些含糊。 却取悦了江画卿,她故意调笑道:“馋老婆呀?赶紧娶一个呗。” 意识到又被调戏了,沈亦瑾脸一红,“好,本王明天就去安南王府下聘!你,和你做的老婆饼,就都是本王的了!” 江画卿呼吸一窒,想调戏人,却反被人调戏了,他要真的明天去安南王府下聘,她爹绝对会闯进宫来捉她回去打板子。于是赶紧找补道:“跟王爷开个玩笑,不就想吃老婆饼嘛,哪用得着那么麻烦,只要你把我要的食材找来,我就给你做,保证让王爷吃得放心,吃得满意!” 沈亦瑾脸沉了,她一口气说完那些话不带喘的,其实就一个意思:不想嫁给他! 转身把人堵在墙角,阴恻恻地问:“本王哪不好?就那么害怕嫁给本王?”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心慌乱跳,眼睫乱颤,舌头也打了结:“没……没有,你很……很好!“ 可他却不信,欺身逼近,“是吗?” 尾音挑起,语气飘忽,眼眸里卷着深深的漩涡,要把人溺毙般。 “不是馋老婆饼吗,我给你做还不行吗?”她急急地妥协认输,这气势太吓人了。 “本王现在不光馋老婆饼,还馋……老婆!”紧紧盯着她的嘴,这张总是撩拨他,却又总是拒绝他的嘴! 江画卿大脑一片空白,心道,完了! 千均一发之际,听到有人在喊:“郡主?景王殿下?” 江画卿慌忙从他臂下钻出来,就看到已经站在院子口的经嬷嬷,正一脸好奇打量她。 “何事?”沈亦瑾转过身,冰冷的语气把经嬷嬷吓了一跳,她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不过她是见过大场面的,立即满脸带笑地说道:“回王爷,奴婢挑了两个丫鬟,带来给郡主使唤。” 两个小宫女从经嬷嬷身后冒出来,颤巍巍地对着沈亦瑾行礼请安:“见过景王殿下。” “这位是如意郡主,以后你们要好好伺候郡主。” 经嬷嬷提点后,两个小宫女又对江画卿行礼:“奴婢采薇,奴婢香兰,见过郡主,听凭郡主差遣。” “不必多礼,多谢嬷嬷考虑周全。”她没有带丫鬟进宫,一是宫闲杂人等不让进宫,二是宫里规矩森严,万一什么人看她不顺眼,她的丫鬟首当其冲要遭殃,一个不小心,可能小命不保。 沈亦瑾脸色还是不好看,对经嬷嬷说道:“这偏殿怎么都没有好好收拾?小厨房里也什么都没有!在今晚歇息之前,务必把这里收拾妥当,要让郡主感觉在自己家中一样舒适自在!” “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安排人收拾,小厨房里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一定让郡主满意。太后请你和郡主一起用晚膳,请两位移步茹素斋。”经嬷嬷面上镇定,回话也不卑不亢,可心里暗暗叹息,看他护着郡主的样子,以后怕是要被拿捏的死死的了。 “经嬷嬷,我很满意,不用再收拾什么了,只是小厨房可以添些东西,晚些我拟个单子,让采薇和香兰去置办就行了。您可别跟某些人一般见识。”江画卿拿眼角瞥了某些人一眼,甜甜地对经嬷嬷一笑。经嬷嬷是跟在太后身边的老人,这宫里所有下人,都没有经嬷嬷的脸面大,他这样为难人,那不是让她以后不好过嘛。 她倒是会做好人,自己却变成了不讨喜的某些人,可他又是为了谁?沈亦瑾大步流星地走了,懒得看她那幅嘴脸。 经嬷嬷见她贴心懂事,笑得合不拢嘴,扶着她往茹素斋去。 第二十八章 护着她 茹素斋里,太后已经在上位就坐,见他们到来,指了指身旁的椅子:“靖之过来,坐哀家身边。” 桌上已经摆好了七八盘精致的菜肴,却只有两副碗筷,江画卿尴尬的站在一旁,没有她的位子啊,她要不要离开? 沈亦瑾开口对经嬷嬷说道:“劳烦嬷嬷再加一副碗筷。” 经嬷嬷正要去拿,就听太后说道:“你们都退下,留郡主在这里伺候就行了!” 让她伺候?她啥时候伺候过人啊?太后分明是要找机会敲打她! 经嬷嬷已经带着宫人退下了,就算她有心帮他,可也不能违了太后的意思。 江画卿幽怨地看了沈亦瑾一眼,这就要被未来婆婆苛待了?看来江安说得没错,要真嫁进皇家,那日子可没法过了。 沈亦瑾站起身,拉着江画卿在他的位子上坐下,太后凌厉的眼神看过来,江画卿只感觉屁股下面是块烙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郡主是客,怎能让她伺候,再说她也没伺候过人。母后想吃什么,儿子帮你夹。” 沈亦瑾温声细语的话,让太后更不悦了:“她没伺候过人,你又什么时候伺候过人?再说她将来嫁人,总要侍奉公婆的,若是这些小事都做不好,又如何做个合格的当家主母?她别的不会就算了,可必须学会伺候人,将来嫁给你,总得相夫教子伺候你?说起来也是江安的错,粗鄙不堪,不识礼数,子女全无半点教养。” 江画卿脸黑了,说她什么都无所谓,可是把她爹说得这么不堪,她就不能忍了!她站起身,盯着太后,不卑不亢地说道:“多谢太后娘娘费心教导了,我爹是世上最好的父亲!他宁愿我不嫁人,也不愿我看人脸色受委屈。您是太后,可以拿我当下人使唤,但您不能那样说我爹!” 沈亦瑾脸色变幻不停,一言难尽,在心里大呼:我的小祖宗啊,太后训话你听着就成,干嘛非要顶撞?这不是让他夹在中间为难吗? 太后身在高位多年,谁对她不是恭恭敬敬的,这黄毛丫头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敢跟她犟嘴!既然是让她来受教学规矩的,那必须得把她治得服服帖帖才行。 “来人!”太后轻轻一唤,经嬷嬷就带着几个宫人进来了。 “郡主不懂规矩,经嬷嬷,带她下去,让她见识见识,敢顶撞哀家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沈亦瑾急了,赶紧将人拉到身后护住:“母后!郡主年少单纯,不懂宫中规矩,您让人慢慢教就是了,何必大动干戈呢。今日就请您看在儿子的面上,别跟她一般计较了。” 太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求哀家召她进宫学规矩的是你!人在哀家跟前了,你又舍不得了?还是堂堂王爷呢,真没出息!” “母后要是非要为难她,那我现在就带她出宫!以后您不许再念叨我成亲的事了,儿子这辈子注定是孤家寡人……”他也真是没办法,为了这个小祖宗,连太后都得罪了。 太后气笑了,这丫头有什么好,值得他这样护着?什么都不怕的太后,被威胁到了,要是他以后真的做了孤家寡人,会怨她的?为人父母者,总是心甘情愿的为孩子付出,可儿孙自有儿孙福。罢了罢了!他愿意娶这么个没规矩的,以后吃苦的也是他自己,她懒得操那份心了! 感觉到心累,太后叹了一口气:“算了,嬷嬷加副碗筷!” 江画卿确实被感动到了,等真正可以动筷子的时候,她却没有心思吃了。看向沈亦瑾的眼神忽闪忽闪,好男人就该是这样的,任何时候都站在妻子身边,能护得住她。不是有人说过吗?丈夫的态度,决定妻子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这么看,他倒会是个好丈夫…… 沈亦瑾夹了一筷子菜在她碗里,极轻地说道:“快吃。”老这样看着他,让他都神思不属,食不知味了。 江画卿甜甜一笑,也夹了他夹不着到的菜,放在他的碗里,眼神柔软,欲语还休…… 看这情形,太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哀家吃好了,去散步消食了。” 经嬷嬷扶着太后,带着宫人们走了。江画卿舒了一口气,撸起袖子,摆开架式,开始干饭! 她真的很饿啊,而且宫中的膳食,色香味俱全,特别是给太后做的这一桌,红黄青白,赏心悦目,味道清淡爽口,极好消化…… 沈亦瑾愣了,这人完全忘了他的存在,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柔情小意,眼里只有美食,吃得风卷残云,十分专注。眼看着一盘盘食物进了她的肚子,沈亦瑾才惊觉自己还没怎么吃呢!而桌上的菜肴,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如是清高冷傲的景王毫无形象的,跟护食的如意郡主展开了食物抢夺大战! 眼见着只剩下最后一盘洁白晶莹的粉条了,埋头夹进嘴里就猛吸,吸到最后,江画卿愣住了。 这最后一根粉条,一端在她嘴里,另一端在他嘴里。这该怎么办? 在她愣神的当口,沈亦瑾嘴一嘬,一使劲,她含在嘴的粉条,被他吸走了! 吸走了!江画卿瞪大了眼睛,只见他喉结一滑,那粉条就被他咽下去了,还砸砸嘴,得意洋洋的挑眉看着她。 无耻!太无耻了,竟然到她嘴里抢食!不过,他不是有洁辟吗?那粉条……有她的口水啊! 江画卿耳根发红,尴尬地咳嗽一声,“咳,我吃饱了,回盈香阁去了。” 看着她像着兔子似的,一窜就跑得没影了,沈亦瑾目光幽深,扬起了嘴角。慢悠悠地漱了口,净了手,才起身离开。 还得去哄哄太后,毕竟她还在宫里,要是太后心里不舒坦,她住得也不舒心。 盈香阁里,整个已经变了个样子。 院子里移来了些新的绿植和花卉,花儿缀在枝头,开得妖娆,倒给冰天雪地的院子添了层春意。 小厨房里也已经被各种调料食材塞得满满当当,只是她现在饱得很,没心思去做什么点心。 第二十九章 闹幺蛾子 走进主屋,地笼已经烧起来了,整个屋子暖烘烘的,也摆了许多花瓶字画作装饰,半人高的缠枝花瓶里,还插着几枝刚摘的腊梅花,幽香四溢。 床榻上已经铺好崭新的锦缎被褥,还熏过香,妥帖极了,真是让她有种在自己家的感觉。 出宫前,沈亦瑾放心不下,想来看她一眼再走。 可只看到她酣然入睡的模样。小脸红润,粉唇微嘟,小刷子似的睫毛微翘,整个人看上去,恬静诱人……拂开她额间的碎发,蜻蜓点水似地偷吻了一下,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走到门口,还不忘低声叮嘱两个小宫女:“夜间警醒一点,务必把人伺候好。” 江画卿以为她会认床睡不着,谁知道她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采薇和香兰听到动静,赶紧进来伺候她洗漱,然后端上青粥小茶。 正要吃早餐,就听到主殿那边传来喧哗声,她披上大氅,朝外走去。 太后年纪越大,起得越早。这时候她已经用完早膳,正要去佛堂诵经,就见花公公慌慌张张的来禀:“凤舞宫出事了。” “她不是在禁足吗?能出什么事?”太后不以为意。 “芸妃上吊了!” 太后脸色一变,静了片刻才问:“死了?” “宫人发现的及时,已经召太医过去了,应该性命无忧。” “她又闹什么幺蛾子呢,扶哀家去看看!”经嬷嬷赶紧太后披上厚厚的大氅,太后将带着护甲手,搭在花公公抬着的手臂上。 走到门口,就看到江画卿在那里侯着。 江画卿对着太后行了福礼,然后甜甜一笑:“太后娘娘,我陪您一起去。我决心从今天开始,好好跟着您学规矩!”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说完就自顾自地往前走,江画卿屁颠屁颠的跑上去搀扶,太后也没拒绝。 凤舞宫里,侍卫宫人战战兢兢地 跪了一地,皇上沉着脸坐在床边,眼圈发青,眼神涣散。 见到太后到来,皇上起身唤了声:“母后怎么也过来了,天寒地冻的,你当心身子。” 江画卿悄悄看了一眼床上的芸妃,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太医正在给在她施针。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想不开了?” 皇上道:“谁知道呢,她一向爱使小性子。可能是在怨朕禁了她的足!” “她自己做错了事,有什么好怨的!说起来,都是皇上惯出来的毛病!” “母后教训的是!” “皇上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马上就要上朝了,你这冠冕都还没换!这里哀家替你盯着,你快去准备!”太后看着皇上的憔悴的样子有些心疼。 皇上有些心虚,他早已遣了人去通知大臣们,今日的早朝也免了。要不是芸妃这里出了事,他现在还跟温香软玉在温暖的被窝地快活呢。 又一整晚没睡,先前有温香软玉在身边还不觉得疲惫,可到了芸妃这里,就感觉精神不济,脚步虚泛,昏昏欲睡……太后要是知道他荒淫无度,一定会责骂他的。生怕太后发现他的不对劲再问什么,正准备离开,外袍被人扯住了。 扯他的不是别人,是刚刚悠悠转醒的芸妃。 芸妃一脸凄切的神情,声若蚊蝇:“皇上,臣妾好想你呀……”说着就泪如雨下,那样子真正的楚楚可怜。 皇上转过身,握着她的手,动容地说道:“爱妃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皇上,臣妾全心全意的爱着您,这几日也是诚心悔过,可一想到皇上厌弃了臣妾,臣妾就觉得活着没有意义,皇上不来看臣妾,臣妾还不如死了算了……皇上,臣妾想起曾经妾为君添衣,君为妾挽发,臣妾就一万个舍不得你……”芸妃面上梨花带雨,眼里情深意切。 皇上也想起曾经和芸妃在一起的舒心时刻,脸上有愧色,想要安慰她几句,解了她的禁足,却被太后打断了:“皇上,该去上朝了!有话等下朝了再说不迟。" 皇上拍拍芸妃的手:“你别胡思乱想,下了朝朕就来陪你!”然后站起身来往外走。 芸妃在后面深情呼唤:“皇上,您一定要来呀,臣妾等着您……” 皇上走了,太后冷冷说道:“为了见皇上一面,你还真豁得出去!就没想过,万一真的吊死了呢?” “太后娘娘,就算臣妾真的吊死了,能换来皇上一分清醒也是值得的!臣妾知道您不喜欢我缠着皇上,可您还不知道,皇上新宠幸的两个美人,可比臣妾缠人多了,皇上让她们直接住进了朝阳殿!皇上这两日不眠不休,流连美色,贪欢忘政,连早朝都不上了呢!” 太后一听,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她是不想管皇上后宫里的琐事,可要是有人迷惑皇上,危及江山社稷,她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你好好歇着,别再无事生事了,哀家去朝阳宫看看。”太后转身离开。 皇上直接回了朝阳殿,倒头就睡,任凭温香软玉怎么撩拨,他始终疲软无力,最后烦躁地将两个美人赶去了偏殿,才得以清静的睡上一觉。 皇上睡得很沉,太后来到朝阳殿也没吵醒他。 温香软玉听闻太后驾到,战战兢兢的去殿门口迎驾。太后一看到这两个妖媚至极的女人,就让人将她们拉下去打了一顿板子,然后扔到冷宫去了。 处理了惑君之人,太后就在朝阳殿的外殿里坐着,等着皇上醒来,她要好好问问皇上,这先帝的江山,他是不是不打算要了? 这雷厉风行的手段,看得江画卿暗暗咂舌,看来太后对她还真是仁慈啊。 她犹豫着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我还没吃早饭,可以先回宫吗……” 太后轻飘飘地看她一眼,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她这是吓着了?也是,她没见过宫里这些污糟事,可能还觉得那两个美人可怜呢! 江画卿得了许可,就悄悄的离开了。 她先去冷宫看温香软玉,两人原先那副好皮囊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了。 但她并不可怜她们。 第三十章 讨东西 掏出一瓶金创药,无不怜惜地说道:“两位姐姐真是可怜,原本以为芸妃娘娘看在丞相大人的面子上,不会为难两位姐姐,没想到,她却剑走偏锋,非要置二位姐姐于死地!” 温香软玉一片灰白的脸上,也染上恨意。 没错,她就是来离间她们跟芸妃的。 “不过二位姐姐也不要恢心,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皇上的。这药你们先用着,我过两日再来看你们。” 温香软玉在书里只是一笔带过,她们两个是芸妃的好帮手,为了让沈慕深上位,帮助芸妃下毒谋害了皇上。事成之后,再也没人提到过她们,想来大概是被灭口了。 她们若不跟芸妃和丞相扯上关系,这辈子,也能在冷宫安稳度过余生了。 离开的时候,在冷宫门口碰到一个宫女打扮的姑娘,默默地对她福了一福,然后与她擦身而过。 江画卿心里惊叹,冷宫里居然还有这样美貌的小宫女,轮廓深邃精致,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且从她的举止来看,完全没有别的宫女那种怯懦畏缩之态,倒像个颇有教养的闺秀。 看到门外两个看守的侍卫,江画卿笑容可掬的塞了碎银子给二人:“多谢二位通融。请问这冷宫里的宫女可以自由出入吗?” 两守卫得了银子,乐呵呵的回话:“一般人是不能出入的,不过嫣然姑娘例外!” “为何?这嫣然姑娘难道大有来头?” 看到江画卿一脸好奇,守卫打开了话匣子:“嫣然姑娘啊,她是自请入冷宫的,芸妃娘娘见她懂事,不与她争宠,每个月还会拔些银子给她,因此我们也能得不少好处!” “这么说来,她原本该是皇上的妃嫔?” 守卫放低了声音:“嫣然姑娘姓楚,本是战败国派来和亲的公主,皇上不喜她的身份,所以从来没有宠幸过她,也可能早就忘了宫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江画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在冷宫这样的地方,寂寞冷清,又有什么盼头呢?” “嫣然姑娘并不孤单,她养了一些极通人性的鸟,不过就是挑食,所以嫣然姑娘每隔两日,就得去芸妃娘娘那里讨些新鲜的甜点来喂鸟。” 将侍卫说的话默默记下,又塞给守卫一块银子,“我来过冷宫的事,你们可别跟别人说啊。” 两守卫目送她离开,喜滋滋地掂了掂手上的银子,多说几句话,就多得了些银子,要是每天多些人来就好了。 江画卿一路想着心事回到盈香阁。 三年前,申国战败,送来的和亲公主楚嫣然,竟然躲在冷宫之中。书中她一直暗中帮沈慕深出谋划策,也是那本书里的女主!安南王府和原主,就是在她的毒计下,死不瞑目的。依稀记得原主被毒死那段,沈慕深还说过,嫣然才是他的皇后。 她是不是早就和沈慕深关系匪浅了?芸妃和是她的靠山?在冷宫中养鸟? 身在冷宫,却能自由出入,就是她做些什么,也不会引起人注意,真是好聪明的办法,难怪安南王府和原主也被她算计了! 既然她背后靠着芸妃,那么一定不能让芸妃重获圣心了。 可是宫中有谁能压制住芸妃呢?中宫皇后是个病秧子,常年药不离口,早已不管什么事了,虽然膝下有二皇子沈莫离和三公主昭华,但一直她不争不抢,才能稳坐中宫之位。 六宫之权,皇上本是让芸妃和琪妃共同协理,两人刚开始也明争暗斗过,可因为皇上偏爱芸妃,让琪妃屡屡吃瘪,慢慢的琪妃便也不去争了。但她能先于皇后生下皇长子沈清奇,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还有一个如妃,原本是伺候皇后的大宫女,却被皇上宠幸,生下了三皇子沈如诲,可她是宫女出身,性格内向,为人低调,根本不是芸妃的对手。 还有一些位分不如芸妃的人,见过芸妃是如何折磨跟她争宠的女人后,恨不得避着芸妃走,更别说让她们跟芸妃作对了。 看来,只有琪妃还可以跟芸妃过上几招。 江画卿边吃着早饭,边把后宫里一些人物关系给梳理了一遍。 正想着要不要去琪妃的华春宫请个安,沈亦瑾就来了。 “这风雪漫天的,王爷还这么早就进宫给太后请安,真是孝心可嘉。不过这会儿,太后娘娘不在慈安宫,王爷可以去朝阳宫请安。”江画卿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火盆里的炭火。 既没行礼,也不请他坐,而是赶他走! 沈亦瑾不但没走,还直直朝她走来,带着一身风雪,似笑非笑地说道:“本王是来讨东西的,东西没讨到是不会走的!” 讨什么东西?江画卿一脸不解,看着他将大氅取下,拍打着上面的积雪,然后将大氅一扔, 在她的对面坐下,伸出双手烤着火,“你忘了昨天答应过本王什么?” 炭火映入他幽深的眼眸,似燃起了簇簇火焰。 江画卿呼吸一窒,突然就想起来了,昨天他把她逼在墙角,慌乱之下,她答应给他做老婆饼。 这风寒水冷的,真不想动手啊……可看他那样子,要是不乖乖让他吃上老婆饼,那被吃的就是她了! 起身去厨房翻箱倒柜,需要的材料倒其全,心中暗暗给经嬷嬷点了个赞。 在她认真的备料和面的时候,沈亦瑾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真没想到,她还有这样娴静专注的时候,面团在她的手指间,忽扁忽圆,然后又被分成一个个小团子,在她温柔的揉搓下,变成一个个圆球…… 想起她的手,柔软滑腻,沈亦瑾感觉口干舌燥,突然羡慕起她手中的面团来…… 半个时辰后,香喷喷的老婆饼出炉了,沈亦瑾流着口水伸手想拿一个尝尝,可江画卿却拍开他的手,拿了盘子拔了两个递给他:”喏,这是你的!“ “……“就给他两个?他不满地看着她。 江画卿一边用小盒子装着饼,一边解释道:“这些我还有别的用处!” 有什么用处?但他没好意思问出口,想他堂堂一个王爷,总不至于为了一口吃的,去争风吃醋! 她装了三小盒,拿了两盒递给沈亦瑾。 沈亦瑾心中一喜,正激动的想要道谢,就听到她说:“这两盒是给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劳烦王爷带到朝阳宫去。” 咧开的嘴角就那么僵住了!怎么只给他两个,却给太后和皇上一人装了四个? 第三十一章 独家定制 “王爷快去,我也要出去一趟。”说着她就戴上兜帽,披上大氅,揣着小盒子,推开了门。 心中有再多不满,沈亦瑾也只好先压下,出了慈安宫,两人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朝阳宫里,皇上刚刚睡醒,就听到太后命宫女太监们都退下。 他的睡意顿时全消,立刻下床,讨好地对太后说道:“母后,您过来了,怎么也不让宫人通禀一声?” “皇上这一觉睡得可好?哀家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太后板着脸,看着皇上一副心虚的样子,继续说道:“皇上这两日忙什么累成这样,连早朝都不上了?” “儿子……儿子……” 正想编个什么借口糊弄过去,就听太后冷哼一声,“要不是芸妃说你宫里有两个狐狸精,缠得皇上无心政事,哀家还不知道你两天没去上朝!那两个狐媚惑君之人,哀家已经帮你处置了!” 皇上心里咯噔一声,暗暗可惜,那两个绝色尤物他还没玩够呢。 太后还在不停地斥责着他,还搬出先帝来说教,他听得脑袋嗡嗡作响,不由得恼恨芸妃多嘴告状。 太后滔滔不绝的说着大道理,皇上正盼着有谁能来打断太后念经般的说教,沈亦瑾就来了。 “给母后请安,给皇兄请安!” 皇上见到他来,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转移注意力:“靖之来了,风雪交加的,冷不冷?” 太后也不再数落皇上,打量沈亦瑾几眼,语气不太好地说道:“今天你倒来得早!” 知道太后话中有话,沈亦瑾赶紧狗腿的讨好太后,“母后,我给您带了点心,您尝尝?“ 看到金黄金黄的老婆饼,太后缓和了神色,“难得你还记得母后喜欢吃点心。” 伸手接过,拿了一块,竟然还是温的,闻起来也香甜可口,小小的咬了一口,表皮酥脆,甜而不腻,不由眼睛亮了亮,“这是哪家做的点心,味道真不错。” 沈亦瑾得意地说道:“此乃独家定制,名曰老婆饼,花钱也买不到的。” 太后这些年吃素,不好口腹之欲,许多人想讨好太后,也只能从点心入手,可少有人能得到太后赞赏的。又听沈亦瑾说得这样神秘,皇上不免好奇:“给朕尝一块?” 沈亦瑾扣扣索索地拿出一块给他。 “小气!”皇上心想不就一块饼吗?可等他吃完,却觉得意犹未尽,又眼巴巴地往他怀里看。 沈亦瑾将盒子往怀中一收:“臣弟也只得了这两盒,皇兄尝一块便罢了,再多没有了。” 看着两个儿子的样子,太后好笑,把她那盒拿出来,给二人各分了一块。 吃着饼,沈亦瑾心里偷着乐,盘算着自己这样就多吃了四块饼,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 等饼吃完,他开口说道:“皇兄,臣弟得到消息,四皇子被人顶替入了松阳军中,而他却藏起来了。押送四皇子去松阳军的人可有回来复旨?” 皇上一听皱了眉头:“这个逆子,一点苦都吃不了,难成大器!护送他的四个侍卫加一个太监,都不曾回宫,朕还以为是风雪太大,路上耽搁了!” “可他毕竟是皇子,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出什么事……” “冻死他活该!”皇上恼怒,只以为四皇子是怕去军中吃苦,所以找了人替他,而他自己做了逃兵。 “但也不能放任他在外面不管,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他皇子的身份,来做些什么,后果恐怕……” 太后听了,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不能让他在外面,要是被敌国抓去,用他来换城池,皇上真能不管他的死活?派人把他找出来,抓回来好好看管着!” 皇上沉默了片刻,才说道:“那就派人去找,不管他在哪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沈慕深是皇上和静妃的孩子,静妃就像皇上心中的白月光,她本像只热爱自由的鸟,可因为皇上入了宫,然而宫中人心复杂,她最终被人害死,那时还不懂事的沈慕深也成为帮凶。她的死,让皇上心中充满遗憾,正是因为如此,皇上对沈慕深其实多了一分偏爱,要不然,在那么多皇子中,皇上偏偏让他养在了芸妃名下。但皇上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又十分厌恶,因为是他递上的桂花糕,静妃才没有防备的吃下了…… “我已经查到他的藏身之处,还请皇兄下旨派安南王带兵去搜查!” 舒烨那处宅子在城外,护卫森严。为免舒烨拿身份阻止搜查,还是先请了皇上的搜查令为好,由江安带兵去搜查,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皇上当即派人去传江安进宫。 “还有松阳军,皇子被人顶替,这样大的事情竟敢瞒着不报,简直包藏祸心!” “朕这就下旨撤了秦刚的职,派人去拿他回京问罪!” 沈亦瑾满意的告退。只要抓到沈慕深,再审出王术要的供词,加上唐御史那边查到的舒烨贪污税银的证据,舒烨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扶着太后回了慈安宫,发现江画卿还没有回来,他便在宫门口去等。想着沈慕深和舒烨这两个心腹大患终于可以除掉了,她应该也能放心了? 不知道另外一盒饼,她送给谁了呢? 江画卿来到华春宫,给琪妃请过安后,端着一盏茶说道:“没想到琪妃娘娘是这般气度高华之人,又是皇长子的母妃,如今芸妃被禁足,六宫之权在您一人之手,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啊。” 琪妃抿嘴一笑,她就说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原来她是来讨好处的,“芸妃禁足,都是郡主的功劳,本宫领你的情。可你也知道,本宫并不受皇上宠爱,六宫之权也只是个虚名,郡主要是想让本宫为你做些什么,恐怕本宫心有余而力不足。” “娘娘误会了,我并不想让娘娘为我做什么,只是想到娘娘受芸妃打压多时,跟我或许是一路人。芸妃因我被禁足,势必恼我之极。娘娘何不趁她禁足期间,做些什么呢?” 第三十二章 不可理喻 见琪妃若有所思,她继续说道:“听说娘娘本是与芸妃共协管六宫,可您却将这权力让给她一人,才让她在这后宫里只手遮天,据说冷宫里的宫女都有月银拿呢! 娘娘,六宫之权也不小啊,您何不牢牢握在手中呢?以芸妃今日所以,恐怕很快又会重获圣宠,娘娘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让皇上不再去凤舞宫了?” 琪妃冲她一笑:“郡主费心了,多谢提点!” 江画卿放下茶杯,准备告退,却正巧齐王沈清奇进来请安。 “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有客人?” “这么冷的天,你还来请安。这位是如意郡主,她来给本宫送点心。” “见过齐王殿下!”江画卿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福礼。 沈清奇二十二岁,是皇上的长子,生得也是玉树临风,只是一眼看去,他狭长的眉眼给人阴鸷的感觉。 沈清奇眼睛亮了亮,他曾往江安府上递过无数帖子,都被回绝了,没想到在宫里,竟然见到了如意郡主,前两天,他还去看过她比武招亲呢。 他微微一笑,“郡主无须多礼,能在母后这里见到郡主,倒是有缘,听说郡主进宫陪伴皇祖母,倒是很让清奇羡慕。” 他是太后的长孙,有什么好羡慕她的?且他在她面前,自称名字也太奇怪了! “齐王殿下身份这般尊贵,还羡慕别人?” “郡主有所不知,皇祖母喜欢清静,素来不喜欢我们这些孙辈去打搅。”沈清奇脸露愁容。 “可若是做为晚辈的,是怀着一颗纯孝之心,去太后跟前尽孝,太后也不至于赶人?”说起来,还不是因为这些皇子爱争风吃醋,太后不想有人说她偏心了谁,便干脆找了个借口,谁也不见。 “郡主真是一语惊心梦中人!做为晚辈,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尽孝心,却被自己狭隘的思想所禁锢。清奇多谢郡主提点!” 谁要提点你了?江画卿无语,浅浅一笑,对琪妃说:“不打搅娘娘和齐王叙家常了,告辞了。” 谁知道沈清奇说:“我也好久没去给皇祖母请安了。外面风雪甚大,我顺便送郡主回慈安宫。” 这可真是沾上麻烦了,她又不能拒绝,总不能阻止人家去给太后请安? 于是,当沈清奇殷勤地护送着她进慈安宫的时候,等在宫门处的沈亦瑾脸色就不好看了。 江画卿莫名地打了个冷战,用眼角余光一瞥,沈亦瑾正在宫门前看着呢。她赶紧往前跨出一大步,想离沈清奇远一些,可脚下雪滑,她身子一歪,就被沈清奇连搂带拽的扶住了…… 头上一排黑线加冷汗,心知要被人误会了,赶紧大声斥道:“谁让你扶我的!” 江画卿甩开沈清奇的手,沈清奇皱眉委屈地说道:“我扶你还扶错了吗?一路上我都小心翼翼的护着你,反而落得被你责怪,郡主真是不讲道理啊!” 这人话真多,越说越离谱! “殿下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多谢您顺路护送!告辞!”她装作才发现沈亦瑾,立刻欢喜地跑到他面前,喊了声:“王爷,您已经回来了?外面真冷,我先进去了。” 说完就跑进了慈安宫。 沈清奇一脸莫名其妙,看到沈亦瑾,还跟他抱怨道:“皇叔,郡主真是不可理喻。您干嘛站在这里吹冷风啊?” 沈亦瑾一脸不悦,冷冰冰地说道:“她不可理喻,你不要理她就是了!这么冷的天,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给皇祖母请安的!”这个皇叔真是难以亲近,虽然那天在比武招亲现场,他看到皇叔所做的一切,但心里很不屑,郡主那样活泼天真的性子,怎么可能喜欢皇叔这样冷傲深沉的人? 皇叔不跟他亲近没关系,反正他跟谁都不亲近。现在他只想讨得郡主欢心,让安南王支持他就好。 进了慈安宫,沈清奇一丝不苟地给太后请了安。 “好久都没来请安,怎么这大雪天的倒想起来了?”太后语气也不太好,这些个皇子,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倒是喜欢斗来斗去,闹得她头疼。 “还得多亏郡主提醒,做为晚辈,不管是下雪还是刮风,都应该怀着一颗纯孝之心,来皇祖母跟前尽孝的。”沈清奇一脸诚挚,丝毫不觉得他一句话,会给江画卿带来多大的麻烦。 “有孝心是好事,哀家心领了,这雪越来越大了,你快回去。”太后下了逐客令。 沈清奇也不想留下讨人嫌,“那孙儿明日再来看您。”郡主在这里,往后得多往慈安宫来请安了,一是要讨得皇祖母的喜欢,二是要讨得郡主的欢心。 沈亦瑾送了太后去歇息,就阴沉着脸去找江画卿。 江画卿嘱咐了采薇和香兰看好门,别让任何人进来。 然后在内殿里烤着火,风雪里走一趟,人都快冻僵了。 谁知手还没烤暖和呢,帘子被人掀开了,那人带着一身寒气逼近她。 “采薇,香兰!”让她们看着门,就这样让人进来了?有人进来了她们也不知道喊一声!她现在心好慌啊! “别喊了,本王命令她们去铲雪了。"声音平静的如结了冰的湖面。 “哦,王爷,冷吗?快烤烤火。”一边殷勤地说着讨好的话,一边挪到离他更远的地方去。 “那盒饼呢?”仍然很平静。 “送人了。”平日里跋扈的如意郡主,此时像只鹌鹑缩着头,生怕说错什么话,就会万劫不复。 “送给齐王了?”这声音明显不如刚才平静,倒像是冰锥刺穿了冰面。 “不是,没有,我送他干嘛!”她赶紧反驳,抬起头理直气壮地跟他对视。 “那送谁了?”冰化了一些。 “送给……送给琪妃了。”瞒是瞒不过去的了,不如如实相告,求个坦白从宽。 “送给琪妃,你是看好齐王?”冷冷的声音里,带着落寞,孤寂,疏离。原来重来一次,她不站沈慕深,却选沈清奇吗?他实在是怕,怕像上一世一样…… 第三十三章 把人欺负哭了 “什么看好齐王,你别胡说好不好?我不过不想芸妃得势,想让琪妃去对付她!齐王那无才无德,长得又丑的人,我看好他什么?你别侮辱我的智商好不好!再说我的审美水平什么时候那么差了!” “真的?” 见江画卿连连点头,他眼里的冰咔嚓咔嚓地崩裂,化成一潭幽深的水,又问:“那你是什么样的审美水平?” “我的审美水平,最低嘛,也得是第一俊无痕公子那种水准!” 刚刚才好一点的心情,瞬间又阴沉了,不服气地继续问:“那本王在你眼里,是什么水准?” “嗯……比陌无痕,稍微……高那么一点点。”看着他靠近的脸,江画卿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生怕一个不慎,又把人得罪了,可又不想看他骄傲,便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点点,就一点点那么多。 鼓动的心,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终于安定了,可随后又有些不满足,真的就只比陌无痕高那么一点点? 离她的脸只有咫尺距离,清清楚楚看到她眼底的慌乱,像只受惊的小鹿,粉唇急切地找补:“比他高出一大截,很大一截!” 他狭促地笑了,轻声问道:“真的,不是骗本王的?” “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骗人是……“小狗二字还没说出口,嘴已经被那人温软的唇堵了个严严实实,只传出小狗一般的呜咽声。 片刻后,他附在她耳边,说,“以后,不许单独见齐王。这便是今日的惩罚。”然后才放开了他。 江画卿头脑一片空白,呼吸不稳,扁着小嘴,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是屈辱委屈?不,不是! 是太激动,太兴奋了!单身多年,今天终于被人夺走了初吻,哇! 她突然大哭起来,沈亦瑾慌了神,这可怎么办,把人欺负哭了,他真是色欲熏心,太禽兽了。 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一边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对不起,对不起,别哭了,是我不好,我错了……” 越哄她哭得越凶,哭得难听死了,像在狂笑似的。还好他把人都支走了,要是被人知道郡主被他欺负哭了,传到江安耳朵里,那还得了!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突然就听到一声如雷暴喝:“谁欺负我女儿!” 江安高大威猛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光而立,挟着一身风雪,握紧了拳头。 事亦瑾的心颤了颤,还是鼓足勇气说道:“误会,误会,安南王别冲动……” “爹!”江画卿在听到江安的呼喝声时,她就像被断电了一样,停止了哭声,此时她清亮的眼睛看着江安,喊:“爹!我好想你呀!” “女儿,爹也好想你呀!”一场久别重逢的戏码在沈亦瑾面前上演,他觉得自己真多余,不如趁这个时候溜,不然等会江画卿告状,江安发难,他要如何应对? 可刚刚挪动脚步,江安就喝道:“站住!” 站住就站住,堂堂王爷,难道怕他不成?虽然心虚,可也得给自己打气呀。 江安转过身来,盯着他道:“景王难道不该给我个解释?” “呃……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他情不自禁?色欲熏心?说出来还不被打死啊! “爹,解释什么呀?” “王爷让皇上下旨,派我去搜舒烨的私宅,又提前派人给舒烨递信。王爷这是跟舒烨联手,想置我安南王府于死地?” 江安无比恼火,要不是他派了人盯着舒烨,还不知道在他进宫接旨之前,舒烨就已经得到他的私宅要被搜查的消息,就在他拿着搜查令准备行动的时候,他派去盯着舒烨的人回来告诉他:舒烨已经得知皇上下令搜查他私宅的消息,悄悄将那里的人转移了,舒烨说,多亏了景王及时将消息传递给他! 沈亦瑾本来松了一口气,江安不是责怪他欺负江画卿啊!但是转瞬之间,他就僵住了,怎么可能?舒烨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要搜查他私宅的消息,几乎是在皇上派人传江安的同时,消息已经到了舒烨的手中! “安南王所言当真?”这不可能,他是当面跟皇上说的,当时殿中除了太后和他,没有别人,他根本没跟皇上言明那是舒烨的宅邸,皇上也不可能坦护舒烨到这种程度! “这还能有假,要不然现在我还有空在这里跟你算账?”江安气得胡子直翘。 沈亦瑾皱眉苦思半天,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出了差子,抬眼撇到采薇进来奉茶,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影。 但这只是凭空猜测,没有证据,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安南王中了舒烨的反间计!本王怎么可能做那样的蠢事?安南王还是抓紧时间去查一查四皇子的下落!” 就算舒烨私藏了四皇子,等大理寺卿从王术要口中,审出舒烨结党营私的供词,还有唐御史那里,搜集到他截留贪污税银的证据,舒烨也一样无法翻身。 “哼!景王真会给我找麻烦,皇上下了旨,让我请四皇子回宫,可四皇子已不知所踪,我怎么跟皇上交待!“江安埋怨着起身。 “本王亲自去舒烨的私宅看看,或许还有他来不及转移的东西,能找到点什么证据或线索呢!” 江画卿送着他们到宫门口,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 “照顾好自己……” “天冷别冻着……” 然后两人互瞪一眼,要不是还有事,江画卿相信他们又会打起来! 想到到刚才那令人心悸的一吻,一颗心就怦怦跳,摸摸自己的唇,仿佛那温软的触感还在,就像那轻盈飞舞的雪花,落在手心,化成春水。 送了人,转头看到院中几根手臂粗的楠竹已经被积雪压弯了,干脆让采薇和得兰砍了两根。然后又吩咐她们拿进屋去劈了。采薇疑惑,有上好的银炭,劈竹子干什么呢? 这楠竹生长了好些年,质地密实坚韧,用来做几副竹麻将,应该不错! 第三十四章 吹什么风 采薇和香兰十分好奇,手脚麻利地按她的吩咐将竹子锯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看着郡主巧妙地雕刻上了各种不同的图案。 江画卿刻完一百三十六颗子,又耐心地一颗一颗打磨光滑,涂上颜料,放在火上烘烤过后,刷上的桐油,一幅手感良好的麻将就完成了。 看着两个好奇的小丫头,江画卿便亲自教她们麻将的玩法。菜薇和香兰见过贵人们打叶子牌,学起来很快,没花多少时间就学会了,玩得不亦乐乎。 见她们已经上手了,江画卿让她们自己去找宫中其他人玩,太后是召她进宫学规矩的,有空还是得在太后面前装装样子。 宫外的事有江安和沈亦瑾去做,宫里,琪妃那的火引已经点燃了,能不能炸起水花,就看她如何行动了。 华春宫里,琪妃让人去内务府要来了帐目本,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每个月,光芸妃一宫的花销,都抵得上其它宫里一年了,单看她宫里的那些奴才宫女,月银赏钱都比宫中的美人们多!还有厚厚一本她得到的赏赐,首饰珍宝药材布匹,多得估计都没地方了! 真是让人眼红,嫉妒得发狂啊! 她收拾了一番,带着东西去看皇上。 朝阳宫里,皇上看着空荡荡的宫殿,没有了温香软玉陪伴,正感到冷清又无聊,琪妃就来了。 琪妃见到皇上,行礼请了安,便满脸带笑地将一盅汤倒了两小碗,递了一碗给皇上。 “皇上,臣妾亲自炖了当归鸡汤,您繁忙劳累,该好好补一补。”说完她自己端着另一碗吃起来。 听说是补汤,皇上虽闻不惯当归的味道,也忍着喝了两碗。 “芸妃妹妹也真是想不开,您才几日没见她,她竟然做出自尽的事来,还好她没事,要不然伤心的岂不是皇上您?不过她惯常会撒娇耍赖,可这次也太过份了,连太后娘娘也惊动了。”琪妃就如往常一样抱怨着。 “朕知道了。你也不必多说,天冷风寒,你快回宫。”皇上下了逐客令,他不喜后宫妃嫔搬弄是非,她们各自什么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管而已。 “那皇上有空去臣妾宫里坐坐,臣妾近来没事,招了外面的伶人来宫中唱曲,倒是听到一些宫中不曾听过的妙音呢。” 皇上的眼睛亮了亮,回道:“好,朕有空会去的。” 琪妃走了,朝阳宫安静下来,皇上感到浑身不得劲。想到今天被太后好一顿教训数落,他就恼怒芸妃告他的黑状,一定要去好好教训她一顿。 芸妃对镜描了眉,又往脖子上涂了一层粉,将勒痕遮盖的什么也看不出来,才满意地露出一个笑脸。上吊本就是为了见皇上而使的苦肉计,想必太后已经处置了那两个妖艳贱货,皇上很快就会回到她身边来。 果然不一会,外面就响起了皇上驾到的声音。 她走到殿门口,翘首企盼,等着人近了,才盈盈一拜。 身段妖娆玲珑,眼里波光流转,面上无限娇羞,加上屋内暖香扑面,皇上满腹怒火,瞬间就消散大半,赶紧上前扶人:“爱妃不必多礼,身子本就不好,怎么不多穿点?” 芸妃笑而不语,穿多了皇上还能看到她这撩人的身段吗?四目相对,芸妃倾身倚了过去,娇娇软软的声音喷在皇上耳边:“穿多了脱起来岂不麻烦?皇上,这几臣妾日夜思念着您……” 皇上捉住她不老实的手,牵着人往殿内走。 芸妃深谙皇上的喜好,每次都使些新鲜的小花招,让皇上欲罢不能,对她宠爱不尽。 今天只要她把皇上伺候舒服了,便可以让皇上解了她的禁足令。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让皇上激动起来,她急得满头大汗,看向皇上的眼神不免有些怨怪。皇上是有了新人,不再喜欢她了吗? 皇上也十分沮丧,心中大惊,难道他……从此不举了?再看到芸妃不满的眼神,心中十分烦噪,再也呆不下去,匆忙地穿上衣服,不管芸妃如何哀求讨好,他头也不回地拂袖走人。 回到朝阳宫,让黄公公悄悄宣来御医诊治。御医皱着眉诊了半天脉,也诊不出什么问题来,只说皇上是太过疲累,所以才力不从心的,只要好好休息几日,便能恢复往日生龙活虎的样子。 皇上这才放下心来。想到两日没上朝,还有不少奏折没批,起驾去了赋阳殿处理公务。 …… 这两日,江画卿老老实实跟在太后身边伺候,时不时做些点心,讨得了太后的欢心,加上经嬷嬷也不时帮她说好话,太后对她倒显出几分亲近来。 江画卿伺候太后用过早膳,正想着太后该去礼佛诵经了,她可以抽空往冷宫去一趟,知道要自己命的女主活得消遥自在,她怎么都没法安下心来。 可还不等太后往佛堂去,花公公就进殿禀报,琪妃前来请安。 太后便在上位就坐,江画卿站在她身后,为她捶着背。 琪妃带着齐王来的,两人恭恭敬敬请了安,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太后便让经嬷嬷上茶。 茶还没开始喝呢,花公公又来禀,良妃前来请安。 良妃带着三皇子沈如诲来的,请了安之后,也如琪妃一般坐着不走。 “今日是吹什么风,把你们都吹到哀家这里来了?”太后不冷不热地问道。 “今日是十五啊,以往逢初一十五,本就应该来给你请安的,可自从芸妃管理六宫事务后,您就免了我们的请安,如今芸妃被禁足,臣妾惦记着您的身体,怕您这里冷清,所以来看看您,陪您说说话。”琪妃笑容和暖,言语关切。 “正是,臣妾想着好久想没来给您请安了,又听说如意郡主进宫了,便来看看。”良妃话不多,跟着琪妃附和着。 “难得你们一片孝心,天寒地冻的还跑一趟。哀家身体很好,有如意郡主陪着哀家,倒不觉得冷清。” 太后的话一落,所有人的目光便都看向江画卿。她从太后身后走出来,朝大家福了福,“见过琪妃娘娘、良妃娘娘!见过齐王殿下、三皇子殿下!”说完,她又站回太后身后去。 琪妃已经见过她,只看着她笑了笑。 良妃出口夸赞道:“如意郡生得好标致啊,让人一看就喜欢。” 齐王笑意深深地说道:“郡主还做的一手好点心呢!我吃过她做的饼,心里还一直惦记,郡主,可否再让我尝尝你的好手艺?” 第三十五章 浅薄之见 江画卿瞪了他一眼,能别跟她攀关系吗?再说,她做的点心,也不是随便给人吃的好吗? 果然三皇子开口问道:“大皇兄跟郡主很熟吗?听你这么说,我也想讨点尝尝,不知郡主肯不肯?” 三皇子虽然才十八岁,还没封王建府,不过眉目间那股风流之态,倒是跟皇上最相像的。 江画卿露出个勉强的笑容,正要拒绝,就听太后说道:“哀家总能在宫中见到齐王,不知最近在忙些什么?你既已封王,就该想着为你父皇分忧,堂堂王爷,岂能如三岁稚儿一般,一心惦记着吃?” 沈清奇被太后一训,脸有些僵,回道:“皇祖母,孙儿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为父皇分忧啊,这两日,孙儿可做了一件大好事呢!近日连降大雪,城中有许多饥寒交迫,无家可归的百姓,就是孙儿拿出私房钱将他们安置的。” “很好,你有这份善心,这样的善举,不愧是皇上的长子,是你皇弟们学习的楷模。”太后不咸不淡地夸了一句,又看着三皇子问道:“三皇子最近学业可有精进?” 听到太后的赞许,齐王得意地扬起脸,朝江画卿歪嘴挤眼。 江画卿立刻眼眸一翻,不去看他,他做了什么,跟她又没关系。 三皇子装作没看到他那副得意的样子,恭敬地回太后的话:“回皇祖母,孙儿每天都在刻苦学习,希望将来能帮父皇分忧。近日看到书上说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这句话,以孙儿浅显的见解以为,大皇兄安置无家可归的百姓,虽是善举,却不是一件有益的事。” 沈清奇一听,就阴阴地看向他,“以三弟之见,那么是本王做错了?” “大皇兄虽然现在安置了他们,可能一直养着他们吗?他们今日不用劳作就能吃上饭,明日他们还会愿意辛苦的动劳作吗?如其说大皇兄是在帮他们,不如说是在害他们呢!” “你真是见识浅薄,他们现在能保住一条小命已是不易,没人帮他们,他们或许已经冻死饿死了!” “既然要帮,就要帮到实处……” 两人剑拔弩张的时候,花公公又进来了,禀平王和三公主来请安。 殿里争论的两人安静下来,平王沈莫离进殿就问道:“在殿外就听到这里热闹得很,大皇兄和三弟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 然后才和三公主昭华一起向太后行礼请安。 “臣弟正和大皇兄讨论授人鱼还是授人渔的问题。”三皇子抢先回话。 “二弟你来说说看,做好事还做错了吗?明明是救人性命的事,怎么就被说成是害人了呢?“ 平王以嫡皇子的身份做了一些好事,攒了不少声誉,齐王本以为他会赞同他的话,谁知道平王却说:”做好事当然没错,不过得认清自己的身份,不管是授人鱼还是授人渔都要量力而为,也不要妄想施些小恩小惠,就能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二弟这话什么意思?我只是一心一意地想做点善事,从没想过得到什么回报,我不像某些沽名钓誉的人,尽做些表面功夫。”话里地嘲讽之意明显。 平王正要回话反击,就听太后说道:“好了,安也请过了,你们请回。哀家还要去礼佛。” 平王收敛了神色,说道:“皇祖母,孙儿来还有件事要跟您说,母后让孙儿来问问您,过些日子就是冬节了,宫中可要举办节庆宴会?” 往年冬节皇上举行祭天大典后,宫中会举办宴会庆贺,大宴朝臣家眷,不过这几年都是由芸妃操办,大家兴致不怎么高,跟着吃一顿节宴便算过了。过今年芸妃被禁足,这件事现在才被人提起。 一旁的琪妃有些坐立不安,她本来也是要向太后提这事的,但刚才几个皇子争论起来,她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出口,倒被平王抢了先,皇后这是想要拿回六宫之权了? “你母后身体好些了?”太后问道。祭天之事,自有礼部操持,至于宫中节宴,往年芸妃办的节宴,都是她的个人秀,还变着法的收礼,她连看都不想看,今年没有芸妃,或许会不一样? “母后身体还是不见起色,不过母后说昭华大了,可以让她学着操持打理这些事,将来她嫁人也就不用母后担心了。”平王说完,昭华公主就起身福礼:“孙女大了,一心想着能帮母后分忧,求皇祖母恩准。” 琪妃开口道:“可是昭华公主从来没有办过这样大的宴会,如何能让人放心呢?太后娘娘,臣妾今日来也正想跟你说这事的,臣妾想着,皇后娘娘身体需要静养,芸妃又被禁足,只有臣妾来担起这个责任了。” 原来是昭华公主想要揽这事,可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宫里还有她们这些有位份的妃嫔在,凭什么就让一个黄毛丫头来插手?谁不知道一场宫宴办下来,收礼都能收到手软! 昭华公主一听就怒了:“琪妃娘娘未免太不把我母后放在眼里了,虽然这些年母后身体不好,不怎么理后宫之事,可怎么说,我母后也是一朝皇后,是六宫之主,平日里你们也不去给母后请安,母后宫中冷清,心中寂寥,我也是想让母后心情好些,才求了母后帮她举办这次节宴的,琪妃娘娘连我这片孝心也不能成全吗?皇祖母放心,有母后在旁提点,我也一定能把这件事情办好的。” 昭华公主用皇后的身份压她,琪妃笑着对太后说道:“太后娘娘,臣妾也是心疼皇后娘娘的身子,她若经这一番费神操心,病情加重了可怎么是好?昭华小孩子心性,想不到事情有多繁琐,还怨上我了呢!” 太后皱眉想了想,转头问江画卿:“郡主,依你看,如何才妥当?” 江画卿没想到这后宫之事,太后会点名问她,温声说道:“这连降大雪,可能有不少地方受灾,不少百姓正忍饥挨饿呢,说不得很快就要朝廷赈灾救济,这个时候,宫中还贺节办宴,铺张浪费,岂让百姓心寒?浅薄之见,让太后娘娘见笑了。” 第三十六章 跳舞的麻雀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又看向太后,就见太后欣慰地笑了:“你说的很好,这个时候,确实不宜举办节宴。年节那天,各宫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顿饭便是。昭华,你回去请你母后安心静养,待她身体好了,哀家为她办宴庆贺。琪妃若是得空,便带领六宫妃嫔抄些经文,皇上祭天大典时用得上。” 太后一锤定音,将她们各自的心思敲得七零八落。 昭华盯着江画卿说道:“孙女替母后谢过皇祖母的关心。如意郡主看起来比我小,倒比我明事理的多,皇祖母,以后我可以常来找她玩吗?” 江画卿出口道:“多谢昭华公主谬赞,公主要是闲着无事就来,只是我没规矩惯了,要是有冒犯公主的地方,公主可别往心里去。”昭华公主想跟她玩?怕是别有目的。 太后无可无不可地说道:“昭华,郡主在哀家这是来学规矩的,你要是陪哀家礼佛抄经两个人倒是有个伴!” 昭华一听,赶紧说道:“那我还是不打搅皇祖母礼佛了,郡主有空可以去月华宫找我玩。”郡主的意思明显不想跟她玩,虽然她想帮哥哥拉扰安南王的势力,但她是正儿八经的公主,可没有放低身段来讨好她的说法! 平王一直悄悄打量着江画卿,太后这里今日这么热闹,看来安南王府的势力,谁都想要啊,连一向不起眼的三皇子也来凑热闹了!昭华说的没错,他得想办法跟郡主搞好关系才是。 于是说道:“听闻郡主功夫不错,有机会本王想找郡主切磋切磋。” “平王殿下谬赞了,不过是花拳绣腿,上不得台面。”可平王就像听不懂她的婉拒一样,兴奋地摆了几个自以为威武的姿势。 “好了,大家都回。”太后起身,江画卿搀着她往佛堂去。 她已经引起太多人注意了,这可不是件好事啊! 趁太后午睡的时候,她又做了一些凤梨酥,点心刚做好,沈亦瑾就来了。 一进院子他就闻到香甜的味道,顿时心里欢喜得像吃了蜜一样,他从小受太后的影响,就喜欢吃甜的,可太后却总是警告他,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能吃,后来又说男孩子不能像姑娘一样爱贪嘴,他便一直压制着这份欲望,没想到,现在天天可以吃到了。 进屋就看到她已经装好一盒子点心,正在封口,便问道:“又要送谁?” 江画卿见他已经不客气的拿了一块吃起来,眼皮一翻,说道:“别随便乱吃,万一有毒呢?” “你做的,怎么可能有毒。难不成你想毒杀亲夫?”沈亦瑾吃得满嘴掉渣,说得理所当然,亲都亲过了,不是亲夫是什么? 江画卿腹诽:清高冷傲的大才子算是彻底歪了,说起不正经的话来也脸不红心不跳了! “我打算去冷宫一趟,那里面,有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沈亦瑾放下咬了一半的饼,“我陪你去!”自从吻了她之后,在他心里,她就是自己的人了,他的自称也从本王变成了我。 “不用。你还是盯着大理寺,督促他们尽快审问王术要,拿到他的供词,还有唐御史那里,也不知有没有拿到舒烨贪污的证据。”楚嫣然她自己对付就行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舒烨给钉死,别让他在蹦哒了。 “唐御史那里应该很快就会有证据呈递上来了,耐心等着就是了。王术要已经关进大理寺的牢房几天了,可他什么也不肯说,一会我亲自去一趟。”沈亦瑾皱着眉说道。 “舒烨的私宅可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除了一些没来得及带走的字画瓷器和少许金银,还有伪造的安南王通敌的证据。”是他大意了,本以为可以瓮中捉鳖,却没想到舒烨连皇上身边的人都买通了。 “四皇子有下落了吗?” “他去松阳军中了!皇上刚派人去拿秦刚,他竟然先一步出现在松阳军中了!秦刚听说皇上要革职降罪于他,当场卸甲挂印,现在正气势汹汹地往京城赶。” “舒烨真是狡猾啊!” 见她要走,沈亦瑾拉着她问:“你到底去见什么人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你见过申国来的和亲公主吗?” 一听申国来的和亲公主,沈亦瑾愣住了,他没见过,但是听说过。上一世,在她死后第二天,沈慕深封申国公主楚嫣然为后,申国大军以贺帝后大婚为由,浩浩荡荡直入京城,申国官员进皇城如自家后院,楚嫣然垂帘听政,沈慕深又成为一个傀儡皇帝…… 见他若有所思,江画卿问:“怎么了?难道你与申国公主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没有!这个申国公主留在宫中,会对我朝不利。”沈亦瑾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上一世的事,只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江画卿点头道:“所以我得去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你当心一些,我去大理寺一趟。”舒烨连皇上身边的人都买通了,他得尽快拿到证据,将舒烨这个包藏祸心的奸臣给除掉。 雪已经停了,宫道上的积雪也被宫人们铲干净了,只余一些碎雪冰渣,踩在上面咔咔作响。两旁的花圃里,积雪压断的花枝,也还没来得及清理。 快到冷宫的时候,就听到喧哗声,驻足望去,就看到穿着厚厚的狐毛披风的昭华公主,站在冷宫外面,正对面前跪着的一个小宫女发难。 小宫跪在地上,衣裙也被雪水浸湿,她额头触地,颤声求饶:“公主饶命!奴婢不是故意冲撞您的,只求您留着奴婢一命,奴婢愿意做牛做马伺候您!” “抬起头来,让本公主看看,你配不配留在本公主身边!” 小宫女抬头,竟然是楚嫣然,一双琉璃似的眼睛,嵌在巴掌大的小脸上,挺鼻梁,樱桃唇,要不是她刻意打扮的跟普通人一样,一定能迷倒不少男人。 江画卿笑了。她缓步走过去,对昭华公一福:“公主怎么来了这种地方?” 昭华见是她,不冷不热地说:“本公主听说这里的麻雀会跳舞,所以来看看。” “麻雀会跳舞?是这只麻雀吗?”江画卿指了指楚嫣然,一脸好奇。 昭华公主最得意的便是她跳的舞,她可不喜欢身份低下的人,比她还出色,她问道:“你会跳舞吗?” 第三十七章 贪吃的鸟 楚嫣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江画卿,然后对着昭华公主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跳来看看?要是跳得不好,本公主就打断你的腿!” 要是跳得好就要你的命!江画卿暗戳戳的想着,不用自己动手,昭华公主就能把她解决了,太好了! 楚嫣然缓缓起身,拿出一支短小的笛子,边吹边舞动起来。 昭华公主看着她撩人的舞姿,瞪大了眼。扭腰摇臀撩裙,这分明是用来勾引男人的舞,身为公主,她从来没跳过这样的舞…… 笛音清脆,曲调欢快,不一会就引来五六只小鸟,落在她头顶满是积雪的树枝上,小鸟配合着曲调的节奏,时而缩头翘尾,时而拍打肢膀,惹得雪花纷纷扬扬飘落,让她的舞姿更添轻盈之感。 昭华公主只盯着楚嫣然的身影,根本没注意到那些鸟。 江画卿却一眨不眨的看着树上的鸟,这些鸟看上去真像麻雀,但体型比麻雀稍大一些,有黄褐色的羽毛,应该是黄莺,想必是楚嫣然经过精心训练,来充当信鸽,向外面传递消息的! 她拿出一只凤梨酥,掰碎了扔到雪地上,有觅食的麻雀发现食物,啾啾叫着,呼朋引伴,跳跃而来,可刚吃一口,那群跳舞的黄莺就扑腾着翅膀冲过来,攻击麻雀,还好麻雀敏捷灵巧,扑腾着翅膀飞上了枝头。 黄莺赶走对手,啄起食来,不管楚嫣然的笛子吹得如何欢快,也不为所动。有江画卿不停的投喂,黄莺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索食。应该是这些天芸妃被禁足,楚嫣然没有东西喂饱这些黄莺,因此饿狠了。 楚嫣然气得要死,可她却不能阻止,公主还在看她跳舞,她得跳好了留在公主身边…… 等她一曲舞跳完,昭华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变,这个宫女让她嫉妒,但她的舞,实在新奇撩人,若是男人看了,一定会神魂颠倒。 昭华公主意味深长的一笑:“真没想到,冷宫里的小宫女还会跳舞,以后就跟在本公主身边。” 楚嫣然感激地一拜:“多谢公主收留。” 江画卿停止了投喂,疑惑看向昭华,没想到她今日居然转了性子,留下了楚嫣然,这有些出乎意料。 她开口的问道:“公主要留她在身边,她的舞跳得这样好,你不怕她风头盖过你去?” “本公主正缺一位舞师,这位姑娘舞姿轻盈,正是本公主要找的人。” “那公主可得小心了,这样我见犹怜的美人,可最得风流才子们的青睐!” 昭华公主眼神暗了暗,说道:“不让她出现在人前不就行了?” 说完带着人就走。 楚嫣然眼神森冷地看了她一眼,跟上了昭华的脚步。 她若无其事的继续投喂黄莺,过了片刻,一声尖锐的笛声之后,黄莺停下进食,扑腾着翅膀想要飞,却最终无力地瘫在雪地上。 软筋散还真是个好东西! 江画卿上前,将这几只鸟装进了口袋,转身回宫。 楚嫣然还真是聪明,知道冷宫呆不下去了,芸妃现在被禁足,护不住她了,她便想了个法子,将昭华公主引来,趁机躲到她的身边去。 说起来,以她的姿色和手段,做皇上的妃子,定然能宠冠后宫,传递消息会更方便。可是她为什么宁愿藏在冷宫呢?只能是她不肯委身于皇上。一个女人不肯委身于人,那肯定是因为她心有所属,要为心上身守住完璧之身。 她心里的人是沈慕深吗? 沈慕深回到了松阳军中,不知他下一步如何打算,现在在她身在宫中,也不知道竹青有没有传什么消息回来,但愿他能盯死沈慕深,让他永远回不了宫才好。 将一包还在挣扎的鸟儿,扔给采薇香兰处理,进殿烤火。 没有这些鸟儿了,看楚嫣然还怎么跟外面传递消息!也不知沈亦瑾那边怎么样了…… 正想着,沈亦瑾就进来了,脸色凝重。 “王爷怎么这幅神情?活像谁欠你钱不还似的。”江画卿接过他的大氅挂起来。 “大意了!王术要撞墙自杀了,还留下血写,将所有的罪名揽在他自己身上,称舒烨的私宅是他的,还说宅子里有他贪污的税银一百万两。可我亲自去搜过,里面明明只有十万两不到!现在舒烨话里话外,暗指我私吞了那一百万两,惹得皇兄似乎对我都不如先前亲近了。” 他还没到大理寺,就遇到神色慌张的大理寺卿徐锦枝,嚷着出大事了。 他跟着到了赋阳殿,才知道王术要死了,还写了封认罪血书。恰逢舒烨也去找皇上议事,趁机在皇上面前对他明嘲暗讽,让皇上对他冷眼相对,气得他他拂袖离去。 难怪他脸色那样难看。还好当时是他去搜的宅子,要是江安去搜的,皇上恐怕要怀疑他有不臣之心了。 “皇上疑心你?不过只要唐御史那里呈上证据,舒烨的谎言就编不下去了。”江画卿安慰着。 皇上不是疑心他,只是觉得他办事不力,没有搜出一百万两!国库空虚,马上又是年节了,好些地方需要用钱!舒烨也是瞅准了这个机会,给皇上画了一个大饼,准备将计就计,坑江安一把,结果却被他给顶替了。皇上梦想的饼没吃上,心里自然失望,便把气撒到了办事的人身上。 现在只能把希望放在唐御史身上了,唐御史虽然庸碌无为,但从不结党营私。既然奉旨办事,想来他一定会如实上交查到的证据。 可是今日的事情,到底让他心情不爽,看着眼前的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本王心里难受,需要安慰……” 说起来,他是在替江安受气,而她是江安的女儿,就该替她爹安慰安慰他! 他这是在撒娇么?那贱贱的小眼神,还真是撩人的很呢!想起那个吻,当时因为太慌乱太激动,都没有好好感受一下…… “那王爷,想要什么安慰?”声音几不可闻,脸颊爬上红霞,眼神含羞带怯,一下子就给了沈亦瑾莫大的鼓励。 看着她忽闪忽闪眼睛,和微启的唇,他倾身向前,可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毕竟上一次,她哭得那叫一个惨…… 第三十八章 给我留着 江画卿闭上眼睛,心里期待着,又羞涩又紧张,可等了半天,都没有动静。耳里听到他的声音:“郡主,我可以吻你吗?你不会哭?” 面前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眼里似乎带着不满,沈亦瑾吓了跳,赶紧坐回去,端端正正的,不敢再越距。 江画卿气笑了,这人是脑子里有坑?都摆好姿势等着了,干什么那么多废话,不知道人家会害羞吗? 唉,也不能怪他,毕竟他也是凭实力单身了两辈子呀!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江画卿按捺不住了,小白兔瞬间化身大灰狼,朝他扑去。 沈亦瑾在她扑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只感觉脑子里轰一声,电闪雷鸣的,让他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却想跑!直接将人扣得死死的,发起反攻! 不过她如意郡主也不是好欺负的!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拼死反抗! 二人你来我往,互相较着劲,直到累得气喘吁吁,才终于放开他。 江画卿抬起头,挑衅地看着他,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还伸出舌头舔舔唇角,又砸砸嘴。 沈亦瑾也悄悄品尝着余味,是甜的!心里更是像吃了蜜一样,满足的扬起了嘴角:“郡主可真是……半点亏也不吃!不过,我可不会像你一样,被欺负了就哭鼻子。”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 “本郡主可从来不哭鼻子,那是在笑!”看来,这人还是欠收拾啊,总有一天,要把他欺负哭都哭不出来。 沈亦瑾咧开的嘴角收都收不住,他就说嘛,怎么有人哭得跟笑似的,原来还真是在笑!看她那恶狠狠的样子,自己是不是应该哭一哭? 采薇掀帘子进来,看到屋里两个人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她也不知道哪不对劲,向沈亦瑾行了礼,才请示江画卿:“郡主,东西收拾干净了,要怎么处理?” 江画卿瞪了眼笑得像只哈巴狗似的人,才起身去小厨房。 先用调料腌制入味,吩咐香兰把炭火烧得旺旺的,再在火上架了铁架。 沈亦瑾回味了好一会刚才的吻,见江画卿还不进来,就去小厨房找她。 一进门,就见她正在给火上烤东西,只抬头撇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翻转着烤的东西,然后麻利撒上孜然和辣子,顿时一阵香味飘来,让人他直咽口水。 “这是烤的什么东西?” 江画卿笑眯眯地回道:“烤乳鸽。” 眼睛发光地盯着烤乳鸽,吞着口水问道:“哪来的鸽子?” “有吃的就吃,问那么多做什么。”江画卿递了一只给他,又给采薇和香兰各分了一只,这么冷的天,她们两个收拾这些鸟儿,手都冻肿了。 沈亦瑾正要开吃,石破就在外面喊,“主子在这吗?” 听这声音,还有些急,沈亦瑾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入放下让他流口水的烧乳鸽,对江画卿说:“你先吃,我去去就来,给我留着啊!” 石破见到他,立即禀道:“唐御史进宫途中,从马上摔下去,摔断了腿!” 沈亦瑾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 “你去安南王府一趟,让安南王赶紧派人去御史府,保护唐御史的安全,顺便拿到他手上的证据!” 石破领了命,眨眼就消失了。 这件事,事关重大,他得去禀告皇上。走了两步,想着还没吃到嘴的烧烤,又折回来了,那可是郡主亲手烤的! 还是吃完了再去,反正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 江画卿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快,怕他那只冷了,正准备帮他吃掉,那人三步并做两步跑过来就抢,活像饿狗扑食! 沈亦瑾夺过去就啃了一口,口齿不清地埋怨:“不是让你给……我留着嘛!嗯……香!” “好吃吗?” 点头点得欢快,嘴里应着:“嗯嗯嗯!” “这是申国公主的传信鸟,估计也只能吃这一回了。”她漫不经心地说着,撕下一条鸟腿。 沈亦瑾眼睛更亮了,伸出油腻腻的大拇指,给她点了个赞:干得漂亮! “唐御史出事了!” 江画卿咀嚼的动作一僵!舒烨这个狗东西,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一天之内,王术要死了,唐正升伤了,四皇子回了松阳军中,皇上还被他谗言迷惑,芸妃也说不准哪天就会解了禁足,现在还冒出个女主楚嫣然,这些人,可真不是她想的那样好对付啊! 唯一庆幸的是,她和沈亦瑾站同一条船上,安南王府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被诬陷谋害! “王爷打算怎么办?” “各地受雪灾影响,递了不少请求朝廷赈灾的折子,都被舒烨扣住了。他是知道国库空虚,折子递到皇上面前,皇上也会因为这件事,严查锐银贪污一事!” “这样大的事情,舒烨竟也想瞒着皇上,受灾百姓哪等得起?” “所以我得去见皇上,皇上身边,舒烨的眼线必须得除掉了!”沈亦瑾啃完一只鸟,虽然心里还馋着,但也知道耽误不得,留下一句:“再给我留一只,我待会回来吃。” 说完匆匆往赋阳殿去。 沈亦瑾来到赋阳殿的时候,守在殿门口的黄公公,笑得如一尊尼勒佛,拱手说道:“王爷来了?丞相大人正在里面跟皇上商议事情,您……” 舒烨在里面?推开殿门就走了进去,他有自由出入的特权,黄公公想拦也来不及了,只高声唱道:“景王驾到!” 沈亦瑾皱了皱眉,喊这么大声,是在向舒烨示警吗? 舒烨见他进殿,带着一脸假笑,对他拱手行礼:“景王殿下又来了?” 第三十九章 谄媚之人 只见皇上神情愉悦地对舒烨道:“那就按爱卿所说的那样安排,祭天大典的事有劳爱卿操持了。” “臣分内之事,臣会督促礼部将一切安排妥当的。想必王爷与皇上还要要事相商,臣就先告退了。”舒烨想走。 沈亦瑾阻拦道:“丞相大人且慢!”又转身对皇上行了一礼,“臣弟刚刚得到消息,受暴风雪影响,北地无数百姓家园被毁,流离失所,丞相大人可有收到地方上关于灾情的折子?可有想过如何赈灾,救百姓于水火?” 舒烨身子一僵,他不光收到求朝廷赈灾的折子,还知道受灾百姓正往京城涌来,城外许多地方已经挤满了灾民。正因为如此,他才劝说皇上不去城外天坛祭天,而是在城内设祭台,将祭天大典改在城内举行。没想到他瞒下的这件事情,被景王捅到地皇上跟前,果然就听皇上问道:“哦?舒爱卿,各地真的要朝廷出手赈灾?那你尽早想办法赈灾!” 他想办法赈灾?赈的了一处,赈不了那许多处啊,那得多少银子?舒烨苦着一张脸,斟酌着道:“皇上,臣是收到过北地关于灾情的折子,可还没到需要赈灾的地步,且……国库空虚,若朝廷现在出手赈灾,恐怕各地都会上折子要朝廷出手赈灾,到时如何是好?” “所以皇上才让丞相大人想办法啊?听闻许多灾民已经往京城而来,也有许多人冻死在路上,丞相大人身为百官之首,当为皇上分忧,为百姓解难,越早赈灾,损失越小。”沈亦瑾才不会让他有机会推脱。 “情况已经这样严重了?百姓都已经涌往京城了?”皇上疑惑地看向舒烨,这事舒烨竟然没跟他禀报! “并没有景王说的那么严重,臣没有跟皇上说,也是怕皇上忧心。皇上,当务之急,是准备祭天大典,等过了冬节,再商议赈灾之事不迟!”舒烨想着,用祭天大典转移皇上的注意力,等拖过了冬节,他自有办法。 没想到沈亦瑾不依不挠:“丞相大人本末倒置了?为何祭天?是为了祈求上天风调雨顺,让百姓能过上安定富足的日子!这个时候无视受灾百姓生死,去搞祭天大典,搞给谁看?百姓会作何想法?朝廷不去赈灾,却把希望寄于上天,这可不光是天灾,更是人祸了!” 先前听了舒烨所言,皇上还觉得他说得没错,这件事不报给他知道,他便不用忧心,只安心等着祭天便是。可此刻听了沈亦瑾的话,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天子祭天,一来,是代表百姓向上天传达他们的祈求和心愿。二来,则是做做样子给百姓看的,让他们感念天子的仁德,从而让百姓更加拥护天子,使皇权更稳固。 “舒爱卿,至少在祭天大典之前,把涌往京城的百姓安置好,要不然,这祭天大典恐怕也无法顺利举行了!想必祭天大典之后,唐御史那里,也能查出税银欠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术要虽然承认是他贪污了,可他那里并没有搜到多少银子……” “皇上,说到王术要贪污的银子,景王殿下这边还没给个说法,当时是景王带人去搜的,王术要血书上说的那一百万两……” 沈亦瑾冷笑:“丞相大人,王术要的死,本就疑点重重,本王准备亲自去查,看看他到底是为什么死的!还有,皇兄,唐御史在进宫的路上,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断了腿,这其中也有蹊跷!” “什么!唐御史摔断了腿?”皇上一脸震惊,他还指望唐御史把税银之事查清楚呢! “是的,皇兄,唐御史策马进宫,定是有了关于锐银的着落,可就在这关键时刻,他摔断了腿,这也太巧合了,臣弟不得不怀疑,是什么人不想让他将证据呈到皇上面前来,才使了如此毒辣的手段!”说着他目含深意地看向舒烨。 只见舒烨面不改色地附和道:“那皇上快派人去唐御史那里一趟,务必拿到他手上的证据,以免有心人捷足先登,毁灭证据!” “臣弟已经让安南王派人去保护唐御史,怕的就是有人丧心病狂,想要谋害唐御史。证据相信安南王很快就会传上来给皇上过目。” “王爷考虑的真周到!既然如此,那臣就先去着手准备安置城外的灾民,请皇上放心,祭天大典一定会顺利举行的。” 见皇上点头,舒烨退到了门口,才转身出去。 皇上拿起桌上的折子,见沈亦瑾没有要走的意思,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沈亦瑾坐下,却在思索着舒烨的话。舒烨这个谄媚之人,在皇上面前,一向只会捡好听的说。他提议祭天大典在城内举行,固然是为着皇上的安全考虑,可他为何一再强调呢?难道是怕皇上亲眼看到流民遍地的景象? 唐御史出事,他竟然还让皇上派人去拿证据,是不是他已经做好了什么准备? “皇兄,今年遭逢雪灾,祭天大典应一切从简。” 皇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黄公公端着茶托进来,给他倒茶来了。 “黄公公多大岁数了?“ “回王爷,老奴快花甲之年了。”黄公公倒完茶,恭恭敬敬地站到了皇上身边,磨起了墨。 “这么说来,再过两年,黄公公就可以出宫颐养天年了,不知黄公公对以后的生活是否做好了安排?可有什么心愿?” “老奴最大的心愿,就是一辈子伺候皇上,直到爬不动为止。还从没想过出宫的事。”黄公公的忠心表的恰到好处,磨好墨,他退到一边,抱着拂尘,垂首而立。 “黄公公这些年一直把皇上伺候的妥贴周到,可谓是劳苦功高。若是黄公公有什么心愿,不妨直接向皇上提出来,千万不要剑走偏锋,功亏一篑。”沈亦瑾喝了一口茶,眼角瞥到黄公公抱着的拂尘轻轻抖了抖。 “多谢王爷提点,老奴有幸伺候皇上,在皇上身边也有二十多年了,这是天大的福气,得皇上庇佑,老奴该有的都有了,绝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黄公公的马屁拍的滴水不露。 “本王有点事跟皇兄说,黄公公可否先退下?” 第四十章 试他一试 黄公公看了一眼皇上,见皇上点头,他才退到门边,然后转身出去,将门关上。 “靖之有什么事,还要黄公公回避?”皇上放下手中的折子,疑惑地看着他。 “皇兄,臣弟知道黄公公是您身边的老人,您也用习惯了,可臣弟不得不提醒皇兄,黄公公熟知皇兄的一切,他若有了别的心思,被人收买,对皇兄可是大大的不利!”他不想再兜圈子了,黄公公离皇上太近了,他不得不劝皇上谨慎提防。 “他怎么会有什么别的心思?谁又能收买的了他?朕可是皇帝,他要的一切朕都可以给他。”皇上不以为意。 “皇兄虽然是至高无上的皇帝,跟着您要什么有什么,可有一点,却永远也无法改变,那就是,他再怎么得势也只是个奴才,时刻得对人卑躬屈膝。可不管什么人都,想成为人上人,若有机会翻身做主子,您说他会不心动吗?” “别人或许会,但黄道吉跟着朕多年,他不会的。”皇上不愿相信,他最信任的人会背叛他?他可是皇上! “防人之心不可无,臣弟也不是信口胡言。前两日,您刚下旨让江安去搜查四皇子,四皇子就先一步回到了松阳军中,据说秦刚现在气势汹汹往京城来,去拿他的人反而像犯了错一样,追在他后面讨好。四皇子动作能那么快,说明他得到消息是在您下达圣旨之前,除了您身边的人,谁会最先知道这件事,并传递给四皇子呢?” “你的意思是说,四皇子是收买黄道吉的人?他有那个本事?”皇上还是不肯相信。 “四皇子没有那个本事,可四皇子背后还有人!您要是不信,不妨就试他一试?” 黄公公在殿门外走来走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不安,不知道景王会跟皇上说什么,殿里说话声很低,他伸长了耳朵也听不清楚,要是以往他还能借着送茶水去听听,可刚才景王明显是让他回避,他如果贸然闯进去,皇上必然会怀疑他,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殿内传来茶杯掷地,瓷器碎裂的声音,他立即转身进殿。 只见皇上龙颜大怒,他走过去顺着皇上的背安抚道:“皇上息怒,当心身子……” 沈亦瑾跪在地上苦口婆心地劝道:“皇兄,早立太子才能稳定人心,于国朝有益呀!这也是母后的意思。” “你们非要逼着朕立太子,可皇子众多,立谁才是?” “自古以来,不是立嫡,便是立长!平王和齐王,俱是姿才出众……” “朕可不这么认为,事关重大,还是等朕问过大臣们的意思。” “不可,若是问大臣们,无异于让他们站队,到时就不光是皇子们私底下明争暗斗了,朝堂上党派相争,立太子之事,皇兄私底下定夺便是!” 皇上无奈地叹息一声,“让朕想想,你先退下。” 等沈亦瑾离开后,黄公公轻声安抚一番,才试探着问道:“皇上真的打算立太子了?” “你也看到了,朕若不立太子,他们定会叨叨个没完,只能先立个太子,堵住他们的嘴了。”“那皇上可有属意的皇子?” “靖之的意思,是立齐王或平王,朕倒觉得,三皇子不错,良妃势弱,不用担心外戚夺权……” “奴才觉得,四皇子也不错……” 皇上看了他一眼,他便咽下了接下去的话,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老奴多嘴了,皇上恕罪!” “无妨,你不说朕还真没想起他来,是朕辜负了他母妃。说来起,他也算懂事……”皇上揉着额头,低声吩咐:“你先退下,朕想静静。” 沈亦瑾回了慈安宫。 但他已经安排了石破天惊盯着黄公公,留意跟黄公公接触过的所有人。 江画卿在茹素斋陪着太后坐在桌旁边等着了,经嬷嬷正摆着碗筷,只等沈亦瑾到了,就开动。 菜端上桌,被风一吹就冷了。看着已经凝了油脂的菜肴,太后皱了眉:“今年这天也太冷,饭菜都吃不上热乎的。” 江画卿灵机一动,这样的大雪天,若能涮火锅就好了,再有一杯小酒就更棒了。 太后这里,酒肯定是没有的,火锅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太后娘娘稍后,我去给您弄点热乎的。”说着就起身回了偏殿的小厨房,采薇和香兰帮忙打下手,不一会她们就端的端锅,端的端菜,采薇还拧了个小火炉,架在了桌子上。江画卿将一碟花生碎芝麻碎混合的调料在太后面前。 将装好调料的锅放在炉子上,很快就咕嘟咕嘟的冒热气,这汤是用好几种菌菇熬煮出来的,随着锅内翻腾的热气,阵阵香味飘来,可以开涮了。 沈亦瑾还没来,太后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江画卿夹起已经清洗好的蔬菜,放入翻滚的汤汁里,煮了片刻,就送到了太后面前,“您先尝尝,合不合口味?” 新鲜的蔬菜,在鲜美的汤汁里滚过,裹上花生芝麻,味道还真有说不出的美妙。 尝过味道,就停不下来了,太后也学着她的样子,自己动起手来,心想着这个如意郡主,也并非一无是处,这几日也算乖巧懂事,她可以省心了,不如过几天便让她出宫,这样把人拘在宫中,江安那家伙恐怕会心生怨言了。 涮得正起劲的时候,沈亦瑾来了,见到太后竟然自己动手煮上了,不由打趣道:“母后今日怎的下凡了?” “哀家难道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不成?”太后撇他一眼,继续涮菜。 “看样子,你伺候得母后很满意啊!”沈亦瑾笑着对江画卿道:“我也没吃,正饿着呢。” 笑得真好看啊,温雅端方,他低沉的声音,好像在对她撒娇似的,想到之前她竟然扑上去吻了他,脸有点发热。 江画卿红着脸跑回了小厨房,切了一大盘羊肉,又准备了一碗蘸料,才回到饭桌上。 沈亦瑾见她一声不吭,便主动逗她:“怎么见了本王像哑巴似的?” 她涮好一片羊肉夹到他碗里:“王爷快吃!经嬷嬷也坐下一起吃!” 第四十一章 聊什么不好 经嬷嬷怎么敢跟太后一起吃,赶紧摆手拒绝:“不了,奴婢再洗些菜去”。 “那您带着她们去煮一锅吃!”江画卿明白经嬷嬷把主仆分得很清楚,定然是不肯一起吃的,又看到门口馋的流口水的采薇和香兰,让她们自己去煮。 经嬷嬷笑眯眯地退下了,采薇和香兰更是高兴得合不扰嘴,这个郡主待人亲和,从不摆架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带着她们一起,能伺候她,实在是她们的福气,她将来要是成为景王妃,她们愿意一辈子在她跟前伺候。 “你对下人也太随意纵容了些,这样行事,以后成为当家主母,如何立威?”太后点拔道。 “太后娘娘,后宫争宠的女人多才需要立威。我将来,才不会让我的夫君有那么多女人!”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可让沈亦瑾和太后同时侧目。 这意思是,她要独占一枝?刚刚还以为她是个懂事,没想到这就又开始不着调了! “想得倒美!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为人妇,善妒乃七出之罪。明儿个,让经嬷嬷好好给你讲讲女诫妇道。”太后这话说得算是客气的了,他儿子身份尊贵,风华无双,当然得多纳几个妾开枝散叶,把皇家的优良血统传承下去了! 江画卿不以为意地说道:“我爹就只娶了我娘一个啊,两人举案齐眉,生活幸福美满,让多少人羡慕啊。后院的女人多了有什么好,整天争风吃醋,闹得家宅不宁,受累的还不是男人!”说完还十分不屑的摇着头,好像一位看破一切的世外高人。 太后可听不下去了,反驳道:“你爹那是没本事!粗鲁野蛮,没有姑娘看得上她,只有你娘眼瞎。但凡江安知点人情事故,也不会连个小妾也讨不到。” 江画卿一听就不乐意了,反驳道:“我爹他是专情,深情,痴情的好男人!我娘才不是眼瞎,而是慧眼识珠,知道他不是朝三暮四,沾花惹草那种人!我爹有本事,不光保家还能卫国!我娘有本事,让我爹心甘情愿守护她一人,他是不屑纳什么小妾!男人的本事,也不是从他纳妾多少看出来的!” 江画卿振振有词,完全忘了她对面坐着的是太后,也忘了她身边那个人,是景王。 太后都被她说愣了,静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她顶撞了,筷子一拍:“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还以为她这些天懂规矩了呢,想着过几天就让她出宫,没想到,她还是这么的无法无天! “您虽然是太后,可也是女人,女人不帮女人说话,还为难女人,那些什么女诫女德,完全就是男人用来压榨控制女人的,根本就不公平……” “公平?古往今来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你还想翻天不成?明天开始,给哀家抄女戒女德一百遍!抄不完就不准出宫!”就不信还没有她收拾不了的人。 江画卿咬着唇,看向一旁埋着头当自己不存在的沈亦瑾,看他那样子,是赞成三妻四妾,想要三宫六院的?自己的初吻都被他夺走了,他却不能对自己一心一意,这可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她气得拍下了筷子! 沈亦瑾心里直喊救命,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一个是尊贵无比的太后,一个是无法无天的郡主,两个人聊什么不好,非要说什么男人纳妾的话题!他夹在中间,说什么都是错,帮谁都不对! 此时感觉到郡主怒目而视,他讪笑着涮了片羊肉夹到她碗里,和稀泥的说道:“郡主快吃,雪天涮火锅,真是绝妙!” 太后用一双威严的眼,看着儿子,他要是敢帮着她说话,那就当她没生过这个儿子! 沈亦瑾又赶紧夹了块萝卜给太后:“母后也吃,冬吃萝卜赛人参!” 太后可不想儿子被江画卿拿住,趁机敲打道:“靖之,你继承了你父皇的优秀基因,肩负着传承皇家血脉的重任!哀家会帮你多纳几个妾,为皇家开枝散叶的!” 沈亦瑾脸一僵,赶紧回道:“母后,我连正妃都还没娶,纳妾的事,以后再说!” 他偷偷去看江画卿的脸色,她原本冷凝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朵笑来,灿烂之中带着疏离,骄傲之中带着冷漠,红唇一掀说道:“是啊,王爷是人中龙凤,三宫六院也是使得的!那我就先在这里祝王爷妻妾成群,儿孙满堂!” 然后站起身来,屈膝一礼:“我吃饱了,太后娘娘和王爷慢慢吃!” 看着人要走,沈亦瑾一急,想伸手去拉,可太后却按住了他的肩,只摸到她一片衣角从手心滑过。 他转过头目带哀怨地看着太后,太后看到儿子一脸哭笑不得的神情,白了他一眼:“没出息!你是王爷,哪有被人欺负成这样的道理?” “母后!儿子能娶到她就心满意足了,可从没想过纳什么妾!再说她说的也没错……” “她说的那是什么话,什么叫她的夫君不能有别的女人?你身上流的可是皇家的血脉呀,就是普通人家,也得娶两三房妾呢!” “这事求您以后别再说了,我得去哄哄她,要不然,您儿子正妃也不会有一个,别说什么妾不妾的了……” 沈亦瑾像一阵风一样往外跑,只听到太后在后面喊:“你可不能顺着她!这事哀家说了算!” “我谁也不顺着,只顺着自己的心意!” 刚跑出正殿,就碰到属下石破,石破扛着一个人体物体问,“主子,抓到一个,要审吗?” 沈亦瑾看着他扛着的东西,怕吓到太后,又不想弄脏了江画卿的地方,说道:“扔到月华阁去。” 月华阁没有人住,并没有怎么收拾,到处落满灰尘。石破将被他敲晕的人扔在地上,取掉他头上的麻袋。 打量几眼,沈亦瑾认出来了,这人不就是黄公公前不久认的义子吗?还好几次带到皇上面前露脸。 “搜搜他身上可有什么东西!” 第四十二章 我会努力的 石破蹲下身,从他怀里搜出一封没有称谓,也没有署名的信递给沈亦瑾。 信上写着:上欲立太子,景推长嫡,上属意三,吾提四,上不决,望大人斟酌。 将信收好,他令石破将人绑好,别让他跑了! 然后他自己却跑的头也不回。石破一脸懵逼,主子跑这么快,是去干什么?接下来他要做些什么,好歹交待一声啊! 干什么,当然是回去哄媳妇啊,去晚了怕人心都凉透了! 冬日里天黑得早,可江画卿回屋就反锁了门,赶走了要进去伺候的采薇和香兰,连灯也不让点。 和衣躺在床上,心里实在是憋屈,沈亦瑾并不是她认为的那样深情专一!她初吻被夺时,激动得不能自已,她还主动吻了他,想到这里,她就恼得捶床! 沈亦瑾在外面敲门,“郡主,开门呀,听我跟你解释!” 她用被子捂住耳朵!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三妻四妾三宫六院,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的老公,只能有她一个老婆! 出宫以后,她一定要将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观念大力推广,为这个封建朝代的女性谋福利! 只是,对她和安南王府不利的那些人和事,她得尽快处理好!沈亦瑾是她的合伙人,现在还不能得罪……真是头疼!她怎么就被美色冲昏头了呢?早知道就单纯的互相利用多好,她也不用纠结烦恼了! 唉,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不就接了两次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感觉有人在扯她的被子,她明明反锁了门的啊,是什么人?不会是有人来杀她!江画卿一个鲤鱼打挺,剪刀手就冲人双眼插去! 那只手离歹人眼球只有半寸距离时,被一只大手截住了! “是我!"熟悉的声音,和窜入鼻端熟悉的墨香味,她收回了手。 “你怎么进来的?"冷冷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火气。 “翻窗户进来的!” 江画卿这才发现窗户大开,冷风直往屋里窜。堂堂王爷,竟然做出翻窗这种事! 沈亦瑾若无其事地起身关好窗,又回到她面前,只看到黑暗里,她气鼓鼓的脸像只小包子:“你来干什么?不跟你的好母后商量商量娶多少妻妾?” “母后也就是说说,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赶紧趁机表决心,也好让她消消火气。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江画卿冷哼一声:“王爷的本事,都用来诓骗无知少女了?舒烨随时可能对安南王府出手,四皇子也可能随时回宫对付我,王爷凭什么说为了我,做什么都愿意?” 沈亦瑾一噎,他也想快点除掉舒烨和四皇子,可谁知道舒烨那么难对付啊!看来要赢得郡主芳心,还得加把劲啊!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对你不利的人都除掉!到时候,郡主可否安心做我的王妃?” “那就看王爷做不做得到了。不过,我也不会全指望着王爷,我和我爹也会竭尽所能,对付那些包藏祸心的牛鬼神蛇,若是让我爹抢在了王爷前面得手,以我爹对王爷的态度,是绝不可能让王爷如愿的!” “我会努力的!”这么说,他要想成功抱得美人归,还要在打倒舒烨这件事上,赢过江安这个的拦路石才行!追妻路漫漫,他堂堂王爷还需努力啊! “我相信王爷。”说着也不知从哪摸出一块糖塞到他手上,“我这几天熬制的饴糖,尝尝。”要想马儿跑得快,当然得让马儿尝点甜头。 沈亦瑾惊喜的将糖塞进口中,整个人马上被甜蜜和幸福包围,那双眼,在黑暗里如星光般闪耀。 咚咚咚!门外响起急切的敲门声。 “郡主快开门,皇上往这边来了!”采薇在外面喊。 知道皇上是来找沈亦瑾的。她慢悠悠地点了灯,这才打开殿门,又将屋子里快熄灭的炭火拔弄一番,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皇上找他什么事呢? 皇上进来就去火盆边烤火,江画卿行了礼便退到一边。 沈亦瑾小声问道:“皇兄,您一个人来的?” “黄公公在宫门口呢!”见他压低了声音,皇上也压低了声音。 沈亦瑾掏出信,给皇上过目。 上欲立太子,景推长嫡,上属意三,吾提四,上不决,望大人斟酌。 皇上一看,心顿时凉了半截,看来,黄道吉真的背着他做了不少事啊! “他这是要给谁送信?” “皇上,信是要送往丞相府的。若不信您把他抓起来拷问!” 舒烨?是了,四皇子背后,可不就只有舒烨和芸妃吗?他素来知道舒烨心思多,可一直觉得他所做的事,无伤大雅,便睁只眼闭只眼了。 但黄道吉,是他的近侍,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啊! 皇上从不可置信,到痛心疾首,再到风平浪静,也不过一刻钟。 他慢慢地从盈得阁走出去,从慈安宫门内,往外面看去,黄道吉静静地垂首立在宫门外,他已经须发花白,背也有些偻佝了,这个人,陪伴了他二十几年,从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了,一直深得他的信任,事无具细全都交给他打理,赏给他的好东西也不计其数。可他,终究还是背叛了他! “黄道吉!” 黄公公身子一颤,立即笑脸相迎:“皇上,回宫吗?” “把黄道吉给朕拿下!” 黄道吉跪下了,他苦笑了一下,皇上就是皇上,他怎么会以为,自己能蒙蔽的了皇上呢? 侍卫们朝他扑去,他没有反抗,安安静静地束手就擒。 皇上问他:“为什么要背叛朕,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因为奴才想做个体面的人,不想一直做奴才。”黄道吉一脸颓败。 “舒烨能让你体面做人,还是四皇子?朕待你不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朕的?”? 黄道吉抬起头,缓缓道:“皇上可记得,您初宠芸妃时,芸妃以奴才在场为借口,想要拒绝您的宠幸,可您为了讨美人欢心,指着奴才说那就是一条狗,还不准奴才退下,当着奴才的面宠幸了芸妃。从那时,奴才才知道,在皇上心里,奴才根本不是一个人。奴才自知对不起皇上,只求皇上放过奴才的家人!” 第四十三章 旧人新欢 黄道吉说完这番话,便一下一下将头狠狠地磕在地上,皇上冷冷地看着,直到黄道吉倒在地上,没有了声息,他才挥手,让侍卫将清理了现场。 瞧着皇上冷沉的脸上,染上哀色,沈亦瑾上前安慰道:“皇兄,如此不忠的奴才,死了就死了,让母后身边的花公公跟着您伺候!” 皇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朕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背叛了朕,是不是很可笑?” “皇兄,人心难测,早日看清真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有臣弟在,定然不会让您身处危险之中!” “宫门要落锁了,你还是赶紧出宫去。”皇上摆摆手,颓然地抬步离去。 江画卿站在廊下,将一切看在眼里,感叹了一句:果然伴君如伴虎啊!不过转念一想,黄道吉是舒烨收买的奸细,早死早好。 沈亦瑾来到她面前,依依不舍地说道:“我要出宫了。" “王爷慢走不送!”轻轻屈膝,巴不得眼前人快点消失,看着心里就别扭。 沈亦瑾幽怨地看她一眼,才飞奔而去。一身轻功还真不错呀!江画卿看着他的人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回屋。 偌大的皇宫,满目凄清,皇上心中悲凉,茫然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凤舞宫。想来芸妃入宫这些年,他时常宿在凤舞宫,都是黄道吉陪着,每次问安送赏赐,也都是黄道吉亲自来,想来芸妃与他交情不浅。黄道吉死了,芸妃会怎么想,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情吗? 走进凤舞宫,全然没有往日的热闹温馨,甚至连炭盆都没生一个。芸妃素面朝天,见到他来,也不像以前那样热情相迎,只淡淡地行了个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怎么来了?” “不想朕来?你可是还在怨朕?” “臣妾……不敢。”芸妃这才抬起头,用一双雾朦朦的眼睛看向皇上,少了大浓妆,没有了往日的张扬,倒显得清丽温婉,“皇上,臣妾……臣妾每日都盼着您能来,可又怕您厌弃了臣妾,皇上,您这几日过得好吗?晚上没有臣妾陪伴,可觉得寒夜寂寞?” 芸妃娇软的嗓音,带着委屈却说着关心他的话,让皇上的心理防线,瞬间就瓦解了,立刻上前把人拥在怀中,安慰道:“是朕不好, 让你受苦了。” 芸妃顺势依偎在皇上怀中,似娇似怨道:“臣妾不辛苦,只要皇上心里还有臣妾……” 来到内殿,芸妃自然比以往更殷勤,皇上也满心期待,以为休养了这几天,身体会恢复如前,只是没想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芸妃无比沮丧,皇上这是真的不喜欢自己了吗?那她以后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得留住皇上,让皇上解了她的禁足才是! 可是皇上却心中焦急不已,明明他心中热切的很,也不觉得身体疲累,可为什么就是没反应呢?面对芸妃更为讨好的引诱,他只感觉到压力,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让他想逃离。 他又一次,从芸妃身边仓惶离去。 寒冷的夜风,吹散心中烦噪,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歌声,飘渺空灵。被这歌声牵引着,他来到了春华宫。 春华宫里,暖如春日,琪妃见到他,满面笑容的迎上来:“臣妾恭迎皇上!想必您是听到妙音姑娘的歌声,才过来的?您请坐下,陪臣妾听完妙音姑娘这一曲。” 殿内纱帘之后,有影影绰绰的身影,更有靡靡之音传出。皇上顺着琪妃的意思,坐在上首,看着帘子后的人影入了神。 “皇上,先喝杯茶。”正感觉口干舌燥,琪妃将茶杯递到他手上,他捧着便喝了个底朝天。 暖香扑面,茶香醉人,清歌入耳,皇上有些恍惚起来。 “皇上,您看,妙音姑娘可真是个妙人儿!” 纱帘后走出一个女子,长相并不怎么美艳,可那身段,却是玲珑有致。 她走到皇上面跪了下去,“小女子妙音,见过皇上。”温润柔婉的嗓音,带了一丝怯意。 皇上亲自将人扶起来,拉着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琪妃带着宫人悄悄退下,还体贴地关上了殿门。 这一晚,皇上歇在了春华宫。 第二日,便有许多赏赐送进了春华宫。妙音娘子一时间成了后宫众人议论的主角。 采薇香兰找了院子里洒扫的宫女,陪着江画卿打麻将,这几天香兰和采薇已经十分熟悉麻将的玩法了,一有空就去其他宫找人一起玩,麻将可是个好东西,先前从不正眼瞧她们的大宫女们,打过两次麻将,现在对她们也热络起来。 郡主说得没错,再不对付的两个人,坐到了一张麻将桌上,也能放下恩怨了。 她们也趁着打麻将的时候,得到不少花钱都打听不到的小道消息,赢得了郡主赞赏。 “碰!幺鸡。”采薇已经听牌了,脸上有些得意。 “今日宫中有什么趣事没?”江画卿主动一问,两个丫鬟的八卦之心就控制不住了。 “听说妙音娘子,一展歌喉,得到了皇上的宠幸。以后后宫又多了一位主子!”香兰感叹着摸了一张牌,打出一张五筒,被江画卿吃下。 “什么主子,皇上只给了赏赐,又没给她封号位份,能得宠几日还不一定呢!”采薇不屑。 “听说芸妃今日一早就披发趿足,跪在雪地里哭号呢……”香兰又说。 “她可不得闹上一闹吗?听说皇上昨晚先去了她宫里,可后来怒气冲冲地走了,这一走就宠幸了新人,你说以她的脾气,她能忍得住?” “忍不住又怎么样,她以为她还是从前得宠的时候,能一手遮天?” “只是不知道她这样一闹,皇上会怎么对她呢?”江画卿接过话,若有所思。 “皇上已经有了新欢,肯定不会在意她,或许还会觉得她恃宠而骄,贬了她的位份,将她打入冷宫呢。”采薇异想天开地说着。 “不会的,芸妃会这么闹,肯定是知道皇上不会罚她,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做了!” “胡了!清一色!”江画卿自摸筒一色,推倒了牌! 采薇香兰皱眉,又输了。 “给钱给钱,今天就到这,你们输的银子,去别的地方赢回来。还有这麻将,我又多做几副,你们往各宫里送一副,也好让各宫的娘娘们,闲来无事用作消遣。”江画卿笑眯眯的打发了二人后,起身出门。 第四十四章 撮合 芸妃在凤舞宫门口大闹了一场后,就朝着宣政殿的方向跪着,只到冷得浑身发抖,唇色苍白,终于见到有人来了。 来的人不是往日的黄公公,而是太后身边的花公公,花公公带来皇上解除她禁足的旨意,但同时也夺了她协理六宫之权。 芸妃颤抖着起身,接过圣旨,问道:“皇上怎么没来?黄公公呢?” “皇上政务繁忙,黄公公昨晚不慎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已经死了。现在皇上身边是老奴在伺候!” 芸妃张着嘴,半天才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黄公公怎么会摔死了呢……” 这些年,她能盛宠不衰,也有着黄公公的功劳。黄公公也从她这里得了不少好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今早听说皇上宠幸了一个歌伶,气得她将凤舞宫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她怎能不气?使尽手段讨好皇上,也没能让皇上留下,转眼,皇上就宠幸了别人! 这说明皇上对她再提不起半点兴趣了!她哥哥也当她是颗废棋!而她心心念念那个人,从来都不正眼看她! 本以为有黄公公帮她周全,皇上迟早会来她这里的,可现在,黄公公居然死了! 看来,只有另想办法了将皇上的心拉回来了!这些年,她处处打压琪妃,也没能让皇上废了她,现在她用一个歌伶,又把皇上引到她宫里去了,一旦琪妃得势,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虽然皇上夺了她协理六宫之权,但她的位份还在,皇上对她没了兴趣,她是不是也该学着琪妃,找个人来帮她固宠?想到冷宫里的楚嫣然生得美艳绝色,一直受她照拂,现在也该派上用场了。 她先去内务府挑了几个宫人,然后去了冷宫找楚嫣然,可楚嫣然已经去了昭华公主身边。冷宫里只有畏畏缩缩的温香和软玉。 就是这两个妖艳贱货,她狠狠地打了温香软玉几个巴掌,要不是她们,皇上也不会对她失去了兴趣。可这两人是她哥哥送进宫中的,先留着她们,说不定以后还有用。 想到楚嫣然在昭华公主身边,芸妃来到皇后的凤华宫请安。 昭华代替皇后出来接见了她,身后赫然跟着楚嫣然。 “芸妃娘娘竟然来给母后请安?这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今时不同往日,皇后娘娘到底是六宫之主,身为妃嫔来给她请安也是应该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芸妃娘娘有什么事就直说!”昭华公主懒得跟他绕圈子,以往她有多目中无人,昭华公主是亲眼见过的,她才不相信她会对她母后伏小做低。 “我来是想告诉皇后娘娘,琪妃娘娘又有得宠的势头了,皇后娘娘若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大可不必跟我客气。” “众所周知,我母后身子不好,需要静养,这后宫之中谁得宠,她实在没有精力去操心。芸妃娘娘的心意,我代母后领了,没有别的事的话,就请回!”昭华不知道她打什么哑谜,也懒得去猜,她还急着去练舞呢。 “还得劳烦公主将我的话传达给皇后娘娘,你虽是她女儿,可有些事,并不能代替她做主。”芸妃见昭华公主要走,又问道:“公主这么急是要去干什么?我瞧你身边这位宫女,真是天姿绝色,你就这样把她带在身边,未免太过招摇,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公主能否割爱,把她给我?” 她这句话,让昭华停下了脚步,回头打量楚嫣然,只见她低垂着头,行为上并没有什么不妥。但哥哥平王昨天一见到她,就被迷得神魂颠倒,要不是她及时阻止,恐怕这个宫女都已经被他宠幸了! “多谢芸妃娘娘提醒!可这宫女我还有用,不能给你。”要不是她太想学会她的舞蹈了,她一定会当场杀了这个魅惑哥哥的妖精,哥哥以后可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被一个女人迷得失去理智? 她还指望哥哥能把如意郡主骗到手,得到安南王府的助力,将来坐上高位呢! 这人就是不经念叨,一想到如意郡主,如意郡主居然就来了。 江画卿一进殿,就看到了一脸浓妆的芸妃,“恭喜芸妃娘娘重获自由!” 芸妃只是看着她冷哼一声,她被禁足,还不都是她害的,说什么恭喜她重获自由,不过是在讽刺她罢了。只是她现在刚刚解除禁足,实在不宜再惹事非,便按下心中的恼怒,不搭理她,心里却盘算着,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教训她。 “郡主倒是稀客,先前本公主说去找你玩,你不大情愿,现在倒是不请自来了,是有什么事吗?”昭华虽然话不太好听,但也没有赶她走的意思,她得帮哥哥拢络着她。 “宫中实在太无聊了些,我又找不到别的玩伴,便来找公主玩了!顺便让公主尝尝我做的点心,别人可是讨都讨不到的呢!”江画卿语调轻快,模样天真,带着骄傲的的神情。 “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谁稀罕你做的点心?”昭华说着不稀罕,却也忍不住往她手里瞧,她可听说了,皇上和几位皇子都对她做的点心赞不绝口,她不免有些好奇。 “知道公主不稀罕,但这是我的心意,公主就收下,拿去打赏下人也行。”说着,她就拉过昭华的手,把点心盒子放在了她手里。 “那就多谢了!” “公主的舞练得怎么样了?反正我也闲来无事,也可以指点公主一二!”说着就挽起昭华的手,往昭华公主住的偏殿里走,也不理芸妃。 昭华想挣开她的手,却挣不开,只得回头对芸妃说道:“芸妃娘娘失陪了。慢走不送!” 芸妃本想跟她讨要楚嫣然的,可昭华已经下了逐客令,她只好悄悄对楚嫣然作了个手势,然后才离开。 楚嫣然默不作声地跟在昭华后进了殿。 江画卿自来熟的找了位置坐下,“公主,让我看看你这两日的练舞的成果,你和这位舞娘一起跳,我也好看看公主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 “那请公主稍后,本公主去换身衣裳。”昭华转身去了内殿,她在更衣时嘱咐宫女,要是平王来了,就告诉他一声,如意郡主在这里。 厅里只剩下江画卿和楚嫣然两人。 第四十五章 跟你没关系 楚嫣然知道她来者不善,但她现在只是公主身边的的舞师,公主没有拒绝,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垂头等着公主出来。 “公主这样委屈求全,是为了替心上人保住清白之身?”江画卿悠悠开口,直直的打量着她。 楚嫣然心中大惊,抬头看向她,这个如意郡主,连自己的身份都知道了,还知道她有心上人!她心中大感不妙,就跟前两次见到她一样! “可公主那颗赤子之心,恐怕所托非人,而你的清白之身,也未必保得住!芸妃大势已去,恐怕不能再护你周全了,公主要想好好活着,还是找个机会离开皇宫!”江画卿虽是试探,但说出来的话却很笃定。 “奴婢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奴婢贱名雀儿,郡主唤错奴婢的名字了,公主去更衣了。”楚嫣然装作听不懂,可她脸上变幻的神情,被江画卿看得清清楚楚,早已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雀儿的心上人一定是比皇上还优秀的男子?以你这样的姿色,加上那样勾人的舞姿,做个宠妃不在话下,可你却选择了隐瞒身份当宫女,你心上那位男子,真是好福气啊,只是可惜,公主为他做了那么多,却不知他心里有没有公主?公主不如出宫去,那样还有机会再见到他。” 楚嫣然脸上有了落寞之色,心中被她说中了。她等了三年了,每个月都传信回去,让他来救她出苦海,他却总是让她等,无止境的等,都等出怨恨来了,昨天她还差点被平王给强要了!眼底闪过屈辱和不甘,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惊骇的是,这些秘密,芸妃都知道得不多,为什么她会知道? “郡主有心上人吗?若是有了,便知道什么是爱了,也就不会觉得可惜了!爱一个人,愿意为他上刀山下火海,根本不会去问值不值得!我既身在宫中,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江画卿感慨,沈慕深还真有手段啊,竟然能让一个敌国公主,为他做到这个程度,他是给她洗脑了吗? 她既不肯出宫,那就必须尽快除掉,才能解她心中之患。 昭华换了一身如烟似霞的纱衣,看上去如倒有些飘逸轻盈之感。 “公主真漂亮!”江画卿收了心神,由衷地赞叹道。 昭华摆了一个骄傲的孔雀造型,门外响起丝竹之声,楚嫣然也配合着她的节奏,翩翩起舞。 两位公主斗舞,这可是难得的一观的场景啊,江画卿一边欣赏,一边暗爽。 可没多久,就有一个不速之客来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平王沈莫离。 他轻手轻脚在坐在江画卿旁边的椅子上,显然不想惊动两个跳得正投入的人。 沈莫离一边跟江画卿打着招呼,一边盯着跳舞的楚嫣然眼睛发直,可偏偏他还要一心二用。 “郡主的舞姿,想必也不凡,何不跟她们一起跳一曲?” “有嫣然姑娘就够了,我就不献丑了。只有嫣然姑娘这样的绝色,才跳得出这样有韵味的舞来,你看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腰,我要是个男人,一定要把她弄到手!”江画卿一眼就看出他垂涎楚嫣然的美色,如此正好,平王这个人,继承了皇上的好色,却不是怜香惜玉之人,楚嫣然落在他的手里,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沈莫离看得如疾如醉,被她这样一引导,连连点头,可不是嘛,这样撩人的的绝色,是个男人,就把持不住啊! 点完头他才感觉不对,他是想要讨郡主欢心的啊,转头去看江画卿,她一脸了然的神情:“平王加油啊,一个小宫女,你肯定能把她拿下的!”说完还拿手拍了一下他的肩,一副好哥们挺你的样子! 沈莫离懊恼,美色误人啊! 这时昭华发现沈莫离来了,赶紧收住舞步,伸手把毫无防备的楚嫣然往身后一拽,警告的眼神看着她道:“你先下去!” 楚嫣然仓惶退下的时候,昭华往这边来了,江画卿悄声对沈莫离说道:“小美人要走了,王爷快去啊!” 沈莫离正茫然地想着到底要不要去,就见昭华笑着过来,说道:“看样子哥哥和郡主聊得很投机呀!哥哥昨日还说,羡慕齐王吃到了郡主的点心,今日郡主就送点心来了,哥哥你说,郡主和你是不是心有灵犀呀?” 昭华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撮合她跟平王?这也太可笑了! 只见沈莫离尴尬地笑道:“正是,听闻郡主厨艺了得,没想到现在就能解了口头之馋,多谢郡主。” “平王说笑了,常见的糕点罢了,口头之馋哪比得上心头之好啊。公主的舞姿已经十分出类拔萃了,虽不及雀儿姑娘的妖媚撩人,但大气之中也带着娇憨,定能一舞惊人。今日打搅了,这便告辞了。”江画卿起身告辞,这两个人明显别有目的,她可不想再引起什么误会。 “那我就不留郡主了,雪后路滑,哥哥送送郡主。”昭华对沈莫离使眼色。 “不必麻烦平王了,想必平王还要要紧事要做。”说着就往外走。 哪知沈莫离跟上来,道:“不麻烦,本王护送郡主回去,就算是对郡主赠饼之情的回报。” “真的不用!” 哪知道越拒绝,这人越坚持,在她跨过门槛的时候,居然还伸手来扶她。 这一扶,就给她惹上麻烦了。 一抬头,沈亦瑾正在宫门前等着,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脸色就跟冰雪一样冷。 江画卿赶紧打开扶着她胳膊的手,小跑着到了沈亦瑾身边,笑嘻嘻正要说话,就看到他身后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阿若见过郡主!” 江画卿的笑僵在了脸上,试探着问道:“阿若姑娘,这是……跟景王一起来的?” “在宫里碰到的,王爷见我走得惊惶,怕我滑倒,所以好心送我一程。”阿若柔声细语地回答。 “哦,原来王爷还是护花使者啊!”江画卿语气夸张,一副了然的神情。 “阿若姑娘不是去找三公主吗,快进去!”沈亦瑾嘱咐着阿若,看都没看她一眼。 第四十六章 亲上加亲 她悄悄撇嘴,还以为是专程来接她的呢,心里自嘲道:叫你自作多情,叫你自以为是,被打脸了!不过人家是要三妻四妾的,两人本就不是一路人。她自知自己不是那种高风亮节的大度之人,光是看见他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都受不了,别说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了!以后还是不要对不可能的事心存妄想了,合作就合作,千万别谈什么感情…… “多谢王爷护送,改日阿若会送上谢礼。”宁阿若盈盈一拜才离开。 沈莫离跟过来道:“见过皇叔。皇叔有事就去忙,我送郡主回慈安宫。” 沈亦瑾冷笑,他送?那他来干什么来了? “刚刚皇上还说,几个皇子里,能为分皇上分忧的,也只有平王了。因雪灾流离失所的百姓越来越多了,京城里也多了些难民,平王有这空闲,倒不如去城中为百姓施粥,也不枉皇上对你多那一分看重!” “父皇真的那样说的吗?”看到沈亦瑾面无表情地点头,沈莫离一脸喜不自胜,“多谢皇叔提点,我这就出宫,去安排施粥一事,郡主就劳烦皇叔护送了!” 讨谁欢心也不如讨得皇上老爹的欢心啊,平王乐呵呵地出宫了。 剩下沈亦瑾和跟她冷脸相对,没办法,人家是王爷,她只好放低身段,带着一脸假笑说道:“王爷要去慈安宫吗?我也回慈安宫,不过我不是什么娇花,虽然同路,但王爷不用管我!” “郡主真是好手段,才进宫几天,就引得皇子们对你趋之若鹜,争相护送!”沈亦瑾心中有股无名之火,听她的意思,是宁愿平王护送,也不要自己送? “王爷也不逞多让,您这样尊贵的身份,都甘愿当护花使者,也不知道被护送的人怕不怕折寿啊!”哼,明明他自己有失分寸,还好意思说她! “本王可不没闲心护什么花,本王原本是去接你的,早知道你有人护送,本王就不来了!” 他说他是去接她的,难道自己误会他了? 心里刚生出一点歉意,就又听到他说:“先是齐王,现在又是平王,看来母后说得没错,你是得好好学学女诫女德了!” 那一点歉意,被他一句话就掐灭了,还腾起了怒火:“你什么意思啊?我可没有什么逾矩的地方,都是他们非要往我跟前凑!”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要是不给他们机会,他们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你面前!”他就应该把她藏起来,不让她有机会跟任何皇子接触。 但江画卿却被气笑了,“王爷是说我不检点?可王爷不是早就知道,我如意郡主放荡又好色吗,我给谁机会,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有些人,一边占着人家的便宜,一边说人家不检点,真是……不要脸!” “……”沈亦瑾哑口无言,他管不着?可看着暴走的人,只好压下满满的心塞,提步去追:“你慢点,小心地滑……” 话音没落,就见前面的人身影一矮,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赶紧上前去扶,却被她一把推开:“男女授受不清!” 什么男女授受不清,她那一下肯定摔得不轻,地上那么冷,他又急又心疼,又上前去扶,可她却偏不让,拉扯间,两人都摔倒在地,滚了一身冰碴。 她太倔了!沈亦瑾没办法,只好先顺毛哄劝:“就算本王错了行不行?先回宫,要不该着凉了!” 什么叫就算?本来就是他错了!不过他递了台阶,她也不能不给面子,冰天雪地真够冷的。 但是丑话还是得先说在前头:“王爷最好跟我保持距离,省得等会又说我不检点!”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那个意思!” 她在前面一瘸一拐地走着,沈亦瑾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几次想要去扶她,都被她冷眼一瞪,又讪讪地收回了手。 他心里那个憋屈啊!想让她跟别的男人保持距离,不是跟他保持距离啊!明明是想关心她,明明是想护着她,可生生被误解成不要脸。 一路上她都没再跟他说一句话,进了慈安宫,她就往盈香阁去,而他也巴巴地跟着,眼看着她要把他关在外面了。 他伸手抵着门,“让我进去,我有话对你说。”她不给机会,就自己创造机会,不要脸就不要脸。 “我跟王爷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没什么好说的呢?事关安南王府!” 这样啊,那且听听。情意不在,买卖还在啊,她跟他还得合作呢! 沈亦瑾进了屋,拔着炭盆里的火,说道:“快来烤烤,郡主这脾气,也得亏是我……” “说正事!” “安南王派人去保护唐御史,亲自见了唐正升,可唐正升不肯交出证据,还说摔下马也是他自己不小心。同时,有人向皇上进言,唐御史手上的证据,可能被人故意毁掉了,这个人,当然指向安南王,所以皇上又重新派了人,去唐御史府上调查。可据我所知,唐御史最疼爱的孙子失踪了,若是唐御史被迫说出什么对安南王不利的话,那可不太妙啊。” “这么说,是舒烨找人绑架了他孙子来威胁他?只要找到他孙子,他就不会胡乱攀咬安南王府了!你不是一直派人盯着舒烨的吗?可知唐御史孙子的下落?” “是有一些线索,不过……”他卖着关子。 “不过什么?” “不过,郡主既然说我跟你没关系,又不是你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呵,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江画卿暗暗咬碎银牙,挤出一副假笑,讨好道:“王爷大人有大量,那些话都是我胡说的,王爷你可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咱们可是亲上加亲的关系呀,快告诉我,舒烨把人藏在哪了?” 亲上加亲?这个词用得好!沈亦瑾扬起了嘴角,“不如我直接去把人救出来?” “好呀好呀!王爷快去,晚了我爹就有麻烦了。” “可是,我现在累了,没有动力……”沈亦瑾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活像等着伺候的大爷! 第四十七章 朝堂 “那……我替王爷捶捶背?” 大爷眼睛一闭,用鼻音回了个:“嗯。” 为了安南王府,为了她爹,忍! 揉肩捶背,一通忙活,额前都出了一层细汗,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爷……王爷可解乏了?” 大爷睁开眼睛,转身一脸坏笑地看着她:“乏倒是解了,可心里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要是亲上再加亲,那便会动力十足了!”说完还用食指点了点嘴角。 江画卿在心里骂了声妖孽无耻,他那张脸,配上那坏坏的笑,实在太诱人了,让人难以拒绝。她俯下身,蜻蜓点水般的在他的嘴角亲了一下,有求于人嘛,没办法。 她动作已经够快了,可还是被他给按住了,加深了那个吻。 真到她气息不稳,神思恍惚,那人才在她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警告道:“希望郡主明白,我的身份,是郡主的未婚夫,我们的关系,是即将成亲的男女关系!” 她本来想说,那都是他单方面的想法,可又听到他说道:“郡主请放心,郡主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保证会办得让郡主满意!” 好,一个吻能换来他这句话,也不算吃亏:“那就拜托王爷了。” “你可以换个称呼,总是王爷王爷的叫,也太见外了。” 他本来就是王爷啊,不叫他王爷,难道直呼其名? 看她一脸不解,他做了个示范,声音飘忽的唤道:“卿卿,阿卿?” 江画卿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他一脸期待,她试探着,“靖之,阿瑾?” 声如蚊蝇,带着颤音。 他满意地笑了,响亮地应道:“哎!” 然后打了鸡血一般地离开了。 江画卿摇头,这人也太不稳重了,真是那个清冷孤傲的景王? 她也没功夫琢磨这些小事了,她得想想,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呢?她爹不会有事? …… 江安在御史府,对着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唐正升苦口婆心,好言相劝,让他拿出证据。 可唐正升只对他摆摆手,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陌太傅来了,带来皇上的口谕,让江安回宫面见皇上。 江安一见到皇上,还没来得及请安呢,皇上就问他对唐御史做了什么。 江安眉头一皱,拱手说道:“回皇上,臣听闻唐御史出事,立即带了人前去保护他的安全。” “没有向朕禀报,就擅自行动,就不怕别人说你是去杀人灭口,毁灭证据的?” 毁灭什么证据?唐御史根本就没拿出证据来啊!证据那么重要的东西,他岂敢毁灭? “皇上,臣无能,唐御史根本就不肯把证据交出来!” “是吗?可你这一张嘴,说得过百官吗?”皇上面无表情,却有一种威压之感。 这不对劲!他是不是又被沈亦瑾给坑了? “皇上,臣是怕有人加害于唐御史,所以才急着赶过去保护他的!唐御史出事的消息,还是景王派人告知臣的,带人保护唐御史,也是景王的意思,不信您可以传他来问话!” 皇上捏了捏眉心,这人一根筋,脑子根本不会转弯,做什么事也不想想可能会造成什么后果,总觉得自己能耐得很。虽然他是一片忠心,但这事没先禀了他,总归让他心里不太舒爽。 “你先退下,以后没有朕的旨意,不可轻举妄动。” …… 第二天的朝堂上,舒烨带头弹劾江安,许多官员跟着他一唱一和。 “安南王第一时间赶去御史府,是去毁灭证据,想要杀人灭口吗?” 什么叫做恶人先告状?这就是!江安不屑地冷哼一声:“丞相大人凭空污蔑本王,是想混淆视听?” 户部仇尚书出列说道:“皇上,税银欠收一事,好不容易有点眉目,现在却被安南王给压下去了,不过据地方上的消息称,确实曾有人打着朝廷的幌子,截收了税银,那些人勇武凶悍,据说是军营中的士兵。想来安南王手底下掌管着二十万精兵,二十万人要吃要喝,拿什么养活啊?军饷就那么些,自是不够的,他便想了这样的法子!真是……“ “住嘴!”江安一声暴喝,仇尚书吓得一抖,不敢看他。“仇尚书捕风捉影,信口雌黄!满嘴胡言!竟敢污蔑这些保家卫国的好男儿,简直岂有此理!皇上,各大营的士兵,他们利用空闲时间开垦荒地,自给自足,为朝廷减轻不少负担,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请皇上明察!” 皇上头疼,明知舒烨心怀不轨,但没有证据,他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去打草惊蛇。可江安一着急就忘了重点,明察什么明察? 看到皇上皱眉,江安又说道:“皇上,当务之急,要查出到底是什么人打着朝廷的幌子,截收了税银,而不是凭空猜测!” 此时,宣政殿外的登闻鼓被人敲响了。 有太监进殿禀,敲鼓的人是秦刚! 凡敲登闻鼓的人,需先承受二十大板,再论原由。在挨了二十大板后,秦刚趴在地上大呼:“皇上,求皇上为微臣做主啊!” 登闻鼓多年都不曾被人敲过了,官员们小声议论着,秦刚到底是受了什么委屈,竟然不惜挨二十大板也要敲登闻鼓? 皇上让人把他拖进殿,问他:“你有什么事要朕做主?”四皇子一事还没找他算帐呢,他居然敢敲登闻鼓! “皇上,犬子仰慕如意郡主的英姿,特意去参加了安南王府举办的比武招亲,因为他表现出众,被安南王招进王府效力,可谁知,我儿自从进了安南王府,就从此没了音讯,江安残暴狠戾,我儿恐怕凶多吉少!请皇上做主,让江安还我儿来!” “有这事?”皇上问江安。 “臣是招过一个姓秦的马夫,可他却夜闯我书房,想要窃取我府中机要,已经被处置了。原来那贼子是秦将军的儿子啊?”江安轻飘飘地反问。 秦刚伏地痛哭:“皇上,我儿冤枉啊,他只是仰慕如意郡主,宁愿去安南王府做个马夫,又怎么会窃取什么机要,江安随意就找个借口就处置了他,实在是目无王法,请皇上为我儿做主啊!” 第四十八章 证据 江安掷地有声地说道:“他入府时并未申明他是你儿子,既入了我府,他不守规矩本王处置就处置了,这等小事又何须烦扰皇上?倒是秦将军,你身为松阳军首领,军中出了那么大的事,四皇子被人冒名顶替,你却瞒而不报,是何居心?” 秦刚正了神色,拱手说道:“皇上,微臣先前瞒报四皇子被人顶替一事,也是不得已呀。四皇子被江安派人追杀,是臣暗中派人相救,想出了找人顶替这个办法,才得以保全四皇子的性命!” “你可有证据?”皇上冷着脸,明显是不相信他的话。 可秦刚回道:“微臣已经抓住一个活口,请皇上允准将人带上殿来审问!” 皇上点头,五花大绑的竹青就被推了进来! 江安一见竹青,脸色一沉,竹青当时被女儿要了去,他并没过问她要让竹青去干什么,没想到竹青竟然被秦刚给抓住了! “这个人名叫竹青,是安南王府的护卫!要杀四皇子的人,正是安南王!” “秦刚,你随便抓一个本王府里的下人,就说是本王派去杀四皇子的人,未免太牵强了,本王与四皇子有何深仇大恨,要置他于死地?”江安实在是头疼,那个不省心的女儿,胆子大到没边了,竟然让竹青去杀四皇子,她到底是要干什么? “安南王还想狡辩吗?皇上,四皇子也随臣回京了,正在外面等着皇上的召见,皇上见过他,自然就知道微臣的话,是不是真的了!”秦刚的话,让皇上也一怔,四皇子没有他的旨意,竟然回京了! “让他进来!” 四皇子一进殿,就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父皇,儿臣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您了,儿臣差点被人……”说着,他拉起袖子,露出手臂上血肉模糊的可怖伤口:“父皇,您看,儿臣身上还有好几处这样的伤,全是这个人所为!幸亏秦大人及时相救,儿臣才有命活着,再见到父皇……” 到底是他儿子,看到他伤成这样,皇上也起了恻隐之心,“你先下去,让御医好好看看伤。” 四皇子感激涕零的退下。 皇上对着江安厉声斥道:“江安!你做何解释?” 江安跪下,道:“皇上,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许是四皇子受人蒙蔽……” “人证物证俱在,安南王还要狡辩?刺杀皇子其罪一,截收税银其罪二,滥杀重臣之了其罪三,皇上,定要重重处罚江安,绝不能姑息养奸啊!”舒烨一开口,秦刚又哭着要江安还他儿子,许多官员也跟着请求皇上严惩。 江安面不改色地反驳:“本王一没有刺杀四皇子,二没有截收税银,三没有滥杀无辜,这都是你们串通好的说词,并未有实质证据,皇上英明,绝不会被你们糊弄!丞相大人这么急着给本王定罪,是想掩盖什么?” 皇上抬手,阻止了闹哄哄的一群人,“一切等有了证据再下定论!” 此时有太监进殿禀道:“唐御史求见。” “宣!” 唐御史是被人抬着进来的,他的腿断了,只在担架上对皇上拱手行礼,然后老泪纵横地说道:“皇上,臣有负重托,被人暗算,没能及时将证据传达御前,还好臣还有命在,特来向皇上奏明关于税银一事的真相。” “那爱卿就将证据呈上来!” “臣先前查到的证据,已经被人毁掉了,臣只能口头简述一些关键信息。” 江安心头一跳,证据被谁毁了? “准!” “臣先被人暗害摔断了腿,又立即被安南王的人看管起来,幸亏皇上英明,派了陌太傅去解围,臣才能冒死前来。关于臣查到的各地税银征收一事,确实是有人冒充朝廷的人,派兵先一步去征收过了。而据各地御史递上来的消息,派兵顶替朝廷截收税银的人,正是安南王!” 唐正升可是个耿直的性子,从不结党营私,为官多年,一直两袖清风,他应该不会说谎才是! 江安震惊了,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唐正升说什么?安南王!那不就是他吗? 舒烨看到江安脸色大变,脸上有了得意之色,立即进言:“皇上,这件事看来已经证据确凿,唐大人总不可能无缘无帮冤枉安南王!” 堂上许多官员呼啦啦地出列,正要出言,就见一个长身玉立的影子,被朝阳拉入殿中,步伐从容,风度翩翩,一身傲气! 他一出现,朝堂上安静了下来,冷眸一扫,许多正要开口的人,忘了自己要说的词。 “唐御史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冤枉安南王!而是他受人胁迫,不得已昧了良心!皇兄,请准唐御史的孙子上殿,唐御史见到孙子,自然心中清明,不会再胡言乱语了!” 皇上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没想到,唐御史竟然也站到舒烨的队伍里去了。江安被弹劾也是活该,好些事都瞒着他,特别是四皇子,怎么说也是他儿子,不管他有没有派人去杀他,但那个被带上来的人,确实是他府里的人!他做事不带脑子,就应该让他受点教训。 但现在沈亦瑾来了,那就先处理正事。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被带进殿中,孩子战战兢兢,目光瑟缩,只到见到唐正升,才带着哭腔大呼:“祖父!祖父,孙儿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唐正升脸上的肉激动得颤抖着,不顾疼痛,想要站起身来,可到底腿断了,没能站起来,直朝孩子唤道:“好孙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皇上,臣有还有新的证据!” 舒烨已经变了脸色,唐正升的孙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听到唐正升高声嚎道:“皇上,是臣糊涂,因为孙子被人绑走,受人胁迫,不得以冤枉了安南王!”然后他颤抖着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叠纸,双手捧着,举过头顶,“皇上,这是各地监察御史调查到的,关于税银被人截收的证据,请皇上过目!” 第四十九章 押入大牢 花公公正要去接过来,一旁的仇大深却猛地窜过去,抢过证据就往嘴里塞! “大胆!”皇上怒喝。 江安暴起,出手就将仇大深打晕,从他口里将东西掏了出来,一脸嫌恶的用袖子擦掉上面的口水,然后才递给花公公。 唐正升一脸心痛地看着被吓坏了的孙子,又开始哭嚎:“皇上,求您为臣做主!有人为了不让证据传到御前,害臣断了腿,还害得臣差点失去唯一的孙儿!”唐正升哭哭啼啼的,半天也没说到重点上。 “是谁要害你?”皇上看着面前一张张证据,脸上看不出什么任何情绪。 舒烨提着一颗心,面上倒很风平浪静,但跟着他一起弹劾江安的人,已经面如土色。 “是舒烨!皇上,舒烨让人绑了我孙儿,又威胁臣如果敢交出证据,就让我再也见不到我孙子了!” 舒烨冷静地说道:“唐御史怕是真的糊涂了,一会攀咬安南王,一会又冤枉臣。皇上,他的话不可信,臣这两天忙着安置灾民,可没有空做别的事。” 江安不由冷笑道:“话都被丞相大人一人说尽了,刚才可是丞相大人言词凿凿,带着一大帮人弹劾本王,怎么现在唐御史拿出了证据,丞相大人却说不可信了?” “之前都是误会,臣身为一朝丞相,百官之首,收到许多弹劾安南王的折子,自然有责任给众人一个交待,更有义务为皇上肃清朝堂风气。”舒烨道貌岸然地说道。 这么说这些人污蔑抹黑他还有理了?江安气得胡子直抖,却不知如何反驳,官场上那套阿谀我诈他是最讨厌的,论打官腔耍心机,他真比不过舒烨,要不是在朝堂上,他就直接动手了! “肃清朝堂风气?”沈亦瑾接过话,在官员中间踱着步,一个个看过去,可每个人都垂着头,不敢跟他对视,只听他说道:“你们都是拿朝廷奉?的官员,怎么可以人云亦云,污蔑忠良?朝堂风气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若放任下去,恐怕朝中没一个好官了!别的不说,就光凭安南王的身份,你们无凭无据就大放厥词,乃是大不敬,皇上,此事必须严惩!” 江安诧异地看他一眼,刚刚还恼怒唐御史的事是不是他故意坑他的,让他被官员们围攻弹劾,可现在他为自己说话?这样的把戏,他江安见多了,先是把人逼入绝地,然后再施以援手,以为这样他就会感激他,同意女儿嫁给他? 皇上点头:“来人!把对安南王不敬的人,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 “皇上,臣的儿子惨遭江安毒手,求皇上为臣做主啊!”秦刚又跳出来哭嚎。 “将秦刚和仇大深拿下,押入大牢,严刑审问!”所有证据,都没有直接指向舒烨,可却明明白白地交待了截收税银的,是松阳军士兵拿了户部的征收令去的。 秦刚大呼冤枉,他没想到,明明可以把江安拉下马的,怎么反倒把自己弄进去了?侍卫上前时,他还想挣扎,舒烨微不可查地对他摇摇头,他便老老实实地下去了,想来舒烨是有能力把他捞出来的,毕竟他手里有舒烨的把柄。 晕过去的仇大深被人拖下去时,也醒了过来,大呼了两声冤枉,对上舒烨幽暗的眼神,他也收了声,事情有舒烨兜着,他不用急。 沈亦瑾的眸光暗了暗,他拱手说道:“皇兄,税银之事牵连甚广,臣弟请旨亲自审理这二人!” 皇上略一思忖,点头道:“准。” 舒烨心中气闷不已,秦刚和仇大深被抓了,他们知道的东西可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他得早做打算,改变计划,背水一战了!虽然心中焦急,可他面上却很平静。 皇上又吩咐江安:“安南王派人去接管松阳军,好好整顿军纪,凡有参与征税之事的人,一律严惩!另外,你立即带人去抄了仇大深的府?,查抄到的东西,全数充入国库!” “是!”江安领了旨就走。舒烨焦燥不安地看着一个个官员被拖下去打板子,然后半死不活地被抬进来。 他是丞相,没有人打他的板子,可他却心在滴血,这些都是他的羽翼啊!景王这个家伙,竟然和江安联手来坏他的事! 皇上却偏偏在此时问他:“舒爱卿,这场大雪,各地均有受灾,数北地最为严重,不少百姓已经涌入京城了,仅安置入京的灾民,恐怕治标不治本,还是得尽早赈灾,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皇上,受灾范围太大,赈灾需要不少银两,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啊!”皇上明知国库没钱,还非要赈灾,他有什么办法可想? “怎么会没有办法呢?丞相大人身为百官之首,在其位却不谋其事,自己坐享高官厚禄,日日宴请官员把酒言欢,却冷眼看着百姓流离失所,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丞相大人不如把那些吃喝应酬的银子,挪些出来救济百姓!”沈亦瑾把玩着腰间的玉兔,漫不经心地说道。 “好!”舒烨正要开口推脱,就听皇上拍手赞许:“冬节在即,要想祭天大典顺利举行,也得安抚人心,以免有受灾百姓聚众闹事,若是官员们都慷慨解囊,捐些善款解受灾百姓燃眉之急,必然能稳定民心,各位爱卿认为呢?” 所有官员都默契的装死,舒烨也像缩头乌龟一样不吭声,皇上点名问道:“舒爱卿,你觉得这个办法可好?” “此法好是好……”不等他说完,皇上就接过话:“既然舒爱卿也说好,那就这么办!舒爱卿,你可要带头做好这件事啊,冬节之前将募集到的善款和官员名单呈上来,朕到时会当众公布,百姓也会为你们歌功颂德!” 舒烨张口结舌,半天才应了个是。皇上这才欢欢喜喜地宣布退朝。 “皇兄为何不当场拿下舒烨 ?”进了赋阳殿,沈亦瑾不解地问。 “所有证据,并没有直接指向舒烨,现在还不是时候。”皇上揉着额头。 “听说四皇子回宫了?既没立功,他无诏返京,可算得上是抗旨了……” 第五十章 噱头 “朕心里有数,他唱这苦肉计就是为了回宫,且看看他想要做什么!仇大深和秦刚你抓紧审问,一定要查出税银的下落!” “是,臣弟先告退了。”他从舒烨的别院救出唐御史的孙子,费了不少力气,舒烨养了不少功夫不错的护院,他身上带了伤。 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是得先去大理寺狱,把仇大深和秦刚给处置妥当,上一次王术要就死在大理寺大牢里,那里面一定有舒烨的人,一点也不能掉以轻心。 江画卿差了采薇去打听消息,听说江安被弹劾,她提起了一颗心,又听说景王帮他解了围,心里就踏实了。既然他肯帮江安,那她是不是也该在太后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想到就去做!她包了一包还热乎的梅花酥,去见太后。 太后诵完经,窝在榻上唉声叹气,经嬷嬷给她捶着腿。 看到她掀帘子进来,太后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太后娘娘,我新做了梅花酥,送来您尝尝。”江画卿笑得一脸殷勤。 太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放下,哀家没胃口。” “天气虽寒冷,太后娘娘还是该多走动走动,可以帮助消化,也有助气血运行,您这殿里常年燃香,也该多开窗通风换气。呼吸些新鲜空气,心情也会通畅些。”江画卿边说着,边走到太后身后,为她揉肩。 “哀家浑身没劲,不想动。想到他还是个孤家寡人,哀家就发愁。这世上就没一个懂事明理的姑娘,配得上他?” 他?自然是指沈亦瑾了。太后的意思是说她不懂事不明理,配不上他? “娘娘您想得太多了,什么锅配什么盖,懂事明理的姑娘多得是,可要他看得上才行啊!人各有命,您还是别操那份心了。”江画卿劝道。 她这是在劝她吗?是在给她添堵!意思是他就看上她了?还让她别操心,好顺了她的意,让她拿捏儿子? 太后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哀家不管不行,想做景王妃的女子,必须大度,有容人之量,不能争风吃醋,闹得后宅不宁……” “太后娘娘真是个好母亲,做父母的,时时都为儿女着想,我敬您一片爱子之心,景王得您如此爱护,真是好福气。”江画卿发自肺腑的话,让太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这么说,是不是听进她的话了,愿意能接受儿子纳妾?那倒也算是个孝顺的孩子! 可没想到,江画卿接着说道:“但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给的,未必是儿女要的。” 这话头一转,意思就又不一样了,是说她不了解她儿子? 儿子也是男人,男人想要什么,她在后宫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会不知道? 让她做儿子的正妃,不过是因为儿子看上了她。可她却不满足,说什么不准夫君纳妾,大荣朝哪个女子有她这样狂妄的?但看在儿子份上,她还得耐心一些,“做了景王正妃,不管以后府中有多少女人,都尊你为大,这不好吗?你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这是我的底限,也是我爹的条件,是不会改变的!” 真是跟她爹一样,顽固不化,一根筋! 看来还是得给儿子做工作,让他放弃这个女人,她不适合做景王妃。 “郡主既然铁了心不受教,哀家也教不了,那你准备出宫,以后就离景王远一些!” 捶背的手停下让,太后这是放弃她了? 她要就这样跟沈亦瑾分道扬镳吗?虽然两人三观不合,但他真的是个不错的男朋友,那句话怎么说的,买卖不成仁义在…… 现在就出宫,可她刚刚才知道沈慕深回宫了,不趁热打铁把他搞垮,难道还要给他害她和安南王府的机会? “太后娘娘,是景王接我进宫的,要出宫,也要跟他说一声……” “不必,哀家会跟他说的!”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嘛,时间久了也就淡了。 “可我若就这样出宫了,会让他跟您闹别扭的,那我的罪过就大了。不如等他来了,我亲自跟他说清楚,也省了他误会。”江画卿诚意满满地劝着。 太后想了想也是,因为一个女人,让儿子跟她离心了就不好了。经嬷嬷也一脸焦急地朝她摇头,那就让她试试,看她的样子,对儿子并没有多上心,只有她的傻儿子要受伤了。 江画卿离开了太后的正殿,心中有些郁闷,本是想去讨好太后,跟太后搞好关系的,哪想到适得其反,太后已经不给她机会了。 不过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想那些事了。得在出宫之前,把一些事解决了才是! 沈慕深凭借苦肉计顺利回宫了,皇上没有处罚他,他暗自庆幸。 处理好了伤口,他就悄悄去了冷宫一趟,可他心中惦记的人却不在那里,听侍卫说,她被昭华公主带走了。 昭华公主仗着她是皇后所生,在一众皇子公主中横行霸道,希望她不要出事才好。昭华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肯定是没法从她那里要到人的。 他转身往芸妃的凤舞宫去,虽然他为当日之事与芸妃有了隔阂,但芸妃还是他名义上的母妃,得想办法让她从昭华那里要走楚嫣然。 舒烨匆匆出宫安排了一些事,然后又进宫去见芸妃。 此时,江画卿已经在凤舞宫了,她还带来了琪妃和良妃,三个人拉着芸妃打麻将。 芸妃看着江画卿那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的样子,心里已经把她掐死了八百遍,听说她进宫这几天,景王天天都在慈安宫陪着她,她还没抽出空来去找她的麻烦,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让她有来无回好了! 江画卿将麻将倒在桌上,笑吟吟地说:”芸妃娘娘,这可是个消遣时光的好玩意,今天咱们几个玩几把?” 这几天,麻将在宫中都成为一股风气了,不过芸妃只阴冷地盯着她,对她所说的麻将根本不感兴趣。 然而江画卿却说道:“几位娘娘身份高贵,自然是不缺银子的,我就拿我身上这件玉兔做个噱头,谁赢得多,这个玉兔就归谁!” 第五十一章 玩物丧志 琪妃和良妃只是笑笑,宫中什么宝贝都有,虽说她那个玉把件是很精巧通透,可也并没那么吸引她们,她们只是想跟郡主搞好关系,为了自己的儿子拉拢安南王府的势力。 只有芸妃眼神更加阴暗,听说那是沈亦瑾亲手雕刻的,送给她的定情信物,这东西她要定了! 麻将跟叶子牌差不多,上手很快,手感却比叶子牌好多了,难怪能这么快就形成一股风气。 余嬷嬷进来禀报舒丞相和四皇子来了,正在前殿等侯。 “你先让他等一会儿。”芸妃头也没抬,她这把牌是清一色,现在正琢磨着胡哪几张牌呢。 舒烨在前殿见到沈慕深,两人心照不宣地打了个照面,赶走在一旁伺候的宫人,他才沉着脸对沈慕深说:“四皇子此时宜装病卧床休养,不该出来四处走动,静待时机到来。” 沈慕深有些心虚:“等给母妃请过安,我就回去。” 等了一会,见芸妃还没来,舒烨扔下茶杯,直接起身往正殿走。她禁足半个月,脾气却见涨,敢晾着他了! 余嬷嬷见丞相脸色难看,跟在后面劝阻:“娘娘正忙着,大人再等一会……” “我倒要去瞧瞧她在忙什么!”他现在都火烧眉毛了,虽然皇上没有证据直接定他的罪,但仇大深和秦刚被下了狱,沈亦瑾又在里面掺合,事情很不妙,若是仇大深和秦刚受不住刑讯,提前把他供出来就完了! 他们兄妹俩,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种时候,她应该把精力放在皇上身上,让皇上无暇他顾,他才有时间对付沈亦瑾,找机会把仇大深和秦刚捞出来。 沈亦瑾跟在舒烨后面,一进殿,就发现芸妃正聚精会神地跟几个人在打麻将,其中还有江画卿!她是忘了是谁害她禁足的吗?竟然还敢跟她搅在一起? 舒烨怒气冲冲地走过去,将芸妃的牌一把推倒!还以为她在忙什么不来见自己,原来是在打麻将! “你干什么!”芸妃也气急,她马上就要胡个大的了,就能赢到沈亦瑾亲自雕刻的玉兔了!可关键时候,却被舒烨来搅了局! “干什么?娘娘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竟然玩物丧志起来了!"舒烨扫过在坐的其他几人。 “大人还管我做什么?”芸妃赌气地回道。 江画卿是第一次看到舒烨,才三十来岁的年纪,却蓄了一把漂亮的胡子,修剪得十分好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股儒雅沉稳之气,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年纪轻压不住丞相的身份。 他扫过来的眼神,带着傲慢轻视。不愧是权势滔天的丞相大人,气场真强。 江画卿咧嘴一笑:“这位就是芸妃娘娘的哥哥,当朝的丞相大人?小女江画卿见过大人,大人可别小瞧了这麻将,这里面也大有乾坤呢,您要不要也来玩两把?” 舒烨冷哼一声,明显不屑。琪妃和娘妃相视一眼,起身告辞。 江画卿好像才发现四皇子似的,惊道:“这不是四皇子吗?几日不见,差点认不出来,你这么快就回宫了呀?” 沈慕深压下心里的恼怒,说道:“托郡主的福,本皇子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然后对芸妃拱手行礼:“儿臣见过母妃。” “四皇子回来就好,先前闹出许多误会,我正愁没机会跟四皇子赔礼呢!”然后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袋,往他手里一塞:“这是我亲自做的梅花酥,就当我给四皇子赔罪了,希望四皇子大人有大量,忘了以前的事,以后在宫里,咱们还会经常见面呢。” 沈慕深看着皱巴巴的油纸袋,一脸嫌弃,可也不好当面扔掉,淡淡说道:“郡主不必在意。” 舒烨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四皇子身上还有伤,既然请过安了,就快回去歇着!” 沈慕深只好告退。江画卿也跟着告退,舒烨一定有事跟芸妃商量,她或许可以从沈慕声嘴里打探到点什么。 “把她给我拦住!”芸妃一声喝,两个宫女便拦下了她,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胳膊。 “娘娘要干什么?”江画卿一脸惊慌地看向芸妃。 芸妃冷着脸,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拽下了她腰间的玉兔。 “娘娘喜欢这东西?跟我说一声,我送给娘娘便是,何必动手抢呢,有失您的身份!”心里虽然气恼,可话却说得轻松。 “本宫不光要你的东西,还要你的命!”说着就用带着护甲的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想用这张脸迷惑男人?那本宫就先毁了你这张脸!” 当芸妃另一只手上尖尖的护甲朝她的脸伸来的时候,她轻轻一挣,就挣开了两个宫女的控制,一把拧住了芸妃的手腕:“娘娘这是干什么?难道不怕太后问罪?” 芸妃也狠狠地掐着她的手背,护甲将她的手背刮红一片。 只是她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力气这么大,她的整条手臂都麻了!而舒烨只是冷眼看着,也不过来帮她,“哥哥,快让人把这个小贱人给拿下啊!” 舒烨是带了侍卫的,没有他的吩咐,侍卫杵在门外像根木桩一样,动也没动。 他轻咳一声:“郡主在宫这样蛮横,是江安指使的?皇上知道吗?” 江画卿笑了:“明明是芸妃娘娘想对我动手,大人怎么能说是我蛮横?大人在朝堂上也是这样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吗?皇上默许的吗?” 舒烨冷笑,江安笨嘴笨舌,没想到她倒是伶牙俐齿。他是来跟芸妃商量大事的,不想因为一个小丫头横生枝节,引起太后和皇上注意,生出不必要的麻烦,瞥了一眼门外,太后身边的经嬷嬷已经匆匆赶来了。 于是他对芸妃说道:“娘娘何必跟个黄毛丫头过不去,让她走。” “大人!你可是我哥哥,怎么帮她说话?你可知道,我被禁足都是她害的,她还三翻四次来挑衅,看我的笑话……” “我的话你没听见?让她走!”舒烨沉声一喝,芸妃不甘地松开了手。 “还不走,要人送吗?”舒烨冷眼看着她。 “丞相大人要送我?那恭敬不如从命?”江画卿轻笑,舒烨的城府到底够深啊。 “本相没空!”真是搞笑,敢让他送,也不怕被他送上西天?不过一个黄毛丫头,也蹦哒不了几天了。 第五十二章 四处闲晃 江画卿夺过芸妃手里的玉兔:“丞相大人日理万机,也要注意身子呀,有空可以打打麻将,劳逸结合,才会长命百岁!我就不打扰大人跟娘娘叙旧了,告辞!” 舒烨是个野心家!不用想也知道他来找芸妃是为什么,仇大深和秦刚追随他多时,手上一定有不少他的把柄,现在他们两人被关进大牢,他一定是急了。不知他和芸妃会商量出什么对策? 她来找芸妃打麻将,是为了试探一下,据她今日的表现来看,经过温香软玉一事,她已经没了争宠的心思,但她对沈亦瑾的执念越发深了! 倒是沈慕深,他竟然这么快就回宫了,要对付他,只能让其他几位皇子出手了。还有楚嫣然,沈慕深回宫应该会去找她? 走出去就见到经嬷嬷,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扶着她问道:“郡主怎么来凤舞宫了?芸妃没为难你?” “我没事,多谢嬷嬷了,有您护着我,真好。”她挽上经嬷嬷的胳膊,往慈安宫去。 定是采薇见琪妃她们走了许久,还没见到她出来,便去请了经嬷嬷过来,也是这样,舒烨才让芸妃放她走的。 舒烨见没有外人了,遣退了宫人,关上了门。 “阿芸,不要因小失大!还记得我们的大计吗?” “哥哥的大计里,我是能随时舍弃的?你知不知道,自你送了两个女人进宫,皇上已经对我提不起半点兴趣了,皇上不来我这里,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那也是权宜之计!现在四皇子回宫了,我们的计划也要加快进程了,仇大深和秦刚被关进了大理寺大牢,万一他们抗不住,把我招出来,你在这后宫还能安稳度日?你以前得罪的那些人,恐怕会立刻将你扒皮抽筋!” 芸妃一脸不可置信,“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进大牢了,皇上手里有证据了?” “都是沈亦瑾从中作梗!也不知为何与江安联手,现在人在他手上,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皇上还没有拿到我们贪污的证据,但我们要在皇上拿到证据对我们动手之前,准备好一切!” 沈亦瑾跟江安联手,当然是为了讨好江画卿!芸妃心里顿时恨意翻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如愿,“哥哥我要怎么做?” “楚嫣然这颗棋子该派上用场了,她传回申国的消息我可都知道。用这个做把柄,不愁她不配合!” “我知道怎么做了。只是仇大深和秦刚万一招认……” “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一是把他们救出来,只是现在大理寺的人都被换了,实在难以下手。二是让沈亦瑾无法再管闲事,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哥哥不能杀他!皇上有多看重这个弟弟你是知道的,万一……” “只是先将他绑了,让他不能再插手这件事,好让我们的计划能顺利进行!” 芸妃松了一口气,“可是江安那边,势必会横加阻扰!” “松阳军一乱,江安就得抽身去松阳,而那里秦刚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挟江安号令三军,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什么时候行动?” “冬节祭天大典之时!” …… 江画卿回盈得阁做了些点心,包了一些揣在怀里往凤华宫去。 昭华一见到她,就兴奋迎过来:“郡主来得正好,本公主得了一副麻将牌,正缺人一起玩呢” 见宁阿若也在,江画卿笑道:“你不练舞了?就算我来了,也还差一个人呀!” “我让人去叫哥哥来。”昭华可一直想找机会,让哥哥跟郡主多接触呢。 “平王或许有事要忙,不如让嫣然姑娘来凑个数,等平王来了再换人也不迟。”看着昭华身后当鹌鹑的楚嫣然,江画卿提议道。 “她?”一个宫女怎么配跟她一起玩! “公主别把人看扁了呀,她既然舞能跳得好,别的自然也不在话下。反正现在缺人,就让她来!” 于是四个人围坐一桌,开始琢磨着麻将的玩法。 “阿若姑娘怎么有空进宫?你的无痕哥哥呢?”江画卿开了个话头。 阿若眼睛一红,一副委屈的表情,昭华替她回道:“别提了,男人都是无情无意的负心汉!特别是无痕公子那种长得倜傥又文采风流的男人,今天给这个写诗,明天为那个作画,还时不时地跟一群才子们饮酒纵乐,那断袖之言传得满城风雨,让我们阿若受委屈了。” “可无痕公子对阿若姑娘一片痴心啊,只是受名声所累,阿若姑娘应该心胸开阔些,找些自己喜欢的事儿做,别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他身上才是。”这样爱钻牛角尖的宁阿若,实在没人讨好得了,江画卿只能好言相劝。 “要本公主说,阿若国色天姿,就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他却不知道好好珍惜,不如你以其人这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不被重视的感觉。京城里有才有貌的又不只他陌无痕一个,好男儿那么多,只要你轻轻勾勾手指,他们还不像苍蝇一样围着你转嘛!”昭华公主一边摸牌一边说道。 “话也不能这样说,阿若姑娘又不是一块肉!你要真喜欢他,不如嫁给他,明正言顺的阻止接近他的女人,堂堂正正地管着他,何必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昭华的小心机,她早就看穿了。 “可要是他不是真心的,阿若这一辈子岂不就毁了?一定要确定他是真心真意,全心全意爱你,你才能嫁他。如果他是真心爱你,为你做什么都愿意!雀儿,你说是吗?” 楚嫣然没想到昭华公主会问她,小声回道:“是。”然后轻轻推倒了牌:“胡了。” 第一把被她自摸胡了,昭华也不再说话,全副精力用在麻将上,怎么能让一个小宫女赢了自己呢? 宁阿若真的只是凑个数,明显心思不在这。 于是江画卿对着楚嫣然说道:“嫣然姑娘生得这样出众,在宫里这么多女人当中,也十分耀眼,不知会被哪位皇子看中,飞上枝头当凤凰呢!” 昭华听了,心中警铃作响,哥哥可不就看上她的美色了嘛,但她的身份,对哥哥毫无助力,“她只是个宫女,这样的身份,谁愿意娶?就算被皇子看中,顶多做个侍妾!” “那可说不准!你刚才也说了,男人爱一个女人,为她做什么都愿意。” 第五十三章 甚是想念 她的话,可提醒了昭华,但她还没学会那支舞,她还指望用那支舞得到心上人的喜欢呢!人还得留着,可留她在身边,难免哥哥不会见色起意,不如干脆给她找个男人,别人的女人,就算再美,哥哥也不会喜欢了? “雀儿,本郡主打算给你定一门好亲事,你看本公主身边的侍卫何愁生得魁梧,长得也算周正,你就嫁给他!”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楚嫣然一脸凄楚地看着她:“公主,奴婢,奴婢从小定了娃娃亲,等过两年出宫就成亲,求公主别为难奴婢。” 为难她又如何?反正不能让她影响她和哥哥的大计。“何侍卫会对你好的,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她马上召来何愁,吩咐他们明日就把婚事办了,一切用度,她出。 何愁见自己凭白得了这么漂亮一个媳妇,喜出望外,对公主感恩戴德。 “那明日我来公主这里吃杯雀儿的喜酒!”江画卿笑得云淡风轻。 楚嫣然那个恨啊,可又不能违抗公主的命令,还得打起精神陪着她们玩麻将。 不一会平王沈莫离来了,楚嫣然起身相让,却被沈莫离按在座位上,他转身对宁阿若说道:“本王今天见到无痕公子了,身后追着一群姑娘呢,阿若再不出宫,他可就被别人抢走了!” 宁阿若一听,立即起身,跑着出宫去找陌无痕了。 楚嫣然还想趁公主打麻将的时候,去见见芸妃,现在却走不了了。 沈莫离在宁阿若刚才的位置上坐下,四个人又开始打起麻将来,在昭华频频示意下,沈莫离收回粘在楚嫣然身上的目光,一边打牌和江画卿攀谈起来。 “郡主真是个妙人儿,竟然能想出这样好玩的玩意来消磨时光。” 坐在他对面的江画卿淡淡回道:“平王过奖了。我们女孩儿就只会这些,不像王爷心怀天下百姓,做的都是大事。” “本王也只是救济了一下受灾的百姓而已,当不得郡主夸赞。”沈莫离嘴里谦虚着,心里却很受用。 “王爷的善举可是人人称颂呢,想来皇上也对王爷抱有厚望,太子之位非您莫属。” 沈莫离一愣,虽然心中是这样想的,但从来没人敢当众讨论太之位谁属,这个郡主真是与众不同,他趁机说道:“郡主是这么认为的吗?要是安南王也支持本王,那就太好了。” “王爷做的事有目共睹,谁不说您有明君之德呢?我爹也自然支持有德之人坐上太子之位。只是……”说到这里她顿住了。 “只是什么?”沈莫离眼里精光闪烁。 “只是舒丞相颇有权势,朝中不少人追随着他,他可是一直扶持四皇子的,想要四皇子上位的。四皇子没立军功,却顺利回宫了,这都是舒丞相的功劳。” 沈莫离打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一直跟齐王明争暗斗,没把四皇子当回事,四皇子有丞相支持,这可比齐王难对付多了,没立军功就回宫了,父皇也不管?难道说,父皇也属意他? 牌还没落下去,楚嫣然伸出的手正好碰到他要落下的手,两手相碰,触电一般又立即分开。可凉滑的触感,打断了沈莫离的思绪。看向她垂落的眼睫轻颤,瞬间心中刚刚因四皇子升起的烦燥,就被一阵激动所代替。 昭华看到哥哥又盯着楚嫣然移不开眼,出声道:“哥哥,明日是何侍卫和雀儿姑娘成亲的日子,我想为他们办个小宴会热闹热闹!” “什么?谁要成亲?”沈莫离问。 “她和何侍卫,两人男才女貌,很是登对,哥哥说是吗?” 沈莫离感觉像吃了苍蝇一样,心里有种复杂的感觉,宫女配侍卫,当然登对,只是可惜了她这美貌和那舞姿,何侍卫那样的粗人,欣赏得了吗? “哥哥,又到你了,别忘了正事呀!”昭华提醒道。 沈莫离心不在焉,打出一张牌,让江画卿胡了。 “今天就打到这,我得回慈安宫了,明日再来陪公主玩。”江画卿推了牌,起身告辞。 昭华对沈莫离使着眼色,“快去送送郡主!” 沈莫离将她送到宫门口,江画卿回头说道:“王爷不必送了,我是看好你的,只是对手有强大的靠山,不能掉以轻心呀!” 沈莫离点头:“多谢郡主提点,本王知道怎么做了。郡主慢走!”对手有靠山不好除,直接除掉对手就行了! 现在,有件事他更急着去办,楚嫣然明天才跟何侍卫成亲,那样娇美的人儿,自己不能得到,心里真是难受的很。 …… 回到盈香阁,天已经黑了,江画卿在采薇得兰的服侍下,吃了几口灶上热着的饭菜,才坐在灯下,捧着一本书看起来。 心里正想着沈亦瑾,不知他那里情况怎么样了,采薇就递了一封信过来:“王爷派人送来的,应该是他记挂着郡主,但又抽不开身,所以才送封信来,以免郡主惦记想念。” “谁想他了?”顺手就将认纸取了出来。字如其人,矫若惊龙,带着张狂傲慢,行云流水,透出几分洒脱。 “阿卿:今日可好?四皇子回宫之事,皇上得空自会处置,你不必忧心。无事莫要在宫中闲晃,免我担心。我因忙于审讯一事,无暇顾你,你照顾好自己,有空多与太后亲近。一日不见,甚是想念。阿瑾。” 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这是情书吗?他说想念她…… 炭盆里发出噼啪声,本来暖烘烘的,可此刻却觉得这间屋子好像格外寂静,冷清。 简单洗漱后,钻进了被窝,把信又拿出来看了一遍,寥寥数语,都是他对她的关心嘱咐,真是让人难以静心呀! 这么冷的夜,他还要彻夜审讯,会不会冷啊?大理寺只在宫墙外,离这里并不远,可他不在这里,感觉隔了遥远的距离。 想起太后的话,她叹了一口气。他再优秀又怎么样?三观不合的两个人,就算排除万难在一起,将来也不会幸福。更何况,中间还隔着太后,万年难解的婆媳难题…… 第五十四章 添油加醋 “郡主,要是想念王爷睡不着,不如给他回封信?”在外面守夜的采薇听到她翻来覆去的动静,试探着问道。 “我才没有想他!”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入睡。 刚要睡着,听到宫门处传来喧哗声。 “昭华求见皇祖母,哥哥被人陷害,父皇震怒,说不准会把哥哥怎么样,求皇祖母救命!”是昭华公主的声音,都快急哭了。 经嬷嬷把人拦在宫门外:“这更深夜寒的,太后娘娘的身体经不起这么折腾。昭华公主还是直接去求皇上!” 发生什么事,昭华公主求到太后跟前来了?匆匆披衣下床,采薇也被惊醒了,赶紧拿了大氅给她披上,一起往宫门口去。 “公主,出了什么事,你这么慌张?这么晚了,太后娘娘已经歇下了!”她见到昭华,出声问道。 “哥哥,他……他去找雀儿姑娘,却被四皇子撞到,两人大打出手,正巧碰到父皇,现在他们都被父皇带到朝阳宫去了!” “雀儿姑娘呢?只要她澄清平王跟她什么也没发生,不就没事了?” “问题就出在她身上,她指证哥哥想对她不轨,幸亏被四皇子相救,才保住清白。她还说,还说她本就是父皇的妃子,只是这几年一直在冷宫,无法得见天颜……父皇对她很是同情怜惜,所以更是恼怒哥哥……只在皇祖母能救哥哥了……”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平王这个只会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家伙,还没出手,就被楚嫣然和四皇子给打败了。楚嫣然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四皇子为了上位,也真是豁得出去,愿意把楚嫣然拱手送给皇上!有楚嫣然相助,皇上不仅不会处罚他,还会奖赏他! 毕竟,皇上本就喜好美色,而楚嫣然又是那么勾人…… “郡主可有什么办法,帮帮我哥哥?”昭华能想的法子都想了,皇后已经拖着病休去求皇上了,可皇上直接让人将她送回了凤华宫,让她不要管。 "让我想想。”倒不是想怎么帮平王,而是想怎么能让沈慕深和楚嫣然不好过。平王意图染指后宫妃子,这事太后是不会管的,可他的好事被四皇子破坏,定然是恨死沈四皇子了,只要轻轻提点他一下,四皇子也就不能置身事外了。 可皇上好色,见了楚嫣然,定然是放不下的,她若得宠,第一个不甘心的人,当属琪妃。 “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就让她好好歇息,我们去春华宫找琪妃。” 昭华一脸疑惑,琪妃的儿子齐王,跟哥哥总是争锋相对,琪妃怎么会帮哥哥?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或许郡主有办法让琪妃帮忙。 琪妃被内侍通知皇上一会就过来,她让妙音准备好接驾侍寝,可等了半天,也不见皇上到来,便到宫门口来迎,可她迎到的是昭华公主和如意郡主。 “见过琪妃娘娘!”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过来了?”琪妃惦记着皇上要来的事,对她们不冷不热。 “娘娘在等皇上吗?皇上不会来了,他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嫣妃,现在嫣妃已经被皇上带回朝阳宫了。 听说嫣妃约了四皇子在御花园幽会,可被尾随她的平王按倒假山上,欲行苟且之事,被前去赴约的四皇子撞见。四皇子和平王大打出手,正往您这来的皇上听到动静,便去查看,这一看,就看到了美貌的嫣妃,现在将几人都带回朝阳宫去了。琪妃娘娘如今掌理六宫之事,皇子与后妃之间竟然还有这些龌龊事,可有您管理疏忽的责任,您不如赶紧去朝阳宫一趟,向皇上说明缘由,也可免受牵连。”虽然吹着冷风,但她添油加醋的话,清晰的传到了琪妃耳中。 琪妃立即让宫女给她加了件狐裘,江画卿和昭华跟着她往朝阳宫走。琪妃心里暗恨,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皇上的身心留在了春华宫,这才几日,就突然冒出个嫣妃在吸引了皇上的注意? 嫣妃?她竟然不知道后宫中还有这样一个不检点的女人,跟几个皇子暗渡陈仓便罢了,现在还想勾引皇上! “娘娘可知嫣妃是什么身份吗?她是申国公主,这几年一直被芸妃藏在冷宫中。娘娘若说她和皇子有染,皇上虽会不悦,但并不会灭了宠幸她的念头,但申国公主这个身份,皇上一定会有所顾忌。嫣妃虽然身在冷宫,可却从未停止向申国传递消息,四皇子也跟她暗中来往,说不得也参与其中了。”江画卿提点着,琪妃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这个郡主可是帮了她好几次了呢! 昭华却一直念念有词:“求琪妃娘娘一定要为我哥哥说句话,都是嫣妃和四皇子设计,故意勾引我哥哥的!” 对于昭华的话,琪妃不置可否,帮平王?那不是在帮儿子的对手吗,她可没那么好心! “娘娘和公主进去。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到了朝阳宫门口,她停住了脚步,看着琪妃进了殿,留下采薇听候消息,她才折返回慈安宫。 朝阳宫里,平王狼狈地跪在地上,皇上一脸怒容地指着他斥责:“你还有没有廉耻之心?你是朕的嫡子,却做出祸乱宫闱之事!” “父皇,儿臣错了,儿臣不知她的身份,求父皇开恩……” 楚嫣然在一边嘤嘤哭泣,一张脸梨花带雨, “皇上,小女子一直盼着能见皇上一面,现在好不容易见到皇上,却差点……今日多亏了四皇子,才保住清白之身,才没有辱没皇上清誉,要不然,小女只有一死……” 皇上将人拉进怀里,好声哄劝:“还好你没事,要不然朕宰了他!” 然后又看着四皇子:“这件事,你有功……“ 赏赐还没说出口,花公公在门外唱:“琪妃娘娘求见!” 随着花公公话落,琪妃已经进殿了 ,身后还跟着昭华公主。 “臣妾见过皇上!听闻后宫之中,出了宫女引诱皇子之事,是臣妾管理不严,请皇上责罚!”琪妃行了礼,抬起头看向皇上,他怀里娇弱无依的女人,还在轻声抽泣。 琪妃惊讶地问道:“这就是引诱皇子的宫女?长得真是祸国殃民!” 第五十五章 验明正身 “她不是什么宫女,而是朕的嫣妃!”皇上的维护之意十分明显。 “嫣妃?臣妾不记得后宫有个嫣妃啊!”琪妃作皱眉思索状,然后惊叫道:“啊!难道是申国送来和亲的公主?虽然当时申国兵败求和,送来了和亲公主,可一直都没见她出现在大家面前,还以为皇上处死她了呢!这几年,申国一直在招兵买马,想要一雪前耻。如果她是申国公主,那皇上可得当心啊!” 琪妃话一落,皇上就放开了楚嫣然。他一直疑惑,为什么宫里有个这样绝色的美人,还被封了妃子,他却没有印象呢?原来竟是敌国的公主,当年他为了羞辱敌国,连和亲公主的面都没见,任凭芸妃将她安置到了冷宫中。今日一见,十分惊艳,他喜欢美人,可跟美色相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啊! 楚嫣然惊慌地跪下,匍匐在皇上脚边,声泪俱下:“皇上,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进宫三年,早已忘了自己申国公主的身份,跟申国也断了往来,皇上要是不信我,就让我继续在冷宫里冷冷清清的度过下半生,是我没有那个福气伺候皇上……” 皇上看着楚楚可怜的楚嫣然,心神微动,又起了怜惜之心,刚要扶人起来,就听到琪妃尖声反问:“冷冷清清?公主在冷宫里有不光有芸妃照拂,还勾得四皇子对你处处维护,怎么会冷清呢?”琪妃看到她那副做作的样子就来气。 昭华也补枪道:“是啊,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宫女,看你可怜把你要到我身边来伺候,谁知道你包藏祸心,和四皇子早就暗渡陈仓了,还故意勾引我哥哥,原来这都是你们设下的陷阱,故意陷害哥哥的!” 楚嫣然抱着皇上的大腿哭着喊冤:“皇上,她们污蔑我,我跟四皇子清清白白……” 沈莫离也反应过来,怒道:“原来是四皇弟要陷害我啊!我就说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么会一直拒绝本王的示好,原来是因为四皇弟!四皇弟为了陷害我,也真是煞费苦心!” 皇上的脸僵了,冷冷的看向沈慕深。 只见他一脸慌乱,张嘴辩解:“父皇,我跟嫣然姑娘是清白的,今天碰巧看到二皇兄欲欺负嫣然姑娘,才出手相救的!” 皇上的脸变得黑沉,嫣然姑娘?就算他先前不清楚她的身份,那么现在也应该知道了她是后宫妃嫔,还叫她嫣然姑娘,这样亲近的称呼,只能说明他早就认识她。沈莫离想强占宫女固然有错,可怎么就那么巧被他看到?这只能说明他们是约好的。也难怪嫣妃刚才句句话都在为他邀功。 刚刚还想奖赏他来着,皇上现在只感觉头上飞来一顶绿帽子,硬生生要往他头上扣。 四皇子无功回京,本就是抗旨,想着他身上有伤,准备过几天再处置他,没想到他这么不安分,深更半夜跟后宫妃子幽会,简直是不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 “来人,将四皇子送去守皇陵,无朕旨意,永远不得回宫,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让人看好了,定期向朕汇报。” 四皇子跪在地上,膝行至皇上面前,抱住皇上的腿痛哭流涕:“父皇,儿臣什么也没做啊,您不能听信琪妃和平王兄妹的一面之词,不能这么对儿臣啊!” 皇上抬脚揣在她胸口上,将他揣翻在地,有侍卫上前来把他拖走。任凭他如何哭喊求饶,皇上也不为所动。 楚嫣然早已停止哭泣,跪在皇上面前瑟瑟发抖,她必须为自己辩解,争取一个活命的机会:“皇上,嫣然只想做您的女人,从未跟任何男子有不轨之举,您若不信,可以亲自检查,看看我是否清白之身,如若不是,任您打杀……” 这可真是个好办法啊,她如此请求,皇上有什么理由拒绝呢?皇上原本冷沉的脸色缓和了,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琪妃也没想到,她会如此不要脸,竟然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赤祼祼地勾引皇上吗? 看皇上的样子,是要宠幸她?“皇上,她是申国公主啊,万一她对您不利……” 皇上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朕心中有数。来人,将嫣妃安置在霜华宫,派几个有经验的嬷嬷伺候嫣妃沐浴更衣。”顿了一顿,然后看着楚嫣然说道:“朕要亲自验明正身!” 一个女人而已,让人把她身上能伤人的东西拔除干净,当个宠物一样圈养起来,她还能怎么样呢? 嫣妃被人带走,看到还跪在殿中的平王,皇上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又一个肖想嫣妃美貌的儿子,不能再让他进宫了,遂开口道:“平王行事莽撞,拉下去打二十大板,禁足府中思过三个月,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进后宫!” “谢父皇隆恩!”平王的心肝吓得怦怦跳,生怕皇上让他去守皇陵,打板子和禁足相比来说,可好多了,以后还有机会…… 琪妃见皇上迫不及待地要去霜华宫,便打道回府了。宠幸就宠幸,一个会对皇上有威胁的女人,皇上即使宠幸了她,也不会给她权势,一个玩物罢了,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她又何必阻止,惹皇上不快呢? 不过今日这事,对儿子倒是有利的。平王被禁足,四皇子去守皇陵,儿子一下子少了两个竞争对手,他得趁机好好表现才是。 昭华公主扶着挨了板子的平王,一瘸一拐地走在宫道上。她恨铁不成钢地斥道:“哥哥真是太让人失望了!还好郡主出的主意有用,要不然去守皇陵的,就是你了,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是郡主帮了我?”平王诧异,然后又面露出惊喜之色,看来郡主真的看好他啊,要不然也不会不帮四皇子,而帮他了。“如此大恩,我得给她送份谢礼才是,将那难得的东海明珠,替我送给郡主!” “哥哥回了王府就老实呆着,郡主那里,我会帮你说话的!” …… 第五十六章 胆大包天 江画卿等到采薇回来汇报了消息,提笔给沈亦瑾写了封信,又顺手拿了一包点心,让采薇送出去,这才安心地躺下。 沈亦瑾将大理寺的看守全都换成了禁卫军,连夜严刑审问仇大深,但仇大深都什么也不说。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大理寺卿徐锦枝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边,见他累了,出言劝道:“王爷,夜深了,这牢房里又湿又冷,不如明天再审问?” 冷冷地瞪了徐锦枝一眼,转身吩咐侍卫去把秦刚带来。今天不管审不审得出什么东西来,都不能让这些人好过。 秦刚不愧是军中出身,身戴镣铐,还精神饱满,见到他就喊道:“我是冤枉的,王爷难道想屈打成招?” 沈亦瑾也不接他的话,让人拿了带刺的铁鞭往他身上招呼,打得他惨叫连连,大骂他残暴无良。 等他终于没力气骂了,沈亦瑾才开口:“秦刚,是谁指使你让人截收税银的?那些银子在哪?” “我没有,是有人收买了军中的人去做的,我不知情!”秦刚浑身已经血淋淋的了,他嘶吼着辩解。 “你身为一军首领,手下的人做什么事,你会不知情?说!你是替谁隐瞒,跟谁勾结?” 秦刚咬着牙,闭着眼,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他一挥手,又一顿铁鞭落下,秦刚没有了先前凛然的气势,不过依旧什么都不肯说。 天惊进来,放了包东西在他桌前,并着一张纸条。 展开一看,沈亦瑾皱了眉,这字也太丑了? 随后眉头一挑,脸上渐渐漫上了温暖甜蜜的笑意,在这弥漫着血腥气的刑讯室,显得极不和谐。 秦刚忍着疼痛,可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压抑不住的抽着气,舒烨什么时候来救他出去啊,这个景王真是狠辣无情,不管他说什么,他都面无表情,这样下去,他非被折磨死不可。 “想不想见你儿子秦虎威?” 冷不丁听到儿子的名字,秦刚心中一颤,他唯一的儿子,进了安南王府,舒烨说,儿子多半已经遭了江安的毒手。他闹到皇上面前,一来是为儿子讨个公道,二来是让皇上见识到江安的残暴。可没想到,自己却被关进了大牢!想到儿子没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心中一片颓败。 徐锦枝打了一壶热茶来,殷勤地给他斟了一杯,“王爷,您要不要先去歇息一会?让在下先审着?” “徐大人是收了舒烨多少好处?让你审,万一又把人审死了怎么办?” 徐锦枝浑身一哆嗦,立即开口解释:“王爷说笑了,我是怕累着您,这事皇上亲自交待过的,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让这两个人出事。”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徐大人配合了。” 配合?怎么配合?只见沈亦瑾手一招,几个侍卫上前来把他押住。 徐锦枝一惊,“王爷这是干什么?” “这两个人很重要,所以本王要换个地方关押他们,为免徐大人向外传递消息,所以委屈徐大人了。” 徐锦枝的官服被扒下,然后又被五花大绑,堵了嘴,关进了秦刚的牢房里。 秦刚和仇大深被打晕,捆成一团,被侍卫扔进了徐锦枝的马车里。 两辆马车离开大理寺,一辆是景王的马车,云涌穿上景王的蟒袍,坐在车里,往景王府驶去。沈亦瑾套上徐锦枝的官服,上了另一辆马车,往安南王府而去。 江安带人查抄了仇大深的府?,将他的家眷全都收押,清点了他的家产充公。又去京畿卫巡查了一趟,增加了城门守卫和城中巡防。还对祭天大典当天的安防事宜做了详细部署,一直忙到天黑才回府。 可刚回府,就收到派去接管松阳军的月白传回来的消息:松阳军大乱,已有数百人逃走,不知去向。剩下的人,根本不听从命令,还聚在一起抗议闹事,要求见他们的首领秦刚! 这是要造反吗?松阳军中许多人出身官家子弟,他们的父母家人还在京城,难道他们不怕牵连家人,不想立功回京? 月白只带了两百人去,而松阳军有三千士兵,除去逃跑了一些人,还有两千多人,是月白所带人数的数倍,自然没法用武力镇压。 真是头疼啊!江安立即写信,飞鸽传书,让月白用他们的家人先进行劝说安抚。又立即写了折子,准备进宫。 可刚出府门,就看到一辆马车朝王府驶来,到了他面前才停下。 沈亦瑾掀开车帘,“安南王要去哪?还是让本王先进府!” “王爷,我现在要进宫一趟,没空招待您!”这个时候,他跑来添什么乱? 沈亦瑾也不说话,直接将江画卿的信递给他。 “景王:辛苦了!四皇子已经被送去守皇陵,不必担心。只是要尽快拿到仇大深和秦刚的口供,这二人十分重要,以免舒烨狗急跳墙,做出劫狱或杀人灭口之事,需将二人尽快转移,安南王府有地牢,又有精兵守卫,可关押犯人!王爷注意自身安全,可暂住安南王府,向我爹借些侍卫防身。江画卿。” 江安铁青着脸把沈亦瑾带进了府,那个小没良心的,尽给他招些麻烦。信中她对沈亦瑾倒是关心,对他这个爹可没有半点担心。 府中这些精兵,要在祭天大典上保护皇上安危,松阳军那边说不得还要他亲自过去处理,还需要再带些人手,哪还有多余的兵力借给沈亦瑾? 将秦刚和仇大深关进地牢,加强的守卫后,沈亦瑾就赖在府里不走了。江安不情不愿地让人收拾了一间院子给他暂住,正要离开,就见他的侍卫匆匆赶来。 “马车在南巷遇袭,一群黑衣人,武功高强,看来是来备而来。一番激烈的打斗后,云涌被掳走了,我们的人暗中跟着了,没有打草惊蛇。”天惊禀道。 “很好。有消息随时来向我汇报。” 天惊离开后,江安让福伯备马,他要进宫。 第五十七章 闲着无聊 “安南王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 “松阳军中大乱,我得亲自去处理,这事要禀报皇上。” “三天后就是祭天大典了,这时候安南王去松阳军中,到时候赶得回来吗?” “祭天大典我已经做好了防卫布署,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但松阳军中起了哗变,不尽快压下去,会引起大乱的。” “这说不定是舒烨的调虎离山之计,安南王还是另外想办法,这个时候,你不能离京!” "舒烨想干什么?谋反吗?"江安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是舒烨的调虎离山之计,后果不堪设想…… 可不就是谋反吗?只不过时间节点不一样。因为他重生而来,插手了政事,所以舒烨的计划提前了?上一世,舒烨与秦刚里应外合,联合朝臣逼迫皇上立沈慕深为太子,后来又让芸妃给皇上下药,让皇上身体日渐衰弱,最后四皇子登上皇位。 那时的江安和江画卿,包括他,都被隐瞒得好好的,对舒烨的一切阴谋全然不知。江安以为皇上真的看好四皇子,对四皇子也持支持态度。而他这个皇叔,为了避嫌,远离朝堂,不问政事,直到皇上临终前,告诉他真相,他才如梦初醒。但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使尽全力与舒烨和舒太后争斗,勉强维持着三足鼎立之势,最后江画卿的出现,让一切功亏一篑。 “舒烨野心昭昭,安南王可有应对之法?” “若真如此,当务之急是保护皇上的安全,我会将西大营的兵力调来城外待命!松阳军哗变必须尽快压下去,北阳军离松阳最近,且是我二儿江书恒领军,只需去信一封,让他尽快带兵过去!” “宜早不宜迟,舒烨手段可谓阴险毒辣,我们且将计就计……” 江安和沈亦瑾商量好了应对之法,然后连夜进宫去见皇上。 皇上宠幸完嫣妃,穿好衣服,看着如一滩烂泥的嫣妃,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让几个嬷嬷她拖去清理干净,敌国了公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怀上龙种。 楚嫣然心如死灰,她听从了芸妃的计划,如其被公主赐给一个侍卫,不如做皇上的宠妃。反正她心里的人,根本不可能来救她,辛辛苦苦为他守着清白,可他根本就不在意。还不如利用自己的美色,去迷惑皇上,为自己和申国多做些什么。 如是她在皇上去春华宫的路上,准备堵截皇上,趁机勾引。可没想到被平王尾随,欲强要了她,危急关头,四皇子出现救下了她,还与平王大打出手,正好被皇上碰到。 芸妃和舒烨本就要推四皇子上位,且四皇子对她早有情意,正好皇上对她见色起意,她便趁机为四皇子邀功,谁知琪妃一来,情况急转直下,四皇子去守皇陵,而她,也被皇上戒备,成为皇上的一个玩物。 她真想杀了狗皇帝,这哪里是宠幸,分明就是凌虐,粗暴野蛮,一丝怜爱之意也没有。可是她身上没有任何东西,连一根发簪都没留下,还被那几个嬷嬷喂了药,半分反抗的力气都没! 真是送羊入虎口,被吃得骨头都不剩,而她为了活命,还必须装出很享受的样子!她真是恨不得死了算了,可死也不能,几个强壮的嬷嬷严密地看守着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什么也做不了。看着浑身淤青,已经痛到麻木了,霜华宫,比冷宫还冷啊! 皇上离开霜华宫,就接到江安紧急求见的消息。 在赋阳殿,君臣秘密商谈了半个多时辰,江安才出宫返回王府,带了上百精兵连夜出城。 舒烨带人去追回了四皇子,花了不少银子,让押送四皇子的人继续出城去皇陵,此时四皇子身上罩着一件大大的斗篷,像只小鸡一样跟着他回了丞相府。 书房的门一关上,舒烨就大发雷霆:“万事俱备,你这里要是出了岔子,可就别怪我推别人上位了!” 沈慕深乖乖听训,连连认错,才让舒烨消了火气。这时有人向他禀报:“大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江安连夜进宫求见皇上,现在已经匆匆出城了。” 舒烨哈哈大笑,只要江安离开京城,去了松阳军,往后的日子,他就只能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了。景王也被他安排的人捉住,关到别院了,一时半会他出不来。那么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了! 接下来两日,朝堂上没有江安和景王,一切风平浪静,皇上懒洋洋地坐在龙椅上,问道:“舒爱卿,募捐了多少赈灾银子,名单可准备好了?” 舒烨递上名单:“回皇上,募集了五十万两!其中臣出了十万两,银子已经送到户部去入帐了,名单在此。” “爱卿真是慷慨,到时百姓为你们刻立的功碑上,你的名字定排在最前面,让你们做的好事流芳千古!” 立碑这事怎么感觉有些晦气呢?但他也没多想,想到明日的事,他嘱咐皇上:“多谢皇上,明日就是祭天大典,皇上要养好精神,明日辰时,臣率百官来迎驾去祭坛。" “有劳爱卿操持!“ 随着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声落,皇上急急地回后宫去了,可能是芸妃使了美人计的功劳。 舒烨心情舒畅地出宫,去做最后的安排,又进宫去看望芸妃,他要确保万无一失。 屋檐的冰棱开始融化,串串冰珠,落在雪地上,敲出一个个小窝。江画卿抱着暖炉,看着堆得高高的点心盒子发呆,精美诱人的点心,等着喜欢它们的人来品尝。 也不知宫外是什么情形,沈亦瑾两天没进宫了,他一切可好?住进安南王府了吗? 太后不喜她,她也没再往太后跟前凑,只时刻留意着芸妃和楚嫣然的动静,刚刚采薇说舒烨又进宫了,她正准备出门昭华公主来了。 互相问了安后,昭华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是硕大的东珠,“这是我哥哥的心意,感谢郡主帮忙,他心里是惦记郡主的,只是现在被禁足,不能亲自来向郡主道谢。” 第五十八章 事情败露 “多谢公主和平王,我也没做什么……” “你可别跟我客气,我和哥哥是拿你当自己人,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也会想着你的。” 东西是好东西,这么大的东珠,盈盈流光,熠熠生辉,一看就价值不菲,拿在手上赏玩了一会就收进了袖子里。平王送的,那便只能收着了,找机会变卖成银子了。要不然某些小气的人看到,又要训她不检点了。 顺手拿了一盒点心塞给昭华,就把她往外推:“公主送我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做回礼,这盒点心拿着吃。闲着无事,我们一起去找芸妃打麻将。” 昭华被她连拉带拽的带到了凤舞宫,可被舒烨所带的随从拦住了。 芸妃屏退了宫人,舒烨拿出一块金黄色的绢帛,“你想办法在上面盖上皇上的印鉴!明日之后,你我就是人上人了,明日之事,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芸妃接过来一看,是一张空白圣旨,这是要造伪诏?是可现在皇上根本不来凤舞宫,她要怎么得到皇上的印鉴? “现在皇上只宠楚嫣然,我想办法去见她一面。” “你能模仿皇上的笔迹,知道要圣旨要怎么写吗?立四皇子沈慕深为太子,丞相舒烨监国!”舒烨提点着。 芸妃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哥哥可能确保万全?万一事情败露……”她总觉得心里不安。 “放心,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箭在弦上……”说着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 芸妃将绢帛塞进怀中,打开了殿门。 “岂有此理,本公主来找芸妃,哪有被外人拦着的道理!”昭华实在气愤,她的怒喝已经引来了宫中侍卫。 舒烨立即出去,给了两人两个耳光,然后向昭华说道:“对不住了,公主,是本相管教无方!” 丞相大人给她赔礼了,她也不好揪着不放,芸妃也出来了,问道:“公主来找本宫是有何事?” “本公主听说芸妃娘娘麻将打得好,特地来找你切磋切磋。” 芸妃脸色冷淡:“可是本宫没空……” “怎么会没空呢,皇上不来凤舞宫,娘娘有什么可忙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来玩几把,前两天被丞相大人搅了局,没能尽兴,今天正好丞相大人在,不如让丞相大人一起玩玩?”江画卿说着,就拉着公主往里走,经刚才那一闹,也没有人再拦她们。 舒烨嘴角一抽,要跟他打麻将?瞧她这恣意妄为的模样,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呀!明天过后,恐怕就只有哭的份了!含苞欲放的花儿,可惜看不到她娇艳盛开,就要被他给掐断了,在此之前,欣赏欣赏也好。 反正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这两天安排了那么多事情,也挺累的,就当放松一下,陪她玩玩,也看看麻将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芸妃一刻也没停歇要弄死江画卿的心思,可却只听到舒烨说:“那就玩几把!娘娘这些天有些浮躁,打打麻将静静心也好。” 芸妃有些愣,她日理万机的哥哥,大计在即,竟然坐到麻将桌前去了,前两天不是还说她玩物丧志?舒烨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大局为重!” “丞相大人肯赏脸,真是三生有幸!我们不赌大一点,恐怕对不起大人的脸面呀,你说是不是啊公主?” 昭华从没近距离接触过朝臣,只知道舒烨权势滔天,受百官追捧,是哥哥想拉拢的人,她连连点头,要是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帮哥哥求情,父皇应该会解了哥哥的禁足? “那郡主说说,怎么玩?”舒烨一派俾睨之态。 “一百两一把。” 舒烨不屑一笑,银子他有的是。 于是四个人开始打起了麻将。 江画卿打着牌,看到舒烨和芸妃不苟言笑,讲起了笑话,“有一人机智善谈,他邻家一妇人,不苟言笑。朋友对他说,你若能说一字,逗此妇人发笑,再说一字,令此妇人骂街,我就请你吃饭。于是他们去找那妇人,妇人正牵着一只狗。那人走到狗跟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喊了声爹,妇人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只听说认贼作父,还没听说认狗为爹的。”公主笑着打出一张牌。 “那妇人也觉得好笑,可没想到,那人抬起头,对她喊娘……” “那不是骂人嘛!”公主忍禁不俊。 “所以那妇人对他破口大骂。” 公主笑个不停,连芸妃也绷不住,扯了一下嘴角。 舒烨的眼神一个个看过来,公主不敢和他对视,甚至有些畏惧?芸妃正了神色。 只有江画卿仍然神采飞扬,谈笑自如:“丞相大人,你怎么不笑?” 郡主真是天真无知,舒烨摸了一张牌:“胡了!” 一圈下来,舒烨赢了两把,芸妃和公主各赢一把。 江画卿脸上却装出一副焦急的神色,说道:“丞相大人原来全副心思想赢我呢!你手气这么好,不如再玩大一点?” “怎么玩?” “赢了可以在输了的人身上,随意取一件物品。” “好。”芸妃立即赞同,上次没能得到玉兔,今天一定要得到。 舒烨无所谓地点头,昭华身上首饰堆叠也不怕。 江画卿仍旧妙语连珠,悠闲自在,仿佛在坐的,是她的至交好友,完全不用设防。舒烨也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一圈还没打完,江画卿将东珠输给了舒烨,玉兔输给了芸妃,连头上的金钗也输给了昭华。 第四把,她终于赢了,将她输了的东西都要了回来。 接着又赢了一把,取走了舒烨随身带的荷包,发现芸妃的衣襟处有抹明黄,伸手扯了出来,“就这个。” 芸妃心中一急,正想要抢回来,就见她捂着鼻子擤了一把鼻涕在上面,舒烨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芸妃也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就见她擤过鼻涕后,将绢帛随手放到了一边,又开始了谈笑逗趣。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而那块空白圣旨,被她擤了一把又一把鼻涕,皱巴巴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舒烨赢了最后一把,拿走了脏手帕,说道:“今天就玩到这。郡主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下次若有机会,再接着玩。” 第五十九章 冷宫 “丞相大人太厉害了,那颗东珠,下次我一定要赢回来!”兜兜转转,那枚玉兔又回到了她手里,这东西她可舍不得输给别人,东珠嘛,没了就没了。 昭华有些不甘心,那是他哥哥送给郡主的,却被舒烨赢走了,可几人都推了牌不玩了,她也只能起身告辞。 江画卿告辞的时候,芸妃又想作难,可舒烨不动声色地对她摇摇头。芸妃叹了口气,压下了为难她的心思,反正明天过后,她想要她的小命,轻而易举! 舒烨有些懊恼地说道:“这东西可真是玩物丧志!你赶紧把这件事办妥!我得出宫。” 舒烨将空白圣旨扔给芸妃,匆匆离去。 芸妃嫌弃地用两根指尖捏着绢帛,扔到了洗手盆里,洗了几遍,拿到炭火上烤干后,才提笔写上了字。 揣着圣旨,她去找楚嫣然。塞了不少银子给看守的嬷嬷,才得已进到内殿。 此时她看到的楚嫣然,跟先前判若两人,披头散发,一脸灰败,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眼里全无神采。 “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楚嫣然无声流泪,根本不搭理她。 “你这副生无可念的样子,可是会让皇上不喜的!我还有事要你做呢!” “娘娘还要做什么?我这副样子不是你们都想看到的吗?”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自己选择的路,咬着牙也得走下去。你要是一直想着别的男人,那就会一直痛苦下去。现在你只需要做一件事,这件事成了,你的痛苦就可以结束了。” “什么事?” “皇上过来时,你趁他不留意,拿他的印鉴一用。”芸妃将圣旨塞给她。 “我做不到。你不知道,他是怎么对我的,有时候喂药,有时候绑着手脚,每次完事后他就会立即离开,我时刻被严密看守着,根本没有机会!” “这我也想到了。”芸妃拿出一个小瓶子,交待道:“为了万无一失,可以让他吃下这个,他喜欢碰你哪,你就涂在哪,知道了吗?晚些我再来。” 芸妃走出内殿,发现霜华宫门口似乎增加了侍卫,还不等她看清楚,就看到一身明黄龙袍的人,从侍卫身后走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她。 她怔然片刻,福身给皇上请安,就见皇上手一挥,有侍卫上前来将她押下跪在了地上。 “皇上,臣妾……给您请安。臣妾可是做错了什么?” 皇上并不回她的话,而是朝内殿走去,她也被押到了内殿。 眼看着几个嬷嬷从楚嫣然身上搜出了伪诏,芸妃几呼喘不过气来,她该找什么借口把自己摘出去? 借口还没想好,楚嫣然就替她说了:“皇上,都是我做的,不关芸妃的事,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你就那么想死吗?你这样的尤物,朕舍不得让你死,就活着慢慢受折磨。倒是芸妃,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就更多,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皇上,臣妾不敢,臣妾什么也没做,都是哥哥的安排!求皇上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饶臣妾一命!”芸妃被侍卫押着,想跪都跪不了。 “情分?你对朕何曾有过情?来人,将芸妃和嫣妃降为宫女!你们两个就给朕呆在这霜华宫里,永远别想出去了!”皇上将伪诏扔进炭盆里,看着那块明黄化为灰烬,然后大步离去。 她想追皇上,可有嬷嬷进来按着她,扒了她的华服首饰。门外有众多侍卫,将所有门窗给钉死,她绝望地跪坐在地上。 炭盆里的火,一点一点熄灭了,再没有人进来伺候,她绝望地看向同样绝望的楚嫣然,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自己被囚禁了,霜华宫成为真正的冷宫了。她还有机会见到他吗?只可惜没有杀了江画卿!哥哥的计划失败了,他会是什么下场呢? 舒烨一出宫,他的幕僚就焦急地向他禀告,混进城的松阳士兵出事了。他们擅自去大理寺监牢救秦刚,可大理寺早已经设好埋伏,那些人全都被关押起来了! 混进城的松阳士兵,原本应该有千人左右,可因为江安增加了城防,只有两百多人进得城来,明天就靠这两百多人营造声势,制造混乱,对抗禁卫军,只要事情顺利,秦刚自然会没事!他们怎么愚蠢到擅自去劫狱?真是坏他大事! 大理寺卿徐锦枝他那里,他可是塞了不少银子,负责审讯的景王也被他抓了,为何大牢里还设有埋伏?徐锦枝竟然没给他递个消息,真是气死他了! 可这还不算完,回到府里,刚想喝口茶消消火气,别院的管事慌慌张张地跑来,“大人,不好了,有很多精兵闯入了别院。” “什么?”舒烨将茶杯掷到桌上,摔得粉碎! “景王带着大批精兵,将别院包围了,我们的两百侍卫已经折了大半,景王闯进去了!” 管家一脸慌张不像说谎,身上的伤口还在淌血。 “景王?他不是被关在别院里面吗?”舒烨脑子里一片混乱,理不出头绪。 “大人,是在下疏忽大意了,先前被关进别院里的,根本不是景王,只是他的侍卫!” 仿佛一声惊雷,炸得他脑袋嗡嗡作响,上去就一脚将管家揣翻在地:“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没有去核对确认,出了这样的纰漏,你该死!” 可他没有时间处理这没用的客家了,府门前响起了马蹄声,很快刀剑碰撞的声音传来,有小厮慌张地边跑向他边喊:“大人不好了,安南王带兵把丞相府包围了……” 江安?他不是去松阳军中了吗?怎么会带兵来包围他的府邸? “给我进去搜!舒烨,快快束手就擒!”江安的呼喝声已经传来,府中正人东躲西藏,鸡飞狗跳,乱成一片。 来不及多想,舒烨让交待府里的管事去应付江安。他则转身快速跑进了书房,拿了几本书之后,打开书柜后面隐藏的暗道,钻了进去。 让侍卫将府里所有人捉拿捆绑,连一只狗都没放过。江安带人将丞相府翻了个底朝天,可到处都没找到舒烨的影子!只在一间密室里搜出了不知所措的四皇子。 明明他的人看到他回府,他才带兵前来捉拿他的,他藏到哪去了? 第六十章 粟子成精 他带着人又仔细搜索了一遍,没找到人,却找到大量的金银宝物。舒烨贪污数额之巨,令人咂舌。 他的书房,地毯下面铺的不是地砖,而是黄金。书柜里的不是书,书页里夹着的都是银票!他的府邸下面是一座小型的地下宫殿,而入口就设在他的卧榻下面。 地下宫殿里,有各种宝物,还有纯金打造的龙椅,绣工精美的龙袍! 由此可见,他的野心有多大,他对权力的欲望有多强烈!这些年他把国库搬空的同时,也压榨着百姓,真是国之蛀虫,祸国殃民,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在江安的武力逼问下,管事说出舒烨已经从暗道逃走的事实。 江安江安立即派人去追,又下令全城戒严,带着大批士兵挨家挨户的搜捕。 沈亦瑾搜了舒烨的私宅,救出了一批被舒烨关押的人后,又马不停蹄地带人去抓捕与舒烨同流合污的官员。 这两天,沈亦瑾在安南王府也没闲着,他从仇大深口中,审出了朝中所有跟舒烨同流合污的官员。还拿到了五年来舒烨利用各种名目贪污受贿,吸取民脂民膏的帐本。帐本上清楚地记录了他们是如何分工合作,将国库钱财装入自己私人腰包的,又是如何压榨搜刮百姓,瓜分利益的。 这些人,有的在睡梦中,被沈亦瑾拧起来。有的在醉酒后,被侍卫捉拿。有的正怀抱美人苟且,被赤条条的扭进了大牢。 江安和沈亦瑾,一夜没合眼,将京城来了个大清洗。戒严搜捕,拿人抄家,一直忙活到天边泛起了银白,舒烨的同党全数落网。 只有舒烨,竟然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找不到一丝踪迹。 城外他已经安排了西大营的士兵把守,难民们被集中在一处,有人查验核对他们的身份,凡是可疑之人,立即看押起来。所以不用担心松阳军中的士兵混进城闹事。舒烨如果出了城,想安然逃走也没那么容易。 舒烨没抓到,江安心中懊恼,但看看时辰,也只能整顿士兵,让他们加强戒备。他回府换上朝服,就匆匆进宫去接皇上出宫去往祭坛。 沈亦瑾先江安一步进了宫,将所有事情详细写在折子上,差人递去皇上面前。 他算着时间去了慈安宫。 这一晚,没有人能睡个好觉,除了江画卿。 她正做着美梦,梦里面,又香又热乎的糖炒粟子,在她面前跳舞,跳着跳着就自已剥了壳,问她香不香? 粟子成精了?伸手去抓,粟子却躲开了。她正气急败坏,粟子自己送到她嘴边来了。 她张口咬住,奇怪,粟子怎么又软又糯?咬了咬,吸了吸,又舔了舔,软的,热的,滑滑的,但还真美味呀! “啊!” 粟子还知道疼啊? 江画卿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只感觉有个不明物体怼在自己眼前,近得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做梦还咬人?属狗的吗?” 稍微拉开一点距离,是个美男子啊,粟子精变的?她要留在梦里,如此可口的粟子精,非吃掉不可…… 看着她惺忪的眼半眯着,配上微微发红的脸蛋,和凌乱的乌发,无比撩人,沈亦瑾眼里冒出无数小星星…… 低沉的声音带着警告:“饿了?想吃?” “嗯……” 一个温软的东西落在唇上,带着粟子的香味,往她嘴里钻。管它呢,先吃掉再说,江画卿张嘴就咬,然后又听到压抑的闷哼声,“呜……” 她松开嘴,眨了眨迷蒙的大眼睛,眼前的美男还在,只是唇角破了,渗出一丝鲜红,皱眉看着她,一脸不满。 粟子精……是沈亦瑾啊!他怎么在自己房里?刚刚是?趁她睡着了偷吻她? 唉,这人看着无比正经,怎么有颗做禽兽的心啊!看着他破了嘴角,有些幸灾乐祸,活该,谁叫你做贼,就是光明正大的勾引她,她也拒绝不了好吗? 不过还是些心虚,沙哑着嗓子结结巴巴地说道:“怎么是王爷,对不起啊,我以为……是粟子成精了……” 沈亦瑾忍不住笑了,“你是想吃粟子,还是想吃本王啊?”然后塞给她一包还热乎的糖炒粟子。 都想吃!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王爷怎么这么早就进宫了?外面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我爹还好?” 可他的回答根本就不在点上,“还叫我王爷?”眼里带着质问和不满,伸出一根手指摸着他破了的嘴角,仿佛她不给他个满意的答案,他就要报复回来。 “靖之……”声音含糊得像蚊子,心怦怦跳着,太后让她远离他呢,可事情的发展让她无法控制。 “大声点,阿卿,卿卿,像我这样,嗯?”他循循善诱。 “阿瑾,靖靖……” “恩!亲亲近近,不错,我也喜欢亲亲近近!” 臭不要脸,明明是清清静静好。但也懒得纠正他了,他高兴就好。 “舒烨意图谋反,已经被我和安南王一锅端了,但舒烨逃掉了。我马上要陪皇上祭坛了,你老老实实地等着我回来。” “嗯……我得出宫了!“既然舒烨已经没有威胁了,沈慕深也不能再回宫了,楚嫣然和芸妃也翻不起什么浪了,她还呆在宫里也没什么意思,反倒惹太后嫌弃,还不如早点出宫。 “这么快吗?那也等我回来,我送你回安南王府,亲手把你交到安南王手上。”真想把她一直留在身边,让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可事情要一步一步来,不能贪恋这一朝一暮,引起江安不满,他送她回去,亲自把她交到江安手上,也好表示他对她的重视,同时向江安表明他要娶她的决心。 江画卿笑意深深,听他这语气,还有点难舍难分的意思,弄得她也有些惆怅了。 风起在外面催,沈亦瑾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江画卿简单地用过早饭,捧着点心盒子去向太后辞行,太后耐着性子说着场面话,可也没忘了敲打她:“郡主性子不坏,只要江安好生教导,将来不愁找不到一个好婆家。郡主若有自知之明,出宫以后,就不要再见景王了!” 第六十一章 出宫 “太后娘娘这话,恕我不能从命。我自知高攀不起皇家,但王爷身份尊贵,他若要见我,我难道能违抗不敬?不过请太后放心,我绝不会嫁有心娶三妻四妾的男人,这是女人的尊严,也是我的底限。在宫里这些天,能受到太后娘娘的亲自教导,是我的福气,有缘与太后娘娘相伴这些日子,也是我的荣幸,多谢您这些天对我的细心关照,这些点心,太后娘娘留着慢慢吃,也好让太后娘娘念着我这半点好,不会一想到我就全是厌烦。我这就出宫了,还劳烦经嬷嬷给我出宫令牌。” 经嬷嬷亲自送她出了慈安宫,“郡主对王爷,难道一点都不心动吗?王爷对您可是情真意切,处处维护……” “王爷那样优秀的男人,谁会不心动呢?但很多时候情意抵不过世俗,能认识王爷,得王爷几分真心维护,已是天大的幸运,不敢再奢求太多。” “郡主既然觉得景王好,为何不能妥协一下呢?景王看到你的体贴,一定会更加爱护你的……” 这丫头对她既尊敬又亲近,从来不摆架子,做了好吃的也总是先塞给她尝,不知不觉间,她对这丫头也满眼欣赏,在太后面前想着法的为她说好话。景王看重这丫头的,她也想看到他们俩能花好月圆,可在纳妾一事上,太后也没有说错,景王怎么可能只娶一个?若这丫头不这么倔,或许还有转机…… “嬷嬷,我知道你爱护景王,想看到他早日成亲。可我跟他,不会有结果的,我们的身份,我们的观念,我们的家人,注定我和他走不到一起。这封信,还劳烦您,在他来找我的时候,转交给他。” 她掏出写好的信交给经嬷嬷,看了一眼宫门口红着眼的采薇和香兰,“你们两个丫头,以后有机会出宫,一定要去找我玩啊!” 听她这样一说,采薇和香兰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们以为可以一直伺候她呢,郡主待她们十分亲近,就像亲姐妹一样,一起说笑打闹,分享好玩的好吃的,从来没把她们当下人。在她们心里,郡主就是景王妃啊! 今天早上景王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满足愉悦的笑容,她们还以为两人的感情有了新进展,期盼更加热切了。谁知道这么快她就要走了,听她的意思,以后跟她难见一面了,甚至跟王爷也不会再有交集了,她们不舍,也替王爷难过…… 江画卿看到她们哭得隐忍,知道宫里规矩大,贵人看到要骂诲气的。她也不逗留了,对经嬷嬷说了声留步,拧着自己的小包袱,转过了宫角。 没走几步,就见到琪妃,身后跟着一群宫人,匆忙的朝她走来。 今天是冬节,宫里虽然没有大宴群臣,但得安排家宴的一些事,她应该很忙,怎么还有空到这来? “见过琪妃娘娘!” “听说郡主要出宫了,你帮了本宫不少忙,这是本宫的心意。”琪妃让身后的宫女捧上了一小精美小巧的礼盒。 “娘娘不用客气,您的心意我领了,东西我不能要。”她只想轻轻松松出宫,可不想再跟后宫里的人有什么牵扯。 见她推辞,琪妃说道:“郡主是瞧不起本宫?齐王今日能跟着皇上去参加祭天大典,也都是公主的功劳,他记着你的情,特意准备的,让本宫一定要交给你。你要是不收,那本宫该天让他送到安南王府去。” 推辞不掉,那就只好先收着了,她可不想齐王也往安南王府跑,要不然江安又要在她耳边唠叨个不停。 见她收下了,琪妃才放她走。 刚要出崇阳门,身后有人喊,“郡主,等等我!” 昭华公主一身宫女的打扮,小跑着追了上来。 “公主这是?”江画卿一脸不解,她怎么打扮成这样。 “郡主,我也要出宫,我们一起走。”昭华一脸狡黠。 原来公主是想偷偷溜出宫,什么跟她一起走,是想让她打掩护? “公主出宫去干什么?听说现在城中很多难民,你只身离宫,会出乱子的。” “不会的,我要去宁国公府找阿若,跟她一起,有人保护我们,不会出事的。郡主要是没事,一会和我们一起去观看祭天大典。”公主眼冒精光,神色兴奋。 百姓们去观看祭天大典,一是想向上天达表达自己的心愿,二是想一睹天颜,沾沾龙气。 可她是公主,根本不屑这两样。恐怕是用这个做借口,好去见宁阿若,那样也就能见到陌无痕了。 “我好久没回府了,今天就不陪着公主了。”这浑水,她可不想淌。 “我们先出宫再说,可先陪你回府。”昭华死缠乱打,让她没办法拒绝。 昭华跟在她后面,在侍卫检查令牌的时候,她说她奉太后之命送郡主出宫,侍卫也就放她们顺利地出宫了。 两个人都没有带婢女,出了宫,走到大街上,两人大眼瞪小眼。 “公主打算走着去宁国公府?” “那郡主打算走着回安南王府?” 江画卿在心里翻白眼,看来昭华是打定主意跟定她了。 她在路边雇了一辆马车,跟车夫问价的时候,昭华率先上了马车,转身对她说道:“郡主上来,不用拘礼。” 还真是不客气,这是她雇的马车好吗?但也懒得跟她多费唇舌了,催着车夫赶路,直接去宁国公府。 “你不回府了?听阿若说,无痕公子留了一副墨宝在你那,我还想借来一观,开开眼呢!”昭华好像有些失望。 “公主不是说要去观看祭天大典吗?去晚了,大典就结束了,你选送你去跟宁阿若会面!”原来打着这个主意想去安南王府啊,借?恐怕有借无还。在公主说要陪她回府时,她已经心生防备,不光江安不喜欢跟皇子公主们来往,她也不喜欢。所以谁也别想轻易跨过安南王府的门槛,除了他。 远远就看到宁国公府门外,陌无痕已经在候着了。有小厮牵来几辆豪华的马车,陌无痕皱了眉叹着气。 第六十二章 谁眼瞎 “无痕公子!”昭华激动地喊了一声,陌无痕转身向她行礼:“见过公主!”看到江画卿,又对她行礼:“见过郡主!” 这时宁阿若打扮得花枝招展,从大门里跨出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丫鬟小厮。 她在门前的石阶上站定,定定地看着陌无痕,却不动脚,陌无痕见到她,小跑着过去,“阿若,你真美。可我们要去的地方人多拥挤,你穿成这样不妥当,要不换套衣服……” “就是知道人多,我才盛装打扮的啊!省得别人说我配不上你无痕公子!” 宁阿若完全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优雅的伸出纤纤玉手,等着他扶,妥妥的女王架势。 陌无痕扶着她,慢慢地走下石阶。 “阿若,你和我坐一辆马车!”昭华看着陌无痕对宁阿若那般讨好,心里很不舒服。 “公主,祭坛周围必定很多人,马车过去会被堵住的,我们还是步行过去!”陌无痕说道。 可宁阿若却嘟着嘴:“公主和我这般身娇肉贵,走过去多辛苦啊!说不得脚都要起燎泡了。” 陌无痕见她不乐意,只好顺着她:“那你们坐马车到了人多的地方再下来……” “也好,不过,公主你跟我坐另外一辆马车,这辆太简陋……” 昭华听从她的建议,江画卿雇的这辆马车,确实太简陋了,这么冷的天,也没个炭盆,冷风往车帘里钻,冻得人打哆嗦。 阿若想跟公主上同一辆马车,陌无痕轻轻扯着她的衣袖,眼带乞求,却被她使劲一甩:“我和公主坐马车,后面还有一辆,你要是不愿意坐,就跟在我们后面走路。” 陌无痕呆愣地看着自己空空的手,随后自嘲一笑,她总是这样,从不肯给他机会。 江画卿摇着头,吩咐车夫去安南王府。 陌无痕的话很有道理,现在不少人忍饥挨饿,可宁阿若打扮得太过招摇,等于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这也提醒了她,将腰间的玉兔取下来,挂在脖子上,然后塞进衣襟里,贴身藏妥当。 回到安南王府,就去见邹氏。 “娘,我回来了!” 好几天没看到女儿,邹氏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见她没有什么不妥,才放下心来,“你一个人回来的?三哥去宫门口接你了,你没见到他?” “三哥回来了?”江画卿惊讶,三哥江墨韵在江南游学,知道他年前会回来,没想到这么早。“我没见到他,或许是在路牌错过了。” “他也是昨晚才回来的。你一早递了信说今天会回来,他吃过早饭便出府了,说是去接你。” “要不我去寻寻他。” “不用,他接不到你,自会回来的。” “娘,这些天府里都还好?” “都好着呢。你大哥来信,顾妍有了身孕,左宁卫艰苦寒冷,大哥便派了人护送她回京,算时间,今日应该就到了。” “那太好了,我要当姑姑了!三哥回来了,大嫂也将回京,我们府里要热闹起来了,我也不会无聊了。”说起来,她还没见过家里其他人呢,只知道三个哥哥分外宠她,时常送些稀奇玩意回来给她赏玩,却还没见过他们的面,心中早就生出无限期待。 “你在宫里,太后有没有为难你,对你可还满意?” “还好,太后宝贝他儿子,不太看得上我,不过也没有为难我。” “我妹妹这么好,谁看不上你?我看是眼瞎!”江墨韵从外面走进来。 这是她三哥啊,身姿挺拔,高大俊郎,剑眉挺鼻十分英气,可一双眼清润温和,有着书生的儒雅。“三哥!你越来越帅啦 !”咧开嘴,拉着江墨华左看右看,没相到自己的三哥这么帅,这下可以明目张胆地欣赏美男了! 江墨韵也在打量着她,“才两个月不见,妹妹出落得也更明艳了!听说你比武招亲了,可有看上的人?” 江画卿红了脸:“没……没有,就算我看得上别人,别人看不上我啊。倒是三哥,你般风姿俊逸,不少姑娘为你动心?什么时候娶个三嫂进府?” 这下江墨韵的脸也有些红了,抬手弹了她一个脑崩:“小丫头,打趣你哥!” “三哥脸红了,快老实交待,是什么样的姑娘?我替爹娘先过过眼!” “叫你胡说!” 一个追一个跑,两人闹着。 邹氏开口问道:“韵儿,那位云裳姑娘可安置好了?娘不是嫌弃她没有家世背景,只是你年后就要入场春闱,这个时候可不能分心。“ 江墨韵打断了邹氏的话:“她现在住在客栈。娘是为我好我知道,可她因雪灾失去亲人,无家可归……娘要觉得她不配做王府的媳妇,就让她先跟在我身边当个丫鬟……” “一个姑娘跟在你身边,你还能有心思学习?我不同意,你爹知道了,也会让你受家法的!”邹氏很生气。他路上捡个姑娘就带回府里来,说喜欢人家,要娶进门,可她一见那姑娘,就知道那是个会迷惑男人的,所以给赶了出去。 “三哥真的带了姑娘回来?娘,你也别着急,让三哥先带我去看看。”江画卿一脸好奇,也明白邹氏的担心,三哥虽是翩翩少年郞,可未行冠礼,况且,二哥江书恒都还未成亲呢。 “你好好劝劝你三哥!”邹氏叹气,儿大不由娘啊! 江画卿拉着江墨韵就出去了。 “三哥,那姑娘在哪?我先看看,再帮你想办法。” 听她说会帮他想办法,江墨韵就带着她出府,往去客栈去。 云来客栈,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客栈。看来三哥对那姑娘是动了真心了,给她挑的最好的房间,费用自是不低。 只是房间里没有人,小二说云舒姑娘出去了,还留了信:小女子与公子无缘,不得公子家人喜欢,但公子对我的好,我会永远铭记于心,就此一别,愿公子一生顺遂,寻得良人。 江墨韵看了信,整个人失了魂一般。 “三哥!”江画卿将他摇醒,“你何必如此沮丧?把她找出来就是了。” 第六十三章 祭天大典 江墨韵听了她的话,抬腿就往外跑。 今日是祭天大典,街上人很多,抬眼望去,却没有他要找的人。 “她会不会去观看祭天大典了?” 两人跟着人流往北城走,江墨韵边走边在人群里搜寻,可人越来越多,要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祭坛就在前面,百姓被侍卫筑成的人墙阻隔着。江画卿找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带着江墨韵爬上一棵树,她没见过哥哥哥说的那个姑娘,自然没法帮他找人,只隔着人山人海,遥望着祭坛方向。 沈亦瑾和她爹,跟在皇上左右,身后是齐王,宗亲元老,文武百官,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一步一步走在台阶上,走上了祭台。 百姓们被侍卫阻隔着,只能远观着队伍前一抹明黄色彩,激动的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声音排山倒海般,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鼓乐声起,大典正式开始,场面壮观又热闹。 祭天的陈设祭品都已准备齐全,虽然皇上昨天才开始斋戒断欲,但今晨沐浴焚香后,看上去倒是精神又威严,一举一动也都虔诚庄严。 所有人跟着他三跪九叩,迎帝神、唱赞歌,奠玉帛、献礼…… 没有了舒烨和他的一干同党兴风作浪,一切都很顺利。 等仪式结束,皇上在众人的的拥护下,准备离开祭坛的时候,却有一群百姓不顾侍卫的阻拦,冲到祭台出口处,堵住了去路。 他们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哭喊起来:“皇上,救救我们!因天降雪灾,家园被毁,家人四散流离,我们无家可归!” 有人带了头,有许多人跟着跪下:““皇上,我们是大荣的百姓,是您的子民啊,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有更多的人跪下来:“皇上,我们虽无雪灾之患,却被朝廷压榨苛捐,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只能出来乞讨,皇上救救我们!” “皇上……” 各种喊救命诉冤屈的声音,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要将人淹没其中。侍卫的喝斥也没能阻止他们,皇上的声音也没人能听到,江安高度戒备着,怕人有趁机对皇上下手,皇上脸色沉重,这都是舒烨作的恶,是想逼民造反啊,实在是罪该万死,逮到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沈亦瑾看着皇上带了急色的脸,心中腹绯,还不是都是你沉迷美色,坦护纵容的结果,不过嘴里却说道:“皇兄,必须立即安抚百姓,否则会出乱子的。臣弟愿意接下舒烨留下的烂摊子,亲自去处理赈灾一事。” 皇上点点头,沈亦瑾敲响祭台上的大鼓,将所有的喧闹声压了下去。 “都大荣朝的百姓,朝廷不会不管你们的。各地受灾的情况,朝廷已经下了赈灾旨意!对于各地因苛捐贫困一事,朝廷马上会下拔救济金,扶贫救助。” 沈亦瑾声音笃定,神情坚定,他的话一出口,百姓们就安静了下来,只是还有些人不可置信地喃喃问道:“这是真的吗?朝廷会出手相救,我的家人们也不会冻死饿死!太好了,太好了!” 可仍然有例外的声音,一个彪形大汉出口道:“是骗人的?听闻国库空虚,贪官污吏横行,朝廷拿什么赈灾?” 这句话如同在油锅里滴了一滴水,安静的人群马上又炸响起来:“我们要听皇上亲口下旨!” 于是皇上就亲口下旨:“天灾加人祸,害我朝百姓受此大难,朕心痛极!贪赃枉法祸害百姓之人,朝廷正在捉拿缉捕中。但朕保证,从贪官家里查抄的银钱,全都用来救助百姓!景王接旨!“ 沈亦瑾跪下。 “朕命你负责赈灾一事。你亲自去各受灾地视查监督赈灾,确保所有赈灾物资,发到受灾百姓手中,让百姓有家可居,有饭可吃,过个好年!”? 沈亦瑾郑重地说道:“臣弟接旨,定不负百姓所望,不负皇上重托!” “唐御史!” 唐御史杵着拐杖出列,缓慢地跪下。 “朕命你让各地御史监督当地官员,统计贫困人数,确保下拔的救济金用于扶贫,让百姓们吃饱穿暖!若再有人敢贪赃枉法,格杀勿论!” “是!臣领旨。” 百姓们激动的痛哭流涕,纷纷跪下大拜,感谢皇上大恩大德。 彪形大汉再次开口道:“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却天灾人祸不断,使百姓民不聊生,却还受万民叩拜感恩。若皇上真是明君,当学德宗帝,颁罪己大赦诏……” 还有不少人跟着附和:“一国之君如此昏庸无能,就该让贤能者上位……” “大胆!”江安怒喝,下令让侍卫去抓人,可隔着人山人海,等侍卫挤过去,那彪形大汉已隐没在人群中,难寻踪迹。 百姓们茫然了一会,就听到皇上沉痛地说:“朕有错,轻信于人,酿成大错,朕今后会励精图治,好好改过!两年内,朝廷不会再向农户征税。" 皇上认错?百姓们吓得赶紧伏地,又听到两年内不征税,全场响起山呼海啸的感恩之声。 侍卫来开道,皇上走下祭台,百姓们主动让出了道路,满眼都是感激和崇敬。 “赶紧回家!天晴了,大家都回去跟家人团聚,准备过年!”皇上亲切地对道旁边的百姓说道。百姓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跪下叩首,额头触地,久久没有抬起来。 人群散开,江画卿在高处,将刚才的一幕看在眼里。 江墨韵似乎看到了他要找的人,急急地跳下了树,朝一个方向追去,都没顾得上跟江画卿说一声。 江画卿也不去管她,她跳下树,尾随着那个彪形大汉,拐进了民宅巷道。 彪形大汉竟然敢当众责骂皇上,定是有人授意他故意引导群众的,不过人少煽动力太小,且皇上的应对得很好,及时压下了百姓的不满,所以才没引起大乱子。 听那大汉刚才的意思,是想逼皇上颁罪己诏大赦天下,昨晚刚抓了不少人,这么快就想大赦天下放人出来,真是异想天开!这些人,不是很有可能是舒烨的同伙,舒烨跑了,还有人敢出来兴风作浪,一定是受舒烨的指使,看来这城中还有不少漏网之鱼啊,跟着这条鱼,说不定能揪出舒烨。 第六十四章 来看她? 越往前走,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七拐八拐的,那人进入了纵横交错的小巷子。 江画卿在巷子口停下了脚步,直觉告诉她要小心,她暗暗记下位置,打算让侍卫来搜查。 可是一转身,身后已经有几个乞丐模样的人堵住了路,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敢跟踪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身后彪形大汉现出身来,恶狠狠地说。 江画卿镇定地问道:“舒大人在哪?我想见她。” 彪形大汉一脸不耐烦:“你是什么人?见什么舒大人?” “我是娘娘身边的人,娘娘有重要的东西让我交给舒大人!”虽然那人自以为毫无破绽,但江画卿却能听出语气中没了刚才那股杀气。 “我们不知道什么舒大人!这里可是贫民聚集地,我们哥几个正愁没有钱买酒喝,妹子要是识相,主动把身上的值钱的东西掏出来,省得哥几个动粗!”彪形大汉看似霸道,实际上已经十分客气了,要真是劫匪,哪还会给她机会?看来他真跟舒烨是一伙的,他们要的,也不是银子,而是她刚才说的重要的东西。 “这东西,可以换很多好酒了。”江画卿掏出一个小礼盒扔过去,是出宫前琪妃给她的谢礼,暂且用来凑个数。 彪形大汉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娘娘还有几句话,让我亲口转告大人……” 几个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彪形大汉开口:“去去去,哥几个还要去喝酒呢,快滚!” 那几个人想要撤退,江画卿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撂倒了两人,彪形大汉和另外两人上前来想要控制她,可她身体灵活,几人根本抓不到她。彪形大汉见形势不对,翻墙逃跑。 江画卿掏出软筋散撒向那两人,转身去追彪形大汉,追了两条巷子,彪形大汉不见踪影,她却听到旁边的巷子里传来女子呼救声。 “救命啊!救命啊,求求你们放过我,我的首饰都给你们,我有钱,我给你们钱……” 江画卿转过去一看,竟然是宁阿若,她正被两个男子逼到墙角,瑟瑟发抖! 两个男子猥琐的笑着向她靠近,边走边解裤腰带:“人我们要,钱我们也要!今天真是好运气,遇上这么便宜一桩买卖,不仅能拿钱,还能玩这么漂亮的姑娘,哈哈哈……” 宁阿若满脸惊惧,闭着眼大喊:“无痕哥哥!你怎么还不来救我?我要是被人糟蹋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江画卿捡起一块大石头,就朝两个精虫上脑的家伙后脑勺来了两下,两人应声倒地。? 昭华公主说道:“没事就好!阿若你也太任性了,非要去买什么糖炒粟子!” “还不是你说闻到糖炒粟子的香味……” “我也没让你去买啊!也怪你不听无痕公子的话,打扮得太招摇了!”昭华公主一脸不悦。 宁阿若不满地嘟起嘴,可也无话反驳。江画卿将一切看在眼里,说道:“无痕公子快送她回去,这里三教九流聚集,实在不宜久留。公主也尽快回宫。” 陌无痕担忧地看着她问:“你不走吗?你一个人也不安全。” “不用管我,赵卫尉在那边,我去找他有点事。”江画卿说完就朝赵卫尉走过去,陌无痕虽然有些放心不下她,可宁阿若在催促,他也只好先护送她和公主回去。 “赵大哥!”京畿卫的卫尉赵青山,是江安一手提拔起来的,三十来岁,高大精壮。先前江画卿在京城横行跋扈,很让赵青山头疼,却也数次护着她,受到不少人弹劾。此时他带着人正在搜捕漏网之鱼,听到她的声音,赵青山头皮又有些发麻,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个惹事精,他挤出一脸笑,“郡主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给赵大哥帮忙啊!”江画卿说着,已经将一头秀发挽在头上,像是要大展拳脚一般。 赵青山看着她不男不女吊儿郎当的模样,说道:“郡主别帮倒忙就好……” “瞧不起人?走,我带你去拿人!” 不管拿不拿得到人,在这龙蛇混杂的地方,总得要护好她,赵青山跟在她后面,也不知道她要去哪。 穿过几个条巷子,刚刚被打晕的一个地痞醒来,见到两个同伴像没有了骨头似的瘫软在地,另一个还昏迷着,只得把人叫醒,然后一人扶着一个往外走。 谁知刚出巷子口,迎面就遇到了江画卿,他们脸色大变,立即调头想跑。 江画卿几步飞奔过去,一拳又将人放倒,然后她看着两个中了软筋散的人问道:“你们的据点在哪?还有多少同伙?” 那两人想装晕,侍卫过去将几人扭住,江画卿一个巴掌拍在其中一个人脸上:“再装死就让你真的死!” “女侠饶命……” “说!你们同伙藏在哪?” 在她的威逼下,那人只好答应带路。赵青山让人将另外三人押入大牢,带着一队侍卫跟着江画卿去抓其他的人。 …… 皇上回了宫,在宣政殿里,沈亦瑾呈上了舒烨一干人中饱私囊贪污受贿的帐本,江安又例举了舒烨伙同秦刚谋反的条条罪状。 当天通缉舒烨的海报就张贴在全城各个角落,已经抓捕的一干官员也被定了罪,根据他们所犯的罪行,大多数都是死罪,三日之后行刑。他们的家人皆没有好下场,男的流放,女的进勾栏。抄没的钱财和家产全部充公,用来赈灾和安抚百姓。 朝堂上的文武官员生怕被牵连,惹上杀身之祸,尽皆对舒烨及其同党口诛笔伐,更要求皇上严惩四皇子。 皇上思索再三,下令将四皇子贬为庶民,流放到北漠苦寒之地,永世不得回京。 沈亦瑾亲自指派了自己的侍卫和官差一起押送四皇子,若是不出意外,他会在路上出意外。 他跟着花公公一起进了霜华宫,花公公手上端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毒酒和白绫。 当殿门被打开,芸妃打了个激灵,她从榻上爬起来,看到花公公身后的人,心中有片刻的欣喜,他是来看她的? 第六十五章 什么后果? “舒芸,舒烨谋反事败,皇上已下令诛其九族,念在以往的情分上,皇上让你选一种死法,你选!”花公公说清楚了他的来意。 舒芸闪过一丝欣喜的脸瞬间变得扭曲,嘴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我还这么年轻,正是大好年华,还没有与心上人相亲相爱,竟然就要死了?”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她似嗔似狂地喊道:“不!我不想死!” “皇上的旨意已下,你不选,那老奴只好让人动手了。”花公公面无表情地说道。 芸妃恸哭起来,娇美的脸变得狰狞,“沈亦瑾!都是你害得,你害得我好苦啊!” 沈亦瑾一张脸仍然俊美冷酷,“娘娘想要的太多,欲念太重,你做的一切,都是朝着这个结果来的,不怪任何人。” “不公平!这不公平!为什么你永远像神只一样,高高在上,而我却要匍匐在地,乞求你,你却从来没有任何回应?” “因为你一开始就错了!” “你来看我,让我见你最后一面,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这是你的施舍吗?” “本王并不是来看你的,而是有别的事要处理!” “我一直都知道,人生最痛苦的,是求不得和已失去!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喜欢上你,然而入了宫,就像是一只被囚禁的鸟,再也没有了自由和选择的权力,希望我死后,能将我的尸身扔到城外乱葬岗,下辈死,不再被宫墙所困!” 她冷冷的看一眼花公公手上的托盘,“皇上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想用自己的方式。”说完,她掰断护甲,将里面的粉末倒进了嘴中,不过片刻,她吐了几口血,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沈亦瑾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他从没有因得到她的什么而欣喜,也就无从感受到失去的痛苦。 欲望如泥沼,她越陷越深,错得太多了,最后失去了一切,也是她应有的下场。 花公公亲自上前检查,确认她确实没气了,才让宫人将她悄悄扔去城外乱葬岗,舒芸留下的痕迹很快被清理干净。 沈亦瑾走到瑟瑟发抖的楚嫣然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你怎么选呢?” “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也不知道,舒烨和舒芸谋反,跟我没关系,为什么我要选?”她很害怕,就算先前她想死,可亲眼目睹了芸妃的死状,说什么她也不想死了。 她心里还有一丝希冀,只要活着,说不准哪一天,她的心上人,就会来救她出苦海…… 可是沈亦瑾马上就把她的希望敲得粉碎,“申国的公孙将军,已经娶了你的妹妹瑶姬公主,今日是他大婚的日子,他是不会来救你的!” 楚嫣然木然的垂手站着,仿佛被人夺走了灵魂,变成一座绝美的冰雕。她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就是这个结果? “你不想死,那便体现出你活着的价值,听闻申国派了使臣前往荣国来朝贡,半个月后就到,你若想回申国,就让申国拿五千匹良马和三座城池来交换,本王相信你有本事说服使臣的!” 等他离开后。楚嫣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公孙羽竟然娶了别人!她要活着,要活着回去问问他,在他心中,自己到底算什么? 沈亦瑾迫不及待地去了慈安宫,想要把这些消息告诉江画卿。 可慈安宫里哪里都找不到她的人影,盈香阁空空如也,冷冷清清,连小厨房里的东西都被收拾得一干二净,采薇和香兰也不见人,沈亦瑾焦急地去找经嬷嬷。 太后正在诵经,经嬷嬷轻手轻脚地出来,把他拉到殿外,轻声道:“郡主已经出宫了,留了封信给你。” 接过信打开来看: 小女子无才无德,不堪为皇家妇,此经一别,不必再相见。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愿你善其身,愿你遇良人,暖色浮余生,有好人相伴。 捏着信的手,指节泛白。脸上的冰寒之气,让经嬷嬷打了个寒战,经嬷嬷小心翼翼地劝道:“王爷不必在意,她不适合做景王妃……” “是吗?这话是你说的,还是太后说的?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定论?” 经嬷嬷从没见过他这样冷冰冰的说话,立即认错:“是奴婢僭越了,王爷息怒……” 沈亦瑾没有理她,带着一身冰寒之气出了宫。 她以为她跑得出他的手掌心?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抓回来!撩了他就想跑,没门! 江画卿带着赵青山抓了十几个漏网之鱼,可遗憾的是,仍然没有舒烨的踪迹。不过在破草棚里,找到了她输给舒烨的那颗东珠。虽然立即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也没有将他找出来。 在赵青山的护送下,江画卿沮丧地回到安南王府,也不知三哥回府没有,有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 进府时瞧见福伯眼角一抽一抽的,“福伯,你眼睛怎么了?赶紧找个大夫瞧瞧,莫不是中风的前兆?” 府里的下人侍卫们整整齐齐地在前院里站成一排排,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见她一脸疑惑,福伯只得小声提醒道:“郡主你回来的不是时候,得当心……” “还不给我滚过来!”江安一声大喝,吓她一跳。 赶紧带着笑脸蹦蹦跳跳地朝江跑过去,边跑边喊:“爹啊,好几天不见,我可想你了,你怎么一见我就吼,不欢迎我回来?”拉着江安的衣袖正要摇,“爹,你衣服怎么破了个洞? ” “哼,郡主跑哪消遥快活去了?安南王可差点跟本王拼命,要本王赔他一个好女儿呢!” 咦?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她贼眉鼠眼地朝殿内一看,一尊天神站在殿中,一股难以抵挡的气势朝她压来。这人帅是帅,就是好像谁欠他八百万似的,一脸不好惹! “见过王爷,你怎么来了?”语气轻忽,甚至还带了点嫌弃。 调整了呼吸,沈亦瑾朝她走过来,寒气逼人地问:“郡主拍拍屁股就走人,可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第六十六章 成何体统 什么后果?该做的事做完了,不走难道留在宫里混吃等死?不过离得近了,他发现他的脸有些红肿,像是被谁打了一拳,看他那凌人的气势,只好顾左右而言他:“王爷你的脸没事?” 瞥见她腰间的玉兔不见了,脸色更冷了,她真的,对他半分情意也没有?相处这些天,她一点也不留恋,真的要跟他各不相干? “从此不必相见?” 啊?她完全忘了她留下的那封信,更想不到她随便写的几句应景的歌词,会把人气炸,此刻她一脸懵懂无知的表情,眨着清澈无辜的大眼睛,让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王和郡主有过肌肤之亲了,按照大荣律例,今生你只能嫁本王!郡主想不负责,不怕被天下人辱骂?” “什么!”江安一声暴喝,“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没……没有!”这要她怎么说,亲过吻过,她也很配合很主动,可看江安的样子,说出来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然而那边,沈亦瑾却冷笑一声:“你想不认帐?本王有证据!” 什么证据,不会拉个孩子出来说是她的? 只见沈亦瑾指着他嘴角快要愈合的疤说道:“这是郡主咬的!” 他竟然拿伤疤当证据!江安的双眼瞪成了铜铃,拳头捏得咯咯响:“是真的吗?” 江画卿心虚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否认不了,只能点点头。 这下可算捅马蜂窝了,江安照着沈亦瑾的俊脸就要打,沈亦瑾也毫不示弱,用掌去接…… 江画卿趁乱闪人,这烂摊子,她收拾不了,还是别杵在这看热闹了,拳脚无眼…… 赵青山赶紧上前去劝架,这位可是皇上的弟弟,被打坏了,皇上会降罪的! “两位别冲动!郡主只是顽劣了些,她跟我也经常开这种玩笑,我只当她是小孩子,哪能当真……” 听了他的劝,两个原本向斗鸡一样的人,把矛头转向了他。 “这种玩笑?” “经常?” 赵青山点点头,立马就感觉情况不对,两道要杀人的目光朝他射过来。 他只是来劝架的呀,怎么惹到两位王爷了? 可还不等他想明白,一顿拳头就朝他砸来,他只好抱头鼠窜,这两人的身份气势,他不能还手呀! 索性跑出了安南王府,站在门口想了想,实在气不过,朝里面喊道:“我招谁惹谁了啊?” “你招惹了你不该招惹的人!“两个声音同时给他吼了回来。 "你们要打就打,我不劝了,我给你们请大夫去!” 江画卿早就躲到门外来了,她过去拍了拍赵青山的肩,无比同情地说道:“别管了,让他们自己请大夫去,我们找个地方喝两杯压压惊?” “不不不!郡主还是离我远一些!”赵青山像躲瘟疫一样落荒而逃。 留下她一个人在风中凌乱,身后传来打斗声,她一转身,就见沈亦瑾和她爹已经打到门外来了,江安一掌给推向沈亦瑾,那人就趔趔趄趄地朝她撞来。 江画卿伸手扶了他一把,没想到这一扶就被赖上了。沈亦瑾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像没骨头一样。她想推开他,反而被他搂的紧紧的,她往后退,他就跟着往后退,两个人像连体人似的。 “王爷,你站好。这是在大街上,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 “本王受伤啦,站不好。”说着反而把她搂的更紧了,别人看到就看到,正好昭告天下,让别人都离她远远的。 江安气急,想动手,又怕伤到女儿,怒声吼道:“成何体统?” “安南王打伤了本王,又成何体统?” “既然受伤了,就赶紧进去让大夫瞧瞧!” 天色虽暗,路上还是偶有行人路过,为了女儿名声着想,江安只好让他先进府。 前两天他住的院子还保持着原样,将人扶上床,大夫也来了。 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只是一点皮外伤,根本不碍事,大夫留下一瓶活血祛瘀的药油就走了。 “有劳郡主了,本王手上有伤,不方便。”他示意江画卿给他的脸擦药。 江安将配刀往茶几上重重一拍,茶壶茶杯哐当作响,“我来!” “不行,安南王手上的茧子像刀一样硬,你上药,本王这张脸怕是要被毁容了!” “王爷到底想干什么?”江安怒问。 “本王被安南王不问青红皂白的打了一顿,打坏了本王的脸不说,还让本王遍体鳞伤,这伤筋动骨的,怎么说也要休养几个月才能好。” 说话中气十足,人也精神抖擞,哪像伤筋动骨了的样子?这人就是打定注意要碰瓷儿! 江安只好耐着性子,劝道:“王爷是不是忘了皇上交代的事了?您就要离京去各地赈灾,这可是关乎社稷安稳的大事,不能耽搁了。” “安南王放心,本王这就让人去回禀皇上,本王被安南王打的重伤卧床,要休养几个月,赈灾之事就让别人去做。” “不可!王爷,是我错了,不该贸然跟您动手!”听他那样说,江安心中一急,立刻就熄了火,赈灾是皇上当众下的旨意,要是耽搁了,或者换了人,引起百姓不满,皇上会怪罪谁?当然是他江安啊,打得景王下不了床,不能去办皇上交待的事,他不就是罪魁祸首了嘛? “大夫看过您的伤并无大碍,您还是赶紧回府,准备准备赈灾的事!” “可本王的脸,不及时上药,如何见人……”语气似是无奈,却带着威胁,同时用眼神示意得上药。 “阿卿,给王爷上药!”江安实在是拿他没办法了。 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感受着柔若无骨的小手,冰冰凉凉地滑过脸颊,心中得意得很,看来今天这顿打没白挨!江画卿在他脸上揉着,动作很轻,到他的肌肤带着灼人的温度,她在心里暗骂妖孽,一个男人的脸,比女人还嫩滑…… “上完药您就走,大事要紧!”江安催促。 可他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躺在床上还跷起了二郞腿,“身上的伤无大碍,可本王心里的伤,若无良药,怕是难以痊愈!” 第六十七章 我相信你 “王爷受了内伤?”江安疑惑,虽然动了手,可他控制着力道,也根本没碰到他的要害,怎么就至于受内伤了? “本王受的是情伤,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神色黯然,眼神幽怨地看向江画卿。 江画卿翻了个白眼,翘着嘴角回道:“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 “本王对郡主,情之切切,在本王心里,与心爱的人生同寝死同穴,修成正果是为终。郡主对本王,可动过情?” 长得帅的人,说的情话都更动人,江画卿心神微动,眼里波光流转:“我……” “咳咳!王爷,天下之大,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又何必非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又在他眼皮子底下勾引他女儿,江安压着心里的火气,好言相劝。 “可本王的心,不允许本王做别的选择!郡主收下了本王的定情信物,又与本王有了肌肤之亲,按大荣律例,郡主这辈子只能嫁给本王。本王也不是始乱终弃的人,这辈子,就认定她了,非求一个结果不可。郡主,你伤了本王的心,怎么办才好?”说着悄悄拉着她的手,轻轻摩梭着。 江画卿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心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而带羞涩,嗫嚅着开口:“王爷,我……” “来人!把景王绑起来,抬回景王府去!”江安越听越来气,忍着暴揍他的冲动,叫来了侍卫,想赖在这不走?让人绑着他走好了!再放任下去,女儿就要被他拐跑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女儿一眼,不争气呀,几句话就把她哄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江安一瞪,江画卿打了个激灵,见五六个体格强壮的侍卫拿着绳索冲进来,沈亦瑾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跳走来,拉着江画卿就往后门跑,“江安你想干什么?你敢对本王不敬,本王要去皇上面前告你!” 眼看她就要被自己打动了,没想到江安竟然会来硬的,可他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还没有让她打消远离他的心思! 江画卿听到风声从耳边呼呼刮过,身姿轻盈得像只风筝,江安底气十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本事你就去告,你还要不要脸了,拐带我女儿,你还有理了?我们把他抓住!” 恍惚中,有种王子救公主出险境的惊险刺激感,还带点……敬仰?这太荒唐了,虽然知道自己的想法荒唐,但看到府里的侍卫四处围追堵截,她还是果然地反转过来,拉着他往她住的闲花居跑。 进了门,就上了栓,还别上根大木头。江安追来,用脚踹门,“沈亦瑾,你要敢动我女儿一根头发丝,我跟你没完!给我开门!去搬梯子来!” 门后的两人心狂跳着相同的节奏,沈亦瑾喘着气,笑道:“阿卿,我们像不像私奔啊?” “王爷,你这是拐骗未成年少女,按大荣朝的律法,是要浸猪笼的?”江画卿眨巴着大眼睛,“你还不走,等着被我爹抓到浸猪笼?” “梯子拿来!动作快点!”江安急吼着。 沈亦瑾眼神坚定,“阿卿,我还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 在江安翻过院墙的时候,他们俩已经爬上了屋顶。厚厚的积雪还没有融化,天色昏暗,冷风吹过,沈亦瑾就将她抱进了怀里。 “阿卿,你不辞而别,留下一封不必再相见的信,知道我看了有多害怕,有多难过吗?愿我遇良人,有好人相伴?可我这一生,唯一想要相伴的人,是你啊!” 寒风被他阻挡,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耳里是他醇厚低语,诉说着他的心意,江画卿心如擂鼓。 仰头看他,在雪光的映照下,流畅的轮廓镀上了一层莹莹的光,神色坚定,眸光幽深,专注柔和,这样的他怎么叫她不动心?可是,他和她虽然靠得这样近,但有些东西却是无法跨越的。 “王爷很好,能遇到你,得到王爷垂青,是我的幸运,但王爷的身份,注定跟我无法走到一起,王爷是要传承皇家血脉,娶很多女人开枝散叶的。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王爷即使对我有情,也无法违背太后的意思,越过皇家规矩……” “阿卿,你要相信我,只要你心里有我,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什么困难都能克服!我说过,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要!要是你不肯同我在一起,那我便出家做和尚,天天向佛祖祷告,乞求你下辈子能嫁给我。”沈亦瑾言辞恳切,眼神深深地看着她,带着期许和恳求,“我若是哪你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改。要是你不确定对我的心意,我也愿意等,请你不要拒绝我,不要远离我,好吗?” 如何能拒绝?又为何要拒绝呢?顺着自己的心意,她轻轻点了点头,“王爷,我相信你。” “叫我什么?”沈亦瑾得寸进尺。 “靖之……” 声音被堵在唇间。白雪屋顶上,两人相拥着,呼吸相融,吻得缠绵。任江安在院子里大喊大叫,闹出鸡飞狗跳的动静,两人却浑然忘我,寒风肆虐着,心里却冰雪消融,繁花似锦…… 良久,沈亦瑾才拉开一点距离,灼热的呼吸洒在她耳边,“阿卿,我就要离京了,不知要多久才能见到你,你要好好的……” 江画卿心里也生出不舍,"你不用担心我,只管做好你要做的事,多带些人手,小心谨慎,平安归来。” 朝堂上虽然肃清了一些蛀虫,但各地却仍然乌烟瘴气,赈灾这事要办得漂亮,还得先清除贪官污吏,且流民遍地,盗贼猖獗,诸多艰险,让她有些担忧。 “我会平安归来的,只是想到要跟你分开,有些舍不得……” “啰里啰嗦婆婆妈妈的,可不是你景王的风格啊!快走,我爹上来了!” 当江安爬到屋顶上的时候,只有女儿一人迎风独立,带着一脸讨好的笑,“爹,屋顶上的风景不错哦!” 江安沉着脸,四处张望,沈亦瑾已不见踪影。“风寒刺骨,夜沉雪厚,哪有什么风景?爬这么高,也不怕摔下去!沈亦瑾人呢?他没有对你怎么样?” 第六十八章 出城 “他已经被我赶跑了。父亲多虑了,女儿完好无损,就凭他根不近不了我的身!”要是不给他机会的话。 瞧了她几眼,确实完好无损,只是脸色红红的,可能是被风吹的。但一想到沈亦瑾,心里还是冒火:“你还吹牛,他拉着你,你就跟着跑?我看你就是个白眼狼!冷风还没喝够?还不下去?” “我那不也是为爹着想嘛,他要是真的不去赈灾,皇上怪罪到你头上,可就麻烦了,他走了,赈灾的事不会耽误,您可以放心了!”他走了,偷了她的心才走。 江安狐疑地瞪了她一眼,女儿这是在护着那个家伙?他能放心才怪! 跃下了屋顶,又转身接住她,江安嘴里就开始念念有词,把沈亦瑾骂了个一无是处,又耳提面命,让她以后不许见他。 江画卿受不了他的唠叨,去见邹氏,能冶住江安的,也只有她娘了! 江墨韵找到了云裳姑娘,将她送回云来客栈,好一番安抚,才让她打消了离开的心思。 还没到府门口,就见高墙上跃下一个人影,不会,安南王府也有贼人敢闯? “什么人!”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想将刚刚落地的贼人扭住,没想到那人身手也不错,竟然挣脱了他的擒拿手想逃跑! 军中出身的江墨韵又岂肯轻易放过他,两人你来我往地打起来。 沈亦瑾心里暗暗叫苦,安王南府究竟是个什么虎狼之窝啊,刚被江安教训了一顿,一出来又遇到一个身手了得的,让他无法摆脱。 福伯听到动静,带了侍卫过来,就看到三爷压着景王,两个人气喘吁吁。沈亦瑾衣衫散,头发也乱了,被江墨韵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他赶紧过去将人拉开:“三爷这是在干嘛,这可是在外面!”昨夜三爷带回来一个姑娘,可让夫人发了好大一通火,今天又在府门外压着个男人,这夫人知道了不被气晕才怪! “福伯,将他押进去审问,看他从府偷了些什么!” “三爷,这位是景王殿下!”刚刚王爷赶都赶不走,他好不容易才出来了,现在把他弄进去,万一他又赖着不走怎么办? “景王?就是他想打我妹妹的主意?” 江墨韵一脸挑剔地审视着,然后捏起拳头就要砸过去,还好福伯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拳头:“三爷,别冲动啊!” “有何不可?福伯,这人就是欠教训,你放开我,我让他知道知道,我安南王府不是好惹的!” “那也不用您亲自出手,手会疼的。你先进府,王爷夫人等着你吃晚饭呢!”福伯生怕再惹上景王这个无赖,只好劝江墨韵先进府。 “那你好好搜一搜,看他可偷了府里的东西!”有福伯和侍卫在,料他也逃不掉,江墨韵这才转身进府。 看着江墨韵进了府,福伯这才一脸为难地跟沈亦瑾赔礼道歉:“景王殿下,实在抱歉,您没事?可要人送您回去?” 沈亦瑾整理着衣衫,“那是府里的三公子?” “是,他才回京,不知景王殿下的身份,才有所冒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本王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江画卿这个三哥,看着文质彬彬的,下手还真猛,以后还是避着他一些。把他当贼?不过,他偷的,是小姑娘的芳心…… 见景王心情愉悦地走了,福伯有些搞不懂,这人被揍得不轻,还这么高兴,是不是有病啊?好在他不追究,要不然一个王爷身份压下来,治三爷个大不敬之罪,也挺麻烦的。 饭菜上了桌,江安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江画卿,“离沈亦瑾远些,别再搭理他……” 邹氏看着一脸心虚的女儿,夹了块红烧肉塞进江安嘴里,“将军尝尝今天的红烧肉,味道可有不同?” “香酥软糯,好吃!” 有东西堵住了嘴,江画卿的耳朵终于能清静片刻了。 看着一声不吭的江墨韵,她问道:“三哥,人可找到了?” 邹氏的目光射过来,他边扒拉着米饭,边朝江画卿使了个眼色,别当着爹娘的面问好不好?这不是坑他嘛! “找什么人?”江安不明就里,这几天他太忙了,府里的事根本没时间过问。 “没什么,爹,我吃好了。”江墨韵放下碗筷就闪人。 “你站住!”邹氏出言道,“那姑娘无依无靠,住在客栈也不是个办法,就把她带回来在我跟前当个丫鬟,你别整天往外跑!” “真的?娘,太好了,我这就去接她。”江墨韵兴奋地跑了。 江安一脸懵地问:“什么姑娘?” “他在路上遇到一个无家可归的姑娘,本来被我赶出去了,可他却舍不得,不如就让她留在府里,在我眼皮子底下,也他们也不能胡来。” 江安没有动怒,反而有些欣慰,“也就老三开窍早一些。老大老二要是像他这样,我早就抱上孙子了!” “马上就能抱孙子了!先前铮儿信里说顾妍有了四个月身孕,他已经让人护送着回京来养胎,算算日子今天应该到了,可这天都黑了,也没有消息,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邹氏有些担忧。 “两天前来消息说已经到了蓬江,蓬江离京城只有一天路程,可能是天冷路滑,走得慢。我这正忙着舒烨的事,一时也走不开。”江安也有不安。 “我出城去迎迎大嫂!”江画卿接过话。 邹氏想要阻止,但江安说道:“也好,你明早坐着马车去,多带些侍卫!”女儿从小舞刀弄枪,一般男子近不了她的身,特别是她把马鞭和软剑,舞出了凌利的气势,就算是练家子,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况且只是去接人,又不会与人冲突,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爹,吃过饭我就出发。不坐马车,我骑马速度快一些!” 吃过饭,江画卿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劲装,作男子装扮,披了厚厚的斗篷,带着三十个身强力壮的侍卫,连夜出发了。 虽然这几日风雪停了,偶尔还能见着太阳的面,但晚间气温低,融化的雪水凝结成冰,真是冰天雪地,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也不知道顾妍她们到底到了哪。 第六十九章 山匪 顺着去蓬江的路,走了两个时辰,看到一个名歇马的驿站,江画卿让大家都下马休整,给马补给些草料,各自也都喝上一杯热茶。这一路上吹着冷风,人仿佛变成了一根冰棍,从里到外都僵了。 有人敲门,驿站的驿丞丁戈被驿卒从睡梦中摇醒,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不耐烦地抱怨道:“深更半夜的不让人睡觉,是什么人啊?” 走出来一看,人数众多,个个身强力壮,心中抖了抖,这些是朝廷的人,不过他这里是官驿,料他们也不敢乱来,懒洋洋地开口问道:“请问可是官差?可有传牒?” 江画卿扔了一锭银子在桌上,“给我们上些热茶,给马添些草料即可。我们歇息片刻就走!" “好勒!”见到银子,丁戈的瞌睡就没了,不是来白吃白喝的官差,那可就有油水捞了。他立即换上了殷勤的笑脸,让驿卒按吩咐去办。 茶水端上来,他亲自给江画卿倒了一杯,“客官您请用!” “小哥,这两日可有往京城去的孕妇带着侍卫从此路过?”江画卿借机向驿丞打探消息,顾妍路上若要歇息,一定会去官驿,况且她随身带的侍卫不少,如果来过,驿丞应该会有印象。 “这天寒地冻的,各位是从京城出来寻人的?我这驿官虽说又小又破,可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记得不太清,好像……”说到这里,他卖着关子,搓着手指,眼里带着算计。 江画卿又掏出一锭银子,“要说实话,要是有半个字是诓骗我的,小心舌头!” 丁戈有些惊讶,这位小公子年纪虽小,却有一种摄人的气势,但看到银子就两眼放光,舔了舔嘴唇继续说:“自暴风雪以来,驿站来往的人就少了,偶尔会有灾民来讨口水喝,这几天更是冷清,连灾民都不见一个。据说,灾民们都聚集到西边的雁回山当山匪了,您要是找人,或者您找的人从西边来,很有可能被山匪给截住了。” 所有人心中一惊,喝茶的动作都停滞了,江画卿压下心中的惊疑,问道:“朝廷已经着手赈灾了,为何那些人还要去做山匪?” “虽说朝廷下了赈灾的旨意,可要真正落实下来,也得一些时日呢,那些人都快要饿死了,哪里等得了?自然谁给吃的,就跟谁混,先活下来,保住命再说了。” “雁回山距此地有多远?” “您骑马的话,大概一个多时辰就能到。” “那小哥可知道,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那就不清楚了,实在上帮不上公子的忙。” 银子扔给他,江画卿不再耽搁,翻身上马,让其中一人回去向江安禀告消息,她则带着人往雁回山赶。 丁戈擦的一把头上的冷汗,他这小小驿站,怎么就来这么多大佛呢,且都是不简单的角色。天黑前好不容易打发走一伙人,折损了一些财物口粮,他正气闷呢,这半夜又来一个,不过从先前那伙人那里听到的消息,换来的这些银子,倒也能弥补先前的损失了! 一个时辰后,江画卿一行人到达了雁回山脚下。雁回山并不高耸,但占地面积很大。此时正是三更天,只能看出山的轮廓,被白雪覆盖,一眼看上去萧索荒凉。官道从山脚下穿过,两旁残留的冰雪上面,马蹄印清晰可见。道中间的积雪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只留下融化的雪水在车辙印里结成冰,由此看来,这条路定有不少车马行人走过。 顺着车辙印和马蹄印,找到了进山的路。让侍卫将马栓在离路边稍远的树杆上,只要马儿不嘶鸣,也不容易被人发现。一行人借着雪光,寻着蛛丝马迹,悄悄地往山里摸。 翻过一座小山坡,远远地看到一处有火光,江画卿立即示意所有人隐蔽起来。 那里是一个山洞!有两个精瘦的男人围着火堆在烤火,手边放着大刀。而在远离火堆的地方,还有两个大块头,在瑟瑟发抖,没有去烤火,也没有进洞避寒。 江画卿带着侍卫们,在雪地里爬行,悄悄向他们靠近。 “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守卫要有气势,震得住旁人!”烤火的人看着两个大块头喝道。 “天这么冷,手脚都要冻掉了,又冷又困又饿……”谁能打得起精神来?两个大高个脸上不满的小声嘀咕着,也不敢跟精瘦男子硬刚。 “啰嗦什么!想睡觉,要不要老子送你下黄泉睡个够?” 两个大块头脸有惧色,挺直了背,目不斜视,连抱怨也不敢了。 看来,那两人与这两个大块头之间有冲突。 不知道洞里有多少人,他们的领头人又是谁? “他娘的,这山里的夜晚实在太冷了,大人也太谨慎了,三更半夜的,怎么可能有人来,还让我们出来受冻。” “可那个老肖安排咱俩守夜,咱们能怎么办?在大人面前,咱们地位可不如他!” “咱们先在这里挨冻挨饿,提前把这些人和东西安顿好,他一来就耀武扬威,真特么欺负人!老子现在就要进去睡觉,看他还有胆真把老子砍了不成?” 看着一人走了,另一人也不想留在外面,追着进去了。 两个大块头这才开始抱怨起来:“要不是为了口吃的,我才不跟着他们那样的人混。说白了,他们也不过是大人面前一条狗,却拿我们的命不当命!他狂什么狂?” “可咱们一家老小都靠要活命,说白了,他们只是利用我们壮大声势,等他们强大起来,不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就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刀下亡魂四个字一落,脖子上被人架上了刀,嘴也被东西堵住了。 江画卿让侍卫将他们拖到不易被人发现的大石头后面。 那两人都惊恐的看着他们这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瑟瑟发抖,有一人还尿了裤子,融化了他屁股下的一堆积雪。 “不用怕,我们不会害你性命,只是要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是因雪灾失去家园的难民?” 第七十章 山匪头子 两人连连点头。 “朝廷已经下了赈灾旨意,你们为何还要上山为匪?是有人逼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又点头。 “我们是朝廷派来了解灾情的,是来救你们的,赈灾物资和赈灾款随后就到,可你们上山为匪,是跟朝廷作对,我要如何向上面汇报呢?如果我如实汇报,你们会被视为反贼,朝廷会派兵来剿灭!但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活命,迫不得已。” 两人都神情复杂,眼神带着恳求,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你们是受灾百姓,是无辜的,我想救你们,但你要配合我!你若同意,我就让你开口说话。” 见他们点头,江画卿才取掉了他们嘴里的布。 一人清理了嘴里的残渣,才开口说:“洞里有四五百人,大多都是受灾百姓,来自不同的镇子,我的家人也在里面。我们去过京城,却被驱赶,大人说要安置我们,却将我们骗到山上来为匪,扣押着我们的家人,让我们白天去道上打劫,晚上在外面看守山洞。” “哪个大人?” “就是丞相大人,现在我们喊他老大,他是山匪头子。” 江画卿气得冷笑,他们满京城搜查舒烨,舒烨竟然跑到这里来做了山匪!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舒烨可真是丧心病狂!做丞相时他想尽办法压榨搜刮百姓,如今事败,他竟然跑来当土匪,公然干伤天害理谋财害命的事!你不用怕,我们会救你的家人和同伴。里面,舒烨有多少人?” “他的人有二三十个,个个心狠手辣,一言不合可能就没命……” “我们的一个同伴就因为反驳的两句,被他的手下一刀捅死了。” “两位大哥,你们想救你的家人和其他无辜百姓吗?” “既然朝廷已经来赈灾了,我们当然想要跟家人一起过安定的日子。请你们帮帮我们!” “请问两位大哥尊姓大名?哪里人氏?” “我叫王大德。永宁县清河镇木柈村人。” “我叫李二狗,也是永宁县人。” “好,救出百姓之后,我会向上汇报你们的功劳。现在你们听我说,你们带这两个人,就说是刚抓到的灾民,让他们混进洞中,去摸清情况,你们两个千万不要露出破绽。” 舒烨不过是条丧家之犬!带着二三十个人,就敢做山大王,滥杀无辜! 江画卿让侍卫清影和风止扯破衣服,糊上泥水,头脸也弄得蓬头垢面,看上去跟灾民差不多,江画卿塞给他们一包软筋散,让他们跟着王大德往山洞走去。 她本想自己进去,可舒烨见过她,一碰面便会露馅,只好让他们两个先进去打探情况,她则带着剩下的人埋伏在洞外。 山洞里横七竖八躺满了人,一股难闻到的骚臭之气扑面而来,鼾声此起彼伏。 有一处干爽的地方,燃着一堆篝火,舒烨在火堆前正襟危坐,闭目养神。而他身边围有二三十人,互相争论着什么。 舒烨不耐烦地喝道:“好了,那就在这里打会盹,这时候江安应该还没空出城,安心睡一觉!” 那些人这才偃息旗鼓地坐下来,背靠背地打着盹。 “禀告老大,抓到两个灾民。” 舒烨眯着眼打量着清影和风止,蓬头垢面,脏污不堪,身上还有不少伤痕,不过体型健壮,可堪一用。他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他们的加入。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手,是能和江安对抗的,强大的人手! 清影和风止转身,正要往山洞里面走,舒烨轻轻吐出两个字:“站住。” “老大有何吩咐?”王大德问。 “让他们跟你们两个一起去守洞口,有任何异样,及时来报。” “可是老大,我们又冷又饿,能不能让我们在洞里歇息一会再去?”清影哑着声音问。 舒烨身后一人腾地站起来,抽出身上的刀,喝道:“叫你干啥就干啥,少啰嗦,老大的命令都敢违抗,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 有小孩受到惊吓,哭闹起来,那人提着刀,转身就朝哭闹的孩子走去。 抱孩子的妇人惊慌的叫起来:“大人饶命,我这就抱他出去,不会吵到大人的!” 小孩哭得更大声了,那人举着刀就要砍下去,舒烨喊了一声:“老肖!算了!” 老肖不满地放下手,喝道:“还不快滚出去,吵到大人休息,连你一块砍!” 妇人抱着孩子,连滚带爬的出了山洞。 清影和风止跟着王大德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这时侯天还没亮,洞里漆黑一片,人又多,且都胡乱地睡着,里面的的情景看不太清楚,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少夫人顾妍。 江画卿听了清影的汇报,点点头,将刚捉到的几只兔子递给清影,“让王大德给舒烨送进去。" 王大德拧着兔子来到舒烨面前:“老大,抓到一窝兔子,您看怎么处置?” 舒烨斜眼看去,兔子还在蹬腿。老肖跳出来,骂道:“怎么处置?处理干净了再拿过来!这点小事还用爷教,你脑子里装的是屎吗?” “那我烤好了再给老大送来……” 不一会,几只烤好的兔子送到了舒烨面前,却缺胳膊少腿! “老大,烤好了,我尝了尝,挺香的……”王大德说着抬袖擦了一下嘴角的油渍。 老肖又跳了起来,抽出大刀:“给老大的东西,你也敢偷吃!” “我实在太饿了,就尝了两口,老大饶了我……”王大德两腿打颤,害怕的不敢抬头。 周围已经响起了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舒烨抬了抬手,“你先去歇息。” 老肖这才收起刀,狠狠瞪了他两眼,扯下一只兔子腿,往山洞深处走去,“我去消消火。” 王大德转身离开的时候,舒烨撕下一只兔子腿啃了起来。兔子若是完整的,他还不敢吃,既然有人先帮他试吃了,那说明兔子没问题,他放心地享用起来。没放调料的东西,味道寡淡,他把剩下的给身边的人拿去分着吃,这些都是跟着他的幕僚门客,现在他身处绝境,得好好笼络这些人才是。 第七十一章 迟早要还 “我们还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多久啊?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能活着就不错了!还好大人有两手准备,先前借着安置灾民,运了很多粮食出来,够我们吃一段时间了。” “可那些粗粮吃着刮喉咙啊,没有荤腥油盐,实在难以下咽!” “也没有酒喝,在这臭哄哄的山洞里,跟这些人呆在一起,真特么难受!” “别吵了,再等半个月就好了!”听着他们的争论,舒烨心烦气燥,他也从来没有这样憋屈过啊! 想他舒烨曾经是多么风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呼风唤雨,金银无数,富可敌国,阴谋算计陷害了不知多少人,可没想到,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只能在心里,把江安和沈亦瑾千刀万剐。 舒烨恼恨极了,可也只能耐心安抚着身边的人,“困难是暂时的,各位暂且忍耐,等劫了赈灾银,我们去申国逍遥……” 兔子肉被他们分得干干净净,这几天一点荤都没沾,这时候的兔子肉可是好东西,这些人争抢着,差点没得打起来。 吃饱了,一伙人又靠在一起打起盹来。 一刻钟后,王大德和李二狗进洞,悄悄将百姓们喊醒,让老人小孩和妇女往洞外转移,而男子们则留在洞里等着。 舒烨被这些人的动静吵醒,可一醒来,他就感觉脖子上凉凉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大刀! 他瞬间清醒了,刚才居然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他看看身边的人,一个个都都被五花大绑着,还在昏睡。他连叫了好几个人的名字,可都没有反应,老肖进洞里办事也还没出来,他顿感大事不妙。 江画卿举着火把走到舒烨面前:“舒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舒烨看到是她,不屑地笑了,“就凭你个黄毛丫头,也想抓我?”他出手想夺刀,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绵软无力,双腿也酸软乏力,站都站不起来。 老谋深算的眼里,这才有了一些惊慌,“郡主想干什么?” 清影和风止从山洞深处出来,扭着衣不蔽体的老肖,还带出来好几个衣衫凌乱,神情木然的女子。 江画卿一个个看过去,还好,顾妍不在里面。 将斗篷取下来,给其中一个女子披上,侍卫们见状,也纷纷取下自己的披风,给另外几个女子。 然后转身指着舒烨怒骂:“舒烨,你竟然连受灾百姓都不放过,逼迫他们上山为匪,还凌辱这些可怜的女子,真是禽兽不如!” 有女子听了她的话似乎清醒过来,大哭不止,“失了清白,我怎么有脸见未婚夫?年后就要成亲了,我……禽兽,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女子抽出身旁侍卫的刀,就朝老肖的裤裆捅去,老肖的惨叫声响彻山谷!捅了一刀还不解恨,又连捅数刀,直到老肖痛得昏死过去! 女子终于停下了手,露出一个惨笑,抬手就要抹脖子,江画卿眼疾手快地打掉她手上的刀。 “姑娘这又是何必?事已至此,还不如坚强些活下去,你这样死了,你的亲人们该多心痛啊!” “可我……又有什么脸面活下去?这天下,又有哪里容得我们?” 其他女子也都跟着痛哭起来,他们知道世人有多看重女子的清白贞洁,她们这一生,算是毁了,除了死,别无选择。 “你们不用担心,人人都该生而平等,女子更要自强,为自己与世俗做斗争!你们是无辜的,绝不该就这样去死,你们相信我,我会让你们活得体体面面。现在你们拿着刀,把你们所受的屈辱,从伤害过你们的人身上讨回来,这就是你们为自己找回尊严的第一步。”江画卿将刀亲手递了过去。 姑娘们颤抖着手接过刀,还是有些胆怯,看向江画卿时碰到她鼓励的眼神,心中生出勇气,她们看着舒烨一伙人的眼神带着怨毒,毫不犹豫地朝着五花大绑的那些人走去。 姑娘们没要他们的命,只要了他们的命根子,一刀又一刀,她们将心中的怨恨和屈辱,拼尽全力还回去,让这些禽兽以后再也不能祸害别的姑娘。 一阵阵惨叫声,在山洞里回响。 舒烨头皮发麻,万分庆幸他没有碰这些女人,要不然他的下场,会和他们一样。 可他高兴得太早了。 当那些近乎疯狂的女人发泄完了之后,江画卿说道:“各位乡亲们,朝廷已经下了赈灾旨意,不日你们就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可你们被人逼为山匪,你们的妻女被人凌辱残害,你们就不想反抗吗?难道你们真的要跟着这个人做一辈子土匪,让你们的子孙后代也都做土匪吗?” “我们是被逼的,我们不想当土匪,他们用刀架在我们脖子上威胁我们,如果不顺着他们,随时都可能被砍杀,我们手无寸铁,又害怕,不敢反抗……” “那现在呢?他们已经没法再伤害你们,你们想不想把自己的受的屈辱还回去?” “想!”回答的声音响彻山谷。 一群年青力壮的男子涌上前来,其中一个瘦高个,拾起已经满是鲜血的刀,一步一步朝舒烨走去。 “可别一刀捅死了,此人作恶多端,还有好多人的仇没报呢,你们一人割一刀便好,留着他一口气,什么时候还清欠下的债,他什么时候才能死。”江画卿嘱咐道。 舒烨心里打颤,两百多人,每人一刀下去,他身上还能有一块好肉吗?他藏在雪堆里才躲过了江安的搜捕,泡在粪桶里才逃出了京城,怎么能就这样任人宰割?幸好他早料到江安迟早会追来,已经留了后手! “郡主还想要你嫂子活命吗?放过我,我就告诉你她在哪!”舒烨大喊道。 江画卿让侍卫阻止了要落在他身上的刀,顾妍真的被他抓了? “你抓了我大嫂?她在哪?” “除非你放我走!”这个时候了,舒烨还想威胁她。 “不说是?我让人翻遍这座山,总能找到的。”江画卿一挥手,侍卫让开了。 第七十二章 没机会了 眼看着江画卿失去了耐心,又要挥手,他赶紧说道:“我说了,能给我个痛快吗?”一刀一刀凌迟,实在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我越快找到人,你受到的折磨就越少。要是在我找到之前你还不说,那你就没机会了!” “她们在离这里不远的一个陷阱里。”哪怕他曾用过各种折磨人的法子,让不听话的人听话,但亲身试验还是第一次,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这时,百姓中间有一个大胡子说道:“我知道,陷阱是他让我们挖的,当时我们并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我知道在哪,我带你们去找。” “有劳了。还有没有愿意帮忙的兄弟?"立即有二三十人响应,带头往外走,江画卿小跑着跟上去,到洞口时回头吩咐:“看好他!在我回来之前,大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别弄死了就行!” 在离山洞两三百米的地方,有一块看起来跟其它地方一样的雪地,如果不是有人帮忙,谁也不知道,这块雪地下面,是一个大大的坑,将竹篱雪盖移开,就见坑里有好几十人,正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青云,长风!”天色已微亮,江画卿一眼认出了府里的侍卫,他们都被冻坏了。 坑里流进了融化的雪水,夜里又结成了冰,寒气逼人,他们在这样的坑里,呆了一天,手脚都冻得失去了知觉,面色苍白,牙齿相碰抖出了响声。 “郡主来了!郡主来救我们了!”青云和长风兴奋地叫起来,让所有人都精神起来,郡主来了,他们得救了,不会冻死在这里。 在大胡子等人的帮助下,长风最先爬了上来。 “我大嫂呢?她还好?”大嫂千万不要有事啊! 长风的披风不知道在哪,身上的衣服是湿的,双腿打颤,勉强能站稳,哆嗦着嘴唇:“少夫人还好,我们都把披风给她御寒了,只是……” “只是什么?”她实在着急,偏偏他说话不利索。 “孩子没了!” 江画卿心里一滞,她来得太晚了,舒烨太没人性了。不顾长风的阻拦,她跳下坑,去找顾妍。 顾妍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脸色苍白,眼神呆滞,身上盖了好几层披风,两个丫鬟抱着她,用身体给她取暖,边哭边喊她,可她却没有反应。 “大嫂,大嫂,我来了。” 顾妍的眼珠动了动,艰难地扯了一下嘴角,“孩子……没了,我怎么,跟他交待……”没有哭声,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一串串地往下滚。 “大嫂,在哥哥心里,你比孩子重要多了,只要你还在,孩子将来还会有的。”顾妍的痛苦,作为女人,她感同身受。顾妍和大哥江文铮成亲五年,两人感情甚笃,可一直也没怀上,父亲母亲也盼着能抱孙子,如今好不容易怀上,却就这么没了。 都是杀千刀的舒烨! 握紧了拳,又松开。江画卿将顾妍接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想要将人扶起来,可手伸到她背后,摸到一片冰凉,扭头一看,血水将她身下的数件披风都浸透了。 难怪她看起来这么虚弱苍白,得赶紧出去找大夫,她还在不停地流血,这里又太冷了,再呆下去会出事的。要是大嫂出了事,哥哥得有多伤心…… 舒烨,这次绝不会让他好过! 在侍卫们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将顾妍抬了出来。立即吩咐了两个侍卫去寻大夫,然后就地取材,用树枝做了一副简易的担架,抬着顾妍回到了山洞。 顾妍疲惫极了,几次想要昏睡过去,却都被她叫醒:“大嫂,你不能睡,不要睡……”她怕,万一她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她要怎么跟哥哥要交待? 舒烨咬牙忍着痛,盯着进洞来的江画卿:“人找到了,快放了我!” 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舒烨已经挨了三十多刀了,但每一刀都恰到好处,不会伤及他的性命,却会让他痛到极致,从头到脚,没一处不痛的,深深浅浅的刀割伤,正在往外渗血,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很快凝固。 将顾妍安顿在火堆旁边,给她喂了些热水,她才朝舒烨走去。 “快放了我!” “放了你?你可有听过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在你为非作歹伤害别人的时候,你就应该猜到自己的下场!我大嫂跟你有何仇怨?你要设计害她失去孩儿?“ “谁让他是安南王府的人!我不过是想抓住她用来跟江安做交易!” “交易?那一定要公平才行!你害我爹娘不能抱孙子,那你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江画卿抽出身旁侍卫的刀,刀锋的嗡鸣声,可以听出她的力道和速度。 “就让你断子绝孙作为回报!”锋利的大刀朝他胯下剌去,果断的一挥,舒烨的惨叫声,回荡在山谷里。 第一次拿刀伤人,手还有些抖,但心里痛快了不少,将大刀交给下一个人:”舒烨和他的同伙作恶多端,今天,他们就交给你们了,只要留着一口气就行。 舒烨痛得晕死过去,又痛得醒了过来,凌迟还在继续,他身上已经没有地方下刀了。 跟着他的幕僚和手下,身上也没一块好肉,一个个痛苦地哀嚎着。? 舒烨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惨的一天…… 见受灾百姓们面上露出大仇得报的畅快,她才吩咐侍卫将舒烨等人捆起来,又两个两个绑在一起,挂在马后,押回京城受审。 眼看着顾妍快撑不住了,她派了侍卫先下山去找大夫。 又带着侍卫将山洞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洞里面藏了不少粮食,她将这些粮食分给了灾民们,让他们尽快回家,朝廷会帮他们重建家园。 有了粮食,也不再受人欺压,还不追究他们的罪责,灾民们对她感恩戴德,发誓以后会好好生活,好好做人,多做好事,为子孙后代积福…… 不能再耽搁了,顾妍失血过多,但赶紧下山。 找到几辆马车,江画卿将顾妍小心抱进马车里,带上那几个失了清白的姑娘,跟在押解舒烨等人的侍卫后面,们往京城赶去。 第七十三章 分别 半路上,碰到去找大夫的侍卫,也不知他们去哪抓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长长的白胡须垂到胸前。 老头不慌不忙地给顾妍把着脉,半天也不开口说说是什么情况。 江画卿急道:“你到底会不会医啊?她到底怎么样?” 老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她没救了……” 江画卿一急,抓着老头的胡子怒道:“庸医!你再给我好好看看,保得住她的命重重有赏,若不然……” 老头龇牙咧嘴地说:“她死胎未下,失血过多,本来是没救了。”老头见她手上加了力道,赶紧接着说:“不过遇到了老夫,也算是她运气好!” 江画卿松开了手,见老头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一颗丹药喂进了顾妍的嘴里,“这颗还元丹,能保她一命。不过还是得尽快找个暖和安静的地方,把死胎取出来。只是往后想生养,怕不太容易了。” 能保住命就好,生养的事,以后再说。江画卿吐出一口浊气,“如此,就多谢老先生的救命之恩了,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老夫是个修道之人,道号闲云。” 是个道士啊,闲云道长?这名字有些耳熟,但她也没多想,顾妍已经睡过去好一会了,也不知老头给她吃的药管不管用,她轻轻摇着顾妍,喊着她的名字。顾妍悠悠醒来,江画卿这才放下心来。 “闲云道长既然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就请随我们去京城,让我和家人聊表谢意。” 老头挥挥手,“老夫还有要事在身,姑娘要是不想欠人情,就把药钱付了。” 扔了一锭银子给他,老头在手上掂了掂,然后跳下了马车。 这老头,老虽老,但动作却很敏捷。 闲云,这耳熟的名字是在哪听过呢?这个朝代的人们,崇信烧香拜佛,多的是寺庙,道观道士也很少,她确定穿来这里之后,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么就可能是在书里某处看到过,但实在想不起来啊! “闲云道长,你等等!” “姑娘还有何事?” “不知道闲云道长是在哪处仙山道观修炼啊?您的救命之恩,岂是一锭银子就报得完的?” “钟灵山,闲云观,是个世外之地,凡俗之人是探寻不到的!姑娘要是觉得一锭银子不够,那就两锭?” 世外之地,无处探寻,那说了不等于没说嘛!江画卿翻了个白眼,“这么说,想必道长已经得道了。那您那瓶还元丹,可以卖给我吗?银子,我有!” 闲云脸一僵,赶紧捂住了袖袋,“我还要去救人呢……” 可江画卿已经朝他伸手了,闲云道长只好讨价还价道:“三颗!” “行!” 江画卿爽快地答应了。 闲云不情不愿地摸出白瓷瓶,正要打开,就被她一把抢了过去。 “郡主刚刚不是答应了只要三颗吗?” “我是答应了,不过是答应给你留三颗!”她拔开瓶塞,倒了三颗药丸出来,递给闲云,又掏了锭银子出来。 闲云一脸无语,站着不动。 “怎么?不要我可就放回去了!” “要!再给我一匹马!”伸手接过,小心翼翼地装进荷包里。蛮横霸道的如意郡主啊,名不虚传! 给了他一匹马,老头颤颤巍巍地爬上马,一拍马屁股,前仰后倒差点没栽下来,然后抱紧马脖子走了。 江画卿觉得这个老头实在有些奇怪,便让风止跟着他。 见顾妍没有性命之忧,她放心不少。 两个时辰后,天已大亮,太阳露出了脸,给天边层叠的朝霞染上了金边。 沈亦瑾带着赈灾的官员和侍卫刚刚出了城门,身后跟着长长的运输队伍,运输的是赈灾粮食,御寒衣服和药材。 他远远地就看到一队人马朝城门驶来,马背后驮着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等人马走近,才看到,马上驮着的竟些鲜血淋漓的人,而其中一个,居然是舒烨! 舒烨被人抓住了?还以为他藏在城中某处呢,没想到,他也有今天!看到他这副惨状,真是大快人心啊! “也不知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把逃出城的舒烨给活捉了。”风起感叹道。 赵青山带着一队卫兵策马出城,他吩咐了人去将那些要犯关进囚车,然后过来给他请安:“见过王爷!” “谁抓住的?” “王爷猜猜?”赵青山一脸骄傲,好像人是他抓住的一样,还在他面前卖关子! 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他们面前,一张如花的笑脸从车帘里探出来:“王爷早,赵大哥早!舒烨一伙人抓住了!” “你抓到的?”沈亦瑾不可置信,昨晚才分别,今早一见,她就干了这么大一件事? “是啊!我们的如意郡主本事了得,王爷还没见识过?她上可九天揽月,下能五洋捉鳖……”中间嘛,一言难尽!赵青山这话既褒又贬,但也有着欣慰。 沈亦瑾白他一眼,人是江画卿抓住的,跟他有什么关系?“赵大人还是快去忙,这些可是朝廷要犯,马虎不得!” 赵青山打马走了,沈亦瑾担忧地看向她:“阿卿,姑娘家,在府里绣花就好,不必抛头露面,去做这些危险的事!” 江画卿本来一脸得瑟,等着他的夸奖,没想到他让自己绣花,看在他也是担心自己的份上,她回道:“花我是不会绣的,打打杀杀倒是有些天赋。” “可这样太冒险了,舒烨穷凶恶极,万一……”沈亦瑾一阵后怕。 “我这不好好的嘛!我是去接我大嫂,顺手剿了个匪而已,而这土匪,竟然是舒烨,也算是意外收获!”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知道他有多害怕吗?还想再嘱咐她几句,邹氏带着大夫来接顾妍了。 江画卿将一个白瓷瓶塞进沈亦瑾怀中,“王爷出门在外,一切小心,这个东西你拿着,可以保命!” 沈亦瑾看她的眼神复杂热切起来,她看起来洒脱不羁,心里也是舍不得他的! “今晨我去见过太后了,她不会再干涉我们的事。赈灾之事我也安排了许多人同时去往各地,我要去最受灾最严重的北地,如果事情顺利,半个月就回京了,你安心等我回来。” “嗯!时间不早了,你快出发。” 看着策马远去的人,迎着朝阳,英姿勃发,那个人心里装着她!心中既满足,又有些失落,才分别,就有些想念了呢。 第七十四章 做买卖 江画卿进了城,在云来客栈要了两间下房,安置五位姑娘。 她对五位姑娘说道:“你们在客栈暂住两日,等我安排好了你们的去处,就来接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让你们活得堂堂正正,风风光光!” 五个姑娘分别叫柳眉,荷香,徐莹,君兮,俏儿,一个个都眉清目秀,都正是如花年纪,她们齐齐跪下对她叩首:“多谢郡主救我们一命!” 能活着,谁愿意寻死呢?可这世道,对女子就是这般苛刻,没了清白,连父母都会嫌弃,害怕被人指点,更害怕她们成为家中拖累,流言蜚语让她们难以立足于世,更别提再嫁个好人家,没了清白的女子,被逼无奈,只能一死了之。郡主帮她们说话,留下她们一命,她们心中感激不尽,只是对未来仍有颇多担忧。她们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做些什么呢? “不知郡主打算让我们做些什么?”离开了家乡和亲人,来到了京城,不会有人知道她们遭受过什么,她们本想跟着郡主做个下人,当牛做马也行,可郡主却说她另有打算。 "我会教你们做买卖,开两间铺子,卖糖果点心,等你们学会了,也可自立门户,谋生不成问题。我相信你们,你们也要相信自己。” 几个姑娘瞪大了眼睛,她们从来没有想过,女子也可以做买卖,此时听她这样一说,知道她是真的为她们的将来做打算,都在心中把她视为主子,也坚定信心,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来。 回府后,江画卿先去看了顾妍,顾妍刚刚经历一番痛苦,才落下死胎,此时已经睡下,邹氏守在她床边唉声叹气。 她扶着邹氏到了外间,“娘,您别着急,好好调整大嫂的身子,等以后再让哥哥和她给你生几个大胖孙子……” 邹氏的叹息声更重了,“大夫说了,她伤了底子,以后子嗣怕不容易!” “这话您可别在大嫂面前说,失去孩子她本就难过,又觉得对不起哥哥,您别给她压力。大夫只是说不容易,又没说完全不能生,事在人为,只要给她好好调整,一定还有机会的。您别皱着眉头了,这会让气氛压抑,大嫂她无法安心休养。要不然您别在这里守着了,等您想开一些再来。” 经她一劝,邹氏倒也转过了这个弯,觉得女儿懂得越来越多了,她这个当娘的格局,竟然还没有女儿大,“道理我懂。只是盼了这么久的孙子,突然没了,心里有些失望罢了。” “您不能做祖母失望,可大嫂又伤身又伤心,您呀,有空多宽慰宽慰她,帮她减轻一些心里的负担,有了家人的支持,大嫂才会有信心,将来也会体谅您,让您抱上孙子的!” “这事,还不知道怎么跟你大哥说呢!” “还是我跟大哥写信说,你们都别贸然告诉大哥,说不定他一急,就什么都不管跑回来了,那左宁卫可是会出乱子的。” 邹氏还是一脸愁苦,陷在孙子没了的情绪当中,就听到女儿说:“娘,我想做生意,你给我些银子,让我去买两间铺子呗!” “做什么生意?府里少你吃穿了?你爹可是安南王!你这是要让别人指着咱们王府骂?”邹氏不愁了,倒是有些怒了。 “这有什么……” “不行,哪有姑娘家抛头露面的,行商那是下九流,是被人所不耻的。你爹可一直都很在意别人说他是个大老粗,给你们取的名字,都是文墨书画!” “娘,您不能有那样的想法啊,有赚钱的买卖,为什么不能做!我只需要您给我三百两,其它的事情不用您操心!” “你要是要买什么,找娘拿钱可以,但想做买卖,没有!” 抠门又固执的娘啊!这可怎么办,没有银子,还怎么买铺子啊? 正当她为银子的事发愁的时候,府外响起喧闹声,福伯兴冲冲的来禀报,宫里来人传旨,请她去前府门口接旨。 来到府门口,花公公笑眯眯地对她行礼:“见过郡主!请郡主接旨。” 给她的旨意?恭恭敬敬地跪下,就听花公公念道:“如意郡主擒获朝廷要犯舒烨等人,立下大功,特赐赏银一千两,巾帼英雄匾额一副!” 有钱了!太好了! 恭恭敬敬地放恩接旨,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脸都笑成了一朵花,拿了一锭银子谢过花公公,才让人抬着银子进府。 正喜滋滋地数着银子呢,她娘来了。赶紧将银子护住,才抬起一脸谄媚的笑:“娘!这些银子您可不能拿走啊。这是皇上专门赏赐给我的!” 邹氏嗔了她一眼,“你个小财迷,娘怎么会要你的银子呢,娘不过是想帮你保管着,等将来你嫁人,这些都会还给你的。” “不要,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可以保管。” “一天不嫁人,一天就是小孩子!你的就是娘的,娘替你保管!”说着就拿出账本开始清点银子。 “娘!你要保管可以,但得给我留一半,我有急用!”江画卿只好让步。 “小孩子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这天灾年月,外面到处是窃贼,你手上这么多银子,会招来祸事的!”邹氏完全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 “你女儿我今天刚生擒舒烨,巾帼英雄的牌匾还没挂上去呢,谁敢抢我的银子!反正,无论如何,你得给我留一半,铺子我是开定了,以后挣了钱,会好好孝敬您的。您可不要只看眼前,为了银子,逼女儿跟您翻脸啊!” 威逼利诱全用上了,邹氏也退了一步,同意给她留三百两! 有三百两也足够了,这灾年,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许多铺子经营不下去,正低价出售。 她拿着银子去找福伯商量买铺子的事,福伯让府里专司采买的刘叔带她去看。 有两间位置合适,宽敞明亮的铺子,还带内室和后院,可以让姑娘们居住。讨价还价后,终于以两百三十两的价格成交。 剩下的钱,就用来购买原材料。有刘叔帮忙,买到了东西又好又便宜。 一切准备就续,她带着落花和青杏,去客栈接出了五个姑娘。 第七十五章 劫法场 在客栈里,她碰到了江墨韵,正在大堂里借酒浇愁。她让落花和青杏带着五位姑娘先去铺子里收拾收拾。 然后朝江墨韵走过去,“三哥,怎么大白天的在这里喝酒?”江画卿夺了他的酒壶。 “云裳姑娘不肯跟我回府,她宁愿卖身……倚红楼,也不肯跟我回府里当丫鬟……” “……”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你说她清高,她愿意卖身,你说她可怜,她却不肯当下人,安南王府里的丫鬟,穿的虽不是绫罗绸缎,可也光鲜体面,吃的不是山珍海味,可也有滋有味,不比青楼里的女子体面? “三哥,她在哪?让我见见?” “她在上面,天字一号房。” 来到三楼,天字一号房,客栈里最好的房间。 云裳姑娘手握绣帕,坐在塌上对镜垂泪,见到江墨韵,语带幽怨:“韵公子还来干什么?我与你今生是不可能的,以后不必再相见了……”说着眼泪就那么往下滚,好像不舍,又似决绝,看得江墨韵心肝都疼了,想要上前去安慰,可被她推开了。 柳眉微蹙,眼含秋水,肤白貌美大长腿,有林黛玉的气质。江画卿也觉得这个女子很惊艳,这样的女子,不像是乡下出来的村姑,倒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心高气傲,自命不凡,绝非一般男子可驾驭得了的。 “云裳姑娘,你既然是我哥哥看中的人,不如去安南王府,跟在我身边伺候?”江画卿试探地问道。 她止住哭,抬眼打量了一下江画卿,站起来弱弱一福,“见过郡主,多谢您的好意,云裳自知身份低微,不配伺候郡主,韵公子和郡主不用管我了,我不会饿死的,大不了卖身进青楼……“说着又哭起来,可依然拒绝江墨韵的靠近。 “云裳姑娘何出此言?你明知道我哥哥对你的情意,为何如此还要如此作贱自己?” “韵公子对我的情意,便是让我进府做个下人,可那样会连累公子被人瞧不起……给公子徒添烦恼……” 所以她不是不愿意做下人,而是要拿着哥哥的软肋,做主人? 江画卿沉了脸,“三哥,既然云裳姑娘瞧不上咱们安南王府,她要去青楼就让她去,大不了你以后去青楼多点她的台就是了!” “可那样,她就会跟别的男人……”江墨韵说不下去,一想到那样的事情,他就心痛,只恨自己无能。 “她自己愿意你又能如何?她现在是自由身,不肯进咱们王府,等她卖身青楼,你再赎她回去,想让她当丫鬟还是侍妾,她都得听你的。三哥,花钱就能解决的事,实在没必要这样纠结为难!” 江画卿的话一落,云裳姑娘就止住了眼泪,拿一双眼瞪着江画卿。 “云裳姑娘,你可要想好了,进了青楼,再出来名声就没了,可进了王府,虽说是做丫鬟,可有三哥护着你,谁也不会小看了你的。你再好好想想?” 云裳姑娘用帕子捂着脸就开始哭泣不成声,江墨韵再次去安慰她的时候,她没有抗拒,还无力地倚在了他怀里,“韵公子,云裳心里是有你的,云裳先前只是说气话,只要能在你身边,作什么都可以……” “云裳……” 江画卿有些替哥哥不值,这姑娘美虽美,可心眼太多了…… 接下来几天,她就亲自教她们动手制作点心,和各种不同口味,色彩艳丽的饴糖。姑娘们年轻聪明,一学就会。 于是两间铺子,定于两天后开张。一间卖糖果蜜饯,店名叫甜密时光,由落花负责一应采买和帐目事物。一间卖点心,店名:锦酥,由青杏管理。 姑娘们跃跃欲试,干劲十足,熬糖的熬糖,和面的和面,脸上也有了笑容。 这时候,江画卿拿出了一纸合约,让她们都来看看。合约上约定,她们每人可以选一间店铺入伙,店铺经营所得盈利,每人分两成。 姑娘们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么说,她们什么都没出,就已经是老板了? 看到她们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江画卿也很欣慰,她能肯定,这两间铺子,一定会经营得很好。 朝堂上,舒烨贪污谋反的罪名已经定下,皇上下令诛其九族,他的同党也都判了斩刑,九族之人世代皆不得入朝为官。 第二日是行刑的日子,当仇大深和秦刚父子被侍卫从地牢押出来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被关在地牢不见天日的这几天,也没有人来审问他们,心中还存着侥幸,没有证据,皇上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心里还抱有希望,舒烨本事了得,肯定会把他们救出去的。 然而当他们到了刑场,看到舒烨被五花大绑,背上插着斩字牌,被人按在刑台上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也马上要身首异处了!他们的家人也披头散发地被押到了刑场,等候着行刑。 绝望的哭嚎声,将他们彻底击溃了,没有后悔的机会,只有死路一条! 午时还没到,全城就沸腾起来了,胆大的百姓都涌到菜市口,观看大贪官舒烨一伙人被斩首。胆小的也三三两两聚在较远的地方议论着。 人们的议论,从舒烨这个大贪官,延伸到了抓住舒烨的如意郡主身上。 江画卿的名声,也就更响亮了,就连三岁小儿嘴中的童谣,唱的也是她。 如意郡主好嚣张,横行跋扈无人挡,行为放荡缺教养,打打杀杀擒贼王,残暴狠辣把人伤,贼人无根难猖狂。若是路上遇到她,赶紧调头跑回家! 江安坐在监斩台上,今日他是监斩官,只等着午时到来,一声令下,舒烨就会人头落地。整个刑场,已经被他安排的侍卫,守得密不通风。今天要斩的犯人,有一百多人,数十个刽子手的刀在阳光下闪着一片刺目的寒光。 赵青山的目光巡视着人群,就怕还有漏网之鱼闹事。前来围观的,都是些胆大的,几乎全是男子,一个个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平常百姓的打扮。 然而引起他注意的,是人群中,有一个公子带着几个姑娘穿梭其间,在派发什么,仔细一看,那公子不是江画卿是谁? 第七十六章 好日子 “今天是个好日子,大贪官伏诛,可喜可贺,大家吃颗喜糖,这是甜蜜时光糖果屋送的!”落花带着君兮和俏儿在发糖。 剩下三人跟着青杏在派发点心:“我们锦酥点心铺,为了庆贺舒烨伏法,梅花酥品尝,各位尝尝,要是好吃,记得光顾锦酥点心铺哟!” 江画卿派发着传单,赵青山从旁边人手中拿了一张来看:喜讯!舒烨伏法,大快人心!甜蜜时光糖果屋,锦酥点心铺,明日开张,优惠多多!恭候您的光临! 她可真是……会蹭热度啊! 当她们将东西派发完,时间也差不多了,江画卿和姑娘们准备撤退,行刑那样血淋淋的场面,还是不看的好,怕晚上会做恶梦。 “郡主!好久不见!你这副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 没想到沈清奇打扮得跟平民差不多,混在人群里,若不是他主动找她说话,她也认不出来。“见过齐王殿下!您怎么到这来了,也不怕百姓挤到你。” 沈清奇无所谓了笑了笑,“你害怕看行刑?舒烨不是你抓住的吗?他那一身伤,听说是你的杰作,可真惨不忍睹!” 他似笑非笑地,目光还是让人感到阴冷,说出的话也听不出是褒是贬,她只能敷衍道:“王爷说笑了,砍头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郡主对本王总是爱搭不理的,你都给百姓发了点心,也不给本王尝尝?本王可一直馋着呢!” “实在抱谦,今天都发完了,您要是想吃,明日差人到锦酥点心铺来买。”说完将一张宣传单塞到他手上,“借过!” “……”别人吃,他得掏钱买!看着她的背影,沈清奇扯了一下嘴角。 “午时已到!”随着一声高喝,江安高举起行刑令牌,可还没等他令下,异变徒生! 十几个寻常百姓打扮的男子,趁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刽子手身上的时候,夺了侍卫手中的刀,连杀几个侍卫,冲上刑台,要去劫人! 江安急道:“快行刑!捉住那些人,格杀勿论!” 场面混乱起来,围观百姓慌忙的四处逃窜,生怕被歹徒误伤,成为刀下亡魂。 侍卫们都向闹事者杀去,刽子手也在听到江安的命令后,手起刀落。舒烨人头落地,但来者似乎不是来救他的,而是拼死把秦刚给劫走了。 几个人身上带伤的人,护着秦刚,快速没隐入了混乱的人群,不见了踪影。剩下的人留下拦截追兵,赵青山带着侍卫解决了那十几人后,却茫然地不知要往哪个方向去追。 刑场上滚落着一颗颗人头,江安还要清点人数验明正身,无去抽身,看着秦刚被人救走,他十分气恼。 江画卿目睹了这场变故,她让红蔷和青杏带着几位姑娘先回铺子,然后领着赵青山往城隍庙方向去。 今日城门戒严,是禁止出入的,这时候,秦刚不可能出城。那些人受了伤,在路上的死渣上留下了点滴血迹,不留心发现不了,但江画卿却顺着蛛丝血迹,猜出他们逃往了城隍庙。 此时几个人贼眉鼠眼地躲进了一条小巷子,喘着粗气。 秦刚喜出望外地看着自己的干儿子龙震,“松阳军如何了?” “松阳军已经被江书恒接管了,他带了兵去镇压,咱们的兄弟,除了提前离开的那些,剩下的都被他清理干净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秦刚没有多少震惊,他关心的是他还有多少人可用,“你们是怎么进城的?咱们还有多少兄弟?” “我们十几个人是昨天混进城的,经过刚才那一遭,估计其他人都死了,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了。”龙震神色有些黯然。 “侍卫很快就会来搜查了,就剩你们几个,看来我还是难逃一死。”秦刚死里逃生,刚燃起的希望又被绝望给代替。 “您不用担心,有高人指点,城隍庙里有一条通往城外的暗道,我们检查过了,入口就在城隍庙的佛像后面。” 城隍庙就在眼前,可却有几个乞丐正在庙门口吵架。 “不许唱那首童谣!如意郡主心地善良,时常救济我们,你们怎么能跟其他不明真相的人一样,往郡主身上抹黑?”小乞丐阿福义愤填膺。 “我想唱就唱,关你什么事?哦,我知道,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惜你没那个命!” “我叫你胡说!”阿福抡起拳头就朝另外一个小乞丐打去。 几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打成了一团。阿福瘦弱,且是以一敌三,很快被另三人给打趴在地。 “告诉你,别多管闲事!如意郡主以前是救济过我们,可雪灾之后,她就没管过我们,现在,是齐王每天来给我们施粥!”说完,三个人扬长而去,留下阿福趴在地上起不来。 龙震架起秦刚,快速往城隍庙掠去,经过阿福身边时,却被阿福抓住了脚。 踹了几脚却没踹开,正欲要拔刀,江画卿带着人来了。 “在那里,快抓住他们!”侍卫大喝。 阿福的惨叫声响起,他的手被人砍了! 眼看着秦刚被人架着要逃,江画卿抽出腰间的软鞭,卷起一块坚冰,朝着秦刚甩去。 秦刚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吐出一口鲜血,侍卫也围了上来,他连嘴也来不及擦一下,亡命般朝佛像那边跑去。 将阿福扶起来,脱下自己的披风给他保温,眼看阿福要失去意识,她劝道:“阿福,你忍忍,我带你去找大夫!” 阿福挤出一个笑来:“郡主,你来救我,我一定不会死的!” 痛成这样,还对她笑,江画卿有些想哭,红着眼睛将人扶到马上,捡起阿福的断手,看了一眼赵青山,“赵大哥,这几个人,罪该万死,但最好捉活的,让阿福亲自报他断腕之仇!” 赵青山点头,江画卿拍马离去。 侍卫们朝佛像逼近,也不知佛像背后有什么可隐藏的地方,竟然看不到秦刚的人,只有两个人握着刀瑟缩抖着,保持着战斗的姿势。 侍卫冲上去,砍翻那两人,才惊觉秦刚已经逃了! “大人,这里有暗道,秦刚逃了!” “快追!”赵青山连忙进了暗道,提刀追去。 第七十七章 坠崖 江画卿带着阿福去找了大夫,大夫给他止血包扎后,说:“他失血过多,有些虚弱,休养几天就好了。” “断手不能接上吗?“ 大夫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露出了半个嘲讽的笑,又立即收住了,“郡主,断腕再接,那是神仙才能做到的事,老夫能力有限,实在做不到啊!” 她突然就想到了那个老头,闲云老道,或许他会有办法呢?也不知那老头现在在哪? 她将阿福和他的断手带回了安南王府,安排在下人住的屋子里,“你先睡上一觉,你的断腕之仇,我会让你报的。” 然后她去询问福伯,风止有没有消息传回来,没想到还真有! 飞鸽传书就是方便,只是内容简短:北地栖鸦山,救命悬一线的沈慕深。 愣愣的想了半天,愣是想不通,那老头十万火急要救的人,竟然是沈慕深?沈慕深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人的? 风止带着信鸽能传书回来,她却没法给风止传信,要不然,她会马上下令让风止除掉沈慕深,然后把老头抓回来!看来,她得往北地去一趟! 这时有侍卫来禀告:“赵大人押着秦刚和他的同伙来安南王府了,问您犯人要怎么处置?” “先关进地牢,我这就过去。” 秦刚没想到,他又被关到这里来了,这一次,还有谁能来救他?看着江画卿面带冷笑,他感觉被冰块砸中的后背更痛了,又涌出了一口鲜血。面前的哪是个小姑娘,分明是个索命阎罗! “说,你们还有多少同伙?” 哪还有什么同伙,秦刚闭上了眼睛,还要继续受折磨,还不如被砍头了呢,早死早解脱! 见她不说话,江画卿转头问龙震:“是谁指使你们去劫法场的?又是谁告诉你们城隍庙有暗道的?” 龙震昂着头咬着牙,一脸倔强。 “不说是?来人,喂老鼠!” 秦刚一听,就发起抖来,龙震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心里不免有些失望,这是他崇拜的人吗?又没动刀,竟然害怕成这个样子! 可是当剩菜剩饭从他头上浇下之后,老鼠们闻到香味,尽皆出洞,往他身上爬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比酷刑更难受的刑罚,是生身喂老鼠! 一个个肥硕的老鼠,爬上他的腿,钻进他的衣服,登上他的头顶,刚开始只是有些痒,等到老鼠又抓又咬的时候,才感到难以忍受。有只老鼠跟他四目相对了片刻,然后朝他的鼻子嘴巴咬下去。 “啊!快把老鼠弄开,我说,我说!” 侍卫们用木棍打死了他身上的老鼠,当然他也被打得不轻。 “是一个老头告诉我们的。前天我们躲在城外乱葬岗一带,遇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他让我们混进城,扮成百姓,行刑之前救下将军和舒烨,然后从城隍庙里佛像背后的暗道逃出城。可我们人手不够,只能救一个,舒烨已经伤成那样,救下来也没用了。” “那个老头是闲云道长吗?” 龙震一怔,郡主已经知道老头了?那他也没有再帮他隐瞒身份的必要了。 “是,闲云老道有先知之能,不死之身!” 先知?能有她这个穿越过来的人知道得多?也就骗骗那些有贪欲之心的人了!都快老死了,还吹嘘有不死之身呢! “他为什么要你们劫法场?” “他说四皇子会上位,而我义父,将会取代安南王,成为新帝的左膀右臂,名垂青史!” 果然,给他们画了一个大饼,只怪这些人太傻,居然会信。那老头也是真能吹,一把年纪了,还贪名逐利想要从龙之功?做他的春秋大梦! “我知道的都说了,求郡主放了我!” 放?那是不可能的!以为救了沈慕深就可以扶他上位?那这些想要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更不能留着了,只是阿福的断腕之仇还没报…… 正犹豫着,阿福就来了地牢。 阿福睡了一觉醒来,听说伤他的人抓到了,他忍着剧痛,央着下人带他来找江画卿。 “阿福,你来得正好,是谁砍断了你的手?” 阿福朝龙震看过去,龙震恶狠狠地瞪回去,他不会要死在一个断手的乞丐手里?阿福被他一瞪,不敢再看他,只在江画卿面前跪下,“多谢郡主替阿福做主,多谢郡主的救命之恩!报不报仇对阿福来说不重要……” "他们已经是阶下之囚了,阿福,不要怕,谁伤了你,你就加倍地还回去!“江画卿鼓励着他,还递上了侍卫的刀。 阿福用完好的左手接过刀,却不敢下手。 江画卿只好握着他的手腕,朝龙震刺过去,挑断了他的手筋。将死之人,还是给他留个全尸! “谁欺负你,你就还回去,知道吗?” 阿福愣愣地点头。他是个孤儿,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他,护着他,更没人教过他要反抗不公,被欺负了要还回去。 郡主对他真是太好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关心的温暖,被人护着的踏实…… 在心里默默地叫了声姐姐,发誓以后也一定要保护她! “赵大哥,这些人,死罪已定,可以行刑了,你去处理!”江画卿出了地牢,跟等在外面的赵青山交待了一声。 赵青山进了地牢,随后听到几声惨叫。 将阿福送回下人住的院子,她嘱咐道:“阿福,你就在这里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就跟着我做事。这段时间,你就先跟着府里的下人多看看学学。”? 得尽快去北地一趟!沈亦瑾今早应该已经到了,不知道闲云老头和沈亦瑾,会不会对他不利。 沈亦瑾第二日上午进入了北地,然而才到栖鸦山一带,就在路遇到了他派去护送沈亦瑾的侍卫石破,石破腿受了伤,又没有马,一瘸一拐地走在寒冷的山间小道上,要不是他身体好,夜里可能就冻死在这山野中了。 当他被侍卫抓住,扭到沈亦瑾面前的时候,沈亦瑾吃了一惊:“你的马呢?沈慕深的人呢?” “我一路跟着押送的官差到栖鸦山,打算出了北地再制造一出意外的,可没想到,沈慕深在山道上借着小解的机会抢了官差的马想逃跑,我骑马去追,可山道积雪太厚,马蹄踩空,我和沈幕深双双坠下山崖,幸好我抓住一根树枝,才爬上来的。” “沈慕深死了吗?” 第七十八章 北地官员 “我今天去山下寻了一天,却没找到他的踪迹,或许被野狼叼走吃掉了也不一定。但山崖很高,他绝没有活着的可能。” 北地被栖鸦山脉半包围着,往北一直走,翻过栖鸦山的北山,就是北漠。可他却在进入北地就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带着受伤的石破进了北地城,北地城的县令张奉先带着当地官员和豪绅,在城门口迎接他。 “恭迎景王殿下,下官已备好酒宴为王爷接风洗尘。” 他打量着张奉先,长得白白胖胖,穿着上好的狐裘披风,一条完整的紫貂围脖,套在他本就短粗的脖子上,将一张圆脸给遮去一半。跟在他身后的一行官员,也都打扮的整洁光鲜,对他恭恭敬敬行礼。 “张大人有心了,本王是来赈灾的,你还是先带本王去下面镇子里看看情况。" 张奉先见他风姿俊逸,语气清冷,脸上的笑有些尴尬:“王爷心系受灾百姓,是百姓之福,只是通往各乡镇的路,被大雪封堵,下官正让人抓紧疏通,下官还是先送王爷去府衙歇息,吃口热的,明日一早再出发去各乡镇。” “如此就有劳张大人了。”他已经派了侍卫往各乡镇去查看情况,据了解,受灾最严重的是太平镇,十几个村子,好几百人,被暴雪淹没,冻死牛羊无数,也有年老者扛不住,冻死饿死不知几何。而那些拼命逃出来的人,四处流离,忍冻挨饿,随时也有失去性命的可能。京城都遍地是灾民,恐怕北地城更甚。 可进了城,才发现北地城中,并非他料想的那样灾民遍地,而是家家门窗紧闭,十分安静,“张大人先前也递了请求赈灾的折子,可本王所见,并非传言中那般严重。” 张奉先跟在他身后,开始介绍他的丰功伟绩,脸上有些得意之色,“王爷,北地确实受灾严重,许多村镇居民的房屋被大雪压塌,百姓们四处流离,下官总不能看着他们冻死饿死,于是下官拿出多年积蓄,又召集官员乡绅共同出力,在城北为灾民们修建了庇护所,每日为他们施粥,此时灾民们都在庇护所里,等待着朝廷来人帮他们重建家园。” “哦?那张大人带本王去庇护所看看。” 说是庇护所,其实只是用茅草稻草木头等搭建的窝棚,虽然不是十分牢固,避风雪是没问题的。每个窝棚里都能容纳五六人,一眼看去,一大片窝棚,少说也能容纳两三千人。 而场中架着几口大锅熬着粥,柴火烧得很旺,还有七八个人围在火边取暖。 见到有人来,那些人也不避让,而是纷纷向张县令行礼:“大人,您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一家老小的命都是您救回来的,请受我一拜……” “张大人,你就是活菩萨,你的大恩大德……” “张大人,我们已经写了联名状,请朝廷嘉奖大人的善举……” 张奉先笑得如一朵花,“各位过奖了,这些都是本官该做的。朝廷已经派来了赈灾的官员,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景王殿下。” 这些人齐齐跪下:“见过景王殿下!请殿下将这份联名状上报朝廷。” 沈亦瑾没想到,张奉先竟然有了如此声望,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接过灾民们递过来的联名状,“张大人有功,朝廷自会嘉奖。各位乡民可要保重身体。” 随后一行人来到县衙旁边张奉先的府邸。张奉先的家眷和府里的丫鬟小厮,俱都恭敬地在府门口迎接。 府里温暖如春,桌上菜肴丰盛,沈亦瑾被奉为上宾,官员豪绅作陪,一一向他敬酒,阿谀奉承的话不绝于耳,却绝口不提如何帮灾民重建家园。沈亦瑾端着酒杯,只是轻轻沾唇,然后问道:“各位可想过如何帮受灾百姓重建家园,让他们过个好年?” 官员们正互相吹捧着推杯换盏,闻言一怔,张奉先已满面红光,笑着道:“王爷带着朝廷旨意前来赈灾,不知道我们的难处,北地雪厚冰寒,重建一事一时半会怕是难以开展,只能等年后冰雪融化再做打算。” “年后再做打算?张大人难道就没想过,如果风雪再来,那些窝棚很有可能会压塌,到时那些又该如何?况且,数千灾民,每日要吃掉不少粮食,张大人的存粮能养活他们到年后雪化吗?” “景王说笑了,既然朝廷下了赈灾的旨意,自然会有赈灾物资和银两发下来,下官哪有能力养活得了那么多人?” “朝廷虽有赈灾旨意,可也不能让这么多人坐吃山空。何况受灾之地并非北地这一处,若都张着嘴等着朝廷来养活,朝廷也要被吃垮了!” “那王爷这次来北地,带了多少钱粮?”沈亦瑾进城时,只有人,并没有物资,想来是物资走得慢,还在路上,但到底有多少东西运来,他们还不知道。 在坐的官员豪绅都停下了喝酒说笑,一双双眼睛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沈亦瑾心中冷笑,面上却平静地说道:“张大人,实不相瞒,本王只带了一千石米粮和一些御寒的衣物药材,随后就到。至于银钱,等本王各地查看过后,再向朝廷上报申请。” 一众官员沉着脸一声不吭。那点粮食,只够灾民充饥,他们忙活了大半天,却是半点油水也捞不到。 张奉先一脸假笑地说道:“王爷既然来了,那受灾百姓定然会被妥善安置的。王爷车马劳顿,今日就先歇息,一切等明日再做打算。” 县令的府邸,自然是北地城里最好最大的。张奉先安排了两个院子,一个给沈亦瑾住,一个安置与他同行的官员和众多侍卫。 这里的情况他还不熟悉,只能派侍卫先去打探。 京城里,江画卿正收拾着行李,宫里来了旨意,宣她进宫见太后。 慈安宫里,太后坐在上位冷冷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请安的江画卿,良久才说:“郡主真是厉害呀!” “太后娘娘过奖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她都不知道怎么接。 第七十九章 去北地 “巾帼英雄?真看不出来,年纪小小的如意郡主,本事了得,手段残暴,也不知景王看上她什么,竟然为了她顶撞哀家!”说着她拿帕子掩着嘴咳嗽起来,经嬷嬷捧着痰盂给她接痰。 “太后娘娘要保重身子啊!”沈亦瑾不是说太后不会再干涉他们的事了吗?看来他把太后气得不轻,说不管他,不过是气话! 擦了嘴,太后说道:“哀家年纪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景王……他走之前还跟哀家闹了一场,让哀家心里实在放不下。刚刚午睡时,哀家做了一个梦,梦到他有危险。既然郡主如此有本事,就到景王身边去保护他。” 这个弯转得也太急了?还以为太后是要敲打她,让她不要缠着沈亦瑾,没想到却是要她去保护他。可看太后的神情,明明对她带着嫌弃,怎么看她都不顺眼,这就有些好笑了。 她也真的笑出了声,“太后娘娘不是让我不要靠近景王吗?” 太后神色有些复杂,她有什么办法?那是她儿子,事关儿子的安危,梦里儿子九死一生,说只有江画卿能救他! “哀家的旨意,你接还是不接?” 哪能不接啊,抗旨的罪名她可承受不起,“接!那就请娘娘下懿旨!” 就算太后不下旨,她也会去的。闲云老道在那里,她实在难以安心。但有了太后的白纸黑字,省得以后又说她存心接近勾引景王。 真是个混不吝!太后只好写下懿旨,亲手交给她,让她尽快出发。 经嬷嬷又拿了一大包御寒的东西,让她给沈亦瑾带去。离开慈安宫时,太后咳得更凶了。 大街上恢复了平静,刑场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除了偶尔听到一两句唏嘘声。 江画卿去了两间铺子,给青杏红蔷交待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让她们有什么不决的事情,就回府问刘叔。明天铺子开业,到时她不在,所以提前安顿好。 江安清点完死刑犯名单,赵青山又补上了漏网的秦刚等人的人头。这件轰动朝野的贪污谋反事件,算是顺利平息了,皇上也放下心来。 他进宫向皇上复了命。又汇报了松阳军的情况,松阳军许多人跟着秦刚叛乱谋反,已经被江书恒带去的人处置了,还剩下两千人皆发誓忠于朝廷,只是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处置松阳军。 皇上想到舒烨和秦刚竟然想谋反,松阳军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大手一挥,直接让松阳军并入北阳军,此后再无松阳军。江安让西大营的兵马回了营,这才回府。 一回府,江画卿就笑吟吟地迎上来,给他端茶递水:“爹,这几日您辛苦了。” “无事献殷勤,有什么事就直说!”江安端着热茶喝着。 “爹,我要去北地一趟……”她心里直觉江安会动怒。 “不行!北地寒冷,又受灾严重,你去干什么?”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沈亦瑾去了北地赈灾,她要去,当然只能是为了那个家伙! “可太后下了懿旨,我们不能抗旨啊!” “我进宫去找太后!这是明目张胆地欺负人啊,他儿子是为朝廷出力,是去赈灾!让你一个姑娘家,去那苦寒灾地干什么!”江安扔下茶杯就要走。 江画卿拉着他的袖子:“爹!就是太后不让我去,我也是要去的!您不用担心我,我会多带些侍卫!” “你自己要去?为了沈亦瑾?你名声还要不要了!”江安更生气了,为了个男人,她都不顾自己的安危了。 她的名声,已经什么都不剩了,这些都不是重点,她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沈慕深有老头相助,她和深慕深还能不能摆脱炮灰命运!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听说沈慕深打算对付我……” “他已经是个庶民,被流放北地,还怎么对付你,你少找借口。” “是真的!听说他身边有高人相助,所以我得去看看!不信你问福伯,风止有消息传回来……” “那你更不能去冒险!我们在京城,他就是想对付你,也无从下手。你就给我老实呆在府里,我这就进宫去当面跟太后说清楚!” “爹,你别任性好不好!舒烨刚除,如今朝中就你风头最盛,你敢当面顶撞太后,就不怕皇上心生忌惮?担心你明天就会顶撞他?” 江安迟疑了,女儿的话没错,可是,难道真让女儿去冒险?北地寒冷,她身子虽强健,可也要受不少苦…… “爹,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行李马匹都已经备好了,只等江安点头。 看着她急切又期待的样子,江安叹息一声:“好,别骑马,冷。坐马车去,车里备些好炭……” 江安啰里罗嗦地叮嘱了一大堆,她嘴里应着,其实根本没听进去。 看着三十个侍卫上了马,她对喋喋不休眼含担忧的江安挥了挥手,进了马车,催促出发。 江安回屋想了又想,还是不放心,又派了三十个侍卫,悄悄跟在后面照应。 一出城,她就改成了骑马,让马车在后面慢慢走着,而她带着三十个侍卫策马急奔,一路往北。 北地距京城,坐马车要一天一夜,而骑马一天时间也就到了。只是这风太冷了,好在侍卫们都有经验的,早已经将头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马上的人,英姿飒爽,披风烈烈,马蹄卷起地上的冰碴。 疾驰了一夜,终于到了北地栖鸦山,也赶上了运送物资的队伍。 云涌看到她,既惊又喜,“郡主,怎么是你?你是来找主子的吗?”主子知道郡主来了,肯定会高兴的? “嗯,景王呢?” “他昨日就进了北地县城了,我负责送物资,走得慢。” 虽然她很想马上就把闲云老道和沈亦瑾找出来,可栖鸦山山脉连绵,也不知道他们会藏在哪,还是先跟沈亦瑾会合了再做打算。 “那我跟你们一起进城!” 一行人进了北地城,县令接到消息,带着官员豪绅来迎接。 第八十章 景王在哪? 张奉先看着一车车的物资,打量了一行人,见云涌似乎是领头人,便过来自我介绍道:“本官是北地的县令张奉先,各位护送赈灾物资辛苦了,这些东西就交本官登记暂存在县衙仓库里,各位快请进城,我已经安排了客栈让各位歇息,也备好了酒菜,为各位接风。” “张大人要接管这批物资?请问景王在哪?这批物资如何安排,可要他说了才算!”江画卿话说得很不客气,她打量着这些人,总感觉他们脸上的笑,别有深意。 张奉先瞅她一眼,风尘仆仆的一个小侍卫,全身包裹在斗篷里,露了半张脸在外面,身型是这些人里最瘦弱的,年纪也是最小的,以为她是个走后门来凑数的就官差,并不把她放在眼里,打着官腔道:“这位小兄弟,正是景王殿下让本官来接手这批物资的。他刚来此地,水土不服,身体有些不适,正在府中休息!” 说完大手一挥,让人来接手拉物资的马车。 “戒备!”江画卿喝令一声,云涌做出了防御的姿势,护送物资的所有人都听云涌的,自然跟他一样戒备起来。 她下了马,走到张奉先面眼,上下打量着他,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眼里是对他的不屑。 “你说你是县令?把你的官印拿来我看看!” 哟,一个护粮的小官差,还敢来查他的身份?不过只要顺利接手这些物资,给他看看也无妨,张奉先掏出官印给她看。 江画卿拿着左看右看,才认出是“北地县正印”几个字,看完也不还给他,而是说道:“就算你是县令,这些物资也不能交给你保管!皇上有令,必须确保赈灾物资发放到灾民手中!为防你私自动用赈灾物资,这官印,我先帮你收着!” 张奉先又急又怒,“简直岂有此理!”伸手想抢回他的官印,可江画卿手一收,就将官印放进了自己的衣袖内! “反了你了!把他们给我拿下,押入县衙大牢!将赈灾物资运进仓库!”张奉先抢不到官印,下令拿人抢东西。 他带了一百个官兵过来,准备接手物资的,根本没带武器,赤手空拳和江画卿带的三十个侍卫打起来,运送物资的官差也有上百人,凡是靠近马车的,他们也不客气,云涌更是一拳打翻两三人。 张奉先根本没料到这些人这么难对付,他们手里有刀,没几下就砍伤了好些他的人。跟着他的官员豪绅见势,只知道四处躲藏,生怕被不长眼的刀剑给伤到。 张奉先急得大叫:“快回府调兵过来!” 江画卿直接抓着他的衣领,不紧不慢地说道:“张大人,你违抗圣旨,可是杀头的大罪!” “你是什么人?敢在此信口雌黄!”张奉先气得半死,他们领头的都没说话,偏偏这个毛头小子在这里上窜下跳,还敢威胁他。 “你没资格知道本大爷的名讳!皇上的旨意,是要将物资发放到灾民手中,你看你肥得流油,哪像灾民?你强抢赈灾物资,就是抗旨,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就地正法?” 张奉先脸都白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人,敢在他的地盘这么狂?可他也不敢硬碰硬,“都住手!”一声令下,他带来的官兵都收了手,然后他又腆着脸对她说道:“这位小哥,千万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我可是县令!” “七品小官,有何可炫耀的?本大爷要见景王,快带我去!” 去你大爷的!张奉先心中暗骂,他是怕得罪景王,落个抗旨的罪名,他还指望景王向朝廷报告他的功绩,把他调离这个贫寒之地呢,要不然,他真想将这小子当场弄死! 他的目的是这批物资,他从北地的这些官员豪绅手里得了不少好处,说好了跟他们一起瓜分这批物资的,可这小子从中作梗,就先带他去县衙,把物资弄到自己手里,拿回官印再说。 张奉先乖乖地带路。 到了县衙,江画卿坐在大堂的大师椅上,优哉游哉地晃着腿:“张奉先,景王在哪?” “景王殿下水土不服,又染了风寒,此时不宜见人,我已经命人好好伺候他!”张奉先对他那吊儿郎当和目无尊卑的样子,十分不满,可那小子对他满脸的嫌弃和厌恶视若无睹,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他也没办法。 “是吗?景王身体一向强健,怎么才来这里一天就生病了?不会是张大人动了什么手脚?”张奉先骗人的鬼话,她能信才怪! “小哥可别仗着年纪小就乱说!景王殿下适应不了这里的严寒,本官岂有掌控天气的能力?”张奉先翻着白眼,也不知这人是个什么身份,那个看着像领头的人,对他言听计从。 江画卿取下斗篷,学着县太爷的样子,一拍惊堂木:“张奉先,我看你是要造反?今天我非见到景王不可,如若他有半点闪失,小心你的脑袋!” 张奉先这才看清她的样子,竟然是个女子在这狐假虎威,他就更不屑了:“景王在本官这里,自然有本官保护他的安危,断不会让他有半点闪失。不知姑娘是什么身份?敢在本官面前大放厥词!” “我是你大爷!张奉先,你再不说景王在哪,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客气过吗?一百官兵就在外面,她能怎么不客气?张奉先冷了脸,“本官看在各位官爷辛苦运送物资的份上,安排了客栈让各位歇息,你可不要敬酒不吃罚酒!” “云涌,给我打!” 云涌一巴掌就拍在他后脑勺上,将他拍了一个趔趄。 张奉先怒道:“反了反了,小小官差,竟敢对本官动手!来人!” 可是只有一个端茶的人进来,笑着江茶水递给江画卿:“大人息怒,请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张奉先看到端茶进来的是曹师爷,正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燥。曹师爷足智多谋,他本来是留在府中看着沈亦瑾的,可能下人禀报他接管物资不顺,所以过来帮忙的。 曹师爷给她的茶,可不是普通的茶,只要她喝了这茶,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第八十一章 多亏了她 江画卿看着这个小吏打扮的人,三十来岁的年纪,五官倒是周正,留着两撇八字胡,笑得谄媚,但眼下发青,还带着几道鱼尾纹,让人第一眼就感觉这人纵欲过度,绝非正人君子。 这茶不会有问题?对于一个身上随时带着软筋散的人来说,警惕性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撇了一眼茶水,她对笑得殷勤的小吏说道:“先生怎么称呼?从事何职?” “小人是县衙里的师爷,姓曹,今日有事,没能跟张县令一起去迎接大人,不知张县令何处得罪了大人?”说着他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曹师爷怎么没和张大人一起去接管赈灾物资,想必在忙更重要的事,是在忙些什么呢?”江画卿端着茶杯,慢慢往嘴边送。 曹师爷放下心来,说道:“小人在忙着如何安置京城来的大人们啊!” 江画卿递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了下来,“哦?那你打算怎么安置我们?” 曹师爷见她没喝茶,心中有些焦急,面上还笑着道:“小人定下了县城里最好的客栈,准备了最丰盛的酒菜,却没想到,大人直接到县衙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该来县衙?” 犀利的眼神看着曹师爷,曹师爷心里惊了一惊,这个女娃,看上精致秀丽,没想到年纪轻轻却有这样的气势,“小人不敢,小人只不明白,张县令哪里得罪大人了。” 她又端起了茶杯,刮着杯盖,“师爷,你可知景王在哪?” “大人请放心,景王殿下好好的,此时正在张大人的府里,享受着美酒美食,还有美人相伴……” “美人相伴?”他的说辞和张奉先明显有出入。 江画卿将茶杯砸在地上:“张奉先,景王在你府上,你为何不肯让我见他?” 张奉先脸上闪现一丝谎言被人戳穿的尴尬,不过曹师爷这样说,自有他的打算,“不是不让你见,是不知道景王殿下的风寒会不会传染,万一……” “少废话!曹师爷,可以带我去县令府见景王吗?” 曹师爷见她摔了那杯茶,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不打紧,她进了县令府,也不一定能见到景王! “当然可以,只是不知大人是什么身份?我得确保您不会对景王不利……” “告诉你也无妨,本姑娘是如意郡主,奉太后懿旨来保护景王的!” “原来是如意郡主啊!您的大名如雷灌耳,久仰久仰!”曹师爷很是恭敬地拱手行礼。 张奉先一听她是如意郡主,才觉得自己先前太放肆了,赶紧拱手:“本官有眼不识泰山,之前那些误会,还忘郡主别放在心上。” “行了,这些虚礼就免了,快带我去见景王!” 沈亦瑾此时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床边张奉先的女儿张心妍,正在向他诉衷肠表忠心,“王爷,你真是天人之姿,让小女子一见倾心,小女愿意跟王爷同床共枕,双宿双栖。” “本王不愿意!” 可说出来的话没有丝毫威势,只是他目光冷厉,让张心妍伸向他脸庞的手颤了一颤。 “王爷,那让小女跟着您,做个侍妾也行!” “做梦!”沈亦瑾想到江画卿,她说过不愿意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 “王爷不愿意,那就以后再说,小女先伺候您吃药。您这身子看着强健,却抵御不了北地的寒冷。”她一边柔声说着,一边勺着汤药喂到他嘴边。 沈亦瑾挥手打翻了她手上的药碗,药汁洒在她的衣服上。 “王爷这是干什么?就算你不喜欢小女,可也不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啊!”张心妍拿帕子擦着湿了的衣衫,一边委屈地抱怨着。 “哼,给本王下药,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沈亦瑾实在是恼怒,张奉先看上去笑眯眯的,对他点头哈腰,说话做事处处周到细致,却在暗中不知不觉地给他们一行人都下了药! 还把他女儿塞到他身边,美名其曰照顾他! 他竟然知道了?张心妍收起委屈的表情,“既然王爷都知道了,我也就不装了。我要成为王爷的人,不管是正妃,侧妃还是侍妾,都没关系。今天你我先把成米煮成熟饭,好事成后,还请您向朝廷报告父亲赈灾的功绩,将我父亲调到京城去做官,我父亲会倾尽全力,助你坐上那至尊之位!” “呵!”张奉先野心不小啊!赈灾的事还没开始,就想邀功,还想把手伸入朝堂…… “王爷就不要反抗了。小女是真心爱慕您,您打翻那碗药没关系,合欢散我还有一大瓶呢,等你吃了,就会求着我帮你的!”说着,她拿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盖子,想将药滴进他嘴里,可由于他反抗激烈,药水洒在他脖劲里,“反抗没用的,这药沾上皮肤也会有效的。“ 沈亦瑾闭着眼睛,暗暗咬牙! 他守身如玉两辈子,难道今天要栽在这里了么?绝对不可以,他的人他的心,都是阿卿的!他咬破舌尖,尽力保持清醒…… 张心妍把湿衣服一件一件脱下,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王爷,我来了……” 砰!门猛地被人踢开,张心妍一惊,怒喝:“什么人?给我滚出去!” 可来人丝毫不理会她的话,还一步一步朝里面走来,她慌忙地扯过衣衫遮住自己的身体,怒目向来人看去。 一身黑披风的女子,灰头土脸,满面寒霜,带着凛然之气,冲到她面前,伸手就给了她几个巴掌,接着一脚踹在她小腹上,张心妍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来人啊,来人!” 在张心妍哇哇乱叫的时候,沈亦瑾笑了:“你来了!” 江画卿看着无力动弹的人,再看看衣不蔽体的姑娘,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直咳嗽!她心中的完美男神,说这辈子只要她的男人,清冷高傲的景王殿下,竟然被别的女人给玷污了? 他还笑得出来! 咳了好几声,才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王爷这小日子过得,可真是风流快活啊!” 江画卿气呼呼地鼓起脸颊。 亏她日夜兼程地赶来! 多亏了她日夜兼程地赶来! 两人想着同一句话,意思却是天差地别。 第八十二章 解药 堂堂王爷,被个小县官给整倒了!但他现在这副样子,确实容易让人误会…… “阿卿,我没有,即使中了药,我对别的女人也没感觉。”倒是现在看到她之后,感觉身休有些发热…… “中了药?”看他难受的样子,不像是借口。 “阿卿……我好难受……”还好她来得及时。 听着他含糊旖旎,勾人心弦的声音,江画卿也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他的清白还在。 竟有人敢对他下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转头朝看张心妍看去,不知她什么时候摸了个茶壶在手上,正高高举起,想要砸向她。 她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茶壶,然后对着她又是几个耳光。 也不知她那是脸还是石头,真够硬的!打得她的手又麻又疼! 掐着姑娘的脖子,上下打量,身材不错,前凸后翘,身上挂着一件肚兜,可根本遮不住她胸前的饱满,春光外泄。想到自己发育不全的身体,江画卿有些心塞。 一用力就把人扔到门外去了。 回头去看床上的人,眼神迷离,含糊不清地叫着她的名字:“阿卿,你来了就好,你来了真好,快过来……” 江画卿没好气地去掐他的脸:“你是猪吗?怎么这么轻易就着了别人的道!” 脸被掐得泛白,他也不觉得痛,反而还挺舒服,双手捉住她的手,放在脸上蹭着,可以稍微缓解一下燥热。 “阿卿,我好难受……怎么办?”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近似哀求。 “你问我怎么办?我去给你把那姑娘抓回来?”真是无语,总不可能要她帮他解决! “不要!你帮我……” 还真是无耻!这种话他也说得出来?不过,要是实在没办法,那也只有她能帮他了…… “帮我找解药……” 啊?原来是让她帮他找解药,差点误会了,江画卿脸有点红,自己真是无可救药…… 可这一时半会她去哪找解药啊! “那你等会,坚持住啊!”也只有去问问那姑娘有没有了,她使劲抽出被他缠着的手,往门外跑去。 院子里,张奉先脖子上被云涌架着刀。 见到她出来,张奉先怒问:“郡主,你这样对本官,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你连王爷都敢动,还大言不惭跟我谈什么王法?” “我们热情地迎接王爷的到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王爷!是小女对王爷一见钟情,她趁我不在的时候,已经跟景王成就了好事。本官不知情啊,郡主要责罚,就将小女处置了!”张奉先看到女儿刚刚的样子,心中窃喜,以为大事已成,女儿既然已经是王爷的人了,那断然没有人敢随意处置得了! 张奉先是要舍女自保?可听到他说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女儿呢?” 张心妍刚刚被她扔出来,被曹师爷扶住,曹师爷见她衣不蔽体,又伤得不轻,扶她去旁边的房间擦药更衣了。 “郡主快放了本官,你竟敢打伤我女儿,她现在可是景王的人了,你就不怕景王治你的罪?” 景王治她的罪?他怕不是在做梦!懒得跟他废话,她得赶快拿到解药给沈亦瑾服下。 “她在哪上药?” 云涌指了指一边的厢房,江画卿跑过去,一脚踹开了厢房的门。 里面的情景,院子里的人尽收眼底。 曹师爷伏在张心妍身上,正忘我地运动着,张心妍像条水蛇缠在他身上,压抑不住地着叫声:“快一点,用力……” 江画卿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但此时沈亦瑾正需要解药!她抄起门边的扫帚就朝正苟合的二人扔过去,就像打野狗一样! 曹师爷心中一惊,想要抽身,可张心妍却死缠着他不放!他只好拿被子遮住两人的身体。 张奉先也没想到,这一会功夫,曹师爷竟然当众把他女儿给上了,那他们的计划,岂不功亏一篑了? 他怒喝道:“曹满!你这个无耻之徒,你快放开我女儿!” 他想放,可她不放啊,张心妍还在催促:“你快动啊,你跟我爹的小妾在一起时不是很能干吗?我中了药,快点帮帮我……” 张奉先脸绿了,”曹满,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好吃好喝养你在府上,你却祸害我妻女,你这个畜生!” 江画卿也顾不得什么了,拿出鞭子就甩在两条野狗身上,谁知张心妍叫得更大声了。 曹满一脸要哭了的表情:“郡主请回避一下,她中了药,一时半会怕是清醒不了!” “让她把解药拿出来!“ “合欢散没有解药,药效霸道,只有一种方法。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 看看张心妍的样子,也知道这药有多猛,没有解药?那可怎么办? 两条野狗已经按捺不住了。江画卿飞快地离开了房间,她得好好洗洗眼睛。 “郡主,放了我,我要去杀了那个畜生!” 江画卿挥手,让云涌放开了他。 张奉先抢过云涌的刀,就冲进了厢房。 曹满没想到张奉先会拿着刀来杀他,可张心妍却死死缠着他,他只能抱着人满屋子逃窜! 江画卿没心思看热闹,进房间去看沈亦瑾。 却见他神情正常,已经下床,正整理着衣衫。 “你没事了?” “没事了!” 江画卿暗暗好奇,他是怎么解了合欢散的药效的?不是必须那样才能解吗? 看她一脸狐疑,沈亦瑾坦然一笑:“刚才实在是憋得难受……” “行了!你别说了!我不想知道!”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是不想知道,是害怕知道后,她接受不了。 “真的不想知道?” “不想!”既然只有男女交合才能解,那他找个人解个药,不是很正常吗? 可她的脸还是沉了下来,沈亦瑾赶紧解释:“我刚才摸到你给我的白瓷瓶,你不是说那药可以保命吗,所以我吃了一颗,看看能不能解毒,结果还真的用!阿卿,除了你,我不会跟别的女人做那件事!” 第八十三章 沉塘 原来是这样!江画卿松了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道:“你没事就好。” “如果我有事,你肯帮我吗?”尾音上挑,眼里藏着笑。 “你还有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堂堂景王,竟然像条鱼躺在床上任人宰割!”江画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阿卿,你怎么会来的?无事你还是快走!”这是个虎狼之地,人心险恶,他一向谨慎,都不知不觉中了穿套,阿卿一个姑娘家,岂不更危险? “本郡主奉太后懿旨,前来保护王爷的,你的事还没办妥,我怎么能走?” 坚定的回答,让沈亦瑾心中一暖,幸亏她来了,他才能保住清白之身,不过,此后他们还不知会面临什么难险:“阿卿,你要留下,必须跟我寸步不离。” “为何?虽然是奉旨保护你,可没说要贴身保护……” “本王让你贴身保护,这是命令,你想不遵?”她要保护他,可他更想保护她,只有她在他身边,他才能放心。 威胁她啊?好,他权力大,“遵命!” “此地卧虎藏龙,张奉先野心不小,但他表面上对本王恭恭敬敬,赈灾一事还要他出力,一时还不能治他的罪。” 江画卿点点头,“张奉先将一切都推到他女儿头上,王爷也真是会招蜂引蝶。” “吃醋了?怀壁其罪呀!我一会就处置了她,给你出气。”沈亦瑾看着她鼓鼓的脸颊,伸手捏了捏。 推开他的手,江画卿正经了神色:“我来此还有一事,就是不放心沈慕深,有一个闲云道长在帮他。我还要趁机找到他们的下落。” “闲云道长?”没听说过这个人啊,他有什么本事帮沈慕深? “你那瓶能保命的丹药,就是我从闲云道长手里抢来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底细,神神叨叨的,自称先知!” 那瓶药确实是好东西,沈慕深摔下山崖,很有可能被老头救了。沈亦瑾脸色有些凝重。 “不用担心!有我在,保证他翻不出什么浪来,我们都会好好的,长命百岁!”她很自信,现代人的思想加上原主的一身本事,这要连个老头都斗不过,那她不是白活了两世? 两人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张奉先与曹满正在院子里对峙。 张奉先的夫人李氏抱着还在哼哼唧唧的张心妍,对张奉先说道:“老爷,都是你不听我的话,非要纳这么多妾,她们可没有一个对你真心的,一个个都对曹满投怀送抱,你还是发卖了这群贱妾!” 听了李氏的话,张奉先抬腿踢开扯着他的小妾,又去追曹满。 不一会儿,他就气喘吁吁,见到院子外面的一大群府兵正在看热闹,气得大叫:“都站着干什么,快给我把曹满抓住!我今天非杀了他不可!” 府兵们得了命令,进来抓曹满。 曹满边跑边叫道:“大人!你冷静啊!我为你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苦劳?是在床上代替老爷幸小妾的苦劳!”李氏在旁边煽风点火。 “夫人可真是会说风凉话,你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昨晚你还跟县丞私会,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你胡说八道!”李氏心虚地回了一句。 张奉先累得瘫坐在地上,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个绿毛龟,不论妻妾,都给他戴了厚厚一摞绿帽子,他苦心钻营,扰络人才,却是引狼入室,在给别人养妻妾! 府兵们也没怎么尽力,只是做做样子去追,平日里曹满也给了他们不少好处,拿人手短,哪能真让大人把他给杀了!最后曹满就跑掉了! 张奉先心中恼火,直好把气撒到这些吃里扒外的小妾身上,“把这些贱妾,都拉出府去发卖了!李氏,你自请出府!” “老爷,看在我为你生儿育女的份上,你就原谅我!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张奉先看看这个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的女儿,心中更是气恼:“看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准许你带走你的东西,你去收拾!我会给你一封休书!” 李氏见他心意已绝,不舍得看了一眼刚刚才清醒一点的女儿,回房收拾东西。 看了半天热闹,沈亦瑾才开口:“张大人!” 见到景王,张奉先颓废的脸上挤出笑来:“王爷身子可好些了?北地寒冷,许多外地人来,都会水土不服,出些状况,要一阵子才能适应。” 明明是他做的手脚,可他说是水土不服,但现在还不是跟他算帐的时候。 “本王已经好些了。你的家事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王爷和郡主见笑了!” “可你女儿还没处置呢!不守妇道,按律……”沈亦瑾冷着脸。 “这……”张奉先看到厢房门口的女儿,还在痴痴望着景王,可她所做的事,已经得罪景王了,残花败柳之躯,就是给景王做丫鬟也不配了。 “怎么?张大人舍不得?” “怎么会呢,她已经不是我女儿了!”不要怪他狠心, 这事不给王爷个满意的答复,恐怕难以平息,“既然她做了错事,自然要承担应有的后果!来人,把她拉去沉塘!” 张心妍开始大叫反抗,可很快被堵住了嘴。 江画卿是有些震惊的,不守妇道四个字就决定了她的命运,不过她也没有劝阻,张心妍自作自受,觊觎景王就算了,还给他下药! 且她与曹满苟合的事,被许多人看到了,就是活着,也没有脸见人了。 “景王殿下,下官会好好配合您,办好赈灾的事,求您再给我个机会!” 张奉先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别想再去京城做什么官了,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现在他只想讨好景王,保住县令之职。 可他没想到,许多百姓联名告状,在县衙外击鼓喊冤。 张奉先坐在高堂上,沈亦瑾和江画卿旁听。 看着跪在堂下的人,张奉先打着官腔问道:“你是何许人也?要状告何人?可写了罪状?” “草民王大贵,是北地县城北卖炊饼的,要告县令张大人,他抢我儿媳为妾!害得我儿子自杀身亡!” 第八十四章 孤男寡女 张奉先气得脸色发青!要是以前,将告状之人打一顿板子了事,料他们也拿他没办法,可现在景王在旁坐听,他就不好办了。 “王大贵,你不可胡言乱语,说话要有证据!”张奉先拍着惊堂木,耍着官威! “各位街坊乡邻都可以作证!我那儿媳妇生得貌美,你便用花钿珠钗勾引她!以前我们迫于你的身份地位,无处告状,如今景王殿下来了,请殿下为我们做主啊!”王大贵对着沈亦瑾叩头。 张奉先又拍惊堂木:“大胆刁民,敢惊扰了王爷,当心你的脑袋!你自己都说了,你儿媳是自愿投靠本官的,本官还没治你们用美人计,图谋本官的钱财呢!既然你们来了,那就把先前得到的钱财还回来!” 小妾早就发卖了,那些贪慕虚荣的女人,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还有气没地撒呢! 县丞刘民却出声道:“此案您是被告,您应该避嫌才是!” 张奉先更气了,这个人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给他戴绿帽子不说,现在还来跟他唱反调! “本官是县令,本官断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那不如让景王亲自来审理此案!”刘民知道张奉先绝对会秋后找他算帐,所以先下手为强。 沈亦瑾出声道:“那就把罪状都呈上来。” 景王要亲自审案,县衙外等着告状的一群百姓,纷纷递上的罪状,有告张奉先抢人抢东西的,有告他贪污受贿的,有告他草菅人命的…… 张奉先气得要死,这些事,许多都是曹满的主意,贪污受贿抢东西,得到的好处县衙里的只要有官职的人都有份!现在却要他来背锅! 可那些官员,此刻全都站在他的对立面,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说是受他的胁迫,不得已干了些伤天害理的事,刘民更是在景王面前添油加醋,恨得景王立刻给他定个死罪! 看到这样的情景,张奉先再没有先前的气势,他跪在堂中,痛哭流涕:“景王殿下,您不要被这些奸人蒙蔽呀!他们收买了这些刁民,故意来栽赃陷害我!” 沈亦瑾冷冷一笑:“张大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把从百姓那里得到的东西,还给他们,本王还是会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可愿意?” 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是很难受,可总比蹲大牢的好。 “我愿意,只是,很多好处并非我一人得了,县衙里的官员们都有数,且有帐本在,没有一个人赖得掉!” 张奉先对王大贵儿子的死表示了歉意,拿了一笔银子作赔偿,王大贵这才作罢。 接下来一天,官员们纷纷奔走,东拼西凑,凑齐了他们曾得到又挥霍掉的财物,告状的百姓拿到了赔偿,自然很满意地回家去了。他们没有想到,景王会这样处理,并非他们预想的那样,罢了张奉先的官,定他的罪。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这样一来,县衙里的官员们,对沈亦瑾和江画卿表面上更恭敬,实际上心里却恨他们恨得要死。 跟沈亦瑾一起来的官员和侍卫,没有再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身体都恢复了正常,沈亦瑾跟他们商量了赈灾的方案,各个都领了任务,分工合作,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张奉先让人收拾了一间院子给江画卿住。 一伙人一起吃过晚饭,陆续告退,明日他们还有事情要忙。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江画卿也起身想回自己的住处,却被沈亦瑾拉住了袖子。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她一脸懵懂地看着他:“什么?” “贴身保护,寸步不离!”沈亦瑾一脸正经地看着她。 “……”江画卿无语了,这房间里就一张床,难道要睡在一起? 石破和云涌识相地退到院子里去守护。 灯火映照下,他俊美的面容,发出柔和的光,幽深的眼眸里灯火闪烁。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自觉地就展开了丰富的想象,不动声色的耳根发热。 见她不说话,他说:“你放心,我睡软榻,你睡床,我不会碰你的……” “哦!”收起旖旎的心思,她抱了两床被子,铺在软榻上整理着,“你是王爷,身份尊贵,这软榻还是我睡。” “不行,你是女孩子,你睡床,我睡软榻。”沈亦瑾抢过她手里的被子,推她去床上睡。 “我睡软榻,我个子小,不占地方……” 一拉一扯,两人就倒在了软榻上,她被压在了下面,额头撞在他的下巴上,也不知道有没有起包。 沈亦瑾懵了一瞬,才意识到,在他身下的,是他心心念念了两辈子的人! 心猛跳起来。脖劲间是她呼出的气息,温热的,痒痒的,闻到她发丝间的芳香,看到她低垂着颤动着的小扇子一样的睫毛,那痒痒就痒到了心底。 情不自禁地吻了她的额头,乱颤的睫毛,小巧的鼻尖,然后是紧抿的小嘴…… 江画卿听着他如擂鼓的心跳,感受着他满是柔情,又呵护倍至的亲吻,心中一片柔软。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还没解除,沈亦瑾感觉身体有些不受控制…… 意乱情迷的时候,感觉到他身体某个部位的变化,江画卿睁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再让他为所欲为下去就麻烦了,推了推身上的人,推不动!怎么办,该怎么阻止他? 咬! “啊!”沈亦瑾又被咬了!他放开她,一脸无辜委屈的表情,不甘地看着她。 挣扎着坐起来,看到他的嘴角又破了,她有些心虚,“咳,时间不早了,那个……该睡觉了!王爷去床上睡!” 她的脸红红的,额头上也红了一块,应该是刚才撞到的,他轻轻摸着她的额头:“疼吗?” 声音缠绵,眼含柔情,她摇摇头,赶紧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他那张惹人的脸。 “阿卿,这软榻睡一夜,明天会腰酸背痛的。我们都去床上睡,我保证,一人睡一半,绝不越界!”他语气坚定,让人信服。 江画卿本就还没恢复的心跳,又有些乱。她相信他能说到做到,但这么一个大帅哥睡在身边,她不知道自己的定力够不够啊…… 第八十五章 找人 沈亦瑾见她有些犹豫,率先爬到床的里侧,盖上被子,没过一会就呼吸均匀,睡着了。 是她想多了!她这才拿着被子,去他旁边躺下,听着他均匀的呼吸,看着他的俊颜,既激动,又有种踏实的感觉,免不了又展开了一番想象,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沈亦瑾睁开眼睛,看着她一脸温情,最后在她脸上轻轻一吻,低语:“阿卿,晚安。”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县城里陆续有许多灾民涌入,他们都是逃离家园,去京城寻活路的人。得知景王来北地赈灾了,他们带着希望又回来了。 江画卿起床时,早膳已经摆上了桌,沈亦瑾招手让她过去坐。 想到昨晚的事,还有些脸红,但见沈亦瑾没事人一样,她也不再去想了。 云涌正在汇报城中的情况。城中人满为患,聚集了两三千灾民,一早张奉先又让人在城外搭了窝棚和粥棚,将其中一半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给分了出去,还让人一天去施三次粥。这次他是诚心诚意为灾民做事,亲自跑前跑后安抚灾民,人都累瘦了一圈。 接过沈亦瑾给她盛的小米粥,她道:“王爷这案断的真是高明,如此一来,我们就省事多了!” 听到她难得的夸奖,沈亦瑾扬起了嘴角:“都是郡主的功劳!说说你想要什么奖赏?” “现在论赏还早了点!各地情况还不清楚,我想去栖鸦山附近的村镇看看。”看看有没有沈慕深和云闲老道的踪迹。 “派侍卫去就行了,你不必亲身去冒险。”沈亦瑾收起脸上的玩笑之意,穷山恶水沈慕深,他不放心! “我得亲自去看看。”那可是决定着她能不能改变炮灰命运的大事! “那我和你一起去。” 去往各乡镇的路也已经畅通了,张奉先听说他们要去乡下,主动请缨带路。城里的灾民听说景王要去栖鸦山一带视察,一些原本从栖鸦山出来的乡民,便决定跟他们一起回去看看。 张奉先的马车在前面带路,他还带了一百府兵。江画卿和沈亦瑾坐进了马车,周围是他们的侍卫,拉着几车物资,身后跟着栖鸦山的灾民,浩浩荡荡往石船镇去。 到了石船镇,镇子上许多房屋被压塌,但也还有许多人家完好无损,还有留在这里的乡民。张奉先带着人,寻找损毁不太严重的房屋,让府兵帮着乡民们合力进行修缮,没多久就都安置妥当了。 石船镇深水村是离沈慕深坠崖最近的一个村子。看到乡民们安置好了,便让石破带路,江画卿和沈亦瑾带着二三十个侍卫,驮了几袋粮食,骑马往深水村去。 远远的,看到有炊烟升起。可走近后,进村的路被人堵住了,是一引起留守的村民聚在村口,有二十多人,都是老人妇女,一个个都裹得像粽子,不过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不太友善,配上他们手里拿的铁锨、锄头等物,倒让人有些发怵。 “乡亲们,我们是朝廷派来赈灾的,给你们送粮食来了。”一见这阵势,云涌赶紧说明来意。 这雪灾年月,家里的顶梁柱都外出求救了,剩下他们这些走不动的妇女老幼,自然害怕有歹人来趁机作恶,抢走他们剩下不多的粮食。而且来的这些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斗篷罩头,黑巾遮面,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啊,万一他们看到家里的姑娘媳妇,起了歹心,那就完了! 江画卿下了马,取下斗篷面巾,对着村民们拱手行了一礼:“各位乡亲不用害怕,我们真是朝廷派来的人,是来帮你们重建家园的。” 村民们见是一个姑娘,顿时安心的许多,手上紧握的锄头铁锨也放下了,一个老者上前来问话:“我是这里的何老村长。请问官爷如何称呼?” “我姓江,我们给你们带了粮食来,还会帮你们修缮房屋,能让我们进村吗?” 老村长有些犹豫地说道:“既然你们是来赈灾的,把粮食留下即可,等我们家里的劳动力回来了,会自己修缮房屋,你们想进村,也得等他们回来了才行!” “老村长,我们不会动你们的一针一线,只是想进去看看受灾情况,也好向朝廷汇报,早日帮你们申请救济银两。您不让我们进去,耽误是可是一村人啊!” 老村长还在犹疑不定,有个妇人已经等不急了,叫道:“何老,我们家已经没米下锅了,我的孩子整天叫饿,你就让他们进来。” “栓子娘,可是我们……” “没什么可是了,就算有银子,可到处受灾,也没处买粮食。还好官爷们来得及时,给我们送来了粮食!何老,您难道要看着我们家孩子饿死吗?” 栓子娘的话,让许多妇女跟着附和,“何老,让他们进来,现在什么都没粮食重要啊!” 老村长见状,脸上虽有纠结之色,但终于松了口:“官爷们请进村。” 村里房屋都是挨家挨户的土木房子,大半都已经塌了。他们经过的地方,半塌的房子里,有小孩子的脑袋冒出来,好奇地打量他们。 沈亦瑾让侍卫们去看看,哪些房屋可以修缮的,就动手修缮。 老村长家的房子是最完好的。只塌了一小半,还有两间正屋可以住人。 他们就在老村长的家里,给村民们分发了粮食,村民们感激涕零,给他们磕头道谢。 “快快起来,你们是大荣朝的百姓,救你们是朝廷的旨意,我们不过是奉旨行事,要谢你们就谢皇上。”沈亦瑾将村民扶起来。 屋里生着火,火上吊着一只锅,锅里煮着的雪水已经沸腾了,老村长给他们舀了两杯。 “没有什么好招待官你的,就只有这雪水了。”老村长一脸惭愧。 “老村长不必见外。我们还有一件事想向您打听一下。”江画卿趁机说道。 老村长脸色滞了一滞,然后才道:“江姑娘请说。” “村里这几天可来过一个白发白须的道长,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子?”她打量着老村长的神色。 “是有这么两个人来过,不过……他们已经离开了。”老村长不跟她对视,眼神闪烁。 第八十六章 给我站住 沈慕深从山崖上摔下来,应该伤得不轻,就算闲云老道的药很厉害,也不可能让他恢复的如此之快?老的老,伤的伤,又是冰天雪地的,他们能去哪里? “何老村长,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江画卿歪着头审视着老头,洞若观火。 何老村上脸上有心虚之色,“江姑娘,就在你们进村之前,他们从村北走的。我拿了他们的银子,答应帮他们拦着你们……” 江画卿立刻起身,牵了匹马就往村北去追。沈亦瑾抓过她的斗篷,也赶紧上马,去追她。 出了村口,入目是一片白茫茫,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北风灌进口中,直感觉透心凉。 看到雪地上有一串马蹄印,打马就顺着马蹄印去追。追出二三十里地,终于看到前方一个小黑点。 “前面的人,给我站住!”江画卿大喊着,可声音被北风吹散,只好快马加鞭赶过去。 沈亦瑾狂追,可总也追不上。他身后还有追着他的侍卫。 黑点越来越近了,一人一马,马上的人摇摇欲坠,连连拍打马屁股,可马儿估计累了,就是跑不快。 “老头儿,跑得还挺快啊?”纵马超过他,一拉马缰,堵住了他的去路。 闲云道长冻得直打哆嗦,话都说得不太利索:“这么快……又见面了,姑娘跟老道真是……有缘!” 有缘个鬼!要不是他救的是她的敌人,她才不想搭理这心术不正的老道士!深水村偏僻寒冷,老头为了救沈慕深也是拼了老命了,连夜赶到深水村,连马都快累死了。 “沈慕深呢?把他藏哪了?” 闲云道长装模作样地掏掏耳朵:“什么深?” “沈慕深!” “沈什么?” 装!一把将老头拽下马,揪着他的衣领:“让你装!你这老命不想要了?” “姑娘家怎么这么粗鲁,不知道要尊老敬老吗?放手放手,成何体统!” “你还知道你老啊!一大把年纪,何必要掺和朝堂之事?就算你立下从龙之功,可又有多少日子享受荣华富?“ “姑娘此言差矣,天命难违!老道只是顺应天道!” “少给我故弄玄虚!我看你这老头是活腻了?” “年轻人火气别这么大!你放开我,我又跑不了!” 说得倒也是,这老头上气都不接下气了,就是让他跑,他也跑不动,江画卿放开了手:“带我去找沈慕深!" 老头整理着袍子上被她抓出来的皱褶,“他是天选之子,命不该绝!” “你说他是天选之子,他就是?你又不是神!”江画卿冷笑。 闲云老道背着手迎风而立,故作高深,“神创造了万物生灵,主宰着所有人的命运,我不是神,但我……“ 江画卿打断他的话:“我看你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快带我去找人,要不然我就送你上西天!” 他绝对是在拖延时间,帮沈慕深争取逃跑的机会! 闲云老道被她扔在马背上趴着,随后她翻身上马。老头原本的那匹马也不知跑了多少路,现在满嘴白沫,肯定是没法骑了。 沈亦瑾赶到,将斗篷给她披上,看了一眼她背后的老头,“就他一个?” 江画卿点点头,“我们先回深水村。” 一夹马腹,马儿狂奔起来,趴在马屁股上的闲云老道一脸生无可恋,手死死地抓住马鞍,生怕摔下去。可是这样颠,他这把老骨头得散架? 不管沈慕深在哪,老头是唯一能帮他的人,把老头带走,他迟早会出现。 老村长见闲云道长被江画卿抓回来了,脸上有些尴尬,毕竟拿了人家的钱,却没把事情办好,讪讪地说:“道长,您又回来了?” 闲云道长在马被上被颠得快散架了,冻出来的鼻涕都结成的冰棱,一脸苦大仇深,幽怨地看了老村长一眼,就被侍卫给拧下了马。 江画卿让人把他带到屋里去,她要审问。 沈亦瑾过来拉着她的手,冻得麻木的手被大掌裹着搓了搓,又放在嘴边呵着气,然后他说道:“再大的事,也要顾好自己的身子,外面这么冷,你就这么慌里慌张地跑出去……” “幸亏我速度快,要不然就让他给跑了!”江画卿反握住他的手:“我没事。”然后转身进了屋。 沈亦瑾瞥了老村长一眼,老村长心中一颤,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被人记上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跟闲云道长一样被绑起来,他赶紧上前讨好:“大人,外面冷,您里面请……” 进屋后,老村长殷勤地给他们倒水。 江画卿伸着双手,翻来覆去地在火上烤着,问道:“老头,人在哪?” 闲云道长被扔在地上,他并不回话,扯着衣袖擦着鼻涕,还借着袖子的遮掩,用一双贼亮的小眼睛偷偷打量沈亦瑾,却正好碰到沈亦瑾冷冷的目光。 “既然他不肯说,那就杀了!” 听到沈亦瑾的话,云涌立刻拔出了刀。 闲云老道这才有些慌了,叫道:“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们也活不成了!” 江画卿在他手臂上捏了一下,沈亦瑾轻轻抬手,云涌又将刀放下了。 “此话怎讲?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江画卿讥讽道。 “因为你们都是我……” 隔壁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云闲道长的话,石破慌张地跑进来,“主子,院墙塌了!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老村长家的房子塌了一小半,石破招呼着侍卫们帮忙修缮,刚移开一根倒下的柱子,被雪水浸泡过的墙体就倒塌了。 地上的闲去老道从地上飞快爬起来,朝倒隔壁塌的院墙跑去。 “老村长,里面有人吗?” 老村长脸上震惊,迟疑地回道:“有位伤者在里面休息……” 伤者?江画卿起身就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只见闲云道长和侍卫们从一堆泥土里拉出一个土人。 那人全身是土,看不清样貌,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闲云道长伸手在他鼻子下面探了探,神情一怔,扒掉他脸上的土,就掐他的人中,掐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他让侍卫帮忙把人抬到平地上,然后江画卿就看到了这个朝代绝不可能出现的操作。 心肺复苏术! 第八十七章 又一个穿越者 见到沈亦瑾过来,她问道:“你会心肺复苏急救术吗?” “什么?”沈亦瑾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江画卿却没再问,而是去看闲云道长。 闲云道长用冻僵的双手,竭尽全力地在那人胸前按压,然后对着那人的嘴吹了几口气,又继续一下下地按压着,不一会就气喘吁吁,可地上的人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经过他这一番折腾,那人脸上的土没了,此时看清他的样子,正是沈慕深。 她抬眼看看沈亦瑾,只见他似乎松了一口气。她也感觉心情甚好,不用亲自动手,沈慕深就自己去见阎王了,太好了。 她幸灾乐祸地说道:“老头,别白费力气了!天意如此!” 闲云道长手上动作不停,边喘气边喃喃着:“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按胸吹气,忙了几个回合,可地上的人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老头也有些脱力,颓坐在地上,一脸绝望,“怎么会呢?” “你这老头也真是奇怪,他跟你非亲非故,死就死了,又不是你亲儿子!” “不是我亲儿子,胜似我亲儿子!他死了,我就回不去了……”只见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拿出一粒丹药塞进沈慕深嘴里。 “真是浪费!那药你留着自己保命不好吗!”她走过去,围着沈慕深转了一圈,他的腿应该是断了,绑着木板,身上还有不少擦伤留下的血迹。 沈亦瑾也过来,用脚踢了踢,“真的死了。抬出去,找个地方埋了。” 好歹是皇家血脉,总不能让他暴尸荒野。两个侍卫找了张草席,裹着沈慕深抬了出去。 闲云道长坐在地上捶胸痛哭:“我来晚了,来晚了……你死了,我怎么办?怎么办啊!” 江画卿本来就有一脑子的问号,听到他这样说,更是疑惑:“他是你什么人?” 闲云道长听到她的话,哭得更大声了:“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死了,完了,完了……” 这老头一把年纪,老眼里挤不出一滴眼泪,就这么干嚎,嚎到上气不接下气。再这么下去,这老头就要气绝而亡了,她江画卿虽名声不好,却不想再落个虐待老人的话柄,招手让侍卫将老头拖到屋里去。 任由老头在一边干嚎,她端着白开水跟沈亦瑾碰了一下,沈慕深这个心腹大患没了,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以后就可以安安心心搞事业,轻轻松松谈恋爱了! 闲云道长的哭嚎声小了,可能是嚎累了,江画卿放下杯子,瞥了他一眼,“老头,人已经死了,就节哀顺变,你老家在哪?我让人送你回去,以后就本本分分修你的道,别再妄想做人上人了,还能落个寿终正寝!” “送我回去?哈哈哈……”闲云道长状似癫狂,笑得瘆人,“可惜,我回不去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说了半句,他就打住了,目光复杂地在她和沈亦瑾脸上打量。 “刚刚你救人的那一套,是从哪学的?”刚才因为沈慕深的死太高兴忘记问了,现在才想起来。 闲云道长狡黠一笑:“想学吗?那就带我去京城!” “呵!你不说就算了。只是你要去京城干什么,难道还想在朝堂上搅弄风云?”看他那副神气的样子,以为就他一人会心肺复苏?她只是好奇他是怎么会的。 “我这么老了,还能干什么呢,只是来了这里一趟,想去看看京城的繁华。至于那救人的法子,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他的医术这么高明?若真如此,就让他去京城,正好让他帮阿福看看断手还能不能接上。 “道长喝口热水,嚎了那么半天,想必口干舌燥了!”既然他医术高明,到时候还要他帮忙,那就对他客气点。 闲云道长就不客气接过热水喝了个底朝天,然后坐在他们旁边烤起火来,“不是我吹,你们应该对我客气点,得罪了我,下场可能不会好。” “是吗?”沈亦瑾冷冷地看了闲云道长一眼。闲去道长背脊一凉,打了个寒战。 “老头,你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吗?”江画卿一脸不屑。 “就算是皇帝,要想皇位坐得稳,也得讨好我!” “此话怎讲?”这老头,牛皮吹大了,也不怕脑袋不保!老头还一脸自得,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沈亦瑾按耐着心中不悦,随时准备让云涌动手。 “说起来,这个世界里的一切,包括你们每个人,都是我创造出来的。” “把他拉出去找个地方活埋了!”沈亦瑾不想再听他的疯言疯语。 云涌上前,像拧小鸡崽一样把他拧了起来。 “住手!你们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们也会消失的!”老头手脚乱蹬,可是根本挣不开云涌的控制,“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可这个朝代却是我创造的,你们都只是我书里的一个小角色!” 沈亦瑾懒得理会他,可江画卿却惊了一跳,脑子里一直以来的疑惑豁然开朗,闲云就是她看的那本书的作者!她提高声音问了一句:“你再说一遍?” 云涌见郡主问话,松开了手,老头直接跌落在地上,老头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傲娇地昂着头说道:“对你们来说,我就是创造你们的神!你们每个人的结局都是设定好了的,对我好点,我会让你们有个好结局,要不然,我就让你们早早领盒饭。” “呵!你不是这个朝代的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为什么来的?”难道也是穿越来的?江画卿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下打量。 闲云道长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江画卿真的满心好奇。 “来到这里是个意外。我是个作者,正在写这个故事,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写的书就会自己发展剧情了,脱离主线,完全不受我控制。前几天我深夜,我在苦思冥想如何把故事拉回主线,可莫名其妙就来到了我写的书里。既然来了,我自然得让一切回到正轨,让书里的角色,去做他们该做的事,那样我才能回去。可没想到,前期我把如意郡主写得太坏太蛮横了,没想到你比我写得还要坏得多,竟然把我的主角给弄死了……” “……” 第八十八章 遇贼 江画卿整理着脑中纷乱的思绪,原书的作者也是越来了,难怪他会心肺复苏术。可按照书中的故事发展,自己和沈亦瑾都会被他写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不过他说得也没错,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写出来的,也不能把人弄死…… 沈亦瑾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故事什么书他没兴趣,但听到他说如意郡主坏话,这就让他不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拉出去埋了!” 闲云道长又像小鸡崽一样被云涌拧着往外拖,江画卿出声阻止道:“等等,王爷,先留着他。”沈亦瑾已经死了,留在她眼皮子底下,他也做不了什么。 听她这样说,沈亦瑾才挥了挥手,让云涌放开他。一个老头而已,她要留便留着,只是老头要敢对她不敬,那他可就不会再留情了。警告的眼神落在闲云道长身上,闲云道长又是一声叹息:“早知道,就不该把你写得这么冷酷无情。” 江画卿笑了,他一点也不冷酷,反而很深情好吗? “闲云道长,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 “就没想过换主角?” “哼,死也不改文!” 哟,还挺有骨气的,老固执一个!也不看看现在的形势,他那么老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运气活到寿终正寝了! 村子里能修缮的地方都修缮好了,他们也要回镇上去跟张奉先汇合了。 看着江画卿真的要带上闲云道长,沈亦瑾不太乐意,“这老头看着有些怪怪的,你真的要带他回京城?” “先看看,这老头医术了得,万一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有些事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 闲云道长没有马,见她准备让老头跟她共乘,沈亦瑾对云涌使了个眼色,云涌便将老头捞到了他身后。 回到镇子上,张奉先已经带着人把镇子上能修缮的房屋修缮了,还给他们每人留了两个窝头,就着热水吃了几口。 看到日已偏西,他们一行人出发回北地城。 太阳下山了,北风更加凛冽,冷得人骨头里都要结冰了,呼出的热气,很快就在脸上凝结成霜。江画卿即使坐在马车里,也冷得发抖,沈亦瑾一路上不停地给她搓着手。 好在路程并不远,翻过这坐小山坡就能到了,每个人都急切地盼着,快点回到张奉先的府里烤烤火。 然而,走在最前面的张奉先的马车,卡在了一个坑里,没办法动弹,一行人都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路上会多出这么大个坑!”张奉先下了马车,招呼几个府兵下马帮把手,得把马车推出来。 就在这个当口,从山坡后面窜出一大批人,目测有两三百人,手上拿着大刀,喊叫着朝他们冲杀过来。 异变突生,张奉先带的一百府兵匆忙应战。 江画卿和沈亦瑾也下了马车,侍卫们已经加入了战斗。 闲云道长趴在马背上瑟瑟发抖,看到他们俩,从马背上滑下来,摔了个屁股墩,然后又立即连滚带爬地来到他们身边,躲到了他们身后:“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江画卿好笑,这老头倒是个贪生怕死的,一点也没有修道之人的超脱。沈亦瑾冷冷地说:“滚去马车上,别碍手碍脚的。” 老头识相地赶紧钻进了他们的马车。 张奉先眼见着府兵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这么一会功夫,已经有不少人受伤了。他的一脸焦急地往他们这边跑来:“王爷,郡主,遇到贼人了,我们人打不过的,怎么办啊?” “张大人的地盘真是乱得可以,快让人回去搬救兵!”江画卿看着手足无措的张奉先,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张奉先赶紧对手下的府兵喊道:“快快,回府叫人!” 有一拔人朝他们围拢过来,张奉先躲在他们身后打转,江画卿一鞭子甩过来,他吓得赶紧蹲下,用手抱头。 江画卿舞着鞭子,沈亦瑾也挥着剑。两人互相配合着,鞭剑合璧,势不可挡。 可贼人众多,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全都蒙着脸,一波倒下了,另一波又涌来了,总也打不完,一眼看去,还有好几十人呢。 江画卿的手臂又酸又僵,看到沈亦瑾出剑的速度也不如之前敏捷了,侍卫身上也都带了伤,而张奉先带的那些府兵,全都倒在地上哀嚎着。 再这么耗下去,他们非交待在这不可。 从腰间摸了一把什么东西,快速地抹在鞭子前端,然后朝贼人挥去。 鞭子所到之处,腾起阵阵白烟,就让你们尝尝软筋散的厉害! 很快,一些贼人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硬着头皮挨打。 听到打斗的声音小了,张奉先才从胳膊下偷偷看了一眼现在的情形,虽然一直抱着头蹲在地上当鸵鸟,可胳膊上仍然被不长眼的刀剑划了好几道口子,他想不明白,北地城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这些贼人,险些让他命丧当场,多亏了景王和如意郡主。 打架实在是个费体力的事啊,看着眼前的贼人都倒下了,江画卿收了鞭子。 转身碰到沈亦瑾的目光,她冲他甜甜一笑,可笑容还没散开,沈亦瑾就提着剑,朝她冲过来,伸手将她一拉,两人调了个个,剑刺入一个贼人的胸膛。 张奉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刚刚那把刀,明明是冲他来的,因为他蹲在江画卿身后,景王以为那人是要杀郡主,情急之中救了他。那贼人虽然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倒下去的时候,还不甘地瞪着他。那双充血的眼睛他无比熟悉,是曹满!曹满带着他府里三百多府兵,在这里伏击他! 幸亏景王和如意郡主没事,万一他们有什么闪失,那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江画卿看着贼人应声倒地,可血却溅在沈亦瑾的衣袍上。 他有洁辟呀!见他脸色难看,江画卿赶紧上前安慰:“没事没事,我下次给你做一件新的。” 好险!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地上先前倒下的一个人,拿着刀正要刺来,被沈亦瑾发现,及时将她拉开了。 沈亦瑾拉着他上下打量,急切地问道:“你没伤着?” 第八十九章 受伤了 “我没事,幸亏有你……” 感激的话没说完,就被他一惊一炸地打断,“你的手!” 手上有一道小伤,可能是跟贼人过招时,无意间划到的,她根本没注意到。 此时被他这样一喊,倒是感觉到疼了,但是他脸上心疼的神色,却让她感到暖心。 等他在她手心打上一个蝴蝶结,才放开她的手。 “啊!王爷您受伤了……”云涌清点了人数,绑了那些还没死的贼人,过来汇报。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沈亦瑾冷声一喝,云涌就收了声,但脸上担忧的神色却怎么也收不住。 江画卿这才感觉不对,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你伤哪了?” “没事,一点小伤……”他说得云淡风轻,江画卿却拉起他的胳膊,左看右看,然后转到他身后,沈亦瑾赶紧用手捂住屁股,她才看到他的衣袍已经被血浸湿了。 江画卿心中一痛,刚才那个贼人,手上的刀要刺向她,在他拉她转圈的时候,就刺在了他屁股上! 屁股上没有大动脉,不是要害之地,但她不方便查看啊…… “闲云道长!老头,快出来!”也不知道那老头是不是真的懂医术,让他先看看。 “先去马车上,看看怎么处理。”扶着他,往马车那边去。 他一瘸一拐地,明显痛得很,但脸上却啥也看不出来,还安慰她:“没事,一点皮外伤,你别皱着脸,会长皱纹的。” 闲云道长贼眉鼠眼地从车帘处露出个脑袋,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贼人已经被处理干净了,这才颤巍巍地准备下马车。 江画卿看得着急,伸手把他拽下来,然后扶着沈亦瑾上去。 闲云道长正一脸不忿,又被车里伸出的一只手给拽了上去。 “王爷受伤了,你快给他看看!”江画卿软了语气。 闲云道长不满地看她一眼,这才对嘛,有求于人就要有有求于人的样子。 他朝沈亦瑾看去,沈亦瑾侧身半躺在坐榻上,一脸抗拒,一动不动。 他伤的是屁股,哪能随便给人看? “乖,让道长给你看看,上点药。” 江画卿想下车,可被他拉着衣袖,“要是留了疤,你会嫌弃我吗?” 看到他可怜巴巴的眼神,没想到冷傲如他,也有这样不自信的时候,江画卿又心疼又心软,“不会。那疤本来应该留在我身上的,虽然现在在你身上的,我也会把它当亲生的……” “那你,帮我……”美男面带羞涩,又像是在撒娇,真让人抵抗不了啊,她点点头! 他愿意让她看,她也就没什么好难为情的了…… 闲云道长的绿豆眼已经翻成了死鱼眼,当面给他喂狗粮啊,过分,太过分了! 看着面红耳赤的炮灰男女,他麻利地下了马车。 马车慢慢地朝城门驶去,沈亦瑾趴在榻上,她小心翼翼地撕开他本来就被划破的衣袍。半边被鲜血染红的屁股上,一道长长的刀伤,正在冒血,好在伤口并不深。 当金创药刺激到伤口的时候,沈亦瑾咬牙忍着,心中羞涩伴着一丝隐隐的喜悦,很矛盾,把脸埋在软垫里,不去看她。自己真是很无耻啊! 江画卿知道上药很痛,因为尴尬,她没敢用手碰他的肌肤,可见他这么痛,就想到以前看到小孩子打针的时候,护士会一边推药,一边用手在针头周围按摩,减轻孩子的痛苦。她便一手倒药,一手在离伤口不远的地方,轻轻按压起来。 沈亦瑾身体一绷,她在干什么?虽然她动作很轻,但还是会牵扯到伤口,让药粉往更深的伤口里渗入,疼痛感更强烈了,然而她的按摩,很痒,但又有些舒服…… 极度的疼痛和极致的舒服,两种感受交织着,“唔……”忍不住就闷哼出了声。 听到他的声音,江画卿身体一僵,也不知道他是难受还是舒服,但那压抑的声音,让旁人听到,免不了要浮想联翩,她红着脸安慰道:“忍忍,我现在给你包扎……” 学着他的样子,从里衣摆上撕下一圈布,然后她就为难了,这要包扎势必从他前面绕过,那也太……难为情了! 而这人,是清冷禁欲型的,加上他屁股受了伤,定然不会对她怎么样,只能任她为所欲为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哭啊?她捂着脸笑起来。 听到奇怪的鹅叫声,沈亦瑾抬起脸,就看到她把头撇到一边,肩膀一耸一耸的,不知她是在哭还是在笑,疑惑地问道:“我的伤口太吓人了?” 要是因为他屁股上的伤口太难看,她不愿嫁他了怎么办?一向高傲的人患得患失的胡思乱想着。 “不是,是我在想,那里该怎么包扎呢?”江画卿笑着问,还拿着布条在他眼前晃了晃。 沈亦瑾脸上一怔,立即明白过来,她又在调戏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该怎么包扎就怎么包扎,反正你迟早是我的王妃!我不介意早点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她就不该玩火!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逃也似的跳下马车,让云涌去照顾他的主子,她换成了骑马。 沈亦瑾看着她落荒而逃,玩味地笑了。 云涌上了马车,见到主子的伤口,心疼地抱怨道:“主子,您何等尊贵,犯得着为了郡主舍身冒险吗?” “你在教本王做事?” 冷冷的声音传来,云涌打了个冷战,“属下不敢!” 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着,暗暗摇头,主子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却对如意郡主这般坦护,看来是认真了。以后一定不能得罪如意郡主,不然,还不知道主子要怎么教训他,他还得提醒风起和其他兄弟们! 马车到了城门口,却发现城门紧闭。张奉先让人去敲门,敲了半天门,才有一个守城士卫打开了城门上的小孔,不耐烦地道:“什么人?城中戒严,只准出不准进!” 张奉先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身上几处伤口,虽不致命,但很痛,他得回府上药包扎,听到士卫的话,他正了马车,走了过来问道:“戒严?为何戒严?” 他堂堂县令,竟然被拦在了城门外! 第九十章 进城 张奉先就纳闷了,他好好地站在这里,这个士卫却不认识他,还说他死了!“你怕不是听错了,本官就是县令,还不快快打开城门,你是不想干了?” “县丞刘大人现在暂代县令之职,他还为先县令张大人设了灵堂,我还去上过香,全城百姓都为县令大人送过葬了,这还有假?你是哪来的冒牌货,速速离去,否则当乱贼论!” 张奉先气笑了,刘民真是狗胆包天,趁他陪景王去视察乡镇,竟然串通曹满想杀他,暂代县令之职?还号召百姓给他送葬?这是釜底抽薪,想断他后路啊! “本官看你是瞎了狗眼了!景王在此,还不速速打开城门,刘民这个狗杂种,难道想造反吗?” 士兵听说景王在此,脸上有了些犹豫,“你等等,待我去请示上官。” 请示?刘民知道他没死,肯定还会派人来杀他!他苦着脸,万分后悔自己识人不清,养了一帮吃里爬外小人,一个个都想置他于死地!可他现在一个帮手也没有,只能求助景王了,可这又怎么跟景王说? 正踌躇着,江画卿骑着马来到张奉先面前,居高临下地问:“怎么回事,堂堂县令,居然叫不开城门?” 张奉先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一脸要哭了的表情,说道:“郡主,城中生变,刘民说本官死了 ,他已经代领县令之职,一会……可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怕了?你就这点能耐?也不知是怎么当上县令的!城中还有多少官兵?”她也真是服了这个满脑肥肠的张奉先了,家里妻妾乱成一堆,识人御下也如此不堪! “县衙还有两百官兵。郡主,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城外还有灾民,这不让进城,明日定然也不会有人给他们施粥……” “哟,这个时候你还能想到灾民,也是难得!”江画卿调转马头去找沈亦瑾商量对策。 张奉先正要上马车,城门上的小洞打开了,他回头一看,刘民的脸就出现在小洞里。 “刘民!你这个王八蛋,快给我开门!” 刘民一哆嗦,立即退后,大手一挥,下令道:“快放箭,城外有贼人想闯城门!快!” 箭雨纷纷面来,张奉先气得要死,手臂上中了箭,慌慌张张地躲进马车里,连声吩咐赶车的侍卫:“快退后,快退后!” 江画卿甩着鞭子,护着沈亦瑾的马车已经退到射程之外。抬头看向城门,刘民正立在城墙之上,冷眼看着下面慌乱的人,露出邪邪的笑容。 “刘民,你是要造反吗?就靠区区两百官兵?”江画卿喝问。 刘民不屑一笑:“城中还有数千百姓呢!” “你这是打算对抗到底?景王在此,你信不信,明天朝廷就会派兵来踏平这里,而你,就等着五马分尸!” “朝廷派景王来,是来赈灾的,而不是来斩杀灾民的!要是景王向朝廷请命,给我送百万两赈灾银和十万石赈灾粮来,下官自然会大开城门,率百姓们夹道相迎,为景王接风洗尘!” “你威胁景王?” “本官可是为灾民们着想,替他们提出所求,城外窝棚区还有两千灾民,景王要是不赶紧向朝廷申请赈灾物资,他们应该挨不了几天了!” “那你等着!”他倒是提醒她了,下马进了马车。刘民以为她是去跟景王商议他提的要求,满意笑着下了城墙,回去抱美人喽! 马车里,沈亦瑾脸色黑沉,这个刘民真是胆大包天,敲诈到他头上来了,还用百姓做威胁的筹码! “王爷不必忧心。” 江画卿的宽慰,让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今晚,要你陪我露宿荒野了。” 她的侍卫月白匆忙跑来:“郡主,刚刚城墙上有人箭下来一个纸团。” 接过纸团一看,江画卿笑了,“稍晚我们就能入城。现在我们去看看城外的灾民们。” 江安派了三十人暗中保护她,他们扮成灾民入了城,今天刘民在灾民中抓壮丁,那三十人已经混入其中了,纸条是竹青写的,他会在半个时辰后打开城门。 夜间太冷,窝棚里的灾民成群的挤在一起互相取暖,根本睡不踏实。听到马蹄声,他们如惊惶地互相看看,然后起身走出窝棚查看情况。 “各位乡亲不用惊慌,我是北地县令张奉先。带景王来看看你们。”张奉先在江画卿的示意下开口说道。 “县令大人,这里太冷了,我们想进城!” “景王殿下,朝廷打算怎么帮我们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有灾民诉苦声此起彼伏,江画卿高声道:“大家稍安勿噪!” “我们今日已去乡镇视察了情况,马上就会向上面申请赈灾物资。可县丞刘民心怀不轨,关闭了城门,让我们无法入城,明日会连粥也吃不上。要是不想饿肚子,你们现在就跟我们一起进城。” 灾民们一听明天连粥也没得吃,一个个急了眼,纷纷嚷着现在就进城找刘民算帐! 来到城门前,竹青果然已经打开城门候着了,那些原本看守城门的士卫,已经被他们一群人悄悄解决了,换上了自己人。 灾民们浩浩荡荡的进了城,见到自己的同乡,劝说他们回家人身边去保护他们,而他们则在江画卿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刘民府上。 看到刘民府里温暖如春,连下人都抱着手炉,各种金银饰物晃花了他们的眼,他们心中更是气愤。 有二三十侍卫试图阻拦,但来者人数众多,根本抵挡不住,府中的下人也都惊慌地叫起来,一时间鸡飞狗跳。 刘民正抱着李氏正在兴头上,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还有下人急急地喊他:“大人,大人,不好了!” “混账,不是说了不准来打扰本大人吗!脑袋不想要了?”身下动作未停,只怒声喝道。 “是刘大人的脑袋不想要了!”一个熟悉的女声,让刘民心中一惊。 接着门就被人撞开,一群人冲了进来,刘民这才慌了,急忙推开身下的人,拉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大胆!你们是什么人?” 江画卿这才闪进门里,手上把玩着自己的鞭子,“什么人给你的狗胆?中饱私囊,贪污赈灾物资,欺压灾民?” 第九十一章 接受建议 说着鞭子就甩在了他脸上,他拉被子捂住脸,腿又挨了一鞭子,顾得了上顾不了下,顾得了前顾不了后,偏偏李氏还来跟他抢被子,他气得一脚将李氏踹下了床, 赤条条的李氏滚到一群灾民面前,灾民们饭都吃不饱,一看这骄奢淫逸的场面,更是气愤,一个个都朝她吐唾沫。 “伤风败俗!不知羞耻!”灾民们把心中的怒气撒向李氏,口水唾沫都快把她淹没了。 李氏痛哭着喊:“刘民,救我呀!” 刘民身上已经布满了鞭痕,火辣辣的疼,他自己都难保,还怎么救她? “刘民这满府富贵,都是从你们这些百姓身上搜刮来的,这个人贪得无厌,罪大恶极,欺男霸女,大家一定不要放过他!” 于是灾民们上前,你一拳我一脚,直到把他打得奄奄一息才罢手。 “还有跟他同流合污的一些官员,也不能放过了!等这些贪官都被处置了,他们的府?家产,都用来救济受灾百姓。你们是在为你们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受到鼓励,灾民们更是雄纠纠气昂昂的往其他官员家去。 一夜之间,跟刘民同流合污的一众官员们,都被灾民闯入府中打伤了,又被侍卫们绑了。 一大早, 这些人就被灾民们扭送到了县衙大堂里,当众受审。 张奉先带伤坐在明镜高悬的牌匾下,看到下面跪着一片曾经跟他称兄道弟的人,脸上的肥肉一抽一抽的。 这些人眼神闪烁着,心虚地不敢跟他对视,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张奉先一拍惊堂木,直接下令:“刘民等人,贪赃枉法,欺上瞒下,诬陷暗杀朝廷命官,还意图谋害景王,证据确凿,明日处斩!你们府中一切财物充公赈灾,你们的家人,统统赶出北地城!城外的灾民,可以暂时在他们的府里栖身。” 听到张奉先给刘世等人定了罪,又让他们暂住在那样奢华的府中,灾民欢呼雀跃。 而堂下那些官员一个个急红了眼,大呼他们是冤枉的,都是刘民诓骗逼迫他们的。 刘民却从地上跳起来,指着那些人破口大骂,更是指责张奉先公报私仇,煽动灾民们应该第一个找张奉先清算,他贪污得最多…… 没想到张奉先却当众发誓:“等处理了这些贪官小人,本官会辞官归田,做个普通百姓,钱财乃身外之物,我愿意拿出全部家当,帮助百姓度过这个难关!本官说到做到,如若有违,不得好死!” 刘民没想到张奉先会做这样的决定,不过他立即也跟着发誓,“我也愿意捐出所有财物,只求饶我一命!” “留你一命?你谋害暗算的是景王,只斩你一人,没诛你九族已是皇恩浩荡了,你还有脸求饶?” 灾民们想到他们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全靠景王带他们进城来,纷纷出声:“处死他!处死他!绝不能放过他!” 刘民一干人被押入了死牢,还不甘地辱骂着张奉先,最后被堵了嘴。 江画卿在张奉先的府里,剥着瓜子花生投喂着趴在榻上养伤的沈亦瑾。 听到竹青刚刚的汇报,她感叹道:“这小小的北地城,不少百姓的连饭都吃不上,可官员们却富的流油,不查不知道,从那些官员府里,就抄到百万两银子,加上各种珍奇宝物,赈灾的银子不用愁了!” “这些银子本就取之于民,现在正好用之于民!”沈亦瑾说着,见她又剥了一把花生往他嘴里塞来,很自然地张嘴等着。 然后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有银子当然是好事,可灾民现在最需要的是粮食。” 江画卿扔了一把花生壳,又抓了一把,剥起来手指有些痛,干脆用牙咬,听到咔嚓一声,才又开始剥,“县衙粮仓被这些蛀虫吃光了,剩下不多的粮食也撑不了几天了,不过我记得,张奉先之前身边可是围着好几个大豪绅,他们私人仓库里,应该有不少存粮。” 沈亦瑾笑着看她,真是个小机灵鬼,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剥好花生往他嘴边递,可突然想起来是自己咬过的,又缩回手,喂进了自己嘴里。 沈亦瑾已经张嘴准备接,没想到她的手拐了个弯自己吃了。看着她一鼓一鼓的脸颊,就感觉口干。 伸手把人往身边一捞,不怀好意地说道:“把本王的零嘴还来……” 正想要亲,贼眉鼠眼的闲云道长在门边咳嗽起来。“咳咳咳!郡主,出来一下。” 沈亦瑾冷冷地去看老头,老头眼一翻看向别处。 江画卿挣开他的束缚,“我去看看。” 闲云道长双手笼在袖子里,缩头缩脑的,好像很冷的样子。 “道长找我什么事?” “我打算接受郡主的建议,更换主角。”闲云道长一脸神秘。 “那你想好了换谁吗?” “郡主得答应我,让人先送我去京城,跟着你们太危险了,我怕我的命不够长,看不到京城的繁华……” 江画卿狐疑地打量着他,“你怕死?你不是有不死之身吗?” “这你也信?你看看我,土都快埋到脖子了,郡主就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人家,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反正我跟着你们只会碍手碍脚。” “让他走!”沈亦瑾在里面听到了他们的话,投了支持票。他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老头,巴不得他赶紧滚蛋,离他的阿卿远一些。 江画卿看看里面,再看看闲云道长,犹豫道:“让你去京城没问题,不过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郡主聪敏,肯定会派人看着我,我又能做什么呢?“ 说得也是,她一定会让人把他看得死死的!现在她好奇的,是老头准备让谁当主角。 “郡主是个明白人,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一句,”他压低了声音:“景王……心思深沉,郡主不可全无防人之心啊!” 江画卿心中一凛,“此话怎讲?” 闲云道长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总之郡主要想一生顺遂,平安活到大结局,还是不要跟景王走得太近。” 老头卖了个关子,更让她好奇了,“难道你还想控制我的命运?” 第九十二章 唯一的心愿 “不,你的命运,将会由他掌控!”老头用一根手指头,往屋里指了指。 这么说,他要让沈亦瑾当男主?沈亦瑾会坐拥江山,她会重蹈原主覆辙? “女主是谁?” “郡主不要再问了!快安排人送我走!” “你不说,我怎么能让你走?”江画卿非要他给个答案不可。 “这么说,这本书没有女主,即使有,主角最后也会杀妻证道,得道飞升……” 江画卿打了个寒战,立刻掐着老头的脖子:“你给我改,不准这样写!” “放手……咳咳!你是想现在就终结这一切吗?” 江画卿放开手,闲云道长用手摸着脖子:“这事也不由我做主,原设定是那样的,到底结局如何,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江画卿心情复杂,恨恨地瞪了老头一眼,才召来一个侍卫,让他送闲云道长回京,别让他死了,也别让他跑了,更别让他接触皇亲贵胄。 她和沈亦瑾现在算是正处于热恋甜蜜期,两颗蠢蠢欲动的心,期待着美好的未来,闲云道长却在这时候告诉她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她心塞了!沈亦瑾会变成另一个沈慕深?可他此时看她的眼神,是那样深情炙热…… “阿卿,在想什么这么入神?都不搭理我了!”沈亦瑾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我在想,靖之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昨天他能为了救她受伤,明天呢?他会不会为了别的东西,伤她? “小傻瓜,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我当然会一直珍惜你,保护你,对你好!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十里红妆,娶你为妻,然后我们一起,执手笑看山水与风月,此生无悔共白首!”沈亦瑾牵过她的手,轻轻摩梭。 “阿卿,相信我!” 俊美如谪仙的人,低沉的声音说出动人的情话,从耳朵钻入心底,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着,不受控制地猛跳。 心里那一点疑惑被他抚平散去,眼前的人,眼神深遂如浩瀚星空,熠熠星光为她闪耀。这个人,眼里有她,心里有她,这辈子,能有这么一个人,舍身护她,倾心待她,她又怎么能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把他推开呢? 此时此刻,她无比确定他的真心,她动心了。面对他无比热切又期待的眼神,她回应道:“我相信你。” 她的回应,让他欢喜,激动半坐起来,不顾伤口的疼痛,拥她入怀,然后吻上她的唇。 呼吸相融,心跳同频,这一刻,她脑中一片空白。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张奉先回府的时候,江画卿已经以他的名义,召了城中豪绅商贾来府中,共商名利双收的大事。 刘民等人已经被压入大牢,等候处斩。豪绅商贾们原本心中忐忑,他们会不会受牵连? 先前他们拿出钱粮帮助灾民,是因为张奉先和一众官员答应他们,等景王赈灾的物资和银两到了,他们将会得到十倍之多的好处,这笔买卖稳赚不赔。昨日他们知道刘民要对张奉先动手,想要阻止,毕竟张奉先才是跟他们谈买卖的带头人。然而刘民却说,张奉先死了,他会景王身上敲一笔,绝不会让他们做赔本的买卖。 可仅过了一夜,张奉先就回来了,还定了刘民的罪。此时收到张奉先的帖子,还要与他们共商名利双收的大事,自然放心不少。 急急来到张奉先府上,府里冷清了不少,张奉先请他们进了宴客厅,只见一个小姑娘已经坐在上位,笑得跟只狐狸似的,请他们入坐。 桌上没有往日的珍馐美酒,只有一壶粗茶。 “张大人,这位是?”年纪最大的一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这位是如意郡主。”张奉先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豪绅们有些不解,他们要商议的大事,不能让外人知道,一个小姑娘坐在这里算怎么回事?难道她也要分一杯羹?可她做过什么? 有人多分走一份,他们得到的就会少一份。虽然心中不满,可看在她的身份上,还是敷衍着给她问了好,简单地作了自我介绍。 这七人都是锦袍玉带,神情中带着倨傲不屑。有三人自称是员外,花钱买来的官名,实际上是地主,有田又有钱,在百姓看来,是高不可攀的豪门。另外四人,都是各钱庄粮行赌坊当铺的东家。 王员外试探地问道:“郡主从京城来,可知朝廷会拔给北地多少赈灾银子?” “朝廷拔多少银子,这还要汇总下面各乡镇的受灾情况,才能有定论。各位员外老爷心系百姓,让本郡主很是钦佩!”她端着粗茶,向在坐的人举了举。 见从她嘴里也套不出什么话,王员外只好隐晦地问张奉先:“张大人,你先前的承诺何时兑现?” 承诺?他差点连命都没了,还不知道景王事与会不会找他算帐呢,哪还能兑现得了承诺?只打着哈哈道:“各位放心,答应了你们的事,肯定会兑现的!今日是郡主召大家来商议别的事情,还是先听听郡主要说什么。” “刘民等人明日处斩,想必各位都听说了?”江画卿把玩着茶壶盖,观察着几人的神色。 他们当然听说了,心里还有些高兴,刘民那些人死了,他们还能多分一份。 见他们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江画卿才又说道:“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各位员外老爷既然想博个美名,不如再帮帮灾民们,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我和王爷也会向朝廷禀报各位的功绩,给你们求个御赐的牌匾挂在家中,荣耀子孙后代,各位看如何?” 啥?七人面面相视,一脸吃了翔的表情。出钱出粮,换个牌匾,那有什么用?这就是所谓的名利又收的好事? 王员外阴阳怪气地说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先前我们已经出了不少银子施舍城中灾民,自家里还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合:“是啊是啊!” 江画卿慢条斯理地转着茶壶盖:“这么说,大善人的美名你们不想要了?” 第九十三章 不讲道理 “那虚名要来无用,郡主还是赶紧让朝廷下拔赈灾银两和物资!”王员外不屑的眼神,只差明着告诉她休想打他的主意了。 “不想要美名,那就只能按规矩办了!盗取瓜分赈灾物资,官商勾结,意图胁迫景王,这个罪名,你们觉得够不够判个抄家流放?”江画卿笑眯眯地询问着。 几人心中一惊,背后出了一层冷汗,如意郡主的意思是……他们不肯出钱出粮,就要给他们定罪? 抄家流放?那他们辛辛苦苦,汲汲营营这大半生,不就白费了? 看着这么一个笑得无害的小丫头,一出口,就让他们无路可退啊,早知道这样,他们就不该贪心,如今是偷鸡不成还得蚀把米,不,看她的样子,一把米肯定是不够的…… 江画卿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觉得他们思考的应该差不多了,出声问道:“大家考虑得如何?是要美名呢?还是要罪名?” “不知道郡主,打算让我们出多少钱粮?”王员外问得咬牙切齿。 “据我所知,王员外在各地都有不少田产,粮仓就有好几个。那便将你所囤的粮食,都拿出来分给百姓。“ 王员外气得一拍桌子,怒道:“全都拿出来?郡主怕不是在开玩笑?” “你觉得本郡主是在开玩笑吗?只是让你把囤粮拿出来,怎么也好过抄家流放?” 王员外气得直抽气,这不是明抢吗?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他起身就走,跟这个郡主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是不会同意的!那些粮食是去一年的收成,各地都受灾,粮食紧缺,等朝廷赈灾银下来后,他就高价卖出,能赚不少钱!想让他白白送给灾民,休想! 其他几人也跟着起身。可当他们走到门口时,才发现门外他带来的保镖不见踪影,而一群侍卫虎视耽耽地盯着他们,有的手上拿刀,有的拿着绳索,相信只要他们敢跨出去,侍卫就会蜂拥而上,把他们给绑了。 几人又惊又怒地回头,看到悠闲喝茶的如意郡主,王员外道:“郡主也太目无王法了!这是打算硬抢?” “你有意见?那公堂上去说?让百姓们来听审,看看本郡主是不是目无王法!” 张奉先赶紧打圆场:“各位老爷还是先坐下,有话好好说,郡主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王员外恼怒地看着张奉先,气哼哼地又坐了回来,“郡主让我们帮助灾民,我们也不是不愿意,可郡主狮子大开口,要我出那么多粮食,这不合适!” “王员外和在座的各位,你们的身家可都在这里呢。”江画卿拿出一叠纸,“王员外,你要是觉得光捐粮食不够,那就再出些银子好了,你在外面养的几个外室,每个月光是习胭脂水粉都要几百两……” “……我愿意出粮食!”王员外的心在滴血,可他不得不答应,他养外室的事不能族里人知道了,要不然家里那些田地和产业就会被其他兄弟瓜分了! 江画卿又笑了,王员外一看到他笑,心里就感觉大事不妙,果然听到她说道:“很好!这宅心仁厚的牌匾,本郡主让人用最好的木料给你做!不过,你手上那些田产,得租给百姓,且一年之内,不得向他们收租收粮!” “……”王员外原先的倨傲已经荡然无存了,只有满脸的欲哭无泪,几句话的功夫,他就赔了两年的收成,还不能说一个不字! 王员外笑着应下了,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有王员外珠玉在前,其他人根本不用怎么威胁,就同意了她提出的要求。这些人的产业田地,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各地。如此一来,倒不用再浪费时间和人力运输物资了。 “各位真是心善,见不得百姓受苦,我在这里,替百姓们向大家道谢了!”江画卿站起身,拱手行了一礼,接着道:“百姓们会为你们歌功颂德,朝廷也会对你们的善举进行嘉奖,御赐的牌匾很快就会送到各位府上。现在,就请各位在这纸上签上名字按下手印!” 几人都黑着脸,不情不愿的签字画押。说得好听是做善事,可这一签字一画押,就变成了朝廷的旨意,如若他们没有履行承诺,捐出相应数量的粮食救济灾民,就会被治欺君之罪! 张奉先暗暗捏了把冷汗,曾经跟着他的官员和豪绅,一些将被处斩,而这些不死的,也被狠狠剐了一层皮,还好他悔悟得及时…… 贪官该斩的斩了,粮食和银子都有了,赈灾的事情只需要让下面的官员去督促执行就行了。沈亦瑾写信简单向皇上汇报了这边的赈灾情况,然后大篇幅笔墨,将江画卿狠狠地夸赞了一番。 江画卿这几天想着法给沈亦瑾补身子,今天鸡汤,明天鸽子汤,沈亦瑾也很听话,乖乖躺着养伤,不光嘴都被她喂刁了,连身边的人也觉得不如江画卿体贴顺心,云涌想去伺候,他直接打发他去干别的,“你去盯着张奉先,不用管本王。” 面对日渐疏远自己的主子,云涌的嘴越撅越高,看江画卿的眼神带着幽怨。 看着云涌一张苦瓜脸,江画卿好奇地问道:“云涌,你这是怎么了,被你主子骂了?” “没……没有。”云涌欲言又止,默默退下。他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不被主子倚重了,心里有些失落而已。可他也明白,郡主在主子心里,是无可替代的,有郡主细心照顾主子,他应该为主子感到高兴…… “今天阿卿又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看着端着托盘进来的江画卿,沈亦瑾笑得眉眼温润。 “乌鱼对伤口愈合有好处,今天炖了乌鱼汤,你可要全喝光。”她勺了一碗鱼肉兼鱼汤,端到他面前。 “阿卿,我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有你照顾,似乎好得格外的快呀……” 听他这意思,似乎不想好得这快似的,不由嗔了他一眼:“王爷不想快点好起来,早点回京?” 沈亦瑾心虚地笑笑,伤口要是好得慢一些,就能多享受几天被她照顾呵护的时光了。回京之后,各种事物纷杂,江安对他的戒备一点也没放松,再想和她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时光,恐怕没这么容易了…… 第九十四章 回京 两天后,朝廷派了来接任北地县令一职的官员陈远道,陈远道三十多负的年纪,在翰林院已经做了快十年的编修,为人踏实本分,也因为他太本分,一直也没有得到提升的机会。这次他亲自向皇上请命,要求外放。皇上正愁没有人肯接这个烫手山芋,便爽快地答应了。 张奉先忐忑地交接了手上一应事物,又依言捐出了所有家产,这才得了沈亦景的准话,许他回乡养老。 苦心钻营这么久,最后还是一无所有,不过他的心境已经有了变化,平静地接受了一切。能留得一条命在,踏踏实实地活着就好了。 江画卿将县令官印交给了陈远道,勉励他:“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虽然北地现在是个烂摊子,但只要用心治理,不出两年就会一切恢复正常,甚至超过其它区县。陈大人可要兢兢业业,多为百姓谋福利,朝廷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相信你很快就会被调回京城的。" “多谢郡主提点,陈某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负郡主的期望。”来之前,皇上也将北的事情跟他简单的说了一下,听说了她在北地做的事,他对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就很是欣赏。此刻听了她这一番话,很恭敬地行了一礼。 城中的灾民陆续离开县城,回各到自家乡重新开始,他们也该回京了。有景王下令豪绅放粮,还把地白给他们种,又有赈灾银两分发下去,帮他们修建房屋,灾民们心里很感动! 离开北地的时候,全城百姓自发地来为他们送行,人人热泪盈眶地跪地大拜:“感谢景王殿下为我们肃清贪官,还北地一片清明!” “感谢景王殿下为受灾百姓谋福利!您的大恩大德,我们铭记于心!” “景王殿下保重!” 沈亦瑾撩起车帘:“本王做的都是份内之事,你们真正应该谢的是如意郡主,是她忙前忙后,给受灾百姓谋得了那些好处!” 可百姓们根本没有要感谢江画卿的意思,只一个劲地感谢他。 “乡亲们快回去!” 放下车帘,看到坐在一旁,一脸事不关己江画卿,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百姓们感谢的其实应该是你,很多事都是你为他们做的……” “感谢你跟感谢我有什么区别吗?你知道的,我是臭名昭着的如意郡主,谁信我会做好事啊?这好名声就留给你,免得浪费了!” 她做的虽是好事,可在百姓心里,她行事手段蛮横狠辣,不仅没有落下好名声,人们对她更是谈之色变,碍于景王的面子,倒也没有人敢当面说她什么。 江画卿根本不在意,百姓们大多数时候,都是盲从的,豪绅们无奈签下了不平等条约,又怎么会让她留下好名声?为了出口气, 当然会在百姓中大肆宣扬她做的坏事…… “阿卿,谢谢你……” “客气什么?好名声是你的,但你是我的呀!”她调皮地抛了个媚眼,沉亦瑾就又破防了,眼中碧波荡漾,心中一阵激动,那句你是我的呀,在耳里回响着,经久不绝。 起程了。伤口结了痂,这两天正在长新肉,痒的钻心,只能不时变换姿势,扭扭屁股,企图缓解一下那钻心的痒感。全程都在对抗那种痒,江画卿则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带了干粮和水,途中并未怎么停留,第二天上午,他们就抵达了京城。 还未来得及回府歇息片刻,就见到了皇上身边的花公公,宣他们进宫。 宣政殿里,皇上正和官员们正一脸为难。去各地赈灾的官员,传折子回来,请求皇上拔银子送粮食。 可京城的存粮不多,且粮价也翻了好几番,而各地申请的粮食数量太多,皇上一时头疼,问官员们有什么好办法。 官员们为在哪里购粮争得面红耳赤时。皇上听说景王和如意郡主回京了,便立即让人召他们进宫。 江画卿跟在沈亦瑾身后,给皇上请了安,又冲她爹挤眉弄眼,江安瞪了她一眼,她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朝堂上,肯定会引起许多人不满的。 她还是第一次正式出现在朝堂上,第一次看到朝堂上的这些刚提拔上来的官员。 舒烨那批人被斩首,空出来许多位置,也给了更多人机会,让曾经默默无闻的人,有了出头的机会。 江画卿的眼神从这些官员面上一扫而过,有人面带不悦,有人目光闪躲。 面带不悦的,大慨是觉得朝堂这样地方,女子怎可堂而皇之的出现,与他们同堂论道? 目光闪躲的,自然是些旧官员,他们可不想被如意郡主注意到,如意郡主虽然年轻,可行事一点也含糊,连舒烨那样的人都栽在她手上!据说这次北地赈灾,也是她以毒辣的手段逼迫当地官员豪绅,才能完成得又快又好。 “靖之,你回来了就好了,派去各地赈灾的人都遇到了各种困难,只有你在短短几天,就处理好了难度最大的受灾最重的北地,快把你的经验说来听听,也让他们参考参考!”皇上满眼期待地看着沈亦瑾。 “回皇上,这多亏了如意郡主,是她有勇有谋,臣弟才能顺利完成赈灾任务。还是让她说说!”若要论功行赏的话,所有功劳都应该是她的。 “那郡主就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皇上问道。 “回皇上,四个字就可以做到,那就是劫富济贫!”江画卿言简意赅,见皇上和官员们都一脸不解,她又解释道:“劫富济贫,说难也不难。各地都有富商,豪绅,不管百姓们受多大的灾多大的苦,他们可没有饿着冻着的时候,反而他们还会趁机发国难财。只要找准机会,许以小利,他们会配合朝廷,救济百姓的……” 说得好轻巧啊,那些人是那么好说话的?有官员不屑地说道:“就算如此,也远远不够啊!依臣之见,还是早点从南边购粮,以免引发动乱!” “南方百姓也一直受苛捐压榨之苦,恐怕余粮不多,还是应该早做打算,过两天申国使臣就要到了,不如到时候跟申国合作,从申国购买一些粮食……” “不可!”江画卿出声打断,“申国若知我大荣连百姓都养不活了,难免不会趁虚入侵,到那时,百姓既没有粮食裹腹,又要受战乱之苦,也会影响军中将士的士气,如何能将入侵者赶出去?” 第九十五章 同堂论道 江画卿话一出口,就有好些官员跳出来反驳她。 “郡主这是小人之心,申国既然派了使臣来朝贡,必然是想和大荣修好,又彼入侵我大荣?” “郡主年轻,难免心高气傲,可百姓等着救命,不是赌气的时候啊!” “郡主妇人之见,民生之事,岂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不理会官员们对她的反驳和指摘,只看着皇上,不知皇上会如何决定呢? 沈亦瑾却不满那些人对她的指责,冷声道:“各位的本事,就是在这里指责打压巾帼英雄?郡主所言所虑,皆是为大荣长远计,劫富济贫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北地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们拿不出更好的可行的办法,仅仅因为郡主是女子,便对她这般指摘,如此狭小的胸襟,岂有脸站在这朝堂之上?“ 官员们被他说的无言以对,面红耳赤。 皇上点头,对于劫富济贫他是十分赞许的,省下购粮的银子,正好拿来充实国库。只是想到事实施起来,没有那么容易,便又问道:“要如何才能让豪绅贵族自愿参与到赈灾这件事里呢?” “各地豪绅商贵族得流油,是朝廷给他们的恩惠照抚。皇上只需传出消息,朝廷将出台新政,对各地豪绅贵族加官封爵,只要他们肯出钱粮帮助受灾百姓,便可荣耀家族。而他们能不能加官封爵,便百姓来投票决定。当然,对于为富不仁的豪绅贵族,百姓也可以举报,一旦有人举报,朝廷会派人严查,只要查到问题,必将严惩。” 江画卿娓娓道来,让一众官员听得张大了嘴。这招可真够狠的,如意郡主的手段真是毒辣啊!这样一来,豪绅贵族谁敢置身事外?只会卯着劲往外拿钱拿粮,万一百姓告状,朝廷就会查办,而十之八九,会一查一个准!能富起来的,有几个是清白的? 皇上哈哈大笑,满是赞许地看着她道:“江安啊江安,你这个女儿,可是帮朕解决了大难题!朕给怎么奖励她呢?” 江安正要回话,就被沈亦瑾抢了话头:“皇兄要奖励郡主,就下旨任何人不得非议郡主!”她做的明明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却被人说得一无事处,他不能放任别人往她身上泼脏水。 皇上有些头疼:“这旨要怎么下?” 于是沈亦瑾亲自写了一篇辞藻华丽的文章,对她大加赞扬,未尾附上了非议、污蔑、抹黑郡主者,杖二十,对郡主名声造成恶劣影响的收监。 皇上见他态度坚决,只好在上面盖了御印,又让人腾抄了许多份,全城张贴。 这件棘手的事解决了,皇上对沈亦瑾道:“靖之刚回亦,先下去给母后请安,母后身子不太爽利,天天念叨着你。” 江画卿和沈亦瑾一起去见太后,她得去向太后复命。 经嬷嬷见到沈亦瑾,眼里立刻泛起了泪花:“殿下这些日子不在宫中,太后娘娘染了风寒,一病不起,又日夜挂念着您,虽然汤药不断,却没有好转的迹象,人也瘦了一圈。宫中的御医不断地往慈安宫跑,却都束手无策。” 沈亦瑾一听,急忙往内殿走去,江画卿扶着经嬷嬷,知道她心急,想安慰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经嬷嬷却反过来安慰沈亦瑾:“殿下不要着急,齐王从宫外带了个老郎中进宫,此刻正在为太后看诊。” 进了内殿,江画卿有些惊讶,给太后看诊的,竟然是闲云道长,他怎么跟沈清奇认识的? 十多天没见,太后果然瘦了许多,精神太不如前。 等着闲云道长给太后诊完脉,沈亦瑾快步上前,握住太后的手:“母后,儿子回来了,您感觉怎么样?” “咳咳,母后没事。” 江画卿见闲云道长捊着白胡子若有所思,过去问道:“道长,太后怎么样?” 沈清奇自她进来,就一直盯着她看,此时他上前接话:“郡主认识道长?” 她可没功夫跟齐王寒喧,只轻轻点头,等着闲云道长回话。 闲云道长说道:“太后娘娘常年礼佛,佛祖会保佑娘娘吉人天相的。太后娘娘放心,只是风寒着凉,老道为你开些药,吃了会好受一些。” 江画卿看了他开的药方,只是一些清肺化痰,疏肝理气的常见药材,她有些怀疑,这老头到底会不会看病啊? 等沈清奇带着闲云道长离开后,她才对太后说道:“太后娘娘,景王殿下已经安全回到您身边,您可以放心了,臣女前来复旨。” “咳咳,好,经嬷嬷,把那对……咳咳……帝王绿的手镯赏给郡主。” 一句话就咳了两回,江画卿听着都难受,更别说沈亦瑾了,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领了赏,经嬷嬷送她出了慈安宫。 刚出崇阳门,就见沈清奇和闲云道长两人正说着什么往宫外走,悄悄跟上去听了一耳朵。 只听到沈清奇说了一句:“本王记住了,你等着本王的消息!” 看着闲云道长出了宫,沈清奇一转身就看到了身后的她,笑道:“好久不见,郡主比之前更明艳动人了。” 江画卿白了他一眼,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怎么认识那老头的?” “在街上碰到的。郡主怎么认识闲云道长的?”沈清奇的狐狸眼眯了眯。 “在路上碰到的。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看着她一脸好奇,他笑得高深莫测:“郡主以后就会知道了。这些日子郡主不在京中,本王很是挂念呢,不知道郡主是不是也一样?” “本郡主哪有那闲功夫,告辞了。”既然从他那里套不出什么话来,也懒得跟他打哑谜了。 快步出了宫,四处环视,已经没了闲云道长的踪迹。江安已经在等着她了。 上马车之前,她瞥见宫墙上已经贴上了沈亦瑾写的那张公告。 如意郡主江画卿,亲入北地,不辞辛劳,不畏艰险,为百姓谋福利,为人良善,心思纯正,当为世人之楷模!除奸惩恶,为民除害,为大荣朝的繁荣稳定立下不朽功勋,当为我朝之典范。虽为女子,却心怀大义,当颂扬赞颂。凡非议,污蔑,歪曲郡主善举美德之人,将被追究问罪,轻者杖责,重者收监! 忍不住笑了,她有那么好吗? 第九十六章 早想好了 见女儿笑得一脸春光灿烂,江安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终于见到爹了,能不高兴嘛!”挽着江安的胳膊,一副小女儿的撒娇模样,让江安很是受用。 江安怜惜地摸着她的头发:“去北地受了不少苦?沈亦瑾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他为了救我还受伤了呢!” “没看出他受伤了啊,你没事?”他只担心女儿会不会受了伤。 “我没事,多亏了他舍身相护,他屁股上挨了一刀,要不然,您就见不到全须全尾的我了。” 江安本想忽略沈亦瑾救女儿受伤这件事,却被她又强调了一遍,这么说,他还得感谢沈亦瑾啰?不想女儿觉得欠了别人的人情,他道:“这件事爹会亲自身他道谢的,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嗯,是得好好谢他,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江安沉了脸,冷哼一声:“胡说,什么救命之恩,哪有那么严重!肯定是他演戏来骗你的,你别被他的小恩小惠诓骗了!” “……”那是血淋淋的伤口,他一个王爷用得着拿尊贵的身体来演戏吗?可看着江安的脸色,她只好闭嘴。 此时沈亦瑾在慈安宫里,帮咳嗽不止的太后拍着背,心急如焚。 “我走的时候母后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咳得这么厉害?御医都是干什么吃的!” 太后吐了一口痰,擦了嘴,才说道:“风寒罢了,不怪御医,只怪你不让母后省心!咳咳……” “……”他怎么了? “听说你在北地受伤了?”太后坐了起来,拉着他打量,“伤哪了?” “我没事,一点小伤,有郡主精心照料,早就好了。”原来母后是担心他的伤,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哼!哀家让郡主去保护你,你倒好,竟然为了护着她,不惜拿自己的身子去替她挡刀!” “母后,这次多亏你有先见之明,派了郡主去保护我,儿子才能顺利完成皇兄交给我的任务,安然回京。” “她保护你是应该的,可你身为王爷,哪用得着为那个小丫头如此作贱自己?咳咳,哀家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也不知还有多少日子,虽然盼着你早日成亲,可郡主那样的性子,实在让哀家不喜,你要真跟她成亲,哀家怕你会受她欺负……” “母后,您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郡主性子是跳脱了些,可她是非分明,心地善良,对我也好,您别瞎操心了,好好养好身子,就等着儿子成亲以后,让她给您生一堆孙儿,享受天伦之乐!” “你呀,真是一根筋……”说不通他,太后叹了一口气,懒得再跟他说了。 “母后,我和郡主情投意合,准备让皇兄给我们赐婚,等郡主及笄就成亲,算起来,也就三个多月时间了,大婚要准备的事情繁多,要早些做准备……” 经嬷嬷端了药进来,伺候太后喝下。 “你想好了?”喝完药,太后沉声问道。 “早就想好了……”上辈子就想好了,他都迫不及待了,可看太后的眼神,似乎不大高兴。 “那还跟哀家说做什么,你主意那么大,哀家的话也是多余的,你自己看着办,哀家累了!”太后躺下,不想再跟他多说。 沈亦瑾帮她压了压被子,“那母后好好休息,儿子去见过皇兄再来看您。” 赋阳殿里,皇上见到他问道:“见过母后了?” “见过了,刚刚吃了药睡下了。皇兄,太医怎么说?母后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 “太医说母后外感寒邪,内忧炽盛……母后忧心的是你的婚事,朕也正准备跟你说说这件事!” “皇兄,母后着急我成亲的事,请皇兄给我和郡主赐婚!” “朕要给你说的,也是赐婚的事,一来给母后冲冲喜,二来也不用再为你的亲事忧心,病会好得快些……” “臣弟多谢皇兄成全!”沈亦瑾喜出望外。 “可这事,朕还得找安南王商量商量。” “不必跟他商量了,皇兄直接下旨就行了……”直接赐婚,他还能抗旨不成?找江安商量,江安顽固不化,对他颇多偏见,肯定会拒绝的。 “怎么能不跟他商量呢?舒烨已除,现在放眼朝中,势力最大的就是安南王了,朕得顾忌他的想法……”说的时候无心,说完了却忍不住思索起来。这是事实,江安手握重兵,位高权重,身为帝王,做什么事情也不得不考虑他的反应。万一他有什么别的心思…… “江安忠心耿耿,皇兄的旨意,他哪敢不听!”沈亦瑾只想快点把事情定下来,不要给江安拒绝的机会。 “他虽忠心于朕,可他也是个女儿奴啊!”那就借此机会试探试探,看看在忠心和宠女之间,他到底选什么!? …… 江画卿见江安对沈亦瑾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只好换个话题:“我不在京中这些天,府里一切都还好?” “你娘整天闷闷不乐,顾妍失了孩子,咱们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添丁,你大哥来信问顾妍和孩子的情况,还给你寄了很多好东西,回府后你给他回封信。你二哥也写了信来,松阳军解散了,愿意留下的那些人已经并入北阳军,北阳军军纪严明,不会再有人心怀不轨,他会回京过年,到时候会带个姑娘回来认门。你三哥带了个叫云裳的女子回府,你娘把他赶去南山书院读书了。” 家人的情况,她大致都了解了。只是她最担心的,是闲云道长要做什么,她吩咐了月白看着他,不让他跟皇亲贵胄来往的,不知为何那老头却跟着齐王进了宫,出声问道:“月白在府里吗?” 江安不明白她怎么从家人的话题又跳到了侍卫身上,"月白前几天带了个神神秘秘的老道回府,说是你安排的,我便没有过问,怎么你还来问我?” 闲云道长住在安南王府?那就好办了。 “是我安排的,那老头大有来头,我怕月白看不住他,所以问问。”她催促赶车的侍卫快一点。 刚回到府里,就碰到月白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进来。 第九十七章 名花有主 “月白,发生什么事了?”江画卿一看到月白的样子,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郡主,那老头不见了,我在街上找了半天也不见人,便回来看看他回府没有。”月白说着就往老头住的下人房里跑,果然不见老头的踪影! 月白一脸沮丧,愧疚地请她责罚。 那老头有心想跑,肯定是早就计划好了的,责罚他有什么,“你带人悄悄在城找找,盯着齐王。”现在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去给邹氏请了安,又去看望了顾妍,开导了她一番,才回房去给大哥回信,先前经给大哥写了一封信,委婉告知他顾妍动了胎气,需要静养。现在她也只能继续撒谎孩子可能保不住,引导他把重点放在顾妍身上。 吃午饭时,没见着三哥带回来的女人,她问邹氏:“娘,三哥带回来的姑娘呢?” “她在府中闲着无事,听说你开了两间铺子,主动提出要去你的铺子里帮忙,我便让她去了。” 去便去,只要她不给爹娘找麻烦就行了。 吃过饭,她匆匆出门,往铺子里去,也不知生意怎么样,几个姑娘忙不忙得过来。 已经是腊月了,年节近了,许多人家开始准备年货,京城里肉眼可见地热闹起来。 虽然各地受灾,但京城百姓的生活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各色马车穿梭在大街上,小贩们也卖命地吆喝着。 甜蜜时光铺面不大,开在十字街的街口,这个时候,也有不少人进出。 俏儿正在店门口给过路的人派发品赏的糖果,脸上少了先前的羞涩腼腆,神情间有着自信的风采,俏儿看到她激动兴奋地道:“郡主,您回来了太好了!快进店里看看,生意可好着呢!” “俏儿进步了不少啊,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自己当老板了。”江画卿夸赞道。 “郡主别打趣我,没有您我在哪都还不知道呢!这间铺子很好,我就赖在这了!”送江画卿进了店,她又继续去招揽客人。 落花正在跟一个姑娘介绍商品,姑娘面纱遮着脸,也能看出她满脸喜气,掏出一锭银子道:“这些我每样要两斤,包装得更上档次一些,三天之内送去南阳街的徐府。这是订金!” “一定会让你满意的!恭喜徐姑娘嫁得有情郎,一生甜甜蜜蜜,恩恩爱爱!”落花接过银子,送徐姑娘出了门,才兴高采烈地拉着江画卿滔滔不绝起来。 “郡主,您可算回来!我一直担心我们几个做不好,可没想到,每天都有客人主动上门,还接到了大订单,我们几个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刚刚那个徐姑娘马上要成亲了,她定的这些喜糖要得急,我们这两天得熬夜赶货了……” “生意好这说明你们能干啊,是做当老板的料。要是忙不过来,可以辜些人来帮忙。”江画卿也没想到,几个小姑娘会把糖果铺子经营得这么好。 “雇人倒用不着,我们能应付得来。再说,云裳姑娘每天都会来店里……” “她想学就让她学,不是正好忙不过来吗?她愿意帮忙是好事,也省得她在府里让娘看着不愉快。” “可是,她不是来帮忙的,是来清点账目的,清点完之后,会把每日的进账给拿走……” 江画卿听得一愣,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安慰落花,“没事,等三哥回来了我支会他一声再说。” 三哥也算见多识广,怎么就就被这么个女人骗了呢!? 离开甜蜜时光,来到锦酥点心铺。 一进店,就听到一阵娇笑声,云裳姑娘对着一位男子展露着自己的风姿。 玉冠蟒袍,看背影也猜到那人是齐王,云裳亲手将一块糕点递到他嘴角,他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云裳笑着将剩下的一半喂进了自己口中。 青杏在一边,用明显嫌弃的眼神横看着云裳。 “青杏,你怎么杵在那里,有贵客光临,还不快去招呼?”江画卿的声音,打断了眉来眼去的两人,引得他们同时看过来。 云裳没料到她会突然到来,脸上有几慌乱之色,急忙放下了手中捧着的糕点。 “郡主,您回来了!”青杏似乎看到了救兵一般,眼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向她奔来。 “郡主,总算等到你了!”沈清奇抹了一把嘴,似笑非笑地跟她打招呼。 “等我干什么?您不是跟这位美人相谈甚欢吗?” “怎么,你吃醋了?”沈清奇自以为是地走到她面前,“这位姑娘刚才邀请我品尝糕点,我听她言语风趣,便聊了几句而已。” “我没兴趣知道您是怎么勾搭姑娘的,不过容我提醒您一下,这位云裳姑娘,名花有主了!”不管怎么不待见云裳,可也不能让她埋没了三哥的面子。 沈清奇认定她是吃醋了,那位姑娘有没有主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她如意郡主,闲云道长嘱咐过他,要尽量去争取,挖掉皇叔的墙角,只要父皇没赐婚,他就有机会! “男未婚女未嫁,哪能叫名花有主!只要一日未成亲,本王便还有机会!”他笑起来脸上的五官没有变化,只有眯着的眼睛,透出兴奋的光,给人阴森的感觉,说出来的话更是阴阳怪气。 还真看上了三哥的女人?江画卿怒瞪回去:“您好歹是个王爷!做事能不能有点底线顾点脸面?别人的东西,到你那儿也成了二手货,有什么好的?” “本王说好,她就好!只要她有价值,几手的又有什么关系?本王喜欢就好!” 云裳听了齐王的话心花怒放,齐王喜欢她,还当着郡主的面表白,真是好羞人啊! 她扭捏着走到二人中间,红着脸道:“王爷不必为了我跟郡主争论,我还是……完璧之身,王爷……要是不嫌弃,我明日就跟江三郎说清楚,离开安南王府……” 齐王疑惑的视线投到她身上,这个女人是吃错药了? 江画卿冷笑道:“可以,把你身上的金银首饰,和从我铺子里拿的银子,都留下来,你现在就可以跟齐王走,我三哥你也不必见了,省得他伤心,我会跟他说清楚的!祝你飞上枝头当凤凰,和齐王成双成对,双宿双栖,永不分离!” 第九十八章 兵权 齐王越听越不对劲,赶紧解释:“我不是……我没有要抢你三哥的人……“ “不用解释!我明白,你们一见钟情,情难自禁,我三哥会理解的!” 云裳已经三下五除二,取下了满头珠钗,又把从店里拿的几两碎银子放在了柜台上,然后面带桃花,眼含羞怯地去拉齐王的手,“王爷,云裳愿意伺候您左右……” 沈清奇还在想到底是哪出了错,他要带也是带江画卿回去啊,怎么莫名其妙的要把这个女人塞给他?他厌恶地缩回手,想到不能让江画卿误会了,又快速地伸手打了云裳一巴掌,怒喝:“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伺候本王?滚!” 云裳一脸委屈,无辜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刚才是您亲口说您喜欢我的!是您说不嫌弃我……” 沈清奇嘴角一抽:“本王说的根本就不是你,你别玷污本王的清名!” 云裳懵了,首饰银子都掏出来,已经被青杏收走了。想到齐王是正儿八经的王爷,还是皇上的长子,将来说不定会坐上至高无上的位子,她就豁出去了,根本没想到他变脸这么快,那她要怎么下台?现在郡主肯定不会再让她回安南王府了,她只能抓住沈清奇不放:“王爷,您不能不管我啊!要不然我就无家可归了……” “关本王什么事!”沈清奇挣开她的纠缠,对江画卿道:“本王真的跟她没关系!” 江画卿翻了个白眼,“那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跟我没关系!请你们去别处说,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江画卿不耐烦地把他们赶了出去。沈清奇本想跟江画卿解释清楚,云裳却缠着他哭哭啼啼,他心里烦躁得很,这是在大街上,他要顾忌形象,打不得骂不得。 只好让手下拉着她,自己坐上马车头也不回地,像甩狗皮膏药似的甩开了云裳的纠缠! 江画卿又指点了姑娘们,教了她们几样新点心的做法,直到天色渐晚才回府。? 没想到,云裳居然回来了,对下人又打又骂,她很好奇,这人是怎么有脸又回到安南王府的? “云裳姑娘,你不是攀上齐王那棵高枝了吗?怎么还在府里?” 云裳一脸心虚,“郡主,先前是云裳错了。我念着三郎对我一片真心,不舍得他伤心,所以回来了……” “我三哥对你一片真心,可不见你对他有半分情意,你就像条狗一样,谁拿着根骨头你就跟谁走!你这样践踏我三哥的真心,是不是太无耻了?” “郡主,我以后不会了。今日的事,求你不要告诉三郎。”云裳一副懊悔的样子,拽着她的手,跪在她面前。 拽得她生疼,以为这样她就会扶她起来?江画卿挣开手,往后退了两步,“我不告诉他,让你再有机会伤害他?” “郡主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 “以后你最好给我安分些!要是再敢做对不起三哥的事,我不会让你好过!” 看着她的背影,云裳暗暗咬牙。安南王有三个儿子,世子之位给了大儿子,江墨韵排行老三,又无功名在身,跟着他有什么前途?她攀高枝有错吗?可高枝攀不上,她不得不回来,毕竟这里是安南王府,有锦衣玉食,还有下人伺候,虽然不肯给她名份,但到底是三公子的人,也没有人敢欺负她,谁知道郡主一回来,就几次羞辱她! 可现在得忍,她得另找机会,谋个好出路。 第二日朝堂上,官员们议论的,是谁去接待申国来使。申国使臣的队伍已经快抵达京城了,来使是申国太子楚浩南,皇上问官员们,派什么人去迎接合适? 既然来的是太子,那就应该派个跟太子身份相当的人去接待,毕竟人家是来朝贡的,不能失了大国礼仪风范。 可大荣并未立太子,这派去接待使臣的人,便很有可能就是将来的太子人选! 齐王近来很活跃,光是每日亲自给灾民施粥这件事,就在百姓中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还召集城中无家可归的乞丐一起铲除城中积雪,方便百姓出行,又出资帮难民修建了房屋,虽然简陋,但到底有了个遮风避雨的地方,百姓们当然会赞一声齐王仁慈。 平王则一直被禁足王府中,但也时不时会差人往皇上面前送些他作的文章,或是他对安置灾民和赈灾的见解,或是他从书中所学所悟。皇上见他勤学上进,也让宫人送了他一些笔墨纸砚作为嘉奖,让他继续努力,不要懈怠。 至于三皇子,还未封王,并不在官员们考虑的范围内。 官员们察言观色,揣测着皇上的心思,可皇上的心思深不可测,他们只能试探着说出自己心中的人选。 于是朝堂上形成了两派,一派支持齐王,一派支持平王,争论了半天,皇上也没做出决定。 散朝之后,皇上留下了江安。 江安以为皇上留他下来商议接待申国使臣人选的,没想到皇上开口就问道:“保和,景王属意郡主,求朕赐婚,你意下如何?” “皇上,臣女骄纵跋扈,名声又不好,恐怕有损景王清誉,实非佳人良配。”江安严肃地拱手行礼。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与皇家结亲了?”皇上面无表情地问道。 “皇上,您是知道臣一惯都不与皇亲来往,为的是更好的为朝廷效力,忠心于皇上。景王虽然一心辅佐皇上,但臣若与景王联姻,势必引起旁人无端揣测,让皇上兄弟间生出嫌隙,就是大罪过了。请皇上体谅臣的一片忠君之心。”江安言辞恳切。 皇上思索着点点头,道:“难得你一片忠心。可朕与景王的兄弟之情深厚,怎能不成全他呢?这么些年,他难得看上一个姑娘,朕要不答应,他就真的要与朕生出嫌隙了。你说怎么办呢?” 江安无语,为了成全皇上与景王的兄弟之情,他就要送女儿进火坑? “既然你怕别人无端揣测,不如就将手上的兵权分一些出来,这样别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觉得呢?” 江安心里咯噔一声,皇上要收回他手上的兵权? 第九十九章 国师 “臣谨遵皇上安排。臣马上传令各军士兵,今后所有军务向皇上汇报,听皇上亲自号令。”江安取下身上的将印和一半兵符,双手递上。兵权本来就是皇上给他的,皇上要收回,他无话可说,“但臣的女儿,实在不宜为景王妃,以免给皇家蒙羞。” 看着他放在上桌上的将印和兵符,皇上很生气,领兵将领关系着大荣的安危,二十万大军系于他一身,他却因为一句试探,就毫不犹豫地交出将印和兵符,撂挑子不干,这也太不把大荣的安危当回事了! 皇上气得一拍御案:“江安!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管朕的江山和百姓的安危了?你不为朕着想,不顾百姓安危,也该为你身后的二十万士兵想想?你还有没有一点责任心?” “皇上,不是臣没有责任心,臣想保家卫国,护皇上江山万载百姓安泰,可若皇上非要给臣的女儿和景王赐婚,臣便不能再掌兵了。”江安也很为难啊,他要不交出将印和兵符,皇上难免会怀疑他有谋反之心,可他交出来了,皇上又说他没责任心。 皇上头疼,他只是想试探一下江安的忠心,看他对于手上的兵权被夺,会有什么反应。他交出将印和兵符,皇上松了一口气,这说明他没有私心。可他要是甩手不干,朝中现在又有谁有那个本事接下大将军之职?谁又有他的威名,能震慑四方敌国? 皇上觉得自己骑虎难下了!想了想,只能好言相劝:“没见过你这样护女儿的!你不愿意她嫁给景王,那朕就再劝劝景王!国朝不能没你,你是大荣的脊梁啊!把将令拿回去,好好反思反思你今日的行为,可配三军将士对你的敬仰之心!” 皇上把将印还给了他,却收走了兵符。这样一来,军务还是由他处理,却没有调兵的权力了。 “谢皇上开恩!只要皇上不让臣女嫁给景王,臣一定好好教导三军铭记皇恩,忠于皇上,报效朝廷,卫我大荣,扬我国威!” 皇上甩甩手,“有你替朕管理三军,朕很放心,你也放心,景王那里,朕会想办法替你拒了!”轻轻松松就收回了兵符,皇上安心了许多。? 想到申国来使提前送来的国书,委婉地提出要给嫣妃请安,皇上来到了霜华宫。 半个月来,楚嫣然每日都盼着申国使臣早点到来,她并没有凄楚憔悴,反而打扮的很隆重。 虽然每时每刻都有人看管着她,她也不能离开霜华宫,但妃子该有的东西,也都按时按量的给她送来。 她每天都花大半天的时间,来拾掇自己。哪种眼影让她看上去更媚惑,哪种口脂更符合她的气质,哪种妆容让她看上去更有气势,哪件衣裙更衬她的身姿雪肌,她都仔细的研究过。 此时皇上看着眼前的女人,有此发痴,才半个月不见,她像变了个人似的,妖娆又端庄,像个撩人的小妖精……? 面对皇上的色眯眯的眼神,她羞涩地垂下头,微微一福:“皇上吉祥,臣妾……等候多时了。” 一番云雨后,皇上很满意她的表现,离开时告诉她:“申国使臣快到了,到时宫中设宴,朕准许你参加宴会,见见娘家人。” 皇上来到慈安宫看望太后,“母后身子好些了?” 沈清奇正在太后跟前伺候,太后喝了闲云道长的药,咳嗽好多了。 沈清奇适时在皇上面前夸起了闲云道长,似是无意地说道:“闲云道长不仅医术高明,听说他是还得道之人,善于修炼丹药,他练的丹药,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哦?闲云道长在哪?他医治太后有功,朕要奖赏他。”皇上一听有人能炼出起死回生的丹药,眼睛就亮了,那不就等于长生不死吗,这种人得留在自己身边啊! 沈清奇故意卖着关子道:“闲云道长高深莫测,四外云游,居无定处,不过应该还未离开京城,儿臣让人仔细找找,找到了就带他进宫拜见父皇。” “一定要找到人,父皇会重重有赏。” 沈清奇告退离云,脸上带着莫测的笑。 皇上跟太后说了好一阵悄悄话,听闻闲云道长找到了,便匆匆去见。 闲云道长被秘密接入宫中,将最后一颗丹药献给了皇上,皇上纵欲后的疲惫感立即消失,整个人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对闲云道长十分敬重,封他为国师,还把摘星阁赐给他住。 摘星阁紧摘着赋阳殿,是皇宫里建得最高最精巧的一座宫殿,皇上心情不好时,便会来这里歇息,可以说是皇上的第二个寝殿,现在居然赐给了闲云道长。 两人在最高一层阁楼上相对而坐,闻着缭绕鼻端的茶香,皇上听着闲云道长的高谈阔论,和绵绵不绝的奇闻异事,皇上心里既惊又喜,满眼崇拜,然后试探地问到他能不能炼出长生不老丹。 闲云道长故弄玄虚,吊足了他的味口,最后才说道:“老夫修道炼丹几十年,延年益寿的丹药还是能炼出来的。假以时日,也可能炼出长生不老丹……不过,需要一个更宽敞,更有灵气的地方,炼出的丹药才更灵。” 此时江画卿还不知道,她提出劫富济贫的策略,帮皇上省下的那一大笔赈灾款,被皇上大手一挥,用来给闲云道长修建灵仙阁。? 沈亦瑾看望了太后之后,就去找皇上,想问问江安是怎么说的,无论如何得在年前把亲事给定下来。 可找了一圈,也不知皇上去了何处。他就在赋阳殿等着,御案上的奏折堆成小山,皇上总会来批阅奏折的。 等了半天,只见花公公匆匆进殿。 花公公没料到景王在这,甩着佛尘行礼:“殿下,您在这里等皇上?” 他往花公公身后看了看,“皇上没来?” “皇上正跟闲云道长在摘星阁论道呢。”然后花公公用手扰着嘴靠过来,“皇上要拔款给闲云道长修仙灵台,让老奴来取印玺,还召了工部的大人进宫。” 沈亦瑾一愣,这闲云道长是要干什么? 他也不等了,直接冲去了摘星阁。 在楼下就听到皇上爽朗的笑声。 快步上了阁楼,看到闲云道长则优哉游哉地捋着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如此皇上定可成为一代明君,受万人敬仰!” “皇上当然是明君!定不会受小人蛊惑,在百姓生死攸关的时候,挪用赈灾款去大兴土木修建什么灵仙阁。闲云道长,本王想问问你,你混进宫想干什么?” 第一百章 好消息 闲云道长看到他,捋胡须的手顿了一下,“王爷何出此言?我虽是个修道之人,承蒙皇上厚爱,只想为延绵国祚尽一分力而已。” 皇上脸有些僵:“靖之,这是国师,不得无礼!” “皇兄,这老头别有用心,他的底细还没查清楚,不可轻信……” “皇上乃一国之君,做事情自有分寸。倒是王爷对皇上的决定指手划脚,似乎想左右皇上,实在是……”闲云道长摇着头,话说一半留一半,让人深思。 皇上不悦地瞪了沈亦瑾一眼:“国师医术高明,母后身体有所好转,这多亏了国师的灵药!看在母后的份上,你也应该对国师客气些,快给他道歉!” 他做什么了,就要给这老头道歉?他不但不道歉,还一把掐住闲云道长的脖子:“本王警告你安分些!要是敢耍花样……” 话没说完,皇上一招手,几个侍卫跳出来,把他拉开了。 闲云道长摸着脖子,对皇上抱怨道:“皇上,老道没法在宫里呆下去了,灵仙阁也别修了,我还是云游四海的好,省得一不小心让人给弄死了!” “国师息怒,你安心在这里住下来,朕会派人保护你的。至于景王,以后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来打挠国师!” “皇兄,臣弟是担心……”话没说完,皇上让人把他拉下去了。 “国师先好好歇息,需要什么只管让人去内务府取,这令牌给你,在这宫中,你可以自由出入。朕先去好好教导景王一番,省得他以后再来找你的麻烦。”皇上留下令牌才离开。? 回到赋阳殿,皇上对沈亦瑾一通斥责:“国师不仅通晓古今,能占会卜,还会修丹炼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今后你不许去为难他,见到了也不可对他无礼!” “皇兄,那老头才一进宫,您就要将原本用来赈灾的银子拔去修什么灵仙阁,此时百姓还在忍饥挨饿,受雪灾影响,可料想来年田地里没有收成,又是一场饥荒,这银子万万不能动啊!要不然,到时民不聊生,就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了!” 皇上一想也是,可炼出长生不老丹才是头等大事,他不想等啊! 见皇上犹豫不决,沈亦瑾继续道:“皇兄,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慎重!这会影响社稷江山,动摇国之根本的。” 皇上叹了一口气:“朕知道了,那就年后再说。” “皇上英明!您真是爱民如子的明君!臣弟替大荣百姓谢谢您!”沈亦瑾赶紧拍马屁,生怕皇上又改变主意。 “好了好了,朕要批折子了,你退下。” “皇兄,赐婚的事?” “江安不同意,不过,朕会下旨赐婚,你回府等着,明日下朝后,朕就派人去宫门口宣旨。” 江安不同意在意料之中,只要皇上肯赐婚,一切就好办了,沈亦瑾这才满意地离开。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马上就要和她定亲了,她将会成为名正言顺的景王妃,脸上就抑制不住的欢喜。 风起看到主子笑得春风满面,和云涌嘀咕道:“主子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昨天一路上还愁眉不展,今天一路上都笑得像个傻子……” “能让咱们爷笑出来的,除了跟郡主有关的事,还有什么?” 沈亦瑾激动又兴奋,这个好消息,要不要提前告诉她? “停!”闻到了一阵熟悉的糕点香味,这样的香味,别的地方怎么会有? 钻出马车,就看到一间新开的糕点铺,铺子前,那个熟悉的身影,与往日打扮截然不同,头上戴着一顶米黄色的高帽子,身上同色衣裳,看起来像店小二,可又比店小二爽利许多,正在招揽路过的人进店品尝。 还真是巧了,想到她就见到她了。 沈亦瑾笑眯眯地走过去。 “新鲜出炉的糕点,品尝!好吃就给家里的丫头小子带点,也可以订购,备些年货,我们送货上门!”江画卿正在热情地劝着一个驻足路人,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你亲自送货上门吗?” 回头就看到玉树临风的人,眉眼含笑,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 “不是,不过要是您订的话,我可以考虑。”江画卿不知道为什么就脸红了。 “那我可要多订些,快来给我介绍一下,哪些好吃。”沈亦瑾往店里走,江画卿听话的跟着进去。 被冷淡在一旁的路人气不过,明明是他先来的,他追着江画卿道:“姑娘给我介绍一下,我也多订些!” 江画卿一听就把沈亦瑾晾在一边,转身领着那人去挑选,还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各种点心的口味特点。 沈亦瑾也不恼,就跟在她身后,待那人挑选好了,他道:“我要跟他一样的,来两份,先给我的打包好。” 那人气愤地瞪了他一眼,“长得好看了不起啊?我要三份!先给我结账。” “好呐!先来后到,那位公子,您先等等!青杏,快来帮忙!” 青杏送走手上的客人,来帮忙打包点心。 客人付完钱走了,江画卿才笑眯眯地赞道:“你还挺有生意头脑啊!” “什么头脑?”他只是不乐意被冷落好吗? “那人本来只买一份的,你这一闹,他就买了三份。”? “你什么时候开了这间铺子的?”他很好奇,这些天她一直在北地,这铺子是怎么开起来的。 店里的装潢很别致,看起来有格调又干净,点心色香味俱佳,进门的客人不少,店里的几位姑娘的穿着打扮跟她一样,看起来干净整洁,做事也很麻利,都忙前忙后地招呼客人。 “还不到半个月呢。你先尝尝。”回了一句话,塞了一碟点心给他,她就又去忙了。 吃着点心,看着她有条不紊的指点着手底下的姑娘们,同时还招呼人品尝挑选结帐,他心里竟然有吃软饭的感觉,真香! 等她闲下来,天也暗了,她拿了两盒点心,披上斗篷招呼他:“走!” “去哪?”美味的点心吃着,心爱的姑娘在抬眼可见的地方,他舍不得走了。 “送我回府啊。”他在这等了这么半天,不就是等着她收工送她回家么? 风起云涌在风里等了一个时辰,终于见到主子出来了,赶紧迎上去,却被一句话打发了:“你们先回府。” “是!”两人转身就跑。 “等等!你俩跑那么快干什么?”江画卿叫住他们,将两盒点心递过去,他们看看王爷的脸色没有不悦,这才接了。 道了声谢就又跑了,反正有郡主在,他们也是多余的,走快点,省得吃多了狗粮不消化。 第一百零一章 依靠 “你还真是大方。也不问他们要钱。”沈亦瑾酸溜溜地说道。 江画卿娇俏一笑,“以后你想吃,只管让风起云涌来拿,!” 沈亦瑾又惊又喜:“真的?” 见她点头,一副等着他夸的表情,他幽幽地道:“这么说,别人都能吃到你亲手做的点心了?” “那倒不会,铺子里的事,我交给青杏和另外几位姑娘打理,教会了她们做点心的方法,别人吃的都是她们做的,我亲手做的嘛,一般人可没那个荣幸!” 沈亦瑾这才乐呵呵地摸摸她的头,“那我倒是很荣幸!谢谢阿卿!” “客气什么,开这铺子,一半是因为你!” 心里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了,他还是随口问道:“那另一半是因为什么?” “另一半,是为了让无家可归的姑娘们能自食其力,活出自我!我要她们明白,女人不是只有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 她这样优秀的姑娘,自然是不会依靠男人活下去,可他却想成为她的依靠。 “阿卿,女人是可以依靠男人的,你也不必这么要强……” “哎哟哟,王爷不会是没自信,怕配不上太优秀的我了?哈哈哈,放心好了,我会给你留面子的!” 沈亦瑾一把将人拥入怀中:“对,我就是怕你太优秀不要我了,我想成为你的依靠。” “那你赶紧搞定我爹……你呀,得放低身份,别看我爹悍勇,可他吃软不吃硬,你就讨好他巴结他,哄他开心……” 沈亦瑾暗戳戳地想,皇上明天就要下赐婚圣旨了,江安除了接旨还能怎么地? “嗯嗯,都听你的。等皇上下了赐婚圣旨,就再也没人能把咱们分开了,阿卿,我真想快点把你娶回家……”先不告诉她皇上明天就赐婚,给她个惊喜。 “那我等着,记得别让我爹挑出毛病来,还有不能三妻四妾,不能沾花惹草,要孝敬长辈……”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见他不停地点头,以为他听见去了,心里很满意,也很期待他和江安见面时的改变。 沈亦瑾护送她回了安南王府,见到江安,他冷静从容地寒宣着,保持着他贯的清冷傲气。 江画卿有些着急,再这样下去,江安就要赶他走了!看来想改变一个人,真的没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不停地使眼色,沈亦瑾不是不明白,只是拉不下面子。想到明天江安接到赐婚圣旨,肯定会暴跳如雷,他还是低调一点,不要得瑟,省得江安到时候更生气。 可在江安看来,女儿就是在对他抛媚眼。 正好下人来禀,夫人已经备好晚膳。他不悦地对沈亦瑾说道:“多谢景王送小女回府,没什么事您就请回,天色也不早了。” 沈亦瑾看着江画卿,不忍让她失望,说道:“本王还没吃饭,安南王不介意本王在这里蹭顿饭?” 还蹭饭?“介意,我府里都是粗茶淡饭,怕不合王爷胃口……” “本王不介意!随意就好,本王不挑食!”说完就抬脚往饭厅走,这反客为主的动作,自然得很。 江安气闷不已,这人怎么死皮赖脸的,赶都赶不走! 江画卿却觉得好笑,只能在江安面前替他打圆场,悄声道:“爹,上次您还说你要替我感谢他救命之恩的呀……” “行,救命之恩,一饭报之,以后再别跟他来往了!” 江墨韵下午就回来了,一直在云裳的小院里陪着她,直到下人去请,他才带着云裳来到饭厅。 江画卿看到三哥,正高兴地想要给他介绍一下沈亦瑾,就瞥见他转身扶云裳进门,原本欣喜的脸,变成了一张臭脸,对着云裳翻了个白眼,然后喊道:“三哥,来坐这里!” 她本来是挨着沈亦瑾坐的,现在她让出自己的位子,江墨韵就挨着沈亦瑾了,他打量着沈亦瑾,语气不善:“这谁呀?上次来我们府上做贼,爬我们家院墙,被我打了,怎么还敢来?” 江画卿脸一红:“三哥别胡说,这是景王!” 沈亦瑾对他点点头,算是问候过了。 “景王?不是说景王高傲不屑与朝臣亲近吗?我们府上的府规便是不与皇亲来往,他来我们府上干什么?” “三哥,有什么话呆会边吃边说,菜都要凉了!”江画卿有些尴尬,她也怕沈亦瑾难堪,只好岔开他的话。 可没想到,沈亦瑾说出的话更让她脸红心跳:“本王自然不是来拉拢安南王的,本王只是为了讨好心爱的姑娘!” 江安重重一咳:“上饭!”等下人端上饭桶,江安便把饭桶墩在沈亦瑾面前:“王爷请自便,饭管够!” 江墨韵的注意力在沈亦瑾身上,云裳站在他后边,也没人叫她坐,她就悄悄地打量着景王,瞬间心怦怦乱跳,这人姿色绝尘,气质出众,身份高贵,真是个完美的金龟婿呀! 沈亦瑾看着面前的饭桶,又看看被江墨韵隔开的江画卿,意有所指地道:“谁帮本王盛饭?” 江画卿正要起身,云裳就主动伸出了手:“云裳替王爷盛饭。”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就集中到了云裳身上,江墨韵吃醋道:“那你也帮我盛一碗……” “韵公子,把我当下人?”云裳不乐意了,是他求她,她才来到安南王府的,他说了保证不让任何人把她当下人,刚才拉她过来时,还说让她跟他们一起上桌用膳,可进来了就不管她,她早就不高兴了。 江墨韵立即起身,拉着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是我的错!刚刚看到个讨厌的人多说了几句废话,一时冷落了你,你别生气。” “韵儿,快过来坐下吃饭!”邹氏不满地道。 江墨韵这才走到对面,挨着邹氏坐下。 饭桌上,江安和江墨韵冷冷地看着沈亦瑾,他想夹个肉,被江安抢了,他想夹个鸡腿,被江墨韵端走了盘子。 江画卿看这阵势,想帮帮他,夹了个鸡腿想给沈亦瑾,可中间隔着个云裳,一不小心,鸡腿就掉进了云裳的碗里。 “多谢郡主!”然后她夹起鸡腿,递到了沈亦瑾碗里,“王爷不方便夹菜,云裳帮你夹……” 沈亦瑾却很感激地道了谢,夹起鸡腿就吃,边吃边夸好吃,这是江画卿想夹给他的,必须香啊…… 第一百零二章 大猪蹄子 江画卿瞅了他一眼,埋头吃饭。 云裳见景王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便又夹了一块肘子放到他碗里,“这肘子至少卤煮一个时辰以上,才软烂入味,王爷多吃些。”云裳一边给他夹菜,一边笑着给他介绍,仿佛菜是她做的,这里主人也是她一样,声莺那个娇软,笑得那个勾人…… 江墨韵心里不是滋味,听到江画卿咳嗽两声,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大猪蹄子才吃大猪蹄子。”这个狐狸精,当着大家的面,就对景王献殷勤! 沈亦瑾嘴角一抿,咽下一口口水,把肘子拔到空碗里,吃起了白米饭。 “王爷怎么不吃?”云裳柔声问道。 他看着江画卿道:“安南王府的白米饭真好吃!” 江画卿暗暗好笑,看来他还挺懂事的啊。 “我吃饱了。”沈亦瑾吃了一碗白米饭,对着邹氏一顿夸赞:“多谢安南王妃款待,这顿饭本王吃出了家的味道!做您的孩子真幸福啊!” 邹氏笑得很舒心:“王爷谬赞了,以后常来,喜欢吃什么就说,我给王爷做……” “咳咳!景王很忙,哪有空来吃闲饭,你跟他瞎客气什么。饭吃过了,景王请回!”江安打断了邹氏的话,示意下人来收拾桌子。 邹氏瞟了江安一眼,退下去忙府中事务了。 沈亦瑾见江安下了逐客令,只好起身,朝江画卿使了个眼色:“那本王就告辞了。” 江画卿正要跟出去,就被江安喝住了:“卿儿,过来,爹有话跟你说!” 在她起身的时候,云裳趁机告退。江墨韵虽然想去追云裳,但在饭桌上他观察到妹妹和沈亦瑾的眉来眼去,就留下来,想问问她跟沈亦瑾到底怎么回事。 只听江安说道:“皇上今日收了我的兵符!” 江墨韵一听就急了,不平地道:“爹为国朝鞠躬尽瘁,立下汗马功劳,皇上为何突然收了您的兵符?” 江画卿分析着,肯定是因为安南王府权力过大,舒烨一灭,朝中再没有人能压住江安的势头,皇上不放心。 “因为景王!卿儿以后不许再与景王来往了!要不然安南王府的下场,就跟舒烨一样。”江安沉声道。 因为沈亦瑾?“爹,景王他怎么会对我们不利?”沈亦瑾一心想娶她,又怎么会害安南王府呢? “要不是他去求皇止赐婚,皇上怎么会趁机收走兵符?”江安气恼,景王那家伙对女儿死缠烂打,一而再地求皇上赐婚,不过今天交出了兵符,也向皇上明确表示了拒绝,皇上不会再为难他了。 “这……跟他没关系?皇上是忌惮咱们王府的势力过大,上位者嘛,难免想得多一些,您别往心里去。等到需要用兵的时候,还不是要靠您?皇上还能御驾亲征不成?” 江画卿为皇上收走江安的兵符有些生气,江安的忠心日月可鉴,皇上还不放心。可想到沈亦瑾,他就有些理解了,皇上是害怕沈亦瑾会威胁到他的皇位,虽然他们兄弟情深厚,可奈何屁股下面坐的是龙椅,再深的感情也得打个折扣。为了以防万一,先收走了江安的兵符,这样安南王府与景王联姻,对他的冲击就没那么大了,所以…… 皇上是要给她和沈亦瑾赐婚? 看江安的样子,对收走兵符的事倒不怎么气愤,倒是对沈亦瑾的求娶恼得咬牙切齿…… 沈亦瑾想当江安的女婿,也不知道提前讨好一下爹,等赐婚圣旨下来,她夹在中间就难办了。 江画卿赶紧提前帮某人讨好江安,谄媚地笑道:“爹,景王他很崇拜您的!说您是天下第一神勇,举世无双第一猛将!大荣朝有您,可敌千军万马!” “编,继续编!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子,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你还小,别被他那张脸给迷惑了,爹以后给你找个比他好一万倍的!”江安洞若观火的眼睛,怜爱地看着她。女儿要真是对那家伙动心了,知道没机会嫁给那家伙了,也会难过的? 江墨韵却气哼哼地说道:“妹妹不会是看上他了?三哥可不能答应,他连我都打不过,咱们武将之家,怎么能找个小白脸当姑爷!” 小白脸?三哥的评价也没错,他那张脸是挺白的,像块白玉一样,让她心动!可三哥这话却有失偏颇。 只好笑着打趣道:“三哥从小长在军中,一般人怎么比得了?再说了,你妹妹我这么厉害,欺负别人惯了,可不想找个比我厉害的,到时候欺负我。” “有三哥护着你,谁敢欺负你?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好了,别打嘴仗了,反正以后不许再跟他来往!让我看到一次,就受一次家法!”江安下了死令,警告地看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江画卿想到那人走时给她递的眼色,急急往外跑,江墨韵追上她:“妹妹,你跟沈亦瑾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求皇上赐婚?” “三哥,你先别管我,你那个云裳姑娘,可不是你看到那样,她并不是只单纯的小白兔,你还是送她出府……” “妹妹,她身世可怜,我不能不管她!你是我妹妹,我更得管,说说?是不是他对你有所企图?”绕开的话题,又被他带回来了。 “他人很好的,绝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自然是对她有所图,可她不也对他有所图吗?图他的好,图他的人,图他的心…… 已是掌灯时分,天色昏暗,冷风阵阵。 江墨韵追着她,给她做着思想工作,“他是个王爷啊,你怎么能嫁给皇亲?他再好,你也不能对他动心,听见没?” “他除了是个王爷,别的都好。我有分寸的,三哥,你别替我操心了。还是想想怎么安置云裳姑娘,她可不是个安分的。” 江墨韵还不罢休,一直跟着她到了她的院子门口。 小丫鬟流水在门口焦急她转着圈。她不喜欢被人伺候,以前伺候她的落花和青杏都去了铺子里,只留了流水一个人做些整理洒扫的活。 江画卿疑惑地问道:“流水,你怎么在这吹风?” “郡主,你总算回来了。景王在里面!” “景王又不吃人,你不去给他上茶水,跑出来干什么?” “云裳姑娘进去伺候茶水了,让我出来的!你快进去看看……” 第一百零三章 谁美 江墨韵一听就急急地进了院门,江画卿也赶紧跟上。 凉亭里有人说话的声音,两人朝凉亭走去。沈亦瑾面朝院门,看到江画卿,还悄无声息地对她比了个手势,她不懂那手势是什么意思,但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拉着江墨韵,躲进假山后面,悄声安抚:“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 云裳背对着门口,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娇柔的声音说:“您喝杯茶,刚才的菜有些咸……” “你喜欢本王?” “王爷天人之姿,哪个姑娘见了不喜欢,不动心呢?不知在王爷眼里,云裳可还算顺眼?” “容颜娇艳,身姿曼妙……” “那王爷可愿带我回府?我不要名分,只愿在王爷跟前伺候,当个丫鬟就行……” “你确定?” “确定,能跟着王爷,哪怕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可本王见江三公子对你情深意重……” “呵,可我并不喜欢他,进安南王府也只是被他逼迫,我始终跟他保持着距离,我在等我心中那个人出现。” “江三公子生得玉树临风,对你也很好,你为何还会生出别的想法?” “他说喜欢我,也不过是图我的姿色,我见到他就恶心。王爷,今日见到您,我知道您就是我等的人!我也是从小读书识字的,您就让我跟在您身边,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就当做好事,救我离开这苦海!我怕我再在这里呆下去,就被他强要了身子,失去清白,我也无法活下去了……”云裳说着就哭了起来,扯着沈亦瑾的袖子哀求:“王爷,您带我走,求求您了!只要你带我走,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失去清白,没有名分也愿意?” 云裳点头:“愿意,只要王爷不嫌弃,云裳愿意把清白给你……” 沈亦瑾朝着假山的方向点点头。云裳以为他答应了,满脸欣喜,满眼仰慕地看着他。 江画卿带着江墨韵走了出来。 “贱人!我对你那么好,你却明目张胆地勾引别人!”江墨韵一步一步走进凉亭,冷冷地看着云裳,“安南王府是你的苦海?见到我就恶心?你才是真正恶心的人,给我滚!” 云裳却毫不知耻地回道:“你以为我稀罕?是你求我跟你回来的!你对我好?我在这里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呢!再说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安南王府虽然风头无两,可你既不能继承世子之位,也不能自己做主,注定一辈子只能在你父兄的光环下过日子,况且,你是有景王帅,还是有景王尊贵?现在我就要去景王府了!以后想见我,得递折子!”然后她去拉沈亦瑾:“王爷,我们走。” 沈亦瑾扯开她的手,嫌弃地拍了拍被她拉过的地方,“本王刚才话还没说完呢,进景王府可以,所有进了景王府的女人,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云裳愣住了,他刚刚明明答应了的啊!这些王爷皇子,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不靠谱,这是要玩死她啊?她马止改口,对江墨韵道:“韵公子,三郎,都是景王故意害我,是他勾引我的……” 沈亦瑾趁机嘲讽道:“江三公子,你看人的眼光不行啊!” 江墨韵着恼,捏起拳头就要打他,沈亦瑾哪会站着让他打,赶紧往江画卿身边跑,边跑边喊:“阿卿,你三哥要打我,快帮我拦住他!” 江画卿含笑不语,等他跑到江画卿身边,她不仅不帮他,还把他往江墨韵身边推,“三哥,好好出出气,打坏了我赔!” 沈亦瑾苦着脸求饶:“阿卿,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呢!” 翻脸不认人?谁叫他夸别人容颜娇艳,身姿曼妙!男人都喜欢喜欢丰满的!看看自己发育不全的身体,她就生出无名之火。 江墨韵正要动手,云裳上来抓着他,泣不成声地求他原谅。 见江墨韵被缠着抽不开身,沈亦瑾躲在江画卿身后道:“你是阿卿的三哥,看在阿卿的面子上,我不跟你动手,咱们以后还是一家人呢,你别乱来 !” “谁跟你一家人?受得住我的拳头再说!”江墨韵踢开云裳,想去抓人,奈何中间隔着阿卿,那家伙又左躲又闪拿阿卿当挡箭牌,他怎么都抓不到,“妹妹让让。” 沈亦瑾也缠着江画卿:“阿卿,你得护着我呀!” “要我护着你?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 “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你!你是落入凡间的精灵,出尘脱俗,抚慰了我的寂寞。你是九天皓月,带着一身光华,照亮我的暗淡。满天星辰,你是璀璨的那一颗,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 江墨韵受不了,出声打断:“行了行了!” 可江画卿意犹未尽地问:“那是她美,还是我美?” “阿卿,我不许你这样污蔑你自己,她那么丑,怎么配跟你相提并论,那是对你的玷污!你的美,独一无二,无人能比!” “是吗?“ “我可以对天发誓,要是有半句假话,我就不……” 嘴被她捂住:“不用发誓,以后不准夸别的女人,做戏也不行!” “好!我其实是有个好消息,实在忍不住想要马上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沈亦瑾看看不远处聚精会神偷听的江墨韵,放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明天,皇上就会给我们赐婚,以后,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了,等你及笄……我等不及了,你现在先答应我,嫁给我,做我的妻,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好不好?” 被求婚了耶!心踏实了,有着落了,有一种被幸福包围的感觉,晕晕糊糊地点头:“好!” 云裳还在苦苦哀求江墨韵的原谅,可江墨韵已经被她先前的话伤透了心,此刻不管她怎么哀求讨好,他都听不进去了,心中烦燥的很,往这边一瞅,就见沈亦瑾的咸猪手已经圈上了妹妹的腰,他甩开云裳,一个箭步冲过去,抡起拳头就要打。 江画卿眼疾手快把他推开:“你快走,翻墙走!” 沈亦瑾仓惶地翻上高墙,还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才从墙头跳下去。 第一百零四章 都是骗子 江墨韵追不到人,气呼呼地回来,想教训妹妹几句,云裳就又哭着朝他扑过去,他一把将人推开,“收拾一下你的东西,滚出安南王府!” 很快,云裳就被连人带东西赶出了安南王府,可怜兮兮地站在大街上哭,有人看上她的姿色前来搭话,也不知她被谁带走了。 第二日,皇上任命了齐王为接待使,他找到了闲云道长,这是皇上对他的奖励。齐王意气风发,带着礼部官员出城去迎接申国使臣。 宫中也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宫宴的事,恰逢腊八节,朝中三品以上官员都可以携家眷家加。 沈亦瑾昨晚回府后,就吩咐风起去采买东西,让云涌去几位德高望重的元老家送帖子,石破去邀请他的同党好友,明天给他压阵助威。他亲自去库房,挑了许多稀有宝贝装箱,一早又亲自去买了两对大雁,绑上红绸。只要赐婚圣旨一下,他就让人带着六礼上门下聘,他和江画卿的亲事也就板上钉钉了。 江画卿在甜蜜时光门口发了一上午糖,她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赐婚会不会通知她亲自去接旨呢?也不知道他爹会有多生气…… 准备了好几包糖果揣在怀里,赐婚这样大的事情,肯定有很多人围观,到时发些喜糖给大家,顺便给铺子打打广告。 快到中午的时候,街上热闹起来,很多人往皇宫门口涌去。 她听到路人在议论:“听说皇上要给景王赐婚了,我们快去看看。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啊!” “听说景王盛装打扮,已经赶到宫门口候着了!说不定还会发喜钱呢!” 怎么没人来让她去接旨呢?江画卿放下手里的小簸箕,也想去看看,可前两天订喜糖的徐姑娘来了,见到她就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姑娘订的糖已经做出来了,下午就给你送货。你要验验货吗?“江画卿心里虽然惦记着赐婚的事,可还是得把眼前的姑娘打发了才行。 “我来是想取消订单的,糖不要了……” “徐姑娘为何要取消订单呢?”这是个大订单,姑娘们赶工加班了两个晚上,才做出来的,可现在这位姑娘却说不要了。 “姑娘就别问了,订金不用退了,就算是我给你们的赔偿。”他语气哽咽,双眼红肿,明显强压着心里的难过。 “好好,我不问,你别难过。”江画卿赶紧拿出她给的订金递过去,却发现徐姑娘的眼泪像两条河淌进了面纱里,她试探着问道:“徐姑娘,你没事?” 徐姑娘却蹲在地上,捂着脸哭得更厉害了,江画卿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背:“姑娘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说出来会好受些。” 徐姑娘这才抬起头来,泣不成声地说道:“我被刘家退亲了,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他现在才来退亲,他还说我长得丑……以后,还有谁会娶我……” “姑娘不要胡思乱想,是他有眼无珠,你不必为一个不喜欢你的人难过,错过你是他的损失,你一定会幸福的。” 听了江画卿的话,她擦了眼泪,取下湿掉了面纱。 江画卿这才发现,姑娘脸侧有一块指甲盖大的红色胎记,刚看有点吃惊,再看又觉得特别,但她的五官很清秀,绝对算不上丑。 “谢谢你,可是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不要我,我要怎么办?家里人也会嫌我丢人……”说着她又哭得不能自已。 落花一脸震惊,江画卿心中也很难平静,渣男横行,让人防不胜防啊。这姑娘一定是被他哄骗,才会被坑得这么惨。可是男人却仍旧可以恣意逍遥! “这件事,我帮你做主!你带我去找他!”律法只约束女人要从一而终,却允许男人三妻四妾! 徐姑娘还有些怕丢人,在江画卿的一再坚持下,才同意带着她去找负心郞。? 路上,许多去宫门口看热闹的人已经往回走了,江画卿忍不住朝那边张望。 赐婚圣旨下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很快,她就从路人的只言片语里听出了不对劲。 “定国公府的大小姐真是好福气啊!得了皇上赐婚,成为指定的景王妃!” “洛姑娘虽然姿容清丽,但配景王还是差了点。” “话可不能那么说,景王可是请了三朝元老做见证,说明他对洛姑娘是很满意的!” “听说景王还请了不少王公子弟,在圣旨下来的时候,就代他送纳礼去定国公府了呢!” “真是羡煞旁人啊,景王那样的人,京中多少姑娘做梦都想嫁啊,现在终于有主了……” 听着听着,江画卿眼里就起了雾。沈亦瑾这个大骗子!这算什么?把她当猴耍吗? 徐姑娘不经意看了她一眼,愁云惨淡的脸上出现愕然:“姑娘,你没事?”怎么看起来,她比自己还可怜呢? “男人都是骗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下来,她抬袖豪迈地擦掉,“欠收拾,走!” 徐姑娘有些发懵,这姑娘可真是个性情中人,为了她的事,竟然这么气愤。 跟徐姑娘退亲的刘府,是新升任礼部侍郎的刘崇元的儿子刘为春。定国公府就在刘府隔壁,她倒要去看看,沈亦瑾是不是真的去定国公府送定亲礼了。 定国公府门口可热闹了,沈亦瑾的好哥们陌无痕带着一帮贵公子,在门口叫门。几十担绑着红绸的礼品,摆到了刘府门口。 倒是不见沈亦瑾的人。她调整了一下呼吸,上前给陌无痕打招呼。 “无痕公子!我们这是?” 陌无痕见到她,微微一愣,神情有些尴尬地拱手行礼:“郡主!皇上给景王和洛姑娘赐了婚,我们替景王来下聘礼。” “他怎么没亲自来?” “可能正在赶来!我们是昨晚就接到他的吩咐,说只要圣旨一下,就带着东西先过来。” 江画卿的心沉入冰湖,他可真是有心啊,昨天就准备好了这些聘礼,请了这陌无痕这帮贵公子来给他助阵啊!此时洛府的门打一开,定国公夫人带着管家和一众下人出来迎接,人人脸上洋溢着欢喜。 陌无痕也没空再搭理她了,招呼人把聘礼抬进去。 江画卿冷眼看着眼前的热闹,直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第一百零五章 哭解决不了问题 徐姑娘扯了扯她的袖子:“刘府就在隔壁。” 来到刘府,却被管家阻拦着。 管家是认识徐姑娘的,但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府里的少爷去退亲了,还嘱咐过他,不要让徐家的人进门。所以他找个借口,想把她打发了。 刘崇元跟着齐王去迎接申国使臣了,不在府中。 但他的儿子刘为春正在后院,缠着新带回来的姑娘,想要行不轨之事,姑娘扭捏着推拒,不肯就范,让他更是欲火焚身。 “你就从了我,我都已经把定好的亲事退了,明日咱们就大婚,让你做我的正室夫人!” “那也等成了亲再说。” “你早晚是我的人!早一天又有什么关系!” 说着就要上手去解姑娘的裙子,却听到前院一阵喧闹。 他只好整理了衣衫,等他匆忙来到前院的时候,只看到府中鸡飞狗跳,下人们叫的叫,跑的跑,一个气势汹汹的小丫头后面,小丫头手上拿着鞭子,只要有人上前去拦,鞭子便快准狠在落在那人身上,徐姑娘就跟在她后面。 “徐静娴!你疯了吗?敢带人到刘府来闹事?”刘为春怒喝。 徐静娴小声对江画卿道:“就是他!” 江画卿的鞭子便直朝刘为春甩来。刘为春不防有人那么大胆,一上来就敢抽他鞭子,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痛得龇牙咧嘴。 下人们惊呼:“少爷!” 刘为春捂着胳膊吼:“放肆!敢打本少爷,快把她们抓起来送官查办!” 江画卿冷笑一声:“打得就是你,忘恩负义,始乱终弃的狗东西!根本就不配为人!” 刘为春跳起来指徐姑娘道:“徐静娴,你就不怕我把你失贞的事公之于众吗?” “不要脸!”江画卿的鞭子往刘为春的脸上甩,他想躲却没躲开,那鞭子像长了眼睛一样,重重地抽在脸上,立即起了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一鞭子怎么够,接着甩了好几鞭子,刘为春一边上窜下跳地躲,一边大喊:“救命!快救我啊!你们这群吃闲饭的,快让她住手!” 下人们不得不去拦,可谁又近得了她的身?她的鞭子舞得飞起来,下人们害怕挨打,只好假意阻拦。但鞭子就像长了眼睛似的,从人缝地往刘为春身上钻。 “快去报官,快去找老爷回来!” 刘为春挨了好几鞭子,身上皮开肉绽,痛得厉害,他没想到徐静娴竟然胆子这么大,敢找人来教训他!气归气,但也不能硬生生挨打,躲进后院,关上房门不出来,等着官府的人和他爹回来。 房里的姑娘见他这么狼狈,嗤笑道:“公子这是被人打了?什么人敢这么猖狂,跑到你府中把你打成这样?” “哼!两个母老虎!美人,我全身都好痛,你快来安慰安慰我啊。” “女人也能把你欺负成这样,你也太没用了!我去看看!” "渣男,缩头乌龟,有种出来啊!”江画卿就叉着腰站在门口,手上握着鞭子,下人们离得远远的,不敢上前。 门一打开,鞭子就甩过去,缠住人的手腕往外拖,只听到一声娇呼:“啊!” 定睛一看,还真是巧了,这不就是昨晚被赶出府的云裳吗?他竟然跑到刘府来了。 云裳看清楚来人是江画卿,后悔的要死,早知道是她,她就不该出来! “这么巧,怎么是你?” “那还不是拜郡主所赐?郡主怎么在这?”云裳见她没打算抽自己,放下心来。她恨死江画卿了,自己想过得更好有什么错?却几次被她羞辱,还让江墨韵把她赶出来了。她怎么在这?要不是无处可去,她会跟刘为春回来?? “本郡主是来替徐姑娘讨公道的!你不会这么快就做了刘府的小妾?” “你就认定我只能做下贱的小妾?你安南王府不肯给我正室之位,我就不能嫁给别人做正室吗?刘公子明天就跟我拜堂成亲!” “这么说,是你搅黄了徐姑娘的亲事?” 身旁的徐静娴手指已经掐进了肉里,原来,他是有了新欢,所以才要跟她退婚!而这个新欢,还是她的好友! 她颤抖着嘴唇问道:“你以前不是瞧不上他吗?为什么现在要来破坏我们的婚事?” “以前是以前。再说,他不要你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丑了!”刻薄的话,刺得徐静娴的心生疼。 “可是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你让我怎么办?”徐静娴哭出了声,这个世道,未婚生子的女子,会被唾沫淹死的…… “那只怪你自己蠢,信了男的甜言蜜语!”云裳不屑地对她翻了个白眼,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江画卿也被这话给刺了一下,是她太蠢了吗?不,她是自愿的,只因为她喜欢他! 徐静娴已经泣不成声了,没想到喜欢一个人是种愚蠢,害得自己万劫不复! “别哭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认识她?”江画卿问。 徐静娴点头:“她曾经是我的闺中好友,她爹是前户部尚书仇大深。仇大深从小找人教她怎么讨好男人,志在嫁入皇家,最好是太子,做太子妃,至少也要做个王妃。只是因为皇上一直未立太子,所以她未曾出现在人前,一直被仇大深藏着,想要哪天惊艳众人。” “可是仇大深全家的男丁都应该都斩首了,至于女眷,应该充入教坊司了才是,为何她会在这里?” “仇大深出事的时候,她还在乡下的庄子里。可能她让别人顶替了她!” “既然如此,等会官府的人来了,这件事情就上报给官府!” 话音刚落,赵青山带着人进来了。他管着京城治安缉捕,有人打架闹事,还有今日赐婚的定国公府隔壁,他当然得亲自来看看。 “听说有人在刘府里闹事?”赵青山在门外问缩在一边的下人们。下人指指里面,赵青山才带着几个官差进来。 一眼认出江画卿,哈哈大笑起来:“我说是谁这么大胆,原来是郡主啊!” 第一百零六章 吃别人的喜糖 “赵大哥,你来了就好!刘崇元的儿子让人姑娘怀孕了却不肯娶,这事按律法该怎么办?” “如此,得受宫刑。”赵青山用拳捂唇,跟一个小姑娘说这些,怪尴尬的。 江画卿点点头:“还有一件事,先前伏法斩首的仇大深,他女儿本该进教坊司,却被她逃了,是不是要立即捉拿,让她去她该去的地方?” “那是当然!” “人在里面,那你赶紧把刘崇元的儿子和仇大深的女儿捉拿归案!” 赵青山哪有不听的,一挥手,官兵几脚踹开了房门,躲在里面的刘为春见到官兵,高兴地跳出来:“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快点把坏人抓住关入大牢!” 可话一落,官兵把他给抓住了。 “哎哎,你们搞错了!那两个是来闹事的人,我是刘府的公子!快放开我!” “抓的就是你!你奸污女子致人怀孕,按律得受宫刑!带走!” 刘为春立即拼命挣扎,大喊大叫起来。可谁理他? 另外的侍卫也搜出了躲起来的仇云裳,仇云裳拼命挣扎,看到赵青山,还在他面前卖弄风骚:“哎呀,官爷,奴家只是个弱女子,你们抓奴家干什么呀?官爷好威武好雄壮啊……” 江画卿嘴角直扯,要换了旁人,可能还真招架不住!赵青山可是他爹带出来的,是个极宠老婆的人,怎么会被她勾引? “到了教坊司,你有的是机会!到时官爷们会去关照你的。”赵青山面无表情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仇云裳这才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定是被徐静娴揭穿的,被人拖走前,恶毒地骂道:“徐静娴,活该你没人要!你就等着被唾沫淹死!” 徐静娴终于笑了,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也比你强!今后你就是最下贱的鸡,可以尽情地勾引男人了,祝你终于得偿所愿!” 江画卿跟着赵青山往外走,刚走出刘府大门,碰到急匆匆赶回来的刘崇元,看到他儿子被人押着,他急忙来讨好赵青山:“赵大人,我儿子犯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让人姑娘怀了他的种,他不想负责,这是骗奸,得受宫刑!”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怎么会不肯负责呢!赵大人,看在咱们的交情上,放他一马!” 昨天他看到儿子带了个女人回来,就把儿子臭骂了一顿,但想到,男人多纳个妾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徐府已经败落,知道了也不敢闹,谁知道蠢儿子精虫上脑,今天一大早说要退亲,他只骂了儿子一句就去上朝了。刚安顿好申国使臣,府里的下人匆匆去找他,说府里出事了,他跟齐王说了半天好话才脱身,一回来就看到儿子被押着,要去受宫刑,这事情闹得也太大了! 被押着的刘为春大喊冤枉,要真受了宫刑,那不就成了太监,他感觉身子一紧,蛋都疼了。 赵青山看看江画卿,江画卿面无表情地望着定国公府,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事得看姑娘愿不愿意原谅了。“不知道江画卿什么想法,但也不能真的把刘崇元的儿子废了,便把这事推到了当事人身上。 刘崇元一听有解,赶紧对着徐静娴说好话:”静娴,你和阿春多年的感情,他是一时糊涂,你就原谅他?叔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明日就成亲了,你总不能让他以后不能做人?“ 徐静娴无动无衷,多年的感情,就是让他这么欺负的? “静娴,不看僧面看佛面。听说你已经怀了我们刘家的血脉,你总要嫁进我们刘家的,你总不能一个人带着孩子,让孩子跟着你受苦,被别人骂野种?“ 徐静娴想到孩子,泪流满面,是啊,孩子怎么办?总得给他一个家,刘为春再坏,也是孩子的父亲…… “原谅他一次,以后他再也不敢了,叔让他给下跪认错,不行叔也给你跪下?”刘崇元说着,拉过刘为春,两人真的跪在她面前。 江画卿听着定国公府里的热闹,无数百姓来围观,定国公府里的下人出来发糖,还塞了一把到她手里,让她沾沾喜气。她苦笑一下,她也准备了很多糖呢,现在却要吃他和别人的喜糖,塞了一颗在嘴里,满心是苦涩! 云裳被带走,她恨极了江画卿和徐静娴!她的身份不可告人,好在京城里没有人认识她,只要她攀上哪个王爷或皇子,她的戴罪之身便可轻松化解。然而一切终成泡影!不过,她听到皇上赐婚景王和定国公府时,对着江画卿哈哈大笑:“还以为坏了我的好事,你就能如愿,不是一样被人玩弄?” 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之前怎么一点都没发现,沈亦瑾是骗她的呢? 赵青山来问她:“这样处置可行?” 她才回过神来,“什么?” “徐姑娘愿意给刘公子一个机会,只要他娶了徐姑娘,这罪名也就不成立,就打他二十大板以示警告,阿卿以为如何?” “你看着办!”徐静娴愿意原谅他,她没什么好说的。也没有更多精力去操心别人的事了。 刘为春当场被按在地上打了二十大板,他不必受宫弄,明日按原定计划迎娶徐静娴。 事情解决了,徐静娴她对江画卿千恩万谢,刘崇元得知她是如意郡主,也来道谢套近乎。 陌无痕在定国公府喝了一盏茶,还没等到沈亦瑾来,定国公和她女儿去接旨也久久不回,他只好跟一群兄弟们起身告辞。 江画卿看到陌无痕出来了,对徐静娴和刘崇元摆了摆手,“我有事先走了。” “无痕公子!”追上陌无痕,她问:“沈亦瑾是怎么吩咐你们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要娶洛姑娘的?” 她思索着沈亦瑾的一言一行,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表现出来的热切和关心不像是装的,昨天也还好好的,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他突然就要娶别人了呢?还是说,他和洛姑娘早暗定终身了? 一群公子哥看到这个小姑娘对景王直呼其名,纷纷投来惊疑的目光。 第一百零七章 挨打 “郡主,景王昨天吩咐我们,刚婚圣旨一下,就把聘礼抬到女方家,把阵仗要大些,最好敲锣打鼓,弄得人人皆知。我们也是今天圣旨下来,才知道女方是定国公府,所以匆忙地过来了。”陌无痕眼里有些同情的神色。 他本来也以为,景王赐婚的对象是如意郡主,毕竟他亲眼见过沈亦瑾闹郡主的比武招亲现场,郡主还进宫受过太后教导,又听说两人在北地配合默契,沈亦瑾还为她受了伤。可出乎意料地,皇上赐婚的是定国公府。 看郡主的样子,似乎有些不甘心…… 江画卿岂止是不甘心啊。她愤怒又屈辱,伤心又失望!现在只想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来到景王府,看门的人说景王进宫接旨还未回来,她又往皇宫赶去。 士卫们整齐肃穆地守着宫门,禁军统领程启安正在跟士卫们交待着什么。 她刚走近,就被一把把长枪拦住,没有令牌,不能进去。 “程大哥!”她喊了一声。 程启安回头,看到是她,朝她走来,拱手行礼:“见过郡主,宫宴前半个时辰才能入宫,现在时辰还早呢。” “我先进宫去看望太后娘娘,能通融通融么?” 程启安犹豫着塞了个令牌给她,嘱咐道:“等会申国使臣进宫觐见,宫中加防了,你可别惹事啊,要是被抓起来,我也难逃疏忽之责!” “放心,我不会惹事的。”看看自己穿的还是糖果铺的工作服,又找程启安借了一套士卫的衣服,套在外面。 取下帽子,整理了一下发髻,又扯下程启安的假胡子,贴在她自己嘴上。 “哎,我的胡子!”程启安胡须稀少,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有禁军统领的威武气势,所以贴着假胡子。 “借我用用!”江画卿说完小跑着直奔赋阳殿而去。 赋阳殿里,沈亦瑾第一次与皇上起了争执。 “皇兄,这赐婚圣旨,臣弟不能接,您明知道我要求娶的另有其人,为何还要下这样的旨意?” 皇上有些心虚,只好把事情推到太后头上:“洛姑娘秀丽端庄,温柔贤淑,母后很满意,母后一直忧心你的亲事,能娶到洛姑娘,母后也就放心了!你能体谅母后和朕的一片苦心吗?” “我体谅母后和皇兄,难道就要娶我并不喜欢的姑娘?这货不对版,请恕臣弟无法尊旨,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早料到他会这样,叹了口气道:“靖之!不要任性!君无戏言,圣旨已下,岂是你说收回就能收回的?” “反正我不会娶洛姑娘的!皇兄不收回成命,我便跪在这里不起来!”沈亦瑾扑通一声跪下,态度坚决。 “你非得让大家下不来台吗?洛姑娘样样都好,别人可是求之不得!” “洛姑娘再好,跟我也没关系!也正是因为洛姑娘很好,我不能耽误了她的前途幸福!” 定国公和洛清烟在一旁,脸上青红交加。 江安上前劝道:“景王难道要抗旨?” 沈亦瑾咬牙,原以为皇上会给江安下旨,赐婚江画卿与他,江安就是再不甘愿,也只能接旨!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反过来,自己却要面对这样的境况。 “就算抗旨,我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臣弟愿受责罚,请皇兄收回旨意!”这旨,他说什么也不能接! “是朕平日里太纵容你了!你可知抗旨是个什么后果?”皇上沉着脸问道。 “要打要杀任凭皇兄处置!反正我不会娶别人!”沈亦瑾不卑不亢地回道,虽然他跪在地上,但脊背挺得笔直。 皇上真生气了,圣旨代表是至高无上的皇权尊严,他竟敢如此违抗!就算他不愿意娶洛姑娘,就不能先接下旨意,稍后再说?非得在这大厅广众这下,闹得他下不了台? 沈亦瑾也想过,先接旨再劝说皇上收回旨意,可那样一来,阿卿就会对他失望,会伤心难过,他不能让阿卿误会他,更不能让阿卿因为这件事难过。她眼里可是揉不得半粒沙子的! 江画卿来到殿外,听到殿里的争执,已经明白了一切。赐婚定国公府是皇上和太后的意思,沈亦瑾也被蒙在鼓里。自己到底是不讨人喜欢啊!可他这样抗旨,只会惹皇上不快。 果然就听到皇上怒喝:“来人!景王违逆,打二十大板,就在这里打!” 江画卿看到有两个侍卫抬着板凳走在前面,走在后面的两个侍卫拿着廷杖,正好是她认识的,以前在训练营还跟他们切磋过,身手了得。没想到他们进宫,在御前当差。 她窜过去,小声道:“两位师哥,这可是皇上的亲弟弟啊,打的时候要轻点!” 两人看到是她,哭丧着脸,其中一人说道:“郡主说得轻巧,皇上面前哪敢耍花样,被发现了一样要受罚。” “师哥,不如我替你进去。”她接过其中一人的廷杖,那人也就由着她去了,在外面守殿门。 进殿看到沈亦瑾已经趴在长凳上,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一脸倔强。 花公公一脸焦急,轻声劝道:“皇上,不能真打啊,太后娘娘会心疼,万一又急坏身体……” “你看看他,无法无天,连朕的话都不听了!打!”圣旨就是圣旨,皇上不能让他当众挑衅自己的威严! 皇上下了令,江画卿朝对面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做做样子就好。 廷杖高高举起,刚要落下,洛姑娘扑了上来挨了一杖,护住沈亦瑾,高声道:“皇上,景王殿下既然心有所属,清烟也不愿意夺人所爱,请皇上收回成命。” 定国公急了,喝斥道:“你胡说什么!皇上面前不得放肆!” “爹,强扭的瓜不甜,我不想成为别人感情里的第三者,这门亲事,就做罢!” 皇上手一挥,对面的侍卫放下了廷杖,江画卿垂着头,看着挨了一杖还义正言辞的洛清烟,暗暗佩服,这才像个正真的大家闺秀啊! 有原则,有底线,有志气! 第一百零八章 还嘴硬不? “你看看,洛姑娘通情达礼,品行高洁,这才是景王妃的最佳人选!洛姑娘,圣旨就是圣旨,你就安心等着做景王妃。”皇上看了洛清烟的表现,更满意她做个景王妃了。 可沈亦瑾根本不愿妥协:“本王心意已决,这辈子只和心爱的姑娘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是不会娶洛姑娘的!” 皇上气得一拍御案:“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给朕打,打到他改变心意为止!”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他还记着! 江画卿举着廷杖,咬牙忍着心里的涩痛。虽然只是高举轻落,可这一下又一下的,打的是他的脸面。他一向高傲,当众挨打,怕是心里不好受? 沈亦瑾心里确实不好受,他一想到江画卿昨日答应嫁给她的模样,就更有勇气了,不能让她失望,这旨,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接!也不知道她听到皇上赐婚另有其人,会有多难过,都是他的疏忽,没想到皇上会给他来这一招! 奇怪,为什么板子打的那么响亮,却一点也不痛呢? 他悄悄侧头瞄了一眼行杖的侍卫,这一瞄他就笑了。 他想着的人就在他身边呢!也不知在哪弄了一撮假胡子,贴在她那张稚嫩的脸上,极不和谐。能想出这样的方法进殿来护着他,也只有她做得出来了! 他不敢笑出声,趴在板凳上,肩膀忍不住一耸一耸的。 皇上以为他在哭,他一身傲气,这一挨打,倒是把他的傲气给打没了!皇上挥了挥手,廷杖停了。 让他当众挨打是不是有些过了?于是放低了声音,问道:“靖之,你可愿意纳洛姑娘为妃?” 江画卿怕他顶撞皇上还要挨打,朝他使眼色:先应下,后面再想办法…… 沈亦瑾却误会了,大声答道:“臣弟不愿意!臣弟这辈子,非郡主不娶!” “你!”皇上气得不知说什么好,舒了一口气又苦口婆心劝道:“如意郡主……配不上你,朕旨意已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碍着江安的面子,皇上没有把她说得一无是处。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脚知道,郡主配不配得上我,只有我知道!”沈亦瑾寸步不让! 江安不想话题扯到了女儿身上,沉着脸道:“景王殿下脑子有些不清醒!皇上,您是一国之君,言出既行,择个日子,让景王与洛姑娘完婚便好!” 听到江安的话,江画卿忍不住幽怨地瞅着她爹。亲爹呀,你就不能替你女儿想想吗,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就要毁在你几句话里了! 沈亦瑾也皱了眉头,“安南王这是何意?郡主与本王两情相悦,你这样就不怕她伤心?” 江安冷冷地眼神扫过来,正好碰到一双幽怨的眼睛,他差点当场跪了,御前侍卫竟然换成了她,这是在玩命啊!若是皇上发现御前侍卫都被人顶替了,那后果…… 好在皇上的注意力被花公公和定国公给分散了,花公公一直小声替沈亦瑾求着情,定国公也不想皇上的兄弟情,因为女儿有了隔阂,但心中有气,不咸不淡地劝着。 江安稳住心神,淡淡地道:“郡主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她心里应该有数!我劝王爷接下圣旨,不要让皇上为难!” 皇上也被他们吵得不胜其烦,有小太监进来禀报申国使臣进宫了。皇上一拍御案,下令道:“就这么定了,年后立春之时,景王迎娶侧妃进府!” “不行!皇兄,你不能……” “多说无益!申国使臣进宫了,你赶紧收拾下看看宫宴准备得如何了。”皇上起身去宣政殿。 江安警告的眼神看了江画卿一眼,才跟着皇上离开。 洛清烟来到沈亦瑾面前,礼貌地问道:“王爷,你伤得重不重?清烟帮你叫太医来看看?” “不用,侍卫身上有金创药,他扶我去偏殿稍稍处理就好。”他爬起来,手搭在江画卿的肩上,让她扶着走,走了几步,他回头道:“洛姑娘别在本王身上浪费时间了,好男儿多的是,你找一个能把你放在心上的人!” 定国公冷哼一声:“皇上让王爷迎娶烟儿,王爷是没听明白?” “爹,女儿的事,女儿自己做主。请王爷放心,我会让皇上同意退婚的。”洛清烟目光清明,沈亦瑾感激地点了一下头,半靠在江画卿身上往偏殿去。 进了偏殿,沈亦瑾把门一关,就将人圈在怀里,紧紧地抱住:“阿卿,今日的事我也没料到,对不起,让你着急伤心了。” “谁着急伤心了,你爱娶谁娶谁!”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一点也不着急,看他因为自己抗旨受罚,心里还很自责,不该不信任他。 “我爱娶你就娶你!你不着急,怎么跑宫里来了?”小骗子还嘴硬,他伸手取下她嘴上的胡须,吻了上去,软糯香甜。 “你干……什么……”这人也太大胆了,这可在皇上的书房!推也推不开,又怕闹出动静引来人,只好逆来顺受。 渐渐地上气不接下气,双腿发软,他才放开她,看她终于老实了,像只被欺负了的小白兔,他坏笑道:“还嘴硬不?” 小白兔微微红肿的唇的里蹦出两个字:“讨厌!” 他笑得更得意了,“明明喜欢的紧,偏要说反话。” “不是还要去安排宫宴吗?你可有伤着,痛不痛?”江画卿又羞又恼,只好转移话题。 “痛呀,你给我揉揉?” “要上药吗?让人叫太医?”她打的很轻呀,怎么还是伤着了?肯定是另一个侍卫下了重手! “不用,你打的,得你亲自上药!不过等我忙完宫宴的事,你赶紧出宫回去换身衣服再进宫赴宴。”要不是还有事,真想再逗逗她。 “真的不要紧吗?”她不太放心,怕他先前的伤口裂开。 沈亦瑾嘴咧到腮帮子了,“就你那两下跟挠痒痒似的,一点也不痛,放心。” 送她出了崇阳门,沈亦瑾转身去忙皇上交待的事。 第一百零九章 公主的心机 江画卿走到宫门处,遇到从刚进宫的昭华公主和宁阿若,她装作没看见埋头继续走,却被昭华叫住了。 “哎,你是在哪当差的侍卫?见到本公主也不行礼?” 江画卿无奈地拱手:“见过昭华公主。” 昭华眼睛一亮:“是郡主啊,你怎么这副打扮?本公主出宫去找你没找到,没想到你在宫里。走,去凤华宫坐坐。” “公主找我有事吗?我还要回府换衣服,晚点进宫赴宴。”宫里的事她不想掺和。 “就别回府麻烦了,本公主今天出宫挑选了很多新衣裙,你挑一件去穿就行了。这么久不见,本公主想跟你叙叙旧。” 昭华挽住她的手,宁阿若跟在另一边,三人一起后宫走。 “公主出宫去干什么了?”江画卿问。 “去买新衣服啊!今天的宫宴我们都可以参加,当然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郡主今天怎么进宫了?你听说了吗,定国公府的洛清烟被赐婚给皇叔了!皇叔让人送了很多聘礼去定国公府,可见皇叔对洛清烟的看重。现在全京城都在议论这件事呢,洛清烟真是好福气!”昭华兴致勃勃地说着,观察着她的神色。 江画卿淡淡地回道:“阵仗闹得这么大,不一定是好事。” 宁阿若一脸天真地说道:“好羡慕洛小姐,这门亲事真是风光无限,三十多担上好的聘礼绕了京城一圈最后进了定国公府,可见景王爷是花了心思的。” 昭华道:“就是本公主也羡慕了!阿若,你跟陌无痕定亲半年多了,当初他给了多少聘礼啊?” 阿若变得闷闷不乐,“才十几担……” “那么少?我看啊,他也不是真心想娶你!” 眼看阿若要哭了,昭华又补枪道:“京城里多少贵公子倾心于你的美貌,可因为你和他的亲事,只能望而却步。不如你把亲事退了,等你有了别的追求者,他就知道急了!” 宁阿若被她点拔,有豁然开朗的感觉:“嗯,是个好主意,多谢表姐提点!” 江画卿直摇头,“事情不能看表面。他心里有没有你,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用心去感受。还有,你心里有没有他?你是看上他的人呢?还是看上那些用钱就能装点的门面?” 宁阿若却摇着头说:“他心里如果有我,就会为我花钱花心思,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买来哄我开心!我一想到别人会拿我和洛清烟比较,会被人嘲笑,我就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他不肯给宁国公府面子,我也不用给他面子,我要退亲!” 洛清烟是定国公府的小姐,她是宁国公府的小姐,都是国公府,凭什么她就要比洛清烟差,她不要面子的吗?宁阿若打定主意要退亲。 江画卿也不想再与她多说,她想怎么作是她的事。只是可怜陌无痕,还不知道他因为帮了沈亦瑾的倒忙,而连累到了自己的亲事。 昭华心机满满地道:“你和陌无痕当初也是父皇指婚的,要退亲不如就趁今天的宫宴时,当着父皇的面把事情说清楚。” 阿若点点头:“嗯!” 江画卿提醒阿若:“那样不太好,宫宴上有官员和他们的家眷,还有申国使臣,当众退婚,岂不是要让陌太傅也丢脸?” “当初定亲所有人都知道,退亲当然了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样他们才知道可以重新追求阿若了啊,阿若,你说是不是?” 阿若赞同:“就是,要不然他还以为我非他不嫁了呢!” 多说无益,江画卿也懒得再劝了。 到了凤华宫,昭华给了她一件粉色的裙子,款式简单,正是她喜欢的。而阿若则换上缀了珍珠和宝石的绿色留仙裙,昭华公主一身鹅黄裙装,繁复华丽,又上了精致浓重的妆,梳了复杂的发髻,戴上各种发饰,让两人看上去十分耀眼,贵气逼人。 昭华也建议江画卿上妆,可江画卿实在不喜欢那样的沉重的妆容,只重新梳了个垂肖髻了事。 昭华看着美美的自己,心情很好,又跟江画卿说起洛清烟来,“洛清烟也不算绝色,但她性情温婉,知书达礼,得了皇祖母和父皇的肯定,可能年后,皇叔就会迎娶她了。咱们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祖母,晚点怕各家女眷都要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就没空理会咱们了。” 江画卿只淡淡含笑,昭华公主一言一行都藏着心机,别人看不出来,她却是知道的。 来到慈安宫,经嬷嬷见到江画卿很是欢喜。可想到如今景王妃已经另有人选,那份热情就收敛起来。 太后已经好了很多,正在抄经书,卧床这些日子没再烧香念经了,屋子里的空气清新了许多。 几人给太后请了安,太后见江画卿神色平静,放心了许多。 想到儿子的亲事已定,太后说道:“郡主是个懂事的,以后定会觅得良人,哀家也会帮郡主留意着的,你且放宽心。” “多谢太后挂怀。您病体未愈,我的亲事就不劳太后娘娘操心了,您好好休养,将来还得看着景王殿下儿孙满堂呢。”江画卿心里直翻白眼,说什么帮她留意着,还不是怕她缠着沈亦瑾。 “皇祖母多保重身子呀!哥哥虽然不能进宫来看望您,可也时时惦记着您呢!”昭华把话题引到平王身上。 “平王可还好?" “哥哥虽被禁足府中,每日勤学苦读也没闲着。只是他府中虽有不少姬妾,却没有一个能够独挡一面的正经王妃,帮忙打理府中事务,我去见他时,他时常提起郡主聪慧果决,女儿家少有像她这样能干的,名副其实的巾帼英雄!”昭华郡主看看她又看看太后,“哥哥对郡主很是钦慕呢!” 江画卿暗暗冷笑,原来昭华打的这个主意。她不咸不淡地应道:“多谢平王记挂了。” 太后若有所思,“平王也是时候立正妃了。今日官员家眷会入宫请安,哀家帮忙留意着,看看有哪家姑娘堪为平王妃。” 第一百一十章 敲打 “哥哥说他不急,只是想娶一个最合适的。皇祖母也别操心太多,现在该操心皇叔的亲事,许多事情要着手准备了,还是等皇叔大婚之后再说。”昭华见太后根本不考虑江画卿,又怕弄巧成拙,出声找补道。 “也是,景王的婚事,可是朝堂内外所有人关心的大事。听说他一接到旨意,就让人送了定亲礼去定国公府,应该也是想尽快娶洛姑娘过府,年前没几天了,只能年后择个最近的日子了,明年这时候,哀家就可以看到景王的孩子出世了。”太后这样说,也是存了敲打江画卿的心思,如此一来,她该死心了? 太后不知道沈亦瑾在赋阳殿与皇上争执抗旨的事,皇上怕太后着急上火又病倒,下令不许任何人告诉太后。 “可是,景王到底是什么心思,太后娘娘是不是应该过问一下?”江画卿觉得沈亦瑾有些可怜,他的终身大事,太后和皇上就已经悄悄给他做了决定,而他的心情,根本没人理会。 “他什么心思哀家当然知道,洛姑娘品貌出众,知书达礼,是最合适的景王妃人选,那些不识礼数,目无规矩的人,是断然不能进景王府的。”太后感觉到她是在挑事,话也说得很重。 “那就祝太后娘娘顺心顺意,心想事成!您保重身子,千万不要着急上火。我就不在这碍您的眼了。”江画卿福了一礼退下。 在殿外碰到了先前伺候她的采薇。 采薇见到她,立即眼睛红红的:“郡主,王爷要娶别人了。” “傻丫头,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什么?”江画卿摸摸她的头,“红蔷呢?” 先前她离宫后,这两人被派到别的宫里去当差了,太后病后,慈安宫需要人手,她们又回来了。 “红蔷在给太后煎药呢。”采薇和红蔷私底下替她不平,王爷和郡主多般配啊,两人相处时,王爷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本来生人勿近的一张冷脸,会变得温润生动起来,她们也一直盼着郡主能当上景王妃,然后她们就提出请求,跟去景王府伺候,可现在太后选定洛清烟当景王妃,她们心里很失落。 “太后的咳嗽比我上次进宫时好多了,还要吃很多药?”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并不是好事。 “是上次齐王找来神医给太后开的药,说要一直吃。对了,那位神医,现在被皇上封为国师,居住在宫中摘星阁,皇上每日下朝都和国师在一起谈经论道,这个国师虽然一把年纪,但很得皇上赏识呢,所有的好东西都先送给国师,对他也是言听计从!” “一把年纪的国师?你可见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听江安说皇上宠信新封的国师,对朝事都不太上心了,此时听到采薇的话,就更好奇了。 “他来给太后看诊时,我看过一眼,须发花白,身子偻佝,听齐王称他闲云道长,对他也很是恭敬。” 闲云道长!他竟然进了宫,还当上了国师,难怪宫外到处都找不到他! 他怎么进宫的?进宫想干什么?书中对她和沈亦瑾有威胁的还有哪些人?江画卿满脑子问号,不停地分析着。 闲云道长不知怎么搭上齐王的,然后由齐王引荐入宫,给太后看病,让皇上对他另眼相看。但他有什么本事,让皇上对他格外宠信? 还元丹!他一定是用最后一颗还元丹,取得了皇上的信任。可皇上并不是昏庸至极,怎么会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要去找闲云道长问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书中对她不利的沈慕深和舒烨舒芸兄妹俩已经除掉了,还有一个藏在暗中的女主楚嫣然,本以为没了沈慕深,她翻不出什么浪了,可此时申国使臣已经进宫,如果闲云道长又暗中帮助她…… 江画卿退下后,太后咳嗽起来,昭华上前给他抚背:“皇祖母,先前郡主进宫,是抱着做景王妃的心思,如今景王妃另选了洛姑娘,她可能会不服气。要断了她的心思,不如尽快把她指给其他人,哥哥有意于她,您看……” 太后擦嘴的手抬起来,阻止她说下去:“你想害你哥哥不成?她的性子,进了平王府,恐怕平王府会鸡犬不宁!况且她跟江安一样倔,可不是能强迫得了的。且先不管她,景王亲事已定,看她又能如何!” “她是不能如何,可皇叔呢?只要她没定亲,皇叔是不会死心的,又怎么肯娶洛清烟?” “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她祸害皇家子孙!不用再说了,你退下!” 等昭华出来时,江画卿已经走在去往摘星阁的路上。 宫中每日有人清扫,积雪化为无形,此时沿路摆上了鲜花,一团团的山茶,一簇簇的红梅,把这寒冬腊月装点的像春日一般。 远远地,就看到霜华宫门口有两个身影。 闲云道长跟楚嫣然站在一起,闲云那张老脸上是满是惊艳,正跟楚嫣然在低声说着什么,隔得远听不太清楚。不一会楚嫣然就转身进了霜华宫,闲云道长看着楚嫣然的背影发了一发呆,才提步离开。 江画卿赶紧追上去,“哟,是闲云道长啊,可让本郡主好找!”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闲云有些慌张地转过身来,“见过郡主!”心里暗骂了句冤家路窄。 “道长慌里慌张的,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两人互相打量着。闲云身上穿着的墨色锦袍上是金线绣的八卦图,腰间挂着碧玉葫芦,手上拿着柄上好的麈尾拂尘,背也挺直了许多,倒是跟先前那副邋遢的样子截然不同,看来他在宫里的日子过的不错呀! “本国师做什么不需要向郡主交待?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闲云道长转身就走,每次遇到她,心里总是发毛。 “你有什么事啊?”江画卿追上去,好不容易找到他,肯定不会轻易让他走掉。只是没想到,这个老头摇身一变,成了国师,俨然成了最受皇上宠信的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让座 “本国师要办的,是皇上交待的大事,恕不能告知郡主!郡主这么早进宫,就是来找本国师麻烦的?” “闲云啊闲云,你还真是好本事啊!让我猜猜你是怎么赢得皇上的信任的,炼丹对不对?”古往今来的帝王,都想要长生不老,他一定是用这个来诓骗皇上,让皇上对他言听计从的。 闲云僵了僵,不置可否。 “国师不是那么好当的,欺君之罪,可是会杀头的!” 面对她的威胁,闲云不答话,反正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见到你的女主了?美吗?” 闲云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她怎么知道楚嫣然是女主? “可惜呀,你只是个糟老头子,要不然,你可以谋朝篡位,自己当男主,娶你喜欢的女主,左手握江山右手拥美人了!” 闲云震惊了,一双小眼睛看着江画卿,似乎想把她看透,可现在的江画卿是他看不透的。 他只能佯装恼怒:“郡主慎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可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 “要杀也是杀你!你说说你,土都埋到脖子了,还进宫搅弄风云,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能干什么,只是想过几天好日子,郡主别胡搅蛮缠了!” 江画卿冷笑,要不是知道他是作者,决定着她和沈亦瑾的结局,她会缠着他这个糟老头子? 看到她的冷笑,闲云心里发毛,“郡主到底想干什么?我现在可是国师,是皇上的人!你敢动我一个手指头,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你告诉我,你打算让楚嫣然做什么,我就不为难你。” “我……我只是圣恩她见了申国使臣别乱说话而已。” “难道不是让她挑拔两国关系,引起战端?”在书中,申国发动战争,原主上了战场,与哥哥并肩杀敌,申国又一次战败,原主凯旋回来,就被封后。沈慕深既然他早就跟楚嫣然勾结了,那么那场战争,应该只是想要除掉原主一家,可江家父子和原主都太厉害,沈慕深便换了计策。 闲云如果想让一切跟着原剧情走,那么他自己就会代替沈慕深,做沈慕深没有做的事!那就是对付安南王府! “郡主不要胡乱揣测,我是大荣的国师,怎么会做对大荣不利的事!” “你最好不要!老实说,你脑子里装的那些东西,就是一堆翔!我不管你让谁当主角,总之安南王府和我,还有景王,你别想动!要不然,我不介意把女主也弄死!” 闲云的小眼睛转来转去,他就搞不懂了,这个黄毛丫头难道有读心术不成?所有人都跟他的设定差不离,可偏偏这个如意郡主他就无法把控!难道,剧情偏离主线的原因就是她? 这样一想,他打了个冷战,如果真是她,那就得想办法,除掉她才是! 脸上挤出一个满是褶子的笑:“郡主哪里话,我现在也是书中人,还能做什么了,你想多了,我只想安度晚年……” 闲云不知道,他的一些小动作微表情,都被江画卿看在眼中,这老头在睁眼说瞎话,他一定在打什么坏主意,还是修道之人呢,就这点道行,真跟他年纪不符! “道长多大了?看你看楚嫣然的样子,应该很喜欢她?” 废话,他按照梦中情人的样子写出来的女主,他能不喜欢吗? 见他脸色有些不自然,江画卿笑道:“她是皇上的女人,而且你这么老,她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感觉到她的嘲讽,挺了挺身板:“等本国师炼出回春丹……”闲云心塞,他怎么就穿成个老头了呢!要不然就真能像她说的那样,弄个皇帝当当,后宫三千佳丽,封楚嫣然当皇后…… “吃了回春丹你能年轻几岁?” “二十!”闲云脱口而出。 “就是再年轻二十岁,你也七老八十了!跟她也是没可能的?”江画卿摇着头,一脸惋惜。 “二十!你不懂,我也懒得解释。只要你不找我和她的麻烦,我就让你继续当个跋扈郡主!”闲云一脸沮丧,好在他还有威胁她的资本。 “你这是要护着她?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心存对爱情的幻想,难得!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好!一言为定!”闲云拱手告辞。 看着他老态龙钟的背影,她琢磨着,闲云说了两遍二十,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他吃了回春丹,能变成二十岁?简直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离开宴还有半个时辰,官员们带着家眷陆陆续续进宫。邹氏去给太后请了安出来,就见女儿在外面等着她,母女俩手挽手一起往畅音阁去,有戏班在那里唱戏。 畅音阁里已经人满为患,坐了许多夫人小姐,江画卿正愁找不到座位,就看到不远处,洛清烟在向她招手。 “郡主来坐这里!”洛清烟笑容如花地招呼着她,起身让出了座位。 “你让给我坐, 那你坐哪?”江画卿犹豫着,想别找位子。 洛清烟对隔座了两位姑娘说了几句话,那两位姑娘就起身去别去找位子了。 她冲江画卿柔柔一笑道:“郡主和安南王妃快坐。” “多谢洛小姐了。”她让邹氏坐下,自己也挨着洛清烟坐下来。 此时有些人注意到了她们,开始议论起洛清烟与景王的婚事,语气里无不羡慕。 “郡主不要误会了,我与景王是不可能的。景王心悦的是郡主,为了你宁可抗旨呢,清烟真心的祝福你们能修成正果。你可别因为赐婚的事,与景王生了嫌隙。呆会晚宴上,我会向皇上请求退婚的。”洛清烟悄声向她澄清着,也表明了她自己的立场。 江画卿有些惊讶,她真的对沈亦瑾一点想法也没有?还要在晚宴上主动退掉人人艳羡的婚约,只为了成全她和沈亦瑾。江画卿对她真正的有些钦佩了,感激地道:“洛小姐心胸豁达,让我十分感激,只是那样一来,洛小姐以后也怕落得个眼高于顶的名声,无人再敢求娶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宫宴 “我一见你就觉得你与景王是天生一对,你对他定然也是真心相待,我牺牲一下小小的名声又算什么呢?再说了,郡主的名声……不也一样让景王珍之重之?郡主千万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我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哪个姑娘不想嫁个视自己如珍宝的男子,景王无意于我,直接拒绝了我,免了我一生求而不得之苦,我很感激,这样我才有机会等待我的真命天子出现!”洛清烟声调柔和圆润,表情温婉诚恳。 “洛小姐真是慧质兰心,看得通透,我也真心祝愿你能觅得真心相爱之人共度一生!”她说得那么明白,让她无法不赞同,这是个聪明的姑娘。 “看来郡主也是心思聪慧之人,我的想法其他人根本就不能理解,还说我愚蠢,可是郡主却能明白我的意思。真高兴能与郡主做朋友,我真是太开心了!”洛清烟的笑容如和煦的春风,带着喜悦的芳香。 “我也很高兴交洛小姐这个朋友!” “那你也别洛小姐洛小姐的叫我了,太生疏了,叫我清烟。我可以称你阿卿吗?” “当然可以,清烟。”江画卿第一次遇到一个这么通透的姑娘,言行举止都让人十分舒服,这个朋友,她愿意交。说起来,她来到这里,还没有一个真正能聊得来的朋友呢! 许多人在议论着洛清烟的婚事,可这两个姑娘手拉手说着悄悄话,对旁人的议论完全听而不闻,视若无睹了。 有宫人来通禀,可以进宴会厅了,众人陆续起身离开。 “我们过去。”洛清烟起身牵着她的手。 江画卿另一只手挽着邹氏的胳膊:“娘,咱们去宴会厅!” 邹氏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原先也很满意沈亦瑾的,可谁想到…… 畅音阁旁边就是宴客的聚贤宫,聚贤宫有两个大厅,一边是群英厅,另一边是群芳厅,中间隔着一条红毯铺的大道,正前方是贵宾席,皇上的位子设在最高处,两旁边依次设了许多双人坐席,皇上和他钦点的客人会在那里就坐,而一般男女宾客则分厅而坐。? 她们最后进去的,客人们都已经按身份在各自的位置就坐。正巧,她和洛清烟坐同一桌。 此时皇上在江安等人的簇拥下,带着申国使臣走在红毯上。 使臣中,有一个青年男子吸引了在坐女子们的目光。 那男子身姿挺拔,五官梭角分明,头戴金冠,身披红袍,袍上绣着五爪金龙,威武凶猛,更衬得男子威武帅气,如烈日骄阳,眼神所到之处,让人心跳加速。 洛清烟在她耳边悄声道:“那人好帅呀!” 江画卿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是啊……”陌无痕的帅温润柔和,沈亦瑾是高冷魅惑,而这人则是张扬猛烈! 在坐的姑娘们都小声议论起来:“真是惊为天人啊,这人的帅跟无痕公子和景王各不相同……” 皇上走至贵宾席,对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楚太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请入座。” 原来那人是楚太子!他走到皇上右手边第一席,手抚胸,对着皇上鞠了一躬,又对着下面的宾客鞠了一躬:“多谢盛情款待。” 他落坐后,随他一起而来的使臣们才在他右手边两两入席。 皇上开口问花公公:“可请了国师?” “老道走得慢,让皇上等我,是我的不是!”闲云出现在红毯上,像只乌龟慢吞吞地朝皇上走去。 “国师哪里话,快请入座,朕该让人抬轿子去接你的。” 闲云走到皇上左手边第一席坐下,有些兴奋地扫视着满堂宾客,碰到江画卿的目光,他悄悄收敛了神色。 齐王在闲云旁边的席位上坐下,江安依次入坐,他悄悄打量着国师,以前那个位置是舒烨的,现在国师却坐在那里,可见皇上对他的宠信程度。 “这位就是国师啊!也不知年岁几何了,算是大器晚成了。”洛清烟感慨道。 “看着年纪大,也可能只有二十岁呢。”江画卿在人群中四处搜寻,却不见沈亦瑾的身影,也不知他在忙什么。 “拥有年轻的心态很难得啊。这个国师应该是个有趣的人?”洛清烟似乎对国师很好奇。 “是很有趣,要不然也不会得到皇上的宠信了。” 江画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洛清烟聊着,眼睛时不时往楚太子那边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跟他要个签名呢? “请嫣妃进来。”皇上吩咐花公公。 花公公高声唱道:“请嫣妃入殿!” 楚嫣然一身牡丹红裙,妆容妍丽,花钿步摇,红唇媚眼,款步走来,成为众人焦点,皇上更是看呆了。 楚嫣然看到楚太子时,眼里有一闪而过的讶异。 “臣妾给皇上请安。”楚嫣然走到皇上席前,微微屈膝。 皇上做了个虚扶的动作:“爱妃请起,快见过你哥哥。” 楚嫣然走到楚太子席前,屈膝道:“见过楚太子!” “妹妹,几年未见,可想家了?我们都很想你!”楚太子的声音有些激动,站起身,想去拉她,却被她轻轻躲开。 “多谢挂念,我一切都好!太子哥哥一路辛苦了,请坐下。”楚嫣然客气地说着,然后看向皇上:“皇上,臣妾坐哪?” “来朕身边。”皇上往旁边挪了挪屁股,伸手去牵她。 “开宴!”皇上一声令下,宫人鱼贯而入,端上佳肴,又给贵宾斟上美酒。 皇上端起酒杯,“欢迎申国使臣远道而来,愿荣申两国能一直友好。” 宾客共举杯,楚太子一饮而尽。 丝竹声起,一群舞姬阿娜走上红毯,翩翩起舞,为宾客助兴。 酒色声乐,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皇上的眼睛没离开过楚嫣然,楚嫣然巧笑嫣然,不停地给皇上斟酒,皇上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 国师乐呵呵地欣赏着歌舞,品尝着美酒佳肴,不时看楚嫣然一眼。 酒过三巡,楚太子对皇上道:“荣皇,这次来,我还有一个请求,父皇病重,恐怕时日不多了,想见妹妹最后一面,可否请荣皇恩准她回申国探亲?”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退婚 皇上醉眼朦胧地看着楚嫣然道:“爱妃想家吗?” “臣妾自然想的,但臣妾舍不得离开皇上。”楚嫣然的回答,取悦了皇上,让皇上开怀大笑。 楚太子急了:“妹妹,父皇可能没多少日子了,你不想见他最后一面?” “我是怕回去看到一切物是人非,更添愁怨。”楚嫣然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既然父皇天命已至,那妹妹在这里提前恭祝哥哥,早日登上帝位,成为新任申皇,美人环绕,江山永固!” 楚太子脸上有了愠色:“妹妹可真是绝情!” 楚嫣然笑得有些凄凉:“哥哥不必怨我。皇上,让我舞上一曲可好?就当是我为父皇舞的,算作我的孝心了。” 皇上点头,楚嫣然起身:“哥哥可要把我的孝心传达给父皇。” 楚嫣然玲珑的身段,妖娆的舞姿,惊艳了众人。 皇上自是不必说,国师也看得垂涎三尺,楚太子也若有所思。 舞毕,她缓缓一拜,然后转身离开宴会厅,所有人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殿门关上。 “楚太子,实在抱歉,爱妃她不愿意做的事,朕也不想为难她。”皇上嘴上说着抱歉,心里却很欢喜,她真是太美了,就算她是申国公主,可现在她也表明了立场。是自己小人之心了,以后要好好补偿她。 楚太子黯然地说道:“是在下唐突了。既然妹妹心意已决,我也不强求了,明日我们就返程回国了。这次朝贡的礼单想必荣皇已经过目了?因为路上积雪难行,有一大半的礼物还在路上,不日就会送至荣皇面前。” 皇上挽留道:“楚太子多留几天,看看大荣的风土人情再走?” “不了,年关近了,父皇身子也不好,实在不便久留,请荣皇见谅!只是我现在能单独去跟妹妹叙叙旧吗?还望荣皇允准。” 皇上想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人家大老远来送礼,这个小小的要求就满足他。再说申国老皇帝快要死了,以后他就是申国新君,给他两分薄面也是应该。 见皇上答应了,楚太子独自离席,去追楚嫣然。 国师小眼睛一转,对皇上说道:“皇上,老道吃好了,就先告退了。” 皇上当即要派人护送他,他婉拒道:“吃多了不好消化,正好走几步消消食,就不必让人送了,皇上您慢慢喝着。” 江画卿想跟着去瞧瞧,偏偏洛清烟拉着她:“阿卿可会什么才艺?” “我只会舞刀弄枪,上不了台面。”江画卿实话实说。 洛清烟笑道:“你看,别的姑娘们都跃跃欲试,要不我们两个一起合作一曲怎么样?” 江画卿一脸为难,“我上台那不是去献艺,而是去献丑,清烟,你不会是想让我出丑?” “怎么会呢?我想跟你演一曲英雄美人的戏,你是英雄,我是美人!正好需要你这位英雄舞刀弄枪……” 洛清烟跟她讲着英雄救美的故事,她听得两眼放光,立即点头应下,然后两人去更换戏服。 洛清烟走上红毯,跟乐师交待了几句,然后她随着柔缓的乐声翩翩起舞,舞姿柔美,将一个美人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江画卿只需要后半段出场,她披上将军的战袍,手握道具刀,在幕后等着。 当乐声忽然变得浑厚雄壮起来时,江画卿出场,战袍烈烈,英姿飒爽,与美人深情凝视,却仿佛隔着重重阻碍,两人分立在舞台两侧,一个深情柔媚的旋转着,一个拿着大刀敏捷豪迈的挥舞着,两人将两种不同的美揉合在一起,却分外的和谐。 乐声越来越急促,似乎危险来临,江画卿在美人即将倒下的危急关头,救下了美人,两人抱在一起,在台上快速旋转…… 曲终,江画卿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刀,一手抱着美人,两人深情相拥,大厅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刚刚进殿的沈亦瑾,看到这一幕他搞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这么亲密?按理说,洛清烟被赐婚给他,江画卿应该视她为情敌啊! 两人手牵着手起身,一人鞠躬,一人屈膝,向众人行答谢礼。 只听江画卿道:“大荣男儿的豪情壮志,将士雄姿,远胜于我的表演,谨以此舞献给远道而来的申国使臣,愿申荣两国永无兵戈相见之时!” 洛清烟接着道:“大荣的姑娘们不光有小情,也有大爱,她们用满腔柔情,去热爱我们的国朝,拥护我们的将士。” 皇上也被激发了热血豪情,大呼一声:“好!舞得好,说得好!赏!” 洛清烟跪下道:“谢皇上,臣女想要一个特别的赏赐。” “要什么赏赐,你说!”皇上满目的赞赏,虽然江画卿的表现也可圈可点,但洛清烟既展现了大荣女子的柔美,又体现了大家闺秀的气度涵养,他帮沈亦瑾选的王妃,真是极好的! “请皇上允准我退掉与景王殿下的亲事!景王天人之姿,贵不可言,高不可攀,然臣女亦有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追求,不愿做菟丝花,还请皇上体谅!” “什么?她是不是疯了?景王是多少姑娘做梦都想嫁的啊,她竟然要退掉亲事……” 诸如此类的议论纷纷响起,洛清烟却毫不理会,跪在地上,背挺得笔直。 沈亦瑾被她的话给震了一下,有主见有想法的姑娘,自然是会令人刮目相看的。只是他没料到,她会主动提出退亲。看看一脸平静的江画卿,是她劝说洛清烟退婚的?不由暗自好笑。 皇上刚刚的欣慰变成了不悦:“都把朕的圣旨当儿戏了?你是太后认准的儿媳,也是朕选定的景王妃,不准再说退亲的话,否则,定国公全府都当抗旨论罪!” 定国公一听这话,急道:“臣不敢抗旨,臣会好好教导女儿的,皇上息怒!”定国公夫人上台来拉走了洛清烟。 留下江画卿一人尴尬地站在台上,皇上冷冷看他一眼:“怎么,郡主还有话说?” 沈亦瑾走上前,与她并肩而立,拱手道:“皇兄!臣弟……” 第一百一十四章 楚太子 “你还不快过来!干什么去了,来得这么晚?”皇上打断了他的话,不用猜都知道,他又要当众抗旨拒婚! 沈亦瑾看看江画卿,江画卿小声道:“你快去,稍后再说。” 然后她匆匆地回了座位上。 洛清烟一脸歉意地说道:“阿卿,对不起啊,这事只能慢慢来了,皇上要降罪,我不想连累家人……” 江画卿无奈地对她笑了笑,看着沈亦瑾走到皇上身边,俯声耳语了几句什么,皇上皱了眉。 宁阿若抱着古琴上了台,奏了一曲闺中怨,然后跪在地上,高声道:“皇上,臣女有一事求皇上恩准!” 皇上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何事?” “臣女要退婚!” “一个要退婚,两个要退婚,当朕的圣旨是随便写的?“ 宁阿若头皮一紧,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臣女不想嫁给陌无痕了,请皇上看在皇后姑姑的面上,准我退掉这门亲事!” 此时的陌无痕,感觉所有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宁阿若这样打他的脸,让他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京城第一俊,被人退亲,说出去都惹人笑话! 陌太傅也感觉颜面尽失,恼怒又失望,看宁国公的眼神带着刀子。宁国公一脸茫然,他也不知道女儿这是唱哪出啊!怎么突然跟皇上提出要退婚,皇上不会怪罪?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皇上现在根本没心思管这些小事。 “你们自己商量着办!”皇上不再理宁阿若,起身对申国使臣道:“朕有些政事需要处理,去去就来,几位吃好喝好。” 皇上带着沈亦瑾和江安离开了,齐王便摆出了主人的架子,与申国使臣们推杯换盏起来。 江画卿觉得这宴会实在无趣,想起国师,还有楚太子,她出了宴会厅。 一路走到了霜华宫门口,宫门紧闭,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半扇门就从里面打开,楚太子一人站在门内。 此时夕阳染红满天霞光,映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更添一种狂野气息,江画卿看得有些呆了,丝毫不觉得自己挡住了别人的路。 “借过!” 浑厚的男声有如命令,江画卿一愣,回过神来屈膝一福:“见过楚太子!” 可她并未让路,而是大胆地盯着他看。这人真像一副油画啊,只可惜太过张扬,不如沈亦瑾那般有韵味。 楚太子皱了眉头,“你是什么人?”他打量着她,还没哪个姑娘能跟他对视三秒以上不脸红的,这丫头倒有胆色,也有定力! “听说过如意郡主吗?”江画卿歪着头反问。 见他怔愣了一下才点头,她笑着补充道:“就是我!” 原来他就是江安的女儿,臭名远扬的如意郡主啊!楚太子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笑得如阳光般灿烂:“郡主大名耳熟能详,没想到竟能见到真人,幸会!” 感觉到他并不排斥,江画卿便厚着脸皮道:“楚太子真是气宇不凡英俊潇洒,可不可以帮我签个名呀?” 果然如传言中一样放荡不羁。他一国太子是能随便给人签名的? 万一她拿着他的签名伪造什么文书信令之类的…… 看到他的嘴角扯了一下,是不是被人误会别有企图,她赶紧解释道:“我就是看你长得帅,想要个签名用来珍藏纪念,你看你明天就要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有了你的签名,以后我想起你,也不会那么遗憾……” 楚太子又笑了,俊朗的脸笑起来像烈日一般耀眼。他这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郡主的意思,莫非是看上本太子了?” 江画卿脸一僵,“我只是看上你的脸……” “郡主够直接够坦率,这性子,倒是合本太子口味。郡主可有婚配?” “没有……”沈亦瑾被赐婚了,可他的未婚妻不是她…… “如此正好,本太子正缺个太子妃,即然郡主看上了我,那我便向荣皇求娶郡主,申荣联姻,可使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什么啊?江画卿有些转不过弯来,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扯上申荣联姻了?她只是想要个签名而已好吗? 还不等她开口拒绝,身后就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楚太子是要跟本王抢人吗?” 一听这声音,江画卿暗道一声糟了!缓缓转过身,挤出一个假笑:“王爷怎么来了?” “本王要是不来,你就要被别人拐走了!怎么,想要始乱终弃?” 沈亦瑾的话像带着冰渣的北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那张脸黑沉黑沉的,活像地狱里来讨债的恶鬼,让她头皮发麻。 正想过去讨好解释,却被楚太子扯住了手腕! “本太子听说景王今日刚被赐婚了,你的未婚妻好像不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干涉她选择幸福的权利?郡主刚刚与本太子互相表明了心意,本太子愿意娶她当太子妃,景王你呢?让她给你当个侍妾?” 沈亦瑾气得咬紧后牙槽,他的事轮得到他一个外人指摘?可他说的却是事实,皇上不肯收回赐婚圣旨,他就不能让她名正言顺地做他的王妃。可他抗旨拒婚的态度那么坚决,她怎么能转身就对别人表心意…… 江画卿挣开楚太子的手,赶紧跑到他跟前解释:“不是他说的那样,我只是觉得他长得挺帅的,想要个签名……” “本王长得不够帅吗?”沈亦瑾隐忍着怒火,额上青筋都鼓起来了 “帅,王爷是大荣朝最帅最有范的!真的!” 大荣朝最帅的,可人家是申国的,意思还是他比不上别人喽?沈亦瑾心中酸涩,一股怒火在胸腔内翻涌,可喉咙仿佛堵着一块石头说不出话来。 偏偏楚太子还要火上浇油:“郡主刚刚不是说本太子气宇不凡英俊潇洒,你看上本太子这张脸了吗?景王虽然也很帅,但他已经名花有主了,本太子答应娶你做太子妃,不日本太子登基,你就是申国的皇后!到底要如何选择,郡主还用想吗?” “你别胡说八道了好吗?我是大荣人,绝不可能去申国做什么皇后!”也不知这个楚太子吃错了什么药,莫名其妙的,搞得沈亦瑾看她的眼神都冷得人心里打颤。 第一百一十五章 略作小惩 “郡主再好好考虑考虑!本太子得去见荣皇了,为了郡主,本太子会在大荣多留些日子!”楚太子似笑非笑的看了沈亦瑾一眼,转身走了。 快滚,滚得越远越好!沈亦瑾恨不得吼出声来,这个楚太子实在是太可气了。 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江画卿放低姿态讨好道:“靖之,我心里只有你,他是故意说那些话气你的,你别上了他的当……” “那在你心里,到底是他帅还是我帅?”他仍然不甘心。 “你帅,你在我心里是最帅的!”看着他眼里的寒冰,她赶紧表明立场。 “那你还想要别人的签名?”他质问。 “我……以后不会了……”她一脸心虚。 “怎么能证明?”他不依不饶。 怎么证明?“发誓行不行?”江画卿这才知道,男人生气了也是很难哄的。 “发誓有什么用,空口无凭,转眼就能忘了。”他不肯妥协。 那要她怎么办?看着他傲然地昂着头,她灵机一动,踮起脚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以后再也不会找别人要签名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光这样可不够!” 那还要怎么样?他再不原谅她,她可就要生气了。 可她没有生气的机会,因为气息被人夺走,沈亦瑾一手捏着她的脖子,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堵住她的嘴,强势地入侵了。 “这次就略作小惩,以后若是再犯,本王可没这么容易就算了……”看着她肿起的唇,沈亦瑾低声警告道。 江画卿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几口气,恼道:“你总是欺负我!现在你有婚约在身,要是皇上非要你娶别人……” “阿卿,你才是我想娶的人,赐婚洛清烟是皇上和太后瞒着我自作主张,我一定不会娶她的,也希望你能像我一样立场坚定,不要轻易放弃!如果皇上非要逼我娶别人,那我愿意带着你远走天涯,四海为家……” “私奔呀?你能放下尊贵的身份和锦衣玉食?”有情饮水饱吗?虽然很感动他能为她放弃一切,但那是不切实际也不可取的。 “你担心我吃不了苦?还是怕跟着我吃苦?” “我不怕吃苦,也知道你能吃苦,但有好日子过为什么要去吃苦呢?我不想你为了我去吃苦,你也不会想让我过苦日子,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你我心中都会感觉到亏欠对方,再深的情意,也会被腐蚀得千疮百孔。靖之,我希望我们的情意,成为彼此的阳光,照亮我们的前路,而不是彼此的负累,把我们拖进黑暗。” 两人手牵着手,返回聚贤宫。身后闪出国师的身影,看着两人的背影,他若有所思。 回到聚贤宫,楚太子下端杯向皇上敬酒,“荣皇英姿勃发,英明威武,让妹妹对您死心塌地,对大荣满口赞誉,任我百般劝说,她也不肯跟我回申国。如此一来,我倒想多留几日,领略一下她口中所说的大荣盛景了。” “如此甚好,正好让朕有机会尽地主之宜,明日就让齐王带着楚太子游览一下京城风光,品尝一下我大荣的美食。” 皇上应道。 楚太子瞥见江画卿和沈亦瑾进后脚进来,笑着对皇上说道:“听说如意郡主精通吃喝玩乐,且性格洒脱,不拘小节,不知可否请她当向导呢?” “这……”皇上犹豫着看了看江安,“保和,楚太子点名要如意郡主当向导,你看?” 江安正想拒绝,她女儿又不是交际花,做什么要去陪他这个敌国太子?可还不等他开口,沈亦瑾已经走了过来,开口道:“楚太子想游览京城,本王陪你!郡主毕竟是个女儿家,不太方便!” 楚太子哈哈笑道:“那就有劳景王了。听说荣皇今日给景王赐婚了,不如带上你的未婚妻,再叫上如意郡主,也就没什么不方便的了,正好也可以让景王未婚夫妻俩培养培养感情。” 沈亦瑾脸一黑,他的事用得着他来安排?这家伙到底想搞什么? 沈清奇见楚太子没有提到自己,赶紧出声道:“楚太子想去哪玩?我来安排。” “齐王有心了,今日齐王处处细致周到,已经受累了,明日你就好好歇息,有景王和如意郡主相陪,已经足够了。” 被拒绝了,沈清奇脸色不太好看,他今日的接待也算热情周到,还指望借此机会增加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呢! 皇上听他这样说,就让沈清奇退下,也不再问江安的意思,直接就准了楚太子的请求。 楚太子这次来朝贡,带来了许多珍稀宝物,申国特产,刚刚还许诺明年会赠些蕃薯杂粮,以解荣朝灾后之困。他带着这样的诚意,皇上当然视他为上宾! 楚太子的言行明显是在讨好大荣,让皇上心中生出几分优越感。 今日景王在申国的探子递回来消息,申国的皇帝已经奄奄一息了,楚太子很快就能登基称帝,可在他出发来大荣之后,申国的大将军公孙羽在暗中调动兵马,景王担心公孙羽会对大荣兴兵,江安下令各军提高警惕。 但皇上认为,楚太子人在大荣,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兴兵。或许是申国发生了内斗,说不定公孙羽是想趁机谋朝篡位。 而刚刚楚太子就暗示了想向大荣借兵的意思,他推说要考虑考虑,问问江安的意见。现在楚太子点名要如意郡主相陪,皇上心中了然,楚太子这是要讨好郡主,拉拢江安,以便能顺利借到兵。 楚太子借兵,那大荣的大军就可以明正言顺进入申国皇城,到时一举将申国收入囊中…… “靖之,明日你带着洛姑娘,和如意郡主一起陪楚太子好好游览一番,务必让楚太子玩得尽兴!” 沈亦瑾不想答应,洛清烟一起去,阿卿会怎么想?而且楚太子明显对阿卿有不良企图! “皇兄,我一个人陪楚太子就行……” “这是朕的旨意!”皇上的眼神带着警告,今天他几次三番违抗顶撞,还把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比你帅 见皇上语气强硬,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楚太子此时端着酒杯,对江安大肆夸赞:“安南王神勇无双,是难得的良将,大荣朝有你这样的猛将守护,可真是让人羡慕呀!” 沈亦瑾听到他的话嘲讽的瞥的了他一眼。三年前江安打败申国,申国不得以送来公主和亲求饶,他不是应该恨江安吗?现在竟然还吹捧讨好起江安来了,看来他也是个没什么骨气的! 江画卿正听着洛清烟说梅山的风景如何秀美,花公公就来向她们传达皇上的旨意。 洛清烟噗嗤一笑,“这可真是巧了,我正想约你一起去玩呢。” 江画卿却笑得有些勉强,洛清烟是沈亦瑾的未婚妻,她跟着去算什么?陪楚太子? 摸摸还没消肿的嘴唇,心里有些发怵,她决定明天装病不去。 天黑尽了,宫宴也曲终人散了。 回府的马车上,邹氏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在为沈亦瑾赐婚的事难过,开口劝道:“阿卿,你还小,以后会遇到更好的。” “娘说什么?”她只是在想楚太子到底想干什么,接近她有什么目的? “娘知道,你是喜欢沈亦瑾的,可他终归不能娶你,你要想开些,以后找个比他更好的。” 江安不悦地瞪了邹氏一眼:“他就是能娶我们也不能嫁!长得帅有什么用?陌无痕长得不帅吗,还不是被当众退亲受人耻笑?楚太子长得不帅吗?还不是四面楚歌!” “楚太子四面楚歌?爹,你听谁说的?”江画卿立即追问道。 “申国老皇帝要死了,他也不一定能坐上皇位,听说他前脚一走,公孙羽后脚就暗中调兵,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说不定等他回去,坐上皇位的就另有其人了!” “那咱们还对他那么客气干什么?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他要是坐不上皇位,咱们大荣跟他交好也得不到半点好处啊?明日我不去了。”江画卿觉得自己这话是在落井下石,可也觉得事实就是如此。 江安本来也不想女儿去,但揣测了一番皇上的心思,他就有些同意了。 “明日你得去,还得把楚太子招呼好,让他觉得我们值得他信任!” “这是为何?”江画卿不明白,难道江安要让她去讨好楚太子,有那个必要么? 脑子转了转,她瞪着眼睛看着江安:“爹,你不会是想趁火打劫,把无家可归的楚太子弄回来当上门女婿?他是挺帅的,可我还是觉得沈亦瑾好……” 江安一噎,女儿这脑子里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她脑门上凿了一钉子,“你想得美!趁火打劫可不是劫他的色,要是公孙羽带兵篡位,他可能会向大荣借兵,皇上的意思,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江画卿张大了嘴,皇上和他爹还真想趁火打劫呀,想劫人家的国!啧啧啧,也不知是谁想得美! “这件事,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半个字!” “嗯!我没那么傻!”这么说,明天这个向导她还必须当好。要吊着楚太子,还不能让沈亦瑾吃醋…… 第二日一早,她还懒洋洋地抱着被子缠绵,丫鬟流水就来催了。 “郡主,快些起床,楚太子上门来接你了!” 隔着被子传出她模糊不清的声音:“我再睡一会儿……” “楚太子都来了好一会了,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再不起来,他就要冲进来亲自叫你了!” 江画卿猛地坐起来:“你说什么,他跑到府里来了?他是疯了,起这么早!” 不慌不忙地换了衣裙,随便挽了个发髻,洗漱过后,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吃起早餐来,就让他多等会儿。 等她吃完早餐,沈亦瑾也到了安南王府。 他显然没想到,有人比他来得早! 看着打扮得张扬耀眼的楚太子,沈亦瑾冷冷地道:“楚太子这么早来扰人清梦,是不是不太礼貌?” “自己起得晚,还怪别人起早了!景王是不是昨晚没睡好?也是啊,今天第一次跟未婚妻约会,肯定兴奋得失眠了半宿?” 沈亦瑾懒得理他,直接进了江画卿的院子。楚太子不悦地嚷道:“怎么我要进去就有人拦,你却没人拦?” 沈亦瑾头也不回地说道:“因为我比你帅!” 汪画卿已经收拾好,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迎面而来沈亦瑾道:“早啊大帅哥!” 然后又走出院子,对着楚太子一福:“早啊,楚太子!” “郡主可别再楚太子楚太子的叫了,叫我逸辰就好!” 三人走到府门口,福伯牵来了马车,可楚逸辰拦着她:“郡主和我坐一辆马车就好!咱们低调些,不用那么大排场。” 也是啊,她这辆马车装饰的很华丽,确实太招摇了,楚太子的身份若是暴露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让福伯将马车撤走了。 沈亦瑾怎么会让她和楚逸辰单独坐一辆马车?拉着她就要往自己的马车上去。 两人互不相让,一人拽着她一只胳膊。 江画卿烦燥地将两人的手甩开,“我骑马!“ 她要是上了沈亦瑾的马车,那一会接到洛清烟,总不能让洛清烟坐楚逸辰的马车? 一行车马往定国公府驶去。路过点心铺子时,她差侍卫去买了好几盒点心,路过糖果铺时,他又让侍卫去买了好几包糖果。公费接待,有便宜为何不占? 到了定国公府,洛清烟已经在府门前等着了。她为难地看着江画卿,她不会骑马,她爹又故意不给她安排马车,想让她跟沈亦瑾培养感情,可看沈亦瑾冷得像冰块的脸,她根本就不敢靠近啊! 她现在是景王名义上的未婚妻,只能跟沈亦瑾坐一起了,反正这两人是互相都没什么意思的。江画卿笑着说道:“清烟就坐景王的马车,他只是面冷,不会吃人的!” 沈亦瑾的脸更冷了。 洛清烟忐忑地上了沈亦瑾的马车,阿卿都这样说了,她再拒绝反而显得做作。 一行人往梅山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崴脚了 这几日天清云朗,太阳洒下温暖的光芒,是个出游的好日子。江画卿骑着马在前面畅快奔跑,看到从未见过的雪后美景,心情舒爽,不一会就把沈亦瑾的马车甩在了后面。 马车里的沈亦瑾心情不太爽。江画卿还真是大度又体贴啊,主动把洛清烟往自己身边推,她是自信过头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他? 自洛清烟上车后,他就开始闭目养神,完全无视她。 山路有些颠簸,沈亦瑾忍不住担心江画卿的安全,直到听到前面传来江画卿的欢笑声,他才放下心来。 “阿卿真是个活泼有趣的姑娘,难怪王爷喜欢她,我也很喜欢呢!” 洛清烟打破了宁静,沈亦瑾没有丝毫回应,她只好收声,撩起车帘去看江画卿。 正好看到楚逸辰骑上马追上了江画卿。 两马并立,楚逸辰感叹:“大荣真是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那当然!” 江画卿不想单独跟他在一起,被沈亦瑾瞧见又要吃醋,便策马往山上跑。 谁知楚逸辰紧追不放,两人在山道上赛起马来。 洛清烟又自言自语道:“楚太子的马骑得真好,不过阿卿也不错,大荣少有女子会骑马,还骑得这么好的。” 沈亦瑾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睁开眼睛,将头探出车窗,往前面看去。 可他只看到两人策马急驰的背影,一起消失在山道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不气不气,是楚逸辰厚脸皮!一会再找机会让他知难而退。 他们要去的是山顶梅雪阁,那里能有漫山盛开的梅花,也能览尽半座京城的风貌,还有每年一次诗画大赛才子们留下的作品,而他的作品,令无数才子仰慕佳人倾心。 腊梅花的幽香阵阵飘散,每隔一段路,会有亭台阁楼供游人歇脚赏花。 等他的马车到了半山腰赏梅亭的时候,却看到阿卿被楚逸辰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怎么回事?”沈亦瑾下了马车,一把将楚逸辰推开。 “没事,不小心崴了脚!”她说得云淡风轻。 “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阿卿,我马车上有跌打药膏。”楚逸辰一脸歉意地说道。 “怎么会崴了脚?要不要紧?”洛清烟也下了马车,一脸关切地问。 “我看那边梅花开得好,想去摘一枝,不小心踩空了。不要紧的,一会就好了。”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沈亦瑾没好气地吼了她一句,狐疑地看了楚逸辰一眼,她整天打打杀杀上窜下跳的,会崴到脚?肯定是这个家伙动了手脚,趁机献殷勤! 江画卿被他一吼,心中就不爽了,脚很痛,他一句关心都没有,还吼她。 楚逸辰根本不看他,一脸心痛地对江画卿说:“阿卿,痛不痛啊?你别骑马了,去我的马车上上点药,要不会肿的。” 看看人家楚太子,说话多温柔多体贴啊,再看看沈亦瑾,看着她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好!”江画卿爽快地答应了,直接瘸着腿上了楚逸辰的马车。 沈亦瑾那个气啊!看着楚逸辰也要上去,赶紧过去拦住:“楚太子马技不是很好吗?本王陪你骑一段!” 他不能拦着江画卿,但必须拦住楚逸辰,绝不能让两人再单独相处了! 可楚逸辰那个不要脸的说道:“本太子刚刚骑马骑累了,现在只想坐马车,景王要是想骑马可以自个骑!" 沈亦瑾伸出手撑在车门上,不让他上,“阿卿在上药,你不方便跟她同乘一辆马车!洛姑娘,你过来!” 在他的安排下,洛清烟和江画卿坐上了同一辆马车,而他和楚逸辰上了同一辆马车。 “景王跟你的未婚妻这一路上感情培养的怎么样了?”楚逸辰完全不把沈亦瑾要吃人的目光当回事。 “不用你管!你只需要记住,江画卿是本王的,你离她远一点!”沈亦瑾警告道。 “你可真贪心啊!一边跟未婚妻培养感情,一边又要霸占着郡主,啧!阿卿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呢?”楚逸辰摇头嘲讽着。 “阿卿不是你能叫的!你还是赶紧滚回申国去,别操心不该你操心的事!” “我不急着回申国,阿卿舍不得我走,我打算多留些日子,就算要回去,我也想带着阿卿一起,让她去看看申国不一样的风景,还想亲手给她烤羊羔吃……”楚逸辰慢悠悠地说着,一脸向往的样子。 沈亦瑾捏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楚太子再不回申国,恐怕你到手的皇位就是别人的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游山玩水,诱骗小姑娘?” “我不担心!是我的别人抢不走,别人能抢走的,说明命中注定与我无缘。再说,有了阿卿就有了一切。她,我志在必得!” 楚逸辰之前收敛的气势施放出来,四目相对,满含杀气,两人如恶狗对峙,恨不得扑上去咬对方一口! 最后还是楚逸辰打破了僵局:“那就各凭本事!” “你有什么本事?” “你又有什么本事?” …… 两人展开了激烈的口舌之战。 另一辆马车里,洛清烟帮江画卿上了药,两人一起闲聊着。 “景王那人可真怪!你知道吗?从我上马车到下马车,他一直闭着眼睛,都没看我一眼,跟他说话他完全当没听到,可把我尴尬死了。” “哈哈哈,也实在是为难你了。可能他脑子有病,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在面前,他竟然视而不见!还是清烟你涵养好,要是有人这么不给我脸,我就一巴掌呼上去了。”江画卿心里好笑,洛清烟怎么说也是定国公府的大小姐,他竟然把人当空气。 “其实我知道,是因为他心里眼里只有你,所以对旁人不屑一顾。我也好想遇到一个心里眼里只有我的人啊!”洛清烟感慨道。 “你这么优秀,肯定会有那么一个人,你喜欢他,正好他也喜欢你,只是你还没遇到罢了。”江画卿心里甜甜的,她喜欢的人,正好也喜欢她。 “可是他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啊?还有,皇上不同意退婚,我怎么办,你们怎么办?”洛清烟一脸惆怅。 第一百一十八章 梅雪阁 江画卿的好心情也有些沉重,“总会有办法的。” 来到山顶,入眼满是白雪红梅,梅雪阁坐落其中,门上贴着一副对联: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撩起车帘,沈亦瑾已经站在马车外,冷着脸,伸着手。 她刚要搭上去,楚逸辰窜上来,抢先一步扶着她,她也就顺势下了下车。 沈亦瑾看愣了,楚逸辰这骚操作有几个人做得出来?伸着的手还没收回,被洛清烟搭上了。 洛清烟是怕他尴尬,才有这样的主动,可哪里想得到,她刚想借力跳下去,那人就收回了手,她瞬间失去重心,直直地摔到了地上。 江画卿刚走两步,就听到洛清烟哎呀一声,转身洛清烟已经趴在地上了。 她赶紧去扶,可洛清烟站不起来,一脸痛苦的表情:“我的脚也崴到了。” 江画卿瞪着沈亦瑾,怒道:“你怎么回事?” 面对她的质问,沈亦瑾一脸我没错的傲慢神情,皱眉瞅了她一眼不吭声。 洛清烟忍着痛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他害人跌倒崴了脚,一点歉意都没有? 江画卿检查了洛清烟的脚踝,已经肿了,比她严重的多,看来是没办法走了。 “我背你,先进去抹点药。”江画卿蹲下来,可因为衣服太厚,她体格并不强壮,背了几次也没背起来,自己也歪倒在地,反而让洛清烟的脚受到二次伤害,痛得皱了脸。 看看事不关己的罪魁祸首,江画卿爬起来命令道:“你来,你做的好事你得负责!” 看着她怒气冲天的样子,沈亦瑾不情愿地蹲下身子。 楚逸辰幸灾乐祸地道:“得用抱的!她都站不起来,怎么爬得上去。你这个人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那你来?”沈亦瑾没好气地回道。 “你的未婚妻,你让她受的伤,我凭什么来!”楚逸辰说完退得远远的。 “快把她抱进去,地上冷,你小心些,动作轻点……” 在江画卿的指挥下,沈亦瑾抱起了洛清烟。 梅香阁的大门大开,一位风姿卓绝的姑娘走了出来。 “您终于来了,如雪恭候多时,快快里面请。”梅香阁的老板竟然是位姑娘,名叫梅如雪,见到沈亦瑾十分热情,笑着打量了好几眼他怀里的人,才让两位侍女帮着把洛清烟安顿在了软榻上。 “ 您好久都没来了,梅雪阁冷清得很。不过今日也真是巧,无痕公子也订了位子,不知俊杰二位公子今天会出什么佳作呢!” “今日没兴致吟诗作画,主要是带几位客人来看雪赏梅的。”他简单地给梅如雪介绍了楚逸辰,让她招呼好贵客。然后问道:“陌无痕什么时候到?” “可能也快了。”梅如雪看着楚逸辰,眼里闪过惊艳,边给他倒茶,边赞道:“楚公子真是英姿不凡!” 楚逸辰像只骄傲的孔雀,看着在给洛清烟抹药的江画卿回道:“可惜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你别想打我的主意!” 梅如雪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江画卿,会意地点评道:“男才女貌,才子佳人……” 沈亦瑾有些不悦地打断道:“如雪,你去忙。” 梅如雪尴尬的笑了笑,识趣地退下。这人今天怎么怪怪的,一会让她招呼好贵客,一会又让她去忙…… 楚逸辰笑得春风得意,“别人夸我两句又碍着你了?那如雪姑娘是你的老相好?” “普通朋友!” “那你这个朋友可真不简单,能把酒楼开到你私家花园里来!”两人在马车上互相斗嘴打压时,沈亦瑾说这座山是他的私家花园…… “私家花园?”江画卿一过来就听到这句话,有点惊讶。 “阿卿不知道,这座山是他的,这山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的,包括梅香阁,和梅香阁里的美人!”楚逸辰添油加醋地说着。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沈亦瑾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太讨厌了。 江画卿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问什么。 陌无痕来了,脸色不是太好,身边只带着宁阿若。 几人见了面,互相问候吹捧着。 洛清烟脚不能下地,所以没法去看雪赏梅,江画卿要留下来陪她,索性一行人都留在阁里,三个帅得各有千秋的男人在一起攀比炫耀起来。 “能来梅雪阁来的,都是满腹诗书的才子,他们在此留下了不少佳作,楚公子,你看看这些作品,点评点评?”沈亦瑾指着满堂悬挂着的字画,让楚逸辰看。 楚逸辰指着一副龙飞凤舞的狂草摇着头道:“这种东西也能叫作品?跟我们那里道士画的招魂符差不多嘛!” 沈亦瑾一噎,这可是他最得意的一副字,竟然被他说成招魂符?“那你再看看这幅画呢?” 他打开一个匣子,取出一幅画轴,在桌上展开。 这幅画是从梅香阁的顶楼放眼望去的景像,繁华的京城半遮半掩在白雪红梅之间,远处红梅树下一个女子的背影,朦朦胧胧,给整副画添上了一种清幽寂寥之感。说起来,这是他上一世的作品了。 楚逸辰盯着画中那个背影看了半晌,才评道:“画技不错,不过有一大败笔!你看,这个背影有些画蛇添足,破坏了整个画面的和谐宁静!” “你懂什么?”沈亦瑾给了他一个白眼,谁见了他的画不说好?他又问江画卿:“阿卿,你觉得如何?” 她太懂画啊,但也不想两人为一副画争执,于是想着谁也不得罪,开口说道: “这幅画堪称神来之笔,精妙绝伦,栩栩如生,意境深远,立意高雅,尤其这女子的背影,那是惟妙惟肖,我见犹怜。实在遗憾!” 刚开始沈亦瑾听得眉头舒展,面带笑意,可等她说完,他不解地问:“怎么就遗憾了?” “女子的背影这么孤单而动人,可作画之人却只是作成画,而不是上前去安慰,你说遗憾不遗憾?” “确实遗憾,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楚逸辰卖弄起来。 沈亦瑾懒得理会他,盯着江画卿问:“你觉得他应该上前吗?” “当然了,除非他有妻妾了!” 他悄悄收起了画,脸色深沉。这是上一世,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是她为了引起他的主意,故意为之。 江画卿不明所以,自己说错什么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聊聊 楚逸辰哈哈笑道:“阿卿,我们出去赏花,红梅开得比上下好,我帮你折一枝最好的!” 江画卿赶紧阻拦:“不用不用,花就让它留在枝头,折下来就枯萎了……” 那人脸色一直不好看,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梅如雪来给他们上茶,这世上最帅的几个男人,今天都聚到这里来了,真是一场视觉盛宴啊! “几位不吟诗作画,要不要来点别的消遣?” “有什么好玩的?”楚逸辰问。 “最近流行一种纸牌的玩法,几位姑娘也可以参与。”梅如雪合出一副扑克牌,简单介绍了玩法,江画卿一听就愣了,这不是梭哈吗,这个朝代的人居然也会? 稍一询问她就明白了,原来是闲云那老头在京城里传开的!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兴致不高。江画卿率先在圆桌旁坐下了,楚逸辰赶紧挨着她坐下,沈亦瑾不甘落后地坐到了她另一边,洛清烟被侍女抬过来,安排在沈亦瑾旁边,陌无痕也跟着宁阿若坐下了。 “那开始喽!”梅如雪看着这三对俊男靓女,自动作庄。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心思不在玩牌上面,每一把都是江画卿赢。 宁阿若输了几把,有些不服气,这一把,她拿了一手好牌,心里觉得她赢定了。可谁知道陌无痕也拿了一手好牌,宁阿若几次眼神示意他放弃,他却紧追不舍。 等江画卿弃了牌后,竟然只剩下他和宁阿若两人一决胜负。 宁阿若三个皇后,输给了陌无痕的四个三!宁阿若气得扔了手上的牌,哭着吼道:“你根本不喜欢我,我要退婚,我要嫁个对我好的人!” 陌无痕静静地看着她,“你要嫁给谁?谁像我这样包容你的小姐脾气?处处让着你?” “你让着我了吗?比你好的人多的是!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帅,我就非你不嫁!我会找个比你好一百倍的!”宁阿若气得跺脚。 “好!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找谁!可别找个比我差的,那是对我的侮辱!”陌无痕也是真的累了。 “你!好,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们路归路,桥归桥,我的事,都不要你管。”她说出绝情的话,陌无痕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她。 今天他本来是想要跟她好好聊聊的,她当众退婚,让他爹感觉丢尽的脸,昨天就逼着他去退亲,可他还是放下。 没想到,她这么无理取闹,动不动就用嫁给别人来威胁他! 更没想到,宁阿若对着楚逸辰撒起娇来:“楚公子,可以麻烦你送阿若下山吗?阿若一个人害怕。” 楚逸辰笑得一脸无害:“不可以哦,我跟你又不熟!” 宁阿若转向沈亦瑾:“那景王爷方便送我下山吗?” 沈亦瑾眼皮都没抬一下:“不方便!” 宁阿若看看他旁边的洛清烟,继续说道:“洛小姐在这里稍等一会,耽误不了多久的。景王爷以前不是经常帮我的吗?” “以前是看在无痕的面子上,答应他帮忙照顾一下你,你要明白,不是谁都会像他那样惯着你!” 宁阿若被噎得哑口无言梅如雪赶紧打圆场:“宁小姐要下山,我可以安排马车让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宁阿若气恼地拒绝了,然后把怒气撒到陌无痕身上:“你是故意带我来出丑,让他们羞辱我的?难倒没有你我就不能活了?”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陌无痕到底还是怕她出事,对着他们说了声抱歉就追了出去。 梅如雪看看时候不早了,得去安排午膳了,让沈亦瑾跟着她去看看菜品。 沈亦瑾不放心地看看江画卿,再看看楚逸辰,楚逸辰对他咧嘴一笑:“你去忙,我会照顾好两位姑娘的。” “阿卿,你去看看吃什么菜。”沈亦瑾反而坐下了,梅如雪脸有些僵。 江画卿刚跟着梅如雪离开,楚逸辰也起身了:“我出去走走,给景王和景王妃留点私人空间,好好把握啊。” 沈亦瑾心里那个气呀!他也起身想走,可洛清烟叫住了他。 “王爷!我们聊聊?” 跟她有什么好卿的? “聊聊退婚的事。” 是得聊聊退婚的事,他坐下了。他的态度明摆着,就看她怎么说。 “皇上不同意退婚,王爷打算怎么办呢?” 沈亦瑾睁开了眼睛,眼神犀利,“洛姑娘应该知道我无意于你,即使皇上不同意退婚,我也不会跟你成亲。” “我要说的不是你和我的婚事,而是阿卿。皇上不收回旨意,我们的婚约便会一直横在你和阿卿中间,难道你要让阿卿一辈子无名无份的等着你?即使她不在乎名分,也会受人非议,王爷忍心让她落入那样的境地?”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如其那样,王爷不如接受皇上的赐婚,假装与我成亲,成亲之时你一同迎娶阿卿为侧妃,等阿卿进了王府,你再休了我这个假王妃,扶阿卿做正妃。” 沈亦瑾冷笑,这样说,不还是想跟他成亲?别说他不答应,就是阿卿也不可能答应做侧妃。 见他不置可否,洛清烟继续道:“王爷难道非要惹怒皇上?圣旨是皇上的威严和面子,王爷是皇上的亲弟弟,就更不能驳了皇上的面子,那样会引得皇上猜忌王爷是不是有异心。到时候别说娶郡主了,就是王爷自身都处境艰难,要面对各种置疑和打压,甚至还会连累到郡主。” 他倒没有想那么多,一直自信不管发生任何事情,皇上绝不会对他动杀心,可如果他执意要娶阿卿,他和皇上的兄弟情会就此破裂吗?真到那时候,他就只能像之前跟阿卿说的那样,放弃一切,远走天涯,四海为家了。可阿卿似乎不赞同那个想法…… 那么她会不会跟一无所有的自己走?想到虎视眈眈的楚逸辰说要让她当太子妃,做申国的皇后,沈亦瑾郁闷了。如果他不是景王了,那他还能给她什么? 第一百二十章 什么身份 洛清烟的这个办法,倒能解了抗旨的麻烦,可是阿卿要先受些委屈做侧妃,但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先娶进门再说,也能绝了别人对她的觊觎。 可是洛清烟为什么肯这么帮他?被休弃的景王妃,到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会指点嘲笑,她也没法再嫁个好人家了。 为了帮他和江画卿,她连的名声都不要了?那可关系着她一辈子的幸福。 沈亦瑾目光带着审视:“你是为了什么?” 洛清烟无奈地笑了笑:“王爷不必想多了,我愿意成全你们,是因为看清了王爷的对阿卿的感情,就算我不这样做,凭王爷的执着,哪怕落得一无所有,也一定会退掉这门亲事的,到时我的名声一样不好。我也不是什么都不图,我图的,是王爷的一半家业。” “定国公府缺钱?”定国公府历经两朝,虽说不上位高权重,但皇荫祖庇,也是根基深厚的权贵之家。 “王爷有所不知,我父亲虽贵为国公,却……美妾子女众多,各房花钱如流水,国公府也只剩下个空壳子了。我想要王爷的一半产业,自然不是为了填补我父亲,而是为了我自己,以后能自立自强,即使嫁不了一个好人,也不用看父亲脸色,可以生活无忧。” 沈亦瑾被她说动了,只是这事,他还得好好想想,最好能先跟阿卿商量好,等她同意先进景王府做侧妃,再好好打算。 “洛姑娘这番话我记下了。容我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 洛清烟浅浅一笑:“我不急,王爷慢慢考虑。阿卿是个招人喜欢的姑娘,王爷可别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沈亦瑾点点头,留下洛清烟,出去找江画卿。 江画卿跟着梅如雪出来后,梅如雪笑着道:“这事本来是男人该做的,他却让姑娘你来,今天你们能吃到什么,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后山有许多鲜美的野味,你抓到什么,我们做什么。” 竟然让她自己去后山抓?面对她一脸不解,梅如雪敷衍地笑道:“据我观察,景王待你好像有些特别?那我就替景王考验考验你,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替王爷做事了!” 江画卿好笑,“如雪姑娘是以什么身份来考验我?你有什么资格代替王爷?” “我帮王爷打理着王府的产业,你说我是什么身份?” 帮沈亦瑾打理产业?别人都说沈亦瑾不近女色,王府中一个母鸡都没有,谁能想到,景王府都是这个女人帮他打理的,还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那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梅如雪不屑地道:“你什么身份我没兴趣知道,景王妃是那位洛姑娘,那你估计只是王爷用来陪那位楚公子的!” 江画卿突然什么也不想说了,是啊,自己又算什么有身份的人呢?说自己是沈亦瑾最喜欢的人?太丢份了。 “你说得对。我去看看有什么野味。” 她在山上抓野兔,楚逸辰找过来了,两人互相配合,不一会就抓了好几只野兔和山鸡。 两人拧着兔子和野鸡扔到厨房。 “我们去转转,这里景色真不错。”楚逸辰提议道。 “好。”江画卿不想回房间,她这个没什么身份的人,还是少出现在沈亦瑾面前的好。 沈亦瑾本来想去找江画卿的,却被梅如雪拦着了:“主子,有些事情要向您汇报。” 他有好久没来这里了,准确来说,还是上一世来过。梅如雪不光帮他打理景王府的关业,还负责一条情报网,专管申国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有什么新情况?” “我要跟您说的是定国公府的事。定国公妻妾众多,内耗严重,您若娶了定国公府的小姐,恐怕景王府会受拖累……” “这事我知道了。你不用管,做好你分内的事即可。” 见沈亦瑾没有太大的反应,梅如雪只好换了个他关心的话题:“主子,申国大将军公孙羽调集兵马,出发往左宁关去了,您知道他想干什么吗?” “楚太子在大荣,估计是想半路伏击他。他倒也聪明,赖在这里不走,可能也料到路途凶险,现在正努力拉拢江安呢!” “那位楚公子就是申国太子?他好像对那位姑娘特别殷勤,不知那位姑娘是什么身份?”梅如雪很好奇。 “她是如意郡主。楚太子想拉拢江安,所以想从她那里下手,不过阿卿可不会上他的当。” 听他的语气似乎对江画卿十分亲近,梅如雪状似无意地说道:“噢,原来她就是如意郡主啊!跟楚太子倒是很般配,刚刚两人还一起去抓野兔,收获颇丰呢。” “他们现在去哪了?”沈亦瑾心中一急,问道。 “他们有说有笑地去赏花了。我看郡主对楚太子很热情,一点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难相处,可能两人看对眼了。”梅如雪继续添油加醋。 沈亦瑾也不再跟她多说,他得赶紧去找人。 江画卿和楚逸辰顺着山路走了没多久,就见到了一脸伤心欲绝的陌无痕,和正跟别的男子说说笑笑的宁阿若。 “那人是谁呀?”江画卿看着宁阿若对着领头的那个年轻公子,笑得花枝乱颤。 “安国公,段时久。”陌无痕说完,就朝宁阿若走去。 老安国公半年前病故了,段时久在老家守了半年丧才回到京城,难怪没见到过。不过这位段小公爷的风流韵事倒是时常能听人提起,他爹病得快要死了,家里人到处找他回去给老国公爷送终,最后在青楼里姑娘的床上才找到他的人。 年纪轻轻的段小公爷,可是正真的纨绔子弟,浪荡不羁,他的名声跟她这个臭名昭着的如意郡主有一拼了,只不过他是男人,别人议论了他的事迹之后只会羡慕。 陌无痕追着宁阿若出来,想着无论如何,人是他带出来的,怎么也要把她好好地送回去。 谁知她一再任性地甩开他,碰到刚上来的段时久,她就去跟别人搭话,“段公爷,好久不见了,你越来越英俊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口气不小 “阿若姑娘也是出落得越发绝色了!”段时久见到美人主动搭话,哪有拒绝的道理?守丧半年,他可是憋坏了。 陌无痕上前道:“阿若,我送你下山,别扰了小公爷游玩的兴致。” 却被宁阿若一顿怼:“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干涉我?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段时久一听就乐了:“阿若姑娘真的甩了他?那以后哥哥罩着你!” 宁阿若一听,顿时觉得找回了面子,盛气凌人地对陌无痕道:“你以后别再缠着本小姐了!”然后对着段时久发嗲:“段哥哥今天要玩些什么?方便带上阿若吗?” “方便!当然方便!陌公子,对不起了,听说皇上也同意你们退婚了,你现在可没资格管她了。” 宁阿若得意地昂起头,跟上段时久。? 陌无痕又气又怕,万一阿若被段时久占了便宜,她哭都没地方哭!就算要跟他退婚,就算生他的气,看在两人这么些年的情意上,也应该是和平分手,怎么就非得闹成这个样子? 他又上前去拦:“阿若,我带你出来的,也得把你安全地送回去。你要跟段小公爷玩,下次再约。” “你还有完没完?我现在就要跟段公爷一起,你走开!”宁阿若推开他,往段时久身边靠了靠。 “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你跟他有什么好玩的!”陌无痕实在是气,跟他赌气,也得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岔着腰看戏的段时久听到他这样说不乐意了,上来就推了他一把:“你什么意思啊?本公爷做事还用你品头论足?阿若都说了不要你管了,你没听到吗?” 陌无痕被推得一踉跄,差点摔倒,幸好江画卿扶了他一把,有些看不下去地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段小公爷,阿若姑娘是跟我们一起的,他们两个闹点小矛盾,明天就好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在中间搅合的好。” “你是什么人啊?口气不小啊!”段时久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她,“只可惜太小了,不对爷的胃口……啊!” 他话没说完被楚逸辰一拳打在脸上!出手快如闪电,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你敢打本小爷!”段时久怒得跳起来想反击,被楚逸辰钳住了手,他的侍卫也气势汹汹围上来。 江画卿抽出鞭子一甩,侍卫们只好跳开了,不敢近身。 “你们想干什么?知道爷什么身份吗?”输阵不输人,段时久还在叫嚣。 “管你什么身份,想打就打喽!敢对郡主无礼,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吗?”可楚逸辰语气轻蔑,手一松,段时久跌坐在地上。 江画卿忍着笑,楚逸辰这行事风格跟她倒挺像的,简单粗暴,不服不行。 “什么郡主?本公爷只听说过如意郡主,难道你就是?”段时久心里有些犯嘀咕,不会这么倒霉。 “正是,你不服?”江画卿漫不经心地回道。 段时久愣了,他只是想出来寻寻乐子,怎么就遇到难缠的如意郡主了,如意郡主可是真的无法无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没想到大名鼎鼎放荡不羁的如意郡主,竟然是个小丫头。冒犯了!”他敷衍地拱了拱手,然后转身对他的同伙道:“我们走!” 他虽不在京中,但也听说了如意郡主把舒烨那些人,都给抓了阉了,最后还被砍了,这样的人他惹不起。 段时久忍下这口气,临走时狠狠瞪了楚逸辰一眼。他可是从来不吃亏的,郡主惹不起就算了,但她身边那家伙竟敢打他,非得找机会给他点颜色看看! 宁阿若还想跟上去,被陌无痕抓住手腕。 陌无痕咬着牙说道:“我送你回去,以后,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宁阿若还想挣开,被他拉着塞进了马车里。 “谢谢你啊!”江画卿对楚逸辰道。 “客气什么,我总不能让人当着我的面欺负你。那个小公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话说得可真好听,她什么时候会被人欺负?不过他有这份心护她的心,还是很让人感动的。 “安国公府也是有些势力的,你今天打了他,可能会惹上麻烦。” “那就要劳烦阿卿和安南王好好保护我了,申国使臣在大荣出了事,可是会影响两国邦交的。” “你……这是早计划好了的!”她还是把人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他真的是仗义相护,原来是在给她和江安下套。 “阿卿可别这么想,我也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么个人,刚才真是因为他冒犯你,想护着你的,真的!” 江画卿笑起来,他演的还挺像,解释就是掩饰,此地无银三百两。 楚逸辰也笑起来,信不信由你。 沈亦瑾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俩看着对方,笑的刺眼。 “聊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他忍着心中的怒气走过去,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没什么。”这事没什么需要跟他说的。 可楚逸辰却说道:“我跟阿卿说好了,以后她要形影不离地跟我在一起。” 沈亦瑾的脸可见地起了一层寒气,“阿卿答应了?” “还在考虑中。”她不想答应,但江安交给她的任务,就是要让楚逸辰觉得她可以信任,他只要跟江安说要她保护他的安全,江安为了劫国的计划,肯定是会答应的。 沈亦瑾打量她的神色,竟然看出了几分心虚,心中堵得厉害,直接下令道:“不用考虑了,不行!” “你说不行没用,皇上会同意的,到时你还能抗旨?”楚逸辰一脸自信,看着沈亦瑾的眼神里还带着挑衅。 沈亦瑾握紧了拳头,眼看就要打起来了,江画卿赶紧拦着他,想要息事宁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我再跟你细说。你出来了,清烟岂不是一个人在里面?她行动不便,我们快进去。” “呵!嫌我来碍了你们的事?我不出来,难道你还真希望我跟她培养出感情来?”沈亦瑾觉得自己这样,真像个无理取闹的怨妇,可是他心里憋的难受,实在忍不住。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近人情 之前他还有自信,觉得阿卿心里有他,是楚逸辰故意挑事而已。可是现在看到阿卿跟楚逸辰在一起,他有些不确定了,阿卿不会看上他了? “你别胡说,我们没事你能碍着什么。我是看清烟的脚受了伤,她是跟我们一起出来的,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哪怕只是普通朋友,也该关心照顾一下,说起来,还是你造成这种局面的,你对她不闻不问,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哼,你倒是心胸宽广!谁不知道本王一向冷酷无情?不是本王愿意亲近的人,本王没一脚把她踢开,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意思是他只愿意跟她亲近,江画卿心中一暖,但还是劝道:“可清烟也是受无妄之灾,你该对她好一些,这样会让人心寒的。” 楚逸辰也插话道:“王爷的话让人不得不多想啊!阿卿,你可要擦亮眼睛,谁知道他明天会不会也这样对你!” “不揍你你皮痒是!”沈亦瑾忍无可忍,抡起拳头朝楚逸辰打去,楚逸辰早有防备,往江画卿身后躲。 沈亦瑾去追,楚逸辰就跑,两人围着江画卿绕起了圈圈。 江画卿头都被绕晕了,伸手拦着沈亦瑾:“好了,别闹了!” 沈亦瑾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要护着他?” “阿卿不护着我难道护着你?”楚逸辰在江画卿背后得瑟。 沈亦瑾不理会他,只想要江画卿一个答案。 江画卿深吸一口气:“我不是护着他,但他是申国来的使臣,是申国太子,你不能打他……” 本就冷然的脸更冷了,心里是说不出的失望,他转过身,往梅雪阁走去,挺拔的背影竟然有种让她心疼的落寞孤寂。 “靖之……”江画卿喊了一声,可他装作没听见。 楚逸辰一脸兴奋:“阿卿,谢谢你,你肯护着我,我好感动,我决定了,要向皇上和安南王提亲!” “你住嘴!”江画卿大声喝止,然后快步去追沈亦瑾。 沈亦瑾走得很快,一直追到梅雪阁,沈亦瑾也不搭理她。 洛清烟被先进来的沈亦瑾的那张冷脸吓了一跳,看到江画卿一脸着急的追进来,也不知他们二人是怎么了。 她本来是想来赏花的,可却不能出去,只能一脸羡慕地开口问道:“阿卿,外面的风景如何?” 江画卿应付道:“挺美的。红梅花儿开得特别好,走的时候我帮你摘几枝带回去。” 她主动朝沈亦瑾走过去,想跟他说说话,可她一过去,他就背过身去,根本不看她。 江画卿也顾不得洛清烟在场了,不满地问道:“王爷到底是在干什么?” “你对楚逸辰就笑脸相对,对本王就这种态度?”还问他干什么?他生气了,难倒看不出来吗? 江画卿一愣,她态度怎么了?看到洛清烟吃惊地看过来,也不想让她看笑话,婉转劝道:“楚逸辰身份特殊,我有责任保护他,为了申荣两国的和平。王爷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他小气?那让她跟楚逸辰在一起就不小气了? “你真的要形影不离的保护他?” “我会让我爹派些侍卫保护他,我才没那个闲功夫!” 沈亦瑾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楚逸辰大大咧咧地走进来:“午膳马上就好了。” 然后他神神秘秘地走到江画卿身边:“阿卿,你看,这是抓的那只小白兔,我留着了,准备带在身边养着,这可是你亲手抓的!” 毛茸茸的小白兔被他捧在手心里,三瓣嘴正在啃着一根萝卜条,萌萌的太可爱了,江画卿的心瞬间被萌化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我们吃什么?” “多吃些米饭!小兔兔这么可爱,我可不忍心吃!”说着捧着兔子在脸上蹭了蹭,“跟你一样可爱!” 沈亦瑾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听说申国人主要的肉食就是兔子,其次才是牛羊!用你那张吃过无数只兔子的嘴,说出这种虚伪的话脸不红吗?” “那哪能一样,这只是阿卿抓的,格外有灵性!阿卿,它好像很喜欢你,你抱抱它。”楚逸辰将小兔子递给她,江画卿小心地接过来,摸着它软软的暖暖的皮毛,心里欢喜得不得了。 沈亦瑾冷冷地看着凑在一起逗弄着小兔子的两人,心里抓狂,她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有侍女端着菜进来,江画卿抬头的时候,就看到沈亦瑾主动抱起软榻上的洛清烟,往饭桌旁边走去。 这人脑子终于会转弯了?肯主动照顾洛清烟了! 洛清烟心里却只打鼓,他不会直接把她扔地上?只到安全地坐到了椅子上,提着的心才落下来。 她放下小兔子,洗了手坐到饭桌旁,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山珍野味,口水直流。 楚逸辰夹了个鸡腿给她:“这是我抓的那只山鸡,尝尝味道如何?” 江画卿本就等不及了,冲他笑笑,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沈亦瑾夹了块兔肉想给她,见她笑纳了楚逸辰的殷勤,递菜的手就转了个弯,递到了洛清烟碗里。 洛清烟受宠若惊,“多谢王爷!” “你受了伤,多吃点。”沈亦瑾难得地说出了句人话。 江画卿很欣慰,这样她就可以尽情地干饭,而不用分神照顾洛清烟了。 楚逸辰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一边享受投喂的乐趣,一边挑衅地看向沈亦瑾。 沈亦瑾看着满桌子菜不想吃,他想吃人!为了不让人说他小气,他只好不停地给洛清烟夹菜,为了不让楚逸辰献殷勤,两人的筷子在菜碗里较量起来。 埋头啃鸡脖子的江画卿感觉到不对劲,她微一抬眼,就看到沈亦瑾抢走楚逸辰要夹给她的最后一个鸡翅膀,递到了洛清烟碗里。 接着桌子上所有好肉好菜,都被他抢着夹给了洛清烟! 再看看洛清烟,脸上有些不安,神情有些羞涩。而沈亦瑾,面无表情,动作利落,洛清烟碗里的菜已经堆成了小山,他还乐此不疲地往上添。 江画卿突然觉得食不知味,鸡腿也不香了,吃进嘴里的东西都味同嚼蜡。 自嘲的笑了笑,明明是自己叫他对清烟好一点,可真的看到他对她好,心里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值得吗? 几人心思各异地吃完一顿饭。 江画卿闷闷不乐地抱起小兔子逗着。 楚逸辰也凑过去摸着小兔子的脑袋,小兔子吓得一颤,楚逸辰怜惜地道:“小兔子,别怕,以后我是兔子爹,郡主兔子娘,我们保护你,好不好?” “兔子爹?”江画卿真没想到堂堂一个太子,竟然爱心泛滥要给兔子当爹。 “哎,兔子娘!”楚逸辰响亮地应道。 沈亦瑾怒气冲冲地走过去,拧起小兔子的耳朵,对着门外的侍女道:“拿去烤了!” 江画卿想要去抢,却被他避开了,抬头看到他眼里的寒冰,再看看在他手中蹬腿挣扎的兔子,她道:“王爷干嘛跟只兔子过不去?” “那你要为了只兔子跟本王过不去?” 江画卿心里气恼,她没有跟他过不去,他这是故意找茬! “兔子这么可爱,难得阿卿喜欢,就不能看在阿卿面上,放兔子一马吗?王爷真是没有爱心。”楚逸辰在一边挑拔。 “这只太普通,配不上郡主的身份!”他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后看着江画卿道:“本王上次送给你的兔子呢?” 他送她的兔子?对,玉兔! “在我身上。”江画卿从脖子里掏出玉兔。 看到她手里拿着那枚碧绿通透的玉兔,楚逸辰脸僵了,那确实是个好东西,比一只普通的小白兔值钱多了,他有些尴尬。 沈亦瑾看到玉兔被她贴身收藏着,有些欣慰,心情也轻松了几分,开口问道:“那你是要这只,还是要那只?” “王爷,玉兔虽珍贵,但小白兔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玉有价,生命无介,我希望你能放了它。” “你是觉得这只兔子比玉兔重要?”沈亦瑾刚刚才好看一点的脸色又变冷了。 “请王爷放了它,虽然它只是一只普通的小兔子,生来就注定成为餐桌上的美食,但我不希望它死在你手上。”也不知他怎么就跟一只兔子卯上了。 沈亦瑾把兔子从窗户扔了出去,得到自由的小兔子,一蹦一跳地往山上跑去。 “多谢王爷手下留情。”江画卿不咸不淡地道了谢。 楚逸辰却不满地说道:“阿卿,那是我们的兔子,他凭什么放掉?那是我们的儿子啊!” “是吗?那把申国的皇位让给它坐行吗?”沈亦瑾阴恻恻地问道。 楚逸辰脸僵了片刻,又贱笑着说道:“算了,放了就放了,以后我跟阿卿生一个!” 看着沈亦瑾又握紧了拳头,楚逸辰转身就跑了:“下山,去城里找点好玩的!” 江画卿也准备走,却被沈亦瑾拉住了手,“阿卿,离他远一些,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心里有数,王爷照顾好清烟。”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上了楚逸辰的马车,沈亦瑾让侍女扶着洛清烟去马车上。 他心里堵得厉害,他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阿卿对他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 依然闭着眼睛,不看洛清烟一眼,但洛清烟的话却钻进了他耳朵里。 “王爷,楚太子对阿卿似乎特别上心,不知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以免夜长梦多,还是早点把她娶进王府的好。” 是啊,必须尽快把她娶进王府,绝了楚逸辰的心思为好!他在心里默默计划着,先进宫去见见太后,做最后的请求,如果太后同意退婚最好,若是不同意,那也求太后同意他迎江画卿为侧妃…… 江画卿格外安静,无精打彩的盯着车窗外后退的景色。 楚逸辰开口逗她:“阿卿,要是不开心就哭出来,我的肩膀借给你靠。” 江画卿懒洋洋地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哭?我只会让别人哭。” “是是是,你可是无法无天的如意郡主呢!怎么会为了个不值得的人哭。”楚逸辰使劲拱火。 不值得吗?握着玉兔,心中堵得厉害。 偏偏楚逸辰还要火上浇油:“即便他是真心喜欢你,可也未必不会娶洛清烟,毕竟荣皇的圣旨是不容违抗的。他会为了你与荣皇决裂,做个不忠不孝之人吗?” 是啊,他抗旨是不忠,逆太后的意是不孝。可他一直以来深得皇上和太后的信任与宠爱,又怎么能做个不忠不孝之人? 可他若是顺了皇上太后的意,娶了洛清烟,那自己又怎么办呢?到那时,她再与他纠缠,就是第三者了!她是个有感情洁辟的人,不能容忍感情里有第三者,更别说自己去做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 “我现在担心的是,他一边吊着你,一边又不得不接受皇上的旨意,娶洛清烟为妃。到时你又何去何从?” 何去何从?等到自己越陷越深,离开他又放不下,跟他在一起自己又无法接受…… “趁现在还来得及,不如及早抽身,长痛不如短痛。”楚逸辰循循善诱。 江画卿挥了挥手,让他闭嘴。她现在心里很乱,一直以为沈亦瑾是决不会娶洛清烟的,可是现在,她不敢肯定了。 回到京城,沈亦瑾送洛清烟回府后就进宫了。 太后精神好多了,景王妃人选终于定下了,她心里轻松了不少。 此时见到儿子,太后满脸欣慰,昨日接到赐婚圣旨,他竟然没有闹,还往定国公府送了聘礼,看来是真的懂事了。 可没想到,他请了安后,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太后的脸僵住了。 “母后,儿子不想娶洛清烟。请您劝劝皇兄,收回旨意!” 太后咳嗽起来,好半天才停下来,道:“你来就是说这个的?” “是,母后,儿子喜欢的是如意郡主,这辈子只想娶她!” 太后稳着心神,深吸了几口气道:“洛姑娘的才貌品行万里挑一,是景王妃的不二人选,不管你喜不喜欢,哀家只认她做儿媳妇!至于如意郡主,你要实在放不下,就收进府中做个侧妃。” “郡主怎么可能愿意做侧妃?她性子倔强高傲,曾经还说过不许男人三妻四妾……”他据理力争。 气的太后又连连咳嗽。 第一百二十四章 开心最重要 “她不愿意你就歇了这份心思!用不着委屈自己顺着她。她那样的性子和名声,同意她进景王府已经是哀家开恩了!景王妃只能是洛清烟!”也不知她给儿子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他非她不娶! “母后非要我娶洛清烟为正妃,那只能委屈她了,还请母后下道懿旨,成亲之时,儿子要以正妃之礼,迎她进门。”沈亦瑾不得不妥协,他现在一心想着尽快把江画卿娶进府。 太后虽然惊讶与他要以正妃之礼迎娶江画卿,但他肯娶洛清烟,已经算是退了一大步了。 太后写下了纳江画卿为景王侧妃的旨意,沈亦瑾心事重重的回府,开始准备聘礼,发愁着怎么跟江画卿说。 楚逸辰见江画卿心情低落,拉着她进了一间茶楼,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别给她倒茶边劝道:“阿卿,沈亦瑾他不就是长得帅点吗?我也不差啊!我对你也一片真心,不如你就嫁给我!” “楚太子就别添乱了,你我认识还不到三天,说什么真心,你不觉得好笑吗?” 嘲讽的语气,让楚逸辰正经了神色,言辞凿凿地说道:“我是真心想娶你,你要是不信,我这就进宫向荣皇提出申荣联姻的请求,再上门向安南王提亲!” “你想娶我和真心可没什么关系,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我只是把你当朋友,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义不容辞,但你要是有求娶的心思,那以后我们还是别见面了!” 她严肃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楚逸辰别有目的,皇上和江安也有不可告人的心思,但她不可能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去满足他们的野心。 楚逸辰无奈地笑笑:“阿卿的话可真伤人,你现在不喜欢,说不定以后会喜欢上我呢?我对你虽不至牵肠挂肚,但却是十分欣赏……” “不用再说了,我跟你绝无可能,你再说我就走了。”江画卿放下茶杯,准备起身。 楚逸辰赶紧认错。“好好,阿卿,我不说了,你先坐下。” 他又重新给她倒上一杯热茶,“朋友就朋友,能跟你大名鼎鼎的如意郡主做朋友,也让倍感荣幸!我们就以茶代酒,义结金兰,以后我愿为你这个朋友两肋插刀,再所不惜!” 义结金兰,两肋插刀? 看他满脸真诚,慷慨激昂的,要不是知道他的目的,她还真信了呢。 “好,我也定会为楚兄两肋插刀!”两肋插刀,背后插两刀…… “唉,没想到我仪表堂堂的一国太子,竟然无法得到美人芳心,实在是可悲可叹啊!大荣的美人,为何这么冷漠无情呢?”楚逸辰一脸遗憾。 一国太子沦落到要求助他国兵力来稳住地位,确实可悲可叹。为了不让他再缠着自己,江画卿道:“换个地方,我带你去领略一下大荣美人的多情!” 京城中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座千娇楼,成为京城里最豪华奢侈的消金窟,让各路达官显贵富贾豪绅趋之若鹜,流连忘返。 此时已是晌午了,千娇楼刚开门迎客。江画卿已经换了男子装扮,带着楚逸辰,在千娇楼前停下了脚步,不愧是最好的青楼,果然气派。 楚逸辰脸上有些无奈,他并不是想要女人好不好!转念一想,不会是她恼了沈亦瑾,故意来青楼找小倌,想要气气沈亦瑾? 楼里的容妈妈见有客人登门,赶紧带着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贵客临门,欢迎欢迎,里面请。” 在雅间落坐,容妈妈笑得像一朵花:“两位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姑娘?”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叫出来,要干净的。”江画卿豪气地吩咐道。 楚逸辰轻咳两声:“姑娘就不必了……” “楚兄何必客气,你既然来了大荣,我又是向导,自然要把你安排的妥妥的,放心!” “那……还不如叫几位公子来看看?” 江画卿一愣,楚逸辰这家伙,竟然好男色啊,难怪没有娶妻呢。 容妈妈笑了笑,“二位稍等,我去安排。”这人看起来身份不俗,长得挺周正的,没想到…… 京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兴起了男风,千娇楼多得是姑娘,今日还是第一次有人明着要点公子的,她带着姑娘们退下了,不一会叫来了几位翩翩公子。 “楚兄,你选!” “阿卿喜欢什么样的?”楚逸辰笑得别有深意。 “啊?”江画卿脸一红,这意思是…… “你还害什么羞?你的大名我可早就听说了,见到长得好看的公子就扑上去扒人衣服,他们都长得不错,各有特色,你看看……” 是听说了她行为放荡,狂浪不羁,好色无耻?那他之前还说要求娶她?为达目的也算是勇气可嘉了! 悄悄瞥一眼站得整整齐齐的几个公子,有的摇着折扇儒雅温润,有的隐约露出健壮的胸肌…… “楚兄,我可是带你来……” “你就不用管我了,主要是你要开心!被男人气的,就从男人身上找回来。”既然要气沈亦瑾,做戏当然得做足。 没想到啊,他反客为主,反将了她一军。 楚逸辰还真是铁了心要拉拢安南王府啊,见打感情牌无效,这就贿赂上了,还是色贿…… “我真的不用,楚兄,你要是想寻乐子就挑两个你喜欢的,我去外面大厅等你就是了!“她起身想走,又被他拉住了。 “你选一个聊聊天也好,今天主要是为了让你开心,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开心最重要。” “……”这家伙脑子有坑,让她一个未婚大姑娘光天化日的来青楼找小倌,是嫌她日子过得太安逸,怕江安打不断她的腿?还是怕沈亦瑾弄不死他? 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许了,楚逸辰替她做主留下了长得最好看的那位,拿扇子的白衣公子。 “好好享用,我去隔壁了。”楚逸辰贱兮兮的笑着离开,还贴心地把房门帮她关上了。 “在下伏影。”白衣公子自报姓名,倒了一杯花茶递到她手边,“贵客请喝茶。” 江画卿打量了他一眼,是个挺标致的小伙子,可是举手投足间,倒跟沈亦瑾有几分相似。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完事了? “伏影,你来这里多久了?“ “我到这里一个月了。”伏影声音清朗,没有讨好谄媚之意。 “我看你像个读书人,怎么就到青楼里来当小倌了呢?“ “为了让家人有口饭吃,不得已而为之。”伏影平静地说着。 原来他是不得已,有才有貌,却要沦为小倌,供人玩乐,真是可惜了,“那你想离开这里吗?” 没想到他却摇了摇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不后悔,没想过离开。” “那你愿意放弃一身才华,成为别人的玩物,毫无尊严的活着?”真是搞不懂了,这样没有尊严的日子他还舍不得? “贵客想差了,在这里也并非一定要以身侍人,也可以一展所长,平日里也只是陪客人们吟诗作画,或斟茶倒酒而已。“ “那也是低人一等,以你的才貌,可以继续读书,来年参加科举,入仕为官,堂堂正正的做人!” “多谢贵客费心劝谏,可我没想过离开,在这里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并不像您说得那样只是别人的玩物!” 话还说得挺硬气的,可是在这种地方,他能硬多久?要不是觉得他长得帅,又有些才气,她才懒得跟他费这些唇舌,一番好心被拒,她感觉自己像是狗拿耗子似的,“不是吗?今日你能来伺候我,先前肯定也伺候过别人?” “今日是我第一次伺候女客,先前根本没有女客来这种地方……” 他竟然看出他是女人?江画卿脸上有些不自在。 “那你打算怎么伺候我?” 伏影脸一沉,往后退了一步:“我看贵客年龄不大,就别开这种玩笑了,荣朝女子甚重名声贞洁,姑娘莫要玩火!” 还教训起她来了?“你可知道我是谁?” 伏影疑惑地试探道:“如意郡主?” “你真聪明,猜对了。告诉你,我不在乎名声!” 伏影的脸板起来:“郡主慎言!听闻景王一心求娶郡主,为了景王的脸面,郡主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看他一脸严肃, 倒让她想要逗一逗。“景王已经有未婚妻了,我难道要为他守身如玉?我来这里是寻欢作乐的,你过来,帮我揉揉脚,今天扭到了。” 伏影神色变得抗拒起来,又后退了一步:“您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又是景王心爱的姑娘,恕在下胆小,不敢玷污了郡主贵体!” “你口口声声提到景王,难倒你认识他?” 伏影脸一怔,又恢复了正常:“不认识,听说过景王的才名,很是仰慕。” “既然如此,我替你赎身,离开这种地方,去景王身边做个侍从如何?” “不必了,多谢郡主的好意,我这种出身怎么配伺候景王呢。” 江画卿就纳闷了,这人话里话外都很崇敬沈亦瑾,怎么会拒绝? “我看你根本就不会伺候人,换一个人来!”江画卿冷了脸。 “不行!郡主要听曲喝酒都行, 可不能再找小倌了!” “我是客人,我愿意花钱还不行吗?把你们管事的找来!” “找谁都没用,郡主,您要实在无聊,我可以找几个人来陪您玩纸牌打麻将。” 江画卿笑了,“你是沈亦瑾的人,这千娇楼也是他的?” 伏影一惊,抬头看着她,她是怎么猜到的? 看他的震惊的样子,就知道猜对了。真没想到,沈亦瑾竟然还开了这样一间青楼! “郡主!主子对你痴心一片,你可不能一时冲动,做出对不起主子的事情。主子已经准备上安南王府提亲了,今天我就是来拿银子的!”伏影见她都猜出来了,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他说得有些急切,生怕她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提亲?”难道他真的要抗旨? “主子已经禀了太后,太后也下了懿旨,同意您嫁进景王府,年后立春之日就迎娶你过门,现在主子正在准备聘礼,很快就会上门提亲。您再耐心等等!” 她听明白了,但又似乎不太明白,沈亦瑾要向她提亲,那圣旨和洛清烟,他又打算怎么办? “郡主,楚公子公然带您逛青楼,不顾您的声誉,实在是不可交,您得离他远一些!” 还真是沈亦瑾的人,说的话都跟他一模一样,她正想问问沈亦瑾准备怎么应对圣旨,就听到外面大厅里传来喧闹声。 来到大厅,看到楚逸辰被段时久带着人围堵在中间。 “爷正想着去哪找你呢,你就自己冒出来了!以为自己很帅?爷今天就把你打成猪头!给我上!”段时久一声令下,他带的人就朝楚逸辰冲过去。 楚逸辰身手了得,可对方人多,一番打斗后他有些招架不住,江画卿想过去帮忙,被伏影拉住了,“郡主别管他,让他吃点苦头。” “不管可不行,他受伤了会连累我的。”江画卿拿出鞭子冲过去,大喝一声:“住手!” 段时久一看又是她, 嘲讽的笑道:“郡主也寂寞难耐,到青楼来寻欢作乐?果然是女中豪杰啊!” “本郡主做事,用得着你说三道四?这个人是本郡主罩着的,快让你的人住手!” 段时久只好挥手,让手下的人都退下,可还是不甘地说道:“郡主既然看上这个小白脸,那就关在府里好好养着,别让他出来惹事,要是再有下次,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哪里惹到你了?” “云裳姑娘是我一早就看上了的,我花重金竞拍到了她的初夜权,他却想跟我抢人!”段时久气愤地说道。 江画卿听得一愣,不会是她认识的那个云裳?抬头往楚逸辰身后看去,就看到浓妆艳抹的仇云裳,碰到她的目光,赶紧往楚逸辰身后躲。 “既然段小公爷已经给了钱,那人自然是段公爷的。楚公子,另找一个?” “我可没碰她,是她见我长得帅,主动缠上来,让我救救她!”楚逸辰走到她面前,问了一句:“你完事了?那我们走!” 江画卿给了他个白眼。 仇云裳有些慌地喊了一声:“楚公子,你不管我了吗?” “你既然已经被人定下了,刚才为什么不早说,还编故事骗我,徒生这些误会!”楚逸辰嘲讽地看了她一眼,就往外走。 第一百二十六章 面子和尊严 江画卿也看了她一眼,边往外走边道:“小公爷既然花了重金,就好好享受,可别便宜了别人。” 看着他们走了,伏影飞奔回景王府,向沈亦瑾报告了千娇楼的事。 沈亦瑾听说她和楚逸辰竟然去逛青楼,一秒钟也坐不住了,立刻带着太后的懿旨,吩咐府中侍卫将准备好的聘礼装车,浩浩荡荡地往安南王府去。 江画卿送楚逸辰回到驿馆,开诚布公地对他说道:“楚兄,做为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赶紧回国,申国皇帝病重,你这个太子不在皇城,恐怕随时会生变故。” 楚逸辰见她如此坦率直接,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直言相告道:“阿卿,不瞒你说,我虽是申国太子,可在申国的处境却很艰难,虽然我也着急回去,可我现在回去,也未必能登上大位。我之所以亲自出使大荣,就是想来寻求外援的,不知阿卿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你我既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你的忙我当然要帮。不知你需要我怎么帮你呢?”江画卿一脸真诚。 “我想向大荣借兵!”楚逸辰脸色有些沉重。 “借多少?” “十万!” “你是打算把申国灭了吗?”江画卿惊讶地张大了嘴,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那是他爹手上一半的兵力呀! “你有所不知,申国的兵权都在公孙羽手上,一旦父皇驾崩,他绝对会起兵造反,他手上握着十五万兵马,我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听说安南王掌管着二十万精兵,借十万给我,应该不是问题?” “这事我可说不准,要向大荣借兵,你还是跟皇上谈谈。”借不借兵她说了可不算,兵符在皇上手里,肯定会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皇上惦记的着吞掉申国,多半是会同意借兵的,但她怎么隐隐觉得这事有些不靠谱呢? “那我这就去见荣皇,还请郡主替我在安南王面前说说好话,只要大荣同意借兵,等我登基之后,愿意割让申荣边界的五座城池给大荣。” 楚逸辰进宫去了,江画卿回安南王府,在马车上琢磨着楚逸辰的话。他并不笨,相反还很聪明,难道想不到这是在引狼入室?一旦荣国大军进入申国,打败了公孙羽,那申国可就成为荣国的囊中之物了,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 可现在得到的消息,一切都跟他说的一样,公孙羽暗中调兵,心怀不轨,他孤掌难鸣,处境艰难,走头无路,不得不向荣国借兵…… 远远地就看到安南王府门前一片火红,走近了,才看清楚那一片火红是六十多担绑着红绸的礼品箱子,引得许多百姓围观看热闹,议论纷纷。 “听说是景王来求娶如意郡主,可他不是才送了聘礼去定国公府吗?” “是啊,也不知到底谁做大谁做小,定国公府的姑娘可是皇上赐的婚呢!” “听说如意郡主也得了太后的懿旨……” 江画卿刚到府门口,迎面就看到两只大雁扑腾着翅膀,被扔了出来。 江安怒气冲冲地拿着长枪往外赶人,嘴里还大骂着:“沈亦瑾你真是厚颜无耻,别说让我女儿做侧妃,就是让她当正妃我也不同意,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蛋!” 沈亦瑾带着管家和一群送礼的侍卫,将府门堵得水泄不通,他镇定地回道:“安南王先别动手,我可是有太后的懿旨,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想让我女儿给你当侧妃?你想折辱谁呢?拿着太后的懿旨就想强娶?没门!”江安横刀而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根本不让沈亦瑾进去。 江画卿脸色不怎么好,她挤开人群走了过去,“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阿卿,你回来了?我们进去慢慢说。”沈亦瑾给她一个笑脸,低声下气地说着。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外面摆的那些礼品是干什么?”她一脸平静地问道。 “阿卿,我是来下聘礼的,太后同意我娶你进府了。”语气很兴奋,眼里有期待。 “太后同意我当侧妃,你也同意?到时候正妃侧妃同时娶进门?”江画卿故作惊讶地问道。 “这只是目前的办法,皇上不肯收回旨意,只能先委屈你以侧妃的身份进门,以后我会……”他柔声解释着。 “王爷不必说了,我不同意!”她还以为他会想尽办法退掉和洛清烟的亲事,无论如何也不会娶她的,没想到,他想了这样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既不用抗旨,也顺了太后的意! 那她到底算什么? “阿卿,你听我说,这只是暂时的,你委屈一下,以后我一定把属于你的东西都给你……”近乎恳求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冷笑着打断了。 “王爷,你不觉得你有些异想天开了吗?这不是委屈一下的事情,而是安南王府的脸面和我的尊严的问题。” 生硬的话,让他感觉很难受,“我的真心不能让你暂时放下面子吗?” “王爷的真心就是让我丧失尊严,贱踏安南王府的脸面?这真心可真值钱啊!”嘲讽的话语,不屑的神情,刺着他的心。 “阿卿,你体谅一下我的苦心好吗?我是为了娶你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他真的是没办法,一面是皇上的圣旨,他不能违抗。一面是楚逸辰的搅和,他再不行动,怕她再也不属于他了。 “那我可太感动了,王爷的苦心就是让我委屈一下自己,您可一点损失都没有!”她算是看清楚了,他爱的只有他自己!什么非她不娶,什么愿意为她放弃一切,都是骗人的! “阿卿,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沈亦瑾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挫折,两人之前都好好的,她也答应了嫁给他的,为什么遇到一点小小的困难,就不能跟他一起去克服呢? “王爷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担待不起。你还是先回去,让我好好想一想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下去。”江画卿无力地说完,往后院走去,曾经他带给她甜蜜和满足的那颗心,此刻只剩下烦乱和酸涩。 第一百二十七章 借兵 “阿卿,阿卿!” 沈亦瑾想去追她,却被江安的长枪拦住:“王爷请回!阿卿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以后也别再纠缠她了!”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沈亦瑾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他知道这件事很难,但侥幸地想着,阿卿心里是有他的,只要他好好跟她说清楚,暂时受点委屈,为了以后两人能长相厮守,一生一世,她肯定会答应的。 可是,她根本就不听他说啊! “阿卿,我会再想办法的,我一定会娶你的,你不能轻易放弃啊!” 江安见他不肯走,亲自去赶人。 沈亦瑾和他的人,连满占满街道的礼品,一起被关在了门外。 他急得抓耳挠腮,阿卿不肯做侧妃,皇上不肯收回旨意,怎么办!他急急地往定国公府去,洛清烟说过,定国公虚耗太大,那他便给定国公一些好处,请他向皇上提出退婚,皇上应该会答应的。 来到定国公府,定国公态度冷淡地嘲讽道:“听说王爷带着比当日多出一倍的聘礼,去安南王府提亲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沈亦瑾耐着性子,开门见山地说道:“定国公若肯向皇上提出退婚,本王王府一半的产业,就送给定国公做谢礼,如何?” 定国公不屑地抬了抬下巴,“王爷,等我女儿成了景王妃,定国公府跃升为皇戚,会有几辈子的荣耀和富贵,我又不傻,为什么要退婚,落个抗旨的罪名?” “你考虑考虑?主动退婚还能得些好处,若是本王执意不娶,你什么都得不到。”沈亦瑾心中憋屈,他还要为这种事求人,许以好处,他却还不答应。 “那王爷只管抗旨,看看皇上会不会如你的愿!送客,除了来迎亲,以后别再来了!”安国公态度强硬,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沈亦瑾沮丧地往宫里去,一路上想着抗旨的后果。皇上肯定会震怒,或许会把他贬为庶民赶出京城,或许会被关入大牢…… 但太后还在,是不会看着他们兄弟相残的,他也想赌一把,皇上会不会看在兄弟情分上,成全他一次? 宣政殿里,楚逸辰正跟皇上说着借兵的事。 “荣皇只要答应借兵十万,帮我坐上皇位,事成之后,我愿奉上边关五座城池做为回报。” 皇上故作为难的样子,“十万可是我朝三分之一的兵力啊……” “荣皇放心,只要我顺利坐上皇位,我愿意每年向荣朝进贡马匹钱粮!”楚逸辰拍着胸脯保证。 “如此那便写下文书为凭。” “那是自然。”楚逸辰爽快地写下了他所承诺的城池和马匹钱粮,签字画押。 皇上拿着端详了半天,“申荣合作,往后可是亲如一家了。” “多谢荣皇,我不能在大荣耽搁太久,若现在就带着十万兵马入申,势必引起公孙羽的全力对抗,难以一举将他打败。不如先让安南王带一万兵马护送我回国,我先尽力稳住公孙羽,趁其不务时,让剩下的九万兵马入申给他来个突然袭击,可万无一失。” 楚逸辰说得不无道理。皇上点头,“朕这就召安南王入宫,让他调集兵马做好准备。” 沈亦瑾来到宣政殿的时候,正碰到楚逸辰告退,两人碰面,连招呼都没打。 国师悠然地坐在皇上一侧,拿眼睛瞟了他一眼。 “给皇兄请安!”沈亦瑾拱手行礼,皇上心情似乎很愉悦。 “靖之,你这时候来,有事?” “臣弟不能娶洛清烟,请皇兄收回圣旨。”沈亦瑾跪下,等着皇上发作。 国师满脸皱纹,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发愁:“王爷怎么能无视皇上的君威?” 皇上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圣旨岂是能随便收回的?这件事你不用说了!” “可臣弟绝不会娶洛清烟!”沈亦瑾倔强地挺直脊背。 “大婚的日子朕都已经定了,你说不娶?”皇上犀利的眼盯着他,语气冷厉。 “是!臣弟宁愿受皇兄责罚,也绝不会娶洛清烟!”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责罚?你可知抗旨会是什么罪名?是要被砍头的!” 皇上的威胁,要是旁人听了,定要吓得发抖,可是他依然倔强:“皇兄若是不念兄弟之情,不怕母后哀痛,便砍了臣弟的头!” 国师手上把玩着皇上的兵符,在指尖翻来转去,随意地说道:“景王怎么还威胁起皇上来了?” “你这是要造反?”皇上气得重重拍了一下御案。 “臣弟不敢,臣弟只是想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为妻!若是皇兄不能满足我这个愿望,那我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差别!”他前所未有的坚决。 国师似是震惊了,正了正身子说:“皇上,您得顾念太后,和兄弟之情,可不能让景王有寻死的心,该约束就要约束。” 皇上会意地点点头,“你不肯娶洛清烟,朕就非要你娶她!来人!将景王拘禁于景王府,好生看管,直到完婚为止!” 皇上下了旨,不给他一丝希望。 江安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皇上下令拘禁景王。几个侍卫进来,将他带出去,他喊道:“景王妃只能是江画卿!” 经过江安身边的时候,他哀求道:“让阿卿等我!” 江安只冷冷地一瞥,俯首向皇上请安。 “爱卿,申国太子向大荣借兵十万,你先带一万精兵送他回国,剩下九万接到你的指令就赶去攻打公孙羽。”说到大兵入申,皇上有些兴奋,将沈亦瑾的事抛之脑后。 见皇上毫不回避国师,江安有过一瞬间的犹疑,可也没说什么,只问道:“皇上跟楚太子说好了?” 皇上点着头,“爱卿先去摸清申国的情况,到时候见机行事。” “是!只是不知皇上准备从哪里调集这十万兵马?”兵符在皇上手上,当然得他来安排。 “你护送申国太子的那一万兵,就从北阳军中调集。剩下九万,左宁卫本就守着荣申两国边关,离申国最近,便让左宁卫待令。” “可左宁卫总共才十万兵,若是全都借去申国,到时左宁卫空虚,无兵守卫,怕不妥。”江安不太放心,左宁卫是他亲手建立起来的,若全都去了申国,万一……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困局 国师笑道:“素闻安南王威名赫赫,怎么现在皇上想要干件利在千秋的大事,你却畏首畏尾起来,这可有辱安南王的威名啊" 皇上宽慰道:“你多虑了,到时候大军都打到申国皇城去了,公孙羽哪还有闲暇来犯左宁关?” 江安只好应下,“楚太子打算何时起程?“ “越快越好。” “那我这就下令北阳军集结,最迟后日就可出发。” 当江画卿听说江安明日就要出发护送楚逸辰回申国时,心中忽然生出不安来。 公孙羽已调集了兵马,做好了准备,等着楚逸辰回去,江安带着一万兵马远途跋涉,人困马乏,哪里是公孙羽的对手? “爹,万万不可!皇上急切地想将申国收入囊中,考虑的没有那么周全,可您多年行军打仗,不会想不到,区区一万兵力,经过长途跋涉,怎么跟早有准备的公孙羽打?这无异于去送死!”江画卿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楚太子会先稳住公孙羽,然后让剩下的九万大军去突袭公孙羽。”江安也有疑惑,但战术是楚太子跟皇上商量好的,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他要是稳得住公孙羽,怎么会急吼吼地向敌国借兵?爹,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啊!” “那我再跟楚太子确认一下,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轻易进入申国的。” 第二日吃过早饭,江画卿去了糖果铺子。 过了腊八就是年,铺子里的生意一日比一日红火。 她主动在店门口招揽起生意来,来来往往的路人八卦着几件事传入了她耳中,她只能无奈地摇头。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如意郡主上青楼找小倌,传八卦的人还绘声绘色地补充了许多她如何放荡的细节,她的名声可是臭得不能再臭了,以后怕真是没人敢娶了。 其次是景王的婚事,昨天他到安南王府下聘被赶出来的事,也连累她被人一通鄙视臭骂。 “也不知道景王怎么会想娶那个放荡无耻的如意郡主,竟然还被赶出来了,听说是不愿意当侧妃。要我说啊,如意郡主那样的残花败柳,就连给景王提鞋都不配!” “谁说不是呢,景王执意为她抗旨拒婚,被皇上责罚,拘禁于景王府,要等到与洛小姐完婚后才能重获自由呢!” 拘禁?也就是说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严加看管着,不能与外人接触,断了与她的联系,还会被强按着与洛清烟拜堂。若是他还要反抗,那后半生都将拘于王府内了。 圣旨就是圣旨,皇家没有血脉亲情可言。哪怕贵为王爷,也不得不向皇权低头。江卿不由得想起了书中沈亦瑾的命运,最后也是被囚禁…… 上一世是因为她的算计,这一世,还是因为她,却是他的选择。 她没有想过他的处境,是那么艰难,皇上赐婚是给他们两个人出的难题,她却丢给他一个人去解决,得知他想同时娶她和洛清烟时,还怨怪他自私。现在回过头来看看,她还真没为两人的将来出什么力呢,一直袖手旁观,甚至还想主动出局。 想直两人初遇,她便主动撩拨他,她的初衷,是两人合作,改变命运。她的命运目前还不得而知,可他如此下去,可以预见,与上一世并没有什么不同。 心底没来由的一阵烦噪。不能看着他两世都跌倒在同一个地方,他没做错什么,错的是遇到了她,对她爱得太深。 她必须做些什么,解了他目前的困局,也是自己的困局! 带了两盒点心,她进宫了。赐婚之事因太后而起,便去跟太后好好聊聊。 太后还时不时咳嗽,见到她态度十分冷淡。 “太后娘娘身子可好些?听说景王被拘禁于王府,不能进宫来给您请安,也无法在您跟前伺候了。” “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怂恿他抗旨,皇上也不会罚他!”太后把原因怪在她头上。 “我没有怂恿景王,他也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太后娘娘明知道他的心思,却非要他娶他不愿意娶的人,这样强逼他,他难道不该反抗吗?太后娘娘可曾想过,他若是执意不娶洛清烟,会怎么样呢?” “要是你同意做个侧妃,事情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事已至此,你跟哀家说再多也没用了,他是肯定会与洛小姐成亲的!你要是愿意做侧妃,到时哀家安排一顶小轿子,悄悄把你抬进景王府?” 江画卿冷冷地笑了,“太后娘娘,现在不是我愿不愿意做侧妃的事,而是他会不会与洛清烟拜堂的问题!您是他的母后,应该知道他的性子,认准了的事,就绝不会轻易改变!您就不怕他为了拒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来?” 太后心一沉,儿子看着冷心冷情,但倔强执拗,有主意的很,皇家的种,就没有一个不强势的。可她没有想过他能强硬 过自己,或者说强硬过皇上。 “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提醒太后娘娘,景王拒婚的态度很坚决,这样硬碰硬,到最后只会两败俱伤!若是您赢了,他会恨您,母子决裂,你会失去他这个儿子。可若是他赢了,那皇上便不会再容忍他,兄弟反目,那后果……” 太后剧烈咳嗽起来,经嬷嬷上前给太后顺着背。 江画卿告退后,太后让经嬷嬷拿来披风,她要去见皇上。 皇上刚刚安排了楚太子借兵的事,想着申国很快就会成为大荣的版图,心情愉悦地准备去霜华宫看看嫣妃,就听花公公报太后驾到。 “母后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皇儿,哀家心里实在放心不下靖之的婚事,你说好好的母慈子孝,兄友弟恭,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了呢?听说你把他拘禁在府里了?” “是他冥顽不灵!母后不要忧心,他不肯娶洛清烟,到时候就让人按着他拜堂,朕就看他能有多倔。” “可是皇上,哀家想说的是,他不想娶就算了,何必逼他为了一个女人,跟咱们生分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你乖乖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抗旨,这让皇上心里有气。 见他不说话,太后又道:“说起来,都是如意郡主这个祸害迷惑了他,要罚也是罚她。皇上,你是看着这个弟弟长大的,他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他心里是有你和哀家的,只是不知道如意郡主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他实在不想娶洛清烟就算了,没必要闹的母子失和,兄弟不睦。” “他不娶洛清烟可以,但退婚的条件就是不能娶如意郡主!但现在跟他说,他肯定还犯倔,朕先关他几天,让他冷静冷静。”他一定不能娶江安的女儿,现在他敢抗旨顶撞,若是让他娶了江画卿,谁知道他会不会胆子大得敢谋逆?皇上目光幽深,安抚太后:“母后放心,他是朕的亲弟弟,朕心里有数,过几天就放他来给您请安。” 太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江画卿在崇阳门碰到了沈清奇,她淡淡地福了一礼继续往宫外走,沈清奇却跟了上来。 “郡主!怎么见到本王就想躲?” “齐王有什么事吗?” “我刚从宣政殿出来,父皇下了旨,今天下午安王南就要离京去申国了, 我怕你舍不得。” “定下了?”也不知申国有没有新的消息传回来,皇上有没有考虑周全,楚逸辰又是怎么打消江安的疑虑的…… “定下了,我会送楚太子出城。安南王已经出宫去准备了,他得先去北阳军清点兵马,然后在蓬江与楚太子汇合。以后安南王府有什么事,你就来找我!” “那就多谢齐王了,我还有事,先出宫了。” 江安马上就要走了,她得赶回去叮嘱他一些事。 沈清奇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国师从一旁的小道上走过来,“齐王殿下可以按计划准备了。” “有劳国师了,您可真是我的贵人!” “殿下不必客气。” 两人转身往不同的方去。 安南王府门前,邹氏帮江安收拾好了行装,一百多侍卫也整装待发。 江安不放心地叮嘱着府中事务:“我不在府中,你一定要看好阿卿,让她没事别往外面跑,更别到处惹事!” “我知道的,她也不是三岁小孩。倒是将军,你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我在府里等你回来。”邹氏红着眼睛,忍着离别的心酸不舍。 江画卿急匆匆地下了马车,拉着江安往府里走,“爹!先进府,我还有话跟你说。” 邹氏以为她是舍不得江安,吸着鼻子责怪道:“阿卿别闹,你爹有正事要忙。”江安一生征战沙场,她也经历过无数次的离别的心酸,牵肠挂肚的思念,忐忑不安的等待…… “娘,我跟爹说的也是正事。让他们先等等!” 江安也宠溺地看着她,“阿卿别担心,我这次又不是去战场,只是护送楚太子而已。” “进去说。” 看着她一脸严肃,江安顺从地跟着她进了府。 “爹,申国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在那边可有刺探消息的暗线?” “情报那块一直是景王负责的,前天才向皇上报告了公孙羽暗中调兵的消息,公孙羽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又有新动作。景王现在被拘禁在府中,有新消息会先递到皇上手中的。若有异常,皇上也不会下旨让我去申国的。” “那楚逸辰是如何计划的呢?若是公孙羽已经做好准备,既便有爹你带的一万精兵护着,也是没办法打败公孙羽的!” “公孙羽不会贸然起兵,因为他的心上人是楚逸辰的妹妹,宫中的嫣妃,楚逸辰保证过,公孙羽为了嫣妃的安危,绝不会向大荣发兵。他只担心公孙羽会阴谋篡位,但有我带兵保护他,公孙羽也会顾忌大荣的大军威压,不会轻举妄动的。”江安把楚逸辰对他保证的话,说给江画卿听。 可是江画卿却直摇头,“公孙羽和楚嫣然过去或许有过一段情,但他绝不可能因为过去的一段情,放弃唾手可得的至尊之位。况且,楚嫣然现在已经是荣国的嫣妃,两人几年未见面,他对她还有多少情意可言?何况爹还是申国的大敌,公孙羽的父亲,就是三年前死在您的刀下的,您这样去申国,我不放心!” “皇上旨意已下,这盘棋,图谋甚大,爹不能妇人之仁,畏首畏尾! 爹这就要出发了,你在府中安分些!景王的事已成定局,你不可生事!”江安语气有些重,说完又有些后悔,摸着她的头说道:“阿卿,等爹回来后,给你挑个好夫君,你乖乖的!” 看着江安策马远去,她心里一阵慌乱,急急回屋写了一封急信,让人送往左宁卫大哥手上。必须早做准备,仔细留意着申国边关的动态。 又将府里的人事做了一番安排,然后换了一身男装,骑马去城门口等着楚逸辰。 赵青山刚刚送走江安,正在视察的城防,见到她问道,“阿卿是舍不得王爷,追来相送的?” 她来得也太晚了点,安南王府的侍卫,已经有好几批追着江安出城了。 “我来等人的,赵大哥,安南王府劳你得空多看两眼。我可能要出去几天才能回来。” “你要去哪?王爷走时还嘱咐我看着你呢!” “我不放心我爹,想先去探探情况,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府中有什么事,你给我二哥递个信,他离得近!” “可……” 江画卿附到他耳边悄声道:“赵大哥,我爹护送楚太子去申国这事,有些蹊跷,我爹离开京城,恐怕城中也会有人不安分,你盯着些!景王那里,让你的人给他行个方便。” 赵青山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知道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也就不再劝阻,只嘱咐她多加小心。 楚逸辰又单独见了楚嫣然一面,才向皇上辞行,由齐王护送着出城。 见到等在城门口的江画卿,他笑得如阳光灿烂:“阿卿,是不是舍不得我啊?要不跟我一起去申国,做我的太子妃?” 第一百三十章 刀光剑影 “忽然有点心动呢,毕竟你长得这么帅,景王已经要跟别人成亲了!只是不知道申国的太子妃好不好当啊?”江画卿一脸狐狸笑。 沈清奇一脸疑惑地问道:“郡主真的要去申国?” “是啊,楚太子答应我当太子妃呢!” 楚逸辰笑得更耀眼了:“阿卿,你答应了?那可太好了!” “那走!”江画卿扯着马缰,示意可以出城了。 “你什么都不带吗?”楚逸辰惊讶。 “需要什么你给我新的就好了!” “好,都依着你,要不要来马车上,外面冷。”楚逸辰一脸关切。 “我先骑会儿马,冷了我再上马车。”江画卿一夹马腹,马儿就出了城门。 楚逸辰也招呼身后四五十个随丛,带着皇上回送的几车大荣特产出了城,他急着去追江画卿,都忘了跟送他的沈清奇道个别。 赵青山担忧地看着她跟着楚太子一行人远去。 沈清奇眯着的眼里,露出几分阴骘的笑意,江安离京,景王被拘,他的机会来了。 追着西沉的太阳一路前进,一行人到了歇马驿。 “楚太子,天色晚了,要不要在这里住一晚?” “填饱肚子,给马匹补给了草料就继续赶路,我想在年前赶回申国!” “那就听你的!”江画卿下了马,进了驿站,驿丞丁戈一眼认出了她,笑着想打招呼,被她挥手打断:“上些酒菜来。” “好呐!”丁戈心里只打鼓,这郡主上次来,可干了件大事,也不知这次是要做什么,可别连累了他这驿站呀。 楚逸辰在她对面坐下来,酒菜上了桌,江画卿给他斟了一杯。 “楚太子,这一杯敬你,希望你顺利登上帝位!” 楚逸辰笑着接过去,只是轻轻沾了沾唇:“叫我逸辰。到时,你就是申国的皇后。” “可是,公孙羽不好对付,还有其他的皇子……”她想试探一下申国的情况。 “皇位一定是我的,你就放心。”楚逸辰却不肯多说。 “你如何这样肯定?”她追着问。 “因为有你和安南王助我啊!我定会成为百姓爱戴的帝王的。”楚逸辰笑得春风满面,让人分不清他话中真假。 “百姓爱戴?”就算江安全力帮他,可三年前的那一战,让申国人从上到下,都恨不得喝其血咽其肉?在这样的人帮助下坐上皇位,百姓不骂他就是好的,还会爱戴,那可能吗? “我上位后,会颁布旨意施恩于民,当然会受到百姓的爱戴了。”楚逸辰笑得有些僵。 “可若公孙羽造反被灭,申国的国力兵力下降,你不先强国强兵,而施恩于民,申国如何能强大起来独挡一面呢?难道一直依靠大荣的保护?”也不知是他愚蠢,还是觉得她好糊弄,江画卿决定跟他推心置腹。 楚逸辰作恍然大悟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你说得对,我还没想到这一点呢,多亏你提醒!看来,想当一个受百姓爱戴的皇帝,不是这一两年能实现的了。” “那你想好怎么做了?” “这事一时半会还想不清楚,还是到时候看情况而论!” 江画卿翻了个白眼,真这点水准,还野心勃勃要当皇帝? 驿站也没什么好的饭菜,简单裹了腹,楚逸辰招呼大家出发。 太阳下去了,外面冷得很,江画卿钻进了已经添了炭火的马车。 楚逸辰上车看到她懒洋洋的占了他的位子,坐到了对面,跟她一样伸手烤火。 “你是怎么想到向大荣借兵的呢?” 面对她一而再试探,楚逸辰甩出他的招牌笑容:“只有大荣兵力强盛,有兵可借啊。” 她越来越肯定,事情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也不再跟他打哑谜试探了,索性坦诚直接地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灭掉公孙羽之后,大荣皇帝想要侵占申国,你又怎么办?” “阿卿,你的小脑瓜想得事情也太多了?有我妹妹嫣妃劝阻荣皇,你担心的事情根本就不发发生。” “嫣妃固然受皇上宠爱,可君心难测,你怎么能保证她拦得住皇上的野心呢?” “她若拦不住,就得看你的了,你一定能拦住安南王对申国用兵的,对?”他仍然笑得一脸和煦,只是话里藏着锋芒。 “所以你接近我,说要娶我,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江画卿板起脸,语气带着质问。 “也不全是,阿卿,你很可爱,也很聪明,你肯跟我回申国,我很高兴,也会尽力对你好的。” “我信你,想到以后我会成为申国母仪天下的皇后,就充满期待呢!”我信你个鬼!江画卿自嘲的笑了笑,想拿她威胁江安,阻止他对申国用兵,原来看起来阳光耀眼的楚太子,是个深谙人心,擅长阴谋的高手啊!幸亏这还是在大荣,幸亏她早有安排。 “我也很期待,阿卿,我称帝之时,就是你封后之日!不知道凤冠霞帔的你,会是什么样子?” “自然不能比你差,或许比你还耀眼……” 马车忽然一颠,轻轮卡在了一个坑里。 “怎么回事?”楚逸辰撩起车帘问道。 天上升起一轮明月,这里是雁鸣山。 不等前面的人回答,从山上冲下来一伙人,拿着刀枪棍棒喊杀着:“留下金银财物,可以留尔等一命!” “你们是什么人?简直胆大包天!”江画卿探出脑袋来喝问。 “少废话!动手!”领头的一声令下,那些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冲上来。 楚逸辰的随从侍卫团团护住马车,与那伙贼人打斗起来。 “怎么办?他们人多!”江画卿有些焦急地扯着楚逸辰的袖子问。 “害怕了?他们只是谋财,应该不会害人性命。”楚逸辰下了马车,看到他的人已经有不少受了伤。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高声道:“都住手,财物可以给你们,不要伤人!” 可是那些人像没听到一样,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楚逸辰心里咯噔一声,感觉情况不太妙,喊道:“都给我撤!东西留给他们!” 他一把将马车推出坑,驾车的侍卫还在打斗,他自己跳上车辕,扬起马鞭抽打马屁股,马车飞奔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知己知彼 随从侍卫们慌乱地翻身上马逃命,可扔然有一些人没能逃得掉。 奔出十几里地,江画卿在车里问道:“楚逸辰,你没事?” “没事!” “吃的用的都丢了,路上我们吃什么?” “别担心。吁……”这寒冬腊月的夜晚,真特么冷啊,他喊了个侍卫来驾车,自己钻进了车里。 “快过年了,各地受灾严重,土匪也多起来了。”江画卿往炉子里添了两块炭。 “可那些人不像是劫匪。”楚逸辰皱眉思索着,他才在大荣呆了三天,没跟谁结仇啊?要说起来,只是得罪了那位段小公爷,可也不至于花心思来埋伏劫杀他? “啊!”不画卿惊叫一声,“不会是公孙羽派来劫杀你的人?他想你死在大荣!” “不会是他。”他垂着眼睛,看着在炭火下通红的手低声说道。 江画卿忧心忡忡,“但愿不是!要真是他,那这一路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埋伏,你带的侍卫并不多,且有些人受了伤……” 楚逸辰脸色凝重,半点笑意都没有。 江画卿长叹一口气道:“等跟我爹汇合就好了!这一段路,就让我保护你。” 话刚说完,又听到喊杀声。这一次,贼人更多,拦住了他们的路。 楚逸辰掀开车帘探头看去,江画卿也出挤出个脑袋,高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那些人蒙着面,用她听不懂的话议论着什么,月光下眼神闪着杀气。 “他们在说什么?” 楚逸辰脸色冰冷,没有回答她,侍卫们已经在马车前站成一排,做好了战斗准备。 江画卿扯着嗓子喊:“各位兄弟,我们刚刚已经被打劫过一次了,实在拿不出什么钱财了,你们行行好,放我们过去!” 江画卿低声下气地说好话,希望贼人能放他们一马。 “没有钱财,那就留下命来!” “别跟他们废话了,你坐好了我们冲过去!”楚逸辰沉声说着,又坐到了车辕上。 “驾!”楚逸辰一手挥着马鞭,一手举着剑,冲向那伙人。 刀剑齐齐向他砍来,兵器相碰,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正抵挡着左边的大刀,右边却又飞来了一把剑,他心中一惊,暗道一声糟糕。 江画卿的鞭子就甩了过来,将剑打落,实在太惊险了。 江画卿鞭子舞的虎虎生风,让贼人无法靠近他,楚逸辰一边招架着刀光剑影,一边拼命抽打着马屁股,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摆脱了贼人的包围。 可随从和侍卫却无一人跟上来,楚逸辰心中惊怒,幸亏阿卿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要不然他也逃不掉了。 “你没受伤?”江画卿收了鞭子,坐到了他身边。 “没事!你呢?”楚逸辰侧头看她,月光下,她那张脸被镀上一层银光,宛如仙女。 “我也没事!可是他们……”江画卿语带惋惜。 “阿卿,谢谢你。”低沉的声音,带着感激。 “客气什么呀,保护你是应该的,要不然我去哪当皇后呢!” 她抿嘴一笑,晃花了他的眼。 “阿卿……”楚逸辰欲言又止。 “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的风格。”江画卿调侃到。 “外面冷,你去里面。” 他明明想说什么,却转了个弯咽下了。 她也不再追问,只是爽朗地道:“总不能让你给我当车夫,我在这陪着你聊聊天也好。” 然后她自言自语地道:“到底是些什么人呢?我得写封信给二哥,让他派人来剿匪。” “那些人是冲我来。”楚逸辰低声道。 “你怎么知道是冲你来的?也有可能是冲我来的呢。”她一脸天真地问道。 “他们说着申国话,确认了我的身份才动了杀心。”楚逸辰咬了咬牙。 “不会真的是公孙羽派来的?”震惊地瞪大眼看着他。 “不会是他。” 他说得很笃定。两次提到公孙羽,他都一口否定了,这说明他很信任公孙羽,那公孙羽要谋朝篡位的说法就不成立!他以这个借口向大荣借兵,一定有更大的阴谋,会是什么阴谋呢? “申国还有谁想置你于死地?”心中虽然有很多想法,但还是得先摸清楚申国的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楚逸辰沉默不语,果然心机深沉,戒备心强。 “要是前面还有埋伏怎么办?也不知道我爹现在到哪了。”江画卿一脸担忧。 “不用担心,前面会有人接应我们的。”楚逸辰挥着鞭子,马儿吃痛,狂奔起来。 “你早有准备?” 看她一脸讶异,他咧嘴笑了笑:“当然,我一个敌国太子,深入大荣,无异于羊入虎口,得防着老虎吃掉我啊。” “明知道是羊入虎口,你还敢来?” “你还不是一样?明知道跟着我去申国危险重重,却还是来了。” “我好像上当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我不会放你走的。”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你了!” “骗人的鬼话,我会信?” “哈哈哈,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呵呵呵,你真是个阴险的人!”江画卿钻进了马车休息,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还有两个时辰天才亮呢! 也不知睡了多久,马车一颠,把她颠醒了,睁眼就看到楚逸辰坐在对面,“是谁在驾车?” “我的人。”楚逸辰撩开车帘,她朝外看去,天空已经有些微微的灰白。 马车旁边跟着几个侍卫,身上都挂了彩,他们是原本就跟着楚逸辰的人,可能是摆脱了那伙人才追上来的。 可此时,又有一伙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跟先前的那伙人一样蒙着脸,但杀气更甚。 他们没有开口说话,直接朝马车砍杀而来。本来就受伤的几个侍卫,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怎么办?”江画卿问。 “硬拼,有机会就跑!”没有其他办法了,接应他的人,在篷江。 楚逸辰下车与人缠斗起来,这些人明显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身手了得,反应敏捷,还好他功夫精湛,先前故意隐藏实力,现在不得不全力应对。 他伤了一些人,但只是轻伤,他虽然没有受伤,可是却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这样下去可不妙。 第一百三十二章 灵丹妙药 正想着怎么脱身时,江画卿驾着马车冲了过来,鞭子一卷,就把他卷到了车辕上,他正要松一口气,感觉胳膊一痛,一时疏忽,挨了一刀。 江画卿边甩鞭子挥开想靠近的人,边策马飞奔,楚逸辰身边的江画卿,忘了胳膊上的痛。 那些人已经被甩得远远的了,天色也渐渐亮起来,可他却浑身发冷,整条胳膊都冻麻木了,他无奈地笑了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她了。 “阿卿,我受伤了。” “吁!”江画卿拉住马缰,“伤到哪了?” 把他扶到马车里,她帮他检查右边根本抬不起来的胳膊,流出的血把整个袖子都染红了,又结成了冰,让他整个人脸色有些苍白。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撒在他翻卷的伤口上,“得包扎。” 伸手在他的绣金龙的袍子上撕下一块布,给他包扎了起来,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粗暴,可他却心中一片柔软。 “得赶紧找个大夫看看才行。你这衣服也不能穿了,得换身干爽保暖的。” 听着她关心的话,楚逸辰心中有些复杂,低声说了句谢谢。 太阳从堆叠的云层后面露出艳丽的脸,篷江城就在眼前。 先带他去看了大夫,重新上药包扎后,找了间客栈歇息,等着江安的到来。 …… 京城里,皇上在嫣妃的伺候下换上龙袍,准备去上朝,却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炫,急急地抓住楚嫣然的衣衫,才稳住身形,不至于跌倒在地。 楚嫣然扶着他,惊呼道:“皇上,你怎么了?” 皇上脸色潮红,气息不稳,急道:“叫国师,快叫国师。” 在外殿等候的花公公,急忙让人去请国师,又让人去禀了太后。 国师匆匆赶到,喂他吃下一粒丹药,他才感觉呼吸通畅了些,可依然浑身无力,头晕耳鸣。 “皇上身子有些亏空,需要静养一段时日了。”国师道。 “有没有大碍?”皇上有些慌了,他身子一向强健,连风寒都不曾有过,特别是吃了国师的回春丹,更觉自己龙精虎猛,这两日连宿霜华宫,正觉春风得意,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今日的早朝是上不了了。 太后带着御医赶到,御医把脉许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面对太后不满的责问,御医只道:“皇上脉博强劲,无甚大碍碍,吃几副药调养就好。” 国师说无碍,御医也说无碍,那应该无碍,皇上安慰太后:“母后不必担忧,朕没事。” “皇上切记要爱惜龙体!你这一病倒,朝中无人理事,可如何是好?”太后怨怪地看了嫣妃一眼,“不如让靖之进宫。” 国师却道:“皇上并无大碍,景王敢抗旨,谁知道他会不会趁皇上有恙,做出更大胆的事来。” 太后不满地瞪了国师一眼,就听皇上说道:“朝事先搁置两天,朕休养两日就好了。” 皇上也忧心,他不想放权给皇子,怕他们野心膨胀。自舒烨被斩,就没有再设丞相之职,先前遇到不决之事,有景王在旁帮衬出主意,倒也轻松。 可国师说得不无道理,景王敢抗旨,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更大胆的事? 太后让皇上回朝阳宫静养,可被国师阻拦:“皇上此时不宜挪动,还是等好些再说。” 皇上一动就感到头晕目眩,太后也没办法,只叮嘱国师多费些心。 太后离开了,国师留下来,楚嫣然在一帝伺候茶水。 “皇上切勿忧心朝事,不利于龙休恢复。齐王聪慧,倒可以让他帮忙处理一些琐事。”见皇上皱着眉头,国师劝道。 “朝事先搁着不提,国师可有灵丹妙药,让朕快些好起来?”皇上不想给任何人染指皇权的机会,把希望寄托在国师身上。 “皇上,丹药虽然可以快速恢复精气,可也会有不良后果,身体亏空需要慢慢调养,不能急于一时,否则下一次,不知会不会更严重。”国师劝道。 “那国师快给我服灵丹妙药!”皇上心急,只想快些好起来,也管不了什么后果。 国师只好又给皇上吃了一颗丹药,然后退下了。 楚嫣然给他喂了些水。 片刻后,他感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头不晕了,眼不花了,耳鸣也消失了。以至于他看到楚嫣然若隐若现凹凸有致的身段时,又有些控制不住冲动,把人按在榻上,就迫不及待地宠幸起来。 殿外的花公公一脸焦急,皇上怎么还不知节制?他闯入殿内,隔着帘子道:“皇上,太后娘娘让您爱惜龙体!” 皇上高声怒斥:“滚出去,是想朕砍你的脑袋吗?没眼力见的东西!” 花公公只好退下,差了个小太监去禀太后。 太后来再次赶过来的时候,楚嫣然已经为自己的皇上穿好了衣衫,她回禀太后,“皇上已经歇下了。” 其实,皇上在尽情喷发之时,昏倒在她身上,任她怎么拍打呼唤,皇上都没有反应,她怕太后知道了会迁怒于她,所以掩饰成皇上睡着了的样子。 等太后离开后,她让花公公去请国师过来。 国师进了殿,她把花公公赶去殿外等候,然后关上了殿门。 “国师,皇上又昏过去了!现在该怎么办?” “别急,这不正是我们要的结果吗?你马上可以手握滔天权力,安心等着公孙羽到来就是了。”所有的人的结局,都不会脱离原来的设定,不过是有些事换了一个人来做而以,但结果,还是那么个结果,这就够了。 “公孙羽真的会来大荣?那大荣谁会当皇帝?” “齐王会上位,你以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 “那国师你呢?” “我?在一旁看着就好。”国师笑的欣慰,虽然他的女主被皇上给玷污了,但丝毫不影响他对她的喜欢。 可楚嫣然仍然有些担忧:“江安真的会死?江画卿会不会回来找我的麻烦?还有景王,他若重获自由了……”她谁都不怕,可唯独怕江画卿,自从见到江画卿以后,她就没有一件事顺心的。 “你放心,只要江安父女踏进申国一步,就再也回为来了,至于景王,只要皇上不醒,谁会放他出来?”国师脸上,露出胜利在即的喜悦。 楚嫣然这才放下心来,笑着恭维道:“还是国师厉害!你要是再年轻些就好了。” 国师颤抖着手,将楚嫣然拉入怀中。 第一百三十三章 稍安勿燥 景王府里,沈亦瑾看着一群被迷晕的卫兵,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皇上执意要他娶洛清烟,还拘禁他,他能料到,下一步就是囚禁!皇上宠信国师,有国师在一旁怂恿,他能肯定,不管他娶不娶洛清烟,皇上都不会像以前那样信任他了。 也不知道国师如何做到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让皇上对他言听计从的,但是皇上已经完全被他操控是不争的事实。 他怎么能坐以待毙?可景王府已被皇上派了一百卫兵轮流看守,进出人等都要经过盘查。 好在景王府里的三十个侍卫,跟他早有默契,有一套传递信息暗号。他通过暗号,让侍卫在禁卫兵的饮食里下了软筋散,这还是从江画卿那里学来的! 一百侍卫被绑起来,关在府中,以免他们向皇上传递消息。 风起云涌这才心事重重地向他汇报这两日的消息。 云涌也焦急地说道:“皇上下旨让江安带北阳军一万兵马护送楚太子回申国,郡主昨日也跟着楚太子走了。” 沈亦瑾心中一紧,江安可是皇上最大的守护神,他这一走,宫中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把事情从头到尾仔细说清楚!” 云涌就将楚太子向大荣借兵十万,皇上下旨让江安去申国的消息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沈亦瑾越听脸越冷,楚逸辰是要下一盘大棋啊!皇上真是糊涂,北阳军兵力虽不多,却至关重要,外可拦北狄入侵,内可防京中变故,可他却一下子就让江安带走了一半兵力!还有左宁卫,皇上慷慨地几乎全数借出,若是申国用调虎离山之计,趁虚而入,又拿什么抵挡? 江画卿是不是感觉到不对劲,所以跟着去阻止江安的?正这样想着,就听云涌说道:“听说郡主是要去申国当太子妃……” 沈亦瑾一听就怒了,“谁说的?” “赵卫尉说是她亲口说的,她要去申国当太子妃,然后当皇后!”云涌一脸鄙夷,亏主子对她一网情深,她却是个趋炎附势之人! “她不会!”就算她有那样的想法,他也不会让她如愿。现在得知道楚逸辰到底打什么算盘,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向敌国借兵,这其中定有阴谋。 “梅雪阁可有消息传来?” 风起赶紧上前,递上一张纸条,“梅雪阁昨日送来的消息。” 公孙羽控制申皇,大军已奔赴边关。 公孙羽真的造反了? “宫中是什么情况?”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皇上身边有国师这个小人,而江安又不在京中,他担心会有变故。 “听闻皇上今日身体有恙,免了早朝,现在歇在霜华宫嫣妃那里。” 楚嫣然?原本以为她会一心回申国,他早就查到她对公孙羽情根深种,可没想到,她却拒绝了回国,且又得到了皇上的宠幸,皇上真是让他越来越看不明白了,明知道楚嫣然是申国公主,很有可能对他不利,他却还是控制不住往霜华宫跑,明明以前的皇上不是这样的! “可请御医看过?” “御医看过,没诊出什么。皇上很信赖国师,太后让皇上移到朝阳宫,也被国师制止了。” 这个国师真是个祸害,必须找机会除掉! “皇子们可有什么动作?” “其他人都没什么,倒是齐王频繁进宫,又跟朝中各位官员私下来往密切。” “我现在进宫。” “可是您现在被拘禁啊,怎么现身于人前?” 沈亦瑾当即换了一套侍卫的衣服,故意拔乱头发遮住眉眼,又从被绑的卫兵身上取下一块令牌,急急地出府了。 在街上碰到带兵巡视的赵青山,他低头快步走过,装作不认识。 赵青山一眼就认出了他,有片刻惊讶,很快恢复了平静,装作没看到。 拿着卫兵的令牌,顺利地混进了宫中,他先去慈安宫见太后,了解情况。 太后见到他,惊讶得张大了嘴,立即屏退了宫人。 “你怎么进宫来了?”太后既惊又怒,他还真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母后,听说江安离京了,皇上那边可一切都好?” “他身体有恙,御医瞧过,说无大碍,你进宫来干什么?若是皇上知道了,定会震怒的!”她可不想看到惜日兄友弟?的两兄弟反目,手心手背都是肉,到时她左右为难。 “你不觉得皇上病倒的时机太巧合了吗?江安不在京中,还把兵力带到申国去,倒时候若有意外,皇上又不能理事,如何是好?” 太后一听,也大感不妙,“你是说,有人想对皇上不利?” “皇上宠信国师,可这个国师大有问题,皇上对他言听计从,可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这样一说,太后就想起国师阻止景王进宫的话,还有她建议皇上回朝阳宫也被国师阻止了。 皇上却对国师十分依赖,连病了都不让御医看,而是召国师给他调理,若是国师趁机在皇上的药里做手脚……太后越想越心惊,立即起身带了些侍卫去霜华宫,无论如何不能让国师再接近皇上了! 沈亦瑾也悄悄潜入了摘星宫,躲在三清像后面。 沈清奇竟然在国师这里,他双手奉上一尊玉麒麟,“国师看看可喜欢?” “不错,玉质上乘,是好东西。”国师接过玉麒麟,爱不释手地抚摸着。 “国师打算什么时候宣布我为太子?”见国师喜欢,他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齐王稍安勿燥,耐心等待,江安战死之时,就是你称帝之日!” “那本王现在要做些什么?” “你尽快把禁军统领程启安搞定,然后好好在御前侍疾,等大战开启,就宣布你为太子,这样你来日登上大位,也不会有人不服。” “我会找个机会把程启安给换了,他手下已经有些人被我收买了。我只担心父皇会突然醒过来。” 国师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放心,皇上在嫣妃宫里,就是醒了,又能做什么呢?” 沈清奇意会地点头:“那就有劳国师了!我这就去看望父皇。” 等沈清奇离开后,沈亦瑾迅速地窜出来,掐住了国师的脖子。 国师没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惊得瞪大了眼睛,手双死死拽住他掐着自己的手,想喊救命,却出不了声。 第一百三十四章 皇上醒了? 沈亦瑾眼里有嗜血的怒意,真想一把掐断他的脖子!但她想起江画卿说过,这老头不能死,所以掐得他白眼直翻的时候,松开了手。然后用破布堵了他的嘴,把他捆起来,绑在了三清像的背后。 他又潜入霜华宫,远远地看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皇上,真是越来越有昏君的样子了! 楚嫣然和齐王正极力阻止太后转移皇上去朝阳殿。 他们越是阻止,太后越是觉得这里不安全,也不顾齐王和嫣妃如何劝阻,吩咐侍卫:“扶皇上进轿撵,回朝阳宫。” 楚嫣然一听急了,回朝阳宫她就不能时时看着皇上了,万一他醒过来,那一切计划就都化为泡影了,她对齐王使了个眼色,齐王去阻拦侍卫,她则狠狠推了太后一把。 太后不防有人推她,站立不稳,往地上跌去。 沈亦瑾快速冲过去,眼看太后要摔倒,他飞扑在地,用身体接住了太后。 太后上了年纪,身子本就不太好,若是再重重跌一跤,轻则断骨,重则丧命! 将太后扶稳站好后,他狠狠瞪向楚嫣然,楚嫣然却率先惊呼道:“景王不是被拘禁了吗?怎么在宫里?” 真是恶人先告状啊!他也不理她,走到皇上榻前,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 “你给父皇吃了什么?你是不是想毒害父皇?来人!把他抓起来!”齐王招来几个侍卫,团团围住了他。 太后刚刚受到惊吓,现在已经回过神来,还好小儿子在这里,要不然她就站不起来了。 她怒喝道:“谁敢!”又看向楚嫣然:“你身为皇上的妃子,心思竟然歹毒到想要哀家的命?还想对王爷不敬,谁给你的胆子?” 楚嫣然有恃无恐,轻蔑地笑道:“当然是皇上给本宫的胆子了!太后腿脚不便,就少出来走动,莫要自己摔倒了,还怪到本宫的头上!” 齐王也喝令侍卫:“他是怎么进宫的,父皇现在病倒,他定是勾结了禁军统领程启安,想谋逆篡位!” “你在说什么?”看到儿子被侍卫押住,太后一脸不敢置信,这是齐王该说的话吗?侍卫什么时候都听他的了? 齐王一脸冷漠,并不回她的话,命令侍卫:”愣着干什么,快把景王押入天牢!“ 看到沈亦瑾被押下去,楚嫣然笑道:“景王,你这辈子你都别想有自由了!还有太后娘娘,你若少管闲事,还能落个寿终正寝,要不然,可能就要提前去见先帝了!” 太后气得手发抖,指着她怒道:“你……反了,等皇上醒了…… “太后就别瞎操心了,皇上这一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不过皇上之前下了旨意,一切跟他有关的事,都要本宫亲手料理。还有,朝堂政事暂且由齐王代理,以免荒废了。 太后娘娘还是回慈安宫多烧烧香,祈祷皇上早点醒!送太后回宫!” 楚嫣然一转身,见到皇上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脸色冷沉,她心中一惊,挤出个笑脸:“皇上您醒了,太好了。您身子有恙,国师说过不宜挪动,太后却偏要把您挪去朝阳宫,臣妾都怀疑太后是不是别有用心,想置您于死地,把皇位给她最宠爱的小儿子坐了。” 皇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依你看,该怎么办呢?”这可真是个蛇蝎美人啊,几句话,既表了她的忠心,又挑拔了他与太后的母子之情,还挑起了他对景王的猜忌之心。 “臣妾以为,让太后以后安心理佛,不得再插手后宫和皇上的任何事。还有景王,抗旨被罚却还能进宫,定然跟禁军统领勾结,想要谋反,皇上应该将景王囚禁于天牢中,撤了程启安的统领之职问罪。” “说得好!把程启安叫来!” 程启安本来就在外面徘徊,江安走前叮嘱过他,要时刻跟在皇上身边,保护皇上的安全。可皇上跟国师和嫣妃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赶走他,嫣妃更是下令不准他进霜华宫。 因此齐王来借侍卫,说他能自由出入霜华宫,要些侍卫来保护皇上的时候,他爽快地答应了。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看到景王,还是被侍卫押着走出来的,他赶紧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侍卫们结结巴巴说出齐王命令他们抓景王去天牢,程启安眉头一皱,挥手道:“放了他!他是皇上的亲弟弟,不是皇上亲自下旨,谁也不能动,要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此时侍卫来找他,说皇上叫他过去。 他立即带着侍卫进了霜华殿。齐王脸上有得意之色,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把程启安给摆平! 他等着皇上下令,罢了程启安的统领之职,然后他再趁机举荐一个自己的人。 没想到,皇上却说:“,程启安,把沈清奇和楚嫣然给朕抓起来!” 沈清奇懵了,搞错了,不是要问罪程启安吗? 程启安听令行事,很快把沈清奇和楚嫣然控制住了。 楚嫣然还在演戏:“皇上,臣妾一心服侍您,精心伺候您,您答应过要封臣妾为贵妃的,您忘了?臣妾犯了什么错,您要让人抓我?” “你犯什么错?欺君罔上,假传圣旨,不敬太后,离间皇亲,不忠不贞,勾结国师意图谋害朕,你说你犯了什么错?”每一条都是能杀头的罪,她还有脸问他! “皇……皇上,臣妾,臣妾没有,皇上您不是说过您爱臣妾吗?不管臣妾做什么您都不会怪罪我的,皇上……” “拉下去,打入天牢!”一想到他又被一个女人玩弄股掌之中,心中就怒气翻涌,他是宠爱她,可也不至于昏庸到她要谋害他,算计他的皇位都不计较! 看着侍卫带走楚嫣然,沈清奇赶紧挣开侍卫的手,跪在地上狡辩:“父皇,儿臣什么也没做,儿臣什么也不知道,都是国师和嫣妃做的,儿臣没有错,父皇不能把儿臣关进天牢啊!” “你什么都没有做?你惦记皇位,意图弑君弑父,谋朝篡位,你串通国师和楚嫣然,甚至都造好自封太子的伪诏,准备宣之于众,你还说你什么都没做?” 沈清奇脸色惨白,“不是的,都是国师教唆的,儿臣没有做过,不是我做的……” “关进天牢,永远不许放出来!”皇上下了这道命令,怒火攻心,涌出一口鲜血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留不得你 沈亦瑾和太后赶紧去扶他,他无力地说道:“国师罪大恶极,给朕把他抓去赋阳殿,朕要亲自审问,他勾结申国到底有什么阴谋!” 皇上走前,冷冷地看了沈亦瑾一眼:“景王几次三番抗旨不遵,也想谋逆吗?” 沈亦瑾眉头一蹙,坦然迎上皇上审视的目光:“臣弟只是不想娶洛清烟!” 皇上与他对峙良久,终于败下阵来,“行,朕收回赐婚的旨意!” 沈亦瑾松了一口气,不用娶洛清烟了,太好了! “谢主隆恩!”他跪地叩首,眉眼舒展开来。 “不过你也休想娶江画卿。”皇上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他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为什么?虽然心里也知道可能是什么原因,但他仍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太后却咳嗽起来。 沈亦瑾赶紧给她顺背,送她回慈安宫,又找御医来诊脉。 “靖之,皇上已经开恩了,你就别再犯糊涂了,不要为了个女人,闹得兄弟失和。”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母后好好养身子,不用操心我的事了。我去赋阳殿看看,国师竟然暗中勾结的申国,不知到底想干什么!”沈亦瑾很无奈,江画卿他是一定要娶的,他这辈子,就这一个心愿。 来到赋阳殿,却看了他不可置信的一幕,皇上正亲自给国师松绑! “皇兄,这个老家伙图谋不轨,你不打算治他的罪吗?” “靖之,国师这么大年纪了,他又能做什么?都是齐王和楚嫣然想造反谋逆,国师是无辜的。”皇上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无辜?他毒害皇上,怂恿齐王,教唆楚嫣然,勾结申国……” “行了!那些事都与国师无关,是齐王和楚嫣然陷害污蔑。你把心思放在该放的地方!朝中现在无人可用,文武官员青黄不接,你帮朕留意着有哪些可用之人。你才名在外,年后会试,便由你和陌太傅负责出考题!”给他找点事干,省得他惦记着江画卿,给他找麻烦。 沈亦瑾应下皇上交待的事,就见国师揉着发麻的腿道:“还是皇上英明!” 皇上不能再被他迷惑了,他上前就掐着国师的脖子,“留不得你!”再留着他,大荣将危! 可他后脑一痛,晕了过去。 是皇上却让侍卫打晕了他。 皇上扶起国师,“没事?国师以后就呆在摘星宫替朕炼丹,所炼丹药,你先吃!” “老夫遵旨!”不要他的老命就好,他松了一口气。差一点就成功了!都怪沈亦瑾那个家伙,还有江画卿,这两个人是异数,总让他功亏一篑,他心中不忿,挑拔道: “皇上,景王敢为了如意郡主抗旨,若是将来,景王为了她,与您反目,可如何是好?”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挑拔之意这么明显,皇上不是看不出来,他几次对国师动手,国师这是恨上他了。 但皇也免不了顺着他的话去想,景王为了江画卿能抗旨,会不会为了她造反?江画卿是江安的女儿,江安手握重兵,所以绝对不能再让他跟江画卿搞到一起…… “皇上,景王是您的亲兄弟,固然值得信任,但江安……势力太大,人人想要拉拢,就连申国太子也不得不讨好他,万一他生出异心……不得不防啊!” 皇上眯起了眼睛,江安这次带兵去申国,能吞下申国固然是好,若拿不下申国,也能再次削弱申国的兵力,到时,他就真的势不可挡了…… “国师,你可不要再辜负了朕的信任!” “老夫不敢,老夫以后只安心炼丹,皇上尽管放心!”有皇上保护,江画卿和沈亦瑾就不能来找他的麻烦,这没什么不好。只是,他的目的很难实现了,但有命在,总还能找到机会的…… 沈亦瑾醒来,已经被侍卫送回景王府了,被绑的卫兵都已经放了,他也恢复了自由。 皇上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明知国师做恶,却还要纵容他,护着他!申国借兵的事也是,怎么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呢? 他让风起关注申国的消息,又让天惊去打探江画卿和江安的行踪。 而他则开始对朝中官员进行摸底清查。朝中确实无人可用,自舒烨那批乱臣贼子被诛后,现在提拔的那些人,都唯唯诺诺,十板子打不出个屁来。 手里翻着官员履历,却不知不觉就想到了江画卿。她现在到哪了?她不会为了江安,真的跟着楚逸辰去申国?申国到底有什么阴谋? 等消息等得心烦意乱,手上拿的东西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云涌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时,他把东西一扔,“走,去实地考察。” “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要倒霉了,这个年别想好过了!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好,主子有文化,他说不过,老实闭嘴,跟着走就是了! 日头都到头顶了,还没有江安的消息。 楚逸辰刚刚从外面回到客栈,他去跟接应的人碰了面,交待了一些呈, 同时也接到申国的消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小二上了饭菜,江画卿已经坐在桌旁不慌不忙地吃起来了,看到他,像招唤小狗一样,勾着几要手指:“过来,吃饭。” 楚逸辰坐下,开口问道:“阿卿,安南王什么时候能到?” “我也说不准。或许北阳军中有事耽搁了。”江画卿啃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道。 “可我不能一直在这等下去,吃完饭我们就出发。”楚逸辰快速干了一碗饭。 她却不慌不忙地吃着喝着,吃饱喝足了,悠闲地剔着牙,漫不经心地道:“这么急做什么啊,不会是申国皇帝驾崩了?” “差不多了, 我们先走着,安南王行军的速度比我们快,会追上我们的。这就走!”楚逸辰起身走了两步,却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回过头来看她。 她伸了个懒腰,“我困了,昨晚一宿没睡,我得先补个觉!你赶时间你先走,我睡醒了去追你。” 楚逸辰脸色立即变了,“阿卿,上午你不是睡了的吗?一会儿在马车上再眯一会?” “不行,马车颠簸,我睡不着。”上午她是假睡好不好,要不怎么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还不跑吗? “可……好,那我们再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够你补觉了?” 江画卿点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想起上午跟踪他听来的消息,江画卿心中惊慌不已。 申国和大荣虽然说话的口音差异很大,但她是个穿越人士啊,各地方言多少懂一点的。 半听半猜,加上她的分析和揣测,终于把楚逸辰的阴谋计划给搞清楚了。 他的目的根本不是借兵!而是要把江安和左宁卫一网打尽,然后直攻大荣! 楚逸辰早已称帝,他和公孙羽谋划好了,假意向大荣借兵,骗江安入申,要将江安和左宁卫一网打尽,一雪前耻。 公孙羽已经在申国做了两手安排,一是在申国皇城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江安入瓮,二是秘密将大部分兵马隐藏在边关,等左宁卫的大军一调走,届时左宁卫无兵可守,他们会毫无阻碍直攻大荣!而宫中,有楚嫣然迷惑皇上,他们可以长驱直入打到京城! 可笑的是,皇上还在做着吞掉申国的美梦。 好在她已经写信给大哥,让他做好准备。出城前,她也派了侍卫去追江安,让江安抄近路直接奔赴左宁关,所以楚逸辰是等不到江安的。 现在她得好好想想,是先弄死楚逸辰,还是将计就计,把公孙羽一起灭掉? 一个时辰刚到,楚逸辰就在外面敲门。 “阿卿?醒了没,我们该启程了。” 打开门,看着如烈日骄阳的申皇楚逸辰,她笑得人畜无害:“好,走!” 楚逸辰是怎么跟那些人说的? “如意郡主是江安的掌上明珠,有她在手,江安就算明知道是陷阱,为了救女儿,也会去申国的,一定不能让她跑了。” 从篷江出发的时候,原本是光杆司令的楚逸辰身后就多了四五十人,到了傍晚,跟上来的竟然有两百多人,他们有的扮成百姓,有的扮成商人,悄悄的跟上了他们的队伍。 这些人,大概就是他跟皇上说的那些还在路上的物资。他们是来接应他的,毕竟他是申国的皇帝,害怕万一事情败露脱不了身。 天黑之时,他们到了落日驿,这个驿站很小,只有一个驿丞和两个驿卒。江画卿提议歇歇脚喝口热水再走,想到马匹也需要补给草料,楚逸辰答应了。 这么多人,驿卒根本就忙不过来,江画卿自告奋勇地去帮忙。 可她发现,不管她做什么,都有两个人跟着她。大概是楚逸辰怕她跑了,叫人看着她。 看到有一些蕃薯,她让那两人搬一些出去,给大伙烤着吃,在那两人转身的时候,她往水桶里撒了些迷魂散。 等她拧着水桶出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升起了篝火,正把蕃薯往火里扔。 楚逸辰不知正在跟人商量什么,见到她出来,笑容满面地过来帮她接过水桶,让她过去烤火。 看着不远处的林间升起一轮圆月,有夜鸟飞起,她道:“我为楚太子唱首歌解闷!”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清亮婉转的歌声响起,涤荡着人心,在场所有人安静下来,仿佛忘了身处何处。眼里只有唱歌的人,心中只有歌里的那缕相思愁绪…… 楚逸辰看着她,篝火映照下的那张脸,精致柔和,灵动俏丽,动人心弦。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角鸮也跟着啼叫,衬得她的歌声更加清亮深远。 楚逸辰胸腔里的那颗心,有些不受控制地震动着,像余音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一曲唱罢,水开了,蕃薯也烤好了,一群人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倒很惬意,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正在酝酿一场大阴谋。 “阿卿……”楚逸辰剥好一个蕃薯递给她,“你能跟着我回申国,真好。”先前在大荣京城只为了诱骗她,意在挑起荣皇对江安的猜忌,那么现在却是真的动心了。 笑着接过,她问:“哪里好了?好在主动送到你手上,做你的棋子,让我爹去申国送死?” 楚逸辰一怔,温柔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你胡说什么,安南王是去帮我上位的,怎么会是去送死……” 江画卿递了杯水给他,“申皇,咱们就别演戏了,你早就是申国皇帝了,装太子不觉得憋屈吗?” 他把水放到一边,自嘲一笑:“你早就知道了!”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要是早知道,我就不会跟着你走了,还以为你真的喜欢我呢!之前眼拙,竟然没看出来,现在才想明白,什么样的人才能穿绣龙纹的袍子啊?” “反正你会跟我回申国,做我的皇后。你现在知道了也没关系,我也不用费心瞒着你了。阿卿,我是真的喜欢你!” 楚逸辰眼睛里倒映着火焰,熊熊燃烧,可她却撇开头,嘲讽地笑道:“要是我不知道你的阴谋,说不定还真信了呢!” “阿卿,不管怎么样,我保证绝不会伤害你。”楚逸辰低声保证。 “骗人感情是可耻的。”她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我们不是一路人!” 然后对着天空咕咕叫了两声,像是给角鸮的回应。 楚逸辰正在疑惑她这是干什么呢,就听到周围响起了喊杀声。 变故发生的太快,他带的一两百人已经跟围上来的人交上手了,打得热火朝天。本以为他的人手已经够多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些人也不少,甚至比他的人还多。 仔细一看,那些人不正是昨晚那几拔拦路抢劫他的人吗? 再转头去看江画卿,只见她在火光那边笑得灿烂得意,“楚逸辰,你还不跑?” 跑,得赶紧跑,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被抓到就麻烦了! 他转头就往夜色里跑,跑了几步又往回跑。 江画卿正欣赏着他狼狈逃跑的模样,没想到他几步就窜到了她身边,拉着她就往夜色里窜。 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听不到喊杀声,也见不到半点火光,他才停下来喘气。 一想到她竟然一路上都在暗算自己,心中烦燥得很,但抓着她手腕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不能让她跑了! 江画卿轻轻一拧手腕,就挣脱了他的禁锢,“申皇,你想往哪跑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幸与不幸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方向也辩不清了,不知道有没有野兽出没。 楚逸辰看看自己空了的手,自己力气够大的了,没想到她轻轻松松就挣脱了。先前她怎么会由着他拉着她跑的? 环视四周,看到地上有车辙印,他道:“前面应该有村庄,我们去借宿一晚,明日再作打算。” 真的有村庄,只是他们一靠近,就有狗狂吠起来。 这个时候,人们都已经入睡了,可狗吠声又把一些人吵醒了。 见到有人家屋里点亮了灯,楚逸辰带着她去敲门。 一个男子不耐烦地声音问道:“这么晚了什么人啊?” “我们是路过的,天色晚了,想来借宿一晚。”江画卿答道。 听到是女子的声音,门打开了。 “你们是什么人啊?”身份不明的人,可不能让他们随便进来。 男人端着一盏油灯,眯着眼睛打量他们,看到江画卿,眼睛一亮,“你是?” 江画卿也认出了他,正是雁鸣山上被舒烨逼作土匪的王大德。江画卿笑着道:“我是想在您家里借宿一晚,不知可不可以行个方便?”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他们现在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还得多谢她呢! 他又打量楚逸辰,“这位是?” “我是她夫君!”楚逸辰不要脸地说道。 “如此就正好,我家只剩一间屋子能睡人了。”王大德如释重负,带着他们进屋。 他的夫人也穿衣起来了,王大德给她介绍:“这二位贵人要在我们家借宿,你去给他们弄点吃的。” 王大德的夫人对他们行了礼,转身去了灶房。王大德打了一盆热水让他们洗把脸。 “你们都还好?”江画卿打量着简陋却整洁的屋舍。 “都好,我们现在能吃饱穿暖,安心过日子,还得多谢您呐!” 王大德激动得热泪盈眶,想要给她磕头,被她拉住了。 “村民们都还好?” “都很好,有粮吃,有房住,朝廷鼓励豪绅帮助我们,人人都能吃饱饭,也没有人欺压我们了,还免了来年的赋税,我们好着呢!我们所有人,都很想感谢郡主呀!” 说着他又要跪,江画卿当然没让他跪成,她说:“你们能好好的就好,不用谢我,好好过日子就是给我的最好的谢礼。” 楚逸辰将一切看在眼里,对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王夫人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上面还卧了个鸡蛋,闻起来香气扑鼻,她道了声谢,就吃了起来。 鸡蛋对于受灾后的他们来说犹为珍贵,可却拿出来招待她,心里即沉重又暖融融的。 本以为吃完了就可以休息了,谁知道村民们全都来了,把王大德家的小院子都挤满了,他们打着灯笼,一个个见到她就要磕头,她拉起这个,那个又跪下了,便只能由着他们,磕完头又一个个神情激动地说着感谢的话,还热情相邀,让她去他们家里住。 这大晚上的,他们赶来看她,本就让她觉得过意不过,哪还能去他们家里打扰?婉言谢绝后,又好言把他们都劝走。这才拉了一捆稻草,来到王夫人准备好的房间。 楚逸辰坐在床边,笑得温和,“没想到阿卿如此受百姓爱戴,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我真幸运……” “遇到我,幸与不幸,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王夫人想得还挺周到,两床崭新的棉被拿出来给他们用。 把稻草铺在地上,扔了一床棉被在上面,“就委屈申皇在地铺上将就一晚了。” “我睡地铺?”他一国皇帝,还从来没睡过地铺呢! “你不睡难道我睡?”江画卿把床上的被子抖开。 “天这么冷,我们挤挤?”楚逸辰贱兮兮地问。 江画卿也不说话,取下腰间的鞭子,一鞭子甩在他脚边,地上出现一道深深的凹痕,“还想不想留着命当皇帝了?”这人就是只笑面虎,面上对她情难自禁,背后却想着利用她,让她真实地体验到了什么叫口蜜腹剑! 楚逸辰心头一跳,还以为她是在宽衣解带呢,没想到这么残暴,只好不情不愿地去了地铺上,“你也太狠心了,好歹我是一国之君呢!” “给你个体验一下平民生活的机会,这是你的幸运!”手上握着鞭子,盖上被子躺下了。 楚逸辰检查了门窗,还在门后放了些易碎的瓶瓶罐罐,怕她跑了。 她还怕他跑了呢,要不然才不会跟他睡一个屋。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王大德夫妇牢来一辆牛车,送他们去镇上。 刚走到村口,村民又赶来相送,拿出家里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往她手上塞。 盛情难却,她拿了几只窝窝头,道过谢,挥手告别了村民。 到了镇上,辞别了王大德夫妇,她去买马,楚逸辰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昨晚她是能逃掉的,可她却没逃。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不过不管她想干什么,他一定要带她回申国,一来,可用她来牵制江安,二来,他不想放她走。 “你还有接应的人吗?”江画卿直接了当地问道。 楚逸辰嘴一扁:“没有了,都被你给弄死了。” “那就好,现在你在我手上,你说公孙羽是偃息旗鼓投降呢?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自己做皇帝?” 他扯出一个苦笑,想抓她来威胁江安的,现在怎么自己反而像个人质…… “阿卿打算怎么办?” “用你去阻挡公孙羽的铁蹄啊!就是不知道在公孙羽眼里,你的命值几个钱呢?” 一路策马往西,楚逸辰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到了左宁关,公孙羽一定会有办法把他,和她带回申国的。 太阳到头顶的时候,他们到了下一个驿站。 然而,他没想到,有人已经在驿站等着他们了。 那个一身白衣,迎风而立的挺拔身影,满脸寒霜地看过来时,她的心猛地跳了几跳。 她满脸欢喜,从马上跳下来,朝他跑去,可那人却转身进了驿站…… “郡主跟楚太子孤男寡女朝夕相处,主子很生气。”天惊神色复杂地低声提点了她一句,转身去追他主子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情况紧急 江画卿也往前追了两步,想起楚逸辰还在马上,又折身往回跑。 可她眼睁睁看着楚逸辰调转了马头,回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阿卿,虽然很想带你走,可现在景王来了,那就后会有期了!驾!” “你给我站住!”江画卿赶紧上马去追,这可是申国皇帝,绝不能让他就这样跑掉! 沈亦瑾本来在门内等着她进去,可没想到人又追着楚逸辰跑了,他气急败坏地翻身上马,策马去追,他带来的十几个侍卫也都匆匆上马。 “阿卿!阿卿!”沈亦瑾一边拍马急追,一边高声呼喊,江画卿分神回头看了一眼,再转过头去,已经不见了楚逸辰的踪影,只好勒住马,停下来等他。 “他跑了!”她有些沮丧。 “跑了就跑了。”跑了好啊,省得碍眼。 “可他是申国皇帝啊!”汪画卿有些担心,要是让他完好无损地跑回申国,可就太便宜他了。还好这里离边关还有两三天的路程,派人去追堵拦截应该还来得及。 “是申国皇帝又怎么了?”沈亦瑾酸溜溜地问道。上一世,虽然她的结局不好,被一杯毒酒赐死,可死时她也是大荣皇后的身份。这一世,没了沈慕深,可出现了楚逸辰这个申国皇帝。 “不是啊,他和公孙羽设计陷害我爹,假意向大荣借兵,实际上是想将左宁卫一网打尽!我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回申国!” “你不是想做皇后?”话说出口,他才会意过来,楚逸辰和公孙羽真的有大阴谋! “你胡说什么?他要谋害我爹,对大荣不利,我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给他做皇后!”江画卿发了个白眼,这家伙脑子被门挤了? “嗯嗯,是我胡言乱语,他想对安南王不利,就绝不能放过他!”沈亦瑾立即让侍卫们去追楚逸辰,他们俩则马不停蹄地赶往左宁卫。 快天黑的时候,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两人到了下一个驿站,一起牵着马儿去饮水,趁马儿饮水的时候,沈亦瑾拉过旁边的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阿卿,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你怎么来了?”他被皇上下令拘禁了,一定是太后在皇上面前帮他说话了。 “皇上收回了赐婚旨意。我听说你跟楚逸辰走了,担心你……”沈亦瑾眸见深深地注视着她。 皇上收回了赐婚旨意?太好了!高兴地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笑而不语,担心她的安危,是担心她被楚逸辰拐跑了? “傻瓜!” “楚逸辰那家伙有没有欺负你?” “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他受了伤,途中肯定会停下来休息的,他一定跑不掉!” “抓住他后要怎么处置?” “他野心勃勃,想犯我大荣,我们就将计就计,用他来对付公孙羽。”江画卿很有信心, 左宁卫有大哥和江安,一定可以打败公孙羽。 “京中一切都还好?” “楚嫣然和齐王想害皇上,已经被打入天牢了,楚嫣然固然是楚逸辰授意的,可跟国师的教唆怂恿脱不了关系,但皇上却一味坦护他,这个人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江画卿也很懊恼,都是她的疏忽,没想到闲云那老头竟然会进宫,还蛊惑了皇上…… 马儿喝完水,两人又上马出发。 马厩里面的草堆里,钻出一个人来,看着策马远去的两人,楚逸辰神情复杂! 半夜的时候,两骑飞驰在官道上,却迎面碰到了一群急行队伍挡路,江画卿定睛一看,领头的竟然是她大哥江文铮! “阿卿?”江文铮也认出了她,策马上前。 “大哥!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左宁卫现在不是应该准备应战吗,大哥怎么能离开? “前几天我接到你的信,说阿妍出事了,我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看!”江文铮脸上有焦急之色。 “我给你的信是让你带领左宁卫做好应战的准备啊!申国十万大军在关外蛰伏着,伺机而动,这时候你怎么能回京呢?”江画卿感觉事情不太妙。 “你先前来信说阿妍胎像不稳,可几天前我又收到你的信,说孩子没了,阿妍一心寻死,没人劝得住,让我尽快回去啊!”江文铮一脸疑惑。 “你中计了!我写信让你带左宁卫做好准备,申国皇帝来了大荣假计借兵,实际上是想将爹和左宁卫一网打尽!我已经让爹抄近道去了左宁卫,你有没有碰到他?” 江文铮感觉脑袋里轰了声,“没有啊,我离开左宁卫已经三天了,就是爹到了,我也已经不在军中了。” 江画卿有些懵,一定是楚逸辰从中捣鬼,让人截了她的书信,模仿她的笔迹写了一封假信,想用调虎离山之计骗大哥离开。现在只能寄希望江安已经到达左宁卫。若不然,公孙羽这时候带兵入侵,那左宁卫就危险了! “阿妍没事?” “大嫂没事,她在府里好好的,有娘照顾着,你且放心。现在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左宁卫!” 他们正要出发,身后有几骑飞尘赶到,其中一人是江安身边的侍卫,他急急地向江文铮和江画卿禀道:“世子,郡主,将军刚带着北阳一万兵马离开,北狄就入侵了,将军只得带兵的抵御北狄兵马,让我来传话,左宁卫坚守不出,申国若敢来犯,一定要死守,等他解决完北狄,就赶过来!将军已经向皇上请求调兵增援左宁和北阳了!”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看着眉头紧皱的江画卿,沈亦瑾出声安慰:“阿卿,先别急,战报还未传来,说明还无事发生。” “左宁卫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让副将罗胜武管理着军中事务……” “情况紧急,我们快走,一刻都不能耽误了!”罗胜武为人鲁莽,虽然勇猛,却有勇无谋,哪是公孙羽的对手? 江文铮拔转马头就往左宁卫狂奔,江画卿紧随其后。 可是走了一段,却不见沈亦瑾跟上来,她让江文铮快走,她回头来找沈亦瑾。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战端起 沈亦瑾刚刚听到他的侍卫传来太后的旨意,让他立即回京。可他又放不下江画卿,拉着马缰在原地转圈圈!太后十万火急让他回去,一定是京中又发生了大事…… “靖之!怎么了?” 沈亦瑾压下心中的焦急,柔声说:“京中有事,我得回京了,阿卿……跟我一起回去?” 她神情严肃地回道:“左宁关事关重大,哥哥虽然勇武,可考虑问题却不够仔细周全,我得去帮他……” 他也知道左宁关情况紧急,正因为如此,才更不想她去了左宁关。可他知道,她已经有了主意,只好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小心,不管发什么事,一定要护好自己的周全,我在京城等你回来……” “嗯,我一定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我还等着你娶我呢!”江画卿扬起了笑脸,为了让他宽心。 “一言为定,可不许再骗我了!”心中虽然不舍,可也只能伸手摸摸她的头,无限情意尽在不言中。 “走,要不了多久就会再见的。你要是想我了,就去甜蜜时光的糖果屋,上次我以为皇上会为我们赐婚,准备了好几包喜糖,……” 沈亦瑾眼里泛起了雾气,沉重地点点头,然后对身边的天惊下令道:“天惊,你跟着郡主,务必保护好她,若有半点闪失,提头来见!” “是,主子!”天惊领了命,拉着马到了江画卿身后。 江画卿心中酸涩,挤出个笑脸,“保重!”拉转马头,带着那份浓浓的不舍和眷念,两人背道而行,急驰而去。 沿路留了人搜索楚逸辰的踪迹,甚至在各个驿站挂了他的画像,可他却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日夜不停地赶路,两天后终于到了左宁卫,罗胜武一见到江文铮,就哭丧着脸来禀报,“将军,还好你回来了,公孙羽已经大军压境了,发起好几波攻击了。” 来不及休息,江文铮立即点兵点将,出兵迎战。 而江画卿则让人在各个路口设卡拦截楚逸辰,她相信,楚逸辰一定还没有离开大荣。 楚逸辰一路为了避开江画卿的人,走的小道。胳膊的伤口裂开,钻心的痛,可他却不敢停留。好在遇到四处寻他的亲卫黄参几人。 黄参脸色忐忑,“皇上,公孙将军两天前已经开始攻打左宁关了!” “怎么回事?不是让他等我消息再动手的吗,他怎么这么急切!”楚逸辰不满地皱起眉头,他还在大荣,还没脱险呢,公孙羽不说派人来寻他,还在这时候发兵,就担心他回不去? “皇上,公孙将军可能另有打算……”侍卫吞吞吐吐,不敢将心中的话明说出来。 “你想说什么?”公孙羽想造反?这怎么可能,公孙羽跟他可是从小到大的交情,再说自己的妹妹瑶姬嫁给了他,而另一个妹妹楚嫣然,是他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他出发来大荣之前,还是公孙羽出主意,建议他逼父皇退位让贤做太上皇,扶持他秘密登基的,等他从大荣回国,届时就昭告天下他是申国之主。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赶去左宁关看看就知道了。但是不能让江安发现了我,我们只能扮作商人,先进左宁边城,找机会出关。” 等他到达左宁城,伤口越来越痛,必须尽快找个大夫看看。 可此时的左宁城已经乱成了一片,城中百姓听闻打仗了,人心惶惶,拖家带口的正匆匆逃离左宁城。 好不容易找到个还没关门的药堂,他进去找大夫给他处理伤口,顺便打听一下边关战况。 “真的打仗了?” 头发花白的大夫一边给他清理已经化脓的伤口,一边说道:“你是外地来的?老夫劝你上了药还是赶快离开!战端已起,申国都已经发起好几波袭击了!” “可是左宁关不是有江家军守卫吗?应该不会让申国打进来?”楚逸辰咬牙忍着痛试探着。 “江家军是很厉害,可那得在安南王的带领下才能发挥实力,就这两天的战况来看,左宁卫虽然守住了边关,可损失也不小,左宁关未必守得住!” “申国的公孙羽真的那么厉害?” “也不是老夫长他人志气,公孙羽确实厉害,还放话说,要不惜任何代价打败大荣,一雪前耻。据传言,他若胜了,会成为新太子。” 楚逸辰心中一惊,“您从哪听来的?那申国太子呢?” “先前大战未起之前,一些从申国来的商人说的,说是申国太子去大荣朝贡却被皇上扣留,现在可能已遭不测,这事已经在申国传遍了。所以公孙羽才会出兵,誓要为申国讨回面子。只是战端一起,受苦的是百姓啊!”大夫摇头说着,为他上了药,重新包扎了伤口。 楚逸辰有些哭笑不得,这么说来,别人都以为他被大荣皇帝弄死了,公孙羽向大荣发兵也就名正言顺了,他娶了瑶姬,也有了皇位继承权,将来也可以顺利地坐上皇位了? “现在还能出关吗?”他还是有些不肯相信,得回去找他问个清楚。 “现在出不去喽,边关封锁了,任何人都不得通行,再说两国都已经打起来了,刀光剑影的,你还想出关,你们商人就是重利,银子虽好,可难道连命也不要了?”大夫好心地劝着。 “多谢大夫。”楚逸辰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谢过大夫,转身往外走,得找机会出关,只有回到申国,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就是这么巧,他想尽办法想避开的人,正堵着他的去路! 江画卿上下打量着他:“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么巧,又见面了!” 她来城中看看情况,军中守关士兵不少人受了伤,随军大夫忙不过来,左宁卫的药材储备也不够多,所以她来城中买药找大夫。 楚逸辰第一反应是跑,可是想了想,出不了关,又能跑到哪去?再看看她身后那一队队威武的士兵,自己仅有几个亲卫,哪是她的对手? “怎么不跑?”江画卿嘲讽地笑道。 “哪跑得掉啊!”楚逸辰咬着牙,露出个无奈的笑容。 第一百四十章 缩头乌龟 “识相就好!你跑不出大荣了!公孙羽真的造反了,他宣称你死在大荣了,士兵们的士气可是空前高涨呢!"江画卿看着他那青红交加的脸,毫不客气地嘲讽道:“没想到,在你算计别人的时候,自己也被别人算计了,真是好好笑哦!” 公孙羽还串通北狄,一起联手攻打大荣,让江安措手不及,分身乏术,而楚逸辰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 “不会的,你让我见他一面,我会劝他退兵的。”楚逸辰心里是不愿相信的,肯定是消息有误,公孙羽以为他遭遇了不测,发兵想要为他讨回公道,只要公孙羽见到他还好好活着,为了他的安危着想,公孙羽一定会退兵的。 他主动伸出双手,江画卿让人把他绑了,他的亲卫本还想反抗,可见主子主动就范,也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 回到左宁卫大营,让人将他们严加看管起来。她去找江文铮,江文铮正与罗胜武商量着如何应对公孙羽的挑衅。 “大哥,情况怎么样?” “公孙羽不停地派兵来骚扰,我决定坚守不出。”江文铮如俊朗的脸庞上,是铁血硬汉的刚强坚毅。 “将军,我看还是出关决一死战,公孙羽不停地派人来攻,他们的强弩射程远,我们每天有不少士兵受伤,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啊!”罗胜武急得抓耳挠腮。 “父亲说了,让我们死守,等着援兵来了再做打算!”江文铮也着急,可他知道不能冒进。 可马上就有一个士兵小跑着来禀:“将军,公孙羽带着大军来到关前,看样子是想强攻,还……还在阵前喊叫辱骂您……” “去看看!”江文铮转身出去,江画卿跟上。 蜿蜒的城墙高耸着,将大荣与申国划分开来,中间仅几十里丘陵地带作为缓冲。 城墙上不少士兵正搭箭拉弓,城外却是一片嬉笑叫骂之声。 她跟着江文铮上了城墙,远远地,看着半里地外,一群黑压压的人马严阵以待,最前头一个身穿盔甲,又在盔甲外披了红披风的人应该就是公孙羽,他骑在马上朝这边望来。 再近些,一排排弓弩蓄势待发,有几个士兵正在带头叫阵辱骂。 “左宁卫都是无胆鼠辈,缩头乌龟!听说领军的是江安的儿子,江安怎么生出这么没种的儿子啊,真给江安丢脸!有没有种来跟我们大将军硬碰更打一仗?” 几个人骂完,远处的士兵便一起吼道:“无胆鼠辈,缩头乌龟!” “他娘的,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知道我们左宁卫的厉害!”罗胜武听不下去,转身就朝城墙下跑。 “站住!不准出关!”江文铮大喝,罗胜武不甘地折了回来。 “那怎么办?将军,就让他们这么辱骂您和大将军的威名?”罗胜武气得满脸通红。 城墙外面的叫骂还在继续,伴随着叫骂声,一阵弩箭朝城墙上射来,又有几个士兵被射倒,替补士兵换上来,把伤者抬下去。 士兵的箭射出去,却射不到人,要么不够远,要么没力道,被人轻而一举地拔开! 大荣表面上强盛,其实是个绣花枕头。这几年,被舒烨这个蛀虫腐蚀得厉害,军中根本没有经费提升兵器,弓箭还是几年前的,跟申国杀伤力大射程远的箭弩比起来,简单就是小儿科。 对面的大军又往前逼近了百米,公孙羽喊话:“城墙上的是江文铮吗?你老子老了不中用了,你却连你老子的小手指都比不上,怂货!” 江画卿怒了,喊话道:“楚逸辰在我们手里,公孙将军难道不想要他活命了吗?” 公孙羽无所谓地笑道:“哪来的黄毛丫头在这里信口雌黄?我们楚太子早就遭了你们的毒手,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兴兵讨伐!” 然后手一挥,下令道:“弓弩,瞄准那几个人,发射!” 一阵箭雨袭来,虽然大半落在城墙下,可仍然有几支朝他们飞来。 江文铮立即护住江画卿往后退,一边举刀挡开箭矢。眼见又一波箭矢飞来,几人慌忙下了城墙。 “将军,咱们的士兵勤操苦练,适合近战,还是让我带人出去教训教训他们,让他知道我们左宁卫的厉害!”罗胜武再次请求出兵。 “不行!他们肯定早有埋伏!”江文铮何尝不想出去跟公孙羽决一死战,可是江安下了令,让他守!左宁卫只有十万兵马,没有稳赢的法子,不能轻举妄动,不然到时候左宁关空虚无守,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 “大哥,我抓到楚逸辰了,他要求见公孙羽一面,说公孙羽见了他就会退兵,要不要试试?”江画卿想到楚逸辰说他能让公孙羽退兵,便向江文铮提议。 “公孙羽有夺位称帝之心,他未必劝得动公孙羽,不过试一试倒无妨,能拖延一下时间也是好的。” 江安既然向皇上请求了调兵支援,那只要等着援兵来了,他便能放手跟公孙羽一战了! 楚逸辰很快就被带到了城墙上,他看到威风凛凛的公孙羽,跳起来向他喊话:“公孙将军!是我!” 公孙羽眯起眼睛看向他,然后不声不响地抬起手指向他,弓弩手的靶子便对准了他。 这显然是他没料到的,公孙羽是没认出他?他急忙又喊道:“公孙羽,我是楚逸辰!” 他话一出口,弓弩手们面面相视,有些犹豫。公孙羽道:“这是敌人的诡计,找了个长得像楚太子的人,来乱我军心!楚太子已遭不测,我们要为楚太子报仇!” 公孙羽的手便一挥,下令:“放!” 箭雨便直直向他射来。 楚逸辰懵了,愣愣地看着公孙羽,没有反应,还是江画卿拉了他一把,才避免了被射筛子。 公孙羽不可能没认出他来,就算没认出他来,听到他的话也应该有些疑惑,想办法确认他的身份才是,可他却下令朝他放箭,是要置他于死地呀!他这是真的反了! “公孙羽,你连你们申国皇帝都要杀,是真的要造反吗?"江画卿帮他问了一句!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打不行 楚逸辰瞪大眼等着他的回答。 就听公孙羽说道:“申国皇帝好好的呆在皇宫里,知道大荣害死了我们楚太子,令本将军出兵攻打大荣,为楚太子报仇!” “公孙羽,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当初我怎么会信了你的话?等我回去,定要父皇将你碎尸万段!”楚逸辰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公孙羽背叛了他,想置他于死地! 他不知该何去何从了,申国回不去,公孙羽要杀他!可是留在大荣,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天地之大,他一国皇帝,竟然没有容身之处,真是可笑啊! 公孙羽振臂高呼道:“敌军想乱我军心!将士们听令,攻进大荣,为楚太子报仇!” 投石车上前,和弓弩一起向着城墙发射。 江画卿赶紧拉着被绑的楚逸辰退到城墙下,看着他那副颓废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还一国之君呢,这点事都承受不了?现在你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把公孙羽弄死,拿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阿卿,你帮帮我!公孙羽野心昭昭,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我帮你可以,但是现在,你得告诉我,公孙羽有什么弱点?” 公孙羽的弱点?楚逸辰仔细思索着,还真找不出他有什么致命的弱点,不过,他心中对楚嫣然一直念念不忘。 三年前,老公孙将军就在外面这片战场上,被江安斩于马下,战后公孙羽亲自给公孙将军收的尸,他对江安和左宁卫恨入骨髓,而让他更难过的是,楚嫣然被送到大荣和亲,他亲自把楚嫣然送到左宁关外,当时就发誓,一定要打败江安,灭掉大荣。 三年来,他继承了老公孙将军的兵权和威名,又娶了皇上最宠爱的瑶姬公主,之后便是跟他密谋如何骗取大荣皇帝的信任,把江安骗到申国来干掉,如何顺利攻入大荣腹地,为了让他亲赴大荣,不惜暗中称他为帝,扶他上位……本以为他已经放下了楚嫣然,可是在他赴大荣前,公孙羽郑重地对他说,一定要把楚嫣然安全地带回来,不管申国皇帝提什么条件,都答应他! 可他也没想到,楚嫣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受他的控制。 他突然发兵,会不会是得知了楚嫣然不肯回申国,所以恼羞成怒? “他的弱点,或许是楚嫣然?我也不能确定!” “那就试一试!” 江文铮看到敌军攻势猛烈,知道一场硬仗无可避免了。当罗胜武急吼吼地要求出兵时,他下令召集所有士兵集合,准备出战! 江画卿又上了城墙,避开乱飞的弓箭和石块,她喊道:“公孙羽!你还想要楚嫣然活命吗?” 一要箭羽从耳旁倏忽而过,城内城外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者,她的声音被淹没,公孙羽根本就听不到,她让城墙上的士兵们跟她一起喊。 “公孙羽!你还想要楚嫣然活命吗?” 这一次,公孙羽听到了,他怔愣了片刻,随后攻击更猛烈了,箭头上浇了火油,一支支火箭射向了城墙。这边士兵们往城墙上传递着水桶,慌乱地灭着火。 这场仗不打不行了。 罗胜武带了着一队士兵出关打头阵,前面五千盾牌,后面五千弓箭手,再后面五千骑兵。江文铮嘱咐他不要恋战,毁掉对方的弓弩阵和投石阵就立即回营。他则带了二万精兵,随时准备接应。 江画卿和楚逸辰在城墙上找了个角落,看着外面的战况。心里寻思着,要是有火药就好了! 想到就去做,江画卿把楚逸辰带回营,让人看守着。 火药由硫磺,硝石,木炭混合而成。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有硝石和硫磺了,但仅是作为一种药材用来治病。左宁关这一带就有丰富的硫磺矿藏,军营里的士兵就是用硫磺来防虫杀菌的。 现在需要的是大量的硝石,她找来了十几个士兵帮忙,去茅坑旁边挖些土来,然后她架起了大锅,开始大火熬煮这些粪土!她要自己动手提炼硝石。 需要的几样材料准备齐全了,她用纸卷了一个炮仗,点燃试了试,效果还不错。 这时已经过去大半天了,罗胜武虽然出去毁了一批弓弩,折扣了不少兵马,在江文铮的接应下安全地进了关。 可没多久,公孙羽又补上来一批弓弩,让士兵们继续攻击,自己则回大营歇息。 江画卿心急,材料有了,用什么装填呢?这里只有竹子可用,便让士兵们去砍了许多竹子来,然后一起把火药装进竹筒里,很快就做好了一堆弹药。希望能借此震慑住公孙羽! 弹药运送到城墙上,江画卿亲自拉弓射了一支点燃引线的弹药出去,声音很响,可惜距离不够。弓箭原本就射不远,又加上爆竹的重量,比之前射的还近。 这可怎么办?看到敌方的箭弩,江画卿自言自语,要是有那样的东西就好了。 江文铮闻言,道:“我们一时半分也造不出那种东西来,要不我带着士兵出去,抢一些过来!” 于是休战不到一个时辰,江文铮和罗胜武主动出关了,罗胜武带着士兵假装去攻公孙羽的大营,而江文铮则带着盾兵和步兵,直冲弓弩和投石车而去。 很顺利地抢到了弓弩和投石车,江文铮进了城。 江画卿让士兵们把投石车抬上城墙,而弓弩就调了个头,摆在城墙外。 迟迟不见罗胜武回来,江文铮脸有急色,罗胜武带了两万兵马,不会……出了意外? “阿卿,我带三万兵马去接应罗胜武,这里就交给你了!”江文铮吩咐道。 “大哥,带上这些炮弹!让弓箭手往公孙羽的大营发射便是。” 看着江文铮走了,她立即召集了剩下的弓箭手,让他们上了城墙,对着一百米之外的一个稻草靶子射箭。她要从这些人之中,挑选一批臂力强,准头好的人专门用来发射炮弹。 射中靶子的人留下,继续射移到更远的靶子。 能射到一百五十米之外的,只一百来人。而这其中,有一个青年尤其出色,两百米外的靶子,他也能百发百中。 “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百四十二章 火箭队 “属下杨百川。”杨百川脸上坑坑洼洼的,一眼看上去有些吓人,可他身材高大健壮,胳膊比一般人都粗。 “杨百川,我会向将军举荐你做百夫长,你现在就带着这一百来人好好训练,我要你们成为一支所向披靡的火箭队。” 杨百川激动地看着她:“郡主说的是真的吗?” 他从军不过一年,可因为表现出色,被同为弓箭手的士兵们排挤,甚至经常用他的长相丑陋来嘲讽他,就连千户长都看他不顺眼,因此他平时沉默寡言,也很少展现自己的天赋。 没想到今天,却得到了郡主的赏识,让他当百夫长!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了,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可是回头看看身后的一百来人,他面有难色。这一百来人,都是平日里自诩身手了得,处处打压他的人,而且里面还有一些担任着一些小职务,平日里也是凶巴巴地训他的话。现在郡主让他来带领他们,他们会听他的吗? 江画卿自然发现了他的犹豫不前,在那一百来人面前来回走了几趟,观察着他们的神色。 虽然他们很快垂下了头,但她还是捕捉到了,他们看向杨百川的眼神,有不屑,有不忿,有讥讽,还有挑衅…… “杨百川当百夫长,有人不服吗?”她轻飘飘地问。 “没有!”那些人异口同声。 她在这里,谁敢承认?可他们心里明明是不服的。 “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在我这里,凭本事说话!谁的本事强,我就让谁做百夫长!大敌当前,你们应该团结起来,而不是打压比自己强的人,杨百川的本事你们都见识过了,希望你们能虚心向他学习,要是不服气,那就等上了战场,看看谁杀的敌人多,到时候我自然会按军功提拔你们。” 她一番话说完,就听到大家回答道:“是!我们一定虚心学习,认真练习,争取在战场上多杀几个敌人!” 杨百川也受到莫大的鼓励,昂首挺胸,气势摄人,许多人面对这样的杨百川羞愧地低下了头。 火箭队在关前开始了训练,杨百川耐心地指导他们,手眼心合一,看到姿势不对的,他还会上前纠正。江画卿在一旁看着,欣慰地点点头。 此时,远处响起了喊杀声。罗胜武一心想打败公孙羽,因此把江文铮不要恋战的命令抛之脑后,想打公孙羽个措手不及,谁知公孙羽早有埋伏,他带着两万士兵被公孙羽包围了,幸好江文铮来救援,他成功地逃了出来,只是折扣了不少士兵。 江文铮见罗胜武脱困,便立即命令士兵们回撤,可公孙羽却穷追不舍,一直追到了关前。 江画卿见到大哥带着罗胜武靠近,公孙羽在后面紧追不放,便立即让火箭队做好应战准备,箭羽绑上了火药,只等公孙羽追到射程之内,便开始射击。 江文铮在关前调转马头,公孙羽也在三百米的地方勒住了马。 “无胆鼠辈,有种别跟啊!”公孙羽出言讥讽。 江画卿悄悄问杨百川:“能射到他吗?” “再近一点就好了。”杨百川拿起箭瞄了瞄,对她摇了摇头。 于是江画卿策马上前,鞭指公孙羽:“公孙羽,听楚逸辰说,你与楚嫣然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想不想知道她在大荣过得怎么样?你上前来,我告诉你!” 公孙羽狐疑地看着她:“你是什么人?” “我是江安之女江画卿,大名鼎鼎的如意郡主是也!我跟楚嫣然可算是颇有渊源,她在冷宫等了你三年呢!她曾经与我说起过你,她说……” “她说什么?”公孙羽拉着马缰,往前走了几步。 “她说,公孙将军是她心爱之人,她要为将军……”江画卿降低了声音,公孙羽伸长了耳朵也听不清楚,只好又往前走了几步。 “楚嫣然用最美好的年华空等你三年,公孙将军却娶了别人,她发誓要与你恩断义绝,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若是你再出现在她面前,她便亲手取了你的狗命!” 公孙羽终于听清她的话,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真这么说?” “公孙将军可真是个绝世渣男,对女人无情,对兄弟不义,对皇上不忠,对将士不诚!”江画卿策马往前走了几步,继续出言相激:“公孙将军,楚逸辰有东西让我交给你。” “什么东西?”公孙羽又往前走了几步,但满眼戒备。 “可以让你明正言顺上位的东西。”她从腰间掏出一块手帕。 杨百川已经瞄准他好一会儿了,只等着他更近一些, 准头更大一点。 公孙羽根本看不清楚她拿的是什么东西,往前走了两步,就勒住了马,招手让身后的士兵上前:“你过去取来!” 等士兵靠近,江画卿一鞭子把他抽翻在地,道:“这东西关系着申国皇位,公孙将军还是自己过来拿!” 公孙羽思索了一会后,轻蔑地一笑,“本将军怎么会上你一个黄毛丫头的当,要不,你给本将军送过来?” “笑话,送过去本郡主也不安全,你我各往前走一段?” 暗自估量了一下安全范围,他答:“好!”既然她都不怕,那就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反正左宁卫没什么可怕的,武器落后不说,士兵们也像没吃饱饭似的,射出的箭根本没有杀伤力,况且,他们射不了这么远!而她,会被他趁机掳来,听说江安最宠爱这个女儿,到时候就让江安尝尝无能为力的滋味…… 他这样想着,策马往前。江画卿也慢悠悠地往前走。 走得近了,终于看清公孙羽的模样,铠甲红袍,迎风烈烈,还真是英姿不凡,五官深遂,眼神锐利,当得是俊美无俦! 两人还隔着一段距离,就见她手一挥。一支火箭朝他射来! 公孙羽感觉到不对劲,立即调转马头,火箭没有射中他,却射到昂立而起的马儿身上,弹药爆出一声巨响,马儿受惊又受伤,没有方向地狂奔起来,公孙羽立即翻身跳马。 回头看去,江画卿已经退回阵营,而江文铮则一挥手,下令:“杀敌!” 同时杨百川又射出了一支火箭!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主动出击 公孙羽拔腿就往回跑,边跑边下令:“迎战!” 他的副将严良眼见着一支异样的箭朝将军飞来,来不及多想,扑上去就把公孙羽推开,箭落在他身上,没有预料中皮肉刺开的痛感,心中正侥幸,爆炸声响起,他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托起,又被重重的摔在刚刚爬起来的公孙羽面前,后背一片烧灼感,顿时失去了知觉。 后面的士兵已经如潮水一般冲了上去,公孙羽惊愕了一瞬,刚才要不是严良推开他,现在被炸伤的就是他了,心中又惊又怒,大吼:“冲!杀他个片甲不留!”他将严良交给两个士兵带回营医治,翻身上马指挥战斗。 可他耳里听到的,是四处想起的爆炸声和惨叫声!也不知道左宁卫用的是什么东西,那东西很厉害,所致之处,士兵倒下一片,轻者伤,重者死! “撤!立即撤!”感觉到情况不妙,公孙羽急令撤兵。 江画卿气定神闲地站在杨百川身后,给他递箭。 看着急速撤离的公孙羽,杨百川沮丧地摇了摇头,没有杀死公孙羽,辜负了郡主的期望。 “没关系!公孙羽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慢慢来!” 罗胜武看到公孙羽撤退,便带兵去追击,斩杀了不少人,也算是弥补了他之前的损失。 这一战,双方打了个平手。 有了火药加持,公孙羽几次强攻,都没讨到什么好处。 一晃七八天过去了,一直没有等来朝廷的援兵,也没有江安的消息,江文铮只能按兵不动。江画卿则每天指导着一帮人制作火药,同时督促着火箭队的训练,经过这几天的训练,火箭队的杀伤力越来越强了。 眼看着年关近了,江画卿一边担心着江安的安危,一边记挂着沈亦瑾,正在她焦急不安的时候,收到了沈亦瑾的来信和皇上圣旨。 圣旨命令江文铮务必要抵抗住外敌的入侵,否则以误国罪论,却绝口未提增派援兵的事。 而沈亦瑾的信,就温婉缠绵多了。 “阿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甚是挂念。你在左宁卫还好吗? 皇上先前听闻申国和北狄入侵大荣,急火攻心病倒,以致不能理政,好在我赶回来,也多亏你先前留给我的药,皇上吃了药醒过来了,身体却大不如前,因而担心有人在朝中做乱,拒绝调兵去支援边关,我已经尽力说服皇上,可皇上仍有顾虑。边关战况一定很紧急,望你和江将军随机应变。 阿卿,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身边?切记万万要保护好自己,我盼着年节之时,能与你团圆。等花灯节的时候,我会亲手为你扎一盏花灯,我们一起去放灯祈愿。” 江画卿拿关信,哭笑不得。皇上只看得见他的皇位,哪怕边关战火四起,只要不烧到他的龙袍,他也只会眼睁睁看着,反正下旨让江家父子抵御外敌,若是有失,拿江家父子试问便是! “大哥,我们速战速决!不用等爹了,我们打败公孙羽后,再去回援爹!”江画卿当即做了决定,有火药在手,还怕什么公孙羽? 战鼓响起之时,江画卿去见了楚逸辰。 “楚逸辰,你是想要我们赢呢?还是想要公孙羽赢?” “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但我不希望申国的百姓受战乱之苦,阿卿,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只对付公孙羽。若是之后你肯让我回国继续当皇帝,我保证,十年之内,绝不与大荣起兵戈。”楚逸辰拍着胸脯保证。 江画卿笑了:“楚逸辰,这一战我们必赢。到时申国就是大荣的囊中之物,你想继续当申国之主也不是不可以,但……”江画卿大眼一转,继续道:“得向大荣俯首称臣!” 楚逸辰脸一僵,她也太自信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大荣大败了公孙羽,的确可以直接将申国纳入大荣版图,而他这个申国已死有太子,就可以真的去死了。她现在提出让申国向大荣俯首称臣,已经是对他格外仁慈了…… 迫于无奈,他应到:“阿卿,我可以答应你,只要我重新成为申国皇帝,愿意向大荣俯首称臣,每年朝贡。” “识实务者为俊杰。楚逸辰,空口无凭,你是不是得拿出点什么东西做为信物啊?” 楚逸辰取下贴身藏好的象征皇子身份的龙佩交给她,“阿卿,这是我贴身佩带了二十多年的玉佩,这是给你的,以后只要你拿着这个玉佩,可以在申国任何地方自由出入,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会无条件答应你。” 这可不同之前与申国皇帝写的文书,盖的是假章。这是真正能代表他身分的东西。 江画卿拿着这枚上好的羊指玉佩,翻来翻去地看了看,然后收入囊中,"好,那我就收下了!” 公孙羽没想到,江文铮这一次的攻击会这么猛烈。 他收到嫣然的密信,大荣皇帝已经被控制昏迷不醒,江安也离京了,他便等着江安来申国,只要他上钩入局,就可以报他的杀父之仇了。可没想到很快他就收到嫣然被打入了大牢的消息,那么说,江安很快也会知道这是个局,那他只能主动出击了。 要想成功,得有帮手才行,他让北狄尽快发动袭击,许以北狄好处,只要打败大荣,到时会与北狄平分大荣江山。 北狄行动果然快,江安不得不先去应付北狄的骚扰。公孙羽原本想要趁江安分身乏术,一举攻入大荣,只要破了左宁卫,便可直奔京城,将大荣皇帝拿下,救出楚嫣然,然后去帮助北狄歼灭江安。 这样一来,江安必败,而他已经控制了大荣,在北狄面前占了主导地位,到时分多少给北1狄,就由他说了算。 可万万没想到,左宁卫突然有了火药这个大杀器!他无法攻入大荣不说,还损失不少兵力! 今天这一战,尤其惨烈。即使他全军出动,也拿江文铮无可奈何。北狄那边也不停向他求援,他都自顾不暇了,哪里还管得了北狄?只希望他们能挺得久一点,拖住江安多些时日。 第一百四十四章 速战速决 罗胜武带着盾牌兵打前锋,江画卿身穿铠甲,手握长枪,指挥着火箭队和弓箭手,跟在盾兵后面,不停地向申国士兵中间发身着炮弹,炸得他们人仰马翻,惨叫声四起。 申国士兵顿时军心大乱,惊惶失措,四处逃窜后撤。 公孙羽急着吼道:“给我顶住!逃兵格杀勿论!” 可不管他吼得多大声,炮火的袭击没人承受得住,况且马匹受惊,根本不受控制。眼见着对方的兵马越杀越近,士气大涨,喊杀声震天,而己方的军队已经方寸大乱。 “前锋,冲过去干掉他们的弓箭……” 话还没喊完,一只火箭已经落在他马前三寸远的地方,马儿受惊,狂燥不安地在原地转着圈。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保护将军。” 可是江文铮已经带着士兵从两边赶过来包抄,再不走就来不急了。 公孙羽只好下令收兵,本就想撤的士兵们立即调转马头向他靠过来。 看着江文铮越来越近,而另一边的江画卿,还在不停指挥着弓箭手,向靠拢的士兵们发射炮火,要是他被包围了,那就完了! “快撤!”公孙羽急急抽打着马屁股,也顾不得士兵们如何了,一夹马腹,向着他们的营地狂奔。 本以为回营地就安全了,营地周围布下了机关,还有强弩守护,江文铮是绝对不敢轻易靠近的。 江文铮斩杀了那些来不急撤离的敌军,就带着大军来到了公孙羽大营外一里远的地方,开始叫阵! 公孙羽急得在营帐里走来走去,正想着怎么对付江文铮,就有士兵慌忙来报:“将军,粮草被烧了!” “什么?”公孙羽不敢置信,急忙带人前去灭火救粮。 可哪来得及呀!江画卿带着火箭队,绕道去了他们大营后方存放粮草的地方,向着粮草放火箭!等他赶到时,人已经不能靠近,熊熊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不到一个时辰,十万大军半个月的口粮,就被烧成了灰烬! 当公孙羽真火冒三丈地问罪护粮兵的时候,又有士兵来急报:“江文铮冲破营防,攻进来了!” 公孙羽慌忙下令:“撤退,撤入关内!” 听着喊杀声越来越近,他带着一些士兵,慌忙往申国的月牙关逃跑。 可他没想到,楚逸辰单人匹马立在半道的月丘之上,红色绣金龙的袍子迎风招展,他看着狼狈的公孙羽,笑得如烈日骄阳。 “公孙将军!几日不见真让朕刮目相看啊!” “你……你不是被江文铮抓了吗?” 江画卿骑着马踢踏着脚步在楚逸辰身边站定:“本郡主护送申皇回国,怎么,你不高兴?“ 公孙羽往她身后的树林看了一眼,脸色大变,原来江画卿已经在这里设下了埋伏,树林的遮掩下,也看不清她到底带了多少兵马。 他大喊一声:“准备应战!” 他话音刚落,林间的箭就嗖嗖地朝他射来。士兵们连忙上前保护他,可这无疑是送死,他们手上的长枪虽然拔开不少暗箭,可心中惊慌,应对得毫无章法,不少人中箭。 “用箭,射死他们!”公孙羽急急大叫。 然而他有明,敌在暗,有树林做遮挡,根本伤不到人,可他的人却一个个地倒下去。 楚逸辰和江画卿站在高处冷眼看着。 公孙羽知道这些士兵抵挡不了多久,只能对着楚逸辰喊话。 “楚太子!你难道要引狼入室吗?申国若败了,百姓和江山就完了!你做为申国太子,怎么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你放心,只要没有你挑起战争,意图篡位,申国的江山和百姓都会安然无恙!”楚逸辰答道。 江画卿喊话:“公孙羽,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三年前他父亲败给江安,三年后他难道也要败给江安的子女?公孙羽咬牙切齿,“束手就擒?我宁愿决一死战!给我杀!” 可是败势已显,他的兵马像无头苍蝇一般,早已乱了方寸,根本不知道从哪下手,一个个往敌人的枪口上撞。 没多久,江安已经将死后追至月牙丘,形成了包围之势。 士兵的鲜血染红了月牙丘的土地,这片战场历经大大小小无数战争,不知道死过多少人,今天他公孙羽也要如他的父亲一样,死在这里吗? 公孙羽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士兵,双目赤红,楚嫣然回不来了,他这辈子再没机会见到她了,申国的皇位他也拿不到了。 一根箭羽没入他的胸膛,回头看到楚逸辰还举着弓,保持着射箭的姿势,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那样冷冷地看着他坠落马下。 江文铮带人来擒住了他,在他中箭的同时,他手下的士兵,已经丢盔弃甲,跪地求饶。 这一仗,他输得惨烈,输得太快!那一箭,没能要了他的命,却也要了他的命! “公孙羽是乱臣贼子,意在谋朝篡位,朕乃申国新主,有愿意归顺者,朕可留他一命,否则格杀勿论!” 公孙羽麾下的士兵全都跪地高呼皇上万岁,申辩着他们是被公孙羽威逼蒙骗,他们愿意认楚逸辰为主,铲除奸贼,匡扶新主! 楚逸辰让士兵们清理了战场,就地挖坑掩埋了死于乱箭之下那些士兵的尸首,便准备起程回申国了。 士兵们造好了囚车,将五花大绑身受重伤的孙羽关了进去,拥护在新君身边,等待着立功的机会。 “阿卿,从此以后,申国就是大荣的属国,必定不会再犯大荣。你跟我一起去申国,我愿意许你皇后之位!”楚逸辰诚恳地请求着。 “不了,你早已知道我心有所属。我哥哥会带兵护送你入申,直到确保你坐稳皇位。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去申国看你!”江画卿拒绝得很干脆。 她得回去,京城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江安那边也不知道战况如何,她没有时间跟楚逸辰啰嗦。 楚逸辰无奈地笑了笑,自己晚了一步,她心有所属,可她却已经深入他心。 “阿卿,以后你有任何事,我都会全力相助的。若是可以,可以常常写信给我报个平安吗?我不会打搅你,只是想知道你还好……”他只想默默地守护她,祝福她。 第一百四十五章 庆功宴 “好,我会给你写信的,只怕皇上回国后,政务繁忙,没有空看啊。” 楚逸辰依依不舍地跟她挥手告别,心中那份不舍和眷念,如满天霞光,无法收敛。 江文铮安顿好了左宁卫和边关防守之事,带了三万兵马护送着楚逸辰。 看着他们一行人入了月牙关,江画卿打马回营。 刚回营,就看到府中侍卫月白兴冲冲地来报:“郡主,将军来了!” 江画卿一愣,哥哥不是刚去了申国吗?疑惑地问道:“哪个将军?” “安南王打败北狄,已经来左宁卫了!马上就要进军营了!” 江画卿听到这个好消息,脸上立即绽开了笑意:“真的?” 嘴里问着,人已经向外跑去,牵了匹马还没坐稳就拍着马屁股,往营外冲。 此时的江安风尘仆仆,灰头土脸,刚跟北狄大战一场,将北狄赶出大荣,逃回一毛不拔的北漠,就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往左宁关赶,十天的路程,他硬是用了五天就赶到了! 他一到左宁地界,就收到了左宁关大捷的消息。虽然一身疲惫,可是看到女儿的笑脸那一刻,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爹!爹!你终于来了,女儿好担心你呀!你还好?”江画卿一脸关切地迎上去。 “好,我好着呢,你爹我可是战神,把北狄打得抱头鼠窜,逃回老窝去了。”江安笑得舒爽,还不忘吹嘘一番。 “爹真厉害!不愧是神勇无敌,文武双全的大荣第一战神!”江画卿赶紧夸赞,又问道:“二哥那边还好?” “他还好,只是我怀疑,他身边有内奸,我前脚带兵离开,北狄后脚就入侵了,要说没有人泄密我是不信的。既然公孙羽和北狄串通,也不可能那么快知道我的行踪。不过北狄这一败,一时半会儿是不敢再来犯了,等回头我好好清理一下他身边的人。” “有爹在,万事无忧!” “你和铮儿也不错!我还想着来帮忙呢,没想到公孙羽已经被你们打败了!” “那是,虎父无犬子嘛!” 父女俩互相吹捧着,在军营里洒下阵阵欢笑。 侍卫打来热水,请江安进帐洗漱。江画卿也让人在营地中间升起了好几堆篝火,召集了营中所有士兵,为江安接风洗尘,同时开庆功宴。 一坛坛烈酒已经备好,一只只肥美的羊羔架在火上烤着,香味飘散,让人直咽口水。 江安一出帐,士兵们整齐划一单膝跪地,“见过大将军!” “好!好!你们都是大荣的好儿郎,我为你们感到骄傲,不愧是我左宁卫的士兵,勇败公孙羽,你们都有功!今日我同你们一醉方休!”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用碗喝酒已经不能挥洒他们心中的豪情了,有人直接抱着酒坛,你一口我一口,喝得畅快。 气氛高涨,热血烈酒,铁血沙场,豪情壮志,恣意潇洒,江画卿终于感受到了这样的畅意,打了胜仗的成就感,保家卫国的自豪感,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替代的! 心中热血翻涌,她也捧起一坛酒,想要学着士兵的样子豪迈一回,却被江安扯住了,“女儿家,不可放纵!” “爹,就这一回,打了胜仗,我高兴!你就让我喝……”半是讨好半是撒娇。 江安只好给她倒了一碗。 她有些不屑地接过,“小气!” 然后双手一举:“敬我左宁卫的好男儿们!” 本想一仰脖子干了,可刚入口,她就咳嗽起来,这酒怎么这么辣呀,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士兵们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郡主,这边关烈酒够劲?” “郡主厉害!姑娘家敢喝烈酒的你可是头一个,当称一声女英雄!” “郡主,我敬你一杯……” 江画卿皱着脸,哭笑不得。 江安喝道:“不准欺负我女儿,有本事跟我喝!把我喝倒了,才算真本事!” 大将军面前谁敢逞强?一个个老实了不少,不敢再和郡主调笑了。 虽然酒肉充足,可士兵们也没敢太过放纵,他们牢记着军令自己的职责,都只量力而行,喝了个半醉。 酒不能喝,她便大口吃肉,吃饱后,她回了营帐,边关大捷的消息,她想跟沈亦瑾分享,于是提笔给他写信。 正将信封上印泥的时候,江安进来了。 “阿卿,听将士们说,这次能打赢这场帐,多亏了你制造出的火药弹。这么些年,爹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呢?”江安喝了不少,脸色通红,但满眼都是欣慰。 “爹,我听你这话怎么有些酸溜溜的,不会是怕女儿比你强!”江画卿打趣着,其实心里害怕江安怀疑她的来历。 “女儿比老子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是怎么知道想到制造火药弹的?军中有那样厉害的东西,是件好事,但也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是……是从国师那知道的,国师不是擅长炼丹吗,但我知道国师炼丹失败炸坏了不少东西,就想到他那方子可不可以用在战场上……” “嗯,你倒是聪明,只是这件事,不要传出去,以免被别国知道,对大荣不利。捷报传回京城了吗?” “今天刚打完胜仗,还没来得及呢,我这就写。” “火药弹的事就别写进去了。这次北狄和申国同时攻打大荣,情况如此危急,我上了几封急报,皇上竟然都不肯增派援兵,也不知京城出了什么事。”江安心中是有些后怕的,如果女儿没来左宁卫,没有想到火药弹的法子,左宁关还未必守得住!事关大荣江山的安危,皇上都无动于衷,京中一定出事了,或者说,皇上一定有什么事! “我知道了,爹,我们尽快回京,娘在京里肯定担忧得睡不着。”江画卿也觉得京中肯定出事了,她担心沈亦瑾。 “可你大哥去了申国,我得留在左宁卫,不如你先走一步,回去给你娘报个平安。”江安放心不下江文铮,左宁卫也需要有人守着,他留在这里,一来可以接应江文铮,二来他有半年不在左宁卫了,想看看左宁卫的军务有没有懈怠。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见缝插针 “也好,那我明日就起程回京了,可有什么要我带给娘的?”江画卿狡黠一问。 “这刚打完仗,哪有什么东西带回去。”江安低声回了一句。 “爹就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娘?比如说,你想娘了?”江画卿憋着笑。 她爹虽然勇猛粗犷,可却是个内心柔软感情细腻的人,只是他不轻易展露出他柔软细腻的一面。 江安脸更红了,斥道:“你这丫头,越来越没正形了!”他身为大将军,沙场杀伐果断,腥风血雨来去,哪能把想啊爱啊的挂在嘴上,岂不是让将士笑话!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娘,爹每时每刻都想她!” “你早点睡,我回帐了。”江安转身往外走,这丫头,连爹娘都敢打趣了。 看着江安出去了,她才继续写完捷报,然后让传令兵快马加鞭送回京城。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刚刚制造出火药时,就已经有人快马加鞭往京城传信,把她会制造大杀器的事汇报上去了。 此时京城皇宫里,皇上已经收到了江安大败北狄的消息,心情很是愉悦,用过晚膳,他便去御花园散步。 清越空幽的歌声传入耳中,让他加快了脚步。果然,妙音娘子在御花园里,正对着一株梅花唱着满怀相思,如泣如诉,幽幽怨怨。 自从宠幸了楚嫣然后,他就没再临幸过妙音娘子了。而楚嫣然被关入大牢,他身体又大不如前,便不再去后宫了,此时想来,他正值壮年,怎么忍心让后宫美人独守空房幽怨哀叹呢? 抱着人进了春华宫,直奔内室。原本满怀热情,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忙活了半天,身体就是不给力,硬不起来。 他懊恼地甩袖出了内殿,看着冷冷清清的春华宫,只有妙音娘子嘤嘤哭泣的声音,心中更是烦燥。 齐王谋逆被打入大牢,琪妃也被打进了冷宫,搬离了春华宫。如今春华宫只有妙音娘子一个人住,可她没有册封位份,因此也没什么宫女下人在这里服侍。 皇上出来,连个掌灯的人都没有。 眼见皇上要走,妙音娘子还想挽留:“皇上,奴家可以给你唱曲……” 光听唱曲有什么意思,他想要的是自己重振雄风! 自己这样,都是国师和楚嫣然害的!看来,还得去找国师! 摘星宫里,国师正左右手博弈,看到皇上到来,他笑出满脸褶子,仿佛等候多时,“皇上您来了?”可却并未起身行礼。 “朕不来,你倒是乐得清静!”皇上没好气地说道。 “清静得无聊啊!听说江安打了胜仗,皇上怎么不高兴?“ “大荣打了胜仗朕当然高兴!”可他的身体不能跟他们心情一样高兴起来,这就很郁闷了。 “皇上高兴归高兴,可江安的势力越来越大了,皇上还能压制得住他吗?”国师见缝插针地挑拔。 “那能怎么办,他立了大功,朕总不能不赏反罚?”皇上嘴上这样问,心里却认同了国师的话,江安威势如日中天,自己却越来越弱,这样下去…… “不罚可也不能让他继续坐大,皇上要防患于未然,时刻留意着他的动向,还得找个能随时制住他的人,万一他有什么对皇上不利的苗头,皇上也能及时处置。” “行了,朕知道了。朕问你,那回春还阳丹有吗?” “有倒是有,可您不怕中毒?”国师反问。 “少废话,拿出来。”皇上直接命令道。 国师拿出一个白瓷瓶,伸过来又赶紧收了回去,好像舍不得似的。 皇上一把抢了过来,倒出几颗,递给他:“你先吃!” 国师无奈地笑了笑,接过去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一刻钟后,国师眼睛精亮,脸色也红起来,“皇上这是在为难老夫,我这把年纪了,吃了这回春还阳丹,可没地使力气!” “这有什么为难的。”皇上扭头看了看殿外洒扫的嬷嬷,让侍卫带进来。 嬷嬷不知道皇上找她有何事,战战兢兢地行礼请安。 “现在起,你就在殿内伺候国师,伺候好了,你就是国师夫人!” 嬷嬷看看皇上,又看看老态龙钟国师,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可也只得应道:“是。” 国师苦着一张脸,要给他安排女人,也给个年轻一点的好吗?这嬷嬷都五十几了,看起来也不比他年轻,他的第一次,要给这个老女人?不甘心啊! “你这年纪了,就别挑了!这嬷嬷年纪是大了点,可还是个黄花姑娘呢!”一般宫女二十岁就出宫嫁人了,像这个年纪还没出宫的,要么是已故妃嫔的丫鬟,没人管她们的去处,要么是得罪了主子,出不了宫的。宫里的下人都是十来岁就进宫的,当然还是完璧之身。 国师也没想到,自己被自己炼的丹药给害了,这把年纪了,吃了好几颗回春还阳丹,还真有一种前所未有,不受控制的冲动。 “那老夫就失陪了,皇上请自便。”国师拉着嬷嬷进了内殿。 皇上揣着白瓷瓶这才起身离开。 第二日,皇上又免了早朝,等沈亦瑾进宫的时候,才发现皇上整个人无精打采,眼下青黑,有气无力地瘫在龙床上,说话都吃力。 “皇兄这是怎么了?” 皇上不想让人知道他又纵欲了,只推脱说:“朕昨晚吹了风着了凉,休息休息就好。” 他感觉浑身乏力,精神倒还好,并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想到国师说的话,他对沈亦瑾道:“给朕找几个功夫好的人手来,要江安没见过的。”他身边的人,江安都认识,甚至还有一些是江安安排的人,肯定不能用。 “皇兄是要做什么?”要功夫好的,江安没见过的?难道是要对付江安?江安刚打了胜仗立下大功…… “你别管朕要做什么,只管按我的吩咐办事就是。”皇上不想跟他说太多,对付江安这事,他要秘密进行。 “皇兄,如果你是要对付江安,臣弟劝你三思,江安是大荣的守护神,若没有了他,大荣将……” 第一百四十七章 装聋作哑 “靖之!你是皇家人,是朕的亲弟弟!江安势大,再任其壮大下去,我沈家的江山就要换姓了!希望你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胳膊肘往外拐!”皇上不等他说完,就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还出言警告。 “可是皇兄,江安一向忠心于你和大荣,是绝不会有二心的……” “够了!朕只是做些准备,防患于未然,只要他安分守己,朕是不会动他的。” 皇上的猜忌心越来越重了。这样下去,会让忠臣寒心的。 “皇兄,安南王此次又立下大功,可要好好奖励他呀!”防患于未然不是不可,可该赏的还是得赏,这样才能笼络住人才。先前两国同时入侵的紧急关头,皇上拒绝了派兵增援,就已经令人不满了,现在他立了功,再不给些奖励安抚,恐怕江安会心生疑窦。 何况申国还在攻打左宁关,还指望江安出力打败公孙羽呢! “朕自有分寸,你是在教朕做事吗?” 怒气一生,皇上感觉心慌气短,连连挥手让他退下。 沈亦瑾只得退下,转身去慈安宫看望太后。 慈安宫里,太后正跟一女子,说说笑笑,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只用眼尾一瞥,沈亦瑾就认出那女子是洛清烟。 “儿子给母后请安!”他给太后行礼的时候,洛清烟也对他福了礼。 一见到他,太后脸上的笑就收了,然后咳嗽起来,洛清烟贴心地给太后顺着背,等太后咳嗽停了,她端起旁边的一碗汤药,柔声劝道:“太后娘娘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该吃药还得吃,这药里加了我从宫外寻到的止?咳良药,您试试,万一有效呢?” 吃了许久的药也不见好,太后嘴里整天都是一股药味,让她吃什么都感觉没味道,因此她不肯再吃药了。此刻听了洛清烟的话,太后又展开了笑脸:“你是个贴心懂事的,哀家要是能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伺候榻前,哀家这病可能早就好了,都怨那些不省心的……” 洛清烟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温了,递到太后嘴边。太后见她亲自伺候她服药,乖顺地张嘴喝了。 沈亦瑾不由皱了眉,太后还是频繁地咳嗽,太医院的御医都来看过,汤药也吃了不少,仍然没有起色,因此她拒绝喝药。这几日哪怕他亲自喂太后,太后也把脸撇开,不论他怎么哄劝,太后的态度仍然坚决,还连带惹出太后一连串的报怨。 虽然太后帮着说服了皇上同意他退婚,可她心里却是不情愿的,要不是顾忌他与皇上兄弟生隙,要不是他怕儿子以后怨她,说什么她也不会退步。 可现在看着懂事体贴的洛清烟,她心中那份不满就更甚了,看到他就没好脸色。 一碗药喝完了,洛清烟刚放下药碗,太后就拉着她的手,幽怨地说道:“阿烟真是个好姑娘,哀家喜欢的紧,你就在宫中陪哀家一段时日,近来哀家越发感觉孤单了,当年要是能生个姑娘,哀家哪至于老了老了,身边都没个贴心的人陪伴!儿子生多了,只会让人有操不完的心,受不尽的气!” 太后含沙射影,沈亦瑾垂着眸,全当作没听见。 洛清烟笑得甜美:“多谢太后娘娘厚爱,能在您身边陪伴,清烟受宠若惊!” 太后便吩咐经嬷嬷,把盈香阁收拾出来,让洛清烟住。 见太后留洛清烟在宫中陪伴,还让她住盈香阁,沈亦瑾想要阻止,可又想到太后的身体,没人能劝得动她吃药,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太后完全当他不存在,与洛清烟聊起药膳吃食,他没有耐心在这杵着,便开口告退:“母后,儿子就先出宫了,改日再来请安。” “你急什么,今日就在宫里陪哀家用膳!” 太后打的什么算盘,他怎么会不知道?便找了个托辞:“皇兄让我办的事还没办好,儿子实在没空,等空了再来陪你。” “有什么事哀家会跟皇上说,让他缓一缓!你这避之不急的样子,是嫌弃哀家有病在身吗?连洛姑娘都进宫陪伴哀家,你可是哀家的亲儿子,就不能体谅体谅哀家寂寞孤单想要人陪伴的心情?” 太后一脸受伤的神情,沈亦瑾满脸无奈,走是不能走了,要不然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就压下来,又要被言官弹劾。 为了监督官员,皇上近来提拔了一些敢说会道的言官,能在御前直言百官弊端,一时间,官员们更是畏畏缩缩,生怕被人抓住小辫子。 就是他离开了几天找江画卿,回来救醒了急火攻心昏迷的皇上,皇上醒来后,还没来得及赏他呢,就被言官给参了一本,皇上当朝喝斥了他。 太后不让走,他只能杵在那里,目不斜视,装聋作哑,当一尊雕像。 洛清烟笑得人畜无害,看他一眼,就把话题往他身上引,“太后娘娘您这话可就差了,景王殿下可是时时担忧你的身子,以至于茶饭不思,您看殿下近来都瘦了!” 太后瞥他一眼,“是清减了,可他却一点也不体谅哀家,看他那副样子,哀家就生气!” “我看殿下清风朗月,温雅端方,即使他不言不语,也让人心生愉悦,太后娘娘为何要生他的气?” “还能为何?他都二十几了,还不肯娶妻生子,成心让哀家抱不上孙子,哀家能不生气吗?好好的姑娘他不要,偏偏……唉!” “太后娘娘别急,殿下是个忠孝之人,身份又这样尊贵,婚事自然不能与平民一般随意,定要寻个配得上他的姑娘才是。” “要哀家说,只有像你这样知书达礼的姑娘,才配做哀家的儿媳妇,只可惜他瞎了眼。” 沈亦瑾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她们说的根本不是他。 “太后谬赞了,清烟资质庸俗,入不了殿下的眼。殿下有雄才大略,兴许能配得上他的人还没出现呢,太后娘娘可别再着急上火了。” “哀家是真的喜欢你呀,人美心好,又会说话,不如干脆哀家收你做义女好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还给我 “这怎么使得,您可是大荣最尊贵的太后,我只是个普通女子……” “就这么定了,哀家该给你个什么封号好呢?贤珠公主如何?” “母后,不可!”沈亦瑾不得不出言打断,“这事得跟皇兄商量商量?”怎么能一时兴起就随便收人给封号?还闲这宫中事情不够多? “你不聋不哑呀?哀家还以为你听不见了呢!哀家喜欢她,想让她做皇家的人,你不肯娶她,哀家还不能收她做义女么?” “可……” “多谢太后娘娘隆恩!清烟以后一定好好伺候您,孝顺您,视您为亲娘!”洛清烟已经跪地行大礼,三跪九叩十分虔诚。 太后笑眯眯地上前扶起她:“乖!哀家终于有女儿了,大喜,年前宫宴,哀家会当众宣布这一喜事!以后私下你也喊哀家母后。” “母后!”洛清烟叫得清亮婉转,听得太后心花怒放,立即写了认洛清烟为义女的懿旨,还拟了几个公主封号,让人送去给皇上过目。库房里的好东西,也一股脑往洛清烟手上送。当初江画卿进宫,可没见太后这么大方! 沈亦瑾看得十分无语。这个洛清烟,还真是个高手啊,装得副纯洁无害的小白兔, 骗得了太后的信任与好感,得到了不少钱财好处! 看着一脸不爽的沈亦瑾,洛清烟甜甜笑道:“景王殿下,我可以叫你皇兄么?” 沈亦瑾冷哼一声,撇开头,太后不悦道:“你是哀家的女儿,他是哀家的儿子,你当然能叫他皇兄!靖之,妹妹叫你,你必须应,得有个兄长的样子!还有,你不打算给妹妹些见面礼吗?” “儿子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也没想到会突然多出个什么妹妹!”沈亦瑾冷漠的语气,让洛清烟下不来台。 太后可不管他多么高傲,伸手就扯掉了他腰间的玉兔,“没有准备,那就这个!” “不行!”这玉兔跟江画卿的可是一对,怎么能给别人,他伸手就想抢回来。 “放肆!你还想对哀家动手不成?”太后大喝一声,将玉兔一收。 “母后!要见面礼我再另外准备,这东西绝对不行!” “你退婚已经对清烟的名誉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这东西就当作是给清烟的赔偿了!”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再说赐婚是您与皇兄私下决定的,她名誉有损,跟我可没关系。这玉兔您还给我!”沈亦瑾丝毫没有妥协的打算。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哀家,既然你这么宝贝这个东西,哀家就做主,把她赏给清烟了!哀家倒要看看,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母后!”太后把玉兔塞进洛清烟手里,一双凤眼还凌利地盯着他,满含警告。 太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亦瑾憋着一股火不能发,也不能动手去抢,只能眼睁睁看着洛清烟收下,还对他笑得灿烂,”多谢皇兄,多谢太后,我一定会好好收藏的!” 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把玉兔挂在了腰间,不停地用手抚摸着!沈亦瑾闭上了眼睛,太后面前是要不回来了,只能私底下再跟她讨回来! 终于挨到吃过午饭,沈亦瑾告退出宫时,洛清烟追了出来。 “皇兄,皇兄,你等等!” “不许叫我皇兄!你还有何事?” 沈亦瑾又凶又冷,让她脸上的笑都凝固了片刻,尔后又继续笑道:“王爷,我知道你心悦如意郡主,可我听说,郡主跟着楚太子去申国做太子妃了,王爷难道还要苦等着她吗?” “本王的事,用不着你多嘴!阿卿行事也不是你可以随意揣测的!捕风捉影,乱嚼舌根,跟市井妇人有什么区别?把本王的玉兔还来!”沈亦瑾摊开手,气势逼人。 洛清烟伸手取下玉兔,却不是给他,而是塞入了怀中,“王爷,这可是太后做主给我的,我可不能抗旨,惹的太后不高兴!您想要拿回去,去找太后要。” “呵!国公府真破败到如此不堪的地步了吗?为了钱财,连脸都不要了!” “随你怎么说!王爷不想娶我,我不还是跟你成了一家人,叫太后母后了?王爷不要自视过高,瞧不起人!” 洛清烟脸上的笑多了一丝嘲讽。她先前是打算以退为进嫁进景王府的,毕竟景王的风姿气度,没有那个姑娘不动心,只要她坐上了景王妃的位子,景王给她的那些冷遇和羞辱,她都会慢慢还回去,还有觊觎他的人,出现一个就对付一个。可谁知道,皇上竟然同意了他的退婚,弄得她成为全城笑柄,被父亲嫌弃,在府中处境十分尴尬。 听说太后病了多日,她便进宫来看望太后。既然当初是太后看中了她,那她还得在太后身上花功夫,找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没想到,轻轻松松就获得了太后的好感,摇身一变成了公主,这可真是个大好的机会,以后就能随时随地见到他了。只是他的态度仍然那么高傲冷漠,这可都怪江画卿。那么,她便要破坏他们二人之间的信任…… 可她才说了一句江画卿的坏话,就被他冷斥,以前她只能低声下气忍了,可现在有太后撑腰,还用得着怕他吗? 沈亦瑾听她言语锋利了不少,甚至还带着挑衅意味,警告道:“不要以为有太后撑腰,本王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你最好别招惹本王,要不然本王让你做不了人!” 看着扬长而去的翩翩背影,洛清烟绞乱了手帕,她不招惹他,暗中对付江画卿就行了! 玉兔没要回来,沈亦瑾越想越气,想到陌无痕错送到定国公府的聘礼,便打算找陌无痕一起去要回来!婚都已经退了,聘礼当然得退回来,没道理白白给定国公府填窟窿! 陌太傅见到他,还以为他是来跟他探讨科举试题的,热情地迎着他,要请他去书房,皇上交代过,景王会参与明年科举之事。 “太傅,我是来找文渊的,科举相关事宜,改天我再上门请教。”这些天他还没抽出空来想科举的事,现在可没什么好探讨的,再说了,科举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借酒浇愁 提起儿子,太傅脸上有些恼怒之色,“他呀,最近天天出去喝酒,喝得烂醉而归,你找他聊聊也好,好好劝劝他,天底下好姑娘多得是,她宁阿若算个什么东西?你去兰香榭找他!” 来到兰香榭,就看到许多酒客在指指点点,一片唏嘘。 “听说那是曾经名满京城的第一俊公子呢,俊是俊,只是可惜变成了酒鬼,再也不见往日风采喽!” “听说是被姑娘给甩了,为情所伤,整日借酒浇愁……” “真是好生可怜啊!不过依然令人心动呢,你看,不少姑娘闻风而动,想趁机捡便宜呢……” 拔开人群,果然看到陌无痕已经醉得不轻,身边围着一圈姑娘,柔的柔,娇的娇,却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满脸不悦,其中一个姑娘怒道:“无痕公子是我们大家的,你凭什么独占?” 一个打扮华现的姑娘,背对着众人,正细心地拔开陌无痕脸上凌乱的发丝,头也不抬,轻飘飘地说道:“我说他是我的,他就是我的。谁要是不想活了,尽管试试!” “你是什么人啊,如此狂妄!”姑娘们不服气地质问道。 “你们不配打听本姑娘的身份!”她的手,轻轻抚摸着陌无痕满是胡茬的下巴,然后轻轻拍了拍:“无痕公子,你醒醒!” “阿若……阿若……”陌无痕模糊不清地咕哝着,朦胧的醉眼根本认不清人。 “是我,我来接你了,走,我扶你起来。”她将陌无痕的胳膊搭在肩上,搂住他的腰,废礼地将人扶起来。 大白天就喝得烂醉如泥,看来宁阿若真是把他毁得不轻!沈亦瑾走过去,想要将他抢过来,总不能眼睁睁看他被别的姑娘带回去糟蹋了,他可是京城第一俊啊!要是一觉醒来,发现清白不在了,他还不后悔死啊! 可是,那姑娘却死拽着他的胳膊不松手,缓缓抬头看过去,准备用眼神将对方吓退,却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姑娘僵住了。 “皇……皇叔……”昭华呆若木鸡,松开了手。 “你在干什么?”沈亦瑾冷冷地看着她问。一个公主,大白天溜出宫来捡男人,这男人还是她表妹宁阿若曾经的未婚夫…… “没,没干什么,我就是……受阿若所托,来……来开解他的,阿若知道伤他太深,有些自责,怕他做傻事……” 沈亦瑾不屑地瞥她一眼,“编,看你能编出个什么花来!” 见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干脆就豁出去了:“皇叔,我……无痕公子受无数姑娘追捧仰慕,我喜欢他又有什么错,阿若不知道珍惜,跟他退婚了,我难道就不能跟他在一起吗?我比阿若更真心!” “真心就该在他清醒的时候来,而不是趁人之危!”他扶着陌无痕就走, 省得别人再看陌无痕的笑话。 见陌无痕酒气冲天,这样送他回去,陌太傅非得拿戒尺打死他不可,见旁边有间客栈,沈亦瑾带他进去开了间房,让小二上了醒酒汤。 昭华可不想放弃,她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怎么能就这样一无所获地回去?她也跟进了客栈,在陌无痕的隔壁开了间房,隔着墙听动静。 陌无痕一进房间就稀里哗啦吐了一地,沈亦瑾嫌弃地把他塞给店小二料理,房间味道难闻,他去外面透透气。 说来也巧,他一出房间,就碰到了安国公段时久,正整理着衣衫,春风满面地从对面的房间出来。 段时久见到他,嬉皮笑脸地打招呼:“王爷真巧啊!” 这时候,他身后的房间里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段哥哥,记得给我买锦酥点心铺的老婆饼噢。” “嗯,等着!王爷告辞。”段时久关上门扬长而去。 那声音怎么那么像宁阿若?沈亦瑾黑了脸,陌无痕为她失魂落魄,整日买醉,她却这么快就投入了段时久的怀抱? 转身他就吩咐小二:“别收拾了,给我换对面的房间!” 小二一脸为难,”客官,那间房是段小公爷的,他已经住了三天……“ 话没说完,一锭银子砸在他手上,“让你换你就换,段小公爷要找你的事,就让他来找我!” 拿了银子,小二只好去敲门。 宁阿若发髻散乱地来开门,满脸含春,媚眼如丝,还没看清人就娇声道:“段哥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亦瑾正扶着陌无痕了出来,刚刚被灌了一大碗醒酒汤,现在他清醒多了。 一眼看到与以往的高傲截然不同的宁阿若,他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这副打扮?” 宁阿若看清面前的人,赶紧整理着散乱的发髻,犟嘴道:“你管我!” 店小二道:“姑娘不好意思啊,这房间,被这位贵客要了,我给您换个房间。” 宁阿若立即怒声质问道:“段小公爷明明给了三天的房钱,我们才住两天!你凭什么要我换?” “这……这位爷说了,有事您找他理论!” 沈亦瑾讥讽地瞟了她一眼,“你和段小公爷已经在这里面住了两天了?” “是!就算你身份再高贵,也要讲个先来后到!我们先住进来的,也给了钱,凭什么让我换房间?” 她的话,如一盆冰水,浇了陌无痕个透心凉,酒也完全醒了,他扯出一个冷笑:“真是够贱!我特么真是眼瞎,竟会喜欢你这么多年!” 听到陌无痕骂她贱,宁阿若不服气地反讽道:“段哥哥比你对我好多了!我要什么他都给我买!你看看你,一副落魄穷酸样,看以后谁还会嫁你!” “我愿意啊!”昭华从隔壁房间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宁阿若道。 “昭华姐姐,你怎么在这?”宁阿若自动忽略了她话里的意思,疑惑地问道。 “以后别叫我姐姐,我没你这么下贱的妹妹!我在这里,是因为我担心无痕公子想不开!” “你在胡说什么?你不是一直跟我说他不好,看不上他吗?” “他的好,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天天围着你转,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现在你们退婚了,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追他了!” 第一百五十章 要回聘礼 昭华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忽略掉旁边的皇叔,对陌无痕说道:“无痕公子,昭华仰慕你多时,这颗赤诚真心,你愿意接受吗?” “好,我愿意!”刚刚被宁阿若打击加羞辱,让他濒临崩溃,现在昭华公主出面帮他解围,他便爽快地答应了,只为了在宁阿若面前挽回一点尊严和面子! 为这样的女人伤心这么久,真是不值得! 昭华欢欣雀跃,不顾众目睽睽,跳起来就亲了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所有人都惊呆了!陌无痕回不过神来,这事,好像不是解围这么简单? 宁阿若呆愣片刻,不过很快,她就怒道:“昭华!我当你是最好的姐妹,你怎么可以觊觎我的东西!就算他被我退婚,被我甩,可你也不能这样啊,这让我多没面子?” “你还知道要面子?你当众退婚的时候,可考虑过无痕公子的面子,你才退婚几天,就跟别的男人厮混,可考虑过无痕公子的面子?当初无痕公子想拉拉你的手,你都不肯呢!我真替无痕公子委屈!”昭华毫不留情的一顿斥责。 “你!我那不是见你在场,不好意思吗!没想到你却偷窥我和无痕哥哥!真是无耻!”宁阿若气急,跟昭华撕破脸皮,对骂起来。 “哟,这么说,你是人前清高,人后风骚啊,也不知道谁无耻!你以为段时久是什么好东西?你被他骗了你知道吗?” “段哥哥才不会!几百两的东西,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买给我!他说会去我府上提亲的!” “走!不用跟她废话了。”陌无痕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以后,他不想再跟宁阿若有任何瓜葛,不想再为她浪费一丝精力。 陌无痕挣开沈亦瑾的搀扶,大步往外走。沈亦瑾和昭华赶紧跟着他离开,留下一脸不甘的宁阿若,哼,说什么喜欢她,果然都是假的!一转身,他就跟她的好姐妹勾搭在一起了,真是太可气了! “文渊,你去哪啊?”沈亦瑾追上来问。 “去宁国公府,拿回我的聘礼,既然婚约已经取消,她又等着别人去提亲,我想断个干净,以后不再跟她有任何关系!"陌无痕说得干脆利落。 沈亦瑾好笑,他来找陌无痕,是想让陌无痕去帮他去定国公府要回聘礼,没想到他倒是要先去宁国公府拿回聘礼,如此也好,以后他就不会再卖醉度日了。 “无痕公子,我陪你去宁国公府。”昭华主动提议。 “不必了,今日多谢公主替我解围了!”陌无痕拱手行礼,她是见证他和宁阿若这段纠葛的人,也是今日帮他了断的人,他的一切不堪都被她看在眼里,他可不想总有个人提醒他,他就是个笑话。 “无痕公子何必客气,我本来就要去我舅舅家,一起!” 她执意要跟着,他也不好拒绝,便由着她了。 陌无痕很顺利地拿回了聘礼,毕竟是宁阿若提出退婚的,宁国公一脸遗憾,一表人才的准女婿没了。 见他态度坚决,宁国公也没多作纠缠,将他送来的东西如数归还。 昭华留下跟宁国公说事,陌无痕带着东西回府。 沈亦瑾见他的事情已了,便说起了自己的事。 “文渊,当初你办了糊涂事,错把聘礼送到定国公府了,现在你得帮我把聘礼拿回来,你做的事,你可得负责!” 陌无痕哭笑不得,他哪知道会闹这么大个乌龙啊!不过他还是召集了当日一起送聘礼的兄弟们,在沈亦瑾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往定国公府去。 定国公见到一群贵公子登门拜访,虽然对沈亦瑾的退婚十分不满,可还是周到地行礼奉茶。 “不知各位今日来,是有何事?”定国公端起茶杯问道,心中十分遗憾洛清烟不在府中,要不然,在这此贵公子中随便挑一个当夫君,也是不错的。 “本王是带兄弟们来帮忙拿回聘礼的。既然皇上已经同意取消婚事,那么当日送来的聘礼,还请国公爷如数归还。”沈亦瑾开门见山地说道。 定国公一听,脸色就变得不善,重重地掷下杯子,“王爷,你退婚让我女儿名声受损,还好意思来要回聘礼?我女儿知书达礼,温婉端庄,美貌贤惠,可她往后的幸福,却毁于你手,你难道不该作些赔偿吗?” 沈亦瑾知道定国公已受钱财困惑多时,可没想到他竟然说得出让他赔偿损失的话,不由失笑,“聘礼是因婚约而下,如今婚约取消,自然该退还聘礼,省得落人话柄,以后定国公府的姑娘就真的不好再找人家了!我想国公爷不是贪图钱财之人,你说是吗?” 定国公脸色青白,难看异常,“王爷非要做得这么绝?” “是。本王可不想被人误会我与令女有何暧昧不明的关系!还请国公爷体谅!” “王爷可真是咄咄逼人!要是我说那些聘礼已经被我动用,拿不出来了呢?”定国公想耍无赖,他实在太需要钱了,府里已经入不敷出了,每天一睁眼,就是各房夫人们伸手跟他要银子!但景王送来的聘礼他是不敢动的,因为女儿出嫁时,会有很多双眼睛看着,他丢不起那个人。 “国公爷吃相不会这么难看?本王的聘礼你也敢随意动用?那这事,我得跟皇上和太后好好说道说道了!”沈亦瑾知道他还不至于胆子大到动用聘礼,相信他只是不想归还而已。 果然定国公听他说要闹到太后和皇上跟前去,只好心痛地招来小厮,“带王爷去库房抬东西!” 皇家这棵大树,他是攀不上了,搞不好还要惹一身騒,罢了!此时,他还不知道太后已经认了洛清烟做义女的事,看着沈亦瑾一帮人把一箱箱金银珠宝,首饰珍品抬出去,心中悲痛不已。 事情办完,为了感谢这些好兄弟,便让他们去梅雪阁小聚。 他则来到了甜蜜时光糖果铺,铺子里有不少客人,但落花还是眼尖地看到了他,主动过来招呼。沈亦瑾问起江画卿说的糖果,落花立即拿出一个大礼盒交给他。 吃着糖果,心里甜蜜蜜的往梅雪阁去。 酒菜上齐,一群风流倜傥的公子们欢聚畅饮,吟诗作赋。 醉意朦胧的时候,他越发想念江画卿了。脑中什么都没有,只有她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 ,和那撩人的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第一百五十一章 捷报 突然有了作画的兴致,梅如雪早已备好笔墨。 他可好久都没有作画了,在坐之人都颇好此道,正想一堵他挥毫泼墨的风姿,却被他赶了出去。 趁着醉意,他借画抒发着心中的相思之情,寥寥几笔,一位美人已经跃然纸上。他又仔细地润色修饰了一翻,使画上的人看上去更活灵活现,犹如真人站在他面前一般。 画中人眉目含情,特别是那双大眼睛灵气逼人,好像在对他诉说着缠绵的情意,沈亦瑾看着自己的画出,痴痴地笑了。 光看画,就忍不住怦然心动了,要是她真人出现在他面前,他怎么控制得住? “阿卿,你还好吗?”他喃喃自语着,想念越发深了。也不知道左宁关现在怎么样了,阿卿什么时候才会回京呢? 想到皇上让他帮忙找几个功夫好的人盯着江安,他叫来的梅如雪。 梅如雪一眼看到他正卷起的画,心里酸涩,面上却带着职业笑,嘴里夸道:“主子的画技更精湛了!” “叫野火和荒原收拾一直,跟我回府。” “是有什么事吗?”主子暗中培养了一批暗卫,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存在,野火和荒原可是这批暗卫里最优秀的,主子也从没来没有动用过这一批人。 “没什么,是皇人需要人手。申国那边可有消息来?” “前两天收到的消息,公孙羽正带兵攻打左宁关,具体情况目前还不清楚。” “一有最新消息,立刻派人通知我。”沈亦瑾揣着画,准备离开。 在路上,他叮嘱野火和荒原:“虽然你们是为皇上办事,但皇上也有糊涂的时候,任何旨意你们行动前,都得向我汇报。” 他暗中猜测,皇上已经对江安起了忌惮之心,只是不知皇上只是想卸掉江安的兵权,还是想除掉江安。他不想看到君臣背离的局面,会引得大荣朝局动荡…… “是!主子。”野火荒原回答得掷地有声。 第二日,沈亦瑾带着他们二人进宫的时候,皇上拿着一早收到的左宁卫大捷的密信反复观看,脸上难捱欢喜之色。 左宁卫大败公孙羽。此战能在这么短时间大获全胜,全靠江画卿制造出了火药弹,火药弹的威力,可让大荣雄霸天下!有了江画卿和火药弹这种大杀器,皇上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没想到啊,江安之女江画卿,竟然比江安更厉害,那他该好好计划一下如何称霸天下了! 现在,他只等着盖了左宁卫将印的正式捷报送上来,他要大肆封赏江画卿,让她为大荣一统天下做出更多的大杀器出来!只是如此一来,他就得更加小心江安和他的儿女们了,特别是江画卿,她虽然有本事,可以为他所用,但也要能把她控制在手心里才行! 沈亦瑾进来,就见皇上神情愉悦。 “皇兄,是有什么好消息吗?”沈亦瑾行礼,野火荒原跪地请安。 “左宁卫大捷!”皇上也迫不及待地想跟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这可真是可喜可贺的好消息!”沈亦瑾听了也很高兴,这么说,阿卿快回来了! “这一仗江画卿可是立下了大功,朕打算封赏她!”然后话头一转,“朕让你找的人可找到了?” “他们二人身手不错,是臣弟自己的人,皇兄可放心让他们办事!” 野火荒原自报了姓名,等着皇上的吩咐。 皇上看了一眼二人,相冒平平,看一眼根本就记不住,绝不会引起人注意,他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先下去,随时听候差遣。”要一统天下,说不得还要江安出力,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沈亦瑾正想问问皇上打算怎么安排这两个人时,花公公满脸笑意地进来,“恭喜皇上,左宁关大捷!”他双手捧上战报。 皇上很高兴地接过,展开来看,可是看着看着,他就皱了眉头。 这封正式的捷报上,只字未提火药弹的事,也没提江画卿的功劳,只说是左宁卫将士神勇,在江文铮的指挥带领下,打退了公孙羽。江文铮去了申国,申国皇帝楚逸辰答应以后对大荣俯首称臣,每年朝贡!江安已经到达左宁关,左宁卫刚打了一场大仗,损失不少兵马,还需要他留下补充兵员,整备军务。 这封战报看上去没有一点破绽,但让皇上心中警铃大作!明明有大杀器却秘而不报,明明江画卿功不可没却只字未提,明明左宁卫战事已平,江安却不回京,还要在左宁卫招兵买马! 怎么看,江安都是想反的前兆!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沈亦瑾见皇上脸色乌青,出声问道:“皇兄?不是大捷吗,可有什么不妥?” “你看看这封战报!” 沈亦瑾看过去,“并无什么不妥啊?” “哼哼!战事已了,江安却拥兵不返,左宁卫为何能这么快打败公孙羽?是因为左宁卫拥有大杀器,可江安却瞒而不报!要不是朕一早在左宁卫安排了眼线,也看不出江安狼子野心,看来是留不得他了!”皇上语气阴冷地说着。 把沈亦瑾吓了一跳,“皇兄,江安刚立战功……” “正是如此他便不安只做个王爷了!沈家的江山,几百年的基业,可不能断送在朕手里!靖之,你快帮朕想想,要怎么除掉江安,最好把安南王府连根拔起?” “这……无凭无据的,不能仅凭猜测就给安南王府定罪?江安这些年,可是为大荣立下不少功劳,四海之内,无人敢犯大荣,无不是因为江安之威,怎么能轻易就……” 不等他说完,皇上就灵机一动,打断道:“你说的对!无凭无据不能给他定罪,朕明白怎么做了,你先下去!” 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明白了,沈亦瑾一颗心忐忑不安,留下天惊在宫中留意着赋阳殿的动静。 本该去给太后请安,可想到洛清烟在慈安宫,他就直接出宫了。 一回府,风起就拿出一封信给他,江画卿写来的信。 他立即折开来看。信中江画卿跟他分享了边关风情,战场惊险,还将如何打的公孙羽狼狈逃窜的过程说了一遍,末了,也诉说了对他的相思之情,称不日就将回京。 沈亦瑾对着满纸稚嫩的笔迹,笑得一脸痴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欲加之罪 他对她越发的钦佩了,小小女子,还能制造出火药弹来对付公孙羽,真是有勇有谋! 但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好想快点见到她,也不知她现在到哪了呢? 江画卿马不停蹄地赶路,在第四天的时候,已经到达了蓬江。 已经是腊月二十几了,蓬江街头已经有了年节时的热闹气氛,她本不想逗留,但经过一家花灯店时,被挂在外面的那盏别致的兔子花子吸引住了。 沈亦瑾说过花灯节要带她去放花灯的,马上就要见到他了,分别这么久,也该送他点礼物才是。于是下马买了一盏,才喜滋滋才上马,往京城飞奔。 也不知府里是否一切都好,他又在忙些什么呢? 沈亦瑾将朝中官员摸底筛查了一遍,已经决定了一些人的去留,名单已经拟好了,明日就呈给皇上过目。 只是一想到皇上有了将安南王府连根拔起的心思,就不由打了个冷战。等江画卿回京,他要提醒她,让江安注意些,千万不要再做出让皇上生疑的事来。 此时,皇上已经给江安下了一封旨意,让他按计划,在半个月之内,将申国收入囊中。旨意由一骑快马送出,务必在最短时间内送到江安手上。 随后又悄悄召见了兵部尚书殷怀远,拿着楚太子当初签下了文书和江安送回的战报看来看去,暗中商量了许久之后,皇上下了两封圣旨,一给征东将军齐云开,让他带三万兵去左宁关,援助江安拿下申国。另一封给定远侯胡海平,让他带两万兵去北阳,帮江书恒肃清北狄逃兵。 沈亦瑾接到天惊送回来的消息时,着实有些难以置信。这两封圣旨也太耐人寻味了,当初战况胶着,情况危急的时候,皇上不肯增派援兵,如今战事已平,皇上却又下旨让这两人去援助,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兵部尚书殷怀远,一直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正在他手上这批要下放的名单之上。 沈亦瑾等不到明天再呈上名单了,他现在就进宫去见皇上。 皇上把一切事情都做了周密安排,此时心情不错,正在春华宫听妙音娘子唱曲。听闻沈亦瑾又进宫了,他有些不耐烦地挥手,让妙音娘子退下,起身回赋阳殿去了。 “靖之,有什么事这么急?” “皇兄,您让臣弟查查哪些官员可用,名单已经拟好了,这张是不可用之人,错漏污点已经标注在名字后面,这些人早点下放为好。”这份名单上的人,千娇楼那里提供的消息,谁与谁交好,有些什么爱好,家里有几房妻妾,都一清二楚。 皇上接过要下放之人的名单,入眼第一个竟然就是殷怀远!错漏之处是他收受过舒烨的钱财,还沉迷酒色,与人通奸…… 这算什么?水至清则无鱼,舒烨早就死了,何况现在他正要用殷怀远呢! “名单先放着,朕会酌情处理的。”皇上没有表情,淡淡地说道。 一看皇上这态度,就知道他是不打算处置殷怀远了。也不知皇上让殷远怀做的是什么事! 出宫之后,他乔装了一番,趁夜去了千娇楼。 容娘一眼没认出他,热情地招待他进了包间,正殷勤地问他想点哪位姑娘,就听到他低声问:“殷怀远近日可有来?” 一听是主子的声音,容娘立即恭敬地站直的身体,严肃地回道:“殷大人正在云雨阁,点了云裳姑娘的台。” 沈亦瑾起身了去雨阁,伏影跟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到了地方才知道,堂堂王爷,竟干起了听墙角的事来。 屋里传出旖旎的叫声。伏影一脸复杂地看着他的主子,想要劝劝,却欲言又止。 过了片刻,屋里云雨停歇,只听云裳沙哑着声音撒娇道:“大人,你什么时候带奴家离开这里啊?” “很快的,小美人,你就耐心等等。”殷怀远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我可都等了你好几天了,拒绝了很多客人,容妈妈都发了好几次火了。你该不会是骗我的?” “我怎么会骗你呢!告诉你,我正在帮皇上做一件大事,只要我立了功,跟皇上说说,除了你的贱籍不是问题,到时候就能带你离开了。” “真的吗?也不知大人做的是什么大事,可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啊!” “不妨告诉你,皇上想要我帮忙除掉江安,我已经做好了周密部署,肯定当然万无一失,你就放心!” “真的!太好了,江安和安南王府得了不是好东西,早就该除掉了,特别是江画卿,一定要让她死得难看,我入青楼,也都是拜她所赐,大人,你可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云裳兴奋的声音传出来。 “明日我要离京一趟,小美人可要等着我回来,不许接别的客人。” “大人,你是要亲自去杀江安吗?江安很猛,你可要小心啊!” “我当然不会亲自去冒险,但我会给他安下谋反的罪名,他串通敌国的证据已经造好了,我只是去将证据交给齐将军,也好把他的罪名坐实,两三天就回来了。这两天三见不到小美人了,今天就让我先补偿给你……” 房间里旖旎叫声又起,沈亦瑾却心中一紧,皇上已经动手了?殷怀远伪造了污蔑江安的证据!欲加之罪,何需动这么多心思? 皇上真是糊涂了!沈亦瑾对皇上了失望又加深了一层。 “伏影,带人进去,把他拿下!” …… 第二日的朝堂上,殷怀远没有出现,皇上以为他是秘密去为他办事了,安心了不少。只要他见了齐云开和胡海平,将秘旨传递给他们,明面上他们是去支援的,实际上,是去趁江安毫无防备的时候,一举将江安和他的儿子们拿下的!既使杀不了他,谋反通敌的证据,也不容他狡辩,到时安南王府,就落得个诛九族的罪名,江安的家眷儿女也会一个不留! 沈亦瑾站在龙椅之侧,如往日一样,冷冷地扫过众人,然后垂眸听着皇上与朝臣的奏疏。 朝臣所奏之事,尽是讨好奉承之言,沈亦瑾听得实在无聊,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红缨将军 这时,门外太监进殿,向皇上禀报:“如意郡主回京了,刚进了城,派了人来传话,说回府洗漱更衣后,就来给皇上请安!” 皇上原本愉悦的脸,顿时一沉! 江画卿这么快就回来了?也好,她会制造大杀器,暂且哄着她,让她把制作大杀器的方法说出来,再动手不迟。 “如意郡主亲赴左宁关,此次边关大捷,有她的一份功劳,传朕旨意,封江画卿为红缨将军,派宫里的八抬大轿去接她入宫领赏!” 沈亦瑾却背上出了一层冷汗,皇上这是要捧杀她吗? 江画卿回府刚见过邹氏报了平安,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福伯就匆匆来禀:“郡主,宫里来人了,让您去府门口接旨。” 见到花公公,花公公笑眯眯地宣了旨。 江画卿感到很意外,捷报上根本没提她做过什么,皇上为何要封赏她?还用八抬大轿来接她? 她只有惊,没有喜。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衣服,跟着花公公入宫。 踏入宣政殿,一双双眼睛盯着她看,她上宣政殿不是第一次了,目不斜视地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笑得异常亲和:“郡主平身!一路辛苦了,快赐座!” 这就更匪夷所思了,朝臣们都站着,她却被赐了座,坐在御阶下朝臣们的最前面,一双双看着她的眼睛,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嫉妒,或者不屑。 “多谢皇上恩典!”皇上让她坐,就算椅子上是钉子,她也得坐。 “这次大败公孙羽,郡主应是出了不少力!安南王府的儿女,都是我大荣的英雄将才,是我大荣之福啊!朕今日封你为红缨将军,希望你往后能为大荣的强盛安定做出更多贡献!”皇上一番话,既是鼓励,也是点拔。 江画卿还没坐稳的屁股立即抬了起来,赶紧又跪下:“皇上隆恩浩荡,臣女惶恐!臣女并无什么大功,受此殊荣实在有愧……” “郡主何必谦虚,朕说你有功就有功,你当得起这份殊荣!难倒你不想为大荣的繁荣强盛出力不成?”皇上敲打着。 她再多说,就是不识抬举了,只得再次谢恩。 “红缨将军自称臣便是,以可后同百官一起上朝议政。安南王大败北狄,可他惦记着左宁卫的事务,不能回京受赏,没几天就是年节了,两日后宫中设宴,红缨将军便替安南王府赴宴,朕为你洗尘庆功!” 江画卿着实没想到,她这一下子就成了炙手可热的御前红人,还能上朝议政!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摆在她面前,可心中怎么就这么不安呢? 抬眼偷瞧沈亦瑾,只见他眉头拧着,冷着脸一如往常,好像一点也不为她受了封赏而高兴,她心中的不安之感就更强烈了。 皇上起身,花公公宣布退朝。她正准备跟随众臣退出殿外,花公公却走下来对她道:“红缨将军别急着出宫,皇上请您到宣政殿议事。” 议什么事? 正发愣呢,沈亦瑾走过来,轻声道:“阿卿,你在左宁卫制造出火药弹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 江画卿一惊,皇上怎么会知道?难怪对她这么热情呢! “阿卿,别担心,我会在一旁保护你的。”沈亦瑾牵着她的手,使劲握了握,领着她往宣政殿去。 她安心不少,无奈地对沈亦瑾笑了笑,“多谢王爷。” 终于见到她了,牵着她的手,那份牵肠挂牵落到了实处,心中充实了不少。 只是不知道皇上到底要干什么,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快到赋阳殿时,两人才松开手,沈亦瑾先行进去,江画卿等着传召。 皇上背着手,站在大荣版图前,若有所思。 见到沈亦瑾进来,他诧异地问:“靖之不用去给母后请安?” “母后那里有人陪,我去也是多余的,不如在这里陪皇兄,有什么差遣也省得人去喊我。” 皇上也懒得管他了,示意花公公宣江画卿进殿。 江画卿进殿后正要跪,皇上赶紧抬手制止:“爱卿不必多礼。” 这才多大一会功夫,她就变成爱卿了? “不知皇上召臣来,有何吩咐?”不想再绕圈子了,她开门见山地问。 “听靖之得到的消息说,这次边关大捷,都是爱卿的功劳,是爱卿制造出了火药弹,才一举打败了公孙羽,爱卿的才华和能力,让朕十分佩服。”皇上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左宁卫布了眼线,而沈亦瑾负责情报传达,便把这事安在了他头上。 江画卿的心一沉,竟是他告诉皇上的? 沈亦瑾的脸色那是真难看,人在旁边坐,锅从天上来,看到江画卿的脸色,他赶紧解释:“皇兄,我什么……” 刚开口想要辩解,又被皇上打断:“你要呆不住就先出去!朕要要事跟红缨将军商议!” “……”行,他就背了这个锅,看看皇上有什么要跟她商议什么要事。 见他老实了,皇上又继续道:“大荣多年来固守一方,如今有爱卿制造的火药弹,是时候考虑一下扩展版图了。爱卿,你觉得如何?” 她觉得如何?果然被江安说中了,现在不仅是引起麻烦,而是会引起世界大战!百姓还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皇上就想要四处起兵征战,皇上的野心膨胀,头脑一热,百姓却要无端遭受战乱之苦! 见她发愣,皇上追问:“爱卿?你觉得用火药弹让天下归一可好?” 江画卿冷静地回道:“皇上,臣女 ……臣女不想欺君,火药弹其实只是用来观赏的烟火,响声大杀伤力小,当时只是用来虚张声势,并无称霸天下的威力,皇上要是不信,两日后,臣女将火药弹展示给您看……” 皇上殷切的笑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难道消息有误?还是她不肯为他为大荣效力的托辞? “不管火药弹的威力如何,反正扩展大荣版图之事,朕已经定下了,就先从吞灭申国开始!朕有生之年,一定要做一件功在千秋万代的大事,才不枉为一世君王!” 第一百五十四章 没空 沈亦瑾接话道:“皇兄,不妨等宫宴那日,见识见识火药弹的真面目再说,若真有可为,那自然是件好事,吞灭周边各国岂不如探囊取物?可若真只是个绣花枕头,那也没必要大肆兴兵,让百姓和将士们白白受战乱之苦,损我大荣国力,您说呢?” “也好,那这两日郡主就制作些火药弹,到时候让朕见识见识!”皇上被泼了冷水,也冷静了些。 “臣遵旨!那臣就先告退了。”江画卿赶紧闪出了赋阳殿,留下沈亦瑾继续劝皇上。 “皇兄,大荣刚经历过雪灾,实在不是再兴兵戎,劳民伤财……” “朕知道了,先看看火药弹再说!江安如今势力太大,不得不防,朕提醒你,你是皇家人,不许把朕提防着江安的事告诉江画卿,所有的消息,只能是你告诉朕的!”皇上警告道。 “臣弟知道了。”不管江画卿误会了什么,他都不能解释。 皇上野心膨胀,都看不清形势了,大荣刚经历舒烨之祸和雪灾之患,年后各地肯定会再次闹饥荒,富豪乡绅哪有那么多米粮捐助给百姓?到时大荣能不能撑过去还是个事呢,现在就想一统天下,真是痴心妄想! 一旦发起战争,侵略别国,到时候需要大量钱粮,可哪里有多余的钱粮,后勤没有保障,那不是让将士们白白送死吗? 也不知道沈亦瑾怎么就那么糊涂,把这件事给告诉了皇上!也怪自己,被感情冲昏了头,以为他会处处维护着她。可利益面前,他和皇上才是一家人…… “阿卿!” 刚出崇阳门,沈亦瑾就追出来了。 她回头,冲他甜甜一笑:“王爷也出来了?” 又叫他王爷了!沈亦瑾无奈地走过去,“阿卿,你可是恼我了?” 想要牵她的手,却被她轻轻避开了,“不敢,王爷做事自有你的道理,我怎敢置喙?” “阿卿,我绝对不会做伤害你和安南王府的事,你要信我。十多天未见,你黑了,也瘦了……” “边关苦寒,自然不比京中安逸,不过经历了战场生死,倒是更明白安定的日子有多不易。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皇上想要大杀四方一统天下,百姓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江画卿说得淡然,可一字一句却敲在沈亦瑾的心上。 “阿卿,我与你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会说服皇上放弃这个念头的,至少两年之内,不适合兴兵作战。” 说服?皇上身居高位,哪听得进别人的话。都是因为皇上知道了火药弹之事,以为有了火药弹就天下无敌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打消皇上的念头,只有她这个造火药弹的人,让皇上亲眼看到火药弹并没会么厉害的地方,自然就不会有那些不争实际的幻想了。 “那就有劳王爷了!你不去给太后请安?我也要出宫了。”江画卿的态度不冷不热,让沈亦瑾有些手足无措。 “你一路奔波辛苦了,我请你去春风楼吃一顿,算是给你接风……” “王爷,太后请您一起用午膳。”洛清烟出现在他们身后,眼神幽幽地盯着沈亦瑾,对江画卿视若无睹。 “本王要给红缨将军接风洗尘,今日没空!”沈亦瑾看也没看她一眼,伸手要去拉着江画卿。 江画卿却转了个身,笑着对洛清烟道:“清烟,好久不见,你真是大变样了!” “这是贤珠公主!怎可直呼名讳?还不快行礼!”她身后一个面生的太监喝道。 “贤珠公主?”难怪觉得她的打扮跟昭华公主的风格相似,原来是公主的排场。 洛清烟对太监挥了挥手,朝她笑了笑,“郡主见笑了,你现在可是人人艳羡的御前红人,红缨将军呢!” 两人互相打量着,洛清烟变化真不小,头上身上戴的是全套的首饰,身上的衣裙繁复华丽。看到她腰间坠着的玉兔时,她皱了一下眉头。 这是沈亦瑾的玉兔,当初他雕了一对,将其中一只送给了她,说是定情信物。另一只怎么会在洛清烟身上? 洛清烟露出一个浅笑,抻手抚摸着玉兔,“这是殿下送我的,我很喜欢,所以带在身上了。” 她看向沈亦瑾。 沈亦瑾冷着一张脸,“你去给太后回话,改日本王再陪她用膳!” “是!郡主,清烟失陪了,我得去伺候太后娘娘用膳了!”洛清烟带着宫人离开时,还不忘冲沈亦瑾回眸一笑。 江画卿白了沈亦瑾一眼,转身就往宫外走,呵呵!一边说与洛清烟退婚了,一边又送人玉兔! “阿卿,春风楼换了新厨子,新出的菜品不错,我们去那吃!”沈亦瑾追上来,讨好地说着。 “不必了,王爷事忙,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江画卿头也不回地说着。 “那我送你回府!”不管怎么对他,他都得把她哄好了,分别这些天,日日朝思暮想,好不容易见到人了,总不能就这样不欢而散。 本想有骨气地说不用,可突然想起来,来时是宫里的轿子接来的,现在她得……自己走回去? 这些天一直骑马赶路,屁股还是痛的,腿还是僵的…… “阿卿,你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 “好!”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她自觉地直奔他的马车,瘫坐在最舒服的位子上。 “……”准备了好多好话还没来得及说呢,女孩子这么好哄的吗?才怪! 小心翼翼地剥好葡萄皮送到她嘴边,“阿卿,这是新来的贡品,你尝尝……” 张着嘴等着投喂,然后边嚼得汁水四流边感叹,“嗯,甜,好吃!” 于是他就乐此不疲地剥着,一个接一个地喂进她嘴里,还不忘伸手接住她吐出来的葡萄籽。 看她吃得心满意足,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就听到她含糊不清地问:“你跟贤珠公主是真的退婚了吗?” “那还有假?聘礼我都要回去了!当初陌无痕怎么抬去的,我们就怎么抬走的,不信你问陌无痕!”沈亦瑾拍着胸脯保证。 “那玉兔?”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司马昭之心 “那是太后强抢去的!太后执意要收她做义女,就是想给我添堵。我已经两天没去慈安宫请安了,那玉兔我迟早要拿回来!” “她戴过了,拿回来也恶心!” “拿回来扔了,看她戴着我的东西,我隔应的慌!”沈亦瑾嫌弃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做假。 心里终于舒服了些,“扔了多可惜,不如拿去卖了,能值不少钱呢!” “……听你的!” 见她身上的刺终于消下去,沈亦瑾把屁股往她那边挪了挪,去牵她的手,她也没有再躲开,顿时高兴得像个得到糖吃的孩子,笑得朗月流光,碧波荡漾。 心扑通扑通跳着,美色当前,着实令人心动,可她不敢沉迷其中。 火药弹的事,不知道会给安南王府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以后得小心些,不能什么事都跟他说了,嘴上得有个把门的。 两人卿会朝堂局势,又打听了他近日在忙的事情,得知他梳理了官员们的名单,年后就会有一批人清正之人被提拔,而一些会被贬。他还要和陌太傅一起负责明年的科举试题,为朝廷选拔更多可用之材。 江画卿吹捧了他几句,才又把话题拐到自己身上,“靖之,皇上似乎对火药弹报着很大的期望,若是火药弹让皇上失望了,皇上会不会一怒之下,砍了我的头啊?”她得从他口中,试探出皇上的态度。 “皇上若真的糊涂至此,我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皇上对江安已经有了忌惮之心,现在又知道她会制造火药弹,只怕更担心了。可现在皇上的想法,他真的拿不准,唯一能保证的,是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这么说,他也不知道皇上到底会怎么做?此时恐怕也是头脑一热,才说要护她周全。不过他表明态度,自己当然得感动一番。 “靖之,谢谢你一片维护之心,能遇到你,与你相知,真是三生有幸!安南王府到了,进去喝杯茶!”父亲不在京中,两日后皇上会拿她怎么样,她心里真没底,但有他在,就算皇上不满,也可以帮她求求情。 “好,乐意之致!”面对她的邀约,沈亦瑾心花怒放,生怕答应晚了,她就改变主意了。 两人手牵手跨进府门,就遇到江墨韵冷着脸,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三哥,你回来了?”江画卿笑着问道。 江墨韵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走过去打开了沈亦瑾的手,挑衅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送郡主回府……”沈亦瑾有些无奈地回答道,她这三哥真是难对付,就像是护食的狗,恶狠狠的样子,生怕他拐骗了她似的。搞不好又要对他动手…… “人已经送到了,你可以走了!”江墨韵眼含警告。 “三哥,人好意送我回来,怎么也得进府喝杯茶?再说,他可负责明年春闱试题呢!”前些日子,他为情所困,学业方面可不够用功,但已经放出话来,明年一定要中榜。 江墨韵眼睛亮了亮,但依然傲然地说道:“那又怎么样,你哥我有的是学文!” “走,一会你跟他喝几杯,让他提点一二,明年三哥肯定会榜上有名的!” 江画卿一手拉一个,往府里走。 邹氏见景王来了,吩咐厨房多加几道好菜,笑得一脸和蔼,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真是一表人材,谦谦君子啊,和女儿站在一起,男才女貌,一对璧人,养眼得很! 见娘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神情,江画卿红着脸,拉了拉她娘的手,“娘,爹有话带给你。” “什么话?”邹氏终于收回了目光。 “悄悄话,我们去房里说,让三哥招呼他就是了。”江画卿拉走了邹氏。 见江画卿走了,沈亦瑾笑得有些僵的脸,这才恢复平日的冷清。 江墨韵嘴一撇:“景王哄骗我妹妹是何目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哄骗她了?”面对他的不善,沈亦瑾也懒得给他好脸色。 “京中女子那么多,就先前赐婚给你的洛小姐,才貌双全,你都看不上,为何偏偏就盯着我妹妹了呢?” “自然是她比别人好!你身为她哥哥,竟然觉得她比不上别人?”咄咄逼人的语气,噎得江墨韵翻白眼。 “我妹妹自然是天下无双,无人能及!不是什么人都能觊觎的!” “你竟与本王的眼光一致,本王看中的姑娘,也是天下无双,无人能及!不是觊觎,而是仰慕,钦慕,爱慕!” “花言巧语!我可看不出半点诚意!”江墨韵自认能说会道,但却说不过他。 “年后春闱会围绕民生和安定做文章!三公子,这下能看出本王的诚意了?”沈亦瑾的挑了挑眉。 江墨韵脸一白:“谁要你说了!我江三郎也是饱读读书,游历四海的人,你提前泄题,是对我的侮辱!” “我还可以说得再细些……” “打住!再说别怪我赶人了!” “别人求本王本王都不会透露半个字,全是看在阿卿面子上,才提点你一两句,谁叫你是她三哥呢。”沈亦瑾端起茶杯慢悠悠地抿着,在他面前玩清高傲慢这套,幼稚。 伤自尊啊伤自尊!竟然还要沾妹妹的光…… “午膳好了!”江画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三哥一脸气闷的表情,她问沈亦瑾:“你欺负我三哥了?” “阿卿,你这是什么话,你三哥就是我三哥,我哪会欺负他呢,我只是提点一下他春闱的选题范围,可他不领情……” “三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景王也是好心……” “哼,好心?我看是司马昭之心!” 江墨韵走过去,将两人隔开,“妹妹,我一回府就听说你被封为红缨将军,我妹妹真厉害!今天起国子监就休假了,以后去哪,三哥都陪着你,不怀好意的人,就不要走得太近了。” 这意有所指的,也太明显了。江画卿疑惑地偏头去看沈亦瑾,也不知他怎么把三哥给得罪了。 沈亦瑾无辜地双手一摊,他也不知道江墨韵为何对他那么大敌意,都违反原则给泄题给他了,也没给他个好脸,安南王府的男人,真难搞啊!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乐意效劳 本以为江安不在,他可以赖在她身边多陪陪她。 谁知道碗一放,江墨韵就下了逐客令,“我和妹妹许久不见,有很多话要说,景王有事就去忙。” “本王没事……”他也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没事你就走!别打扰我们家人相聚的时光。”江墨韵一点也不客气。 邹氏看不下去了,斥道:“景王好不容易来一趟,来者是客,你小子越来越没礼貌了。” “客?你瞧他哪客气了?好吃的都被你们夹给他吃了!”江墨韵不满地嘀咕道。 沈亦瑾有些尴尬地抹抹嘴,邹氏和阿卿不停地给他夹菜,他心里高兴,吃得那叫一个欢喜满足,满嘴流油,没想到引起江墨韵的不满了。 江画卿解围道:“三哥想吃什么,再让厨房做些……” 江墨韵却给了她一个白眼,“亏得三哥处处护着你,你却胳膊肘往外拐,三哥的心都被你伤透了!” 被他说得心虚,她厚着脸皮去哄:“三哥,你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不用了,让他赶紧走,看着他我都气饱了!”江墨韵没好气地说道。 “三哥,我得去铺子看看,回头我们再说。我送景王出去。”江画卿朝沈亦瑾呶呶嘴,示意他出去。 沈亦瑾这才拿帕子擦了嘴,向邹氏告辞,跟江画卿两人往外走。 没想到江墨韵也跟了上来,“我说过,你去哪里三哥都陪着你。” 一听他的话,沈亦瑾就拉下了脸,这人就是故意的!他还以为可心单独和阿卿出去约会呢,这下有个大电灯泡在这照着,想拉拉手都不行了。 “那就多谢三哥了。一会我要去买些东西,有你在,就不用带下人了。” 看着沈亦瑾拉长了脸,她有些好笑:“王爷没事的话,也来给我当苦力。” “我没事,乐意效劳!” 江墨韵朝他龇牙,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哪像个王爷,分明就是只摇着尾巴讨主人欢心的哈巴狗! 先去锦酥点心铺看了看,铺子里人来人往,生意好得不得了。姑娘们忙得热火朝天,但忙而不乱。 拿了几样点心,就带着他们离开了。这两人帮不上忙,杵在店里,反而要人分神照顾,影响生意。 江墨韵对这个妹妹更是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你还有经商的天分,这小本生意倒是做得风生水起,哥哥我心里真为你骄傲!” “三哥还没吃过?尝尝?”江画卿将点心糖果递过去。 江墨韵只象征性的拿了一块,这些东西是小姑娘喜欢的,他一个大男人,并不是太感兴趣。但这是妹妹给的,转过头去塞进嘴里,轻轻咀嚼,顿时味蕾被俘获,满口生香,心生欢喜。 想要再尝一块的时候,发现点心都被沈亦瑾给拿光了! 怒道:“我说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客气?” “我跟阿卿,用不着客气!”嘴里的还没吃完,他又塞了一块进去。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江画卿摇着头。 “怎么没有,你看他……嗝!”糟了,噎着了! “活该!”江墨韵幸灾乐祸地说着,一把抢走了他手里剩下的点心。 “嗝!” 看着他噎得说不出话来,江画卿赶紧向路边卖汤圆的妇人要了一碗水递给他。 灌了几口水,终于咽下去了,他拍着胸口吐出一口气。 “多大的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江画卿笑道。 他红着脸,“都是因为阿卿给的糕点太好吃了。” 来到糖果铺,这里人更多。马上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得备些糖果招待客人,而甜蜜时光里的糖果,有多种口味,各色糖衣,艳丽多彩,看着就喜庆,人人争相来这里购买。 铺子里的糖果供不应求,还有许多人都提前预订的。落花见到她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就不得不去忙了。 她必须在这里帮忙,江画卿给沈亦瑾和江墨韵一人塞了一把糖,然后让他们分头去采买她要用来制作烟花的材料,转身投入了糖果铺的忙碌之中。 她正埋头收银子呢,店里闯进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吓得客人们纷纷逃走。 “交保护费了!叫掌柜的出来!”一个大汉手里转着两颗珠子,粗着嗓子喊了一声。 嘿,这京城里还敢有人收保护费?江画卿给落花使了个眼色,落花悄悄出去了。 “你们是什么人?可有官府文书?” 大汉哈哈笑起来,“文书?没有!不过爷告诉你,这保护费必须交,要不然这铺子就别开了!” 哟,还挺横啊! “多少?”江画卿眼皮都没抬一下,数着手里的银子问道。 “五百两!”大汉狮子大开口。 “五百两哪够啊,再多点?”江画卿瞥了几人一眼,似笑非笑地问道。 “哈哈哈哈,第一次碰到提这种要求的,爷岂能不给面子?那就一千两!不过小姑娘,你能做得了主吗?掌柜的呢?把掌柜叫来!”大汉见她年纪轻轻的,有点不确定她说的话能不能做数。 “我就是这里的掌柜,我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想知道我是谁吗?”江画卿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看上去软弱好欺。 “我管你是谁,快拿钱来!”大汉根本没什么兴趣知道她的身份。也怪这朝代信息不发达,虽然她臭名远扬,可别人也只知其名,不知其人到底是何模样。 “钱在这,不过你得先写收据!”江画卿一手拿着算盘,一手把面前的银子扒拉得哗哗作响。 大汉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眼放精光,写什么收据啊?直接伸手就想去拿银子。 伸出去的手,被算盘狠狠地敲在手背上,立刻肿了起来,大汉捂着手背恶狠狠地瞪着她。看着就是个黄毛丫头,手劲还真不小啊! “先写收据,省得你明天又来。” 写就写,只要能拿到银子过个好年就好。大汉在她递过来的纸上写下丑陋的字迹:今收保护费一千两,当面结清,以后不会再来! “还没署名呢!”漫不经心地提点道。 大汉只得写下自己的名字。 “刘大海,这名字倒是接地气。不过还差个保人,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得有身份的人才能做保。”江画卿抛着碎银子,一点也不把这群人放在眼里。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意外 “你别得寸进尺!我们是收保护费,又不是借贷,要什么保人!”刘大海横眉怒道。 “没有保人,我凭什么给你一千两?要这样的话,外面的阿猫阿狗来跟我要银子,我也得给?保人都没有,我只能当你是乞丐,给几个铜板打发了事,省得我去银庄取钱了!” 被江画卿一激,刘大海脸红白交加,他可是有靠山的,要不然也不敢干这事!她面前都是些碎银子,顶破天百来两,看来要她拿出一千两,必须得亮出背后的人了。 刘大海写下保人,江画卿一把抢过白纸黑字,“定国公?你是他什么人?” “少废话,快点拿钱来!” “稍安勿燥,我总要核实一下真假,万一你骗我呢?”江画卿把抽屉里的碎银子往外拿,然后将收据折好,放进抽屉锁起来。 见她在掏银子了,刘大海脸上有了得逞的笑意,得意地道:“这还能有假,不信你去打听打听,我是他小舅子!我外甥女是未来的景王妃!你就是不给定国公面子,还能不给景王面子?” 江画卿撇撇嘴,这人竟敢扯着景王这张大旗来强取豪夺,也不知沈亦瑾知道了作何感想。 “噢!可不是听说景王退婚了吗?” 退婚的事竟然已经人人皆知了,那只得换个说辞了,“正因为他的退婚,损害了我外甥女的声誉,所以才用这种法子作为补偿!” 江画卿冷笑出声,一个冷冷的声音跟她异口同声地问道:“是吗?” 抬眼一看,沈亦瑾已经跨进店门,身后跟着赵青山和许多官兵。 刘大海的脸僵了,刚才的得意之色马上变成了惶恐,“景王殿下,赵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本王不来,还不知道京中有人胆大包天,敢打着本王的名号为非作歹!” 赵青山冷喝一声:“把他们给我抓起来,关进大牢!” 刘大海慌了,赶紧求饶:“误会,都是误会!王爷,我什么都没做,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再也不敢了,赵大人,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您就饶了我这回……”他本来没想要借景王的势,可不知怎么就被这小姑娘套了话,他也是不得已才扯了这张虎皮当大旗的! 沈亦瑾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赵青山沉着脸喝道:“哼,竟敢欺负到郡主头上来!带走!” 刘大海这才后知后觉知道了她的身份,立即跪下跟她求情认错,连连磕头求饶。 "郡主,小人错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我半个子也没拿您的啊,求求您帮我说句话!” 可任他好话说尽,也没人搭理他。官兵把他架起来往外拖,他大喊冤枉:“我也是替人办事,冤枉啊!求求你们看在定国公面子上,放过我!” 他是听了定国公的话,说江安不在京中,朝中刚经历过大清洗,没人会盯着他这样的小人物。要想过个好年,这是来钱最快的法子,得到的钱财,他和定国公五五分! 没想到他刚出手,就踢到了如意郡主这板铁板,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可谁能想到恶名在外的如意郡主,竟然是个小姑娘!今天他算是倒大霉了,要知道曾经风头无两只手遮天的舒烨也是栽在她手上的啊! 现在只能祈祷定国公能想办法把他捞出来了! 定国公的小舅子,洛清烟的舅舅,呵呵,正愁没办法让皇上和太后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呢,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沈亦瑾冷笑。 “赵大哥,这是他的罪证!”江画卿将刘大海写的收据交给赵青山,她可不想暴露身份,跟定国公对簿公堂,让赵青山上折子就行了。 赵青山也是好笑,刘大海真是猪脑子,这下连审问都省了,定国公可真是找了个猪队友! 落花收到江画卿的眼神示意时,就去找赵青山了。她们几个姑娘,能在鱼龙混杂的京城里,把铺子经营得风生水起,当然是因为江画卿一早就跟赵青山打过招呼。 此时姑娘们对赵青山连连道谢,还往他怀里塞糖果,都被赵青山礼貌地拒绝了,“正当差呢,别坏我清名……” 江画卿笑着挥挥手,姑娘们才退下。 “赵大哥,谢了。” “阿卿,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是谁?是你赵大哥,走了啊!”将人关进大牢,他还得进宫递折子,定国公如何处置,得看皇上的意思。 被刘大海一闹,铺子里一时半会没什么人进来,沈亦瑾拉着她出去,指着马车上的东西,问:“这些是要用来做火药弹的?” “没有什么火药弹,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江画卿卖着关子! “那这些送去安南王府?” “不,王爷有没有空置的清静些的小院子,借我一用?”这些东西易燃易爆,还是小心些为好。 沈亦瑾一看她滴溜乱转的眼珠,就知道准不是什么好事,不过空置的院子倒多得是,先前被查抄处斩的那批官员,就有许多宅院空置着,先前安置着灾民,灾民回家后,还有好些宅子还没来得及登记造册。 要说最清静的,还是舒烨城西的别院。于是,等江墨韵把剩下的东西买来了之后,他们就把东西运到城西别院去了。 江画卿连着两天都呆在别院里,制作要展示给皇上看的烟花。沈亦瑾赖在那里陪着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忙活,帮她打下手。 烟花最关键的是要控制好火药的量,将硫磺硝石装进糊了好几层的纸筒里,又添加了一些金属粉末,埋上引线。 第一枚烟花制造出来了,沈亦瑾亲自帮忙点火,试验成果。看着竹筒里冒出了一阵烟,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第一次试验宣告失败。 江画卿继续调整原料比例,很快第二枚做好了,江画卿提议拿到空旷的后院去点。 一声巨响后,不明物四处散落,地上炸出一个大坑。沈亦瑾耳朵翁翁作响,还好她提前提醒他点燃引线后赶紧躲开。 这东西威力真大,看着地上的坑,沈亦瑾暗暗心惊,江画卿却先一步跳进坑中,刨起了土! “靖之!土里埋着东西!”她已经刨出一块金条,拿在手上确认真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兄弟之情 沈亦瑾跳进坑中,才发现这土里埋着成箱的金条。可能是当时舒烨来不及转移,所以才藏在了这后院的土里。要不是今天被炸出来了,谁会知道这偏僻的别院里,还有之么一大笔财富? 两人用了好些功夫,才将几箱金条挖了出来。 “这些金条,你打算上交国库吗?”江画卿试探着问道。 “不,这笔财富是舒烨从大荣百姓身上搜刮来的,应该用之于民。可若皇上知道了这笔不小的财富,只会执意征战四方,引起天下战乱。所以暂时不能上交国库。这些是我们两个人找到的,我们先替百姓保管着,以备明年饥荒之需!” “好。那你把这些东西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只要不交给皇上,江画卿就放心了。 沈亦瑾连夜把东西转移了,至于他藏在哪里,没有任何人知道,江画卿也没有过问。 她继续埋头制作试验,终于在失败了几次后,制造出了一枚满意的烟花。 这枚烟花一连九发,直飞云端,发出巨大的响声,然后散炸出五彩火花,绚丽如花绽放。 沈亦瑾看着美丽的烟火,惊叹得说不出话来,烟火明明灭灭,他眼神灼灼地看着眼前的江画卿,她是满天星河中,最闪亮的那一颗,她是人间芳菲间,最美的那一朵! 烟火转瞬即逝,他心中忽然生出惆怅,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皇上要除掉江安,安南王府也将被连根拔除,阿卿……他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你说,皇上会满意吗?” “不会。不过不管皇上满不满意,我都会护着你,绝不让你有事!”皇上要的是大杀器,不管她制作出什么,皇上都不会满意,或许皇上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来作为对江安下手的理由。 两人依偎着,看满天烟火,短暂的美好过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她给这枚烟花取了个名字叫作天雷滚滚。在宫宴前,她制作出了一马车的天雷滚滚。 腊月二十八,宫中正在准备着一年中最盛大的宫中晚宴。 沈亦瑾一如往常,挨到午后才进宫请安。 皇上在赋阳殿内有些烦燥不安,三天了,殷怀远还没回来复命,也不知交待他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见到沈亦瑾到来,他摒退了所有宫人,笑得和蔼可亲,拉着他坐到了龙椅上。 “靖之,又要过年了,先皇把皇位交到朕手上已经二十年了。这些年,朕看着你长大,如今有你的扶持,才幸不辱命。你要记住,这江山是我们兄弟两的,我们要同气连枝,团结一心。”马上要对江安动手了,可他却喜欢上江安的女儿,皇上不得不提前敲打敲打他,甚至还有了试探的意思。 他怎么会听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但此时他只能表忠心,“多谢皇兄这些年对臣弟的厚爱,守护大荣是臣弟的义不容辞的使命,臣弟定与皇兄齐心协力,为大荣百姓江山的安定繁荣披肝沥胆!” “好!你我兄弟一心,沈家江山定能绵延长盛!父皇在天之灵,也定感欣慰。”皇上起身,然后郑重地对着先皇的画像跪了下去,沈亦瑾自然也跟着跪下。 “只是,如今朕却每日无法安睡。江安日渐势大,朕心中惶惶不安,以致惊梦频频。靖之,你可愿助朕除掉江安?” 在先皇的画像前,皇上平静地问同跪着的沈亦瑾。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在江山和美人面前,会如何选择呢? 沈亦瑾心中一惊,可脸上却一如平常那般毫无表情。现在皇上不是在想怎么除掉江安,而是在试探他,若是回答的不好,皇上会不会连他一块除掉? “皇兄,不管是谁,只要他危害到大荣的和平安定,不利大荣的长治久安,臣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江安若是真有不臣之心,臣弟第一个不容他!皇兄想让臣弟怎么做?”皇上的疑心病越来越重了,怀疑江安就算了,竟然还怀疑他!江安没有不臣之心,反而赤胆忠心,打了大大小小无数场仗,置生死于肚外,才换来大荣百姓的平安,朝堂内外平静,皇权的稳固。大荣能有今天,至少有他一半功劳,要不然周边虎视眈眈频繁挑衅的各国,早就将大荣瓜分了云。 所以,江安绝不能死!他这样说,只是为了让皇上放心。他现在想知道皇上要怎么对付江安,一旦皇上对江安动手,大荣会出乱子不说,安南王府的所有人,怕都无法幸免,那阿卿…… 他不能让那样的事发生! 皇上果然松了一口气,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膀,“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朕已经下了旨,让江安拿下申国,到时不管成败如何,他都会落得个通敌谋反的罪名!” “可是他大儿子和二儿子手握重兵,各处军营也都有他以前的将士,万一他们联起手来,后果……” “他大儿子跟他在一起,我让征东将军齐云开前却支援,他会见机行事!定远侯胡海平会去北阳,牵制住江书恒。你要做的,就是把各营跟江安来往密切的人找出来。等罪名定下来,就把这些人统统拿下!” 沈亦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皇上真是铁了心要除掉江安啊!想到江画卿,他就一阵心痛,若江安真被判通敌谋反被处斩,她该有多愤恨难平啊!况且,谋反之罪,株连九族…… “皇兄,会不会太仓促了些,您之前不是想一统天下吗?留着江安或许还有大用处呢?”不管皇上会不会猜忌他,他都得尽力阻止! “江安确实是良将雄才,可他的存在,已经比其它小国的威胁更大了,朕虽想一统天下,可也不敢用他,再让他壮大下去,万一最后这天下都落到了他手里,岂不是得不偿失?朕不能因小失大,没有了江安,朕可以再提拔别人来保卫大荣。” 沈亦瑾知道,皇上这是一点余地都不留了。不知皇上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江安起了杀心的,看他这样子,是无论怎么劝,都劝不回来了。 好在他的旨意没有顺利传达一下去。而各处情报都在他手上! “那皇兄想怎么处置江画卿呢?”沈亦瑾十分平静地问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江山与美人 他的目光太犀利,皇上转开了头,语气淡然道:“朕知道你舍不得她,看在你的份上,朕会把她留给你亲自处理。” 一看皇上就是在应付他,“皇兄,若是她真的能制作出称霸天下的大杀器呢?” 听他这样说,皇上眼睛一亮,“她真有这样的本事?”沈亦瑾这两天跟她私混在一起,定是知道些什么,看来她之前是不肯把大杀器交出来,江安果然有异心! “臣弟见过她制作出的烟花,声光响亮,或许她真的会制作大杀器,但不论我如何追问,她也不曾透露半点……” 皇上本想今天就找个借口把她拘起来的,沈亦瑾跟她来往密切,万一说露了嘴,让她听到什么风声,给江安报信,那他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看来还得慢慢来,先哄着她,让她主动交出制作大杀器的法子才好。 “那就先看看。你也要加把劲呀,怎么你努力这么久,她一句真话都不肯对你说呢!”皇上皱眉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沈亦瑾心中冷笑,之前不是他横加阻拦吗?现在想从她那里得到有用的东西,反过来怪他不努力了! “她从小受江安教导,那样事关大荣安危的机密,她怎么会跟我说呢?要想她主动交出大杀器的制作方法,还得皇兄费心了。” 皇上叹了一口气,又把难题抛给他,“只要你能想办法让她交出大杀器,朕就给你们赐婚。不过,今日我们的谈话,你要对她守口如瓶,不得透露半个字,否则,就算朕赐了婚,你和她也无法幸福安宁地过下半生。”务必要让他把嘴闭紧了,既然一心想娶她,那就用这个来堵住他的嘴! 君心难测,皇上可真是心思深沉啊,随时都在给他挖坑让他跳! 要置江安于死地,强拉自己做帮凶就算了。还不惜抛出赐婚的诱饵,让他去哄骗阿卿,只为了得到大杀器。 若真如了皇上的意,江安死了,安南王府覆灭了,到时就是留她一命,她也只能任人宰割了。就算强行把她留在身边,阿卿只怕会恨死他,怎么可能跟他过下半生?又哪来的幸福安宁? 可即使皇上不这样做,这事他也没法跟阿卿明说。江安一腔热血,若知道皇上处心积虑想要他死,想要把安南王府连根拔起,说不定他一怒之下真的反了! 战乱一起,血流成河!到时谁是江安的对手?谁能拦住江安的铁蹄? 沈家的江山怕是真的要改姓了! “臣弟明白轻重,皇兄放心!”皇上虽然昏了头,可到底是他一母同胞的皇兄,大荣的江山,是沈家多位先帝打下来的…… “官员们要进宫了。你先去给母后请个安,这几日你都没去母后宫里,母后的病又重了!” “是!” 沈亦瑾心事重重地往慈安宫去。本该君仁臣直,共同维护大荣和平的,却因皇上的猜忌多疑,而变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殷怀远的事也瞒不了多久,皇上若等不到他回来复命,定会另外派人去传旨,为防密旨泄露,还会让人调查殷怀远的去向,到时知道是他坏了他的大事,皇上绝不会再纵容他了,殷怀远不能留! 他秘密交待了天惊几句,匆匆进了慈安宫。 洛清烟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太后正用帕子捂着嘴咳嗽,因为身体不适,拒绝了命妇们的请安。 “母后,您怎么又咳得这样厉害?可请御医来看过?”沈亦瑾上前去给她拍背。 “你还管哀家做什么?几天也不来哀家请安,哀家……咳咳咳……” “母后,儿子是看您有人伺候,所以才没过来,省得你看到儿子不高兴。您这是怎么了?” 咳完一阵,太后擦着嘴角说道:“你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别人跟哀家非亲非故,哪能跟你别?况且,别人接近哀家,都是别有目的的!”太后恼怒地瞪了洛清烟一眼。 洛清烟哭着道:“母后,清烟真的不知道舅舅做出的那些糊涂事,不关清烟的事啊!” “别叫哀家母后,哀家今日听了皇上的话,才知道定国公府已经破落成那副样子了!本还想今日宫宴上当众宣布收你做义女的,现在哀家收回懿旨,废除你的公主封号,收回赏赐!” “太后娘娘,您就看在清烟尽心尽力伺候您的份上,不要生清烟的气了好不好?赏赐我都不要,我只想留下来伺候您……” “哀家不要你伺候,你退下,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哀家面前……咳咳咳……”太后是真的被气到了,本以为她是个好的,谁知道定国公为了敛财,指使她舅舅去收保护费,这不是在给皇上抹黑吗?让这样的人沾靠上皇家,那还得了? 她幽怨地看了沈亦瑾一眼,这人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以后,跟她更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了。 正要转身,就听到一个冷嗖嗖的声音,“等等!经嬷嬷,母后不是说了要收回赏赐吗,把她身上的东西,都取下来!” 洛清烟尴尬地咬着唇,任由经嬷嬷带着宫女们,把她一身首饰掳的一件不剩,其中包括他那枚玉兔! 被赶出了慈安宫,发髻散乱,狼狈不堪。到手的荣华富贵,就像一个美丽的肥皂泡,在她眼前破灭了。碰到入宫的各官员家眷,她慌乱地往偏僻的小道上躲。在心里把沈亦瑾和江画卿骂了个狗血淋头。 此时江画卿带着一马车烟花到了宫门外,留下侍卫好好看管,做好准备,等她的吩咐点火。 她只身进了宫门。烟花易燃易爆,可不敢带进宫里去,万一一个不慎,可能会引火烧身。 总觉得这宫宴就是场鸿门宴,因此没有带邹氏和江墨韵,江安不在京中,还是低调些好。 她代表的是江安,以重臣的身份进宫赴宴,所以不用以家眷的身份去拜见太后,而是直接去给皇上请安。 皇上笑容和蔼可亲,一口一个爱卿,叫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也陪着笑脸,和皇上演着君臣和乐的戏码。 第一百六十章 醉酒 官员们见皇上对她如此亲厚,也一个个挤出笑脸给她行礼问好,态度是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只着官员们的吹捧的话,经过她那保持着露出八颗牙微笑的嘴,变成了对皇上的感激和恭维,“都是皇上的栽培和信任,我才能有此荣幸站在这里,皇上是千古明君,知人善用……” 脸都笑僵了,终于有宫人前来请他们去聚贤宫就座。 江画卿有些为难,她坐女眷那边呢?还是坐官员这边? 皇上却在贵宾席上对她招手,指了指他左手边第一席位:“爱卿,来朕旁边坐!” 最尊贵的位子是皇上的,但皇上左边的第一位,那绝对是皇上最宠信的人才能坐的,以前是舒烨,上次是国师,这次,她也能享受上宾待遇啊! 走在红毯上接受着无数艳羡的目光,她并没有多少惊喜,因为伴君如伴虎,谁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呢? 程启安带着侍卫在来回巡视,对她使了个的眼色,暗示她一切正常。 左边的席位是留给王爷们和德高望重的元老们的,陌太傅已就坐,平王冲她笑着点头,国师也来了,只不过这次他坐在了左边的最末位。中间还空着几个位子,她瞟了一眼,沈亦瑾的位子就在她旁边,可却不见他的人。 右边是有位分的妃子们和得宠的公主们的座位,只有贤妃和妙音娘子来了,外加一个昭华公主。太后和皇后都因身体原因不便出席。 江画卿小声问候在她和皇上中间的花公公:“景王怎么没来?” 花公公看了看皇上,皇上他去慈安宫请人。 “宴会开始!”皇上示意下,宫人唱道。 琴瑟声起,宫人鱼贯而入,端上一盏盏精美的菜肴。 这时候莫清烟才匆匆来迟,她已经重新打扮过了,跟从前一样,又是一个端庄的大家闺秀。 江画卿有些好奇,她竟然没有穿公主装,也没有走到公主的座位上,而是与平王分开,走向女宾席。 江画卿这才想起刘大海的事,抬头往男宾那边看去,定国公安然在坐。看来皇上并没有问定国公的罪,不过这事她懒得过问。 “来,这第一杯,朕要赏给红缨将军,她是大荣英雄,是众儿女的楷模!” 众人响应号召,一起向她举杯。想起上次在左宁卫被酒辣的流眼泪,她有些不想喝,可这酒,是皇上赏的,不能不喝。 她咬着牙,闭着眼,一仰脖,酒液入喉,一点也不辣啊,反而有些回甘香甜!她眼睛亮了亮! 皇上又端起了第二杯,“这杯本是要赏给安南王的,大荣多亏有他这样的猛将,让敌国莫敢来犯!红缨将军既能替父上阵杀敌,也代你爹干了这杯!” 当然没问题,这酒这么好喝,她接过来就喝了下去。 “这第三杯,是朕对红缨将军的期望与嘱托,大荣以后的和平安稳和繁荣昌盛,还需你尽力,有什么好东西,可不要私藏起来啊!” 皇上的意思,还是想得到火药炮,江画卿笑着应道:“身为大荣子民,自当为大荣肝脑涂地,掏心掏肺,贡献自己的一切!”她喝下了第三杯。 皇上眯着的连喝三杯,爽朗地大笑出声,这才让众人放开了吃。 江画卿头有些晕乎乎的,那酒喝的时候没感觉,喝完了后劲就上来了。 往旁边看了一眼,沈亦瑾的位子还空着,倒是对上了平王的目光。 平王本就在盯着她她看,碰到她的眼神,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夸张。面无表情地转回了头,但平王却厚着脸皮来向她敬酒。 “没想到郡主这么厉害,本王敬红缨将军一杯!” 她摆摆手,“心意领了,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今天高兴,喝醉了也无妨,朕会让人送你回去的!”皇上开口,江画卿只能苦着脸喝了。有第一杯就有第二杯,国师那个老家伙也凑到她面前来敬酒。 “郡主,恭喜你呀,成为名满京城的红缨将军了,前途无量啊!老夫敬你一杯!” 江画卿根本不想理他,可是皇上又开腔了:“国师这么大年纪给你敬酒,给他个面子!” 皇上是故意想整她,看她出丑?可以不给国师面子,但皇上开了口,她不喝就是不给皇上面子了。 端起杯刚碰到唇,手腕就被人抓住了:“郡主不胜酒力,本王替她喝,国师没意见?” 沈亦瑾冷冽的声音,让江画卿清醒了不少,看着他的俊脸,她眯着醉眼,笑得像个花痴。 国师看到他,顿时一怂,诺诺地退下了。皇上也收起了笑脸,“靖之怎么这么晚才来,坐!” “母后拉着我叙家常,忘了时间。”他面无表情地答着,扶着江画卿坐下。怎么来得这么晚,根本原因就是皇上不想让他来,故意让太后缠着他! 皇上原本寻思着把江画卿灌醉了,趁她醉套她话,问出大杀器的制作法子,也不用他这个一国之君去讨好一个小丫头了。 此时沈亦瑾板着脸护着她,也没人敢再去找麻烦了。江画卿就用一支手撑着头,看着俊朗无双的人发呆,时而傻笑,时而摇头。沈亦瑾很想问问她笑什么,又为什么摇头,可他一向的高冷人设,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当众跟她太过亲近。 此时昭华公主起身离席,跪在皇上面前,“儿臣为父皇献上一舞,若是跳得好,希望父皇能满足儿臣一个心愿吗?”她要献舞,还要讨赏,女孩儿嘛,无非是看中了什么好东西,想要罢了,皇上点头答应。 昭华的舞技大有提升,一曲惊鸿,赢得了满堂掌声。 “父皇,我跳得怎么样?” “很好,不愧是朕的女儿,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父皇,女儿想要……想要个夫君!”昭华红着脸说道。 “哦?姑娘大了,朕都留不住了!说说,看上哪家的儿郎了?” “京城里最俊的,第一公子,陌无痕!求父皇恩准,把他赐给女儿当附马!”昭华跪在地上,垂着头,脸红得像要滴血。 第一百六十一章 看戏 皇上皱了皱眉头,太傅之前很满意与宁国公府的亲事,只是被宁国公府退了亲,而宁阿若是昭华的表妹呀…… 见皇上不说话,昭华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之前无痕公子被当众退婚,对他实在太不公平了,现在当众求婚,也是想替无痕公子讨个公道,无痕公子那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人,怎么能被人羞辱?所以求父皇答应女儿的请求,女儿是真心爱慕他,哪怕下嫁太傅府也愿意……” “陌无痕才貌一流,是个好人选,只是不知太傅怎么想?陌无痕可愿意?”他可不想再乱点鸳鸯谱。 陌太傅赶紧起身,拱手道:“多谢皇上看重,老夫深感荣幸,只是犬子的事,我已做不了主,还是问他自己。” 陌无痕在下方的席位上大声回道:“昭华公主一腔赤诚,我愿意与她结成连理,共度一生!” 这些日子昭华公主总是溜出宫就去找他,耐心陪伴,安慰开导,逗他开心,让他从情伤中走了出来,也发现了昭华公主的许多好,所以当昭华公主当众表白,要皇上给他们赐婚时,他激动地答应了。 昭华公主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皇上的赐婚。 此时的宁阿若泪花汪汪的,不敢相信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竟然转眼就要娶别人,那个别人还是她的好姐妹。 好在段小公爷这个时候上了台,如昭华公主一样,他希望献艺之后,皇上也能答应他一个请求。 宁阿若吐出一口郁气,段时久要帮她找回场子,太好了。段时久没有上门提亲,让她心里很不爽,但他答应过她,等时机成熟就会上门的,在时机不是到了吗?陌无痕能当众答应娶昭华,那她也会当众答应嫁给段时久! 可没想到,段时久最后向皇上提出的请求,是给他与洛清烟赐婚! 醉里看花的江画卿正了正身子,将撤到一边的瓜子花生拖到面前来,准备好看戏,沈亦瑾默默地帮她剥起了瓜子壳。 宁阿若感觉晴天一个霹雳!段时久竟然不是要娶她,近来对她的态度也很是敷衍,可她已经是他的人了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她受不了这份屈辱,众目睽睽之下上了台,当着皇上的面,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把段时久欺负她的事公之于众,要皇上替她做主。 众人一片唏嘘,这宁阿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将这样的丑事宣之于众,万一段时久铁了心不要她,她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段时久见她撕破了脸,也不再留情,细数她的各种作,把她说得一文不值。 宁阿若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一改往日的娇弱形象,心一横,咬牙切齿地道:“段时久,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宁阿若已经是你的人了,就是死也要死在你府里!” 段时久拿她没办法,皇上也不悦地问他:“安国公打算怎么办?” 他看了一眼端庄优雅的洛清烟,遇到这样的事也能处变不惊,她才是做正室夫人的人选,有格局,够大气!至于宁阿若嘛,美虽美,但太作又小家子气,可已经是他的人了,现在那么多人看着,他不能不负责,那就让她进府做个侧夫人! 当他把这样的想法说出来的时候,宁阿若气得跳脚,指着洛清烟骂她不要脸,勾引她的男人! 江画卿接过沈亦瑾剥好的瓜子仁,一颗一颗放进嘴里,真香! 洛清烟无奈地笑笑,“宁姑娘不必像个泼妇似的让大家看笑话,皇上面前,也该顾忌点形象。既然你我都是段小公爷的人了,以后还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应该情同姐妹,和睦相处。” 任众人鄙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也面不改色。她早就想好了,要在皇上问罪她爹之前,定下自己的终身大事,皇家她是不敢想了,捞个安国公夫人的名头,总比到时定国公府名声扫地,她无人问津的好! 因此在宫里遇到段时久色迷迷的目光时,她故意勾引,然后又欲拒还迎,勾得他欲罢不能,鼓动他向皇上求赐婚。 这曲二女争夫的戏,皇上先前也看得津津有味,现在有些回过神来了。三大国公,竟然搞成了一家,段时久这是想搞事情?段时久年纪轻轻继承了爵位,若是让他与宁国公府和定国公府联姻,难保他不会野心膨胀! 于是皇上回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啊,段小公爷真是有本事,引得两位京中有名的大美人倾心相许。朕自然要成人之美,愿意为你们赐婚!” 皇上当场让秉笔太监写了赐婚圣旨,洛清烟为他的正妻,宁阿若做他的侧室。 洛清烟松了一口气,国公夫人的头衔算是稳了!宁阿若虽然不甘心,但皇上面前,也不能闹得太过分。 段时久喜不自胜地接过圣旨,跪地谢恩,皇上又说道:“恭喜段小公爷了!但是你行为放浪,不守道德礼教,又于国朝无所功绩,因此,朕为了鞭策你以后勤奋上进,谨言慎行,决定褫夺了你安国公的封号。等你有些建树时,再封赏你!” 段时久磕头的动作僵了,宁阿若和洛清烟也愣了,这……怎么可以这样? 可不可以这样,也已经这样了,皇上心意已决,旨意已下,他们再闹下去,说不定就要落个抗旨的罪名了。 洛清烟和宁阿若,跟段时久倒是绝配!皇上真是老辣的狠呢! 才子佳人们继续上台献艺。 江画卿目光灼灼地看着沈亦瑾,他递过来的花生仁白生生的,一颗颗都去了皮,像一个个被脱光衣服的美人……想不到一本正经的,却干着这种不正经事!看着他那张禁欲冷淡的脸,她咽了一口口水…… 沈亦瑾看她忽闪着一双水光盈盈的大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的,撩得他心怦怦直跳。不过他保持着冷静,见她捧着花生也不吃,而是吞着口水,只好面无表情地夹了一筷子菜肴递过去。 她光喝了几杯酒,没怎么吃菜。 “啊~”正要把菜放在她的碟子里,江画卿张开了嘴,等着投喂。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波未平 沈亦瑾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也顾不得众人的目光了,直接喂到了她嘴里。 吃到美味的人,还不忘发出赞叹:“好吃……” 要是以前别人看到他们过份亲近,肯定会拿各种话来中伤她,可现在,她坐在贵宾席上,所有人哪怕眼红得要死,也只能笑着恭维:“君臣一家亲嘛。” 连皇上也说:“红缨将军醉了,景王照顾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于是沈亦瑾也就不再拘束了,把人设礼教抛之脑后,干脆跟她同席而坐,开启了投喂模式,专注而耐心。 有哪些人上台表演了些什么,他根本就没注意,全神贯注地做着一件事,那就是把可口的食物,喂那那张能吃的小嘴里。 江画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正在啃食的小兔子,也不管皇上和宾客们做何感想,她只顾着品尝美味,这可是御宴呀,每样吃食都精致可口,色香味俱全,吃了许多也不觉得腻。 等到所有人都表演完了,这顿宴席也进入了尾声。 江画卿吃得肚儿溜圆,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一抬眼,看到沈亦瑾正憋着笑,她才有些尴尬地拿帕子擦着嘴,脸上的红霞更艳丽了。 “大家都展示过才艺了,这压轴大戏,就交给红缨将军了!”皇上的一句话,将众人的目光又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请官员家眷移步到宫门外,观看烟火表演。”然后又对皇上道:“请皇上移步飞云阁。” 飞云阁是皇宫门旁边的一座角楼,阁楼高耸,视野开阔。 皇上起身往外走,江画卿跟着,脚步有些虚浮,沈亦瑾悄悄上前扶着她。 宫墙外,江画卿留下的侍卫早已按吩咐,沿着宫墙选好了几处燃放的位置,接到江画卿的暗号,他们动手点火。 皇上带着皇子和大臣们,刚登上飞云阁,就见有火星冲天而起,随后一声声惊雷在头顶炸响,他心中一惊,可还来不及多想,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朵朵五光十色的烟花,璀璨?丽,耀眼壮观,把半座城都照亮了。 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烟花,不少人发出阵阵惊呼和赞叹! 连皇上也惊讶地睁大了眼。一声又一声的巨响,震慑着人的心。一波又一波的烟火,迷了人的眼。 当众人沉浸在这样盛大壮丽的景观中时,一声惨突兀地响起,程启安让侍卫赶紧下去查看。 而他则惊慌地来向皇上禀报:“皇上,定国公不慎坠楼了!” 皇上沉着脸喝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阁楼上栏杆这么高,也不知道他怎么掉下去的……”程启安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时是谁站在定国公旁边?”皇上怒道。 所有人都面面相视,一脸懵逼。 程启安带着侍卫保护着皇上,全部精也都放在皇上身上,也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见无人回皇上的话,只能答道:“当时大家都在看烟火,没有注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烟花吸引了,定国公站在最边缘,谁会留意他身边有什么人呢? “别人没留意,你身为禁军统领难道也没留意?”禁军负责宫里的防卫,皇上的安全,禁军统领更是要随时留意皇上身边,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以防有人行刺皇上…… 程启安低下了头,“臣只是看了一眼满天的烟火,事发突然……” 下楼查看的侍卫跑来回复:“太医看过了,定国公当场身亡……” “程启安,你可知罪?” 皇上脸色难看,程启安跪下认错,“是臣失职,愿受责罚。” “你身为禁军统领,却不能洞察危机,如此不谨慎,若摔下去的万是朕呢?明日起暂停你一切职务,你回家好好反醒反醒!” 一旁的江画卿感觉皇上处理的有些草率,定国公怎么摔下去的都还没调查清楚,就先撤了禁军统领的职,这万一是有人要陷害程启安呢?再说程启安可算是江安的眼睛,怎么能轻易换掉? “皇上息怒,都是臣的错,不该把烟花制作得这么声势浩大。皇上要罚就罚臣,等查清定国公是如何掉下去的,再追究程统领的罪责不迟。此时正值年节,宫中防卫不可松懈……” 皇上看了看她,想到还得让她交出大杀器,此时不宜打草惊蛇,便道:“郡主所言有理,那就等年后再说。程统领当知宫中安全何等重要,不可再掉以轻心,若再出什么差池,朕绝不轻饶!“ 程统领如获大赦,叩头谢恩,起身时感激地看了江画卿一眼。 烟火表演接近尾声,官员们也都告辞离宫,定国公出了事,他们生怕牵连到自己头上,当然是趁早离开的好。 “皇上对今晚的烟火表演可还满意?”江画卿对正下楼的皇上问道。 “很好,朕从来没见过如此美丽的烟火,爱卿有心了,随朕回赋阳殿领赏!” 可是刚走到楼下,赋阳殿方向却发出几声巨响,随后火光冲天而起。 “着火啦!走水了!快灭火!”有人喊叫起来,宫人们混乱地朝赋阳殿方向奔跑。 赋阳殿一边是摘星宫,另一边是太庙!江画卿心中犯嘀咕,不会是国师酒后炼丹,把摘星宫炸了?刚才众人移步去看烟火表演时,他就称醉回宫了。这个老东西吃饱了没事干,偏偏在她展示烟花之时炸宫,要炸的是摘星宫还好,万一他把皇上的御书房给炸了,那就麻烦了,众人都知道她造出了烟花,搞不好要她背这黑锅! 程启安立即让人前去救火查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这颗脑袋怕是悬了,但皇上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他也不能离开。 皇上也一脸惊慌,往赋阳殿那边急步而去。 江画卿比皇上还慌,冲在前面带路。 好在不是赋阳殿着火。江画卿拉着一个宫人问:“怎么回事?哪里走水了?” “是太庙走水了!” 太庙怎么会走水?太庙比赋阳殿还重要,那里供奉着皇家先祖的牌位…… 江画卿整个人都不好了。皇上和沈亦瑾已经拔腿往太庙跑,她也匆忙跟了上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波又起 眼前一片混乱,所有宫人侍卫都在忙碌地传水灭火,程启安亲自指挥起来,灭火有序,很快火焰小了下去,只冒出滚滚浓烟。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怒问满脸黑灰的程启安。 程启安只能跪下,他跟一直着皇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江画卿出声道:“国师在哪?快把国师抓起来,定是他放的火!”一定要先下手为强!要不然被他恶人先告状,到时任她如何辩解,皇上也不会信了。 她话音刚落,国师就衣衫不整地从摘星宫跑过来,在一脸错愕的皇上面前痛哭起来:“太庙乃皇家先祖的安息福地,却被……“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小眼睛不善地看了江画卿一眼,才接头说道:“被烟火点燃,付之一炬,这可是不降之兆啊!” 皇上黑沉着脸,问道:“你刚才在哪里?” “老夫在宫宴上多喝了两杯,有些醉,回宫就睡下了。刚刚一声巨响把我震醒了,我见外面火光冲天,才知道太庙着火了,这才匆匆赶来。” 江画卿却一声冷笑,“国师的摘星宫离太庙如此之近,匆匆赶来却比我们从宫门口过来的还晚?还有,你说你回宫就睡下了,刚刚一声巨响才把你震醒?” “老夫年迈,腿脚不灵便,走得慢。倒是郡主,你利用烟火表演的机会,将太庙毁于一旦,不知是何目的?”国师反问道。 “你说你醉了,怎么说话这么利索?今天宫门口的烟火表演,巨响震天,如天雷滚滚,全城的百姓都能听到,你却只被太庙这里的响声震醒,恐怕太庙里的动静,就是你弄出来的?”真不知道这个老东西到底想干什么,竟然想诬陷她! “郡主可不要信口雌黄,自己做下错事,还想无赖到我头上!我先前醉了,但看到太庙被毁,心中一痛酒就醒了。而众所周知,烟花是郡主制造出来,带到宫里来的!”国师一脸不屑。 “烟花是我制作的,但所有的东西都留在宫门外,并未带入宫中!我入宫之时,接受过严格的检查,不信可让程统领招当值侍卫来问话!倒是国师,早早称醉回宫,而离摘星宫不远的太庙,正好在烟火表演结束之时走水,怎么就这么巧呢?” “谁不知道程统领是江安一手提拔起来的,谁知道他有没有徇私,让你夹带什么东西进来?老夫回宫就一直没出来,而摘星宫一直有皇上安排的侍卫看守着,不信可找侍卫来问问,老夫有没有离开过!” 皇上看着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太庙,听着两人唇枪舌剑,只感觉头昏脑涨,下令道:“把他们两个先看管起来,等事情调查清楚再说!”两人都十分可疑,但一时也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还是先关起来,以免再生事端。 沈亦瑾一听皇上要关江画卿,出言提醒道:“皇兄,郡主不可……” “只是留她在宫中住几日。等事情查清楚了,朕自然会放她出来。郡主可愿意配合?”皇上虽然是问话,可那语气分明没有商量的余地。 “臣愿意配合。”她能说不吗?那反倒会让皇上更加笃定是她做的!也不知皇上打算如何调查。 皇上让侍卫把他们带走。带去哪?当然是大牢了! 看着江画卿被带走,沈亦瑾很担心,不知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她,试探道:“他们二人都有嫌疑,皇兄打算怎么查?” 皇上却冷笑道:“哪有什么线索等着你去查?你要是不嫌麻烦,便去查。朕把他们关起来,只是想让他们交出朕需要的东西而已。” 原来皇上是想逼她交出大杀器的制作方法?阿卿要是不肯交出来,皇上会不会对她用刑?可要是交出来的话,那皇上还有留着她的必要吗?没想到皇上会来硬的! “这样不妥,江安现在还好好的,若是他知道了……” “无妨!”说起江安,皇上又一阵心烦,也不知道殷怀远现在在哪,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要是不能及早把江安控制住,打草惊蛇了,那可不妙。不过就算江安知道他女儿被关起来了,也是她制作出的烟花不慎引发太庙大火,这罪名,砍头都行,只是关关她又怎么了?大不了到时候再把她放出来,不过在此之前,要把大杀器的制作方法弄到手! 皇上一意孤行,看来他是没有办法说服他改变主意了,只是自己另想办法。 一直默默跟在皇上身后的程启安,暗暗心惊,郡主被关押了,要不要给江安报个信?就听到皇上叫他:“程启安!” “属下在!”程启安心中一紧,今日发生的一桩桩都是要命的事,皇上没有立即处置了他,已经是开恩了,他能不能自保尚且不知,又如何顾得上郡主? “不怪朕不给你机会!今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因为你的大意疏忽!太庙何等重要,竟然被大火烧毁,朕留不得你了!来人,把程启安拿下,听候发落!” 一群太监蜂拥而上,把程启安给按在了地上,他根本就没有反抗挣扎,那些太监却使出吃奶的劲,生怕他跑了似的。他身后的侍卫们手足无措,虽有护他之心,但皇上的命令,他们又哪敢违抗…… 皇上让内侍何山接管了禁卫统领一职。程启安这颗钉子拔除了,他当然得安排自己人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沈亦瑾暗暗皱眉,让一个太监当禁军统领,如何压得住那些血气方刚的侍卫们?但皇上身边无人可用,能用之人无不出自安南王府,好不容易拔除了程启安,他又怎么会再用江安的人? 出声提醒道:“禁军统领不光要忠心,还得武功高强,有能力统领下人的人才能担当,若皇兄人手不够,也可让野火荒原在您身边听候差遣。” 可皇上却摇头道:“朕自有分寸。何山能力出众,朕相信他。” 何山会些拳脚功夫,但更擅于揣测人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皇上很欣赏他的机灵聪明,他不像花公公老是拿太后的话给他添堵。 沈亦瑾自嘲一笑,皇上是连他都不信了。他也懒得再多说,天色不早了,他送皇上回朝阳宫后,就急急地往大理寺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牢 江画卿被关在大理寺的牢房里了,江安不在京中,他得替她打点打点,让她在里面过得舒坦一些。 此时阴暗的牢房里,江画卿坐在仅一张嘎吱作响的单人床上,悠然自得地哼着小曲。 对面冷得发抖的国师嘲讽道:“你还有心情唱歌?” “为什么没心情?我心情好得很。我们两都进来了,可我年轻,熬得住,国师你就不一样了,这里连床被子都没有,也不知你晚上会不会被冻死啊!国师,你说你处心积虑诬陷我是为了什么啊?”江画卿语气轻快,一脸轻松。 “你烧了太庙,连累老夫受这份罪,还好意思问我!”他手拢进衣袖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看国师这样子,是有了能出去的法子?” 国师傲然地扬起脸:“那是自然!” “所以你敢烧太庙来诬陷我?”也不知这老头哪来的自信!等查清楚烧太庙的罪魁祸首是他时,看他还能这么硬气! “火药是你弄出来的,烟花是你弄进宫的,现在是个人都会认为太庙失火是郡主所为,这罪名郡主还是自领了!” “你跟本郡主有仇?”她搞不懂,这老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骚操作是为了什么。 “单纯看你不顺眼而已!” 当狱卒押着戴了镣铐的程启安进来,往天牢去时,江画卿急急喊了一声:“程大哥!” 看来皇上已经下令要严惩程启安了。 程启安无奈地笑了笑:“郡主,恐怕我难逃一死了。望你和将军保重!” 狱卒踹了他一脚:“快走,少废话!” 看脚步有些沉重的背影,江画卿喊道:“程大哥,你不会有事的。” 程启安回头对他挤出个微笑,被狱卒推着往牢房深处走去,留下铁链哐当哐当的回声。 等狱卒回来的时候,国师缠着狱卒说好话:“小哥,能不能把我调到天牢去,我实在不想看到对面那个纵火犯!” 狱卒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国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伸出铁栏在狱卒眼前晃。 狱卒见钱眼开地笑了:“哟,还真是少有人提出这种要求的,看你也一把年纪了,那就如你所愿,要是死在天牢了,可怨不得我……” 他要去天牢?死牢里关着谁?当然楚嫣然啊!这个老色鬼,原来他是进牢房来看楚嫣然的! 国师被带走了,她便对国师去天牢很是好奇。他进天牢干什么?单纯地见楚嫣然一面以解相思之苦?不太可能,毕竟去这一趟可能会丢了老命。救楚嫣然出去?他没有帮手,怎么救? 也不一定,他或许有帮手,按他说的他没离开摘星宫,那太庙的火谁放的? 等狱卒又出来的时候,江画卿也开口求道:“小哥,我也想去天牢,还请行个方便?” 狱卒看了看她空空如也的两手,伸出三根手指搓着道:“我们要按章办事。” 是拿钱办事?在身上摸了摸,她根本没带银子啊!只有贴身戴着的那只玉兔,“小哥,我没带银子,要不然事后我给你补上,双倍!你看可行?” “你身上就没有别的东西?” “有是有,给了你我改天能赎回去吗?” “可以!” 虽很舍不得,但实在太好奇国师去天牢干什么了,玉兔改天赎回来就是了,于是她便把玉兔给了狱卒,顺利地进了天牢。 狱卒脸上笑开了花,别人都是花钱想出去,这两个傻子却花钱进天牢,今天运气真好! 当他掂着玉兔走出牢房的时候,碰到了前来探望沈亦瑾,他赶紧行礼:“景王殿下!” 沈亦瑾一眼看到他手中的玉兔,伸手就掐着他的脖子,抢走玉兔,冷声问:“玉兔哪来的?“ 狱卒脸色涨红,用尽力气道:“犯人……给的……” “人在哪?” “去了天牢。” 天牢在地下,比普通牢房阴冷了数倍,每间牢房都是巨石凿出来的,只留有一扇门上留有小孔,供狱卒送饭用。 江画卿的玉兔比较值钱,跟狱卒说了些好话,并没有把她关进石牢里面,而是让她呆在过道里,两边石壁上有两盏昏暗的油灯噼啪作响。 她透过门上的小也,一间间看过去,最先看到的就是楚嫣然,她蜷缩在只铺着稻草的小榻上,一动不动。 “楚嫣然?” 听到有人喊她,她惊恐地抬起头来。被关在这里半个多月不见天日,她脸色惨白,瘦弱不堪。 隔壁的牢房门打开,国师从里面走了出来,也不知他是怎么弄开这大锁的。他看到江画卿也进来了,语气不爽地道:“郡主怎么也来天牢了?” “纯粹是来看热闹的。怎么,你想救她出去?这可是在地下,重重铁门不说,外面看守的侍卫你能打得过?” 国师不屑地走到楚嫣然牢房前,把她挤开,掏出一根细铁丝,往锁眼里捅,“这就不劳郡主费心了!” 没几下,他真的把铁倘给捅开了。这古代的锁也太不中用了! 国师进去扶起楚嫣然,一脸心疼:“我来晚了,你受苦了!” 楚嫣然眼神空洞,声音暗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不过还是使劲地说道:“你来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多搭一条命进来,这里出不去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再说,就算是死,能和你在一起,也没什么好怕的!” 呵!没想到这老头还是个痴情种啊!江画卿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冷眼看着二人诉说着衷肠。 楚嫣然对他凄然一笑:“你这又是何苦呢……” “有什么话,等出去了再说……”国师扶着楚嫣然往外走,看着江画卿堵在门口,不耐地道:“借过!” 江画卿侧开了身子,她倒要看看,这老头怎么救楚嫣然出去! 可没想到,老头走过去之后,突然转身,趁她不备使劲一撞再一推,把她推进了牢房。 国师的动作一气呵成,不画卿反应过来时,铁门已经被他锁上了。 “郡主就好好体验一下天牢的生活!”国师丢下一句话,带着楚嫣然往牢房深处走去。 江画卿大喊来人,可这是地下石牢,声音根本传不出去。 也不知在哪间牢房里的程启安惊问道:“郡主你怎么来了天牢!” 还有齐王虚弱的声音在喊救命。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肯放人 随后听到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江画卿懊恼,她太小瞧国师了!自己能制造出火药,国师也是穿来的,肯定也会! 现在他就炸穿了天牢的石壁,从外面他早挖好的地道,带着楚嫣然逃跑了。 沈亦瑾进入天牢的时候,正好听到两声巨响,他急切地喊道:“阿聊!阿卿!” “我在这里!”江画卿扯着嗓子回应。 他冲过去就用脚踹牢房的门,跟着进来的新任大理寺卿赶紧上门打开了门。 “阿卿,你没事?发生了什么事?”沈亦瑾拉着她上下打量。 “国师炸了天牢,带着楚嫣然跑了!” 沈亦瑾朝着一脸懵逼的大理寺卿吼道:“还不快去追,杵在这里干什么?” 大理寺卿这才慌张地带上狱卒去追。 沈亦瑾把她送普通牢房,床上已经铺好了崭新的棉被,火炉已经燃起了炭火。 沈亦瑾冷着脸问她:“你去天牢干什么?” 江画卿耐心地解释道:“我是看国师太可疑,所以……” “所以我给你的玉兔也不要了?”不等她说完,沈亦瑾又发出了灵魂拷问。 她在些心虚地回道:“只是暂时用一下,我会赎回来的……” “要是赎不回来呢?” 这人生气了,这质问的语气,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接受,除非她认错。 “靖之,对不起,下次我再也不会了。你送我的东西,我应该好好保管,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应该让它离开我。我错了……”她低着头,眉头微皱,小嘴微嘟,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啊眨,似乎在乞求他的原谅。 心头的火气顿时就消失无踪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她拥入怀中,把玉兔挂在她脖子上,“阿卿,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今天要是我没来,你可就要在天牢受苦了,以后切记不可鲁莽行事,我会担心的……” “嗯,我知道了。”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见皇上,国师真是胆大包天。” 沈亦瑾离开之后,江画卿就安心地睡下了,有柔软的棉被,温暖的炉火,她睡得很香。 正准备就寖的皇上,听闻国师炸了天牢,带着楚嫣然跑了,气得不轻。立即把摘星宫的侍卫带来问话。 侍卫支支吾吾地说:“国师很少离开摘星宫,不过自从尤嬷嬷入了国师的内殿,便时常频繁出入,皇上只让我们盯着国师,所以国师有滑让尤嬷嬷做些什么,我们也无从得知……” 当尤嬷嬷被侍卫搜出来带到皇上面前,她吓得说不出话来,国师那个老家伙,骗了她!劫天牢,这可是死罪呀,她不能连累家中的兄弟,本想一头撞死了事,可却被侍卫拧住胳膊,动都不动。 面对皇上的威压,她只能如实相告。 她成了国师的人后,国师答应让她做国师夫人,不过要帮国师做些事,当天国师拿着一张图纸和一包银子,让她找人,在大理寺外悄悄挖一条地道,说是为了带她出宫过好日子。而国师每天都在研究着丹药配方,她则帮忙打听一些宫中事物,并向皇上身边的人散播一些江安要谋反的消息,让皇上坚定除掉江安的信心。 国师从宫宴上回来之后,匆匆拿出一包东西交给她,说是烟花,所有人包括皇上都看了烟花的壮美,太皇太祖却没看到,让她去太庙烧给太皇太祖看。她点燃了引线之后有些害怕,所以把东西扔在香炉里就跑得远远的躲起来了,很快太庙就起火了,也还好她跑得快,要不然她就被烧死了!她烧了太庙,更不敢现身了,也明白了国师想要她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这些,她就皇上给她个痛快,再问别的任何事,她都说不知道。 皇上怒不可竭,下令全城追捕国师和楚嫣然,不论死活。他好吃好喝地让他住在宫中,指望着他能炼不长生不老丹来,没想到那老家伙却想跑,还欺骗他,制出了炸药也不告诉他!他既然也会制造火药,就绝不能让他逃到别国去! 他有片刻怀疑,那老头是不是跟江画卿是一伙的,两人怎么都能制造出火药那种东西?但很快又否认了,如果那两人是一伙的,他就不可能对付江安…… 倒是沈亦瑾从江画卿口中听说过,她是从国师炼丹之事得到了启发,才想到了烟花的制作方法。 “皇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一切都是国师所为,臣弟能去接如意郡主离开大牢了吗?” “不急!等她说出火药的秘密,朕自然会放了她。”如果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炸药这种大杀器,他还能耐心等等,可是现在国师也能做出炸药并使用,并且他跟楚嫣然在一起,万一他把这东西交给了申国,那对大荣可是个具大的威胁,他得抢占先机。 皇上这是打算来硬的?沈亦瑾心一沉,问道:“皇兄打算严刑逼问?” 是,但皇上却不能这么回答他,谁看不出来,他把江画卿看得跟心头肉似的,避重就轻道:“靖之,要是你有办法让她开口那就最好不过了”现在最让他心烦的,是还没有殷怀远的消息,要是计划一切顺利,他根本不用有任何顾虑。 “皇兄稍安勿燥,我会跟她好好谈谈的。”沈亦瑾只能先应下,皇上不肯放她,就是她交出火药配方,也不会放的。 那要怎么办?难道他要学国师劫狱不成?他摇了摇头,他是一朝王爷,皇上的亲兄弟,怎么能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当他转身告退的时候,赵青山急匆匆的进殿禀道:“皇上,找到了……” “这么快?”沈亦瑾和皇上异口同声地问道。 “找到了兵部尚书殷怀远的尸体。”赵青山这才接着说完这句话。 皇上一听就急了,“什么?找到了谁?” “兵部尚书殷怀远的尸体。” “怎么回事?殷怀远怎么死的?”皇上的脸色铁青。 “他抱着一青楼女子跳了护城河!我带人搜查国师和楚嫣然时发现的,尸体已经打捞起来,两人一丝不挂还紧紧地抱在一起,看样子已经死了大半天了!”赵青山详细说了事情经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有个想法 “混帐!”皇上怒骂一声,他虽知道殷怀远喜欢美人,但绝不可能这个时候跟人殉情,这是有人在跟他对着干呀!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赵青山也不知道皇上在骂谁,立即跪下了,“皇上息怒,听闻殷怀远对那青楼女子十分上心,每日都会去与她寻欢……” 皇上怒火攻心,随后就站立不稳,沈亦瑾赶紧扶他到龙床上躺下,宣御医来诊治。他心中却忐忑不安,虽然从未想过与皇兄做对,但他的所作所为,绝对是皇上无法容忍的,若是皇上查出来是他做的…… “给朕查!查出是谁做的,朕要把他五马分尸。还有国师,明日之内给我把他找出来,找不出来,提头来见!”皇上气息不稳,但还是咬牙切齿地下了这两道命令。 御医进来,赵青山领命退下。 沈亦瑾心中惊涛骇浪,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安慰道:“皇兄龙体要紧,先让御医看看。这两件事,臣弟会盯着的。” 皇上点点头,这才舒了一口气,伸出手让御医诊脉。 御医摸了半天,皱起了眉头,沈亦瑾问:“如何?” 御医收了手枕,忐忑地说道:“皇上身子本就亏空厉害,又急火攻心,所以才会心悸头晕,皇上切勿再动怒,也不可忧思过重,要静养调理,调理的汤药,皇上一定要按时吃……” 皇上不耐烦地挥挥手,“每次都这几句,朕是一国之君,怎么能不忧国忧民?还不是你医术不精,要是……”要是他有国师的本事,自己立马就可以生龙活虎,想着他摸出一颗上次从国师那里抢来的丹药吃下,“算了,都退下!朕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他哪睡得着?江安一日不除,他一日难安! 还是感觉有些心慌气短,又吃了颗丹药,缓解了心慌,可随之就有些精力旺盛,只好让花公公连夜去接妙音娘子来伺候。 沈亦瑾并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大理寺看江画卿。 江画卿此时正做着香甜的梦。梦里有位翩翩公子,站在高崖之上,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她心中欢喜,向他奔去,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跑到他身边,等她终于快要到他身边时,他却向深渊坠去,她跑去崖边,想要抓住他,却只看到他飘忽的身影,那含情的眼眸里,滑出的晶莹的泪珠…… 心中一痛,她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对上那双含情的眼眸。 “阿卿,你醒了?可是做梦了?”沈亦瑾给她压着被角,柔声问。 江画卿一把抱住他,心痛的感觉那么真实,此刻只有紧紧地抱着他,才能感觉到他并没有离她而去。眼泪汹涌而出,她泣不成声:“靖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丢下我,你答应我!” 看她哭得这么伤心,他心中也一酸,原来她是害怕自己离开她,“傻瓜,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呢?我答应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温柔地擦着她的眼泪,可越擦越多,他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干脆用吻的。 一点一点,吻干她脸上的泪珠,然后才吻上她的唇,温柔深情,幽远绵长,真想时间就此停留。 等两人终于平复了心绪和呼吸,江画卿才带着鼻音问:“国师和楚嫣然找到了吗?” “还没有,总会找到的。阿卿,皇上想要火药配方,你会给他吗?” 江画卿摇摇头,那东西就不该出现,若是被皇上得到了,势必引起天下大乱。 “可是的万一皇上不肯放你出来怎么办?” “皇上关着我也只是暂时的,等我爹回来,他一定会放我出来的。皇上的野心太大,火药到了他手上,到时会战乱四起,炮火连天,受难的将是百姓,你想看到血流成河的情景吗?”江安的权力和地位,哪怕是皇上,也要顾忌一二?再说了,她爹怎么能看着她受这不白之冤? 沈亦瑾沉默了片刻,她还不知道,皇上已经下定决心要除掉江安了,但这事,他也不能跟她说,只能自己默默想办法周全。 “我也希望天下太平,没有兵戈,百姓安居乐业,君臣齐心协力,可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无能为力,皇上一意孤行……”江安忠勇,皇上却因忌惮容不下他。 “靖之,我忽然有个大逆不道的想法,既然我们想要一个太平天下,为何不亲手打造一个太平盛世……”沈亦瑾捂住了她的嘴。 “阿卿,这话若被人听去,会引来杀身之祸的。”沈亦瑾心扑通扑通直跳,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大逆不道取而代之,然而他阻止了皇止除掉江安的计划,就已经走在了悬崖边上,一但皇上知道殷怀远的死跟他有关,别说保护阿卿了,他也会被皇上视为谋逆! 江画卿默默叹息,“我只是说说而已,我知道你是忠孝双全的景王殿下,就当我胡说八道!” “阿卿,会有一个太平盛世的,百姓安居乐业,我们也会好好的,你且忍耐一些。大理寺卿和狱卒都打点过了,没人会来打扰你。国师也会制造火药,现在必须先抓住他,以免火药被别有用心之人得到,还有一些事我得去处理,我明天再来看你。” 沈亦瑾直接去找了赵青山,皇上让他负责搜查国师和殷怀远的死因,他主动带了府里的侍卫去协助。 赵青山简单根他交待了两件事情的处理进度,沈亦瑾便让他全力搜捕国师和楚嫣然,而他主动揽过殷怀远的案子,却将案子搁置一边,然后与赵青山分头行动,将精力和人力都用在搜查国师身上。 国师见满城都在搜查他,安置好楚嫣然的去处,但主动回宫了。 当侍卫扭送他去见皇上的时候,皇上已经下不来床了,颤抖着手指着国师:“你……你……” 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心中又急又怒。 国师被侍卫按着跪在地上,他急急说道:“皇上,老夫知道皇上身体有恙,特意回来救你的,只要皇上放过楚嫣然,老夫会尽力救你一命,还会交出火药方子!” “放……放开他……”皇上吃力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七章 摄政王 侍卫放开国师,国师来到皇上身边,给他吃下一颗药丸。 皇上感觉呼吸顺畅多了,能够说话了,只是身体仍然乏力,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 “你好大的胆子。”皇上怒吼着,但说出的话却毫无气势。 “皇上息怒。以后只要您按时吃老夫的丹药,才能保证安然无恙,要不然,您的性命堪忧。”国师有恃无恐,皇上得靠他活命,必然不会把他怎么样。 皇上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他明显感觉到身体虚弱得厉害,刚才一番纵欲之后,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吃了国师的药后,才感觉稍微好些,为了能多活几天,也只能先留着他了。 “你给朕吃的什么药?”皇上很后悔,先前的回春丹虽然能立刻让他恢复精力,但对身体的损耗实在太大,而现在国师给他吃的药也不知道对身体有没有害。 “皇上放心,这是续命的药,皇上每三天得吃一次药,否则可能会随时昏迷不醒,变成活死人。”国师平心静气地说着,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皇上却如临大敌一般,面色惊慌,他才四十五岁呀,正值壮年的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他的江山和皇权不能就这样终结! “国师可以让朕活多久?” “老夫活到什么时候,皇上就能活到什么时候,只是皇上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纵欲了。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然不能临幸后宫美人,但皇上身为一国之君的权力还是在的。皇上,老夫现在有一个请求,请皇上除掉安南王和江画卿,皇上答应了,老夫才能继续安心为皇上炼制解毒的丹药!” 皇上苦笑,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受制于这个老家伙,成为一个傀儡皇帝!不过江安本就是他要除掉的人,至于江画卿,他本想从她手上拿到火药方子,既然国师也有,那也没有留着她的必要的。 只是靖之对她情根深种,若是贸然处置了她,靖之势必会跟他反目。说起来,他身边唯一能用的,就只有他这个弟弟了。 倒不如利用他对江画卿的感情,让他去除掉江安!现在为了活命,不得不顺着国师,但他也绝不能让沈家的江山被这个老家伙玩弄于股掌之中!国师用阴毒诡计害了他,但他绝不会让国师事事如愿! 当晚,沈亦瑾就得知国师回宫的消息。 “国师回宫了,正巧皇上身体不适,国师一粒丹药让皇上缓了过来,因此皇上对国师更加看重了,还赏了好几个宫女伺候他,看样子一点要治他罪的意思都没有。”天惊留在宫中,说是怕太后有差遣,实则是帮他盯宫中消息的。 第二天一大早,沈亦瑾进宫给皇上请安。皇上的卧床不起,脸色腊黄。 沈亦瑾见皇上这样,担忧地道:“皇兄,龙体是国之根本,一定要安心休养,切勿再操心太多事了,大荣还需要你……” 皇上不耐烦地说道:“朕怎么能安心得了?江安手握重兵,你再看看,朝中那些唯唯诺诺的官员,江安若要反,谁是他的对手?朕身为一国之君,却要受他的威胁,生怕一个不慎把他得罪了,他就砍了朕的脑袋,夺了朕的江山。你是朕的亲弟弟,这江山也有你的一半,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朕身边稍微有点用处的人,都是江安的,你给朕想个办法,只要能把江安除掉,这龙椅,朕就让给你坐!” 沈亦瑾心中一惊,赶紧表明立场:“皇兄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大荣之主,臣弟一心辅佐皇兄。皇兄现在还是好好养身子,等好些了,再想考虑对付江安!” “不行,不能等,想必他现在已经接到拿下申国的圣旨了,如果让他顺利拿下申国,那再想对付他就更难了!靖之,朕能指望的人只有你了,这件事朕就交给你去做,务必在江安攻打申国之时,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皇兄,马上过年了,这事还是先放一放……” “朕的话你都不肯听了吗?还是说你为了江画卿要跟朕做对?她制作烟花烧了太庙,你信不信,朕现在就下旨砍了她的头?” “皇兄,太庙失火是国师所为,根本不关她的事!” “朕说是她就是她!要想她活命,你就听朕的,除掉江安!事成之后,朕会给你赐婚,让你娶她!”皇上知道他想要什么,抛出赐婚的诱饵。 皇上这是拿她的性命来逼他啊!可是江安是她爹,他要真的除掉了江安,阿卿绝对恨死他了,又怎么会答应嫁给他? “皇兄,江安是有功之臣,也是大荣的守护神,就非要除掉他不可吗?” “是!这是圣旨!” 这旨不接会怎么样?沈亦瑾还来不及想,皇上就给了他答案。 “你若不肯,江画卿就会死!而你既然选择跟江安站在一起,那就是谋逆!但你若肯接下旨意,朕便封你为摄政王,以后朝中事务你都能做决定,朕也能安心休养!你考虑考虑!”皇上想明白了,必须让他知道大荣的江山与他有切身的利益关系,他才能心甘情愿地去做那些事。况且,国师也需要有人能够压制,以免到时候他挟天子以令诸侯,那这江山再大,也不姓沈了! “臣弟接旨!保卫江山是我的责任,我自当竭尽全力!”皇上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明了,根本不容他多说,再迟疑下去,等待他的,便是皇上的怒火和猜忌!到时别说救阿卿了,就是他自己也会身陷囹圄,还是先接了旨,再想办法。 “好!果然是朕的好弟弟,朕这就下旨封你为摄政王。” 皇上真的封他为摄政王,又命花公公取来玉玺,亲手交给他,同时交待:“事不宜迟,你立刻动身,去找征东将军齐云开和定远候胡海平……”皇上把先前交待殷怀远的密旨,又跟他说了一遍。 沈亦瑾恭恭敬敬地领了命,皇上终于松了一口气,全身无力地瘫在了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手上握着切切实实的权利,他连下了两道旨意。 第一百六十八章 慢走不送 第一道旨意,便是释放江画卿。第二道旨意,就是将国师押入天牢! 国师没想到,皇上竟然封了沈亦瑾为摄政王,将玉玺都交到了他手上!他还计划着除掉江画卿后,第二个就就让皇上除掉他,没想到反倒是自己先落到了他手上! 沈亦瑾亲自拧着五花大绑的他去天牢,对他一点也不客气,连踢带踹,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看到正在牢房里烤火的江画卿,冲她抛了个媚眼。看到国师他押着国师往天牢里去,幸灾乐祸地喊道:“闲云老头,恭喜你如愿以偿,可以在天牢有个真正属于你的房间了!” 他哭着求饶:“你们不能这样对老夫啊,没有老夫皇上会出事的!” 可沈亦瑾只当他是在危言耸听,根本不放在心上,逼着他在太庙纵火案的状子上画押。他用尽全力挣扎反抗,这押一画,他就是死罪呀! 沈亦瑾就让人捉着他的手按下了手印,然后给他套上枷锁,推入天牢的石室! “年后处斩!”沈亦瑾冷冰冰宣布。 “殿下不能斩老夫啊……” “不想死就说出楚嫣然的下落!” 面对沈亦瑾的威势,他不得不低头,说出了楚嫣然的藏身之处,心中暗暗祈祷,望楚嫣然已经离开了,他把火药制作的方法给了她,只要她回到申国,便可以攻打大荣,来救他出去。 侍卫把他全身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怕他藏有火药,甚至连他的五脏六腑都给他掏了一遍,确定他无法逃跑,沈亦瑾才放心地离去。 石牢的铁门重重关上,任他挣扎哭喊,回答他的,只有他身上的镣铐哐哐当当的声音。 沈亦瑾顺便放了程启安,又抓了新任禁军统领何山,一审果然如他所料。定国公坠楼一案,皇上根本就没有让人详查,因为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程启安是江安的人,皇上当然容不下他,而定国公指使他小舅子收保护费,正好犯了皇上的忌讳,于是便让何山趁人不注意,推定国公坠楼,借此定程启安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程启安又官复原职,他对沈亦瑾感激涕零。 沈亦瑾只拍了拍他的肩,然后送江画卿回府。 江画卿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出来,在牢房里呆了一天,就跟住了一晚酒店差不多。 她笑吟吟地问道:“你是怎么说服皇上放我出来的?” “阿卿,皇上封我为摄政王,你本就没罪,是我做主放你出来的。”沈亦瑾扶着她上了马车。 “真的?多谢摄政王殿下明察秋毫!”她笑吟吟地打趣道。 “皇上下旨,让安南王拿下申国。” 江画卿一愣,“楚逸辰跟我约定好了,只要他回国登基,愿意向大荣俯首称臣,并且愿意每年向大荣进贡,没必要……” “阿卿,圣旨可能已经到了左宁卫,我知道你不想看到百姓受战乱之苦,可是楚嫣然还没抓到,国师也把火药的方子给了她,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早做打算。”沈亦瑾一脸认真,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可是楚逸辰愿意割让十座城池给大荣,难道就不能留他一命?”江画卿认真地反问道。 听她这意思,好像很舍不得楚逸辰死,楚逸辰在她心里有多少分量? “阿卿,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约定了什么,但空口无凭。现在如果不趁机拿下申国,就是给他对付大荣的机会!” “他给过我信物,就放在府里,我相信他会言出必行,说话算话的!”楚逸辰在大哥的看护下回国的,他没有机会出尔反尔,自己也答应过他,这时候下旨拿下申国,那不是趁人之危吗? “你信他,不信我?”她口口声声帮楚逸辰说话,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是,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大动干戈。楚嫣然有危险,把她抓回来就是了。申国那边有我大哥看着呢,不会让他有机会对大荣不利的。况且我答应过楚逸辰,确保他坐上申国皇位……” 沈亦瑾脸色有些冷,她都可以决定谁是一国之君了,江安的势力确实太大了。 “你只能代表你个人,不管你和他约定了什么,都不能代表大荣皇上的意思。楚嫣然当然要抓回来,但是申国,也一定要拿下。”沈亦瑾的语气比之前冷硬了许多。 江画卿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是她太自信了,还以为他能理解她,能听进她的话,他现在是摄政王,拿下申国这件事,只要他再下一道旨意就可以拦下来,可他却并不想听他的。因为在他眼里,自己什么也不是! 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有些僵,直到马车到了安南王府门口,沈亦瑾才打破了沉默,“阿卿,我是身体流的是皇家的血,如今我又是摄政王,有些事不得不为大荣考虑。我也希望你能多替我想一想,申国一直是大荣的敌人,现在有机会把敌人消灭掉,为什么要给他机会呢?阿卿,不要妇人之仁。” 江画卿跳下马车,才回头说道:“靖之,就算你是摄政王,或者你成为一国之君了,我也希望你始终能有一颗仁慈之心。记得你说过,希望天下太平,没有兵戈,百姓安居乐业!多谢您送小女子回府,您政务繁忙,就不留您了,慢走不送!” 马车到了安南王府门口,看门的侍卫赶紧进去禀报,邹氏和江墨韵急匆匆地出来迎接。 昨日江画卿只身一人去参加宫宴,后来宫中失火,女儿被关进了大牢,邹氏和江墨韵忧心如焚,一整晚都没睡,连夜给北阳的江书恒去了信。现在见到人回来了,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江画卿朝她娘和三哥走去,沈亦瑾赶紧跳下了马车拉着她,急道:“阿卿!就为了个楚逸辰跟我生气?” “我不是为了他,我只是气我自己太无用,无权无势,什么也改变不了。楚逸辰说过不会与大荣为敌,愿意成为大荣的附属国,根本就没必要发动战争,引起不必要的伤亡。如果你不信他, 妨先看看他怎么做,如果他言而无信,再发兵讨伐他不迟。”江画卿还是希望能够说服他。 第一百六十九章 出尔反尔 “我不是为了他,我只是气我自己太无用,无权无势,什么也改变不了。楚逸辰说过不会与大荣为敌,愿意成为大荣的附属国,根本就没必要发动战争,引起不必要的伤亡。如果你不信他, 妨先看看他怎么做,如果他言而无信,再发兵讨伐他不迟。”江画卿还是希望能够说服他。 沈亦瑾犹豫了一会,最终叹了一口气,做出了让步:“我会以皇上的名义给安南王下旨,只要楚逸辰遵守与你的约定,便不对申国动武。” 江画卿见他让步,心中又有些过意不去,讪笑着行了个礼:“王爷英明,进府喝杯茶。” 见她笑了,沈亦瑾才放下心来,“我就不进去了,这就回宫拟旨。楚嫣然还没抓到,我得盯着。还有许多其它的事情,我要赶在皇上好起来之前处理好。” 送走了沈亦瑾,江画卿这才挽着邹氏的胳膊进府,耐心回答着江墨韵的各种问题。 沈亦瑾让人快马加鞭把圣旨送往边关。然后一边加派人手搜查楚嫣然的下落,一边给齐云开和胡海平下了旨意,让他们按兵不动,安心过节。 朝中官员的任用下放的名单早就递上来了,皇上一直压着不动,他却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些早该处理的人给处理了,年后开朝,朝中将会是一番新景象。 申国皇宫里,楚逸辰正在举行登基大典,文武大臣见公孙羽已成为阶下囚,而皇上身边站着的是敌国武将江文铮,保护皇上的,竟然是敌国的士兵,他们一个个表情精彩纷呈,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几番欲上前劝阻,却因江文铮的慑人气势,欲言又止。 有江文铮的保驾护航,登基大典进行得很顺利。楚逸辰坐上龙椅宣布的第一道旨意,便是对大荣俯首称臣,并写下国书,言明每年进贡物品数量和时间,他派了使臣送往大荣,又给江画卿写了一封信,交给江文铮,让他替他转交给江画卿。 楚逸辰做的第二件事,便是给公孙羽定罪,公孙羽谋逆造反,诛九族,年后处斩!所有跟他有关系的人都被连坐。他趁机对朝中官员进行了大清洗! 申国需要休养生息,不宜再兴兵戈。因为申国现在无兵无将,朝堂动荡。他只是伏低做小,以求能安居一隅,默默发展,等有实力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让江文铮送他回国,护他登基,虽有引狼入室之患,但同时他也下了一步暗棋。江文铮若本本分分的,他给大荣皇帝的国书,就是申国俯首称臣。他若想趁火打劫吞灭申国,那封国书便暗示着,江文铮通敌叛国,拥兵自重,有自立为王的想法。 即使大荣皇帝不信,那他擅自做了大荣皇帝的主这件事,也会动摇他在荣皇心中的地位! 而他给江画卿的信里,写满了感激和相思,只字未提两国政事。 他亲自送江文铮出关,虽然江文铮留下一支精兵驻守申国,但楚逸辰似乎根本不介意,还把那支兵当成自己人放在了重要的位置。 江文铮带着大军出了关,回头看到楚逸辰跪地对他行大礼。 一国之君,却如此卑微。江文铮笑着号令士兵:“回左宁关!” 大年三十那天,江安见到江文铮顺利回营,还带回了申国俯首称臣的国书,心中十分欢喜,想着申国再无力与大荣为敌,便打算和江文铮一起回京,一家人团聚,虽然赶不上大年三十一起吃团圆饭,但最多四五天,也就可以与夫人女儿团圆了。 江文铮也惦记着顾妍,反正左宁关不会有什么事,便将军中事务做了一番安排,简单收拾了东西。 正准备出发的时候,京中的圣旨到了! “江安和左宁卫将士接旨!皇上有旨,命江安带领左宁卫,在半月之内拿下申国!”宣旨的太监早就在马上累晕了过去,是护送他的侍卫代为宣的旨,四天四夜马不停蹄的,他宣完旨也昏过去了。 江安和江文铮面面相视。这圣旨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早点来的话,江文铮在申国,拿下楚逸辰轻而易举。楚逸辰皇位还没坐热呢,还是在他的保护下坐上皇位的,这时候回头去打申国,也太不道义了? 楚逸辰的国书还在手上没捂热呢,在江文铮看来,这封国书就相当于是申国的投降书了,真的没必要再大动干戈。 可圣旨已经来了,不打就是抗旨,江安有些踌躇。 “爹,要不还是先把国书给皇上看了再说?” “这圣旨是四天前的,皇上只给了我们半个月时间,这路上一来一回就要十天。再说,皇上做出的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就算申国投降,那也还是申国,皇上要的,是申国归入咱们大荣的版图。 不如你先回京。我带兵去会会楚逸辰,他要是态度好,就先留着他。他要是想抵抗,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要拿下如今的申国,不如探囊取物一般? 江安说完就开始点兵点将了。江文铮思家心切,便听了江安的安排,起程回京。 京城里,城门自从宫宴那天起就开始戒严,为防楚嫣然逃跑,赵青山一刻也不敢松懈。可不管是他,还是沈亦瑾,都没搜到她的踪影。 大年三十京城里热闹又喜庆,各家各户挂上了红灯笼,一大早就有一群小孩子们守在甜蜜时光铺子门口,盼着铺子里的小姐姐出来发的糖果。江画卿想着今日铺子里肯定会很忙,一大早就过来帮忙。 各种糖果都堆上了货架,铺子也也打扫得一尘不染,姑娘们都精神抖擞,准备忙活起来了。 江画卿主动拿了一篓子糖果去门外派发,孩子们见到有人出来发糖,蜂拥而上,不等她发就伸手来抢。江画卿气笑了,这是哪来的一群野孩子,竟然这么不懂礼数! 她抓住其中一个年龄最大的男孩儿,问道:“你们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 男孩儿七八岁的样子,长得胖胖的,想要挣开她的手,却没能成功,他也不挣扎了,一脸欠揍的翻着白眼说道:“这糖不就是发给大家吃的吗?干嘛这么小气!” 第一百七十章 暴躁易怒 “不问自取视为偷!并且你一点礼貌也没有,你不说你父母是谁,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官!” 男孩见她是认真的,立即大喊大叫起来:“你放开我,你这个坏女人,不就吃了你一颗糖吗!大家快来看啊,这家店里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大家千万别去这家店买东西……” “你还恶人先告状?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江画卿拧着男孩的肉脸。 还没使劲拧呢,旁边冲出来一个妇人,狮子吼道:“放开我儿子!” 江画卿吓了一跳,看了妇人一眼,圆润丰满,跟这小孩一模一样。确认他的家长到了,她便放了手。 正想跟妇人讲讲道理,让她好好教育教育她儿子,哪知道妇人却耍起赖来了,双手拍着大腿往店门口一站,就放开嗓子嚎起来,“哎呀,各位街坊邻居,大家都来看啊,我儿子这么乖,却被这个女人打了,还有没有天理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我儿命真苦啊……” 江画卿一个头两个大,这是要讹上她啊? 那小孩也配合着妇人,躺在地上就开始手脚抽搐。妇人继续哭嚎:“我的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办啊!你这个黑心的奸商,你赔我儿命来!” 江画卿冷着脸道:“大过年的,你怎么咒你儿子死呢?你说说,想要多少钱?” 妇人一听,立刻止住了哭声,“幸亏我儿命大,要不然没个千儿八百两我绝不罢休!现在你给我一百两,我好带我儿子去找大夫看伤!” “只要一百两?” 听她这样问,妇人伸出两根手指:“再给两包糖果,算是对我儿子的精神赔偿!” 江画卿轻轻一笑,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根七彩棒棒糖,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想不想要这个?这可是彩虹的味道哦!” 小男孩立即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就想抢。江画卿早知道他这样的德行,怎么会让他得手呢?“想要?那你告诉大家,是不是馋我们的糖果,但你娘又不肯给你买,所以你才这样的?” 小男孩看着七彩棒棒糖两眼放光,想也不想就答道:“我想吃糖果!” “那我打你了吗?说实话,这个棒棒糖就送给你!” “没有,我只是想吃糖!快给我!“男孩说话的过程中,就一直跳着想抢棒棒糖,江画卿放低手,他很顺利地抢过棒棒糖,迫不及待地塞进了嘴里,把他娘气得吐血。 “各位都看到了,这小孩是太喜欢吃我们的糖果了,因为我店的糖果太好吃了,大家放心去进去买!” 可是她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这家店的东西,和街尾那家点心铺的东西,大家都不要去买!因为,这两家店,都是她的!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如意郡主江画卿!敢进她的铺子,你们得小心些,不要一不留神,丢了性命!” 围观人群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打量她,碰到她的眼神又马上移开,连议论都不敢,只互相使个速离去。很快,铺子门口的客人都走光了,只留剩下一帮眼巴巴看着舔着棒棒糖的男孩的小孩子,和那妇人。 江画卿朝发不出和谐声音的人看去,洛清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爹刚死,你都不用戴孝的吗?还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的,怎么,怕段时久不要你呀?”江画卿开启毒舌模式,敢来坏她的生意,真是欠揍。 洛清烟却不理她,走到小男孩身边说道:“阿弟,咱爹就是她害死的,你还要吃她的棒棒糖吗?” 小男孩一脸纠结,然后十分艰难地放下了棒棒糖,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我……我不吃了,我要为爹报仇!” 洛清烟点点头,吩咐道:“那你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在这里守着,只要有人经过,就大声吆喝这是如意郡主的铺子!” 然后她又吩咐妇人:“姨娘,你去街尾的点心铺,让你的大嗓门发挥用处,务必让全城人都知道,那是如意郡主的铺子!” “你想干什么?”江画卿气笑了,亏她想得出来,让一帮孩子和妇人来她的铺子门口闹事。 “不干什么,就是不想看你过得太舒坦。”洛清烟扬长而去。 看着一帮孩子在门口当门神,赶走了所有想进店的客人,她心里恼怒,可他们都是孩子,打也打不得,又不能真的送去官府。只得拿着棒棒糖上去好言哄劝,让他们去别的地方吃。 可没过一会他们吃完了糖又来了,如此反复几次,给出去了不少糖果,可她这铺子基本上已经一传十,十传百,人人皆知了,就算没有那帮孩子 在门口拦着,也无人问津。 江画卿也算服气了,干脆让姑娘们关了店门,把已经下了订单的货送了,回王府去一起过年。 宫里,皇上躺在龙床上,无力起身,心中烦燥不安。当花公公端来汤药喂他时,他一把打翻了药碗,吼道:“朕不要吃这没用的苦药,把国师给朕找来!” 花公公一脸为难,劝道:“皇上,正是国师的丹药害您至此,您万万不能再吃那些丹药了……” 皇上暴怒道:“朕做事,还用你这个奴才来教?朕要让人扒了你的皮,来人!” 可进来的是沈亦瑾和太后,听闻皇上下不了床,他们便来朝阳宫,陪他过年。 花公公满身药渍,跪在地上发抖。而皇上脸色通红,青筋暴涨,一脸怒容。 太后问:“皇上怎么发这么大火?” “连朕的话都不听了,这样的奴才要来何用?何山!何山!”皇上依然无法平息怒火。 沈亦瑾赶紧劝道:“皇兄息怒。花公公是母后身边伺候了多年的人,您要是觉得他不好用,让他回母后身边就是了。” “何山在哪?”皇上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叫了何山好几声,也没见他的人,十分不耐烦。 “皇兄,定国公的事查清楚了,是何山推他下去的,我已经让人把他关起来了。” 皇上心中一惊,何山是他信任的人,却被关起来了,心中怒火高涨:“一个个都反了!反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团年 见皇上双目赤红,怒不可遏,太后斥道:“皇上!你冷静些!” 皇上喘了几口气,稍微平静了一些,看到杵在床前的沈亦瑾,想起他让他去见征东将军和定远候的,他怎么在这里?不悦地问道:“朕让你办的事办完了?你怎么还在宫里?” “臣弟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去办了。” 皇上又怒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万一出了差池,朕砍了你的脑袋!” 太后见皇上越说越过分了,沉着脸道:“今天就大年三十了,有什么事能比跟我们团年重要!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动不动就说要砍他的脑袋?你是要让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朕的话就是圣旨,他却几次三番抗旨!还有母后,你处处偏袒他,还有没有当朕是一国之君?” 听他这样说,太后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你……你是一国之君,也是哀家的孩儿,怎么能这样跟哀家说话?” “朕说错了吗?母后心里时时惦记着他,是不是想让他取而代之,当这大荣之主?” “皇兄越说越过分了!臣弟从来没有想过取而代之,可皇兄近来疑心病越来越重,宠信奸佞,猜忌忠良,皇兄再这么下去,社稷危矣……” “你住口!”皇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床上跳起来,一巴掌朝他打来。 本来是想打他的脸,被他侧身躲过了,落在他抬起来挡着的胳膊上。 皇上又狠狠地在他背上补了两下,然后就力竭地要晕倒,被宫人扶着送回了床上。 见皇上这副样子,太后叹息着流下了眼泪,沈亦瑾只好先安慰着把她送回了慈安宫。 “母后,皇兄是因为吃多了国师的丹药,有些暴躁易怒,恐怕需要一些日子调养。您也不必忧心,朝中事务儿子会帮忙看着。” 陪着太后吃了碗汤圆,他借口皇上的差事还要他去盯着,太后才准他出宫。 安南王府里,江画卿和江墨韵写了对联,剪了窗花,正在大门口张贴,福伯拧着一桶糨糊跟在他们身后。 “高点高点,歪了,往左边一点!”江画卿扶着梯子指挥着。 身后响起马儿踢踏和车轱辘的声音,江画卿扭头问福伯:“是不是二哥回来了?” 江安和江文铮是赶不回来的,但江墨韵说给二哥去了信,江书恒今日一定会回府。 福伯对她摇了摇头。她只好自己扭过头去看,正好看到沈亦瑾从马车里跳出来,对他笑得满面春风。 江墨韵贴好对联,下了梯子,就看到妹妹正一脸甜笑,顺着他的目光,就看到沈亦瑾背着手朝他们走来。 “你来干什么?我们家要团年了,不欢迎外人!”江墨韵挡在江画卿前面,眼带不悦。 “迟早是一家人!我是来跟阿卿团年的。”沈亦瑾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歪着头对着江画卿使眼色。 “都说了安南王府不欢迎你。大过年的,别逼我动手赶人!”江墨韵也真是服了,他跑来安南王府干什么,不用在宫里陪太后皇上团年吗? “三哥,天色不早了,二哥怎么还没到,你要不要去城门口迎迎?” 江墨韵狐疑地看了看她,又警告地瞪了沈亦瑾一眼,然后吩咐福伯:“别让他进府!”才转身去牵马。 “你不用在宫里陪太后吗?”江画卿问。 “我想陪你。我还给安南王妃带了年礼,想要亲手送给她。”风起识趣地拧着几个大礼盒走到他身后。 江画卿笑,“福伯,劳你带摄政王去见我娘。”他倒是聪明,带着礼物上门,谁还能拦着啊? “摄政王请!”福伯没办法,郡主的吩咐,他不能不听啊,也不知道三公子会不会为难他。 沈亦瑾正要跨过门槛,云涌匆匆赶来,喊道:“主子!安北将军带了队兵马进了城,气势汹汹往宫中去了。” “什么?”沈亦瑾和江画卿异口同声问道。安北将军就是北阳军的将领,她的二哥江书恒! “安北将军带了几十兵马往宫中去了!说是无论如何都要让皇上放了郡主!” 沈亦瑾哭笑不得,江画卿一脸震惊,江信说她被关押了,还不知道她已经出来了。 她赶紧牵了匹马翻身而上,往宫中去。二哥也太莽撞了,带兵闯宫,这可是谋逆呀,一定要在他进宫门前拦住他! 沈亦瑾让福伯交给安南王妃,便赶紧追上江画卿,两匹马在年味浓郁的京城里飞奔,好在这时人们都在家中团聚,街上没什么人。 宫门口,江书恒被程启安拦下,好言相劝:“二爷,您不能进宫!宫禁了,你还带着兵,这像什么话?” “程大哥!你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从前可是一起打过仗杀过人的!现在我妹妹被人欺负了,你怎么像没事人一样?”江书恒一皱眉,就跟江安一样,威势摄人。 程启安一噎:“二爷这是哪的话,郡主怎么会被人欺负呢?您还是先回府,你要见皇上,也等我替你递了牌子,皇上传召了再进宫。” “哼!等传召,那我妹妹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不行,我现在就要见皇上,我妹妹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牢房里过年?”江书恒见他一直阻拦,十分不耐烦。 “二爷,你怕是弄错了?郡主一早就回府了!您快回府去看看,要是她不在府里,你只管来找我问罪!”他跟江画卿一起出的牢房,亲眼看着沈亦瑾送她回去的。 江书恒半信半疑时,江画卿和沈亦瑾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二哥!”还好,还好程启安拦住他了!她慌慌张张地下马,朝江书恒跑过去。 程启安恭恭敬敬给沈亦瑾行礼。 “没出什么乱子?”沈亦瑾问,他担心江书恒闹出太大动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怕是不管谁也拦不住他要除掉安南王府的决心了。 “没事,二爷只是太担心郡主了,他绝无别的心思,请王爷不要往心里去。”还好是他在这里,要是换了别人,江书恒肯定就直接闯宫了。也不知道摄政王会不会追究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蹭饭 “那就好,这事,不要让别人知道了。”沈亦瑾简单吩咐了一句,就朝江画卿兄妹二人走去。 “是!”见他没有追究的意思,程启安的心才落到了原去。 “阿卿,你可吓死二哥了!烧太庙那可是死罪呀,二哥生怕回来晚了,你就出事了……”光是想想江书恒背后就冒出一层冷汗。 “都是误会,太庙不是我烧的,摄政王已经查出罪魁祸首,还我清白了。二哥今日可太莽撞了,还好程大哥拦着你了,要不然咱们可就真是死罪难逃了。”江画卿也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不过就算你捅破了天,有二哥在,绝不会让你出事的!”江书恒也松了一口气,眼角瞟到旁边站着一人,月白袍子上绣的是四爪龙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俩,他心中一惊,这是皇上的亲弟弟,他不会认为自己是要造反谋逆? 赶紧行礼:“见过王爷。一场误会,还请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无妨!安北将军也是护妹心切,本王能理解。只是这事若是皇上知道了……”沈亦瑾卖着关子,朝江画卿眨眼睛。 江书恒心里一紧,脸上带了讨好的笑:“这事是我莽撞了,还请王爷帮帮忙……” “也不是不可以!听说安南王府有陈年好酒,浓香醇厚,不知是不是真的……” 汪书恒一听,立即识相地邀请:“王爷明查秋毫,还了我妹妹清白,我们感激不尽,您若不嫌弃,就请随我们回府,吃顿便饭?” “安北将军盛情相邀,本王怎么能拂了你的面子?那就走!” “多谢王爷。请!” 江画卿看着奸计得逞冲她抛媚眼的人,觉得好笑,这人看着如九天皓月般高不可攀,做的事说得话却是不是脸的很,为了去安南王府蹭吃蹭喝,倒是拿捏起他二哥来了! 二哥现在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要是知道了,对他的态度可不会这么好了。 江书恒转身安排了所带士兵:“现在无事了,你们都各自回家跟家人团个年,三天后在城门口集合。” 然后他翻身上马,急切地策马先行。 江画卿和沈亦瑾远远地跟在江书恒后面。 “我二哥的身手了得,比我三哥还厉害!”江画卿意在提醒他小心些。 “能看出来,他与安南王倒是十分相像,英俊魁梧,一身腱子肉,战场上也定然勇猛无敌!”沈亦瑾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在炫耀她有个厉害的二哥,便顺着她的话夸了江书恒一番。 “到了府上,你可别乱说话,多吃少说!” “少说多看总行了……”他也不是单纯地为了蹭饭,只是想多看看她,陪陪她。 江书恒回头,见两人不慌不忙,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又调转马头回来,说道:“阿卿,你先带王爷回府!我还要去接个人。” 江画卿拍马追上去,好奇又玩味地问道:“听说二哥有了喜欢的姑娘,会带未来二嫂回府见公婆,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江书恒神秘地笑道:“等见了就知道了。我先走了,回府见。” 到了安南王府,邹氏已经在门口翘首企盼了。 “见过王爷,快里面请!”邹氏已经收到他的礼物,此时见到他,笑得十分热情。 “有劳王妃,又来叨扰了。”沈亦瑾嘴上说着客气的话,笑得舒坦。 “说什么叨扰,王爷肯屈尊前来,使府里增辉不少,过年嘛,人多热闹一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邹氏跟沈亦瑾说着话,领着人往里走,完全无视在一边撇嘴瞪眼的江画卿。 “娘,你不是在这里等哥哥们吗?” “他们总要回家的,哪用得着我在这里吹冷风等着。王爷请!” 沈亦瑾这家伙也不知送的什么礼物,把她娘哄得这么开心,连亲儿子都不管了! 府里的侍卫,被江安带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派去赵青山身边,帮忙搜查楚嫣然了,又是年节,各处守卫也要增加,此时府中只剩下二三十个侍卫,他们也没闲着,将安南王府里里外外打扫的一尘不染,还在各处挂上了红灯笼,将王府装点的喜气洋洋。 铺子里的姑娘们忙活了一下午,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年夜饭。阿福的断手没能接回去,但伤口已经愈合了,他也不愿吃闲饭,每日打扫马厩,饲喂着马匹,成了府中的马夫。 江画卿刚给沈亦瑾倒上一杯茶,就听说江书恒带着两个姑娘回府了,放下茶壶,她起欢快地往外跑,迎面碰上江书恒带着人朝这边走来,于是又折了回来,在门口等着。 两位姑娘穿着打扮倒是朴素接地气,只是脸上都带着面纱,看不清长像,“二哥,哪一位是我未来二嫂啊?” “阿殊,快见过摄政王殿下和我妹妹阿卿!” 一位姑娘款步上前,摘掉面纱,垂着头对沈亦瑾盈盈一拜:“姚殊见过王爷!见过郡主!” 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江画卿看到她不施粉脂的脸,清秀明媚,却让她感觉很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一时看得入神。 沈亦瑾整个人却愣了,这姑娘,长得也太像舒芸了!进宫之前的舒芸他见过,她也是进宫之后,才每日打扮得跟戴了面具似的,妆容浓重。但眼前这个人的气质,即使是入宫前的舒芸也没有过的质朴温婉。 心中疑惑重重,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是亲眼看着舒芸吐血咽气的,但作为一个重生了一次的人,他觉得任何事都有可能。任何姑娘见到他,都会多看几眼,可这个姚殊,只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头,这太不正常了,更让他确定了心中的疑惑。 见两人只顾盯着姚殊看,也不让人免礼,江书恒上前扶起她,道:“阿殊初来乍到,不太懂礼数,还请王爷见谅。阿卿,阿殊有不懂的地方,你得多多指点她。” 看着二哥对她如此信任维护,江画卿只好打着哈哈:“二哥跟我客气啥,阿殊姑娘天姿国色,二哥好眼光!你只管当这里是自己家。那位姑娘是?” 第一百七十三章 送上门来 还有一位带着面纱的姑娘,站在后面一动不动,没有与任何人交流。 江画卿开口问,姚殊才拉着她过来,介绍道:“这是我失散多日的妹妹姚芊芊,没想到今日进城能寻到她,只是她自小脸上有块胎记,不便摘面纱,怕吓着各位。” 姚芊芊畏畏缩缩地,似乎是怕见生人,一声不吭地对他们行了礼,又退到后面去了。 江画卿很好奇地盯着她的身影,腰肢纤细柔软,脚步轻盈飘逸,她突然就想到了楚嫣然,这样的步伐和身姿,也只有楚嫣然有。 面上浮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两位姑娘是哪里人?” 这两位姑娘的身份二哥有没有查过? 还不等姚殊回话,邹氏和江墨韵进来了。 邹氏亲手做了一桌子好菜,正忙着摆碗筷,江墨韵就去找她,告诉她二哥带了姑娘回府,此时她匆匆进了会客厅。 “娘!”江书恒见到邹氏进门,一脸欣喜地迎了过去。 邹氏也有大半年没见到二儿子了,此时拉着他上下左右打量,“黑了,也更壮实了。” “娘,你别光顾着看我了,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江书恒牵过姚殊的手起到邹氏面前:“娘,这是阿殊。阿殊,这是我娘。” “阿殊见过安南王妃!” 这姑娘看起来倒是清秀可人,只是嗓子好像不太好,不过既然是儿子看上的人,她也不会挑她的毛病,邹氏和蔼可亲地问道:“家是哪里的?多大了?家中有些什么人?” 不等姚殊回答,江书恒就抢着道:“娘,阿殊是北地人,父母亲人都因雪灾去世了,就只剩下她和她妹妹两人了。” 江画卿一听北地,立即接话问道:“是北地哪里的?” 姚姝一副伤心欲泣的模样,江书恒赶紧阻拦道:“阿殊失去父母,失去家园,一提起北地她就伤心难过,你们就不要再问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 邹氏便打圆场道:“好孩子,以后就把安南王府当自己家,我们就是你的亲人。年夜饭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过去。王爷,请!” 沈亦瑾被当成贵客,坐在上首,江书恒坐在他旁边,吩咐下人去取十年陈酿来。邹氏拉着姚殊坐在江书恒旁边。 姚芊芊一副胆小害羞的样子,主动要求跟下人一起吃,江书恒本想让姚殊劝着她一起坐,但姚殊却反过来劝他:“就由着她,她胆子小,坐在这里也不自在。” 江画卿却一把拉住了姚芊芊,按在了坐位上,“姑娘不用害怕,我们家人都很好相处的,你也不用拘什么礼。” 姚芊芊推脱不了,为难地看了姚殊一眼,然后低下头,坐着不动。 江画卿本想坐在沈亦瑾旁边,却被江墨韵拉起来:“我陪王爷喝两杯,你让让!” 大年三十团圆饭,顾妍难得地出来了,沉默寡言地坐在一边,江画卿便挨着她坐了。 顾妍的另一边就是姚芊芊,江画卿装作不经意地瞟向她,“芊芊姑娘还是取掉面纱,这样怎么方便吃东西?”楚嫣然胆子够大的啊,满京城都搜不到她的人,她却主动跑来了安南王府,这可真是有意思。 姚芊芊这才开口,声若蚊蝇地说出第一句话:“怕吓着大家……” “无妨,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会笑话你的。”江画卿早就猜出了她的身份,只是想拆穿她的真面目,看她还怎么装。 姚芊芊慢慢地摘掉面纱,右脸上果然一大块鲜红的印迹,触目惊心,遮住了她的本来妍丽。 旁人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可江画卿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芊芊姑娘五官精致,要是去掉脸上的东西,定然是个绝色美人!” 姚芊芊似乎是觉得很难堪,垂着头不说话,姚殊接话道:“这胎记是天生的,想了许多办法也没能去掉,反而越长越大,郡主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了,因为这胎记,妹妹很自卑。” “是吗?我看看,或许有办法帮她去掉。”江画卿起身,想过去看看她脸上到底是什么。 姚芊芊却羞愤地掩面起身朝外面跑,姚殊瞟了正给沈亦瑾斟酒的江书恒一眼,沉着脸说道:“妹妹本就敏感,郡主还当众……羞辱她。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妹妹。” 姚殊起身离开,江书恒不悦地瞪了江画卿一眼:“阿卿这样让人难堪,二哥面子往哪放?” 江画卿张嘴想解释,沈亦瑾抢先开口了:“没想到安北将军是个重色之人!郡主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你却为了个外人斥责她。” 江书恒一噎,他是有些急了,但他也没有斥责的意思,只是想让妹妹别为难阿殊姐妹,让他难做。不过,自己就算斥责她,也是兄妹两之间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不也是个外人? 可他是王爷,也是今日的贵客,不好当面顶撞。放下酒坛,他道:“王爷有所不知,我这个妹妹无法无天,口无遮拦,惹下许多祸事,我这做哥哥的,当然得时时提点她。三弟陪王爷先喝着,我出去看看。” 江画卿与沈亦瑾一个眼神对视,江画卿对邹氏道:“我也去看看,毕竟是我的不对,我去认个错,省得哥哥为难。” “我也出去透口气。”沈亦瑾跟着她离开了饭厅。 江画卿小声问道:“你觉不觉得那两位姑娘很眼熟?” “那个姚芊芊我倒没注意,不过那个姚殊,倒跟我认识的一位故人一模一样。” “谁?” “曾经的芸妃,舒芸!” “她那个妹妹,就是到处都搜不到的楚嫣然!她们竟然敢跑到安南王府来!”江画卿不由好笑,也不知舒芸用了什么办法,居然死里逃生,还跑去勾搭上了二哥。楚嫣然竟然跟她在一起,现在她们主动送上门来,也不知是想干什么? 沈亦瑾让风起去通知赵青山带人过来。两人加快脚步,问了下人二哥的去处,来到了垂花门边听墙根。 姚芊芊又带上了面纱,在一棵腊梅树下黯然垂泪。她身边,姚殊拉着江书恒的衣袖,半撒娇半哀求:“将军,我妹妹受了这番侮辱,在这里一刻也呆不住了,既然郡主没事,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北阳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是一般人 “可是我刚回来,都还没跟我娘好好说几句话,我跟属下约定的是三天后回去……”江书恒一脸为难。 “将军有家有亲人,那便不要管我和妹妹了,我们这就离开,终究在将军心里,我只是个足轻重的人……”姚殊用衣袖擦着眼角,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 “不是这样的,阿殊,我对你……” “你不用再说了,我和妹妹这就走,与将军相识一场,阿殊不后悔,只是我配不上将军。将军以后多多保重,阿殊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说着她已经泪如雨下,哭得江书恒肝肠寸断了。 “阿殊,我不让你走!” “可是,在你身边,连你的妹妹都轻看我们,将军既然护不住我们,又不肯带我们走,那我们便只能自己走了,以后山水相逢,后会无期……” 哀戚的声音,配上凄惶的神情,江书恒已经方寸大乱,“阿殊,我去跟母亲说一声,这就带你和你妹妹回北阳去。” 江书恒一转身,就看到江画卿和沈亦瑾从垂花门边走过来。 “二哥,刚才是我不对,我是来向两位姑娘认错的。” 听她这样说,江书恒感到欣慰,只要她肯认错,阿殊应该就不会闹着要走了,他也能安心陪邹氏吃顿团圆饭了。只是摄政王怎么跟着过来了? “阿殊姑娘,芊芊姑娘,我年纪小不懂事,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你们别往心里去。我们一起去吃饭!” 江书恒也打着圆场:“阿卿懂事了。阿殊,看在我的面上,你和芊芊妹妹就原谅阿卿这次。再有下次,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见他又变了卦,姚殊擦着眼泪,看也没看江画卿一眼,只用一双洗过的大眼睛盯着江书恒:“郡主身份尊贵,哪用得着向我们认错?早就听说过郡主的威名,看谁不顺眼,就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阿殊可没有那个胆子再呆在这里了。将军,不如就此作别,请给我们留条活路……” 江书恒一听头都大了,赶紧保证:“阿殊,在我在,没有谁敢伤害你的,阿卿她不会乱来的!”说着他还用警告的眼神瞪了江画卿一眼。 姚殊嘲讽一笑,“将军对家人有情有意,一听说郡主出事便连夜回京,你们兄妹感情深厚,我不想做那个离间你们兄妹之情的人,将军,是我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互相喜欢就好,可……看到郡主,我才知道走向你的路上,必定困难重重。”她瞟了江画卿一眼,江书恒也跟着看了她一眼,就见到她歪着嘴角,一脸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江书恒喝道:“阿卿!你不是来认错的吗?你这是什么态度?以后你不许为难阿姝姐妹俩,要不然我……” “二哥!这两人什么身份,什么底细你查过了吗?说不定是什么妖精鬼怪,披了人皮故意来祸害你的!你还为了她们凶我?” 姚殊立即嘤嘤哭起来,“到底我身份低微,配不上您这样的英雄人物,不配进安南王府的门,也不敢进安南王府的门,将军,我们来生有缘再会……” 说完她就想走,姚芊芊也准备跟上。 江书恒怎么肯让她走,赶紧拉住了她,见她还要挣扎,便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嘲着江画卿吼道:“你口无遮拦,今日我便要替爹请家法!” 江画卿一愣,请家法?就为了这个欺骗他感情的女人,二哥要打她? 沈亦瑾冷冷地开口:“安北将军脑子不甚清醒?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当一军之帅呢?” “王爷,这是我的家事,还请您不要插手!”江书恒听他这样说他,说话便不再客气了。 “你的家事我不插手,可你怀里抱的,不是一般人,本王不得不插手!还有,你要罚郡主,郡主可是本王的人!”冷傲清冽的声音,掷地有声的话语,让江书恒听不明白。 “阿殊是我的女人,跟王爷有何干系?阿卿是我妹妹,什么时候成王爷的人了?” 沈亦瑾也不回他的话,往门口看了一眼,见赵青山已经带着官兵进来了,漫不经心地看了姚殊一眼,只见她神色惊惶,拽着江书恒的袍子,急道:“将军,要是有人诬陷我们,想要我们的命,你能护住我们姐妹俩?” “当然,你是我的女人,我定会护住你们的。” 江书恒话刚说完,赵青山已经带着人围了上来,对他拱了拱手:“二爷,我接到消息,被皇上赐死的舒芸竟然还活着,还有近日京中到处在搜查楚嫣然的下落,我奉命来捉拿朝廷要犯。” “赵大哥,你搞错了,我安南王府怎么会有朝廷要犯?” 赵青山拿出画像对着姚殊和姚芊芊比对后,命令官兵:“把这两个人抓起来!" 姚芊芊想跑,可她哪是官兵的对手?很快被抓住了。 姚殊却躲进了江书恒怀里,官兵给他面子,没有硬抢。 “将军,你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护着我的!他们认错人了,再说我已经怀了你的骨肉……” 江书恒便沉声一喝:“赵青山!你想干什么?这是我的女人,你敢动她一根毫毛,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二哥,她是舒芸,曾经的芸妃,而她所谓的妹妹,正是逃狱的楚嫣然!这两人都是皇上的女人,她的一切都是骗你的!”江画卿急得跺脚。 然而江书恒却并不相信,铁青着脸道:“你们都认错人了!她是我的女人,怀着我的孩子,我断不会看着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抓走!” “安北将军可想清楚了,为了这个早就该死的女人,要跟皇上与朝廷作对?” 江书恒心中一片混乱,怀里的女人如一只受惊的兔子,无助地看着她,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的身份如此复杂。想到这一个多月以来,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小意温柔,万千风情,她的体贴睿智,聪明果敢,原来她就是曾经那个宠冠后宫,呼风唤雨的芸妃。 他已经动了真心,为她深深着迷。可这一切都是她骗他的,真是该死! 然而她刚才说,她已经怀了他的骨肉,会不会也是骗他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醉方休 姚殊见他看着她的目光复杂,知道他心中正在挣扎,他的态度可决定着她的生死! “将军,过去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我不是什么舒芸,可我有口难辩!我与将军这些天的朝夕相处,将军已经入了我的心,本决心这辈子跟着将军,为你生儿育女,生死相随,可我见将军有些为难,我不忍心,你堂堂七尺男儿,有大好前途,而我……罢了,只是可怜了我腹中孩儿,没机会来看一眼这大千世界……”姚殊哀哀戚戚,伤心欲绝的一番话,让江书恒心中一紧。 “舒芸,你还是那么会演啊!不过你说什么都没用,抓起来!”沈亦瑾不想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慢着!”江书恒大喝一声,阻止了上前的官兵,又对沈亦瑾道:“王爷,人在这里,反正跑不了,可否给我一点时间说几句话。” 也不等沈亦瑾点头,他低头问怀里的人:“你真的怀了我们的孩子?” “将军,我怎么会拿这种事骗你?不信你现在就让大夫来把脉。” 很快府里的大夫就来了,姚殊果然有了身孕,江书恒心中的欢喜,在碰到沈亦瑾冷冷的目光时,消失殆尽。 “安北将军,现在可以把人交给赵大人了吗?”要不是因为他是阿卿的二哥,根本就不会对他这么客气。 他是朝廷的将军,是皇上的臣子,是北阳军首领,要是他护着姚殊,便是背主不忠,因为她早已被皇上赐死。可是她现在怀着他的孩子啊! “王爷,她是我亲手救下的灾民,是北地人,名叫姚殊。你们说她是舒芸,有什么证据?”江书恒的语气冷硬了许多,就算她是舒芸,可现在她是姚殊,是他孩子的母亲! “二哥,舒芸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心机深沉,居心叵测,你万万不可留着她!”江画卿也没有想到,舒芸入宫五看都未曾怀孕,这时候却怀上了,死到临头,还要让二哥受这一番折磨。 “我说了她不是舒芸。”江书恒不带任何表情地说出这句话。 “二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留着她会害得我们安南王府家无宁日的!”二哥如此坚决地要护着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不小的世界功劳。 可江书恒无动于衷。沈亦瑾也懒得再跟他废话,下拉下令:“赵大人,动手!” 赵青山让几个官兵从背后将江书恒困住,其他人立即把姚殊给抓了。 江书恒气急败坏:“你们这是干什么?放开我,放开她!” “押回天牢!”沈亦瑾又下了一道命令,他现在是摄政王,他的命令等同圣旨。 官兵们正要带人离开,邹氏急匆匆地赶到了,听说姚殊有了身孕,盼孙心切的她心中欢喜得很。可是一来,就看到官兵押着姚殊往外走,生怕伤到了姚殊肚子里的孩子,上前就怒喝:“放开,放开!你们这是干什么?伤着我的孙子,你们担当得起吗?” 江画卿赶紧上前拉住了邹氏,“娘,她是舒芸!” “啊?舒芸没死?”邹氏有些懵,难怪这姑娘看上去有些眼熟。她要是舒芸,那是万万不可让她祸害儿子的,她可是皇上的女人,要是皇上知道了,安南王府就大祸临头了,女儿曾经还差点被她害了。 “也不知她用什么法子,竟然还能活着。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再放任她了。娘,你劝劝二哥!” “娘,姚殊怀着我的孩子,不能让她被人带走!”江书恒几乎是吼的。 邹氏脸上的欣喜变成了沮丧。她的孙子怎么办啊?顾妍的孩子没保住,这个也留不住了吗? “王爷,舒芸该死,可能不能请您通融通融,让她先生下孩子……”邹氏小心翼翼地跟沈亦瑾打着商量。 沈亦瑾有些为难,看了看江画卿,他不想得罪未来的丈母娘啊。 江车卿想了想,道:“先把她关进牢房,好吃好喝伺候着,直到她生下孩子。” “行,听阿卿的。”沈亦瑾对邹氏点头。 邹氏觉得只能这样了,只是苦了孩子。 舒芸被押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地去看江恒红着双眼,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却无能为力。 出了这件事,饭桌上的气氛很是压抑,顾妍早就回房了,因此只剩下邹氏和三兄妹陪着沈亦瑾。 不过舒芸和楚嫣然被抓住了,江画卿和沈亦瑾倒是放下了心里那块大石头,两人悄悄用眼神交流着。 江书恒看到眉来眼去的二人,将一坛酒墩在沈亦瑾面前,“王爷不是馋酒吗?这坛不喝完不许走!” 他好心请他来府里吃顿饭,他却搅了他的好事,把他孩子的娘给抓了!舒芸本身有罪,这就算了。可他却存着勾搭妹妹的心思,说什么阿卿是他的人,这就让他不能忍了。 因此江书恒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存心找他的茬。 “多谢二爷盛情,今日我们一醉方休!”沈亦瑾抱起酒坛冲他举了举,仰头就灌下一大口,真是好酒,又香又烈。 江书恒用眼角瞥了他一眼,扯着嘴角似笑非笑,这可不是一般的酒,是高度纯酿。 江画卿想劝,却被江墨韵拉住了,“阿卿,我们来划拳。” 这两个哥哥,分明是不怀好意啊。 可沈亦瑾却乐在其中,跟江书恒和江墨韵喝完,又主动跟她娘喝起来。 不一会就面色潮红,目光迷离,整个人看上去如三月的桃花,在春风里荡漾。 “阿卿,我们喝一杯?”舌头有些大了,看着阿卿的眼神有些发直。 江画卿端着酒碗抿了一小口,“喝了这杯,王爷就回府!” 沈亦瑾爽快地又灌了一大口,“回府?不回,阿卿,我陪你守岁,给你发压岁钱,一会还要带你去放烟花……” 话说完,人就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江书恒冷哼一声:“就这点本事,也敢在这里逞威风!三弟,我们把他扔到马厩去。” “二哥!三哥!”江画卿见他们来真的,赶紧过去护着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他可是王爷。”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下一个节目 “阿卿,你别管,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在安南王府,他只配睡马厩!”江书恒说完,就和江墨韵一人架起他一只胳膊,往外拖。 “娘!你管管哥哥们!”江画卿急了,只好救助她娘。 “老二,老三,那是咱们未来的姑爷,你们别胡来……”邹氏多喝了几杯,撑着头有些昏昏欲睡。 江书恒和江墨韵一听这话,夹着人跑得更快了。 江画卿赶紧去追,于是江书恒让江墨韵拦着她,他背起沈亦瑾往马厩跑。 江墨韵把江画卿扭送回了她的院子,还从外面把门给锁了。 江书恒把沈亦瑾扔进马厩的草堆中,整理着礼包子,自言自语道:“想拐骗我妹妹,门都没有!” 等他转身离开之后,沈亦瑾睁开了眼睛,不过想陪在她身边而以,却要跟她哥哥们斗智半勇,还得喝得了烈酒,睡得了马厩。等他起身,就看到阿福探着脑袋,一脸好奇地打量他。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封给他:“压岁钱,新年行好运。今天这事别让任何人知道!” 江画卿翻了窗,又跳过院子的墙,脚刚刚落地,就被一人扶住了。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跟我走。”沈亦瑾拉着她就想跑。 “等一下。”担心这么晚出府会被福伯拦下,让二哥和三哥知道了就出不去了。她进屋换了身侍卫的衣服,然后跟着沈亦瑾顺利地出府了。 沈亦瑾带着她回到了景王府,一进府,一众侍卫分列两排,整整齐齐跪地向她行礼:“恭迎王妃回府!王妃吉祥!” 王妃?江画卿有些懵。沈亦瑾笑容惑人,“阿卿,你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他们都听你的,快让他们平身!” 江画卿有些结巴地道:“免……免礼。”她还没被人跪过了,这也太夸张了? “我还有礼物给你,你跟我来。“ 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景王府的气派,就被沈亦瑾拉进了他的寝殿。 单身男人的居室,干净整洁,没有一样多余的装饰,除了满墙她的画像,各种场景,各种姿态,全是她嬉笑怒骂的样子,江画卿一张张看着,折服于他的画技,更震惊他对她的观察入微,用情至深…… 沈亦瑾捧着一个精美的箱子过来:“阿卿,送给你的,打开看看。” 她打开箱子,璀璨的光芒,闪花了她的眼。仔细一看,是一整套的首饰,点翠凤尾簪,碧玉步摇,翡翠手串,金镶玉项链和耳坠…… “戴上看看……”他低声蛊惑着。 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何况是这样精美的东西,心中蠢蠢欲动,嘴里却说道:“不好?我们毕竟还没确定关系……” “那我们现在就确定?” “我爹……” “等初八开朝,我就以皇上的名义下赐婚圣旨,把你赐婚给我,你爹不在京中,只要你接了旨,这事便定了,等他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了。这套首饰,是我专门为你设计,请大师打造的,你快戴上让我看看。”沈亦瑾的声音低沉柔缓,像一曲美妙的音符,让她的思绪跟着起伏。 “这首饰太精美华丽了,我这身打扮不合适……” 沈亦瑾又捧出一个盒子,“我也准备好了,新年本就该有新气象,你换上!我去屏风后面。” 江画卿接过盒子,一件大红锦裙,用金线绣了栩栩如生的牡丹,银线绣着翩翩起舞的蝴蝶,高贵中带着甜美,华丽中有着纯真,沉稳里更有一分张扬,能将这些东西完美的融合在一件衣服里,还看上去特别舒服和谐,真是不凡物。 换上衣服,竟然不大不小刚刚合适,意外的合身,把她的身材衬脱的很完美,整个人的气质瞬间高贵霸气不少。她正对镜欣赏着,沈亦瑾在屏风那边问,“换好了吗?”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走了出来,看到此时的江画卿,他眼睛都直了,根本就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江画卿见到他直勾勾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害羞起来,闪烁其词地道:“那个……不是太合适,要不是我还是换下来。” “别动。发髻有点不合适。”沈亦瑾将她推到妆台前坐下,解开她的发髻,拿起梳子,给她梳起头来。眼神温柔,动作轻柔,耐心又细致地,一下一下的梳着。 三千青丝,丝丝绕着他的心呐!柔柔滑滑的,总也无法尽握手中,却让沉沦其间,欲罢不能。不过,很快,他就要告诉天下所有人,她是他的。 江画卿看着镜子里的人专注的神情,她也专注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从他满含柔情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四十五度的颌角,性感的喉结,修长的手指,在黑丝里进进出出…… 给她绾了个随云髻,然后又将首饰一样一样给她戴上。 她看得心猿意马,这人真是长在了他的心坎上啊,那白玉一样的脸,没有半点瑕疵,真想…… “想什么呢?好了。”他俯下头来,在她耳边低语一句,然后转头着镜中的人,男的俊朗,女的娇美,真是般配极了。 江画卿也看着镜中的一对璧人,心中愉悦。头一转,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沈亦瑾一愣,随后笑得春风得意,“还差了点东西。” “挺好的呀,还差什么?” 沈亦瑾双手捧着她的脸,一本正经地道:“红唇和胭脂……”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唇已经被他堵着了,也不知是她忘了呼吸,还是被他夺走了空气,她感觉有些缺痒,想张嘴喘息一下,又被他钻了空子…… 欺人太甚啊!她不能这么被动,今天看谁欺负谁。 江画卿主动发起攻击,一番唇枪舌剑,沈亦瑾气喘吁吁地放开了她。 她舔着唇角,满意地看着他肿起的嘴唇,笑得妖娆:小样,还敢不敢了? 而她却没发现自己,微肿的小嘴欲滴,脸上的红霞醉人心神。沈亦瑾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但一本正经地说道:“不错,这样口脂钱也能省下了!可以进行下一个节目了。" 下一个节目?他不会是想生米煮成熟饭,让江安没有拒绝的机会? 想想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却为了她守身如玉,现在她在他面前,他把持不住,有些想法也很正常…… 反正他是娶定她了,她也很馋他的身子……只是她有些纠结,呆会是要主动些,还是顺其自然?好紧张,好激动呀! 第一百七十七章 正人君子 “我们去花园。” 在花园?那也太刺激了? 可刚才已经竭尽所能地施展所有的本领了,虽说她的心理已经是个大年女青年,可这方面没有一点经验…… 江画卿一颗心如小鹿乱撞,怦怦跳个不停。 沈亦瑾牵着她刚走进花园,满天烟火便如花绽放,如满天星辰,璀璨绚烂。 上次制作天雷滚滚的时候,还有一些不会发出响声的烟花,她当作残次品让沈亦瑾处理了,没想到沈亦瑾却把被些烟花保留下来了。 江画卿看着满天烟火, 心中也开出一朵朵花儿来。原来这就是下一个节目啊,她还以为…… “我想余生,和你一起,同尝人间烟火,共享世间繁华,看尽山川风月,为你簪珠绾发,携手到白头,永世不相离。阿卿,你可愿意?” 看着他眼里的星星之火,炙热赤诚,她实在无力抵抗,“靖之,我愿意……” 两人十指紧扣,四目相对,她在他如渊的爱意里迷失,他在她如水的柔情里沦陷。 看完烟火,沈亦瑾带他回房,房里已经摆好了精致的美味佳肴和美酒。除了刚进府时见过那些侍卫,就再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影,也不知这些侍卫怎么就这么懂事,不动声色,不见其人,一切都已经安排得妥贴周到了。 “饿了?景王府的年夜饭,我们俩一起吃,才算圆满。”沈亦瑾让她坐下,给她斟了一杯酒。 “你之前是装醉?”江画卿这才想起来问他。 “你那二哥和三哥想灌醉我,我不装醉,怎么把能你带出来?难道我堂堂王爷还真的去安南王府睡马厩?” 香甜的桃花酿,俊郎的男人,江画卿感觉有些醉了,当沈亦瑾又给她斟了一杯酒时,她坏笑着问:“你是不是想把我灌醉?图谋不轨?” “我没有,我只是高兴,王府里终于要有女主人了。” “你没有?我有,你怎么就这么帅呢。”说着就伸手摸上他的脖子,在他的喉结处轻轻摩梭。 沈亦瑾心里腾起一把火,极力忍着痒意,没有拿开她的手,可这小妖精越来越过份,手往他衣领里面探…… “阿卿,不要玩火,否则,后果自负……” “哎哟,你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撩人,今天我非要让你现出原形不可。”小样,就看你有多能装。 江画卿打酒嗝,摇摇晃晃地往沈亦瑾的内殿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取掉了首饰,走到床前脱掉了衣服,穿着一身里衣,钻到了沈亦瑾的床上。 沈亦瑾还呆坐在桌前,进行着天人交战。 天:他是正人君子,不能趁人之危。 人:要不是还是尽早拿下她,省得节外生枝。 天:不行,还没成亲,最美好的东西应该留到洞房花烛夜。 人:哎呀,她都主动了,你是不是男人啊? 天:男人更不能干出这种事,这是对她不负责,对他们的感情不负责。 当他来到内殿的时候,江画卿已经睡得香甜了,还隐隐传出呼噜声。沈亦瑾笑着帮她盖好被子,把她脸上的碎发拔开,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才脱了外袍在她身边躺下。 江画卿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睁眼看到的是屋檐上一张巨大的她的画像,笑容甜美,眉目含情。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哪,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发现屋里只有她一人,看了看身上完好的衣衫,她撇了撇嘴,自己就那么没有吸引力吗?又看了看自己的胸,是小了点! 唉!她叹了一口气,但愿还能再发育发育,以后得多吃点猪蹄汤鲫鱼汤之类的了。 穿衣起床,不见府里的下人侍卫,但洗漱的东西和早餐都已经摆好了。 想到昨晚是偷跑出来的,二哥三哥要是发现她跑到沈亦瑾府里来睡了一晚上,还不知道要怎么罚她呢。 她抹了一把脸就准备走,刚出了寝殿的门,就遇到沈亦瑾,他穿着斗篷,显然是从外面刚回府。 “阿卿,新年好运,事事如意!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新年好,祝王爷诸事顺心。我得回府了。”玉树临风的人啊,昨晚没把他给睡了,真遗憾,但她现在得回府。 沈亦瑾笑眯眯地走过来,摸摸她的头,递给她一个大红封,“我送你回去!正好去府上给安南王妃拜年。” 他身后的风起和云涌闻言,主动去准备礼品和马车了。 居然还有红包拿,当小孩子就是好。江画卿喜滋滋地将沉甸甸的红封收进怀里,“你这么早就出去了?” “去宫里给皇上和太后请安了,本想趁你醒来之前回来的,多耽搁了一会。你怎么没穿那件新衣服?首饰呢?” “我没来得及……”话没说完,沈亦瑾已经进去了,她只好折身跟着进去。 瞧见桌上的早膳没动,沈亦瑾把她按在桌子前:“先吃点东西。” 她不觉得饿,但沈亦瑾就坐在旁边监督着她,她只好捧起一碗温着的粥喝了起来,粥自然不是普通的粥,燕窝鸡丝粥,入口香滑,一碗粥喝完,他剥了只蛋递给她。 等她吃完,沈亦瑾又把她拉到妆台前,给她梳头簪发,之后又让她换了衣裳,才准备送她回府。 然而一走出来,院子里两排整整齐齐的侍卫就跪下,一个接一个地说着吉利祝福的话。 “给王爷王妃拜年,祝王爷王妃喜鸿运当头!” “祝王爷王妃好运连连!” “祝王爷王妃喜结良缘!” …… 这就称她为王妃了?怎么搞得好像他俩成亲似的,连早生贵子都来了!江画卿羞得满脸通红,可沈亦瑾却笑得春风得意,不停地派发着红封,那得意劲,就好像他今天娶媳妇似的! 江画卿尴尬地陪着笑脸,等人都领了红包散了,他才带着她上了马车。 安南王府里,一早江墨韵去给江画卿开门,准备约着兄妹三人一起去给邹氏磕头拜年,省得邹氏偏坦阿卿,每年都多给她一个红封。 可是打开门,屋里哪里有人?他这才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拜年 江墨韵急得团团转,也不敢让邹氏知道,准备去跟二哥商量,结果发现江书恒也刚刚回府,这一晚上,他去大理寺打点去了。 一听说阿卿不见了,他就把府里所有的侍卫如今起来,准备上景王府搜人。 两兄弟正在府门口让人备马,一辆马车就缓缓驶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沈亦瑾率先钻出了马车,一身大红蟒袍,头戴玉冠,一手伸进马车里牵人,一手拿着折扇。江画卿钻出来的时候,江书恒二人差点不敢认! 她一身牡丹红袍,满头珠翠,晃得人眼晕,整个人看上去气质高华,仿佛九天玄女下凡。 江画卿显然没想到她的两个哥哥竟然带着侍卫在门口,讪笑着道:“二位哥哥新年好!你们这是要去哪?” “你还好意思问,你不见了,我们正准备去景王府呢!”江书恒没好气地回道。 沈亦瑾走上前,“二位爷有心了,就不必去景王府给本王拜年了,就在这里行礼也是一样。” 拜年?他们是要去掀了景王府好不好? 可人家是王爷,他们不然不敢当面放肆,敷衍地行了个礼后,赶紧拉着江画卿问长问短,上下打量,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阿卿,你昨晚在哪里的睡的?”江墨韵一脸紧张顾问。 “在……景王府。”她有些心虚,三哥这是明知故问。 “阿卿,他没有……欺负你?”江书恒沉着脸,十分严肃。 江画卿脸一红,怎么叫欺负?昨晚本想扒了他的面具来着,结果她给睡着了,“没……没有……” 见她吞吞吐吐的,江书恒已经肯定妹妹被这个人模狗样的禽兽给欺负了,难怪给她买首饰衣服!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怒道:“是不是被他欺负了?是不是?” 沈亦瑾扯出一个不屑的轻笑:“本王待阿卿,如珠如玉,珍而重之,怎么会欺负她?本王只会爱她,护她,宠她!就算你是她二哥,本王也不许你这样吼她,凶她! 昨日你闯禁宫,昨晚你闹大理寺,现在你带着侍卫,是想闯景王府?你与皇上前妃纠缠,窝藏朝廷死囚,这每一桩,每一件,可都是死罪!不光是你一人,还会连累安南王府全府上下,你做的这些事,哪怕是安南王,也无法洗清的谋逆之罪! 本王念在阿卿的面上,替你遮掩着,可不代表本王会放任你一再藐视君威,叛乱谋反!听说你答应舒芸,回北阳调兵来围堵皇城?” 江书恒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先前的气势早就泄了,像个做坏事被抓着的孩子,有些无措地辩解着:“我那些话只是安抚她的,毕竟她怀着我的孩子。我安南王府都是忠臣良将,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江画卿早已吓出一身冷汗,这个舒芸还真是一肚子坏水,她故意要挑起安南王府与朝廷的对立!只要二哥调兵,那就坐实了安南王府的谋逆之罪,皇上怎么能容得下?二哥性格粗狂,根本不是善于玩弄人心的舒芸的对手! “你不适合再领北阳军了,本王已经派了人去接管北阳军。” 江书恒心中茫然,这意思是说,他被撤了职?他好歹也是领几万人马的将军,要撤他的职,怎么也得皇上朱批御令? “你一个王爷,凭什么撤我的职?”他理直气壮地问。 沈亦瑾一个眼风扫过去,“怎么?是要本王把你的所作所为禀了皇上,给你定下死罪,好进牢房与舒芸双宿双栖吗?” 江书恒打了个冷战,“不不,还是算了!那王爷接下来打算让我领何职?” “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你先在府里休养一段时日,等有合适的职务再让你上。”沈亦瑾牵过江画卿,往府里走去。 看着他自然的动作,阿卿的顺从,江书恒皱了皱眉,明明他是要教训沈亦瑾的,为什么被教训的却是自己?都是自己太莽撞了,被舒芸一唆使,就没了理智。如今丢了职务,没被降罪已是他的恩典了,小辫子被人抓在手里,怕连累了安南王府…… 江墨韵追了上去,硬生生地挤开了二人牵着的手,插在了中间,“王爷打算怎么负责?” “娶她!” “那得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明媒正娶!” “当然!” “你答应得这么爽快有什么用?我爹没点头,皇上和太后也没同意,王爷还得加加油努努力!” 沈亦瑾只风轻云淡地笑了笑,然后又牵住了江画卿的手,往邹氏的院子里去。 邹氏已经穿戴一新,准备好了厚厚的红封,等着孩子们来给她磕头拜年。 江画卿出现在邹氏面前的时候,邹氏第一次觉得女大十八变,女儿这一打扮,实在是太漂亮了。 “祝娘新年事事如意,好事连连,身体棒棒!”邹氏给她一个红封。 邹氏没想到沈亦瑾也来给她拜年,跪地叩头一套动作做得自然也认真,邹氏吓得赶紧去扶,“这怎么使得……” “您是阿卿的母亲,也是我的长辈,有什么使不得的!祝你新的一年身体康健,诸事顺心!”他坚持把头磕完才起来,邹氏扶他起来,拿了个红封给他,看着他笑得更加和蔼,连说:“好,好,好!” 江画卿对他的表现自然十分满意,这才像是想求娶他的样子嘛。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看着穿着同色的服饰的两人,喜庆养眼,男才女貌,邹氏心里越看越喜欢,这个女婿她认人。只是将军是个倔脾气,还得她劝劝才行,这人和女儿多般配啊! 邹氏的心思在沈亦瑾身上,江书恒和江墨韵感觉自己被忽略敷衍了,好像沈亦瑾才是她的亲儿子一样,可也只能在背后偷偷对他翻白眼。 府中的下人和侍卫也都来给主子们拜年,沈亦瑾的身份摆在那,自然也听了不和吉利话,好在他准备了充足的红封。因此府里每个人都领到了好几份红封,脸上都洋溢着欢喜,阖府欢声笑语不断。 没有人赶他走了,沈亦瑾除了进宫请安,其余时间便都赖在安南王府,既可蹭吃蹭喝,还有阿卿相伴,好不惬意。 第一百七十九 遵守约定 登基第三天,楚逸辰站在奄奄一息的太上皇面前,口若悬河地说着自己的治国大计。 “父皇,如今公孙羽就要伏诛了,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先前他差点死公孙羽的箭下,公孙羽敢这么大胆,先是设计陷害他怂恿他去大荣,又准备将让他回不了国,他是恨死公孙羽了,但回朝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幕后主谋,都是他的好父皇! 太上皇指着他骂道:“逆子!公孙羽是申国大将之后,有其父风范,你杀了他,申国将无将可用,你就不怕大荣出尔反尔灭又来攻打申国吗?”老皇帝眼看自己不行了,却不想把皇位传给楚逸辰,而是想传位给他最宠爱妃子生的小儿子,但又不能明着夺了他的太子之位,怕他做出弑君夺位的事来,毕竟他年轻,也有不少追随者,于是召来公孙羽,给他演了一场秘密登基的戏,本以为他回不来,立新太子的圣旨都写好了。 却没想到他回来了,还带来了大荣的武将和士兵,将皇宫给包围了! 公孙羽被定下死罪,关在天牢,而他的小儿子和其他皇子都被圈禁起来。太上皇憋着最后一口气,想要骂醒他! “这你放心, 我已经向大荣俯首称臣了,再不行,就割地求和……” “你……你……你会遭报应的……”太上皇指着他,瞪着一双老眼,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咽了气。 “放心去!明日你那些爱将忠臣,便都会追随着你的脚步下黄泉了……”他在太上皇死不瞑目的双睛上一抚,让他合上了眼。 转身离开的时候,宫里的丧钟敲响了,同时也有士兵急急来报:“皇上,不好了!” “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不就是太上皇薨势了吗,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的?”楚逸辰喝道。 “皇上,月牙关送来急报,大荣的安南王江安,要带兵入关!” “什么?”楚逸辰心里咯噔一声,不会真的被太上皇说中了?他才当了三天皇帝,就要下台? “江安要入关!请皇上示下,放还是不放?” 放还是不放?申国现在无兵无将,不放又如何能挡住江安的铁蹄? “放,以上宾之礼请安南王入关!”绝对不能硬碰硬,要不然还会连累百姓遭受战乱之苦。他现在只是放低姿态,让江安知道申国不值得他动兵,或许能逃过一劫。 “替朕更衣,朕亲自去迎接安南王!” 江安留下一半士兵在申国皇城之外安营扎寨,然后带着另一半士兵,在楚逸辰亲自迎接下,如入无人之境,进了申国皇城。他还以楚逸辰无论如何会反抗一下,没想到楚逸辰竟然大开城门迎接他,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申国的皇城跟大荣比起来,实在是差太多了。萧瑟冷清,黄沙漫天,出门都得裹着头巾。哪怕是年节,也看不到什么喜庆的颜色。 申国的皇宫倒是修得很大,但不如大荣的皇宫精丽气派。 进了宫他才知道,申国的太上皇刚刚去世,他还去上太上皇灵前了柱香。 随后楚逸辰烹牛宰羊,大摆宴席,为他和他带进宫的将士们接风洗尘,还派人往兵营送了牛羊美酒。 楚逸辰待他如上宾,热情周到,笑得如冬日暖阳,任谁都看不出两国要打仗的样子。 “安南王到访申国,朕深感荣幸,来,大家一起举杯,欢迎安南王的到来!”楚逸辰号召着官员们向江安敬酒。 官员们虽不情愿,可也知道大军压境,只得假意奉迎。 “多谢申皇盛情款待。申皇可知本王为何来申国?”江安根本不把这满朝官员放在眼里。 楚逸辰当然知道来者不善,但他只能陪着笑脸,“安南王在大荣身份尊贵,位高权重,来到申国也是贵客,希望朕没有怠慢之处,安南王有任何需要,朕都会尽力满足。” 江安爽朗大笑,这个楚逸辰倒是识实务,“我大荣皇帝让本王来,取了你的国,你可愿意拱手相让?” 楚逸辰没想到江安如此直接,见底下的官员们咬牙切齿,他仍然笑得灿烂,“安南王说笑了,朕也早已写下国书,愿意俯首称臣,申国如今这个烂摊子,无钱无粮无兵,大荣皇帝真的愿意接手?” “不至于?”江安一脸不信,听说申国草美马肥,牛羊成群,而大荣最渴望得到的,便是申国的战马。 “申国的情况想必安南王还不了解,申国土地贫瘠,人丁不旺,百姓以养牛羊为生,可去年天灾频繁,暴风暴雪,导致草地沙化严重,牛羊马匹冻死饿死无数,今年恐怕百姓连温饱都成问题!若是大荣愿意接管申国,使百姓得以温饱,朕不做这个皇帝也罢!” 江安被他说得一愣,大荣都还没度过雪灾之后这道关呢,哪里有多余的钱粮救济这里的百姓? “安南王不妨将申国的情况如实向大荣皇帝汇报一下,看荣皇是否愿意接管申国,也免得朕操这些无用之心。” “本王会如实汇报的……”桌上的铜锅翻滚着,鲜美的牛羊肉等着他涮,他却举着筷子落不下去。烤全羊还冒着滋滋香气,外酥里嫩,他也没什么胃口。 申国真的如楚逸辰说的这样吗?他明天得亲自去看看。 于是接下来两天,楚逸辰就带着他领略申国风光。说是风光,也不过是一片一片的荒原,这个时节,树是秃的,草是枯的,天气又冷,风沙又重,百姓们都躲在家里闭门不出。 他提出主动去拜访,百姓看到他们的打扮,知道他们身份尊贵,倒是战战兢兢地接待了他们,让他们进屋上炕,然后拿出坚硬的馕饼和水招待他们。 尝了一口,这东西嚼起来太费牙,江安便放下了。 一边去了好几个地方,情况都差不多。这样的申国皇上真的想要? 第三天的时候,沈亦瑾代皇上下达的旨意送到了江安手中, 他终于舒了一口气,去找楚逸辰谈正事。 “申皇可还记得你与小女约定的事?” 第一百八十章 去接旨 “朕与如意郡主约定好了,只要朕成为申国皇帝,必对大荣俯首称臣,每年上贡,这些朕都已经写进国书里了。” “还有呢?” 还有……十座城池。他地笑了,阿卿是想帮他?可让出十座城池,真的像是在受凌迟,心里怎么这么痛呢! 他无奈地将最北边的十座荒凉小城划给了大荣,朝廷派来给江安传旨的官员很快就交接了文书,江安也分派了士兵去各地接管城池守卫。 楚逸辰将江安送出关外,看着大军远去,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好歹国还在,命还在…… 既然楚逸辰遵守约定交割了城池,江安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左宁关也没有什么危险,他把左宁卫的事情安排好了之后,便快马加鞭回京城去。 朝阳宫里,皇上一直躺在床上,想到江安心烦意乱,正好沈亦瑾来请安,他便问道:“朕安排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征东将军可到了左宁卫?” “皇兄,你就少操些心,臣弟都安排好了。你身子可好些了?”他避重就轻。 “朕感觉还是虚得很,正因如此,一定要尽快铲除江安,臣强主弱……”一想到江安,皇上又有些心慌气短。 “有些事急不得,皇兄还是先养好身子。年前臣弟就呈上了官员下放和任用的折子,皇兄一直不得空处理,这几天臣弟便替你把这事给办了,等上朝之时,朝堂上便会是一番新气象……”沈亦瑾转移了话题。 皇上听他这样说,便让花公公拿些折子过来给他看,有些他能用的人,可不能被他给弄走了。可等折子递到他跟前,他却看不清折子上的字了,感觉一阵头晕眼花,十分疲备。 他放下折子,“算了,既然你做了安排,朕也相信你有分寸。朕有些累了,你退下。” 沈亦瑾便去了慈安宫,太后正在逗弄着一只鹦鹉。这只鸟儿毛色鲜亮,还会说些吉利话,是昭华公主送给太后的新年礼物,她想求太后让她尽早嫁去太傅府。 “母后,儿臣来给您请安了,今日身子可好?” “还是老样子,这咳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太后转身回主位上坐下,经嬷嬷递上汤婆子。 “或许等天气暖和些就好了。母后,儿臣决定过几日给自己赐婚了。”赐婚的圣旨他今天已经拟好了,此时正揣在怀里呢,他准备先拿给阿卿过目,等朝堂一开,到时便昭告天下。 “你还是要娶如意郡主?哀家不同意!”太后板了脸。 “儿子只是告知您一声,您同不同意,郡主都要进景王府。”沈亦瑾面无表情地说着。 “不孝子!为了那个野蛮的丫头,你把母子之情,君臣之义都抛之脑后了!”只是通知她,不是问她的意见,太后听着就来气。 “母后,不是我不孝,是您太固执了。就算我娶了她,以后也会孝顺您的,还会多一个人跟我一起孝顺您,您又何必非要跟儿子生分呢?您养好身子,等着抱孙子不好吗?” 太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哀家也劝不住,就遂了你的意。你要跟安南王府联姻,为了沈家江山着想,江安的权势便不能过重,还是削弱他的势力,让他远离京城为好……” “儿子知道,一个月后文武科举,我会选拔培养一批文臣武将,也会慢慢削弱江安手上的权力。”沈亦瑾明白太后的担忧,他的身份与阿卿成亲,江安身为外戚,势力太大,会对皇权造成冲击。只是,这事得寻找合适的时机,要不然让阿卿知道,会有很大的麻烦。 “唉,哀家也不知道还有几天好活了……”太后无精打采地感叹着,“改天你带她进宫,哀家跟她说说话。” 沈亦瑾回到安南王府的时候,江画卿欢喜地告诉他:“我大哥回来了!” “那安南王呢?”江文铮回来了,江安应该也快了。赐婚圣旨提在江安回来前下达,要是等江安回来了,恐怕会节外生枝。 “大哥说,他回来时,我爹正点兵点将去申国。这都几天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情形。”她是知道沈亦瑾下了旨意,只要楚逸辰遵守约定,便不会强攻申国,可她担心,万一江安接到圣旨前,已经把申国灭了呢?楚逸辰也真是可怜…… 看她一脸担忧,沈亦瑾低哼一声:“你是担心你爹,还是担心楚逸辰?” “我爹勇猛,没什么好担心的……”发现他脸色变冷,她立即改了口,“但他在申国,万一中了什么阴谋诡计……” “这你放心!安南王送了消息回来,楚逸辰待他如上宾!此时说不定安南王正和楚逸辰谈天说地饮酒作乐呢!”皇上安插在左宁卫里的探子送回来的消息都到了他手上,江安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只是有个时间差。要是他料得不错,江安现在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沈亦瑾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交给了风起,“去宣旨!” 风起一愣,他去宣旨?主子有令,他只能照办! 跑到安南王府门口,他转了个身,对看着他直挠头的福伯高声道:“圣旨到!劳请通传府中众人出来接旨!” 看着他手里真的捧着明黄的圣旨,福伯不敢怠慢,赶紧去通知了府中的人。 很快邹氏带着三个儿子出来了,顾妍也跟在后面,一群人面色惶然,惴惴不安,担心是不是舒芸的事闹的。 风起端着架子,对福伯道:“劳烦去请郡主出来。” 福伯有些搞不清情况,他明明跟着郡主和摄政王一起进府的,郡主不知道?可既然让他去请,他也只能去请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旨意,这么兴师动众的。 “郡主,请去府门口接旨。”福伯狐疑地打量着沈亦瑾。 江画卿也好奇地看着他。他风轻云淡地道:“你去,我在这坐会。” “是什么旨意,你知不知道?”江画卿想探探他的口风,圣旨是他从宫里带来的,他应该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可沈亦瑾故作神秘地说:“你去接旨了便知道了。” 江画卿有些担心,会不会是二哥做事,让皇上知道了,皇上要问罪安南王府? 第一百八十一章 给自己赐婚 江画卿心事重重地来到府门口,跟在几个哥哥后面跪下。 风起见人来齐了,朗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南王府有女,如意郡主江画卿,聪敏淑慎,秀外慧中,端庄淑睿,绝色倾城,深得摄政王沈亦瑾喜爱,堪称佳配良缘,今赐江画卿与沈亦瑾为妃,及笄后完婚,望今后你二人克己守礼,举案齐眉,恩爱不疑,钦此!”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不是问罪的,那就好! 可马上回过神来,皇上给阿卿赐婚了,对像是沈亦瑾?这也太突然了?大家都转头看江画卿。 江画卿垂着头,面上含羞。沈亦瑾真的自己给自己赐婚了,这也太不要脸了?但是她好喜欢! “各位接旨谢恩。”看着一个个愣着的人,风起提醒到。 邹氏反应过来,脸上也笑开了花,说了声谢主隆恩,便接过了圣旨。 而她的三个儿子,却一个比一个脸臭,默不作声地起身。 江文铮拉着江画卿问:“阿卿,怎么回事啊?这可关系着你一生的幸福,爹还说过要给你招个上门女婿呢!” 江画卿红着脸道:“大哥,圣旨都下了,就这样。” “不行,也不知摄政王的为人如何,你的婚事不能这么草率,等爹回来就进宫让皇上退了这门婚事!”江文铮回府见过邹氏和几兄妹,就去陪顾妍了,还没见过沈亦瑾,更不知道沈亦瑾这几天天天往安南王府跑。 “想退婚恐怕没门。”沈亦瑾跨出府门,对着江文铮拱了拱手,“征西将军一路辛苦了!” 这人……怎么从里面出来的?江文铮僵着脸,对他拱手:“见过王爷!” 沈亦瑾却已经转身,走到到江画卿面前,笑眯眯地道:“阿卿,你欢喜吗?” 看了看哥哥们的脸色,她小声道:“嗯,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想给你个惊喜。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名花有主,谁也别想抢。”沈亦瑾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故意大声宣示着所有权。 江文铮却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王爷慎言,三媒六聘都没有,可别说我妹妹是你的人,会惹人闲话,还以为我妹妹不检点呢。” 今天是临时起意,他没有做好准备, 但这不是什么难事,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一切东西都准备好了,明天就送礼来,请陌太傅做见证人…… 不过看江文铮这态度,似乎意不在这个,而是不认可他这个妹夫啊,“你大可放心,明日我就送聘礼上门。实不相瞒,我与阿卿两情相悦,早已私定终身。”他可不能输了气势。 江文铮眉头一锁,有了怒容:“我妹妹才多大,定是你诱哄拐骗她的,你这个衣冠禽兽!别以为你是摄政王,我就不敢打你!” 当拳头抡过来的时候,沈亦瑾被江画卿拉开,护在了身后,风起和云涌上前去拦住了江文铮。 看着妹妹护着沈亦瑾,江文铮怒其不争:“阿卿,你是不是忘了爹的规矩家法了?安南王府任何人不得攀附皇亲权贵!” “大哥,我不是要攀附他,我……他人真的不错的……” “你……你才多大啊?你认识他才多久?你知不知道皇家人都是表面说着一套,背后做着一套,识人不清会毁了你一辈子的幸福,你还小,不急着嫁人,啊?听话。”江文铮苦口婆心。 江书恒在一旁添油加醋,“就是,阿卿别被他骗了,他长得也就一般,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咱们慢慢挑!” 江墨韵也紧随其后:“妹妹,你得擦亮眼睛,你看看他,比你大那么多,跟本就配不上你。” 江画卿也不帮他说话,任由他的哥哥们贬低打压他,她欣赏着他变幻不停的脸色,抿着嘴笑。一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王爷,没想到今天得到的都是负面评价? 邹氏见他们越说越过分,喝道:“小兔崽子们,我看阿卿眼光比你们都好,殿下才貌俱佳,又孝顺懂事,他愿意娶阿卿,是我们王府的福气!” “娘啊,你怎么能收了他一点破礼,就胳膊肘往外拐呢?”江墨韵撇嘴。 “千年的人参,百年的蚌珠,难得的珍宝,还叫破礼?那你们一个个孝敬娘什么了?”邹氏反问。 三兄弟尴尬地互相看了看,他们是没准备什么贵重的宝贝,可这也不代表他们不孝顺啊。 “不对啊,娘,现在问题不是什么礼物贵重,而是我们的妹妹不能被人骗走啊!”江文铮又绕回了重点。 三兄弟又开始对沈亦瑾贬低打击,妄图能点醒江画卿,让她幡然悔悟。 沈亦瑾无辜地眼神向她求助,江画卿这才开口:“哥哥们不要再说了。他愿意娶我,我也愿意嫁他,不关他的身份地位,权势财富,年纪样貌,仅仅只因为他是真心爱我,我也是真心喜欢他。我了解他的为人,淡泊名利,忠孝两全,心性纯良,才华卓绝,是个难得的好夫婿人选。” 她看沈亦瑾的眼神如轻柔的风,他怎么会这么帅呢,喜欢上他,这张脸可是加了不少分! 沈亦瑾看她的眼神如波光粼粼的湖水,荡漾着满心的欢喜与情意。 “可是妹妹,他和身份,将来是要娶很多侧妃良妾的!”江文铮不再说那些没用的,她反正听不进去,但他知道妹妹心性高傲,这一点她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不会!”沈亦瑾自己开口回答,“我向阿卿保证过,这辈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你保证有什么用?到时皇上和太后给你施压,大臣们也往你府里塞女人,你还能拒绝?妹妹,听哥哥的,招个上门女婿,省了那些麻烦!”江文铮继续出招。 “阿卿,相信我……” “哥哥们为我考虑周全,我很感动。不过你们放心,如果他敢招惹别的女人,我就休了他!” 这警告,让沈亦瑾心一紧:“不是不敢,而是绝对不会,有你,此生足已。” 三位哥哥们还想说些什么,邹氏抬手打断:“这事就这么定了。圣旨已接,我安南王府从来都视皇命如天命,更不能因为这事抗旨。摄政王这女婿,娘认下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才是猪 “多谢成全!娘!”沈亦瑾一声娘,叫得邹氏心花怒放。 “哎!娘给你们做好吃的去。”邹氏转身进府,圣旨得好好供起来。 既然如此,三兄弟也无可奈何,不甘地接受了妹妹的赐婚,却一个个轮流对沈亦瑾放着狠话。 “若是敢让我妹妹受委屈……”江文铮抖了抖他健壮的胸肌,转身进府。 “要是敢欺负他,先问问爷的拳头!”江书恒握着拳头在他胸前敲了敲,也进了府门。 “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还不够!还得百依百顺,一诺千金,对小舅子我有求必应,万死不辞,能做到?”江墨韵抱着胳膊挑着眉问道。 “我只会对阿卿百依百顺,有求必应。”说着他看向江画卿,眼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了。 江墨韵不满地向阿卿告状:“阿卿,你看看他,一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可得向着哥哥们啊!” “三哥,你要求什么,跟我说就是了。王爷这么忙,那有空理会你?” 得了,这还是在帮他说话。江墨韵感觉无趣,也进府了。 “阿卿,你现在得想想大婚的事了,离你及笄只有一个多月,我怕时间太仓促,准备得不够周全……” “准备好一个帅气的新郎就好……”想到真的要嫁给他了,江画卿神思有些飘忽,像做梦一样。 “该有的都得有,一样也不能马虎。我们去街上上逛逛。” 大街上摊贩们大声地吆喝着,许多铺子已经开门营业,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人们都穿着新衣,热情洋溢地互相恭贺新年,然后凑在一起说着东家长李家短的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如意郡主被皇上赐婚了!” “真的吗?赐给谁了?” “摄政王啊!一朵鲜花算是插在牛粪上了。” “那真是可惜了,好好一颗小白菜让猪给拱了……” 安南王府门前的事这么快就传开了,听到这些议论,江画卿的用胳膊拐了拐身边的人,“他们在骂你是猪呢!” 沈亦瑾笑而不语,拉着她就要走。可江画卿却听到身后的人继续感叹道:“摄政王那样玉树临风才貌双全的好男儿,竟然被如意郡主给祸害了,可惜呀!” “摄政王长得帅,名声又好,那如意郡主臭名昭着,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江画卿停住了脚步,任沈亦瑾怎么拉也拉不住。 她走到那几人面前,假笑着地道:“各位过年好啊!以各位之见,如意郡主配不上摄政王?” 几人一看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也不防有它,畅所欲言起来,把她说得是一无是处。 江画卿咬牙冷笑,又听到有人说:“如意郡主配摄政王,还不如小姑娘你呢,我看你的模样也算貌美如花绝色倾城,不如你去抢了摄政王,省得他被如意郡主给祸害了。” 这还算句人话。江画卿的笑得真切了些,“貌美如花,绝色倾城?” “不错,看你年纪不大,若是再长两年,应该更姿色出众,比那如意郡主好多了。” 江画卿心里舒坦多了,但还是想趁机解释一下,“如意郡主打杀的都是无恶不作的坏人,我觉得她当真是巾帼英雄,你们也不要对她有偏见!” 那几人切了一声,鼓动道:“小姑娘有没有勇气跟如意郡主抢人啊?我们看好你!” “这不好?赐婚圣旨都下了……” “事在人为嘛,你要是敢去做这事,我这一两酒钱就用来支持你!” 另外几人也纷纷拿出银子,让她去抢下摄政王。 江画卿捧着银子哭笑不得时,沈亦瑾走了过来。 那几人显然是见过摄政王的,见到他纷纷行礼,也好奇他怎么会在这,纷纷给江画卿使眼色,让她勾引他。 “这位就是摄政王啊?果然风采卓绝,小女子对王爷一见钟情,不知可不可以跟在王爷身边伺候啊?” “本王正有此意,姑娘的出众风姿吸引了本王,所以才过来的,问一问姑娘可愿意当本王的正妃?” 江画卿含羞带怯地回道:“我愿意!” 两人当众拉上了手,众人都惊掉了下巴,这位姑娘也太厉害了一,一出手就把摄政王勾到手了,他们心想,如意郡主这下只有哭的份了。 沈亦瑾问道:“本王和这位姑娘般配吗?” 几人连连点头,“般配,般配!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那刚才是谁说鲜花插在牛粪上,谁是鲜花,谁是牛粪?” 几个面面相视,不明其意,搪塞道:“我们说如意郡主是牛粪,您与这位姑娘那是并蒂连花,相当登对!” 沈亦瑾却大声喝道:“本王和如意郡主乃是天赐良缘,任何人不得再妄议郡主是非,否则治你们大不敬之罪!” “还有,就算本王是颗白菜,也心甘情愿被如意郡主这只猪拱……” 江画卿嗔道:“你才是猪……” 两人笑着闹着远去,留下懵逼的几人,想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小姑娘就是如意郡主啊,有人哭丧着脸嚎叫:“我的酒钱!” 沈亦瑾带她到了京城最好的布庄,找掌柜的。 “不是才送了我新衣服吗?”江画卿一脸不明所以,沈亦瑾只是笑笑。 掌柜的出来,请他们去内室喝茶,十分热情,“王爷有什么需要?” “本王与郡主即将大婚,要在这里定做天下独一无二的喜服,整套的凤冠霞帔,一个月时间够吗?” 掌柜的脸色郑重,有些迟疑地说道:“不瞒王爷,现在我们正在赶制昭华公主的嫁衣,您的时间太紧……” 沈亦瑾沉着脸:“叫陌无痕过来,本王跟他说!” 一盏茶的功夫,陌无痕来了,身边还跟着昭华公主。 原来这间店是陌无痕开的。几人互相问候寒喧后,陌无痕开门见山地问:“靖之,你找我,是有何吩咐?” “本王的婚事定了,郡主及笄我们便大婚,现在在你这里定制喜服,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这是大喜事啊,你终于能娶妻了!”陌无痕真心替他高兴,他能娶到心爱的姑娘,自己也要和昭华公主成亲了,他们这对难兄难弟终于不用再被人说成是断袖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准备 昭华却扯了扯他的衣袖,“那个,皇叔,我和文渊月底成亲,正在赶制喜服,店里的绣娘不够用,您要是急,不如去别家……” 沈亦瑾也不说话,只看着陌无痕,陌无痕挠挠头,小心翼翼地对昭华公主道:“要不,我们先缓缓?让王爷和郡主先做,他们好不容易才……” 昭华眉头一皱,鼓起勇气似的说道:“文渊,你是不是不想娶我?我也是好不容易才盼到这一天的……” “宫中内务府是白养的吗?公主出嫁的喜服不是该由宫中准备吗?”沈亦瑾见陌无痕为难,出声问道。 “内务府准备的,哪有文渊自己设计的好?他店里师傅的绣工哪是宫里能比的?皇叔,他为我专门设计的喜服,我要亲眼看着它完工,要不您先缓缓?” 他哪等得急呀,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地成亲呢!阿卿二月中及笄,他想着最晚二月底大婚,他要做的事情,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问题就难住? “文渊,你这店也该扩大规模,多招些绣娘了!总之,我给你一个半月时间,我和阿卿的喜服样式也已经画好了,你看着办!”沈亦瑾把一幅草图交给他。 陌无痕打开来看,江画卿没看过,也好奇地凑了过去,从凤冠霞帔到绣鞋,整套设计繁复华丽,端庄大气。光是凤冠都写了不主注释,珍珠要用东海的,凤眼的宝石要用祖母绿,钻石要镶一千颗…… “这……这没个半年时间哪做得出来呀!”陌无痕一脸为难,他这设计堪称精妙绝伦,可工艺复杂,光是喜服上的那只凤凰,要绣好都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况且他还要求了绣法,他店里只有三十个绣娘,十来个工匠,就是不吃不喝,一个月也做不出来。 江画卿也知道这不太可能,劝沈亦瑾:“靖之,这喜服只是大婚那天穿一次而已,这样太浪费了,我想做些修改,可以吗?” 沈亦瑾点头,“当然可以,你的嫁衣,你决定。” 江画卿拿过笔,三下五除二把那些主释给抹去了,然后又将一些复杂的装饰划掉了,又像修剪枝叶一样,把要绣的花样去繁为简,经过她这一番操作,没有之前华丽了,但她简洁大气。 昭华虽然担心会影响自己嫁衣制作的进度,但也没再开口说什么,跟着陌无痕一起送他们出门,却在门口遇到了宁阿若。 宁阿若跟几人见了礼,就楚楚可怜地对陌无痕道:“无痕哥哥,我……想你了……” 陌无痕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冷淡地道:“宁姑娘已经有了婚约,我也将与公主成亲,就不要再说那些惹人误会的话了。” “无痕哥哥,你真的放得下我吗?以前你不是说过今生只喜欢我一个人,非我不娶吗?” 昭华一听不乐意了,“宁阿若,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当初是你自己当众提出退婚的,现在跑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无痕哥哥,是我错了,我愿意嫁给你,我与昭华本就是姐妹,就算与她共侍一夫,让我做妾我也愿意……” “我不愿意!”陌无痕与昭华异口同声地说道。 宁阿若泪眼婆娑地说道:“无痕哥哥真的这么绝情吗?我们青梅竹马,多年的情意,你就真的放得下吗?曾经你说过不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会始终如一地待我,那些山盟海誓都是骗我的吗?无痕哥哥,我不想嫁给段时久,他整日花天酒地,对我一点都不好,你真的要看我跳进火坑过苦日子吗?昭华,我们是姐妹啊,你忍心看我余生凄惨?”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干呕起来。 昭华鄙夷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身孕了?” 宁阿若脸一僵,慌忙擦着嘴角:“没有,你别乱说……”可话没说完,她又干呕起来。 “宁姑娘还是找大夫看看!我与你缘分已尽,今生来世都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你若是来挑选嫁衣的,有店小二招待。我还有事,失陪!” “你既然选了段时久,成了他的人了,就安分地等着给他做妾!若是再这样闹,段时久知道了一气之下不要你……”昭华看看她的肚子,“你可怎么办啊?” 看着他们跨出店门时,陌无痕还抻手扶昭华公主,对她体贴入微。宁阿若心中酸涩,陌无痕曾经对她也是百般呵护…… 她狠狠地捶了一下肚子,段时久整日花天酒地,到处勾搭姑娘,对她一点也不关心,她找他闹,他就斥责她不如洛清烟懂事,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还狮子大开口,要让宁国公府陪嫁银子铺子,要不然就不让她进门,段时久丢了爵位和荫赏,完全不顾脸面,根本就是个无赖! 本想着反正是做妾,还不给陌无痕做妾,她心想着,以陌无痕对她的情意,定会欢欢喜喜地答应她,可没想到,陌无痕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喜服的事定下了,沈亦瑾又带江画卿去定制首饰,然后两人去了糖果铺子。 被洛清烟闹过,人人都知道这是如意郡主的铺子,就再也没有顾客上门了,姑娘们看着冷清的铺子,长吁短叹。 见到江画卿和沈亦瑾来了,姑娘们围上来见礼,又祝贺他们定婚。 看到她们满面愁容,江画卿开解道:“不用急,做生意嘛,肯定有起有落,不如趁着现在清闲,好好研究一下如何改良提升产品的品质。铺子里的存货,就以我与摄政王定亲之喜的名义,都拿出去派,也给铺子打打广告。” 姑娘们听了江画卿的安排,都忙活起来。很快,京城里人人都吃到了他们的喜糖,她和沈亦瑾定亲的事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皇上这几日看着精神些了,但他知道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他不能再过问政事了,稍有不顺就会暴怒,然后心慌气短,连折子都不能看,一看到折子就昏昏欲睡,整个人疲惫不堪。短短几日,已经眼眶塌陷,消瘦了许多。 沈亦瑾进宫请安的时候,一群舞姬正在翩翩起舞。沈亦瑾皱眉,怎么舞姬都招进朝阳宫里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喜欢孩子 “皇兄身子可是好些了?”沈亦瑾心中有些忐忑,皇上要是好了,知道他做了许多违背他心意的事,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置他呢。但他之前问过御医,御医说皇上精气耗竭,若是再劳心劳力,恐怕不能活到天命之年。 见他来了,皇上挥退了舞姬,“靖之啊,朕怕是好不了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是被掏空了,不能再操心任何家国大事,但不想放下至高的权力,眼看着要开朝了,只能指望沈亦瑾替他维持着一国之君的尊严了。 “皇兄何出此言?您还年轻,好好休养,定会好起来的。”他若能平心静气地将养着,身体无忧。 皇上摇摇头,“朕的身体朕知道,恐怕以后朝中事务,还得你费心替朕操持着,你不能推拒敷衍。” “皇兄是一国之君,臣弟本就有辅佐之责,定尽心竭力,只希望皇兄早日好起来,大荣的繁荣昌盛还指望着皇兄呢。”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在试探他,不也皇上是何用意,他唯有表衷心明立场。 “明日就要复朝了,朕这身体,是不能亲自去上朝了。你是摄政王,朝堂上的事,你便代朕看着处理。”想上也想通了,没必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以后政事就交给他去办,自己及时行乐,好好休养便是了。自己是皇帝,等身体养好了,一切都还是他说了算。 “是,臣弟遵旨。” 皇上又招来了舞姬,沈亦瑾便退下了。 等他给太后请完安出宫时,江画卿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他了。 赵青山的夫人生了个千金,今日打三朝,江画卿早早准备好了礼品,约着沈亦瑾一起上门去贺喜。 看着满脸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的赵青山,江画卿打趣道:“赵大哥,恭喜你儿女双全了,不知道小丫头长得像你还是像嫂子啊?” 赵青山得意地道:“结合了我和她娘的优点,乖巧的很呢!我去抱出来给你瞧瞧。” 粉粉的小肉团,小脸精雕玉琢般精致可爱,让人感叹造物主的神奇,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江画卿看,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忍不住赞叹:“真漂亮,好想抱回家给我当女儿。” 沈亦瑾也好奇地瞧着,听她这样说,眼睛亮了亮,阿卿喜欢孩子。 赵青山严肃地拒绝:“那不行,我盼了好久才盼来个女儿!你的亲事也定了,以后也会有的。” 沈亦瑾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对,以后我们也会有的。” 江画卿脸一红,嗔了他一眼,不接他的话。对赵青山道:“小气!我要认她当干女儿,这么可人的小宝贝,怎么也得多几个人疼,是不是啊?” 她逗着孩子,没想到孩子冲她笑了,江画卿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赵青山吃醋道:“她还没对我笑过呢!” “这说明宝贝喜欢我,认我这个干娘了!起名了没?” “还没想好呢。” “美如珠玉,应爱而惜之,珍而重之。”她将孩子交还给赵青山,拿出一块上好的紫玉佩,塞进孩子襁褓里。 “这怎么使得?太贵重了。”赵青山拒绝。 “有什么使不得的,送我干女儿一块玉佩,我还觉得太轻了呢。改天有好东西,再给她送来。”江画卿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起身告辞,孩子还小,产妇也需要休息,不宜叨扰太久,赵青山难得休息几日,还是让他好好陪陪他夫人。 赵青山把孩子送去她娘身边,出来送客,临到门口,他道:“孩子的名字我想好了,就叫子玉,你是她干娘,这名字也算是你给她取的了。” “赵子玉,好听也顺口,赵大哥真给我面子,等她长大嫁人,我还得给她准备嫁妆。赵大哥别送了,去陪夫人。” 回府的马车上,沈亦瑾笑得贱贱地问:“阿卿,你喜欢孩子,我也喜欢孩子,以后我们多生几个。” 江画卿耳朵腾一下就红透了,“谁要跟你生孩子?” “可是你不好奇,我们两个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吗?一定是天下最美的!” 他这句话可是说到她心坎里了,他长得这么帅,生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孩子,应该挺有意思的…… “可是生孩子很疼啊。”江画卿随口这么一说,沈亦瑾的脸色就有些发白。 女人生孩子就像闯鬼门关,好多人因为难产丢了性命…… “那还是算了,我怕……你遭罪。”想到她可能会有危险,沈亦瑾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反而江画卿却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我想要个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女儿,一定惹人疼极了。可是,生孩子太遭罪了,还是算了……” “别人说,不生孩子的女人,人生是不完整的,我倒是觉得生个长得跟你一样的男孩,会很有趣。” “阿卿,喜欢孩子也不一定要自己生……” “不自己生难道让别人生?别人生的那也不是我的啊!是不是你想跟别人生?” “没有……” “那你想不想跟我生?” “不是我不想,是我不想你冒险!” “那还是不想跟我生喽?” “不是……” 两人争论着,马车已经到了安南王府门口,也没争论出个结果。 江画卿急得大吼一声:“我不管,我就要给你生孩子!至少得生两个,一儿一女!” 等到车帘掀开,江画卿就看到江安铁黑着脸,站在车门边,狠狠地瞪她一眼,又凌厉地瞪着沈亦瑾。 江安马不停蹄地赶路,只用了四天时间就回到了京城,可一进城,就听见满城风言风语,说的是如意郡主跟摄政王定亲的事。江安本该第一时间进宫向皇上汇报申国的事,可听到女儿出了这事,他便把正事抛到一边,火急火燎地回府,要找女儿问个清楚。可邹氏告诉他,女儿去给赵青山贺喜了,他就在府门口焦燥地等着。 好不容易看到马车近了,可他却听到女儿的嚷嚷,顿时心中怒火熊熊。 江画卿看到江安心中一惊,马上跳下马车笑着讨好:“爹,你回来啦?我好想你呀!” 沈亦瑾也拱手行礼:“安南王辛苦了。” “我再不回来,还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来!一个未婚姑娘家,就嚷着要生孩子,脸还要不要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兴师问罪 江画卿一怂:“您听错了……” 见江画卿被江安震住了,沈亦瑾赶紧插话,“安南王在申国的事情都办妥了?皇上近日身子不适,你就不必去向皇上复命了,向本王汇报就行了。” 江安冷笑,他在外为大荣卖命,皇上却趁他不在京中,把他女儿赐婚给了沈亦瑾!他现在就要进宫去见皇上,让皇上收回成命! 他牵了匹马就翻身上去,绝尘而去。江画卿喊也喊不住,沈亦瑾有些急,他让阿卿先进府,他去把安南王追回来。 皇上本就忌惮他,想要除掉他,他再这样气势汹汹地去找皇上理论,还不把皇上气个半死?再说自己阳奉阴违瞒着皇上护着安南王府的事,要被江安当面揭穿了,皇上还不生吞活剥了他? 可江安的马跑得飞快,他一路追到宫门口也没追上。 江安已经把马扔在宫门外,只身进了崇阳门,碰到程启安向他问好,他也只是点了个头,程启安还追上去恭喜安南王府与摄政王联姻,江安停下脚步虎眼一瞪,程启安不知自己犯了啥事,僵着笑脸呆若木鸡,等着挨训,可江安却抬脚就往朝阳宫去了。 沈亦瑾急匆匆地一路追来,向程启安打听了江安的去向,又急匆匆地往朝阳宫跑去。江安这个莽撞的性子,可是要害死他啊! 然而朝阳宫门口,江安被拦在外面,花公公笑着道:“皇上身子不适,不见任何人,安南王有何要事,禀了摄政王便是!” 花公公连通传都不曾,就把他往外推。朝阳宫大门紧闭,但他明明听到里面鼓瑟吹笙,欢声笑语! 女儿的婚事关系着她一生的幸福,这事无论如何得让皇上给个说法,他不顾花公公和宫人的阻拦,硬闯了进去。 一群舞姬正在翩翩起舞,皇上正懒洋洋地枕在一位美人腿上,半眯着眼睛,张嘴接着一位美人从玉壶里倒出来的琼浆玉液,他身边还有好几位美人,捶腿的捶腿,捏肓的捏肩,喂食的喂食,伴着阵阵娇笑,场面极其奢靡。 这还是大白天的,皇上就这般放纵!即使他进了殿,皇上眼睛也没睁,仍然沉浸在纵乐之中。 “臣给皇上请安!”江安穿过舞姬,拱手大声道。 皇上头都没抬一下,张嘴吃下美人剥好递到嘴边的葡萄,“朕说过不见外臣,有事找摄政王。” “皇上!臣要要事禀报!”江安沉着脸。 “是哪个不长眼的,非要来扫朕的兴?”皇上凤眼一瞥,然后整个人一抖,打了个激灵坐直了身体,“你……你怎么回来了?” “皇上交给臣办的事,臣办好了,自然得回来复命!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青天白日沉迷酒色?” 皇上颤抖着手指着他,“朕……朕做什么,用得着你置喙?来……来人!” 沈亦瑾慌忙进殿,眼看着皇上要气晕了,他赶紧挥退舞姬美人,过去扶住,替江安解围道:“皇兄,安南王定是有急事求见,所以才闯了进来,臣弟这就让人带他下去领罚!” 风起云涌进来,不由分说就把江安往外拉,可江安力大无穷,两个人拉不动,石破天惊不得不现身相帮,终于把他给弄出去了。 沈亦瑾好生安抚半晌,皇上才缓过来,开口就质问他:“怎么回事?朕不是让你派征东将军齐云开去把他……” 一说起这事,皇上又喘起来。沈亦瑾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江安神勇,齐云开还没到左宁关,江安已经得胜归来了,臣弟也没料到啊!他这么急着进宫求见,可能正是要汇报这事,也有可能是他得知了齐云开不怀好意,进宫兴师问罪来了。皇兄不用担心,交给臣弟去处理!” 兴师问罪?一个臣子敢来问君主的罪,真是反了天了!皇上听到江安的名字他就阵阵心悸,想立刻除掉他也不能动,只能吩咐沈亦瑾:“你去治他的罪,夺了他的兵权,不要让他再出现在朕面前,快去,快去把他拿下!朕累了,要歇了……” 沈亦瑾去了赋阳殿,江安也被他的四个侍卫扭到了赋阳殿,他很不服气,沈亦瑾凭竟然让他的侍卫动手押他,他一跳三丈高,挣开了侍卫的束缚,指着沈亦瑾的鼻子怒问:“沈亦瑾,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南王,本王劝你收敛一下气焰,你擅闯禁宫,是大不敬,要不是本王把你拉出来,皇上就治你的罪了!你风风火火的进宫,是要汇报这次出战申国的事吗?现在可以向本王汇报了。”沈亦瑾坐在皇上处理办公的龙椅上,一脸严肃认真,倒是有几分神武明君的样子。 江安心里憋着火气,女儿的事虽急,但也不能忽略了正事。 他递上一应文书契约,把楚逸辰遵守约定,爽快地交割了城池的事说了一遍,又说到申国的现状,那种荒凉贫寒之地,实在不值得皇上惦记,他希望沈亦瑾能劝劝皇上,打消他吞灭申国的心思,语气中多了些慎重。 沈亦瑾点点头,“安南王所言有理,本王会劝皇上的。只要楚逸辰遵守约定,安守本分,本王也不会与他为难。这一趟辛苦你了,本王会请示皇上重赏你的。” “重赏就不必了,只需要皇上开恩,答应臣一件事便好。”正事说完了,也该说说女儿的婚事了。 “什么事?”沈亦瑾做洗耳恭听状。 “本将在外征战卫国,皇上却在背后坑我女儿!我现在要请皇上收回成命,取消我女儿与你的婚事!”江安说得是咬牙切齿。 沈亦瑾却低笑一声,“安南王好像看不清形势啊?现在皇上已经把所有政务交给本王处理了,这种小事,本王做主便是,你就不要去惹皇上心烦了。” “那你现在下旨取消婚事!”江安虽然不清楚皇上为何如此糊涂,但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沈亦瑾大权在握,朝堂内外所有事都由他说了算。 “取消?那是不可能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事已至此 沈亦瑾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案上的文书契约,漫不经心地道:“本王明日就下旨,下个月十八日大吉,宜婚嫁,本王与郡主的大婚,便定在那日。还望安南王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替阿卿准备好嫁妆!” “你……你别太过分!”江安已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你不是最疼阿卿吗?让你给阿卿准备嫁妆你都舍不得?难道担心本王贪你安南王府那点家底?这你放心,本王还是有些产业的,就是你什么也不给,本王也会让阿卿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本王让你准备嫁妆,不过是怕阿卿觉得丢了面子。”沈亦瑾一脸倨傲,但眼里却恍惚有几分宠溺。 江安气得胡子直抖:“我女儿,我自然会给她丰厚的嫁妆,只是嫁给你,不可能!” 看着江安这绝不妥协的架势,沈亦瑾有些头疼,这人脾气是又臭又硬,不能跟他硬碰硬。得想个办法拿住他才是,他最在意的是阿卿,还得从阿卿身上下手,于是他扯出个笑脸,说道:“安南王话不要说得这么绝,我与阿卿两情相悦,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也亲耳听到了,我们已经……商量要几个孩子了。” 立在一边的风起云涌暗暗佩服主子的勇气,竟敢在江安面前大言不惭,也不怕…… 果然江安暴跳如雷,朝他冲去,风起云涌地拉住了他,石破天惊也赶紧护在沈亦瑾面前。江安破口大骂道:“你……你无耻!阿卿才多大,你怎么下得去手,你这个畜生!” 沈亦瑾却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衣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事怪我,本想等她及笄之后完婚了再……可大年三十晚上,我们喝了点酒,情难自禁就……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尽快完婚才是对阿卿负责任的做法。” 四个侍卫互相看了看彼此,垂下了眼,主子真是神速啊,难怪那天不准他们靠近主院,原来…… 江安脸色铁青,这个混帐东西,他怎么敢! 他不光敢,还有他面前自吹自擂起来,“安南王能找着本王这样玉树临风才华横溢的女婿,该高兴才是,您生了个好女儿,以后等着享福……” 还享福呢!不被活活气死算是他命硬了!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女儿,回去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你也别动怒,更不能责罚阿卿,说不定她肚子里,已经有了你可爱的小外孙了呢!”沈亦瑾又补了一枪,可谓是枪枪致命。 江安青筋暴躁,狠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可沈亦瑾又说道:“本王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代表的是皇上,朝堂之上,我们还得守君臣之礼,但下了朝,我会像晚辈一样孝顺你的。岳父,我们回府?阿卿还等着呢!” 一声岳父,叫得江安额上的青筋又跳了几跳,走路的步伐都有些飘忽。想他江安不论是征战沙场,还是进出朝堂,都是威风凛凛,如今却阴沟里翻船,被这小子给拿住了。 他宠大的女儿,原以为是个贴心的小棉袄,没想到是个坑爹的货! 本想着手上的兵,可以用来给他施压,可女儿已经是他的人了,那样做得不偿失,再说他现在已然成了大荣第二个主子,起兵反抗,那就是造反,他一生忠心耿耿,保卫大荣,拥护皇上,将来也会史册留名,怎么能干出造反的事,污了自己的名声呢! 江安晕乎乎地,被侍卫塞进了马车,沈亦瑾亲自驾车送他回了安南王府。 江画卿本就一直在等消息,听到府门前的动静,她一蹦三跳地窜了出来,就看到沈亦瑾站在马车门边,恭敬地请江安下车。 “岳父,到了,请下车!” 江画卿瞪大了眼睛,她没听错?都叫上岳父了,他也真是厉害,这么一会功夫,就搞定江安了!她笑吟吟地走上前,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沈亦瑾也不动声色地对她抛了个媚眼。 马车里的江安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想再多也于事无补了。 一掀车帘,就看到他的好女儿正冲人笑得一脸春意盎然,他冷哼一声,径直往府里走。 “爹,爹,你怎么不理我?”江画卿丢下沈亦瑾,赶紧狗腿地追上去,挽着江安的胳膊。 江安嫌弃地把她的手抖开,冷声道:“别叫我爹,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江画卿疑惑地瞪了一眼身后笑得像只狐狸的沈亦瑾,他都能叫岳父了,自己还不能叫他爹了? 她又追上去,撅着嘴道:“爹,你当了别人的岳父,就不要女儿了?”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江安瞥了她肚子一眼,“我早就给你一顿家法,让你去祠堂跪着了!” 江画卿一听到家法,呆立原地不敢再造做了。 江安跨进门,就见邹氏带着三个儿子迎出来了,他回府还没来得急跟他们好好说几句话,就去了宫里。 “爹,爹!府里出大事了!”江墨韵先一步跑过去,跟江安告状,“咱妹妹被沈亦瑾那家伙把拐骗了!” 眼角瞥到门外沈亦瑾的身影,他提高了声音:“爹,快好好教训教训他!” 江书恒也上前煽风点火,“爹,你回来就好了,沈亦瑾那家伙实在是太狂妄了,你不府里这些日子,咱家都快成了他的地盘了!” 江安沉着脸,“你们还有脸说!你们都在府里,竟然眼睁睁看着阿卿被人欺负!” 江墨韵和江书恒低下了头,江文铮帮着弟弟们说话:“这也不能怪他们,实在是沈亦瑾太卑鄙了,妹妹年少无知,被他骗了。现在皇上已经下了赐婚圣旨,爹只能去求皇上收回成命了。” “晚了,你妹妹已经被他……唉!”江安叹了一口气,进了前厅,邹氏赶紧跟进去劝解。 三兄弟面面相视,见沈亦瑾要进门,几人拿出气势,把人堵在门口。 “卑鄙!” “禽兽!” “混蛋!”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骂得起劲,江画卿从沈亦瑾身后探出脑袋,“哥哥们这是在干什么?这可是摄政王,你们未来的妹夫,这般无礼,可不是咱们王府的待客之道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女大不中留 三人异口同声地嘁了一声,又你一言我一语地控诉道: “他进咱们府就像进自家后院一样,什么时候客气过了?” “对他这样的人,我没拿扫帚赶他就是好的了,还想要我对他客气?” “妹妹你别偏坦他了,他除了长得好看一点,有权有势一点,还有什么好的?” 江画卿几次想张口,都被怼回去了,最后只能弱弱地道:“长得好看,有权有势还不够吗?” 三人又异口同声地评价道:“年少无知!” “你们辱骂本王,本王可以看在阿卿面上不与你们计较,但你们骂阿卿无知,本王可不能忍,阿卿最聪明的地方,就是眼光独到,挑选了本王这么好的夫君!圣旨上都写了,阿卿聪敏淑慎,难道你们是在质疑圣断?”沈亦瑾一开口,就把三兄弟噎得干瞪眼。 江画卿在后面憋着笑,夸她顺带也把自己也夸了一顿,这操作也是绝了。 “哥哥们堵着门像什么话,快让我们进去!” “阿卿进来,他不准进。” “为什么?”沈亦瑾问。 “因为安南王府不欢迎你!” 可是话音刚落,就听到江安一声吼:”把阿卿和沈亦瑾给我带进来!” 这声音可带着雷霆之威,三兄弟让开了路,脸上有了兴奋之色:小子哎,你要倒霉了! 江画卿感觉有些不妙,担忧地看向沈亦瑾,只见他从容地跨进了门,朝前厅走去。 邹氏给江安按着额头:“将军,准备办喜事……” “事已至此,我先问问阿卿的意思,再看看他有多少诚意!”江安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必须提前敲打敲打他。 阿卿还年轻,不知道婚姻的复杂,尤其是皇家媳妇,更是难当,他得为女儿提前清理掉可能出现的麻烦。 沈亦瑾被三兄弟推进前厅,见江安一脸寒霜地端坐上首,邹氏在他身边笑得一脸慈爱。 他拱手:“见过岳父岳母!” 三兄弟被雷得外焦里嫩,一个个眼里火花滋滋直冒,他们看看上座的爹,虽然脸色不好看,但竟然没发怒,这是什么情况? 江安也没让他坐,他自己准备找个位子坐下,却听江安冷声道:“你就站着!” 江画卿缩在后面,本想当个隐形人,可听到她爹的话,她忍不住就帮腔道:“爹,有什么话坐下慢慢说,站着不好?” “你想护着他,那就跟他一起站着!”江安气恼地横了她一眼,要不是看在他是个王爷的份上,早就让他跪着了。 江画卿不敢再多嘴了,沈亦瑾站得笔直,她也挺了挺脊背,准备挨训。 “阿卿,你不必委屈求全,大荣虽看重女子贞洁,但你是我江安的女儿,就算一辈子不嫁人,爹也能养得起你。你要嫁给他,是不是他逼迫你的?”只要她说出一个不字,他江安就是抗旨,也会拒了这婚事。他手上有兵,皇上也不至于真的砍他的头。 可江画卿毫不犹豫地应道:“不是的,爹,是我喜欢他,爱慕他,王爷待我深情厚意,我愿意嫁给他。” 江安感到很失落,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你可想好了,皇家妇没那么好当,你真的要嫁给他?” “是的,爹,他长得帅,又有才华,关键是心地善良,对我好!” 江安咬着后牙槽,心地善良?心地善良会对她下手? “也罢,只要他一直对你好,爹也不说什么了。沈亦瑾!” 含情脉脉看着江画卿的沈亦瑾被点名,立即回神,恭恭敬敬地对江安拱手:“岳父,请多多指教!” “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了,只有一点,你给我记好了!我女儿阿卿,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是我捧在手心里宠大的,你要娶她,便要对她一心一意,什么侧妃侍妾的,三宫六院的,就不要想了!就算你是身份尊贵的王爷,手握大权的摄政王,你要是敢让她受半点委屈,我江安便带兵围了你的王府,也要把她带回来,血流成河,也要为她出这口气!”江安气场大开,江画卿吓了一跳,他爹这意思,若沈亦瑾让她受委屈了,便要起兵造反?这也太狂了,不妥,实在不妥,沈亦瑾是皇家人啊,怎么能在他面前说这些话? 三个哥哥也配合着江安,各自摆出自认为威武的造型,充满威胁之意! 沈亦瑾没有一丝迟疑,立即跪下对天发誓:“我沈亦瑾对天发誓,绝不辜负阿卿此番情意!请岳父岳母放心,我这辈子只对阿卿好,保证对她一心一意,直到生命的尽头,如若有违,便生生世世孤独终老,不得善终!” “好!既然如此,那就过来坐,现在该谈谈娶亲的礼数,大婚的规格和流程了!” 江画卿感觉此时的沈亦瑾就像是一只被狮群包围的小羊羔,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而她也爱莫能助。好在沈亦瑾一点反抗的意思也没有,甚至还送到狮子嘴边,告诉江安他身上哪块肉最好吃! “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必不可少!”江安高高在上。 “那是当然,这些我已经着手准备了,我把家底全都拿出来,岳父要是觉得不够,我再向皇上要些封赏,到母后的私库里挑些奇珍异宝,到时一并送给您过目,到时请陌太傅和硕亲王当主礼人,岳父觉得可行?” “你倒是大方!你把家底全都拿出来,到时阿卿嫁过去,日子岂不是要过得紧巴巴的?” “安南王府家底也算殷实,想必也会为阿卿准备丰厚的嫁妆……” “阿卿的嫁妆是她自己的,难道你一还指望着以后用她的嫁妆养家?” 沈亦瑾一怔,赶紧回话:“那当然不会,我好歹是京城第一杰,随便画幅画就够吃喝用度了,朝廷还有俸银赏赐,我还会做些买卖……阿卿嫁给我,我的一切就都是阿卿的,以后我挣的银子也都交给阿卿管。” 他想过,全部身家都拿出来当聘礼,江安肯定会一点不留地全给阿卿陪嫁回去,为了不输气势,还会准备分量相当的嫁妆,省得别人说她攀龙附凤,这买卖稳赚不赔,阿卿都是他的了,家底交给她又有何不可? 第一百八十八章 铁汉柔情 江画卿听得两眼放光,哇哈哈,她马上就要变成富婆了耶! 可江安却说道:“合适就行了,也没必要太过铺张,惹朝臣非议!再说,我安南王府可赔不起那么多嫁妆!”他是脑子抽了才跟皇家拼富贵! 阿卿年纪小,给她再多东西,她能不能守得住?万一被他甜言蜜语一哄骗,她全都交出去了就什么都没了。还是留点实力,等将来她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的好! 沈亦瑾就坡下驴,“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虽然我愿意为阿卿付出一切,但也不能不给您留面子,安南王府家底虽殷实,但几位舅哥还要娶妻……” 见事情谈得很顺利,一直提着心的邹氏放松下来,笑着夸道:“咱们姑爷心性纯良,还会为几位舅兄着想,阿卿真有眼光!” 江画卿正在盘算着,不知她能得到多少嫁妆,但想来应该不会少,到时候她要用这笔巨款做些什么呢?听到邹氏夸她有眼光,她傲娇地补充道:“爹娘放心,以后就让他和我一起孝顺爹娘!” “好!娘就等着享福了。我去让厨房多加几个菜,晚上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三兄弟互相看了看,这个妹夫看来是定下了,他们先前没少在沈亦瑾面前逞威风,为了缓解尴尬,唆使江书恒为代表,出面缓和关系。 “阿卿,哥哥们可是一直对你呵护有佳,以后你得让他多照顾照顾我们,别拿着身份欺压我们啊!” “嗯,哥哥们放心,他身份再高,权力再大,你们也是他的舅哥。你说是,靖之?” “阿卿说得是,几位舅哥以后对我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几兄弟互相使了个眼色,江文铮道:“既然是一家人的,当然得和睦相处,和气生财嘛,不过妹夫,既然你是安南王府的女婿,你这身板,可不够结实啊,走,去演武场,舅哥教你几招!” “对,咱们安南王府是武将之家,找的女婿也不能怂,走,去演武场。”江书恒心里可是一直不太舒坦,被罢了职,一身勇武无处施展,他憋屈着呢! 江墨韵也不怀好意地笑道:“是呀,妹夫,以后你还得保护我妹妹,没一身拿得出手的武艺,说出去可丢我安南王府的人,请!” 三人轮番相激,江安抱着胳膊看好戏。这小子,拐跑了女儿,先前就想教训他,奈何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着想他忍了,现在儿子们出面,要教他功夫,呵呵,其实就是让他挨打,也算替他出气了。 沈亦瑾无法拒绝,只好用眼神向阿卿求助。 江画卿无奈地叹了口气,哥哥们一边说让他别欺压他们,一边又反过来欺负他,用的理由还光明正大:教他几招,让他以后保护她! “哥哥们不是早知道妹妹我的厉害了嘛,我哪用得着他保护?以后我保护他,谁要敢欺负他,我的鞭子可不认人!"江画卿抽出鞭子在手上把玩。 这霸道护夫的劲,让三兄弟一噎,江书恒却不想就此作罢,出口道:“还没成亲呢,这就护上了?哥哥们算是白疼你了!只是指点他一下,又不动刀枪,你担心什么!” “二哥们要指点他不是不可以,只是别伤着他,他这细皮嫩肉的,要是有了青红瘀痕, 我可不依!” “阿卿,就让他们兄弟几个增进增进感情,以后是一家人,打打闹闹才亲热,让他们去。” 江安发话了,她也不好再阻拦,准备跟着沈亦瑾一起去,有他在,哥哥们总不会胡来。 可刚抬腿,江安就喊住了她,“阿卿,你过来,陪爹说说话。” 沈亦瑾一步三回头,江画卿小声安抚:“你先去,我一会就来。” 等三兄弟带着沈亦瑾走了,江画卿讪笑着走到江安身边,讨好地给他捶着背,“爹,你连着赶了几天路,回来也没好好歇息,累不累啊?” “爹身体还算硬朗,不妨事。只是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要嫁人了,还是嫁入皇家,爹担心你以后的日子,心累。” “爹,就算女儿嫁人了,也还是你和娘的女儿,我也舍不得你和娘,成亲之后,要是景王府住着不舒服,我就搬回来长住,那样就能天天陪着你和娘了。爹,你放心,靖之对我真的很好,我的要求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这是说的孩子话,景王府可比安南王府还大还气派,你成亲之后,成为一府主母,要料理府中事务,怎么能回娘家住?不过隔三差五回来看看我和你娘,让我们知道你过得还好,我和你娘也能安心。 成亲之后,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法无天了,皇家规矩大,不知多少人盯着呢,你可不能出什么差错,让人抓住把柄。他虽然答应不娶侧妃不纳妾,可他身份摆在那里,代替皇上处理政务,以后说不得权势还会更大,朝臣们肯定会往他府里塞人的,你若有了什么出格之举,言官们肯定会立马谏言弹劾,不说让他休了你,肯定会逼他纳妾。 还有太后那里,日日请安,侍疾奉药也是你的分内之事,你态度得恭敬亲和……” 江安絮絮叨叨地叮嘱了一大堆,江画卿听进耳里,心里却感动得一塌糊涂,江安可谓是把她以后会遇到的事都考虑的周到全面,也帮她分析得明明白白。 江安威严的脸上只剩下慈爱和宠溺。孩子大了,要离开父母,飞向更广阔的天空,他不得不放手。虽然不舍,牵肠挂肚,有无尽的担忧,可又不得不鼓励她,去,天高任鸟飞,去展翅翱翔,开辟自己的幸福人生!若遇风雨,累了倦了,随时回来,家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安心的怀抱时刻等着你…… 江画卿眼里泛出水光,这是他爹,高大神勇的大将军,声名显赫的安南王,此刻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和你娘,有哥哥们在呢!你只快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铁汉柔情尽显,江画卿忍不住鼻子发酸,趴在江安宽阔的肩上哭起来,江安只一下一下拍着她的手安抚,不再说多余的话……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在玩火 沈亦瑾被带到演武场,他站在场中,身姿挺拔,面无表情地问在一边小声商量怎么教训他的三兄弟问:“谁先上?” 先前与阿卿的婚事未定,他只能装怂示弱,如今大事已定,也是时候让他们见识一下他的实力了。他管着皇家暗卫团,培养了一批又一批暗卫,身手怎么会差? 江墨韵自告奋勇,“我来指点妹夫一二!” 可一套拳下来,他硬是连沈亦瑾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最后还被他绊得差点摔倒,真是邪门了! 江书恒见状,让他退下,他来。 江书恒一身肌肉结实坚硬,拳脚力道也迅猛如风,可沈亦瑾却身轻如燕,总能避开要害,几个回合下来,也只是让他的发髻有些散乱而已。情急之下,他取了旁边兵器架上了长枪来攻,沈亦瑾避其锋芒,左躲右闪,可江书恒穷追不舍,沈亦瑾避无可避, 一脚踹起颗小石子,正中他的腿窝。 江书恒没想到他会使出这种阴招,马失前蹄跪在了地上,他一脸不可置信。 江文铮接着上。他在左宁卫已经好几年了,能让十万左宁卫士兵面前称老大,功夫自然比两个弟弟厉害。沈亦瑾应付起来有些吃力,转身取了兵器架上未开忍的长剑来抵挡,而江文铮也捡起了江书恒扔下了长枪,他的攻击凌厉,几个回合下,沈亦瑾的袍子被划破了! 这袍子跟阿卿的可是情侣装!心中暗恼,等江文铮长枪又刺来的时候,他腾空而起,踩在上枪上,手中的剑向江文铮挥去,江文铮急忙后仰躲避,可发梢还是被削断一截! 江文铮一怔,这剑未开刃,在他手上却削发如泥!这家伙并不像看上去那样简单啊! 在他愣神的功夫,沈亦瑾又一剑刺来,带着威压,气势如虹,江文铮暗道不好,想要闪开却跌坐在地,剑尖指向他的喉咙,距离脉博仅有一公分的距离! “多谢三位舅哥赐教!”沈亦瑾扔了剑,拱手行礼后,伸出手去位江文铮。 江文铮伸出一只手,与他相握,在他准备拉他起来的时候,却被一股力道猛地拉得跌倒下去。江文铮翻身就把他骑在了身下,江书恒和江墨韵也赶紧上前,按的按手,压的压腿,把沈亦瑾牢牢地按在了地上。 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打不得,不代表没有办法收拾他呀! “挠!” 他用尽力气想要挣脱,可三兄弟都有一身蛮力,他哪挣得开? 一身傲骨,风华无双的摄政王,在几百个侍卫的围观下,被三兄弟挠得连连求饶。 这下脸丢尽了,还不如打他一顿呢! “妹夫,你服不服?” “服!我服了,几位舅哥高抬贵手,放了我。”看他连连求饶,一身狼狈,三兄弟感觉终于出了一口气,这才放开他。 他刚从地上爬起来,江画卿就来了,看他一身狼狈,头发乱了,袍子也破了,灰头土脸的,看着她的表情委屈得要哭了似的。 “你没事?怎么搞成这样?” “你还是问他们……” 江画卿不悦地瞪着哥哥们,问:“谁干的?” “没,没有,我们没有打他……”大哥二哥不吭声,江墨韵心虚地回话。 “那他怎么变成这副样子?难不成是他自己弄的?”江画卿明显不信。 “我们真没打他,你说不能让他受伤,他身上一点伤也没有。不信你问他!” 江画卿又询问沈亦瑾:“到底怎么弄的?” 沈亦瑾觉得丢脸,哪好意思说,“我没受伤。三位舅哥嫉妒我的风姿,故意让我出丑。没事了,我洗洗换身衣服,就又跟之前一样帅了。” 见他如此说,她才放下心来,警告几位哥哥道:“你们也真是的,你们的妹妹我这么漂亮,当然得找个帅的才能配得上我,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带着沈亦瑾回她的院子去洗漱,又抢了一套三哥的新衣服给他换,等他出来时,又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 江画卿看着沐浴过后的沈亦瑾,散开的墨发半遮着如玉的脸庞,还散发着香气,墨瞳秋波暗送,薄唇欲语还休,她差点就忍不住要扑上去了,好在丫鬟流水来了:“郡主,王爷,夫人请你们去用晚膳。” “知道了,你先去忙!”江画卿赶走了人,拉着沈亦瑾去了她的闺房。 沈亦瑾耳根有些发热,她的闺房啊! 入眼的是一幅画。他在她比武招亲时作的那幅画,里面藏着一个谜,就挂在她闺房的墙上…… 只愿卿归瑾怀。他此生唯一的心愿,都在这幅画中,她猜出来了吗? 江画卿把他拉到妆台前坐下,为他绞干头发,挽好发髻,戴上玉冠,看着镜中的人神采飞扬,眉目含情,她忍不住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帅回来啦,真是秀色可餐呐!” 她什么都不做,他都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被她这一撩,心中就腾起了烈焰,警告道:“女人,你在玩火!” 哇哦,霸道王爷上线!江画卿眼里闪着兴奋的神色:“王爷……”欲拒还迎的姿态,含羞带怯的神情,仿佛在说,来呀,用你的热情点燃我呀! 他的唇覆上她的,灼热的呼吸相融,心中有一团火越烧越旺。 在她想要更多的时候,他推开了她,整理着衣袍往外走:“去饭厅,别让岳父岳母等久了!” 只管点火,不管灭火啊,可恶! 江画卿调整了呼吸,快步追上去,这人又是一本正经的模样,除了红透的耳根。 她故意问道:“靖之,我的嘴是不是肿了?” 沈亦瑾看看她,嘟起的唇红艳艳的,水润润的,十分诱人,他赶紧转开头,平静地道:“还好。”然后加快脚步,暗暗调整呼吸,压下心中的冲动。 江画卿追上来,“是吗?为什么你的就没事?下次得化被动为主动了,让你感受一下嘴唇肿了是什么滋味!”说完她就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去了。 留下沈亦瑾情不自禁地去想象她如何化被动为主动,然后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渴望,又蠢蠢欲动,沈亦瑾哭笑不得,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饭厅。 第一百九十章 赏赐 这顿饭算是沈亦瑾在安南王府吃得最顺利的一次了。 邹氏和阿卿不停地给他夹菜,而江安和三个舅子则不停地给他敬酒。 酒足饭饱,白玉般的脸上染上了天边的红霞,他不由想起阿卿那句化被动为主动,有些心思浮动。 三个舅子开口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就不留妹夫了。” 天还没黑呢,他还不想走啊,可三个舅子热情地架着他,把他送到了马车上:“妹夫贵人事忙,我们就不送了。” “我不忙,我没事,我再进去喝杯茶……”他还想跟阿卿再呆一会呢! “喝什么茶?你什么心思,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再让你呆下去,我怕你不光吃饭,还要吃人!” “我又不是猛兽,怎么会吃人呢!” “你不是猛兽,你是禽兽,我妹妹的嘴肿了,以为我们看不出来是你的杰作?” 沈亦瑾尴尬地笑笑,“几个舅哥真是心细如发,观察入微。那……告辞了。” 江画卿见家人都接受了沈亦瑾,她心情很好。要嫁人了,陪在父母身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本想陪爹娘说说话,可看到江安看邹氏的眼神分外热切,邹氏也欲语还休,江安也好久没与邹氏夫妻团聚,她识趣告退。 第二天是新年后第一天上朝的日子。沈亦瑾天没亮就进宫了,他得去请示皇上,有什么旨意要传达。 来到朝阳宫,花公公小声告知:“皇上昨日下午感觉头痛,睡下之后,一直未醒过。” “一直未醒?”沈亦瑾感觉不对劲,怎么会一觉睡这么久呢?来到龙床边,见皇上面色正常,呼吸均匀,他才放下心来,或许皇上是太累了。 “让御医来看看。皇上跟前不能离人,有劳花公公仔细伺候着。”沈亦瑾交待了一句,又调了野火和荒原来守着朝阳宫,“不要让任何来打扰皇上。” 他虽只是暂代皇上处理政务,但丝毫不敢待慢,早早地来到了宣政殿,在龙椅旁边安了张椅子,风起跟在他身边,随时传达他的指令,云涌在殿外,负责核查官员身份,通传下面官员的各种诉求。 江安和江文铮进入宣政殿的时候,发现朝堂上的官员大半都是新面孔,既有文官也有武将,都是后起之秀,整个朝堂风气也焕然一新。 官员来得差不多了,时辰也到了,沈亦瑾开口解释了一下皇上身体有恙未能上朝,他受皇上所托,代理朝政。然后便抛出如何解决各地灾后饥荒的问题,鼓励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官员们便开始各抒己见,沈亦瑾认真听着,时不时在案上写下几笔。 江安看到这样的景象,一时有些感慨,这样朝气蓬勃的朝堂,好些年都未见到了。皇上上朝时,几乎人云亦云,全都猜测着皇上的心思,说着皇上想听话,哄皇上开心了,或得到升迁,或得到赏赐,朝堂风气腐朽不堪。 可现在沈亦瑾坐在上面,神情认真,态度开明,广开言路,任用贤才,让人看到了欣欣向荣的大荣,这才是明君该有的样子! 江文铮也对与他年岁相仿的沈亦瑾有了些钦佩,他若是皇帝,大荣便有希望了。妹妹挑得这个妹夫,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安南王打败北狄,又让申国俯首称臣,为大荣版图增加了十坐城池。实在是功不没,理该重赏!可安南王已经位极人臣,本王思来想去,也不知该赏他些什么好?各为官员有什么好的建议?” 也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了江安身上,如何赏赐他,何时还要问朝官的意见了?不过他一问,官员们便都纷纷献言。 “安南王一生战功赫赫,为大荣立下不朽功勋,安南王这些年劳苦功高,与家人也是聚少离多,以下官之见,最好的赏赐,莫过于让他卸下重担,安心与家人畅享天伦之乐,或纵情山水享受生活。” 有人开了口,就有许多人赞同,觉得他这些年南征北战,一定很累,需要休息,建议沈亦瑾给他放长假,赏些金银让他去游山玩水。 江文铮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也不知沈亦瑾是个什么意思? “安南王觉得如何?”沈亦瑾和风细雨地问。 “回王爷,臣的使命便是保家卫国,为大荣奉献一生,从未觉得苦,亦不觉得累,臣身强体健,还可以为大荣鞠躬尽瘁,流血流汗二十年!” “安南王义薄云天,豪情壮志,为大荣无私奉献的精神让本王很是感动。但各位说的也没错,你虽无私,但皇上和本王却不能自私,让你把一生都献给朝廷,却让你的家人担惊受怕,望眼欲穿,本王十分愧疚。如今四海无战事,天下皆太平,大荣也需要休养生息,不如安南王就暂时卸下大将军之职,好好陪伴家人,也算是皇上和本王对功臣家眷补尝,否则皇上和本王心中难安。” 他这番话说得是体贴入微,诚意满满,可怎么就听说了飞鸟尽良弓藏的意思了呢?这摆明了是要夺了他的兵权啊! 江安冷笑,昨日才答应把女儿嫁给他,今天就给他来这一招,未免有些太无耻了? “王爷多虑了,臣的家眷与臣一心,甘愿为大荣安定赴汤蹈火,从未觉得委屈,亦不需要任何补尝。” “安南王拳拳爱国之心,实在令人动容,皇上的意思是要重赏于你,可赏什么,皇上想得头都疼了,以致晕倒,现在都未醒来。你既已经贵为王爷,位极人臣,思来想去,也只有赏你一段属于自己的时光,以示朝廷对安南王的爱惜体恤之心,安南王万勿推辞,千金难买寸光阴呢。另赏不朽功勋牌匾一幅,黄金百两,银钱千两,珍宝若干,以示朝廷对安南王多年付出的感激之情。” “摄政王是什么意思?”江安的脸色难看极了。刚才问他并不是真的要跟他商量,原来他早就想好了压他的兵权,现在只是通知他处置结果! 第一百九十一章 怒火 江文铮厉声道:“安南王是大荣的战神,因为有他守护着大荣,你们才能安然站在这里,若是没有他,大荣恐怕早就战火四起了!说得好听,赏赐他卸下重担,享受生活,不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 “征西将军言重了,本王是体恤安南王这些年受苦受累,辛苦半生,如今无战事,想让他好好歇歇。再说了,征西将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的神勇不输你爹,难道你愿意一直躲在他的光环下,就不想凭自己的实力取得更大的成就?” 杀人诛心!沈亦瑾面带微笑,说出的话像勾子一样,让江文铮的心怦怦直跳。大丈夫壮志凌云,男子汉顶天立地,哪个男儿不想称英雄?他爹便是他从小崇拜的偶像,渴望着有一天能成为他那样的人。可是他越来越觉得,他爹的高度,可能是他永远也无法触及的,然而沈亦瑾的话,让他仿佛看到了希望。以前被江安训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爹是明月,而他只是月亮旁边的一颗小星星,有江安存在,他的光芒永远也无法被人看见。 沈亦瑾让江安卸任,是想给他机会?那他就是实在愿望,一展抱负了! 当沈亦瑾说:“安南王放心,你仍然是大荣的战神,只是暂时歇息,把位子让给年轻一代,他们需要磨炼提升的空间,还望安南王能给他们一些机会。” 江文铮就顺势面为了,“爹,有我在,你就放心,我会发扬你的精神,传承你的斗志,绝不给你丢人,保住安南王府的荣耀!” 江安狠狠地瞪着他,这是要让他腾出位子,好自立门户?能耐了啊,看看回府怎么收拾你!江文铮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但却梗着脖子,并不觉得自己哪错了。 江安又瞪像沈亦瑾,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先是拐跑了他女儿,现在又画个大饼骗走了他大儿子! 沈亦瑾坦然迎视着他,“即刻起,安南王不必再受累担任大将军之职了,本王恭喜你,终于可以享享清福了。” 他话说完,就有人捧着圣旨到了他面前,这圣旨明赏暗贬,他想发火,想骂人,可在官员们接二连三祝贺声中,他的火发不出来。 看着笑里藏刀的沈亦瑾,江安恨得牙痒痒,他一生叱诧沙场,排兵布阵,运筹帷幄,从未失手,现在却不得不憋屈地接下圣旨,还被逼着当堂交出了将军令! “安南王大义,大气,大爱,是众人学习的楷模!安南王为大荣立下的不朽功勋,本王会命人载入史册,让安南王的美名流芳千古!”沈亦瑾衷心地赞道。 江安黑着脸拂袖而去,云涌拦着他问:“还未退朝,安南王这急匆匆的是?” “本王已经不是大将军了,无官无职,还在这朝堂上杵着做什么?” 回到安南王府,江安径直去了演武场,与府中的侍卫们过招,他需要发泄心中的怒火。 侍卫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一会已经打趴了一片,见他杀气浓重,已经没人敢与他对战。 “都一起上!别怂,我江安的手下从来没有怂货!" 被他一激,侍卫们蜂拥而上,却也不过是一片一片地趴下。 江书恒和江墨韵兄弟俩,听说江安去了演武场,兴冲冲地赶来,他们一直想跟他爹学几招,现在机会来了! 可他们哪想得到,什么都没学到,倒是挨了一顿暴揍,不一会功夫,两兄弟就鼻青脸肿地哭丧着脸,去找邹氏告状。 邹氏正与江画卿说着悄悄话,女儿要嫁人了,有些东西是时候教给她了。 江画卿红着脸,听着邹氏传授给她的闺房秘事,想象着洞房花烛夜,她要与沈亦瑾行敦伦之礼,心中就一阵激动,呼吸都有些凝滞。 “娘,娘!你快去看看爹!他把我们都给打了!” 院中传来儿子们的嚷嚷声,邹氏快步走了出去,“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副样子?” “也不知道爹是不是吃错了药,见着我们就是一顿捶,我们可是他亲儿子啊,他下手怎么这么狠!府里的侍卫也都遭了殃,你快去劝劝他!” 邹氏大惊失色,赶紧往演武场去。江画卿出来,见到两个哥哥都挂了彩,一边拿出金疮药给他们抹,一边幸灾乐祸道:“叫你们平日里不好好练功夫,就知道欺负老实人,今天被爹教训了?” “你还笑话我们?你去你也得挨揍!” “怎么可能,爹最疼我了,才舍不得揍我呢,我看热闹去!” 江画卿到演武场的时候,邹氏刚把江安安抚好。也只有邹氏,把江安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也能把他的毛顺得服服帖帖。 “爹,听说你刚刚大展雄风,怎么不继续啊,我还想学几招呢!” 不知者不畏啊!在旁边上药的侍卫,忍不住金疮药的刺激,一边发嘶嘶的吸气声,一边为江画卿大胆的言行捏一把冷汗。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江安,一看到她,又怒从心头起。 “想学?来,咱们过几招!” 江画卿皮子一紧,讪笑着道:“您是大荣神勇无敌的战神,我这花拳绣腿哪敢在您面前献丑啊,还是算了?” “算了?那你答应不嫁给沈亦瑾那个混蛋,我就放过你!”江安板着脸,气场强硬。 沈亦瑾怎么得罪他了?江画卿一头雾水,“他怎么了?” “别问了,你只说答不答应就行了。”江安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昨天不是都谈好了吗?现在变卦不好?” “那就是不答应了?” 怕江安真的打她,邹氏急忙打圆场:“将军,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阿卿的婚事已经满城皆知了,现在毁婚,以后谁还敢娶她?” “你别管,反正阿卿不能嫁给他,她要是非要嫁,我今天就打死她!” “爹,到底怎么了嘛?昨天答应得好好的,今天就反悔,这可不是你大将军的作风啊!” “大将军?你爹我再不是什么大将军了,沈亦瑾那个王八蛋,今天收了我的兵权,卸了我大将军之职!” 江画卿心里咯噔一声,难怪她爹这么生气,沈亦瑾那家伙还真是心思深沉啊,不就是她爹昨天威胁他了么,今天就来这么一出,他还想不想娶她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负荆请罪 邹氏也愣住了,谁都知道江安有多看重他手里那些兵,这下没了兵权,他一身神勇就没有用武之地了,这叫他怎么能服气? “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他或许只是吓吓你呢。”江画卿也有些生气,江安是他爹,就算他爹说话狂了些,可他这么做不是不给她面子么!他喜欢她不假,也是真的想娶她,江安也答应了他的求亲,可他如此作为,就不怕江安反悔?实在是想不通,只能尽量往好的方面想了。 “误会?他早就计划好了的。这哪是吓我,分明是要我的命。你不能嫁给他!” 果然如她所料,可她不得不为沈亦瑾找理由,“这也不怪他,谁叫你昨天威胁他,恐吓他,说要带兵围了他的王府,不介意血流成河来着,他那样高高在上有权势的人,怎么肯受人威胁?你朝他呲牙,他不得防患于未然嘛,现在好了, 他拔了你的牙……” “我……我那还不是为了给你底气,帮你撑腰,让他以后不敢欺负你。我什么都没做,他凭什么收了我兵权卸了我职?” “凭他的身份地位,和他手上的权力!您也不想想,他是皇上的亲弟弟,现在还代替皇上上朝,您早该低调点,等他做了安南王府的女婿,再慢慢调教他不就好了嘛……” “你在帮他说话?他都对付你爹了,还要护着他,还想嫁给他是不是?”江安连声质问,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恼怒。 “我嫁给他才有机会帮您出这口气呀!您想想,他就是再厉害,不还得对您毕恭毕敬,叫您声岳父吗?逢年过节还得孝敬您,给您磕头呢!到时候您打他骂他教训他,他不得乖乖受着吗?” “谁稀罕!”不想再听她狡辩,斩钉截铁地道:“不许再帮他说话!” “我……是要嫁他的……” “那我就先教训你!” 江安的拳头朝她挥来,来不急多想,江画卿赶紧往邹氏身后躲。 邹氏拦着他,“将军!你打她干什么,又不是她的错!” “她向着那个混蛋,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她!”江安打不到她,又担心伤到邹氏,很是气恼,他把邹氏拧出去,又让侍卫们各自散去,转身来抓江画卿。 江画卿一边跑一边喊:“爹,我冤枉啊!”沈亦瑾那个家伙真把她爹气得不轻啊,现在她爹有气没处撒,在她身上找补来了。 “你跟外人一个鼻孔出气,你还敢说你冤枉!我今天就先打断你的腿,让你不能嫁给她!” 江画卿只能边喊边叫救命,可根本没人敢掺和,很快她就被揪住了后衣领,江安拧着她原地转了半圈,两人面对面。 江安握着拳头,看着怂成一团的女儿,问出了了一个千古难题,“我和他只能选一个,说,你选谁?” “我当然选爹了!爹宠我爱我保护我,有爹才有我的今天,爹是我最亲最爱最崇拜的人,任何时候我都会选你的!” 江安听了,心里舒坦多了,眼神欣慰地刚要夸她一句懂事,就听到她又说道:“不过,爹的养育之恩,我没有能力报答,心中十分惭愧,如果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孝敬您,那我真是太感谢他了!” “爹不要你报答!我精心呵护的一盆花儿,被蜜蜂采了,这就算了,但它还扎我,是可忍熟不可忍!” 江画卿眼珠滴溜溜一转,说道:“爹,这就是您的格局不够大了,您想想,这蜜蜂采了您的花,那它酿的蜜不就是您的了?” 江安一愣,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他心里不舒服啊,“这么说,我还要把花送给他?” “不是送给他,而是让它心甘情愿地把花儿所在的地方,当成自己的家,您不能驱赶它,要不然它采了您的花儿之后就会飞走的。您就由着他,让它辛辛苦苦酿蜜,您截获它的劳动成果,最后花儿还是您的,它酿的蜜也是您的,何乐而为为?虽然他扎了您,让您有些难受,但只要没有性命之忧,就不用跟它计较,把眼光放长远一些,反正它飞不出您的手掌心不是?” 等了好一会,被她绕进去的江安才回过神来,没有了之前那样重的戾气,但还是沉着脸,“你糊弄人的本事可是又长进了不少,糊弄到你爹头上来了!说来说去,你还不是要护着他?” “真以为我舍不得打你?”江安举起拳头威胁。 “不要,好汉饶命啊……”江安虽然气恼,但并不是真的要打她,要不然就不会听她那么多废话了。 她配合地装作害怕的样子,闭上着眼睛求饶,让他逞逞威风,那样他会好受些! 可是耳边突然一声大喝:“住手!” “岳父,我错了,我负荆请罪来了,你先放开阿卿。” 江画卿睁开眼,只见沈亦瑾正在跟江安掰手腕,死死地掰着他的拳头,背上还背着一捆柴! 确切地说是一捆腊梅花枝,上面还有几朵没落下的花儿,摇摇欲坠。 沈亦瑾知道他今天做的事,让江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所以一下朝他就急急地来请罪了!哪知道江安会把气撒到阿卿身上,他得先护住阿卿再说。 “别叫我岳父!”江安放开江画卿,空出一只手,对着沈亦瑾的脸就想呼。 掌风都扇到了脸上,巴掌却没落下来,被江画卿用双手截住了。 “爹,打人不打脸……” 江安想甩开她,她却整个人吊在他手腕上直晃荡。沈亦瑾抓着他另一只手,他还抽不出来。 “哼!摄政王政务繁忙,老夫我已无官无职,你还来干什么?” “可你还是大荣的安南王啊!我来负荆请罪的!” “你这样对我,还想我把女儿嫁给你?”江安的话无不嘲讽,他负荆请罪? “所以我来认错了,虽然都是皇上的意思,但旨意是我下的,你心中有气,就打我一顿,不要为难阿卿!”沈亦瑾看着一脸真诚。 “这可是你说的,是你自己找打,那老夫就不客气了!”正想揍他呢,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保媒下聘 沈亦瑾见他答应了,才放开他的拳头,取下身上的树枝。 为了娶到阿卿,挨顿打不算什么,将树枝双手递给了江安,然后撩起衣袍跪下,看上去是面不改色,大义凛然。 虽然提前做了准备,穿了护甲,也是他自己去折的快要干枯的树枝,但心中还是有些怕的。 江画卿知道江安是想教训沈亦瑾,是他过分了,该打! 但这样一身傲骨,俊美无俦的人,真伤着了,她也会心疼的。 “爹……真打坏他了,他赖在咱们府里怎么办……”江画卿看着活动着手脚,准备大展身手的江安,小声在他旁边嘀咕。 江安心里哪能没数呢?现在这人代替皇上处理政事,可实际上,朝堂上的人都已经换成了他的,真正的大权已经落在他的手里。他要真的把他打出个好歹来,那些人恐怕都要勇到府里找他讨说法了。 不过他看了看手上的枯树枝,就不再犹豫了。 江画卿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当江安挥着树枝一下一下抽在沈亦瑾身上时,沈亦瑾配合着发出一声声惨叫,她的心跟着一紧一紧的。 “哎哟!哎哟!” 听着沈亦瑾的叫唤,江安心情好多了。枯枝不经折腾,没几下就断成好几截,好在他准备的多。等到江安把一捆枯枝都打折了的时候,心中的火气也发泄的差不多了。 江画卿适时狗腿地递上一杯热茶,劝道:“爹,您可别累着了,你累坏了,女儿会心疼的。” 江安洞察了她的小心思,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接过了茶怀。她哪是心疼他啊,分明是心疼那家伙! “负荆请罪的戏演完了,你可以滚了!”江安喝了一口茶,冷冷地道。 沈亦瑾慢慢起身,“我今日不光是来负荆请罪的,还是来下聘的。” 江安冷哼一声,“都这样了,你以为我还会答应阿卿嫁给你?” 福伯一脸匆匆跑来禀道:“王爷,府里来了好多人,您去前厅看看。“ “你赶他们走就是了!”江安有些不悦,曾经风光无限的大将军,如今没了兵又没了权,肯定很多人来看他笑话,他谁也不想见! 福伯一脸为难,“是德高望重的老臣和亲王,得您亲自去……” 江安烦燥地瞪了沈亦瑾一眼,这家伙就算把皇上抬来,他也不会给好脸的! 来到府门口,八十多岁的硕亲王,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立在门口,他身后跟着一群德高望重的老臣,虽然都已经功成身退不问朝事,但在朝中却有不小的影响力。在他们面前,江安摆不起架子,恭敬地行了礼:“今日是吹什么风,把泰斗般的人物,都吹到安南王府来了。” 陌太傅笑得一脸慈祥:“恭喜安南王啊!老夫有幸受摄政王之托,来做这个媒人的。安南王生了个好女儿,以后安南王府可算得是朝中第一贵戚了,可喜可贺啊!” “哪里哪里,太傅府马上要办喜事了,要贺喜也是我给你贺喜才是!” “好说好说。硕亲王可是谁都请不动的,今日特地来保媒下聘,你还不快请我们进去?”陌太傅笑着去扶硕亲王,硕亲王是沈亦瑾的皇伯父,先皇那一辈的人,也只剩下这个硕亲王了,他年轻时也为大荣立下了无数功绩,皇上顺利登上皇位,也有他的功劳,所以不管在朝中还是皇家,他都是很有份量的存在。 江安只好作了个请手势:“快快请进。” 硕亲王和一群老臣进去了,后面还有一群年轻人来给他行礼,正是今日朝堂上那些批进言赏赐他的官员,江安脸上的笑就收起来了,他们来做什么?让他在朝堂上丢人还不够,还要在府里来笑话他? 江安往门中间站了站,不客气地冷声道:”你们来干什么?“ 江文铮从人群里挤了上来,“爹,他们是来帮摄政王下聘礼的!” 江安一看到他,脸上就带了愠色:“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还知道回来呀?”别人就算了,自己的儿子却不站在自己这边,有种就别认他这个爹,别进这个门! “爹,皇上给你的赏赐我带回来了,你当时走的急……” “你就这点出息?”江安丝毫不给他留面子。 陌无痕上前道:“安南王的家事还是稍后再说,我们是带着任务来的,安南王还是先让我们进去。这事要是办砸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你们办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江安堵着门不让。 沈亦瑾已经带着硕亲王进了会客厅,可见江安没进来,但来府门口,就看到江安堵着门不让他的兄弟们进去。 “岳父!硕亲王和一众老臣在等着您,您先进去。这里我来处理。” “哼,让他们赶紧走,你也走!”江安警告地看他一眼才转身。 可他一转身,沈亦瑾就赶紧对门外那群人招手,大家纷纷行动,做贼似的,指挥着下人把摆满长长一条街的聘礼给抬进安南王府。 面对着硕亲王和一群德高望重的老臣,江安不得不笑着与他们寒暄。 硕亲王笑得满脸皱纹,吃力地说:“保和啊,没想到我能跟你做亲家。你好福气啊,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证一对有情人修成正果,你女儿嫁给我小皇侄,我能给他们做证婚人,可是积德了!二月十八,亲家你可要陪老亲王我好好喝几杯呀!” 江安只能陪着笑,“一定一定!” 等到送他们出去的时候,府里到处都摆满了绑着红绸的大箱子。 江画卿拿着长长的礼单看着,他可真是把家底都搬出来了,出手够阔绰的啊。但脸上却没有多少欢喜。虽然在江安面前维护着他,可对他收了江安兵权的事,还是很不爽。 沈亦瑾就站在她旁边,观察着她的神色,而他那些好兄弟们在一边吟诗作对,妙语连珠地夸赞着这份天赐良缘。 见江安亲自送硕亲王,沈亦瑾的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事定了!硕亲王和老臣的面子,江安是无论如何也要给的。 硕亲王看着他和江画卿,笑着连说几个好,“男才女貌,十分般配,一看就能白头到老,恩爱幸福的一对儿。靖之终于要成家了,太后也能放心了,我以后归天见到皇弟也能交差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刺杀 “多谢皇伯伯。今日辛苦你们了。”沈亦瑾跟江安把硕亲王和老臣们送上了马车,看到府门前的长街上有不少百姓围观议论。 “听闻了吗?如今执政的就是摄政王,这安南王府以前就够风光的,以后如意郡主嫁给摄政王了,那不更是锦上添花,飞黄腾达吗?” “是啊,谁能料到如意郡主真能嫁给摄政王呢?安南王府果然男儿女儿都非池中物!” “如意郡主长得真是漂亮,也难怪摄政王看得上她。” “那是当然,她不光长得漂亮,还做了不少大事呢,以我看啊,以前那些风言风语,都是别人嫉妒,故意抹黑她的!” …… 听到这里,江安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女儿之前的臭名声,现在竟然因为定婚的事,不攻自破了,沈亦瑾的光环,已经罩到安南王府头顶了。 江画卿吩咐福伯:“让府里的下人出去发糖果点心,让大伙都沾沾喜气。” 沈亦瑾去送着他的好兄弟们出府,他们向门口的江安祝贺后告辞。看着这群人,完全没有朝堂上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跟沈亦瑾称兄道弟,江安转身进府。 “沈兄,距离二月十八时间可够紧的,我帮你备了些好酒,到时候我们可要好好喝几杯。” “那么重要的日子,我可不能多喝!” “为什么不能啊?” “为什么那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保存实力入洞房啊……” 等一群人哄笑着离去,沈亦瑾又折了回来,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 江安面无表情地在大门内侧站着,沈亦瑾吓了一跳,“岳父!” “你倒是叫得顺口,我听着可刺耳的狠!为了今天你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啊,连硕亲王都请来了!” “是,是因为我看重阿卿,看重这门亲事,也看重岳父的脸面。”不请这些人来,今日这事怕是没这么顺利。 “去里面喝杯茶,我们好好聊聊。”江安这句话说得很平和,沈亦瑾赶紧跟着他进了会客厅。 江安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皇上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下朝之后我去看过,御医说皇上脑卒中,怕是醒不了了。”沈亦瑾如实相告。 “摄政王布局已久?”江安平静地看着他问,能在短短时间控制朝堂,大权尽握,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到的。 “顺势而为而已。”上一世,他眼睁睁看着许多人死在皇权之下,自己被囚禁,没办法护住阿卿,重生而来,他怎么能不做些准备?要不然,他拿什么自保,又怎么能护住阿卿? 可江安却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好一个顺势而为!你这样做可是大逆不道,就算你夺了我的兵权,我也能号召各路人马清君侧!” 沈亦瑾轻浅笑道:“安南王不必激动,你追随皇上多年,忠心耿耿,坚守着兄弟之情,君臣之义,可皇上未必对你有多少信任,皇上猜疑心越来越重,忌惮你已久。要不是本王暗中筹谋,你早就被皇上除掉了!你知道皇上怎么病重的吗?就是因为看到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江安震惊得无言以对,这么说,他虽丢了兵权没了官职,还有命在,得感谢他? 沉默良久,江安叹了口气,“自古君心难测,罢了。反正是你沈家的江山,只要你能振兴大荣,造福百姓,老夫也没什么说的了。只是不管你以后站得多高,都不要辜负了阿卿。” “这你放心,此生绝不负她,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她。”沈亦瑾郑重地对江安说着,也是对自己说。 沈亦瑾没有逗留太久,朝中还有许多政务等着他处理,不过他回宫的时候,接上了阿卿。前几天就答应过太后,带阿卿进宫陪她说说话的。既然聘礼已下,婚事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他也就正大光明地禀江安,带阿卿进宫见公婆。 可是马车离开安王南府没多久,就遇到一群黑衣人袭击。一个个杀气腾腾地朝马车奔来,好在沈亦瑾带的侍卫多,两方人奋力拼杀,刀光剑影间。 江画卿急道:“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得罪人了?” “无妨,跳梁小丑而已。”如今皇上昏迷不醒,又未立太子,沈亦瑾却堂而皇之地把持着朝政,大权尽揽,有些人急了。 当侍卫全神贯注地对付刺客的时候,巷子里又冲出几个蒙面人,对着马车一顿猛砍,想逼沈亦瑾出来。 石破天惊及时现身护驾,但这批刺客有备而来,应付起来有些吃力。 “阿卿,你坐好,别出来。” 沈亦瑾从车璧夹缝里取出暗藏的长剑,飞跃了出去。他不再隐藏实力,气势全开,一柄长剑如狂龙游走,招无虚发,刺客们目瞪口呆,显然没想到他,他的身手这么好! 江车卿撩起车帘看着外面激烈的打斗,摸着腰间的鞭子,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看到沈亦瑾敏捷轻盈的身姿,没有丝毫慌乱,手上的长剑行云流水间,就取了刺客的性命,但这场面却并不给人血腥残暴的感觉,他始终从容不迫,就如他作画时一般,一招一式洒脱飘逸,完全控制了局面。 她放下了手。杀人还能杀得这么优雅,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说的就是他这种人。这人还真是会藏拙啊,哥哥们要知道他这么厉害,哪还敢刁难欺负他? 石破天惊见主子亲自出手了,自然也都全力施展着自己的本领。很快,小巷里已经血流成河,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人。剩下几个刺客见大势已去,任务失败,在被扭送到沈亦瑾面前时,一狠心,一咬牙,就服了毒,当场断气。 等赵青山赶来时,沈亦瑾下令全城戒严,搜查刺客余党。 “是些什么人啊?”江画卿看着玉冠端正,锦袍干净的人,不紧不慢地擦着修长白净的手,她心中有些后怕。 “无非是那两个想夺位的人。阿卿,你害不害怕?”他放下帕子,拉起她的手。 “怕。”怕他为了权势利益,变得冷血嗜杀,六亲不认。更怕他为了皇权江山,对安南王府痛下杀手。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沈亦瑾满眼柔情,轻声安慰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多生几个 江画卿却娇俏一笑,“我是怕你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嫁给谁去啊?不过,我准备好美人救英雄,鞭子都拿在手上了,可惜没有机会,你太厉害了……”心中的想法隐藏得很好,沈亦瑾没看出什么问题。 她的小嘴一张一合,说着娇嗔的话,让他感到口干舌燥。 好想吻她…… 可是他却转头去看窗的景色。刚刚才经历过一场刺杀,手上还有血腥味,不能这个时候……再说,人在动情时,会疏于防范,他得保持警惕。 “我也怕。但那样的事情绝不会发生,任何可能对我们不利的人,都不会活到明天。”自言自语一般,他看着窗外,没有回头。 也就没有发现她笑脸上一闪即逝的凝重。任何人?这里面包括安南王府的人。江安因为说了几句威胁他的话,他便夺了江安的兵权。这还是在他想娶她的前提下,若是没有她与他的这些儿女情长,安南王府是否还能安然无恙? 她以为自己了解他,看来还差得远呢。自己真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还以为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沈亦瑾现在对她是很好,可是谁能保证他一辈子对他好? 想到爹娘和哥哥们对她百般呵护,她没能回报一二,本想以后能护着他们,一家人圆圆满满的。现在看来,还任重道远啊。 事已至此,她不能反悔,只能嫁给他,要不然以他的手段,可能酿成灭门之祸。 可是这样一个厉害人,她能训服得了吗?仅凭着他对自己因为荷尔蒙而产生的喜爱?不够,远远不够,她不能掉以轻心,一定得让他对自己爱得深沉,欲罢不能,言听计从…… 沈亦瑾见她不说话了,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她。抿着小嘴,脸上没有欢喜,反而多了一丝淡淡的愁容。想到她先前跟太后相处的不太愉快,以为她是太紧张了,开解道:“阿卿,有我在,不用担心。再说,现在太后已经改变了看法,她不会为难你的。” 江画卿挤了个笑脸,想到以后要与太后做婆媳,得晨昏定省,说不得会被刁难,还不如早点搞好关系,太后喜欢吃点心,于是去点心铺。 也是奇怪了,点心铺的生意竟然又好起来了,人人都知如意郡主要嫁摄政王了,摄政王巴结不上,知道了她的铺子开在这,当然得来关照关照,万一跟摄政王妃搭上关系,那以后不是能飞黄腾达了么。 糖果铺也一样人满为患。先前人人路过都要骂上两句,现在却个个点头称赞,而那些骂她的话, 可能随着心美味可口的点心,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洛清烟帮他打的广告效果可真是太好了,她知道了可能气得饭都吃不下。 拧了两盒糕点,又去糖果铺包了两包糖果,这才开开心心地上了马车。 慈安宫里,太后刚刚去看过皇上,此时正看着笼中的鹦鹉发呆。 沈亦瑾带着江画卿来请安,太后换上笑脸,很是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坐在榻上,“哀家盼得望眼欲穿,你总算来了。有些天没见着你了,看着比先前更明艳了。” “有劳太后娘娘记挂,您身子可好些了?”江画卿递上糕点。 “还是老样子,时常咳嗽,怕是留下病根了。不过你和靖之的婚事定下来了,哀家心里也轻省多了。先前是哀家不好,听信流言蜚语,对你有些误会,你别往心里去。” 太后也想与她缓和关系,既然靖之非要娶她,大费周章地请了硕亲王和一众老臣为他奔走,她也没必要再与儿子闹得不愉快。何况,御医说皇上可能会一直长睡不醒,就算醒来,也不能再理政了,一切都指望着小儿子了。 “太后娘娘言重了。也是我不好,年少不懂事,以后还希望太后娘娘费心教导,我也会虚心学习,尽量不给皇家抹黑,不给靖之丢脸。” “乖。经嬷嬷,把哀家的九尾凤簪取来。” 太后赏了她一支华丽的九尾凤簪,让她受宠若惊,这簪子的贵重不言而喻,只有身份最尊贵的太后和皇后,才配拥有九尾凤簪。 她有些忐忑,开口道:“多谢太后娘娘厚爱。可这不合规矩……” “给你你就收着,这是哀家的心意。” 这簪子代表着太后对她这个儿媳妇身份的认可。 “母后赏的东西,不准推辞。”沈亦瑾出言道。 她只能再次谢恩。沈亦瑾见二人相处得很融洽,便先离开了,还有很多政务等他去处理,赋阳殿的折子也堆成了山,他得去批阅。 沈亦瑾走后,太后也不再跟她客套了,开门见山地说道:“阿卿,哀家接受了你这个儿媳妇,也不会再挑你的刺,但有一点哀家不得不说。” “太后娘娘直说便是,阿卿听着。” 太后喝了一口参茶,说道:“靖之是皇家血脉,先帝只留下皇上和他两个儿子,如今皇上病倒,朝中事务都交到靖之手上,哀家希望你以后一言一行,能多替皇家考虑一些。” “阿卿明白,我会的,嫁鸡承鸡,我嫁给他,自然与他一心,为他着想。” “靖之洁身自好,他决意只娶你一个,哀家也不能干涉。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就只能你一人担了,你和靖之成亲之后,得多要几个孩子,你能做到?”太后神情认真,等待着她的回答。 江画卿脸一红,这事哪是她说了就算的啊,但太后如此郑重其事地提了,只能红着脸应道:“我们尽力,尽力……”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笑容多了几分真切,“说起来,也委屈安南王了,他是大荣的功臣,如今让他赋闲在家,他心中定然是不服的,可这也没办法,靖之现在打理着朝政,要与你成亲,若安南王不退一退,朝中恐怕许多人都要口诛笔伐了,还希望你帮靖之跟你爹解释解释,以后他们翁婿也好相见。” 他是怕口诛笔伐?还是怕他爹带兵造反?还是两者皆有? 第一百九十六章 离间 江画卿乖巧地点头应下:“太后娘娘放心,我爹现在说不定正偷着乐呢,有时间可以好好跟我娘腻歪了。我也会给我爹解释的,毕竟我就算嫁人了,以后也还得回娘家的。” 太后见她这样温顺乖巧,留她在慈安宫吃过晚膳,才放她离开。 一出慈安宫,就有几个宫人恭恭敬敬地请她上轿:“摄政王正忙着,让我们来接您过去。等他忙完了,亲自送您回府。” 江画卿也没多想,之前他确实派了人来传信,他实在抽不开身,让太后和她先行用膳,不用等他,等忙完了他就过来。 可等到用完晚膳,他也没过来。 四人小轿抬着她,在偏僻的宫道上飞奔着。 方向不对!是谁要作妖? 这四个人步伐矫健,看样子功夫不错,不可能是太监! 摸着腰间的鞭子,她暗暗分析着如果打起来能有多少胜算,她能不能安全脱身? 但又很好奇,人人都知道她要与沈亦瑾成亲了,沈亦瑾现在可是谁都惹不起的人物,是谁想摸老虎屁股? 于是她不动声色。由着小轿七拐八拐,进了一所偏僻的宫殿。 轿子落地,四个宫人打扮的人恭恭敬敬地请她下轿,恭恭敬敬是假,怕她跑了才是真的。 贤妃笑着上前打招呼:“好久不见郡主了,本宫很是想念,所以请郡主过来叙叙家常。” “叙家常?娘娘这样请我来,恐怕不是叙家常那么简单?”她跟贤妃没什么交集,有什么好叙的,无非是因为沈亦瑾大权在握,他们狗急跳墙了。不过琪妃和楚嫣然下台后,后宫管理之权就到了贤妃手上,除了皇后,她现在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妃子。 “郡主请进殿里用些瓜果点心。”贤妃神色不太自然,她一向低调,如今手握后宫协理之权,也还是底气不足的样子。 三皇子沈如诲跟在贤妃后面,对她拱了拱手。 那就听听他们要说些什么?进殿落坐,瓜果点心茶水都上来了,贤妃也果真只是叙着家常,向她请教如何能把点心做得更香酥可口。 “娘娘有话不妨直说,没必要绕弯子。”她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后宫里的东西,除了自己做的,别人给的她是不敢碰的,因此只是干坐着。 贤妃没有说话,三皇子开口了:“安南王可还好?一朝功臣,一代战神,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朝堂,真是可惜了,皇叔把持朝政,刚愎自用,打着父皇的口号,将朝中官员都给换了,连安南王也不放过,郡主还要嫁给皇叔吗?” 挑拔离间!江画卿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三皇子明知道我已经与摄政王定下了亲事,还说这些话,是想做什么呢?” “我只是想提醒郡主,皇叔野心昭昭,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安南王虽然没了兵权,可他余威的还在,只要他活着,对皇叔就是一种威胁,还有你的哥哥们,也都不简单。皇叔是不会放过安南王府的。” “郡主请用茶。”贤妃又递了茶水过来。 江画卿接过放在一边,“那以三皇子之见,我该如何呢?” “安南王忠心耿耿,与父皇君臣之间交情深厚,定然不想看到今日的局面,不如趁皇叔没动手之前,郡主劝安南王召集人马清君侧,以保安南王府老少平安!”沈如诲说得头头是道。 贤妃拔弄着香炉,往里面放了一饼香料,幽幽的香气飘散开来。 江画卿端着茶水,直接把香炉浇灭了,然后笑道:“不好意思,我闻不惯这香味。” 贤妃脸上闪过尴尬之色,讪笑说不妨事。 “三皇子恐怕想得太简单了些,摄政王受皇上之托,接手朝堂之事,他做的很好,朝堂一片清明,他非乱臣贼子,哪用得着清君侧呢?” “可安南王无缘无故被夺了兵权丢了官职,这难道还不能让你看清皇叔的为人?安南王宠爱郡主人人皆知,可没想到他的女儿只想着自己飞上枝头,不管安南王的死活了!” “还真是想不到,三皇子闲吃萝卜淡操心,替我安南王府想了这么多,真是费心了!可你说的这些根本就行不通,摄政王把持朝政是皇上允许的,但我爹若是带人清君侧,就是真正的乱臣贼子,我虽然年轻,但还是懂得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的,三皇子就不要再在我和我爹身上打主意了!” “郡主这是不肯与我合作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与你合作?要合作我也不找你呀,你一无势力,二无能力,低调的吃喝玩乐不好吗?怎么沉不住气,非要操心朝堂上的事呢!"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想跟沈亦瑾争权。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委屈郡主了!”沈如诲对那几个宫人招手,“把她绑了。” 江画卿冷笑,他这是想用她来威胁江安?还是威胁沈亦瑾? 不管他打什么算盘,她都不会让他如愿。江画卿抽出鞭子,对着欲上前的几人一顿抽,如疾风闪电一般,抽得他们晕头转向。殿里的花瓶果盘也随着鞭子滚到地上,摔得粉碎。 贤妃没见过这场面,白着脸想走,也被江画卿不长眼的鞭子给抽得跌倒在地。 沈如诲没想到她这么猛,看样子四个高手都不能抓住她啊!本来在茶水里掺了软筋散,她却一口也不喝,香炉里也动了手脚,却被她浇灭了,想着四个人功夫不错的人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她应该不成问题,可没想到她的腰带就是她的武器,还十分厉害。 他只好亲自动手了,硬生生的挨了两鞭子,才抓到她的一片裙角,没想到她的鞭柄还是一把小刀,直接把裙角割舍了。 沈如诲顺手拿起香炉,抓了一把得灰向她撒去,无论不何不能让她跑了。事情已经做了,就一定要有一个结果。 江画卿没有想到他突然抛洒香灰,猝不及防地吸了一口,她这才知道,香炉里全是软筋散。 她得在药效发作之前离开这里。可是沈如诲立即让人关闭门窗。 她也不逃了,冷静地问道:“三皇子到底是想做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防备 “我只是想让郡主在宫里暂住几天,并不想对郡主无礼,只是你太不配合了。”沈如诲拍着手上的香灰,“我不会对郡主怎么样的,你只需要在这里呆上几天。” “为什么呢?我不回府,我爹会着急的。还有摄政王也会找我的。到时候,他们知道你拘了我,会怎么样,你能猜到?”她渐渐感到有些无力。 沈如诲笑着回道:“我怎么会坐以待毙呢?一会我就派人去给江安传话,你狂妄自大,冒犯了太后,被关进大牢了。而皇叔,他已经接到你回府了的消息,等过几天他见不到你的人,会以为是江安不想把你嫁给他,把你藏起来了。” “就这样?”从在椅子上,有些昏昏欲睡。 “当然不止这样,我会以江安的名义联络各军,让他们进京清君侧。你说皇叔他会不会为了你,不动江安?” 沈如诲也吸入了少量的香灰,他说完这些话,也有些犯困。想吩咐的四个侍卫看好江画卿,却发现他们四个也都中了软筋散,只有贤妃捂着受伤的胳膊,一脸不安地在门外东张西望。 沈如诲厌烦地看了贤妃一眼,“你给我进来,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搞事情?” 贤妃生性软弱,一没有能帮他的外家,二不敢在皇上面前为他说话,还总是拖他的后腿,以长辈的身份压着他,这也不让他做,那也不让他干,总让他低调,不要与其他皇子们争,好像他生来就该衬托别人一样!他也是皇子,也有继承天命坐上龙椅的权力,母妃帮不了他,他只能靠自己! “然后呢?"江画卿悄悄用鞭柄的小刀划破手臂,以此保持清醒,免得自己昏过去。 "等皇叔怎么都找不到你的时候,我会向他提供你的消息,不过他得答应,让父皇立我为太子!怎么样?我的计划是不是很完美?”沈如诲看到她快要撑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郡主,你现在还觉得我没有能力吗?只要安南王跟皇叔斗起来,我便能渔翁得利。你在我手里,不管安南王和皇叔谁斗赢了,我都能拿你换取我想要的东西!” "想得还挺美啊!”江画卿这样想着这话,就有人说出来了。 沈如诲震惊地朝门口看去,沈亦瑾带着程启安和众多侍卫已经跨进殿了,他冷冷地瞥了沈如诲一眼,朝江画卿走去。 事情还没开始就败露了,皇叔不会放过他的,现在必想想个法子自保!他立即转身抓住了江画卿。 沈亦瑾心中一慌,抽出侍卫手上的刀,像一道闪电,劈向沈如诲。 “啊!”沈如诲大叫一声,捂着被砍断的手臂,脸色狰狞。刀很快,他没有感觉到痛,只是看到滚到地上的断腕,心中惊惧。他没想到皇叔会对他拔刀相向,他只是相挟持江画卿,好向皇叔提条件,让他给自己一块封地,放自己离京…… 江画卿也瞪大了眼睛,沈如诲虽然掐着她的脖子,但他也中了软筋散,手上并没有多少力气。可瞬息之间,脖子上掐他的那只手掉在了地上,还滚了几滚,滚到了贤妃的脚边,贤妃脸色惨白如纸,张着嘴却无法出声。 程启安已经带着将殿中的所有人控制住了。沈亦瑾眉毛都没皱一下,下令道:“将沈如诲押进大牢,贤妃关进冷宫!” 沈如诲一声声地嚎叫着,贤妃无声地流着眼泪,早劝他低调老实地过日子,等到弱冠封王去封地,他偏不听,妄想得到他不该妄想的东西…… “阿卿,你有没有事?”沈亦瑾见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把她抱了起,急切地问道。 “我没事,软筋散而已,送我回府。”江画卿无力地靠在他怀里。 “现在全城戒严,城中有些乱,今天就留在宫里。”沈亦瑾要带她去赋阳殿,他还有折子要处理。 抱着她的手臂强劲稳健,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江画卿差点昏睡过去,可她却咬着舌尖保持着清醒。 他的下颌线条流畅,胡须刮得很干净,喉结凸起,在玉色皮肤下微微滑动,性感诱人,忍不住就抬手抚摸上去。他只是宠溺地看着她笑了笑,然后继续看路。 但她心里却明白,他骨子里应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一如她手下这柔软温热的肌肤下,坚硬的喉骨。 “靖之,城中戒严,是要抓什么大人物吗?”他该不会在这时候对安南王府动手? “今日行刺我们的,是平王!可他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进了赋阳殿,他把她放到软榻上,捉住她一直在脖颈间作乱,搔得他浑身痒痒的手,感觉手心有些粘腻,抬起手看到有些血迹,他惊问:“你受伤了?” 忙查看她的手臂,朝外面喊:“叫御医!” “没事。”呆在他身边,以后得时刻保持清醒。 “疼不疼?”沈亦瑾很心疼,细细白白的胳膊上,一条细细的口子,不停地渗着血,他恨不得替她疼。 “不疼。”只是一道小口子,他却很着急,看得出来是真的关心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深情温柔的人,刚刚没有半点心软地砍掉了沈如诲的手,可那也是因为沈如诲手贱,想要掐她…… “靖之,你想坐上皇位吗?你会为了皇位,除掉所有对你不利的人吗?”她心里有些乱,理智和感情在拉扯着,一边告诉自己要提防着他,一边又不受控制地在他柔情之中沦陷…… “阿卿,我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开创一个盛世。如今的形势如此,我不得不顺势而为。我会坐上那个位置,除掉所有对我们有威胁的人。”沈亦瑾对着她的伤口呼着气。 除掉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江画卿心中一紧,直言问道:“那你会觉得我爹和哥哥们有威胁吗?你会对安南王府动手吗?” “傻瓜,你爹和你哥哥们对你疼爱有加,我怎么会对他们动手?对我们有威胁的人,指的是会伤害你我的人。我想坐上那个位置,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 第一百九十八章 惹火烧身 御医来给她上了药,包扎了伤口。沈亦瑾还是不放心地问:“不会留疤?” 御医无语,他要是来晚点,伤口都能愈合了,但还是认真回道:“王爷放心,伤口并不深,过几天就好了,要是不放心,抹点去疤的药,不会留疤的。但是这两天别碰水。” 沈亦瑾这才放下心来,摸着她的头道:“阿卿,这两天你什么也别做,好好养着。” 江画卿乖巧地点点头,沈亦瑾塞给她一个手炉,瓜果点心放在她伸手可及的小几上,“你就在这里休息,等我处理完奏折再来陪你。” 见她又点了点头,他才回御案旁继续批阅奏折。 他说,是为更好的保护她才想当皇帝的,会伤害她的人,他都会除掉。仔细想想,他也一直是那样做的,早先的四皇子和芸妃,后来的楚嫣然和国师,还有洛清烟和现在的三皇子,每一个对她不利的人,都没落到什么好下场,这不都亏了他吗? 看着认真处理公务的样子,那清冷矜贵的气质,难以控制住心动,她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知道他对她的心意,为何现在终于要在一起了,她反而东想西想,想退缩呢。 正如太后所说,他夺了江安的兵权,只是想避免一些麻烦,顺利地娶到她? 沈亦瑾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许久,抬头看了过来,眼含笑意:“好看吗?” 江画卿收回目光,羞着启齿:“好看……” 沈亦瑾放下奏折,起身走过来:“那我让你看仔细些。” 真是个撩人小妖精啊!她在这里,本就让他无法集中精力,现在看她这副含羞带怯夸她好看的模样,他实在没办法再看进去奏折了。 四目相对,她清凌凌的大眼睛里,倒映出他的样子,他春水融融的眼眸便卷起旋涡,要将她吞没。 眼看着他的唇吐着温热的气息贴近,她抬手挡住,“靖之,这里是御书房,会有人来的……” “那我们去个无人的地方?”不等他回答,沈亦瑾就抱起了她。 出了赋阳殿,沈亦瑾问风起:“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里里外外,所有东西,都擦洗了三遍以上。”风起面无表情地回着话。 江画卿挣扎着想下来,众目睽睽之下,别人看到还以为她没有自理能力呢。 可沈亦瑾却毫不在意,把她搂得更紧了:“你有伤在身就别动,当心摔着你。” “那点小伤没事的,你放我下来。”江画卿满脸尴尬,本想让他规矩些,他却抱着她满宫招摇,这像什么话啊? 沈亦瑾就不乐意了,那些都是他可信任的侍卫和近身伺候的人,肯定要在他身边保护他和阿卿的,街上遇袭的事还结果呢! 以前也没见她这么害羞啊,怎么现在这么别扭呢?这毛病得治! 想着沈亦瑾就当众吻上了她的唇。江画卿想推,哪推得开,只能低低道:“有……有人……看着……” 她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好不容易说完了,可别人根本不理会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吻得十分投入,还持续加深。 风起云涌和一帮下人也只能当作什么也没看到,要么低头数蚂蚁,要么转头看风景。 等江画卿脸色绯红,呼吸不稳,身体瘫软下来的时候,他才挪开唇,唇角边带着一丝满意的笑容,然后抬头抬胸,抱着怀里终于老实了的人,进了摘星宫。 摘星宫先前给国师住过,现在被沈亦瑾拿来做临时的寝殿,他要处理公务,每日会忙到很晚,次日又要早早上朝,便懒得来回王府折腾了。 现在摘星宫所有东西和摆设,都被清洗得一尘不染,空气中也带着一股他喜欢的兰花香气。 只是沈亦瑾皱着眉吩咐:“把前国师用过的东西都拿出来清理掉!” 江画卿灵机一动,“你先放我下来!” 不知道国师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在这里,比如说炼丹的方子什么的。 江画卿和宫人们翻箱倒柜的一通折腾,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找到。 宫人搜出一箩筐废纸,准备投进火炉里的时候 ,她眼疾手快地抢了过来。 "慢一点,你有伤!”沈亦瑾嗔怪地提醒她。 可她的心思已经在那些废纸上,潦草的字迹,让她瞪大眼睛,愣愣地看了半晌。 沈亦瑾也凑上去看,可发现他根本看不懂,有些字他能认出来,可缺笔少画,又让他不能确定。 可能是道士画的符咒,他这样想着,伸手就想取掉阿卿手上的废纸。她的注意力怎么能不在他身上呢? 可江画卿却宝贝似的护住那些废纸,“这些东西很重要,在我看完前,你不能拿走,也不能毁掉。” “好。”她的语气强硬,沈亦瑾只能答应了,“但是,你能不能先陪陪我,等有空了再看?” 江画卿无奈地瞥着他,“要怎么陪啊?” “亲一亲,或者抱一抱?”沈亦瑾脸上带着一抹坏笑。 “那要不要举高高啊?”江画卿没好气地翻着眼皮,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他在这,她是无法清静了,还是赶紧打发他去批奏折好了。 然而抱上他精壮的腰身,沈亦瑾的身体就立刻僵住了,然后他的唇,便如狂风骤雨一般吻了她满头满脸,让她晕头转向,也不知道怎么被带到榻上的,还被他压到了身下。 想推开他的,但他专注又深情的样子,让她放弃了抵抗,更主动回应起来。来,就让狂风暴雨来得更猛烈些。 然而他却停下了,温热的气息在耳边,“阿卿,等到新婚洞房夜……” 什么嘛!逗她玩?怒从心头起,江画卿翻身骑在他身上,咬着唇坏笑:“哼,撩了就想跑?我是那么好欺负的?” 看到他滚动的喉结,俯身就是一顿嘬,等她住嘴的时候,他的脖子上,已经被种满 草莓。 江画卿满意了,这才从他身上起开。他不是不知羞地要广而告之吗?他现在这副样子,要是别人看到了问起,看他怎么解释? 沈亦瑾默默地做着深呼吸,平复着心中那股烦燥,真是惹火烧身啊。见她主动,他便由着她为所欲为,哪想到这火一点燃,就难以控制…… 第一百九十九章 篡改剧情 他要是自制力差一点,她早被吃干抹净了。不过,最美好的事情,要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只要再坚持一个月就好了…… 好不容易把火压下去了,就看到在一边坏笑的江画卿,心中又涌起一种要把她欺负哭的冲动。不行不行!他赶紧闭上眼睛念经。 “靖之,你不用陪着我,你去忙,去忙!”她一边整理着衣袍,一边催促着。 这是要赶他走?沈亦瑾坐起来,盯着她问:“你是不是要背着我干什么坏事?” “没有没有,我只是体谅你政务繁忙嘛!” 沈亦瑾将她拉进怀里,又狠狠吻了一顿,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赋阳殿。 先前在兹安宫伺候过她的红蔷和采薇被叫过来,两人神色兴奋,激动地向江画卿问安:“郡主,我的愿望成真的,你真的要嫁给王爷了,太好了!” 江画卿也问了问她们的近况,然后塞了一把糖,让她们拿去吃,她这里暂时不需要人伺候,等人都退下,她这才翻起国师留下的那堆废纸,一张张地看起来。 这堆废纸,正是闲云道长的小说手稿。 有大半的剧情,她穿越之前就已经看过。而另一部分,字迹潦草,很多涂涂抹抹,删删改改的痕迹,非常晦涩难认,但她却认真地辩认出了每一个字。因为这部分写的,是她穿来这里之后发生的事情。 看得出来,闲云道长在写这部分的时候,内心是烦燥不安的,剧情混乱,逻辑不通,没有重点,甚至根本看不出谁是主角,只是把他知道的人和事罗列了出来。 最后两页纸是闲云整理的后续大致剧情发展方向。按照他的设定,江安应该死在申国。皇上趁机将安南王府连根拔起,她也被斩首。沈亦瑾因此与皇上反目,被皇上囚禁。而楚嫣然竟然还能死里逃生,东山再起…… 江画卿看到这里,拿起笔毫不犹豫地把这些全都划掉,既然她改变了炮灰命运,那何不尝试着给自己和沈亦瑾书写一个完美的结局? 等沈亦瑾忙完回到摘星宫的时候,江画卿还在挑灯奋笔疾书。 “郡主睡了吗?”听到沈亦瑾压低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她赶紧把写的东西收起来,起身去迎接他。 “靖之,事情忙完啦?” “忙完了,你怎么不早点睡?” “我在等你呢,有事情跟你说。” 两人进到殿里,沈亦瑾拉过她的手,发现在冰凉沁人,责备道:“也不知道揣个手炉么?都冻红了!” 边说边用温热的掌心替他搓着,搓了几下觉得不够,又把她的双手塞进自己的怀中,让她取暖。 江画卿顺势就把他紧紧抱住,“靖之,看到你我心里暖暧的,一点也不冷。” 被她一抱,沈亦瑾有些心猿意马,心情激动,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后悔,他有些后悔留她在宫中,这实在太考验他的自制力了,简直就是重重煎熬…… 江画卿很快推开了他:“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有什么正事啊?”心中有些失落,原来他喜欢考验和煎熬…… 拉他在桌子旁边坐下,江画卿给他倒茶,“靖之,你还打算留着国师和楚嫣然吗?” 既然她自己要写接下来的故事,那就没必要留着国师了,以防他扭转局面,节外生枝!也不能再让楚嫣然有翻身的机会! “明日就下旨将国师和楚嫣然处斩了。” “还有舒芸,得把她换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等她生下孩子……” “我早有安排。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再给她们机会的。” 江画卿的心定了,那么接下来的剧情,只会朝着她书写的方向发展了。书写自己的未来,她当然得给自己添加主角光环,爹娘和疼爱,哥哥们的维护,当然更少不了,沈亦瑾的宠爱呵护,两人恩爱甜蜜,幸福圆满…… “时间不早了,我们上床睡觉。” “睡……睡哪?”一听上床睡觉这几个字,她莫名地有些脸红心跳,先前全神贯注地分析着剧情,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现在她就有些懵,难道又要跟他一起睡? 看着她无辜懵懂的样子,沈亦瑾坏笑,“和我一起睡床上啊,这床这么宽,想横着睡或是竖着睡,就看你喜欢什么姿势了。” “不……不太好。”毕竟还没成亲…… “无妨,反正现在谁都知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看看,还有记号呢!”沈亦瑾伸长脖子,还动手把衣领扯得更低了。 江画卿看着他脖子上一颗颗草莓,红着脸心虚地道:“你也不知道围个围脖遮一遮吗?” “为什么要遮,我是我的荣耀!要不要再在别的好方,多做几个记号?”沈亦瑾挑起她的下巴,脸上带着不正经的笑。 “不要,明天你还要上朝,让官员们看到,会说你荒淫无度的!”江画卿合衣躲到床里侧,背对着他,“睡觉,不许胡思乱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睡在一张床上,听着对方的呼吸,闻着对方的气息,不胡思乱想才怪!沈亦瑾在她旁边躺下,身体却僵硬着不敢动,极力压制着心中涌现出来的各种念头。 江画卿的心也如小鹿乱撞,怦怦跳个不停,隐隐期待着什么,可等得眼皮打架,背后那人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不会睡着了?她转过身来,看到掌沈亦瑾正闭着眼睛,做深呼吸。 “好冷……”江画卿往他旁边挪了挪。 沈亦瑾只是帮她压了下被子,跟她保持着距离,“快睡,别胡思乱想。” 她脸有些挂不住了,也不再矜持了,手脚并用缠上了他。 真暖和啊,像抱着着大暖炉似的,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沈亦瑾咬着牙,“阿卿,阿卿?” 可根本得不得任何回应。他不由低声咒道:“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你倒是睡得香甜,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好不容易平静了些,可被她一缠一抱,前功尽弃了! 既然她自己送上来的,正想给她点厉害瞧瞧,可她转眼就睡着了,让他心中憋着一股火,不知如何收场。 第二百章 贴身保护 江画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亦瑾已经上朝去了,匆匆洗漱过后,她便往宣政殿去。她先前被封为红缨将军时,皇上就批准她可以与百官一样上朝议事。 宣政殿里,官员们正在激烈地讨论着科举相关之事。沈亦瑾的意思是放宽条件,只要是有真才实学之人,都有机会一展抱负。朝廷急需人才,他也滶贤若渴,自然要不掬一格降人才! 官员们也各抒己见,从参考资格,到科举考题,都纷纷献言献策,沈亦瑾一一采纳,让吏部和礼部一同主持。 “红缨将军到!”云涌看到江画卿,愣了一瞬,才大声宣唱。 当她闲庭信步般走进大殿,殿上之前热烈讨论的场面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投来,还有几个人莫名其妙地给她竖大拇指。 她镇定自若地给沈亦瑾请安:“王爷万安!”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沈亦瑾的嘴肿得厉害,就像是挂着两根香肠,她疑惑地出声问道:“你的嘴……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被耗子咬了。”沈亦瑾笑得分外妖艳。她还好意思问呢,睡个觉也不老实。也怪他,想偷个香安慰一下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谁知道她却抱着他的头,一边呓语猪蹄真好,一边啃得起劲。 “耗子?”不可能,昨天摘星宫可是收拾得一尘不染……看到他笑得一脸不正经,她反应过来,难道是自己把持不住,在睡梦中留下的杰作? “嗯,如今朝内朝外都不太平!红缨将军一身本事,本王命你即刻起,贴身保护本王。过来。”沈亦瑾对她招手,像招狗似的。 她有些懵,他身边的侍卫都是高手,还用得碰上她贴身保护?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是。”慢慢挪到玉阶之上,站在他身后,保持着笔直的站姿,毕竟是贴身保镖,得拿出气势来。 可他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也没回头就拉上了她的手,把往他的椅子里拽。大庭广众,成何体统!她刚想拒绝,就听到他低声问:“让你贴身保护,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他的行为如此出格,堂上的官员们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只是头垂的低了些,看上去是无比的恭敬。 江画卿只好忐忑地挨着他坐下,任由他把玩着自己的双手。 “昨日全城搜查刺客,抓了不少可疑之人,只是幕后主谋并无消息,我会带人继续搜查。”赵青山出列禀报。 “敢行刺王爷,抓到此人,绝不能轻易放过他。也不知道这京中还有谁这么大胆,敢包庇他,简直罪同谋逆。”陌无痕义愤填膺地说道,沈亦瑾让他领了御史之职。 许多人也跟着附和,也提出挨家挨户搜查。沈亦瑾把玩着江画卿的手指,看着难得乖巧温顺的人,他有些神思不属。 官员们也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开口禀事,风起心领神会地宣布退朝。 等官员都走了,江画卿也想走,沈亦瑾却拉着她不放:“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卫,保护我的安全,不能离开我半步。过两天就是上元节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赏花灯,放花灯祈福,再送你回府。” “……”沈亦瑾不放她走,她只能派人回府去跟江安说一声,借口太后要留她多住几天,上元节之后就回去。 在宫中两人形影不离,像连体人一样。白天,沈亦瑾在赋阳殿处理政务批阅奏折,江画卿也去宣政殿写小说陪着他。晚上,两人一起吃一起睡,忍受着身体上的煎熬,享受着精神上快意。 当晚,闲云道长和楚嫣然在天牢中被灌下剧毒。 舒芸隔着石墙听到楚嫣然和国师毒发时的惨叫声,如惊弓之鸟,明白自己可能活不久了,匆匆给江书恒留了一张纸条。纸条刚写完,铁门就被打开了,侍卫说要带她去一个更好的地方,舒芸惊惶地将纸条塞在江书恒能够找到的地方,一脸灰败地被押了出去。 一出石牢,便遇到几个狱卒正推出国师和楚嫣然的尸体,说是要运去焚化,舒芸感觉自己也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难受。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她真是恨透了沈亦瑾,只希望她留给江书恒的纸条,能帮她出口恶气。 江画卿在无人的角落为闲云烧了一叠纸钱,小说她替他善后,希望来世他不要再乱写了。 在沈亦瑾无微不至的陪伴呵护下,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上元节。 这天沈亦瑾特意早早下朝,和江画卿换上了百姓装扮,穿着粗布衣裳,悄悄离宫了。因为刺杀事件的主谋还未抓到,城中戒严并未解除,街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闹。不过各种小摊小贩倒是不曾偷懒,依然热情地吆喝着。 他们两人手牵着手,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小情侣,在大街上悠闲地逛着。 遇到什么好吃的小吃,两人都去尝一碗,江画卿吃不下的,都推到沈亦瑾面前,他也一点不嫌弃地通通吃光。 看到什么新奇玩意,沈亦瑾都宠溺地买给她,她拿着摆弄把玩一番后,就又塞到他手上。 一圈逛下来,沈亦瑾的肚子撑的不行,双手和身上能挂东西的地方,都挂满了各种小玩意。 暗处的侍卫看着只摇头,他们哪能想到啊,主子那样冷的性子,竟然是个宠妻无度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温暖的光,但那光只照着郡主! 来到花灯摊前,两人左挑右选,都选不出满意的花灯,沈亦瑾灵机一动,扔出一块银子,问摊主可不可以自己做,有银子,什么事都能自己做,摊主笑呵呵地腾出地方,好让他们大展身手。 江画卿的灵巧心思,加上沈亦瑾的精美画功,不一会儿,一盏精美绝伦的花灯就做好了。 天色暗下来,街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青年男女们,打扮的靓丽多姿,成为大街上一道亮眼的风景。 沈亦瑾一手牵着江画卿,一手提着花灯,走在人群中,惊艳无数人的目光。 第二百零一章 弄巧成拙 他们旁若无人地来到护城河边,河中已经有许多花灯正顺着水流飘远。 江画卿将自己的心愿写在纸条上,放进花灯里,虔诚地对着花灯许下愿望,才将花灯放进水里,花灯打了个旋,顺流而下,两人相视一笑。 “许的什么愿?”沈亦瑾好奇地问。 “不能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江画卿卖了个关子。 两人回到街上,看着融融灯火,挽着怀中佳人,对即将到来的幸福生活,满怀憧憬。 送她回到安南王府,熟门熟路地去给江安和邹氏请安。 江文铮已经带着顾妍回左宁卫去了,江书恒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在府中。只有江墨韵还在。 江墨韵想到明日就要回书院,现在面前这人,说不得以后是他要为之效命的主子,对他热切多了,缠着沈亦瑾要跟他喝几杯。 邹氏热情地让人上了饭菜,他们虽然吃过了,可还是又陪他们吃了几口,主要是给沈亦瑾夹菜。 沈亦瑾本来就还没消化,可邹氏的盛情又不能推拒,还是江画卿帮他解围,把他碗里的菜都夹过去自己吃了,还说邹氏偏心,邹氏便不再给他夹菜了。 吃完饭,江安又请他喝茶,“你如今可是大荣的顶梁柱,无事还是不要出宫的好。” 前几日他从安南王府出去就遇袭的事,也让江安捏了一把冷汗,听说幕后主谋是平王,可到现在,也没抓到平王的人。女儿跟着他,无端多了几分危险,以后怕是要一直提心吊胆了。 “无妨,不管多危险,我都得把阿卿完好无损地送回来。”沈亦瑾说着,还不忘对阿卿抛个媚眼。 “既然人送回来了,王爷还是赶紧回宫。”江安不得不下逐客令,这尊大佛还是赶紧送走的好,省得给安南王府招来麻烦。 怕什么来什么。沈亦瑾依依不舍向他们告辞的时候,从马厩的草堆里窜出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手持利刃,闪电般地朝沈亦瑾扑去。 江画卿扯着鞭子,侍卫们拔着刀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明晃晃的刀子已经朝他刺去,眼看着刀子要刺进他的胸膛,说时迟那里快,小乞丐阿福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替他挡了这一刀。 江安一把擒住刺客,卸了他的胳膊。 江画卿赶紧让人叫来大夫,也不知这一刀会不会要了阿福的命…… 看着阿卿一脸着急,沈亦瑾气恼地拔出侍卫的剑,朝刺客一挥,所有人以为刺客会人头落地,可落地的只有一撮凌乱的头发,刺客的面容显露出来,竟然就是平王本人! “好好的王爷不当,为什么偏偏要自寻死路?”沈亦瑾面无表情地问。 沈莫离一脸不服气,“为什么?我是父皇母后的嫡子,理当是大荣的储君,可你把持朝政,手握大权为所欲为,不除掉你,我还有什么盼头?” “不自量力!你若安分守己,这辈子都会是锦衣玉食的身份尊贵的平王,可你却大逆不道,意图谋反夺位,皇上知道了该有多心痛?本王也不能再纵容你了!押回去关起来,这辈子你都别想出来了!”沈亦瑾下令侍卫便从江安手中把人给拧了过来。 “江安,你不是忠心耿耿,只听令于父皇吗?如今皇权被旁人觊觎,安南王不应该挺身而出吗?我是父皇的嫡子,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对我?” 可是江安呆愣着不作声。帮他?如今他兵权官职全无,沈亦瑾又那么厉害,他怎么帮他?看在皇上面上?自从知道皇上想除掉他,想将安南王府连根拔起,什么君臣之义,兄弟之情就成了一个笑话,他又凭什么帮皇上,帮他? 想想也是可惜,这是平王,皇上的嫡子,做事却这么不用脑子! 见江安无动于衷,沈莫离又对江画卿道:“郡主,你救救我!我对你一片真心,我们之前也是互有情意的,你帮我说句话……” 沈亦筋皱起眉头,别的先不说,他说他对阿卿一片真心,两人互有情意? 他眼神不善的眼神扫过来的时,江画卿赶紧表明立场:“你干的是谋逆之事,我可没法帮你。” 不知沈莫离哪根筋短路了,竟然求她帮忙,还弄巧成拙了。 “押进大牢,好好审问!”沈亦瑾吩咐完,沈莫离就被带走了。 审问什么?想到朝堂上,官员们义愤填膺的建议,包庇沈莫离罪同谋逆,沈莫离在安南王府刺杀沈亦瑾,难免让人误会跟安南王府有关系!可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藏在安南王府里,还没有被人发现,安南王府的守卫什么时候这么松懈了? 大夫来查看阿福的伤,她便把阿福交给下人,起身笑着去拉沈亦瑾的手:“靖之,不知道他怎么躲到这里来了,这事跟安南王府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相信我。” 可沈亦瑾却不接那茬,而是别有深意地问:“他对你一片真心。那你呢?” “我对他可没什么情意,就先前在宫里见过几面。我只想要跟你有更深的情意,把这颗真心尽付于你……”虽然说完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这人竖着毛的却服帖了不少。 江安这时候别咳嗽一声,打断他们用眼神深入交流,“摄政王打算怎么处置平王?他好歹是皇上的嫡子……” “朝中之事,岳父就别费心了。”他转身去看阿福的伤,毕竟肯为他挡刀,这份勇气,也该让他另眼相看。 “他怎么样?” “不幸中的万幸,所伤之处并不致命。”大夫刚给他止了血,他伤在肩头,幸好不是要害之处,只是伤口太深,失血过多,后期如果不感染,好好养着,应无性命之忧。 江画卿看着脸色白得像张纸一样的阿福,感慨他命运多舛的同时,也佩服他的勇气,幸亏他挺身而出,要不沈亦瑾挨了那一刀,后果不堪设想。 “他是我的恩人,让我带他进宫,让御医好好照料?”沈亦瑾征求江画卿的意见,江画卿用眼神询问奄奄一息的阿福,阿福轻轻摇头。 “阿福伤重,暂时不宜挪动,就让他在安南王府休养,你要是念着他的恩情,便赏他些好药材补品。等他伤好了,恩赏他个官爵……” 第二百零二章 糊涂二哥 沈亦瑾点着头,“既然如此,那你就在安南王府安心养伤,等你伤好了,本王再重赏你。” 而后他又一本正经地对着她道:“红缨将军,你的职责是贴身保护本王,刚刚出了这事,你还想让本王自己回宫吗?”他得回宫了,但想到要跟阿卿分开,他舍不得,宫中政务繁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不如就用这个借口再把她带走好了。 “可我刚刚才回府……” 江安也道:“王爷政务繁忙,她跟着难免碍手碍脚,要是你需要贴身护卫,她二哥现在也无官职,不如让他跟着保护你?” 沈亦瑾脸一僵,“不必了,阿卿手脚灵活,我就用她。”他让阿卿贴身保护那是情调,让江书恒跟着他算什么?给阿卿找个监视他的人吗? 江画卿想着今天的事还有些后怕,便爽快地答应:“好。爹,我送他回宫后再回来。” 女儿不放心沈亦瑾,他也不放心女儿啊! 于是沈亦瑾在马车里想拉她的手的时候,总会听到车窗外江安的咳嗽声。江安骑着马,寸步不离地跟着。 沈亦瑾就像一只馋得流口水的狗,看着嘴边有块肉,主人却不让吃,那感觉真是百爪挠心。 江画卿为了安抚他,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剥了糖衣塞进他嘴里,“你忍耐些,等成亲了,想做什么他都管不着了……” 不忍耐还能怎么办?不过嘴里吃着糖,总算不那么难受了,丝丝甜蜜淌进心底里。 到宫门口的时候,他不得不与江画卿分别了,要是江安不在,他还能拉着江画卿去摘星宫陪着他睡,可江安虎目瞪得像铜铃,他也不敢再提出过分的要求。 为了每天能见到她,他提醒道:“红缨将军每日都得来上朝,本王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办,你可别贪睡忘了啊!” “好,知道了,你快进去!”目送他一步三回头的进殿,她才和江安出宫。 沈亦瑾回到冷冷清清的摘星宫,简单洗漱了一下,挥退了宫人,刚脱下外袍,帷帐后面闪出一个人,拿着一把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二舅哥,你怎么在这?你想干什么?”沈亦瑾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冷静地问道。 “阿殊呢?你把她怎么样了?”江书恒咄咄逼人地反问。今天上元节,他去大理寺监狱探望阿殊,却发现牢房里的人不知去向。狱卒支支吾吾地说摄政王下令换了关押她的地方。 他从先前送给阿殊的书里找到了阿殊留给他的字条:沈亦瑾不会放过我和我们的孩子,今生不能与你相守,来世我们一家三口再团聚。你要为我们的孩子报仇…… 沈亦瑾想要她的命!他得救她,救孩子!于是他立即做了一番安排,骗程启安放他进了宫,又借口来帮阿卿取东西,藏进了摘星宫。 “二舅哥明知她是朝廷要犯,要不是她怀了你的孩子,本王早就一杯毒酒结果了她。以后你不能再见她,等她孩子生下来,我会把孩子送回安南王府。” “她到底在哪?”江书恒嘶吼道,“她怀着我的孩子,要是她有事,我不会放过你!” “牢房潮湿阴暗,不利于养胎,我把她送到了一个更舒服的地方。二舅哥可知道你今日所为,是什么罪?”沈亦瑾直视着他,冰冷的眼神,却没能让江书恒有所收敛。 “我是阿卿的二哥,你想治我的罪,也得看阿卿同不同意!我现在必须确认阿殊安然无恙,快说,她在哪?”他激动的手发抖,剑在沈亦瑾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 “你放下剑,我让人带你去见她。”沈亦瑾自嘲一笑,他用阿卿威胁他。 江书恒这才放下剑,看来阿卿的确是他的软肋。 江画卿和江安正要上马,就看到石破慌慌张张的从大理寺跑出来,看样子是要进宫,他奉命押送平王进大牢,是出了什么事? “石破,可是出什么事了?”江画卿出声喊住他。 石破迟疑了片刻,还是如实相告:“有人劫狱!我正要去请示摄政王。” “平王跑了?”江画卿一惊,要是沈莫离跑了,肯定还会对沈亦瑾下手。 “没跑掉,劫狱的人也一个不落都被抓住了。” “那你这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江安也皱眉问道。 石破叹了口气,“我也不瞒您了,劫狱的人,是您府上的二公子安排的……” “什么?”江画卿和江安异口同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哥去劫狱,是为平王,还是为舒芸?可他此举等同谋逆! 江画卿想尽办法想撇清平王行刺跟安南王府没关系,二哥可真是糊涂,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我得进宫请示主子,您二位回府等消息。”石破说完,就快速进宫了。 江安又急又怒:“这个混帐东西!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也不跟我们商量商量,这是要把安南王府都置于死地啊!还好皇上现在不能理事,要不然……也不知沈亦瑾会怎么处理这事!” “爹,你先别急,我进宫去看看情况。你回府等消息。”江画卿也不知道沈亦瑾会怎么处理二哥,希望看在她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江画卿来到摘星宫时,正好碰到江书恒被几个侍卫押着出来,沈亦瑾黑着脸跟在后面。 “二哥?” “阿卿,你来得正好,快让他放了我!”刚才他一放下剑,就被沈亦瑾反手给按住了,他明明答应带他去见阿殊,却喊来侍卫,要把他也关起来。 “靖之,我二哥一时糊涂……”正想帮二哥救情,就看到他脖子上有一道口子,正在往外渗血,“你受伤了!怎么弄的?” 沈亦瑾冷冷地拃了江书恒一眼,才幽幽地回道:“阿卿,你二哥潜进摘星宫,想刺杀我。我也想放了他,毕竟他是你二哥,我也知道你们兄妹情深。可是,听说他还召集一批人去劫狱,想救平王……” 江书恒怒声打断道:“阿卿,他杀了阿殊,阿殊肚子里怀的可是你侄儿,是他不仁在先。况且,平王是皇上的谪子,本该是名正言顺的大荣储君,可他却为了独揽大权,对皇子们赶尽杀绝,实在是不忠不义……” 第二百零三章 温馨的日子 “二哥!”江画卿急忙喝止他,“这些话是舒芸教你的?一定是她迷惑你,让你神志不清了!你快向他认错道歉!” 江书恒梗着脖子道:“我凭什么道歉?妹妹,现在他要把你二哥下大狱,你不帮我,还要站在他那边?” “我怎么帮?让他放了你,好让你再去刺杀他?”江画卿头疼,二哥性子倔强,行事莽撞,不计后果。沈亦瑾是受皇上之托代理朝政,就算他独揽大权,这跟二哥有什么关系?他与平王串通,意图帮平王夺权,这是谋逆,是会连累安南王府的。 他还蠢到亲自跑来刺杀沈亦瑾,现在被人押着,他还不认错,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仗着他是他二哥,沈亦瑾不会杀他吗? “阿卿,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沈亦瑾不想她为难。 “他不是一心惦记着舒芸吗,那就把他们关到一起,等孩子出生了再说。”江画卿知道以二哥的性子,若是就这样放了他,他一定还会再闹。 “好。”沈亦瑾会心一笑。 江书恒却白了脸,“妹妹,这就是你的选择?让二哥去坐牢?” “二哥,你不是放不下舒芸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你放心,也就半年多的时间,我会打点好一切,让你在里面住得舒舒服服的。”江画卿心里也很不好受,但半年后他就能带着孩子出来了,总比连累全府的好。沈亦瑾虽然表面上什么都依着他,但她知道,这个人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沈亦瑾让人把江书恒押去跟舒芸关到一起,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又派了人去安南王府传话。 这晚,江画卿又留在了摘星宫。她帮他处理了伤口,一脸心疼关切,动作也格外轻柔细心。 “只是割破点皮,不碍事的。”她对着他的脖子又是吹气又是抚摸,让他痒到了心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们睡觉。” 可他哪会老老实实地睡觉啊,抱着她狠狠地吻了一顿,到他意识到再这么下去,就难以收场的时候,才放开了她,“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啊,好想快点到二月十八……” “靖之,你爱我吗?”躺在他的怀里,江画卿轻声问道。从第一面见到他时,他就向像上求赐婚了,她是从书中知道他爱她的,可是书中并没有写他与安南王府的众中有什么交集,他对她的爱,能让他包容二哥的莽撞,和她一样护着安南王府的家人吗? “这还用问吗?我当然爱你了。”沈亦瑾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那你有多爱我?为什么是我呢?” 有多爱她?是从上一世到这一世的念念不忘,是娶不到她就睡不安神的执念。爱她,没有原因,只因为她是她,是入了他的心夺了他的魂的江画卿。 “生生世世只为你,找到你,娶到你,陪着你,护着你,直到天荒地老。我的心告诉我,那个人就是你,只有你,才能让我的心找到归宿,也只有你,能填补我生命中的空洞。阿卿,你知不知道,我爱你,从上一世就开始了。” 江画卿听得有些懵,从上一世就开始喜欢她了?上一世她根本不在这里,“如果你发我不是原来的我,你还会爱我吗?” 沈亦瑾宠溺地笑道:“你当然不是原来的你,我也不是原来的我,因为我们都成长了,这一世,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不得不夸你,真是有眼光。” 本想告诉她,她是穿越人士,可这样离奇的事,说出来他也不会信的。她现在只是担心,二哥和平王的刺杀,会不会让他对安南王府有忌惮之心,婉转地道:“靖之,我希望父母家人健康平安,我也能安心地陪你白头到老。” “我们一定会恩爱幸福,白头到老。成亲以后,我会和你一起孝敬你的爹娘,让他们安度晚年。” “可我担心,你现在大权在握,如果有一天要,你需要在权力与我之间做出选择……” “我会选你。因为,你是我这一世唯一的选择。”沈亦瑾紧紧地拥抱着她,“况且,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我现在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没有任何人能再阻拦我们在一起,也没有人能与我对抗,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江画卿听着他的低语和心跳,不再说话。他手握大权,所以才有这样的自信。没有人再敢挑战他的权威,既使有,他也会毫不留情的除掉对方。 早上沈亦瑾会带着她去宣政殿上朝,拉着她一起坐在高堂之上,官员们都已经习以为常,奏事也不会刻意回避她。 在官员们心中,已经默认沈亦瑾为大荣之主,对他唯命是从。 下午两人呆在赋阳殿,沈亦瑾批阅奏折,她写小说,时不时眉目传情。 等事情处理完了,他们会去慈安宫陪太后一起用膳。 晚上两人互相倾诉情意,然后相拥而眠。 这样的日子十分温馨和谐,沈亦瑾在江画卿面前,每天都笑眯眯的,再没有从前那般冷漠高傲的样子。但在处理政事时,他全身充满了威严沉稳的王者气势,让人不敢直视天颜,更别提冒犯君威了。 平王被囚,昭华几次去摘星宫哭闹,求沈亦瑾放了她哥哥。沈亦瑾面无表情地告诉她,要放平王,得等到皇上醒了,亲口下旨。谁都知道皇上不可能醒了,她继续闹,江画卿把她拉到殿外。 “昭华公主,你很快就要成亲了,就别再去他面前哭闹了,万一惹怒了他,不许你嫁给陌无痕了可怎么好?再说,平王行刺,是我亲眼目睹的,当时情况凶险,多亏了阿福挡了那一刀,阿福现在还在养伤,平王如此胆大妄为,要杀他,他怎么可能轻易地放人呢?你安心等着出嫁,陌无痕如今被重用,你不要影响他的前途。嫁给他后,好好相夫教子,平王的事就别再过问了。” 昭华挂着眼泪的脸僵住,沉思片刻后,向她道谢离去。 昭华成亲那天,太后为她梳的头,江画卿替上了妆。 第二百零四章 待嫁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风风光光。虽然皇上皇后都不能出席,但沈亦瑾也给足了她体面,赐了陌无痕一座府邸,毕竟陌无痕现在是一朝御史,娶的又是当朝的嫡公主,也该有个体面的住所。 宁阿若远远看着高头大马上玉树临风的陌无痕,满脸洋溢着欢喜,对昭华公主百般呵护,她哭成了泪人。 段时久怒斥她丢他的人,让她心里更不好受。当洛清烟也冷嘲热讽时,她便当街跟洛清烟扭打起来,“你个破落户,有什么资格笑话我?好歹我宁国公府还在,我还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你有什么?” “你敢对我不敬,我是段府的主母,你就该被我压着!” “那又怎么样,我还怀着孩子呢,我的孩子是段府的长子!” 两人互相撕扯着头发,口吐芬芳,引得许多路人看笑话,段时久却一甩袖子扬长而去,他懒得在这里丢脸,还是青楼里的姑娘贴心。 转眼到了二月,亦瑾终于同意放江画卿回府,她也该做些成亲前的准备了。 江画卿回府就看到府里大变样,处处花团锦簇,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爹,娘,我回来了。”江画卿嚷嚷着,进了江安的院子。 江安正在给一棵开得正好的绣球浇水。听到她的声间,立刻放下了水壶,“我可算回来了!” 邹氏闻声也出来了,两人围着她上上下下地看了圈,江安道:“嗯,几天不见,好像变了许多。” “是啊,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越来越有大姑娘的韵味了。”邹氏盯着她胸前笑得十分欣慰。 江画卿脸一红,天天跟沈亦瑾亲亲抱抱,以前平平无奇的胸,竟然像发面馒头似的,一天天鼓涨起来了,她也暗自得意,可现在被娘当面说出来,还是挺难为情的。 “日子一天天近了,该准备的都得准备起来了。来看看,娘给你绣的这些东西,合不合用?”邹氏拉着她进屋。 江安在后面不满地嘀咕:“那些东西晚点再看不行吗?让她先陪我练练拳脚,府里现在连个陪我练拳的人都没有,好些天没舒展一下筋骨,我这浑身不得劲!” “爹,我一会再去陪你。” 江安只好继续给他的花浇水,现在他无官一身轻,府中的侍卫也都被赵青山接管,安排到城中巡防看守城门了。他只能伺弄伺弄花草打发时间,说起来是清闲,可实在无聊得很。 邹氏拿起一件绣牡丹的红色肚兜给她,让她试试,“会不会小了?” “不会的,很合适,娘,绣这么多,花了不少时间?”看着一大堆红艳艳的衣裙,她抱着圆圆暖暖邹氏撒娇。 “没花多少时间。你是我的女儿,马上就要嫁人了,当娘的也只能给你做做这些了,娘亲手做的,穿着舒适合身些。”邹氏没有一天闲着,给她绣了许多东西,日常穿的外袍,贴身的衣物,包括手帕绣鞋等。 “谢谢娘。”江画卿笑着在邹氏脸上亲的了一口。 “你呀,以前也没学过针线女红,这马上要嫁人了,有一件事可不能假手于人。” “什么事啊?” “给你的夫君做一套衣袍,从里到外,都得你自己动手,这样他才能被你套得牢牢的,婚后两人才能相敬如宾,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江画卿皱着眉,一脸为难,“必须要我亲手做吗?我不会呀!” “必须的,不会就学,娘教你。把你的情意和心愿一针一线地绣在里头,表达你对他的爱意,回门的时候姑爷得穿着你做的衣服,表示他对你的爱惜。这是大荣的风俗!” 这风俗可真够坑爹的!江画卿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拿着针线,跟着邹氏学起来。 一件外袍,用了她六七天时间,虽然看不出绣的是什么花纹,但好歹算是完成任务了。内衣和亵裤不需要绣什么花纹,只是缝制,又用了两天时间,最麻烦的是做靴子,用了三天,才做好一只,还只是绣了简单的云纹,等到第二只做好的时候,才发瑞两只花纹不一样,她自嘲地摇摇头,“这样的东西,谁会穿啊,穿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好不好不要紧,心意在这就行了。”她又自我安慰,管他呢,反正只是像征性地走个过场,他未必会穿。 当她躲在闺房绣最后一样手帕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其中夹杂着邹氏的笑声。府里这段日子很清静,是谁来了让娘这么开心? 她拿着手帕针线就往外跑,想去看个究竟,就碰到沈亦瑾正吩咐人抬着东西往她院子里来。 “阿卿!”沈亦瑾看着她,眼睛闪闪发亮,“今天是及笄的日子,我是来庆贺你生辰的,还有嫁衣和首饰也都做好了,我顺便送过来。” 今天是她生日?她这些天忙着完成任务,自己都忘了,爹娘也没提醒她。三天之后就是成亲的日子,她还以为要等到接亲的时候才能见到他呢。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沈亦瑾走近她问道。 “没,没什么。”江画卿连忙把东西往背后藏,这样的憋足的针线,让他看了不被笑话才怪。 “我天天想你,总算见到你了,你越来越美了。有没有想我?”沈亦瑾满眼的热切。 这几天她躲在房里,想着不见外人,都没有好好收拾打扮,素面朝天的,他竟然说她美?有些不好意思 ,点点头,“想。” 邹氏笑容满面地说道,“想着三日后就是大日子了,今日阿卿生辰便没有声张,总不好叫人出两份份子钱。还是咱姑爷有心!去前厅喝杯茶,阿卿,收拾收拾快过来。” “岳母不用客气,你先去忙着,我一会就过去。”他想跟阿卿单独呆一会,这些天他可又体验了一把什么是相思入骨。 邹氏明白他的心思,自然不会阻止,转身去厨房张罗去了。 等东西都抬进去了,他让所有人都退下,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把阿卿搂进怀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是折磨死我了。” 第二百零五章 及笄 可是抱着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扎了他一下。取下她手上的东西一看,没想到竟然是绣花针,一端的线还在一块布上。 “这是什么?”沈亦瑾拿着手帕左看右看,“你绣的?” “我……我绣着玩的。”江画卿搪塞道。 “绣着玩?听闻如意郡主只会舞刀弄枪,没想到你也会做女红啊,别说,这两只小鸡抢虫子,绣得还挺生动的。” “什么小鸡打架,那是鸳鸯戏水!”江画卿没好气地夺了过去,“不给你了!” “给我的?鸳鸯戏水,好,很好,是我眼瞎,不识货……”沈亦瑾赶紧找补,这多难得啊,别管是小鸡还是鸳鸯了,只要是她绣的,那就比宝石还珍贵! “不是大荣的风俗吗?新嫁娘要给夫君绣一套衣服……”江画卿越说越没底气。 不过沈亦瑾却听得心神微动,“这么说,阿卿为了我,洗手当绣娘了,快给我看看,我想穿你绣的衣裳。” 当江画卿带他进房,拿出她绣的袍子时,沈亦瑾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是难看了点,不过,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要是不喜欢,不穿就是了……” “我喜欢,我不喜欢得很呢,你这份心意,是我的骄傲,以后我就天天穿着你给我做的衣裳上朝。”沈亦瑾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江画卿却听得脸一僵,“别别,你丢人倒没什么,别人不敢说你,可我……针线活这差,别人不笑话我么?” “谁敢笑话你,我让他哭着给你赔礼道歉!”沈亦瑾二话也不说,把身上贵气的暗纹蟒袍脱掉,换上了她做的那件大红祥云袍子,一脸傲娇地转了个圈:“你是不是偷偷量过我的尺寸?不大不小,正合适呢!” 江画卿愣愣地看着,心想,穿了她的衣服,就算是他的人,从此就把他套牢了。 也亏得他身材挺拔玉骨风姿,就算一块麻袋套他身上,也能显出几分出尘气质,这袍子上的花样虽然绣得不咋地,不过这大红的颜色,衬得他肌肤白晳,像块嫩豆腐似的,俊俏撩人的紧。 想着想着,就伸手在他脸上摩梭着,吃起了豆腐。真滑啊,像块带着温度的美玉,让人爱不释手。 面对她的挑逗,沈亦瑾挑眉坏笑,“阿卿是不是馋我的身子了?再等两天……” 江画卿瞬间脸色羞得通红,“谁馋了……” “我馋了,阿卿,你知道你有多美吗?”他意有所指地看看她的胸,“我晚上做梦都会……弄脏被子,怕被风起云涌笑话,我只能自己偷偷洗被褥……” 听到这里,江画卿噗嗤一笑,“你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但是想到他清冷高傲的摄政王,半夜做贼似的亲自洗被褥,她就笑得直不起腰来。 沈亦瑾红着脸,看着花枝烂颤的人说道:“好了,别笑了。我们去前厅。” “你就穿这身?” “就这身,我喜欢!” 江画卿简单打扮了一下,换了身衣服,才和沈亦瑾一起去前厅。 前厅此时高朋满座,很是热闹。 虽然邹氏说没有声张,但也有不少人前来祝贺她的生辰,都是朝中各官员都带着家眷不请自来。江安知道,这都是看在沈亦瑾的面子上,阿卿与他的婚事人人皆知,他虽然没了官职,可几天之后,他就是沈亦瑾的岳父了,而阿卿是摄政王妃。 连陌太傅的夫人带着昭华公主一起来的。昭华公主新婚不久,被幸福滋养的她,整个人看上去温婉又有韵味。 赵青山和程启安也各自带着夫人来送礼。江墨韵特请了假,带着精巧的礼物回来给妹妹庆生。 当沈亦瑾牵着江画卿的手出现在前厅,就有许多人争相给沈亦瑾见礼,又纷纷祝贺江画卿及笄。 “阿卿是大姑娘了。我们能有幸见证阿卿的及笄,很是荣幸啊。”赵青山感慨地说道。 她是今天的主角,自然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她和沈亦瑾的身上。 及笄,可不光是过个生日那么简单,还代表着她成年了,可以嫁人了,还是嫁入皇家,嫁给沈亦瑾。 邹氏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前来,只能匆忙地去外面酒楼现定。等她忙完,才开始给阿卿举行及笄礼。 江安致欢迎词后,由陌太傅的夫人为她笄发插簪,然后宾客们对她说了一些美好祝福,她拜谢各位来宾。 等酒菜送来,江安和邹氏才请宾客去饭厅入座。 沈亦瑾很高兴,马上就可以娶到他心心念念的人了,忍不住就多喝了几杯。 等到宾客散了,沈亦瑾带着喜悦兴奋和微熏的醉意,与江安和邹氏商量嫁娶的具体流程后,又来到阿卿的院子。 “阿卿,我想看你穿嫁衣,你去试试合不合身。” “不要,我要在成亲那天,再让你看。” “我等不及了,现在就穿给我看看嘛,好阿卿,求求你了……”看着亭亭玉立的阿卿,沈亦瑾撒娇耍赖,江画卿只好妥协了。 屋子里好几口大箱子,一箱嫁衣,一箱凤冠,一箱配饰,若干珠宝。她一个人可穿不好这衣服,叫了府里的丫鬟来帮忙。让沈亦瑾在外殿等着。 花了半个时辰终于穿好嫁衣,她看着镜子中的人,有些恍若在梦中。等沈亦瑾推门进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人,他屏住了呼吸,实在是太美了! “你们都退下。”沈亦瑾让下人都离开,他仔细欣赏着眼前的美人,这就是他要娶的人,她的新娘。 丹青妙笔也画不出这绝世的容颜,日月光华也比不了这出尘气质,芙蓉国色也不如她娇俏妍丽,烟火绚烂也不及她摄人心魄…… 高贵中带着娇憨,圣洁中有着活泼,慵懒里又有着优雅,微微一笑便如花儿盛开,惊艳了时光,惊艳了他。 当她款步向他走来,仿佛步步生莲,撒下一路芬芳,让人沉醉。 他直直地盯着她看了足足一刻钟,半张着嘴,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好看吗?” 他这才赶紧合扰嘴巴吸了吸口水,“好看,太好看了。阿卿,你真美!” 第二百零六章 怂了 他想拥他入怀,可衣裙层层叠叠的设计,让他总感觉有距离,“大小合适吗?” “别的地方都很合适,只是……”胸口有点紧,这段时间她吃得好睡得好,发育得也特别好,也才一个月,小馒头就变成了大馒头了。不过不要紧,挤一挤反而看起来更有料,她羞涩一笑,换了说辞,“只是,穿起来太麻烦了。” “没事,到时我让经嬷嬷和采薇红蔷都来帮忙。”沈亦瑾想好好抱抱她,“现在可以换下来了。” 江画卿咕哝道:“穿也麻烦,脱也麻烦……” “我帮你……”低沉的语调有些魅惑,沈画卿来不及阻止,他的手已经伸到了腰封的系带上,捏着蝴蝶结,轻轻一扯,第一层防护被轻松卸掉。然后他的手又伸向衣襟的交叉处…… 他向拆礼物一样,既激动,又小心翼翼,江画卿红着脸,可也没有拒绝。 等脱得只剩下一件中衣,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深重又灼热。 江画卿放松下来,主动回应着。沈亦瑾却喘着气推开了她,“阿卿,我的好阿卿,忍忍,等到洞房花烛时,我们,我再……” 唉,江画卿叹了一口气,这人怎么老是这样啊,她都准备好了,他却临阵退缩,实在讨厌!看来,还得她主动! 江画卿将他推倒在床上,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看着身下呆若木鸡的人,江画卿坏笑着剥他的衣服,“怂了?安南王府的女婿,怎么能这么怂?” “阿卿,我不是怂,我是想等到洞房花烛时……”沈亦瑾无力地推拒着。 “我等不及了,现在就要把你生吞活剥了……”他越是拒绝,越是激起了她的好胜心,想让他屈服。 古人的衣服就是麻烦,一层又一层的,她没耐心解。于是她做了五六天的一件新衣服,本就不怎么扎实的针线,在她的拉扯下,崩坏了。有些心疼自己的第一件手工衣服,不过看到他半块白生生的,紧致又结实的胸膛,她就没心思心疼衣服了。 沈亦瑾还在抵抗,不过那软绵绵的力道,有些欲拒还迎的意思。 他心中欢喜,即使想拒绝,也拒绝得不够彻底,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可是她却僵着不动了,发现她脸色红红白白,像是吓着了。 “怂了?安南王府不是没有怂人吗?”他好笑,刚刚还笑话他怂呢! “谁怂了!”江画卿正要证明自己不怂,门外云涌急急喊道:“主子!主子!太后召您回宫!” 沈亦瑾低咒一声,这个没眼色的,太后召他回宫用得着这么急吗? 江画卿听说是太后急召,赶紧下床替他找到他来时穿的衣服,可床上的人一脸委屈:“阿卿,我不想走……” “太后肯定是有急事,你快回宫。两天后咱们就成亲了,到时什么都由着你!” 匆匆穿好衣服,打开门就冲云涌一顿吼:“以后我和阿卿在一起的时候,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许来打扰我们!太后有什么事?” 云涌白着脸,结结巴巴地道:“主……主子,皇上醒了……” 皇上醒了,知道他不仅没有处置了江安,还要跟江画卿成亲了,恐怕雷霆大怒,他脸上有了些凝重之色,依依不舍地与江画卿告别:“阿卿,等着我,再过两天,我就来迎娶你……” “好。你快走。”江画卿目送他离开,然后抱着嫁衣,开始幻想着婚后的甜蜜日子。 沈亦瑾急急地往宫里赶。 此时,皇上躺在龙床上,双目烱亮,死气沉沉的脸上怒容未消,呼吸粗重吃力。 太后坐在床边,耐心地安抚着他,“皇上应该感到欣慰,这些日子朝中事务,靖之帮你打理得井井有条。你好生养着,等好起来再……” “罢了。朕的身子……朕知道,油尽灯枯。依母后看,皇子中……谁?为太子?”皇上一脸死灰。 “成年的皇子都……不堪为君,另两个皇子都还年幼,只怕难当大任,哀家还是希望皇上能好起来,靖之暂且帮你管着朝堂,等你好了,依然还是至尊天子……”太后面色凝重,皇上呼吸都吃力,出气多进气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靖之呢?”皇上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 “皇兄,臣弟来了!你可好些了?”沈亦瑾直奔朝阳宫,殿外已经有不少老臣在候着,连硕亲王都来了。 向各位行了一礼,他就朝内殿奔去,刚到门口就听到皇上问起他,连忙推门进去。 “靖之……过来……”皇上抬起手,沈亦瑾连忙上去握住。 “朕怕是不行了。沈家的江山,大荣的安危,朕就托付于你了。宣硕亲王和老臣们在殿前听旨……” 随着御医话落,殿内殿外哭成一片。 看着皇上的手从手中滑落,沈亦瑾心中满是悲痛,长兄如父。他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德明君,但如他所言,并无大过,也护了大荣江山二十年安稳,保护了他二十年不经风雨,他是一个好兄长…… 还以为回宫会面对皇上的怒火,没想到皇上把皇位交到了他手上,皇上一直对他信任有加,宠溺包容,现在就这么走了…… 太后已经老泪纵横,颤抖着手让花公公照办。 “朕为君二十年,无甚大建树,亦无大过错,如今天命所至,将大荣江山社稷,交付于皇弟沈亦瑾,望众卿尽心辅佐他,造福百姓,兴盛大荣,靖之,你也要勤政仁德,明心克己,沈家的江山就交给你了,希望在你手上,能创造一个清明盛世,九泉之下,列祖列宗……也不会怪朕无能,要善待……朕的儿孙,还要……防着……江……”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却没再吐出来,说了这通话,他已经用尽了力气,此时轻轻地瞌上了眼。 “皇上!皇上!儿子……御医!”太后悲恸大呼,可是皇上没有任何回应,老臣们也都呜呜地哭起来。 御医一番查探,慌张地跪下:“皇上驾崩了……” 第二百零七章 登基 他泪流满面,却忍悲痛,看到太后悲伤过度几乎晕厥,哽咽着安慰,“母后节哀,您可不能再有事……” 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悲痛不言而喻,可看到小儿子,她强忍住悲伤,和小儿子一起,为皇上清洗身体,整理仪容,更换了衣袍,这才在儿子的搀扶下,走出殿外。 “各位爱卿,节哀……”太后颤声对着跪成一片的老臣们道。 哭声渐渐小了,硕亲王率先以额角地,对沈亦瑾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便是浪潮般洪亮的呼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请吾皇尽快登基!” “请吾皇尽快登基!” 在硕亲王的带领下,老臣们都十分恳切地提出这个要求。 “皇兄刚刚才走,众卿不必如此急切……”沈亦瑾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不应沉浸在悲痛中,只有尽快登基,才好下旨操办先帝后事,让先帝走得体面!” 老臣们纷纷谏言,根本不容他推拒,太后为大局着想,也让他尽快登基。他只好答应了,定于二月十八日,举行简单的登基仪式。 第二日一早,丧中敲响,京城人人震惊。一则则讣告贴上城墙,又传入千家万户,皇帝殡天,城中戒严,三个月内禁止一切婚丧嫁娶娱乐活动。 抱着嫁衣傻乐的江画卿听到这个消息,笑不出来了。皇上死了,禁止一切婚丧嫁娶,皇上这可真是拿命来阻止她嫁给沈亦瑾啊! 大荣的皇权会落在谁手里呢?新帝会是沈亦瑾吗? 江安听闻皇上驾崩,瞬间跌坐在地上,他一生为大荣,为皇上出生入死,不管是战场厮杀,还是朝堂纷争,他的每一分付出,都是带着对皇上的支持和期许,他的荣辱胜负,都跟皇上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现在,皇上竟然就这样死了,这个消息,仿佛带走了他生命里所有的热血与豪情,只剩下一颗颓败的心,和垂垂老矣的身躯…… 宫中各处挂上了白幡,灵堂就设在朝阳宫,此时皇子公主们身穿孝服,木然地跪在灵前,脸上并无多少悲痛,仿佛他们跟死者,仅仅只有一层微分关系,妃嫔们倒是痛哭流涕,担忧着她们的后路下场。 宫中各司忙成一团,又要准备新皇登基,又要料理皇上的身后事。 沈亦瑾被各部官员围着,商议着登基大典的事。可他心里却很烦,本来定好成亲的日子,皇上突然驾崩,亲事不得不先搁置一边。不得不耐着性子,听着礼部官员絮絮叨叨地说着各项繁琐的流程。 二月十八日,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江画卿换上官服,早早地来到崇阳门外。这里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翘首以盼,盼着他们新一任的主子,带领他们走上光明大道。 沈亦瑾沐浴更衣后,身穿龙袍,臂带白花,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去太庙给列祖列宗上过香,又来到崇阳门。等候着的几百官员三跪九叩,然后跟随着他的脚步,从崇阳门进宫,来到了象征至尊皇权的无极殿,在山呼海啸般的皇上万岁声中,沈亦瑾一步步走上玉阶,他转身看看天边升起的骄阳,又看着下面跪成一片的臣子,心中思绪翻涌,感慨万千,从此,他是大荣之主,他要带领大荣,走向更好明天。 阿卿说的太平盛世一定会在他手中实现!他要护阿卿一世安乐无忧!他要与阿卿一起,共创一个不一样的大荣! 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可人人跪俯在地,人又多隔得又远,他不确定她在不在其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浪潮般涌来的声音,催促着他下第一道登基诏。 江画卿抬头朝上面的人望去,威武挺拔,不怒自威的那个人,是大荣新主。神情庄重,目带悲悯那个人,是九五至尊。俊美无俦,威仪无双那个人,是她要嫁之人。 沈亦瑾坐上龙椅,轻抬手臂,官员们这才停止了高呼万岁。 “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惟我皇兄大行皇帝,运抚盈成,业承熙洽。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 他慎重地在已经拟好的登基诏书了按下手印盖下玉玺。官员们又叩拜山呼万岁,一个个激动又欣喜。 江画卿知道他刚刚登基, 还有许多流程要走,便跟着无事的官员们一道离宫回府了。 新帝登基,城中百姓也奔走相告,不少人激动得泪流满面,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 沈亦瑾顺利登基后,下的第一份圣旨,是向江画卿道歉,婚事要延缓三个月。不过到时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成亲,而是封后大典,所有仪制准备都按皇帝大婚的来。 接到圣旨的时候,江画卿愣了愣,三个月后,她要当皇后了? 可是江安接过圣旨却叹了一口气,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辈子算是过去了。 “爹,你叹什么气呀?” “爹老了,这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爹哪里老了,依然威武霸气,雄风不减当年!” “少逗我开心了!就算我一身本事,也无用武之地呀!” 话音刚落,福伯跑来,“王爷,又有圣旨来了,您快去接旨!” 又来旨意了?沈亦瑾这小子是怕他不知道现在他当皇帝了? 江安一脸不情愿地来到府门口,传旨的小公公笑呵呵地宣道:“皇上有旨,大荣现在今虽无战乱,但仍需精兵强将,以保大荣安稳强盛。一代战神安南王智勇双全,文韬武略,打过大大小小无数胜仗,现任安南王为神将学院副院长,负责为朝廷培养一批武官将领,提高他们的作战技能,望安南王全力以赴,发挥所长,不可懈怠。” “神将学院副院长?”江安疑惑,朝廷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学院了? 第二百零八章 有事干了 “正是,恭喜安南王,神将学院是皇上刚刚设立的,一切都还没开始,希望安南王能不辞辛劳,助皇上把神将学院顺利建立起来,为朝廷挑选可造之材,好好教导,让他们将来可为大荣领兵上阵,抵御外敌。”小公公很恭敬地解答了江安的疑惑。 “我是副院长,那院长是谁?” “院长是皇上。皇上说,安南王一身才能,可不能就这样埋没了,神将学院的建立和发展以后就交给您了。您对神将学院有什么好的想法,进宫面见皇上时当面细商,我得回宫回话了。”小公公简单交待了一下就离开了。 江安愣了好一会,先是在心里把沈亦瑾骂了一顿,这家伙,是想把他的多年的战无不胜的经验,和神勇无敌绝技都掏空呢! 然后他就忍不住开始琢磨,神将学院副院长,为朝廷培养人才,他就不用每天无聊地鼓捣这些花花草草了,他虽不用再上阵杀敌,但还能教导出更多上阵杀敌的年青人,太好了!神将学院的学员要严格挑选,必须有一颗保家卫国的雄心壮志,还要不怕苦不怕累…… 江画卿见到江安的时候,就感觉她爹又变了个人似的,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的活动着拳脚,还时不时哼两句跑了调的曲子。 “爹,什么事这么乐呵?” “嘿,你爹我并非没用了,我又有事干了,神将学院副院长,嘿嘿!” “一个副院长就把你高兴成这样?”江画卿也笑着打趣道,她不知道神将学院是个什么机构,以前也没听说过。 “你别瞧不上副院长。院长是皇上,难道我还能把他挤下来?”江安瞟了她一眼,见她眼睛一亮,又补充道:“虽说我这院长是个副的,可所有的事都得我负责,他也只是挂个名而已。” 瞧他得意的,干院长的活,却只是副院长的待遇,他还能这么高兴,是不是傻?不过看破不说破,她还夸张地拍着马屁,“您说的是,您的才能,您的本事,那是当之无愧的一把手!” 江安喜滋滋地进宫谢恩商量具体事宜去了。 江画卿正准备去两间铺子里看看,阿福过来给她请安。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阿福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瘦弱脏污的小乞丐,个长高了,身体壮实了不少,看上去倒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阿福,好些了吗?” 见到江画卿,他里很激动,但他也只是羞怯地回道:“已经好多了,多谢郡主……” “谢什么,只要你好起来,日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既然伤好,就该多出去走走,活动活动,我正要去街上,你帮我驾车?” “可是我的手……”他很感激郡主救了他,又收留他,但一只手没了,跟着郡主出门,会不会给她丢人? “虽然没了一只手,但你也能做很多事。况且,你那只手是为了抓坏人没的,你还舍身救了当今皇上,你的勇气,让我佩服,你也该把这看作你的荣誉,不要有负担。” 阿福听她这样说,才露出笑脸,欣然答应陪她出门。穿着府中下人的衣服,少了一只手也不耽误他驾马车,跟府中侍卫并没有什么区别。 两间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传说皇上也喜欢吃这两间铺子里的糖果糕点,京中的百姓要买糖果糕点,便都选择到这两间店来买。 只是正月过后,就进入了淡季,现在先帝仙逝禁止一切喜事,铺子里的生意冷清的很。 不过正月里生意火爆,挣了不少银子,维持铺子的姑娘们的生计是不成问题的。姑娘们每日定量生产第二日的货品,把铺子里日常的活干完,也有了很多闲暇时间。 江画卿来到甜蜜时光的时候,铺子里有两个先前府里的侍卫成良和卫刚,正跟君兮和俏儿说说笑笑。 有情况啊?她咳嗽一声,四个人赶紧分开站好,向她行礼。 “你们两个来买糖吗?不用巡逻?”江画卿话里有话地问道。 两个侍卫神色尴尬,成良吞吞吐吐地回道:“巡逻路过,进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俏儿红着脸,君兮立即赶人:“你们当着差呢,快去忙,没什么要帮忙的。” 两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两位姑娘,灰溜溜地走了。 “郡主……”俏儿看到她正在打量她们,忐忑地又给她行了个礼。 “你们两个多大了?” “十六。” “十七。” 江画卿点点头,“是该找个好人嫁了,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君兮和俏儿立即急了,带着哭腔道:“郡主,我们一辈子都跟着你,我们不嫁人……” “说什么傻话,哪能一辈子不嫁人。他们两个要是真心喜欢你们,你们也看得上他们,我便给你们做主。以后的幸福生活,就要靠你们自己勤劳的双手去挣了。”江画卿认真地说道,虽然她们遭遇过不幸,失去清白,被家人放弃了,可这不代表她们不能追求幸福。 “我们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哪里还敢奢求嫁人……” 江画卿摇摇头,“任何时候都不要看不起自己,过去的遭遇也不是你们的错,你俩只说,看不看得上他俩?” 两人迟疑地点点头。 “那就行了,我会让他们来提亲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害得了多少姑娘不敢追求幸福,一生都沉浸在痛苦里,不得欢颜,她必须帮她们。 正要离开的时候,在铺子门口,碰采买了原料回来的落花,身后跟着一个穿得干干净净的青年小伙,扛着一大包东西,还冲落花笑得眉不见眼。 “郡主,你来了?我这刚回来,你不坐会?”落花看到她,笑着来挽她的胳膊。 青年小伙也立即正了神色,扛着东西对她鞠躬:“见过郡主。” “这位是?” “这是张记商行的少当家张朗,他帮我送东西回来。” “少当家呀,这活哪是你干的,让下人送来就是了,落花你也真是的……”商行的少当家亲自当苦力送东西,商行没有请工人? 第二百零九章 春天来了 “不妨事,我反正闲着没事,顺便就送过来。落花一个姑娘家,哪能干这种体力活。”他说得很坦诚。 落花脸上飞出一朵红霞,“辛苦少当家的人,快放下。” “我送到后院去,顺手的事。”他扛着东西就进了铺子,熟门熟路进了后院。 江画卿看着落花,“他是不是喜欢你?” “没,没有。”落花结结巴巴地否认。 “那他是吃饱了没事干,要抢了下人活,亲自帮你送东西?“ 落花无言以对,神色尴尬。 “喜欢就喜欢,有什么好否认的。等会我问问她,是不是真心喜欢你。” “郡主,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是安南王府的人,一辈子都听郡主的差遣。我……我是不会嫁人的!” 落花刚说完,张朗就出来了,一双眼直直地盯着落花问:“落花,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喜欢你,想娶你,你怎么能变卦呢?” “我……郡主,你别听他胡说。”落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两人虽然互有好感,可她真没想过嫁他啊,他在郡主面前这样说,郡主会怎么想她?要是郡主生气了,说不定会把她发卖了去! “我没胡说,郡主,您开开恩,准了落花跟我,我喜欢她,想娶她。”张朗言辞凿凿。 江画卿看着两人,一个急得脸红脖子粗,一个羞得抬不起头,她笑着道:“要我开恩可以,不过落花是我安南王府的人,你得上安南王府提亲,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去!” “真的?我这就回去请媒人,备彩礼,和我爹去安南王府提亲!”张朗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还激动地在落花脸上亲了一口。 “不急,先帝刚去,成亲也要等到三个月以后。不过有一点我得提前跟你说清楚,从我安南王府嫁出去的姑娘,可不许他的夫君有什么三妻四妾,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张朗不假思索地保证道:“不会的,我保证对落花一心一意!” 江画卿赞许地点点头,“那你慢慢准备聘礼,上门提亲,想来张记商行的家底丰厚,不会亏待了落花的。” 落花感的热泪盈眶,郡主是真的爱护她,她一个下人身份,能嫁进张家当正室,丈夫还不妠妾,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郡主却能霸气地护着她,帮着她。她也更感念于张朗的真心爱护,能应下郡主这样无理的要求。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我买糖……我买糖……”张朗激动得语无伦次,跑进铺子包了一大包糖,见人就发。 两人脸上洋溢着欢喜,江画卿也跟着开心。真是没想到啊,春天来了,甜蜜时光的姑娘们也都找到自己的春天了。这是好事,可她却有些惆怅,这铺子怕是开不久了? 离开铺子的时候,遇到一位孕妇,满面愁容地在铺子外面徘徊。仔细一看,那女人竟然是她曾经帮助过的徐静娴。 “刘少夫人,你怎么在这?” 徐静娴见到她,未语泪先流。 “到底怎么了?” 徐静娴便幽怨凄切地说起了她与刘为春成亲后的日子,刘为春要纳妾,她说了几句,就对她拳脚相向,把她赶出来了,她身无分文走途无路,在京中无亲无友,想到郡主曾经帮助过她,所以才来这里…… “那你怎么想的呢?” “我能怎么样?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我对他也没有什么要求了,他要纳妾就纳,只要能让我回去,以后不要再打我,让孩子平安出生……” 江画卿听得气愤不已,这个刘为春也太渣了!她还怀着他的孩子,他竟然把她赶了出来。这个时代的女人,真是没有半点地位,完全成为男人的附属品,男人对女人好,女人便要感恩戴德,可男人对女人不好,女人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一没有自食其力的能力,二没有那样的觉悟。 “那我让人送你回去。阿福,你送她回刘府,告诉刘为春,他要是再欺负他夫人,他和他爹都要吃持落!” 她把马车让给徐静娴,阿福领了郡主派的任务,信心满满地送徐静娴回府了。 看着马车远去,江画卿觉得自己有责任为这个时代的女性做些事情,帮她们提升觉悟和地位,不说绝对的男女平等,但也要让女人在被男人欺负的时候,有自保和生存下去的能力。 一转身,就看到云涌拧着大包小包的点心,往糖果铺来了。 “云涌,来买糖?“ 云涌见到她,立即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见过郡主。” “你买这么多点心干什么,是有喜事?” “这……主子想吃,说宫里的没味……”他也很无语啊,宫中御膳房什么样的点心都有,可主子非要他出来买,点心和糖果都要多买些。 江画卿明了,沈亦瑾的嘴被她喂刁了,别人做的都入不了他的口。 “皇上还好吗?是不是很忙?”江画卿问。 “皇上这两天,天天忙到半夜三更才歇,可也睡不安稳,总是翻来覆去的,每天两个时辰都睡不到,一早又要上朝,操心各种事务,批折子的时候也会对着画像发呆,饭也吃不下,就靠着这些点心充饥,人都憔悴了不少……” 江画卿听得直皱眉,他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政事再忙,也得吃饭睡觉啊。难怪许多皇帝英年早逝,他这样下去,能撑多久? “那你劝劝他,身体要紧。” “劝过了,可是他不听,还是郡主进宫去好好劝劝他,他只听你的。”云涌无辜地撇撇嘴,任何人的话,都没郡主的话管用。 “行,那我跟你进宫一趟。” 云涌如释重负,不枉他添油加醋的一番话,郡主果然心疼了。他进铺子买了两包糖,就坐到前面去驾车,往宫中急驰而去。 在宫门口,碰到精神抖擞的江安从宫里出来,刚刚见过沈亦瑾,神将学院的事情都按照他的想法来,沈亦瑾还额外拔了一笔款,让他看着办。不久就要科举,而他建议同时进行武举,沈亦瑾也都交给他去办。 “爹,看你这样子,事情都很顺利?”江画卿跟他打着招呼。 江安意气风发,“嗯!我可要忙起来了,你进宫?” 第二百一十章 妇唱夫随 “我闲着无事,进宫逛逛。那您去忙!”江画卿跟江安挥挥手,直接往赋阳宫去。 这时候沈亦瑾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刚刚见过江安,把神将学院的事情确定了下来,他想兴盛大荣,必须文治武功,而身经百战的江安无疑是最好的武将老师。 江安一身本领,当然乐意干这事,更何况,他将娶阿卿,江安成为国丈,为大荣培养人才,他于有荣焉。 只是现在更想念阿卿了,她不在身边,干什么都觉得没劲。?? 本来可以直接召她进宫,可如今他是皇上,一言一行都得顾忌朝臣们的看法,要不然又有人要长篇大论,说什么为君者,不能儿女情长耽误正事,特别是太傅那帮人,恐怕又要教他为君之道了。 见不到人,就想吃她做的点心糖果来解解相思之苦。于是吩咐云涌去买,可云涌出去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风起,云涌还没回来吗?” 殿门推开了,进来的人不是风起,而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阿卿!”他立刻扔下手中的折子,朝她飞奔过去,张开双臂,将人抱了个满怀。 “点心压碎了……”被他紧紧扼住,她只好出声提醒,她怀里还抱老婆饼呢! 他这才放开她,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拿过她递过来的老婆饼,深深闻了几口香气,却舍不得吃。 江画卿打量着他,眼里有红血丝,下巴上有些许胡茬,确实有些憔悴,不过依然俊郎,还添了些沉稳气质。 沈亦瑾也好好地把她看了一遍,她脸上少了孩子的稚气,轮廓也越来越流畅舒展,眉眼越来越精致,有了少女的妩媚娇艳。 “阿卿,我好想你,好想你……”又把人紧紧地抱住,轻柔的吻落在额间。 “靖之,听说你不好好吃饭,也不好好睡觉?” “你不在,我吃不下,也睡不着……” “你又不是小孩子!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呀,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阿卿,你是担心我吗?” “是,我担心你,担心你万一有什么不测……我要一个人孤独终老!” “不会的,只是几顿没吃,几天没睡好而已……” “可是你万一你糟践坏了身体,那我不是得守活寡吗?你就忍心吗?” “对不起,阿卿,我错了!以后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保证绝对不会让孤独终老,更不会让你守活寡……” “这还差不多,下次要是再听说你不好好吃饭睡觉,我可就要罚你了。” “我不敢了,没有下次了,阿卿,我现在才知道,我对你这么重要,是我错了!” 门外的云涌与风起面面相视,主子果然很怕郡主啊!主子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啊,道歉认错是张口就来。 沈亦瑾听到她的责骂,心中甜蜜又踏实,她之所以这么担心他,是因为她心里有他。他也轻声嘱咐道:“那你也要答应我,在我看不到你的时候,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嗯。”她乖巧地点头,沈亦瑾又忍不住想吻她。 “别急,我来是有正事要跟你说!”江画卿推开他。 “什么正事啊……”沈亦瑾有些幽怨,几天没见面,见了也不让亲亲抱抱…… “ 如今你身为一国之君,想没想过要开创一个太平盛世,让大荣有个全新的面貌?” 阿卿要教他为君之道?沈亦瑾笑容和煦,“想啊,我每天都在想,怎么让大荣繁荣富强,国泰民安。你有什么好的想法,我洗耳恭听。” “其实也简单,那就是从根本着手,摒除人们旧有的陈规陋习和迂腐顽固的思想。去腐革新,必然会让大荣有一个全新的面貌。” “那从哪着手呢?”阿卿说的,也是他所想的。 “首先要改变的,是要从根本上提高百姓的思想觉悟,让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公正、公平,社会才会和谐有序,稳定长远地发展。” 沈亦瑾点点头,“我正在想,大荣的侓法还有很多疏漏弊端,准备命人重修大律,力求公平公正,让人人有律可查,有法可依。” “说到公正公平,有一点最该引起重视。乾坤一体,万物都要阴阳共济才能和谐平衡。大荣的百姓,不光只有男人,还有女人。母教为天下太平之源,女人不应没有地位,男尊女卑之下,女人仅是个生儿育女的工具,如何能教育出思想开明,公平诚信的后代?” “阿卿说得有道理,但是大荣女子从小受女德女诫的熏陶,她们遵从从四德的教化,要改变恐怕不容易。” “没有人不想有尊严地活着,不想提高自己的社会地位,她们只要知道了什么是公平,什么是人权,就绝不会反对。反而,我担心的是男人们会反对,靖之,你会反对吗?”江画卿双眼放光,期待着他的回答。 “阿卿,我不反对,你与一般女子不一样,有思想,有主见,而且有大局观,你这个想法,是真正造福天下百姓的想法,男女平等,大荣必定会是一个全新的面貌。只是这件事,我虽是皇帝,但也是男子,不便……” “我懂得,你怕受天下男子攻讦,毕竟女人的地位上来了,对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利。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只要你同意,并支持我,那这件事,我出面去做。百官攻讦,或者天下的男人都反抗,我也不怕,因为我身后是千千万万,久受压迫的女人们。你放心,明天起,我会每天按时上朝的,你只要顺水推舟就好。” “好,你每天都上朝,我就每天都能看到你了,我们同堂论道,去腐革新,妇唱夫随,共创盛世!” 没想到这件事情,沈亦瑾不反对,反而十分赞同。 江画卿心情轻松愉悦,钻进沈亦瑾的怀里,主动吻他。 沈亦瑾热烈地回应着。她的阿卿,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格局和远见,实在是难能可贵。她不畏艰难,甘愿为天下女子请命,这样的阿卿,就该母仪天下,做他的皇后。 两人抱在一起,腻歪了好一阵子,江画卿才红着脸出宫。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大力支持 第二日的朝堂上,在一众官员之中,江画卿一袭红袍尤其显眼。 她率先出列,向龙椅上嘴角含笑的沈亦瑾上疏,奏请圣上开恩,准许在各地开办女学,女子满六岁便可入女学读书识字,不必再学女德女诫,而是与男子一样,学习四书五经,将来也可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即使是现在,只要有才学的女子,也可参加科考。 她话音一落,就有不少人交头接耳地议论,这如意郡主平日胡闹也就算了,可如今竟然跑到朝堂上来闹,女子不学女德女诫,却要入朝为官?她自己胡闹就算了,还想让大荣女子都像她那样野蛮跋扈? 礼部尚书崔大人出列驳道:“臣以为不可。女子怎可抛头露面入朝为官?如今科考在即,郡主如此大言不惭,把这些苦读多年的有志学子的脸面置于何地?难道我大荣的男儿,没有能力让女子过上安稳日子,在家享福吗?” “崔大人,男人要脸面,女人就不要吗?凭什么女人就要一辈子躲在家里,受男人摆布?” “男人就是女人的脸面。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才是女人该做的事,好女人就该做个贤妻良母,料理好家宅之事,让男人能安心在外打拼,建功立业。” “让男人安心建功立业,自己变成黄脸婆,还得帮男人纳几房小妾,求着男不要休了自己?男人就应该高高在上,女人就要卑躬屈漆地活着,时刻看男人脸色,担惊受怕?崔大人,听说你有两个女儿,当她们的夫君欺负她们,无视她们,要纳妾或要休妻,你看到你女儿除了哭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听之任之时,你会怎么想?“ “我……你……你胡搅蛮缠,有我在,谁敢欺负我女儿!” “你说得没错,因为你位高权重,她们有你做依仗,可要是你什么都没有呢,或者你百年之后呢?你有权有势,没人敢欺负你女儿,可你也要想想,大荣有多少人有你这样的底气啊?那些没有权势,没有依仗的女子们,遇到那样的事情时又该如何呢?你这种封建迂腐的思想该改一改了,时代在进步,你也要与时俱进才行啊!俗话说,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知识改变命运,大荣的女子也该学着自己改变命运了。你们身为父母和父母官,应该鼓励她们学习进步,而不是阻止封锁她们获取知识,只自私地想着男人的利益。” 江画卿侃侃而谈,怼得崔大人哑口无言。还有人想驳斥,却被沈亦瑾一锤定音:“红缨将军所奏,朕准了,我大荣百姓人人平等,女子也该享有公平竞争的机会!阴阳相济国朝才能兴盛,才能有长远稳步的发展。” 年轻一些官员们资历和官职不高,他们只能悄悄对江画卿竖大拇指。江画卿也会心一笑,到底见识不同,想法也不同,年轻人的思想还没被封建毒瘤腐化。 “多谢皇上!”谢了恩,她接着奏道:“臣还要请奏,废除男子可以三妻四妾的特权!如此才能真正的实现人人平等。” 此言一出,瞬间引不少官员纷纷炸裂。 吏部尚书黄大人瞪着眼睛问:“郡主可知,大荣律列,女子好妒乃犯了七出之条?” “所以黄大人所说的律列,就是我下面所要奏请皇上废黜的不公律法之一!女子不许丈夫纳妾是好妒,那男子是不是就该准许妻子养男宠呢?” “荒唐!如此是不守妇道,该浸猪笼!” “那就有些好笑了,男子能纳妾,还不许妻子生气,妻子养男宠就要浸猪笼?这哪里来的狗屁道理?” “你!不可理喻!”黄大人气得面色乌黑。 “也难怪黄大人如此生气,听说你就纳了三房小妾,你夫人可还贤惠地帮你补身子,真是难得啊。若是你夫人养了男宠,还要你对她关心备至,你可能做到?” “绝不可能,她要敢,我早就休了她!”黄大人黑脸都被气白了。 江画卿点点头,“是啊,你夫人受此屈辱,还得给你补身子,只是因为她没有自食其力的能力,但凡她有地方去,黄大人这样的种猪渣男,她就绝不会再留着给自己添堵!既然我们提倡人人平等,那就该落到实处,皇上,实行一夫一妻制,是利国利民的事,大荣朝的纠纷冤案会少很多的。” “朕准了!随后会让人修改相关律法。违反此律者,重罚!黄大人,你要还想站在这朝上,那你家里的事可要处理好了。”沈亦瑾和颜悦色地捧着哏,真正的妇唱夫随。 黄大人颤巍巍地跪下应是。 之后江画卿又提议设立妇女儿童庇护所,专门为那些被男人逼得走图无路的女人提供帮助,还义务教她们一些自食其力的技能。沈亦瑾也准了,还让户部拔了一批救济款,支持她的设立庇护所,并开展相关工作。 沈亦瑾根本不理会官员的反对,直接下旨让她作为牵头人去办。 她的所有提议,很快变成圣旨传达给各部都去实施。 一些准备进言让皇上广纳后宫,开枝散叶的人,悄悄匿了。而一些准备把女儿送进宫的人,有些慌了,心想要趁郡主还没入主后宫,赶紧把女儿送进去,要是她进了后宫,那是绝对容不下有别的女人跟她抢皇上的。 江画卿当然不知道还有人想往沈亦瑾身边塞女人,她看到一些官员吃瘪,敢怒不敢言表情,心情舒爽的很。 在沈亦瑾的大力支持下,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开展着。 大街上,到处贴上了各种标语,譬如:提倡一夫一妻,拒绝二妻四妾。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知识就是力量,知识改变命运。囡囡,我们上学去!国家需要人才,女子也可为官。 还有女学招女先生和庇护所招义工的通告。 接下来她每天按时上朝,在朝堂上与官员们唇枪舌剑,提出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建设性的意见。 下了朝,她就忙着帮助水深火热苦受难的广大妇女同胞们,日子过得十分充实。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婚 沈亦瑾安葬了先帝,谥号平诚。平诚帝的妃嫔,无子女的都放出宫去,可以另嫁他人。有子女的,在宫外安置了府邸,按位份享受皇家供俸,一辈子也衣食无忧,皇后也是如此。因为不久后,他就要大婚,宫中不可能还让先帝的妃嫔住着。 妃嫔迁出后,宫中进行了大范围的修缮翻新,还起了一座新殿,阿娇殿,崭新的宫殿,作为他和阿卿常住的宫殿。里面一应摆设装饰都是用最好的,气派雅致,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最大的事情便是科举,沈亦瑾亲自出题,挑选品学俱佳的人才,任人唯贤,朝堂上又有了新鲜血液,加上江画卿的助力,整个朝堂氛围变得更加生机勃勃。 江墨韵不负众望,榜上有名,被沈亦瑾点名参与校对重修后的大律,主要跟老臣们一起检查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三个月的时间,整个大荣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暮气沉沉,而是充满活力,走在大街上的男男女女脸上也有了笑容 。 看到大荣欣欣向荣,一天比一天好,江画卿心中很是自毫。虽然她遭到不少明嘲暗讽,不过她都不当回事,沈亦瑾站在她这边,对她几乎是全力支持,气得一些人咬牙切齿,只盼着皇上能快点娶她回去,把她关在后宫里,让她老老实实呆在后宫去跟女人争风吃醋,把朝堂还给男人们,让他们能清清静静。 接下来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皇上的大婚,吉日选在五月二十。 沈亦瑾已经激动得好几天睡不着觉了,皇帝大婚,册立皇后,阿卿终于,终于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了。 大婚的礼仪隆重且繁琐,他从登基第一日他就吩咐内务府开始筹备,如今已经一切就绪,只等黄道吉日到来。 大婚前三天,他就开始紧张,激动,坐立不安,然后沐浴焚香来缓解这种紧张的情绪。 前一天,他祭告太庙先祖。然后又去阿娇殿检查了一番所有物件是否齐全。 大婚当天,沈亦瑾穿上绣着龙的喜袍,在赞官礼官和一众使臣的指引下,在宫中进行了跪天跪地的一番仪式,然后由仪仗队和侍卫队护送,官员们的陪同下,出了崇阳门,往安南王府去。 京城里万人空巷,全都出来观看皇帝娶亲。红毯一直从皇宫铺到安南王府,两边摆满各色盛开的鲜花,侍卫们威武排列两旁,将接踵摩肩的外交群众拦在外面。 江安带领府中子弟跪于府前,迎接着沈亦瑾的到来。 江画卿已经穿好凤袍,盛妆打扮,邹氏替她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然后帮她整理着凤冠,嘴里有说尽的嘱咐,道不完的祝福,江画卿的心扑通扑通直跳。 她要成亲了,嫁给那个至尊至贵,俊美无俦之人。想到要与他结为夫妻,生儿育女,携手一生,她激动又欢喜。 听闻迎亲队伍已经进来了,邹氏扶着来她到中庭,和众人跪地迎接。 看到身着大红喜服的人,一步步朝她走来,他神情庄重,眉梢带笑,玉姿风流,意气风发,她的心激动的快要跳出来了似的。 沈亦瑾又激动又兴奋,眼前凤仪毓秀,端庄高贵的人,是他的妻,他的皇后! “阿卿,我来娶你了!”沈亦瑾亲自授她宝册后,邹氏帮她盖上盖头,沈亦瑾低声安抚邹氏:“岳母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 然后背起她往外走,背上凤撵才把她放下。鼓乐声起,仪仗在前,凤撵起驾,江安和众官员跟随在后。 一路不少欢呼声与祝福声,百姓们心情激动,仿佛是他们家办喜事。这是一对为造福大荣帝后,江画卿已经成妇人们心中的活菩萨,她的名字仍然被人津津乐道,不过再不是从前那样的臭名声,而全是赞誉歌颂,母仪天下,她实至名归。 沈亦瑾也是人人称赞的好皇帝。他下的每一道旨意,都是为百姓切身利益出发,百姓们人人心中充满了对生活的热情,衣食无忧,安居乐业,这样的好日子,是当今皇上给他们的,让他们如何不敬不爱? 轿撵里,两人只隔着一层盖头,但仍然能感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是那们炙热猛烈。可谁都没有开口,只静静感受着这微妙的时刻,此时无声胜有声。 进入皇宫,沈亦瑾扶她下轿,牵着她来到太庙拜过祖宗,又到无极殿给太后见礼,各种繁琐的礼仪之后,她被送入阿娇殿。 沈亦瑾还在忙着赐各宾客宴饮,也不知会忙到什么时候。 她耐心地等待着,等待他来揭盖头,喝合卺酒…… 沈亦瑾今日高兴,允许大家放纵一回,不需讲规矩。于是就有许多人来给他敬酒,特别是他那一帮兄弟,一个个想把他灌醉,不过他早有准备,他喝的酒是单独经过查验的,可他的酒根本不是酒,早换成了水。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他怕阿卿等急了,他对众人说了一句:“大家尽兴,朕就不陪你们了……” “皇上这么急是要干什么去?”陌无痕坏笑着问。 “明知故问!不理你们了,你们自便!” “你可悠着点啊,别把皇后折腾坏了……” 沈亦瑾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离去。心中如揣了只兔子,一蹦一跳地,想要蹦出来。 挥退嫲嬷和伺候的宫人,他轻手轻脚地进殿,栓好殿门,往内室走去。 凤冠霞帔的人歪在锦被上,已经睡着了,盖头还在头上,遮住她半张脸。 沈亦瑾无奈地笑了笑,宠溺地把盖头给她拔开,以免影响她的呼吸。然后他就轻轻坐在她旁边,炙热的眼神盯着她仔细地看。 真美啊,如画里的睡美人,白里透红的脸蛋,被凤冠凤袍衬着,更加娇艳,艳红的樱唇微嘟着,一定美味可口极了…… 江画卿迷迷糊糊地,梦到正在吃新出的一种软糖,软糯香甜,还是热的,味道好极了,她都舍不得咬,也舍不得吞,在嘴里反覆吸吮…… 第一百一十三章 花烛夜 吸着吸着,感觉这糖越来越热,她担心糖会化掉,一担心,就醒过来了。 睁开眼,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哪是在吃软糖啊,分明是比软糖还q弹甜蜜的吻…… 眼前是一双闭着的眼,一排弧度优美的根根分明的睫毛微卷轻颤,他正投入地吻着她,根本没发现她已经醒了。 这个男人,她要了!脸蛋发热,心情激动,激动到胸腔负压,几乎让她窒息。 只有热烈地回应他,将心中那些情意释放出来,传递给他,才能优抒发和缓解心中的不适。 感觉到有些异样,沈亦瑾睁开了眼睛,四目近距离相对,看不清她的样子,却能看见她眼仁里的爱意和信赖。 两人都停止的动作,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呼吸交缠着,渐渐融化了彼此的心。 他眼里的情意像个旋涡,卷着她沉沦,又像夏日的骄阳,似乎要点燃她一般,分外炙热。 “阿卿,阿卿,阿卿……”他呢喃着,不停地叫她的名字。 好像在做梦一样。她一遍遍地回应着,他也一次次地确认,他真的娶了她。 “靖之,我的皇帝夫君。”江画卿眉眼含笑,难掩欢喜。 “哎,阿卿,夫人,我的皇后!”沈亦瑾激动又兴奋地应着。 “是不是该喝合卺酒了?” “是,大喜之日,怎么能不喝一杯。” “还没揭盖头呢!” “是,得夫君给你揭盖头。” 如是江画卿正襟危坐,拿起红盖头盖在头上。沈亦瑾也正经了神色,拿起了桌上的金称。 挑一下吉祥如意,挑两下夫妻恩爱,挑三下,早生贵子。 他挑了三下,才把盖头挑开,盖头下的人儿,娇羞含笑。 他端起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她,两人交挽着手臂,深情对视,然后仰头喝下。 凤冠很重,几十颗大东珠,沉得她脖子发酸,沈亦瑾贴心地帮她取下凤冠,又一样一样帮她退下首饰。 然后摩梭着她腰间上展翅欲飞的凤凰尾上细密的金线和玉石,低低道:“阿卿,我们就寖……” 阿卿含羞不语,只用一双清凌凌的大眼眼瞟他一眼,又快速垂下。 将人打横抱起,慢慢走到床榻边,将她放在床榻上时,顺势而倒。 也不知什么时候,凤袍的扣结已经被解开了,龙凤双烛噼啪咋响,沈亦瑾正要剪灭灯芯,阿卿唤了一声:“夫君,留着灯……” 沈亦瑾入下剪刀,笑得特别温柔,“好,听你的……”她主动要求不灭灯,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就可以多看她几眼。 “让我看着你,也让你记着我……” 他的吻细细密密的,落满全身,江画卿鼓励似的扭了扭腰肢,迷茫的双眼,微张的唇,让他再也控制不住了。 情动之时,他一遍遍喊她的名字,她一声声应着。 等了两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满腔爱意化为雨露,蜜意包围着他,浓情填满了她。幸福溢满心田。 这一夜,阿娇殿方圆几里内都很安静,风起云涌守卫着这里,尽量放慢自己的呼吸声,生怕有一点点动静,今夜若打扰了主子,明天恐怕就得发配边疆了。 红烛一夜未灭燃到天亮,软了手脚的两人才终于相拥着睡下。 沈亦瑾给自己放了三天假,因此也没有人打扰。两人一直睡到午后,歇够了,才起床用膳,然后去给太后请安。 他见阿卿走得慢,想到昨晚自己把人折腾得够呛,只接打横抱起她。 “放我下来,太后看到会不高兴的……” “怕什么,你是我夫人。” 慈安宫里可并不冷清,早就有了些等着见皇上的姑娘在这里陪太后等着新人请安。看到皇上抱着皇后进来,一个个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太后也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沈亦瑾这才不慌不忙地放下江画卿,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到太后跟前,跪下磕头。 经嬷嬷准备好茶水在一旁伺候,江画卿端着茶递给太后:“母后,请用茶……” 太后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接过去抿了一口,然后一番苦口婆心地教导:“以后你身为皇后,要规劝着皇帝一些,不要荒淫无度,纵欲散漫,皇帝年轻,你要支持皇帝勤政爱民,言行举止要大度得体。身为皇后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要为皇上广纳后宫,也好延绵子嗣,你要与后宫姐妹和睦相处,毕竟都是为皇家开枝散叶的人,要有容人之量。起来。” 沈亦瑾扶着江画卿刚起身,太后便对下方候着的四五个姑娘招了招手,“来见过皇上和皇后。” 五个女子各有风姿,娇羞无限地走过来,朝皇上盈盈一福:“皇上万福!皇后娘娘吉祥!” 沈亦瑾哪里听不出太后的意思?江画卿幽怨的小眼神已经飘过来了。沈亦瑾想也没想,大喝一声:“掌嘴!” 五个姑娘花容失色,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立即跪下请罪:“皇上恕罪,臣女驽钝,不知犯了什么错?” 皇上也不回答她,而是看着太后道:“如此没有规矩的人,竟敢也来太后身边伺候,拖出去杖二十,扔出宫外去!” “皇上饶命,我是爹是户部尚书,还请皇上看在我爹的份上饶了我!”其她几人也跟着自报家门,求着饶命。 沈亦瑾冷笑,她们自报家门,还省得他问了。 “好!革了她们父亲的职,仔细盘查他们上任期间的所作所为!”云涌领命退下。 几个姑娘早已瞠目结舌,小脸惨白,不敢再乱说话。 有侍卫进来押人,太后赶紧阻拦:“皇上!你这是干什么?”太后实在忍不住了,狠狠地瞪了江画卿一眼,一定是她撺掇的。 江画卿眼观鼻,鼻观心,盯着地面,装着事不关己的样子。 就听到沈亦瑾回道:“母后,朕的后宫只要阿卿一人,谁若自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存心勾引朕,朕不介意毁了她的容!若是有人敢轻视阿卿,对她不敬,朕不介意赐她死!这是朕的旨意,希望以后没有人再敢违抗!” 第一百一十四章 江山如画 美人如卿 太后气得指着他骂大逆不道,“你二十几了,还没有子嗣,皇位无继,会影响国运社稷的。她身子骨那么单薄,一看就不是好生养的!你不趁年轻多生几个皇子,怎么对得起烈祖烈宗?先前你说等大婚之后再考虑别的事,现在大婚了,你该考虑考虑为皇家延绵子嗣了!” “请母后放心,儿子和阿卿会努力的,她身子单薄,母后应该想着怎么给她补补,而不是在我们大喜的日子,给我们添堵!” “你!几位大人就知道她善妒,才悄悄把女儿送到哀家这来,今天无论如何,你得留下两个!” “留下,可以啊!谁想留下性命?朕成全你们!”他冰冷的语调配合着狠戾的眼神,几位姑娘吓得仓惶而逃。 太后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朝着江画卿发火:“身为皇后,迷惑皇上,以至让皇上失去理智!皇上充盈后宫的事你责无旁贷,他不肯要别的女人是他的事,但你作为皇后,却不能惹人话柄!哀家限你在三个月之内,为皇上选妃,并安排侍寖。要不然,这皇后之位,你没资格坐!” “母后为什么要这样为难她?朕的后宫,朕说了算,朕的女人,朕护着!母后要是实在闲得无聊,不如多抄几卷经书,祈祷阿卿早日怀上子嗣……”他目光幽深地看着江画卿,两人相视一笑。 太后气得直咳嗽,“哪有你这样当皇帝的?你当皇帝是为了什么?”偌大个后宫,竟然只放一个女人!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母后,我是为了阿卿才当皇帝的。以前没有我这样的皇帝,以后便有了,我会带领大荣走上兴盛大道的。现在整个大荣,正在实行人人平等一夫一妻的新政,做为大荣皇帝,我更要以身作则,身体力行,为百姓们做表率!以后您就别再为难阿卿了,要不然,只会让儿子跟您生分。” 太后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江画卿什么也没说,儿子却什么都帮她说了,处处维护着她。 “罢了罢了,你的事,哀家再也不管了!哀家想去隆福寺住一阵子。”这个儿子她是管不了了,两人刚刚成亲正腻歪着,她是看不下去的,还是出宫透透气! “那儿子让人替您准备准备。”沈亦瑾听太后说要去皇家寺庙住阵子,心想也好,那样就没人打扰她和阿卿甜蜜了,阿卿也不必每日请安,被母后为难。 太后看儿子连挽留都没有,心里拔凉拔凉的,他眼里只有那个女人,恐怕嫌自己在宫里碍事! “没有哀家看着,你们也不能松懈,皇上不能荒废了朝政,你的任务就是努力为皇家延绵子嗣,至少也得三年抱俩儿,要是做不到,就早做打算为他充盈后宫!”太后不想跟儿子说话,但教训她几句还是可以的。 太后不在宫中了,两人更是形影不离,整日如胶似漆地呆在阿娇殿里,即使什么也不做,只互相看一眼,也会有满室甜蜜馨香。 这日,殿内摆了好几盆冰,沈亦瑾喂她吃冰镇葡萄,她懒洋洋地靠在他怀里,状似无意地问:“那么多美人,都送到你跟前了,你就不动心吗?” 沈亦瑾把玩着她的发梢,暖暖一笑:“美人这世间只有一个,足以令我心动,别的,我看也不想看!” “那要是有一天我老了,胖了,丑了……” “不管你什么样子,你在我心中,永远是唯一的美人。阿卿,我爱你,不是一时兴起,不是见色起意,而是,生生世世,刻进生命里的。你呢,会不会有一天嫌弃我……” “我啊,我对你见色起意,一见你就忍不住想要……” “你这个小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 朝臣们以为,与皇上大婚后,她该在后宫里跟女人们争风吃醋,能还朝堂清静了。 哪想得到,皇上竟然不收任何一个女人,还带着江画卿来上朝!两人郎情妾意,手牵手地坐在了龙椅之上,俨然成了连体人! 那些想塞女人给皇上的人,不光女儿被羞辱赶出了宫,自己还被彻查丢官。为官之人,多多少少有些见不得人的事,不说贪污受贿,只说杜绝纳小妾一事,如今便是让人谈之变色,朝中官员谁纳了小妾,那他的官绝对做不长…… 沈亦瑾原来就是负责情报那块的,有什么能瞒过他?这都是坐在皇上身边那个女人的主意,说什么好色之徒必然是贪官…… 有户部尚书前车之鉴,再也没有人敢送女儿入宫了。 官员们谨言慎行,不敢有任何不纯洁的小心思,只心一心扑在事业上,朝堂空前的清明亮堂。大荣更是蒸蒸日上,正如他们所期待的那样,进入了一个国富民强,百业兴起的朝代! 沈亦瑾看着身边的人,无比的满足。 江山如画,美人如卿,如梦亦真,流年似瑾。 三年后。 江画卿正在收拾行李,虎头虎脑地小豆丁过来抱着她的大腿,“娘亲,娘亲,我不想跟太傅学治国,我想跟娘亲出去游山玩水……” “豆丁乖,娘亲不是去游山玩水啦,娘亲是去拜访个朋友。喏,这个鸡腿给你,快去找学习,娘亲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看着两岁小豆丁听话地出去了,她背上包袱,猫着腰推开了窗户,手脚灵活地翻了出去。脚刚站稳,被人逮了个正着! “皇后,你想丢下我和儿子,偷溜出宫上哪去?”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幽怨。 赶紧换上谄媚的笑脸:“呵呵,没有,我就是出去散散步……” “不就是楚逸辰要成亲了嘛,这几年他倒是送了不少好东西给我,什么鹿茸,虎鞭之类的,生怕我不能让皇后满意,如今他成亲,我也得去庆贺庆贺,正好陪皇后一道!”他掂了掂背上的包袱。 江画卿一脸震惊“你开玩笑的?申国来回要大半个月呢,你不想当皇帝了?” “不是有儿子嘛!” “儿子才两岁,你就这么压榨他?” “现在朝堂井然有序,我不在也不会出什么事的。” 两人皇做百姓打扮偷溜出宫,一路游山玩水,享受难得的二人时光,好不惬意。 沈亦瑾心中只有幸福和满足,江画卿也满脸甜蜜。 江山如画,美人如卿。 卿心有瑾,瑾亦爱卿。 (完)